====================== 《在逃生游戏里扌……》 作者:桃子灯   作品简评   云叙白上网课时“摸鱼”,下载了恐怖解密游戏app,不料被拉入奇异的游戏世界,超自然事件、生存危机、不解谜团接踵而来。云叙白去过充满谎言的通灵小镇,入住过层层陷阱的笔仙公寓,邂逅过幽灵旅行团……凭借过人的智慧与细致入微的观察能力,云叙白一次又一次度过危机,在这过程中不断成长,最终在游戏世界中登顶,迎来真正的生机。本文是一篇无cp无限流灵异小说,文笔流畅语言风趣,游戏副本脑洞大开,道具与技能设定新颖有趣,常有令人惊喜的反转与温暖的主题内线。随着云叙白一路披荆斩棘、不断升级,遇到的游戏副本也越发惊险刺激,危机重重……他将如何应对?让我们拭目以待。 ====================== 第1章 通灵小镇(1)   空旷的桌面上放着一台电脑,只有一个直播软件正在运行。   主播既不是电竞选手,也不是带货女王,而是货真价实的人民教师。软件自带的美颜效果给老师添了精致的眉毛和口红,让他看起来充满喜感。   即使这样,也不能吸引学生的注意,表面上直播间的人数很周整,实际上有些学生正在一心二用、三用。中年男老师突然震声:   “点赞礼物不迷路,老师带你上高速!”   “都精神没有?我看谁没点赞……”   坐在桌前看网课直播的云叙白嚼了嚼嘴巴里的口香糖,吐出一个圆润通透的泡泡。   眼皮一抬,漫不经心地给老师点了个赞,又看向手机屏幕,一心二用,边听课边下载新游戏。   手机屏幕上弹出一个半透明窗口,上面写着醒目的方块字:   [“逃生游戏”正在载入…]   [允许“逃生游戏”访问您的位置?]   云叙白点了允许。   [创建ID:您的ID可公开可隐藏,默认隐藏,若公开,将在排行榜和多人游戏中显示。]   云叙白在ID框里输入:叙哥。   [该ID已存在。]   懒得再想,云叙白在键盘上乱点,打算用一串乱码当ID,结果手一滑,输入了“霸霸”两个字。   [创建成功,欢迎玩家“霸霸”进入游戏,您是全服第1000086位玩家。]   云叙白不忍直视,暗暗决定等会儿买张改名卡。游戏世界,没有氪金解决不了的问题。   打开游戏界面后,云叙白听到正在直播的老师说:“这道题是高考经典款,经久不衰,下面我抽一个同学做这道题,是谁那么幸运呢……”   云叙白心中冒出不祥的预感,下一刻,老师就点了他的名:“云叙白,打开摄像头和耳麦答一下。”   名字特别有时候也不是好事,回回点名都有他。   长眉一挑,云叙白打开电脑的摄像头和耳麦。就在这时,屏幕上出现很多五彩斑斓的噪点,老师的声音扭曲得像加了电子音效,乍一听还以为是午夜恐怖片的配音。   云叙白眼前一黑,失去了意识。   一分钟后,屏幕恢复正常,云叙白却不知所踪。   “电脑前怎么没人?云叙白?”老师皱起眉头:“我被演了??”   …   云叙白感觉做了一个短暂又浑噩的梦,再次睁眼,面前是一条完全陌生的街道。   天空飘着两片稀薄的云,阴郁昏沉。木质建筑鳞次栉比,店铺悬挂的布招迎风招展,街道两旁还有些小摊贩,只是叫卖的热情并不高。行人寥寥,穿着布衣长衫,仿佛民国景象。   平地卷起一阵阴冷的风,云叙白低头一看,发现身上的衣服换成了一件青色长衫,料子细滑,袖口绣着暗纹。手上提着一个扁木箱,轻飘飘的,没什么分量。   手机倒没丢,好好地握在手里,只是屏幕显示没有信号,上头的时间停滞不动。   这里是哪?他明明在家上网课,怎么突然出现在这里?   这里真实得不像梦境,云叙白想弄清楚状况,暂时压下疑问,走到一个糕点摊前,跟老板娘搭话:“老板娘,这里是什么地方?”   云叙白个子很高,骨相起伏流畅,一双淡漠的凤眸定了整张脸的格调。他天生一副好音色,不用刻意套近乎,也让人心生好感。   老板娘打量了他几眼,和善的目光停在他提着的木箱上,声音比吆喝叫卖时柔了几个度:“小哥是从外地来的吗?这里是活井镇。”   老板娘话音刚落,云叙白的脑海里凭空出现一个没有起伏的电子提示音:   [初试者“霸霸”,触发新手任务:通灵小镇。]   云叙白冷不丁听到这个声音,还以为幻听了。   提示音停顿两秒,继续说道:   [新手任务要求:在通灵小镇存活七天。任务完成,可获得‘逃生游戏’正式注册资格。]   [通灵小镇背景:活井镇是个风景秀美的地方,镇民们生活美满,直到某天,镇中央的那口井里出现了一具被剥了皮的女尸,鲜血染红了井水,小镇里再也不得安宁……]   [提示:“通灵小镇”是一个进行中的故事,只要在任务期限内推演出合理的结局,就能提前离开小镇。]   一字不漏地听完,云叙白捕捉到了“逃生游戏”四个字,这是他刚下载完的游戏APP,一款有恐怖元素的解密游戏!   扫视四周,云叙白心里冒出一个大胆的猜测——他进入了游戏世界。   云叙白心里承受能力很强,很快就接受了现况,分析起提示音里面的内容。   任务要求是在小镇里存活七天,说明小镇里有致命危险。在恐怖游戏里,天黑之后危险翻倍,想规避危险,必须在天黑之前找个相对安全的地方待着。   和NPC打听消息是最高效的办法,云叙白问开始收摊的老板娘:“请问镇上有住宿的地方吗?”   老板娘指了个方向:“镇上只有一家旅馆,往前走三百米就能看见。”   云叙白道了谢,动身去寻那家旅馆。   旅馆位于街角,是一栋颇有质感的三层木楼,打眼的幌子上写着“住宿”二字,所有窗户紧闭,不留一丝缝隙,显得有些阴郁。   云叙白瞧见旅馆老板正在关门,于是快步上前握住门框:“老板,住宿。”   旅馆老板透过门缝看他几眼,把门敞开一些:“进来吧。”   云叙白进屋后,旅馆老板关门落锁,转头问他:“你住几天?”   云叙白道:“先住一天。”   旅馆老板点头,背着手走向柜台:“过来办入住手续。”   这时,云叙白的脑海里再次响起游戏提示音:   [初试者原始积分10,入住旅馆一晚扣除1积分,是否交易?]   [请注意:当积分低于0分时,任务失败。]   原来在游戏世界里,可以用积分进行交易。   云叙白尝试在脑海里和游戏系统交流:“是。”   [初试者“霸霸”,交易成功,剩余积分9。]   旅馆老板让云叙白在住客登记表上签名,递给他一串钥匙:“我们这儿提供餐食,你可以先回房,一会儿伙计会送餐上去。”   “通灵小镇”这个名头过于诡异,云叙白有些在意。他接过钥匙后不急着走,靠在柜台上和旅馆老板闲聊,想从中套取一点关于“井”的线索。   “听说镇里那口井出过事,你知道内情吗?”   旅馆老板拨弄算盘的手一顿,抬头看他:“你真想听?”   云叙白点头:“请说。”   “我原本不想说,但你入住此处,万一出了事影响店里名声。”老板看向挂钟,搓着手掌,在些许不安中开了口:“从前的小镇是美好的桃花源,可是几年前镇上出了一档子怪事儿,让一切都变了个样。” 第2章 通灵小镇(2)   “几年前的某天,有人发现镇中央那口井附近有股臭味,打上来的水发红。一天天过去,恶臭非但没有消散,反而更浓郁了,像是从地底下透出来的一样。大家伙怀疑有人偷偷往井里扔了脏东西,决定揭开井盖看看究竟。”   旅店老板的声音越说越低,生怕被第三人听见似的:“井盖一挪开,臭气熏天……那口井很深,水面上果然飘着个什么东西。两个胆子大的男人甩了吊钩下去捞,那玩意一亮相,当即把在场的人吓掉半条命!”   云叙白猜到了答案,却不动声色:“是什么?”   “一具被剥了皮的尸体!”旅店老板瞳孔轻颤,咽了咽唾沫:“尸体上一点皮也不剩,红彤彤的一团肉,面容模糊,根本看不出是谁。后来查下去,才知道是住在镇东边的李寡妇。她死的冤,怨气大,抓不到凶手,天一黑,她的怨灵就会从井里爬出来,去找那个剥了她皮的人!”   云叙白问:“有人撞见过?”   旅店老板情真意切地害怕起来:“镇上每年都有人横死,被剥了皮的浸了水的都是李寡妇干的。”   云叙白又问:“万一碰上了,有什么办法化解吗?”   “哪有什么办法。”老板叹了口气:“运气不好撞见了,只能赶紧跑!”   棱角分明的脸在灯光下像铺了一层霜,带着几分天然的冷感,云叙白摩挲着柜台边沿,随意地问了句:“你们现在喝哪里的水?”   旅馆老板低头,重新拨弄起算盘:“原本镇上的人家都靠那口井养活,井里出事后……就只能去河里打水喝了。”   云叙白挪开目光,换了个话题:“今天除了我之外,还有外地人住进来吗?”   这是镇上唯一的旅馆,用积分交易就可入住,很可能有其他玩家入住。   老板抬起头来,脸色缓了些:“很多呀,今天来的都是外地客人,二楼三楼都住满了,你运气好,刚好剩最后一间房。”   “谢了。”云叙白晃了晃钥匙,转身上楼。   每层六个房间,云叙白的房间在三楼最后一间。   二楼三楼都住满了,包括他在内,旅馆共有十二位住客,其中有多少个玩家,还不得而知。   房间的磨砂玻璃窗里透出灯光,有人影走动,四下里寂静无声,只剩下云叙白不急不缓的脚步声。   云叙白进入房间后,第一件事是打开手里的木箱,里头装着两身衣服和一个胡桃木盒子,长方形,没上锁,上方雕着精致的仕女梳妆图。   直觉告诉他,木盒里一定装着不得了的、透露出他身份的物品。   他打开盒子,看见一把铜色剪刀,手柄处缠绕着红色的线,红与金的配色让这把剪刀散发着一股泥土的芬芳。   这把剪刀平平无奇,显然不符合云叙白的预期。   他拿起剪刀,游戏提示音响起:   [初试者“霸霸”获得新手道具“优秀的Tony老师”,该道具只能在新手任务中使用。]   [使用说明:绑定此道具,你将继承Tony老师的完美技艺,为怨灵打造专属发型,可以赚取“佣金”。]   [使用说明:1.为保证服务质量,每次只能为一位顾客服务。2.冷却时间为24小时。]   云叙白端详着手里的“土豪金”剪刀,无语凝噎。   果然是不得了的、透露出他身份的物品,他的身份就是资深的Tony老师。   [初试者“霸霸”,是否绑定道具“优秀的Tony老师”?]   云叙白回答:“是。”   [绑定成功。]   云叙白把玩着土里土气的剪刀,没看出哪里特别,暂且收好。   旅店的伙计后脚就送了餐食上来,附赠了一壶茶水。云叙白瞟了那壶茶一眼,没有动,只吃了点面包和水果。   晚上九点多,旅馆外忽然喧闹起来,云叙白听到剧烈的拍门声。   他开了一道窗缝,悄无声息地向外看。   旅馆大门前站着四个人,有男有女,把木门拍得砰砰作响。   “开门!开门!!”高大的男人扯着他的破锣嗓子大喊:“老板,我们要住宿!”   老板高声回了一句:“店里已经住满人了,你们走吧。”   年轻女人哀求道:“让我们进去吧!我们在大厅坐一晚上也行!”   老板不为所动:“你们再不走,我就让伙计赶人了!”   这四人可能也是初试者,云叙白在心中得出结论,关上窗,对楼下的喧嚣置之不理。   铺床、锁门、关灯,握着土豪金剪刀,和衣而卧。   夜深了,不休息会消耗体力和精神,让处境更危险。   疲惫感涌上来,云叙白很快就睡着了。   半梦半醒间,他听到淅淅沥沥的雨声,他浅眠,清醒得也快。   房子的某处正在漏水,发出清脆的滴答声,仿佛屋内屋外都下着雨。   “嗒嗒……嗒……”由远及近的脚步声响起,有人在走廊上跑,慌乱且急促。   “别跟着我!!不要过来!!不要……”门外传来一个极度惊恐的男声,喘着粗气,带着哆嗦的哭腔:“救命!!呜呜……来个人救救我!!”   在男人的求救声里,夹杂着瘆人的尖笑声,云叙白听得头皮发麻,握紧剪刀,静悄悄地起身。   男人像是被恐怖的东西追赶着,逃无可逃,他一路跑一路拍打房门:“开门!开门!!救我!!”   动静很大,但没有一扇门为他敞开。   “砰!”   一声巨响,云叙白看到一双手按在木门镶嵌的磨砂玻璃上,险些拍裂玻璃。   男人没有再呼救,喉咙里发出濒死的惨叫,那双手无力地滑下去,在窗户上留下几道蜿蜒濡湿的痕迹。   紧接着,云叙白听到某种利器划破皮肉的“刺啦”声,惨叫声接连不断,渐渐衰弱。   光线昏暗,隐约可以看到大量液体从门缝流入屋内,在地板上铺开,浓烈的血腥味刺激着鼻腔。撕拉皮肉的声音还在持续,云叙白听得胃里一阵翻腾。   他顾不上恶心,微微屏息,一眨不眨地盯着木门。   一道瘦弱的影子慢慢立起,站在门外。   杀人者和他,只隔着一道门。 第3章 通灵小镇(3)   “滴答……滴答……”漏水声一下接着一下,水滴仿佛敲打在金属上,愈加沉重急促。   门外那道模糊的黑影晃了晃,一只淌血的手毫无预兆地穿门而入。   “啪嗒。”一团肉块跌在血泊里,溅起一片血珠,云叙白的心脏跟着重重一跳。   明明离得远,却觉得那血溅到了身上,血腥扑鼻。   徒手穿门,杀人者自然不是人。   “滴答……滴答……”一颗披着湿冷头发的头颅出现在血手上方,黑影由虚转实,整个儿挤进了房间里。   她穿一身猩红旗袍,赤脚悬在血泊上,低垂着脑袋,只露出半张惨白的脸,粘稠的血沿着纤细小腿滴落在地。   知道副本里可能有怨灵和亲眼见到完全是两码事,云叙白受到了不小的冲击。   他迅速调整心态,在心里默念着“相信科学”、“富强民主文明和谐……”   他冷静了些,目光重新投向怨灵。   细看之下才发现怨灵手里还提着东西,那物黏糊轻薄,很长,软软地铺在地上,好像是……是一张人皮!   刚刚剥下,还冒着热气的新鲜人皮。   这副形象,再加上这张皮,不难猜测她就是“通灵小镇”副本里的核心NPC之一,旅店老板口中被剥皮投井的李寡妇。   李寡妇没有动作,阴冷目光隔着湿冷黑发黏在云叙白身上。   她不动,云叙白也不敢动,心里打起十二分警惕。   一鬼一人,一飘一坐,沉默对峙。   云叙白额上渗出两滴冷汗,沿着脸颊流到下巴,微微发痒,他忍住不去蹭。   时间一秒一秒地过去,李寡妇忽然伸出尖锐削瘦的手……拍向手臂。   “嗡嗡……”一只蚊子灵活地逃离她的手掌,飞远了。   没想到都变成鬼了,打蚊子的本能还没有消失。   这个小插曲缓和了紧张焦灼的气氛,云叙白决定主动出击,凤眸微弯。脸上露出舒展又干净的笑。   颊边浅浅的酒窝削弱了深邃五官带来的侵略感,让他自带的疏离气质变得温润清隽。   他亮出手上的土豪金剪刀,张口就来了一句理发店揽客的话:“靓女理发吗?新店开业,洗剪吹9999起,全活不打折。”   李寡妇挡住了出口,他无处可逃。   新手道具的使用说明里标注了可以赚取佣金,这个“佣金”或许是转机。   李寡妇闻言,摸了摸湿漉漉的头发,像是心动了。   云叙白趁势追击,再接再厉:“贴心一对一服务,打造专属造型,让你成为全镇最靓的鬼。”   李寡妇攥了攥旗袍,踮着脚尖慢慢地往前走。   李寡妇每走一步,云叙白的神经就绷紧一分,他脸上笑意不减,心里却在想B计划——交易失败后该以什么姿势跑路。   李寡妇走了几步,停在血泊边沿,没有再迈出一步,血手往前伸,手掌在空中消散,像被无形的力量吞噬了一般。   她猛地缩回手,残破的手腕上重新长出新的手掌。她又尝试着伸出一只脚,脚掌也被吞噬了。   云叙白看见这一幕,猜测李寡妇不能再往前走,可能是被某个条件约束了。   新手道具的冷却时间是24小时,每一次都要用在刀刃上,现在没有生命危险了,云叙白连忙“送客”。   他眼中笑意更甚,语气温和:“客人不方便的话,请回吧……”   李寡妇缩回断脚,深深地看了云叙白一眼,吐出一个嘶哑的声音:“我下次再来……”   李寡妇把人皮披在身上,用双臂打了个蝴蝶结,转身穿过门,消失了。   第一位顾客掉头就走,第一次交易以失败告终,云叙白却松了一口气。   唇边的笑意消失,凤眸又冷了下来。   他静坐着听了一会儿动静,确定没有异常才打开手机背光照向木门。   磨砂玻璃上面印着两个血红手印,蜿蜒曲折的痕迹全是血水,往下一照,地板的血泊里躺着一颗血淋淋的心脏。   血腥味挥之不去,充盈着整个空间。   眼中掠过一丝厌恶,云叙白关掉手机背光,抹去额上薄汗,忽略这恼人的血腥味和门外的尸体,睡了个回笼觉。   天蒙蒙亮时,云叙白就起床了。   敞开门,不出意外看到一具开膛破肚的无皮男尸。   后半夜雨越下越大,走廊上漏水严重,浮着浅浅的一层积水,被鲜血染成了红色。破碎的衣物堆在一边,很凌乱。   云叙白皱了皱眉,避开尸体和血水,走到碎衣堆前。   他起那么早,是为了弄清楚一个问题——如果死者也是玩家,应该也有新手道具,他想知道玩家死后,道具会怎样。   用剪刀挑起衣物检查,云叙白在衬衣口袋里找到了一颗圆润的黑色石头。   石头握在手中,脑海里响起平静的提示音:   [初试者“霸霸”获得无主道具“石头剪刀布”,该道具只能在新手任务中使用。]   [使用说明:绑定此道具,可以和怨灵玩“石头剪刀布”游戏,赢可提出一个怨灵可实现范围内的要求,输则道具失效。]   [使用说明:1.每次只能与一位怨灵玩游戏。2.冷却时间为48小时。]   [初试者“霸霸”,是否绑定道具“剪刀石头布”?]   也就是说,玩家死后,绑定的道具会变成无主道具,可以被其他玩家重新绑定。   云叙白回答:“是。”   [绑定成功,道具“剪刀石头布”剩余冷却时间:42小时。]   [检测到初试者“霸霸”道具数量>1,解锁背包功能,背包位置数:5。]   解锁了新功能,云叙白有些开心,马上尝试存取道具。只要在脑海中下达命令,道具就会自动出现在他手上,非常方便。   “新道具还在冷却期,说明死者昨晚和李寡妇玩了游戏。”云叙白心想:“但他输了,所以没有逃过一劫。”   他把房间里的心脏弄了出去,随手把衣服恢复原样,轻手轻脚地回房,假装还没有起床。   道具既然可以被重新绑定,也就可以被抢夺。副本里还有其他不知深浅的玩家,他不得不谨慎一些。   过了一个小时左右,陆续有人起床,开门声此起彼伏。   新的一天在短促的尖叫声中揭开了帷幕,又在众人的议论声中迎来了小高潮。   “死人了!!”   “这死得也太惨了吧?”   “昨天我听到拍门声了,但没醒过来。”   “我什么动静也没听见啊……”   “有人死在门前,这房间的住客也忒倒霉了。”   “死的这位不是更倒霉?也不知道在这死了会怎么样。”   云叙白听了一会儿墙角,估摸着是时候出去见见这些未谋面的玩家们了。剪刀和石头藏在袖子里,蹭干净鞋底沾到的水,理了理头发,慢悠悠地推开门。   走廊上站着几个人,远远地围着地上的尸体讨论,走廊宽敞,倒也不显得拥挤。   门一开,他们的注意力就迅速转到了云叙白身上。   云叙白看了一眼尸体,眼尾一撇,眼中流露出十分自然的惧色,又不忍地挪开视线:“这是怎么回事?”   眼眸低垂,清俊的脸上带着几分怜悯,一言一行像个温润如玉的书生,让人无意识地放下戒备。   几位玩家看到云叙白的脸,皆有些惊艳。   一个长相艳丽的年轻女人对他笑了笑,柔声问:“你也是玩家?”   年轻女人又问:“你离事发地点最近,昨天晚上有听到什么声音吗?”   云叙白摇了摇头:“我昨晚很早就睡着了,什么也没听见。”   作者有话要说:  怨灵:我信了你的邪 第4章 通灵小镇(4)   “大清早的吵死了,有病?”又一扇门敞开,有人打着哈欠走出来,声音懒懒散散的。   走廊里的人纷纷侧目,见一个十岁出头的男孩站在门边,他穿一套小西装,栗色卷发,漂亮得像个瓷娃娃,只是眼神阴郁,神态完全不像个孩子。   有人皱起眉:“臭小鬼,怎么讲话呢?”   另一人注意到男孩手上脖子上的绷带,低声问了句:“这副打扮……这小孩是npc还是玩家?”   男孩没理会他们,在闻到空气里浓重的血腥味之后,那双半阖着的眼睛就睁开了。   他走到尸体边上,丝毫不介意鞋子沾上血水,语气有些兴奋:“这剥皮手法真漂亮,谁干的?”   人群中走出一个长相甜美的小个子女生,耐心地说:“小朋友,不可以这样说话哦。”   男孩嗤笑:“多管闲事。”   其他人摸不清这男孩是什么路数,场面一时僵住,只有一个胆小的女生控制不住情绪,发出压抑的抽泣声。   云叙白察言观色,建议道:“这里太血腥了,不如先下楼?”   其他人纷纷同意,一行人下楼去。   男孩虽然有些不情愿,也没反驳,散漫着步子跟在人群后面。   一楼大厅里,站着几个人,大门敞开,两个伙计拎着水桶冲洗门口。   旅店老板抄着双手,愁眉苦脸地在大厅里来回踱步。   云叙白扫了一眼,见地面上放着两个鼓鼓囊囊的黑色布袋,还在往外渗血,心里猜到了前因后果。   他抿了抿唇,酒窝浅现,像不知情似的问了句:“老板,你怎么了?”   旅馆老板停下脚步,眉毛撇成愁苦的八字,指着地上的布袋说:“害,今天‘开门红’,门口死了两个人。”   云叙白又问:“被剥了皮?”   “是啊……”旅馆老板话音一顿:“你怎么知道啊?”   长相艳丽的女人接了话:“三楼也死了一个。”   “一天死了三个人,我这生意还怎么做啊,今晚可别再出事了,我承受不住!”旅馆老板说着说着,声音突然拔高,像只被踩了一脚的尖叫鸡:“哎哎哎!你在干嘛?”   众人被老板的声音吸引过去,才发现那个漂亮男孩悄不声儿地打开了裹尸袋,正蹲在地上看。   别人避之不及,男孩却看得兴致勃勃,手上沾了血也不顾。   “这孩子怪吓人的。”   “是啊,看着有点病态。”   玩家们低声议论。   男孩闻言,侧眸看向人群,眼眸冷得吓人,众人打了个寒颤,闭嘴了。   男孩阴冷的目光对上云叙白时,云叙白对他和善的笑了笑。他瞪了云叙白一眼,云叙白毫不介意,笑得更加温柔。   晨光映在那双飞扬的眉眼上,男孩看得清清楚楚,只有这人,不用异样的眼光看他。   男孩站起来,在血水里跺了跺脚,慢吞吞地走向云叙白。   男孩一走开,旅馆老板就指挥伙计拖走裹尸袋,他擦了擦汗,和颜悦色地和住客们说:“各位,餐厅里准备了早饭,你们去用餐吧。”   “老板,三楼漏水,今日找人来修屋顶吧。”云叙白嘱咐完,又道:“另外,我要续住。”   云叙白提出续住后,其他人也接连跟老板提了。   办完续住手续,玩家们聚在餐厅里,开始了第一次聚谈。   “认识一下,我叫风笙。”长相艳丽的女人敲了敲桌面:“你们都是下载了一个叫逃生游戏的app后,被拉进来的吗?”   小个子女生摊了摊手,有些无奈:“对呀,我本来在上网课呢,下载完那个游戏app后,就莫名其妙出现在这了。”   听到“上网课”三个字,云叙白感觉很亲切,原来上网课摸鱼的不只他一个。   云叙白笑了一声:“好巧,我之前也在上网课。”   “我是美术老师。”小个子女生上上下下打量着云叙白:“你那么小,还是学生吧?上课摸鱼?哪个学校的?”   云叙白愣住了:“…………”为什么在副本里,还要感受被老师支配的恐惧。   不知是谁说了一句:“所以说,上网课别摸鱼,会穿越。”   哄堂大笑,云叙白耳朵尖微微红了。   一顿饭的功夫,玩家们虽然没有变熟络,但互通了姓名。   饭后有人提议出去找线索,但好几个人想留在旅馆里。   最后只有七个人决定出门。   美术老师名叫尘函,人甜声也甜:“我们一起去找还是分开?”   “牛羊才成群结队。”戴着眼镜的男人嗤了一声,给他们留了一个孤傲的背影。   风笙和身材高大的齐一柒站在一起,向云叙白抛出了橄榄枝:“你要和我们一起走吗?”   云叙白看了看身后的人——一个温柔话痨老师,一个奇怪的正太,还有一个脸色苍白,身体羸弱的青年。   他垂了垂眸,淡声说:“我和他们一起吧。”   风笙耸了耸肩,用一种“你站错队了”的语气说:“游戏世界很残忍,善良是最无用的东西。”   见两人走远了,尘函支着下巴问云叙白:“我们去哪?”   云叙白早有打算:“去找那口井。”   “什么井?”尘函瞪大眼睛:“不会是死过人的那口井吧?!”   云叙白“嗯”了一声,尘函脸色白了一些,漂亮男孩的反应和她相反,满脸雀跃。   云叙白问他:“你叫什么名字?”   男孩和云叙白对视一眼,用沾血的指尖在桌面上写了歪歪扭扭的两个字:“娇淮”。   “好听。”云叙白夸了一句,找旅馆老板要了一份活井镇上的简易地图,让老板圈出井的具体位置后,找了个机会去检查了被伙计拖到后院的两具尸体。   他没找到道具,心里存了个疑,然后拿着地图回到客厅,带着几人出发了。   路上云叙白问了几个路人npc关于井的事,路人的说法和旅馆老板的大同小异。   临近中午,他们找到了那口井,附近的人家已经搬空了,屋顶上杂草茂盛,霉菌遍布,潮湿阴暗的屋檐成了乌鸦和蜘蛛的巢穴。   井立在空地上,连着压水泵的井盖碎成几块,堆在一旁,远远望过去,井口像长在地上的一只眼,连着不见底的深渊。   “总觉得这里阴森森的……”尘函揉了揉手臂。   娇淮好像没有害怕的情绪,迫不及待地跑到井边,双手扒着井口往下看,小脑袋都要埋进去的架势。   云叙白捏住娇淮的衣领,把他拎了回来。   娇淮侧头看云叙白,眨了眨玻璃珠一样的眼睛。   云叙白了然:“看到什么了?”   “一个穿红衣服的女人,泡在水里,抬头看着我,笑。” 第5章 通灵小镇(5)   娇淮描述的红衣女人很像李寡妇。   云叙白放娇淮下来,看向井下。   井很深,阴凉之气扑面而来,井壁上长着湿滑的青苔和杂草,水面平静无澜,只有他的倒影,没有娇淮口中的女人。   娇淮找不着红衣女人,哀怨地看着云叙白:“你把她吓跑了。”   云叙白:“?”   人在井边站,锅从天上来。   娇淮撇撇嘴,继续趴在井边往下看。   娇淮的动作太危险,云叙白又把他拎远了一些:“别看了,她今晚会来旅馆。”   娇淮抬头,冷色眼眸里有些期待:“真的?”   云叙白点头:“真的。”   一直安安静静充当背景板的羸弱青年终于开口:“我们为什么来这里?”   指了指井,云叙白简洁地解释道:“通灵小镇的故事是围绕着这口井展开的,按照恐怖游戏的套路,事发地点一般会留有线索,帮助我们恢复故事原貌。”   羸弱青年点头:“有理。”   尘函看着羸弱青年,挠了挠头:“你叫什么来着……甜蛋?甜鸡蛋的意思吗?”   青年眯了眯眼睛,像是受不了正午阳光的炽热,声音有些飘忽:“田惮,田忌赛马的田,忌惮的惮。”   尘函有些失望:“啊,原来不是叫甜鸡蛋啊。”   田惮没接话,又看向云叙白:“你想推演出合理结局,提前离开?”   云叙白在阳光下笑得明朗:“争取早点走。”   尘函也笑了,一双水盈盈的眼睛看着云叙白,真诚地夸他:“你好强,我都没想过这个选项,只打算苟过七天来着。”   娇淮“啧”了一声:“不是他强,是你蠢。”   尘函柳眉倒竖:“你这小鬼……”   “别吵架。”云叙白轻描淡写地劝了一句,尘函止住话头,把下半句话咽下肚里。   娇淮哼一声,也安分了些。   随着时间流逝,阳光更烈了,为了节约时间,云叙白直接切入正题:“我们的首要任务,是找出李寡妇的死亡原因。”   尘函跟上云叙白的节奏:“不是说没有抓到凶手吗?这是一桩悬案啊。”   “旅馆老板说过,李寡妇的怨灵在镇上晃,是为了找剥了她皮的人,这意味着凶手就在镇上。”云叙白分析道:“我们询问的几个路人,说辞太接近了,像是系统统一安排的台词,不能完全相信他们的话。”   尘函犹如醍醐灌顶,拍了拍手:“听你这么一说我才想起来,那几个路人说的话确实很像!”   田惮问:“接下来怎么做?”   “分散去找线索。”云叙白嘱咐道:“别走太远,虽然白天怨灵不活跃,但也有出现的可能,都小心点。”   十几分钟后,分散的四人被飘上半空的烟雾吸引,不约而同地聚在一栋木屋前。   木屋面积不大,院子里杂草丛生,搭了个简易雨棚,走廊下面堆满木柴,大门紧闭着,要不是有烟雾飘出,他们还以为这是一栋废弃屋子。   尘函看着破败的小屋,不可置信:“里面有人住?”   “去看看。”云叙白率先踏入院子,屈指敲门:“有人在吗?”   “谁啊?”屋子里面传来一个苍老的声音。   木门敞开一道缝,一股子热气从门缝里泄出,一个满头银发的老奶奶站在门后,皮肤皱皱巴巴的,眼部有两道眼珠子被挖走后留下的疤,狰狞可怖。   尘函吸了一口冷气,扯了扯云叙白的袖子。   昨晚见到李寡妇的时候云叙白都没有慌张,此时更是面不改色,话在喉头滚一圈,再出口时温柔缱绻,令人如沐春风:“奶奶,我们是从外地来的旅客,想跟你打听一些事情。”   可惜老奶奶不买他的账,嘴里说着“没空没空”,马上要关门。   云叙白把住门,语气不变:“奶奶,是李寡妇让我来的。”   听到这个名字,老奶奶脸色骤变,跟云叙白较劲的手一下失去了力气:“李……李寡妇?”   云叙白唇角弯起,又轻飘飘地追加一句:“她昨晚托梦给我,让我来找你。”   老奶奶的手微微颤抖:“胡说八道!”   云叙白说:“她说你会把真相告诉我,替她申冤。”   老奶奶沉默半响才下了决心似的松手,往屋子里面走,沉声说:“进来吧。”   尘函跟在云叙白后面,默默竖起大拇指——叙哥,路子野套路多。   屋内陈设简陋,厨房和客厅没有界限,桌面立着十几根参差不齐的蜡烛,蜡油在桌上铺了一小片,像厚重的雪。   厨房里烧着炉子,火很旺,烟雾就是从这里飘出去的。   云叙白嗅了嗅,总觉得屋内有股若有若无的血腥味,他四下去看,没找到源头。   屋子里干燥闷热,尘函怕热,出了一脑门汗,她这会儿已经看习惯老奶奶的脸了,自来熟地和老奶奶搭话:“奶奶,你怕冷吗?这季节怎么还在烧炉子,屋里好热啊。”   “年纪大了,怕冷。”老奶奶眼盲,伸着手摸索着往前走,她摸到一张椅子,颤颤巍巍地坐下,语气并不好:“我把我知道的告诉你们,听完赶紧离开。”   云叙白倒不介意她的坏脾气:“请说。”   “那是好几年前的事了,那女人的丈夫年纪轻轻就走了,留下她和年幼的女儿。” 第6章 通灵小镇(6)   老奶奶低垂着头,银发垂在松弛的脸皮上,丑陋的疤痕模糊了脸部轮廓。   “那年镇上闹鬼死了几个人,人心惶惶,镇长急得要命,请了几次道士做法,都没有用。有一天,一个大师路过镇子,他掐指一算,说镇中有井鬼作祟,要用美艳年轻的女人填井才能把鬼请走,不然全镇人都要遭殃。”   她略微停顿,顺了口气又继续说:“三天两头就有人被杀,大家走投无路,决定冒险一试。镇长发了话,被选中当祭品的人可以获得一大笔安家费。   “李寡妇长得出挑,家里又穷得揭不开锅,为了让女儿丰衣足食,她自愿报名,主动投了井。”   “祭祀?”云叙白挑了挑眉:“我怎么听说她的尸体是莫名出现在井里的,还被剥了皮?”   老奶奶反问道:“这是谁说的?”   “镇民们。”   “那就是了,你被他们骗了。”老奶奶冷笑一声,摇了摇头:“如今用活人祭祀是犯法的,谁敢说出实情?都怕被追究,都怕背上这人命债!”   尘函听得津津入味,追问道:“那后来呢?剥皮到底是怎么回事?”   “没人知道。”老奶奶重重叹了口气:“第二天大家想捞她的尸体起来好好安葬,才发现她的皮被扒了。在那之后,井鬼没有再出现,女人的怨灵开始在镇上索命。所有人都说,她的皮是井鬼扒的,她成了井鬼的替死鬼,要找下一个替死鬼!”   “嘶……”老奶奶的语气太阴森,尘函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也不觉得热了:“那大师说的话都是唬人的?”   老奶奶说:“为了骗钱罢了。”   云叙白捋了捋老奶奶的话,总结道:“李寡妇为了安家费自愿投井,剥她皮的是井鬼?”   老奶奶摸了摸盲眼:“是。”   “你说李寡妇有个女儿。”云叙白散漫地问道:“她的女儿现在在哪?”   老奶奶用手背揩去额头的汗水,声音有些疲惫:“拿着那笔钱,和亲戚离开活井镇了。”   云叙白在客厅里踱步,发现房子里没有其他人生活的痕迹,厨房里也没有粮食:“你的家人呢,他们去哪了?”   听到话题转到自己身上,老奶奶皱着稀疏的眉毛,语气硬了几分:“他们都死光了……老婆子眼瞎心盲,别的不知道了,你们走吧。”   老奶奶说完,也不管他们的反应,扶着桌子站起来,把几人推出屋外。   “砰!”的一声,大门紧闭,像老奶奶紧抿的嘴。   几人走到空旷处,微风拂面,吹散了从屋里带出来的热气,总算舒爽了些。   尘函回头看了一眼木屋,嘟囔道:“井里有鬼,这个奶奶怎么不搬走,她住在这里不害怕吗?”   云叙白:“换做是你,什么情况下会继续住在闹鬼的地方?”   尘函略一思考:“鬼对我没有威胁的话,我可以考虑继续住。”   “没错,她没有搬走,因为李寡妇对她没有威胁。”云叙白说:“她知道怎么克制李寡妇。”   尘函眼睛一亮,兴冲冲地说:“那我们赶紧回去问个清楚。”   云叙白缓缓弯起唇角:“不用问,我已经知道答案了。”   尘函惊了,一头雾水:“你怎么知道的?”   田惮也来了兴趣,无精打采的脸焕发一丝生机:“和过于闷热的屋子有关?别卖关子了,说说看。”   “有关,而且很明显。”云叙白不慌不忙地说:“现在天气适宜,房间里却烧着炉子保持干燥,老奶奶说怕冷,额上却有汗。她是独居盲人,桌上却点着蜡烛。”   “火!”尘函思路转了过来,压低声音说:“井鬼怕火?”   云叙白点头,他还怀疑李寡妇只能出现在有水的地方,但证据不足,暂且没提。   田惮:“水火不容,溺死鬼怕火,说得通。”   “你太聪明了,这种小细节我根本注意不到。”尘函拍云叙白的肩膀:“你那么聪明,好好学习上个顶尖大学不好吗?上网课还给我摸鱼!”   云叙白无奈:“能不能忘了这茬?”   “我以后尽量少提。。”尘函眼里浮起笑意:“我们把这个信息告诉其他玩家,可以救很多人。”   话音刚落,娇淮就冷声嘲讽:“你太蠢了。”   尘函俯身与他对视:“小少爷,我哪里又惹你了?”   娇淮冷哼,不理她。   “叙白信任我们,才对我们毫无保留。”田惮用和缓的语调说:“人心险恶,你不了解其他玩家,就把线索和盘托出,有点冒险。”   云叙白赞同的点头,心想:其实我对你们也是有所保留的。   他绑定了两个道具的事,还是个秘密。   “是我太冒失了。”尘函被说服了,正色道:“那我们先不说,再观察观察。”   “孺子可教。”田惮微侧过脸,看日光下冒着烟雾的屋子,又说回正事:“那老奶奶看起来有点问题。”   尘函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有什么问题?”   “她的说辞漏洞百出,半真半假。”云叙白指向那口孤井:“换位思考,你会为了安家费自杀,让年幼的女儿跟着亲戚生活吗?   “如果你是井鬼,找到替死鬼就可以解脱,你会杀一个人赶紧解脱还是一直杀人?”   “你这样说简单易懂。”尘函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老奶奶说的话,逻辑不通。”   娇淮笑起来,像只小狐狸:“是我的话,我会一直杀,好玩。”   “用什么来拯救你的三观。”尘函迫切地想给娇淮上思想政治课,可惜条件不允许。   娇淮:“我三观挺正的,比我五官还正哟。”   看表情,还挺骄傲自满。   这不正经的话,也不知道从哪学来的,逗得云叙白和田惮笑了起来。   尘函不搭理熊孩子,她追着云叙白问:“老奶奶为什么说谎?”   “人说谎,往往是为了利益。”云叙白话说得轻,分量却重:“镇民们说的是第一个谎,瞎眼老奶奶说的是第二个谎。这个副本里,没人说真话。”   几人同时沉默了。   从进入小镇开始,他们就被npc的谎言包围了,真话掺着假话,哪句真哪句假,只能靠自己验证。   几人走到树荫底下,停下脚步,风吹拂树叶,发出轻微的“沙沙”声,斑驳的光斑落在地面上,被娇淮一脚踩住。   云叙白揪了一片叶子,在指间摩挲:“还有一点,我发现老奶奶的厨房里没有粮食。” 第7章 通灵小镇(7)   “老奶奶一个人生活,又有眼疾,平时应该深居简出,厨房里又没有食物,难道有人给她送饭?”   尘函回想着老奶奶说的话:“她说家人已经死光了,那谁给她送饭?好心人或者亲戚?”   “快到饭点了,等一等就能知道答案。”云叙白扔掉手里的绿叶,轻轻拍了拍手:“四个人太扎眼了,两个人留下来,两个人去镇长家瞧瞧,一镇之长,应该是一个掌握信息较多的npc。”   尘函主动说:“我太好奇了,我留下来吧。”   田惮应一声:“我和她一起。”   云叙白顺手揉了揉娇淮的脑袋:“那娇淮和我去一趟镇长家。”   娇淮忙躲开,像只炸毛的猫儿一样哼哼:“去就去,别动手动脚的。”   云叙白把娇淮的头发揉得一团糟才收手:“你们顺便留意,有没有人来这里打水。”   云叙白做的每个决定都有理有据,尘函也不问理由了,只管答应。   “安全最重要,天黑之前必须回旅店集合。”   尘函小鸡啄米似的点头:“明白。”   云叙白带着娇淮原路出去,娇淮人小步子小,云叙白放慢脚步等他。   娇淮一边踢着路上的小石块,一边轻快的哼着歌,云叙白仔细听了听,才听清歌词:   “我的母亲她宰了我~我的父亲他吃了我~我的妹妹小玛莲啊~她拣起我所有的骨头~包在一条绸手巾里头~”   歌词诡异瘆人,娇淮却唱得婉转空灵,旋律很有记忆点。   云叙白记得,这是童话故事杜松子树里面,小男孩死后化成鸟唱的歌。   云叙白看了眼娇淮:“谁教你唱的?”   娇淮一脚把小石子踢飞:“这要教吗,我在书上看到的,随便哼哼。”   随便哼哼都那么好听,天赋是真的好。   “你进来游戏世界之前,在哪里?”   娇淮这才抬起头,阳光把眼眸照成通透的琥珀色:“小黑屋。”   云叙白凤眼微挑:“小黑屋?”   “爸爸烦的时候,会让我进小黑屋。”娇淮用手指在手臂上按压,殷红血液冒出来,顷刻染红了白绷带,他却一声不吭,仿若一只不会疼的瓷娃娃。   云叙白握住他的手腕,轻轻挪开:“别伤害自己。”   娇淮看着他,眼里不悲不喜,有些空洞,像说一件无关痛痒的事情:“爸爸打我的时候,我不喊不叫,没有给他惹来麻烦,他奖励我玩一个小时的游戏。”   他下载了逃生游戏,然后来到了这里。   云叙白听得皱眉:“亲爸?”   这简直是禽兽行为。   在这种压抑且不健康的环境下长大,难怪娇淮的性格长歪了。   娇淮嗤笑:“谁知道呢。”   “你家在哪,出去之后,我可以帮你……”云叙白看着绷带上的血迹,目含霜色,一字一句地说:“解决他。”   云叙白不会只听娇淮的一面之词,他可以去查,查实之后一定严惩那人。   娇淮歪了歪脑袋,笑了笑:“爸爸不是个好惹的人。”   “我看着很好惹?”云叙白随口一问。   娇淮眯了眯眼睛,毫不犹豫地说:“你看起来脑子好使,但太善良,所以很好惹。”   娇淮说话时的语气神情,真是半点不像孩子。   “你眼神不好。”云叙白又揉他头发,让原本就一团糟的头发乱上加乱:“你家在哪?”   云叙白说要帮忙,并不是一头热的想法。   娇淮“啧”了一声:“真是固执啊,有没有人说过你喜欢多管闲事?”   云叙白只道:“你不愿意,我就不强求。”   娇淮把手插进裤兜里:“我再考虑考虑吧。”   “离开副本前答复我。”   “好。”娇淮低头,掩饰一直往上翘的唇角。   这附近荒凉破落,两人一路上没遇见过人,就在他们准备拐进宽阔的主道时,忽然听到另一条巷子里传来一声痛苦的惨叫。   是个男声,叫声短促,戛然而止,仿佛被人强行堵住了喉咙。   有情况!   云叙白与娇淮对视一眼,娇淮眼里有很不对劲的光芒。   云叙白示意他噤声,两人悄无声息地摸过去,躲在拐角处,借着杂物的掩护,小心翼翼地透过缝隙往外看。   巷子的地面上躺着一个人,腰腹全是血,血泊沿着青石地砖流淌,像歪歪扭扭的血书。   这么大的出血量,这人已经活不成了。   有一男一女站在尸体旁边,云叙白只看得到背影,但他通过衣着认出了这三个人的身份。   被谋杀的那个,是说“牛羊才成群结队”的孤傲男玩家。   事实证明,即使单独行动,他也不会从牛羊变成猛兽,只会成为落单的牛羊,任人宰割。   站着的一男一女,是风笙和齐一柒。   “这家伙力气不小,反抗的时候溅了我一身血,要是他肯好好配合,把道具给我,也不至于落得这个下场。”齐一柒语气嫌弃,说着还用脚尖踢了踢尸体:“回去的时候被其他人发现了怎么办。”   风笙微侧过身,用涂着红色指甲油的手指戳齐一柒的胸膛,挑开一个扣子,笑得妩媚:“一会儿你打赤膊回去,不就没人发现了。”   齐一柒握住风笙的手,非常露骨地捏了捏。   画面有些儿童不宜,云叙白伸手捂住娇淮的眼睛。   娇淮不满地移开他的手,看得兴致勃勃。   云叙白在心里发出一声感叹:带崽好难。   “找到了!”   风笙雀跃的声音把云叙白的注意力拉了过去。   她双指从尸体的口袋里伸出,带出一张沾了血的白色人形纸片,凑到齐一柒面前,得意地晃了晃:“这就是他的新手道具,游戏系统提示我,这是无主道具,可以绑定。我猜对了,道具是可以抢夺的。”   “你真聪明。”齐一柒搂了搂她的肩膀:“这下我们活着出去的概率更高了。”   “都是你厉害,我们才能得手。”风笙顺势倚在他的怀里,媚眼如丝:“柒哥,我可以绑定它吗?”   “当然可以,我想要的话我再帮你搞新的。”   “柒哥,你真好。”   风笙把人形纸片握在手里,不一会儿,就消失在掌中。   齐一柒一惊:“怎么消失了?”   “别紧张。”风笙安抚他,面有喜色:“因为我现在的道具数量>1,解锁了背包功能,道具存进背包里了。”   “原来如此。”齐一柒放松下来:“这个道具有什么用?”   风笙唇角微微抽了抽,表情很生动:“这个道具叫扑街仔,用了可以无条件让怨灵原地扑街一次。”   娇淮听了险些笑出声,为了不暴露位置,咬着下唇忍住了。   云叙白扬了扬眉,他合理怀疑游戏系统在内涵这两个不要脸的玩家。   齐一柒:“听起来作用不是很大。”   风笙:“有好过无。”   “死在门口的那两人和死在三楼的人身上都没有道具,我和你还有他……”齐一柒又用脚踹了尸体:“我们却有道具,难道新手道具是随机分配的?”   这两人后来竟然返回旅馆检查过尸体。   可惜他们不知道的是,云叙白已经先一步检查过了,门口那两具尸体确实没有道具,三楼那具尸体的道具则早就被他收入囊中。   “不排除这个可能。”风笙说:“我们今天找机会再下一次手,道具多了,活下去的几率更高。”   “目标是谁?”   “那男孩。”风笙笑了起来,笑声尖利如鬼魅:“性格是怪了点,但一个孩子能反抗么?” 第8章 通灵小镇(8)   云叙白和娇淮听墙角听得差不多了,避免打草惊蛇,又悄悄离开了巷子,风笙和齐一柒从头到尾都没有发现他们。   娇淮不知道什么时候揪了一根野草,有一下没一下地甩着,点评道:“这两人脑子还行,就是手法太粗糙,一点美感也没有。”   云叙白提醒他:“他们想杀你。”   听到两个杀人犯今晚的目标就是自己,非但不害怕,还在讨论杀人犯的手法没有美感,合适吗?   娇淮冷笑:“我又不傻,不会站着给他们杀。”   “哦?”云叙白挑挑眉头:“那你准备怎么做?”   娇淮扯了扯唇角,不太像开玩笑:“我要先下手为强,等会找家药店,看看有没有‘含笑半步癫’、‘鹤顶红’之类的居家必备良药。”   这是什么乱七八糟的是办法,云叙白笑了:“你电影看多了。”   娇淮又恢复了什么都无所谓的表情:“大不了把道具给他们,反正那道具挺鸡肋的。”   “你的道具是什么?”云叙白问。   娇淮扔掉野草:“你的名字。”   “嗯?”   娇淮:“我的新手道具就叫‘你的名字’,是一个换身道具,可以和人互换身体。”   这个道具倒是有趣,云叙白问:“需要征得对方同意吗?”   “不需要,在使用道具的时候喊对方的名字,就可以强制互换身体。”   “时效多久?”   “24小时。”   云叙白停下脚步,转身看着娇淮:“想不想要风笙手里的道具?”   娇淮抬头看他:“我去药店问问有没有……”   云叙白气笑了:“别问药了,我有办法。”   看着云叙白泛着笑意的眼睛,娇淮一愣:“什么办法?”   云叙白勾了勾手指:“我们互换身体。”   娇淮小脸一皱,眼里满是嫌弃:“这算什么办法。”   “换了再告诉你。”云叙白故意逗他:“怎么,你害怕?”   “我才不怕。”娇淮这种性格,最受不了激将法,凶巴巴地瞪他一眼,不客气地喊道:“云叙白!”   云叙白眼前一黑,感觉灵魂被一股蛮横的力量吸出体内,脑袋晕晕沉沉的,像被酒精麻痹了一样。   这种奇怪的感觉消失后,他的意识回笼,才发现眼前的景象完全变了。   他抬起手,小小的手上缠绕着一圈圈绷带,轻微一动,就能感受到伤口拉扯的痛楚。   娇淮俯身看向云叙白,新奇的说:“原来别人眼里的我是这个样子,啧啧,太可爱了一点。”   娇淮顶着云叙白的脸,眼神散漫,尾音懒懒散散的,像个纨绔。   云叙白看着自己的脸凑到面前,属实有点别扭。   按照他的计划,今晚再换身体也来得及,但现在换,明天下午就能重新换回来,比较合适。   “别废话。”云叙白一开口,就听到稚气未脱,奶声奶气的声音,他咳了咳,压着声音说:“你过来,我和你说一下今晚的计划。”   虽然身体变小了,但他作为哥哥,气势不能输!   “我怎么那么矮。”身高差距太大,娇淮干脆蹲下身体,托着腮,与云叙白对视。   云叙白凑到他耳边,低声说了计划。   娇淮听着听着,眼睛亮了起来,像盛了一碗清澈的茶汤,一笑就晃起涟漪,他舔了舔唇:“我有点迫不及待了。”   两人商量完,继续上路,离井越远,人气越旺,行人逐渐多了起来。   娇淮边走边踢着小石子,换了高个的身体后,视野都开阔了:“原来长大是这种感觉,好玩。”   “收敛点。”云叙白表情淡淡的,娇淮的脸少了戾气后,像个粉雕玉琢的小王子。   两人走在一起,一路上吸引了不少目光。   娇淮难得听话,不踢石子了,指着街上几条歪歪扭扭的队伍,有些好奇:“他们在做什么?”   云叙白挑了个面善的路人打听。   “你们一看就是从外地来的。”对方眉飞色舞地说:“镇长夫人的祭日快到了,每年这个时候,镇长都会给镇民施粥,发糕点,连续七天。”   这话题一出来,附近的镇民也纷纷加入群聊:   “镇长夫人生前乐善好施,可惜年纪轻轻就病逝了。她去世之后,镇长很悲伤,一直没有再娶,这几年一直通过做好事来纪念她,为她积福。”   “真是痴情人啊,那么好的人,可惜苍天无眼。”   通过这两天的观察,可以发现“通灵小镇”副本的年代背景接近民国,小镇偏僻封建,官制也有些混乱,镇长是镇上权力最大的人,深受镇民爱戴。   镇民们你一言我一语地聊了起来,云叙白带着娇淮悄悄退出群聊,往队伍前面走。   镇长家比其他人家气派不少,门前搭了个棚子,地上摆着几口大锅,装着香气扑鼻的热粥。   几个慈眉善目的阿姨挥着勺子,手脚麻利地给镇民施粥。   云叙白走到摆糕点的桌子前,小手按着桌沿:“镇长在家吗?”   正在发糕点的阿姨瞧着眼前灵动可爱的小男孩,怎么看怎么招人喜欢,顺手给他递了块桂花糕,温温柔柔地问:“你是哪家的娃儿?”   作者有话要说:  查了一些资料,第2章 的“巡捕”用词不当,我删掉啦   ——   叙哥:“看完文,你评论了吗?”   娇崽:“评了评了,早就评了。”   叙哥一看,娇崽评论:一人血书,让“你的名字”道具时效延长十年。   叙哥:“…………”大可不必。 第9章 通灵小镇(9)   顶着娇淮这张白嫩的小脸,云叙白不用太刻意,只是眨一眨那双泛着水光的眼眸,就能让阿姨们丢盔弃甲,心软成一滩水。   听闻他们兄弟二人是从外地来的,有重要的事情要见镇长,掌事的管家放下活计,亲自带他们进去,简直是贵宾待遇。   镇长家由几栋木楼合围而成,建筑高低错落有致,中间是个宽敞的院子,种着些开花的小乔木。   刚踏入院子,云叙白就闻到了馥郁花香,花香之中还夹杂着一种奇异的淡香,接近檀木的味道。   管家带两人走到花圃前,和正在浇花的男人恭恭敬敬地说:“镇长,这两位是从外地来的旅客,有事求见。”   镇长比想象中年轻一些,穿一身灰色长衫,高挺的鼻梁上架着一副银边眼镜,气质儒雅,没什么架子。   “我知道了,你先去忙吧。”镇长把喷壶递给管家,含笑打量他们,然后把目光移向娇淮:“有什么事尽管说。”   娇淮没说话,理所当然地看向云叙白。   云叙白清了清嗓子,眼珠微转:“昨夜,我们在旅馆里遇到一点事情,想请镇长帮忙。”   “哥哥”长得高挑俊俏,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弟弟”人小小的,说话语气却成熟稳重,镇长有些错愕,但很快就恢复了和善的表情:“你说。”   “昨夜我撞鬼了,那鬼穿着一身红色旗袍,浑身是水,直勾勾地看着我,然后就离开了。我很害怕,多处打听后弄清了她的身份。”云叙白眼中露出几分胆怯,像受惊的兔子:“听说她生前为了安家费主动当祭品,留了个女儿在人间,我心里一直不安,想为她做点事,镇长知道她女儿的下落吗?”   云叙白说得隐秘,但镇长一听就知道他说的是谁,皱了皱眉:“祭祀的事已经没人提了,你听谁说的?”   “一个镇民。”云叙白含糊地回答。   “那事都怪我,要不是我晕了头,做了错误的决定,她也不至于落到这般田地……”镇长叹息一声,唏嘘道:“我也不知道那孩子在哪,当年她的亲戚带着孩子悄不声儿地离开了镇子,没有和任何一个人联络,那么多年过去了,应该平安长大了吧。”   云叙白垂下长睫,看起来有些失望。   镇长轻轻拍了拍他的脑袋,缓声安慰:“别害怕,我这种了柚子树,你一会儿摘点叶子回去煮水洗澡,驱驱邪。”   “谢谢镇长。”空气里的异香在鼻尖萦绕,云叙白无法忽视这股味道,他弯了弯眼尾,笑得纯良温顺:“这里有一股特别的香味,我很喜欢,可以告诉我是什么香吗?”   “是花香吧。”镇长浅笑,下巴点了点花圃:“你要是喜欢,可以挑一盆带走。”   那异香与花香差距很大,云叙白自然不信:“镇长的家好大好气派,我们可以再参观一下吗?”   云叙白眼里满是期待,让人难以拒绝。   “当然可以,我还有公事要办,你们随意。”镇长欣然答应,并让佣人给云叙白带路。   镇长一走,云叙白脸上的笑容就消失了,从容地跟在佣人身后,边走边寻找异香的源头。   娇淮对云叙白的一系列操作叹为观止,他都不知道自己的脸可以这样利用——只要卖萌到位,不仅套话不费劲,还可以把npc牵着走。   越往里走,异香越浓郁,经过一栋两层木楼时,云叙白停下脚步,问佣人:“这栋小楼好漂亮,是什么地方?”   他能感觉到,那股异香就是从小楼里飘出来的。   “这是镇长夫人生前的居所,镇长为了让这里一直保持原样,自己搬到偏殿去住了。”佣人轻声说着:“镇长是个痴情人,每天晚上都会来这里坐一坐,连打扫卫生都不让我们沾手,说夫人喜欢清净。”   “看来镇长真的很爱他的妻子……”   云叙白话还没说完,娇淮突然撑着围栏跳进廊道里,一把推开小楼的大门!   “你这是做什么!”佣人大惊失色,连忙去阻止他。   云叙白趁机观察小楼内部,里面没有人,打扫得一尘不染,但生活痕迹很重,桌上还摆着一幅未完成的画。   大门洞开,异香更清晰了。   眼看娇淮要踏入厅子,佣人顾不上太多,死死拖住他的手臂,他现在用的是云叙白的身体,力气颇大,佣人拦得很辛苦,只好扯开嗓子喊了起来:“快来人!”   在旁边忙活的佣人听到喊声,迅速聚拢过来。   云叙白观察够了,不想把动静闹大,跑到娇淮身旁,扯了扯佣人的袖子,不忍地说:“对不起,哥哥小时候受过伤,智商一直停留在十岁……”   看着那双可怜兮兮的眼睛,佣人拉扯着娇淮的手顿时僵住了,看了看同样僵住的娇淮,怒气全消。   松开娇淮的手,佣人同情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原来你的身世那么可怜,长得那么俊秀的小伙子怎么摊上这种事呢,唉……”   围过来的佣人们见矛盾解决了,也不散开,纷纷用同情的眼神看着娇淮。   “你还那么小,和傻……和生病的哥哥相依为命,一定很辛苦吧?”   云叙白“懂事”又坚强地笑了笑:“不辛苦,我会保护好哥哥的。”   娇淮表情呆滞:“…………”你编,你接着编。 第10章 通灵小镇(10)   云叙白编了个感人肺腑的故事后,佣人们是抹着眼泪送走他们的,临走前还给他们塞了不少糕点,鼓励云叙白要坚强。   云叙白特意请求佣人们别把“哥哥”闯祸的事情告诉镇长,免得镇长难过,又被佣人们夸了一波懂事。   娇淮提着大包小包的糕点,一脸郁色:“你真的是编故事的一把好手啊,‘弟弟’。”   “你气什么,你不是才十岁?”   娇淮被噎了下,少爷脾气上来了,把糕点一股脑塞到云叙白手里。   云叙白一脸包容:“你在那栋楼里有什么发现吗?”   娇淮虽然虎了点,但做了云叙白想做的事。   “没有。”娇淮还有些气,凶巴巴的:“那间屋子有点冷。”   “不排除那栋小楼有问题,也可能我们太敏感了。”云叙白略一思索:“暂时和主线没有联系,我们先放一放,专心应付今晚。”   看着云叙白细细的手臂拎着分量不轻的包裹,好像随时会被勒断一样,娇淮别别扭扭地说:“让你拿你就拿,你不会拒绝吗!”   “没事。”云叙白对他温柔一笑,‘善解人意’的说:“最后累的还是你的身体。”   娇淮一脸被雷劈了的表情,又把东西抢了回来,走了几步才意识到自己彻底被耍了。   太阴险了!   “叙哥!”   人群里忽然有人高声一喊,云叙白扫向那端,就看见尘函端着一碗粥,大大咧咧的冲他们招手。   田惮躲在她的影子里,满头冷汗,看起来有些虚弱。   娇淮大步走过去,一点不客气地问:“你们怎么在这?”   感觉“叙哥”说话的语气和之前有些不同,尘函愣了愣。   云叙白心中了然,轻踢一脚娇淮,一开口就是娇淮式的娇纵语气:“还有问吗,一看就是跟着送饭的人来到这里的。”   娇淮收到不能ooc的暗示,不情不愿地调整表情,认真扮演“云叙白”。   “你说的没错,我们跟到这来,看见送饭的人进里面去了,我们俩渴得不行,正好排队要碗粥喝。”尘函说话时,习惯性地看着“云叙白”:“可能是镇长同情孤寡的老奶奶,才让人送饭。”   娇淮被她看得浑身别扭,不太自然地转向田惮:“你怎么看?”   田惮摇了摇头:“镇上不可能只有一个孤寡老人,可镇长只给老奶奶送饭。”   尘函喝完粥,摊了摊手:“问题又回到了起点,镇长为什么给老奶奶送饭?”   云叙白扫了一眼人群,平静地说:“这里人多眼杂,我们回去再说。”   尘函点点头,把两人的碗还回去,问道:“叙哥,我们现在回旅馆?”   云叙白下意识就要回话,反应过来后拍了拍娇淮的手。   娇淮哼哼,装模作样地清了清嗓子:“娇淮,你说去哪?”   披着别人的马甲喊自己的名字,还挺刺激。   云叙白看向尘函:“你和田惮先回旅馆,我和……叙哥再去一趟井边。”   “嗯?!”尘函瞪大眼睛:“你还回去做什么?老奶奶肯定不愿意见你,去一趟井边再回旅馆就有些晚了,很危险吧?”   云叙白道:“我有分寸。”   “你有什么分寸啊!”尘函蹲在云叙白面前,揪住他白嫩嫩的脸:“你个臭小鬼,不要再装大人了。”   娇淮幸灾乐祸地拱火:“听到没有啊,臭小鬼?”   云叙白警告地看了娇淮一眼,挪开尘函的手。   “虽然你一点都不可爱,但手感很好耶。”尘函说着又伸出魔爪。   云叙白连忙躲开,耳朵尖有点红,生硬地转了话题:“后来有人去打水吗?”   尘函摇头。   “回旅馆再交换信息,你们小心点风笙和齐一柒。”云叙白生怕尘函捏他的脸,嘱咐完就让娇淮把糕点放下,跑路了。   再次回到井边时,日光已经变得柔和。   云叙白是带着任务来的,直接走到井边,轻轻敲了敲井口:“你在吗?”   语气稀松平常,仿佛在敲好朋友的门。   平静的水面微微波动了一下,一张惨白的脸从深处浮现,柔顺的头发铺在水面上,随着井水起伏而飘动,仿佛鲜活的海草。   头发遮住了井鬼的双眼,只露出尖削的下巴和鲜艳的红唇,颈部以下没有一点皮肤,裸露的血肉把井水染成浑浊的红色。   血肉模糊的手攀上湿润的井壁,井鬼弯起唇角,喉咙里发出嘶哑的气音,准备爬上井口。   云叙白一向淡然的眼里难得有些慌乱,摆了摆手,委婉地说:“不用那么麻烦,不用上来,我们说完就走。”   井鬼顿在原地,有点不明所以。   娇淮在云叙白的示意下,扶着井口,说出早就准备好的台词:“想换发型的话,今晚十点,准时来找我!” 第11章 通灵小镇(11)   云叙白和娇淮回到旅馆时,已经临近傍晚。还没进门,就看见两个年轻男人站在旅馆大厅里和风笙、齐一柒聊天。   这两个人都是高大结实的类型,手上脸上伤痕遍布,衣服沾着血污,仿佛经历过一场惨烈的搏斗。   云叙白记忆力很好,一眼就认出他们是昨晚在旅馆门口闹事的男玩家。   第一批入住旅馆的住客死了两个,刚好空出两个房间,他们这个时候来,显然是要入住。   云叙白感觉氛围不太妙,趁他们还没发现,示意娇淮停下脚步,躲在门外听动静。   “听墙角”这种事情一回生二回熟,娇淮已经驾轻就熟,贴着墙边站,竖起小耳朵。   “昨晚我们四个错过了旅馆入住时间,老板不让进,那两个娘们儿不肯走,非要待在旅馆外面,我们‘拿’走了她们的新手道具,在镇子上的破庙里过夜。”   “庙里漏水,又湿又冷,下半夜我们冻醒,发现有个扎着两个辫子的小女孩站在庙门口,盯着我们‘咯咯’的笑。”   “一开始我们以为是走丢的小孩,后来才发现她的脚根本没沾地,连个影子都没有!”   “我们足足用掉了四个一次性道具才活下来,还受了一身伤。”   “多亏我们体格健壮,换个武力值差点的,肯定就活不成了。”   两个新来的男玩家你一言我一语地说着昨晚的惊险经历。   他们冠冕堂皇地用了“拿”字,实则明抢了两个女玩家的道具。用这种下三滥的办法侥幸地从怨灵手中活下来,语气还挺骄傲。   这些事情云叙白不感兴趣,他在意的是,他们口中的小女孩怨灵——她在故事里扮演什么角色?   “两位能逃过怨灵的追杀,实在令人佩服。”风笙故作娇柔的声音把云叙白的注意力拉了回来。   风笙柔声问:“一次性道具是什么意思,只能使用一次吗?”   “对,我们的新手道具都是一次性的消耗品,用完就没了。”声音低沉的男玩家说:“虽然我们现在没有道具,但我们武力值高,又和怨灵交过手,和我们组团,一定能活着出去。”   另一个男玩家及时接过话:“玩家里面我们只看得上你们,你们意下如何?”   “强强联手,求之不得。”风笙轻轻地笑了一声:“齐哥,你说呢?”   齐一柒“嗯”了一声,听起来没有风笙那么高兴。   门外,云叙白眼里掠过一丝不屑。   啧,坏人开始抱团了。   这四个人合作,肯定会对其他玩家下手。   杀人的速度没准比怨灵还快。   云叙白慢条斯理地整理衣领,对娇淮说:“你晚点再进去。”   娇淮猜不透他要做什么,皱了皱眉:“你现在用的是我的身体,孤身进去会被他们撕碎的。”   娇淮只想到了四个字:羊入虎口。   “放心。”云叙白笑了起来,眼里却冰冷无温:“他们没那个能耐。”   娇淮不知道云叙白哪里来的底气说这句话,但他莫名信服,不再多说,目送云叙白进了大厅。   云叙白步入大厅后,迅速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你怎么一个人回来了?”风笙扬起柳叶眉,脸上挂着明艳动人的笑容。   在云叙白眼中,她像一条紧盯着猎物的美女蛇,正“嘶嘶”的吐着沾满毒液的信子。   “那几个人都太蠢了,懒得和他们走一块。”云叙白单手插兜,懒洋洋地说:“在游戏世界里,还是和强者在一起有意思。”   齐一柒觉得他在故作成熟,讥笑道:“你小小年纪,看得还挺通透,还知道要抱大腿。”   云叙白无视他带刺的话,傲慢地扫了他们一眼:“要组队吗?”   几人仿佛听到了笑话,发出刺耳的笑声:   “还有年纪那么小的玩家?”   “小朋友,你小学毕业了没有?我们可没空奶孩子。”   “我有跟你们合作的资本。”云叙白脸色不变,仍旧一副胜券在握的样子:“我有新手道具。”   两个新来的男玩家面上一喜,贪婪地看着云叙白,其中一人迫不及待地问:“你的道具是什么?”   他们刚死里逃生,最清楚在副本里面道具有多重要。   云叙白笑得优雅,故意吊他们胃口:“一个关键时刻可以保住全部人性命的道具。”   风笙靠近云叙白,眼里有咄咄逼人的冷笑:“我们完全可以‘拿’走你的道具,为什么还要跟你合作,带多一个累赘?”   云叙白没有泄露半点情绪,淡淡地说:“我掌握了一条重要线索,有把握带你们提前离开这个副本。”   “空口白牙,我们会信?”风笙嗤笑:“我连道具的影子都没看到。”   “我没必要说谎。”云叙白不慌不忙:“再者,遇到危险你们尽管自己逃生,和我组队,百利无害。”   齐一柒说:“你把道具交给我们,再告诉我们线索是什么,就让你加入。”   云叙白神色淡然,声调温润:“都是聪明人,不用耍心眼,这样做之后我还有活路吗。”   “想合作总得要有诚意吧?”风笙退了一步:“可以合作,但我要你的道具。”   和一个乳臭未干的孩子谈判了那么久,竟然还让了一步,风笙的心情极其复杂。   “我确实是带着诚意来的,不过不是我的道具。”云叙白仰起脸,眼眸里闪烁着狡黠的微光:“‘云叙白’手里,有一个更厉害的道具。”   还在门外听墙角的娇淮:“…………”最终还是我一人抗下了所有。 第12章 通灵小镇(12)   听到“云叙白”手里有厉害道具之后,风笙果然没有再坚持要他交出道具。   风笙虽然高看了“娇淮”一眼,但在她眼里,“娇淮”仍旧是个可以拿捏的小孩,她半点儿不担心。   把头发撩至耳后,风笙微微俯身看向云叙白,故作温柔:“你有计划吗?”   “玩家不少,我们动静小点,免得蝼蚁抱团反抗。”云叙白唇角浮起耐人寻味的笑意:“今晚我会以一个人睡觉害怕为由,在云叙白的房间里过夜,等他睡着之后,我们里应外合。”   风笙挑起眼尾,赞赏地看了云叙白一眼。   “到时候不声不响地就直接把他……”齐一柒阴笑一声,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就这样做。”风笙赞同道:“不留后患,免得他以后阴回来,到时候就说他是被鬼杀的,神不知鬼不觉。”   齐一柒搂住风笙的肩,手指在她的手臂游移:“你真聪明。”   云叙白在心里冷笑,这两人发现在副本里杀了玩家不会被制裁后,越发肆无忌惮了。   风笙不动声色地移开齐一柒的手,问云叙白:“那个美术老师和病弱男手上有什么道具?”   “很鸡肋的一次性的道具。”云叙白佯装不屑,又道:“今晚需要两个人配合我,在门外等信号就行,你们谁来?”   风笙不放心两个男玩家去,风情万种地冲他们笑,娇滴滴地说:“这种事情,交给我和齐哥就行了,别脏了你们的手。”   两个男玩家心知肚明,又不想撕破脸皮,皮笑肉不笑地说:“那就辛苦你们了。”   “未免打草惊蛇,我们先保持距离。”云叙白懒得应付这些人,潇洒地转身走了。   大厅里的四人盯着云叙白的背影,聊了起来。   “这小鬼邪得很,真的能信他吗?”   “确实聪明过人,但那么小能翻天不成?随便踢两脚都能玩残他。”   “说的没错,要是他敢骗我们,老子打折他的腿,拿去喂鬼!”   这些人各怀鬼胎,互不信任,但都不把“娇淮”当威胁,若不是他说自己掌握了一条重要线索,他们早就对他下手了。   娇淮站在门外,一字不漏地听完他们的话,眼神越来越阴鸷。   这四人连骨头都黑得骇人,不早点解决掉这些个毒瘤,往后都得提心吊胆。   娇淮一声不响地等到人散了才踏入旅馆,在一楼晃了一圈,最后在天井里找到了云叙白。   天井里种了些常年开花的玫瑰,廊下放着几口雕花大水缸,旁边摆着一张手工藤椅,旅馆老板翘着二郎腿坐在藤椅上,悠哉悠哉地赏花。   云叙白站在旁边和旅馆老板说话。   “老板,屋顶修好了吗?”   “中午就修好了。”   云叙白点点头:“我哥说今晚想泡澡,请让人送洗澡水到三楼的六号房。”   “行,晚点我让伙计送上去。”老板答应得很爽快。   云叙白正打算走,一抬头看见娇淮站在门口,眼睛一弯:“哥,帮我拎桶水回去。”   娇淮“…………”他好入戏!   娇淮拎起满满的一桶水,看着笑眯眯的云叙白,脑子里飘过一万条弹幕——还有没有人记得,他,娇淮,还是个孩子?!   娇淮心里郁闷,但还是乖乖地拎水。   两人离开天井后,旅馆老板的手指突然不受控制地抽搐起来,原本精明的眼睛变得呆滞无神,犹如行尸走肉。   十几秒钟后,他僵硬的身体缓了过来,又摇着扇子赏花,好像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   …   晚霞散去,夜色悄然而至。   六号房中央放置着一个木质浴桶,水面上飘浮着散发清香的玫瑰花瓣。   靠墙的桌面上立着一盏古旧油灯和十几根白蜡烛,烛火摇曳,花香交错。   云叙白布置完一切,才发现屋内弥漫着奇奇怪怪的旖旎气氛,太阳穴抽了抽,旅馆提供的洗澡水为什么要加玫瑰花瓣!   希望今晚的“客人”不要误会,他这儿绝对是正经地方。   云叙白放弃了捞花瓣的想法,把印着红牡丹的火柴盒塞到娇淮手里,正色道:“蜡烛的区域就是安全区,完成交给你的任务后不要离开安全区。记住一点,井鬼离不开水,不要站在有水的地方。”   娇淮愣了下:“第二点,你是怎么知道的?”   “你记住就行。”云叙白嫌解释麻烦。   娇淮闷闷地“哦”了一声,有一下没一下地抠着火柴盒上的印花。   难得见他有孩子气的举动,云叙白神色柔软了几分:“你紧张?”   娇淮与他对视,摇了摇头:“不会。”   两人默契的没有再交谈,屋内只剩下时针拨动的声音。   “嘀嗒……嘀嗒……”   “滴哒……滴哒……”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时针转动声里混入了轻微的滴水声。   浴桶的影子忽然动了动,伸出几条柔软的触芽,像活蛇一样在地面扭动。   “哥……”娇淮背后蹿起一股寒意,不由自主地看向云叙白。   云叙白安抚地看了他一眼,又把目光移回浴桶上。   桶里的水仿佛被煮沸了一般,不断地冒着泡泡,殷红的血液从深处泛出,血腥味顷刻吞没了玫瑰花香。   两只没有皮肤的手从水中央伸出,扒住木桶边缘,裸露的肌肉组织呈现出骇人的红色,一颗湿漉漉的脑袋钻出水面,带起“哗哗”的水声。   湿冷长发披在脑后,一双空洞阴森的眼睛盯着云叙白,井鬼张开嘴巴,声音嘶哑:“头发……头发……”   她一开口,脸上薄如纸的皮肤裂开几道口子,血水沿着下巴滴落在水里。   “滴哒……滴哒……”   井鬼脸上急切,挥着血肉模糊的手抓向云叙白,她无法离开浴桶,无论如何也抓不到云叙白,愈发暴躁。   云叙白比桶高不了多少,他直面井鬼,脸上没有一丝慌乱或害怕。   “嘘……”他竖起食指,让她安静一点:“想换发型,要遵守本店的规则。”   他早就发现,井鬼是可以沟通的类型,所以镇定自若。   井鬼果然安分了一点,缩回血手,一眨不眨地看着他,鼓胀的眼珠子几乎要掉出眼眶。   娇淮这会儿也不知道害怕,定定地看着井鬼,觉得很新奇。   “你想要皮吗?”云叙白挑起薄唇,声音蛊惑。   井鬼摸了摸残缺的脸,眼里涌动着疯狂与贪婪。   云叙白指向水面:“想要的话,乖乖藏好。”   井鬼犹豫了下,但她对孩子的恶意似乎轻很多,慢慢地滑入水中。   水里的血色褪尽,井鬼抱着腿蹲在浴桶里,仰着头,眼巴巴地看着他。   云叙白给娇淮递了个眼神,轻手轻脚地开门,对守在走廊另一端的风笙和齐一柒勾了勾手指。   风笙得意地笑了笑,和齐一柒静悄悄地走向他。   云叙白注意到齐一柒手里的刀,掩上门,回到房里。   木门发出“吱呀”一声轻响,风笙和齐一柒刚推开门,就被泼了一身水。   两人从头湿到脚,湿哒哒的衣服贴在皮肤上,沉重拖沓,十分狼狈。   风笙怒火攻心,面色骤沉,红着眼骂云叙白:“臭小鬼,你干什么?”   齐一柒见“娇淮”和拎着空桶的“云叙白”站在一块,顿时懂了,愤愤地竖起手里的刀:“耍我们?老子现在就弄死你们!”   “啊!!!”齐一柒还没付诸行动,就被风笙惊惧的尖叫声打断了。   “血!!”美艳的脸因为极度恐惧而变得扭曲,风笙口齿不清地说:“桶里……桶里有血冒出来!”   一双湿滑的手凭空出现在她身后,捂住聒噪的嘴巴。   血腥气拂在脖子上,风笙听到一个阴冷的声音贴着她的耳朵说:“皮……把皮给我……”   “啊啊啊!!”齐一柒与井鬼打了个照面,吓得心脏骤停,丢下风笙,连滚带爬地跑出房间。   云叙白冷漠地看着这一幕,轻声说:“娇淮,闭眼,捂耳朵。” 第13章 通灵小镇(13)   风笙的下半张脸被没有皮肤的手覆盖,只露出一双瞪得极大的眼睛,眼白爆满血丝,惊惶的泪珠滚落,融着鬼手上的鲜血渗进嘴里,腥臭苦涩。   井鬼贴在她身后,尖锐的指甲划向后颈,所过之处,皮肉连着衣服一起破开,猩红的鲜血漫出,淅淅沥沥地落在地上。   屋子里响起皮肤撕裂的钝响声,风笙溢出破碎凄惨的哀叫,几乎抖成筛子,通红的眼珠子一转,怨毒的目光落在云叙白身上,竟比井鬼更阴森瘆人。   毫无预兆,井鬼撕扯皮肤的手一僵,整个身体像凝固了一般,一动不动。   风笙整个后背的皮肤都被撕裂了,脸色惨白,她挣开鬼手,“咚”的一声重重摔在地上,再也站不起来。   她回头看了云叙白一眼,惨惨一笑,手脚并用,艰难地爬向门外,破烂的旗袍已经被鲜血染红,她一动,背上的烂肉就漫出殷红的血,在地板上留下一条蜿蜒的血路。   看着被定住的井鬼,云叙白心里马上有了答案。   风笙用了新手道具,而且不是抢来的那一个。   娇淮耐不住好奇,这会儿已经睁开眼睛了,看着蠕行的风笙,皱了皱眉:“不管她么?”   云叙白漫不经心地摇了摇头。   风笙手里的道具不会很强,否则她不必费尽心思去抢。   风笙爬到门口时已经奄奄一息,她压下眼里的恨意,娇弱无助的呜咽着,高声喊住准备躲入房间的齐一柒:“齐哥……我把鬼定住了,快来帮帮我!”   齐一柒见她浑身是血的样子,吓得魂都没了,哪里敢回头。   眼看齐一柒要走,风笙急了,咬着牙说:“女鬼已经定住了!云叙白不是你的对手!你现在不杀他,以后就更难了!”   齐一柒一听,果然停住,见女鬼一直没有出现,他信了风笙八九分,狠了狠心,握紧手里的刀往回走。   齐一柒看也不看风笙,越过她,提着刀走向云叙白。   云叙白立在烛光里,面容冷寂,没有一丝慌乱。   倒是娇淮有些急了,二话不说挡在他身前。   齐一柒看到如蜡像般僵住的井鬼,眼中狂喜。   “你们一起去死吧!一起去死!”血腥味刺激着混沌的大脑,齐一柒本能地挥起刀,毫无章法地冲向云叙白。   “咻……”一颗黑润发亮的石子从云叙白袖中飞出,击中齐一柒的膝盖,他嚎叫一声,单膝跪地。   刀具脱手甩出,被云叙白踩在脚下:“你跪我干嘛,我又不是你祖宗。”   “你!”齐一柒气结,却疼得连话都说不清楚,只知道凶狠地瞪着云叙白。   云叙白浅笑,漂亮得不像话的眼睛里却是一片冷意。   这眼神像一根冰刺,扎进齐一柒的五脏六腑,让他遍体生寒。   齐一柒咬着后槽牙,咬肌高高鼓起,他压着怒气和惧意,揉着麻木的膝盖站起来:“今晚一定不会让你们活着出这道……”   突然!一张血淋淋的脸探到他面前,红唇一掀,露出森森白牙:“皮……把皮给我……”   井鬼竟然能动了!   齐一柒目眦欲裂,浑身上下的血液冻住了,冷汗瞬间打湿了他的脸。   谁也没看清井鬼做了什么,齐一柒大张着嘴巴,脸中央凭空出现一条竖直的血线,他还没反应过来,伸手摸了摸,那道血线越裂越大,越裂越大……甚至能看到血肉下面惨白的骨头。   “皮……”井鬼呵出一口腥气,血手抚摸着齐一柒的脸,手指挤进肉里,沿着血线往两边扒。   齐一柒想不到等着他的是这种酷刑,他拼命挣扎,低吼一声:“风笙!你骗我!”   风笙失血过多,已经很虚弱,却用尽全力在笑,笑得胸腔震动,笑得满足又快意:“抛下我就走……我死了……你还能活着吗?”   她欣赏着齐一柒在女鬼手里挣扎求生的模样,沾染血液的脸近乎癫狂,犹如来自地狱的恶鬼。   娇淮看着这无比讽刺的一幕,扯出一抹冷笑,他没眼再看,看向云叙白:“你早就看出来风笙是想坑齐一柒了?”   云叙白“嗯”了一声,有些无奈:“不是让你闭眼吗,怎么不听话。”   娇淮理直气壮:“你能用我的眼睛看,我怎么不能用你的眼睛看。”   “这种场面以后肯定还有,你早点习惯也好。”云叙白想开了。   惨叫声逐渐消失,井鬼提着两张完整的人皮,站在血泊里看着云叙白,晃了晃染血的头发,有些急躁:“头发……”   云叙白仰起脸,盛满光晖的睫毛根根明晰,他正想说话,却看见门外探出一张苍白的笑脸,五官僵硬如同假人,死气沉沉的,说不出的诡异。 第14章 通灵小镇(14)   门外无声无息地出现一张笑脸,云叙白心里“咯噔”了下。   那是一个穿着红衣裳的小女孩,圆润的脑袋上扎着两个小辫子,额头上有一个大血洞,乍一看,像第三只眼。   小女孩比娇淮还要小几岁,黑白分明的大眼睛转都不转,就这么定定的看着云叙白,了无生气。   云叙白从新来的男玩家口里听说过小女孩怨灵,两个身强力壮的男人用了四个道具才勉强逃生,可想而知,这个看起来弱弱小小的怨灵有多恐怖。   小女孩怨灵的出现是意料之外,但云叙白很快就接受了这个状况。   娇淮作风一直很虎,看见小女孩之后,简单粗暴地问:“你是谁?”   发现屋里的两个活人都不怕自己,小女孩没有回答,只是笑了几声,垫着脚尖飘到井鬼身边。   云叙白这才看到她手上沾满鲜血。   井鬼低头看向小女孩,血淋淋的脸上露出一个堪称温柔的笑。   小女孩僵硬的笑脸不变,轻轻牵住井鬼的手。   一大一小两道红色的身影飘在血泊狼藉之上,明明是可怖的画面,云叙白却看出几分诡异的温情。   娇淮有些惊讶:“她们俩认识?”   “她们是母女。”云叙白抿了抿唇,眼睛亮得吓人。   在见到小女孩的那一刻起,他心里就有了答案。   “什么?!”娇淮大睁着眼睛,脑子转得飞快:“也就是说,老奶奶和镇长都说谎了?”   李寡妇的女儿根本没有拿着安家费远走他乡,而是死了!   活井镇里果然没有人说真话。   所有零散的线索和人物连在一起,云叙白脑中出现一条清晰的主线,迅速勾勒出活井镇的故事原貌。   井鬼扔掉两块软趴趴的人皮,轻柔地摸了摸小女孩的小辫子,又扯了扯自己沾满血块的长发,有些着急,口齿不清地说:“昨晚……今天我带宝宝……一起头发……”   井鬼表达得不太清晰,但云叙白完全听明白了。   昨晚井鬼说她下次再来,今晚就和女儿一起来剪头发了。   ……倒也不必那么照顾他的生意。   娇淮看了半天热闹,后知后觉地说:“哥,她说话怎么一直看着我,你的顾客好热情,我有些吃不消。”   “因为你才是她眼里的发型师。”   娇淮这才想起他们互换了身体,被四只冷冰冰的死人眼盯着,有些头皮发麻:“我有点顶不顺,你搞快点。”   井鬼也焦躁地催促:“快……快点……”   “优秀的Tony老师”只能一对一服务,现在来了两位客人,哪一位都不好惹。   云叙白扫了鬼母女一眼,很快就下了决策——小女孩一看就是怨气极大攻击力很强的恶鬼,收取她的佣金更加划算。   井鬼的限制条件已经明晰了,对他们构不成生命威胁。   云叙白露出恰到好处的微笑,微微颔首,像个极有教养的小绅士:“两位淑女晚上好,本店是一对一服务,一天只为一位顾客服务,如果两位同意的话,今晚我先为小淑女理发,请李夫人明晚再来。”   他的语速不快不慢,清亮悦耳,在面对两个面容可怖的“客人”时,神色自然,就像对待普通人一样礼貌。   鬼母女生前遭遇凄惨,死后怨灵在镇中徘徊,生人惧怕她们,恨不得拔腿就跑,哪里受过这种待遇,顿时有些茫然,又不由自主地对这个小绅士心生好感。   母女俩不仅没有恼怒,脸色还缓和了些。   云叙白指向浴桶,贴心地说:“李夫人在水里会更舒服吧,我们特意为你准备了玫瑰花瓣浴桶,可以舒缓你的心情。”   在这种温柔的攻势下,井鬼感觉凉浸浸的心脏都温暖了些,顺着血泊,泥鳅一样爬进浴桶里,只露出脑袋。   云叙白轻笑一声,引小女孩去坐:“可爱的小淑女,请坐吧。”   小女孩惨白的脸上露出一抹红晕,轻快地飘到他身边,规规矩矩地坐好,脑袋上的鞭子一动一动的,诡异得可爱。   娇淮眼睁睁看着云叙白面不改色的套路了两个厉鬼,三言两语就化解危机,扭转了局面,不由得陷入深深的怀疑。   娇淮:我们玩的真的是同一款逃生游戏吗?!   云叙白手上一动,一把金色剪刀出现在手中,他轻而慢地拂过小女孩额前的碎发,漂亮的眸子里露出真切的心疼:“那么美丽的一张脸上,竟然布上了伤痕,实在太可惜了。”   小女孩的唇角仍旧僵硬地向上翘着,黑棋子一般的眼睛里却满是难过。   云叙白生怕伤害她似的,声音放得很轻:“可以告诉我,这个伤口是怎么来的吗?”   小女孩空洞的眼里忽然流出两行血泪,她抬手一挥,空中凭空出现一个影像,像电影幕布一样,回放着当年的情景。 第15章 通灵小镇(15)   小女孩怨灵挥出的光幕泛着莹莹蓝光,像缥缈的雾,轻轻一碰就会破碎似的,但投放的画面很清晰。   这段是小女孩的记忆,完全以她的视角呈现,她跑得很急,画面也随之跌跌撞撞,可以听到奔跑带起的风声和她不均匀的喘息声。   她在奔向一口井,井边围着许多面容模糊的人,七嘴八舌地谈论着什么,像一群嗡嗡响的蜜蜂。   云叙白只捕捉到诸如“吉时”、“上香”、“别误了时辰”之类的短词语,在鼎沸的议论声中,时不时飘来一两声女人的哀哭。   “时辰到了!祭品下井!”一个苍老的声音高声唱了一句,躁动的人群不约而同地安静下来,显得女人的哭声更加悲切。   “不要!我不要!你们把妈妈还给我!”小女孩火急火燎地嚎了一嗓子,风灌进喉咙里,声音都破了。   围在井边的人们纷纷望向她,一双双浑浊的眼睛里印着她的小小身影,接着,这些人的嘴巴一张一合,又吵闹起来。   “她女儿怎么跑来了?!”   “快拦住她!”   几个强壮的男人气势汹汹地走向她,像一个个吃人的野兽,张开手抓过来。   小女孩身形小,灵活地躲闪,钻过包围圈,又离井更近了些。   这回云叙白看到了被架在井边的女人,她穿一身崭新的月白绣花旗袍,手脚被粗砺的麻绳磨出了血,一双眼睛哭得红肿。   是李寡妇。   李寡妇见到冲过来的小女孩,止住眼泪,摇了摇头:“囡囡,回去,回去吧。”   一只大手从斜前方伸过来,粗鲁地提起小女孩纤细的手臂:“这小娃娃真是不懂事,以后你就能跟着奶奶吃好喝好了,懂不懂?”   “我不要……我只要妈妈……呜呜呜……”小女孩难过的哭了起来,画面被泪水模糊,只能看到一道道扭曲的身影。   “囡囡别哭,不要哭。”李寡妇柔声哄了一句,又哀求镇民们:“求求你们放过我吧……我女儿还小,没了我她怎么办……唔唔……”   李寡妇被粗暴地堵住了嘴巴。   “孩子的奶奶都同意了,你也不想让一家人跟着你饿死吧?”   “箭在弦上,不得不发,放过你我们怎么办?死你一个人,救整个镇子,这是你的功德!”   小女孩用手背抹掉了眼泪,看清那一张张丑恶的嘴脸,她愤怒地挣扎,挥舞着手脚一顿乱踢。   “小杂种!”抓她的人低咒了声,扭着她的两只手提了起来:“再动一下,我就连你一起扔下去!”   “妈妈!”小女孩不听,仍是剧烈扭动。   “看老子怎么弄你!”那人被惹怒了,啐了一声,举起她小小的身体往前一砸。   小女孩仿若被抛弃的破布偶,脑袋重重磕在井口,瘦小的身体砸到地上滚了一圈,画面一转,轻轻扇动的眼睫框住一片阴郁沉重的天空。   “呜!!呜!”她听到妈妈压抑的痛苦的哭声。   “这孩子不会是死了吧?”   “她活该!谁让她在这闹?”   “别管她了,再拖就误时辰了,先把祭品弄下去!”   耳边充斥着镇民们尖利的声音。   血一滴一滴的落下,光幕上一片血红。   看不见画面,但云叙白通过声音也能想象出当时的情景。   “咚!”暴徒们合力狠狠地、毫不怜悯地将李寡妇扔下井,盖上井盖。   因为被堵住了嘴巴,就连女儿死在面前,她也喊不了叫不了,她被困在暗无天日的井里,被冰冷的井水包围,徒劳地看着生命力一点一点地流逝。   “妈妈……”小女孩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呼唤。   光幕上的血越来越多,最后暗了下去。   “啧,一群人渣。”娇淮刚看完就出声讽刺。   他三观再歪,也看不起这些对孤儿寡母下手的渣滓。   娇淮怒骂了几句,忽然想到一个重要问题:“镇上的人不是说李寡妇为了安家费自愿当祭品吗,我看着不太像啊。”   娇淮话音刚落,李寡妇和小女孩身上的怨气瞬间变重,房间里气温骤降,就连血泊凝固的速度都加快了。   如果说她们现在对云叙白的好感度是80%,那对娇淮的好感度可能是……-100。   顶着两道阴冷哀怨的视线,娇淮感觉自己被双标对待了,脑子里飘过一条弹幕:“xue hua piao piao ,bei feng xiao xiao~~”   哼!一定是云叙白的脸不够讨喜!   云叙白就是因为用他的脸,才获得鬼阿姨和鬼妹妹的喜爱的!   娇淮想到这里,凶凶地瞪了云叙白一眼。   云叙白莫名被瞪也不恼,平静地说出自己推导的真相:“她并非自愿当祭品,是被卖出去的。”   作者有话要说:  娇淮:一定是因为她们迷恋我的脸,才对你那么好! 第16章 通灵小镇(16)   “被卖出去是什么意思?”娇淮不解:“孤儿寡母的,谁卖她?”   “住在井附近的老奶奶……”云叙白没直接回答娇淮的问题,而是垂眸看向小女孩,缓声问:“是你的奶奶,对吗?”   小女孩小手攥紧,眼中划过一丝戾气,僵硬地点了点头。   娇淮虽然清楚老奶奶是个与故事相关的npc,却没想过她会是李寡妇的家人,不禁吸了口凉气:“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在老奶奶说家人都死光了的时候。”云叙白语气平淡的说:“原本只是猜测,但片段里镇民说的话证实了我的猜测。”   记忆片段里,有人提到了小女孩的“奶奶”,说“奶奶”同意让李寡妇当祭品,云叙白立刻想起住在井附近的老奶奶。   知道克制井鬼的办法,孤寡,镇长的人给她送饭,这些线索连在一起,透露出一个明确的信息——她就是小女孩的奶奶。   镇长送的饭,分明就是安家费。   安家费这个词太虚伪,应该说是买命钱。   老奶奶和镇长达成交易,把李寡妇当祭品卖了出去,镇上的人求之不得,于是推波助澜,一起把母女俩逼上死路。   镇上的人说谎,是为了掩饰罪行。   他们每一个人,都是凶手。   这个关系一捋清,娇淮也想明白了前因后果,暗暗感叹云叙白收集信息的能力实在太强。   娇淮偷偷扫了云叙白一眼,这人长得青靓白净,平时说话温顺纯良,笑起来酒窝深深,像个性格软糯的温和少年,却在发现阴谋后第一时间策划了反杀,利用怨灵的杀戮本能手不沾血的消除危机。   在齐一柒举刀乱砍时,他连眉头都没皱一下。   回想起短短一日的经历,娇淮才发现云叙白行事不张扬,却一直不动声色地推动着游戏进度,已知的线索几乎都是他推导出来的。   有谋略有胆识,是可以欣赏的人!娇淮越看他越顺眼,难得夸了他一句:“虽然比我差了一点,但你有时候还是挺机智的。”   云叙白挑眉:“是吗,谢谢夸奖。”   “不用客气。”娇淮坦然自若,目光移到小女孩身上。   他抿紧唇,蹲在小女孩面前,不知轻重地揉她的脑袋,语重心长地说:“妹妹别笑了,难过的话就哭出来吧。”   因为李寡妇被沉井前说了“囡囡不要哭”,小女孩死后一直在笑。   笑久了,笑容就像面具一样,牢牢地粘在脸上,让她看起来像个假人,就连流泪,唇角也是翘着的。   明明是关心的话,通过娇淮的嘴巴说出来就莫名其妙的变味了。   小女孩不仅没被感动,怨气还加深了,粗暴地、毫不留情地拍掉他不安分的手掌。   娇淮看着手上黏黏糊糊的血,冷哼一声,小少爷哪里伺候过人,当即甩手不干了。   反观云叙白,他拿出口袋里的小手帕,轻柔地擦拭小女孩脸上的血污,语调温柔至极:“伤口一定很疼吧,疼的话,哭一下也没关系的,现在妈妈不会再被抢走了。”   沾满血污的脸一点点地变干净,小女孩眼里的怨气顷刻消失,她无助地看向井鬼,似乎不知道该怎么办。   井鬼趴在浴桶上,腐烂的脸露出鼓励的笑容:“囡囡……可以哭的……”   小女孩生硬的唇角努力向下弯,小脸变得更加扭曲,两行血泪从眼角流出,她张开嘴巴,不太熟练地发出呜咽声。   泪水落在空中,蒸发成一团团雾气,让一切变得朦胧。   小女孩越哭越大声,僵化的脸逐渐灵动了些。   娇淮在旁边看着,人都傻了。   为什么?为什么他让她哭她不哭,云叙白一说她就哭了?   云叙白不管娇淮的心路历程,他拿着手帕帮小女孩擦干眼泪:“你那么聪明,一定知道我们是最近才来小镇,从来没有伤害过你们,对不对?”   小女孩哭够了,抽抽噎噎地点点头。   云叙白循循善诱:“那你以后会伤害我们吗?”   小女孩这次认真考虑了一下,摇头。   云叙白满意地笑了笑,奖励性地摸了摸她的脑袋:“真是个乖孩子。”   小女孩惬意地眯起眼睛,主动蹭了蹭他的手掌。   娇淮不可置信,一脸迷惑:就这??就这??就这样被套路了???   云叙白握住小女孩的小辫子:“乖孩子应该得到奖励,我给你换个好看的发型好吗?”   小女孩眼睛亮亮地看着他,开心地点头。   出事的前一天,妈妈曾经答应和她一起去剪个漂漂亮亮的新发型,她满心期待,却死在了第二天。   “让我来设计一个符合你气质的发型,你是瓜子脸,眼睛大大的……”云叙白煞有其事地观察着小女孩的脸,精致的脸上笑意深深:“啊,我有灵感了。”   “咔嚓咔嚓……”   干脆利索的两刀,小女孩脑袋上的两个小辫子齐齐掉下。   娇淮惊了。   请问,一剪没你还要什么灵感?   作者有话要说:  娇崽:妹妹不要信云叙白,他是个坏人!(震声)   小女孩:滚!   娇崽:我委屈,我不说。 第17章 通灵小镇(17)   云叙白非常体贴地找了面镜子递给小女孩,小女孩捧着小镜子,向左转动小脑袋,又向右转了转,秃掉的小辫子被两根红发绳扎住,让她看起来像个小光头。   云叙白挑断发绳,长短不一的头发散开,凌乱地盖在小女孩小小的脑袋上,好像趴了只长毛猫在脑袋上,还是炸毛的那种。   极具喜感的发型甚至让人忽略掉小女孩瘆人的面容,只想捧腹大笑。   娇淮辛苦憋笑,幸灾乐祸地想:女孩子最宝贝自己的头发,变成鬼也不例外,云叙白这次的神奇操作肯定耗光了鬼妹妹的好感,恐怕要被怒骂一顿。   到时候他给鬼妹妹呐喊助威,再上去安慰安慰,鬼妹妹一定很感动……   “啊!啊!!”   小女孩挥舞着小镜子,发出短促刺耳的叫声。   在娇淮无比期待的眼神中,小女孩放下镜子,拍了拍手掌,大大的鬼眼睛里满是欣喜,原本僵硬扭曲的鬼脸因此生动几分。   完全是超级喜欢超级兴奋的表现。   娇淮目瞪口呆:感情那两声激动的“啊”是对云叙白的赞美?   这也太扯了。   然而,他很快就见识到了更扯的事,待在浴桶里的井鬼掀起雀跃的水花,用她嘶哑低沉的嗓子毫不吝啬地称赞:“漂亮……真漂亮……从未见过……如此……精湛的手法……”   娇淮迷惑地皱起眉头,忍不住又瞧了瞧鬼妹妹毛绒绒的脑袋。   还是很丑,非常丑,丑得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她们这是什么品味?   娇淮一琢磨,猜想这是云叙白的道具自带的属性,就算云叙白给她剃个光头,她也会满意得不行,恨不得用世间最美丽的词语去歌颂云叙白的理发手法。   娇淮慕了,这可比他的换身小道具强太多了。   云叙白顶着娇淮羡慕的目光,像个小绅士一样把手背在身后,问小女孩:“喜欢我为你设计的发型吗?”   小女孩点点头,刚触到他深邃又明亮的眼眸就羞涩地垂下眼眸,努力发出声音:“谢谢哥哥……”   “为你服务是我的荣幸。”云叙白眨了眨眼睛,轻柔地为她梳头。   云叙白随意梳了两下,小女孩的满头炸毛变得柔顺,参差不齐的发尾自动补齐,衬得她灵动可爱了很多。   “叮…”游戏系统上线:   [系统提示:初试者“霸霸”为怨灵理发成功,建立了交易关系,可以向怨灵收取佣金,佣金由双方协商自行决定。]   小女孩换了发型后,对镜子爱不释手,主动提出付款。   云叙白笑了笑:“这笔‘钱’你先欠着,等哥哥需要你的时候再还好不好?”   小女孩乖巧点头。   娇淮叹为观止:这就是奸商!今天能让你欠账,明天就能让你卖命!   搞定了小的,云叙白又开始攻略大的。   他走到浴桶前,毫不漏怯地看着井鬼,眼里流露出几分关切:“我在镇民口中听到了不好的传言,他们说是上一个井鬼剥了你的皮,这是真的吗?”   这是从老奶奶那里打听来的信息,云叙白怀疑信息的真实性,与其费尽周折去猜凶手话里有几分真假,不如直接了当的与被害者对话。   活人祭祀到底是为了送鬼还是另有阴谋,一问便知。   听到这番话,李寡妇浑身颤抖,滔天恨意和极度恐惧同时出现在充满死气的眼里,她咬牙切齿,却无法摆脱刻在骨子里的惧意。   空气里的血腥味更浓重了,云叙白感觉有细小的冰霜刮着皮肤,他没有退却,温和地注视着井鬼:“待在井里一定很痛苦吧,我愿意帮你解脱,告诉我,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   井鬼的防备出现一丝裂痕,她用力攥着浴桶,腐烂的手掌挤出苦楚的脓血:“井里没有……鬼……”   云叙白引她继续说:“那是谁?”   “那晚……恐怖的女人……剥了我的皮……”井鬼咬着牙,有血水从唇角溢出。   井鬼的表达能力有限,云叙白却能拼凑出个大概,脑海里浮现出当时的画面。   被投井后,李寡妇还活着,嘴巴被塞住了,她喊不出声,女儿生死未卜,她泡在冰冷的井水里无声悲泣。   深夜,一个“女人”出现在井边,把她弄出井外。   奄奄一息的李寡妇以为自己得救了,却发现“救”她的人是一个更加残忍的刽子手。   “女人”残忍地剥下她的皮,又将只剩下一口气的烂肉抛回井里,盖上井盖……   云叙白平静地问道:“你想找到真凶吗?”   他看起来很小,也没说什么漂亮话,但他站在那里,无端让“人”信任。   井鬼几乎把浴桶捏碎,用力点头。   “我可以帮你。”云叙白挑起一抹笑,星点邪气掠过眼眸,稍纵即逝:“但你要听话。”   “女人”能轻松把李寡妇弄出深井,恐怕也不是人,要对付她,云叙白需要借助李寡妇母女的力量。   而井鬼被困在井中数年,渴望解脱更渴望报仇,压根没有犹豫,立刻答应了云叙白的要求。   云叙白很满意:“我需要你的时候,怎么找你?”   井鬼思索片刻,扯下一缕头发递给云叙白。   通过发丝,井鬼可以和云叙白简单交流,并且感知他的位置,只要那地方有水,她就能出现在云叙白身边。   云叙白接过头发,存入背包里,客客气气地送走了鬼母女。   小女孩走的时候一步一回头,很是不舍。   看得娇淮连连摇头。   云叙白哪里是在聊天,简直是给人家灌迷魂汤。   “叮”的一声,云叙白脑海中响起游戏系统的声音:   [系统提示:检测到初试者“霸霸”的故事探索度已经超过70%,当故事探索度达到100%,将获得彩蛋奖励,请再接再厉。]   “我收到系统提示了,说我的故事探索度超过70%。”娇淮也收到了系统提示,他一脸傲娇样:“啧,是我抱了你的大腿。”   云叙白笑了,调侃他:“大腿都抱了,不如喊声哥哥来听听。”   娇淮:“…………”凑不要脸。   故事探索度才70%,这意味着还有重要情节没有被挖掘出来。   云叙白倒是不着急,他知道该往哪个方向探索。   作者有话要说:  叙哥:喊声哥哥来听听。   娇崽:草(一种植物)。 第18章 通灵小镇(18)   井鬼母女离开后,云叙白从口袋里抽出一副白手套,慢条斯理地戴上,搜查尸体。   手套的白和血液的红形成鲜明对比,云叙白眉头都不皱一下,迅速找到了想要的东西。   “三个道具。”云叙白摊开手,血液流过指缝滴落半空,他散漫一笑,像个妖孽的堕天使。   “大丰收!”凤眸轻眨,娇淮唇角弯弯,毫不掩饰欣喜:“都是些什么道具?”   云叙白拿起道具的时候,系统就提示了道具的名字和功能,他挑出一张小卡片,手伸到娇淮面前:“你绑定后就知道了。”   娇淮看着他掌心里的白色人形纸片和一小段染血的旧木头,扬了扬眉:“给我干嘛?”   在娇淮看来,云叙白是因为自己才卷入这些破事里,主意是他出的,道具也该全部归他。   云叙白浅笑:“战利品共享。”   娇淮想了想,只拿了人形纸片:“一个就够了。”   拿到道具后,系统发来使用说明,人形纸片的名字叫“扑街仔”,第一任主人是被风笙和齐一柒谋杀的玩家。   这种道具只要用得好,可以在关键时刻扭转局势,保住性命。   见识过云叙白的手段,娇淮不再以为他是个善良可欺的人,他毫不犹豫地把珍贵的道具给自己,只能说明他真的把自己当弟弟。   娇淮在感情缺失的环境下长大,这种情感对他来说难能可贵,眼里有些动容。   云叙白绑定了剩下的两个道具,分别是风笙手里的“123木头人”和齐一柒手里的“奇怪的知识增加了”。   “123木头人”是定身道具,时效五分钟,风笙就是用这个道具将井鬼定在原地,争取了坑齐一柒的时间,冷却时间还有11小时。   “奇怪的知识增加了”是预测道具,使用道具可以得到一个与故事相关的提示。   这两个道具都很实用,云叙白很满意。   把道具存入背包,摘下染血的手套,云叙白勾了勾食指:“走,去风笙的房间看看。”   娇淮跟在他身后:“你怀疑她房里有其他线索?”   云叙白道:“小女孩出现的时候手上有血,你知道吧?”   娇淮思路转的很快:“你是说,她来这儿之前杀过人?”   云叙白:“嗯,去看看那两人还有没有气。”   娇淮知道他指的是哪两个人,但没想明白一个点:“为什么是去风笙的房间?”   云叙白露出意味深长的笑:“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我明白了。”娇淮恍然大悟,压低声音道:“他们趁机埋伏在风笙的房间里,准备黑吃黑!”   对比齐一柒,风笙显然更容易对付。   风笙的房间在二楼,隔着门就闻到了浓烈的血气,云叙白推开门,看见横在地面上的两具尸体。   这两个男玩家活着时看着人高马大,死后却像随意遗弃的破布偶娃娃,大睁着的眼睛里满是惊惧。   致命伤都在额头,像是被强行按着脑袋活活撞死的,因为力度太大,烂了半边脑袋,脑浆漏了一地。   他们靠抢夺玩家的道具,侥幸从小女孩手里活了下来,好巧不巧,今晚又撞在了小女孩手里,无声无息地被抹杀。   “啧,那小家伙手法够残忍的。”娇淮想到这是那个在云叙白面前乖巧得像小包子的小女孩做的,忽然有些毛骨悚然。   这两人没有道具,云叙白懒得再看,关上门,提点了娇淮一句:“所以你要收敛一点,不要轻易激怒她。”   娇淮不满地强调:“我对她已经很温暖了!”就像春风一样温暖!春风你知道吗?!   云叙白:“她可能没感受到。”   两人回到三楼,云叙白没回自己房间,非常自然地推开了某间房的房门。   “等等。”娇淮脚步一顿,看了看门牌:“这好像是我的房间。”   “准确的说,这是娇淮的房间。”云叙白转身,指了指躺着两具无皮尸体的房间:“那才是云叙白的房间。”   “!!”娇淮惊:“你不会让我今晚睡那间房吧?!”   云叙白作势关门,娇淮连忙挤进房里。   云叙白摇了摇头,冷淡地扫了一眼静谧的走廊,关上门。   下半夜风平浪静,他们睡了个安稳觉。   第二天早晨,娇淮在尖叫声中醒来。   “吵死了。”娇淮皱眉,不耐烦地拿枕头捂住耳朵,尖叫声没完没了地钻进耳朵里,他暴躁地起床,准备去骂人。   云叙白也醒了,懒洋洋地提醒(威胁)他:“不想我顶着你的脸做奇怪的事,就给我注意形象。”   娇淮刹住脚步,磨了磨牙,揉了一把脸,换上温和可亲的表情推开门。   围在走廊上的人齐刷刷地看向他。   二楼的住客也在,活着的玩家都到齐了。   “叙哥!我还以为你死了!呜呜呜……我都打算出去以后给你烧一套五三练习题了呜呜呜……”尘函飞奔过来,挂在娇淮身上,哭得稀里哗啦的脸怼在他面前。   娇淮嫌弃地推开她,还要压着脾气温柔地说:“我没死,别把眼泪鼻涕糊我身上哦。”   “哦……”尘函情绪过于激动,没有察觉到哪里不对,哭哭唧唧地放开他。   过了一晚,血腥味也没有散干净。   云叙白的房门大敞,一眼就能看到死状凄惨的无皮尸体,其中一具身高和他很接近,难怪尘函会误会。   一个戴圆框眼镜的青年向前走了两步,问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他们怎么会死在你的房间里?你怎么从娇淮的房间里出来?”   娇淮依稀记得,这个青年叫做陆棋。   娇淮正准备随便编个理由打发他,就听到身后传来一个冷冰冰的声音:“我让他昨晚陪我玩,有问题吗?”   娇淮回头一看,只见云叙白用他的身体倚在门框上,抱着手,一脸冷酷。   娇淮满意地点点头:站在别人的角度看,我果然很帅。   陆棋对上云叙白的目光,莫名有些发怵,他挤出一个和善的笑容:“你们几点睡的,有没有听见什么动静?你别介意啊,二楼也死了两个人,一晚上死了四个人,这太可怕了……我只是站在大家的立场上,问问清楚。”   “没听到,你问其他人。”云叙白不耐地说。   “其他人我已经问过了,我检查一下尸体,看有没有线索。”陆棋一副好脾气样子,忍住恶心去翻那两具尸体。   陆棋翻了一遍,脸色不太好看,用手帕擦着手上的血,若有所指地说:“他们和二楼的两个人一样,身上都没有道具。”   “会不会是被人拿走了?”有玩家狐疑地看向云叙白几人。   四个没出去找线索的玩家昨天已经抱成一团,互相交换过信息,都知道彼此身上有新手道具,也试过交换道具。   再次见到尸体,他们开始关心死亡玩家的道具去向。   “道具?”云叙白站直身体,睁着圆润的眼睛:“什么道具?”   一个看起来有些憨厚的女玩家没戒心地说:“我们每个人都有新……”   陆棋打断她的话,轻声细语地说:“这里实在太恶心了,我们先去找人清理现场吧。”   有人悄悄扯了扯女玩家的衣袖,她后知后觉的闭嘴了。   这是要划分阵营了。   看着那几人的背影,娇淮冷笑,精准地点评道:“蠢。”   人走了之后,田惮轻咳了声,声音温吞:“昨晚发生了什么?”   他不信“娇淮”编的瞎话,也不像尘函一样关心则乱。   昨天他就意识到他们在暗暗策划一件事,只是没有刨根问底。   娇淮问云叙白:“不用在他们面前演了吧?”   云叙白确定这里可以谈事之后,点了点头,眉目间的戾气消散,身上的攻击性被笑容弱化,只剩下浑然天成的贵气,一副人间小王子的模样。   “我是娇淮。”娇淮眼尾微挑,一脸娇纵:“我用道具和他换了身体,懂?”   尘函看着斯文清隽的“娇淮”和痞气的“云叙白”,忽然感觉世界好魔幻。   尘函抹干眼泪,嘟囔道:“难怪我老感觉叙哥最近怪怪的,老是在职业假笑……”   娇淮:“…………”我没有假笑,你别胡说。   云叙白闷笑,三言两语把撞见杀人现场和将计就计的事情跟他们说了一遍。   尘函和田惮听完,对视一眼,皆在对方眼里看到了震惊。   田惮啧啧称奇:“你们真的是闷声干大事。”   事实证明,选队友的眼光好也是个技能点,他默默给站在云叙白对立面的人点了根蜡烛。   “叙哥,我给你取了一个新外号。”尘函徒手在空中比划了个圆:“芝麻汤圆。”   云叙白:“嗯?”   “这都不知道?你肯定很少上网冲浪。”尘函咂了咂嘴:“说起汤圆有点饿了,去吃早饭吧。”   “等一下,你们的道具是什么?”云叙白喊住她,正色道:“接下来我们要应付的是井鬼也恐惧的npc,我需要知道我们手里的所有牌。”   田惮很信任他,直接摊牌:“我的道具是‘伤口撒盐’,在怨灵受伤时使用,可以增强10%的伤害,冷却时间一小时,使用次数共三次。”   “我的道具有点画风清奇……它叫‘口水鸡’。”尘函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地说:“使用说明里说,香味扑鼻的口水鸡会吸引怨灵的注意力,有效时间一分钟,冷却时间两小时,使用次数两次。”   说完,尘函抱住咕噜作响的肚子:“我更饿了。”   “我手上有个预测道具,我现在使用,看能得到什么提示。”云叙白说:“预测完就下去吃早餐。”   “好的好的。”尘函乖巧点头。   云叙白使用道具“奇怪的知识增加了”,几秒钟后,系统给出一个提示:画皮。   作者有话要说:  月底了,娇崽说想见识一下某种神秘的白色液体。   突然发现,娇崽看叙哥顺眼的原因是,叙哥现在顶着他的脸…… 第19章 通灵小镇(19)   “得到了什么提示?”田惮迫不及待地问。   “两个字。”云叙白说:“画皮。”   “画皮?”田惮凝眸:“又是与皮有关。”   “是指聊斋里那种披着手绘人皮扮人的鬼吗?”尘函汗毛直竖:“这个提示难道在暗示我们,副本里有一只画皮鬼?”   “有可能。”云叙白垂了垂眼睫:“李寡妇说她祭祀那晚,一个恐怖的女人剥了她的皮,那女人可能就是画皮鬼。”   “那她拿剥下的皮去干嘛了……”尘函倒吸一口凉气:“细思极恐。”   “只有追寻真相,才能提前离开副本。”田惮看向云叙白:“有思路吗?”   娇淮和尘函不约而同地看向他。   不知不觉间,云叙白成了团队里的主心骨。   淡然的目光掠过他们的脸,云叙白有条不紊地说:“昨天我和娇淮在镇长府里发现一栋散发异香的小楼,除此之外,我还发现镇民们不止一次地提起镇长的痴情故事,这绝对有深意。   “结合两点,我认为剩下的30%故事情节和镇长府的秘密有关。”   “昨天等施粥的时候我也有留意到,镇民们很喜欢聊镇长的故事。”田惮摩挲着指尖,若有所思地问:“那你的意思是,我们今天再去一次镇长家?”   云叙白点头。   “我可以不去吗?”娇淮生无可恋地举起手。   上次去拜访镇长,云叙白给他凹了个“智商永远停留在十岁的傻哥哥”人设,他实在不想再经历一次同情目光的大洗礼。   “当然……”云叙白弯起唇角,用轻柔的语调说:“不可以。”   眼见娇淮要炸毛,云叙白不急不慢地补了一句:“你可是这次计划的灵魂人物。”   娇淮被他勾起了兴趣,眼睛瞬间一亮:“怎么说?”   云叙白一笑:“换身道具的时效还剩多久?”   娇淮去系统查看了下,答道:“5小时。”   也就是说,5小时后他们会回到自己的身体里。   云叙白又问:“冷却时间呢?”   娇淮摇头:“没有冷却时间。”   “很好。”云叙白慢条斯理地松开衬衫的风纪扣,懒散道:“5小时后,我们去拜访镇长。”   娇淮直觉云叙白要搞一些奇怪的操作,眨着明亮的眼眸追问:“别吊我胃口,快说你要干嘛。”   云叙白轻轻招手,示意他们靠拢过来。   三颗毛绒绒的脑袋好奇地凑过来,云叙白低声说了计划。   “嘶……这也太骚了。”娇淮听完乐不可支,拍了拍云叙白的肩膀:“有前途。”   田惮:“我们的脑回路果然不一样。”   尘函:“果然是叙哥,路子够野。”   云叙白略一思考:“这次人多,空手去不合适,我们带点礼物去。”   田惮提议道:“那我们用积分买一些礼物吧。”   云叙白手指一摇,不赞同道:“太奢侈了,要节俭一点。”   “可是我们身上都没有钱。”尘函展示了空空如也的口袋。   云叙白只道:“先去吃早餐吧。”   中途云叙白离开了一会儿,结果吃完早餐后,旅馆老板亲自拿了几大盒礼物过来,热情地递给他们:“这里有旅馆的招牌点心和上好的茶叶,麻烦各位在镇长面前替旅馆美言几句……”   尘函和田惮又开心又茫然,连忙跟旅馆老板道谢。   旅馆老板大手一挥,壕气地说:“不用客气,还有什么需要随时跟我说!”   老板走了以后,尘函冲云叙白竖起大拇指:“叙哥,你这空手套白狼的手段真是炉火纯青啊!”   “我只是提了一句下午要去镇长家,是老板够上道。”云叙白一脸谦虚,云淡风轻地说:“对了,老板说为了表示谢意,我们的住宿费可以减半,一会儿应该会退回账户里。”   “草,真的假的?”田惮一脸惊讶,要知道每个初试者的原始积分都只有10分,非常珍贵,从npc的钱包里抠积分,这种操作他想都不敢想,云叙白却轻而易举地做到了。   “真的。”云叙白看了一眼时间:“都回去休息吧,下午见。”   下午,换身道具失效,云叙白和娇淮分别回到自己的身体里。   云叙白在客厅给娇淮换药,尘函看见后夸张地感叹了句:“画面总算顺眼了……”   娇淮凶巴巴地瞪她。   帮娇淮换完药后,四人拎着旅馆老板准备的礼物去了镇长家。   镇长家的佣人们看到娇淮,远远的就迎了上来,笑得见牙不见眼:“小娃儿,你又来啦?我们都很想你呢!”   娇淮被热情至极的佣人们搞得不知所措,皱着一张脸。   云叙白捏了捏他的肩,他才勉强地挤出一个掺了糖精似的笑容来:“这些是我们送给镇长的一点小心意,麻烦你们跟镇长说一声,我们有要事相商。”   “好咧好咧……”佣人们接过礼物盒,又怜惜地看向云叙白:“你哥哥还是那么俊秀呢,可惜这一世命不好……”   娇淮闻言,心里暗爽:云叙白也有被当成傻子的一天!   云叙白冲佣人们甜甜一笑,眼眸好像没受过世间俗事污染一般澄澈干净,清隽的脸上透着两分天真七分不懂世故。   佣人们瞬间被这个笑容击中,母爱泛滥起来。   “长不大也挺好的,一看就是个善良可爱的孩子,真令人心疼。”   “多好的孩子啊……”   “看着这张脸心情都变好了……”   娇淮瞠目结舌:“…………”干!这人真的是在任何情况下都不会狼狈。   在佣人们的殷勤接待下,他们很快就见到了镇长。   镇长在大厅里,见到他们后放下手中茶杯,露出愉悦的笑容:“没想到那么快就见面了,这次是因何事啊?”   娇淮小大人似的拱了拱手,一脸严肃地复述云叙白交代好的说辞:“昨夜井鬼又来找我,我有些话要和镇长说,可否去个能说话的地方。”   镇长敛起笑意,沉吟片刻:“我们去书房说话。”   田惮和尘函留在客厅,云叙白和娇淮跟镇长去了书房。   娇淮进入书房后,手脚利索地关上门窗,走到镇长面前,神神秘秘地问:“镇长,你叫什么名字?”   镇长一头雾水,没有防备地回答道:“姓叶,单名一个雾字。”   娇淮了然地点点头,勾出一个恶劣的笑容:“你准备好了吗?叶雾。”   镇长一愣:“什么意思……”   话音未落,他眼前一黑,身体失控地向后仰去!不过十几秒中,失重的身体一晃,重新站稳。   失神的双眼再次焕发神采,“镇长”挑起眉头,语气有些嫌弃:“这具身体老了点,好像没那么灵活。”   “这是怎么回事?!”   “娇淮”瞪大眼睛,看着小小的手掌,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反剪双手桎梏住。   云叙白把手帕揉成一团,塞进“娇淮”的嘴巴里,不知从哪抽出一捆细绳捆住他的手脚。   “啧,我们这样绑架npc,不会出事吧?”真娇淮此时在镇长的身体里,不满地瞪云叙白:“哎哎,你下手轻点,那可是我的身体!” 第20章 通灵小镇(20)   书房里放置着一张休憩用的木床,云叙白将捆住手脚的“娇淮”绑在床上,还贴心地给他盖了被子。   镇长嘴里塞着手帕说不了话,一双布满红血丝的眼睛愤怒地瞪着云叙白,还在试图挣扎。   娇淮看着被捆成八爪鱼的身体,唏嘘道:“我为组织付出了太多。”   “组织一定会记得你的功劳。”云叙白拍了拍娇淮的肩膀,微笑道:“镇长大人,去把尘函和田惮叫过来吧,记得演好一点。”   “放心,我可是演技派。”娇淮扶了扶眼镜,懒洋洋地把手背在身后,露出一个温文尔雅的笑容,推门去了。   不多时,他领着尘函和田惮回来了。   尘函看到床上的小可怜,鼓了鼓掌:“你们下手可真够快的,我还担心会出岔子。”   “刚刚一路过来佣人们跟娇淮打招呼,他演得跟真的镇长似的。”田惮笑了起来:“演技见长。”   娇淮得意地挑了挑眉:“我天赋异禀。”   “别贫了。”云叙白说:“你们看好镇长,我和娇淮去小楼。”   听到“小楼”两字,原本安静下来的镇长又挣扎起来,发出含糊不清的“呜呜”声,目眦欲裂。   云叙白掐住他的下巴,眸色一暗:“你有意见?”   镇长与他对视,眼神复杂,愤怒之下藏着一丝哀求。   云叙白弯下眼尾,一副好商量的模样:“这样,我不碰那栋楼,你一五一十地告诉我你的阴谋。”   镇长瞳孔轻颤,闭上了眼睛。   云叙白轻笑一声,松开手,没有要纠缠的意思:“娇淮,走了。”   云叙白算准了镇长现在不愿意说真话,干脆晾一晾他,趁天色还早去找点线索(把柄)回来谈判(要挟),到时候不怕他不说。   云叙白端着一盆清水,和娇淮去了小楼。   小楼诡异危险,这盆水可以召唤井鬼,多一重保障。   娇淮揉了揉脸,揉出一个三分悲伤七分深情的表情:“我进去陪一会儿夫人,没我的命令,不许人靠近。”   佣人们虽然觉得镇长带着“傻子”一起进夫人的房间很奇怪,但镇长看起来那么难过,他们不敢提问,只好低头应是,轻手轻脚地散了。   站在门外就能闻到那股奇异的香气,进入屋内后,那种冷冽中夹杂着一丝腐朽的香气从四面八方包围而来,几乎要渗入骨髓。   上次他们迫于形势,只粗略扫了几眼客厅,这次披了镇长的马甲,完全可以明目张胆、细致入微地观察。   小楼一共两层,一楼是客厅和书房,女主人生活的痕迹被完全保留,他们看了一圈,没发现什么可疑之处,直接上了二楼。   二楼的异香更加浓郁,两人循着异香来到一间房前。   气温明显下降了许多,云叙白感觉盆子里的水隐隐有结霜的趋势。   娇淮看了云叙白一眼,轻缓地推开门,馥郁冷香扑面而来,娇淮差点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这个房间里整栋小楼里装饰最考究的,摆满书籍的书架上一尘不染,桌上摆着一副没下完的棋,棋子光滑无尘,似乎有人常常把玩。   窗边放着一束盛放的山花,一半在阳光下,枝叶舒展,生机盎然,还带着清晨的露水。另一半留在房间里,褪色干枯,叶片蜷曲。   这种野花随处可见,生命力十分顽强,却抵抗不住房间内阴气侵袭。   东墙边摆放着一张雕花木床,半透明的床幔轻轻拂动,隐约能看见一个身材曼妙的身影。   云叙白放下水盆,示意娇淮退远些,亲手掀开床幔。   一个穿着素白旗袍的女人安静地躺在床上,双手交叠置于腹部,乌黑润泽的长发柔顺地披在胸前,她不施粉黛,皮肤光滑细腻,面色红润,美得像画中人。   她就是异香的源头。   她仿佛只是睡着了,胸口却没有呼吸起伏。   娇淮抬眸,声音疑惑:“这是……”   云叙白后背无端生出一股寒意,示意娇淮噤声,放下床幔。   云叙白想退出房间,一转身突然看见一张惨白的脸。   那脸距离他不过十公分,一双满是愁绪的眼睛凝视着“镇长”,缓缓流下一行清泪。   这张脸除了气色不好,分明和床上女人的脸一模一样!   云叙白抿了抿唇,镇定自若地掀开床幔确认了一遍。   女人好好地躺在床上。   娇淮见他脸色不对,低声问:“怎么了?”   云叙白朝身后使了个眼色,娇淮回头看了一眼,神色如常:“嗯?”   云叙白意识到娇淮看不见身后的女人,没有解释。   他再次转身,坦荡地与那张惨白的脸对视。   她看起来很虚弱,身体呈半透明状,像一团缥缈的雾,轻易就能打散似的。   床上的女人早就死了,这是她的灵体。   她看了眼窗外的花,那一半肆意盛放在阳光下的花朵,花瓣染上温暖的金色。即使这花并非名贵品种,也令人心生倾羡。   女人发现云叙白能看见她,眼神颤了颤,薄唇微张,无声地说了几个字:让我解脱……   小楼里光线昏暗,但白天阳气重,她的灵体越来越透明,她惨淡一笑,深情地看了一眼“镇长”后,躲进阴暗的角落里,消失了。   冷风拂过,黯淡干枯的花瓣在空中打了个转,缓缓落地,被阴影吞没。   娇淮打了个冷颤,轻声嘟囔了句:“好冷。”   云叙白心里有了推测,不再停留,带着娇淮退出小楼。   离开小楼后,身体逐渐回暖,两人找了处僻静地方坐下。   “你刚刚一直对我抛媚眼,又不让我说话,到底怎么了?”娇淮转动着手上的扳指,自顾自地以镇长的角度推测道:“躺在床上那位是我老婆吧,她不是早死了吗,怎么被藏在那里?难道说,她死后我悲伤欲绝,于是用了特殊办法保存了她的尸体,让她永远离不开我?唔……够变态。”   “你入戏好深。”云叙白抬手解开衣襟的斜扣,勾了勾唇:“但你推测的差不多,那位确实是镇长夫人,但我们的镇长显然不满足于保存妻子的尸体。”   “什么意思?”娇淮想起那具宛如活人的尸体,心念一闪:“你不会是想说,镇长想让她……复活?”   仔细想想,镇长让小楼维持原状,保留着夫人的尸体,没有再娶……种种行为都在说明,他根本没有接受夫人死亡的事实。   云叙白点头,语气平淡地说:“我给你递眼色的时候,身后站着镇长夫人的灵体,你看不见她,她用唇语拜托我,让她解脱。”   “解脱?”娇淮摸了摸眼镜框,沉思片刻:“你能看见,我却不能,是我的原因还是这具身体的原因?”   “死后尸身不腐,无法下葬,灵体离不开这里,所以不能投胎解脱。”云叙白隔着树丛眺望小楼的檐角:“你看不见她,我猜是有‘人’不想让镇长看到她。”   “我不让你说话,是因为我感觉那个‘人’就在小楼里,我怕你说错话,让她察觉到镇长被调包了。”   “是画皮吧?画皮藏在那栋楼里。”娇淮眼眸沉了沉:“事情越来越复杂了。”   “已经很接近真相了。”云叙白站起身:“我要去一趟井边。”   娇淮:“找老奶奶?”   “嗯,去套个话,我回来之前,你们不要轻举妄动。”云叙白低笑了声,朝娇淮招了招手:“还有,要拜托你做一件事。”   一看到这个手势,娇淮就知道云叙白又要搞骚操作了,兴致勃勃地把耳朵凑过去。   ……   云叙白敲响了老奶奶的门。   “谁呀?”老奶奶咳嗽着,问了一声。   云叙白面不改色:“送饭的。”   “今天已经送过了!你回去吧!”   云叙白又敲了敲门:“你的孙女让我务必把饭送到,否则她今晚会亲自送过来。”   里面传来慌忙的脚步声,老奶奶的咳嗽声愈发剧烈,好像要把肺咳出来一样。   门被粗暴的拉开,一股热气溢出,老奶奶狰狞的脸从门缝里探出来:“你都知道了什么?!”   云叙白说:“你为财害命的事,我都知道。”   “我没想过害死我的孙女……我可怜的孙女……”老奶奶浑身发抖,颤巍巍地摸着脸上丑陋的疤,欲哭无泪:“我这双眼就是她挖的,她每年都会从我身上拿走一些东西,却让我吊着一口气,不人不鬼的活着……”   “你罪孽深重。”云叙白冷声说:“若是知悔改告诉我当年祭祀的真相,或许能减轻一点罪孽,将来下了地狱也少收一些罪。”   老奶奶干瘦的身体一晃悠,朝地面栽去!   云叙白眼疾手快托住她的手臂,推开门,安抚地说:“别激动。”   老奶奶靠着他喘了几口粗气,自言自语似的说:“我知道,当年压根没有井鬼……镇长私下里找我,要买的就是我儿媳妇的命!   “水乃地之血……水乃地之血……   “那口井是活井镇的灵脉,一旦沾了人命,就会改变整个镇子的风水,可以……炼血聚气!”   云叙白心念疾闪,串联起所有线索,得到一条无比清晰的主线——   镇长费尽心思,机关算尽地布下这个局,是为了炼血聚气,让亡妻起死回生!   云叙白沉声问道:“你还知道什么?”   “瞎了眼之后,我能看到很多脏东西,最近脏东西越来越多了……”老奶奶推开他,自顾自地说:“镇子变了……变了……这里很快就会成为地狱!我很快就要变成鬼了,我很快就会去陪她们了……”   说着说着,老奶奶忽然浑身僵化,四肢诡异的抽搐着。   云叙白被这一幕吓了一跳,然而,他还没来得及做些什么。   老奶奶僵硬的身体就恢复了正常,她像个没事人一样,摸索着往屋里面走,留下一句:“走的时候,帮我关门。”   看着老奶奶佝偻的背影,联想到她那句“我快变成鬼了”,云叙白就觉得头皮发麻。   因为他意识到,她正在“鬼化”。   或者说,全镇的人都正在……   想到这里,云叙白脸色皱沉。   通灵小镇的故事里,水一直贯穿整个副本,云叙白离开老奶奶家后,马不停蹄地去了河边。   河里没有一滴水,碎石堆叠的河床暴露在日光下面,几只乌鸦在河道里走来走去。   河道干涸,不喝井水,镇民们喝的到底是什么水?   云叙白揣着这个疑问回了镇长府,一言不发地把缸里的水一股脑倒掉。   两分钟后,他亲眼看到,空空如也的水缸里凭空冒出泛红的水,越来越多……越来越多……   作者有话要说:  娇淮:我为组织付出了太多(流泪熊猫头) 第21章 通灵小镇(21)   水缸里的水很快就满了,泛红的水微微晃动,宛如一缸稀释过的鲜血。   过了一会儿,水的颜色慢慢浅了,恢复清澈。   若非地上的水渍没有消失,云叙白几乎以为倒水只是他的臆想。   镇子里的水果然有问题。   镇民们经年累月地喝这种水,逐渐鬼化,迟早有一天会变成真鬼,还好云叙白一开始就留了个心眼,没有喝旅馆里的水,只吃水果解渴,受到的影响会小很多。   不能再耽误下去,必须赶在全镇沦陷前推演出合理的结局,离开小镇。   水的异变和活人祭祀、炼血聚气脱不了关系,云叙白眸色渐深,直接移步去书房。   路过客厅时,云叙白听到一阵喧闹声,往里一看,只见那四个一直躲在旅馆的玩家站在客厅里,对娇淮虎视眈眈。   云叙白扬了扬眉,躲在门外暗中观察。   “镇长,旅馆这两日一直有人离奇死亡,我们怀疑旅馆里闹鬼,担心得寝食不安。”陆棋皱着眉,用担忧的语气问:“今天有其他住客来找过你吧,他们一直没回旅馆,我们很担心,你能把和他们的对话复述一遍吗?”   这两天死的人太多,这四人意识到躲在旅馆里也不一定能活过七天,不得已开始寻找线索。   而最便捷的办法,就是跟在别的玩家后面,坐收渔翁之利。   若是普通玩家,他们这招还挺有用,可惜他们碰上的是不按套路出牌的对手。   娇淮对他们和蔼可亲地笑了笑,一本正经地说:“镇上闹鬼是常态,我们在此地久居,已经磨炼出了一套生存之道。有一件重要的事交给你们做,做完你们就能悟出在小镇里的生存之道了。”   娇淮说完,又强调道: “我跟你们的朋友说了一模一样的话。”   陆棋心道果然有门,表情越发诚恳:“是什么事呢?”   娇淮沉吟片刻:“你真的想知道?”   四人忙不迭地点头。   娇淮用严肃的口吻问道:“你们保证能专心、耐心、没有怨言地去做那件事吗?”   陆棋信誓旦旦:“我们保证可以做到!”   “小伙子态度不错。”娇淮眼神赞赏,清了清嗓子,往外喊了一声:“来个人,带几位客人去厨房帮忙做酸菜!”   四个玩家被这一声镇在原地,四脸懵逼。   陆棋温和的笑脸裂开一道缝,不太确定地问:“做……做酸菜?”   “做不了?你们的朋友二话不说就去做了,很快就悟出了道。”娇淮摇了摇头,像是不愿意为难他们似的:“罢了罢了,你们既然没有诚心,就走吧。”   玩家们一听反而急了,连忙表示:“我们去,这就去!”   几个玩家跟着佣人去厨房,一路上七嘴八舌地讨论:   “镇长是重要的npc,他让我们去做酸菜一定是有理由的!”   “有道理!”   “做酸菜到底和生存之道有什么联系呢?啊,这线索难度太高了。”   “云叙白他们都能悟出来,我们也一定可以,不要想的太复杂。”   “他们知道线索却不跟我们共享,可恶!”   云叙白从遮蔽物后面走出来,看着他们单纯的背影,一阵唏嘘。   原本以为他们至少是个白银段位,没想到是几个青铜,还是脸皮很厚的青铜。   云叙白摇了摇头,朝娇淮招手:“镇长,走了。”   “我把那几个蠢玩家忽悠去做酸菜了。”娇淮眨了眨眼睛,理直气壮地说:“我要让他们明白一个道理,世上没有不劳而获的好事!”   “我看到了。”云叙白一笑:“你这是在培养他们的独立思考精神,也算是委婉地告诉他们恐怖副本的生存之道。”   两人去到书房时,田惮和尘函已经无聊到在下棋了。   镇长没有一刻松懈,双手不安分地动来动去,试图解开绳索。   田惮放下棋子,站了起来:“你们回来了,查得怎么样?”   云叙白道:“故事主线查得差不多了,镇上的水有问题,你们不要再喝。”   他们现在还没有出现鬼化的症状,证明短期喝水不会有事,但连续喝到第七天就不一定了。   尘函瞥了一眼茶杯,紧张道:“水有问题是什么意思?”   云叙白轻敲桌面:“说来话长,这和镇长这几年的作为有关。”   几道探究的目光同时落在镇长身上。   同一张脸,因为内里的灵魂不同,气质也迥然不同,镇长顶着娇淮的脸,褪下伪装后,眼神竟比本尊更阴郁。   云叙白拖了张椅子坐在镇上面前,长腿交叠,慢条斯理地说:“几年前你夫人病逝,你悲痛欲绝,决意要让她起死回生,于是把主意打到了改全镇风水,炼血聚气上。为了达到这个目的,你自导自演了一出好戏。”   镇长没料到他已经查到了这个地步,瞳孔轻颤,泄露了内心的惊愕。   “镇长的秘密就是用尽手段复活亡妻。”田惮点点头:“仔细想想,其实npc一直在隐秘地透露这条暗线。”   尘函面露惊讶:“没想到看起来温文尔雅的镇长才是幕后黑手!”   冷意在浅色眼眸中蔓延,镇长故作狠厉地扫了他们一眼。   “幕后黑手镇长大人先是买通道士说镇上闹鬼,利用镇民的自私坑害李寡妇母女,让灵脉沾了血,晚上画皮鬼剥了李寡妇的皮,那张皮用去哪儿了?”云叙白轻笑一声,工笔描绘似的眼眸微微眯起:“我猜……是用在尊夫人身上了吧?”   镇长眼睛大睁,那复杂的眼神仿佛在说:你怎么连这个都知道?   尘函也有些茫然,悄声道:“叙哥怎么什么都知道?”   “他和我们不是一个级别的玩家。”田惮早就看清了这个事实,云叙白在他们不知道的地方做了很多工作,早就复原了通灵小镇故事的全貌,一些细节的问题,结合其他线索就能推敲出来。   娇淮“嘘”了一声,示意他们别破坏云叙白步步紧逼的气氛。   屋内再次寂静,云叙白也没有说话,只是用一种同情又遗憾的目光静静地注视着镇长,像看一个行差踏错的毛孩子。   镇长感觉被冒犯了,怒意更甚。   云叙白迎着他的怒意,漫不经心地开了口:“炼血聚气的方法是画皮鬼告诉你的吧?她一定给了你很美好的承诺,才让你心甘情愿献祭整个镇子。”   镇长眼神闪烁,有些逃避。   “你被这美好的承诺和自私自利的爱蒙蔽了眼睛,却不知妻子的亡灵被禁锢在阴暗处,日日承受不能投胎转世的煎熬。”云叙白扯下他嘴里的手帕丢到一旁,字字诛心:“你只是为了满足私欲,那不是爱。”   镇长可以说话了,却觉得喉咙干涩,他死死盯着云叙白,声音沙哑得可怕:“你没有资格评判我的感情……”   他话音一转,试探地问:“你见到她了?”   云叙白说:“她很痛苦,哀求我帮她解脱。”   “你说谎!”镇长眼角通红,歇斯底里地说:“我千方百计想让她重返人间,与我长相厮守,她怎么会痛苦?”   “小楼里,一股强大的鬼气压制得她透不过气,她的魂体虚弱得一拍就散。”   云叙白几不可闻地叹息一声:“听说尊夫人生前乐善好施,镇民对她交口称赞,这样一个人,眼睁睁看着爱人为了自己变成了沾满鲜血的刽子手,怎么可能不痛苦?”   他的语气很平静,却绵里藏针,诛心不见血。   一滴眼泪从眼角滑落,镇长像一只不慎露出肚皮的刺猬,无措地侧过头,掩饰眼中的痛楚。   云叙白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他:“而且,你看不见她我却看得见,你认为这是什么原因?”   “是画皮动了手脚。”镇长也意识到了这个问题,沉声道:“是我引狼入室了。”   “你现在换了具身体,我可以帮你浑水摸鱼见你妻子一面。”修长的眼尾收成一线,云叙白笑得和煦:“但你必须对我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第22章 通灵小镇(22)   镇长根本无法拒绝云叙白的提议:“我答应你,只要让我见到她,我什么都答应。”   田惮蹙眉,附在云叙白耳旁轻声说:“叙哥,你不怕他反水,进小楼后和画皮鬼串通一气,坑我们一把吗?”   镇长是反派角色,田惮无法轻易信任他。   “反水?”云叙白玩味地重复这个词语,修长眼尾一挑:“画皮鬼之所以披人皮,是因为它想做人,它机关算尽,以全镇人性命为养分滋养出一具完美的身体,你认为它这样做的目的是什么?”   “复活这具身体?它可不是慈善家,不如一不做二不休……”云叙白散漫地笑了起来:“鸠占鹊巢,成为真正的人。”   云叙白声音不大不小,正好让镇长听得一清二楚。   一语惊醒梦中人,镇长心中惊疑,缓缓攥紧拳头。   “身体被占,亡灵没有归处,又不能投胎,只能永远徘徊在人间……”云叙白怜悯地看着镇长,幽幽叹息:“真是个可怜人呐。”   “我决计不会反悔!”镇长一张脸煞白,焦急地说:“你想问什么,我都回答你!只要你救救我妻子……她是无辜的,她不应该落到那种地步。”   若不是手脚被缚,镇长恐怕就指天发誓了。   “你若配合,我自然救她。”云叙白轻敲椅背,唇边浮起优雅笑意:“先告诉我,缸里会冒血水是怎么回事?”   镇长长时间维持一个姿势,血液运行不畅,不舒服地扭动身体。   云叙白扶他坐了起来。   镇长无意识地揪着手上的绳结,沉默了半响,才缓慢而沉重地说:“灵脉沾血,活井镇的风水格局被改,附近的水源受此影响,很快就干涸了,那年又闹旱灾,连日没有一滴雨,方圆几里只有那口死过人的井里有水,有源源不断的水。   “镇民们饥渴难耐,不得已又开始打井水喝,但那口井满载恨意和恶念,喝了井水就背负了诅咒。   “后来,镇民们不再去打水了,因为沾了血的井水总会凭空出现在每一个被诅咒者的家中。”   镇长话音一顿,仰起脸,咬字清晰地说:“每一个喝过井水的人都成了祭品,这就是炼血聚气的原理。”   也就是说,整个活井镇都成了献祭场。   温水煮青蛙似的,一年又一年,直至榨干他们的血气为止。   冷淡的目光落在镇长身上,云叙白问:“离献祭完成还有几天?”   “三天。”镇上额上沁出冷汗,他意识到自己陷入了画皮的圈套,处境危险:“再过三天就是风水局形成的第六年,届时全镇人变得半人半鬼,活井镇阴阳不分,画皮就成为这一方阴阳界的鬼王。”   尘函背后蹿起一股凉意,弱弱地抱紧自己:“嘶……我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想到那个画面我就头皮发麻。”田惮呼出一口气:“不过我们有叙哥,应该在那个地狱场景来临前就能离开。”   尘函点头:“嗯嗯,叙哥保平安。”   肩负着队友盲目的信任,云叙白淡然一笑,对镇长扬了扬眉:“画皮鬼是不是说,三天后就能让你的妻子复活,让你们双宿双飞?”   镇长没有说话,但他的表情透露了内心的想法:你怎么什么都知道?   娇淮唇角挂着讥讽的笑:“鬼话都信,太蠢了。”   田惮摇了摇头,感叹道:“到头来还不是给别人做嫁衣。”   镇长脸涨得通红,沉默不语。   “对我们的污点证人友善点。”云叙白给他们递了个眼神,温声发问:“第二个问题,画皮鬼的弱点是什么,它怕什么?”   镇长沉思片刻,眉头慢慢皱起,他侧头看向远处,回忆道:“我一直担心画皮有阴谋,所以暗中留意它的举动,偷偷观察了一年后,我发现它每隔一段时间就要藏起来换一张皮,它换皮时,就是它最虚弱的时候。”   云叙白立刻发现了关键点,勾出一个略带洞悉的浅笑:“它一般在哪里换皮?”   镇长答道:“小楼的书房里,每次如此。”   云叙白问:“有时间规律吗?”   “从前是每隔一月,最近是每隔一周……”镇长脑中闪过一个念头,瞳孔骤缩:“今晚正好是它的换皮之夜!”   “正好。”云叙白不仅不害怕,还很满意,他姿态闲适地坐下:“今晚就让你和妻子见面,但是你必须帮我们完成计划,你的灵魂和你妻子的亡灵都握在我们手中,你最好聪明一点。”   看着云叙白那张极具欺骗性的脸,听着温柔悦耳的声音,镇长甚至觉得他不是在威胁自己,而是在关心自己。   镇长用力晃了晃脑袋,好让自己清醒一点:“你说吧,什么计划?”   “对啊,什么计划?我们那么快就有计划了吗?”娇淮对云叙白的认识再次刷新,每次他们还在消化刚探索出来的真相时,云叙白就已经做好下一步的部署了。   “刚做的计划。”云叙白弯了弯眼睛,带着点不易察觉的狡黠,有条理地分析道:“人皮是画皮的遮羞布,它最害怕的是把丑陋的本体暴露于人前。”   “准是这样没错!”田惮脸庞亮了几分,眼里闪过一点兴奋:“我们今晚召唤井鬼母女,趁画皮鬼换皮的时候弄它?大boss死了,副本就结束了吧。”   尘函握了握拳头:“这是个好法子,趁它病要它命!”   云叙白赞赏地看了田惮一眼:“思路没错,但手法粗糙了些,毕竟我们还不清楚画皮鬼的实力,这样做有些风险。”   娇淮好奇得心痒痒,催促道:“快说说你的招!”   云叙白笑而不语,就连脸颊的酒窝都像是有深意。   “叙哥!快说!”   云叙白招了招手,几人默契地凑了过去,镇长努力地伸长脖子,也想听一耳朵。   云叙白说完,几人都是一副涨了知识的表情。   “啊,这……”   田惮脸颊微红,悄声问:“这样会不会侵犯它的隐私权啊?”   尘函捂着嘴巴偷笑:“太……太骚了。”   娇淮:“太……太刺激了。”   云叙白看了眼娇淮,淡声道:“今晚娇淮在外面等,娇淮太小了,这有些儿童不宜。”   娇淮不满地瞪他:“难道你成年了吗?”   尘函追问道:“叙哥,你成年了吗?”   田惮也好奇地问:“叙哥,你成年了吗?”   镇长也想跟风问,被云叙白一个冷冽的眼神制止,悻悻地闭上嘴巴,眼神极委屈。   “18禁你知道不?”尘函认真严肃地说:“今晚这事交给田惮去做吧,他老腊肉了。”   田惮:“…………”莫名中枪。   云叙白目光清澈平和,平淡道:“还是交给我吧,我跑得快。”   “好吧,你不要看太多哦。”尘函操着老母亲的心:“会长针眼的。”   镇长兴致勃勃地插了一句话:“既然这样的话,我有个好东西给你,抹上一点不容易被它发现。”   云叙白看向他:“什么东西?”   镇长得意地扬起眉梢:“画皮鬼特制尸香,我好不容易才攒到了一小盒!”   云叙白:“………………”把那玩意儿抹在身上?   娇淮拍了拍云叙白的肩,语重心长地说:“组织会记得你的付出的!” 第23章 通灵小镇(23)   镇长恢复了温文尔雅的模样,十分自然地说:“尸香藏在我房间里,你给我松绑,我去拿?”   众人已经知道他的所作所为,想到他狠辣的手段,再看着这张斯斯文文的脸,只觉毛骨悚然。   “可以松绑,但是……”娇淮负手而立,显出略带恶劣的笑:“你要以妻子的名誉和命途发誓,若你背叛我们,你的妻子就生生世世不入轮回,受尽疾苦折磨。”   “娇淮,你这太狠了吧……”尘函柳眉高高挑起,兴奋道:“我喜欢!”   镇长脸色沉了下去,眼里藏着屈辱愤懑。妻子就是他的软肋,即使是未知的誓言,也绝不允许自己把妻子置于危险的境地。   若发誓,他就只能一条道走到黑了。   娇淮不耐地催促:“要么发誓,要么捆着,快点选别耽误时间。”   镇长磨了磨后槽牙,声音低哑:“我发誓……”   待他复述完誓言,身上的绳索已经散开。   镇长带一行人去他房间,从抽屉里翻出一个小巧玲珑的瓷瓶,洁白的瓶身上描写一枝寒梅,颇有意境。   掀开瓶盖,一股浓烈的异香顷刻弥满房间,云叙白离得近,不喜地皱起长眉。   原来小楼里的异香就是尸香。   想到这玩意儿的原材料是什么,胃里顿时一阵翻腾。   云叙白伸手,镇长小心翼翼地倾斜瓷瓶,一滴淡黄色的液体落在长袖上,转瞬消逝。   腐朽的冷香瞬间笼罩全身,云叙白神色淡然,倒也没有表现出厌烦。   娇淮怒着鼻子嗅了嗅,幸灾乐祸地哼了句:“你身上有她的香水味……”   云叙白眼睛微睐:“你好像很开心?”   “没有啦~”娇淮还没察觉到危险,笑得眉眼弯弯:“只是觉得这香味挺独特的,暗黑又迷人,是吧……”   “确实独特。”云叙白轻漫地弯起唇角,像只狐狸:“这样吧,为了今晚的计划顺利进行,也为了大家的安全,每个人都沾上一点尸香吧。”   “我同意。”田惮永远站在理性的这边,并且主动把手伸了出去。   娇淮呆若木鸡,满脸写着高兴。   最后每人身上都沾了尸香,云叙白满意了:“你身上也有她的香水味了,开心吗?”   娇淮皮笑肉不笑,像极了生日礼物收到教科书的孩子:“开……开心。”   趁天没黑,云叙白探了一遍小楼,给每个人安排了藏身地,自己则躲进了书房的飘窗上。   长而厚重的窗帘完全能遮住他,稍微探头就能透过缝隙观察书房内,视角极佳。   云卷云舒,夜色吞噬夕阳余晖,天黑透了。   云叙白屏气凝神,等待“猎物”进场。   小楼外的大树沙沙作响,一缕阴冷的风透入门缝,两扇雕花木门轻飘飘地敞开,发出刺耳的“咯吱”声。   刺鼻呛人的血腥味冲淡了屋内的异香,把空气搅得浑浊难闻。   云叙白无声无息地看向缝隙外,只见一道身影袅袅婷婷地走进屋里,她穿一袭长裙,柳腰花态,肤如凝脂。   葱白双手轻柔地捧着一张什么东西,远看是淡淡藕色。   女人走得很快,一晃眼就到了桌前,鲜红唇角勾起,她把那张东西放在桌上,珍惜地摊开。   是一张轻薄的人皮!   和井鬼乱撕扯一通,厚钝又血淋淋的人皮不同,这张人皮没有丝毫破损,就连脸部都保存得很完整,质感细腻,血量很少,偶尔才滴落一滴血。   这貌美的女人无疑是画皮鬼。   她心情颇好地照了照镜子,拿手帕慢条斯理地擦干手上的血,一一摘下精美的发簪整齐地摆在一旁,柔夷轻抚脸颊,笑得妖冶。   欣赏够了,才伸手到背后,解开长裙的暗扣。   云叙白垂下眼眸,估摸着18.禁的场面过了才移回目光。   这一眼,让云叙白心脏停了一拍。   画皮鬼双手拉扯着身上的皮肤,像蜕皮的蛇一样脱下旧皮,人皮之下的身躯,一半是腐朽无光的骷髅,一半是青紫色干皱的皮肤,肥嫩的蛆虫在骨架上蠕动,瘆人得很。   云叙白很想手动打马赛克,但他还有重要的任务要做,只能定睛细看。   画皮鬼没发现他的存在,它脱下旧皮,像对待旧衣服一样,随意扔在地上,轻笑着拿出一套画具捻笔沾墨,对着新皮琢磨着如何下笔。   是时候了。   云叙白凝视着桌上那张皮,一股作气跳下飘窗,眼疾手快地抓住桌上的人皮,顺手撩起地上的旧皮,拔腿就跑。   画皮鬼猝不及防,被突然冒出的人影吓得手一抖,毛笔在桌上画出一道长而歪的波浪线,恰似它波折的心情。   它脸上凝固出一个震惊的表情,看着“偷皮贼”一边跑一边利索地把它心爱的人皮裹在一张碎花布里。   镜子里照出画皮鬼青面獠牙的脸,哪有一点艳丽的影子,它颤抖着手摸向斑驳腐烂的皮肤,愤怒、不适、惊慌失措……复杂的表情走马灯似的掠过。   “砰!”镜子砸向地面,寸寸碎裂,画皮鬼眼睛红得滴血,黑亮尖锐的指甲疯狂生长,它怒吼一声,紧追在云叙白身后!   凛冽的鬼气逼迫而来,云叙白背后的皮肤麻了一片,就在那堪比利刃的指甲即将抓上他的一刹那,他把裹着人皮的碎花包袱往博物架一抛:“田惮!接棒!”   “来了!”客厅里,田惮从博物架后冒出,稳稳当当接住包裹,二话不说就往外跑。   偷皮贼居然还有同伙!   画皮鬼气急攻心,顾不上云叙白,转头去追田惮。   田惮看起来羸弱,跑起来堪比小钻风,画皮鬼好几次差点得手,又被他跑掉了。   云叙白看得直摇头,画皮鬼被怒气蒙蔽了眼睛,要是他冷静一点,它就能想到,它根本不用费心思去追皮,刚刚直接追杀云叙白,自然就能得到新的皮。   田惮溜了画皮鬼一圈,满头大汗,嚎了一嗓子:“尘函!到你了!第三棒!”   空水缸里跳出一个娇小的人影来,接过人皮包裹,冲画皮鬼比了个鬼脸,引它到更空旷的地方。   同伙还不止一个!   尘函把包裹扔进灌木丛里:“第四棒出来营业!”   灌木丛里蹿出一个身手敏捷的小男孩,朝云叙白那边跑去。   这根本就团队作案!!   每次画皮鬼要抓到人时,包裹就会被转移,它怒追了一路,在院子里上蹿下跳,心急如焚。   画皮鬼狂怒,它停在院子中央,通红的眼睛扫向四周,这才发现有四个人分别站在院子的四角,笑盈盈地看着它。   它突然意识到,它不是被追了一路,而是被溜了一路!   更奇怪的是,这几人身上都有它特制的尸香,难怪它一直没发现他们。   空旷的院子里不知何时摆着十几口大水缸,清澈的水在夜风中轻轻晃动,映着皎洁的月光,也映着画皮鬼狰狞丑陋的脸,半秃的头皮。   四人的目光凝聚在它身上,就像四根尖刺,狠狠地扎着画皮鬼的自尊心。   它摩挲着没有皮肤的骨架,一口裸露在外的獠牙咬得死紧。   在多人面前暴露原形,对它来说无异于公开处刑。   全程围观的娇淮从灌木丛后出来,吊儿郎当地问:“你们怎么停了?”   “镇长?你怎么和他们在一起……”画皮鬼见到娇淮,明显一怔,血色眼眸露出茫然,很快,它想通了,厉声尖叫:“你背叛了我?你怎么敢?!”   娇淮歪了歪脑袋,言语挑衅:“我为什么不敢?”   画皮鬼气得浑身颤抖,被戏耍,被背叛,暴露原形,新仇旧恨加在一起,滔天怒意从心头蹿起,如熊熊烈火,吞噬掉它最后一点理智。   七情六欲只剩下极致的愤怒。   画皮鬼身侧卷起几缕阴风,尸香向外扩散,院子里的植物迅速蔫了,它整个眼眶被猩红色占据,散发灼目红光,阴邪黑雾从牙缝中冒出,残缺的身体不断膨胀,像个充气中的气球,不知道极限在哪里。   田惮的手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什么情况?”   娇淮面露惊讶:“它狂化了?”   镇长说话都开始哆嗦了:“它暴怒了,我们都会死的!”   就在这时,四个玩家的脑海里同时响起系统上线的声音:[系统提示:各位初试者请注意!画皮鬼进入狂暴状态!]   几位玩家面面相觑,不约而同地看向云叙白。   云叙白抬起深邃无澜的凤眸,语气是一贯的温柔平淡:“别慌,我们打出了狂暴boss而已。”   作者有话要说:  画皮鬼,真画界大触,擅长人物工笔画,笔下人物栩栩如生,老艺术家了(狗头) 第24章 通灵小镇(24)   “这可是狂暴boss啊,怎么可能不慌!”尘函脸色发白,阴冷的阴气以画皮鬼为中心向外渗透,她感觉自己像那些蔫了的植物一样,生命力被不断抽离。   田惮比她平静一些,沉声道:“冷静点,叙哥这么说一定是想好了对策。”   “它变得好大……怎么还没停下来!”尘函瞪着一双杏眼,感觉浑身血液被冻住。   画皮鬼浑身冒着暴戾血气,躯干不停地伸展,附在骨架上的腐烂皮肉被撑开,掉落在地,发散着难闻的腐臭。   娇淮看得直皱眉头,但他什么也没说,只是好奇地看向云叙白。   他想知道云叙白会怎么应对。   云叙白点开游戏背包,拿出井鬼的头发,屈指轻敲水缸:“出来。”   水中月无端消失,水面掀起一阵波澜,血色水花飞溅,湿冷的黑雾萦绕水缸,像暗黑领域里伸出的触手,无数根黑色长发浮出水面,试探着爬向缸外。   眼尾微挑,云叙白单脚踹翻另一个水缸,水缸裂开一道沟壑,清水泄了一地,贴着地砖蔓延,停在画皮鬼脚下。   云叙白看向尘函:“尘函,现在用你的道具。”   “好!”尘函点头,没有丝毫犹豫,在脑海中召唤道具。   与此同时,暴虐的画皮鬼脚下出现了一大盘色泽诱人的口水鸡,正在散发着阵阵香气,瞬间把腐臭难闻的味道压了下去。   画皮鬼被香气吸引,缓慢地蹲下,不可自控地朝口水鸡伸出手,膨胀中的身体停滞,狂暴状态中止。   [系统提示:香味扑鼻的口水鸡会吸引怨灵的注意力,有效时间一分钟。]   [计时开始:59、58……]   云叙白颊边浮出深深的酒窝,他打翻第二缸水,语气危险至极:“画皮鬼就是幕后主使,想复仇就趁现在!”   田惮反应极快,他看懂了云叙白的意图,用力推倒第三缸水。   清澈的水在地上蜿蜒交错,汇聚又分开,布下一张密网。   云叙白话音刚落,水缸里的黑发就贴着濡湿的地面冲了出去,缠绕着画皮鬼的脚踝往上爬,几乎要扎进它的骨头里。   画皮鬼喉咙里发出威胁的嘶吼,想伸手扯掉如附骨之疽的黑发,但“口水鸡”的时效没过,它刚把手伸向黑发,就被一股强势的力量拉回口水鸡上。   鸡肉上的酱料此时成了强力胶水,让画皮鬼苦不堪言。   一道纤弱的红影从地底冒出,两只血淋淋的鬼手掐住画皮鬼的手臂。   井鬼抬起头,漆黑的眼里满是恨意,皮肉溃烂的脸显得更加狰狞。   “是你……是你剥了我的皮!”井鬼闻到了凶手的气息,激动得浑身发抖,张开血口撕咬画皮鬼青紫的皮肉,啃咬它的骨头,凶残至极。   “还给我!我的皮!”井鬼嚼也不嚼就把骨肉咽下去,鬼气暴涨,活活撕下画皮鬼的一根手骨。   画皮鬼痛得哀嚎,鬼气外泄,膨胀的身体开始萎缩。   狂暴状态中止,需要回到起点重新蓄力,阴气反噬自身,在它的身体里横冲直撞,本就干瘪的五脏六腑裂开,疼得它惨叫连连。   [倒计时:5、4、3……]   “口水鸡”失效,画皮鬼甩开那碟口水鸡,怨毒地盯着井鬼,张开满口獠牙:“就凭你,也想杀我?!”   画皮鬼的身体已经恢复正常大小,但没有道具牵制的它,气势比井鬼强太多,抬手一挥,就轻而易举地拍飞了井鬼。   画皮鬼捡起断手骨,接了半天没接上,看着身上粗暴的齿痕,它攥着利爪,猩红双眼一一扫过院中众人,表情接近癫狂:“有一个算一个……都别想活着离开!!”   怒意再次激发,把画皮鬼推向极致的怒,磅礴的杀气从它体内涌出,它的身体仍旧在涨大,但速度明显比上次慢了。   狂暴状态被打断,画皮鬼会反噬自身,这一点云叙白观察得明明白白。   尘函看得着急,颤声道:“叙哥,‘口水鸡’被冷却了,两个小时后才能用!”   画皮鬼举起一口缸,狠狠地砸向玩家所在的位置,几人慌忙避开,碎瓦片擦着地砖飞了一路,摩擦出刺耳声响。   田惮抖干身上的水,喘着气道:“用我的‘伤口撒盐’吧,让它的伤势增加10%,或许有用!”   “它还在进入狂暴状态,加伤害也会被抵消掉。”云叙白果断道:“用我的道具。”   云叙白从游戏背包里取出一段染血的旧木头,低声道:“123木头人。”   [系统提示:“123木头人”游戏进行中,游戏时间内,怨灵将进入静止状态。]   [倒计时开始:5分钟。]   画皮鬼正在向他们移动,突然被定在原地,脸上怒意凝固,只剩下血红的眼睛还能转动。   井鬼察觉到画皮鬼身上的阴气开始减弱,当机立断再次冲上去,一顿撕咬。   画皮鬼动弹不得,连反抗都做不到。   一个小小的身影从暗处走出,晃眼间出现在画皮鬼脑后。   夜色之下,那张诡异的笑脸显得格外瘆人。   井鬼受了伤,她的女儿闻风而至。   “嘻嘻……复仇……复仇……”僵硬的唇角往上高高吊起,细小的双手一合拢,高高举起,砸向画皮鬼的后脑勺。   小女孩怨灵这一击直接砸裂了画皮鬼的脑壳,画皮鬼疼得眼珠爆突,双膝跪地。   底下的地砖不堪重负,裂开了。   尘函紧张地看着战况,嚎了一声给井鬼母女打气:“奥利给!”   娇淮笑她:“她们听不懂,你是不是傻。”   尘函双眼亮晶晶:“她们能感受到我的热情!”   那边画皮鬼发出警告的声音,试图逼退两个怨灵。   井鬼母女怨气深重,岂会停手,一上一下一前一后混合双打。   画皮鬼虽不能动,但半狂暴状态让它很能扛伤害,虽然被围殴得很惨,却没有就此死亡。   [倒计时:1分钟。]   眼看道具要失效了,画皮鬼还没有死,田惮怕它再次卷土重来,额头冒出了细密汗珠:“叙哥,用我的道具吗?”   云叙白道:“还不到时候。”   田惮有些急了,但云叙白做的决策没有一次失利过,不是刚愎自用的性格,田惮是个聪明人,他思考了片刻,选择跟着云叙白的节奏走。   一分钟后,“123木头人”失效,画皮鬼的身体已经被啃咬得面目全非,七零八落。   读条一而再被打断,又立定挨打不能还手,屈辱和愤怒在它心头盘桓。   天上乌云涌动,遮住微弱的月光。   如墨的阴气从画皮鬼身上涌出,将井鬼母女逼退几米。   这一次没有任何状况,画皮鬼终于成功进入狂暴状态。   万籁俱寂,画皮鬼带着一身煞气站了起来,躯体比原本的身体大了一圈。   井鬼母女看向云叙白,他温柔地笑了笑,给了她们一个鼓励的眼神。   井鬼母女对视一眼,像充了电一般,毫不畏惧地迎上去,与画皮鬼再次纠缠。   尘函急得搓手,看着对比之下瘦弱的井鬼母女,担心道:“打得过吗?”   田惮皱眉:“不好说。”   “啧,你们没发现画皮鬼现在的身体还没有第一次半狂暴状态的大吗?”娇淮抱着双手,神色轻松:“要是打不过,你叙哥现在怎么会那么淡定。”   “体型确实小了!而且还缺胳膊缺腿的。”尘函仔细看了看,疑惑道:“我以为它正式进入狂暴状态后会强到变态,现在看起来好像不是那么一回事,井鬼母女与它抗衡并没有很吃力。”   云叙白说:“每一次进入狂暴状态都要消耗巨大的能量,读条失败会被反噬,次数越多反噬造成的伤害越高。愤怒让它失去理智,强行狂暴成功只会耗尽它的能量,它现在只是强弩之末。”   田惮明白了:“所以你故意让它成功狂暴,是为了耗死它。”   云叙白点了点头。   其实还有一个原因,以他玩游戏的经验来看,打出狂暴boss可能会有奖励掉落,他想试试看。   田惮深吸一口气,眼神复杂地看着云叙白,接触得越多,他越发觉得云叙白深不可测。   他知道云叙白在离开镇长府之前特意吩咐娇淮在小楼外的空地上布置了十几口水缸,那时他还不懂得深意,今晚才知,从那时起他就在为井鬼布置有利的战场了。   令田惮感到最厉害的,是云叙白轻易就将两个嗜杀的恶鬼纳入阵营,这两个大杀器可比道具更靠谱。   只有走一步提前想三步,才会看起来赢得毫不费力,田惮收起敬佩的目光,再次看向“战场”。   三个恶鬼缠斗,天地为之变色,鬼哭狼嚎,阴风阵阵,枯萎的落叶落了一地。   双方势均力敌,招招凶狠致命,恶念和怨恨交缠,压得几个吃瓜玩家差点透不过气。   不知过了多久,打斗分出了胜负,井鬼母女奄奄一息地趴在地上。   画皮鬼身负重伤,但有那股没发泄完的怒气撑着,颤颤巍巍地爬了起来。   尘函拳头硬了:“它爬起来了,它冲着我们来了!我们直接上去拼吗?”   云叙白摇了摇手指:“田惮,上道具。”   “马上!”田惮语速极快地回答。   是时候展现真正的技术了!   娇淮双眼放光:“好狠……这个时候画皮鬼伤势最重,道具能发挥最大的作用,简直是趁它病要它命,一招终结。”   田惮使用道具“伤口撒盐”,道具生效后,画皮鬼身上的伤势加重了10%,双膝一软倒在地上,身上仅剩的皮肉悉数崩裂,只余一副残缺的骨架,黯淡无光。   骨架开始萎缩,它伸出干枯的手,还在试图挣扎。   云叙白闲庭信步似的走向它。   尘函有些担心:“叙哥,危险……”   云叙白停在画皮鬼面前,随手捡起一块碎砖在手上掂了掂,用力砸向它的脑袋。   那颗深受重创的脑袋顿时裂成两半,在地面上摇晃,画皮鬼伸出的手无力地垂下。   尘函瞠目结舌:“………好吧,是画皮会危险。”   娇淮:“云一招终结叙白。”   田惮指着画皮鬼的遗体,惊喜地笑了:“快看,那是什么?”   一道半人高的黑气从骷髅堆里冒出来,上方悬浮着三张卡片。   卡片四周镶嵌着金箔边,上方描绘着异常精美的图像,每张不同。 第25章 通灵小镇(25)   黑气悬浮着三张制作精良的卡片,绘制的场景各不相同,分别是梦幻的秘境花园、洁白无瑕的天使羽翼、笑容灿烂的油画小丑。   看着萦绕着璀璨光芒的卡片,田惮轻声说:“我收到了系统提示,说通过分析任务参与度,我没有抽卡资格。”   “我也是。”尘函说着看向云叙白:“叙哥,你可以抽吧?”   云叙白点头,系统刚刚通知他,玩家中他的参与度最高,获得了抽卡资格。   尘函双手合十:“我好期待,不知道叙哥脸白不白。”   田惮秀气的脸上露出微笑:“我猜他肯定白,你看看他这几天的运气就知道了。”   娇淮也很期待,催促道:“搞快点。”   云叙白淡然看了一眼,把手伸向油画小丑卡片。   尘函有些遗憾又有些紧张:“啊……这张是我最不看好的耶,花园看起来梦幻神秘,搞不好是随身空间,翅膀说不定是飞行技能……”   “这是初试任务,用来筛选玩家资格的,爆出这种高级技能或者道具的几率很小。”田惮点了点尘函的脑门,含笑道:“别影响叙哥,万一你是个非酋,他就亏大了。”   尘函忙说:“好吧好吧,叙哥你别听我瞎说。”   云叙白笑了笑,不假思索地点击油画小丑卡片。   三张卡牌亮光大作,上方的图画消失,露出底下的图层。   秘境花园变成一株肥嫩的小绿芽,下方有卡牌说明:   [技能“小小园丁真厉害”:使用此技能,可以在任何地点栽种植物。]   [使用说明:1.收集魂力可以升级技能,植物品种与数量随之增加。2.冷却期三天。]   天使羽翼变成了一只黄色的小肥鸟,挺着圆润的小胸脯,歪着小脑袋,仿佛随时要发出“啾啾”声。   [技能“我是一只小小鸟”:萌宠小黄鸟,拥有出色的卖萌技能。]   [使用说明:十年成长期,成年后可以载人飞行,成为炫酷的飞行兽。]   油画小丑变成一个对镜勾脸的绝美花旦,如秋水寒星的一双多情眼往镜外一瞥,风情万种,活色生香。   [技能“画皮”:使用此技能,可为自己或他人易容,达到以假乱真的效果。]   [使用说明:1.持有者只能将见过的人纳入脸谱,每张脸谱只能使用一次,时效三个小时。2.收集魂力可升级技能。]   “我的天,这小园丁和小小鸟是买家秀和卖家秀吧?”尘函愣了两秒,气笑了:“得在逃生游戏里活个十年,才能把小黄鸟养成飞行兽,它看起来就特别能吃,估计没几个月就把人吃垮了。”   “这两张卡长期发展下去也是很不错的技能,但耗时太长,对于现阶段来说很鸡肋。”田惮感叹道:“叙哥果然很欧,一下就抽中了那么强的技能。”   娇淮懒洋洋地说:“不仅是运气,我猜他是根据图案内容结合副本故事选的,只有小丑和画皮有点联系。”   尘函摸了摸下巴:“这联系有点不太明显,我都没往这方面想过,还是叙哥厉害。”   “只是运气不错。”云叙白淡定地绑定抽中的技能卡,又拿出女鬼的长发,漫不经心地看向小楼,吩咐道:“拦住靠近小楼的孩子。”   井鬼此时已经恢复了不少,浓密的黑发蛇一样贴着潮湿地面爬行,迅速卷住悄悄溜走的镇长。   镇长惊呼一声,被黑发绊倒,溅了一身泥。   黑发卷着镇长往回拖,他死命扣着地砖,手掌上的绷带被磨开,渗出鲜血。   娇淮看着心疼死了,拧着眉头:“轻点轻点,那是我的身体!”   他一开腔,井鬼马上被吸引了注意力,血红的眼睛盯视他的脸,表情突然变得极狰狞,张开血爪,朝娇淮飘去。   在井鬼眼里,镇长也是害死她的凶手之一,方才与画皮鬼激斗没有注意到他,现在发现了,恨不得剥掉他的皮。   云叙白及时拦下她,温和有礼地说:“我的伙伴与镇长换了身体,你暂时忍耐一下,等我们离开后,你再处置镇长。”   云叙白刚一板砖拍死了画皮鬼,井鬼对他很有好感,靠仅剩的一点理智,在他面前堪堪停下。   井鬼的愤怒没有平息,龇牙咧嘴地瞪着娇淮。   鬼气一浪接着一浪地输出,云叙白感觉脸都要被冻麻了。   云叙白弯起唇角,棱角分明的脸柔和下来,他取出金色剪刀:“我说过今晚可以帮你换发型,你看现在可以吗?”   井鬼闻言一愣,怒意泄了七八分,她已经靠云叙白手里的黑发认出来,他才是昨晚给女儿剪发的理发师。   她摸了摸分叉毛躁的头发,又看向云叙白身后的娇淮,犹豫片刻才答应了。   井鬼的皮在镇长夫人身上,云叙白不敢让她进入小楼,安排她坐在水缸上,露出两颗小酒窝:“请稍等,我去处理一下小麻烦,很快就回来为你服务。”   井鬼呆呆地看着他,点点头。   云叙白把镇长逮回来,扔给娇淮:“看好他。”   娇淮拎着镇长的衣领:“啧,我一定看好我的身体。”   “久等了。”云叙白对井鬼笑笑:“请问你有心仪的发型吗?”   井鬼手舞足蹈地比划,眼里的血气早就消失,只剩下满满的期待。   尘函凑到田惮耳边,悄声道:“叙哥就这么安抚了井鬼,牛批啊。”   田惮耸了耸肩:“习惯就好。”   “我充分明白了你的要求,一定让你满意。”云叙白握起一大撮黑发,咔嚓一顿剪,黑发簌簌掉落在地,转瞬消失了。   尘函和田惮第一次看云叙白使用这个道具,看得直冒冷汗。   “真的不会被打吗?”   “应该不会……吧。”   云叙白一顿操作猛如虎,一分钟后,井鬼顶着时髦的狗啃头,把水缸当镜子,满意得直点头,漆黑的眼里浮出笑意:“付钱……钱……”   “嘶……”尘函觉得这道具简直太厉害了,剪成这样了,顾客还抢着给钱。   云叙白眸光清澈,温声说:“以你我的交情,说钱未免太俗,为美丽动人的女士理发,是我的荣幸。”   井鬼听完就急了,疯狂摇头:“钱……要付钱……”   云叙白垂下眼睫,似有些为难:“既然你执意要付我佣金,不如用礼物代替吧,送一样你认为珍贵的东西给我,如何?”   井鬼思虑片刻,明白了云叙白的意思,若有所思地把手伸进胸腔里摸索,再伸出手时,掌心里多了一团漆黑的雾。   [系统提示:怨灵自愿将魂力当佣金赠与初试者“霸霸”,请接收。]   云叙白推辞:“这对你来说太重要了,我怎么好意思……”   井鬼强势地把魂力塞到云叙白手上,又朝小女孩怨灵招了招手,女儿昨晚欠的账还没还呢!   小女孩有样学样,掏出一团黑雾递给云叙白,颜色比井鬼的更深,怨气更重。   “没想到两位女士不仅漂亮,还善良大方。”云叙白笑得两眼弯弯:“那我就却之不恭了。”   井鬼母女被他夸得有些不好意思,差点又要追加多一团魂力当小费。   “叙哥的套路好深。”尘函小小声说:“一番操作下来,不仅让怨灵们觉得温暖感动,还心甘情愿地把最珍贵的东西送给他,不过,那一团黑黑的到底是什么?”   除云叙白外,其他玩家听不到接收魂力的系统提示,娇淮猜测道:“我猜是魂力,可以用来升级技能的那种。”   这边氛围融洽,那边镇长却煎熬得很,他看了眼天色,急得朝云叙白大喊:“你说过今晚让我与妻子相见,你不会反悔吧?!”   云叙白稳住井鬼母女这边,走到镇长面前:“我从不食言。”   镇长梗着脖子说:“那你放我走。”   “我答应让你见她,可没说过放你走。”云叙白勾起唇角,不再看他,让田惮推开小楼的大门。   身段纤弱曼妙的镇长夫人出现在门后,哀愁的双眼看向穿在镇长身体的娇淮。   她离不开小楼,只能远远地看着。   镇长看到妻子,眼睛瞬间湿润了,颤声说:“清儿,是我……我的灵魂交换到了这具身体里。”   镇长夫人循声望去,认出了他,缓缓弯起唇,眼里尽是化骨深情。   “让我过去!”镇长看到这个眼神就顶不住了,奋力挣扎,想奔向妻子。   “老实点。”娇淮轻易一扯就把他按了回来。   就在这时,一抹红色影子飞快掠过,破开小楼二层的某个窗户。   几人吃惊地看向窗户,只见小女孩幽幽地探出惨白的笑脸,托着镇长夫人的尸体,从二楼飘了下来。 第26章 通灵小镇(26)   小女孩怨灵托着镇长夫人的尸体回到井鬼面前,手一松,尸体悬浮于半空中。   这具尸体受全镇血气供养,皮肤光滑细腻,面如桃花,已经有了些许生气。   井鬼颤抖着手,轻柔地抚摸那张如画的脸,小楼的门敞开后,她就闻到了自己皮肤的气息,于是让女儿替她进小楼夺回。   她克制着激动的情绪,血手在尸体上摸索,从脸部一路向下,停在脖子的侧边,尖锐指甲轻挑,尸体的皮肤露出一条血色缝隙。   井鬼沿着缝隙,小心翼翼地撕开……   “不!不要!!”镇长看着这一幕,眼里爆满红血丝,不顾娇淮的桎梏就要冲过去。   云叙白平静地按住他的肩膀:“她取回自己的东西,无人有资格阻止。”   镇长挣不开,只能眼睁睁看着井鬼缓慢地撕下那张他精心供养的人皮。   每撕开一寸,镇长夫人露出的身体就腐烂一寸。   镇长悲恸欲绝,下唇咬出几道深深的齿痕,皮被完全剥下时,他已经快咬破嘴唇了。   井鬼穿上那张皮,皮肤与裸露的血肉完全贴合后,腐烂残缺的脸变得明艳动人。   秀长的眼睛里泛着晶莹的泪光,她抱住小女孩,喜极而泣。   “完了……”镇长心如死灰:“一切都完了……”   镇长夫人看着腐烂的尸身,心境淡漠:“羽明,你爱的只是我的皮相吗?”   镇长抬起头,急切地说:“当然不是!”   “既然如此,尸身被毁又如何呢?”   “清儿,我只是想和你长相厮守。”   “这一世我们缘分已经尽了,我不愿你为了我逆天而行,更不愿看你手上沾满鲜血,变成我不认识的样子。”镇长夫人眼角泛红,温柔地说:“收手吧,下一世……我还当你的妻。”   镇长用手背蹭掉眼泪,深深地看着妻子:“好。”   “叮。”在场的四位玩家同时收到系统通知:   [系统提示:恭喜四位初试者成功推演出“通灵小镇”的结局,一分钟后将离开活井镇。]   与此同时,道具“你的名字”失效,娇淮与镇长的灵魂回到原来的身体里。   娇淮甩掉衣服上的泥污,满脸嫌弃:“脏。”   云叙白低头看他:“可以告诉我地址了吗?”   娇淮狡黠一笑,拉住云叙白的衣袖让他俯身,附在他耳边低声说了个地址。   另一边,恢复自由的镇长立刻奔向妻子,紧紧拥抱她。   离开小镇前,云叙白看到的最后一幕,是井鬼母女站在镇长身后,朝他的脖子伸出血手。   ……   云叙白被传送到了一个冷色空间里,面积狭小,只有一张一米二宽的床和一套简陋的白色系桌椅,这里完全封闭,没有门窗。   云叙白舒展了下身体,刚坐下就听到了系统上线的声音:   [欢迎来到玩家空间。]   [初试者“霸霸”,在新手任务“通灵小镇”中表现十分出色,任务完成度排名第一,获得“逃生游戏”正式注册资格。]   [正在统计玩家所获奖励……]   [任务完成奖励:200积分。   任务完成度第一名奖励:50积分。   初试者原始积分剩余:9分。   获得怨灵赠送魂力共100点。]   [获得怨灵赠送的“鬼发”。使用说明:1.可以短时降低10%的生气,提高怨灵亲密度。2.使用魂力可升级道具。]   [获得特殊技能卡:“画皮”。]   [回收新手道具“优秀的tony老师”、“石头剪刀布”、“123木头人”、“奇怪的知识增加了”,返还40积分。]   [玩家总积分299,总魂力100点,背包位置5,满足开启游戏商城条件,是否开启?]   云叙白道:“开启。”   墙上出现一方蓝色屏幕,云叙白看到自己的等级:初级玩家。   他点开商城,看到分类细致的商品栏。   稀奇古怪的道具、精美的游戏皮肤、增强体能和五感的药……琳琅满目,明码标价,玩家可以使用积分和魂力点购买。   游戏商城对初级玩家开放的区域并不大,他很快就逛完了,他找到了改名卡,价值1000积分,昂贵得离谱。   他点开背包,技能后面有升级说明,特殊技能“画皮”升级成“画骨”,需要500点魂力,升级“鬼发”需要200点魂力,他哪样都不够。   人民币玩家云叙白,第一次感受到了贫穷,他决定下次进副本一定要薅羊毛。   他花20积分强化体能,又花50积分增强五感,然后离开商城。   道具和技能对于现在的他来说太昂贵,他准备等进入第二个副本后再根据需求买。   [玩家“霸霸”,请做出选择:1.留在玩家空间休息,等待任务召唤。2.回到原位面,等待任务召唤。]   “2。”云叙白果断回答。   [玩家传送中。]   阳光充足的房间里,宽阔的电脑屏幕上出现密密麻麻的噪点,中年男老师那张十级美颜后的脸缓缓出现,噪点消散,传出老师清晰的声音:   “云叙白演我?太不像话了,下课后我得给他家长打电话……”   突然,直播间公屏旁边跳出一个副窗口,清俊的少年抬起修长眉眼,露出一个略带歉意的笑容:“老师,我这边网络不太稳定,出了点小问题。”   “原来是这样啊……”老师扶了扶眼镜,敲敲小黑板:“你把这道题做一下。”   “好。”云叙白看了一眼题目,在草稿纸上龙飞凤舞地写了一行字,草稿纸往镜头前一放。   “你只写个答案算怎么回事,步骤你吃了?”老师恨铁不成钢,奈何到了下课时间,只好说:“你把正确步骤写十遍,开学后交给我!”   直播间关闭,云叙白转动椅子,拨了个电话。   “叙白,什么事?”那边传来低沉沙哑的男声。   云叙白轻笑道:“小叔,帮我个忙。”   一个星期后。   穿着黑西服,身材高挑的男人带着一个漂亮的小男孩敲开了云叙白的门。   “人给你带来了。”男人长了一张轮廓分明的冷感脸,一开口就气势十足。   “谢了。”云叙白朝小男孩招手:“娇淮,进来。”   娇淮眨了眨洋娃娃似的眼睛:“听说有人想当我的监护人?成年了吗就给我当监护人。”   有“热心市民”举报娇淮的父亲涉嫌家暴和贪污,证据充足,他父亲已经被刑事拘留。   他没有其他亲属,父亲入狱后,他可以被愿意担任监护人且有经济条件的人收养。   “我小叔当你的监护人,论辈分我是你哥。”云叙白指了指黑西服男人,笑得很欢:“快,叫爸爸。”   娇淮皱起一张小脸,浑身写着拒绝。   ……   第二天,云叙白睡醒时,发现自己手里拖着一个18寸的银色拉杆箱,站在一栋七层的公寓楼前,楼的侧面钉着一块褪色生锈的铁制招牌:吉利公寓。   附近建筑大多低矮,远眺能看见光秃秃的山脉,再往外就什么也看不到了,一切深陷于浓厚的雾气中。   云叙白意识到,他被召唤进了游戏副本里。   “喳喳……”公寓招牌闪烁不停,亮起微弱的光,衬得天色暗了下来。   窗户一个接一个亮起暖光,公寓里面传出听不真切的歌声。   “滴……”公寓的防盗门开启,一个年轻男人从里面出来,看到云叙白后咧开嘴巴笑了起来,递给他一串钥匙,热情地说:“靓仔,我是吉利公寓的管家,这是你的钥匙,欢迎加入吉利公寓大家庭。”   或许是用积分提高了五感的原因,云叙白感觉得到管家脸上笼罩着一层薄薄的死气,他接过钥匙,看见上方贴着一张纸:702。   这时,脑海里响起系统的声音:   [玩家“霸霸”,触发初级任务:笔仙公寓。]   [任务要求:送走笔仙。]   [笔仙公寓背景:某天,几个年轻人在吉利公寓里玩笔仙游戏,不料真的召唤来了笔仙,几人沦为笔仙的傀儡,在网上发布招租信息,引诱租客入住公寓。住进公寓后,每到深夜,租客们总会不知不觉地玩起笔仙游戏……]   [提示:玩家必须入住公寓。]   “七楼是高了些,但是光线好,公寓有电梯,累不着。”管家长相普通,看起来脾气很好,还主动要帮云叙白提行李箱:“我来拿。”   云叙白轻巧避开,礼貌笑了笑:“怎么好意思麻烦你。”   游戏提示里说,几个年轻人玩笔仙游戏后成了笔仙的傀儡,这是故事的开端。   那么,管家有可能是傀儡之一。   按照上个副本的经验,行李箱里的物品很可能对任务有用,他还是谨慎些好。   管家的手僵了僵,若无其事地收回手,倒是没有再勉强:“以后不用那么客气,有什么事就直接在球球上找我,在公寓的租客群里@我也可以。”   听到“球球”,云叙白打开手机,发现聊天软件的联系人里,果然有“管家”,还多出一个叫“大吉大利,今晚刺激刺激”的群聊。   点进群里一看,就看见聊天界面里弹出一行小字:   “管家邀请了‘你’加入群聊。”   管家笑容满面地看向云叙白,眼睛亮得吓人:“又有新租客到了,真好啊。” 第27章 笔仙公寓(1)   云叙白点开租客群的群聊成员,群里一共有13个人,全部是系统默认头像,除了群主管家外,其他成员的昵称按1-12号排序,云叙白是12号。   云叙白看向管家,随意问道:“租客已经全部入住了吗?”   管家微笑答道:“是的,你是最后一个。”   也就是说,玩家已经到齐了,明面上“笔仙公寓”副本一共12位玩家,实际上里面极有可能混入了笔仙的傀儡,而且数量是未知数。   “时间不早了,我带你参观一下公寓吧。”管家领着云叙白进入公寓,一边走一边细心地介绍:“一楼是公共区域,厨房和健身区都可以使用,平时也可以在客厅和邻居们聊天。”   公寓外面有些破旧,里面环境却很不错,应该是刚装修没多久,家具都是新的。   “有空可以去附近走走,熟悉一下环境,这边小食店不少,早上还有人摆摊卖菜,平时可以在外面吃,也可以买菜回来做饭。”   管家像个设定好程序的机器人,脸上挂着标准的笑容,一一介绍完每个区域后,在电梯前停下脚步:“我就住在一楼,基本每天都在公寓里处理工作,有事就来找我。”   “好。”云叙白唇边酒窝微陷,他看着管家的眼睛,温声说:“有没有人说过,管家真的很温柔耐心?”   管家似乎第一次听到这种不按套路出牌的问话,愣了半响才摇摇头。   “初来乍到,我原本有些不适应,但管家就像邻家哥哥一样温柔,让我不知不觉间就放松下来了。”修长的眼睛弯出漂亮的弧度,云叙白朝他伸出手,诚恳地说:“太谢谢你了,以后请多多关照。”   管家被这阳光明媚的笑迷了眼,下意识握住那只白皙的手,不太好意思地说:“不用客气,这都是我的工作。”   云叙白浅笑:“管家太谦虚了,同样一份工作,换成别人来做,我一定没有现在那么好的体验。”   几年来,管家不断地重复着同样的轨迹和台词,从来没有人和他说过这样的话,他忽然觉得冰冷的公寓好像有些不一样了。   “谢谢。”管家眼里浮出真切的笑意,主动给云叙白按电梯:“祝你住的愉快。”   电梯停在七楼,出去转个弯就是客厅,七楼有两间房,云叙白住在702。   两个房间挨得近,他开门前瞥了701一眼,发现门缝里透着灯光,四周静悄悄的,没什么人气。   云叙白随手反锁房门,粗略地检查一遍房间。   这是一个带独立卫浴的精装大单间,放眼望去满是冷郁的黑白灰色。   没发现异常,云叙白拿起桌上的创可贴,撕开一张贴住猫眼,这才打开行李箱。   里面有几套女生的衣服,一个小小的化妆包,还有一本日记本。   云叙白展开衣服看了看,这衣服显然不是副本安排给他的,看衣服尺寸,主人应该是个纤细娇小的女生。   云叙白翻开日记本,扉页上没写名字,第一页上写了几行字,字迹清秀整齐,规规矩矩。   “9月20号,天晴,我终于鼓起勇气离开了令我压抑窒息的家,新家是我在网上找的房子,虽然偏远,但是租金低廉,环境很好,邻居都很友善。我即将在这里开始我的新生活……”   记录者很细心,日记下面还记录了详细的生活开销。云叙白继续往下翻。   “9月22号,阴天,我已经两天没出门了,他们应该没有报警找我吧?万一被找回去,免不得又是一顿拳打脚踢。”   “9月23号,小雨,今天是周末,管家组织了一次租客聚会,准备了好多美食,大家在一起玩游戏,一起聊天,真好啊……”   “9月24号,中雨,昨晚梦到有个黑影一直站在床头,今天醒来后有些精神衰弱,一直觉得有人在看着我,回头找又找不到,是没休息好出现的错觉吗?”   “9月25号,今天的雨更大了,房子里有股奇怪的味道,我以为有死老鼠,找了半天没找到。那道令我头皮发麻的视线还没有消失,而且越来越强烈了,每次我即将入睡时,就会感觉天花板上有双眼睛在死死盯着我!”   “9月26号,大雨,它缠上我了。”   “我后悔了,我不该和他们玩那个游戏。”   “9月27号,暴雨,两天没合眼了,耳边一直有人在笑……我要离开这个该死的地方!”   “9月28号,它就在我身边,无时无刻。”   “我走不了了……”   “我走不了了……”   从这一页开始,后面全是密密麻麻、触目惊心的“我走不了了……”   一行又一行,字迹越来越凌乱潦草,力透纸背,可以感受到记录者的崩溃和绝望。   日记的内容很清晰,云叙白理了一遍前因后果——   行李箱的主人离家出走,在网上看到招租信息后,住进了吉利公寓,后来在租客聚会上玩了某些游戏,结果被“它”缠上,出事了。   结合副本背景,不难推测出,聚会上玩的是笔仙游戏,“它”指的是笔仙,记录者就是第一批出事的租客之一。   “滴滴……”手机响起聊天软件的提示音,云叙白放下日记本,看到租客群里有新消息。   管家:“为了庆祝大家入住,我在客厅准备了很多好吃的好玩的,大家收拾完东西就下来聚一聚吧~我等你们哦~”   云叙白眼眸暗了暗。   租客聚会,大概率和日记里记述的那一场性质相同。   聚会之后,很可能会被笔仙缠上。   云叙白没有回复,选择观望。   过了几秒钟,聊天屏幕上同时出现好几条信息。   2号:“哇~太棒了,我马上下去。”   7号:“谢谢管家,我现在就去蹭吃蹭喝啦。”   8号:“明天不上班,今晚我们玩点刺激的游戏!”   云叙白长眉一挑,这些回复的语气过于兴奋,玩家们或多或少会得到一点线索,不该对聚会那么积极才对。   云叙白思索片刻,输入“我今晚想早点休息,你们玩得愉快”,发送。   聊天框里顿时多了一条信息。   12号:“好呀好呀,我好期待呢 ^_^ 。”   云叙白:“…………”这卖萌的颜表情是怎么回事。   他又输入“我不下去了”,结果发送后显示的是“我迫不及待地要下去玩啦!”   这下他终于明白为什么其他玩家的语气那么积极兴奋了,因为只要输入拒绝聚会的信息就会被自动改写。   [系统提示:玩家必须参与聚会,否则任务失败。]   果然是强制性的故事情节。   既然避不开,只能正面刚,云叙白把行李箱存入游戏背包,出门。   用电梯的人多,他懒得等,干脆走楼梯。   到一楼的时候,人已经快到齐了。   大家坐在公共区域的沙发上,神色各异。   在座的玩家经历过新手任务,也算是有点经验,所有人都知道这是一场鸿门宴,没有人说话,气氛有些紧张。   云叙白漫不经心地扫了一眼,默默记住他们的脸。   这里一共5个女生,其中3个都是纤细娇小型,而且都没有明显的阴气,单这样看,无法判断出哪个是日记本的主人。   “啪……”大厅里明晃晃的灯突然熄灭,只留下两盏暗淡的暖光,灯光之外,黑暗仿佛正在慢慢逼近。   氢气球的飘绳在半空中晃悠,影子飘飘忽忽,玩家们不觉得浪漫,只觉得阴气森森。   管家捧着一个插着蜡烛的奶油蛋糕,从暗处走出来,他笑了笑:“很高兴你们选择了吉利公寓,希望以后大家可以像家人一样好好相处哦。”   玩家们心事重重,一时间没有人回答。   管家有些尴尬,但他很快就调整情绪,笑得更灿烂:“我们把蛋糕分一分,就来玩游戏吧!笔仙游戏怎么样?可以向笔仙问问前程问问姻缘……很刺激的!”   玩家们脸色顿时变了,想到接下来可能会发生的事情,哪里还有心思吃蛋糕。   云叙白脸色如常,他散漫着步子走到管家面前,体贴地说:“管家辛苦了,我来帮忙分蛋糕吧。”   其他玩家看到云叙白的举动,眼神各异。他们都知道管家是个危险的npc,不敢轻易招惹,这家伙可好,一上来就态度熟稔的要帮忙分蛋糕。   玩家们以为管家会拒绝,没想到管家表情柔和了很多,毫不犹豫地把蛋糕递给云叙白:“太好了,谢谢你。”   在云叙白的帮忙下,众人很快就领到了蛋糕切件。   蛋糕分完了,管家拿起一个玻璃瓶,笑眯眯地说:“我们围圈转瓶子,瓶口和瓶底对着的人就出来玩游戏怎么样?”   玩家们根本没有拒绝的权利,只能按管家的指示围坐在地毯上。   管家站在地毯中央,转动瓶子。   瓶子飞速转动,玩家们紧张地盯着瓶子,手心直冒冷汗。   背负着数道沉重的目光,瓶子缓慢地停下。   云叙白看着瓶口的朝向,心里咯噔了一下。 第28章 笔仙公寓(2)   玻璃瓶子缓缓停下,瓶口对准了云叙白……隔壁的男人。   瓶身还在小幅度晃动,但不太可能指向云叙白了,他垂了垂眼睫,有一点点失望。   通过日记本可以看出,其实谁被选中来玩笔仙游戏并不重要。   不管谁来玩,游戏结束后笔仙都会缠上公寓里的每一个人,不死不休。   如果胆子够大,召唤笔仙的人反而可以掌握主动权。   就在云叙白想主动要求参与游戏时,他发现玻璃瓶上浮着一团形状像手,朦朦胧胧的黑气。   黑气轻轻一拨,即将停顿的瓶子又动了动,瓶口对准云叙白,静止了。   不知道是谁搞的小动作,但正中云叙白的下怀。   原本被选中的男人松了一大口气,低声念叨了句:“还好没选我,大半夜的玩笔仙游戏,多吓人。”   云叙白看了他一眼。   不合时宜的话被听见,男人有些窘迫,他尴尬地笑了笑:“哥们,你好淡定。”   云叙白回以微笑:“玩游戏嘛,放轻松点。”   “你胆子真大。”男人打量着他,悄声问:“你住几楼?”   云叙白轻声问:“你呢?”   男人下意识答道:“我住3楼,302。”   云叙白点点头,随意问道:“你在群里吧,几号啊?”   男人说:“4号。”   云叙白侧眸一看,管家搬来一张小桌子放在地毯上,正在放纸笔,他和4号说:“那边准备好了,我去玩游戏。”   4号点头,目送他离开。   过了一会,4号忽然觉得哪里有些不对,不是自己先问问题的吗?怎么最后什么都没问到,还把自己的信息全抖光了?   另一个被选中的玩家也出来了,站在云叙白对面,是个扎着丸子头的女生,唇色发白,看起来有些紧张。   “恭喜你们被选中了。”管家似乎对这个结果不太满意,脸上的笑容像面具一样生硬,意味不明的目光时不时瞟向云叙白身后。   云叙白回头,什么也没看见。   管家和众人说了一遍游戏规则,云叙白和丸子头女生坐在桌子两端,手背交错轻轻夹着一支黑笔。   丸子头女生脸色越来越白,手一直在颤抖,鼻头上渗出细细的汗珠。   察觉到云叙白的视线,她歉意地说:“不好意思,我有些紧张。”   云叙白温声道:“没关系。”   管家笑了笑,左手轻柔地放在丸子头女生的肩膀上:“小姐姐先来吧,试试召唤笔仙。”   丸子头女生浑身一激灵,哆嗦着两瓣嘴唇说:“笔仙……笔仙……”   不住冒出的冷汗打湿后背,她哽咽住了,不敢再往下说。   管家笑容不变,眼神却冷了下来,抬起放在她肩上的手……   “我先来吧。”云叙白用眼神安抚对方,朗声念道:“笔仙笔仙,你我前世有缘,今世有分……”   落地灯突然接触不良似的剧烈闪烁,淅淅沥沥的雨水拍打在窗户上,发出一种类似脚步声的声音。   玩家们如同一群惊弓之鸟,疑神疑鬼地看向四周。   被阴风卷起的窗帘后面、沙发底下、灯光之外的黑暗区域……哪个地方都可疑,笔仙可能就藏在某个角落里。   云叙白清了清嗓子,玩家们的目光又被吸引过去。   丸子头女生手掌冰凉,她盯着那支笔,比在场的任何一个人都害怕,她竖起耳朵,听到云叙白念出最后一句召唤词。   “若要与我续缘,请在纸上画清明上河图。”   丸子头女生一怔,一脸茫然地看向他,连手都不抖了,那只被她影响得不住颤抖的笔也不动了。   台词好像跟管家提示的不一样?   突然,静止的笔疯狂晃动,磨红了两人的皮肤,丸子头女生吓得心脏差点跳到嗓子眼上,手劲一松,笔落在纸上,上下弹动,来回横跳。   咔嚓一声,笔杆断成两截,不动了。   管家面具似的笑容裂开了几道缝。   气温骤降,呼吸时仿佛有冰渣子顺着喉咙渗进肺里。   玩家们被云叙白的骚操作震惊了,目瞪口呆地看着那支断笔。   “摊上大事了……”有人崩溃地喃喃一句。   “你是魔鬼吗?画什么清明上河图,你把笔仙当成画界大触了吗?”   “你别搞事情,我害怕。”   压抑了大半个晚上,从头到尾不发一言的玩家们终于憋不住话了。   云叙白充耳不闻,捡起断笔,抬眼看向管家:“还有笔吗?”   看着他无辜的脸,管家不忍心说重话,好脾气地递给他一支新的笔:“要心诚才能召唤笔仙哦。”   云叙白答应一声,和丸子头女生再次手背交错,夹住新的笔。   云叙白轻声念叨:“笔仙笔仙,若要与我续缘……请在纸上写出完整的圆周率。”   “咔嚓……”这次笔直接断在两人的手里,笔壳尖锐的断口扎得皮肤发红。   玩家们看着这诡异的一幕,有些麻了。   有玩家拍了拍停止思考的脑壳,疑问道:“我没理解错的话,笔仙想出来还得答对题?好像哪里有点不太对啊……”   “你不是一个人,我觉得笔仙现在正在考试,不及格就不能出来。”   “迷惑操作。”   他们齐刷刷地看着云叙白,从这个少年上去玩游戏开始,事情的发展已经不受控制了,没有人能猜到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云叙白扔掉断笔,有些苦恼:“那么简单的题,笔仙怎么可能答不出来呢,它一定是不想和我再续前缘,所以用这种方式婉拒我。”   管家脸上的笑已经快挂不住了。   “砰!”   “砰砰!!”   漂浮在天花板上的氢气球毫无预兆地爆了好几个,响声在室内环绕,有个神经紧绷的玩家被吓得跳了起来,坐在她旁边的两个人以为笔仙来了,尖叫着跑开,场面一度失控。   “你们冷静点!”穿着白衬衫的男人拦住惊慌失措的玩家,沉声喊道:“什么事都没有发生,坐回去。”   两人冷静下来,讪讪地坐回原位。   长了颗鼻梁痣的女玩家讥笑一声:“我真的很好奇你们是怎么从新手任务里活下来的。”   两人脸涨得通红,瞪了女玩家一眼,又没底气反驳,只好把气憋回肚子里。   这边的闹剧对云叙白完全没有影响,他已经拿了新的笔。   丸子头女玩家眼泪都快流下来了:“小哥哥,你这次又要问什么,能不能先给我打个预防针?”   云叙白想了想:“我一个人玩也可以,你回去吧。”   丸子头女玩家侧目看向左肩,管家的手还搭在上面,冰冷刺骨,危险十足。   她倒是想走,但是不敢啊。   云叙白双手交错夹住笔,眼尾一弯:“管家,我可以这样玩吗?”   管家眼神闪了闪,拒绝的话已经到了嘴边,说出口却变成了:“当然可以。”   察觉到肩上的手松开了,丸子头女生兔子一样,迅速逃离,扎进玩家堆里。   “这次我换个简单点的问题吧。”云叙白这次语速很快:“笔仙笔仙,若要与我续缘,请在纸上写出你的名字。”   笔杆微微晃动,摇摆的幅度逐渐变大。   笔杆没有断掉,笔仙在认真考虑这个问题。   云叙白漫不经心地说:“不会连名字都不会写吧,一年级的小朋友都会。”   笔杆不停摇晃,笔尖在白纸上游走,一笔一划,缓慢地写出歪歪扭扭的两个字:“李良。”   那盏频频闪烁的落地灯彻底熄灭,只剩下一盏小射灯落在云叙白身上,暖光洒落,连发丝都沾满光晖。   笔仙已经出现,玩家们不敢坐在黑暗里,不约而同地靠近光源。   “笔仙已经答应和你续缘,你可以问它问题了。”管家笔直地站在旁边,背着光,正脸藏在阴影里:“问学业,问前程,问未来等等,你想问什么都可以。”   云叙白不打算按他的提议去做:“别着急,我先和笔仙聊聊天,彼此认识一下。”   管家抿了抿嘴唇:“也可以。”   “笔仙,你的性别是什么?”云叙白笑着补充了句:“直接写字回答吧,简洁明了。”   玩家们惊呆了。   笔仙游戏还能这样玩?   敢跟怨灵提要求的玩家,他们第一次见。   云叙白手中的笔杆动了起来,不太流畅地写了个“男”字。   云叙白问:“笔仙,你多少岁?”   “25。”   “年纪轻轻的太可惜了。”云叙白惋惜地摇摇头:“你徘徊在公寓里,一定还有心愿未了吧,不如你把心愿告诉我,我或许可以帮你。” 第29章 笔仙公寓(3)   云叙白问完那个问题后,笔杆颤动的幅度变小了,也没有在纸上写字,笔仙陷入了沉默。   云叙白露出温顺纯良的笑容,脾气很好的说:“你不回答,我就当你需要帮忙了。”   咔嚓一声,手里的笔又断了。   “笔仙又弄断笔了,真是调皮。”云叙白拿了新的笔,再次召唤笔仙。   笔杆晃动,云叙白说:“笔仙,你……”   话还没说完,笔就急不可耐地在纸上划动,黑色墨水落在纸上,悄然变成刺目的血红色。   玩家们大睁着眼睛,紧张地看着那张纸,只见纸上出现一个加粗大写的字:   “滚!!”   写完最后一个感叹号,笔不动了,雨声渐歇,那种令人毛骨悚然的寒意褪去。   笔仙离开了,玩家们紧绷的神经放松了些,你看着我我看着你,心里既惊讶又觉得好笑。   “这和我想象中的笔仙游戏有点不一样。”   “这哥们儿牛批啊,把笔仙都逼急了。”   一个玩家低声说:“我记得玩笔仙游戏是有禁忌的,这哥们儿每个问题都精准踩雷,怎么也没事?”   “我觉得笔仙是怕他再问刁钻的问题,自己今晚都出不了场,只能被迫妥协。”另一个玩家琢磨了下:“对比画清明上河图,回答个名字好像也不是太难接受?”   云叙白听得见玩家们的窃窃私语,但懒得解释。   笔仙游戏的禁忌是设立在“玩家怕被缠上”的基础上的,但入住公寓后被笔仙缠上是“笔仙公寓”副本故事发展的必然,云叙白当然无所畏惧,专挑重要的信息问。   要不是笔仙不愿意玩了,他还能套出更多信息,云叙白有些遗憾。   这轮游戏结束了,管家又转瓶子选了两个人出来玩游戏,他们召唤了好几次,笔仙一直没出现。   “看来今晚玩不了游戏了,我们下次再玩吧。”管家打开灯,斯文地笑了笑:“时间不早了,大家早点休息,这里留给我收拾就行。”   “这就散了?这个副本好像没有想象中那么恐怖。”第二轮游戏选出来的男玩家揉了把脸:“我还以为笔仙会现身。”   坐在对面的女玩家叹息一声,安慰道:“这只是一个初级任务,应该不会太难,别自己吓自己。”   玩家们虚惊一场,出了一身冷汗,这会儿放松下来,也没有心思留在客厅交流,干脆各回各屋。   只有云叙白留下来,一句话没说就开始帮忙收拾,仗着个子高,伸手抓住半空中的气球飘带,三两下缠在一起:“管家,这气球怎么弄?”   “给我吧。”管家接过那一大束气球:“剩下的我来收拾,你回去吧。”   云叙白说:“多一双手能快一点。”   他笑起来特别有感染力,管家心里一暖,没有再婉拒。   有了云叙白帮忙,大厅很快就变得整洁干净,他和管家道晚安后,乘坐电梯上了七楼。   七楼客厅里坐着一个披着大波浪长发的女人,脸蛋小五官大,挺直的鼻骨上有颗显眼的黑痣。   云叙白刚进入客厅,她就站起来打了个招呼:“你好,我是住在701的玩家。”   云叙白和她保持着恰当的社交距离,礼貌地回应一声。   女人丝毫不扭捏,开门见山地说:“今晚你的表现很出彩,绝对不是伪装成活人的傀儡,我们认识一下,或许以后可以合作。”   云叙白脸上带着笑,不动声色地观察她,拿出手机来:“可以啊,我们加一下球球吧。”   现在不能完全信任她,但可以先答应下来,之后再找机会试探。   女人答道:“可以。”   云叙白拿出手机,打开租客群:“你是几号?”   “11号。”   两人加了球球,云叙白请她坐下,给她倒了一杯水:“你那边有发现什么线索吗?”   11号性格爽朗,直接道:“我的行李箱里有一份简历,不过我觉得是条鸡肋的线索。”   “简历?”云叙白眼尾微微挑起。   “没错,就是简历。”11号捧着水杯,手指无意识地摩擦杯沿:“照片、名字、性别这些关键信息都被打码了,只有一些基本信息,看工作经历那一栏,写简历的人好像是个室内设计师。”   云叙白若有所思,轻声问道:“冒昧问一下,我可以看那份简历吗?”   11号思虑片刻,放下杯子:“我去拿。”   过了一会儿,11号从房里出来,递给云叙白一份薄薄的简历。   云叙白接过仔细看了一遍,这是一份很简洁的简历,如11号所说,重要的信息全部被打码,教育背景、工作经历、获奖经历之类的信息则全部保留。   行李箱里出现这份简历,说明这份简历指向某位傀儡的身份。   可是关键信息被打码,很难看出指的是谁。   11号坐在沙发上,完全不抱希望:“我看了好几遍,今晚还特意观察了其他玩家,根本猜不出这是谁的简历。”   指尖在手机屏幕上划动,云叙白勾了勾唇,深邃的眼眸闪着细碎的光:“找到他了。”   11号猛地站起来,双手撑着茶几看向他:“你说什么?”   她有些茫然。   “这张简历是4号的。”云叙白已经一字不漏地记下了简历的内容,他归还简历,云淡风轻地说:“一个年轻男人。”   11号不明白,翻来覆去地看那张简历,都快要磨破那张纸了:“你怎么知道是4号?”   “被打码的名字下面有邮箱和电话号码,被上方的厚码遮挡了一些,不太显眼。”见11号满脸疑惑,云叙白随意解释了两句:“通过邮箱找到他的球球号,在租客群里搜了一下就找到他了。”   11号顺着他的提示找到那行信息,恍然大悟,看向云叙白的目光变得钦佩:“这个信息太不明显了,我都没有发现,你反应好快,凭一个小细节就能顺藤摸瓜找出重要线索。”   云叙白淡然一笑。   “我还有个问题,你怎么知道4号是男人?”11号眼中露出困惑:“群里并没有透露性别。”   “今晚玩游戏时,4号坐在我旁边,我们聊了几句,他告诉我他住在302,在群里是4号。”云叙白回忆道:“他还挺热情。”   11号没想到是这个答案,她皱了皱眉:“那你告诉他你住在七楼了?”   4号是傀儡,主动找玩家聊天肯定不安好心,万一他顺着门牌号摸上来……   云叙白眨了眨眼睛:“我没告诉他任何信息。”   11号忍不住笑了,所以4号找他聊了个寂寞?   看着云叙白无辜的眼神,11号说话语速都慢了些:“你有其他线索吗?”   “有,不过提到的信息不多。”云叙白提醒道:“今天开始笔仙可能会随时出没,你小心些吧。还有,简历已经没用了,别留在身上,放在客厅里吧。”   11号不解:“为什么不能留在身上?”   云叙白只说:“明天你就知道了。”   11号有些疑虑,最后还是听云叙白的话,把简历藏在了沙发靠垫下。   两人道了晚安,各自回房。   云叙白没有完全信任11号,所以保留了很多线索,比如他现在可以确定第一轮游戏原本选中的是4号,4号动了手脚才让瓶口指向了他。   这说明傀儡只会推波助澜,并不会真正参与笔仙游戏,凭借这一点可以分辨玩家和傀儡的身份。   房间里有生活用品,云叙白洗漱完,从行李箱里取出一样东西放在枕头下。   躺在床上看着洁白的天花板,他想起日记里记述的其中一段话。   “感觉天花板上有双眼睛在死死盯着我!”   形状完美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天花板,没发现什么异常。   从日记的内容来看,“它”的视线好像无处不在,天花板可能只是其中一处诡异。   熄灯之后,云叙白听着时针走动的声音,很快就进入睡眠。   “嘀嗒……嘀嗒……”   不知何时开始,时针摆动的声音变得铿镪顿挫,越来越响,这声音从床头穿进云叙白的梦里,搅了清梦。   他迷迷糊糊地翻了个身,突然感觉有什么丝滑柔顺的东西滑过脸颊。   冰冰凉凉的,一缕一缕的,像是……   背后蹿起寒意,云叙白倏然睁开眼睛,增强五感后,他的夜视能力变强了些,此时可以看到长长的头发垂在他面前,铺在枕头上。   寒冷的阴气从头顶笼罩下来,他感觉自己不是躺在床上,而是躺在一副棺材里。   他侧过头,抬眸一看。   一张面容模糊的脸正对着他,距离他不过三十公分,浓密的头发从上放垂下,刚好落在他的脑袋两边。   那张脸像打了马赛克似的看不真切,只有一双哀怨的血红眼睛格外清晰。   “你来了。”睡意褪去,双眼变得清明温柔,云叙白含笑说:“我等你好久了。” 第30章 笔仙公寓(4)   “我等你好久了。”云叙白看着长发鬼唯一清晰的双眼,眼神温柔似水,暗光流转间,闪过一丝喜悦。   长发女鬼没想到他见到自己后竟是这么个反应,血红的眼里满是疑惑,原本想掐他的手停滞在空中。   云叙白打开床头灯,暖光铺开,长发女鬼有些不悦,灯光闪烁不停,在熄灭的边缘反复横跳,显得她藏在黑发中的脸更加阴森。   云叙白使用道具“鬼发”,降低了10%的生气,长发女鬼对他的恶意瞬间减少了。   灯光稳定下来,照亮他的眉眼,也照亮里面淡淡的愁绪:“我一直在找你。”   长发女鬼明显一愣,她迷惑至极,缓缓吐出一个嘶哑的声音,好像很久没有说过话似的:“你为什么……要找我?”   “我见过你,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云叙白没有回避那双瘆人的眼睛,勾出一个情绪复杂的笑容:“我们坐下来聊聊,好吗?”   长发女鬼沉默了片刻,最终没有抵住好奇心,动作僵硬地从墙里爬出来,灵体飘向沙发,虚虚地坐在上方。   墨黑长发披在身上,与惨白长裙相对比,视觉冲击力极大。   云叙白心里暗道可惜,那么长的头发,要是“优秀的tony老师”没有被系统回收,现在又可以做一笔大生意。   作为线索给他的行李箱是傀儡的所有物,他推测行李箱的主人今晚就会出现,早就想好对策,所以镇定自若。   他取出睡前压在枕头下的东西,走到长发女鬼面前。   女鬼没什么耐心,尖长的指甲敲了敲扶手,急不可耐地催促:“快说。”   云叙白坐在她对面,未开口先孤寂地笑了笑:“你一定不记得我了,毕竟那次遇见对你来说,不过是无数次擦肩而过中最普通的一次。”   “但我记得很清楚,9月20号那天,天气很好,你拖着行李箱路过我身边,走得很急,掉了东西也没发现。”   澄澈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看向长发女鬼,云叙白语气放轻了些:“我捡起来想还给你,抬头看到你长发及腰的背影,忽然不知该如何开口……”   长发女鬼没想到背后还有这样一段故事,少年眼里的不安让她有些迷茫。   “等我鼓起勇气想喊住你时,你已经进公寓了,我敲了门,但没有得到回应。我只好把东西留在身上,想着等再见时就还给你,可是……”   云叙白垂眸,眉目染上一缕忧愁,他深深吸了一口气,有些艰难地说:“你一直没有出现。”   他看过长发女鬼的日记本,故事编得毫无破绽,长发女鬼被他真诚的语气打动,身上的敌意消失了大半。   “没想到后来公寓里出了事,里面的住客全部失踪了。我很难过,恨自己那天没有鼓起勇气喊住你。”   云叙白说到这里,目光再次落在长发女鬼的脸上,露出一个三分哀伤七分欣喜的笑:“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可是我听说,经常有人看到公寓里站在一个长发女生,他们口中的女生和你很像,我想或许是你回来了。   我刚好在网上看到公寓的招租信息,我知道有危险,但我更怕再次错过,于是没有犹豫就来了,希望能亲手把东西还给你。”   长发女鬼眼中有动容,她微微侧过脸,让黑发遮住朦胧的脸颊:“是什么东西?”   云叙白摊开手掌,温热的掌心里躺着一支黑色暗金边的口红,这是他在行李箱的化妆包里找到的。   “我的口红!”长发女鬼认出这确实是自己的东西,她和其他怨灵一样留恋生前的东西,长指一抓,口红被阴气吸到她的手中。   她爱惜地抚摸着口红,生前的点点滴滴在脑海里浮现。   “我一直在追逐一个背影,不顾危险来到这里,只为了见你一面。”云叙白弯了弯眼睛,像个不谙世事的少年:“我可以看看你的样子吗?”   长发女鬼从来没想过,在她最痛苦的时候,有个善意的陌生人站在她身后,默默地追逐她的背影。   如果那天他叫住了自己,一切会改变吗?   可能不会,因为进入公寓那天开始,她就走不了了。   但他明知有危险,还是来了闹鬼公寓,就连她的家人都没有这样做。   长发女鬼攥着口红,上面还有一丝余温。   她缓缓抬起头,眼中猩红褪去,模糊不清的脸一点一点变清晰,甜美清秀的脸上萦绕着森森阴气,有种诡异的美感,她深深地看了云叙白一眼:“我不会让你变成下一个我。”   云叙白记得这张脸,气球爆的时候就是她尖叫了一声,让其他玩家误以为笔仙出现,引起了一阵小骚乱。   云叙白温和一笑,期待地问:“我可以加你好友吗?”   长发女鬼哑声说:“群里,我是7号。”   “我想给你备注,可以告诉我你的名字吗?”   “王羽儿。”   “羽儿,我想问一个问题。”   “你问吧。”   “出事之前,公寓里一共住了多少人?”   王羽儿想也不想: “包括管家和我,四个人。”   云叙白低声道:“那他们现在已经……”   王羽儿懂了他的言外之意,示意他噤声:“我不能和你说太多,但我会尽量保护你。”   长发女鬼转身要走,云叙白抓住时机缠住她的几根长发,用力一拔。   她一点反应没有,仿佛没有知觉。   “羽儿。”云叙白喊住她:“你现在没有痛觉了吗?”   长发女鬼转身,点点头:“别想太多,睡吧,我走了。”   长发女鬼离开后,阴气消散,室内温度迅速上升。   云叙白姿态闲适地坐在沙发上,顺了顺思路。   四个傀儡,除了不隐藏身份的管家外,已经通过线索找出了两个,还剩下一个没有暴露身份。   傀儡没有痛觉,不能玩笔仙游戏,顺着这两个线索,很快就能揪出第四个。   ……   第二天早上,云叙白出房间时,看到一片狼藉的客厅。   沙发被撕成两半,棉絮和碎布片落了一地,抱枕歪七扭八地躺在地上,茶几上还有两个血手印。   11号躲在沙发前四处翻找,脸色有些不好。   云叙白倚在门边,懒洋洋地说:“别找了,4号昨晚来拿走了简历。”   11号站了起来,与他对视:“你早就料到这个结果,所以让我放弃那张简历,是吧?”   云叙白点头:“你拿着他的简历,他当然要找你要回去。”   11号脸色更苍白了,要是她没听云叙白的话,昨晚被撕裂的就不是沙发,而是她。   “走吧,去吃早餐。”云叙白走到11号身边。   11号一转身,云叙白趁机拔了两根她的头发。   11号闷哼一声,侧头看他,不解地问:“你拔我头发干嘛?”   “不小心勾到的。”云叙白毫无压力地说。   “好吧。”11号揉了揉头皮,没在意,完全不知道云叙白已经通过这个小动作,确定了她的玩家身份。   进入电梯后,云叙白感觉有道怨毒的视线在盯着他。   他环视一圈,电梯里除了他和11号,没有第三个人,一切如常。   等他把头转回去,那道视线的存在感马上又变强了。   日记里记述的那道若影随形的视线出现了。   11号的反应比他还强烈,手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你有没有感觉阴森森的,好像有人在偷看我们?”   云叙白提高音量:“电梯里没有装摄像头,难道是笔仙……”   11号揉了揉手臂,心里恶寒:“像被偷窥狂盯上了一样,恐怖。”   “你别这么说。”云叙白义正辞严地说:“我昨天和笔仙玩过游戏,感觉他是一个很有道德,很有素质,很讲文明的鬼,他怎么会是偷窥狂呢?”   云叙白状似不经意地咬重了“偷窥狂”三个字。   “他一定不会做出这种厚颜无耻的事情,你不要污蔑他!”   11号:“???”这唱的是哪一出? 第31章 笔仙公寓(5)   云叙白说完那番话后,那道窥视的目光变得越来越没有存在感,逐渐消失。   11号感觉凝固的空气开始重新流动,竖起来的寒毛又软软地趴了回去。   她这时才反应过来云叙白说那番话的目的,顿时觉得这人不仅胆儿肥,还套路深似海,幸亏她选择做他的队友,而不是对手。   电梯到达一楼,出了电梯厅后,云叙白回头看了一眼,冷灰色的电梯门上有一道白影飞快晃过。   笔仙不会因为云叙白的三言两语就不再骚扰他们,他不是真的道德高尚。云叙白必须小心行事,才能避免被阴。   餐厅里已经聚集了几个玩家,正在吃早餐,4号主动和他们打招呼:“你们起的有点晚啊,我做了早餐请大家吃,快过来吧。”   餐桌上放着一些三明治,两碟子煎蛋,旁边还有一盘鲜艳欲滴的圣女果。   玩家们坐在两边,吃得津津有味,还不时夸上两句,4号笑得合不拢嘴。   王羽儿也在,她此时一点阴气也无,还涂上了云叙白还给她的口红,看起来气色很好。   云叙白看向她,她不动声色地摇了摇头,暗示他不要碰这些食物。   云叙白了然,对4号礼貌地笑了笑:“谢谢好意,昨晚吃了甜食有些腻,我们准备去买菜做点清淡的食物。”   4号还想留他,一个眉骨有道疤的男生走向云叙白:“我和你们一起去。”   “滴滴……”   忽然,众玩家的手机同时响起球球提示音。   这个群平时不活跃,每次响起都伴随着坏消息。   云叙白点开群聊,只见屏幕上有一行小字:“2号已被管家移出群聊。”   “你们都收到信息了吧?”有玩家“噌”的一下站了起来,皱着眉问:“这是什么意思?”   其他人也不知道怎么回答,又有人问:“2号是哪个人,有印象吗?”   “没有。”   这时,一股淡淡的血腥味从远处飘来,众玩家听到慌乱的脚步声,齐刷刷地看向客厅。   一个男生急急忙忙地跑过来,在餐厅门前堪堪刹住脚步,他着门框大喘气,汗水大滴大滴地落在地毯上。   在他身后,有一串凌乱的血红色脚印。   戴着半框眼镜的男人率先发问:“发生什么事了?你鞋上怎么都是血?”   男生抬起头,秀长的眼睛里满是惊恐:“和我住同一层楼的人,死了!”   听到有人死亡,众玩家脸色皆是一变。   扫了一眼男生染血的鞋子,云叙白温声问道:“什么时候发现的?”   “刚刚发现的,我一开房门就闻到好大一股血腥味……”男生还没从惊慌害怕的情绪里出来,有些结巴:“有血从隔壁房间的门缝里流出来,房门没锁,我推开门,他的尸体就躺在地上。”   戴眼镜的玩家果断道:“我们去看现场。”   “刚死了人……这就上去看?”其他玩家有些担心,不太同意:“万一杀他的东西还在,我们不得凉了!”   戴眼镜的玩家指了指男生:“他不是还活着吗,大白天的你怂什么?”   那玩家脸涨得通红:“谁说我怂了?去就去。”   “我们也去。”云叙白唇边噙着一抹玩味的笑意,悄声和11号说:“我猜死者手里应该有某个傀儡的东西。”   他一说,11号联想到今天客厅的惨状和那份消失的简历,马上理清了前因后果。   “好,去看看。”11号说。   来报信的男生这会儿镇定了些,一边带路一边给他们打预防针:“就在二楼,场面挺凶残的,你们要做好心理准备。”   到了二楼门口,果然闻到浓烈的血气,地板上还有男生留下的一串血脚印。   202的房门大敞着,可以看到一具尸体趴在地板上,脑袋和四肢被折成诡异的角度,被剜去眼珠子的眼眶空洞洞的朝着门边,仿佛在死盯着什么。   仔细一看,他的脚筋手筋全被挑断,留下几道狰狞的伤口,漫了一地的血就是从这些口子里流出来的。   尸体旁边用鲜血写着一个“2”,已经快凝固了。   这死状有些恐怖,有些玩家承受不住,又担心错过关键线索,死活不敢离开,只好悄悄挪到后面。   “这个数字是什么意思?”一个玩家问道。   “他是2号。”云叙白随意提了一句:“被管家移出群聊的那位。”   群里刚收到那条信息,这边就发现死者,两者的联系已经很明显了,发问的那个玩家的思路可能没转过来。   “进公寓那天,玩家被邀请加入租客群,死了之后就会被移出群。”11号嗤笑一声:“这是什么鬼畜的仪式感。”   “你应该庆幸他被移出群聊了。”眉骨有疤的玩家说:“要是哪天他还在群里说话,那更恐怖。”   11号感到一阵恶寒,如果玩家死后会变成傀儡,继续在群里活跃,这个副本就不止是初级难度了。   戴眼镜的玩家检查了一遍尸体,说道:“他的眼珠子确实不见了,死亡时间大概在凌晨四五点。”   另一人说:“公寓里有笔仙还有傀儡,谁知道杀人的是什么东西。”   4号附和了句:“没准他的眼睛被吃掉了。”   “为什么你说那么恶心的事情,还要咽口水?”   4号咂咂嘴,抹掉嘴边的唾液:“我内分泌失调,紧张的时候就会分泌唾液,别见怪哈。”   云叙白:“…………”果然鬼话连篇,比我还会编。   尸体看不出更多信息,云叙白进房间里走了一圈,在床边找到了一个白色行李箱,里面空空如也,边沿还有几个黑色指印。   里面关于第四个傀儡的线索果然被夺走了。   云叙白看向报信的男生:“凌晨四五点的时候,你有听到什么动静吗?”   “没有。”男生摇头:“昨晚我一直没醒过。”   “昨天玩笔仙游戏的时候,好像选中了2号。”有玩家认出了2号的脸,推测道:“难道这个就是他被杀的原因?”   戴眼镜的玩家指了指云叙白,面无表情地说:“他昨天也被选中了,还把笔仙耍得团团转,现在不是还活蹦乱跳的吗?”   云叙白对他笑了笑,好脾气地说:“这样说欠妥,我是秉着认真负责的游戏精神在和笔仙玩。”   众玩家:我差点就信了。   还好他们没纠缠云叙白,又开始讨论起2号的死因。   “别想那么复杂,可能是2号太倒霉了。”   “如果只是倒霉,那太恐怖了,因为这意味着我们随时有被无差别猎杀的风险。”   玩家们在讨论的时候,云叙白一直在暗中留意报信男生的反应。   只见他脸色有些苍白,神色有点慌张,怯怯的,很少和其他玩家有眼神接触。   玩家们商量完,决定先离开二楼,报信男生听到这,暗暗松了一口气。   云叙白确定,报信男生一定隐藏了什么信息。   玩家们浩浩荡荡地下楼去了,4号留恋地看了一眼尸体,被7号瞪了一眼,不情不愿地走了。   11号也准备走,见云叙白悠然自得地从茶几里拿了杯子倒水,一副不打算走的样子,只好一同留下。   云叙白把水递给报信男生,友善地笑了笑:“你应该被吓坏了吧,喝点水,平复一下心情。   “谢谢。”男生感激地看了他一眼,接过杯子,“吨吨吨”的喝完了满满一杯水。   云叙白细心地给他递了纸巾:“擦擦汗吧。”   11号在旁边看着,越发迷惑。   别人都走了,这少年还留下来递纸巾倒水的安抚别人,好像……有点善良? 第32章 笔仙公寓(6)   报信男生擦汗的时候,云叙白顺手关了202的门,血腥味减轻,报信男生心情轻松了许多。   云叙白坐在男生旁边,闲话家常似的问:“你是1号吧?”   他已经知道了好几个人的代号,很容易就能发现玩家的代号是跟着房间号来编的。   比如住在202的是2号,住在302的是4号,住在701的是11号,以此类推,住在201的男生应该是1号。   男生把纸巾攥在手里,点了点头。   云叙白笑了笑:“冒昧问一下,怎么称呼你?”   “林远。”男生顿了顿,礼尚往来:“你呢?”   “叙白。”   云叙白不介意说名字,他比较介意说游戏ID,不管大家喊他霸霸还是霸哥,他都承受不住。   林远放松了些,抬眼看向11号:“小姐姐,你叫什么名字?”   11号说:“乔乔。”   “我们现在算认识了。”云叙白拍了拍林远的肩膀,顺势捏住软肉狠狠一掐。   林远猝不及防,疼得一激灵,茫然地看着云叙白:“你掐我?”   云叙白坐到林远对面,歉意一笑:“冒犯了,这是确认你玩家身份的必要之举。”   见林远还是一脸茫然,云叙白决定示范一下,于是朝乔乔招了招手:“乔乔,过来一下。”   乔乔猜不透云叙白的路数,还是顺从地凑了过去。   云叙白迅速拔下一根长发,乔乔疼得轻声吸气,条件反射拍开他的手:“要秃了!”   “看到她的反应了吗?”云叙白和林远解释道:“我在傀儡身上做过实验,他们没有痛觉。”   乔乔一听这话,马上反应过来云叙白也曾经试探过她,这人真的很谨慎!   可是,他什么时候对傀儡做过实验?这家伙悄不声儿的做了多少大事!   林远懂了,又好像没懂:“你为什么告诉我这么重要的信息……”   “我这样做是为了跟你交个底,我们是真玩家,你随时可以试探。”云叙白眼神坦诚:“下面我要说的话很重要,关乎你的安全。”   林远无意识地攥紧手,掌心又冒出冷汗来:“你说。”   “如果2号曾经和你说过什么,一定不要隐瞒,如实告诉我,因为从他告诉你的那一刻起……”   云叙白说话时酒窝浅现,温润如玉的眉眼看起来毫无攻击性,说出的话却危险至极:“你就是下一个他。”   林远拿起杯子想喝水,放到嘴边才发现杯子已经空了,又硬着头皮放下:“他没有和我说过什么。”   “你这人怎么一根筋?”乔乔抱着双手,桃花眼挑起,露出三分凶相:“没看出来我们是为了帮你吗?现在不说,明天可能就没命开口了。”   林远脸色越发苍白,空气里若有若无的血腥味在提醒他,乔乔的话绝非恐吓,他紧咬着牙,拿不准主意。   乔乔皱眉:“我真不懂你在犹豫什么。”   “别勉强他。”云叙白表情认真,温声对林远说:“你今晚注意安全,锁好门窗,留意一下床底下、衣柜、天花板这些地方,鬼很可能从这些地方爬出来,如果它要挖你的眼睛……”   林远听得冷汗直冒,急急打断他:“我告诉你们!”   云叙白敏锐地察觉到,有一道阴冷的视线悄悄地从身后爬出来,像藏在阴暗角落里吐着鲜红信子的毒蛇,暗中窥视。   食指立在唇边,他示意林远安静:“我们先去买菜,之后再说。”   林远虽然迟钝了些,但也感觉到了哪里不对劲,连忙闭嘴。   三人一起下楼,那道目光像鼻涕虫似的黏上他们,甩都甩不掉,还跟进了电梯里。   林远被看得头皮发麻,后背被汗水打湿,他想去拉黏住皮肤的衣服,手刚伸向背后,忽然被轻轻握住。   林远心里一咯噔,扭头看向旁边,正好对上乔乔的视线。   乔乔见他脸色不太好,以为他还没平复心情,难得温柔地笑了笑:“别怕。”   林远顿时放下心来,脸颊微微一红,心里暗想:“乔乔姐人真好,为了安慰我悄悄牵我的手。”   他唇角上扬,反客为主,与那手十指相扣,他明显感觉到对方有些不知所措。   在这种诡异的环境下,背着队友搞小动作,有点刺激。   感觉掌心越来越湿,林远对乔乔低声说:“乔乔姐,你手也出汗了,因为紧张吗?”   “嗯?”乔乔摇头:“我没出汗。”   林远以为她不好意思承认,没有再说话,暗恼自己嘴拙。   “叮。”   电梯到达一楼,林远鼓起勇气小声说:“乔乔姐,还不松手的话,叙哥就要发现了。”   “你在说什么?”乔乔没听清,出了电梯才回头看向他。   “就是我们牵着的手……”林远举起十指相扣的手,看着站在面前垂着双手的乔乔,忽然觉得哪里不太对。   乔乔不知道看到什么东西,脸上的血色迅速褪去,茶色眼眸颤动,她一言不发地向后退,轻声喊:“叙哥,叙哥。”   林远被她的反应吓了一跳,这时才感觉握着的手冰凉僵硬,他小心翼翼地垂眸看去,只见自己握着一只青紫色的手,黏糊的脓血沾了他一手。   十指相扣,真刺激。   淦!林远眼前一黑,差点晕过去。   云叙白回过头来,看到林远牵着一只长着黑长指甲的鬼手,对方站在电梯里,脑袋垂在胸前,衬衫上血迹斑斑,怨气冲天。   电梯门开始合上,它不打算出来,而且试图拖林远进去。   云叙白快步走到林远面前,没看见那只鬼手似的,拖住他的手臂就走:“你磨蹭什么呢,我好饿。”   林远挣不开那只手,欲哭无泪,只好跟上云叙白的步伐。   鬼手的手臂像橡皮糖一样,越扯越长,就是不撒手,电梯门也迟迟不关上。   一股阴气从电梯里漫出来,林远感觉后背凉嗖嗖的,被扯得关节发疼也不敢哼唧一声。   “林远,你手上好像缠上了一根线。”云叙白带着林远走到客厅,随意拿起一把锋利的刀,搁在鬼手手腕上比划了下,散漫地说:“我帮你砍掉吧!”   “哧溜~”电梯里那位听到了不得了的话,鬼手立刻松开林远,速度飞快地缩回电梯里。   电梯门迅速关上。   林远感觉自己在阎王殿前走了一遭,腿有点软,无力地往下滑:“谢谢叙哥救我狗命……”   “去洗手。”云叙白拎他起来:“他只是想捉弄一下你,要是想杀你,你早就凉了。”   林远洗手的时候,云叙白离开了片刻。   回来的时候,乔乔问他:“叙哥,你去干嘛了?”   云叙白掏出一个钱包:“跟管家借了点钱买菜。”   乔乔已经渐渐习惯他层出不穷的骚操作,甚至还能猜出目的:“为了省积分?”   如果没弄到钱,他们只能用积分交易。   云叙白点头:“能省则省。”   乔乔:“学到了。”   离开公寓后,云叙白和林远说:“在公寓的时候,笔仙在偷听,这里很安全,你可以说了。”   林远平静了很多,他自己理了一边思路,缓缓说:“其实我和2号在上个副本就认识了,早就知道彼此不是傀儡。   “昨天2号悄悄和我说,他怀疑副本安排给他的行李箱里,有一样东西和傀儡有关,于是来找我商量。   “我们打算今天去找线索,结果他没活到天亮。”   林远说到这儿还有些后怕,2号被杀的时候,他只隔着一道墙酣睡。   “是什么东西?”云叙白问道。   林远比划了一下:“一双细跟水晶高跟鞋,跟高大概十公分。”   云叙白又问:“码数?”   林远:“41码。”   “41?”乔乔惊讶地扬了扬眉:“那么大码数的高跟鞋?”   林远肯定地说:“没错,我比划过,跟我的鞋码差不多大。” 第33章 笔仙公寓(7)   “41码的高跟鞋。”乔乔努力回想了下:“印象中, 公寓里没有穿那么大码鞋子的女生。”   云叙白有一个大胆的猜想:“不一定是女生的。”   “你是说……”乔乔吸了口冷气, 震惊道:“不是吧, 那么刺激?”   林远有些迟钝:“男生穿高跟鞋?”   乔乔点了点他的榆木脑袋:“不行啊?”   “先不告诉别人这个消息。”云叙白交代林远:“你还没脱离危险, 最好一直跟着我们。”   林远忙不迭地点头,云叙白之前临危不惧, 还淡定地拿刀砍鬼手的操作让他觉得很有安全感。   没走多远, 街角处出现一家便利店, 店面不大, 玻璃门上积了灰尘也不清理, 生意似乎不太好。   三人走到便利店门前, 玻璃门自动打开, 里面响起一个机械的电子女声:“欢迎光临冚家便利店。”   店里只有一个人,靠在柜台边上看报纸, 听见声音抬头看向他们, 脸上笑出几道褶子:“欢迎光临小店, 随便挑选。”   说罢又埋头看报纸去了,云叙白瞥了一眼那报纸, 看见占了半个版面的加粗标题:“Y城不得不说的十大灵异事件”。   哟,感情这老板是个灵异爱好者。   云叙白让乔乔和林远去挑想吃的东西, 自己上去和老板搭话:“老板, 你住在这儿多久了?”   老板头也不抬:“我就是本地的, 好多年咯。”   “那你一定很熟悉这里吧?”   老板扬起两道粗粗的八字眉, 不无得意:“巴掌大的地方, 我当然了若指掌。”   “那……”云叙白一手扶着柜台边沿, 压低声音问:“你知道吉利公寓的事吗?”   老板敛了笑意,目光从老花眼镜底下射出来:“后生仔,你问这个做什么?”   云叙白长眉皱起,眼尾一撇,瑞凤眼藏了锋芒,变得温润和善:“实不相瞒,我们就住在那公寓附近,搬过来才听说……那里闹鬼,我们怕得慌,想知道来龙去脉,好拿主意搬不搬走。”   “哎呀,你们是被中介忽悠了吧?”老板把手里的报纸一叠,义愤填膺地说:“你年纪小,又长得斯文白净,一看就好骗,前些年吉利公寓出命案后,附近的房子都租不出去了!谁敢住?”   云叙白抿唇,像被人骗了还帮忙数钱的小白羊:“老板,你就跟我说说吧。”   老板富有同情心,架不住他的眼神,无奈地叹了一口气:“说起来,这栋楼从一开始就是个骗局。”   云叙白问:“怎么说?”   “吉利公寓原来就是一栋普通民居,起了十来年了。屋主是一对老夫妻,他们总说住在里面不安生,经常发生诡异的事,于是搬走了,那栋楼就这样空置下来。”   “直到三四年前,两个年轻小伙租下它,说是要重新装修,把它改造成青年公寓。俩小伙子勤快热情,偶尔还会请我喝一下酒。”老板娓娓道来:“我一看就知道这俩小伙子被骗了,要是知道那栋楼有古怪,他们肯定不会租呀。”   想不到这个副本有那么长的前情,云叙白来了兴趣:“你和那两个年轻人有交情?”   “交情不深,算半个忘年交酒友。”老板拿起桌上的保温杯,喝了一口水润润嗓子:“我经常劝他们赶紧换个地方,他们不听,说投了所有钱进去,要是半途而废,就什么都没了。”   “他们也知道那块地本身很不吉利,所以取名叫吉利公寓,想用这个名字镇一镇邪气。”   “后来呢?”云叙白问。   “说来邪乎,那两小伙子脾气很好,我几乎没见他们红过脸。可是自从他们知道那栋楼不干净后,就开始天天吵架,也不来找我喝酒了,甚至不怎么出门。”   “我以为他们的生意要黄了呢。”老板眉毛纠结成八字:“没想到过了一段时间,公寓顺利装修好了,还搬来了几个租客。奇怪的是,这些租客也鲜少出门。”   乔乔过来时正好听到这段,她把零食一股脑放在柜台上,随口问了句:“这附近没外卖,他们不出门吃什么?”   “有个女租客在我这里买过泡面,其他人就不知道了,可能屯了食物吧。”老板抓了抓头发,眼睛微微睁大:“事情到这里还没完。”   乔乔想听后续,催促道:“老板,快别卖关子了。”   “别急别急,我记性不好,得捋一捋,慢慢说。”   老板扶了扶眼镜,继续说道:   “他们搬来几天后,来了一辆警车,说是找一个离家出走的女生。我一看照片,嘿,不就是来买泡面的那个女租客吗?我就热情地给警察指了路。   “人没找到,警察却意外发现整栋公寓里的人都失踪了,房门是从里面栓着的,窗户都没打开,行李也都在。   “最诡异的是,附近的摄像头都没有拍到他们,这些人仿佛凭空消失了一样。”   云叙白听到这已经把“笔仙公寓”故事的起始连成一条线,这些人确实凭空消失了——在玩了笔仙游戏后,变成了鬼。   指尖在柜面上轻敲,云叙白问:“警察联系房东了吗?”   “联系了,出了那么大的事,肯定得联系啊。”老板慢悠悠地又喝了一口水:“整个案件最匪夷所思的地方就是,警察给那两个青年房东打电话后,发现他们失联了。”   云叙白讶异地扬了扬眉:“房东也消失了?”   老板颔首,他被勾起了想讲故事的欲望,挪了挪眼镜,扫了他们一眼:“这成了一桩悬案,又有人经常见到公寓里有阴魂出没,大家都认为那些住客全死了。还有人说是两个房东杀了租客,然后逃亡了。”   “老板,你有那两个人的照片吗?”云叙白编了个理由,语气诚恳:“房东都跑了,我怀疑租房子给我的人是黑中介。”   “以前有的,但现在得翻一翻。”老板吁了一口气:“毕竟过去好久了。”   云叙白对他笑笑:“太感谢你了。”   “没事没事。”老板说着翻开相册,认真找了起来。   片刻,他将手机屏幕转向云叙白,惊喜地说:“哎!还真给我找到了,还好我没有删照片的习惯。”   那是一张有些模糊的照片,一看就是随手拍的,两个青年搭着肩,手里各拿着一瓶啤酒,笑得很灿烂。   透过照片,仿佛能感受到他们当时的快乐。   云叙白用手机拍下照片,总觉得右边的青年有点熟悉,他抬了抬眼 :“老板,他们叫什么名字?”   老板点了点屏幕:“左边这个叫陈毅,右边这个叫李良,我们都叫他良仔。”   “李良?”   三人闻之心中一凛。   笔仙的名字可不就是李良!   他不是逃亡了,而是死了!   难怪云叙白觉得这青年熟悉,他们刚刚才在电梯里见过,虽然没看到脸,但身形完全一致。   老板一阵唏嘘:“对啊,良仔人挺好的,我一直不相信他会杀人后逃跑。”   云叙白看着照片若有所思:“那李良有没有什么特别喜欢,或者特别害怕的东西?”   “他喜欢什么我是真忘了,但我记得他害怕的东西。”老板回忆道:“他特别怕尖锐的东西,比如针头刀尖之类的,他看到都受不了,他和我说过,好像是一种恐惧症,叫……叫什么来着……”   “尖端恐惧症?”   “对对对。”老板回答完,又觉得哪里不对:“你问这个干嘛?”   云叙白浅笑:“随便问问。”   云叙白想起发生在客厅的事,难怪亮出刀后,笔仙毫不留恋地松开了林远。   原来是他歪打正着戳中了笔仙的软肋。   他们运气很好,挑的第一个npc就提供了那么重要的信息,知道了笔仙的弱点,通关就容易多了。   云叙白在店里搜罗一圈,找到一堆满是软刺的甩甩球,又拿了一箱泡面和速食品。   乔乔看着那箱满满当当的泡面,挑了挑眉:“那么多,你不会打算天天吃泡面吧?”   云叙白解释道:“你没发现吗,我们正在重复当年那批租客的遭遇。按照时间线来看,我们接下来可能会被困在公寓里,屯点储备粮,有备无患。”   乔乔顿悟了:“不愧是叙哥,周到。”   “那这小球……”林远戳了戳那些半软不硬的甩甩球,小小声问:“是用来对付笔仙的?会不会太没杀伤力了一点?”   云叙白眯起凤眸,轻声道:“恐惧什么,什么就最有杀伤力。”   林远想起笔仙对刀尖的激烈反应,忽然懂了。   老板把知道的都说了,三人也不留恋,离开了便利店。   附近还有些卖菜的小摊贩,云叙白又打听了些关于公寓的消息,可惜没问到有用的信息。   几人拎着采购的食物回到公寓,云叙白饿过头了,才想到一个问题:“你们会做饭吗?”   乔乔摇头。   林远说:“我会泡面和煎蛋……算吗?”   “严格来说,算。”云叙白给了林远一个肯定的眼神:“那今天就拜托你了。”   乔乔也咸鱼得很,冲林远笑了笑:“帮我加颗蛋,谢谢。”   林远肩负重任,拎着一袋食物进了厨房,云叙白和乔乔搬其他东西上七楼,放好了才下来。   两人都在身上挂了一颗满是软刺的球,公寓里时不时出现的偷窥目光不敢落在他们身上,暗暗缩了回去,后来一直没出现过。   这颗海胆似的球果然有用。   路过客厅时,云叙白看到沙发上躺着两个脸青嘴唇白的人,正捂着肚子喊疼。   乔乔找了个位置坐下,奇怪道:“你们这是怎么回事?”   其中个子较矮的玩家艰难地坐起来,五官痛苦地挤在一起:“我也不知道,吃完早餐后肚子疼得要命,好像有什么东西在里面跳来跳去一样,我已经快不行了。”   云叙白眉头一皱:“其他人也痛吗?”   玩家疼得直冒冷汗:“他们没事,就我们两个中招了,也不知道为什么。”   他们吃的是鬼傀儡做的早餐,肚子疼都算轻的。   云叙白建议他们去催吐,把不干净的东西吐出来或许会好。   俩玩家觉得很有道理,互相搀扶着去了卫生间。   林远尽他所能,把泡面煮得丰富精彩,闻着还算香。   趁着吃面的功夫,云叙白建了个小群聊,把乔乔和林远拉了进去。   “房间外面都有鞋架,等会儿我们分开去找,每人负责两个楼层,有发现就发群里。”云叙白嘱咐道:“行事隐秘一点,注意安全。”   两人答应下来,吃完面就开始行动。   云叙白负责搜二三楼,搜了一圈没发现41码的鞋,回客厅时正巧碰上催吐回来的两个玩家。   这两人哆嗦着腿,脸色比之前更惨白,眼里还有刻骨恐惧,仿佛遭遇了恐怖的事情。   云叙白远远闻到一股恶臭,直觉不太妙,他停下脚步:“吐出来没有,你们脸色怎么更差了?”   “吐是吐出来了……”矮个子玩家捂着肚子,表情既嫌恶又害怕,舌头打结似的,话也说不清楚:“吐出来了个……”   云叙白安抚他:“别急,慢慢说。”   “吐了颗眼球出来!”矮个子玩家条件反射地干呕了好几下,崩溃地说:“我们一人吐出一个眼球来,好像是……2号被挖的那双!”   另一个玩家脸色铁青地补充道:“吐出来的时候,那眼球还会动,一直盯着我,吓得我按冲水把它冲走了。”   云叙白感到一阵恶寒,想起4号看到尸体的反应,这顿早餐根本就是那家伙的恶作剧。   要是这两颗眼球没有被吐出来,指不定会发生什么事情。   云叙白扫了一眼两人的鞋子,目测远远超过41码,他们是真玩家。   “吐出来应该没事了。”他温声安慰了两句:“别想太多,好好休息。”   “太谢谢你了。”矮个子玩家眼神感激:“要不是你,我们可能会痛死过去。”   云叙白笑了笑:“别客气。”   俩玩家走后,三人小群里跳出一条新信息。   林远:“叙哥,我找到了,6号的鞋子是41码,就是眉毛上有道疤的那个。”   紧接着,乔乔的信息也出现了:“等等,9号也是41码,戴眼镜的青年。”   林远:“啊?既然有两个‘嫌疑人’,我们要去试探一下,才能确认谁是傀儡吧?”   乔乔:“9号交给我吧,我有办法。”   林远不甘落后:“叙哥,我去试探6号,我可以的!”   这不是很危险的任务,云叙白答应了:“好,都小心些。”   十几分钟过去了,林远回了信息:“6号不是,我偷袭了他,他一个过肩摔把我摔在走廊上,我现在还有点晕,不会是脑震荡了吧orz。”   乔乔:“朋友,为你的勇气点赞。”   乔乔:“叙哥,我确定9号就是傀儡,我手里藏了针,扎他皮肤,他一点反应都没有。”   9号玩家,云叙白印象深刻。   9号穿白衬衫,规规矩矩的打领带,戴半框眼镜,话不多,看起来像是受过良好教育、高冷沉稳的精英。   没想到他有这种不为人所知的癖好。   林远在群里问:“现在怎么做?”   云叙白思索片刻,飞快输入一行字:“乔乔,你还和9号在一块吗?”   乔乔:“我刚走,怎么了?”   云叙白切去游戏商城,购买了他早就看中的“气味消除”贴纸和随意变声器。   道具到了背包后,他在群里@乔乔:“我有个计划,需要你支开9号一会儿。”   乔乔答应得很干脆:“没问题!你需要多少时间?”   云叙白:“30分钟,而且不能让9号锁房门,可以做到吗?”   乔乔:“可以。”   乔乔办事效率很快,编了个理由套路9号离开房间,跟她一起上七楼,并及时通知了云叙白。   云叙白使用“鬼发”降低生气,在身上贴了张贴纸,拎着一个黑色袋子,抓紧时间上六楼。   住在同一层的10号不在,9号的房间果然没锁,他悄悄潜入。   9号的房间和他表面给人的印象一样,冷淡疏离,东西收纳得整整齐齐。   云叙白轻手轻脚地翻找,最终在衣柜的暗格里找到了那双闪闪发光的水晶高跟鞋。   除了不同款式的高跟鞋,暗格里还有各式各样的假发,琳琅满目、以颜色分类的漂亮裙子和……数量惊人、花里胡哨的女士内衣。   云叙白揉了揉眼睛,拿衣架随便挑起一件bra,和高跟鞋一起塞进袋子里。   为了万无一失,他在这两样东西上贴了“气味消除”贴纸。   这贴纸可以有效屏蔽气息,时效5个小时,失效后贴纸会自动消失。   有了这贴纸,就算9号对这双高跟鞋爱得深沉,也找不到它。   “为了生存,我居然做出这种事,太难了。”云叙白在心里为自己抹了一把辛酸泪。   他以最快的速度复原被翻动的地方,悄无声息地退出9号的房间。   走到电梯间时,10号刚好回来了,云叙白若无其事地和他打招呼,然后拐向楼梯,假装自己只是恰巧路过。   他一边走一边给王羽儿发信息:“羽儿,需要你帮我一个忙。”   王羽儿秒回:“你说。”   云叙白:“我马上要到三楼了,帮我引开4号可以吗?晚点再和你解释。”   王羽儿也不问他的目的,很快就给了回应:“他在我房间了,你放心去吧。”   云叙白简直一路开了绿灯,轻轻松松混进了4号的房间。   他把水晶鞋和bra拿出来,塞进4号的衣柜深处,还不忘用衣服遮掩一下。   确定身上沾到的气味消了,云叙白趁4号还被王羽儿拖着,换上4号的衣服和鞋子,在脑海里默念:“使用技能‘画皮’。”   因为是第一次使用这个技能,系统主动提示:   [使用此技能,可为自己或他人易容,达到以假乱真的效果。]   [持有者在脑海中描绘想要变换的脸,即可完成换脸。注意:每张脸谱只能使用一次,时效三个小时。]   云叙白闭上眼睛想象4号的样子,再睁开眼时,他的容貌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瓷白通透的皮肤变得粗糙,如画的眉眼变得平平无奇,还多了几分阴鸷。   云叙白照了照镜子,对这个效果还算满意。   画皮技能现在还是初级,只能易容,不能易骨,好在他身高和4号差不多,再加上穿着4号的衣服,不仔细对比看不出什么破绽。   加上他有“鬼发”加持,身上自带10%的阴气,正好和4号无意中散发的阴气相近,让他更接近4号的气质。   云叙白马不停蹄地上七楼。   他出现时,乔乔完全没认出来,以为是真的4号过来了,黑白分明的眼里露出一点儿不易察觉的慌乱。   想到要一人对峙两个“傀儡”,沉稳如乔乔也觉得压力很大。   9号坐在乔乔对面,手上拿着一杯红茶,他抬眼看向云叙白,剑眉微微挑起,露出一个故意疏离的笑:“你找谁?”   看9号的反应,他也以为云叙白就是真的4号,所以才在乔乔面前假装和4号不熟。   云叙白痞气一笑:“找你。”   云叙白用了变声器,声音与4号无异,一开口连自己都有些惊讶。   9号放下茶杯,递了个意味不明的眼神:“找我?”   云叙白看向乔乔,学4号吊儿郎当的表情:“你可以先回避一下吗?”   乔乔礼貌地笑笑,摇曳着裙摆回了房间,而后悄悄贴在门后面偷听。   乔乔一走,9号脸上添了一抹郁色:“4号,你要做什么?”   “晚上六点来我房间,我给你准备了一样东西。”云叙白话音一顿,扯出一个玩味的笑容,态度有些轻漫:“就藏在我的衣柜里。”   “你到底发什么疯?”9号压着嗓子,有些不耐烦了。   “不来,你会后悔。”云叙白不给他回答的机会,潇洒地转身离去。   云叙白自然不急着走,他躲在楼梯间里,听到9号离开的声音后,才重新进客厅。   乔乔看到他,身体绷直了:“你怎么还在?”   云叙白这会儿没用变声器,是一贯清亮悦耳的声音:“是我。”   “叙哥?!”乔乔眼睁睁看着4号那张不讨喜的脸逐渐轮廓分明,锋芒毕露,眨眼间变得英气、清俊,不由得瞪圆了眼睛:“你……”   云叙白笑而不语,回房间里换回自己的衣服,把4号的衣服鞋子存进游戏背包。   干完大事,他给王羽儿发了信息,坐在客厅里装咸鱼,深藏功与名。   乔乔凑到云叙白身边,眼里满是好奇:“叙哥,你的特殊技能是易容吗?”   “没错。”云叙白不打算隐瞒,他眉目舒展开,平静地说:“我们现在在同一艘船上,如果你愿意,也可以告诉我你的技能和道具,合理规划道具更有利于通关。”   “我上个副本没有抽卡资格,只得到了一个道具。”乔乔完全信任他,坦然地说:“我的道具叫‘这个恶鬼不太冷’。”   云叙白道:“这个名字挺有意思。”   “有效时间十分钟,冷却时间一小时,同一副本只有三次使用机会。道具生效期间,任何恶鬼都会为使用者付出十分真心。”   乔乔想了想,又道:“我还在商城买了一个小道具,叫‘我是一条小咸鱼’,使用道具,在任何鬼的眼中,使用者都只是一条没有感情的小咸鱼。不过效果只有一分钟。”   云叙白道:“这两个道具都不错,可以在险境中脱身。”   林远收到信息,也来了七楼,乖巧地打招呼:“叙哥,乔乔姐。”   走路还一瘸一拐的,看来被6号摔得不轻。   乔乔大大咧咧地拍林远的肩膀:“林远,我们也是生死之交了对吧?”   林远点头。   乔乔一笑:“那你告诉我,你的技能和道具是什么?”   “只有在新手任务里总评分第一名的玩家,才能抽技能,我没有。”乔乔没心机地笑了笑:“不过我运气好,被奖励了一个道具。”   乔乔心中一喜:“是什么?”   “一本只有三页的日历本,名叫‘回到当初’。”林远说:“念出时间地点人物,撕下一张日历纸,可以回溯任何时间任何地点任何人物的任何回忆,时长一分钟。”   乔乔听懵了:“禁止套娃。”   林远委屈:“道具的使用说明就是这样的。”   ……   晚上6点,窥视的目光一直没出现,公寓里难得风平浪静,云叙白算算时间,缓缓挑起唇角:“今天布下的网该收了。”   他给王羽儿发信息:“羽儿,你过十分钟后去三楼,如果4号和9号打起来,你就帮9号一把,最好让4号‘意外’消失。”   王羽儿这次问了原因:“为什么?”   这次不是一个小请求,云叙白把目的说得明明白白:“我要把9号拉入我们的阵营,我要让这个公寓的所有恶祟消失,到时候你就能解脱了。”   王羽儿沉默良久,只回了一句话:“我不会让4号再出现。”   云叙白:“好,等你消息。”   云叙白收起手机,眼里一片冷意。   9号虽有一定危险性,但他的软肋比较好拿捏,有利于自己的npc要想尽办法纳入阵营。而像4号这种为虎作伥的npc,云叙白懒得感化,应当像秋风扫落叶一样,早早除掉。   与此同时,9号如云叙白所料,按照约定时间去找4号。   4号正准备去捉弄玩家消遣消遣,就被他拦了个正着,有些奇怪:“你怎么来了?”   9号不悦地挑起眉头:“不是你让我过来的吗?”   “???”4号满脸问号,眼神不解:“我没有让你来,算了,我现在要下楼,你让开。”   9号被他这敷衍的态度惹毛了,又不想和他撕破脸皮,正准备咽下这口气就此罢休时,他突然闻到一股熟悉的气息。   9号嗅了嗅,发现4号的房里竟然有他私“人”物品的气息!   9号胸口烧起一把怒火,拦住准备关门的4号:“难怪不让我进去,原来心里有鬼!”   4号:“…………”我本来就是鬼。   “让开!”9号用力推了4号一把,挤进房间:“你把我的东西藏哪了……”   “你他妈有毛病啊?来我房间里捣什么乱。”4号也烦了,脑门上青筋暴起:“老子没拿你的破烂玩意儿!”   4号反应越大,9号越觉得可疑,他想起“4号”在七楼说过的话——我有东西给你,就藏在衣柜里。   9号紧闭着唇,粗暴地拉开衣柜。   那股熟悉的气息顿时更浓郁,9号不顾阻拦,一通乱翻,在一堆乱七八糟的衣服里找到了自己珍爱的水晶鞋,以及一件内衣……还是豹纹的。   怒气上头,9号提着水晶鞋,质问4号:“人赃俱获,你怎么解释?”   9号现在总算想明白了,4号不知道怎么得知了他的秘密,本来是想拿这些东西羞辱他的,所以高调地约了他见面,但中途反悔了,才遮遮掩掩……   想起“4号”约他见面时轻漫的态度,9号越发笃定自己的猜测。   一定是这样!可恶!   “这玩意儿是你的?”在看到那么刺激的东西后,4号的重点完全跑偏了,他没有解释,反而一脸嫌恶:“你是喜欢偷女人的东西还是有异装癖?你一个大男人,也太恶心了吧?”   9号被“异装癖”三个字刺到,气得浑身发抖:“你再说一遍?”   隔壁房间的人被他们吵架的声音引了出来,怯怯地探出头问了句:“你们怎么了?”   9号手里还提着水晶鞋和内衣,被旁人围观,顿时感觉被公开处刑了。   他虽是鬼,却保留着人的尊严。   苍白的脸涨得通红,9号心里的愤怒达到了极点。   “怎么,有本事装女人,听不得别人说?老子他妈就要说!”4号见9号不说话,以为他怂了,一下子恶从胆边生,夺过他手上的水晶鞋,狠狠敲向他的脑袋:“你这个异装癖!变态!”   尖细的鞋跟当头砸下,9号的脑袋凹了一块,他再抬起头,脸上哪里还有斯文白净的模样。   破碎的镜片后是一双没有瞳孔的眼睛,红血丝像活虫一样,从眼球里蔓延到惨白的脸上。   围观的女玩家本来准备劝架,看到这一幕,直接尖叫一声,晕了过去。   9号露了原形,4号不甘示弱,脸上的气色褪去,露出一张狰狞腐烂的脸。   他本来就被9号冤枉得一腔怒火,二话不说就掐上去,与9号缠斗。   王羽儿过来时,他们正打得难分难舍,整层楼被阴气笼罩,活像人间地狱。   王羽儿瞥了一眼躺在地上的女玩家,不知为何想到了当年的自己。她皱着眉挥了挥手,一股黑雾凭空出现,托着女玩家的身体往外移动,把她带离“地狱”。   脱离了铺天盖地的阴气,女玩家的脸色缓和了些。   王羽儿面无表情地看向缠斗中的两个恶鬼,袖子一震,一根银簪落在掌心里。   “别打了。”王羽儿上前去“拉架”,一抬手,簪子直直插入4号的头颅,簪子不短,这一扎贯穿了他的脑子,4号眼球险些爆出来,气势顿时就弱了。   王羽儿拔出银簪,再次扎入,她谨记云叙白说的“意外”,所有动作藏在袖起袖落间,就连9号也看不清。   4号连遭两次重击,手脚软了,无力招架。   被怒意冲昏头脑的9号趁机咬下他的脑袋,三两下撕裂他的灵魂,吞了。   9号消化完4号的魂魄,眼神清明了些,看向王羽儿,问道:“为什么帮我?”   “我只是想劝架,4号的死是意外。”王羽儿藏起簪子,给云叙白发短信,告诉他这边已经处理完了。   9号自然不相信她的说辞,但不管如何,她确实帮了忙,他不好追问。   云叙白收到信息后,火速赶往现场。   云叙白还没走进三楼客厅,9号就闻风而动,魂体一晃出现在他面前,尖长的手掐向他的脖子。   凛冽阴风扑面而来,王羽儿身影一闪,及时抓住9号的手,冷声道:“给我停下!”   尖锐锋利的指甲堪堪停在云叙白面前,再前进一步,就会划破他的皮肤。   云叙白一步未退,从容地笑了笑。   9号现在异常敏感,怒道:“你笑什么?!”   云叙白满脸淡然:“别误会,我只是想和你打个招呼。”   “跟我打招呼??”9号被云叙白的回答噎到了,他第一次碰到见到鬼还那么淡定的人,有些惊奇。   9号收回手,不冷不热地说:“明知道我是恶鬼,你不害怕吗?”   “不怕,因为我知道你和羽儿一样,都是被害者,你们内心深处其实很善良,并不是真心想伤害我们。”云叙白朝9号伸出手,笑出两颗酒窝:“要不要成为我们的同伴,一起离开这个公寓?”   9号听到“受害者”三个字,恍惚了下,回想起当年悲惨的遭遇,他灵魂不住战栗。   他看了一眼王羽儿,她专注地看着那少年,眼中有怜惜和信任。   9号全都懂了,同为傀儡的王羽儿早就选择站在少年那边。   这或许是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   9号望着云叙白的手,迟迟没有动。   目光不经意似的落在地上的高跟鞋和豹纹bra上,云叙白说:“我们绝对不会干涉同伴的兴趣爱好,在我们面前,你可以做真实的自己。”   9号目光微烁,内心深处动摇了一下。   他沉默数秒,迟疑地握住云叙白的手,身上的阴气褪去,脸一点一点地恢复成斯文干净的样子。   “滴滴……”   “大吉大利,今晚刺激刺激”群聊发来新的信息:“4号已被管家移出群聊。”   同一时刻,乔乔和林远收到另一条信息:   “群主叙哥邀请王羽儿、9号进入群聊。” 第34章 笔仙公寓(8)   “4号死了。”乔乔看到租客群的消息,第一反应是:“我觉得是叙哥干的。”   她亲眼见到云叙白伪装成4号约9号六点见面, 没过多久4号就死了。   这应该是云叙白布下的局, 她只看到结果, 猜不到过程。   “我也觉得。”林远没见过路子那么野的玩家:“不知道怎么做到的,好强。”   这时, 三人小群里出现一条新消息:   “群主叙哥邀请王羽儿、9号进入群聊。”   “我没看错吧?叙哥拉9号进群了?”林远不可置信地揉了揉眼睛,嘴巴张大得能塞进鸡蛋:“2号得到9号的高跟鞋后, 第二天就死了,9号可是杀死2号的凶手!叙哥为啥把凶手拉进群啊, 我有些看不懂了。”   林远不知道王羽儿是哪位,注意力完全被9号吸引。   乔乔瞥他一眼:“你冷静点好吗?”   林远抓抓头发,一想起同伴的尸体,他就无法冷静。   乔乔说:“这么说吧, 9号只能算嫌疑犯, 还没有证据证明他就是凶手, 4号还挖了2号的眼睛藏在早餐里呢,这说明什么?”   玩家吐出眼球的事云叙白在群里说过, 林远也有印象:“说明2号死的时候,4号是知情的?”   “而且很可能就在现场, 我认为公寓里的傀儡和笔仙都有杀人嫌疑。”乔乔抱着双手靠在沙发上:“叙哥是个深思熟虑的人, 我更愿意相信, 他拉9号进群, 是因为他有把握让9号听话。”   “别忘记, 9号生前有异装癖, 而且是个自尊心很重的‘人’,若是以公开这个秘密为要挟……”   一语惊醒梦中人,林远一拍大腿,惊叹道:“叙哥真是艺高人胆大,连恶鬼都敢利用。”   乔乔勾唇轻笑:“大佬的破局思路我们是猜不透的。”   “滴滴……”小群里又有新消息:   “群主叙哥邀请3号李软进入群聊。”   “又来一个?”林远眼里的疑惑更深:“叙哥这是要把吉利公寓租客群里的人全部挖过来吗?”   “不愧是叙哥。”乔乔啧啧称奇:“这操作真的是秀,蒂花之秀。”   “快看,叙哥改群名了。”林远险些笑出双下巴:“叫‘尖锐物品照片分享群’,这也太搞事了吧?”   “改得妙啊。”乔乔忍俊不禁:“笔仙最怕尖锐物,可以防窥屏。”   说曹操曹操到,云叙白回来了,而且还带着一个女生。   女生扎着一个丸子头,发丝凌乱脸色苍白,像只受惊的兔子。   云叙白简短介绍道:“新同伴,李软。”   李软就是看到两个傀儡打架后晕倒的玩家,考虑到她已经看到9号的真面目,云叙白把她也拉入伙了。   几人互相认识之后,乔乔问:“叙哥,群里的王羽儿是谁?”   “7号,傀儡之一。”云叙白答道。   这云淡风轻的一句话,吓傻了另外三个玩家。   李软眼圈一红,感觉自己掉进了狼窝里。   林远则觉得这个世界好魔幻:“所以我们这小群里,有两个傀儡?”   云叙白点头:“他们只是暂时站在我们这边,你们别太大意。”   乔乔最早跟着云叙白,已经习惯了:“叙哥,你什么时候发现7号是傀儡的?”   云叙白回答:“第一个晚上,她来找过我。”   乔乔知道云叙白懒得解释过去的事情,没有刨根究底地问。   林远灵光一闪,忙问道:“我们的任务是送走笔仙,可以去问傀儡怎么做吗?”   “傀儡受副本规则约束,很多话都不能说,比如你问9号,2号是不是他杀的,他无法回答。同理,送走笔仙的办法我们只能亲自去找。”云叙白早就试探过,心里有数。   乔乔明白了,给云叙白倒水:“接下来有什么计划?”   “送走笔仙的办法要在笔仙身上找,9号告诉我,死亡前的每一个夜晚,他们都被迫在玩笔仙游戏。”云叙白接过水杯,慢条斯理地喝了一口:“所以今晚我们也会玩笔仙游戏。”   “还来?”林远想到诡异的游戏氛围,感觉头皮发麻。   “你慌什么。”乔乔挑高眉毛,意有所指:“我觉得笔仙才是最不想玩的那个。”   李软上次和云叙白一起玩过笔仙游戏,近距离感受过笔仙的无能狂怒,深有同感:“笔仙想玩游戏,但不想和叙哥玩。”   乔乔和林远同时笑出声来。   云叙白也笑了笑:“如果笔仙今晚拒绝我,你们就争取机会上去。”   其他人顿时笑不出来了。   “放轻松点,游戏而已。”云叙白放下水杯,刚被滋润过的嗓音清亮又慵懒:“我给你们列出几个问题,若是被笔仙选中,你们就按顺序问。”   云叙白食指一勾,三人认命地围过去。   商量完,云叙白在“尖锐物照片分享群”里发了消息。   云叙白:“@王羽儿@9号,群里都是同伴,请两位多关照。”   王羽儿回复:“好。”   9号:“行。”   乔乔:“谢谢大佬。”   李软:“谢谢大佬。”   林远:“谢谢大佬orz。”   9号:“不用客气,叙哥说大家都愿意接受真实的我,真的吗?”   乔乔毫不犹豫地回复:“真的。”   林远:“真的+1。”   李软想起9号的真面目,瑟瑟发抖,哆嗦着回了一句:“真的……”   9号:“我太感动了。”   “滴滴……滴滴……”   群里疯狂弹出新消息,9号的女装照片接连出现在屏幕上。   轻薄娇软的小裙子遮掩不住9号一身结实的肌肉,水晶鞋搭配着黑色渔网袜,画面很有冲击力。   玩家们求生欲极强,纷纷含泪夸赞。   “好看!”   “这裙子娇艳的颜色衬得你肤白貌美,简直就是一朵人间玫瑰花!”   “辛德瑞拉看了都要哭,因为她会发现,她的水晶鞋不是世界上最美的,你的才是!”   看到满屏的彩虹屁,9号发了个害羞的表情:“谢谢大家,那我再分享多一点自拍吧。”   王羽儿:“@9号,再发拉黑。”   路过的笔仙发现玩家们身上没有带着海胆球,于是偷偷看向他们的手机,看到满屏的女装大佬照片,笔仙虎躯一震。   9号竟然用这种办法折磨玩家!简直丧心病狂!   再看到群名字,笔仙心惊胆战,暗自决定,再也不要偷窥这个群。   晚上,外面又下起雨来,公寓里潮湿闷热。   “开空调吧?”林远提议道。   乔乔蹙眉:“开吧,又闷又热,快透不过气了。”   林远打开空调,送风口百叶缓缓扇动,自上而下松来凉气,缓解了燥热感。   乔乔轻努鼻子,隐约闻到一股腐臭味:“你们没有闻到什么味道?”   林远捏住鼻子,嗡声嗡气地说:“有,像死老鼠的味道。”   “好像是开空调后才有的。”林远拿遥控器,打算关掉空调。   刚按下关机键,“啪”的一声巨响,屋内灯光齐齐熄灭,一切隐没于黑暗中。   乔乔见冰箱也停止运行了,心里一惊:“停电?”   “可是……”林远指尖有些颤抖:“空调还在运转,我关不掉。”   关机键快被他按烂,空调却完全不受控制,一扇一合间发出“呼呼”的风声。   不像是故障,像是有“人”在暗中操纵,那股腐臭味越来越重,一种危机感油然而生,林远冒出一身冷汗,强迫自己不要瞎想。   手机屏幕亮了起来,李软低呼一声:“你们快看群消息!”   众人点开大群看了看。   管家:“很抱歉,因为天气原因,公寓所在的片区停电了呢,我准备好水果饮料给大家消暑,快下来玩游戏吧~”   5号:“管家好周到呀,感谢!”   8号:“马上下去哟……”   [系统提示:玩家必须参与游戏,否则任务失败。]   “叙哥说得没错,笔仙游戏又要开始了。”乔乔整理了一下裙摆:“走吧。”   “空调怎么办?”林远用遥控器指向上方。   云叙白果断道:“先下楼。”   一楼点着很多蜡烛,昏黄的烛光轻轻摇曳,伴着窗外的雨声,奇异的和谐。   玩家们已经清楚笔仙游戏是无法逃避的,轻车熟路的围坐成一个圈,都在低声讨论4号死亡的事。   他们没找到4号的尸体,又想起4号做的那顿有问题的早餐,都认为他有可能是藏在玩家里的傀儡。   死因不详,他们讨论大半天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直到管家出现才停下话头。   管家拎着一袋笔走进圈中,温和地说:“人都到齐了,我们开始吧。”   玩家们看到满满当当的一袋子笔,纷纷看向云叙白。   管家为什么要准备那么多支笔,不言而喻。   云叙白坦然自若,对管家微微一笑:“我想和笔仙叙叙旧,可以第一个玩吗?”   8号玩家:“昨天才认识,今天就叙旧了?”   “问题是,我觉得笔仙并不想和他叙旧。”5号玩家低声吐槽。   管家没有拒绝,笑着递出一支笔:“当然可以。”   其他玩家视线黏在云叙白身上,好奇他今天又要搞什么幺蛾子。   云叙白走到管家面前,接过笔,坐在桌前认认真真地念召唤词。   “笔仙笔仙……若要与我续缘,请在纸上……”   所有人屏息凝视,等待下文。   云叙白抬起荡动着烛火的眼眸,用低沉且冷淡的声音无比清晰地说:“写出你最恨的人的名字。”   手中的笔顿住数秒,而后剧烈地摇晃,险些脱手飞出。   阴风袭来,客厅里的烛火灭了大半,唯有云叙白眼中那抹火焰逆风而行,越发灼热。   笔没有断,笔仙虽愤怒,却没有中断沟通。   温热掌心包裹着躁动不安的笔,云叙白沉声重复一遍:“告诉我,他的名字。”   笔逐渐平静,以他的手在纸上写出两个大字,每一笔都穿透纸背,在桌上留下深刻的划痕。   “陈毅。”   云叙白低声念出这个名字。 第35章 笔仙公寓(9)   陈毅。   看到这个名字,云叙白脑海里浮现出便利店老板给他看的照片。   两个青年同框, 肩挨着肩, 笑得很有朝气, 眉宇间满是意气风发,他们一个叫李良, 一个叫陈毅。   据便利店老板说,李良和陈毅一起创业, 租下这栋楼,把它改造成公寓出租, 后来公寓出事,两人同时失联。   现在可以确定的是,李良死亡,魂魄在公寓里徘徊, 变成指使傀儡的笔仙, 陈毅不知所踪。   笔仙连写陈毅的名字都入木三分, 可谓恨之入骨,这当中一定有猫腻。   云叙白怀疑陈毅和笔仙的死有密切关系。   小小的一支笔成为沟通阴阳的纽带, 透过颤动的笔杆,云叙白可以体会到笔仙的心潮起伏, 他眸色渐深:“陈毅在哪?”   一双无形而冰冷的手覆在云叙白手上, 操纵着笔杆用力写道:“不知道。”   简单的三个字, 透着浓浓的怨恨与无奈。   笔仙身上的怨气更重, 云叙白隐约看见对面出现一个雾一样的幻影。   云叙白抬眸, 幻影投来阴冷的目光。   一人一鬼隔空对视, 附近的蜡烛大片大片地熄灭,周围的温度降低了,笔杆上结出细小的冰霜,顺着骨节分明的手指往上爬。   笔杆裂开一道细痕,已经临近崩溃。   四周寂静无声,却仿佛置身于箭拔弩张的气氛中,众玩家心里紧张,生怕云叙白把笔仙惹毛,祸及池鱼。   对比之下,当事人云叙白显得镇定多了,笔杆冰冷刺骨,他连眉头都不皱一下:“你想找到他吗?”   纸上多出一个张牙舞爪的“想”字。   “我有办法。”云叙白声音微沉:“告诉我,最后一次见他的时间和地点。”   这句话勾起极度不好的记忆,笔仙情绪波动很大,愤恨与不甘在心中翻腾席卷,将他推到狂怒的边缘。   “这个问题不能回答?还是说你想逃避,其实你根本不想知道他在哪?”云叙白轻描淡写地激他:“若是这样就算了,不勉强你。”   笔仙气得差点摔笔,大手一挥,操纵笔杆在纸上写出一行潦草的字。   云叙白仔细辨认,才看出内容:三年前,9月9号,公寓一楼客厅。   云叙白十分自然地跟笔仙提要求:“时间再详细一点,最好能具体到分钟。”   “你最恨他的那一分钟。”云叙白补充道。   笔仙不一定能知道或记住时间,云叙白只是想碰碰运气。   他目的是找出笔仙的死亡原因,但众所周知,玩笔仙游戏最大禁忌就是问笔仙怎么死的,这比问姓名之类的危险多了。   副本机制会限制笔仙回答不说,笔仙还可能会暴走。   所以云叙白退而求其次,换个方向,从最怀疑的npc陈毅入手。只要问到具体的时间地点,他就有办法知道笔仙的死亡原因。   笔仙被问住,回忆良久,那些痛苦的记忆拉扯着他的灵魂,怨气纠集而成的幻影变得更接近实体。   云叙白察觉笔上又多出几道细痕,看起来命不久矣,他轻咳一声,提醒道:“克制一下情绪,别弄断笔,浪费。”   笔仙:“…………”淦!   “11点30分左右!!!”笔仙真的很暴躁,连写三个感叹号表达不满的情绪。   “am还是pm?”云叙白连细节都不放过:“这很重要。”   “pm……”笔仙认命地补充一行字,像极了做题漏写单位的学生。   “辛苦了。”云叙白扫了一眼纸面:“字写得有点潦草,建议下次改正。”   “啪!”笔从云叙白手里抽出来,重重摔到地上裂成几瓣,像笔仙被伤害得支离破碎的心。   玩家们看着地上那支断笔,心里咯噔一声。   笔仙终于受不了这少年了?要发威了?   当事人云叙白内心毫无波动,活动着被冻僵的手指,声音懒散:“调皮。”   桌上的纸悬浮在空中,被无形的力量揉成皱巴巴的一团,用力砸在地上。   笔仙不干了,摔笔走人。   玩家们长吁一口气,有些庆幸又有些遗憾。   庆幸笔仙没有发怒殃及他们,又遗憾笔仙始终没有抗争,让那少年过得太轻松。   笔仙退到暗处后,空气中的压抑窒息感也随之褪去,玩家们依次点燃熄灭的蜡烛,屋子里再次明亮起来。   “陈毅是谁?”有玩家问云叙白。   有人开头后,其他玩家也纷纷围向云叙白,一双双探究的眼睛盯着他,七嘴八舌地问:   “为什么你问笔仙的问题我一个都听不懂?”   “你说会帮笔仙找到陈毅,是真的吗?”   “你手里有很多我们不知道的线索吧?”   像一群不停嗡鸣的蜜蜂,围着云叙白叽叽喳喳。   乔乔和林远看得怒火中烧,挡在云叙白面前不让他们靠近。   “你们这是什么意思?”8号玩家瞪了乔乔一眼,阴阳怪气地说:“同是玩家,我们问一下线索都不可以?”   5号玩家弱弱地眨眼,柔声附和道:“玩家之间不是都要分享线索的吗?你们抱成一团,都没有主动把线索告诉我们,现在问一下都不可以,太过分了吧……”   “大姐……”乔乔讥笑一声,语速飞快:“这本质上是个竞争类生存游戏你不知道?还想躺着让别人把线索喂到你嘴里,脸怎么那么大呢?”   “分享线索又不会让你们有损失!”5号被她怼得满脸通红,眼尾红彤彤的,十分委屈:“你这人心眼怎么那么坏?”   “心眼坏?”林远记得云叙白救过5号一命,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要不是叙哥建议你去催吐,你尸体早就凉透了。”   5号眼泪汪汪地哭诉道:“他是救过我一次,可是现在他不理我,我最后通不了关,跟他杀了我有什么区别?”   “逻辑怪才。”乔乔服了:“现在想躺赢都要占据道德制高点了?”   “我没有……”5号哭得更大声了,用手抹着眼泪:“你不要再凶我了呜呜……”   5号哭得太惨,其他人纷纷用谴责的目光看着乔乔。   临近午夜,危机即将降临,这些玩家却一点头绪、一点线索都没有,越来越恐慌。   现在知道云叙白掌握了线索,他们怎么可能放过,都巴巴地想爬上他这艘大船。   要是爬不上去,他们宁愿毁掉这艘船。   “你们看把人家姑娘都逼成什么样了?”8号皮笑肉不笑地说:“我们又不是敌人,只要你愿意分享……”   乔乔还想要怼,被云叙白拉住了,眼尾微弯,他毫无心机地问:“你真的想知道?”   8号忙不迭地点头,5号也止住眼泪,眨着无辜的眼睛看着云叙白。   其他玩家做出倾听的样子,眼里藏着一点得意。   云叙白笑得温柔,语气特别诚恳地建议:“去问笔仙吧,它应该很想和你们玩游戏。”   “叙哥说得有道理!”乔乔乐不可支,扬声喊道:“笔仙,你还在吗?有人非常想和你玩游戏!”   话音刚落,角落里冒出一道阴冷怨恨的目光,盯视着众人。   背后吹起一阵小阴风,仿佛有什么东西贴着后脚跟站在背后。   那几个玩家心里发虚,冷汗淋漓,像被施了定身术似的,不敢动弹。   乔乔还想要喊,8号吓得脸煞白煞白的:“姑娘,你可别喊了!”   然而已经晚了,管家提起笔袋,微笑着说:“既然你们那么想玩游戏,那留下来再玩几轮吧,我准备了很多笔哦~”   几个搞事的玩家欲哭无泪,被管家强行留下。   云叙白这招可以说是兵不血刃,队友心里暗爽,毫不留情地嘲笑那几人。   云叙白面上平静无澜,慢条斯理地捡起笔仙扔掉的纸团,带着同伴离开。   “要是他们态度好点,抱大腿的姿势端正点,叙哥没准会心软帮忙。”电梯里,乔乔吐槽道:“真是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理直气壮地当伸手党可还行。”   “叙哥脾气好好哦。”李软很庆幸自己被大佬捡了,才不用和乌合之众混在一起:“要是我被这样围攻,一定气得要命。”   林远看得挺透:“他们这样走不远的,没必要跟傻子生气。”   ……   回到七楼,云叙白顺手锁上大门。   “叙哥,我留意了下,你提前列好的问题都问到了答案。”乔乔脸色认真起来。   “嗯。”云叙白抬手解开风纪扣,温声问:“林远,等会儿需要用到你的道具,没问题吧?”   林远拍着胸脯说:“没问题!”   “开始吧。”云叙白把笔仙的纸团抛给他:“时间是三年前的9月9号,晚上11点30分,地点是吉利公寓一楼客厅,我要回溯陈毅的记忆。”   林远展开纸团的手顿住,有些云里雾里:“不是看笔仙的记忆吗?”   “目前来看,笔仙是被害者,陈毅是加害者。”云叙白解释道:“以加害者的角度看会更清晰一些。”   林远虽没太明白这两者的区别,但照做不误:“听叙哥的。”   他取出道具,那是一本巴掌大的日记本,边角斑驳,纸张泛旧且沾着陈年血迹,散发着一种不详的气息。   林远掀起写着“1号”的纸张,默念时间地点人物,齐根撕下日历纸。   薄薄的纸张在半空中打了个转,徐徐展开,化作一方电视大小的幕布。   林远选择共享模式,其他人也可以一起观看。   画面还未出现,先听到一阵惨烈的哀嚎。   “陈毅!你疯了!”这是一个年轻的男声,充斥着痛苦与恐惧,以及强烈的失望:“快放下刀!别过来!” 第36章 笔仙公寓(10)   “陈毅!你是我最好的朋友!”   幕布上出现李良的脸, 他背靠沙发坐在地上, 双手无力地垂在身侧, 瞪得极大的眼睛里写满恐惧,他想要逃,脚跟在地板上摩擦几下, 始终站不起来。   仿佛被一种奇异的力量定在原地。   地上到处都是碎玻璃渣子,清亮的酒液肆意蔓延。   有一人走向他,幕布上只看得见结实的胸膛和持刀的手。   刀尖上划过一道雪亮的光, 李良眼中惊惧更甚, 浑身发抖,脸色白得像纸,他天生恐惧尖锐的东西, 下意识移开目光, 胸膛急促起伏。   泪水溢出眼眶,不停滚落,脖子上青筋暴起, 他不去看,却听得见鞋子踩在玻璃渣上的破碎声,他害怕极了, 绝望地吼道:“陈毅!停下来!”   陈毅没有理会他的哭喊,没有理会他的哀求, 像没有感情的刽子手, 一步一步逼近。   “如果不是你提议创业, 我们就不会来到这里, 就不会招惹上它。”   陈毅终于开口,声音凉薄:   “既然我们两个之中,一定要有人永远留在这里,当然应该牺牲弱的那个。”   “你放心,我不会让叔叔阿姨知道你已经死了,这样他们不至于太难过,你是我的兄弟,以后每年你的祭日,我来拜祭,我来烧纸……”   李良冷汗直冒,喉咙里不断发出刺耳的声音,他连话都说不清楚了。   陈毅已经走到李良面前,一手用力捂住他的嘴巴。   冰冷的尖刀无情地刺入李良腹中,重复穿刺。   顷刻之间,鲜血染红衬衫,李良四肢剧烈抽搐,眼球凸起,目光逐渐涣散。   猩红血液流了满手,陈毅扔掉刀,在李良衣服上胡乱蹭了蹭,架着他的双臂,拖着他走向电梯。   鲜血在地上蜿蜒,皮鞋在瓷砖上摩擦出刺耳声响。   陈毅拖着李良进入电梯,画面戛然而止。   最后一幕,是李良大睁着的双眼。   死不瞑目,里面全是怨气。   放映结束,那张薄薄的日历纸在空中卷成一团,消失不见。   看完这段回忆,云叙白终于明白为什么在电梯里面笔仙的存在感特别强,甚至会现形了。   因为李良在电梯里咽了最后一口气。   “陈毅果然是杀害李良的凶手!”林远长长呼出一口气,有些愤慨:“对朋友也能痛下杀手,简直丧心病狂。”   “笔仙生前实惨,不过他现在站在我们的对立面,变成了潜在的加害者,倒也不必同情他。”乔乔叹了口气,回到正题:“我们还是分析一下怎么完成任务吧。”   云叙白坐在客厅的小吧台前,长腿随意踩在椅子的横杆上:“陈毅说的话里有两个值得推敲的点。”   “叙哥,我先猜一个。”乔乔看向他,思路活泛起来:“陈毅说他们两人之间,必须要有人永远留在这里,可能指他们一定要有人死,把魂魄留下来当笔仙,对不对?”   “没错,这是其中一点。”云叙白又道:“另一点是陈毅口中提到的‘它’,我认为除傀儡和笔仙外,公寓里还有一个怨灵。它是最早出现在这个地方的怨灵,它一直存在,只是我们没有发现。”   “还有一个??”李软脸上写满了不可置信,她是最后加入的,掌握的信息最少。   “我同意叙哥的说法。”乔乔提议道:“叙哥,帮我们重新梳理一遍思路吧?”   云叙白点点头,让他们找位置坐下,有条不紊地说:“副本故意隐藏它的存在,但还是留下了一些蛛丝马迹。   “便利店老板说过,公寓还是民居的时候就常常发生怪事,所以原屋主迫不得已搬走,并且故意隐瞒这件事,骗陈毅和李良租下整栋楼。   “从陈毅说的话可以看出,这两人后来经常吵架,到最后自相残杀,都是被这个怨灵用种种办法逼的。   “而隐藏怨灵的目的,显然是操纵李良的魂魄,让他为自己招来更多的猎物。   “它不放过李良,自然也不会真的放陈毅自由,但关于陈毅的线索太少,暂且放一放吧。”   林远感觉血液都凝固住了,他咽了咽唾沫:“当时便利店老板说这栋楼一直不干净的时候,我以为只是一笔带过的前情故事,所以没有很在意。如果这是真的,岂不是说明,还有一个更恐怖的怨灵一直在暗处窥视着我们?”   “我觉得叙哥的推测很合理,你们不觉得笔仙有些弱了吗?”   乔乔抄着双手,涂着指甲油的手指在手臂上轻点:“它每天的任务好像就是和我们玩游戏,再加上偶尔偷窥一下,一点都不像危险凶恶的大boss。”   “好像还真是。”林远说:“发现它不太凶恶之后,我都没之前那么怕它了。”   “还有一个重要的细节。”云叙白缓声说:“今晚空调失灵的时候,笔仙和傀儡都不在。”   “…………我的天。”林远听完,心脏猛地一跳:“所以空调是隐藏怨灵搞的鬼吗?!要不是刚好要去参加笔仙游戏,它就对我们下手了吧。”   云叙白摇头:“不会,它不能随便杀人,否则我们早就死了。”   “那它什么情况下可以杀人?”乔乔脸色越来越沉,冷声道:“我现在怀疑2号是它杀的了。”   “很有可能。”云叙白闲适地靠在椅背上,不急不慢的说:“2号的致死伤口是被锐物挑断手筋脚筋,笔仙有尖端恐惧症,不会用这种杀人方式。   “4号和9号在场,所以有嫌疑,但按照怨灵的等级来看,傀儡之上是笔仙,笔仙之上是隐藏怨灵,所以4号和9号可能是帮凶,隐藏怨灵才是幕后推手。   “如果这个假设成立,那可以说明,隐藏怨灵杀人必须要傀儡帮忙。”   乔乔听完很惊讶:“不愧是叙哥,根据副本npc的结构来推导因果,思路太清晰了。”   李软全程都插不上话,老老实实地听他们说,尽量跟上他们的思路。   “好复杂。”林远听着这些弯弯绕绕的关系,感觉脑子有些麻了:“这真的只是一个初级副本吗?我们的任务不是送走笔仙而已吗?”   “问到点子上了。”云叙白弯起唇角,映着光的眼睛看起来格外耀眼:“这只是一个初级副本,难度不会太高,或许副本根本没指望我们把隐藏boss挖出来,只要送走笔仙,任务就算完成了。”   突然,云叙白脑海里响起系统消息:   [恭喜玩家“霸霸”触发隐藏任务:幕后笔仙。]   [任务要求:解决幕后笔仙,让李良以及众傀儡解脱。]   [完成隐藏任务,可额外获得彩蛋奖励。]   与此同时,在场的几个玩家也收到同样的消息。   “真的是隐藏任务!”乔乔眼睛亮了起来,语气十分雀跃:“这证明叙哥推测的都是对的,隐藏boss才是杀2号的凶手。”   林远已经不知道说什么了,缓缓竖起大拇指:“叙哥,牛批。”   李软感觉自己运气太好了,碰上傀儡打架吓晕过去后不仅没凉,还抱上了队友的大腿……她怀疑自己其实是个欧皇。   云叙白说:“别高兴的太早,隐藏任务奖励高,意味着它很危险,要注意安全。”   几人连连点头,表示自己会小心。   乔乔习惯性让云叙白拿主意:“叙哥,下一步怎么做?”   “先完成主线任务。”云叙白心里早就有了规划:“陈毅把李良的尸体拖入电梯后,可能藏在了某个地方,笔仙不能入土为安,只能一直徘徊在公寓里,被隐藏boss控制。”   “公寓那么大,我们一层一层的找吗?动静太大的话,会引起其他玩家注意吧?”李软问道。   “刚和其他玩家撕破脸,如果我们想进房间,他们一定不愿意配合,而且藏尸地一般很隐秘,我看恐怖片好多都把尸体砌入墙体里……这种很不好找吧。”   林远说:“不如再用一次‘回到当初’,看陈毅的记忆。”   “太浪费了,没有准确的时间地点,用道具没有意义。”云叙白说:“而且‘回到当初’只剩下两次使用机会,还有要用的地方。”   林远道: “果然是叙哥,能省就省。”   乔乔道:“那我们和先前找鞋码那样分开来找,或者去商城看有没有合适的道具?”   云叙白笑了笑:“现在很晚了,一直在外活动会很危险,先去休息吧,明天我们让笔仙帮忙找。”   乔乔下意识点了头,忽然反应过来:“等等,你说让谁帮忙?” 第37章 笔仙公寓(11)   深夜, 众玩家已经入睡, 公寓里一片死寂, 像只巨大而阴森的牢笼,困住并消磨居住其中的鲜活生命。   201号房间里亮着一盏小灯,林远躺在床上,双目紧闭, 浑身汗津津的。   双手在空中慌乱挥舞, 嘴里一直喊着:“不要!我不要!别给我!”   他陷入诡异的梦境中, 梦里有人态度强硬地把一样东西塞在他手里。   四周漆黑,他看不清对方的脸,只觉得这声音很耳熟, 好像在哪听过,但想破脑袋也想不起来是谁。   那件东西散发着危险的气息, 林远不断拒绝, 远远跑开,想挣脱梦境。   “你拿着!我实在没有办法反抗命令,对不住你了!”   那个人像狗皮膏药一样黏上来, 粗鲁地扯开林远的衣领, 把东西胡乱塞进他胸膛里,焦急又严肃地嘱咐:“记住, 醒了之后快点逃!一定要快!”   梦境中的黑雾散去, 林远猛然惊醒。   汗水流进眼里, 他随手抹一把, 大口大口喘着气。   想起奇怪的梦, 他低头一看,惊愕地发现胸口的衣服真的被某种物品撑了起来!   林远寒毛直竖,忙伸手去掏,手指拽到一根带子,用力一扯。   一件红色蕾丝bra闯入眼帘,散发着淡淡的香水味。   林远一脸茫然,感觉手指在发烫,脑袋也生锈似的转不动。   梦境好像和现实重叠在一起了,梦里那个人到底是谁?   塞一件红色bra在他胸口算怎么回事。   “这可能是个重要的线索,今晚不会出事吧,我现在去找叙哥还是明天去……还是发条信息问一下吧。”   林远伸手去摸手机,冷不丁摸到一只冰冷的手。   心脏一下跳到嗓子眼,他怯怯地看过去,只见床边多出一道身影,不知道站在那多久了。   心跳加速,林远抬起头,看到一张熟悉的脸。   林远眼神没那么慌了:“你怎么在这?”   面前的“人” 眼神复杂:“我让你醒来就跑,你怎么不听?”   “啪!”床头那盏小灯熄灭了。   ……   同一时间,云叙白正在逛游戏商城,留意有没有性价比高又适用的道具。   看完道具,他打开背包,打算清点剩下的“气味消除”贴纸,结果发现背包位置空出一个,存在背包里的行李箱不见了。   里面装着王羽儿的私人物品,是副本分配的通关提示。   拿到傀儡物品的代价是成为傀儡的猎物,傀儡找到猎物后,会引来隐藏恶灵杀人。   现在王羽儿的行李箱凭空消失,不是一件小事。   各种想法在脑子里转了一圈,云叙白因此联想到一个被他们忽略的问题:   管家也是傀儡之一,指向他身份的物品却一直没出现。   云叙白越想越不妥,切出游戏商城,在“尖锐物品照片分享群”里发消息。   云叙白:“有没有人身边出现一个行李箱,或者多出某些奇怪的东西?”   乔乔还没睡,秒回:“没有,我再去检查一下。”   李软:“没有哦。”   王羽儿和9号一直没有回复。   林远也没回消息。   按林远的性格,就算睡觉也不会调静音,群消息提示音就可以叫醒他。   云叙白心里有些不安,给林远发了语音邀请。   林远迟迟没有回应。   “糟了!”   云叙白心里冒出一个猜测,他冷着脸在游戏商城买下刚刚看中的道具,手速飞快地发出消息:“@乔乔,林远可能出事了,你去商城买个治愈的道具!”   来不及等回复,云叙白匆匆出门。   时间紧急,他直接坐电梯。   电梯里冷得像太平间,刚进去就感觉有股阴森凉意爬上皮肤。   云叙白按下2楼键,电梯门合上,光滑如镜面的内壁照出两道人影。   两道。   在云叙白身后,站着一个低垂着头颅,穿着染血白衬衫的男人,一只手轻飘飘地搭在他肩膀上。   有血从底下冒出来,向上泛滥,大有淹没这里的趋势。   云叙白正视着电梯内壁映出的人影:“李良,我现在有急事,你先帮我一把,明天我会帮你找尸体,决不食言。”   搭在肩上的手颤抖了下,笔仙头颅向上抬了抬,什么也没说,电梯以三倍速下坠,迅速到达二楼。   门开了,笔仙抬起头,看着云叙白跑得飞快的背影,自言自语:“淦!我怎么成电梯服务人员了……”   “啊啊!!”二楼某处响起撕心裂肺的惨叫声。   感受到这里盘亘着压迫性的阴气,笔仙瑟瑟发抖,关上电梯门,溜了。   云叙白听到惨叫声,心里一凛,破开林远的房门。   血腥味扑面而来,昏暗的房间里站着一个高瘦的身影,浑身萦绕着怨毒黑气,他揪着林远的头发,像拎死鱼一样高高举起。   林远衣服破破烂烂的,到处都是骇人的伤口,被伤得不成人形,最恐怖的是,他左眼球不见了,只有一只血色窟窿,半张脸都是血。   “叙哥……”林远完好的眼睛流下一道眼泪,混着血水滴落:“跑……快跑……”   9号就站在不远处,恭敬地垂着双手,见到云叙白后,震惊又愧疚的表情走马灯似的掠过惨白的脸,十分精彩。   云叙白没像林远期盼的那样逃跑,第一时间对拎着林远的恶鬼用了道具“顶你个肺!”   一个透明的人形气流凭空出现,一手抓住恶鬼的肩膀,一手迅猛攻击他的胸部!   “顶你个肺”可以短时间内削弱怨灵的60%战斗力,恶鬼七魂六魄差点被顶得分离,手一松,林远摔在地上,发出一声闷响。   云叙白抓住时间,拖林远到身边。   云叙白原以为会有一场恶战,没料到恶鬼侧了侧脑袋,头也不回,阴风一卷,消失在原地。   恶鬼离开后,云叙白才感觉他的背影有些熟悉,很像公寓里的某个人。   但阴气太浓重,云叙白不敢确定自己的判断。   9号看向云叙白,眼里有歉意:“抱歉。”   云叙白知道9号受副本限制,无法反抗强制性的任务:“我理解,你先走。”   9号走前用眼神示意云叙白看向床铺,云叙白侧头,看到一件大咧咧横在被子上的性感bra。   云叙白心中了然,暂且不管那东西,抓紧时间检查林远的伤势。   林远很痛苦,抬手摸向凹陷的眼睛:“叙哥,我的眼睛……我是不是活不成了……”   云叙白道:“不会有事。”   林远听到这句话后安下心,再也撑不住,晕了过去。   乔乔和李软到的时候,云叙白已经在地上找到了林远的眼睛。   “这是怎么回事!林远的眼睛……”乔乔看着这场景,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云叙白把眼球装进临时买的器官保存玻璃罐,沉声说:“被挖了。”   “谁干的?”   云叙白道:“先救林远,道具买了吗?”   “买了,但只能保命,眼睛实在没办法复原。”   “先用上。”云叙白说:“其他的以后再说。”   乔乔点头,手脚麻利地给林远用了治愈系道具“救你狗命”。   这道具可以止血和修复一些小伤口,对致命伤口没用,还好林远的伤只是看起来厉害,没有伤到大动脉。   道具生效很快,一些小伤口已经开始结疤。   乔乔松下一口气,问云叙白:“叙哥,你怎么知道林远出事了?”   “我手上王羽儿的行李箱无预兆地消失了。”云叙白蹙眉:“傀儡的私人物品是挑选目标的信物,我想它消失是因为重新选择了目标,同理,9号也可以重新选择目标。   “再加上指向管家身份的物品一直没爆出来,今晚也可能出现。   “林远一直不回消息,很可能被其中一个傀儡选择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我就过来看看。”   乔乔表情惊诧:“那林远是被谁伤的?”   云叙白挑起那件蕾丝内衣:“是9号和隐藏boss,9号的内衣出现在林远手里,让他成了今晚的目标。”   “王羽儿的东西应该在另一个人手里。”   云叙白原本不怀疑管家的身份,但现在产生了很多疑问,他暗自决定明天去试探一番。   “我们分身乏术,积分也快没了,只能祝福另一个人了。”乔乔无奈笑笑,问道:“你见到隐藏boss的脸了吗?”   云叙白答道:“没看到。”   这时,林远悠悠转醒,乔乔问:“感觉怎么样?”   林远第一时间摸向眼睛,摸到一个眼罩,这是乔乔在商城买的。   “没事。”林远感到绝望,同时又感到庆幸,露出可怜又坚强的笑:“能活下来就很满足,谢谢叙哥,谢谢乔乔姐,对不起给你们添麻烦了。”   云叙白温声安慰:“这里是游戏世界,你不用那么绝望,一定有办法修复。”   “对啊。”乔乔拍拍林远的肩膀:“你知道给你治病的道具多贵吗?我差点倾家荡产,等着你赚积分还我呢,振作一点!”   林远眼睛红得像兔子,哽咽着声音:“我一定还。”   云叙白抛给林远一个玻璃罐:“收好。”   林远看到罐子里的眼睛,像被针扎了一下:“这就不用收起来了吧……”   他不由得想起小时候拔牙,家长让他把旧牙存起来做纪念。   云叙白说:“这玻璃罐可以保存内脏,时效两个月。”   林远愣住,心里酸涩,他读懂了云叙白的意思——这两个月内,只要眼球不腐烂,他就还有机会修复。   在那种惊险的环境下,云叙白也没有抛弃他,冒险救下他后,连这种精细的打算都替他做了。   林远鼻子一酸,眼泪憋不住了:“叙哥,你人真好……”   云叙白笑了笑:“玻璃罐价值20积分,记得还我。”   林远哭得更大声了:“呜呜呜……好的……”   负债累累,这下真的要好好活下去了。   乔乔给他递纸巾:“别哭了,详细说说今晚的事。”   林远缓了缓,从头说今晚的遭遇:“我做了个噩梦,醒来衣服里塞了一件女士内衣,紧接着9号出现了,他从我手上夺过内衣,掐住我的脖子……”   “力道不重,但划破皮肤,流了点血。”   林远露出脖子上的伤口,这道伤和其他的都不一样,故意避开了要害,戾气不重。   “我流血以后,9号身后出现一个恶鬼,二话不说把我摁在地上摩擦,这一身伤是他弄的,眼睛也是他挖的。”   “他就是隐藏boss,你看到他的脸了吧,长什么样?”乔乔问道。   林远脸色一白,摇了摇头。   乔乔有些疑惑:“你太害怕了,所以没看清?”   林远唇色越发惨白,说道:“实在太诡异了,让我想想该怎么形容。” 第38章 笔仙公寓(12)   “诡异到无法形容?”乔乔想他是被吓到了, 放轻声音循循善诱:“你回想一下他有什么特征,或者描述一下外形。”   “救你狗命”道具只能修复伤口,不能缓解疼痛,林远想起被虐打的痛苦,感觉浑身生疼,脸上血色越发浅弱:“他没有五官, 只有一层皮……那层皮腐烂得有些严重, 有红色针线缝合的痕迹,有点像破烂衣服上的补丁。”   “他没有眼睛,我却有种被盯得头皮发麻的感觉。明明没有嘴巴,却好像随时能溶出一个洞吃掉我。   “他随便一挥手, 我身上就裂开十几道伤口。”   乔乔想象着那个画面,手上迅速冒出一层鸡皮疙瘩:“那岂不是长得比笔仙还恐怖?”   “那肯定, 隐藏怨灵的气势比笔仙强很多, 他拎我起来的时候,浓重阴气压下来, 我动都动不了。”林远说:“上次牵笔仙的手时, 我还走得动路呢。”   刚好“路过”这里, 打算暗中观察的笔仙:有被冒犯到。   云叙白提升过五感,敏锐地察觉到笔仙的视线。   他清了清嗓子:“笔仙生前是个善良的人, 否则也不会被陈毅暗算,他最多捉弄一下你, 隐藏boss不同, 那是真正的恶鬼。”   笔仙听完, 心有同感,满意地离开了。   其他玩家甚至没来得及发现他来过。   云叙白挑眉,忽然觉得笔仙怪有趣的。   “你说的对,隐藏boss的恶,我切身感受过,现在想起来还是很害怕。”林远摸向眼罩,还没碰到又缩回去。   云叙白拍拍他肩膀,问道:“你确定是9号划伤你脖子之后,隐藏boss才出现吗?”   林远正色道:“我确定,而且9号只是做出很凶的样子,划得不深,他一直在拖着隐藏boss,不然我早就凉了。”   “9号答应过叙哥,会多关照我们,身为傀儡能做到这一步,算是有情有义。”   乔乔感叹完,突然想到一个问题,指着林远脖子上的小伤口说:“等等,既然9号不想伤你,他为什么一定要划这一道口子。”   林远刚缓过来,脑袋还有些转不动:“对啊,为什么?”   李软也小声问道:“为什么呢?”   “9号划伤林远后,隐藏boss立刻现身。”云叙白给他们顺思路:“我合理推测,只有在傀儡找到目标并进行伤害后,隐藏boss才能杀人。”   林远睁大完好的右眼:“这样就说得通了!他不想伤我,又无法反抗命令,所以折中给我划了一道小口子。”   “很合理。”乔乔如醍醐灌顶:“所以傀儡的物品就是危险的信号!”   云叙白点头:“从今天开始,一旦发现身边无故多出什么东西,赶紧扔掉。如果情况紧急,第一时间就跑,离那东西越远越好。”   几人纷纷答应。   “滴滴……”安静的房间里同时响起几道提示音。   乔乔说:“是小群的消息,9号上线了。”   9号:“@林远,抱歉。”   林远看着短短的信息,心里有些震动:“做噩梦的时候,9号还在梦里喊我醒来之后赶紧跑。我实在太懵了所以没反应过来,他已经尽力了。”   乔乔说:“你和9号说声谢谢吧。”   林远忙回复:“不用道歉,我应该谢谢你。”   9号:“我以后还可以在群里发自拍吗?”   林远愣住。   乔乔哈哈大笑:“林远,原来9号道歉是怕以后没地方发女装照片,笑死我了哈哈哈哈哈……”   林远含泪回复:“可以,当然可以,你想发多少都可以。”   9号:“太好了。”   9号:[照片]×N。   9号的女装照片刷完屏后,王羽儿也出现了:“刚刚回不了信息,来晚了。以及,我身边没多出奇怪的东西。”   云叙白直接私聊王羽儿:“羽儿,你在哪?”   “在房间了。”   云叙白:“你今晚去过其他房间?”   “去过。”   王羽儿的东西果然到了别人手里,那个玩家估计凉了。   “哪个房间?”云叙白又问。   “502。”   是8号的房间,那个企图道德绑架云叙白套线索的玩家。   “叙哥,你在干嘛?表情好凝重。”乔乔鲜少看他露出这种表情,心里有些不安:“你不回王羽儿的信息吗?”   “我在私聊她一些问题。”云叙白发出一条信息,说道:“我救林远时,看到了隐藏boss的背影,感觉和管家有些神似。”   “什么?!!”   在场的三人被这轻描淡写的一句话所震惊,惊成三个表情包。   “管家不是傀儡吗,怎么和隐藏boss扯上关系了?”   乔乔抓了抓头发,思绪混乱:“王羽儿说过公寓里一共四个傀儡的呀,如果管家是隐藏boss,岂不是还有一个傀儡没被挖出来。”   云叙白说:“王羽儿的原话是出事前公寓里一共住着四个人,包括管家和她。”   林远开始怀疑自己的阅读理解能力:“没错啊……这不就是说,他们一共四个人,后来一起玩笔仙游戏,都变成了傀儡吗?”   “听完她的话,我确实默认了管家就是傀儡之一,始终没有怀疑过。”云叙白平静地说:“但我们忘了一点——‘管家’只是一个称谓。   “王羽儿没有明确说过,当年和她一起住的‘管家’是现在这一位。   “换而言之,如果我当下一任管家,王羽儿也会称呼我为‘管家’。”   三人再次石化,这个消息仿佛晴天霹雳,推翻他们之前的所有猜测。   “我们不能仅凭一个神似的背影,就判定管家是隐藏boss吧?”林远说:“管家看起来没什么攻击性,而且对叙哥挺关照的。”   李软弱弱地说:“管家其实挺吓人的,第一次玩笔仙游戏的时候,他压着我的肩膀,我都不敢动弹。”   乔乔也道:“人不可貌相,鬼也是。”   说罢还看了云叙白一眼。   “管家是隐藏boss,这只是一个新的假设。”云叙白给他们看他和王羽儿的聊天框:“是不是真相,还需要求证。”   几人同时看向屏幕,只见:   云叙白:“你和我说过,出事前公寓里一共住着四个人,包括你和管家,你口中的管家和现在的管家是同一个人吗?”   王羽儿:“我尝试把答案发给你,但发出去的信息总会消失。”   几人面面相觑,表情有些微妙,最后还是乔乔说:“叙哥,王羽儿说她回复不了。”   云叙白看一眼聊天框,明白了:“这是副本设下的限制,npc即使知道真相,也不能对玩家和盘托出。”   林远感到头秃:“那咋办,直接去试探管家?”   “等一下。”云叙白弯起唇角,马上换个方式问王羽儿:   “那我们来玩个小游戏吧,如果我说的是对的,你回复 ^_^ ,如果是错的,你回复qaq,如果不知道对错,就回复orz,好吗?”   王羽儿回复道:“可以试试。”   云叙白:“你之前说的管家和现在的管家不是同一个人。”   王羽儿:“ ^_^ ”   果然不是同一个人!那现在的管家绝对有问题。   云叙白思虑几秒,又发送:“前任管家已经死了。”   王羽儿:“orz。”   orz就是不清楚,也就是说前任管家生死未明。   云叙白:“前任管家不在公寓里。”   王羽儿:“ ^_^ ”   前任管家与“笔仙公寓”的故事息息相关,副本不会一点线索都不给,即使他从来没有出现过,他的名字也一定被npc提起过。   云叙白在脑海里搜索一圈,逐个筛选,想起一个关键人物:陈毅!   云叙白心里产生一个大胆的猜测:“前任管家的名字叫陈毅,也是发布招租信息的房东。”   王羽儿:“ ^_^ ”   “陈毅和你们一起住,直到你们出事后,他消失了。”   王羽儿:“ ^_^ ”   看着这两个肯定的表情,云叙白心里逐渐明朗,尝试复原当年发生在公寓里的事。   李良和陈毅租下公寓后,招惹上隐藏怨灵,怨灵想利用他们替自己带来更多活人,隐藏怨灵不能直接杀人,于是利用人性的弱点,挑唆两人——只要有一个人死,他就会放过另一个。   陈毅动了邪念,决定杀掉李良,怨灵乐见其成,于是暗中助力,定住李良的身体。   陈毅没想到的是,李良死后怨灵根本没有放过他,怨灵提出进一步的要求,让他给公寓招募新的租客。   陈毅为了活下去,只能照做,于是4号、王羽儿、9号三人住了进来,陈毅以管家的身份和他们相处,组织了笔仙游戏。   借助笔仙当媒介,隐藏怨灵杀掉三人,让他们成为自己的傀儡,至此,他的部署才算正式完成。   接着,他命令陈毅发布新的招租信息,迎来新一批租客……   做完这一切后,陈毅可能成功逃离公寓,也可能死了。   就连笔仙也不知道他的下落。   到这里,“笔仙公寓”的背景故事已经很清晰,隐藏boss的那条线也接近完整,云叙白在聊天框上打出一条信息,点击发送。   “现在的管家,就是控制你们的怨灵。”   王羽儿回复道:“我连那几个颜表情都发不出去了。”   云叙白:“………”副本是真的狗,发现他钻了漏洞后,马上修补了漏洞。   不过,他套出的信息已经足够多了。   “叙哥,怎么样了?”乔乔看不到他的聊天记录,只看到他一直打字,急得心痒痒。   林远和李软也迫不及待地看着他。   云叙白温和一笑,把聊天记录转发给他们:“副本增加了限制,王羽儿回复不了了,你们自己看。”   “woc!秀出天际啊!”林远看完聊天记录,惊得目瞪口呆:“还能这样套路,叙哥,你聊天艺术家的身份已经暴露了。”   乔乔又刷新了对云叙白的认识:“问答题回答不了,就改成判断题……啧啧,这思维真的令人意想不到,可能也令副本意想不到,论骚操作,还是叙哥厉害。”   “以王羽儿的回复来看,已经坐实了陈毅就是前任管家的猜测。”乔乔有些遗憾:“可惜,没问到最后一个问题。”   林远气道:“管家可能不是人,但副本是真的狗。” 第39章 笔仙公寓(13)   “那管家到底是不是隐藏boss呢?”   李软一直静静听他们讨论, 这时才轻声问了句。   “八九不离十。”乔乔不敢把话说死, 毕竟之前谁也没想到管家有这个嫌疑:“如果我们没有发现隐藏任务, 我会一直认为管家是最温和的傀儡。”   “谁说不是呢。”林远不小心扯到伤口, 疼得龇牙咧嘴:“我还有一个疑问, 陈毅到底在哪,是死是活?”   乔乔蹙眉,侧眸看向云叙白:“叙哥, 晚上笔仙游戏时, 你和笔仙说会帮他找到陈毅,是认真的吗?”   云叙白颔首:“认真的。”   “关于陈毅的线索最少,扑朔迷离的……怎么找?”   云叙白微笑,白皙的脸上浮出两个酒窝:“找到隐藏boss,自然可以知道陈毅的下落。”   问题再次回到起始点。   几人沉默片刻,林远闷闷地说:“如果管家就是隐藏boss,那他的演技未免太好。”   云叙白说:“别想太多, 下半夜已经安全, 早点睡吧, 明天还有重要任务等着我们。”   “找笔仙的尸体!”林远拍拍脑门:“我被吓得差点忘记这件事。”   提起找尸体,李软垂下眼,小声说:“公寓里的傀儡和笔仙已经被叙哥的真诚‘打动’,不会伤害我们,我们也知道隐藏boss杀人的限制了。   “只要小心避开, 找到笔仙的尸体完成主线任务, 就能安全离开了吧?   “不怕你们笑话, 我太弱,根本不敢想完成隐藏任务得到彩蛋,只想早点活着离开。”   “小姐姐,看我的眼睛。”林远指着眼罩,现身说法:“傀儡的物品指不定会以什么方式出现,防不胜防,公寓里还是很危险的!”   “想继续活下去,唯一的出路是积累积分和道具,只求一时平安是没用的。”云叙白散漫笑笑:“完成主线任务后,你可以离开副本,我不会再劝。”   李软咬着下唇,脸色苍白,心里天人交战。   “别纠结。”乔乔轻拍她手臂:“随心就好。”   李软感激地点点头。   林远紧握着装着眼球的玻璃罐,有些紧张:“叙哥,那个……虽然知道下半夜平安了,但我还是害怕,可以去你房间打地铺吗?”   乔乔:“你不会得创伤后应激障碍了吧?”   林远撇撇嘴角,难过地说:“我怕醒来另外一只眼睛也没了。”   云叙白笑笑:“我在客厅等你,衣服都是血,你换了再出来。”   “谢谢叙哥!”林远裂开嘴巴笑,看起来有点傻气。   换了衣服,林远宝贝地捧着玻璃罐进了电梯。   他伤口疼,站着有些不舒服,于是缓缓靠向电梯壁,脸颊一冰,头脑跟着清醒了几分。   靠了一会儿,他忽然觉得触感不太对,电梯壁不太光滑,而且有些硌人,像是……   他疑惑地抬起眼,猝不及防看到一张低垂着、肤色青紫瘆人的脸,死气沉沉的眼睛正目不转睛地盯着他。   林远人都傻了,右眼瞪得滚圆,这才发现笔仙半个身体陷进电梯里,而自己刚刚就靠在笔仙的肩膀上!   “啊啊啊!!!”   林远差点当场晕厥,忙往后退,想远离这个角落。   可是手腕被冰冷僵硬的手桎梏住,阴冷气息自上而下笼罩过来,林远动弹不得。   乔乔和李软感受到恐怖的气息,控制不住地发抖,屏息向后退。   笔仙表现得再无害,也是个怨气冲天的鬼,玩残他们只是动动手指的事。   平时可以面不改色地调侃两句,真的直面笔仙,他们还是很害怕。   就在林远觉得自己要凉凉时,一只温热的手握住他的手臂。   云叙白若无其事地站在他身边,语气略带责怪:“林远,跟你说过多少次了,笔仙是很强的,惹他生气了后果很严重,愣着干什么,快和笔仙道个歉。”   林远总算意识到,笔仙之所以来捉弄他,是因为他先前说笔仙长相恐怖、不如隐藏boss厉害。   真记仇笔仙。   林远快被阴气冻僵,哆哆嗦嗦地说:“对……对不……起。”   “笔仙和那种听到一两句坏话就耿耿于怀、小肚鸡肠、睚眦必报的鬼不一样,他心胸开阔,一定不会跟你计较。”云叙白说完,对笔仙温柔一笑:“对吧,笔仙。”   笔仙听得心里舒坦,松开林远的手。   “叮。”   电梯到达五楼,云叙白从容地告别笔仙,带着几个玩家出去。   电梯门关上,笔仙回味云叙白夸他的话,突然觉得有些不对劲,他扣住电梯按键……淦!那真的是在夸他吗?!   此时他不能再捉弄他们,否则就坐实了他是耿耿于怀、小肚鸡肠、眦睚必报的鬼。   这几个词像几根利箭一样扎入胸口,笔仙差点被气死。   林远刚换衣服就被冷汗打湿,他瑟瑟发抖:“我以后一定不会再乱说话。”   乔乔觉得可怕又好笑,长长呼一口气,余光瞥到林远的衣服上好像有血:“林远,你伤口崩开了吗,后背有血。”   “没有吧。”林远转身让她帮忙看。   乔乔看到他背上写着两个血字:傻子。   李软:“笔仙干的?”   乔乔点头,歪歪扭扭的笔迹,是笔仙没错了。   林远被告知背上写了“傻子”后,哭笑不得,他缓过神,才发现这里是五楼。   “叙哥,你房间不是在七楼吗,我们怎么来五楼?”   “去看一下8号。”   林远顿时认真起来。   他看过云叙白和王羽儿的聊天记录,知道8号出事了。   8号的房间没锁,还没靠近就闻到了血味。   云叙白开灯,一片狼藉闯入众人眼帘。   一具遍体鳞伤的尸体横在床上,双眼缺失,手筋脚筋被挑开,大量的血液把被子泡得黏黏糊糊,血沿着被角滴落在地,形成一条蜿蜒曲折的血河。   “一个人居然能流那么多血。”林远看着这具尸体,心里拔凉拔凉的。   要不是云叙白,他现在也成了僵硬的尸体。   “这死状和2号一模一样。”乔乔走了一圈,没找到8号的眼睛,被血腥味刺激得有点反胃:“明天我们不会在餐桌上看到融入他眼球的菜吧?”   “有可能。”云叙白走到床前,在尸体上仔细翻找。   林远不解:“叙哥,你要干嘛?”   “找道具。”云叙白说:“我以前检查过2号的尸体,没有找到道具,来看一下8号有没有。”   2号要么没有道具,要么是把道具存入游戏背包,死后被系统回收了。   林远回忆道:“2号拿积分强化体质了,没有道具。”   乔乔:“强化体质还是被秒杀,惨。”   “找到了。”云叙白在8号口袋里找到一个很超迷你的麦克风。   8号可能只有这一个道具,不能开启背包功能,只能带在身上。   云叙白听到游戏系统的声音:   [玩家“霸霸”获得无主道具“听听我说的吧”。]   [使用说明:使用此道具,一分钟内,怨灵将无条件成为你的倾听者,期间不能伤害你。]   [使用说明:1.每次只能对一位怨灵使用。2.冷却时间为1小时,使用次数共3次。]   [玩家“霸霸”,是否绑定道具“听听我说的吧”?]   云叙白答道:“是。”   [绑定成功,道具“听听我说的吧”剩余冷却时间:10分钟。剩余使用次数:2次。]   林远根本没想过还能来捡漏:“还真的有道具啊,叙哥你运气真好。”   乔乔:“这道具有什么用?”   云叙白说了使用方法,又道:“这道具已经被用过一次,因为被两个怨灵同时攻击,8号没能在一分钟时间逃跑成功。”   在场的玩家对8号道德绑架的话印象深刻,现在也生不出多少同情。   逃生游戏里面,适者生存,没什么好说的。   几人离开五楼,一起上七楼。   林远铺好地铺,忽然感觉今天过得好长好长,险象环生,死了又生。   此时在云叙白的房间里,他才生出一点安全感来。   关灯之后,他放松地闭上眼睛。   没过几分钟,林远猛地睁开眼睛——他感觉床铺旁边站着人!   脚踩在他枕头边上,这个位置很微妙。   林远不敢转头,怕自己看到心理承受不住的画面,他咽了咽唾沫,试探着问:“叙哥,你站在我旁边吗?”   “没有。”   云叙白也察觉到了,有“人”站在床边,不怀好意的目光落在他脸上。   今夜真是不安生。   云叙白打开灯,那道目光立刻消失。   往旁边一看,什么也没有。   林远擦掉冷汗,低声问:“是笔仙吗?”   云叙白示意他看向桌面,上面放着一堆尖刺甩甩球,笔仙自然不会造访。   9号和王羽儿不会干这种事情。   来的是哪位,不言而喻。   云叙白熄灯,房间陷入黑暗。   “嗒嗒……嗒嗒……”   床前响起沉闷的脚步声,林远躲在被窝里,眼睛悄悄睁开一条缝。   一道模糊的黑影走向他,踩上他的床铺,阴气袭来,林远心跳如雷,感觉自己将要窒息。   林远攥着玻璃瓶,心想:“他不会不甘心,来抢我的眼睛吧?”   以前玩游戏的时候也没感觉自己脸黑啊,他今天一连撞了几次鬼,非气都能把墙刷黑了!   云叙白不动,林远也不敢动,只好躺在地板上装死。   等他有积分之后,一定要去买好的道具,比如乔乔的那个“我是一条小咸鱼”。   林远透过眼缝偷看,看到那道黑影走到床头,又站在同样的位置上。   林远手心汗湿了,屏住呼吸。   接着,他听到云叙白低沉悦耳、带着一点笑意的声音:“既然来了,不如坐下聊聊天?” 第40章 笔仙公寓(14)   坐下来聊聊天??   聊什么?聊他的眼珠子吗?   叙哥又不按套路出牌, 林远紧张地抓住被子, 心里慌得一批。   黑影也没想到会被邀请留下来聊天,有些呆滞。   “你不怕死。”屋内响起嘶哑陌生的声音, 用的是肯定句。   “你不会杀我。”云叙白笑答。   至少今晚不会, 因为隐藏怨灵已经没有杀人权限。   云叙白没开灯,气定神闲地坐起来,五感强化后, 夜视能力也变强些许,他隐约看见黑影的脸,和林远描述的一样瘆人。   林远夹在一人一鬼中间, 生怕云叙白笃定的话惹怒隐藏boss, 吓得瑟瑟发抖。   没曾想, 隐藏boss笑了几声, 竟真的坐在床边:“你真是与众不同。”   云叙白说:“我只是个平平无奇的人, 担不起这个夸奖。”   隐藏boss轻笑一声,像关心朋友一样问了句:“在这里住得怎样?”   林远闻着近在咫尺的血腥味, 没胆子开腔, 只在心里暗搓搓地想:“住得不太安生,如果你少出现点,居住质量还能改善点。”   云叙白倚在床头,闲聊似的:“公寓的管家工作能力很强, 事务打理得井井有条, 我住得很舒适。”   提到“管家”两个字, 林远心里又是一咯噔!   叙哥怎么能在隐藏boss面前提这两个字, 万一隐藏boss就是管家咋办!   “看来你对管家很满意。”隐藏boss的声音不自觉柔和了些。   “脾气好又能干,我很欣赏他。”云叙白温声道。   隐藏boss沉默了一会儿,声音沉沉地问云叙白:“如果他邀请你留下来工作,你会愿意吗?”   林远闻言脑袋都大了,这话的潜台词,是让叙哥留下来当傀儡吗?   云叙白还没回答,隐藏boss就悄无声息地离开了,仿佛不给他拒绝的机会,也仿佛从未出现过。   阴气散去,林远终于找回自己的声音,满是担忧:“叙哥……他什么意思啊,不会真想把你留下来当傀儡吧?”   相比之下,云叙白过分淡定:“他留不住我,睡吧。”   林远一想也是,叙哥要是真留下来,boss以后可能没活干了。   这一天实在太漫长太疲惫,林远乱七八糟地想着一堆事情,迷迷糊糊就睡着了。   第二天他们起了个大早,在大厅里碰上另一拨玩家。   这几个玩家已经发现8号的尸体,脸色都很差。   6号注意到林远脸上有伤还戴着眼罩,问道:“你眼睛怎么了?”   6号人品还算正常,林远不反感他,如实道:“昨晚被怨灵伤了。”   “所以你在怨灵手底下活下来了?”6号十分惊讶。   林远点头:“多亏了叙哥。”   6号见林远不想说昨晚的详情,也没有追问,心里暗惊,那个看起来满嘴跑火车的少年居然那么强?   他悄悄看向云叙白,心里悔意满满,恨自己当时太冲动,在云叙白那里留下不好的印象。   现在后悔也来不及了。   “门打不开了!怎么回事啊?”大门那边响起10号着急的声音。   上次5号和8号吃傀儡的早餐出事之后,他们就谨慎了些,不碰公寓里的食物,三餐到外面买。   可是现在门锁失灵,费尽力气也打不开。   “门坏了?”6号过去帮忙,研究半天,大门纹丝不动。   他们都饿了,又不敢吃公寓里的食物,只好硬着头皮去找管家。   乔乔看着几个玩家的背影,小声说:“叙哥预设的情况出现了,我们果然离不开公寓了。”   林远庆幸:“还好我们屯了很多干粮。”   “趁管家被拖住,我们搞快点。”云叙白招呼他们,脚步轻快地走向电梯。   乔乔立刻明白云叙白要去做什么,拉着林远和李软快步走,赶在管家出现前进了电梯。   电梯门关上,云叙白单手按在冰冷的电梯内壁上,神色认真的说:“李良,我已经查明,是房子里的怨灵和陈毅合伙害你,你的魂魄被控制,迫不得已才残害其他人。我能理解你的痛苦,如果你想解脱,想赎罪,请助我一臂之力……”   沉静温润的眼睛直视镜面似的电梯内壁,云叙白说:“带我找到你的尸体。”   云叙白掌心贴合的地方,出现一只染血的手,青紫色的掌心与他镜像相对,血液沿着内壁往下滑。   笔仙惨白的身影出现在眼前,他终于抬起一直低垂的头颅,露出悲楚的双目。   笔仙一言不发,电梯键却主动亮起,电梯飞快上行。   “七楼!尸体在七楼吗?”乔乔看着亮起的数字,眼眸亮晶晶的:“笔仙,你可不可以直接告诉我们尸体在哪?”   笔仙摇头。   电梯到达七楼后,笔仙走出电梯,他在电梯外面无法保持原形,身影隐去。   地上多出一行血迹,指向一堵墙。   云叙白走到墙前,屈指敲了敲:“空的。”   乔乔看着经常路过的地方,感觉手脚冰凉:“难道尸体藏在里面?”   “让开些。”云叙白拎起折叠椅,用力砸向墙面。   “哐哐”几下,墙面裂开几道缝,几人一起清理破裂的石膏隔板,一条狭长昏暗的楼梯出现在面前。   混合着灰尘的腐朽气息扑面而来,几人被呛得直咳嗽。   笔仙好像很激动,把木楼梯踩得咯吱作响。   “是阁楼。”云叙白打开手机背光,看到引路的血迹落在楼梯上。   上方卷起一缕阴风,笔仙在无声地催促他们。   云叙白在群里给@王羽儿和9号后,上了阁楼。   阁楼上面暗无天日,唯一的小窗被完全封死,到处弥漫着一股腐臭味,十分压抑。   云叙白随手捡起一根铁棍,撬掉封住窗户的木板,有光透入,阁楼里瞬间明朗起来。   笔仙避开光线直射的地方,躲在阴影里。   墙边堆放着很多杂物,云叙白粗略翻了翻,找到一些李良生前的东西。   乔乔捂住口鼻,嗡声嗡气地说:“藏尸地果然够隐秘,阁楼也挺大的,尸体到底在哪?”   云叙白走到引路血迹停留的地方,听到笔仙轻而沙哑的声音:“抬头。”   他下意识抬起头,阁楼的天花板很低,是木质的,外面有钉合的痕迹,透过缝隙隐约能看见上方压着什么东西。   云叙白拿铁棍拆掉两条木板,一只腐烂发臭的手毫无预兆地垂下来,落在他面前,蜷缩着的手指差点碰到他鼻梁。   一股难以言喻的恶臭顿时散开,云叙白被熏得一阵反胃。   “找到了!”乔乔兴奋地说。   云叙白退开两步:“林远过来帮忙,我们把尸体弄下来。”   “需要我帮忙吗?”一个斯文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云叙白后脊椎蹿起一股寒意,这才察觉身后不知何时站了一个“人”。   笔仙悄无声息地匿了,站在正对面的乔乔和李软脸上血色瞬间褪尽,惊惧地看向他后面。 第41章 笔仙公寓(15)   “需要我帮忙吗?”   听到站在背后的“人”这样问, 云叙白只惊讶一瞬 ,很快就镇定自若, 温和有礼地说:“需要。”   背后的“人”轻笑, 在云叙白看不见的地方抬起尖利的手:“我需要为你做些什么?”   “麻烦你……”云叙白眸色变暗,声音渐冷:“滚远点!”   与此同时, 透明的人形气流出现在云叙白身侧,凌厉的风扬起发尾, 他敏捷地一矮身,人形气流单手揪住站在他身后的“人”, 用力猛攻对方胸膛!   那“人”猝不及防, 被猛力撞飞,背部撞上墙壁,发出一声巨响。   墙裂开, 墙灰簌簌落下, 空气里满是尘埃。   云叙白转身,看到一个瘦高的“人”滑坐在地上, 七魂六魄被道具“顶你的肺”顶得离体, 乍一看像几个重影。   没有五官的脸扭曲着, 软烂的皮高高拱起, 渗出暗红脓血, 这就是隐藏boss的真容。   云叙白提着铁棍, 趁boss被打懵, 劈头盖脸一顿砸。   动作快又狠, 隐藏boss抬手抵挡, 他昨晚才被云叙白重创过一次,还没恢复好又被搞了一次,他全部注意力都在努力聚集离体的魂魄,愣是被铁棍抽得血肉横飞。   暴揍boss的时候,少年俊秀出尘的脸上毫无波澜,几个玩家都看呆了。   “别愣着!”乔乔率先反应过来,拉林远一起拆天花板。   “李良,你敢再怂点吗?!”云叙白提高声音,说给躲在暗处的笔仙听:“这可是你的仇人,我都敢打,你居然躲起来,怂成你这样还想报仇?”   阴影覆盖的地面上缓缓出现一双血脚印,笔仙心中不无动摇,但他被控制得太久,始终没敢迈出决定性的一步。   铁棍高高举起,还未落到实处就被隐藏boss牢牢握住。   阴气大开,阁楼暗下来,冰霜沿着铁棍爬上云叙白的手掌,皮肤几乎黏在冰冷刺骨的铁棍上。   隐藏boss站起来,隔着铁棍与云叙白对峙,怒气与怨气交织,凝聚成浓郁黑气,萦绕在隐藏boss身边。   软烂皮肤上的红色针线自动拆开,皮肤寸寸剥落,露出云叙白预料之中的一张脸。   云叙白蹙眉,故作惊讶,一副自己打错人的表情:“管家,怎么是你?”   云叙白的反应让隐藏boss怒意少了几分,他松开铁棍,用惯用的音色说:“上一任管家背叛我,我没物色到合意的人选,只好自己顶上。   “你是近年来,唯一让我感到顺眼的人,只要你留下来接任管家的职务,我可以原谅你刚才鲁莽的行为,不杀你。”   “我认为你可以做我的朋友。”隐藏boss补充道。   云叙白垂下手,佯装考虑:“你先回答我一个问题,我再答复你是否留下。”   隐藏boss道:“你问。”   “背叛你的前任管家现在怎样了?”   “死了。”隐藏boss冷笑一声:“他答应离开公寓后会继续帮我招租,我才放他离开。但他违背约定,企图脱离我的控制,我给他下的诅咒生效,他死了。”   “你确定他真的死了?”云叙白问道。   隐藏boss摊开手,掌心凭空出现一个烧焦的小纸片人,胸口写着“陈毅”两个小字,指尖轻捻,纸片碎成一小撮灰尘。   “中咒者死亡,我自然可以确定。”   云叙白弯起唇角:“李良,听到了吗,陈毅已经死了,你只剩下一个仇人,杀了他你就能彻底复仇。”   笔仙再次动摇,角落里的阴气愈加强烈。   隐藏boss察觉到李良的气息波动,怒气上头,咬牙切齿地盯着云叙白:“你演我?你根本不打算留下来当管家!”   “砰!”天花板被撬开一个大洞,一具草草包裹的尸体被拖下来,看着那双至死不闭的眼睛,仿佛能跨越时间,感受他濒死时的恨意。   乔乔喊道:“叙哥,上面还有尸体,好像是羽儿和9号的!”   “弄下来。”铁棍轻敲地板,云叙白说:“李良,你的身体已经找到,你现在是自由的,没有任何东西能支配你的灵魂!”   尸体落地的那一刻,所有前尘往事涌上心头,笔仙的怒气达到顶点,阴暗处,他透明的躯体渐渐变成实体。   隐藏boss瞥了一眼地上的尸体,还没死心,沉声问:“再给你一次机会,留还是不留?”   云叙白轻慢笑笑:“你搞清楚,我不是来打工的,是来打你的。”   “那我要你的命!”管家彻底放弃,杀心顿起,鬼手一挥,数道阴风来势汹汹。   “躲开!”笔仙终于勇敢起来,身影一闪,推开云叙白。   阴风擦肩而过,衣袖被割开几道口子,云叙白稳住身体,欣慰地拍拍笔仙的肩膀:“干的漂亮。”   “李良,你背叛我?!”隐藏boss怒不可遏,双目变得猩红可怖。   “是你杀了我!如果不是你,我就不用和爸妈阴阳相隔,如果不是你,我还有大好年华!”笔仙声音哽咽,每说一句,怨气更上一层:“我复仇是天经地义!”   笔仙不管不顾地扑上去,与隐藏boss撕打,他虽比隐藏boss弱,但靠一股怨气撑着,暂时能与之抗衡。   乔乔被灰尘弄得灰头土脸,焦急道:“叙哥,其他尸体也弄下来了!”   地上并排躺着三具尸体,分别是李良、王羽儿和9号。   4号的尸体也在天花板上面,乔乔懒得拖下来。   尸体弄下来后,王羽儿和9号也出现了,云叙白用眼神示意他们暂时别现身,趁隐藏boss应付笔仙没注意,躲进墙壁里。   隐藏boss被笔仙撕咬得遍体鳞伤,笔仙伤得更重,脑袋都被捶变形,渐渐落了下风,惨叫连连。   云叙白看准时机,对boss使用道具“听听我说的吧”。   [系统提示:使用此道具,一分钟内,怨灵将无条件成为你的倾听者,期间不能伤害你。]   云叙白笑着说:“管家,打打杀杀的多累啊,不如我们坐下来聊聊天。”   道具生效,隐藏boss迫不得已停下动作,扭头看向他。   在战斗中这样做,无异于立定挨打,笔仙一点也不客气,手指扎进隐藏boss的眼里,生生抠出一只眼珠子。   疼得钻心,隐藏boss哀嚎,抬手要掐笔仙的脖子。   “管家,我在和你说话呢,你专心一点。”云叙白一说话,隐藏boss就无法控制身体,只能侧头看他。   空洞洞的眼眶里流下一行鲜血,显得狰狞的脸更加瘆人,隐藏boss想撕碎云叙白的心都有。   林远看到boss这副样子,心里很解气。既然boss那么喜欢抠别人眼珠子,自己也该尝尝被抠眼珠子的滋味!   “羽儿,9号,还愣着干嘛?”云叙白找了个干净的地方待着,朗声说:“有仇报仇有怨报怨,去吧。”   话音刚落,几束黑发从地面钻出,缠绕住隐藏boss的四肢,9号与笔仙一左一右扑上去,凶狠撕咬。   隐藏boss身上爆发出一阵磅礴的阴气,黑发尽断,9号和笔仙被甩开,狠狠撞在墙壁上。   隐藏boss捡起鲜血淋漓的眼珠子塞进眼眶里,把瞳孔转对位置后,用力按了按。   杀气腾腾,隐藏boss扭动脖子,朝云叙白走来。   云叙白神色认真了些:“乔乔,用你的道具。”   乔乔不敢耽误,立刻用了道具“这个恶鬼不太冷”。   [系统提示:使用此道具,任何恶鬼都会为你付出十分真心,有效时间十分钟。]   “停下!”乔乔挡在云叙白面前,对boss说:“如果你真心对我,就自我了断吧!”   “我愿意把我的所有真心都给你,但我……”隐藏boss垂眸,徒手撕开胸膛,里面空空如也:“没有心。”   乔乔愣在原地,心里冒出一万个“淦”字!   “垃圾道具害我!”   笔仙和9号再次上前,用尽全力挡住隐藏boss。   看着两个怨灵被隐藏boss狂揍,乔乔这会儿真慌了:“叙哥,你那个道具冷却完没有啊,快点用上。”   云叙白:“‘顶你个肺’同个副本内只能使用两次。”   乔乔额上渗出冷汗:“那你怎么那么淡定?我们现在取消隐藏任务离开还来得及吗?”   “李软,该你了。”云叙白淡声道。   “嗯!”李软表情严肃地点点头,甩出一颗黑色小弹珠:“逮住!”   黑色小弹珠在隐藏boss面前炸开,9号和笔仙忙跑开,无数道黑色丝线扑向隐藏boss,他瞪大眼睛,连忙隐身。   然而这些丝线却像长了眼睛似的,紧追不舍,缠住他透明的身体,不断抽取他的阴气。   他剧烈挣扎,再次暴露身体,像裹在蚕蛹里的虫,越来越虚弱。   “羽儿!”云叙白唤了一声。   王羽儿从天花上探出半个身体,黑发包裹着隐藏boss的头颅,生生摘下。   没有脑袋的身体仍在挣扎,不多时便化作一团团怨气,被笔仙和9号吞噬。   王羽儿从天花板爬下时,隐藏boss的头颅已经被彻底消化。   “李软居然有个那么厉害的道具。”乔乔想不到会迎来一个那么大的反转,更想不到会那么顺利地解决掉隐藏boss。   她转念一想,叙哥从不做没有把握的事,想必他决定留下李软的时候,就已经摸清她手上有什么道具了。   面对突发情况毫不惊慌,联合所有傀儡,合理安排每一个道具,一步一步把隐藏boss逼到绝境……这种对大局的把控能力,乔乔自认望尘莫及。   “结束了。”林远轻声喃喃,缓缓蹲下,掌心覆盖在眼罩上,心中情绪万千。   王羽儿走到云叙白面前,脸上褪去血污,此时的她就像刚来公寓那会儿一样清秀。   “谢谢你曾经追逐过我的背影,谢谢你为了我来到这里,我活着的时候过得并不快乐,死后更痛苦……毫不矫情地说,你是照进公寓里的一束光,因为你,我得到了一丝慰藉,一点温暖。”   王羽儿把手里的日记本递给云叙白,眼里泛着泪,她闭了闭眼,微笑着说:“我把这本日记本送给你,当作纪念吧。”   云叙白接过泛黄的日记本,对王羽儿温柔地笑了笑:“我会好好保存的,希望下辈子你能过得快乐一些。”   “说过保护你,我做到了。”眼泪滑落,王羽儿对他们挥了挥手,怨气消散,奔赴下一次新生。   “谢谢你们愿意接纳真实的我,既然羽儿都送了礼,我也送一份吧。”9号不知从哪掏出一件豹纹bra,硬塞进林远手里:“我最对不住你,把我最喜欢的内衣给你留个纪念。”   林远拿着那件bra,整个人都傻了。   李良变回曾经朝气蓬勃的模样,他朝云叙白伸出手:“谢谢你让我获得真正的自由。”   云叙白与他手背交错,这场景让他们不约而同地想起第一天晚上玩笔仙游戏的时候。   “清明上河图我画不出来,我太菜了……”李良笑了起来,认真地说:“但我现在不怂了。”   李良离开公寓后,地板上的三具尸体上出现三张精美的卡片。   乔乔惊喜地说:“爆卡了!”   与此同时,云叙白收到系统通知:   [经检测,玩家‘霸霸’在“笔仙公寓”中任务参与度最高,获得抽卡资格。]   云叙白隐藏了ID,其他人知道自己没有抽卡资格后,纷纷看向他。   云叙白打量着那三张卡片,它们分别绘制着一件繁复美丽的晚礼裙、一副眼镜以及一幅未完成的字帖。   “又到了最激动人心的环节。”哪怕没有抽卡机会,乔乔还是很兴奋。   林远默默远离云叙白,躲在角落里。   乔乔问他:“你干嘛?”   林远老老实实地说:“我怕我的非气影响叙哥。”   云叙白抿唇一笑,没怎么犹豫就挑了第三张。   三张卡牌摇身一变,露出第二图层。   晚礼裙变成一个高大的衣橱,下方的使用说明介绍这是一个换装技能,但只能换女装。   眼镜变成一只冰冷的眼睛,技能名叫“窥”,在有限的范围内,可以无声无息地观察。   但这个技能的限制很多,明文规定了非礼勿视。   云叙白抽中的第三张卡片,技能名为“预判”。   [技能“预判”:使用此技能,可以预判一次危险。]   [使用说明:1.持有者只能预判一个小时内即将发生的事情。2.收集魂力可升级技能。]   “这三个技能都好强啊,‘窥’和‘预判’这种技能爆出来的几率很小吧。”   “换装技能看起来对叙哥没用,但挂在商城卖一定可以卖个高价。”乔乔感叹道:“这种程度的抽卡,就算随便瞎选也不亏嘛。”   林远慕了:“这可能就是欧到极致吧。”   这时,在场的四人都收到了系统通知:   [恭喜四位玩家完成隐藏任务“幕后笔仙”,可额外获得彩蛋奖励。]   [完成度第一名玩家奖励500积分,第二名玩家奖励200积分,第三名玩家奖励100积分,第四名玩家奖励50积分。]   完成度排行第二的乔乔惊喜道:“飞来横财,感谢大佬带飞。”   李软忙点头:“多亏了叙哥。”   “感谢叙哥带我们闷声发财……”林远笑得灿烂:“对了,叙哥你ID名是什么?我出去之后加你好友还积分。”   云叙白面不改色地说:“霸霸。”   林远:“啊??”我没听清,你再说一遍?   [系统提示:恭喜四位玩家成功完成“送走笔仙”任务,一分钟后将离开吉利公寓。]   ……   云叙白回到玩家空间,这里和上次看到时一模一样,一片冷色,看起来舒适度很低。   [欢迎来到玩家空间。]   [玩家“霸霸”,在初级任务“笔仙公寓”中表现非常出色,任务完成度排名第一。]   [正在统计玩家所获奖励……]   [任务完成奖励:500积分。   任务完成度第一名奖励:100积分。   彩蛋奖励:500积分。]   [获得怨灵赠送的“怨灵日记”。使用说明:1.在日记本上写下怨灵的名字,会降低它对你的恶意哦。2.你只能写下10位怨灵的名字。3.使用魂力可升级道具。]   云叙白有些惊讶,这日记本的功能和幸运buff有异曲同工之妙,继续升级下去,没准是个逆天道具。   系统统计仍在继续:   [获得特殊技能卡:“预判”。]   [检测到玩家道具>5,升级背包位置数。]   [玩家总积分1179,总魂力100点,背包位置50。满足升级玩家空间要求,首次升级玩家空间费用全免,是否升级?]   玩家空间居然可以升级,云叙白心里不无惊喜,毫不犹豫道:“升级。”   玩家空间的四堵白墙后退,迅速进行空间重构,云叙白走了一圈,发现小单间已经变成两房一厅的格局,视野开阔了不少。   再走回来的时候,劣质家具已经被替换成了颇有质感的家具,视觉效果好了不止一点。   [玩家空间升级完毕,积分达到3000分后,将获得第二次升级玩家空间的机会。]   云叙白突然有了赚积分的动力。   [你收到来自玩家“养猪大户”的好友申请,是否同意?]   云叙白完全没听过这个ID名,打开消息一看,发现他们一起进过笔仙公寓副本,于是通过了申请。   接着,他收到一条新消息:“叙哥,我是林远!”   [玩家“养猪大户”向你转账20积分。]   养猪大户:“叙哥,这是玻璃罐的积分,我还了乔乔姐积分后就没剩多少了,等我赚了积分再给你转一笔感谢费。”   云叙白回他:“不必,你眼睛怎样了?”   养猪大户:“系统说我的眼球保存得很好,只要10积分就能修复,我正准备去修复呢,没想到那么便宜!”   这个价格确实不贵,所以在副本里受重伤其实并不可怕,只要活着出来,系统就会帮玩家低价修复。   离开玩家空间,云叙白回到原位面。   他躺在床上缓了一会儿,一看时间,才早上9点。   今天是周末,他不用上网课。   想起娇淮还住在他家,不知道有没有被召唤进副本空间,他起床去敲娇淮的房门。   娇淮开门的时候一脸萎靡。   云叙白挑眉,猜测道:“你被副本榨干精气了?”   娇淮抬头,原本灵动的眼睛下面挂着瞩目的黑眼圈:“你也进副本了?”   云叙白点头。   娇淮说:“我8点钟出的副本,感觉难度系数比通灵小镇还要低,但玩家质量太差。我受了点伤,在玩家空间修复后,精神还是有些不好。”   云叙白问:“第几名?”   娇淮有些遗憾:“第二。”   “下次再努力。”云叙白揉揉他脑袋:“走,哥哥带你去放松放松。”   娇淮期待地问:“去哪放松?”   “你转学的手续现在弄不了,我给你报了三门网课,都是一对一家教,你吃完早餐就开始上课吧。”   娇淮:“???”云叙白你真的苟!   这次等待的时间格外长,大约两个星期后,云叙白才收到系统通知:   [玩家“霸霸”初级任务表现出色,获得逃生训练营邀请资格。]   [在训练营里,玩家等级将不作为选择副本的限制,玩家随机进入2-4级任务,并拥有三次回档机会。]   [通关成功,玩家可获得三倍积分奖励。]   [是否接受邀请?]   逃生训练营这个名字听起来就很刺激,三倍积分奖励也很诱人,而且拥有三次回档机会。   云叙白盘点自己拥有的道具和技能,认为可以一试,去游戏商场再次强化五感和体能后,接受了邀请。   ……   云叙白站在一辆豪华大巴前,几个穿着鲜艳裙子的阿姨路过他身边,看起来心情很好。   “哎呀,总算腾出空和小姐妹去游山玩水了,真让人开心。”   “可不是嘛,我家那口子也想跟来,我直接否决了。”   “这个旅游团好多人,热热闹闹的,真好!”   阿姨们上了车,路上只剩下云叙白一个人。   一个看起来像导游的姐姐探出车门,朝云叙白招了招手,笑容满面地说:“快上车呀,我们要出发了。”   系统上线:   [玩家“霸霸”,触发3级任务:幽灵旅行团。]   [任务要求:打破轮回。]   [幽灵旅行团背景:偏僻的路段上,伪装成旅客的几个歹徒威胁司机停车,方便他们实施抢劫,旅客与歹徒发生冲突,汽车失控跌落深江,车上的人全部丧命。午夜之后,一辆载满幽灵的汽车出现在路上……]   [提示:玩家必须上车。] 第42章 幽灵旅行团(1)   云叙白看向四周, 后面是一个规模不小的机场,路上人来人往,前方是出租车候车区, 汽车川流不息。   没有人关注这辆汽车。   “靓仔,快上车呀。”导游姐姐见云叙白不说话,又重复一遍。   云叙白对她笑了笑:“人都到齐了吗?”   导游说:“就差你了。”   云叙白手上没有行李箱, 背着一个很轻的包,他踩上汽车台阶, 导游忙让开,在他身后关上车门。   车里面很宽敞,驾驶位和客座之间没有隔板, 可以看到司机的背影, 一个剃着平头的沉默男人。   云叙白刚上车就吸引了不少目光,坐在前面的两个女生偷偷打量他, 凑在一起低声议论,不时发出轻笑声。   几个烫着时髦卷发的阿姨站在过道上,眉飞色舞地聊天,年轻男人戴着耳机,瞥了他一眼又低头看手机……每个人都在做各自的事情。   云叙白粗略一数, 包括自己在内,车上竟有二十几个人。   云叙白想起任务背景里的最后一句话:“午夜之后,一辆载满幽灵的汽车行驶在路上……”   也就是说, 这一车人里, 除玩家之外,都是幽灵。   “小同学, 这里有个空位置, 过来坐呀。”一个戴着玫瑰花丝巾的阿姨热情地招呼云叙白。   “这孩子长得斯文白净, 我一看就喜欢。”另一个阿姨和蔼可亲地看着云叙白,笑得眼睛弯弯。   云叙白脱下背包,没有拒绝阿姨们,十分自然地坐下,温和一笑:“谢谢阿姨。”   “这孩子还有酒窝,笑起来真招人稀罕。”丝巾阿姨就坐在云叙白旁边,笑盈盈地问他:“你和我家孩子差不多大,多少岁,上几年级呀?”   “上高二了。”   “都高二啦,怎么一个人来旅游?”   云叙白一开口,迅速成了阿姨们的重点关注对象。   “最近学习压力大,家人帮我请了一周假,让我来放松一下。”云叙白随意问道:“阿姨你孩子几年级?”   丝巾阿姨皱起眉:“也是高二,学习差得很,说起来我就头疼。”   云叙白安慰了句,又道:“听阿姨们的口音,我们好像是同城,你孩子在哪个学校,叫什么名字?”   丝巾阿姨毫无防备:“在羊城十二中,叫陈子棋。”   云叙白眨了眨眼睛,面露惊喜:“原来你是子棋的妈妈呀,太巧了,我就在他隔壁班,平时经常一起玩。”   丝巾阿姨不疑有他,开心极了:“这是什么缘分啊!那你接下来跟着我们吧,这人生地不熟的,你一个高中生不太安全。”   云叙白眼尾一弯,爽快地答应了。   阿姨们又围着他问东问西,他脸上没有一点不耐烦,温柔有礼貌地一一回应,顺便问清了阿姨们的姓名,交换了联系方式。   离开玩家空间前,云叙白花“重金”再次强化五感,听觉又上一个台阶,因此在嘈杂声中,他仍可以听到前座低声讨论的声音。   “这少年也是npc?”   “我本来以为是玩家,现在不太确定了。”   “如果是玩家,这嘴皮子也太溜了,npc都快把他当亲儿子了。”   云叙白记得前座是一男一女,都很年轻,现在看来,这两人也是玩家。   导游不知道从哪拿出一个小喇叭:“大家安静一下,我们要出发了,请大家系好安全带……”   汽车启动,导游站在第一排座位旁边,露出甜美的笑容:“非常感谢大家选择我们这个团,我们的行程一共5日4晚,现在先去酒店办入住,之后是自由活动时间。你们可以去古城逛逛,体验一下当地居民的慢生活……”   “但是记得,晚上8点一定要准时回到酒店,好了,大家休息吧。”   导游说完就坐下,车厢里又热闹起来。   导游这段话很短,但云叙白听出了两个重点。   任务时限是“5日4晚”,第一个限制是晚上8点必须回酒店。   这一车人里不知道有几个玩家,几个歹徒,首要任务是把这些人筛选出来。   机场离他们要入住的酒店颇远,路越来越不平坦,海拔也越来越高,阿姨们有点高原反应,热情渐歇,头挨着头休息了。   汽车行驶在盘山公路上,云叙白看向窗外,突然看到前方的路塌陷了一大块,路像被一柄大斧当中斩断。   可司机视若无睹,没有停下的意思,车速越来越快。   副本刚开始,不可能让他们在这全军覆没,云叙白只皱了皱眉,静观其变。   有人忍耐不住,站了起来,焦急地喊道:“司机!你没看到前面的路况吗?快停下啊!”   这人穿着黑衣黑裤,衣服后面写着一个“正”字,看这反应,肯定是玩家之一。   这一声吵醒了好几个人,一个大叔语气不善地说:“前面路况好得很,你能不能别一惊一乍的,吵的我脑壳疼。”   导游回头看他,柔声说:“这位旅客,快坐下,系好安全带,前面的路会有一点点颠簸,但我们的司机师傅是本地人,经验丰富,你不用担心。”   “正”字玩家看着前面天堑似的缺口,冷汗都出来了:“这特么是一点点颠簸?这已经能直接把我送走了好吧~~啊~~”   “正”字玩家话还没说完,汽车就长了翅膀似的腾空而起,稳稳落在断口的另一端,他因为惯性摔向前面,愣是嚎出了一串波浪音。   导游:“我都说了,司机师傅经验很丰富的,请你坐好,休息安全。”   “正”字玩家捂着撞伤的胸口坐回位置上,吐槽道:“这哪里是旅行大巴,这特么就是一云霄飞车!”   前座的两个玩家哈哈大笑:   “这哪里来的逗比,乐死我了。”   “太不淡定了,还是太年轻。”   云叙白透过窗户往回看,塌陷的路面旁边,站着十几个鲜血淋漓、脸色惨白的“人”,一动不动地凝视着车尾。   发现他的视线后,这些“人”不约而同地翘起唇角对他笑,仿佛在看一个同类。   在他们眼里,云叙白在这辆车上,也活不久了。   云叙白扬了扬眉,完全没有受影响,悠哉悠哉地打开游戏商场,顺手买了几个道具。   “云霄飞车”一路疾驰,在晚上七点到达目的地,所有人在车里找到属于自己的行李箱,在导游的带领下走进酒店。   丝巾阿姨姓吴,她因为坐车有些头晕,还不忘关照云叙白:“小叙,你跟导游说一声,住在我们旁边吧?”   云叙白:“好呀。”   “靓仔,你行李看着挺重呀,需要帮忙吗?”一个留着络腮胡子的男人和云叙白搭话,自来熟似的伸手去拿他的行李箱。   云叙白不动声色地挪开行李箱:“酒店有电梯,不碍事。”   男人也不尴尬,顺势站在旁边和他聊天:“我看你背包被撑出一个方形,里面装着电脑吗?来旅游还带着电脑啊。”   云叙白敏锐地发现,络腮胡子出现后,吴阿姨就沉默了,而且神色有些复杂。   云叙白心里有了猜测,微笑着说:“不是电脑,就是一个保持背包形状的纸壳子,我一个穷学生,哪会随身带电脑。”   络腮胡子一听,兴致没那么高了,准备去找别人聊天。   云叙白掌心翻出一张轻便透明的贴纸,在络腮胡子转身时拍在他背后。   络腮胡子转身,不经意间露出一丝凶相:“你拍我做什么?”   云叙白歉意笑笑:“你衣服沾了头发。”   络腮胡子有些纳闷,没再说什么。   云叙白打开逃生游戏app,在道具栏上找到“偷偷关注你”。   [‘偷偷关注你’正在使用中,点击道具可观看实时定位。]   云叙白点击道具,屏幕上出现一张地图,上面有一个移动中的小红点,就是络腮胡子的位置。   这是他进副本后买的新道具,没想到那么快就用上了。   云叙白和阿姨们以及几个年轻人住在六楼。   留意到几个阿姨有些高原反应,他去买了一点巧克力之类的甜食送给她们,然后开始在酒店里闲逛。   晚上8点后不能离开酒店,他得熟悉这个酒店的构造,免得意外发生后,跑都没地方跑。   走到五楼时,云叙白看到一男一女两个人把“正”字玩家堵在走廊里,他当即躲在拐角处,暗中观察。   “我的ID是蒙太奇,你可以在玩家排行榜上找到我,你是第一次参加逃生训练营吧?”男玩家蒙太奇语气有些高傲。   “正”字玩家好声好气地说:“我叫小正,我没看过玩家排行榜,是第一次参加训练营。”   “逃生训练营难度很大,这是个3级副本,你第一次来很容易凉凉。”蒙太奇说:“我们不是第一次做3级任务了,你跟着我们,可以省很多事,安全很多。”   小正笑了:“可以啊!”   蒙太奇拿出手机:“500积分,加我好友转账吧。”   小正笑容逐渐凝固:“原来不是做好人好事啊,那算了吧。”   “不识好歹。”蒙太奇扯了扯唇角:“和我作对,这个副本对你来说秒变地狱难度。”   小正:“我懂了,你勒索我。”   蒙太奇:“…………”   站在旁边的女玩家说:“怎么能说是勒索呢,奇哥是想让你认清局势,等我们找到其他玩家,他们也是会加入我们的。”   小正:“哦,你们还打算勒索其他人。”   女玩家:“…………”   蒙太奇有些生气了:“和他废话那么多……”   云叙白感觉名叫小正的玩家挺有意思的,懒洋洋地走到走廊上,朗声道:“小正,你不是约了我去古城玩吗,还在磨蹭什么。”   走廊上的三人同时看向他。   小正虽然看着特别憨直,脑袋瓜却转得不慢,知道这少年是给自己解围来的,立刻走向他:“这就来。”   “我让你走了吗?”蒙太奇手上凭空多出一把利刃,他拦住小正,朝云叙白扬起下巴:“来得正好,给你个机会,交500积分加入我们。”   云叙白不回答他,拿出手机拨了个电话:“吴阿姨,我在5楼电梯口附近,有个旅客想勒索我。”   蒙太奇皱眉:“你给谁打电话?”   不过一会儿,蒙太奇就知道云叙白给谁打电话了。   “叮”的一声,电梯门缓缓打开,三个阿姨走出来,站在云叙白身后。   她们穿着和白天一样的裙子,浑身湿哒哒的,皮肤被泡得青紫肿胀,浸了水的卷发像海藻似的垂在身后,仿佛刚从水底爬上来。   吴阿姨僵硬地扭动脖子,只有眼白的眼睛盯着前方,吐出一个令人毛骨悚然的声音:   “是谁要勒索小叙?” 第43章 幽灵旅行团(2)   三个阿姨出现后, 蒙太奇表情凝固了,握着利刃的手青筋暴起。   “这家伙到底什么来路!怎么喊了三个幽灵过来!”   和他一起的女玩家瞳孔轻颤,低声说:“奇哥,别管他什么来路了, 我们撤吧。”   到嘴的鸭子飞了, 蒙太奇有些不甘心, 没有动作。   “小叙,就是这两个人要勒索你吗?”吴阿姨指向蒙太奇两人, 长而尖锐的指甲淌着血,看着格外瘆人。   背后阴气凌厉, 云叙白却一脸淡定地回应:“是的。”   三个幽灵阿姨顿时凶悍起来,蒙太奇脸上挂了冷汗, 咬牙道:“误会……都是误会!我们这就离开。”   蒙太奇收起利刃, 拖着女玩家的手臂, 转身要走。   云叙白散漫一笑:“我让你们走了吗?”   当事人小正闻言愣住, 这不是蒙太奇威胁他时说过的话吗, 原封不动地回敬对方,这少年绝了!   蒙太奇顿住,眉头紧皱, 语气不善地说:“你还想怎样,三个幽灵npc而已, 我们也不是打不过。”   “双方交战,你会损耗道具, 没准还会受重伤。”云叙白一副为他考虑的语气:“副本刚开始, 划不来吧?”   云叙白说的蒙太奇也考虑过, 每句话都扎在他心里, 他勒索玩家的经验丰富, 一看就知道云叙白想干嘛:“说吧,什么条件?”   “我很好说话的,250积分就行。”云叙白打开游戏app搜他的ID:“蒙太奇是吧,我给你发了好友申请,转账吧。”   蒙太奇深吸一口气:“山水有相逢,不用做的那么绝吧,接下来我们还可以合作。”   云叙白不接他的话,轻描淡写地问了句:“奇哥,你都能上排行榜了,250都给不起?”   这声“奇哥”喊得有些戏谑,蒙太奇莫名感到屈辱,差点要给云叙白看他的账户余额。   女玩家见蒙太奇一脸怒意,轻声劝他:“奇哥,250积分而已,我们对上三个幽灵两个玩家,胜算不大,不如息事宁人。”   蒙太奇接受好友申请,怒转250积分,立刻想走。   云叙白看了一眼:“是一人250,还差250。”   蒙太奇无能暴怒:“去你妹的250!”   女玩家安抚好蒙太奇,冲云叙白笑笑:“我的ID是一颗糖,你加我好友,剩下的我转给你。”   云叙白看到账户里多出的500积分,很满意:“你们可以走了。”   小正心想:500积分,不就蒙太奇想勒索的数吗?好绝!   蒙太奇临走前还恶狠狠地瞪了云叙白一眼。   蒙太奇转身后一脸阴鸷地和女玩家说:“梁子算是结下了,我不会就这么算了的,给出去的积分我会连本带利收回来。”   女玩家蹙眉:“他看起来不太好对付,我们还是把心思用在通关上吧?”   蒙太奇莫名奇妙损失了一笔积分,现在心情正不爽:“你质疑我的能力?!”   女玩家话风一转:“怎么会,我只是觉得他不值得奇哥动手。”   他们的对话一字不漏地进了云叙白的耳朵。   蒙太奇这是盯上他了,如果蒙太奇要作妖,云叙白也不会客气。   “谢谢你啊。”小正道了谢,也不敢靠近云叙白:“不过,这几位……阿姨怎么愿意帮你的忙?”   “因为她们为人和善,很热心肠。”云叙白面对面容骇人的三个阿姨,态度自然地说:“几位阿姨一出马,坏人立刻被逼退,太厉害了。”   三位幽灵阿姨笑盈盈地看着云叙白,仿佛在看自己照看长大的小辈。   吴阿姨道:“谁欺负你,你就跟阿姨说,阿姨替你收拾他。”   “谢谢阿姨。”云叙白问:“你们要继续休息,还是出去逛逛?”   “我们吃了点你送的巧克力,高原反应减轻了许多,但还是有些不舒服,今晚就在酒店休息。”吴阿姨像普通人一样揉了揉太阳穴,嘱咐道:“你们出去玩要注意安全。”   这时,两人同时收到系统通知:   [玩家必须在19:20分前离开酒店,去逛古城。]   云叙白看了一眼时间,还有几分钟,他抓紧时间问:“吴阿姨,你有导游的电话吗?”   吴阿姨点头,对着手机念了一串号码。   云叙白记下,又问:“导游叫什么名字?”   吴阿姨说:“叫罗文莉。”   三位阿姨回房休息,云叙白和小正一起乘电梯下楼。   云叙白取出怨灵日记,用铅笔在第一张空白页上写下:罗文莉。   [你在日记本上写下了怨灵的名字,她对你的恶意正在降低……]   小正瞥了一眼,好奇道:“这本子是道具吗,感觉怨气好重。”   “一个小道具。”云叙白答道。   小正收回目光,双手插在裤兜里:“你好像不怕那些幽灵npc,还可以‘利用’她们,好厉害。”   云叙白收起怨灵日记,淡声道:“幽灵也是人变的,大多善恶分明,和他们打交道不比和人打交道难。”   “确实。”小正忽然想到一个问题:“冒昧问一句,你的行李箱里有任务提示吗?”   云叙白摇头,他进房间的时候就检查过了,背包和行李箱里只有生活用品。   “我的也没有,3级任务果然难度大些。”小正问了云叙白的名字后,安静下来。   两人来到酒店大厅,这里已经聚集了几波旅客,都是准备去逛古城的。   蒙太奇和一颗糖也在,看到云叙白后,蒙太奇特意走过来,笃定地说:“我猜你这次没命活着回来,就算能回来,也会用掉一次回档机会。”   云叙白内心毫无波动,还对他和颜悦色:“没想到你人那么好,特意来提醒我古城有危险。”   “谁特么提醒你了?”蒙太奇本来想找茬,听到云叙白的话后愤然离开。   小正对蒙太奇这种找虐的行为不太理解:“他不是刚被你教训过一次吗,怎么还那么嚣张。”   “可能是用某种办法预测到了古城里有危险,忍不住来嘚瑟。”   古城就在酒店对面,过了马路就到。   夜幕之下,古城的建筑亮着暖光,各色食肆飘着香气,游客们欢声笑语,像漫画中的场景一样梦幻。   漫步其中很是惬意。   云叙白打开游戏app,查看“偷偷关注你”的实时动态,小红点距离他们不过几百米,络腮胡子也在古城里。   云叙白当即决定:“走,回酒店。”   小正没想到那么快就回去:“系统不是让我们逛古城吗?还没到8点。”   “来过就不算违反任务了。”云叙白本来就有种不祥的预感,再加上蒙太奇的话,这座古城绝对有古怪。   “预判”技能虽然强,但它的限制也不少,比如同一个副本只能使用三次,每次使用都会对使用者产生一定程度的伤害。   所以云叙白暂时不打算用。   两人原路返回,走了快十分钟,却一直找不到出口。   云叙白看到前方写着“欢迎人来”的招牌,长眉皱起:“我们又回到原地了。”   就知道没那么容易让他们离开。   小正顿觉不妙:“鬼打墙?”   云叙白点头:“晚上8点必须回到酒店,旅行团的幽灵又在古城里徘徊,我推测,8点后仍被困在古城的玩家会被恶鬼屠杀。”   小正倒吸一口凉气:“距离8点还有不到二十分钟。”   “两位小哥,新鲜出炉的卤鸡爪,来一个呀?”街边卤肉摊的老板捧着一盒色泽诱人的卤鸡爪走到两人面前。   小正警惕道:“不用了,谢谢。”   “那么香的鸡爪,我卤了半天,你为什么不要?”卤肉摊老板拉下脸,皮肤变得干瘪青紫,张开长满獠牙的嘴巴。   再看向他捧着的卤鸡爪……分明是血淋淋的手掌!   不知不觉间,古城变了个模样,红灯笼褪色,温暖的灯光变成幽绿色的磷火,客栈招牌上写的“欢迎人来”变成了“欢迎魂来”。   街上哪里还有人影,全是面目全非的幽灵。   小吃摊上的食物全是人的内脏,空气里的火锅味都变成了血腥味。   这哪是古城,分明是一座鬼城。   旅行团里全是幽灵,游览的景点果然也不是普通地方。   不远处传来撕心裂肺的尖叫声,小正心脏瞬间跳到了嗓子眼,他扯了扯云叙白的手臂:“叙哥,我们跑吧!”   听到“跑”字,卤肉摊老板表情更阴暗了。   “跑不出去的。”云叙白拂下小正的手,使用“鬼发”降低生气,对卤肉摊老板弯起唇角:   “老板,你这卤鸡爪看起来味道不错,我想全部买下给我的旅行团朋友尝尝,但我现在身上没带够钱,也提不动那么多。”   云叙白生气降低了,又表现出迫切想买的样子,卤肉店老板身上的恶意少了一些:“你现在有多少钱?”   “不够买下全部。”云叙白说:“不如这样吧,老板你帮我送一下货,跟我一起回我住的酒店,到大门后我马上取钱给你。”   老板有些犹豫,云叙白又道:“我就住在马路对面,耽误不了多少时间,要是味道好,没准我朋友们明天还会来买。”   “行吧。”卤肉摊老板被说动了,让旁边卖冰粉的老板帮忙看摊子,推着一大桶“卤鸡爪”,和云叙白说:“走吧。”   小正想破脑袋也想不到,云叙白会用这种办法,套路幽灵给他们带路。   这次没有鬼打墙,不到五分钟他们就到了古城出口,而且有卤肉摊老板相随,其他幽灵没有再骚扰他们。   到达酒店后,云叙白看到马路对面的蒙太奇和一颗糖,他指着蒙太奇,对卤肉摊老板说:“那个是我朋友,他刚刚给我发消息,说他来付钱。”   趁卤肉摊老板回头看,云叙白拉着小正飞快进了酒店。 第44章 幽灵旅行团(3)   蒙太奇高高兴兴地回到酒店门口, 看到一个面目狰狞、呲着獠牙的老男人。   老男人推着一大桶鲜血淋漓的东西,散发着浓烈刺鼻的血腥味,更重要的是, 老男人正目不转睛地盯着他。   “奇哥, 幽灵!”一颗糖脸色一白, 连忙躲在蒙太奇身后。   蒙太奇手中多出一把萦绕着不祥之气的利刃,满脸戾气:“有我在, 别怕。”   老男人——也就是被云叙白骗过来的卤肉摊老板,他摆摆手,对蒙太奇挤出一个谄媚又热情的笑容:“别误会呀, 你拜托朋友买的卤鸡爪都在这了,一共一千块。”   “什么朋友, 什么卤鸡爪……”蒙太奇一头雾水地往木桶里看,看到在血水里沉浮的一只只断掌, 胃里一阵反酸。   “谁要买你的‘鸡爪’!”   “你要悔单?”卤肉摊老板沉下脸,漆黑的眼珠子泛着危险红光。   “懒得理你。”蒙太奇拉着一颗糖的手,横着利刃, 警惕地往里走。   卤肉摊老板面露怒意,抄起木桶里的勺子粗暴地砸向蒙太奇的脑袋。   蒙太奇挥刀抵挡,顺势向下一削,那把刀不知什么来头, 竟生生斩断了卤肉摊老板的手腕。   卤肉摊老板也不是吃素的, 知道打不过,干脆扑过去搂住蒙太奇的大腿,张口就嚎:“来鬼啊!来鬼啊!这里有个吃霸王餐不给钱的!这让我个做小本生意的鬼怎么办啊……嘤嘤嘤……”   蒙太奇奋力抽腿, 老板就像口香糖一样粘得死紧, 他只好挥刀去砍。   老板圆滚滚的头颅被齐根斩断, 落在地上滚了一圈,残躯还是抱着蒙太奇的大腿不撒手。   “救鬼啊!没天理了!”   卤肉摊老板的声音招来了不少幽灵,他们探头探脑地审视着蒙太奇,有的还吸了吸口水,似乎在考虑等会儿该如何下嘴。   一颗糖顶不住了,急道:“奇哥,快到八点了,再不进酒店就麻烦了!”   再不进去,八点之后这些幽灵就要活撕他们了。   蒙太奇被这些阴冷的目光盯得遍体生寒,想到门禁之后的危险,他咬咬牙,用200积分在商城兑换1000幽灵币,塞给卤肉摊老板:“给你了,快走快走。”   卤肉摊老板的脑袋一蹦一蹦地跳回来,尖声道:“还有医药费,起码一千!”   蒙太奇捡起老板的脑袋硬塞回脖子上,暴躁道:“这样不就行了,你一个幽灵要个屁的医药费。”   老板马上改口:“精神损失费!”   蒙太奇拉扯不过,提着刀跟老板讲了价,又花了100积分才摆平。   好不容易进了酒店,蒙太奇整理好被扯乱的衣服,优越感又回来了:“虽然遇到一点小意外,但我们一定是最早回到酒店的,那个高中生现在一定在鬼城里被追杀吧……”   目光扫到前台,蒙太奇剩下的话卡在喉咙里说不出口,气得他差点吐出一口老血。   他口中的高中生正优雅地站在大厅里,和前台聊天,不知道说了什么,前台的高冷姐姐现在笑得花枝乱颤。   蒙太奇整个人都傻了:“淦!他怎么比我还快!”   这句话音量不小,站在云叙白旁边的小正听得一清二楚,心里默默吐槽:他不仅比你快,门口那点小意外也是他安排的,惊不惊喜,刺不刺激?   蒙太奇心里不爽,想去找茬,却发现大堂经理也加入了云叙白的聊天行列……他找茬的速度竟然赶不上云叙白的社交速度。   临近八点,陆陆续续有其他玩家回到酒店。   大家都默契地留在酒店大厅等后续,云叙白发现住在他隔壁的两个玩家也回来了。   他上去打招呼,顺理成章加了游戏好友——男玩家叫酸奶冰,女玩家叫酥脆咸鱼。   这时,一个青年飞快地冲进酒店大厅,跑得太急,差点摔在地上。   他撑着膝盖喘气,随手抹了一把汗,抽空看向表盘:“woc!还好踩点回到。”   “铛……”   大厅里响起荡人心魄的钟声。   八点整,工作人员准时关闭酒店大门。   一个约摸三十岁的男人从门前广场上飞奔过来,惊慌失色地喊道:“等等我!先别关门!”   两扇玻璃大门在他眼前无情地合上,面无表情的工作人员在门上挂了一个“禁止通行”的牌子。   迟到的玩家一刻不停地拍门,工作人员头也不回,严肃地对酒店里的玩家说:“门禁时间到,请各位切勿开门,一点缝隙也不能打开,否则后果自负。”   “开门啊!救救我!!”   迟到的男玩家滚下两行热泪,惊恐地喊叫:“求求你们,开门啊!!”   在他身后,不知何时起了浓雾,无数只惨白的手从浓雾中伸出,抓住他的身体,拖入浓雾之中。   大厅里只有七位准时回到酒店的玩家,他们看着这骇人的一幕,脸色都不太好。   踩点回到酒店的那个玩家脸色更差,他差点也被拒之门外。   浓雾里传出一声声惊叫,不时有阴森鬼脸贴在玻璃门上窥视,对着玩家们诡笑,视线令人头皮发麻。   两分钟后,被拖入浓雾中的男玩家以一模一样的姿势出现在酒店大门前,身上没有一点伤痕。   他涕泪交流,用手肘疯狂地撞击酒店大门,可是大门纹丝不动。   “他回档了。”云叙白说。   酥脆咸鱼闻言,冷声道:“玩家不能主动存档,只能被动回档到两分钟前,对于现在的他来说,只是在重复死亡。”   男玩家扯着嗓子喊:“我回来了,开门啊……”   话还没说完,十几只枯手伸出,幽灵们尖笑着,再次把男玩家拖入浓雾。   两分钟后,迟到的男玩家第二次回档。   这次他跑向门边,抄起装饰用的大瓷器砸向玻璃门。   一声巨响,瓷器被砸得稀碎,碎片把男玩家划得遍体鳞伤,酒店大门却一点划痕也没留下。   无数个幽灵出现在男玩家身后……   被拖走时,男玩家不甘地抓着地板,指腹在地上磨出十道血痕,绝望而怨恨的眼神让玩家们触目惊心。   第三次回档,男玩家不再挣扎,不再求救,直接一头撞死在了大门上。   看着被幽灵拖走的尸体,云叙白心里竟有些悲凉。   酸奶冰问他:“你说,这次杀局死了几个?”   云叙白低声说:“明天看团里少了几个人就知道了。”   小正看着酒店外密密麻麻的幽灵,浑身血液都凝固了:“叙哥,我们走吗?”   云叙白点头,两人走向电梯,其他玩家也纷纷离开大厅。   云叙白回到房间后,收到系统发来的提示:   [恭喜你成为第一个逃离鬼城回到酒店的玩家,出色的执行力让你获得一条线索。]   “滴滴……”   云叙白收到一份聊天记录转发,内容如下:   晨:“我偷偷发短信报警了,可是这里那么偏,信号那么差,我们真的能获救吗?”   AA:“跟他们拼了吧?他们就三个人,我们人那么多,怕啥!”   晨:“别冲动,我看到他们有枪!”   这应该是旅行团出事那天,其中两名旅客的聊天记录。   虽然没有显示时间,但这段信息透露了一个重要线索——车上一共三名歹徒,他们有枪。   这个副本的难度比笔仙公寓高,云叙白不敢大意,时不时通过“偷偷关注你”看络腮胡子的实时定位。   午夜之后,络腮胡子动了。   云叙白眼看着小红点与自己的距离不断缩短。   距离只有三米的时候,小红点不动了。   这么短的平行距离,络腮胡子此时就在这层楼里,而且很有可能停在某个房间的门口,正谋划着什么。   云叙白给最有可能被盯上的酥脆咸鱼打电话,那边很快就接通了。   “有怨灵在走廊徘徊。”云叙白话音刚落,听筒那边就响起一阵清晰的敲门声。   “有人敲我的门!”酥脆咸鱼被敲门声吓了一大跳,想到门外就站着一个幽灵,心里更慌了,下意识想透过猫眼看外面。   云叙白提醒道:“马上反锁门,建议你别看猫眼。”   酥脆咸鱼动作一滞,忍住好奇没看猫眼,迅速检查了门锁:“你怎么知道我要干嘛,你不会在我房间里装了摄像头吧?”   “放心,我只是按常规心理推测了一下。”云叙白说:“你小心一点,通知一下同楼层的其他玩家,我去联系酒店经理。”   “找酒店经理有用吗?”酥脆咸鱼有些疑惑。   “相比幽灵横行的外面,酒店更像是玩家的保护空间,试一试吧。”   云叙白挂断电话,给酒店经理打了过去。   晚上聊天时,他和酒店经理交换了电话号码,知道经理今晚值夜班。   “喂,小叙啊,那么晚了有什么事吗?”   云叙白用焦急的语气说:“哥,我发现有人在我门口徘徊,时不时还敲门,太吓人了!”   酒店经理迟疑了下:“可能有客人认错房间了。”   “麻烦哥让保安上来排查一下吧。”云叙白说:“五星级酒店里发生这种事,万一传出去就不好了,对吧?”   酒店经理口风一变:“你别紧张,我亲自带保安上去看!”   “谢谢哥。”云叙白又道:“那请别挂电话,这样我会安心一些。”   酒店经理以为云叙白害怕,没有挂电话。   与此同时,酥脆咸鱼建了一个聊天群,把住在六层的玩家全部拉进去了。   酥脆咸鱼:“你们听到了吗!外面的怨灵正在疯狂敲我的门!”   酥脆咸鱼:“有两根手指从猫眼外面伸进来,越来越长了!啊啊啊怎么办!”   云叙白回复:“简单,剪断就行。” 第45章 幽灵旅行团(4)   云叙白提的办法听起来很疯狂, 但思路是对的——简单粗暴地解决幽灵试探的手指。   酥脆咸鱼冷静下来,她没有利刃类的道具,于是去开放式厨房找。   等她拿着剪刀回来时, 那两根手指已经接近30公分长, 像触手一样柔软地向下弯,正在摸索门把。   酥脆咸鱼壮着胆子朝那两根手指张开剪刀,“咔嚓”一声, 幽灵的手指跟没有骨头似的齐根断掉。   走廊外响起一声尖锐的惨叫, 云叙白在群里发信息:“干得漂亮。”   断指在地板上蠕动, 不一会儿就消失,只剩下一小滩黑色粘液,散发着恶臭。   酥脆咸鱼松了一口气。   酥脆咸鱼在群里问:“叙啊,酒店经理那边怎么说?”   云叙白:“他到了。”   酒店隔音很好,普通音量听不太清, 但酒店经理一直没有挂电话, 云叙白可以通过听筒听到他和络腮胡子的对话。   “先生你好,我是酒店经理。”经理礼貌地说:“夜深了,你在这里走动会影响其他人休息,麻烦你回自己的房间。”   络腮胡子讪笑:“我就是睡不着,所以想走走, 这就回去。”   经理又道:“先生住在几楼?我给你带路吧。”   络腮胡子说:“就在三楼,我自己回去就行。”   经理温和又强势地表示要送络腮胡子回去,他拒绝无果,只好答应。   走廊上的“人”走完之后, 云叙白担心络腮胡子会再次骚扰酥脆咸鱼, 让她抓紧时间离开房间。   酥脆咸鱼去了酸奶冰的房间, 第一时间在群里道谢:“谢谢叙哥。”   酸奶冰:“你怎么想到请酒店经理帮忙的?”   云叙白回:“旅行团的成员是幽灵, 去的景点是鬼城,住的酒店自然不是普通酒店。酒店对幽灵应该有震慑作用。”   酸奶冰赞道:“聪明。”   天刚蒙蒙亮,酥脆咸鱼回房间拿行李,发现房门的锁是打开的,房间里有很多黑色的恶臭粘液。   络腮胡子昨晚果然折返过一次。   酥脆咸鱼拿完东西不敢多待,唏嘘道:“逃过一劫。”   酸奶冰道:“你得感谢住在隔壁房的弟弟。”   “确实靠谱。”酥脆咸鱼一脸认真地说:“以后咱们罩着他。”   酸奶冰笑笑:“恐怕是被他罩着。”   七点不到,所有旅客上了车,导游精神抖擞地说:   “大家早上好,今天我们去雪山景区,那里有美丽的溪谷湖泊,我们可以乘坐雪山索道,上海拔四千多米的雪山顶峰,俯瞰整座古城。”   雪山是整条路线上最令旅客期待的景点,他们兴奋地问了好多问题,发现路途有点远后,才歇下话头,在车上补眠。   玩家们都没有心思睡觉,酥脆咸鱼把小正也拉入群里。   小正:“上个景点那么惊悚,我们要去的不会是夺命雪山吧?”   酸奶冰:“我们不是真来度假的,打起十二分精神吧。”   酥脆咸鱼:“阿叙在干嘛?”   小正:“他在睡觉。”   酥脆咸鱼:“…………不愧是他。”   到了景点后云叙白才醒来,导游和司机给大家分发防寒服,长而臃肿的羽绒服,稍微矮点穿着像个消防箱,稍微胖点穿着像只熊。   小正刚想吐槽这衣服丑,抬眼看到云叙白,水红色的外套衬得他皮肤瓷白,他站在树下,山风一吹,叶子和衣角一起扬起,画面清新养眼。   小正酸了。   “你的票,拿票上观光车哦。”   感觉被人戳了后背,小正回头:“谢谢……啊啊!!”   穿着红马甲的景区工作人员被小正的反应吓得浑身一哆嗦,眼珠子滑出眼眶。   工作人员连忙接住眼珠子,在车票上擦了擦重新塞回眼眶里,又把票递给小正:“你的车票。”   小正喉结动了动,愣是不敢伸手去接那张沾血的车票。   云叙白留意到这边的情况,替小正接了车票:“谢谢,我的车票呢。”   工作人员又撕了一张票给他,嘴角咧到耳根下:“车票一人只有一张,终点站是索道侯乘区,祝旅途愉快。”   小正镇定下来,往四周一看,阴郁的气息从远处笼罩过来,原本郁郁葱葱的树变得干枯,树枝张牙舞爪地伸向天空,清新的空气逐渐浑浊难闻,溪水变血水,怪石变白骨。   旅行团的成员全部露出幽灵的面目,到处都是面容恐怖的幽灵。   导游招呼旅客们上车,看着满车的幽灵,酸奶冰忍低骂一声:“靠,就知道没那么简单。”   云叙白神色自若,往身上贴了一张“气味消除贴”消除人气,把车票塞进口袋里,率先上了车,坐在观光车司机旁边的位置上。   景区的观光车没有门窗,四处通透,可以容纳近二十个人。   车一动,满车的幽灵开始蠢蠢欲动,露出不怀好意的笑容,眼神锁定车上的几个活人。   云叙白因为没有人气,再加上“鬼发”提高了怨灵亲密度,被全车幽灵忽略了。   幽灵们诡笑时,云叙白也弯起唇角,毫无预兆地发难,用尽全力推了一把司机!   司机尖叫一声摔下车,云叙白使用“画皮”技能,变成司机的模样,迅速坐到司机位。   观光车狠狠颠簸,失控冲向路边,马上要冲下山坡!   车里尖叫连连,有幽灵没坐稳,整个身体甩出车外,摔得七零八落。   玩家们也大惊失色,死死扣住扶手。   云叙白握住方向盘,临门一脚改了方向,让观光车回到正道上。   司机穿的也是同款红色防寒服,幽灵们没注意到司机被替换了,只知道有人摔下车了,还以为摔下去的是坐在旁边的云叙白。   “你怎么回事!”   “你怎么开车哒!”   “你有驾驶证吗!”   幽灵们无比愤怒,纷纷讨伐“司机”。   云叙白充耳不闻,狂踩油门。   观光车在路上飞驰,远远甩开被云叙白推下车的真司机后,才停在路边。   云叙白用了变声器,回头冲幽灵们不好意思地笑笑:“汽车故障,请所有乘客在这里下车,耐心等候下一趟车。”   幽灵们骂骂咧咧地下了车。   小正看云叙白的位置上空空如也,大惊失色:“叙哥摔下去了吗?!”   目睹了“移花接木”精彩瞬间的酸奶冰拉住小正和酥脆咸鱼,示意他们暂时别下车。   等所有幽灵下车后,观光车再次启动,越来越快,很快就在幽灵的视野中消失了。   观光车上,酸奶冰想到云叙白的操作,哈哈大笑:“叙哥,厉害!”   云叙白用回自己的声音,轻笑道:“基本操作。”   小正听出云叙白的声音,顿时震惊了:“卧槽??叙哥,你没掉下去啊!”   酸奶冰解释道:“幽灵司机被他推下去了。”   酥脆咸鱼心里的阴郁一扫而空,笑出鹅叫声:“居然可以这样?”   “副本里的npc也有强弱之分,就这一局来看,真正危险的是幽灵乘客,司机只是个普通的工具幽灵。”酸奶冰看得比较通透:“叙哥第一时间找到了突破点,再加上技能妙用,无惊无险地完成了移花接木。”   酥脆咸鱼“啧”了一声:“我怎么觉得叙哥干这事特别熟练呢?”   见识过云叙白连环套路的小正有话说:“他鬼点子特别多。”   “那我们现在去哪儿呢?”   云叙白点了点车上的导航:“去索道侯乘区。”   观光车的终点是索道侯乘区,他们必须到那里和导游会合,只有成功通过所有关卡,才能离开雪山景区。 第46章 幽灵旅行团(5)   “各位旅客请注意, 索道的终点是雪顶广场,广场有通往顶峰的栈道。”   “我们聘请的摄影师已经在顶峰等大家了,登顶合影之后就可以自由活动。”导游指着地上的两箱便携式氧气瓶, 和众人说:“雪山上空气稀薄,每人带一个氧气瓶,感觉呼吸困难时及时吸氧, 以免缺氧晕倒。”   氧气瓶比500ml的矿泉水瓶大不了多少,每人拿了一个,排队等候上缆车。   缆车限载四人,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 玩家和幽灵正好分开乘车。   云叙白、小正、酥脆咸鱼以及蒙太奇上了同一辆车。   蒙太奇抱着双手, 斜斜地瞥云叙白,“嗤”了一声:“冤家路窄。”   云叙白一脸宽容地看着他,他被看得浑身不自在, 冷哼一声偏过头。   小正看得一脸茫然, 这人怎么回事, 叙哥明显懒得理他, 他还非要凑上来找虐。   迷惑行为。   缆车缓缓启动, 往高处走。   缆车四周都是玻璃, 视野开阔, 眼前是怪石嶙峋的山脊,仿佛稍有不慎就会撞上缆车的底部。   身后是万丈深渊,只看一眼就觉得双脚发软。   缆车速度越来越快, 爬得越来越高, 温度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下降, 玻璃上结了一层厚厚的冰霜。   小正裹紧防寒服, 被冻得直打哆嗦, 口齿不清地说:“雪山温差那么大的吗,我快被冻死了,而且你们觉不觉得……有点呼吸困难?”   “空气越来越稀薄了。”酥脆咸鱼感觉有些眩晕,下意识张开嘴巴呼吸。   蒙太奇脸色白得吓人,什么也不说,打开氧气瓶猛吸。   小正只觉有一双手死死掐着脖子,脑袋沉重得直往下沉:“不行了,我要窒息了。”   窒息感太强烈,玩家们难以忍受,不得不吸了几口氧气。   吸氧之后,云叙白发现眩晕感没有缓解,反而更严重了。   太阳穴“突突”地疼,他放下氧气瓶,视线忽然朦胧。   他眨了眨眼,视野恢复清晰,却看到有一团团黑色的东西从前方的岩石缝隙里钻了出来。   “桀桀……桀桀桀……”   四面八方传来刺耳诡笑声,那一团团漆黑中探出数只狰狞的骷髅。   它们身披残破的铠甲,白森森的手骨持着巨大战斧,一只骷髅踩着同伴的肩膀纵身一跃,挥着斧头砍向云叙白所在的缆车!   浓重黑雾裹着阴风袭来,隔着一层玻璃也让玩家们汗毛直竖。   “我操!这是什么东西!”   “快躲开!”   四人不约而同地移到远离骷髅幽灵的另一端,缆车失衡,猛地向左倾斜,酥脆咸鱼背脊撞上玻璃,失声痛呼。   “咔嚓……”   斧头劈在缆车上,响起令人头皮发麻的玻璃破裂声,数道裂痕以斧刃为中心迅速蔓延。   骷髅幽灵高高裂起嘴巴,漆黑的眼洞里冒出一簇幽蓝色火焰,突然用力旋转斧头!   “哗啦啦……”玻璃四分五裂,被烈风卷走。   一大片阴影从身后笼罩而来,众人回头一看,几个骷髅幽灵不知何时趴在背后的那面玻璃后。   “桀桀……桀桀……”骷髅幽灵们根本不给他们反应的时间,毫无预兆地掀起缆车!   四位玩家脚底打滑,被迫向后摔去,云叙白皱起眉头,在千钧一发之际抓住扶手,有惊无险地挂在了缆车上。   “啊啊……叙哥!!”小正没抓稳,整个人顺着缆车缺口摔下山,滚出一圈触目惊心的血迹,消失在怪石堆中。   看到这一幕,云叙白心里很不是滋味。   还有回档机会!   他算准小正回档的时间和位置,在小正重新出现的那一刻,及时抓住他的手腕。   小正半悬挂在高空中,吓得满头冷汗:“叙哥!我刚刚死了一次,好他娘的疼!”   缆车在空中来回晃悠,再次恢复平衡,云叙白抓紧时间拖小正上来。   一个骷髅幽灵企图爬进缆车里,云叙白毫不客气地踹向它的脑袋,硬是踹得它尸首分离。   此时有好几个骷髅幽灵趴在缆车上方,酥脆咸鱼和蒙太奇疯狂地抵抗其他入侵的幽灵,急得双眼通红。   更糟糕的是,云叙白听到了斧头砍金属的声音,抬头一看,两只骷髅幽灵正蹲在缆车上方,你一下我一下地砍着缆车与索道的链接处。   “叙哥!我们会死在这儿吗?”小正脸色惨白。   云叙白问他:“你手上有什么道具?”   小正支支吾吾地说不出来。   云叙白看到他的反应,心里产生一种强烈的违和感,眩晕混沌的脑子里冒出无数个疑问。   为什么吸氧之后,脑袋反而越昏沉?   为什么骷髅幽灵只攻击缆车不攻击玩家?   他没有适用的道具所以没使用,其他玩家为什么也不用道具或者技能?难道那么巧,所有人都没有合适的道具?   不合理的地方过多,显得一切太不真实。   云叙白尽量忽略不适的窒息感和幽灵的干扰,冷静地审视四周。   沉静下来后,他发现那些骷髅幽灵身上的阴气极少,真正强烈的阴气聚集在斜前方。   云叙白眸色一暗,对着阴气最重的地方使用道具“听听我说的吧”。   “啪!”幽灵砍断了铁索,被毁得破烂不堪的缆车载着四人坠落深渊!   [你对怨灵使用了“听听我说的吧”,一分钟内,怨灵将无条件成为你的倾听者,期间不能伤害你。]   云叙白任由身体向下坠,凛冽的风划过脸颊,他望着盘旋于前方的一团阴气,冷声道:“抓到你了,给我停下!”   话音刚落,云叙白眼前画面倏地一晃,他好好地坐在缆车上,缆车没有破裂,前方也没有挥着大斧头的骷髅幽灵。   沉重的脑袋变得轻盈,视线变得清晰,呼吸更是前所未有的顺畅。   另外三个玩家也在缆车里,目光涣散,跟中了邪似的。   小正趴在地上蠕动,酥脆咸鱼不停跳脚尖叫,蒙太奇脖子上缠着一根长而鲜红的舌头,脸因为缺氧憋成猪肝色。   循着那根舌头往上看,一个长着四只手,只有上半身的女人像蜘蛛一样倒挂在缆车车顶,四只狭长的红眼睛同时眯起,直勾勾地盯着云叙白。   见到这只怨灵后,云叙白瞬间想通了前因后果。   原来刚才的一切只是幻觉。   因为是幻觉,所以既真实又不合理。   他不知道其他玩家都有什么道具和技能,自然幻想不出他们用道具的样子。   他想来想去,问题应该出现氧气瓶上,里面装着的不是普通氧气,他们吸氧之后,四手四目怨灵才能让他们陷入幻觉。   云叙白扫了一眼还陷在各自幻觉之中的玩家们,对四手四目的怨灵说:“你爬那么高不累吗?下来我们聊聊天吧。”   怨灵四目哀怨,摇了摇头。   “不愿意?”云叙白温柔地笑了笑,抽出蒙太奇攥在手里的利刃,反手削断怨灵的舌头:“可以下来了吗?”   怨灵惨叫一声,血淋淋的舌头甩回嘴里,它狂怒,却被道具限制,不能做出伤害云叙白的行为,只能冲云叙白呲牙咧嘴。   “还不愿意?”云叙白弯起眼尾,漫不经心地说:“让我看看,砍左手还是右手好呢……”   危!怨灵麻溜地爬下来了。   刚爬到半途,冰冷的利刃就抵上了脖子,怨灵顿时不敢再动,权衡之下,吐出一个心不甘情不愿的声音:“我走……我这就走……”   “别急。”云叙白好整以暇地看着她,问道:“你给景区打工一个月工资多少?”   “问这个干嘛???”怨灵四只小小的眼睛里满是问号。   云叙白:“我出双倍。” 第47章 幽灵旅行团(6)   云叙白用100积分在商城兑换500幽灵币, 崭新的幽灵币边沿锋利,散发着油墨味,在四手四目怨灵眼前轻晃。   怨灵的四只红色眼睛跟着幽灵币转, 渴望地伸出一只手。   云叙白压下利刃, 四目怨灵一哆嗦, 飞快地缩回手。   云叙白那句“砍左手还是右手好呢”还在耳边回荡, 她不敢放肆。   云叙白说:“回答我的问题, 在景区工作多少钱一个月?”   四目怨灵连虚报工资都不敢:“3000幽灵币。”   “为我工作三天,一天200, 有没有意见?”云叙白微笑着问她。   感受着脖子上的刀, 四目怨灵哪里敢有意见, 更何况……   钱太香了!   她愿意为五斗米折腰,虽然她只有半截腰。   “当然愿意啦!”四目怨灵裂开满是鲜血的嘴巴,不知从哪摸出一个手机, 很有眼色地说:“老板, 等我给领导请个假。”   “先给你预支今天的工资,半天, 一共100幽灵币。”云叙白递给她100块, 收起剩下的幽灵币。   四目怨灵接过钱,激动得眼睛放光:“谢谢老板!我一定会好好工作!鞠躬尽瘁,投胎而后已!”   同乘一辆缆车的其他玩家出幻境后,看到一个只有上半身,长着四只手的怨灵守在云叙白旁边, 吓了一大跳。   小正瞪大眼睛:“我去!叙哥你你你旁边那个是什么东西!”   酥脆咸鱼捂他的嘴巴:“嘘!你别喊那么大声!”   “小目。”云叙白自作主张给怨灵起了个昵称:“跟他们打个招呼, 友好点。”   四目怨灵歪了歪脑袋, 朝他们挥手, 露出职业微笑:“嗨, 你们好。”   小正一脸呆滞:“…………”跟着叙哥,日常感觉这个世界好奇幻。   酥脆咸鱼扶着腰坐下来,吐出一口浊气:“我现在还是有点混乱,刚刚到底发生了什么?   “我明明看到缆车里到处都是幽灵,无数只枯手从下面伸进来抓我。就在我快被幽灵拖下去的时候,它们突然消失了。”   小正敲了敲完好无损的膝盖,皱着眉说:“我也看到幽灵了,还被它们推下缆车,摔得遍体鳞伤,拖着断腿奋力爬向山顶。”   酥脆咸鱼注意到倒在地上口吐白沫的蒙太奇,迟疑地问云叙白:“叙哥,是幻觉吗?”   云叙白点头,指向四目怨灵:“她一直藏在缆车里,暗自控制空气里的氧气含量以及温度,让我们不得不吸氧。导游给我们的氧气有某种致幻物质,我们都中招了。”   酥脆咸鱼和小正还没说话,四目怨灵就跳了起来,满脸惊讶:“我的能力是景区的商业机密,我一个字没说,你怎么知道的?!”   “猜的。”云叙白随手拎起一个氧气瓶:“这里面装的是什么?”   “回老板的话,装的是这个……”四目怨灵张开嘴巴吐出一个圆润的气泡。   “瓶子里面全是你的口水泡泡?”小正想起自己还猛吸了好几口,突然觉得好上头。   缆车到站,蒙太奇醒了过来,知道是云叙白救了他后,表情煞是精彩。   没过多久,载着其他玩家的缆车也到站了。   这辆缆车扭曲得厉害,玻璃碎了两面,尖锐的残片上挂着血腥的皮肉碎屑。   三个玩家失魂落魄地走出来,脸色比广场上的雪更白。   酥脆咸鱼扶住看起来有些虚弱的酸奶冰,关切道:“酸奶,你怎么了?”   “这个副本简直地狱难度。”   酸奶冰撩起衣袖,里面全是皮开肉绽的抓痕:“我们的缆车上有两只能影响人情绪的幽灵,我不知不觉中了招,莫名焦躁抑郁,不由自主地伤害自己。   “其他人也是如此,我们都用掉了一次回档机会才找到通关办法。”   酥脆咸鱼和小正闻言,顿时十分庆幸搭上了云叙白所在的缆车,有惊无险地过了一关。   旅游团的成员在雪顶广场集合,导游挥着一面小旗帜,兴高采烈地给他们打气:“摄影师已经在顶峰等你们了,大家加油冲呀~”   栈道沿着山体曲折向上,旅客们兴致勃勃地开始爬,阿姨们平时锻炼得勤快,爬得比年轻人还快。   云叙白不急着走,轻声问隐身跟在他身边的四目怨灵:“栈道上有危险的小关卡吗?”   “第四段和第六段栈道转折处,藏着两个同事,他们会随机搞断栈道。”四目怨灵对景区的各个关卡无比熟悉。   “明白了。”云叙白走到其他玩家面前,笑道:“一起爬山吗?我有可靠消息,知道接下来哪里有危险。”   乘坐第二辆缆车的玩家深知景区到底有多恐怖,毫不犹豫地点头。   云叙白抬手张开五指,笑得更灿烂了:“一人50积分。”   蒙太奇一副“我就知道”的表情:“你果然没那么好心。”   云叙白一点也不恼:“50积分买一条生路,很划算吧。”   一颗糖考虑片刻,说道:“我愿意给,但你得告诉我,你从哪得到的消息。”   云叙白弯起唇角,轻轻一招手:“小目。”   四目怨灵秒懂,从云叙白身后探出,露了几秒钟脸。   一颗糖离得近,心脏一下子跳到了嗓子眼,忙捂住嘴巴,生怕自己惊呼出声。   四目怨灵露脸之后,玩家们不再质疑,纷纷给云叙白转账。   云叙白说到做到,原封不动地转告了四目怨灵的话。   这些玩家能力都不错,合力解决了藏在栈道上的幽灵。   这是他们第一次合作,成功后颇有成就感,忍不住兴奋地击掌庆祝。   小正环视一周,没看到云叙白:“叙哥呢?”   酸奶冰指向最后一段栈道:“在那呢。”   小正看着闲庭信步似的云叙白,挠了挠后脑勺:“是错觉吗,我怎么感觉叙哥是故意忽悠我们干活的?”   “不,不是错觉。”酥脆咸鱼说:“而且他收了钱,我们还要说谢谢。”   “原来除了威逼,还可以凭本事赚玩家的积分,我突然发现了一条发家致富的新道路。”蒙太奇叹为观止。   ……   站在雪山顶峰,可以俯瞰整个山脉,山脚下的小城镇星罗棋布,延绵至地平线处。   “大家在石碑前排好队,高的站前面,更高的站后面!”导游拿着小喇叭喊道:“我们要拍第一张大合照啦!”   虽然导游说了要按身高排队,但大家都没有听,随心所欲地和亲近的人挨在一起。   云叙白随便选了个位置,暗自留意络腮胡子。   络腮胡子站在第二排,旁边站着一个长脸男人和一个戴金项链的男人。   这两个人经常和络腮胡子在一块,极可能也是劫匪。   “小叙,你站过来,我们一起拍照!”   亲切的唤声打断了云叙白的思绪,他抬眼看,几个阿姨正在温柔地对他招手。   “这就来。”云叙白温和笑笑,走了过去。   “都准备好了吗?”摄影师摆好姿势,喊道:“一、二、三……茄子!”   快门声响起,定格了此时此刻。   “今晚你们回到酒店就能收到照片了。”摄影师说道。   一片欢声笑语中,吴阿姨眼圈红了,喃喃自语:“要是我当时把这张照片寄给家就好了……”   这句话触动了云叙白,吴阿姨帮过不少忙,他愿意想办法替她了却这个遗憾。   爬完山后,导游让旅客们自由活动。   云叙白目光跟着几个嫌疑劫匪转,发现他们老是有意无意地接近玩家们。   云叙白若有所思,问酥脆咸鱼:“你昨天是不是和那个长着络腮胡子的男人聊过天?”   酥脆咸鱼点头:“他一直缠着我问东问西,叭叭了一大堆废话。”   “都问了什么?”   酥脆咸鱼回想道:“是不是一个人来旅游,晚上自己住会不会害怕,如果带了贵重物品一定要保管好……”   “你告诉他你一个人住?”   酥脆咸鱼摇头:“我没说,但他应该看出来了。”   云叙白:“然后他晚上就去找你了。”   酥脆咸鱼反应很快:“他就是昨晚在我门外的幽灵?难怪他今天老是盯着我……因为我昨晚剪了他手指。”   “那个带着金项链的男人昨天也找我聊过天,问的内容几乎一样。”小正插了一句话。   云叙白说:“以此判断,他们通过聊天套话来确定晚上的目标。”   几人都赞同这个观点。   酥脆咸鱼蹙眉:“也就是说,今晚他们还会再次对玩家下手。”   酸奶冰说:“可是他们和几个人都聊了天,我们根本猜不出他们最后选谁。”   云叙白:“别担心,我有办法确定。”   ……   傍晚,旅行团到达下榻的温泉酒店。   云叙白再次收到系统发来的提示:   [恭喜你成为第一个登上雪峰的玩家,出色的执行力让你获得一条线索。]   “滴滴……”   逃生游戏app跳出一份音频,云叙白点开,一个沙哑的声音突兀地响起。   “大哥,干完这票我们就金盘洗手吧?”   “是金盆洗手,能不能有点文化。”这是络腮胡子的声音:“大哥,你说句话,兄弟们都听你的。”   一阵沉默后,一个经过变声处理的声音说:“你们三个什么时候变得那么天真了,手上沾了血,洗得掉么?” 第48章 幽灵旅行团(7)   “手上沾了血, 洗得掉么?”   这是音频的最后一句话。   音频很短,但信息量很多。   上一次系统给的线索是两个旅客的聊天记录,很明确地指出劫匪有三个人。   但这次的音频里, “大哥”说话时提到“你们三个什么时候变得那么天真了”, 这三个人指的是暴露在旅客面前的三名劫匪。   而事实上,加上“大哥”, 劫匪一共四人。   还有一个劫匪潜伏在旅行团里, 旅客们至死都不知道他的真实身份。   “大哥”的声音经过变声处理,有两种可能,一是他平时也用变声器和其他劫匪沟通,不留下一点犯罪证据。   二是副本打码, 怕云叙白通过声音就把他找出来。   总而言之,这个人藏得很深, 而且通过他的话不难知道, 这批劫匪前科很多,甚至犯过命案。   这种穷凶极恶的人潜伏在暗处, 相当于一颗藏起来的定时炸弹。   不把他挖出来,寝食难安。   “滴滴……”   旅行团通知群里出了一条新公告:   “照片洗出来了, 请移步到酒店大厅取照片。”   想起吴阿姨垂泪的模样, 云叙白前往大厅。   和昨天一样, 系统规定玩家在晚上八点前回到酒店,目前没有接到任务通知, 玩家可以自由活动。   云叙白取完照片, 请几位阿姨带他去逛酒店附近的风情街,阿姨们爽快地答应了。   风情街上到处都是卖土特产的店铺和卖小吃的摊子, 空气里弥漫着食物香气。   这里的店铺日落之前为人服务, 日落之后为幽灵服务。   赶在日落前, 云叙白找到一家寄明信片的店,二话不说带着阿姨们进去了。   吴阿姨看到满架子的明信片,有些讶异:“小叙,你怎么把我们带到这里了……”   云叙白挑了一沓精美的明信片,薄唇轻抿,笑出两个酒窝:“吴阿姨,出门那么久,子棋应该想你了,给他寄明信片吧。这家店可以选快寄,让老板帮你把今天拍的合照一起寄回去。”   没能寄照片回家是吴阿姨的遗憾,听到这话心里有些酸涩:“好,听你的。”   云叙白对另外两位阿姨说:“陈阿姨,李阿姨,你们也一起寄吧。”   两位阿姨连忙答应,连连称赞云叙白有心。   店里准备了给顾客写明信片的桌子,云叙白执笔,问吴阿姨:“你想对家人说什么话,我来写。”   幽灵写的明信片寄不到活人手上,但云叙白写的可以,吴阿姨明白云叙白的心思,眼角悄悄红了。   吴阿姨死于突发意外,死前没有留下遗言也没能和家人道别,她从未想到可以通过这种方式再和家人说话。   她坐在云叙白身旁,忽然不知道要从何说起。   云叙白看着她温声说:“放松点,想说什么就说什么,和平时一样。”   对上云叙白清澈的眼睛,吴阿姨想起自己的儿子,慢慢放松下来,缓缓开口:“儿子,不知不觉间离开你有些日子了,离开家前你答应我会按时吃饭,妈妈相信你一定可以做到……”   吴阿姨刚说完第一段话,眼泪就刹不住了,一滴接着一滴滚落。   云叙白写完最后一个字,抬起眼:“阿姨,你还好吗?”   “我没事,麻烦你继续帮我写。”吴阿姨抹了泪,清了清嗓子:“儿子,妈妈以前对你严格,希望你能成为一个自律独立的人,但妈妈现在只希望你快乐、健康。”   “接下来妈妈要去更远的地方,很抱歉我回不了家,我要错过你的成年礼了……”   说到这里,吴阿姨已经泣不成声,她思绪混乱,不停地重复着“我回不了家了……我回不了家了……”。   “我为什么回不了家……为什么……”   她揪着头发,似乎在读取一段尘封的记忆:“旅行团里有劫匪……他们的枪走火打伤了司机……车……车失控掉进江里……”   “吴姐,你在说什么胡话?”陈阿姨有些惊慌,试图抓住吴阿姨的手,让她冷静下来。   李阿姨脸色也很差:“什么劫匪啊,你在胡说什么?”   吴阿姨抓住陈阿姨的手,激动地说:“我记起来了,车开进江里,我已经死了,所以回不了家!”   “你说什么?”陈阿姨愣在原地。   吴阿姨苦笑一声,对两个阿姨说:“陈妹,李妹,我们死了啊。”   看着吴阿姨颤动的瞳孔,云叙白知道——她觉醒了。   旅行团在中途出了意外,全部人丧命,他们心里有不甘、有怨恨、有遗憾。   所以成员们才会坐上幽灵汽车,奔赴没完成的旅途,在这条路线上循环往复,不停轮回。   他们故意埋藏痛苦的记忆,白天自欺欺人地装活人,到了夜晚才迫不得已露出真面目。   吴阿姨了却遗憾,所以才会在日落前想起那段记忆。   但陈阿姨和李阿姨显然没有因为她的话而觉醒,还一直认为她在说胡话。   吴阿姨不理会她们,攥住云叙白的手腕急切地说:“小叙,有些话我曾经不敢讲也不能讲,但现在我得报你的恩情,我豁出去了!”   “你快点离开这个旅行团!走得越远越好!不然就来不及了!”   “吴阿姨,你知道的,我现在走不了。”云叙白轻拍她手背,低声说:“如果你想我活着离开,就回答我一些问题吧。”   吴阿姨稍微冷静了些,直接说:“你问。”   云叙白递给她纸巾:“是第几天出的事?”   吴阿姨手在发抖,她闭了闭眼:“第四天下午,回古城的路上出了事。”   第四天下午,云叙白默默记住这个时间。   云叙白拿出照片,圈出络腮胡子、金项链和长脸男人三人:“劫匪是这三个人吗?”   “是!”吴阿姨指着长脸男人,咬牙切齿地说:“就是他开的枪!”   “三个劫匪背后还有一个主使者,你知不知道是谁?”   “什么主使者?我只知道这三个人。”吴阿姨看了一眼天色,唇色更白了。   她伸手进胸腔里,掏出一团漆黑的雾递给云叙白:“这个你拿着,我没时间了。”   云叙白在通灵小镇副本里收过怨灵赠与的魂力,一眼就能看出,吴阿姨几乎把全部魂力给了他。   云叙白不接,吴阿姨强行塞进他手里,虚弱地笑了笑:“你一定可以活着离开的。”   [系统提示:怨灵自愿将魂力赠与玩家“霸霸”,已接收完毕。]   寄完明信片和照片,太阳已经下山,最后一丝余晖消散时,吴阿姨也在云叙白面前消失了。   她没有遗憾,再也不用上那辆幽灵汽车。   入夜之后,来来往往的人变成死状多姿多彩的幽灵,食物香气变成血腥味。   云叙白没有心思再逛,在八点前回了酒店,刚进大厅就收到了系统通知:   [玩家必须在20:30分前到达露天温泉泡汤,一小时内不可离开该场地。]   露天温泉面积很大,大大小小的温泉错落分布,像一面面冒着雾气的镜子。   玩家已经到齐了,他们穿着泳衣,披着大浴巾,站在温泉边缘迟迟不敢下水。   每个池子里都有幽灵,它们惬意地泡在温泉里,不时掏出眼珠子和内脏一通刷洗。   有的幽灵浑身是血,刚踏进池子,清水瞬间全红了。   酥脆咸鱼眼睁睁看着一个幽灵大叔打开腹部掏出胃,拿一把牙刷仔仔细细地刷上面的褶皱。   酥脆咸鱼胃里反酸,差点吐出来。   幽灵大叔还热情地招呼他们:“你们愣着干嘛,快下来呀!来快活呀!”   小正愁得掉头发:“任务要求我们一定要泡汤,这已经没有一个干净的池子了,我下不去脚啊。”   酸奶冰看向云叙白:“叙哥,这道题难得到你吗?”   云叙白扬了扬眉,拉住一个恰好经过的酒店工作人员:“请让你们经理过来,我要投诉。” 第49章 幽灵旅行团(8)   “先生您好, 请问您遇到了什么问题,我们会竭诚为您服务。”   温泉酒店的经理很快就到了,是一个西装革履的年轻男人, 一举一动像受过训练似的温和有礼。   “你们酒店是几星级?”云叙白眉眼俊逸,自带清冷贵气, 不笑的时候颇有气势。   酒店经理态度更好了, 如实道:“先生,我们是五星级酒店。”   “我对贵酒店很失望。”云叙白说。   酒店经理忙道:“请先生细说, 我们一定尽力解决。”   “温泉是贵酒店的特色项目, 但我的体验感特别差。”   云叙白指着面前污浊的水池说:“顾客们没遵守规则,在温泉里搓澡, 你们竟然随之任之, 这就是五星级酒店的作为吗?”   “幽灵顾客在温泉里搓澡是屡禁不止的行为, 而且它们身上的血洗不干净。就算沐浴再下池,还是会弄脏池水,我们一直没找到合适的解决办法。”   酒店经理额上沁出细细的汗,解释完又客客气气地说:“很抱歉我们的疏忽让几位有不愉快的体验,我们这就为几位客人升级服务, 提供僻静干净的vip温泉浴池……”   酒店经理抬头看云叙白:“您看可以吗?”   “可以。”云叙白对这个处理结果还算满意:“给你一个建议,可以给露天温泉划分区域, 比如浑身是血的幽灵在a区泡汤,清洗内脏的幽灵在b区泡汤,干干净净的幽灵在c区泡汤。”   “这个建议很有用, 太感谢先生了。”   酒店经理闻言如醍醐灌顶, 眼睛都亮了起来, 他递给云叙白一张名片:“这是我的名片, 如果遇到问题或者有其他建议, 请给我打电话。”   云叙白接过名片后,酒店经理微微俯身,做了个邀请的手势:“vip温泉浴池在这边,几位请。”   其他玩家看云叙白三言两语解决了麻烦,还让酒店经理主动结交,在心中惊叹不已,这种技能真不是谁都有的。   云叙白走前,让四目怨灵留下,暗中跟踪络腮胡子,留意他的一言一行。   vip温泉浴池也在露天温泉场地里,走几步就到了,每个池子都有屏风隔断,僻静许多,也干净许多。   酒店经理离开后,几人放松下来,纷纷下池子。   热气腾腾的温泉水环绕身侧,疲劳感确实有所缓解。   酥脆咸鱼想起云叙白在副本里的所作所为,感叹了句:“叙哥总是能给我带来惊喜,每个我觉得棘手的问题,你总是可以轻松解决。”   “所以我经常认为我和叙哥玩的不是同一款游戏。”酸奶冰笑道。   “我只是按照正常思维来走程序。”云叙白轻描淡写地换了个话题:“我今天知道了两条很重要的线索。”   此话一出,其他玩家顿时正色起来。   “什么重要的线索?”   “一来就是两条,不愧是叙哥,壕。”   “嘘,听叙哥说。”   云叙白从游戏背包里取出雪山合照,扫了众人一眼,目光停在蒙太奇身上:“我分享线索的前提是接下来你们愿意配合我。”   小正酸奶冰等人本来就站在云叙白这边,没有犹豫就应下。   顾冬孤身寡人没有依靠,还失去了一次回档机会,自然也是乐意的。   蒙太奇知道这番话是说给自己听的,他一开局就勒索其他玩家,和云叙白站在了对立面。   云叙白防他,合情合理。   “行行行,我答应。”蒙太奇妥协地举起手:“我为我之前的行为道歉,接下来只谋合作,不会再找任何人麻烦。”   “哇靠,真的吗?”小正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蒙太奇哼了一声:“我说话算数。”   “你之前还说给我的积分要连本带利收回去。”云叙白挑起唇角:“这话也算数?”   “呃……当时正在气头上。”蒙太奇面色尴尬:“发现有难度后我已经放弃了。”   酸奶冰说:“叙哥,他有前科,不能那么容易信他。”   酥脆咸鱼附和道:“我赞同,我们还是回房间再商量吧。”   “淦!你们到底怎样才能信我?”蒙太奇有种被众人嫌弃孤立的感觉:“我已经打算要靠本事发家致富了,以后不会再勒索玩家,就不能给个改邪归正的机会吗?”   “可以给机会,但要签合约。”云叙白笑着说:“我已经将系统拟好的合约发到你和一颗糖的游戏账号上了,签字就行。”   蒙太奇去查看合约,上方明文规定,如果他在这个副本里做伤害其他玩家的行为,会被系统仲裁。   “我第一次知道有这种操作。”蒙太奇无奈签了字。   一颗糖也签了字:“可以说了吗?”   云叙白很干脆,指着合照里被圈出来的络腮胡子、金项链男人和长脸男人,徐徐说道:   “第一条线索——已知这三人是暴露在旅客面前的劫匪,在这三人背后还有一个主谋,就藏在旅行团中。”   “等等,这些信息你到底是什么时候掌握的?”小正听完有点懵:“我们大部分时间一起行动,小关卡一个接着一个,你明明比我们还忙,哪来的时间收集信息……”   “系统会奖励第一个完成小任务的玩家一条线索,我目前得到了两条,根据这两条线索推出了劫匪人数。”现在都是一根绳子上的蚂蚱,云叙白也不隐瞒,直接说:“你们可以努力试试。”   大家沉默了。   有一个实力超强的队友在,他们机会渺茫。   “敌暗我明,一定要提防这个隐藏人物突然冒出来,按副本套路,他绝对是最危险的npc。”云叙白提醒道。   酸奶冰问:“旅客们也不知道这个npc的身份吗?”   “不知道。”   小正叹气道:“那岂不是一点头绪都没有?”   “你傻?”蒙太奇瞥他一眼:“既然那人是主谋,就算平时刻意和其他三名劫匪保持距离,也会留下蛛丝马迹,顺着那三个人去查,一定能找到。”   “这个思路没错。”云叙白继续说:“第二条线索更为重要——这辆汽车将会在旅途的第四天下午坠江。”   “什么?!”酥脆咸鱼猛地站了起来,带起一片水花:“副本马上就要进入第三天了!”   “冷静点。”酸奶冰性格沉稳些,反应没那么大:“时间紧任务重,这就是三级任务的难度,否则为什么要给玩家三次回档的机会。”   “你说得对,还可以回档,我们是有机会的。”酥脆咸鱼缓缓坐下:“叙哥,你继续。”   “我怀疑如果不能在出事之前打破轮回,我们就会永远留下这辆车上。”云叙白推测道。   “所以我们要在一天半的时间里,找到打破轮回的方法并且成功实行。”酥脆咸鱼感觉情况并不乐观。   “已经找到方法了。”云叙白说:“目前有两种办法。”   酥脆咸鱼摊手:“不仅找到办法,还有两种,我佛了。”   小正捂脸:“我也佛了,智商的碾压让我感到自卑。”   蒙太奇哼笑几声:“所以说你们要多思考,听到问题的第一反应就是好难、我不可我不行,这怎么成长。”   “你不也没想到办法吗?”酥脆咸鱼反问。   “…………”蒙太奇抬头望天:“你们看,今晚的月亮好圆。”   “你们别老打断叙哥说话。”酸奶冰迫不及待地问:“叙哥快说是什么办法。”   云叙白没直接回答,漫不经心地问:“你们有没有发现吴阿姨消失了。”   “还真是,天黑之后就没看到她了。”   “她完成心愿,天黑之后就消失了。”云叙白垂眸:“第一种办法,我们需要在坠车前完成所有幽灵的遗愿,让他们自愿离开,轮回就会被打破。”   “旅行团人数那么多,一个个去发现他们的遗愿,再一一完成,时间不够。”一颗糖感觉实操性太低,皱起了眉。   云叙白:“所以我推荐第二种方法。”   “什么办法?”   “在车坠江之前,找出全部劫匪,逐一解决。”云叙白眉眼间泛起一丝冷意:“没有劫匪,汽车就不会坠江,再加上这个行为释放了幽灵旅客的怨气,足以打破轮回。”   “是个好办法!”小正对云叙白佩服至极。   “确实比第一个方法容易一些。”酸奶冰赞同。   云叙白说:“我已经有了初步方案,到时候需要各位配合。”   玩家们纷纷答应。   “你们觉不觉得水越来越热了?”酸奶冰突然感觉水温升高,屁股底下开始发烫,他人都快化了。   云叙白想到了什么,心中一凛:“马上离开水池!”   玩家们连忙向上爬,可惜已经晚了,无数只惨白的手从水池底下伸出,死死抓住他们的脚腕。   玩家越奋力挣扎越脱不开身,这一方温泉水瞬间变成了地狱沼泽,誓要将他们困住。   “这些手从哪里冒出来的!”小正感觉自己被鬼手剥了一层皮,热水一烫,那滋味真是难以忍受。   云叙白蹙眉:“每次系统任务都会伴随一个小杀机,我们大意了。”   “好烫好烫……这是想把我们全部煮熟吗!”   酥脆咸鱼急得满头大汗:“叙哥,快给酒店经理打电话,他不是说遇到事情可以找他吗?”   云叙白点头,站在雾气升腾的池水里,拨通了酒店经理的电话。   “经理,有幽灵袭击我们,水温太高了,麻烦派人过来处理一下。”   酒店经理耐心听完,然后礼貌地说:“先生,我就不过去了,你刚才给的建议实在太好了,我们酒店迫切需要你这种人才。”   经理没有给云叙白回复的机会,马上挂了电话。   云叙白愣在原地。   他琢磨了一下经理的话,潜台词不就是他死在这里正好,变成幽灵后可以为酒店打工吗?   云叙白:“…………”翻车了。 第50章 幽灵旅行团(9)   “叙哥, 经理怎么说?在来的路上了吗?”   温度越来越高,酥脆咸鱼觉得自己已经不酥脆了,应该改名叫红烧咸鱼或者水煮咸鱼。   “他拒绝帮忙。”云叙白答道。   “居然有能拒绝你套路的npc?”酸奶冰万万想不到。   说实话, 其实云叙白也没想到。   如果酒店经理没挂电话,他还有转圜余地,现在这条路已经被堵死了。   “那就暴力解决!”蒙太奇抽出利刃, 憋了一口气,准备扎进水里砍断抓住他脚腕的鬼手。   他刚俯身, 水里突然冒出两只奇长的手,牢牢掐住他的双腕, 一张白纸似的脸浮出水面。   那脸白白肿肿,没有眼睛鼻子, 只长了一张巨大的烈焰红唇。   “嗬!”蒙太奇被吓得想逃,无奈双手被缚逃脱不开,还差点被扯进水里。   不过一瞬间的事情, 那惨白大脸凑到蒙太奇面前,摁住他一顿狂亲。   蒙太奇的五官陷入馒头似的大脸里, 几乎不能呼吸。   云叙白离蒙太奇最近,第一时间对红唇怨灵使用道具“听听我说的吧”,并以最快速度夺了蒙太奇手里的刀。   [道具生效,一分钟内,怨灵将无条件成为你的倾听者, 期间不能伤害你。]   “住嘴。”   云叙白开口后,红唇怨灵受道具限制立刻停下动作。   怨灵刚刚侧过头, 一把锋利的刀就架上它的脖子。   云叙白冷声道:“马上离开这里。”   红唇怨灵唇角向下耷拉, 怨气冲天, 试图攻击云叙白。   “听听我说的吧”立刻限制她的攻击性行为, 她那双白森森的鬼手不听使唤地僵在半空中。   “听不懂吗?”云叙白在她脖子上狠厉地划了一刀。   红唇怨灵的魂体破开一道深深的口子,差点让她身首分离,她惨叫一声,不敢再留,消失不见。   池子里的无数只鬼手同时消失,水温降低,众玩家逃过一劫,连忙上岸。   被热水涮了一遍,众玩家无一例外的大汗淋漓,皮肤通红。   副本规定他们必须在露天温泉区域待一个小时,现在才过半小时,他们不能回房间。   担心红唇怨灵再次出现,他们决定离开vip浴池,前往淋浴区冲水降温。   蒙太奇顶着一脸凌乱奔放的口红印,走在路上格外瞩目。   小正憋着笑,调侃道:“虽然蒙太奇看起来很惨,但我有点想笑怎么办?”   酸奶冰目不斜视:“实不相瞒,我都不敢正眼看他,怕自己笑出声。”   这唇印不知道怎么回事,死活擦不掉,还不知道多久后才会消失,蒙太奇满脸哀怨:“谁敢笑,老子就敢亲谁。”   大家笑不出来了。   云叙白回到原来的地方后,四目怨灵隐身回到他身边,悄声说:“老板……”   云叙白:“说。”   四目怨灵看着他被烫红的皮肤,不厚道地笑了:“你红了,像只小龙虾。”   云叙白微笑:“工资还想不想要了。”   “对不起。”四目怨灵立刻严肃起来,用只有云叙白听得到的声音说:“我偷听到了,那几个家伙商量,让戴金项链的男人今晚去顾冬的房间,他们偷看到了顾冬门锁的密码。”   “另外……”四目怨灵语气嫌恶:“我还听到,络腮胡子等会儿要去骚扰导游,猥琐得很。”   “还有这种事。”云叙白轻挑眉头,打开游戏app查看络腮胡子的定位。   小红点果然正在移动中。   “我让你留意他的手机解锁密码,看到了吗?”   四目怨灵得意地说:“这种小问题当然难不倒我,密码是8888。”   “干得漂亮。”云叙白毫不吝啬地夸奖他的小兼职工。   云叙白示意众人停下,低声说:“打听到了,今晚劫匪的目标是顾冬,他们知道了你的门锁密码。”   “嘶……”顾冬吸了口凉气:“他们怎么连密码都搞到手了,那我回去就改密码。”   云叙白轻笑:“不用,我们今晚将计就计,来一出瓮中捉鳖。”   酸奶冰:“你是说……”   “稍后再说,我现在有件事要处理。”云叙白看了眼时间:“九点之后在顾冬房里见。”   达成共识后,云叙白离开他们,往络腮胡子所在的位置移动,一边走一边逛系统商城。   云叙白用过蒙太奇的刀,感觉特别顺手而且有效率。   他本来想买一把,可惜这种武器类的道具不对初级玩家开放。   云叙白出这个副本后就可以升玩家等级,倒也没有遗憾,果断买了两个性价比特别高的小道具。   距离小红点大约十米时,云叙白使用“鬼发”降低生气,使用“画皮”技能易容成金项链男人的样子。   温泉里大家都穿泳衣浴袍,加上光线昏暗,就连近距离细看也辩不出真伪。   络腮胡子所在的位置有些隐秘,没什么“人”经过,还有几丛高大的芭蕉树遮掩。   云叙白放轻脚步,停在芭蕉树旁边,仔细听里面的动静。   “要是你没什么事,我就先走了。”这是导游的声音,语气冷漠。   络腮胡子笑了几声:“别走呀,你看今晚月色那么好,我们在这谈谈情说说爱多合适呀。”   “谁要跟你谈情说爱,臭不要脸。”导游生气了,转身就走。   “我臭不要脸?我看你是给脸不要脸!”络腮胡子一把拉住导游的手,怒道:“车上就是我们哥三儿说了算,你反抗得了一时,反抗得了永远吗?你要是识相点……”   云叙白看时机差不多了,从芭蕉树后走出,懒洋洋地说:“兄弟,你干嘛呢?” 第51章 幽灵旅行团(10)   “兄弟, 你干嘛呢?”云叙白从芭蕉树后走出。   络腮胡子被云叙白的声音吓得一哆嗦,回头发现来的是“自己人”,这才松了一口气, 放下戒备。   “二哥, 你吓我一跳!我刚刚不是告诉过你, 我约了导游见面吗?”   络腮胡子浪笑一声:“你快撤吧, 我急着办正事呢。”   看清来人后,导游有些慌张, 她立刻甩开络腮胡子的手。   络腮胡子冷哼,拽得更紧了,青紫肿胀的脸越发狰狞:“臭娘们儿, 往哪跑?”   “兄弟,对姑娘温柔点。”云叙白拍了拍络腮胡子的肩。   络腮胡子的手越来越不规矩:“她要是听话, 我肯定要多温柔有多温柔。”   导游怨气更重,咬牙骂道:“滚!!”   络腮胡子怒气上头,抬手要打导游。   云叙白一把拦下,低声道:“动静闹大了,你不怕大哥知道?”   络腮胡子收手,语气有些惊慌:“大哥说过不能对任何人提他, 你疯了?”   “大哥是谁?你们的同伙?”导游反应很快。   一到晚上,旅行团的人就会变回幽灵, 清醒地记得生前发生的事。在导游眼里, 络腮胡子和伪装成金项链男人的云叙白都是害死旅行团的劫匪。   “妈的, 你别问了!”络腮胡子好像怕谁听到似的。   “算了,我不管他是谁, 生前我没能阻止你们, 让你们害死全车旅客, 是我失职。死后仍然敌不过你们,任由你们胡作非为残害生命,是我无能。”   一股漆黑的怨气从导游体内冒出,她成功甩开络腮胡子的桎梏,抬起猩红的双眼,厉声道:“但你别想打我主意,否则我就算魂飞魄散也不会让你好过!”   云叙白伪装成金项链男人的样子过来,本意是想试探导游——音频里“大哥”用了变声器,没有确凿证据证明“大哥”一定是男人。   但经过这一段,基本可以排除导游的嫌疑。   导游的遗憾应该是没有守护好旅客。   只要是站在劫匪对立面的npc,就是对自己有利的npc。   “臭娘们儿,以为放狠话我就会放过你?”络腮胡子也开始释放阴气,四周温度极速下降。   “兄弟。”云叙白喊他。   络腮胡子下意识转头,一团辛辣刺鼻的雾气突然扑面而来,他涕泪横流,眼睛肿得睁不开,凄厉地惨叫:“啊啊啊!!二哥你给我喷了什么,你这个疯子!!”   云叙白捂着口鼻,手上拿着一瓶“超级防狼喷雾”,毫不留情地对着络腮胡子的脸一通猛喷。   这恐怖的气雾沿着鼻腔一路侵袭到胸腔,络腮胡子几乎要窒息,脑袋昏昏沉沉,根本想不明白“二哥”为什么要这样对自己。   导游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这出“兄弟反目”的戏码,一时间愣住,没有乘机离开。   她隐隐觉得自己应该留下看后续。   紧接着,她就看到“金项链男人”收起那瓶防狼喷雾,拍了拍手。   一个只有上半身的幽灵突然出现在络腮胡子身后,四只手箍住他的身体,凶狠地撕咬他的脖子。   这一击很致命,络腮胡子瞬间失去反抗能力,魂体被咬得稀碎,不断发出撕心裂肺的哀嚎。   导游对络腮胡子积怨已久,看到这一幕心里爽快得很。   她看向云叙白,面带疑惑:“你们不是一伙的吗,你为什么要杀他?”   云叙白褪去伪装,露出俊秀的脸来。   “是你!”导游一脸惊愕。   云叙白对她笑了笑,吩咐四目怨灵:“留他一口气。”   “好的老板。”四目怨灵囫囵吞下嘴里的灵魂碎屑,死死抱住络腮胡子,像守着猎物一样。   “你怎么在这?”导游追问云叙白。   云叙白解释道:“我无意中听到他要对你不利,所以过来帮忙。”   “帮我?”导游低头看了看自己,她此时浑身是血水,身上散发着腐烂的气味,和白天亲切的样子完全不同:“你明知道我是幽灵,还来帮我?”   云叙白抬起眼与她对视:“我不仅知道你的幽灵,还知道你是一个尽职尽责、内心善良的好导游,值得我冒险帮忙。”   云叙白在“怨灵日记”上写过导游的名字,她对他的恶意本就很低,这下不仅恶意清零,还涨了不少好感度。   导游身上的怨气散去,诚心道谢。   云叙白说:“不用客气,其实我也有一件事需要你帮忙。”   “你说。”   云叙白温声说:“我想让旅行团的车抵达终点,不再陷入无穷无尽的痛苦轮回,你愿意帮我吗?”   导游闻言,神色有过一瞬间的痛苦,她忽然想起那一段不断逃避的回忆,尘封的情绪再次涌上心头。   导游不自觉地发抖,迟迟没有答应。   “这是唯一一次弥补遗憾的机会。”云叙白淡声道。   导游动摇了,咬着没有血色的唇,终于下定决心:“我答应你。”   络腮胡子这会儿勉强能睁开眼睛了,他像只肥硕的大虫子,在四目怨灵的怀里不停扭动,发出痛呼声。   云叙白掐住他下巴:“告诉我,大哥是谁?”   四目怨灵配合地伸手进入络腮胡子的胸腔,捏住他的心脏。   心脏被捏住,络腮胡子感觉灵魂都在颤抖,急急地说:“我也不知道他长什么样子,一直以来都是他主动联系我们!”   “你们通过什么来联系?”   络腮胡子说:“电话,他每次都会换不同的电话号码,我们打回去就是空号或者关机。”   没想到“大哥”行事如此谨慎,就连同伙也不知道他的真实样貌。   “变成幽灵后你也没找出他吗?”   络腮胡子摇头,眼神有些惊慌:“我们不知道他是谁,但他密切地关注着我们。”   “你们怎么认识他的?”云叙白又问。   “是他主动找上我们的。”络腮胡子回忆道:“我们至今不知道他是怎么找到我们的,他说他有万无一失的计划,只要跟他合作,一定可以血赚一笔。”   “你们怎么敢信他?”云叙白忽然觉得有些荒谬。   “我们被债主逼得走投无路,不信他也是死路一条,不如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试一试。”   络腮胡子眼睛红得滴血:“我们开始接触后,合作做了几单小案子,都有惊无险地完成了。大哥说我们有经验了,可以干票大的,他把一切都安排好,我们只需要按他说的去做……我们本来打算做完这一单就金盆洗手不干了。”   云叙白想起那段音频:“你们杀过人?”   “那是失手……失手!”络腮胡子逃避似的别开眼:“我们也不想杀人!”   云叙白没在这个问题上纠结:“大哥也在旅行团里?”   络腮胡子点头。   “枪从哪里来的。”   络腮胡子答道:“他给我们的,定好时间地点让我们去取。”   “你的枪放在哪了?”   络腮胡子已经放弃挣扎了,云叙白问什么他就答什么:“泡温泉带不了,我藏在行李箱里了……我什么都说了,别杀我!要是连鬼都做不成,就真的什么都没有了!”   “我再问你一个问题,你好好回想一下。”云叙白翻出络腮胡子包裹在防水袋里的手机,沉声问:“旅途中,他下一次联系你是什么时候?” 第52章 幽灵旅行团(11)   “什么下一次联系时间, 我不记得了……”络腮胡子别开眼睛,眼皮子不停地颤动。   “那我帮你回忆一下。”云叙白朝四目怨灵扬了扬下巴。   四目怨灵唇角高高咧起,捏住络腮胡子心脏的手倏地收紧。   “啊!!”络腮胡子痛苦地惨叫:“我想起来了!是……是第三天的下午五点!!”   也就是明天下午五点。   如果能在那个时间挖出“大哥”的真实身份, 一切就还有转机。   “那次他联系你们, 说了些什么?”   四目怨灵稍稍松手, 络腮胡子劫后余生地吐了一口气:“他跟我们敲定了第二天干活的时间和地点,说了一些注意事项还有事后要怎么做。”   “干活”指的是抢劫。   “原封不动地告诉我谈话内容。”云叙白语气平静。   络腮胡子不敢拒绝,老老实实地复述自己记得的话。   “大哥和我们说,第四天下午旅行团的汽车会开往古城,晚上八点左右会经过环江第三路段, 那里是监控死角,而且路上几乎没车,旅客很难求救。   “我们要在那里实施计划, 半小时内抢完所有现金和贵重物品,让旅客转账到大哥的银行卡里, 再赶他们下车。接着, 我们要连夜开车去到古城, 大哥在那给我们安排了住宿,我们伪装一下样貌扎进人堆里, 谁也找不到了……”   听完这个看似漏洞百出的计划, 云叙白已经完全可以确定, 这三个傻里傻气的劫匪彻底被“大哥”利用了。   其实这个计划中真正重要的一步, 是旅客们把钱转到银行卡里。   没准另外一边早就有人盯着, 第一时间就用专业手法把这笔钱洗得干干净净。   这几个傻气的劫匪住进“大哥”贴心安排好的地方后, 还不知道有没有命出来。   而“大哥”自始至终没有留下一点证据。   这些问题另说, 云叙白目前更在意的是另一个问题:“计划里是晚上八点动手, 而不是下午吗?”   吴阿姨说过, 是下午出的事。   络腮胡子瞳孔一缩,咬牙切齿地说:“本来计划的是晚上八点,但我那该死的兄弟中途反悔了,我们在车上争执起来,他走火打伤了司机,车失控坠江了。”   云叙白记得吴阿姨说是长脸男人开的枪,中途反悔的人就是他。   导游听到这里气红了眼:“你知道你们因为贪欲,害死了多少条人命,毁了多少个家庭吗?就这样死了真是便宜你了!”   络腮胡子被骂了个狗血淋头,也不敢回嘴,眼里流出两行泪:“我现在也后悔啊……你们放过我,我绝对不会再做坏事了。”   络腮胡子变成鬼后,照样打导游的主意,照样害人,云叙白可不信他的鬼话。   云叙白问到房门密码和手机密码后,打开络腮胡子的手机,查看了他的通讯记录和所有社交软件。   可惜没有找到有用线索。   “动手。”云叙白话音刚落,四目怨灵立刻咬断腮胡子的脖子,他这次连惨叫都没来得及,就入了四目怨灵的肚子。   络腮胡子“死亡”后,云叙白握着的手机迅速变成一块锈迹斑斑的废铁,上端还生长着滑腻的青苔。   云叙白把手机装入防水袋里保存起来。   “你就直接杀了他?”导游不认为“杀”络腮胡子有错,她只是惊讶于云叙白的果断。   云叙白举起防水袋,意味深长地说:“没准这个手机明天就会变回原貌。”   导游不懂他的言外之意,也没再追问,留下一句“有事随时联络”就离开了。   ……   玩家齐聚在顾冬的房间里,云叙白进入房间后,所有人不约而同地站起来。   “叙哥,你去哪儿了?”小正问道。   云叙白伸出手,亮出一个袋子:“去取了些东西。”   “枪!”几人看得眼睛都直了。   “这枪锈成这样还能用吗,你从哪里拿来的?”   “旅行团里谁手上有枪?”云叙白反问道。   “劫匪!”酥脆咸鱼问:“这把是谁的?”   “络腮胡子。”云叙白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我问到他的房门密码和枪的位置,让小目潜进去拿了出来。”   “就离开那么一会儿,你就干了件大事。”酥脆咸鱼由衷地佩服:“效率真高。”   “少了一个劫匪,感觉我们离通关不远了!”几个玩家都有些兴奋。   云叙白不置可否,他隐隐感觉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按上次的经验来看,劫匪午夜之后才会过来。”云叙白简短地说:“我们来商量接下来如何布陷阱。”   酸奶冰想了想,建议道:“人多更容易暴露,我认为留下三人足够了。”   众人没有意见,最终决定让顾冬、蒙太奇和云叙白留下。   “劫匪今晚的目标是顾冬,不代表你们是绝对安全的,都小心一些。”云叙白特意嘱咐了句。   玩家们纷纷答应,回了各自房间。   留下来的三人合议,让一人拿着防狼喷雾躺在床上袭击金项链男人,另外两人找地方藏起来见机行事。   顾冬想到劫匪本就是冲自己来的,自告奋勇揽下最危险的活。   时针悄无声息地指向十二。   惨淡的月光透过紧闭的窗户射入房间,四周寂静无声。   顾冬躺在床上,掌心不停地冒冷汗。   “咔哒”一声轻响,门开了。   “幽灵来了!”顾冬心里冒出这个想法,心脏开始不受控制地加速。   小心翼翼地在被子上蹭干汗水,顾冬屏住呼吸,透过眼缝盯着半敞开的门,不停地在心里重复自己的任务——幽灵靠近后,马上对着幽灵的脸喷防狼喷雾。   心跳声越来越大声,透过枕头清晰地回馈到耳膜里。   “咚咚……咚咚……”   除此之外,顾冬没有听见其他声音。   某一瞬间,顾冬感觉眼前一阵恍惚,脑袋有些晕沉。   他晃了晃脑袋,视线又清晰了。   他以为是错觉,悄悄喘了一口气,余光却不小心瞥到对面的穿衣镜。   镜子里映着他的床,他的身后竟然蹲着一个瘦长的人影!!   背着光顾冬看不清人影的脸,但可以清楚地看到人影手里抓着把大号的裁剪刀,刀刃在淡淡的月光下划过一道雪线。   幽灵不知什么时候进来了!而且悄无声息地蹲在他背后!   顾冬狂跳的心脏骤然停了一拍,背脊瞬间被冷汗打湿,湿衣服贴在皮肤上说不出的难受,他也不敢动弹。   镜子里的人影高高举起裁剪刀,扎向顾冬裸露在外的脖子。   情况危急,此时用防狼喷雾根本喷不中幽灵的脸,还可能被剪刀划伤。   顾冬瞪大眼睛,求生的本能让他立刻滚下床!   “噗!”顾冬听到刀刃扎入床垫的声音,顾不得身上疼痛,连滚带爬地逃离那张床。   幽灵冷笑几声,提着裁剪刀,不慌不忙地追在他身后,像胜券在握的猎人,乐意花一点时间来戏弄他的猎物。   “咔哒……”半敞开的门再次合上,漆黑的雾气封住门把,屋内冒着阵阵寒气。   顾冬爬起来,手上凭空出现一个红色的小东西,他抬起脸,看到一张近在咫尺的狰狞鬼脸!   那张脸上没一块好肉,湿哒哒的头发贴在不完整的脑壳上,腐烂腥臭的味道从大张着的嘴巴里渗出,几乎扑在他脸上。   透过这张扭曲的脸,隐约能看到金项链男人五官的影子。   彻骨寒意爬上顾冬的背脊,他咬牙将手上的东西塞进幽灵的嘴巴里,喊了一声:“叙哥!”   [系统提示:你和怨灵分享了好基友蛋糕派,怨灵愿意和你做一分钟的好基友,期间不会伤害你。]   [计时开始:59、58……]   金项链幽灵无意识地用牙齿咬开蛋糕派的包装,取出一个散发着清香的小小蛋糕派。   顾冬趁机跑开,金项链幽灵正想追上去,天花板上突然倒挂下来一个半身女人,四只惨白的手紧紧抱住他的身体,阴森森地说:“吃什么呢,和我分享一下呀……”   无数根蛛丝似的白线从四目怨灵的嘴巴里吐出,缠绕在金项链幽灵身上。   幽灵双手被束缚,挣扎无果,也无法瞬移逃脱,喉咙里发出愤怒的声音,阴气倾巢而出。   四目怨灵今晚才吞下络腮胡子的魂体,实力大增,金项链幽灵这点阴气完全伤害不了她。   金项链幽灵仍不肯放弃,反手握着裁剪刀去割蛛丝一样的白线。   然而他割断一根,四目怨灵就又吐一根,无穷无尽地折磨他,最后连他的裁剪刀也夺了。   云叙白和蒙太奇走出藏身之地,来到金项链幽灵面前。   “告诉我,‘大哥’下一次联系你们是什么时候。”云叙白开门见山。   金项链幽灵空洞的眼睛里满是怨毒:“什么大哥,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云叙白斯文笑笑:“小目,废他一只手。”   四目怨灵下手极快,生生撕下金项链幽灵的右手,囫囵吞下。   金项链幽灵痛得惨叫,仍是不肯松口。   云叙白气定神闲地说:“还不说?那把左手也……”   “明天下午五点!”金项链幽灵生前怕死,死后怕湮灭,他的骨气根本支撑不了多久。   这个答案和络腮胡子说的一模一样。   云叙白以同样的套路问话,问出了金项链幽灵的房门密码和枪的位置——幽灵不敢在酒店闹出太大动静,没把枪带在身上。   云叙白搜出他的手机后,示意四目怨灵动手。   四目怨灵张开深渊巨口,吞下金项链幽灵的魂体。   这是顾冬第二次见云叙白出手,感觉比在温泉那次更狠,久久没回过神来。   没想到叙哥看起来温和斯文,下手那么“黑”,他只想喊666。   “鬼进房间的时候,我好像被鬼迷了好一会儿,所以没发现他已经到我背后去了。”顾冬想起来还有些后怕:“还好叙哥给我准备了b计划。”   “你已经做得很好了。”云叙白说。   顾冬不好意思地笑笑:“按照这幽灵说的话,那我们只有等明天下午五点‘大哥’的电话,才有机会把他挖出来了。”   “时间太紧了。”蒙太奇脸上的吻痕还没消失,他说话时微微低着头,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在娇羞。   “时间太紧了。”顾冬重复这句话,他感到了紧迫感。   蒙太奇突然说:“好奇怪,我在群里给其他人发信息,但一颗糖一直没回复,她一定在等消息,不可能睡了。”   云叙白不由得想起上个副本里林远的遭遇,也是没回消息……   “去看看!”他果断推开门。   一颗糖的房间就在斜对面,有液体源源不断地从门缝里漏出来,在地毯上留下一滩暗红色的印迹,正在不断扩大。 第53章 幽灵旅行团(12)   一颗糖活了下来。   几个玩家闯进房间里时, 她浑身是血,眼神已经开始涣散。   还好云叙白有过救人的经验,及时用“救你狗命”给她止住血, 把她从死亡边缘拉了回来。   命保住了, 人一时半会儿醒不过来。   蒙太奇花巨资在游戏商城买了回血道具,全部用在一颗糖身上,她脸色才红润了些。   安置好一颗糖后,其他玩家也赶来了,一起在房间里找线索。   凶手没留下任何痕迹,只有空气里若有若无的腐臭味和血腥味证明他来过。   “无迹可寻是最可怕的。”顾冬看着血迹斑斑的房间,脸色也不太好:“一颗糖出事的时候,我们就在对面, 我一点儿声也没听到。”   半点线索没找到, 盲猜也没有意义,只好耐心等一颗糖醒来。   下半夜, 一颗糖总算醒了, 只是精神不太好。   见到守在床边的几个玩家,她才相信自己活了下来。   她不敢耽误, 振作精神和众人说今晚的遭遇。   脖子受了伤,她说话有些艰难, 只能缓慢小声地说话。   “和你们分开后, 我没睡, 叙哥说要注意安全,我一直绷着神经等你们的消息,半点儿不敢松懈。”   “可变故发生得太快了……灯突然熄灭, 一双手毫无征地从背后伸出, 嘴巴被捂住, 我喊不出声,接着……我喉咙被割破了。”   回想起死亡的瞬间,那种从骨子里冒出的惧意笼罩着一颗糖,让她不可抑制地发抖。   “我能感觉出来,凶手就是一心想杀我,他在意的是结果而不是过程,所以下手又快又狠。”   听到这话,众人都感到脖子一冷。   “灯熄灭了,他又是从背后袭击的,你没看到他的样子?”酸奶冰问。   一颗糖小幅度摇头,下意识握着拳头:“没看到,我只感受到了压迫感,那种程度的阴冷我从未在其他怨灵身上体会过。”   蒙太奇安抚地轻拍她的手:“你不是有几个道具吗,来不及用?”   “都用了。”一颗糖手心开始冒汗:“他太强了……我用光了道具也无济于事。”   “说到这里,我就想吐槽训练营副本自带的回档技能,回档得又快又不受玩家控制而且还是回到原来的位置!我回档后凶手根本就还没离开房间,我就这样被他守着杀了两次,用光了最后两次回档机会!”   一颗糖因为太激动,刚开始愈合的伤口又裂开,疼得她直吸冷气。   “你别激动。”酥脆咸鱼安慰她:“现在没事了,慢慢说。”   云叙白递给她一杯水:“缓一缓再说。”   “我没事。”一颗糖接过水,慢慢喝了一口,感激地说:“第三次他刚下手,就被你们的撞门声惊走了,否则我现在已经凉了。”   “近距离接触的时候,你有留意他的特征吗?”云叙白问道。   “我觉得他是男性。”一颗糖仔细回忆:“他是捂住我嘴巴后动手的,那手很大,掌心有茧,力气也很大,是典型的男人的手。”   “来无影去无踪,肯定是幽灵,是长脸男人或者大哥?”酥脆咸鱼猜测道。   “三个劫匪的能力应该差不多,长脸男人不会比另外两个劫匪强那么多。”云叙白扬起眼尾,冷静地分析道:“也可能是酒店里的客人,但我更倾向于是大哥动的手。”   “听一颗糖的描述,这个幽灵太厉害了,如果不把它找出来……”酸奶冰搓着手掌,沉声说:“恐怕很快就会有人死。”   众玩家闻言,都沉默了。   本来一晚上解决了两名劫匪,局面应该好转很多,距离通关也越来越近才对。   可这时“大哥”突然出现了,杀人无规律,手段狠辣强悍。   这突发状况着实杀了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见众玩家有些沮丧,云叙白慢条斯理地解开袖扣,随意安慰了句:“我们应该担心他一直躲藏,而不是害怕他出现,危机出现时,往往会带来生机,至少我们现在更了解他了。”   小正因为这句话又鼓起信心来:“对,害怕的应该是他!要不是被我们逼急了,他也不会亲自动手。”   “话是这么说没错。”顾冬还是有些蔫:“可他的身份依旧扑朔迷离,我们甚至连个嫌疑人都没找到。”   “嫌疑人?有的。”   云叙白漫不经心地笑了笑,有条有理地说出他对“大哥”的画像:“首先,这个人一定对这条旅游路线很熟悉,所以清楚每一个监控死角,制定了详细的计划。其次,他很低调,话少,在团里存在感很低,以至于我们一直忽略他的存在。最后,他是惯犯,心思缜密体格也比较强壮。”   这份画像是云叙白综合现有的所有线索得出的。   其余玩家纷纷按图索骥。   “车上有这样的旅客吗?”   云叙白轻轻地一抬眼:“不一定是旅客。”   ……   第二天早上。   云叙白起床的第一件事是查看劫匪的枪和手机。   原本生锈的物件这会儿已经变回原貌,和他从劫匪手上“拿”来时一样,可以使用了。   他翻看两台手机,看到十几通未接来电,都是同一个号码打来的。   云叙白存了那个电话号码,把手机和枪收进游戏背包,门铃就响了。   按门铃的人大概急得不行,刚按两下就没耐心地拍门。   云叙白打开门,看到表情慌慌张张的几个玩家。   他们估计是跑过来的,脸上全是汗。   小正说:“叙哥!出大事了!那……”   “那两名劫匪又活过来了,是吧?”云叙白神色淡淡地接了下半句话。   小正把剩下的话吞下肚子,目瞪口呆,愣愣地问:“你……你怎么知道的?不是……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解决他们的时候就隐隐猜到了。”   甚至更早,在产生这个计划的时候就猜到了。   所以云叙白才会对导游说“没准这个手机明天就会变回原貌”,他的言外之意是,消失的劫匪或许也会回来。   他猜到了这个可能,但不是百分百肯定,所以要去实践。   顾冬没云叙白那么淡定,他急得脑袋要冒火了:“他们为什么会复活?我明明亲眼看到金项链幽灵被你雇佣的四只手幽灵吃掉了。”   “因为副本需要。”云叙白简短地说:“他们复活,证明在夜晚杀死劫匪幽灵不是正确的通关方法。”   酥脆咸鱼抓了抓头发,既失望又觉得无力:“那我们做的一切都是无用功吗……就当是做了一场梦?”   “通关方法一定与阻止那场意外发生有关,我们的方向没错。”云叙白的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沙哑与慵懒,语气却十分肯定:“晚上解决幽灵阻止不了,那就换成白天试试。”   几人听进去了,神色缓和了许多。   他们到酒店大厅时,那两名劫匪正着急地委托导游帮他们找手机。   他们此时只有生前的记忆,相当于一觉醒来枪和手机都不见了,联系不上“大哥”,又怕因此暴露,急得嘴里长了几个水泡。   导游帮他们问了酒店工作人员,一行人找了近半个小时还是没找到。   导游怕耽误其他旅客的行程,让他们要么留下来报警,要么继续跟团游。   两名劫匪权衡利弊,只好放弃寻找手机,咬牙说继续跟团。   “大哥就在团里,他知道这俩劫匪手机丢了,也不会再打他们的电话了吧?”酸奶冰凑到云叙白身边,低声说:“那我们拿着那两台手机也没用。”   云叙白弯起眼尾,不经意似的点拨一句:“你想一下,大哥现在只能联系谁?”   酸奶冰脑子转的快:“长脸男人。”   云叙白和他对视一眼,清茶似的眼里泛出星点笑意:“别忘了,这个人就是中途反悔导致旅行团出事的人,想必此时他内心一定很煎熬。”   酸奶冰懂了:“你是想策反他,为你所用。”   云叙白似笑非笑地说:“不,是感化他。”   酸奶冰又懂了,笑了起来:“要是感化不成,还有威逼,还有利诱是吧……”   云叙白扬了扬眉:“上车吧,我们今天还有机会得到一条系统奖励的线索,直觉告诉我那是最重要的线索。”   “叙哥!”这时,一颗糖从后面追上来,示意云叙白稍微俯身。   她附在他耳边悄声说:“我想起一件很重要的事,昨晚我挣扎的时候摸到凶手的手指,他好像戴了枚戒指!”   云叙白眼神一凝:“哪根手指还记得吗?”   一颗糖顿了顿:“左手无名指,我可以确定。” 第54章 幽灵旅行团(13)   全部旅客上车以后, 汽车启动。   似乎没有任何一个人发现,吴阿姨没有在车上。   就连平时和吴阿姨同进同出的两个阿姨也跟没事人一样,仿佛吴阿姨从来没上过这辆车。   导游拿着小喇叭站在车头, 照例给大家介绍今天要去的景点。   “我们今天要去的是环海岛, 顾名思义就是一个被内海环绕的小岛屿。但它不是一个真的小岛,而是由一栋一栋水上建筑连接形成的‘陆地’。”   “我们不仅可以领略环海岛的风情,还可以跟着船屋巡海,品尝新鲜的海鲜大餐哦!”   环海岛的娱乐项目很有吸引力,旅客们听了都很兴奋,七嘴八舌地讨论起来。   “这条路线很有意思的,我每年都来两次,我最喜欢的就是环海岛, 百去不腻。”   “巧了, 我也来过好几回了,这条路线我很熟的, 去年还在岛上钓到一条极品鱼, 交给渔夫帮我料理,回味无穷啊!”   “那么巧?那我们等会儿到了可以约钓鱼啊。”   “没问题。”   正在聊天的是两个三十来岁的男人, 酸奶冰听了一耳朵,打量了他们几眼, 发现他们手上都戴着婚戒。   酸奶冰凑到云叙白边上:“叙哥, 他们有没有嫌疑?”   “你可以再观察观察。”云叙白应了一句, 目光却落在司机的后脑勺上。   他盯了大概三十秒,司机察觉到背后的视线,看向后视镜。   云叙白透过后视镜, 第一次看清司机的眼睛。   那是一双很普通的眼睛, 不大不小, 平平静静,是那种没有任何记忆点的眼睛。   司机很快就挪开目光,把车开得平稳。   云叙白垂下眼睫,给导游发私信:“莉姐,你和这个司机是第一次合作吗?”   导游正在玩手机,回得很快:“对,怎么了?”   “以你的接触来看,你认为他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导游:“沉稳内敛,话少,车开得稳……还挺有爱心的,之前在公司里经常看到他带猫粮喂流浪猫。”   “他结婚了吗?”   导游回道:“没有。”   “他平时有没有戴戒指?”   导游:“这我没留意,好像没有吧。”   云叙白思量片刻,试探地问:“谢谢莉姐,你还记得我们昨晚的约定吗?”   导游:“什么约定啊?”   云叙白看着手机屏幕,眉头略微一皱。   导游没觉醒?不应该啊,难道是他的感化没到位?   过了一会儿,那边又发来一条信息:“骗你玩的,我都记得,我还记得我已经死了,等会儿下了车跟着我,姐姐尽量帮你。”   云叙白松开眉头,倏地笑了,秀长的眼尾与浓密的眼睫收成一根愉悦的墨线。   上午十点多,他们抵达环海岛。   如导游描述的那样,小岛由一座座彩色水上建筑组成,漂浮在湛蓝的内海上,仅有一座水上长桥与陆地相连。   刚下车,云叙白就收到了系统通知:   [玩家必须上环海岛。]   导游挥着小红旗在前面带路,云叙白放松地跟在队伍后面,不经意似的走到司机附近。   他现在才注意到司机的存在感有多低。   司机没有走在偏僻的地方,偶尔还态度友好地和旅客聊两句,但司机身上有种特质,能让人不知不觉地忽略他。   云叙白加快脚步,非常自然地“崴”了脚,正好撞上司机的肩膀。   司机连忙扶住他,他趁机看向司机的左手——四根指头都贴着创可贴。   云叙白心里有谱了,没问司机怎么受的伤,只是冲他笑了笑:“谢谢啊,还好你扶了一把,不然我可就栽跟头了。”   司机对他点点头,没什么反应:“没事,小心看路。”   上了水上长桥,天顿时阴了。   云叙白闻到一股风雨欲来的味道。   长桥的另一端,有几个岛民迎接,旁边立着一口大锅,下面柴火旺盛,锅里白汤浓郁,正“咕噜咕噜”地冒着泡。   香气扑鼻,旅客们早上没正经吃早饭,这会儿饿得前胸贴后背,闻到这味道更饿了。   岛民大叔咧起唇角,拿铁勺装了满满一碗汤递给导游。   碗里鱼肉肥美,看得人垂涎欲滴,导游喝了一口汤,笑道:“这是环海岛当地的风俗,要为入岛的客人熬一锅杂鱼汤,热乎乎的一碗汤下肚,心就暖了。”   “要是不喝这口入岛汤,岛民会认为你们看不上他们的食物,是要生气的。”   岛民热情地给旅客们勺汤,云叙白却从他们的眉目间看到了一丝死气。   汤一碗一碗地向后传递,不用提醒,所有玩家都提着心吊着胆,接了碗也不敢喝汤。   不喝岛民会生气,一般npc生气准没好事。   而“景点”里的食物他们在古城里见识过,鱼汤还不一定是用鱼熬的,喝下去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   众玩家捧着烫手的碗,进退两难。   而且,这碗鱼汤真的好香!   看着就很鲜美,闻着香味,他们肚子咕噜咕噜地响个没完。   蒙太奇按了按空空的肚子:“这又不是断肠草鹤顶红,喝了也不会马上死吧。”   小正愁眉苦脸:“你再说我就要动摇了。”   旅客们呼噜噜地喝着汤吃着鱼肉,一边吃还一边夸美味,不停地刺激着玩家们。   “你们几个怎么不喝汤,是嫌弃我们的鱼吗?!”   岛民发现他们没喝汤,顿时拉下脸,用口音很重的普通话严厉地说:“每条鱼都是内海神赠与我们的礼物,浪费食物内海神会发怒的!”   “我们不欢迎这样的人入岛!”   这些岛民常年日晒雨淋风吹雨打,皮肤黝黑,眼睛炯炯有神,还有股说不明白的阴鸷。   一个个长得人高马大的,生起气来特别能唬人。   酸奶冰都怀疑自己要是敢忤逆岛民,他们分分钟扔他下去喂鱼。   玩家们没表态,岛民们态度强硬,双方僵持,气氛焦灼。   导游不动神色地走到云叙白身边,打算用身体挡住岛民的视线,让云叙白把汤倒进她的空碗里。   导游这一动,正好分散了云叙白的注意力,在他看不到的地方,顾冬被岛民盯得头皮发麻,鬼使神差地抿了一口鱼汤。   岛民却不满意,仍旧盯着顾冬。   鱼汤刚下肚,顾冬浑身一哆嗦,死活不敢喝第二口了。   另一边,看懂导游意图的云叙白微微摇头,抬手将鱼汤悉数倒入海水里。   这个举动让所有玩家倒吸一口凉气。   岛民们看得清清楚楚,被这一幕气得火冒三丈。   为首的岛民大叔抄起鱼叉,气势汹汹地吼道:“你做了冒犯神明的事,有罪!”   云叙白站姿看起来十分放松,修竹似的,跟气得跳脚的岛民形成鲜明对比。   他把碗往导游的碗上一叠,面不改色:“我认为我没罪。”   “不知悔改!你这样的人不配上岛!”岛民暴跳如雷,狠狠地瞪着云叙白。   酥脆咸鱼被吓得一哆嗦:“完了……叙哥要被扔下去喂鱼了。”   “我们不能只向内海神索取,却从不回报,这样迟早会耗光所有资源。”   云叙白指向水面,清澈的水下,数十尾被鱼汤吸引来的小鱼围成一圈又一圈,正在分食鱼肉。   “我只是把我的那份供奉给内海神,以表敬意,何罪之有?”云叙白垂眸,神情有些受伤:“没想到尊敬神明也会受到责怪,可能我用的方式不对,是我鲁莽了。”   岛民没想到他的初衷那么高尚,懊悔和羞愧交织在黝黑的脸上,颇为精彩。   岛民你看着我我看着你,用方言合议几句后,同时对云叙白弯了弯腰:“是我们误会你了,对不起。你的行为让我们深受感动,我们很欢迎像你这样的客人入岛游玩。”   “哗哗哗……”   玩家们眼观鼻鼻观心,纷纷倒掉手里的鱼汤。   “我们也很感动,所以这碗鱼汤也供奉给内海神了!不用谢!”   岛民们瞠目结舌,又不知道如何反驳。   想重新给他们盛汤,又发现锅里已经空了——旅客们一碗接一碗吃了个精光。   岛民们无奈,只好迎他们入岛。   导游在前面带路,朗声介绍道:“我们接下来去参观岛上的船屋,你们等会儿可以挑选喜欢的船屋出海巡游哦。”   蒙太奇走在云叙白边上,叹了一口气:“你这家伙,每次都能找到切入点,岛民们信奉内海神,就以信仰和他们对话,这些岛民自然不会责备一个尊重他们信仰的人。”   酸奶冰深以为然:“对啊,我觉得就算我想出这种办法,也没有魄力去做。”   走着走着,酥脆咸鱼发现顾冬掉队了,还不时发出干呕的声音,她皱眉回头:“顾冬,你怎么了?”   顾冬脸色惨白,压着嗓子小声说:“我刚刚被岛民盯着喝了一小口汤,想吐出来,但一直吐不出来。”   “你喝了汤?!”酥脆咸鱼脸色巨变:“你知道那汤是什么做的吗你就喝!”   顾冬感觉脑袋嗡嗡作响,语气越来越急:“我也知道我不该喝,可是当时就鬼迷了心窍似的……我能有什么办法,只能吐出来。”   “可是奇了怪了,我平时用舌尖顶一顶,或者用手指按一按喉咙就能催吐,现在却一点反应也没有,喉咙下面好像打了麻药似的。”   酥脆咸鱼也知道,副本里面到处都是诡异,防不胜防,总有中招的时候,责怪他也没有任何意义。   她想了想,也停了下来:“你别着急,张开嘴巴给我看看。”   顾冬咳嗽两声:“我就是喝了一口汤,这能看到什么啊?”   酥脆咸鱼正想解释一下,不小心看到顾冬的手指,心头猛地一跳:“你手指怎么有血?”   顾冬抬起手,发现食指和中指的指腹破了两个口子,鲜血流了一手,他却一点痛也感受不到。   “这……这是怎么回事!”顾冬瞪大眼睛:“我就只是伸手按了一下喉咙,什么也没干啊……”   酥脆咸鱼顾不上压低声音了:“你快张开嘴巴我看看!” 第55章 幽灵旅行团(14)   酥脆咸鱼一惊一乍的反应引起所有人的注意。   不仅玩家, 就连旅行团的成员也停下脚步,想看个究竟。   “怎么了?”云叙白心里生出不祥的预感。   情况紧急,酥脆咸鱼顾不上回避岛民, 直接说:“顾冬喝了鱼汤,手指伸进喉咙后流血了也没痛觉,我让他张开嘴巴我看看!”   “应该不会有什么的。”顾冬低声说了句, 仿佛在安慰自己。   他深吸一口气, 不太自然地张开嘴巴。   一股奇怪难闻的鱼腥味散开,酥脆咸鱼皱起眉头, 不敢凑太近, 又看不清光线昏暗的口腔。   “再张大一点, 舌头压下去。”   顾冬照做,酥脆咸鱼隐约看到一块异物, 于是打开手机背光照向他的喉咙……   她看见一只大大的眼睛堵在顾冬的喉头!   那眼睛既像人眼又像鱼眼,瞳孔圆而大, 稀少的眼白处布满一跳一跳的青筋。   令人毛骨悚然的是, 酥脆咸鱼觉得那只眼睛正盯着她笑!   “啊啊啊!!”酥脆咸鱼如坠冰窖, 迟钝地尖叫着往后退,生怕那只眼睛从顾冬嘴巴蹦出来钻进她肚子里。   酥脆咸鱼的反应让顾冬脸上血色迅速褪了个干干净净, 他哑声问:“你看到什么了?”   “一只……一只眼睛!”酥脆咸鱼的心脏还在飞快地跳动。   “你说什么?”顾冬不敢置信。   “你的喉咙里有一只眼睛!”   “是汤, 一定是汤有问题!”顾冬又恐惧又恶心,摸向喉咙,摸到一个硬硬的原形凸起, 他一动, 凸起就跟着他的指尖滚动。   顾冬触电似的缩回手, 苍白的脖子上血迹斑斑, 看起来颇惊悚。   “我要把它抠出来!对……抠出来就好了!”他神经质地张开嘴, 马上要把手指伸进喉咙里。   云叙白立刻阻止他:“停下,你的手指肯定是被那东西咬的!”   “那东西是什么意思……”顾冬浑身发着抖,眼眶瞬间红了:“你是说,我喉咙里不止有一只眼睛是吗?”   若是只有一只眼睛,他的手怎么会流血呢?   “顾冬,冷静点。”云叙白看着他,放轻语气:“我们想办法解决。”   “叙哥……我肚子突然好痛。”顾冬身上开始冒冷汗,突然倒在地上,四肢开始抽搐。   酥脆咸鱼不敢靠近:“顾冬,你怎么了?”   “好痛!好痛!我觉得我的肚子要裂开了!”   明明手指破了都没知觉,此时腹部却开始剧痛,开膛破肚似的疼痛从胃部蹿起,让顾冬像下了油锅的虾,痛苦地蜷缩成团。   云叙白眉心一跳,冷声道:“你们快散开!”   酥脆咸鱼眼圈红了,嘴唇微微颤抖:“可是顾冬……”   蓦然对上云叙白的眼眸,酥脆咸鱼没继续说下去。   云叙白常常一副游刃有余的模样,从未露出过这种冷峻的眼神。   众玩家纷纷散开,严阵以待。   旅行团里的人一反常态,安静地旁观,一点声音也没发出。   几个岛民却神色兴奋,似乎在期待着什么。   处于视线中心的顾冬不停惨叫,肚子撑开衣服高高鼓起,皮肤透明度降低,底下的血管都清晰可见。   酸奶冰瞳孔紧缩,颤声说:“是有东西要钻出来了吗?”   “那锅鱼汤他妈的到底是什么!”   “总不会喝了一口汤就生一条鱼出来吧……”   “啊!”顾冬的肚皮顶起一个尖锐的凸起,一只青绿色的手破开肚皮,伸了出来。   那手只有四根手指,指节奇长,像没进化完全似的,指间有薄膜相互黏连,手背上长着密密麻麻的鱼鳞。   没有人敢发出声音。   这时,全部玩家收到了系统提示:   [只有海神少女的船屋可以带玩家平安离开环海岛,日落之前必须离开环海岛,否则将成为内海神的祭品。]   又一只手从顾冬的腹部伸出,两只手撕开裂口,一颗染血的头颅探了出来。   “这是鬼还是怪物……我的天……”酥脆咸鱼下意识往后退。   那不知道是鬼是鱼的怪物立起裸露的上半身,血染的皮肤上长着稀疏的鱼鳞,腰部还有不停张合的鱼鳍。   湿漉漉的头发像海草一样蠕动,遮住大半张脸,只露出一张长满獠牙的嘴巴。   她并没有像玩家想象中的那样爬出来,而是俯身开始啃食顾冬的身体,发出令人头皮发麻的咀嚼声。   不知不觉间,环海岛上空堆满了沉闷厚重的乌云,海浪越来越大。   旅客们变回幽灵的模样,他们很忌惮那只穿肠破肚出来的怪物,谨慎地保持着距离。   岛民的模样没怎么变,只是长出了鱼鳞和獠牙。   他们跪在地上,对着进食中的怪物三叩九拜,虔诚又激动地说:   “这么多个祭品……今天内海神可以饱餐一顿了……嘻嘻……”   “内海神一定会很高兴的,一定会回馈更多的食物给她的信徒……”   原来这个怪物就是岛民口中的内海神。   岛民回报内海神的方式竟然是用活人来投喂!   玩家们根本就是送上门的食物。   大片大片的血在地上蔓延,顾冬还活着,还在内海神口下挣扎着。   照这样下去,就算顾冬回档,也只是给内海神“续杯”而已。   云叙白脸色森冷,手里多出一把萦绕着煞气的裁剪刀:“小目!”   平时随叫随到的四目怨灵如今连露脸都不敢,假装自己不在。   众玩家心态有些崩,酸奶冰咬着后槽牙说:“叙哥雇佣的怨灵不敢出来,连旅行团里的幽灵也害怕这怪物,我们救不了顾冬,还是认清现实快点逃吧!”   “走吧!我们不能全折在这啊……”酥脆咸鱼一狠心,抹掉眼角的泪:“趁它还在进食,赶紧离开。”   “对,当务之急是抓紧时间去找船屋。”蒙太奇毫不犹豫地说。   酥脆咸鱼见云叙白不表态也没挪步,有些着急:“叙哥?你不走吗?”   云叙白手背崩得绷得很紧,他在脑海中模拟了一遍救援方案,做了决定:“你们走,我留下试试。”   “试试”的意思,显然是试试救顾冬。   一颗糖得过云叙白的恩惠,他要留下救人,她犹豫了。   蒙太奇看穿她的心思,握住她的手腕,轻声却强势地说:“别理这个疯子,你没有回档机会了,留下来风险太大了。”   云叙白不拦他们,去留随意。   谁也不能保证内海神吃完顾冬后不会追上去,既然他有把握救顾冬,就不会坐视不理。   最后只有小正决定留下,他压根没考虑过跟云叙白分开走。   “叙哥!我还在,用得上我就说话!”   几个岛民发现有人要离开,拿着鱼叉围了上去。   “内海神才刚开始用餐,你们不准离开!”   岛民们虽然长相恐怖,但实力一般,玩家们冲出包围圈跑了,岛民们拿着鱼叉追上去。   围观的幽灵旅客也散了,只有导游悄悄留在暗处。   云叙白取出怨灵日记,在上面写下“环海岛内海神”,日记本的名额瞬间少了三个。   [你在日记本上写下了怨灵的名字,环海岛一共有三位内海神,她们对你的恶意正在降低……]   这么棘手的东西,居然有三只。   岛上的其他地方也不见得比这里安全。   小正轻声问:“叙哥,顾冬好像快不行了,接下来怎么做?”   内海神应该是不喜欢吃死物,一直吊着顾冬一口气。   云叙白收起怨灵日记,简洁地说:“一会儿我引开内海神,你看准时机拖走顾冬,他这副身体救不回来了,要是还活着你就给他加一下速。等他回档后立刻带他往北走,我很快就跟上去。”   小正忙点头:“明白了!”   “小目,出来,给你加工资。”云叙白知道四目怨灵还在附近。   一个小小声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老板你说条件吧,我考虑一下。”   “你见机行事,尽力帮我争取逃跑的时间。”   这并不算难,四目怨灵考虑片刻:“好的,老板。”钱可以让我忘记恐惧!   一切就绪,云叙白朝内海神走近两步,喊了一声:“喂!”   内海神抬起头,发缝中透出一双通红的眼睛。   云叙白什么也没说,只是挑衅地对她招了招手。   这轻蔑的神情,轻挑的动作在内海神眼里相当于说——你这个傻逼怎么还不来吃我?   内海神顿时就被激怒,更何况有更新鲜的食材在面前她怎么可能不心动?   她冷笑一声,钻进顾冬的肚子,然后消失了。   小正倏然色变:“怪物消失了?!”   “你快带顾冬走!”凤眸里淬着沉静的冷光,云叙白在四周搜索:“她来找我了。”   小正没完全听懂,只好利索地按他的话去做,拖着顾冬的身体跑了一段。   顾冬浑身是血,肚子还开了一个大洞,只有气出没有气入。   小正谨记云叙白的话,利索地给顾冬来了一刀。   等一分钟后顾冬回档,他就可以带着顾冬跑路。   “老板,小心脚下!”四目怨灵尖声提醒。   云叙白一跃而起,两只布满鳞片的鬼手破出木地板,要抓他的脚。   奇长的手指看起来如金属一样僵硬,指甲尖锐,要是被抓了一把,恐怕会被剜下一块肉。   无数根白色的蛛丝凭空出现,纵横交错,缠住那两只鬼手。   云叙白平安落地,拔腿就跑,脑子飞快转动。   内海神一直没有爬出顾冬的肚子,受到挑衅后也没有直接过来,反而用了更麻烦的方法,为什么?   她选择从地板下突击,而地板底下是海水……她身上有鱼鳞鱼鳍,她很可能不能在干燥的地方或者地面上自由活动!   但环海岛底下全是海水,这也意味着,岛上没有一个真正安全的地方。 第56章 幽灵旅行团(15)   内海神被四目怨灵缠住, 一时间脱不开身。   顾冬成功回档,但方才的经历实在太痛苦,他脸色还是很差,老觉得喉咙里还有异物。   云叙白的冒险换来他的绝处逢生, 他也不敢掉链子, 打起精神一路疾跑。   以防万一, 云叙白给每人贴了一张气味消除贴, 再加上有鬼发和裁剪刀的加持,阴差阳错让没见过他们的岛民以为他们不是活人,减少了敌意。   一路跑过来也没人来拦, 少了很多麻烦。   “小叙, 这边!”导游出现在拐角处,朝云叙白招手。   云叙白没想到在那么危险的情况下, 导游居然为他留了下来,有些惊喜。   三人跑过去, 导游带他们躲进一间闲置的屋子。   屋里阴冷, 但胜在僻静。   要不是有导游带路, 他们肯定找不到这种暂时的避风港。   情况不乐观,云叙白也不说客套话, 直接问:“莉姐,你对这些景点熟悉,有没有听说过海神少女?”   听到“海神少女”,小正和顾冬也竖起耳朵来。   哪怕是当时濒死的顾冬也听到了系统提示。   只有海神少女的船屋能带他们离开这个恐怖水上岛。   “要不是我钻研得深,还真回答不了你这个问题。”导游拂掉椅子上的蜘蛛网,坐了下来。   云叙白一听就知道有门, 坐在她旁边:“莉姐, 这关乎我们的生死, 请你细说。”   “据说环海岛以前是个面积不小的海上岛屿,岛民靠打渔为生,很少和外界联系。他们有一个传统,每隔几年就选出岛上最美丽的少女,让她代表全岛向海神祈福。被选中的少女被岛民称为海神少女,她会乘坐载满岛民心愿的花船独自出海,然后在第三天……”   导游说到这儿停下了,小正着急地问:“在第三天做什么?”   导游接着道:“在第三天,海神少女会跳入海中。”   “啊?这不是变相的活人祭祀吗?”小正皱起眉头。   云叙白道:“旧时很多地方都有这种祭祀活动,换汤不换药。”   “是啊,据说海神少女的魂魄会到达位于深海的海神殿,成为海神的左膀右臂,称为内海神。海神日理万机,深居简出,渐渐的,岛民就以供奉内海神为主了。”   小正恍然大悟:“我懂了,岛民这是要把这些少女送去海神身边当官,然后罩着自己人。”   导游点点头:“差不多是这意思吧。”   “所以海神少女最后变成了内海神?”顾冬提起这个名号就感觉浑身难受,那种开膛破肚的痛楚清晰地冒出来:“为什么美丽的少女最后会变成那种怪物?”   云叙白轻笑一声:“但凡是传说,都会经过美化的,你看那些岛民的长相就知道了,他们选出来的美女不一定符合我们的审美。”   “很有道理。”小正说:“没准海神少女长得和我们看到的内海神差不多。”   “海神少女长成什么样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要想办法搭上她的船屋。”云叙白屈指敲了敲桌面,问导游:   “既然一直有内海神庇护,环海岛为什么从岛屿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据说有一次,一个海神少女叛逃,没有在第三天跳海,而是上了岸。”导游娓娓道来:“海神暴怒,海啸淹没了岛屿,幸存的岛民以船为屋,用铁索相连,用木板造路,渐渐形成现在的规模。那次意外之后,被选中的海神少女都被看得很紧。”   “莉姐……”云叙白刚开口,导游就笑着说:“说吧,需要我做什么?”   云叙白会心一笑:“帮我打听一下海神少女的船屋在哪里。”   “跟岛民打听?”导游琢磨了一下:“这个有点难度,他们应该对这个问题很敏感。”   “他们防的是海神少女逃走,不是防我们发现,应该不会忌讳。你就说听了传说后想见识一下花船,岛民应该会如实告诉你。”   他们去问很容易暴露,导游是幽灵,岛民不会防备她。   导游应下:“我去试试。”   “还有,你在旅客群里发这个传说,让他们去寻找海神少女的船屋,找到的可以获得小奖励。”云叙白眨了眨眼睛:“人多嘈杂,我们才能浑水摸鱼。”   “就你鬼点子多。”导游眼含笑意,当着他的面编辑公告:“我这就发。”   “老板!快跑!搞快点!”四目怨灵突然出现,冲云叙白没头没尾地嚎了一嗓子。   在场三个玩家秒懂,云叙白留下一句“莉姐,电话联系”就夺门而逃。   可惜来不及了。   整栋房子都在震动,木地板一条接着一条绷开,飞溅的铁钉划破云叙白的皮肤,瞬间皮开肉绽。   他忍着痛跨越前方的缺口,一只鬼手从斜前方伸出,抓住他的脚腕猛地往下拖。   “叙哥!”顾冬回头,及时拉了云叙白一把。   云叙白卡在两股拉锯的力量之间,向下看了一眼,湛蓝的水不知何时变成浑浊的青绿色,内海神潜在水里,只露出一张森白的脸。   因为她被云叙白写在了怨灵日记上,抓住云叙白的脚腕后,她的第一反应居然不是撕裂他也不是咬他。   她看着云叙白,突然有点食欲不振。   不过这种反应只持续了很短时间,血腥味刺激着她的大脑,哪怕食欲不振,她也要啃两口再说。   内海神想到这里,张开獠牙咬向云叙白的腿。   云叙白那个角度,刚好可以看到她口腔里一排紧挨着一排,密密麻麻直到喉咙的牙齿。   笔仙李良要是看到这一幕,估计要犯尖端恐惧症。   云叙白心绪特别平静,对内海神用了道具“听听我说的吧”。   [你对怨灵使用了道具“听听我说的吧”,一分钟内,怨灵将无条件成为你的倾听者,期间不能伤害你。]   这是“听听你说的吧”在这个副本的最后一次使用机会,云叙白有点心疼。   但效果立竿见影,云叙白说住嘴,内海神就住嘴了。   这一停下,内海神食欲再次下降,他趁机抽身离开。   内海神眼睛咕噜噜地一转,瞄准了顾冬和小正。   顾冬心里一咯噔,反手就是一个好基友蛋糕派。   这道具给他们争取了一分钟时间,离开了这栋摇摇欲坠的房子。   三人跑了半条街,前方豁然开朗,云叙白看到高层的房子之间有连廊,就像空中城市一样,果断道:“上去,内海神脱不开水,高处安全些。”   爬上连廊后,几人停下歇息,小正一眼看到云叙白血迹斑斑的脚腕。   “叙哥,你伤得有点严重!”   裤脚被划破,脚腕上趴着几道骇人的伤痕,已经开始发黑了,甚至能看到点骨头,可想而知有多疼,他却一声不吭地跑了那么长一段路。   “小伤,出副本后一点痕迹也不会留下。”对比顾冬承受过的痛,这点程度算不上事,云叙白取出常备的特效伤药往伤口上一倒,血就止住了。   游戏世界就这点好,多重的伤都能给你修复好。   他们一路躲着水走往高处走,没过多久,导游就打来电话:   “小叙,打听到花船的位置了,在环海岛北街尽头,离海最近的地方,岛民说到了一眼就能看到。”   “叙哥,你人缘太好了,连导游都帮你。”小正跟着云叙白这几天,深深地明白了好“人”缘的重要性。   云叙白一笑:“走吧,去北街。”   三人开始向北街移动。   恰好到了饭点,岛上到处飘着饭菜香,他们一路走过去,饥肠辘辘。   内海神破腹而出的画面深深地印在脑海里,他们愣是不敢正视路上的饭店和小吃摊。   走着走着,小正忽然指着蹲下角落里的一个人影说:“叙哥,前面那个是不是一颗糖?”   云叙白看过去,只见一个纤细的女生靠墙蹲着,黑发低垂,衣服上一片飞溅的血迹。   一只惨白僵硬的手掌贴在她的头发上,那手显然不是她的,但看起来也不像是幽灵的,更像是一只断手,正被她紧紧抱着。   “不是幽灵变的,就是她。”看不到脸,但云叙白认得她的衣服。   “过去看看?”小正问道。   云叙白点头,三人走到女生附近,还谨慎地保持了一点距离。   “发生什么了?”云叙白平静地开口。   女生迟钝地抬起头,露出一张青白呆滞的脸,确实是一颗糖。   看到云叙白后,一颗糖那双死水似的眼睛微微一颤,在这一瞬间有了些许神采。   “叙哥……”   “是我。”云叙白看向她紧紧抱着的断手,轻声问:“手是谁的?”   一颗糖嘴唇颤动,她哑声说:“是奇哥的。”   此话一出,几人皆是一怔。   才分开没多久,怎么就只剩下一只手了?   “到底发生了什么?”小正迟疑地说:“他出事了?”   “我们离开后,很快就跑散了……”一颗糖的眼睛变得格外幽深,眼角缓缓滑下一滴眼泪:“路上遇到了一个怪物……奇哥为了救我,死了。” 第57章 幽灵旅行团(16)   蒙太奇死亡, 这个消息有些突然。   多次与死亡擦肩,玩家们都知道在逃生游戏里,生死不过一念间。   “他倒是做了一回好人。”小正心里很不是滋味。   顾冬遇到危险时, 蒙太奇毫不犹豫地带着一颗糖走了, 在他这儿, 蒙太奇算不上一个好人,也算不上坏人。   “一个利己主义者会舍弃生命去救另一个人, 证明那个人对他很重要。”   一颗糖闻言,泪水止不住地往下流, 她哭了一会儿,朝小正伸出手, 抽抽噎噎地说:“我腿蹲麻了,你拉我一把……”   小正刚想走过去,被云叙白不动声色地拦了一下。   “不急, 你再坐着休息一会。”云叙白看着一颗糖, 眼神和语气都温和:“你可以和我仔细说说当时的情况吗?怪物长什么样子, 你们是在哪里遇见的?”   “那怪物是个半人半鱼的女人,我们跑到这附近的时候她突然冒了出来, 奇哥为了救我被她抓住,我拖着奇哥的手不肯走, 他用刀砍断自己的手让我快点逃……”   一颗糖闭了闭眼, 搂紧那只断手:“都怪我太弱了, 否则奇哥不会死。”   “那真是太惊险了。”云叙白话音一转:“蒙太奇被怪物抓住时就砍断自己的手了?”   一颗糖抹着眼泪,点了点头。   小正有些动容,但云叙白方才那一拦让他觉得意味深长, 他认真琢磨一颗糖的话, 心里产生了一些疑问——   一颗糖描述的怪物应该是内海神, 但内海神离不开水,应该不会在附近出没。而且一颗糖在入岛口见过内海神,刚刚描述的话却像是第一次看见一样。   小正越想越心惊,目光再次落到一颗糖的脸上。   她脸色比之前更加青白,再次朝他们伸出手:“我不想休息了,我站不起来了,帮帮我好不好?”   “你一定饿了吧,你在这里不要走动,我们去那边给你买点吃的。”云叙白答非所问,用不易察觉的小动作示意顾冬和小正离开。   “我不饿,我和你们一起走,你们是想要丢下我吗?”一颗糖神色不变,语气却有一点点着急。   “怎么会丢下你呢,我们买完食物很快就回来。”云叙白眼尾弯出微妙的弧度,不紧不慢地倒退着往外走,一副当真会回来的模样。   顾冬和小正走得快些,已经和一颗糖拉开了一段距离。   “我不饿,你们回来!”一颗糖扶着墙,往前挪了挪,附近突然响起一阵清脆的金属碰撞声。   云叙白敛起笑意,目光变得冷淡:“刚吃了人,你当然不饿。”   此话一出,一颗糖抬起头,清秀的脸上倏地冒出一片片青色的鱼鳞,瞳孔放大,几乎充满整个眼眶,锋利的獠牙探出唇外,她咧开唇角,长舌舔过断手:“才吃了六分饱,吃下你们刚好。”   上衣被鱼鳍撑出尖锐的形状,她的双脚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条硕大的鱼尾,泡在一方浅浅的血水池里。   巷子深处的四根铁链穿透她的鱼尾和肩胛骨,限制了她的活动范围。   她不能再往前走,所以只能千方百计骗他们过去。   “原来她不是一颗糖,是内海神伪装的!”   小正想起自己差点走向内海神,后怕地拍了拍胸脯:“这个内海神和入岛口那个长得不一样,还被锁起来了……岛上到底有几个内海神?”   “三个。”云叙白若有所思地看着那几根大锁链:“目前看来,每个内海神负责的领域不一样,限制也不一样。”   “那还有一个我们没碰上。”顾冬揉了揉眉心,他实在不想再看内海神一眼。   云叙白思虑片刻:“我猜最后一个在海神少女的花船附近。”   三人的谈话被一声暴怒的吼声打断:“你们居然在我面前聊天??”到底有没有把我内海神放在眼里?!   云叙白和颜悦色地与她对视,理所当然的说道:“那我们换个地方聊。”   说罢带着小正和顾冬头也不回地走了。   内海神目瞪口呆地看着他的背影,无能狂怒。   锁链掀起血色水花,铮铮作响,换不来云叙白一个回眸。   小正想起那只断手,有些不确定地问:“叙哥,你怎么那么快就发现‘一颗糖’是假的?”   小正也看出了一些疑点,但是被云叙白提醒后才留意到的。   顾冬也把视线转向云叙白。   云叙白看了一眼灰蒙蒙的天空:“蒙太奇还有三次回档机会,她又说刚碰到怪物时蒙太奇就断手让她离开,那蒙太奇回档后手臂会消失,她不可能拿着断手。除非她是伪装成一颗糖的怨灵,手臂是她吃剩的。”   “内海神说的不全是谎话,她只是代入一颗糖的身份讲了一个半真半假的故事。”   更何况,他感觉“一颗糖”没有悲伤的情绪,她哭了,但哭得很空洞。   “蒙太奇真的死了。”兔死狐悲,小正长长地叹了口气:“但他用命给一颗糖换了一条活路。”   云叙白沉默了好一会儿:“内海神穿着一颗糖的衣服。”   “还真是!”小正寒毛都竖起来了:“那一颗糖也……”   ……   三人走到北街尽头时,乌云沉甸甸地从天空压下,似乎随时会下一场大雨。   导游说得没错,他们来到这里后,一眼就看到了花船。   花船停靠在环海岛的最边缘,是一栋两层高的船屋,拥有宽阔的甲板,上方铺满娇艳的花朵。   他们在环海岛里走了那么久也没看见过开花的植物,也不知道这些花是从哪里来的,鲜花在阴风中飘摇,连一片花瓣也没掉。   因为导游的小公告,所有旅客幽灵都聚集在了花船附近,围着它拍照留念。   负责看守花船的岛民赶不走他们,只好拿着鱼叉堵住上花船的唯一通道。   “叙哥!”后面有人呼唤,云叙白回头,看见并肩走来的酥脆咸鱼和酸奶冰。   酥脆咸鱼看到完好无损的顾冬,十分惊讶:“叙哥居然真的救下顾冬了。”   顾冬对他们礼貌地点点头。   说到底,他们只是认识几天的陌生人,副本里面不救人是常态,顾冬知道自己没有立场怨恨他们,也就没必要把气氛弄得太僵。   “你们是看到旅客群里的消息,才知道花船在这的吧?”小正问道。   酥脆咸鱼点头:“可能副本今天想做人了,居然让导游给出那么重要的提示。”   小正摇着头笑了笑:“不是副本想做人了,导游是受叙哥委托才打听花船的。”   “我早该想到的。”酸奶冰低着头,半响才鼓起勇气问:“叙哥,我厚着脸皮问一句,我们还能和你一起走吗?”   “可以。”   云叙白随意拍拍他肩膀,走到看守花船的岛民前面,用所有人能听清的声量问:“听说只有岛上最美丽的少女才能当选海神少女,这是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   “我不相信,我刚刚在路上看到一个非常美丽的少女,我认为世上不可能有人比她更漂亮。”云叙白语气严厉起来:“我怀疑你们根本没打算把最美丽的少女献祭给海神,而是随便找了一个人来糊弄海神!要是海神知道了,一定会发怒的!”   听到海神发怒几个字,守船岛民脸色巨变:“你胡说!我们敬仰海神,怎么可能欺骗他!”   “海神少女是全岛人一起选出来的,你说的人是哪家的女儿?” 第58章 幽灵旅行团(17)   云叙白的那番话不仅让守船的几个岛民变得慌张, 还吸引了在场的幽灵旅客们的注意。   全场的目光集合在云叙白身上,他镇定自若,和风细雨地和守船岛民商量:“不如这样, 你们让我看看海神少女, 如果我见到的少女美貌不及她,我心服口服。”   “不行!海神少女纯洁无暇,是献给海神的礼物,岂是你想看就能看的!”守船岛民有重任在身, 不肯答应。   “看一眼都不行,你们的反应让我觉得这件事情绝对有猫腻。”   云叙白蹙眉,面露难色:“我原本不想把事情闹大,但我更不想海神被欺骗,只好把你们糊弄海神的消息宣扬出去,让你们受到应有的惩罚了……”   海神在岛民的心里, 是神圣又令人畏惧的存在,听到云叙白的话, 几个岛民脸色铁青,连忙否认:“我们万万没有欺骗海神!”   “到底有没有欺骗,要交给大家来评判, 我们只是想看一眼海神少女, 这并不过分。”目光扫向旅客们, 云叙白温声询问:“大家说对吧?”   导游附和道:“对呀, 我们肯定是公平公正的, 更何况, 看一眼又不会玷污海神少女, 正好让我们见识见识她的风采。”   旅客们对神秘又美丽的海神少女很好奇, 越看不到越心痒难耐, 看热闹不嫌事大,纷纷起哄。   “就是就是,看一眼能怎么样?你们不给看,不会是被说中了吧?不会吧?”   “我们这人可不少,一人吼一嗓子准能把海神震出来,到时候事儿可就大了!”   “快让我们看看呀……”   声音越来越多,威胁也越来越大,岛民们脸色越发难看。   三人成虎,到时候事情闹大了,他们有理也说不清。   海神发怒的灾难还历历在目,他们不敢再冒这个险。   几个岛民你看着我我看着你,低声讨论了几句。   “岛上绝对不会有更美丽的少女,只要请海神少女亮一下相,这事就能解决。”   “快到花船出海的时间了,这个节骨眼上不能闹出事端!”   “有我们守着,让海神少女出现一会儿没事的,更何况,那位在花船上守着呢……”   讨论完,为首的岛民对云叙白说:“我现在去请海神少女走到甲板上,如果你找不出比她更漂亮的少女,就赶紧离开!”   云叙白笑着点头:“有劳。”   过了几分钟,一个身穿白色纱裙的少女出现在甲板上,她站在鲜花丛中,比任何一朵花都要娇美。   她和样貌丑陋的岛民不同,肤如凝脂,身材高挑,只有尖长如鱼鳍一样的耳朵和手臂上的银色鱼鳞异于常人。   她一出现,在场的旅客幽灵眼睛都看直了,把她当成风景来拍,还有大声称赞她美貌的。   “沃日……”这和小正想象中的海神少女完全不一样,他惊叹道:“居然真的是美女,这长得跟妖精似的,献祭之后为什么会变成那种怪物啊!”   酥脆咸鱼扯了扯小正的衣袖,悄声问:“我关心的是叙哥到底要做什么,你们真的有碰到比她漂亮的少女吗?”   小正谨慎地看一眼岛民,微微摇头:“叙哥,一个不按套路出牌的男人,我等凡夫俗子猜不透他。”   “这下你满意了吧!”守船岛民胸有成竹地冲云叙白喊:“如果你无话可说,我就请海神少女回船屋里休息了!”   “海神少女不过如此。”云叙白眸色变暗,冷哼一声:“你们果然欺骗了海神!”   守船岛民万万没想到他会这样说,看着他煞有其事的表情,谴责的眼神,岛民以为他真的见过更美的少女,又开始慌了。   慌着慌着,岛民终于智商上线了:“口说无凭,你把你说的女子带过来再说!”   “等着,马上回来。”云叙白意味深长地看了海神少女一眼,带着几个玩家离开了。   与此同时,四目怨灵受云叙白所托,隐身悄悄摸上甲板。   几人没走远,钻进一条相对安全的巷子里。   “叙哥,我们去哪弄来一个比海神少女更漂亮的姑娘啊。”小正说着打量着酥脆咸鱼:“只有咸鱼是女的,不论样貌,她那么娇小,明显不是岛民的审美啊!”   其他人也愁眉苦脸,不懂云叙白为什么挖一个那么大的坑。   云叙白笑盈盈地拍了拍小正的肩膀:“正啊,为组织牺牲一下色相,没问题吧?”   小正惊得抱住自己:“叙哥你要做什么?!!”   云叙白但笑不语,朝小正伸出罪恶的手。   两分钟后,小正扯了扯亮闪闪的裙摆,凉飕飕的双腿无处安放,欲哭无泪:“叙哥,我怀疑你在整我!”   云叙白用“画皮”技能,照着印象里国民女神的样子为他易容。   又在游戏商城给小正买了套大码女鱼人皮肤,让他拥有了鱼鳍精灵耳和少许鳞片,他现在看起来比海神少女还要惊艳几分。   酥脆咸鱼:“美女,你谁?”   “叙哥还有这技能!牛批!”酸奶冰很意外。   “原来你就是云叙白说的漂亮少女哈哈哈!!”顾冬看着娇羞的小正,笑得肚子疼,引得其他玩家哈哈大笑。   小正恼羞成怒,作势要打他,顾冬笑着避开:“男女授受不亲,阿正小姐自重啊!”   小正瞪了他一眼。   云叙白安抚小正:“只有你是我们之中身材最合适女装,最有竞争力的,我代表组织感谢你的牺牲。”   看着云叙白真诚的眼神,小正反倒不太好意思了:“我明白,要是能为通关做点事,我很乐意的。”   “真明事理。”云叙白笑着给小正递了一把刀:“来,腿毛刮一刮。”   小正:“…………”淦!人生耻辱!   云叙白带着女装小正回到花船前面时,不出所料引起了轰动。   守船岛民万万没想到他真的会领来一个那么漂亮的少女。   “人我带来了,‘她’绝对比你们选出的海神少女还要美上一分,你们还有什么话可说?”云叙白温文尔雅地笑了笑。   小正配合着摆了一个选美冠军的姿势,挺起看起来圆润饱满的胸脯,一副“老娘最美”的表情。   围观群众你一言我一语,全都在讨论谁更漂亮一些,岛民们是不是欺骗了海神。   岛民看着“美女”,一头雾水:“这少女我们从未见过,选海神少女的时候没有发现她!”   “我是孤儿,野着长大的,没打扮的时候蓬头垢面,你们当然对我没印象。”小正垂下眼睫,作势抹了抹眼泪:“这位小哥哥发现了我的美,我才有机会打扮成现在这样。”   这说辞乍一听倒也没有什么漏洞,岛民们信服了。   就在这时,突然有人喊了一句:“天呐!你们快看,海神少女毁容了!”   众人一看,海神少女的脸上不知为何多了一个黑色的手掌印。   岛民惊声道:“不好!快去请族长过来!”   ……   直到上了岸,小正还是有些恍惚。   系统提示他们,只有海神少女的船屋可以带玩家平安离开环海岛。   叙哥可好,直接让他当上了“海神少女”。   岛上之所以几年才祭祀一次,是因为美丽的少女极少,选出来的海神少女又毁容了,时间将至,他们别无选择——女装小正顺利当选,成为新的海神少女。   当选没多久,云叙白请导游制造了一场混乱,趁机带着玩家们上了一座船屋,让四目怨灵威胁船夫开船。   他不知什么时候买了个加速器,往甲板上一贴,船屋风驰电掣地驶向海岸。   岛民们想追已经没有用了。   他们就这样通过了环海岛这个关卡。   几人走向停车的地方,小正回头看了一眼,之前离岸很近的环海岛忽然变得很远,变成了一个拳头大小的点。   那条连接岛与岸的水上桥已经消失不见,在岛上的种种,仿佛只是一个短暂又惊悚的梦。   “感觉像做了一场梦一样。”小正忍不住感慨道。   酥脆咸鱼指了指他的胸:“摸摸自己的胸,再看看自己光溜溜的腿,告诉自己,这不是梦,你女装是真的!”   小正:“……滚呐!”   顾冬走到云叙白身边,疑惑道:“叙哥,我还是有点想不明白,系统明明说只有海神少女的花船才能带我们平安离开,为什么违反了规则,我们却顺利上岸了?”   云叙白说:“系统提示是什么,重新看一遍。”   “只有海神少女的船屋可以带玩家平安离开环海岛,日落之前必须……”顾冬打开游戏app,复述了一遍,依旧没有发现问题。   小正含泪求解释:“叙哥,你快说,我也不懂为什么非要女装才能通关。”   “系统提示说的是海神少女的船屋,而不是海神少女的花船,也就是说,重点是海神少女,而不是花船。只要有海神少女在的船屋,就能带我们离开。”   云叙白娓娓道来:“那艘花船明显有内海神看守,上了那艘船,我们就算能离开也得见点血。不如打造一个新的海神少女,上另一艘船。”   其他人恍然大悟,一字之差的细节,他们完全没发现。   云叙白的做法不是最标准的解题思路,但绝对是在遵守规则的前提下最安全的做法。   从发现提示的华点,到一手策划逃生方案,思路清晰得令人惊叹。   他们回到旅行团的汽车前面时,旅客们已经在车上坐好了。   旅客们又变成了普通人的模样,正在热热闹闹地聊天。   小正吐槽道:“靠,旅客们真的是一键切换身份啊,在景点变成鬼,在路上又是人。”   顾冬:“你一键变性呢,比他们强。”   小正:“看到我砂锅大的拳头没有……”   云叙白轻笑一声,喊停:“别贫了,上车前有正事要说。”   几人顿时变得老老实实,全神贯注地听他说话。   “我已经问到下午的行程了,因为我们提前离开环海岛,旅行团等会儿直接去酒店吃饭。”云叙白放下手机:“接下来,我需要你们帮我绑架一个人,跟踪另一个人。” 第59章 幽灵旅行团(18)   旅行团到达新的酒店后, 云叙白收到系统发来的最后一条线索。   仍然是一段音频,但比上一次的长。   云叙白选择脑内接收,脑海里立刻响起一阵撕心裂肺的哭喊声。   数十个绝望的声音混合在一起, 裹着沉重的情绪在脑海里环绕,震得云叙白头皮发麻。   除人声以外,还有刺耳的轮胎剐蹭声、慌乱的脚步声、清脆的玻璃碎裂声……最后, 是重物掉入深水的声音。   “扑通”一声后, 所有声音消失,静默持续了大概一分钟, 一个微弱而悲伤的声音从脑海深处响起。   云叙白细心倾听。   “我不想死,我一点儿也不想死, 我死了爸爸妈妈怎么办,我不想他们难过……”   接着, 是第二个声音, 比之前的清晰了些。   “老婆对不起,我要先走一步了,你和儿子一定要好好的。”   一个声音消失,另一个声音会接替浮现。   有的声音述说遗憾,带着压抑的哭腔:   “本来明天就能回家了,我想回家。”   “我不要死,我还没走完这条路线,我的人生明明还有那么多条路没来得及走, 为什么让我遭遇这种事, 为什么?”   “要是一切都没发生就好了, 要是没有意外就好了……要是我离开你之前, 有说出那句喜欢就好了。”   “再也吃不到奶奶包的玉米饺子了。”   “要是知道这趟出来就回不去了, 我就不该跟我妈吵架, 我从来没说过爱她,我后悔了。”   有的声音充满愤怒,歇斯底里,恨不得撕碎一切:   “所有坏人都该得到惩罚!死了都便宜他们了!他们就该下地狱,该永世不得超生!”   “我死了也不会放过这些害死我的人!”   “这一车的人命啊!这些劫匪没有心!”   但最后,每个声音都在说同一种心声:   “这报团费那么贵,好不容易和朋友出来一趟,我们都没走完全程呢。”   “要是这辆车不开进海里,而是开去机场,那该有多好……”   “我要回家,我想回家,带我走完这条路,带我去机场好吗……水里好冷,我害怕。”   这是旅客们临死前的心声,类似“黑匣子”的存在。   旅客们死于突发意外,死后也只能带着不甘和遗憾在路上循环往复,变成幽灵也不如劫匪凶恶,实在令人心酸。   不过,这些声音汇总在一起,给云叙白指出了一个明显的线索——   只有惩罚所有坏人还旅客们一个公道,再让旅行团的汽车完整走完这条路线,回到机场,就能打破这个轮回。   这些声音播完后,又是一阵静默。   就在云叙白以为音频结束时,他听到了长脸男人的声音。   “我犯下了大错!错得离谱!都是大哥把我们害成这样的……都怪他!他到底是谁?”   长脸男人的心愿竟然是找出大哥!   对于云叙白而言,这简直是意外之喜。   ……   下午,旅行团在餐厅聚餐。   旅客们正在吃饭,导游从外面进来,走到长脸男人面前,笑盈盈地说:“哥,有个漂亮的小姐姐找你,让你出去一下。”   听到有漂亮小姐姐找,长脸男人喜笑颜开:“找我干嘛?”   导游笑着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好像是酒店工作人员,我带你过去吧,没准人家小姐姐对你一见钟情了呢?”   长脸男人在众人的打趣声中,高高兴兴地离座。   导游给云叙白递了个眼神。   云叙白起身,不远不近地跟在他们身后。   “小姐姐在哪呢?”一出走廊,长脸男人就急不可耐地问导游。   导游说:“在包厢里。”   云叙白加快脚步,拉近与他们的距离。   导游停在一间僻静的包厢前,打开门。   看到一个长发及腰的背影,长脸男人紧张又期待地搓搓手,刚进入包厢就迫不及待地问:“小姐姐,你找我有事吗?”   云叙白后脚进了包厢,顺手反锁门。   长脸男人听到动静,不悦地瞪他一眼:“你怎么跟进来了?”   云叙白但笑不语。   长脸男人觉得他莫名其妙,转头去看小姐姐。   “小姐姐”不知什么时候转过身了,粗鲁地岔开腿坐着,看姿势和脸,分明是个男人。   “你们耍我?!”长脸男人转过弯来,恼羞成怒。   “叙哥,你之前说要绑架他,我还以为要使用暴力,没想到让导游递个话,简简单单就得手了。”小正摘下假发,叹了口气:“咱们队里有女孩,为啥又要我女装?”   “绑架?”长脸男人脸色一变,立刻想走。   云叙白守着门,一副不打算让他离开的架势。   “你们想干嘛?我是身无分文的穷光蛋,你们要是为了钱,那就打错主意了!”   云叙白懒散倚在门上,淡声道:“我知道你的身份。”   “什么……什么身份……”长脸男人沉下脸,色厉内荏地说:“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你内心一定很煎熬吧,不想继续和朋友同流合污,又劝不动他们,更没有勇气去自首。”云叙白凝视他的眼睛,温文尔雅地说:“你没有办法,但我可以帮你解脱。”   长脸男人捏了一手冷汗,下意识往后退:“我没有做过暴露身份的事,你怎么知道的?”   “这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可以帮你。”云叙白又抛出一个诱饵:“你想知道大哥是谁吗?”   长脸男人脸色发白:“你连大哥都知道!”   “我不仅知道他,还知道他准备怎么处理你们。”   “这是什么意思?”长脸男人面露惊色。   “你知道大哥为什么一直不肯暴露身份吗?”   长脸男人摇头。   “你有没有想过,他完全可以在利用完你们之后杀人灭口,让这单案子变成悬案。”云叙白朝长脸男人走近两步,眼中锋芒毕露:“你们死了,就没人知道他才是幕后推手了。”   长脸男人不敢直视云叙白的眼睛,他有些慌张地别开眼,心里也有些发虚。   和大哥合作过不止一次,长脸男人心里清楚大哥是一个心狠手辣的人,这少年说的话很可能会发生。   “你到底是怎么知道这些事情的?”   云叙白眨了眨眼睛,一本正经地说:“因为你的诚心忏悔打动了上天,于是我被派来搭救你,所以你最好听话。”   长脸男人瞥了一眼云叙白不染凡尘的脸,居然有点信了:“真的吗?”   小正仿佛看到一个傻子:“这你都信?”   云叙白笑了:“你就告诉我,想不想找出大哥,想不想阻止这件事情?”   长脸男人的心愿是找出大哥,只要满足他这个心愿,他就能觉醒。   长脸男人考虑了很久,咬牙道:“想,做梦都想。”   下午四点五十分。   距离劫匪约定通话时间还有十分钟。   玩家群里弹出新信息。   酸奶冰:“叙哥,我们一直按你说的,暗中跟着司机,他回了房间,我们就在附近等着。”   云叙白回复:“很好,等我通知。”   抬眸看向长脸男人,云叙白说得很详细:“我已经让导游看好你的两个同伙,他们不会乱跑捣乱,你就在这里听电话。大哥问起来,你就说那两个人喝醉了,你晚上再把通话内容复述给他们。”   “我的人现在守在嫌疑人附近,等会儿电话接通后,他们会去敲嫌疑人的门,如果电话中断,证明嫌疑人就是大哥。”   长脸男人皱眉:“嫌疑人是谁?”   “司机。”   “不可能吧?!”长脸男人瞪大眼睛,就在这时,手机突然响了起来,吓了他一跳。   手机屏幕上显示一个陌生号码,云叙白说:“接,开免提。”   长脸男人照做,手机里传出一个经过变声处理的男声:“是我。”   “大哥。”长脸男人紧张地在裤子上擦了擦手汗。   大哥等了一会儿没听到其他人的声音,问道:“怎么只有你一个?”   长脸男人按云叙白教的解释一遍,大哥沉吟片刻,谨慎地问:“你那里安全吗。”   “很安全。”   “那好,你听好了,明天下午旅行团的汽车会开往古城,晚上八点左右车会经过……”   与此同时,云叙白通知酸奶冰去敲司机的门。   “咚咚……咚咚……”   电话那边同时响起敲门声,大哥噤声了。   长脸男人小心翼翼地问:“大哥,你那边有人敲门吗?”   “是,等他走了再说。”   小正和云叙白对视一眼。   云叙白的判断是对的——司机果然就是大哥!   酸奶冰停止敲门后,大哥怕生变故,快速说完剩下的话,挂了电话。   长脸男人攥着手机,自言自语地说:“原来司机就是大哥,隐藏得那么深,难怪我们找不到他。”   云叙白拍了拍他肩膀,试探地问:“你有没有想起一些事?”   长脸男人一想东西,脑袋就开始疼,他抱头蹲下,看起来很痛苦。   “他不会没觉醒吧?”小正有些担心。   “我想起来了……”长脸男人抬起头,闷声说:“那天我想劝他们别干这档子事了,他们不同意,还说我傻,我脑袋一片空白,就说我要直接揭发他们……”   “他们冒火了,揍了我一拳,我一冲动就掏出了枪……我掏出枪后,他们要抢,不知道是谁扣了扳机……子弹打中了司机,那是最危险的环江路段,车就这样冲进了江里……”   没有生气的眼睛里充满痛苦的泪水,长脸男人觉得喉咙里生了锈,每说一句话都无比艰难:“我想救他们,却害死了他们,我死了也不足以赎罪。”   小正连连摇头:“旅客们可能宁愿被洗劫一空,也不愿意被你这样‘救’。”   “司机才是暗中策划一切的罪魁祸首,他策划了一个天衣无缝的方案,却没算到自己会被误伤,连命也搭进去。”   云叙白想起旅客们临死前的心声,几不可闻地叹息一声:“冥冥之中,因果报应,最无辜的只有那一车旅客,你要是真心想偿还,就再为他们做一件事吧。” 第60章 幽灵旅行团(19)   “请大家到酒店大厅集合, 稍后一起去参观扎染博物馆。”   收到导游在群里发的通知后,云叙白拍了拍长脸男人的肩膀:“机会来了,记住,一定要在酒店内解决。”   长脸男人凝重地点头。   一行人到达酒店大厅时, 旅客们已经到齐了。   络腮胡子和金项链男人看见长脸男人, 带着一身酒气走向他。   两人不敢声张, 悄声问:“你去哪儿了, 怎么现在才出现, 接到大哥的电话没有?”   “等会儿再说。”长脸男人敷衍一句,目光扫向四周, 很快就找到了司机。   司机站在一个不显眼的地方,正在和两个旅客聊天。   长脸男人把手伸进口袋里, 随口打发了两个同伙, 不动声色地走近司机。   他一靠近,司机就抬起头来, 平凡寡淡的眼睛平静地看向他。   长脸男人第一次看清司机的脸, 可能是心理作用作祟, 他竟觉得这双眼睛阴鸷得很。   他手心出了汗, 脸上却露出自然的笑意:“司机,有件事情想跟你打听一下。”   司机没发现不妥, 和气地问:“你说, 我……”   “砰!砰砰!”   刺耳的枪声突兀地响起!   司机应声而倒, 胸腹渗出殷红的鲜血,在大理石瓷砖上蜿蜒。   长脸男人握枪的手不住颤抖,他的表情在兴奋和痛苦之间切换, 以至于看起来有些扭曲, 像个失控的疯子。   所有人都没看清他是怎么出手的, 也没料到会发生这种事,足足过了三十秒,才有人尖叫一声。   这声尖叫像打开疏散开关一样,旅客们惊慌失措地散开,络腮胡子和金项链男人心里既震惊又慌张,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如何反应——同伙中途杀人,这不在计划之内啊!   司机比他们更震惊,那两枪并不致死,他大口喘着气,艰难地伸手摸向腰后。   长脸男人瞳孔颤动,单脚踩住司机的手,在司机身上搜出一把枪。   长脸男人拿着两把枪,冲又惊又惧的旅客喊道:“你们别怕,我不会再伤害你们了!再也不会了……”   旅客们闻言,不可置信地停在脚步,纷纷看向他。   长脸男人踩着司机,紧张地抿着没有血色的嘴唇。   终于,他鼓起勇气说:“我要向你们自首!我和同伴不是纯粹的旅客,我们在司机的教唆下,准备在明天晚上回古城的路上打劫各位。司机下午给我打电话,我录了音,你们听听。”   长脸男人说完一长串话,稍微平复了心情,他打开手机录音。   旅客们没想到竟然有这种反转,听完那段录音,又是震惊又是后怕。   “居然有这种事,我们完全没察觉!”   “所以他们是窝里反了?”   “我看是这兄弟浪子回头了。”   有人胆子大些,问了一句:“兄弟,你不是说还有同伙吗?是哪个,我们得知道才安心!”   长脸男人还没答,络腮胡子和金项链男人就心虚地逃跑,没跑两步就被几个玩家抓住。   旅客们围着两个劫匪,你一言我一语地骂了起来。   “原来是你们两个龟孙,不干人事,难怪长得贼眉鼠眼的!”   “这种人得严肃处理!”   这边闹出那么大的动静,酒店也没有人过来询问,权当没有看见。   旅客们骂完劫匪,又来劝长脸男人。   “兄弟,谢谢你揭露他们,但是你别冲动,别干犯法的事,我们留他一条命,送给警察处理吧,警察那边我们替你求个情,争取宽大处理。”   “说得没错,知错能改,善莫大焉,年纪轻轻的不要断送自己的前程。”   旅客们越是友善,长脸男人心里越愧疚,他苦笑道:“我必须杀他,若不是他,你们就不会摊上那种事,就不会惨死!”   旅客懵了:“说什么惨死,我们不是好好的活着吗?”   旅客们对视几眼,都觉得长脸男人在说疯话。   长脸男人脖子上的青筋暴鼓,眼睛红了:“各位!清醒一点,我们已经死了啊!那天在车上,我走火打伤司机,车冲进了江里,我们都死了!”   旅客们仍不信,用关爱智障的目光怜悯地看着他。   “你们都死了,都是我们害的,我把命赔给你们。”长脸男人没有执着于解释,他给了司机最后一枪后,把枪对准自己的太阳穴。   悔恨的眼泪滚落,在嘈杂的劝阻声中,他绝决地扣下扳机。   “砰!”   最后一声枪响,惊醒所有人。   此时是白天,又不在诡异的景区里,旅客们却变回了幽灵。   生前死后的种种,走马灯似的出现在脑海里,他们终于愿意面对已经死亡的现实。   看着地板上那两具鲜血淋漓的尸体,幽灵们仍觉得不可思议——司机居然是幕后主使,隐藏得那么深,他们一点也没察觉到。   就在这时,司机的手指动了动,他在惊叫声中站起,睁开猩红凶恶的眼睛。   小正眼睛瞪得滚圆,骂了一声:“我操!他怎么复活了!”   “不是复活,是变回幽灵状态了。”云叙白说:“难道你以为那一枪就能解决他吗,他好歹是副本boss。”   小正敲了敲脑袋:“是我太傻。”   司机轻蔑地看着幽灵们们,嗤笑道:“没想到,还是被发现了,不过,发现了又能怎样,我要你们上车,谁敢违抗?”   司机身上煞气很重,旅客们加在一起也没有胜算。   他们愤怒,却不敢上前。   司机看他们的眼神就像看待宰的羔羊。   然后,他把目光放到了几个玩家身上,腐烂狰狞的脸上露出暴虐的笑容。   “叙哥,接下来要怎么做?”酸奶冰被司机瘆人的眼神盯得汗毛直竖,低声商量:“我还有两次回档机会,要不我上去卖,你们趁机找出他的弱点!”   云叙白八风不动:“不用。”   他身后冒出一个黑发遮脸的怨灵,恭恭敬敬地说:“老板,大门锁好了!”   “为什么要锁门,这不是把我们的后路切断了吗?”   酸奶冰心脏病都要犯了,这个时候锁酒店大门,叙哥难道还怕boss跑了不成?   “是切后路,但切的不是我们的后路。”云叙白朝四目怨灵轻轻挥手,后者立刻打碎大厅里摆饰用的青花瓷。   云叙白接过导游的小喇叭,清了清嗓子:“有人闹事,贵酒店竟然无作为,若一直没有人出面处理,我就要打消费者投诉热线了!”   小喇叭的质量真不是盖的,清朗的声音被放大,在中空的大堂里回荡,如雷贯耳。   小正喉结滚了好几下:“我操,打消费者热线,还真的是只有叙哥才想得出的招。”   入住第一家酒店时,他们确实通过投诉解决过危机,可是现在已经到了收尾,面对的是大boss,酸奶冰心里没底:“现在用投诉威胁酒店能有用吗?”   手中阴气凝聚成一把煞气深重的枪,司机讥笑道:“你叫破喉咙,也没人会出来救你。”   “我看不一定。”云叙白微微一笑,拿着小喇叭对幽灵旅客们说:“大家一起跟酒店提一下意见如何?都是消费者,大胆一点。”   旅客们瞬间领域他的意思,立刻撒泼打滚,砸东西,让酒店的人出来给他们一个说法。   和司机打架他们不行,跟酒店“提意见”可没难度。   闹出的动静太大,司机感觉事情不妙,立刻抬枪对准云叙白。   一颗漆黑的子弹脱膛而出,裹着凄厉的阴风射向云叙白的胸膛。   子弹在距离云叙白还有半米时诡异地拐了个弯,钉入地面,掀起一片碎瓷片。   一个身材挺拔的男人凭空出现在司机面前,以肉眼看不清的速度缴了他手中的枪。   两个工作人员不知从何处冒出来,站在男人旁边。   男人对司机说:“我是酒店经理,请先生跟我们走一趟。”   “多管闲事!”司机失了枪,勃然大怒,伸手要掐经理的脖子。   经理以更快的速度掐住司机的手腕,面无表情地折断。   经理不顾司机的惨叫,把他踹倒在地,皮鞋在染血胸膛上重重碾压:“既然先生不肯配合,我们只能态度强硬一些了。”   能力相差悬殊,司机单方面被暴打,毫无还手之力。   酸奶冰没想到经理真的会出面处理,而且比司机强那么多,惊讶得下巴都掉了。   酥脆咸鱼以为boss出来后,怎么着也得缠斗一番,不死也得受点伤才能解决,万万没想到还能用这种办法处理。   他们更意料不到的是,司机被经理制约住后,云叙白没有就此罢手。   他扫了一眼幽灵旅客们,淡淡地问了一句:“你们不报仇吗?”   这句话说得轻,分量却重,幽灵旅客们醍醐灌顶,一拥而上。   他们对司机有滔天恨意,挫骨扬灰都不能解恨,最终一寸一寸撕碎了司机的魂魄。   络腮胡子和金项链男人也一并交给旅客们处置。   这一桩冤案,总算迎来了公判。   经理来到云叙白面前,温柔地笑了笑:“我和温泉酒店的经理是朋友,他和我提过先生,说先生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离开温泉酒店后还向高层投诉了他。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要是没有温泉酒店的前车之鉴,这位经理也不会来得那么快。   云叙白弯起温润的凤眸:“放心,你们来得还算及时,我不会投诉你的。”   经理带人离开后,小正才敢说话:“原来叙哥锁酒店大门,是真的怕boss逃走。”   酥脆咸鱼用超小的声音问道:“为什么经理会帮我们呢,要是我们都死了,就没人投诉了呀。”   云叙白解释道:“我之前说过,酒店其实是庇护所,晚上八点后不准离开酒店的规定,其实是保护玩家的条例。   “这个副本框架很大,幽灵旅行团只是置身其中的一个小故事,酒店却能让副本里的绝大多数恶鬼望而止步。所以,旅行团里最大的boss放在酒店经理面前,算不上什么。   “玩家可以向酒店寻求庇护,但能不能说动酒店,就要看玩家怎么做了。”   几人彻底听懂了。   投诉酒店,听起来有些荒谬,实际上云叙白是看明白了规则,知道酒店有庇护玩家的职责,才会有恃无恐地提出。   “你让长脸男人在酒店里动手,是因为在酒店内发生的事,酒店才会干涉。”酸奶冰细想,忽然想通了一些事。   云叙白应该是从知道有四个劫匪起,就开始策划这一切了。   从劫匪口中探知当年真相,然后只让心存善念的劫匪拥有和司机通讯的手机,再利用这名劫匪挖出大boss,选择最佳的场地动手,借势杀了明显能虐玩家的boss。   环环相扣,步步为营,到最后手上不沾一滴血。   酸奶冰想到这些,吸了口凉气,他看过逃生游戏的排行榜,上面厉害的人很多,他过的副本和赚的积分还不及大佬们的一个零头。   他不敢想自己能登上排行榜,却打心底里相信,要是他知道叙哥的ID,要是他能在逃生游戏里活得久一些,他一定可以在排行榜顶端看到叙哥!   小正没那么多想法,他指着空中漂浮着的三张卡片,兴奋地对云叙白说:“叙哥,boss爆卡了。” 第61章 幽灵旅行团(20)   没有任何悬念, 获得抽卡资格的是云叙白。   面前这三张卡片,质感比前两个副本爆出来的都要高级。   图案尤其简洁,分别是一簇火焰、一股旋风和一块棱角分明的冰。   和以往不同的是, 卡片上标注着三个字:道具卡。   酸奶冰非常意外:“boss爆出的居然是道具卡吗?我从来没遇到过这种情况。”   新手经历过的副本太少, 一直默认boss只会爆技能卡。   小正替云叙白操心:“那岂不是‘非’在起跑线上了, 道具卡多亏啊, 道具可以买,技能可买不了。”   “我觉得不一定。”酥脆咸鱼跟他意见不一样:“高级道具价格不菲,对初级玩家来说,在副本里比初级技能有用多了。”   “也是……”小正点点头, 若有所思:“那卡片上的图案代表的是道具的属性吗,分别是火、风和水。”   “我看有点这个意思。”酸奶冰看向云叙白:“叙哥, 你喜欢哪个属性?”   “幽灵旅行团是从深江里出来的,我选第三张。”云叙白直接点击绘制了冰块的卡片。   道具卡按顺序揭晓答案,火焰对应的是普通道具无限烟雾弹,出现率10%。   “还好没选这张。”小正盯着第二张卡片,越来越紧张。   第二张卡牌翻面,旋风对应的是高级道具御风符, 出现率1%。   “高级道具!和副本奖励的积分价值相差无几!”   小正扼腕叹息:“完了,第三张卡肯定比不……”   酸奶冰推他手臂:“嘘,别瞎说。”   嘴上不说,但他们已经预见第三张卡片的答案了,三张卡里不可能爆出两个高级道具吧?   第三张卡片翻面, 冰块裂开, 露出一把冰刃。   [稀有道具(出现率0.1%):冰饕刃。]   [使用说明:1.杀伤力s级, 对怨灵的伤害比对活物的伤害高出10%。2.使用魂力可提高低温创伤程度。]   “我没看错吧, 稀有……稀有道具?”小正眼睛都看直了。   酸奶冰心里震惊, 顺便算了一笔账:“出现率0.1%,也就是千分之一,一千张卡片里才有一张,而一个副本只爆三张卡。再加上是杀伤性武器,只有两个字可以形容这个道具——牛批。”   酥脆咸鱼眼睛亮亮的:“虽然这里是训练营,但说到底只是一个三级任务,没想到会有这种卡,叙哥每次都令人意外。”   顾冬笑道:“叙哥确实是欧皇本皇。”   卡片悉数消失,一把冰刃出现在半空中,它的刀刃由寒冰塑成,锋利无比,散发着凛冽肃杀之气,象牙刀柄末尾刻着三张朝向不同的鬼脸,眼睛镶嵌着猩红钻,煞气逼人。   云叙白握住冰饕刃,手掌瞬间爬上一层冰霜。   “煞气好重,看着不太好驾驭。”小正有些担心:“会不会反噬身体?”   云叙白摇头: “目前没这种感觉。”   顾冬道:“水利万物而不争,结冰后却锋芒毕露,和叙哥是绝配。”   刀柄寒冷刺骨,云叙白轻轻抚摸刀刃,脑海中响起系统通知:[你已绑定稀有道具冰饕刃。]   云叙白本来打算出副本后买一个武器类的道具,这下正好,省下一笔巨款。   酸奶冰看了一眼酒店外面:“叙哥,快要日落了,我们今晚不赶路了吧?”   夜晚,酒店外危险重重,不宜外出。   云叙白点头:“今晚在酒店过夜,明天再出发。”   boss已经消亡,今晚系统不会再发布任务,众玩家跟着旅行团颠簸几天,身心俱疲,纷纷回房间休息。   云叙白回到房间门口,正准备开门,忽然感觉走廊里格外阴冷。   察觉到背后有道视线在注视着自己,云叙白心里一沉,松开门把。   自从绑定“预判”后,他的第六感提升了很多,直觉告诉他,现在他的处境很危险。   “小目。”云叙白凝眸,镇定地喊了一声。   没有得到回应,但那道阴冷的视线退缩了些。   云叙白考虑片刻,在心里默念“预判”。   眼前凭空出现一个鲜红的倒计时——00:01:00!   一分钟后的画面在他面前播放,只有上半身的怨灵突然出现在他身后,四只尖长的红色眼睛充满戾气,抬手掐向他的脖子!   是四目怨灵,他找的小临时工竟然要杀他!   云叙白眼神一暗,冰饕刃出现在手中,同一时刻,预判结束,身后果然扑来一股凌厉阴气!   云叙白看过预判的画面,对四目怨灵的动作了如指掌,像背后长了眼睛一样灵敏地躲开,顺势揪住四目怨灵的手,借力将她摔到墙上。   四目怨灵惨叫一身,还未落地就弹起,四只苍白鬼手张开,像只张牙舞爪的蜘蛛,准备再次扑上去。   “冷静一下。”云叙白不解地看着她,声音仍旧平和:“你想杀我,不要工资了吗?”   四目怨灵哀怨地看着他:“你是个有钱人,我准备留你一口气,让你交出所有钱。”   “出息,还学会打劫了,跟了我一路,就学会这个?”   四目怨灵瞪他一眼,不满地说:“我还学会维权了!不满意一定要投诉!”   “那你还敢打劫我?”云叙白气笑了,散漫地整理被阴气吹乱的衣领,张口就说:“我早就和导游打过招呼了,如果你对我动手,她会向雪山景区检举你接私活以及景区外杀人。”   四目怨灵愣住,顿时又惊又悔,她完全相信云叙白会做出这种事。   “老板,饶我一命吧嘤嘤嘤,大不了工资我不……”她话音一顿:“我少要点。”   云叙白挑眉:“你都打算殴打老板了,还好意思要工资?”   四目怨灵“哇”的一声,哭了。   威逼利诱怨灵npc给自己打工,是云叙白做的一次试验,如果没有任何副作用,在以后的副本里他可以继续这样做。   四目怨灵的背叛则是副本给他的忠告,利用怨灵,犹如在脑袋上悬着一把刀,一个不慎就会惨遭反噬。   ……   第二天清晨,云叙白问酒店借了个司机,旅客们整装出发,前往古城。   这段路程,是旅客们生前没有机会经过的。   他们看着窗外飞逝的景色,感慨万千。   “天边飘过故乡的云……它不停的向我召唤……”   不知是谁哼了一句,其他旅客心里一酸,也跟着哼唱起来。   “归来吧……归来哟……浪迹天涯的游子……”   “归来吧……归来哟……我已厌倦了漂泊……”   唱着唱着,大家的眼眶悄无声息地红了,盛满酸楚的眼泪。   昨日用了“预判”后,云叙白精神有些差,就着歌声眯了一会儿。   汽车穿山越岭,走完最后一程,回到最初的起点。   旅客们依次下车,带齐行李,与玩家们拥抱告别。   [系统提示:恭喜五位玩家成功完成“打破轮回”任务,一分钟后将离开幽灵旅行团。]   离开副本后,云叙白选择回到玩家空间,他估算过积分,应该满足升级条件了。   上次他把玩家空间升级成两房一厅,这次回来,可以坐在柔软的沙发上听系统总结积分了,舒适度直线上升。   [玩家“霸霸”,在逃生训练营副本“幽灵旅行团”中表现出色,任务完成度排名第一。]   [逃生训练营通关成功,获得三倍积分奖励,正在统计玩家所获奖励……]   [任务完成奖励1000积分,任务完成度第一名奖励300积分,总积分×3,共获得3900积分。]   [获得怨灵赠送的魂力300点。]   [获得稀有道具:冰饕刃。]   [玩家总积分5579,总魂力400点,幽灵币500元,背包位置50。]   [满足升级玩家空间要求,首次付费升级打5折,需要花费250积分,是否升级?]   云叙白选择升级。   副本提供三套小洋房的设计图供云叙白选择,他选了设计最亮眼的那套。   玩家空间再次扩建,在他眼前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这次的房子带了门窗,但窗外只有一片白色,像建模软件里的空白世界。   云叙白推测,积分往上涨后,房子外的世界也可以扩建,布置场景,打造出一个属于自己的领域。   但玩家空间的终点是什么,他暂时无法想象。   [玩家空间升级完毕,现在你可以选择一位npc作为管家,替你打理玩家空间。]   面前出现三张人物卡片,分别是通灵小镇副本里的李寡妇、笔仙公寓里的笔仙李良以及刚才结束的幽灵旅行团里的导游。   云叙白感到惊喜。   如果能往玩家空间里面放置npc,那这个游戏的可玩度太高了!   李寡妇沟通能力较弱,导游没有展现出特别的能力,云叙白选了有窥视能力的笔仙李良,这样一来,发生在玩家空间里的一切都逃不过他的眼睛。   [管家一周后到任。]   [恭喜玩家“霸霸”升级为2级玩家,玩家规则更新。]   [每两周内强制性完成一个副本任务,玩家可以自主选择进入副本的时间,增加双排模式,可以邀请一名好友共同闯关。]   [请注意:若超时未完成副本任务,或拒绝进入副本,玩家将被系统抹杀。]   也就是说,云叙白现在不仅可以和好友一起下副本,还能自由选择进入副本的时间。   除此之外,游戏商城对他开放的区域也增加了。   云叙白离开玩家空间,回到家中。   他在家里找了一遍,没找到娇淮。   估计还在副本里。   云叙白等了大半天,日落后娇淮总算回来了,带着一身疲惫站在花园里。   娇淮拖着沉重的脚步走到云叙白面前,打了个大大的哈欠。   看起来被副本虐得很惨。   云叙白揉了一把他的脑袋,脸颊浮现浅浅的酒窝:“走,哥带你去吃饭。”   阿姨准备了丰盛的晚饭,云叙白给娇淮递了一碗汤,像个问成绩的家长:“你现在玩家等级是多少?”   “刚升2级。”娇淮忙着喝汤,头也不抬地答道。   “下个副本一起进,如何?”云叙白问道。   娇淮放下汤勺,琉璃似的眼睛狡黠地弯起:“我上个副本抽中了一个不错的技能,和我进同一个副本,小心拿不到第一名。”   云叙白一笑:“是吗,那我等你带飞。”   休息两天后,两人决定开启新副本,云叙白选择双排模式,给娇淮发送邀请。   ……   视线一晃,云叙白眨了眨眼,看向四周。   这是一家老旧的书店,书架上的旧书散发着独特的书香,他手里拿着一本书,娇淮就站在一旁。   “你拿着的是什么书?”娇淮悄声问。   “一本漫画书。”云叙白展示给他看。   那本书算不上崭新,封面画着一个半边脑袋腐烂的女人,一只放大的鬼手往前伸,仿佛随时会伸出书外,抓住读者的脖子。   书页卷了边,隐约透着陈年血迹,书名被人用圆珠笔涂得面目全非,只看得清后面的三个字:的故事。   云叙白打开扉页,只见上面写着一行小字:很抱歉,当你打开这本漫画书时,你已经被她缠上了。   [玩家“霸霸”,触发连环任务:短篇灵异漫画。]   [提示:短篇灵异漫画一共三话,完结第一话,才能进入下一话。]   云叙白还没回过神来,忽然被一股奇异的力量吸进漫画书中。   再次睁眼,面前是一间狭窄的办公室,桌面上铺着凌乱的草稿纸。   云叙白扫了一眼,上面画的都是惟妙惟肖的木偶设计图。   云叙白胸前挂着一块工作牌,上面印着他的证件照,下面写着——木偶设计师:云霸。   看到这个名字,云叙白满头黑线。   “咚咚……”   有人敲门,云叙白抬头看去,一个青年带着娇淮走进办公室,笑得灿烂:“霸哥,你弟弟来了。”   听到这个称呼,云叙白怔住,半响才说:“好的,谢谢。”   娇淮幸灾乐祸:“霸哥,我来找你了。”   云叙白:“…………皮痒了?”   这时,两人同时收到系统通知:   [第一话:疯狂木偶工厂。]   [任务要求:变回人。]   [疯狂木偶工厂背景:小城里有个非常出名的木偶工厂,加工出来的木偶很受市场欢迎,可是厂长仍旧不满意,他希望能做出一个有灵魂的木偶。有一天,厂长终于做出毕生最满意的作品,一个栩栩如生的木偶!他接受了所有人的赞美,洋洋得意。可是,从那之后,工厂里总是发生诡异的事情……] 第62章 短篇灵异漫画(木偶工厂1)   娇淮在办公室里悠闲自在地逛了一圈:“短篇灵异漫画, 一共三话,也就是三个小任务。这种类型的连环任务应该很稀少吧,爆出的技能一定也是稀有类型的。”   云叙白暼他一眼, 长眉微蹙:“你袖子怎么红了一块。”   娇淮抬手一看, 衬衫袖子透出一股诡异的红光, 像猩红的血。   “之前没有, 这是刚出现的。”娇淮撸起袖子,只见小臂上印着一行规整的血红色字体:3days。   娇淮抬起眼:“这是什么意思?任务的限制时间是三天?”   “可能是,也可能有其他意思。”云叙白撩起自己的衣袖,手臂上缓缓浮现出一模一样的印记。   他用力擦了擦, 没有异样,但擦不掉, 这印记仿佛是从身体里长出来的一般。   放下袖子,云叙白说:“出去看看,可能还有其他玩家。”   办公室外是环形长廊,这里是三楼,往下看可以看到开放的生产车间。   工厂有些年头了,设备有些老旧, 装饰物很少,墙上还写着一些红色的标语,已经褪色了。   木偶的零件在生产线上缓缓流转,工人们带着口罩或坐或站,干活的速度很快。   加工好的零件整齐堆放在一起, 这些零件上漆之后很逼真, 远远看去像人的残肢, 十分瘆人。   “云哥!”   云叙白侧过脸, 一个玻璃罐突然怼到面前, 满玻璃罐的眼球骨碌碌地转了一圈,直勾勾地盯着他。   心理素质强大如他,也差点被吓了一跳。   “你要的眼球模具,我拿过来了。”装着眼球的玻璃罐挪开,露出一张长相普通的脸,正笑嘻嘻地看着他。   云叙白看向他的工作牌,上面写着——助理设计师:李晓。   这个npc应该是他的助理。   “小李,以后做事稳重点。”云叙白入戏很快,不咸不淡地提点一句后,接过玻璃罐仔细打量,原来装在里面的眼球全是假的,因为工艺细致,所以像真的一样。   他拿出一颗端详,才发现眼球是软的,连触感都很真实。   “对不起,我以后一定注意。”小李注意到跟在云叙白身边的娇淮,眼睛瞪得滚圆,压低声音紧张兮兮地说:“云哥,你怎么让弟弟进来了!他那么小,万一让厂长看见了……”   不能被厂长看见小孩?云叙白捕捉到这句话的华点,问道:“为什么不能让厂长看见?”   “你应该知道的呀,跟那件事有关。”小李挤眉弄眼地暗示他,似乎不敢明说。   云叙白张口就说:“我平时埋头工作,不太关注厂里的其他事情,你和我细说一下。”   小李神色有些为难,不安地搓着手。   娇淮眨了眨眼睛,轻轻一扯小李的袖子:“李晓哥哥,要是让厂长看见我,我是不是有危险?”   被那双无辜清澈的眼睛信赖地望着,小李哪里招架得住。   “没事没事,你别怕。”小李安抚了句,对云叙白说:“云哥,我们进办公室里说吧。”   云叙白意味深长地看向娇淮,这家伙平时傲娇顽劣得很,现在居然学会了扮乖来套路npc。   看来得到了他的真传。   三人进了办公室,小李才在不安中开了口:“厂长的女儿之前不是失踪了吗?后来在咱们工厂后面的山岭上挖到了尸体,死得很惨。厂长只有这么一个女儿,听到消息就晕了,醒了以后就总是神神叨叨的,说咱们工厂里的木偶都没有灵魂,他要做出一个有灵魂的木偶。”   云叙白挑了挑眉:“他想做一个木偶代替他女儿?”   “云哥,你猜得好准!”小李垂下眼,继续道:“厂长后来按照他女儿的样子做了好多个木偶,仍旧不满意,每天臭着一张脸。上个星期,他心情突然变好了,跟我们说他做出了一个完美的木偶。”   “当时你不在,我们看到那个木偶都吓了一大跳,非常仿真,我们还以为她女儿活过来了。更诡异的是,不止一个工友说看到那个木偶动了!”   小李的语气一惊一乍,营造出了诡异的氛围,云叙白却不为所动,平静地说:“说重点吧,为什么不能让厂长看到我弟弟?”   “因为……我听说杀害厂长女儿的凶手是个未成年的男生,至今没被抓捕归案,从那之后,厂长就开始憎恨未成年的男性了。”   小李看了一眼娇淮,悄声对云叙白说:“他看到你弟弟,保不准会做出什么事。”   丧失爱女的木偶工厂厂长悲伤欲绝,于是照着女儿的样子做了一个木偶,假装她没有去世。   显然,小李是副本抛出来给玩家讲背景故事的npc。   云叙白当然要抓住机会,套出更多有利信息。   他双手交叠,淡声问:“最近工厂里有发生什么怪事吗?”   小李神色一下就紧绷起来,他舔了舔干燥的嘴唇:“最近有人去辞职,但是厂长不批,他们工资也不要了,干脆直接收拾包袱走人,可是……”   小李说到这里,停了下来,手指轻轻地颤抖着。   “可是什么?”   小李哑声说:“可是他们走不出工厂了!现在工厂只能进不能出!”   云叙白敲了敲桌面:“走不出去是什么意思,有人看守还是遇到鬼打墙?”   听到云叙白随口说出“鬼打墙”几个字,小李脸色一白:“是后面那个。”   云叙白心里有数了:“后来呢,那几个同事怎样了?”   “他们去了一趟厂长办公室,在那之后就再也没提过要辞职,但是……”小李深深吸了一口气:“认识他们的人说,他们好像已经不是人了!”   “不是人,那是什么。”云叙白把下巴搁在交握的手上,温声问:“变成了木偶还是鬼?”   “我不知道……”小李目光闪躲:“云哥,我知道的都已经说完了,总之你小心一点。”   “谢谢。”云叙白给他递了杯水:“喝口水缓一缓吧,我看你好像有点害怕。”   小李握着水杯没有喝:“哪能不怕呢,厂里人心惶惶,但那几个人出事之后,没人再敢提辞职了,只能假装什么事都没发生过,继续工作。等过段时间吧,没准就能好起来。”   云叙白随意问了声:“那几个人你认识吗?”   小李摇头:“不认识。”   办公室里没开空调,云叙白穿着副本安排的长袖衬衫,有些闷热。   他正想开一下空调,余光瞥见小李的脸,握着遥控器的手一顿。   “云哥,我差点耽误事了!”小李放下杯子,语气有些焦急:“领导让我带你过去仓库选下周订单的材料,你跟我过去吧。”   [系统提示:玩家必须进入仓库。]   听到这句系统提示,云叙白就知道,接下来准没好事。   虽有危险,但这也算是变相给玩家的提醒了。   “行。”云叙白答应了,又问:“几点下班?”   小李说:“六点半。”   云叙白看向挂钟,距离下班还有二十分钟左右。   小李在前面带路,云叙白和娇淮边走边记工厂的地图。   路上遇到一些脚步匆匆的同事,都主动跟他们打招呼。   但没有遇上玩家。   “云哥,到了。”小李停在一间仓库前,用钥匙打开门。   十几张面无表情的脸毫无预兆地出现在面前,每一双眼睛都在看着云叙白。   是木偶。   但过于逼真,男女老少,都有一双不怀好意的眼睛,以及一张虚伪的笑脸。   “咚……”   摆放在桌面的一颗脑袋掉在地上,滚了一圈,停在云叙白的脚边,眼珠子幽幽地转了半圈。   小李歉意地说:“不好意思啊云哥,上一批过来选材料的人乱放东西,把路都堵死了,我们先把这些木偶搬开吧。”   云叙白笑了笑:“好啊,那你搬吧。”   小李看云叙白手插在兜里,一副不打算帮忙的样子,愣住了,迟疑地问:“我一个人搬?”   云叙白露出不太满意的表情,单脚踢开脚边的人偶头颅,与小李对视:“我是你上司,难道你要我动手?我弟弟还没人偶高,难道你想他帮忙?小李,你这就不太懂事了吧?”   小李听完就慌了,连忙表态:“对不起云哥,是我没考虑周到,我来搬就行!”   仓库里面摆满高大的铁货架,上方陈列着各式各样的模具和材料,地面上堆放着一些木偶成品。   仓库里通风不好,闷热得很,小李一个人呼哧呼哧地搬木偶,身上一滴汗也没有。   副本要求一定要踏入仓库,云叙白带着娇淮只踏入一步,再多一步都不肯。   云叙白看了眼时间,快到六点半了,他立刻要离开:“小李,快到下班时间了,我们先撤了,下次再选。”   “不行!”小李飞快地转头,眼里闪过没来得及掩饰的戾气。   云叙白不理他,立刻要走。   突然!一张惨白的男人脸从上方倒挂下来,他半张脸摔烂了,嘴巴部位血肉模糊,比常人更尖长的牙齿裸露在外面,血水不停地往下滴落。   “叫你不要走!你怎么不听话!!”男人尖声咆哮,腐烂腥臭的气息扑面而来。   云叙白屏住呼吸,带着娇淮退后一步,正好离开仓库范围。   “不准走!”男鬼哑声咆哮,尖长的手指抓向云叙白!   “铃铃……”   下班铃声准时响起。   “砰!”   云叙白退开几步,重重关上仓库大门,正中那张腐烂狰狞的鬼脸。   云叙白弯起唇角,像个“温柔”的上司:“既然你那么喜欢工作,那你留下来加班吧。” 第63章 短篇灵异漫画(木偶工厂2)   变成鬼的小李被云叙白用门拍了之后, 发出凄厉又愤怒的咆哮声,像加了恐怖音效一样,十分瘆人。   而后, 场景切换了。   他们不在仓库前面, 而是在空旷的车间里,没有开灯,昏暗且死寂。   “怎么回事, 我们瞬移了?”在黑暗中,娇淮下意识压低声音, 唯恐惊扰出什么东西来。   云叙白看了眼时间,因为手机下载了逃生游戏app,所以时间和副本同步。   刚才还是下午六点半, 现在已经七点半了。   跳过了一个小时,从傍晚跨越到了夜晚。   云叙白想了想:“我们在漫画世界里,不重要的情节不会出现在分镜中,直接跳到了下一页。”   娇淮明白了:“也就是说,这个副本的节奏会比以往的都快!”   “没错, 而且每一页都会有剧情或者线索, 跟紧我。”云叙白打开手机背光,去找电源。   车间里的灯是分区域控制的,他找到其中一个控制电箱,把开关全部推上去。   “刺啦刺啦……”刺耳的电流声响起,头顶和墙面同时闪过几道惨白的灯光,照亮了墙上的暗红色标语。   “今日注意安全, 节日合家团圆”下面, 有几道人影。   “有人!”娇淮看向云叙白。   灯光忽闪, 那几道贴着墙轻手轻脚移动的人影停了下来, 紧张地向四周看。   他们显然也发现云叙白和娇淮了。   这几道人影不像木偶也不像普通npc,很可能是玩家。   灯光闪得人眼睛疼,又起不了照明作用,云叙白想拉下电闸,却摸到一片冰冷。   那触感像极人的皮肤,云叙白背脊上蹿起一阵恶寒,他缩回手,拿手机照过去,一张被光照得惨白的脸出现在眼前。   漆黑的头发披在肩上,眼眶漆黑,脖子豁开一个狰狞的伤口,裸露在外的皮肤上凝固着大片大片的血迹,白色的裙摆上也有大小不一的血块。   看身高和模样,这个怨灵不过十四五岁。   “啊啊啊啊!!”墙那边突然传来撕心裂肺的尖叫,不知道那几个人遭遇了什么事情。   怨灵被尖叫声一惊,像只炸了毛的猫一样,立刻伸手去抓云叙白的手。   娇淮比怨灵更快一步握住云叙白的手腕。   云叙白还没反应过来,忽然被娇淮带着往后退了两三米——也就一瞬间的事。   “瞬移?”云叙白讶异地扬起眉毛。   “我说过,我抽到了一个不错的技能。”娇淮翘起唇角。   这个技能还在初级阶段,移动速度和距离有限,带着人更慢一些,但在危急时刻能保命。   怨灵一把抓空,又朝他走近两步,她抬眼看向云叙白身后,似乎看到了什么恐怖的东西,脸上露出惊恐的表情,头也不回地扎进墙里消失了。   “嗒嗒……嗒嗒……”空旷的车间里响起坡跟鞋底敲在地面上的声音,逐渐逼近。   有“人”过来了,白衣怨灵大概是被这个“人”吓跑的。   “嘻嘻……嘻嘻……”脚步声停下,不知从哪传来略带稚气的女孩笑声。   “嘻嘻……嘻嘻……”那声音的主人像是遇到什么好笑的事情一样,越笑越大声,尖细的笑声在车间里回荡,令人头皮发麻。   云叙白刚刚没来得及关电闸,借着忽明忽暗的灯光看到那几个疑似玩家的人影停了下来,一动不动。   云叙白看着看着,突然感觉哪里不太对劲,他皱着眉数了一下,发现人影多了一个!   多出来的人影比其他身影略矮一些,披着一头长发,站在队伍的最后面。   站在“她”旁边的男人正好回过头,对上一张挂着诡异微笑的脸,脑袋瞬间一片空白,不由自主地高声尖叫:“啊啊啊啊!!!”   男人的尖叫声惊动了“她”,“她”双脚离地悬浮起来,捂住男人的嘴巴,歪了歪僵硬的脑袋:“嘻嘻……你要和我一起玩游戏吗?”   男人疯狂摇头,惊惧的眼睛里不停地溢出眼泪。   其他人听到“她”的声音后,慌不择路地逃跑。   “她”不知道做了什么,男人发出短促痛苦的惨叫,男人安静下来后,不停闪烁的灯光恢复正常,照亮了车间里的一切。   “她”不见了,地面上有一滩刺目的血迹,上面躺着一具四分五裂的男木偶,断颈处还在源源不断地流着血。   此时,车间里除了云叙白和娇淮,还有三个人,分别是两女一男。   扎着高马尾的女人走到木偶前,蹲下细看,沉声说:“死了,看来玩家死后会变成木偶。”   另一个头发上夹着黄色蝴蝶结的女生说:“我都没看清杀死他的是什么东西,海苔,你看到了吗?”   “只看到了大概的轮廓。”高马尾女人答道:“长发,女声,可能是个女鬼。”   蝴蝶结女生点点头,看向旁边的男人:“他不是你双排的队友吗,你怎么跑得那么快。”   “少管闲事。”男人脸色不善地瞪她一眼,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蝴蝶结女生冲他的背影做了个鬼脸,朝云叙白喊了一声:“喂,你们也是玩家吧?”   云叙白应了一声:“是。”   蝴蝶结女生觉得云叙白比刚才那个狗男人顺眼多了,语气柔和许多:“你们有发现什么……”   女生的话还没说完,场景再次切换。   云叙白和娇淮回到办公室里,身上的衣服已经换了,窗外天空阴郁,时针指向上午十点。   云叙白看了一眼日历,现在是进入副本的第二天。   “又翻页了。”   娇淮撸起袖子,上面的印记变成了2d8h。   “还剩2天8小时?”娇淮看向云叙白,感觉情况有些不乐观:“时间切得那么快,副本给我们的时间实际上没有3天。玩家交流信息也很困难,我们和其他玩家碰上面后没说几句就分开了,这样一来,玩家只能靠双排的队友。”   “副本敢这样切时间,证明给的时间足够通关,至于队友……与其指望别的队友,不如相信你哥。”云叙白拍了拍娇淮的脑袋:“场景切来这里,意味着这里一定有线索,抓紧时间找找。”   “有道理。”娇淮难得没吐槽他,开始动手翻找。   办公室不大,但东西杂乱,云叙白从最可能储存线索的办公桌开始找,几分钟后,在抽屉里找到一叠报纸。   上面醒目的标题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工厂后山挖出四具女尸,作案手法相近,疑是连环杀.人案!”   工厂后山、女尸,这两个字眼很明显指向了木偶工厂厂长女儿的案件。   “娇淮,过来看看。”云叙白分给他一张报纸,自顾自地看起来。   文章里简单地介绍了案情,还总结了几个案子的相同点。   第一,死者都是未成年女性;第二,作案手法相近,都是脖子上的大动脉破损失血死亡或窒息死亡;第三,埋尸地点都在某工厂后山或附近,只是距离有些远;第四,凶手都很谨慎,没有在现场留下任何痕迹。   文章没有点名是哪个工厂,但描述的和木偶工厂很像,工厂老板的女儿应该是死者之一。   云叙白继续往下看。   文章下面刊登了四位受害者生前的照片,眼睛部分经过打码处理。   云叙白看到第一张受害者的照片后,总觉得很眼熟。   他仔细回想,忽然发现这个受害者的衣服和昨晚遇到的白衣怨灵一模一样!   细看之下,没打码的五官也很像,只是怨灵状态下的女生有些瘆人,影响了辨认。   “叙哥!”娇淮也认出来了,指着照片里的女生,眼睛亮亮的:“这是我们昨晚遇到的怨灵,没错吧?”   “没错。”   “她为什么会在工厂里,难道她就是厂长的女儿?不对啊……厂长女儿的怨灵不应该附在木偶上吗?可是白衣怨灵只是普通的灵体。”娇淮揪着报纸,耐心地推测道:“又或者,这四个死者的怨灵都在工厂里?”   “开局杀的小李、白衣怨灵、以及悄无声息地杀死玩家连脸都不露的恶鬼……这小小的工厂里到底有多少恶鬼,他们之间的关系是什么?”   “独立经历两个副本后,你成熟了很多。”云叙白欣慰地笑笑:“你考虑的方向没错,我们接下来要一一去找答案,但我想在更想知道为什么我们的任务是变回人,难道说我们现在已经……”   落在娇淮脸上的目光凝滞,云叙白脸上血色稍褪,语气变得轻而严肃:“娇淮,你没感觉眼睛有些不舒服吗?”   “眼睛?没有不舒服啊。”娇淮说着闭起左眼,伸手摸了摸眼皮,没感到什么异常。   “看东西还清晰吗?”云叙白又问。   娇淮被云叙白的神色弄得有些紧张:“清晰啊,你怎么突然问这个,我的眼睛怎么了吗?”   云叙白找不到镜子,干脆打开前置摄像头给他看。   娇淮凑上去看了一眼,吓了一大跳:“我的眼睛怎么变成红色的了!”   屏幕上面,长得像瓷娃娃一样的男孩眨了眨眼睛,右边的瞳孔清澈如泉水,左边的瞳孔却是诡异的绯红色。 第64章 短篇灵异漫画(木偶工厂3)   娇淮的左眼瞳孔变成了诡异的绯红色, 但他没有任何不适感,视力和视野也没有受到影响。   云叙白托着娇淮的脸端详:“转一下眼睛。”   娇淮左右转动眼睛,绯红圆润的眼珠子随之滚动, 左眼视野一黑, 他紧张地说:“叙哥,我左眼看不见了!”   “你转得太用力,瞳孔翻了个面。”云叙白把手机屏幕转向他,娇淮这才看到, 自己的左眼只剩下眼白部分, 干干净净的,一点红血丝都没有, 而且质感很干,看起来不像人的眼睛。   “叙哥……我转不过来了。”娇淮尝试转回来, 右眼骨碌碌地转来转去, 左眼却一动不动,他抬手摸向眼睛:“我用手拨个面吧。”   云叙白拍开他的手, 戴上手套:“我来吧。”   轻轻一拨,绯红瞳孔再次转出来, 云叙白摘下手套, 找出小李昨天拿给他的那罐眼睛模具:“你左眼的触感和这些假眼睛很相似,应该是身体局部木偶化了, 现在想来,小李一出场就把这罐眼睛怼到我面前,应该是在暗示今天的这一幕。   “昨天办公室闷热, 你我都出了不少汗, 小李穿着厚厚的工服却连一滴汗也没有, 我当时就觉得有些异样, 所以愈加警惕。小李就是他口中因为辞职出事的工人之一,像他一样的工人有几个还未知。”   “小李说辞职的工人去了一趟厂长办公室,回来之后就不是人了。”娇淮指了指自己的红眼睛:“要是完不成任务,我是不是也会变成小李那样。”   “会,等手臂上的印记变成0的时候。”云叙白肯定地说。   在仓库里,云叙白差点和鬼化的小李贴脸,他观察过小李的外貌,确实僵硬得像木偶一样,可想而知,完全木偶化的下一步就是变成鬼。   娇淮脸上一点惊慌的情绪也没有,他眼里满是好奇:“那我现在把眼珠子抠出来,是不是还可以塞回去?”   看到他这副忍不住搞事情的模样,云叙白就有点头疼:“你可以试试,但是和眼睛粘连的地方可能会流血,再塞回去的时候会瞎,出副本后要花积分治疗。”   娇淮果断放弃了抠眼珠子的想法,催促云叙白:“你快检查一下,你应该也有局部木偶化才对。”   云叙白从头检查了一遍,没发现哪里不对劲:“难道每个玩家出现特征的时间不一样?”   娇淮歪了歪脑袋,看到他的鞋子,灵光一闪:“你脱鞋看看。”   云叙白脱下鞋子,只见左脚的拇指变成了木质的,关节处有细小的螺丝衔接,微微一动,很是僵硬。   “…………”云叙白有些无语,这个位置可真隐秘。   娇淮乐不可支:“谁看了这精致的脚趾头,不说一声可爱呢”   “闭嘴。”   不管木偶特征出现在哪里,它都是一个危险的讯号,提醒着他们——时间不多了。   云叙白穿好鞋,擦了擦手:“走,去一趟厂长办公室。”   “得嘞,富贵险中求。”   娇淮话音刚落,视线突然一晃。   像经历了空间穿梭一样,视线再次变得清晰时,云叙白看到了一张没有血色的脸,那张脸上距离他只有几厘米,挂着掺了工业糖精似的笑容,两只黑白分明的眼睛正与他对视,邪恶且阴冷。   这是一张没有瑕疵的木偶的脸,这张脸云叙白曾经看过两次,第一次是昨晚,第二次是在工厂后山埋尸案新闻的照片里。   浓烈的血腥味钻入鼻腔,云叙白往后退了退,站在他身后的娇淮也退了两步,探出脑袋打量那只木偶。   “小云,你看了半天了,我女儿想把眼睛换成其他材质,我的技术不够。”旁边响起一个低沉的男声,带着一点不耐烦:“你到底能不能做快点给个准话。”   云叙白侧头,看到一个大腹便便的男人,他长相最多四十岁,双鬓却白了,加上脸色发青,显得精神很差。   把木偶当成女儿,这位就是厂长无疑了。   看到木偶的长相,现在可以确定昨晚遇到的白衣怨灵就是厂长的女儿。   可是,为什么厂长女儿的灵体没有附在木偶上?   云叙白不着急回话,他平静地扫了一眼四周,不难看出,他们已经在厂长办公室里了,副本切场景,意味着下一个剧情点即将发生。   空气中的血腥味存在感强烈,木偶身上干干净净,云叙白找不到源头,他调整表情,温声问厂长:“要换成什么材质?我要看了才能回答你。”   “材料我已经准备好了。”厂长走到露出一个兴奋的笑容,走向办公桌:“你过来看看,还很新鲜……”   “砰!”办公室的门忽然关上,厂长不满地看着云叙白:“小云,愣着干嘛,过来呀!”   厂长的反应那么可疑,要是说办公桌后面没有东西,云叙白打死都不信。   目光在办公桌上扫了一遍,云叙白看到电脑旁边立着一份醒目的设计报告,封面写着加粗大字:为厂长爱女设计的木偶。   办公桌附近杂物很多,除此之外,云叙白没有其他发现。   “厂长,我最近风湿骨痛,走不动,互相理解一下好吗。”这种程度的瞎话,云叙白编起来没有一点压力。   厂长一时间不知道怎么接他的话,足足愣了一分钟:“你年纪轻轻,怎么可能风湿骨痛,你是不是骗我?”   “我们工厂工作压力有多大你不知道吗,身体都熬坏了。”云叙白搂着娇淮的脖子,露出凄楚的眼神:“可怜我还要独自抚养我的弟弟,半大小子吃死老子,都是家长,厂长你一定能理解我的心酸吧……要不你给我涨点工资或者发个工伤补贴怎么样?”   娇淮:“…………”戏还挺多。   听到要涨工资,厂长忽然不纠结云叙白说话的真假了,僵硬地转移话题:“那你别过来了,我拿给你看。”   娇淮扬起眉头,心想这老板还是个葛朗台,云叙白真的是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不管对方是谁什么身份,他总是知道该怎么说话能达到目的。   厂长走到办公桌后面,弯下腰,从隐秘的旮旯里拖出半具鲜血淋漓的男尸,他一松手,尸体就落在地上,血液飞溅。   男尸的脑袋正好对着云叙白,尸体瞪着一双死气沉沉的眼睛,瞳孔深处凝聚着令人触目惊心的恐惧。   “是昨晚那个男玩家!”娇淮扯着云叙白的袖子,低声惊呼。   厂长拿着一根细细的铁勺子,插进尸体的眼眶里,挖出来的眼睛握在手心,厂长扭过头,唇角一点点翘起,冲云叙白露出血腥残忍的笑容:“小云啊,你看这颗眼珠子材质如何啊?”   眼珠还在往下淌着血水,房间里的那股子血腥味更刺鼻了。   云叙白目光转向木偶,倏然发现木偶的眼睛朝向变了,原来她的视线一直跟着他们移动,只是过于隐秘,没有引起注意。   “尺寸恐怕不合适。”云叙白用眼神示意娇淮退后,脸上仍是温和斯文的模样。   “我看你弟弟的眼睛就很合尺寸。”厂长随意抛掉手上的眼球,握着染血的铁勺子,一步一步地走向他们。   “厂长说笑了,我弟弟现在得了红眼病,自然很不合适。”云叙白轻笑:“我倒是知道谁的眼睛最合适。”   “谁?”厂长问道。   “你。”云叙白微笑着,仿佛在真心实意地给他意见:“你们有血缘关系,长得又像,用你的眼睛最合适不过了。”   厂长没想到云叙白会把祸水引到他身上,脸色煞白,也不知道在跟谁解释:“我年纪大了,眼睛毛病多,特别不合适!”   “那么多借口,我看你其实根本不爱你的女儿,舍不得把眼睛给她吧?”云叙白看着木偶,故意提高音量:“我还以为你是一个伟大的父亲,没想到区区一双眼睛,你也舍不得……”   木偶身上的怨气变得更重,瞳色变得幽深。   厂长额上沁出冷汗,眼神惊慌,紧张地打断云叙白的话:“我很爱我的女儿,你不要胡乱说话!”   “那你用行动来证明,把眼睛奉献给你的女儿吧。”云叙白漫不经心地踱步,离门越来越近,木偶和厂长的关注点被带偏了,根本没有留意这一点,更没有注意娇淮在做什么。   厂长这下连手都在颤抖:“我爱我的女儿,我会为她找到最合适的眼睛!”   “如果她要你的眼睛,你给吗?”云叙白轻飘飘地补了一刀。   厂长沉默了。   “承认吧,你不爱她。”云叙白话音落下,厂长还没来得及反驳,就被极度愤怒的木偶扑倒在地。   木偶的怨气凝聚成黑雾,缠绕在厂长身上,她掐着厂长的脖子,嘴角几乎咧到耳边,嘶哑着声音质问:“爸爸,你不是说最爱我了吗?你骗我!!”   “爸爸没有骗你,你不要激动!”厂长面露惊恐,急急地解释。   “我不相信爸爸了,除非爸爸把眼睛给我……”木偶喜怒无常地笑了一声,尖利的手指扎入厂长的眼眶里。   厂长发出极度痛苦的惨叫声,不住挣扎:“不要!爸爸给你找其他的眼睛好不好……”   “不好,我只要爸爸的眼睛。”木偶转了转手指,掏出一颗完整的眼球,厂长眼前一黑,差点痛死过去。   “不要害怕爸爸……等爸爸变成木偶,就不会痛了……嘻嘻……”   另一边,云叙白争取的时间足够让娇淮用道具开锁,在木偶愤怒得失去理智的时候,两人悄无声息地退出了血腥的房间。   “你玩偷换概念这招玩得很溜啊,把问题的严重性放大,跳过厂长的眼睛合不合适这个问题,直接变成了他不挖眼睛就是不爱女儿,木偶的情绪被不断挑高,最后爆发,狗咬狗。”远离了厂长办公室,娇淮才放声说话:“不过,我看厂长的反应,是真的不爱她。”   “因为他知道了附在木偶身上的恶鬼不是他的女儿。”云叙白轻声道。   娇淮蹙眉:“昨晚的白衣怨灵才是厂长的女儿对吧?那附在木偶上的到底是谁?” 第65章 短篇灵异漫画(木偶工厂4)   “木偶的轮廓和昨晚在车间里杀人的恶鬼对得上, 应该就是她了。”   云叙白看了下时间,这次切场景没有跳过很长时间,只是省略了他们走去厂长办公室的过程。   “初步推测, 厂长的执念同时招来了白衣怨灵和恶鬼, 但白衣怨灵较弱,被恶鬼侵占了木偶载体,厂长只能助纣为虐,任由恶鬼在工厂作祟。”云叙白说:“至于白衣怨灵和恶鬼之间有什么恩怨, 下次她出现时我们可以问一下。”   娇淮偏头看他:“你觉得白衣怨灵愿意配合我们?”   云叙白回忆昨晚与白衣怨灵碰面的细节, 总觉得有些不对劲:“白衣怨灵对我们的态度很微妙,在我毫无防备的时候她没有伤害我, 听到玩家的尖叫声后她尝试抓我的手,当时我以为她要伤我, 现在想起, 那个反应更像是带我们离开——因为恶鬼来了。”   “你是说,她是想救我们, 好鬼?”娇淮回想了下,确实有这个可能。   云叙白说:“不管她是不是好的, 恶鬼侵占她的载体, 伤害她爸爸,她和我们有同一个敌人。”   “那我们可以尝试利用她。”娇淮小大人似的叹了口气:“死两个玩家了, 这个副本挺狠的。”   这个副本的方式前所未有,云叙白也还在摸索规律:“目前为止,鬼杀人毫无规律可言, 切场景也不会有提示, 鬼突然就贴脸了, 玩家防不胜防, 反应慢一点就玩完。”   他话音一转:“倒是有一个疑点。”   “什么疑点?”娇淮询问。   云叙白提示道:“昨晚被恶鬼杀死的玩家变成了木偶,刚刚那具尸体没有变成木偶。”   “他不是被鬼杀的!”娇淮很快跟上了他的思路:“恶鬼可能帮忙了,但动手的是厂长,明明动动手指就能杀人,为什么让厂长来冒险,除非……”   娇淮一顿,眼里闪过一丝亮光:“恶鬼白天不能杀人?!”   “嗯,可能性很大,除此之外每个场景都有一个浅显的共同点。”云叙白扯了扯唇角:“一定有鬼。”   “起码鬼白天不能杀人这一点,让我觉得稍微好点了。”娇淮忽然意识到这次的过渡时间有点长:“居然还没切场景,你现在带我去哪?”   “没有切场景是因为这个场景不止一个剧情点。”云叙白低头看他一眼,简短的解释道:“我在厂长的办公桌上看到一份设计报告,关于她女儿的,那么显眼我想不发现都难。我们去设计师办公室打听一下这个方案是谁负责,我直觉和通关有关。”   娇淮挑眉:“有多显眼,我怎么没发现?”   “如果画成漫画,会单独给个特写的程度吧。”云叙白笑了笑。   娇淮瞥他一眼,这家伙根本不清楚自己对线索的敏感度有多高,谁会在那么危险的情况下顾得上找线索。   两人去到木偶设计师办公室,这个方案很隐秘,云叙白跟好几个ncp打听消息,才找到了主笔设计师。   他们去设计师的办公室,在门口碰上了昨晚遇到的两个女玩家,两人身上都受了点轻伤,衣服上血迹斑斑。   玩家以双排为单位分散在不同的场景里,看来她们刚刚遇到的场景并不轻松。   “哟,又见面了。”头发上扎着蝴蝶结的女生活泼地打招呼:“加个游戏好友吧,免得切场景再次失联,加了好友我们可以交换线索。”   “蝴蝶,能不能诚实一点,你就是看人家好看才加好友。”id叫海苔的玩家笑着拆穿她。   蝴蝶尴尬地把头发拨到背后:“别听她瞎说,我的重点真的是为了交换线索。”   云叙白表示没关系,加了好友后敲开了设计师的门。   “云工,你怎么来了,怎么还带两个女工过来?”设计师姓陈,是个三十来岁的男人,可能因为设计工作压力大,年纪轻轻就秃了头,圆润的脑壳抹了油似的闪闪发光。   两个女玩家对视一眼,这才知道自己被安副本安排的身份是普通女工,而那个少年的身份是设计师。   淦,这什么运气!   “陈工,我来跟你打听一件事。”云叙白带上门,自然地坐下。   “什么事?”   “关于一个方案。”   云叙白的话被开门声打断,他回头,看到两个高大的青年。   为首的那位染了头夸张的白色头发,另一位脸上有一道横跨鼻梁的疤痕,看他们的眼神就知道不是npc。   狭窄的办公室里挤了那么多人,白头发青年有些惊讶,但他很快就压下那一点惊讶,露出从容的笑容:“抱歉,没想到有那么多人在。”   云叙白和他对上视线,他又笑了笑。   大家对彼此的玩家身份心照不宣。   看来有三个不同的场景同时指向了陈设计师这条线索,所以他们才会在这里遇见。   “林主管,你找我有什么事吗?”陈工对白头发青年的态度明显更恭敬一些。   “没什么大事,你们先谈。”白头发青年关上门,办公室顿时变得更逼仄,连转身都难。   被六道目光同时看着,陈工压力很大,光秃秃的大脑门渗出亮晶晶的汗。   “为厂长爱女设计的木偶。”云叙白字正腔圆地念出设计方案的名字,目光柔和地看着陈工:“陈工,这个方案是你负责的吧?”   陈工闻言,拿袖子擦了擦越来越多的冷汗:“你怎么提起这个方案,是从哪听来的消息”   “我刚从厂长办公室过来,他让你把设计方案给我看看,学习一下。”   “不可能!”陈工眉头皱成一朵麻花:“我已经和厂长说设计方案的所有备份都销毁了,唯一一份就在厂长手上,你没说实话!”   两位女玩家没想到听到这么个答案,面面相觑,心里想着等会该怎么套话。   娇淮心里也是一咯噔,难道云叙白要翻车了?陈工或成为识破他套路的第一人?   “厂长那份丢失了。”云叙白眉头都不皱一下,语气笃定地说:“陈工,同为设计师,我知道一位设计师是不会轻易销毁他的心血的,你一定也是这样,对吗?”   陈工沉默了片刻,再抬起头时双目通红:“这件事不应该再翻出来,很危险!你以为我的头发是怎么没的?我怕得整宿整宿睡不着,头发一把一把地掉!”   “别开玩笑了。”娇淮指了指陈工工作牌上的照片,毫不留情地说:“这照片是很久以前拍的了吧,你以前就秃了。”   陈工:“…………”   两个女玩家被逗得直笑,陈工涨红了脸:“因为那件事更秃了。”   “孩子不懂事,你别跟他计较。”云叙白给了他一个台阶:“我们可以为你分担这份心情,你把方案给我,说一下当时的情况吧。”   陈工沉思许久,才咬牙做了决定,在抽屉深处翻出一份文件递给云叙白。   云叙白翻开文件,里面有详细的设计方案,一共十四个等身木偶,八男六女,年纪都在十四岁左右,每一个木偶的表情都很诡异。   云叙白问陈工:“方案名是为厂长爱女设计,难道说这个方案的委托人是厂长的女儿吗?”   “厂长说他的女儿想要一些朋友,‘拜托’我设计一批和她年纪相仿的木偶孩子。”陈工脸色有些不好:“关于木偶的一些细节,是……是他女儿亲自和我说的,就是厂长带在身边的那个木偶!她会说话!”   云叙白心说她不仅会说话,还会杀人。   他翻阅方案,一张手臂细节图跃入眼前,他瞳孔一缩:“陈工,木偶手上的这行印记是厂长女儿要求印上去的吗?”   娇淮凑过去一看,只见照片中木偶手臂上印着和玩家一模一样的“3days”!   为什么这些木偶手上也有倒计时?!   “是她要求的,而且……”陈工喉结不安地滑动几下:“是用血一点一点印上去的,我到现在都不知道那些血是谁的。”   “这些木偶现在在哪?”云叙白追问。   陈工摇头:“我不知道,我只知道这些了。”   蝴蝶从云叙白手中拿走文件,翻了几页,突然脸色大变。   蝴蝶把那一页展示给陈工看,语气严肃且有些着急:“这个木偶没有原型吗,脸是你设计的?”   陈工说:“没有原型,都是我自己画的。”   蝴蝶深吸了一口气:“我们和这个木偶交过手,他的外形已经和人基本一样了,而且动作快如鬼魅,非常难缠!我们身上的伤都是他弄的!” 第66章 短篇灵异漫画(木偶工厂5)   “我们也遇到了一个和你描述得很像的‘人’, 让我看看在不在设计册中。”   白发青年从蝴蝶手中拿走文件,过了一会儿,他翻开其中一页展示给众人看。   上面画着一个戴礼帽的男孩木偶, 脸颊高高耸起,尖长的眼睛像狼一样狡黠。   “这个,我们已经解决了。”白发青年说道。   “解决了?”蝴蝶想到自己和队友身上的伤,心情有点复杂, 这可能就是实力上的差距吧。   白发青年笑了笑,轻描淡写地说:“他动作很快, 但弱点也很明显,攻击他的头部, 很容易就能解决。”   云叙白默默记下他的话, 问道:“你们遇到的木偶人手臂上有3days的印记吗?”   白发青年想了片刻,肯定地说:“没有。”   蝴蝶也说没有。   云叙白用礼貌的目光打量他们:“你们身上出现木偶特征了吗”   “出现了。”玩家们异口同声地回答。   白发青年捋了捋头发:“我的头发原本是黑色的,我队友的腹肌变成了木头。”   刀疤青年非常配合地撩起衣服, 六块木色腹肌和皮肤连接在一起, 像为了面子贴上去的假腹肌, 画面有些搞笑。   “为了把腹肌变回来, 他会不惜一切代价通关。”白发青年弯起眼睛,目光转向娇淮:“小朋友, 你的眼睛也是木偶特征吧?”   “是啊。”被喊小朋友的娇淮心里不爽,笑眯眯地喊了一声:“老爷爷。”   白发青年喜当爷爷,一脸郁闷,转而问云叙白:“你的木偶特征在哪?”   “在一个不可言说的地方!”娇淮抢答, 视线非常有歧义地看向云叙白的裤裆。   在场的玩家成功被带偏, 发出无情的笑声。   “不是吧, 那么惨”   “这位置够别致的啊。”   云叙白笑着瞥了娇淮一眼。   “咳咳……我瞎说的。”娇淮收起嬉笑, 一脸严肃地转移话题:“我们继续说正事。”   云叙白不跟他计较,轻轻敲了敲椅子扶手:“这批木偶一共14个,手臂上有和玩家一样的倒计时,已知满足倒计时结束和被鬼杀死其中一项,玩家会变成木偶,而木偶的倒计时消失会变成‘人’。”   “答案已经很明显了,每死一个玩家,这批木偶就活一个,木偶有14个,意味着玩家也可能有14个。”   蝴蝶目光带上了些赞许,虽然答案不难推测,但他总结的思路格外清晰,像做数学题一样。   “身份互换……厂长女儿的目的是为了让木偶活过来。”海苔想了想,正色道:“那现在一共死了两个玩家,玩家死得越多,木偶人越多,对我们的威胁越大。”   “不,出现两个木偶人,证明至少死了三个玩家,因为我们经历的场景里有一个玩家被厂长杀了,没有变成木偶。”云叙白语气平淡地解释道:“玩家的交汇和分散是按漫画剧情来安排的,缺点是我们很难把控全局,无法确定具体的死亡人数。”   一直沉默的刀疤青年问了句:“听你的意思,这种被动的方式还有优点?”   “有,危险会被均分。”云叙白看向海苔,补充道:“还有一点你说错了,让木偶活过来不是厂长女儿的目的,跟在厂长身边的恶鬼不是他女儿。”   玩家死亡会增加小boss数量,增加副本难度,云叙白觉得有必要提醒他们一些重要线索。   “不是吗!”海苔瞪大眼睛,既有困惑又有惊讶。   “嗯,真正的女儿是昨晚遇到的……”   话没说完,眼前突然一阵眩晕,云叙白已经习惯了副本这种不打招呼就切场景的方式了,内心毫无波动,甚至有些麻木。   尽管麻木,还是打起了十二分精神警惕着。   “咻咻……”视线再次恢复正常,正前方射来一道寒光,云叙白敏捷地侧身躲开,寒光堪堪擦过他的耳侧。   寒光径直飞过娇淮的头顶上空,钉入不远处的柱子上,那是一把锋利的刀,手掌大小,没没入柱子的部分正在微微震动。   “长得矮有时候还是有好处的,安全。”云叙白感慨了句,挨了娇淮一脚。   云叙白看清现况后,就没有心思再开玩笑了。   斜前方有两个玩家正慌慌张张地向他的方向跑来。   两个木偶人像鬼魅一样在玩家身后紧追不舍,时不时诡笑着抛出锐利的刀,寒光四射,扎入躲避不及的玩家身体里,惨叫声此起彼伏。   刚才那把刀就是木偶人抛过来的。   “你在看什么?快来和我玩呀~”瘆人的声音在耳边响起,阴冷血腥的雾气哈在脸侧,那一小片皮肤瞬间麻木。   云叙白无比清楚,只要一转头,他就会和不知道是木偶还是鬼的东西脸贴脸。   “嘻嘻……你在害怕吗……”那东西在云叙白看不到的地方伸出毒蛇一样鲜艳的舌头舔了舔嘴唇,张开嘴巴,露出两排鲨鱼一样尖利的牙齿。   “是啊,我好害怕。”云叙白的声音像个小可怜一样瑟瑟发抖,掌中却凭空出现一把寒气逼人的利刃,通透的眼眸闪过一丝阴郁,他一个旋身,出刀又快又狠,直接自下而上攻击那东西的头部!   “啊啊啊!!”凄厉的惨叫在耳边炸开,云叙白感觉耳膜差点被震裂。   他抬眼一看,冰饕刃正好扎在一个木偶人的眼睛上,污浊如血的液体从眼眶里流出,在惨败如纸的脸上蔓延,不一会儿就被冰饕刃的寒气冻成了冰霜。   “眼睛……我的眼睛……我要杀了你!!”木偶人浑身发抖,咆哮着抬起握刀的手。   “我真是太害怕了。”云叙白唇角微勾,用力旋转刀刃,向下削去!   冰饕刃削铁如泥,自眼眶向下,剖开一道深深的口子。   “咔嚓”一声,木偶人的脑袋逐渐裂开,他的眼睛失去了颜色,像没了发条的玩具一样一动不动。   云叙白撤刀,木偶人倒在地上,摔得四分五裂,变成没有灵魂没有光泽的一堆木头。   白发青年说木偶人的弱点在头部,果然如此。   娇淮眼睛亮亮地看着冰饕刃:“你这把刀可以啊!”   云叙白递给他:“给你。”   娇淮摇头:“不要,我自己赚积分买把更帅的。”   原本追逐玩家的两个木偶人看到云叙白击杀掉同伴后,停在原地对视一眼,风一样向后方撤退,消失在黑暗中。   两个玩家死里逃生,瘫在地上大喘气,云叙白发现他们身上都有不同程度的木偶特征,面积比初见时更大了,云叙白心中生出一种不祥的预感,再次看向娇淮。   只见娇淮左半张脸完全变了,以脸部中线为界,左半边脸的肤色更白,唇色更鲜红,就连头发也变成了一半白色一半栗色,像戴了半张假面。   娇淮看到云叙白的眼神,不安地问:“怎么了?”   云叙白拉了拉裤脚,露出一截木色:“木偶化的程度加深,你半张脸都变了,要不要看看?”   娇淮脸色一变,撸起袖子。   白皙的手臂上印着:2days。   场景切换,直接切到了傍晚。   娇淮摸了摸左脸,感觉触感很生硬,嫌弃地说:“一定很丑,我还是不看了。”   “刚刚那三个木偶人,都是设计文件里面有的,是刚活过来的新面孔。”云叙白声音沉了沉:“这意味着,在我们不知情的情况下,又有三个玩家死亡了。”   “我们之前假设副本一共有14个玩家,前面的场景死了三个,现在又死了三个……”娇淮摊手:“只剩下八个玩家了,后面还有两关呢,不会只有我们两个活到最后吧。”   云叙白笑道:“要给其他人一点信心。”   白发青年和蝴蝶那两组,实力都不错。   瘫在地上喘气的玩家缓了过来,互相搀扶着走到他们面前。   短发女玩家感激地说:“谢谢你们,要不是你们,我们一定凶多吉少。”   “不用客气,凑巧罢了。”   他们原本属于不同的场景,这两个玩家为了躲避追杀跑到了这里。   女玩家说:“不管如何都是你们救了我们两个,阴差阳错跑来这里算我们运气好。”   云叙白温文尔雅地笑了笑:“你们上一个场景是什么?”   另一个男玩家坦诚地说:“我们和另外一个玩家一起遇到了濒死的设计师,他说死前要把一个秘密告诉我们,他曾经为厂长的女儿设计了14个木偶,这些木偶可能变成了人,会在工厂里猎杀我们。接着没多久,我们就切场景来到了这附近,原本只有一个木偶人,但木偶人秒杀了另一个玩家后,突然又有一个木偶人冒出来,我们打不过,只能一路逃。”   云叙白挑眉:“设计师死了?”   女玩家点点头,给云叙白看手腕上的血迹:“我们见面时,他就已经快不行了,这些血是他的。”   娇淮冷哼一声:“多半是木偶boss干的。”   “我们没经历过这种形式的副本,被切来切去的场景搞得一头雾水,现在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做了……”女玩家有些茫然:“等场景自动切换吗”   娇淮听到这句话,在心里翻了个白眼。   云叙白道:“在副本里被动等待等于等死,这是一个时间被强力压缩的副本,玩家更需要主动。”   男玩家沉默片刻,振作起来:“那我们在切场景前去找线索!”   女玩家看向越来越昏暗的半地下室:“这里空荡荡的,会有线索吗?”   “线索是要思考的。”云叙白透过格外高格外狭小的窗户看了眼天色,耐心地说:“场景的切换看似无规律,其实是按照漫画剧情走的。   “副本任务是变回人,我们和14个木偶是身份互换、代替与被代替关系,倒计时结束后玩家会变成木偶。不想被抢夺生机,就要在倒计时结束前,把没活过来的木偶悉数毁灭。   “联系前情,我们之所以会出现在这里,是为了去找那14个木偶的位置。”   云叙白停下话音,问道:“明白了吗?”   两个玩家对视一眼,都有些迷茫,他们经历的场景不同,刚经历过一轮逃杀,还没来得及分析线索,听得有些吃力。   云叙白抿了抿唇:“换句话说,因为藏木偶的位置就在这附近,所以场景切来了这里。”   “明白了。”两个玩家总算跟上了思路:“我们现在要去找木偶!”   云叙白欣慰地点点头,他环视一周,眼里浮起一点笑意:“这里太大了,找东西这种工作还是找个熟悉地图的小帮手吧。”   女玩家眨了眨眼睛,不解地问:“小帮手?谁呀?”   娇淮一看云叙白的表情,就知道他又要开始骚操作了。 第67章 短篇灵异漫画(木偶工厂6)   “我说的小帮手, 是一个比较熟悉这里的环境,并且知道内情的npc。”云叙白如是说道。   女玩家想不到云叙白说的是谁,好奇地问道:“那他在哪里, 我们怎么找他?”   云叙白神秘地笑笑:“天快黑了,她也该出来了,她会来找我们的。”   娇淮大概猜到了云叙白指的是谁,下意识想和他拉开距离, 然而没走两步,就被一阵从身后吹来的阴风冻得打了个哆嗦。   两个玩家看到云叙白身后突然多出一道低垂着脑袋的鬼影, 惊恐地瞪大眼睛,四肢僵硬地向后退。   “你背后有鬼!”男玩家用颤抖的唇语不停地暗示云叙白。   云叙白毫无察觉危机就在后面, 还对他笑了笑。   男玩家急得脑袋直冒冷汗。   那道影子抬起头, 露出空洞的眼睛,以及狰狞腐烂的脖子,污浊的血水沿着白裙的裙摆滴落在地上, 她伸出惨白潮湿的手, 缓缓搭在云叙白的肩上, 瞬间在他的衣服上留下斑驳的血迹。   距离太近, 女玩家代入感太强,感觉那只鬼手不是搭在云叙白肩上, 而是搭在自己肩上,心脏差点跳出嗓子眼。   男玩家也好不到哪儿去,手脚冰凉,脸色可以和怨灵比白。   两个玩家承受不住了, 云叙白却表情轻松, 仿佛拍他肩膀的不是怨灵, 而是好朋友。   他淡定地转身, 自然地后退一步,礼貌地看着白衣怨灵的眼睛,声音带着笑意:“又见面了。”   白衣怨灵收回手,有些意外他的反应。   “你今天看起来好像虚弱了一点。”   白衣怨灵的灵体明显比昨晚透明了许多,身上的怨气也淡了不止一点。   白衣怨灵说不了话,只是点了点头。   两个玩家看到云叙白在和怨灵交流,震惊得连害怕都忘记了,嘴巴张大得能塞下一颗西红柿——他说的小帮手npc竟然是怨灵吗!   他们更震惊的是,这个怨灵好配合!他们甚至怀疑怨灵和云叙白是一伙儿的了。   云叙白轻声问:“你是厂长的女儿?”   白衣怨灵讶异地看着他,重重地点头。   “那现在跟在厂长身边的鬼是谁?”云叙白温声说:“你可以用口型回答我。”   白衣怨灵的眼睛微微颤动,无声说了两个字:“朋友。”   她们竟然是朋友吗,既然是朋友,白衣怨灵为什么那么怕木偶boss?   云叙白略一思索,忽然想起报纸上并排在一起的四张受害者照片,他试探地问:“是生前的朋友?”   白衣怨灵点头,张开沾着泥污和血液的嘴巴,尽量清晰地做口型:“我、对、不、起、她。”   看白衣怨灵的反应,云叙白想到一种可能:“难道她因为你卷入了凶杀案,杀你们的凶手是同一个人?”   谈话进行到这里,白衣怨灵沉默了,提到那起凶杀案,她连肩膀都在颤抖。   娇淮在一边旁听,心里暗暗惊叹,云叙白实在太敏锐了,给他一个线头,他就能扯出一条完整的线。   白衣怨灵没有作答,云叙白也不催促,耐心等待。   过了一会儿,白衣怨灵轻轻地点了头。   云叙白心中了然,这样一来,关于木偶工厂的故事线就清晰完整了。   厂长女儿邀请了朋友来工厂玩,没想到两人意外卷入凶杀案,当中细节已不可考,可能还有更复杂的故事。   但可以推测,她的朋友认为是她害死了自己,死后怨气更深,处处压制她,还霸占她的木偶载体和她的爸爸,在工厂里为所欲为。   她无能为力,只能尝试借助玩家的力量来救爸爸。   娇淮听到这也捋清楚了故事线,可怜另外两个玩家思路再次掉线,还在为“厂长女儿和木偶恶灵竟然是不同的两个鬼”这个信息而吃惊。   “你知道你朋友要求做的那些木偶藏在哪里对吗?”云叙白直接说:“带我去找。”   白衣怨灵像是一直在等他提这件事,黯淡的脸庞焕发出一丝神采,她双脚离地向北移动两米,转身朝云叙白招手。   “让鬼带路,真的没问题吗?”女玩家望着怨灵瘆人的身影,不敢迈动脚步。   玩家让鬼带路,真是闻所未闻。   男玩家倒是毫不犹豫地跟上了,他说:“你看这兄弟轻车熟路的样子,一看就没少干这种事,跟着他准没错。”   娇淮一听就笑了:“你说得没毛病,这种事是他的基本操作。”   天已经完全黑了,半地下室里的灯失灵,只有几道淡青色的天光从狭小的窗户里射下来,昏暗且压抑。   云叙白在游戏商城里买了一盏灯,一行人跟在白衣怨灵后面,谁也没说话,只剩下一连串沉稳的脚步声和不知从哪吹来的风声。   “呼……呼……”时而轻时而重,像有谁在耳边吹气一样,听得人心里发毛。   走了一百多米,白衣怨灵停了下来,她在墙上摸索一番,触动了某个隐秘的开关,平坦的墙面突然向两边移开,露出一个方形入口,云叙白拿灯照过去,看到一间密室。   白衣怨灵回头看他,指了指密室,眼里有些许兴奋。   “木偶在里面”云叙白问。   白衣怨灵用力点头。   “现在里面危险吗?”   白衣怨灵摇头。   云叙白看了眼时间,他给蝴蝶发了定位后,决定进密室看看。   另外两个玩家不敢进去,硬着头皮说在外面等。   云叙白和娇淮进入密室,刚拐入正厅就被八双诡异的眼睛紧盯着。   八个木偶或站或坐,每一双眼睛都刚好看向门口。   “真的在这里,现在立刻毁掉它们,我们就不会变成木偶了!”娇淮走到其中一个木偶面前,取出一个点火的道具,嘟囔道:“烧掉好了……”   火还没点着,那只木偶突然翘起嘴角,伸出两只手指掐向娇淮的眼睛!娇淮心中一凛,立刻用瞬移躲开。   娇淮回到云叙白身边,气还没喘匀就看到一具鲜血淋漓的尸体从门外滚进来,尸体滚到他脚边才停下,死不瞑目的眼睛一动不动地看着他,眼里全是恐惧与不甘。   娇淮看清了尸体的五官,是在门外等他们的男玩家!   难怪木偶活了一个——因为玩家又死了一个。   一张雪白的脸从门外探进来,栩栩如生的脸庞上镶嵌着一双人的眼睛,因为大小不合适,较大的眼珠高高凸起,里面满是邪恶和怨毒,几行血水淌过脸颊,像几行血泪,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尤为恐怖。   是木偶boss!   木偶boss走进密室,露出沾满鲜血的双手和裙摆,幽幽地说:“你们想对我的好朋友做坏事……我要惩罚你们!”   木偶boss一出现,白衣怨灵就害怕得直发抖,恨不得马上遁走,但不知道为什么,她忍住害怕留下来了。   那个刚活过来的木偶人乖巧地站在一旁,只盯着云叙白两人没有动作,大概是想听木偶boss的指挥。   “贱人,原来你也在啊,看到我怎么不躲起来了?”木偶boss发现了白衣怨灵后,表情瞬间更恶毒了,注意力开始分散。   两个有恩怨的怨灵npc碰头了,云叙白心思活络起来,瞬间有了主意。   他给娇淮递了个眼神,轻轻碰了碰他的打火机。   娇淮和他配合惯了,秒懂。   云叙白笑了笑,漫不经心地问木偶boss:“妹妹,你的眼睛换了吗?好像和之前不一样了。”   经云叙白提醒,木偶boss轻轻抚摸那双不适配的眼睛,得意地对白衣怨灵说:“看到这双眼睛了吗?这是爸爸的眼睛,我要,他就亲手挖下来给我了……嘻嘻……我说过,爸爸永远只爱我一个。”   白衣怨灵闻言,眼球爆凸,喉咙里发出嘶哑愤怒的声音。   听到白衣怨灵发出这种声音,木偶boss的脸更扭曲了:“你是哑巴,爸爸想要个健康的孩子,所以有了我。可是为什么,为什么我只能活在暗处?我不能和任何人说他是我的爸爸,我只能以朋友的身份认识你,就连被你害死后!他也只为你愧疚悔恨,只为你打造木偶!”   木偶boss声音越来越凄厉,话音突然一转,抚摸着脸颊,自欺欺人地说:“不……木偶是爸爸做给我的,他想召唤的也是我……”   “砰!”的一声,刚刚活过来的木偶人被云叙白割了头颅,摔在地上,变成一堆废弃的木头。   “呼啦……”另一边,没活过来的木偶衣服上着了火,娇淮转动手上的打火机,笑得像只狡黠的狐狸:“哎呀,不好意思打扰你们了,你们继续聊,很精彩的故事,令人叹为观止。”   云叙白单脚踹翻着火的木偶,火势瞬间蔓延到其他木偶身上。   木偶boss看着逐渐焦黑的木偶,傻了。 第68章 短篇灵异漫画(木偶工厂7)   “你们竟然敢烧我的好朋友!!”木偶boss目眦尽裂, 木偶的脸再像人,也有一种假脸既视感, 做这种大幅度的表情显得格外诡异。   “我不是故意的。”娇淮把手背在身后,一脸无辜,脆生生地问:“姐姐可以原谅我吗?”   “原谅你?可以呀……”木偶boss瞬间凑到娇淮眼前,凸出的眼球盯着他,唇角勾出一个瘆人的笑容,像一条毒蛇瞄准了它的猎物:“那你留下来当我的朋友吧……嘻嘻……”   木偶boss朝娇淮纤细脆弱的脖子伸出细长的手指,冷厉的阴气扑面而来, 生理性的鸡皮疙瘩顺着脖子爬上脸颊, 在指尖即将划上皮肤前, 娇淮使用了瞬移技能。   木偶boss扑了空, 转身追去,一把闪烁着寒光的利刃抵在她面前,阻挡了她的去路。   她抬起头, 看到一张清隽的脸,明明带着笑, 眼里却清冷无温。   “你留不下他。”云叙白散漫地说:“你自己留在这黑暗的地下室里, 和你的朋友一起灰飞烟灭吧。”   密室里的火越烧越旺,木偶boss看着被大火烧得越来越丑陋的木偶,充满死气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暗红:“你们谁也别想离开……”   木偶boss扯起细细的嘴角, 诡异地消失不见。   与此同时,云叙白背脊忽然窜起一阵寒意,一股血腥恶臭的气息喷洒在颈后, 恶鬼就在身后!   云叙白忍住回头的冲动, 立刻朝着身后使用了道具“顶你个肺”!   一股半透明的人形气流从云叙白身上穿出, 握拳顶向身后!   风声卷起, 犹如一声凶狠的咆哮,原本以为可以得手的木偶boss被这突如其来的一拳锤了个正着,魂体被凌厉的气流一撞,竟然脱离了木偶。   那双人的眼球失去阴气支撑从眼眶脱落,在地上滚动几圈,沾满灰尘,黯淡无光的木偶重重摔在地上,往火源处擦行……   白衣怨灵发出沙哑凄厉的叫声,云叙白回过头,看到白衣怨灵疯狂地扑过去,化作一道白光,钻进木偶里。   木偶猛烈摆动,再次得到控制,在火堆前堪堪刹住,摇摇晃晃的飘上半空,空洞漆黑的眼眶里冒出阴沉的红光。   木偶boss的魂体脱离木偶后才露出真容,她脸颊上有几道狰狞的划痕,但可以辨认出她就是报纸上刊登的受害者之一。   云叙白记得,她的照片就在白衣怨灵的旁边。   白衣怨灵进入木偶后怨气变得十分强盛,木偶boss却变得透明虚弱,在阴气的压制下微微颤抖,转身就逃。   白衣怨灵扯出一抹怨毒的笑,出现在她身边,捏住她的脖子拖到那双眼珠子前面,手指插进她的眼睛里……   “什么情况,木偶boss变弱了,白衣怨灵变强了?”娇淮压低声音,眼里满是惊讶。   云叙白平静的眼神终于有了丝波动:“情况有变,快走!”   那些木偶尽数被毁,密室里浓烟渐多,氧气稀薄,也确实不能再呆下去了,娇淮握住云叙白的手腕,用瞬移带他离开密室。   密室外的地上有一大滩暗红的血渍,云叙白离开密室前还看了一眼,男玩家的尸体已经变成了木偶。   女玩家不在密室外,应该是逃了。   “去哪?”娇淮问完,忽然感觉自己像个司机,瞬移是他的交通工具,云叙白是他的乘客。   云叙白沉声说:“上去,找厂长。”   “好。”云叙白的态度让娇淮知道继续待在这里会有危险,他一刻也不耽误,带着云叙白跨出一步。   视野一换,这一步让他们跨越了一个场景。   他们再次出现在厂长办公室前。   办公室的门上有几个鲜红的血手印,里面透出浓烈刺鼻的血腥味。   “漫画剧情是可以由玩家主导的,对吧?”娇淮看着办公室的大门,若有所思:“我感觉场景的切换一直在跟着你的需求走。”   “推测的剧情合理,就会达到这种效果。”   云叙白看向娇淮,发现他的脸已经恢复正常,眼睛变回澄澈的颜色,少了几分邪气。   “你的木偶特征消失了。”云叙白轻声说。   娇淮撩起袖子,上面的印记也消失了,他惊喜道:“毁掉木偶果然是正确的!你快检查一下腿。”   云叙白依言检查,他的木偶特征也消失了,想来其他玩家也恢复正常了。   他思虑片刻,再次给蝴蝶发了定位,简洁说了事情经过,免得其他玩家线索滞后,被怨灵钻空子。   快速发完信息,云叙白推开门,一眼看到倒在地上的厂长。   厂长双目被挖,脸上布满血痕,脖子上缠着一根绳子,像拴狗一样绑在柱子上。   地上有把染血的刀,血肉模糊的一截断手横在血泊里,僵硬发白。   厂长的断臂上强行接了一节木偶的手臂,断口处还在源源不断地流血。   血沿着木偶手臂滴落,发出接连不断的“滴答”声。   上上个场景里,木偶boss和厂长说变成木偶就不会痛了,原来不是随口说说。   她竟然想亲手把厂长改造成木偶。   娇淮看着这血腥的场面,嫌弃地点评一句:“啧,这也太丑了,一点美感也没有。”   这是美感的问题吗   云叙白淡声道:“回去把价值观抄十遍交给我。”   娇淮:“…………可以拒绝吗?”   云叙白一笑:“抄二十遍。”   娇淮闭上了嘴巴。   云叙白用纱布止住厂长的血:“不能让他死,白衣怨灵一定会过来,他是我们的筹码。”   “白衣怨灵不是站在我们这边的?”娇淮蹙眉。   “曾经是,现在不是了,她表面上是帮我们找木偶,实际上是想利用我们夺回厂长做的那个木偶,里面有厂长的执念,可以让她变强,不再受木偶boss的压制。”云叙白冷笑一声:“她变强后第一件事就是挖木偶boss的眼睛复仇,本质上还是个邪恶的鬼,解决完木偶boss,就轮到我们了,怨灵可以利用,但不可以信任。”   娇淮明白了,白衣怨灵其实一开始就说谎了,她说木偶boss是她的朋友,实际上木偶boss是她同父异母的姐妹。   她表现得柔弱可欺只是为了获取玩家的信任,刚变强就原形毕露了,恐怕那起凶杀案还有内情,谁才是恶人还不好说。   “叮。”游戏app收到一条新短信,蝴蝶回了信息,是一条仓促的语言:“鬼在我们这边!”   这时,厂长醒了过来,他看不到东西,十分茫然。   云叙白把刀架在他的脖子上,懒懒散散地给蝴蝶发了一条语言:“你和鬼说,她爸爸在我们手上,让她到办公室来。”   厂长眼前一黑,再次被吓晕。   “什么?!!玩那么大的吗?!!!”蝴蝶还以为自己听错了,发来一串颤抖的感叹号,隔着屏幕都能感受到她的震惊。   但蝴蝶照做了,一分钟后她再次回复:“鬼去找你了!”   云叙白把厂长弄到椅子上,用那根绳子随便绕了几圈——人质就要有人质的样子。   慢条斯理地擦干净手上的血,云叙白笑了笑,脸颊上的酒窝转瞬即逝:“娇淮,做好准备,客人马上要来了,她可能会想抓你当人质交换。”   娇淮笑得像个小帮凶:“那也要抓得住我才行。”   过了大约一分钟,云叙白感觉有什么湿冷的东西轻轻贴在了他肩上,这一次的感觉比以往都要危险。   他压下刀刃,厂长的脖子上瞬间出现一道新的血痕:“这把刀有多锋利,你应该见识过。”   只要她没办法一击杀死云叙白,他就能让厂长人头落地,她不能冒这个险。   白衣怨灵现身,转到云叙白面前,她把厂长的眼睛重新塞进了眼眶里,哀怨地看着他。   “我们来谈谈吧?”云叙白对她温柔一笑。   白衣怨灵没回应,僵硬地转了转脑袋,视线落在娇淮身上,突然朝娇淮伸出手。   云叙白早就预测了她会这样做,娇淮哪能站着给她抓,刚察觉到她的意图就瞬移到了另一边,笑嘻嘻地说:“抓不到我的,你还是别白费力气了。”   白衣怨灵抬起纤细的木偶手指,点了点云叙白,又指了指自己,露出悲伤的表情,用唇语说:“朋、友。”   云叙白替她翻译道:“你以为我们是朋友,但没想到我会绑架你爸爸,你很难过?”   白衣怨灵点点头。   云叙白笑了:“我看起来有那么好骗吗?”   一声重响,办公室的门被撞开,几个玩家闯了进来——他们是被漫画场景强行召唤过来的,自己肯定不会鲁莽地破门而入。   蝴蝶人还没有站稳,就看到一张近在咫尺的惨白假脸,紧接着,尖利的指甲掐进脆弱的脖子,她被当成玩偶一样提了起来,发出压抑的痛呼。   “蝴蝶!”海苔急得瞳孔放大,丢出一个什么道具,白衣怨灵动作停滞,海苔冲上去要抢人,却发现木偶的手指扎在蝴蝶的动脉附近,强行拔出很危险,她双眼通红,抄起地上的刀就要斩断那只手。   刀还没落下,道具就失效了,白衣怨灵抓住海苔的头发,迫使她扬起脸。   白衣怨灵彻底撕破脸皮,手上一个用力,两个女玩家哀嚎出声,怨灵一眨不眨地看着云叙白,意图已经很明显,她抓不住娇淮,就拿别的玩家当人质,来交换她爸爸。   其他玩家袖手旁观,没打算帮忙,云叙白可以用道具救人,但没必要,还有更简单粗暴的办法。   云叙白锤了厂长一拳,厂长嚎了一声,再次醒了过来。   云叙白不慌不忙地说:“你杀一个人,我就砍掉你爸爸一只手,本来就没有眼睛和一只手了,再没一只,以后怎么生活呢。要不我做做好事,直接送他离开这个残忍的世界吧?”   厂长看不到所处的环境本来就很害怕,听到这番话浑身都在发抖,惊恐地喊道:“不要……不要……救救我……救救我……”   白衣怨灵看到厂长绝望的表情,有些慌了,用唇语说:“你、要、我、怎、么、做”   “你爸爸变成现在这样是你姐妹干的,我和他无冤无仇,达到目的后不会杀他。”云叙白开门见山地说:“离开这里,去你该去的地方。”   “是小雨……是小雨吗?”厂长原来以为云叙白口中的人是木偶boss,现在才反应过来,站在他面前的是他真正惦念,真正想召唤的女儿。   白衣怨灵张开嘴巴,无声地喊了声:“爸爸!”   厂长像条肥硕的虫子,不停地扭动身体,声嘶力竭地想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小雨救救爸爸……爸爸不想死……” 第69章 短篇灵异漫画(木偶工厂8)   再恶的人, 也有软肋。   恶人对不在乎的人作恶时可以丢弃人性,但当自己在乎的人受到威胁, 他们浅薄的人性又奇异地苏醒了,七情六欲又回来了,又有心了。   厂长就是白衣怨灵的软肋,她碾碎亲姐妹的魂魄时毫不留情,虐打两个女玩家时眼睛眨也不眨,听到厂长痛哭的求救声却心如刀割,脸上露出心疼和慌张这种非常人性的表情来。   “厂长, 看来你女儿并不打算救你, 要不我手起刀落……”   云叙白话还没说完, 厂长就惊恐地挣扎起来, 扯着嗓子声嘶力竭地求救:“小雨你还在吗?小雨……爸爸以前最疼你了,你要的东西爸爸想尽办法捧到你面前,就算再难, 也从来没对你说过一个‘不’字,你还记得吗……爸爸不想死……救救爸爸……”   厂长恨不得把自己为女儿做的每一件事说一遍, 以此来打动她。   厂长没有眼睛, 不能痛哭流涕,脸上的冷汗裹着鲜血流下,倒像挂了两行血泪, 看起来要多惨有多惨。   明明是因为深爱女儿才做了木偶陪伴自己,执念深到能召回怨灵,可是, 在他真正面临死亡威胁时, 又希望女儿以魂飞魄散为代价救自己的命, 这位父亲的感情真是矛盾。   他扭得太厉害, 大大的肚子被绳索勒出一个滚圆的弧度,手臂上的伤口崩开,又开始流血。   作为一个人道的绑匪,云叙白好心提醒他:“你再扭得大力一点,伤口血崩,就可以自己把自己‘送走’了。”   厂长闻言,吓得僵住了,一动不敢动,怯怯地说:“我……我不动了……”   云叙白看向白衣怨灵,语气催促:“救还是不救,搞快点,别耽误你爸看医生。”   娇淮笑了,心说这是女鬼她爸还是你爸,你绑架人家害怕耽误人家看医生。   “小雨……”厂长嘴唇颤动,一遍一遍地呼唤女儿的小名。   一声又一声的呼唤勾起了尘封的回忆,白衣怨灵想起,在她小的时候,爸爸还没有现在这般老,肩膀也没有现在这般塌,他喜欢把自己托在肩上,和左邻右舍炫耀自己有个超级可爱的女儿……   后来,爸爸在外面有了新的孩子,她恨过,发誓再也不会爱他,但是,当爸爸在她死后,照着她的样子一刀一刀地雕刻木偶,一声一声地唤她回来时,她原谅他了。这一份感情与生俱来,纠缠着血肉,深入骨髓,打断骨连着筋,她仍旧恨爸爸对家庭的背叛,却也无法完全割舍情感,置他不顾。   或许人类的感情就是这么的矛盾,不讲道理,唤她回来的人若是死了,她留在这世上又有什么意义呢?   那些记忆化作两道血泪缓缓流下,所有的苦楚滑入喉头,白衣怨灵攥紧双手,用唇语对云叙白说:“你、要、说、到、做、到!”   云叙白深深地看她一眼:“当然会。”   白衣怨灵抽出扎入蝴蝶脖子里的手,松开海苔的头发,然后,异常珍惜地取下眼眶里的眼珠子,放置一旁。   “啪嗒……”精细刻画的木偶倒在地上,白衣怨灵的魂体却仍旧立在半空中,她眷恋地看向厂长,无声告别。   淡淡的红光从体内泛出,吞噬魂体,最后消失在半空中,不留一丝痕迹。   厂长似有所感,小心翼翼地问:“小雨走了吗?”   没有人回答他。   蝴蝶的伤很严重,海苔着急忙慌地给给她止血,云叙白热心地给她们推荐了“救你狗命”这个居家必备的道具。   蝴蝶虚弱地笑笑,哑声说:“谢了。”   “没想到你们两个看起来年纪小,还挺厉害的,不仅行动力超强地毁掉了那批诡异木偶,还用巧计解决了boss,果然人不可貌相么。”海苔看着云叙白,眼里有赞赏也有钦羡:“没什么悬念,这个副本参与度最高的一定是你了。”   云叙白不置可否,站在门边的白发青年眼神却变幽深了:“才第一话就下结论,为时尚早吧。”   “我看不早。”娇淮呛了一句。   这边气氛紧张,厂长却因为失血过多快晕了,弱弱地问:“那个……可以给我松一下绳子吗?”   还是没有人理他。   娇淮看白发青年不爽,还想呛两句,海苔怕他们吵起来,夹在中间当和事佬:“没想到这个副本的故事还挺狗血的,你们说木偶boss那么恨白衣怨灵,会不会是被她设计谋杀的呢……”   几个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起通关的细节,在所有人都没注意的地方,一张旧报纸悄无声息地飘落地面,缓缓展开,露出“工厂后山挖出四具女尸……”几个字样,在密密麻麻的字下面,刊登着四张打了局部马赛克的受害者照片。   一阵风吹来,报纸边角随风舒展张合,其中一张照片里的女生弯起唇角,一只沾满泥污的手从报纸中伸出,抓住云叙白的脚腕,用力一拖。   天旋地转,云叙白整个人“栽”进报纸里,娇淮低呼一声,用力握住他的手,也被一股不可抗拒的力量扯了进去。   画面恢复正常时,云叙白和娇淮正站在一栋楼前,云叙白拖着一个行李箱,娇淮背着一个超人小书包。   阴天,那栋楼有些年头了,茂密的榕树枝桠紧挨着墙生长,气根扎进斑驳的瓷砖缝隙里阳台里,树荫在楼面上晃来晃去,看起来很阴郁。   大楼入口没有门,一个长相和善的矮胖子从里面走出来,停在屋檐下的阴影里,冲云叙白招手:“表弟,我都打好招呼了,过来吧!”   云叙白和娇淮对视一眼,低声道:“看来已经到第二话了,走吧。”   矮胖子的身份是他们的表哥,实际上是帮助引入剧情的npc。   娇淮点点头,跟在云叙白身后。   走进楼道,一阵小阴风拂面而来,娇淮鼻尖一痒,打了个喷嚏。   “这楼阴气重了一点,平时要多穿点衣服,小心着凉。”表哥拎起一篮子裹着礼物纸的东西,带他们往里走,絮絮叨叨地说:“表弟,之前你说要和小表弟过来住,我以为你是开玩笑,没想到你来真的。我家这房子是靠近学校,方便你和小表弟上下学,可是你又不是不知道,这里……”   表哥停在电梯前,按下上升键后,往云叙白那边凑了凑,低声说:“这里很邪的!”   “叮。”绿皮门的旧电梯敞开,云叙白冷不丁和里面的一个老婆婆对上了目光,心脏空了一拍。   老婆婆还不及他肩膀高,头发花白,手臂里挎着一个老式的菜篮子,浑浊的眼睛打量着几人,视线停在云叙白身上,微笑着用方言问道:“细路仔,你们是新搬来的吗?”   云叙白笑了笑,露出纯良乖顺的酒窝:“对,我们今天刚搬过来。”   老婆婆咧开嘴巴,露出一口保养得很好的整齐白牙:“我今晚煲汤,你有空过来喝啊,我们小区很有人文气质的,对左邻右舍都很好,遇到什么麻烦都可以来敲我门。”   云叙白看着电梯门,心里忽然想到什么,礼貌地说:“我们刚搬过来,还有很多东西要收拾,改日再打扰你吧。”   老婆婆眼里有些失望,还是笑眯眯地说:“那改天吧,我不耽误你们了,我去买菜。”   云叙白弯了弯眼睛:“好,婆婆慢走。”   老婆婆和云叙白擦身而过,脚步很稳健。   “阿婆很喜欢煲汤,尤其喜欢分给街坊喝。”表哥进入电梯,按下14楼。   14楼是顶层。   云叙白注意到“14”的按键上有一层灰,被表哥蹭掉了。   好像已经很久没人按过这个键一样。   电梯门缓慢合上,云叙白想起,老婆婆在电梯里的时候,没有按着开门键说话,电梯门却迟迟不合上,就像故障了一样。   所以他谨慎地拒绝了今晚去喝汤,有些事情,答应下来可能会有麻烦。   电梯太老了,过了好一会儿才到达14楼。   电梯门敞开,表哥推开电梯厅的门,拐入一条幽深的走道,走道尽头有一扇小窗,透着惨绿的光。   走道两侧分布着几户人家,门前摆放着空空的供碗和燃尽的香烛,门上贴着的门联已经褪色了,写着“出入平安”的门封在风中飘荡。   表哥停在1404号房门前,蹲着胖乎乎的身体,把篮子放在地上,拆开上面的礼物纸,仔细取出两碗堆成锥形的白米饭和一盘鸡。   他又拿出两对香烛宝蜡,拍掉上面细碎的灰,插在旁边的空香炉里。   做完这些,他才站起来,递给云叙白一只打火机,笑着说:“表弟,你来点香。”   “我?”云叙白挑眉,没有第一时间接过打火机。   表哥摸了摸后脑勺,顿了片刻才看着云叙白的眼睛,低声说:“你是这间房子的新主人,当然由你来点香,孤魂野鬼路过这里,吃了你的供饭就不会进房子骚扰你了。”   “你记得,要是门外的供饭空了,一定要在天黑之前补上,不然……”   此时,游戏系统上线:   [第二话:空房子。]   [任务要求:送走“住客们”。]   [空房子背景:绘景小区虽然是一个老小区,但因为地理位置很好,里面的房子很受欢迎,只要摆上租房网站,很容易就租出去,可是,四栋顶楼的房子却没有人愿意租住,房主也因为某些原因不想住,只能一直闲置着。]   [传言,空房子放置旧了,会有“租客”不请自来……] 第70章 短篇灵异漫画(空房子1)   “供饭要是空了, 一定要在天黑之前补上,不然……”表哥说话一惊一乍的,说到这就停顿了, 紧张地咽了咽唾沫。   “不然会怎样?”云叙白轻声问道。   表哥神神叨叨地看向四周, 用极小的声音说:“门外没供饭, 孤魂野鬼饿了,会进屋子里找吃的,要是找到能吃的东西还好,要是找不到, 他们饿极了什么都吃……”   表哥说着, 目光移到云叙白的身上, 上上下下的打量一番:“我听老人说, 孤魂野鬼最喜欢吃眼睛、舌头还有各种柔软的内脏, 你们那么嫩, 他们肯定喜欢吃。”   表哥话音落下,幽暗的楼道里刮来一缕阴风,卷起一张破旧的报纸送到他们附近,娇淮伸手去够,报纸像长了眼睛一样轻巧地避开他的手,飘向高空。   娇淮仰起脸,视线跟随,报纸在半空中摊开, 露出一张照片,照片里的女生凝视着他,脸上慢慢勾勒出一个浅淡的笑容。   娇淮被她的眼神看得背后发毛, 一眨眼, 旧报纸就被风卷到了楼道的另一边, 钻进电梯间里,消失在眼前。   报纸仿佛从来没出现过,但那股风还没有消失,地上的香灰被风扬起,和空中的尘埃混合在一起,呛人得很。   “所以你记住,每天都要在门口放供饭,还要点香,不点香这些就是人的饭菜,点了香鬼才能吃。”表哥再次把打火机递给云叙白,耐心地说:“表弟,我这么说你明白了吗,表哥是为了你们好才啰嗦这些,快点香吧。”   表哥这番话说得很恳切,逻辑也说得通,天黑前在门外放供饭可能是副本给玩家的一个保命提示。   云叙白接过打火机,点燃了三柱香和红蜡烛,烛火跳动,烟雾袅袅升起,散发出浓郁的檀香味,这堆灵异意味十足的供饭让楼道变得越发鬼气森森。   “好了,表弟你们进家门吧,我还有事先走了。”表哥看了一眼供饭,从口袋里掏出一串钥匙递给云叙白:“这是钥匙,有什么事就打我电话。”   云叙白接过钥匙,系统发来一条信息:[表哥的电话号码已经存入通讯录。]   拿出手机一看,联系人那一栏果然多出一个“表哥”来。   表哥啰嗦了两句后,匆匆离开了,楼道里只剩下云叙白和娇淮。   “系统提示说空房子放置久了,会有‘租客’不请自来,表哥又说要在门口放供饭给孤魂野鬼吃,可想而知‘租客’指的是什么。”娇淮看了看云叙白手里的钥匙,皱起眉头:“副本那么狗,不会直接给我们来一个开门杀吧?”   “我来开门。”把钥匙插进锁眼,云叙白对娇淮笑了笑:“要是有危险,你就带我跑路。”   那么一点紧张的情绪在云叙白的笑容里烟消云散,娇淮像个大哥一样挥挥手:“行行行,你开吧,我一定保护你。”   “咔哒”一声,门开了,没有娇淮想象中的开门杀,只有一股霉味扑面而来,差点让他们当场窒息。   这间房子空置很久了,看起来还算整洁,就是灰尘多了点。   房子朝向背阳,客厅的落地窗正对着门,窗帘敞开的情况下光线仍旧很差,有些阴冷,娇淮被冻得打了个哆嗦。   “落地窗怎么没关严。”云叙白一眼看到敞开一道缝的落地窗,他顺手关上大门,放好行李箱后,径直走到落地窗前查看。   娇淮跟在他身后,凝眉说道:“房子不住人的情况下,一般会把门窗关严吧,不然刮风下雨的时候,家具都坏了。”   “地板已经被泡坏了。”云叙白示意他看微微鼓起的木地板:“家具也有些受潮,加上背光,已经发霉了。”   娇淮努了努精致的鼻子:“难怪一大股霉味,看来真的很久没有人来过这里了。”   云叙白推开落地窗,顿时闻到一股恶臭。   他掩住口鼻,在阳台里搜索一圈,在角落里发现一个猫砂盆,经历过风吹雨打的猫砂盆惨不忍睹,恶臭就是从那里传来的。   “我说什么东西那么臭呢。”娇淮捏住鼻子,瓮声瓮气地说:“原来是陈年喵屎,表哥搬走的时候怎么没清理干净,猫带走了,留下猫砂盆算怎么回事,对玩家实施气体攻击吗?”   气体攻击可还行,这是喵星人被黑得最惨的一次。   云叙白继续看阳台,目光扫过悬挂在阳台上的衣服,最后停留在铁丝网的边角处,他略一思索:“这个房子的上一个主人不是表哥。”   “什么?”娇淮扬起眉毛,心里有些不解:“钥匙是表哥给我们的,我以为他一定是房主。”   云叙白道:“副本就是想达到这种先入为主的效果吧,从而让玩家忽略一些显而易见的线索。”   娇淮闻言,眼神沉寂下来,重新观察这所房子,他尝试深入分析:“这里还保留着上一任房主的生活痕迹,门没关好,没铲猫屎,垃圾也没扔干净,看起来不像是有计划的搬家,反而像是某天出门就再也没回来了。”   “更重要的是,阳台上挂着一套女生校服,房子里只有女孩子的物品,这可以说明上一任房主是女性,继续检查房子里的东西就能验证这一点。”   “没错,而且猫不是被带走了。”云叙白指向边角处卷起一个小洞的铁丝网,缓声说道:“这种铁丝网应该是为了防止猫贪玩摔下楼才绑的,猫大概是是饿极了,所以从这里钻了出去。”   娇淮探头看向楼外,看到视觉上很渺小的汽车:“这里可是14楼,那猫……”   云叙白揉了把他脑袋:“别担心,俗话说猫有九条命,不一定会摔死。”   “谁说我在担心?”娇淮瞪他,冷哼一声。。   云叙白轻笑一声,没有拆穿他。   娇淮安静了一会,又问:“要是猫还活着,会回来吗?”   “今晚就知道了。”云叙白说道。   两人在房子里转了一圈,这是个两房一厅的格局,一间主卧一间书房,他们仔细检查一番,基本能确定上一任房主就是个独居的女学生。   “房子这样住不了人,要打扫卫生。”云叙白若有所思地说。   “啊……我们能找保洁吗?”娇淮有些绝望。   云叙白淡声道:“那也得有人愿意来凶宅给你打扫卫生。”   “不是有钱能使鬼推磨么,要不花钱请鬼来打扫吧……”娇淮反正是不想动手,什么办法都行:“鬼应该不怕凶宅了吧。”   云叙白神秘地笑笑:“不必,房子一会儿就自动干净了。”   “难道还真有鬼帮我们打扫不成。”娇淮转身,灯忽然亮起,只见刚才长满霉菌的家具焕然一新,瓷砖光可鉴人,地上一点灰尘也没有,就连空气都清新了许多。   “还真的自动干净了。”娇淮转念一想就明白了:“切场景了,新住客打扫卫生是正常逻辑,在漫画里会直接带过,你早就算到了是吧。”   这算场景切换的一个优点了,直接把浪费时间的部分直接跳掉,省心。   云叙白点点头,看向窗外:“天黑了,阿婆应该煲好汤了。”   “咚咚……咚咚咚……”   门外响起敲门声,娇淮头皮发麻,低声道:“阿婆也住这层楼,真的来敲门了?”   敲门声消失,一个苍老的声音透过门板清晰地传进来:“后生仔,你搞好卫生没有啊?我煲好靓汤了,请你们喝啊……”   这句话明明是笑着说的,却令人觉得有股怨气在里面。   娇淮瞪圆眼睛,问云叙白:“靠,你不会就是这本漫画的作者吧,料得那么准!”   云叙白抿唇,酒窝浅现:“让我来画,你可能活不过第一话。”   娇淮睨他一眼:“那开不开门?”   “不开门她今晚可能站在床头喊你喝汤。”   娇淮脑补了一下那么画面,突然感觉有些惊悚:“开门之后,她要我们当面喝怎么办?”   “那就当面拒绝。”   云叙白先揭开猫眼盖子往外看了看,楼道太黑,只能看到一团瘦小的黑影,看轮廓确实是个老婆婆。   打开门,头发花白的老婆婆捧着一大碗热气腾腾的汤站在门外,抬起布满皱纹的脸,笑眯眯地说:“后生仔,你说你们要忙,我就算准时间送汤过来了,用料十足的汤,趁热喝啊。”   那碗汤里装着大块大块的肉,还有一些圆溜溜的肉丸,不知道加了什么佐料,汤水清亮,香味扑鼻,闻着闻着,五脏庙都被这香气惊动了。   云叙白看向门边,角落里的供饭还好好的,没有被动过,蜡烛燃了一半,烛火转成了幽绿色,蜡油堆在地上,红得像一滩凝固的血。   “后生仔,你在看什么?”阿婆见他不说话,把碗往前送了送,热情地催促:“快拿着啊,这碗汤够你们三个人分啦。”   三个人?   云叙白背后发凉,回头一看,客厅里没有其他人影。   娇淮脆生生地说:“阿婆,我们只有两个人,哪来的三个人?”   “是三个人。”阿婆伸手,弯起眼睛:“拿去吃吧,吃饱饱再睡觉。”   云叙白没伸手去接,看着汤叹了口气:“阿婆,我表哥说你煲汤厉害,我还以为是绝世靓汤,心里一直很期待,现在看到了,说实话我有点失望。”   阿婆脸上的笑挂不住了,眼里露出不易察觉的小慌张,有些尴尬地问:“怎么了,你不喜欢这个汤吗?”   “我真的可以实话实说吗?”云叙白一脸为难,仿佛怕自己的言辞伤害到阿婆:“我怕你生气。”   “我不会生气的,我怎么会生你的气呢。”阿婆抿紧干瘪的嘴角,迫切地催他:“你快说吧。”   煲汤达人阿婆此时已经不在意云叙白喝不喝汤了,她想知道自己的汤哪里不行,怎么就让他失望了。   必须说个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你发誓不会生气,不会逼我和弟弟喝这个汤,我就告诉你。”云叙白得寸进尺,眼神却温良无害。   阿婆逐渐没有耐心,说话间偶尔露出的牙齿泛着森冷的光:“我发誓不逼你,你快说。”   “这个汤色泽不行,闻着也不香,食材搭配也一般,看起来一点食欲也没有。”   云叙白摇了摇头,睁眼说瞎话:“阿婆,我很诚实的,要是不喜欢不想喝还接受你的汤,岂不是浪费你的心血吗?所以我实话实说,希望你不要怪我。”   阿婆听完愣住,嗅了嗅汤,疑惑道:“我闻着很香啊,要不你尝一口试试?”   “阿婆,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是很难进步的,你太不了解我们年轻人的口味了。”   云叙白叹息一声,指了指娇淮,一脸真诚地说:“不信你问我弟弟,看他觉得这碗汤香不香。”   阿婆期待地看向娇淮。   觉得真香的娇淮舔了舔嘴唇:“不香,一点都不香。”   阿婆失落了,落寞地垂下了眼睛。   她忽然想起什么,抬头看向云叙白身后,询问道:“你觉得香吗?”   云叙白再次回头,还是没看到其他人。   阿婆却好像得到了回答,长长地叹了口气:“原来你们真的觉得不香……难怪我儿子都不带孙孙过来我这里吃饭……唉……”   云叙白打一巴掌给一颗糖,温声细语地安慰道:“阿婆,我看你基础还行,钻研一下很快就能提高厨艺了,或者可以去新某方学学……到时候你儿子一定愿意喝你的汤。夜深了,你也该休息了,要不你先回去吧。”   “那我再问问其他邻居……明天煲了新汤再给你看看。”阿婆高高兴兴地来,却失魂落魄地走了。   云叙白发现,阿婆走路一点声音也没有,像飘着走似的。   云叙白笑着跟她说再见,关上门后眼神冷了下来。   那碗不知道用什么东西熬成的汤,他连接都不想接,更别说喝了,谁知道喝下去会不会有鬼从肚子里钻出来。   “这样都行?”娇淮感觉自己又涨了知识:“我还以为阿婆会把汤倒你脸上。”   “在电梯初见,我就觉得阿婆有问题,这个点出现在这里,走路一点声音都没有,基本可以确定她是鬼。”虽然云叙白总是剑走偏锋,但做事还是深思熟虑的:“她白天出去‘买菜’,晚上端汤给活人喝,她对汤一定有执念,比如想得到小辈的承认和需要。所以指出哪里不好后,她第一反应是去改,而不是发怒。”   “明白了,难怪阿婆后面很遗憾地说她儿子不来喝汤。”娇淮年纪还小,在揣摩人心这方面还不太懂:“要是刚刚谈崩了,你会直接动手是吧?”   云叙白一笑:“都是斯文人,能动嘴解决的事情就尽量避免打打杀杀吧。”   “…………”娇淮:“嗯,系统得给你发‘和平大使’小金章。”   “倒也不必那么客气。”   娇淮顿了顿,低声道:“所以,阿婆不会真的看到第三个人了吧?”   云叙白点点头,重新扫视客厅,一切如常,但干干净净的地面上不知何时多出一撮黑色长发,正随着微风轻轻移动,像一缕幽魂。   “长头发!”娇淮看向云叙白,眼睛闪过一丝亮光:“刚刚我们和阿婆说话的时候,她就站在我们后面,所以阿婆才说让我们三个人分汤喝,后来阿婆还问了她汤香不香!”   “可能她也说不香吧,所以阿婆更失望了。”云叙白看着那一大撮头发,一本正经地说:“掉那么多头发,看来这个鬼压力很大。”   娇淮:“…………”我现在压力也好大。 第71章 短篇灵异漫画(空房子2)   “她躲起来了, 在暗处窥视。”   娇淮看着那缕被风拂动的长发,修长的眼尾缓缓收起,眼眸暗光流转:“要把她找出来吗, 同一个屋檐下, 留着一个隐患总觉得不放心。”   “不用,想出来时她就会出来了。”对方擅长隐匿,挖她出来费时费力,不如等她“自投罗网”。   云叙白看向时钟。   “嘀嗒……嘀嗒……”秒针分针匆忙地运转,即将在12点会合。   云叙白的预判此时发挥作用,在暗暗提醒他,属于午夜的暗涌即将来临, 死寂的14楼即将热闹起来。   “留心。”他低声提醒娇淮,熄灭所有灯, 温暖的灯光给人安全感, 但同时在暴露自己的存在。   四周陷入黑暗,连一点月光也没有, 两人没有说话,只剩下细微的呼吸声和时针走动的声音,娇淮甚至听到了自己平稳的心跳声。   “咚咚……咚咚……”一种重物在地上跳动的声音混进了时针的滴嗒声中, 仔细一听, 是从门外传来的。   这种声音, 让娇淮想到一个画面——一颗头颅在地上跳动,血液四溅, 所过之处留下一行血迹。   “哒哒……哒哒……”这是高跟鞋敲在地砖上的声音, 走得很慢。   在脚步声中, 还有如夜莺一般清脆悦耳的童声, 哼着不知名的歌。   “爸爸和我玩捉迷藏~他把妈妈藏起来啦~”   “我找呀找呀找呀找~柜子里找到一只手~”   室内寂静, 老小区的门隔音不好,在加强过听觉的玩家耳朵里,门外的所有声音清晰到有种刻意放大的效果。   娇淮心想:你爸玩的不是游戏,是命吧。   “靓仔,赶完工出来透气啊?透透气好啊,别老闷在家里……”外面响起阿婆的声音,大概是在和某‘人’聊天:“要不要喝汤啊,这条舌头是我今天刚割的,很新鲜哒,喝完保证你精神百倍。”   “我要等我女朋友回来,我只想喝她煲的汤。”一个沉闷的男人哑声回答她。   阿婆叹了口气:“你那个拜金的女朋友不是嫌你没钱跑了吗,你等不到了,还是喝我的汤吧。”   男人也不生气,固执地说:“只要我努力工作赚钱,她就会回来了。”   “我的汤那么好喝,想喝的鬼从四栋排队到一栋,你真是不会欣赏。”阿婆不想搭理他了,又招呼其他“人”:“有没有街坊想喝汤啊?这眼珠子是我今天刚挖的,很新鲜哒……”   “你擦一擦身上的血啦,做鬼也要精神点嘛!”   “你吃慢点,给我们留一口供饭……”   “不要抢,这里搬来新的住户了,明天肯定还有!”   门外的声音越来越嘈杂,女人的说话声、小孩的笑声、咀嚼骨头的声音、抢供饭撞到门的声音……各种声音混合在一起,听得人毛骨悚然。   14楼没有人住,这些午夜之后冒出来的街坊当然是孤魂野鬼。   娇淮碰了碰云叙白的手臂,无声与他商量。   云叙白打开手机背光,指了指房间,两人蹑手蹑脚往里走。   进了房间,离楼道远了些,压迫感减轻,娇淮刚呼了口气,就看见云叙白已经躺在床上,还盖好了被子,一副准备安然入睡的模样。   “睡觉?”娇淮想到屋外一楼道的孤魂野鬼和躲在屋内某个角落的鬼,忽然觉得在这种环境下睡觉还挺刺激的,没准一觉醒来自己也变成鬼了。   “睡吧。”云叙白拍拍枕头,不咸不淡地说:“不睡这个场景过不去了。”   娇淮有一瞬间的惊讶,但转念便明白他的意思了。   在灵异漫画里,灵异事件总是发生在主人公入睡后,或者半夜惊醒。   就算他们一直精神紧绷地等着,副本为了走剧情,等会还是会切换场景,不如自己掌握主动权,缩短通关时间。   娇淮躺下,蜷成小小的一团,脑袋里有很多想法:“其他玩家去哪里了呢,在旁边的房子里吗?还是进入了不同的漫画空间?”   “闭上眼睛,很快就知道了。”   娇淮听话地闭上眼睛。   过了一会儿,他觉得脸上有点痒痒的,伸手挠了挠……指尖摸到一片湿冷,有什么细软濡湿的东西拂在脸上!   娇淮猛地睁开眼睛,看到无数长发从天花板垂下来,像一条黑色瀑布,在暗色中闪着寒光,发尾微微晃动,时不时拂过他的脸颊。   天花板长头发了!一定是有只怨灵藏在上面!   黑发似乎发现娇淮醒了,像蛇一样弓起发尾,试探地伸向他的脸颊。   紧接着,娇淮看到一只骨节分明的手从旁边伸过来,一把握住一团黑发,用力一扯!   娇淮脑内顿时响起一波土拨鼠尖叫,云叙白又在搞什么鬼!!   云叙白把头发当绳索用力一扯,天花板上发出一阵惨叫,一个鬼影从上方跌下,正好栽在床上。   鬼影反应不慢,黑发瞬间缠上云叙白的手臂。   云叙白的冰饕刃已经在手,干脆利落地割断黑发,曾经做过tony老师的云叙白笑着说:“我不介意帮你理个发,光头怎么样?”   “!!”黑发像潮水一样缩回去,鬼影跳到地面上,黑发缩至脚踝长短,她的脸藏在黑发下面,不露一点端倪。   “喵~”客厅里突然响起一声猫叫,鬼影一晃,从房间里飘了出去。 第72章 短篇灵异漫画(空房子3)   听到猫叫声, 怨灵就跑出去了,云叙白跟出去,看见怨灵停在阳台的角落。   这会儿月光明亮, 可以看到有只猫卡在了阳台铁丝网的小洞里, 正在用力挤进来,它浑身毛发雪白,眼瞳是深海的颜色,盛满星光,它一用力,两只柔软的耳朵就会轻轻晃动,前爪鼓起明显的肌肉线条。   “喵~”尖锐的铁丝划破小猫的皮肤, 它尖叫一声,停了下来, 张着大大的眼睛看着怨灵, 无声求助。   这就是上一任房主养的猫!铁丝网的小洞应该是猫在很小的时候钻的,小猫日渐长大, 想挤进来就很困难了。   “这猫居然还活着,太神奇了。”娇淮的目光完全被小猫吸引了,激动地拍了一把云叙白的手。   触碰到云叙白的皮肤, 娇淮一顿, 皱起眉头:“你的手怎么那么冷。”   云叙白抬起手, 方才被黑发缠绕的地方居然留下了一圈黑色,皮肤隐隐作痛, 看来这怨灵的阴气有些厉害。   云叙白把手背在身后, 跳过受伤这个问题, 回答娇淮的前一句:“这栋楼有突出的阳台和空调主机, 还有攀附着建筑的巨大榕树, 猫的跳跃能力很强,小心一点爬还是可以活下来的。更容易一点的办法,钻进楼下的某间屋子里,趁人家开门的时候溜出去,这只猫看起来很有灵性,应该挺聪明的。”   不养猫的屋子不会安装那么细密的铁丝网,最多装个防盗网,小猫从空隙里钻进去很容易。   “艰难地逃离了空房子,居然还不计艰辛地爬回来。”娇淮目光沉寂下来,朝怨灵扬了扬下巴:“猫应该是为了她才回来的吧?”   从十四楼爬下去觅食才得以保命,却又因为不舍主人,时不时就要来一次“高空攀岩”回到原来的家里,难怪会变成肌肉猫猫。   小猫被卡住,怨灵很着急,正在掰铁丝网,她生怕难以自控的阴气伤到小猫,动作格外小心。   阴气融开了铁丝网,也染黑了小猫的几缕毛发,它并不在意,迫不及待地钻进阳台,开心地冲怨灵喵了一下,圆滚滚的脑袋一歪,想要蹭蹭怨灵的手。   怨灵反应迅速地缩回手,怕阴气伤到小猫。   “喵喵~”小猫扬起脸,眼里有些失落,两只天生柔软的耳朵耷拉着,追着去蹭怨灵,怨灵一直往后退,小猫叫的委屈极了。   娇淮看得着急,忍不住说:“要不我帮你摸摸它!”   怨灵听到声音,转身护着小猫,张着惨白的十指,威胁性十足地盯着两人。   娇淮撇撇嘴,不满地说:“不就是想撸撸你的猫吗,又不是要伤害它,凶我干嘛。”   怨灵听不进去,喉咙里发出嘶哑的低吟,敌意更大了。   “乖,别刺激她了。”已经听不到楼道里的声音,孤魂野鬼应该散了,云叙白打开阳台灯。   灯一亮怨灵就偏过头,似乎不想让他们看清她的样子,她穿着一身校服,上衣沾满鲜血,露出来的皮肤上也有大小不一的伤痕,最致命的伤在脖子上,伤口十分狰狞。   怨灵只是躲了一下,很快就转过头来,一双漆黑的眼睛透过发缝,怨毒地盯着云叙白。   “她怎么只盯着你,不盯我?”娇淮抱着手,调侃云叙白:“看来你比较招仇恨。”   “你猜错了。”云叙白笑笑,轻而易举地反击:“因为你比较矮,她盯你要低着头,脖子会酸。”   娇淮:“…………”算你苟。   看着两人一点紧迫感也没有,眼里没有丝毫害怕的情绪,做出一副威胁姿态的怨灵感觉有被冒犯到,嘴角扯成不愉快的直线,身上释放出更强盛的阴气,诡异的发丝漂浮在半空中,蠢蠢欲动。   云叙白勾起唇角,抬起寒光闪烁的冰饕刃,贴心地问:“怎么,你又想理发了?看来你对我提议的光头还挺心动,我看你掉发严重,剃个光头挺合适。”   原来有理发需求的怨灵那么多,要不想办法把“优秀的tony老师”这个道具弄回来,他可能可以凭手艺在逃生游戏里做大做强,发家致富。   看着云叙白脸上的笑,娇淮就想起他在通灵小镇里忽悠鬼的样子:“你又开始忽悠鬼了。”   “怎么能说是忽悠呢。”热心于给怨灵送温暖的云叙白纠正他的用词:“应该是关心、关爱。”   娇淮笑着睨他一眼:“你把刀放下再说话。”   云叙白抬起刀,怨灵的视线也随之抬起,想到刚刚被削掉的一大撮头发,她心里一痛,悄无声息地退了退。   怨灵虽退了一步,但声势不能输,她战术性后仰,露出半张惨白如纸糊的脸,吐出嘶哑瘆人的声音:“滚出我的房子!”   “撸猫不行,剪头发更不行,我不杀你们,给我滚就好。”娇淮看着她的战术性后仰,试着翻译她的话:“是这个意思没错吧?”   怨灵居然认真地点了点头。   “不是你把我们拉进这个世界的吗”云叙白凭借她露出的那半边脸认出她就是“工厂后山埋尸案”的受害人之一,当时报纸里伸出一只手把他们拉了进来,应该就是她的手。   “我站在门外的时候,楼道里飘来一张报纸,你当时附在上面还对我一笑留情,我还以为你在欢迎我们呢。”娇淮缓缓眨了眨弧度优美的眼睛,表情和委屈的猫猫一模一样:“不打招呼就把我们弄来,现在又赶我们走,你真是一个无情的女人。”   云叙白拍了拍娇淮的脑袋:“不要乱用词语,什么一笑留情。”   怨灵:“…………”确实是我把你们弄来的,但老子现在后悔了!别问,问就是悔不当初!   拖他们来到这个空间是怨灵的本能反应,是没有经过思考的行为,没想到他们阴差阳错要入住自己的房子,她只好在门外吓唬一下他们,让他们快离开,可是他们没有被吓退。   听他们一通胡扯,怨灵怀疑他们的真实身份是相声演员,但夜晚快结束了,白天她会相对虚弱,到时云叙白对她的威胁更大,她不耐烦地催促:“快滚快滚!”   云叙白没有滚,还和善地指了指蹲在怨灵身后的小猫,热心地提醒她:“你的猫受伤了,不处理的话会更严重。”   提到小猫,怨灵更凶了,眼里划过危险的红光:“不关你的事!快离开这里!”   “至少让我帮它处理完伤口吧?它现在没人照顾,伤口恶化就麻烦了。”云叙白以退为进。   怨灵表情松动了些,看到小猫雪白的毛发被阴气和鲜血弄脏了,还一声不吭的样子,心里刺疼。   她犹豫片刻,还是松口了:“我的猫对陌生人很凶,没那么好上药。”   感受到两人对猫的善意,怨灵稍稍放低了戒备,黑发柔顺地垂下,说话和姿态看起来和活人没什么区别了,仿佛真的担心自己的猫会挠伤人一样。   “没事,我试试吧。”云叙白好脾气地笑笑,俯身朝小猫招手:“喵喵,过来。”   怨灵没说谎,她的猫确实对陌生人很凶,她以为猫会把云叙白挠破相,结果猫居然欢快地跑到云叙白身边,自然而然地蹭他的手掌,就差躺在地上露出柔软的肚皮了。   看着小猫撒泼打滚卖萌求摸摸的样子,怨灵脸上一阵尴尬,没什么说服力的解释:“它以前很凶的……”   “它现在要在外面讨生活,改脾气了吧。”云叙白抱起小猫,猫在他怀里缩成白白的柔软的一团,清澈见底的眼眸印着他的脸。   怨灵听到这句话,心里更不好受了。   她遭遇意外后,小猫的日子过得很辛苦,她只能徒劳看着。   云叙白找到医药箱,给小猫清理了毛发上的脏东西,暂时止住血,小猫看起来就精神多了。   云叙白怕它饿,在怨灵的帮助下找到一袋幸存的猫粮,洗干净手后,给小猫倒了一小碗,又倒了一碗水。   小猫已经很久没有无忧无虑地吃过饱饭了,蓬松的脸埋在碗里,吃得津津有味。   怨灵和娇淮蹲在旁边,一眨不眨地盯着小猫鼓动的腮帮子,怨灵眼里是疼惜,娇淮眼里是好奇。   “它叫什么名字?”云叙白轻声问。   “折耳。”怨灵低声答了一句,小猫耳朵一动,从碗里抬起头看向她。   “它知道自己的名字!”娇淮惊奇道。   “快吃吧。”怨灵想摸摸小猫的脑袋,手动了动,没伸出去。   小猫又埋下头,咔嚓咔嚓地嚼猫粮。   云叙白直视怨灵的眼睛,问道:“你呢,你叫什么名字?”   怨灵沉默了好一会儿,才说:“嘉莹。”   “嘉莹,小猫的腿上长了一小块猫藓,明天得去看医生。”云叙白漫不经心地提了句。   嘉莹作为猫的主人,自然知道猫藓要及时治疗,她也听懂了云叙白的言外之意——我们暂时“滚”不了了。   嘉莹踟蹰良久,才郑重地说:“之前对你们不礼貌,我道歉,请你们带它去看医生。”   云叙白点头答应,问道:“你是因为猫一直留在房子里吗?”   这次的小任务是送走空房子里的住客,数量有点多,强攻不行,只能智取。   嘉莹闻言,先是点点头,又摇摇头。   云叙白注视着她的眼睛:“还有其他原因?”   嘉莹很快就点了头。   “关于你的死亡?”   嘉莹有些愕然,点了点头。   云叙白直截了当地问:“想复仇?”   嘉莹大概想起了痛苦的回忆,眼睛里泛出恨意,表情逐渐扭曲:“想,每天每天都想,找不到凶手,我就没办法离开。” 第73章 短篇灵异漫画(空房子4)   “我可以帮你。”云叙白从容地坐下, 和嘉莹说:“你说一下当时的情况,我尝试帮你找到凶手。”   “你?”嘉莹撩开遮住脸的头发,这是她第一次露出正脸, 她五官长得很标致,带着点娇俏感, 生前应该是个很漂亮的女孩子,但现在,阴郁的鬼气和伤痕让她看起来像个从地狱刚爬出来的恶鬼。   云叙白点头,指了指自己的好搭档娇淮:“我和他一起帮你。”   突然被点名, 正在盯着猫猫看的娇淮转头看向嘉莹,露出一个招牌微笑。   娇淮看起来完全就是孩子,嘉莹心里更没谱了, 异于常人的眼瞳里满是惊讶与疑惑:“我都没有头绪, 你们更不可能找得到。”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可能有些线索你忽略了呢。”云叙白轻轻一挑长眉,放松的语气让人感觉他很有把握:“你做不到的事, 我们未必不可以。”   “就算你能做到,你为什么要帮我,你不认识我, 我刚刚还准备伤你, 对方是穷凶极恶的杀人犯,这是一件很危险的事情。”嘉莹眼神戒备, 不相信天下有免费的午餐。   娇淮心想:小姐姐你想多了, 杀人犯哪有你危险。   娇淮还在想云叙白会怎么应对, 就听到他一本正经地说:“因为我是个好人, 不想让恶人逍遥法外, 你放心,我不会让你付出任何代价,凶手找到后,交给你亲手处决。”   “不要脸。”娇淮只敢在心里吐槽。   嘉莹被他这句大言不惭的“我是个好人”惊到了,虽然她对此保持怀疑,但还是决定试试。   毕竟失败了,她也不会有什么损失,不会比现在的情况更差。   更何况,云叙白对待小猫的温柔态度触动了她,这人看起来很细心,说不准真能找出凶手。   嘉莹坐在云叙白对面,她一落坐,阴气就在沙发上印下一道黑色痕迹,她捏住抱枕,下意识捻着抱枕的边角,娓娓道来:“事情要从我遇害前三个月说起,我在网上认识了一个男性友人,我们很多相同的爱好,有说不尽的话题,很聊得来。   “我知道我们同城后,问他要不要见面,他犹豫了两天,最后还是答应了,我们约在一家清吧见面,我到的时候他还没到,我点了一杯饮料,喝完后忽然很困……”   嘉莹说到这里顿住了,她垂下眼,眼睫毛在不安地颤动。   折耳感受到了她的悲伤和难过,喵粮也不吃了,甩着小尾巴跑到嘉莹身边,它想直接跳上嘉莹的腿上,忽然想到主人已经很久很久不摸自己了,小爪爪一顿,硬生生改了个方向,跳上沙发,保持了一点距离蹲在嘉莹身边。   嘉莹侧脸一看,正好对上一双全心全意看着她的蔚蓝眼睛。   折耳耷拉的耳朵动了动,抬起前爪,露出粉色的梅花肉垫——以前主人心情不好,它会用柔软的肉垫碰一碰主人的手,主人会用指尖点一点它的小爪爪,就像和它做了一个约定一样,心情马上就好转了,这次一定也和以前一样吧……   看着那只粉色的小爪爪,嘉莹心里一暖,那种提起痛苦回忆的酸涩与怨恨忽然消退了许多,但与爱宠阴阳相隔、无法触碰的难过又涌上心头。   一滴眼泪从眼角缓缓滑落,她吸了吸鼻子,朝折耳伸出食指,指尖还未碰上就匆匆撤离。   “喵~”折耳伸爪子去碰,始终碰不到,看着主人的眼泪,折耳像懂得她的悲欢,无助地叫了起来。   “我不难过了,我没事。”嘉莹抹掉眼泪,扯起唇角笑了笑:“折耳别担心。”   “喵~”折耳动动小耳朵,像在问她:“真的吗?”   嘉莹点点头:“真的真的。”   折耳这才重新趴下去,乖巧地蜷成一小团。   “你的猫很有灵性。”云叙白被那想触碰又不能触碰的一幕所触动,心里感慨万千。   娇淮抿着唇坐在折耳旁边,悄悄地挨近,却也不主动去摸,柔软脆弱的小动物,他不敢去接触。   “折耳在我面前一直很乖,以前还有些调皮,我出事之后它忽然就长大了,我放心不下它所以重新回家,我没想到它能看见我,更没想到它不仅不害怕,还回来和我待在一起。”   提起折耳,嘉莹的话就多了起来:“可惜我……我不能陪着它长大、变老了……可能某天我就突然消失了,像那天我突然死了一样。”   眼看她又要哭,云叙白连忙说:“要是出现这种情况,我们会好好安置折耳,你不用担心。”   嘉莹点点头,平复了下心情,继续刚开始的话题,说她最不想回忆的那部分:“喝完那杯饮料,我就睡着了,醒过来的时候眼前一片黑暗,嘴巴里塞着东西,说不了话,只能发出微弱的喊声。   “我感觉眼睛上戴着眼罩,手脚也被绑住了,周围静悄悄的,只有猫头鹰的声音,我挣扎着想站起来,却整个人栽了下去,应该是掉进了一个坑里,我摔蒙了……周围是湿润的泥土,我听到上面传来鞋子踩在草地上的声音,还有铲东西的声音……有人在我身边!   “我害怕极了,我脑袋里晕晕沉沉,只意识到自己被绑架了,一直在哭在挣扎,试图引起对方的注意,哪怕和我说句话也好,哪怕和我谈条件也好,我可以把我的所有钱给他!   “可是对方一点反应也没有,一句话也不说。”嘉莹说起来还有些发抖,那种置身黑暗等待死亡的感觉没有一刻真正消失过,每次想起都心惊胆寒:“然后,一铲子土洒到了我脑袋上,我猜到了……那人要活埋我!”   云叙白听得直皱眉头,轻声询问:“凶手全程一句话都不说?”   一般凶手在百分之百有把握的时候,没必要多此一举遮住受害者的眼睛,反正都要死了,看见他的样子也无所谓,说话就更无所谓了,要是仇杀,动手前不免会数落一遍对方的种种罪过,大肆辱骂泄愤。   但嘉莹口中的这个人,一句话不说,也不让她看见她的样子,这种行为有两种可能,一是他想用这种方式折磨嘉莹,二是嘉莹认识他,他怕她变成厉鬼后复仇。   如果是后者,这人一定是个灵异文化爱好者或者迷.信的人,又或者他见过鬼。   云叙白问出那个问题后,嘉莹安静了好一会儿,抱枕的边缘都快被她捻成灰了。   “他没说话,但笑了。”嘉莹颤抖着瞳孔,哑声说:“那种声音我至今都忘不掉,像毒蛇吐信子一样,是轻蔑的厌恶的那种笑,紧接着他不耐烦我的挣扎了,在我脖子上留下了这道伤口。”   嘉莹抬手摸向脖子,那里有一道格外狰狞的伤口,听她的描述,应该是铲子弄伤的。   “我痛晕了过去,再次醒来已经变成现在这样了。”   嘉莹说完这一切,惊魂未定,又生出极度的怨恨,异常波动的阴气影响了房子里的灯,闪烁不停。   云叙白安抚了她的情绪,才问:“你约网友见面前,有看过对方的照片吗”   “没有,我们当时都认为对方是soulmate,不需要看照片。”嘉莹答道。   云叙白叹了口气:“你们这些年轻人,太不谨慎了。”   嘉莹看着和她差不多大的云叙白,一阵无语,偏偏自己确实做错了,又无法反驳。   “你知道他的基本信息吗,比如年龄学校家庭地址之类的。”云叙白又问。   “只知道他也在市区的学校,读高三,家庭地址我不知道,他的动态也没有透露私人信息……”嘉莹说着底气有些不足:“当时不觉得这些信息重要,也没有刻意问,我根本没想到会出这种事,我以为这些事永远不会落到我头上。”   人都死了,再追究哪里做错都没有意义了。   后悔也没有意义了。   “那你们见面之前有发生过什么矛盾吗?”   “没有,一直聊的挺好的。”嘉莹想了想:“就是我约他见面的时候,他犹豫了很久,说自己长得不好看,怕我见到会失望。”   “听你的叙述,应该是清吧的那杯酒有问题,凶手不像激情杀人,反倒像早就设计好了,而且不为钱色,是对你有恨意。”云叙白舒展了下手指,说道:“清吧里的人都有嫌疑,约你见面的网友有重大嫌疑,我们先从他入手,尝试用聊天软件联系他。”   不管凶手是不是网友,他肯定和这件事脱不开关系。   嘉莹赞同,告诉他自己的电脑在哪里,手机在这里可以正常使用,云叙白用电脑连手机热点,打开了嘉莹的聊天软件,选择隐身——毕竟她不在人世了,突然上线怪吓人的。   按照嘉莹的指示,云叙白找到她说的那个网友,备注是“半月”。   “他居然在线。”云叙白有些惊讶,原本以为嘉莹出事后,对方会销声匿迹。   “在线就好办了,先不要打草惊蛇,我加他好友试试。”   云叙白用自己的号发送好友请求,那边迟迟没反应,云叙白担心他下线,只好用嘉莹的号来操作:“我试一下抓他的IP地址。”   折耳不知道什么时候爬到娇淮腿上睡着了,娇淮一动不敢动,只能伸着脖子看云叙白操作。   云叙白一通操作,成功抓到IP地址,开始查这个地址的具体位置:“找到他了,让我看看这个混蛋在哪……”   “怎么离这里那么近。”看着地图范围逐渐缩小,云叙白的眼神越凝固,小红点最终锁定在绘景小区4栋14楼时,云叙白已经麻木了。   可惜定位查不到门牌号。   “怎么在14楼!”娇淮担心惊醒小猫,超小声地说:“14楼除了我们,没有别的活人!” 第74章 短篇灵异漫画(空房子5)   “14楼没有活人, 约嘉莹见面的网友可能已经死了,又或者他根本就是鬼。”   “嘉莹,你之前身边有出现过可疑的人吗?比如鬼鬼祟祟地跟踪你或者偷窥你的人……”云叙白看着电脑上不断跳动的小红点, 拧着眉头:“你的网友住在14楼,也就是你的邻居, 他可能图谋不轨已久,但他很自卑,不敢以真面目和你认识,于是用网络为掩饰, 披着马甲接近你。”   嘉莹说过,网友对长相很不自信,所以在面基之前犹豫了, 这一点有猫腻。   网友害怕和嘉莹见面不完全是因为自卑, 还有别的因素,比如怕被嘉莹发现他的真实身份。   嘉莹虽然变成了怨灵,但听到云叙白的话,想到生前竟然有个人在暗处窥视她, 而她一点儿也没察觉到,就觉得毛骨悚然。   她仔细回想以前的事情,还是摇了摇头:“没有, 我以前觉得14楼的邻居都挺好的, 这里风水可能有问题,后来他们一个接着一个出了事, 这里才变成了现在这样。”   “天亮之后我去找电脑, 确定网友住在哪一户。”指尖摩挲着键盘, 云叙白看向嘉莹:“你和我聊一下你的邻居都有哪些人吧, 可以帮助我排查嫌疑人。”   更重要的是, 可以帮助他迅速了解14楼的“住客们”,通过本土npc迅速了解信息,是云叙白的惯用手段。   嘉莹靠在沙发上,掰着手指头开始说:“14楼一共六户,1401家在我搬来这里之前就移民了,房子空了很久,偶尔会有孤魂野鬼去借住一晚。带你们来这里的那个人叫彭志新,之前住在1402,也是我的房东,我们作息不同很少碰面,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搬走了,那里现在没人住。”   嘉莹说的彭志新就是第一幕出场的表哥,原来嘉莹住的1404也是表哥的房子。   “1403住着一个阿婆,她老伴去世得早,儿子结婚后搬到了新家,她知道儿媳妇不想和老人一起住,一个人留了下来,死的时候都没人知道,有一天我放学回来,发现对面传出一股恶臭,就去敲了门,等了很久没人回应,我担心阿婆出事就报了警。”   如果说嘉莹的声音像故障的收音机,那现在收音机已经调到了午夜惊悚频道:“警察来的时候破门进去,阿婆的尸体已经腐烂发臭了,她是脸朝地倒下的,腐烂的脸皮粘在地板上,抬起来的时候半边脸都烂了,地上还洒了一大碗汤,引来了一堆虫子……他们说老人腿脚不好,可能不小心摔了一跤就再也起不来了。”   嘉莹描述的太有画面感,两人忍不住想象了一下那个画面,心里顿时一阵恶寒。   娇淮抱着双手,冷哼一声:“阿婆的儿子不是个好东西。”   就算不想一起住,还能给老人找个好点的养老院呢,阿婆的儿子留下她一个人住,不闻不问。   “阿婆尸体被带走的第二天,我在电梯里看到了她,她笑着和我打招呼,说要去买菜,煲好汤后请我喝。可能她念在是我发现尸体的份上,没怎么缠着我,最多偶尔闪现一下,但后来搬来1403的住客被吓疯了几个,慢慢的14楼的‘名声’就传出去了,没有人敢租……”嘉莹仰头看向天花板,喃喃道:“阿婆的汤,就算是鬼也不能随便喝。”   云叙白问出心中疑虑:“我听阿婆提起过她儿子,她一直留在这里,是想等她儿子回来吃饭吗?”   嘉莹把视线挪向他,看了半响,再开口时已经忽略了云叙白的问题,只是沉声说:“总之,你们最好不要招惹阿婆。”   这个反应就是不能回答了,关于怨灵执念的问题她都不能回答,再追问下去也得不到答案。   最后那句提醒则有些意味深长,看来在阿婆比看起来要难对付一些。   云叙白问:“另外两户呢?”   “1405是最早空出来的房子,一直没有人住,我也不太清楚是什么情况,我死后才见到有鬼进出,是个喜欢穿高跟鞋的女人,带着一个五六岁大的小女孩。”嘉莹舔了舔苍白的嘴唇,慢声道:“这对母女应该在很多年前就死了,话不多,那个小女孩平时经常唱同一首歌,怪吓鬼的。”   嘉莹学着小女孩,哼了句歌:“爸爸和我玩捉迷藏~他把妈妈藏起来啦~”   云叙白想起昨晚听到的声音,确实有高跟鞋和童谣声,应该就是住在1405的怨灵了。   “1406的房主是个男设计师,好像是做室内设计还是建筑设计的,阿婆经常念叨他女朋友嫌贫爱富,抛下他跟金主走了。他为了挽回女朋友的心,一直接私单做,日夜不休,在某一天猝死了,他好像没有朋友,也是过了很久才被人发现。阿婆可能觉得他们同命相怜吧,平时会多关照他。”   嘉莹皱了皱眉:“我对这个人没什么印象,他和1402那户一样很少出门,偶尔见到也是邋里邋遢的样子,不爱说话不打招呼,完全就是一个宅男。”   这个设计师云叙白也有印象,阿婆昨晚有和他聊过天,也提起了他的女朋友。   “我已经说完了。”嘉莹还分析了一下:“其实我以前从来没怀疑过这些人,生前我和他们接触得很少,那些鬼要是想害我,在这里动手就行了,何必搞得那么复杂。”   “1406的设计师是在你出事之后才死的?”云叙白问。   嘉莹点头。   “网友的电脑出现在14楼,14楼原住民里的两个男性——1406的设计师和1402你的房东彭志新都很有嫌疑。”云叙白合上电脑,把接下来要做的事安排好了:“范围很小,找起来容易,你不用着急,天亮后我们先找到网友的电脑,确定他的身份,再带折耳去看医生。”   嘉莹应了声,还贴心地说:“那你们先休息一下吧,我不会再伤害你们,也不会让别人过来骚扰。”   嘉莹这张脸,看着看着就习惯了,没有刚开始那么吓人。   娇淮看着腿上熟睡的小猫,求助地扯了扯云叙白的衣袖:“你帮我把它抱下来。”   云叙白挑眉:“你不敢摸它?”   娇淮见到小猫后一直很开心,有点兴奋,眼睛就没从小猫身上离开过,但他又从来不主动去触碰小猫,很矛盾。   娇淮想起一段不那么美好的回忆,眼神冷了下来,闷闷地催他:“废什么话,快点。”   云叙白猜自己又戳到了这孩子心里的某处伤疤,没有追问,只是温柔地抱起小猫,安置在旁边。   睡梦中的小猫动了动脑袋,依恋地蹭了蹭他的手。   原以为躺下床后,场景会立刻切换,但直到娇淮睡着,场景也没有换。   ……   同一时刻,在对门的1403,女玩家花和颂从梦中惊醒,她抹了一把脑门上冷汗,坐了起来。   在上一话侥幸逃生后,她被召唤到了这个房子里,这里到处阴气森森的,她没敢出门看,半夜听到楼道外的人声精神更是紧绷,她不敢睡觉,坐在沙发上想熬到天亮,结果还是不知不觉地睡着了。   现在周围一片寂静,楼道外的“人”好像已经散了。   花和颂静静地坐了一会儿,确定外面没有声音了,悄悄松了口气,她打开一盏小灯,准备去一趟洗手间。   刚走两步,她突然看到一个矮小的人影站在厨房门外!   背着灯,根本看不清楚脸,只能看到一个模糊的轮廓,对方佝偻着腰,似乎上了年纪。   花和颂顿时头皮发麻,鸡皮疙瘩起了一身:“谁在那?!”   她刚到的时候,房子里明明没有人!她上上下下检查过一遍了,这里东西都搬空了,积了很多灰,一看就很久没人住了。   脑门上又出了一层冷汗,花和颂却顾不上擦了,汗水滴进眼睛里模糊了视线,她又用力眨了眨,盯着那道人影,不敢有丝毫放松。   “你肚子饿不饿啊?”花和颂听到一个苍老和蔼的声音,语气关爱,就像自家奶奶一样亲切,但放在这种环境下,又十分惊悚了。   她一点也不想得到这种关爱。   “你肚子饿不饿啊?”那个声音又问,没有一点不耐烦。   花和颂怕她一直没完没了地问下去,硬着头皮说:“我不饿,你快走吧。”   “你饿了。”那个声音笃定又温柔,重复道:“你饿了。”   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花和颂腹中当真生出一种强烈的饥饿感,但她不敢答应,色厉内荏地说:“我不饿,你快点走,不然我不客气了。”   矮小的人影向前走了几步,身体一半藏在阴影里,一半暴露在灯光下,她缓缓抬起头,皮肤松弛的脸上挂着一团和气的笑容,她张了张嘴,露出一口不符合年纪的整齐牙齿:“你饿了,我煲了汤,你喝一碗吧?”   阿婆手里端着一碗热汤,看上去像个关心小辈的普通老婆婆,花和颂倒不至于以为一个半夜突然出现的老婆婆是个活人。   她往阿婆脚底下一看,发现阿婆脚下一点影子也没有。   鞋底上还沾着血,新鲜的,在地板上留下了几个血脚印。   果然是怨灵!   “我真的不饿,不用了。”花和颂背脊被冷汗打湿,她用力摇头,决定换个思路劝退阿婆:“很晚了,婆婆你早点去歇息吧。”   “我辛辛苦苦做的汤,怎么没有一个人肯喝呢?”阿婆不笑了,一声一声地叹着气,眼里慢慢溢满眼泪,像是受了很多委屈:“你们都不喝我的汤,你们都嫌弃我……你们和我儿子一样,你们和他是一样的……”   阿婆哭得很伤心,哭声在半夜显得格外凄惨,花和颂听得心里发毛:“婆婆,你别哭了……”   “我儿子不爱喝我的汤,他好久没来找我吃饭了……”阿婆喃喃自语,突然抬起头,含着泪水的眼睛盯着花和颂,恶意很重:“你肚子饿不饿啊?”   花和颂脸色白了白,意识到阿婆现在根本不能沟通,而且有杀意,她心里一咯噔,转身就准备逃。   不管门外什么情况,这里都不能待下去了!   她的道具已经在上一话用完了,现在的她就像一块放在砧板上的肉。   “扑咚!”她的脚忽然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整个人摔倒在地,背后窜起彻骨的寒意,她连忙扒拉着地板想爬起来,刚抬头,一股腥臭的气味哈在她脸上,她瞪大眼睛,看到半张腐烂见骨的脸!   原来阿婆藏在阴影的半边脸烂透了,血肉模糊,还有蛆虫在爬。   干瘪僵硬的手掐住花和颂的脸颊,阿婆笑了笑,说话仍旧慢吞吞的,十分和善:“还没喝汤呢,你要去哪儿?”   这句话对于花和颂而言,无异于阎王在点名,眼眸震颤,她眼里满是惊惧,含糊不清地说:“婆婆,放过我,放过我……”   “好孩子。”阿婆举起手上的汤,灌进花和颂的嘴里,勾出一个瘆人的笑容:“汤好不好喝啊?煮汤的舌头是我今天新割的,很新鲜是不是?煮汤用的食材很重要,一定要鲜,最好是当天杀好的……”   “滴答……滴答……”阿婆看着花和颂的眼睛,嘴角流出腥臭的唾液,滴落在地上。   花和颂眼里滚落绝望的眼泪,她不停地挣扎,但滚烫的汤汁还是沿着喉咙滑落胃部。   “孩子,你的牙齿长得真好啊。”阿婆灌完汤后放下碗,枯瘦的手用力掰开花和颂的嘴巴,双指捏住一颗门牙,狞笑着用力一拔。   “啊!!”惨叫一声接着一声,阿婆手里的牙齿越来越多,地上的血也越来越多…… 第75章 短篇灵异漫画(空房子6)   云叙白一直没睡, 他算着时间,大约半小时后等来了场景切换。   一缕阳光从窗帘缝隙漏进房间,在地板上欢快地跳跃。   云叙白下床, 掀开窗帘,明媚的阳光霎时间充盈整个房间,驱走了昨夜留下的最后一丝诡秘。   娇淮醒了过来,揉了揉眼睛,嘟囔一句:“天亮了?我怎么感觉刚睡着没多久就醒了。”   “确实没多久,你只睡了半个小时。”云叙白转身看向娇淮,晨光在他身上勾勒出一条清晰的光边,平日里清冷的凤眸骤然有了温度:“按规律来说,嘉莹昨晚和我们交代完线索, 一个剧情点已经结束,我们躺下后就会切入下一个场景。我以为还有事件要发生, 一直看着时间等, 但接下来的半个小时内什么也没发生, 就在刚才, 天亮了。”   进入这个副本后,云叙白没有睡过觉, 但他一直精神饱满,没有任何疲惫感,仿佛在切走的时间里, 他已经休息过了, 这个比较好理解——他们现在在漫画里, 是纸片人, 除剧情需要外, 纸片人是不需要睡觉吃饭的。   娇淮抓抓睡乱的栗色头发, 打了个哈欠,懒洋洋地说:“半小时可以发生很多事情了。”   云叙白点头,意有所指地说:“那半小时里一定发生了什么事,但‘镜头’不在我们这里。”   “镜头?”娇淮歪了歪脑袋,不太明白这个词语指代的意思。   “你可以这么理解,每个玩家都是短篇恐怖漫画里的角色,发现线索多的那一组玩家会掌握漫画剧情的进度,在切换场景上有主动权,所以给的‘镜头’更多,占据漫画的大部分篇幅,相当于漫画里的主角或者帮助故事展开的人物,是漫画的主要叙事视角。”   云叙白语速飞快地解释道:“其他进度较慢的玩家也在发生故事,有独立的事件线,但是因为进度慢,他们影响不了重要的场景切换。   “我们进度快的那组,昨晚走完剧情后,却失去了切换场景的主动权,意味着在同一个场景里,在我们看不到的地方,有别的玩家触发了新的剧情点。”   娇淮一点就通,眼里的睡意已经消失了:“我明白了,漫画切了镜头,在那半个小时里,有别的玩家成了‘主角’。”   “走,我们去看看那半小时里发生了什么。”云叙白朝娇淮招招手,走向客厅。   “喵~”折耳已经在猫粮盘前面等着了,听到动静就“哒哒哒”地跑到云叙白脚下,扒拉着他的裤腿,两只水汪汪的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他。   这眼神,试问谁顶得住呢。   云叙白弯起唇角,顺手捞起它,它立刻就往云叙白怀里钻,撒娇地“喵”个不停,还伸出粉嫩的舌头舔小嘴巴,软萌得不行。   在灵异副本里还能撸猫,这也是云叙白没想到的。   云叙白抱着小猫,娇淮就眼巴巴地跟在他后面,看他给小猫倒猫粮换水,再轻柔地放下它,揉揉它的脑袋,眼神温柔得能化出水来。   厚重的窗帘动了动,一张惨白的脸从阴影里悄无声息地探出,幽幽地打招呼:“早。”   云叙白冷不丁听到这一声早,吓了一跳,好在他表情不上脸,还是一副淡然温和的样子:“早。”   云叙白拉上窗帘,大厅瞬间暗下来,嘉莹不用躲避阳光,活动范围大了很多,她从阴影里飘出来,蹲在地上看了一会儿猫,仰起脸问云叙白:“你们也要吃早餐吗?”   云叙白摇头。   只要场景切得快,纸片人就不需要吃早餐。   嘉莹舔了舔嘴巴,非常怀念食物的味道,眼睛里全是渴望:“我已经很久没吃过东西了,都忘了炸鸡奶茶是什么味道了。”   年纪轻轻就失去了吃垃圾食品的乐趣,真是闻者伤心,听者落泪,再听一遍眼泪就要从嘴角流出来了。   “今天出门看看能不能给你买。”云叙白轻声笑了笑:“你还有钱吗?”   在副本里,手机的某些功能可以正常使用,某些功能却有限制,比如钱币交易,玩家不能用现实世界的钱,只能用积分在游戏商城兑换副本世界里流通的钱币。   游戏里不能氪金,积分都是用命来换的,在花钱这个事情上,云叙白的原则就是能花npc的,就绝不花自己的。   嘉莹想了想,眼睛亮了亮:“有,你打开书桌的抽屉看看。”   云叙白找到嘉莹的钱包,顺便拿了一根发绳,当着她的面烧掉,发绳变成一团灰,嘉莹的手里却多出一根一模一样的。   “还真的有用啊。”云叙白只是想试一试,没想到嘉莹真的能收到,他指着发绳说:“头发扎起来,洗把脸,看起来能精神一点。”   嘉莹看着手里的发绳,愣住了。   这年头还有要求鬼打扮得精神一点的,真稀奇。   她盯着发绳看了看,去找了面镜子,鼓起勇气看镜子里的自己,黑发覆脸,一脸脏污,看起来就晦气。   她将满头黑发扎起,露出整张脸,擦掉脸上的污血,生疏地笑了笑。   从今天起,做鬼也要漂漂亮亮的。   娇淮瞥了一眼像变了一个鬼似的嘉莹,浅浅地弯下眼角。   ……   云叙白把折耳留在家里,带着娇淮和嘉莹出门。   绿色玻璃折射着晦暗的光,明明是白天,楼道却和昨晚一样阴冷,甚至比嘉莹家里更冷。   刚打开门就闻到了存在感十足的血腥味,对门怨气深重,看久了会产生一种不舒服的感觉。   “阿婆家。”娇淮搓了搓直起鸡皮疙瘩的手臂,摇了摇头:“昨晚谁喝了她的汤?”   “开门看看就知道了,大白天的,她应该没那么凶。”云叙白试着拧门把手,当真打开了那扇门。   安全起见,云叙白没有第一时间推开门,他冲娇淮一扬下巴:“你往后退。”   娇淮一点儿也不想退后,只敷衍地退了一小步。   云叙白推开门后,一股子浓烈的血腥味冲入鼻腔,地板上残暴的一幕毫无遮掩地进入他们的视线。   地板上到处都是触目惊心的血,女玩家花和颂的尸体脸朝上倒在地上,嘴巴张得极大,嘴角因为承受不住这个夸张的弧度裂开了,血肉模糊、没有一根牙齿的牙床就这样裸露在外。   除了牙齿,花和颂的眼睛和舌头也不见了。   在尸体旁边,有一只空汤碗。   “她果然喝了汤。”云叙白道。   娇淮摊了摊手:“哦豁,阿婆今天不用出去买菜了。”   昨晚延迟的那半个小时的主角是谁,不言而喻。   一门之隔,云叙白昨晚却没有听到动静。   “阿婆拔她的牙干嘛?她又不用牙齿煮汤。”娇淮想进屋子里看个清楚,被云叙白单手拦住:“你怎么对鲜血那么有热情。”   同龄的小孩看到这种场景,估计早就吓哭了。   娇淮不满地哼哼,伸着脖子往里看,坦然回答:“不知道,天生的。”   “你记得阿婆的牙齿吗?”看着地上的尸体,云叙白没头没尾地提了句。   娇淮抱着双手,冷静地说:“印象深刻,很整齐年轻的牙齿,完全不像老人的牙齿,我一开始以为是假牙,但现在想想并不是。”   “有没有可能,她把活人的牙塞到自己的嘴巴里了。”云叙白脸色有点冷。   娇淮闻言,刚消下去的鸡皮疙瘩又冒出来了,他不觉得害怕,只是感觉这件事本身很匪夷所思,有些惊悚意味。   房子里怨气很重,站在门外总有一种被人注视的感觉,阿婆搞不好就躲在某个角落盯着他们,暗暗盘算着今晚怎么让他们把汤喝下去。   云叙白关上门,阻断那道若有若无的视线。   他特意看了一眼嘉莹家门口,昨天放置的供饭已经变成了一撮灰,香烛燃尽,只剩下几根光秃秃的棍子。   云叙白考虑了下:“先去表哥家里看看。”   表哥作为嘉莹的房东,一个开场最无存在感,目前身份最神秘的npc,云叙白对他很感兴趣。   “咔哒”一声,1406的门打开了,女玩家蝴蝶探出脑袋,那双明媚的桃花眼看到云叙白后明显亮了起来。   “弟弟!终于见到你们了!”   这一声差点声泪俱下,颇有认亲的架势。   蝴蝶走出楼道,海苔也跟着出来了。   云叙白看了眼门牌号,问道:“你们昨晚住在这一户?”   蝴蝶点点头:“昨晚真的太刺激了,我们快睡着的时候,房子里突然响起噼噼啪啪敲电脑的声音,摸过去书房一看,好家伙,黑漆漆的书房里只有电脑亮着幽光,鬼气森森,一个陌生男人坐在电脑前,敲键盘的手速飞起。听到我们的声音后,他僵硬地转过头……你猜后来怎么着?”   “怎么了?”娇淮好奇问道。   蝴蝶微笑道:“他让我们小声点,不要打扰他工作。” 第76章 短篇灵异漫画(空房子7)   “哈哈哈……鬼界劳模是真实存在的吗?”听到蝴蝶的话, 娇淮乐不可支:“难怪都说设计师的脑袋锃光瓦亮的,得拿生发水当洗发水用,果然不假。”   云叙白一笑:“设计师都是一颗颗人间鸽子蛋。”   娇淮笑够了, 正色下来问后续:“后来怎么样,他就真的一直工作,什么也没干”   两位女玩家看起来毫发无伤,想来这个设计师怨灵应该不凶。   “我们以为他是准备骗我们放低戒备后再下手,所以不敢放松,一直防备着。但是他真的一直在工作,我们就这样等来了场景切换……”   蝴蝶一边说话一边走向云叙白,走近才看到站在他身后的嘉莹,一双漂亮的桃花眼瞬间瞪得老大, 唇上的血色稍退,颤抖着声音说:“弟弟, 你后面站着一个鬼!”   蝴蝶以为又要来一场生死逃亡, 没想到云叙白十分平静, 自然地向她们介绍身后的怨灵:“认识一下, 这是1404的上一任住客,嘉莹。”   “认、认识一下?”蝴蝶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和怨灵认识一下?这是认真的吗!   云叙白侧身看向嘉莹, 温声介绍:“这两位是我们的朋友。”   嘉莹幽幽地飘上前,咧开嘴角温婉地笑了笑,特别礼貌地和两个女玩家打招呼:“你们好。”   两人受宠若惊, 连忙回了一声“你好”。   蝴蝶肢体紧绷了好一会儿, 确定嘉莹对他们是真的友善后才慢慢放松下来, 悄声说:“弟弟, 你真是经常令我感到意外。”   云叙白礼貌地轻笑了下。   “这里血腥味好重, 是出什么事了吗?”海苔循着血腥味看向1403的房门, 视线对上房门时,无故打了个冷颤。   “死了一位玩家。”云叙白意简言赅地提醒她们:“这一户住着一个阿婆,你们小心点,不要吃她给的任何东西,能逃赶紧逃。”   两位女玩家连忙记下。   “你们接下来什么计划?”海苔问道:“我们要一起行动吗?”   云叙白反问她:“你们接到的任务是什么?”   “送走住客们。”两个女玩家异口同声地回答。   也就是说,所有玩家的任务是一样的,云叙白随手挽起袖子:“那你们的思路是什么?”   蝴蝶想都没想,直截了当地说:“能劝走的劝走,劝不走再硬刚。”   海苔垂眸看向蝴蝶脖子上裹着一圈又一圈的厚纱布,心疼又愧疚:“她上一回差点被木偶怨灵杀死,我们把积分凑在一起买了件新道具用来保命,杀一个怨灵应该没问题。”   这思路就是普遍玩家的的思路,也没什么毛病,就是费劲一些。   云叙白淡声道:“你想让设计师离开,不如先去了解他为什么留下。”   海苔和蝴蝶对视一眼,有种醍醐灌顶的感觉。   她们过分关注任务本身,把副本里的怨灵当成没有灵魂的工具鬼,从来没想过去深究副本的故事内核。   云叙白本来打算先去嫌疑最大的表哥家查看,但他忽然有了新的主意,于是临时改道:“先去设计师家看看。”   两位女玩家刚从那里出来,1406的门轻掩着,冷气从门缝里溢出,在早秋的天气里冷得过分。   娇淮推开门,揉揉鼻子:“好冷,这房子怎么比嘉莹家还冷,设计师不会怨气深重,比她更厉害吧?”   “不会,这里冷是因为……”云叙白指向某堵墙的上方:“空调没关。”   “…………”娇淮无语凝噎。   房子的布局和嘉莹家一样,但布置得非常宅男,看得出设计师不喜欢收拾归纳,杂物堆放得到处都是,也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他去世后也没有亲人来收拾一下。   云叙白扫了一眼那堆杂物,看到了一些男士的护肤品、精致的香薰蜡烛还有整套的厨具,这些显然不是宅男必备物品,应该是设计师的女朋友置备的。   冰箱上面有各式各样的冰箱贴,还有不同颜色的便利贴,上面写着一些叮嘱,诸如“汤在锅里,饭要热了再吃”之类的话,字里行间能窥见平淡温馨的爱意。   便利贴已经褪色了,主人还舍不得取下。   书房里传来敲键盘的声音,娇淮忍不住说了声卧槽:“不是吧,他还在工作?这是什么作息,全天候工作狂啊。”   云叙白揉了揉他脑袋:“所以才会猝死,你长大了别学设计,风险太高。”   娇淮拍开他的手:“你再薅我头发,我也会秃。”   几人直奔书房,只见书房窗帘密闭,光线昏暗,一个男人缩在书桌前,双手在键盘上飞快敲动,电脑荧光透过他半透明的身体,让他看起来像是电脑投放出来的一个虚影。   设计师是过度劳累猝死的,怨气没有被谋杀的嘉莹重,听到声音,他像树懒一样以慢放二倍的速度缓慢转身。   他顶着一个凌乱的鸡窝头,发际线瞩目,厚厚的眼镜后面是无神的双眼,下方有两轮硕大漆黑的眼圈,他看着闯入书房的几人懵了一下,半响没说话,估计是在想这两天怎么总有人来他家。   设计师死的时候很突然,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都没有意识到自己死了,所以外貌和神态和活人无异。   云叙白看准了这一点,站在门口自来熟地搭话:“你好,我刚搬来这里,还没连网,可以借用一下你的电脑吗?”   设计师推了推眼镜,闷闷地说:“我在工作。”   “我很快就好,你正好可以休息一下。”云叙白缓步走到他面前,眼尾一弯,像个特别乖巧的邻家弟弟。   设计师有些为难,但偏偏是个不会拒绝人的性格,不想答应也不会开口拒绝,他挣扎了片刻,慢吞吞地离开椅子,还不忘沉声叮嘱:“我在建模,你不要乱碰我的做图软件,动作快一点。”   云叙白点头答应,切出界面飞快地看了下这台电脑的IP地址。   和网友的IP地址不一样,设计师的嫌疑可以排除了。   这时,电脑弹出一个聊天框,一个备注“峰哥”的人发来信息:“你到底是谁,恶作剧好玩吗?这个号的主人已经过世了,你还盗他的号给我发信息,缺不缺德啊?你就不怕被他的鬼魂缠上啊?”   设计师不知什么时候站到了云叙白身后,看着电脑屏幕有气无力地说:“你用完了吗,我要回一下信息。”   云叙白一让开,设计师就坐下,迅速回复峰哥:“我是明杰,我的号没有被盗,方案快做好了,下午发给你过目,看看还有没有要修改的地方。”   峰哥那边头像立刻灰掉,下线了。   估计被吓得不轻。   设计师不解地抓了抓鸡窝头,疑惑地嘟囔:“他怎么下线了……”   云叙白达到了,不准备多留,和设计师道谢后离开了1406。   “弟弟,你是不是找到了线索?”蝴蝶不安地搓着手,深吸一口气:“虽然跟你要线索有点厚脸皮,但我们在上一话消耗了太多……”   “是。”云叙白和颜悦色地打断她的话,语速极快地说:“设计师之所以对工作那么执着,是因为女朋友以他没钱为由分手了,他想努力赚钱挽回。但屋子里有很多细节透露出他女朋友把他照顾得很好,我怀疑这后面还有隐情,如果设计师不肯离开这里,你们可以往这个方向查一下。”   短短几句话就把设计师的故事交代清楚,还点明了方向,蝴蝶感激地看他一眼:“谢了,那我们留下来,先解决1406。”   两个女玩家回了1406,娇淮问云叙白:“既然不是设计师,表哥的嫌疑就更大了,现在去表哥家?”   云叙白长眸微微眯起,漫不经心地说:“不,回嘉莹家,让他自己送上门来。”   “不去看电脑了吗?”回到家后,嘉莹不解地问道。   云叙白摇了摇头:“现在电脑已经不重要了,过去敲门会打草惊蛇。”   娇淮有些讶异:“你觉得表哥现在就在1402?”   云叙白点头,眼中有暗芒闪动:“我不仅怀疑他躲在1402里,还怀疑他不是活人。”   “表哥是鬼?”娇淮神情肃然:“他只出现过一次,你是怎么判断的。”   “不一定是鬼,但不是活人。”云叙白抱起跑过来拉他裤腿的小猫,边给小猫顺毛边说:“这只是我的猜测,首先,表哥出场时始终站在阴影里,他看到阿婆的反应平静得有些异常,他在这里有两套房子,不可能不知道阿婆的事。其次,他一再强调让我来点香,可能因为只有活人才能点燃祭品。最后一点,他好像不敢进嘉莹的家,所以摆完供饭就走了。   “以上,如果他不是活人,又是对嘉莹图谋不轨的网友,他一定还会躲在1402里继续偷窥。”   “这么一梳理,他确实很不对劲。”娇淮恍然大悟,顿了一下又道:“你想‘请君入瓮’……万一他很危险呢?”   “别担心,我们有嘉莹。”云叙白意味深长地勾起唇角,拨通表哥的电话。   电话很快就被接通了,听筒里响起表哥沙哑的声音,像是刚被唤醒一样:“喂,表弟你给我打电话,是有什么事吗?”   云叙白随便编了个理由:“表哥,我钥匙丢了进不了门,你可以送备用钥匙过来吗?”   “怎么那么不小心?”表哥静默两秒:“那你等会儿,我就在小区附近,这就给你送过去。”   挂了电话,云叙白和娇淮在门外等,装作没带钥匙进不了家门的样子。   两人一直盯着1402,大约几分钟后,视力比常人强几倍的云叙白看到一缕不显眼的阴气从1402的门缝里钻出,风一样溜向电梯厅。   没几分钟,身材矮胖的表哥就推开电梯厅的门,出现了。 第77章 短篇灵异漫画(空房子8)   闷而重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表哥白胖的脸上挤出一个憨实的笑容,从口袋里拿出一串钥匙递过来:“钥匙给你,我可就这一把了,别再弄丢了。”   “辛苦了。”云叙白接过钥匙打开门:“表哥, 进来坐坐吧。”   这次拿钥匙的时候碰到了表哥的手, 才发现他的皮肤异常冰冷, 仿佛刚从冰箱里爬出来。   表哥摆摆手, 想也不想就拒绝:“我还有事, 先走……”   站在表哥背后的娇淮眯起眼睛,猛地推了他一把, 表哥一个踉跄,撞开门跌进屋子里。   娇淮随后跨进大厅, 云叙白一把关上大门, 笑眯眯地说:“表哥怎么那么不小心,既然都进来了, 就坐坐再走吧。”   在他们看不到的地方,表哥眼底划过一丝阴鸷, 但当他站起来重新面对人的时候, 那点阴暗的情绪又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我是真的有事,得赶紧离开。”表哥在这所房子里格外局促,好像担心着什么事。   “表哥, 我也是真的有事想问问你。”云叙白站在门前,冷淡的眼眸直视表哥的眼睛:“你是半月,我说的没错吧。”   月半, 反过来就是胖, 这都把答案写在身上了, 否认也没有说服力。   表哥脸上冒出一点冷汗, 脸上的笑越发尴尬:“我不太明白你在说什么,我要走了。”   表哥的喉结不安地滑动几下,抬脚走向门外。   “别急。”云叙白缓步走向他,五官一点一点发生变化,飞扬的眼尾下垂,英气的眉眼演化成精致清秀的形状,瞳孔放大,颜色浅如琥珀,挺直的鼻梁变得小巧,浓密乌黑的长发垂下,如鸦羽覆盖在平坦的胸前。   “鬼发”附加的阴气改变了他的气质,让他浑身散发着一股阴郁之气,仿若深渊爬出的恶鬼。   云叙白用“画皮”技能变成了嘉莹的模样,他头身比例绝佳,容貌变成少女也没有违和感,他今日正好穿着一身和嘉莹同款的校服,如果忽略身高,看起来和生前的嘉莹相似度极高。   加上躲在暗处的嘉莹在他身上施了一点障眼法,所以在表哥眼里,现在的云叙白和嘉莹简直一模一样。   云叙白一步一步靠近,冰凉的手突然扣住表哥的手腕,红润的唇瓣微张,清冷的眼睛直直地望进表哥的眼底,在变声器的作用下,他吐出和嘉莹一样的声音:“你那天约了‘我’见面,为什么没出现?”   “嘉莹?!”表哥的脸瞬间变成白纸色,他不敢看云叙白的眼睛,目光躲闪,甚至想把胖胖的自己藏起来:“我没有约你见面,我只是你的房东,我怎么会约你见面?!”   “你不用再骗我,我只是想知道真相。”云叙白的语气带上一丝悲伤:“是你杀了‘我’吗?”   在一旁围观的娇淮在心里默默竖起大拇指:“姐姐”戏真好,这个眼神和情绪到位了!   “不是我!”表哥矢口否认,越发语无伦次:“我怎么可能会杀你!我对你……我……”   表哥的这句回答相当于变相承认了自己就是网友“半月”。   云叙白可不想听到表哥对他来一场爱的表白,及时转移话题,沉声质问:“如果不是你,是谁杀了‘我’?”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表哥露出恐惧的神色,身体不停地颤抖,嘶哑着声音说:“嘉莹,你也不要追究了,你只要知道不是我杀的你就可以了!”   云叙白冷笑一声,扣住表哥的手越发用力,替嘉莹发声:“你知道‘我’那天遭遇了什么吗,锋利的铁铲划破‘我’的喉咙,湿冷的泥土将‘我’活活掩埋,你让我不要追究?”   “我知道,我都知道。”表哥像个罪人一样低垂着头颅,连头发丝都在颤抖。   “你知道?”云叙白挑了挑眉,笃定地说:“你看见了,你当时就在现场。”   表哥惊诧地抬起头,他没想到这不经意的一句话会被“嘉莹”抓到了漏洞。   “没、没有,我不在。”表哥连说话都开始结巴,差点咬到舌头。   云叙白不信他的鬼话,只信他的本能反应。   “‘我’约你见面,你先是拒绝后来又答应,可那天还是没有出现,我可不可以理解为你因为自卑找了个替身来见‘我’?你不甘心也想知道当时的情景,于是尾随在‘我’后面,就像平时一样……”   云叙白理了一遍头绪,不紧不慢地推测当天的情形:“清吧里那杯饮料有问题,那么轻易就能对顾客的饮料下手,你找的替身是清吧里的工作人员?‘我’晕倒后被人带走了,你没有阻止,甚至继续尾随,所以看到了凶杀现场……”   一把冰冷锋利的刀出现在云叙白手中,他反手握着刀抵在表哥的喉头,轻蔑地撇了撇眼尾,无温的目光落在表哥的脸上:“你一再强调你不是凶手,殊不知就是你一手将‘我’推至深渊,你说出真相,我还能饶你。”   表哥万万没想到“嘉莹”靠这一点点信息就推出了接近真相的画面,脸上的肥肉不停地抖动,他咬牙放了句狠话:“我不能死在这里,嘉莹,你让我走,不然我只能伤你了。”   不能死在这里,也就是还没死。   云叙白喊了一声:“娇淮,开灯。”   “嘉莹”那张靠得极近的脸被灯光照亮,漂亮的眼睛像用笔细细勾勒出的一般,秀气的脸庞染上戾气后,更有一种矛盾的反转魅力,让人挪不开眼睛。   表哥痴迷地看着“嘉莹”的脸,连抵在喉头的利刃也不顾了。   云叙白被他的视线盯得十分不适,手上“一不小心”就割破了他的喉咙。   表哥浑身一抖,却没有渗出一点儿血。   云叙白低头看他的脚,底下没有影子。   “你不是鬼,也不是人,你是……”云叙白掐住表哥几乎和脖子连在一起的下颌,忽然想到一个可能,冷冷地吐出两个字:“生魂。”   表哥和玩家一样,是被奇怪的力量吸进漫画世界里的人,但他只有魂魄进来了,更接近怨灵的形态,或许会被赋予某些能力。   表哥也看到了云叙白脚下的影子,他这会儿已经意识到面前的“嘉莹”不是真的,含糊不清地鬼叫:“你不是嘉莹!!你是谁?!”   云叙白冷笑,没有回答。   表哥的下颌被捏住,肥胖的脸扭曲出一个恶劣至极的笑容,那双正常的眼睛突然转变成鲜红色:“既然你不是嘉莹,那我就不客气了!”   表哥身上散发出一股红色的阴气,突然挣开云叙白的桎梏,肥胖的手臂一抖,像柔软的口香糖一样伸长,掐像云叙白的喉咙。   云叙白反手就是一刀,齐根斩断他的手臂。   “吧嗒”一声,断手掉在地上,表哥居然不受冰饕刃的寒气影响,又长出一根新的手臂,蛇一样甩过来,抓住云叙白的肩膀。   “你顶着这张脸,我真是不太忍心下手啊……”表哥狞笑着凑到云叙白面前……   就在这时,一只湿冷的手搭上表哥的肩膀,生生将他那股红色的阴气压了回去。   “你刚才说,要对谁不客气?”一个冷漠的声音在身后响起,表哥惊惧地瞪大眼睛,回头一看,一张阴沉怨毒的脸凑到他面前,硕大漆黑的眼睛哀怨地盯着他。   表哥吓了一大跳,脸上瞬间爆满冷汗,这才是真的嘉莹!   那只湿冷的手掐住表哥的脖子,他身上气焰完全消退,动弹不得。   生魂,始终压不过惨死的怨灵。   “割喉断手对你来说不疼不痒,那什么地方才致命呢。”刀刃在表哥的身体上游走,最后停在心脏位置,云叙白手上用力,刀刃毫不留情地扎入表哥的胸口:“我猜是心脏。”   表哥像被捏住七寸的蛇,总算老老实实了。   云叙白旋转刀柄,刀尖剜着表哥的心脏,他的眼睛皱成一条线,发出杀猪似的惨叫。   “再给你一次机会,原原本本地说出真相。”云叙白冷声说。   前后夹击,表哥低垂着脑袋,放弃了挣扎。   “说了也是死,不说也是死,算了……”他低声自言自语,叹了很长的一口气,他始终没有抬起过头,挤出三层下巴。   “你都猜对了,让我说什么呢?你说得没错,我就是自卑,我从第一眼看到嘉莹,我就爱上她了。但我因为自卑,连和她说话都要紧张出一身汗,她那么漂亮那么可爱,一定很多人追,怎么会想认识我呢。”   “我叫彭志新,大家都叫我肥新或者肥彭,只有嘉莹从来不喊我的外号。”表哥脑袋越来越低,更不敢回头看嘉莹,肩膀发着抖:“嘉莹,我知道你也在听,你一定很恨我,听完可能会更恨我。”   嘉莹面无表情,捏着他肩膀的手用力收紧:“别废话。”   “嘉莹,你还记得吗,每次见面,你都笑着和我打招呼,我真的好喜欢你。”就连嘉莹变成了怨灵,彭志新也不敢当面告白,只能以背相对,像个懦夫:   “我经常控制不住关注你的欲望,但我不敢明目张胆地看,只能偷偷的看你,我想……要是我不长这个样子,我没有那么胖,是不是有机会接近你,就算不能拥有,我也满足了。   “接着我用小号加了你,我们开始聊天,你不是总惊奇我能猜对你爱吃什么喜欢什么东西吗……哈哈……我一直在收集关于你的一切信息,每天刷几百遍你的动态,怎么会不知道呢,这个世界上没有比我更了解你的人。”   在他背后的嘉莹脸上露出震惊的表情,想到生前有个人一直背着自己偷窥她的生活,盯着她的背影,以分析那些动态来揣测她的喜好聊天,也是挺恐怖的。   这种痴汉行为,只有痴汉本人觉得感动吧,被盯上的人只会觉得惊悚。   “那天你和我说,我是你的灵魂伴侣,无关长相和年龄,我们的灵魂无比契合,你知道那一刻我有多激动吗……”   彭志新缩成一团:“直到那天,你说要见我,如果被你知道是我刻意接近她,你一定会觉得恶心,从此和我断绝关系,所以我决定,找一个长得好看的人替我去见你。”   嘉莹确实把彭志新当过很珍惜的朋友,所以才会信任他,才会想和他见面。   但正是这份没有经过验证的信任让她把自己送到了绝路。真相逐渐揭露的时刻,她身上的怨气不断累积,已经快达到了顶点。   她几乎要捏碎彭志新的肩膀,厉声质问:“那个人是谁?” 第78章 短篇灵异漫画(空房子9)   彭志新疼得冷汗淋漓, 他吸了口冷气,在几道冷冰目光的盯视下开了口:“他是我打游戏认识的一个男生,我和他倾诉过暗恋你的事, 你约我见面后,我跟他吐苦水, 他说他也是我们市的, 可以替我去见你。   “我让他发了照片给我, 照片看着还挺帅的,我走投无路,他又符合我心中对自己的想象,于是就答应了。”   彭志新就是想用别人的脸在嘉莹心里构建一个完美的灵魂伴侣,以便继续欺骗她, 满足自己日渐扭曲的心理。事到如今, 还要用“走投无路”这种词来营造很惨的假象,真是人不要脸天下无敌。   “别侮辱‘暗恋这个词了。”云叙白懒得和他废话,掀了掀眼皮:“我要知道他的全部信息。”   被鬼发阴气笼罩的云叙白冷着脸,气势特别能唬人, 彭志新微微抬起头, 下意识把对话者从嘉莹换成了他:“我和他也是网友,他的游戏id是‘复仇者’,名字叫明玉轩, 自称在一中读高三, 平时有空会在清吧兼职, 我们商量了下时间, 决定约嘉莹在清吧见面。我告诉他嘉莹认识我, 我那天不会过去, 实际上我放心不下, 还是悄悄跟去了,反正他又不知道我长什么样子,认不出我……”   “复仇者?”云叙白轻声重复了遍这个词,这个游戏id似乎别有意味,是在暗示凶手的一系列作案是为了复仇吗?复什么仇?向什么人复仇?   彭志新点点头:“对啊,我一开始就是被他的id吸引了,一起打了几局游戏,互相欣赏对方的技术,就成了网友。”   云叙白不想听他讲故事,冷声道:“继续,说重点。”   彭志新咽了咽唾沫,接着之前的话:“跟着嘉莹到了清吧之后,我没有看到明玉轩,我怕被嘉莹发现,不敢靠太近,中途我喝了杯饮料,忍不住要去上厕所,等我回来的时候,嘉莹已经不见了。我慌慌张张地去问,清吧的人说她喝醉了,朋友来接她回家,我感觉不太对劲,给明玉轩打了电话,他没接。然后我又给嘉莹打了电话,结果被挂了。   “我感觉事情没那么简单,急急忙忙跑到清吧外面,结果发现她被一个男生扶着上了一辆车,我连忙打车跟上。那辆车一直开到偏僻的郊外才停下,我担心自己目标太明显,不敢跟太近,差点就跟丢了。下车之后,我一路小心翼翼地尾随,看到那男的带嘉莹上了山,顿时意识到大事不好,顾不上那么多了,只好偷偷报警……”   彭志新一口气说完,飞快地抬头看了眼云叙白,音量提高了些:“我不敢冲上去,只好眼睁睁看着他挖了一个坑,当时嘉莹还是昏迷状态,警察又迟迟没到,我怕来不及了,只好咬牙冲过去偷袭,结果脸都没看清,就被他一铲子敲晕了,等我醒来,我已经在这个诡异的世界里面了。”   嘉莹听着彭志新以旁观者角度叙述当时的情景,又不自觉地回想起痛苦恐怖的遭遇。   更令她愤怒的是,好不容易有了线索,追到了彭志新身上,结果逼问一通,彭志新也不知道凶手的真实身份。   线索在这里又断了,她原本以为即将浮出水面的真相再次沉入海底。   真凶可能会永远逍遥法外!那她的怨气该往哪里发泄,她的冤情要往哪里申?   “天道不公!”   想到这里,嘉莹身上的怨气不可控制地倾泻而出,整个房子被冷气覆盖,在场的人深受影响。   彭志新感受到强烈的杀意,比那把悬在心脏上的刀更令人恐惧,他双目爆凸,扯着破锣嗓子大喊:“嘉莹,我不是不想救你,我救了!我只是没救成功,你看我现在……我变成了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我也是受害者!”   “害我至此,难道还要我谢谢你吗?!”嘉莹咆哮一声,捏碎了彭志新的肩膀。   嘉莹双目染上血红,发绳断裂,一头乌黑的鬼发散开,在空中飘动、飞快生长,卷起一缕缕阴风,像鲜活的毒蛇,“嘶嘶”地着信子,缠上彭志新的身体。   嘉莹的情绪已经在暴走的边缘。   彭志新感觉灵魂也一并被捏碎了,嚎得撕心裂肺,高分贝的尖叫让房子里的摆设剧烈晃动。   “砰!”脆弱的瓷器摔落在地,砸了个稀巴烂。   云叙白离波动中心最近,耳膜都快被尖叫声震裂了,脸上的皮肤被阴气刮得生疼,逐渐麻木。   他不能退,要是嘉莹彻底暴走,还隐藏着线索的彭志新会被撕得粉碎,线索会断掉,他和娇淮也会很危险。   云叙白稍微撤回刀刃,凝眸看着嘉莹,用沉稳的语调说:“你控制一下情绪,我一定会为你讨回公道!”   嘉莹此时已经听不进去了,惨白的脸上爬上一缕一缕的红色血管,眼神变得麻木不仁。   娇淮被阴气冻得打了个喷嚏,他看向缩成一团瑟瑟发抖的折耳,皱起眉头,朝云叙白喊了一声:“哥,小猫快被冻死了!”   听到自己的名字,折耳蔫蔫地抬起小脑袋,两只清澈的海水眼睛受阴气影响,已经染上了阴霾,软趴趴垂下的耳朵弱弱地动了动。   “喵~”折耳的声音也小小的,担忧地看着嘉莹,清亮的泪水慢慢浮现,充盈着它的眼睛。   它感受到了主人的情绪,为她的痛苦而悲伤。   悲观相通,它既难过又无助。   它只是一只小猫,不能为主人排忧解难。   眼看着折耳被阴气折磨,精神越来越差,娇淮尽力克服心理的障碍,闭起眼睛,一把抱起折耳塞进怀里。   暖暖小小的身体蜷缩在怀里,一人一猫的心脏隔着薄薄的胸膛,仿佛以同一个频率跳动,娇淮的心脏越跳越快,血液的流动速度也比平时更快。   云叙白的脸色越发苍白,咬着后槽牙冲嘉莹喊话:“你听到了吗?折耳快因为你死掉了!”   听到“折耳”两字,嘉莹眼神稍微清明了些,她僵硬地转头,血红的双眸对上折耳泪眼朦胧的眼睛,那些在身体里横冲直撞的负面情绪忽然找到了一个小出口,一点一点地抽离。   “喵~”折耳没有被这个样子的嘉莹吓到,柔软的爪子扒在娇淮的手臂上,勇敢地呼唤她。   “折耳……我的小折耳……”嘉莹低声喃喃,眼睛里的猩红缓缓褪去,漂浮在空中的鬼发垂下,身上的怨气倏地散了大半。   盘旋在天花板上的恐怖气息随之散去,震震作响的玻璃窗平复下来,温度一点点回温。   嘉莹被折耳从暴走的边缘拉了回来,又从恶鬼变回了普通的高中女生。   以前折耳流泪的时候,嘉莹觉得流泪猫猫头非常可爱,还要抓紧时间拍照留念,做成各种各样的表情包。   现在看到折耳流泪,怎么觉得那么难过呢。   云叙白被冻麻木的脸颊恢复了知觉,他直视嘉莹的眼睛:“冷静下来了吗?”   嘉莹点点头,表情有些抱歉。   经此一折腾,彭志新的魂体透明了许多,肥肉横行的脸煞白煞白的,劫后余生地喘着粗气。   这次他总算认识到了生魂与恶灵之间的差距,不敢再有侥幸心理。   云叙白拔出冰饕刃,揪住他的衣领,凤眸扬起:“你刚刚都说完了是吗?”   彭志新喉结不安地滑动了下:“说完了,我知道的都说了。”   “你确定?”云叙白用刀柄抬起他的脸,看进他的眼睛深处。   彭志新硬着头皮说:“确定。”   “好,那现在我问你答。”云叙白语速飞快地问:“既然电话打不通,你为什么不在嘉莹被带上车的时候就报警?”   “我……我没想到事情那么严重,所以想再观察一下。”彭志新脸上的肥肉抖了抖。   “事情发生在夜晚,郊外偏僻车少,山上植物多,夜晚走路声响不小,你是怎么做到尾随一路不被发现的?”   彭志新缩了缩脖子:“我谨慎小心,没发出多大的声音……”   “呵。”云叙白冷笑了下:“不是刻意嘲讽,但以你的体型很难不发出什么动静,也很难隐藏行踪。”   “他真的没发现!可能他听力不好,这、这我怎么知道!”彭志新不知不觉地提高了音量。   “原来是这样啊,很合理呢。”云叙白佯装被说服了的样子,语速再次加快:“那你告诉我,凶手是以什么方式把嘉莹带上山的呢?”   “背上去的。”彭志新下意识回答。   “这样哪怕在路上遇到人,也可以说是女朋友睡着了,确实可以掩人耳目。”云叙白像是想象了下当时的画面,漫不经心地说:“山路不好走,他得双手抱着嘉莹的腿。”   彭志新还没有意识到问题所在,甚至有点奇怪他为什仫问这种废话:“是啊。”   “你当时就跟在他们身后。”云叙白淡声道。   彭志新认为云叙白已经无话可问了,心里稍微放松了下:“我说好多遍了,我是跟在……”   云叙白点点头,随口带出一句:“你拿铲子?”   “对,我拿铲子……”彭志新话音一顿,猛地抬起头来,此时他已经说不出话了,豆大的冷汗布满他的脸,让他看起来活像长了一脸水痘。   彭志新看到了云叙白的眼睛,那双清冷的眼眸里不知何时浮起了厌恶,像一根根锋利的冰针钉入他的心脏。   “你跟在他们身后,手里拿着铲子和麻绳,找到合适的地方后,一个人开始挖坑,一个人负责捆绑‘猎物’的手脚。”云叙白嗤了一声:“亲手埋葬自己得不到的高岭之花,很刺激是吧?”   彭志新的话乍一听没问题,其实漏洞多如筛子,他的说辞里,凶手背着嘉莹上山,根本无暇拿铲子和绳子,那挖坑的铲子如果不是事先藏在山上,就是在第二个人的手里。   云叙白故意快问快答来诈他,轻松诈出了真相。   彭志新,就是帮凶。   “我不是我没有……”彭志新嘴唇一直在发抖,还是不肯承认:“我就是说太快,说错了!”   云叙白在他衣服上慢条斯理地蹭了蹭刀刃:“谎话连篇,可是会被割舌头的。”   彭志新双膝一软,差点跪下。   至今为止,彭志新真话假话掺在一起说,还伪装出一副深情模样,就是为了掩饰他的共犯身份。   娇淮想不到还能等来这么一个反转,不由得赞叹一声:“叙哥,精彩。”   也就这个时候,娇淮才心甘情愿喊一声叙哥。   嘉莹气急攻心,五指曲起,掐向彭志新的脖子:“我要杀了你!”   “听话,再忍忍。”云叙白瞥了她一眼,平静地阻止。   嘉莹堪堪收回手,几乎要把手骨捏碎。   还有一个凶手躲在暗处,她不能冲动,不能为了泄一时之愤,坏了大事。   云叙白略一思考,用刀刃拍了拍彭志新的脸:“既然你不肯说实话,那我们去看看物证。”   “物证?什么物证?”彭志新已经怕了云叙白,觉得他就是人肉测谎仪,比嘉莹更恐怖。   “物证?”娇淮偏了偏脑袋:“是我想的那个吗?”   话音刚落,面前的景象突然天旋地转,场景一换,他们出现在陌生的房间里。   “换场景了。”娇淮怀里没有了猫,但衣服上还沾着雪白的猫毛,虚弱的彭志新被嘉莹捏在手里,他显然知道这里是哪,心里已经凉了一截。   云叙白看向四周,这是一间幽暗的房间,空气里散发着难闻的气味,像是很多年没通风一样。东西杂乱无章,书架上全是不堪入目的暴力文学,书桌上的电脑亮着,散发荧光。   “你说的物证是它吧。”娇淮指了指电脑,懒洋洋地笑了起来:“副本贴心切换场景,省了我们几步路。”   “你们别查下去了,后果你们承担不起,我真的不是在吓唬你们,不要再查了,就让一切保持现状吧……”彭志新不知道吃错了什么药,他声泪俱下,浑身发抖,不停地哀求:“不要再查下去了!等你们后悔的时候就来不及了……”   “又在发什么疯症。”娇淮重重地踹他一脚,讥笑道:“你不会天真的以为几句恐吓就能让我们就此打住吧。”   彭志新没有回答他,只是不停地重复着:“不要再查下去了……不要再查下去了……”   云叙白看清了彭志新的眼神,里面有非常深刻的恐惧,不像是装出来的,他确实在害怕着什么。   停下是不可能的,但彭志新的反应在提醒云叙白,要加快动作了。   云叙白抽了张纸巾垫在看起来有些油腻的鼠标上,扫了一眼电脑主页。   上面除了一些不健康的违规网站,还有一个以“爱人”命名的文件夹,点进去一看,里面的小文件夹分类命名得非常细致,学习、生活、动态、藏品……   打开一看,大量的偷拍照跳了出来——拍的都是嘉莹。   除了偷拍照,还有嘉莹的社交动态的截图和每次考试的成绩单。   藏品那个文件夹里,全是嘉莹扔掉的私人物品的照片。   记录得那么细,是盯得有多紧。   云叙白看得头皮发麻。   “草,这是什么极品,被你盯上也是太惨。”娇淮感觉自己要吐了。   令人作呕的痴汉,躲在阴沟里的老鼠。   彭志新还在哭,他被娇淮的表情刺激到了,脸上的肉抖了一个来回,五官狰狞地扭曲着:“这是爱意!你们不懂!这是我对嘉莹的爱!我爱她,一切关于她的东西我都要收藏!你们什么都不懂,你们知道吗,就连现在,被嘉莹像捏死鸡一样捏着脖子,我都觉得幸福……我从来没有离她那么近过……”   “呕呕呕……宁可闭嘴吧,快把我恶心吐了。”娇淮翻了个白眼。   从来没见过那么恶心的人,真是活久见。   身为当事人的嘉莹更是被吓了一跳,立刻松开彭志新油腻的脖子,只用鬼发远距离地控制他。   “嘉莹,我……”   彭志新还想说话,被嘉莹封住嘴巴,厌恶至极地吼道:“闭嘴!”   云叙白关闭辣眼睛的文件夹,点开聊天软件。   彭志新的社交软件一共置顶了两个好友,一个是“复仇者”,另一个是“我的爱人”。   “我的爱人”就是嘉莹的号——这个备注真是莫名让人感到毛骨悚然。   聊天记录停留在昨晚——云叙白查IP地址时给他拨打了语音通话。   再往上翻就是那次约见面的谈话内容了,可以看出那时的嘉莹满心充满期待,说话的语气仿佛冒着快乐的气泡。   现在看来,只觉得讽刺。   还好彭志新没有删除和“复仇者”的聊天记录。   云叙白从他们商量约嘉莹的地方看起。   前面和彭志新自己交代的一样,他在和“复仇者”倾诉嘉莹约见,自己不知道该怎么办。   “复仇者”给他发了一张照片。   照片里的男生是被别人抓拍的,长相帅气,笑得一脸阳光,单看这张脸,和杀人如麻的凶手完全扯不上联系。   云叙白让嘉莹过来看照片:“认识这个人吗?那天有没有在清吧看见他?”   嘉莹摇摇头:“没印象,但觉得有点眼熟,好像在哪儿见过。”   云叙白继续看下去。   复仇者:“兄弟,我替你去见了,以后怎么办,继续像现在这样偷窥?你那么爱你女神,就甘心看着你她以后跟别人在一起啊?”   “不甘心,我看着她和别人走近点都嫉妒得发疯,做梦都想让她只属于我,但我长成这个鬼样子,我能怎么办,杀了她吗?呵呵。”   复仇者:“是个好办法。” 第79章 短篇灵异漫画(空房子10)   “忍不了了, 我现在就想弄死这孙子!”娇淮气得牙痒痒,他倒不是为了惩恶扬善,纯粹是觉得这人的行为太恶心, 脏了他耳朵,辣了他的眼睛!   娇淮都忍不了, 更别说当事人嘉莹了, 要不是云叙白拦着, 她早就失去理智撕碎彭志新了。   哪怕是云叙白,也是第一次见识这种痴汉,行为逻辑令人费解,或许这就是变态吧。   “等挖出真凶,你们想怎么处置就怎么处置, 不必急于一时。”云叙白温声安抚一句, 滚动鼠标,继续看聊天记录。   复仇者:“你想象一下,如果嘉莹知道她聊了几个月的灵魂伴侣就是住在隔壁的肥宅,肥宅还悄悄摸摸地跟踪她偷窥她收集她的信息, 她一定会觉得很恶心, 以前你努力营造出来的良好印象会破灭,她会拉黑你,并且以最快的速度搬走。”   复仇者:“她长得那么好看, 学校里那么多人追她, 她伤心难过之下, 会和其他长得好看、长得高、比你优秀的男生在一起, 她会和别人接吻、拥抱……要是你还继续窥视她的生活, 她一定会报警, 将你的行为公之于众, 你会被钉在猥琐男的耻辱柱上,被全校人公开处刑,这辈子彻底毁掉。”   半月:“操,绝对不能让事情发展到这一步!”   可以看出,复仇者非常擅长拿捏别人的心理,以泡沫一样的假设,轻而易举将彭志新的情绪挑到了愤怒的那一端。   从彭志新那一书架的暴力文学就能看出,他心理状态非常不健康,自卑又偏激,心思不正,再被蓄意挑拨,很容易就起了歹念。   “还钉在猥琐男的耻辱柱上,你看这是人说的话吗?”娇淮嗤笑,气得又踹了彭志新一脚;“你不就是猥琐男吗?”   彭志新缩了缩脖子,不敢说话。   “这才哪到哪,他下面说的话更令人作呕。”云叙白点了点屏幕:“变态说话都有自己的一套逻辑,喜欢美化自己的罪行。”   复仇者:“不如就让时间永远停止在最美好的时刻,让她怀揣着对你的美好期待死去,让她的芳华彻底属于你,这样就没有人能抢走她了,那些不好的事情就不会发生了。”   半月:“你的想法和我不谋而合,我早就知道你不是普通人,你有‘经验’,是吗?”   复仇者:“我曾经也有过你这样的遭遇,我能理解你,相信我,只有这种办法能让你的爱得到升华……你需要帮助吗?”   彭志新已经疯魔了:“我需要。”   后面的大篇幅聊天内容都是复仇者在制定计划,彭志新在嘉莹家里交代的全是谎话,他们那天是一起行动的,复仇者在清吧工作,在饮料里动了手脚,药晕嘉莹后,两人乘同一辆车,带她去了木偶工厂后山。   证据确凿,彭志新已经放弃狡辩了,脑袋低垂着,不知道在想什么。   “你是共犯,为什么会以生魂状态来到这里,难道复仇者杀了嘉莹后,要杀你灭口?”云叙白猜测道。   彭志新摇了摇头:“我没杀过人,看到嘉莹失去知觉躺在地上,我害怕了,和明玉轩说不如算了,明玉轩对我笑了笑,直接敲晕了我,后来发生了什么事我是真不知道了,因为我醒过来时,已经再这个世界里了。”   “明玉轩这个名字,是真名吗?”云叙白问。   彭志新摇头:“大概不是,其实那天看见他本人,我觉得他好像整过容。”   竟然连脸也是假的。   云叙白凝视着他:“你那么害怕,他一定就在这里世界里,你能找到他,是吗?”   “我找不到……不要问我……”彭志新又开始发抖,汗水一滴一滴地落下,乍一看还以为是眼泪。   就在这时!半空中突然撕开一道口子,一双青白色的手从里面伸出,捏住彭志新的脖子将他拖走!   嘉莹第一时间控制鬼发拖住彭志新,两股力量僵持,嘉莹显然更吃力。   “操!明目张胆抢人!”娇淮低骂一句,冲上去扯住彭志新的腿。   云叙白快步上前,握着冰饕刃斩向那只鬼手!   即将得手时,冰饕刃诡异地转了个弯,斩向彭志新的腿。   粗壮的腿部被齐膝削断,断肢体掉在地上,彭志新嚎了一声,被裂口囫囵吞下。   裂口愈合得不剩一点痕迹,娇淮攥着拳头,一脚踹飞地上的断肢,一点儿血也没有的小腿在地上擦行,撞上电脑桌脚,碎成一团黑雾。   娇淮眼睛彻底睁开,指着电脑屏幕说:“草!电脑上的聊天记录在自动删除!”   电脑就像出了故障一样,完全不受鼠标操控,上面的聊天记录飞快消失,像被一只无形的大手一点点抹掉存在的痕迹。   聊天记录彻底删除后,电脑彻底黑屏,一行血字凭空出现:“你在找我?”   娇淮双手用力一拍桌面,冷眼盯着那行字:“是复仇者!”   “是我。”又一行血字出现,复仇者正在和他们实时对话:“你们引起了我的注意。”   这行字消失后,电脑上出现一个简单的微笑表情,血液从电脑屏幕里溢出,沿着桌面滴落。   “滴答……滴答……”   死寂的房间里,只剩下频率越来越快的滴血声。   娇淮抬头看向云叙白,冷声道:“他在挑衅我们。”   云叙白挑眉,这家伙确实是在挑衅,有恃无恐那种。   “你在哪,我们见见。”云叙白不紧不慢地说。   笑脸下出现一行新的字:“我在第三话等你。”   嘉莹意识到,杀害她的真凶出现了,她冲到电脑前,睁着血红的双眼咆哮:“出来!你给我出来!”   屏幕上的笑脸格外刺目,不知从哪传来一声轻笑声,屏幕再次黑屏,再也没有亮起来过。   复仇者离开了。   那声轻笑让嘉莹的恨意瞬间达到顶峰:“就是这个声音!我化成灰也不会忘记!”   “居然让他们就这样跑了,可恶!”电脑在嘉莹的手里化成了一团灰,她这次学会了忍耐,倒是没暴走了,隐忍着情绪问云叙白:“你有办法找到他吗?”   “他把彭志新带到了第三话,我们要通关第二话才能找到他。”云叙白还是一如既往的冷静:“你别着急,我们一定会抓到他们。”   “什么第三话,你在说什么?”嘉莹完全没有漫画世界的概念,在她的认知里,这里就是真实的世界。   娇淮转身面对嘉莹,一字一句地说:“姐姐,你不用深究这个问题,你跟着我们就行,我们追到天涯海角,也会把那两个垃圾挖出来。”   这声姐姐,喊得特别真情实感,嘉莹看着娇淮猫一样的眼睛,不由得想起折耳,顿时又冷静了些。   “如果复仇者现在在第三话,他为什么能撕开裂口到第二话抢人?”娇淮摸了摸鼻尖,心里冒出许多疑问:“他知道这里是漫画世界,他不是普通npc……他到底是什么身份。”   “他是工厂后山埋尸案的连环杀手,彭志新说他是从真实世界穿进漫画世界的,也就是说,确实存在和漫画世界平行的世界,这本漫画是真实案件改编的,而且把所有参与案件的人和怨灵都拉进了漫画世界里。”云叙白在脑中复盘经历过的场景:“彭志新和复仇者知道这里是漫画世界,怨灵却意识不到。在漫画世界待久了,复仇者一定掌握了不少规律。”   娇淮目露深思:“嗯,那接下来的第三话,应该是围绕第四个受害者的故事展开的。”   “没错,彭志新这条线暂时断了,但也算是把他送走了。”云叙白掸了掸衣服上沾到的灰尘,娇俏秀气的眼睛变得狭长,圆润的面部轮廓重新变深邃,他恢复原貌,抓了抓清爽的短发,边走边说:“走吧,继续通关第二话。”   关于复仇者的身份,云叙白心里有一个大胆的猜测,但他还没有找到证据,暂且不提。   两人回家带上折耳,准备出门去找宠物医院和买祭品。   刚打开门,就看到阿婆皱皱巴巴的脸,娇淮被吓得退了一步,不满地说:“阿婆,你怎么站在门外也出不声。”   “不好意思,我刚到,没来得及敲门,下次一定注意。”阿婆背着手,笑眯眯地说:“你们要去哪里啊?”   “去买菜。”云叙白弯下眼尾:“阿婆今天不用买菜吗?”   “我昨晚买了菜,新鲜,我来就是想和你们说一声,我今晚煮汤,你们留点肚子喝汤哦。”阿婆欢快地笑起来,露出两排整齐洁白的牙齿,只是牙龈肿胀鲜红,还隐隐有鲜血渗出。   “阿婆,你牙齿好像有些不同。”云叙白漫不经心地说。   “哎呀,你眼神真好。”阿婆用舌尖舔了舔牙齿:“我昨晚新做的牙,看起来是不是跟真的一样?”   娇淮眼皮子一跳,总算知道花和颂被拔掉的牙齿去了哪,心里一阵恶寒。   “人老了,就想要一口好牙……不耽误你们出门了,晚上我再过来。”阿婆叹了一口气,转身走了。   随着阿婆家的门关上,场景再次变换,云叙白和娇淮站在小区门口。   云叙白胸前背着猫包,手里还提着几袋东西,粗略一看,有小猫的药、一个伊丽莎白圈、香烛和一只熟鸡。   折耳明显已经洗过澡了,毛发蓬松,白得耀眼,正活力满满地扒着猫包往外看。   “一些和主剧情无关的情节被略掉了。”娇淮隔着猫包逗了一下折耳,抬眼看向云叙白:“直接回去吗?”   “不。”云叙白在袋子里找到了两盒烟,朝保安亭扬了扬下巴:“去打听一下阿婆的生前和她的家人。”   小区的保安亭很小,一个大叔敞着衣服坐在树荫下面乘凉,云叙白脸上挂着笑,上去先问了声好,把烟递上。   大叔嘴上说着不好意思,接手速度却不慢,马上就拆开点了一支。   “叔,你在这里做多久了?”云叙白避开烟雾,懒洋洋地找了个干净位置坐下。   “十来年了。”大叔吞云吐雾,眯着眼睛好不惬意。   “那你知道4栋1403业主的事吗?”云叙白开门见山地问。   大叔脸色一变,吐出一口烟雾后没有再吸,低声问了句:“听说4栋14楼最近有新住户,不会就是你吧?”   云叙白点头,不太好意思地说:“我就住在那一户对面,所以来打听一下。”   大叔隔着树梢,远远地眺望4栋顶层,脸上笼罩上一层阴霾,敲了敲手上的烟盒:“我本来不想沾这些晦气事,但你俩看起来是好孩子,看在好烟的份上,我提点你一句,能搬赶紧搬!我们平时巡逻都不会上4栋14楼的,那里孤魂野鬼多,我们撞过几次,但最厉害的还是你对门那户,那里住着一个猛鬼!”   “实不相瞒,我见过那个阿婆,她一直在提她的儿子。”既然大叔也知道阿婆,云叙白干脆把话说明白:“要是把她儿子找来,她会不会了却执念,离开这里。”   “你跟她说过话居然还活着?!”大叔瞪大眼睛,连烟灰都忘记弹了,他替云叙白着急,鼻尖渗出冷汗:“你这想法,天真!你去哪里找阿婆的儿子?阿婆死的时候,她儿子没来收尸,是找了什么机构代办的,尸体一裹薄葬了,她儿媳妇贪钱,没过多久就把房子租出去,后来疯了两个租客。   “阿婆的儿子想把这套房子低价卖出去,夫妻俩过来收拾屋子,第二天4栋楼下就多了两具开膛破肚的尸体,其他内脏都在,唯独少了心和肺。” 第80章 短篇灵异漫画(空房子11)   手上的烟只剩下一截烟屁股, 大叔被烟烫了手,疼得一哆嗦,连忙扔掉烟屁股,用脚碾熄。   大叔刚抬起头, 娇淮就凑到他面前, 眨着水光潋滟的大眼睛追问道:“阿婆亲手杀了她的儿子儿媳?”   娇淮对这种有反转的灵异故事格外感兴趣, 要是阿婆被儿子儿媳那样对待, 死后还眼巴巴地等他们来吃饭,娇淮倒是觉得无趣了。   看着娇淮这张跟漫画人物似的脸, 大叔沉着脸点点头,又点了一根烟, 在缥缈的烟雾中缓缓开口:“那天我正好看到现场,那场面……嗬,真是惨不忍睹, 街坊邻居都说这夫妻俩没良心死有余辜,不值得人同情。但是阿婆连亲儿子都下得了手, 这可不得了, 凶名一下子就传开了……   “直到现在, 还有人说偶尔会看见阿婆挎着个菜篮子出去买菜,跟活人一样热情地和他们打招呼, 有时候晚上也会看到阿婆挎着沉甸甸的菜篮子回来,一路走一路滴着血!”   原本听阿婆经常念叨她儿子, 云叙白还以为阿婆的执念是希望儿子一家来陪她吃顿饭,没想到老人家早就亲手收拾了薄情寡义的儿子,手段十分凶悍。   阿婆的执念隐藏得很深, 比想象中还要棘手。   云叙白想起阿婆还提起过另外一个关键人物, 他看向大叔:“阿婆不是有个孙子吗, 她孙子去哪了?”   “是有那么一个孙子,跟你弟弟差不多大。”   大叔挪开烟,不让烟雾熏到娇淮的脸,他皱着眉头沉思了好一会儿才说:“这也是大家觉得阿婆狠心的原因,孙子那么小,没有爸妈日子肯定难过。听说她孙子跟着一个远房亲戚去了国外,应该不会再回来了,那亲戚经济条件特别好,不在乎这么一套凶宅,于是就这么一直荒着了。”   “去了国外?”这条路再次被掐断,娇淮仰头看被风吹得沙沙作响的树叶,叹了口气:“阿婆已经没家人了,她到底在执着什么?看来巧取不成,只能硬刚了,不知道阿婆发起飙来我们打不打得过。”   保安大叔听到这番话,目露惊骇,差点被烟呛哭,他捏着烟一直咳嗽个不停:“咳咳……你还想和猛鬼打架?之前小区请来的驱邪大师都被阿婆整惨了,你们两个小娃娃加在一起都不够她塞牙,居然想和她打架,疯了疯了……”   娇淮觉得有些好玩:“哈哈,你们居然还请人来驱邪。”   保安大叔也叹气:“怎么没有,请过好几次了,没有效果,最后还是不了了之,就因为闹鬼,有条件搬的都搬走啰。”   云叙白站起身,拂掉落在身上的叶子,平静的目光落在大叔的脸上,问道:“叔,你有阿婆孙子的照片吗?”   ……   离开保安亭后,场景再次切换,他们出现在14楼的楼道里,狭长的楼道只亮着一盏惨淡的白炽灯,在阴风中晃动。   云叙白看了看时间,距离午夜只剩30分钟。   小猫已经不在怀里,门口摆上了整整齐齐的供饭。   云叙白手里拿着打火机,一簇澄红色火苗在跃动,火舌随着阴风飘转,即将舔上他的虎口。   他被烫得一激灵,连忙松开拇指。   火苗缩回打火机里,与此同时,楼道里的门幽幽地敞开了两扇。   四个端着祭品的玩家分别出现。   白发青年的头发已经变回黑色,乍一看有些脸生。   他扫了一眼楼道里的诸位,翘起唇角:“真巧。”   “确实好巧。”端着一盘白斩鸡的蝴蝶探出脑袋,吐了吐舌头:“在第二话里,这还是第一次集齐人吧。”   事实上,即便是加上第一话,玩家集齐的场景也屈指可数。   海苔把手上的供饭放下,端正地插上三柱香,轻声搭话:“嗯,这是第一个齐人的场景,感觉会有重要的剧情要发生。”   云叙白心里隐隐有不详的预感,自从他绑定了“预判”技能后,这种预感每次都很准确。   这次应该也不例外。   放下手中祭品,青年玩家说:“难得齐聚,重新认识一下,我的id叫优秀代名词。”   “我叫醉生梦死。”和优秀代名词双排的男玩家说。   “你这id,秀啊。”蝴蝶笑了笑,礼貌地和他们介绍了两人的id。   “你呢?”优秀代名词眯了眯眼睛,看向云叙白。   云叙白非常低调地笑笑:“叫我爸爸就行。”   “…………”优秀代名词愣住,唇边的笑容有些挂不住了:“你是认真的吗?”   “真的,我的id就叫爸爸。”云叙白面不改色地回答。   “我可以作证。”娇淮看戏似的弯起猫一样的眼睛。   优秀代名词张了张嘴,愣是喊不出这声爸爸。   蝴蝶看破不说破,主动缓解气氛:“弟弟,你的id更秀!”   不想再闲聊耽误时间,云叙白俯身,重新点火,点燃蜡烛和檀香,轻声问了句:“蝴蝶,你们那边情况怎么样?”   “很顺利。”蝴蝶放下手里的鸡,走向云叙白,冲他甜甜的笑了笑:“你说得没错,设计师的执念果然和他的女朋友有关,他脾气很好,可能也需要和人倾诉吧,他和我们聊了很久。”   云叙白抬眼:“简单说说吧。”   “他说和女友已经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女友平时特别节俭,只有在他身上才舍得花钱,绝不是那种爱慕虚荣的人。两人的感情一直很稳定,可是突然有一天,女友说他赚得太少了,满足不了她的幻想和需求,他觉得不太对劲,但女友态度坚决。”   蝴蝶语速飞快地说:“他以为和以往闹脾气一样,过两天就好了,没有太在意。可是那一次,女友的态度意外坚决,一个礼拜后,他才发现自己被删了。他慌了,去找他们的共同好友,可是朋友们口径统一,都说他女友有了新的男友,对方条件很好,让他死心,不要再纠缠。   “他是个情商低得要死的宅男,哪里想得通哪里有问题呢,于是埋头工作,不分日夜,只为了快点暴富,挽回女友的心,然后女友没等到,等来了猝死。”   娇淮被她“叭叭叭”的一通话吵得耳朵疼:“能不能说重点。”   “我是个话痨,不太会总结重点,你谅解一下。”蝴蝶说得太急,嗓子都哑了,她缓了口气才继续道:“我们按照弟弟的提示,去查了设计师的女友,发现他女友已经死了——就在他死后不久。”   “怎么死的?”娇淮以为有别的隐情,没想到对方已经凉了。   “癌症。”蝴蝶叹了口气,眉眼染上一缕愁绪:“这真的是一出彻头彻尾的悲剧,他女友癌症查出来时已经是晚期了,她知道以设计师的品性一定不会放弃她,会不惜倾家荡产给她治病。她不想拖累设计师,所以逐个拜托朋友们一起瞒住他,出发点是为了设计师好,却因此害死了他。”   “要是她知道会是这个结局,一定悔不当初。”   “…………”娇淮有一万句吐槽的话梗在心口,但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一出狗血的人间悲剧,但人已经死了,再说他们傻也没有任何意义。   “真是愚蠢的爱情。”优秀代名词抱着手靠在墙上,讽刺的勾起唇角。   这句话让其他人心里有些不舒服,蝴蝶瞥他一眼,淡声道:“人都死了,就没必要嘲讽了吧。”   “别认真,吐槽一下而已。”优秀代名词无所谓地耸耸肩,唇上还是挂着敷衍的笑。   蝴蝶脸色沉了沉,还想和他掰扯两句。   云叙白打断了她:“设计师走了吗?”   “走了,他很难过,我们安慰了好一会儿,让他快点去追女友。”蝴蝶眨了眨微红的眼睛:“他女友不知道他死了,没有任何执念,应该下了黄泉,他要是速度快一点,没准能赶上。”   “希望能赶上吧,这真是一对苦命鸳鸯。”海苔整理完祭品也走到他们面前,小小的楼道里挤下六个人,显得有些拥挤。   突然,云叙白身后的门幽幽地敞开了些,室内的灯光倾泻而出,一只惨白的手伸了出来……   “啊啊啊!!!!”蝴蝶冷不丁看到那只手,失控的尖叫声在楼道里回荡,把在场的人都吓了一大跳。   “怎么了”海苔神色一肃,警觉地护住她。   “鬼手!”蝴蝶瞪着桃花眼,紧张兮兮地指向云叙白背后。   众玩家同时看向那只手。   那只手顶着那么多道全神贯注的目光,紧张地僵住了,然后伸出食指,轻轻地点了点云叙白的肩膀。   动作堪称温柔。   众玩家看到这个动作,均是一愣。   娇淮知道是谁,一点也不担心。   这时,屋子里传来一个嘶哑的声音:“你弄好了吗,回来喂猫。”   众玩家:“…………”我吓得裤子都掉了,你就给我说这个?   “马上就好,稍等。”云叙白温声回答。   “原来是嘉莹小姐姐啊,我还以为是别的鬼呢,吓我一大跳。”危机解除,但蝴蝶还是惊魂未定,她为自己的反应过度道歉:“不好意思,我现在还是不太习惯你和怨灵相处得那么融洽,这个真的超出了我的认知,所以我老是忘记。”   云叙白宽容地说:“没事。”   “要不下个副本我们也尝试一下和怨灵结交。”蝴蝶若有所思:“和设计师交流的时候还挺顺利的。”   “别了吧。”海苔深深叹了口气,非常认真地说:“我觉得这种通关方法真不是谁都适用的,我们驾驭不了这种极限方式,还是用适合自己的方法来通关吧。”   云叙白的通关方式独特,和他的性格有关,他天生自带亲和力,擅长和各种npc打交道,观察力很强,所以能做到游刃有余。   她们没有这些附加条件,盲目跟风容易把自己玩死。   “和怨灵相处融洽……”优秀代名词琢磨了下这句话,看向云叙白的表情变得别有意味:“刚那只鬼手是你那一户的房主吧,你和她做了朋友?”   “是呀。”云叙白还没开口,蝴蝶就替他回答了:“弟弟特别厉害,不仅可以和怨灵做朋友,还给我们提点了关键线索,所以我们才能那么快搞定设计师。”   “我说的没错吧,第一名没有任何悬念。”海苔看着云叙白的眼神仍旧带着赞赏,特别真诚地说:“虽然我们会失去抽卡机会,但有幸认识你这种玩家,我们挺开心的。”   蝴蝶附和一句:“心服口服。”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   这是海苔第二次提起抽卡,优秀代名词闻言,神色越发凝重,眼神暗下来,隐隐有些不悦。   明明实力相差不大,云叙白年纪小,却处处抢了先机,还笼络了其他玩家的心。   优秀代名词不讨厌云叙白,甚至有些欣赏他,但这是个竞争类游戏,抽卡名额只有一个。   云叙白阻碍到他了。   云叙白对上优秀代名词的眼神,仿佛没有察觉到他的敌意似的,微笑道:“你们那边顺利吗?”   “我们那一户有两个怨灵,是一对母女。”优秀代名词调整了情绪,又恢复了友善的表情:“我们杀了大的,小的躲了起来,今晚我们把她引出来杀了就行。”   “杀了?”蝴蝶惊讶地张大嘴巴:“说杀就杀,你们也太猛了,在实力上,我们果然差距很大。”   这句话听得舒服,优秀代名词看她的眼神都变温柔了:“你们是女孩子,体力上稍微弱一些是正常的,能挺到这一关已经厉害了,如果接下来遇到什么麻烦,我们也会尽力帮你们。”   优秀代名词这番话让蝴蝶想起在第一话的厂长办公室里,她被怨灵掐住脖子时,其他玩家都在袖手旁观,一点要帮忙的意思也没有,只有云叙白冒险救了她。   各自为战在逃生游戏里是常态,蝴蝶本来对他没意见,可是他现在这样说……显得格外虚伪。   上一话都没发现他那么虚伪,接触稍微多一点就暴露了。   反观云叙白,做了好事却一句话不提,反而很酷。   蝴蝶笑意淡了下来,皮笑肉不笑地说:“是吗,那就先谢谢你了。”   “都是队友,相互照顾应该的。”优秀代名词说道。   海苔不想和他扯皮,直截了当地问众人:“那现在只剩下阿婆一家了,你们有没有思路?要不我们今晚一起硬攻下来?”   云叙白有思路,但是优秀代名词的态度让他有些顾忌,他决定保留线索,把问题抛给优秀代名词:“你们怎么想?”   “阿婆是这里最猛的鬼,我们接触的少,只知道她晚上会拿汤敲门。”优秀代名词心里有别的想法,并不愿意和他们一起强攻,委婉地说:“阿婆实力很强,贸然对抗容易全灭,我们还想找找线索。”   蝴蝶:“那今晚……”   优秀代名词一笑:“就看阿婆敲谁的门了,大家小心。”   走廊里越来越阴冷,远处传来若有若无的笑声,蝴蝶感觉头皮发麻,她说话直:“既然不想合作,就各回各家吧。”   “等会孤魂野鬼就要过来了,我们先撤。”海苔牵着蝴蝶的手腕,带她离开。   嘉莹再次催云叙白回去喂猫,他朝优秀代名词摆了摆手,关上房门。   一时间,楼道里只剩下优秀代名词和醉生梦死两个人。   优秀代名词脸上的笑瞬间消失,眼神变得晦暗莫测。   “那个爸爸……”醉生梦死想说云叙白的id,一开口就顿住,立刻改口:“那小孩的进度一直在我们前面,两个妹子说得没错,按现在这种节奏发现下去,我们会失去抽卡机会。”   优秀代名词握紧拳头,勾起一抹冷笑,低声说:“挡路的人只能清理掉,我不可能当第二名。”   醉生梦死习惯和他配合,并没有任何异议,压低声音道:“那我们明天找个机会……”   “不用那么麻烦。”优秀代名词指向门口那堆祭品,无声说:“现在就可以借刀杀人。”   他从背包里拿出纸笔,垫在手掌上洋洋洒洒地写了一行字,撕下纸条,通过门缝塞进阿婆的房子里。   然后蹑手蹑脚地拔掉云叙白插在供饭上的三柱香,吹熄那几根蜡烛。   他做得格外小心,几乎没发出声音。   醉生梦死捂着嘴巴偷笑,心想:“我怎么没想到呢,他们一定还不知道门口的供饭不仅能拦孤魂野鬼,还能拦其他户的厉鬼主动踏入家门。距离午夜还有几分钟,他们一定不会再开门,也就不会发现供饭被动了手脚,阿婆看到纸条来找他们,就可以直接闯入家里,到时候插翅难飞。”   “走吧。”做完这一切,优秀代名词心情颇好,低声说:“明天阿婆就不用出门买菜了,我们回去等,很快场景就会切换。”   醉生梦死竖起拇指,佩服道:“我就知道没人能跟你争第一名。”   两人不知道的是,当他们快乐地回“家”后,空荡荡的楼道里出现了一个穿着连衣裙的小女孩。   小女孩手里抱着染血的小熊娃娃,目光怨毒地盯着那扇紧闭的房门,而后垫着角尖漂浮到云叙白门前,用脑袋敲了敲门。   ……   “有人敲门,阿婆来了?”听到敲门声,娇淮竖起耳朵,目光从折耳身上挪开。   “还没到整点,未必是。”云叙白想了想:“嘉莹,你去看看。”   嘉莹飘到门前,脸探出门板,很快又转头看向他们:“是住在1405的小女孩。”   娇淮皱眉:“她怎么也来敲门。”   “她说有人要害你。”嘉莹给小女孩充当传声筒。   “开门。”云叙白想到优秀代名词看他的眼神,果断地说。   房门敞开,一个瘦小的小女孩出现在面前,她仰起头,干瘦的脸上镶嵌着一双漆黑的大眼睛,正一眨不眨地看着他们。   “你找我?”云叙白蹲下,视线与小女孩齐平。   小女孩看着他,缓慢而清晰地说:“哥哥,住在我家的坏人往婆婆家塞了小纸条,我看见了,他在小纸条上写了‘1404’和‘喝汤’,其他的字我不认识。”   小女孩说到这里顿了顿,指向角落里的供饭:“他还吹熄了你门口的蜡烛,说婆婆今晚能进你家了。”   云叙白看过去,立在门边的蜡烛果然熄灭了,掉在地上的檀香也被碾碎。   云叙白脑子转的飞快,立刻想通了来龙去脉。   优秀代名词杀了1405的女鬼,小女孩怀恨在心又打不过他,只能躲起来,现在有机会借助云叙白的力量报仇,她当然不会错过。   小女孩年纪小,但很聪明。   “我知道了,哥哥能请你帮个忙吗?”云叙白抿了抿唇,脸颊浮出两个深深的酒窝。   小女孩点头,大大的眼睛里冒出血红色的泪水,恨恨地说:“我妈妈没有害他,但他杀死了我妈妈,哥哥有办法让他死吗。”   云叙白再次看了一眼时间,竟然只剩下两分钟了!   阿婆随时都有可能出现!   “还有两分钟,你按照哥哥的办法去做,一定可以。”   云叙白凑到小女孩耳边,轻声嘱咐她要做的事。   小女孩认真地点头答应,脚尖一点,飘向1405。   一分钟后,嘉莹家的门牌换成了1405,优秀代名词住的那一户却变成了1404。   他放在门口的供饭被小女孩一口吃光了。   小女孩做得悄无声息,优秀代名词一点动静也没听见。   距离午夜还有一分钟,云叙白重新插上香、点燃蜡烛,关上门。   午夜钟声响起,楼道里出现老式布鞋摩擦地面的声音,迟缓地靠近。   “咚咚……咚咚……”   敲门声再次响起,但这一次明显重了很多。   门外传来阿婆带着笑意的声音:“后生仔,开开门啦……我煮好汤啦,这次一定很好喝……”   声音隔着门,沉闷诡异,还伴随着指甲刮门的噪音,听久了心里发毛。   “你不是给我留言说今晚一定要喝我的汤吗?怎么还不快开门?”阿婆迫不及待地催促着。   娇淮怀疑,他们再不开门,阿婆就要高歌一曲“小兔子乖乖,把门开开”了。   云叙白在阿婆催第三遍前打开门,阿婆看到他后正要开口,就被他斯文又温和地打断:“阿婆,你走错门了。”   阿婆疑惑地看着他:“我没有走错啊,我住这里好多年啦,闭着眼都不可能走错,这就是1404嘛……”   阿婆说着抬头看向门牌号,看到了1405,表情顿住:“咦,点解这里是1405啊?”   “我们新住客搬过来的时候换了门牌号,你可能没留意,那家才是1404。”云叙白指了指优秀代名词住的那户,笑眯眯地说:“那一户的住客仰慕你的汤很久了,他们特别欣赏你的技术,快过去吧。”   “真的吗?”阿婆闻言眼睛都亮起来了,一排整齐的牙齿闪着幽光。   “真的,我们先休息了,阿婆晚安。”云叙白打了个哈欠,飞快地关上门。   “还剩几分钟就笃定我们不会发现,他们的办法太冒险太激进,不过……换门牌这招,真的好骚。”娇淮鼓掌:“不愧是你。”   云叙白本来不想把事做绝,但是优秀代名词想让他们死,他也只好不客气了。   “没想到有人那么喜欢喝我的汤……嘿嘿……是时候展现真正的技术了……嘿嘿……”阿婆捧着汤,快乐地哼着小曲走向“1404”,迫不及待地敲了敲门:   “有人在家吗?阿婆来送温暖啦!” 第81章 短篇灵异漫画(空房子12)   一阵激烈的敲门声把高枕无忧的醉生梦死从半梦半醒中敲醒, 他猛地睁开眼睛,像颗炮弹似的弹了起来。   “怎么回事,我好像听到了敲门声!”醉生梦死额头的青筋“突突”地跳着,沿着黝黑的腮帮子落下, 睁得露出大片眼白的眼睛让他更具凶相, 他推了一把睡在旁边的优秀代名词:“醒醒, 你听到敲门声了吗?难道是我做噩梦了?”   “你急什么, 是敲隔壁的门吧。”优秀代名词打开灯,坐了起来。   “咚咚……咚咚……”敲门声催魂似的响起, 很明显是敲这边的门,优秀代名词皱起眉头, 不太明白现在是什么情况:“阿婆杀了那两个小孩后又来找我们了?她没有杀人限制吗?”   “有没有人在家啊?阿婆送美味的汤过来了……”   不知道从哪传来幽暗嘶哑的声音,仿佛从身后冒出的一般,直接钻进人的心底。   醉生梦死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 彻底清醒过来,咬着后槽牙挤出一句:“草, 不是噩梦, 阿婆真的来敲门了。”   优秀代名词心底冒出强烈的不祥预感, 但是他过分自大,仍旧没想到是“清理路障”的计划失败了:“别紧张, 我们不开门,门口有供饭, 她进不来。”   “对哦对哦,你提醒了我。”醉生梦死擦了擦汗,喉结滑动两下, 好歹冷静了下来:“这怨灵太凶了, 杀了两个还不够……”   “你们为什么不给我开门啊?”阿婆的声音贴着耳侧响起, 醉生梦死感觉有股凉气喷洒在耳后,他浑身一哆嗦,嘟囔了句:“阿婆这声音太他妈吓人了,好像站在我后面说话一样。”   醉生醉死低着头,没发现优秀代名词的表情变了,也没发现房间的氛围悄悄变了,只觉得耳朵有点凉凉的痒痒的,于是伸手过去挠一挠……   他摸到一点僵硬冰冷的东西,心脏瞬间从胸腔蹦到了嗓子眼,卡在了喉头。   他想撤回手,那东西却反过来压住他的手掌,浑身血液在这一刻冻结成冰,他不敢动弹,脑子里什么想法都没有,只剩下无比纯粹的恐惧。   那是一只手!一只皮肤松弛指甲尖长的手!   那只手拍了拍他的手背,像个和蔼的长辈一样,然而他感受不到一点点温暖,只觉得心里拔凉拔凉的。   他看向优秀代名词,才发现对方早就悄悄地撤离了危险领域。   心里顿时更凉了!这孙子!   “你们不开门,我只好把温暖送上门啦……”身后的阿婆难过地叹了口气,用非常关心的语气说:“你们这些年轻人老是不注意身体,三餐靠点外卖,外卖哪有阿婆煮的靓汤健康好喝。”   醉生梦死感觉心脏又重新活了过来,越跳越快,他不敢说话,只好点了点头。   希望表现得乖巧一点能把阿婆送走。   “为什么阿婆能进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难道是门口的供饭出了问题?”醉生梦死心里闪过一万条想法,用眼神疯狂示意优秀代名词。   救我啊孙子!不对……救我啊兄弟!   为了杀掉这一户的女鬼,醉生梦死用掉了两个道具,剩下的道具还在冻结状态,他只能寄希望于队友身上。   优秀代名词用眼神安抚他,却没什么实际行动,反而离他越来越远,默默向房门移动。   冷冷的手搭在醉生梦死的肩膀上,阿婆抬起头,看向优秀代名词,“关心”地问:“靓仔,就要喝汤了,你去哪里啊?”   优秀代名词背后一凉,他转头看去,阿婆站在醉生梦死身后,布满皱纹的脸在暗淡的灯光下显得格外恐怖,阿婆咧开嘴巴,露出森白的牙齿:“你不想喝我的汤吗?”   优秀代名词哪里敢说一个“不”字,他攥着手指,眼也不眨地扯了个谎:“没有没有,我只是去拿餐具分汤。”   “不用麻烦啦……”阿婆露出手里的一大碗汤,笑眯眯地说:“小姑娘已经把碗拿来了。”   “小……小姑娘?”优秀代名词突然意识到什么,浑身一僵。   “砰!”身后的门重重关上,一张干瘪的脸从天花板上垂吊下来,两只充满恨意的漆黑眼睛盯着他。   蜘蛛一样倒挂着的小女孩抬起干瘦惨白的手臂,递给他一只碗。   优秀代名词看着那只碗,感觉这是小女孩递给他的刑具。   “接啊,你不是要碗吗?”阿婆盯着优秀代名词,浑浊的眼睛里浮现出一丝恶劣。   优秀代名词瞳孔一颤,不得已接过那只碗。   小女孩勾起唇角,忽然消失在眼前。   优秀代名词还没来得及松一口气,就感觉脖子一沉,两只瘦小干硬的手从上方伸下来抱着他的下巴。   小女孩竟然骑在他脖子上!   脑袋沉重,随时有被拧掉的风险,优秀代名词心里冒出一万句脏话。   两只恶鬼怎么一块上门来了,果真是祸不单行!   他和小女孩鬼有杀母之仇,她恨他入骨,但不难对付。   小鬼自己找上门来不足为惧,但她跟在阿婆身边就十分棘手。   “没想到你们那么欣赏我的汤,还特意留纸条给我,要不是1405的后生仔提醒我,我都不知道门牌号换了,差点就走错门、错过知己啦……嘿嘿……老婆子今天高兴,你们今晚要多喝点汤哦……”   阿婆高兴地拍拍醉生梦死的脸颊,顺势捏住他的腮帮子,锐利的指甲剜进肉里,瞬间见了血。   鼻腔里都是血腥味,醉生梦死的嘴巴被迫大张着,两根惨白的手指伸入他的口腔,掐住了一颗牙齿。   阿婆从侧边瞄了一眼:“咦……你的牙齿好像也挺好的……”   醉生梦死吓得不敢动弹,口齿不清地说:“不好……牙不好……我蛀牙了……”   “真的吗?我看看。”阿婆说着随手拔下一颗门牙,醉生梦死撕心裂肺地嚎了一声,差点疼得晕死过去。   含着满口鲜血,醉生梦死满眼是泪。   牙好要拔,牙不好也要拔!淦,这是什么逻辑!   另一边,优秀代名词总算从阿婆嘴里知道了真相。   阿婆今晚会过来找他们,是因为门牌号换了!一定是1404那个小崽子干的好事!大意了!   掉进自己设的陷阱里,优秀代名词感觉有口老血堵在胸口,差点把他气死。   “还真是蛀牙了。”阿婆摇摇头扔掉那颗烂牙,又拔下一颗:“咦,怎么还是蛀牙,你流了好多血啊……来,喝口汤补一补。”   阿婆捏住醉生梦死的嘴巴,把汤碗递到他嘴边。   眼看汤汁就要灌进嘴巴,醉生梦死眼睛瞪得老大,鼻翼飞速扇动,着急地求救:“呜呜哇……救我……快啊……”   他记得优秀代名词还有道具的!   “你别怪我,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优秀代名词眼神狠戾,掌心突然冒出一缕金光,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握住小女孩的手腕,过肩用力一摔!   “啊啊啊!!”小女孩的手腕被金光灼烧得焦黑,从半空摔落,疼得尖叫,凄厉的声音在房间里不停回荡。   优秀代名词头也不回,根本不理会处在死亡边缘的队友,打开门拔腿就跑。   小女孩艰难地爬行,咬牙抓住他的脚腕,被一脚踹开。   阿婆捏着嘴巴,贴心一对一地给醉生梦死灌了半碗汤。   她看着优秀代名词落荒而逃的背影,嘴角不高兴地向下弯:“呀呀……小子骗我,他根本不想喝我的汤……真是和我那狼心狗肺的儿子一样……”   阿婆松开醉生梦死的嘴巴,闪现到小女孩身边,手一挥,小女孩被一股阴气托了起来。   小女孩伸出自己焦黑的手腕,两只黑眼睛泡在血泪里,十分委屈。   阿婆慢慢地拍了拍她的背,哑声说:“不着急,他走不了了。”   醉生梦死想抠喉吐出那碗汤汁,却一口也吐不出,他腹部剧痛,像有十几只手在撕扯胃部,他被迫倒在床上翻滚,黝黑的脸涨成青紫色。   双目赤红,鲜血糊满下巴,他看起来比阿婆更像恶鬼:“优秀代名词!你好狠的心!我诅咒你不得好死!”   阿婆享受着他充满愤怒和不甘的声音,端着半碗残汤,哼着小曲飘向客厅。   优秀代名词此时站在大门前,正在想办法开门。   那扇大门被浓郁的阴气牢牢控制,他一靠近手臂就被阴气侵蚀出斑驳的伤痕。   背脊被冷汗打湿,他直觉背后袭来一阵寒意,回头一看,阿婆和小女孩正不慌不忙地走向他。   阿婆仰起脸,嘴角高高咧起:“汤都没喝,你去哪啊?”   “喝你妈!”优秀代名词眼里蹦出细小密集的红血丝,他手中多出一枚锥子,用力砸向门板。   一声巨响,门板裂开,阴气散去,他以极限速度跑向楼道。   平时一分钟就能走完的楼道变得格外漫长,怎么跑也跑不到尽头,像沼泽一样黏着他的脚。   优秀代名词跑得满头冷汗,他意识到这个局自己破不了,干脆停在云叙白门前,用力拍门:“开门!救我!”   里面没有任何反应。   “爸爸!我错了!救我这一次!”优秀代名词顾不上尊严了,眼里流下恐惧的眼泪。   “我没你那么大的儿子。”里面传来一个平淡的声音。   “你!”优秀代名词快被气死了。   “嘿嘿……汤要凉啦……你怎么还不喝啊?”阿婆已经到了背后,优秀代名词恶从胆边生,一脚踹翻门口的供饭,抬手就用锥子砸向云叙白的房门!   死也要一块死!   “啊!”锥子还没砸上门,优秀代名词的手掌就被一缕锋利如刀的黑发齐腕斩断!   嘉莹的脸从门里探出,优秀代名词被吓得后退,又落入阿婆的手中。   一老一少两个女鬼把他夹在中间,优秀代名词走投无路。   猩红的血液滴落一地,他咬破了嘴唇,另一只完好的手掌里爆发金光,用尽全力拍向阿婆!   撞开阿婆后,优秀代名词跌跌撞撞地向前跑。   “就是这家伙踹翻了饭,我们今晚才没饭吃!”   “浪费可耻都不知道吗?我们整死他!”   空空荡荡的楼道里不知何时出现了很多面黄肌瘦的“人”,他们嘻笑着,不怀好意地看着他,恶作剧地拌他的脚。   优秀代名词狠狠摔在地上,双手黏在地上,再也爬不起来了。   这时,一只汤碗递到他嘴边。   他抬起头,看见阿婆“和蔼可亲”的脸:“送货上门,概不退货,这碗汤你必须喝个干净。”   幽暗的楼道里响起一声比一声更痛苦的惨叫,地上的鲜血一层叠着一层,起初,优秀代名词还挣扎着向前爬,后来他连这点力气也没有了……   1405里,浑身是血的醉生梦死躺在床上,听着那一声声惨叫,痛快地闭上了眼睛。   ……   楼道里的惨叫声彻底消失后,场景切换,天亮了。   云叙白打开门,一股浓烈的死亡气息扑面而来,惨不忍睹的血腥画面闯入眼中。   “非要作死。”娇淮面无表情地说了句。   小猫跟在他们后面,探出一颗毛茸茸的小脑袋,好奇地往外看。   娇淮看见小猫试探性地伸出爪爪去碰地上的血,心里顿时响起警报声!他蹲下,堵在它面前,特别认真地说:“折耳别出来,小孩子不能看这些。”   折耳听不懂,曲起小爪爪,拿脸蹭他垂下的手掌:“喵喵~”   娇淮受宠若惊,脸颊微微发红:“你这只猫,我又不喜欢你,你乱蹭个啥……快、快离我远一点。”   云叙白觉得娇淮这副别扭的样子很好玩,随口逗他:“小孩子不能看,那你也快进去。”   娇淮抬头,眯起眼尾上扬的眼睛:“我不是小孩谢谢,还有,你大不了我几岁,你清醒点。”   娇淮不理云叙白,努力比划手势和折耳沟通,试图让它主动回去,折耳以为他在和自己玩,兴奋地跟着他的手势跳跃,还试图用粉粉的舌头舔他的手掌,来个早安吻。   娇淮虎着脸,与那双蔚蓝的眼睛对视:“你……你这只小猫,怎么不听话。”   娇淮不想让这双清澈干净的眼睛看到一切不好的东西,也不想让污血玷污这雪白的毛发。   又一扇门打开,蝴蝶和海苔也出场了。   蝴蝶看着一片狼藉的楼道,又惊又怕:“卧槽……这场面太吓人了。”   楼道里无处下脚,蝴蝶扒着门框,探头看向云叙白,遥遥地问:“昨晚我们听到动静大气都不敢出,那两个玩家都凉了吗?”   娇淮总算把小猫哄回去了,他掸了掸手上的猫毛,讽刺地勾起一侧唇角:“可不是,死之前还想拉我们垫背来着。”   海苔冷声道:“那两个人心术不正。”   “死了就死了吧,不值得同情,也不值得可惜。”蝴蝶蹙眉:“可这个副本只剩下我们四个人了,难度真大啊。”   她不知道怎么说下去了,大boss还没出现,玩家已经快全灭了,通关希望渺茫。   像阿婆这种程度的怨灵,放在三级及以下的任务里,那都是终极boss的水平,在这个副本里,阿婆居然只是其中一关的boss。   她都怀疑是不是游戏系统出bug了。   云叙白看向她们,纤细的睫毛轻轻一眨,轻描淡写地说:“我已经想好通关的办法了,你们做好准备迎接第三话。”   第三话,才是一场恶战。   “什么办法?”蝴蝶又又又被他惊到了,音量陡然上升几个度:“你什么时候想到对策的?!”   云叙白神秘一笑:“不重要,今晚过来一起吃饭吧。”   “吃饭?”海苔搓了搓手臂上冒出来的鸡皮疙瘩,不安地猜测:“不会是跟阿婆一起吃吧”   云叙白笑而不语,把折耳留在家里,揽住娇淮的脖子往外走:“买菜去。”   娇淮挣扎着逃出魔爪:“好生走路!”   海苔与蝴蝶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的眼里看到了震惊。   这少年又要不按套路出牌了,救命,她们心里很慌怎么办!   “不会出什么事吧?”蝴蝶很是担忧:“我有点害怕,不……我非常害怕!”   海苔也是一脸忧愁:“亲爱的,你应该问阿婆今晚不会出什么事吧?我为啥总觉得他要下药毒死阿婆呢?”   “阿婆是鬼,毒不死啊……啊啊啊他到底要干嘛,我好好奇好着急!”蝴蝶好奇得抓心挠肺,猜测道:“难道阿婆的执念是有人请她吃饭?也不是没可能啊,我他娘真是个天才!”   海苔却正色起来,直视她的眼睛认真地说:“也不是没这个可能。”   她们没等多久,场景很快就切换了。   再次睁眼,她们发现自己坐在嘉莹家里,餐桌上摆着几道色香味俱全的小菜,正冒着诱人的香气。   嘉莹小姐姐和1405号房的小女孩坐在对面,眼神发直,直流口水。   蝴蝶吓得要命,以为嘉莹是对着她和海苔流口水,后来才发现,嘉莹是对着那盘色泽金黄的炸鸡流口水。   云叙白端着一盘汤从厨房里出来,身后还跟着一个脸生的小男孩。   小男孩端着一个盛调料碟的木托,长相普普通通,但那双眼睛特别亮,他的表情又臭又拽,偏偏还不令人生厌。   这表情特别熟悉,但蝴蝶想不起在哪见过。   她的眼睛没从小男孩身上挪开过,好奇地问云叙白:“弟弟,这孩子是谁?我怎么觉得很眼熟呢?”   小男孩放下调料,撑着桌面看向她:“啧,换张脸就认不出来了?”   这无比熟悉的声音让蝴蝶直接语无伦次了:“是弟弟的弟弟!”   “你们还有这种技能?”海苔很惊讶,这两个人到底还有多少令人意想不到的技能和操作?   “是我哥的技能。”在外人面前娇淮给足云叙白面子,语气里还透着不易察觉的小骄傲。   “那问题来了,这张脸是谁的呢?”   蝴蝶伸手想捏娇淮的脸,娇淮嫌弃地躲开,还附赠一个白眼:“不要动手动脚,男女授受不亲知道吗?”   蝴蝶乐了:“你才多大,还知道男女授受不亲啊?”   娇淮看着她一言不发,眼神越发危险,蝴蝶把剩下的话吞进肚子里,举手投降:“行行行,我以后注意一点。”   小崽子扮大人,居然还把她这个真大人唬住了。   蝴蝶替自己感到丢脸。   “别欺负人。”云叙白拍了拍娇淮的脑袋,娇淮冷哼一声,倒也没有反抗。   蝴蝶感受到了区别对待,忽然觉得娇淮的神情和趴在沙发上的那只白猫简直一模一样。   云叙白摆上三碗白饭,在饭上插上三柱香:“我去请阿婆过来。”   “我们真的猜对了!”蝴蝶收起嬉笑正襟危坐,紧张得手心直冒虚汗,已经忘记追问娇淮在伪装谁了。   云叙白独自去阿婆家,敲了三下门,温和有礼地问:“阿婆,在家吗?”   “谁呀?”   从来只有阿婆敲别人的门,已经很久没有人敲过她家的门了,阿婆有点儿不敢相信。   “我是新搬来的邻居,我们今晚想请街坊邻居吃顿饭,你有空吗?”云叙白声音不大不小,听着特别舒服。   “请我吃饭?”阿婆立刻打开门,常年眯起来的眼睛睁得很大。   云叙白脸颊上的酒窝更深了:“今天才有空招待邻居,希望阿婆别介意,我们知道你爱喝汤,特意煮了一锅鱼汤,人都齐了,就等你了。”   “给我煮了鱼汤?”阿婆的表情很复杂,浑浊的眼睛一点点亮起,一遍又一遍地确认:“你们给我煮了鱼汤?”   云叙白点头:“还给你准备了一个惊喜。”   一滩死水似的心脏浮起久违的情绪,灰暗的脸庞容光焕发,阿婆伸出手想抓云叙白的手,中途又缩了回去:“好孩子,你真是懂事,我昨晚买了好多菜,不如我再煮碗汤,给你们添个菜。”   阿婆添的菜,云叙白可不敢要。   “今晚你什么都不用忙活,休息一下,我们来服务你。”   “休息一下?”阿婆苦笑了声:“我这辈子还能有休息的时候呢?”   “当然有。”云叙白主动朝阿婆伸出手,阿婆小心翼翼地收敛身上的阴气,把手放在他手上。   云叙白当着阿婆的面拔掉门口供饭的香,请阿婆进嘉莹家。   “阿婆,你来啦?”嘉莹撑着下巴,开朗地和阿婆打招呼。   隔壁家的饿死鬼小姑娘抬起来:“婆婆快来!”   两个女玩家也克制自己的恐惧,对阿婆甜甜地笑了笑:“阿婆,就等你了。”   阿婆看着那几张灿烂的笑脸,恍惚间看见了许多年前的景象。   那时候老头子还没走,家里热热闹闹的,每次吃饭都是一家人一起吃。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餐桌上只剩下她一个人。   娇淮缓缓转身,他看着阿婆的眼睛,乖巧地弯下眼尾,一开口就是被变声器改变的、奶声奶气的声音:“奶奶,我从国外回来看你了。” 第82章 短篇灵异漫画(空房子13)   阿婆看清娇淮的脸后浑身僵住, 唯有搭在云叙白手臂上的手掌不可抑制地颤抖着,她攥了攥手指,还是无法自控。   高兴、想念、愧疚、期待……这些复杂的情绪杂糅在一起, 同时出现在阿婆苍老的脸上, 让她的神情变得难以捉摸。   娇淮站起来, 转身面对她, 浓密的睫毛上下扇动了下:“奶奶,你不认得我了吗?”   这是阿婆无数次想念的声音,她眼眶顿时就红了, 定定地盯着娇淮的脸, 半响才张了张嘴,不确定地喊了一声:“乖孙子?”   “奶奶, 是我。”娇淮应得很快, 乖顺地笑了笑, 情真意切地说:“我好想你啊。”   阿婆以为自己在做梦,揉了揉眼睛,她没回应娇淮,反而侧头看向云叙白:“后生仔,是我看错了吗,我孙子怎么会来看我呢?他不可能来看我的……”   自从儿子一家搬家后, 阿婆见孙子的次数屈指可数, 儿媳不喜欢见她,也不想让孙子和她接触, 总有各种理由搪塞。   云叙白温柔地拍了拍阿婆的手背:“你没看错, 他刚回到的时候, 碰到我去邀请你吃饭, 他想给你一个惊喜, 所以在我家等你。”   阿婆木木地点了点头,久违的快乐从心底里钻出,让她脸上的皱纹都变柔和了。   她似乎彻底相信了,眼前这个小男孩就是她的孙子。   娇淮走到阿婆面前,拖着她的手轻轻摇了摇:“奶奶,我好饿啊,可以开饭了吗?”   这声“奶奶”让阿婆心都化了,她恍若梦中,眼睛舍不得从娇淮脸上挪开一寸:“哎……好,吃饭。”   娇淮收敛起脾气,扮演一个听话体贴的孙子,给阿婆安排好位置,亲手给她添了一碗汤:“奶奶,你尝一下这碗汤好不好喝。”   阿婆接过热乎乎的汤碗,看着奶白色的汤汁微微出神,汤汁轻晃,一如她的心绪。   “奶奶,这是我亲手煮的,你尝一口嘛。”娇淮用撒娇的语气催促她。   阿婆抬眸,望着娇淮黑白分明的眼睛,生前死后的种种场景像电影一般,一幕幕从脑海中掠过,阿婆抬起汤碗嗅了嗅,比汤香更浓郁的是她手上挥之不去的血腥味。   这双手沾过很多血,她身上背负着很多命债。   她甚至亲手杀了儿子和儿媳。   她不后悔做了这件事,但孙子是无辜的,如果孙子知道真相,他还愿意给自己煮汤,还愿意喊她“奶奶”吗?   一滴浑浊的眼泪滑过刻满岁月痕迹的苍老脸庞,那双目光棱棱的眼睛此时没有狠厉,被泪水泡得柔软而悲伤。   蝴蝶看到阿婆这副模样,已经忘了阿婆是个杀人如麻的厉鬼,只觉得她像个普通老婆婆,和自己家的奶奶一样。   泪眼婆娑的阿婆让蝴蝶心里不太好受,她想出声安慰两句,却被海苔用眼神制止了。   阿婆捧着汤碗垂泪,发出幼兽般的呜咽声。   娇淮用手背轻柔地拭去她脸上的泪水,他猜透阿婆心里的想法,轻声细语地安慰:“奶奶,你不要难过。”   阿婆抬起朦胧的泪眼,其余情绪褪去,只剩下深刻的愧疚:“奶奶对不起你……”   “奶奶没有对不起我。”娇淮摇摇头:“我们今天不谈别的,就让我陪一下奶奶好吗?”   阿婆破涕为笑,点了点头。   娇淮弯起唇角,整理阿婆凌乱的头发:“奶奶永远是我最爱的人,不管我在哪里,都会记挂你,奶奶不用担心,我一定会好好长大。”   这句话直接戳到了阿婆的心底,那颗冰冷麻木的心脏豁开一道柔软的口子,被遗忘的人性终于复苏,她晃了晃手里的汤,微不可察地叹息一声,埋头喝了一大口。   “好喝吗?”娇淮轻声问。   阿婆闭了闭眼睛,喝完一整碗汤,缓缓露出释然的笑容:“好喝,这是我这辈子喝过最美味的汤。”   她再次睁开眼睛,和蔼的目光扫向在座的每一位:“我好久没那么开心过了,这辈子再没有任何遗憾,谢谢你们。”   娇淮眨了眨明亮的眼睛,天真地看着她:“奶奶,你要走了吗?”   阿婆点点头,虚虚地抱了他一下:“你要平安长大。”   阿婆是笑着离开的,她的身体一点点变透明,最后彻底消失,一点痕迹也没留下。   要不是手背上还残留着一点冰冷的触感,娇淮甚至认为她今晚没有出现过。   1405户的小女孩吃完桌上的所有饭菜,揉了揉圆滚滚的肚皮,打了个饱嗝:“谢谢哥哥姐姐们,我好久没有吃过饱饭了,现在胃里暖暖的,我要去找妈妈啦,再见哦。”   小女孩离开后,14楼的原住民只剩下嘉莹一个。   她也是唯一一个没有完成心愿的怨灵。   对着空空的饭桌,嘉莹小姐姐皱起眉头,一动不动地盯着云叙白。   蝴蝶和海苔看着这一幕,大气不敢出一声。   诡异的气氛持续了一分钟,嘉莹突然指着空碟子,哀怨地控诉道:“我的炸鸡被吃光了。”   蝴蝶绷紧的神经顿时断掉。   就这???   云叙白神色自若:“厨房里还有。”   嘉莹的眼睛重新亮了起来,风一样飘去厨房,云叙白在炸鸡旁边点了香,她可以吃个痛快。   “阿婆是最凶恶的鬼,居然以这种平淡的方式离开了,我简直不敢相信。”海苔靠在椅背上,想听云叙白复盘:“你们是从哪里知道阿婆孙子的长相的?”   她们甚至连阿婆有孙子这一点都忽略了。   “在其中一个场景里,我们跟保安大叔打听消息。”云叙白简单地解释道:“大叔没找到照片,却找到一个无意中录到的视频,不仅能看清阿婆孙子的容貌,还能听清他的声音。”   娇淮的年纪和身形都跟阿婆的孙子很接近,云叙白用“画皮”帮他易容,再换一身衣服,就能达到以假乱真的效果。   蝴蝶想到铺满走廊的血,仍旧有些后怕:“你胆子也太大了,万一被阿婆拆穿,我们岂不是凉凉?”   “阿婆未必看不出来娇淮是假的,她想要的是一个能让她安心解脱的美梦,我们只是……”云叙白顿了顿:“给她造了一个美梦。”   蝴蝶闻言沉默了,心里感到一阵悲凉。   14楼的每一户,都有一个悲惨的故事。   余光瞥到房门,云叙白发现那扇门悄无声息地发生了一些变化。   开启第三话的钥匙已经出现,云叙白朝厨房喊了一声:“嘉莹,吃完了吗,我们要走了。”   嘉莹拿着一只炸鸡腿从厨房出来,默默走到云叙白身边。   蝴蝶闻言瞪圆了眼睛:“你要带嘉莹小姐姐一起去第三话?”   云叙白点头,言简意赅地说:“彭志新是害死嘉莹的凶手之一,他被复仇者带到了第三话,我们必须让嘉莹亲眼看到他们的下场。”   关于彭志新和复仇者,云叙白有跟两位玩家解释过,她们对这一部分剧情还算了解。   海苔皱眉:“问题是你要怎么带?我们每次都是被强行召唤到下一话的。”   小毛球折耳预感到他们要离开,主动走到云叙白脚边,不停地用小动作暗示他。   “喵~”带我走带我走!   云叙白抱起折耳,顺了顺它背后的毛发,示意两位玩家看向那扇门:“仔细观察。”   两人一看,那扇老旧的门不知何时变得崭新了些,细小处有些不同,门缝闪烁着暗芒,仿佛在暗示他们,只要开启这扇门,就能去到另一个空间。   “这一次,我们可以走得从容一点。”   云叙白打开门,充斥着死亡气息和血腥味的走道变成了一间粉红色的房间。   墙壁、家具、装饰物、小摆件……就连茶几上的花都是粉色的,可以看出房间主人有一颗喜欢梦幻的少女心。   云叙白回头看,嘉莹的家已经变成了明亮的客厅,两位女玩家不见了,大概是被召唤到了另一个场景。   云叙白扫向四周,猜测道:“这里难道是工厂后山埋尸案第四位受害者的房间?”   娇淮摇头,严肃地纠正他:“不,这是一个男生的房间。”   除了大片的粉色,房间里没有明显透露主人性别的物品,云叙白问他:“你从哪里得出这个结论?”   “从你身上。”娇淮憋不住了,严肃的神情褪了个干净,他幸灾乐祸地说:“这里是‘你’的房间……笑死爷了,你快看看你的衣服!”   嘉莹的反应更夸张,连眼泪都差点笑出来:“这衣服竟然没有减少你的帅气,实在太难得了!”   云叙白蹙眉,低头一看,突然僵住。   他换了一身衣服。   这个副本会给玩家安排角色,每一话根据角色来置换服装,他已经习惯了。   但这一身衣服让他感到非常不适,他竟然穿着一件粉红花衬衫!   这件“清新脱俗”的衣服让他和这个粉嫩嫩的房间和谐地融为一体,难怪娇淮会说这是他的房间。   云叙白打开衣柜一看,好家伙,里面全是不同款式的粉色衣服,甚至还有裙子。   云叙白关上衣柜门,准备到商城换一套皮肤,却发现这身衣服因剧情需要,无法替换!   垃圾副本!没有下限!   娇淮笑着“安慰”他:“这身挺好看的呀,好歹没有让你穿裙子。”   “既然你喜欢,你也换一件吧,统一风格。”云叙白凉凉地看他一眼。   娇淮闭嘴了,只敢在心里无情嘲笑。   云叙白没有太在意这件衣服,从前两话可以看出,这个副本的场景都不大,npc不多,不会有很多人看到他这副装扮。   但服饰与剧情相关这一点,让他有些在意。   云叙白看了看表:“快午夜了。”   娇淮“啧”了一声:“刚过来就直接到午夜,一点适应时间都不给,第三话真是非常不友善。”   话音刚落,屋子里的灯全灭了,书桌上的电脑幽幽亮起。   “过去看看。”云叙白走到书桌前。   没有人碰鼠标,电脑却自动打开了一个直播软件,并迅速进入一个名叫“夜惊魂”的直播间。   直播间里一片漆黑,播放着阴森诡异的背景音乐,拖沓的旋律里还夹杂着女人的笑声,在深夜里抓着人的耳朵。   “设备弄好了吗?直播时间到了哦,都已经有观众进入直播间了。”直播间里响起一个非常好听的女声,说话轻轻柔柔的,有点儿播音主持的腔调。   直播间里不停地发出“滋滋”的干扰声,大概信号不好。   云叙白尝试关闭直播间,但鼠标完全不听他的使唤。   “下面好像有一行很小的字。”娇淮凑到屏幕前,想看清那行小字是什么,漆黑的屏幕突然一亮,一张苍白的女人脸怼到屏幕前,两只被镜头放大的眼睛正好对上娇淮的眼睛!   娇淮心脏瞬间蹦到嗓子眼,反应迅速地往后仰,差点摔了一跤。   云叙白稳稳扶住他。   这时,屏幕里的女人缓慢地转了转眼珠,把脸移开了些,总算把整张脸露出来了。   “欢迎来到‘夜惊魂’直播间,我是主播婉柔。”女主播年纪不大,长得眉清目秀,嘴唇很小,笑起来很清纯:“今晚我们要探灵的地方,是我市十大鬼故事之一——平安路4号凶宅。”   “据说屋主以前做生意得罪了人,一家惨被灭门,传闻他们一家死得太惨,所以阴魂不散,凡是经过4号凶宅的人都会受到诅咒……4号凶宅到底是不是像传闻中的一样恐怖呢?婉柔今晚带大家一探究竟!”   [第三话:探灵直播间。]   [任务要求:打破诅咒。]   [探灵直播间背景:午夜钟声响起,很多人发现,自己的手机自动打开了某个直播软件,进入一个名为“夜惊魂”的直播间,不管怎么操作,他们都无法离开直播间,更恐怖的是,主扌]   娇淮低骂一声:“草,系统说一半不见了,它不会被鬼抓走了吧!”   陆陆续续有人进入直播间,女主播婉柔眨了眨左眼:“按照惯例,今晚依旧抽两个幸运观众和我一起探灵……唔……选谁好呢?”   婉柔凑近镜头,眼睛审视似的转动着,不像是看弹幕选观众,反而像是透过镜头看屏幕后面的观众。   屏幕里的婉柔和云叙白对上视线,她调皮地笑了起来:“啊,这位同学的粉色衣服好显眼好漂亮啊,有你加入,我们的直播效果应该会好一点吧,就选你了!”   云叙白心里刚冒出个惊悚的念头,就看到一只惨白的手从屏幕里伸了出来…… 第83章 短篇灵异漫画(探灵直播间1)   看到那只手从电脑屏幕里伸出, 云叙白第一时间拉着娇淮躲开。   那手的手臂像橡皮筋一样飞快地伸长,紧咬过来,精准地抓住云叙白的手腕。   皮肤一凉, 云叙白顿时动弹不得, 被定在原地。   被他拉着的娇淮也一块遭殃。   屏幕里的女主播婉柔弯起红艳艳的唇瓣,吐出一个调皮的声音:“抓到你啦!”   脑袋一阵晕眩, 视线变得模糊,云叙白感觉自己被一股强大的力量吸了过去。   娇淮小朋友抽不出手,只好认命被拖走。   嘉莹想拉住他们, 结果也无济于事,他们像葫芦娃救爷爷一样,接连被不可抗力吸进直播间里。   当云叙白的视线再次变清晰时,就看到女主播那张雪白无血色脸不停靠近, 凛冽的寒气扑面而来, 他往后一退, 却被女主播揪住衣领。   女主播笑了起来, 露出一颗歪虎牙,目光在几人身上转来转去:“欢迎幸运观众来到夜惊魂直播间, 哎哎,这几位幸运观众颜值都挺高的呢!观众们今天可以饱眼福啦!”   “喵!”折耳被女主播身上的阴气冻得浑身发抖,直往云叙白的怀里钻, 尽量不露出自己的小脑袋。   “呀……还有一只可爱的小猫咪!”女主播惊喜地睁大眼睛, 语气兴奋。   女主播比云叙白想象中的形象要好很多,除了肤色比常人苍白、阴气重这两点之外, 她身上没有其他鬼化的特征, 可以说是这个副本到现在为止, 形象最好的一个怨灵。   感觉到还有另一道阴冷的目光黏在身上, 云叙白侧脸看去,看到一方悬浮在半空中的蓝色光屏,被两只惨白腐烂的鬼手牢牢抓着。   “对了,介绍一下,这是我的直播小助理——小手手。”察觉到云叙白的视线,女主播热情地为他介绍道:“来,小手手,跟幸运观众打个招呼。”   蓝色光屏后面探出一张扁平的男人脸,这张脸好像随随便便画出来的一样,五官线条简洁粗略,他翘起嘴角,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嗨!”   打完招呼,“小手手”又重新躲起来,除了握着光屏的两只手,一点存在感都不剩下。   直播开始前,女主播问设备调好了没有,应该是在和小手手沟通,小手手负责切换镜头之类的问题。   女主播婉柔松开云叙白的衣领,对着光屏笑得十分开朗:“请幸运观众和观众们打个招呼吧!”   光屏上投映着他们的脸,嘉莹在直播间里居然恢复了原来的容貌,清秀干净,看不出一点怨灵的样子。   娇淮因为身高问题,在这个直播角度下只露出一颗脑袋。   光屏上一直有弹幕滚动,云叙白可以轻松看到弹幕的内容。   [大噶好,今晚我们又准时在夺命直播间相遇了。]   [谢邀,刚进入直播间的时候很害怕,现在已经习惯了每晚午夜蹲直播,甚至觉得很刺激。]   [用命在直播,质量当然不错。]   [今晚的“幸运观众”年纪好小,可惜了,年纪轻轻就药丸了。]   [迟早轮到你当幸运观众,还有空担心别人,不如担心担心自己。]   [楼上的各位都不怕吗,我现在怕得要死,直播到现在,每晚的幸运观众都会惨死,万一哪天我被抽中了……嘤嘤嘤我不敢想了,躲在被窝里瑟瑟发抖。]   [我已经一个星期没睡觉了,一闭上眼睛,主播的脸就出现在我深深的脑海里。]   [怕什么,这就是猛男该看的直播,被抽中了就刺激一把,大不了下辈子再来。]   [楼上+1,下辈子一定再来。]   [虽然好害怕,但我还是想说……幸运观众的颜值我可以!想嫁!]   [哈哈哈,我脑回路清奇,我一直在看靓仔的粉色花衬衫!靓仔!能不能告诉我衣服哪里买的,好型好抢眼!!]   [就是这件骚的一批的粉色花衬衫引起了主播的注意,只要你敢穿,幸运观众你来当!]   从弹幕可以看出,观众们也是被迫进入直播间的,今晚不是第一次直播,每次直播都会抽取幸运观众,无一例外都会死亡。   直播间实时观看人数已经超过一万,陆陆续续还有人加入,云叙白看了一眼身上的花衬衫,自闭了。   副本场景确实不大,但竟然是直播!现在可好,大家都看到他抢眼的花衬衫了。   婉柔拍了拍云叙白的肩膀,催促道:“幸运观众,你们愣着干嘛,快点打招呼呀~观众们好热情呢~”   既来之则安之,云叙白非常自然地适应了新角色,唇角上浮,露出比女主播更专业的工业糖精笑容:“大家好,很高兴以幸运观众的身份来到夜惊魂直播间。”   [卧槽,第一次有那么淡定的幸运观众!]   [淦!他声音好好听!]   [靓仔,要是被绑架了你就眨眨眼,虽然我们也救不了你。]   云叙白一笑,自然而然地和观众互动:“没有被绑架,可以和主播一起直播我很荣幸。”   娇淮:“…………”真的吗?   婉柔眨了眨眼睛:“我也很高兴能和你们一起直播,期待各位的精彩表现!”   镜头转向娇淮和嘉莹,两人和观众打完招呼后,镜头再次回到婉柔身上。   云叙白留意了下,以婉柔和嘉莹打照面的反应来看,她们互不认识。   前两话的剧情都是围绕着“工厂后山埋尸案”的受害者展开的,按理说,第三话是以第四个受害者为主角展开的故事,但遗憾的是,报纸上的第四张受害者照片格外模糊,云叙白无法判断婉柔是不是第四个受害者。   但可以确定,嘉莹和婉柔之间一定有关联。   “我们回归主题,说回传闻中的4号凶宅!现在给大家看一下远景,从外形就可以看出这栋楼真的很有凶宅的气质。”镜头随婉柔的指示移动,对准身后的景象。   附近人迹罕至,杂草丛生,非常荒凉,几栋荒弃的宅子在惨淡的月光下显得格外阴森,其中4号凶宅阴气最重,被一层雾霭一样的黑气笼罩着。   婉柔凑近屏幕,故作神秘地说:“屋主冚家富贵了,那这栋房子里一共有多少个鬼呢?我们一起去看看!”   他们还没走近,凶宅的院门就悄无声息地敞开了,仿佛在无声邀请。   “我们现在就要进去啦,这里好黑,草长得好高,感觉随时都会有鬼从各个角落里冒出来……”婉柔揉了揉脸颊,对观众们撒娇:“好紧张啊,有人给婉柔加油吗?”   [主播又在开玩笑了,我觉得屋子里的鬼比较紧张,需要我为他们加加油。]   [主播喜欢开播杀幸运观众祭天,小哥哥小心了。]   没想到直播间的观众还会提醒他,云叙白有些意外。   然而,那个提醒他的观众说完就被禁言了。   院子里有棵高大茂盛的树,叶子被风吹得沙沙作响,婉柔的直播间自带五毛钱诡异背景音乐,他们踏着诡异的旋律往里面走,画面莫名有些滑稽。   凶宅的大门没锁,轻轻一推就开了,一股小阴风从里面吹出来,云叙白打了个寒颤。   “屋子里面好黑,我开个手电筒吧。”婉柔怕被什么人听到似的,把声音压得很低。   她不知道从哪拿出一个手电筒,一束暖黄色的光束照亮了前方。   “这里已经很久没有人住了,东西杂乱,到处都是蜘蛛网和灰尘,空气里有股木材腐朽的味道……”镜头跟着手电筒转动,婉柔带直播间的观众们参观大厅,解说得很专业:“看,地板上还有两个模糊的尸体定位线,应该是当年灭门惨案后,查案留下的,据说凶手至今还没有抓捕归案,真是人间惨案!”   [一想到这家的鬼都那么惨了,等会还要被主播捉弄,就觉得他们更惨了。]   [楼上,禁言警告。]   “这间屋子只是阴气有点重,目前没有发现其他问题耶,难道传闻是假的?”   婉莹说着转过身,手电筒照向楼梯,与此同时,直播间里的观众同时看到,在她身后,有只模糊的红色影子快速地飘了过去。   因为速度太快,只能看到一道残影。   [啊啊啊!!!鬼在你后面!!]   [突然飘过,吓老子一跳!]   [老套路了,我已经麻木了(点烟jpg.)。]   婉柔看了一眼弹幕,一双漂亮的眼睛瞪得大大的,惊讶又期待地说:“你们刚刚看到鬼了啊!那我们把手电筒换成追灵模式,看看能不能追踪到鬼!”   手电筒从暖光变成蓝紫色的冷光,沿着地面照去,只见厚厚的灰尘被阴风拂开,浮现出一个又一个刺目的血脚印。   “是血脚印!这栋房子里真的有鬼!”婉柔夸张地低声感叹,拿着手电筒跟着血脚印一路走,还不忘招呼云叙白他们:“幸运观众要跟上来哦,脱离团队可是很危险的!”   婉柔一路走,最后停在楼梯口前,血脚印在这里戛然而止,婉柔俯身看着地上的脚印,疑惑地说:“咦……脚印突然消失了,鬼去哪里了呢?”   一滴冰凉而粘稠的液体滴落在手臂上,云叙白抬起手,看到一滴猩红的血。   “滴答……滴答……”   血液以不快不慢的节奏滴落,很快就把白皙的手背染得通红。   直播间里的观众顿时炸了。   [难怪脚印消失了!靓仔!鬼在你头顶!]   [我的妈,刚刚镜头一晃,我看到一双惨白的腿悬在上面。]   [幸运观众要凉。]   [我不敢看了!]   [抱着弹幕君不敢说话。]   [蓝蓝的天空银河里,有只小白船……]   [都这种时候了,楼上怎么能发语音!]   婉柔看到弹幕,脸色一变,眼里露出逼真的恐惧,手指向上一指,无声地用口型对云叙白说:“原来鬼就在我们头顶!”   她想看到云叙白露出惊慌失措的表情,最好落荒而逃,和鬼来一场激烈的追逐战,这一期直播的精彩镜头就有了。   但云叙白的反应出乎她的意料。   他镇定自若地点点头,跟没事人一样,温声问直播间里的观众:“飘在我头顶的是女鬼还是男鬼?”   [穿着裙子,女的。]   [要是我遇到这种情况早就吓疯了,他居然面不改色的问鬼的性别,他还是人吗?]   [我怀疑这期的幸运观众是主播找来的演员,主播一会肯定还要抽幸运观众,大家小心!]   [女的,但是这重要吗?]   “重要啊,既然是女鬼姐姐,我就不抬头了,非礼勿视。”云叙白这话说得婉转,音量不大不小,正好让头顶的女鬼听到。   [我翻译一下,小哥哥的意思是——女鬼你这个姿势,走光了哦。]   [靠靠靠,女鬼下来了!现在站在他们身后!]   云叙白也感受到了,但他回头看去,没有看见一点儿鬼影。   “铃铃铃……”客厅里突然响起刺耳的电话铃声,在空旷的屋子里回荡。   “难道是鬼来电?这个情节在好多恐怖电影、恐怖小说里都有出现,是经典的惊悚情节,没想到我也会遇到!我的灵异直播生涯圆满了!”婉柔对着屏幕激动地说:“刚才的女鬼消失了,我们现在先去找电话。”   电视柜旁边放着一部老式电话,电话线已经被老鼠咬断,上面积着厚厚的一层灰,可如今,这部荒废许久的电话却不断地发出铃响,嗡嗡震动。   婉柔中了邪似的朝电话伸出手,又突然顿在半空,再次把脸转向直播间:“凶宅里忽然响起电话铃声,太可怕了,小天使们,你们说我要不要接这个电话呢?万一拿起听筒后有鬼从里面爬出来怎么办?”   [赌一根辣条,主播会让幸运观众接电话。]   [你好抠。]   观众们早就熟悉了这个直播间的套路,婉柔被拆穿后也没有恼怒,狡黠一笑:“既然观众们的呼声那么强烈,那这个难得一遇的接电话机会就让给幸运观众吧!”   婉柔意味深长地看向众人:“你们谁来接?”   “我来吧。”云叙白把折耳塞到娇淮怀里。   他在上一话里抽空去游戏商城买了两个有趣的新道具,现在正好试用一下,看看效果怎么样。   娇淮突然担起了保护折耳的重任,小心脏顿时扑通扑通地乱跳。   [危险的事情自己上,这位靓仔果然是猛男!]   [真可靠啊,更想嫁了。]   [人不可貌相,看他穿成这样,我还以为是个娘炮,没想到胆子那么大。]   嘉莹把脸怼到光屏前,歪了歪脑袋,跟云叙白报告:“叙哥,他们说你是猛男!”   娇淮:“穿最粉的衣服,做最猛的男人。”   “是吗,那替我谢谢他们。”云叙白翘起唇角,轻描淡写地应了一句,拿起电话听筒:“喂,是谁?”   悦耳的音色,低沉又有磁性,最重要的是,语气非常平静。   那边似乎没想到接电话的人会那么淡定,顿了几秒,才挤出一个阴森森的声音:“鬼。”   云叙白沉默片刻,电话那边冷笑了声:“你在害怕吗?”   “和小姐姐打电话,怎么会害怕呢?”云叙白温柔地笑笑,仿佛一个工具人。   “你喊我什么?”听话那边的女鬼不太淡定了。   “小姐姐。”云叙白说话间留意着附近的阴气波动,目光挪到正前方,他微微眯起眼睛:“我看到你了。”   “你怎么可能看到我,不用骗鬼了。”女鬼先是冷哼了声,完全不把云叙白的话当真,粗声粗气地说:“我只说一遍,快点离开这里 ,否则我让你们永远留下!”   “原来小姐姐想永远占有我们。”云叙白轻笑一声,定定地看着前方,他手掌悄无声息地覆盖上一层透明的膜。   这层膜会形成一个透明手套,是名叫“502强力胶水手套”的创意小道具,它跟着使用者的心意行动,会牢牢粘住猎物,除非使用者自愿松手,否则猎物只能断尾逃跑。   “你、你在说什么……”女鬼被气得直结巴,半空中的阴气波动更强烈了。   云叙白以肉眼不可见的速度伸出手,往虚空里一抓。   他手底下突然浮现出一只惨绿的畸形手掌,他正好握住鬼手的手腕。   “松手!”不知从哪响起一身尖叫。   云叙白反其道而行,猛力一扯,一个穿着红裙的怨灵跌跌撞撞地现身。   红裙怨灵披着一头湿冷黑发,惨白的皮肤透着诡异的浅绿色,她看着被云叙白抓住的手腕,血肉模糊的脸上满是震惊与不解。   [什么情况!我惊呆了,小哥哥把鬼给扯出来了?]   [这也太……我找不到形容词了!]   [太匪夷所思了!]   [啊啊啊啊好刺激啊!难怪靓仔那么淡定地接电话,原来是战斗人员!]   “我都说看见你了。”云叙白的语气还有点委屈:“我说的是真话,你却说我骗鬼。”   红裙怨灵无言以对。   “啊啊啊!!鬼出现了!这个幸运观众胆子好大!”女主播反应迟钝地尖叫着,同时指挥镜头怼到红裙怨灵脸上,来了个大特写。   怨气冲天的红裙怨灵抬起头,布满红血丝的眼睛哀怨地凝视着光幕,屏幕后面的观众顿时被吓了个半死!   [草草草!!我半条命没了!]   [球球了,发多点弹幕护眼吧,我快吓死了嘤嘤嘤……]   红裙怨灵看到怼到眼前的光幕上面有密密麻麻的小字滚动,死气沉沉的眼睛缓缓动了动,有些好奇:“这是什么?”   “这是直播!现在有几万人在线观看呢!”一旁的嘉莹兴奋地回答。   不知不觉间,进入直播间的人数已经达到了几万。   红裙怨灵眼睛瞪大了些,她死得有点早,不太理解直播是什么,但她听明白了一点——在光幕后面,有几万双眼睛在看着她。   红裙怨灵说不出心里什么滋味,她做出狠厉的模样,威胁道:“给你们一分钟时间,快点离开我家!否则就杀光你们!”   放完狠话,红裙怨灵用尽全力抽手,云叙白纹丝不动,还关心地问:“你想让我松手啊?”   红裙怨灵没有说话,暗暗用力,额头有类似汗水的液体滑落,让她看起来很吃力。   “想让我松手,你得说出来啊,不说出来我怎么知道你想不想呢?”云叙白声音里带着笑意。   开玩笑,要在几万人面前承认她抽不回手吗?红裙怨灵一声不吭,仍旧在暗暗用力。   云叙白懒懒散散地问:“你到底想不想我松手啊?”   “你是唐僧吗?那么啰嗦!”红裙怨灵怒了,手也不撤了,扑到云叙白面前,呲着森白的牙齿冲他咆哮,腐烂的脸狰狞扭曲,是个人看了都要心脏爆炸。   可云叙白完全没有被吓到,他顺势将红裙女鬼按在墙上,散漫地看了她一眼,语气仍旧是平淡的调子:“说话就说话,挨那么近干嘛?”   红裙怨灵:“???”那你倒是莫挨老子!   [小哥哥把女鬼壁咚了?快敲醒我!]   [你没看错……我也没看错……]   [我都说了,他一定是演的!是主播找来的托!]   [好、好刺激。]   [到底谁才是主播?我怀疑这个靓仔是来抢主播饭碗的!]   屋子里的气氛变得异常微妙,红裙怨灵的表情更是精彩,想到被几万双眼睛看到了糗样,她恼羞成怒,张开牙齿咬向云叙白的肩膀。   云叙白倒也不躲,只是飞快地把冰饕刃抵在红裙怨灵的腹部,危险地眯起眼睛:“动不动就咬人很不礼貌,你说呢?”   红裙怨灵感受到巨大的威胁,张开的大嘴堪堪停在他的肩膀上。   当时那把寒气逼人的利刃已经扎入她的腹部一寸,再往上能剖开她的心脏。   这把利刃和普通刀不同,它的寒气能直接伤害怨灵的魂体。   红裙怨灵尴尬地收回嘴巴,严肃地说:“我觉得你说的对。”   “那我们还可以继续参观你家吗?”云叙白不徐不缓地问道。   红裙怨灵低头看刀,瞳孔颤动:“荣幸之至。”   [女鬼:危危危!!]   [今晚的直播内容好像和以前有些不同。]   [感觉直播往奇怪的方向发展了。]   “没想到我们的幸运观众和凶宅里的女鬼……嗯……”婉柔遭遇灵异直播生涯第一次词穷,她“唔”了半响才挤出下半句:“还挺投缘的。”   红裙怨灵闻言,眼神更哀怨了——谁他娘的跟他投缘?鬼生苦涩。   “呜呜……呜哇哇……”就在气氛越来越奇怪时,楼上突然响起一阵小孩的哭声,凄厉非常。   折耳耷拉的耳朵倏地竖立起来,哆嗦着往娇淮的怀里躲去。 第84章 短篇灵异漫画(探灵直播间2)   [我看到幸运观众的猫猫在瑟瑟发抖, 就像此时此刻的我orz]   [你们听到小孩的哭声了吗?]   [哭得那么大声,聋子都听到了好吧?]   [这栋房子里果然不止一个鬼!]   [废话,都说屋主冚家富贵咯!肯定不止一个鬼啊!]   [朋友们, 虽然我怕得要用小被子裹紧我胖胖的身体, 但因为这个不按套路出牌的幸运观众,我隐隐有些期待接下来的发展了……]   小孩哭得越发凄厉, 不时抽噎一下,仿佛随时会因为哭泣背过气去。   哭声离云叙白越来越近,细心辨认声音的方位, 就能发现哭泣的小孩已经不在楼上,而是在这大厅的某个角落里。   这移动速度,恐怖如斯。   听到小孩的哭声后,红裙怨灵的神情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抵在腹部的利刃失去威胁性, 那双漆黑的眼睛里再无半点担忧。   这些肢体语言都在暗示, 新出现的小孩是个厉害家伙, 能随时救走红裙怨灵,所以她有恃无恐。   一股强盛的阴气悄无声息地在屋子里蔓延, 气温骤降,呼出的气体甚至凝成白色霜雾。   “喵…”折耳冻得浑身发抖,叫声弱了几分。   娇淮捏了捏它的后颈, 搂得更紧了。   “呜呜哇……呜哇……”类似电钻的哭声持续不断, 拉扯着众人的神经,主播婉柔拿测灵手电筒照向四周, 小鹿一样的瞳孔紧张地颤动着, 还不忘和观众们解说:“现在凶宅的某个地方响起了瘆人的哭声, 听起来年纪很小, 传闻没灭口的那家人里有个很小的孩子,会不会是他看到女鬼被小哥哥欺负了,所以来报复了呢……”   听到这番话,红裙怨灵脸上缓慢地勾勒出一个诡异笑容,她一眨不眨地盯着云叙白的眼睛:“弟弟睡醒了,是要发脾气的,你们谁也别想活着离开。”   原来来的是红裙怨灵的弟弟。   “到处弥漫着危险的气息,我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呜呜……太恐怖了,小哥哥我们快点逃吧!”婉柔拉住云叙白的手臂,表面上是想带着他一起逃,实际上按住他的手臂,让被胁持的女鬼找机会跑掉。   直播间的观众太熟悉主播的骚操作了,一看这小动作就猜透她的心思,顿时为云叙白捏了一把冷汗,纷纷在弹幕里嚎叫。   婉柔看着柔弱,力气却大得惊人,尖锐的指甲直接扎破衣服,剜进云叙白的皮肉里。   手臂传来火辣辣的疼痛感,逐渐麻木,云叙白蹙眉:“你先松手。”   “你是我抽的幸运观众,我得对你负责。”婉柔自导自演,突然猛力一扯,云叙白一个趔趄,利刃从红裙怨灵的腹部滑出。   红裙怨灵兴奋地睁大眼睛,没有趁机离开,而是化掌为爪,高高举起,抓向云叙白的脖子!   她要报仇!因为云叙白,她在几万人面前丢了面子,此仇不共戴天!   “女鬼要杀你!你怎么愣着呀!啊啊啊!快躲开啊!”婉柔一边发出逼真的“害怕”尖叫,一边用尽全力把云叙白按在原地。   她脸上挂着惊惧的表情,眼神里却有血腥的兴奋和期待。   “快点见血吧,给我的直播来点刺激的剧情!”婉柔心里闪过这个念头,压住云叙白的手掌又重了几分。   红裙怨灵即将得手,血红色的唇瓣高高翘起,裹着凛冽寒气的指甲刮向云叙白修长的脖子,云叙白凤眸微睐,向后一仰,堪堪避开那几根如匕首般锋利的手指。   阴气扫过白皙的皮肤,立刻留下三道黑痕。   红裙怨灵一击扑空,焦躁地再次反扑,云叙白快准狠地踹向她腹部,爆发出的戾气把怨灵逼退了几步。   “哥,你加油!”娇淮抱着折耳第一时间撤离战斗现场。   “淦!”嘉莹意识到婉柔要害云叙白,一把揪住她的长发,往后一拖:“听说你很害怕?来,姐姐带你走!”   “啊啊!!我的头发!快撒手啊!”婉柔疼得够呛,捂着脑袋尖叫,被迫松开云叙白的手,被嘉莹扯着头发拖走。   [卧槽!这小姐姐什么来头,主播的头发都敢扯!她不知道主播是鬼吗!]   [草草草!刺激啊!]   [终于有幸运观众对主播下手了!出了一口恶气!]   [小哥哥愣着干嘛,快点逃啊!]   婉柔被拉开后,云叙白的手臂总算恢复了知觉。   观众们紧张得要命,一直在催他逃跑,他却一动不动,好像被吓傻了似的。   红裙怨灵虽然不知道他为什么不跑,但她不会错过这个千载难逢的杀人时机,她闪现到云叙白面前,再次掐向他脖子。   当时镜头刚好晃了晃,谁也没看清云叙白是怎么出手的,等直播间的镜头重新对准他时,观众们才看到,云叙白一直握在手上的透明冰刃不知何时抹了红裙怨灵的脖子。   伤口极深,连骨头都差点被削断,冰霜顺着伤口向四周蔓延,将阴气和血液冻结成冰。   怨灵脸上写满不可置信,两只染上血色的眼珠子凸起,双手扶着摇摇欲坠的头颅,连尖叫声都没有发出。   [反杀?]   [到底发生了什么?]   [没看清!]   [他镇定自若的样子好帅!!!]   红裙怨灵的魂体肉眼可见地变透明,云叙白正要补上一刀,虚空中突然伸出一只很小的手,拖走了红裙怨灵。   “是她弟弟!”娇淮警觉地看向四周,没有捕捉到任何气息,大厅里的阴气淡了许多:“他们躲起来了。”   从红衣怨灵的态度可以得知,这个鬼小孩的怨气在她之上,鬼小孩发现云叙白的实力不弱,所以没有直接出手,而是选择躲起来伺机偷袭。   “这一家子就知道耍阴招,真是鬼界耻辱。”嘉莹不齿地嘲讽,心里一个不爽,揪着婉柔头发的手就又重了一些。   婉柔的头发都要被嘉莹扯秃了,但她挣脱不开,只好泪眼汪汪地看着嘉莹,试图让她心软:“小姐姐,鬼走了,我不害怕了,你可以松手了吗?再扯我的假发片都要掉了……”   嘉莹知道松开桎梏后,婉柔就会抓住各种机会搞云叙白,她转念一想,松开婉柔的头发,“温柔”地牵着她的手:“等会儿鬼还会出来,为了让你安心直播,从现在开始姐姐牵着你的手,绝不松开。”   看着嘉莹善解人意的笑容,婉柔心肝儿一阵颤动,暗自用力挣脱:“怎么好意思麻烦你,我可以的,我不怕了……”   此时婉柔已经意识到,这个年纪和自己差不多大的小姐姐可能也是怨灵,而是比她更厉害,选错幸运观众算是“直播事故”,今晚的直播正在脱离她的掌控。   “不麻烦,接下来我来保护你,手牵手一起走。”嘉莹纹丝不动,坚如磐石。   [神tm手牵着一起走,主播翻车了哈哈哈!喜闻乐见啊!]   [这小姐姐好强,我好佩服她,以前被吓尿裤子的男幸运观众可不少,对比之下她太A了有没有!]   [她绝对不是普通人,粉色衬衫的靓仔也不是普通人]   [都说他们是演员了,你们怎么不信,那个男的差点杀了女鬼,这是人能办到的事情吗?]   [楼上好执着,你已经说了n遍,你没发现主播一直想弄死幸运观众,不断挖坑吗?难道他用命在演?搞笑]   婉柔欲哭无泪:“不用保护我……真的……”   “主播,你来探灵之前有没有查过资料,这里是一家几口?”云叙白平静地打断她的话。   婉柔甩不开嘉莹的手,哀怨地看向云叙白,有气无力地说:“我查了资料,据说是一家七口,但消息不一定是真的。”   七个鬼,凶宅豪华配置。   云叙白凝眉,又问道:“今晚的直播时长是多久?”   婉柔没想到他会问这个问题,转了转眼珠子,如实回答:“两个小时。”   说谎没有意义,弹幕会告诉他答案。   云叙白看了眼时间,开播已经过去半个小时了,他弯了弯眼角,声音带着一点儿适宜的好奇:“时间到了就可以下播吗,有没有其他要求”   婉柔陡然意识到他是在套线索,咬了咬唇瓣,没有回答。   云叙白抿了抿唇,脸颊上的酒窝温柔,眼神却带着一点锐气:“作为幸运观众,我有权力知道答案吧?”   拜这一路的“精彩表现”所赐,直播间的观众大多数站在云叙白这边,一直在刷“合理要求,主播快回答”,婉柔挺在意观众的呼声,她皱了皱眉,不情不愿地说:“在下播之前,必须要给观众一个刺激的结局。”   一般来说,这个刺激的结局就是——幸运观众被鬼一一杀死,主播逃出生天。   “直播有其他限制吗?”   这次婉柔回答得特别干脆:“直播期间不能无故下播,不能离开直播地点。”   [淦!他的思路好清晰,他在找离开直播现场的办法!]   [能撑到现在还没伤亡已经很强了,要是他能活着离开,我头都给他。]   “吱呀……”没有风,大门却忽然关上了。   作为一个优秀的主播,婉柔的演技时刻在线,能敏锐的捕捉所有触动观众神经的时刻,在门关上的一瞬间,她顿时浑身一哆嗦,仿佛被吓了一大跳。   云叙白拿婉柔的手电筒照过去,蓝紫色的灯光落在大门上,有一张狰狞的脸一闪而过!   婉柔非常敬业地爆发出一阵尖叫:“那里有个男鬼!”   在灯光下,大门上显现出凌乱的血迹,上面刻着密密麻麻的血字。   “滚出去!!!” 第85章 短篇灵异漫画(探灵直播间3)   [这屋子里的鬼好奇怪, 主动关上门,又在门上写满了‘滚出去’,到底是想让他们滚出去, 还是想把他们留下?]   [盲生,你发现了华点]   [不对, 你们仔细看, 门上那些字不是新刻的,应该是很久前留下的, 不是写给主播他们看的]   镜头对准那扇大门,门上的字密密麻麻, 一层挨着一层,看久了会有种莫名的眩晕感, 像是口鼻被捂住, 透不上气一样。   “我怎么觉得这些字的笔划有些奇怪……好像是用指甲扣出来的……啊啊啊!!有血渗出来了!!”主播上一秒还在用正常语气解说, 下一秒声音突然变调, 直接破音了。   尖而哑的声音在房子里回荡,刮着人的耳膜。   只见大门的旧字迹上慢慢渗出殷红的鲜血,血液交缠融合, 汇聚成歪歪扭扭的笔划, 勾勒出一个狰狞粗犷的“死”字。   血液蜿蜒而下, 在冷紫色的手电筒光下闪烁着诡异的光芒。   手电筒的光随着主播的手一同颤抖, 她咽了咽唾沫,一开口还是扭曲嘶哑的尖叫:“鬼要我们死在这里!”   他们刚闯入这里时, 红裙怨灵限他们一分钟以内离开, 现在时限过了, 屋子里的鬼已经改变主意了。   主播尖叫完, 娇淮才松开折耳的耳朵, 吐槽道:“鬼写的字还没有主播的尖叫声恐怖,一惊一乍的,能把人吓死。”   转念一想,主播的目的是吸引鬼过来杀幸运观众,当然是有多夸张就叫多夸张。   [主播一个人就是一支队伍,尖叫声比恐怖音效更可怕。]   [有一说一,今晚的直播内容没那么恐怖,是因为幸运观众到现在还活着。]   [幸运观众淡定得仿佛他们才是主播,不停尖叫的主播像个工具人,混在他们之间显得格格不入。]   [哈哈哈楼上正解,我已经把粉色衬衫靓仔当成主播了。]   [只有我注意到这个“死”字的高度吗?那么矮,好像是小孩子写的]   “好像只是警告,鬼没有出现,他还在附近吗……”主播喘了口气,手电筒在门上晃了一圈,照向地面。   不知何时起,地上多了一行凌乱的血脚印,赤脚,尺寸很小,是孩子的脚印。   “哒、哒、哒哒……”   一阵轻轻慢慢的脚步声响起,地面上的脚印又多了几个,看朝向,是冲着他们来的!   主播睁大眼睛,抬起手电筒,看到在距离他们不到两米的地方,站着一个浑身血迹的小男孩!   男孩单手抱着一只断头的布偶娃娃,青紫色的脸浮肿发白,脸颊上涂着两块滑稽的腮红,两只瞳孔极小的眼睛凝视着他们,含着不怀好意的笑意。   他的右手布满狰狞的伤痕,小小的手掌握着一把淌血的菜刀。   “鬼来了!快跑!!”主播失声尖叫,拔腿就跑,手电筒随之晃动,给阴森的宅子镀上一层诡异的光。   她跑得像匹脱缰野马,嘉莹拖都拖不住。   [系统提示:玩家脱离直播镜头超过十分钟,将被抹杀。]   云叙白和娇淮同时收到系统通知,对视一眼,同时跟上主播的步伐。   这种关乎性命的重要提示,麻烦下次早点说好吧!   主播跑进黑黢黢的走廊,她试图打开第一间房间的门,却发现门被锁上了,不管她怎么摇都纹丝不动。   “门锁上了!”主播急得满头冷汗,继续向前跑。   云叙白腿长,轻轻松松跟上她,气息平稳地说:“主播,问你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主播头也不回,正在尝试开第二扇门。   “在下播时间前引出刺激结局,可以提前下播吗?”   主播顿了顿,看了一眼直播间,低声说:“我们一般都会控制直播时长的,很少会出现这种情况。”   潜台词就是——我会混够直播时长,才让幸运观众死光哦。   “没有提前下播的经历吗?”云叙白又问。   主播不知道想起了什么,眼神忽然变得阴鸷,沉声回答:“有过一次。”   “咔哒……”门开了,一双惨白的腿从上方垂下,左右晃动,尸水沿着腐烂的小腿向下滴落,发出响亮的滴答声。   [淦!我被吓出心脏病了!]   [屋主一家的尸体早就被带走了,这应该是来这里探险的人的尸体]   [我还以为这一家的鬼不喜欢杀人,看来只是我的错觉]   [是你的错觉]   [为什么小哥哥看到那么恐怖的画面一点反应都没有]   [有反应,他嫌弃地皱起了眉头]   “我吓懵了,但我很好奇这具尸体为什么是这个角度,相信直播间的观众们也很好奇,那我冒着生命危险,让镜头进去看一眼!”   观众们纷纷刷“不好奇”的弹幕,但主播还是让镜头进去了,手电筒往上一照,光屏里映出房间里的景象——死者竟然是被头发掉在天花板上面的!   数不清的黑色长发从尸体的脖子里钻出来,直直向长,伸进漆黑的镂空天花板上。   主播手腕一动,手电筒的光斑落在死者的脸上,双目爆凸,长长的舌头从大张着的嘴巴里垂下,喉咙深处全是一团团黑色头发。   [这画面太恶熏了惹!]   [呕呕呕,我看得喉咙好难受。]   云叙白看着光屏,眨了下凤眸:“死者体重不轻,这头发韧性真好,拿来编绳子质量一定不错。”   娇淮点点头:“同意,剪下来吗?”   云叙白想了想,笑道:“看情况吧。”   娇淮偏了偏脑袋,挑起唇角:“等会儿要是有时间,咱们就剪下来,鬼发编织的绳子,挂在游戏商城卖估计也能赚不少钱。”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挂着尸体的头发好像抖了抖]   [主播好幽默……呸,嘴瓢了,这个幸运观众好幽默,都这个时候了还开玩笑,心态真好]   差点被云叙白剃成光头的嘉莹默默减少存在感,只有她知道,云叙白不是在开玩笑,他可能是认真的!   主播的嘴角微抽搐了下,她正想说点什么,走廊外又响起“哒哒”的脚步声,鬼男孩追过来了。   “这个鬼走得有点慢。”云叙白若有所思地说。   娇淮随口胡扯:“可能中途去厕所了吧。”   “应该是这里有别的鬼等着我们,所以他不着急。”云叙白非常自然地指使主播:“主播,你照一下天花板看看有没有东西。”   主播下意识按照他说的去做,光斑落在天花板上,直播间的光屏同步投映出画面。   云叙白看过去,在木板的缝隙里看到一双眯起来的眼睛。   直播间的观众顿时又炸了。   里面果然有一只鬼在等着他们!   “哒哒、哒哒……”   鬼男孩的脚步更近了,不像是要逼近,反而像是催促他们进入房间里。   “其他房间可能也锁上了,我们无路可逃,进房间里躲一会儿吧!”主播直接忽略了那双眼睛,也不顾弹幕的提醒,弯腰从尸体脚下钻进房间里,嘉莹也被扯了进去。   镜头跟着主播进入房间,玩家不能脱离镜头超过十分钟,这意味着云叙白他们也要跟进去。   “进去吗?”娇淮抬眸看向云叙白。   “直播镜头和漫画镜头一样,跟着主角走,如果不想被动地跟着主播走,我们得成为主角。”云叙白早就发现了这一点,他看向通往大厅的拐角,低声说:“夜深了,我想早点下播。”   他抬起手,不轻不重地拍了拍手掌。   走廊外的脚步声顿了顿,似乎在倾听声音。   “你要把鬼引出来?”娇淮立刻猜出了他的意图。   主播的任务是想办法把幸运观众送到鬼面前,相对的,幸运观众需要想办法避开鬼。   云叙白不喜欢躲藏,他偏要反其道而行。   云叙白又拍了拍手,这次的声音更响亮。   第三次拍手后,廊道尽头多出一道矮小瘦弱的影子,鬼男孩抱着断头娃娃站在走廊入口,眼睛在暗夜之下发着幽光,直勾勾地看着他。   鬼男孩出现后,镜头转至云叙白身上,光屏再次出现在他面前。   云叙白看到鬼男孩后,凤眸完全睁开,睫毛轻轻颤抖,澄澈的眼眸里流露出惊恐的情绪,他慌张地退后一步,真情实感地朝房间里喊道:   “鬼来了,快点保护主播,她一定不能出事!主播要是被鬼抓住了,我们的直播就做不下去了!”   主播听到云叙白的话,顿觉不妙,她虽不是活人,但满屋子的怨灵知道她是闯入这里的领导者后,一定会先拿她开刀!   “砰!”悬吊着的尸体突然摔在地上,一个脖子奇长的女人从天花板上钻出,四肢并用沿着墙壁爬了下来。   嘉莹非常有眼色地松开主播的手,风一样卷了出去。   主播:“!!”淦!说好的保护我呢!   主播顾不上那么多了,立刻要逃。   长脖子幽灵蛇一样窜到门前,挡住了她的去路,两只血红色的眼睛盯着她。   演了一晚上,主播第一次真实地感受到了恐慌。   在这种恶劣的情况下,主播倒吸一口凉气,想钻进地下逃跑,还没付诸行动,脚踝就被冰冷冷的发丝缠住了。   身后浮起令灵魂战栗的凉意,主播僵硬地回过头,发现她身后站着一个笑眯眯的小男孩。   但男孩手上巨大的满是鲜血的菜刀揭露了他伪善的笑脸。   “幸运观众死亡,主播逃出生天,这结局太俗套,如果改成主播死亡,幸运观众逃出生天,是不是刺激多了?”   此时主播是主角,镜头在她身上,云叙白不能离开这里,等主播“死亡”后,他用道具拖住怨灵,逃出宅子即可。   如果运气再好一些,主播“死亡”,直播可能会直接结束。   [草草草!!想不到想不到!!]   [我好激动!!靓仔是来拯救我们的吧!]   [是我期待的结局!]   [以后我们就不用被迫进入夜惊魂直播间了!!]   长脖子怨灵的黑发从上往下,缠绕上主播的脖子,像吐着信子的毒蛇,即将扎入她的脖子里。   “放过我,我们马上离开这里!”主播浑身颤抖,哆嗦着求饶。   怨灵一点儿停手的意思都没有。   直播间的观众在狂欢,数以万计的眼睛在期待着这一幕。   就在这时,灵活的黑发突然停滞不动,包括主播在内,可视范围内的所有东西都被定格。   光屏上的弹幕还在滚动。   [我卡住了???]   [这个直播间难道需要联网吗,我不相信!!]   [好像被按下了暂停键一样,到底是怎么回事?]   [不是卡住了,幸运观众还能动!!]   “怎么回事?”娇淮总感觉附近冒出来一股熟悉的气息。   “是他!”云叙白突然意识到什么,跨过地上的尸体,以最快的速度冲到主播面前,搂住主播的脖子。   与此同时,半空中撕开一道口子,伸出一只苍白消瘦的手。   云叙白拖着主播的身体快速后撤,那只手扑了空。 第86章 短篇灵异漫画(探灵直播间4)   半空中突然撕开的裂口和想拉人的惨白手掌都太熟悉了, 娇淮瞬间想起在第二话救走彭志新的复仇者——制造连环杀人案的幕后凶手!教唆彭志新杀害嘉莹的人!   看到那只手的第一刻,无边的愤怒从嘉莹的心底升起,这股怒气直冲天灵盖, 平静的双目被极致的怒意染成赤红色,她咬着一口银牙,以最快的速度冲向空间裂缝!   不能再让他逃了!   受凛冽的阴气所影响, 室内的温度再一次下降,寒气渗入骨头缝隙, 在场的活物被冻得汗毛直竖。   茂密的黑发像灵活的海草, 在空中游走,比嘉莹更早一步缠向复仇者的手腕,复仇者感知到危险, 放弃追逐云叙白, 立刻缩回手,黑发追进空间裂缝里, 被严密闭合的裂缝截断!   “可恶!!别像老鼠一样躲躲藏藏,快给我出来!我要杀了你!!”嘉莹再一次眼睁睁地看着复仇者逃走,一波比一波更强烈的怒意将她的情绪推到了失控边缘, 她的双眼散发着猩红光芒,脸蛋扭曲得看不清原来面目,黑发无限生长, 在空中迅速蔓延。   “嘉莹!冷静!”云叙白冷声提醒, 他担心上一次的情况重现,嘉莹会失去理智。   娇淮这次有了经验,马上大喊折耳的名字, 不断地和嘉莹交流, 很快就把她从失控边沿拉了回来。   一直在实时观看的数万名观众看到这一幕, 震惊得无以言表,他们这才知道嘉莹也是怨灵!难怪她不仅不害怕,还扬言要“保护”主播。   屋子里的恐怖气息稍退,浪潮一样的阴气平复下来,空中响起“滋滋”的电流声,正在实时直播的光屏出现一片不停闪烁的黑白噪点,将所有激动的弹幕一一掩盖。   “放开她。”一行鲜红的血字出现在光屏上。   看到这行字,云叙白立刻明白了,复仇者并不能随意操控空间,否则复仇者会第二次撕裂空间夺走主播,而不是用这种方式和自己谈判。   还有一点引起了云叙白的注意,复仇者只能让凶宅里的怨灵和主播定格,却不能控制从第二话过来的所有角色和直播间里观众的弹幕,这是否说明,第三话和前面两话有某种区别?   在第二话里,复仇者第一次出现的时候,云叙白猜测过他的身份,再次接触,云叙白更加笃定了自己的猜测。   “我说,放开她!”没有得到云叙白的回复,光屏上又冒出一行字,这行字暴露了复仇者的情绪,他有些急了。   冰饕刃抵在主播的脖子上,云叙白凝视光屏,唇角上扬了几分,不徐不慢地说:“作者,谈判需要一点诚意,你说呢?”   云叙白喊出这声“作者”后,光屏上的噪点闪动得更频繁了,在噪点的影响下,那两行血字逐渐扭曲。   “他是漫画作者?!”娇淮有些惊讶,他仔细回想每一话的剧情,忽然发现这个推测很合理。   光屏上的字体像血液一样融合,变成一行新字:“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或许是认为云叙白知道真相后不会产生什么影响,复仇者直接承认了。   “你第一次出现的时候。”云叙白眼里没有什么情绪。   “你怎么猜到的。”复仇者追问,他自认没有露出马脚。   “我们通过彭志新证实了这里存在和漫画世界平行的真实世界,漫画是以真实案件‘工厂后山埋尸案’为主线刻画的灵异故事。只有对这几起案件非常熟悉的人才能原原本本地还原剧情,至今逍遥法外的凶手‘复仇者’完全满足这个条件。”   云叙白条理清晰,语气平静地说:“拥有定格画面和穿梭空间的特权,甚至能借助媒介和我们对话,只有创造出漫画世界的漫画作者才能做到这些吧。”   在更早的时候,云叙白就发现了一些蛛丝马迹,比如第一话出现的助手小李说,据说杀害厂长女儿的凶手是一个未成年男性,所以不能让厂长看到年纪尚小的娇淮。而那一话的背景是,报纸没有刊登这个线索,变成怨灵的死者也不知道凶手身份,厂长根本不可能知道凶手是未成年男性。   云叙白当时认为这是漫画剧情的bug,其实就是站在上帝视角的漫画作者不小心剧透了。   还有一点是,嘉莹回忆当时被活埋的情景,说凶手故意用黑布蒙住她的眼睛。云叙白分析过,这种行为有两种可能,一是凶手想用这种方式折磨嘉莹,二是嘉莹认识凶手,凶手怕她变成厉鬼后复仇。   如果是后者,那么凶手应该是灵异文化爱好者或者见过鬼,这一点和画灵异漫画的作者也对得上。   漫画作者确实没有露出马脚,但真相就隐藏在剧情的细节中。   犯下几起命案后,竟然明目张胆地把犯罪事实画成漫画发售,复仇者简直丧心病狂。   “你心思很缜密。”复仇者又敲出一行字。   “别拖延时间。”云叙白猜测复仇者现在那么耐心地和他聊天,多半是在等待第二次撕裂空间的机会,开门见山地说:“我想要彭志新。”   复仇者回答得很快:“你先松开她,我马上交人。”   云叙白一言不发,手腕一动,利刃划开主播的脖子:“你没有认清局势,彭志新只是我的第一个条件。”   娇淮忽然惊呼一声:“哥!主播的脖子变成了纸!”   与此同时,光屏剧烈震动,弹出一行加粗血字:“停手!!!”   云叙白低头看向主播的脖子,只见纤细的脖子上没有割开的裂口,但有一小片皮肤变成了惨白的纸质,甚至能看到黑色的阴影线。   “原来主播才是货真价实、没有灵魂的漫画角色。”   这个发现让云叙白缓缓勾起唇角,散漫的目光落在光屏上,他饶有兴趣地推测着故事的始末:“主播是你很重要的人吧,你的所有犯罪都是为了替她复仇,你把这一切画成了漫画,想向世人炫耀你的复仇,却没想到所有执念汇聚在一起,催生出独立的漫画世界。每一个与案情相关甚至无关的人都变成怨灵,被吸入了漫画世界,唯独主播没有出现。   “你不甘心,创作了第三话……可惜,她还是一个没有灵魂的纸片人。”   “住嘴!!!”复仇者被揭开伤疤,恼羞成怒,光屏里溢出浓稠的血液,落在地上,发出响亮的“滴答”声。   “你没有能力再画一个主播,我的刀又快又锋利,纸片人又薄又脆弱,建议你不要冒险。”云叙白语气笃定,仿佛一切都在掌握之中:“你拖延了那么久,应该快可以打开空间裂缝了吧,交出彭志新,让我们离开这里。”   复仇者没有回答,片刻之后,半空中再次撕开一道缝隙,一个油腻的断腿胖子从缝隙里掉出来。   胖子在地上滚了一圈,连哀嚎都顾不上,他的下半身变成一团红雾,像颗炮弹一样冲向门口。   “你跑得掉吗!”嘉莹咆哮一声,黑发顷刻甩了出去,牢牢缠住彭志新的身体!   锋利的头发割破白花花的身体,一缕缕红雾从体内溢出,彭志新惨叫一声,不顾伤口,疯狂地扭动挣扎。   他无比清楚,这一次被抓到,他连一点生机也没有。   云叙白面前打开一个圆形漩涡,另一端连接着一个粉红色的房间,正是云叙白被拉入第三话的第一个场景。   “快滚!”光屏上敲出一行不耐烦的字。   云叙白扬了扬刀,微笑道:“我认为你应该礼貌一点,你觉得呢?”   光屏上的字马上变成了:“请您离开。”   “嘉莹,回去再动手。”云叙白淡淡提了一句,示意娇淮和嘉莹先撤退,自己殿后。   直到安全撤离,他才把主播还回去。   漩涡闭合,他们回到温馨的房间里,与4号凶宅彻底断了联系。   布满黑白噪点的电脑屏幕不停闪烁,不一会就暗了下来。   复仇者忙着修复主播的伤口去了,连句狠话都没留下。   “我可以动手了吗?”极致的愤怒过去后,嘉莹反而冷静了下来,还知道询问云叙白的意见了。   彭志新疼得满头大汗,哆嗦着说:“别杀我,我把我知道的都告诉你们!”   云叙白走到他面前,神色依旧温文尔雅:“说吧,主播和复仇者是什么关系?”   “他是主播的哥哥!婉柔签了直播公司之后,慢慢有了些名气,在学校里很出名,同校的几个女生嫉妒她,设计让她出了直播事故,婉柔气愤地和她们理论,因为情绪太激动,不小心踏空,摔下楼梯死了。”   彭志新也不管云叙白到底会不会放过他,他拼命抓住唯一的救命稻草,一股脑地把自己知道的全说了:“婉柔死了,那几个女生却只挨了一个记过处分,复仇者无比愤怒,决定亲自复仇,送她们进地狱!”   “我想起来了,我听说过这件事,在学校里闹得挺大的。”嘉莹皱着眉,脸色一点点冷下,她盯着彭志新的眼睛,一字一句地问:“我根本不认识她,连她的样子都记不住,也和她的死无关,复仇者为什么会盯上我?”   彭志新脸色微僵,他沉默了很久,才沿着牙说:“我进入漫画世界后才知道复仇者和主播的关系,才知道他为什么杀人,我问了同样的问题,他告诉我……他认错人了。”   嘉莹已经不知道作何表情,她扯着彭志新的头发,迫使他扬起脸,咬牙切齿地说:“你再说一遍?” 第87章 短篇灵异漫画(探灵直播间5)   彭志新的脑袋都差点被嘉莹扯掉, 他也知道这理由属实荒唐,瑟瑟发抖不敢再说话。   嘉莹红了眼,她此刻根本不想知道复仇者“认错人”的详情,因为越听只会越愤怒!   她本来应该去追逐理想, 去看遍大好山河, 品尝各地美食, 肆意享受美好的年华, 再陪着折耳慢慢变老……   可是这一切都不可能实现了,她在最好的年纪被这两条恶臭的蛆虫害死,沦落成孤魂野鬼,和心爱的折耳阴阳相隔。   没有言语能表达她内心的恨意,她只想立刻拧掉彭志新的头,再去拧掉复仇者的头!   为妹妹复仇, 就能肆意践踏他人性命吗?既然是复仇,为什么会犯“认错人”这种低级错误,草率地剥夺她的生命!   “别杀我!我不想死!!”察觉到嘉莹强烈的杀意, 彭志新涕泪横流,疯狂地求饶:“我不想杀你的……嘉莹……都是明玉轩那个贱人挑唆我, 才让我动了歪念头, 饶了我吧嘉莹呜呜……我帮你一起杀掉他!”   就在这时, 房间里的窗亮了起来, 阳光透过玻璃洒入室内,云叙白下意识给嘉莹挡住阳光, 不过一瞬, 阳光从温和变得炽热, 又从炽热变得柔和, 几秒时间完成了朝夕交替, 迎来新一轮夜色。   灯熄了,电脑再次亮起。   几道目光不约而同地移向屏幕,直播软件自动打开,主播那张清纯的脸跳了出来。   “欢迎来到夜惊魂直播间,我是主播婉柔,又到了我们的冒险时间啦,大家期待很久了吧?”   主播纸化的脖子已经修复,她笑靥如花,乍看之下和普通人无异,用夸张的语气说着开场白:“今晚我们要去我的学校探灵,一中的鬼故事大家都听说过吧?我们今晚去参观著名的殉情楼和幽魂操场!是不是光听名字就觉得很刺激呢?”   [我一点也不想去参观]   [为什么今晚还是被拉进直播间了,我还以为昨晚主播必定凉凉,还兴奋了大半夜,白激动了]   [不知道昨晚那个穿粉色花衬衫的靓仔怎样了]   [淦,又要用命来看直播了,麻烦昨晚那个靓仔快点出现,让主播彻底凉凉好吗?]   观众陆续进入直播间,全在讨论昨晚的精彩直播,三句话不离云叙白。   “切场景了。”娇淮看了看折耳,还好在被略过的时间里,折耳有进食,小肚子是鼓鼓的,状态也很好。   “又到了选择幸运观众的时间啦,今晚选谁好呢?”主播凑到屏幕前面,两只眼睛滴溜溜地左右转动。   娇淮扫了眼屏幕,冷着脸说:“不会又是我们吧?”   “可能是另外两个玩家。”第三话以探灵直播间为主线,两位女玩家没有出现在上一个场景里,很可能是在屏幕外观看直播。   云叙白话音刚落,主播就神秘地笑了起来,颧骨耸起,在不自然的人工灯光下显得有些不怀好意:“哎呀,这两位观众长得真好看,就是你们了!”   下一刻,主播伸出手,直播间里多出两个女孩,正是蝴蝶和海苔。   娇淮用手肘推了推云叙白:“预言家,你说对了。”   嘉莹被场景切换打断了,暂时还没有对彭志新动手,云叙白想了想,对嘉莹说:“直接抹杀灵魂太便宜他了,我们去直播现场,我要像所有人曝光他的丑恶嘴脸。”   跟着云叙白那么久,嘉莹早就觉醒了,在上一个场景里听完云叙白的分析后,已经明白自己进入了漫画世界,思路越来越活泛:“好!我们这就过去,先看看这里离我学校多远。”   “不用那么麻烦。”云叙白走到书桌前,点入直播账号的钱包,发现里面充了不少钱,大手一挥,砸了几十个价值100的深水鱼雷。   [“你的粉红小甜心”给主播婉柔投出深水鱼雷*20]   [“你的粉红小甜心”给主播婉柔投出深水鱼雷*50]   自从探灵直播间变成夺命直播间后,已经很久没有人给主播砸过礼物了,云叙白投的深水鱼雷立刻引起了主播和其他观众的注意。   主播眼睛亮了起来,对着屏幕比了个心:“谢谢粉红小甜心给我投的深水鱼雷!爱你么么哒~”   [卧槽,什么情况,居然还有人给主播砸礼物,是想贿赂主播以后别选他当幸运观众吗]   [震惊jpg.]   [有用吗,有用我也试试,用钱买命,我愿意啊!]   看到“你的粉红小甜心”这种id,云叙白已经麻木了,内心没有一点点波动,修长的手指在键盘上飞快敲打,发出一条弹幕。   “你的粉红小甜心”因为投过礼物,弹幕是闪瞎狗眼的土豪金色,还自带五彩祥云特效,马上在一堆弹幕中脱颖而出。   [你的粉红小甜心:主播,我可以提个要求吗?]   主播眨了眨右眼,俏皮地说:“当然可以,金主爸爸的要求我会尽量满足的喔~小甜心想提什么要求呀?”   [你的粉红小甜心:我和我的朋友想加入今晚的探灵。]   此话一出,直播间再次沸腾了,大家以为小甜心砸钱是为了逃离直播间,没想到他居然是为了往坑里跳。   “这……可是今晚的名额已经够了。”主播有些为难地皱起眉头,婉拒了。   [“你的粉红小甜心”给主播婉柔投出浪漫烟花秀*10]   云叙白又砸了单价1000的烟花秀,满屏幕都是绚烂的烟花特效,足足放了十场。   [不是说金主爸爸的要求都会满足吗?主播快答应]   [这也不是过分的要求啊,快让我们看看小甜心长什么样子]   [我也想知道是谁在一心求死!]   [看到粉红两个字,我想起了昨晚的靓仔]   观众们都在催促,主播也被礼物砸懵了,半响才缓过来,兴奋地说:“既然小甜心那么有诚意,我就为你破例一次吧!”   主播脸上挂着喜气洋洋的笑,眼睛透过屏幕,搜索“小甜心”,云叙白故意低着头,主播没看清他的脸,直接把手伸出屏幕,握着他的手腕用力一扯。   云叙白带着娇淮,娇淮带着折耳和嘉莹,嘉莹扯着被黑发裹成一团的彭志新,像一串冰糖葫芦,同时出现在直播间里。   “欢迎粉红小甜心和他的朋友成为今晚的特邀观众!我们……”主播在看清云叙白面容的第一瞬间,脸上的笑容突然凝固,原本说得非常溜的嘴皮子也不动了。   云叙白温柔地弯了弯凤眸:“怎么,难道我丑到主播了吗?”   [啊啊啊!!一点也不丑,你帅爆了!]   [草,是昨晚的靓仔!]   [嘉莹小姐姐也在!]   观众们看到云叙白,兴奋得像过年一样,比观众更高兴的是两位女玩家,她们从看到云叙白的第一眼起,眼睛就亮了起来。   对于他们而言,云叙白的出现意味着曙光来临。   有人高兴有人愁,主播看到云叙白后只剩下愁眉苦脸,不情不愿地说完了下半句欢迎的话。   云叙白一边自然地按住主播的肩膀,提防复仇者突然出现,一边对着镜头说:“在开始直播之前,插个题外话。”   [什么题外话]   [完了,我总觉得他才是主播,他就是来砸主播饭碗的]   “我要曝光一个一中的变态。”云叙白眸色渐暗,他示意嘉莹把彭志新抛到镜头前,骨节分明的手指掐住彭志新的脸,迫使彭志新把脸对准光屏。   [卧槽这人好眼熟]   [怎么个变态法?]   彭志新瞪大了眯缝眼,不停地往后缩,却被云叙白轻而易举地桎梏住。   “此人名叫彭志新,他暗中收集我朋友的隐私,偷窥我朋友的生活,还伪装网友接近她。”   云叙白字字清晰地数着彭志新的几宗罪,直播间顿时就沸腾了,纷纷声讨这个痴汉。   “后来因为担心身份暴露,他甚至伙同他人设计杀害了我的朋友。”云叙白冷声说。   彭志新最害怕的就是自己做的肮脏事被人发现,他怕被钉死在猥琐男的耻辱柱上,当他的罪行被公布在几万观众的直播间里时,他彻底崩溃了。   令他最自卑的脸被放大在光屏上,被无数双眼睛打量,评头论足。   这些观众除了一小部分是虚构的漫画角色外,大部分都是和彭志新同一个世界的活人。   云叙白此举对彭志新的杀伤力非常强。   [我也是一中的,我见过他,平时就觉得他有点油腻,没想到那么变态]   [猥琐男!!呕呕呕!]   [这种痴汉好恐怖,大家要是遇上了千万别客气,该举报的举报,该报警的报警]   [他不是喜欢偷窥别人的生活吗,现在被那么多双眼睛看着爽不爽?]   [所以他躲进直播世界里了是吧?小姐姐别担心,明天我就去报警把他挖出来!曝光他本体!]   观众们群情激愤,唾骂的信息悉数钻进彭志新的眼里,他疯狂地摇头,眼泪鼻涕糊了一脸:“我没有做过这种事,我是无辜的……呜呜……”   云叙白冷笑,直接用手机展示之前查彭志新电脑时保留的证据,锤死了彭志新的所有罪行。   曝光他比杀了他更狠,彭志新脸色灰败,不停地流着虚汗,像个疯子一样喃喃自语:“我不是变态……我不是变态……”   嘉莹总算报了仇,不想再让彭志新脏了观众的眼睛,黑发缓缓包裹住彭志新的脑袋,拖着他离开镜头。   这一次,再没有任何理由让嘉莹停手,锋利的黑发凌迟一样扎进彭志新的魂魄里,将他吞噬殆尽。   在漫画世界里,她怎么处置彭志新的生魂都不为过。   云叙白抬眸看向光屏,映着幽光的眼眸越发深邃:“除了彭志新,我还要曝光另一个变态,正是因为他,各位才会被拉进这个诡异的直播间。” 第88章 短篇灵异漫画(探灵直播间6)   [这年头变态可真多]   [是哪个变态害我们被强制拉进这个鬼直播间的?快点曝光他, 老子要他死!]   [主播……呸,我又嘴瓢了,靓仔快点曝光他!]   [感觉今晚的直播会很精彩, 我好期待]   [我只希望小哥哥带我们脱离苦海, 以后再也不用进这个直播间, 已经有很多人因为这个直播间死于非命了……]   主播看了一眼云叙白搭在她肩上的手, 皱了皱眉,云叙白戴了“502强力胶水手套”, 除非他自愿松手,否则主播要刮掉一层皮才能脱身, 主播感受到了那股若有若无的压力, 心里有些慌张。   主播松开眉头,露出甜美的笑容, 用商量的语气对云叙白说:“那个, 特邀观众……已经到直播时间了, 观众还在等着看探灵直播呢,不如我们先入正题吧,在下播之前我再找个时间让你说题外话好吗?”   主播猜到云叙白接下来的话对直播间不利, 不想让他有开口的机会。   “主播, 观众们好像很期待这个‘题外话’呢,身为主播,应该让观众看喜闻乐见的内容吧。”娇淮仰起脸, 狡黠地弯起眼睛,意味深长地说:“探灵直播不急于一时, 先让我哥把话说完吧。”   主播看了一样滚动速度飞快的弹幕, 发现观众们全都在让云叙白快点曝光变态。   主播是个纸片人, “主播”设定让她无法忽略观众的感受, 就在主播犹豫不决的时候,云叙白不紧不慢地开了口。   “主播,你哥哥叫什么名字?”   主播疑惑地眨了眨眼睛,没有防备地回答:“王明哲。”   “他是个漫画家,对吗?”云叙白淡声问。   “你怎么知道?”主播更疑惑了,还有些好奇。   “我认识他。”云叙白轻笑一声:“他的笔名叫什么?”   “折纸钱。”主播顿了顿,忽然意识到自己被套话了,柳眉竖起:“不对,你既然认识我哥哥,为什么不知道他的名字和笔名?”   “我确实认识他,因为我要曝光的变态就是他。”   云叙白好整以暇地看向光屏,修长的眼尾轻扬,形状优美的凤眸完全睁开,内里的锋芒让人不敢直视:“大家记好了,我要曝光的人名叫王明哲,曾化名明玉轩和复仇者,是一名笔名为‘折纸钱’的灵异漫画家,也是主播婉柔的哥哥。主播和同校女生发生争执后意外死亡,王明哲打着为妹妹复仇的名义,残忍地杀害了四名在校女生并将尸体埋在工厂后山。”   云叙白语气不重但很严肃,说话时感染力特别强,观众们花几秒时间消化完这段话的信息后,炸了。   [草草草!是不是我市之前闹得很大的连环杀人案!我听说过,凶手现在还没找到呢!原来是主播的哥哥吗?]   [主播出事那天还在直播,我们隔着镜头都看见了,那几个女孩说话是有点过分,但主播不是被推下去的,是因为情绪太激动踏空摔下楼梯死的,没想到她哥哥为了复仇,把那几个女生都杀了……更没想到,这和那起连环杀人案有关联]   [震惊了,我看过这个漫画家的一部作品,当时听说漫画家特别年轻,我还被他的奇思妙想折服了,没想到是个变态杀人犯!我现在想自挖双目]   [因为私仇杀人,手段还那么残忍……人渣!]   [社会败类]   “你在污蔑我哥哥!他不是这样的人!你什么都不知道!”主播被云叙白的话激怒,清秀的脸被怒意扭曲,她恶狠狠地瞪着云叙白,激动地说:“我被那几个贱人害死,她们却不用负任何责任,她们都该死,哥哥为我复仇有错吗!”   主播转向光屏,双眸满是怨毒与不甘:“害我出直播事故的贱人该死,这个直播间里的恶毒观众也该死!如果不是他们在我出事的时候冷嘲热讽,我就不会情绪激动地去找那几个贱人理论,就不会不小心摔下楼梯……他们都该死!”   主播没有灵魂,她被灌输的是漫画作者的意志,通过她的话,云叙白总算明白漫画作者为什么要画这个探灵直播间了,他恨所有伤害过妹妹的人,包括直播间里的观众。   “诚然,导致主播死亡的因素有很多,我不了解当中细节,不好加以评论,暂时抛开这些不说。”   想起嘉莹的遭遇,云叙白的声音不可抑制地冷了下来,表面上他在和主播对话,实际上他是透过主播和复仇者对话:“我朋友嘉莹和这件事情毫无关联,王明哲认错人,伙同彭志新残忍地杀害了她,在知道自己认错人后,他可曾有过一丝悔意?”   主播背对着云叙白,眼眸不住颤动,脸色越发难看,半响没有说话——她无话可说,因为漫画作者对于这件事没有任何表态。   这次对话再次掀起直播间观众们的怒意,弹幕带着熊熊怒火,席卷了光屏。   [主播出事的时候是有些不好的声音,但那些是恶臭的键盘侠发的啊,那么多安慰主播的声音都被吞掉了?凭什么连坐整个直播间的无辜观众!]   [当时理解主播的人占大多数好吗?大家都在劝主播别冲动]   [还有,那个漫画家真的是够恶心了,认错人了?复仇就不能认真点?你毁掉的可是活生生的人啊!!]   [我有一万句脏话想糊在他脸上,又怕脏了脏话]   [心疼嘉莹小姐姐,遇到痴汉就已经够惨了,还被人错杀,她明明什么都没做错……]   [一定要让这个变态血债血偿!]   在铺天盖地的谩骂弹幕中,有一条弹幕引起了云叙白的注意。   [等等,我想知道这个直播间和漫画作者的关系,仅仅是主播变成了怨灵,缠上我们那么简单吗?]   “回答一下某位观众的问题,主播不是真的怨灵。”云叙白勾起一抹讥讽的笑,眼眸无温:“王明哲把他的复仇计划融合灵异元素画成漫画,向所有人炫耀他已经成功复仇,他不能接受妹妹死亡的事实,所以在漫画的第三话以妹妹为原型虚构了漫画角色和探灵直播间,这里……是他笔下的漫画世界。”   云叙白说出这个事实后,阴风阵阵的直播现场忽然定格,四周一片死寂,脸色难看的主播一动不动,连表情也没有一丝一毫变化,仿佛不是人,而是一个等身制造的蜡像。   直播间没有受定格影响,数万名观众第二次见证画面定格,但这一次,他们不再以为这是网络卡顿了。   [有生之年,竟然能云体验了一把穿漫?!]   [啊啊啊!!小哥哥你后面有一只手!!]   [啊啊啊是那个该死的漫画家吧!!]   [他一定是被小哥哥骂出来的!一来就偷袭,果然够卑鄙!]   无需看弹幕,“预判”已经让云叙白敏锐地捕捉到了袭向背后的危险气息,他凭直觉向右侧身避开那股气息,同时对身后的复仇者使用道具“听听我说的吧”。   [你使用了道具“听听我说的吧”,一分钟内,怨灵将无条件成为你的倾听者,期间不能伤害你。]   复仇者并非怨灵,但状态接近怨灵,所以道具对他生效了。   “停手。”云叙白沉声吐出两个字,即将掐上后颈的手突然顿住,他抓准时机,以最快的速度旋身。   身后果然有一道空间裂缝,一只苍白的手正不甘心地抓向他,云叙白凝眸,戴着强力胶水手套左手握住复仇者的手腕,另一手将冰饕刃插入复仇者的手臂与裂缝相连的地方,手背绷紧,向下狠命划动!   冰饕刃割开复仇者的皮肤,裹着伤口泄露的血红雾气一路向下,空间裂口越来越大,透过裂缝可以窥见一星半点另一个空间的景象。   复仇者疼得直颤抖,他从未想过云叙白敢这样做,反应过来后迅速伸出第二只手,掌心里冒出危险邪恶的阴气,一同抓向云叙白!   很快,复仇者发现有股神秘而强大的力量限制了他的动作,只要他有伤害云叙白的念头,他就无法触碰到云叙白的身体!   “松手!”复仇者无论如何也抽不回被云叙白桎梏住的手,咬牙低吼一声。   “你在做梦。”云叙白嗤笑。   眼看着空间裂缝越来越大,复仇者只好及时止损,决定放弃这只手,强行关闭空间裂缝!   裂缝迅速愈合,像锋利的铡刀割破复仇者的皮肤,却受到冰饕刃的阻碍,无法再闭合。两个空间的压力同时迫近,被冰饕刃一力承受,通透的刀刃隐隐有扭曲的趋势。   云叙白心念一动,冰饕刃释放出一股凛冽寒气,向四周席卷,暂时减缓了裂缝闭合的速度,线条流畅的手臂上覆上一层厚厚的冰霜,云叙白尽全力与压力抗衡,沉声道:“既然你那么想我过去,那我就却之不恭了,娇淮,过去!”   “马上!”娇淮明白了云叙白的意图,拉住嘉莹的手臂瞬移到裂缝前,护住怀里的折耳后,二话不说把手挤进裂缝里!   寒气与压力同时袭来,娇淮冷着脸一声不吭,紧接着,一股奇异的力量瞬间将他和嘉莹吸入裂缝中。   裂缝后的空间,复仇者不可置信地看着两名不速之客,他还没来得及说话,嘉莹的黑发倾巢而出,毒蛇一样爬上他的身体。   冰饕刃快撑不住了,云叙白知道不能再拖,把直播间助理“小手手”塞进裂缝后,自己也钻了进去。 第89章 短篇灵异漫画(探灵直播间7)   云叙白稳稳落在地上, 慢条斯理地整理着被空间裂缝弄乱的衣袖,扫了一眼所处的空间。   四周一片空茫,空中漂浮着数不清的碎片, 细看之下, 这些散发着微光的碎片原来都是漫画分镜。   复仇者就是通过这些分镜连接漫画中的其他空间的,云叙白在这些分镜的页脚看到了这本漫画的名字:复仇者的故事。   云叙白冷笑, 心想这本漫画的名字太不切题, 应该改成“一个终极变态臆想的故事”。   失去阻拦的空间裂口已经严密无缝地闭合, 复仇者没能及时撤回手,手掌被空间裂缝齐腕截断。   伤口没有流血, 只有浓郁红雾从断口处溢出, 复仇者和彭志新一样,都是进入漫画世界的生魂,但他背负着几条人命, 身上的怨气和煞气比彭志新强很多倍,漫画作者的身份更是让他拥有很多特权。   这些特权帮助复仇者,同时也制约他。   这是云叙白第一次与复仇者正面交锋, 他在彭志新的电脑里看过复仇者的照片。   彭志新说复仇者整过容, 现在看来, 复仇者在那之后又整了一次容,因为复仇者现在的长相和照片上的样子完全不同。   复仇者的皮肤是接近恶鬼的白,五官过分立体,脸颊呈现不自然的肿胀, 像是刚做完脂肪填充没有恢复似的。唯有眼神和照片如出一辙, 阴鸷幽暗, 用任何表情也掩饰不了眼底深处的戾气。   对着眼前几个突然闯入的“客人”, 复仇者没有惊慌失措。   复仇者打量了下断手以及在身上攀爬的锋利黑发, 略微僵硬的嘴角向下耷拉,他抬眼看了一眼咬牙切齿的嘉莹,目光落到云叙白身上,用嘶哑的声音说:“没想到你能找到这里。”   嘉莹知道云叙白还有后手,一直忍着没有对复仇者出手,不共戴天的仇人就在面前,她还得忍着听他说废话,她已经气得快七窍生烟了。   “你说在第三话等我,我自然不能辜负你的期待。”云叙白散漫地笑笑,睨了“小手手”一眼,很有主播走流程的架势:“愣着干嘛,快给我们的‘大漫画家’一个特写。”   “小手手”是复仇者笔下的产物,它很想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假装听不到。   “小手手”瑟瑟发抖,就是不动。   娇淮拍了“小手手”一掌,唇角带上一抹讥笑:“小手手敬业一点,快向广大群众曝光这个变态啊。”   迫于娇淮的“淫威”,“小手手”不得不把镜头转向复仇者。   “小手手”握着光屏的两只鬼手一直在哆嗦,导致屏幕也在晃动,直播间里一片哀嚎。   “拿稳一点。”娇淮作势要踹,“小手手”这才稳下来,将镜头对准复仇者的脸。   光屏上同时投映出复仇者阴沉的脸。   [草!小哥哥居然把直播镜头带进来了,牛逼!]   [啊啊啊好精彩啊!我们跟着小哥哥一起穿越了空间!]   [原来变态长这个样子!为了躲避追捕整过很多次容了吧,我保证他妈都不认识这张脸了]   [想在现实世界也曝光他!]   [这眼神吓死个人]   [小哥哥加油!弄死这个变态!冲呀!]   [我们好像忘了一件什么事……]   [啊啊,想起来了,那两个被抽中当幸运观众的妹子还在一中那边!]   复仇者冷眼看着声讨他的弹幕,用断手轻抚僵硬的脸颊,声音无比恶毒:“整容也要被谩骂,呵,躲在屏幕后面的一群臭虫。当初我妹妹就是被你们恶意的言论逼上绝路的,等我解决了这几个人,你们依旧摆脱不了这个直播间,我要让你们这辈子都活在随时死亡的恐惧里,永远被悔恨折磨!”   “你脑子真的有病,能不能弄清楚重点?”娇淮简直听不下去他的疯言疯语,不耐烦地翻了个白眼:“他们骂的是你为了逃避追捕故意换脸,而不是整容本身,我真是想不明白,像你这种逻辑差得像屎一样的人怎么画得了漫画?”   复仇者想不到长相如小王子般漂亮的娇淮说话那么粗暴“无礼”,顿时愣住,哑口无言。   “他有意逃避现实,当然不会和你讲正常逻辑。”云叙白挑了挑眉,不欲和复仇者废话,直截了当地和娇淮说:“任务是打破直播间的诅咒,解决创造它的人,诅咒自然就会打破。”   “我明白了,是可以动手的意思。”嘉莹比娇淮更早一步回答。   赤红的眼睛顿时变得幽深,缠在复仇者身上的黑发蠕动着,破开皮肤扎入复仇者的身体里。   复仇者闷哼一声,手腕断裂处突然冒出几根线条,飞快地勾勒出一只完好的手掌,这几根线条从平面转成立体,轻轻一握,掌心多处一把薄薄的线性菜刀。   菜刀看起来脆弱无比,没有任何威胁性,竟能割断嘉莹的黑发!   “他在这里可以构建实物,而且力量不容小觑!”表情严肃了几分,娇淮意识到复仇者并不好对付。   这里漫画分镜众多,复仇者只要等到下一次撕裂空间的机会,就能随便钻进一个分镜逃走。   到时候再想引他出来就不容易了。   漆黑的发丝被割断,又有新的头发缠绕上去,复仇者一刻不停地割断黑发,还抽空对云叙白说:“你是一个能力很强的人,而且和我无仇,我可以让你们离开这里,但是你们不能再干涉直播间的事。”   以复仇者的速度确实可以摆脱纠缠,并非一点胜算也没有,这算是主动让步。   云叙白隐隐有种不安的预感,复仇者在这种情况下还那么淡定的谈判,预示着他还有一张不为人知的底牌。   云叙白不想冒险。   “让我考虑一下。”云叙白没有直接拒绝,而是故作犹豫,给了个模棱两可的答案。   [不是吧大佬!考虑啥呀,救救我们吧!]   [我哭了,大佬好像是认真的]   [淦,希望又破灭了吗]   云叙白当然不是真的考虑,他在心里默念“预判”,脑海里瞬间弹出一个猩红刺目的五分钟倒计时。   他看到五分钟后,四面八方突然冒出很多面目狰狞的怨灵,或爬过跑,咆哮着冲向他……   复仇者不仅可以构建实物,还可以构建怨灵!只是因为某种限制,他暂时做不到这一点,如果让他缓过这五分钟,后果不堪设想。   脑子飞快转动,云叙白灵光一闪,果断道:“嘉莹,困住他的四肢!”   “嗯!”嘉莹收敛心神,被割断的头发再次野蛮生长,按照云叙白的要求,牢牢缠上复仇者的四肢。   复仇者忙于应付这些难缠的头发,无暇顾及云叙白,等他终于松一口气时,才发现云叙白不知何时到了眼前。   少年的眼眸染上了一缕血腥杀气,暗芒闪烁,二话不说将手中利刃扎入复仇者的心脏。   利刃破开心脏,彻骨的寒冷蔓延滋长,复仇者惨叫一声,眼神剧烈波动,充满了不可置信。   浓烈的红雾从伤口泄出,刚刚构建的手掌和菜刀顷刻消失,复仇者哀怨地看着云叙白,颤抖着声音:“怎么会……”   血雾映红了云叙白的小半张脸,清俊温润的脸因此染上几分邪气,他缓缓勾起唇角,轻嗤一声:“感谢你让彭志新在第二话里四处乱窜,不然我怎么会知道,心脏是生魂的弱点呢。”   这个关键信息,云叙白可没忘。   [啊啊啊帅爆了!原来大佬刚刚是在骗漫画家]   [他成年没有!我觉得我又可以了!]   [草,老子看得热血沸腾!这一幕真的帅!就算他穿粉花衬衫,他也是个猛男!]   [崽崽太帅了]   [一会小哥哥一会崽崽,你们这些女观众咋那么善变呢]   [这是……结束了吧?我们总算能离开这个鬼直播间了吧?]   “差几分钟……就能杀了你……”复仇者怎么也想不到,彭志新会成为路引,让云叙白在短时间内找到他的致命点。   云叙白吊着复仇者一口气,问道:“嘉莹,你知道怎么取魂力吗?”   “知道。”嘉莹把手伸进复仇者的胸膛,掏出一团黑红色的浓雾。   [你已接收怨灵赠送的魂力500点。]   没想到复仇者的魂力点那么高,云叙白有些惊讶,可惜当时处理彭志新的时候太赶了,没顾上取魂力。   失去魂力后,复仇者的魂体变得透明,直到灵魂被嘉莹折磨、彻底碾碎的前一刻,他的眼里依旧带着浓浓的不甘和哀怨。   大仇得报,嘉莹仰起苍白的脸颊,脸上有过一瞬间的茫然,海草一样的黑发沾染上了血色,缓缓垂落在地,一滴承载着无数情绪的血泪滑落眼角,半响,她低喃一声:“结束了。”   [可惜,嘉莹小姐姐最终也没有听到一声对不起]   [不,我觉得人渣不配和嘉莹小姐姐说对不起,脏了小姐姐的耳朵]   [变态死了,我们解放了]   [本来应该狂欢,但看着嘉莹小姐姐这样,我是真心疼]   [虽然嘉莹小姐姐是鬼,但是她好可爱好亲切,一点都不吓人]   “嘉莹……”云叙白安慰的话还没说出口,视线忽然变得模糊,一束刺目的白光袭来,他不得不闭上眼睛。   再次睁眼,云叙白已经离开了漫画世界。   鼻尖萦绕着独特的书香,环顾四周,云叙白发现他和娇淮回到了最初的书店。   店里客人很少,很安静,他手里拿着那本被圆珠笔画得一团糟的漫画。   随意翻开几页,云叙白在里面看到了自己和娇淮的身影,他们参与进去后,这本漫画的内容已经改变了。   “折耳不见了。”娇淮看着空空的手掌,忽然很怀念猫猫躺在怀里那种温热柔和的触感。   “弟弟!”听到熟悉的声音,云叙白抬头看去,蝴蝶和海苔正在走向他。   “感恩有你,我们有惊无险地活下来了。”蝴蝶感觉她们两个在第三话就是打了个酱油,什么也没做就通关了,不过这种抱大腿的感觉真的很爽,非常爽。   “不用客气。”云叙白笑笑。   云叙白还是挺喜欢这种性格脾气很好的队友,虽然她们实力不算强,但也没有拖过后腿。   察觉到手里的漫画书开始发烫,云叙白垂眸,只见漫画书冒出微弱的星光,被一股奇异的气息托起,脱离他的手掌漂浮到半空中。   书店的灯忽然灭了,四周陷入昏暗,漫画书的星光成为唯一的光源,吸引了所有玩家的目光。   “是要爆卡了吗?”蝴蝶下意识放低声音。   海苔点点头:“应该是了。”   “哗哗……”漫画书自动翻开,萤火虫一样的星光从里面钻出,三张分镜碎片脱离页面,立在半空中。   碎片上画着三只同样姿势但形状不同的手掌,分别是做工精致的木偶手掌、握着断舌的苍老手掌以及骨节分明肤色青白的青年手掌。   卡片上标注着“道具卡”。   卡片出来的那一刻,云叙白收到了系统发来的抽卡通知。   进副本前放了狠话要抢第一名的娇淮小朋友生硬地给自己找回场子:“都是因为沉迷撸猫,我才会错失第一名,下一次就不会让你了。”   云叙白轻笑:“好,我期待着。”   “这三张卡看起来和漫画的内容有关。”娇淮不好意思地咳嗽一声,飞速转移话题:“这应该是第一话木偶的手掌、第二话阿婆的手掌以及第三话漫画家的手掌。”   “是道具卡耶,我第一次见到爆出道具卡。”蝴蝶感叹了下,不假思索地说:“这都不用想了,直接抽第三张卡吧,漫画作者是副本最大的boss,和他相关的卡片一定是最好的。”   海苔摇摇头,深思熟虑地说:“阿婆的实力其实比漫画家更强,这两张卡哪张更强……还真的不好说。”   娇淮捏了捏鼻梁,对两个女玩家说:“你们不用替他操心了好吗,这家伙是个欧皇,盲选都能选中最适合自己的卡片。”   “我酸了我酸了!”蝴蝶捂住脆弱的胸口:“获得抽卡资格就很难了,他居然还是个欧皇!”   海苔拍了拍她的肩膀,继续扎心:“不要和大佬比,对大佬来说,获得抽卡资格一点也不难。”   当副本进行到这个环节,对云叙白来说就是尘埃落定了,爆出来的是道具或者道具,对他而言都不重要。   他直接选了第三张卡。   道具卡仍旧是按顺序揭晓答案, 木偶手掌最先揭晓——高级道具“木偶的怨念”,出现率1%。   “是超级贵的高级道具!”蝴蝶惊呼:“随手就是一个高级道具,没见过世面的孩子惊呆了!”   第二张卡片里,阿婆的手摊开,舌头落入汤碗,血水蔓延,使用说明缓缓浮现。   [稀有道具(出现率0.1%):断肠汤。]   [使用说明:来尝尝阿婆精心熬煮的断肠汤吧,一口闷,断肠根。]   看到稀有道具后,蝴蝶恨不得把脸凑上去瞻仰一下:“爆出了稀有道具,这个副本好牛啊!”   “果然是阿婆比较强么。”海苔直觉云叙白抽的那张卡有些悬了:“可惜了,没抽中稀有道具,爆率太低了,我还没见过使用稀有道具的玩家。”   “你见过。”娇淮懒洋洋地笑了,指向云叙白:“我哥的冰饕刃就是稀有道具。”   蝴蝶倒吸一口冷气:“大佬果然和我们不一样orz。”   第三张卡片露出真容后,蝴蝶已经说不出话了。   [稀有道具(出现率0.1%):空间裂缝。]   [使用说明:1.这道空间裂缝目前很脆弱,只能支撑直径三米以内的空间转移2.同一副本内只能使用三次3.使用魂力可升级道具。]   “又是一个稀有道具,在你这里,稀有道具显得一点都不稀有了。”海苔瞠目结舌,半响才挤出一句话。   “空间裂缝有点帅啊。”娇淮有点馋了。   卡片消失后,漫画书散去光芒,摔落在地。   一道闪电似的小缝隙出现在空中,钻进云叙白的掌心。   虽是道具,空间裂缝看起来更接近技能。   这是一个非常实用的道具,云叙白很满意。   书店的灯光再次恢复,海苔眨了眨眼:“系统怎么还不把我们传送离开,难道还有什么隐藏任务吗?”   “或许是某位npc的牵挂让我们在这里短暂停留吧。”云叙白捡起地上的漫画书,翻开某一页,温文尔雅地笑了笑:“我们得去这里一趟。”   绘景小区,4栋14楼。   几人打车去到绘景小区,还在门口遇上了保安大叔。   保安大叔在不知情的情况下也短暂地穿进了漫画里,他对云叙白和娇淮有印象,笑着跟两人打招呼,很快就放行了。   几人直奔14楼,推开门的一刹那,小阴风迎面吹来,看着熟悉的场景,忽然有种穿回漫画的感觉。   楼道阴冷幽暗,门边放着空碗,堆着厚厚的香灰,和漫画里的场景如出一辙。   云叙白停在1404前,敲了敲门。   房门幽幽敞开,娇淮被粉尘刺激得打了个喷嚏。   “喵~”一团白影从里面冲出来,直直扑进娇淮的怀里,娇淮手忙脚乱地接住。   “喵喵~~”折耳闻到熟悉的气味,兴奋地蹭娇淮的手掌,不停的撒娇。   “你这只猫猫,我又不喜欢你……你、你干嘛那么热情地粘着我。”娇淮手脚僵硬,故意冷着脸,说着口是心非的话。   “经常说这种话,折耳可能真的以为你不喜欢它。”云叙白轻飘飘地说了一句。   娇淮顿时如临大敌,表情严肃起来,趁云叙白不注意的时候,飞快地和折耳说:“我刚才都是骗你的。”   听力超强的云叙白安静地扬了扬眼尾,假装自己没听见。   “你们来了。”嘉莹从天花板上垂吊下来,暗红的眼睛一动不动地凝视他们。   蝴蝶吓了一跳,心脏差点蹦出来,好险忍住了尖叫声。   嘉莹意识到自己吓到人了,利索地换了个朝向,落在云叙白面前:“我就知道你会来。”   云叙白点点头,嘉莹又说:“我可能要离开了,我不放心折耳,你可以帮我找个人收养它吗?”   “不行!”娇淮迅速抢答。   “为什么?”嘉莹皱眉。   “我……我……”娇淮支吾了半天,瓷白的小脸都涨红了,破罐子破摔地说:“反正就是不行。”   “他舍不得折耳。”云叙白替娇淮回答了。   相处的时间虽不久,但架不住折耳可爱,他们早就被俘虏了。   蝴蝶怜惜地看向抱着折耳的娇淮:“可我们不是这个世界的人,就算他想养,也带不走猫猫啊。” 第90章 短篇灵异漫画(探灵直播间8)   轻柔地抚摸着怀里的小猫, 就像触碰珍贵的艺术品一样珍惜,娇淮抿了抿唇,坦诚道:“哥, 我想带折耳走。”   难得这别扭孩子不口嫌体正直, 云叙白很是欣慰:“那就带走。”   “怎么带?折耳也算是npc吧,哪有玩家做完任务带走npc的。”海苔蹙眉,真诚地建议娇淮:“不如在这个世界给小猫找个新主人,你回到现实世界后再买一只猫。”   娇淮鼓了鼓脸颊, 与折耳对视的眼眸里有细碎星光, 他坚定地说:“我只要折耳。”   打动娇淮的不是猫这种动物,而是折耳。   被困在14楼, 折耳还能找出一条生路, 在最艰难的情况下,它没有舍弃已故的主人,而是选择继续守候。   折耳是一只勇敢且坚强的猫,它很酷, 在娇淮心里,没有任何一只猫能代替它。   “这……”蝴蝶想了想,灵机一动,期待地看向云叙白:“弟弟,你刚得到的道具不是空间裂缝吗,能不能直接把折耳传送回现实世界?”   “不能, 空间裂缝现在是初级阶段, 只能连接同一个世界的空间,范围在直径3米以内。”道具的使用说明上写得很清楚, 云叙白轻笑一声:“如果空间裂缝能连接现实世界, 我岂不是可以在副本和现实世界之间来回横跳?系统不会出这种相当于bug的逆天道具。”   “对哦。”蝴蝶叹了口气:“没有办法了吗?”   “有。”云叙白淡淡说道:“玩家空间里可以放置npc, 我去咨询一下游戏app的客服,看看有没有办法把折耳要过去。”   “玩家空间里可以放置npc?”游戏进度比云叙白滞后一大截的两位女玩家仿佛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等等!”蝴蝶注意到另一点,诧异道:“逃生游戏居然有客服吗?”   “客服是一个游戏最基本的功能之一。”云叙白打开游戏app,把联系客服的页面给她看:“你们需要多了解一下这个游戏app。”   “每次惊险逃生之后我都不敢再打开这个app,生怕自己不小心碰到什么不该碰的按键,触发死亡条件……”蝴蝶呼了一口气,感叹道:“像你这样把逃生游戏当成普通游戏来玩的人太少了。”   在遇到云叙白之前,蝴蝶认为自己在新手玩家里水平算得上中上,否则也不会那么快就获得双排资格。   但在这个副本里,云叙白和娇淮一骑绝尘,其他玩家完全是被他们的节奏带着走。实力出众,还谦虚,像云叙白这种心态的玩家,真的可以教会她们很多。   “你快问客服。”娇淮急不可耐地催促。   “马上。”云叙白给在线客服发了消息,可能是咨询的人实在稀少,客服回复得很快,而且态度非常积极。   [工号TSYX007:玩家“霸霸”,您好,预计完成“灵异漫画”副本后,您将获得玩家空间升级机会,届时npc“嘉莹”与她的宠物“折耳”将出现在助手栏,聘请小助手时选择“嘉莹”,即可拥有肌肉小猫咪“折耳”哦~]   [工号TSYX007:尊敬的玩家,感谢您的咨询,诚邀您对本次咨询进行评价~跪求一个好评么么哒~]   云叙白把手机界面给娇淮看的时候,蝴蝶好奇地瞟了一眼,惊叹道:“我的妈呀,这客服好热情,那我平时生存压力太大的时候可以去调戏他吗?”   娇淮:“你可以试试,不知道被客服拉黑后会有什么后果,我挺想知道的。”   蝴蝶:“…………”qaq   云叙白看向嘉莹,眉梢微挑:“已经找到办法了,我可以聘请你去我的玩家空间当小助手,我需要征求你的同意,你愿意和折耳一起去玩家空间吗?”   嘉莹垂着脑袋思虑片刻,做了决定:“我想再陪陪折耳。”   除此之外,还想去见见更奇妙的世界。没有仇恨一身轻,做幽灵的感觉还挺有意思的,投胎转世什么的先放一放吧。   云叙白微笑道:“到时候我们在玩家空间见,我还聘请了一位笔仙管家,或许你们可以做朋友。”   娇淮结算积分后也满足升级玩家空间的条件了,但是他没有去过逃生训练营,积分比云叙白差了一大截,还没到选择npc的阶段,他只能忍痛割爱,让折耳去云叙白那里。   此时,娇淮就像养不起娃的老父亲,摸着折耳的背脊说:“折耳,等我有钱了,一定接你回来,跟着我哥,委屈你了。”   折耳歪歪脑袋,不解地眨了眨蔚蓝的眼睛:“喵~”你在说啥?   云叙白:“…………”跟着他怎么就是委屈了?   “喳喳……喳喳……”嘉莹家里,落着厚厚灰尘的电视无端发出刺耳的电流杂音,随即亮了起来,自动打开新闻频道。   戴着眼镜的新闻主持人拿着手稿,字正腔圆地播报:“下面插播一条本台新闻,某知名漫画家被发现死于家中,死状狰狞,警察搜索现场,发现可疑的聊天记录,这名漫画家疑是臭名昭著的‘工厂后山埋尸案’的连环杀手,天网恢恢疏而不漏,愿案情查个水落石出,死者得以安息……”   [系统提示:恭喜四位玩家成功完成“灵异漫画”的所有任务,一分钟后将离开所属世界。]   完成任务后逗留的时候有些长,这一次云叙白走得比任何一次都要从容。   云叙白回到玩家空间,笔仙还没到任,玩家空间里除了一些植物以外,没有一点活物,显得有些冷清。   [欢迎回到玩家空间]   听到系统没有情绪的声音,云叙白就知道又到了例行总结的环节。   [玩家“霸霸”,在三级副本“灵异漫画”中表现十分出色,双排任务完成度排名第一。]   [正在统计玩家所获奖励……]   [任务完成奖励1000积分,任务完成度第一名奖励300积分,共获得1300积分。]   [获得怨灵赠送的魂力500点。]   [获得稀有道具:空间裂缝。]   [玩家总积分6529,总魂力900点,幽灵币500元,背包位置50。]   [满足升级玩家空间要求,需要花费500积分,是否升级?]   上一个副本通关不靠武力,云叙白只买了一两个新道具,花费的积分很少,不知不觉攒下了一笔可观的积分。   想要折耳,升级玩家空间是必然的,他毫不犹豫地回答:“升级。”   第二次升级没有折扣可打,直接消耗了通关副本奖励的一半积分。   积分赚来就是要花的,云叙白倒是一点不心疼。   这次系统提供的升级方案有两个,一是在原来的小洋房旁边添加一栋新的小洋房,二是把小洋房升级为三层独栋别墅。   别墅自带一个小型花园,为了提高npc的居住舒适度,云叙白果断选择了第二个方案。   和他之前猜测的一样,房子外的世界也可以扩建,小洋房升级成别墅后,云叙白的玩家空间拥有了第一片户外场地。   别墅的设计奢华高级,是最近流行的混搭风格,云叙白参观一圈“新家”,惊喜地发现楼顶有个露天泳池。   从楼顶俯瞰,可以看到一个花团锦簇的小花园,地面铺满绿意盎然的草皮,在白茫茫的空间里像沙漠里的一片小绿洲。   [玩家空间升级完毕,现在你可以选择一位npc作为小助理,协助管家打理玩家空间。]   面前出现三张人物卡片——第一话的助理小李、抱着折耳的嘉莹和直播间的“小手手”。   云叙白对“小手手”还挺心动的,但他和嘉莹有约在先,选择了嘉莹。   [npc一周后到任。]   玩家通过赚取积分,可以扩建玩家空间、聘请npc,只要利用得当,完全可以和系统签订契约,靠建立的领域赚取更多积分,这个逃生游戏其实是披着一层恐怖的外皮的经营类游戏?   规划玩家空间需要积分,这一点是云叙白通关副本的动力。   [恭喜玩家“霸霸”升级为3级玩家。]   玩家等级升级后,游戏商城开放的区域再次增加,同时,云叙白获得了邀请好友来玩家空间的权利。   “叮……叮叮……”系统通知云叙白收到新的好友信息。   云叙白翻了一下好友列表,每经历一个副本,都会有队友主动加他好友,不知不觉列表就躺了好多人。   任务失败后死亡的玩家头像是灰色,云叙白也没有清理,任由他们继续躺在列表里,好像这样他们就还活着一样。   林远和顾冬被云叙白救过命,比其他好友都要活跃,每次进出副本必然要给云叙白发信息,偶尔会分享一些生活琐事。   尽管云叙白偶尔才会回复,他们还是像打了鸡血似的给他发信息。   而现在,躺在列表最上方的是娇淮的小头像。   云叙白点进去一看——   “哥!我的玩家空间升级了!豪华复式三房一厅,体验感超棒!”   “估计再通关一个副本,我就能选管家了!”   “我要在游戏里建城!到时候你就是城主的哥哥[酷jpg.]”   透过这几条信息,云叙白完全能想象出娇淮雀跃的小脸和亮晶晶的眼睛。   没想到娇淮还有成为城主这种中二的梦想,为了早日成为城主的哥哥,云叙白决定鼓励一下他,略一思考,给他发送了来玩家空间的邀请。   大约一分钟后,娇淮出现在云叙白面前。   “哥!我拍了我玩家空间的照片,装修风格我好喜欢,给你看看……”感觉光线过亮,娇淮不适应地眯了眯眼:“这里怎么那么亮,不是在室内吗?”   娇淮眯着眼睛扫了一眼周围,忽然发现头顶是白茫茫的世界,身后是波光粼粼的游泳池,绿油油的植物无风自动。   “这里是屋顶。”云叙白说。   娇淮走到围栏前,向下一看,不由得瞪大了眼睛……   这竟然是一栋大别墅的屋顶,楼下还有一个漂亮的小花园,就连雨花石小径都他喵的是比心的形状!   淦!刚刚还觉得特别喜欢的复式三房一厅顿时不香了!   再想想云叙白即将拥有的管家和小助手,以及可爱的小宠物,娇淮脸上的笑容消失了。   “同一天进游戏,有的人住上了大别墅,有的人却只能住小公寓……”   想起刚才对云叙白说的豪言壮志,娇淮突然觉得,在成为城主之前,他可能会先成为城主的弟弟。   云叙白看着垂头丧气的娇淮,轻笑了下:“我去过一次逃生训练营,奖励翻三倍,才会升级得稍微快点,你已经是同期里水平较高的,不必着急。”   一路走来,云叙白见证了太多鲜血和尸体,他宁愿娇淮稳扎稳打地上升,也不希望他莽撞地升级。   “我现在比你差了点,但迟早会追上你。”娇淮只失落了一小会儿,就开始参观这栋大别墅了。   说来也奇怪,两人在现实世界里并不差钱,平时也没觉得别墅有多香,却很珍惜这栋用命赚来的别墅。   “可以不回去吗?”娇淮躺在沙发上,抱着柔软的枕头,脸上写满惬意:“我就在这里等折耳吧。”   在玩家空间休憩超过一小时后,这里的时间流速将和现实世界的流速同步。   云叙白果断拒绝他:“不行。”   “留下来吧。”娇淮眨了眨水盈盈的眼睛,试图让云叙白心软。   “等折耳是借口,你是不想回去上网课吧?”云叙白无情地拆穿他:“几位家教老师很期待和你见面呢。”   “为什么我年纪轻轻就要遭到无情的摧残!”娇淮把脸埋进枕头里,发出一声怒吼。   云叙白:“不是摧残,是对祖国花朵的爱护。”   ……   上一次,两人只休息两天就进入“灵异漫画”副本,两周内只需要进一次副本,两人下一次进入副本的时间在12天后。   回到现实世界后,云叙白天天督促娇淮上课。   娇淮总算看明白云叙白为什么那么热情地给他找家教了——因为云叙白要上网课!所以要拉他一起下水!   娇淮上午上课,一下课随便吃点饭就钻进房间里,云叙白最近在忙一件和逃生游戏app相关的事情,也没有时间管他的课余时间。   家里的阿姨担心娇淮是刚来到新家,不适应环境、缺爱以及没有安全感等等……   这天吃完午饭,娇淮又钻进房间里了,阿姨忍了两天,终于忍不住和云叙白说:“小少爷,淮淮这两天好像有点情绪,他是不是来到新家没有安全感啊?你抽空去关心一下他吧?”   阿姨说话有点南方口音,念“淮淮”像是“乖乖”,云叙白听了唇角忍不住上浮。   他没看出娇淮没安全感,但看到阿姨忧愁的眉眼,还是答应去“关心关心”娇淮。   云叙白慢条斯理地擦了擦手,去敲娇淮的房门:“娇淮,开门。”   “没空!”娇淮的声音从房间里遥遥地传出来。   “你在干嘛?”云叙白不慌不忙地问。   娇淮知道糊弄不过去了,“嗒嗒”一阵小跑,打开一道门缝,小声说:“我真没空,我在看片。”   “看……片?”云叙白的表情凝固了,低声问道:“看什么片?”   “不能告诉你。”娇淮的耳朵可疑的红了。   云叙白一看他的表情就猜到了,恍然大悟地说:“我知道你在看什么片了,没想到你竟然会关起门偷偷做这种事。”   云叙白做了全天下哥哥都会做的事,他一把推开门,走进娇淮的房间。   娇淮挂在他身上都拦不住,嚎道:“我需要隐私!”   “你看个片还需要隐私?”云叙白拖着人形腿部挂件往前走,果然看到娇淮的电脑上播放着一部影片,声音放得很小,不时传来令人心痒的叫声。   “喵喵~~”屏幕上的猫猫吐出粉红的小舌头,慢悠悠地舔着小手掌,被泪水打湿的清澈眼眸微微眯起,好不惬意。   纪录片里的画外音温柔地说:“两个月大的猫猫已经断奶,可以开始吃猫粮了,新手铲屎官要多多注意啦,建议每周给小猫吃点……”   云叙白“啧”了一声,睨了娇淮一眼:“就知道你在看猫片,需要捂得那么严实吗?阿姨还以为你缺爱,愁得头发都白了。”   娇淮天天盼着折耳来,又担心照顾不了它,所以躲起来“学习”。   云叙白乐坏了。   娇淮啥也没说,白皙的脸颊涨得通红。   云叙白也不逗他,晃了晃手机:“逃生游戏app今天有新功能上线,一起见证一下?”   “什么新功能?”娇淮果然被勾起了好奇心。   云叙白拉开椅子坐下:“你登录app。”   娇淮依言登录账号,按云叙白的提示打开游戏商城。   “多了一个道具出租试验店!”   只见商城旁边多了一个小商店,玩家可以把闲置的道具挂在上面,定价出租,一切由系统监管,公开透明。   关于租金、损坏赔偿、玩家死亡等等条约写得很清楚,一目了然。   娇淮说:“这也太人性化了,租道具可比买划算多了,这样一来,新手玩家可以通过租高级道具提高存活率,高级玩家在休息期间也能赚积分,系统还能赚中间差价,三赢!”   “唯一的缺点是会降低道具购买率,所以规定4级以上的玩家不能租用道具,目前这个新功能还在试验阶段,试营业一个月后通过评估才能正式商家。”云叙白转了转手机:“我已经把道具挂上去出租了,你要试一下吗?”   “挂!”娇淮跃跃欲试,他点进出租试验店,界面弹出一封感谢信,上面赫然写着云叙白的玩家ID:霸霸。   娇淮一目十行地看完感谢信,呆愣愣地看着他:“草,开店的建议是你提的?”   “我发现app还没有这个功能,就做了份方案发给客服了,被采纳后我账户多了3000积分。”云叙白轻描淡写地说。   娇淮:“…………”我们玩的不是同一款游戏,为什么云叙白总有办法发家致富。   “别整天待在家里看猫片了,我接下来没课了,今天天气不错,我带你出去玩。”云叙白站起身,提着娇淮的帽子往外走。   “好生走路。”娇淮拍开云叙白的手掌:“去哪?”   “去玩密室逃脱。”云叙白笑眯眯地说。   娇淮对此没有任何期待,摊了摊手:“密室逃脱有什么好玩的,里面的鬼都是假的。”   “鬼要是真的还怎么放松?”走到客厅,云叙白懒懒戴上口罩,递给娇淮一个儿童口罩:“戴好。”   娇淮戴好口罩,不情不愿地跟着他出门。   最近的一家密室逃脱距离云叙白家只有十来分钟车程,今天是工作日,顾客不多。   云叙白排队买票,站得像棵笔直挺拔的修竹,只露出俊朗的眉目也吸引了众多目光。   买完票,娇淮指着占了半面墙的巨幅海报说:“我们买的是这个本的票吗?”   海报中央是一个被头发挡住半张脸的女鬼,露出的半张脸上血肉模糊,裂至耳边的嘴脸高高吊起,染血的头发扭曲出“头发”两个字。   云叙白点头:“是这个。”   过了一会儿,工作人员礼貌地招呼道:“游戏即将开始,请玩家入场。”   检票的时候工作人员死活不让娇淮进去,原话是:“太小了,吓晕了我们负不起责。”   云叙白好说歹说,工作人员才答应放行。   这场游戏一共六个玩家,除了云叙白和娇淮,还有一对小情侣和两个结伴同行的妹子,男女刚好各占一半。   几人进入封闭的空间,温度开始下降,灯光也迅速暗了下来,诡异瘆人的音乐幽幽响起。   “听说这家密室逃脱的情节很惊悚,我有点害怕。”妹子打了个哆嗦,和同伴紧紧挨在一起。   小情侣牵起了手,女生娇滴滴地说:“宝宝,我害怕……”   女生的男朋友说:“怕什么,你看人家还带弟弟来玩呢。”   女生给自己打气:“嗯嗯,我总不能比小孩还怂吧。”   通往下一个房间的门上有个解谜小游戏,云叙白解完谜后得到一页染血的纸,上面写着:“最近家里总是无缘无故地冒出一些女人的头发,就连我做的饭里也总夹着一根头发,太奇怪了。”   大门打开,他们进入第二个房间,墙面上出现很多血手印,天花板上垂挂着头发一样的黑色飘絮,看久了心里会产生压抑感。   娇淮摸了一下墙上的血手印,居然是刚印上去不久的颜料,直接蹭在他手指上了。   “喳喳……”   不知从哪传来诡异的电波声,突然,镶嵌在墙上的电视亮了起来,里面出现一个披头散发的女人,她抬起头,露出鲜血淋漓的脸,嘴角向上翘起:   “我一个人好寂寞啊,快来陪我吧。”   入口处吹来一阵阴风,感觉有东西拂过脸颊,娇淮摸了摸脸,抓到几根头发。   “啊啊啊哪里来的头发!!”两个妹子抱头大叫。   投影里的女人发出阴森的笑声,做出从电视里爬出来的动作。   就在这时,电视暗了下去,那层膜竟然裂开一道口子,一只尖锐的红色指甲从里面伸出来……   “啊啊啊!!”后面的门不知道何时锁上了,两个妹子尖叫着跑向唯一的通道。   娇淮偏了偏脑袋,顺手把刚刚的颜料抹到脸上,悄无声息的凑到电视前。   “女鬼”从电视里钻出来,一抬头就看到娇淮沾着“血”的阴森笑脸,瞳孔骤然放大,吓得缩了回去:“啊啊啊!!”   “你才是鬼,你怕什么?”娇淮无辜地眨了眨眼睛。   娇淮就此get到了密室逃脱的乐趣,他通关的时候,这个本的工作人员已经被他的花式吓“鬼”吓到自闭了。   ……   在休息期间,笔仙和嘉莹分别到任,云叙白去玩家空间和他们会面,娇淮也如愿见到了折耳。   时间悄无声息地流逝,不知不觉又到了可以进副本的时间。   云叙白决定了进副本时间后,问娇淮:“你想单排还是双排?”   “双排。”娇淮早就考虑好了。   和云叙白一起进副本很难拿到抽卡机会,但是可以跟着进入高级副本,双排的积分按团队排名来算,只要团队能拿到第一名,两人都能拿到第一名的积分。   和云叙白双排有利有弊,为了快速赚积分,娇淮决定再蹭一个副本。   云叙白取回并检查了所有出租的道具后,给娇淮发送双排邀请,两人再次进入副本。   目之所及的地方笼罩在薄雾之下,空气里充斥着若有若无的硝烟味,仿佛有人在烧什么东西。   云叙白感觉鼻梁上架着一副轻薄的眼镜,取下来一看,眼镜银边圆框,看起来很斯文。   云叙白取下眼镜后,视力没有受到影响,但收到了系统提示,大意是眼镜和他扮演的角色有关,基于不能ooc的原则,最好还是戴上。   云叙白再看身上的穿着和手里的课本,猜测自己的角色是老师。   他重新戴上眼镜,再次观察周围的环境,发现他正站在一个空旷的小广场上,四周有几栋低矮简陋的教学楼,看起来条件不太好。   最高的那栋建筑顶楼贴着几个褪色的红字:思仁小学。   时间不早了,学生们已经放学了,只有几个搞卫生的学生还在逗留,经过他身边时会乖巧地喊一声“云老师好”。   “哥。”穿着校服,胸前戴着鲜艳红领巾的娇淮迎面走来,脸颊上还有一道淤青。   “云老师,那么晚了,怎么还不回家做饭啊?”雾气底下有个人影走来,未见其人先闻其声。   走近一看,原来是个戴着平框眼镜,面容和蔼的中年男人,他手里拿着书和戒尺,应该也是个老师。   “这就回去了。”云叙白温和有礼地回答。   这位老师脸上一直带着笑意,只有看到娇淮的时候凝了凝眉:“臭小子,你脸上怎么了,又和别的同学打架?”   娇淮摇头:“我没有。”   “你呀,别老给云老师惹事,快回家去吧。”中年老师语重心长地说了一句,他忽然想起什么似的,从兜里探出一个钱包递给云叙白,表情有些着急:“云老师,你顺路帮我把钱包捎回我家给我妻子,她一直催我拿钱包回去,但我想起我还得备完明天的公开课才能回去。”   钱包这种敏感的东西,云叙白不想拿,而且第一个出场搭话的npc可能和剧情有关,他正在拒绝,系统突然上线了:   [玩家不能拒绝戚老师提的第一个要求。]   云叙白和娇淮同时收到了这个提示,两人对视一眼,眼神都有些不妙。   云叙白蹙眉,他想确认一下npc的身份,于是喊了一声:“戚老师。”   “怎么了?”中年老师抬头看他,温声催促:“快接着呀。”   面前这位果然是戚老师,云叙白只好接过钱包。   [玩家“霸霸”,触发四级副本任务:迷雾之岛。]   [任务要求:存活七日。]   [迷雾之岛背景:思仁岛四季如春,非常宜居,生活在这里的人们丰衣足食,无忧无虑。但是,一起扑朔迷离的血案改变了这一切,从那天开始,终年不散的迷雾笼罩住整座小岛……]   任务是存活七日,云叙白直觉这个副本的难度会比上一个副本高。   “谢谢你啦,云老师。”戚老师冲云叙白一点头,挥了挥手:“这雾越来越大了,快回家吧,再晚路就不好走了。”   戚老师离开后,云叙白才发现学校里一个人也没有了,只有停在电线杆上的乌鸦发出“嘎嘎”的不祥之声。   [玩家“霸霸”,现邀您参加app直播节,开启直播模式,副本奖励积分翻倍,是否开启?] 第91章 迷雾之岛(1)   看到积分翻倍, 云叙白毫不犹豫地选择了开启直播模式。   他只是一个莫得感情的赚积分机器。   [在不涉及隐私的情况下,直播间镜头持续开启,直播需要公开玩家id, 收到的打赏将在直播结束后折换成积分充入玩家钱包。]   [玩家“霸霸”,是否继续开启直播?]   通过几个副本后, 云叙白已经适应这个乱敲出来的id, 偶尔还会拿来占一下其他玩家的“便宜”,他不介意公开id,选择了继续直播。   一面泛着暗红色的半透明光屏出现在面前, 投映着云叙白的脸, 光屏上的少年穿着一尘不染的白衬衫,一丝不苟的扣到风纪扣,碎发清爽,高挺的鼻梁上架着一副薄薄的银边眼镜, 恰到好处地削弱了深邃眉目带来的侵略感,只剩下优雅与温润。   [你已开启直播模式,观众即将入场]   陆陆续续有观众进入直播间,云叙白在短篇灵异漫画的第三话里有过短暂的直播经历,对此并不陌生,面对镜头也没有不适感。   这个直播间里的观众来自哪里, 他还挺好奇的。   [卧槽,刚进入直播间就遭到美颜暴击, 请问主播成年了吗?]   [直播间封面是主播摘眼镜的截图, 我魂都被勾没了,这是什么绝世美少年]   [这主播是个新人啊, 点头像进去看了一眼战绩, 玩家等级才3级, 只过了四个副本,直播节不是一直只邀请大咖玩家或者新晋玩家的吗?门槛什么时候那么低了?]   [主播经验不多,但是每个副本都是第一名哦,他公开id后,我就在玩家排行榜注意到他了]   [看样子不是狠角色,我不太想看养成,试看半小时,要是没有吸引力我就溜了]   [ 1,隔壁即将满级的玩家‘神明荆棘’也在直播,我吸一下主播的颜就溜]   云叙白漫不经心地看了眼直播间人数,不到一千,他暂时没有曝光度,很多人都是被他的脸吸引进来的。   直播镜头往后移动,娇淮也出现在直播间里,他在光屏看到自己后,摸了摸脸上的淤青,这种小伤对于他而言不疼不痒,他飞快地舔了下犬牙,收回目光。   [还有个小朋友!是npc还是玩家啊?]   [玩家,你没看直播间资料吗,上面有这个副本的玩家列表。]   [崽崽的眼神好狠www,我喜欢]   只要开了直播就能积分翻倍,主播不需要讨好观众,但和观众关系好的话可以得到打赏,云叙白懒得和观众互动,他现在手上还拿着一块烫手山芋——戚老师的钱包。   戚老师拜托云叙白将钱包捎给他的妻子,系统已经将思仁岛的地图传送给玩家,云叙白随意和观众提了两句前情后,跟着地图前往戚老师家。   思仁岛发展很滞后,街上的路灯很少,因为年久失修的缘故,光线昏暗,日落之后岛上的雾气逐渐变重,饶是强化过视力,云叙白的可视范围也很窄。   岛上没有高大漂亮的建筑,民居低矮,很多都是平房或者瓦片房,戚老师家离学校不远,是一栋带院子的小瓦房,院门上贴着两张红纸门神,表情有些凶煞,四只铜铃大的眼睛大睁着,仿佛时刻在盯着来人。   墙角下放着一个锈迹斑斑的小香炉,插着几柱香,可能是当地习俗。   云叙白敲了敲门,里面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谁呀?”   “是我,云老师。”云叙白温声答道。   院子里响起两道轮子滚动的声音,“吱呀”一声,两扇木门悠悠敞开,一个坐着轮椅的中年女人出现在门后。   她脸色青白,眼下有两道很重的黑眼圈,掩嘴咳了几声后,和善地问道:“云老师,有什么事吗?”   云叙白递出钱包,柔和一笑:“今天放学遇到戚老师,他说要备课,托我把钱包带给你。”   戚老师的妻子看了一眼钱包,古怪地看着云叙白,半响才挤出一句话:“你今天看到他了?”   云叙白点头。   “他失踪那么久,如果回来了,怎么不直接回家,而是让你带个钱包给我?”戚老师的妻子移动轮椅后退,眼神染上一分凶煞,同门神一样盯着云叙白,语气不善:“就算糊弄我,好歹拿个真钱包来吧?云老师,你年纪轻轻就来这种乡下地方支教,我以为你是个大善人,没想到也和岛上的其他人一样,来看我的笑话!”   “砰”的一声,院门紧紧阖上,像一张因愤怒而抿直的嘴巴。   云叙白蹙眉,看向手上的钱包——哪里还有什么钱包,一个纸折的□□包躺在他手心里,钱包里渗出粘稠的红色液体,顺着掌心流向骨节分明的手腕。   云叙白吸了口冷气,打开纸钱包,里面塞着十几张冥币,拿出来一看,面值都不大,还有几个金箔做的硬币,凑在一起正好是44.4元。   钱包里掉落一张小纸条,云叙白弯腰捡起,发现背后写着一行力透纸背的字。   “借条:借款人云霸霸兹向出借人戚于明借到人民币肆拾肆元肆毛,期限七日,借款人逾期未还,钱债命偿。”   纸条的角落里有戚老师的签名和血指印,落款日期是七月十三日,正好是今天。   不巧,云叙白手上沾了血,捡起纸条的时候已经在借条上留了手指印,所以这份借条很可能生效了。   “戚老师不是失踪了,而是死了,我们刚刚看到的是……”云叙白抿了抿唇,冷冷吐出一个字:“鬼。”   [哇,有恐怖电影内味了]   [刺激刺激,有点意思了]   [刚刚都看困了,看到血钱包打了个哆嗦,现在无比清醒]   [44.4元买主播的命,未免太便宜了点]   [“丿戰神誑磝灬”打赏了灵气珍珠*100]   [楼上哪个位面的,id过于骚气]   “不仅是鬼,还强行给了你一笔买命钱,这是要缠上你了。”娇淮皱起眉头:“他明明死了,妻子却以为他是失踪,难道当中有什么隐情?还有,你这笔钱要怎么还给他?”   云叙白说:“他缠上我有三种可能,一是想借我之口告诉家人他已经死了,二是想让我替他报仇,三是单纯想找个替死鬼。”   或许还有其他可能,但云叙白暂时只想到这些。   娇淮扯了扯唇角:“第二个可能本来是最好解决的,但以这家阿姨的态度来看,你要是敢敲门说她老公死了,她能拿刀砍你。”   娇淮话音一顿,补充了句:“难得看到一个不待见你的npc,我欣赏她。”   云叙白不甚在意,他将纸钱包和借条存入背包:“戚老师的死亡背后一定有秘密,可能和岛上的浓雾有关,就从这件案子入手吧,去查一下戚老师失踪后,岛上的人为什么要看她妻子的笑话。”   戚老师妻子提起这件事时表情十分哀怨,看起来像是积怨已久。   “有一个问题我想不通,”娇淮看了一眼紧闭的院门,缓声说:“戚老师既然能找上你,为什么不直接去找他妻子?”   云叙白若有所思地说:“或许是因为他没办法回家,又或者他的妻子就是凶手。现在线索太少不好推测,再者,怨灵想伸冤也有很多限制。”   “也是。”娇淮深深嗅了一口空气,表情有些嫌弃:“空气好像更难闻了,除了那股硝烟味,还有一种奇怪的臭味……像是死老鼠的味道。”   云叙白果断道:“先回‘家’,晚上在外面徘徊很危险。”   娇淮扮演的角色是早餐店老板的儿子,早餐店离学校给云叙白安排的住处很近,两人顺路。   一缕寒冷的阴风从街道后面卷过来,榕树叶子随风摆动,晃出斑驳残影,两人背后攀上一股刺骨凉意。   云叙白嗅到了一股血腥气,他回头看了一眼,雾气笼罩的范围又变大了,街上一个人也没有。   “走吧。”两人转身的那一刻,直播间悄无声息地分了一个屏幕到他们身后。   浑身是血的戚老师突然出现在树荫底下,他的身上有很多道狰狞的砍痕,身体像是用胶水强行拼合在一起似的歪歪扭扭,他一动,左手忽然掉在地上,留下一滩血迹。   戚老师仿佛习惯了,很熟练地捡起断手塞回原位,顺手还把裸露在外的肠子塞回肚子里,垫着脚尖朝院门飘去。   戚老师还没靠近,门上贴着的门神倏地亮起刺目金光,两位门神的眼睛同时转了方向,凶神恶煞地盯着戚老师惨白的鬼脸。   戚老师尖声惨叫,被金光逼退,拼凑在一起的身体顿时裂开,掉得满地都是,他顾不上去重新拼合,血肉模糊的碎肢蹦跶着逃走,黏糊糊的尸水流得到处都是。   蹦跶的头颅恰好路过直播间的光屏,那张白得像纸糊一样的脸毫无预兆地怼到屏幕上,他呲着尖锐的牙齿,脸上的血水四处飞溅,仿佛要穿过屏幕甩到观众脸上!   [草草草(一种植物)!!我被鬼糊了一脸,吓得从床上蹦了起来!]   [谢谢,有被吓到]   [我正在吃饭,恶,不香了]   [我更惨,手上的汤顿时洒在了我的裤.裆上,不说了,我先去洗裤子]   [突然觉得主播好敏锐啊,戚老师真的是没办法回家,他被门神挡住了]   [咦,楼上你不是说舔一下颜就去看‘神明荆棘’的直播吗?怎么还在这?]   [那边一看就是碾压局,没什么意思,这个副本接地气多了,我很期待主播的表现]   [我想知道戚老师是怎么死的,还有这些雾是怎么回事]   [鬼好像去追主播了] 第92章 迷雾之岛(2)   在回“家”路上, 云叙白一直感觉有阴森的目光黏在背上,每当他停顿,那种若有若无的窥视感也会随之加强。   回头看去又什么都没有。   有东西在跟着他们, 云叙白确信。   而且不止一个。   岛上没有夜生活,居民休息得早, 街上只有零星几人,家家关门闭户,若不是亮着灯的屋子里不时传来些许人声, 云叙白还以为这是座荒岛。   路过一根电线杆的时候,云叙白不经意间看到上面贴着的小广告, 上面那张被墨水涂黑的照片吸引了他的目光,他退回两步,停在电线杆前细看。   原来不是小广告, 而是一张寻人启事。   上面印着戚老师的黑白照片,脸上被人拿黑色墨水画着滑稽的眼圈和乌龟,下面还写着歪歪扭扭的“抛家弃子王八蛋”几个大字。   这些愤怒的墨迹挡住了一部分启事的印刷文字, 但勉强能读通顺。   在“寻找我丈夫戚于明”标题下,写着这样一段文字:   “戚于明, 男,37岁,五官端正,戴平框眼镜, 眉间有颗黑痣,普通话标准,没有明显口音, 是思仁小学的数学教师, 已在该小学任教近十余年, 于6月20日与家人失去联系,下落不明。失踪前穿着白色衬衣黑色西裤,如见此人,请联系075*****。家人十分想念,戚于明本人见到启事后,速与家人联系。”   “6月20日,距离今天已经过去了二十几天,戚老师看到启事,一定想联系他的家人,无奈……”云叙白说到这里,停下话音,只剩下一声微不可察的叹息。   “无奈阴阳两隔。”娇淮想了想,缓声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让他被岛民认为是抛家弃子的王八蛋?”   云叙白推了推眼镜,淡声道:“想知道答案,我们得找个npc聊下天。”   “是找个npc套一下消息吧。”娇淮会意地笑了。   “走吧。”云叙白记下戚老师妻子的联系方式,继续赶路。   在他身后,黑白打印的寻人启事上,戚老师的双眼突然渗出两抹鲜血,缓缓淌下,像两行血泪,在被乱涂乱画的脸上显得瘆人又悲惨。   [靠,照片流血了!好特么吓鬼!]   [主播说出了他的心声,所以他哭了]   [寻人启事为什么不打印彩色的,照片看起来像冥照,好不吉利]   [现在人都死了,可不就是冥照]   两只乌鸦停在围墙上,尖利的鸟喙一张一合,发出粗哑的叫声,像哀怨的啼哭。一道暗红色的影子从斑驳的墙面上一闪而过,很快就消失在夜空下。   拐角处就是娇淮“父母”开的早餐店,旁边立着一块红底黄字的招牌:娇娇早餐店。   云叙白挑了挑眉:“娇娇?”   娇淮恼羞成怒:“闭嘴!”   这个时间早餐店不开张,穿着围裙的长发女人站在门口,店里溢出的灯光照在她背后,拖出一道长长的影子。   “臭小子,去哪耍了,那么晚才回家!”看到娇淮,女人柳眉倒竖,轻斥一声。   碍于云叙白在场,女人没有继续斥责孩子,变脸似的露出温婉的笑容:“云老师,你怎么也那么晚,是不是我家的调皮蛋又惹事,耽误你了?”   系统自动给出npc的身份提示,这是娇淮所扮演角色的妈妈,名叫花嫂。   “没有,他今天表现得很好。”云叙白笑了笑:“只是雾气太大,走得慢了些。”   “雾?”花嫂看了眼天色,眼神变得有些古怪:“今天没有起雾啊。”   云叙白闻言一怔——原来只有玩家和怨灵才能看见这些雾气,岛上的居民看不见。   副本交代背景时只说浓雾笼罩着小岛,可没提岛民们能不能看见。   “是学校那边起雾了。”云叙白不慌不忙地圆回来,闲话家常似的提了一句:“我在回来的路上看到了戚老师的寻人启事,这件事有没有新进展?”   “能有什么新进展啊,他们家这破事……”提起戚老师,花嫂的表情变得微妙,她瞥了一眼正聚精会神想听后续的娇淮:“大人说话,小孩别凑热闹,快进去吃饭,你爸等你老半天了。”   娇淮想听后续,但为了进展顺利不好反抗,只好不情不愿地进了屋子里。   “云老师,学校那边对戚老师是什么态度?”花嫂在围裙上擦了擦手,皱着眉摇了摇头:“我一想到这种品德败坏的人曾经当过娇娇的老师,就觉得有点膈应!”   “我之前忙教学,不太了解这件事,今天去了一趟戚老师家,他夫人的状态不太好。”   温暖的灯光落在云叙白身上,给清润的面容镀上一层暖色,他不紧不慢地开口:“学校那边想多收集一下信息,能麻烦你和我说说当中详情吗?”   “云老师是文化人,可能没听到市井传闻。”   本来是要把这事当八卦说的花嫂被云叙白温和的语气感染,不知不觉收起略带讥讽的神色:“那天戚老师下课后没回家,电话也打不通,戚嫂子以为他有事耽误了,还不当一回事,结果第二天人还没回来,她才开始着急,报了警。   “紧接着有人发现纸扎铺的老板娘也在同一天失踪了,但是纸扎铺的老板没报警。过了几天,就有小道消息说,戚老师和纸扎铺老板娘一起私奔了!纸扎铺老板因为不想声张,才没报警。”   难怪戚老师的妻子说岛上的人看她笑话,老师和□□私奔,这种充满狗血色彩的八卦传得最快,估计早就在街头小巷传开了,大家都在等着看后续呢。   花嫂话音刚落,平地里忽然卷起一阵阴风,吹乱了她的头发,几张被风刮来的黄纸粘在她身上,她拈下来仔细一瞧,竟然是几张烧给死人的纸钱!   花嫂脸色顿时一白,随手扔掉纸钱:“真晦气,这些东西怎么还没有扫干净,今晚得拿观音水擦擦身才行。”   大概是跟在他附近的戚老师不满花嫂的话,所以搞了点小动作,云叙白心想。   “观音水能辟邪吗?”云叙白问道。   花嫂笃定地说:“当然可以!擦洗过观音像的水对付邪物最有用了!”   云叙白若有所思,弯了弯眼尾:“我没有供奉观音像,可以向你讨要一些观音水吗?”   “当然可以。”花嫂爽快地答应了。   “谢谢。”云叙白自然地切回正题:“对了,戚老师和纸扎铺的老板娘私奔的消息怎么传起来的,难道他们平日有来往吗?”   “怎么没有,他们两个早就有猫腻了!”花嫂夸张地瞪大眼睛,扫了一样四周,悄声说:“据说他们是同学,年轻的时候谈过恋爱,后来戚嫂子为了救戚老师摔断了腿,戚老师只好娶了戚嫂子,老板娘一气之下也嫁人了。   “两人可能没断干净,老板娘每次见到戚老师都是眉开眼笑的……我们早就觉得不对劲了,唉,纸扎铺老板老刘的脑袋真是绿得发光……”   花嫂表情十分生动,义愤填膺地说:“警察找了好多天也没找到人,大家都说这八成就是私奔了,出事之后戚嫂子就气病了,这姓戚的可真不是好东西!”   “嘶……怎么突然变冷了。”花嫂打了个寒颤,揉了揉汗毛直竖的手臂,疑惑地嘟囔:“降温了?”   云叙白看向四周,即将收回目光时看到花嫂的影子里伸出一只黑乎乎的手掌,正准备抓向她的脚腕!   云叙白清了清嗓子:“跺跺脚就不冷了,跺重一点。”   花嫂果然跺起脚来,正好把那只黑手踩回了影子里。   花嫂对此毫无察觉,揉了揉鼻子:“好像真的不冷了,这法子还挺有用。”   [神他妈跺重一点,主播肯定是故意的]   [那手绝对是戚老师的,他听不得人家说他坏话一直在搞小动作,真小气鬼哈哈哈]   [没想到这个灵异副本背后还有一段狗血的乡村爱情故事,还特么是中年三角恋?]   [总觉得气质清贵的主播和这一切格格不入哈哈哈]   “戚嫂子后来去派出所销案了,对这件事不闻不问。”花嫂理了理袖子,压低声音道:“和她对比起来,纸扎店的老刘就狠多了。”   “他怎么了?”云叙白顺着话音问。   “云老师真的是‘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这件事闹得沸沸扬扬,你居然不知道。”花嫂感叹了句,故作神秘地说:“老刘直接给他老婆订做了一副棺材,还扎了个纸人当尸体放进棺材里办了葬礼,当他老婆已经死了!   “就算他老婆再缺德,也不能咒她死了啊,大家都去劝老刘别把事情做得太绝,结果他一声不吭,请了吹丧乐的和抬棺的,抱着他老婆的黑白照绕着小岛走了一圈,一天下来路上到处都是他撒的纸钱……刚刚那几张落在我身上的纸钱就是那场丧事留下来的。   “办完这场不伦不类的葬礼,纸扎店旁边的烟花炮竹店就搬了,可能是觉得纸扎店老板太疯了吧。”   这时,一个国字脸男人从楼上探出头来,扯着嗓子喊了一声:“孩子他妈,别聊了,菜都凉了!”   在静谧的夜晚,粗哑的男声显得格外突兀。   “来啦!”花嫂应了一声,笑着问云叙白:“云老师,留下来吃顿饭吧?”   “谢谢,但我还得回去备课。”还有不祥的东西跟着自己,云叙白不想给别人添麻烦。   花嫂笑了笑:“这样啊,那你等一下,我去取观音水,最近日子不太好,拿回去驱驱邪。”   [有没有课代表看懂剧情线,来总结一下?]   [盲猜凶手是纸扎店老板,他发现老婆和戚老师有猫腻,怒而杀掉狗男女,不然为什么老婆不见了,他非但不报警,还办了葬礼?]   [有点合理哎!不过这是个四级副本,剧情线会不会太薄弱了点]   [各位,花嫂说的也只是道听途说,不一定是真相!不能全信啊!]   [感觉背后的故事越来越复杂,牵扯的人也越来越多了,这才是开篇,我觉得还有其他重要角色没出现]   [这个小岛很封闭,而且有独特的民俗文化,这个副本应该不是物理驱鬼了]   [刚刚我还看到有个鬼影从墙上闪过,除了戚老师还有别的鬼跟着主播?]   [朋友们,戚老师死了,同一天失踪的纸扎店老板娘也凶多吉少对吧,那戚老师变成了鬼,老板娘呢……]   云叙白拿着观音水回到住处时,碰到了两个玩家。   开启直播的好处就是,直播间里为了便利观众,直接公布了玩家列表,云叙白一看就知道他们是玩家。   三人站在狭窄昏暗的楼道里打了个招呼,其中一个玩家看到跟着云叙白的光屏,友好地笑了笑,星眸弯成两道月牙:“你也在直播?” 第93章 迷雾之岛(3)   直播间的光屏和弹幕只有主播以及主播的队友能看见, 但他们能感知到另一个主播的存在,所以这个玩家马上发现了云叙白也在直播。   云叙白看过玩家列表,记得这个玩家的脸, 他的id叫“锋芒”,7级玩家,战绩非常不错, 锋芒的双排队友id叫“不能吃兔兔”,和云叙白一样, 是3级玩家。   “第一次直播?”锋芒笑着问云叙白。   云叙白点头。   [我没记错的话,霸霸是唯一一个被直播节邀请的3级玩家]   [另一个主播是叫锋芒吧!啊啊啊我之前看过他的直播, 他新人时期也很强的!]   [眯眯眼都是怪物]   [看到主播,我觉得新人都是怪物]   [这个副本竞争挺激烈的, 玩家列表里还有个8级玩家,不过没有被邀请参加直播节]   [为什么他们这些7、8级的玩家要来玩4级副本, 这是钻双排模式的空子来虐菜的吧?对比一下, 带着2级的弟弟一起进副本的崽崽好老实,处境也好劣势啊,心疼我崽亿秒钟]   [锋芒应该是来给队友保驾护航的,听说5级以上的玩家可以转让抽卡资格,低级副本出的低级技能他们根本不稀罕]   “我直播间里的观众们被你的颜值迷了眼睛,蠢蠢欲动的要爬墙呢。”锋芒对云叙白眨了眨眼睛, 用开玩笑的口吻说:“有个观众一口气给我刷了很多礼物,让我关爱幼崽,给你一点提示。”   云叙白微怔, 正想开口婉拒, 锋芒却先一步开口了:“这个副本里名为‘风蚀’的8级玩家, 这人喜欢钻双排的漏洞在低级副本虐菜, 友情提示,尽量避开他。”   锋芒指了指自己队友,随口提了一句:“我是陪他进来的,不过你放心,我对抽卡没有兴趣,你们同级的玩家可以公平竞争。”   云叙白勾了勾唇,对比不甚在意。   几人道别,打开两扇不同的门。   锋芒看起来很和善,还慷慨地提点了新人,但从他的话语可以看出,他是一个很谨慎的人——关于剧情的信息他一句也没提,只说了一个连观众都知道、无关痛痒的消息。   云叙白不需要靠旁人的提示来通关,不被动欠下人情,正合他心意。   学校提供的宿舍条件有限,是个面积狭小的一室一厅,老房子舒适度很低,灯光昏黄,地砖磨损到花色都看不清的程度,家具简陋,没装空调,天花板上挂着一台绿色三叶大风扇,上面缠满蜘蛛网。   除了高处有些灰尘和蜘蛛网,其他地方收拾得还算干净。   云叙白手上残留着血迹,别人看不到,但他忍受不了,他放下课本,推开洗手间的门。   不知道哪里在漏水,昏暗的洗手间里响起清晰的“滴答”声,云叙白打开灯,扫了一眼窄小的洗手间,四周干燥,所有水龙头都紧拧着,没有找到漏水的源头。   洗手间只有一扇封闭的小窗,洗手台上布满暗黄色的水渍,云叙白置身其中却没有半点窘迫,连弯腰洗手的动作都斯文优雅。   手上的血迹很顽固,他洗了好几遍也没洗掉,越看越像是纹在皮肤上的刺青。   正专心洗着手,云叙白突然感觉头顶冒出一道阴冷的视线,他立刻抬头,看到镜子里竟然多出了一个“人”!   一个站在他身后,浑身是血的“人”!   那“人”脑袋以上的部位被朦胧的雾气笼罩,看不真切,乍一看像无头尸身,浑浊的鲜血沿着他破碎惨白的手臂缓缓滴落。   “滴答、滴答……”   云叙白总算知道滴水声是从哪来的了。   云叙白用冷水洗手,镜子上不应该起雾,这“人”不想被云叙白看清脸,故弄玄虚。   没有半点惊慌,云叙白拿手帕慢条斯理地擦干手,淡然地喊了一声:“戚老师。”   [淦!我都快被吓死了,主播为什么那么淡定?]   [因为崽崽不怕,我也假装自己不怕qvq]   [戚老师:老子脸都没露,你怎么认出来的?能不能给我留一点神秘感?]   [好刺激!主播胆子好大!爱了爱了]   [“id要保持低调”打赏了闪亮红宝石*500]   [害,白嫖失败,我要给主播打钱!]   镜子里的“人”没回应云叙白,一言不发地抬起手,从视觉上看,那只手即将掐上云叙白的后颈,阴气扑来,云叙白脖子上迅速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云叙白没有回头,也没有躲闪,甚至笑了笑:“戚老师,你来得正好,我有事要和你商量一下。”   伸向云叙白后颈的惨白手掌一顿,指尖距离他的皮肤仅有几厘米。   云叙白抬手抹去镜子上的雾气,看到一双藏在平框眼镜后面的血红眼睛。   不慌不忙地对上那双瘆人的眼睛,云叙白说:“你今天借了一笔钱给我,借条上写了逾期要命偿,既然如此,那借款起码要和我的命价值相当吧,44.4元实在是有点少,你说呢?”   身后的惨白手指动了动,镜子上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咯吱”声,雾气上缓慢写出两个字:多少。   “一个亿。”云叙白说。   镜子里那双红眼睛顿时瞪得滚圆,差点从眼眶里掉出来。   [笑死我了,主播是魔鬼吗?]   [主播:买我的命可以,但那是另外的价钱]   [一个亿哪里配得上主播,起码一百个亿吧(狗头)]   [我出两个亿,崽崽跟我走吧呜呜呜]   [楼上富婆!只要十万我就跟您走,您看行吗]   见戚老师还是不说话,云叙白取出那张借条和钱包,好脾气地说:“要是戚老师借不起,不如把这些钱收回去,我们钱债两清。”   镜子里的身影瞬间消失了,殷红的鲜血从镜子内部渗出,勾勒出“记得还钱”几个歪歪扭扭的字,字迹怎么看都有点仓促。   [感觉戚老师本来是来吓唬吓唬主播的,梦幻出场,然后骂骂咧咧地走了]   “看来这钱当面还,是还不回去了。”云叙白轻声喃喃,凤眸里的笑意隐匿,用手帕拭去镜子上刺目的血字。   手上的血洗不掉,云叙白想起花嫂给他的观音水,拿来试了一下,竟然轻易洗干净了。   观音水对邪物真的有效,可以多准备一点,以备不时之需。   云叙白熄灯后,听到粗哑的“嘎嘎”声,他以为有乌鸦路过窗边,于是没理会。   闭上眼睛,那声音不仅没有消失,还离他的床越来越近。   若有若无的阴气迫近,云叙白绷紧神经,屏息凝神。   “噗噗!”半空中响起笨重的翅膀扇动声,一股阴冷的力量突然撞进云叙白怀里!   云叙白差点跳起来,本能地伸出手,准确地抓住一条柔软多毛的东西!   那东西在他掌心里不停扭动,触感非常瘆人。   “嘎嘎……”掌心的东西发出痛苦的叫声,不停地扑棱翅膀,疯狂挣扎。   [到底发生了啥,直播间好黑啊,完全看不清]   [好像有东西袭击了主播,是第二只鬼吗?]   云叙白凝眉,总觉得这声音很耳熟,他打开灯,低头一看——   他手里捏着一只鸭的脖子,鸭子挺着洁白的大胸脯扑腾,看起来快断气了。   “…………”云叙白和鸭子大眼瞪小眼,一时之间不知道说些什么。   肥鸭的两只红脚掌径直穿过被子,四处乱飞的绒毛迅速化作星光消失。   它是灵体!   所以一路上悄悄跟着云叙白的第二只鬼,是只鸭子。   云叙白摸了摸鸭子,它的背羽如丝绸一般柔软顺滑,这只鸭子虽是土鸭,嘴巴却是漂亮的嫩黄色,羽毛洁白无暇。   云叙白爱不释手地抚摸着它的身体,凤眸泛起微光,他缓缓勾起唇角:“这只鸭子看起来……好像挺好吃的。”   呲溜。   鸭子好像听懂了他的话,眼睛蹬得只剩下眼白,疯狂地挣扎:“嘎嘎嘎!!!”救我鸭命啊!!   [肥厚的鸭胸肉放在烧烤架上小火炙烤,不用放油,它丰富的脂肪融化成油水滴落在炭火上,发出悦耳的“滋滋”声,肥美的鸭皮焦黄诱人,撒上一点海盐和胡椒粉调味,隔壁小孩都馋哭了]   [拔毛的鸭子洗干净,放入调料腌制一个小时,均匀地抹上糖浆放入烤箱,烤好的脆皮烤鸭肥而不腻,还可以片下鸭肉,加入葱白和黄瓜丝,用面皮裹着吃,大人小孩都爱吃]   [做八宝鸭!鸭子过多的油脂通过长时间烹煮,渗进鸭肚子的精炒糯米饭里,米饭粒粒喷香,口感丰富,咬一口回味无穷]   [闭嘴!你们不要再说了!我饿了orz]   [我感觉这只鸭在喊“救我鸭命”!]   [醒醒,它已经死了]   只有用观音水洗过的手掌才触碰得到这只鸭,云叙白松开手,鸭子立刻逃命似的窜下床,躲在桌子底下瑟瑟发抖,看起来快哭了。   死去的动物很少会变成灵体,这只鸭意味着什么,和岛上的迷雾有关吗?   云叙白暂时找不到联系,他需要养精蓄锐,明天找出还清“债务”的方法。   他压下心中疑问沉沉睡去,直播间的时间以十倍速流逝。   第二天清晨,云叙白醒来,睁眼就看到满屏的弹幕。   [睡播都那么赏心悦目]   [美人苏醒,我心动了]   “早。”刚睡醒的嗓音沙哑,像一杯冒着小气泡的苏打水,直播间里的颜粉瞬间给他刷了一波小礼物。   云叙白愣住,不解地歪了歪脑袋,泛着水汽的眼眸在晨光的照映下,如同澄澈灵动的湖水。   “谢谢打赏。”云叙白随手系上扣子,被迫营业似的和观众互动。   观众激动得又刷了一波小礼物,云叙白这才注意到,直播间的观众已经近万了。   云叙白更加疑惑了,他原本以为,睡觉时间没有剧情发生,观众们会跑光。   怎么一觉醒来,还多了好几倍呢? 第94章 迷雾之岛(4)   云叙白洗漱完, 在客厅阴暗的角落里看到昨晚那只“袭击”他的肥鸭。   它把脑袋插入咯吱窝里,正在耐心地梳理羽毛,察觉到云叙白逼近后,它肥硕的身躯一僵, 缓缓抬起头, 恰好对上云叙白的目光。   肥鸭迅速缩回脑袋, 因为速度太快, 差点闪了脖子。   “原来你没走啊。”云叙白肚子发出一声轻响, 昨天没来得及吃晚饭,五脏庙这会儿已经快塌了:“好饿。”   “嘎!”肥鸭浑身一激灵,以为云叙白又要吃它, 不由自主地发出一声惊叫, 立刻躲进更幽暗的地方,瑟瑟发抖。   云叙白忍俊不禁,这肥鸭还挺可爱的。   云叙白准备先去吃个早餐,就在出门的前一秒,他看到挂在门边的老式日历。   日历已经被撕掉了一大半,上端留着层层叠叠、毛糙的纸边, 最上面的那页是昨天的日期——7月13日, 旧历。   旧历!   思仁岛习惯以旧历计算日期,戚老师的借条和寻人启事上的日期都默认用了旧历,这和云叙白的习惯相反, 他一直以为那是新历日期。   云叙白撕掉最上面的那页纸, 一个大大的“14”出现在眼前。   “明天是中元节。”云叙白蹙眉。   中元节, 传说中鬼门大开、新亡人旧亡人一同回人间的日子。   [怎么刚好碰上中元节, 有一点点恐怖]   [岛上民俗文化挺丰富的, 感觉会很重视中元节, 到时候不会真的有孤魂野鬼横行吧]   [你们快去看!玩家列表更新了!死了一个人!]   云叙白打开玩家列表,最后一个玩家的头像变灰了,是个3级玩家。   现在还剩下17个玩家。   薄薄的纸被揉成一团,扔进垃圾桶里,云叙白推开门,小肥鸭就一溜烟地钻进墙壁里,贴着墙跟了上去。   岛上的雾没有因为阳光而减轻,但可视范围稍微扩大了。   街上很热闹,在云叙白的视野里,远处来来往往的人如同没有头颅的游魂,直到他们摇摇晃晃地靠近,才露出一张张鲜活的面容。   花嫂的早餐店生意很好,门口的大桌子上放着几屉蒸笼,花嫂在朦胧的炊烟里包饺子,脸上挂着两只黑眼圈,看起来精神很差。   娇淮坐在门口的小椅子上,手里捧着一个比脸还大的包子,美滋滋地啃着,看见云叙白,他懒洋洋地掀了掀眼皮,顺手给云叙白递了一个同款大包子。   花嫂一心二用,抽空睨了娇淮一眼,教训道:“臭小子,不要没礼貌,快跟云老师问好!”   花嫂刀子嘴豆腐心,说话和温柔沾不上边,脾气臭的要命的娇淮却从不给她脸色看,甚至还挺配合。   她一开口,娇淮就拖着长长的尾音,有气无力地喊:“云老师~早~”   花嫂被他敷衍的态度气得半死,向云叙白赔了个笑脸:“云老师,别跟这臭小子计较,你今天早上想吃什么?刚包的芥菜饺子,皮薄馅大,给你下一碗?”   “好,给你添麻烦了。”云叙白温柔地笑了笑。   [崽崽对npc都好温柔啊!和别的主播都不一样!]   [我、我也想吃饺子,呲溜]   [我、我就不一样了,我想吃主播……]   [楼上大胆!大胆地说出了我的心声嘿嘿]   娇淮看着案板上只只饱满的饺子,馋得咽了咽唾沫,理直气壮地和花嫂说:“我也要吃饺子!”   花嫂冷哼一声:“不准挑食,吃完你的包子再说话!”   店里人多,云叙白就坐在路边的小餐桌上,长腿无处安放,只好端端正正地屈起。   “花嫂遇到麻烦了?”云叙白看着花嫂的黑眼圈,想起昨晚粘在花嫂身上的黄纸钱,猜测戚老师离开他家后,又去找花嫂麻烦了。   娇淮嚼着包子,腮帮子像松鼠似的一鼓一鼓,含糊不清地说:“昨晚花嫂吃完饭忘记洒观音水了,那只怨灵溜进家里,在镜子上写了密密麻麻的字,花嫂被吓到了,一晚上没敢睡。”   “写了什么?”   “莫嚼舌根,还我清白。”娇淮慢吞吞地喝了口水,嗤了一声:“花嫂又不知道他死了,来吓唬她有什么用。”   花嫂嘴上说不给娇淮做饺子,结果还是端来了两碗饺子,两人边吃早餐边讨论,碗不知不觉就空了。   娇淮满足地摸了摸滚圆的肚子,偏了偏脑袋:“今天去纸扎铺看看?”   “嗯,去查戚老师的死因。”今天周六,云叙白要带娇淮出门,花嫂二话没说就准了。   路上行人越来越多,广场上搭起了戏台子和施孤台。   厨师们搭建了个临时厨房,正在准备祭祀用的大菜和点心,戏班子的车停在戏台旁边,几个壮汉正一箱一箱地往下搬东西。   “叔,明天才是中元节,怎么今天就忙活上了?”云叙白非常自然地和一个看热闹的大叔搭上了话。   “是云老师啊。”岛民都很尊重教师,尤其是云叙白这种年纪轻轻就下乡支教的教师,大叔和颜悦色地说:“你刚来,不知道我们这儿的习俗,我们习惯提前一天唱戏祭祀拜‘开狱’,今天晚上叩开地府大门,让孤魂野鬼出来吃祭品,七天后再拜‘禁狱’,把孤魂野鬼请回去,中元节就算平安度过了。”   “真的会有孤魂野鬼?”娇淮问道。   大叔沉默片刻,用肯定的语气说:“有,陆为阳水为阴,咱们这种靠海小岛,最容易招孤魂野鬼,所以每年必须施孤,不然……会出大事的。”   “不过你们也不用担心,我们肉体凡胎看不见鬼,他们吃饱了也不会闹事的。”担心他们害怕,大叔又补充一句。   云叙白和娇淮对视一眼,苦笑了下。   大叔可能看不见,但他们一定能看见。   两人继续赶路,走了十来分钟,云叙白突然发现周围的景物变得熟悉,他停下脚步,娇淮也停了下来。   “鬼打墙了。”云叙白看着前面热热闹闹的广场,皱了皱眉。   这里和他们离开前几乎一模一样,唯一不同的是戏班子已经搬完东西了,正在搞卫生。   “大白天的就鬼打墙,哪只鬼那么嚣张。”娇淮警惕地看向四周。   “啊啊啊!!!”戏台那边突然响起一声惊恐的尖叫,广场上的所有人不约而同地放下手上的事,向戏台聚拢。   “发生什么事了?”有人高声问。   “我的妈呀!死人了!”这响亮的一嗓子瞬间引起了一阵骚乱,胆子小的停下脚步,不敢靠近了。   “在戏台附近发现死人,很不吉利啊!”   岛民们愁眉苦脸地讨论着。   听到有尸体,云叙白和娇淮跑得比谁都快,很快就突破了严密的包围圈,进入现场。   一具男尸躺在杂物堆里,只露出上半身,上肢已经完全僵硬,脸色惨白,爆凸的眼睛里凝固着令人毛骨悚然的恐惧,嘴唇连着人中那块肿得很高,鲜血沿着撕裂的嘴角一路向下,他的胸膛破开一个大洞,心脏被挖掉了,脏污的鲜血流得到处都是。   云叙白一眼就认出,这就是那个头像灰掉的玩家。   “我们准备清理掉这堆废品,就挖出来了一句尸体!”戏班子里的一个老师高声说:“差点把我们师兄弟吓死!”   “太吓人了……呕唔……”有人忍受不了,拨开人群跑了出去。   岛民们围着尸体议论纷纷:   “这是陈嫂的儿子吧!哎呀,年纪轻轻的,死得太惨了……”   “这死状有点瘆人,那伤口就不像人能弄出来的……”   “这块地方没有监控,很难找到证据,先报警,再请族长过来,他见多识广,要是有东西作祟,他能看出来。”   “同意,快去请族长,七月半死人可不是小事!”   有人报警,有人去请族长,有岛民在人群里看到社区诊所的医生,马上把他推了出去:“徐医生,你看得出他是什么时候死的吗?”   所有人的目光落在徐医生身上,他迈出一步,蹲在尸体前观察片刻,不太确定地说:“我不是专业的法医,只能估算个大概的时间,应该是昨晚八点左右。”   “他的嘴巴很奇怪,可能被拔了牙。”云叙白见过被阿婆拔掉牙齿的尸体,对这一点很敏感。   “确实像,看他嘴巴的伤口,像被强行撕开嘴巴拔的一样。”娇淮转了转眼珠子,心里活泛起来:“我去看看。”   娇淮走到尸体前,一把掐住尸体的脸颊,鲜血淋漓的嘴巴被打开,上排牙果然缺了几颗牙齿,伤口狰狞,是被生生拔下来的。   娇淮速度太快,没有人来得及阻止他,岛民们看到他的动作,差点吓晕过去。   “娇娇!你在干什么!”几个阿姨失声尖叫。   “别破坏现场!”徐医生离娇淮最近,正准备把他拎起来,娇淮却主动松开尸体,冷漠地看了一眼徐医生,慢条斯理地掏出手帕擦了擦手。   徐医生被看得头皮发麻,下意识收回了手。   [卧槽!这小朋友胆子那么大的吗!眼神像个狼崽子]   [不愧是主播的弟弟,是个狠人]   [他拿手帕擦血的动作和主播一模一样,果然是亲生的]   [我只想知道这玩家是谁杀的,为什么要拔牙齿,为了折磨他?]   [反正我觉得老戚没有嫌疑,昨晚七八点那会,他还在跟踪主播]   “娇娇!你刚刚闯祸了知道吗?我一定要告诉你妈妈!让她治治你!”   “在尸体上留下指纹,会影响警察叔叔工作的!这是个严肃问题!”   岛民们对娇淮展开攻势,像一群嗡嗡作响的蜜蜂,娇淮脑袋都要炸了,深深吸了一口气。   [他表情不太对劲,是不是要发飙了]   [可能要骂人了]   娇淮用力眨了眨眼睛,抬起头时眼尾瞬间红了,那双泛着水光的眼睛可怜兮兮地看着叔叔阿姨们,仿佛随时都会掉眼泪。   娇淮委屈巴巴地说:“我知道错了。”下次还敢。   看着这张漂亮的脸蛋,再看着这黑曜石一样水汪汪的大眼睛,叔叔阿姨们心都化了,哪里还舍不得说重话。   “知错能改就好,今晚让你妈妈给你用柚子水洗澡,驱驱晦气。”   风向一转,责骂变成了关心。   被娇淮用眼神杀过的徐医生一脸懵逼——这特么是两个人吧!   [竟然使用了卖萌术!犯规了!]   [徐医生一脸懵逼,感觉自己受到了区别对待]   [哈哈哈哈弟弟好可爱]   [“柠檬养乐多”打赏了灵气珍珠*800]   “给大家添麻烦了,我会好好教育他的。”云叙白朝娇淮招了招手。   老师发话了,大家也就放心了,他们还有工作,只留下两个人看守现场,纷纷回到自己的岗位上。   人群散去后,尸体的脑袋上不知何时多了一只鸭子,它面对着云叙白,两只小小的眼睛里缓缓留下两行血泪。   流泪的鸭子站在开膛破肚的尸体上,画面非常诡异。   “哪里来的鸭子,它好像哭了?”娇淮十分不解。   “这只鸭子是灵体,从昨晚开始跟着我,出现的时间和这名玩家死亡的时间几乎一致。”云叙白心里闪过一个念头,正色道:“难道玩家死后,灵魂会变成动物灵体?!”   “有可能!”娇淮眼里划过一丝暗芒:“等第二个人死后,就知道这个推测的对错了。”   [鸭鸭戏好多]   [主播好敏锐啊!]   [这就敏锐了?你们能不能别吹了,这么明显,瞎子都看得出来联系好吗]   ……   尸体出现后,鬼打墙自动消失了。   纸扎铺离学校很近,云叙白走这一趟,忽然发现它就在戚老师下课回家的必经之路上。   昨晚去戚老师家有路过这里,当时它打烊了,所以云叙白没有发现。   两人没有急着进去,在街道对面找了个相对隐秘的地方,悄悄观察。   这家店是岛上口碑最好的纸扎铺,恰逢中元节,店里订单很多,就连门边也摆满了完工的纸人和花船。这家店的出品和云叙白印象中粗制滥造的纸扎完全不同,纸人惟妙惟肖,工艺精湛,远远一看竟有七八分像活人。   一个瘦且黝黑的中年男人坐在门边,手里拿着细软的竹条,动作飞快地编织、固定,不一会儿就做出一个动态生动的兔子骨架,丢到一旁的箩筐里。   纸扎店大门敞开,能看见中央设有一个灵台,墙上挂着一张冥照,照片中的女人很年轻,扎着两个羊角辫,笑靥如花,有一双温柔如水的眉眼。   案上陈放着各色祭品,前面停放着一副黑棺,左右放置着两对金童玉女纸人,还有一些白色花圈。   案上烛火摇曳生辉,烟雾缭绕,让人不由得担心火烛倾倒会毁了这一屋子纸扎。   “灵台上摆的水果都是新鲜的,还沾着水珠,一看就是天天更换,老板精心维护着灵台,看起来和传闻不同。”云叙白凝眉,分析道:“他不像被戴绿帽后诅咒妻子,反而像确定妻子身亡,所以必须为她举行葬礼。”   娇淮点头赞同:“如果假设成立,他一定是这个案子的知情者,而且有很大的杀人嫌疑,否则他为什么不敢公之于众?”   云叙白若有所思:“暂时不好断言,但他和戚老师的死脱不开关系。”   “过去吗?”娇淮问道。   云叙白颔首,语出惊人:“我想打开棺材看看。”   花嫂说,纸扎铺老板旅行葬礼时,扎了一具纸人代替妻子放进了棺材里。   棺材里的真的是纸人吗?   两人走到纸扎店门前,云叙白温文尔雅地问道:“老板,店里有卖中元节河灯吗?”   纸扎店老板缓慢抬起头,沉默地打量了云叙白好一会儿,才沉声问:“你是……云老师吧?”   “是。”云叙白笑了笑:“晚上去去放河灯,特意来问问。”   “里面有,跟我来吧。”老板放下工具,领他们进去。   刚踏入店里,云叙白就感觉气温过低了,屋子里的纸人眼睛不知为何都是同一个朝向,他总感觉它们在对自己行注目礼,背后不禁蹿起一股凉意。   目光环顾一周,云叙白看到灵台旁的桌子上放着几贴中药和一些中成药的药盒,云叙白暗自记下药名。   老板拿出一箱子河灯:“都在这里了,你随便挑。”   云叙白随手拿了几个递给老板,叹了口气:“既然来了贵店,出于礼貌,我可以上柱香吗?”   云叙白吃不准老板的态度,所以不直接提老板娘,只是试探一下。   老板有些意外,抿了抿唇,半响才说:“可以。”   云叙白点燃三炷香,拜祭时“不小心”崴了一下脚,先故意弄掉眼镜,再跌跌撞撞地扑向棺材,棺材盖挪开一道缝,他透过那道缝看清了棺中景象。   里面确实存放着一个纸人,但绝非普通纸人!   普通纸人会透光,里面那个非但不透光,里面还有一团阴影!   最瘆人的是,那个纸人的头发,像真人的发丝一样,铺到了脚踝。   他闻到一股非常强烈的血腥味,和尸体腐烂散发的气味不同,是新鲜的血味。   [纸人里面藏着尸体?!]   [我好像看到那个纸人的手动了!吓死我了!]   [主播好莽,说开棺就开棺,不怕死吗]   [现在不开棺就没机会了,难道半夜偷偷溜进来开,那才是真的找死]   [我觉得主播挺聪明的啊,他是敬香时“不小心”推开的,起码不会那么招仇恨]   云叙白摔倒的瞬间,老板就冲了过来:“你怎么那么不小心!”   云叙白闭上眼睛,任由自己摔在地上,痛呼一声,把不小心摔跤演了个十成十。   娇淮配合地跑过来,担心地问:“云老师!你没有摔坏吧?”   老板重新盖上棺材,脸色不善地盯着云叙白,眼睛里有不易察觉的阴鸷。   纸扎店温度骤降,纸人被阴风吹出“簌簌”的声音,像是在窃窃私语。   云叙白在娇淮的搀扶下勉强站了起来,揉了揉眼睛:“就是头有点晕,好像有点看不太清东西了。”   “因为你眼镜摔碎了!”娇淮捡起碎裂的眼镜,递到他手心:“深度近视,没有眼镜你就是个瞎子。”   云叙白架上碎眼睛,温润如玉的脸上挂着歉意,朝老板深深鞠了一躬:“很抱歉,我本来是出于好意,没想到会闯祸,冒犯你了。”   老板本来满腔怒火,但他看到云叙白破碎的眼睛和淤青的手臂,再想想他什么也没看到,怒气就下去了一半。   “你走吧,河灯我不卖了。”老板说完不再理他,自顾自地拿帕子擦拭棺材。   [心机主播!明明看得清清楚楚,却忽悠npc说自己看不清]   [但是他这个态度,真的好难令人生气啊]   [演技不错]   [给大家讲个鬼故事,主播转身以后,那些纸人的眼睛朝向变了]   [草草草草!我也看到了!难道这一屋子都是……]   云叙白刚出纸扎铺,就在门口遇到了两组其他玩家,其中就有那个id叫风蚀的8级玩家。   风蚀看起来大约二十五岁,薄薄的衣服被结实的肌肉撑得近乎变形,他看到娇淮,挑了挑眉:“还真的有一个那么小的玩家,长见识了。”   娇淮打了个哈欠,没理他,懒洋洋地和云叙白说:“哥,该吃午饭了。”   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被无视,风蚀有些恼火,嗤了一声,踏进纸扎铺,响亮地喊了一声:“老板,我们来订东西!”   纸扎铺老板生意比他还大,火气还没消:“今天不做生意!快走!”   几个玩家碰了一鼻子灰,软硬兼施都进不去纸扎铺。   风蚀脾气有些暴躁,压着脾气准备和老板“讲讲道理”,老板一声不吭,把门口的纸人和工具搬进屋里,“砰”的一声关上门。   走远了,娇淮才幸灾乐祸地笑了起来:“别人是前人种树后人乘凉,你是前人闯祸后人背锅,明明是你惹怒了老板,却要他们来承担怒火。”   云叙白摸了摸鼻尖:“这不能怪我,他们选的时机不对。”   [你那么可爱,你说什么都对]   [你那么好看,你说什么都对]   离开纸扎店后,云叙白发现除了鸭子和戚老师之外,他身后又多了一个鬼鬼祟祟的视线。   可能是从纸扎店里招惹到的脏东西。   “现在去哪?”娇淮暂时没有头绪了。   “去社区诊所。”云叙白说。   “去买药?”娇淮指了指他手上的淤青:“疼?”   云叙白淡声说:“我在店里看到一些药盒,去查一下是什么药,顺便查一下生病的是谁。” 第95章 迷雾之岛(5)   “你在棺材里看到了什么?”娇淮踢着路边的小石子, 好奇地问云叙白。   那棺材放得太高了,云叙白撞开棺材盖的时候,娇淮伸长脖子也看不清。   “一个阴邪的纸人。”云叙白想起棺中景象, 不禁蹙了蹙眉:“纸人里面好像藏着东西。”   娇淮踢飞小石子, 停下脚步:“尸体?”   “有可能。”云叙白顿了顿:“老板阻止得太快, 我没来得及辨认, 也可能是神魂之类的东西。”   娇淮抿了抿唇角:“总而言之, 已经可以确定老板娘是真的死了。”   云叙白点头。   思仁岛上医疗条件有限, 一共只有两家社区诊所, 云叙白去了距离纸扎铺最近的那家。   诊所是一栋独立的两层小房子, 刷着白色墙漆, 中间贴着鲜红的十字架。   午休时间,诊所没什么人, 几个看完病出来的病人见到云叙白,纷纷打招呼。   得知医生还在诊室里,云叙白直接过去敲门。   “进。”里面传来一个没有情绪波动的声音。   云叙白推开门,两名医生同时看向他, 双方均是一愣。   “霸霸?”大大咧咧坐在桌子上的男医生扬了扬眉毛。   “你又喜当爹了。”娇淮扯了扯唇角。   男医生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喊了一声谐音的“爸爸”, 顿时有些窘迫:“你的id也太过分了, 我要买改名卡把id改成‘爷爷’。”   这两名医生也是玩家, 男玩家id叫“峰回路转”,是个3级玩家, 长相俊朗, 看起来十分高冷, 没想到是个活宝性格, 果然人不可貌相。   女玩家id叫“柳暗花明”, 4级玩家, 是个长发及腰的御姐,鹅蛋脸配一双淡漠的丹凤眼,白大褂在她身上发挥出了百分之两百的禁欲气质。   [主播这id确实取得妙啊!]   [只要id取得好,全区都是我儿子]   [这个副本的玩家颜值都挺高的耶,御姐医生姐姐,我可以!]   云叙白走进诊室,朝“峰回路转”友好地伸出手:“喊我叙白就行。”   “我叫峰回,这是我妹妹花明。”峰回和他握了握手,露出一排整齐的大白牙:“我们是异卵双胞胎哦。”   仔细一看,这两个玩家的气质性格虽南辕北辙,眉眼却有些相似。   “有什么事?”花明开门见山地问。   “来查一份看诊记录。”云叙白不急不慌地说:“病人名叫钱静宜。”   钱静宜,纸扎店老板娘的名讳,云叙白在灵台上看过她的灵牌,顺便记住了。   纸扎店老板看起来挺健康的,老板娘生病的概率更大一些。   “那么快就查到这里来,不简单。”花明从抽屉里取出一个厚厚的文件夹,递给云叙白:“这是钱静宜主治医生的看诊记录。”   每组玩家扮演的身份不同,获得线索的渠道也不一样,这样看来,这两个玩家已经提前看过钱静宜的看诊记录了。   娇淮坐在椅子上,目光在两人身上打转:“我哥在纸扎店里看到药盒,所以来查记录,你们为什么会留意钱静宜的看诊记录?”   “有个怨灵强行借给我们一笔钱,为了还债,我们不得不去查他的案子,一来二去查到了钱静宜身上,这件事很诡异……”花明翘起长腿,冷声说:“你们看记录就明白了。”   “你们也欠了怨灵的债?”云叙白眸光微凝:“欠了多少?”   “四块四。”峰回比出四根手指,夸张地说:“四块四买两个人的命你敢信?”   “你们也被怨灵碰瓷了。”花明语气很肯定。   云叙白翘了下唇角:“四十四块四毛,比你们多一点。”   “竟然比我们多那么多!”峰回拍了拍桌面:“这不公平!”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主播略胜一筹]   [突然觉得44.4还挺有面子的]   [我们主播可是价值一个亿的男人]   [笑死了哈哈哈,岛上的怨灵穷鬼实锤了]   [我出五块五,小哥哥跟我走吧]   “借钱给你们的,是谁?”云叙白问。   “钱静宜的主治大夫,林医生。”花明目光冷了几分:“7月12日晚上,林医生失足摔下楼,死了。”   云叙白翻开文件夹,赫然看到一条用红笔圈出来的看诊记录:   “7月12日,晚七时,钱静宜来看诊,取保胎中药三剂,黄体胴软胶囊四盒,维生素e四盒。”   “你说巧不巧,12日那晚,钱静宜来看过病,拿的都是安胎药。”涂着葡萄色指甲油的手指有节奏地敲打桌面,花明说:“我们去查过,听说钱静宜早在6月20就已经失踪,可看诊记录确实是林医生写的,药房也有拿药记录,更诡异的是,我们问了一圈,根本没有人在那天看到钱静宜。”   云叙白仔细回想,棺材里的纸人腹部微微隆起,原来不是发胖,而是怀有身孕。   难怪老板要在灵台旁边放金童玉女的纸人,她渴望孩子。   “来看病的不是活人,他们当然看不见。”云叙白往上翻阅,钱静宜的看诊记录全部被花明用红笔标出来,一目了然。   上一次的看诊时间是是6月18日,那天林医生留下的诊断是:病人患先天性心脏病,已有心力衰竭症状,发生死胎,建议控制心力衰竭后,尽快引产。   花明站了起来,脸色凝重了些:“你是说,钱静宜已经死了?”   “我刚从纸扎铺过来,从老板的态度来看,钱静宜已经死了。”云叙白合上文件夹,放在桌面上:“钱静宜本人患有严重的心脏病,医生判断她最多只能活一到两年。好不容易怀上孩子,却是个死胎,这个时候……她会选择怎么做呢?”   峰回摸了摸下巴,猜测道:“受不了打击,在情绪激动之下选择自杀?”   “你用点脑子。”花明皱了皱眉:“你看不出来老板一直在转移大众的注意力吗?这说明钱静宜的死是必须隐瞒的,要是自杀,何必隐瞒。”   峰回抓了抓头发:“那你说,她会怎么做?”   “她会不择手段‘活’下去。”云叙白若有所思地说:“她才是整个副本的核心npc,借钱给我们的两个怨灵更像是不小心卷入一起阴谋的倒霉鬼。”   峰回有些跟不上思路:“医生都没办法了,她还能怎么活下去?”   “别忘了,这可是灵异副本,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云叙白简单地提了一句:“线索太少,继续查下去就能知道真相。”   峰回似懂非懂地点头,云叙白的出现,给他们带来了很多新的线索。   [和主播做队友太爽了吧!我觉得他的思路好清晰啊,他总是走一步看三步,好有安全感!]   [其他玩家遇到鬼:啊啊啊啊!!主播遇到鬼:让我看看你身上有什么线索]   [哈哈哈主播是我的快乐源泉]   [感觉花明也很聪明,是个靠谱的玩家,她哥就有点逗比了]   “除此之外,你们还有其他发现吗?”云叙白问道。   “还有一本私人工作日记。”礼尚往来,花明也不打算保留线索,从抽屉里取出一本泛黄的日记本:“不过有用信息不多,你从第十页开始看。”   “谢谢。”云叙白翻开日记本,林医生的字迹很潦草,勉强能看清楚。   “5月1日,钱静宜的身体情况非常糟糕,不适合孕育胎儿,但她说她的心愿就是有个孩子,这孩子来之不易,一定要留下。她担心其他人会嚼舌根,让我保密,作为一名医生,不泄露病人隐私是最基本的,我让她放心。”   “6月1日,钱静宜的身体已经快撑不下去了,而且情绪十分不稳定,已嘱咐她丈夫时刻留意病人情绪……我有些担心。”   “6月18日,钱静宜得知胎儿已经停止心跳后,竟然很平静,可能是哀莫大于心死。她和我道谢,感谢我这段日子替她保密治疗,她摸着肚子说‘宝宝我们回家了’,她的表现很奇怪,好像以为胎儿还活着一样。我有些害怕,硬着头皮提醒她要尽快去岛外的大医院就医,死胎要及时取出,否则她的身体负担不起。她笑着答应,说自己已经做好决定。”   指尖停留在“决定”而字上,云叙白眼里泛起一丝涟漪。   什么决定?   “6月21日,听说钱静宜失踪了,是不是因为孩子的原因?我应该继续保守秘密吗……”   “6月25日,有人说她和戚老师私奔了,荒唐!她和丈夫感情很稳定,怎么会和别人私奔。纸扎铺的老板要给她办葬礼,我觉得有蹊跷,这两口子好像有不为人知的秘密……”   “6月28日,我梦到她了,她怪我没有救下她的孩子,又怕我把这个秘密说出去,要向我索命,我出了一身汗,下半夜怎么也睡不着。我真的尽力了,我于心无愧。”   在这之后,日记本上全是密密麻麻的“钱静宜害我!!”,字迹张牙舞爪,触目惊心。   “林医生答应钱静宜保守秘密,替她诊治,但是在胎儿死后,钱静宜接受不了事实,于是和丈夫一起做了某个决定……可能是用某种禁术保住孩子。”云叙白凭借目前得到的线索,复盘当初的情形:“钱静宜怕林医生泄露秘密,所以杀人灭口。”   至于戚老师是怎么卷进去的,云叙白还没找到联系,不过有一点联系让他很在意——戚老师下课会路经纸扎铺。假设戚老师非常倒霉,那天下课刚好撞见什么不该看的场面……   “嘶……突然觉得剧情好清晰!”峰回拍了拍云叙白的肩膀,毫不吝啬地夸奖:“你脑子好灵,同是3级玩家,你为何那么秀。”   “他是3级优质玩家,你是吊车尾的,两者之间还是有些距离。”花明懒懒吐槽一句。   “有你这么说哥哥的吗?咱们可是同一个基因!”峰回弹了弹花明的额头,用羡慕的眼光看云叙白:“你看看人家弟弟,多么乖巧可爱懂事,我好生羡慕。”   娇淮心不在焉地补了一刀:“如果你是我哥,我应该会选择断绝关系。我哥每个副本都能……算了,不说了,免得打击你。”   “…………”峰回欲哭无泪:“凭什么都欺负我呀!”   [这个玩家是话痨吧]   [我也想要主播这样的哥哥!]   [关键是,主播还是个大帅比,你说酸不酸]   [主播猜测钱静宜用了禁术保胎,你们觉得这个推测合不合理?]   [不好说,继续看下去吧]   [林医生实惨,明明什么都没做错,还要被杀人灭口]   [纸扎铺一家挺凶残的]   线索交换得差不多了,云叙白向两人告别,准备离开诊所。   “给你发好友申请了,通过一下。”花明冲他晃了晃手机。   峰回一脸震惊:“妹妹!你居然学会加男玩家好友了,难道是千年铁树开了花?”   “只是为了公事。”花明懒得跟自家傻哥哥废话,对云叙白说:“有进展随时联系。”   云叙白笑了笑,友情提示道:“今天我们在广场看到了灰色头像玩家的尸体,缺失牙齿和心脏,初步怀疑杀人者是钱静宜,杀人方法未知。今晚岛上拜‘开狱’,你们小心。”   ……   思仁小学,教师办公室。   周末,学校里连个人影都没有,整座学校笼罩在灰雾之下,如同海市蜃楼的景象。   “你想查什么?”娇淮问。   “林医生的看诊日记提醒了我,戚老师可能也有记录生活的东西。”   这两个怨灵npc的路子很像。   云叙白找到戚老师的办公桌,翻看一圈,发现一个上了锁的抽屉,还没等他撬锁,抽屉就自动打开了。   云叙白头也不抬:“戚老师,多谢。”   娇淮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你不要用这种方式提醒我,有个鬼一直跟着我们好吗?”   云叙白脸颊浮出两颗酒窝,没有告诉娇淮,其实不止一个鬼跟着他们。   抽屉里只有一本牛皮纸教案本,被戚老师用来记一些日常琐碎的东西,比如某某学生拿奖,某某学生又调皮捣蛋,某某学生家里揭不开锅,他偷偷接济了下……   除了学生,戚老师提到最多的是他的妻子。   “妻的生辰将至,订岸边那家的双层蛋糕。”   “近日多雨,妻膝盖疼痛,买风湿骨痛贴和暖水袋。”   “学生说海边的向日葵开了,周末带妻去看看。”   “妻昨日想吃糖炒栗子,下课后买。”   每一页都很简短,平淡却温馨,字里行间,可以窥见戚老师对妻子的爱意。   这和传闻中抛妻弃子的王八蛋沾不上一点关系。   [我泪目了]   [可能这就是中年直男的爱情吧,怪感人的]   [戚老师和林医生,都他娘的好惨]   “突然觉得他有点惨。”娇淮抱着小手,对着空气说:“你安分点,别去吓唬其他人,我们会帮你。”   “其他人”特指花嫂。   “去一趟戚老师家,‘还债’。”   云叙白拿起本子往外走,娇淮迈着小短腿跟上。   大白天的,戚老师家大门紧闭,一点人气都没有。   要不是门边插着香火,云叙白甚至觉得这是座荒宅。   戚老师的妻子腿脚不便,唯一的儿子在外地上学,戚老师出事后,她应该很久没有出过门了。   娇淮敲开了门,戚嫂子一见到云叙白就拉下脸,立刻要关门。   云叙白眼疾手快地按住门,把教案伸进去:“我有东西给你。”   戚嫂子看到教案上熟悉的字迹,勉强松手,冷着脸调转轮椅,向院子移动。   云叙白松了一口气。   云叙白回头看了看,他能感觉得到,跟着他的几个灵体都停在了门外。   仿佛有一股强大的力量,将他们拦住。   戚嫂子见他迟迟不关门,不耐烦地说:“关门!”   云叙白正要关门,冷不丁和门神对上视线,忽然觉得门上有凛然正气。   他恍然大悟,原来是门神爷将邪物挡住了。   “传闻是假的,戚老师没有背弃家庭,”云叙白把本子递给戚嫂子,温声说:“你看完这本日记,就明白了。”   “你最好不是又来糊弄我。”戚嫂子将信将疑地接过本子,一页一页的翻看。   她没有说话,但手渐渐颤抖,眼眶一点点红了。   云叙白坐下,视线与她齐平:“在失踪前一天还惦记着给你买糖炒栗子的人,怎么会背弃家庭呢?”   “可是他从来不说爱我,他总是冷冰冰的,我说十句他都不回一句,我一直以为他是因为愧疚才不得不娶我这个残疾人,我以为他终于不想忍我了,所以离家出走……”   戚嫂子咬着牙捶打着双腿,眼泪一滴滴淌落,打湿了手上的本子:“那他去哪里了?电话打不通,警察也找不到他,他到底去哪了?”   “他过世了。”话虽然残忍,但是云叙白必须要说。   “你说什么?”戚嫂子攥着本子的手青筋暴起,挂着泪痕的眼睛死死盯着云叙白,歇斯底里地说:“你在胡说什么?!”   “戚老师的灵魂一直跟着我,此时就在门外,门神挡住了他。”面对戚嫂子的质问,云叙白没有生气也没有不耐,语调依旧平和:“你拿一面镜子跟我出去,我证明给你看。”   戚嫂子气得手掌发抖,心里却隐隐觉得云叙白没有说谎,她考虑再三,决定试一试。   “你做好心理准备,不管看到什么,都不要激动。”云叙白担心她承受不住,到时候戚老师又要找他算账。   戚嫂子把镜子给他,不耐烦地答应了声。   云叙白站在门槛上,拿着镜子照向树荫,朗声说:“戚老师,我只能帮你到这里了,你有什么话,就借镜子说给尊夫人听吧。”   “哗哗……”大树枝丫被阴风吹得不停摇晃,叶子纷纷落下。   天更阴了。   镜子里出现一团模糊的白影,雾气渐渐覆盖镜面,上面显现出几个血字:妻,是我。   戚嫂子看到熟悉的字迹,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娇淮立刻掐住她人中,她才幽幽转醒。   “于明……”她低声喃喃,眼角垂落两行眼泪,薄唇不停颤动:“于明……你怎么就……怎么就……”   眼见她又要晕过去,云叙白连忙安抚她的情绪。   “是谁害死了他?”戚嫂子抹掉脸上的泪水,咬牙切齿:“我一定要还他公道!”   “我正在查,你可以先报警。”云叙白话音一顿,向她打听:“你的门神是从哪里买的?”   “岛上有一个德高望重的半仙,”戚嫂子哽咽着说:“我家的门神就是从他那里买的,他一年只卖一副,只卖给有缘人。”   “他家在哪,我想去拜访。”   “他已经有七十高寿,早就隐退了。”   “你只管告诉我地址。”云叙白想了想,嘱咐道:“你千万不要摘下门神,最近邪祟很多。”   戚嫂子感激地看着他,为之前的恶劣态度道歉,又把半仙家的住址告诉他。   戚老师藏在家门口的树荫下,没有继续跟着他。   离开戚老师家后,云叙白拿借条出来看,上面的借款少了一半。   “债还了一半。”云叙白晃了晃纸条。   [刚刚从锋芒的直播间过来,同时看两条线太爽了,我感觉自己才是掌握最多线索的人哈哈哈,顺便一提,主播是目前进度最快的]   [主播牛批啊]   [崽崽好棒!]   [“霸霸冲冲冲!”打赏了土豪鸽子蛋*100]   [“我真不是沙漠之雕”打赏了炫彩钻石*100]   [很久没见过这种有人情味的主播了,我要这币有何用,都给主播了]   [嗯……目前为止,感觉主播人好暖]   娇淮眨了眨眼睛:“哥,我饿。”   “等我先处理一下后面的东西,就带你去吃饭。”云叙白压低声音,眼尾微微挑起。   去半仙家之前,云叙白必须把身后的东西甩掉,他故意走到一条没有人的昏暗小巷子里。   跟在他身后的东西耐不住了,悄无声息地逼近。   云叙白突然停下脚步,回头一看,一张惨白的纸糊大脸差点怼到他脸上!   扁平的脸上画着一双奸诈的吊梢眼,脸颊上糊着两块红胭脂,一张血盆大嘴里全是竹制的尖利牙齿,血迹斑斑,还沾着一些皮肤碎屑。   [啊啊啊啊刚刚还为温馨剧情哭完,你给我看这个!!]   [老子又被吓了一大跳,汤又倒在了我的裤子上orz]   [我正在吃饭,看着这口竹牙,顿时……]   [为啥把恐怖直播当吃播看,为什么?!难道下饭吗??]   [是纸人!!是从纸扎铺跟出来的吧!离我崽崽远点啊丑八怪!]   [杀掉第一个玩家的就是这玩意吧?它的牙齿和尸体上的伤口形状有点像]   [主播快跑!!]   [纸人快跑!!再晚点就来不及了!]   [纸人快跑+1]   纸人张开大嘴,云叙白在它的喉咙深处看到一只血红色眼睛,恶毒且凶煞。   一股腥臭扑面而来,就在纸人的竹牙齿即将咬上肩膀时,云叙白被娇淮以风一样的速度带走,拉开了三米左右的距离。   纸人一口咬空,绘制的假眼睛高高吊起,表情怨毒而愤怒。   “咯吱……咯吱……”纸人摇摇晃晃地追上去,停在距离云叙白一米的地方。   它伸出和牙齿一样恐怖的手掌,缓缓摊开,吐出一个怪异的童声:“把眼睛给我,我就放过你们。”   童稚声音搭配恐怖外形,有种难以形容的诡异矛盾感。   “给眼睛代价太大了吧。”云叙白露出认真考虑的表情,问道:“可以讲价吗?” 第96章 迷雾之岛(6)   “讲价?”听到云叙白的话, 纸人讨要眼睛的手僵住,表情逐渐扭曲,尖锐刺耳的声音一点点拔高:“你竟然敢讲价?”   纸人的表情仿佛在说:你听听你在说什么屁话?!   “你非要眼睛不可吗?”云叙白与纸人对视, 温润的脸上露出苦恼的表情, 像个任人宰割的小绵羊, 无辜又可怜:“挖眼睛太痛了,而且失去了眼睛就看不见世间繁华,太惨了不是吗?还有没有别的选择?”   纸人的眉毛蜷缩成一团, 大概是第一次见到像云叙白这样“大胆”和“臭不要脸”的人, 纸人十分惊愕, 表情频繁切换,非常精彩。   云叙白忧愁地眨巴眨巴眼睛,叹息一声:“我是个老师, 要是失去了眼睛, 我的学生该怎么办呢?”   纸人当然不会同情他,只是被磨得受不了了, 不得已凶巴巴地回答:“有其他选择。”   “真的吗?”云叙白眼睛亮了亮, 期待地看着它:“那你说说看。”   “我可以不要眼睛,把肾给我。”纸人高高仰起头颅, 嘴巴一张一合间,喉中眼贪婪地窥视着云叙白。   云叙白眼神暗了暗, 肾, 和那具玩家尸体被夺走的心脏一样, 是五脏之一。   “肾特别贵。”云叙白有些为难:“肾要是没了, 身体就不太行了。”   纸人握拳, 竹制的手指被捏得咯吱作响, 它咬牙切齿地说:“你有两个肾!我只要一个!”   云叙白一怔, 心想这纸人还挺贴心。   “不行不行,挖肾也很疼,既然还有其他选择,再换换吧。”   云叙白得寸进尺,纸人气得七窍生烟,两只扁平的假眼睛转了一圈,又回到原位:“我下手快一点,不痛的!”   “你有麻醉药吗?”云叙白问。   “没有。”纸人盯着他,脸上一副“你又要搞什么幺蛾子”的表情。   “你有止血药吗?”云叙白又问。   “没有!”纸人牙快咬碎了,五官拧在一块看不出原来的形状,一脸狰狞:“你到底想说什么?!”   明面上云叙白在说废话,实际上他一直在试探,现在结论已经很明显——纸人能陪聊到现在,可以充分说明,它在要到玩家的器官之前根本没有杀人的能力。   云叙白心里不慌不忙,眼神却惊慌失措,像是被吓坏了,他怯怯地说:“你又没有麻醉药又没有止血药,就出来挖肾,实在太不专业了,到时候我要是血流不止,岂不是要死在这里?”   纸人:“…………”   [纸人心中跑过一万只草泥马]   [纸人:mmp?我出来做坏事你还要我带药?我是坏鬼你懂不懂?]   [纸人:一脸懵逼]   [纸人:今天不宜出门,我太难了]   [感觉纸人被主播绕进去了,刚出场的时候还挺凶的,现在被主播拉着陪聊还不自知]   [崽崽像小白兔一样,好可爱啊呜呜呜,妖魔鬼怪快离开,不要伤害崽崽]   [感觉纸人降智了,主角大忽悠石锤]   [楼上,你说主播是大忽悠我没意见,但是我觉得纸人没降智,因为它本身就没有智商(狗头jpg.)]   [不会吧不会吧,不会有人以为纸人就是大boss吧,它看起来就是个被操纵的傀儡啊,傀儡智商能有多高]   “你在说什么废话!!行行行!我直接给你个痛快!”纸人终于意识到自己被耍了,忍无可忍地举起手掌,尖锐的手指勾起,怒气冲冲地扑向云叙白!   云叙白游刃有余地躲开,脸上却依旧惊慌:“大哥别生气啊,有话好说!”   “说你娘!”纸人一击扑空,越发暴躁,虽然杀不了人,也要扒他一层皮解解恨再说!   吓他个半死不活屁滚尿流,他就肯给肾了!   [哈哈哈我被纸人笑死了,就是一暴躁老哥]   [大哥你怎么说脏话哈哈哈]   和笨拙的外形不同,纸人的移动速度快如鬼魅,眨眼之间突然出现在云叙白面前,锋利的手指扎向云叙白的脖子!   云叙白闻到了纸人哈出的腥臭血气。   “大哥再给一次机会吧!”云叙白飞快后退,演了个慌慌张张、楚楚可怜:“你把全部选择告诉我,我立刻选一个!”   纸人堪堪停下,把云叙白逼到墙边,一手按在墙上,困住他。   阴冷的气息逼近,云叙白瞳孔微微颤抖,一副被吓得瑟瑟发抖的模样。   阴险地眯起眼睛,纸人吐出一个令人直起鸡皮疙瘩的声音:“最后一次机会,你听好了,五官、除心脏外的五脏之一、血和头发,你选一个。”   原来幕后之人想要这些东西,要来作何用处?   现在看来,纸人索要的东西必须是玩家自愿交出的才有用,那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第一个遇害的玩家竟然肯自愿交出心脏?   想起那具尸体缺失的牙齿,云叙白喉结滑动了下,试探道:“牙齿要吗?”   纸人的眼睛几乎眯成一条缝,它阴恻恻地笑了笑,意味不明地说:“暂时不要,快做选择!”   [啊啊啊主播被纸人壁咚了,没眼看没眼看]   [纸人大胆!放开主播让我来啊!]   [我仿佛看到了主播露出来的大尾巴,正在晃来晃去]   [我怕了,我装的]   [主播在套话!老狐狸了]   [演技挺好,主播的真实身份可能是个演员?]   [暂时不要牙齿,所以还是要!有没有可能是,玩家自愿给出器官后,纸人可以杀人拔牙?]   [为什么要凑齐五官五脏,嘶……不会真的像主播猜的那样,和保胎禁术有关吧?]   [主播的弟弟呢?怎么不见了]   “我选择……”云叙白话说一半,纸人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的嘴巴,等待下文。   云叙白再次岔开话题:“我愿意把最珍贵的东西交给你,但你可以先满足我一个小小的愿望吗?”   “…………”纸人把墙壁挠出几个坑:“说。”   “你嘴巴里好像有只眼睛,能让我看一眼吗?”云叙白眼里有恰到好处的好奇,掌心里却悄无声息地多出一样东西:“就看一眼。”   看个眼睛算什么,纸人轻蔑地冷笑一声,不以为然地张开嘴巴,藏在喉咙里的血色眼珠怨毒地盯着云叙白。   距离过近,云叙白甚至能看到,以眼珠为起点衍生出去的红血丝,密密麻麻地交错、盘踞在口腔里,整个口腔像个血染的蜘蛛洞穴。   那些血丝有生命似地跳动着,不时发出像孩童哭泣一样的气音,勾着人的神经。   “哇……”云叙白轻声惊叹,轻声引诱:“看不清,再张大点。”   纸人不耐烦地张大嘴巴,脑袋像颗张开的食人草,密密麻麻的红色血丝蠕动着,试图爬出来。   云叙白一扬手,将瓶子里的水悉数泼进它的嘴巴里!   无色无味的液体浇在血色眼珠上,发出“滋滋”的血肉灼烧声,如硫酸一样迅速腐蚀着一切。   “啊!!!”纸人腹腔里爆发出凄厉的尖叫,惨白的纸脸迅速瘪下去,它发了疯,不管不顾地掐向云叙白的脖子:“你竟敢骗我!!”   冰饕刃已然在手,云叙白镇定自若地挥出一刀,寒光闪烁,迎面而来的手臂当中断成两半。   他眼底一片冷意,哪里还有半点小绵羊的样子。   纸人不甘心,咆哮着再次挥起另一只手,看起来想拉云叙白一起下地狱!   就在这时,一只手突然从背后伸出,扯住纸人的衣服,带着它残缺的身体瞬移几米后,凶狠地掼在墙上!   一直藏在纸人身后的娇淮缓缓抬起头,唇角勾出一个刻薄的笑容,低声说:“你不配。”   纸人的身体被摔得七零八落,胸腔内冒出一股橙红色的火焰,瞬间将它吞噬,残骸在凄厉的尖叫声中化作一团灰烬。   [一招致命!主播反杀成功!帅翻了!]   [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主播是计谋型选手啊,先说骚话让对方放低警惕,再出其不意攻其不备]   [主播骚操作好多啊,献上我的膝盖]   [啊啊啊弟弟刚才帅爆了,纸人不配什么,不配让哥哥动手吗?]   [主播给纸人灌的啥东西?堪比硫酸啊,杀伤力好大]   [肯定是居家必备观音水啊!花嫂给哒!]   [“这是另外的价钱”打赏了夜光卫生纸*300卷]   [“明天地狱幼儿园就要开学了”打赏了血色玫瑰*500朵]   [各位姐妹都好有钱!!]   [我是钢铁猛男,谢谢,只有猛男才看这种直播]   “玩家不自愿交出器官,纸人傀儡就只能恐吓,它太脆皮了,真正杀人的应该是钱静宜。”云叙白收起冰饕刃,朝娇淮招了招手:“走,去吃饭。”   两人离开幽暗的巷子,拐入热闹的大路上,身后无人问津的巷子里停了一只乌鸦,尖长的鸟喙啄了啄地上的灰烬。   乌鸦张开漆黑的喙,发出不祥的“嘎嘎”声。   ……   黄昏的余晖透过浓雾笼罩着小岛时,两人来到了半仙家中。   半仙住得较偏僻,门口长着大蓬大蓬不知名的杂草。   院子的木门敞开着,一个身躯瘦小、蓄着花白长须的老者坐在葡萄架下的竹椅上闭目养神。   他脚边趴着一只大黄狗,耳朵灵敏地动了动,迅速抬起头。澄黄色的眼睛里露出一点凶光,大黄狗朝两人吠了几声。   “爷爷,打扰了。”云叙白礼貌地敲了敲门。   老者慢慢睁开眼,瞥向门口,摇了摇手里的破扇子,清了清嗓子:“你……是谁?老朽没见过你,刚来这儿没多久吧?”   老人家早已不问俗事,自然不认识他。   “我是新来的老师,姓云。”云叙白规规矩矩地立在门边,手掌轻轻按在娇淮肩上,温声介绍:“这是我的学生,娇家的孩子。”   “哦,娇家的小子,一转眼那么大了。”老者长了双厚重的核桃眼,藏在松弛皱褶后的眼珠子射出莹润光泽:“你们在哪招惹了一身邪气,门口有野生野长的艾草,你拔两株扫洒干净再进来。”   云叙白一听,就知道老者是有真本事,不是弄虚作假的那种假半仙。   他们拔两株艾草扫了扫衣裳,得到允许后才进了院子。   半仙慢悠悠地给他们倒了两杯茶,懒懒一抬眼:“有事?”   云叙白接过茶杯,开门见山地问:“爷爷,你能看到岛上的雾吗?”   “你能看到这雾?”半仙脸色一变,执扇的手背绷紧,鼓起几条青筋。   半仙眯着眼,重新打量他。   云叙白大大方方地随他看:“这是什么雾?”   “这不是雾,是瘴气。”半仙放下茶杯,倚靠在椅子上,重新闭上眼睛:“知道你为何事来了,老朽已经不管俗事,你也管不了这事,还是快走吧。”   竟是半点也不想透露的意思了。   “瘴气和纸扎铺的夫妇有关,到现在已经有三人因他们而死。”知道这个npc不好攻略,云叙白没有着急,他徐徐放出钩子:“还会有更多的人会因他们而死,甚至祸及整个小岛。若是落到那种地步,爷爷百年之后,连落叶归根都做不到,只能做孤魂野鬼。”   半仙倏地睁开眼睛,紧盯着云叙白,冷声问:“你连钱静宜都知道?”   云叙白与他对视:“她来找过你?”   半仙坐不住了,他站了起来,长衫被风吹皱,勾勒出瘦骨嶙峋的胸膛,他背着手踱步,眉头紧锁。   云叙白以为半仙陷入了两难之地,在毁誓出山和不闻不问之间纠结,他想了想,劝道:“爷爷,仙道贵生,你为了度人出山,天道会理解的,我不是要你出山解决怨灵,你只需要把纸扎铺的秘密告诉我,剩下的交给我处理。”   [主播又在套路npc了]   [说话一套又一套的,他是不是专门学过]   [我感觉这半仙马上要松口了]   “老朽泄露天机太多,落得个孤寡下场,到最后只想安享晚年,为什么就不能让我清静点呢……”半仙仰头叹气,他还在感慨,忽然感觉手掌被握住,一低头,对上一双倒映着落日余晖的清澈眼睛。   娇淮轻轻摇了摇他的手,长睫毛不安地颤动:“爷爷,今天有鬼追杀我,我不想死……”   半仙一辈子没感受过天伦之乐,心里顿时一软,大手揉了一把娇淮的脑袋:“爷爷不会让你死。”   [该死,明知道是套路,我还是觉得弟弟好可爱,想rua]   [弟弟好会啊]   [还不是跟主播学的,我感觉长大要歪]   [“崽崽放心飞姐姐永相随”打赏了沙雕最爱喝的奶粉*100罐]   “纸扎铺老板的父亲和我算是同门师兄弟,不过我是‘报通’,这身本事都是前世修来的福分。当初我跟着师父学帮人挡灾,刘师兄学的正好相反,他学的是……替、鬼、消、怨。”   半仙坐下,摇着破扇娓娓道来,不知不觉将自称改成了“我”:“师父临终前,将一本禁术撕成两半,把上卷交给我,下卷交给刘师兄。上个月纸扎铺的夫妻俩来找我,跪在我面前,求我看在师兄的面子上,把禁术上卷给他们。”   云叙白正色道:“什么禁术?”   “养鬼婴。”半仙阖上双眼,苍老的脸上多了两分阴霾:“这禁术阴邪无比,胎儿死的头三天,魂魄还在其母身体里,如果其母在三天内自缢身亡,极阴极纯的怨气就能将胎儿的魂魄困住,三七二十一天后母亲会变成恶鬼,违逆天道,会有天降恶瘴……”   半仙说到这里,停了,半响没有下文。   云叙白还以为他睡着了,在他面前挥了挥手:“爷爷,然后呢?”   “这是上卷的内容,”半仙睁开眼睛,有些疲倦:“下卷讲了什么内容,老朽并不清楚。”   “你把上卷给他们了?”云叙白心里已经有答案了,如果钱静宜没得到禁术上卷,岛上不会被瘴气笼罩。   “老朽没给。”半仙摇了摇头,慢吞吞地走进屋子里:“进来。”   大黄狗甩了甩尾巴,马上摇头晃脑地跟了上去。   刚踏进屋子,云叙白就感到一阵寒意。   半仙用扇子指向摆在桌子上的一对门神红纸,咳嗽两声:“今年的门神还没有送出去,既然有缘,就送给你们吧。”   红纸上已经落了一层薄薄的灰尘,云叙白刚拿起来,就收到了系统通知:   [玩家“霸霸”,作为第一个揭开‘禁术’神秘面纱的玩家,获得半仙赠与的门神一对,请再接再厉。]   系统提示会直接出现在直播间里,观众们瞬间沸腾了。   [主播果然是进度最快的!]   [好棒啊,还记得戚老师家的门神吗,半仙送的门神可以挡邪祟!]   [“今夜百乐门”打赏了风华无双夜明珠*888颗]   “老朽知道的都已经说完了,老朽道行不够,不知该怎么破解禁术,年轻人,小岛就交给你守护了。”半仙坐在太师椅上,抚摸着大黄狗的脑袋,核桃一样的双眼微微弯下,露出一个慈祥的笑容:“我相信,你一定能够做到。”   云叙白感觉半仙的神态有些不对劲,心里闪过一个念头,惊愕地睁大凤眸:“爷爷,你……”   半仙闭上眼睛,身体逐渐透明,化作点点星光,消失了。   “汪!”大黄狗吠了两声,也消失在原地。   云叙白什么都明白了。   半仙确实没把禁术上卷交给钱静宜,他守护到了最后一刻,被恶人残忍杀害。   他没有守护好禁术,心里有愧,所以灵魂一直徘徊在此地,但半仙到底和普通人不同,灵体没有阴气,再加上黄昏看不清影子,云叙白一直没发现他不是活人。   “难怪爷爷的手那么冰,原来是灵体。”娇淮看了眼自己的手掌,说不清心里是什么情绪,他握了握拳,冷声道:“那对夫妻连狗都不放过,太凶残了。”   “为了一己私欲连杀三人,他们已经疯魔了。”云叙白沉声说:“后半卷禁术应该和集器官有关,或许是为了重塑肉体,剩下的半道谜题,只有去纸扎铺才能解开了。”   [卧槽!半仙居然是鬼,我真的没想到!]   [连狗都不放过,太凶残了]   [呜呜呜老爷子好惨啊,活人有时候比鬼更恐怖]   [这个npc会刷新吧,不然进度滞后的玩家怎么办?]   [我只想吹一波彩虹屁屁!崽崽好早之前就猜到了禁术!这个预判能力太强了!]   [“天空飘来五个字,主播骚断腿”打赏了农妇山泉水*1000瓶]   [到现在,还没有任何一条线和戚老师的死搭上关系,他真的是被钱静宜杀的吗,为什么要杀他?]   云叙白没有在半仙家找到尸体,不知道被凶手藏到哪里去了,牵扯太多,他又没有时间应付警察,暂时不能报警。   等一切尘埃落定,再找出半仙的尸体吧。   离开前,云叙白和娇淮站在门口,给老人家深深鞠了一躬。   “您放心,我不会让你不明不白地离世,一定会让你落叶归根。”   天色已晚,街上每隔百步就放置着一张施孤台,上面摆放着各式各样的祭品,烛火在风中晃动,火舌泛着诡异的幽蓝色。   每家每户门口挂着红灯笼,广场上张灯结彩,戏台下面以中间的白线为界,左右两边各摆放着红白两色的椅子。   红椅子上坐满了人,正在热热闹闹地讨论着接下来的戏。   有人看到云叙白和娇淮,纷纷邀请他们留下来看戏,云叙白一一婉拒。   “起阴风了,走快点。”云叙白让娇淮抱着卷起来的门神,加快了脚步。   “铮——”   不知何处响起一声响亮的锣声,有人高声吆喝一句:“开狱啰!”   在云叙白身后,戏台缓慢拉开帷幕,霎时间乐器齐奏,台上有一人亮嗓:   “上天、天无路……”   “入地、地无门……”   戏腔细如游丝,如泣如诉,在这种环境下格外诡异,云叙白听得头皮发麻,回头一看,原本空无一人的白椅子上坐满了“人”,人头攒动,纷纷拍手叫好。   这些“人”的皮肤泛着青白色,有的缺胳膊断腿,有的披头散发,有的浑身是水,仿佛刚从水里爬出来。   红椅子上的观众毫无察觉,嗑瓜子的依旧在嗑瓜子,站起来喝彩的声音也没有降低。   鼓点每一下都敲在云叙白的心头上,心跳赶着鼓点和黄板声,越来越快。   娇淮看着戏台上身段曼妙的花旦,目光几乎挪不开,不由自主地赞叹一声:“好美。”   “当什么都没看见,走吧。”云叙白让娇淮牵着他衣角,免得走散。   “慢说我心碎……行人也断魂……”   身后又传来幽咽婉转的一声戏,路上行“人”越来越多。   ……   玩家“计永昌”和他的队友“四万深渊”刚刚离开纸扎铺,他们在那里查到了一条重要线索,心情很激动,眼见天快黑了,不由得加快脚步赶回住处。   “原来纸扎铺的夫妻就是这一切的罪魁祸首,我们现在就去找其他玩家,光凭我们两个还不够大boss塞牙缝。”计永昌说着拍了拍手掌:“还好我们冒险进了纸扎铺,不然怎么能查到这么重要的线索。”   “想到刚刚看到的东西,我有点想吐。”四万深渊面有菜色,他疑神疑鬼地看向身后:“纸扎铺真的太恐怖了!昌哥,你有没有觉得有东西在跟着我们?难道是老板娘……”   “没有啊,哪有什么东西,你别那么敏感。”计永昌完全没感觉,他摸了摸肚子:“忙了一天,好饿,快去找点吃的。”   “上天……天无路……”   不知从哪传来一声哀怨的戏腔,计永昌心头一跳,紧张地张望着前路:“吓死我了,谁在唱戏?!”   他身后的红灯笼悄无声息地变成白灯笼,火苗瞬间变成幽蓝色。   计永昌感觉背后冷嗖嗖的,他不敢回头,一把拉着队友的手腕,走得更快了:“得赶紧离开这里。”   耳边响起轻轻慢慢的声音,和刚才唱戏的声音有些像:“离开这里,你要带我去哪?”   这不是四万深渊的声音!计永昌脑袋“嗡”的一声,心跳如雷,这时才发现,掌心的触感很奇怪,很毛糙,不像人的皮肤!   自己到底牵着个什么东西?计永昌背后瞬间被冷汗打湿,想拔腿就跑,却发现自己的脚沉重得像灌了水银似的,抬都抬不起来。   “你怎么不说话?”那个声音像毒蛇一样缠着他,腥臭的冷气喷在耳边:“郎君,你说话呀……” 第97章 迷雾之岛(7)   “良善家为什么反遭天谴……作恶的为什么反增永年……”   幽暗的街道里, 传出一声哀怨的唱腔,余音在屋檐上环绕,久久不散。   穿着戏服的纸人缓缓站起来, 拂了拂溅上鲜血的水袖, 线描的眼珠子幽幽滑向眼角,面无表情地看向倒在它脚下的两个男人。   它享受着这两个猎物眼里的恐惧,得意地翘起鲜红的唇角。   片刻,绣花鞋轻而慢地转了个方向, 踏着地上的血泊, 朝另一个街道去了。   纸人没有发出一点儿脚步声, 手里的竹篮子一晃一晃,冒着热气的肾脏和齐根割下的人耳朵碰撞到一起,鲜血沿着缝隙滴落在地。   直到这抹身影彻底消失, 躺在地面上的两个男人才敢动弹。   “昌哥!你怎么样了?”四万深渊左耳被割掉, 狰狞的伤口还在流血,染红了他的脖子和衣服。   “我快不行了……救我……救我……”计永昌比四万深渊更惨, 他的后腰处豁开一个三十公分长的裂口, 里面的肾脏已经不见了, 骨头断裂,裸露在外的组织正哗啦啦地流血。   剧烈的疼痛让他的脸白得像纸, 他连眼睛都睁不开,仿佛随时都会晕过去。   “昌哥, 你不会有事的,只有一个肾也能活!我这就用道具给你疗伤!”四万深渊也疼得要命, 强撑着精神取出急救道具, 用在两人身上。   计永昌脸上布满冷汗, 虚弱地说:“能活, 但是会很痛苦。”   “你撑住!”四万深渊眼圈一红,哽咽着说:“这点伤,出了副本就可以被系统修复了。”   疗伤道具很快生效,两人的伤口迅速止血,计永昌的脸色缓和了些。   “昌哥,能站起来了吗?天黑了,我们身上的血腥味太容易招惹脏东西了,必须赶紧回去,免生变故。”   “走吧。”计永昌在四万深渊的搀扶下勉强站了起来,自嘲地扯了车嘴角:“只要能活着,一个肾算什么。”   四万深渊吸了吸鼻子,安慰道:“对呀,我们好歹算逃过一劫了,等明天就好了,明天……”   “落花满天蔽月光~借一杯附荐凤台上~”   两人还没迈出第一步,身后突然又响起女人唱戏的声音!   计永昌脸上的冷汗一层接着一层往外冒,声音在发抖:“她、她、 她又回来了?!”   “声音好像……不一样。”四万深渊手在发抖,他僵硬地回过头,空荡荡的街道里,飘着一只白灯笼,上面写着血红色的“冥”字。   灯笼的幽光投映在白墙上,拉扯出一个曼妙的红色影子。   灯笼往前飘动,血影也往前走了几步。   四万深渊惊恐地瞪大眼睛,他咬咬牙,推开计永昌转身就逃,落逃的背影十分仓惶。   计永昌摔在地上,再也无力爬起来,他浑身哆嗦着,用手抠着青石板的凸起,一点一点向前爬,恐惧的泪水模糊了眼睛,他机械地重复着:“不要过来、不要……放过我、放过我吧……”   “帝女花带泪上香~愿丧生回谢爹娘~”   又是一声空灵的戏腔,和戏服纸人幽咽的唱腔不同,这个“女人”唱得更随意,仿佛恰好来了兴趣,所以哼唱两句。   墙上的血影不知何时已经到了眼前,冰凉的手掌掐上脖颈,计永昌绝望地闭上眼睛。   “嘻……”   鲜血溅落在粗糙的墙壁上,一层叠着一层,像开出一朵朵悄然绽放的荼蘼花,巷子里的惨叫声逐渐嘶哑,最后只剩下一声垂死的呜咽。   白灯笼里的火焰又旺盛一分,在空中微微一晃,不紧不慢地追上前方跌跌撞撞的身影。   “你逃不掉的……嘻……”   两只乌鸦循着血腥气而来,落在那具残缺的尸体上,暗红的眼睛盯着前方的白灯笼,扑棱了下漆黑如墨的翅膀。   “嘎嘎!”   在距离这条巷子不到一公里的地方。   血腥味一样浓烈。   散落地上的黄纸钱被阴风卷起,在半空中打了个转,悠悠落下。   额前发丝被风扬起,锋芒拔出插在纸人嘴巴里的长锥,带起的火光掠过眼眸,如同坠入深渊的星火,转瞬即逝。   面目狰狞的纸人浑身抽搐着,从喉咙升起的火焰迅速吞噬了它的整个头颅。   锋芒收起长锥,看向围墙顶部:“下来吧。”   嘴里叼着一张符纸的不能吃兔兔一跃而下,跌跌撞撞地停在锋芒身边,取下嘴里的符纸,嬉皮笑脸地说:“这纸人鬼有点脆皮啊。”   锋芒看着地上那堆灰烬,淡声道:“傀儡而已。”   巷子里突然响起“窸窸窣窣”的声音,似乎有那么东西在走动。   “什么东西?”锋芒竖起耳朵,警惕地扫向四周。   “喏,一只老鼠而已。”不能吃兔兔扬了扬下巴,示意他看向垃圾桶前面。   一只硕大的灰毛老鼠蹲在杂物堆旁边,不时发出刺耳的“吱吱”声,油光水滑的皮毛在幽暗的光线下折射着细小的冷光。   锋芒收回目光:“走吧,祭祀开始了,不安全。”   两人转身离开,灰毛老鼠直立起上半身,左右张望了片刻,一头扎进墙壁里。   墙上出现一小团黑影,飞快地游走,跟在两人身后。   锋芒没有发现这点小状况,直播间里的观众一直在夸他刚刚的操作帅,他微笑着和直播间里的观众互动:“谢谢打赏,为了表示感谢,我带你们去感受一下传统中元节的气氛吧。”   夜里,雾气更重,挂在街上的灯笼像漂浮在半空中一样,灯光缥缈,来来往往的人都看不清脑袋。   路上的每一张施孤台都围着很多“人”,他们抢夺食物,狼吞虎咽。   [刚开始我还以为在吃饭的是人,直到我看到他们的脚,他们都是飘着的!]   [数量好多,我看得头皮发麻]   [哪里在唱鬼戏?这属于稀少剧情,主播可以带我们去看看吗]   [“难道我要富婆写在脸上吗”打赏了成功人士都爱的百宝箱*10]   [百宝箱!居然还是十个!是真的富婆啊!]   [打赏虽多,但挺危险的,主播去吗?]   [我刚从隔壁“霸霸”的直播间过来,有幸跟着霸霸主播看了鬼戏,原来这场戏价值十个百宝箱啊,我赚到了哈哈哈]   [那个新人玩家?进度怎么样,肯定落后锋芒很多吧]   “那边的新人?”不能吃兔兔看到弹幕,不以为意地笑了一声:“他和我一样是个3级的玩家,还带着个2级小弟弟,进度慢点也正常啦。”   [不是哦,霸霸进度更快,直播间强制观众不能讨论剧情,锋芒努力追上进度吧]   好几个从云叙白直播间过来看热闹的观众纷纷附和,不能吃兔兔脸上一阵尴尬:“你确定?”   直播间里的观众炸锅了,弹幕瞬间铺满直播间,大部分观众都认为那几人是“霸霸”的脑残粉,故意说谎干扰锋芒。   [一个3级玩家,进度怎么可能比7级玩家快?]   观众们怼得理直气壮。   那几个玩家让他们不信可以去“霸霸”的直播间看看,结果被认为是故意引流,被怼得更惨。   锋芒看到这些弹幕,垂下眼睫,眼里闪过一丝暗色,他收起这点不为人知的小情绪,露出招牌式笑容:“新人潜力很大,进度比我快也是有可能的,大家不要围攻他的粉丝,误伤就不好了。”   [主播好温柔啊]   [别听脑残粉瞎说,主播足够碾压新人了]   为了安慰他,观众们又打赏了一波礼物。   锋芒眼睛弯成两道月牙:“谢谢你们,我现在带大家去看鬼戏,顺便去会一会我们的天才新人主播,我也很期待呢。”   ……   鬼戏开场后,云叙白让娇淮假装看不见路上的孤魂野鬼,两人低调地离开,最好能平平安安回家。   娇淮被戏台上的美艳花旦迷了眼睛,两步三回头。   娇淮实在忍不住,扯了扯云叙白的衣角:“机会难得,你就让我欣赏一会儿鬼戏吧,这里那么多活人观众,我们又解决了纸人,就看一会儿不过分吧?要是有危险,我保证第一时间用瞬移带你走。”   娇淮很少提要求,云叙白有些新奇,故意不回答。   [主播等会儿再走吧,好戏才刚开场呢]   [看在弟弟那么可爱的份上,留下吧]   [“主播是天下第一美男子”打赏了爱的玫瑰花(闪光效果)*1000朵]   [主播主播,求求你啦~有鬼戏的副本好稀少,我还是第一次赶上中元节直播呢,让我们多看一会儿吧]   云叙白看了一眼时间,对娇淮说:“15分钟。”   “行!”娇淮把脸怼到光屏前,瓷娃娃一样的脸上露出舒展的笑容:“谢谢你们帮我,你们真好。”   [心脏暴击,我人没了]   [啊啊啊!!不用谢!我要为弟弟氪金!]   云叙白被娇淮逗乐了,这小崽子什么脾气什么性格他最清楚,虽然最近有所收敛,但和这种软萌可爱的形象完全沾不上边。   这家伙在扮猪吃老虎,赚猫粮钱呢。   云叙白没有找位置坐下,给娇淮找了个桌子站着看。   娇淮被传统艺术的魅力深深感染,看得聚精会神,看到精彩处还忍不住鼓掌。   云叙白就像个陪孩子上兴趣班的家长,插着兜站在一旁。   看着看着,云叙白忽然发现自己被阴冷的空气包围了,很多道若有若无的视线落在他身上。   侧头一看,他看到一张漂浮在半空中的女人脸。   那张脸腐烂得厉害,暗红色的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着他。   对上他的视线,女人睁大眼睛,又凑近了些。   云叙白对这种画面已经习以为常了,内心毫无波动,他面无表情地挪回视线,假装自己什么也没看到。   他转头之后,那张脸非但没有离开,又凑近了些,距离他已经不到半米了。   云叙白闻到了一股杂着血腥气的腐烂味道。   这时,他才发现身边聚拢了好些个孤魂野鬼。   [我好害怕,主播怎么被鬼包围了]   [我们不会害了主播吧呜呜,我不应该凑热闹让他留下的,中元节太危险了]   [可是他好淡定!他怎么能那么淡定,他淡定的样子该死的有魅力]   [这些鬼想干嘛,不会是想尝一口小鲜肉吧]   [哈哈哈主播是另类唐僧,大家都想尝一口]   [我也想尝一口,我饭量不大,一小口也行,呲溜]   这些孤魂野鬼有的紧盯着云叙白,眼珠子动都不动,有的假装在做其他事情、时不时偷瞟几眼,有的不停地咽着唾沫、一副垂涎欲滴的模样。   [有没有人发现,围着主播的基本都是女鬼]   [可能是异性相吸,女鬼喜欢吃男的]   [主播还愣着干嘛,快点离开啊,留下来喂鬼吗]   [主播答应了弟弟要留下来15分钟,现在还有5分钟]   穿着红色衣服的女鬼悄无声息地地飘到云叙白面前,她抬起脸,撕裂到耳边的嘴巴翘起,露出大片血红色的牙床。   云叙白依旧面无表情。   娇淮没有发现云叙白这边的状况,他手里抱着门神,孤魂野鬼自动忽略了他。   “喂!”远处传来一声苍老的吆喝。   所有孤魂野鬼同时转身,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凶巴巴地说:“你们忘记规矩了?敢在今天害施孤人,想下十八层地狱是吧?”   “规矩没忘。”红衣女鬼捂住脸颊,吐出一个沙哑的声音:“他实在长得太好看了,我情不自禁。”   其他怨灵纷纷附和。   “你看到他的眼睛了吗,他看着我的时候,我心跳都要停了!”   “醒醒,他看不到你。”另一个鬼魂推了女鬼一把,女鬼的脑袋“扑通”一声掉到了地上。   “你们真是肤浅!”老人哭笑不得地骂了一句:“注意分寸!”   [哈哈哈笑死我了,谁能想到,这些女鬼和我们一样也是颜狗呢]   [原来是美貌惹的祸]   [主播:不是想吃我就行]   [太可爱了,所以颜狗死了也还是颜狗]   披着湿冷长发的女鬼飘到云叙白面前,隔空拂过云叙白的脸颊,声音娇媚:“弟弟要是能跟我回家就好了,我保证好好疼爱他。”   另一个女鬼舔了舔嘴唇,目光放肆地扫过云叙白的长腿:“弟弟的身材是真的不错哦。”   [继被纸人壁咚后,主播又惨遭女鬼围观调戏]   [姐姐们都好大胆啊啊啊,我爱了]   [没耳朵听下去了]   女鬼们说的话越发放肆,云叙白还要假装听不到看不到,实在太折磨了。   云叙白看了眼时间,拍了拍娇淮的腿:“时间到了,走吧。”   娇淮还没看尽兴,但他们有约在先,只好乖巧地答应。   娇淮一低头,突然发现云叙白被一票女鬼包围了,姹紫嫣红,啥类型都有。   “好壮观啊。”娇淮不禁感慨一句:“难怪急着走呢。”   “废什么话。”云叙白蹙眉,转身就走。   娇淮跃下桌子,追上他,眼里有狐狸一样的笑意:“你急了。”   “不要走……”半空中的女人脸急急忙忙地调转方向,追了上去。   其他女鬼也不约而同地跟了上去。   娇淮叹气:“世风日下,世风日下啊……”   无数道目光黏在背后,凉嗖嗖的,云叙白有些无奈。   更诡异的是,走着走着,很多不明真相的孤魂野鬼以为有什么好事,也加进了队伍里。   这些新加入的鬼,在路上碰到了认识的鬼,纷纷吆喝它们一起加入。   “去哪啊?”   “不知道啊,跟着走吧,好像有肉吃。”   就这样,队伍越来越庞大,不过走过两条街,云叙白身后就跟了一百来号鬼魂,而且还有继续壮大的趋势。   云叙白脸色越来越冷了。   [草,我看直播以来,第一次看到这种大场面]   [不明所以的吃瓜群鬼]   [听说这个直播间的主播被一百多号鬼追杀,我连神明荆棘的直播都不看了,特意过来看看]   [我也是慕名而来]   [“主播就是我的快乐源泉”打赏了美源春口服液*100盒]   [主播挺住]   [这画面莫名搞笑,主播像个大佬,带着一票马仔,正准备去干架]   [叱吒风云我任意闯万众仰望~叱吒风云我绝不需往后看~]   被一百多号鬼“追杀”的消息不知是怎么传出去的,直播间的观众越来越多,很快就突破了5万。   [直播间观众人数超过5万,恭喜主播获得“吸睛小能手”称号,获得一个直播节首页推荐位]   上了推荐位之后,观众人数疯长,不到十分钟就涨到了10万。   娇淮看到不停往上滚动的数字和不停掉落的礼物,惊讶地睁大眼睛,低声说:“哥,你火了。”   “嗯?”云叙白挑了挑眼尾。   “这下有10万观众都知道你被一百来号鬼‘追杀’三条街了。”   云叙白:“…………”   [我妈问我为什么跪着看直播]   [主播在干嘛,看样子不像被追杀]   云叙白散漫地抬起眼,无声对直播间说了两个字:“遛鬼。”   [神他妈遛鬼]   锋芒和队友刚来到十字路口,就看到阵容庞大的孤魂野鬼迎面走来。   它们所过之处阴风阵阵,生人退避,天地为之变色。   不吃能兔兔看到这一幕,差点咳出一口老血:“卧槽!这是什么情况,走在最前面的是新人吧?他在被追杀?”   锋芒脸色微变:“你看他闲庭信步的样子,像是被追杀吗。”   不能吃兔兔咽了咽唾沫,不确定地问:“那咱还去会一会他吗?”   “下次吧。”锋芒赶在鬼魂到达之前,钻进巷子里,绕路去戏台。   “沃日,小鬼你背后怎么跟着那么多鬼?”   前面传来一声惊讶的粗嗓子,云叙白抬起眼,看到了风蚀。   风蚀带着几个玩家从某家农舍里出来,正好碰见云叙白。风蚀脸上没有一点惧色,那几个玩家却面有菜色,怕得微微颤抖。   “我问你话呢!”风蚀不满地皱眉。   “原来弟弟可以看到我们吗?”红衣女鬼兴奋地飘到云叙白面前,抛了个媚眼。   其他女鬼也在窃窃私语,蠢蠢欲动。   [傻大个怎么还在问,他不怕死啊]   [他不是傻,他只是有本事]   红衣女鬼暗搓搓地要搞事,云叙白看着风蚀,无辜地眨了眨眼睛:“什么鬼啊?”   红衣女鬼歪了歪脑袋,突然张开血盆大嘴,咆哮着扑向云叙白!   云叙白心跳停了一拍,脸上却波澜不惊。   女鬼只是为了测试他的反应,魂体迅速穿过云叙白的身体。   云叙白摸了摸手臂,嘟囔了句:“怎么突然起风了,好冷。”   “真的看不到。”红衣女鬼失望地叹了口气。   [主播睁眼说瞎话的技术简直炉火纯青]   [你在说什么?崽崽听不懂,崽崽不知道啊]   风蚀看不出一点端倪,也信了云叙白的话,眼里顿时有些同情,沉声说:“我帮你。”   云叙白正准备婉拒,余光瞥到对面的街上跑过一只肥硕的猪,几个鬼小孩追在猪身后,猪嚎了一声后扎进了墙壁里。   “不用。”云叙白笑了笑:“天色不早了,你快点回家吧。”   风蚀的队友是个娇小的妹子,拉了拉他的手:“走吧。”   风蚀倒是听妹子的话,没有再干涉。   云叙白眼底浮出一丝狡黠,他忽然换了方向,拐进更加窄小的街道,鬼魂们一窝蜂地跟着挤了进去。   五分钟后,顶着一张平平无奇路人脸的云叙白牵着一个满脸小雀斑的“女孩”从另一个巷子里走出来。   “易容就易容,干嘛把我变成女的!”娇淮摸着垂在胸前的长卷发,气得踹了云叙白一脚。   “刚好想起这张脸。”云叙白闷笑。   [主播还有易容技能!捡到宝了!]   [女装弟弟好可爱,炸毛了,想撸一把]   “快把我变回来!”娇淮气呼呼地说。   “那我问问观众意见。”云叙白有意捉弄他,看向直播间:“你们说,我该答应他吗?”   [我觉得这样挺好的]   [我想看主播女装]   本来是想逗一下娇淮,没想到惹祸上身,云叙白假装没看到满屏幕的弹幕:“娇娇说大家很热情,他愿再女装两小时。”   娇淮:“………………”云叙白,你这只苟。   甩开了孤魂野鬼,云叙白心情很好,饶有兴致地和观众互动:“溜了一圈鬼,下面给大家表演一下抓猪。”   娇淮满脑袋问号:“大晚上抓什么猪?去哪里抓?”   [前一秒溜鬼,下一秒抓猪,这个直播间有毒]   “等会你就知道了。”云叙白去了之前看到猪的巷子,街上空空荡荡,连只鬼影都没有:“可能躲起来了,不太好找。”   “找到了。”娇淮指了指墙壁,仔细一看,有条卷起来的粉色尾巴没藏好。   云叙白轻笑一声,握住那条粉色尾巴,用力一拽。   一个肥硕的猪屁股被带了出来,墙里瞬间响起撕心裂肺的猪叫声。   “哼哼……”   一头肥猪被云叙白拽了出来,摔在地面上。   “灵体?”娇淮皱起眉头,脸色不太好看:“又有玩家死了。”   云叙白点头,揪住猪的大耳朵:“跟我走。”   猪哼哼唧唧,扭着屁股颠颠地跟在云叙白身后。   墙里探出一个鸭头,怯怯地和猪对视一眼。   猪哼唧一声,鸭子从墙里出来,扑棱着翅膀,飞到猪的背上。   “还没弄清这些动物意味着什么就带在身边,你不怕有危险?”娇淮问道。   云叙白说:“目前看来,玩家死亡后怨灵得到器官,玩家魂魄变成动物灵体,这两者之间应该是制衡关系。”   [厉害了!这可能是破题的关键!]   [有点意思了]   [这也只是猜测吧,太主观了,没有说服力]   ……   花嫂早早就在门口等着了,两人刚回来,她就焦急地说:“怎么那么晚才回来。”   “带他看了会戏。”云叙白温柔一笑:“我的住处漏水,还没修好,能在你家借宿一晚吗?”   “当然没问题,我这就收拾客房。”花嫂笑眯眯地答应。   就在这时,猪看到了花嫂家里的猫,突然激动,不管不顾地冲过去,猪脑袋撞向花嫂的肚子!   “小心!”云叙白来不及阻止,立刻去捞猪的尾巴。   他没抓住,那只猪已经穿过花嫂的身体,闯进了她家里。   花嫂的围裙被风卷起,她冻得浑身一哆嗦,脸上的血色飞快褪去。   “没事吧?”娇淮关切道。   “喵!”屋子里的猫惨烈地嚎叫一声,疯了似地在屋子里乱跑,打翻了不少东西。   “猫怎么了!”花嫂被猫叫声惊吓道,不安地问:“云老师,你是不是看到什么不干净的东西进我家了?”   云叙白温文尔雅地笑笑:“没有,我只是想说最近变冷了,小心感冒。”   花嫂心神不宁地点点头。   看着追着猫跑的肥猪,云叙白磨了磨牙:“花嫂,你会杀猪吗?”   “我不会,孩子他爸会,”花嫂疑惑道:“怎么了?”   “最近想吃猪肉,提前打听一下。”云叙白提高音量,一本正经地说:“我看你们家那口大铁锅挺适合炖猪肉的。”   满屋子乱跑的猪心中一惊,立刻刹住车,害怕地缩成一团,生怕自己被铁锅炖了。   花嫂说:“猪肉炖着不好吃,得仔细解剖,按不同的肉质做成不同的菜,红烧、烤猪、梅菜扣肉、烧烤……”   [猪:危危危!!]   [主播又惦记吃顿好的了]   [为什么!我又看饿了]   [请大家打开猪肉做法大全]   另一边,锋芒回到寝室,带着不能吃兔兔敲了敲云叙白的门。   他敲了三遍,没有得到回应。   “他不会是凉了吧?”不能吃兔兔摸了摸下巴:“被那么多只鬼盯着,我估计够呛。” 第98章 迷雾之岛(8)   “他屋里根本就没开灯, 那么晚还没回来,很可能被那些孤魂野鬼撕碎了,年纪轻轻的太可怜了。”不能吃兔兔往前一步:“最后一次敲门, 还不开门我们就走吧。”   就在这时, 门缝里忽然亮起暗淡的暖光,“吱呀”一声,老旧的木门幽幽敞开一道缝,泄出一缕森林的气息。   “开门了?”不能吃兔兔没有一点戒备, 慢吞吞地打了个哈欠:“你怎么那么慢……”   锋芒嗅到一丝血腥气, 脸色一变, 厉声道:“关门!”   不能吃兔兔被他这一声吓得浑身一哆嗦,还没反应过来,手腕上突然传来剧痛!   一只沾满鲜血的手掌从门里伸出, 掐住他的手腕, 尖利的竹刺割破他的皮肤,强烈的阴气迅速腐蚀伤口, 鲜血瞬间变成污浊的黑血。   “松开!”不能吃兔兔痛得头皮发麻, 那只竹手牢牢铐着他的手腕, 几乎要将骨头熔断,任他百般挣扎也摆脱不了。   木门敞开, 一张画着诡异符咒的纸人脸探到面前,不能吃兔兔失声尖叫。   纸人翘起唇角, 嘶哑着声音说:“等你好久了。”   腥臭的气息喷洒在脸上,不能吃兔兔感觉这个纸人和之前的脆皮纸人完全不同, 它浑身散发着阴邪的气息, 仿佛随时能取他的命。   “你找错人了!”不能吃兔兔直冒冷汗, 掌心里多出一张黄色的符纸。   “雕虫小技。”纸人的眼睛危险的眯起, 徒手抓向他的手掌,竟然将符纸捏成了碎片!   不能吃兔兔震惊地瞪大眼睛,大声喊道:“锋芒!”   一把锋利的长锥从身后刺来,掠过他耳边,准确地扎入纸人的眼睛里。   ……   昨晚,云叙白把半仙送的门神贴在花嫂家的大门上,有门神庇护,妖魔鬼怪不敢靠近,他们度过了平静安稳的一个夜晚。   第二天一睁眼,直播间的观众人数不仅没掉,还往上涨了不少。   光屏此时被一张大大的猪脸霸占着,猪不仅把脸怼到光屏上,还好奇地拱来拱去,鸭鸭的脑袋搁在它脑袋上,跟着一晃一晃的,画面非常滑稽。   “哼哼……”   “嘎嘎……”   直播间里近十万的观众同时看着这一幕,谁也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猪猪的鼻孔是心形的耶,它在用鼻孔和我们比心吗]   [听说这个直播间的主播是只猪,慕名而来,但我没想到主播是一只真的猪]   [单身久了,看只猪都觉得眉清目秀的]   除了这些关注猪猪颜值的观众,大多数观众都在讨论另一个话题:   [猪肉切块,加入调料搅拌均匀,腌制两小时,用签子串起来,放在烧烤架上烤,热腾腾的猪油滴在烤架上,肉质变得紧实有嚼劲,边沿焦香,再撒上一点孜然粉,口感会变得更好]   [吃过猪肉炖粉条没有?选筋道的红薯粉条和五花肉,五花肉加大料炖煮出肉香,再加入粉条焖煮。五花肉酥软、层次分明,粉条吸足肉汁、爽滑可口,大口吃肉大口喝酒,滋味无穷人间值得啊]   [猪肉饺子不香吗,我一个人可以吃三十个]   [我想吃酱排骨,带肉的排骨直接放在大锅里炖煮,煮到猪肉可以入口即化的程度再出锅,不需要切块,徒手拿着吃,呲溜……]   [我们位面已经没有猪这种生物了,听你们的描述,我好像尝一尝啊]   [谢邀,死了20年,家人每次扫墓都给我放白切鸡,我已经很久没尝过红烧肉了]   猪玩够了,一屁股坐在地上,动作非常像人,它定睛看向光屏,似乎看懂了弹幕的内容,眼睛惊恐地瞪大。   [这只猪真的是主播?直播节为什么会让猪来当主播,好迷惑]   [盲猜主播在副本里遭遇了事故,变成猪了,你看它的动作,好像人]   新来的观众把老观众的调侃当真了,老观众不仅没解释,还一直在忽悠他们。   光屏调转方向,云叙白的脸出现在屏幕上,他戴上眼镜,俯身靠近光屏,勾了勾唇角,散漫地打招呼:“我才是主播,没有遭遇意外,也没有变猪。”   晨光洒在他的脸上,每根睫毛都在散发光辉,直播间的弹幕顿了一秒,然后疯狂滚动。   [啊啊啊啊主播又用美貌杀我一次]   [我恋爱了我恋爱了]   [“我是民政局,我自己来了”打赏了恋爱大礼包*10个]   [本来觉得看猪的直播挺有意思的,可是有这张脸在,还看啥猪呢]   [这个笑容好绝!]   [“今天主播报菜名了吗”打赏了急速救心丸*50瓶]   [这就是传闻中引起百鬼骚乱的脸?名不虚传啊,我一猛男都忍不住想说一句,哥们帅气]   娇淮揉着眼睛凑过来,看到满屏吹主播颜值的弹幕,笑了:“新来的观众彩虹屁好厉害,我给你念念啊,哥哥的眼眸是上帝遗落在人间的眼泪,是最圣洁的湖水,就连月亮也因为羞愧而不敢在水面上留下……”   “再念就把你变成女孩子。”云叙白淡淡扫了他一眼。   娇淮闭上了嘴巴,偷笑。   街上一片狼藉,到处都是祭祀留下的纸钱、香火灰烬以及食物残渣。   岛民们正在搞卫生,每个人都顶着黑眼圈,精神不济,相互抱怨昨晚休息不好。   两人离开早餐店,娇淮看着盘踞在半空中的雾气,皱起眉头:“今天的氛围有点古怪,这些雾好像变红了。”   原本像云一样的灰雾染上淡淡的红色,仿佛有血液在当中晕染,散发着不祥的气息。   “我预感到了不祥。”云叙白第一次产生那么强烈的预感,强烈到他认为必须要使用预判来预知危险。   预判只能预知一个小时内的危险,直觉告诉他,时机未到。   “那我们加倍小心。”娇淮也有些不安。   云叙白心里压了块大石,正是最敏感的时候,他敏锐地察觉到周围多了一股阴气。   目光在四周搜索,他在灌木丛里看到了一双澄黄的眼睛。   云叙白靠近,藏在灌木丛里的黑影钻出来,竟然是一只毛发漆黑的猫,它的眼神戾气很重,衬得整张脸霸气十足。   它的四只爪子都是白色的,让它看起来像戴了白手套。   “猫?”娇淮发现猫的脚下没有影子,挑了挑眉:“是灵体,又有玩家死了。”   “砰砰……”墙壁里蹦出一只双色垂耳兔,一跳一跳地蹦到猪的旁边,怯怯地用红眼睛看了云叙白一眼。   “昨晚到底死了几个人?”娇淮吸了口凉气。   云叙白打开玩家列表,继第一个玩家死亡后,玩家列表又有四个头像变成了灰色,分别是一组3级玩家和一组4级玩家,男女各占一半。   “死了四个。”云叙白沉声道:“速度可真够快的。”   黑猫轻巧跳上猪的背脊,原本待在上面的鸭鸭发出一声惊惧的叫声,扑棱着翅膀慌慌张张地给它腾位置。   猫面不改色,找了个舒服的姿势趴着,小肥猪顿时害怕得浑身发抖。   娇淮说:“这些动物灵体好像在相互吸引,能感知彼此的位置,昨晚死了四个人,只出现了三只动物,还有一只去哪了?”   “或许在其他玩家那里。”云叙白话音刚落,就收到系统的通知。   [玩家“锋芒”申请加你为好友,是否同意?]   他通过申请,锋芒的聊天框马上弹出来。   锋芒:“你没事吧?”   看到这句突兀的问候,云叙白扬了扬眉,回复道:“没事,怎么?”   锋芒:“没事就好,昨晚我去找你,你屋子里冒出一个特别阴邪的纸人,重伤了我队友,还好你昨晚没回去,不然就出大事了。我已经帮你解决了那个纸人,你可能被怨灵盯上了,今天小心些。”   见云叙白的表情有些微妙,娇淮问:“怎么了?”   云叙白把聊天界面给娇淮看,娇淮摊了摊手:“我没理解错的话,他好像在强调他替你挡了一劫,他大概不知道你是算到了有危险才不回去的。”   这时,锋芒又发来一条信息:“你在哪,进展得顺利吗?”   娇淮恍然大悟:“我懂了,他是来试探我们进度的,他这态度不太像对抽卡没兴趣啊。刚开局时他说风蚀喜欢在低端局虐菜,昨晚和风蚀接触之后感觉和他说的有些偏差。”   云叙白点头:“我只相信自己看到的。”   [太敏感了吧,我觉得锋芒的话没什么毛病啊]   [不是的,昨天我中途去锋芒的直播间里看热闹,他们正好在讨论进度,我没忍住说了一嘴咱们主播的进度更快,被锋芒的粉丝围攻了]   [昨晚我也在,情况非常惨烈,所有帮霸霸说话的观众都被打成了ky粉]   [而且那边的粉丝非常自信,觉得锋芒一定可以碾压主播]   [锋芒昨天被落了面子,所以深夜去找霸霸,然后今天一大早又来试探进度了?]   [不是吧!好气哦,我们这就去炸掉他的直播间!]   [冷静点,干嘛去给他贡献观看流量,在你们看来是给主播说话,其实是给他招惹了麻烦,你们在锋芒的直播间下他面子,他要是人品不好,就可能给主播下绊子。主播虽然聪明,但始终是个新人,道具和技能对抗不过锋芒的]   [我觉得你们太敏感了,骂人是锋芒粉丝的错,没必要上升到他身上啊]   [大家都冷静一点]   [“每天晚上都在修仙”打赏了主播回血元气包*50个]   [对不起主播,我昨晚不是有意给你招黑的,我就是受不了你被他们看不起]   “没事。”云叙白从弹幕里了解了事情的来龙去脉,他从来不在意他人的看法,自然不会因为那些背地里的讨论生气:“我不需要向他们证明,你们也别生气了。”   云叙白不回信息,锋芒又发来一条信息:“你别误会,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直播间的观众一直让我多关照你,你可以说一下你遇到的麻烦,我帮你分析一下算是给观众一个交代吧。我虽然不是高级玩家,但经验还是比你多点的。”   有趣的是,峰回恰好也给云叙白发了信息。   峰回:“你得罪了锋芒吗?就是那个7级玩家。”   云叙白把锋芒晾在一边,回复峰回:“怎么?”   峰回:“他建了一个玩家群,把副本里的所有玩家都拉进去,除了你和你弟,他是7级玩家,其他玩家以他马首是瞻,知道他想孤立你们,一直在说你坏话奉承他。”   娇淮嗤笑一声:“锋芒原来是个两面三刀的人,你别理他了,浪费时间。”   [卧槽,我还以为锋芒是真心实意关心主播,是我太傻了]   [7级玩家,这样做就有点不够看了]   [直播看少了吧,7级玩家在这个游戏里,多如牛毛]   “不能辜负他好意。”云叙白勾了勾唇,飞快敲下一行字:“谢谢前辈,我现在欠着一个恶鬼的债,天天被骚扰得不得安宁,前辈可以帮帮我吗?”   娇淮看得直皱眉头,嫌弃道:“这又是什么话术,看得我起了一手鸡皮疙瘩。”   [大家快来看看主播的茶言茶语]   [哈哈哈我本来觉得锋芒有一点茶,现在我终于知道了,谁才是真正的茶王]   [让我们大声说出他的名字——霸霸!!]   [你们是要笑死我吗,我已经快忘记自己在看恐怖直播了]   锋芒很快就回复了:“你的债一点也没还掉吗?”   “好不容易还了一点点,前辈,有没有怨灵强行借钱给你啊?”云叙白没有完全说谎,所以看起来可信度很高。   锋芒:“有,但是我已经解决了。”   云叙白:“不愧是前辈,你那么厉害,一定发现了很多线索吧,能不能提点我一下?”   锋芒:“你想知道什么?”   云叙白:“昨晚那只纸人有什么特征,你怎么解决它的?我怕又有纸人来找我。”   锋芒:“昨晚的纸人比我以前遇到的更难对付,它脸上有红色符文,手掌有腐蚀性,千万不能碰,弱点在肚脐,那里有只眼睛。”   云叙白:“我明白了!那前辈今天要去哪?”   [我看爽了,以茶制茶,主播是个人才]   [熟悉的套路,对方什么没问到,主播倒是套了不少有用信息]   [“叙哥今天娶我了吗”打赏了茉莉花茶茶包*100包]   锋芒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含糊其辞地混了过去,以一句“弟弟加油”结尾。   锋芒不发信息了,峰回又发了两条信息过来:   “跟你说个解气的,风蚀可能刚起床,二话不说就退群了,他一退,他的两个队友也退了,可能是一山不容二虎吧,他不太待见锋芒。反正我和我妹不喜欢团队合作,也退群了。”   “你自己小心一点锋芒,他的风评其实不是很好,我担心他阴你。”   剧情探索了大半,迷雾之岛的真相已经快浮出水面,但现在已经有五个玩家死亡,钱静宜只要再杀七个人,就能完成阴谋。   如果鬼婴出世,就真的无力回天了。   云叙白本来打算和所有玩家分享线索,但现在一大半的人站在了他的对立面,他没必要这样做了。   他选择保住剩下的玩家。   “你在哪?”云叙白问峰回。   峰回:“我们还掉了林医生的一半债务,现在去找一个什么半仙,你们要不要过来。”   云叙白没回复他,建了一个临时小群,把花明、峰回和风蚀拉进群里。   风蚀刚进群就骂了声脏话:“你们今天什么毛病,那么爱建群?拉帮结派娘们唧唧的,退了。”   “等等。”云叙白不废话,暂时保留了门神这条线索,把自己整理的其他线索发在群里。   “别浪费时间去找半仙了,如果在路上碰到灵异动物,一定要捉住。”云叙白简洁地说:“话说完了,去留随意。”   峰回:“牛批,信息量有点大,让我消化一下。”   花明:“谢了。”   风蚀:“我们现在去检查玩家尸体,看看缺了哪些器官。”   风蚀没有退缩,还把两个队友拉了进来。   放下手机,云叙白看了眼天色,轻声说:“今天就把债还了吧。”   娇淮问:“你是不是想好怎么做了?”   “戚老师不能开口,凶手没有留下一点线索。”云叙白说。   娇淮:“所以你打算怎么做。”   云叙白抬起凤眸,声音微沉:“让凶手亲口告诉我。”   娇淮脸色一变:“你要去纸扎铺,这很冒险。”   “所以要去升级一下装备。”云叙白笑了笑,酒窝飞逝:“我存了900点魂力,之前一直没考虑好升级哪个技能,现在做了决定。”   云叙白进入系统的技能升级界面,选择升级“画皮”技能。   [玩家“霸霸”,升级“画皮”技能将花费500点魂力,是否升级?]   云叙白:“是。”   [“画皮”技能成功升级为“画骨”,已扣除500点魂力]   [技能“画骨”:使用此技能,可为自己或他人易容易骨,达到以假乱真的效果。]   [使用说明:1.持有者只能将见过的人纳入脸谱,每张脸谱使用次数不做限制,使用总时长达到3小时,脸谱作废。2.此技能可以改变使用者的相貌和身材,相似度达到70%。3.收集魂力可升级技能。]   [友情提示:1.使用者与易容目标的身高体重差距影响“画骨”效果。2.使用者对易容目标的印象是否深刻,影响“画骨”效果。3.更换性别,影响“画骨”效果。]   技能升级后,云叙白感觉身体轻盈了很多,有种温润的能量在体内流转,融入他的血液之中。   云叙白迫不及待想测试一下新技能,骨节分明的手握住娇淮的下巴。   娇淮顿时慌了:“云叙白!你不要想一些乱七八糟的脸,听到没有?!”   “放心。”云叙白在脑海中回想起某个人的脸和身材。   他松手,看着娇淮的五官和身体一点点变化,满意地点点头:“效果还行。”   “云、叙、白!你特么够了!”娇淮看着自己鼓起的小胸脯,从脸颊开始,整张脸迅速涨红。   [!!!我又在跪着看直播,这个技能好稀少,我第一次见]   [娇娇变成真的女孩子,眼神还是好A!]   [哥哥又在皮了]   [“帅气的小哥哥也让我吧唧一下”打赏了萌妹最爱的漂亮小裙子*100件]   [“你霸霸还是你爸爸”打赏了成功人士最爱的百宝箱*20个]   [出现了!人气主播必备的百宝箱!]   “我只是想看一下性别互换的效果怎么样,放心,没有副作用和后遗症。”云叙白拍了拍他的脸颊,他再次恢复原貌。   娇淮不担心,偷偷背过身检查了一下,这才松了口气:“还好还好,还在。”   升级完画骨,云叙白还没有停止,又花了200魂力点分别升级了道具“鬼发”和“怨灵日记”。   [“鬼发”升级成功。]   [使用说明:1.鬼发可以降低80%的生气,提高怨灵亲密度。2.使用魂力可升级道具。]   [“怨灵日记”升级成功。]   [使用说明:1.在日记本上写下怨灵的名字,会降低它的30%恶意哦,有效时间为2小时。2.你只能写下20位怨灵的名字。3.使用魂力可升级道具。]   鬼发的效果不如预期,云叙白眉头都没皱一下,花光所有魂力,把鬼发升级到最高级别,使用“鬼发”可以完全覆盖生气,可以让他暂时变成“鬼”。   去到纸扎铺附近,云叙白和娇淮说:“你在外面等我,如果一个小时后我没有出来,你就不用等了。”   娇淮心里非常不安,眼神暗了下来:“要不我们还是慢慢来吧,不要冒险。”   “没时间了。”云叙白说:“放心,我有一定的把握。”   怨灵日记上写过的名字已经被擦掉了,云叙白用铅笔在空白页上写下“钱静宜”。   [你在怨灵日记上写下了怨灵的名字,她对你的恶意将降低30%,时效2小时。]   云叙白使用鬼发,头发变成纯粹无比的黑色,眼眸染上猩红,脸色从通透的白皙变得苍白,他脚下的影子消失了,生的气息一点点被抽离,身上多了一股摄人魂魄的煞气。   云叙白抬头看向光屏,猩红的眼眸里暗芒闪烁,鼻梁上的眼镜已经起不到一丝一毫削弱攻击性的作用,镜片后的眼神锋芒毕露,让人不敢直视。   [帅爆了!我好爱!]   [这个道具有点意思,主播变成鬼了?]   [我不想让主播变回去了,我喜欢这个长相]   [“喜欢主播的姜怀情”打赏了成功人士都爱的百宝箱*20]   [“酸死我了”打赏了能结柠檬的柠檬树*1000棵]   云叙白只是把光屏当成镜子照了照,很快,直播间的观众就看到他又换了一张脸,一张无比熟悉的脸。   [戚老师!主播为什么易容成戚老师!!]   云叙白看到了弹幕,取出一袋血浆,染红了衬衫,漫不经心地留下一句:“你猜。”   观众们好奇地抓心挠肺,纷纷猜测各种可能。   与此同时,直播间列出云叙白正在使用的技能和道具:   稀有技能:“画骨”。   道具:“高级道具鬼发”、“高级道具怨灵日记”、“稀有道具冰饕刃”。   [卧槽!这真的是一个3级玩家的装备?他是不是用了外挂,还是氪金了]   [这个游戏只能氪命好吗,你在想啥呢]   [别忘了他的战绩,他每个副本都是第一,也就是说,他抽了四次卡]   [留下羡慕的口水]   [我只想看看,主播又要搞什么事] 第99章 迷雾之岛(9)   “从现在开始, 你就是这几只小动物的守护者,我出来之前,你要保证它们的安全。”云叙白离开前, 和娇淮说了这样一句话。   娇淮和他做了约定,带着几只小动物守在附近。   作为交换, 娇淮把自己买的“偷偷关注你”贴在云叙白身上, 以便实时观察他的定位。   这个道具用在活人身上还可以监控对方的生命特征, 云叙白使用了鬼发,生命特征基础分只有20分, 当分数低于5,就意味着他处于濒死状态。   没有阳光,雾气中的血色越来越重, 娇淮心里越发不安,不停地在街上徘徊。   在距离他不到三百米的另一条街上, 立在浓雾中的纸扎铺大门紧闭,散发着浓重的阴郁气息。   云叙白走在街上, 步伐轻盈得像幽魂, 不发出一点声响。   他停在纸扎铺前,敲了敲门,里面很快响起脚步声。   “谁?”大门敞开,纸扎铺老板看清云叙白的脸后,脸色巨变。   云叙白按住门, 使用变声器变成戚老师的声音,低声说:“别紧张,我不是来找麻烦的。”   云叙白身上散发着凛冽的阴气, 但表情温和, 确实不太来找茬的样子, 老板将信将疑,哑声说道:“戚老师,你要是来报仇的,踏进这道门,可就出不去了。”   纸扎铺老板只是个活人,但敢对鬼放狠话,可见他也是有点本事的,在幕后操纵一切的是他还是钱静宜,还真不好说。   “我不是来报仇的。”云叙白语气恳切。   “进来吧,”纸扎铺老板让开,在云叙白进门后,立刻反锁大门,在门上贴了一道诡异的红色符纸。   纸扎铺里没有开灯,只有灵台上的蜡烛散发微弱的火光,不过一天时间,这里的氛围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尽管有“鬼发”加持,云叙白还是被屋子里压迫感十足的怨气冻到打了个寒颤,若是普通人进来,恐怕灵魂都会颤抖。   云叙白扫了一眼棺材,看到棺材盖上出现了斑驳的血迹,好像是从棺材内部渗出来的。   云叙白现在的身份是鬼,纸扎铺里的纸人没必要掩饰,全都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看,守在灵台旁边的金童玉女纸人好奇地飘到他身边,围着他打转。   “放松点,”云叙白推了推眼镜,平静地看着老板的眼睛:“我今天来只是想弄清楚一件事。”   老板冷声问:“什么事?”   “关于我的死。”云叙白答道。   “你果然是来报仇的!”老板冷喝一声,屋子里的纸人同时发出“窸窸窣窣”的声响,一个脸上画着红色符咒的“丑角”从纸人堆里钻出来,如同鬼魅一般出现在云叙白面前,丑陋脸颊上挂着阴险的笑容。   “你误会了,”云叙白脸色不变,躲开来势汹汹的纸人来到老板面前:“我对复仇没有兴趣,变成鬼魂之后,我终日沉沉浮浮,记忆越来越模糊,只记得是你们杀了我,却不记得当中细节,这件事一直折磨着我,让我无法往生。”   “怨气消退后,记忆变模糊倒也不稀奇。”老板招了招手,纸人停下攻击,垂着手漂浮在他身后。   “我不打算追究身前事,只想解脱,如果你帮我,我也可以帮你。”   云叙白看了一眼沾染着血迹的棺材,意有所指:“你就当是还一笔孽债吧,你父亲生前替鬼消愁,名声在外,身为他的儿子,你不会拒绝这个简单的请求吧。”   话说到这个份上,老板心中的疑虑已经彻底打消——以戚老师的鬼力来复仇是以卵击石,来寻求解脱反而更合理。   “我要做的事已经十拿九稳,不用你帮忙。”老板沉吟片刻,请云叙白坐下:“看在父亲的份上,我不会拒绝你。”   [看主播披着马甲和老板聊天,我我我紧张得要命,生怕他掉马]   [紧张 1111,我都不敢大口喘气,代入感太强了]   [这老板真尼玛虚伪,糟老头子坏得很]   [还有这种操作,主播怎么那么会忽悠人]   [主播居然装鬼打入了敌人内部???]   [“npc好感度满分直播间”打赏了奥斯卡小金人手办*10个]   [主播不会出事吧,我有点害怕,要是掉马就凉凉了]   [“我只要被摸摸头~”打赏了猛男都爱的御寒马甲*500件]   云叙白轻轻摩挲指尖,道:“进入正题吧。”   老板倒了一杯茶,尖长的眼睛里划过一丝暗光:“那天你下班路过我家,心血来潮想找我喝酒,不打招呼就悄悄进了院子,结果听到我和妻子的谈话,知道了禁术的秘密。你情绪激动,威胁我如果不停下来就要曝光我,我迫不得已……”   剩下的话没说出口,云叙白已经懂了。   戚老师为人憨直,听到纸扎铺夫妻两人要杀人养鬼婴,于是上前阻止,这两人杀人不眨眼,担心他走漏消息,干脆杀人灭口。   云叙白曾经想过这个可能,没想到真相就是如此,只能说命运弄人,戚老师大概以为自己能把“朋友”劝回头。   “我记起来了,”云叙白垂下冰冷无温的眼眸,轻声问道:“尸体在哪?”   “这……”老板喝完一杯茶,还是口干舌燥,他舔着干涩脱皮的嘴唇,没有说话。   云叙白收起眼中的漠然,抬眼看他:“但说无妨。”   老板不自然地咳了两声,低声道:“碎块埋到林子里去了。”   [草!人渣啊]   [估计其他两个受害者也是被这样处理的,丧心病狂]   云叙白又套出了更加具体的埋尸位置,他沉默片刻,哑声道:“还有一点你没说,不说清楚这一点,我依旧解脱不了。”   “哪一点?”   “禁术,”云叙白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有眼里有一抹悲凉:“我因它丧命,但我不记得完整的禁术内容了。”   老板看了眼挂钟,从暗柜里取出两本残本放在桌面上:“你自己看吧。”   记载禁术的书非常薄,云叙白迅速翻阅完。   上半卷的内容是“困灵”,下半卷的内容是“重塑肉身”,完成困灵后,孕妇变成恶鬼,尸体水火不侵。接下来要在鬼月之内,最好是中元节前后,取12人自愿供奉的五官、五脏、头发、鲜血和牙齿,放在贴着孕妇生辰八字的纸人里面,再引孕妇和胎儿的魂魄进入其中,十二名供奉者的命数合成一体,纸人逆天改命,可以继续孕育胎儿。   用阴魂和鲜血供养,胎儿会正常长大,出世之后阴邪无比,供养鬼婴的地方往往会布满恶瘴,生灵涂炭。   下卷的最后一页被撕掉了,云叙白翻遍全书也找不到:“最后一页怎么不见了?”   “传到我手上的时候,那一页就已经不见了,”灵台上的蜡烛即将燃烧完,老板点了新的蜡烛,缓声说:“该说的我已经说完,你已经没有遗憾了吧?”   云叙白猜测最后一页记述的是禁术的破解方法,可能与动物灵体有关,但现在从老板嘴里也问不出答案。   眼前有一个简单粗暴的解决方法——毁掉老板做的纸人和收集到的器官,这个办法风险很大,而且这些东西不一定藏在棺材里。   云叙白转念一想,试探地问:“你打算什么时候集齐器官?”   老板走到云叙白面前,狐疑地看着他:“你为什么要问这个?”   跟在老板身后的纸人危险地眯起眼睛,暗中竖起利爪。   云叙白没有回避老板的审视,猩红的眼睛里流露出悲伤与担忧,他抿了抿唇:“我的妻子还在岛上。”   [这个深情的眼神绝了,主播说“妻子”的时候好苏]   [瞒不住了,其实我就是主播的妻子!]   [“主播的小娇妻”打赏了大家吃了都说好的好媳妇泡椒鸡爪*100包]   [主播未成年,你醒醒]   老板会意地笑了起来:“她变成鬼来陪你不好吗?”   云叙白收敛情绪,勾了勾唇角:“那你为什么不去陪你的妻子?”   此话一出,老板的脸色顿时阴沉下来,纸扎铺里的纸人噤若寒蝉,空气仿佛凝固了。   “今天,今天我就会结束一切,戚老师,既然你已经没有遗憾了,我也算完成了父亲交给我的使命。”老板黝黑干瘦的脸多了几分阴霾和狠厉,在幽暗的环境中,不像活人,反倒像索命的厉鬼:“我这就送你走!”   云叙白的背脊突然窜起一股恶寒,他透过直播间的光屏,看到自己身后飘着一只写着“冥”字的白灯笼,朦胧惨白的光线里伸出一只血红色的手掌。   “落花满天蔽月光~借一杯附荐凤台上~”桌子上的老式收音机忽然响起突兀的戏曲声,伴随着“喳喳”的杂音,听得人头皮发麻。   [啊啊啊!吓老子一跳!]   [老板从让主播进门开始就没打算让他离开!所以才毫无保留、和盘托出!]   [所以主播聪明,但老板技高一筹,主播把自己送进去了?]   [不对!主播已经预判过这种情况了,他说过自己的计划很冒险,但是时间紧迫,不得不铤而走险。而且你仔细想想,主播从半仙那里知道老板的父亲专司“替鬼消愁”,他抓住了这个软肋,才让老板开了口,否则老板一开始就动手了]   [崽崽挺住!!!]   [这女鬼出场自带背景音乐啊]   老板脸上挂着讥讽恶意的笑,他笃定云叙白将会被身后的那只鬼手撕裂:“你非要送上门来,可怪不得……”   老板话还没说完,云叙白就移动到了他面前,速度竟然比那只鬼手更快!   “你离我是不是太近了?”苍白的手掌扼住老板的咽喉,寒光乍现的冰饕刃毫不留情地扎进瘦骨嶙峋的胸膛,云叙白此时杀他比碾死一只蚂蚁更容易。   “放开他!!”云叙白身后响起一声歇斯底里的咆哮,血色影子从灯笼里钻出,却不敢轻举妄动。 第100章 迷雾之岛(10)   纸扎铺内气氛剑拔弩张, 云叙白被灯笼下的血影和纸人们死死地盯着,只要他露出一丝破绽,就会遭到群攻。   收音机里的杂音越发聒噪, 唱戏的声音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低哑而愤怒的嘶吼, 一声又一声,拉扯着人的神经。   顶着数道恶毒的目光,云叙白依旧面不改色, 甚至还轻笑了声:“你们靠得那么近, 我容易紧张,万一不小心把刀捅进去就不好了。”   老板额头滑下一滴冷汗, 他用眼神示意纸人们拉开一点距离。   “关掉收音机,吵。”云叙白又道。   老板:“…………”大爷你要求好多。   老板心里有一万句MMP, 但是命都在“大爷”手里, 只好说:“关、马上关!”   收音机安静下来, 屋子里安静得只剩下老板时重时轻的喘息声。   “你不是戚老师, 你是谁?”   “我是谁不重要, ”云叙白可不想在这里暴露真面目,他手上稍微用力,与老板对视:“你抢来的器官在哪?”   冰饕刃的寒气侵蚀着肌肤,老板疼得面无血色,其他小要求为了保命他能答应,但这个问题他一点也不想回答, 硬气地说:“你觉得我会告诉你吗?这里是聚阴之地, 我死了会立刻变成厉鬼, 到时候你插翅难飞, 不害怕你就杀了我!”   “是这样没错, ”云叙白煞有其事地点点头,猩红瞳里浮起一抹戏谑的笑意:“可是你怕死,你的每个表情都在抗拒死亡,我给你十秒钟做决定,10、9、8……”   时间一秒一秒地流逝,老板像被捏着七寸的毒蛇,面目狰狞却一点法子也没有,不停冒出的冷汗沿着削瘦的脸颊滚落,他毫不怀疑,倒计时结束后自己的心脏会被利刃刺穿。   “5、4、3……”   老板把牙齿咬得咯吱作响,喉咙里挤出一个不甘且愤怒的声音:“你他妈别数了!我说!”   云叙白停下读秒,挑了挑眉:“说。”   [这个男人该死的帅!]   [我刚刚居然代入老板的身份听他读秒,紧张得快窒息了]   [单枪匹马闯鬼窝,不仅游刃有余,还把老板那点小心理拿捏得死死的,不愧是我看好的崽崽]   [你们管这种哥们儿叫崽崽?改口叫爹好吗]   [“非鱼姬给主播双击666”打赏了综合维生药水*66瓶]   老板眼神变暗,冒出一分不易察觉的狠戾:“在棺材里,我这就给你看。”   脸上挂着诡异笑容的纸人摇摇晃晃地飘到棺材旁边,准备推开棺材。   云叙白心底浮起一种极端不详的预感,冷声道:“让它停下!”   云叙白身上散发着纯粹无比的杀意,老板浑身一哆嗦,立刻让纸人停下。   心跳莫名开始加速,云叙白没有犹豫,使用了技能“预判”。   同一时刻,直播间的光屏上打出几行解说:   [玩家“霸霸”使用了技能“预判”。]   [使用此技能,可以预判一次一小时内发生的危险。]   光屏上方出现一个殷红的一分钟倒计时,一分钟后的画面同时出现云叙白脑海中和直播间里。   画面中,老板好像突然隔空收到了某个消息,脸上的惊惧褪去,露出志得意满的笑容:“傀儡已经得手,你正好是12个。”   说完,老板徒手握上冰饕刃,他是身后的纸人和白灯笼同时攻击云叙白,笑脸纸人推开棺材,钱静宜的等身纸人一跃而起,尖啸着冲向云叙白!   钱静宜的纸人和上次见时完全不同,或许已经算不上纸人了,它的肌肤接近活人,但是诡异的半透明状态,肉眼可以看到它体内的器官和流动的血液,那些被掠夺的器官竟然已经被它接纳!这意味着纸人的肉身重塑完成了一半!   画面中,钱静宜快如残影,云叙白躲避不及,被苍白手掌抓了手臂,顿时皮开肉绽、鲜血淋漓!最后一幕,钱静宜狞笑着只取他的眼睛!   云叙白能感受得到钱静宜身上压倒性的怨气,如果他不及时离开,一定会被抹杀。   [主播这个技能太逆天了吧?堪比上帝之眼,而且现在还是初级状态,要是再往上升级,会变成什么样?]   [这就是个悖论道具,预判了未来能改变未来吗?要是未来被改变了,又怎么能被预判到]   [我被你绕晕了,正是这样,它才只能预判到一个小时内的事情吧,小范围短时间内发生的变化是可控的,但是可以给玩家一个缓冲的时间去避开死亡威胁]   [原来主播是个欧皇?让我看看你还有什么宝贝没有掏出来]   [不太妙啊!老板说傀儡已经得手是什么意思,谁去锋芒的直播间看一看?]   [通过刚才那个画面,我觉得主播药丸,一分钟内他逃不走,他又不能真的杀了老板……就算他杀了老板,老板变成厉鬼,他也还是药丸]   一分钟!   只有一分钟!   云叙白根本没有太多反应时间,老板就抬手握住了刀刃,纸人和白灯笼同时动手,在千钧一发之际,云叙白撕开一道空间缝隙,带着老板消失在原地。   十几秒后,纸扎铺的院子半空,出现一道如闪电般的裂缝,云叙白拖着死狗一样的老板从中钻出。   [沃日!什么情况?]   [卧槽!他还有一个稀有道具空间裂缝!隔壁7级玩家锋芒都没有他这装备吧]   [我打脸了!!主播竟然真的能逃走!]   [所以“预判”真的可以改变未来]   “你到底是何方神圣?”老板人都傻了,一边扭动一边嘶吼:“傀儡!傀儡!”   云叙白拿杂物堆里的破布塞住他嘴巴,抄起一捆绳子绑住他的双手,不耐烦地说:“安静点。”   老板依旧不听话,云叙白一个手刀劈向他后颈,老板两眼一翻,晕了。   云叙白掌心多出一枚号称能点燃一切的“祝融火种”,扔向纸扎铺,火种御风自燃,“呼啦”一声冒起橙红色的火焰。   “砰……”火种撞上墙壁,瞬间被强盛的阴气熄灭,只熏出一块黑烟。   连祝融火种都点不着,这栋房子已经是铜墙铁壁。   云叙白不敢多留片刻,拖着老板迅速离开。   云叙白有鬼发加持,行走速度又快又安静,带着一个人也没有压力,他刚和房子拉开一段距离,身后就传来一声令天地失色的咆哮声。   云叙白回头一看,几个煞气逼人的纸人追了上来!   云叙白取出戚老师的债条,眸色渐深:“戚老师,快来收债!”   [我不行了,我快紧张死了]   [是错觉吗?我怎么觉得他绑架npc的手法有点娴熟]   [老板肯定郁闷死了,本来就要得手了,结果被绑架了,还被敲晕了]   [喊债主上门收债可还行]   [钱静宜应该是不能出纸扎铺,不然主播早就凉了]   手中的债条上渗出几行血,大概是戚老师的回应。   云叙白还没碰上戚老师,就在街角撞上了柳岸花明和峰回路转,这两人身上伤痕累累,衣服上都是血迹,看起来刚刚经历过一场酣战。   两人看到劫持着纸扎铺老板跑路,还被几个纸人追杀的“戚老师”,脸色一变,掉头就跑。   “是我!”云叙白用回自己的样貌和声音:“别跑了,快帮忙!”   峰回路转刹住脚步,不可置信地看着云叙白苍白的脸颊:“这是什么情况啊!你的眼睛怎么变成红色了……不对,你怎么变成鬼了啊!”   “别废话,动手。”柳暗花明手里多出一把红色雨伞,她撑开伞,像幽灵一样浮上半空,移动到云叙白身后,抬脚踹飞离他最近的纸人,她的鞋子材质特殊,没有被纸人腐蚀,只留下一道黑印。   一张涂满红色符咒的纸人脸凑到云叙白面前,张开狰狞的大嘴咬向他的肩膀,云叙白一抬手,把老板怼到自己前面,纸人的两只眼睛瞪得滚圆,来不及撤退,结结实实地“亲”了老板一口,锋利的竹牙瞬间刮掉老板一层皮。   因为伤到了主人,纸人的神魂瞬间爆炸,残骸摔落在地。   腐蚀性的阴气迅速侵蚀伤口,老板疼得醒了过来,疼得想尖叫,无奈嘴巴被堵住,只能发出闷哼。   [人肉盾牌哈哈哈]   [反派自相残杀,主播渔翁得利]   [看着恶人被主播虐,我爽了哈哈哈]   [“叶子的小揪揪”打赏了人气主播都爱喝的ad钙奶*100瓶]   背后又有一股腥臭之气扑来,云叙白把浑身是血的老板扔给峰回路转,利落转身,将刀刃扎进纸人的肚脐位置,纸人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被烈焰吞噬殆尽。   几分钟后,街上的肃杀气息退散,地面上只剩下几撮黑灰。   “结束了……你这是什么情况?怎么把npc给绑了。”峰回路转抓着不停挣扎的老板,完全没发现自己身后多了一道身影。   “哥,你身后!”柳暗花明正要过去,云叙白抬手拦下她,凝视着峰回路转身后:“戚老师,你来了。”   峰回路转僵硬地转过头,差点没被戚老师的浮肿脸吓死。   戚老师死死盯着纸扎铺老板,眼中只剩下极致的愤怒,手指握成爪,就要掐向老板的脖子。   “戚老师,稍等。”云叙白制止他,对柳暗花明说:“拿借条唤林医生过来,一起还债。”   云叙白眼里的戾气还未完全退却,黑发红眸,像从地狱里走出的修罗,比戚老师更像恶鬼。   听到“还债”,老板眼前一黑,差点又晕过去。   不过两分钟,林医生就赶到了,峰回路转把五花大绑的老板扔在地上,两个冤魂同时上前,抽出老板的生魂,生生撕碎。   与此同时,云叙白和柳暗花明手上的借条显示,债已还清。   [沃日!!主播手段牛批!直接惩戒了凶手,反正我看爽了!]   [以我看直播的经验,这个副本的任务是存活七天,boss强得过分,正常程序应该是纸扎铺夫妻在中元节这天集齐器官,鬼婴出生,思仁岛沦陷,幸存的玩家在危险的境地下存活几天,应付一下来讨债的小boss,副本就结束了……但主播好像把它玩成了地狱模式,他在阻止鬼婴出世,并且试图杀掉副本最大的boss???]   [你的分析好像是真的!!]   [不走寻常路,总有骚操作]   [主播阻止不了了,听老板的意思,钱静宜好像只差一个器官,杀了老板,主播肯定进钱静宜的暗杀名单里了]   [别的不说,他打架是真的帅] 第101章 迷雾之岛(11)   “总算还完债了。”手里的借条化为灰雾, 烟消云散,峰回路转松了口气。   云叙白点点头,发信息让娇淮过来会合。   “真是恶人有恶报, 生魂被撕裂了,做不了人也做不了鬼。”峰回路转踢了踢纸扎铺老板的身体,问云叙白:“就把他留在这里吗?”   老板的身体被踹得晃了晃, 衣领豁开,云叙白眼尖地看到他胸口有几道奇怪的痕迹。   云叙白俯身, 掀开老板的衣服,只见他胸口刻着两行字:冤冤相报, 相生相克。   字体不大, 痕迹很深, 被皮肤撑得有些变形,大概是很多年前刻下的。   峰回路转好奇地凑过来:“这是老板的非主流刺青,还是有什么特定的意思?”   “我在纸扎铺看过禁术残本, 下卷缺了最后一页。”   云叙白松手,在站起来的一瞬间,发丝随风扬起, 变浅了一个度,苍白的皮肤变得红润有光泽,他像个不小心沾上鬼气的书生,斯文温润的皮囊下透露着危险的气息。   峰回路转陷进了那双暗红的凤眸里,愣了好一会才回过神来:“你是说, 这就是禁术最后一页的内容?不对……纸扎铺老板为什么会给你看禁术残本?!”   峰回路转眼睛瞪得滚圆,根本无法想象云叙白经历了什么。   “因为他傻, ”云叙白漫不经心地说:“纸扎铺老板的父亲才是继承禁术下卷的人, 他大概是担心禁术的破解之法失传, 才刻在儿子身上。”   柳暗花明唇边浮起一抹讽刺的笑:“他一定没想到,儿子会监守自盗。”   “你说这是破解之法,怎么说?”峰回路转有些疑惑:“是我理解能力有问题吗,这行字说得那么含糊,你从哪看出是破解之法了。”   “等等再和你解释。”云叙白看到两位大仇得报的怨灵准备离开,温声阻止:“戚老师、林医生,请等一下。”   峰回路转头皮发麻,用眼神疯狂示意云叙白——开什么玩笑,好不容易才把这两位送走,为什么要挽留他们!你忘了他们有多凶了吗!   两位怨灵停在原地,同时转身。   戚老师转身的力度没控制好,左手不小心掉在地上,他捡起手臂,还没安装回原位,脖子突然裂开一道口子,脑袋也掉了下来。   “骨碌碌……”圆润的脑袋滚到峰回路转脚边,停住不动。   峰回路转低头,正好和戚老师对上目光,那双眼睛里满是怨念,眼珠子高高凸起,布满了红血丝,他被盯得双腿发麻,手心直冒冷汗。   “别、别生气……我没让你留下来……”峰回路转喉结不安地上下滑动着,小心翼翼地向后退一步,就在这时,戚老师的头颅突然蹦起来,撞向他的胸口!   “别生气,生气是魔鬼!”峰回路转尖叫一声,迅速退后,躲避那颗四处乱撞的断头。   峰回路转完全没考虑,不小心踩到一滩鲜血,脚底一滑向后摔去,还没和地面亲密接触,他的手臂就被一只手稳稳扶住。   “谢谢……”峰回路转被那只手冻得打了个寒颤,他忽地想到什么,艰难地咽了咽唾沫,扭过头,果然看到一具没有头颅的尸体。   “啊!”峰回路转真情实感地嚎了一嗓子,用力甩开那只手!   戚老师支离破碎的身体承受不住那么大的冲击,分崩离析掉在地上。   被鲜血溅了一身,峰回路转看着地上的一堆肉块,人都傻了。   他好不容易反应过来要跑,结果让转身就看到一颗飞扑过来的头颅,他来不及躲开,下意识用手接住了。   “你为什么撞碎我的身体!”戚老师哀怨地看着他,呲着一口尖利的牙齿,仿佛得不到合理的解释就要咬人。   “我真不是……不是故意的……”峰回路转看着手上的脑袋,丢也不是,不丢也不是,眼尾通红,看起来快哭了。   “戚老师,别捉弄他了。”云叙白从峰回路转手里接过断头,安置到林医生手上,然后慢条斯理地重新拼合地上的碎块。   他手上沾满鲜血,一举一动却十分从容,没有一丝慌乱和畏惧。   [画面好血腥,主播干这活看起来像吸血鬼]   [主播好像什么都不怕,我就没见他慌过,胆子也太大了]   [我觉得这个游戏就是为他而生的,我很期待他站上世界频道的舞台]   [啊啊崽崽真的好帅!]   云叙白拼好戚老师的身体,又从林医生手上取回头颅,安置在断颈上按了按。   “谢谢。”戚老师哑声说。   “不客气,应该是我谢谢两位才对。”云叙白优雅地笑了笑。   “为什么谢我们?”戚老师和林医生对视一眼,眼中皆有不解。   云叙白抬手,指尖夹着一张白色纸条:“借条生效,谢谢二位愿意还债。”   “还什么债?”两个怨灵脸色骤变,不约而同地问。   “我们替你们报了仇,你们不会打算一走了之吧?”云叙白把借条展示给他们看。   “借条:戚于明、林临欠下云霸霸人情债一份,期限七日,欠债人逾期未还,人情债命偿。”   借条下方有两位怨灵的血指纹,由系统公证,和戚老师的借条一样会生效。   戚老师恍然大悟:“你帮我拼身体的时候趁机按下了我们的手指印!”   林医生愣住,恨不得剁掉自己的手指头。   [主播之前就是被这样坑的,笑死我了,主播这招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太棒了!!而且戚老师买主播的命还花了44.4元,主播一毛钱没花]   [哈哈哈恭喜戚老师和林医生成功翻车,占主播便宜还想全身而退?没门!]   [玩家做任务帮怨灵解脱的情节我看多了,第一次看到要怨灵等价回馈的玩家,我只想说,干得漂亮!]   [好像挺爽的,有来有往哈哈哈]   [我想知道主播的脑袋是怎么长的,怎么老有这种令人意外的想法呢?]   [主播可以出本书,叫“那些年被我坑过的npc”]   [“崽崽放心飞,麻麻永相随”打赏了主播元气加油包*1000个]   “你什么时候让系统拟了份欠条,够可以的。”峰回路转给云叙白竖了个大拇指,说实话被迫欠债的时候他心里有些不爽,现在算是出了一口气。   云叙白:“拿到借条的那个晚上我就准备了,林医生的名字是后面加进去的。”   “厉害啊,老狐狸了。”   “你弟弟来了。”柳暗花明话音一顿:“带着一群……家禽。”   云叙白抬头,娇淮手上牵着几根红绳,红绳分别圈住几个动物,这些动物安安分分地跟在他后面,也不叫唤,就是鼻青脸肿的,好像被揍过好几顿。   峰回路转挠了挠头:“你怎么变成畜牧大户了,牵着这么多只动物过来,一锅也炖不下啊。”   听到又要下锅炖,小动物们瑟瑟发抖。   娇淮不理他,走到云叙白身边,把绳子递给他:“都揍过了,很听话。”   “你牵着吧。”云叙白打开了玩家列表,灰色头像又增加了好几个,幸存玩家只剩下八人。   至今为止一共死了十位玩家,但娇淮这里只有八个小动物。   “我们来这里之前,遭到了纸人突袭,拼尽全力才换来一条生路,”峰回路转说着,表情有些复杂:“今天被杀的五个玩家里,有四个都是被锋芒拉进群的,这家伙把新人拉入伙,又不庇护他们,真是令人无语。”   [看了这个直播之后,对锋芒改观了,本来以为他人美心善的]   [可能是能力有限吧,也不一定是故意不救]   [还是粉主播吧,主播多靠谱啊]   云叙白把下半卷禁术的内容发在他们的小群里,柳暗花明看完抿了抿唇:“钱静宜只要再杀两个人,就能完成肉身重塑了。”   “不,是再杀一个人。”云叙白说:“纸扎铺老板对我动手时说过,我是第12个。”   峰回路转皱眉:“现在只有10个玩家死亡,哪来的11个人,难道是npc,杀npc也可以吗?”   云叙白说:“林医生。”   “怎么了?”林医生抬头看他。   云叙白:“可以张开你的嘴巴吗?”   林医生不明所以,还是张大了嘴巴。   娇淮一看,心中了然:“果然缺了两颗牙齿。”   云叙白与林医生对视,声音微沉:“你回想一下,钱静宜对你动手之前,有没有问你要走一样东西?”   林医生晃了晃脑袋,甩出一堆小水珠,他缓缓睁大眼睛:“有,她问我能不能给她一缕头发。”   柳暗花明恍然大悟:“我差点忘了,林医生是钱静宜变成鬼后下手的第一个人!她要走了林医生的头发,证明她要走了林医生的命数,加上林医生,她已经杀了11个人!”   峰回路转:“那林医生怎么没有变成小动物?”   柳暗花明拍了一把他的后脑勺:“你是不是傻,人也是动物啊!”   “草,是我傻了!”峰回路转一脸震惊,他想了想,总算问出了一个有意义的问题:“继林医生之后,他们就只杀玩家了,这是规则?”   “可能是,”柳暗花明正色道:“林医生就是副本故意隐藏的一条线,如果叙白不说,或者他刚刚没有把林医生留下,我们很可能会忽略。”   “叙白确实细心。”峰回路转点点头,眼神也严肃下来:“那我们现在召集所有玩家吧,不能再死人了。”   “冤冤相报,相生相克,钱静宜杀人拿走器官,意味着拿走受害者的命数,受害者的魂魄凝聚怨气化作小动物,这两者就是相生相克的关系,”云叙白说:“我们要对抗钱静宜,需要找出另外两个动物灵体。”   “既然林医生和这些小动物是同类,”娇淮取出一条新的红绳,一眨不眨地看着林医生:“我是不是要把林医生也拴起来?”   林医生害怕地瞪大双眼:“…………”你不要过来啊!! 第102章 迷雾之岛(12)   不知从何时开始, 整座小岛笼罩在阴郁的氛围之下,居民们似乎得到了某种预示,全都闭门不出。   雾气凝结成乌云的形态,盘桓在半空中, 越压越低, 仿佛天空下坠, 挤压着人类的生存空间。   阳光穿不透重重雾霭, 四周一片昏暗,在狭窄的巷子里,风蚀和队友文灵韵屏息凝神, 沿着墙壁行走, 尽量不发出一点声音,两人身后还跟着一只幼年金毛犬, 也学着他们的样子, 探头探脑地走路, 连喘息声都不敢发出。   巷子四通八达,犄角旮旯众多,空气里萦绕着一股若有若无的阴气, 仿佛随时会有恶鬼从某个角落窜出。   两只黑色的乌鸦掠过浓雾, 立在屋檐上, 血红色的眼睛凝视着下方。   金毛犬耳朵竖起来,两只葡萄一样的圆眼睛瞪得滚圆, 它嗅了嗅墙角,忽然咬住风蚀的裤脚, 也不叫唤, 就是咬着扯了扯。   风蚀停下脚步, 朝金毛犬扬了扬下巴, 金毛犬松开裤脚,走在前面带路,毛茸茸的大尾巴一甩一甩。   金毛犬停在一个十字路口前,回头看了风蚀一眼,尾巴尖尖拐了个弯,指着右边。   空气里的血腥味更重了,风蚀的眼睛掠过一丝狠色,突然提速拐到右边的巷子里。   巷子很小,堆放着乱七八糟的杂物,腐臭味格外浓郁,风蚀在杂物堆里搜索,突然发现破伞后面有一双线描的红色眼睛!   “找到你了!”风蚀单脚踹开破伞,伞后的眼睛惊慌地瞪大,巷子里响起刺耳的尖叫声,面目狰狞的纸人像颗弹簧,飞快地蹦出,试图躲避风蚀。   风蚀眯起眼睛,戴着黑手套的手掌快准狠地掐住纸人的脖子,狠狠掼在墙上!   纸人嘶吼着扭动,沾满鲜血的手拍向风蚀的脑袋,还未靠近就无力地垂下——风蚀已经捏爆了它镶嵌在肚脐眼上的眼珠子。   风蚀走到金毛犬面前,缓缓蹲下:“对不起兄弟,我没保护好你,杀了它也算是为你报仇。”   金毛犬蹭了蹭他的手臂,摇了摇尾巴,黑润的眼睛里满是温柔,仿佛在说:“谢谢你。”   文灵韵问:“风蚀哥,我们接下来怎么办?”   “去找霸霸。”风蚀站起来,沉声说:“他应该需要这只小金毛。”   “你在找我吗?”巷子尽头,穿着白衬衫的少年从迷雾中走出,蹲在他肩上的黑猫一跃而下,睁着金黄色的眼睛,像巡视领地的君主,不缓不慢地走到小金毛犬面前。   风蚀扫了云叙白一眼,皱起眉头:“你身上怎么那么多血,受伤了?”   “这是假血。”云叙白笑了笑。   [说霸霸,霸霸就到。]   [风蚀和锋芒说的完全不一样啊,看起来明明是个靠谱的大哥]   [对啊,之前霸霸被几百个鬼追的时候,别人都是掉头就跑,只有风蚀问要不要帮忙]   风蚀看向被小金毛犬围着打转的黑猫,问道:“这只猫也是玩家的灵魂变的?”   云叙白点头:“动物灵体可以感应彼此的位置,我们分开行动找走散的小动物,现在只差一只了。”   “现在岛上很危险,你弟一个人行动,你不担心?”风蚀眉头皱得更深了。   云叙白说:“他比普通玩家强。”   “找齐灵异动物可以对抗钱静宜?”   云叙白推了推眼镜:“准确地说,是对付鬼婴。”   风蚀脸色一变:“鬼婴还没出世,你的意思是……”   云叙白竖起食指,抬头看了眼屋檐上的乌鸦,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岛上乌鸦太多了。”   ……   鸭鸭和兔子在前面带路,娇淮慢悠悠地跟在后面,路过某条巷子时,鸭鸭和兔子同时停下,鸭鸭抬起翅膀,指向巷子里。   娇淮耳朵尖一动,听到两个耳熟的声音。   “这些玩家也太菜了,本来指望他们能帮上忙,结果全死了。”这是不能吃兔兔的声音。   “没能保护他们,我也有责任。”这是锋芒。   “这不能怪你啊,我们说过,打死都不能松口把器官给纸人,也说过纸人的弱点,只能怪他们武力值太低了。”不能吃兔兔越说越气:“不是……连那个带着小孩的霸霸都能苟到现在,这些玩家怎么回事,以前的副本都是混过来的吧!”   锋芒叹了口气:“这个副本难度稍高了。”   娇淮嘲讽地勾起嘴角,瞬移到一个隐秘的角落里,躲了起来。   鸭鸭会停下,证明锋芒这里有灵异动物,娇淮觉得锋芒心术不正,不想和他正面碰上。   锋芒和不能吃兔兔很快就路过娇淮所在的巷子,他在暗中观察,没有发现他们身边跟着动物。   娇淮低头看鸭鸭,用眼神询问:“你是不是带错路了?”   鸭鸭疯狂摇头,忍痛咬下一根羽毛,羽毛轻轻飘向半空,落在墙上。   “吱!”墙里响起一声尖锐的叫声,一只肥硕的灰毛老鼠从缝隙里窜出,落在地面上。   娇淮眼睛一亮,正打算神不知鬼不觉地溜出去捉老鼠,就听到了不能吃兔兔的声音。   “怎么又是老鼠?这里的老鼠也太多了吧!”   他们也发现了老鼠!   娇淮咬了咬牙,暂时按兵不动。   “这只老鼠好像在哪见过。”锋芒说:“我想起来了,是昨晚出现在垃圾桶旁边的老鼠。”   “那它为什么一直跟着我们?”   “它身上有阴气,不是普通老鼠!”锋芒声音严肃起来:“捉住它。”   娇淮暗骂一声,果断瞬移到街上,捏住灰毛老鼠的后颈皮就跑。   不带人的情况下,娇淮移动的速度快得像一阵风,巷子里的两个人只看到一道残影掠过,地上的老鼠就不见了。   不能吃兔兔目瞪口呆:“什么情况?”   “追!”锋芒飞快地追上去,娇淮正好停下歇息,一双猫眼高傲地扬起,一句话不说就带着几只小动物消失在原地。   “那几只动物一定有用处,”锋芒想了想:“去纸扎铺附近。”   [我看了隔壁的直播,锋芒进度落后太多了,一路看下来,其实锋芒的解题思路没什么毛病,对付怨灵傀儡时还挺帅的,对比那些3级玩家,保持了7级玩家应有的水平,但是一和隔壁那位主播比较……就有些逊色了]   [隔壁那个新人把进度条拉太快了,导致没有和他组队的玩家信息落后,有点跟不上]   [你们有完没完,这里是锋芒的直播间,能不能尊重一下主播?]   [我们没有别的意思,只是在客观分析,如果我们不说,主播还不知道自己进度落后呢,溜了溜了]   [观众“天天睡到自然醒”离开了直播间]   从昨晚开始,就有观众陆陆续续地离开直播间,锋芒脸上挂着温柔的笑容,眼神却越来越晦涩,暗暗把这笔帐算到了云叙白头上。   ……   娇淮与云叙白会合时,云叙白和其他玩家已经解决了三批过来猎杀他们的纸人,纸人的灰烬被风扬起,空气多了股难闻的硝烟味。   娇淮踹开挡路的残骸,皱了皱眉:“那么激烈。”   “我们背着boss的杀夫之仇,能不激烈吗?”峰回路转累得顾不上地上脏污,一屁股坐了下去,调侃道:“你哥,boss暗杀名单第一名。”   娇淮也跟着调侃:“哈哈,和他做队友是比较危险。”   云叙白揽住娇淮的脖子,“温柔”地问:“危险吗?”   娇淮缩了缩脖子:“我的意思是很靠谱,特别靠谱。”   [官方吐槽,最为致命]   [弟弟,如果被绑架了你就眨眨眼]   “有找到动物吗?”   云叙白话音刚落,娇淮就提着一只肥硕的老鼠怼到他面前:“找到了。”   峰回路转竖起大拇指:“那么小都被你找到,厉害啊。”   “哼哼!!”蹲在一边的小肥猪一见到老鼠,就激动地直哼哼,眼睛都愤怒地冒火了。   老鼠看到猪,害怕地缩成一颗球。   云叙白恍然大悟:“猪和老鼠生前有仇,难怪这只老鼠不敢过来找我们。”   娇淮耸了耸肩:“这只老鼠之前一直跟着锋芒,他完全没发现,我抓老鼠的时候他看到了,估计很快就会找过来。”   “他来就来吧,无所谓,”风蚀拂掉身上的碎屑,和云叙白说:“来猎杀我们的纸人越来越多了,一直这样打下去不是办法,我们会累,这些纸人可不会,而且天色越晚它们的阴气越强。灵异动物找齐了,接下来你有什么计划吗,没有就按我的计划来。”   “有计划。”云叙白看向柳暗花明:“花明,和大家解释一下你的技能。”   “技能名为‘造物者’。”柳暗花明抬起手,掌心里冒出明亮的光芒:“我可以在同一个副本创造三样东西,但技能还只是初级状态,我没办法控制物品的形态,比如说,我想要创造一朵花,花的样子和大小都是我无法控制的。还有重要的一点,我所创造的东西都是没有生命力的,但是它们可以瞒过所有东西的眼睛。”   “是一个非常罕见并且厉害的技能,但是这和我们的计划有什么关系?”风蚀掌心冒出一个闪雷:“我的技能好像更有用些,比如直接去炸掉钱静宜的老巢。”   “所以你的计划就是去正面刚boss是吗?”峰回路转哈哈大笑:“老哥,够莽。”   云叙白摇了摇头:“钱静宜的怨气超乎你的想象,我用祝融火种都没能点燃纸扎铺。”   “那没戏,号称一切都能点燃的祝融火种都没用,我的雷肯定也炸不动。”风蚀抿了抿唇:“少年,你继续说。”   “我有一个叫‘画骨’的技能,可以配合花明的技能使用。”云叙白一句废话都没有:“花明,动手吧。”   柳暗花明点点头,默念了两个字,掌心的光芒像萤火虫一样落在地上,虚构出一个样貌普通的男人。   “说话。”柳暗花明刚开口,男人也张开嘴巴,吐出一个有些僵硬的声音:“说话。”   文灵韵倒吸一口冷气:“这个技能……恐怖如斯。”   峰回路转:“是吧?当初她抽到这个技能的时候,大家都惊呆了,不过不太实用,还没她那把御风伞好用。”   娇淮饶有兴趣地打量着那个男人:“他有自己的思想吗?”   柳暗花明:“没有思想没有生命没有知觉,它只听控制人的指令,就像傀儡一样。”   “然后呢?”风蚀还是没看懂他们要做什么。   云叙白轻轻一碰男人的脸颊,瞬间给他换了张脸。   “嘶……你怎么把他变成你了!”   “两张脸简直一模一样!”   除了柳暗花明以外,所有人震惊地瞪大了眼睛。   [卧槽,主播又在搞什么,我看不懂了]   [主播现在是boss最恨的玩家,可能是给自己找个替死鬼吧?]   [我觉得主播这个技能更恐怖,他不用征求别人的意见就能换脸换性别,随便就能把boss的仇恨转嫁到别人身上吧]   [确实,但我们崽崽人品好实力强,不屑做这种事啦]   “你别卖关子,快说。”风蚀急声催促。   云叙白随手给自己换了张脸,轻描淡写地说:“钱静宜不是缺一个器官吗,我送给她。”   娇淮忍不住笑了:“蔫坏。”   峰回路转回过味来,激动地站了起来:“沃日,你也太坏了,钱静宜最恨你,把这个诱饵放出去她一定咬钩,到时候她以为自己凑够了十二人的命数……”   “好了,心里有数就行。”   [把“霸霸牛批”打在公屏上,给主播排面]   [不愧是你,我膝盖不要了,主播拿去吧]   [主播:我给自己做一个替身]   [从未见过骚操作如此之多的人]   [坐等后续,主播搞快点]   [“往返星空之间”打赏了欧皇都喜欢的沙漠之雕玩偶*10个]   云叙白在身上贴了气味消除贴,给傀儡穿上自己的衣服,把变声器设置成自己的声音后装在傀儡身上,一切准备就绪,柳暗花明和云叙白躲在暗处,操纵傀儡走向纸扎铺。   没碰到纸人,倒是碰到了守在附近的锋芒和不能吃兔兔。   “新人,我们又见面了。”锋芒把傀儡当成真的云叙白了,完全没发现不妥:“你弟弟从我这带走了一只老鼠的灵体,希望他还给我。”   “太不要脸了吧,老鼠跟了你一天你没发现,别的玩家带走了还好意思来问?”柳暗花明吐槽完才想起自己还在操纵傀儡,但已经晚了,顶着云叙白面容的傀儡已经原封不动地把她的话复述出来了。   柳暗花明暂时取消控制傀儡,歉意地看向云叙白。   云叙白淡然笑了笑,无声说:“怼得好。”   锋芒没想到“云叙白”会在直播的情况下把话说得那么直白,愣了几秒,眼里才浮起怒意,他没让愤怒上脸,换上一副失望的表情:“没想到你说话那么粗鄙,看你的意思是不打算还了。”   云叙白让柳暗花明把傀儡的控制权交给自己,勾了勾唇:“动物的灵体不属于任何人,玩家凭本事拿,你想抢就直接点。”   锋芒忍着怒意,手里多出一把锋利的锥子:“既然你不肯交出来,那我就不客气了……”   [我被茶到了,还好主播不是那种容易上当受骗的人,不然我得憋屈死]   [锋芒认为自己的武力可以碾压主播,但是不想在直播的时候撕破脸皮,所以“委婉”地暗示主播,让他主动交出动物灵体,结果主播不配合还骂他不要脸哈哈哈]   [在逃生游戏里搞这些心机,没必要,真的没必要]   [观众又不是瞎的,我看锋芒能演多久]   [锋芒想要动物灵体,为什么不和霸霸合作呢?合作共赢不是更好吗,他武力值挺高的]   [放不下面子啊,他一个7级玩家,你让他当着那么多观众的面承认自己技不如人?]   [我还挺好奇,他们打起来谁会赢]   “不怕死就来。”云叙白唇边的笑意更甚,对傀儡下达奔跑的指令,傀儡立刻朝纸扎铺飞奔。   “别跑!”锋芒和不能吃兔兔追了上去。   傀儡跑到目的地后停了下来,锋芒以为它跑不动了,趁机冲上去,“失手”将长锥扎进了傀儡的后腰。   鲜血瞬间染红了白衬衫,锋芒看着浑身是血的傀儡,露出惊慌失措的表情:“抱歉,你突然停下来,我没有刹住脚步……”   “锋芒!”不能吃兔兔没想到会发生这种事,不知所措地尖叫了一声。   柳暗花明冷眼看着这一幕,暗骂一声:“原来他早就对你动了杀心,还好这只是一个傀儡。”   [虽然受伤的是傀儡,但我还是好气!]   [路转黑了,要是锋芒活着离开这个副本,我绝对不会再进他的直播间]   [嘴里说着抱歉,长锥还往里面怼了怼]   锋芒拔出长锥,云叙白的傀儡晃了晃,再次站稳,张嘴就喊:“钱静宜,开门!我知道你在家,别躲在里面不出声!”   锋芒震惊地抬起头,突然发现他们被带到了纸扎铺所在的街道上!   笼罩在血雾之下的纸扎铺阴气森森,散发着极度不祥的气息,院门幽幽地敞开,几个浑身画满血咒的纸人从里面探出头来。   纸扎铺的阴气强烈得像有实体,里面不时传来厉鬼的咆哮声,明眼人看了都不敢靠近,锋芒递给不能吃兔兔一个眼神:“撤。”   “不带他走吗?”不能吃兔兔指了指“云叙白”。   “救不了了。”锋芒转身就走。   不能吃兔兔咬了咬牙,红着眼圈跟了上去。   “嘻嘻……嘻嘻……你们跑不掉的……留下来吧……”几个纸人狞笑着,追在锋芒和不能吃兔兔身后。   一只纸人飘到傀儡面前,伸出一个破旧的碗,露出诡异的笑容:“血,我要你的血,给我血我就不杀你,还能替你报仇。”   云叙白操纵傀儡伸出手,在破碗边沿划破手掌:“反正我快死了,给你。”   接了小半碗血,纸人的嘴角咧得更高,小心翼翼地端着碗,摇摇晃晃地飘进纸扎铺。   傀儡像失血过多似的倒在地上,一动不动。   不一会儿,一只白色灯笼飘了出来,停在傀儡上方,伸出一只血红色的手戳了戳,撑开傀儡的嘴巴挖走了两颗牙齿。   “成功了。”柳暗花明紧绷的神经总算放松了些:“锋芒那边会不会误事?”   云叙白:“我已经让风蚀过去处理了。”   柳暗花明点点头,“那现在我们现在……”   云叙白扬了扬眼尾,瞳孔深处亮起暗红色的幽光:“等时机成熟。”   ……   风蚀和娇淮找到锋芒的时候,他们正在和几个纸人缠斗,此时已经接近傍晚,阴气深重,这几只纸人萦绕着邪恶的怨念,比以往的纸人都要难缠。   锋芒和不能吃兔兔身上都挂了彩。   娇淮准备现身,风蚀拦下他,拉他一起躲在暗处观察:“不着急,先看看情况。”   “锋芒!我快撑不住了!”不能吃兔兔撒完最后一把符纸,只伤了纸人一只手臂,这些纸人身法诡异,弱点也不在肚脐眼上,他用光了道具,技能在冷却中,体力也消耗得差不多了。   锋芒自顾不暇,也顾不上帮他,只是不耐烦地说:“我的技能也在冷却中,你再坚持一下!”   就在这时,和锋芒缠斗的纸人一口咬上他的手腕,他惨叫一声,长锥掉落在地。   锋芒忍住疼痛,咬牙拧掉了纸人的头颅。   突然!无头纸人的肚子裂开一道口子,一个小纸人破腹而出,狞笑着冲向他!   锋芒瞪大眼睛,一把抓住不能吃兔兔的手臂,让他挡在自己身前!   不能吃兔兔撞上小纸人的脑袋,胸口瞬间被腐蚀出一个黑色伤口,他不可置信地看向锋芒,疼得说不出一句话。   锋芒脸上没有一丝愧疚,他一句话不说,抓住时机就跑。   娇淮带着一个直播间的分屏,云叙白直播间的观众也能看到他这边发生的事情。   [太卑鄙了,我现在才明白,锋芒才是他自己口中喜欢在低端局虐菜的玩家,为了给队友保驾护航进低端局的玩家是风蚀]   [这下大家都看到他的正面目了]   [拿队友挡刀,这个真的太恶心了]   [重金求一双没看过锋芒直播的眼睛]   就在纸人即将咬上不能吃兔兔的脖子时,娇淮出手了。   他悄无声息地瞬移到不能吃兔兔身后,带着他离开了包围圈,停在一个相对安全的地方。   娇淮一点也不温柔地给他用了个保命道具,冷声道:“下次交朋友,记得擦亮眼睛。” 第103章 迷雾之岛(13)   娇淮速度够快, 纸人暂时没反应过来,但很快就能发现他的位置,娇淮不想和它们周旋浪费时间, 让风蚀扛起精神恍惚的不能吃兔兔火速撤离现场, 去和其他玩家会合。   云叙白预测的时机未到, 他们在纸扎铺附近找了个相对安全的房子作掩护, 风蚀的队友文灵韵用技能在门口设置了一个掩鬼耳目的小结界, 可以有效躲避纸人的追踪。   柳暗花明见风蚀搀扶着受了伤的不能吃兔兔回来,皱了皱眉:“怎么还带了一个人回来, 他不是锋芒的队友吗?”   “锋芒拿他当肉盾挡攻击, 扔下他跑了。”风蚀放下不能吃兔兔,抿紧薄唇,没有再说什么。   柳暗花明挑了挑眉:“怎么回事, 你们不是朋友?”   不能吃兔兔扫了一眼众玩家,目光停留在云叙白身上,眼眶瞬间红了:“我曾经以为是, 但现在看来他只是为了和我双排进低级副本, 压根没把我当朋友……是我太天真了,逃生游戏里怎么会有真朋友。”   风蚀拍了拍他的肩, 沉声说:“不是所有玩家都和锋芒一样,不然弟弟怎么会救你。”   “我本来不想救他, 麻烦。”娇淮懒懒地说。   不能吃兔兔垂下头,哽咽道:“你不想救我是正常的,我之前跟着锋芒, 一直觉得你们比他弱, 在直播的时候说了不少浑话……我没想到你会不计前嫌救我一命, 谢谢你, 你一点也不弱,比我强很多。”   娇淮点头,理所当然地说:“你应该谢我。”   柳暗花明冲娇淮挑了挑柳眉:“你嫌麻烦,怎么还是救了?”   “我哥……”娇淮抄着双手,不耐烦地说:“我哥那家伙,老是顺手救一些菜鸡玩家。”   峰回路转拖着尾音,长长地“哦”了一声。   娇淮耳朵红了,瞪他一眼:“凑什么热闹。”   云叙白轻轻笑了起来,走到娇淮面前,揉了一把他的脑袋:“干得漂亮。”   娇淮的共情能力很弱,他虽然不明白云叙白为什么要费时间去救那些弱势玩家,但他相信云叙白在做正确的事情,他尝试以云叙白的角度去考虑问题,依样画葫芦地把不能吃兔兔捞了回来。   “你这小家伙……”风蚀搂住娇淮的脖子,乱揉他毛茸茸的栗色头发:“可爱得一批。”   “风蚀!”娇淮眼神一暗,咬牙切齿地说:“松手!”   风蚀一点也没察觉到危险,笑嘻嘻地说:“都是哥哥,我揉一下怎么了?”   [危,风蚀危]   [风蚀,你看清楚了,这颗脑袋只有霸霸才能撸!]   [弟弟要炸毛了,倒计时5、4、3……]   十几秒后,风蚀捂着肚子蹲在地上,委屈巴巴地控诉:“都是哥哥,为什么待遇差那么多。”   峰回路转在一旁幸灾乐祸:“因为叙白是亲生哥哥,你是野生的。”   云叙白随意看了一眼直播间,发现观看人数又翻了一倍,新观众大多数是慕名而来,少部分是从锋芒的直播间过来的。   有意思的是,从锋芒那边过来的观众都在道歉。   [从锋芒的直播间过来,特意给主播道歉,之前说了一些对主播不友好的话,对不起,我撤回]   [锋芒一共直播过三次,他的每次直播我都在,可能因为前两个直播的副本比较轻松吧,他一直表现出温和友好的一面,积极地带着队友闯关……但这个副本就像照妖镜一样,他在极端情况下不小心撕破了伪装,我看得一阵恶寒]   [我是新观众,是被锋芒和不能吃兔兔的兄弟情吸引才去看直播的,结果他为了活命卖队友,我被气得差点当场去世]   [锋芒直播间的观众都跑光了,只留下了一些喜欢看主播不择手段闯关的观众,大概是物以类聚吧]   [他把观众当猴耍,又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卖队友杀玩家(虽然是傀儡),他已经身败名裂了,直播节不会再邀请他直播了]   [那倒不一定,世界频道不是有个大名鼎鼎的黑莲花主播吗]   [别再讨论锋芒了,主播应该不想看见他的名字]   [欢迎新观众来到霸霸的直播间,主播又飒又可爱,入股不亏哦~]   面对多了一倍的观众,云叙白表情依旧淡然,只说说了一句:“大家要好好相处。”   此话一出,直播间顿时和谐了许多。   娇淮看着一直难过得抽泣的不能吃兔兔,蹙眉:“你,别哭。”   “你知道我的心理阴影面积有多大吗?”不能吃兔兔像找到了一个发泄的出口,忽然抱住娇淮的大腿:“要不是你救我,我刚刚就死了你知道吗……呜呜呜,还是被自己的队友害死的!”   “你是个3级玩家,能不能有点骨气。”娇淮揪住不能吃兔兔的衣领,猫眼里满是狠厉:“听着,心里不爽就报复回去,差点被人害死,你就打算窝囊下去吗?”   不能吃兔兔被他的眼神烫了一下,愣愣地说:“他是7级玩家,比我强那么多,我去报复,不是把自己送上门被他虐吗……”   “告诉你一个对付比自己强的对手的办法,”娇淮松开他的衣领,朝他伸出手:“借助一切对自己有利的力量,你就告诉我,敢不敢去。”   不能吃兔兔倒在地上,像受到了冲击一样,抹掉脸上的泪水,一把握住娇淮的手:“去!我要让他为今天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风蚀看着这一幕,拍了拍云叙白的肩膀,羡慕地说:“你这弟弟真不错,要不让给我吧?”   “那可不行。”云叙白走到窗边,遥遥望了一眼纸扎铺,果断道:“娇淮和不能吃兔兔去解决锋芒,其他人跟着我行动。”   众玩家纷纷答应。   云叙白看向柳暗花明,漫不经心地问:“傀儡混进纸扎铺了吗?”   花明笑了笑:“一切如你所料。”   ……   技能的冷却时间结束后,锋芒总算压制了追杀他的纸人,他身上受了些伤,但自认为那一波操作称得上秀,他习惯性看向直播间,想看看有没有观众夸他或者打赏,结果发现观众都在骂他。   [卖队友的7级玩家,不要碧莲]   [锋芒刚刚是故意杀霸霸的吧,这种披着羊皮的玩家太可怕了]   大批观众直言要离开直播间,锋芒抹了一把嘴角,眼神越来越暗。   直播节的邀请资格非常难得,他凭借这张脸才侥幸被选中。   他踩着玩家的尸骨升级,在玩家之间口碑不太好,但长了一张很有欺骗性的脸,为了吸引粉丝,他每次直播都费心营造一个完美温柔的人设,事实证明,粉丝就好这一口,他因此获得了一小波固定粉丝。   前两次都很顺利,他以为这一次也会一样,没想到一个新人破坏了他的计划。   既然面具被撕破,锋芒也不装了,他翘起唇角,眼里满是郁色:“可是我这样的人往往可以活到最后不是吗?你们那个可爱的新人主播还不是死在了我的手里,我甚至可以让他弟弟去陪他。”   锋芒打开玩家列表,准备欣赏一下新人的灰色头像,结果发现云叙白的头像根本没有变灰!   锋芒脸色骤变,差点捏爆手机,咬牙切齿地吼了一句:“被摆了一道!”   [打脸现场,笑死我了]   [我为看过你的直播而感到耻辱,脱粉了,奉劝你一句,不要作死]   观众陆续离开了直播间,只有一黑心肠观众留下,不停地怂恿他。   [主播,新人抢走了那么多资源,你就这么算了?给你指一条明路吧,boss那么恨新人,你去找boss签协议,没准还能换一条生路]   [对比之下,这是条捷径,主播好好考虑一下,我看好你哦]   [不择手段怎么了,能活下去才是王道]   锋芒知道,他现在只有两条路,一是苟到副本结束,二是加入boss阵营,借助boss的力量除掉自己的眼中钉肉中刺。   “我身败名裂,他们也别想收获名声和技能。”锋芒冷笑了声,他根本不考虑第一条路,提着长锥再次走向纸扎铺。   在中途,锋芒遇上了娇淮和不能吃兔兔。   娇淮歪了歪脑袋,猫眼里微光暗转:“找到你了。”   锋芒扯了扯嘴角,露出讥讽的神色:“怎么还送上门来了,你不会以为我对小孩下不了手吧,还是说……你们以为能打赢我?”   “bingo!”娇淮散漫地笑起来:“就是来打你的。”   锋芒的眼神更阴郁了,撕掉伪装,他像换了一个人。   不能吃兔兔咬了咬牙:“我就问你一句,我刚刚要是死了,你会愧疚吗?”   “像你这样的垫脚石,我利用过无数个,你认为呢?”锋芒冷笑:“再给你一次机会回来,否则,接下来你只有死路一条。”   不能吃兔兔如坠冰窖:“叙哥说得没错,你果然准备去加入boss阵营。”   “既然你们知道了,就只能死在这儿了。”锋芒握着长锥的手紧了一分。   “你选择一条背弃所有玩家的路,就注定你不能善终。”不能吃兔兔闭了闭眼睛,下定决心似的说:“今天,我就为自己和那些被你推进地狱的垫脚石复仇。”   锋芒仿佛听到了笑话,放声笑了起来:“你们之所以会成为垫脚石,都是因为太弱了,弱肉强食,你明不明白。”   “是你替我上了这堂课,我彻底明白了。”不能吃兔兔抬起头,眼里复杂的情绪全部褪去,只剩下释然。   锋芒感觉他的表情不太对,又说不出哪里奇怪。   压下这点不适感,锋芒提着长锥迈出一步,脚踝突然被一只冰冷的手握住!   锋芒低头一看,地面竟然多出一个黑色的漩涡,如同深不见底的沼泽,泛着冰冷的涟漪,苍白的手掌从漩涡中伸出,牢牢抓住他的脚踝,僵硬的手指几乎要贯穿他的皮肉!   锋芒惊恐地瞪大眼睛,挥动长锥向下刺去,但一切都晚了,所有道具、技能通通失效……   他被鬼手拖进了无尽深渊。   黑色漩涡缓慢闭合,一个穿着白大褂的怨灵出现在上方,吐了吐舌头:“这个灵魂心太黑,太难吃了。”   [原来弟弟说的借助一切有利的力量是这个意思,哈哈哈,林医生工具鬼石锤了]   [这波反击漂亮!这个锋芒杀人未遂还打算向boss卖玩家,真的是自己把自己作死]   [他自己也说了,为了升级祸害了不少玩家,只是伪装得那么深,细思极恐]   [霸霸的出现刺激到他,让他变冲动了,不然他还能苟一苟]   [弟弟这招,怎么看都像是跟哥哥学的]   [“今天做作业了吗”打赏了灵气珍珠*100颗]   ……   晚上八点。   纸扎铺内。   纸人傀儡站在棺材前,诡异的纸脸上满是肃穆,它将至关重要的那碗鲜血倒进棺材里。   躺在棺材里的钱静宜接纳了十一人的器官,皮肤变得红润白皙,富有弹性,不管从哪个角度看都像个真正的活人。   她的腹部高高鼓起,如同怀胎十月。   接受完这碗血,意味着十二人的命数同时落在钱静宜身上,她轻轻拍了拍腹部,声音温柔,眼神却疯狂:“宝宝,出来吧,这个世界将是你的!”   大股大股的魂力从钱静宜的掌心冒出,作为养分注入腹部,她过于专注,甚至没发现方才给她倒血的纸人傀儡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魂力注入完成后,钱静宜抬起手,殷红的指甲划开腹部皮肤,她激动得不停颤抖。   筹谋了那么久,牺牲了一切,终于等来了这一天——以后她不用受病痛的折磨,还会拥有自己的孩子,她会杀光那些妨碍她的人,替惨死的丈夫报仇。   时间一秒一秒过去,钱静宜期待的画面没有出现,她肚子里的婴孩一动不动,一点苏醒的意思都没有。   “宝宝,宝宝……”钱静宜脸上露出一丝惊慌,她回想起一路走来的每个步骤,确定自己一直严格按照禁术来操作,没有出过纰漏。   到底哪里出了问题,宝宝为什么没有苏醒?   白纸灯笼悬挂在她身后,里面的红眼睛好奇地看着这一切。满屋子的纸人窃窃私语,也没有讨论出一个答案。   钱静宜想不通,她猜想是魂力注入得不够多,再次注入魂力。   失去魂力,钱静宜变得越发虚弱,她捧着肚子,脸上的表情更加疯狂,一声一声地呼唤:“宝宝……宝宝……你快醒过来……”   就在这时!棺材的上空忽然裂开一道裂缝!   “嘎嘎!”一只白毛黄嘴的鸭子突然从裂缝里探出脑袋,挥动着翅膀蹦进棺材里!   钱静宜满目震惊,掐住鸭子的脖子,提到面前审视:“哪里来的鸭子!”   [危,boss危]   [boss下辈子小心点]   [boss一路走好]   [boss生前是个体面人]   [boss,以后不要惹那个叫霸霸的男人,他很可怕]   空间裂缝非但没有愈合,反而撕裂得更大,一只垂耳兔和一只黑猫飞快地钻出,一股脑跳进钱静宜的肚子里,消失不见。   腹部一阵剧痛,钱静宜惨叫一声,手中的鸭子趁她分神,挣开桎梏,一猛子扎进她肚子的裂口里。   “啊啊啊!!”腹部巨疼,钱静宜脸上身上同时裂开几道伤口,她终于意识到这些动物不是普通活物,而是带着强烈怨念的灵体!   这些怨念钻进她的身体里,游向不同的器官,和她争夺身体的支配权。   “堵住裂缝!”钱静宜不能离开棺材,咆哮着对傀儡发号施令。   整栋房子抖了几抖,白灯笼摇摇晃晃,纸人们慌慌张张地扑向裂缝,还没靠近就被强烈的阴气撞得支离破碎。   一只接着一只动物从裂缝外的世界跳进钱静宜的肚子里,钱静宜失去了魂力,毫无招架之力,被相克的阴气压制得瑟瑟发抖。   “你害我死得好惨!”   林医生钻出裂缝时,钱静宜整张脸都扭曲了,她惊恐地瞪大眼睛,试图逃离棺材,但身体早就不听她的使唤,她只能眼睁睁看着林医生爬进她的肚子里!   无数只手破开钱静宜的身体,她承受着十一人的命数,同时也承受着十一人的愤怒。   抢来的生命力迅速流逝,钱静宜的纸人不多时就变成一团残骸,她的魂魄被众鬼的怨气挤得粉碎。   直到灰飞烟灭的那一刻,她也没想明白哪里出了纰漏。   被钱静宜强行困在腹中的幼小灵魂得以解放,化作一团云雾离开了这里。   受害者们化成的小动物灵体跳出棺材,落在大厅里。   纸扎铺里的所有纸人同时失去怨气,变回普通纸人。   半空中的裂缝再次撑开,云叙白从另一端走出,染血的白衬衫随着阴风拂动,让他看起来像破开暗夜的吸血鬼。   大厅上的高冷黑猫立刻跳进他的怀里,他垂了垂凤眸,温柔地笑了起来。   [啊啊啊我截屏了]   [疯狂舔屏,这是什么暗黑美少年,帅爆了!!]   [他才像压轴的boss,崽崽快看看姐姐吧!]   [“奶油泡芙”打赏了隔壁主播都馋哭了的零食大礼包*100盒]   [我看到了,那个拿碗的纸人!是主播安插进来的傀儡!只有它还能动!它就是主播的线人吧]   [我崽崽今晚帅爆了]   云叙白打开纸扎铺的大门,守候在门外的众玩家纷纷看向他。   岛上的雾气渐渐消散,家家户户的灯亮了起来,隐约能听到屋子里的人声。   “结束了。”柳暗花明收起红伞,轻声说了句。   小金毛犬摇着尾巴跑到风蚀面前,伸出舌头舔了舔他的手腕。   风蚀揉了揉它的脑袋,眼尾忽然红了。   娇淮走到云叙白身边,朝棺材扬了扬下巴:“卡片。”   所有人不约而同地看过去,只见棺材上方漂浮着三张不同颜色的卡片,分别是黑色、白色和红色。   所有玩家走到棺材前面,凝视着这几张卡片。   黑色卡片非常简洁,只在当中写了一个鲜红的“债”字。   白色卡片上画着一群可爱的小动物,加上混在里面的林医生,刚好十一个。   红色卡片上画着一只面目狰狞的纸人,旁边写着写着三个小字:道具卡。   不管是初级玩家还是高级玩家,都会对抽卡环节有所期待,因为谁也猜不到副本会爆出什么东西。   峰回路转指着红色卡片,惊叹一声:“这个副本同时爆出了技能卡和道具卡?”   风蚀解释道:“你们还没有接触到更高级的副本,越往后面,爆卡规律越无迹可寻,有些高级副本甚至只爆一张卡,同时爆出技能卡和道具卡的副本比较少,但也不是没有。”   峰回路转点点头,看向云叙白:“你收到抽卡通知了吗?”   “收到了。”云叙白答完,直接抬手点了黑色卡片。   “卧槽!!”峰回路转被他的举动吓得下巴都差点掉到地上:“你要不要那么直接!都不用考虑一下的吗我觉得小动物那张卡更符合主题,你不考虑一下换换?”   “考虑过了。”云叙白轻描淡写地说。   峰回路转捂住胸口:“你这样显得我很没有见过世面。”   [我也没见过世面orz]   [我只见过一个抽卡那么果断的玩家——神明荆棘,那厮的卡片能凑一副扑克牌,所以一点也不在乎,没想到主播也是这种性格,够果断]   [第一名果然是我崽,众望所归]   [“汪~汪~”打赏了五彩斑斓的钻石*10颗]   [“十里長亭”打赏了灵气珍珠*100颗]   在众人的期待下,卡片缓缓揭晓答案。   红色卡片里的纸人露出诡异的微笑,下方出现使用说明——高级道具“纸人傀儡”,出现率1%,是这个副本里最强的纸人版本,杀伤力很强。   “这个道具挺强的,可以神出鬼没,以邪制邪,用途很广泛,我没在商城看过它,应该是这个副本限定的道具,非卖品。”峰回路转馋得流口水:“好可惜,这个道具挺帅的。”   柳暗花明冷冷一笑:“我敢打赌,下一个技能揭晓,你还是会觉得可惜。   白色卡片是治愈技能,限制条件非常少。   峰回路转果然失落地叹了口气:“我就说这是最符合主题的技能吧,治愈技能,我做梦都想要。”   云叙白却依旧很淡定。   黑色卡片上的债字褪去,出现简洁的使用说明:   [稀有技能“怨灵债”:使用此技能,你将无条件成为怨灵的债主。]   [使用说明:1.同一副本内只能使用两次。2.使用魂力可升级技能。]   峰回路转眼睛都亮了起来,立刻改口:“这个技能太棒了!不比治愈技能逊色!!”   “这是稀有技能,爆率比刚刚的至于技能还要低。”柳暗花明说:“是最好的一张卡。”   峰回路转张开双手扑向云叙白:“欧皇,让我吸一口你的欧气!”   还没碰到云叙白的衣角,峰回路转就被娇淮踹了一脚。   “有话好好说,别老是动手动脚。”   峰回路转非常委屈:“…………”动脚的明明是你!   云叙白绑定了技能卡后,众玩家离开了纸扎铺。   街上又有了来来往往的身影,人们往施孤台上摆东西,孤魂野鬼守在一旁,馋得直流口水。   动物灵体纷纷走到大街上,融入孤魂野鬼中,慢慢消失。   一只乌鸦停在围墙上,两只红眼睛冷漠地看着玩家们。   云叙白给娇淮递了个颜色,娇淮立刻瞬移到围墙上,捉住了那只乌鸦,从墙上跃下。   这时,云叙白和娇淮同时收到了系统的提示:   [玩家“霸霸”、玩家“娇淮”,触发支线任务:养鸦人。] 第104章 养鸦人(1)   [完成支线任务“养鸦人”可获得额外奖励, 玩家“霸霸”、玩家“娇淮”是否接受任务?]   云叙白和娇淮对视一眼,默契地选择了接受任务。   [任务要求:在日出之前揭开养鸦人的秘密]   [任务背景:在思仁岛的上空,有许多双红色眼睛, 密切地监控着一切。]   boss被消灭, 岛上的迷雾消除, 其他玩家收到了可以提前离开“迷雾之岛”的通知,一分钟之后他们将离开副本。   峰回路转疑惑地看着娇淮:“快离开了, 你还抓乌鸦做什么,玩?”   “岛上的乌鸦好像有问题, ”柳暗花明若有所思地盯着娇淮手里的乌鸦, 冷声道:“好像每次遭遇纸人袭击,都会有乌鸦在偷看……对,就是偷看的感觉。”   “还真是这样,”风蚀挠了挠头:“之前就觉得岛上的乌鸦有点多, 叫声聒噪不祥,但它们没有攻击性,又跟主线没有关系,我们就没有太在意。”   “你们的感觉没错,”云叙白轻声说:“我们触发了支线任务‘养鸦人’, 要继续留下。”   峰回路转十分惊讶:“乌鸦竟然和支线任务有关!”   柳暗花明感叹了声:“这条支线隐藏得太深,你太敏锐了。”   [这条支线真的好意外!完全想不到乌鸦和主线有什么联系, 我一直以为乌鸦的频繁出现是为了烘托气氛,毕竟不祥的地方往往会出现乌鸦]   [突然想起来, 直播间经常给乌鸦镜头, 它们老是啄食纸人的灰烬, 这会不会是一条线索?]   [主播不愧是欧皇, 玩个4级任务还能触发支线任务]   [任务结束直播就结束了, 就不能看到帅气的崽了,现在可以继续看直播,我觉得非常可以]   [让我来期待一下支线任务的剧情和奖励]   [“想吸主播的欧气”打赏了闯副本必备的止血药水*10瓶]   “少年加油,我看好你!”风蚀一把搂住娇淮,笑得爽朗:“娇淮弟弟,出副本之后一定要来哥哥的玩家空间玩,我会好好招待你的!”   “嘎嘎!!”娇淮手里的乌鸦被风蚀吓了一大跳,疯狂挣扎,娇淮压住乌鸦的翅膀,迅速挣开风蚀的怀抱,瞬移到云叙白身边,睁着浅色眼眸警惕地看着风蚀,像只小狼崽子:“不要乱认弟弟!”   风蚀笑起来,露出一口整齐的大白牙:“野生的哥哥也是哥哥,不要那么无情嘛。”   云叙白摸摸娇淮的脑袋,脸颊露出浅浅的酒窝,对风蚀说:“有机会一定去。”   [生活不易,娇娇叹气]   [娇娇这种傲娇炸毛弟弟,谁看了不想rua一把呢]   [不怕死就大胆rua,哈哈]   风蚀还没来得及再逗一下炸毛弟弟,就被副本无情地传送走了。   娇淮暗暗松了一口气,这种热情得像二哈一样的玩家实在太可怕,要不是打不过,他早就动手了。   “给。”娇淮拎着乌鸦的翅膀,递给云叙白。   云叙白捏住乌鸦,才发现它的羽毛无比冰冷,透着一股强烈的阴邪之气。   他凝视着乌鸦的猩红眼睛,忽然产生一种透过乌鸦与另一双眼睛对视的感觉。   云叙白有过一瞬间的恍惚,隐藏在乌鸦背后的人竟然试图控制他的思绪!   云叙白眨了眨眼,迅速摆脱这种被操纵感,悄无声息地在乌鸦身上贴了“偷偷关注你”,放走了乌鸦。   乌鸦拍拍翅膀,头也不回地往高空飞去,很快就消失在了夜空里。   “我想不出和主线有联系的npc。”娇淮说:“养鸦人会不会还没出场过。”   “出场过的npc里没有可疑的人,养鸦人很可能和禁术的秘密有关,或许和钱静宜有来往。”云叙白说:“时间很紧,今晚不能休息了,你熬得住吗?”   娇淮果断道:“没问题。”   云叙白一直通过道具“偷偷关注你”观察乌鸦的位置,隐匿踪迹跟在它后面。   乌鸦飞行速度快,为了保留体力,娇淮也没有用瞬移技能,他们不用刻意放慢脚步,很快就和乌鸦拉开了距离。   大约半个小时后,乌鸦停留在祀鬼山的半山腰,不动了。   适逢中元节,越靠近祀鬼山孤魂野鬼越多,云叙白为了避免麻烦,和娇淮戴上了面具,并且使用鬼发屏蔽生气,娇淮沾染着他的鬼气,也没有引起孤魂野鬼的注意。   云叙白提着灯笼,跟着定位爬山,不知从何时开始,路上没有了孤魂野鬼的身影,森林里到处都是“悉悉窣窣”的声音。   走到终点时,云叙白手里的灯笼忽然熄灭了,娇淮下意识揪住他的衣角。   死寂笼罩着这片森林,就算暂时变成了鬼,云叙白还是感受到了彻骨寒意。   “嘎!”上空突然响起凄厉的鸦叫声,两人不禁绷紧了神经,抬头看向天空。   茂密的树冠围成一个不规则的圆,圈出一块暗蓝的天空,他们没有看到乌鸦飞过的痕迹,但在高高的树梢上发现了一个散发幽光的红色小点。   紧接着,一个又一个红点亮起,从上往下,密密麻麻地排布在空中。   无数道冰冷的视线从天而降,不怀好意地黏在两人身上。   一股恶寒顺着后脊骨爬起,云叙白沉声说:“是眼睛。”   “我们到了乌鸦的老巢。”娇淮脸色不太好看,他没想到这种诡异乌鸦的数量竟有那么多。   [卧槽!那些红点点他娘的都是乌鸦的眼睛?我密集恐惧症都要犯了!]   [那么快就找到了乌鸦的老巢,主播的速度就是快]   [主播再搞快点!]   [养那么多阴邪的乌鸦,这人到底要做什么?应该是人吧?]   云叙白放低声音说:“不要和乌鸦对视,养鸦人能通过乌鸦影响我们的情绪,这里数量太多了,危险。”   娇淮点点头,忽然想到这里太黑云叙白看不到他点头,又轻声说:“知道了。”   “嘎!”乌鸦发现了入侵者,毫不客气地发出警告,十几只乌鸦从高处俯冲下来,张开尖利的鸟喙,啄向两人露在外面的眼睛。   云叙白翘起唇角:“娇淮,带我上去!”   娇淮应了一声,握着云叙白的手臂,带着他向上空移动,追击他们的乌鸦立刻调转方向,紧追不舍。   娇淮带着云叙白俐落地停在没有乌鸦的大树枝桠上,云叙白朝红眼睛最密集的地方抛出一颗祝融火种,火种碰上乌鸦的羽毛,“呼啦”一声蹿起一团火,火焰跟着乌鸦的阴气蔓延,迅速点着了大批乌鸦,凄厉的叫声瞬间打破了森林的死寂。   火光映红了两人脸上的面具,娇淮眼中有星火跳动:“这火会不会把山烧秃?”   云叙白说:“不会,祝融火种价格那么贵是有理由的,指哪烧哪,除了乌鸦,别的东西它一个也不会染指。”   娇淮问了这个问题,云叙白担心观众会被他的行为误导,特意对着直播间说了一句:“主播使用的是专业道具,小朋友们注意安全,请勿模仿。”   [祝融火种总算点着了hhh,我还以为是虚假广告]   [主播的求生欲好强哈哈]   [可是他喊我们小朋友,啊啊啊主播好会]   风吹起云叙白的发尾和衣摆,他看着火光将黑夜烫出一个个缺口,散漫地清了清嗓子:“再不出来,我就烧光这些乌鸦。”   没有人现身,只听到一声荡人心魄的哨声,所有盘旋在半空中的火乌鸦倏地向某处飞去,汇聚在一起,像一条飞舞的火龙。   就在这时,云叙白肩膀一沉,搭上了一只消瘦冰冷的手掌。   他心脏停了半拍,正准备回头,就听到一个苍老的声音冷冷地质问:“你是活人,为何闯进这里。”   云叙白和娇淮此时站在树枝上,背后是虚空,没有落脚的地方,拍他肩膀的“人”是飘着的!   云叙白垂下目光,只见娇淮的肩上也搭着一只手,一只惨白的纸手!   “说话,”背后的声音不耐烦地说:“给我一个理由,我再杀你。”   “你的乌鸦一直窥视我,侵犯了我的隐私权,我来这里有正当理由。”云叙白眯起凤眸,对着身后的“人”使用道具“顶你个肺!”   他突然发难,背后的“人”没来得及反应,被突然出现的人形气流揪住领口,重击胸腔,顿时掉了一大半的攻击力!   云叙白回头,看到半空中飘着一只纸人,它的工艺比纸扎铺的精湛很多,惟妙惟肖,就连脸上的皱纹都十分生动。   不过,这只可以媲美活人的纸人被云叙白撞击得摇摇欲坠,胸口破了一个大洞,已经能看到内里的竹子框架。   [主播你真的是为了合法维权,而不是馋支线任务的奖励吗哈哈哈]   [主播:我打你是有正当理由]   [主播到底有多少道具,这个道具也好秀!]   [“霸霸看看我”打赏了五彩斑斓的钻石*100颗]   [又是纸人,养鸦人和纸扎铺什么关系?]   娇淮直视纸人,讥笑道:“先是用乌鸦偷窥别人,又不敢露出真容,我明白了,你丑得见不得人,对吧?”   纸人被他激怒,两只线描的眼睛瞪得差点绷开,二话不说挥着利爪冲向他!   “恼羞成怒了。”娇淮带着云叙白跃下地面,纸人俯冲下来,被云叙白迎面斩断了脑袋。   云叙白踩着纸人破碎的头颅,敏锐地捕捉到刻意压低的咳血声,就在黑暗中的某个地方。   他徒手撕开一道空间裂缝,几秒后无声无息地出现在一丛灌木后面,抓住躲在里面的佝偻身影。   云叙白眼里一片冷色:“总算见面了。” 第105章 养鸦人(2)   云叙白抓到的男人戴着一顶巨大的斗笠, 遮住了面容,瘦得只剩下一把骨头,手下触感冰凉, 云叙白也分不清这到底是个活人还是幽魂。   男人没想到云叙白会以这种方式出现, 身体僵硬了好一会儿。   云叙白挑了挑眉:“养鸦人,你打算一直背对我?”   “有些地方不能乱闯。”养鸦人的声音意外地年轻,和纸人傀儡发出的苍老声音完全不同。   云叙白忽然想起大圣娶亲里那句“盘丝洞不要乱闯”, 轻轻笑了一声。   养鸦人被笑声刺了一下,猛然转身, 一双阴鸷的眼睛死死盯着云叙白:“你笑什么?”   云叙白顺势揭开斗笠, 养鸦人的脸暴露在空中, 他或许遭遇过严重的火灾,脸上布满狰狞的疤痕,五官已经歪曲得看不出原来的形状,只有一双眼睛在夜色下散发幽光。   云叙白面色如常, 没有被这张脸吓到, 也没有用异样的目光看他。   “你不怕我?”养鸦人没有在云叙白脸上看到预料中的表情, 十分意外。   云叙白俯身凑近他,暗红的眼眸一眨不眨地与他对视:“你也不怕我,不是吗?”   云叙白使用了鬼发, 身上萦绕着凛冽阴气,眼神犀利得让人难以招架。   养鸦人的眼神变得疯狂,因为情绪激动而浑身颤抖:“我知道你是活人,而且你拥有一张英俊的、毫无瑕疵的脸, 哪怕化作鬼, 也不会有人害怕, 人们甚至会因为这张脸痴迷你, 追捧你!我做梦都想拥有一张这样的脸,不用承受别人的非议,不用躲在阴暗的角落里,不用面对不人不鬼的自己!”   养鸦人通过乌鸦密切地关注着岛上的一切,知道云叙白有化鬼的能力。   [有一说一,我被养鸦人的脸吓到了,主播还敢靠那么近,心理素质真是强大]   [我差点以为养鸦人是主播的粉丝了,这彩虹屁吹得挺好]   云叙白被看得有些不适,与养鸦人稍微拉开距离,漫不经心地说:“你似乎受了很多委屈。”   “把你的脸给我……”养鸦人突然发难,凶狠地抓向云叙白的脸,神经质地说:“把你的脸给我,我就不用再受委屈了!”   云叙白一把抓住他的手腕,歪了歪脑袋:“你想换张脸?”   养鸦人低吼:“我做梦都想!”   “那……你看这张脸合适吗?”云叙白翘起唇角,五官发生微妙的变化,不多时就变成了完全不同的模样——云叙白使用画骨技能,把自己易容成现实世界里的某位明星。   看着这张完全符合主流审美的脸,养鸦人震惊地瞪大眼睛,张着歪斜的嘴巴,半响吐出一个字:“你……”   “不合适?那再换一张。”云叙白的脸再次发生变化,五官深邃皮肤黝黑,是张散发着荷尔蒙的硬汉脸。   “你果然会易容!”养鸦人眼里迸发出兴奋的光芒,他曾经借乌鸦的眼睛看过一些片段,猜测过云叙白拥有易容的能力。   云叙白变回原貌,淡淡道:“我还能帮别人易容,所以你没必要抢我的脸。”   [傻了吧?哈哈哈]   [主播:你想要的脸我都有]   [主播在线表演变脸,各位富婆金主爸爸还在等什么,打赏走起啊!]   [“颜即正义”打赏了灵气珍珠*100颗]   [“没有感情的彩虹屁机器”打赏了人气主播都爱用的卫生纸*1000卷]   养鸦人的目光就没有从云叙白脸上挪开过,特别认真地说:“但我觉得你的脸最好看。”   云叙白松开他的手腕,微笑道:“知足常乐。”   “好吧,换别的脸也可以,只要好看就行,”养鸦人放弃了抢夺云叙白的脸,沉声问:“你有什么条件?”   [哈哈哈哈哈神特么知足常乐]   [我还以为主播要翻车]   [我看到娇崽过来了!]   娇淮提着灯笼找了过来,停在云叙白身边,提起灯笼照向养鸦人。   养鸦人下意识偏过头避开火光,两人趁机看向地面,地上到处都是斑斑驳驳的黑影,唯独养鸦人脚底没有影子。   [养鸦人是鬼啊啊啊!!]   [淦,我又被吓到了!]   娇淮沉默地放下灯笼,养鸦人这才缓缓转过头来,脸色极差地问:“快回答,给我易容的条件是什么?”   云叙白摩挲着指尖,轻描淡写地说:“条件很简单,你只需要告诉我,用乌鸦监视小岛的目的是什么。”   “原来你想知道这个,”养鸦人冷笑一声,面目全非的脸上挤出一个讥讽的表情:“我的目的也很简单,我要岛上不留一个活口!”   云叙白若有所思地问:“你被困在这里,只有岛上的人全部死亡,才能下山?”   “你知道?!”养鸦人差点跳起来,声音里充斥着刻骨恨意:“一定是师兄告诉你的!他把我的事都告诉你了是吗,所以你才会上山找我!”   听到“师兄”二字,联系前情,云叙白心中有了一个模糊的猜测,他耐心地说:“你说的师兄指的是替鬼消愁的纸扎铺刘老师还是替人挡灾的半仙?我不知道你的事,但如果你想说,我愿意倾听。”   养鸦人扯了扯皱巴巴的唇角,眼里满是怨毒:“我不需要你的同情!也不需要你的倾听!”   云叙白没有被他恶劣的态度逼退,温声说:“我不是在同情你,但你好像真的需要一个倾听者。”   养鸦人的眼神动摇了,眼里的怨毒正在渐渐消退。   [大佬就是大佬,对待这种恐怖怨灵还能那么温柔]   [崽崽真的好温柔,好喜欢,好想和他聊天]   [主播是不是自带亲和力buff?为什么养鸦人看他的眼神变得柔和没攻击性了?]   [养鸦人别信这个男人!他一定是在套路你!]   [“吃瓜少女”打赏了亮晶晶的鸽子蛋*10颗]   养鸦人自嘲地笑了笑,竟真的开始说起他的故事:“我是被师父捡回来的,我年纪最小,正式拜入师门后排行第三,师兄弟里我天赋最高,生来就可以和黑暗系的动物对话,甚至能操控它们。”   “黑暗系动物,我第一次听到这种说法。”云叙白对这个能力挺感兴趣的。   “总的来说,就是身上有阴邪之气、喜阴喜暗的动物,比如乌鸦、蝙蝠和蛇。”养鸦人低咳一声,继续道:“师父一直对我很好,但从小到大,他都不让我出门,师父让我尽量远离凝聚在一起的水泊,家里没有镜子也没有反光的东西,我一直没看过自己的长相,也没有美丑的概念。   “有一天,一个妇人带着她的女儿上门找我师父驱鬼,师父接待客人时,我不能出现在大厅里,我站在屏风后面看,一眼就爱上了那个少女。我忍不住想认识她,所以走出大厅……没想到母女俩看到我就失声尖叫,像看到了什么恐怖的东西一样转身就逃!”   养鸦人回忆到这里,双手又开始发抖,眼里情绪复杂,说不清是怨恨还是怀恋。   “我以为她是看到了缠着她的鬼,根本没想过她们是在怕我。”养鸦人苦笑了下:“遇到少女之后,我脑子里全是她,日思夜想,食不知味,终于,我做了一个大胆的决定——我要下山去找她!”   娇淮听得直皱眉,已经可以预见这个故事的悲剧结尾,他想让养鸦人说重点,又怕刺激到养鸦人脆弱的神经,只好忍住,继续听这个不感兴趣的狗血故事。   “你找到她了?”云叙白问。   “我瞒着师父下山,找到了她家,得到了一句让我离她远点,”养鸦人似乎也不想回忆当中细节,他攥着拳头,咬着后槽牙说:“我失魂落魄地走在路上,所有人都在看我,他们畏惧的眼神像一把把刀扎在我的心口里……那天,我在镜子里看到自己的脸,才知道自己长了一张和所有人都不一样的、丑陋可怖的脸!   “路上的孩子朝我扔石头,骂我是怪物,很多人围观,却没有人上前阻止,我的怒意招来了乌鸦,它们啄瞎小孩的眼睛,围观的人终于动了,他们拿着棍子冲向我,事情就这样失去了控制……”   “你杀了人?”云叙白猜测道。   “我也不知道杀了多少个人,只知道鲜血染红了我的双手和衣服,我回到山上,师父知道事情始末后把我逐出师门,还在我身上下了一个诅咒,只要岛上还有一个活人,我就不能下山。”养鸦人摸向布满疤痕的脸颊,眼尾流下一滴悲凉的泪:“师父带着两位师兄下山,我被永远留在这里,从那天起,我存在的痕迹就像被完全抹掉一样,于是我发誓,我一定要下山!我要杀光他们!”   “所以你开始养大量的乌鸦,密切地关注着岛上的事情,好找到一个毁掉小岛的机会。”云叙白恍然大悟:“养鬼婴的办法是你透露给钱静宜的吧?”   养鸦人的声音变得疯狂扭曲,脸上露出令人毛骨悚然的笑:“没错,师兄去世后,再也没有人能阻止我,只要鬼婴诞生,岛上的人一个都跑不掉!”   云叙白眼里浮起若有若无的悲悯,声音沉了几分:“你是什么时候死的?”   养鸦人眼里露出一丝迷茫,他收回笑容,直直地盯着云叙白:“我好好地活着,你在胡说什么?”   娇淮抬眸看了云叙白一眼,低声说:“他还不知道自己已经死了。”   “执念太深。”云叙白微微摇头,和养鸦人说:“你已经死了,按照你的年龄来看,你从山下回来后不久就死了,你师父禁锢的是你的鬼魂。”   养鸦人一动不动地盯着云叙白的眼睛,忽然想起来,那天从山下回来,染红了衣服的鲜血,是从自己身上流出来的。 第106章 养鸦人(3)   与世隔绝的养鸦人为了追寻爱情, 第一次下山,师父师兄费心打造的善良世界被撕碎,养鸦人在世人充满恶意的眼中, 看到了自己那张让世人厌恶、憎恨、畏惧的脸。   那天, 数不清的人拿着棍棒冲向他,把他当成野兽驱逐,他愤怒又茫然无措, 棍棒无情地落在他身上,他忽然想起师父的话——师父说人性本善。   他那天没有杀人, 爬回山上时只剩下一口气, 师父看到遍体鳞伤的他, 伤心欲绝。   “师父,你骗我,原来不是所有世人都善良温柔……我可不可以杀光岛上的人,这样就没有人会讨厌我、害怕我了。”养鸦人痛苦地捂着脸, 浑身颤抖:“当我这样问师父时, 师父的眼泪滴在我身上, 他说他做错了,他不该让我活在谎言里,但是我遇到的那些坏人不代表整个世界, 师父让我不要被仇恨蒙蔽双眼,我什么也听不进去,只是一直一直问师父,可不可以杀光岛上的人……”   养鸦人的怨恨太纯粹, 以至于死后按照自己的期望扭曲了记忆, 在他的记忆里, 他杀光了伤害他的人, 师父一怒之下将他逐出师门,带着师兄下山了。   “我猜你师父是担心你变成厉鬼后屠岛,才忍痛禁锢你的魂魄,下山是为了去给你讨回公道。”云叙白低低叹息一声:“可惜你的仇恨一直没有被化解,鬼婴事件因你而起,三个无辜的人因此丧生,曾经给过你最大善意的师兄因你而死,你现在心里可有一点愧疚?”   养鸦人沉默良久,他放下手,眼泪滑过狰狞的脸颊:“我确实对不起他们,我变成了坏人,和那些伤害我的人没什么两样,我的心也变得丑陋无比。”   “你还恨吗?”娇淮静静地看着养鸦人,眼里情绪复杂:“你还恨那些伤害你的人,还恨这个世界吗?”   [娇娇,你的问题好中二]   [养鸦人挺惨的,但是他真的做错了,不能因为仇恨而迁怒无辜的人]   [师父担心他受伤,所以让他活在善意的谎言中,殊不知这样是害了他,还不如从小就教他正视自己,既然改变不了别人的看法,不如教会他坚强]   [师父后来再也没上山,应该是不久之后就死了]   “当年伤我的人早就不在世上了,”养鸦人苦笑一声:“我也该离开了,如果有下辈子,希望我能有一张正常的脸。”   云叙白问:“你现在还想换一张脸吗?”   养鸦人没回答这个问题,他摸了摸脸上的疤痕,弯起唇角,露出今晚第一个真心的笑容:“谢谢你,你是一个真正善良的人,如果世上的人都像你一样温柔该多好。”   树上不知何时站满了乌鸦,它们发出凄惨的叫声,如同婴孩的啼哭,养鸦人的魂魄逐渐透明,最后化作点点幽绿色的荧光,融入黑夜之中。   娇淮抬头看云叙白:“他为什么不换脸了,他不是想变好看吗?”   云叙白说:“他已经释怀了吧。”   [这个支线任务本来挺难的吧,但主播硬是用温柔和善意唤醒了养鸦人的人性,把恐怖支线变成了温情支线,我快哭了]   [但凡当时的医美水平高一点,也不至于酿成惨剧]   [不知道怎么说了,千言万语化作一句:冤冤相报何时了]   养鸦人消失后,树上的乌鸦也纷纷散开,只有两只体格较小的乌鸦留在原地,怯怯地在小树枝上跳来跳去,不敢靠近两人。   云叙白取消鬼发,变回温润如玉的模样,对着光屏说:“爱美之心人皆有之,但希望大家对长相有缺陷的人多一点理解,少一点偏见。”   观众们纷纷答应。   [恭喜玩家“霸霸”、“娇淮”完成支线任务“养鸦人”,各获得黑暗系灵宠血乌鸦一只。]   [黑暗系灵宠血乌鸦饲养说明:1.鸦鸦是野味,不能吃鸦鸦。2.鸦鸦需要用阴气或魂力投喂,才能长大(温馨提示:游戏商城有出售灵宠零食)3.鸦鸦可以听懂主人的话,但它不会说话。4.鸦鸦可以和主人一起进入任何副本。5.鸦鸦的眼睛可以当你的眼睛,鸦鸦身上带着养鸦人的怨力。]   娇淮张开手掌,一只小乌鸦落在他掌心上,他打量了几眼,得出一个结论:“所以这是一只又要投喂又没什么用的小废物灵宠?”   小乌鸦瑟瑟发抖,看起来快哭了。   “可以当监视器用。”云叙白笑了笑。   “猫和鸟能和谐相处吗,折耳会不会吃掉它?要不挂到商城卖掉算了。”娇淮戳了戳乌鸦的羽毛,手感意外地顺滑。   小乌鸦抖得更厉害了——新主人好可怕!   [被嫌弃的鸦鸦,太可怜了]   [黑暗系灵宠爆率很低,但是这只乌鸦看起来确实不太强。]   [饲养说明说它带着养鸦人的怨力,这有什么用,隐藏技能?]   [如果爆出的是鸭鸭,可能没多久就会变成酱油鸭卤鸭烤鸭了……]   系统提示云叙白可以离开副本了,直播间同时弹出直播结束的通知。   直播间的观众一片哀嚎,全都不舍得离开“霸霸”的直播间,截至到现在,观看人数已经达到了15万,云叙白的直播账号收获了近2万的关注。   云叙白露出清爽的笑容:“本次直播到此结束,谢谢你们陪我一起闯关,我们也算得上生死之交了,下次直播再见。”   [既然都是生死之交了,我和你去领个结婚证你应该没意见吧?]   [这个男人该死的迷人!现在就那么会撩,长大了可怎么办啊]   [舍不得崽崽,也舍不得娇娇,我会一直关注崽崽的,崽崽加油!]   [主播加油,希望在玩家排行榜top看到你]   [“沙漠之雕”打赏了灵气珍珠*1000颗]   [“霸霸的死忠粉”打赏了人气主播都爱的百宝箱*100个]   云叙白在一片礼物雨中下播,被传送到玩家空间。   [欢迎回到玩家空间。]   嘉莹站在大厅迎接云叙白,她经过系统修复,身上的伤口和血迹已经消失,换上了干净的衣服,除了皮肤苍白没有血色外,看起来和普通人无异。   折耳原本躺在沙发上,听到脚步声后立刻弹了起来,摇着毛茸茸的尾巴跑到云叙白身边,撒欢地蹭他的裤脚,灵宠鸦鸦看到折耳,惊慌失措地飞到半空。   云叙白抱起折耳,轻柔地抚摸着它的脑袋,折耳惬意地眯着眼睛:“喵~。”   “叙哥,谢谢你的手套。”嘉莹笑着挥了挥手,她的阴气自带腐蚀性,云叙白给她买了一副特制手套,可以克制阴气。   “应该的,谢谢你把这里打理得井井有条。”云叙白笑了笑:“笔仙呢?”   嘉莹指了指电梯,冷灰色的电梯门上出现两个血手印,下方缓缓渗出一行血字:欢迎回家。   云叙白:“………”请回来的管家太有个性,家里分分钟变成恐怖电影现场。   ……   [玩家“霸霸”,在四级副本“迷雾之岛”中表现十分出色,双排任务完成度排名第一。]   [正在统计玩家所获奖励……]   [任务完成奖励1500积分,任务完成度第一名奖励500积分,支线任务奖励500积分,参加直播节积分翻倍,玩家共获得7000积分。]   [获得稀有技能:怨灵债。]   [获得黑暗系灵宠:血乌鸦。]   [玩家总积分13000,总魂力0点,幽灵币500元,背包位置50。]   [是否将直播间观众打赏的礼物折算成积分?]   “是。”   [礼物折算,玩家共获得5万积分。]   [恭喜玩家“霸霸”升级为5级玩家。]   因为积分暴涨,云叙白直接升了两级,他花了一万积分来升级玩家空间,独栋别墅瞬间扩展成一个拥有二十栋别墅、设施齐全、环境优美的豪华小区。   玩家空间升级后,云叙白可以再挑选一位npc入驻,他选择了林医生。   笔仙、嘉莹和林医生暂时构成了一个小小的管理团队。   云叙白回到现实世界时,娇淮也回家了,完成这次任务,他们又迎来了至少两周的休息期。   云叙白收到了开学通知,下周一他回校上课,娇淮需要和他一起去学校,考初中部的入学考试。   云叙白知道小叔在办娇淮的转学手续,他以为是转进附近的小学,没想到是跳级上初中,他揉一把娇淮的脑袋:“怎么那么着急,小学不好玩吗?”   娇淮摊手:“你看我哪里适合上小学?”   云叙白沉思片刻:“身高。”   娇淮:“滚呐!!我会长高的,会比你更高!到时候你要仰着头看我!”   云叙白笑了起来:“那我拭目以待。”   娇淮哼了一声,推推他手臂:“快开学了,带我出去玩。”   “你想去哪玩?”   娇淮眼睛亮了起来:“去上次那家密室逃脱!”   云叙白挑眉:“你不是说密室逃脱里的鬼都是假的,不好玩吗?”   娇淮别开视线:“体验过后觉得还不错啦。”   “真香了是吧?可惜,”云叙白说:“那家店的老板把我们加入黑名单了,因为某人把他们的员工吓得自闭了。”   娇淮陷入沉思:“我市还有其他密室逃脱店吧?鬼屋也行。”   “好不容易才能开业,你放他们一条生路吧,和我去爬山怎么样?”云叙白期待地看着娇淮。   娇淮:“你放我一条生路吧。”   过了两周平淡的校园生活,云叙白选了个风和日丽的日子,准备进新副本刺激一下。   他问正在玩俄罗斯方块的娇淮:“我今晚进副本,你和我双排吗?”   娇淮早就想好了:“不了,我需要自己成长。”   云叙白没有邀请其他好友,独自进入新副本。   视线一转,云叙白出现在几栋白色建筑前,他扫向四周,看到最高的那栋楼上挂着几个大字:X市精神卫生中心。   天色很暗,云叙白看了眼时间,傍晚六点整。   楼上的几个大字亮起刺目的红光,在阴郁的天空下显得有些诡异。 第107章 怨灵的精神病院(1)   X市精神卫生中心, 这个场景已经直接点明副本的元素。与精神病专科医院相关的故事,往往自带一层惊悚滤镜。   X市精神卫生中心的规模有些小,建筑中规中矩没有一点特色, 建筑外立面的瓷砖剥落了也没有修复,在越发昏暗的天色下像几口正正方方的白色棺材。云叙白站在大门往里看, 医院的绿化非常差, 花坛里的植物都蔫蔫的, 看起来没有一点生命力。   可能是到了饭点的缘故, 来来往往的人手上都提着盒饭,经过云叙白身边时总是忍不住分些目光给他, 那些目光有惊艳,有遗憾, 有可惜。   云叙白低头一看,发现自己穿着一身蓝白条纹病服, 愣了愣。   他的身份竟然是一名精神专科医院的病人, 这意味着他的角色可能患有某种精神疾病。   [玩家“霸霸”, 直播节仍在热烈进行中,由于你的第一次直播吸粉超过两万,现邀请你继续参加直播节,开启直播模式, 积分奖励翻倍,是否开启?]   云叙白同意了邀请。   积分翻倍和涨粉丝还是其次,重要的是粉丝的打赏可以折算成积分, 一次直播的打赏比通关二十次四级副本还要多,那么划算的买卖, 云叙白当然不会拒绝。   [在不涉及隐私的情况下, 直播间镜头持续开启, 直播需要公开玩家id,收到的打赏将在直播结束后折换成积分充入玩家钱包。]   熟悉的直播光屏出现在眼前,观众陆续进入直播间。   [收到霸霸的直播提醒,我还以为我看错了呢,没想到霸霸那么快就直播了,距离上一次副本还没过多久吧]   [刚好过了最短的休息时间,主播好勤快,他真的有把这个游戏当成逃生游戏来看待吗?]   [又能看到崽崽了,我好期待!]   [看了一眼,这是个单排副本,主播没有带弟弟一起进副本吗?]   [主播是个新人吧,这还是第二次直播,怎么就有那么多死忠粉了]   [楼上,你看看主播的脸,你认为你找到答案了没有呢?]   [主播穿着病服,医院副本吗?那有点刺激哦]   [崽崽穿着病服都那么帅!有种病弱美少年的感觉,好想保护他!]   [上一个觉得主播“弱”的人,现在坟头草已经三米高了]   “很高兴和大家再次见面。”云叙白随意地和直播间的观众打了个招呼。   “霸霸,你怎么跑来医院口了?”身后传来一声着急的呼唤:“饭我已经买好了,你该回病房吃饭了。”   云叙白回过头,看到一个护工打扮的阿姨正小跑过来。   “给你打电话也不接,我着急死了。”护工阿姨长得慈眉善目,说话也轻轻柔柔的,态度很好。   “出来透透气。”云叙白笑了笑,脸颊上浮起两个浅浅的酒窝,瞬间给过分漂亮的脸添了几分温顺,看起来平易近人了许多。   “霸霸,你刚住院可能不太适应,平时散步最好不要离开住院部,离开病房前最好和我打声招呼,找不到人我会着急,医生也会生气,知道吗?你有什么想买的想吃的就和阿姨说,你父母都交代好了,阿姨会尽量满足你的要求。”护工阿姨像哄小孩一样和他说话:“那我们现在回病房吃饭哦?”   云叙白点点头,跟在她身后走向住院部:“阿姨,你了解我的病情吗?”   护工阿姨以为云叙白在考她,清了清嗓子,煞有其事地说:“阿姨可是做了功课的,你这病叫爱……爱丽丝梦游症,对,是叫这个名字。”   “…………”云叙白想了想:“是叫爱丽丝漫游综合症吧?”   阿姨用力点了点头:“没错没错,和我说的差不多嘛,医生说这病挺罕见的,整个医院就你一个病例。听你爸妈说,带你看了好多个大医院都没起色才来这儿试试的,你小小年纪一定吃了好多苦哦……”   看过《爱丽丝漫游仙境》的人应该比较容易理解这个病症,简而言之就是患者发病时,眼中的事物会忽然变大、变小、甚至是扭曲,就像爱丽丝穿进异世时看到的魔幻场景一样。   患这种病的人一般有两种类型,第一种类型的患者认为是自己的身体发生了忽大忽小的变化,导致正常体积的物品在自己眼中变得极大或者极小,另一种则认为是其他物体发生了变化。   这时,云叙白听到系统的提示:   [玩家“霸霸”,触发五级任务:怨灵的精神病院]   [任务:拯救自己]   [怨灵的精神病院背景:在一切如常的精神病院里,某些病人和医生即将陷入极致恐怖的事件中……]   [任务时间:三天。]   [你扮演的是一位患有爱丽丝漫游综合症的住院病人,副本没有强制维持人设的要求,玩家请自由发挥。]   云叙白讶异地挑了挑眉,进入逃生游戏以来,第一次看到背景故事透露那么少的副本。这一行字只交代了含糊的地点和人物,连一点前情提示都没有。   任务时间是三天,对于五级副本来说有些紧迫。   [哇哦,这个副本的名字听起来就带感!]   [五级以上的副本,玩家只能靠自己去挖掘信息,这样才能筛选出真正的优质玩家]   [主播扮演的是爱丽丝漫游综合症患者,那他会不会发病?]   一般到这里,系统就会暂时匿了,但这一次,系统提出了一个新的要求:   [副本限制:玩家绑定技能≤2,携带稀有道具≤1,普通道具≤1,灵宠≤1。]   每通关一次副本,就有一个玩家获得抽卡机会,技能和道具不断累积,再加上游戏商城的道具不限购,能走到后面的玩家手里都拿着一副“好牌”,有的人光是技能卡就凑够了一副扑克牌。   为了提高副本难度,副本必须限制玩家的技能和道具,越是难度系数大的副本,这种限制越严格。   像云叙白这种一路以第一名通关的玩家,家底很可观,用道具和技能通关很轻松,导致通关四级副本和三级副本的难度差不多。   云叙白选择绑定“画骨”、“预判”两种技能,携带稀有道具“空间裂缝”,普通道具“救你狗命”。   这个副本明显属于解密向,他没有选择攻击性的道具。   折耳还不是灵宠,云叙白目前只有血乌鸦一个灵宠,他选择带血乌鸦进入副本。   一只黑色的乌鸦出现在半空中,不远不近地跟在他身后,两只血红色的眼睛悄无声息地注视着四周。   [再一次感慨,主播作为一个新人,家底真的很厚]   [崽崽配得上这些好东西!]   [给崽崽氪金,稀有道具算什么,麻麻给你氪金买稀世道具!]   [“崽崽最棒!”打赏了人气主播最爱的百宝箱*10000个]   [草草草,真富婆,有没有人能算一下一万个百宝箱是多少积分,够不够买稀世道具?]   [算过了,绝对够]   云叙白一边观察医院的环境一边记路,医院很小,两人很快就到达病房。   云叙白扮演的角色家境不错,住独立病房,环境一般,但收拾得很整洁。   淡淡地扫了一眼病房,云叙白被桌子上造型独特的小雕塑吸引了目光,他走到桌前,拿起小雕塑:“阿姨,这个小雕塑是病房里的还是我家带过来的?”   护工阿姨正在给收拾餐桌,抽空看了一眼:“这个东西是医院放的装饰品,反正我不会欣赏,歪歪扭扭的,一点也不好看。”   云叙白把玩着手上的小雕塑,唇角微微翘起:“这个叫莫比乌斯环。”   “什么环?我听不太懂,你快过来吃饭,还在长身体呢,一日三餐要按时吃。”护工阿姨在餐桌上摆好了饭菜,两菜一汤还有水果,对这个环境而言,已经算丰盛了。   [我看饿了,为什么看霸霸的直播我老是饿]   [我也饿了,糖醋排骨哎,我喜欢吃,呲溜]   [莫比乌斯环会不会和剧情有关?]   [莫比乌斯环应用得很广泛啊,只是一个普通的小摆件吧,不要太敏感]   [主播可能刚好对数学感兴趣所以才注意到吧,它那么不显眼,刚刚镜头扫过的时候我都没发现]   云叙白放下小雕塑,坐到餐桌前,漫不经心地问:“阿姨,你见过我发病吗?”   “没有,花医生说你的病情最近还算稳定,更具体的我也不清楚,”护工阿姨说着叹了口气:“我在这家医院工作好几年了,你是我照顾过的病人里最乖巧最正常的咧,我刚开始都不懂你为什么要住院。”   云叙白以前看过一些关于爱丽丝漫游综合症的资料,这个病其实不罕见,而且多发于儿童时期,他都已经快成年了,病症不会严重到需要住院的程度才对。   云叙白心里有些疑惑,问道:“医生今天会过来吗?我现在有没有在吃药?”   “晚上花医生会过来查房,你的治疗方案还没定下来,等会可以和他聊一下。”护工阿姨看着没有动的饭菜,温声催促他:“快点吃饭,都要凉咯。”   这顿饭自然没有什么问题,云叙白慢条斯理地吃完饭,时针已经指向晚上七点。   “咚咚……”敲门声响起,一个年轻的男医生带着一个护士进入病房,男医生长相清秀干净,戴着一副玫瑰金色的圆框眼镜,先是对护工阿姨笑了笑:“陈阿姨,你和小林先出去,我和病人聊一下病情。”   护工阿姨忙应了一声,和小护士一起出去,顺便关上了门。   对于这个略微唐突的请求,云叙白倒是不意外,他看过玩家列表,这位花医生的id叫花离枝,8级玩家。   花离枝刚出现,云叙白就感受到了另一个直播间的存在。 第108章 怨灵的精神病院(2)   “你好, 我是花离枝。”花离枝对云叙白友好地伸出手。   “云叙白。”云叙白礼貌地握手,稍触即离。   花离枝收回手,脸上依旧笑眯眯的:“你也在直播啊, 好巧。”   这家伙,是个自来熟的性格。   [是小荔枝!他超可爱的, 他居然也直播吗,我刚刚顾着来看主播, 都没发现他开直播了]   [荔枝真的很可爱,没想到和主播同屏了,期待]   [人品怎么样, 不会又是像锋芒一样表面一套背后一套的人吧]   [小荔枝人品很好的, 他和锋芒不一样,直播次数不少, 绝对不是伪装出来的]   云叙白颔首,跳过无聊的寒暄环节, 开门见山地问:“你的身份是我的主治医师?”   “没错,你想看自己的病历对吧?”花离枝也很干脆, 直接把手里的文件夹递给云叙白。   “谢谢。”云叙白接过病历,一目十行地看。   病例上说他的病情比较特殊,至今找不到病因和发病的规律,每次发病会持续一到两个小时,除了观察事物会变大变小之外, 偶尔还会出现幻觉, 以及画面变成马赛克的情况。   更糟糕的是,他已经产生了一定的耐药性, 也就是说, 普通的药物对他没用。   云叙白合上病历, 若有所思地看着花离枝:“你扮演的角色是医生,那你有病症吗?”   “有必要再告诉你,”花离枝问:“要跟我一起去找其他玩家吗?”   云叙白站起来,看了眼身上的病服,问花离枝:“你还有白大褂吗?”   花离枝点头:“休息室里有。”   休息室距离病房很近,云叙白换了套衣服,穿上白大褂,当着花离枝的面易容成照片墙上某位医生的模样。   花离枝看到云叙白易容,一点儿也不意外,平静地赞同:“换个医生的马甲确实安全一些。”   云叙白蹙眉,花离枝的态度和反应很像主动来找他结盟,并且对他了若指掌。   “我对比过玩家列表,我手下的病人有三个是玩家,一个是6级玩家宋仓,患有严重的替身综合症,一个是6级玩家贝若儿,患有双相情感障碍,另一个就是你。”花离枝从抽屉里拿出另外两份病历递给他:“这医院规模小,科室分得有点乱,单看我手下的病人,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是个全能型的医生。”   “确实有点乱。”云叙白开始看另外两个玩家的病历。   花离枝有角色优势,轻而易举就能收集到玩家信息。   “按病房顺序来,先去找宋仓,没意见吧?”花离枝问道。   “没有。”云叙白和他一起走出休息室。   医院里的气氛悄无声息的发生变化,惨白的灯光照在光可鉴人的地面上,拖出两道修长的人影,住院部本来就安静,但现在安静得太怪异,走廊上一个人影也没有,仿佛整栋大楼只剩下他们两个活人。   云叙白和花离枝不约而同地警惕起来。   越靠近宋仓的病房,空气变得越浑浊,云叙白嗅到一股若有若无的腐臭气息,混在医院固有的消毒水气味中,十分难闻。   “啊!!!”刚来到宋仓的病房前,里面就传出一声高亢的尖叫声,门的观察窗口上突然贴上一张惊恐的女人脸,她的双眼瞪得很大,几乎要脱离眼眶掉出来。   这张脸因为恐惧而变得扭曲,但云叙白还是一眼就认出了她的身份——玩家宋仓。   一只皮肤泛着诡异蓝绿色的手从宋仓身后伸出,揪住她茂密的头发,将整个脑袋拖向下方,宋仓脸上布满泪水,发出绝望而嘶哑的声音:“救我!!救我!!”   门被反锁着,云叙白直接破门而入。   穿着病服的女鬼将宋仓压在地上,干枯尖锐的手摁着宋仓的下巴。   察觉到有人闯进来,女鬼松开昏昏沉沉的宋仓站起来,她的脸被黑发盖住,只露出糊满鲜血的嘴唇和下巴,隔着湿冷的头发冷冷地盯着他们:“滚!”   女鬼的声音像加了恐怖音效一样,在房间上空回荡,令人毛骨悚然。   病房充斥着森冷的阴气,云叙白手上很快就爬上了一层鸡皮疙瘩,他没有半点要“滚”的意思,淡定地打量着女鬼,像在盘算怎么动手。   女鬼显然也意识到了这一点,突然闪现到云叙白面前,那张血染的鬼脸陡然放大,她抬手掐向云叙白的脖子,似乎想拗断他的脑袋!   [啊啊啊!!!!你吓到老子了!!]   [女鬼姐姐贴脸吓死人了!可是我居然想魂穿女鬼姐姐,我也想和主播贴脸]   [吓得心跳频率顿时飙升到一分钟两百下,可能这就是心动吧orz]   [女鬼姐姐放开主播!让我来啊啊啊!!]   [主播开局就要凉凉?所以说干嘛要多管闲事,真是作死]   [能救为什么不救,万一这个玩家的生死会影响后面的故事呢?这可是环环相扣的解密向副本]   女鬼突然贴脸,云叙白皱着眉避开她的攻击,用严肃的口吻说:“宋仓,你该吃药了。”   这句话就像一句魔咒,女鬼凶猛的攻击突然顿住,垂着手,整个鬼有些茫然。   云叙白把口袋里的一整瓶药递给她,用命令的口吻说:“吃完药就回去休息。”   女鬼接过药瓶,一股脑吞完所有药,忽然消失在原地,就像从来没出现过那样。   与此同时,云叙白收到系统通知:   [玩家“霸霸”,你发现了怨灵的真实身份,获得第一颗万能药,万能药可以控制病情,适用于本副本任何玩家]   云叙白掌心里多出一枚药,他存进了游戏背包。   [卧槽!发生了什么,主播为什么喊女鬼宋仓,还叫她吃药,诡异的是她居然真的吃了药离开了??迷惑走向]   [主播淡定的样子好帅,我还以为他要被拗断脖子了]   [对不起,那句“你该吃药了”戳我笑点了,主播是什么魔鬼,女鬼是被疾病支配了吗,死了也还听医生的话]   [主播拿到了第一枚药,再次快人一步]   花离枝已经去检查宋仓的伤势了,宋仓没有受严重的伤,就是惊吓过度加上被阴气侵蚀,一时之间有些不清醒,过了一会儿就缓了过来,后怕地擦眼泪,哑声说:“谢谢你们,真的谢谢,我第一次进限制道具的副本,以前过于依赖道具了,很不适应。”   花离枝安慰了两句,转身看向云叙白:“你刚刚喊女鬼‘宋仓’,她只露了下巴,你怎么判断她是‘宋仓’的。”   “病服上锈着名字,而且身形和头发长度一致。”云叙白轻描淡写地回答。   “…………”花离枝顿了顿:“你的观察力很强。”   寻常人看到女鬼,大多会害怕得不敢直视,很难冷静地去找线索,但云叙白一直在打量女鬼,连细节都没放过。   “你看过宋仓的病历,她患有替身综合症,重度依赖药物和医生,发病时会认为身边所有人都是同一个人假扮的,并且企图迫害她。她曾经接受过催眠治疗,只要听到‘你该吃药了’就会短暂的脱离认知错觉。”花离枝眼里露出一丝赞赏:“你的反应很快,而且够果断。”   云叙白温声说:“你也分析出了答案不是吗。”   “解题思路不难,难的是发现鬼和玩家的联系。”花离枝垂下眼尾:“你刚给女鬼吃了什么药?”   云叙白说:“维生素,白大褂的主人留下的。”   花离枝忍俊不禁:“给鬼吃维生素,你也算是古往今来第一人。”   [原来是这样!]   [绝了,从发现女鬼的身份到找到应对方法,前后不到一分钟吧,主播的脑子什么速度]   [我以为主播看其他玩家的病历只是随便看看,没想到他不仅全记住了,还从里面找到了关键线索]   [“布丁”打赏了止血药水*10瓶]   [“别让傻子上网”打赏了灵气珍珠*588颗]   “打扰一下,”宋仓脸上恢复了一丝血色,她怯怯地看着两位玩家:“你们的意思是,刚刚那个女鬼就是我,而不是名字一样而已吗?”   “这是你的病历,”花离枝把病历本递给宋仓:“按照刚才女鬼的反应来看,她就是‘你’。”   宋仓脸上的血色再次褪个干净,迅速翻看病历。   云叙白问道:“女鬼是怎么出现在你房间里的?”   宋仓抬起头,嘴唇微微颤抖:“一点征兆都没有就出现了,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你感觉她想杀你吗?”云叙白又问。   与女鬼对峙时,云叙白感觉女鬼只想吓退他,杀意并不纯粹。   宋仓摇了摇头:“我觉得她的杀意没有很强烈,更像是想控制我。”   宋仓说着用袖子擦掉脸上残留的眼泪,一道微弱的银光闪过,云叙白凤眸微眯,看到宋仓的食指上戴着一枚戒指。   一枚莫比乌斯环形状的银戒指。   已经出现两个与莫比乌斯环有关的物件,这绝对不是巧合。   “可以把你的戒指给我看看吗?”云叙白温和有礼地问。   宋仓应了一声,脱下戒指递给云叙白。   花离枝的目光落在云叙白的指尖上,微微皱起眉头:“这是……莫比乌斯环。”   “莫比乌斯环只有一个面,不管从哪里开始走,都会回到原点,象征着循环往复、永恒以及无限。”指腹摩挲着微凉的戒指,云叙白眸色变得深沉:“我的病房里也有一个莫比乌斯环的雕塑,这绝不是巧合,初步猜测副本的主题与它有关。”   花离枝睁大眼睛:“你是说,那个女鬼……”   云叙白言简意赅地说:“副本的主题可能是莫比乌斯环式的线性穿越,和宋仓一模一样的鬼来自未来。” 第109章 怨灵的精神病院(3)   “莫比乌斯环式的线性穿越, ”花离枝听到云叙白得出的结论,陷入了思考,他很快就想通了其中的原理, 看向云叙白的目光里除了欣赏之外还有一点意外:“这个暗示那么隐晦,你竟然一下就想通了,你开了上帝视角吗?”   云叙白刚才逼退女鬼的操作有点秀,但那是一个优秀玩家应该具备的素质, 仅仅靠两个莫比乌斯环就能推测出副本主题才是真的秀, 放眼整个逃生游戏, 这种素质的玩家也属于凤毛麟角。   和玩家长相相同的怨灵与象征着循环的莫比乌斯环一起出现,云叙白很难不去想两者之间的联系, 他很想说一句“基操勿六”。   “我刚好对这方面比较感兴趣,这只是发散思维想到的猜测,副本刚开局,除了这一种可能,还存在无数种可能, ”云叙白说:“真相如何还有待验证,暂时不要先入为主。”   花离枝表示同意:“谨慎一点好。”   在一旁安静倾听的宋仓越发迷茫, 终于忍不住询问:“你们在说什么,这枚戒指是莫比什么环?和副本主题有什么联系?我不太理解……”   [感谢宋仓, 她的存在让我觉得我听不懂是正常的,我也希望主播能详细解说一下]   [听到主播和小荔枝的对话,忽然感觉聪明人和聪明人交流效率好高]   [这已经不是聪不聪明的问题了,莫比乌斯环又不是众人皆知的知识点, 涉及到知识盲区, 不理解是正常的, 就算知道莫比乌斯环是什么, 也不一定会发散思维将它和穿越联系在一起好吗]   [他让女鬼吃药的时候我以为他是个沙雕主播,没想到他是个硬核主播]   [我只有一句话,叙哥牛批]   云叙白把戒指还给宋仓,撕下一张规整的长方形纸条,把其中一头旋转半圈,用手指捏住纸条的两端,温声解释:“这就是莫比乌斯环,它只存在一个面,不管从哪里开始,最终都会回到原点,很多穿越题材的影视剧都会用到这个概念。你不用深入理解,只需要知道,如果副本运用了这个元素,那么我们现在可能陷入了一个无限的闭合循环当中,所以你才会遇到未来的自己。”   “…………”宋仓听得一知半解,表情更懵了。   花离枝沉吟片刻:“如果那个女鬼是宋仓的未来,那意味着宋仓很快会因为某件事情死亡,然后变成了鬼。”   “没错,”云叙白点点头,声音低沉悦耳:“我们需要知道怨灵从未来回来的目的是什么,按刚才的情形来看,怨灵不是为了直接杀死宋仓,或者说她没有直接杀死宋仓的能力。”   “等等,我很快就会死?!”宋仓被他们的话吓了一大跳,表情有些失控。   “副本限制的通关时间是三天,如果前面的推测是对的,三天之内你就会遭遇死亡危机。”云叙白眨了眨眼睛:“换句话说,三天之内你必有血光之灾。”   “你现在特别像个算命的,”花离枝看着一本正经的云叙白,调侃道:“这位有缘人,我看你印堂发黑,三日之内必有血光之灾。”   头上悬着一把刀,而且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落下,宋仓一点也笑不出来。   “别紧张,我们也不是安全的,既然副本里出现了和你一样的怨灵,我们姑且称她为你的未来,那么也有可能会出现我们的未来。”云叙白平静地说:“这是副本的一种规则,一定会存在破解的办法。”   [主播解释概念的时候好耐心啊,如果我数学老师想他这样,我可以一天做十套卷子]   [我听懂了,奇怪的知识增加了]   [明明年纪很小,主播却老是一副波澜不惊的样子,我好想知道什么情况下他才会急得跳脚]   [主播是个见过世面的人,不轻易着急哈哈哈]   看着云叙白毫无波澜的双眸,宋仓内心的不安和急躁慢慢平复:“我明白了,谢谢你。”   “总觉得有些不安,我们抓紧时间去看看其他玩家吧,宋仓你和我们一起去吧,医院现在很不安全。”花离枝话音刚落,宋仓就“噌”地一下站了起来,状态非常不对劲。   “宋仓?”花离枝试探着喊了一声。   宋仓猛地抬起头,苍白的皮肤下鼓起青紫色的血管,眼珠子翻得几乎看不见眼瞳,面目十分狰狞!   花离枝猝不及防,被吓得浑身一哆嗦。   “你又来找我了,你以为换了张脸,我就看不出来是你吗?!”宋仓指着云叙白和花离枝,失控地咆哮着:“你、还有你!你们都是同一个人假扮的,别以为我不知道!”   “不好,发病了。”云叙白皱了皱眉,冷声对宋仓说:“宋仓,你该吃药了。”   “吃你奶奶的药!我知道了,你想毒死我是吧?!”宋仓对这句催眠词没有反应,反而更暴躁了。   云叙白被骂得一脸懵逼。   “你对怨灵使用催眠词后,对玩家就失效了!”花离枝脸色也不太好看。   更糟糕的是,玩家虽然没有维持人设的要求,但是发起病来直接丧失理智。   “我要杀了你!杀了你之后,你就再也不能来缠着我了!”宋仓像颗炮弹一样冲向云叙白,面目狰狞得和女鬼没什么差别。   云叙白想压制住她,给她吃那颗万能药,可是宋仓却突然改变轨迹,飞快地冲出病房!   云叙白转身去追,花离枝也迅速跟了上去。   宋仓移动的速度快得用肉眼难以捕捉,瞬间消失在楼梯口,与此同时,一道熟悉的身影出现在面前,云叙白刹住脚步,凤眸完全睁开。   一个和云叙白长得一模一样的“人”站在走廊上,冷冷地与他对视,露出挑衅的笑容。   这个“人”皮肤惨白,眼眸深处泛着暗红色,病服上沾满血迹,和使用“鬼发”化鬼时的云叙白很像,但眼神和表情给云叙白一种强烈的违和感,直觉告诉他——这个和自己长得一样的怨灵更像是角色“云霸霸”的未来,而不是他的未来,他们的灵魂是不同的!   云叙白此时用的是医生的脸,他不确定这个鬼有没有认出他的真实身份。   和宋仓不同,云霸霸的病历里没有明显的控制词,云叙白短时间找不出应对的办法,也不想动手,白白消耗道具和体力。宋仓应该是上楼或者下楼去了,现在整个医院非常安静,他追出去,或许能听到一点动静。   想到这里,云叙白果断调转方向,准备跑向另一边的楼梯,令他感到毛骨悚然的是,原本站在身后的花离枝不见了!   [我失声了,这是什么展开?小荔枝去哪了?被变走了吗?]   [小荔枝好像被什么东西引开了,镜头晃得太厉害我没看清楚]   [看到和自己长得一模一样的鬼,真的好惊悚]   [这个副本好像很难,崽崽加油啊]   后脊骨倏地窜起一股寒意,身后有人的感觉过于明显,云叙白回头,看到一张近在咫尺的惨白鬼脸!   就像照镜子一样,那张和自己五官相同的脸张开薄唇,幽幽道:“李医生,你要去哪……”   听到“李医生”这个称呼,云叙白可以确定鬼霸霸不知道他的真实身份了,他的马甲没掉!   云叙白抿了抿唇,一拳揍向鬼霸霸的眼睛!   这一拳用了全力,“云霸霸”的脸都差点凹下去,整个鬼向后退了两步。   “你打我?”鬼霸霸满脸不可置信。   “碍眼。”云叙白打得一点心里负担都没有。   鬼霸霸:“我长得那么好看,你瞎?”   [我揍我自己?主播是个狠人哈哈哈]   [主播顶着别人的脸,打了和自己长得一样的鬼,好乱,但是莫名带感]   [鬼霸霸这句“我长得那么好看”让我确定了,他和主播是不同的灵魂,主播很低调的,而且不怎么在意皮囊]   [“6g冲浪好快乐”打赏了五彩斑斓的钻石*100颗]   云叙白漠然地看着鬼霸霸,一步一步走向他,眸色变得深沉:“你在拖延时间。”   鬼霸霸冷哼一声,消失在原地。   眼前的走廊忽然变得越来越长,看不到尽头,每隔一段路就会出现一条楼梯,让人眼花缭乱,不知道哪个才是正确出口。   不祥的预感越来越强烈,云叙白唤来血乌鸦在前方引路,顺利找到真正的楼梯口。   [嗯嗯?这就是血乌鸦的真正用法?]   [鸦鸦好棒!]   [工具鸟鸦鸦,不管什么物种,和主播待在一起都会变成工具哈哈哈,这个男人没有心]   云叙白手里有莫比乌斯环戒指的味道,他让血乌鸦闻了气味,血乌鸦歪了歪脑袋,向楼下飞去。   “啊啊!!”楼下传来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云叙白心中一凛,飞奔下楼。   跟着血乌鸦疾跑,云叙白看到倒在路上,奄奄一息的宋仓。地上到处都是血,宋仓的身体被捅得血肉模糊,嘴唇和下巴上糊满鲜血,每一个伤痕都能和女鬼对上。   宋仓的伤势过于严重,就算用“救你狗命”也无济于事,云叙白攥紧手掌,低声问:“发生了什么?”   “‘我’杀了7号病房的人……杀我的人跑向……”宋仓已经恢复了理智,她已经说不出话了,艰难地抬起发抖的手,指向电梯间的方向。   颤抖的手无力地垂下,宋仓的呼吸消失了,体温正在飞速消退,她已经没有生命迹象,眼睛却迟迟不闭合,里面满是不甘和痛苦。 第110章 怨灵的精神病院(4)   宋仓的死亡太快也太突然, 整个副本像被按了两倍速的影片,节奏快得让云叙白也有点反应不过来。   云叙白看了一眼玩家列表,目前已经有两个玩家的头像变成灰色,一个是宋仓, 另一个是名为“鱼玉”的5级玩家。   宋仓临死前称自己失控时杀了人, 现在医院里只剩下玩家和来自未来的怨灵, 她杀的应该是鱼玉。同理, 杀死宋仓的也可能是某位失控的玩家。   云叙白尝试联系其他玩家,但没有人回应,就在准备收起手机时, 他不经意间看到时间。   他以为自己只被鬼霸霸困住了几分钟,事实上他在走廊里度过了二十多分钟!在他缺席的二十分钟内, 两位玩家因为某种诡异的遭遇死了。   事情变得越发扑朔迷离, 就连怨灵的能力也变得深不可测, 云叙白轻轻盖上宋仓的眼睛, 走向她临死前指的方向。云叙白推开走廊尽头的门, 眼前却出现一个空无一人的小广场, 看着虚无缥缈的路灯和蔫蔫的植物, 他可以确定这是住院部楼下。   他在住院部七楼打开一扇门, 却出现在了住院部楼下!   云叙白回头看去,走廊和门都已经消失了, 血乌鸦悬停在他附近,和他一起被转移到了这里。   云叙白再次看向时间,分钟和秒钟正在以不正常的速度飞快滚动!   鬼霸霸就在附近,并且一直在干扰自己。想到这里, 云叙白抿了抿唇, 快步走向住院部大门, 穿过那扇大门后,他再次被奇怪的力量传送回到原来的地方,站在同一块地砖下。整个过程非常迅速,并且没有任何不适感。   在第三次走回住院部楼下时,云叙白看懂了鬼霸霸的能力——鬼霸霸可以把玩家放进一个莫比乌斯环式的小循环里,玩家走着走着就会不知不觉地走回原地,更崩溃的是,在这个循环里,体感的时间是假的,真正的时间正在以倍速流逝。   云叙白没有继续走,他脑速转得飞快,为什么这个原点要设置在住院部楼下?   鬼霸霸让他不停地走回这个地方,好像不止是为了拖住他。   “鬼霸霸是从未来回来的,知道即将发生的事,他将我拖住在这个地方,可能是因为这里即将会发生某件事。”云叙白想通了这一点,继续走向住院部大门。   [宋仓被谁杀了?主播遇到鬼打墙了吗,为什么一直离不开楼下广场?时间为什么走得那么快?我好着急,我好多问题,我看不懂,主播现在又没空解释,蹲一个大神观众的解释!]   [前面宋仓说自己杀了人,她杀的是玩家鱼玉(看灰掉的玩家头像得出的结论),盲猜杀宋仓的也是玩家。主播遇到的不是鬼打墙,鬼打墙影响的是当事人的视觉和感觉,以我们的视角来看,主播应该是在原地打转,但现在的情况是,主播跨过那扇门后闪现在另一个地方,他应该是陷入了小循环里。时间加快应该是这个小循环的特质,暂时解释不了]   [主播为什么还走向大门口,我好着急,我记得他有个叫“空间裂缝”的道具,他为什么不直接用道具离开这儿]   [道具有使用次数限制,可能想省着点用]   [主播看起来挺淡定的,可能有解决办法了,大家别着急]   云叙白确实很淡定,他停在住院部大门前,没有立刻跨越过去,似乎在等待什么。   画面在这一刻静止了,他停了下来,小循环也暂时停止了。   过了大约两分钟,一股阴气从身后迫近,云叙白飞快转身,看到一只伸向他的惨白手掌,他毫不犹豫地抓住鬼手的手腕。同一时间,血乌鸦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扑过去,一股漆黑浓郁的阴气从血乌鸦身上释放发出来,巴掌大小的血乌鸦突然变成雄鹰大小,气势汹汹地将鬼手压在身下。   鬼霸霸的魂体渐渐显露,震惊又畏惧地看着压在身上的血乌鸦。   “你是不是找错人了,”云叙白指着自己的脸,不紧不慢地问:“我是李医生,你应该去找云霸霸才对吧?”   “我找不到‘我’,潜意识让我跟着你。”鬼霸霸也有些迷茫,他睁大眼睛,语气有些慌张:“你放我走,我保证不会再缠着你!”   云叙白明白了,虽然鬼霸霸认不出他的真实身份,但是会跟着副本的安排行事。   “解决他。”云叙白平静地发出命令。   血乌鸦张开鸟喙,啄向鬼霸霸的脖子,鬼霸霸完全挣脱不开,没多久就进了它的肚子。   血乌鸦咂咂嘴,变回手掌大小,围着云叙白绕圈圈,不停地发出满足快活的叫声。   [淦,我以为主播没有带杀伤性的道具,是我天真了,这只灵宠和主人一样,扮猪吃老虎呢]   [说杀就杀了,主播好果断]   [这乌鸦的本体是饕餮吧,什么都吃]   [鸦鸦:勿六,我只是个无情的吃货罢了]   [吃完就开始卖萌,哈哈哈]   [把自己的未来杀了应该不会有什么影响吧?本来以为鬼霸霸很强,没想到本体武力值那么低]   “这些长相和玩家一样的怨灵,是玩家扮演的角色的未来,和玩家是不同的灵魂。杀了怨灵对我来说没有坏影响,因为我需要改变未来。”云叙白散漫地看向直播间,温声解释道:“怨灵和玩家是相互制衡的关系,怨灵的其他能力强,武力值就会相对弱一些,要是什么都比玩家强,玩家就没有活路了,你们还有哪里不理解吗?”   [有有有!怨灵为什么只是跟着你却不动手,他的目的不是为了杀你?]   [我也想知道答案!]   “怨灵的目的是为了杀我,但受副本限制,只能用间接的办法。”云叙白弯了弯唇角:“接下来,我们来验证这个结论。”   与此同时,直播间的光屏上端出现两行字:   [玩家“霸霸”使用了技能“预判”。]   [技能“预判”:使用此技能,可以预判一次一小时内发生的危险。]   [倒计时开始:00:05:00]   云叙白和直播间的观众一起看到了五分钟后的画面——   七楼的某扇落地窗突然破裂,两个男人和玻璃碎片一起摔下,云叙白恰好经过楼下,被掉下来的人当场砸死。   画面拉近,三具血肉模糊的尸体横七竖八地倒在地上,鲜血流得到处都是。   云叙白看清从天而降的两个男人的脸——花离枝和一个id叫冉高寒的玩家。   预判结束,直播间的画面随之消失。   [什么情况,那么刺激的吗?!]   [我觉得这个画面是角色云霸霸的未来,主播会改变这个未来,所以这个画面不会出现]   “怨灵把我拖在住院部楼下,因为他知道即将会有人从楼上摔下,他希望我被砸死,这就是他间接杀掉我的办法,”云叙白扬了扬眼尾,琥珀色的眼睛映着冷清的灯光,像撒了一把星光:“我说明白了吗?”   [明白了,主播好温柔好耐心,主播什么时候才能换回自己的脸,颜粉落泪了]   [主播靠实力圈粉,披着马甲直播也很有魅力]   云叙白再次打开玩家列表,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玩家头像又灰掉了三个。至今为止,一共有五位玩家死亡,幸存玩家只有花离枝、冉高寒和他。   云叙白陷入小循环的时间里,楼上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如果按照他预判中的画面发展,五分钟后玩家即将全军覆没。   [屠杀副本?这些玩家都在干嘛呢,怎么死得那么快,难道都是菜鸡吗,不科学啊]   [默默打出全剧终三个字]   [太夸张了这个死亡速度]   五分钟时间,坐电梯从一楼去到七楼完全来得及,云叙白争分夺秒,在距离预判事件发生前一分钟赶到出事的那扇落地窗前。   花离枝和玩家冉高寒正在落地窗前扭打,冉高寒的状态非常奇怪,移动的速度很快,一招一式既疯狂又强悍,好像被鬼附身了一般。   花离枝身手很好,也有点招架不住。   云叙白三两步上前,揪住冉高寒的衣领,用力向后拖。   冉高寒挣扎得非常厉害,发出混沌的嘶吼声,不管不顾地攻击云叙白。   云叙白扼住他的双手,狠狠地将他摁在墙上,扬声问花离枝:“你有没有道具定住他,我感觉有怨灵在他体内。”   花离枝喘了口气:“有,但是他会有危险。”   看着像头疯牛一样的冉高寒,云叙白说:“死不了就行。”   花离枝抛出一个道具,冉高寒身上迅速结了一层冰,整个人一动不动,如同冰雕一般。   “这个道具会伤害玩家,而且超过半小时玩家就会死亡,”花离枝说:“因为很危险,我才没用这个道具,打算用武力制服他。”   云叙白松手,看向花离枝:“你是不是傻?”   花离枝:“…………”   就在这时,落地窗外出现一个和花离枝长相一样的怨灵,鬼手伸进室内,准备钻进花离枝的身体!   直播间里一片紧张的“啊啊啊”,云叙白却面不改色,没有一点紧迫感。   紧接着,怨灵“花离枝”后面出现了一只浑身漆黑的乌鸦。   乌鸦的身体迅速变大,尖锐的鸟喙啄进怨灵“花离枝”的后脑勺里,怨灵“花离枝”的手软软垂下。   [难怪主播那么淡定,原来还留了一手!我刚刚还在想鸦鸦去哪了,原来鸦鸦去做埋伏了!]   [我一脸懵逼什么都看不懂,但我觉得叙哥的双眼看透了一切,不然他怎么知道还有一个鬼埋伏在外面,然后让鸦鸦去埋伏那只鬼?]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难怪花离枝会以为主播开了上帝之眼,这家伙太可怕了]   花离枝后背发凉,他转头一看,看到一只乌鸦正在吞“自己”的身体。   “我操!”花离枝意识到乌鸦在吞的其实是和他长相一样的怨灵,惊讶地看向云叙白:“这只乌鸦是你的灵宠?”   云叙白点头,对花离枝说:“取消道具,我要唤醒冉高寒。” 第111章 怨灵的精神病院(5)   坚硬如铁的鸟喙钉在落地窗上, 玻璃上出现几道蛛网似的裂痕,碎玻璃“哗啦啦”地掉落, 血乌鸦飞进室内,停在云叙白身边,两只猩红的眼眸紧盯着冉高寒。   花离枝看向云叙白:“我现在收回道具?”   云叙白点头,花离枝收回道具,覆盖在冉高寒身上的冰霜顷刻消退,一团黑影从冉高寒的身体里钻出,夺路而逃。   血乌鸦脑袋一动, 灵敏地追上去,爪子钳住那团黑影, 将它压在地上。   “该死!!放开!!”黑影发出愤怒的嘶吼, 渐渐露出原型——一个遍体鳞伤的怨灵, 脑袋上有一道恐怖裂口, 脑浆混合着鲜血黏在头发上, 散发着腥臭味。   从怨灵狰狞的面目里, 依稀能看出几分冉高寒的影子。   怨灵伸出潮湿惨白的手掌, 试图拨开按在咽喉的利爪, 血乌鸦一声不吭,直接啄瞎了他的左眼。   怨灵惨叫一声,不敢再放肆。   “鸦鸦, 先别吃。”云叙白一开口, 血乌鸦就住嘴了, 用盯口粮的目光盯着怨灵。   怨灵“冉高寒”放弃挣扎, 吓得一动不敢动。   “盯紧点, 不要让他有使用能力的机会。”云叙白语气平静地嘱咐。   “嘎!”血乌鸦发出一声嘶哑的回应, 让云叙白放心。   [只能看不能吃, 鸦鸦叹气]   [上次直播公开过的血乌鸦饲养指南,我记得是要用阴气和魂力饲养,也就是说这只血乌鸦从小就是吃孤魂野鬼长大。再加上它身上有养鸦人的全部怨力……嘶,主播不是在玩游戏,是在副本里养鸟崽子]   [主播的弟弟之前说鸦鸦是个小废物来着,打脸了,可惜弟弟不在]   [“干得漂亮”打赏了精制猪饲料*100袋]   [楼上,你为啥打赏猪饲料,看清楚,这是只乌鸦!朝帅的乌鸦!]   “你的灵宠是从哪弄来的,太强悍了。”花离枝脱下被鲜血打湿的白大褂,缓缓靠在墙上。   “不是它强,是怨灵弱,”云叙白说:“怨灵有其他特殊能力,武力值被副本削弱了。”   “你知道我这里会发生什么事,所以才赶过来救场,对吗?”花离枝攥住白大褂,看着云叙白的眼睛:“你是怎么知道有怨灵埋伏的?”   “解释起来有点复杂,”目前只剩下三个幸存玩家,通关需要玩家相互配合,云叙白不打算隐瞒线索,指向陷入昏迷的冉高寒:“把他弄醒再说吧。”   云叙白只想解释一遍。   “交给我。”花离枝笑笑,一手握住冉高寒的下巴,另一手狠掐他的人中。   “唔唔……”冉高寒掀起眼皮,疼得直哆嗦。   “你还好吗?”花离枝扶起冉高寒,在他眼前晃了晃手掌。   “有点头疼。”冉高寒有点懵,说罢揉了揉太阳穴,他的指腹发散出一股淡绿色光芒,身上的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脸色逐渐变得红润。   “你有治愈技能?”云叙白眼眸一亮。   冉高寒点头,眼神非常真挚:“谢谢你救了我一命。”   “你知道是我救了你,”云叙白捕捉到话里的重点:“被怨灵附身时,你的意识是清醒的?”   “我一直和体内的怨灵抗争,试图夺回身体的控制权,在抢夺的过程中,我能感受到体内怨灵的目的,”冉高寒指了指花离枝:“怨灵想把他撞下楼。”   花离枝胡乱抓了把头发:“难怪你一直推着我往落地窗那边走。”   “要不是你及时赶过来,我不是摔死就是被这位兄弟反杀。”冉高寒真心实意地对云叙白说:“真的非常谢谢你。”   “不用客气,”花离枝热情地替云叙白回答,重重拍了一把冉高寒的肩膀:“隆重宣布,你现在是我们的奶妈了,要好好保护起来。”   冉高寒被拍得直咳嗽:“我的技能虽然比较初级,但不限制次数,能帮忙我一定尽力。”   [保护我方奶妈哈哈]   [小奶妈看起来是个实诚人,主播救对了]   [小奶妈因为治愈技能,抱上了本副本唯一粗壮的大腿,可喜可贺]   “时间紧迫,我们来交换一下线索,”云叙白把手机递给冉高寒:“这是这个副本的玩家列表,头像变灰代表玩家死亡,你记住他们的id。”   冉高寒一脸惊讶:“你为什么会有玩家列表?”   云叙白刚要回答,就被冉高寒的惊叫声打断:“沃日!我以为只死了四个人,原来已经死了五个?!”   [小奶妈很震惊,说实话我也很震惊]   [震惊+1,在线蹲主播破案]   [我的心情和小奶妈是一样的,很想知道那些玩家为啥死得那么突然,怨灵不是只能间接杀人吗?]   [别说了,震惊我全家好吗]   “这个副本很特殊,不要用常规的思路去解读,而且剧情未必是不可逆的,不必惊慌,”云叙白不慌不忙地说:“回答你上一个问题,我正在直播,直播间会公开玩家列表。”   “你在直播?!”冉高寒瞬间收回震惊的表情,清了清嗓子,一本正经地说:“原来如此。”   “我也在直播嗷。”花离枝弯了弯眼睛,搂住冉高寒的脖子,把直播间的光屏公开给他看:“要和我的观众们打个招呼吗?”   眼前多出一面半透明的光屏,冉高寒怔了怔,挺直背脊,抹掉脸上的鲜血,严肃地说:“大家好,请……请多指教。”   [小奶妈太可爱了哈哈,知道队友在直播后立刻换了张严肃脸]   [小奶妈:形象要紧,形象很重要]   放松归放松,花离枝还是记着正事的:“不耽误时间了,我们继续交换线索吧。”   云叙白缓声说:“我和宋仓都有一个莫比乌斯环,根据这一点,我们猜测这些长相和玩家一样的怨灵来自未来。怨灵的灵魂和角色的灵魂一致,但和玩家的灵魂不同,有点绕,你能理解吗?”   冉高寒有些兴奋,立马回答:“理解!我看过不少这类型的电影,我没有找到莫比乌斯环,还以为怨灵只是能模仿人的长相。”   冉高寒能理解这个概念,后面的事情解释起来就更容易了。   “我和花离枝救下被怨灵攻击的宋仓,宋仓突然发病闯出病房,我被怨灵困在走廊二十几分钟,期间花离枝消失了。我破局离开走廊时,在八楼看到奄奄一息的宋仓……”   “等等!”冉高寒打断了云叙白的话,露出疑惑的表情:“你的id是什么,为什么玩家列表里没有你?”   云叙白俯身,点了点屏幕里自己的头像:“这个是我。”   看着屏幕里英俊的少年,冉高寒挠了挠头:“完全不一样呢。”   云叙白:“易容了。”   冉高寒恍然大悟:“你继续说。”   “宋仓告诉我,她杀了一个人,从当时灰掉的玩家头像来猜测,她杀的是玩家鱼玉。我沿着她指的方向追凶手,却被一直跟着我的怨灵用能力转移到住院部楼下。”云叙白语速飞快:“我陷入诡异的小循环中,会不停地走回到原地,于是我想了个办法抹杀怨灵。”   冉高寒震惊地瞪大眼睛:“你干掉了长相和你一样的怨灵?”   花离枝笑了笑:“他还把我角色的未来也干掉了,不要大惊小怪。”   “我使用预判技能,看到你们两个从楼上摔下,砸死了楼下的我,”云叙白有条不紊地说:“从这里可以看出,怨灵把我困在住院部楼下,是希望我被砸死。当时距离预判事件发生还有五分钟,我立刻赶上来阻止事情发生。”   “难怪你救场那么及时,原来是有预判技能,”花离枝若有所思:“你是怎么知道有怨灵埋伏在外面的,也是用了这个技能吗?”   “我发现一个规律,怨灵只会纠缠‘自己’,当玩家死亡后,对应的怨灵也会消失。”云叙白解释道:“我猜你们身边跟着两个怨灵,所以让血乌鸦埋伏起来,伺机而动。”   听完这番话,花离枝咂舌:“短短时间内发生了那么多变故,你居然还能总结出规律,理性得可怕。”   冉高寒感叹道:“霸哥的一席话让整条事件线变得清晰了。”   “霸哥”这个称呼把云叙白雷得外焦里嫩,淡声纠正他:“叫叙哥。”   冉高寒忙不迭点头:“好、好的,叙哥。”   [霸哥哈哈哈,主播生无可恋]   [感谢主播再次解释一遍,我听懂了,我又可以了,我现在觉得自己很聪明!]   [从这一系列操作来看,可以看出光有道具和技能还不行,得懂得排兵布阵,合理利用手上的每一张牌]   [“崽崽超棒!!”打赏了人气主播都爱的百宝箱*500个]   [草草草草(一种可爱的植物),我们主播有个富婆妈粉,每次只砸百宝箱]   [崽崽那么厉害,不氪金怎么行!]   “接上叙哥的话,我来说一下我遇到的事。”花离枝扔掉染血的白大褂,开始讲述和云叙白分开后的遭遇。   从宋仓的病房出去后,花离枝看到了长相和云叙白一样的怨灵,他原本想跟上去帮忙,却看到宋仓出现在走廊的另一端。   他和云叙白打了声招呼,追了过去,结果被困在楼梯间里,怎么走也走不出去。   过了不知道多久,他离开了楼梯间,出现在八楼的电梯厅里。   “我要杀了你!给仓仓报仇!”走廊里传来一声愤怒的咆哮,慌乱的脚步声随之而来。   握着刀的青年慌慌张张地闯入电梯厅,一脸悲愤的冉高寒追在青年身后,不停地喊着“杀了你”!   握刀青年按下电梯下行键,拿刀指着冉高寒:“你别过来!我不想杀你!”   花离枝认出握刀青年的身份,一个叫居乐池的玩家。   花离枝看出这两个玩家的状态非常古怪,猜测他们是被怨灵控制了,他想制止他们,却发现自己被诡异的力量定在原地,动弹不得。   电梯门缓缓打开,花离枝看到里面站着两个女玩家,两人一脸麻木,眼睛里一点生气都没有。   居乐池不管不顾地冲进电梯里,冉高寒追上去,被居乐池一脚踹开,倒在地上。   就在这时,电梯里发出奇怪的“咯吱”声,居乐池抬头向上看,发出一声极致惊恐的尖叫,紧接着,整个电梯突然飞速地往下坠落!   “电梯里的三个人都死了,当时应该有几个怨灵在场,共同作用下让电梯发生了故障,控死了那几个玩家。”花离枝现在说起来还是觉得很诡异,特别诡异:“冉高寒往电梯井看了一眼,就开始来追我,我迫不得已用了一个保命道具,向楼下跑,想甩开那股控制我的力量。”   几个怨灵同时合作,一环紧扣一环,难怪这些玩家会中招。   [我又看懂了亿点点剧情]   [所以说这些怨灵是合作关系,他们的目的是一致的!]   [好魔幻啊,玩家们居然是这样被控死的,太惨了]   “我很早就被鬼控制了,但是我一直很清醒,记得发生过的一切。”冉高寒也开始回忆自己的遭遇。   副本刚开局没多久,冉高寒准备去寻找其他玩家,找个盟友,他刚准备离开房间,肩膀上忽然搭上一只手。   他浑身血液顿时凝固,一回头,看到一张和自己一模一样的脸。   唯一不同的是,这张脸惨白如纸,还沾着血迹,分明是个怨鬼。   “我是来救赎你的,把你的身体交给我吧。”怨灵幽幽地说道。   “我不要!你快离开!”冉高寒拍开怨灵的手,故作凶狠。   “既然你不愿意,那我也不强迫你。”怨灵竟然没有为难他,慢慢隐入黑暗中。   冉高寒松了一口气,以为怨灵真的离开了,谁知一转身,就被怨灵侵入身体,迅速夺走了支配权!   冉高寒的灵魂被阴气死死压制,虽然意识清醒,却无法控制身体。只能眼睁睁看着怨灵操纵他的身体走向八楼。   八楼的走廊里充斥着浓烈的血腥味味,冉高寒看到了无比血腥的一幕——居乐池像疯了一样,拿刀不停地捅向宋仓的腹部!   冉高寒想说话,但发不出声音。   “王八蛋!你他妈在干什么?!”怨灵“冉高寒”控制他的身体,撕心裂肺地冲居乐池吼了一声,疯狂地跑向居乐池。   居乐池发现有人来了,提着刀逃向电梯厅……   “后来发生的事,就像花哥说的那样了。”冉高寒叹了一口气:“这个副本太刺激了,我有点承受不住。”   听到冉高寒的称呼,花离枝嘴角抽了抽:“叫我荔枝就行。”   冉高寒木讷地点点头:“好,荔枝哥。”   花离枝:“…………”加个哥字,听起来怎么那么奇怪。   冉高寒忽然想起一点,补充道:“对了,我的角色和宋仓是情侣关系,不知道这一点重不重要。”   花离枝拍了拍云叙白的肩膀:“叙哥,你来总结一下吧。”   冉高寒迅速看向云叙白,期待地眨了眨眼睛。   云叙白挑了挑长眉,在两人迫切的目光中,耐心地复盘整个事件:“悲剧的开端是患有替身综合症的宋仓发病,失控杀死了鱼玉,然后又被居乐池杀死。宋仓的男友冉高寒目睹现场,愤怒之下追逐居乐池,居乐池慌不择路跑进电梯,电梯坠毁,里面的三名乘客一起死亡。冉高寒被这一幕刺激发病,攻击目击者花医生,两人扭打时不甚撞碎玻璃,双双坠楼,砸死了路过的无辜群众——我。”   花离枝那双桃花眼睁得贼大,恍然道:“你说的是在没有玩家介入的情况下,原本会发生的事件!但是我们介入后,已经改写了事件!”   “没错,”云叙白颔首:“每个怨灵都有不同的任务,但他们最终的目的是一致的——让这一系列死亡事件顺利发生。”   “我……日。”冉高寒感觉自己脑子没了,整个人傻在当场。   花离枝拍了拍手掌:“正是因为每一步都有怨灵的推波助澜,这种匪夷所思的悲剧才会发生,莫比乌斯环的悲剧,哪里是因哪里是果已经说不清了。”   [主播好强,我好像听懂了,你们呢?]   [别问,问就是我现在的表情和小奶妈一模一样,一脸懵逼jpg.]   [“主播你真的很帅耶”打赏了补脑刚需的十六个核桃牛奶*100瓶]   [看直播到现在,第一次有拨开迷雾见月明的感觉,但是,有一句话不得不说,这些人死的太惨了吧?一个接着一个,每一个人都是一出悲剧。]   “捋清了事件的始终,我们现在……”云叙白脸上的伪装一点点褪去,露出清俊的面容,唇边浮起几分笑意:“该去翻盘了。”   “怎么翻盘?”冉高寒拍了拍自己的脑袋,有点语无伦次:“你说的翻盘,是我想的那个意思吗……”   “去拿宋仓手上的莫比乌斯环。”云叙白招了招手,血乌鸦抓着怨灵“冉高寒”,扇动翅膀跟在他身后。 第112章 怨灵的精神病院(6)   还没离开七楼, 云叙白忽然感觉自己的身体变得越来越小,相对的,原本只有三米高的走廊瞬间拔高, 他要仰头才能看到头颅大小的门把手, 那扇普通的门如今像通往巨人国的路。   抓着怨灵的血乌鸦停在他身侧, 像个巨大的猛兽, 掀起的风几乎要将他吹走。   脑袋传来撕裂的痛楚以及混沌的眩晕感,云叙白看向直播间的光屏,光屏不属于这个世界, 大小没有发生任何变化, 但是从弹幕的内容来看, 观众们的视角和他同步了。   [发生了什么, 医院怎么突然变大了!主播脸色有些不好]   [好像在看电影一样,好刺激啊]   [不是别的东西变大了,是主播的身体变小了吧]   [是发病吧, 别忘了主播的角色有爱丽丝漫游综合症, 症状就是看到的事物变得忽大忽小, 这个副本的病症都是极端夸张类型, 发病应该挺痛苦的]   [这效果……狗副本把病症的痛苦放大了不止十倍吧]   [主播不是有一颗万能药吗, 吃了就好了]   [崽崽快吃药吧,都开始流冷汗了, 好心疼啊呜呜]   [别人发病失去理智, 主播虽然难受但能保持清醒, 而且是在相对安全的情况下才发病……只想说, 主播的欧皇体质不是盖的]   [轻轻吸一口欧气]   “叙哥, 你怎么了?”冉高寒见云叙白停下来, 伸手拍向他肩膀。   云叙白一回头就看到一只巨大的手掌裹着疾风拍下来, 毫不夸张地说,那一瞬间冉高寒的手掌就像从天而降的如来神掌一样,云叙白明知道这是视觉错觉造成的画面,还是忍不住躲开压下来的“五指山”。   冉高寒的手拍空,更担心了:“叙哥,你到底怎么了?”   花离枝比较敏锐,拉住冉高寒:“叙哥,你是不是发病了?”   云叙白轻声说:“你们暂时不要靠近我,头晕。”   在云叙白的眼里,两名队友现在就像巨人一样,压迫感非常强。   “你是爱丽丝漫游综合症吧,发病持续一到两个小时,眼睛干涩,头疼欲裂。”花离枝蹙眉:“坚持得住吗?”   “没事,我有办法。”云叙白闭了闭酸涩的眼睛,再次睁眼时,巨人一样的冉高寒和花离枝突然缩成三岁小孩大小,堪堪到他的膝盖。   物体的变大变小完全没有规律可言,云叙白看得越来越头疼。   “什么办法?”两人追问道。   云叙白没用那颗万能药,揉揉太阳穴:“鸦鸦,我需要用你的眼睛来看路。”   血乌鸦收到指令,响亮地鸣叫一声,云叙白的眼睛染上猩红色,魔幻的画面变正常,但蒙上一层梦幻的淡粉色。   云叙白愣住,原来血乌鸦眼里的世界是这个颜色吗?   [鸦鸦的世界好少女心啊]   [主播一脸懵逼的样子真可爱]   [我就说他是个欧皇吧!灵宠刚好是能共享视野的类型,连药都不用吃]   虽然眼前的世界非常粉嫩非常少女心,但比忽大忽小的场景好太多,云叙白头痛的症状也因此减轻。   病症消失后,直播间切回正常视角,于是观众们看到冉高寒惊讶地指着云叙白:“叙哥,你的眼睛变红了!”   云叙白抬头看他:“我在共享血乌鸦的眼睛,所以眸色会变,没事的,走吧。”   冉高寒被这淡漠的一眼冻在原地,感觉灵魂都在发抖。   “发什么呆,走啊。”花离枝拉着冉高寒跟上去,絮絮叨叨地说:“这灵宠又帅又强,我心动了,出副本之后去游戏商城看看。”   八楼,走廊里的血腥味依旧没有消散。   头顶的灯光闪烁不定,给诡异的环境镀上一层恐怖滤镜。   宋仓的尸体还在原来的位置,身下凝聚着一方血泊。   云叙白半蹲在尸体前面,轻轻抬起她僵硬的手掌,血染的金属戒指在惨淡的灯光下泛着诡异的光芒,有种奇异的吸引力。   冉高寒看着血肉模糊的尸体,总觉得浑身不舒服,不自觉地压低声音:“叙哥,为什么要来找这枚戒指?”   宋仓的手冰凉,云叙白却没有一点害怕的情绪,用平和的声音说:“只有我和宋仓手里有莫比乌斯环,这意味着什么?”   冉高寒一脸茫然。   花离枝沉声说:“宋仓是这一系列死亡事件的起点,你是终点。”   云叙白点头:“你说得对,只要我不死亡,事件没有到达终点,就还有重新循环的机会。莫比乌斯环式的循环里,发生的事未必是不可逆的,只要找到循环的介质,就可以重启。”   “重启!”冉高寒不禁拔高声音:“一旦重启,所有玩家都会复活,你说的翻盘就是指推翻一切重新开始?!”   “如果玩家复活,与之抗衡的怨灵也会‘复活’吧?”花离枝来回踱步,皱起眉头:“重启之后,我们的记忆不一定会保留,怨灵的记忆不一定不会保留,再来一次,你认为会有更多的玩家活下来?”   “玩家刷新,怨灵一定会刷新。”云叙白依旧没有情绪波动。   “假设,我是说假设……”冉高寒有些犹豫,还是开了口:“我们选择不重启,现在副本里仅存的怨灵被控制了,我们是不是能顺利活下去,直到副本结束?”   “你怎么知道副本里只剩下这一个怨灵?还有,我们没有选择不重启的机会,从进入副本的那一刻开始,就注定我们会进入循环。来找这枚戒指,只是为了获得主动权,比如知道进入循环的时间或者地点。”云叙白说完,摘下宋仓手上的戒指。   三人同时收到系统提示:   [第一次事件结束,幸存玩家三名,获得第一个切换时间轴介质,将在半小时后进入第二次轮回。]   [友情提示:第二次轮回,怨灵战斗力将提升15%。]   [奖励二选一:1.一枚克制病症的万能药。2.其他五名玩家的病历。]   “嘶……叙哥你太神了,你是预言家吗!”冉高寒感受到了智商碾压,叙哥太恐怖了,一点细节都不放过,而且能迅速找到其中的规律。换成他来领队,他一定想不到来取这枚戒指,也想不到穿越介质这种概念,会直接错过副本奖励。   [主播好靠谱啊,别人玩游戏像高空走钢丝,他却游刃有余,淡定得一批]   [我比较喜欢自身战斗力强的主播,叙哥是唯一一个不展示武力,靠智商把我圈粉的主播]   [“什么时候走上人生巅峰”打赏了猛男都爱的粉色公主裙*10件]   [不过怨灵战斗力提升这一点好令鬼在意啊,第二轮再叠加提升15%的话,主播他们就打不过了]   [我本来以为主播很快就凉,但现在局势好像翻转了,希望他能给我惊喜]   “怨灵战斗力提高15%,真是一个坏消息,”花离枝低声叹息一声,问云叙白:“两个奖励都挺实用,选择哪个?”   云叙白果断选择病历本:“我已经有一枚万能药,够用。”   花离枝讶异地挑起眉毛:“你什么时候得到万能药了?”   “在救下宋仓的时候。”云叙白轻描淡写地说。   “那你发病的时候怎么不吃?”花离枝更惊讶了。   云叙白:“留着有用。”   几本病历出现在云叙白手中,他浏览一遍,记住几个玩家的病症和弱点后,把病历递给花离枝。   花离枝一边看病历,一边问云叙白:“你是不是想到通关办法了?”   云叙白唇边浮起一分笑意:“两个莫比乌斯环,两次循环机会,任务要求是拯救自己,时间是三天,如果循环一次相当于度过一天,第三次循环时活下去就能离开副本。”   “…………”冉高寒艰难地跟上思路,以自己的角度来说:“这个副本的线索设计得太细致了,要是玩家粗心一点,没有发现莫比乌斯环,根本找不到规律。”   花离枝把病历递给冉高寒:“靠硬实力活到第三次循环才是普通玩家的通关办法,你叙哥不是普通玩家。”   冉高寒花式鼓掌:“很有道理!”   花离枝靠在墙上,看一眼云叙白:“还有二十几分钟进入循环,你打算怎么处理这个怨灵,喂鸟?”   云叙白走到怨灵“冉高寒”面前,看着他哀怨的眼睛:“你们不想活下去吗,为什么要回来,费力让悲剧重演?”   “你们不死,我们就会消失。”怨灵“冉高寒”冷笑一声,眼里的怨毒更甚:“我们不想再彻底消失。”   冉高寒听着直摇头,着急地说:“不对不对,如果我们能活到三天后,就会离开这个世界,身体会还给你们。”   “已经发生的事情不会被改变,就算你们能活着离开,我们也复活不了,但你们死了,我们至少不会消失。”怨灵“冉高寒”脸色阴沉,嗤笑道:“算了,和你们说了也不懂,杀了我吧,反正我还会回来。”   云叙白忽然想到什么,掐住怨灵的下巴,沉声问:“这些话是谁告诉你的?”   怨灵脸色一变,咬紧牙关没有说话。   云叙白迫使怨灵与自己对视,猩红的眼眸里满是寒意:“你们背后还有一个‘人’,是谁?”   “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怨灵紧紧闭上眼睛,装死。   既然问不出来,云叙白也不勉强,他看向血乌鸦:“鸦鸦,动嘴。”   鸦鸦闻言,立刻张开鸟喙,一口吞下怨灵“冉高寒”,快乐地咂咂嘴。   [一口一个,真香]   [鸦鸦只是个吃货,鸦鸦什么都不知道]   [还能循环两次,鸦鸦敞开肚皮吃吧]   [下一次循环怨灵的战斗力提升15%,鸦鸦还吃得动吗?] 第113章 怨灵的精神病院(7)   冉高寒看到血乌鸦一口就吞掉怨灵, 震惊地瞪大眼睛:“这只灵宠真的好强,怨灵完全反抗不了,这锐利的双爪, 这健壮的体格, 实在太帅了, 只有这么霸气灵宠才配得上叙哥,要是换成一只小鸟……”   冉高寒还没夸完,血乌鸦就变成巴掌大小, 立在云叙白的肩膀上,一副小鸟依人的模样, 画面格外和谐。   “要是换成一只小鸟又怎么样?”花离枝忍俊不禁。   冉高寒生硬地把话圆回来:“就更完美了,你看这画面多有反差感,萌。”   “说话那么好听,你真是个人才。”花离枝拍了拍冉高寒的脑袋, 看向云叙白,正色道:“叙啊, 你刚才说怨灵背后还有人,这是什么意思?”   “怨灵的话有种宿命的感觉, 而且知道我们灵魂不同, 我只是想诈一下, 看看怨灵是从哪儿知道这些信息的。”云叙白漫不经心地说:“看反应,怨灵背后确实还有一个‘人’。”   “诈一下?”花离枝扯了扯唇角:“我看你的表情那么笃定, 还以为你连幕后黑手是谁都猜到了,没想到只是诈一下。”   云叙白笑了笑,没有接话。他确实有个怀疑的地方, 和那场匪夷所思的电梯事故有关, 但只是纯粹的怀疑, 不提也罢。   冉高寒搓了搓起鸡皮疙瘩的手臂:“副本里果然不止八个怨灵吗,敌暗我明,躲在暗处的那个‘人’暗算我们岂不是很容易。”   花离枝安慰道:“玩家和怨灵相互制衡,就算有个隐藏boss,行动或者杀人也是有限制条件的。”   冉高寒舒了一口气,振作起来:“我又从叙哥身上学会了一招新的,不确定的时候先诈一下怨灵,可以套出关键线索!”   花离枝:“前提是你能压制住怨灵。”   冉高寒抓了抓乱糟糟的头发:“做到这一点比较难。”   云叙白温和地看他一眼:“仔细看病历,记住这些角色的病症和对应弱点,只要能克服恐惧,反应速度再快一点就能做到压制怨灵。”   冉高寒飞快地点头:“我都记住了!”   [又一个玩家被主播拐上骚操作的不归路,叹气]   [他们看完病历就研究出弱点了,速度可够快的,不知道第二轮还有没有用]   [越来越有意思了,期待!]   [翻盘是吧,我感觉主播又要去坑npc了,npc们保重啊]   “言归正传,我们以最有可能出现的情况来想计划,”云叙白道:“重启后我们和怨灵的记忆都没有消失。”   花离枝说:“怨灵知道我们最终会阻止死亡事件,可能会提前埋伏我们。”   “我们在预测怨灵会怎么行动,他们也会预测我们的行动,双方都不确定对方会不会改变行事轨迹。”云叙白弯下眼尾,瞳孔划过一丝狡黠:“那我们不如……”   ……   倒计时结束,重启开始。   云叙白再次睁开眼,又看到那几栋正正方方如棺材一样的建筑。   “X市精神卫生中心”几个大字亮了起来,在暗蓝色的天空下散发着诡异的红光。   云叙白的记忆没有被抹去,清清楚楚地记得在这个副本里发生过的事,那颗万能药和病历也还在背包里。   上一轮,云叙白吃完晚饭后剧情才正式开始,没有等护工阿姨出现,他直接去鱼玉的病房。   云叙白刚走到鱼玉的病房前,就被一位护士拦下:“这位患者,你不是住在这边的吧,有什么事吗?”   “我是他的主治医生,我带他过来的。”云叙白还没回答,身后传来一个悦耳的声音,花离枝搭上他的肩,温柔地对护士笑了笑。   “原来是花医生的患者啊,”护士腼腆地笑了笑,关切地问道:“花医生不去吃饭吗?”   “处理完手头上的事就去,你先去忙吧。”花离枝温和地打发她。   “那就不打扰你了,要记得吃饭哦。”护士对花离枝眨了眨眼睛,带着笑容离开了。   “这些路人npc是副本安排好的吧,浪费我们的时间。”花离枝脸上的笑淡了下来。   “怨灵提高15%战斗力,我们获得病历以及先机,副本当然要给我们制造点麻烦。”云叙白挑了挑眉:“准备好了吗?”   “当然。”花离枝敲了敲门,打开病房的门。   病房里的两个女人同时看向门外。   坐在病床上的年轻姑娘长相清秀,披着一头乌黑的秀发,正是玩家鱼玉。她还没从“复活”这件事情中反应过来,眼神茫然无措。   鱼玉的“妈妈”坐在病床旁边,手上拿着一个苹果,礼貌地询问:“医生,有什么事吗?”   花离枝温声说:“鱼玉家属,鱼玉的主治医生让我过来带她去做一个检查。”   “现在吗?”鱼玉“妈妈”有些怀疑。   “好不容易排上号,现在同事都在加班等着呢。”花离枝看了眼表,无声催促。   花离枝温柔的态度让鱼玉“妈妈”打消怀疑,放下苹果站了起来:“辛苦医生了,我们这就过去。”   “检查很快,家属不用过去,您在这里稍等一会就好。”花离枝朝鱼玉招手:“鱼玉,走。”   鱼玉已经猜到他们是玩家了,果断走出病房。   [发现一个规律,能力强的玩家对路人npc的态度都特别好]   [还特别会忽悠,所以办事效率变高]   “你们是玩家,对吧?”没走出两步,鱼玉就迫不及待地询问。   云叙白颔首,步伐变快:“你之前被长相一样的怨灵附身,很快就被一个女人杀死了对吧?”   鱼玉努力跟上他的脚步,语气有些激动:“没错,这次的开局杀特别诡异,我完全没有反应时间。死后我的灵魂沉浸在纯粹的黑暗里,不知道过了多久,我又活了过来,又回到了原来的病房里!”   云叙白说:“其实你是有机会逃开开局杀的,你的床头柜上有病历,里面有对付怨灵的办法。”   “我完全没注意到!里面什么办法?”鱼玉觉得自己死得不冤。   “对症下‘药’,利用怨灵的恐惧就可以驱逐它,你的角色有幽闭恐惧症,把病房弄得黑暗压抑,怨灵就会离开。怨灵离开后你会得到一颗万能药,就算发病也能控制。”云叙白把病历递给鱼玉,简洁地和她解释了上一轮发生过的事。   鱼玉理解能力很强,云叙白说了一遍她就明白了,立刻就理解自己为什么会“死而复生”。   “你们为什么不去找宋仓,而是来找我?”鱼玉有些不解。   “没时间了,结束后再和你解释。”云叙白语速飞快:“怨灵‘鱼玉’很快就会来找你,我们要将她引诱到封闭的空间里。”   “我来做吗?”鱼玉有些慌:“我怕我搞砸。”   “这种技术活,交给叙哥。”花离枝笑着指向云叙白。   鱼玉看向云叙白,他的容貌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发生变化,不一会儿就变成了鱼玉的模样。   鱼玉震惊地瞪大双眼:“你!你变成我了!”   云叙白把长发撩到背后,叹了口气:“我为组织牺牲了太多。”   鱼玉人都傻了:“所以你、你变成女的了!”   [主播最终还是女装了,哈哈哈,为组织牺牲了性别]   [听说女装只有零次和无数次……主播保重]   [这个眼神好飒,想看主播性转,而不是顶着其他小姐姐的脸]   [我有个朋友露出了渴望的眼神]   [主播是猛男!猛男怎么可以性转,你们醒醒!]   “过来,给你换张脸。”云叙白随手给她换了张女医生的脸,声音清朗如萧:“怨灵有时候会凭本能追踪,易容不一定能骗过它们,你做好心理准备。”   鱼玉眨了眨眼睛:“我有个鸡肋的技能,可以干扰气息,时效半小时。”   “怎么个干扰法?”花离枝问道。   鱼玉说:“使用技能后,以我为中心,直径十米内的所有动物的气息会变得混乱,这是个非常鸡肋的技能,但现在好像能用来欺骗怨灵。”   “简直是及时雨一样的技能。”花离枝笑了笑:“老云,给我也换张脸,免得被怨灵偷袭。”   云叙白给花离枝换了张副院长的脸,停在一间狭小无人的值班室前,嘱咐道:“你们去对面空房间里等,低调点。”   两人离开后,云叙白锁上值班室的窗,拉下窗帘,姿态闲适地坐在椅子上。   过了大约五分钟,走廊外的声音完全消失,气温诡异地下降,小小的值班室里充斥了刺骨寒气。   云叙白看了眼时间,第二轮,正式开始了。   “嗒嗒……”走廊外响起一阵轻轻的脚步声,一张青紫色的脸忽然从门外探进来。   “找到你了!”怨灵“鱼玉”神经质地笑了起来,嘴角的伤口向上裂开,像个狰狞恐怖的小丑。她的怨气明显比上一轮的怨灵强,正面硬刚,血乌鸦恐怕不是对手。   “你来了,先坐吧。”云叙白使用变声器,用鱼玉的声音,温柔地和怨灵打招呼。变声器这种微小道具,不属于副本的限制范畴。   怨灵的表情逐渐扭曲,不可置信地看着他:“坐?”   “嗯,我们聊聊。”云叙白弯起唇角,给她拉开一张椅子。   “聊聊??”怨灵的张大嘴巴,露出尖锐血腥的牙齿:“你明知道我要来干嘛的,还要和我聊聊?”   [怨灵:???]   [小小的脑袋大大的问号]   [又开始了,这个男人又开始搞骚操作了]   [可是他好温柔,淦,心动了]   云叙白偏了偏脑袋,轻声蛊惑:“你是来救赎我的,我都想明白了,会好好配合你的,进来吧。” 第114章 怨灵的精神病院(8)   云叙白顶着张萌妹的脸, 清澈灵动的眼睛尤其真诚地望着怨灵“鱼玉”,浑身散发着温柔可亲的气息。   这张脸明明和自己一模一样,气质却迥然不同, 怨灵“鱼玉”被他的话唬得一愣一愣的, 嘴上怀疑,心里的戒备其实降低了一大半。   “你不敢进来, 不会是因为怕我吧,”云叙白眨了眨水汪汪的大眼睛, 露出恰到好处的怀疑:“我很弱,没有反抗你的能力, 你之前试过了呀。”   云叙白说的每句话都直戳怨灵“鱼玉”的小心思,她本来还想观望一下,看看云叙白是不是有诈, 被这话一激, 直接往前走了两步,唇角上浮,露出瘆人的笑容:“你觉得我会怕你?”   怨灵的脖子上有一道被利刃贯穿的伤口, 裸露的皮肤上满是凝固的血迹, 病服上亦是血迹斑斑,非常血腥。   她每走一步, 地上就多出一个血脚印。   “不会……”云叙白故作惊慌, 眼眸轻颤,像个受惊的小动物。   怨灵“鱼玉”掰了掰染血的手指, 冷笑一声:“你明知道没有反抗的余地,还要和我聊聊?你可没有聊天的筹码。”   “上一回死得太痛苦, 这一次, 我只是想选个舒服的死法。”云叙白站了起来, 无辜又可怜地看向她:“这个要求,你能满足我吗?”   [主播说自己跟弱的样子,像极了披着羊皮的大尾巴狼]   [主播戏真的很足,我已经代入女鬼了,我也要被骗进陷阱里了]   [戏精主播,在线套路npc]   [叙哥套路好深,怨灵姐姐怎么招架得住]   [太危险了,快跑啊!怨灵!]   “当然要满足你。”怨灵咧开嘴巴,脸颊上的裂口随着她的动作撑开,露出血红色的牙龈,唾液混合着浊血,沿着破裂的脸颊向下流淌。   “来,把身体交给我,我来救赎你。”怨灵“鱼玉”毫无防备地走向值班室,朝云叙白伸出伤痕累累的手掌:“这一次,我一定让你死得一点也不痛苦。”   “在这之前,还有一件很重要的事要告诉你。”云叙白垂下眼眸,压低声音道:“你想知道我们是从哪来的吗?”   怨灵的表情瞬间变了:“快说。”   “你先坐。”云叙白随意道。   这个请求那么自然,怨灵下意识按照他说的去做,坐下了。   云叙白背着手踱步,表情严肃,像是在思考该怎么开口。   “快点!”怨灵“鱼玉”暴躁地催促:“你到底要不要说……”   怨灵的话还没说完,只听“砰”的一声巨响,云叙白迅速走出值班室,反锁了门。   “啪——”一只罪恶的小鸟爪熄灭了灯,狭小的值班室瞬间陷入极致的黑暗中,深沉压抑,密不透风。   “啊啊啊!!!”幽闭的环境让怨灵立刻失去了反抗能力,她被黑暗钉在原地,发出绝望刺耳的嘶吼。   黑暗中睁开一双血红色的眼睛,血乌鸦无声无息地出现在她身后。   值班室的声音越来越微弱,直到彻底没有声音,门再次开启,一只通体漆黑的小乌鸦从里面飞出来,打了个饱嗝。   [把鬼骗进来杀,主播贼坏]   [坏得让我好喜欢]   [他真的太有欺骗性了,双击666]   [感觉这波稳了,开局就比上一轮强很多,只要保住鱼玉,后面的事故就很难发生了]   [那宋仓呢,彻底放弃她了吗,如果下一轮也是按现在的方法来,宋仓可能活不了了]   [主播的脸按小时抛,下一次会易容成谁呢?让我暗戳戳期待一下]   [鸦鸦太幸福了吧,食物源源不断,取之不竭啊]   [“我恨高原反应”打赏了救命稻草一样的氧气瓶*100瓶]   血乌鸦停在云叙白的肩上,忽然警惕地看向左边,就在这时,一个握着刀的身影从拐角处冲出来,疯了似的刺向云叙白! 第115章 怨灵的精神病院(9)   一道握着刀的身影从拐角处冲出来, 湿冷的长发凌乱无比,只露出半张青白狰狞的脸,沾着血迹的病服上绣着“宋仓”二字。   “是你!你又出现了!你装成病人的样子想杀我!我要杀了你……杀了你!”宋仓眼睛里的红血丝几乎要蹦出来,她的脚尖像幽魂一样虚点在地上, 举起利刃劈向云叙白的脸面。   云叙白灵巧地避开刀锋, 宋仓愤怒地呲着牙, 转而刺向他的手臂!这一下又快又狠, 云叙白没能躲开, 病服豁开一道口子,鲜血瞬间染红病服。   血乌鸦十分生气, 高亢地鸣叫着, 化作一道残影啄向宋仓的眼睛!   “鸦鸦, 停下!”云叙白透过赤红怨毒的眼睛看到另一个痛苦挣扎的灵魂。真正的宋仓正被怨灵压制在身体里,徒劳地看着这一切。   血乌鸦听到命令, 堪堪刹住身体, 转而啄向宋仓的手腕。   宋仓松手, 利刃“哐当”一声落在地上, 被云叙白踹出老远。   在宋仓再次发疯似的冲上来时,云叙白掐住她的手腕,冷声道:“宋仓, 你该吃药了。”   控制词一出, 怨灵离开宋仓的身体,她双眼瞬间变得空洞,整个人无力地摔向地面。云叙白眼疾手快地扶了她一把,让她靠在墙上。   [恭喜玩家“霸霸”成功驱逐怨灵“鱼玉”、怨灵“宋仓”, 获得两颗万能药, 万能药可以控制病情, 适用于本副本任何玩家。]   加上上一轮获得的万能药,云叙白已经拥有三颗万能药。   宋仓很快就清醒过来,看着云叙白的伤口,愧疚地说:“上一次你因我而死,这一次又因我受伤,对不起。”   “上一次因你而死的人是我啦!”对面的房间打开一扇窗,易容成医生的鱼玉探出脑袋,俏皮地眨了眨眼:“我才是鱼玉,站在你面前的是叙哥,我们都被叙哥易容了。”   “嗨,又见面了。”易容成副院长的花离枝打开门,笑着和宋仓打招呼:“我是花离枝。”   宋仓看着那两张陌生的脸,一脸茫然地看向云叙白。   云叙白变回原貌,眉目清俊,身材挺拔,哪里还有半点娇小可爱的影子。   “我还在想鱼玉怎么会知道控制词,原来救我的人是叙哥……”宋仓花了一分钟捋清思路,感激地看着云叙白,真心实意地道谢:“谢谢你再次救我,你的伤怎样了?”   云叙白看了眼伤口,平静地说:“皮肉伤。”   [心疼主播,伤口看起来好深]   [我们有小奶妈!主播快去找小奶妈疗伤!]   [“心疼崽崽呜呜呜”打赏了止血药水*100瓶,]   [小奶妈现在怎么样了呢,按照事件线,他现在也被怨灵找上了]   [宋仓真的好弱,重来一次,知道控制词的情况下还是被怨灵附身,到底怎么混上6级的]   [我只想说现在玩家的脸好乱,希望直播间给他们标上id,我都分不清谁是谁了]   [ 1111]   花离枝倚在墙上,皱着眉:“这手臂都成血葫芦了,你居然眉头都不带皱一下,现在去找小奶妈给你治疗吧。”   云叙白点头:“去看看那边的情况怎么样,其他的怨灵很快就会找上来,大家小心。”   云叙白看了眼墙上的宣传栏,随手易容成x市精神卫生中心院长的模样,在值班室换了身衣服,带着众玩家前往冉高寒的病房。   “你之前说结束之后和我解释,现在可以告诉我答案了吧?”鱼玉亦步亦趋跟在云叙白身后:“为什么来找我,而不是去找宋仓?”   “宋仓是悲剧的起点,怨灵一定会率先对她动手,宋仓在上一轮知道了怨灵的控制词,两者对上会出现两种情况,一是宋仓成功驱逐怨灵得到万能药,二是宋仓被怨灵控制来找你。”   云叙白用温和的嗓音解释道:“我们需要预防第二种情况,从你那边入手是最佳选择,怨灵没有防备,又能同时救下两个人。”   鱼玉听完这番话,心服口服:“不愧是能反杀怨灵的男人,不仅考虑到了每种情况,还成功救下了两个人,逻辑思维好强。”   花离枝笑着指了指脑袋:“叙哥这里特别好使。”   宋仓心里非常内疚,一个劲地道歉:“对不起,我太菜,拖大家后腿了。我确实记得控制词,而且一直很警惕,但是怨灵比我想象中还要狡猾,她一直潜伏在暗处,突然就钻进我的身体里,我受到惊吓,完全反抗不了。”   花离枝拍拍她肩膀,吊儿郎当地安慰两句:“你也别自责了,这个副本的情况就是越多玩家活着我们越有利,救你是必然。下一轮听叙哥安排,就算是帮上忙了。”   宋仓忙不迭地点头:“一定服从组织安排!”   即将到达目的地,云叙白看向花离枝,散漫地问了一句:“荔枝,你该告诉我你的病症是什么了。”   副本进行到后半段,走错一步全盘皆输,任何不确定因素都容易变成定时炸弹,云叙白必须问清楚。   “这,说出来你们一定会嘲笑我……”花离枝咬着下唇,一副难以启齿的表情:“不是什么严重的疾病,就是发病时会影响身体状况而已。”   云叙白真诚地看着他的眼睛:“说吧,我不会嘲笑你的。”   花离枝瞥了眼自己的直播间光屏:“非说不可吗?”   鱼玉弯起唇角:“说吧,我们受过专业训练,一般情况下都不会笑你的。”   三双眼睛同时看着花离枝,他耳朵尖悄无声息地红了,闭着眼睛,低声说了两个字。   鱼玉揉揉耳朵,问道:“你说什么?太小声了听不清楚。”   花离枝从耳朵尖红到脸,从脸红到脖子,咬了咬牙,视死如归地重复道:“痔疮,是痔疮。”   “噗哈哈……”说好不笑的鱼玉笑得连眼泪都出来了,一边抹眼泪一边说:“对不住哈哈哈……实在忍不住了哈哈哈……”   宋仓憋笑憋得特别辛苦,脸都涨红了:“我们都是精神类疾病,怎么你是痔疮呢?”   云叙白没笑出声,但眼里的笑意也遮掩不住:“因为他的角色是医生,医生不能有精神疾病,但是玩家都必须携带一种疾病。”   “你们说了不笑的!”花离枝睁大桃花眼瞪着他们:“过分了啊!”   花离枝说出隐情后,他和云叙白的直播间观众都炸了,满屏的“哈哈哈哈哈”飘过。   [没想到,万万没想到,我之前还以为花医生的病是个隐藏剧情,重要伏笔什么的……居然是痔疮哈哈哈……]   [这,发病应该不太好受?这疾病应该说是运气好还是运气差呢,感觉他被副本整了哈哈]   [小荔枝的反应有亿点点可爱]   [为什么让少男生这种病,好过分啊哈哈哈哈哈哈]   [还在直播中呢,这下逃生游戏里的所有玩家都知道小荔枝在副本里得了痔疮了,虽惨但笑,我笑得好大声]   [“照顾好屁屁”打赏了呵护你的痔疮膏*88盒]   云叙白果断转让一颗万能药给花离枝,眼里的笑意快溢出来了:“兄弟,保重。”   花离枝:“…………”好气,但是药还是要收。   冉高寒从病房里出来,正好看到云叙白一行人,这几张脸虽然陌生,但他光凭气质和走路姿势就认出了云叙白,露出大大的笑容:“叙哥!”   “没受伤吧?”云叙白停在冉高寒面前,温和地打量他。   冉高寒摇摇头,把手里的万能药递给云叙白:“我按照你说的做,得到了一颗药。”   冉高寒的角色患有被害妄想症,曾经接受过心理干预治疗,医生在病历里强调,只要诚恳地对他说“别怕,我会保护你”,他的情绪就会稳定下来。   云叙白发现这一点并且告诉冉高寒,成功逼退了怨灵。   云叙白没有接药:“药你留着,即将发病时吃。”   “叙哥,你受伤了。”冉高寒收起药,手掌轻轻覆在云叙白的手臂上,淡淡荧光升起,伤口逐渐愈合,结了一层疤。   “我的技能只能做到这一步,止血止疼。”冉高寒挠了挠后脑勺,忽然想到一个问题,抬头看向花离枝:“荔枝哥,你的角色是医生,有没有病症啊,需不需要准备一颗万能药?”   宋仓和鱼玉对视一眼,捂住嘴巴不让自己笑出声。   花离枝:“…………”他娘的,能不能跳过这个话题。   憨憨小奶妈并没有意识到气氛尴尬,一脸单纯地追问道:“荔枝哥,你怎么不说话?”   花离枝吸了一口气,露出职业假笑:“不用担心,我有药。”   “有药就好。”冉高寒舒了一口气,又问道:“那你是什么病啊,我好好奇。”   就在这时,温度骤降,走廊尽头传来一阵风声。   这诡异的风声解救了花离枝,所有人都警惕起来,没有人再关注他的病情。   一道白影出现在走廊尽头,不一会儿就瞬移到不远处,白影抬头,露出一张摔得扭曲的脸。看到这张和自己八九分相似的脸,花离枝皱起了眉头。   怨灵看都不看花离枝,他恭敬地问云叙白:“院长,你怎么在这里?”   即使面容扭曲,也能看出怨灵“花离枝”的惊讶,除却惊讶外,还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畏惧。   鱼玉的气息干扰技能还没有结束,怨灵受到干扰,把披着院长马甲的云叙白当成真的精神病院院长了。   云叙白思路活泛起来,没有听过院长的声音,他干脆用变声器自带的嘶哑得听不出音色的声音问:“那你认为,我该在哪里?” 第116章 怨灵的精神病院(10)   “那你认为, 我该在哪里?”   怨灵“花离枝”听到云叙白的声音后,没有一点怀疑, 好像院长本来就是用这种声音说话一样。他对云叙白的态度依旧恭敬得近乎敬畏,硬着头皮说:“院长当然应该在电梯里啊。”   云叙白闻言挑了挑眉,电梯果然有问题。   上一轮花离枝说起电梯事故时,云叙白就觉得电梯有古怪。   花离枝的原话是“居乐池”冲进电梯后抬头看了一眼,发出惊恐的尖叫,然后电梯坠落,里面的三人死亡。   “居乐池”的一系列反应还原了悲剧最初的情况,云叙白当时就在想“居乐池”看到了什么才会发出尖叫, 现在已经有答案了。   电梯里藏着一个可以支配所有怨灵的恐怖boss, 生前是精神病院的院长。   云叙白给其他玩家递了一个眼神,他们秒懂,不约而同地后退几步, 露出一副弱小可怜又无助的表情。   “我出现在这里自然有我的理由。”云叙白看向怨灵“花离枝”,沉声问道:“云霸霸在哪?”   鱼玉的气息干扰技能很快就会失效,院长的马甲瞒不了多久, 云叙白需要抓紧时间套路出更多信息。   “院长, 我在这。”墙壁上探出一张苍白的少年脸, 漆黑无光的眼睛怯怯地看着云叙白。   骤然对上墙上的鬼脸,冉高寒吓得打了个哆嗦。   [主播披了一个好马甲!误打误撞得到了一条大线索,院长会是这一系列悲剧的幕后黑手吗?如果是, 解决院长就能打破循环了!]   [笑死了,玩家全员戏精,他们的表情太有戏了]   [被怨灵吓到的小奶妈在玩家之中显得格格不入]   [主播搞快点!我迫不及待想知道你又要出什么操作]   [我只想说, 电梯里的院长, 能逃赶紧逃吧]   怨灵“花离枝”看了一眼鬼霸霸, 又看向躲在云叙白后面的几个玩家,眼神忽然变得狠厉:“院长,你不是说如果计划出了差池,能杀一个是一个吗?我们现在动手吧!”   “只有杀死他们,我们才不会消亡。”鬼霸霸从墙里钻出来,掸了掸血迹斑斑的病服。   “院长,你从电梯里出来了?”走廊尽头出现一个瘦高人影。   人影走近,露出赤红的双眼,是被怨灵附身的居乐池。   云叙白研究过居乐池的病历,他患有严重的双重人格障碍,主人格温和懦弱,副人格极度暴力。在死亡事件线中,居乐池因为愤怒激发了暴力人格,所以杀害了宋仓。   三个怨灵同时出现,走廊上惨淡的灯光骤然降低几个亮度,空气像结霜似的冰冷,阴风嗖嗖刮过,几个活人的手臂上都起了层鸡皮疙瘩。   关系水深火热的怨灵和玩家以云叙白为中点对峙,气氛剑拔弩张,只要某一方稍微动作就会打破平衡,引起血雨腥风。   怨灵“居乐池”停下脚步,猩红的眼睛扫了一圈在场的所有人,舔舐着尖利的犬牙:“院长,计划失败了,要进行b计划吗?我直接操纵这具身体自杀?”   云叙白面不改色,没有利用怨灵的病历弱点驱逐他们,反而面不改色地朝“居乐池”招了招手:“过来。”   怨灵“居乐池”看到垂首站在一旁的怨灵“花离枝”和鬼霸霸,收敛起脸上的狠厉,乖顺地走到两个怨灵旁边站好。   三个面目狰狞的怨灵乖巧地站成一排,像等待班主任训话的学生,画面既诡异又滑稽。   [笑死,主播装院长装得挺像,有内味儿了]   [披着精神病院院长的马甲,主播就是整个病院最精神的男人]   [在这个男人面前,没有桀骜的怨灵哈哈哈]   [主播不是知道怨灵的弱点吗,怎么不直接驱逐他们拿万能药,我以正常思路想不到他接下来要干嘛]   鱼玉紧张地咬了咬下唇,尽量小动静地挪到云叙白身后,低声提醒:“叙哥,还有不到十分钟。”   介时干扰气息的技能失效,怨灵很可能会发现云叙白是假院长。   云叙白略一点头,冷静淡然的目光一一扫过眼前的怨灵,故作神秘地说:“有个秘密要告诉你们,你们要做好心理准备。”   几个怨灵面面相觑,不约而同地说:“请说。”   云叙白沉吟片刻:“我和居乐池一样,患有双重人格障碍,电梯间里的那个是我的副人格,你们一直被他骗了。”   “院长也是双重人格障碍患者?”怨灵“居乐池”激动得破了音,脖子上钻出一个染血的头颅,两双眼睛凝视着云叙白,两张嘴巴同时开口:“患有精神疾病不可能当上医生,你说谎!”   怨灵“花离枝”和鬼霸霸眼里也露出浓浓的怀疑来。   “秘密之所以称之为秘密,是因为隐藏得很好,从来没有人发现这件事,我当然能当上医生。若不是看到你们被我狡猾的副人格当成韭菜来割,我也不会出现。”   云叙白指着玩家们正色道:“未来是可以改变的,他们只要在第三次轮回中活下来,就能离开这个世界。时间轴会回到出事之前,你们能回到自己的身体里,以人的身份继续活下去。”   云叙白抛出一个更重要的话题,怨灵的注意力立刻被引开,下意识没有继续纠缠“双重人格”的真实性。   鬼霸霸捂住脑袋,痛苦地说:“院长的副人格说死亡事件不发生,我们就会消失,他人的灵魂会霸占我们的身体继续活下去,你们各执一词,我们该相信谁?”   “居乐池看到了对吗,电梯发生故障时我的副人格就在里面,那场事故有他的推波助澜,他是杀人凶手,你们信他,只会被拉着共沉沦。”   云叙白指着身后的玩家,一字一句地说:“这些人的出现不是为了和你们抢夺生机,而是为了改写未来,救赎你们。他们不是你们的敌人,而是队友。”   几个怨灵本就痛恨院长,只是因为无法反抗才屈服,听到云叙白这番句句有力的话,表情开始松动。   怨灵“花离枝”鼓起勇气问道:“为什么告诉我们这些,副人格消亡后对你有好处吗?”   云叙白背着手叹了口气,像个关爱后辈的长者:“我不在意副人格消不消亡,我只是不想你们被欺骗,希望你们能逃离这个死循环。”   几个怨灵眼眶瞬间红了,他们何尝不想脱离这个该死的循环,如果能活着,谁愿意当怨灵?   他们心动了,但是背叛院长的代价太重,他们有些害怕。   “吱呀”一声,楼道的门再一次打开,两个表情麻木的女生出现在走廊里。   除了被驱逐的三个怨灵,所有怨灵和玩家都到齐了。   “你们怎么过来了?”怨灵“花离枝”讶异地看着闯进走廊的两个女生。   “我们在电梯里没等到你们,知道事情有变就过来了……”怨灵“贝若儿”瞪大双眼,僵硬地扯了扯嘴角:“这里怎么也有一个院长?”   “这是院长的主人格,电梯里那个是院长的副人格,”怨灵“花离枝”主动解释,眼神很是兴奋:“院长刚刚揭穿了他副人格的圈套,原来我们是有机会活下去的!”   鬼霸霸复述了云叙白说过的话,两位新来的怨灵也开始动摇。   “循环没有结束,你们还有重来的机会,为什么不大胆验证一次呢?”云叙白不徐不慢地蛊惑他们:“输,情况不会变得更糟糕,赢,可以重生。”   鬼霸霸第一个被说动,攥着拳头说:“淦!我要试一试!哪怕是千分之一的机会,我也想活下去!”   他起了个头后,其他怨灵也纷纷加入。   正如云叙白所说,他们没有什么可以输的了,不如拼死一搏。   [主播的嘴,骗人的鬼,毫无破绽的谎言信手拈来,666]   [不对不对,应该是主播的嘴,专门骗鬼]   [一本正经地骗鬼,关键是鬼还真的信了]   [可是我觉得主播说的有道理啊,可能玩家真正的任务就是救赎怨灵,还挺符合逻辑的不是吗?]   [策反npc是个好办法,借力打力,对玩家最有利]   [是我预料不到的发展]   [“主播马甲千万别掉”打赏了深秋必备温暖马甲*188件]   五位怨灵自愿加入云叙白的阵营后,从玩家的身体里出来,乖顺地靠墙站成一排,等待云叙白的吩咐。   其他玩家目睹了云叙白的一顿操作,到现在还没缓过神来,看着整整齐齐的一排怨灵陷入沉思。   鱼玉用极低的声音问花离枝:“所以……怨灵们变成了叙哥的小弟?我们的队友?”   明明前不久他们还是你死我活的关系,叙哥一顿操作就化敌为友了?   花离枝点头:“是的,你没看错。”   冉高寒:“好梦幻。”   宋仓:“非常梦幻。”   当事人云叙白披着院长的马甲,一脸淡定地站在怨灵面前,语速极快地说:“我的副人格一直不愿意承认我的存在,他一定会否认自己患有双重人格,你们可以忽略这一点。你们这次的任务是找出他的弱点。” 第117章 怨灵的精神病院(11)   深夜, x市精神卫生中心笼罩在令人毛骨悚然的恐怖气息之下,里里外外一片死寂。   其中, 最阴森的是住院部八楼电梯间,冷灰色的电梯门上映着几道惨白的鬼影,天花板上的灯承受不住强烈的阴气,急速闪烁几下后熄灭了。   没有人按电梯键,两篇门却幽幽敞开,昏暗的灯光从电梯轿厢里铺泄而出,落在几道没有脚的鬼影身上。   “滴答、滴答……”   电梯轿厢里空空荡荡,浓稠的浊血从顶上渗出,滴落在地上,逐渐凝聚成血泊,向电梯外蔓延。   “任务完成了吗?”电梯里响起沙哑可怖的声音, 电梯厅里的几道鬼影顿时哆嗦了一下。   几个怨灵面面相觑,最后还是怨灵“花离枝”站出来, 半是愤怒半是质问地开了口:“院长,我们已经知道你的秘密,你一直在欺骗我们, 其实我们是可以活下去的!”   院长沉默片刻,冷声问道:“是谁告诉你们的?”   怨灵“田嘉木”缩了缩脖子, 轻声道:“你的主人格。”   院长拔高音量:“我的主人格?蠢货, 我只有一个人格, 你们被欺骗了。”   几个怨灵再次对视,在彼此眼里看到了“果然如此”几个大字。   云叙白特意和怨灵们强调过, 电梯里的副人格不承认主人格的存在, 一定会否认自己是双重人格患者。所以现在真院长的话一点说服力也没有, 怨灵们反而觉得云叙白说的是真话。   怨灵“花离枝”冷哼一声:“你果然否认自己是双重人格患者, 你的主人格实在太了解你了。”   真院长:“…………”你们口中的主人格到底是哪个混蛋??   “别跟他废话了,时间很紧,上吧!”怨灵“居乐池”身影一闪,冲进电梯里。   不过一瞬间,怨灵“居乐池”的躯体被一条凭空出现的肥硕舌头卷住腰部,拖上轿厢顶部,灵体像进了一张巨口,一点点消失。   十几双潮湿惨白的手握上电梯门框,一颗面目狰狞的脑袋从轿厢上方倒挂下来,乌紫色的嘴巴张开,暴躁的咆哮从森白密集的鲨鱼牙中挤出:“这就是背叛我的下场,你们一个也别想逃走!”   ……   云叙白没有凑这种危险的热闹,他带着其他玩家去取病房里的莫比乌斯环小雕塑。   医院里的灯光不知什么时候全部熄灭了,云叙白打开手机背光在前方带路。   狭长的走廊只有一点冷白的灯光,透着一股压抑的气息。   角色患有幽闭恐惧症的鱼玉感觉自己透不过气来了,悄悄靠近云叙白,低声询问:“叙哥,我可以牵着你的手吗,我心跳好快,像是要发病了。”   [不可以!麻麻不同意!(振声!)]   [不可以!!我就知道我们崽崽长成这样,一定会招蜂引蝶!这么昏暗的走廊,这么紧张的情景,因为害怕心脏怦怦跳,小手再一牵,很容易产生心动的错觉知不知道!]   [我们有万能药!药可以给你吃,主播的手你不可以牵!]   “叙哥,可以吗?”鱼玉怯怯地看他一眼,像可怜巴巴的小兔子:“哪怕给我一个衣袖也好,我真的快不能呼吸了。”   “如果你怕的话,可以牵……”云叙白的声音带着点笑意,非常体贴地说:“花医生的手,他很乐意为你缓解紧张的情绪。”   无辜躺枪的花医生一脸黑线:“…………”臭小子。   花离枝冲鱼玉笑笑,把她的手搭在冉高寒的手上:“别怕,小奶妈会保护好你的。”   小奶妈冉高寒突然被委以重任,拍着胸膛和鱼玉说:“大姐别怕,我手上有一颗万能药,你要是病了我第一时间给你吃。”   听到“大姐”这个直男称呼,鱼玉也一脸黑线,因为症状活蹦乱跳的心脏顿时安静了下来。   [笑死我了,多么感人的称呼,小奶妈真是钢铁直男]   [只要不牵主播的手,其他玩家的手你随便牵]   在去病房路上,鱼玉和冉高寒相继发病,消耗了两颗万能药,除此之外没有发生其他状况,云叙白顺利拿到莫比乌斯环雕塑。   花离枝看着小巧的雕塑,叹了口气:“这是最后一次重启机会,如果能像这一轮那么顺利,我们就可以全员撤出这个副本了。”   冉高寒眼里露出期待的光芒,迫不及待地问:“叙哥,你收到提示了吗?还有多久进入下一次轮回?这次奖励了什么?”   云叙白蹙眉:“还没有收到提示。”   “啊?”冉高寒不解地看着他:“难道第二次事件还没结束吗?”   “砰!!”   冉高寒话音刚落,病房外突然传来一声巨响,随之而来的还有撕心裂肺的惨叫声。   云叙白脸色一变,收起莫比乌斯环雕塑,三两步冲出病房外,其他玩家紧随其后。   走廊外面,只剩下半截身体的怨灵“花离枝”匍匐在地,他没有力量漂浮,只能用双手爬行,在身后留下一道蜿蜒的血迹。   怨灵“花离枝”看到云叙白,惊恐的脸上流露出一点希冀,扯着嗓子喊道:“院长!救我!”   “嘶……”两只断手突然从地板下伸出来,抓住怨灵“花离枝”的身体,将他拖向地下。   怨灵“花离枝”死死按住地面,扬声吼道:“院长!你副人格的弱点是……”   一只鬼手捂住怨灵“花离枝”的嘴巴,让他发不出任何声音,紧接着,数十只鬼手同时出现,缠上他的身体。只剩半截的身体上满是皮肤腐烂的鬼手,十分瘆人。   云叙白忽然想到什么,严肃地说:“不能让怨灵在这一轮全部消亡,荔枝,用道具冻住那些手!”   花离枝立刻使用道具,张牙舞爪的鬼手瞬间被冰霜冻住。   云叙白徒手拔掉扎进怨灵身体里的鬼手,扔在地上,怨灵“花离枝”得救,瘫倒在地上,胸口一起一伏,像活人喘气似的缓解情绪。   “院长……你说的没错……电梯间的院长真的在欺骗我们……”怨灵“花离枝”虚弱地说:“我们拼尽全力,找到了他的弱点……”   云叙白直接问:“他的弱点是什么?”   怨灵喉结滑动了下:“他的本体不能离开电梯,但是可以操纵无数只手在电梯外行动,但是这样做有一个弱点……”   怨灵“花离枝”的话还没说完,一只蛰伏在暗处的鬼手突然跳出来,抓住他的手腕就往下拖。   千钧一发之际,云叙白面不改色,双手捧住怨灵“花离枝”的脑袋用力拧断,鬼手只拖走了怨灵的身躯。   云叙白吹了声口哨,血乌鸦立刻警惕地守在他身侧,避免那只鬼手再次折返。   怨灵“花离枝”被云叙白捧在手心里,一脸茫然地眨了眨眼睛:“谢……谢?”   谢谢你拧断我的头。   云叙白坦然地说:“不用客气,你继续说。”   玩家花离枝看到这一幕,脖子一凉,感觉云叙白拧的不是怨灵的脑袋,而是自己的脑袋——毕竟云叙白捧着的那颗头和自己长得一模一样。   [哈哈哈,正常人的反应都是和鬼手拔河争一争吧,主播可好,直接拧掉人家的头,是个狠人]   [我也想被主播捧在手心里,但是不希望只有一颗头(笑哭jpg.)]   [因为只要留下头就能继续说话!主播只想得到情报,这个男人没有心]   [看过无数直播,这是唯一一个让我同情怨灵npc的副本,太惨了]   [“主播真会玩”打赏了人气主播都爱的八宝箱*188个]   [“主播是我的快乐源泉”打赏了肥宅快乐水*1000瓶]   怨灵“花离枝”对上云叙白的眼睛,继续说完下半段话:“当他操纵手掌在电梯外行动时,电梯内的本体就会格外虚弱。”   和猜测的答案一致,云叙白了然地点点头,把怨灵的脑袋随手递给花离枝:“保管好你的头。”   花离枝含泪接过怨灵的脑袋,和自己一模一样的脸深情对视,心情十分复杂。   这时,在场的所有玩家都收到系统提示:   [第二次事件结束,幸存玩家八名,获得第二个切换时间轴介质,将在十分钟后进入第二次轮回。]   [友情提示:由于怨灵没有全部阵亡,第三次轮回,除boss外的怨灵战斗力将提升30%。]   [奖励:两枚克制病症的万能药。]   冉高寒瞪大眼睛,扒拉着云叙白的手臂激动地说:“卧槽,系统提示的意思是,如果这一轮怨灵全部阵亡,它们的战斗力就不会提升了?所以你才一定要救下这个怨灵!”   云叙白点头:“我们现在和普通怨灵一个阵营,他们变强对我们有利。更重要的是,我还有话要嘱咐他。”   鱼玉的气息干扰技能已经失效,但怨灵受到血乌鸦的强盛阴气干扰,又默认主人格院长和副人格院长的气息不同,冷静下来后,依旧没有怀疑云叙白的身份。   “院长,你要对我说什么?”怨灵恭恭敬敬地问。   云叙白弯下眼尾,温声说:“第三次轮回马上开始,这是我们唯一的机会。宋仓、鱼玉、冉高寒三个人的怨灵在这一轮消亡了,还不知道我们的计划,重启后你立刻找到他们做思想工作,没有问题吧?”   怨灵“花离枝”想点头,结果动作太大,差点从花离枝手里滚下去:“当然没问题!”   “卧……卧槽!!”冉高寒突然惊叫一声,指着前方的走廊,颤声说:“叙哥!走廊里好多……好多手!!”   云叙白抬眼望去,走廊的墙壁上、地板上不知何时“长”出了许多只死白的手臂,仿佛下一刻就会有数十数百个恶鬼从墙里钻出来。 第118章 怨灵的精神病院(12)   墙壁、地面和天花板上布满手臂, 僵硬的手指贴着墙面飞快爬动,狭长的走廊瞬间变成阴森的盘丝洞。   看着密密麻麻的鬼手,几个玩家的心态崩了。   “第二轮不是结束了吗, 这是什么情况?!”   小奶妈冉高寒起了浑身鸡皮疙瘩, 哆嗦着问:“叙……院长,我们已经拿到切换时间轴的介质,就算不小心死掉也能重启,对吧?”   再恐怖的场景加上粉红色滤镜后都惊悚不起来, 和血乌鸦共享视野的云叙白完全没有感受到众人的恐惧, 非常淡定地说:“如果全员阵亡, 不一定能重启。”   鬼手的指甲在墙上划出聒噪刺耳的声音, 像一只只张牙舞爪的大螃蟹, 开始飞速爬动。   冉高寒脸上的血色瞬间退个干净,声音陡然破了音, 全心信赖地看着云叙白:“那现在咋办, 硬刚吗?”   “打不过,撑过十分钟就好,”云叙白一秒钟犹豫都没有, 转身就跑:“荔枝, 保护好你手上那颗头。”   其他玩家以云叙白马首是瞻, 他一跑,所有人都动了起来。   “听到了吗, 要保护好我!”只剩下一颗头的怨灵“花离枝”使劲蹭了蹭花离枝的手掌,生怕他中途扔掉自己。   “知道了知道了!”花离枝拔腿就跑。   “嘎!”血乌鸦扇开翅膀, 身体变成原来的十倍大小, 飞到队伍后面, 啄向攻击玩家的鬼手。   “看到这些手, 我忽然想起一件很重要的事!”怨灵的断头在花离枝怀里一颠一颠,连声音都像加了颤音:“我想起我坠楼死亡的那天,好像有只手一直按着我的肩膀,让我逃无可逃,才会被病人推下楼!”   “也就是说,你们那一系列匪夷所思的死亡事件不只是受循环的影响,还有院长的鬼魂在暗中推波助澜。”花离枝马上想通了前因后果,嗤笑一声:“院长死后阴魂不散,暗暗拉你们陪葬呢,真够坏的,他生前也是这么坏吗?”   “院长生前有很多不好的传闻,他在职期间做过不少黑心事。他因为电梯故障死亡时我们都觉得他活该,”怨灵看着云叙白的背影,叹息一声:“这些坏事一定都是院长的副人格干的,院长的主人格那么高尚,却被拖累了……”   花离枝憋笑,心想叙哥这马甲披得还挺厚,怨灵不仅没怀疑真假,还主动替他说话。   但很快,花离枝就笑不出来了,一只鬼手突然从墙上伸出,装了弹簧似的撞向他怀里,五指化勾抓向怨灵的脑袋!   花离枝眼睛瞪得像铜铃,第一时间将怨灵的脑袋扔向身后的冉高寒:“小奶妈!接住!!”   冉高寒跑得像阵风,想也不想就接住冲向自己怀里的“圆球”,非常粗神经地吼了一声:“接住了,好球!中国队得一分!”   “好球个屁啊!能不能把你插在我鼻子里的手指拿出来?!”手里那颗“圆球”愤怒地咆哮。   冉高寒一低头,只见自己手里紧紧捧着一颗惨白的头颅,食指还怼进怨灵的鼻子里。怨灵对他翻了个巨大的白眼,眼珠子差点转不过来。   冉高寒被这颗头吓得狂飙眼泪,边跑边吼:“荔枝哥……头……头还给你可以吗呜呜呜……”   怨灵也在吼:“把手指抽出来啊混蛋!”   [哈哈哈,惨还是怨灵惨]   [小奶妈居然被吓哭了,我要笑死了哈哈哈]   [这可能就是传说中的……抱球跑?]   [你们看守在后面的血乌鸦,它好开心呀,一口一只手,像吃零食一样]   “叙哥!救命!”体力较差的田嘉木渐渐跟不上云叙白的步伐,被层出不穷的鬼手拦住去路,只好求救。   一行人正好跑到开阔的大厅里,云叙白撕开一道空间裂缝,让他们迅速钻过去,自己回头拖着田嘉木就跑,把她塞进空间裂缝里,自己也钻进去。   空间裂缝闭合,瘆人的鬼手悉数不见,缠在玩家身上的手被血乌鸦一口一只吃掉。   “这里是……”花离枝扫一眼四周,轻轻吸了口气:“七楼!叙哥,你刚刚撕开的口子是空间裂缝?”   云叙白看了看时间:“只能移动三米,所以直接穿越了楼层,拖延的时间足够了。”   鱼玉眼睛亮亮的,惊讶道:“没想到叙哥还有这种技能,厉害啊。”   田嘉木感激涕零:“谢谢叙哥!呜呜呜活过来了……”   “荔枝哥……这个还给你……”冉高寒泪流不止,把捧热的怨灵脑袋塞回花离枝手里。   看着冉高寒哭鼻子的样子,花离枝哭笑不得:“你咋还哭了,有那么吓人吗?”   冉高寒捧着怨灵的手还在哆嗦:“有!很吓人!”   怨灵“花离枝”超级委屈,控诉道:“我还没哭呢,他把我的鼻孔怼得比原来大了两倍!”   [虽惨但笑]   [哈哈哈,全员沙雕]   [“怨灵别哭”打赏了灵气珍珠*100颗]   “还有两分钟,重启之后去宋仓的病房集合,”云叙白把众人的注意力又拉了回来,特意嘱咐怨灵“花离枝”:“别忘了你的任务。”   怨灵:“一定记得。”   云叙白一一扫过众玩家,意味深长地说:“第三轮是我们最后的机会,大家都小心一点,尤其是作为时间起点的宋仓。如果遇到突发情况,保命要紧,都明白了吗?”   玩家们明白他的意思,纷纷回应。   [即将进入第三轮事件,倒计时5、4、3……]   再次睁眼,云叙白又看到那几口棺材似的建筑,X市精神病院门口人来人往,发生的一切诡异事件都被抹掉了一般。   宋仓再次回到沉寂的病房里,她从床上惊坐起,打开一盏灯。   头顶的灯光急速闪烁几下,发出烧焦的“滋滋”声后彻底熄灭。   焦糊味在空气中弥散,与此同时,一股子冷冽的血腥气从地下升起。   按前两轮的经验来看,距离事件发生还有一小段时间,但宋仓有种不祥的预感——这一次,怨灵出现的时间好像提前了!   重启之前云叙白给她打过预防针,她没有惊慌失措,打起精神,进入戒备状态。   时间忽然变得漫长难熬,宋仓感觉越来越困,眼皮子开始打架。她掐了一把手臂,被疼痛刺激的清醒了些,浑浑噩噩的感官恢复正常。   她还没来得松一口气,突然发现自己肩膀上搭着两只手,刺骨寒意顺着肩膀爬上后脑勺,她浑身僵住。   她想逃,但连手指尖都动不了。   “遇到突发状况,保命要紧。”宋仓想起云叙白的嘱咐,准备说控制词驱逐怨灵。   就在这时,病房的门敞开,怨灵“鱼玉”和怨灵“冉高寒”同时出现,这两个可都是没有被叙哥劝说过的怨灵!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宋仓顿时头皮发麻,感觉自己一人难敌三鬼,小命又要交代一次了。   宋仓想象中的修罗场没有出现,两个怨灵闪现到她面前,异口同声地说:“宋仓,松手,计划有变。”   这个“宋仓”指的自然是现在活人宋仓背后的怨灵。   怨灵“宋仓”没有松手,而是不解地问:“你们怎么过来了,计划有变是什么意思?”   怨灵“花离枝”从门外探出头来,笑嘻嘻地说:“是我带他们过来的。”   “花医生?”怨灵“宋仓”总算松开手,活人宋仓能动了,才发现自己背后被冷汗浸湿了。   怨灵“花离枝”对怨灵“宋仓”一通解释,顺利将她纳入阵营。   紧接着,其他怨灵纷纷出现,小小的病房里里外外站着八个面目狰狞的怨灵,虽然都是自己“人”,宋仓还是感觉毛骨悚然,手臂上的汗毛齐刷刷地站了起来。   “都到齐了?”门外传来低沉悦耳的声音,宋仓猛地抬头,看到披着院长马甲、淡然自若的云叙白。   她悬着的心脏扑通一声回到肚子里,总算可以自在呼吸。   [主播出现后,宋仓像看到了大救星哈哈]   [一对八个鬼,正常玩家都得崩溃]   [宋仓别怕,经过主播的努力,这些已经是自己鬼了,不会伤害你的]   重启前云叙白特意交代过集合地点,很快,其他玩家也都到齐了。   副本进行到现在,玩家和怨灵第一次同时聚齐,大家大眼瞪小眼,陷入沉默。   [重启后,主播给玩家批的马甲都掉了,怨灵和玩家长得一样,像照镜子似的,好诡异]   [我现在只能靠血迹和皮肤颜色来分辨鬼]   花离枝率先打破沉默,他朝云叙白挑了挑眉:“计划如何?”   云叙白淡声说:“一局定胜负。” 第119章 怨灵的精神病院(13)   技能冷冻时间已经过了, 找到云叙白后,鱼玉立刻开了气息干扰技能。   怨灵们本就被血乌鸦的强盛阴气混淆视听,这下更分辨不出真假, 完全没有怀疑云叙白的身份。   云叙白说完接下来的计划后,所有怨灵都表示听令行事, 只有鬼霸霸问了个问题:“院长,我一直没有找到‘我’, 我是不是已经出事了?”   病房内玩家和怨灵一对一,整整齐齐, 唯独鬼霸霸没有对照的“现在”,孤零零的, 格外可怜。   云叙白轻笑一声:“放心, 他只是在执行一个特殊的任务,循环结束后, 你会和其他人一样回到自己的身体里。”   鬼霸霸这才放下心,没有再追问。   “啊!!”站在窗边的冉高寒突然爆发出一声尖叫, 众“人”纷纷看过去,只见一只潮湿苍白的鬼手抓住他的肩膀, 将他整个人拖向窗外。   玻璃瞬间被冉高寒撞裂,碎片划破肌肤, 带着血液四处飞溅。   这里可是八楼!摔下去必死无疑!   距离冉高寒最近的两位玩家第一时间抓住他的脚,他以倒挂的姿势惊险地悬吊在八楼高空。   鬼手的指甲深深陷入冉高寒的血肉之中, 迅速腐蚀他的身体,肩膀上的皮肤马上变成了黑灰色。   鬼手与玩家开始拔河,谁也不肯松手, 就在这种危机时刻, 又有两只鬼手凭空出现, 爬上冉高寒的身体。   紧接着,又有三只、五只鬼手出现,拉扯着他的四肢,冉高寒疼得吸气,一边用治愈技能给自己疗伤加血,一边大声喊道:“叙哥!我还能坚持,快去!”   其他玩家纷纷上前支援,云叙白抿了抿唇,头也不回地向外跑。   疾跑带起的风掀起他的发丝和衣角,他快得只剩下一道残影。几个怨灵贴着墙壁随他移动,走廊里阴影斑驳,阴风阵阵。   [就这个画面来看,主播真的像本副本最大boss]   [邪气溢出屏幕了]   [主播去哪?小奶妈看起来好危险,好担心]   云叙白跑了一段路,在距离电梯间不过三米的地方撕开一道空间裂缝,血乌鸦和怨灵们依次钻进裂缝中。   云叙白最后一个跳入空间裂缝,稳稳落在电梯轿厢里。   电梯轿厢里格外拥挤,雄鹰大小的血乌鸦叼着真院长的脖子,怨灵们七手八脚地按住他,凶残地撕咬他的魂体。   鬼手在电梯外行动,此时的院长就像脱壳的乌龟,任人宰割。   “你是谁?你到底是谁?!!”真院长双目红得滴血,怨毒又愤怒地盯着和自己长相一样的云叙白。   “你不需要知道我是谁,因为游戏已经结束。”云叙白散漫地勾起唇角,打开电梯门,退到电梯外。   “你们不要信他!他是假的!他在假扮我!”真院长还在抵死反抗,血乌鸦眼睛眯起,毫不留情地啄穿院长的脖子。   怨灵们更是不听,愤怒地撕碎院长的魂体,一分钟不到,就分吃了个干干净净。   [草草草,找到弱点一击必杀,主播真的是好绝一男的]   [就这?就这样结束了?结束得好梦幻啊]   [真院长就这样被算计了,调虎离山,主播好手段]   [小奶妈也不错,命悬一线给主播争取了机会,为他的勇敢鼓掌]   [得道多助失道寡助,副本的小反派都主播招安了,最大boss的弱点又那么明显,他不死谁死]   [这个副本就像坐过山车一样,看得好过瘾]   [“想做主播的小猫咪”打赏了香酥小鱼干*100盒]   [“霸霸冲冲冲”打赏了猛男都爱的粉色秋裤*100条]   [楼上,你这……是想看主播穿粉色秋裤吗?!经历完这个副本,主播最讨厌的就是粉红色了吧哈哈哈]   和怨灵们分吃阴气,血乌鸦没吃饱,意犹未尽地咂咂鸟喙,血红色的眼珠子骨碌碌地转动,用翅膀指着电梯间里的怨灵们,眼巴巴地看着云叙白:“嘎?”   云叙白笑着摇摇头:“他们不能吃。”   血乌鸦失落地低下脑袋,片刻又希冀地抬起头:“嘎嘎?”   “就吃一口?”云叙白偏了偏脑袋,闷笑:“那你问问他们愿不愿意给你咬一口。”   血乌鸦眼睛骤亮,期待地看向怨灵们,兴奋地引颈鸣叫:“嘎嘎……”给鸦鸦吃一口可以吗?就一口!   电梯间里的怨灵们整整齐齐地打了个冷颤,一个个把脑袋摇成拨浪鼓,贴着轿厢壁离开,尽量离血乌鸦远远的。   [我把你当宠物,你居然想吃我]   [鸦鸦的一口,很可能是一口下去只剩下一只脚]   [“给鸦鸦买粮吃!”打赏了人气主播都爱的百宝箱*20个]   “等等……乌鸦!”鬼霸霸脚步一顿,狐疑地看着云叙白:“院长,这只乌鸦为什么会跟着你?我记得它之前明明跟着李医生,对了,李医生去哪了……”   李医生,是云叙白在这个副本披的第一张马甲,没想到鬼霸霸还记得。   “李医生是我,院长主人格也是我,”副本获得圆满结局,云叙白不需要再瞒着怨灵,他褪去伪装,露出温润如玉的眉眼,一字一句地说:“我是你。”   鬼霸霸看着云叙白,目瞪口呆,语无伦次地说:“你……竟然是你!不对,你竟然是我?”   不止鬼霸霸,其他怨灵也非常震惊。   “我就说你身上的气息怪怪的,有活人的味道,我还以为是从其他活人身上沾染上的气味,”怨灵“花离枝”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心中更是五味陈杂:“没想到你一直在欺骗我们!”   修长的眼尾下垂,云叙白露出带酒窝的笑容:“抱歉,为了让各位配合,用了点小手段,但结果是好的,相信各位不会和我计较。”   这个掉马的时机选得太好,怨灵们知道真相后也完全生不了气。   怨灵“花离枝”闷闷地说:“何止不能计较,我们还得谢谢你。”   这种郁闷的感觉,和被拧掉头还要说谢谢的时候简直一模一样!   云叙白笑笑:“不用客气。”   “我不是要追究,我只是想知道真相……”鬼霸霸捂着心口,问道:“院长是双重人格患者也是你编的?”   云叙白还没回答,怨灵“花离枝”就抢先说:“不要再问了,再问下去显得被骗的我们很弱智。”   云叙白尴尬地摸了摸鼻梁。   [没想到是乌鸦让主播掉马了哈哈哈,喜闻乐见]   [主播耳朵红了?我没看错吧,这个没有心的男人还会害羞??]   [怨灵们被骗得好苦,还不能骂人,还得说谢谢,主播渣男!让我们一起谴责他!]   附近响起凌乱的脚步声,几个玩家浩浩荡荡地过来了。   冉高寒被花离枝搀扶着,身上的伤口还没完全愈合,衣服上血迹斑斑,看起来颇可怜。   看到云叙白脱了院长的马甲,冉高寒精神了几分,八卦地问:“叙哥,你掉马了?”   云叙白扬眉,一本正经地说:“事情结束了,我想和大家坦诚相见。”   实诚人冉高寒完全信了他的鬼话:“叙哥,你人真好。”   怨灵们:“……………”委屈!   “看起来最一本正经的人,做着最不正经的事。”花离枝低声吐槽了句,然后惊喜地指着电梯说:“爆卡了!”   没有人按键,电梯门却一直敞开着,里面悬浮着三张制作精良的卡片,三张卡片都是纯白色,没有一点图案,完全一样。   玩家们看到这三张没有一点儿提示的卡片,全部蒙了。   “这怎么选?”   “一点提示都没有?就只能靠运气盲选了啊!”   “副本这是玩人呢吧!九死一生完成任务,抽卡的时候还要摆我们一道。”   群情激奋,花离枝轻飘飘说了句:“你们急什么,你们收到抽卡通知了?”   众玩家纷纷摇头。   冉高寒笑道:“不用想,一定是叙哥获得抽卡资格。”   花离枝:“当事人一脸淡定,你们急什么。”   不止玩家们着急,直播间的新观众也非常着急。   [反正我是第一次见这种不给提示的卡片啦,很可能抽中张废卡]   [好紧张啊,这是我最期待的环节了]   [着急担心的都是新来的观众吧,看过主播上一次直播的都知道,真欧皇从不需要我等非洲人担心(狗头jpg.)]   [欧皇两个字我已经说累了]   玩家们还在讨论该抽哪张卡时,云叙白直接选择左边第一张卡。   “叙哥,你那么果断,是看出什么蛛丝马迹了吗?”冉高寒眨了眨眼睛,好奇地问:“是什么让你选择了这张卡呢?”   云叙白:“是直觉。”   众人下意识屏住呼吸,等待卡片揭晓答案。   三张卡片同时翻面,左边第一张卡的背面画着一枚莫比乌斯环戒指,中间的卡片画着一只五指锐利的手掌,最后一张卡片画着爱丽丝漫游仙境的海报。   花离枝摸着下巴说:“单看图案,三个技能都很不错,但是第一张比较符合副本主题。”   很快,卡片显露使用说明,画着鬼手的卡片是技能“恶鬼之手”,攻击性道具,初级阶段攻击性不强。画着爱丽丝漫游仙境的技能卡名为“伸缩自如”,使用者可以自如地放大或者缩小身体。   云叙白选的那张技能卡,名字就叫“莫比乌斯环”。   [罕见技能“莫比乌斯环”:使用此技能,你将创造一个能困住世间万物的莫比乌斯式的小循环。]   [使用说明:1.同一副本内只能使用两次。2.使用魂力可升级技能。]   冉高寒羡慕得流口水:“盲选都能选中罕见技能,我要是有这运气,玩游戏都不用氪金了。”   玩家等级高但技能少的花离枝也非常羡慕:“这个技能我也馋。”   这种技能攻击性弱,但是罕见,属于直播里露一手能收到一片惊叹的那种,花离枝非常渴望。   其他玩家也很羡慕,但所有人都觉得云叙白值得这个技能。   [吸欧气吸欧气,水逆退散]   [主播真是不负所望]   [罕见技能!一个新人拥有罕见技能,真的很牛批了]   [主播已经脱离新人行列了,这种水平很快就能进世界频道]   [“我单方面宣布我蹭到欧气了”打赏了五彩斑斓的钻石*188颗]   观众们为罕见技能欢呼时,直播间打出了玩家收到的系统提示:   [恭喜八位玩家成功完成“拯救自己”任务,一分钟后将离开X市精神卫生中心。]   [玩家完成暗线“救赎怨灵”任务,八位怨灵获得重启机会,玩家获得怨灵自愿赠与的全部魂力,按名次分配]   宋仓低叹一声:“所以,我们救了怨灵npc?”   冉高寒用力点头:“要是没有叙哥,我们就不会发现这个暗线任务,就不会获得额外奖励。”   “这是我经历过的唯一一个全员活着的奇迹副本!”宋仓笑得开朗:“多谢叙哥,我们江湖再见。”   “有缘再见,”云叙白弯了弯唇角,看向花离枝:“现在可以告诉我了吧,进副本前你见过我?”   云叙白心里一直有些在意花离枝主动结盟的态度,花离枝没有做过不利于他的事,这可以说明花离枝对他没有敌意,但一定认识他。   “我就知道你会发现,”花离枝略尴尬地抓了抓头发,破罐子破摔地说:“我看过你的上一次直播,算是你的粉丝,刚进副本在玩家列表里看到你,我很开心,所以就直奔着你来了。”   云叙白猜过花离枝看过他的直播,但没想过花离枝是他的粉丝,一时之间有些茫然。   “是真的!”花离枝以为他不信,慌张地解释道:“你点开粉丝列表还能看到我的小号,我还在你的打赏排行榜上。”   “这是什么展开,”冉高寒也有点懵:“荔枝哥玩家等级比叙哥还高,居然是叙哥的粉丝!”   “但是他这次的表现也让我觉得惊艳,”花离枝调整了表情,对云叙白说:“那什么……叙哥,你要加入我们战队吗?我们老大也是你粉丝,你要是愿意加入我们战队,他会开心得疯掉。”   [卧槽,荔枝是霸霸的粉丝,这一点是我没想到的,但我更没想到他会直接邀请霸霸加入战队,荔枝的战队全服排名也算中上吧]   [小荔枝说战队老大也是主播的粉丝,我记得荔枝战队的老大个人综合素质排名在全服前一百名]   [主播的吸粉能力真的不是开玩笑的]   [主播快加入啊,还在考虑什么……一般战队是不会对8级以下玩家发出邀请的,加入战队意味着什么大家都知道吧]   [你们着急啥,没准主播以后会自己成立战队呢,看看他的成绩,我觉得很有可能]   云叙白温和一笑:“谢谢邀请,我先了解一下战队的信息,晚点再给你答复吧。”   云叙白的经验确实不多,还没有接触过玩家战队,他性格谨慎,不会贸然答应邀约。   花离枝早就猜到他的答案,没有太失望:“那我们再联系,一定要好好考虑啊。”   缓冲时间结束,玩家离开副本,直播间也即将关闭,观众们恋恋不舍地离开,舍不得主播的弹幕铺了满屏幕。   “谢谢陪伴,我们下次再见。”云叙白露出舒展清爽的笑容。   [在主播温柔如水的眼睛里溺亡了,赶紧捞我起来!]   [下次主播上线,直播节都结束了,希望主播早日获得直播权限,就可以随时随地开播了呜呜呜]   [好舍不得,主播的颜值放在全服都是top水平,好希望能经常看到他的直播]   [“崽崽加油,我们顶峰相见”打赏了人气主播都爱的百宝箱*100个]   [“霸霸的死忠粉”打赏了夜光卫生纸*1000卷]   [“主播下播,我失恋了orz”打赏了灵宠零食*108包]   这个副本主题比较新颖,节奏很快,直播吸引了很多新观众,云叙白足足涨了七万粉丝,粉丝总数接近十万。   直播间关闭后,云叙白选择回到玩家空间。   [欢迎回到玩家空间。]   每次从阴森诡异的副本回到玩家空间,云叙白都觉得很放松。玩家空间里多了npc后,气氛不再冷清,但变得……有些惊悚。   云叙白刚出现在玄关,就看到地板上有只惨白的断手,要不是这只断手很纤细,云叙白还以为是院长的鬼手跟着他回来了。   断手在地上抽搐着,缓缓向客厅移动,在地上拖出一道血迹。   云叙白摇了摇头,跟着血迹往前走,客厅里没有开灯,只有一盏应急灯散发着微弱的绿光。   云叙白打开灯,看到洁白的墙上写着鲜血淋漓的几个大字:“欢迎叙哥回家!”   字迹猩红,笔划张牙舞爪。   云叙白抿了抿唇,后背一阵发凉。   一只冰冷的手搭上他的左肩,又有一只手搭上他的右肩。   “我很惊喜,也很意外,”云叙白轻笑了两声,头也不回地说:“别玩了,出来吧。”   “就知道吓不到你。”怨灵嘉莹和林医生从云叙白背后出现,客厅亮起温暖的灯光,恐怖气息一扫而空。   林医生捡起地上的手,塞回白大褂里:“其他npc都会被吓到,就你不害怕。”   云叙白坐在沙发上,抱起乖巧任摸的折耳猫,漫不经心地说:“既然你们有这种兴趣,那我就在玩家空间里打造一个惊悚乐园吧,以后吸引玩家过来,你们就不会无聊了。”   “好啊!”嘉莹非常乐意。   就连笔仙也从电梯里探出头来,举起双手表示同意。   这几个npc虽然贪玩,但把玩家空间打理得井井有条,恶作剧之后,客厅恢复原貌,系统开始统计上一个副本所获的奖励。   [玩家“霸霸”,在五级副本“怨灵的精神病院”中表现十分出色,任务完成度排名第一。]   [正在统计玩家所获奖励……]   [任务完成奖励2000积分,任务完成度第一名奖励800积分,暗线任务奖励200积分,参加直播节积分翻倍,玩家共获得6000积分。]   [获得罕见技能:莫比乌斯环。]   [获得怨灵赠与的魂力2000点]   这次直播,有个土豪粉丝打赏了一万多个百宝箱,再加上其他零零散散的打赏,折算之后竟然有10万积分。   加上之前存的积分,云叙白现在的总积分接近17万。对于初级玩家来说,这是个天文数字。   [恭喜玩家“霸霸”升级为8级玩家,现邀请你进入逃生游戏世界频道,进入世界频道可进入更高级的副本,解锁建立战队、单人副本等多种功能。]   [进入世界频道需要公开id以及全服综合排名,是否同意?] 第120章 遇到熟人   系统邀请云叙白进入世界频道时, 他有些恍然。   直播间的观众曾经提起过“世界频道”这个字眼,当时云叙白感觉很陌生,没想到那么快就收到了邀请。   精神病院的直播收到可观的打赏, 云叙白和上次一样连升两级,一跃成为八级玩家。   八级是进入世界频道的门槛,意味着真正脱离新人行列,越往后可以解锁的权限和功能越多, 还有很多未知的领域等待他去探索。   [玩家“霸霸”, 是否接受世界频道的邀请?]   这句话相当于在问:“玩家霸霸, 是否接受去更广阔的天地冒险?”   对此,云叙白毫不犹豫:“接受。”   [恭喜玩家“霸霸”进入世界频道, 你已解锁创建战队、单人副本、逃生训练营等多种新功能,详情请阅读系统通知, 升级玩家等级可解锁更多新功能。]   [后台界面更新完毕, 玩家id已在全服公开。]   [玩家“霸霸”,点击可查看全服玩家综合素质排行榜]   云叙白点开玩家排行榜,这个榜单只公示排名前一万名的玩家id, 密密麻麻好几页。   前排的id都很陌生,云叙白只看到一个眼熟的id, 排在第九的神明荆棘,45级,头衔是“巅峰玩家”。   拜直播间观众频繁提起所赐, 云叙白对这个名字印象深刻。   云叙白现在才知道这个游戏是有满级制度的,50级即为满级, 全服至今没有一个满级玩家。排行第一的玩家“咸蛋黄肉粽”也只有47级。   他在系统的帮助下找到自己的排名, 掉在排行榜的尾巴上——第6666名。   云叙白进入游戏时全服有1000086名玩家, 不知道有多少玩家被初试任务淘汰。   他以全部第一的成绩通过六个副本, 直播赚取十几万积分,升级速度甩其他新人几条街,也才排在第6666名。前九千名里只有他一个八级玩家,显得格格不入。   云叙白因为排名受到了很大的激励,迫切地想站上排行榜的顶峰。   在熟悉游戏的新界面和功能时,云叙白收到了十几个战队的邀请,其中一个是花离枝的战队。   云叙白简单地了解过战队制度,战队规模有大有小,最少是三人,上限是二十人。   逃生游戏不允许创建帮会,战队与战队之间不能合并。玩家私底下有没有建立组织就难说了,哪里都不缺钻规则漏洞的人。   对云叙白发出邀请的战队里面,花离枝的战队是成绩最好的。总人数十五人,规模不算小,战队创立者“作死不要拉上我”排名在全服前一百。   云叙白曾经不明白这个名次的分量,现在明白了——作为参考,他排在第6666名。   花离枝说过,“作死不要拉上我”是云叙白的粉丝,云叙白对此很不解。很多优秀玩家挤破脑袋都想进这个战队,他为什么要垂青一个排名5000名开外的新人?   此时的云叙白并不知道,他对于排行榜上的其他玩家而言并不是新人,而是新秀、炙手可热的新星。   “叙哥,考虑好了吗?我们老大又在催我了。”花离枝又给云叙白发催促信息:“求求了,快加入我们吧!我们战队气氛超级好,加入我们升级就像坐上火箭炮,嗖嗖嗖的!”   云叙白深思熟虑过后,给了他答复:“暂时不打算加入战队,转告你们老大,谢谢赏识。”   加入一个优秀的战队固然有很多好处,但云叙白不喜欢听命于人,过早加入战队只会造成束缚。   “再考虑考虑吧!你不来我们老大会难过得哭死的,她是个大哭包来着……”花离枝不甘心,继续挽留。   但云叙白已经做了决定。   回绝所有战队后,他调整心态,继续升级玩家空间。   别墅小区已经升级到最高级别,他在旁边规划了一个惊悚乐园。乐园面积太大,消耗了近一万的积分,玩家空间未来可以为拥有者创造收益,云叙白前期投入得并不心疼,他很享受造物的过程。   惊悚乐园的建造需要花费一些时间,云叙白交代了一些事务后,离开玩家空间,回到现实世界。   一睁眼就看到熟悉的天花板,他看了眼时间,和进入副本的时间完全一致,在游戏世界里消耗的时间对现实世界毫无影响。   云叙白打开房门,娇淮正好上楼。   娇淮看到他,一愣:“你不会已经通关了吧?”   云叙白点头。   “对我来说,你只是进出了房间一次。”娇淮还是感觉这个过程好神奇:“你现在几级?”   对于别人来说云叙白只是进出房间一次,但他却真真实实地在精神病院轮回了三次。   揉揉疲倦的眉头,云叙白说:“八级,进房间和你细说吧。”   娇淮说:“恐怕要等会儿,你叔叔云先生过来了。”   讨论的事情暂时搁置,云叙白和娇淮一起下楼。   云叙白的小叔云泽语穿着一身裁剪完美的黑色西装,优雅地坐在沙发上,骨节分明的手指在平板电脑上方滑动。   他和云叙白有七八分相似,高挺的鼻梁上架着一副银边眼镜,侧脸线条流畅,从额头到修长的颈部没有一点多余的线条。不说话时冷眉冷眼,气场很强。   云叙白在他对面落座:“小叔,到我这儿就不要工作了吧,我们家有我爸妈两个工作狂还不够吗。”   云泽语抬头看他一眼,淡声吩咐:“今晚出去吃饭,和小淮去换套衣服。”   云叙白问:“约了人?”   云泽语言简意赅:“大哥让我带你去改善伙食。”   云叙白明白了,远在国外又爱瞎操心的父母怕他沉迷游戏不按时吃饭,让小叔过来带他去吃顿好的。   云泽语带两人去当地知名的私房菜馆吃饭,这家店每天只接待几桌客人,环境优雅安静,出品也很好。   两叔侄身高差不多,个子最矮的娇淮站在中间,三人同行像个行走的“V”字。   刚踏入餐馆,就听到响亮的一声“爸爸”,喊得非常真情实感。   云叙白调侃道:“现在的餐饮业真是不容易,顾客进门还得喊爸爸。”   娇淮也煞有其事地摇摇头:“不容易不容易,他这么喊我们都不好意思点少菜。”   两人都以为这是特殊的迎宾礼仪,谁也没往云叙白的id上想过。直到一个眼熟的青年飞奔到他们面前,一把握住云叙白的肩膀,高兴地大喊“霸霸”,他们才意识到,此“霸霸”非彼“爸爸”。   “霸霸,好巧啊!”青年长相俊朗,笑得见牙不见眼:“没想到我们不仅同位面,还同城!还碰面了!这就是缘分啊!”   云叙白惊讶地挑起眉头:“风蚀?你怎么在这?”   第一次在现实世界遇到游戏队友,云叙白感觉很新奇。   风蚀松开他肩膀,脸上的笑就没下去过:“这家店是我家开的,我来帮忙。”   娇淮看到风蚀,第一反应是后退几步,悄无声息地挪到云泽语身后。   云泽语看了眼娇淮,目光落在云叙白身上:“朋友?”   云叙白:“游戏好友。”   “这是你哥哥吧,你们长得好像!就跟一个模子印出来似的,”风蚀朝云泽语伸出手,大大咧咧地打招呼:“大哥好,我是霸霸的朋友。”   云泽语与他握手,态度礼貌又疏离:“你好,我是叙白的小叔,不是哥哥。”   风蚀瞪大眼睛:“原来是叔叔,这也太年轻了吧。”   云泽语问云叙白:“你朋友怎么喊你爸爸?”最近小孩们都是这样打交道的?   云叙白尴尬地摸了摸鼻梁:“游戏id叫霸霸,霸道的霸。”   云泽语轻笑一声:“那你还真是挺霸道。”   和大人打完招呼,风蚀这才开始逗娇淮:“娇娇,看到哥哥也不喊?”   娇淮朝他翻了个白眼,指着云泽语说:“这是我爸,你争着要当我哥,是想给他当儿子?”   风蚀被他们之间的关系绕晕,干脆不再继续这个话题:“先请进,今天为你们免单。”   风蚀领他们去到包厢后,让云叙白借一步说话。   云叙白悠闲地靠在雕花木门上,懒散问道:“怎么?”   风蚀给他倒茶,皱起浓眉:“你还记得‘锋芒’吗,在迷雾之岛里坑过你,最后把自己作死的那位。”   云叙白:“记得。”   事情刚过去没多久,云叙白记得一清二楚。   风蚀一口喝空茶水,语气有些沉重:“他和我们同一个世界,前阵子我看到他了。”   聊到这个话题,云叙白正色起来:“他现在怎么样?”   云叙白自然不是关心锋芒,只是想知道玩家在游戏里死亡后,在现实世界会是什么下场。   从来没有玩家提起过这个问题,游戏客服也从不回答,像是某种禁忌。   “锋芒人品很差,但不可否认他长得很周正,算得上好看。可是我见到他时,他已经没有一点帅哥的影子,像被什么吸干元气一样老了十几岁,头发白了很多。”   风蚀放下茶杯,清了清嗓子:“我看得胆战心惊,所以去查了他的资料。他是个流量很好的网红,近期却混得很惨。网店被查封、绯闻被爆、公司解约要求赔偿……还生了重病。”   听到这些,云叙白也蹙起眉头。   风蚀说:“从锋芒身上,我意识到,虽然在逃生游戏里死亡不是真的死亡,但它夺走了和生命一样重要的东西。”   “它夺走输者的生命力和气运,即使活着,也如同行尸走肉。”云叙白低声道:“这是一个不能输的游戏。” 第121章 灵异电影三部曲(墓园婚礼1)   和风蚀告别后, 与逃生游戏相关的一切短暂地离开云叙白的生活。   学校已经恢复上学,娇淮通过了转学入学手续,两人每天一起去上学,云叙白开始投入正常的高中生活。与逃生游戏无关的生活平淡温馨且安全, 时间流逝得很快。   期间, 风蚀和林远都邀请过云叙白见面, 但云叙白暂时不希望现实世界与游戏世界有过多交集,没有答应。   娇淮知道世界频道的存在之后,像打了鸡血似的,迫不及待地进入新副本,通关出来时又成功升级。明明同时起步, 云叙白的机遇却非常人所比,两人的差距越来越大, 这种差距同时也在激励娇淮前进。   进入新领域对于云叙白来说是个新的挑战,休息期间他一直没有懈怠, 一边熟悉新功能一边收集信息、购买新道具以及强化体能, 为进入新副本做准备。   准备充分后,云叙白选了个空闲时间进入新副本。   后台界面更新后, 云叙白可以自主选择进入单人副本或者多人副本。他对单人副本很好奇, 所以选择了单人副本。   [你选择了单人副本, 是副本中唯一玩家。]   [副本难度随机,玩家仅能携带两种技能、一种道具进入副本。请注意, 此副本灵宠限入。]   还没开局就开始限制道具和技能,玩家一定猜不到副本是解密向还是个暴.力向,灵宠限入这个规定倒是从侧面说明副本里的npc杀伤力不太强。   云叙白考虑片刻, 决定练一下新技能, 携带“怨灵债”和“莫比乌斯环”进入副本。由于上一次携带“救你狗命”没用上, 他这次带了冰饕刃——没有血乌鸦保驾护航,至少要有个攻击性道具。   他还有2000个魂力点,如果副本凶险,他可以在中途升级技能或道具。   [传送中,请玩家做好准备……]   逃生游戏以前从来不提醒玩家做好准备,听到这句话,云叙白心里咯噔了下,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进入副本后,云叙白反而有种预感出错的感觉。他被传送到一个温馨整洁的公寓里,茶几上摆着鲜花,空气里散发着淡淡的香气,连灯光都是适宜的亮度,没有半点诡异阴森的气氛。   但云叙白心里清楚,环境越舒适放松,他越不能放松警惕。   还没收到系统提示,云叙白没有闲着,里里外外观察屋子。看得出主人很爱干净,而且有轻微的强迫症,所有东西都收拾得整整齐齐,就连书也要按颜色分类排列。   卧室有一面照片墙,装饰着星星灯,看起来很文艺。悬挂的全是“云叙白”和一个漂亮女生的合照,从姿势上看,两人的关系像是情侣。   从屋子里的生活用品来看,云叙白可以确定,这间屋子只有一个人居住,这面照片墙和客厅里的鲜花应该是照片里的女生置办的。   过了两三分钟,还没有npc出现,系统也像下线了似的不吱声,云叙白干脆继续观察房子,打算多了解一下扮演的角色。   他发现梳妆台上有好几个大箱子,正准备打开来看一下,忽然听到有人说话的声音。   声音不大,正好让他听得清楚。   “电影开场了?这种篇幅短的灵异电影比较少哎,希望有惊喜。”   “这就是男主角吗?大帅比啊,长成这样干嘛来演小众恐怖片,去拍偶像剧肯定能大火!”   “他要是去拍偶像剧了,你哪里还有灵异电影看,安静点看吧。”   这两个声音最清晰,还有些一些嘈杂不清的人声,仔细一听,会发现这些声音非常熟悉,就像曾经经历过的某个场景一样。   听着听着,云叙白头皮麻了一下。他知道自己在哪了,他好像……进到电影世界里面了!这些正在讨论的人是电影院里的观众!   继漫画世界之后,他又穿进了电影世界。   云叙白抬起头,扫向天花板和四堵墙,没有发现摄像头或者监控,这意味着这部电影不是在直播,而是已经拍摄完成、正在上映中。   “嘶……主角360度无死角啊!从现在开始我是他的粉丝了!”   “要是主角最后被鬼咔嚓了,你岂不是要哭死。”   “不会吧,现在的灵异电影主角最后都不会死亡的,有没有阿飘都不好说呢。”   云叙白直播过两次,已经习惯被无数双眼睛注视,倒是没有任何不适感。但是直播的时候,观众只能发送弹幕,现在却能听到观众议论的声音,还无法屏蔽。简而言之,这种状况比直播麻烦多了。   有过漫画世界副本的经验,云叙白猜这个副本的节奏也会很快,不重要的场景应该都会被略过。   他看了眼时间,晚上十点整,下一个场景应该需要睡眠来触发。心里有数后,他继续检查桌上那几个大箱子。   几个箱子都是白色的,上面用马克笔写着序号,云叙白打开1号箱子,一股子香粉味扑面而来。   箱子里面摆着款式不同的瓶瓶罐罐,他翻看一遍,发现都是不同牌子不同色号的粉底液、遮瑕膏。他蹙起眉头,又打开其他箱子,都是按类别分装的化妆品以及化妆工具,有使用痕迹,但打理得很干净。   云叙白不用化妆品,但常识还是有的,普通人不会买这么多不同色号的粉底液,这些东西如果是他角色的,那一定和角色的职业有关,比如化妆师。   只要不和异装癖扯上关系,他都能接受。   盖上箱子,云叙白直接盖上被子“睡觉”,他知道再次睁眼后,这短暂的温馨就会消失无踪。   云叙白闭上双眼后,时钟在他看不见的地方疯狂转动,时针和分针同时停在12点时,又开始恢复正常流速。   不知从哪传来响亮的乐曲声,时而喜庆时而悲痛,里面还夹着诡异的唢呐声,钻进人的耳朵里,勾起一阵一阵寒气。光听这音乐,还真的分不出是在办喜事还是在办丧事。   “恭喜恭喜,恭喜两位新人,以后就是有家室的人了,要和和睦睦哦。”   “新娘子今天真美啊,这妆容娇艳妩媚,和新郎官真是佳偶天成!”   “送新郎官的加快脚步!别误了时辰啊!”   乐声之外,有很多恭贺声,云叙白听出来了,这不是观众的声音,是npc的声音。   云叙白想睁开眼睛,眼皮子却沉重得很,就连掀开一道缝也做不到。身体晃得厉害,脑袋时不时还要磕到粗硬的板子上,他感觉自己已经被转移了地方,而这种种触觉都在告诉他——他很可能躺在一副棺材里。   这年头,竟然还有人用棺材吗?   云叙白把这个疑问抛出脑海,现在更严肃的问题是,他好像就是新郎。   “来了来了!新郎到啦!”   这一声吆喝之后,唢呐声更高亢了,云叙白顺利睁开眼睛,看到一片纯粹的黑暗。   很快,这片黑暗就被推开,他看到散发着幽绿色的天空,以及藏在薄云后面的一轮红月。   一张纸糊似的大脸突然从旁边探出,遮挡了红月,惨白大脸腮边抹着两块红印子,猩红色的嘴角咧到耳边,一排牙齿又黄又尖锐。   “啊啊啊!!”   “突然鬼贴脸,吓死个人了!”   云叙白没有被鬼脸吓到,倒是被观众们的尖叫声吓得心跳快了一拍。缓慢地眨了眨眼睛,他淡定地看向那张鬼脸。   惨白鬼脸张开血盆大嘴,滑溜溜的长舌从里面掉出来,垂在嘴边:“新郎,快出来结婚吧!”   云叙白:“…………”   淦,他果然是新郎。   他很想告诉惨白鬼脸,他还未成年,这样是违法的。   云叙白坐起来,看到自己穿着一身白色西服,胸口别着一朵红色玫瑰,坐在贴着红双喜的黑色棺材里。这些元素碰撞在一起,说不出的诙谐。   面前是一处墓穴,墓碑上写着一行金色大字:爱女裴初雪之墓,享年二十六岁。墓碑旁边立着花篮和几个纸人,这些纸人穿着喜庆的衣服,脸上挂着灿烂笑容,完全不像吊丧的。   云叙白看着纸人,纸人也一动不动地看着他,嘴角咧得更高了。   红衣服纸人和雪白色的吊唁花圈都算不上什么,最诡异的是墓碑前面站着的一名穿着白色婚纱的女子!她戴着白手套,捧着一束鲜花,正目不转睛地盯着云叙白。   女子的长相和墓碑上的照片一模一样,倒是不吓人,只是脸色青白,一看就不是活人。墓碑上写着女子的名字,但云叙白对这个名字和这张脸都毫无印象。   周围全是墓碑,灌木丛里飘着幽绿色的磷火,这里不是某处酒店,也不是教堂,更不是某处民宅,而是和婚礼扯不上任何关系的墓园!宴请的宾客不是活人,忙前忙后的司仪也不是活人,新娘子更不是活人。   作为在场的唯一活人兼婚礼男主角,云叙白感觉压力有点大。   “哇,这个场景好刺激啊!所以这是冥.婚?”   “男主角怎么突然出现在墓园里了?”   “可能是在做噩梦!”   “男主角不是有女朋友吗?这个女鬼和她女朋友长得不一样啊,他那边还谈着恋爱呢,怎么又被女鬼缠着结婚,渣男??他绿了女鬼??”   “可能是渣男吧,但是他为什么不怕啊,正常人突然出现在墓园,还要和女鬼结婚,都会吓尿裤子才对吧……”   观众们七嘴八舌的讨论声倒是冲淡了墓园阴森的气氛,但云叙白听到“渣男”两个字,心情并不是很愉快。希望副本别给他安排什么奇奇怪怪的角色。   如果可以,他很想和观众说:请安静观影!!!   守在棺材旁边的惨白鬼脸催促道:“新郎官,你还愣着干嘛呢?快站到新娘子旁边啊,别让她等急啦!”   捧着花束的女鬼低下头,用手背擦了擦脸,脑后的白纱垂下,半遮住脸,看起来像是在抹眼泪。   “新娘子,你怎么哭啦?是怪新郎动作太慢了吗?”两边来凑热闹的怨灵着急地问道。   女鬼抬起头,舔了舔艳红的嘴唇:“没有哭,今晚的新郎太帅了,我忍不住流口水而已。”   云叙白:“???”   在怨灵们的哄笑声中,云叙白才收到系统姗姗来迟的提示:   [玩家“霸霸”,触发八级任务:灵异电影三部曲]   [提示:本部电影一共三个单元,第一个单元结束后,才能进入第二个单元]   [灵异电影第一单元:墓园婚礼]   [任务:摆脱新郎身份]   [墓园婚礼背景:二十六岁那年,裴初雪终于和心爱的人步入婚姻的殿堂,她带着满心憧憬去到婚礼现场,却得知新郎和别人私奔了……] 第122章 灵异电影三部曲(墓园婚礼2)   系统的背景提示很粗略, 甚至有种只说一半的感觉。   从这短短的一句话可以看出一些线索,裴初雪的新郎和别人私奔,她的死亡或许与这件事情有关, 所以死后不能释怀, 变成怨灵徘徊在世间, 一到午夜就缠着别人在墓园办婚礼。   但云叙白不能确定,他扮演的角色和女鬼有没有渊源, 正常来说, 一个人不会无端端被鬼缠上。   “新郎, 赶紧的, 别耽误吉时啦!”穿着喜庆衣服的惨白鬼脸见云叙白仍旧不起来,伸手去拉他。   云叙白对他做个制止的动作,温和有礼地说:“不劳烦了,我自己出去。”   惨白鬼脸没想到云叙白会那么淡定,也没想到他会那么礼貌, 愣了好一会儿, 才绽放一个大大的笑脸, 给他让了路:“好嘞好嘞。”   云叙白站起来, 整理被弄乱的手套, 优雅地跨出棺材,大大方方地迎接四周打量的目光。   “今晚的新郎不同寻常啊, 是最近几天里胆子最大的了吧!看到我们也面不改色的!”   “还是最近几天里长得最俊的。”   “新娘子好福气, 今晚的新郎应该不会逃跑了!”   怨灵们叽叽喳喳的讨论着, 不怀好意地看着云叙白。   穿着黑西服的鬼司仪站在裴初雪墓碑的左侧,一笑眼珠子就从裂开的眼眶里掉出来, 他手忙脚乱地塞好眼珠子, 变戏法似的拿出麦克风:“两位新人都到场了, 请各位宾客入座,我们的婚礼即将开始!”   话音落下,围在云叙白周围的怨灵和纸人纷纷散开,云叙白回头一看,墓园里不知何时多出很多张绑着蝴蝶结和氢气球的椅子,中央用纸钱铺出一条白色的路,两旁立着拜墓用的白菊,幽绿色的磷火飘动,火光像跳跃的萤火虫。这个场面竟生出几分诡异的浪漫。   鬼司仪清咳两声,用有些嘶哑的声音说:“请新郎站到美丽的新娘旁边。”   目光再次回到裴初雪身上,她手上的新娘捧花刺目猩红,衬得她的皮肤白得瘆人。裴初雪全心全意看着云叙白,弯弯的笑眼里满是喜悦与憧憬,仿佛他就是她的爱人。   副本任务是摆脱新郎身份,云叙白清楚,这场婚礼越往下推进对他越不利。   他没有听司仪的话,依旧站在原地,像株挺拔的松树:“裴女士,你认识我吗?”   裴初雪听到“裴女士”这个称呼,眼眸冷了下来,就像从一场美梦中醒来一般。她没有发火,只是轻柔地说:“你是我的新郎,我当然认识你。”   “那你告诉我,我叫什么名字,是什么职业,我们是怎么认识的?”云叙白不慌不忙地问。   “亲爱的,你连这些都忘了吗,这些回去再说,我们先举办婚礼吧。”裴初雪脸上的笑越发僵硬,对司仪比了个眼色:“继续。”   在宾客开口之前,云叙白扫向看热闹的怨灵宾客们,问道:“大家不想听听我们的故事吗?”   怨灵宾客们本来就看热闹不嫌事大,纷纷起哄,在一片嘈杂的催促声中,裴初雪不得不开口:“行,我说。”   “你叫陈正诚,是个摄影师,我们是高中同学,认识十一年,谈恋爱八年,两年前一起创业,开了家影楼。”裴初雪深情地望着云叙白,温柔地询问:“故事说完,我们可以结婚了吗?”   从以往经历过的副本中可以看出,云叙白扮演的角色都姓云,如果这次没有例外,那裴初雪口中的陈正诚指的并不是他。   云叙白想了想,试探地说:“你说的是第一任新郎的故事吧,我想知道的是我和你的故事。”   此话一出,裴初雪的脸色沉了下来,握着花束的手缓缓收紧:“哪里有第一任新郎,至始至终只有你一个新郎。”   “你骗我,我都听到宾客们的话了,最近几天晚上你都在和不同的人结婚,”云叙白垂了垂睫毛,再抬眼时,湿润的眼里流转着淡淡的悲伤,像只受伤的小鹿:“我知道了,你把我当替身。”   裴初雪没想到他是这个反应,顿时有些无措。   云叙白“难过”地低下头,耳边是观众们叽叽喳喳的讨论声。   “这男主角……好像和其他灵异片的男主不太一样?这真的是灵异片,不是言情片吗?”   “对不起,我误会男主了,他不是渣男,鬼新娘才是渣女!居然把那么帅气迷人的弟弟当替身,你的良心不会痛吗?”   “实不相瞒,其实我……我也想和他结婚。”   “这个剧情的发展有点意思,男主角在演女鬼呢,让我看看他会用什么办法摆脱这个危险的局面。”   云叙白摘下胸前的红玫瑰,落寞地笑了笑:“我可以问一个问题吗?”   裴初雪莫名心软,没有拒绝他:“你问。”   “为什么选我当今晚的新郎?”云叙白问道。   裴初雪沉默许久才幽幽叹了口气:“你是最后一个给我化妆的人,要不是你,我可能要顶着血肉模糊的脸离开这个世界,你工作那么忙,已经对我没有印象了吧。”   云叙白总算知道房间里那几个大化妆箱是怎么回事了,原来他的职业是入殓师。   就在这时,云叙白脑海中出现一段回忆。   浑身是血的裴初雪躺在一张铺着白布的工作台上,身上盖着一张薄被,暴露在外的皮肤布满狰狞的伤疤。头部尤其严重,整个脑壳被什么东西碾碎了小半,看得出来做过简单的清理,但依旧血腥得不能直视。   穿着一身白色工作服的“云叙白”站在工作台前,正在和一对中年夫妻说话:“裴先生,修复完成后我会通知你,如果有哪里不满意再修改。”   “云老师,小女就拜托给你了,她生前最爱美,却不幸以这种姿态结束生命,请你尽力恢复她生前的相貌,不管花多少钱我都愿意!”裴先生眼睛红了,艰难地说:“她临死前说要穿着婚纱离开,婚纱我们已经准备好了,等你这边忙完,我夫人会过来替她换衣服,没问题吧?”   “自然没问题。”“云叙白”送两人离开,回到工作台前,戴上手套和口罩,取出裴初雪的照片,轻不可闻地叹息一声:“车祸死亡,你一定很痛苦吧,放心,我一定会让你漂亮的离开这个世界。”   他打开工作箱,给裴初雪做修复脑壳的模具。他专心致志,根本不知道自己身后一直站着一道苍白的鬼影,正默默地注视着这一切。   鬼影突然出现,还给了一个大特写,怨灵猩红的双目正视着镜头,观众们被吓得尖叫连连。   “啊啊啊气氛好好的怎么又突然变恐怖了,我心脏差点跳出来!”   “这个特效妆太真实了吧!!我被吓哭了!!”   “原来男主角给鬼新娘画过入殓妆,他是世上最后一个待鬼新娘温柔的人啊,难怪鬼新娘会缠上他。”   “男主角是最后一个对她温柔的人,合着就要被她索命?这太过分了吧!”   回忆的最后一幕,是裴初雪的容貌被修复完整,在裴母的帮助下换好新娘服,躺在装饰着鲜花的水晶棺里,送到灵台前。   入殓师“云叙白”完成任务,提着工具箱离开,身上多了股若有若无的黑气,镜头往后移,那道鬼影就站在来往的人群中,一动不动地看着他的背影。   回忆结束,云叙白看向裴初雪,轻声说:“我记起来了,你是一个很特别的客人。”   裴初雪露出一个真心的笑容,惨白的脸上浮起诡异的红晕:“既然你已经记起我,那你今晚可以做我的新郎吗?”   围观的怨灵宾客们又开始起哄:   “好浪漫的故事啊!不结婚恐怕收不了场!”   “结婚吧!结婚吧!”   “司仪还愣着干嘛,继续主持啊!”   鬼司仪拍了拍麦克风,声情并茂地说:“新郎和新娘背后的故事真是令鬼动容,相信在场的各位都有被打动到,那么接下来就是激动鬼心的时刻了……”   “我不能和你结婚。”云叙白突然打断鬼司仪的话。   裴初雪的笑容再次僵住,隐隐有裂开的趋势:“你说什么?”   云叙白把手里的红玫瑰扔掉,淡声道:“你听清了。”   “你知道上一个逃婚的人现在是什么下场吗?!”裴初雪咬着牙,双目变成怨毒的赤红,脸上厚重的妆容一点点裂开,露出腐烂的伤口,洁白的婚纱染上大片大片的血迹,完全是一副恶鬼模样。   “你可以告诉我?”云叙白真诚地问道。   裴初雪握着新娘捧花走向他,缓缓挑起恶毒的笑容,幽幽地说:“他们此时就躺在你的脚下,你也想躺下去吗?”   云叙白向下看,脚下的泥土不知何时变了个模样,草皮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凌乱潮湿的泥土,十来只死白的手掌从泥里伸出来,僵直地伸向半空。   云叙白闻到浓重的血腥味,这才发现泥土是被鲜血泡湿的。   裴初雪出现在云叙白面前,瘦骨嶙峋的手掌摸向他的脸颊:“你真的要逃婚吗?”   云叙白避开她的手掌,漫不经心地笑了笑:“这里是我的梦境,你吓唬我是没用的。”   裴初雪的手顿住,表情“唰”地一下变的极其难看。 第123章 灵异电影三部曲(墓园婚礼3)   “什么梦境, 你在说什么胡话?”裴初雪眯起眼睛,很快就调整表情,继续唬云叙白:“只有和我结婚, 你才能活着离开, 否则我就要你的命!”   “你刚刚的表情已经证实我的话, 这里是我的梦境没错。你确实可以要我的命,但我猜必须要满足某些条件, ”云叙白眼里一片清明, 他看着脚下的尸体, 镇定自若地说:“比如我被恐惧的情绪摆布, 慌不择路地逃跑,又或者答应和你结婚。”   云叙白可以确定这是梦境。从回忆的画面里可以看出,女鬼没有跟着“云叙白”离开,只是在他身上留下一缕阴气,也就是说女鬼没有转移他身体的条件,那么他出现在墓园只有鬼新娘入梦这一种可能。   “就算如你所说又怎样,”裴初雪被说中,却没有发怒,涂着猩红指甲的手隔空描绘云叙白的脸庞,冷冷一笑:“我杀不了你,但可以让你一直醒不来。”   这是云叙白的梦境,当然不能让裴初雪说了算, 但他没有反驳, 态度变得更好:“梦境困住我的同时也会困住你,我不能和你结婚, 换成其他要求吧。”   裴初雪的手化成爪, 一度想抓云叙白的脸, 但还是忍住了,精分似的露出温柔的笑容:“如果我说,和我结婚就破例放你离开呢?你愿意当我一晚的新郎吗?”   云叙白比裴初雪更温柔:“没有感情的婚姻没有任何意义,我有‘女朋友’,我不能背叛她,也不想变成你痛恨的那种人。”   副本的背景提示很简短,但也意味着那短短的一句话里透露的信息很重要。裴初雪之所以会徘徊在世间纠缠活人,是因为她的死亡与新郎逃婚有关。云叙白扮演的角色有女朋友,如果他答应裴初雪,相当于背叛爱情,和逃婚的新郎是一类人,裴初雪杀他还来不及,怎么可能像应允的那样放他离开。   观众们很关注云叙白,还开始点评起他的演技来。   “这部电影的男主角好像有点聪明啊,那么快就发现这里是梦了,鬼新娘完全骗不了他。”   “感觉鬼新娘在被他牵着鼻子走,是我的错觉吗?”   “男主角的演技还挺自然的,因为他不怕鬼,搞得我也觉得鬼不可怕了。”   “谁说的,我我……我就觉得怪吓人的,我我我怕她今晚进梦里找我!”   云叙白已经习惯这些声音的存在,他可以一边听着观众们的沙雕话一边对鬼新娘演用情专一绝不屈服的绝世情痴。   “你知道吗?你脚下的那些尸体,每一个都有伴侣,不管刚开始多么抗拒,最终他们都因为害怕死亡,全部选择背叛爱人做我的新郎。”裴初雪垂手,血红的玫瑰花瓣纷纷扬扬,她眼角滑落一滴血泪:“你是例外。”   云叙白感觉裴初雪的眼睛有些异样,他眨了眨眼睛,从那双浸润泪水的眼睛里看到她死前的最后一段记忆。   与此同时,在云叙白看不到的某放映厅大荧屏上,裴初雪的眼睛被不断放大,里面的画面变得十分清晰。   ……   裴初雪身穿嫁衣手捧鲜花,站在礼堂后面候场,脸上是明艳动人的笑容。她为这场婚礼准备良久、付出很多,终于到最后一步,眼里是掩藏不住的喜悦和期待。   等司仪让新娘入场,她会踏着乐声走进礼堂,挽上父亲的手臂,走过洒满鲜花的红毯,站在新郎面前……就像她曾经幻想过的场景一样。   但是,她装满憧憬的一颗心被接下来慌乱的场景摔个稀碎。   表弟着急忙慌地跑过来,愤怒地说:“姐,陈正诚那个王八蛋跑了!”   “跑了是什么意思?他不是已经到现场了吗,我刚刚还见到他……”花束落在地上,裴初雪茫然无措,双手不知道该往哪放,最后只好紧紧握住表弟的手臂,红着眼睛说:“快联系他,你快联系他!他应该只是有事出去一下,很快就会回来!”   “正在办婚礼,他能有个屁的事啊!他电话已经关机了,你看,这是他给我发的最后一条消息,这王八蛋跟别的女人跑了!”表弟把手机屏幕递到她眼前,咬牙切齿地说:“大姨已经气得说不出话了 ,要是让我逮到这王八蛋,一定揍得他妈都认不出来!”   裴初雪看到那条信息,才知道陈正诚从两年前开始就在和他们的大学同学暗中交往,他说本来是要提分手的,但是那年裴初雪的父母正好给他们投资开影楼,他不知道怎么开口说分手,就拖到了现在。而他今天终于决定选择真爱,所以和真爱跑了。   新郎逃婚的消息传开后。礼堂外面的议论声一波比一波高,裴家颜面无存,往后的日子里也会成为茶余饭后的八卦谈资。裴初雪眼前一黑,差点被气晕过去。   她顺了两口气,冷静下来,借伴娘的手机拨了一个号码。   表弟以为她气傻了,提醒道:“姐,那王八蛋关机了,你打电话也没用!”   裴初雪示意他安静,咬着牙说:“我在给他的‘真爱’打电话。”   电话接通后,裴初雪深吸一口气,用心平气和的声音说:“小雅,我是初雪,你先别急着挂电话,我已经知道你和正诚的事,你让他不用关机躲我,你知道我的性格的,我不打算追究,只想好聚好散。我们见个面,把新娘捧花送给你,这件事就算过去了,以后还是朋友怎么样?”   表弟目瞪口呆地看着裴初雪,以为她疯了。   裴初雪垂下眼睫,表弟没有看到她眼里刻骨的恨意。   裴初雪用温和的语气聊完电话,顺利约到见面。那两人甚至没来得及跑远,就在婚礼现场附近的咖啡店里。   她没换婚纱,独自去找他们。   那两人像约定的那样,站在咖啡厅门口,陈正诚已经脱了外套和领结,看不出来是个逃婚的新郎。小雅站在他身边,穿着漂亮得体的裙子,小鸟依人,眼神无辜。   裴初雪穿着婚纱拿着捧花,吸引着来往人们的目光。   那对私奔的情侣看起来多体面,她看起来就有多落魄。   裴初雪笑着走到他们面前,二话不说甩了陈正诚一耳光:“在我身上卷够钱就带着第三者跑,你还可以更不要脸一点吗?”   这一耳光非常响亮,经过咖啡厅门口的人都忍不住侧目看热闹。   裴初雪心头有恨,抬手要打小雅的脸。   “你别碰她!”陈正诚看向左边,突然凶狠地推裴初雪一把,她穿着细跟高跟鞋,后退几步没站稳,摔在马路上,一辆汽车刚好驶过,来不及刹车,瞬间将她卷入车底!   一滴血、两滴血、三滴血……画面中的一切都泡在鲜血里,触目惊心。血腥的画面一点点缩小,化作裴初雪殷红的瞳孔,怨毒地盯着云叙白,也盯着屏幕外的观众们。   不出意外,云叙白又听到观众们的议论声。   “啊啊这个眼神!!我感觉鬼新娘在看着我!”   “故事好狗血,鬼新娘好惨!脑袋简直顶着一片青青草原!”   “我感觉那男的是蓄意谋杀,他推新娘之前好像看到有车来了!”   “后来呢?鬼新娘不会就这么放过那对狗男女了吧?要是放过仇人来缠着无辜的人,可就说不过去了阿!”   云叙白也想知道后续,他眨了眨有些干涩的眼睛,问裴初雪:“既然你让我看到你的过去,不如告诉我那两个人现在如何?”   “死了,在我回魂当晚。”裴初雪仰起血肉模糊的脸,眼里尽是残忍:“你想听细节吗?”   “不用了,”云叙白对这个不感兴趣,好奇的是另一个问题:“既然已经报仇,你为什么还要找替身不停地结婚?”   从脚下的尸体数量来看,裴初雪变成怨灵后举办过很多场婚礼,就算裴初雪的心愿是办完一场完整的婚礼,也早该实现了。   “我不知道,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要这样做,只是跟着本能做事。”裴初雪苦笑一下,短暂地敞开心扉后,又变回恶鬼模样:“恭喜你通过第一关考验,如果你能顺利通过第二关考验,我就会离开你的梦境。否则,你将永远醒不过来。”   果然是八级任务,就算是个走剧情的故事本也没有那么轻松。   裴初雪抽出一株玫瑰花别在云叙白的口袋上,缓缓勾起意味深长的笑容,还不待云叙白回应就消失在原地。   围观的怨灵宾客们说说笑笑地散场,不一会儿就没了影。吹唢呐的也悄悄消失,方才还手脚灵活的纸人们散去阴气,不能动也不能笑了。   墓园里寂静得只剩下云叙白的呼吸声,那场荒诞的婚礼一点痕迹也没留下。   突然,云叙白感觉脚下有什么东西在动,他垂眸,对上一张半埋在土里的男人脸,浮肿苍白,眼睛是瘆人的暗红色。   怨灵看人似乎都喜欢死盯着,云叙白也不回避,还对他开朗地笑了笑,接着毫不留情地抬起脚,将怨灵的脸又踩回泥里。   怨灵猝不及防,露在外面的双手拼命挣扎,挠向云叙白的脚踝。   云叙白手中凭空出现一把散发着凛冽寒气的冰刃,脸颊上的酒窝更深了:“你想自己缩回去,还是我帮你剁了?”   话音刚落,那双挣扎中的鬼手僵在原地,一动不动,假装是两棵枯树枝。   冰刃在云叙白手里漂亮地转了一圈,刀尖向下:“嗯?”   “簌簌……簌簌……”那双鬼手抖了两下,飞快地缩回地下。 第124章 灵异电影三部曲(墓园婚礼4)   那双鬼手怂得缩进泥里后, 云叙白附近的鬼手全都悄悄地缩了进去,某一只甚至给自己加了点土,生怕露出一片手指甲。   云叙白原以为这些尸体只是道具, 没想到还会动。不过他们都很怂,省了很多麻烦。   观众们哈哈大笑, 云叙白听到他们鼓掌的声音。   “这是人吓鬼还是鬼吓人?”   “男主角好带劲啊!”   “男主角的刀是从袖子里抖出来的吗?我刚刚没看清楚, 不会是凭空变出来的吧?”   “鬼新娘说还有第二关, 是什么考验啊?”   墓园的恐怖气息消散得差不多了, 云叙白抽出鬼新娘别在他口袋上的血红玫瑰, 视线对上玫瑰花心, 凤眸瞬间睁大。   一只沾着血迹的青白色食指从玫瑰中央钻出, 转眼间化作一只鬼手, 拽住云叙白的衣领猛然一拽,变故发生在瞬息之间, 云叙白来不及做任何反应,视野一黑, 他跟着这股力量不停下坠。   意识恢复后, 云叙白眨了眨眼睛,感觉视野有些不对劲, 这里应该是某个房间,但他只能看到高度一米以下的东西, 像是趴着的视角,可是他感觉自己是站着的。   “不会吧……”云叙白心里划过一丝异样, 僵硬地抬起手……他看到一只奶白色的猫爪子,毛发柔顺蓬松, 看起来很好摸。转个面, 是梅花形状的粉嫩嫩肉垫。   云叙白脑袋里冒出一排省略号, 原本以为墓园婚礼很荒诞,没想到还有更荒诞的。   前一秒新郎官,后一秒宠物喵。八级任务都那么无常的吗?   云叙白不情不愿地消化这个变化,尽量适应这个低矮的视野……他一点都不想适应这个视野,第一时间跳上椅子,再蓄力跳上桌子,占据高处。   虽然桌子还是矮,起码可以看清房间的全貌。   房间很宽敞,从摆设和用具来看,是个小女孩的卧室。   地毯上还有没收拾的玩具,穿着白色婚纱的芭比娃娃以劈叉的姿势躺在一堆小裙子上面。   桌上摆着相框,但里面没有照片,作业本上也没有名字,和房间主人相关的信息似乎被故意抹去。   观察房间的时候,云叙白在镜子里看到现在的样子,不禁用爪子捂住了脸。他竟然变成一只短腿蓝白猫,还是粉鼻子,还好现在不是在直播,不然他这副样子怎么见江东父老!   “男主角呢?怎么突然不见了,镜头为啥一直跟着这只猫走?”突然听到观众们的声音,云叙白浑身一僵,毛绒绒的尾巴炸开了。   “这……主角不会变成猫了吧?好萌啊,炸蓬蓬的大尾巴太治愈了!好想摸一把!”   “这灵异片的走向越来越诡异了。”   “好像是变成猫了,这也是女鬼弄的梦境吧。”   云叙白叹了一口气,伸出爪子,用意念唤出冰饕刃。冰刃出现在掌中,停顿不到一秒就滑落在桌上。“哐当”一声,是云叙白心碎的声音。他的念力不足以让他用猫爪子控制冰饕刃,要是遇到危险可以放弃召唤这个道具了。   “看到刀了吗?是他!就是他!他真的变成猫了!哈哈哈哈!!”   “所以男主角本身就不是个普通人,难怪他不怕鬼。”   云叙白自动屏蔽观众们的话,他跳到椅子上,准备出房间看看。   这副身体腿短了些,但是跳跃能力非常好,听力也很灵敏。   云叙白没走几步就听到房间外传来“嗒嗒”的脚步声,脚步一顿,他迅速钻进床底。等他抄着两只爪子趴好,透过床单缝隙暗中观察,才突然意识到,听到一点动静就躲床底不就是猫的本能吗?淦!   “吱呀……”门开了,他看到一双毛绒小熊拖鞋,再往上是镶嵌着闪片的红色裙摆。   是个小女孩,应该是房间的主人。云叙白眼睛一眨不眨,可是小女孩忽然从眼前消失。   云叙白心里冒出不祥的预感,两只耳朵敏感地竖起来。   “嘻嘻,找到你了!”床单被掀起,红裙小女孩毫无预兆地出现在面前,她是趴在地上的,云叙白正好能看清她的脸。   她的脸完全不像孩子,甚至不太像人。没有血色的脸上有轮廓起伏却没有五官,眼窝的位置镶嵌着两颗扁平的黑色珠子,看不出什么材料,但能反光。这张脸很像洋娃娃的半成品,但是披着人的皮肤,这种像人又不像人的长相格外瘆人。   小女孩把脑袋伸进床底,玻璃珠一样的眼睛划过一道暗光,猛地朝云叙白伸出手。   暂时不知道小女孩是什么,云叙白没有正面硬肝,换个方向钻出床底。   “喵喵,你去哪儿?留下来陪我玩呀……”小女孩四肢并用,像蜘蛛一样在地面上飞快爬动,伸手去拽云叙白的尾巴。   云叙白背上蹿起一股寒意,卷着尾巴迅速跑出房间。他跑得够快,原本能摆脱小女孩,可惜刚跑出房间就被一个男人拦住去路。   小女孩成功抓住云叙白的尾巴,他用力挣扎,被小女孩抱住滚了一圈。脑袋不知道磕到什么,云叙白一阵眩晕,再次睁眼,灵魂已经不在猫身上了。   以他的视角可以看到猫乖巧地躺在小女孩的怀里,黄绿色的眼睛幽幽旋转,对上云叙白的视线后不动了。   男人弯腰摸摸小女孩的脑袋,怜爱地说:“宝贝,小猫有些不舒服,你玩玩具好不好?”   不出意外,男人的脸也和小女孩一样,除了一双玻璃珠一样的假眼睛,什么都没有。   “知道了爸爸。”小女孩松开猫,脑袋转个方向,她没有眼睛,但是那对玻璃珠子能表达情绪。看到玻璃珠子的反光,云叙白心里一咯噔,顿时觉得不妙。   果不其然,小女孩四肢并用,以一个非常诡异的姿势想他爬来,笑着说:“那我玩芭比娃娃吧!”   听到“芭比娃娃”四个字,云叙白内心很绝望。他知道自己的灵魂在哪了,在那只劈叉的穿着白色婚纱裙的芭比娃娃身上。   云叙白不再动弹,因为芭比娃娃是不会动的。他不动最多被小女孩“玩弄”一下,他一动,小女孩保不准会做什么事。   小女孩抓起芭比娃娃,兴奋地说:“爸爸爸爸……我今天要扮新娘,爸爸来参加我的婚礼吧!”   听到小女孩的话,云叙白下意识想蹙眉,但芭比娃娃的脸做不了任何表情。   “婚礼是鬼新娘的执念,小女孩很可能就是裴初雪。”云叙白心想。   这里依旧是云叙白的梦境,但他被玫瑰里的那只鬼手拽进另一个空间,这个空间里隐藏着裴初雪的记忆或者别的东西。裴初雪说的第二关考验就在这个空间里。   云叙白想通这一点后,小女孩的脸变得生动起来,五官慢慢显露,玻璃珠变成真的眼珠子,眉目确实和裴初雪很像。   “小雪想当新娘吗?”男人笑着问小女孩。   小女孩抚摸着芭比娃娃的婚纱,期待地说:“想!婚纱好美啊!”   男人拍拍她肩膀,笑着说:“女孩子穿婚纱的那天,是一辈子最美的时候,以后小雪结婚了,一定是天底下最美的新娘。”   “真的吗?”小女孩眼睛亮了起来,装满幻想。   “真的,走,爸爸带你去看爸爸妈妈的结婚照。”男人牵着小女孩走出房间,小女孩拖着云叙白的“手”,快乐地晃来晃去。   云叙白快被晃晕了。   小女孩站在父母的婚纱照前,憧憬地说:“妈妈好美啊!”   云叙白在之前的记忆力看过裴初雪的父母,照片里的无脸人渐渐露出五官。男人的脸也变得立体,他把小女孩抱起来,宠溺地说:“以后小雪嫁人了,爸爸一定会哭鼻子的。”   小女孩歪歪脑袋:“那我不嫁了,永远陪着爸爸!”   男人笑了起来:“那不行,爸爸只能陪你半辈子,女孩子还是要找个依靠才好……”   云叙白听到这句话,又想皱眉。他大概知道裴初雪的心结是什么了。   门铃响起,男人放下小女孩,离开了。   小女孩独自站在结婚照前,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画面一晃,云叙白惊讶地发现,小女孩长大了。   门外传来不轻不重的说话声,云叙白听得很清楚。   “小雪都已经24岁了,跟正诚谈了那么多年恋爱,也该结婚了,每次吃饭亲戚朋友都在打听,再拖下去年纪就大了。”这是裴妈妈的声音,语气里带着浓浓的担忧。   “正诚说成家之前要先立业,我看那孩子人品各方面都不错,要不我们出点钱帮帮俩孩子创业。事业定下来了再结婚。总归谈了那么久,那孩子也算半个家人了,应该不会出错。”这是裴爸爸的声音。   裴妈妈说:“我看可以。”   裴初雪听到父母的对话,却没有很开心,她把芭比娃娃放置在桌上,推开门。   “爸、妈,我听到你们的话了,其实我感觉正诚最近很冷淡,好像不爱我了,结婚的事在放一放吧。”   裴母一听就着急了:“傻孩子,你们谈了那么多年恋爱,感情淡了些是正常的,就像爸爸妈妈这样,多少过来了,什么情啊爱啊都是虚的,相互扶持才是真的。”   裴爸爸附和道:“这结婚就是一个新阶段,你们的感情会升温的,爸爸妈妈是过来人,你要相信我们。”   裴初雪沉默了,她默默转头,看向墙上的婚纱照,眼里满是迷茫。   “你不要冲动分手啊,”裴母还是有些担心:“现在这个年纪,再找一个新的男朋友,又要花两年时间了解他的家世为人,再耽误下去可就年纪大了!”   裴初雪说:“妈,我今年才24岁。”   裴妈妈说:“虚岁25了!你看看你的朋友,她们都……”   “好了好了!”裴初雪闭了闭眼睛,走进房间里,又回到父母的结婚照前。她伸手摸了摸照片,场景瞬间切换,她穿着从小就憧憬的婚纱,捧着花束站在礼堂上,收到了新郎逃婚的消息。   她跑去质问,被推倒在路上,失去了生命。   鲜血在马路上蔓延,最后遮住视线,云叙白才发现自己这一次附在了新娘捧花上。   云叙白视野恢复清晰后,身体可以自由行动,而且不是猫爪子,是人的手。   这应该是最后一个场景了。他在简洁肃穆的工作间里,裴初雪的尸体躺在工作台上,盖着白布,脸上鲜血淋漓。   裴爸裴妈站在他面前,哽咽着和他说:“她临死前说要穿着婚纱离开,婚纱我们已经准备好了,等你这边忙完,我夫人会过来替她换衣服,没问题吧?”   云叙白这一次,附在自己身上了。这一幕曾经出现过,他知道裴初雪的鬼魂就在现场,他扫视四周,果然在角落里看到了一个模糊的鬼影,身上还滴着血。   “云老师?可以答应我的轻请求吗?”裴爸爸见他不说话,小心翼翼地问道。   “婚纱在哪?”云叙白沉声问他。   裴爸爸摸了把脸:“存放在隔壁房间了,是我们连夜花重金购买的,就想让小女走得……”   “跟我走。”云叙白转头对墙角的鬼魂说完这句话,拿起工具箱里的剪刀,抬脚就走。   裴爸裴妈以为这句话是对他们说的,忙不迭跟上他的脚步。   角落里的鬼影一顿,也跟了上去。   如裴爸爸所说,婚纱放在隔壁房间的桌子上,蓬松漂亮的大裙摆像一朵盛开的花朵。   云叙白却没有一点要欣赏的意思,握住婚纱的裙摆,“咔嚓”一声,剪了个大口子,毫不犹豫地撕碎。   “你疯了!!”裴爸爸眼睛红了,扑上去拦住他:“这是我女儿的心愿!你怎么敢毁了它!”   “那是你们的心愿,你女儿临死前根本没说过要穿着婚纱下葬。你们以为穿上这件婚纱她会了无遗憾,殊不知这件婚纱会成为她的枷锁。”   云叙白推开裴爸爸的手,对裴初雪的鬼魂说:“可以结婚,但希望你是真心并且为了爱,而不是迫于父母的催促和别人的看法,迷茫地走进婚姻殿堂。被背叛伤害一次以后,不要让自己被仇恨淹没,变成自己最讨厌的那种人。从今往后,你自由了。” 第125章 灵异电影三部曲(头七1)   云叙白撕碎婚纱后, 裴初雪的父母像定格的木头人一样不再动弹,片刻,化作一缕烟消失。   站在墙角的鬼影越发清晰, 逐渐露出一张哭泣的脸。   裴初雪穿着一件很日常的裙子,身上的戾气和怨毒正在飞快消退, 被车祸毁掉的容貌恢复如初, 不再是恶鬼模样。   红色的泪落在白色的裙摆上,她泪眼朦胧地看着云叙白,声音哽咽:“我终于知道我为什么一直一直在举办婚礼了,原来我的心结不是那场未完成的婚礼,而是那件脱不掉的婚纱。”   云叙白被玫瑰中的鬼手拖入的空间其实就是裴初雪的执念形成的小空间, 里面全是与她的执念有关的记忆。   他附在不同的事物上, 观看了裴初雪短暂的一生。   每个家庭的情况和氛围都不一样, 对待婚姻的态度也不一样,有些家庭的婚姻观开放, 有些家庭的婚姻观非常保守, 不能一概而论。以裴初雪的记忆来看,她对于婚姻的看法深受父母的影响,在发现感情存在问题时也没有深究, 而是选择听从父母的安排,正是这种妥协让她错失一次认清渣男的机会。   可是在她去世后, 她的父母依旧把自己的想法强加在她身上, 那身婚纱就此成为锁住她灵魂的枷锁,因为她至死都认为,必须要结婚才能让爸爸妈妈满意。   解决凶手只完成了其中一个遗憾, 却不能让她完全解脱。   这种情况很难评判谁对谁错, 毕竟每个人的立场不同, 裴初雪父母的出发点是“为女儿好”,并不知道这种做法会将女儿推向深渊,也想不到那个认识了近十年的男人会如此丧心病狂。   云叙白扔掉手中的剪刀,温声道:“你以后不用再穿了。”   裴初雪望着他那双温润的凤眸,用力点头:“嗯!我已经释然了!”   她用手背蹭掉眼泪,缓缓露出一个笑容:“恭喜你通过第二关考验,如果这个世界上真的有真爱存在,我希望你可以拥有。我不后悔复仇,但为我做的其他恶事忏悔。”   裴初雪就这样带着笑消失了,一点痕迹也没有留下。那场荒诞的墓园婚礼也随着她的离开烟消云散。   云叙白听到观众的抽泣声和叹息声。   “我看个灵异电影为什么要哭啊呜呜呜……”   “鬼新娘真的……唉,她很可怜,但是她也害了人,真的不知道该同情还是谴责,男主角说得对,不能因为仇恨让自己变成恶鬼啊!”   “无辜受害者有点惨,要是他们的立场能像男主角一样坚定,可能还有生机。”   “本来是想看个刺激,结果被男主角灌了一壶鸡汤,心里五味陈杂。”   “我还挺喜欢这个小故事的,希望鬼新娘下辈子不要再遇到渣男了。千错万错都是渣男的错!太丧心病狂了!太气人了!”   梦境迅速崩塌,云叙白从梦中醒来,额上出了一层薄汗。   他听到时钟嘀嗒的声音,打开灯一看,已经早上八点了。   云叙白洗脸回来,电话就响了,来电显示是“李老师”。   电话接通,那边传来焦急的声音:“小徒弟,你怎么还没来,不会忘记今天还有活儿了吧?家属都在催了啊!”   云叙白的角色是为入殓师,李老师口中的活儿指的是什么显而易见。   他随意找个理由,问到工作的地点,带着工作箱赶过去。   云叙白脑海里多出一段关于角色职业的记忆,他是一个遗容设计工作室的员工,平时有几家固定合作的殡仪馆。他们工作室名气大,杂活也接,某些传统家庭办葬礼讲究,要在家里停棺七日,这时候他们就需要出外活,去逝者家中工作。   今天这个活儿,就是要去逝者家中。   这名逝者家里在当地很有名望,一共请了两位入殓师。   出租车刚停在别墅门口,守在门前的李老师就急急忙忙地迎上来,压低声音说:“还好赶上了,这雇主来头很大,活儿要是办砸了,麻烦就大了,你今天可给我打起精神来!”   李老师比较年长,算是男主角的半个老师,云叙白顺着他的话应了一声,和他一起进雇主家。   雇主家是白墙灰瓦的中式别墅,门檐上挂着两盏写着“奠”字的白灯笼,大厅里的灵堂已经准备妥当,中央放着逝者的冥照,是个表情严肃的老爷爷。   云叙白在逃生游戏里看过不少灵堂,但这家人的灵堂是布置得最讲究的,吹丧乐的师父在旁边捣鼓乐器,估计一会儿就要吹起来了。   “两位老师,先把黑纱别上吧。”站在门边的佣人阿姨温柔地递上两片黑纱,让他们别在上臂。   云叙白今天穿黑色衬衫,衬得皮肤瓷白,低头别黑纱时侧脸冷峻,吸引了一众目光。   观众们发出惊叹的声音:   “他是来工作的还是来抢风头的,到时候他往棺材旁边一站,看到这张脸谁还哭得出来啊!”   “睫毛精!这脸真的太好看了,我可以看一天!”   也有正正经经讨论剧情的观众:   “第一单元的故事结束了,第二单元开始了啊,新故事好像和入殓师有关。”   “这个职业还是挺刺激的,天天和尸体打交道。”   “期待男主角的表现,快点进入正题吧!”   别完黑纱,李老师带着云叙白走到一对中年夫妻面前,歉意地说:“严先生,我徒弟到了,耽误了些时间,实在对不住。”   中年男人戴着无框眼镜,身上有种上位者的气势。他的妻子穿月白旗袍,耳边夹着一朵白色花,气质温婉,看不出年纪。   严先生看起来凶,却没什么架子,说话语气令人如沐春风:“你们没有迟到,不用道歉。听说云老师是工作室里好评最多的,没想到那么年轻。 ”   李老师说:“我这徒弟虽然年轻,但是天赋很高,严先生可以放心。”   “这是自然,两位老师这边请,”严先生做了个邀请的手势,在前方带路:“我们特意给两位准备了工作间,这七日两位的衣食住行我们包办,要是有哪里不不是不满意的地方尽管提。家父要在家中停棺七天,过了头七之后才能去火化下葬。尸体防腐由另一位师傅负责,这七天的遗容维护就靠两位了,一定要让家父体体面面地走完最后一程。”   这里的天气虽算不上炎热,但也绝对不冷,尸体脸上的妆维持一天就算不错了,更别说七天。但是这七天里每天都会有人来吊唁,所以这种不差钱的人家就会请两位入殓师待命七天。   “严先生请放心,我们不是第一次出这种活,规矩都懂,也从来没有出过差错。”李老师答道。   “你们工作室口碑那么好,我自然是放心的。”严先生满意地颔首,推开一扇门。   门刚敞开,云叙白就闻到一股奇怪味道。欲盖弥彰的玉兰清香下透出血腥气和腐臭味,但除了这些味道,他还隐隐嗅到一种阴冷的气息,很难形容,就是闻着有些不舒服。   房间的装潢很朴素,但陈设的画与器皿都价格不菲,中央放置着一张充当工作台的长桌,遗体躺在上面,盖着一张薄薄的白布。逝者走得大概不太安详,脸色灰白,五官非常紧绷僵硬,以至于看起来有些狰狞,他的脸上、身上有很多道抓痕,很深,血迹已经凝固。   严先生垂下眼皮,低声说:“家父因疾去世,这些伤口都是他痛苦时抓挠留下的,两位老师尽力遮盖吧,十分感谢。”   “这种程度的伤口不是大问题,我们修完之后请你来看。”李老师和严先生敲定关于妆容的风格和细节后,严先生就离开了,房间里只剩下他和云叙白两个人,对着一具尸体。   李老师舒了口气,打开他过大的工作箱,取出一个香炉,点三柱香对着逝者虔诚地拜了拜,将插着香的香炉放置在房间的东南角。   “徒弟,规矩不能忘,出外活儿的时候就是到了人家的地界里,礼数要是不周全,容易招惹麻烦。”李老师戴着手套,眼神极其认真:“这三柱香的烟雾要是中途变绿,就赶紧跑,听到什么声音都不要回头,明白了吗?”   云叙白点点头。他忽然想起来,给裴初雪化妆那天也不是在殡仪馆,也算是出外活儿,但是那天男主角没有点香。   但凡他点香拜一拜,也就没有云叙白什么事了。   云叙白戴上手套,还没上手,场景就切换了。   尸体身上的伤痕被完美覆盖,脸上化了全妆,看起来严肃端庄,没有了半点狰狞的痕迹。尸体身上的不祥之气少了,多了几分安详。   李老师摘下手套,夸赞道:“徒弟,你这手法真的让我叹为观止!果然天赋异禀,有灵气!”   “老师更胜一筹。”事实上云叙白压根啥也没干,都是电影自己在拉进度条。   李老师被夸得合不拢嘴:“哪里哪里,徒弟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云叙白及时转移话题:“老师,我去请严先生过来吧?”   李老师瞥了眼角落上的香炉,神色放松:“好,你去吧。”   云叙白推开门后,收到了系统提示:   [玩家“霸霸”,触发灵异电影第二单元任务:头七]   [任务:存活至该单元结束]   [“头七”背景:严家家主严英豪去世了,按家族传统必须过了头七才能下葬,可就是这短短七天里,严家发生了种种不可思议的事情……] 第126章 灵异电影三部曲(头七2)   背景故事里说, 这七天里严家会发生一些匪夷所思的事情,这些事情可能和严老爷子的死有关。   在殡葬习俗中,头七是指人死后的第一到第七天或第七天。流传得最广的一个说法是人在死后第一个七天里, 魂魄会在人间徘徊,并且会在第七天回家,这一晚被称为“回魂夜”。   家人必须在回魂夜为逝者准备一顿饭, 并且回避, 否则魂魄留恋人间, 会错过投胎转世的最佳时间。   还有另一个说法,头七是冤魂报仇的最佳时机。   严老爷子的死相有些诡异, 那些抓痕分布得很广, 有些部位不像是自己能抓到的。“因疾而亡”只是严先生的说法,是不是真相还有待考证。   严先生看到严老爷子的入殓妆后很满意, 没有提出修改意见,他有事要忙,又匆匆离开。   云叙白和负责防腐的刘师傅交接完, 刘师傅让两个徒弟将老爷子的尸体转移到棺材里。   尸体离开房间的时候, 云叙白忽然察觉到一丝异样, 他看向窗外,恰好看到有道黑影一闪而过。   那道影子很小,绝对不是人的影子。   他走到窗前,想推开窗子看个究竟, 李老师厉声道:“徒弟, 停手!”   云叙白转头看他:“不能开窗吗?”   李老师松了口气,声音缓和下来:“在办丧事的人家里, 不能挨着墙站, 不能开窗, 这些都是有讲究的,你还是太年轻了,慢慢学吧。”   大厅里丧乐奏响,李老师提起一个补妆箱,招呼云叙白:“吊唁开始了,我们去外面待命,上午一般没什么问题,中午休息的时候给老人家补一次妆就差不多了。”   云叙白点头,跟着李老师出去。他正要关门,不经意间瞥到一抹绿色,定睛一看,东南角的香炉竟然在冒绿烟!   云叙白头皮发麻,喊住李老师:“老师,烟变颜色了。”   李老师飞快回头,紧张地看向香炉,然后跳起来拍了一把云叙白的额头:“臭小子,不要开这种玩笑,赶紧干活去!”   “没开玩笑。”云叙白捂着额头,转身一看,烟雾的颜色居然变回灰白色。香炉冒绿烟的那一幕像是幻觉。   “男主角没有开玩笑,刚才烟雾真的变绿了,好诡异!这是怎么回事!”   “我猜是房间里有鬼,在捉弄男主角!”   “有灵异电影内味儿了……我起了一手鸡皮疙瘩。”   观众讨论的声音很吵,但有时候还是有作用的,比如现在,云叙白可以通过他们的话确定自己没看错,烟真的变绿了。   “当香炉的烟变成绿色,赶紧跑,千万不要回头……”云叙白想起李老师说过的话,脸色微沉,以最快的速度反锁上门!   一声巨响,门的雾玻璃后面毫无预兆地拍上一双手!   凤眸瞬间睁大,云叙白清晰地看到,那双手后面有个黑灰色的人形轮廓,正在用脑袋撞门!   “臭小子,你今天怎么回事,毛手毛脚的,关个门也弄出那么大的动静!”李老师听到声音,头也不回地训云叙白:“走快点,别让严先生等急了。”   那道门拦不了多久,云叙白拖住李老师的手走得飞快:“老师,再走快点!”   李老师跌跌撞撞地跟上,走得大喘气:“突然走那么快干嘛,又不是被鬼追!”   李老师没有回头,所以他没看到有一道黑影正跟在他背后,双手几乎要贴上他的肩膀。   “李老师,你真的是在被鬼追啊啊啊!老子差点被吓哭了!”   “这鬼跟打了马赛克似的,完全看不清脸,会是严老爷子吗?”   “完全看不出来,万一屋子里不止一个鬼呢?”   “男主角好敏锐,还好关门挡了一下,不然鬼就跟着他了。”   “李老师经常和男主角待在一块儿,他不知道李老师沾了脏东西,现在的处境也很危险。”   “男主角不知道有鬼在附近才刺激啊!要是他知道了,我就要担心那只鬼了……”   一直听得见观众说话的云叙白:我已经知道了。   云叙白暗暗提高警惕,却没有回头看,假装什么都没有发现。   大厅里,丧乐队一刻不停地演奏着,严先生夫妻在门口接待来宾,其他家人披麻在灵前哭丧。   哭声和唢呐声交织,哭魂似的,叫人听了心神不宁。   严家给入殓师准备了休息的地方,位置不太太显眼,云叙白入座后,原本低调的位置瞬间亮堂几分,来吊唁的宾客都忍不住看他几眼,打听几句。   有的人哭着哭着,看到他的脸就莫名止住眼泪了。   “看吧,我都说了,男主角是来抢老爷子风头的。”   “男主角穿这身看起来好冷酷,不像入殓师,像阎王爷。”   顶着无数道偷偷打量的目光,云叙白面不改色,老神在在地喝茶,确实像个来人间微服私访的阎王爷。   李老师坐在旁边,云叙白看不到怨灵,只是隐约能感觉到李老师身上有股不轻的怨气。   云叙白喝了两口茶,放下茶杯,状似随意地问:“老师,我看你脸色不太好,有哪儿不舒服吗?”   “没有啊,就是有点冷,”李老师摸了把脸:“我脸色很差吗?”   “也不算太差,只是有点印堂发黑,”云叙白漫不经心地问道:“老师阅历丰富,有没有听说过在丧礼里被怨灵缠上的故事?要是被怨灵缠上,要怎么处理?”   “嘘!”李老师听了直皱眉,压低声音说:“这家本来就不是喜丧,你不要说这些不吉利的话。”   云叙白道:“问都问了,老师不妨回答我。”   李老师想起往事,脸色更难看了:“这种事以前也不是没发生过,但是被缠上的都没有一个有好下场。除非刚被缠上就发现异常,然后及时用驱邪的东西吓跑怨灵。”   “老师身上没带驱邪的东西吧?”要是带了也不至于那么快被缠上了。   李老师摇头:“今天出门急,忘记带了,不过严老爷子是出了名的慈善家好心肠,你懂我的意思吧?”   好人变成恶鬼的例子,云叙白见得多了。他垂手取出冰饕刃,有意无意地瞥一眼李老师身后,微笑着说:“我也没带驱邪的东西,但这把刀够锋利,要是有哪只不长眼的怨灵缠上老师,我就手起刀落……老师,这鬼的魂魄要是缺胳膊少腿,会不会影响投胎啊?”   此话一出,李老师身后倏地刮起一阵阴风,冻得他打了个喷嚏。   “哪里来的风,好冷,”李老师揉揉鼻子:“那肯定有影响,来世可能会患有重疾,再严重点就只能投胎成牲畜。这把刀你从哪里得到的,煞气很重,没准真的能克脏东西。”   云叙白笑意更深:“现在是大白天,要是被我看见怨灵,砍它一条胳膊肯定没问题。”   那阵小阴风倏地停了,李老师脸上的鸡皮疙瘩迅速消退,他搓搓手:“咦?风停了,我一下就不冷了。”   云叙白收起冰饕刃,意味深长地说:“这里阴气重,老师要是再感觉冷,可要及时告诉我,不然下回我就要去你家工作了。”就要去你家帮你画入殓妆了。   李老师联想前因后果,听懂了云叙白的潜台词,刚恢复点血色的脸“唰”的一下变得惨白无比,结巴地说:“刚才我觉得冷,是因为背后有……”   云叙白竖起食指,眼睛弯成狡黠的两道弧:“老师,我没有开玩笑,烟真的变绿了。”   李老师双眼一翻,差点晕过去。   观众们幸灾乐祸:   “哈哈哈李老师被吓惨了!”   “男主:入殓妆警告。”   “男主角是个狠人,直接恐吓鬼可还行。”   “白天吓鬼,晚上鬼阴气大盛,一定会回来找他。”   云叙白及时掐住李老师的人中,灌给他一碗茶,才把他吓丢的魂拉回来。   李老师喘着粗气,后怕地说:“徒弟,还好你机灵,吓跑了……那东西,不然我这条老命就要交代在这儿了。”   云叙白问道:“老师,出了这种事,我们能提前走吗?”   李老师愁眉苦脸,叹着气:“在这里不一定出事,走出这道门就算是不尊重死者,一定会出事。只能硬着头皮等老爷子下葬。”   李老师的意思是这里人多目标也多,中招的不一定是他们。但现在走,怨灵一定不会善罢甘休。   云叙白觉得他言之有理,温声道:“既然不能走,那接下来几天就小心行事吧。”   李老师坐立不安:“徒弟,别看我年纪大,但我运气好,这种事我也是第一回 碰见,这下真的是把脑袋别再裤腰带上工作了。大白天就撞鬼,天黑之后可怎么办……”   话音刚落,天就黑了。   电影略过没有剧情发生的白天,进入危险的夜晚。   来吊唁的宾客散了,家属正聚在一起说话,几位吹丧乐的乐师在揉酸痛的胳膊,佣人们忙前忙后。   严先生来到云叙白面前,客气地说:“今天辛苦两位老师了,我们在餐厅里准备了晚饭,你们去用餐吧,晚饭过后阿姨会带你们去休息。”   害怕归害怕,工作不能马虎,李老师说:“谢谢严先生,我们先给严老爷子整理遗容,等会儿再过去。”   严先生很满意两人的工作态度,干脆留下来陪他们工作。   一天过去,修修补补的妆越来越厚,难免加重尸体的腐烂速度,只能把妆卸掉,第二天再上新妆。   李老师卸脸妆,云叙白卸手妆。   云叙白抬起尸体的手,背脊瞬间爬上一股恶寒:“老师,尸体的指甲好像变长了。” 第127章 灵异电影三部曲(头七3)   严老爷子身材偏瘦, 皮肤干皱,颜色惨白,手背上密密麻麻的老人斑尤其显眼。青紫色的指甲比上午长了接近一倍, 五指僵硬蜷缩,像个冻僵的鸡爪子。   隔着手套,云叙白感受到尸体的冰冷,他心里有些不适,松开手掌。   尸体的指甲变长可不是小事, 李老师和严先生神色大变, 不约而同地围到云叙白身边, 仔细观察严老爷子的指甲。   “指甲是真的变长了!”李老师瞬间爆汗,后背被冷汗浸湿, 他不敢再碰尸体, 看向严先生:“严先生, 尸体长指甲,怕是发福了, 事到如今,建议你赶紧火化老爷子的尸体!”   观众们看到指甲的特写, 发出阵阵惊叹声:   “嘶!这电影里居然还有尸变元素,恐怖如斯!”   “走向越来越恐怖,我有点不敢看了!”   “嘘……你们安静点,我都听不清台词了。”   观众们渐渐安静下来, 耳边少了叽叽喳喳的声音,两位npc也陷入沉默,云叙白感受到灵堂的寂静。   大约一分钟过去, 李老师擦着源源不断冒出的汗, 打破沉默:“严先生!早做决定啊!”   严先生知道尸体发福意味着什么, 面沉如水:“李老师,七日停棺已经开始,如果我在头七里火化老爷子,他会因为入土不安魂飞魄散。我这样做违反家训,家族气运会受影响,以后严家一族怕是要没落。除了立刻火化,还有没有别的法子?”   “严先生,你不要为难我,我只是个化入殓妆的,哪里懂这些。”李老师被吓得够呛,眼睛红得滴血,眼泪都要下来了:“如果不是今天上午我和徒弟在贵府撞鬼,害怕鬼缠身不能立即离开,我们现在退钱也要走的。”   “撞鬼?”严先生激动地握住李老师的肩膀,追问道:“可是家父的灵体?”   “我没亲眼看到,不能确定是不是老爷子,办丧事的家中气运低阴气重,不排除有招惹孤魂野鬼的可能,”李老师眼里满是懊悔和恐惧,哆嗦着嘴唇说:“严先生,当务之急是赶紧联系殡仪馆火化尸体啊!现在流行火葬,多少年没有出过尸体发福的事了,根本找不到懂茅山术法的道士,要是老爷子尸变,后果不是你能承担的!”   严先生沉吟片刻:“此事关乎我严家气运,让我再考虑一下。”   李老师急道:“严先生不要怪我说话难听,人要是没了,要这往后的气运有什么用?”   两个npc你来我往地说话,云叙白不插话,只是安静听着。他没有玩过僵尸副本,对僵尸的印象全部来自于小时候看过的僵尸片。   还好这个副本没有太狗,迅速给他发了系统提示:   [人要是郁郁而终或者被气死,就会有一口怨气聚在喉咙,死人不断气,死后会尸变。回魂夜当晚,死者魂魄与尸体合二为一,将彻底尸变成有自主思想的狂躁活尸。]   [提示:本单元有唯一阻止严英豪彻底尸变的办法。七日之内,若严英豪的尸体被焚毁,则任务失败,玩家将被系统抹杀。]   提示的前半部分和一般僵尸片中的僵尸来源很接近,但是副本的说法是“活尸”而不是僵尸,并且明确指出“活尸”是有自主思想的,这说明“活尸”和常规的僵尸有所不同。   这个单元的解题思路并不难,从提示可以看出任务是阻止严英豪尸变,既然严英豪喉咙里有一口怨气,那替他出了这口气,他就不会变成活尸。   想要完成这个任务,必须去探寻严英豪的死亡真相。   “这……虽然对不起父亲,但是事已至此,我也不能因为一家安危祸害众生,”严先生神色悲痛,艰难地说:“为了大义,我只能忍痛火化父亲的遗体,他老人家生前与人为善,应该会原谅我的做法。我这就去联系殡仪馆,安排紧急火化!”   “砰!”大厅的门突然关上,灵台两旁的纸扎人被阴风刮得猎猎作响,像在发出抗议的声音。严先生被这动静吓得浑身发抖,瞬间噤声。   “严先生,气运这种东西关乎的可不只是财运,要是坏了气运,难保你能顺顺利利活到百年之后。我知道不少因为坏气运而家破人亡的例子,这恐怕不是能冒险的事。”   云叙白走到棺材前头,掰开尸体的嘴巴,半真半假地忽悠道:“你看老爷子除指甲变长外,并没有其他特征,我们都听过僵尸,但谁也没亲眼见过。万一是误判,落得个家破人亡的下场,不太好吧?就算是尸变也有一个过程,不如缓一缓,我们先想想别的办法。”   只要严正豪不尸变成功,对云叙白的威胁就不大,但是遗体被焚毁,任务自动失败。云叙白必须想办法保护遗体。   李老师立场不同,他巴不得严正豪魂飞魄散,一听这话差点急得跳脚:“严先生,我徒弟见识少,你别听他瞎说,还是早些火化好!”   “我觉得云老师说得很有道理,火化的事先缓一缓。”严先生被云叙白说服,完全不听李老师的话。   李老师:“………”你不是说不能因为一家安危祸害众生吗?怎么一说会死就改主意了?   阴风停了下来,灵台恢复安静,严先生脸色稍缓:“既然有误判的可能,那烦请两位老师暂时保密。丧礼会继续进行,如果出了任何变故,我会及时终止。至于这入殓妆……”   云叙白说:“检查过了,防腐工作做得比较好,遗体腐烂的速度很慢,不再卸妆也没问题。”   尸体开始发福后停止腐烂,防腐工作当然做得好。   严先生完全没有怀疑,说道:“虽然有些强人所难,但能否请两位老师修一下家父的指甲?明日还有宾客来吊唁,引起不必要的恐慌就不好了。七天之后的报酬一定不会让两位失望。”   李老师缓缓滚下两行清泪:“严先生,你确实是在强人所难,七天之后,我们还不一定有命花那笔钱呢。”   云叙白拍拍李老师的肩膀,微笑着说:“只是剪个指甲,老师不必那么紧张,交给我吧。”   “辛苦云老师,还好有你在。”严先生捏了捏鼻梁,有些疲惫地说:“两位老师忙完就去休息吧。”   严先生离开后,李老师像滩软泥缩在地上,哭哭唧唧:“徒弟,这回我真的要被你害死了!”   云叙白快速修剪完尸体的指甲,轻描淡写地说:“死不了,老师,给我找个指甲油,遮盖力强,颜色自然粉嫩一点的。”   遗容设计里包括美甲,入殓师的工作箱里一般会配几瓶指甲油。   李老师不哭了,愣愣地问:“你要指甲油干嘛?”   “给老爷子美甲。”   李老师惊呆了:“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情胡闹!这具尸体真的有可能变僵尸,你还敢瞎折腾,不怕死吗?”   “怕啊,”云叙白脸上没有一点害怕的情绪:“指甲油给我,快点。”   云叙白没有在胡闹,尸体的指甲正在变黑,剪短也遮掩不了异常。他必须营造出尸体没有继续发福的假象,才能打消严先生火化遗体的念头。   涂完指甲油,云叙白和李老师一起盖上棺木。   两人忙活一天,饿得前胸贴后背,再害怕也得吃饭,李老师二话不说拖着“逆徒”去餐厅吃饭。   严家的餐厅在后花园,要经过一条长廊。走着走着,路上只剩下云叙白一个人的脚步声,他心下一沉,目光扫向身后,李老师已经不见了。   走廊里的灯本就不明亮,这会儿更加惨淡,两旁的竹叶在夜风下沙沙作响,徒增几分诡异气氛。   “严老爷子?”云叙白试探着喊了一声。   没有“人”回应他,竹叶晃动的声音越来越大,“唰”的一声,竹丛里钻出一只浑身漆黑的猫,蹲在云叙白对面。   黑猫身上没有一丝杂毛,暗绿色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云叙白。   云叙白想起今早从工作间窗外掠过的黑影,大小形状和这只猫刚好对得上。   猫的双眸变成阴郁的猩红色,脚下生出一团漆黑影子,有生命似的疯长,演变成一个男人的影子。   这不是一只普通的猫!它身上的气息和附在李老师身上的怨灵非常像,但这一回,云叙白没有感受到它的恶意。   云叙白微微俯身,与猫对视:“有事?”   地上的影子缩成一小团,猫朝云叙白招了招爪子,转身就跑。   云叙白考虑片刻,跟在它身后,走了几步,他才发现自己的脚步声消失了,低头一看,没有影子,像是灵魂状态。   黑猫左拐右拐地带云叙白来到一间独栋小房子背后,停住。   小房子里没有亮灯,云叙白听到很轻的说话声,他强化过听觉,能轻松地听清内容。   “老家伙的指甲长长了,他死前我和他说过那样的话,他应该气得不轻。”这是严先生的声音,但语气嘲讽轻蔑,像换了一个人:“他不会真的憋了一口气,尸变了吧?要是真的变成僵尸,你能应付得了吗?”   严先生白天在人前一副孝子模样,一口一个“家父”,晚上在人后称父亲为“老家伙”,看来严家父子的关系并不像传言中那么和睦。云叙白有理由怀疑,严正豪的死和严先生脱不开关系。   回答他的是一个女人的声音,轻轻慢慢的:“不好说,我做鬼这些年,还没遇到过僵尸,先静观几日吧。”   “对了,入殓师说白天撞鬼了,我猜他们看见的不是老家伙就是那个小杂种,”严先生冷哼一声:“老家伙我为了气运,暂时动不了,要是小杂种,你就帮我解决掉。”   云叙白挑了挑眉,看向那只几乎与黑夜融为一体的小黑猫,理出了点头绪。 第128章 灵异电影三部曲(头七4)   女鬼轻笑起来, 不以为然地说:“你不用担心,小杂种生前懦弱,就算变成鬼也很虚弱,我若是搜索到他的存在, 必然让他魂飞魄散。”   “看来是我让他死得太舒服, 他才有胆子阴魂不散, ”严先生嗤笑道:“我恨老家伙入骨, 还要在人前装孝子,你是不知道我心里有多恶心。”   “再忍几天吧,用一个多月时间才让老头子死得自然点,别在这个节骨眼上弄出事端。”女鬼轻声安抚道。   “也是,一想起来他死前痛苦的表情,我就觉得爽快!”   “谁?!”女鬼察觉到有人偷听, 打断严先生的话,发出一声低吼。   浓郁的阴气从房子里溢出,云叙白感觉有股冷风吹过, 浑身汗毛瞬间竖起。   黑猫凶狠地呲着牙, 勾着云叙白的衣服, 一猛子扎进地下。   云叙白打了个冷颤,再次睁眼, 他回到竹林旁边的走廊里, 影子好好地待在脚下, 李老师也没有消失。   他像做了一个短暂的梦, 又醒过来。   竹林里发出一阵响动, 李老师惊叫一声, 吓得差点扑到云叙白身上:“徒弟!眼眼眼……眼睛啊!!竹子里有一双眼睛!!”   竹子的缝隙间有一双散发着幽光的绿色眼睛, 正紧盯着他们两个。   “喵~”那双眼睛静静地看了云叙白许久, 调转方向,隐入深处。   “原来是野猫,差点把我的魂吓没了……”李老师提着的心总算回到肚子里。   云叙白笑了笑,好脾气地说:“老师,能从我身上下来了吗?”   李老师这才发现自己几乎挂在小徒弟身上,尴尬地跳下来:“抱歉抱歉,我一时惊慌。”   恐怖气息退散,观众们也随着李老师松了口气,你一言我一语地讨论起来:   “男主角刚刚看到的是幻像还是真相?”   “我认为,黑猫是带着男主角的灵魂去偷听了,那段对话很真实,不像假象。”   “我的天,所以严老爷子是被自己儿子害死的?严先生太双面人了吧,细思极恐!”   “如果这是真的,那严先生手上还有一条人命,他亲口说了‘小杂种’是他杀的!”   “和严先生说话的女人自称是鬼,难道他养鬼杀人?”   观众们看到的问题,云叙白也都看到了,他作为当事人,可以确定听到的那场对话不是假象。   黑猫身上附着一只怨灵,它显露出的男人影子的形态不像严老爷子,云叙白认为是严先生口中的“小杂种”。   严先生和女鬼的关系非常紧密,“小杂种”为了避开女鬼附在黑猫身上。黑猫行动不便,所以“小杂种”一开始想上李老师的身。   云叙白想,黑猫现在找上他,是在求助。因为他维护了严老爷子的尸体,黑猫认为他是个好人。   不管黑猫出于什么目的,它确实帮了云叙白一个大忙。   “徒弟,你在想什么呢,那么入神。”李老师缓过气来,肚子又开始咕噜作响,继续拉着云叙白往餐厅走:“吓得我都饿了!走快点走快点!”   云叙白跨进餐厅大门,灯齐刷刷熄灭,短暂的黑暗过后,温和的阳光从四周的窗户洒进来。   凤眸微眯,云叙白看向挂钟……早上七点了。   腹中的饥饿感已经消失,昨晚无剧情发生,所以直接略过了。   严夫人来到两人面前,温柔地说:“两位老师,客人很快就来了,请两位随我去灵堂那边坐镇 。”   严夫人似乎不知道尸变的事,神情没有任何变化。   云叙白正要去查严先生的杀人动机,马上随严夫人前往灵堂。   时间还早,灵堂里没有几个人,一晚上过去,老爷子的指甲又长了一截,云叙白赶在别人发现之前剪掉新长出的指甲。   握着尸体的手端详,云叙白一本正经地说:“指甲长得太快了,直接拔掉甲床会不会长得慢一点?”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云叙白感觉老爷子的尸体抖了抖。   云叙白放下尸体的手,捏着下巴掰开嘴巴。僵尸牙果然长出来了,长而尖锐,险些压到下唇上。   “还好我早有准备。”云叙白拿出提前准备好的钳子,利索地拔掉两颗僵尸牙,扔到透明盒子里。   [玩家“霸霸”,获得特殊道具:进行中的僵尸牙。]   [使用说明:使用进行中的僵尸牙,可以让对方暂时失去行走能力,只能像僵尸一样蹦着走,时效24小时。]   没想到这牙齿还是个道具,不过看使用说明,除了拿来整蛊人,没有其他用处。   聊胜于无,云叙白收好僵尸牙,一抬头看到严老爷子的脸上多了两行血泪,挂在皱巴巴的脸上,特别委屈特别可怜,还有一丝诡异瘆人。   观众们非常同情老爷子:   “男主角真他娘的是个人才,拔人家僵尸的牙齿,考虑过僵尸的感受吗?”   “把僵尸欺负哭了可还行。”   “他难道就没有一丝丝害怕吗?直接就拔牙!”   云叙白擦掉尸体上的眼泪,温文尔雅地说:“老爷子别哭,哭花了妆我还要补。”   观众:你看他有一丝丝害怕的样子吗?!这说的是人话?   “你现在先受点委屈,这两天我一定帮你出气。”云叙白说完这句话,严老爷子似乎被安抚到了,尸体没有再流眼泪。   云叙白又道:“老爷子,这僵尸牙对我有用,要不你这两天努力努力,再长几颗出来。”   严老爷子的眼角又湿润了。   “徒弟,你在嘀嘀咕咕什么呢?”李老师不敢靠近尸体,远远地看着云叙白,一直听到他在自言自语,又听不清他在说什么,好奇得要命。   “没什么。”云叙白拿着防晒霜对着尸体一通狂喷,精致的僵尸,不仅要美甲,防晒也是很重要的!   八点过后,来吊唁的人就多了起来,云叙白让李老师在这看着,自己去后院,找机会在客人里打听严家父子的事。   客人吊唁完会聚在后院说说话,云叙白看到几个聚在一起喝茶的老爷爷,正要过去,身后传来甜美的声音:“小哥哥,等一下。”   转身看去,穿着黑色风衣的美貌女人摇曳生姿地走到他面前,精致红唇弯起迷人弧度:“小哥哥,你是老爷子的什么人啊,以前没见过你。”   送上门来的情报,云叙白当然不会错过。   唇角上浮,他温声说:“我是入殓师。”   女人有些惊讶,看云叙白的眼神更尊重了:“那么年轻的入殓师,我还是第一次见。”   云叙白笑意更深:“你是严老先生的亲人吗?”   “老爷子是我的堂爷爷,关系很亲近,”女人眼里流露出悲痛的神色:“我刚从国外回来,没赶上见他最后一面。”   云叙白敛起笑意:“节哀,严小姐应该很难过吧,要是需要倾诉,我可以陪你聊一会儿。”   “那真是太好了。”严小姐眼圈微微红了,对云叙白说:“老爷子一个多月前突然生了怪病,怎么治都治不好,当时我们就已经做好心理准备了。但当我听到老爷子去世的消息时,我还是觉得有些难以接受。”   “冒昧问一下,是什么怪病?”云叙白低声说:“并非有意打听隐私,只是我替老爷子整理仪容的时候发现他身上有很多抓痕,觉得匪夷所思。”   “医生也不知道这是什么病,是从未见过的疑难杂症,从某天开始,堂爷爷就变得神神叨叨的,老说有人在看着他,说自己身上有虫子在爬。他很难受,一难受就开始抓自己的身体,抓着抓着就喘不上气。再后来,他精神越来越不好,身体也越来越差……听说这次发病太严重,心脏停跳了。”   云叙白明白了,所谓的怪病就是为鬼缠上了。   “得这种怪病,老先生一定很辛苦,”云叙白把话题往严先生身上引:“还好他有个孝顺的儿子,严先生尽心尽力,把老先生的葬礼办得风风光光。”   “他孝顺?得了吧,他就是个两面三刀的人……”严小姐冷笑:“堂爷爷生病他是最开心的吧,前脚揽了严家大权,后脚就把堂爷爷好不容易找到的亲儿子赶走了……”   严小姐意识到自己说了不该说的,顿时咬住嘴唇,吞下剩下的话。   云叙白挑眉,追问道:“严先生不是老先生亲生的吗?”   严小姐尴尬地笑笑,看了眼表,答非所问:“时间不早了,我得去和几个相熟的朋友打个招呼。小哥哥留个联系方式吧,我们下回见面,聊点别的。”   要到电话号码后,严小姐急急忙忙走了,生怕云叙白继续追问似的。   但她的态度已经说明了很多问题,云叙白基本捋清了这单元的背景故事。   严先生是严正豪的养子,也是严家财产的继承人。但是严正豪阴差阳错找到遗留在外的亲生儿子,想要认祖归宗。严先生感受到了危机,于是让供养的女鬼缠上严正豪,让他生怪病,夺权后立刻找机会杀了严正豪的儿子,对外则用另一套说辞。   从昨晚听到的那番对话来看,严先生憎恨严正豪,所以在严正豪临死前说了一些话。云叙白猜严先生是把自己的所作所为和盘托出,生生气死了严正豪。   严正豪才会憋着一口气,尸变了。   这些信息已经足够,云叙白没在后院逗留,走向灵堂。   没走几步,他忽然感觉有“人”在跟着自己,这“人”不知道什么时候盯上他,也不知道听了多少他和严小姐的对话。   云叙白没回头,装作毫无察觉。   在离他不到半米的地方,一个垂着脑袋、穿着红旗袍的女人飘在半空中,殷红的血液沿着青白色的皮肤滴落,还没落到地上就蒸发。 第129章 灵异电影三部曲(头七5)   云叙白意识到有脏东西盯上自己, 但那种感觉绝非是黑猫,他第一时间想到昨晚和严先生谈话的女鬼。   云叙白不动声色地走向灵堂, 忽然有团黑影从竹丛里蹿出,直奔向他身后!   同时,他听到一声凄厉的猫叫声。   糟了,是黑猫!   云叙白眼神一凛,回头看去,身后什么也没有,那种强烈的窥视感消失无踪。   黑猫以为云叙白有危险,所以跳出来保护他, 结果被怨灵抓走了。   云叙白心里五味陈杂, 要是黑猫没死, 得想办法救回它。   在回灵堂的路上,明亮的天色慢慢暗下来,云叙白回到灵堂附近时,已经是晚上十点。   这种类型的副本节奏非常快,从不在没必要的情节上浪费时间,对玩家的心理素质和反应速度要求很高。   云叙白已经习惯这种节奏,思路没有收到任何干扰, 他知道灵堂里一定有“人”在等着自己。   推开那扇门, 云叙白不紧不慢地踏入灵堂。宾客散尽, 李老师也不知所踪,偌大的灵堂里只有严先生一个人和严老爷子一具尸体。   严先生站在棺材前,脚下放着一个萦绕着黑气的铁笼,黑猫被困在笼里, 发出像野兽一样的嘶吼。它受了重伤, 笼子下面有一滩刺目的血液。   “云老师, 你回来了。”严先生扶了扶眼镜,依旧一副儒雅有教养的模样。   薄唇弯起,云叙白道:“严先生,这是专程在等我?”   “明人不说暗话,我因何事等你,你心里应该清楚。”严先生虚伪的笑容裂开一道缝隙,凶狠地踹了笼子一脚。   笼子倾翻,黑猫在里面滚了一圈,伤口被铁网上的阴气侵蚀,不禁发出痛苦的惨叫。   笼子上布满阴气,既然能伤黑猫,也能伤人。云叙白看向严先生的脚,只见他的鞋子已经被阴气融出一个洞,高高肿起的脚趾头裸露在外,非常滑稽。   严先生疼得脸色发白,却咬着牙假装无事发生。   观众看到这一幕,笑到肚子疼,无情地嘲笑严先生:   “笑死我了,非要装逼,把自己脚趾都踢肿了,疼死了吧?”   “活该活该,疼死他这个人渣!”   云叙白轻笑起来,凤眸里多了几分轻慢:“弑亲的人也好意思称自己是明人,严先生的脸皮可不是一般厚。”   “亲人?他们算哪门子亲人!”严先生像被踩了尾巴的猫,额头上冒出几根暴躁的青筋,声音尖锐难听:“这件事本来与你无关,你不该多管闲事。你已经插手,我断然不能让你活着出严家大门,我大方一点,顺便帮你也办场风光的葬礼!”   严先生话音刚落,云叙白面前突然出现一颗被潮湿黑发遮住的脑袋,青蓝色的手掌飞快地抓向他的脸面。   耳边充斥着观众们恐惧的尖叫声,云叙白蹙眉,手中利刃显现,在危急关头及时挡下一击!一抹寒光闪过,怨灵的两根断指掉落在地,她愤怒地咆哮,阴气扑面而来,云叙白不躲闪,立刻使用技能“怨灵债”。   同一时刻,飘在云叙白面前的怨灵忽然定格,手中多出一张面额一元的幽灵币。   [你使用了技能“怨灵债”,从现在起无条件成为怨灵的债主。还清债务之前怨灵不能伤害债主,否则怨灵会遭到严重反噬,灰飞烟灭。]   [请设置怨灵的债务内容与还债时间,请注意,不能索要怨灵的‘命’,不能要求怨灵保护自己至副本结束。还债期限不能超过两天。]   [提示:怨灵与严先生绑定契约,同生同死,债主同样不能索要严先生的命。]   这个技能本质上就是强买强卖,用一块钱逼怨灵替自己卖命,这操作非常霸道,很符合云叙白的行事风格。   令云叙白惊喜的是最后一条提示,这简直是把通关方法直接摆到自己面前。   他略一思考,设置债务内容为:让严先生在所有人面前供认自己的犯罪事实。期限为一天。   怨灵定格停止,她抬起头颅,头发向两边拨开,露出同样潮湿的脸,二话不说就要挠云叙白的眼睛。   云叙白十分淡定,笑得令人如沐春风:“我现在是你的债主,你伤我一分就会灰飞烟灭。”   怨灵堪堪停下,两排獠牙咬得咯吱作响,血红的眼睛愤怒地盯着云叙白,已经快要冒火了。   “不服气?”云叙白主动把手伸到她面前,好脾气地说:“我不反抗,你打吧。”   云叙白简直是把“你来打我呀”几个大字写在脸上。   “啊啊啊!!!”怨灵被他得瑟的样子气疯了,仰头一阵尖叫,气得双手发抖。   她恨不得撕碎那张一块钱的幽灵币,再撕碎眼前这个欠揍的少年!   观众们看不明白这个剧情走向,纷纷在问怎么回事。   云叙白听着观众们不解的声音,又看向一脸懵逼的严先生,心情越发好了。   云叙白能看透严先生在想什么——严先生本来胜券在握,兴致勃勃地想看他被女鬼撕碎的画面,没想到期待的画面没有出现,女鬼还差点疯了,严先生非常不淡定。   严先生何止不淡定,简直是心急火燎,朝怨灵喊道:“阿想,你怎么不动手!你在等什么?”   怨灵飘到严先生面前,扭曲畸形的背脊高高拱起,气得牙痒痒:“他用了个厉害手段,让我欠下他的债,我现在不能伤他,否则会魂飞魄散!”   严先生看到怨灵阿想手机的一块钱幽灵币,不可置信地问:“他用一块钱就让你不能伤害他?”   怨灵恨恨地点头。   “那怎么办?没别的法子了吗?”严先生脸色一变,他看向云叙白手上的利刃,低声说:“我打不过他,你要是动不了手,我就找不到机会杀他了,到时候我干的那些事就会被公之于众!”   严先生自以为说得很小声,实际上云叙白听得一清二楚。   “有一个办法,我还完他的债,立刻杀死他!”怨灵果断道。   “要怎么还债?”严先生问。   “你明天在宾客面前坦白杀掉小杂种和老头子的事,债就还清了。”   “你疯了?”严先生眼里瞬间爆满红血丝:“要是说出来,我就玩完了!”   怨灵身上散发出漆黑的怨气,冷声道:“我能解决,信我。”   严先生大概听懂了怨灵的言外之意,表情缓和下来,嘴角往上翘起,神色渐渐疯狂:“好。”   怨灵转身看向云叙白,幽幽道:“明日早上八时,还清你的债务,在这之前你可别跑了。”   云叙白心里清楚他们打的什么算盘,笑道:“放心,我不会跑。”   怨灵被他明晃晃的笑容刺了一下,愤恨地看向笼子里的黑猫:“不能杀你,但是我能杀它!”   怨灵逼近,笼子里的黑猫瑟瑟发抖,凄厉地叫唤起来,忍着痛带着笼子爬向棺材所在的位置。   怨灵追上去,突然被一股不知名的怨气撞得往后退,云叙白抓住时机赶到笼子前,挡住怨灵,冷声说:“你最好安分点。”   有云叙白庇护,怨灵无可奈何,瞪了他几分钟后,愤懑地带着严先生离开灵堂。   云叙白用冰饕刃挑开笼门放黑猫出来,它一瘸一拐地远离笼子,舔了舔爪子上的血,瞪着两只绿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云叙白:“喵~”   云叙白自作主张地认为这声“喵”是在道谢,温和地笑笑:“不用客气,刚刚是你家老爷子帮你挡了一下。”   黑猫拖着伤腿跳到棺材旁边的桌子上,悲伤地看着棺材里的尸体,眼睛慢慢被泪水充盈。   “明天就能真相大白,别那么难过。”云叙白想着场景快切换了,抓紧时间掰开尸体的嘴巴,一看,僵尸牙又长出来了。   云叙白很满意,老爷子果然很努力!   云叙白利索地拔下尸体的牙齿,收入囊中。   低头抬头之间,天亮了。   早上八时,严家迎来第三批吊唁的宾客。   严先生倒是没有食言,早早站在灵堂里,只是眼神阴鸷,与平时判若两人。   云叙白与严先生遥遥对上一眼,提醒道:“严先生,该开始了。”   严先生咬着后槽牙,泄愤似的将手指掰得咔嚓作响,不情不愿地走到灵堂中央,拍了拍手,吸引宾客的目光。   “严某人今日要宣告一件事,请各位洗耳恭听。”   所有人都将目光聚在严先生身上,他深吸一口气,指着棺材说:“严正豪其实不是病死的,是我杀了他。他找到的那个小杂种也不是自愿离开严家的,我把他杀了,尸体就埋在后院里。”   这一番话不亚于一道惊雷,在场的人都震惊得不知如何反应,灵堂里鸦雀无声。   客人们面面相觑,终于有一位胆子大点的人发问:“严先生,你在开玩笑吗?”   开了头以后,严先生心里那点紧张已经烟消云散,神态放松地回答:“我不会拿这件事情开玩笑。”   看到严先生麻木不仁的眼神,众人总算相信平时儒雅善良的严先生是个杀人不眨眼的恶魔。   佣人阿姨的哭声打破了死寂:“夫人晕倒了!”   “快掐她人中!”   场面开始变得混乱,有人去照看严夫人,有人在观望,有人拿出手机开始录视频,有人报警。   但很快他们就发现,电话打不出去了,严家像个密不透风的牢笼,收不到外界的任何消息。   一个老爷爷激动地拿拐杖砸严先生,破口大骂:“畜生!你虽不是正豪亲生的,但是他待你如亲生儿子,你怎么能下此痛手!还杀了他的唯一骨血!你到底为什么要杀你的父亲!你说啊!”   严先生第一时间躲闪,还是被拐杖砸到额头,鲜血瞬间从破口流出。他抽出手帕捂住伤口,发出几声讽刺的笑声:“父亲?他不配做我的父亲。阿想告诉我,要不是严正豪,我的父母就不会死,我就不会成为孤儿!他收养我,这笔账就能一笔勾销了吗?!我杀他是为父母报仇,天经地义!”   “阿想是谁?你听她的胡言乱语!”老爷爷气得浑身发抖,扯着脖子吼道:“是,你父母当年是为了救正豪才死的,但是这和正豪是杀人凶手是两码事!”   严先生红着眼反驳:“你才在胡说,我明明看过严正豪的日记本,他白纸黑字写着是他害死了我父母,他对不起我,才要收养我赎罪……”   “正豪因为这件事一直愧疚,才会写下这种痛心的话,你却被别人有意误导,以为他就是杀你父母的凶手。”老爷爷留下两行眼泪:“当年的事,我们这些老头子哪个不清楚,我家里还收藏着当年报道了这起事故的报纸。你父母路过失火的严家,救下了正豪一家,两人却因为重度烧伤不治身亡。我们现在就去看证据,证明我没有骗你!”   其他老爷子纷纷站出来谴责严先生:   “我们都能作证!你父母是何等正直的人,怎么会生出你这种是非不分的家伙!但凡你调查一下,都不会做出这种丧尽天良的事!”   “正豪怕你难过,所以从来没提过这些事,谁曾想尽心尽力养出了个白眼狼!”   “阿想到底是谁!骗你杀父,其心可诛!让她出来!”   严先生松开手帕,没止住的血染红了脸,让他的面容看起来格外骇人。他知道这些话才是真相,但是他脸上依旧没有一点愧疚的表情:“阿想,出来吧。”   严家大门自动关闭,所有门窗被阴气封死。   穿着红旗袍的女鬼出现在严先生背后,潮湿的手掌搭在他肩上:“我确实骗了你,但你后悔杀严正豪了吗?”   “不后悔,”严先生摘下眼镜,嘴边浮起一抹残忍的笑,对众人说:“今天你们谁也走不了。”   仇恨只是一个逼动手的借口,严先生真正的杀人动机从来都是贪欲。 第130章 灵异电影三部曲(头七6)   和一个丧心病狂的杀人犯共处一室已经够令人害怕, 现在又出现一个红衣恶鬼,待在灵堂里的宾客们被吓得心脏病都要犯了。场面变得越发混乱,哭泣声怒骂声此起彼伏, 还吓晕了几个胆小的。   严先生已经彻底撕破脸皮, 露出本来面目。他嘴角挂着麻木的笑, 挥了挥手:“阿想, 动手吧。”   怨灵阿想眼里的杀意满得溢出来,张开獠牙,飘到人群前。   严家已经被阴气封死, 又联系不了外界,他们就像被困在屠宰场的羊, 任鬼宰割。   “等等!”方才和严先生理论的老爷爷捂着抽痛的胸口,哑声道:“世侄,这事我们权当没听见, 出了这道门绝对闭口不提,你就放我们一条生路吧!”   “这种时候,我又变成世侄了?晚了,有一个算一个,都别想跑, ”严先生眼神冷下来, 在人群里搜寻云叙白的身影:“不过, 你们倒不用着急, 我先杀了那个小崽子, 再收拾你们。”   严先生的目光停在灵台旁边——穿着白衬衫的少年姿态闲适地站在棺材旁边, 凤眸里泛着浅浅的笑意, 没有一点慌乱或者害怕, 就像个置身事外的吃瓜群众。   云叙白松开领带, 随手解开风纪扣,含笑道:“严先生口中的小崽子指的是我吗?”   严先生把云叙白的表情和语气理解成挑衅,新仇旧恨一起涌上来,气得青筋直跳:“阿想!撕碎他!弄死他!”   怨灵昨晚就打算还完怨灵债后立刻杀掉云叙白,闻言迅速冲向云叙白。   “小哥哥!”昨日和云叙白聊过天的严小姐失声尖叫,瞪大一双杏眼,提心吊胆地看着他。   “入殓师哪里得罪了严先生?居然点名要第一个杀掉他!”   宾客们尖叫连连,替云叙白捏了一把冷汗。   所有人都认为怨灵会撕碎云叙白,当事人却一点紧迫感也没有,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连姿势都不换一个。   “他怎么还笑得出来,疯了吗?”   “跑也没用,只会增加怨灵虐杀的快感,他这是干脆放弃了吧……”   “呜呜呜,心态太好了,临死前还在笑。”   紧接着,这些替云叙白瞎操心的宾客们看到“必死无疑”的云叙白动了动嘴皮子,念了句什么话,冲向他的狰狞怨灵突然消失,又突然回到原来的位置。   怨灵从冲向云叙白到回到原地,总共也就一分钟不到的事。在场的所有人都目瞪口呆,以为自己看花了眼。   “鬼鬼鬼……鬼怎么突然闪现回来了”   有人哆哆嗦嗦地说:“不知道啊,不会是改主意了,要先杀我们吧?”   此话一出,宾客们纷纷后退,生怕怨灵抓他们开刀。   严先生昨晚见识过云叙白的手段,知道事情没那么简单,眼神有些慌张:“阿想,怎么回事?”   “不太清楚。”怨灵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呲着牙继续冲向云叙白。还没去到云叙白面前,她再次消失,又回到原地。   怨灵想不通其中关卡,来来回回循环好几遍,心态崩了,冲云叙白咆哮:“你又耍了什么花样?!”   在怨灵试图攻击时,云叙白使用技能“莫比乌斯环”把她困入莫比乌斯环式的无限小循环里,她只能在云叙白设置的线路上来回循环,逃不开这个怪圈。除非云叙白自愿解除技能,否则她会被困一个小时。   云叙白没那么好心向他们解释,他散漫地拍了拍手掌:“怨灵被我困住,现在是复仇的最佳时机,小猫,你在等什么?”   话音刚落,灵台下忽然窜出一只黑猫,森冷的眼睛恨恨地盯着严先生。   严先生脸色骤变,拔腿就跑。   不知谁伸出脚绊了严先生一下,他尖叫着以狗吃屎的姿势摔在地上,龇牙咧嘴地痛呼。黑猫落在严先生背后,身上冒出漆黑的人形影子,影子伸出手掌,掐上严先生的脖子,把他钉死在地上。   云叙白慢条斯理地走到棺材旁边,不轻不重地敲两下:“严老爷子,人我给你抓了,你想怎么处置就怎么处置,快点出来吧。”   一双皱巴巴的,涂着肉粉色指甲油的手掌伸出棺材,严老爷子的魂体从棺材里爬了出来。   严老爷子的魂魄维持着花了入殓妆的形态,脸倒是不太恐怖,只是嘴角向下,像个脾气不好的老头。   严老爷子看着被摁在地上的严先生,眼里情绪复杂。   严先生并不回避严老爷子的目光,红着眼睛求饶:“父亲!不要杀我!我的亲生父母救过你的命,你不能杀我!”   云叙白知道严先生脸皮厚,但没想到他脸皮那么厚。嫌弃他没脸没皮的求饶声聒噪,云叙白快步走到他面前,单手卸了他下巴:“你不是说严老爷子不配被称为父亲吗?我认为,是你不配叫他父亲。”   松开狼狈不堪的严先生,云叙白淡声道:“老爷子,你养子的父母救你一命,你养育他成人,早就还完恩情。他因为一己私利杀你和你的儿子,就该命债命偿,你说呢?”   黑猫“嗷呜”一声,影子逐渐立体,变成一个斯文的男人,他无言地看着严老爷子,眼角滑落一滴透明的眼泪。   严老爷子眼角微微红了,他说:“命债命偿,我可怜的儿子没有做错任何事,不该落得这个下场。”   “呜呜!!”严先生读懂了老爷子的眼神,眼睛红得滴血,不断发出呜咽声。   严老爷子闭上眼睛,不再看他一眼。   “咔嚓”一声,黑猫怨灵掰断严先生的脖子。   严先生的脑袋软软地垂在一边,直到断气也没有闭上眼睛。   严先生死亡,与他绑定生死的怨灵阿想马上魂飞魄散,围着严家的阴气散了个干净。   连环撞鬼,宾客们哪里敢多待一秒钟,匆匆丢下道谢的话,逃命似地离开严家。   观众们小声讨论起来:   “就这样结束了?严先生死了之后女鬼怎么也‘死’了?”   “应该是契约生死的关系吧,男主角应该是猜出严先生和女鬼的契约关系,所以困住女鬼,从比较弱的严先生入手,轻松攻破了。”   “所以他到底用什么办法困住了女鬼?电影里完全没解释啊……”   “可能是导演给他开的金手指吧,男主角之前不也展示了其他异能吗,别深究了,一个小成本灵异片不能要求太高,反正这单元的结局看得挺爽的。”   ……   喧闹的灵堂重归寂静,黑猫闭上眼睛陷入深睡,附在它身上的怨灵脱离黑猫的身体,走到严老爷子身边。   严老爷子牵住亲儿子的手臂,看向云叙白,温和地笑了起来,露出有两个坑的牙齿:“年轻人,谢谢你。我有很努力长牙,可惜没来得及长出第三对犬牙。”   云叙白这才发现,老爷子说话有些漏风,莫名有些于心不安,拍了拍老爷子的肩膀:“没事,你已经够努力了。”   严老爷子望着云叙白清澈的眼睛,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忽然叹了口气:“哎,他曾经也是个好孩子,是我看着长大的孩子,但最后变成了令我陌生的恶魔。死前被气的那口恶气算是出了,我能安息了。”   两位怨灵告别云叙白后,严老爷子的尸体停止发福,恢复正常。   “铃铃……”电话响了起来,来电显示为“晴晴”。   刚接通,电话那头传来一个富有磁性的女声:“宝贝儿,我出差回来了,现在在你家里,你不在家,是出去工作了吗?”   云叙白被这声“宝贝儿”雷得里焦外嫩,起了一手的鸡皮疙瘩。   按副本npc关系来看,这位“晴晴”应该是角色的女友,出现在照片墙上的女生。   云叙白说:“在外面工作,明天就能回去。”   “好,那我在你家等你回来。”   云叙白还没回答,电话就挂了。他放下手机,一抬头才发现面前不是严家灵堂,而是一扇木门。看样式,是男主角的家门。   还没掏钥匙,门就从里面打开了。穿着围裙,披着一头漂亮长卷发的女生探出头来,冲云叙白一笑:“宝贝儿,你回来了!”   云叙白:“…………”咱能换个称呼吗?   看来出副本后要投诉逃生游戏了,净给未成年玩家搞这些有的没的。   晴晴没看出云叙白的心理活动,热情地让他进屋,顺便把门关上。   屋子明显被整理过了,鲜花换了新的,置物架上有几个正在燃烧的香薰蜡烛,餐桌上摆放着牛排和红酒,散发着诱人的香气。   晴晴脱下围裙,温柔体贴地说:“工作辛苦了,快放下工作箱洗手吃饭吧,给你带了瓶好酒,你一定喜欢。”   云叙白放下工作箱,问道:“今天是什么重要的日子吗?”   “没有呀。”晴晴的眼睛弯成两道月牙:“就是出差太久了,想你,想和你一起吃烛光晚餐。”   “快点去洗手吧!”晴晴推着云叙白走向洗手台:“我还煮了玉米浓汤,现在给你去盛。”   按道理来说,现在已经进入第三个单元,晴晴出现的时机太巧,或许与第三个单元有紧密联系。   云叙白擦干手,手机屏幕亮了起来。   他的聊天软件收到一条新信息。   于师弟:“云哥,最近快到晴晴的祭日了,我们想一起去扫墓。对了,你不是说最近家里老是出现一些鲜花吗?这件事有头绪了没?”   云叙白心里一惊,发现镜子前多了一道身影。他看向镜子,端着汤的晴晴就站在他身后不远处,微笑着看着他,眼里充满爱意。 第131章 灵异电影三部曲(重返人间1)   [玩家“霸霸”, 触发灵异电影第三单元任务:重返人间]   [任务:存活至该单元结束]   [“重返人间”背景:入殓师云霸霸的女友晴晴在一年前去世了。云霸霸难过了一整年,终于决定搬离他们曾经的住处,开始新的生活。临近晴晴的祭日, 云霸霸发现新公寓里有些异常, 比如每次他工作归来, 屋子总是莫名其妙地变得整洁干净,桌子上每天都会出现一束鲜花。这天,他接到晴晴的电话,早已去世的人竟然出现在他家里……]   “你看着我干嘛呀?”镜子里的晴晴歪了歪脑袋, 笑得俏皮可爱:“快点过来吃饭, 你不是说想吃我做的牛排吗?”   晴晴看起来并无异样, 容貌和常人无疑, 身上也没有阴气, 云叙白一开始也没有想过她是怨灵。   怨灵的形象越像人反而越惊悚, 因为太贴近生活。观众们被这条信息的内容吓了一跳, 全都在同情云叙白:   “男主角的运气真的绝了,做梦撞鬼, 工作撞鬼。这下回家也撞鬼,真是接二连三地撞鬼,请问这个世界还有对他安全的地方吗?心疼他。”   “事实证明,入殓师是个高危职业。”   “这……孤男寡鬼共处一室, 好危险啊, 男主角的前女友鬼一看就是放不下他, 搞不好是想带着他一起走。”   “男主角快跑吧啊啊啊,太吓人了!”   “现在跑了会激怒女鬼, 不跑就得和女鬼吃饭, 怎么选都是条死路啊。”   “你们看电影时长, 这部电影快结束了。按照我观片多年的经验,这是最后一个小故事,也是最危险的故事,男主角最后很可能凉凉,这样才会拉高这部电影的恐怖值。”   云叙白听到观众的分析,面上不禁勾起一抹轻笑。很抱歉,要让这位观众失望了。   云叙白收好手机,随晴晴来到餐桌前,却没有动餐具,略带歉意地看着她:“我胃有些不舒服,实在吃不下。”   国际惯例,怨灵的食物最好不要吃。   目前情况不明,本单元的线索非常少,云叙白没有选择摊牌,而是决定配合晴晴的表演,稳妥地推进剧情。   晴晴紧张地看着云叙白,关切问道:“胃不舒服?那我去给你煮粥吧,喝了粥再吃点胃药,今晚早点休息。”   “不用,我不饿。”云叙白温和地说:“你吃吧,我陪你。”   “太可惜了,你一直想吃我做的牛排,现在却能看不能吃。”晴晴心不在焉地吃两口,又开始目不转睛地看着云叙白,眼里的情绪非常复杂。   云叙白被她看得头皮发麻,干脆主动打破沉默:“晴晴,你这次是去哪里出差?我忘记了。”   晴晴放下餐具,托腮看着他:“景州啊,你怎么连这个都忘记。”   “最近太忙,记性不太好,”云叙白看了眼时间:“时间不早了,你先回家吧,碗放着我来收拾。”   晴晴瞪大眼睛:“我们都在一起住那么久了,为什么突然让我回家呀,这不太合适吧。”   云叙白:“…………”留你下来过夜更不合适,非常不合适。   故事背景里提到,主角为走出伤痛搬家,晴晴的出现要么和祭日将近有关,要么就和主角搬家有关。   晴晴完全没有提搬家的事,大概是将记忆衔接在了她出事之后。   “时间确实不早了,我们早点休息吧。”   晴晴缓缓弯起唇角,灯光忽然熄灭。云叙白再次睁眼时,场景已经切换,他不在餐桌前,而是在卧室里。   卧室里黑得伸手不见五指,云叙白躺在床上安静观察片刻,没有听到什么任何声音。   他从口袋里找出手机,打开一看,正好是晚上十二点,闹鬼的最佳时刻。   云叙白正要开灯,脖子上忽然有点痒,像是有什么轻飘飘的东西落到脖子上。   那个触感非常不妙,云叙白背后窜起阵阵寒意。他还没来得及动作,就借着手机屏幕的幽光看到一双惨白纤细的手就从身后伸过来。看动作,像是准备环住他的肩膀。   云叙白心里咯噔一声,抓住那只手腕就是一个利落的过肩摔。坐姿不太好操作,但是对方也没有防备,硬是被云叙白摔了个结结实实。   耳边响起尖细的尖叫声,云叙白顾不上那么多,立刻打开卧室里的所有灯。   灯光驱逐黑暗,一切无所遁形。房间里没有任何身影,晴晴不在,被云叙白过肩摔的“人”也不见踪迹。   “哈哈哈笑出鹅叫声,刚刚女鬼想抱男主角,结果被过肩摔了是吗?”   “惨,女鬼惨。”   “男主角:吓我可以,抱我不行。”   “想抱他的女鬼就是晴晴吧,躲哪去了?”   “或许晴晴只是想让男主角欣赏一下她的美甲,结果被摔懵,就跑路了。”   “吱呀”一声,卧室门被推开,晴晴站在门外,担忧地看着云叙白:“你怎么醒啦?做噩梦了吗,还是胃又不舒服?”   她眼睛红红的,一副刚哭过的模样。   云叙白看向晴晴的手,皮肤很白,十分纤细。云叙白刚才没能仔细看那双鬼手,单看手的形状很难辨别出是不是晴晴。   “你不睡觉吗?”云叙白问道。   “我在追剧,”晴晴吸了吸鼻子,眼眶又红了:“这剧太虐了,女主角好可怜呜呜……”   观众们又开始你一言我一语地讨论起来:   “我觉得偷袭那事就是晴晴干的吧,被男主角摔哭了,但是拿看剧这件事情来做掩饰。”   “她想用这种柔弱的形象降低男主角的防备吧,再怎么说她都是鬼,快到她祭日了,她一定是还放不下男主角,要带他一起下地狱。”   “其他的不说,和鬼待在一个屋子里还能那么温柔淡定,男主角心态真好。”   “毕竟是给僵尸拔过牙的男人,这算什么。”   “只有我的关注点奇怪吗?这个女鬼居然在追剧,太接地气了吧!”   云叙白让晴晴去客厅继续看剧,他也不睡,在卧室里找线索。   除了那面照片墙,房间里关于晴晴的东西很少。云叙白只找到一本男主角的日记,里面有一些关于晴晴的记述。看日记的时间线,应该是男主角在晴晴死亡后开始记录的。   “晴晴离开我已经一个星期,家里只有我一个人,非常不适应。我靠酒精麻痹自己,每次喝醉的时候我都会看见晴晴,她就像从前一样耐心地照顾我。但是我知道,这都是酒精带来的假象,晴晴已经死了,死在我没去过的地方。如果她没出意外该有多好,如果她能从出差的地方平平安安地回来,在家里等着我下班,给我做我最喜欢的牛排和牛奶浓汤,该多好。”   看到这段话,云叙白感到一阵头疼。看来是男主角的执念把晴晴的魂魄招来的。所以晴晴的记忆才衔接在出差之后,在家里等云叙白并且给他做了牛排和浓汤。   云叙白继续往下看,他怕男主角写一些奇怪的心愿。   “有时候我真的怀疑晴晴一直没走,她就守在我的身边,无言地看着我。每晚入睡,我都觉得她依旧像以前那样躺在我的怀里,但是每天早上我醒来,怀里空空如也。”   看完这段,云叙白决定晚上不睡觉了。   “我现在还在做噩梦,每次都梦到同样的内容,梦里我在给晴晴化入殓妆。她脸上有一道长长的刀伤,身上到处都是伤口,我一点点修复那些疤痕,慢慢地忘记了她生前的模样……梦里,她一次都没有睁开眼睛看我,一次都没有。”   “我一闭上眼睛,就是晴晴化上入殓妆的样子,就算在房间里挂上再多她的照片也于事无补。回忆里的她也变成了化着入殓妆的模样,我不敢再回忆,我害怕一闭眼就看到画上入殓妆的她……如果再让我见一面就好了,我想看再见一次活着的晴晴,想再看到她笑靥如花的模样。这样,我一定能重新记住她。”   入殓师亲手为女友化上入殓妆,留下不可磨灭的心里阴影,从此一闭上眼就看到化着入殓妆的女友。于是他许愿再见女友一面,没想到已经死去的女友真的出现在他的家里。   多凄美的爱情故事啊,如果云叙白不用演男主角,他甚至想为这段凄美的故事叹息一声。   “我答应晴晴很多事,却因为工作忙碌没有兑现。如果有重来一次的机会,我一定会带她去看一场日出,一定会带她去看一场电影,一定会亲手为她做一顿饭。如果能重来一次,我一定不会让她答应出差,那她就不会遇到那场该死的事故,就不会死在我看不到的地方。”   日记后面断断续续,记录越来越少,都是些倾诉思念的话,一年以来入殓师都没有摆脱心里阴影。再接着就是搬家之后的记录,记录的东西越来越诡异。   “搬了新家,过去一年里我都希望重新见晴晴一面。从现在开始,我该放下过去,重新生活了。”   “今天给一位车祸身亡的女士化入殓妆,听说新郎逃婚,她去追问的时候被车撞了,她的家属让我为她穿上婚纱,我又想起了晴晴。晴晴,从明天开始我再忘记你吧,今晚让我再想想你。”   “家里突然变得干净好多,还多了束花。好奇怪,我明明没有叫清洁服务也没有买花,是谁给我打扫房子,这花又是是从哪里来的?我问了房东,她说没有开我家的门,监控也查过了,除了我根本没有人进来过。”   “最近房子里总是有股奇怪的味道,我以为是哪里死了老鼠,搞了次大扫除,结果什么也没有,那股味道倒是越来越重了。还有……最近晚上睡觉老是透不过气来,像有东西压着胸口,我可能生病了。”   日记的最后一页,只有简短的一句话:   “那该死的花,又出现了。” 第132章 灵异电影三部曲(重返人间2)   “你在看什么?”   背后冷不丁冒出晴晴的声音, 云叙白下意识合上日记本,转身看向她。   晴晴不知道什么时候进来的,一点声音也没有发出。她靠得很近, 云叙白有些不适应, 不动声色地拉开距离。   晴晴笑着问他:“你明天不用上班吧,我们去哪儿玩?”   云叙白想起日记本里的内容, 里面入殓师说要带晴晴去看日出看电影,他看着晴晴的眼睛,试探地问道:“你想去哪里玩?”   晴晴转了转眼睛:“去看日出怎么样?”   云叙白想起入殓师在日记本上写的话,入殓师希望晴晴“活”过来, 这样自己可以兑现从前的承诺, 带晴晴去看日出看电影,弥补心中的遗憾。   而晴晴此时说的话,仿佛看过这本日记本。   云叙白轻声道:“看日出还要早起, 休息日不在家休息一点意义都没有, 你说是吧?”   这个副本就是一个故事本, 逻辑没有那么强, 需要推理的地方也不多。   这本日记有可能是帮助玩家的好线索, 也可能是故意误导玩家的坏线索。日记本记述的是入殓师的心愿,而不是晴晴的心愿, 谁知道按照日记里写的去做会发生什么。   既然是无法确定的事情, 云叙白就不会在剧情不明的时候轻举妄动。当务之急,是先确定晴晴回来的目的。   “也是……”晴晴眼里流露出失望的神情,抽出云叙白手里的日记本, 随手放回抽屉里:“那你快点睡觉, 不要看了。”   灯再次熄灭, 时钟飞快运转, 停在早上八点。   在电影里,一个镜头就过去了一夜,云叙白拉开窗帘,天果然亮了。   “你醒啦?快去洗漱吧。”晴晴又悄无声息地出现在门口,她站在阳光照不到的地方,温柔地看着云叙白。   云叙白连轴转了三个单元,一直没休息过,虽然身体没有明显的疲惫感,但精神上有些累,正好去洗脸缓解一下。   云叙白站在洗漱台前,刚洗了把脸,一睁眼就看到洗手池的下水口上缠着些头发,很长,顺着水流飘来飘去。   云叙白关掉水龙头,水流干净了,那些长发没有流下去,也没有停止飘动,像有生命的虫子一样,扭动着向上爬。黑发源源不断地从下水口下面爬上来,越来越多,越来越长。   云叙白心里一阵恶寒,脸也不擦了,迅速撤离现场。调头一看,洗手间的门不知何时锁上了,打不开,用冰饕刃也无法破门。   察觉到有东西爬上小腿,云叙白低头看了看,只见洗手池里的头发已经爬到地板上了。湿冷黑发如毒蛇,蜿蜒着缠上云叙白的小腿,还在继续往上爬。   “你掉发有点严重。”云叙白削断缠上来的头发,缠在腿上的头发失去源头,掉落在地上,不多时就消失。但洗手池里的头发还在继续生长,眨眼间又爬到云叙白脚下。   云叙白顺手削断头发,看向洗手池里面。   洗手池已经填满黑发,密密麻麻,还在蠕动,像一窝凌乱的长虫。在黑发深处,有一点不太明显的暗红色,云叙白不管那些缠上脚腕的黑发,一刀扎进洗手池,直取那个暗红光点。   刀扎进去,黑发里面响起撕心裂肺的尖叫声,黑发发疯似的爬上云叙白的手臂。   手臂上传来火辣辣的痛楚,云叙白眉毛都不皱一下,利落拔起刀。   刀尖上扎着一个惨白的眼球,它的根部带着一团头发,连着洗手池的下水口,望不到尽头。   冰饕刃的冰霜爬上眼球,瞬间将它冻结成一颗冰球,卫生间里的头发尽数萎缩消散。   “把眼睛还给我!”镜子里倒映出一个模糊的长发鬼影,气急败坏地吼道。   云叙白耳膜都快被吼破,顺手把眼珠子抛进马桶,按下冲水键。   “哗啦啦”的水声响起,眼珠子被水流卷进马桶深处,连个影子也没剩下。   “我的眼睛!!”长发鬼影冲到马桶前,不可置信地看着空空如也的马桶,激动得差点把脑袋塞进去。   “要不你进去找找吧,我来帮你。”云叙白绕到她后面,按住她的脑袋往里塞。   “啊啊啊!!”长发鬼影没见过路子那么野的人,第一反应是扒着马桶边沿,防止自己真的被塞进去。   云叙白看起来斯文清秀,力气一点也不小,一边塞一边轻声自语:“原来灵异电影里都是骗人的,鬼没有那么容易用马桶冲走啊,难道要团起来……”   长发鬼影被他的话吓得发出土拔鼠尖叫。她的的惨叫声十分尖锐,但观众们的惊呼声和笑声更大:   “醒醒!你就是在拍电影啊!”   “卧槽卧槽!!男主角那么野的吗?到底是他吓鬼还是鬼吓他??”   “众所周知,男主角是本电影最大反派。”   “鬼的尖叫声比人还大,这种灵异电影真是稀罕。”   “感觉女鬼的心态要崩溃了……”   “可是好好笑啊哈哈哈,女鬼不会真的被他冲下去吧,然后迎来大结局。”   很可惜,云叙白还没有成功“帮助”长发鬼影进马桶深处找眼珠子,卫生间的门就被打开了。   “喊你好久都没回应我,我害怕你低血糖晕倒,就自作主张开门了,”晴晴紧张地看着云叙白:“没事吧?没有遇到什么……事吧?”   “没事。”长发鬼影早就乘机逃了,云叙白洗干净手,和晴晴去餐厅。   这一次的接触,云叙白已经可以确定,这房子里除晴晴以外,还有一个“原住民”怨灵。大概是这个房子的曾经一任主人,因为某些事情阴魂不散。   晴晴每次出现的时机都很微妙,她很可能也知道那个怨灵的存在,但暂时没有起正面冲突。   云叙白有些可惜,要是晴晴不打断他,他就能把另一个送走了。   为了不吃晴晴做的食物,云叙白主动做早餐。简单的煎蛋面包和牛奶,晴晴基本没动,只喝了两口牛奶,怨灵可能也吃不了活人的食物。   云叙白放下餐具,问道:“晴晴,你有什么特别想做的事情吗?”   “和你去看日出!”晴晴想都不想就答道。   云叙白看着她的眼睛说:“那是我想做但一直没做的事,我问的是你想做的事。”   晴晴表情茫然,没有立刻回答云叙白。   “你好好想想,‘出差’回来后最想做什么,比如说,除我之外,还有想见的人吗?”   晴晴支着下巴想了片刻,忽然认真地说:“有,我有几个想见的人。”   “你想见谁?”   晴晴掰着手指算,眼里亮起期待的光芒:“我爸妈,爷爷,我朋友静蓝,还有我资助的小朋友们。”   这些人才是晴晴心里真正惦念的人,是她重返人间后想再见一面的人。看日出看电影之类的计划只是入殓师想做的事,对晴晴来说毫无意义。   云叙白说:“我今天就带你去见他们。”   晴晴眨了眨眼睛:“你不是说休息日不在家里休息一点意义都没有吗?”   “偶尔也可以破例一次,”云叙白顿了顿:“见完他们,你还要继续‘出差’吗?”   晴晴垂下眼眸:“再过两天,我就要继续‘出差’了。”   再过两天,是晴晴的祭日。她做完想做的事,就会从哪儿来回哪儿去。   云叙白听到观众们的窃窃私语:   “看到这里,突然有点伤感,该说晴晴幸运还是不幸呢?年纪轻轻就死了很倒霉,但能重返人间一次却很幸运。”   “这是不幸中的万幸。”   “至今为止,晴晴都没有要伤害男主角,可能是个好鬼。”   “人的善恶尚且不好分辨,何况鬼呢,暂且看下去吧。”   云叙白打开手机通讯录,找到晴晴父母的电话:“先给你爸妈打个电话,让他们有个准备。”   云叙白拨打晴晴妈妈的电话,不一会儿就接通了。听说他要来拜访,晴晴妈妈有些激动,连说三遍自己在家,还让云叙白空着肚子去,她要给他做顿大餐。   晴晴家在老城区里,小区很僻静。室外阳光热烈,云叙白打着黑伞,晴晴躲在阴影里,带着他去自己家。   门铃一响,里面就响起“哒哒哒”的脚步声,门敞开,晴晴妈妈看不到晴晴,眼里只有云叙白,温柔地笑了起来:“你来就行了,怎么还带那么多东西?”   云叙白弯起唇角:“只是一些水果,阿姨,好久不见。”   晴晴妈妈眼眶一热,低声道:“确实好久没见,自从晴晴……”   “晴晴一定很想你,阿姨,我们今天高兴点。”云叙白及时打断阿姨的话:“我们先进去吧。”   晴晴妈妈连忙点头,让他进门。   云叙白进去后,晴晴妈妈却没有马上跟着进去,她定定地看着前面,忽然抹了把眼睛:“好奇怪,我今天觉得心口热热的,老惦念着晴晴。”   “妈!”晴晴眼睛红红地站在她妈妈面前,可是她妈妈看不见也听不见。   “你是看到小云这孩子,又想晴晴了,快进来吧。”晴晴爸爸听到她的话,过来揽住她肩膀安慰了句。   “爸!”眼泪不断溢出,晴晴想过去抱抱他们,又止住脚步。直到老两口准备关门,她才擦了擦眼角,挤进屋里。   餐桌上摆着几道色香俱全的菜,晴晴妈妈招呼云叙白:“去洗手吧,马上开饭。”   云叙白问:“爷爷呢?”   晴晴妈妈在围裙上擦干手,叹了口气:“老爷子最近精神不太好,在卧室休息,我看看他睡醒没有。”   “砰!”卧室门被推开,头发花白的老爷爷从卧室里出来,手上拿着一条红领巾,嘴里还在嘟囔着:“晴晴呢,晴晴该去上学了……”   “老爷子今年确诊了阿尔茨海默症,谁都不记得,只记得晴晴,”晴晴妈妈说着又要掉眼泪:“偏偏晴晴又不在了。”   “晴晴!”爷爷的目光扫过云叙白身边,落在晴晴身上,眼睛亮了起来,散发着雀跃的光芒:“晴晴你回来了,你该去上学啦,快过来,爷爷给你绑红领巾。” 第133章 灵异电影三部曲(重返人间3)   爷爷真的能看到晴晴。   他拿着红领巾走到晴晴面前, 慈爱地看着她:“晴晴,再不上学就迟到了,乖乖系上红领巾, 爷爷这就送你去学校。”   晴晴父母见不到晴晴,爷爷却能看见她。民间说法, 寿数将近的老人家可以看到来自阴间的东西。晴晴清楚这一点, 所以心如刀割。   爷爷看到晴晴哭泣,着急地抹去她脸上的泪水:“晴晴, 你怎么哭了, 你不想去上学吗?是不是学校里有小朋友欺负你啊?”   “没有人欺负我,”晴晴眨了眨眼睛, 挤出一个笑容:“爷爷, 今天周末, 不用去上课, 你忘啦?”   爷爷缓慢地看了眼日历,后知后觉地点头:“对哦,今天是周六,不用去上学。”   晴晴爸爸搂住爷爷肩膀, 轻声说:“爸, 晴晴不在家,你对着空气说什么呢?走, 我们先去吃饭。”   爷爷看着晴晴爸爸, 皱起眉头:“你是谁啊?你怎么在我家?”   “我是你儿子。”   爷爷用力推开晴晴爸爸,嫌弃道:“胡说, 我儿子才没你那么老呢, 你看看你那一脸大褶子, 比我还老, 还好意思说是我儿子。”   晴晴爸爸摸摸脸上的褶子,一脸懵逼:“…………”心好痛。   “你才对着空气说话,我乖孙女不是在这里吗,你是哪家的大爷,快给我出去!”爷爷竖起花白的眉毛,单脚踹晴晴爸爸出去,哐当一声锁上门。   晴晴爸爸在外门敲门,欲哭无泪:“爸!开门啊!我真的是你儿子!”   “说什么胡话呢,我生不出你那么老的儿子,”爷爷看得出晴晴爸爸年纪大,却看不出晴晴不是小孩,像哄孩子一样牵着晴晴的手,小心温柔地带她去洗手池:“晴晴,走,咱们洗手吃饭去。”   观众们看到这里,有的哈哈大笑,有的感触良多,云叙白听到他们的低语声:   “晴晴爸被欺负惨了,爷爷好可爱,是个有趣的小老头,心疼他患了这种病。”   “爷爷对晴晴好温柔啊,但是他看得见晴晴,听说只有时日不多的老人才会看到鬼,心酸,爷爷不要出事啊。”   “男主角没按照日记里的想法去做,而是带着晴晴回来看家人,这件事情做得漂亮,很贴心了。”   “晴晴爸还被锁在门外,太惨了,但有点好笑。”   晴晴妈妈打开门放晴晴爸爸进来,对云叙白解释:“医生说老爷子的记忆停留在固定的回忆里,我们从他的行为和语言里观察出来,他是停在晴晴上小学的时候了。那时候我们两个工作忙,晴晴跟着老爷子生活了很长时间,医生说那可能是老爷子一生中最深刻的记忆,所以他念念不忘。”   “前天说我是送外卖的,昨天说我是送快递的,今天问我是哪家的大爷,就是不记得我是他的亲生儿子,”晴晴爸爸擦擦额上的汗,无奈地叹了口气:“他之前只是看着晴晴的照片自言自语,今天好像更严重,都出现幻象了,明天我们带他再去医院检查一下。”   云叙白怕吓着老两口,没有提晴晴的魂魄真的回来,只是挑好听的话安慰两句。   爷爷带晴晴洗完手,迎面看到云叙白,他轻拍云叙白的手臂:“小朋友,你是我们家晴晴的同学吧,来我们家玩告诉你家长了吗?”   “爸,这是晴晴的男朋友小云,”晴晴妈妈拉着爷爷的手,轻柔地说:“他以前经常来家里陪你下棋,你想得起来吗?”   爷爷拂开她的手,一本正经地说:“晴晴那么小哪来的男朋友,你不要瞎说,他们这是纯洁的友谊。”   “两位小朋友快来吃饭。”爷爷一手牵着云叙白一手牵着晴晴走向餐桌。   云叙白一看,桌上放着五碗饭,晴晴妈妈很自然地给晴晴盛了一碗饭。   “每次重要节日或者家庭聚餐,我们都会给晴晴留个位置,”晴晴爸爸点燃三柱香,问云叙白:“你不介意吧?”   “叔叔,我来吧。”云叙白接过三柱香,插在晴晴面前的那碗饭上。点上这三柱香,晴晴就能品尝这满桌佳肴的味道。   爷爷先把鸡腿夹在晴晴面前才坐下:“开饭吧。”   爷爷给晴晴夹完菜,又注意到晴晴爸爸,皱着眉看他:“你这个大爷怎么又进来我家,还坐下了,想蹭饭?”   晴晴爸爸嘴里的糖醋排骨顿时不香了,委委屈屈地说:“爸,这也是我家,你不让我吃饭,让我上哪儿去啊。”   “嘿,这大爷又开始说瞎话了,当然是从哪儿来回哪儿去。”   爷爷二话不说又要赶他出去,晴晴妈妈赶紧拦住他:“这是我朋友,我请他来吃顿饭。”   爷爷这才坐下来,指着脑袋偷偷问她:“你这朋友是不是脑子有点不太好使?”   避免晴晴爸爸再次被赶出去,晴晴妈妈只好点头:“是是,他有点傻,你让一让他,别和他较劲。”   晴晴爸爸:“…………”为这个家承受了太多。   云叙白从来没经历过这种走温情家庭故事线的副本,很有沉浸感,自然而然地参与进他们的话题当中:“阿姨,爷爷怎么只赶叔叔,不赶你?”   “这个啊,”晴晴妈妈无奈地笑笑:“因为老爷子重女轻男,对我印象深点,一直以为我是家里的远方亲戚。晴晴爸就惨一点,得一天编一个新身份。”   晴晴心疼爷爷什么都忘了,又觉得爸爸被爷爷欺负的样子很好笑,又哭又笑的,怎么都看不够。   爷爷摸了摸晴晴的脑袋,宠溺地说:“光看着我能饱吗,快吃饭。”   晴晴握住面前的大鸡腿,轻轻提起,鸡腿没动,但她手上多出一个一模一样的鸡腿。她咬下一大口,情绪又开始激动:“好久没有和家人吃过饭了,好怀念这个味道。”   爷爷一看她掉眼泪又慌了:“傻孩子,哭什么?”   晴晴吃得满嘴油乎乎,哭得像个孩子:“鸡腿太好吃,我太激动了呜呜呜……”   爷爷哭笑不得,拿手帕给她擦嘴巴:“好吃就多吃点,又不是再也吃不到了,哭什么。”   一想到真的再也吃不到,晴晴哭得更大声了。   晴晴父母看不到晴晴,但一直关注着爷爷的举动,晴晴爸爸摩挲着下巴,笑着说:“你别说,看爸这动作,好像晴晴真的坐在他隔壁吃饭似的。”   晴晴妈妈附和着点头:“我也觉得,要是晴晴真的在就好了,她不在之后,我这心里总是空落落的。”   “别担心,孩子很善良,在那边也会过得很好的,”晴晴爸爸说:“过两天就要去扫墓,想想要带什么去看晴晴吧。”   晴晴瞬间止住眼泪,眼巴巴地说:“要大闸蟹!”   老两口听不到她的声音,自顾自地商量着。   晴晴爸爸说:“给晴晴烧个手机,再烧栋别墅你看怎么样?我前两天路过纸扎铺问过,说现在流行这个,那房子扎得可漂亮了。”   晴晴妈妈点头:“我看行,再加辆车,不然出行多不方便。再看看有没有纸扎的宠物,晴晴喜欢边牧,以前一直念叨要养。”   晴晴听着两人的话,疯狂地给云叙白使眼色:“帮我和我爸妈说说,这些都不重要,我想要吃大闸蟹!”   在云叙白面前,晴晴一直有意模糊自己的怨灵身份,这一次向他求助相当于主动接受阴阳不同的事实。   “叔叔阿姨,”云叙白放下筷子,温和地看着他们,瞎话张口就来:“其实昨晚晴晴给我托梦,说她想吃大闸蟹。”   晴晴妈妈的重点瞬间跑偏,语气还有点委屈:“这丫头,怎么给你托梦,不给我托梦呢?”   “她说你们睡眠浅,不想打扰你们休息,”云叙白不费力气地圆回来:“不如扫墓的时候给她带一锅大闸蟹?”   “好家伙,人家扫墓带白切鸡我们带大闸蟹,是挺有晴晴的风格,”晴晴爸爸笑着摇摇头:“除了大闸蟹,那丫头还有没有提其他东西?”   晴晴眼睛亮晶晶地看着云叙白:“还有奶茶!薯片!小区门口那家牛杂店炖的莲藕和土豆!”   晴晴一边说云叙白一边复述,晴晴爸爸拿着本子认真地记下,生怕自己忘记。   晴晴爸爸记完,试探地问云叙白:“怎么都是吃的,她就没说想我们了?没让你向我们转告什么话?”   听到晴晴爸爸的话,观众们笑着讨论:   “晴晴爸妈吃醋了。”   “他们家好温暖,要是晴晴没去世,一定是个很幸福的家庭。”   “有时候意外说来就来了,所以一定要珍惜现在拥有的一切。”   “万万没猜到这部电影的剧情会这样发展,又温暖又心酸。晴晴虽然顺利回家,但是他爸爸妈妈却看不到她,面对面却见不到……太难受了。”   云叙白和观众的观点一样,他也认为有些可惜。给晴晴递了个眼神,他不紧不慢地说:“晴晴有话对你们说的,让我回忆一下。”   “你帮我和爸爸妈妈说,我很想、很想他们。”晴晴一眨不眨地看着爸爸妈妈,唇角一点点弯起,眼里满是温情:“爸爸的呼吸道敏感,最近换季少抽点烟,头发都褪色了,找个时间去染头发吧,之前不是说要做帅大叔吗?不能让白头发降低你的帅气。妈妈喜欢喝可乐但是胃不好,天凉了别喝冰的,伤胃。别老是想着我掉眼泪,多出去跳跳广场舞,多和小姐妹出去玩。你们和爷爷都好好的,我就放心了。”   云叙白一字不漏地重述一遍,晴晴妈妈忽然想通一些事,站起来凝望着云叙白:“这些话真的是晴晴的原话,对吧?这些事只有她才那么清楚,你是编不出来的!”   “你不要一惊一乍的,吓到晴晴怎么办。”爷爷给晴晴盛了碗汤,小声哄道:“晴晴多吃点。”   看着爷爷隔壁的空位,晴晴妈妈的心跳越来越快,她看着云叙白,慎重地问:“晴晴……是不是回家了?”   听到这话,晴晴爸爸的手开始发抖,紧张地问:“你在说什么?”   云叙白也有点意外,看向晴晴,用眼神征求她的意见。   晴晴比云叙白更意外,根本没想到妈妈会发现自己,一时间有些慌,不知道该怎么处理,对着云叙白摇摇头。   “晴晴真的回来了!”晴晴妈妈火眼金睛,指着晴晴的位置笃定地说:“我刚才就发现了,小云和爸说话的时候一直看向那个位置,连视线焦点都是一模一样的,哪儿有那么巧的事!一定是晴晴回来了,她是不是就坐在那!”   晴晴像小时候闯祸被抓现行的时候一样,下意识举起双手,摇头否认:“没有!我不在!”   爷爷一本正经地说:“晴晴一直坐在这里啊。”   晴晴:“………”没想到会被爷爷出卖。   晴晴妈妈立刻把视线转向云叙白:“你和爷爷看得见她,是不是?”   云叙白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只是温文尔雅地问:“要是事实如此,你不害怕吗?”   “女儿回家,我怎么会害怕,我高兴还来不及。”晴晴妈妈认为云叙白侧面承认了晴晴回来的事实,紧张地搓着手:“为什么只有你们能看见她,我和她爸有没有可能看见她?”   云叙白:“我是因为执念太深,爷爷是因为寿数……”   晴晴妈妈听懂云叙白的欲言又止,不可置信地捂住嘴巴,眼泪一下子就流出来了。   “爸爸年纪大了,虽然记性不太好,但是身体一直很好,就算有离开我们的那天,也是没牵没挂地离开。你别哭了,女儿看到你哭又该难过。”晴晴爸爸坚强一些,安慰完妻子又问云叙白:“小云,有没有办法让我们见晴晴一面?”   云叙白问晴晴:“你想见面吗?”   晴晴考虑片刻,点头。   观众们比晴晴爸妈还要激动:   “啊啊!真的能见面吗?请搞快点谢谢!”   “这真的是灵异电影吗?为什么我那么替鬼着想,我甚至想晴晴别走了,在家里团团圆圆的。”   “妈妈那句不害怕真的让我泪目,这就是亲妈啊呜呜,和上一单元的虚假父子情形成鲜明对比,我又相信亲情了。”   “男主角,快说出你的办法!我现在就想让他们见面!”   听到观众们的絮絮叨叨,云叙白不仅不觉得聒噪,还觉得有些率真可爱。他一点不磨叽,轻声道:“以前听说过一个办法,在卫生间的镜子前点两根蜡烛,可以连接阴阳,有可能看见怨灵,你们不害怕的话,可以尝试一下。”   ……   客厅的窗帘悉数拉上,一盏灯没开,原本就是阴天,这下室内更昏暗,营造出一种深夜的氛围。晴晴父母在镜子前点蜡烛,云叙白站在门口,轻声提醒道:“两位做好心理准备,不管看到什么都不要惊慌。”   晴晴父母答应他,点燃另一根蜡烛。   卫生间里水汽重,只有两簇烛火晃动,显得有些阴冷。蜡烛的烟雾在镜子上氤氲,渐渐形成一层薄雾。晴晴爸爸小心翼翼地用手抹掉雾气,爷爷正好经过卫生间门口,镜子上照出爷爷的样子,以及趴在他背后的一团阴暗黑雾。   晴晴爸爸没见过鬼,惊讶地问:“趴在爷爷身上的是晴晴?”   “不是!”云叙白也看到了那团黑雾,飞快转身,徒手扯下爷爷背后的阴影,砸向地面!   这一系列动作行云流水,黑雾发出婴儿啼哭一般的尖叫,在地板上弹跳起来,不敢直面云叙白,直直冲向晴晴爸爸。   晴晴爸爸通过镜子看到这一切,被直冲过来的阴气震慑得动弹不得。就在他以为那团黑雾会侵入他背脊时,他看到一个纤细的身影挡在自己身前,用手抵住疯狂扑来的黑雾!   “晴晴!”晴晴妈妈瞪大眼睛,想去救女儿,转身却什么也看不见。   老两口看不见,云叙白却看得一清二楚,晴晴正在与那团黑屋对抗,势均力敌,谁也没能占便宜。   云叙白走进狭窄的卫生间,趁黑雾分心对抗晴晴,一刀扎进它的核心,黑雾发出几声恐怖的惨叫,很快就被冰饕刃冻成一小团冰块。   “慢走,不送。”云叙白用刀背敲碎冰块,扔进抽水马桶,冲走了。   伴随着哗啦啦的冲水声,云叙白听到观众在“夸”他:   “这波操作好秀!胆子大反应快就是不一样!”   “又看到男主角的骚操作了哈哈哈。”   “他到底对用抽水马桶送走鬼有什么执念?”   “我算是看清楚了,男主角撞鬼的时候,大家根本不应该担心他,应该担心被他撞上的鬼。惨,很惨,非常惨,惨无鬼道。”   卫生间里的阴郁气氛消散,晴晴父母疯狂跳动的心脏才慢慢恢复正常速度。   晴晴爸爸活动着僵硬的脖子,感叹道:“多亏有小云在,不愧是特殊工种,胆子太大了。”   变故发生得太快,要不是云叙白反应速度快,晴晴爸爸就遭殃了。晴晴妈妈后怕地深呼吸几下,扶着墙说:“真的得谢谢小云,可是,那团黑雾到底是什么?”   云叙白解释道:“是盯上爷爷的脏东西,藏得太深,所以我们都没发现,还好点蜡烛的方法有用,误打误撞发现它。”   爷爷听到云叙白喊他,牵住云叙白的手腕:“小朋友,晴晴呢?晴晴怎么不见了?”   晴晴此时就站在离爷爷不到一米的地方,他却看不见。原本以为爷爷是因为自然寿数将近才会看见鬼,没想到是被脏东西缠上才导致八字轻。   云叙白听到这句话,松了口气:“爷爷看不见晴晴,说明他不再受脏东西拖累,寿数会恢复正常。”   这绝对是个好消息,晴晴一家人的心情轻快了些。   “晴晴在镜子里。”爷爷径直走到卫生间的镜子前,迷茫地说:“饭还没吃完呢,你怎么进镜子里面去了?”   晴晴父母站在爷爷身边,不约而同地看向镜子。   镜子里,晴晴站在他们三个中间,张开双臂揽住他们,眼睛泛着泪,脸上却挂着笑。   “爷爷,爸爸妈妈,好久不见,我太想你们了。”   距离很近,心灵相通,晴晴的家人能听到她的话。直到蜡烛燃尽,他们才依依不舍的告别,这次的会面很短暂,但对于他们来说已经足够了。   下午,云叙白离开晴晴家,撑开一把黑伞,往小区外走。   “接下来,去探望你朋友。”   晴晴已经能坦然面对自己的怨灵身份,低声道:“静蓝胆子小,最害怕灵异神怪的东西。我悄悄看一眼就行,不用告诉她我变成鬼,不然她下半辈子都会做噩梦的。” 第134章 灵异电影三部曲(重返人间4)   云叙白提前给静蓝打电话, 但对方关机,他和晴晴商量过后决定去静蓝家碰碰运气。   晴晴给云叙白带路,半小时后, 一人一怨灵来到静蓝家门口。   云叙白按了很久门铃,依旧没有人来开门, 电话也是关机状态。   “静蓝不会出事了吧?她是个工作狂,以前从来不关机的,周末不是在公司上班就是在家加班, ”晴晴等得越发焦急,焦虑地在楼道里转来转去:“要不我们去她公司看看吧?”   “行, ”云叙白淡声安慰她:“可能只是手机没电了, 你先别着急。”   这时, 一个老奶奶走出电梯, 打量云叙白几眼,缓声问道:“靓仔,你找谁?”   这种老小区外来人很少, 云叙白站在别人家门口,很难不引起老奶奶的注意。   晴晴眼睛亮起来:“这是静蓝的邻居奶奶,两人关系很亲近,你可以向她打听一下。”   云叙白走到奶奶面前, 温和有礼地问:“奶奶, 我是静蓝的朋友, 她电话关机, 你知道她在哪儿吗?”   “你是静蓝的朋友啊,”老奶奶热情许多:“静蓝心地好, 每个周末都会去晴天儿童福利院做义工, 你可以去那里找她。”   “印象中我市没有这个福利院, 新建立的吗?”晴晴挠了挠头:“不过名字和我倒挺有缘的。”   云叙白告别老奶奶,带晴晴前往晴天儿童福利院。   画面一转,云叙白出现在一条陌生的走廊里,晴晴站在他旁边,指着窗户里面说:“我找到静蓝了!我的天,她以前是女强人类型,最头疼的就是小孩,这个真的是我认识的那个静蓝吗……”   这是一间明亮温和的教室,扎着马尾辫的年轻女人盘腿坐在地毯上,手上拿着绘本,十来个小朋友围着她,正在听她讲故事。   云叙白问晴晴:“终于见到,你有话要对她说吗?”   晴晴摇摇头:“让我安安静静地听完她讲的故事,就已经很满足了。”   教室里,静蓝温柔地问小朋友们:“你们有没有好朋友呀?”   小朋友们纷纷举手,挨个站起来,热情地介绍自己的好朋友。   有个小男孩介绍完自己的好朋友,扯着嗓子问了句:“蓝蓝老师,你有好朋友吗?”   静蓝笑了起来,温声说:“老师也有一个很好的朋友,在老师心里,她是一个厉害的大侠。”   小朋友们纷纷问她的朋友是什么大侠,会什么武功,静蓝合上绘本,娓娓道来:“她个子不高,力气不大,也不会武功。但是她很勇敢,就像电视剧里的大侠一样。有一次,一辆失控的汽车即将撞上两个过马路的小朋友,她毫不犹豫地挺身而出,救下她们。”   “哇,静蓝老师的朋友是真的大侠!”小朋友们紧张地看着静蓝,好奇地问:“那大侠现在在哪?我们可以见见她吗?”   “大侠因为救人受伤,没办法来见你们了,”静蓝眼尾悄悄红了:“小朋友们记住,以后要是想在外面行侠仗义,一定要保护好自己,知道吗?要是受伤了,你们的好朋友会伤心的。”   静蓝口中的“大侠”晴晴站在窗外,哭得稀里哗啦。   云叙白也是刚知道晴晴的死因,看起来瘦小柔弱的女生竟然蕴藏着那么大的能量,真是令人刮目相看。   观众们也很惊讶,云叙白还听到轻轻的抽泣声:   “年纪大了,看不得这个,呜呜呜……这灵异电影就是打着恐怖的幌子骗我们进来骗眼泪的!”   “晴晴真的很善良,为什么这么善良的人会遇到这种意外呢?”   “晴晴别哭啦,你一哭我也想哭。”   晴晴哭得再惨,静蓝也听不到。她不知道窗外在发生什么,目光落在一个落单的小男孩身上:“小吉,只有你还没有向老师介绍你的好朋友,可不可以告诉老师,你的好朋友是谁呀?”   小吉不回答,沉默地看向窗外。   有个小女孩低声说:“他没有好朋友,他老是说一些奇怪的话,没有人和他玩。”   有人开头之后,其他小朋友你一言我一语地“告状”:   “是小吉不想和我们玩,他老是说一些吓人的话吓唬我们!”   “他之前说小美背后跟着一个老爷爷,还拿石头砸向小美,结果第二天小美就吓得发高烧了!”   “小吉怪怪的,还喜欢说谎,老师你不要问他了…… ”   小吉轮廓比较立体,很瘦,脸上没有稚嫩感,瞳色很浅,像个小大人。听到议论声也没什么表情,只是一眨不眨地盯着窗外。   “小朋友们,你们认为可以在老师面前这样评价同学吗?”静蓝看着小朋友们,认真地说:“那老师问你们,小吉说出那些话之后,你们是直接不和玩,还是有先和他聊一聊,问问他为什么这样说?”   小朋友们挨个低下头,都没有说话。   静蓝蹲在小吉面前,温柔地问:“小吉,你是想和他们一起玩的对不对?”   小吉依旧没有看她,只是指着窗外,轻声说:“窗外面有个大姐姐在哭。”   静蓝顺着他的目光看出去,只能看到云叙白,根本没有哭泣的大姐姐。   静蓝惊讶地睁大眼睛,匆匆和云叙白挥了挥手,又看向小吉,耐心地说:“那是老师的朋友,你认错了,他是个大哥哥,不是姐姐,而且他也没有哭呀。”   吉吉小幅度地摇头:“在大哥哥旁边,站着一个姐姐,她哭得很大声。”   看着小吉认真纯粹的眼神,静蓝瞬间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几个胆小的小女孩紧紧挨在一块,有人还带上了哭腔:“老师你看!小吉又说慌吓人了!”   小吉似乎习惯了同学们的反应,只是看着窗外,自言自语地说:“我没有说谎。”   云叙白与小吉对视,缓缓弯起唇角,对晴晴说:“这小孩看得见你,别哭了。”   “他不会和爷爷一样,被鬼缠上了吧?”晴晴不哭了,担忧地看着小吉。   云叙白道:“不太像,或许是天生阴阳眼。”   观众们交头接耳:   “小吉说的是真话,但是没有人相信他,都以为他在撒谎。”   “本来就是孤儿,还被排挤,太令人心疼了。”   “有这种特殊能力的人注定要承受一些不幸的,天降大任于斯人也。”   “静蓝看起来挺靠谱的,应该会让小吉的童年好过一点。”   静蓝安抚完班上的小朋友,下课铃声就响起来了,她和另一位义工老师做好交接工作,马上走向云叙白:“云哥,你怎么来了?”   “过两天是晴晴的祭日,我替她来看看朋友。”云叙白说:“找个地方聊聊吧。”   静蓝带云叙白到音乐室坐,还给他冲了杯咖啡:“过两天是她的祭日,我一直有点逃避那个日子,好像不去想,她就还活着一样。”   静蓝还没有完全接受朋友去世这件事情,所以在小朋友面前提起晴晴,说的是受伤而不是牺牲。   云叙白接过咖啡:“只要你还记得她,她就会以另一种形式‘活’在这个世界上。”   坐在云叙白身边的晴晴扁了扁嘴,眼角又湿润了。   “你知道晴晴是什么性格,我以前老觉得她傻乎乎的。工作明明很忙,工作日连个约会的时间都没有,周末还去福利院做义工,照顾没有血缘关系的小朋友,多累啊。但是她乐在其中,我以前体会不到她的快乐。”   “这间福利院就是我以前工作的那间,只是改了名字而已。”晴晴推推云叙白的肩膀:“快帮我问,问她想我没有。”   云叙白挑了挑眉,替晴晴问:“你想她吗?”   “我和她做了十几年朋友,她刚走那会儿,我整宿整宿睡不着觉,好不容易睡着还会做噩梦。我想不通她为什么要为陌生人牺牲生命,我甚至有点恨她,恨她的大义,恨她抛下家人和朋友……”静蓝好不容易找到可以倾诉的人,一股脑地说出心事:“有一天,我忽然想体验一遍她的人生,看看她平时在忙什么,我想试着理解她。”   云叙白了然:“所以你来了这家儿童福利院。”   “我开始去了解她过去的人生轨迹,才知道她这些年都做了多少了不起的事,”静蓝眼神柔和下来:“这家儿童福利院在几年前运营得很艰难,孩子们的物资和教育都是大问题,是晴晴运营新媒体,找公益组织合作,才慢慢把福利院建设成现在这样的。她走得匆忙,很多工作都没来得及交接,福利院乱套了。”   “所以你决定接手她的工作。”云叙白道。   静蓝点点头:“虽然没有晴晴做得那么好,但现在已经上手,以后会越来越好的。”   晴晴隔空牵住静蓝的手,眼里满是小骄傲:“静蓝工作能力超强,有她帮助福利院,我放一万个心。”   “你一定能做得很好,”云叙白问:“你现在已经能理解晴晴了,对吗?”   “这次举动改变我的生活,我以前忙碌工作,以为那就是充实,其实既没有梦想也没有爱,现在慢下来,反而找到了人生追求。”静蓝不好意思地笑笑:“我可能一辈子都做不到像晴晴那样舍身为人,但我已经能理解她,并且为这个世界上还存在她这样的人感到庆幸。”   “这傻丫头,不要再吹我了,我没有你们说的那么好……”晴晴比静蓝还不好意思,双手捂住耳朵。   晴晴还是不想打扰静蓝的正常生活,坚决不让云叙白暴露她的存在。   静蓝和云叙白聊了一会,约定在晴晴祭日的时候在墓园见。   静蓝有事要忙,离开前对云叙白说:“对了,你知道吗,这家儿童福利院是在晴晴去世后才改名的,用的就是她的名字,她资助的孩子们已经找到合适的领养家庭,他们离开前,说希望晴晴的那个世界可以天天晴天。院里有晴晴的纪念墙,那里有孩子们写给晴晴的话,你可以去逛逛。”   云叙白撑着黑伞,和晴晴去找那面纪念墙。   纪念墙就在儿童福利院的入口处,很显眼。纪念墙下方摆着很多束花,上面贴着晴晴的照片,有一段关于她的简介,还有福利院里的成员感谢她的话。旁边是五颜六色的马克笔字迹,笔迹稚嫩,一看就是孩子们的手笔。   “晴晴老师是我心里的大英雄,她从来不会生气。”   “每次看到她,我就觉得,这个世界好温柔呀。”   “老师们说晴晴老师去了天堂,那里有她喜欢吃的大闸蟹吗?”   “老师本来就是天使,总有一天会回到天上去的,我不会很难过,只是有点点想她。”   “长大后,我要成为你!”   “晴晴老师上一堂课讲阿拉丁神灯的故事,要是我能找到阿拉丁神灯,我一定许愿让晴晴老师回来。”   “晴晴老师,秋天到了,你会想我们吗?不知道你会不会想我们,但是我们已经在想你了。”   “晴晴老师,他们都说你去了天堂,我觉得不对,你一定是变成爱丽丝去仙境了!”   密密麻麻的字迹,承载着孩子们对晴晴的感情,童真的话更加打动人心。   晴晴捂住眼睛,眼泪从指缝溢出:“我真的不能再哭了,我会瞎的。”   云叙白:“哭吧,鬼是不会瞎的。”   晴晴:“………”谢谢,有被“安慰”到。   云叙白左耳是晴晴的嚎啕大哭声,右耳充斥着观众们的抽抽噎噎声:   “再说一次,年纪大了,看不得这些啊!再给我看这些,我能哭得比晴晴还大声。”   “晴晴这一次重返人间,值了。”   “刚刚扫到一句‘长大后我要成为你’,在孩子们心中,晴晴真的就是天使吧!”   “别虐我了,我看得心好痛。我只是想看个灵异电影,为什么要给我看这些。”   云叙白怕晴晴真的变成史上第一个哭瞎的鬼,正打算安抚她的情绪,突然看到纪念墙后面的地面上有一个小小的影子。   “小吉?”   云叙白刚出声,那一小团影子就不安地动了动。   云叙白本来打算等晴晴参观完福利院再去找小吉,没想到他会主动跟上来。   “别躲了,我看到你的影子了。”云叙白又补充一句,小吉才犹豫地走到他面前。   云叙白把黑伞交给晴晴,半蹲在小吉面前,摸了把他的脑袋:“我知道你没有说谎。”   小吉抬头,指着满脸眼泪的晴晴说:“哥哥,你也能看到那个姐姐是吗?”   “看得见。”   小吉深吸口气,浅茶色的眼睛直视云叙白:“那我看到的那些奇怪的人都是鬼吗?”   云叙白说:“有些鬼长得也不奇怪,你看得见,别人看不见的就是鬼。”   小吉语气镇定,肩膀却微微颤抖:“为什么我会看得见他们?我是生病了吗?”   “因为你是个特别的人。”云叙白握住小吉的肩膀:“别害怕,也不需要让所有人都理解你。你同学说你用石头砸小美,我猜你是为了赶走跟着她的鬼爷爷是吗?你保护了她。”   小吉眼尾一撇,流出两滴眼泪,用力点点头。   “你做得对,以后这件事情就是你和我的秘密,只要你保守秘密,就能像普通人一样和他们交朋友。”云叙白擦掉小吉脸上的眼泪:“有些鬼是好的,有些鬼是坏的,假装看不到他们是最安全的,你要学会保护自己,好吗?”   小吉答应云叙白,又道:“我还有一个秘密要告诉你,我一直没有告诉别人,因为我觉得他们不会相信我。”   “你说。”   “我一直在做同样的梦,梦到我妈妈被困在天花板上,让我去救她。”小吉簌簌地开始掉眼泪:“妈妈交了男朋友,叔叔不喜欢我,所以妈妈让我和外婆一起住。外婆去天堂了,警察叔叔带我去找妈妈,她和叔叔都不见了。警察叔叔送我来这里,我开始每天做同样的梦,开始可以看见鬼。”   云叙白脑子里划过一条模糊的线索,连忙问:“你记得你妈妈之前住在哪儿吗?”   小吉回忆片刻,不确定地回答:“警察叔叔带我去过一次,住在一个很多树的小区里,我只记得门牌号是704。”   云叙白眉头一跳,入殓师新租的房子,他现在住处的门牌号正好也是704。   “不会那么巧吧!小吉的妈妈不会就是待在你家的那位吧!”晴晴瞬间止住眼泪,结结巴巴地说:“云哥,其实有件事我一直瞒着你!我担心你害怕,一直没有告诉你。你家里有个怨鬼,我一直在暗中保护你。上次强行打开洗手间的门,不是担心你晕倒,而是感应到有怨灵在里面。”   云叙白:“我知道。”   你上次要是来得晚一点,我就用抽水马桶送走她了。 第135章 灵异电影三部曲(重返人间5)   “你一直知道?那你和潜伏在你家的女鬼碰面了吗?”晴晴飘到云叙白身边, 紧张地说:“我有强烈的直觉,小吉说的704就是你新租的房子,那个女鬼就是小吉的妈妈!”   云叙白站起来, 与她面对面:“不是潜伏,她是被困在那个房子里。”   “哥哥!我妈妈真的在你家吗?”小吉揪住云叙白的衣角,浅色眸子紧紧看着他, 好像下一秒就会哭出来:“你可以带我去找她吗?”   晴晴说:“小吉,不是所有鬼都像我一样能保持理智的,要是你妈妈变成没有记忆只会发泄怨气的鬼, 你也要去吗?”   “妈妈在梦里让我去救她, 她说她很痛苦, ”小吉抬起头, 试图想让泪水憋回去:“我不怕,我要去救她。”   晴晴不忍地看着小吉:“你不介意你妈妈曾经抛下你吗?”   小吉摇摇头:“外婆去世之前告诉我, 人生就是这样的, 让我不要恨她。”   “真懂事, ”云叙白揉了一把小吉的脑袋,脸颊露出两颗酒窝:“我等会帮你和静蓝老师请假,你跟我走吧。”   观众们心疼完晴晴, 又开始心疼小吉:   “小吉承受了太多, 懂事得令人心疼。”   “云哥好温暖啊,换个冷漠点的人来, 一定不会发现小吉和租房女鬼之间的关系吧。”   “本片进度条快撑不住了, 给个大圆满结局吧,求求了。”   “这三个小故事还蛮有意思的, 经历完这些灵异事件, 男主角该辞职了吧。”   云叙白脑子里一直有清晰的概念, 副本的三个单元并非毫无联系,这三个单元的故事都是围绕着电影男主角入殓师展开。第一单元的鬼新娘、第二单元的活尸爷爷和第三单元的鬼女友晴晴都是入殓师的客人,入殓师是最后一个为他们整理仪容的人。   入殓师因此被三位客人的怨灵缠上,成为释放他们怨念的人。云叙白进入电影,扮演入殓师的角色,一切因果就落在了他身上。   第三单元稍微复杂点,它是个双线故事,除了鬼女友晴晴这条线外,还有小吉妈妈这条暗线。   入殓师的日记将房子的异味、突然多出的鲜花混为一谈,意在模糊玩家视线,让玩家以为屋子里只有一个鬼。   而现在,这两条线因为小吉首次交汇。   晴晴的遗愿已经完成,解决完暗线任务,这部电影就该大结局了。   云叙白心里已经有一个圆满的结局想法,接下来要去实现它。   云叙白一手撑伞一手牵着小吉,走出儿童福利院的大门,这一步直接让他从福利院跨到家门口。   推开门,密密麻麻的黑发潮涌而出,狠厉的阴气叫嚣着冲出来。   云叙白上次把怨灵气狠了,这回怨灵卷土重来,用尽全部手段擒他。   额发被冷风扬起,英俊的脸上没有半点慌乱,云叙白挡在小吉身前,亮出冰饕刃。   小吉揪着云叙白的手腕,着急地探出脑袋,着急地大喊:“妈妈!!”   这一声“妈妈”就像某种魔咒,空中张牙舞爪的黑发瞬间静止,缓缓缩回去。   一个瘦弱的女人赤脚飘在半空中,鲜血顺着破烂的衣衫向下流淌。她迟钝地抬起头,露出腐烂的脸。   “妈妈!”小吉走到云叙白身边,哭着说:“妈妈,我梦到你了,我来救你了。”   怨灵凝望着小吉,缓缓流下两行血泪,她张了张嘴巴,只能发出模糊的咿呀声。她的嘴巴里空空洞洞,没有舌头。   晴晴挡在云叙白面前,与怨灵对峙:“你的妈妈去世了,警察找不到你,送小吉去儿童福利院了。不过你不用担心,小吉在那里挺好的。”   小吉用力点点头,也挡在云叙白面前:“妈妈,我很好!大哥哥是我找来帮忙的,你不要伤害他好不好。”   云叙白看着面前一副护犊子姿态的小吉和晴晴,感觉很新鲜。进入逃生游戏以来,这还是第一次有人主动保护他,他们对他的战斗力到底有什么误解?   不过对症下药永远比暴力解决有用,小吉对于这个怨灵来说就是一针镇定剂。她小心翼翼地收敛起身上的煞气,缓慢地点点头,答应小吉。   “我知道你的目的,我会解放你的灵魂。”云叙白收起刀:“引路。”   房子里的腐臭味越发浓重,云叙白跟在怨灵身后,来到主卧。   他站上桌子,用冰饕刃划开厚重的石膏天花板,一股恶臭从破口处溢出。   确定了尸体的位置,云叙白立即报警。   警察很快就到达现场,尸体被清理出来,整间屋子作为案发现场被封锁。   “据说死者是这小孩的妈妈,他是不是受打击太大了?”年轻警察指着“自言自语”的小吉,对另一个警察说:“需要带他去安抚情绪吗?”   云叙白看过去,看到小吉站在角落里,不顾他人异样的眼光,和妈妈说话。   “我在儿童福利院有很多朋友,他们很喜欢和我玩。那里的饭菜很好吃,每天都都很多好玩的事。我不怪妈妈,我会好好吃饭好好学习,老师说了,没有爸爸妈妈的小孩子也可以变成很厉害的大人。”小吉早就擦干了眼泪,脸上带着笑:“妈妈不用担心我,走吧。”   小吉妈妈虚虚抱住他,沉默流泪。不知过了多久,她的灵体化作点点星光,消散在空中。   小吉伸手去够那些飘渺的星光,蹲在地上,嚎啕大哭。   云叙白听到观众们的叹息声:   “再坚强的孩子,也只是孩子。”   “他在福利院里,一个朋友也没有啊,唉。”   云叙白抱小吉离开这个充满尸臭的房间,安置在沙发上。小吉哭着哭着就挂在云叙白身上睡着了。   晴晴看着这一幕,忽然对云叙白说:“你不是我男朋友。”   云叙白有些意外:“你什么时候看出来的?”   “刚刚想通的,我男朋友没有你那么温柔,处理事情也没有你那么果断。”晴晴看着云叙白的眼睛,表情越来越惊讶:“你的脸变了,在我说出这番话之前,你和我男朋友的长相一样,现在突然变了个样子……你到底是谁?”   云叙白考虑片刻:“我不属于这个世界,大概是你男朋友想我代替他处理这些事,把我拉进来了。”   晴晴听懂了七八分,感慨道:“真是辛苦你了,你真是个好人,很好很好的人。”   “我也快离开了,”云叙白轻描淡写地说:“这里不能住,和警察告别,去你父母家过夜吧,顺便让他们看看小吉。”   “你想让我爸妈收养小吉?”晴晴笑了起来:“挺好的,太好了。”   ……   “挺好的,太好了。”晴晴父母站在小吉面前,欢喜地看着他。   “我们今天就去福利院了解一下收养的条件,看我们家符不符合条件,我们年纪也不算老,家里也有条件抚养他长大。”晴晴妈妈越看越喜欢小吉,越想越觉得合适。   晴晴爸爸扶了扶眼镜,温声问:“小吉是吧,你先告诉我,你想和我们一起生活吗?”   小吉果断道:“想。”   晴晴妈妈高兴得顿时年轻了好几岁:“那叔叔阿姨先带你去参观家里好不好?”   小吉乖巧答应,两夫妻牵着他的手去参观房子。   “小吉很乖,有他陪着我爸妈,我很开心,恭喜我爸妈人到中年再次养崽。”看着温馨的三人背影,晴晴有种尘埃落定的感觉,放松地说:“这一次,我就能无牵无挂地往生了。”   “明天祭日,你想过得热闹点还是简单点?”云叙白问她。   “热闹点是什么意思?”   云叙白把手机屏幕给她看,之前给他发过信息的于师弟又发来信息,问能不能一起去扫墓。   晴晴没想到有那么多人惦念自己,激动地说:“我要热闹点!!让我见见朋友们!”   第三天,晴晴祭日。   墓碑前摆满她生前爱吃的食物,晴晴的家人站在前面,为她点香。被晴晴救下的两个小孩也和父母一起从景州赶来,为她献上一束鲜花,从各地赶来的朋友捧着花束站在后排,眼中含泪。   静蓝拿起一杯酒,庄重地敬在墓前:“有的人死了,他还活着。勇敢善良的晴晴,永远活在我们心中,永远年轻。”   夕阳余晖洒在墓碑上,晴晴从伞下走出,最后看一眼这鲜活的世界,悄悄地告别家人和朋友,告别云叙白,回到墓中。   不知从哪儿传来舒缓的音乐声,云叙白环顾四周,看到天空中出现一行白色大字:谢谢观影。   电影结束了。   “惊悚开场,温情结束呜呜呜,还我眼泪!”   “还好啦,起码算是大团圆结局,以后小吉会有人照顾,会有新的朋友。晴晴家人也多一个人陪伴,皆大欢喜。”   “我哭了,不是因为剧情好哭,而是因为电影结束了,我看不到男主角的漂亮脸蛋了。”   “希望他还有新的作品,我一定会为他买电影票。”   观众已经开始离场,但是电影的结尾曲迟迟不结束,墓碑也没有爆卡。   云叙白第一次玩单人副本,但爆卡规则应该大同小异。晴晴离开后没有爆卡,只能说明这部电影里的爆卡boss还没有出现。   云叙白站在山顶墓园,手上执一把黑伞,白衬衫与墨发被风吹乱。他收起伞,夕阳的最后一缕光辉陨落于那双深邃如海的眼眸中,他看向晴晴的墓,仿佛透过那座墓,看着另一个人。   “没想到这部电影还有彩蛋,那么,你该出来了。” 第136章 灵异电影三部曲(重返人间6)   云叙白笃定晴晴的墓后面藏着“人”, 他能感受到对方的气息。   太阳落山后,天色迅速变暗,墓前突然出现一个戴着白色面具的男人, 他身高与云叙白相仿,衣着一模一样,手上也握着一把黑伞。面具上没有五官,只有眼睛处挖出两个月牙形的孔洞,露出底下猩红色的眼眸。   面具男沉声说:“你很敏锐。”   “你来这里,不就是为了让我发现吗?”云叙白轻笑一声:“怎么称呼你, 云老师、男主角、还是……导演?”   面具男身体微僵, 沉默片刻, 摘下脸上的面具:“原来你早就猜到我的身份。”   云叙白看清他的脸, 凤眸一下睁开了。面具男的面具就像长在脸上一般,面具摘下后, 眼睛以外的地方一片模糊。   面具男摩挲着面具, 自嘲似的笑了笑:“你一定很好奇我的脸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没兴趣, ”云叙白态度冷淡,直言道:“你是想自己走, 还是我送你走?”   面具男的面容虽然模糊, 但是他已经承认自己就是这部电影的“导演”, 策划一切、藏在幕后推动发展的入殓师本人。为满足自己某种欲望, 纠缠一群无辜的人陪他演戏,云叙白对这种鬼可没有什么耐心。   “别那么凶, 我对你没有恶意, 我出现, 只是为了感谢你, ”入殓师抚摸着晴晴的墓碑, 叹了口气,自言自语似的说:“你刚经历完的这部‘电影’,里面的角色都是真实存在的,故事也都是我经历过或即将经历的事情。但是我在第一个故事里就死了,我被鬼新娘拖入梦境,死于墓园婚礼。可是我还有好多事情没有完成,我不能就这样死去!我需要一个人为我完成这些事……”   入殓师抬起头,猩红眼眸盯着云叙白,语气渐渐疯狂:“于是你出现,代替我‘重生’!你处理得真好,如果我当初像你一样处理危机,就不会死在鬼新娘手里。如果我没有死,陪伴晴晴完成遗愿的人就会是我!”   听到这里,云叙白轻笑了声。笑声刺到入殓师的某根神经,他神经质地捏紧面具,质问道:“你笑什么?”   “抄别人的答案,并不能让你的人生翻盘,”云叙白敛起笑意,凤眸泛起一丝冷意,几乎看穿入殓师的灵魂:“因为你本质自私,重来一次也只是另一出悲剧。”   “咔嚓”一声,入殓师捏爆面具,手上青筋暴起:“这一次,我一定能翻盘。但是,我需要一张脸和一具鲜活的身体。”   晚风混入阴冷的鬼气,卷起云叙白的衣摆,他了然地点点头:“我懂了,你想夺舍。”   还说什么没有恶意,其实就是想降低云叙白的戒备好夺舍他的身体。   阴谋被识破,入殓师也没有恼羞成怒,只是突然闪现至云叙白面前,飞快地掐向他的脖子。   那只惨白的手掌还没有握上修长的脖子,就被冰饕刃划开一道深深的口子。污浊的气息扑面而来,云叙白厌恶地蹙眉,迅速退后。   入殓师伸手去追,手掌即将抓住云叙白时,入殓师整个鬼忽然被一股强大的力量转移到墓碑前。   早在看出入殓师抱有恶意时,云叙白就对他使用了“莫比乌斯环”技能,将他困在一个小循环里。   入殓师见过云叙白使用这个技能,但是他一时间想不起来,第一反应还是重新冲上去。云叙白没退一步,在小循环的终点等着他,当冰饕刃扎入喉咙,入殓师才想起,在第二个单元中,和严先生一伙儿的女鬼也是因为这个循环怪圈死在云叙白手里。   云叙白慢条斯理地将刀刃送入更深处:“反派死于话多。”   入殓师的灵体变得透明,直到彻底消失,他的眼神依旧非常不甘。   入殓师的脆皮是云叙白意料之中的事。虽然是最后出场的boss,但入殓师为“拍摄电影”付出了很大的代价,武力值甚至比鬼新娘要低。   留下来观看彩蛋的观众们为这一幕喝彩:   “没想到还有一个反转彩蛋,这电影票很值啦!”   “真的是反派死于话多,明明可以找机会偷袭,非要浪费口舌,说出自己的故事。”   “云哥说得没错,就算给入殓师抄答案,他也只能混个新的悲剧结局。入殓师一直以上帝视角在窥视电影发展,却没有用心去记云哥用过的手段,他哪里来的自信,竟然以为自己能夺舍成功?”   “庆幸反派死于话多笑死我了,云哥好多梗。”   “这次电影是真的结束了,我有点舍不得……”   电影彻底放映结束,观众的声音隐去,山顶只剩下风声。   入殓师倒下的地方出现三张卡片,上面分别印着三个图案——入殓师的工作箱、一张空白的纸以及一张电影票。   云叙白还以为单人副本只会爆一张卡,没想到还是三张,还是三张暗示性很强的卡。第一次没有队友在旁边出谋划策,云叙白居然觉得清净得有些不适应。   他考虑片刻,选择印着空白纸的那张卡。   三张卡片翻面,揭开使用说明:   第一张卡是技能“鬼面妆”,使用者可以为自己化鬼面妆,暂时获得怨灵身份。这个技能不能升级,不能替他人化妆,效果和云叙白的“鬼发”差不多。   第三张卡是技能“请你看鬼片”,可以将怨灵拖入灵异电影院,观看时长十分钟的短片。这也是个控制怨灵的技能,时间还没有“莫比乌斯环”长,“莫比乌斯环”可以困住世间万物,比这个只能困住怨灵的技能强不止一点半点。   云叙白选中的卡片上,空白纸上缓缓显露血红色字迹:   [技能“我和怨鬼有个契约”:使用此技能,可以与怨鬼结下契约,获得驱使怨鬼的权力]   [使用说明:1.持有者有被怨鬼吞噬的风险。2.怨鬼受外力死亡时,持有者会受到一定程度的反噬。3.同一副本只能召唤怨鬼两次,时限为一小时。4.以魂力或鲜血饲养,可以提高怨鬼的实力。]   显然,这个技能来源于第二单元的怨灵阿想,这可是个货真价实的恶鬼,驱使她要承受被吞噬的风险。但好在没有要求持有者与怨鬼同生共死,风险大大降低。   无疑,云叙白又抽中最好的一张技能卡,少了队友的“666”,他竟然有些寂寞。   独自闯关的沉浸感很好,但少了沙雕队友,确实少了些乐趣。   下个副本选择多人副本吧,云叙白心想。   云叙白收好卡片,选择回到玩家空间。   上次离开玩家空间前,云叙白花费一笔巨额积分,在别墅小区旁边建造一个面积宽广的惊悚乐园。这一次回来,惊悚乐园已经建设完成,云叙白登上乐园的最高建筑,俯瞰整个地图。   原本白茫茫一片的空间里,建筑林立,干净整洁的街道穿梭其中,划出规则或不规则的植被,npc在乐园中忙碌。   云叙白已经将一个什么都没有的单人房间扩建成初具规模的小世界。   抱着折耳猫的嘉莹出现在云叙白身边,建议道:“叙哥,你应该看一下乐园的夜晚效果,很美。”   “好。”现在玩家空间的白天黑夜受玩家控制,云叙白打了个清脆的响指,明亮的玩家空间立刻被黑暗笼罩。   笔仙收到指示,让整个乐园开始运转,以恐怖摩天轮为中心,灯光按区域亮起,南瓜马车在街道中游走,音乐喷泉在诡异的音乐中喷涌鲜血,旋转木马上的骷髅马发出凄厉的嘶鸣……夜色下的乐园仿佛随时准备着迎来一场狂欢。   嘉莹兴奋地说:“乐园里有很多好玩的项目,我已经迫不及待地想接待客人了,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有这个机会!”   “你的机会来了,”云叙白说:“我刚刚接到系统通知,逃生游戏即将办一场万圣节疯狂派对,需要征玩家空间做场地,我们这里刚好符合标准。”   “真的吗?”嘉莹又雀跃又惊讶:“也就是说,我们很快就能见到很多很多人了!”   云叙白正在看系统发过来的合约,点点头:“没错,到时候会有很多玩家进来,随便你们吓。不过现在还在筹备阶段,在这期间,你们需要配合主系统布置一下玩家空间,还会有一些新同事进来。”   嘉莹快乐得想尖叫:“没问题!”   云叙白对万圣节狂欢派对的策划很惊讶,据说全服玩家都会在同一晚进入逃生游戏,玩时长为一晚的限定游戏,在限定游戏中受伤或死亡不需要付出任何代价。   而被系统选中签约的玩家空间,可以靠当晚的玩家数量赚取积分。   云叙白闻到大笔积分的味道,在阅读完合约后,签上自己的大名。   云叙白再次打了个响指,玩家空间从黑夜过渡到白天,他回到别墅区,听系统总结上一次任务所得:   [玩家“霸霸”,在八级单人副本“灵异电影三部曲”中表现十分出色,正在统计玩家所获奖励……]   [任务完成奖励4000积分。]   [获得稀有技能:我和怨鬼有个契约。]   [技能卡总数达到五张,恭喜玩家“霸霸”升级为10级玩家,全服玩家综合素质排名第6000名。]   没有直播打赏,八级任务的积分很少,但是排名上升了几百名,云叙白有些疑惑,进入玩家排行榜看,发现之前排在他前面的玩家有的跌到了他后面,有的消失了。   这个游戏,每天都会有很多id被注销。 第137章 噩梦传染源(1)   主系统提到的万圣节狂欢派对换算到云叙白所在位面的时间, 是两个星期以后。也就是说,在万圣节狂欢派对开始前,云叙白还需要再进一个副本。   玩家空间被征用,有很多事要和主系统对接, 云叙白雇佣的几个npc非常能干, 让他很省心。   处理完一些事务之后, 云叙白进入系统商城,他想买些新道具。   看了一圈, 系统忽然跳出一个提示框:   [新手道具返场活动:亲爱的玩家,还记得当初陪你度过初炼任务的新手道具吗?它陪你走过懵懂的“新手村”,是你对逃生游戏的初印象。不忘初心, 方得始终, 现非卖品新手道具限时返场,玩家可用积分购买。]   看到提示, 云叙白想起自己的新手道具——优秀的tony老师。   他一直很喜欢那个道具, 通关后还特意在游戏商城找过, 但是没有卖。没想到能等来返场,不得不说,玩还是系统会玩。   云叙白点进新手道具返场活动, 面前跳出几个道具,除了那把剪刀外,还有他从别的玩家身上薅羊毛得到的新手道具,比如“剪刀石头布”。   在后来的副本里,玩家死亡后道具会自动存入背包归还系统, 他再也没能薅玩家羊毛, 薅羊毛的快乐真是令人怀念。   “优秀的tony老师”定价为1000积分, 云叙白果断买下, 熟悉的剪刀出现在手中,他心里生出一种满足感。   玩家空间的事情安排妥当,他离开玩家空间,回到现实世界。   一睁眼就看到娇淮放大的脸,云叙白推开娇淮的脸:“什么时候进来的?”   娇淮拨开他的手,眨了眨澄澈的眼睛:“刚进来,看看你回来没有。”   云叙白轻笑了声:“游戏时间对现实时间没有影响,我进入副本和回来,对你来说只是瞬息之间的事。”   娇淮别开眼睛:“但你这次进的是八级副本。”   云叙白起身,抓了把睡乱的头发:“是个八级单人副本,而且是个故事本。体感难度和之前的四五级多人副本差不多,应该是没有队友协助,所以才评成八级吧。”   灵异电影那个副本对云叙白来说不难,但是对于常规思路的玩家来说是有一些难度的,再加上要一个人对抗三个单元的怨灵,评成八级副本也在情理之中。   娇淮:“不用带队友,一个人赚八级副本的积分,还有这种好事?”   对于云叙白这种孤狼选手、npc社交达人来说可不就是好事吗!   “等你进世界频道,你也可以去体验,”云叙白笑了笑:“一个人玩游戏,有时候会寂寞。”   “是吗?”娇淮不太相信地挑眉:“比如说什么时候?”   “在我抽卡的时候。”云叙白说道。   娇淮:“………”这里有个炫欧的,可以报警吗?   云叙白俯身看向娇淮:“有个内幕消息要告诉你,逃生游戏准备举办万圣节狂欢派对,时间是两周后,到时候全服玩家都会强制进入游戏,玩限定游戏。在副本中受伤或死亡不需要付出代价。”   娇淮睁大眼睛:“这个消息,你怎么知道的?”   “我的玩家空间被主系统征用了,”云叙白弯下眼尾:“到时候你来我的玩家空间帮忙,去玩家那边做卧底怎么样?”   他有邀请玩家的名额,但是受邀的玩家在活动公布前需要保密。   “玩家空间被征用了,你到底把玩家空间改造成什么样了才会被征用那么牛批?”娇淮品了一下他的话,顿了顿:“我去做卧底,你要做什么?”   脸颊上的酒窝转瞬即逝,云叙白神秘地说:“当然是做NPC。”   娇淮:“我为那天去你那里的玩家默哀亿分钟。”   “放心,我会设计非常友好的剧本等他们,”云叙白道:“你好像很闲,作业写完了吗,换新学校不太适应吧,不如给你请多两位家教?”   “阿姨好像有事找我,我先走了。”   提到家教,娇淮赶紧溜了——云叙白这个丧心病狂的哥哥,每次说请家教都不是开玩笑。   娇淮刚走,云叙白就收到一条新信息。   是林远发来的信息。   “叙哥!我现在已经7级了!没想到我这个小菜鸡能在这个游戏里苟那么久,多亏叙哥当时救了我一命。”   云叙白每通关一个副本都会有玩家来主动加游戏好友,但是只有两三个玩家联系得比较频繁,林远就是其中一个。   当初被笔仙牵一下手都吓哭的他,现在也是可以独当一面的玩家了。   云叙白思虑片刻,对林远发出万圣节活动的邀请,林远非常愉快地答应。   为了筹备万圣节的活动,云叙白在休息期间也没闲着,两周时间很快就过去,很快又到可以进入新副本的时间。   鉴于八级及以上的副本有技能道具限制规则,云叙白还没有升级技能,依旧打算进入新副本后再升级能携带进去的技能。   云叙白进入游戏,选择多人副本。   [你选择了多人副本,即将随机匹配8-15级区间的玩家。]   [玩家仅能携带一种技能、一种道具进入副本。请注意,此副本灵宠限入。]   [由于副本特殊,玩家“霸霸”禁止携带道具“空间裂缝”。]   这个副本的限制条件非常精准严苛,勾起了云叙白的好奇心。   云叙白选择携带新到手的技能“我和怨鬼有个契约”,携带新买的道具“优秀的tony老师”。   “怨鬼”是攻击技能,“优秀的tony老师”可以从怨灵身上赚取佣金并且提高好感度。   技能选择完毕,云叙白被传送进入副本中。   脑袋一阵眩晕,还没睁开眼睛就闻到一股恶臭。眩晕感消失后,云叙白发现自己是躺着的,头顶是明晃晃的一盏吊灯,灯泡的支架怎么看都像是人的手骨。   云叙白起身,观察所处环境。   这是一个封闭的房间,面积不小,但是没有窗,仅有的两扇门都被封死。   天花板随便糊了一层灰色水泥,吊灯旁边有一台老式绿色风扇,晃晃悠悠地转动着,随时有掉下的风险。   云叙白身下是一张狭小的单人床,样式接近医院的病床,床单上有暗红色的污渍,像陈年血迹。   看到这个环境,云叙白瞬间明白副本为什么精确地限制他带“空间裂缝”进入副本了。   这副本的开局是密室逃脱,“空间裂缝”带进来相当于bug,两下撕开就行,哪里还有解密的事。   云叙白不是房间里唯一活人,除他之外还有三个人,两女一男。   这三个人先后苏醒,先是打量环境,然后打量彼此。   这种级别的副本应该不止四个玩家,或许还有其他玩家被困在其他地方。情况未明,云叙白没说话,暗自观察。   麦色皮肤、身材高大的寸头男生翻身落地,率先开口:“都是玩家吧?我是奇略,这个副本的限制比较严格,玩家打好配合比较容易通关。”   穿着红裙的女生讶异地睁大眼睛:“你是奇略?我听说过你的名字,你很厉害!有你这种实力的玩家在,我感觉踏实多了。”   奇略的性格和长相不同,他腼腆地摸了把后脑勺:“没有很厉害。”   云叙白回想一遍玩家排行榜,当时奇略排在8200名,是个13级玩家。想到这里,云叙白又看向红裙女生,微笑着问:“你叫什么名字?”   红裙女生开朗地笑起来:“我叫尹莓,你呢?”   “你多少级了?”云叙白又问。   尹莓唇角的弧度更大:“你连名字都不告诉我,我才不会告诉你呢。”   云叙白露出纯良的表情,没有把名字说完:“我叫云叙。”   尹莓眨了下左眼,狡黠地说:“晚了,我不想告诉你了。”   “那我尊重你的隐私。”云叙白心如明镜,脸上却若无其事,目光落在另一个女玩家身上。   这个玩家和红裙女生完全是两个类型。她的皮肤、头发和眼眸的颜色非常浅,唇色却是醒目的深红色,苏醒之后,一句话也没有说过。   察觉到云叙白的目光,她没有情绪地看了云叙白一眼,很快又挪开视线,盯着其中一扇紧闭的门。   尹莓主动去和她搭话,她完全没有理会,碰了硬钉子的尹莓鼓着腮帮子,跟在奇略身边。   对“队友”们有了大概的了解,云叙白离开床,顺时针检查这个密室。   云叙白玩过不少密室题材的恐怖游戏,这种类型的游戏一般存在很多道具和小线索,环环相扣,解到最后一环才能开启正确的门,离开密室。   云叙白开始行动后,其他三人也开始巡视房间,房间里只剩下风扇运转的呼声和黏黏糊糊的脚步声。   房间可以用脏乱差来概括,地板潮湿,地砖上都是污渍,边沿有一条下水道,恶臭就是从那里散发出来的,云叙白甚至看到有小老鼠从下面探出头,悄悄窥视他们。   引起云叙白注意的是,和这个脏乱压抑房间格格不入的钢琴和各种品质不俗的家具、摆件、挂画。   这些东西里可能藏有离开密室的线索,但是云叙白不着急去查看,他首先要去确认的是那两扇门的情况。   云叙白握上门把,耳边立刻响起系统的声音:   [玩家“霸霸”,触发十级副本任务:噩梦传染源。]   [任务要求:救出松子,逃离噩梦。]   [噩梦传染源背景:一群年轻人受到朋友松子的邀请来偏远海岛旅游,他们入住在当地的旅店。一夜过去,松子没有出现,他们却莫名其妙地出现在一间完全封闭的密室里。现实与噩梦的界限越来越薄弱,如果不赶紧逃离……]   又是戛然而止的背景介绍,等积分赚够,一定要买一个把话说清楚的系统。 第138章 噩梦传染源(2)   系统给出的背景故事虽然不完整, 但是透露的信息量却不小。   松子邀请他们来到海岛旅游后没有出现,但是系统给出的任务却是救出松子。也就是说,松子正处于危险状态。   这个副本的名字也很有意思, 噩梦传染源的表层意思像是指副本中有某个源头可以传播噩梦。   背景故事里说噩梦和现实的界限会越来越模糊, 意味着噩梦和现实很可能会交汇重叠。那现在所看到的一切到底是梦境还是真实?   云叙白很想快点解开谜题, 他尝试拧开门, 但是门把纹丝不动。   系统提示音响起:   [这扇门锁死了, 只有找到钥匙才能开启。]   [不得暴力破坏密室中的任何道具, 不得破坏墙面,否则后果自负。]   云叙白走向另一扇紧闭的门, 握上门把手后得到相同的提示。   紧接着,在场的所有玩家都收到提示:   [任务第一步:逃离密室。]   [限时半小时, 倒计时开始。]   [00:30:00]   所有玩家都清楚, 如果没能在规定时间内成功开门,一定会发生非常恐怖的事情, 或许是全员覆灭。   “这是密室逃脱,碰到副本设计的道具会得到相应提示,我们要找到开门的钥匙, ”云叙白言简意赅地对队友说:“时间紧迫,分开找,找到道具互通一声。”   “只有30分钟, 时间太紧了,”奇略挠挠头, 拧了一次门把手,确认门的状态:“而且有两扇门, 这意味着我们要找两枚钥匙。”   “奇哥, 我有点害怕, 我和你一起找吧?”尹莓亦步亦趋地跟着奇略,眨着两只无辜的大眼睛。   奇略瞬间萌生出保护欲,毫不犹豫地答应:“行,那你跟着我。”   那个沉默寡言的女玩家已经开始翻找道具,云叙白走到她对面的区域。   这个区域的东西不多,一台钢琴,一张歪歪扭扭的桌子,一些废弃的杂物。   云叙白捡起放在桌子上的一把红伞,抖了抖灰尘,系统提示道:   [一把废弃的长柄伞,或许还能用来遮雨遮阳遮光,或者用来当棍子用,谁知道呢?]   云叙白尝试将伞存入背包,成功了。   接着,他拉开桌子的抽屉,看到一些零零碎碎的东西,小玩具、笔盒、橡皮擦……唯一引起他注意的是一本旧日记本。   日记本的封面已经泛黄,拿起来没有得到任何提示,仿佛只是哪来布置场景的无用道具。   翻开一看,里面用铅笔写着短短的一段话:   “哥哥的病好像更严重了,他的样子变得越来越奇怪,大家都不愿意和他一起玩。我上次偷听到大人商量,如果还治不好哥哥的病,就要把他关进地下室,不能让别人看到他,丢家里的脸。我一点也不觉得哥哥丢脸,但是每次和哥哥一起玩我都会做噩梦,我有些害怕了……”   这一页后面是明显的撕页痕迹,再往后只剩下白纸。   有人故意撕掉了日记的内容。   单看这本日记,只能看出“妹妹”是日记本的主人,“哥哥”生了怪病被所有人嫌弃,而且很有可能被囚禁。里面提到了“噩梦”,或许“哥哥”和噩梦传染源有一点联系。   虽然透露的信息少,但云叙白猜测这本日记本的主人就是松子——邀请他们来海岛旅游却没出现,并且需要他们救援的松子。   日记本不能收入背包,云叙白放回原处,拉开另一个抽屉,找到一个小木盒,木盒接近黑色,盖子上有繁复的雕花,被一个黄铜锁锁住。   云叙白晃了晃,听到清脆的滚动声,里面有东西,而且体积很小。   [一个上锁的首饰盒,里面可能有贵重物品。]   在密室逃脱游戏中,但凡是上锁的东西都有用处,云叙白把木盒存入背包,目光落在体积最大的钢琴上。   钢琴虽落满灰尘,却依旧和这个脏乱阴郁的房间存在强烈的矛盾感,令人很难不去注意它。   揭开钢琴盖板,云叙白得到一份提示:   [一架古老的钢琴,随意演奏会受到钢琴主人的诅咒,只有找到钢琴主人的乐谱,才能获得演奏资格。]   这句话翻译得直白点就是这架钢琴不能乱弹,找到乐谱演奏可以获得一条线索。   这个小区域的东西已经搜索完毕,云叙白走到沉默寡言的女玩家所在的区域。   女玩家正在观察墙上的挂钟。   挂钟的样式很古老,指针已经不动了,木制外壳上有几个英文浮雕:AC:BF。   云叙白想了想,提醒道:“把英文换算成对应位置的数字,再调挂钟的时间,应该可以得到一条线索。”   女玩家回头看了他一眼,让开位置,淡声道:“你来。”   ACBF对应的数字是1326,云叙白走到挂钟前,把时针扭到1,分针扭到26分的位置。   “嘀嗒!嘀嗒!”挂钟的指针重新开始运转,玻璃前盖咔哒一声弹开。   云叙白险险避开,敲了敲指针后面的硬膜。   [挂钟内部似乎藏有东西,你需要某种尖锐的东西撬开。]   云叙白看向女玩家,礼貌地问道:“怎么称呼你?”   “何雪。”女玩家语气稍微带了点人气。   云叙白弯下眼尾:“何雪,你有找到小撬棍之类的道具吗?”   “有。”何雪点点头,摊开手掌,露出一根尖锐的小铁棍。   “太好了。”云叙白接过小撬棍,轻而易举地撬开挂钟隔膜,一根钥匙从里面掉了出来,被他稳稳接住。   这根钥匙泛着黄铜色,样式很精巧。   “你找到了钥匙!”背后响起奇略兴奋的声音:“快去试一下是哪扇门的钥匙。”   奇略和尹莓不知何时过来了,目光凝视着云叙白手中的钥匙。   “太小了,不是门的钥匙,”云叙白从背包里取出刚刚搜到的小木盒,笑了笑:“和这个锁倒是对得上。”   “难道盒子里面锁着的才是道具?”奇略迫不及待地说:“快开锁看看,已经过去几分钟了。”   “这个密室的解密链没有那么简单,里面大概不是钥匙。”云叙白用钥匙打开木盒,看到一枚熠熠生辉的红宝石。   [一枚价值不菲的红宝石,是从哪里掉落下来的呢?]   “真的不是钥匙,”奇略叹了口气:“不瞒大家说,我很没有耐心,所以最怕玩这种解密向的副本,找线索找得我脑袋疼。我升级一般靠暴力输出,可是这里规定了不能用暴力破坏道具,所以我更头疼了。”   尹莓附和道:“我也是!”   云叙白不想浪费时间听他们的抱怨,直接说:“大家把找到的道具拿出来,看一下彼此之间有没有联系。”   何雪说:“我找到的已经被你破解了。”   “我们找到一个木偶公仔,一个没有电池的遥控器,”奇略拿出找到的道具,又到:“对了,那边有个没有画的画框,提示非常……诡异,你们过去看一下吧。”   云叙白还没公开找到的道具,就被奇略拉到一堵墙前,这堵墙的位置很微妙,就在两扇封闭的门中间。墙上挂着三幅画,左右两边是人物油画,中间那副却空空如也。   云叙白摸了摸画框,得到一条提示:   [她害怕光,所以常常躲起来。]   尹莓小声说:“可能本来就没有画。”   “触摸画框会得到提示,绝对不是没有用的道具。”奇略拍了把脑袋:“但是这个提示真的太抽象了。”   “我知道了。”看到“光”字云叙白就已经有解题思路了,取出第一件加入背包的道具——那把红色雨伞。   奇略还是没反应过来:“这把伞有什么用……”   云叙白没回答,撑开红伞,挡住落在画框上的光线。昏暗的光线下,空白的画框之中慢慢显露出一个女人的画像。   画像非常写实,女人左手握着一束鲜花,右手捧着一颗骷髅头,皮肤细腻表情生动,就像活人一样,惊悚的是,她没有眼珠子!   眼睛的位置只画出外轮廓,眼珠的位置空空如也。   “嘶……”奇略吸了一口冷气,头皮发麻:“她害怕光,所以常常躲起来,所以你打开伞遮光,她就出来了!她根本不是画吧!”   奇略话音刚落,画像中的女人就缓缓翘起嘴角,吐出一个幽幽的声音:“把我缺的东西找来……我就给你想要的东西……”   “啊!!!”尹莓被画中女人吓得尖叫,差点把云叙白的雨伞掀翻。   云叙白没有没画中女人吓到,倒是被尹莓的尖叫刺得耳膜生疼。   “淡定点,”奇略也被尖叫声吓得够呛,拍了拍尹莓的手:“咦?你的手怎么那么冷?”   尹莓往他身边缩了缩,可怜兮兮地说:“被吓的,她缺眼睛,我们去哪里找眼睛填进画里啊……”   云叙白看着她的眼睛,朝她伸出手:“挖一双不就行了。”   “不要挖我的眼睛,奇哥保护我!!”尹莓脸色一变,躲到奇略背后。   云叙白拿走奇略手上的木偶公仔,摘下上面的玻璃珠眼睛,填进画像中的两个小凹槽里。   画中女人有了眼睛,看起来更逼真了,她一动不动地盯着云叙白,半响又开口道:“我看到你的样子了,你长得真好看。”   云叙白:“………谢谢。”   奇略咽了咽唾沫:“给你眼睛了,你该把我们要的东西交出来了。”   画中女人换了个姿势,眼睛就没从云叙白身上挪开过,露出一个魅惑的笑容:“还缺一样东西。”   奇略拧起眉头,大胆猜测:“你不会想要这个哥们吧?这我们不能……得考虑一下啊!” 第139章 噩梦传染源(3)   奇略那个没有经过思考的问题让画中女人哈哈大笑, 她朝云叙白抛了个媚眼,舔舐着娇艳的唇瓣:“虽然我很想要他留下来,但我缺的东西不是他。”   “不是就好, ”奇略憨直地问:“那你到底要什么?”   画中女人诡秘地笑了起来:“想我亲口告诉你?”   奇略点头, 公共频道内立刻响起系统的提示音:   [npc画灵向玩家“奇略”发起交易, npc画灵回答玩家问题,报酬为玩家的心脏,是否同意交易?]   奇略脸色变得铁青, 立即摇头:“不同意!”   “那么明显的问题还要问。”何雪冷漠地说了一句, 目光瞟向画中女人的脖子。   奇略退后一步:“你知道答案了?”   “是红宝石。”云叙白示意奇略看画中女人脖子上的项链,项链很细,吊坠由五颗碎钻组成, 中间缺口的形状正好与云叙白找到的红宝石一致。缺口很小, 必须细致观察才能发现。   “好难发现的缺口, 你们太细心了,抱歉, 我在这个环节帮不上忙, 但是会尽量不闯祸拖大家后腿。”奇略虽然粗神经不爱动脑,但也算有自知之明。   尹莓从奇略身后探出脑袋,小声说:“我也会小心点的。”   云叙白看了他们一眼,没说什么, 取出红宝石填入缺口。拼合完整的项链散发出一丝诡异暗芒,画中女人露出满足的表情, 优雅地从花束中抽出一张卡片递向云叙白。   那张卡片穿出画框,从平面变得立体, 云叙白接过卡片, 画中女人的手追上来, 试图握住云叙白的手掌。   云叙白灵活地避开她的手,被她不轻不重地瞪了一眼。   “我很喜欢你,真的不考虑留下来吗?”   “我留下来你会失业。”云叙白收起红伞,惨淡的灯光洒下来,画中女人尖叫着用手挡住光线,瞬间消失。   画框变得空白,奇略松了口气:“快看看卡片里写了什么。”   “应该是乐谱。”云叙白打开卡片,里面果然有一截用胶带粘住的旧乐谱,这张乐谱的边沿很不整齐,皱皱巴巴,像是被人撕碎后揉成一团又再次展开。   乐谱很简单,上面还用数字标出了该按哪个键,哪怕是不懂乐理的人也能正确弹奏。   在乐谱下面,是一段歪歪扭扭的字,字迹和日记里的一样:   “这是哥哥最喜欢的一首曲子,每次他发病失去控制时,只要弹这首曲子就能安抚他的灵魂。可是不知道谁撕碎了我的乐谱,我还没记熟曲子,要是哥哥再发病怎么办……”   [你找到一张乐谱残片,获得钢琴的演奏资格。这架古老的钢琴被下了非同一般的诅咒,演奏者必须有强大的意志力,你可以做到吗?]   “卡片上写的那段话太抽象了。”奇略话音一顿,问云叙白:“你怎么知道卡片里有乐谱?”   “我触摸过钢琴,知道缺少一张乐谱,算算时间,这个密室的解密链该闭合了。”云叙白走到钢琴前,揭开琴盖,用抹布擦掉灰尘。   “小心不要按错键,这钢琴看着有点邪门。”奇略担忧地提醒。   云叙白也感受到了钢琴散发出来的煞气,他全神贯注地看着键盘,按出第一个音符。鲜血从琴键缝隙溢出,沾湿指腹,不知从哪响起一个凄惨的哭声,一声接着一声,听得人头皮发麻,心神恍惚。   云叙白稳住心神,继续看着乐谱弹奏,钢琴涌出的鲜血越来越多,单调的旋律里忽然混入一个凄婉的女声:   “弹琴的少年,求求你给我一碗滚烫的鲜血,释放我的灵魂,我愿意为你实现一个心愿……”   站在云叙白身后的玩家被这声音勾起满手的鸡皮疙瘩,疑神疑鬼地扫视四周,生怕从哪儿冒出一个女鬼来喝他们的血。   “相信我,只要为我献祭一碗鲜血……我可以实现你的任何心愿,包括离开这里……”   在副本里信鬼的话相当于不要命,云叙白一言不发,不去理染红手掌的鲜血,也不理会这哭哭啼啼的声音,一心一意地弹完乐谱。   最后一个音符的余音落下,汹涌的鲜血与凄厉的哭声一同消失。他抬起手,黏在指尖上的猩红血液逐渐蒸发,脏污褪去,骨节分明的手掌干净温润。   奇略松开捂住耳朵的手,真情实感地说:“你真是沉得住气,换我一定会被鬼哭狼嚎的声音影响心态。”   何雪看向奇略,忽然问道:“哪里可以买外挂?”   “啊?这个游戏没有外挂啊。”奇略不解地看着她,没听懂她的画外音。   何雪摇了摇头:“那你是怎么活到现在的?”   奇略脾气和外貌反差很大,被内涵了也没有生气,还认真地解释道:“我思维逻辑不行,但是运气特别好,体能也很好。”   他们的对话没有继续下去,因为钢琴里弹出了一个盒子。云叙白打开盒子,得到两节5号电池。   [两节5号电池,还可以使用。]   奇略扶额:“把气氛烘托得那么诡异,居然只跳出两个电池!”   “刚刚那个声音吓死我了。”尹莓非常自然地走到云叙白身边,伸手去接电池。   云叙白先她一步拿到电池,尹莓缓缓缩回手,若无其事地笑了笑:“云哥,我这才发现你长得好高啊。”   云叙白回了个更清爽的笑容,朝奇略伸手:“遥控器给我。”   奇略想起之前确实找到一个遥控器,从背包里取出:“这里没有电视,不知道是遥控什么的,只是提示能收入背包,我顺手就捡了。”   云叙白接过遥控器,收到一条非常不靠谱的提示:   [遥控器暂时使用不了,但可以当暗器扔出去。]   云叙白掰开遥控器的电池盖,里面空空如也,他把电池填进去,正好适配,遥控器的指示灯亮了起来。   奇略惊讶地瞪大眼睛:“你居然对这些刚接触的道具了如指掌!”   “这一关道具不多,用点心就能找到道具与道具之间的联系。”   这里没有明显的电视机,云叙白拿着遥控器对着四周盲控,遥控器对准某个杂物堆时,房间里响起“滴”的一声,一个黑色的小箱子亮起幽蓝色的光,半空中响起“滋滋”的电流声。   奇略搬出黑色小箱子,对准空白墙面:“这是个投影仪,虽然灰尘多了点但是挺新,感觉是有人故意把它藏在杂物堆里。”   墙面上投射出长方形的屏幕,一个混沌的黑影出现在墙上,它的形状很奇怪,外轮廓像个高大的男人,却有很多头颅形状的东西从它的体内向外冲撞,像个不断蠕动的多头怪物。   何雪皱起眉头:“好恶心。”   在混杂噪音当中,黑影冷笑着,吐出扭曲音色的声音:“你认为我恶心,是因为你的审美还没有被纠正。”   这句话乍一听没什么特殊含义,但是细思极恐,何雪顿时变了脸色。   黑影不是疯子就是变态,或者两者都是。时间所剩无几,云叙白懒得和他周旋:“别拖延时间,有话快说,钥匙给我。”   其实云叙白有很多问题想问,比如黑影是不是松子的哥哥,但是有奇略的前车之鉴在,想也知道npc不会无偿回答问题,答了也不一定真实,干脆不要浪费时间。   黑影尖笑了起来,在屏幕上来回走动,肢体语言很夸张:“恭喜你带领你的朋友走到这一步,你们通过我的考验,即将得到入场券。如你们所见,这里有两扇门,生门通向地狱,死门通向天堂,光可以帮助你们判断生死。钥匙可以开启任何一扇门,去天堂还是地狱,就看你们的运气了。”   “钥匙。”云叙白冷声道。   黑影停下,手掌透过墙面出现在半空中,他的手比正常人要大一倍,惨白的皮肤上纹着密密麻麻的图案。云叙白凝眸一看,发现那些图案全是狰狞的鬼脸,每一张脸都不同,还会做表情,就像活人的脸。   鬼手的掌心吐出一根钥匙,缩回墙里。   黑影正面对着众人:“欢迎来到我的猎场,游戏已经开始,我很期待你的表现。”   黑影没有露出眼睛,但云叙白感觉黑影正在凝视他,目光残忍暴戾。   直到黑影消失,奇略竖起的寒毛才趴下去,他咬牙道:“他居然把我们当成猎物,在玩捕猎游戏,疯子!”   尹莓看起来快哭了,颤抖着嘴唇说:“我们不会死在这里吧……呜呜……”   云叙白用手帕捡起沾着红色粘液的钥匙,挑起英气长眉:“盲目挑战猛兽,猎手就要承担被反杀的后果。”   “猛兽?”奇略指着自己:“我们吗?那我像什么猛兽……”   何雪:“野猪。”   奇略:“……好像也没错。”   虽然奇略非常憨,但是脾气好到让何雪不想再吐槽他了。   “那个鬼影说的话好奇怪,为什么生门通向地狱,而死门通向天堂呢,换过来才对吧,”奇略说:“这两扇门也没有什么提示,只是颜色有点差别,这让我们怎么分辨?”   [倒计时提醒,十分钟后未逃离密室,将触发恐怖惩罚。]   “只剩下十分钟,要快点做决定,”何雪看向云叙白:“我认为是……”   “我的意见和你一样,”云叙白打断她的话,目光落在尹莓身上,笑得温和:“开哪扇门关乎我们的生死,当然要综合大家的意见,从尹莓开始吧,你觉得开哪扇门比较好?”   何雪目光转了两转,没有再说话。   尹莓讶异地睁大眼睛:“我的意见有用吗?”   云叙白肯定道:“当然有用。”   “你真的好客观好温柔,”尹莓双手短暂地交握了下,说道:“我觉得该选死门,因为那个黑影说死门通向天堂,直觉告诉我,那扇门就是死门!”   尹莓指向暗红色的门,门板上忽然渗出血迹,缓缓勾勒出一个“死”字。   奇略惊叹:“你直觉太准了,这扇还真的是死门!”   云叙白说:“你说得很有道理,我投死门一票。”   “我也投死门!”奇略跟着说。   “票数已经超过半数,就开这扇门,”云叙白的表情和语气都非常正经:“尹莓,你选的门,你带路。”   尹莓弯下眼睛,眼眸深处暗光闪动:“好!”   尹莓刚转身,云叙白抡起红伞砸向她后脑勺。   “咕噜……”尹莓的脑袋掉下来,滚了两圈。   “我的头……”尹莓的残躯伸出双手摸索着找头:“我的头掉了!”   一直真情实感照顾尹莓的奇略受到冲击,话都说不利索了:“尹莓是、是鬼!”   云叙白踹开尹莓的脑袋,沉声道:“你喊得再大声点,她等会就去找你了。”   已经晚了,奇略闭嘴的时候,那具断头的女人身体已经到了他面前,尖锐的十指抓向他的脑袋:“把你的头给我!”   “砰!”一股猛力从背后袭来,将尹莓扑到在地。   奇略低头,看见何雪单手摁着尹莓的背部,忽然俯身,撕咬她的脖子! 第140章 噩梦传染源(4)   比起尹莓的鬼身份, 何雪的举动更令人震惊。   冰冷的血液从尹莓的身体里流出,淌过奇略的脚底,他目瞪口呆地看着血腥的一幕, 半响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何雪……何雪也是鬼吗?!”   何雪的发色褪至灰白色, 青白的脸上沾满血污,表情冷漠动作凶残,看起来和恶鬼无异。   何雪抬头看他, 舔了舔唇边的血:“离远点, 别碍事。”   “哦……哦……”奇略正要退后, 忽然看到尹莓的头颅气势汹汹地撞向何雪背后,虽不知道何雪是人是鬼,但是何雪救了他一次,他第一反应是要保护何雪。   奇略考虑完, 还没动手,就看到云叙白抡起红伞,再次将尹莓的头颅砸向地面, 砸完还往何雪身边推了推:“加个餐?”   看到云叙白那张温和无害的脸,奇略忽然抖了一抖——这玩家的长相和行为反差太大了!   “谢了。”何雪抓起尹莓的头颅, 两下吞噬掉她的灵体。   尹莓的所有痕迹一起消失, 连一滴血也没有留下, 何雪看向云叙白, 有些意外:“你看到我这样, 好像一点也不害怕。”   云叙白很轻地笑了一下:“你做的事对我有利。”   奇略一脸茫然地问何雪:“所以你是npc鬼吗?为什么要救我?”   云叙白说出自己的判断:“她是玩家。”   何雪态度冷漠了些,但一直在认真找线索,云叙白从她手上接过小撬棍时特意留意过, 她体温偏低, 但是绝对是活人的体温。   何雪点头:“我确实是玩家。”   奇略更懵了, 他从来没见过吃鬼的玩家:“你是哪个位面的?这个游戏居然有鬼玩家吗……”   “和位面无关,我的技能是‘食鬼’,”何雪耐着性子解释:“可以吃掉在可控制范围内的鬼——比如尹莓这种弱鬼,我一次能吃俩。吃的鬼越多,使用技能的时候我就会越接近鬼,我现在算是半鬼。”   “竟然有这种技能,闻所未闻,”奇略揉了把僵硬的脸:“这是罕见技能?”   何雪:“没错。”   “你的真实id是什么?”云叙白说:“玩家排行榜上没有何雪这个名字。”   何雪:“菜逼离我远点。”   奇略义愤填膺地说:“小叙只是问个id,你怎么骂人?”   “她不是在骂人,”云叙白失笑:“玩家‘菜逼离我远点’,15级,综合排名6200。”   何雪挑了挑眉:“你把玩家排行榜背下来了?”   云叙白说:“进游戏前看过。”   “你的记忆力也太恐怖了,雪姐也很强,排名6200,甩我一大截……”奇略忽然想到一个问题,期待地看着云叙白:“小叙,你在排行榜上吗,第几名?”   云叙白:“我很菜,就不说了。”   奇略默认他是因为排名太低不好意思,顿时有些惺惺相惜:“你很厉害,很快就会爬上去的。对了,你们是怎么看出尹莓是鬼的吗?”   “她表现得不像玩家,只要留心就会发现,她一直在顺着你透露的信息说话,关于id等级的问题也回答不上来,寻找道具不积极,而且你说过她的手很冷。”云叙白语速飞快:“结合这些线索来看,我认为她有可能是鬼,所以拿生死门的问题试探她,如果她真的是鬼,一定会迫不及待地想我们选择有陷阱的门。”   尹莓指向红门的时候,门上就出现了“死”字,哪有那么巧的事,不过是她在故弄玄虚。   云叙白那一砸只是想让尹莓露出原形,没想到能砸掉她的头,可见这把红伞并非普通伞。   “我真瞎,这都看不出来,”奇略拍拍脑门,有点沮丧:“那她怎么一直没害我们,她离我那么近,想杀我有很多次机会。”   “她以为我们没发现,所以想跟着我们出去吧,”何雪轻拍奇略的肩膀:“多亏你是真没发现,所以她才没起疑心。”   奇略肩膀顿时垮了,被“夸”得很不是滋味。他沉默片刻,又振作起来:“那我们选相反的门?如果尹莓是故意误导我们的怎么办?”   “鬼影那段话里有两个重点,一是‘生门通向地狱,死门通向天堂’,鬼影眼中的地狱和天堂与我们的认知相反,我们应该选择生门,去他眼中的‘地狱’。二是‘光可以帮助你们判断生死’。”   云叙白走到那幅空白画前,撑开红伞,画中女人再次浮现,对着云叙白露出妩媚的笑容。   “在这种逻辑链严密的游戏里,线索不会没头没尾,而密室中提到‘光’的只有这幅画的提示词,”云叙白不紧不慢地说:“这句话是在暗示我们,遮住某一处的灯光,可以得到生死门的判断依据,这幅画刚好在两扇门中间,左边是鲜花,右边是骷髅,一边意味着生机,一边意味着死亡。”   何雪眼中露出几分欣赏:“有点东西。”   “原来如此!一点细节都不放过,很强,”奇略恍然大悟,听完想直呼大佬:“再加上尹莓事件的反向验证,选蓝门一定不会错,如果这样还是错了……”   云叙白已经走到蓝门面前,插好钥匙,散漫地抬起眼:“错了就玩地狱模式吧,应该挺刺激的。”   “……”奇略:“太刺激我承受不住orz。”   众人已经做好应付任何情况的准备,但是蓝门开启后,什么异常也没有。   面前是一条宽敞的走廊,天花板上挂着两盏晃悠悠的灯,墙上画满凌乱的涂鸦,其中一堵墙镶嵌着一个面积不小的长方形水箱,从他们的角度看不清里面的东西,只能看到玻璃折射的冷光。   三人离开密室,身后的蓝门自动关上,冲着他们的那面连门把手都没有。   挂墙风扇慢悠悠地转动,送来阵阵冷风,奇略搓了搓手臂:“这里阴森森的,没比刚才那间房间好到哪儿去。”   “越往后越危险,这里应该也是封闭的,先走一遍,看面积多大。”云叙白倒是没有半分不适,步伐轻快得像漫步在岁月静好的街头。   奇略受他影响,烦躁的心慢慢沉静下来:“为什么说这里也是封闭的?”   云叙白说:“回声很大,而且很快。”   奇略仔细倾听,发现还真是这样,他们的脚步声在走廊里回荡,显得有些凌乱,分辨不出是几个人的脚步声,乍一听好像有很多个人在这里走路。想到这里,奇略打了个冷颤。   云叙白一边走一边留意堆放在走廊上的道具,环境和第一间密室差不多,只是东西更多更杂,没有过于突出的道具,这意味着要花费更多的时间才能找到线索。   墙上的水箱里空空如也,连水也没有,也不知道开口在哪,从正面看水箱是完全封闭的。   奇略看着墙上的涂鸦,看着看着受不了了:“这些涂鸦是精神污染吧,看得我头皮发麻。”   墙上画的全是歪歪扭扭的人脸,一个比一个狰狞丑陋,有的眉眼拧成漩涡,只剩下一张长满獠牙的嘴。从走廊中间走过,像有无数个人注视着,让人心里发毛。   云叙白淡声说:“不要看涂鸦,看久了可能会出问题。”   奇略心里咯噔一下,连忙收回视线,目不斜视。   走了几米,走廊向左拐弯,尽头是一扇封闭的卷闸门,右边的墙上还有扇暗蓝色的门,没有门把手,和他们打开的那扇很像。   “从一个密室走到另一个密室,这样什么时候才能离开这个鬼地方?”奇略心态有些崩了。   “救出松子就能离开。”云叙白看着那扇暗蓝色的门,若有所思地说:“这门后面应该也是个密室,没准会有玩家或者别的东西走出来。”   “咔哒……”话音刚落,那扇门就打开了,里面走出一男一女。   男生染着醒目的红发,脸嫩,看起来和云叙白年纪相防。女生扎着高马尾,穿黑色紧身服,手上握着一把匕首,眼里带着笑意。   看到这两人,奇略惊了:“卧槽,叙哥你是预言家吧!”   闻到强烈的血腥味,云叙白往两人背后看去。那扇门后也是密室,布置和他们经历的密室完全不同,脏污的地面上躺着两具尸体,鲜血流得到处都是。黑鼠在尸体上跑来跑去,发出刺耳的吱吱声。   云叙白看向两人:“死了两个人?”   “那两个玩家太蠢了,扶都扶不起来。”高马尾女生扬起猫眼,打量着云叙白,先发制人:“先报id,谁知道你们是玩家还是npc。”   看来这两人也被卧底npc坑了一次,云叙白说:“公平起见,互相报id吧,我的id是霸霸。”   红发青年忍不住笑了:“id叫爸爸?那系统得多憋屈,每次发提示都要喊你玩家爸爸。”   云叙白已经习惯了这个误会,面不改色地解释:“霸道的霸。”   “等等!你不是说你很菜吗?!”奇略听到云叙白的id,瞬间炸了:“虽然我记性差,我也记得那个明晃晃挂在6000名位置上的10级玩家!”   奇略原本以为至少在排名上他和云叙白是菜鸡惜菜鸡,没想到只有自己是菜鸡。 第141章 噩梦传染源(5)   云叙白的排名太过扎眼, 看过综合排行榜的玩家很难不注意到他,除了奇略,其他玩家碰到他真人也很惊讶。   “你刚出现在排行榜上我就开始关注你了, 冲得很快,势头很猛, 我原本以为是个大块头或者沉稳的中青年……”高马尾女生靠近云叙白, 红唇勾起:“没想到是个俊俏的少年郎。”   女生甜腻的香水味萦绕在鼻尖,云叙白和她拉开一点距离, 淡声道:“我认为战绩和外貌年纪无关。”   “也是, 这游戏关键得看脑子。”高马尾女生主动拉近距离, 俯身看着云叙白的眼睛,笑得更欢了:“你耳朵红了, 不会是害羞了吧?”   云叙白摸了摸耳朵, 确实有些发热, 他抿了抿唇,把话题引回正题:“别浪费时间,报id吧。”   奇略闷笑:“刚被npc调戏完,又被玩家调戏,你们能不能放过咱们叙哥,他一看就未成年。”   “那就先说正事, ”高马尾女生眨了眨眼睛:“我的id是‘秀到飞起’,你们可以叫我阿起,红毛的id是‘废物滚粗’,我们两个都是14级。”   红毛自来熟地打招呼:“叫我红毛就行。”   奇略:“你们的id都好嚣张。”   几人交换完id, 确认彼此的玩家身份, 气氛稍微融洽了些。   他们正想搜道具, 走廊里的灯毫无预兆的熄灭了, 周围黑得伸手不见五指。黑暗中,感官变得极其敏感,所有声音被不断放大,就连呼吸声都听得一清二楚。   奇略咽了咽唾沫,低声问:“手机打不开了,不是我瞎了,是灯熄了对吧?你们还看得见东西吗?”   何雪冷声说:“是灯灭了,我是半鬼,可以看到模糊的轮廓。”   云叙白拿出红伞,沉声说:“柜子上有手电筒,何雪带我去找,你们留在原地,保持警惕。”   何雪答应一声,握住云叙白的伞,在前面带路。   两人刚走两步,走廊某处忽然响起女人的哭声,尖细悲惨,一下一下刮着人的耳膜。   有何雪带路,云叙白很快就找到印象中的柜子,他摸到柜子边沿,按记忆摸索手电筒。   指尖碰到冰冷僵硬的物件,云叙白一把握住,突然感觉触感不太对。   “手电筒”好像动了动,某种尖锐的东西轻轻地搔着云叙白的掌心,像长指尖。   何雪凝神看了一眼,头皮顿时麻了:“是只手,快松开!”   云叙白也猜到了,他没有甩开那只手,捏着对方的手腕关节用力一折。   黑暗中响起清脆的骨头断裂声,云叙白手上的冰冷触感瞬间消失。   何雪刚好捕捉到那一幕,听着声音都觉得疼:“又快又狠,不愧是你。”   云叙白顺利拿到手电筒,按下开关,一束冷光划破黑暗,把他的左脸照得雪亮,他缓缓扇动睫毛,温和得不像会掰折恶鬼手腕的人。   看到光,所有玩家都松了口气。奇略扯着嗓子问:“叙哥,你刚刚摸到什么了?没事吧?”   “摸到一只鬼手,”何雪替云叙白回答:“不过你该担心那只鬼有没有事。”   奇略:“……你说得有道理。”   云叙白拿手电筒扫向四周,没有找到那只鬼。于是打开抽屉,翻找一下有没有用得上的道具。   抽屉里东西很乱,但是只有两样东西有提示,分别是一个绝缘胶布和一根带插头的电线,云叙白将它们收入背包。   其他三人向光源聚拢,奇略愁得皱眉:“靠一只手电筒找线索,又慢又不安全。”   “你说得对,所以现在去找电闸。”云叙白脑海中已经有走廊的地图,很容易找到了电闸的位置,他触摸电闸外壳,得到一条提示:   [线路故障导致停电,似乎要维修好才能恢复通电。]   云叙白打开电闸检查,看到一根断掉的电线。   奇略吐槽道:“玩这个游戏竟然还要掌握电工技能!”   “别想太多,只要用对道具就行,对技术没有要求。”云叙白取出刚刚找到的绝缘胶布,准备连接断线。   “叙哥,你哪里来的胶布,你是哆啦A梦吗?”奇略又是一阵瞎操心,絮絮叨叨地说:“徒手接电线,万一被电成爆炸头怎么办?”   “人菜就算了,还话痨。”何雪拍了把奇略的后脑勺:“安静。”   奇略委屈地闭嘴了。   云叙白利索地接好电线,一阵杂音过后,走廊里恢复通电。   吊灯不断晃动,光斑飘忽不定,几人看着眼前的走廊,皆是一怔。   奇略脸上的表情僵住了:“走廊和刚才完全不一样了!我们不会是在黑暗中被转移到另一个空间了吧!”   云叙白把手电筒和雨伞收进背包,眸色深了些:“结构和面积没变,只有新一轮游戏正式开始了。”   [任务第二步:逃离第二个密室。]   [提示:L形走廊只是密室的一部分。]   [限时一小时,倒计时开始。]   [01:00:00]   时间比上一个密室多了一倍,意味着这一轮棘手。   如奇略所说,照明恢复后,走廊的环境变了。墙上的涂鸦还在,水箱旁边多了三个手掌形状的凹痕,下方有五张铁椅子,锈迹斑斑,还有可疑的血迹。右边墙上新增一个老旧的九宫格储物箱,每个箱子上都有一个圆形凹槽,没有把手也没有密码锁,徒手打不开。   除此之外,还多了两张桌子和一堆破旧的等身玩偶碎件,每一只玩偶都是笑脸,在飘来飘去的灯光下显得格外瘆人。   “最重要的线索可能在储物箱里,我们要找到储物箱的密码。分区域搜线索,能存进背包的都捡,能独立破译的先独立破译,不能的就喊支援,速度要快,”云叙白神色淡定,说话又快又清晰:“这个空间里肯定有鬼潜伏,注意安全。”   话音落下,几人默契地散开,分开搜素。   云叙白一路搜过去,找到一把螺丝刀和一个带密码锁的小皮箱。   [箱子上锁了,里面锁着什么东西呢?]   小皮箱不能存背包,密码是滚轮字母,五位数。   五位数,这是重点。   “这里有个五位数密码的箱子,找到和五相关的线索和我说一声。”云叙白和队友互通消息后,暂时放下小皮箱,继续找道具。   很快,他在杂物堆里找到一台废弃的收音机。   [这台收音机缺了某些零件。]   云叙白捡起收音机,问队友们:“有没有人找到收音机的零件?”   “有!我刚刚找到一块外壳和一些螺丝。”奇略拿着东西过来找云叙白。   云叙白拿螺丝刀组装好收音机,从背包里翻出之前捡的一根电线,比对了下,正好能用。   插上电后,收音机的指示灯亮了起来。   “怎么没有反应?”奇略说:“收音机组装完了,不应该给我们新的线索吗?”   “还缺一样东西。”云叙白按下收音机的开关,它立刻响起嘈杂的电流声,里面还夹杂着毛骨悚然的小孩哭声。   奇略浑身一哆嗦:“卧槽,吓我一跳,要不还是关了吧。”   云叙白翻来覆去地看收音机,指尖停在收音机的某个按钮上,灵光一闪:“我知道了,是频道,只有调到特定的频道才会得到线索,接着找频道的号码。”   “我觉得你要的东西藏在这里,”阿起指着面前的抽屉插了句话:“但是这个抽屉被锁住了。”   何雪抛给阿起一根钥匙:“刚找到的,看看能不能开。”   阿起接住钥匙,顺利打开抽屉,找到一本小本子,上面写着零乱的话:   “收音机出了故障,每到半夜就会跳到FM444,冒出一个恐怖的声音!我查过,根本没有这个频道,半夜的声音一定是鬼……我要把这台收音机拆了!”   “收音机被我藏起来了,可是那个声音钻进了我的脑子里……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   阿起看完,起了一手鸡皮疙瘩,把本子扔回去,和云叙白说:“频道是FM444,不过这台收音机好像有点诡异,小心点。”   “好。”云叙白调好频道,收音机里的小孩哭声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女人的尖细笑声。   “你终于来了……你终于来了……”   那个声音不断地重复着同一句话,在密室中回荡,云叙白听完,立刻拔掉插头。   “你终于来了……你终于来了……”   收音机断电后,那个声音并没有消失,如本子里说的那样,这个声音仿佛能钻进人的脑子里。   奇略捂住耳朵:“草,听得我快不认识这句话了,心情好烦躁。”   云叙白用螺丝刀敲敲收音机:“再不闭嘴,等会把你拆开扔水箱里。”   “欢迎收听本节目,我们下期再见。”收音机没声了。   “还能这样???”奇略涨知识了,一副学到了的样子,胆子也跟着肥了一点:“要不把她再喊出来,说个明确点的线索吧,这句话真几把抽象。”   “不用,我已经知道密码了。”云叙白轻描淡写地说:“这种游戏,密码的位数很重要,只要位数对上,看上去毫无联系的一句话也可能是密码,刚刚那句话几个字?”   奇略数了数:“五个字。”   “这里有什么东西的密码是五位数的?”云叙白又问。   奇略总觉得在哪听过“五”字,想了想,眼底亮了起来:“小皮箱!”   奇略把小皮箱提过来,放到云叙白面前。   云叙白指挥他:“输入那句话的拼音首字母试一下。”   奇略紧张地滑动喉结,输入“NZYLL”,小皮箱发出清晰的开锁声,自动打开。   “密码对了!”奇略拿起箱子里的一页纸展示给云叙白看:“我知道这是哪里的密码了。”   那张纸上画着一个九宫格,其中几个格子被画了几个醒目的叉。   走廊里唯一和九宫格有关的是储物箱,所以就连奇略这种粗神经的玩家都能想到。   云叙白触摸储物箱,得到提示:   [看来你需要几颗眼睛才能打开这个特殊的锁。]   奇略:“又是眼睛!” 第142章 噩梦传染源(6)   其他人搜索完所在领域的道具, 全部聚拢到云叙白身边,目光落在九宫格图纸上面。   “这题我会。”何雪指着图纸说:“上一个密室叙哥用木偶的眼珠子填进凹痕里成功解题,那边有几个玩偶, 摘取它们的眼睛试一下。”   奇略这一轮总算有游戏参与感,比之前更积极:“我去拿!”   没等云叙白点头, 他就急急忙忙地跑过去。   拿几个玩偶的眼睛而已,其他玩家觉得不会出什么岔子,所以都在商量该填哪几个箱子的凹槽, 没有看着奇略。   过了好一会儿, 奇略还没回来,也没听见声音。云叙白意识到不对劲, 回头一看, 奇略不见了。   “暂停一会,有状况。”云叙白取出红伞,走向那堆等身玩偶。   何雪皱眉跟上去, 看了一眼走廊的另一边:“里面也没人。”   “这些玩偶有问题。”云叙白停在那堆废弃的玩偶零件前。   没有风,但是吊灯一直在晃动, 惨白的光斑在云叙白脸上飘来飘去,多变的光影让清隽的脸变得冷峻。   那堆玩偶看似和之前没有区别,但是表情有变化。它们仍然在笑,只是嘴角快咧到后脑勺, 一副恶作剧得逞后不怀好意的模样。堆放的顺序和高度也变了,里面肯定藏了东西。   周围没有血, 没有多出的痕迹,奇略就像突然蒸发。何雪找不到线索:“有思路吗?”   “是鬼。”云叙白抬手, 红伞伸向那堆玩偶。   何雪拦下他:“情况不明, 你要是也折进去就麻烦了。”   云叙白垂眸看她, 话却是说给别“人”听的:“你不是可以一口吃几个鬼吗,等会要是有鬼对我动手,你就敞开肚皮随便吃。”   何雪感觉那堆玩偶好像抖了抖。   错觉,一定是错觉。npc鬼被玩家吓到发抖,那也太怂了,不符合客观规律。   堆在上面的玩偶零件被云叙白拨开,塑料脑袋和手臂骨碌碌地滚到地上,沾了灰。在玩家看不到的地方,玩偶的笑脸变成哭脸。惨白如纸的塑料手臂悄悄翻转,五指按在地板上,飞快地爬向云叙白的脚踝,整个过程一点声音也没有。   眼看着塑料手臂即将得手,地上的玩偶脑袋翘起一边唇角,准备换回笑脸。   云叙白突然向后退,正好踩在那只不安分的塑料手臂上,“咔嚓”一声,手臂上出现几道长长的裂痕。   玩偶脸上的笑容僵住,一边笑脸一边哭脸,非常滑稽。它按兵不动,准备等云叙白松开脚。   “好像踩到什么东西了,有点硌脚。”云叙白看都不看,非常随意地踢开脚下的塑料手臂。   “咻……”手臂正中地上的玩偶脑袋,带着它骨碌碌地滚到走廊尽头,齐齐撞上墙壁。停下来的时候,那只塑料脑袋的头发套掉落在地,脑壳裂开了。   何雪又看到那堆玩偶抖了抖。云叙白演得太自然,如果不是看到他眼底的狡黠,何雪差点就信他那一脚是无意的了。   “找到了。”上面的塑料零件被推开后,露出一个穿着粉领白色水手服,被摆成劈叉形状的高大玩偶。玩偶戴着一顶芭比粉假发,沮丧着脸,嘴唇中间画着一个红色大叉。乍一看和那堆玩偶并无区别,但是五官有奇略的影子,眼睛也比其他玩偶灵一点。   何雪嫌弃地挑了挑眉:“怎么变得那么丑,往乱葬岗一扔能丑得孤魂野鬼三天吃不下饭吧。”   变成玩偶的奇略当场自闭。   云叙白用红伞戳了戳奇略,得到一条提示:   [解除诅咒的办法只有一个,用别的灵魂交换。]   红毛和阿起过来时,正好听到何雪的话:“这提示的意思是要一命换一命?”   阿起说:“那只能放弃他了,反正他也帮不上什么忙。”   红毛附和道:“赞同,时间不多了,走廊外面还不知道有多大面积。”   奇略身体动不了,听到这番话,露出恐惧的表情。他知道,如果有必要,队友一定会毫不犹豫地放弃他。   “只是说要用灵魂交换,没有规定一定要用活人的灵魂。”云叙白轻声说了一句,往走廊尽头看去,那颗差点被他踢碎的玩偶脑袋正在悄悄滚回来。察觉到云叙白在看它,玩偶脑袋立刻停下,假装自己刚才只是被风吹动。   看到玩偶浓密的睫毛正在微微颤抖,何雪忽然有种“这个副本的npc太不容易了”的想法。   伞尾扎进玩偶脑袋的裂缝中,云叙白把它挑到面前,善解人意地说:“这个小玩偶怎么脏兮兮的,不仅秃头,还裂开了,再不换身体好像就要撑不住了。”   云叙白似乎毫无防备,脸离玩偶的距离越来越近。   其他玩家大概猜到他要做什么,没有阻止他这个危险的动作,屏息注视着他的一举一动,随时准备应付突发意外。   云叙白眼底盛着温柔的光,很亮,目光像绵羊一样温和。玩偶的假眼珠子盯着他的脸,裂缝中突然钻出一团邪气四溢的黑雾,化作两只手的形状,抓向他的脸!   在那一刻,走廊里的一切都静止了,每个人都紧张地看着云叙白。他散漫地扯出一抹冷笑,将玩偶脑袋甩向奇略,动作一气呵成,如同彩排无数遍一样熟练。   玩偶脑袋浮夸地张大嘴巴,尖叫着扑向奇略的脸,阴气覆水难收,一股脑撞进奇略的玩偶身体里。   红伞杵在地上,云叙白漫不经心地说:“这就是我用来交换的灵魂。”   不过十几秒时间,奇略就出现在云叙白身边,眼泪汪汪地看着他。诅咒被解开,那堆玩偶失去光泽,变回普通道具。   “草草草!!!你真的做到了!秀儿!”红毛被云叙白这波偷梁换柱秀到了,危机一解除激动得差点跳起来。   “先毁掉它的身体,再欺骗它,最后再献祭它的灵魂,换回我方队友。”何雪大笑:“啧啧,太坏了。”   阿起也松了口气,感慨道:“把我的id给你用算了,秀到飞起。”   奇略也想说话,但是嘴上的大叉封住了他的声音。   云叙白长眉微挑:“不擦掉嘴上的涂鸦,留着过年?”   奇略这才被点醒,用力擦掉红色大叉,找回自己的声音:“谢谢叙哥,我刚才真的以为我要凉了!”   云叙白问他:“你是不是刚碰到玩偶的眼睛,就突然不能动了?”   奇略用力点头:“你怎么知道!”   “你没来得及发出一点声音,一定是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中招,”云叙白解释道:“所以我猜,玩偶诅咒人的特定条件是直接触摸。”   正是有这个判断,云叙白才一直用红伞代替手,只要不直接用手碰玩偶,寄居在里面的怨灵不会主动出来。否则就会被云叙白骗的那只一样,再也回不到原来的躯体里。   “叙哥你反应好快,”奇略还想要输出彩虹屁,忽然感觉有点冷:“等一下,我怎么觉得凉飕飕的……”   奇略低头一看,他穿着白色百褶短裙,裙摆在微风中晃荡。长长的腿毛在风中瑟瑟发抖,孤独无依。   “草!垃圾游戏一定是故意搞我!有必要给我换衣服吗?应该让我穿原来的衣服才合理吧!”   何雪没眼看了:“赶紧换身皮肤,太辣眼睛了。”   “不买皮肤,这个游戏的皮肤太鸡肋,浪费积分,”奇略扭头,长长的粉色辫子一甩:“老子就算裸.奔,也坚决不买这个游戏的皮肤。”   阿起给了他一个“我懂”的眼神:“其实你是因为喜欢这身衣服才不肯换的吧,不用不好意思,爱就要大声说出来。”   奇略的脸瞬间爆红:“我特么没有这种癖好!”   红毛:“那我明白了,你是想找借口裸.奔。”   “……你们太脏了,果然只有叙哥是个好人。”奇略气愤地瞪他们,揉了揉大腿,指着墙边的椅子说:“刚刚被摆成劈叉的姿势,我觉得腿快裂开了,我可以去那边坐一分钟吗?”   云叙白看向那几张椅子:“我劝你别去。”   奇略现在特别听云叙白的话,云叙白说不行他就不敢动了,也不问为什么。   云叙白捡起几颗玩偶眼球,拿那张九宫格图纸对准九宫格储物箱。   图纸上面,第一排第一个、第二排第二个以及第三排第三个格子被画了红叉。   “现在有两种答案,一是把眼球填在画叉的箱子上,二是反过来。有可能只有一个正确答案,也有可能两个都是正确答案。没有限制输密码的次数,也没说输错密码会不会有惩罚。”   何雪很快就跟上云叙白的思路,率先表态:“我觉得最好两种都试,如果两个都是正确答案,不同的密码会打开不同的线索。”   阿起:“也可能会打开可怕的惩罚。”   红毛说:“不如先输入其中一个答案再说。”   这是最稳妥的方法,云叙白点头,将眼珠子依次填入画叉的箱子上的凹槽中。   九宫格储物箱的边缘亮起诡异红光,第一排第一个箱子弹开,里面是一张卡片。样式和上一个密室获得的一样,也是用胶布贴着一张乐谱碎片,下面用铅笔写着一段话:   “哥哥的病还是没有好,爸爸他们不顾我的哭闹,把哥哥关进了地下室。邻居和亲戚们都说哥哥是恶魔,是怪物,我听到他们让爸爸喂哥哥吃药,等哥哥睡着了就把他抛到野林子里自生自灭,或者埋了。哥哥虽然生病了,但是他从未伤害过任何人,我很害怕,我觉得爸爸和这些大人才是真正的恶魔。”   奇略倒吸一口凉气:“嘶……每次看妹妹的话我都忍不住起鸡皮疙瘩。”   何雪若有所思:“她口中的哥哥有点惨,到底是什么病,让所有人害怕他?”   “记得第一个密室的鬼影吗?他身上长了很多人头一样的包,还会动!”奇略说着又打了个寒颤。   红毛冷嗤:“再怎么说,这些大人都很离谱。难怪最后哥哥会黑化。”   “又是乐谱和妹妹的话,”阿起说:“我们在上一个密室也找到一张乐谱碎片。”   云叙白眼睛一亮:“乐谱还在吗?”   阿起直接拿乐谱碎片出来。   云叙白也取出自己存的那张,三张乐谱相互感应,漂浮到半空中,拼在一起。这三张碎片正好是连在一块的,是乐谱的尾部。   [乐谱完成度:40%。]   云叙白道:“妹妹的记述中说,这首曲子可以安抚哥哥的情绪,是个非常重要的道具,我们必须把它拼完整。”   “现在才40%,不知道是按数量算,还是按面积算,也不知道还有没有其他玩家。”阿起叹了口气。   “这个暂时不讨论,先抓紧时间离开这里。”这条线索很重要,但和走廊的钥匙无关联,这意味着储物箱里还有第二条线索。云叙白拨动眼珠的位置,换成第二种答案,储物箱的第二行第二个格子应声打开。   “是钥匙吗?”奇略迫不及待地探头。   “是一张画。”云叙白给他们展示刚拿到的画。   这张画很潦草,笔触稚嫩,像是小孩子的涂鸦。上面用红色蜡笔歪歪扭扭地写着“我的世界”,视线中心画着五张椅子,第一、第三和第五张椅子上画着三个人,线条很奔放,勉强能看出那三个人是坐着的。每个人脚下,都有一片红色,像血。   何雪瞟向奇略,冷声道:“还好你刚才没有过去坐,不然你现在可能也在这幅画里了。”   在阴冷的室内,奇略出了一身汗。 第143章 噩梦传染源(7)   那幅画很童真, 但是放在现在这个环境里非常惊悚。   “是我理解的那个意思吗?画里面的几个人是鬼,他们就在走廊里,坐在对应的位置上, ”奇略脸色铁青,指向椅子的手微微颤抖:“从左到右,第一、第三和第五张椅子上都有鬼, 如果我刚刚不小心坐了其中一张,就会被……”   何雪按下他指着椅子的手:“看来你说自己运气好是真的, 不然就你这种莽撞粗心的性格, 几条命都不够用。”   奇略抹了把虚汗:“这副本处处都是诡异, 防不胜防, 真的很克我。”   “别废话,时间很紧,”阿起脸色也不太好:“这画没有其他提示,想想怎么破解。”   红毛说:“这种不明确的线索最难搞, 不过一般会和其他道具或线索有联系,可以从其他道具入手。”   云叙白看着画中的空位, 思路很清晰:“走廊区域的道具只剩下水箱没有用上, 画和椅子有关, 椅子和水箱有关, 水箱和钥匙有关。不要把这幅画想得太复杂,尝试用最简单的方式去处理。”   “最简单的方式……”奇略感觉头皮炸了一下, 试探地问道:“不会是让我们坐在没有鬼的位置上吧?!”   云叙白点头。   何雪笑了,拍了把奇略的肩膀:“果然单纯一点的人更能明白什么是最简单的方式。”   “总觉得你在说我头脑简单,”奇略把手上的鸡皮疙瘩搓下去, 主动说:“叙哥, 刚才给你添麻烦了, 让我去坐吧。”   奇略虽然憨直,但他知道玩家之中只有云叙白是真正能罩着他的,所以他愿意去冒险。   “行。”云叙白阔步走到那排椅子前,果断地坐在第二张椅子上,对奇略招手:“过来吧。”   云叙白落座后,两边的椅子上缓缓浮现两个披着湿冷长发的女人。她们的脖子被细细的铁绳勒住,青紫发胀,身上的血源源不断地滴落在地板上。这个场景和那幅画非常接近。   奇略刚擦干的额头又冒出一层冷汗,紧张地滑动喉结:“我原本以为那是幅抽象画,没想到是幅写实画,画画的小孩怪有天赋的。”   两个怨灵散发着阴冷怨气,血红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奇略,幽幽地说:“过来坐……过来坐呀……”   想到要往鬼中间坐,奇略忽然有点腿软。   对比只是看到鬼就腿软的奇略,坐在两个怨灵中间的云叙白镇定得像她们的大佬。   红伞敲击地板,清脆的响声拉回奇略的思绪。云叙白的嗓音一贯地清亮悦耳:“别担心,坐在第四个位置上。除此之外什么都不要听,什么都不要做。”   何雪看不得奇略的怂包样:“你要是怕,换我。”   “我可以。”奇略听完云叙白的话已经冷静下来,快步走过去。   那两个怨灵一直用言语蛊惑奇略,让他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奇略捂着耳朵不听不看,按云叙白所说,坐在第四张椅子上。   第五张椅子上忽然多出一个人,奇略闻到刺鼻的血腥味,瞬间绷紧后背,目不斜视。   云叙白被奇略的反应逗笑了:“奇略,你往后看。”   奇略后背发冷:“你不会告诉我,我后面有鬼吧?”   云叙白:“没有。”   奇略将信将疑地转头,那三个怨灵不知什么时候站了起来,分别将手按在水箱下面的掌印凹槽中。   凹槽被血染红,怨灵消失。空空如也的水箱里突然出现一个蜷缩在一起的女人,她的身体在水箱中舒展不开,四肢扭曲成诡异的形状。   “草草草!!”   奇略冷不丁对上女人的眼睛,吓得差点原地蹦迪。   何雪吐槽道:“至于吗?就你这胆子,之前居然还敢答应罩妹子,还好那妹子只是个鬼。”   奇略委屈巴巴地说:“是我之前太飘,对不起。”   水箱里的女人诡笑着抬起手,指尖的鲜血在玻璃上涂出一个九宫格。   奇略瞪大眼睛,激动地说:“九宫格,它在画储物箱的密码!”   奇略指着玻璃上用鲜血画成的九宫格图样说:“第一行第二个、第二行第一个和第三行第三个格子画着叉,这一次也是可以开两个箱子吗?”   云叙白点头:“没错。”   “我来开箱。”红毛离储物箱很近,取下储物箱上的所有玩偶眼珠,按照奇略念的顺序重新填进去。   九宫格储物箱亮起刺目红光,与此同时,所有玩家听到提示:[密码错误,连续三次密码错误,储物箱永锁。]   红毛差点被红光亮瞎,有点茫然:“密码为什么会错,我明明是按照水箱上的图来填的……不是,为什么突然限制开锁次数!”   阿起皱眉,声音沉了几分:“可能因为这是最后一环,也可能是……”   “也可能是在给我们提示,我来吧。”云叙白接过红毛手上的玩偶眼睛,填在第一行第二个和第二行第三个格子上。   “你疯了!”红毛按住云叙白的手,焦急地说:“你怎么没有按照水箱上的图来填密码,只有两次机会,永锁我们就立刻完蛋了!”   红毛一时激动没有控制好手劲,云叙白白皙的手腕被指甲划出几道红痕。云叙白平静地拨开红毛的手,将第三颗玩偶眼睛填在第三行第一个格子上。   “咔哒”一声,第三行第一个格子打开了。   “密码正确了!这是怎么回事?”红毛想不通,张开的嘴巴能塞下一个苹果。   云叙白从打开的箱子里取出半根钥匙,轻描淡写地说:“隔着玻璃看到的图像是反的,我们看到的左上角第一个格子是npc眼中的右上角第一个格子。”   “啊?”不止红毛,奇略也没听懂。   云叙白看向水箱,露出舒展的笑容:“npc姐姐,帮个忙,在玻璃上随便写两个字好吗?”   水箱里的怨灵被他的笑容迷了眼,竟然没有拒绝,听话地在水箱玻璃上写写画画。云叙白请她写两个字,她还赠送了一个字。   文字比图案更直观,看到玻璃上顺序相反、笔画相反的“喜欢你”三个字,其他玩家瞬间明白云叙白的意思了。   奇略挠挠头:“我懂了,不过npc姐姐写的这句话,好像在跟你告白。”   红毛跟着凑热闹:“npc姐姐在给你比心了,你要回应一下吗?”   “npc姐姐在画爱心了!说让你看看她!”   云叙白懒得理他们,将玩偶眼珠填到没有画叉的位置,打开第二个箱子,得到另外半根钥匙。   两根钥匙合二为一,云叙白拿着钥匙走在前面:“在这里浪费太多时间了,动作快点。”   奇略看着云叙白挺拔的背影摇摇头:“无情的男人。”   红毛:“npc姐姐看起来像失恋了,没有心的男人。”   阿起笑了笑:“招蜂引蝶的男人。”   何雪:“这个无情、没有心、招蜂引蝶的男人手上拿着钥匙,随时可以把你们留在这里陪npc姐姐聊天。”   “我撤回上一句话,叙哥等等我!”   众人瞬间闭嘴,迅速跑到云叙白身边。   云叙白用钥匙打开卷闸门,一个面积更大的空间出现在眼前。   和第一个密室不同,这个空间虽然凌乱陈旧,但生活痕迹更重。一室一厅的格局,卧室的房门没有上锁。   大厅的右侧有一道用木板钉死的门,目测是通往下一关的门。   奇略扫到挂在入口处的一块黑板,一惊一乍地说:“沃日,叙哥快看这块黑板,我感觉是在挑衅你!”   那块黑板很小,写着两行血字:“你没让我失望,我很期待你死在我手上的那一刻。”   血液还在往下滴,写字的“人”似乎离开没多久。   “你为什么会觉得这句话是挑衅他的?”阿起问道。   奇略很诚实地回答:“因为在第一关结尾的时候,那个鬼影很在意叙哥。大概是觉得只有叙哥才有资格做他对手。”   阿起冲云叙白挑眉:“被副本最大反派挑衅,会不会紧张?”   云叙白回想了下挑衅过自己的npc,垂下眼睫,遮住眼中的笑意:“很紧张。”   云叙白只是开个玩笑。但是阿起看他垂着眼,以为他是真的紧张:“被boss盯上确实不好受。打架我们还是能帮上忙的,别担心。”   红毛也表态:“你是我们的智囊,我一定会尽力保护你。”   何雪想起云叙白一直以来的操作,沉默了。为什么总有人觉得他需要被保护?   云叙白轻咳一声,扯开话题:“和上一关一样分工合作,开始吧。”   经历上一轮的磨合,几个玩家配合得更默契,云叙白话音落下,他们就散开去找线索。   何雪和奇略去卧室,剩下三人负责客厅。   玄关旁边是个开放式厨房,云叙白负责这个区域。   地上堆着一些快递箱,只有一个是密封的。看上面的痕迹,像是被打开后又匆匆封起来。   [箱子里面好像有东西。]   箱子上面的快递标签被撕得破碎,只有收件人那一栏能看清楚:松子。   松子的快递出现在这里,难道她在这里住过?   云叙白取出之前捡的螺丝刀,划开快递箱子上的胶布。   箱子打开,一股恶臭扑面而来。   几个干瘪的死老鼠蜷缩在纸箱里,上面放着一把沾着血渍的刀和一张照片。   照片上是两个穿着同款衣服、手牵手的小孩,左边的小孩笑得很灿烂,右边小孩的脸却被黑笔划花,看不清楚。   云叙白把照片翻个面,看到一句话:   “妹妹,逃跑那么久,你该回来了。喜欢我送给你的礼物吗?”   字迹和黑板上的留言一模一样。   现在可以确定,松子就是妹妹了。 第144章 噩梦传染源(8)   云叙白把染血的刀和照片收入背包后, 系统发来一条邀请:   [玩家“霸霸”,你在直播节中表现优异,现邀请你参加主播竞选赛, 共500位人气玩家参与此次比赛,综合排名前十的玩家将获得逃生游戏主播资格,从此不限制直播次数与直播时长。]   [竞选赛结束时间由系统决定,结果将在世界频道公示。]   原来上一次的直播节是在为这次的主播精选赛预热。   云叙白本来就打算出这个副本后研究如何获取主播资格,现在机会主动送上门来, 他很爽快地接受邀请。   熟悉的光屏出现在面前。   [直播开始, 观众正在进入直播间。]   云叙白在前两次直播中攒下不少粉丝, 开播后很快就有人进入直播间。   [啊啊啊啊我没看错吧!!叙哥竟然开播了!]   [你没看错,游戏官宣有主播竞选赛的时候我就知道叙哥一定在邀请名单里, 丝毫不惊讶]   [啊啊啊终于又能看到崽崽的盛世美颜了, 崽崽看看镜头!]   [众所周知, 长得帅的操作水平都不怎么样]   [你是对帅哥有什么意见吗?等会儿我叙哥秀到你脸上去]   [开玩笑, 就这小白脸能秀到我?要是能,我跪下来喊他爹!]   [楼上记住你说过的话!]   [这副本不是刚开始啊,那对主播竞选有影响吧。虽然有前情提示,但大部分观众都比较喜欢从头开始看]   [楼上说的没错,我是被封面的帅照吸引进来的。主播很帅,但我还是想找个从头开始直播的副本看, 溜了溜了]   [新来的朋友先别走!主播会给你们惊喜的!]   不少新观众因为这个原因离开了, 有的则在固粉的游说下决定留下来观望。   云叙白对着光屏勾唇一笑当作开播互动,继续搜道具。   直播间里的观众被这个笑容撩到,刷了满屏幕的啊啊啊。   厨房区域很小, 杂物相对来说少一些。云叙白搜完整个区域, 只找到一块节5号电池。   “叙哥, 这里有个密码是六位数的保险箱!”红毛在沙发地下拖出一个密码箱,第一时间告知云叙白。   “提示是什么?”云叙白问道。   “提示是‘就让时间停留在这一刻,永远封存美好的记忆’,”红毛拍掉手上的灰,皱起眉头:“这提示不仅文艺,还特么特别抽象,难搞。”   云叙白反应很快:“有看到手表或者时钟之类的道具吗?”   “我这边没有。”红毛摇头。   “这个好像是闹钟。”阿起把积着灰的小长方体翻个面,擦掉上面的灰尘,露出一个简洁的表盘来:“是闹钟,不过已经坏了,里面好像藏着东西。”   “密码是六位数,还缺一个和时间有关的道具,再找找看。”云叙白话音落下,三人一起行动,迅速搜查附近的杂物。   “找到了。”很快,云叙白在桌面上找到一块旧手表。   [表针停止运转了,或许可以拆开后盖检查一下。]   “这个提示在暗示里面藏着东西,等会找个对应的螺丝起子拆开。”副本中的所有提示都会同步到直播间里,云叙白不用担心观众听不懂:“现在先去开保险箱。”   [主播弱鸡,这种脆表我一拳头就能砸开]   [楼上智商堪忧,没看前情提示吗,不能暴力破坏道具,要是把你扔进这种靠脑子的副本,你活不过第一关]   [等等,主播说去开保险箱,他已经知道密码了?]   云叙白走到保险箱前,缓声说:“保险箱提示语的关键点是静止的时间,对应着停止运转的指针。”   红毛恍然大悟:“所以密码是指针指向的时间,两个时间加起来刚好是六位数!”   云叙白点头,问阿起:“闹钟的时间是多少?”   “2:30。”   手表指向的时间是7:15,云叙白在保险箱的密码锁上输入715230,保险箱成功开启。   [666,这反应太快了,而且他们配合得好好,效率好快!]   [有一说一,听到暗示那么不明确的提示语,第一时间联想到时钟道具,脑速是相当可以的了]   [这题不难破解,但是主播这种轻描淡写的态度真的该死的有吸引力]   [叙哥:基操勿六]   [之前说被秀到就跪下喊爹的,喂喂喂?还在吗?]   [就这?这就是普通玩家的水准,还不配我喊爹]   [你就嘴硬吧,不服的都别走,让你们见识一下什么叫carry全场]   保险箱不大,里面只有一个相框。   相框里有半张照片,里面是个笑容灿烂的圆脸小孩,可以看出小孩还牵着一个人,但那个人被撕掉了。云叙白取出快递盒里找到的照片对比,发现两张照片是一样的,而且一样只能看到左边小孩的脸。   红毛凑近看了一眼:“叙哥,你这照片是在前面找到的?”   云叙白言简意赅地说:“在松子哥哥寄给她的快递里面找到的,松子和她哥哥手上都有这张照片。”   “你的意思是松子就是妹妹!”红毛和阿起对视一眼,又看向那两张诡异的照片:“小孩太小了,看不出男女,这个露脸的是松子还是哥哥?”   “暂时不知道。”云叙白拆开相框,取出照片翻到背面。   和另一张照片一样,半张照片背后也有字,但是只能看到一半:   “18844……”   “爸爸告诉我,哥哥是他捡回来的,这病治不……”   “他们不让我去给哥哥送饭,说吊着一口气还……”   “我和哥哥说我一定、一定会带着他离开这里……”   红毛脖子伸得长长的,看完心里像堵着一口气:“只能看到一半,好吊人胃口。”   [吊人胃口 1]   [看得我强迫症犯了]   [你们觉得被撕掉的是哥哥还是松子?]   [松子吧,哥哥好像很恨松子]   [照片后面的那串数字是有特殊意义吗?或者是什么地方的密码?]   “密室游戏里,数字和字母一般都有特殊意思,这串数字是找到另外半张照片的密码。”云叙白条理清晰地说:“搜道具的时候留意一下五位数的密码锁,以及能打开表盘的起子和螺丝刀。”   “明白!”红毛刚转身,突然看到卧室里探出一颗脑袋,失声尖叫:“啊啊啊!!”   [啊啊啊!!老子没被后面的头吓到,被他的尖叫声吓死了!]   [啊啊啊!!我也被这个红毛的尖叫声吓得打翻了杯子,我特么现在浑身奶味]   [没有被吓到的默默看着你们]   红毛尖叫完冷静下来,才看清那颗头是队友何雪,松了一口气:“何雪!你能不能不要悄无声息地出现,在这种诡异的环境里很吓人!”   何雪耸了耸肩,对云叙白说:“房间里有一个立柜,需要五位数的密码。”   “刚好对上。”云叙白进房间后,第一眼看到的不是何雪口中的立柜,而是穿着粉色水手服,撅着屁股找东西的奇略。   “……”眼睛好辣,云叙白提醒道:“奇略,你走光了,注意一下裙子。”   [沃日!我看到了什么奇怪的东西!金刚芭比?]   [这高大结实的身体,这粉嫩的裙子……我惊了,这到底是男玩家还是女玩家?]   [是男玩家!前情提要那里有副本回放,这个玩家被玩偶怨灵害了一次,就变成女装了]   奇略应声回过头,大大咧咧地说:“我一男的怕什么走光,又不是在几十万人面前直播。”   云叙白默默看了一眼人气已经飙升到五十万的直播间:“………”欲言又止。   [哈哈哈哈哈如果他知道真的有几十万人正在看着他,他一定非常后悔]   [卧槽!长得还挺好看的,带劲!我去喊我的小伙伴来围观!]   眼看着观众越来越多,云叙白怕奇略知道真相后承受不住,暂时没有告诉他真相。   云叙白想着这一茬就这么过去了,没想到直播间突然跳出一个非常醒目的警告:   [主播“霸霸”,直播监察员发现你的直播间出现涉.黄画面,黄牌警告一次,警告满三次将取消竞赛资格!]   云叙白:“”   [哈哈哈我要笑死了,这是什么沙雕直播间]   [第一次看到主播收到涉.黄警告,原因还特么是因为队友女装]   [崽崽一脸懵逼的样子好可爱www]   [难得叙哥出糗,让我们一起嘲笑他!]   云叙白也是第一次收到这种带颜色的警告,一时之间有些茫然。三次警告就会取消资格,也就是说只要奇略再撅三次屁股,云叙白的直播就凉了。   云叙白刚打算委婉地让奇略注意一点,就看到奇略又要弯腰去捡地上的道具。   云叙白情急之下,抄起椅子上的外套盖在奇略的腰上,顺手打了个死结。   奇略不解地看着他:“叙哥,你干嘛?这件外套里面有道具吗?”   云叙白:“男孩子要好好保护自己。”   奇略没听清:“啥??”   “我在直播,观众现在……六十万了。”   奇略这回听清了,差点当场去世。   [他的表情好像熊猫头流泪哈哈哈]   [心疼他亿秒]   “保重。”云叙白沉重地拍了拍奇略的肩膀,走到立柜前,找到五位数密码锁。   输入照片上写着的18844,立柜自动打开,里面的东西一览无遗。   柜子里锁着的是一个灵位,香炉里只剩下三根光秃秃的棍子。牌位上面没有名字,只是贴着半张照片,因为暴露在空气中已经褪色,很有冥照的感觉。   照片中的小孩笑得很甜,下巴尖尖,五官比另一个小孩要英气,一看就是男孩子。   看到照片后,所有玩家都能确定这就是哥哥小时候的样子。   红毛说:“boss小时候长得还挺可爱的,看着想捏脸。”   阿起凉凉道:“要是被他听到,你脸就没了。”   红毛硬着头皮说:“有叙哥在,我才不怕。”   云叙白笑笑,摘下灵牌上的照片。照片背后写着几行字,开头也是几个数字:446664。   和之前的数字拼起来,刚好11位数。 第145章 噩梦传染源(9)   云叙白看直播间观众数量的时候, 顺便看了一眼玩家列表。直播间为方便观众快速认识参本玩家,一般会放出玩家列表。但是这一次玩家列表上空空如也,只有一条简短的解释:   [由于副本特殊,玩家列表不予公示。]   云叙白想起开局扮玩家的npc尹莓, 总觉得后面还会有坑玩家的npc出现, 所以直播间才不公示玩家列表。   “叙哥。”阿起看向云叙白:“这个灵位是松子供奉的, 是不是说明, 在她眼中哥哥早就死了?”   云叙白捏着薄薄的半张照片,沉声说:“对,而且早就死去的人给松子寄了快递。里面装着几只死老鼠、一把带血的刀以及一张承载他们共同记忆的合照。”   奇略看着照片里的小男孩,摇了摇头:“这看起来长得不像变态啊, 怎么给妹妹寄恐怖快递那么变态!”   何雪扫了一眼奇略的粉裙子:“论外貌,你比较像变态。这上衣短得快露肚脐眼了,你真的不考虑买套皮肤?”   奇略羞愤地捂住上衣下摆:“你一姑娘老盯着人家肚脐眼干什么!”   [你比较像变态]   [你比较像变态 1]   [奇略好像越来越娘了, 天呐,女装太可怕了]   [听说这个直播间的主播涉.黄, 我来围观一下]   [围观涉.黄主播 1, 我为主播上推荐位添砖加瓦]   [围观 1,主播意外的好看, 我在这个直播间住下了]   [“崽崽冲呀”打赏了夜光卫生纸*100卷]   “再吵把你扔回走廊里陪水箱里的npc姐姐聊天。”阿起瞟了奇略一眼, 目光落在云叙白身上:“照片上的字太小了看不清,你念一遍给我们听听吧。”   红毛低声催促:“我好奇死了。”   云叙白把两张照片合在一起, 字迹重新衔接。他用清朗的嗓音念道:   “18844446664,”   “爸爸告诉我,哥哥是他捡回来的, 这病治不好也没办法, 医生和他都仁至义尽了。他们不让我去给哥哥送饭, 说吊着一口气还不如早点死来得痛快,我这是在加剧哥哥的痛苦。我和哥哥说我一定、一定会带着他离开这里,大城市里一定有能医生能治好他的病。”   “听得我有点心酸,”奇略眨了眨干涩的眼睛,如鲠在喉:“从我们找到的文字来看,松子是唯一一个不放弃哥哥的人。哥哥为什么会那么恨她?”   何雪皱眉:“连哥哥是人是鬼都没确定,更别说松子写的是真是假了,不要先入为主。”   阿起说:“说回正题吧,这串数字一共11位,会不会是个电话号码?”   “我看就是电话号码!”奇略搜查过房间,对这里比较熟悉:“那里有部电话,试一下吧?”   奇略口中的电话就在书桌上,样式古旧。云叙白走到书桌前,输入那串数字,拨打。   片刻,他听道电话接通的声音。   那边没有人说话,只有嘈杂的电流声,还有不太明显的小动静。云叙白放下话筒,开了扩音。   “滋滋……”   “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   听筒里传来稚嫩的歌声,小男孩唱完生日歌,拍了拍手:“妹妹生日快乐,这是我送给你的礼物,你喜欢镇子里布偶店的兔子娃娃很久了对不对?哥哥买不了娃娃,只能给你做一个,你一定要喜欢哦!”   “滋滋……滋滋……”   又是一阵刺耳的电流声,小男孩没有再说话。云叙白听到铁门开启的声音,还有粗哑的男人呵斥声:“又在……自言自……疯……老子被你害害……”   那句话说得断断续续,听不清楚。   红毛听得着急:“他在说什么?听不清啊!”   阿起竖起食指:“嘘!”   “嘟嘟嘟——”电话那头彻底安静下来。   红毛抓了抓头发,有些烦躁:“后来出现的是谁!到底说了些啥啊!”   [我也想知道,说了些啥!]   [应该不是重点,重点是小男孩说的话]   云叙白也注意到了那句语焉不详的话,他有个猜想,但在现阶段得不到验证,只能暂且放下。他沉思片刻,说道:“找个道具,一个手工娃娃,应该不太好看。”   “娃娃?”红毛一点就通:“录音里面哥哥说送给妹妹的生日礼物?”   “是。”云叙白再次强调:“留意一下需要六位数密码的道具和小螺丝刀、起子。”   上半张照片后面的数字是立柜的密码,冥照后面的数字一定也是某个地方的密码。在客厅捡到的手表和闹钟还没有找到道具拆开,里面可能有关键线索。   几位玩家展开地毯式搜索,效率很快。   奇略在杂物堆里找到了开手表的起子,高兴得满脸通红:“叙哥,找到起子了!”   何雪:“我找到一个小螺丝刀的手柄,差个零件。”   “我我我这里有!”红毛把刚找到的零件抛给何雪。   何雪组装好螺丝刀,递给云叙白。   云叙白用对应的道具撬开手表和闹钟的后盖,得到两张拼图碎片。一块大一块小,大的那块画着半只眼睛,小的那块画着一枚项链吊坠,上面镶嵌着一枚红宝石。   阿起想了想,冷声说:“客厅和卧室都没有拼图,我确定。”   “或许隐藏起来了。”何雪补充道。   奇略挠了挠头,犹豫地问了句:“难道你们不觉得这个拼图上的红宝石很眼熟吗?”   红毛:“不眼熟啊,没印象。”   云叙白捡起最小的拼图,淡声说:“这上面的项链和第一个密室里画中女人戴的一样。”   奇略狂点头:“对对对!我想起来了,这颗红宝石我有印象。”   云叙白见红毛有些沮丧,安慰道:“我们第一个密室不同,你们没印象也正常。”   红毛顿时更萎靡,轻声和云叙白解释道:“我们第一个密室确实不同,但是听到你的提示,我就想起来了。我那个密室也有一幅空白画,内容是一样的。但我们找的不是红宝石,所以我看到这个拼图一时之间没想起来。”   [我认真看过前情提要,我有印象!那个画中npc还调戏过主播,让我印象深刻]   [我也想调戏主播(认真的)]   “那么巧,难道拼图和之前那幅画有关联。”奇略看云叙白低头专注地看着地面,疑惑问道:“叙哥,你在看什么?”   云叙白指向书桌下的一块瓷砖。瓷砖在书桌的最里面,被一堆杂物半掩着,上面画着一个白色六宫格,画格子的粉笔还丢在一旁。   有了云叙白的一路提点,在场的几人看到六宫格,瞬间想起冥照后面写着的六个数字。   “桌底下杂物太多空间有限,我个子小,我进去填密码。”何雪自动请缨,云叙白让开位置,她利落地钻进书桌下。   何雪捡起粉笔按顺序填入446664,那块地砖开始松动。她轻易撬开地板,从里面得到一个手工布偶娃娃。   如云叙白猜测的那样,手工布偶确实不好看,甚至有点丑。它的布料是从旧衣服里剪下来的,用很蹩脚的针线缝合,露出脏兮兮的棉花。眼睛是大小不一的黑石头,嘴巴缝得歪歪扭扭。哥哥手头上的资源不多,东拼西凑地做了一只丑兔子,当作生日礼物送给妹妹。   云叙白接过娃娃,听到系统提示:   [布偶娃娃的肚子里似乎有什么东西]   他挑开针线,在里面找到一节5号电池。   云叙白放下布偶娃娃,拿出之前在厨房捡到的另一节电池:“正好凑一对。”   奇略想起上一次电池的用处:“是不是要找遥控器?”   云叙白想了一下:“不一定是遥控器,只要是需要电池的道具,都有可能……”   奇略打断他的话,随意指了指在角落吃灰的复读机:“比如它?人类的本质复读机?”   “没准是。”云叙白擦掉复读机上的灰尘,填入电池。   复读机亮起指示灯,奇略惊喜道:“真的能用。”   云叙白按下开始键,复读机里的磁带运转起来,吐出字正腔圆的一句话:“躲起来了……躲起来了……”   复读机一直在重复同一句话,奇略不解:“躲起来了,这是什么意思?”   “等一下再和你解释。”云叙白垂眸,用螺丝刀旋开复读机后盖的螺丝。   复读机里顿时爆发出一阵慌张的声音:“后面什么都没有!后面什么都没有!”   “靠!这复读机怎么还会自己说话,”红毛被吓得炸毛:“里面不会也有个鬼吧?”   奇略胆子肥了不少,敲敲复读机,试探着问:“喂,你是鬼吗?”   复读机:“我是你爹!我是你爹!我是你爹!”   奇略怒:“叙哥,拆它!”   [我是你爹哈哈哈笑死我了,奇略是队伍里最沙雕的玩家了吧,我笑点长他身上了]   [哈哈哈,npc要是知道奇略涉.黄,应该不想当他爹]   [我也想玩这种密室游戏,可以展现我的聪明才智,要是能复刻一个就好了]   [几个玩家的默契越来越好了,超快效率引起舒适!]   [“霸霸看看我吧”打赏了人气主播最爱的百宝箱*100个]   [这主播也就一般般聪明吧,别吹了别吹了]   [喷子你怎么还没走?被霸霸吸引了就承认吧,我们不会嘲笑你]   [我才没有被他吸引!我留下来是想看他翻车ok?]   [啊啊啊叙哥快点告诉我那个复读机的话是什么意思,我想不通,太好奇了]   云叙白拆开复读机后盖,里面掉出一张更大的拼图碎片,画着一串钥匙。   “拼图碎片应该齐了,”云叙白收好能用的道具,淡淡道:“该去找拼图的主体了。”   几个玩家面面相觑,还没有找到思路。   “我们地毯式搜索几遍了,绝对没有漏的地方,确实没有看到拼图,”阿起问道:“你知道拼图主体在哪儿?”   云叙白关掉卧室的灯。   客厅里的灯光给卧室镀上一层朦胧的冷光,众玩家看到面前的白墙上缓缓浮现出一副拼图。内容是个左手捧着骨瓷的女人,上面一共有三个缺口。   “沃日!什么情况?”红毛惊讶地看着云叙白,心里一堆疑问:“你怎么知道拼图在这儿的?为啥关灯就能看见了?”   “我之前说过,拼图碎片的红宝石和画中女人戴的一样。依此推测画的内容一样,npc也是同一个,”云叙白弯起唇角:“还记得第一个密室里空白画框的提示吗?”   何雪答道:“她害怕光,所以常常躲起来。”   “复读机的那句话也是在暗示我们‘她’躲起来了。”云叙白说:“和上个密室一样,避光就能让‘她’出现。”   [叙哥好帅!他真的一直思路在线啊啊!]   [就没有这个男人解不开的谜!]   [叙哥我可以!我真的可以!]   “我懂了我懂了,”奇略脑子转过弯来,敬佩地看看云叙白:“你脑子装了马达吗,转那么快!”   这些谜题乍一听云里雾里,很抽象,其实只要静心思考,不难发现其中联系。云叙白只是反应得比他们都快,所以总是占领先机。   云叙白将三块碎片填进拼图的缺口中,拼图恢复完整。里面的女人“活”过来,缓缓翘起唇角,对云叙白抛了个媚眼:“小帅哥,我们又见面了呢,想我了吗?”   云叙白波澜不惊:“钥匙给我。”   “讨厌,你怎么每次看到我都只是冷冰冰的要东西,我们可以聊点更有意思的话题嘛。”女人晃了晃手中的钥匙,神秘一笑,嗓音幽幽:“钥匙可以给你,拿尸体和凶器来换。”   就在这时,黑暗中忽然响起一个字正腔圆的声音:“能不能先把我装好?能不能先把我装好?求求你了!求求你了!” 第146章 噩梦传染源(10)   在昏暗的环境里, 复读机卑微地重复着“求求你了”,有些惊悚又有些好笑。   奇略回头看,嘟囔道:“是那个自称是我爹的录音机在说话吧?之前那么横, 现在怎么那么软萌?”   何雪:“对你横, 对叙哥软萌呗。”   红毛哈哈大笑:“雪姐姐, 你瞎说什么大实话呢?”   “你们好像没有时间继续开玩笑了, ”画中女人不满于被忽视, 冷着声音提醒道:“不给出我要的东西,你们就会永远留在这里。”   奇略:“我看你挺想让叙哥留下来的。”   “我当然想, ”画中女人直白地冲云叙白眨眼睛, 目光紧紧黏在他脸上:“我在这里好寂寞啊。”   红毛:“寂寞寂寞就好。”   “别陪聊了,”阿起看了眼时间:“她说的没错, 只剩下不到十分钟时间了。”   何雪被他们乱七八糟的聊天内容搞得有点混乱, 盯着画中女人问道:“你再说一遍你要什么?”   “我要帅哥……”画中女人也被带偏了, 连忙晃晃脑袋,改口道:“想要钥匙,拿尸体和凶器来换。”   [一不小心把心里话说出来了可还行]   [笑死, 副本走向逐渐沙雕]   [这些npc好可爱啊,悄咪咪说一句, 我也想要叙哥]   [要尸体和凶器, 难道是想让玩家互相残杀吗?这里除了他们几个,没有其他活物了, 去哪里弄一具尸体?]   [可能是房子里藏着一具尸体?]   [好像在哪听过有尸体来着……想不起来了]   这个谜语在云叙白眼中和直接给出答案没什么区别,他淡声道:“哥哥给松子的快递里有几只死老鼠,我去拿过来。”   云叙白共享过恐怖快递的线索, 但因为是最早搜出来的道具, 一直没用上, 其他人暂时没想起来。   “我就说好像听过哪里有尸体来着,原来是快递盒里有死老鼠。”奇略松开紧皱的眉毛:“恐怖快递是这个密室的开端,也是离开密室的关键,也算首尾呼应?”   阿起点点头:“这个快递也标志着哥哥和松子的纠葛重新开始,确实有重要意义。”   “我去拿。”红毛主动跑去客厅,不一会儿就把快递盒带来了。   云叙白取出那把染血的刀,和快递盒一起放在拼图前:“尸体和凶器给你,钥匙给我。”   盒子里的老鼠尸体和染血的刀凭空消失,同时出现在拼图中的骨瓷餐盘里。   画中女人一挥手,一串钥匙和一张卡片悬浮在半空中。   云叙白接过钥匙和卡片,画中女人忽然叹了口气:“真的不留下来吗?做不了情人,退而求其次,当我儿子也好呀。”   云叙白无言以对。   奇略大笑:“你这退而求其次退得也太多了吧?”   [叙哥脸上写着“好大的狗胆”几个大字]   [我把你当反派,你竟然想当我妈!]   [没想到npc姐姐竟然有这种大胆的想法,实不相瞒,我也有]   [来来来,欢迎加入崽崽的妈粉行列]   [“霸霸今天翻车了吗”打赏了灵气珍珠*100颗]   云叙白打开卡片,里面是熟悉的配置——一张乐谱残片和两段用铅笔写的话。   “哥哥还是没能熬过那个冬天,我很难过。家和小镇已经面目全非,再留在那里没有任何意义。我来了新的城市,这里有很好的医生,或许有人能治哥哥的怪病吧。但是哥哥已经死了,我永远没有办法兑现对他的诺言……算了,我决心要忘记过去,重新生活。”   “我遇到了一件很恐怖的事,我收到了去世多年的哥哥的快递!这张照片只有我和哥哥有,我确定这个快递是他亲手寄的。他要来抓我了……”   云叙白摘下卡片上的乐谱,和之前采集的合并在一起。   [乐谱完成度60%]   奇略笑了一下:“太好了,距离乐谱完整又近一步。”   “哥哥死后,松子离开小镇来了新的城市。但是过了一段时间后,她收到了哥哥的快递。”何雪沉声说:“任务是救出松子,松子现在可能被哥哥囚禁在了某个地方。”   红毛提出一个猜想:“所以我们一间接着一间解开密室,就能找到困住松子的房间?”   阿起点头:“不是没这个可能。”   云叙白抿了抿唇,忽然说:“这个可能性不大,我怀疑这里不是现实世界。”   几位玩家面面相觑,都有些诧异。   阿起问:“除了门窗封死和有大量阿飘之外,这里很真实。我没发现这里有虚拟空间的特征,你觉得哪里有问题?”   “那道门还要拆木板,出了这间密室再和你们解释。”   [现在就解释吧呜呜呜,我好想立刻马上知道答案]   [这个副本的名字不是噩梦传染源吗,这里可能是松子或哥哥的梦境?]   [“主播不要忘记解释!!”打赏了提升醒脑活力好好的红马饮料*100瓶]   云叙白刚转身,背后响起复读机哀求的声音:“先把我装好吧,先把我装好吧,求求你了,求求你了。”   这回,复读机的声音更焦急了。   时间紧,云叙白头也不回:“奇略,把复读机带上,别漏了螺丝钉。”   总归是自己动的手,带出密室再抽空把复读机组装好。   “没问题!”奇略利索地把复读机卷进一个塑料袋里,拎走。   几位玩家合力,两三下拆掉木板。   云叙白用钥匙开门,一个更广阔的空间出现在眼前。   意识到他们要带走自己,塑料袋里的复读机“嗡嗡”地震动起来:“还是让我回去吧!还是让我回去吧!”   声音竟然带了哭腔,似乎非常不想待在这个新空间。   奇略提起复读机,皱眉:“你怎么那么多事?”   复读机里面伸出两团漆黑的雾,挣开奇略的手,连其他零件都不要了,试图逃回上一个密室。   这个反应一看就是知道内幕的样子,云叙白眼疾手快地关上门,拦在它面前,缓缓挑起唇角:“晚了,你现在是我们的鬼质。”   密室的门一旦关上就无法开启,复读机顿在云叙白面前,抖了一抖,然后失魂落魄地落在地上,装死。   红毛觉得很好笑:“怎么还有那么弱的npc?”   复读机被气得不想装死了:“你才是弱鸡,你才是弱鸡。”   红毛:“……”虽然弱,脾气倒不小。   云叙白捡起复读机,重新组装好,和善地提示:“乖乖配合,我就带你出去,要是耍花样,就再拆掉你。”   复读机发出没有灵魂的、字正腔圆的“哭声”:“嘤嘤嘤,嘤嘤嘤。”   [哈哈哈哈哈这npc太沙雕了,快乐源泉复读机]   [我想魂穿复读机,被叙哥捧在手心里]   [“今天想魂穿复读机”打赏了五彩斑斓保暖又时尚的秋裤*555条]   [卧槽卧槽,直播间人气什么时候那么高了?观众居然快80万了]   [听说这个直播间的主播被npc姐姐调戏了,我来看看]   云叙白关上门后,上一个密室里凭空出现一个人影。人影捡起被拆掉针线的布偶娃娃,摩挲着两颗歪歪扭扭的眼珠子,笑了起来:“我送的生日礼物被藏得那么深,看来妹妹潜意识想把我埋起来呢。”   ……   “好家伙,这间新密室好像更大。”奇略扫了一眼新环境,心情不太妙:“我们不会要一直解密室吧,我真的快被这些密室绕晕了,啥时候才能到头啊。”   红毛跟着瑟瑟发抖:“你的话令我害怕,我也不喜欢一直解谜,脑子负荷很大。”   阿起挨个戳他们的脑门:“得了吧,上个密室纯属抱叙哥大腿,你俩抱大腿还要动脑子?”   云叙白一开口就拉回他们的注意力:“趁倒计时还没开始,先走一遍地图。乐谱完成度已经60%,就快摸到副本核心了。”   云叙白有强烈的直觉,解完这个密室,他们离真相就很近了。   新密室面积确实比之前的要大几人走出房间后,才发现这是间居民房,通向外界的门窗全部封死,通向楼上的楼梯则畅通无阻。   众玩家看到这个环境后,立刻明白云叙白的猜想是对的——这里不是现实世界。   “叙哥,你说得没错,这里真的是虚拟空间,”阿起说:“之前那三个密室都是平层,联合在一起还算合理。但是从松子家出来是栋居民楼就非常不合理了。现实世界里没有这样构造的地方。”   红毛问:“叙哥,我还是想问一下,你之前是怎么猜到的?”   “那几间密室都没有洗手间。”云叙白答道。   “草!还真是!”红毛之前完全没注意到这一点:“有人住的房子不可能没有洗手间。”   “如果这里是梦境或者别的虚拟空间,那谁是这个空间的主人?松子还是哥哥?”何雪有种被颠覆的感觉,思路完全被打乱:“在一个虚拟空间里,我们怎么救出松子?”   “哒哒……”楼梯上响起的脚步声打乱他们的谈话。   一男一女从楼上下来,看到他们后停下脚步。   女生扎着双马尾,表情有些腼腆。   男生穿着件不染尘埃的白衬衫,长相白净。他扫了一眼客厅的几人,警惕问道:“玩家?”   [这个副本靠颜值选玩家的吧?都长得好好看,赏心悦目]   [除了穿水手服的壮汉你也觉得赏心悦目?]   [咳咳,我觉得挺刺激的]   [楼上口味太重了]   阿起没有马上回答,谨慎地说:“你们先报id。”   男生说:“我的id是‘菰單の偝诟よ’,她的id是‘细数那些回罘去的记忆’。”   阿起没听明白,愣住了:“啥玩意?你再念一遍??” 第147章 噩梦传染源(11)   “我的id是‘菰單の偝诟よ’。”见阿起一脸茫然, 白衬衫男生又重复一遍。   因为男生把夹在中间的日文也念出来了,听起来很怪异,阿起放弃追问, 看向双马尾女生。   双马尾女生往后躲了躲, 声若蚊蝇:“我的id是‘细数那些回罘去的记忆。”   这个id有点非主流,但起码能听懂。阿起抱着手打量他们:“你们玩家等级多少?”   白衬衫男生和双马尾女生好像是熟人, 主动说:“我俩都是10级, 比较菜鸡。”   “别耍花样, ”阿起还没有完全信任他们,看向云叙白:“叙哥, 他们在排行榜上吗?”   虽然可以切出去看玩家综合排行榜,但是问云叙白更快一些。   云叙白说:“这个男生的id排在9900名, 女生的id不在排行榜上。”   “她因为积分太低,所以没上去, 我们两个是朋友, 你们大可放心。”白衬衫男生不好意思地笑了下, 提议道:“如果你们还有疑虑,我可以证明身份。”   “你要怎么证明?”奇略问道。   “你们看,我们有影子,”白衬衫男生指了指脚下的影子,带着双马尾女生走向楼梯。他环顾四周,拿起桌子上的一支钢笔:“我可以听到道具的提示, 所以不是怨灵假扮的。”   云叙白淡声问道:“那你说,钢笔的提示词是什么?”   “这支钢笔没有提示词, ”白衬衫男生放下钢笔, 拿起旁边的一本书, 脸上露出一分欣喜:“这本书有, 提示词是‘一本陈旧的语文书,拿来垫桌角正合适’。”   白衬衫男生把书递给云叙白,很自然地说:“你检查一下。”   云叙白接过书,收到一样的提示。   “叙哥,他说的对吗?”奇略问道。   云叙白点头。   “那就没什么好怀疑的了,npc听不到提示,而且排行榜上也有他。”红毛用手肘怼了怼阿起:“你说对吧?”   和云叙白碰上的时候,双方都没有像现在这样认真盘查过,阿起也觉得可以信任:“一个副本不会有那么多npc假扮玩家,又不是吃饱了撑的。”   红毛:“就是就是。”   奇略对两位新来的玩家憨笑:“你们两个十级玩家能走到这一步也不容易。”   白衬衫男生垂下眼眸,眼尾飞起一抹绯红:“和我们一起的人都死了,我们来到这里真的很不轻松。”   新加入的两个玩家都是和善柔弱的长相,从外貌到行为举止都给人一种温和无公害、低攻击性的感觉。其他玩家不自觉地开始接纳他们。   云叙白看了一眼男生身上干净的衬衫,问道:“你们拿到了多少张乐谱碎片?”   “一张,”白衬衫男生取出乐谱碎片给他们看了看,马上收回:“不过我想自己拿着,可以吗?”   大家自然没意见。   [任务第三步:逃离第三个密室。]   [限时两小时,倒计时开始。]   [02:00:00]   “这里面积那么大,两个小时也有点紧,我们赶紧开始吧,”阿起习惯性征求云叙白意见:“叙哥,我们分开楼层搜吗?”   云叙白漫不经心地扫了眼所有玩家,说道:“先不分开,一起攻略一楼。”   “也行,这个密室肯定比上个密室凶险,一起有个照应,安全一点。”阿起招呼红毛:“那我们俩负责卧室。”   “我们和你们一起去。”白衬衫男生带着同伴,准备和阿起一起走。   “你们和我一路。”云叙白按住白衬衫男生的肩膀,掌心传来温热的触感。   白衬衫男生弯起眼睛,爽快地说:“那我留下来,让妹妹和他们去卧室吧,妹妹有些怕你。”   双马尾女生小心翼翼地偷看云叙白,水汪汪的眼睛里有些畏惧:“可以吗?”   “居然还有怕叙哥的妹子,稀有动物啊,”红毛大大咧咧地拉妹子走:“那你就和我们一起吧。”   云叙白还没说话,红毛就带妹子进卧室了。   云叙白抿了抿唇,深深地看向何雪:“何雪,你去‘照顾’一下妹妹,不要让她落单,很危险。”   何雪对上清冷的凤眸,马上读懂他的言外之意:“好。”   [叙哥是不是还在怀疑这两个新来的玩家?他刚才的眼神好危险]   [有病吧这主播,乐谱也看了,id也查了,都快查清楚人家户口了还不信,能不能给点信任。这种密室副本不信队友,他这种孤狼选手能走出去?]   [他差点把软萌的妹子吓哭了,啧啧啧,孤立人家新来的?]   [合理怀疑而已,哪里来的喷子,离你爸爸远点,懂?]   [因为这个问题吐槽主播的才有毛病吧,你们是被那个新来的女玩家勾了魂?真是头脑简单的傻白甜]   [不好意思,我们霸霸还真的能一个人走出去,等着看吧]   [叙哥怀疑他们,说明他发现了某些问题,但是现在不能当面戳破,我比较信叙哥]   何雪离开后,客厅里剩下云叙白、奇略和白衬衫男生。   白衬衫男生没有丝毫局促,提议道:“那我们也开始搜道具吧。”   客厅里最引人注目的是北边的照片墙,三人都被吸引,同时停在照片墙前。   照片不少,其中挂在中央的照片最大。合照的背景就是客厅,一男一女坐在椅子上,怀里各抱着一个小孩。男人怀中的孩子是松子,女人怀中的孩子脸上涂满黑色水笔,看不清楚容貌。   奇略“咦”了一声:“这是松子的爸妈?看起来挺像好人的,不太像会抛弃孩子的那种人。脸被涂黑的是哥哥吧,那这里是……”   “是松子小时候生活的家。”云叙白说道。   云叙白看完照片墙,目光扫到墙上的日历,立刻停下脚步。   日历的纸张泛黄,很有岁月沉淀的感觉。最上面一页是九月份,20号被红笔圈住,下面写着一小行备忘录:   “儿子生日,要订蛋糕,订镇里最好吃的那家,心心蛋糕店。”   “叙哥,你在看什么?”奇略凑过来,好奇地问道。   云叙白指向日历上的红圈。   奇略看完那串备注,拍了把脑门:“松子的爸爸不是对养子不好吗?那为什么对他的生日那么上心?”   “他不可能无缘无故对养子那么好,”云叙白眼神微沉:“奇略,留意一下和心心蛋糕店有关的东西,找它的联系方式。”   “明白!”有明确的目标,奇略搜得更起劲了。   云叙白搜照片墙旁边的柜子,找到几颗白色纽扣和一些针线。   [爸爸的衬衫掉了几颗扣子,他说如果我帮他缝好,他就给我奖励]   云叙白收好纽扣和针线,继续找。   “叙哥,我找到了!”奇略抛给云叙白一团纸。   云叙白展开纸团,看到醒目的“心心蛋糕店”几个字,下面有订蛋糕热线。   台式电话在很显眼的地方,云叙白拨打名片上的电话号码。   电话接通后,传来一个甜美的女生:“你好,心心蛋糕店,请问有什么可以帮到你?”   云叙白问:“我订了一个生日蛋糕,什么时候可以拿?”   “下单的号码就是这个电话吗?”那边问道。   “是。”   女声安静片刻,答道:“下午六点钟有人来拿走蛋糕了。”   听筒里响起有节奏的忙音,奇略一头雾水:“这是什么意思?蛋糕被取走了,那现在在哪里?”   “当然是放在能储存蛋糕的地方。”云叙白毫不迟疑地走向厨房。   奇略明白了:“对噢!蛋糕要放冰箱!”   云叙白在厨房里找到一台小冰箱,上面有个数字密码锁,密码是六位数。   云叙白想了想,直接输入密码。   奇略惊讶地看着他:“叙哥,你怎么又知道密码了?我们真的在玩同一个副本吗?”   云叙白顺利打开冰箱,轻声解释:“六位数密码,生日日期加上取蛋糕的时间。”   “920600!”白衬衫男生微微张大嘴巴:“你速度好快。”   奇略竖起拇指:“不愧是叙哥,真是又快又好!”   [又快又好哈哈哈哪有这样夸人的]   [不是我吹,主播这观察力真的惊人,联想能力也很强]   [所以看他解谜就很爽!简直是6G冲浪的感觉,畅快~]   [“霸霸的女友粉”打赏了香辣鸡腿*100只]   [“霸霸还小,女友粉考虑变姐姐粉吧”打赏了草莓奥利奥旋风冰淇淋*100盒]   [“我可以等霸霸长大”打赏了增强抵抗力的维生素*1000盒]   [“给你五毛钱离开我儿子”打赏了人气主播都爱的百宝箱*500个]   [女友粉和妈粉用打赏的方式聊天可还行,主播赚翻了]   云叙白没有留意弹幕,所以没有发现他的粉丝们用刷礼物的方式“吵架”,刷了几千条消息。   打赏总额飞快地往上涨,云叙白关注的却只有冰箱里的蛋糕。   蛋糕不大,上面裱着五颜六色的奶油花,用果酱写着歪歪扭扭的生日快乐几个字。上面插着一张卡片。   云叙白取出卡片,看到一行笔迹清秀的字:“生日快乐,礼物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第148章 噩梦传染源(12)   “礼物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是说我们要找的东西就在面前吧……”奇略话音一顿,目光落在蛋糕上:“是指这个蛋糕?”   白衬衫男生附和道:“我觉得是,但这蛋糕有什么用?”   “蛋糕是个重要道具, 但是它本身没有任何用处。”云叙白把蛋糕放在桌上, 拆开蛋糕盒,用餐刀切开。   “叙哥,你这是……”奇略说到一半,悟了:“你怀疑里面有东西?”   “检查一下。”餐刀碰到一个坚硬的东西,云叙白放下餐刀, 从蛋糕里面取出一根钥匙:“这就是近在眼前的礼物。”   “都是奶油, 擦擦干净。”奇略随手拿起一块手帕, 表情一怔:“哥,你用不了这块手帕了。”   云叙白见他表情逐渐便秘,猜测道:“是道具?”   奇略僵硬地点点头, 念出这块手帕的提示词:“惨叫的时候,用手帕塞住嘴巴就听不见了呢。”   “先收起来。”云叙白打开水龙头,浓浊的鲜血哗啦啦的流下, 险些溅他一身。   “嘶……水龙头里流的都是血, 这房子真特么恐怖。”奇略的关注点十分清奇:“哥, 你洗不了手了。”   “没那么讲究。”云叙白拧紧水龙头:“这钥匙很小,应该是书桌或储物柜的钥匙, 继续搜道具吧。”   [蛋糕看起来还挺好吃的, 饿了]   [密室里的蛋糕你也敢馋?没准有毒]   [儿子居然开播了!我来晚了]   [这小破比赛,崽崽居然只排在第八十名?不可置信,都给我氪金去!]   [“霸霸赛高”打赏了人气主播都爱的百宝箱*1000个]   这1000个百宝箱让云叙白的排名上升十名, 观众们氪金更卖力了, 什么贵砸什么。   云叙白被这砸礼物的动静惊动, 对着光屏笑了笑。两颗深深的酒窝弱化了五官的攻击性,让笑容变得治愈,连阴郁的房间都变得柔和明亮。   观众们刷了满屏幕的“啊啊啊”。   客厅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杂物很多。一样样检查过去需要花费不少时间,好在他们效率很快。   “叙哥!我找到了一个箱子!”   听到奇略的声音,云叙白停下手上的活,回头找他的身影。   奇略趴在地板上,上半身探进沙发底下,系在腰间的衣服和裙子掀到腰部。   [哈哈哈妈耶这个姿势]   [涉.黄警告]   [涉.黄警告]   [直播间里老是出现一些奇奇怪怪的画面]   云叙白迅速挪开目光,直播间镜头随着他的视线调转。   白衬衫男生出现在镜头里,他站在照片墙前,唇边勾着一抹冷笑。察觉到云叙白的视线后,他收敛表情,开始检查相框。   [这个表情和反应都不太对劲,新来的肯定有问题!]   [不要过度解读吧]   “哥,你怎么不理我?”奇略抱着一个上锁的小木箱,顶着满头灰尘过来找云叙白,眼神还有点委屈。   “你又走光了,”云叙白看了一眼直播间:“在八十多万观众面前。”   奇略表情逐渐石化:“怎么才一会儿,观众就涨那么多了!”   云叙白拍拍他肩膀:“他们让我转告你,已经截屏了,会尽快给你安排表情包。”   奇略人傻了。   云叙白接过木箱,用钥匙比对了下,成功开锁。   “里面有什么?只要是锁着的东西,好像都很重要。”奇略整理好心情,把注意力放回解密上。   “上锁的东西,大多与执念有关。”云叙白从箱子里取出一封信。   信封没有封口,上面什么字也没有。云叙白展开信纸,看到几行端正的字,字迹和蛋糕卡片上的一样:   “我的养子生了一种很奇怪的病,他身上长了可怕的瘤子,什么也吃不下。我带他去看医生,他和医生说他很饿,只有吃别人的噩梦才能填饱肚子,肚子一饱,身上的瘤子就更大了。附近的人知道他的病症之后,觉得他疯了,断绝了和我们的来往。他什么也吃不下,容貌越来越可怕,常常发出令人害怕的尖叫。一靠近他,我和老婆就会做噩梦,寝食难安,家里也总是发生诡异的事,我只能让他搬去地下室。   “病治不好,花销很大,他活得也很痛苦。快到他生日了,我想给他过个生日,然后让他早点结束痛苦。”   信的结尾,是一个日期。   9月15号。   奇略揉了把脸:“这封信说的就是哥哥吧,是他爸爸的亲笔信?”   白衬衫男生不知何时来到了云叙白身后,看到这封信后,不屑地笑了声。   奇略问他:“兄弟,你笑什么?”   “你不觉得这封信透露着一股子虚伪的气息吗?”白衬衫男生耸了耸肩,递给云叙白一瓶清洁剂:“刚找到的有效道具,你拿着吧。”   云叙白也不客气,把清洁剂收入背包。   奇略看向云叙白:“叙哥,你也觉得这封信虚伪吗?”   “不能以一个人的言辞判断事情的真相,因为所有人都会美化自己的行为,哪怕是凶手。”云叙白漫不经心地扫了白衬衫男生一眼,收起信:“这封信虚不虚伪我不知道,但是很奇怪。”   “哪里奇怪?”   白衬衫男生一眨不眨地看着云叙白,也想听他的解释。   白皙修长的手指敲了敲木盒,云叙白不紧不慢地说:“最后一段话很奇怪,这位父亲似乎准备亲手结束养子的生命。”   奇略倒吸一口凉气:“细思极恐,结合之前松子写的东西来看,她家的大人对哥哥很不好,估计是嫌他是累赘。”   白衬衫男生点头:“我觉得你们说的很有道理。”   “说到松子,”云叙白笑了笑:“信里从头到尾没有提松子,你们认为是什么原因呢?”   白衬衫男生垂眸:“可能因为这封信和她无关吧。”   “可是信里提了他和老婆的状态,却没有说闹得很厉害的松子,给我的感觉就像是……”奇略挠了挠头,想着措辞:“就像没有松子这个人一样。”   [哇!真的是细思极恐,这家人怎么回事!]   [奇略在叙哥的调.教下,进步很明显啊]   [我感觉菰單の偝诟よ好像僵了一下,是我的错觉吗?]   [如果真的没有松子这个人,那一切都是哥哥幻想出来的吗?]   [“主播搞快点!”打赏了人气主播都爱的百宝箱*100个]   “继续找线索吧,这间房子会给我们答案。”云叙白点到即止,没有当着白衬衫男生的面深入剖析:“留意一下密码是三位数的东西。”   “三位数密码,”奇略皱起眉头:“我又错过什么关键信息了吗?”   云叙白问他:“刚才那封信的日期你注意到了吗?”   奇略摇头:“光看内容了。”   “你对数字不够敏感,密室里的一切数字、字母都有意义,一般会关系下一个线索。”云叙白说:“开始找吧,还要留意一下哪里有污渍,清洁剂能派上用处。”   奇略点头:“好,我一定会睁大眼睛留意的。”   翻箱倒柜找了几分钟,能找的地方已经找过了,没找到什么有用的东西。奇略擦掉脸上的汗,说道:“叙哥,客厅应该没有道具了,那封信会不会就是最后的线索了?你说的三位数密码锁可能不存在。”   云叙白摇头:“不会,客厅里的道具还没有形成闭环,找到的几个小道具还没有用上。”   “也许不在客厅里呢?”奇略提议道:“不如我去杂物间看看吧。”   “行。”云叙白刚答应下来,忽然发现墙边那张桌子有点奇怪,一眼看去又看不出什么问题。   奇略:“咋了,我翻过那张桌子了,没有东西。”   “这张桌子好像有点歪。”云叙白仔细打量那张桌子,发现它的后桌腿缺了一块,因为挨着墙才没有失衡得很厉害。他们从这张桌子前路过很多次,每次都只关注上面的杂物,完全没有看到桌子本身的问题。   “是有点歪。”奇略点头:“然后呢?”   云叙白看着那条残缺的桌腿,想起一样险些被他忽略的道具。他取出一本语文书,递给奇略:“拿去垫桌角,看看有没有奇迹发生。”   奇略笑了起来:“我都忘记这个道具了,是这个哥们儿找到的对吧,拿来垫桌角正合适的语文书。”   那本书的厚度完全契合桌子的缺口,桌面变得平整,露出一块被遮挡住的污渍。   奇略很激动:“污渍!叙哥,清洁剂!”   [我嗅到了逻辑闭环的气息!]   [现在只剩下纽扣和针线没用上了吧?]   [之前那个喷子是不是不在了,好像没看到他发弹幕了]   [不要随便cue我好吗!但凡你们少发点舔颜的弹幕,也不会跟不上小白脸主播解密的思路了!]   [哈哈哈喷子口嫌体正直]   奇略擦掉墙上的污渍,念出上面写的字:“抬头看。”   奇略抬起头,看到桌底画着三个格子。   “叙哥,找到需要用三位数密码的地方了。”奇略脖子都快扭断了,颤颤巍巍地伸出手:“给我一支笔。”   云叙白递给他一支笔,奇略依次填入915三个数字。突然,桌底缝隙里伸出两根夹着纸条的惨白手指,对奇略晃了晃。   奇略脑门上瞬间冒出一层冷汗。他揉了揉眼睛,确定自己没有看花眼。   “拿着。”抽屉里冒出一个粗哑的声音,有些不耐烦。   奇略:“………orz。”我特么不敢拿啊!   “快点。”那声音又催促他,两根长得过分的手指晃了晃。 第149章 噩梦传染源(13)   “让你拿着, 你他妈发什么抖啊?”抽屉里的声音更加不耐烦,手指又往前伸了伸,如同扯不到尽头的面条, 被木板挤得又长又细。   奇略抬眼,不小心对上一只暗红色的眼睛。距离太近, 他看清那只眼睛里的情绪——明晃晃地写着“让我看看哪个怂批那么胆小”几个字。   “原来是个妹子。”怨灵看到奇略身上粉嫩嫩的裙子, 语气竟然好了点。   “拿着。”两根长指头一挥,纸条轻飘飘地落在奇略的手上。   “要不要认识一下?你长得很可爱。”抽屉里的怨灵沉声询问。   “不了!”奇略惊慌失色,拿着纸条忙不迭钻出桌底。   云叙白疑惑地看着他:“你脸怎么那么红?”   “叙哥,你不懂,你不知道我经历了什么。”奇略拍着胸口,呼吸急促,像被恶霸调戏完的良家女:“这副本的npc为何这样!”   “……哪样?”   奇略支支吾吾地说不上来, 耳朵更红了。   [哈哈哈哈npc为何那样?]   [npc:穿粉色裙子的一定是可爱妹子!赶紧认识一下!]   [npc想和你发展一段情]   云叙白感觉和奇略不在同一个频道上:“线索到手了?”   奇略听成“牵到手了”,心虚地摇头:“没牵手!没有!”   “那这是什么?”云叙白指了指被奇略攥变形的纸条。   奇略反应过来自己听错了, 像脱手烫手山芋一样,把纸条塞在云叙白手里。   云叙白展开纸条, 里面写着一行小字,字迹属于松子:   “爸爸最喜欢把哥哥藏起来,所以哥哥也把爸爸藏起来了。”   “松子的日记里说过,他们家大人怕哥哥丢人和吓到别人, 把他藏到地下室了。”奇略有点头皮发麻:“哥哥把爸爸藏起来是什么意思,怪吓人的?”   白衬衫男生慢悠悠地插了句话:“字面意思吧。”   云叙白翻到背面, 看到一幅简单的地图。看格局和标注,画的就是客厅的平面图。图中间用红笔圈住几块瓷砖, 涂了个星星。   云叙白扫了一眼四周, 通过对比图中的参考物, 找到那几块被圈住的地砖。   “是这里了。”云叙白确定位置,收好纸条。   “什么是这里了……”奇略吸一口凉气,指着地面说:“藏、藏在下面了?”   “恐怕是了。”云叙白屈膝蹲下,检查瓷砖:“有裂痕,要找个能撬开瓷砖的道具。”   “我好像见过能帮上忙的道具。”白衬衫男生从杂物堆里翻出一个尖锐的撬子,递给云叙白。   [给我一个支点,我就能撬起地球。一个还算坚硬的铁器,没准能帮上忙呢?]   之前就见过这个道具,却没有收入背包。云叙白心里对他的怀疑更甚,没有说什么,在奇略的帮助下撬开地砖。   恶臭从地砖掀开的缝隙里溢出,奇略嫌弃地皱起眉头,脸色逐渐难看。   那几块地砖全撬开后,一只苍白蜷缩的手闯入视线。   那只手腐烂发臭,一半埋在黑灰色的泥里,让人忍不住联想泥土下面的景象。   [卧槽!不用给特写镜头了谢谢!!]   [吓我一跳,这是爸爸的尸体吧?]   [只要主播不害怕,我就不害怕呜呜呜]   [那个新来的玩家给我的感觉好奇怪。他完全没有参与感,反而像在看主播玩游戏,然后看得爽了就随便翻个道具给主播]   [你一说我也有这种感觉,尤其是把他和奇略对比,奇略像个卖力的小弟,虽然解密帮不上忙,但非常积极地参与]   奇略清理着瓷砖,低声骂了句:“越来越复杂了,哥哥杀了爸爸,然后埋在这里?哥哥不是死了吗,杀人的是鬼?”   云叙白用撬子拨开尸体上的泥土,狭长的眼尾收成浓墨重彩的一条弧线,用低沉的嗓音娓娓地梳理故事背景:“养子患上怪病,怎么医治也不见好,样貌变得越发恐怖。给养子治病花费了大笔钱,家庭也被亲邻排挤。父亲不想再受拖累,想着养子要是早点死去就好了,这样大家都能解脱。可是养子就是一直吊着一口气,父亲动了邪念,不如亲自帮养子解脱吧。或许是想减轻心中的愧疚,父亲很用心地给养子过了生日,然后杀害了养子。   “父亲以为这样能摆脱养子的阴影,过上正常的生活。没想到养子回来复仇了。”   “真是一个令人毛骨悚然的故事……”奇略的话被清脆的爆裂打断。他被这声音惊出一个哆嗦,拧头去找声音源头,冷不丁对上一双阴郁的眼睛。   白衬衫男生像是不小心泄露了情绪,很快就收回那点阴暗尖锐的情绪,换回浸着糖似的笑容。   奇略以为看晃了眼,瞥了一眼被白衬衫男生踩裂的瓷砖,嘟囔道:“原来是踩碎了地砖,吓我一跳。”   “抱歉。”白衬衫男生声音温和,浑身散发着好相处的气息。   奇略连说没事,回过头去帮忙。云叙白已经清出大半具尸体,奇略看到尸体干瘪腐烂的脸,压下心里的不适感:“叙哥,这尸体有什么线索……啊啊啊啊他他他妈的他他他动了!!”   [我以为你在rap]   [哈哈哈楼上你要笑死我吗]   [沃日,你们快看,尸体是真的动了!]   原本僵直的尸体突然抬起手,破烂的白衬衫被掀开,露出瘦骨嶙峋的胸膛。尸体喉咙里发出黏糊的低吼,随时准备破土而出。   “按住尸体。”云叙白冷声说。   “你说啥??”奇略险些一屁股坐在地上,看着用手扒住地面的尸体,眼睛快瞪得跳出眼眶:“它要爬出来,我们不是应该快跑吗!”   云叙白看了奇略一眼,用铁撬敲向尸体的脑壳。   这一下用了全力,只听“咔嚓”一声,那具扑棱的尸体狠狠抽搐几下,重新躺平。   奇略震惊地看着云叙白。   [有本事起来啊,脑壳都给你敲碎]   [主播真是人狠话不多,这声音听着都疼]   [众所周知,npc是高危职业(尤其是有你霸霸在的副本)]   [“主播再来一锤”打赏了大力士最爱的菠菜罐头*110罐]   云叙白拿出之前收集到的纽扣和针线,问奇略:“你选缝扣子还是按住尸体?”   “扣子!给爸爸缝扣子能获得奖励,这就是爸爸那件掉扣子的衬衫。本来以为是个简单活计,谁想到居然是给随时诈尸的尸体缝扣子,”奇略看着尸体,紧张地滑动喉结:“我选按住尸体。”   奇略视死如归地将尸体的双手掰到脑袋上,死死摁住。他想了想,招呼白衬衫男生:“哥们儿,你也来帮忙。”   白衬衫男生爽快答应,帮忙摁住尸体的双腿。   拿着针线的云叙白在他们之间,做外科手术似的,严谨地缝扣子。   奇略一直担心尸体会再度挣扎,但是他担心的情况没有发生,尸体不仅没有挣扎,还在发抖。   奇略看向云叙白,他低着头,眼神专注,做这种活儿也赏心悦目。只不过目光冷峻,让人不敢多看。   奇略说:“叙哥,你气场太强了,尸体都在发抖。我觉得不用我摁住,尸体也不敢跑。”   缝完最后一颗扣子,尸体恢复平静。云叙白轻描淡写地说:“尸体怕的不一定是我。”   奇略:“难道是怕我?我辣到他眼睛了?”   云叙白轻笑一声,挑开尸体的衬衣口袋,里面多了一样东西。   “奖励出现了对吧!”奇略很激动,眼巴巴地看着那个口袋。   尸体口袋里凭空多出一张卡片,这就是给“爸爸”缝扣子的奖励。   云叙白展开扣子,看到熟悉的乐谱残片,以及松子写的一段话:   “哥哥抓到我了,我想活下去。我想继续独立地活下去,我和哥哥的灵魂不应该再有任何牵扯。但是我知道,我是哥哥复仇的最后一步,我的下场不是毁灭就是被融合。”   奇略看不懂:“被融合是什么意思?”   云叙白提示道:“你不是猜测过,松子可能不存在于现实世界吗?”   奇略:“你觉得我说得对?”   “等一下再和你分析,现在有更重要的事要做。”云叙白把新得到的乐谱残片和之前的融合。   [乐谱完成度:75%]   云叙白与白衬衫男生对视,温文尔雅地说:“乐谱快完成了,可否把你收集到的乐谱先拿出来,我们看一下完成度。”   白衬衫男生挑起唇角,还没回答,卧室那边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尖叫。   奇略脸色一变:“红毛的声音!”   队友出事,云叙白眼神骤然变冷,撂下白衬衫男生,冲了过去。   何雪和阿起不知道去哪儿了,卧室里只有两个人。和白衬衫一伙的双马尾女生抓住红毛的双手摁在墙上,脑袋埋在他的脖子上。   红毛脸色苍白,泪眼朦胧。   [这个画面怎么回事,红毛看起来像被萌妹非礼了]   [这个画面好奇怪,好微妙,另外两个玩家去哪儿了?蒸发了吗?]   红毛张着嘴巴却发不出声音,云叙白看到有血从他衣角滴落。   “阿想!”云叙白冷着脸喊出一个名字。   一个垂着脑袋、穿着红旗袍的女人凭空出现在双马尾女生的背后。   [你使用了技能“我和怨鬼有个契约”,和怨鬼阿想结下契约,获得驱使她的权力]   “救人。”云叙白话音落下,怨鬼阿想揪住双马尾女生的头发,猛地扯开。   双马尾女生被阿想压制在墙上,双方同时爆发出漆黑的阴气,空气仿佛被冻住。   云叙白逆着阴气,迅速把虚弱的红毛带离对战中心。   红毛脖子上有一个狰狞的伤口,鲜血染红脖子和胸前的衣服。他眼神无光,只会呼气不会吸气。云叙白立刻给他用了“救你狗命”,险险将他从鬼门关捞回来。 第150章 噩梦传染源(14)   直播间为了方便观众看懂玩家操作, 一般会在公屏上给出技能解说。云叙白召唤出怨灵阿想时,直播间里同步出现解说字幕:   [技能“我和怨鬼有个契约”:使用此技能,可以与怨鬼结下契约, 获得驱使怨鬼的权力]   [使用说明:1.持有者有被怨鬼吞噬的风险。2.怨鬼受外力死亡时,持有者会受到一定程度的反噬。3.同一副本只能召唤怨鬼两次,时限为一小时。4.以魂力或鲜血饲养, 可以提高怨鬼的实力。]   这个技能很强大, 受限也多。技能在初级阶段, 只能契约一个怨灵——头七任务中的怨灵阿想。   阿想的怨力很强, 如果不是利用规则,云叙白当时也不一定能解决她。   “阿想, 动手!”   云叙白下达命令,阿想低吼一声, 掐着双马尾女生的脖子往墙上按!   双马尾女生不甘示弱, 奋起反抗。两股阴气在空中碰撞, 毛骨悚然的嘶吼声席卷狭小的卧室。   [卧槽,叙哥新搞到的技能好帅!]   [但是也很危险, 这种养鬼的技能一个不小心就会把命搭上]   [现在的形势就很危险!我好担心叙哥]   [奇略的表情,好像正在看直播的我]   奇略看着眼前混乱的场面, 脑子里一团乱麻:“叙哥, 红毛怎么样了?这是怎么回事?”   “让我来告诉你吧。”白衬衫男生笑了起来, 走向奇略。   云叙白正在给红毛止血,听到白衬衫男生的话,立刻对奇略说:“快过来!”   云叙白一开口,奇略马上冲过去, 不料白衬衫男生速度更快, 抓住了水手服的后领。   奇略感受到危机迫近, 猛力撕裂上衣,成功逃脱纠缠,一个箭步冲到云叙白身边,惊魂不定地喘着粗气。   “你照顾红毛。”云叙白取出红伞挡在他们面前。   漆黑的伞柄和白皙的手掌形成鲜明对比,云叙白目光锋利,透露出的危险气息并不比这房间里的任何一个怨鬼弱。   [叙哥好帅!这就是传说中的男友力吗www]   [虽然叙哥年纪最小,但很有队长的样子,一个让人有安全感的少年]   [主播舍得给队友用保命道具这一点值得我respect。见多了自私自利的玩家,他这样品性的算是一股清流]   [“给主播打电话”打赏了妈妈牌温暖毛衣*10件]   白衬衫男生扔掉奇略的衣服,无辜地看着云叙白:“你的反应真是让人伤心,我们不是队友吗?”   奇略深深吸了口气,抢在云叙白之前说:“你你……你不是人!也不是我们的队友!”   萦绕在耳边的恐怖咆哮和云叙白戒备的姿态让奇略警醒。这个脸色苍白身体羸弱的“玩家”是个让云叙白也警惕的角色。   云叙白根本没给白衬衫男生眼神,红伞敲击地板,他嗓音清冷:“阿想,拖太久了,你是不是不行?”   阿想听到他的话,身形一僵。为了证明自己“行”,她爆发出更强盛的阴气,瞬间压制双马尾女生的攻击,一口咬上双马尾女生的脖子。这一下咬得非常狠,双马尾女生的脖子几乎断掉,脑袋软软地垂下。   阿想满意地笑了笑,提着失去反抗能力的双马尾女生飘到云叙白身边。她仰起头,湿冷的长发分开,露出半张艳丽的脸,满脸写着“我行给你看”。   “你们这样对待我珍贵的‘妹妹’,真是令我心疼。”白衬衫男生话是这么说,脸上却没有一丝一毫不舍的情绪。他不看双马尾女生,却盯着云叙白:“你早就知道我是谁了对吧?你比我想象的还要不错。虽然我迫不及待地想亲手杀掉你,但现在还不是时候。”   白衬衫男生笑了起来,清澈的眼睛被残忍填满。   “下次见面,让我享受你的惨叫吧。”白衬衫男生舔了舔下唇,皮肤冒出大小不一的黑色囊肿,包裹他整个身体。   那些囊肿不停涌动,四处冲撞,变成一个个狰狞头颅的模样。很快又化作一滩黑色黏液,融入地面中,消失无踪。   阿想歪了歪脑袋,把双马尾女生抛到云叙白面前。女生脑袋上的双马尾变成两只脏污的兔耳朵,身体蜷缩,化作一堆残破的布料和棉絮。   手工缝制的兔子在阴风中晃动,两只石头眼睛暗淡无光。   “卧槽!叙哥,是你在上一个密室挖到的兔子!哥哥送给妹妹的生日礼物!”奇略背后窜起一股寒意,浑身汗毛瞬间站起来跳海草舞:“白衬衫刚刚身上冒出很多黑色的包,那个鬼样子很眼熟……他是在第一个密室出现过的鬼影!他不会是那个bbb……”   云叙白点头,嗓音淡淡:“是他。”   [没错,就是那个b]   [感觉在骂“人”哈哈哈哈]   [刚才那一幕真的太恶心了,就像一个人被毒液融化一样,我冒起来的鸡皮疙瘩还没消下去]   [那个女玩家居然是玩偶兔子,我惊了!boss一直在盯着主播,甚至伪装成队友接近他,太恐怖了]   [之前说主播怀疑队友是有病的,是不是该出来道歉?]   [他这波确实挺秀,我道歉。不过boss装得太像了不是吗]   “救你狗命”见效很快,红毛已经恢复意识了。他睁眼看到奇略近在咫尺的胸肌,吓得吐了一口血。   奇略眼睛一红:“叙哥,红毛怎么还吐血啊?不会是救不活了吧?”   红毛抹掉嘴角的血,声音哑得几乎听不清:“我没事,你快撒手。”   “没事就好,你晕过去了,没看到那可怕的画面。新来那个穿白衬衫的就是boss!还好有叙哥在,说起来,叙哥……”奇略松开红毛,看向云叙白:“你什么时候发现白衬衫他们有问题的?”   “他刚出现的时候,”云叙白说:“他的衬衫一尘不染,指甲干净,和他口中艰难来到这里的形象不符。他过于迫切地证明自己的玩家身份,却不要求我们证明身份,再加上那个只能由他间接证明身份的女玩家。这些疑点足够让我怀疑他的身份。”   “可是他能找到有效道具,他有体温,他的id是真的,”奇略脸色一白:“他手上的乐谱也是真的!”   云叙白点点头,正色道:“有一片乐谱在他手上,这确实棘手。我猜测id和乐谱都是他从真实玩家那里夺来的,他是boss,能找到道具和伪装活人并不难。”   奇略道:“有道理,他搜道具的时候一点不积极,像看我们玩游戏似的。”   “是我的疏忽,我低估了兔子傀儡的能力,”云叙白垂眸看红毛:“发生了什么?她们去哪儿了?”   云叙白怀疑新来的有问题后,不想打草惊蛇,只暗示了何雪。论实力,食鬼的何雪应该能和兔子傀儡打平手,一定是出了什么变故。   “那个妹子一开始很正常,积极地帮我们找道具,所以我们没有起戒心。”红毛垂下眼睫,缓声说:“当时我背对着她们找道具,回头的时候看到阿起和雪姐被吸进照片里了。我想去救她们,结果那妹子突然把我摁在墙上一通啃。回想一下,应该是那妹子用计把雪姐她们弄进照片里了。”   云叙白走到红毛说的那张照片前。墙上只挂着一张照片,和客厅里的全家福一样,夫妻俩坐在椅子上,一人抱着一个小孩。唯一不同的是,这张照片多了两个人,何雪和阿起站在夫妻俩旁边,脸上挂着诡异的笑。   “还真的被吸进去了,这怎么弄出来啊?”奇略想摸一下照片,被云叙白及时拦住。   云叙白瞥他一眼:“你也想进去?”   奇略想起被变成玩偶的经历,下意识蜷起手指头,给云叙白让开位置。   “同一个副本,怨灵困人的方式会有相似之处。照片困住玩家的方式应该和玩偶困住奇略的原理相同。关键是不要直接触摸。”云叙白用伞柄轻触相框,果然得到一条提示。   [若想找回丢失的灵魂,必须拿新的灵魂替换。]   云叙白说:“也是交换灵魂的方法。”   “灵魂,”奇略想了想:“客厅的抽屉里有一个npc,不过不太好惹。”   “还有更好的选择。”云叙白转头,轻声对阿想说了两句话。   阿想飘去客厅,不多时手上提着一个面黄肌瘦的男人灵体回来了。   奇略看一眼照片又看一眼男人,眼睛亮了起来:“是松子的爸爸!他确实更好对付。”   松子爸的尸体被埋在客厅里,云叙白缝好扣子后,尸体已经没有威胁性。   阿想把松子爸的灵体丢进照片里,照片里的松子妈弯起唇角,挥了挥手。   照片里的何雪消失,与此同时,云叙白身边多了一个人。   何雪刚站稳,就自责地说:“抱歉,没有完成你交代的事,还要你费心捞我出来。”   云叙白让她不必在意。   红毛扶着墙站起来:“还缺一个灵魂,去哪儿找?”   “我这儿有。”云叙白取出复读机,在照片前晃了晃。   复读机在云叙白手中抖了抖,发出可怜兮兮的声音:“求求你了,不要扔我进去!求求你了,不要扔我进去!”   [鬼质派上用场了,叙哥带上它就是为了这一刻吧哈哈哈]   [主播的风格——物尽其用]   [现在就令npc闻风丧胆,长大了还怎么得了]   [复读机有一点点可爱,但是为了我叙哥,你就牺牲一下吧]   云叙白提着复读机的带子,弯下眼尾,温柔地说:“给你一个机会,我上次听到一段录音,是哥哥送礼物给松子时录下来的,我要听清晰版本的。”   复读机嘤嘤嘤了两声,发出一阵微弱的电流声:“我没有、我没有。”   云叙白扬手就要将复读机扔进照片里。   “滋滋……”复读机求生欲极强,不再反抗,立刻播放云叙白在电话里听到的录音。   “哥哥买不了娃娃,只能给你做一个,你一定要喜欢哦!”哥哥的话结束后,是铁门开启的声音,以及金属碰撞声。   这一次的音频很清晰,云叙白听到一个语气不善的呵斥声:   “又在自言自语,你都是我捡回来的,哪儿来的妹妹?疯子!老子被你害惨了你知道吗!”男人大概是喝醉了,说话间打了个嗝:“本来是指望你给我养老,谁知道是个病秧子,怪物……早知道就不捡你了,也不该给你治病。”   音频到这里戛然而止。   红毛轻叹一声:“大概是副本中的所有录音设备共享音频资源,所以复读机有这段录音。”   奇略听得难受:“这父亲真矛盾,巴不得养子早点死,又非要给养子过完生日。”   “为了给自己做的丑事蒙一层遮羞布,自欺欺人罢了。”云叙白说完,轻拍复读机:“你成功抓住了机会,送你去个好地方。”   “不!!”复读机意识到云叙白要干嘛,播放歌曲“一剪梅”,试图挽回云叙白的心意。   云叙白不为所动,把它扔进照片里,换阿起出来。   阿起扶着何雪的肩膀,喘着粗气:“我居然是踏着一剪梅的音乐滚出来的,你敢相信吗?”   奇略憋着笑:“叙哥太坏了,只说给复读机一个机会,结果是给它一个进照片里的机会。”   “兔子玩偶没有灵魂,复读机是最佳选择。”红毛看向那张全家福,复读机出现在“哥哥”手里,意外的和谐:“整整齐齐,挺好的。”   [雪花飘飘~北风啸啸~]   [复读机想开点,在哪儿都一样,照片里还有几个npc陪你]   [复读机换个地方卖萌吧哈哈,感谢你的献身]   [“叙哥莫得感情”打赏了心灵创可贴*100盒]   云叙白看了下时间,凤眸扫向几位玩家:“你们在这个房间里有什么发现?” 第151章 噩梦传染源(15)   云叙白把boss假扮玩家和找到乐谱两件事告诉了不知情的玩家, 短暂分开的玩家同步了进度。   何雪摊开掌心,里面躺着一枚精巧的钥匙:“我找到钥匙后,就被撞进照片里了。”   阿起补充道:“我们破译部分道具才得到这枚钥匙, 但是还有一些道具没用上。”   何雪把钥匙给云叙白,扬起下巴指向书桌:“这根钥匙可能是书桌抽屉的。”   抽屉上了把黄铜锁,云叙白用钥匙试了下, 开锁成功。   玩家们站在云叙白身后, 看他检查抽屉。   抽屉里面出乎意料的干净整洁, 只有一个文件袋和一个黑色袋子。   翻开文件袋, 里面装着一本病历。封面上的信息没有被抹掉,但里面的纸张被撕得干干净净。   封面上写着:   “就诊日期:7月15日。”   “过敏:严重鸡蛋过敏, 食用过量会有生命危险。”   黑色袋子里装的全是药瓶。系统提示是:   [一些抗精神疾病类药物。]   阿起皱眉:“这本病历是松子的还是哥哥的?”   奇略说:“一定是哥哥的,我和叙哥发现, 松子根本就不存在, 应该是哥哥幻想出来的一个虚影。”   云叙白摇摇头, 低声说:“这本病历是哥哥的,也是松子的。”   奇略感觉好不容易梳理清楚的线又缠成一团, 毫无头绪:“松子是存在的?”   “boss的父亲没有在信里提松子,在现实世界的其他人眼中, 她确实不存在。”云叙白放下薄薄的病历, 慢条斯理地分析:“但是, 这几个密室的所有线索都是以松子的视角给出,上锁的东西都和松子的执念有关。可以确定,虚拟空间的主人是松子。这个虚拟空间或许是松子的精神世界,集合了她生活过或有执念的几个地点。”   何雪咬了咬唇:“一个不存在的人, 怎么会有精神世界?”   “因为在某种层面上, 她是存在的, 或者说存在过,”云叙白一字一句地说:“她是boss在最困难最孤独的时候分裂出来的人格,和boss共享同一具身体。”   奇略心神一震:“什么?!”   “复读机给出的音频里,boss的养父说他在自言自语,妹妹是他幻想出来的。松子的字条里也说过,她的结局不是毁灭就是被融合。再结合这些抗精神疾病的药,可以得出我上述的结论。”云叙白抛给奇略一瓶药,嗓音低沉:“boss被困在冰冷漆黑的地下室里,被病痛和冷眼折磨的时候,一定希望有个人带自己逃离,救赎自己。于是在他的幻想中,妹妹是唯一一个对他好,不歧视他的人。妹妹会力排众议,会给他送饭,许诺带他逃出地下室。”   “换个角度想,我们的任务是救出松子,所以她一定不是虚影。”   [原来这样吗!难怪之前就觉得哥哥和妹妹的关系很奇怪]   [豁然开朗,boss患有双重人格,很多疑点都能解开了]   [我觉得有很多道具都在暗示哥哥和妹妹是一体的,比如合照里面,哥哥的脸总是被涂黑]   [这里是松子的精神世界,boss在这里要做什么?]   [“玩家团加油!”打赏了加油包*100个]   [“给崽崽点赞”打赏了人气主播都爱的百宝箱*555个]   “你说boss有多重人格,我就理解松子日记里的那些话了。”何雪说:“松子经常写大人们认为哥哥是个疯子,一个总是自言自语、还给不存在的妹妹送生日礼物的小孩,看着确实像个疯子。”   阿起感觉自己在听故事,追问道:“那后来发生了什么?为什么哥哥时隔多年又出现了,松子活着还是死了?如果他们共享同一个身体,哥哥死了,妹妹也活不了才对。”   “boss会回来,恐怕和他的特殊体质有关。boss濒死的时候,松子占据了身体的主导权也不是没有可能,”云叙白收起药和病历:“这些问题,要继续挖下去才能得到答案了。”   “先不说别的,”奇略说:“病历上说boss鸡蛋过敏是吧,所以他养父就是用那个大蛋糕送走他了?”   云叙白点头。   几位玩家都沉默了。   副本中的boss总是有可怜又可恨的故事。   “背景故事线先放一放,我们需要抓紧时间离开这个密室。”云叙白问道:“还有哪些道具没有用上?我想这里应该有个三位数密码箱。”   “衣柜!”红毛说:“这个衣柜阴气特别重,我们本来打算留到最后检查。”   红毛说的衣柜在墙角,通体漆黑,暗淡无光,像口沉默的棺材。散发着不详的气息。   云叙白靠近几步,感觉有股阴风扑面而来。   仔细一看,衣柜的缝隙里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动,细细小小的一团。   云叙白用红伞推开柜门,一堆湿冷的长发从里面泄出,铺在地面上,如同脏污的地毯。   不管看多少次,这种密密麻麻还会蠕动的头发总是令人感到不适。   衣柜没有提示,这些头发接触空气后就疯长。飞快地爬向玩家们的脚底下,还试图往上爬。   奇略急得跳脚,差点退出卧室:“啊啊啊好恶心,我最怕这种鬼发了!”   云叙白吩咐阿想:“去看看。”   阿想点点头,甩着自己的一头乌黑长发,钻进衣柜里。   半响,衣柜里传出一声惨叫。   奇略松了口气,肯定地说:“里面那个鬼一定被叙哥的契约怨灵收拾惨了,这惨叫声听起来就疼……”   奇略话音还没落,就看到怨鬼阿想从黑发中挣扎出半个灵体,头顶光秃秃的,先前茂密的长发不翼而飞。   看着那颗光溜溜还反着光的脑袋,奇略恨不得当场撤回自己的话。   居然是叙哥的契约怨灵被收拾惨了!   [什么情况?衣柜里那个那么强?居然敢欺负叙哥的小弟]   [那个啥,契约怨鬼受伤会反噬主人,那叙哥会不会变光头?]   [我秃了,也变强了]   何雪的发色和眸色飞速褪至灰白色,冷声道:“我去帮忙。”   “不用。这可是送上门的生意。”云叙白掌心一翻,多出一把土豪金色的剪刀,在灯光下闪烁着暗金色光芒。 第152章 噩梦传染源(16)   “什么叫送上门来的生意?”奇略避开地面上湿滑的头发, 目光黏在云叙白的土豪金剪刀上:“叙哥你要给秃头的阿想报仇吗,别冲动,这把小剪刀怎么搞得定那么多头发, 要不我去拿菜刀来……”   “叙哥不是冲动的性格,你做事倒是挺冲动。”何雪按住奇略:“别像只螃蟹一样跳来跳去,烦。”   直播间的观众们看到这把剪刀,也很好奇:   [这是新道具?之前没见过]   [剪刀能干嘛, 不会真是给女鬼剪头发吧]   云叙白轻敲剪刀刀刃, 薄唇弯成优雅的弧度,对柜中鬼说:“你想换个发型吗?洗剪吹9999元起,全活不打折。”   被头发裹成蝉蛹,还在苦苦挣扎的阿想动作一顿:“我没头发了,能便宜点吗?有没有员工价?”   云叙白:“没问你。”   阿想沮丧地低头。   地面上蠕动的黑发静止, 仿佛在考虑。   云叙白再接再厉, 诱惑柜中鬼:“十七年老店,剪过都说好。”   阿起“啧”了一声:“你看看你的头发, 不看不知道, 一看吓一跳。干枯分叉又毛躁,姐妹出来混,发质那么差怎么行?”   何雪把秀发拨到耳后:“你这个发质真是拉低我们鬼的平均线。”   红毛帮忙打广告:“换个靓丽发型, 让你走在鬼界潮流前线!”   衣柜里的怨气骤然加重,地面上的黑发如千万条细小长蛇,迅速缩回柜中。   秃头的阿想被甩出衣柜。   阿想飘在半空中,摸了摸自己的秃噜头,眼睛逐渐湿润, 表情逐渐委屈。   云叙白问道:“考虑好了?”   布满黑发的衣柜里伸出一只苍白修长的手, 比了个ok的手势。   [哈哈哈翻译一下, 柜中鬼说“我觉得可以”]   [叙哥的衣品特别好,品味应该也非常好,不会真的是个深藏不露的资深Tony老师吧?]   [叙哥要笑死我吗,十七年老店,他才十七岁吧]   [让我们来期待一下价值9999元的发型是什么样的]   [这群玩家默契真是越来越好了,忽悠起鬼来套路一套接一套的]   衣柜的怨气稍减,卧室温度正常了些。   云叙白搬来一张椅子,对着衣柜的方向,温柔地说:“客人,请出来吧。”   衣柜的两扇门完全敞开,一大团黑发从里面蠕动出来,伸出两只细长惨白的手,飞快地爬向那张椅子。   黑发划过地面发出的“簌簌”声令人头皮发麻。那团黑发缩在椅子上,细长的手规规矩矩地抱着被头发覆盖的自己。   漂亮的眼眸里掠过一丝笑意,云叙白轻柔地拂过柜中鬼的长发,轻声说:“现在开始了。”   柜中鬼抬手,又比了个ok。   云叙白手起刀落,只听“咔嚓”一声,一大撮头发落在地上,柜中鬼的脑袋瞬间秃了一块,在黑发的衬托下,像日光下晃眼的地中海。   那声“咔嚓”就像按下了暂停键,所有玩家的心跳瞬间跳到了嗓子眼,又噗通一声沉到底。   “完了。”奇略捂住胸口,眼睛里满是震惊,压着嗓子说:“我以为叙哥是有真手艺,没想到是一剪没。等会柜中鬼看到自己的头发,一定会暴走,然后杀我们灭口。”   红毛挠了挠头:“叙哥应该不是在闹着玩,再看看吧。”   [这是啥操作,拉好感度还是拉仇恨呢?]   [都剪成这狗样了,主播一定翻车,坐等]   [叙哥套路深似海,哪有那么容易翻车]   云叙白神色淡定,非常熟练地揪起一撮头发,又是一声“咔嚓”。   柜中鬼的脑袋上又多了一片白花花的“海”。   就在所有观众揪心的时刻,直播间屏幕上弹出技能解说:   [你对怨灵使用了技能“优秀的tony老师”,为怨灵打造专属发型,可以赚取“佣金”。]   [剪成这*样还能收佣金?不被顾客追杀都算运气好了]   [强卖强买风格的道具,果然非常叙哥]   云叙白赶时间,只花几分钟就搞定了柜中鬼的新发型。   云叙白拿镜子放在柜中鬼面前。   “新发型特别适合你,看看喜不喜欢。”少年嗓音温柔,像温热的一盏清茶。   镜子映出柜中鬼惨白的脸,到下颌长度的碎发衬得她下巴尖尖。她很满意,不停点头,笑着对云叙白比了个大拇指。   “你喜欢就好,关于佣金……”云叙白稍微靠近柜中鬼,低声说了两句话。   柜中鬼考虑片刻,又看了镜子一眼,对云叙白比了两个ok。   柜中鬼飘向柜子,露出了“坑坑洼洼”的后脑勺,关键是这些坑还大小不一,跟狗啃似的。   众玩家不忍直视,捂住了脸。   [叙哥:我只剪亿点点,真的]   [要是有一天,柜中鬼看到了自己的后脑勺……]   [那个时候,她已经找不到叙哥了。话说回来,叙哥和她说了什么悄悄话?佣金用什么付?]   [“心疼npc一秒”人气主播最爱的红裤衩*100件]   [楼上你打赏红裤衩是什么企图?你想看主播穿??]   [“沙雕主播我好爱”打赏了五彩斑斓的钻石*52颗]   柜中鬼非常喜欢这个新发型,开心得冒泡。她钻进衣柜里翻找一通,扔出一个密码箱。   衣柜的门自动合上,铺了一地的碎发倏地消失了。   红毛想笑又不敢笑,失血过多的脸都涨得通红。   当事人云叙白收起剪刀,深藏功与名。   柜中鬼抛出的密码箱很小,如云叙白猜测的一样,密码锁是三位数。   抽屉里搜出的病历本上,写着一个就诊日期,正好也是三位数。   云叙白输入就诊日期,密码锁开启。里面只有一根钥匙,看样式和大小,像是门钥匙。   几人检查一遍一楼,确定没有漏掉任何有用的道具,转上二楼。   和他们想象的不一样,二楼空空荡荡,就像一个来不及构建的空间,只有几堵白墙。   他们搜了一遍二楼,没有发现任何一道暗门。这个空间仿佛只是摆饰。   何雪看着什么也没有的空间,皱了皱眉:“现在时间还很充足,我以为二楼还有密室。”   奇略摸了摸下巴:“可是这里什么也没有啊,那我们找到的钥匙是哪儿的?”   “我们刚找过了,一楼也没有暗门,杂物间没有有效道具。”阿起说:“一定还有个密室,再想想。”   “还有一个地方,”云叙白抬头,清澈的眼中映着光:“地下室。”   “对哦!关哥哥的地方!”奇略激动完,又想到一个问题:“可是,一楼没有通向地下室的门。”   何雪说:“有可能是养父杀死boss后害怕或者良心难安,封住了通向地下室的门。”   “再去找。”   有目标之后,云叙白很快就找到了被封住的门,就在楼梯下面,用一堆杂物掩盖住。   搬走杂物,一扇用粗铁链锁着的地门出现在眼前。   用钥匙开锁,云叙白打开那扇接近正方形的门,阴冷霉味扑面而来。   门下面是一道水泥楼梯,通完暗处,看不到底。   地下室里可能没有灯,云叙白取出在第二个密室捡到的手电筒:“我先下去,你们等我消息。”   “我先下去,我夜视能力好。”何雪说完,果断钻下去。   云叙白看着她的背影愣了愣,猫着腰跟下去。   [雪姐一副要保护叙哥的姿态哈哈]   [为了报上次救她出画框的恩情吧]   [队友给力点挺好的,啥事都让叙哥冲在前头多辛苦,又耗体力又耗脑力]   地下室比预期的还要糟糕。通风口被完全封死,没有光,环境过于潮湿,肉眼可见的地方都长了霉菌。   何雪不用依赖手电筒,快速检查了遍地下室:“暂时没危险。”   云叙白拿手电筒对着楼梯,照出一条路,朗声喊道:“下来吧。”   留在上面的玩家依次下来,奇略不知道从哪找来一盏油灯,晃晃悠悠地洒下一点温暖的灯光。   地下室面积狭窄,只有一张桌子、一架电子琴和一张床。床上堆着一些衣服和几个小箱子,被子湿得可以拧出水。   面积本来就小,还挤进几个人,转个身都难。   于是,在这种环境下,有人被嫌弃了。   “奇略,你能不能离我远点?”红毛深吸一口气:“你胸肌都特么贴到我背后了。”   “奇略上衣被boss撕裂了,现在只穿一件百褶小裙子,非常有伤风化。还好没有管理员来发涉.黄警告。   “我冷,”奇略委屈地说:“都是队友,借你后背暖暖胸肌都不行吗?你不会那么小气吧?我之前还帮过你……”   红毛:“………”能举报队友吗   “你冷就买件皮肤行吗?”   奇略顿时很紧张,小声嘀咕:“不行,叙哥在直播,我之前说打死都不买这个游戏的鸡肋皮肤,被他的八十万观众听到了怎么办?他们会笑我的。”   红毛:“………”你这样裸着他们会笑得更大声。   [谢邀,已经在笑你了]   [而且,在霸霸和boss对峙的时候,直播间观众已经飙升到150万了哦]   [你们说我才发现,直播间人气飙升得好快!主播的综合排名已经进前三十了]   [姐姐粉妈妈粉们给我继续冲!把崽崽送上前十名,难道你们不想他以后随时随地开播吗?]   [“我们女友粉也想拥有姓名”打赏了人气主播最爱的百宝箱*1000个]   “叙哥,这里竟然有洗手间!”奇略咋咋呼呼地喊:“之前的密室都没有洗手间,你还以此得到这里是虚拟空间的结论。”   手电筒扫过去,云叙白看到一个简陋的洗手间。他想了想:“这里空间很完整,说明这里是松子印象最深,对她最有意义的地方。”   阿起说:“那她对二楼应该没什么印象,所以一片空白。”   何雪招呼道:“叙哥,桌上有东西。”   书桌款式很老,布满刻痕和裂痕的桌面上堆着一些书,最醒目的是放在中间的本子。   因为受潮,本子的封面卷边了。云叙白翻开一页,看到“松子”两个字。   写着名字的文字类道具,这是第一件。   “是松子写的?”奇略把油灯放在桌上,好让云叙白看得更清楚。   翻开本子,云叙白念道:   “这是我埋藏得最深的秘密,我不是一个独立的人。   “我是在哥哥和自己的对话中诞生的,从我有意识开始,哥哥就是我的全世界。我的记忆与生俱来,像是带着任务出世的工具人。当哥哥需要我的时候,我就会出现,说他想听的话,让他变得稳定。他情绪稳定后,我就会陷入沉睡。   “我以为全世界的人都像我们一样,两个人共享一具身体。直到有一天,在哥哥睡着的时候,我的灵魂无意间离开了地下室,我看到了只存在幻想中的世界。   “如果我拥有自己的身体就好了。我没想到,我的梦想能成真。”   “松子也挺可怜的,诞生在幽闭的地下室里,却要编谎言来哄哥哥。她自己都分不清哪些记忆是真的,哪些记忆是哥哥的幻想吧。”奇略叹了口气:“到最后好不容易拥有了身体,却又被哥哥的怨灵纠缠,陷于危险之中。”   “你总是那么真情实感吗?”何雪看向奇略:“在这个游戏里,共情太强可不是好事。”   “嘘……”红毛示意他们噤声:“叙哥,你继续念。”   这一页之后,还有很短的一段话:   “我把我的秘密藏起来了,藏在很深的地方。十分钟后,你要是找不到它,就再也找不到了。”   云叙白拿手电筒照向桌面,上面有个坏掉的闹钟,时间定格在6:20分。 第153章 噩梦传染源(17)   “松子把秘密藏起来了, 十分钟后找不到就会消失?就藏在地下室的某处吧?”红毛环顾漆黑的地下室,目光落在床上的密码箱上:“会不会在这个密码箱里,上锁的东西都比较重要不是吗。”   “这句话一语双关,既规定了找东西的时间, 又暗示了密码。”云叙白走到小床前, 手电筒光扫向几个箱子。   “我知道了!这题我会!”奇略很激动:“那个密码箱的锁是三位数, 闹钟定格的时间也是三位数, 所以620就是密码!这哪里用得着十分钟,十秒就行了。”   “有进步, 但还差一点。”云叙白把三位数密码箱提出来:“那句话强调了十分钟后,所以密码是6、3、0。”   “咔哒——”   密码箱开启。   奇略啧啧称奇:“原来是这样,这种细节题我果然不会做。”   云叙白从里面拿出一张画。   有箱子保护, 这张画很干燥。纸上画着一件红色的外套,胸口有一朵绣花。   画中有一行字:“这是我最喜欢的一件衣服,哥哥沉睡的时候,我都会偷偷穿它。”   红色很显眼, 云叙白在那堆凌乱的衣服里找到了画中的外套。   奇略看到实物, 忍不住感叹道:“这画风还真是始终如一的能抓特征,一目了然啊。”   何雪问道:“口袋里有东西?”   云叙白翻了一遍衣服,在里侧摸到一张硬卡纸, 被封在衣服隔层里。   云叙白取出那张硬卡纸, 上面只有一句话:“我每次藏东西都在类似的地方, 埋起来才有安全感。”   “又来了,抽象谜语。”红毛绝望地叹口气:“还好这里不大, 我们挨个检查地砖, 还来得及。”   “不用那么麻烦, 松子习惯把东西藏在类似的地方。”云叙白看向何雪:“上一次的兔子是在什么地方找到的?”   “桌底!”何雪恍然大悟, 二话不说钻进桌底。   “别急。”云叙白给她照明,取出在客厅找到的撬子递给她。   上次的兔子是何雪挖出来的,所以她记得特别清楚,用撬子敲了敲左上角的地砖。   响声很空洞,下面是空的。   撬开地砖,何雪拿出一个小铜盒子。   阿起道:“这秘密确实藏得够深。”   “快掀开看看有没有乐谱。求求了,求求了。”奇略眼泪都快下来了:“这应该是最后一个密室了吧,我不想再解谜了。”   阿起:“你不要学复读机说话,壮汉就有壮汉的样子好吗?再说密室闯关累的又不是你。”   奇略:“我难受的就是光看帮不上忙。”   铜盒子被掀开,里面装着一张卡片。   云叙白展开卡片,里面还是熟悉的配置,一片用胶布沾着的乐谱残片和一个用铅笔画的蛋糕。下面写着“生日快乐”四个字。   “是乐谱!!”奇略开心疯了。   其他玩家也松了口气。地下室潮湿沉闷,他们是真的不想多待。   云叙白融合目前掌握的所有乐谱。   [乐谱完成度90%]   云叙白淡声说:“这就是最后一个密室了。”   奇略忽然想到一个问题,笑容垮了:“剩下10%的乐谱在boss手里,我在开心什么。”   红毛也愁眉苦脸:“对啊,我在开心什么。”   “别这么丧,又不是彻底没机会了,90%也很厉害了好吗。”阿起给他们打气。   [玩家团加油啊!胜利就在眼前了]   [相信叙哥可以带你们走出去的]   [“崽崽冲呀!”打赏了灵气珍珠*100颗]   [“作死不要带上我”打赏了豪华阵容加油包*2222个]   何雪情绪很稳定,还在分析线索:“我有个疑问,这不是松子埋藏得最深的秘密吗?乐谱和生日蛋糕有暗喻吗?”   奇略摇头。   红毛和阿起也摇头。   就连云叙白也没能给出答案。   奇略憋了半天,只道:“我只知道乐谱很重要,没准能对付boss。”   所有玩家陷入低迷情绪时,昏暗的地下室忽然亮起幽光。所有人被这幽光吸引,抬头看去。   床上不知何时出现一个瘦弱的男孩,看样子不过十二三岁。   男孩面容模糊,看不清具体模样,只能看到他身上长着奇形怪状的黑色鼓包。他手上拿着针线,一丝不苟地缝着手上的丑兔子。   嘴里念叨着:“妹妹,你生日快到了,你不是喜欢镇上那家礼物店里的布偶兔子吗?哥哥买不了,给你亲手做一个,你一定要喜欢哦。”   半空中响起一个微弱的女孩声音:“可是,哥哥,我没有去过那家店,也没有见过那只兔子啊。”   男孩一分神,针扎进肉里。他像是不高兴了:“怎么会没见过,你见过,你再仔细想想。”   女孩沉默片刻,语气软了下来:“我见过,我也很喜欢哥哥做的兔子,你不要不高兴。”   男孩这才笑了起来,继续做兔子。   奇略怕惊扰到男孩,压低声音问:“这是松子的记忆?”   云叙白点头,食指竖在唇前。   这显然是他们破解密室得到的奖励。   缝兔子的那一幕很快就消失了。   墙壁上出现一片野林子。   男孩像尸体一样一动不动地躺在土坑里,养父趁着月黑风高,拿着铲子填土。   养父很害怕,握着铲子的手发着抖。他没把土拍实,草草盖住尸体后,慌慌张张地扛着铲子跑了。   不知过了多久,那堆土动了动,一只苍白的手破土而出。男孩从土坑里爬出来,咳嗽几声就开始呕吐。   吐干净胃里的东西后,男孩拍掉身上的泥土,一开口却是轻柔的语调:“哥哥死了,真的死了。”   “男孩”望了一眼天空,跌跌撞撞地离开林子。   回忆放送到此结束,地下室再次昏暗下来。   何雪说:“后面那段记忆是哥哥吃完生日蛋糕后吧。”   云叙白垂眸,面容清冷:“养父以为他死了,把他匆匆埋在山里。在哥哥濒死之际,松子占据了身体的主导权。哥哥的灵魂被埋葬,松子获得新生。”   “接着松子离开了小镇,去了新的地方。”何雪接着推测:“哥哥因为能吞噬噩梦,死后灵体逐渐变强大,又找上了松子。”   “这里是松子的精神世界,我们的任务是救出她,首先要唤醒她。”云叙白沉声说:“她的精神世界被boss控制了,只有压制boss才能唤醒她。”   其他几人听得聚精会神。   何雪咬了咬下唇:“对付boss,要用到乐谱。”   云叙白点头:“松子说这首曲子能安抚哥哥的灵魂,乐谱是贯彻整个副本的重要线索。完整的乐谱应该能克制boss。”   奇略拳头硬了:“我们直接去找boss抢乐谱!”   云叙白唇角上浮,凤眸里划过一丝狡黠:“我已经想好办法了。” 第154章 噩梦传染源(18)   奇略挤到云叙白面前, 一眨不眨地看着他:“什么办法?我们真的是一起闯关的吗,为什么我只想到去抢boss这个办法。”   “因为你比较莽,”红毛拖走奇略:“你别挨叙哥那么近。”   奇略皱眉:“为啥不能挨近?”   红毛:“怕你辣到他眼睛。”   “……”奇略还想说点什么, 就看见云叙白很轻地笑了笑。   “我说的‘办法’来了。”云叙白的眼睛很亮, 专注地看着楼梯口。   奇略冷得打了个寒颤, 心里冒出一种不太好的预感, 顺着云叙白的视线看去。   冷白光芒从入口撒下, 照亮了一小片区域。在明暗衔接处, 有一个奇怪的黑影。奇略凝眸细看, 那团黑影居然动了!   奇略压下想尖叫的冲动,压着嗓子说:“哥哥哥!!那坨黑不溜秋的啥玩意儿啊!”   其他玩家也都注意到这团骤然入侵的黑影。全部进入戒备状态。   不用云叙白说明,那团黑影已经迅速爬到了奇略的头顶。   没错, 就是爬。奇略一抬头,就看到一张腐烂带血的脸。   这特么是一个倒挂在天花板上的女人!她的手掌像壁虎一样黏在墙上,整个身体扭曲成非人的角度,细长的脖子诡异地往前伸。   奇略愣在原地,眼睁睁看着一那颗脑袋像溜溜球一样倒挂着垂下,停在自己面前。   女人在忽明忽暗的光线下咧开嘴巴对他笑,露出八颗森白牙齿。   奇略瞪大眼睛, 心脏差点从嗓子眼蹦出去!   奇略反应过来, 举起油灯就要砸过去。   云叙白按住他,轻声道:“不用慌,自己鬼。”   油灯举高之后, 正好照亮女鬼的脸,奇略这才发现她是在卧室里发现的柜中鬼。   柜中鬼意识到奇略想砸她, 敛起笑容, 龇了龇牙, 喉咙里发出威胁的低吼。   “别误会别误会……”距离太近,奇略冷汗都下来了,急中生智:“我只是想照亮你的美!”   这句话误打误撞安抚了刚换发型心情好的柜中鬼。她歪了歪脑袋,无声地笑了起来,满脸写着“睁大你的狗眼好好欣赏老娘的美”。   奇略这才松一口气,僵硬着身体向后退。   [神tm照亮你的美!你可真是个人才哈哈哈哈]   [不用慌,其实除了boss,都可以被叙哥发展成自己鬼]   [我都差点被吓死了,结果主播来了句自己鬼,瞬间哭笑不得]   [可以看出柜中鬼真的很喜爱这个新发型了]   云叙白对女鬼挑了挑眉:“佣金带来了吗?”   “佣金?”红毛低声喃喃,非常疑惑:“什么佣金?”   几位玩家不知道那把金剪刀的厉害之处,一直以为云叙白用剪头发的方法成功安抚柜中鬼只是个巧合。   柜中鬼腾出一只手,递给云叙白一张卡片。   看到卡片熟悉的样式,几位玩家都不自觉地屏住呼吸。   奇略不淡定了:“不会是我想的那个东西吧……”   阿起紧张得搓手,不敢相信这个转折。   云叙白展开卡片,一张乐谱残片出现在众人面前。这是最顶上的那一片,上面写着“安眠曲”三个字。   云叙白直觉危险在迫近,立刻取出之前收集的乐谱,完成融合。   [乐谱完成度100%]   [恭喜玩家成功集齐乐谱。当安眠曲奏响,噩鬼会短暂地陷入沉睡。]   “乐谱收集完成了?!”奇略不可置信地看着悬浮在半空中的乐谱,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佣金是什么意思?她为什么会帮我们?   “她是怎么做到的,副本里的鬼不是站在boss那边的吗?”   峰回路转,玩家们既欣喜,又有很多疑问。   “剪刀是我带的道具,为怨灵剪发可以收取佣金。从boss那里拿来乐谱是我和npc谈好的价钱。”云叙白走到电子琴前,简单地解释道:“这里是松子的精神世界,npc畏惧boss,但不一定忠诚。”   玩家们明白了。   “boss对npc没有戒备,她去偷,比我们去抢难度低太多了。”何雪对柜中鬼抱拳,以示感谢。   红毛由衷地夸赞:“居然在那时就想好了对策,叙哥你太棒了!”   [我也想说,主播太棒了!我爱你啊啊啊]   [我还在想叙哥之前在和柜中鬼密谋什么呢,原来是在算计boss]   [在策反npc这件事情上,叙哥就没输过]   [原来是这个办法!这道具用得妙,一举两得]   [快快快,让我看看boss发现抢来的乐谱被npc偷了之后气急败坏的样子]   [楼上莫急,估计boss正在拿刀赶来的路上]   柜中鬼付完佣金,没有必要多留。她对云叙白比了个大拇指,准备撤退。   就在这时,地下室的温度骤然降到零点,潮湿的水汽瞬间结成冰霜。仅有的两盏灯晃了晃,熄灭了。狭窄的地下室陷入黑暗,就连空气都变得刺骨。   楼梯口出现一个逆光的身影,一步一步走向他们。   被算计的boss无比愤怒,一招手,倒挂在天花上的柜中鬼被奇怪的力量吸过去,被boss   狠狠掼在地上。   boss踩着柜中鬼的头颅,声音森冷,压抑愤怒:“既然敢背叛我,就要接受惩罚。”   boss追来的速度其实比云叙白预计的要慢一些,他沉声对队友说:“给我争取一点时间。”   众人异口同声地答应,在云叙白面前列队,有道具的拿道具,没道具的抄起椅子。   怨灵阿想从云叙白背后出现,加入玩家阵营。   云叙白把手放在琴键上。乐谱是个道具,并不需要玩家会钢琴。云叙白在脑海中下达使用乐谱的命令后,电子琴亮起柔和的微光。琴键自动随着乐谱自动起伏,优美和缓的旋律像清泉一般缓缓流淌。   “给我停下!”boss几乎要踩碎柜中鬼的头颅,直奔云叙白而来。   “别想过去!”奇略平时看着挺怂,在这种时刻却勇敢得不像本人。地下室太黑了他看不清,只能听风声判断boss的位置,抄起椅子劈头盖脸地砸过去。   何雪夜视能力强,看到奇略这不要命的打法,高声提醒道:“太黑了!别误伤自己人!阿起往左边躲躲!”   何雪说完,地下室忽然升起幽绿的光点,如同一片萤火虫,刺破黑暗。   云叙白寻找光的源头,发现星光是从柜中鬼身上发出的。她倒在楼梯上,很虚弱地对云叙白笑了笑,缓慢地比了个ok。   她在燃烧魂力为他们照明。   其他玩家也发现了,心里涌出一股酸楚。   奇略吸了吸鼻子,拿着椅子冲向boss。   boss避都不避,身上散发的阴气直接融掉椅子,阴气扫到奇略的手臂,差点把他冻成冰棍。   眼看着boss就要拧断奇略的手,阿想闪现到boss面前,救下奇略。   boss不想和阿想发生正面冲突,把目标换成较虚弱的红毛。   眼看boss要突破防守,化做半鬼的何雪立刻拖住他的脚,硬是将他从半空拉下。   阿想离开奇略,出现在boss身后,掐住他的脖子。   “让我来!”阿起冲过去,趁机给boss套了个定身道具。气势汹汹的boss以滑稽的飞天姿势定格住。   阿起喘着粗气:“这道具不太强,这种程度的强鬼最多只能定一分钟。”   “那还愣着干嘛,揍他!”红毛一脚踹翻boss。几人一鬼默契地对视,把boss打得鼻青脸肿。   安眠曲渐入佳境,效果也显露出来了,定身道具效果结束后,boss也没能爬起来,怨毒地盯着围殴他的玩家们。   “还打吗?”奇略停下来擦了擦汗:“boss的眼神好阴森,好像在说他一定会报仇。”   “那趁现在再打得狠点,让他记得清楚一点!”何雪打得更用力了。   打着打着,柜中鬼也爬下来给了boss一脚。   阿想更过分,抱起boss的手臂就开始啃,补充怨力。   [这画面好像打群架,莫名好笑]   [史上最惨boss出现了,那眼神真是绝望]   [叙哥的队友们终于靠谱了一次,干得漂亮!]   [“云打boss”打赏了加油包*100个]   安眠曲的最后一个音符消失后,boss也化作一缕黑烟消失。   几人把之前受的憋屈都发泄出来,心情舒爽。正在休息,几人忽然感觉地面有点晃,往旁边一看,好家伙,桌子和床像装了滑轮一样,马上要撞到跟前。   “什么情况,地震吗?”   奇略想扶墙站稳,墙壁却裂开几道缝隙,看样子马上要崩塌。   到处都是轰隆隆的声音,他们仿佛身处地震中心,整个人被震得晃来晃去,站都站不稳。   阿起搀扶着红毛,看到飘在半空上的柜中鬼笑着和他们挥手,一副道别的表情。   “松子要醒了。”云叙白没有惊慌,只有意料之中的冷静:“别慌,我们要出去了。”   这句话就像一句魔咒,整个世界突然反转,所有人被抛上半空,又重重跌下……   云叙白睁开眼睛,脑袋还有些晕乎。   他揉着眉心坐起来,发现自己躺在一张很像病床的单人床上。   这是个熟悉又陌生的房间——格式和他在松子的精神世界里经历的第一个密室一样,只是更整洁一些。窗户只是紧闭,没有封死。   旁边还有三张床,奇略和何雪很快也苏醒了。第四床上没有人,只躺着一个穿红裙子的玩偶,脑袋断掉了。   看着窗户外的光,云叙白确定,他们已经回到这个副本的现实世界。   “好晕……”奇略揉着脑袋坐起来,嘟嘟囔囔:“感觉脑袋像被撕裂了一样。难受。”   看到着装整齐无异常的奇略,云叙白竟然有点不适应。   奇略左看看右看看,皱着的眉毛松开了:“叙哥,这里和第一个密室好像啊。”   “这里根本就是那个密室的原型,”何雪捡起床上的玩偶脑袋,抛给奇略:“看到这个,有没有想起一些美好的回忆啊?”   奇略下意识接住那个玩偶脑袋,冷不丁对上两只玻璃眼珠,想起当初请他保护的尹莓,手上起了一片鸡皮疙瘩。赶紧扔掉。   云叙白查看背包,发现之前捡的东西都消失了,但是红伞和乐谱还在。可能是因为空间不同,“我和怨鬼有个契约”的时效过了,阿想不在,“优秀的tony老师”的冻结时间也抵消了。   奇略发现门窗都锁着,沉声道:“这里是哪?”   “看样子,这里就是背景故事里提到的,松子的朋友们来到海岛后入住的旅店。”云叙白说:“大概是个废弃旅馆,boss用了某种办法让我们陷入沉睡,再把我们带进松子的精神世界。”   何雪点头:“那阿起和红毛也在这里。”   “走吧,趁boss还没苏醒,去找队友和松子。”云叙白找了个趁手的扳手,哐哐几下砸碎门锁。   房间外面是熟悉的走廊,和在精神世界里看到的一样,但是没那么阴郁。   奇略有些沮丧:“本来以为离开松子的精神世界就算胜利了,没想到还不行。”   “快了,把松子带离这里就结束。”云叙白找到当初阿起和红毛出现的那扇门。他准备拆门,何雪比他还快,一拳下去,门倒了。   何雪一眨不眨地看着云叙白,像在求夸奖。   云叙白:“……好身手。”   何雪满足地眯了眯眼睛。   奇略看得瑟瑟发抖,暗想一定不能惹何雪。   [快看叙哥无处安放的手哈哈哈]   [何雪怎么也变成这样了,果然沙雕会传染]   [恭喜主播的直播间观看人数达到200万,撒花撒花~]   [一开始以为是颜值主播,没想到是硬核主播,关注了关注了]   [“给崽崽氪金”打赏了最好喝的肥宅快乐水*1000瓶]   这个房间比他们那个要小一些,同样是四张床,空气里弥漫着一股难闻的气味。   云叙白进去,发现其中两张床上的人脸色青紫,身体已经僵硬了。看模样像是窒息死亡,当时阿起出现的时候,云叙白就看到他们的密室有两具尸体,现在也没有很意外。   他微不可察地皱眉,唤醒阿起和红毛。红毛脖子上的伤口消失了,只是精神有些不济。   boss随时会出现,时间紧迫,没有给他们休息的时间。   云叙白简单说了两句目前的情况,就带着几个队友去找松子。   何雪边走边问:“去哪里找松子,有眉目吗?”   云叙白说:“我猜他会把松子藏在他执念最深的地方。”   几人异口同声道:“地下室!!”   云叙白心里又冒出那种不祥的预感,他干脆跑了起来:“快点。”   这个旅馆面积比他们预估的大得多。大概是废弃很久了,所有窗都关着,杂物堆积,到处都是蜘蛛网和灰尘。没有电梯,他们找到楼梯间才发现自己在旅馆的二楼。   争分夺秒地跑到地下室,一扇锁着铁链的门出现在眼前。   何雪和云叙白强行破门。这个地下室的采光比密室中的好很多倍,可以看到尘埃在微光中舞动。   这个地下室原本是储存货物的地方,很多货架和冷柜。中央有一张床,一个羸弱的青年躺在上面,身上盖着一张薄薄的白色被子。   看清青年的面容,奇略差点咬到自己舌头:“怎么是boss!松子呢?”   “你是不是傻?”何雪恨铁不成钢地瞪他一眼:“boss和松子是一个身体,精神世界里的照片都是松子幻想出来的,现实世界是松子就是长这样。”   奇略这才反应过来:“不好意思,看到这张欠揍的脸,一时之间有点激动,没转过弯来。”   [实不相瞒,我也差点忘了松子现在是顶着她哥的身体]   [我也……]   [boss的脸还是很好看的,但是因为太坏了,看了只想打他]   [好紧张好紧张,我好怕boss突然出现]   云叙白快步上前,抱起松子就往外走:“快点离开这里。”   松子心理性别是女,但是身体却是个实打实的男人,分量不轻。奇略怕云叙白累着,抢着要背,云叙白只好让他负责。   一行人以最快速度离开旅馆,boss也没有出现。   旅馆在一片荒芜的海岛上,放眼望去都是枯树和没人住的民房。连个人影都没有,这个情况有些诡异。   松子一离开旅馆就醒了,从奇略身上下来,腼腆地和他们道谢。   虽然是同一具身体,同一张脸,但是说话的语气和气质不同,让松子看起来和boss是完全不同的两个人。   因为boss一直没出现,几人稍微松了口气,找了个隐秘的地方休整片刻。   奇略问松子:“你还好吗?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松子脸色一白,颤抖着声音说:“等会儿有机会再告诉你们,现在赶紧逃,我感受到哥哥快醒了!”   此话一出,所有人都正色起来。   松子恢复了点力气,主动在前面带路:“我带你们去个地方,那里会安全一点,可能会躲过我哥的巡逻。”   玩家们纷纷答应,跟在她身后。   奇略边走边焦急地说:“怎么还没来通知,都离开旅馆了,这还不算救出松子吗?”   可能感受到了他迫切的心情,系统终于发来通知。   [恭喜五位玩家成功完成“救出松子”任务。]   几人喜形于色,都在等后面那句“一分钟后将离开噩梦传染源副本”。   谁想到,他们听到了截然不同的通知:   [请玩家努力存活,两个小时后,幸存玩家将离开副本。]   所有人都愣住了,包括云叙白。   按照道理来说,完成任务后他们就可以离开了,没想到这副本还是个双重任务。完成第一关还有第二关。   [这副本咋回事啊,我都准备好撒花了,怎么还有转折?]   [我凑,这个通知好吓人,感觉会有很危险的事情发生!]   [众所周知,只要逃生游戏提到“存活”两个字,一定非常凶险!]   [啊啊啊主播加油!]   云叙白正在想哪里出了问题,他仔细打量松子的背影,忽然看到她的衬衫透出一种不自然的灰色。云叙白皱眉,又看向她的手腕和脚腕,他看到松子的手腕上有一小块黑色!   是那种有体积的黑色,就像是皮肤被黑色的液体撑起来似的,因为面积很小和位置隐秘,他们之前一直没发现。   这个黑色的鼓包和boss长得一模一样!   云叙白心里咯噔一声,赶紧拦下队友。   奇略还不太明白,疑惑地问他:“咋了?不是要快点走吗?”   何雪一看云叙白的眼神,就知道出事了,一把捂住奇略逼逼的嘴。   松子走出两米远,发现他们没有跟上来,停下脚步回头看:“你们怎么不走了?”   松子说话依旧是柔声细气的,没有故意捏着嗓子,不会让人不适。表情也温和斯文,让人忍不住放下戒备心,也想温柔地对待她。   云叙白确定她就是松子,不是boss。但是她身上长着和boss一样邪恶的黑色鼓包,这让云叙白感到危险。   他忽然想起很多被忽略的细节,这些细节差点把他们送进虎口。   云叙白手里多出一把红伞,他站在队友面前,冷静地面对松子:“我们来谈谈吧。”   [主播为什么突然变脸?]   [刚刚镜头跟着他的视线切换了一下,我看到松子手上也长着黑包!就是吃噩梦就会长的那种黑色包]   [惊!我以为只有哥哥的灵魂才有这种特质]   [等一个反转!]   其他玩家不知道云叙白突然转变态度的原因,但他们很信任云叙白。云叙白让停下,他们就停下。   松子完全转过身来,温和地看向云叙白,劝说道:“你要谈什么?不如去到安全的地方再谈吧?”   云叙白漫不经心地挑眉:“你说的安全,指的是能让你安全地‘进食’吗?”   松子的表情瞬间变得难看,她垂下头,神经质地笑了起来:“你果然很不一般,什么时候发现的?”   云叙白指了指她的手腕:“要藏就藏好一点。”   松子看到手腕上的黑包,歪了歪脑袋,清秀的脸上瞬间冒出更多更大的黑色囊肿:“就凭这个?”   “我在你的精神世界里找到过你的秘密,卡片里画着一个蛋糕。我之前一直没想明白,为什么那张卡片是你隐藏得最深的秘密。还有,你哥为什么要向你复仇,我现在想通了。”云叙白散漫地说:“你想要自由,所以谋杀了你哥。你比你哥更懂得怎么利用特殊体质,所以‘死’后,你最先活了过来。” 第155章 噩梦传染源(19)   云叙白回顾起密室的种种细节。   其实从松子留下的话里就能看出端倪。   在松子的精神世界里, 第一个密室和第二个密室的走廊部分以旅馆为原型,这是她被哥哥控制前看过的最后画面,也是最表层的心里空间。在这个空间里, 攻击玩家的npc都比较弱, 松子的记述停留在刚诞生的阶段,也就是哥哥幻想出来的妹妹。   “我上次偷听到大人商量, 如果还治不好哥哥的病, 就要把他关进地下室……”   “我听到他们让爸爸喂哥哥吃药, 等哥哥睡着了就把他抛到野林子里自生自灭……”   松子说的这些话其实是哥哥听到的,是他幻想的缩影, 她本身没有经历过那些事。   第二个密室是以松子离开小镇后生活的家为原型, 松子的记述是刚离开小镇时写的,表述了对哥哥死亡的难过和不舍。结合第三个密室的记述来看, 有点欲盖弥彰的意思。   因为第三个密室是以地下室最原型, 这是松子内心最黑暗最恐惧的地方, 也是埋藏秘密的地方。   这是她觉醒的时期,她知道自己是哥哥的副人格后,坦言觉得她是带着任务出世的工具人。在玩家们看到的回忆画面中,她也在尝试反抗哥哥, 提醒哥哥她没有见过镇上的玩具布偶店。   当她的灵魂无意间离开地下室,看到真实的世界后, 她压抑许久的情绪爆发了。她不想陪哥哥一起烂在地下室里,她渴望拥有独立的身体, 也渴望自由。   日记的最后,那句“我没想到, 我的梦想能成真”和那个隐喻着秘密的生日蛋糕画像已经能说明一切。哥哥死亡后, 她并没有像第二个密室的记述那样难过, 而是有种梦想成真的快乐。   卡片上,蛋糕下面写着的“生日快乐”不是给哥哥的,而是给她自己的——庆祝新生。   松子掩饰得非常好,只在最后一个密室露出了一点马脚。   如果不是看到她手臂上的小黑包,云叙白也不会那么快想通。   松子和哥哥共享一副身体,哥哥会吞噬噩梦,她自然也不可能独善其身。   ……   云叙白与松子对视,平静地问:“用蛋糕杀人的办法,是你告诉你养父的,是吧”   “没错,你要听细节吗”松子扬起眼睛,面目全非的脸上露出诡异的笑容:“我再也不想和哥哥共用身体,所以趁他睡着,暗中给养父提了生日蛋糕杀人的办法。只要骗哥哥蛋糕里没有用鸡蛋,他就会相信。你说他是不是很傻?”   “你们共用身体,为什么你没事”云叙白趁松子还没打算动手,提出最大的疑问。   松子舔了舔下唇,清澈的眼睛里满是天真的残忍:“过敏原让哥哥进入濒死状态,我趁机占据身体,并开始拔除他的灵魂,我吐掉蛋糕后马上追上养父,用他的生命力治疗,离开了这里。”   云叙白恍然大悟,想起一件事情:“原来是你杀死了养父,难怪养父的尸体被埋在瓷砖下。只有你才有把东西藏在地下的习惯。”   松子低低笑了起来:“你真是了解我呢。”   [我脑子仿佛不见了]   [脑子只剩下割草机,草草草早早早十十十……]   [之前就觉得松子的话有点违和感,让人同情不起来,果然有问题呀]   [主播观察力绝了]   [完了,她为什么老是对叙哥笑,不会想让他留下来吧,她精神世界里的npc老是调戏叙哥,没准就是她的真实想法]   松子露出真面目后,不止观众震惊,玩家们也有些难以置信。   “淦!没想到松子也是个boss!哥哥才是可怜虫吗?”一直真情实感刷副本的奇略感觉受到了欺骗:“把我耍得团团转,好玩吗!我还差点为你掉眼泪了。”   何雪嗤笑:“敢情是个扮猪吃老虎的。”   松子因奇略的话笑了起来,眼角眉梢全是讽刺:“哥哥是可怜虫?你知道这个镇子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样吗?”   奇略没想到松子会和他对话,愣愣地问:“为什么?”   松子不需要再掩饰,裸露的皮肤上冒出大小不一的黑色囊肿。这些囊肿是活动的,在她的身体里游动冲撞,十分骇人。   松子笑了笑,声音却很冷:“因为他们都成了哥哥的食物。”   几位玩家吸了一口冷气。   松子被他们的反应取悦了,忍不住继续说下去:“我们体质特殊,必须以噩梦为食物,不然就会饥饿难耐,哥哥因为这个感到痛苦,我却甘之如饴。吃得越多,胃口越大,慢慢地,只吃噩梦不能让我们变强,到最后连维持饱腹感都做不到了。只有吃人的生命力才能饱腹,没了生命力,人就会慢慢死亡。哥哥生前不愿意这样做。为了维持良知,他甚至没有对起杀心的养父动手,死后为了复仇倒是连底线都不要了。”   云叙白问道:“你拔除了他的灵魂,为什么他没有彻底消失?”   副本已经接近尾声,这一部分故事副本没有交代,玩家探索不了。如果不从松子或者哥哥那里套话,将会变成永远的秘密。不过坏人总是喜欢把做的坏事当成勋章来说,他们才有机会理清来龙去脉。   松子眼神变得晦暗不明:“哥哥没有死绝,执念变成噩鬼。他靠吞噬活人的噩梦和生命力,用几年时间凝成实体,找上了我。”   奇略头皮发麻:“他真的杀光了整个小镇的人?”   “死的死跑的跑吧,”松子耸了耸肩,冷笑:“哥哥比以前坏多了。”   奇略:“对比之下你更坏好吗!”   何雪:“这个故事里就没有好人。”   兄妹两人已经扭曲了,出场最多的养父也是个伪君子。   “心情好才给你们解释,让你们死得明白点,”松子舔了舔下唇,掌心冒出一团混沌黑气,如水如雾,形状如人的头颅:“原本想离旅馆远一点再动手,现在没办法了,我会尽量快点,在我哥哥赶来之前吃干净。”   松子作为能和boss抗衡的npc,虽然不及boss的阴气强,却足以让所有人严阵以待。   红毛滑动了下喉结:“阿起,你的定身道具还能用吗?我们故技重施,揍他丫的!”   “那道具一个副本只能用一次。”阿起沉声说道。   奇略问道:“雪姐,你能吃得下吗”   “我也不知道,她不像鬼也不像人,”何雪厌恶地皱眉:“而且好恶心,我有点下不了口。”   心理性别是女的松子被“恶心”这个字眼刺了一下,表情顿时变得难看。手一扬,那团头颅一样的黑气气势汹汹地冲向何雪。   “躲开!”云叙白反应飞快,瞄准黑气挥出红伞。   黑气被击飞,撞到一旁的树干上,大树震动,稀少的黄叶落了个干净。那团黑气在空中散开,一幕幕恐怖虚影飞逝而过。可以看出,这应该是某个人的噩梦。   当棍子用了几次,红伞也没有被折腾坏,可见质量不错,是个可遇不可求的道具。   [主播,奥利给!]   [被这团黑黑的东西击中,会不会掉进梦境里?]   [主播他们现在是被前后夹击了吧,等会儿要是boss赶来,就是修罗场了]   松子一击扑空,更加愤怒。   脸上的黑色囊肿褪去,她瞪着云叙白,说出的话却是:“你让开!”   云叙白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   [yooooo~~好歹是半个boss,松子你行不行啊?]   [我服了,这个看脸的世界,最好看的留到最后再吃?主播有唐僧内味了]   [松子对叙哥的态度真的好一些,绝了]   “稍安勿躁,”云叙白整理了下表情,凤眸亮得像天上的星辰:“不是非要你死我活不可,我们可以合作。”   “合作?”这回轮到松子以为听错了,眼神疑惑。   “叙哥,你没搞错吧?”奇略也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我们可是正邪不两立,水火不相容的关……唔唔……”   何雪捂住了他的嘴巴。   “是的,合作。”云叙白勾了勾唇角,泛着笑意的脸让人无法拒绝:“你不是说感受到你哥快要苏醒了吗。他必然会来找你,吃下我们几人并不足以让你赢过他,难道你要一直逃亡吗?”   云叙白的每一句话都戳中松子的痛点。她稍微收敛表情,眼珠子一转:“你说,怎么合作?”   云叙白说:“我们手上有安眠曲乐谱,我们可以帮你压制你哥,但是你不能对我们动手。”   松子没有背下乐谱,她知道乐谱的作用有多厉害,她考虑了下:“可以合作,但是我只能留下三个人。”   意思是现在就要吃两个人。   “我的人,你一个都不能动。”云叙白不让分寸,清俊眉目蒙上一层冷霜:“否则不要合作。”   松子没被他冷冰冰的态度气到,还爽快地答应了:“行吧,那就听你的,我们……合作。”   云叙白做事严谨,让系统拟了一份契约,双方合作期间,松子不得伤害他们之中的任何一个人,否则要接受严惩。松子扫了一边契约,没有细看就签了。   [这样都行,主播真是每次都不按套路出牌啊]   [这样是最省力气的办法,毕竟他们只要拖延两个小时就能离开副本了。要是和松子打起来伤亡一两个,被boss趁虚而入就凉了]   [前后夹击的修罗场局就这样被轻松解决了,厉害了我的叙]   [“叙哥六六六”打赏了养乐多多*100瓶]   [“基操勿六,我说累了”打赏了秋冬必备粉红秋裤*100件]   合约签订,松子暂时和玩家是同一条船上的人,几个玩家稍微放松了些。   只有奇略捂着脸:“我居然和反派合作了,我脏了,好脏、好脏。”   何雪:“你病情怎么又严重了?什么时候的事?”   奇略:“……”   红毛则紧盯着松子,不时和阿起咬耳朵:“这npc看叙哥的眼神太怪了,我们得盯紧点,不能让她玷污我们叙哥。”   “你能不能换个词?”阿起服了,队友都是沙雕可还行。   这事就这么定了下来,云叙白和松子说:“找个有钢琴的地方。”   松子对这里比较熟,她带路能省点时间。   这里虽然了无人烟,但是基础建设没有被毁掉。松子把他们带到附件的一所废弃学校的音乐室。   音乐室是阶梯式教室,空间很开阔,讲台空间比较宽松,有架蒙着红丝绒布的钢琴。   云叙白掀开红布,松子忽然竖起耳朵,看向窗外,冷声道:“他来了!”   “砰!!”音乐室的所有窗户同时爆裂,碎片四溅。   云叙白及时用红布挡住飞来的玻璃碎片,手背还是被划了一道,殷红鲜血染红了手背,红白相映,视觉冲击很强。   窗外天空迅速暗下来,一股一股灰黑的雾从外面涌进去,室内顿时冷了下来。   一个形状诡异的身影从破碎的窗户外钻进来。   其他几人也受了点皮肉伤,不约而同地退到云叙白身边。   不知不觉,云叙白已经成为他们的主心骨。   “叙哥,你的伤不要紧吧?”红毛扫到云叙白手上在滴血,关切地问道。   “没事。”云叙白现在顾不上处理伤口。   [崽崽受伤了呜呜呜……好心疼]   [boss终于来了,他再不出现,我都以为他下线了]   [没那么夸张吧,距离主播他们醒来还不到半小时,只是因为太紧张了才让我们觉得过去了很久]   闯入音乐室的黑影缓缓舒展身体,发出一声轻笑:“妹妹,你的朋友可真是厉害,在我的眼皮底下把你带走了。看来你逃走的这几年里,交到了不错的朋友呢。”   松子往前走了几步,声音冷得刺骨:“是啊,离开这里之后,我活得非常好。你真是不该来打扰我的生活。”   “可是,我一直在地狱里挣扎,这都怪你!”黑影抬起头,露出和松子一模一样的脸,寡淡的眼睛里布满刻骨恨意。   “为了惩罚你,我挣扎着回到这充满恶意的人间。”boss扯了扯嘴角,身上瞬间长出无数个黑色头颅,向四周冲撞,让他看起来像个不断扭曲的剪影,散发着恐怖恶意。   松子身上散发出凛冽阴气,身上也长出同样的黑色头颅:“我是你的好妹妹,当然要送你回地狱!”   boss表情愤怒,踩着阶梯教室的椅背往下窜,如同一股流动的黑色液体。   松子也迎了上去。   两股阴气对撞,形成无形的力量漩涡,玩家们身处其中,被阴风刮得皮肤生疼。   那边的画面实在不赏心悦目,奇略问云叙白:“叙哥,你不演奏曲子吗?”   “急什么?”云叙白拂掉椅子上的碎玻璃,悠哉游哉地坐下,从背包里取出应急绷带,处理还在流血的伤口。   奇略没有他那么好的心态,还有些着急:“哥,那边打得那么激烈,我们不用做点什么吗?”   “要,”云叙白递给他一卷绷带:“处理一下你脸上的伤口。”   奇略苦着脸说:“都啥时候了,在这狂风暴雨的中心,我怎么还有心思管这道小伤口。”   奇略话音刚落,外面就哗啦啦地下起倾盆大雨。   狂风夹着暴雨吹进音乐室,霎时间更冷了。   云叙白非常淡定地撑开红伞,挡住泼进来的雨。   何雪摁住紧张的抖腿的奇略,压低声音说:“你什么时候才能过过脑子?没看出叙哥的意图吗”   奇略看到还在干架的两个npc,忽然悟了。   像看破了什么秘密一样,捂住嘴巴蹲下了,暗戳戳给云叙白比了个大拇指。   云叙白这是在跟两个npc耗时间,不管是哪一方,过早地赢对玩家都不利。   他神情虽然悠闲,视线却没从战场中心离开过。直到出现变故,他一定是第一个站出来的人。   松子的能力不如boss,对战不到二十分钟,劣势慢慢出现了。在一个失误后,她被boss抓住,狠狠砸向墙壁,白墙立刻砸出一个坑。   松子险险从boss手中逃开,吐出一口黑血,着急地冲云叙白吼:“你在干嘛?快演奏曲子!”   松子看起来受伤不轻。   听到“曲子”两个字,boss暂时放过松子,朝云叙白走来。   松子马上冲上去拖住boss,扯着嗓子吼道:“快点!别忘了我们的契约!”   云叙白点点头,把伞递给奇略,当真把手搁在琴键上。   他神色从容,往钢琴前一坐,当真赏心悦目。和音乐室另一端的乌烟瘴气形成鲜明的对比。   阿起附身,轻声问:“叙哥,这就演奏了不用再拖一下吗?”   “时机到了。”云叙白垂眸,卷长的睫毛在瓷白的脸上投下两道漂亮的影子。他使用乐谱道具,黑白琴键开始自动跳跃。   舒缓的旋律以他为中心,向四周扩散。   狂风吹起窗帘,雨水划破灰雾,仿若发着光的细线。他端坐在钢琴前,优雅又散漫。   听到乐曲的boss脸色骤变,全力甩开松子,厉声道:“给我停下!”   boss快得如一道黑色闪电,就在快来到钢琴前时,他的速度慢了下来,突然坠地,滚到地上。   这就是安眠曲对boss的作用。所以松子才愿意冒险和与云叙白合作——反正合作结束后,她想杀谁就杀谁。   [叙哥好帅,就是那股漫不经心的劲儿,太吸引人了。就像所有状况都在他的掌握之中一样]   [他真的好聪明,先套路松子合作,再拖延时间,那边两个boss打得你死我活,他们轻松扭转了猎物身份,悠哉地看戏,完全不用卖力气]   [boss你傻啊,不能听就捂住自己耳朵,知道吗?]   [楼上好皮,笑死我了哈哈哈]   [按主播的骚操作密集度来看,我觉得他还有后招……虽然我暂时没想出来]   观众们的注意力都放在两个npc的打斗上了,没有一直讨论。   松子见boss受乐曲影响倒下后,马上追上来。她脸上的狂喜显而易见,激动地将手掌扎入boss的胸膛。   boss还没到闭上眼睛丧失思绪的地步,挣扎着握住松子的手。   boss很虚弱,这点力气对于松子而言只是挠痒痒,她不屑地笑了起来:“就凭你现在这样,以为自己还能掰断我的手腕吗?”   boss眼中有不甘和恨意,似乎不敢相信会再次毁灭在妹妹手里。   就在这时,曲子毫无预兆地停了。   松子的笑容停滞,看向云叙白。   云叙白的手不知何时离开了琴键,垂着眸,像在思考着什么。   这种关键时刻居然分神了!松子气急败坏,半是威胁地说:“继续!不要停下!”   “咔嚓”一声,缓过来的boss掰断了松子的手。   松子的惨叫声险些掀翻屋顶,她的右手大概是废了,软软地垂下。   云叙白像是才回过神来,又把手搁回琴键上,乐曲再度响起。   方才还生猛得不行的boss不到几秒就不行了,无力地松开掐着松子的手。眼睛里的得意和暴戾甚至没来得及褪去,显得特别滑稽。   云叙白看向松子,澄澈的眼睛特别真诚:“不好意思,曲子太难,失误了。”   松子找不到破绽,只好掰断boss的一只手泄愤。   “请你带他离我远一点好吗”云叙白眨了眨无辜的大眼睛:“我怕受到惊吓,再次失误。”   [好家伙,要不是我知道你是以骚操作驰名的主播,我差点就信了]   [主播在整他们吧?太皮了]   松子哪里敢说不好,拖着boss去教室后面。   松子刚背过身,玩家们就忍不住笑了起来。   “谁在笑?”松子猛地回头,眼神不善地盯着他们。   几个玩家早就恢复了严肃的表情,还一副陶醉在音乐中的样子。   松子狐疑地看着他们。   红毛正色道:“我们是受过专业训练的,一般不会笑。”除非忍不住。   松子警告地扫他们一眼,拖着越来越虚弱的boss继续走。   松子以为胜利就在眼前,忍不住弯起唇角。   笑容还没有完全绽开,曲子又停了。boss一个鲤鱼打挺,将她扑倒在地,双手握上她脆弱的脖子。   “咔嚓”一声,松子颈骨断了。   boss预料到机会不多了,这一次下了狠手。松子趴在地上抽搐,没能再爬起来。   至死她也没想到,会这样死去。如果能重新选择,她一定不会上云叙白的贼船。   boss终于报仇,脸上露出复杂的表情,他像在笑,眼睛却在流泪。   他朝着松子的心脏伸出手,准备吞噬她体内的能量。   无情的乐曲却再度响起。   boss倒在松子旁边的时候,云叙白依旧神情淡淡,轻声喊了一声:“阿想,出来吧。” 第156章 噩梦传染源(20)   失去意识的boss成了阿想的养分, 滋养着她的魂体,让她光滑的脑壳长出了乌黑亮丽的头发。   阿想抚摸着新长出的头发,感动得热泪盈眶。看云叙白的眼神都不同了, 充满了热情。云叙白想起来, 折耳每次被喂饱就是这个眼神。   窗外的狂风暴雨已经停了,一缕阳光闯过雾霾,落在云叙白身上。   他走到松子的尸体前,半空中正好浮现出两张卡片。   这两张卡片一黑一白,彼此纠缠, 宛如双生。   云叙白收到抽卡资格通知。其他玩家没有任何意外,众人都对他心服口服。   [最后一战看得酣畅淋漓, 主播可真是个人才, 他好像天生知道怎么用那些道具发挥出最大效益]   [鹬蚌相争, 渔翁得利。在他发现松子有问题的时候就想好解决方案了。走一步看三步, 难怪他基本不出错]   [不分析别的,卡顿式夺命演奏太好笑了, 主播怎么老是顶着盛世美颜做沙雕事]   [之前喷主播的怎么不吱声了?不是说主播要是秀到你,你就喊他爹吗?别说话不算话啊]   [“主播你是我爹!!”打赏了人气主播最爱的百宝箱*100个]   [喊就喊,行了吧?一次第一算什么,回回第一才厉害, 反正我关注了,以后就知道他是不是真的厉害]   [小喷子你不看主播战绩的吗?他还真是回回第一]   [………]打脸来得太快。   “叙哥, 抽卡吧,”红毛很期待:“这个副本的技能卡应该很有趣。”   其他人也很期待,云叙白想了想, 点击黑色卡。   这张卡离开纠缠不休的白色卡, 翻了个面。   [稀有技能“噩梦传染源”:使用此技能, 可以传播噩梦,让npc或者玩家进入噩梦。]   [使用说明:1.持有者可以设计噩梦密室,密室越难,控制时间越长。2.同一副本只能使用两次。3.收集魂力可升级技能。]   这个技能对云叙白来说,只能算中规中矩,不过设计密室这一点挺有意思。只要密室够难,甚至能永远困住npc。   白色卡片紧随其后,露出真面目。   [附属卡:稀有技能“噩梦收集箱”。使用此技能,可以收集噩梦。]   [使用说明:1.收集到的噩梦可用于设计噩梦密室。2.当噩梦数量达到一定数量,可以形成瘴气向外释放。]   众人原以为云叙白选的黑色卡是稀有技能,白卡应该就是个一般的技能卡,没想到白色卡和黑卡是一体的!   黑卡或许不算惊艳,但是叠加白卡之后就很独特了。   “竟然是一张附属卡!”红毛很惊讶:“抽卡还有买一赠一?”   “隔壁家小朋友都惊呆了!”奇略眉毛高高挑起:“第一次看到这种卡!”   “松子是boss的副人格,爆出这种卡也在情理之中。这两张卡虽然只是稀有技能,但是很强。”何雪看向云叙白:“你好像一点也不惊讶。”   云叙白笑了笑,清俊的脸变得柔和:“作为一个普普通通的欧皇,要有抽出好卡的觉悟。”   没抽出罕见技能都算运气不好。   见红毛和奇略不约而同地靠近云叙白,阿起皱了皱脸:“你俩干嘛”   红毛:“吸欧气。”   “猛吸一大口。”   这种热热闹闹的抽卡时刻,果然只有多人副本才会有。云叙白一本满足,并且决定少去单人副本。   [欧皇叙哥从未让我失望过啊啊啊]   [非酋酸了,我可以和欧皇联姻吗?嘤嘤嘤,让我吸一口欧气也行]   “谢谢大家不嫌弃我,谢谢大家的照顾,加个游戏好友吧?”奇略没穿奇奇怪怪的衣服,笑起来还是挺阳光的。   “其实还是嫌弃的。就你最能招惹npc,还好叙哥大腿够粗,不然你就不止受点皮肉伤了。”何雪一向是有什么说什么:“你不可能每次都有那么好的运气,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明白!”奇略知道这是在关心自己,感动地看着何雪:“这一次跟你们,尤其是叙哥,学到了不少东西。我一定会好好提升自己,多动脑子。”   加好友的时候,奇略扫到云叙白长长的好友列表,瞪大了眼睛:“叙哥,你怎么加了那么多人,你是个海王!”   “……”云叙白被这个词雷了一下,晃了晃app:“那还加吗?”   “加!我要做叙哥最大的腿部挂件,”奇略看到云叙白的表情:“叙哥,你为什么用这个眼神看着我?就像……”   奇略一时之间想不出怎么形容。   “这是一种关爱的眼神,”红毛好心替他补充:“我之前在一部电影里见过这种眼神,男主角每次看他弟弟的眼神和叙哥现在一模一样。”   奇略一喜:“真的吗?”原来叙哥那么疼爱他吗!就像疼爱弟弟一样!   红毛点头:“嗯嗯,男主角的弟弟是个智障。”   奇略脸上的笑容裂开了。   [哈哈,奇略这逗逼,在演小品呢?]   [呜呜我也想加叙哥好友,我也想做他的腿部挂件,挂在他身上不下来那种]   这时,玩家们收到了即将离开副本的通知。   同时,云叙白的直播间弹出这次主播竞赛的实时排名。   云叙白实时观众数为230万,吸了50万粉丝,综合排名已经冲上第五名。比赛人数也从500人变成了不到400人,不少玩家为吸睛铤而走险,结果人没了。   这次直播并不是竞赛的终点,最终成绩会在万圣节狂欢夜结束时公布。排名前十的玩家获得主播名额以及额外奖励。   这个名次离不开云叙白的精彩操作,观众特别喜欢胆大心细,有领导能力的玩家。最重要的是,他的粉丝氪金热情很高,让他的打赏遥遥领先。   云叙白心里颇有触动,这次开播以来第一次认真对着镜头营业。   “直播快要结束了,谢谢你们的支持,下次开播你们还会来吗?”   云叙白凑近光屏,漂亮的眉眼带笑,还带着一点希冀,柔软纤长的睫毛仿佛要穿过屏幕扫到人心里。观众们骤然受到美颜暴击,愣了一秒后开始疯狂地刷弹幕。   [太近了太近了!我心跳都要停了!]   [快下播了好舍不得啊,我要给主播继续氪金,让他拿下主播竞赛的获奖名额!]   [“崽崽下次见!”打赏了人气主播最爱的百宝箱*8888个]   这个土豪粉丝开了个头之后,直播间下起了密密麻麻的礼物雨。   直播结束,云叙白回到玩家空间。   玩家空间在为万圣节做准备,系统支援了很多工具人npc,到处都热热闹闹的。云叙白的私人别墅禁止普通npc入内,所以很安静。他在这里休息,听系统总结。   [玩家“霸霸”,在十级副本“噩梦传染源”中表现十分出色,正在统计玩家所获奖励……]   [任务完成奖励6000积分。]   [获得稀有技能:噩梦传染源及其附属技能噩梦收集箱。]   [直播打赏折算,共获得20万积分奖励。]   [恭喜玩家“霸霸”升级为16级玩家,全服玩家综合素质排名第2888名。]   这一次的观众人数较多,打赏比上一次翻倍了,可观的积分让云叙白连升几级,综合排名像坐了火箭炮一样飞上了中上游。直播的好处显而易见,难怪有那么多人想争取名额。   扩建和运营玩家空间需要大笔积分,云叙白对这一次的直播竞赛很重视。下一次开播要好好营业,他想。   云叙白有继续扩建玩家空间的打算,不过要等万圣节活动结束后。   惊悚游乐园的布置已经接近尾声,云叙白以密室副本为灵感,又改善了原本的密室逃脱剧本。他逛了一遍玩家空间后,回到现实世界。   这次他在玩家空间的时间超过两小时,时间和现实世界同步了。他醒来的时候,现实世界的时间过去了半小时。   刚起床,还没缓过来,娇淮就破门而入,扑到了他身上。   “哥!我进入世界频道了!”   娇淮的眼睛亮晶晶的,笑得特别软萌,要是有条摇来摇去的尾巴,估计就和卖萌的小奶狗没什么区别了。云叙白第一次见他这个样子,揉了把他脑袋:“太厉害了。”   娇淮兴奋劲还没过,忽然产生一个想法:“我好像上了排行榜的尾巴,第一次在这种公共排名上和你同框,我要截个屏留念。”   娇淮兴冲冲地打开app,进入排行榜。很快就在尾巴上找到自己。   娇淮:8级,综合排名9999名。   “我记得你说你在六千多名,我找找……”娇淮嘟囔着埋头找,然后看到——霸霸,16级,综合排名2888名。   “!”娇淮受到打击:“云叙白你是坐火箭刷副本的吗!这种升级速度我怎么追!”   云叙白受到打击:“不喊哥哥了吗?”   娇淮兴冲冲地来,气呼呼地走了。   这一次的休息时间格外短暂,因为万圣节狂欢派对很快就到了。   ……   万圣节狂欢夜。   玩家霸霸的玩家空间里,灯火通明。   穿着染血白裙,脸色惨白的嘉莹在大厅里飘来飘去,既兴奋又紧张。   笔仙和林医生的视线跟着她左转右转,整齐划一,像两个傻憨憨。   云叙白换完服装出来,看到她还在飘,问了句:“嘉莹,你在做热身运动吗?”   嘉莹看向云叙白,被他的装扮惊艳到忘记回答。   他穿着一身黑风衣,少年的身体比例优越,肩颈线流畅漂亮,像蓬勃的青松,修长挺拔。这里是云叙白的主场,没有技能道具限制,鬼发改变他的气场和眸色,如同宝石的猩红眼眸在半脸道具下熠熠生辉,锋利危险。   唇色鲜润,肤色苍白,这些转变增强了他的侵略性。   嘉莹回过神来,马上转开视线。   自家boss真的太好看了!!   云叙白用询问的眼神看了嘉莹一眼:“怎么了?”   “第一次接客,有点点紧张。”嘉莹对着小手指,顿了一下:“叙哥,作为我们的头牌,你会不会紧张?”   真是糟糕的台词。   云叙白轻笑一声,摇了摇头:“这可是我们的主场,紧张的应该是来的玩家。”   嘉莹握住拳头:“对!我们要让他们闻风丧胆!”   说话间,云叙白收到系统通知,已经可以开放玩家空间,玩家也将自由选择进入。   根据云叙白的策划,惊悚游乐园的每个项目都有不同的背景故事,玩家进入园区后必须通过三个项目,才能离开游乐园,得到系统奖励。   如果不幸死亡,就只能退出游戏了。   在狂欢夜中死亡或受伤不会对现实有任何影响,所以云叙白今晚可以敞开来玩。   嘉莹以为,只要他们敞开大门,就会有无数玩家涌进来。结果几分钟过去了,一个人影也没有。   “怎么会这样!”嘉莹沮丧地飘来飘去:“我们精心准备了那么久,既然没有一个顾客吗?”   笔仙叹气:“生意惨淡,boss会不会裁员?”   npc们很久没吓人了,本来很兴奋,看到空荡荡的大门,都有些蔫了。   焦急地等了一会,门外终于出现两个身影。嘉莹一下就打了鸡血,望眼欲穿地等那两个客人亮相。   穿着小西装的娇淮和长高了不少的林远出现在他们面前。   嘉莹:“……”得,唯二的顾客还是老板的弟弟和朋友。   娇淮环顾四周,皱着眉:“怎么没人?”   嘉莹哭唧唧:“可能宣传不到位。”   “叮咚~”云叙白收到了开播通知。   他弯起唇角,半调侃地说:“别急,头牌这就去出卖美色,招揽顾客。” 第157章 万圣节狂欢夜(1)   开播前, 云叙白取消鬼发,换掉npc的行头,免得暴露npc身份。   和玩家空间的惨淡不同, 云叙白一开播,观众就疯狂涌入, 不到两分钟,人气就已经过十万了。   万圣节狂欢夜的消息早就传开了, 这是第一次所有玩家都参加的盛宴, 所有主播都会直播, 包括排行榜上赫赫有名的玩家们。很多观众早早就蹲守了。   观众们来自不同位面, 还有大量玩家混在里面,云叙白在直播间里宣传被征用的玩家空间, 确实能吸引一些玩家过来。   这次活动直接影响后续和系统的合作, 云叙白比之前的任何一次直播都要积极。刚开播就主动打招呼:“你们来得好快,很开心见到你们,我是主播……霸霸。”   非常官方的打招呼,透着股被迫营业的味。   [这个停顿就很灵性,哈哈哈哈]   [能不快吗!我一直在刷直播消息, 蹲你的直播!]   [叙哥!我可是割舍了好几个墙头过来看你的, 你知道自己的魅力有多大了吧!]   [啊啊啊叙哥今天好帅啊!你在哪儿直播?你今晚选了哪个地点啊?听说有部分牛逼玩家的空间被征用了, 叙哥要去玩吗?]   “给大家看一下我在哪。”云叙白让镜头环绕一周,给观众展示游乐园。   镜头路过娇淮的时候,他还垫起脚笑着打了个招呼,甜得不像他本人。小小年纪就知道要卖乖, 给哥哥揽客了, 真是闻者伤心听者落泪。   直播间的老粉认出娇淮, 又刷了满屏幕的尖叫。   直播刚开始, 就有不少人开始刷礼物了。新来的观众看着弹幕数量和满屏的礼物雨,还以为误入了排行榜前十名玩家的直播间。   [崽崽这里是哪?怎么那么冷清呀]   [就是,崽崽你不如去人气高的地方玩吧,这小破游乐园有什么好玩的]   云叙白歪了歪脑袋,脸颊上浮出两颗酒窝:“这个小破游乐园是我的玩家空间。打个广告,我的玩家空间氛围比较休闲,如你们所见,人少,惊悚气氛弱。适合想休息摸鱼,速来,懂?”   [又是被叙哥惊吓的一天,不是说只有少部分牛批玩家的空间被征用了吗?]   [叙哥牛批!其他参加主播竞赛的玩家都在找场地呢,叙哥可好,在自己的主场直播,角度就很新奇!]   [不看不知道,崽崽的综合排名已经上前三千了,骄傲]   [懂!!这种养老副本可遇不可求,我马上就去!!]   [快马加鞭赶过去,主播等我!]   [为了亲眼看看主播,我也得去!]   今晚的活动是强制性召唤,大部分玩家其实不想参与。虽然奖励丰厚,但是休息时间更加珍贵,谁想一直泡在紧张危险的游戏里?   所以云叙白的宣传切入点抓得很好,搔到这部分玩家的痒处,已经有玩家陆续过来了。   云叙白抱着穿上恶魔翅膀的折耳,加大宣传力度:“这里还有可爱的肌肉猫猫、正太以及可爱的工作人员们,游乐园面积宽阔,项目多而且新奇,玩完还能去旁边的温泉别墅放松,你们确定不来吗?”   被点到名的正太娇淮和npc们对着镜头比心,画面莫名呆萌。   观众们还不满足,起哄要云叙白比心,他伸出两根手指,不太熟练地比心,耳朵尖红了。   观众们被云叙白的笑容晃花了眼,又被这清奇的土味宣传逗得哈哈大笑。很多人都表示正在路上了,来不了的观众则在线上蹲守。   粉丝心里暗搓搓地主播要搞事,但是弹幕却格外统一。清一水儿地夸主播是个真诚善良的人,一定不会坑人,去到就是赚到。   就这样,云叙白的玩家空间迎来了第一批玩家,冷清的游乐园瞬间热闹起来。   npc们兴奋得欢呼。管理小分队想把云叙白举高高,在他“友好”的笑容下,讪讪停手。   大家各就各位,开始营业。   云叙白还在用直播继续引流,没有使用鬼发,和娇淮戴着面具掩饰,免得被认出来。   他和娇淮一起去鬼屋排队,像个普通玩家一样。   来这里的玩家都是冲着休息来的,选择鬼屋项目的都是些胆大的。   好不容易凑够十个人,他们成了鬼屋的首批玩家。   和进入副本一样,玩家进入准备间,被传送进入鬼屋场景中。   云叙白一睁眼,看到一个简洁的车厢,除了他和娇淮以外,还有三个玩家,两男一女。   这个副本是系统提供的,所以云叙白也不太清楚剧情。   和普通鬼屋不同,他们这里的道具和场景很有质感,车厢里塞下五个人,还有零星的道具,很挤。   玩家中的女生第一个开口:“你们俩怎么还戴着面具?”   大家默认这里并不恐怖,所以还算轻松。他们应该不是云叙白的粉丝,没认出他来。   云叙白薅了把娇淮头顶上的兔耳朵,答道:“比较有万圣节的气氛。”   娇淮点头,兔耳朵上下晃动,格外可爱。   几个玩家心都化了,满脸姨母笑。   [我不行了,崽崽和弟弟太可爱了啊啊]   [感觉叙哥又要扮猪吃老虎了,蹲]   这时,他们听到系统提示:   [鬼屋游戏“荒村白事”,正式开始。]   [你们是一群喜欢自驾游的年轻人,经过这个村庄时汽车意外爆胎,工具箱的扳手不见了,需要找个地方借。]   [任务第一步,借到扳手。]   “这里的游戏还挺正式的,我以为会比较随意。”戴眼镜的男玩家说:“荒村白事这个名字,有点瘆人。”   另一个玩家说:“别担心啦,这里就是养老副本,放轻松点。”   女玩家道:“其他人呢?”   “应该在其他地点,我们先下车吧。”云叙白提议道。   其他玩家当然没意见,依次下车。   说是鬼屋,却不是一栋封闭的屋子,看起来更像一个小村庄,还不知道面积有多大。   现在是夜晚,路灯很暗,他们只能勉强看清附近的环境。这里房屋低矮,还有些旧瓦房。沿着道路走了几米,就看到了另外五名玩家,他们站在一栋房子的墙边,手里拿着些唢呐之类的传统乐器。   玩家集合,简单认识了下,顺便交换扮演的角色。另外五名玩家扮演的是吹丧乐的师傅,任务第一步是找到办丧事的林家。   玩家们一合计,决定先去借扳手,再去找林家。   他们就近找了户人家,名叫橘子的玩家去敲门,顺利借到扳手。   玩家们一起往停车的地方走。   橘子走在前头,忽然停了下来。她指着前面,哆哆嗦嗦地说:“那辆就是你们说的车?”   只见马路边上,横着一辆灵车!   “啊啊啊!!”队伍里响起一声尖叫,吓的所有人一激灵。   橘子回头一看,只见云叙白浑身微微颤抖,面具下的眼睛泛红,像是受了惊吓。   “对不起,太吓人了,我没忍住。”云叙白说。 第158章 万圣节狂欢夜(2)   云叙白虽然戴着面具, 但是露出的眼睛太漂亮了。水灵灵的眸子里透出几分害怕几分歉意,楚楚可怜。   玩家们没有责怪他,反而纷纷安慰他。   “小云, 只是辆灵车而已,不要怕, 在鬼屋游戏里看到啥都正常,”小胖子安慰他:“你胆子也太小了, 是新手嘛?”   “嗯嗯, ”云叙白点头:“我朋友都说我是怂包, 我刚玩这个游戏没多久。”   今晚所有玩家自由组队, 对等级没有要求,队伍里玩家水平参差不齐, 这个解释没有让人怀疑。   “你们是兄弟吗?”橘子看看云叙白, 又看看娇淮,好奇地问道:“我看你们都戴着面具,站在一起特别像兄弟。”   娇淮想到云叙白那声羞耻的尖叫,临时反水:“不是,我们不熟。”   “那面具……”   娇淮:“游乐园送的。”   “原来如此, 很少见到那么小的玩家, 我们会多照顾你的, ”橘子说完,对云叙白笑笑:“我们带你玩,不过你不要老是尖叫,在副本里尖叫很危险的。”   云叙白点头, 面具上的软萌耳朵摇摇晃晃。   玩家们感觉云叙白年纪不大, 是个乖巧的弟弟, 对他的态度很宽容。   染白头发的男玩家却看不惯他, 嗤笑道:“啧,我见过不少胆小的玩家,一般活不过三个副本。你最好不要拖我们后腿。”   他说的话有些刺耳,就连同伴也皱眉。   云叙白却没生气,真诚地说:“我会努力的,谢谢你提点我。”   白毛:“………”我没有提点你!   [哈哈哈……戏精叙哥上线]   [主播怎么一股子茶味哈哈,你不是我认识的那个霸道主播!]   [我已经预想得到这次直播的走向了哈哈哈]   [弟弟说:我没有你这么皮的哥哥!]   观众们看过无数直播,什么样的套路都见过了,也见识过不少能力强的玩家。像云叙白这种画风清奇的主播比较少,简直是今晚主播中的一股泥石流,观众们纷纷呼朋唤友,直播间人数不停地上涨。   云叙白演得正开心时,系统给他发来了一份“荒村白事”的剧本。上面简略介绍了背景故事和他的身份、任务。   云叙白阅读完,愉悦地勾起唇角,心里已经有数了。   他嫌面具戴着闷,干脆使用技能,给自己和娇淮易容。   他的剧本属于机密,不会打在直播间光屏上。但是光屏上出现了一行解说:   [主播使用了技能“画骨”,可为自己或他人易容,达到以假乱真的效果。]   云叙白将面具拨到脑后,露出一张令人惊艳的脸。   这张脸显然不是他自己的,五官精致清爽,苹果肌饱满,眼尾微微下垂,有些幼态,是令人放低戒备的容貌。   玩家们看到他露脸,有些看呆了。   有玩家说:“小云,你长得那么好看,戴面具遮住真是太可惜了,以后别戴了。”   娇淮也摘了面具,但是他的表情很臭。   因为云叙白又把他易容成女的了。   玩家们以为一开始认错性别,纷纷改口喊妹妹。娇淮的表情顿时更臭了。   白毛看不惯玩家们舔颜的德性,一直在阴阳怪气。   “还玩不玩游戏了?今晚要过三关才能离开这小破游乐园,难道你们想留在这里打工?”   玩家们其实是边走边聊的,也没有浪费时间,这会儿已经来到汽车前。   车前盖上放着一个白色花圈,上面写着大大的“奠”字,死气沉沉,非常不详。   “车子的左前胎瘪了下去,款式和我们坐的那辆一样,”小胖子说:“只是突然被装扮成了灵车。”   橘子胆子也不算大,她低声猜测:“为什么我们的车会变成灵车,难道在暗示我们,大家迟早会变成尸体吗?”   “别想太多,确定是同一辆车就行,”玩家里面id叫辣条的玩家比较沉稳,主动接过扳手:“先把车胎换好,完成第一步任务。”   云叙白暗暗点头,认为这个玩家素质还算不错。   辣条技术还行,很快就换好车胎。他绕过灵车,回到队友面前时,队友们的脸色却变了。   云叙白作为惊悚氛围营造担当,业务非常熟练地抖着声音说:“辣条哥,你的衣服!”   辣条疑惑地低头看,发现自己身上竟然穿上了一件寿衣!   还是质量非常塑料的寿衣,带着一股子腐臭血腥味,像是刚从尸体上扒下来套在他身上似的。   他刚刚埋头换车胎,根本没发现有东西绕到身边。这么一想更吓人了。   辣条脸色瞬间惨白,想要脱掉寿衣,一抬手,看见手里握着一根很粗的红蜡烛!   扳手突然变成了红蜡烛,辣条额头开始冒汗了。   辣条想也不想,丢掉了蜡烛,强行稳定心神:“橘子,你是从谁手上借到的扳手?”   “太黑了看不清,”橘子想到借东西的不知道是什么,表情也不太好看:“不会是鬼吧……”   白毛翻了个白眼:“鬼屋里有鬼再正常不过,胆子那么小还选鬼屋游戏。”   “站着说话不腰疼!”橘子还要和他吵,辣条连忙打圆场:“都是队友,别吵架。赶紧去做下一个任务吧。”   辣条才是遭遇最惨的,他都没说什么,橘子也不好意思说话了。   辣条撕掉寿衣,在前面带路:“要是路上遇到人,就打听一下办丧事那家在哪。”   云叙白看一眼地下的红蜡烛,若有所思。   [开始有乡村恐怖故事内味了]   [这个辣条脾气挺好的,对他印象还不错]   [朋友们!我发现一件大事!霸霸不在玩家列表里!]   观众们纷纷点开玩家列表,果然没看到霸霸两个字。   路上没有行人,民房关门闭户,敲门都没有人答应。橘子也不敢去借扳手那一户问路,他们沿着大路走了好一会儿,看到一家小店。那店像是卖酒的,铺面很小,门口堆着一些酒坛子。   小店灯光很温暖,写着“酒”字的旗帜在风中晃动,送来淡淡的酒香。   辣条松了口气,走到小店前。   小店没有门,有个卖货的窗口,老板背对着他们,不知道在忙活什么。   店里光线不如外面亮,导致他们只能看到老板的轮廓。   辣条温声问道:“老板,请问一下,办丧事的林家怎么走?”   老板背影一顿,指了指左边:“往前走大约五百米,就能到了。”   辣条被老板沙哑的声音勾起一手鸡皮疙瘩,道了谢之后,离开了。   玩家们按照老板的指示,沿着大路往前走。   “怎么还没到?”小胖子疑惑道:“会不会指错路了?”   “再找找看……”辣条说着咽了咽唾沫,停下脚步。   小胖子撞上他后背,哎呦了声:“咋停下来了?”   “灵、灵车!”辣条这会儿背后开始冒汗:“我们又回到原地了!”   那辆熟悉的灵车就停在不远处,在夜色下散发着诡异的气息。   “鬼打墙了?”云叙白提醒道:“你问路的那个老板长什么样?”   “我只看到了他的背影,店里很暗,没仔细看,”辣条回想了下,脑袋的一根线崩了:“他声音是男的,但是脑袋后面梳着一条长鞭!”   “靠??”白毛瞪大眼睛:“留辫子的男人,那得死多久了……”   辣条:“………”qwq。   “你们有没有发现,”云叙白幽幽地插了句话:“灵车旁边多了两个纸人?”   玩家们被鬼打墙搞得人心惶惶,都没有仔细观察灵车,经过云叙白提醒才发现,灵车旁边果然多了两个纸扎人。   纸扎人一男一女,工艺劣质,惨白的脸上挂着瘆人的笑容,衣角被风吹得猎猎作响。   看到纸人脸上的笑,玩家们快哭了。   橘子说:“这两纸人看着太不舒服了,快走吧,试一下能不能走出去,没准只能困我们一次。”   其他人纷纷附和,就在他们要动身时,一个叫柠檬茶茶的玩家说:“等等,少了两个人!”   所有人停下脚步,面面相觑。   辣条点了一遍人数,果然少了两个!   他们的进度有点慢,云叙白干脆给他们一点提示:“好吓人,那里多了两个纸人,我们又不见了两个同伴……”   辣条灵光一闪,他走进灵车,仔细观察那两个纸人,兴奋地说:“这两个纸人的衣服和走丢的两个玩家一样,肯定是他们!”   “两个大活人,悄无声息地就变成了纸人,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橘子沮丧着脸:“他们还能变回来吗”   云叙白准备提示一下,娇淮扯了扯他的衣角,用眼神和他交流。   你提示得太多了!很快就要ooc啦!   云叙白只好闭嘴,等玩家自己摸索。   柠檬茶茶思虑片刻,沉声说:“我认为和辣条问路的那家店有关,从你的描述来看,店主不是活人,那里是我们启程后唯一接触的地方。我们去看看有什么玄机。”   云叙白欣慰地点点头。   “有道理,走吧!”辣条想了想,一手一个,抱着纸人一块走。   白毛声音瞬间拔高:“你怎么带着纸人走!”   这画面看起来确实有点瘆人。   辣条理所当然地说:“不能把队友抛下,没准能救。”   玩家们很快就走到那家小店的位置,但是原来的店铺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坟包。坟头草葱葱郁郁,插着一支破旧的招魂幡,飘着两簇磷火。   坟包旁边是码得整整齐齐的骨灰罐——和之前小店门口看到的酒坛子分外相似。   辣条咽了咽唾沫:“说跟我说,这里很休闲,就是个养老副本来着?”   之前说不要慌,这就是个养老副本的玩家感觉自己脸上火辣辣地疼:“垃圾主播,骗我青春!”   “可以中途退出吗?这副本的难度和诡异度和正式副本没差,可是我们要通过三个副本才算成功!”   “等我出去了,一定要骂安利我来这个游乐园的主播呜呜呜……”   “垃圾主播”云叙白温声说:“那个主播是叫霸霸吧?人好像还不错的。”   橘子:“呸,你不要被他的脸骗了。蔫坏儿。”   “小云,跟我一起骂垃圾主播!”小胖子上头了:“小傻逼主播!”   娇淮看热闹不嫌事大,疯狂拱火:“主播凑不要脸!”   小胖子:“对!骂狠点!无良主播,货不对版!”   橘子义愤填膺:“小云那么胆小,一定更讨厌无良主播对不对!别怕,骂他!”   “这里是小傻逼主播的地盘,我们在这里骂他会不会被听到?知道我们骂他小傻逼他会不会整我们?”   云叙白:“………”已经听到了。   听玩家们当着云叙白的面疯狂吐槽,观众们乐疯了。   [戏精叙哥,在线翻车]   [叙哥:我骂我自己]   [鹅鹅鹅……主播的表情太好笑了]   [谁让主播长了张人畜无害的脸,说啥观众信啥]   [期待主播掉马的那一刻,一定很精彩!]   [“崽崽太惨了哈哈”打赏了香喷喷的炸鸡翅*100盒]   眼看这里就要变成无良主播讨伐会现场,云叙白赶紧挽回局面。他掏出辣条扔掉的红蜡烛,问道:“你们谁带了打火机?”   “要打火机干嘛?”辣条看到红蜡烛:“你怎么把这玩意儿捡了?怪不吉利的。”   烟民柠檬茶茶抛给云叙白一个打火机。   云叙白点燃蜡烛,插在坟前,小声说道:“扔掉怪可惜的,不如上贡给这位大哥,他一高兴,没准就不出来吓我了。”   众人不以为然,以为他太无聊了。只有柠檬茶茶有些意外。   烛火跳动,烟雾袅袅。坟边忽然响起一道轻轻的叹息声,玩家们神经骤然绷紧。   白毛瞪与匈奴阿比一眼,语气不善:“小傻逼!都怪你多管闲事,把鬼招出来了!”   云叙白现在听到“小傻逼”三个字就头疼,扫了白毛一眼。   白毛莫名从那双水灵灵的眼睛里看到一分冷意,他眨了眨眼,再次看云叙白。云叙白早收回视线,神情懒洋洋的。白毛觉得刚才一定是个看花了眼。   坟上的招魂幡晃动得更激烈了,不知从哪刮来一股阴风。玩家们紧张兮兮地盯着坟头,手里拿出了各自的道具,准备好迎接一场恶战。   云叙白也露出害怕的神色,然而眼底下一点情绪也没有。   “谢谢。”坟包里响起真诚的一声谢以及一声满足的喟叹。   招魂幡停了,风也停了,蜡烛还在燃烧着。   “哎呦!”那两个纸人突然变回活人,辣条被拖着摔到地上。   三个滚成一团,揉着痛处站起来。   “小云!你太厉害了!”橘子笑成一朵花,大夸特夸:“要不是你想到点蜡烛,我们没那么快破解这个局!”   “多亏有你。”   辣条夸完,两个被救了一命的玩家也跟云叙白道谢。   云叙白腼腆地笑笑:“我也没想到,只是凑巧。”   橘子看向白毛:“你应该和小云道歉吧?”   白毛又被打脸,心里很不爽:“走狗屎运罢了,有什么好得意的。”   白毛表现得太像睿智,云叙白没给他眼神。   云叙白还真不是走狗屎运,系统给的剧本很简单,他其实不知道细节是怎么设计的。但是他经验丰富,善于利用道具之间的联系。在这种不复杂的小环节里,每个道具都有用处,用对道具,局也就解开了。   [叙哥贿赂npc的手法还是这么的熟练]   [我以为叙哥是卧底呢,他怎么在帮玩家]   [我怀疑他想打入玩家内部,先获取信任再下手]   [也可能是怕他们死得太快哈哈]   [这白毛为啥每次都要把脸贴上来让叙哥打]   最后他们在公告墙上找到了林家办丧事的公告,沿着上面的地址找到林家。   林家宅子比旁边的房屋都要气派,是一栋带院子的独栋小别墅。门口挂着白灯笼和一些花篮,大门紧闭着,有些阴森。   辣条上前敲门:“有人吗?我们是你们雇的丧乐队。”   “吱呀”一声,门打开一道缝。穿着麻服的女人探出脸来,见他们手上确实拿着乐器,这才开门。   女人眼睛红肿,显然刚哭过。她对玩家们点点头,示意他们进来。   “节哀顺变。”辣条和女主人说话,她只是点头,没应声。   另外五个玩家不是乐师,浑水摸鱼一块儿进了林家,女主人也没发现似的。   十人进了林家后,大门就关上了。   柠檬茶茶特意检查了下,门打不开了,像糊了一层强力胶水。   [恭喜玩家顺利完成第一步任务]   [任务第二步:逃离林家]   林家里面到处挂着白灯笼,地上洒满纸钱,立着好几个纸扎人。风一吹,到处都是奇怪的声音,如同鬼屋。   柠檬茶茶离女主人比较近,套话道:“冒昧问一下,是谁去世了?”   女主人眼睛又红了,抹了抹泪水,摇了摇头。   柠檬茶茶见状,以为她不想说话,只好不问。   女主人带众人进了灵堂,指了指他们的位置,始终不说一句话。   灵堂比外面阴森多了,明明只摆了一张照片,下面却停着三幅棺材。   都盖着盖,也不知道是空的还是停着尸体。   灵台上供奉的照片是个年轻男人,没有笑容,眼神阴沉。云叙白第一次看到有人用那么不吉利的照片当冥照。   “逝者是您的儿子吧?”柠檬茶茶猜测道。   女主人点了点头,给他们挨个递茶。   一个瘦高的中年男人端着几道糕点从厨房出来,对他们笑了笑,又取出厚厚一沓红包发给他们。   辣条接过,感觉这里有种说不出的怪异。   “这里怎么有三副棺材?”辣条问道。   女主人眼里流出一行眼泪,她一眨不眨地看着辣条,做了个喝茶的动作。辣条像受了蛊惑一样,举起茶杯就喝。   云叙白站在一旁,想看看有没有人站出来。   柠檬茶茶用力撞向辣条,茶杯落地,碎成几块。   辣条被这声音惊醒,浑身一抖。   他看向地面,茶汤在地上蜿蜒,爬出几条血红色的虫子。   辣条心有余悸,还没缓过来,就看见女主人站在面前。她的皮肤泛着瘆人的青紫色,唇角糊满粘腻的血液,她张开嘴巴,口腔里空空如也,舌头竟然被割掉了!   辣条心里一跳,就看到女主人朝他伸出手,指甲泛着冷白的光芒。   “啊啊啊!!鬼呀!”云叙白业务熟练地呐喊。   女主人被吓得一哆嗦,辣条趁机跑开了。慌忙之中给云叙白比了个大拇指:“兄弟,谢谢!”   [哈哈哈他把鬼吓到了!]   [太皮了太皮了]   [这两夫妻是鬼啊,难怪放着三副棺材]   [这副本好像也挺带劲的]   “愣着干嘛?快跑啊!”柠檬茶茶拔腿就跑。   其他玩家反应过来,冲向门口。   门上锁了,怎么也打不开,他们只好找别的出路。   云叙白很少有被鬼追着跑的时候,还觉得挺新鲜,凑热闹似的跟着跑。   鬼都被其他玩家引走了,娇淮拉住他:“别跑了,来帮忙。”   娇淮使唤云叙白推开棺材盖,看着眼前的三具尸体,娇淮面不改色,拿蜡烛放在年轻的那具尸体上,清了清嗓子:“你们是不是不想要儿子的全尸了?”   鬼夫妻听到动静,双双停下,面目狰狞地扑向娇淮。   娇淮把蜡烛凑近尸体,挑衅地看着鬼夫妻。   他们一哆嗦,连忙摆手。   其他玩家看到这一幕,都惊呆了。   居然还有这种操作!那个小朋友一直不声不响的,居然是个狠人!   娇淮说:“放我们出去。”   说罢蜡烛已经伸进棺材里了,蜡油滴落在尸体上。   女主人手一挥,门开了。   娇淮很满意,对玩家说:“愣着干嘛,走啊。”   这时,他收到一条提示:   [借条:借款人娇淮兹向出借人林氏夫妻借到人民币壹毛,期限一晚,借款人逾期未还,钱债命偿。]   其他玩家也都收到了。   娇淮忽然想起那个红包,撕开一看,里面果然装着一毛钱,还是冥币!   “我们走不了了……”橘子哭丧着脸,眼睛里满是惊慌:“这红包是他们放的债!已经生效了!我们不还债,就会被诅咒!”   娇淮总觉得这个套路很熟悉,他看向云叙白。   后者心虚地偏过头。   娇淮想起来了,在迷雾岛副本里,戚老师就是这样套路他们的!   娇淮瞪云叙白,压着声音问:“说,这个不要脸的设定的灵感是不是你提供的?”   更气的是,买命钱居然还降价了!他现在只值一毛钱! 第159章 万圣节狂欢夜(3)   在游乐园的剧本设计上, 云叙白确实提过建议,比如插入一些他经历过的副本中比较精彩的元素和剧情,这一点主系统也同意。   不过这个副本的剧本他没有参与设计, 没想到会出现怨灵债这个元素。更好笑的是,员工们完全继承他的风格,不仅去掉了按血指印才能生效的步骤, 还降价了。怎么坑怎么来。   用一毛钱买了在座玩家的命。   娇淮看到那一毛钱, 嘴角抽了抽。他答应云叙白做卧底, 本来打算摸摸鱼, 合适的时候卖卖队友就完事了。发现设定挺有意思,他想先玩一玩,没想到刚开始认真就被坑了——不愧是云叙白开发的游乐园。   娇淮一生气, 他旁边的尸体就遭罪。蜡油一滴一滴地落在尸体的衣服上,积了厚厚一层。   悬浮在半空中的鬼夫妻见了,心疼不已。   鬼夫妻一有动作, 娇淮的蜡烛就往下一分。娇淮不知道用了什么道具,鬼夫妻对他和蜡烛动不了手脚, 只能干着急。   娇淮挑起唇角,冷声说:“你们把这坑人的借条取消掉, 要不我就一把火烧了这里, 给你们省一笔火葬费。”   娇淮威胁npc的姿态很熟练,一看就不是第一次干。云叙白忽然有种弟弟成长了很多的感觉。   鬼夫妻双双摇头摆手,表示取消不了。   娇淮露这一手,让玩家们刮目相看。小胖子看向他, 征求意见:“妹妹, 鬼夫妻很在意……”   娇淮打断他的话, 漂亮的眼睛里满是怒火:“不要叫我妹妹!”   小胖子被吼得一怔, 改口道:“小姐姐?”   娇淮气得牙痒痒,偏偏小胖子没察觉到,自顾自地说:“鬼夫妻很在意他们儿子的尸首,应该不会骗我们。既然债务取消不了,不如换个条件吧,让我们先离开这里。”   云叙白眨了眨眼睛:“可是借条里说了,我们今晚就要还清债务。”   柠檬茶茶颔首:“我们背着债务,去哪里都甩不开诅咒,首先要弄清楚,我们要怎么还债。”   “我玩过的副本里有个类似的桥段,怨灵强行借钱,就是想逼玩家替他们洗清冤屈或者报仇雪恨,”娇淮说:“看来我们要查清林家三口的死因。”   话音刚落,屋子里的灯光忽然熄灭,娇淮手里的蜡烛火焰骤然变成青绿色。   鬼夫妻消失无踪。   玩家们有些措手不及,下意识向唯一的光源聚拢。   小胖子压低声音问:“那两个鬼怎么不见了?他不怕小姐姐烧了尸体吗?”   娇淮瞥他一眼,下了最后通牒:“不要再喊我小姐姐。”   “那喊你啥?”   娇淮果断道:“猛男。”   玩家们:“纳尼??”   他们再继续这个话题,娇淮恐怕要翻脸,云叙白赶紧转移他们的注意力:“你们快看,尸体的皮肤上好像有奇怪的东西。”   玩家们纷纷围到棺材边上,打量那几具尸体。只见三具尸体的皮肤上有很多凌乱的血手印,闪烁着暗芒。仔细一看,血液还会流动。   “看来熄灯就是为了让我们看到这些血手印,”娇淮正色道:“这三个人是非自然死亡,凶手可能不是人。”   小胖子吸了口冷气:“鬼夫妻不能说话,要是能直接问他们就省事多了。”   “鬼夫妻没有舌头,就是因为凶手不想让他们说话。”娇淮想了想:“先在这栋房子里找一下线索。”   橘子壮着胆子扫视四周:“这里到处阴森森的,也不知道有多少脏东西。”   有玩家说:“鬼夫妻指望我们帮忙,应该不会对我们下手吧?”   娇淮摇头:“不一定,这里可能不止那两个鬼。总之,大家小心点。”   [娇娇成长了好多啊,身上有叙哥的影子]   [猛男娇崽哈哈哈,我笑出鹅叫声]   [叙哥明面上是个怂包新手玩家,实则暗暗推动副本进度,也不知道这些憨憨玩家什么时候才能发现]   [我竟然暗搓搓期待叙哥的下一次尖叫,太好玩了]   偶尔有些不明所以吐槽云叙白划水的新观众,粉丝们也会耐心地解释两句,直播间一片祥和,观看人数稳步增长。   这些玩家大多水平一般,但是也有不少经验,很快就接受娇淮的决策,开始搜线索。   辣条尝试开灯,顶上的灯泡闪锁几下,烧掉了。   柠檬茶茶借娇淮的蜡烛找到三个手电筒,他们自由组队,分开探索。   辣条招呼云叙白:“小云你胆子小又怕鬼,跟我们一起吧。”   橘子像个可靠的大姐姐:“嗯嗯,我们保护你。”   [五十年以后,我坐在摇椅上摇着扇子看电视,孙女跑来和我说:“奶奶,你喜欢的主播胆子小又怕鬼!”我淡定地笑了笑,对她说:“不信谣,不传谣。”]   [叙哥今晚终于不用奶队友了,泪目]   四人往卧室里面走,辣条拿着手电筒,看到走廊的墙壁上挂着全家福照片。   “林家只有三个人,全都死了。”   橘子叹了口气:“灭门啊,好惨。”   “辣条哥,”云叙白指着地面:“那几根白色线是什么?”   辣条照着他指的地方,只见地面上有三个并排的白色线圈,形状很奇特。   辣条皱眉:“有点像尸体定位线,但是形状很奇怪,什么样的尸体能画出这种形状?”   “嗯嗯,”云叙白点头,状似不经意地说:“除非跪着。”   辣条眼睛一亮,手电筒光扫过云叙白的眉眼,兴奋地说:“小云,你真是个天才!蒙都能蒙对!刚好三个定位线,对应林家三具尸体,如果尸体是跪着的,那定位线就是这个形状!”   “真的吗,我瞎说的,”云叙白话音一顿,像是有些害怕:“一家三口的尸体是跪着的,身上还有血掌印,真是令人毛骨悚然。”   橘子被他幽幽的声音搞得心里发毛:“谁说不是呢。”   突然,卧室里的老式收音机发出杂音,云叙白踩着点喊了一声:“收音机……收音机响了!”   辣条没被收音机吓到,被云叙白的尖叫声吓得浑身一哆嗦:“小云,淡定点。把我吓死了就没人罩你了。”   [队友以为他是蒙对的,实际上他真是个大佬]   [叙哥以前见过太多一惊一乍的队友了,演起来简直得心应手]   [可是主播一惊一乍我就不觉得烦,甚至想保护他。可能这就是帅和不帅的区别吧]   收音机叽叽喳喳了一会,响起一个字正腔圆的女声:   “欢迎收听诡异实录,今日有一则离奇小新闻。据说某个小村庄里发生灭门惨案,一家三口被发现时尸体已经僵硬。他们死后保持着跪地垂首的姿态,仿若在忏悔。官方通报称三人均无外伤,尸检没有发现异常,死因成谜……”   说完这段话,收音机恢复安静。辣条道:“我们猜对了,尸体确实是跪着,凶手也确实不是人。”   “尸体跪着可能有特殊含义,”娇淮分析道:“比如凶手憎恨他们,也是来寻仇的。”   “有一定道理,我们就往这个方向查。”辣条说着打了个喷嚏:“怎么变冷了?”   他嘟囔着抬起头,看到衣柜敞开一道缝,两只惨白的手从里面伸出来,血液沿着指尖滴落在地上。   云叙白颤声喊道:“鬼要爬出来!”   “姐姐保护你!跑!”橘子想拉云叙白的手,带他逃跑。   娇淮比她更快一步,带着云叙白瞬移到另一个房间里,又迅速回头,把橘子和辣条也转移过去。   房门紧闭,四人听到门外有重物爬动的声音,偶尔还传来瘆人的哭声。   恶鬼就在门外徘徊,随时有可能发现他们的存在。辣条和橘子屏住呼吸,紧张地盯着那道门。   过了许久,门外没动静了,辣条说:“我和橘子去看看,鬼走了你们再出来。”   云叙白感激地点头。   辣条和橘子离开后,一个怨灵从沙发底下爬出半个身体,腐烂的手伸向云叙白的脚脖子。   云叙白缓缓转头,五官发生变化,露出原来的样貌,圆润的眼尾变得尖锐修长,温和无害的气质消失得无影无踪。怨灵看清他的脸,惨白鬼脸上露出惊骇的表情,默默爬回沙发底下,用沙发布牢牢裹住自己。   片刻,沙发底下弱弱地伸出一张牌子,写着莹光血字:“老板我错了嘤嘤嘤~求求不要解雇我orz~”。   “行。”云叙白轻笑一声,容貌又换成温柔乖巧的样子。   怨灵收回牌子,又给他比了个小心心。   [哈哈哈主播真是人前一套人后一套,npc瑟瑟发抖]   [npc本来想狙个落单的小朋友,结果发现是自己老板]   [担心丢饭碗的npc太可爱了吧!]   [“皮皮主播的姐姐粉”打赏了五光十色的流星雨*10场]   辣条对这边发生的小插曲一无所知,他看到门外没有东西,对云叙白和娇淮招了招手:“外面安全。小云、猛男,走了。”   云叙白和娇淮跟上,辣条小心翼翼地打开门。站在最前面的云叙白还没迈出第一步,就和一张糊满鲜血的鬼脸“贴脸”了。   当时那张恐怖的脸距离他只有一厘米,死气沉沉的眼睛盯着他,血腥气直冲天灵盖。   他意外,怨灵也意外,双方莫名其妙地开始僵持。   辣条被吓得不清,脑袋里飘过一万句“完犊子了”。他反应过来后,赶紧掏出保命道具,准备套在怨灵身上,结果云叙白忽然爆发出一阵尖叫,一脚踹到怨灵的肚子上,毫无章法地一顿胖揍。   “太吓人了,我好害怕!好可怕好可怕……”云叙白还想再踢两脚,怨灵哭着跑了。   辣条看得叹为观止:“沃日,小云你是练狮吼功的吗”   橘子目瞪口呆:“第一次知道,还能用狗刨式打架吓走怨灵,这莫非就是传说中的物理驱鬼?”   云叙白低下头,一副还在惊吓中的模样:“我太害怕了,那是下意识的反应。”   辣条想了想,认真地说:“其实我觉得,那个鬼更害怕。”   娇淮忍不住了,哈哈大笑。   橘子安慰他:“你别怕,都过去了。”   云叙白笑着点头,亮亮的眼睛弯成两道弧。   “啊!!”走廊尽头传来一声极致恐惧的惨叫声。几人面色一沉,不约而同地往那边走。   声音是从书房传出的,刚靠近就闻到一股新鲜的血腥味。   地上趴着一具尸体,脖子和胸口上鲜血淋漓,血液在地面上蔓延,形成沉重的血腥湖泊。   尸体的脸正好朝向门边,没有闭合的双目直直地看着门外的玩家,恐惧还没有完全消散。   死者也是玩家,曾经变成过纸人。辣条抱过他,还记得他身体的温度。   辣条心里有些难受:“就那么一会儿时间,人就没了……”   橘子说:“今晚死亡对现实世界没有任何影响,只是一场游戏,别难过了。”   娇淮对此毫无感觉,他的注意力全在杀人现场上:“你们看,地上和墙上有血脚印,杀人的鬼躲在天花板上了。”   辣条想到此时头顶藏着一个鬼,正在不怀好意地窥视他们,心里一阵恶寒:“此地不宜久留,该找的都找完了,去和其他人会合。”   之前的惨叫声吸引了很多玩家,加快了他们的集合速度。   小胖子点了下人头,脸色变了:“少了一个人。”   “他死在书房了,我们赶去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辣条简单地说了下他们的发现,说道:“这里危险,出去再说。”   离开林家后,那种阴森恐怖的氛围少了很多,大家松了口气,开始交换线索。   “我们在林家发现了份送礼清单。”白毛冷笑一声:“林二之前肯定犯事了,他家人在打点一些当地有权势的人。”   “还找到了林二的手机,没上锁。”林二就是鬼夫妻的儿子,柠檬茶茶把手机抛向云叙白这边。   云叙白习惯性接住,并且自然地翻看通讯记录。   柠檬茶茶意外地看着他:“我是给猛男看的,你怎么接了。”   娇淮展现过一定实力,柠檬茶茶强者惜强者,想让娇淮检查一下,没准能发现一些潜在线索。   云叙白想起自己的怂包人设,把手机递给娇淮,强行圆了回来:“猛男不够高,我帮他接一下。”   娇淮气得去踩云叙白,没想到没踩中云叙白,踩中路上的青苔,当场表演了个劈叉。最惨的是,他第一反应用了瞬移,结果就以这个劈叉的姿势沿着马路平行瞬移。   云叙白追上去,一边着急地喊着:“猛男!快停下!”   刚好是下坡路段,娇淮就像刹不住的滑板车,飞快地向下滑……   为了维持猛男的面子,娇淮咬牙忍着痛苦。   其他玩家追上来的时候,娇淮已经换了一身黑色裙子,这套皮肤还带着一个红色蝴蝶结,别在脑后。   他非常可爱,只是表情别扭,走路的姿势也别扭。   玩家们关心了下娇淮,看到他的裙子,心里想:果然是个妹妹。   [哈哈哈哈我妈问我为什么看那么沙雕的直播,我要怎么跟她解释,这特么是个恐怖游戏直播?]   [猛男穿着裙子回来了]   [娇娇的裤子磨裂了,要换衣服,但是为什么换裙子,理由大家都懂(doge)]   [“娇娇女鹅穿裙子太可爱啦!”打赏了富豪大游艇*10艘]   [“我给娇娇补裤子”打赏了带你上天的大飞机*10架]   [我凑,主播的粉丝氪金好厉害]   云叙白想扶娇淮,被瞪了一眼。他心虚地摸了摸鼻尖,把手机还给柠檬茶茶:“猛男说,通讯录里最近通话最多的有三个人,备注分别是傻狗、春仔和女神小银。可以去找这三个人打听一下内情。”   柠檬茶茶说:“打个电话过去看看?”   “打过了,能打通,没人接。”云叙白道:“想想也知道,一个去世的人给你打电话,你会接吗?”   “也是,那我们只能自己找。”   “备注全是昵称,怎么找?”小胖子紧张地滑动喉结:“我感觉每次问路都会撞鬼。”   云叙白从背包里掏出一袋蜡烛和一袋檀香,笑得像个狐狸:“那么多香火,够我们问路了吧?”   白毛反应很大:“神经病啊,你从哪里拿的东西,不会是想向鬼问路吧?”   辣条说:“小云,你胆子不是很小吗?怎么敢……”   “我不敢啊,”这些香火是云叙白在林宅顺走的,他理所当然地把蜡烛塞给辣条,语重心长地说:“靠你了。”   辣条瞬间留下两行宽面条泪。   橘子说:“我们不会运气差到一直撞鬼的,现在还不算很晚,没准能遇到休息得比较晚的活人。”   没想到路上真的出现了个卖米糕的老婆婆。   老婆婆长得慈眉善目,推着一个小车子,嘴里吆喝着:“米糕,甜过初恋的米糕~一元一块~”   “这就来人了,运气真好。”辣条把蜡烛揣进兜里,小跑过去和老婆婆打听:“婆婆,您知道春仔家在哪儿吗?”   春仔是林二死前联系得最多的人之一,没准会知道一点内幕。   老婆婆停下来,抬头看他,笑眯眯地说:“我刚从他那里过来,就在前头不远,他家屋顶是红色的,好认。”   “谢谢婆婆,”辣条说:“那么晚了,您还走夜路,要注意安全。”   “白天不做亏心事,晚上不怕鬼敲门。”婆婆笑容更灿烂了,递给他一块米糕:“今晚卖不完了,送给你一块。”   辣条不好意思拒绝老人家,结果米糕,连连道谢。   老婆婆看着他,亲切地说:“吃一口,很甜的。”   辣条怔怔地看着老婆婆,中了邪似的,朝米糕张开嘴巴……   “辣条哥!辣条哥……你问完路没有啊?”   叫魂似的声音唤回辣条的注意力。他回头一看,云叙白站在路口,像落落无尘的修竹,更像一盏引路明灯。辣条想到了什么,寒意爬上背脊,他头也不回地和老婆婆道别,奔向云叙白。   跑得大汗淋漓,辣条停在云叙白面前,喘着粗气。   辣条感觉手里湿冷,抬手一看,差点没吓晕过去——他手里拿着一块血淋淋的内脏,还冒着热气,哪里是什么米糕!   他刚刚鬼迷心窍,差点咬了一口!   辣条手上像爬了几万只蚂蚁一样难受,立刻就要扔掉内脏。   云叙白拦下他,给他递了三柱点燃的檀香:“猛男让我给你的。”   “你还是把‘米糕’还给老婆婆吧,顺便给她敬香,”娇淮配合着云叙白,哑声道:“不然,她可能会一直跟着你。”   辣条咬了咬牙,看向老婆婆。   老婆婆不知何时离他们更近了,就在马路对面。她依然笑着,只是辣条总觉得她脸上有股挥之不去的怨气。   往下一看,老婆婆根本没有脚!那辆装米糕的小车滴着血,不一会儿就染红地面。   “卧槽!”小胖子捂住嘴,低声道:“刚刚我们都没发现老婆婆有问题,辣条你差点就凉凉了!”   谁说不是呢。   辣条硬着头皮过去,还了“米糕”,诚恳地道歉,恭恭敬敬地把三柱香插在地面上。   “白天不做亏心事,夜晚不怕鬼敲门。”老婆婆笑着点点头,身影如烟一般消失,地上的血迹也不见了。   辣条起了满身大汗。手上的鲜血消失了,他却觉得血腥味根本没散,萦绕在鼻尖,挥之不去。   辣条总觉得老婆婆说的那句话有什么含义。总之,算是逃过一劫了。   [副本至今为止最吓人的npc就是这个婆婆了呜呜,我有被吓到]   [叙哥刚才那一幕太帅了,温暖少年的模样好戳我]   [“一起吃米糕吗?”打赏了充满能量的米糕雨*1场]   [你们有没有听到,老婆婆说她刚从春仔那里过来?她的话是不是在暗示春仔做了亏心事,所以她拿走了春仔的内脏?]   观众能想到的,玩家自然也想到了。   不知道春仔是死是活,但是地址一定是对的。他们以最快速度赶路。   路上辣条还一直感谢云叙白:“小云啊,你胆子那么小,还勇敢地站出来叫醒我,实在太不容易了,太令我感动了!”   其他玩家在一旁附和,都在夸云叙白,虽然胆子小,但是挺机灵的。   白毛好久没找茬了,这时来了一句:“奇怪,怎么是你先发现的呢?”   “其实我没发现,我就是等得不耐烦了,催一下他,”云叙白把功劳全部推给娇淮:“后来是猛男发现有问题的,我超怕那个鬼婆婆。”   白毛这才扭过头:“我就知道,你就是个好看的人形尖叫叽,哪有那么聪明。”   [虽然白毛好讨厌,但是他吐槽主播是尖叫叽我笑了]   [讲个笑话:叙哥怕鬼]   [可是,崽崽一本正经地说自己害怕的样子好可爱]   [主播的嘴,骗人的鬼]   [等等,难道重点不是好看两个字吗?]   “不管怎么说,是小云和猛男救了我的命。”辣条还是感激得眼泪汪汪:“以后小云就是我亲弟,猛男就是我亲妹,我愿意为你们上刀山……”   娇淮:“谁是你妹,滚呐!!”早知道不救了。 第160章 万圣节狂欢夜(4)   春仔的家果然很显眼, 红色屋顶只此一家,远远就能看见。   这附近的阴气稀薄不少,路上还有少许行人。玩家们杯弓蛇影, 一开始以为这些行人都是怨灵假扮的,后来发现行人有影子,是活的npc。   辣条敲春仔家的门, 来开门的青年脸色惨白, 捂着后腰的位置, 满脸冷汗。青年微睁着眼睛扫他们一眼, 不耐烦地说:“你们不是本地人吧,什么事?”   辣条看他一直按着腰,问道:“你是春仔?”   “你怎么知道?”春仔有些警惕, 抵着门,是随时摔门撤退的姿态。   “你后腰很痛,是不是有种被挖了腰子的感觉?”辣条又问。   春仔咽了咽唾沫:“那又怎样?你要是想推销药就赶紧滚……”   见春仔要关门, 云叙白漫不经心地问道:“你刚才看见一个卖米糕的老婆婆了,是吧?”   春仔手一顿, 额头上的冷汗更多了,唰唰地滑落:“你们也看见她了?今晚是有个老太婆飘在我窗边, 这么说我真的没有眼花……”   “你当然没有眼花, 那个老婆婆挖了你的腰子,半路上遇到我们,把它当米糕卖给我了。”辣条说起来还有点害怕,不耐地滑动了下喉结:“不过我朋友看穿她是鬼, 送走了。”   老婆婆挖了春仔的腰子, 不是真的血淋淋地挖出来, 只是带走了内脏的生命力。内脏还在春仔身体里, 但是会逐渐坏死。内脏失去活力,春仔会感到剧痛,要是放任不治,他很快就会没命。   春仔顿时觉得后腰更痛了,脸色白得像纸,喃喃自语:“鬼……真的是鬼……”   云叙白低声说:“老婆婆说白天不做亏心事,晚上不怕鬼敲门。明晚她还来找你……”   春仔确认今晚是真的撞鬼,被吓得魂都没了,一屁股摔到地上,不停喘粗气:“那我会死吗”   “会,你想不想保住命?”娇淮与他对视,勾起唇角:“还不快把我们迎进去?”   云叙白和娇淮一唱一和,把春仔吓得半死后,又递给他一根救命稻草。春仔忙不迭抓紧这根稻草,恭恭敬敬地迎他们进屋。   辣条拍了拍云叙白肩膀,乐不可支:“弟弟,你真是个机灵鬼。”   [今晚是逃生游戏的万圣节,叙哥cos的就是机灵鬼]   [哈哈哈叙哥太皮了,又吓npc]   [叙哥不坏,我们不爱]   春仔还想泡茶,娇淮没让,开门见山地说:“你一定是做了亏心事,才招惹了鬼。你想保命,只有一个办法。”   “什么办法?”春仔差点下跪,痛哭流涕:“求求你们告诉我,我不想死!”   “先把你做的亏心事说出来。”   春仔结结巴巴地说:“我我、我偷了隔壁家的母鸡。”   “……”娇淮揉了揉太阳穴:“还有呢?”   春仔说:“我偷看隔壁家林姨洗澡,还嫁祸给我爸。”   娇淮啧了一声:“那你干的坏事还真不少。”   “你认识林二吧,他的死你知不知情?”云叙白懒洋洋地说:“你要是再不说实话,我们就当你不想活命了。”   春仔一下就瘫软在地,咬着牙,一副不敢说的模样。   “他们一家三口都死了,你怕什么?”   春仔竟然在发抖,用力搓脸:“这件事,不能从我嘴里说出去,不然我会没命的!林家没人杀我,但是其他人会!”   娇淮抄起茶几上的水果刀,利落地抵在春仔喉咙:“你不说,现在就会没命。”   娇淮被云叙白易容成女孩子,齐肩发被蝴蝶结半束到脑后,像瓷娃娃一样漂亮。长相甜美的“小女孩”握着水果刀抵在一个青年脖子上,浑身散发着危险气息,却没有半分违和。好像他本就是这样的性格。   在场玩家目瞪口呆,没想到还能这么干。   云叙白有些头疼,娇淮这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样子,不知道是跟谁学的。   应该不是跟他学的吧?   但是威胁的效果比循循善诱快多了,看着娇淮的眼神,春仔一点不怀疑他会割开自己的喉咙,马上就招了。   “我说、我说……但是你们知道秘密后得保护我!”   娇淮皱眉:“废什么话?你还能谈条件?”   “我不知道林二是谁杀的,我没有证据。但是我做的亏心事确实和他有关,都是他逼我的!”春仔怕死,眼泪鼻涕糊了一脸,还不忘记给自己开脱:“真的是他逼我的,我一点也不想做那件事!”   娇淮没耐心了:“再废话我就……”   “林二之前杀人了!”春仔吼出来后反而平静了些,声音也低下来:“他、他杀人了,不想坐牢,威逼我帮他一起埋尸……他家在这里有些势力,事情走漏一点风声后,他爸妈给他疏通关系,摆平了这件事。”   白毛说:“我知道了,林宅找到的礼物清单就是用来给林二摆平这事的。真是令人恶心。”   这件事牵涉甚广,难怪春仔一开始不肯开口。要是礼物清单上的人知道他把事情捅出去,随便哪个都够他喝一壶的。   “原来你干的亏心事是这个,”小胖子呸了一声:“真不要脸,活该被鬼挖腰子!”   “我真的、真的是被逼的。”春仔发着抖:“你们以为我愿意吗,我天天晚上做噩梦,梦到被埋的尸体从土里爬出来掐我脖子。”   娇淮不想和他废话:“他杀了谁?”   春仔抖得跟筛子似的:“理发店的林金。”   因为亏心,春仔提这个名字的时候哭得更大声了。   “这么说,林二还他妈是个杀人犯!”辣条拳头硬了:“我们还得给杀人犯报仇?草,我不想干了。”   “谁让我们欠着怨灵债,”柠檬茶茶说:“先查清楚再说吧。”   娇淮用刀刃拍了拍春仔的脸:“林二为什么杀他?”   春仔破罐子破摔,什么都招了:“因为林二喜欢林金的妹妹小银,但是小银对他爱答不理。林二觉得小银不识抬举,计划要骗小银出来……动手,结果被林金发现了。林金只有一个妹妹,气疯了,跑过来和林二打架,被林二失手用砖头砸死了。”   “还是个猥琐男!”橘子觉得很反胃。   云叙白附身与春仔对视,凤眸划过一丝冷光:“你当时也在?是目击者?杀人这事你有没有份?”   春仔激动地说:“我发誓,我真的没动手!我还想叫救护车,但是林二威胁我,要把我家整死,我怕他。”   口水差点喷到脸上,云叙白连忙拿面具挡住。   “别给自己找理由了,我就不信林二打小银主意的时候你有阻止,说不定主意还是你出的。”   春仔不吱声了,闭着眼睛装死。再怎么使劲装可怜扮好人,也改变不了他是个坏人、和杀人犯同流合污的事实。   “你说没有证据指认杀林二的凶手,”云叙白看着春仔,顿了一下:“所以你有怀疑的人选,你怀疑小银?”   春仔点头:“林家知道儿子犯事后,找人把尸体挖出来,伪装成失足落水。小银不信,怀疑是林二害死她哥。可是没有人帮她,林二甚至还继续骚扰她,她恨死林二了。我一开始没怀疑过她,直到有一次她冷冰冰地看着我,让我走夜路小心点……那个眼神特别可怕,我总觉得她是知情的,从那之后我再也不敢在晚上出门。”   “不是吧?小银一个女生怎么杀三个成年人,其中还有两个身强力壮的男人?是你自己心虚吧,瞎几把猜。”小胖子觉得可能性太低:“不是说凶手不是人吗?被杀的林金回来复仇的可能性更大,应该和小银无关。”   娇淮像个小大人,条理清晰:“别说得那么绝对,不是所有人死后都会变鬼的,凶手是谁还有待查证。”   云叙白点头,问春仔:“还有没有别的要说?”   春仔摇头,哭得没力气了:“我知道的只有那么多了。”   云叙白和娇淮非常有默契地往门口走。   “等等!你们还没告诉我,要是阿婆明晚来了我该怎么办?”春仔拖住娇淮的脚,希冀地看着他,把所有希望放在他身上。   娇淮歪了歪脑袋,笑得特别甜。   春仔以为得救了,缓缓露出一个笑容。   娇淮无情地踹开他,翻脸道:“我可没说过要告诉你办法。小学的课本就告诉我们一个道理——做事要自己承担责任。难道你没读过小学吗?”   春仔脸上的笑容裂开,露出刻骨的绝望:“我错了,我知道错了。我真的没有想过林金会死,我只是打了他几拳,都是林二害死他的……求求你们救救我吧!”   云叙白笑了笑,笑意没达到眼底:“要是道歉有用,老婆婆挖你腰子干嘛?”   春仔张了张嘴巴,眼里一片死灰。   [活该,不值得同情]   [叙哥和娇淮坑npc的手法还是那么的熟练]   [这种人渣,就该让他受罚!]   [叙哥好像有点露锋芒了,不会掉马吧?]   [我会说我就是为了等他掉马,才一直追直播?]   没有人同情春仔,也没有人为利用他感到愧疚。不打他一顿都算心慈手软了。   白天不做亏心事,晚上不怕鬼敲门。不想鬼敲门,就看他之后怎么做了。   ……   几人合计一下,决定去小银家探一下口风。   路上有行人,他们这次找路轻松多了。没有再遇上坑人的怨灵。   小银家的理发店就在村口,据说一眼就能找到。   娇淮刚听到地址,就开始无情地嘲笑云叙白:“小银家和你是同行,你可以去应聘一下试试。她哥哥出事,应该需要新的Tony老师。”   辣条非常惊讶:“小云,你也是发型师?厉害吗?要不这副本完了给我们也整个新发型呗。”   云叙白想起自己的几个代表作,笑了起来:“水平还行。”   “具体说说什么水平?”   云叙白:“应聘成功后,让小银家马上失业的水平。”   辣条不信:“你是在开玩笑吧哈哈……”   [他是说真的]   [哈哈我永远也忘不了上一次直播,主播给柜中鬼整的发型,好家伙,整一个月球表面出来]   [主播每次说真话,他们都以为他在开玩笑]   [“叙哥不要再散发魅力了”打赏了奇异的太阳雨*10场]   小银家的理发店还在营业,远远就能看到亮亮的旋转彩条灯箱。   店名非常张扬——“美得要命发型屋”。   靠近一看,理发店门口还摆着两个白花篮,墙边有个烧纸钱的盘子,在夜色下怪阴森的,难怪没有人光顾。   玩家们刚进店,长相清秀的女生就迎了出来:“理发吗?”   女生眼睛鼻头红红的,看起来刚哭过,看着弱不禁风,楚楚可怜。或许是太久没有客人了,小银看到那么多人,眼底不禁有些欣喜。   看到小银之后,之前认为她不是凶手的玩家更加坚定想法。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女生,别说有没有那个杀人能力,她也没那个胆子啊。   看到小银期待的眼神,玩家们不好意思拒绝。而且光顾生意能更好套话,于是齐齐推辣条出去:“是,他想换个帅点的发型,麻烦你了。”   辣条挠了挠头,无奈地走向小银:“你看看我适合啥发型。”   “好嘞。”小银弯起眼睛,扫过每一个人的脸。目光路过云叙白的时候,笑容更甜了。   云叙白也对她笑了笑,脸颊上酒窝深陷。   辣条见小银在看云叙白,奇怪道:“你怎么老看着小云?”   “他……长得好看。”小银不好意思地笑笑,转移话题:“还有人要理发吗?我手艺很好的。”   这笑容谁能拒绝,玩家们又把小胖子和白毛推出来,让小银随意发挥。   辣条不想洗头,坐在镜子前,开始搭话:“店里只有你一个人,忙得过来吗?”   “你们都是外地来的吧,”小银给辣条围上兜布:“这家店是我哥哥开的,以前还有三个学徒。哥哥前段时间去世了,店里生意惨淡,学徒的工资付不起,都散了。我不能让哥哥的心血付之东流,就算一个人,也要把店开下去。”   小银的声音柔柔的,又很坚强。辣条听了都想流泪。   好好的一个幸福家庭,让林二那个垃圾毁掉了。   “加油,以后会好起来的。”辣条真心鼓励她。   小银点点头,眼圈又红了。   娇淮倚在墙上,透过镜子看小银:“凶手都死了,节哀顺变。”   小银手一抖,剪秃了一块。她与镜中的娇淮对视,轻声说:“我哥哥是失足掉进水里的,哪儿来的凶手?”   “林二死了,你知道吧?”娇淮说:“我们在路上听到了一些传闻,都说是他杀死了你哥。”   小银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是又剪秃了一块。   娇淮看到辣条像月球表面的头发,忽然笑了一声:“你这手法和我哥倒是很像。”   小银尴尬地笑笑,换成剃子:“你们别听其他人瞎说,他们就是爱八卦,喜欢瞎说,没有那回事。”   “是吗,他们还说林二一直死皮赖脸地骚扰你,死有余辜。”娇淮不错过小银的任何一个表情:“这是真的吗?”   “他确实缠过我一段时间,能不提这个了吗?”小银看起来像被戳中伤心事,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娇淮停下话头,发现云叙白正在理发店里瞎逛。他走到云叙白身边,问他:“看什么呢?”   云叙白没回答。娇淮顺着他的视线看,发现角落里供奉着一个牌位,上面写着林金的名字,牌位上有很复杂的血色符文,有些诡异。   娇淮努起鼻子嗅了嗅,好像闻到了股血腥味。他若有所思地看向小银,忽然想到了什么。   小银正在和玩家们聊天,只要话题和林金、林二有关,她就闭口不提。   [感觉叙哥在给娇淮带路,训练他的闯关能力]   [那个牌位怪怪的,这家店也有点奇怪,小银不会真的有问题吧?]   [有可能吧,她确实有杀人动机]   问到最后,几个玩家顶着光溜溜的脑袋离开理发店。因为没有钱付,还是赊账。可以说很可怜了。   辣条摸了把脑壳:“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是从哪个和尚庙出来化缘的。”   白毛一直在生闷气:“都怪你们拉上我,我炫酷狂霸拽的一头白发都没了!”   辣条说:“别气,哥给你买七顶假发,赤橙黄绿青蓝紫,你一天换一个戴,保证苟炫酷够狂霸。”   白毛竟然真的被哄好了。   离开美得要命理发店后,他们在附近打听了下林二的事。从广大人民群众口中,他们了解到林二是个不折不扣的混混,仗着家里有点势力,平时干了不少坏事,人品极差。他们一致认为,他家是遭报应了。   关于林二的死,路人们都认为是意外死亡,没有和林二联系起来。大家纷纷心疼小银,说小姑娘一个人生活太不容易了。   辣条问玩家们:“现在你们怎么想,小银有没有可能是凶手?”   “我觉得小银不是凶手,”白毛说:“她没有作案能力。”   “如果她是呢?”云叙白轻描淡写地问。   白毛哼一声:“如果她是,我特么喊你爹!”   云叙白弯下眼睛:“行,约好了。”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云叙白老觉得白毛有种熟悉的感觉。又想不起来在哪里接触过了。   [哦豁,我们叙哥可能又要多一个儿子了]   [哎,作为叙哥的妈妈粉,我每次都有便宜孙子送上门]   “现在去哪?”辣条说:“这里调查完了,忽然没了方向。”   云叙白笑眯眯地看向娇淮。   娇淮说:“理发店已经给了我们方向,不知道你们发现没有,理发店里供着林金的牌位。”   “然后呢?”白毛不以为意。   “我看到了,”柠檬茶茶说:“牌位上有奇怪的符文,很诡异,绝对不是普通牌位。”   娇淮点头:“去打听一下,村子里有没有懂通灵请鬼的人。”   辣条脸色一变:“你怀疑小银……”   “嘘。”云叙白竖起食指,轻声说:“别说出来,吓人。”   玩家们分散去打听,很快就问到了消息。   “村子里有个神通很大的神婆,可惜前阵子死喽,”坐在小卖铺里抽旱烟的大爷扯着大嗓门说:“她有个徒弟,本事没学全,半桶水!你们要是想碰碰运气可以去问问嘛,反正不贵的。”   玩家们面面相觑。   神婆也死了,时间还那么敏感,真的有那么巧的事吗?   “看来神婆的死和这两起凶杀案脱不开关系了,”娇淮说:“荒村白事,三件白事有紧密纠缠的暗线,紧密相连。我们要去神婆家一趟,探个究竟。”   向大爷问了路,一行人紧赶慢赶到了神婆家。   神婆家位置偏僻一些,附近没有半点人气,还有不少野坟,阴森恐怖。   神婆家门口挂着白布和白灯笼,一看就是在办丧事。   辣条敲了门,过了好一会儿,一个年轻男人打开门,狐疑地看着他们:“那么晚了,有事?”   辣条礼貌地说:“听说你很有神通,我们遇到了些麻烦,想请你帮个忙。顺便吊唁一下你师父。”   年轻男人看了他们几眼:“进来吧。”   年轻男人边走边问:“我看你有点印堂发黑,是不是遇到什么脏东西了?”   “师父果然有神通,一眼就看出来了。”辣条坦言道:“其实我们在路上撞鬼了。”   “其实……”年轻男人停下脚步,突然回头:“你现在也撞鬼了!”   年轻男人的脸面目全非,布满狰狞的抓痕,张开血盆大嘴咬住辣条的肩膀。   辣条惨叫连连,拽着男人头发向后拖,结果拔下来一大坨腐臭的头发。   云叙白没忘记自己凹的人设,一边发出“惊恐”的尖叫,一边“慌乱”地踹向男人的腰腹。   “砰”的一声巨响,男人身首分离,身体被云叙白踹得飞了出去。脑袋还紧紧咬在辣条肩膀上。辣条疼的快背过气,什么技能也使不出来。   云叙白取出在上一个副本捡到的红伞,把咬着辣条的鬼脑袋当成棒球,当头来了一棒!   鬼脑袋咬着一坨肉,嚎叫着飞出围墙外。残破的身体在围墙里面着急的徘徊,因为找不到路,一直撞墙,发出“咚咚”的声音。   白毛看到不停撞墙的残破尸体,震惊地看着云叙白:“小怂包,你不是怕鬼吗?怎么那么猛?!”   云叙白颤声问:“你看不出来我很害怕吗?”   白毛:“……”   云叙白一本正经地说:“其实我很害怕的,你看,我手在发抖。”   娇淮捂脸,心说你正在ooc的边缘反复横跳。 第161章 万圣节狂欢夜(5)   云叙白打飞自家员工的头后, 直播间刷过密密麻麻的弹幕。   [叙哥!那可是你的员工,下手轻点啊!]   [叙哥:没事,他们特别扛造, 都是为了配合我演戏]   [主播怎么一直在帮玩家过关啊,他不是卧底吗?]   [我感觉主播是想锻炼一下娇娇,所以不着急吧]   [别急啊,叙哥肯定有自己的打算]   院子里动静太大, 屋子的大门敞开, 走出来一个娃娃脸男生,还打着呵欠:“怎么那么吵?嚯, 来了好几个大光头,寒舍真是‘蓬荜生辉’……你们谁呀?”   娇淮指了指围墙边撞墙的无头尸, 娃娃脸的哈欠马上止住了, 睁开大眼睛:“我靠, 又有鬼摸进来,看我怎么收拾它!”   看来那个年轻男鬼是从附近的某个坟头里爬出来的, 娃娃脸才是真的神婆徒弟。   娃娃脸脱下拖鞋,不知道从哪儿摸出一道黄符纸, 贴在鞋底,砸了出去。   拖鞋如一道流星,在半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正中无头尸体的后心。   墙里墙外同时响起惨叫,无头尸体凭空消失了。   “这惨叫声自带立体环绕音啊!”娇淮忍不住给娃娃脸鼓掌:“村口大爷说你是半桶水,我看你水平还是可以的。”   云叙白说:“可以,这拖鞋砸得帅。”这个员工不错, 活动结束后可以留下来。   “居然有人说我半桶水?”娃娃脸气呼呼的, 一跳一跳地去捡拖鞋:“我告诉你们, 村口那些大爷的话就不该信。耳听为虚眼见为实知道不?”   “知道,”云叙白笑着说:“既然大师那么厉害,给我同伴看看呗,他疼得出虚汗了。”   辣条的肩膀没有流血也没有掉肉,好像被鬼咬只是错觉。但是他疼得直冒汗,脸色蜡白。只因要面子,才忍着不喊疼。   “小问题啦。”娃娃脸被这声大师完全取悦,插着兜来到辣条面前,慢条斯理地解他衣服扣子。   扯开衣服一看,辣条的肩膀黑了一片,有个鲜红的齿痕。   “还好你运气好,遇上了我,不然铁定废一只手。”娃娃脸说:“跟我进来吧。”   一行人跟在娃娃脸后面进屋,娇淮拦住云叙白,朝他挤眉弄眼。   院子里只剩下云叙白和娇淮两人,娇淮悄声问他:“你怎么打算的,做卧底怎么还帮玩家打自家员工?”   娇淮有看直播弹幕的权限,看到很多观众都开始着急了。   “这批玩家水平一般,速度太慢。我要是从一开始就坑他们,恐怕进度条没过半就团灭了,没什么意思。”云叙白眯了眯眼睛:“我现在已经完全取得他们的信任,虐身不如虐心,懂吗?”   娇淮眼睛亮了起来:“明白了,那你准备什么时候动手?”   “现在,”云叙白对他wink:“正片开始。”   [有生之年居然看到崽崽wink!啊啊啊我人没了]   [主播搞快点!我又可以了!]   [叙啊,你就是这样教坏娇娇的(沧桑点烟jpg.)]   [我的流星雨已经准备好了,就等你的骚操作了!]   云叙白和娇淮进屋的时候,娃娃脸正在拜神婆的灵位。   插好香,娃娃脸拿起一个酒杯,往里面点火,嘴里念叨着听不清的咒语。咒语念完,娃娃脸的左眼骤然变红,手法熟练地把着火的杯子按在辣条受伤的肩膀上。   辣条疼得闷哼,皮肤上的黑气肉眼可见地向杯中游走。   娃娃脸拔起杯子,辣条肩上的黑气消失干净。   “感觉怎么样?”娃娃脸问道。   “感觉神清气爽,像拔了个罐,”辣条期待地看着他:“其实你的副业是拔罐师吧,能再来一个吗?”   娃娃脸的表情逐渐扭曲:“给你的大光头上来一个要不要?保证提神醒脑!”   辣条马上遁走:“我觉得不用客气了!”   [辣条怎么也变沙雕了,一定是被主播传染的]   [胡说,像叙哥这样的发亮才叫沙雕,光秃秃的辣条只能叫秃鹫]   娃娃朝辣条伸手:“好了,五百块钱治疗费。”   辣条:“??村口大爷说你不贵的!”   “五百块救你一命,还嫌贵?”   “他刚被鬼用一毛钱买了命,所以他的命只值一毛钱。”云叙白笑着说:“而且他是在你家院子受伤的,谁知道那个鬼是不是你的托,你应该赔他医药费。然后赔我们精神损失费。”   娃娃脸坑人不成反被坑,露出震惊脸:“什么歪理?”   “别瞎聊天了,找你有正事。”娇淮拿出在理发店偷拍到的牌位照片:“这个符文是不是出自你这里?”   娃娃脸严肃起来:“出自家师之手。”   “是什么符文?”   娃娃脸沉声道:“招鬼。”   气氛变得沉默。   片刻,辣条打破沉默:“小银真的有问题,看来白毛要喊小云爹了。”   白毛涨红了脸,其他玩家哄堂大笑。   娇淮问娃娃脸:“这件事你知不知情?”   娃娃脸摇头:“你拍的牌位是林金的,他妹妹林银确实来找过家师,但是她们谈话时我退避了。”   “你没怀疑过你师父的死因吗?”娇淮又问。   娃娃脸抿了抿唇,神情悲伤:“怀疑过,但家师的遗书里嘱咐我不要追查。”   “我们怀疑林银招鬼杀死了林二一家三口和你师父,我们被林家恶鬼缠上,必须查清这件事,”柠檬茶茶说:“如果你想帮师父报仇,应该站在我们这边。”   娃娃脸咬了咬牙:“虽然这样做违抗师命,但我不想让师父死的不明不白。”   娇淮问:“你知道怎么破解招鬼吗?”   娃娃脸摇头:“还没学到这一块,但是可以试着找一下师父留下来的文献,或许有记载。”   人多力量大,众玩家帮娃娃脸一起找。   娃娃脸还特意嘱咐他们,最近闯进家里的孤魂野鬼有点多,让他们多加小心。   云叙白、娇淮和白毛成一队,负责搜卧室。   进房间后,云叙白就发现这里阴气很重,一定藏着怨灵。   他径直走到阴气最重的地方,打开衣柜。   缩在里面的白衣怨灵抬起脸,朝他呲牙,准备爬出来。   云叙白竖起食指,仗着有柜门遮挡,短暂地露出原貌。   怨灵一惊,又爬了回去。   云叙白淡定地关上门。   “那个……”白毛搜完书桌,一脸别扭地问云叙白:“你找到什么线索没?”   云叙白说:“衣柜里好像藏着东西,我没细看。”   “有东西你还不细看,你是猪吗?”白毛炸毛,走向衣柜。   娇淮遥遥地提醒道:“他现在是你爹,他是猪你岂不是猪儿子?”   白毛脸又涨得通红,泄愤似的拉开衣柜门。   衣柜里的白衣怨灵抬头,凸起的眼睛里恶意满满,嘴角几乎裂到耳边,混合着血水的唾液哗哗地滴落。   “我……”白毛脸色煞白,眼睛差点瞪出眼眶,脏话还没说出口,就被一双鬼手拖入衣柜里。   门关上,衣柜剧烈摇晃,不一会儿就安静下来。   听到动静的玩家赶过来,看到云叙白蹲在地上,娇淮摸着他的头,轻声安慰。   “怎么回事?”辣条关切地问:“小云受到惊吓了?白毛呢?”   娇淮说:“白毛被鬼拖进衣柜了。”   云叙白抬起头,柔软的睫毛无精打采地耷拉着:“我没有保护好他。”   “别难过了,今晚只是个游戏而已,死了也不会有事的。”辣条看着他这样有些不忍,下意识给他找理由:“你刚才救我的时候已经很勇敢了,鬼躲在衣柜里你也没办法。”   橘子看到衣柜里溢出的血液,对云叙白伸出手:“这里很不安全,姐姐先带你离开,别怕。”   直播间飘过一片哈哈哈:   [哈哈哈戏精主播实锤了!]   [我发出杠铃一般的笑声]   [橘子还安慰他别怕,他就是罪魁祸首啊啊啊,玩家们快跑!]   [再不跑就来不及啦!]   [白毛生前是个体面人……不,是个体面喷子哈哈哈]   [主播怎么能坑自己儿子呢,太不厚道了,可是我喜欢]   [“骚还是你霸霸骚”打赏了陪你一起看的流星雨*10场]   与此同时,直播间双开一个屏幕,地址显示是——阵亡玩家休息室、心理安抚中心。   满身是血的白毛坐在椅子上,npc林医生站在他面前,微笑着问:“你好,需要心理安抚吗?”   白毛摸了摸光头,扁扁嘴,叭叭叭地开始掉眼泪。   “看来这位玩家的心理创伤很大,”林医生招呼护士npc:“给他安排个心理安抚。”   白毛“哇”的一声哭出来,抱住林医生的手臂,在上面蹭,留下一滩滩污血。   林医生觉得这个玩家太惨了,之前来的阵亡玩家都没他惨:“有什么委屈你说出来,我可以倾听。”   白毛抽抽噎噎地说:“我被……被我爹坑了!他知道衣柜里有鬼,故意让我开衣柜……呜呜呜……亏我那么信任他,骗纸!”   作为一个喷子,白毛鲜有这么脆弱的时刻。   “你爹太不是人了!”林医生义愤填膺:“说出他的名字,在哪个副本?我们帮你一起谴责他!”   护士们也围过来:“对,谴责他!怎么能为了游戏坑亲儿子。”   休息室里的所有人都看向白毛,等着谴责这个渣爹。白毛肿着眼睛说:“他id叫小云,在荒村白事副本,不是我亲爹,我就是打赌输了……我怎么打赌老输,上次在直播间和你们这里的主播打赌也输了,所以才想来玩家空间见见他本人……”   白毛说着说着觉得自己太惨了,还想哭,却发现休息室陷入了诡异的沉默。   “你说的渣爹,好像是我们老板,”林医生拍了拍他的肩膀,沉重地告诉他:“你两次打赌都输给了同一个人。”   等着大家一起谴责云叙白的白毛,裂开了:“这次游戏留下的心理创伤……真的太大了呜呜……” 第162章 万圣节狂欢夜(6)   云叙白在卧室里露脸后, 白衣怨灵奔走相告,屋子里的所有怨灵npc都知道他是披着马甲的老板了。   辣条见云叙白状态不好,建议他休息一下。云叙白义正词严地要求继续帮忙,辣条没有拒绝。   云叙白循着阴气走到书房里, 高个儿玩家正在书桌前检查书籍, 看见他后打了声招呼。   与此同时, 桌底下探出一个长发遮脸的脑袋, 挥着沾满血迹的手,也热情地和云叙白打招呼。黑发向两边拨开,怨灵露出一张白纸脸, 脸颊两边还有两块滑稽的红胭脂, 居然有点丑萌。   云叙白对丑萌怨灵笑了笑, 高个儿以为云叙白在对自己笑,也笑了起来, 开口就夸:“小云的脾气就是好, 脸上常有笑容,看了就能一扫阴霾。在恐怖游戏里和你组上队真是不赖。”   云叙白关上门, 慢条斯理地走向高个儿:“就冲你这句话, 等会儿请你泡温泉。”   “等会儿?我们这副本还得有一会儿才能结束吧,”高个儿埋头继续找文献, 随口说:“再说了, 结束这个副本还差两个副本才能……”   “对你来说,现在已经结束了。”   高个儿抬起头, 云叙白依旧是那张人畜无害的脸, 只是眼里盛满让他觉得陌生的清冷。在这一瞬间, 高个儿忽然觉得眼前的人很有距离感。   云叙白指了指桌底, 高个儿低头, 看到一团白影从暗处窜出,扑向他的脸面!   高个儿心中震惊,反应很快地用了一个定身道具。   压在他身上的丑萌怨灵被定住,高个儿惊魂不定,颤抖着手指着云叙白:“你、你到底是谁?你想干……”   高个儿没能说完这句话,一双青绿色的鬼手从后面伸出,捂住他的嘴巴。这个怨灵是跟着云叙白溜进来的,高个儿从头到尾都没发现。   高个儿想不明白小怂包为什么忽然变了个人,更想不明白小怂包为什么能使唤怨灵npc。他有十万个为什么,却只能对云叙白干瞪眼。   “动静小点。”云叙白挥了挥手,新冒出来的怨灵就将高个儿拖到暗处去了。   这次一点动静也没有。   定身道具失效,丑萌怨灵恢复动弹,恭恭敬敬地飘在云叙白面前,等待命令。   云叙白问她:“破解招鬼术的文献藏在哪?”   丑萌怨灵想了想,推开书架,示意他往里看。   原来书架后面藏着一个暗柜,嵌在墙里。   云叙白打开暗柜,找到一本古籍,粗略翻看,里面果然记述着破解招鬼之术的办法。   他把古籍收好,示意丑萌怨灵将书架复位,若无其事地离开书房。   [我的妈呀,叙哥要是不在玩家阵营,那真的是一件很恐怖的事]   [还记得那些年在副本里假装玩家的npc吗,哪个都没有叙哥装得像]   [我终于知道,为什么那些副本boss总想留叙哥在副本里工作了,简直是一个大杀器]   [我怕主神看到他优秀的工作能力,剥夺他的玩家身份]   [“玩家好惨但是我想哈哈哈”打赏了五彩斑斓的钻石雨*1场]   [无良主播,你又坑玩家了,坏人坏人!]   另一边,阵亡玩家休息室里——   白毛见到出现在旁边椅子上、失魂落魄的高个儿,就像见到了同命相怜的亲人一样,两眼泪汪汪地抱住他:“你也被小怂包坑了,咱们太惨了,应该一块儿骂他。”   “什么小怂包啊,简直就是个大杀器!”高个儿反射弧超长,胸口激动地起伏,眼泪一滴一滴地掉落:“他到底是谁?枉我那么信任他,还夸他脾气好,夸他笑起来真好看。他竟然这样对我!我哭绝不是因为怕鬼,而是因为他无情的背叛呜呜……”   白毛点头:“对,他太过分了!”   高个儿骂上头了:“还有,这个玩家空间的主人直播时不是说这里是养老副本吗?直播里都是骗人哒!”   白毛为他掬一把同情泪:“他就是那个主播。”   高个儿没反应过来:“什么、什么意思?哪个主播?”   白毛给他看手机屏幕:“小怂包就是这里的主人,主播霸霸。我就是被他坑了才‘死’的,我被传送到这里之后就一直在看他直播,亲眼看到你也被坑了。我还发弹幕帮你骂他了呢。”   “坑我的小怂包竟然就是无良主播,”高个儿彻底懵了,他看到白毛的账号,点进礼物榜,质问他:“你还是他粉丝?你还给他刷礼物?送的还是流星雨??”   白毛:“………”糟、糟糕,被发现了。   林医生给自家老板收拾烂摊子,温和地问高个儿需不需要心理安抚服务。   高个儿吸了吸鼻子,委屈地说:“你们老板说请我泡温泉,这话算话吗?”   林医生点头:“当然算话,这就给你们安排。”   高个儿:“等我们看完直播!我要看别人被坑!”   ……   玩家们聚集在客厅里,辣条问:“有人找到破解招鬼的办法没?”   众玩家摇头,云叙白也摇头。   “古籍失传是常有的事,可能根本就没有这本古籍,”娃娃脸叹气:“事到如今,只能靠我们自己了。”   “别丧气,看我找到了什么。”柠檬茶茶递出一封信:“这是小银交给神婆的,藏得很深,但是还是被我找到了。”   众玩家重新燃起希望,让他快念。   这封是小银的亲笔信,神婆应该想销毁,但没来得及。   小银在信中说,怀疑哥哥林金是被林二谋杀的,她已经在暗中查到了一份牵扯此事的名单,包括包庇林二的人和协助他犯罪的人。证据已经被销毁得差不多了,她走投无路,希望能在另一个维度让这件事情得到公判。   小银请神婆帮她招来林金的冤魂。她怕神婆不答应,还提了一些知情的陈年旧事,这些事情泄露出去,神婆晚节不保。   信里详细列出小银想报复的名单,一共十几个。   “名单上有三个我们的人,职业都是丧乐师!”辣条惊呼:“原因是受林家贿赂,假装林金落水身亡的目击者。难怪之前在理发店的时候,小银对这几人的态度有些奇怪。”   “这三个人分别是白毛,小胖子和高个儿……”柠檬茶茶话音一顿:“高个儿呢?”   他们这才发现少了一个人。   “高个儿之前不是在书房吗?”辣条问云叙白:“你去过书房,有没有见到他?”   云叙白摇头:“我去的时候书房没有人。”   娇淮挑了挑眉,猜云叙白又出手了。   “出事了,”辣条神情严肃:“名单上三个我们的人已经死了两个,我怀疑小银还在继续复仇。”   幸存者小胖子吓得打了个哆嗦:“你是说,下一个很可能就轮到我了?”   辣条点头:“接下来你最好不要单独行动。”   娇淮忽然想到什么,看向云叙白——原来他不是随缘,而是有目的性地对玩家下手!   [没想到叙哥还留了这一手]   [玩家阵营只剩下七个人,其中两个卧底,玩家太惨了,怎么玩得过叙哥]   [叙哥一出手,玩家就要集体去泡温泉了]   [叙哥开始坑玩家之后,直播间的观众人数疯涨哈哈哈,大家都太坏了]   “现在可以确定,小银和林金的怨灵是杀害林二一家三口和神婆的凶手了,”辣条说:“我们去找小银,不能让她继续滥杀。”   橘子说:“我们没有找到应对招鬼的办法,贸然前去会很危险。”   另一个女玩家附和道:“对呀,这不是把小胖子送上门去吗?”   “虽然这个副本有点难度,但是也只是一个游乐园的鬼屋副本而已,前面那么难了,不可能再给我们来一个强到变态的boss。”辣条说:“我们不去,她也会来的,不如先发制人,我们七个人齐心协力,一定能战胜他们!”   辣条说得激动人心,玩家们的斗志再次燃烧起来。   云叙白和娇淮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彼此眼里的坏笑。   娃娃脸说:“我不知道怎么破解招鬼,但是你们可以尝试毁掉林银供奉的牌位,或许有用。”   “有道理,我们试试。”辣条严肃地点头:“这就走吧。”   众玩家带上娃娃脸,一起前往美得要命理发店。   理发店上锁了,它后面的两层小屋亮着灯。小银和玩家聊天的时候提起过,下班之后她就住在理发店后面的屋子里。   “太好了,”橘子说:“牌位就在理发店里,我们摸进去把它砸了。”   辣条不想太粗暴,不过现在撬门才是最高效的,他没说什么,配合橘子撬锁。   他们摸黑进去,发现牌位不在店里,只好改道去小银家。   橘子压根没打算敲门,直接撬锁。   “看来用真诚感化小银是不可能的了,私闯民宅一点都不真诚。”辣条叹了口气,跟在橘子后面进了屋。   辣条看向在场的玩家,低声嘱咐:“小银和她的死鬼哥哥很可能都在屋里,随时可能出现。我们分开行动,找到牌位后立刻毁掉。遇到危险能逃就逃,往可能有同伴的地方跑。”   七人分成三队,云叙白主动对小胖子发出邀请:“辣条哥不是说让你不要单独行动吗,你加入我和猛男,我们保护你。”   小胖子看到云叙白漂亮的眼睛里满是真诚,笑容又甜,欣然答应:“纠正一下,是我和猛男保护你。”   [纠正一下,是他和猛男一起坑你]   [记住叙哥这个笑容,好看得要命系列表情——真的要你命那种] 第163章 万圣节狂欢夜(7)   小胖子和云叙白、娇淮走一路, 一楼客厅没有找到林金的牌位,三人上二楼,准备悄悄地摸去卧室翻找。   二楼有条狭长的走廊, 三人一头扎进去, 脚步放得很轻。   “这房子阴气好重, 你们有没有这种感觉?我好害怕有鬼突然冒出来, 我长得胖跑不快, ”小胖子走在前面,心里不踏实, 轻声嘀咕:“如果真碰上鬼,你们不要丢下我, 我们三个人刚一波肯定没问题。”   此时已经快到走廊尽头, 小胖子听不到脚步声, 也没有听到队友的回答。他心里更没底, 缓缓回头看了一眼。   云叙白和娇淮还在他身后,只是没有继续往前走。   小胖子松了口气,低声问:“你们怎么停下来了?难道对我说的话有意见?”   两人都没有说话,目光也没有落在小胖子脸上,而是一眨不眨地看着他背后。   小胖子有种不祥的预感, 心里咯噔一下。他僵硬地回过头,看到走廊尽头的玻璃窗外, 趴着一个面容恐怖的怨灵!   玻璃窗没有关好, 那只鬼一只手按在玻璃上, 往走廊里探头探脑, 正准备爬进来。   玻璃上留下一个血掌印, 血液唰唰地滑落, 就像小胖子心里的泪水一样。   偏偏这时, 怨灵和小胖子对上视线,奇长的舌头从喉咙里甩出来,舔了下腐烂的脸,露出垂涎的笑容。   “啊啊啊!!”看到怨灵半个身子探进来,马上要和自己脸贴脸,小胖子忍不住了,爆发出一阵惊惧的惨叫。   “我有脂肪肝,很难吃的!”   当时怨灵的舌尖距离他只有一厘米,求生欲让小胖子及时使用技能,冰霜及时冻住怨灵。   小胖子跳到嗓子眼上的心脏落回肚子里,卷起衣服下摆擦汗:“还好、还好保住了命……小云,你们也被吓坏了吧?”   小胖子一回头,发现云叙白不知何时已经来到他身后。   云叙白看了眼小胖子,伸手摸向被冻住的怨灵。   小胖子露出劫后余生的笑容:“对,把她推下去,摔碎她丫的!”   话音刚落,小胖子眼睁睁看着怨灵身上的冰霜被云叙白释放出的热源融化了。   小胖子目瞪口呆,心脏突突地跳:“小云,你怎么?”   下一秒,小胖子说不出话了,恢复行动能力的怨灵抓住他的肩膀,猛地把他扯出窗外。   坠楼的那一刻,小胖子还不敢相信自己的遭遇,大喊着:“不!!我一定在……梦里……啊!!”   云叙白平静地关上窗,隔绝他的声音。   “你前面花时间伪装的效果太显著,得到玩家的信任后,摧毁他们简直不费吹灰之力,”娇淮眨了眨眼睛:“还好我和你是一个阵营的,不然我一定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云叙白歪了歪脑袋:“我请他泡温泉。”   “泡温泉也填补不了这个心灵创伤,”娇淮用双手夸张地画圆圈:“被你解决的几个玩家,心理创伤应该和黑洞那么大。”   云叙白笑了笑:“都不是新手玩家了,你要相信他们的心理承受能力。”   [叙哥,是你太相信他们的心理承受能力了,事实上他们正在阵亡玩家休息室抱头痛哭!]   [宣传说这里是养老副本,好家伙,原来是叙哥的养老副本,直接送玩家去养老院(狗头)]   [小胖子那声我还在梦里太好笑了,虽然很惨但是真的太好笑了]   [“主播好无情,但我好爱”打赏了人气玩家必须拥有的闪亮银河*1场]   其他玩家估计遇上麻烦了,这边的动静没有引来任何人。   云叙白擦干净手上沾到的血,忽然听到楼下传来一声惨叫。   “走。”云叙白走向楼梯。   娇淮挑眉:“你又打算干嘛?”   云叙白弯起唇角:“当然是去帮忙。”   “是帮忙没错,但帮的是怨灵吧。”娇淮耸了耸肩,哒哒哒地跟在他身后。   下到一楼,云叙白闻到一股浓烈的血腥气。沿着气味一直走,他在存放假发的工作室里找到发出惨叫的玩家。   队伍里话比较少的女玩家躺在柠檬茶茶的怀里,脸色惨白,还在不停吐血。她的腹部扎着一把理发专用的剪刀,大量血液从伤口流出,染红柠檬茶茶的衣服。   “你们来了,太好了,”柠檬茶茶眼眶通红,像看到了希冀:“你们有没有强一点的急救道具?我给她用了个吊着命的道具,她还有一口气,还有可能救回来的!”   云叙白和娇淮都没有说话。   柠檬茶茶抬头看向云叙白的眼睛,忽然意识到他的神情发生了些微妙变化。   柠檬茶茶不确定是不是自己想太多,试探着问道:“你们怎么不说话?”   这时,橘子扶着受重伤的辣条过来了,焦急地问道:“我听到惨叫声,你们怎么样?这个屋子里好多鬼,好像都是小银招来的!辣条受了重伤,需要治疗!”   柠檬茶茶还在观察云叙白,心不在焉地说:“我这里也有个被怨灵暗算的伤患。”   “好重,我扶不动了。”橘子把辣条转交给云叙白:“小云,你先搀他一会儿,我看能不能买到道具。”   云叙白没有拒绝,扶着辣条,散漫地看了柠檬茶茶一眼。   柠檬茶茶心里一跳,瞳孔骤缩:“不要把辣条交给他!”   “怎么了?”橘子不明所以,从玩家背包里取出一个相框:“对了,我们找到一个相框,照片折起来了,藏起来的那一面可能是林金,还没来得及看。”   柠檬茶茶看到橘子背后多出一个人,哪里还顾得上什么照片,扬声喊道:“小银在你背后!橘子快过来!”   橘子背后蹿起刺骨寒意,脚下抹油似的跑到柠檬茶茶那边。   “小云、猛男,你们愣着干嘛,快过来啊!很危险!”橘子急得直跺脚。   “不对,”柠檬茶茶这下确定云叙白是真的不一样了:“现在这个局面,危险的是我们!”   橘子:“啊??”   [三对三,修罗场啊!太刺激了]   [我期待的画面出现了!]   [叙哥要搞个大的了!]   [真的要团灭吗?第一个副本就遇上叙哥,他们太惨啦]   [请问我是应该现在就给玩家们点蜡烛吗?]   柠檬茶茶没时间解释了,果断说:“我的技能还在冻结期,我来帮你掩护,你砸窗离开!”   橘子还是一脸懵逼,但是她发觉小银对云叙白的态度很微妙,心里也有了个大胆的猜测:“我走了,你怎么办,辣条怎么办?”   柠檬茶茶咬牙:“都什么时候了,能活一个是一个!”   辣条很虚弱,知道云叙白很可能是反派后差点没直接咽气。沾满鲜血的手按在云叙白的脸颊上,却没有力气做什么,只留下几道血痕,给那张温柔的脸添了几分邪气。   云叙白放下辣条,慢条斯理地整理被弄皱的衣服:“抱歉,你们一个都走不了。”   “你说的不算!”柠檬茶茶眼中冒起一团怒火:“橘子,还等什么,快走!”   橘子眼里充满眼泪,发泄似的抄起椅子砸碎窗户。   碎片四溅,她发现碎片在飞到某个界限的时候,像遇到隐形的反弹墙似的原路折返。   橘子慌忙躲避,不清楚这是什么状况。没人来拦,她顾不上那么多,踩上破碎的窗沿往下跳。   下一秒,她被奇怪的力量阻挡,回到原位——就像那些玻璃碎片一样。   “怎么回事?”橘子跌坐在地板上,彻底懵了。   “很可惜,这里还真是我说了算。”云叙白漫不经心地笑了笑:“我说过,你们走不了。”   早在柠檬茶茶开始戒备之前,云叙白就用莫比乌斯环在他们那边设下小循环。除非他主动解除技能或者过了失效,否则玩家会一直被困在循环里。   “小云、猛男……”橘子看着他们,心情复杂:“你们是不是背叛我们,站到boss那边了?骗人的吧?”   娇淮想事到如今,告诉他们真相也没什么,结果云叙白先他一步回答:“不是。”   橘子破涕为笑:“我就知道,你们不会这样做……”   云叙白换回原貌,皮肤和眸色发生变化,黑发褪至银白,被阴风轻轻扬起。他勾起唇角,猩红眼眸冰冷妖异:“因为,我就是boss。”   这张脸英俊得很有疏离感,苍白皮肤上横着几道血痕,无害的气质消失得一干二净。   橘子被这一幕吓得花容失色,她慌张地掏出之前捡到的相框,哆嗦着取出里面的照片。展开那张折起一半的照片,她看到一张和云叙白相似的脸。   冷风灌进屋子里,猎猎作响。没有人说话,幸存玩家面如土色,被这个事实震惊得不知该如何反应。   玩家们还没说话,娇淮先暴躁了:“你竟然是boss,小银的死鬼哥哥?那我是什么?”   娇淮感觉玩了个寂寞,云叙白从一开始就在布局,娇淮离他最近,以为对云叙白的行动了如指掌。没想到自己也没猜出云叙白的真实身份。   云叙白想了想,给娇淮安排了个“合理”的身份:“把灵魂出卖给boss的玩家。”   娇淮:“………”感觉被套路了。   橘子捏着照片,还是难以接受:“骗人的吧?”   大概是为了告诉橘子真相,小银乖巧地喊云叙白:“哥哥。”   娇淮炸毛:“这特么是我哥!”   [卧槽!我脑子里只有一句卧槽!]   [我也没想到!叙哥居然是林金?我以为他最多就是个卧底玩家而已,坑完玩家就算结束了,没想到他是正经的boss]   [他哪里正经了,他一点都不正经好不好!哪有大boss潜伏在玩家里面扮小怂包的?]   [可是你换个思路想想,还挺合理的?还记得这个游戏的开场吗,系统提示的是‘你们是一群喜欢自驾游的年轻人’,用的是一群这种含糊的形容,而不是准确的‘五位玩家’。而且他们的车意外爆胎,后来突然变成灵车,那辆车应该就是林金的灵车!这是在暗示他们玩家里面有个是鬼,但是暗示得比较隐晦!]   [而且boss的目标是杀死散布谣言的三位丧乐师,所以他混在玩家里面,趁机下手。目前为止他只对名单上的三人动手了]   [对了,直播间玩家列表里没有叙哥的名字!当时去理发店的时候小银就一直盯着叙哥看,我还以为她是颜狗,没想到人家看哥哥呢。]   [说起理发店,这可不就是云Tony的老本行吗!玩家不知道,我们粉丝知道啊,都把答案甩我们脸上了都没猜出来,大意了!]   [“弱弱地歪个楼,叙哥鬼妆太帅了”打赏了人气主播最爱的百宝箱*1000个]   [卧槽!快看,叙哥的影子很纤小,绑着头发!和小银的影子几乎一模一样!但是居然没有玩家发现……]   “你一定是骗人的,你明明有影子!”橘子还是不想接受这个事实,她想到这个有力的证据,指着云叙白脚下的影子。接着,她的表情再次崩了:“这是……小银的影子?”   仔细一点可以发现,云叙白和小银的影子不仅一样,颜色还很浅。只是没有人注意到这种细节。   “召唤人与鬼共享影子,是最高级别的招鬼之术。”小银因为和怨鬼共享影子,身上也有阴邪之气,家里才招来那么多怨灵:“你们闯入我家,想必已经知道我做过的事,谁也别想离开。”   小银说这句话的时间一点犹豫都没有,无情冷漠,如同怨鬼。   “我知道我们难逃一死,起码让我们死得明明白白。”柠檬茶茶放开怀里冰冷的尸体,艰难地站起来,与小银对质:“你发现林二是杀林金的凶手,所以威胁神婆教会你招鬼之术,招来林金的鬼魂,杀死了林家三口。是与不是?”   “是,他们死有余辜,林二害死我哥哥,还扭曲事实,二次伤害他的尸体,”小银冷冷一笑:“虽然我本意只是杀林二一人,但是我认为他的父母也该死。养不教父之过,他们教出这样一个杀人犯,还包庇杀人犯,目无王法,难道不该杀吗?”   “你的做法,也是目无王法,”柠檬茶茶摇了摇头:“神婆的死与你有关吗?”   “这是个意外,神婆和我的约定是哥哥只能杀林二一个人,报完仇必须立刻离开人间,”小银仰起脸,眼里终于有了点人气:“她知道哥哥杀了林家三口后,执意说哥哥已经失控了,她想要毁掉哥哥的灵体。我不同意,和她发生争执,她心脏病病发死了。”   “所以,没有人阻挡后,你一不做二不休,开始了复仇之路,”柠檬茶茶掏出那封亲笔信,展开:“你想杀光上面的人?”   “是又如何?”小银笑了起来,眼底依旧是一片冰冷:“你们已经知道这件事情的真相,可以安心死去了吧?”   柠檬茶茶和橘子对视,使了个眼色:“我技能冻结,你一个人打不过他们,这房间里还有鬼打墙……放弃吧?”   橘子点点头,走向云叙白:“我们认输,小云,你骗得我们好惨。”   云叙白看起来毫无无防备,橘子走到他面前时手里突然出现一把匕首,扎向他的腹部!   云叙白抬手格挡,手中乍现的冰饕刃生生折断橘子的匕首。断刃扎入墙中,云叙白掐住橘子的下巴:“太着急了。”   橘子这才发现他的手冰冷无比,泪水不断滑落。橘子闭上眼睛,把脆弱的脖子送到他面前:“你动手吧,骗纸!”   “我没说要杀你。”云叙白有些无奈,轻轻笑了一下:“副本难度失衡,有我在,你们不可能通关成功。今晚是个放松夜,我愿意给你们一个机会。”   云叙白早就有这个打算了,现在的剧本是他加入后系统临时改的,存在一些漏洞。幸存的三个玩家是这个副本中综合素质最好的,云叙白不希望他们团灭。   小银不同意,着急地喊了一声:“哥哥!要是他们走漏风声,我们……”   云叙白喊停:“你暂时下班了。”   小银一秒收回演技,恭恭敬敬地在一旁等候:“好的老板,谢谢老板。”   “什么机会?”橘子眼泪瞬间止住,追问道:“这年头,boss还能选择放生玩家那么有人性?小银为什么喊你老板?”   “普通boss当然不行,但我可以,”云叙白问她:“你不是看了我的直播之后来的吗,居然没有认出我,难道是我太大众脸?”   “你哪里大众脸了,你是我见过最帅的鬼npc!”橘子盯着他的脸看,想起“直播”这个关键字,突然瞪大眼睛:“是、是你!你是那个主播,霸霸!”   橘子和柠檬茶茶惊得骂了句脏话。刚刚恢复一点精神的辣条激动得差点晕过去。   “你这个眼睛和发色太抢眼,比直播间里还要好看,我一下没认出来,”橘子越说越委屈:“我刚关注你,你居然做虚假宣传,还装玩家骗我。”   [今日最好笑:叙哥说自己是大众脸]   [小银下班后,哥哥秒变老板]   [有一说一,长成叙哥这样,就算他骗我,我也舍不得骂他。他演反派,玩家报仇我都觉得太计较]   [害,玩家们要是不被美色蛊惑,现在还能多活几个]   [所以叙哥真的打算放水?这做法确实很叙哥]   橘子还想声讨,云叙白不动声色的转移话题:“你们三个能活到现在不容易,把灵魂出卖给我,放你们一条生路。”   娇淮已经看透一切:“就像我一样。”   柠檬茶茶说:“那我们背下的怨灵债……”   “简单,杀死债主就行了,这是给你们的最后一次试炼。”云叙白给他们指一条明路,又堵死了他们的另一条路:“另外提醒你们一句,联合债主来杀我的成功率只有1%。”   在这个副本里,云叙白的角色和林家三口有血海深仇,他这个要求也算合情合理。   柠檬茶茶问道:“那猛男要参加这次试炼吗?”   娇淮听到自己的名字,立刻看向云叙白。   云叙白弯下眼尾:“他也要。”   娇淮:“弟弟也不给开后门,小气鬼。”   副本的最后,几位幸存玩家联手,杀死了林家的怨灵,诅咒消失,boss承诺让他们活着离开村子。   小银打算公开林家和那些助纣为虐的人的罪行,并且打算在大仇得报后承担自己犯下的错。   阵亡玩家休息室里,被云叙白坑过的几个玩家围在一起看直播,还有点意犹未尽的感觉。   最后一个死亡的女玩家扼腕叹息:“可惜啊,我只要再坚持一下,boss就给放水了!”   “小骗纸虽然可恨,但是这次的游戏体验真的很深刻,”高个说:“要是我比他更强,根本不会被坑得那么惨,以后一定要努力提高水平。”   “他鬼化之后头发是银白色,跟个杀马特似的,难怪茶茶和橘子没认出他来。”   白毛趁别人不注意,又悄悄刷了一波小礼物,掩耳盗铃地说:“走了走了,小傻逼主播的直播有什么好看的,我们去泡温泉。”   小胖子失笑:“大家手拉手去泡温泉吧,这服务还是无良主播赠送的。”   [他们的心理创伤好像快好了]   [主播套路多深啊,先是在直播间以养老副本为噱头吸引一波玩家过来,虐完人家还安排了心理安抚和温泉套餐,收买人心妥妥的,还顺便安利了自家温泉酒店。这头脑这思路,很难没有作为啊]   [更绝的是,他boss形象亮相后,直播间观众和打赏直线飙升,现在已经冲上第三名了,真是迷人的反派角色]   [“我甚至认为第三名配不上崽崽”打赏了天气现象大套餐*1套]   [我会告诉你们,因为这个副本很刺激,我打算马上改道去他的游乐园玩吗?]   [为了刺激正在路上 1]   [按这节奏,叙哥和他的玩家空间要在世界频道火了吧?]   云叙白和娇淮离开鬼屋副本,悠闲地逛游乐园,物色下一个“养老”副本,顺便在直播间安利游乐园。   ……   在云叙白不知道的另一个玩家空间里,一个染蓝绿色头发的青年正在观看他的直播,时不时发出大笑。   “你在看什么,笑得那么张狂?”来玩家空间拜访青年的女玩家坐在他对面,翘起细长的美腿:“今年的狂欢夜一如既往的枯燥,没什么难度就通关了,没意思。”   “那给你看点有意思的,”青年把直播间的画面投影到半空中,挑起长眉:“这个主播帅吧,他的玩家空间很有意思,我们去玩玩吧。” 第164章 1号路线(1)   云叙白的直播效果非常好, 来游乐园体验的玩家人数多了起来。园区里到处都很热闹,不再门可罗雀。效果更直观的是,云叙白的玩家空间综合排名直接挤上系统官方推荐页, 引起各方注意。   这种效应形成良性循环, 直播间的观众数量不断上升。有慕名而来的,也有慕颜而来的。   [主播决定去玩哪个项目也没有?我已经迫不及待看你整人了!]   [观众人数破两百万啦, 主播不考虑给粉丝福利吗?女装怎么样?]   [我觉得女装可以有, 主播肯定不敢用自己的脸进副本,女装就可以解决这个烦恼,保证没人能认出你。我们粉丝就是这么贴心]   [主播女装,我们立刻氪金让你上主播选拔竞赛第一名!]   [百万人血书, 主播不女装很难收场啊]   粉丝早就想看云叙白女装,有人开这个头之后,一发不可收拾,光屏上密密麻麻的“女装”, 云叙白已经快不认识这两个字了。   云叙白走在张灯结彩的路上, 银白发和红眸太招摇, 频频有人回头看他。他抬眸看向光屏,轻声说:“女装不行, 换个福利我可以考虑一下。”   以往用画骨变女装都是为了通关, 他不想用女装赚眼球,答应一次就会有第二次。   [女装不行,折中一下, 换一套魔王装可以吧?魔王哥哥带小王子弟弟来游乐园玩,啊啊啊太萌啦!]   [要长发的大魔王!]   [对对对, 好歹是长发]   游戏商城还真的有卖魔王装的皮肤, 云叙白看了下, 虽然有点浮夸,但是接受度比女装高。他答应后,直播间又是一阵欢呼,怂恿他把娇淮打扮成小魔王。   云叙白和娇淮从阴影走进光明中,着装已经换了。“大魔王”一头长发,脑袋上长着两只恶魔犄角,红眸,戴一副细链金边眼镜,容貌无双。他穿着一身量身订造的西服,衬衫领角锋利挺括,当他走过灯下时,连光都想在这张英俊的脸上多停留一分。   娇淮的长相本来就有点混血,云叙白给他买的皮肤是白金色发色加上蓝色眼睛,虽然头上有犄角,但他看起来更像个无害的小王子。   “为什么要拉上我?太中二了,你知不知道我还没到中二的年纪?”娇淮很嫌弃,扯了扯垂在背后的小翅膀,更嫌弃了:“我的这玩意怎么收不起来,你明明没有翅膀。”   云叙白勾起唇角,语气散漫:“买大送小,你的皮肤是送的,可能没有这个功能。”   娇淮:“呵,还是促销价。”   [娇娇被骗了,叙哥是故意的]   [叙哥真的太好看了,娇娇也好可爱,我不行了]   [叙哥这身打扮气场全开,A爆了!]   [真的好A!我已经没有遗憾了,姐妹们小礼物刷起来!]   [“叙哥以后多变装吧求求你了!”打赏了所有星星落在你头上的浪漫流星雨*100场]   观众们说话算话,云叙白送了福利,直播间下起了礼物雨。   云叙白和娇淮逛了一会儿游乐园后,决定去走一号路线。   游乐园建在玩家空间里,这个空间是虚拟的,游乐园建设周期长还有一个原因,因为它存在不同的平行空间,这些空间是独立的,不会重叠,也不会相互影响。游客购买不同路线的套票,会进入不同的空间。   为了游戏体验更好,一号路线限制游玩人数,每次参本不得超过40人,限时一个半小时。如果在游戏期间玩家全部阵亡,游戏提前结束。   娇淮看到套票上的游玩路线,眼睛一亮:“这个还蛮有意思的,路线和剧本是你设计的吗?”   云叙白颔首:“对,我参与了部分设计,这次带你一起玩。这条路线很有意思,到时候你收到剧本就知道了。”   “这次玩家那么多,你不会要挨个坑吧?”娇淮说:“工作量也太大了。”   云叙白卖了个关子:“这个副本有一定难度。”   检票处设在室内,进去前要穿过一片透明薄膜,属于1号路线的一部分。   云叙白进入检票处,回眸看去,那片透明薄膜变成一面镜子。不过一秒,又变回透明模样。   一个穿着红色裙子,戴金边眼镜的女生牵着一个小女孩进来,对云叙白笑了笑。女生把两张泛黄的票递给检票npc,带着小女孩走向准备室。   娇淮扯了扯云叙白的袖子:“我们需要票吗?”   云叙白意味深长地说:“我们不需要票,我们是‘衍生品’。”   这时,云叙白和娇淮同时收到一份剧本。   很快,准备室里的玩家越来越多。   如观众们所说,这次云叙白虽然没有易容,但这身装扮就是最好的掩饰,还在游戏中的玩家不能看直播,没有人认出他是换了身皮肤的“无良主播”。   云叙白正要找玩家组队,忽然听到新来的两个玩家在讨论:   “这游乐园的模式还是挺新颖好玩的吧,比以前玩过的副本都有意思,来对了吧?”这是个青年的声音。   “没看到你说的那主播,你确定能碰到他?”青年的同伴是个红酒嗓的女生。   “肯定能,我预测过了,他就在这条线上。”青年说:“不过他会易容,上次的直播我也只看了下半场,不一定能认出他。”   云叙白已经能确定这两个人是在找他了。他不动声色地看过去,发现那两人戴了面具,一个是狐狸一个是兔子。   娇淮也听到了,用很轻的声音问:“是不是被你坑的玩家找人来寻仇?”   云叙白一本正经地点头:“很有可能,我们的伪装还不够,要加强一下。”   狐狸说只看了下半场直播,也就是说他对云叙白的画骨技能不了解,以为云叙白只能易容。   云叙白使用画骨,把自己和娇淮的骨架缩小三岁,买的皮肤可以随身体一起变化,看起来很协调。   肩膀忽然被人轻轻拍了一下,云叙白回头,看到一张狐狸面具。正是那个要找他的青年。   “妹妹,我们这边缺两个人,你和你弟加入我们吧?”   娇淮听到这句话,捂着肚子笑了起来,一副“你也有今天”的模样。   [叙哥被叫妹妹哈哈哈哈,有生之年,娇淮大仇得报]   [我以为大魔王造型已经够绝,没想到少年版更杀我,叙哥现在这样太好看啦,难怪被认成女孩子]   [我们‘无良主播’得罪了那么多人,不会真是来寻仇的吧?你看他们还戴着面具,显然是有备而来!]   [狐狸和兔子已经被骗了,到时候叙哥肯定会先发制人]   “我是男的。”云叙白好脾气地说。   “抱歉抱歉,”狐狸也很有礼貌:“我看你长发,还以为你是女孩子。不过,你好像有点眼熟,我想不起来在哪见过。”   云叙白解释道:“这是皮肤自带的,不眼熟,你绝对没见过我。”   “……”狐狸意识到自己的言辞冒犯了他人,声音都放低一些:“那你们要加入吗?”   云叙白点头。   40个玩家自由组队,狐狸这边集合了20人。除了娇淮,队伍里还有一个小女孩,和她的姐姐站在角落里,大眼睛怯怯地看着他们。   玩家们互相打招呼,简单地认识了下。每个临时组成的队伍离开准备室,进入真正的副本中。   [这次的玩家人数也太多了,不过男女数量差不多哎]   [直播间没有公布玩家名单,一定有猫腻,叙哥的身份可能有问题]   [有没有人觉得,那个穿红裙子的女玩家的眼镜和凤眸有点叙哥的既视感?]   [除了眼睛有点像,其他地方完全不像ok?]   镜头随着玩家移动,1号路线的景象在面前展开。外面是夜晚,游乐园里却是白天,天空中飘着氢气球,半空中响起童趣的音乐,娱乐设施崭新气派,四处生机勃勃。   有个玩家说:“这条路线看起来一点也不恐怖,和常规的游乐园没什么区别。”   有人忽然喊了一声:“入口怎么变成一面镜子了?”   众玩家回头一看,只见入口处已经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面巨大的镜子。这片镜子仿佛连接天空,看不到尽头。   镜子映出1号线路的一切,也包括所有玩家。   瘦子玩家不以为意地说:“别大惊小怪,就是一个搞心态的道具罢了。”   “不对,镜子里的场景变了!”   镜子里的日光消失,夜色慢慢笼罩上空。一阵风吹过,死气不知从何而起,迅速吞噬一切。绿树变枯枝,花坛被野草占据,设施变得锈迹斑斑,到处都是废弃杂物。   “不,是1号路线的场景变了。”   玩家们回头,方才崭新靓丽的游乐园悄无声息地变得荒芜阴森。   “镜子里……还有东西变了!”戴绿色针线帽的男玩家说:“我们怎么全部变成剪影了?这身形也对不上啊!”   镜子里,所有玩家只剩下灰色剪影轮廓,奇怪的是,男玩家对应的剪影看起来像女人,女玩家对应的剪影看起来却像男人。   玩家人数太多,没有人去数影子的数量,所以没有人发现,这里面有几个人根本照不出剪影。   狐狸的领导经验似乎很丰富:“镜子是一种隐喻,现在猜不出来,先开始玩游戏吧。第一站是划船游湖,先分散找一下道具,两分钟后集合去湖边。”   [“1号路线”副本正式开始]   [“1号路线”背景:你们组织了一场游乐园活动,每个人都买了一张1号路线的套票,没想到华丽的游乐园瞬间变成死寂的废墟。这里流传着一个恐怖故事,只有玩完套票上的所有项目,解开谜底,才能活着离开游乐园!]   两队就此分开,因为他们有两支队伍,大部分道具会刷新一次,保证两支队伍都能看到提示。   玩家数量多,搜道具的效率非常高。   “这里有只小孩的小玩具车。”狐狸捡起彩色小玩具车,念出它的提示词:“第一次来游乐园玩的孩子,跑得太快了,为此弄丢了心爱的玩具。孩子找了很久,也没有找到它。” 第165章 1号路线(2)   狐狸端详捡到的小玩具车, 说道:“1号路线的背景故事或许与玩具的主人有关,玩具我先收着,要是后面遇到这小孩我再还给他。心爱的玩具丢了, 应该很着急吧。”   云叙白轻声道:“你说得对,我想他一定会来找你要的。”   “我也觉得是。”狐狸笑了笑:“这里面积大, 大家找道具最好结伴而行, 不要单独行动, 也不要走太远。”   众玩家分散开,云叙白扫了一眼在场的玩家,带娇淮跟上一个id叫薯仔的男玩家。薯仔穿黑色短袖,小臂后面有一块面积不小的疤痕。   三人往草丛里走, 中途加入一个漂亮的女玩家。薯仔看到这个女玩家后, 搜道具的心思就没了一半,目光老是围着她打转。   薯仔越走, 离她越近:“妹子, 你的id是叫‘谎言’对吧?我可以叫你言言吗,我很早就关注到你了,你和我初恋长得真像。”   “是吗, 哪里像?”谎言不嫌弃他的搭讪话语老套,万种风情地对他笑:“那你初恋现在在哪?”   “五官像,感觉也像。”薯仔眼神暗下来:“她出车祸死了, 从那以后我很想念她, 没有再睡过好觉。”   谎言把手轻轻放在他肩上,挑眉:“是吗, 那你想不想试一下和初恋破镜重圆的感觉?”   离得太近, 薯仔的心脏跳得很快, 看了眼走在前面的云叙白:“小声点, 我怕他们觉得我们划水。”   [他们是真当今晚是来度假的?在副本里撩骚,手都快牵上了,油腻!]   [主播不怕涉那个黄警告了?]   [我毒奶一口,这俩可能要落地成盒]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这女玩家有点怪怪的]   “薯仔,”云叙白忽然停下来,指着假山那边说:“我们进假山里找吧?我看到有光,可能是手电筒。”   谎言主动牵起薯仔的手,软声说:“一起去。”   薯仔看着谎言的眼睛,掉进某些回忆里,鬼使神差地跟着她走进假山。谎言抚摸着薯仔手臂上的疤痕,问道:“这块疤是怎么留下来的?”   “是……”薯仔抿了抿唇:“初恋爬树不小心摔下来,我接住她,刮伤了手,流了很多血。”   “你真勇敢。”谎言笑起来唇红齿白,很是好看。如果薯仔仔细一点,会发现谎言的手臂上也有一块疤痕,位置面积形状和他那块如出一辙。   “你的手有点冰,我帮你捂一捂,”薯仔换了个话题:“小云和他弟弟怎么不见了,刚才还在前面。”   “可能走得快吧,我们也走快点。”   薯仔点点头,突然感觉有东西捉住脚踝。他心里咯噔一声,低头看去,只见假山的旮旯里伸出一只细小惨白的手,死死掐着他的脚踝。   他心中升起恐惧,惨叫一声,拼命甩开那只手:“言言,快帮我!”   谎言轻轻笑了起来,温柔地环住他的肩膀,附在他耳边,幽幽地说:“难道你还没发现吗?我就是你啊。”   谎言漂亮的脸变得扭曲,脏污的血水从她体内渗出,打湿两人的衣衫。有滑腻的水草拔地而起,缠上薯仔的小腿,绞得他鲜血直流。   薯仔看着谎言的眼睛,彻底慌了。那双眼睛里藏着所有真相,初恋不是车祸死的,而是他非要带她去野湖里游泳,溺水死的。那个伤疤是被湖边的大石头割伤导致。初恋死后,他不愿意承担责任,从此活在自欺欺人的谎言中。   “救救我……谁来救救我……小云……”薯仔浑身发抖,用微弱的声音求救。   云叙白凭空出现在他面前,取下嘴里咬着的细链条,唇角勾起:“你在叫我?”   感受到云叙白身上散发的危险戾气,薯仔忽然意识到他才是最危险的角色!   体温一点点流失,薯仔徒劳地张大嘴巴,心中的恐惧被不断放大。谎言侵蚀着他的身体,很快就完全融合。   娇淮从假山的旮旯里钻出来,拍了拍灰:“完事了?刚刚他叫了,搞不好会有人过来。”   云叙白眼中猩红褪去,一字一句道:“还有一步,分裂、伪装。连玩家一起欺骗,这就是谎言的极致。”   娇淮定定地看着谎言,眼睁睁看着她的身体里冒出一缕缕黑气,重塑出一个和薯仔一模一样的男人。外貌一样,只是疤痕消失了,眼底还多了一缕阴气。   新薯仔看像云叙白,恭敬地低下头。   [哦买噶!我惊呆了,这是什么反转!]   [谎言,我的天,她根本不是玩家,她是薯仔内心的恐惧、不甘和悔恨滋生出的恶灵!]   [那这个副本到底有多少玩家,多少恶灵?如果恶灵不动手,我们根本分不出哪些是玩家,哪些是恶灵]   [更可怕的是,恶灵吞噬完原主,还会分裂出一个一模一样的出来!要是真正的玩家察觉不到,最后恶灵的数量会越来越多……]   [楼上的结论不一定对,可能和玩家的恶念有关,薯仔滋生的恶灵是谎言,所以才会分裂出原主来瞒天过海,其他玩家的不一定吧]   [你们那么担心玩家干嘛,看叙哥和娇娇玩耍就好了]   [“叙哥冲冲冲!”打赏了妈妈牌温暖毛衣*100件]   “哇,这种设定也太阴险了吧?真的有人可以分析出来吗”娇淮很惊讶,他没想到随便进一个副本都有那么新鲜的剧本。   “有,”云叙白说:“开局那面镜子就告诉玩家答案了,花点时间就能猜出来。”   “玩家人数没实际上多,但也不少了,希望他们不会让我失望,”娇淮勾起唇角:“当npc吓人还是忙好玩的,刺激。”   云叙白真诚地建议:“那你留下来打工吧,天天都可以刺激。”   娇淮马上拒绝:“我才不要给你这种抠门boss干活。”   狐狸找过来的时候他们已经从假山里出来。   “发生什么事?刚才听到叫声了。”   “里面有个怨灵npc吓到薯仔,已经赶跑了,”云叙白递给狐狸一支手电筒:“路上找到的,我们留一支,给你一支。”   游乐园被黑暗笼罩,有手电筒加持,可视度会更好。   狐狸扫一眼并肩站在一起的薯仔和谎言,若无其事地问:“你们还找到其他道具没?”   云叙白还从原来的薯仔身上得到一个小铁皮盒,里面装着两张小红花贴纸。他没打算交给狐狸,摇头道:“没了。”   狐狸颔首:“原定两分钟就集合,兔子带其他人去找湖了。你们走太远,超出时间了,快走。”   他们只有一张地图,在兔子手里。兔子不在,他们只好跟着路标找第一站黄鸭湖。   这里的路标画风很惊悚,像插在坟头堆上的十字架,钉着残破的两块木板,一块指向北边的黄鸭湖,一块指向南边的骷髅洞穴。   路上有凌乱脚印,应该是其他玩家留下来的。他们沿着北边走了两百米,连湖的影子都没看见。   前方出现一道朦胧黑影,云叙白停下来,温声道:“狐狸,前面那道黑影好像是新的路牌。”   “有点像,我去看看,你俩留在原地。”对于狐狸来说,他现在一个人奶两个小朋友,有什么危险的事当然是自己上。   狐狸走到‘路牌’前,才发现这是一块货真价实的墓碑:“是死在这里的建筑工人的墓……墓碑开始渗血了?”   那块充当墓碑的简陋木板渗出殷红血液,越来越多,越来越黏稠,没有渗进泥土里,而是贴着地面像触手一样爬向狐狸的脚底。   狐狸退后几步避开这些血液,忽然感觉面前有股寒意袭来。他抬头,一团影子闪现在眼前,那张染血的毛茸茸大脸怼到面前!那口狰狞的獠牙大张着,散发恶臭!   “哇啊啊啊!狐狸小心!”云叙白这回没叫,娇淮叫的特别真情实感。   狐狸在那两只玻璃珠眼睛里看到脸上扭曲的狐狸面具,他握拳,关节冒出一团蓝紫色火焰:“你碰瓷?”   毛茸茸被火焰烧黑几撮毛,嚎叫着躲到墓碑后面。   原来是一只脏兮兮的大猩猩怨灵,额头上还贴着滑稽的纱布。只是嘴巴长满獠牙,长得一点也不可爱。不知道的还以为它是从隔壁动物园逃过来的。   “你头上的伤是我朋友打的,我朋友太粗鲁了,我替她赔礼,”狐狸吹熄手上的火焰,威胁道:“你要是想火化,随时来找我,免费。”   大猩猩怨灵一溜烟儿地跑了。   狐狸摸摸娇淮的白金色软毛:“小朋友别怕,哥哥会保护你们的。”   娇淮心里嫌弃,脸上却很乖巧:“嗯嗯。”   [娇淮:都是为了恰饭]   [实力强有啥用啊,狐狸那么信任叙哥,一定凉凉]   [你用心保护的小朋友,将会深深的伤害你,哈哈哈]   [以npc的角度看直播,体验真的很不一样,有种上帝视角的爽]   又走了一百多米,一个巨大的骷髅头出现在眼前。骷髅头张大着嘴巴,里面一片漆黑,深不可测。   “路标上,这个骷髅隧道在北边,我们一直往南走,”狐狸思考片刻,和他们说:“这里的东西要反着来看,镜子里性别互换的剪影原来在提醒这一点。”   云叙白和娇淮对视一眼,娇淮挑了挑眉,悄悄竖起大拇指。   这是认为狐狸完全可以当对手的意思。   狐狸看到娇淮的手势,非常不要脸地说:“小朋友,想夸我可以明着来,我承受得住。”   云叙白问:“兔子他们呢?”   狐狸道:“兔子有个空间转移道具,应该是懒得走了,所以带着他们去湖边了。”   云叙白点点头,打算给狐狸送完“见面礼”,直接用空间裂缝直接去湖边。   “我没有买过这种道具,”狐狸边走边说:“我买的都是攻击性炫酷道具,离开这里之后我请你们去我的玩家空间玩。”   “好。”云叙白在狐狸身后,无声拍了拍手掌。   “哒”的一声,铺满碎石的黑土地里裂开无数缝隙,凸起一个个凸包,惨白的骷髅从泥里爬出来,嘶吼着冲向狐狸。   阴气扑面,连夜色都阴暗几分。   娇淮看起来弱小无助:“怎么那么多鬼怪啊啊啊!”   “哟,这副本可以啊,我还没开始游湖呢,就先来给我整了个欢迎仪式。”狐狸活动手腕,没有一点慌张:“正好热身。”   长腿一扫,一簇蓝紫色火焰贴地而生,绕着云叙白和娇淮画出一个圆。   狐狸直接冲进骷髅兵团里,快得只剩下一道残影。所过之处,骷髅被火焰融成灰烬,随风扬起。   娇淮看着这热血的一幕,喊了一声:“哥。”   云叙白偏头看他。   “你觉不觉得狐狸这个行为很像孙悟空……”娇淮的眼睛被火焰照得更蓝:“用金箍棒给唐僧和二师兄画了个保护圈。”   云叙白:“我是唐僧?”   “不,你是二师兄。”   云叙白揉了把他脑袋:“这些白骨精就是我找来的,里应外合,抓唐僧蒸着吃。”   玩笑归玩笑,云叙白弄这一出见面礼就是想摸一下狐狸的底。如此看来,狐狸不仅强,还深藏不露。这样的玩家,只能留到最后解决。   [哈哈哈哈要是有那么帅的二师兄,我愿意嫁猪随猪]   [二师兄,唐僧肉分我一口!]   [狐狸一看就是副本经验很丰富,还是和叙哥一样的领导型。可是看他的技能,又想不起对得上号的玩家]   [狐狸就是来找主播的,还故意戴着面具,就是想隐藏身份。当然不会常用的标志性技能。]   [看不到脸,但是声音有点熟悉,可能也是个主播,但是不太勤快那种]   [狐狸和兔子都有点熟悉的感觉,我越来越好奇他们的身份了,更好奇他知道一直跟在身边的小少年就是主播后是什么表情。他不是来找主播报仇的吗]   狐狸解决那些骷髅就像秋风扫落叶,干脆利落。   仿若乱葬岗的荒野恢复寂静,一群乌鸦扑棱着翅膀从灰烬中飞出,消失在夜幕中。   “两位小朋友,虽然哥哥的大腿随便抱,但是你们也要学会分析线索。”狐狸拨了拨刘海,笑嘻嘻地问:“分析一下,我们为什么会遇到这些骷髅兵?这道题有点难度,答错了也没关系,大胆一点,我可以教你们的。”   “这是选错路的惩罚。”云叙白不明白这种问题有什么难度。   “唔。”狐狸挠头。耳朵红了:“不错呀,我还以为你们是很新的新人,还挺有悟性的。”   为了掩饰尴尬,狐狸灭掉地上的火焰:“我们去游湖,没有移动工具太慢了,我去买一个。”   “不用,”云叙白徒手撕开一个空间裂缝:“走吧。”   狐狸有种刚开始奶小朋友,却发现小朋友好像不需要奶的失落感。他振作起来,耐心说:“要是你早点用这个道具,哥哥就可以不打架了知道不?”   云叙白指了指火圈的灰烬,一本正经地说:“你动作太快,我以为你想秀一下。”   狐狸:“……”   云叙白这一局从开始就没有刻意装小白,只是饰演一条解密不积极不主动的咸鱼。用空间裂缝也只是因为不想步行。   [狐狸,你为什么要问剧本设计者这种简单问题?]   [哈哈哈狐狸说别问,问就是脸有点疼]   总算到了黄鸭湖。   队友都在湖边等着,兔子白了狐狸一眼:“那么慢,还以为你去环游世界一圈了。另一队早就出发了,我一点也不想当第二名,明白吗?”   狐狸好脾气地说:“遇到了点麻烦。”   黄鸭湖的水绿得很深沉,是让人觉得压抑的颜色,看不透底下是什么光景。边界笼罩着灰雾,只知道大,不知道有多大。   湖边停着几艘卡通形态的船,有个戴帽子低着头的老人在守着。   兔子过去要船,老人拨了两艘给她。   一艘小黄鸭,一艘大白鹅,每艘刚好十个座位。   玩家们上船后,守船老人吹了声响亮的口哨,小黄鸭和大白鹅就沿着默认线路开始运转。   两艘船上的男女比例刚好是一比一,彼此的位置也很微妙。   云叙白和娇淮故意坐在中间位置,免得让玩家们发现他们没有倒影。   “船有固定路线,这是要送我们去哪?”   “下一站吧,下一站是旋转木马还是摩天轮来着?”   “你们看水上的倒影,和入口的那面镜子一样奇怪。”   “兔子姐姐不是解释过了吗,那面镜子和倒影在暗示我们,遇到选择的时候要反着来。”   坐在船上,晚风习习,玩家们你一眼我一语地讨论着,紧绷的心情有些舒缓——直到小黄鸭和大白鹅路过守船老人,一直低着头的老人毫无预兆地抬起头,露出一张挂着碎肉的脸。   有人突然拔高音量:“那是个鬼!”   老人吹了声口哨,两艘船倏地向一边儿倒,马上就要脱离轨道!玩家们纷纷抓紧固定物,生怕自己掉下去。虽然玩家们很努力,云叙白还是靠一己之力,“意外”踹下去一个。   [叙哥又开始皮了]   [这手法越来越熟练了,太惨了这些玩家]   [“想和二师兄西天取经”打赏了想和你一起看星星的浪漫流星雨*1场]   [一有玩家被坑就有人刷礼物是咋回事哈哈]   有人落水,老人发出邪恶的欢呼。说时迟那时快,一根铁钩从船上甩出,正中老人的脸面。老人的头颅掉进水里,身体化为飞灰,两艘船险而又险地稳住。   那个戴绿帽子的玩家好像怕水,在水里扑腾的力气越来越弱。   船刚停 ,穿绿色衬衫的女生就“扑通”一声跳下水中。   绿帽玩家朝女生伸出手,虚弱地说:“救我……”   女生握住他的肩膀,脸色骤变,箍住他脖子扎入水中。水面上的波澜缓慢消失,浮上点点殷红。   “这女的什么情况!和男玩家有深仇大恨吗?我下去救人!”大白鹅船上的黑臂壮汉猛地站起来,差点没站稳栽下水里。   兔子扶住他,冷声道:“别去送死,救得了我早救了。”   “你不行,不代表我不行!副本才开始怎么能放弃队友,我们是很有爱的团队嘛!”   兔子松开他,缓缓坐下,长腿踩在椅背上:“水里有很多睁着眼的怪物,你想做口粮请随意。”   黑臂壮汉一屁.股坐下,摆手:“尽力了尽力了。”   过了好一会儿,水上也没有尸体浮上来,只是血迹范围越来越大。   “她在那!”有玩家指着湖泊中心。穿着绿色衬衫的女生半浮在水面上,像个水鬼似的盯着他们。不到片刻就消失在烟雾中。   “那个女生是鬼吧?她一直混在我们之中,伺机杀人!”   “太吓人了,我之前觉得她脾气不错还和她聊过天。”戴着夸张星星项链的玩家说:“对了,我有加她好友!”   玩家打开游戏系统,找到新加好友,发现好友的头像变成一张灰色恐怖鬼脸,简介是:今晚找你哟。   星星链玩家心跳加速,差点一命呜呼:“这副本谁设计的,太损了吧,心太黑了!连加好友这个点都想到了,那还怎么判断身边有没有……”   星星链咽下那个字,疑神疑鬼地看向船里的人。有一个就有可能有第二个,没准旁边就坐着一个鬼。   所有人心知肚明这一点,刚建立起来的信任瞬间土崩瓦解。船里安静得连掉根针都能听得见。   船里的小女孩眼睛里闪烁着恐惧,怯怯地扑进姐姐怀里。   娇淮想模仿一下,发现猛□□本做不出这个动作。   [这个副本太搞人心态了]   [真的,他们还不知道玩家里有专门针对内心恐惧和恶念的npc,这一点更崩溃]   [知道的那一刻可能已经在阵亡玩家休息中心准备泡温泉了吧]   [“一起泡温泉吗?”打赏了落英纷飞*10场]   小黄鸭和大白鹅再次动起来,总算有人主动打破沉默:“她为什么要杀那个绿帽男呢?只是因为绿帽男落水了好下手,还是还有其他原因?”   云叙白耳朵尖尖竖起来,想看看是哪个优秀玩家在发言。   接着他看到一件骚气的粉红花衬衫。这个玩家脱了外套,才露出这件骚气的花衬衫。云叙白不自觉地皱眉,他不是对这个玩家有意见,是被粉红色花衬衫勾起某段黑历史。   有个玩家开玩笑地说:“还能有什么原因,难道因为撞衫了不爽啊?看不惯男的戴绿帽子?”   “盲生,你好像发现了华点!”狐狸笑了一下:“那女鬼穿着一件绿衬衫,那男的戴一顶绿帽子!一男一女!那女的很可能就是入口镜子里的剪影!” 第166章 1号路线(3)   狐狸从怨灵和玩家相同的衣物颜色、不同性别联想到入口镜子里性别相反的剪影。其他玩家们顺着他的提示思考, 醍醐灌顶,细想之下又觉得很恐怖。   从玩家踏入1号路线的那一刻起,这个副本就在他们身边布下致命危险, 伪装更是缜密到难以识破。   绿衬衫怨灵完全有机会在暗处下手,却选择在众目睽睽下杀死绿帽子, 这更像是一种提示。   有玩家表态:“我认为狐狸说的对,那个绿衬衫怨灵就是绿帽子在镜子里的剪影!她伪装成玩家跟着我们,一直在找机会下手。”   “有一点不太对,入场时每个人都有剪影, 包括那个绿衬衫。”手臂优雅地交错,兔子沉声说:“假设玩家和怨灵在镜中的剪影是互相交换的……你们认为有没有这种可能?”   这个想法比狐狸提出的更深入, 也更加惊悚。   狐狸声音严肃了些:“你知道这个假设如果成立意味着什么。”   隔壁船的花衬衫一直在听他们的讨论, 紧张得嗓子都破了:“意味着40个玩家里混进了20个怨灵……如果危险均分, 那我们这两艘船上就可能有10个!10个怨灵!”   他声音不小,所有人都听清了, 每个人脸上都惶然。   “这个数量有点可怕,怨灵在暗我们在明,这一点对我们很不利。”云叙白用言语往里添了把火, 众人心中的恐惧烧得更旺。   玩家们本就脆弱的信任完全粉碎。人心惶惶, 气氛降到零点。   [可能不止10个鬼哟]   [叙哥又在暗戳戳搞事]   [“霸霸放心搞!妈粉永相随!”打赏了7g加速包*100个]   “怨灵数量多,杀人条件就越严苛。别太紧张,就算你旁边坐着的就是鬼, 没达到条件,鬼也杀不了你。”兔子看向狐狸:“你总结一下吧。”   娇淮取出手机, 悄悄给云叙白发消息。这段消息直播间暂时不会公布, 观众们也不知道他们在聊什么。   娇淮:“以npc的视角去听他们分析, 我觉得学到了好多。虽然我知道大致的剧本, 还是为这两个人的敏锐度惊叹。”   霸霸:“狐狸和兔子不简单,等级可能在我之上。你留心听听,学习一下他们的解题思路。记住一点,狐狸或者兔子,可能很快就能发现你和小女孩之间的联系。按照剧本来,到时候她会故意暴露身份,那是第一次亮相,你要做好准备配合她。”   娇淮低声叹了口气,不仅要捂住马甲,还要向玩家学习,太难了。   一只大手摁住娇淮的脑袋:“小家伙,你叹什么气?被刚才的事吓到了?”   娇淮抬头,看到一张狐狸面具,瞎扯道:“我是觉得,总结太难了。”   “不难,你听好了,”狐狸笑了笑:“假设成立的条件下,玩家里面混进了等比的怨灵,怨灵和玩家性别相反。刚才的怨灵杀人事件印证这一点,且告诉我们,玩家和怨灵之间存在联系,比如玩家的绿帽子和怨灵的绿衬衫。”   狐狸声音沉稳,很能镇场子,声音清晰得让两艘船上的人听清:“找这种微弱的联系,是目前判断怨灵的唯一办法。怨灵的杀人手法暂时无法判断,看起来像是趁虚而入。”   虽然清楚船上有怨灵,但是这些话必须说出来让玩家知道。   从这段总结就能看出狐狸的分析能力很不错,以玩家角度能观察到这几个点已经是极限了。玩家看不出绿衬衫的杀人手法,云叙白却可以看出。   这个副本就像照妖镜,照出玩家内心深处的恐惧和恶念。绿衬衫杀绿帽子玩家时非常决绝,恨意十足,没有留一点余地。这是因为绿帽子心里最大的恶念是“仇恨”。这或许与他那顶绿帽子背后的故事有关。   狐狸见玩家们没有说话,又道:“有疑问可以问我。”   黑臂玩家说:“我们都不能确定你是怨灵还是人,万一你是怨灵伪装的,故意误导我们呢?”   “好吧,那各位依靠自己的观察来判断。”狐狸没有那么热心,他向玩家们伸出过手,是他们没抓住。   “狐狸,这波分析厉害。”娇淮听进去了,还给他捧场子。   狐狸眼里露出笑意,他看着娇淮,忽然想到什么,又看向船上的小女孩。他没说话,但聪明人看到他的反应已经猜到他在想什么。   玩家里面只有两个小孩,不用刻意找联系也能看出这两个小孩就是一组对照。   云叙白是第一个看透狐狸想法的人,他不动声色地碰了碰娇淮的手臂。他提前跟娇淮打过预防针,他的提醒加上狐狸的眼神让娇淮也瞬间悟了。   不知道谁开腔了:“这两个孩子不会是……”   船里太安静,这人声音渐弱,说不下去了。   两个小孩非常聪明,第一时间警惕地看着对方,不动声色地拉开距离。他们动作相似,就像照镜子一样,叫人分不出哪个在模仿对方。   云叙白凤眸里有逼真的讶异,立刻往旁边挪动,离娇淮更远一些。   众人被这个突然的发现搞得措手不及,立刻绷紧脑中那根弦。小黄鸭船里的气氛紧张到顶点。   [叙哥和娇淮演得太真了,我都差点相信他们了,要是所有npc都想像他们这么精,玩家们没活路了呀]   [天呐,这个展开真是太突然了,气氛太紧张了,此时我的表情和其他吃瓜玩家一样]   [不会那么快就掉马吧?我以为后面还有四十集呢]   “你俩里面一定有个是鬼!搁这儿演啥真假孙悟空呢?”黑臂玩家正好坐在两个孩子之间,残忍地说:“宁可错杀不可放过,两个都扔下去不就完事了。两个小孩子而已,有多难对付?”   在这个副本里,云叙白可以看到人身上的恶念变化,黑臂玩家说出这句话时,身上的恶念达到顶点。有几个玩家身上的恶念也加重了。   默默记住他们,给他们“安排”上了。   “我不同意。”兔子否决这个想法,并且没有商量的意思:“没有准确的把握,你的行为就是谋杀队友。”   云叙白也道:“没必要做得那么绝吧。”   “谋杀?我是在救你们!”黑臂玩家身上的恶念起伏得厉害,手里多出一杆标枪,尖端指向兔子的脖子,嗤笑:“这时候提反对意见的都是想搞浑水的怨灵,别怪我动手啊!”   云叙白看到黑臂玩的这一手,心里就给他点了根蜡烛。兔子看起来就不好惹。   果然,兔子避都不避,抬手握住标枪。   黑臂玩家拔高声音,活像只生气的野猪:“你特么什么意思……”   他话没说完,枪头就断在兔子手里,“咻”的一声,锋利的枪头钉入黑臂玩家双腿岔开的地方,晃了晃。   黑臂玩家大惊失色,脸上横肉顿时一抖。   “再跟我咋呼,下次断的就不是木头,”兔子拨开杵在面前的木棍,回应黑臂之前那句话:“这两小孩里至少有一个玩家,这时候主张两个都杀,我看你是卧底吧。别说什么为了救我们,你就是自私。这次是杀小男孩保命,下一次遇到这种情况,你还是会这样对其他人。”   黑臂玩家哆嗦着拔起标枪头:“我没有,你别给我泼脏水!”   “姐姐说得好!”娇淮恶狠狠地瞪黑臂:“我又不是鬼,你凭什么扔我?”   “我不是鬼……不要扔我……”小女孩揉着通红的眼睛,委屈地掉眼泪。   娇淮做戏做全套,指着小女孩说:“我不是,你不一定不是!”   “你胡说!你才是!”小女孩哭得更凶了。人类幼崽吵架攻击力十足,吓得兔子都想躲起来了。   人鬼还没分出来,狐狸只好劝架:“弟弟别说话,妹妹先别哭。别说话,别哭!”   场面一时间非常奇怪。   隔壁大白鹅船上一直在围观,也清楚事情经过。花衬衫走到船头,点名云叙白:“哎,头上有犄角那个少年人,这小男孩不是你弟弟吗?”   云叙白摸了把脑袋上的犄角,脸不红心不跳地说:“我们不是亲兄弟,只是因为撞衫才认识的,这是套魔王皮肤。”   星链女玩家激动地说:“我在商城看过这套皮肤,只有玩家才能买吧!所以弟弟才是玩家!”   “能想到这一点,你真是太聪明了,”云叙白顺着话头夸赞她,看向黑臂玩家,引导性地说道:“那现在怎么办?”   “怎么办?当然是把鬼扔进湖里!”黑臂玩家刚刚被兔子落了面子,正好没地方发泄,恶从胆边生,也不怕小女孩真的是鬼:“先把她扔下去!”   “我不是鬼啊!”小女孩眼里流出眼泪,害怕得发抖。   黑臂玩家抓住小女孩细细的手臂,问一起和她在一起的红裙女人:“你们是亲姐妹吗?”   红裙女人摇头,声音柔弱:“不是,她长得像我妹妹,所以我才想照顾一下她。”   “手臂一点温度没有,还说不是鬼!”黑臂玩家抓住女孩就要往水里丢。   狐狸和兔子没有阻止,但视线一直没挪开过。   云叙白将两艘船的情况尽收眼底,他猜狐狸和兔子是在等女孩的反应。女孩会不会提出自证,是无力反抗还是露出原型,证实她是玩家再救回来也不迟。   [如果按照他们的分析,这对姐妹是对照叙哥和娇淮的真玩家吧?他们在自相残杀啊]   [叙哥是玩家空间的主人,有玩家和npc的双重身份,可以穿魔王皮肤。这一点算bug了吧,玩家不知道这个前提,就傻呼呼地信了啊]   [我觉得不算bug,因为一套皮肤就信任他们太草率了,前面就说了,怨灵可以加游戏好友,那穿游戏皮肤也不是不可能啊]   [确实草率!竟然没人提出让所有人换皮肤来验证这个结论的对错,就直接对女孩下手了?]   [你们不觉得奇怪吗,小女孩也没有提出换皮肤自证啊!]   云叙白看到这些弹幕,心想你们太小看狐狸和兔子这两个玩家了。他们不是草率,是故意装傻。明眼人都知道副本故事的主人公是小孩,现在范围又缩小在船上的两个小孩子之中,他们想借这次机会找出真正的主人公。   黑臂玩家拖着女孩到船边,直接往湖里推:“我看你能演到什么时候!快露出原形了吧?”   小女孩扒着黑臂玩家的手哭得肝肠寸断,他也没有心软,抬手就要打:“松手!松手!”   小女孩突然停止哭泣,如同没有情绪的布偶。黑红色的诡异阴气从她的掌心冒出,像八爪鱼的触手,缠上黑臂玩家的手臂。   “你果然是鬼!”黑臂玩家验证了心里的想法,还有点高兴。他没想到,这个柔弱的小女孩会那么可怕。   那些触手仿佛活着,钻进他的皮肤里,甩都甩不掉。   “就这?”黑臂玩家使用某种技能,手臂上长出一层金色薄膜,挡住不断入侵的阴气。   正当他洋洋得意时,那些黑气贴着薄薄的金面往上爬,很快就要爬上他的脖子,所过之处,金面熔断。   其他玩家也被吓了一跳,有人提醒他:“快断手自保!”   “断手不行!你们快救我啊,你们不是我队友吗!她杀完我也会杀你们的!”黑臂玩家的半个身体被拽出窗外,这时他才感受到恐惧。死亡在逼近他,在钻进他的身体。   黑臂叫得很惨,但是没有人想靠近。小女孩的阴气太重,一点也不像普通npc。也没有人想救一个连队友都打算一起扔掉的自私玩家。   “我现在只杀你一个,因为你太讨厌了,”悬浮在水面上的小女孩恶劣地笑了笑,红色眼睛扫过船上的所有玩家:“但是如果有人要救你,我不介意杀多一个。”   小女孩苍白的脸上沾满鲜血,四肢用针线缝合。她随着船移动,长发和裙摆一起飘动,仿佛一个脆弱的布偶娃娃,随时可能散架。   见识过她的手段,没有人认为她脆弱。   娇淮知道小女孩的身份,也知道这次她会暴露身份。但没想到她那么厉害,第一时间看向云叙白,眼里都是惊讶。仿佛在说:“好强!”   云叙白对他挑了挑眉,让他淡定。   [哦买噶!小女孩竟然是鬼啊,那我猜错了,其实叙哥和娇淮真的是玩家吗?他们在假山的时候只是扮鬼吓玩家?]   [叙哥之前不是说他们是‘衍生品’吗,到底是什么身份啊,小女孩是鬼,他们怎么不帮忙遮掩?]   [我们肯定错过了某个细节,一定有条隐藏得很深的暗线]   [之前看到小女孩和她姐姐检票进场,叙哥和娇淮没有票,我就默认叙哥他们是鬼,小女孩是真玩家了]   [小女孩是鬼真的吓到我了,和她一起的红裙女人也是鬼吧。而且我觉得狐狸和兔子看出来红裙女人是鬼了,但是他们不想现在就揭穿,其实在不知道杀人条件的情况下揭穿所有怨灵是有点危险的]   [等等等等!你们不觉得这都是叙哥的套路吗!小女孩暴露,他和娇淮才是最大赢家啊,不管他们是什么身份,他们都不是玩家那边的,可是现在玩家们百分百信任他们]   事实上,小女孩也没有给玩家们救人的机会,阴气迅速裹住黑臂玩家的半个脑袋,救回来也活不成了。   “不是我杀你,是你的恶念杀了你自己。”小女孩直视黑臂玩家的眼睛,阴气完全包裹他的身体,拖着他沉入湖中。   “这句话什么意思?”兔子看着颜色越发深沉的湖面,分析道:“已知小女孩不是黑臂的对照怨灵,但是她可以杀黑臂,难道她的杀人限制和恶念有关吗?”   狐狸点头:“还记得我捡到的玩具车吗,1号路线的故事和孩子有关,小女孩是这个副本的boss。她的限制应该和其他怨灵不同。”   连“恶念”的设定也快分析出来了,云叙白觉得这一局完全不用给他们放水。   这件事情已经尘埃落定,直播间才公开云叙白和娇淮的那段“亮相”聊天。观众们这才知道,这是他们早就安排好的小女孩的第一次亮相。既给玩家们点明主题,也获得他们的信任。   [我忽然有种,叙哥是副本导演的感觉,他在暗处把握大方向,却在电影里客串一个无足轻重的小角色,让玩家们以为他只是个穿中二皮肤的小少年。不管是能力强悍的玩家还是能力不足的炮灰玩家,都在按照他制定的剧本走]   [用小女孩那么重要的npc来给娇淮掩饰?按叙哥的套路,娇淮不会才是最恐怖的角色吧?]   玩家们根本不知道副本底下的暗涌,他们还在揪心明面上的危险。   “黑臂是被小女孩杀死的,那他的剪影还藏在玩家里,而且是个女性。”隔壁船的花衬衫打量着在场的女玩家:“目标也不是很多,我们得把她找出来。”   “行,”狐狸话音一顿:“烦请大家现在都换一套游戏皮肤。”   花衬衫问:“你是想用这个方法一次性分出谁是怨灵?”   狐狸摇头:“不,我怀疑大家都可以换皮肤,之前不是有人加了阴间的游戏好友吗?没准怨灵也能换皮肤。”   “你刚才怎么不说?”   “现在说也不算晚嘛,别计较了,人家可能才想起来。”   玩家们抱怨两句,也就罢休了,毕竟狐狸的大腿还是比较粗的。   云叙白心想自己猜的果然没错,狐狸达成目的后就迫不及待地提出换皮肤证明身份这个建议了。   狐狸算盘打得好,云叙白却不想他过得太顺利。   云叙白心念一动,两艘船突然改变轨道,飞速前进!   玩家们被这变故吓得魂都飞了,手忙脚乱地找东西扶,哪里还顾得上换皮肤。   “突然之间发生了什么?这船怎么抽疯了,拍飞驰人生吗呜呜……”   “拍什么我不知道,我知道我快被甩得飞起来了……”   “这是要带我们去哪?”   一个好玩的地方,云叙白心想。   前方毫无预兆地出现一个大漩涡,玩家们还没有准备好,两艘船就接连被漩涡吸进去。   尖叫声直冲云霄,玩家们闭着眼睛,感觉身体在下坠。   他们死死拉着扶手才勉强没掉下去。   娇淮眨掉睫毛上的水珠,睁眼向下看,一条壮观的U形通道出现在眼前,小黄鸭船沿着固定轨道飞速滑行,四周都是透明的玻璃,他们像在水中冲刺。   娇淮找云叙白的位置,冲他喊道:“好酷!”   云叙白很想给他一点回应,但是现实情况不允许。   倒是有个玩家哭着回应娇淮:“哪里酷了,简直是灾难!这他妈是船还是云霄飞车啊!这湖怎么那么深!”   后面还有辆超速的大白鹅船,他们随时有被追尾的风险,灾难加倍。   “卧槽!前面没有轨道了!”坐在船头的玩家惊恐地喊了一声,非常绝望。   “啊啊啊!!”   在一连串尖叫声中,小黄鸭凌空飞起,往下俯冲!   “哪个玩家有派得上用场的道具!赶紧拿出来啊!这摔下去可够疼的!”   玩家的声音在隧道里回荡,和后面的尖叫声混合在一起,犹如魔音贯耳。   大白鹅船上的玩家也非常害怕:“你们快想办法啊!我们也要摔下去啦!我不想玩碰碰车啊!”   狐狸想起云叙白之前露的那手空间撕裂,不顾形象地喊道:“小云,你撕个空间口子出来!我他妈恐高!”   云叙白睁眼说瞎话:“技能还在冻结中。”   [叙哥:我是条咸鱼,勿cue]   [这么高摔下去够呛,叙哥不怕疼啊]   [魔王皮肤不是有翅膀吗哈哈哈,一会儿飞下去!]   [这游乐园刺激啊,我也想玩!我也想!我也想!!]   [我在路上了!我这就过去!!]   [“飞起来飞起来耶耶耶!!”打赏了自由羽翼*1000片]   “我来!”兔子一手扶着椅子,甩出一根铁索,钩子破开长空,钉入前方的地面!   铁索伸缩自如,减慢小黄鸭的冲刺速度,最后着陆的时候冲击没有太大。   娇淮:“我的老骨头啊!被颠得散架了!”   云叙白:“我的老寒腿,不行了!”   兔子怒:“我们都没喊老寒腿呢,你俩小崽子在喊什么?”   “快跑啊,后面那辆船要砸下来了!”   玩家们拖着老寒腿疯狂跑路,生怕后面的大白鹅撞上来,把他们砸成肉饼。   好在大白鹅上也有个玩家及时用技能救场,也稳当着陆。   经历一次云霄飞车,大家把前面积压的恐惧情绪释放得差不多了,酣畅淋漓,还有一种劫后余生的畅快。   玩家们不顾形象,坐在地上休息,才发现他们身处湖底隧道。隧道由透明玻璃打造而成,四周是漫游的鱼和飘动的水草。水下的光竟然比湖面还亮,他们可以看清那些形状多变的鱼。   “这里好漂亮,那些鱼也好漂亮啊,个头好大。”有玩家发出感叹,连用三个好字。。   有人问道:“之前不是说水下有怪物吗现在看起来还行,没有怪物,也不恐怖。”   “可能看错了,把鱼看成怪物了。”   娇淮听了,笑道:“你们好天真,不会以为来这是欣赏风景的吧。”   “那么天真容易死得快,”兔子走到娇淮身边,扬了扬铁索:“还好地面不是玻璃,不然我那一钩子扎下来,麻烦就大了。”   这时,他们收到系统提示:   [湖底玻璃隧道观光十分钟]   [十分钟内,请务必离开这里]   远处升起一团团灰雾,隧道被灰雾掩藏,看不到远处的景象。原本单一的通道一分为二,让人不知该往哪儿走。   “十分钟?这隧道有多长?”   “外面的湖都看不到尽头,这条隧道会有吗?”   “看不清啊,抓紧时间走吧!”   玩家们知道休息时间过了,他们又要为活命奔波。   “你们快看外面!那些鱼全过来了!”有玩家一惊一乍地叫唤。   只见玻璃外面的鱼像被他们吸引了一般,密密麻麻地涌过来。密集恐惧症的人看到这一幕,可能会一命呜呼。   “不就是鱼吗?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花衬衫走到玻璃前:“水族馆就见过不少这种画面,那里还有鲨鱼。”   花衬衫做了一件令其他人觉得很疯狂的事,他竟然把手按在玻璃上。   “砰!!”一声巨响,一条成人大小的鱼撞在他掌心的位置,整个隧道一震!   花衬衫被吓得浑身一抖。   后面的玩家也跟着一抖。   “你先回来!”有人喊道:“别离太近,太危险了!”   花衬衫也想走,但是他腿软了。他竭力不想让他人看出来,还稳着声音说:“没事,我不怕。就是太突然了,我一下没准备好。”   云叙白看着他微微颤抖的背影,知道时机到了,无声地拍了拍手掌。   那条游走的鱼突然折返,冲到花衬衫面前。这次花衬衫做了心理准备,挺起胸膛:“你们看,我不……”   那条鱼突然张开长满獠牙的嘴巴,喉部爬出一具腐烂瘦小的“人”,双手按在玻璃上,那张面目全非的脸隔着玻璃,几乎贴在花衬衫的脸上。   花衬衫连呼吸都忘记了,心脏停了一瞬,耳朵嗡嗡作响。   有些玩家也被吓得不轻:“我的天,这是什么怪物,鱼里面的是尸体还是人?”   “共生机构?鬼鱼?”玩家们不想靠近玻璃墙:“你不是吓傻了吧,回来啊!”   别人没动,一个女玩家忽然跑向花衬衫:“你没事吧?”   云叙白视线向下,看到女玩家裙子后面绑着的粉色碎花蝴蝶结,轻轻勾起唇角。 第167章 1号路线(4)   玻璃隧道外, 涌过来的大鱼越来越多。这些鱼体形纤长,唯有腹部有些臃肿。银白鱼鳞在水中折射着诡异的幽蓝光芒,尾鳍尤其长, 在水中摇摆,像女鬼的白裙一样缥缈。鱼群乍看之下并无特别,场面甚至有些壮观猎奇。但是当它们张开比寻常鱼更大的嘴巴、显露密密麻麻的尖齿时,竟有狰狞怪物从腹中爬出!   这些怪物样貌似人, 辨不出是死物还是活物, 突然之间冒出来,发出刺耳的奇异叫声, 能把人吓个半死。   一张又一张恐怖的脸接连贴上玻璃墙, 离隧道玻璃最近的花衬衫被这些‘鱼’吓丢了魂, 手脚发软站在原地,似乎听不到身后队友的呼唤。   “你没事吧,快离玻璃远点!”   身材纤细的女玩家焦急地跑向花衬衫, 裙子后面的粉花蝴蝶结活泼地甩动。   玩家们像是怕惊扰到外面的怪物, 连讨论的声音都不自觉放低。   “这个妹子好勇敢,外面那些怪物长得太恶心,我都不太想靠近。”   “对啊, 我密集恐惧症都要犯了,要是靠近看到细节,我会疯!”   云叙白给娇淮递了个眼神,娇淮点点头,走向兔子。   云叙白则走向狐狸,用身体地挡住他的视线——要是让狐狸发现女玩家背后的粉花蝴蝶结, 这次计划的胜算就低了。   在狐狸开口之前, 云叙白就表明来意, 指着泊船的地方说:“狐狸,那两艘船好像有点奇怪。”   狐狸本来也没有在意花衬衫受惊吓的事,顺着云叙白的指示一看,发现小黄鸭船好像正在慢慢消失。   “可能和离开这里的方法有关,过去看看。”狐狸正色起来,招呼兔子一块过去。   众人被他们的动静吸引,完全忽略花衬衫和女玩家,乌泱泱地跟上去。   云叙白停下脚步,逆着人流回头看,粉花蝴蝶女玩家的手已经搭上花衬衫的肩膀,移向他的胸口。她从背后温柔地抱住花衬衫,这一幕在被怪物包围的湖底隧道里,浪漫得很诡异。   云叙白用了角色的特殊能力,可以听到他们的对话。   花衬衫的声音仿佛从梦中惊醒:“你在做什么?”   “你看起来很害怕,我想帮你解脱。”   花衬衫还在状况外:“我没有害怕,你松手!”   “你的心跳很快,你在害怕。诚实一点,直面自己的内心不好吗。”   云叙白看到女玩家捂住花衬衫的嘴巴,另一只手穿透花衬衫的身体。花衬衫的生命力飞速流逝,脑袋软软地垂下去,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云叙白眼底闪过一丝暗红光芒,他扶了扶眼镜,转身走向人群。   当玩家被恐惧支配时,是怨灵最好下手的时候。云叙白故意让湖中鬼鱼惊吓花衬衫,给怨灵制造机会。   花衬衫心中的恶念和“虚伪”有关,但是并不强烈,与之对照的怨灵实力也不会很强。云叙白知道怨灵没那么容易得手,拖久了一定会露馅,他需要帮忙拖延一点时间。其他玩家没有任何威胁,重点是要控制住狐狸和兔子,还不能表现得太明显。   所以他用一条迟早会被发现的线索转移他们的注意力。   [叙哥的操作永远让人惊喜,每一步都算好了,不怕对手坏,就怕对手有脑子!]   [狐狸和兔子肯定是高玩,一看就是在副本里如鱼得水惯了的,让叙哥给他们感受一下久违的挫折哈哈哈]   [叙哥说,给玩家成长的路上安排挫折,这事我擅长啊]   [“大魔王叙哥看看姐姐吧”打赏了给你奶茶自由的桶装奶茶*1000桶]   玩家们围着那两艘船研究,有人看向隧道外,发现外面有很多双眼睛在看着他们。   “我的妈呀,那些‘鱼’跟过来了。”   “长得可够恶心。”   鬼鱼像是能听懂玩家的话似的,在玻璃墙上狂拍,整个隧道随之震动,产生一种玻璃晃动的错觉。   “我凑,这玩意儿能听懂人话?”   “玻璃应该挺厚,没那么容易被拍碎吧,要是碎了水就会灌进来!我们就会凉凉!”   “啪叽——”某处被频繁撞击的地方出现几道裂缝,并迅速向四周蔓延,   几个玩家被这裂痕声吓傻了。   “豆腐渣工程啊!我想投诉这小破游乐园!”   云叙白的耳朵尖尖竖起来,看向发言的玩家,真诚地建议:“出副本之后你可以试试。”   到时候一定给你安排十个八个高难度高质量副本作为补偿。   “你们再嚷嚷,等会不用十分钟,就会成为这些鱼的口粮。”狐狸头也不抬,对兔子说:“安抚一下这些暴躁的鱼。”   兔子取出一根白玉萧,正要吹奏,她手一顿,忽然拿玉箫敲狐狸的脑袋:“戴着面具怎么吹?”   狐狸委屈地捂住脑袋:“你只露嘴巴出来就行了,我观察过了,那个小主播不在我们这队,这里没人直播,其实露脸也没事。不稳住这些鱼,玻璃真要碎了。”   兔子一想也是,把面具上移,露出光洁紧致的下巴和红润的花瓣唇。   玉箫抵在唇边,鬼哭狼嚎似的声音从玉箫里钻出,众玩家纷纷散开。   一曲毕,隧道外的鬼鱼竟然真的平静下来,没有再攻击隧道。   [实际上,小主播就在你们身边,还直播了,还有几百万个观众]   [直播间数百万人在等着他们露脸,结果只露了个下巴,啥也看不出来]   [别说,虽然只露半张脸,还挺好看的]   [这下半张脸有点像我女神‘英短猫’,但我女神很早就结束副本闯关回玩家空间休息了,她不会无聊到来这里吧]   那些鱼安静下来后,两艘船突然完全消失。   狐狸眼尖,在凌乱的擦行痕迹中找到两节电池。   有玩家问:“电池有什么用?”   “单看没什么用,但是我之前捡了辆玩具车。”狐狸取出玩具车,翻到背后,敲了敲装电池的盖子。   拆开盖子,电池盒子里塞着一张小纸条。   狐狸展开小纸条,看到几行稚嫩的字迹。   “我有辆超棒的玩具车!有一天我做了个梦,梦到姐姐把我弄丢在水下面的玻璃屋子里。我哭得好伤心,玩具车忽然突突地开起来,我追在它后面跑呀跑……你猜怎么着?我找到路了。”   狐狸正要揉纸团,兔子忽然按住他的手:“背面好像有字。”   狐狸翻到背面,上面只有一行字:   “姐姐最讨厌这辆车,千万不要让她看到!”   狐狸立刻看向人群中的红裙女人,对方的视线牢牢黏在玩具车上。眼里是不加掩饰的嫌恶。   红裙女人抬头,对上狐狸的目光,洁白的皮肤开始融化,血肉脂肪融成一团往下掉。   站在红裙女人身边的人看着这恐怖的变化,反应很快。有人尖叫着散开,有人选择动手。   戴链子的玩家丢出一个巴掌大的道具,那道具在空中变成一个透明的肥皂泡,罩住红裙女人。女人的指甲变得锋利无比,凶残地划着肥皂泡,肥皂泡很坚韧,任她怎么划都没有破。   戴链子的玩家对狐狸说:“这个只能撑一分钟!”   狐狸把玩具车给兔子,手里多出一根骨鞭,果断道:“兔子带他们先走!”   “行,你速度快一点!”兔子也很干脆,把玩具车往前抛。半空中出现一条像公路的发光线路,不断向前延伸,小玩具车发出“呜呜”的声音,引擎转动,沿着发光公路行驶。   兔子带着玩家们跟在玩具车后面,时间紧迫,后面又有危机,他们跑得很快。   只有云叙白还有闲心向后看。   狐狸喘着气跑上来,红裙女人已经被他解决了。   狐狸见云叙白看他,笑着解释道:“别担心,我趁鬼被道具困住,已经解决她了。”   每次遇到分叉路口,兔子都会选择和玩具车引导的相反反向,过一会儿,消失的玩具车又会出现在面前。   兔子和狐狸之前都和玩家们解释过,在这个副本里遇到选择要反向选择,所以大家都能理解。   跑了大约五分钟,他们终于到了隧道尽头。   隧道尽头有一部水下电梯,往上可以看到暗光浮动。电梯载着他们稳定上升,所有人都松了口气。   不一会儿,有几条鬼鱼被他们吸引过来,趴在电梯外面像看猴子一样看着他们。几条鬼鱼构不成威胁,大家没有太担心,胆子大的还好奇地看了几眼。   狐狸还有心情开玩笑:“难道这些鱼也喜欢帅哥?怎么全都盯着小云看?小云啊,你要不在这里选个媳妇好了。不对,你现在年纪太小了,应该说选个好盆友!”   云叙白被调侃了,不仅不生气,还笑了起来:“真的吗,那我试一试,看看它们会不会理我。”   云叙白靠在玻璃上,朝外面的鬼鱼招了招手。   “咻咻……”电梯外面的鱼像得到了什么信号一样,疯狂地摆动尾鳍,连湖水都被搅动得有些浑浊。   狐狸惊奇地说:“这些鱼好像真的变激动了……”   话音未落,狐狸就看到几百尾鬼鱼围了过来!鬼鱼嘴里爬出的“人”手牵着手,围住了电梯,后面赶来的鱼抱在一起,生生用重量把稳定上升的电梯拖住了。吓得玩家们惊叫起来。   云叙白看向狐狸,眼神无辜:“你看,它们真的给我反应了。”   狐狸也没想到会造成这个局面,挠了挠头:“绝了,不是真的要给你选个好盆友才能放我们走吧……”   兔子忍无可忍,用玉箫敲狐狸的脑袋:“不要教坏小朋友,都怪你起哄,出这馊主意,搞得现在的场面像是小云的粉丝见面会似的。”   狐狸捂住脑袋:“反正你有萧,我可不可以也像小云一样玩一次?我也想看看它们会给我什么反应。”   兔子也有点好奇,没有拒绝他。   狐狸一喜,朝外面热情地打招呼:“嗨,你们好!”   鬼鱼们的表情骤变,恶意不断浮动,突然用脑袋撞击电梯!   狐狸跟着电梯摇晃:“这两种反应怎么么么不太一样样样?难道它们更更喜欢我?”   兔子白了他一眼:“你肯定误会了,我看它们是想要你的命。”   最后还是兔子吹箫,躁动的鬼鱼才再次散开。   “可别再出问题了,我受不起任何惊吓了……”戴链子的玩家出了一身汗,她看向云叙白:“我发现你一直很淡定,小小年纪,胆子不小啊。”   云叙白说:“没什么好害怕的,今晚本来就是个不致命的游戏。”   “也是,那你看得还挺通透。”戴链子的玩家笑了笑:“副本结束了咱们可以交个朋友,交流一下在游乐园被坑的经历。”   “………”云叙白沉默片刻:“你喜欢泡温泉吗?”   “喜欢啊,超级喜欢!”   [能不通透吗,今晚、这里就是他的游戏]   [哈哈哈哈楼上真相了]   [玩家要是知道泡温泉是什么意思,一定会说不喜欢不喜欢]   [狐狸受到了npc的差别待遇,但是他没发现]   没有任何意外,他们平稳地上到水面,一艘小船将他们载到岸边。   迷雾散了一半,面前是充满碎石和野草的荒野,路上横着两具尸体,血腥味很浓烈。   狐狸上前检查尸体,沉声说:“是另一队的玩家,死了有一会儿了。”   有人叹了口气:“不知道他们那队还有多少幸存者。”   他们这队有高手在,减员都那么厉害,这个游戏很危险。   狐狸看向在场的玩家,清点人数,忽然发现少了一个人:“穿花衬衫那个呢?”   玩家们闻言看向周围,都摇了摇头。   “刚才那么惊险,跑路都来不及,哪里会留意其他人。”   “他会不会在分叉路口的时候跟丢了,去了其他路被困住了?”   狐狸想了想:“最后一次见他,是在哪?”   所有人都想起蝴蝶结女玩家跑向花衬衫的那一幕。   狐狸看向蝴蝶结女玩家,脑中闪过那个画面,冷声道:“你转过身我看看。”   女玩家没有动,狐狸眼中的怀疑更甚,甩出骨鞭。   女玩家转身就跑,狐狸看到她背后飘动的粉色碎发蝴蝶结,暗道自己真的太大意了。   狐狸没有追上去,女玩家跳进湖中,不一会儿就消失了。   “我们找线索的时候,她在背后悄无声息的杀了花衬衫男,我们现在才发现,”戴链子的女玩家喃喃道:“不能深想。”   “都看到她裙子上的粉色碎花蝴蝶结了吗,那就是暗示。之前时间紧迫没能排查,现在可以了,”狐狸一一观察玩家们,目光停在一个眼尾有颗红色泪痣的女玩家身上。   泪痣女玩家不自然地别开脸,狐狸瞬间出现在她面前,掐住她的脖子!蓝紫色的火焰从掌心冒出,舔上她的脸。   事发突然,泪痣女玩家心态崩了,在火焰中露出狰狞的鬼脸。   狐狸不顾周围的惊呼声,俯视她的脸:“之前你们boss说过,玩家是被心中恶念害死的。也就是说……你是我心中恶念的具象化是吧?我很好奇是哪种‘恶’,告诉我,我让你死得轻松点。”   泪痣怨灵真的被火焰折磨得很痛苦,表情却依旧桀骜:“逼我是没有用的,你自己不会动脑子想一想吗?”   这句话的语气真的太有狐狸内味了。兔子说:“还没看出来吗,不是‘骄傲’就是‘自大’,赶紧动手,别在这浪费时间。”   那鬼很快就被火焰烧成一小撮灰,戴链子的玩家这才问:“狐狸,你怎么发现她是你的对照怨灵的?”   狐狸说:“她脸上有颗红色泪痣,我也有。”   “那你怎么说她是你内心丑恶的具象化?”   “我发现,这些暴露出来的怨灵都会表现出某一种极端的情绪,还记得小女孩boss说的最后一句话吗,换个说法就是——玩家会被心中的恶念杀死。再换算一下,杀玩家的怨灵是不是等于玩家内心的恶念?所以我猜,入口处的那面镜子照出的就是我们心中丑恶的一部分,副本将那一部分具象化,变成了潜伏在我们身边的怨灵。”狐狸说完,问道:“懂了吧?”   戴链子的玩家挠头:“大概或许听明白了……一点点?”   “听不懂也没事,记住一点就行了,”狐狸说:“快点把自己的对照怨灵找出来。”   兔子补充道:“这些怨灵都很精,个个藏得很深,要想一下子全挖出来不太可能,但是你们要小心。”   云叙白有些意外,狐狸这次的分析虽然不全面,但是很准确。能从很少的线索中分析出准确的副本核心,狐狸是一个很好的对手。   [狐狸真的有点东西,叙哥这局比上一局用心多了]   [看着看着,我们好像忘记狐狸是故意来找叙哥的了,叙哥这局不能输吧]   [叙哥稳住,我们能赢!]   [崽崽加油!]   [“崽崽骚操作搞起来!”打赏了人气主播最爱的百宝箱*100个]   “下一站是哪儿?”云叙白问道。   兔子说:“摩天轮。”   娇淮雀跃地欢呼:“摩天轮!我想玩,远吗?”   兔子展开地图:“就在这儿。”   “哪儿?”   “我们脚下。”   “没看见啊……啊啊啊!”说话的玩家直接尖叫起来:“灯亮起来了!”   荒野中亮起灯光,不远处凭空出现一个巨大的摩天轮,在夜空下缓慢旋转,闪烁着梦幻的彩色光芒。   广场上有人走动,处处欢声笑语。只是不知道这些npc是活人还是死人。   “好像海市蜃楼。”兔子说。   “不管是什么,我们也得去玩一遭。”狐狸说得潇洒,往前迈的脚步突然顿住:“商城有没有卖控制恐高的药?”   上次的云霄飞车从上往下,他都已经差点不行了。这次摩天轮从下往上,还要转圈,他岂不是会死去活来?   兔子摇头:“没有,你别往下看就行,队医说了你恐高不严重,别老暗示自己。”   一行人走到摩天轮脚下,有个面目慈祥的大叔在值班。   大叔说:“四人乘一辆。”   狐狸邀请道:“小云,你俩和我们坐一辆吧?”   云叙白指向一个短发妹子,淡声道:“谢邀,我们和这个姐姐约好了。”   短发妹子:“?”什么时候约好的,我怎么不知道。   短发妹子好脾气地说:“那我和弟弟们一起。”   另一个男玩家主动跟上他们:“加上我。”   摩天轮缓慢地移动,玩家们在大叔的安排依次上车厢。   玩家们乘坐的车厢间隔很远,根本看不到其他人的情况。   [我盘点了一下,总算知道叙哥为什么要和这个妹子一起坐摩天轮了。排除掉叙哥娇淮和红衣姐妹,这组只有八个玩家,叙哥坑掉了四个,也就是说这组玩家里面,包括狐狸和兔子,只剩下四个真玩家了!]   [狐狸和兔子一看就是认识的,玩家身份毋庸置疑,叙哥找的这个妹子肯定也是玩家]   [那这个最后跟上去的男玩家就是妹子的对照怨灵了!我的天,妹子你被包围了]   [准确一点,是这组的玩家被叙哥和他的员工包围了]   不算宽敞的车厢里,短发妹子面对三个男生,有些局促。她本来就是话少的人,一路上没什么存在感,也不拖后腿。她几次看向云叙白,想说点什么打破沉默,有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在第五次看向云叙白时,短发妹子看到他背后的玻璃上有个鬼影!   短发妹子心里怦怦跳,低声对云叙白说:“你背后有鬼!”   云叙白回头看了眼,平静地说:“没有啊。”   短发妹子说:“她在看着你!你看不到她吗?长发,穿着件红旗袍!”   云叙白还是摇头:“没看见。”   娇淮也说:“我也没看见。”   被云叙白叫来打临时工的阿想托着下巴看自家主人装瞎。   短发妹子紧张地搓着手:“那个女鬼现在托着下巴对你翻白眼,你看到了吗?”   “……”云叙白:“没看见。”   短发妹子拧着眉头,问坐在旁边的男人:“你呢?能看见玻璃上的鬼吗?”   男人说:“我也没看见,难道……只有你一个人可以看到?”   “难道是冲着我来的吗?”短发妹子疑神疑鬼地看向玻璃中的女鬼,突然瞪大眼睛:“女鬼的位置变了!她在我……”   妹子没有回头,感觉有头发扫过自己的脖子。 第168章 1号路线(5)   短发妹子发现怨灵就在自己身后, 她眼里有明显的惊慌,但是没有第一时间回头或者逃开。   阿想原本以为妹子会马上回头,连吓人用什么姿势都想好了。结果她等了一会儿,看到妹子一动不动地看着玻璃, 忽然朝她扔出一个圆溜溜的东西!   阿想连忙躲闪, 结果那玩意儿在空中弹开, 无数细密的蛛网喷涌而出,裹住阿想的脑袋, 将她黏在车厢玻璃上!   短发妹子一直没怎么表现, 没想到一鸣惊人。云叙白和娇淮都有些意外。   “还好我先发制鬼。”短发妹子松了口气,手里甩出一根尖长的银锥。她转身面对阿想,抬手就想刺下去!   这时, 坐在旁边的男人忽然对她吹出一口黑气, 短发妹子一阵眩晕。下一秒,那根银锥已经到了云叙白手中。   银锥抵着短发妹子的后颈, 云叙白说:“其实,你被包围了。”   阿想撕开蛛网,飘到短发妹子面前, 幽幽道:“你刚才想杀我。”   短发妹子脸上的血色悉数褪去:“你们都是鬼?”   云叙白道:“可以这么说。”   短发妹子抿了抿唇:“你明明可以立刻杀我,但是没有动手,你有什么目的?”   “你的表现让我意外,我改主意了,给你两个选择,”云叙白说:“一是加入我的阵营,二是我让你死得痛快点。”   “我不喜欢输, ”短发妹子说:“我加入你们。”   云叙白朝旁边的男人扬了扬下巴, 男人握住短发妹子的手腕, 妹子手上多出一个黑色印记。   “这是协议的印记,背叛就会受到制裁。”   阿想离开前和短发妹子说:“千万不要试图背叛,我老板坏得很。”   云叙白看了阿想一眼,凤眸里盛满笑意。阿想莫名品出了危险的味道,赶紧溜了。   短短时间,短发妹子经历大起大落,从鬼门关走了一趟,还加入敌方阵营。这时彻底放松下来,跌坐在椅子上:“我没想到你们竟然是鬼,尤其是弟弟,他还有对照怨灵,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云叙白轻笑一声:“副本接近尾声,很快你就会知道了。”   短发妹子点点头,她默认云叙白和园区的其他鬼一样,怕他突然露出恐怖鬼脸,干脆转头看向窗外。   一团白影突然撞上玻璃窗,白白胖胖的脸挤在玻璃上,摊成一张变形的饼。短发妹子刚好对上两只满是红血丝的眼睛,刚刚平静下来的心脏差点原地蹦迪。   她实在克制不住,失声叫了一声。   云叙白见她真被吓着了,对外面的胖子鬼说:“别吓她,这是自己人。”   胖子鬼贴着玻璃点点头,热情地和短发妹子打招呼:“嗨嗨,欢迎新同事加入乐园,成为我们的一份子!”   云叙白:“临时的。”   胖子鬼马上改口:“欢迎妹子成为我们临时的一份子!”   说着还把手伸进车厢,也不管人家妹子意见,握住她的手晃了晃。   还好妹子心理素质不错,很快就调整好了心态。胖子鬼不舍地离开了,那个男玩家又忍不住凑上来。   妹子看着男玩家发红光的眼睛,肝颤了下:“老板,你这个员工又怎么了?”   “没事的,”云叙白笑了笑:“他是你心中恶念的具象化,你受了惊吓,他只是忍不住想对你下手而已。”   “………”短发妹子深吸了一口气:“这叫没事吗?”你看你说的是人话吗?   “你平静下来就没事了。”云叙白补充道。   [哈哈哈云老板,你的员工可能不是人,但你是真的苟]   [妹子深深地怀疑人生,以为自己上了一条贼船,其实这是一艘海盗船]   [妹子对阿想的那波操作确实还可以,所以叙哥挖狐狸墙角了,这比让妹子去玩家阵亡中心还要狠啊]   [我已经迫不及待想看到狐狸和兔子被包围的场面了]   [哇,你们快看,摩天轮外面的场景好魔幻]   车厢内平静下来,众人看向车厢外,摩天轮正好上升到最高点,繁星和装饰着灯光的漂亮建筑从眼前闪过,天空中开出一朵朵绚烂的烟花。   在这一瞬间,这个笼罩在惊悚氛围中的游乐园变得梦幻,短发女生看入迷了,她甚至感觉烟花的星火马上就要溅到玻璃窗上。   “咻……”   星火溅在玻璃窗上,变成一滩血,腐蚀融化着玻璃窗。   短发妹子瞳孔瞬间放大,为了防止被血溅到,躲到门边。   窗外的景象在瞬息之间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烟花变成鲜血,在天空中绘出恐怖的骷髅头,漂亮的建筑变成一个个巨大的怪物,挥着爪子抓向摩天轮车厢。   这些硫酸血是随机下的,不会因为boss在这个车厢就避开。   “啪!”   摩天轮加快速度,车厢迅速向下,如同硫酸的血液恰好腐蚀着掉门与车厢间的连接处,整扇门往下坠落。短发妹子没来得及抓住东西,掉出车厢!   云叙白跳下车厢,背后张开巨大的黑色翅膀,带着他向下俯冲。天空中的硫酸血瞬间消失,云叙白在短发妹子差点撞进怪物手中时抓住她的手,在怪物的咆哮声中带她离开:“还好吗?”   短发妹子看着遥远的地面,说不出话来了。   娇淮也挥着小翅膀赶上来了,手里还抓着那个男怨灵:“哥,在哪儿降落?”   云叙白定了个地点,就要继续俯冲。这时,旁边又有一个玩家从摩天轮上掉下来,正好看见扇动着大翅膀的云叙白。   “啊啊啊!!小云?救我啊啊啊……”   云叙白看到玩家的脸,是那个戴链子的玩家,不是自己人。   这玩家命不该绝,一条铁索从天而降,霸道地缠住她的腰,带着她重新上去了。   云叙白带着人往下飞的时候,地面上的所有npc都目不转睛地看着他。他落地后,这些npc才纷纷转移目光。   [原来这个翅膀真的不是装饰!叙哥飞起来真的很有魔王的感觉]   [呜呜呜,我想魂穿短发小姐姐]   [我就不同了,我想玩那个摩天轮]   [“叙哥带我飞”打赏了五彩斑斓的钻石雨*10场]   摩天轮缓缓停下,它没有最初光鲜亮丽的样子,锈迹斑斑,飘着幽绿色的磷火。残破的车厢像一只只长草的坟墓。   广场上的npc走着走着倒在地上,变成沾满蜘蛛丝的骷髅。杂草之间还有几具新鲜尸体。   其他玩家下了摩天轮,来到云叙白身边。云叙白的翅膀已经收起来了,兔子围着他走了一圈,忽然说:“小云,能把你的大翅膀给我看看吗,还挺帅的,看得我也想买这套皮肤了。”   其他玩家也纷纷说帅。狐狸面有菜色,腿脚还有点软:“兔子,我都这样了,你不关心我,去关心小云的大翅膀?”   云叙白看到狐狸这样,就知道他是真的恐高,心里立刻有了个计划。   云叙白粗略数了下人数,发现少了一个怨灵:“怎么少了一个人?”   “害,我们找到了兔子的对照怨灵,把他解决掉了。”狐狸不以为意地说:“那个怨灵很弱,怨灵的实力应该和玩家心中恶念的多少有关。”   狐狸杀一个怨灵,云叙白策反一个玩家,这一局算是打平手。   “你们在摩天轮上有得到提示吗?”云叙白问道。   “得到一颗糖。”狐狸简略地说:“糖果的提示内容是,小女孩很想来游乐园玩,她只有姐姐一个家人,但是姐姐很忙,没空带她来。后来她生病了,姐姐终于抽空带她来游乐园。这颗糖是姐姐给她买的,说难过的时候吃颗糖就好了。”   兔子说:“这副本的道具不多,每个道具都有用处。这颗糖意味着boss还会出现,而它会发挥重要作用。”   娇淮看着那颗糖,心里生出一种异样的情绪。他压下这种情绪,扯开话题:“这地上又多了几具尸体,我们还有机会见到活着的上一队玩家吗?”   兔子说:“下一站是旋转木马,我们速度快点,应该能追上。”   他们确实追上了。   到达旋转木马时,上一队仅存的六位玩家站在璀璨的双层旋转木马前,正在讨论着接下来的闯关计划。   两队再次碰面,双方都减员厉害,精神状态也差了很多,恍如隔世。   尤其是这些人里还混着怨灵,局面更是微妙。   狐狸也不客气,开门见山地问:“你们来得早,这旋转木马什么情况?”   一队的玩家指向前面的一块石碑:“那里有说明。”   狐狸上前看,石碑上写着三条严律:   1.每次限入两人,每人只能进一次。   2.必须做出选择。   3.不能和其他人透露问题与答案。   违背以上任何一条,无条件抹杀。   “有人进去过了吗?”云叙白问一队的人。   “进去了两个,都没出来。”一队玩家指着入场口:“他们进去后,那扇门自动锁了,没多久又自动开了。这应该是可以再次进场的信号,那两个玩家凶多吉少。”   另一个人说:“里面情况不明,可能有厉鬼,所以我们想商量一下再进去。”   “那我们先进去吧。”狐狸想了想,和兔子说:“我们分开带人进去,胜算大点。”   兔子同意,狐狸问云叙白:“小云,敢和我一起打头阵吗?”   “当然没问题。”   云叙白和狐狸走进旋转木马内部,入口处的门自动关上。   狐狸笑道:“选一匹你喜欢的马吧,小朋友好像都挺喜欢游乐园的。”   云叙白:“那你赶紧选,我看你玩得挺爽,内心应该挺幼稚。”   狐狸搬起砖头砸自己的脚,讪笑了下:“还真被你说中了,这游乐园确实有点意思。”   狐狸挑了匹彩色瓷马,一跃而上。   云叙白坐在他旁边那匹马上。   不知从哪儿响起一阵轻快又跳跃的旋律,木马开始运作,带着他们向前,一上一下。   从这一刻起,旋转木马外面的一切都消失了,只有茫茫的黑暗。   狐狸看着外面雾一样的黑暗,沉声道:“我们看不到外面的人,那他们应该也看不到我们。”   云叙白点头。   前面忽然多出一道红色身影,狐狸定睛一看,原来是之前在湖上见过的小女孩。   “草,这小孩什么时候出现的!”   小女孩漂在半空中,脸上挂着半是天真半是残忍的笑:“旋转木马是我最喜欢的游戏,恭喜你们有机会和我一起玩。”   “你想怎么玩?”狐狸问她。   “相信你们已经看过外面的三大严律,一定要遵守规则。”小女孩幽幽道:“否则会发生很恐怖的事哦。”   小女孩说完,再次消失。   狐狸有些疑惑:“怎么跑了?她出现就是为了提醒我们不要违反规定吗?”   旋转木马的速度变得飞快,音乐从舒缓变得急促,里面夹着奇怪的叫声和哭声,令人毛骨悚然。   氛围越来越奇怪,狐狸感觉屁股有点硌,一看,身下五彩斑斓的马变成了具马尸体,他坐的地方正好有块白骨凸出来。   这还是小意思,恐怖的是不断有惨白的手从地下伸出,密密麻麻的伸上来,像地狱下的恶鬼,挣扎着想爬上人间。   狐狸也是皮,笑着和云叙白说:“这些鬼太热情了,像是向我索要握手。”   云叙白道:“那你可以和他们握手试试。”   狐狸想了下那个场面,拒绝道:“那还是算了,我得保持高冷。”   云叙白总觉得这人熟了之后越来越二了。   小女孩再次出现,这次她踩在一个木马上:“两位玩家请听题,你们现在有一次活命的机会。只要说我愿意牺牲队友换一条活路,再将另一位玩家推下马,就可以活着离开哟。”   小女孩笑了起来:“友情提示,要是一分钟之后,两个人都还在马上,两个人都会死哦。”   小女孩说完就消失了,她消失的地方出现一个鲜红的一分钟倒计时。   狐狸啧了一声:“这题太险恶了,难怪之前进来的两个人会死。这个副本的大部分玩家势均力敌,为了争一个活命的机会打起来,一定两败俱伤。”   “那你怎么选?”云叙白知道标准答案,但是他不会帮狐狸。   狐狸勾起唇角:“这么说吧,小女孩出的题就是一个坑。这个副本的主题和人性丑恶有关,选择出卖队友就是恶的一种表现。做出这种选择的玩家肯定活不了,再加上反向选择原则,我选择和你并肩作战。”   云叙白知道他的水平,并不意外:“现在还剩40秒,你说小女孩的友情提示是真还是假?”   “是真的。”狐狸转头看他:“npc的话是陷阱也是活路。我们必须在倒计时结束前离开马背。你看哥哥怎么做,你照做就行。”   “?”云叙白看到他的眼神就知道他要干嘛。   果然,狐狸抱住旋转木马的扶手,像上爬,像个树懒一样牢牢挂在上面。   但是狐狸确实给出了完美答卷,虽然这个抱柱子的姿势有点蠢。   云叙白扇动翅膀,悬浮在灯光迷幻的半空中。   狐狸看着他,眼神里竟然有一丝羡慕:“你怎么不带哥一起飞?太不够意思了。”   [狐狸这蠢萌的样子笑死我了,改名字吧,树懒]   [不是更像考拉吗?]   [狐狸馋叙哥的大翅膀了哈哈哈]   [他怎么还没掉马,我想知道他是谁,我真的觉得他的闯关思路和声音很熟悉,一定是哪个懒主播]   [倒计时消失了]   空中的倒计时消失,地下有恶鬼挣扎着爬出来,地面变成黑色沼泽,所有马尸体沉入沼泽之中。   有手伸向狐狸的脚踝,他蹭蹭蹭地往上挪了挪。   “太遗憾了,你们居然闯关成功了。”小女孩突然出现在狐狸面前,塞给他一个很小的玩偶:“希望你下次闯关失败哦。”   狐狸学她说话的语气:“恐怕没有那个机会哦。”   小女孩变脸,踹他一脚:“讨厌鬼!”   狐狸惨叫一声摔下去,背部结结实实地磕到地面上。   沼泽和鬼都不见了,旋转木马梦幻如初。   一匹匹彩色马从眼前掠过。   他们完好无损地出去时,一队的玩家们眼睛瞪得老大。   “你们怎么做到的?!”   “太牛了,身上一点伤也没有。”   “可以告诉我们里面什么情况吗?”   云叙白提示道:“严律第三条,不能提里面的问题和答案。”   狐狸挠了挠头上的乱毛:“对,不能提。你们记住了,我们做人一定要善良。还有,能往上爬就往上爬,能飘着就不要坐着,明白吧?”   这番话乍一听非常抽象,其实把答案拐着弯告诉了其他玩家,完美地钻了严律的空子。   但是玩家们听得一头雾水。   狐狸又强调一遍:“记住我说的话,等会儿多动脑筋。”   “对了,我得到一份线索,看完再继续吧。”狐狸检查那只小玩偶,从背后找到一张纸条。   “我的病很严重,姐姐说过,我就是她的同伴,她会放弃同伴还是坚持下去?”   最后这个问句和旋转木马里的选择题异曲同工。看来这个姐姐最后选择了放弃,而游乐园是她送给妹妹的最后一场梦。   玩家们进入旋转木马,听到小女孩的问题后就明白狐狸那段话中的暗示了,没有人在这一关死亡。   “只剩下最后一个观光点,打卡结束我们就成功通关。”兔子展开地图,指着其中一个地方:“过山车,经典必玩项目。”   狐狸想到高耸的轨道,痛苦地捂住脸:“我觉得还是旋转木马适合猛男。猛□□本不适合玩过山车这种幼稚的游戏。”   兔子:“哦,是吗。”   过山车离这里有点距离,他们在园区找到一辆观光车,在路上飙起小破车,花了十分钟到达目的地。   过山车的轨道全程非常长,在丘陵地势上起伏。   娇淮有得玩就很兴奋:“这轨道好酷,看起来像一条沉睡的卧龙。”   狐狸:“那这条龙的睡姿有点骚,扭来扭去。”   云叙白道:“快上车吧。”   狐狸想起小黄鸭飞驰和摩天轮的经历,有点头皮发麻:“时间还很充足,你那么急干嘛,有事?”   云叙白:“最后一关了,想快点解决。”   [翻译一下:想快点解决你]   [哈哈哈最后一关了,双方还没有掉马,但是我嗅到了修罗场在逼近的感觉]   [现在怨灵的数量比玩家多太多了,就是杀人条件严苛才没有动手,等会儿过山车开起来,玩家只要被吓到,怨灵可以动手,局势瞬间就逆转了]   [云叙白把身份捂得死死的,我都好奇死了]   狐狸心不甘情不愿,还是被兔子押上了过山车。   狐狸一边系安全带一边挑剔:“这安全带看着质量不行啊,会不会中途断掉,这游乐园也没有保险可以买。”   “放心,按照这个副本坑玩家的程度,安全带一定会断。”兔子顿了顿:“最后一站了,boss一定不想我们活着下车。”   其他玩家想起前面的经历,瑟瑟发抖。   “现在已经可以明确,怨灵杀人的条件有两个,一个是玩家受到强烈惊吓,一个是玩家动了杀人恶念。”狐狸正色起来:“只要大家稳住,就不会死,明白了吗?”   玩家们觉得情况不太乐观:“明白是明白,但这可是过山车,还不是普通的过山车,谁能保证一点不害怕?”   狐狸:“我知道,但是有心理准备总比没有强。最后一关了,有什么道具技能都用上,保命要紧。”   “队伍里最小的两个玩家都没说怕,狐狸恐高,”兔子扫了一眼玩家们:“你们还没上车就怂了?”   原本丧气的玩家们跟打了鸡血似的。   “我也不怕,要是有怨灵敢对我动手,我就揍它!”   “对,小云和娇娇都不怕,我们不能怂。”   “要是我掉下去,小云会飞起来接住我的对吧?”有个玩家期待地看着云叙白:“我看见你飞起来救过队友,帅!”   云叙白:“会。”但是我不保证不会再扔下去。   玩家:“小云最棒!”   开局就说了,每一个景点都要完成,否则副本失败。他们无法不上这辆车。   磨磨唧唧地,这辆车还是开了。   红衣小女孩凭空出现,站在车头上,凝望着玩家们:“欢迎你们乘坐死亡列车,祝你们旅途死亡。” 第169章 1号路线(6)   小女孩说完那句骇人的欢迎词后没有离开。她笑眯眯地看着过山车上的玩家们, 目光扫过云叙白时顿了顿,最终停留在娇淮身上。   云叙白看向娇淮,不动声色地递了个眼神。   “这一次, 我是特意来接你的。”小女孩朝娇淮伸出手, 身上释放出浓黑阴气。   娇淮接收到云叙白给的暗示, 抬头看向小女孩, 脸上露出慌张神色:“跟你走我会没命的!”   “我没让你选择。”下一秒, 小女孩已经出现在娇淮面前。   附近的玩家吓了一跳,纷纷解开安全带。有玩家取出道具来,只是级别太低, 还没碰到小女孩,就被阴气冻住。   小女孩勾起唇角, 残忍地握住娇淮的脖子。   云叙白喊道:“狐狸, 那颗糖果!”   娇淮眼圈通红,瞳孔微颤:“狐狸哥哥救我!救救我!”   “慢着!”狐狸立刻朝小女孩抛出在摩天轮上找到的糖果。   小女孩接住糖果,收敛笑容:“作为糖果的交换,我暂时放过你。”   小女孩珍惜地吃下糖果就离开了, 那张糖纸在空中打转, 迟迟没有落下。   娇淮瘫在椅子上,一副劫后余生的模样。   “怎么样, 没受伤吧?”狐狸紧张地看着他的脖子。   娇淮坚强地笑了笑:“没事, 谢谢你。”   云叙白示意他们看向天空, 轻声道:“你们看, 糖纸好像有玄机。”   彩色糖纸在半空中展开,关于小女孩的回忆如电影画面般徐徐展现。   画面中小女孩抱着小玩偶站在门后面, 门敞开一道缝, 另一端传来年轻女人的声音。   “妹妹睡了。她这个病终身不能治愈, 死亡率很高,治疗费用昂贵。想要活下去,只能花钱吊着命,你知道我家里的情况,爸妈没了,亲戚朋友都躲着我们。我都想和妹妹一起死了算了……我压力好大,活着还有什么盼头……”   门外传来压抑的哭声。门内,小女孩攥紧小玩偶,嘴唇几乎被咬出血。   过了一会儿,哭声渐小,女人又说:“不行。妹妹性格很极端,要是被她知道我要放弃她,不知道会出什么事。她……不要把她当小孩,有时候她的想法令我害怕。你再让我想想吧……我答应她后天带她去游乐园,到时候再说吧。”   通话结束,女人又低低地哭起来。女孩透过门缝悄悄看,眼里一片冷意,神情完全不像孩子。   一阵风吹来,糖纸被卷到远处,空中朦胧的记忆画面随之烟消云散。   “这看起来像是小女孩生前的记忆,但是我有一个疑问,”兔子看向娇淮:“按照规律,小女孩是你心中的恶念,她的人生就是你的人生,这个记忆和你的经历有关吗?”   兔子的敏锐度很强,信息量稍微多些,她就能找到重点。云叙白早有预料,为娇淮准备好了说辞。   “这段记忆确实和我有关,里面小女孩的经历和我的经历很像。但是那种情绪好像放大了。”娇淮垂下头,可怜兮兮的:“我生病了,但是没有小女孩的病情那么严重。家庭很困难,压力很大,有段时间,我家人一直说我是累赘,指着我说要是我没有出生就好了。我很难过,恶念应该就是那时产生的吧。”   “抱歉,提到你的伤心事了。”兔子顿了顿,又问:“怨灵能力强弱和玩家恶念大小有关,你的恶念有那么大吗?”   娇淮想了想,摇头:“我也不知道。”   云叙白插话道:“可能因为孩子的恶意更纯粹,或者小女孩的身份是boss,所以能力比其他怨灵更强。”   这个解释还算合理,兔子被他带偏,点点头:“这个可能性很大,还有一个问题,记忆中小女孩的姐姐似乎是在水下隧道被狐狸杀掉的红衣怨灵。也就是说红衣怨灵对应的是娇娇的一名男性家人……”   兔子说着,看向云叙白,陷入思考。   “轰隆隆……”过山车毫无预兆地动起来,载着乘客们向前移动。没有任何缓冲,列车直接加速,沿途风景飞快后退。   耳边是猎猎风声,玩家们被颠得左右摇晃,尖叫连连。前面就是一段向下俯冲的轨道,如果没有安全带,他们一定会掉下深渊!   “系好安全带!”   手忙脚乱地系好安全带,兔子挽起乱飞的头发,已经找不到机会继续质问。   更何况,更大的危机就在前面等着他们。   [叙哥这是联合小女孩怨灵一起坑狐狸手上的糖果吧!]   [叙哥做事,每次都是收网后我才看懂!]   [天呐,对手在暗处时真的太难对付了,狐狸他们迟早被玩死啊]   [不然小女孩怎么说这是辆死亡列车,她没有在开玩笑]   [兔子已经看出点东西来了,但是叙哥没给她机会,为了不让她反应过来,我猜接下来的危机会很密集]   在玩家们的叫声中,过山车冲上顶点,开始向下俯冲,车身摇晃激烈,几乎要凌空飞起。   真正的玩家们牢牢抓住扶手,生怕自己掉下去。在这种刺激项目中,他们还要尽力不激动不恐惧,以免被怨灵趁虚而入。怨灵们则虎视眈眈,等一个绝佳的下手时机。   “啊啊!!我的安全带断了!”一个男玩家被甩出座椅,他及时抓住扶手,身体半悬空在列车外!   很快就要路过森林上空,如果他一直挂在外面,身体肯定会撞上树冠。   狐狸恐高,从列车启动后就自顾不暇。只有兔子还有精力照顾其他玩家。   兔子甩出铁索,缠住男玩家的腰部。男玩家本来以为死定了,没想到峰回路转:“求你了!快拉我上去!”   云叙白看向男玩家,轻轻敲击扶手。   他收手,一团黑影听从命令,立刻跳下列车,抱着男玩家往下跳!   兔子大惊,连忙收回铁索。   关键时刻,铁索竟然被列车卡住,动弹不得。兔子手掌被铁索磨红依旧没有松手,不知下方发生了什么,铁索突然一松。   凄厉的惨叫从下往上扩散,鲜血被风扬向后方,融入夜色中。   铁索收上来时,鲜血淋漓,男玩家已经被怨灵抱着坠入深渊。   兔子气得锤打面前的椅背:“就差一点!要是我手速快点就能救回来了!”   云叙白安慰道:“你尽力了。”只是速度比我慢了点。   “别气了,看、看路况。”狐狸虽然不敢向下看,但是耳听八方,没有错过车上的情况。   兔子见他状态不太好,问道:“你怎么样?”   风太大,交谈起来也很费劲。   “别管我,死不了。”   列车经历完一个高峰,缓冲路段的高度没有那么可怕,玩家们的状态有些许好转。   原以为这个路段能放松一下,没想到前方竟然挡着一块巨石!   “卧槽,前面的路被石头挡住了,我们怎么过去,跳车吗?”   “小问题,稳住。”狐狸掌心弹出一个蓝色火球,随手抛出。   火球击中巨石,把它烧成一团灰。   “哥们儿,你这是什么火,那么厉害!”一队的玩家惊叹道。   都这个时候了,狐狸还有心情开玩笑:“三味真火。”   开完玩笑,狐狸精神好了一点,想起来一个重要问题:“副本的玩家都在这了,哪位是主播霸霸?”   玩家们反应激烈:“什么?你说那个无良主播在我们队里吗!”   “我们怎么没发现,别让我看到他,不然我……算了我打不过他。”   狐狸说:“我来之前预测过,他一定就在这个副本里,奇怪,为什么他一直不出现。”   云叙白说:“可能你预测错了。”   狐狸想了想:“不应该啊,我预测很准,从未出错过。我以为他会扮演npc,可是他一直没出现,他到底在哪?”   [就在你身边]   [就是刚刚和你说话那个]   [其实仔细看还是能发现五官很像的,他们就是被长发犄角和身高蒙蔽了双眼]   云叙白问狐狸:“你找他做什么,寻仇?”   有个玩家听到他们的对话,扯着嗓子道:“还用问吗,寻仇,肯定是寻仇!无良主播持靓行凶,坑了无数玩家,小云你不会没听说吧?”   这玩家明明坐在后排,聊天倒是很积极。   “……”云叙白:“没听过,你不要乱用词语。”   还有心思聊天,看来玩家们还是太安逸了。   云叙白回头看向还在声讨“无良主播”的玩家,提醒道:“这车很危险,你最好扶稳点。”   “谢谢提醒哈。”那玩家冲他笑笑,握住扶手。   “不用客气。”云叙白笑了笑,镜片下的凤眸比繁星更亮。   “咔嚓——”某节车厢的连接部分突然断开,被甩在轨道上。   列车的速度再度加快,迅速和断掉的车厢拉开距离。   “不要……不要抛下我啊……啊……”被留在断尾上的两位玩家绝望地呐喊。   列车又开始爬高空,狐狸捂住面具上的两个洞:“这过山车的设计真的太坑了!等我找到小主播,一定要……”   [一口一个小主播,狐狸你完了]   [叙哥肯定要让他住嘴了]   “别说废话,”兔子焦急地说:“前面的轨道断开了,来帮忙!”   “原来还有更坑的。”狐狸叹了口气,忍着不适看向前方。   轨道上有个缺口,列车冲过去时必然会脱轨坠毁。   狐狸解开安全带:“兔子,勾住我。”   兔子手上的铁索灵活的缠上狐狸的腰,狐狸向前爬,掌心凭空出现几颗锋利的冰棱。   冰棱抛向断裂的轨道,迅速结成坚硬的铁轨形状,衔接住缺口。   列车呼啸着冲上去,救了全车人的狐狸趴在车头上迎接寒风,眼泪都要下来了。   狐狸:“我晕,想吐。”   兔子拉着铁索,强行安慰他:“你再坚持一下。”   云叙白也说:“加油,你可以。”   狐狸十分感动:“小云,你真是好哥们!”   云叙白笑笑,用莫比乌斯环在狐狸身边设下一个小循环。   好不容易熬到缓冲轨道上,差点吐了的狐狸拖着疲惫的身体,想爬回椅子上坐好。他刚摸到椅子把手,突然又回到车头上。   狐狸懵了:“我遇到鬼打墙了?”   “不像,铁索刚才的形态很奇怪,比较像空间折叠。”兔子说:“你先别动了,麻烦来了。”   不用她说,狐狸也察觉到了。之前离开的小女孩又回来了,就站在他身后。那股阴气的存在感实在太强烈了,只是这一次,小女孩是冲着他来的。   遭遇“鬼打墙”和高空让他心绪有些不稳。   “丑狐狸哥哥,你怎么趴在车头上?”身后响起小女孩恶劣的声音。   狐狸捂住面具:“哥哥前面别加个丑字可以吗?”   “可是你比我哥哥丑太多了,做人要诚实啊。”   狐狸看向身后,小女孩惨白染血的脸正好贴上来,险些碰上面具。   凭空出现的冰棱冻住小女孩,狐狸取出在旋转木马里面得到的小玩偶,沉声道:“让我看看,这个道具的作用是什么。”   在糖果纸回忆中,小女孩一直抱着这只小玩偶,或许对她有重要意义。   这个不起眼的小玩偶,在狐狸面前长成小孩大小,一把抱住被冻结的小女孩。   玩偶身上散发着暖光,温柔的包围住小女孩。她身上的冰棱消除,魂体也变得越来越透明。   小女孩虚弱地笑笑:“丑狐狸哥哥,你还没看出来,这个玩偶是我的什么东西吗?”   狐狸想起旋转木马里面的选择题,他选择与队友并肩作战,善良让他得到了小玩偶奖励。   狐狸心中一震:“玩偶是你心中善的具象化!”   善恶并存,只有善能抵抗消除恶。所以小女孩在小玩偶的包围中逐渐消亡。   “你会后悔,把它用在我身上。”小女孩说完这句话,与玩偶的光点一起彻底消失。   “这是什么意思?”狐狸有种不祥的预感。   失去作用的小玩偶掉落在地,投放出一幕记忆画面。   小女孩和姐姐并肩坐在过山车上,在列车经过高峰时,姐姐的安全带突然断裂,往下坠落。在刺耳的尖叫声中,小女孩解开安全带,主动跳下深渊。   这一幕过于震撼,狐狸有一瞬间忘记了高空的痛苦。   玩家们哗然:   “这是什么情况,姐姐是意外死亡还是自杀?”   “那个小孩真的把姐姐的话当真,要和她一起死!”   “不对,不对。”狐狸声音越发严肃:“这段画面是小女孩真实的记忆,她不是谁的剪影,而是曾经活着的人!她死在这个游乐园里,变成了怨灵。”   狐狸看向娇淮:“你到底是谁?”   “或者说,”兔子盯着云叙白:“你们到底是谁?!”   [哇哇哇,他们终于发现叙哥和娇淮有问题啦!]   [我也想知道他们是谁!小女孩、红裙女人、娇淮和叙哥,他们四个人之间是什么关系,快告诉我!]   [等了那么久,我最期待的场面终于要来了吗!]   “我是你的好弟弟啊。”娇淮无辜地眨了眨眼睛。   “你和小女孩一定是对照关系,现在看来,她不是衍生出来的恶念具象化,而是死在游乐园中的鬼。”狐狸压根不相信娇淮的话,继续分析道:“现在只剩下一种可能,你才是小女孩的衍生品!玩偶是她的善,你是她的恶!”   “你是怨灵的恶念,是最纯粹的恶!”   狐狸说出这番结论,声音有些颤抖,还有点沮丧:“这一点藏得太深了,不断拿小女孩出来混淆视线,让我误以为你们是玩家。真正的boss一直隐藏在我身边,我却没发现。”   “而你,我的好哥们儿,”狐狸苦笑一下,指着云叙白说:“你就是‘姐姐’的恶念。一对姐妹对应一对兄弟,你们从头到尾都很明显,但是牺牲了较弱的npc姐妹来欺骗我们,成功掩盖住真相。”   过山车突然停在高空中,狐狸差点被甩出去。   “入口的镜子已经告诉你们答案,我们四个有影子,但没有镜像剪影,只是没有人发现。”云叙白的眼眸变成猩红色,他淡声道:“其实,你们已经被包围了。这辆列车,只有四个活着的玩家,其中一个已经加入我的阵营。”   车上的怨灵纷纷露出原形,鲜血和骸骨占满空位,这辆过山车成了名副其实的死亡列车。   短发妹子不好意思地笑笑:“抱歉,我反水了。”   被怨灵包围的戴链子玩家瑟瑟发抖:“我现在反水还来得及吗?”   狐狸顿时有种穷途末路的感觉。   狐狸思考片刻,忽然拽着铁索,冲向前方,观察铁索的变化位置。   他再次回到车头,冷声道:“我知道这不是鬼打墙,能困住我,你起码用了罕见技能。再给我点时间我就能破解。”   “确实。”云叙白站起来,张开巨大的黑色翅膀。   狐狸看到他的翅膀,又说:“但是你会抓住我飞上高空,我情绪一定会波动。到时候兔子一个人,寡不敌众。”   兔子咬了咬牙:“我没有不战而退这个选项!”   “嗤,我知道。”狐狸摘下面具,露出一张苍白俊秀的脸,看向云叙白:“我怎么现在才看出来呢,虽然不知道你为什么变小了,但是活到最后还那么混蛋的人只能是你——无良的小主播霸霸。我没猜错吧。”   云叙白取消画骨技能,变回修长挺拔的模样,爽快地承认:“没错,我是你爸。”   “…………”狐狸:“小兔崽子。”   兔子:“你骂谁??   “不是骂你!”狐狸问云叙白:“你认识我们吧?”   兔子脱下面具,墨发随夜风飘动,眨了眨漂亮的桃花眼:“虽然你设计的副本很坑,但是难得见狐狸吃瘪,我很欣赏你。”   看到他们的脸,云叙白反应很平静:“排行榜上只有id,我不清楚两位的身份。”   这个副本不公布玩家id,云叙白想知道,必须要动用特权。他不想在游戏结束前用特权。   狐狸愣住,表情有一点点僵硬:“你参加主播竞赛,居然不认识我?”   “你又不是排行榜第一名,不认识你有什么好奇怪的。”兔子对狐狸翻了个白眼,对云叙白却温和有礼:“我是英短猫,这家伙叫狐狸不吃素。”   说id云叙白就想起来了,狐狸不吃素综合排名全服200名左右,英短猫在300名左右。两个人都有直播权限,加上排名和颜值,在全服算是明星玩家。   综合素质排名里面积分占比很大,这两个玩家也是主播,入服时间久,实力不错,确实可以爬到这个位置。   知道两人的真实id后,云叙白表情还是很平静:“你好。”   狐狸看向兔子,有点委屈:“他一点都不惊讶,他觉得我们太菜了。”   “确实有点菜,”兔子说:“我们俩带队,混到后面只剩四人,其中一个反水,一个在反水的路上。你说菜不菜?”   狐狸悔不当初:“早知道不装普通玩家了,现在就是后悔,非常后悔。”   列车上装狠的鬼npc们面面相觑,感觉这剧情的走向有点诡异。   “还打架吗?”   “打……吧?”   “是我太菜,”狐狸回想起路上的种种细节,发现被云叙白耍了一路,还被坑了好几次,越想越气:“兔子,快把我弄出去,这小崽子开着直播,我们要是在这翻车,起码会被世界频道笑一年!”   [真的是我女神英短猫!!她居然真的来这了!啊啊啊啊她好美!]   [哈哈哈,已经在嘲笑你们了!估计笑两年吧]   [其实狐狸和英短猫的表现还是可圈可点的,他们为了隐藏身份,都没有用厉害的技能和道具,属于自我降级了。这副本怨灵比玩家还多,明线加暗线的,队友水平一般,确实不容易]   [只有我想夸主播吗,呜呜呜,神仙主播!]   [没想到能那么快看到这几个人同框!]   [没有踩一捧一的意思,但是叙哥和全服排名前几百的玩家同场竞技时,让我意识到他的思维早就达到甚至超过了那个位置,只是道具技能还没有跟上罢了]   [我的天,狐狸和英短猫露脸之后,直播间热度爆炸上升了!!]   [看了一眼,已经有个新秀主播挑战狐狸不吃素的热门话题了……]   [“请问你们还打架吗!”打赏了人气主播最爱的百宝箱*10000个]   兔子道:“我试试!”   兔子甩动铁索,几道闪电从她掌心闪出,击向狐狸试验时铁索折叠的位置。   她对闪电的控制非常精确,竟然真的撕开小循环的一道口子。   狐狸被震得手发麻:“轻点轻点!马上就能出去,我要好好收拾他。”   兔子惊叫:“小心!”   狐狸没来得及反应,手上的铁索就被拍掉,他双脚悬空,被云叙白提着飞上高空。   兔子反应飞快,向上甩出铁索:“放他下来!”   “得罪了,希望你不要留下心理阴影。”   话音刚落,云叙白扇动翅膀,避开铁索冲向高空,过山车的刺激还没消化,狐狸哪里承受得住这个。他可以忍住不尖叫,却不能忍住恐惧。恐惧占满心脏,云叙白根据副本规则,轻易取他性命。   云叙白落在过山车上的时候,兔子的铁索立刻甩向他。   拽住铁索,云叙白与兔子对视,语气一贯的温和:“我们没必要交手,你已经达到通关标准,列车到站后可以离开。”   兔子有些意外,指了指上空:“那你怎么送狐狸上去和月亮肩并肩了?”   云叙白理直气壮:“他准备动手,我先发制人。”   “好吧。”兔子收回铁索:“关于这个副本,我还有几个疑点没想明白,你可以解释一下吗?” 第170章 惊叫水上乐园(1)   副本仅剩三位玩家, 既然boss认为她们通过考核,兔子和云叙白那一战也就免了。   “说实话,这个副本很特别。今晚的游戏, 即使输了也不需要付出代价, 但是以后的每一个副本都是在氪命,”通关是一回事, 兔子知道自己还是输了, 她想知道自己都忽略了哪些地方:“关于这个副本, 我有几个疑问, 可以请你解答一下吗?”   “当然可以。”云叙白道。   “第一个疑问, 玩家之中的怨灵卧底是真玩家心中的恶念, 性别相对,身上有一些暗示物,这些我们已经分析出来, 并且依据这个杀掉几个怨灵。”兔子蹙眉:“这些怨灵是玩家内心的一部分, 所以很了解玩家, 这些不难理解。可是这些玩家是什么时候混进来的?”   云叙白轻笑一声:“你门票票根还在吗?”   兔子从背包里取出票根:“这个有什么玄妙的地方吗,我一直没留意。”   “真玩家买票的时候, 这张票会自动感应玩家心中的恶念,同时设定一个对照npc。npc在真玩家进入检票口之前就已经出现,他们不需要检票。检票处的入口有一片薄膜,怨灵进入时会短暂的变成镜子,持票的玩家则不会。”云叙白细细道来:“其实1号路线副本从第一个玩家进入检票口时就已经正式开始, 但是大家没有意识到这一点,所以警惕较低。”   兔子仔细回想, 还真的想起检票口那面存在感极低的镜子, 顿时有点哭笑不得:“从那么早就开始挖坑, 就等着我们往下跳吧?”   云叙白淡声道:“只是普通陷阱。”   兔子脸颊有些发红:“确实,是我们态度不够认真。”   如果是正式副本,像兔子和狐狸这种玩家,一定不会那么粗心。正是这种娱乐性的游戏,降低他们的戒心。或者说,从他们来找云叙白的那一刻起,就没想过一个排名在2000名开外,只有16级的玩家打造的玩家空间里有这种难度的副本。   轻敌让他们掉以轻心。   兔子略一思索,问道:“所以,那对姐妹是回来游乐园观光的游客,她们手中有票,你们这对兄弟是衍生怨灵,对吗?”   云叙白点头:“那对姐妹死后,怨灵就附在票上。”   娇淮插话道:“兔子姐姐,其实我才是最大的boss,但是我还没有机会出场。”   兔子顿时又中一刀。   娇淮指向“谎言”npc:“对了,这两个怨灵其实是同一个npc分化出来的,真正的玩家是个男的,在开局的时候就死了。男玩家的恶念是说谎,npc成功从头到尾欺骗了你们。”   谎言npc被点名,两具灵体融合,对兔子笑了笑。   “噗噗……”兔子连中两刀。   “绿帽子玩家是‘仇恨’,纹黑臂的是‘自私’,花衬衫是‘不诚实’或者‘虚伪’,狐狸是‘骄傲’……”兔子一一回忆,桃花眼一眨不眨地看着云叙白:“那你们是小女孩姐妹的什么恶念?”   云叙白道:“杀戮。”   兔子想起那个背景故事,心里一惊:“看来小女孩的故事,你们用了委婉的讲述手法。”   真实的故事可能更加触目惊心吧。   云叙白点点头:“娱乐副本,还是轻松点好。”   在场的三位玩家不约而同的露出“你在开玩笑”的表情。   [叙哥:没错啊,我玩得很轻松,你们不觉得吗?]   [哈哈哈哈叙哥还说这里是养老副本呢,你们感受到了吗?有没有一下子老十岁呢]   [xswl,不过叙哥这么一解释,我基本没什么疑问了。从玩家进检票口就开始挖坑,不愧是你!]   过山车再次启动,向出口出发。车速很稳,玩家和npc放松下来,竟然开始交谈起来,气氛变得放松活跃。   兔子想起一个问题,看向云叙白:“等一下,这个剧本是你设计的?”   云叙白点头。   “游乐园里的剧本都是你设计的?”   云叙白道:“大部分是。”   “你没发现一个问题吗?”   云叙白挑眉:“什么问题?”   “你的玩家空间和别人的都不一样!”兔子说:“我去过不少玩家空间,有人把玩家空间布置成梦想中的电玩城,有人布置成度假胜地,有人在造森林,也有人像你这样偶尔和副本合作……但是没有一个人的发展方向和你一样。大多数玩家拿大部分积分去升级装备,对玩家空间没有那么上心,更别说独立设计剧本。你现在做的事情不像普通玩家,更像是……”   兔子想起云叙白还在直播,把剩下的话咽回肚子里。她正色起来,看向云叙白:“你清楚自己在往哪个方向发展吗?”   云叙白表情轻松,凤眸里有浅浅笑意:“被那么严肃,我从一开始就知道我的目标是什么。相信我,这个副本里绝对不止我一个玩家是这个方向。”   兔子看着云叙白从容的模样,想起他的恐怖升级速度。兔子忽然觉得,完全不必要替他担心。有些种子,从一开始就注定落在顶峰。   对世界频道知之甚少的娇淮听得一知半解:“你们在打什么哑谜?”   兔子对他温柔笑笑:“随便聊聊,你哥哥很厉害。”   娇淮知道被敷衍了也没在意,眼里露出显然易见的骄傲:“一般般厉害吧。”   [一般一般,反正你们赢不了]   [其实我也没听懂他们在聊什么,不过霸霸的玩家空间是有点特别,大家都在玩基建,但是他的基建好像有点不一样]   [因为他是无情的赚积分工具,升级玩家空间很有目的性,你不觉得吗?]   [我倒是有一个很大胆的猜测,但是树大招风,说出来可能不太好]   [别瞎猜啦,霸霸已经冲上主播竞赛第一名了!恭喜霸霸成为今晚热度最高的男人,贺词刷起来!]   [“我儿子就是牛逼!”打赏了想你想你想和你一起看的流星雨*10场]   云叙白被弹幕吸引,看了眼主播竞赛排名,他不仅排在第一,综合积分还甩了第二名一大截。   “谢谢你们把我送到这个位置。”云叙白弯下眼尾:“娇淮 ,给观众比心。”   娇淮可以看到云叙白的直播光屏,凑到屏幕前,双手比心,放在脸前,隔着心心wink:“你们眼光不错喔。”   弹幕刷了一片“啊啊啊”,观众们又开始求第一名福利。   有人及时弄了个变装投票选项,浪荡公子、娱乐圈爱豆、禁欲学神、梦中新郎等等名头选项赫然在列,云叙白看得头痛,选择视而不见。   副本结束时,云叙白换掉大魔王皮肤,观众们一片哀嚎,又默默把选项顶起来。   即将分别,兔子问道:“你接下来还要继续进副本吗?”   云叙白看了眼时间:“先休息一下。”   兔子发出邀约:“我要去阵亡玩家休息中心找狐狸,一起?”   云叙白还没回答,娇淮就幸灾乐祸地哈哈大笑:“你让他去那里,是想看他被围殴吗?”   兔子一愣,朗声笑起来:“我没想到这个,是狐狸给我发私信,让我带小云过去。狐狸说有重要的事想对你说。”   云叙白答应了。   刚到目的地,娇淮就感觉到一股强烈的怨气和杀气,浑身冻得一抖:“哥,要不你还是用画骨易容再进去吧,在自己的玩家空间被围殴,会成为黑历史的!”   “不用,”云叙白倒不紧张,对着直播间笑得格外温暖:“我相信来这里的玩家们都是深明大义,善解人意的人。而且他们一定知道,在副本外殴打npc会被系统制裁,对吧?”   [哈哈哈这熟悉的话术]   [无良小主播一定知道那些蠢蠢欲动要报仇的玩家正在偷偷看直播,故意的哈哈哈,太可爱了]   [听到这句话后,想复仇的玩家默默收起砂锅大的拳头,拿出了主播赠送的温泉大礼包]   娇淮凑到兔子身边,悄声问:“兔子姐姐,真的有这个规定吗?”   兔子摇头:“没听说过。”   云叙白踏入休息中心时,林医生和几个护士立刻迎过来,一边用身体挡住他,一边疯狂朝他比眼色。   “boss,你怎么过来了?”林医生低声说:“这里全是被你坑的玩家,他们骂无良小主播骂很久了!”   护士们纷纷附和:“戾气太大,我们都不敢过于维护你,怕对他们造成二次伤害。”   云叙白身材挺拔,挡也挡不住。休息中心的玩家们很快就发现他,霎时间,无数道目光落在他身上。有人扔掉镇定用的热毛巾,站了起来,嘈杂的休息室鸦雀无声。   林医生如芒在背,打了个寒颤:“boss,你还是……”   “无良小主播!你还敢来!”顶着光头的白毛率先打破沉默:“你不怕我们对你动手吗?”   云叙白:“你想知道此时我的玩家空间里一共有多少位怨灵npc吗?”   白毛想了下外面的光景,凶气消失无踪:“我们什么时候可以去泡温泉?”   云叙白弯起唇角:“随时。”   白毛看着云叙白,半天憋出一句:“你刚才那局更秀。”刚开始声讨的汹汹气势荡然无存。   其他玩家:“………”好气。   玩家们知道打不过,又不甘心,最后莫名发展成围着云叙白吐槽,云叙白被一群玩家围住,好脾气地应付着。   [这些人真的是叙哥的仇人吗?他们看起来更像在求安慰求摸摸头]   [这是什么走向哈哈哈,和我想象中的修罗场不太一样]   “喂喂,你们在比惨吗,我才是心理阴影最大的那个!”狐狸指着云叙白说:“我到副本尾声才知道他是npc,我恐高,他还把我提上高空,谁比我惨?”   听者伤心闻者落泪。白毛说:“你最惨。”   狐狸成功把云叙白带出人群:“小主播,出来一下。”   ……   独立休息室里,只有兔子、狐狸、娇淮和云叙白四人。   狐狸开门见山地说;“是这样,我们刚组建一个战队,现在想邀请你加入。”   狐狸这种级别的玩家,组建的战队虽然不说顶级,实力肯定在全服排得上号的。云叙白没有马上拒绝:“你们几个人,队长是谁?”   “现在一共四个,你来了就五个,”狐狸抱着手倚在墙上,脸上带笑:“没有队长,我们商量了下,决定谁最强谁当。”   云叙白心中一动:“成员?”   “我,兔子,一朵霸王花和松竹。”   这几个人的id排名都非常靠前,其中松竹的排名最高,在全服100名以内。   [我的天,这是什么豪华阵容,主播厉害啊,才一个副本就得到这种级别的战队邀约]   [除了松竹,其他玩家都是主播,非常壕气]   [好像有很多战队在邀请主播,他都拒绝了,不知道这一次会不会答应]   [“霸霸快答应!我想看同框!”打赏了非同一般的星云奇观*1场]   云叙白想了想,提醒狐狸:“我现在全服两千多名。”   狐狸不以为意地说:“排名不重要,今晚之后,你就是不是这个排名了。你的升级速度比我当时快多了。排名可以爬,装备我们可以帮你升级,我看重的是你的能力。”   兔子道:“我们觉得你很厉害,你不用急着答应,可以试着和我们相处一段时间,我们组队排两个副本,到时候你再做决定。”   云叙白确实很心动。有战队之后,可以解锁更多模式,可玩度更高,累积积分更容易。他一直想组建自己的战队,但是没有物色到合适的玩家,兔子和狐狸的条件非常不错。最重要的是,这支刚成立的战队没有队长,以能力说话。   狐狸追问:“意下如何?”   云叙白道:“今晚之后给你们答复。”   这就是有戏了,狐狸说:“既然都是自己人了,给我开个后门吧,我想体验一把npc的感觉。”   兔子马上道:“那我下个副本不跟你们一路,我要通关三个副本拿到奖励。”   兔子走时还把娇淮拐走了。   云叙白和狐狸离开玩家阵亡休息中心,走向主干道。   “接下来玩哪个项目?”   云叙白看向狐狸:“你不是恐高吗?”   “对啊。”   云叙白:“我下一站去水上乐园,有高速竞道、超级大喇叭和水上海盗船那种。”   狐狸听到这些名字就开始晕了:“什么叫超级大喇叭?”   云叙白耐心地解说道:“坐着浮圈从七八层楼高的地方漂流下去,最底下是个喇叭形状的超级大吸盘。”   狐狸脸色有点白:“我做npc,也需要玩这个吗?”   “不。”   狐狸悄悄松了口气,唇角上浮:“那真是太可惜了,哈哈。”   “你需要站在最高点整玩家。”   狐狸笑不出来了。   “不用勉强自己,旁边还有个儿童区域,也挺好玩的。”   狐狸当即表示自己完全可以,和云叙白来到了惊叫水上乐园。   给两人简单地伪装后,云叙白和狐狸说:“你现在拥有了npc身份,进入园区后自动拥有怨灵的隐身、闪现和漂浮能力。我们现在排队入场,等会儿系统会给你发剧本。”   水上乐园门口前,排着几个长长的队伍。这边的园区不分不同路线,人数限制上比较宽松,玩家们可以自由组队,也可以自己一个人玩。   云叙白和狐狸在排队,后面闲聊的两个人拍了拍他们的肩膀:“哥们儿,你们是第几个副本了?”   云叙白回头,看到两张灿烂憨厚的笑脸。   “我是第三个副本,他是第二个。”云叙白如实回答。   男生惊叹道:“哇,那你挺厉害啊,我们两个都是第二个,第一个副本好难,我们掉一层皮才过关。”   他的同伴也说:“是挺厉害的,你不介意的话我们组队吧,带带我们。”   两个憨厚的男生期待地看着云叙白。狐狸恍惚间看到曾经的自己,差点就要阻止他们了。   [叙哥还没开始,就有小白兔送上门来了,这可怎么好意思拒绝]   [哈哈哈哈哈记住这两个男生此时的表情,现在笑得有多开心,接下来哭得就有多难过]   [你说这里那么多人,你怎么就找了最危险的那一个呢?造孽啊]   好笑的是,云叙白答应组队后,两个憨厚男生欢呼得太大声了,引来更多的人,大家一传十,都知道这里有个很强的玩家,纷纷要求组队。硬是组了一支快三十个人的队伍出来。   关键是云叙白还特别淡定,在这群人里混得如鱼得水,就排队这会儿时间就把人都认齐了。其他玩家可能不知道同队都有谁,但是全都认识云叙白,知道跟着他走准没错。   不知谁抛来一顶帽子:“云哥!你戴顶小红帽吧,这样我们可以一样看到你!”   云叙白戴上帽子,就是鹤立鸡群的一点红,有种班主任组织小学生秋游的味道。   不一会儿,这些人就云哥长云哥短,狐狸看得叹为观止。   进入园区之后,云叙白和狐狸收到剧本,其他玩家则收到一份系统提示:   [欢迎来到惊叫水上乐园,园区随时有鬼出没,请注意安全。]   [惊叫水上乐园背景:这家水上乐园原本叫欢快水上乐园,多年前,水上乐园的老板破产,把水上乐园卖了出去。买主说家人最喜欢这家水上乐园,他买下来后,家人可以邀请朋友来开派对。买主付钱很爽快,但是只付现金。老板签了合同后,提着钱回去了,第二天,那些钱全部变成了冥币。听说,那家水上乐园一到晚上就会开狂欢派对,老板也是其中一名客人……]   [你们抽奖中了惊叫水上乐园的门票,玩够五个项目后就可离开园区]   有玩家听完就汗毛直竖:“这背景故事可够长的,听起来太真实,令人毛骨悚然。”   有个戴眼镜的男生指着在园区里玩耍的人群,小声说:“所以,这些人是人还是鬼?”   “有人有鬼吧,肯定还是人比较多的。npc也不一定都是鬼,也有扮演游客的。”回答他的女玩家凑到他面前,突然做了个鬼脸:“我就是鬼!哇啊!”   眼镜男实实在在地被吓了一大跳,整个人原地蹦起。云叙白“不小心”撞了他一下,让他的眼镜掉在地上。   眼镜男缓过神来,知道女生只是恶作剧,蹲下找眼镜,嘟囔着:“你不要在这里吓人,人吓人,吓死人知道吗……”   眼镜男没了眼镜看不清楚,在地上摸了半天,总觉得地面好像越来越湿,他还不小心踩爆了颗什么东西。不过这里是水上乐园,有水和玩具小球之类的东西很正常,他没有很在意。   “有没有人帮帮我,我看不清……”   话音刚落,一只手伸到他面前。眼镜男眯了眯眼睛,看到眼镜的轮廓,心中大喜:“谢谢你,你真是好人!”   眼镜男伸手摸向眼镜,却摸到一颗圆溜溜湿乎乎的东西,他捏了捏,还是软的。   他听到一个沙哑愤怒的声音:“你踩碎了我的眼球,我只剩下一颗了,你还一颗给我!还给我!”   “我还不了!走开,走开啊!”眼镜男发出惨叫,一屁股坐在地上,魂都差点丢了!   “你还好吗?”一只手再次伸到面前,眼镜男下意识退避。这时,一副眼镜轻轻架上鼻梁,朦胧的世界变得清晰。   英俊的少年附身看着他,眼眸清澈友善。   眼镜男丢掉的魂又回来了,后怕地说:“我刚刚好像踩到鬼的眼睛了,他要我挖眼睛还给他!”   “鬼走了。”刚才恶作剧整眼镜男的女生说:“云哥把鬼赶走了,救了你一命。”   “云哥一下子就把鬼赶走了,反应超快。”   “有麻烦找云哥,靠谱!”   眼镜男感动得眼泪汪汪:“云哥,谢谢你!”   云叙白笑了笑:“举手之劳,不用鞋。”   知道事情真相的观众狐狸一脸震惊,人是云叙白撞的,眼球是云叙白扔的,鬼也是他放的!结果这群玩家还在使劲吹云叙白,把他当成最值得信赖的主心骨。   狐狸又想起上个副本的自己,鱼哭了水知道,狐狸哭了谁知道? 第171章 惊叫水上乐园(2)   不管狐狸心里怎么吐槽, 云叙白这一次自导自演的“英雄救队友”戏码,还是以最快的速度笼络了玩家们的心。   这些玩家一看就没有被npc卧底伤害的经历,完全没有怀疑云叙白的身份, 把他当成主心骨, 围着他打转。   狐狸暗中观察,越发觉得云叙白城府太深——他有意将容貌易容成和善、平易近人模样。看到这张脸,玩家的戒备心就自动降低了。   云叙白拿着唯一的地图,语气平和:“系统规定我们必须玩五个项目,这些项目都特别刺激。我认为我们需要规划路线,从比较温和的项目开始玩, 逐渐适应, 你们认为如何?”   被云叙白救过的眼镜男第一个表态, 无条件支持:“我同意, 云哥说得对,你来规划吧,我们相信你。”   “大部队往哪里走,我都跟着。”   “考虑得很周到,那云哥决定吧。”   玩家们都有从众心理,有人同意后,其他人也没有提出异议。在他们心中,走哪条路线、先玩哪个项目, 并不是一个大问题。   狐狸看着云叙白脸上的笑容,忽然有种非常不妙的预感。总觉得,这个无良小主播已经开始挖坑, 玩家们纷纷往下跳却不自知。   得到大家的同意, 云叙白就像个真正的导游那样, 介绍游玩步骤:“大家先去前面的店铺买泳衣, 有需要的可以买个浮圈。”   有玩家开玩笑道:“云哥,你好像对这里很熟悉,连哪里有东西卖都知道。”   云叙白指向竖在一旁的入园需知,笑了笑:“这里有必须穿泳衣进园区的规定。以我的游戏经验,大家最好买些小道具,关键时刻没准能救命。都是常识,留意一下就能发现。”   云叙白轻松圆了过来,这个小插曲没有掀起任何波澜。   玩家们则在他的引导下去购买泳衣和一些辅助小道具。   游戏商城的泳衣皮肤非常少,平时无人问津。现在和云叙白的玩家空间合作推出,销售变得非常火爆。   众玩家换好泳衣,个个拿着一两个小道具,看起来颇有度假的感觉。不知不觉间,他们放下了戒备。   “云哥,我们去玩哪个项目?”   云叙白:“水上海盗船。”   “海盗船啊,我在现实世界的游乐园玩过,是比较不刺激的项目,没那些大摆锤高速竞道恐怖。”   “听起来还行,没准还挺好玩的。”   “听名字就知道海盗船不吓人,大家不用担心。”云叙白不知从哪搞来一个导游带路用的发光小旗子,挥了挥:“往这边走。”   玩家们跟在云叙白后面,步伐逐渐整齐划一,在热闹的园区里显得格外诡异。引得路人频频侧目。   [傻白甜玩家们以为叙哥会带他们走向胜利,其实叙哥在带他们走向灭亡]   [我在他们身上看到了“团灭”两个字]   [从来没见过那么积极主动来送命的玩家。叙哥说:这种要求我很难拒绝]   [哈哈哈你们看到狐狸的表情了吗,他好惊讶]   [狐狸:学到了]   “砰!砰!”   空中绽放几朵绚烂夺目的烟花,中央舞台亮起如梦如幻的灯光,所有人被光芒吸引,不约而同看向光芒万丈的舞台。   一只手从泳池里伸出来,虚弱地抓住云叙白的衣服。他低头看,浑身是血的男玩家哭着求救:“救我……救救我……”   男玩家的嗓子哑了,声音很小很小。   拿着镰刀的npc紧跟在男玩家身后,男玩家无力逃脱,把所有希望都寄托在云叙白身上。   云叙白弯下凤眸,轻柔地握住男玩家求救的手,接着,一把将他推向npc的怀抱。   云叙白洗掉染上的血迹,顺便示意npc动静小点。   求救求到乐园最大的boss这来,也是离谱。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中央舞台上,附近喷泉水声很大,没有注意到这个小意外。只有狐狸,在心里给这位玩家点了根蜡烛。   舞台的灯光全部聚在一处,漂亮的mc站在光芒中心,声音响彻整个乐园:“欢迎你们来到惊叫水上乐园!这里有最刺激、最吓人的娱乐项目,我期待听到你们惊恐的尖叫,更期待听到你们濒死的呐喊,狂欢派对正式开始!”   这句话对玩家非常不友好,但是玩家们的情绪全被挑得高涨!他们迫不及待地想通关那些号称最吓人的游戏,打脸园区的所有npc!   云叙白带着的这对玩家也很激动:   “走走走,这里的npc太嚣张了,我们要毫发无损地过五关。”   “太嚣张了,一点也不把我们放在眼里!一定要给他们看看我们的实力!”   玩家们群情激奋,步伐都变快了,很快就来到水上海盗船前。   海盗船比玩家们现象中的完全不同,它的规模比普通游乐园里的大很多倍,无论是造型还是材质都非常接近真实的船,船身沾着水珠,还有微生物吸附其上,让人怀疑它刚从海上遨游回来。   海盗打扮的npc上前,说话粗犷直接:“等着,上一批玩家还没结束!”   船上明明空无一人!玩家们面面相觑,有人鼓起勇气问道:“船上哪有玩家?”   “别问,等会儿就出来了!”npc满脸不耐烦。   就在这时,空中忽然响起海浪声和鸣笛声,仿佛有一艘大船正在驶来,声音逼真,令人身临其境。   “回来了。”海盗npc露出诡异的笑容。   笛声消失,船上渗出很多液体,沿着船身流到地面。有玩家蹲下去细看,惊叫道:“是血!”   不用说,那股血腥味已经逼到鼻尖,挥之不去。   船上自动降下一道□□,两个浑身是伤的玩家缓慢地走下。   一个壮汉玩家扯着声音问:“喂,兄弟,你们是通关了吗?上面什么情况,给透露一下呗。”   其他玩家纷纷附和,都想知道这艘诡异阴森的船上是什么光景,好做个心理准备。   “我们签了恶魔协议,不能说关于上面的事,”受重伤的玩家说一句话就要喘上一会儿,脸色变得越来越难看:“但是有一点可以告诉你们,我们二十个人一起上船,只有两个人活了下来。船上的血都是从我们同伴身上流出来的,想起上面发生的种种经历,我现在还觉得可怕,我从未经历过这么可怕的事件。”   众玩家哗然,轻松的气氛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恐惧和疑虑。   云叙白问道:“还能再透露点其他信息吗?”   受伤玩家考虑片刻,说了四个字:“留心陷阱。”   两个受伤玩家搀扶着离开,一步一个血脚印。看着他们颤巍巍的背影,好些个玩家打了退堂鼓。   “云哥,这真的是比较温和的游戏项目了吗,。要不我们先去玩其他项目吧。”   “对啊,你看着艘船,它又大又黑,阴森吓人,迷雾重重,我们进一趟,还不知道能有多少个人能出来。”   越来越多玩家动摇,云叙白平静地看向他们:“你们不是说要毫发无损过关,打脸npc吗?不战而逃,可能会被放到中央舞台上面羞辱。”   话音刚落,一束光从高空照射下来,正好将整支队伍笼罩在光斑下。园区最大的屏幕上马上投影出他们的样子。   “没有什么能逃过我的眼睛!大家请看大屏幕,”戴着鬼脸面具的笔仙漂浮在半空中,声音被麦克风传向园区各个角落:“今晚第一支怂包队伍出现了,他们竟然连海盗船都不敢玩!让我们把镜头给他们,看看都有谁呢……”   悬浮在空中的镜头转动着,将玩家的脸清晰地投到大屏幕上。园区里的玩家和npc看热闹不嫌事大,纷纷发出嘘声。   路过的玩家们认出他们就是被点名的“怂包”队伍,也会驻足围观。   玩家们迫不得己,纷纷用东西捂住脸。   “卧槽!居然还有这种操作!这环节是谁设计的,太坑了吧!”   “谁说我们不玩,我们就是开个玩笑而已,快撤掉!”   玩家们骑虎难下,只好硬着头皮上船。   “他们竟然鼓起勇气上船了!让我们为他们的勇气喝彩!”笔仙也是玩嗨了,一扫从前阴郁沉闷,比专业的主持人还会调节气氛:“恭喜你们摘下‘怂包’称号,也祝福你们永远留在那艘海盗船上!”   灯光总算挪开,但玩家们已经上了海盗船,下不去了。   “云哥真是开光嘴,说完话我们就被公开处刑了。”   “别纠结这个了,都上来了就努力过关吧,云哥说得没错,豪言壮志是我们自己说的,要是做不到就活该被公开处刑。”   “对啊,没准其他项目更难。”   玩家们的适应力倒是很强,抱怨两句就接受了现状。   [我赌100场流星雨,这个公开处刑怂包玩家的环节一定是叙哥提出来的]   [我想也是,只有他才会那么坑,把玩家的心态拿捏得死死的。我挖了一个坑,我不逼你跳,我要你主动跳]   [温和项目,看起来真是温和]   [“小红帽主播加油~”打赏了和你一起看的流星雨*10场]   [楼上,主播不加油都已经坑那么多人了,你还让他加油,想让整个园区的玩家一起共沉沦吗]   “暴风雨将我们带来了这个鬼地方,噢,我的上帝,我已经好多天没有吃过东西,我将要死亡……”   不知从哪儿响起一句没头没尾的念白,玩家们警惕地看向四周,没看到可疑的人影。   壮汉皱起眉头:“谁在说话,怎么有译制腔内味儿?”   眼镜男惊慌地说:“别管是谁,你们快看,船帆升起来了!”   白帆在黑夜中格外显眼,它被风鼓起,像只巨大的海鸥,不知道会带这艘船去到什么领域。   “哗哗……”浪花掀起的声音那么清晰,还来不及看个究竟,海盗船就突然下坠!   一阵眩晕过后,玩家们睁开眼睛,发现周遭环境已经完全变了。   喧闹的水上乐园和来来往往的玩家、npc无影无踪,船上除了玩家还有一些陌生的海盗。令人心跳加速的音乐变成呼啸的风声,空气咸湿,是海的味道。天空上乌云密布,间或有闪电划过,仿佛随时会大雨倾盆。   玩家们环顾四周,脑中的一根线“啪”的一声,断成几段。   他们还在那艘海盗船上,但是这艘船在动,下面是茫茫大海。   “我们在海上?!”不知是谁嚎了一声:“放我下去!”   壮汉道:“下面是海,你确定要下去?我感觉这些npc真的会如你所愿……”   哀嚎的人看到凶神恶煞的海盗npc们,瞬间噤声。   “………”眼镜男和面前的大胡子海盗大哥对视着,忽然捂着嘴巴冲向一边:“呕……呕……”   海盗皱眉,摸了摸自己的脸:“我长得有那么恶心吗?”   眼镜男:“我晕、晕船。”   狐狸完全不害怕,跑到甲板边,看向海面:“海盗船还能这么玩,厉害啊,我还以为只是坐在船上晃来晃去,像荡秋千那样。”   云叙白见他趴在栏杆上,提醒道:“别靠在上面,很危险。”   “危险?没有啊。”   狐狸脸上的笑还没消失,就听到清脆的一声响,栏杆断了,他失去倚靠,整个人往海里摔。   “靠!”狐狸心脏差点蹦出来,在千钧一发的时刻用剑插在船身上,险而又险地挂在上面:“小云,过来拉哥哥一把!”   下面风更大,他在风中飘摇,像根可怜的海草。   云叙白走到断口前往下望:“拉谁一把?”   “你大爷!”   在狐狸的必经之路上突然多出一块尖尖的礁石,他瞬间瞪圆眼睛:“大哥,别玩了!”   礁石消失,云叙白拉狐狸上来,和颜悦色地说:“下次好好说话。”   两人还没来得及缓口气,就有两个海盗拿着铁链过来。   [副本即将开始,玩家将饰演被海盗俘虏的人质,无权拒绝铁锁。]   这里是乐园中的娱乐副本,开局给了玩家一小段适应环境的时间。现在,副本要正式开启了。   云叙白朝海盗npc主动伸出双手,npc竟然下意识后退两步。   云叙白被他的反应逗笑了:“锁吧。”   npc怯怯地看了他一眼,虚虚地扣住他手腕,表面上看起来就和锁了一样。云叙白愿意被锁,npc也不敢锁。   狐狸看了看手上结结实实的锁,感叹了句“副本不公”。   [狐狸惨遭区别对待哈哈哈]   [叙哥:你倒是锁啊。npc很为难:boss,我不敢啊!]   所有上船的玩家都被铐住,坐在甲板上。   云叙白刚被带过来,玩家们就眼巴巴地看着他。   “云哥,这个副本好像不太对劲,跟我想象中的海盗船不太一样。”   “这个乐园神经病啊,哪有海盗船真的有海和海盗的!”   “我忽然明白为什么上一批玩家只有两个活着出去了,不能反抗铁锁,不是任人宰割吗?”   云叙白看着玩家们,镇定地说:“大家稍安勿躁,园区内副本难度应该不相上下,现在最重要的是稳住心态,随机应变。”   云叙白说的话很有效果,玩家们渐渐平静下来。   狐狸心说,小主播总算说了句人话,不容易。   [这样的海盗船是真的没玩过,有点期待后续]   [现在玩家是人质吧,全部被锁起来了]   [这只是其中一个小副本,叙哥应该不会在这里就暴露身份吧]   观众们很好奇副本的详情,玩家们同样好奇。   很快,他们收到了系统提示:   [死亡海盗船背景:一场百年难遇的暴风雨,把一艘海盗船带到了一片神秘海域。这里没有方向,没有食物,只有无穷无尽的风和变幻莫测的天气。海盗们的食物很快就吃完了,他们不得不把主意打到船上的人质上。于是,一个对赌生死的游戏诞生了。]   [任务:请努力存活至副本结束]   海盗船陷入死寂。   从这一刻起,没有人再敢用娱乐游戏的心态来面对这个副本。他们深刻地意识到,这个副本的完整度和惊吓度完全不亚于以往经历过的任何一个正式副本。   副本正式开始,玩家们连说话都变得特别小声:   “难怪这些海盗npc看起来都很瘦,原来是没有食物。”   “别说了,知道背景故事后,我现在觉得他们看我们的眼神不像看同类,像看食物。”   副本正式开始后,npc们的状态完全变了,眼神凶悍且残忍。   一个身材高大、船长装束的海盗走到玩家们面前,血红的眼睛紧紧盯着他们。片刻,男人开口了:   “我们的食物已经彻底空了,这片该死的海却没有尽头。你们迟早都会死,我决定用你们的生命来延续我们的生命。”   光头玩家翻了个白眼:“杀人就杀人,能不能诚实点,不要说得那么冠冕堂皇?”   船长对船员比了个眼色,凶神恶煞的船员来到光头面前,一把揪住他的衣领,将他扔到空地上,一脚踩住他胸口。   “我们决定听从神的指示,每天选出四个人,两两分开进行生死对赌。输者的下场诸位都清楚。”船长饿得瘦骨嶙峋,威严气势却分毫不减,目光如炬:“这位光头先生语出不逊,今晚就从他开始。规矩不能破,我们还要选三个人。”   船长说完,船员拿出一个纸箱:“今晚还有三个人会抽中写着‘死’字的纸条,抽中纸条的人将会成为赌.局一员。”   船长轻咳一声:“先生们女士们,有件事我必须告知你们,如果抽中纸条的人不主动出来或者试图篡改,那么对赌条约自动失效,我们每晚会随机选择两名人质,直到离开这片该死的海域为止。”   船长的话说得很隐晦,但是其中暗喻令人毛骨悚然。人性的恶在这艘船上不断放大,玩家们已经完全沉浸在这个惊悚的氛围之中。   第一局抽纸条,没有人选择隐瞒。   两男一女玩家站起来,亮出纸条上面的“死”字。   女玩家率先开口:“怎么对赌?”   船长道:“你选择一位对手,按我们指定的方式对赌,赢者生,输者死。”   “那对我们岂不是很不公平?”   船长阴恻恻地笑了起来:“弱肉强食。”   狐狸忽然站起来,朗声道:“既然如此,应该让你的人也加入对赌,你应该趁这个机会淘汰掉那些只知道浪费食物的病弱船员!”   船长忽然沉默,下意识看了云叙白一眼。   一直在旁边旁观剧本进度的云叙白脸上一懵:“……”这位兄弟,你似乎太过投入,忘记了自己的立场。   狐狸一句话激起千重浪,玩家们反应热烈,都在顺着他的话说:   “如果你对船员们有信心,不会不敢接受挑战吧?”   “只有真正的强者才能帮助你们离开这片海域!”   只要船长答应让船员加入对赌,玩家的存活率就会大大增高。   狐狸的行为让所有npc都陷入了沉默,并频繁看向云叙白。   [正在吃瓜的叙哥突然被我方队友狐狸坑了一把哈哈哈]   [狐狸是故意的还是无意的,哈哈哈笑死我了]   [npc们一直在看叙哥,真的好好笑]   [说话啊老板!哈哈哈哈]   狐狸受到大家的鼓励,越说越起劲:“你们不敢接受挑战,就是承认你们是懦夫,懦夫还说什么弱肉强食?我看你们的神一点也不想给你们指路出去。”   “我们不可能坐以待毙,这个要求已经很公平,要是你们不同意,我们就拼死反抗!”   船长第十三次看向云叙白。那眼神仿佛在说:“这二逼真的是自己人”   云叙白叹了口气:“船长,你应该征求船员的意见。”   对赌规则本来就有漏洞,需要玩家们找到合理的办法来改变法则,提高玩家存活率。刺激船长和好胜的船员npc加入对赌是最标准的方法。   如果让云叙白来玩这个游戏,他也会这样干。只是这主意是狐狸出的,就很扎心。   船长询问船员意见后,法则被改变,玩家们高兴得差点把狐狸举起来欢呼。   狐狸坐下来的时候还美滋滋:“这些玩家太傻白甜了,这个漏洞都不知道钻。”   云叙白又叹了口气,悄声说:“你心态不对。你现在是npc,你的任务是让玩家早点去泡温泉。”   一句惊醒梦中人,狐狸悔不当初:“对不起,一时之间被剧本吸引,忘记这回事,又回到玩家思路了。我下次好好改正。” 第172章 惊叫水上乐园(3)   因为狐狸插手, 海盗船小副本的进度被拉快。对赌生存法则改写,船员npc也参与这场游戏。   法则改写,今晚只需要两名玩家参与对赌, 船长指定光头玩家必须参加,被抽中的三位玩家内部抽签, 最后选中脏辫女玩家。   海盗npc依旧占优势,船长不仅可以指定迎战的船员,还可以指定对赌方式。   所有目光聚在船长身上,他背着手踱步, 沉声说:“一名优秀的船员, 勇气和智慧缺一不可。今晚我们要考验的是勇气, 只有最勇敢的人才能活下来。”   脏辫女玩家问:“怎么考验?”   “我们在船里养着两头珍贵的狼,这两头狼凶悍无比,饥饿让它们更加嗜血, ”船长的眼神越发阴鸷:“你们两个一组进去和狼搏斗, 一个小时后,受伤最重的就是输者。如果中途有人死亡, 游戏提前结束。”   光头粗声问:“如果两个人都没受伤, 狼死了呢?”   船长像听到了什么笑话,仰头大笑:“虽然你提问的事件发生可能性太低, 但是我还是愿意回答你。如果狼死了,赢家就是杀死狼的人, 狼和输者就会成为食物,明白了吗?”   众人没有疑问,一起前往海盗船最底层。   狐狸悄声和问云叙白:“小主播, 我不是闯祸了么, 要不要做点什么弥补一下?”   想起狐狸突然冒出来的玩家思维, 云叙白道:“这个副本难度死亡率很高,我们旁观就可以了。”   狐狸的眼神非常真诚:“高难度副本加上我的帮助,如虎添翼啊!”   “……”云叙白考虑了下:“那你可以尝试悄悄帮npc。”   “欧克。”狐狸点头,一副我懂了的样子。   云叙白还是有些不放心:“记得摆正心态,这只是娱乐游戏,我们的所作所为是在帮助玩家成长、进步。”   狐狸忽然沉默,片刻才磨着牙说:“所以你上个副本那么坑我,是出于让我成长、进步的好意?我是不是还要说声谢谢?”   云叙白拍了拍他肩膀:“你能这么想我很开心。”   狐狸被云叙白的理直气壮噎了一下,有苦说不出。   [可以看出叙哥真的很担心狐狸帮倒忙了,哈哈哈]   [狐狸认命吧,你是说不过逻辑鬼才叙哥的]   [叙哥的意思就是:放心坑、大胆坑,我们是在帮玩家们进步!这一次深刻记忆会提高他们的警惕心,以后在正式副本才不会丢命!]   [我们叙哥真的在做好事,为什么你们不能理解他的良苦用心,还要说他是无良小主播呢,叹气]   [“哈哈哈”打赏了五彩斑斓的钻石*100颗]   海盗船最底下有一片专门饲养动物的区域,船员拿着几盏油灯在前面带路。这里昏暗潮湿,臭气扑鼻,牢笼一般的隔间里没有动物,只有散发恶臭的稻草。玩家们被臭气熏得上头,个个掩着口鼻,说话声嗡嗡沉沉。   有心态乐观的玩家说:“船长只是说得夸张而已吧,两个人对付一头狼不是绰绰有余吗,用道具或者技能,十分钟就能解决一头快饿傻的狼。”   其他人则有些担忧:“总觉得没那么简单,海盗船颠覆我们的想象,那两头狼可能也不是普通的狼。”   “我觉得你们高估这里的恐怖程度了,”乐观的玩家看向云叙白:“云哥,你说呢?你觉得今晚这局游戏哪边的胜算大点?”   “要比赛的是我,你问他干嘛?就他这样的能知道个锤子。”走在前面的光头回过头,眼神里有戾气:“我不可能输给一头狼!”   挑起话题的玩家脸色有点不好看:“我们随便聊聊,你骂云哥干嘛?被npc欺负了没处发泄是吧!”   “我早就看不惯你们一直捧着他,只是忍着没说,”光头嗤笑一声:“不就是赶走一只小鬼,你们就把菜鸡当大神,一群傻逼舔.狗。”   光头这话说得刺耳,不止针对云叙白一个,顺便把所有人都骂进去了。   玩家们都很不爽,心态一直乐观的玩家也忍不住怼他:“云哥就是厉害,我们喜欢他关你屁事,有必要把话说得那么难听吗?还说他是菜鸡,难道你很牛逼?”   其他玩家纷纷加入战斗:“现在撂狠话,等会儿输了你脸往哪放?”   “自个儿没什么能力,还好意思说别人菜鸡。”   光头面红耳赤,粗声粗气地说:“等我一会儿赢下对赌,让你们这群臭傻逼心服口服,挨个叫我爸爸!”   “你且记住自己说过的话,输了给云哥道歉!”   “他输的时候可能没命道歉了吧?”   玩家们哄笑起来,光头更加愤怒,把这无处发泄的愤怒全放在眼睛里,恨不得把云叙白钉出一个洞来。   云叙白内心毫无波动,凤眸里转出星点笑意。光头看到这个笑,觉得云叙白根本没把他放在眼里,气得眼睛快要冒火。   船长听到光头骂自家老板,心里也冒火,暗戳戳踹了光头一脚:“别闹事,走快点!”   光头疼得嚎了一声,被船长扯着锁链往前走,一路上骂骂咧咧,说的话不堪入耳。   狐狸探头看云叙白,轻声说:“你脾气还挺好,要是别人这么骂我,我肯定双倍奉还,不让他好过。”   “他只是嫉妒,说的都不是事实,不值得生气。”云叙白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音量说:“这样的人,你越回应他越起劲。等着看吧,他很快就会为自己的言行买单。”   狐狸笑了笑:“你年纪小小,看东西倒是很通透。不像我,只会有仇报仇,有怨报怨。”   [气死我了!居然敢骂主播菜鸡,这光头什么来路?]   [这是个超大型副本,还有玩家持续加入,玩家数量和流动都太大了,没有公开玩家列表啊]   [副本恩怨副本解决,我们不要给主播添麻烦了,相信没人能让他吃得了亏]   [“摸摸主播小脑袋”打赏了吃了会开心的巧克力喷泉*100个]   走着走着,前方突然传来骇人的狼嚎,整艘船被声浪震得晃了晃。   玩家们被吼声刺激得直冒鸡皮疙瘩。   “那么大声,真的是饿得皮包骨的狼能发出的声音吗?这里关着的不会是什么怪兽吧?”   “我闻到一股很危险的气息。”   云叙白竖起食指,声音低沉:“嘘……你们看。”   玩家们停下脚步,纷纷往前看。   两个高大宽阔的牢房出现在面前,原本匍匐在地的两只野兽听到脚步声,不约而同地冲向铁栏杆。一声巨响,连天花板都在抖动!   野兽的眼睛在昏暗中散发红光,紧紧盯着人群,腥臭的唾液沿着尖而锋利的牙齿滴落,不时发出低沉的威胁声。   这两只狼虽然饿得腹部瘪平,体形却比成年人还要高大。虽然颈部锁着铁链,但是威压十足,一看就不是普通狼。   玩家们一阵腿软,有点想拔腿就跑的冲动。   原本信心满满的光头紧张地滑动着喉结,额头上布满冷汗,不敢再往前。   “去吧!”船长狠狠推了光头一把:“既然你把自己说得神勇无比,就展示实力给我们看。”   光头心里害怕,却强行装镇定:“不就是体形大了点,还不足为惧!”   船员们已经点燃周围的油灯,牢笼被暖光笼罩,那两头狼的真面目完全展现在众人面前。   它们伸展开身体,引颈长嚎,强壮的四肢和锐利如匕首的爪子让它们看起来无比危险。更可怕的是,它们竟然有两个头颅!   光头离得近,瞬间有点腿软。   玩家们看到他被汗打湿的后背,扬声道:“只是体型大点而已,不足为惧!”   云叙白道:“相信你可以。”   光头恨不得收回说过的话!   反观同样要对赌的脏辫女玩家,心态稳得甩他两条街。   船长可没打算给光头适应的时间,他点了一个船员的名字,让他当光头的对手。   光头看到那个身材堪比健美冠军、高自己半个头的船员,瞪圆了眼睛:“你之前选的人不是他!”   之前选的那个明明很瘦弱的!怎么能临时变卦?   船长笑了起来:“之前不知道你那么‘强’,我决定让最强的船员当你对手,以示‘尊重’。”   光头悔得肠子都青了:“其实我觉得你不用那么尊重我。”   船长收起笑容:“不行。”骂我们老板,想过后果了吗?   狐狸凑到云叙白身边,低声道:“我以为你说光头很快就会付出代价是随便说说,原来是真的。你的员工都在给你出气。”   云叙白轻笑一声:“嗯,我的员工们私底下嫉恶如仇。”   [非要惹最危险的人,光头,提前祝你走好]   [npc和玩家都在给叙哥撑腰,笑死了,他可是卧底啊!]   [叙哥:我和我的员工在帮助光头成长、进步!]   [“霸霸直播间祝福你们!”打赏了奇异天气大礼包*1个]   船员打开牢门,双头恶狼马上咆哮着要冲出来,被粗大的锁链死死扯住。它张大嘴巴,唾液不住流淌。   光头别无选择,被壮汉船员推着进入牢房。   “砰!”牢门重新锁上,切断他们的退路。   光头看向壮汉船员,提议道:“我们一起把狼弄死,你我再分个胜负,怎样?”   “可以。”船员爽快地答应。   光头取出一把银蓝色的刀:“我等会儿闪现到狼的背后 ,砍它的脖子,它一摔倒,你立刻插它眼睛!”   壮汉船员答得好好的,在光头转身的时候突然翻脸,一脚踹在光头背后!光头毫无防备,摔到双头恶狼面前。   狼的速度非常快,一爪子拍在光头背上,瞬间血肉纷飞。   光头吐出一口血,怒吼:“你暗算我?!”   “你当生死对赌是什么?过家家吗?”壮汉船员拿着鱼叉逼近,冷笑道:“不巧,这只狼以前都是我在喂,现在是我和它联手弄死你!”   围观的观众们震惊于这个反转,惊叹声四起。   狐狸低声问云叙白:“你的员工私底下都那么狡诈?”   云叙白淡声道:“是明面上。”   “……”狐狸摸了摸鼻子,又看向气氛越发紧迫的牢房。   狼的怒吼声就在背后,冰凉的唾液滴在伤口上,刺疼。前面又有拿着鱼叉的恶魔逼近,光头吼了一声:“靠!”   他使用闪现技能,忍着剥掉一层皮的痛苦将身体闪送到壮汉背后,举起大刀砍向壮汉船员的脖子。   刀还没碰到船员的皮肤,面前的船员竟然凭空消失了!   光头惊恐地瞪大眼睛,下一妙,鱼叉从身后贯穿他的腹部!光头难以置信地看着穿出肚子的鱼叉,说一个字吐一口血:“你……你不是人?”   “你现在也不是人。”壮汉船员转动鱼叉,沉声说:“你没发现自己的身体正在变透明吗?”   光头的身体确实在变透明,连血液颜色都在变浅。   “这是……怎么回事……”光头无力地倒在地上,不停吐出浅红色的血。   “进入这片海域后,我们的身体就发生了诡异的变化,自动掌握了鬼魅一样的力量。我们像人又像鬼,比从前更容易感到饥饿,身体受伤就会变透明,受伤过重就会死亡。”壮汉船员把光头拖出牢笼,鱼叉抵着他脖子,讥笑道:“你也不过如此,你输了。”   光头无力反抗,感受到围观的玩家们的目光,他觉得已经社会性死亡了。   云叙白走到光头面前,轻声说:“告诉你一个秘密,我会赠送通关失败的玩家免费的温泉大礼包。”   光头喘着粗气:“为什么?”   “因为这里是我的玩家空间,”云叙白一笑,脸颊浮起温柔的酒窝:“我把你的温泉礼包换成最难副本三件套,玩完就能离开,祝你愉快。”   光头震惊:“你!你你!”   壮汉船员察言观色,一把捂住光头的嘴巴。   光头走得很“安详”。   围观玩家们听不到他们的对话,还以为云叙白不计前嫌给光头“送终”。   “云哥脾气真好。真是搞不懂那个光头的脑回路,居然针对那么好的人,脑子锈掉了。”   “就是说啊,他现在一定非常后悔,曾经用语言伤害过云哥。”   狐狸听笑了,附和道:“嗯嗯,光头应该后悔死了。”   [光头现在应该在玩家阵亡中心哭吧]   [哈哈哈打脸来得太快就像龙卷风,这光头本来就奇奇怪怪的,人家受欢迎他还要酸,这就是红眼病,要治]   [光头:如果能重来,我一定好好说话]   [光头运气真好,你是今晚唯一一个得到特别礼物的人]   [叙哥应该送最难副本十件套,好好改造一下他]   [“霸霸干得漂亮”打赏了人气直播最爱的百宝箱*100个]   受海域影响,所有人的身体都发生奇怪的变化,他们说的“晚餐”其实就是分食输者的灵魂。玩家没了灵魂,游戏失败,身体消失得干干净净。   玩家们还沉浸在那场激烈的对战中,热火朝天地讨论着:   “难怪船长答应得那么爽快,原来他们也有异能,如果船员和恶狼前后夹击,玩家胜算很低。”   “下一个要挑战的还是个妹子,这……对妹子来说太凶残了,还不如直接退出游戏,反正今晚只是个娱乐副本。”   众人纷纷看向脏辫女玩家,有担忧也有好奇。   云叙白也留意了下。这个玩家给他的印象是比较理性和坚强,或许会有出色表现。   脏辫女玩家手里拿着一根缠着红线的黑色长棍,不待船员催促,主动走到牢房前。   面对双头恶狼的咆哮,面不改色。   船长眯起狭长的眼睛,指着刚刚博斗过的那头狼,微笑道:“请吧,这头狼刚结束战斗,很疲惫,比另一头更容易对付。”   “谢谢好意,但我选择那一头。”脏辫女玩家走向另一只狼:“船长没有异议吧?”   眼镜男问云叙白:“云哥,她怎么选这头?”   云叙白简单解释道:“船长故意误导她,第一头狼尝了血,凶性更甚。”   “原来如此!”眼镜男眼睛一亮:“这个小姐姐好像很厉害。”   船长这次还算厚道,选了个正常实力的船员和她对战。   牢门打开,脏辫女玩家进入其中,竖起黑棍,既防备玩家也防备恶狼。   “该我出场了,”狐狸神神秘秘地和云叙白说:“我来帮她增加点困难,争取早点送她温泉大礼包!”   云叙白点头:“那我看你表演。”   牢笼中,女玩家、船员和狼呈三角形对立,女玩家和船员心思各异,都没有轻举妄动。但是狼一心只想捕食,观察片刻后,咆哮着扑向体形更小的女玩家!   船员等的就是这一刻,他紧紧攥住鱼叉,目光如炬,就等着女玩家受伤后冲上去补刀。   女玩家不惊不慌,在巨兽冲过来时身体轻飘飘地浮起来,黑棍砸向恶狼的其中一个头颅。黑棍别有乾坤,挥出时刀刃立现!   恶狼躲避不及,改用爪子去挡,船员看准时机,挥起鱼叉奔向女玩家!   就在这时,船员突然捂住腹部,吐出一口血,鱼叉掉落在地。   女玩家乘机砍下恶狼的其中一只头颅,并将它踢到船员面前。船员被溅了一身血,惊恐地抬头,缺了一个头颅的恶狼呲着獠牙,愤怒地冲向他!   云叙白看向狐狸,眼尾一扬,无声质问。   狐狸尴尬地笑笑:“对不住,打偏了……”   狐狸在最惊险的时候抛出一颗透明的气息凝珠,正好打中船员的腹部,导致女玩家抢到了先机。云叙白看到了全过程。   云叙白看着狐狸的眼睛:“我看出来了。”   “看出来什么?”狐狸很是心虚。   云叙白直白道:“你故意捣乱,要报上一局被我骗的仇。”   狐狸摸了摸下巴,越发心虚:“有那么明显吗?”   云叙白说:“你不是心软到看不得玩家阵亡的人,也不是傻白甜,只有这个答案可以解释你的行为。”   “我检讨我的行为,确实很幼稚,”狐狸越想越觉得自己做错了,不自然地咳嗽了声:“我保证……”   “你上次也说好好改正,”云叙白打断他的话:“直播间的观众建议我拿队友祭天,我觉得是个好办法。”   狐狸:“我错了!我这就派送温泉大礼包。”   狐狸说着就要给女玩家补一弹,扭转局势。云叙白阻止他:“这个玩家素质不错,先留着,有必要就把她拉入我们这边。”   狐狸睁大眼睛,原来从物色到策反玩家是这么一个过程!   [狐狸!我以为你是傻白甜,没想到你是心机男孩,过分!]   [叙哥,快拉这个欺骗观众感情的骗纸去祭天]   [狐狸的伪装术还是不到家,他第一次捣乱叙哥可能就看出来意图了,只是没说,让他胡闹一下]   [叙哥这件事处理得不错,让狐狸出了那口气,这样一来之前的恩怨就一笔勾销,两人以后在一个战队,心里最好不要有任何芥蒂]   “云哥,你们俩老嘀嘀咕咕说什么呢?”眼镜男好奇地问道。   云叙白面不改色地说:“我们在讨论战况。”   “战况啊……”眼镜男竖起大拇指,情绪高涨:“这小姐姐太飒了!”   脏辫女玩家聪明地利用双头狼杀掉对赌的船员,赢得胜利。她浑身血染,眉眼尽是杀伐之气,英姿飒爽。她赢得胜利,仿佛给玩家们打了鸡血,他们毫不吝啬言语,连声喝彩。   女玩家谁也没理,提着黑棍,径直走到云叙白面前,低声说:“谢谢,其实你不用帮我,我也能赢。”   狐狸偷听到这句话,顶着满脑袋问号。姑娘,你认错了救命恩人!   狐狸疯狂朝女玩家眨眼暗示,女玩家看了他一眼,又看向云叙白:“这个人情我领了,下次还你。”   云叙白也很懵,他还没来得及解释,女玩家就匆匆走了。   狐狸委屈:“人是我救的。”   [哈哈哈这是什么乌龙事件]   [可能因为叙哥面善?]   [长得好看的都面善]   “今晚的对赌就此结束,恭喜诸位又能再活一天。”船长饱餐一顿,心情颇好,笑眯眯地说:“请各位现在回到甲板上,稍作休息。”   玩家们缓了口气,沿途气氛非常轻松。直到他们上到甲板,看到稀薄的日光,然后眼睁睁看着日光变得昏黄,而后消失不见。   光明只是昙花一现,黑暗再次笼罩这片海域。   船长又拿出那个该死的箱子,露出阴森的笑容:“夜晚再次来临,请诸位抽取生死卡。” 第173章 惊叫水上乐园(4)   船长拿出抽卡箱的时候, 玩家们非常绝望。看到无边无际的海面和黑暗,他们更加绝望。   眼镜男扶了扶眼镜,声音有些颤抖:“这里是没有白天, 还是直接跳过了?”   一个男玩家答道:“这两个答案有差别吗,都是想让我们死得快一点。”   他们早就知道这里的副本坑,吐槽两句也只好认了——不认又能如何,总不能跳船, 那样死得更快。   没有人动作, 船长不耐烦地敲了敲盒子, 声音低沉如同鬼魅:“别拖延时间,今晚有三张死卡,抽中的人参加对赌。”   “三张?!”玩家们听到这个数字, 质问道:“不是每晚抽两个人质吗?你们怎么还坐地起价!”   “我们很饿, 太饿了, ”船长眼睛发红,有一瞬间凶恶得像船里那只恶狼:“我才是规定的制定者,这一点你们无权反抗。”   玩家没有选择权利,只能服从规则。   狐狸向云叙白展示抽中的卡,上面写着一个鲜红的“死”字:“哇哦,我中奖了。”   “恭喜你。”云叙白淡声道:“你早就跃跃欲试了吧。”   “这个游戏真的很有意思,对比旁观, 我确实更喜欢参与。”狐狸话音一顿,皱起眉头, 试探着问:“我赢了你会损失一个npc, 这算不算捣乱?”   “不算。”   得到云叙白首肯, 狐狸彻底放下心理负担, 主动向众人亮出死卡。那姿态那神情, 仿佛抽中的不是令玩家避之不及的死卡,而是一张价值五百万的彩票。   其他两个抽中死卡的没有他这么好的心态,神色沮丧,眼里还有点恐惧。   船长迫不及待地选出三名应战船员,宣布今晚的对赌规则:“上一次我们考验的是勇气,今晚,我们要考验你们的体力。掰手腕,是勇士最喜欢玩的游戏,也是最直观最快分辨出谁是强者的办法,你们两两对抗,赢者生!”   “哪个勇士喜欢掰手腕?算了,你说喜欢就喜欢吧,”狐狸笑了起来,露出一颗小犬牙,指着最高大的那个船员说:“你,出来,咱们比划比划。”   云叙白一看狐狸这个表情,就知道他不会安安分分按照规则来。   比赛还没开始,船员没有任何戒备,神情放松地走向狐狸。   狐狸眯起狭长的眼睛,在船员距离他不到一米时,手中突然甩出骨鞭,削掉船员的双手!   船员承受不住痛楚,双膝跪地,伤口哗哗地流着浅红色的血液,身体迅速变透明。   所有人都震惊于这个操作,一时间没有人说话,只有船员惨叫的声音。   船长忍无可忍,怒道:“你这是做什么!我们比的是掰手腕,不是搏斗!”   狐狸点点头,理所当然地说:“但是现在他没有手腕,我赢了。”   船长下巴快掉了,想起这个二货是自己人,忍住骂人的冲动。而且狐狸的招虽然很损,但没有违反规则,船长也拿他没办法。   另外两个被选中的玩家围着狐狸:“你怎么想到这个办法的,秀啊!”   狐狸笑了笑,指向云叙白,大声说:“云哥教的!”   云叙白:“……”我没有,你不要胡说。   [人在旁边站,锅从天上来]   [狐狸这一趟啥也没学,就学会骚操作和怎么坑人了是吗]   [狐狸这一招确实骚断手]   [真是一个发现漏洞的高手]   船长咳嗽两声,把所有人的注意力拉回对赌上:“第二轮对赌开始!”   狐狸让出场地,与此同时,对战玩家和船员站出来。   这次的玩家没什么经验,也没有狐狸这种兵行险着的胆量和身手,只想规规矩矩地掰手腕:“我们是不是需要一张桌子……”   话音落下,玩家的手腕也随之落下!玩家看着地上的断手,好半会儿都没有反应过来,过了好久才疼得打滚,不停哀嚎。   船员收起滴血的鱼叉,冷漠道:“我赢了。”   这个发展再次震惊了所有人。   “卧槽,这游戏玩的是心跳吧!”   “什么掰手腕,干脆改名叫砍手腕算了。”   “这个真的要看对手的反应和实力,就算一方想偷袭,要是对手反应更快,他也不可能得手。所以反向思考,这也算是考验实力的方法。”   玩家们再次安静下来,不约而同地看向最后一个比赛的玩家。都在猜测他等会要怎么应对。   狐狸看向云叙白:“你员工的学习能力太强了吧?”   有样学样,直接复刻了狐狸的办法。   云叙白道:“多亏你言传身教。”   “那我也算间接帮了npc的忙。”狐狸看向一旁,正色起来:“第三组开始了,你猜他们会用哪种办法?”   云叙白眨了眨眼睛,漫不经心地说:“只要有一个人打破规则并吃到红利,其他人就不会愿意继续遵守规则。我猜他们会同时动手。”   有两次前车之鉴,第三组的船员和玩家都提高警惕,不相信对方会愿意用原始法则来比拼。与其担心被偷袭,不如先下手为强。   如云叙白预料的那样,第三组的玩家和船员刚对上就剑拔弩张,直接亮出武器。船员没有任何缓冲,直接提着鱼叉冲向玩家,后者不甘示弱,用技能冻结住船员的双脚。可惜技能没到位,船员很快就找到办法摆脱,双方再次缠斗。   狐狸还在回味云叙白的话,感叹道:“你看得真准。”   船员和玩家实力悬殊不大,打得难分难舍,双方都负了点伤。这时,船员被玩家的道具打中,摔向云叙白这边。云叙白顺势扶着他,手上用力,没有松开的意思。   玩家对上云叙白的眼神,以为云叙白在帮忙禁锢住船员,心中大喜,立刻冲了过来。   在玩家以为胜券在握时,云叙白“不小心”脱手,船员甩出鱼叉,贯穿玩家的心脏。   在其他人眼中,云叙白只是不小心被船员撞了一下,与这场战斗的胜负没有任何关系。   “你这做得也太滴水不露了,这就是神级卧底的修养吗。” 狐狸看得叹为观止:“你看到那个玩家最后的眼神了吗,他一定会记住你一辈子。”   狐狸渐渐对云叙白心服口服。   云叙白看他一眼:“在战斗中判断错误信息、将希望寄托在别人身上,下场往往不好。不记住我没关系,希望这位玩家记住这次教训,下次不会再犯。”   [叙哥出书:神级卧底的自我修养。狐狸出书:卧底翻车的一百零八式]   [叙哥真的是在帮这些玩家进步,希望这些玩家好好反思一下,下次再犯就是丢命的后果啦]   [原本以为叙哥只是个莫得感情的npc]   [“我也会记住霸霸一辈子”打赏了超人气主播才拥有的浪漫星雨*1场]   第二晚对赌结束,海域上再次迎来短暂的阳光。玩家们精疲力尽,看着那缕穿破浓雾的光线,前所未有地热爱光明。   玩家们知道白天很短暂,这会儿已经没有休息的想法了:   “这对赌什么时候才能结束?气氛太紧张了,我没有上场也觉得心里好疲惫。”   有人提出疑问:“所有人都对赌一次之后,真的能离开吗?”   没有人回答。快节奏的副本没有给他们喘息的机会,他们没有深入想过这个问题。   这一次,这个想法在脑中打了个转,天又黑了。他们再次面对生死危机,再次把这个疑问暂时压下。   船长拿出抽卡箱,阴鸷的目光扫向玩家们,露出不友善的笑容:“恭喜你们活到今晚,又到了万众瞩目的对赌游戏时间,今晚一共有四张死卡。”   “怎么又多了!”眼镜男惊呼:“你们的胃口又变大了吗?”   船长摸了摸干瘪的肚子:“饿,很饿,越来越饿了。废话别多说,抽卡吧。”   狐狸看到云叙白的卡,讶异地挑眉:“你居然抽中了。”   云叙白勾起唇角:“抽卡可没有内幕。”   就算是老板,也有可能会抽中死卡。   四位玩家、四位船员人选已经确定,船长开始宣布今晚的规则:“这里有八张卡牌,抽到同样颜色卡牌的自动成组,玩卡牌上写着的游戏,依旧是赢者生。”   脏辫女玩家皱眉,问道:“等一下,这样抽卡,岂不是有可能人质和人质同组pk?”   船长冷笑一声:“这不就是你们要的公平吗?”   真是残忍的规则,可惜玩家们没有反抗的立场。   狐狸道:“这游戏真有意思,我有点期待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了。”   云叙白翻开抽中的卡片,红卡,上面写着“鱼饵”。   “鱼饵是什么意思?”收到的剧本上没详细介绍,狐狸不解。   “等会儿你就知道了。”另一个抽中红卡的是个瘦弱的男玩家,亮出卡片颜色后,他准备走向云叙白,路上被戴眉钉的男玩家拦下,强行换掉了他手上的红卡。   眉钉男朝云叙白比了比红卡,眼神不善。   船长没有强制规定不能私下换卡,也没有人阻止眉钉男。   狐狸看到眉钉男的行为,对云叙白说:“这家伙好像是光头的同伴,他是想替光头出气,所以针对你吧。之前没找到机会,现在你刚抽中卡他就迫不及待跳出来了。”   回想一下,眉钉男确实一直站在光头身边,只是话比较少,存在感很低。光头出事后,眉钉男就时不时会盯着他看。   云叙白挑眉:“我那么照顾光头,他居然要针对我。那我只好照顾照顾他了。”   眉钉男并不隐瞒这个举动,不少人都看到了。但是他没有很高调,其他玩家也不好说什么,只是悄悄给云叙白打气。   脏辫女玩家来到云叙白面前:“那男的想搞小动作,我替你去。”   云叙白指了指狐狸:“你是想还人情吧,上次其实是他……”   “不是还人情,”脏辫女玩家硬邦邦地说:“我想玩这个游戏,让给我吧。”   云叙白没见过对游戏那么热情的玩家,怔了一下:“下次再让给你吧,这次我也想去。”   脏辫女玩家抿了抿唇,一声不吭地将那把缠着几段红线的黑棍递给云叙白。   “借给我?”云叙白取出寒光闪烁的冰饕刃,态度温和有礼:“不用,我有更好的。”   脏辫女玩家脸颊绯红,没话可讲了,干巴巴地说:“那你加油。”   女玩家离开的脚步有些踉跄。   狐狸想笑又不敢笑,吐槽云叙白:“没见过你这么不解风情的,我都替她着急。”   “你的想法很奇怪。”云叙白不理他,心思完全放在即将进行的卡牌大冒险上。   没人愿意打头阵,船长强行指定抽到绿卡的玩家和船员出来pk。绿卡的指定游戏是徒手搏斗,双方不能使用道具、武器。玩家羸弱,徒手搏斗被船员死死压制,没多久就败下阵来。   分出一场胜负后,气氛被推到顶点。眉钉男主动站出来,朝云叙白勾了勾手指:“小白脸,出来。”   云叙白没动。   没人回应,玩家们窃笑,眉钉男脸上无光,声音又硬了几分:“喂,你是不是怂了,不敢出来?”   依旧没有喊云叙白的名字。   狐狸摇摇头:“在座没有人叫‘喂’,你是有什么隐疾吗,比如喜欢和空气说话。”   眉钉男气结:“你有种再说一遍!”   “没见过那么喜欢被人家说有隐疾的,还要我重复一遍。”   眉钉男快气晕过去了,翻来覆去只会说两句脏话,一点杀伤力没有。   [狐狸,会说话你就多说点]   [狐狸,我单方面原谅你之前幼稚的捣乱行为了]   [我是现在就给眉钉男点蜡烛还是十分钟后?最难副本十件套给他安排上]   [“叙哥快点安排他!”打赏了五彩缤纷的落花雨*10场]   “云哥,这男的和光头认识,小心他中途阴你!”   “要是他阴你,你就加倍奉还!”   玩家们纷纷给云叙白打气,眉钉男脸都绿了。   云叙白对玩家们温和地点点头,亮出红卡:“船长,宣布玩法吧。”   船长点点头,清了清嗓子:“这片海里只有一种鬼鱼,体型巨大,尖齿嗜血,腹中有人形寄生物。每次捕猎都需要用活人做饵,做鱼饵的人非死即残,我们就放弃捕猎了。抽中红卡的人将会成为今晚捕鱼的饵,乘坐小船下海。会有船员帮助你们捕鱼,是生是死就看你们的运气了。”   玩家们听到游戏玩法,倒吸一口凉气。   “这是进入副本以来最危险的游戏了。”   “游戏危险,还有个随时想下手阴人的傻逼,船员虎视眈眈,局面对云哥非常不利啊!”   狐狸:“你们完全不必要担心。”   玩家们:“我们要对云哥有信心,是吗?”   狐狸:“对,没错。”因为局面对眉钉男非常不利。   小船很快就准备好了,云叙白、眉钉男和一些协助的船员乘坐小船进入海域。   海面笼罩着浓雾,从甲板往下看,看不见听不到,玩家们只能在上面等待消息。   眉钉男确信云叙白的实力不如他,在路上还不停地想找场子:“现在没有人帮你说话,你孤身一人,我看你还能不能拽得起来。实话告诉你,光头是我朋友,你不给他面子就是不给我面子,你要是跪下来求我,我就考虑放过你,不然你就准备好去玩家阵亡中心凉快吧!”   眉钉男说完一长串话,才意识到除了云叙白,所有船员都在看着他。   眉钉男被看得头皮发麻:“你们看我干嘛……”   壮汉船员突然甩了眉钉男一巴掌,眉钉男被打懵了,捂住脸口齿不清地吼:“你为什么打我?!”   壮汉船员诚实地说:“你长得太欠揍了,一时没忍住。”   “靠!这是什么傻逼理由,你糊弄我呢!”眉钉男抬手就要打回去,所有船员同时看向他,他怂了,忿忿地放下手。   在npc这边吃了亏,他就想在云叙白身上找补回来,于是趁云叙白不注意,突然朝云叙白扔出一根飞镖!   飞镖还没碰到云叙白,就被船员截住。   “咔嚓!”壮汉船员二话不说,折断眉钉男的手腕。他捂着手腕,一阵惨叫。   “你们不太对劲,你们在故意针对我!”眉钉男总算察觉到这个问题。   海风扬起额前碎发,云叙白俊美的脸被油灯照得忽明忽暗,他散漫地看着眉钉男:“你还没意识到自己的处境。”   眉钉男心中一惊,环顾四周,发现几位船员都在紧盯着他,眼神凶恶。云叙白坐的地方没有船员敢靠近,仿佛地位不凡。   眉钉男背脊被冷汗打湿,重新审视云叙白:“你到底是谁?”   “是要和你玩鱼饵游戏的人。”云叙白浅笑,指向眉钉男身后:“你看,游戏开始了。”   眉钉男忽然感觉背后有股阴森寒意,他僵硬地回过头,看到一条体型巨大的鱼以一种奇怪的角度浮在水面上。距离太近,他闻到鱼的腥臭味,像发臭的血。   眉钉男意识到氛围很奇怪,他对云叙白的身份有了大概的猜测,不敢再挑衅。没受伤的手上冒出一股黑气,他紧张地滑动喉结:“抓到这条鱼就能放我上去是吧……”   海面突然一阵波动,几条体形一样大的鱼浮出海面。紧接着,越来越多的鱼浮出海面,小船被团团围住。   场面失控了,眉钉男看向同船的人,发现大家都很镇定,没有一点慌张。   眉钉男崩溃了:“我被你们包围了是吗?”   船员们对他点头。   “我反抗也没有用?”   船员:“你可以试试。”   [灵魂发问哈哈哈]   [你终于发现了?话说这些鱼好像和上一个副本水下隧道那些好像,叙哥到底养了多少]   眉钉男对上云叙白的目光,发现对方从头到尾都是淡然自若的模样。挑衅也好,辱骂也好,云叙白自始至终没有情绪波动,衬得眉钉男像没事找事的跳梁小丑。   眉钉男咬了咬牙,被迫接受这个局面:“你是个没有心的工具人boss,就算我求你,这个副本我也过不去了。动手吧赶紧的,过了今晚我还是一条好汉。”   “我不是工具人。”云叙白扬起下巴:“不过它们全是我养的工具鱼。”   眉钉男回头,看到离他最近的那条鱼张开深渊巨嘴,在獠牙之后,一个长头发的狰狞女人从鱼腹中探出,湿滑的手按住他的肩膀,幽幽地说:“骂我们boss,你买保险了吗?”   眉钉男惊恐地张大嘴巴,喉咙里发出害怕的气音。   鬼鱼伸出奇长的手臂,环住眉钉男的脖子,将他带入海中。   [要是眉钉男以后发现叙哥不是没有心的工具人boss,而是货真价实的玩家,会不会被气死]   [那一定很精彩哈哈哈]   [叙哥就是没有心啊,他都不像其他主播,会和粉丝互动,我们对他一定不重要]   云叙白恰好看到弹幕,指腹轻点光屏:“你们很重要,我有看弹幕。”   简单但是真诚的一句话,瞬间触动观众们内心柔软的那部分,光屏瞬间被弹幕覆盖。   云叙白回到甲板上时,玩家们松了口气,围到云叙白身边,真情实感地庆祝他活下来。   眼镜男紧张兮兮地问:“我们看不到海面的情况,是不是非常凶险?”   云叙白想起眉钉男的遭遇,点头:“非常凶险。”   “npc说捕到两条鬼鱼,你一定经历了非常激烈的搏斗!”   云叙白想起鬼鱼们给他表演花样游泳的画面:“嗯,很激烈。”   眼镜男又说:“你不在的时候,上面又进行了一场比拼,死的是我们的人。”   脏辫女玩家接话:“我们发现海盗npc变强了,食欲也更加旺盛,我们逐渐处于劣势。”   玩家们总算发现这一点,算是过了云叙白这关。   “海盗npc食用玩家灵魂会变强,而且会逐渐控制不住食欲。任之发展的结果就是npc不顾对赌规则,滥杀人质。”云叙白顿了顿:“我们只有一条活路……”   “找到离开这片海域的办法!”狐狸和脏辫女玩家异口同声地说。   脏辫女玩家蹙眉:“要想找到办法离开这茫茫海域,谈何容易。”   眼镜男飞快点头:“这里除了水和天空什么都没有,npc不是说了吗,船行驶了很久也出不去。”   云叙白暗示道:“这里只有海和天空,海里有鬼鱼,还有别的办法吗?”   眼镜男随口道:“除非我们上天。”   “你真特么是个天才!”一个玩家拍了把眼镜男的脑袋,兴奋地说:“还记得我们是怎么从水上乐园来到这里的吗?” 第174章 惊叫水上乐园(5)   云叙白的问题引发了所有玩家的思考。   眼镜男回忆进入副本时的画面, 沉声说:“我们上船后,听到一句奇怪的念白,听到海浪声,接着整艘船往下坠, 再睁眼时就出现在这里了。”   脏辫女玩家指向天空, 脸色变得难看:“所以, 我们是从上面掉下来的。离开这里的唯一办法就是打开一条天路, 重新上去?”   留着大胡子的玩家瞪大眼睛:“大妹子,我觉得你说得没毛病!”   “这个办法听起来像天方夜谭。”眼镜男愁眉苦脸。   云叙白漫不经心地插了句话:“福尔摩斯说过,排除掉所有的可能性, 剩下那个即使再不可能, 也是最后的答案。”   “我也听过这句话,”脏辫女玩家提议道:“不如就试试?”   “怎么试, 那可是天空。”眼镜男摇头:“就算我们现在是非人状态, 也只能向上悬浮两米左右, 难道这个天空有尽头吗?”   玩家们讨论无果, 不约而同地看向云叙白。   “云哥,你怎么看?”   云叙白沉默片刻,引用眼镜男的话稍作解释:“如果出口就在天空上,那这片天空一定有尽头。”   脏辫女玩家恍然大悟:“天空的高度是有限的,我们看到的只是假象?”   云叙白淡声道:“只需要用一个能无限延伸的道具测试一下, 就能得到答案。”   方法何止这一种,云叙白只是提了最简单的一种。玩家们只是不敢打破既定印象, 不敢相信出口在天空上, 所以不知道该怎么下手。   “这个办法完全行得通啊!实践比我们在这瞎逼逼有用多了, ”大胡子看向玩家们:“你们有这种道具没?”   眼镜男说:“我有一个不常用的道具, 应该能用上。”   玩家们感觉摸索到通关办法, 一个个跃跃欲试。   云叙白很为他们的行动力担忧。这批玩家的综合素质比上个副本弱很多,竟然没有一个可以挑大梁的。   人质们围在一起讨论,叽叽喳喳的声音令船长很不满。船长喝了一声,引起所有人注意:“今晚的对赌还有一轮才结束,抽中黄卡的人质站出来!”   “对赌规则的目的是削弱人质实力,增强npc实力的一种手段。npc一边变强一边干扰、误导我们,不让我们找到正确的逃生办法。”脏辫女玩家说:“我们一有动作,npc就马上想办法打断了。”   船长一直厉声催促,抽中黄卡的玩家额头不停冒冷汗:“我现在要出去吗”   “你去拖延时间。”云叙白一开口就再次成为玩家们可信任的主心骨:“npc一定会来干扰,其他人负责抵抗,给眼镜足够的时间测试天空高度。”   云叙白条理清晰,把每个人安排得明明白白,玩家们清楚地知道自己该干嘛,纷纷回应他。   黄卡玩家站出去和npc对赌拖延时间,其他玩家则在眼镜前面列队保护。   “这是千机索,绳索坚韧无比,可以自由伸缩和设定目的地。只要天空有尽头,千机索就能碰到顶,”眼镜男套好千机索,打开前端的寒铁倒钩:“碰到顶之后,它会豁开一道裂缝,为我们打开一条天路!”   大胡子道:“你这道具根本就是为这个副本而生的。”   事不宜迟,眼镜在众人的掩护下,对着天空发射千机索。   动静太大,船员很快发现人质有异动:“船长,那边好像有情况!”   船长一看便知人质在做什么,暴跳如雷:“阻止他们!”   船员们一拥而上,玩家们祭出道具和技能,阻止他们靠近。   “眼镜,你动作快点!”   “已经是最快速度!”所有压力都在眼镜身上,他急得浑身冒冷汗:“我感觉千机索快碰到顶了!天空果然有尽头!”   玩家为之一振,重新燃起希望。   “云哥厉害,你说的是对的!”   “眼镜放心,我们会保护好你,你要用千机索带我们出去!”   眼镜连声答应,眼里流露出对生的希冀和渴望。   在npc和玩家之间浑水摸鱼的云叙白看向狐狸,暗中比了个划断的手势。   狐狸点头,骨鞭突然调转方向,甩向千机索。   骨鞭缠住千机索,迸发出耀眼火花,千机索在半空中不稳地晃动,被骨鞭钩住的地方磨出一道口子。   眼镜男手腕被震伤,惊诧地瞪着狐狸:“你干了什么?!”   听到动静的玩家抽空回头,看到和眼镜男对峙的狐狸,有些摸不着头脑。   “狐狸不会是被鬼附身了吧!”   狐狸一直很积极地参与游戏,为通关贡献了不少力量,玩家们完全没把他和npc卧底联想在一起,第一反应是狐狸一定是被npc控制了。   “快来个人帮我!快撑不住了!”眼镜男以一己之力和狐狸抗衡,手快被勒断了。   船员们攻势越发猛烈,没有人能抽身帮忙,眼镜男完全甩脱不了难缠的骨鞭。   “千机索果然坚韧无比,就连骨鞭也割不断,要加点猛料才行。”狐狸笑了一下,骨鞭上冒出一团蓝紫色的火焰。他用力一勾,千机索断裂,眼镜男被火焰烫伤,整只手疼得再也抬不起来。   “千机索!”眼镜男看到被毁掉的道具,心态快崩了,红着眼瞪狐狸:“你不是玩家,你一直在扮好人欺骗我们!”   玩家们对实力强大的狐狸很有好感。正因为这样,在背叛后才格外愤怒。   狐狸没有回答,眼镜男不管不顾地冲向他:“你丫的混蛋!我跟你拼了!”   实力差距摆在那里,狐狸轻而易举桎梏住眼镜男:“理解一下,我是npc,现在只是在做我该做的事。”   还有一句话狐狸没有说出来——之前我已经做很多不该做的事,对比你们,我更对不起小主播。   眼镜男愤怒的眼神和玩家们震惊的声音,让狐狸第一次感同身受地理解云叙白曾经的处境。当npc卧底真是一件技术活,不是谁都能干好的。   狐狸这回没有犹豫,解决掉眼镜男,转身加入npc的队伍中。   他没有暴露云叙白的身份,因为知道云叙白还有别的安排。   [狐狸总算干了一件正事]   [感觉狐狸经历了很曲折的心路历程,总算找到自己的定位,不给我们霸霸添麻烦了]   [不要再捣乱就好,我们叙哥脾气太好]   [“喜欢运筹帷幄的霸霸!”打赏了灵气珍珠*10000颗]   前有海盗后有卧底npc,玩家们腹背受敌,伤亡惨重,快支撑不住了。   与云叙白背靠背的大胡子磨了磨牙:“云哥,船员实力明显增强,道具被毁,我们怎么办?”   云叙白说:“想想还有没有能用上的道具。”   过了好一会儿,小个子玩家说:“我有一个一次性的飞行工具!可以试一下带武器上去冲破天幕!”   玩家上浮能力受限,不能上高空,但是有飞行道具就不同了。玩家们再次看到希望。   “快拿出来啊,还等什么?”   小个子踹开逼迫上来的船员,焦急地说:“那个道具我没用过,还需要组装,现在这个情况我没办法装!”   “只要在这艘船上,我们就会一直收到干扰,”云叙白抓住时机,沉声说:“我带你们撤退到小船上,在小船上组装道具,重新打开一条天路。”   云叙白的话给玩家们带来新的希望,他们仿佛看到生路就在眼前,没怎么考虑就同意了。   也有玩家很担忧:“云哥,海里不是有凶险的鬼鱼吗?”   云叙白早就想好说辞:“数量不多,只要我们不故意挑衅,它们不会动手的。”   玩家心中的疑虑马上打消了。   大胡子握拳,扫了一眼队友们:“留在船上也是一死,不如冒险求生!”   “说得没错,我们没有别的选择了,云哥,麻烦你了!”   玩家们按照云叙白的指示,且战且退,顺利撤退到小船,甩开追来的船员们。   大胡子大喘气,随意道:“我怎么觉得这些船员没有追得很紧?我还以为要来一场恶斗,没想到那么顺利。”   小个子抹了把汗:“他们也会累吧,别想那么多,现在总算安全了。”   小船体积虽不大,但足够装下所有玩家。玩家们精疲力尽地瘫在船上休息,处理伤口。   小个子取出道具,争分夺秒地组装。   大胡子叹了口气:“死了一半人,总算逃出生天。惨是惨,但比上一批只剩下两个活人的队伍强点。”   有玩家摇摇头:“还不一定能活着离开,别高兴得太早。”   “你可别毒奶!我们一定能离开这个破地方……”大胡子话音一顿,看向隔壁的男生:“你拍我肩膀干嘛?”   男生说:“我没有拍你肩膀。”   “不是你是谁?”   话音刚落,大胡子又被拍了肩膀,他这才发现,肩膀被液体打湿了,透心凉。   男生举起双手,表示自己真的没拍。   “在你后面!”坐在大胡子对面的脏辫女玩家突然举起船里的鱼叉,脸色严肃:“千万别回头!”   大胡子被她如临大敌的反应吓到,一动不敢动。一股血腥味钻进鼻腔,湿冷的手掌突然搭上肩膀,大胡子的心脏顿时停了一拍!   脏辫女玩家瞄准他身后,抛出鱼叉!锋利的鱼叉迎面射来,身后又有鬼怪,大胡子心跳如雷,认为不能坐以待毙,往鱼叉的反方向移动。   一张骇人的腐烂人脸忽然贴到大胡子面前,他尖叫一声,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被狞笑着的女人拽入水中。原来他身后一直有两个怪物!   水下响起挣扎踢水声,水面上瞬间浮起一滩血色,不断向外晕染。   玩家们还没放松的心脏被这一变故陡然攥紧。   “是鬼鱼,我看到她的鱼尾了!”   “好多、好多鱼!你们快看!”   鲜血飘过的地方,浮起一尾又一尾鬼鱼,腐烂恐怖的脸藏在鱼嘴中,血红眼睛里满是嗜血残忍。   “云哥,你不是说海里的鬼鱼不多吗?”腿被吓软的男生看向云叙白,有些语无伦次:“你说过,只要不挑衅它们就不会有事的。”   云叙白说:“用鱼叉攻击就是挑衅行为。”   玩家们哑口无言,云叙白早就提醒了,是他们违反规则。   鱼群不断逼近,仿佛死神在招手。   还在组装道具的小个子脸色焦急,手忍不住颤抖:“你们再撑一下,我马上就好。”   骨节分明的手握住小个子的道具,小个子抬头,对上云叙白清冷的眼睛:“云哥,我来就行,你帮忙防备鬼鱼……”   云叙白垂下眼尾,掌心释放祝融火种,火焰瞬间覆盖整个道具。   小个子惊叫一声,立刻弹开!   云叙白扬手,着火的道具落在水面上,如同一盏穿透黑暗的河灯。可惜,这盏河灯燃烧的是他们生的希望。   那团火也将玩家们的理智烧穿了。   “云哥……你是故意将我们引下来的,因为这里很危险!”   联想起狐狸的背叛,玩家们一下就相通了,一时之间眼神震动,心里五味陈杂。   “没错,”云叙白优雅地托着腮,表情依旧清冷:“这个副本的唯一活路是天路,唯一死路是水路。你们已经没有活路了。”   小个子看着飘远的“河灯”,激动得胸口剧烈起伏:“你和狐狸一样都是npc!”   脏辫女玩家眼尾泛红,不敢相信这一切:“你真的是npc?”   云叙白点头。   在狐狸露出真面目后,云叙白带领大家找到新办法,又亲手堵死这条路。玩家们难受得无法呼吸,忽然想起上船之前两个幸存玩家的提醒——小心陷阱。   玩家们当时不懂是什么意思,现在明白了,却已经掉进坑里了。   “我们想和你并肩作战,没想到你隐藏得那么深……”   “本来以为是朋友,没想到友谊的小船说翻就翻!”   “你比狐狸更狠心。”   “他只有一个人和一群鱼,我们不下船,一起上没准能杀掉他!”   玩家们无法接受又不能不接受这个结果。但是他们不想认输,还想再拼一把。   “你们能想到通关办法,我很欣慰。可惜实力和行动力较弱,太依靠别人,也太天真。”云叙白孤身面对一众愤怒的玩家,镇定自若:“你们要记住,同样错误犯两次会送命。”   “别管那么多,直接上!”两个玩家握住武器,同时冲向云叙白。   云叙白挑起唇角,将早就准备好的冰饕刃扎入船底。   船底裂开,海水漫进船舱,玩家们拼命补救,却为时已晚。船开始下沉,有鬼手伸进裂口中,玩家们只好弃船,依仗非人体制漂浮在水面上。   海里的鬼鱼一直在等这一刻。血红的眼睛盯着猎物,看准时机从海中跃起,衔住玩家再次跳入海中。   海水翻滚,求生的手伸出水面又被拉入深渊。鲜血迅速染红这片海域。   云叙白站在只露出尖尖的沉船上,仿佛立在水面上。   狐狸站在海盗船的一边,遥遥地问:“叙哥,你不是打算策反那个女玩家吗,怎么直接搞团灭了?”   “水平还差点,没达到标准。”   沉船移动,载着云叙白回到海盗船。   [这个副本的玩家太傻白甜了,大家都是萍水相逢,他们直接掏心窝子,人家说啥就信啥,不是缺心眼吗]   [主要是实力不够,希望他们记住这次教训,正式副本还这么粗心就玩完了呀]   [我记得有个玩家哭着喊友谊的小船说翻就翻,有点好笑又有点心酸]   [叙哥当boss的时候是真帅,我不行了啊啊]   [我崽明明是最小的,竟然要他教玩家们怎么做事,真是令人感慨]   [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就是团灭,这令我更感慨]   [“霸霸干得漂亮!”打赏了鼓掌神器*100个]   [“麻麻氪金养你”打赏了超人气主播值得拥有巴啦啦魔法棒*1根]   狐狸看了眼昏沉的天空:“我们可以离开副本了吧?”   云叙白点头。   他一挥手,天幕豁开一道口子,漏下几缕光线。   裂口越来越大,两人被一股奇异力量托着向上漂浮。光线越来越刺眼,狐狸不得不闭上眼睛。   睁开眼睛时,他们已经回到水上乐园。   耳边是嘈杂欢呼声和尖叫声,水上乐园的音乐震得人心跳加速,耀眼的灯光在天空上招摇。狐狸想起海盗船上那片阴郁的天空,感觉像刚结束一次短暂的空间穿越一样。   守着海盗船的npc大叔恭敬地弯下腰:“欢迎回来。”   云叙白往下看,只见船下有一队玩家在等候,正眼巴巴地看着他们。   云叙白对狐狸说:“还记得我们上船前遇到的两个幸存者吗?”   “当然记得,连他们说的话都记得一清二楚。”狐狸瞬间明白他的意思,揩一把衣服上的血胡乱抹在脸上,模样伤患一瘸一拐的走路姿势:“怎样,逼真吗?”   “可以。”云叙白搀扶着一瘸一拐的狐狸往船下走。   船下的玩家看到云叙白两人,高声向他们打听:“两位兄弟,你们刚结束副本是吧,这海盗船副本什么情况啊?你们好像是突然冒出来的。”   “这副本好玩吗?刺激吗?”   云叙白垂下眼睫,故作神秘:“我们签订了魔鬼协议,无法告知你们关于船上的一切。”   “我只能告诉你们,我从未经历过那么可怕的副本,”狐狸咳嗽几下,看起来十分虚弱:“我们一共三十个人进去,只有两个人活着出来……咳咳……”   玩家们闻言脸色变得难看,又被激起好胜心。   “一定是你们的队友太不给力了,我们一定能活着出来。”   “走吧!别怂就是干!”   玩家们路过他们,迫不及待地上船。云叙白看着玩家们的背影,轻笑一声:“历史总是惊人的相似。”   狐狸真心说:“新副本刷新后没有你,难度会低点吧。”   云叙白摇头,指向人群里的一个背影:“卧底早就混进玩家里面了。”   “……”狐狸:“你们的陷阱挖得够深。”   “还行。”云叙白很谦虚,顺便换了个话题:“你现在找到当npc的感觉了吗?”   狐狸挠了挠头发,颇有些不好意思:“以玩家立场,知道被骗后的第一反应是愤怒和难堪。但我回过味之后,觉得那次失败是一次很有意义的经历,我以后应该会反复回想起失败给我的教训。尤其是我正式以npc的立场去做事后,忽然意识到这件事情很有意义。”   狐狸说完一长串话,眼神越发认真:“你在做很有意义的事情,等这些玩家回过味来,一定会像我一样感谢这段经历。”   云叙白只是随便问问,没想到狐狸会那么感慨:“今晚是狂欢之夜,放轻松点。”   “我之前不懂事,给你添乱了,对不起,”狐狸这次道歉的态度非常诚恳:“你千万不要因为生我的气拒绝我们战队的邀请啊,不然兔子会弄死我!”   云叙白没有很在意,再多来两个捣乱的他也能镇住场子:“你第一次当npc,难免会找不准定位,业务熟练就好了。”   关于战队,当然是考察过后再决定要不要加入。   狐狸乖巧点头:“我之后听你安排,下个副本去哪?”   云叙白指向一个非常显眼的娱乐设施:“去水上乐园的招牌项目。”   狐狸看到那个巨大的漩涡形滑道,呼吸有点困难。   “那个项目多高来着?”狐狸怯怯地问。   “七八层楼高。”云叙白体贴地问:“承受得住吗?”   狐狸:“承受不住orz。”   [要是叙哥真不去他们战队,兔子估计真的会虐狐狸一顿吧]   [那可不,叙哥这种人才,在哪都是稀有资源]   最后狐狸还是跟着云叙白一起去了超级大漩涡。   就像他说的那样,今天的经历可以帮助他克服恐惧和弱点,不如抓住这次难得的机会,好好克服。   超级大漩涡是招牌项目,也是最受欢迎的项目。很多玩家就是被它的刺激和高难度吸引过来的。所以项目前排队的玩家很多。   从下往上看,超级大漩涡上面的玩家时而出现时而消失,伤痕不断增加,令人很好奇他们中途遭遇了什么。   “剧本怎么还没发过来。”狐狸看着超级大漩涡的最高点,深深呼吸。深怕云叙白真的让他站在最高点吓人。   游戏开始之前,两个女生主动和云叙白打招呼:“嗨,可以带我们一起玩吗?这个项目有点太危险,但是我们想体验一下。”   两位女玩家长相出挑,云叙白还没开口,就有两个男玩家争先:“我们可以带你们啊!”   “那我们一起吧。”漂亮的女玩家非常擅长社交,三言两语就把几人组成一支临时战队:“我叫雪花,能和你们一起玩这个刺激的游戏,真是太棒了!”   一般这种送货上门云叙白都不会拒绝。几位玩家简单地认识了下,中途又加进一个玩家,七人一起乘坐电梯到最高点的平台上做准备。   狐狸和云叙白走在最后面,狐狸悄声说:“我确定没见过雪花,但她给我一种很熟悉的感觉,像我认识的人。”   高玩的敏锐度都很高,狐狸说熟悉就一定不是无中生有。云叙白想了想:“是好的感觉还是不好的感觉?”   狐狸抿了抿唇:“说不上来……好像不是来找我的。”   雪花回头看他们,俏皮地说:“你们在说什么呢,走得好慢啊。”   临时队友们也招呼他们走快点。很快,他们来到大漩涡的最高点上,工作人员去准备漂浮汽船,他们需要等待片刻。   站在滑道入口前,狐狸听到呼啸而过的风声,手脚开始冰凉,根本不敢往下看:“你一定谎报高度了,这里绝对不止七八层楼高。”   云叙白安慰他:“最多去一次玩家阵亡中心,别怕。”你又不是没去过。   [超级大漩涡背景:水上乐园最受欢迎的项目就是超级大旋涡了。据说某一次,超级大旋涡出了一起事故,女游客从最高点一路滚下去,鲜血染红了滑道。从那以后,经常有游客在滑道上看到一个四分五裂的女游客冲他们招手,想搭他们的顺风车……]   [任务:存活至游戏结束。]   狐狸听到系统提示,笑了:“四分五裂的人招手是什么样子,我还挺好奇。”   雪花语气有些害怕:“那应该很吓人吧……”   狐狸还没开口,突然被什么东西推了一把,整个人贴着滑道往下溜!   “狐狸哥哥!”雪花捂住嘴巴,焦急地看向云叙白:“小云,你有办法吗?”   叫萧雨的女玩家担忧道:“没做防护措施就下去了,估计要受伤。”   id叫龙傲战神的男玩家说:“真男人不怕这点痛,你们别担心了。”   背脊摩擦着潮湿的滑道,狐狸本来就恐高,在没有心理准备的情况下一阵眩晕。   他不敢细看,但察觉到前方有股强烈的阴气。不能破坏滑道给云叙白添麻烦,又实在停不下来,狐狸半闭着眼睛,准备破罐子破摔滑到终点算了。反正他是npc,不会有鬼整他。就是晕的厉害,想吐。   狐狸安慰完自己,已经准备好一路顺滑下去,结果他在经过某一个节点的时候,忽然回到大漩涡的顶点上,好好站在云叙白身边。   云叙白扶住他:“感觉怎样?”   “你用技能把我捞回来了?”狐狸还是晕乎乎的:“谢谢你,我想……吐……”   “你休息吧?”   “轻伤不下战场……”狐狸借着“伤势”靠近云叙白,附在他耳边说:“我不是不小心掉下去的,有人动了手脚。”   游戏还没开始,npc也不会暗算狐狸,动手的只能是玩家。 第175章 惊叫水上乐园(6)   幸亏云叙白出手及时, 狐狸受伤不严重,不过经此一吓,精神状态有些不好。   现在可以确定玩家里面有针对他们的人, 实力尚未可知。   狐狸有些担心, 低声问云叙白:“需要再找一个npc过来吗?”   云叙白说:“如果中途你状态不好, 会有npc接替你的位置。”   在等待的过程中, 又有两名落单的玩家加入他们, 团队增至九人。   汽筏已经准备好了, 超级大漩涡的滑道上涌出清水。滑道全程几百米, 轨迹变化多端,有封闭路段和开放路段,中间有几个大小不一的漩涡形滑道, 从顶端俯瞰,令人心惊胆战。   雪花攥着手指, 眼里满是无助柔弱:“我有些紧张,等会儿就靠哥哥姐姐们带飞了, 拜托拜托。”   几个一直围着雪花打转的男玩家纷纷答应她。   “大家报年龄了吗,”扎苹果头的男玩家指向云叙白那边,有些惊讶:“我还以为他们是年纪最小的。”   苹果头是后加入的, 还以为大家已经交换过这么详细的信息了。   雪花脸上的笑容短暂露出一丝裂缝:“他们年纪小点。”   苹果头了然地点点头:“我见你都喊哥哥姐姐,还以为你最小。”   雪花飞快地垂眸, 说话越来越小声:“我只是觉得这样喊比较亲切一点, 要是冒犯了你,我很抱歉。”   苹果头还没说话, 其他男玩家就连声安慰:“你长得可爱, 这样喊也很可爱。”   男玩家们安慰完雪花, 用谴责的目光瞪苹果头, 骂他是大直男,一点不顾他人感受。   苹果头一脸迷惑。   云叙白看在眼里,同情地拍了拍苹果头的肩膀:“走吧,游戏开始了。”   玩家们坐上汽筏,从顶点往下俯冲,在惊慌的尖叫声中,超级大旋涡副本正式开始。   第一段滑道比较垂直,随时有掉落的危险,玩家们死死抓住汽筏,不敢直视下方。下滑速度越来越快,众人被溅起的水花淋了个浇湿。   雪花坐在云叙白和龙傲战神中间,怯怯地往云叙白身边靠,眨着湿润的大眼睛问云叙白:“我觉得我要掉下去了,能不能握住你的手臂?”   云叙白低头看她,水珠沿着挺拔的鼻子滑落,他提高音量说:“雪花说她害怕,你们谁来帮忙?”   “我来!”龙傲战神立刻握住雪花的肩膀,带她到自己身边。在不甚明亮的光线下,龙傲战神与夜色完美融合,只露出一口大白牙:“别怕,我保护你!”   [哈哈哈莫名有点好笑]   [这个雪花给我一种不太舒服的感觉,之前暗算狐狸的没准就是她]   龙傲战神看着近在眼前的黑色洞口,沉声道:“前面就是封闭路段了,可能有怨灵出没,大家小心!”   封闭型滑道像一条没有尽头的隧道,正张着血盆大嘴,等着玩家们滑入食道。   “隧道”里一点光也没有,这里坡度比较缓和,汽筏冲刺的速度慢了下来。不知从何时开始,水声中混进凄厉的哭声,贴着玩家们的耳膜,无比折磨。   “啊!”忽然有人发出一声尖叫,十分惊骇。   “怎么了,谁在喊?”龙傲战神高声问道。   尖叫者又嚎了一声:“好像有手在摸我屁.股!”   云叙白幽幽道:“不会是怨灵吧?”   密闭路段不用俯瞰地面,狐狸状态好一些,跟着凑热闹:“有可能是!这里黑漆漆的,万一滑道下面全是鬼……”   人在黑暗中本来就爱胡思乱想,胆子小的玩家瞬间被脑补出来的画面吓得瑟瑟发抖。   “别惊慌,我有手电筒,先看一下情况。”一束冷光打破黑暗,龙傲战神拿着手电筒照向发出尖叫声的人。   一张被水泡得肿胀的脸出现在雪白的灯光下,白衣怨灵把掉到脸颊的眼珠子塞回眼眶,指着屁.股,严肃地指控:“你们看,他在摸我屁.股!”   怨灵向玩家指控别人摸自己屁.股,这个走向实在太诡异,玩家们甚至忘了害怕,顺着怨灵的指示看过去。   确实有一只手按在白衣怨灵的腰后,还在发着抖。   云叙白用一言难尽的目光看着摸怨灵屁.股的男玩家:“你这是……”   发抖的男玩家顶着众人匪夷所思的目光,崩溃大喊:“我不是故意的,我的手莫名其妙被黏在上面,撤不下来了,快救救我啊!”   白衣怨灵转身看男玩家,脸几乎要贴在他脸上:“你的意思是,我碰瓷你?”   男玩家差点被吓晕,哆哆嗦嗦地说:“不是!我没有说你碰瓷……你要怎样才肯离开?”   白衣怨灵抬起男玩家的手,与他十指相握,温柔地说:“你先说说,我们现在是什么关系?”   男玩家的手不再黏住怨灵的屁.股,却被牢牢黏在她手上。男玩家彻底懵了:“你觉得我们是什么关系……等等,你这什么意思?”   “咻!”一道银光闪过,白衣怨灵的手被斩断。   苹果头男玩家揪住白衣怨灵的头发,干脆利落地推她下滑道。   “啊啊!!”白衣怨灵愤怒地尖叫着,四肢并用,沿着滑道飞快地爬向他们。苹果头男玩家甩出一根飞镖,快准狠地把她钉在滑道墙壁上。   众玩家被这一手惊艳到了,不约而同地看着苹果头。   “哥们,深藏不露啊!”   “虽然你直男了点,但是技术还是很牛的。”   还在发抖的男玩家抬起手,眼神绝望:“这只手怎么办?”   白衣怨灵的手还牢牢黏着他,什么也不干,但是摘不下来。   苹果头问:“你想剁手还是牵着?”   男玩家被剁手这个词吓得一激灵。一想到那个痛楚,他腿都软了。   云叙白真心建议他:“牵着吧。”没准她后面还回来找你。   发抖男玩家泪流满面,无可奈何地点头。   [哈哈哈叙哥快交待,这么坑的npc是不是你安排的?]   [我看到叙哥在偷笑]   [恭喜npc和男玩家牵手成功]   [哈哈哈一想到女鬼碰瓷调戏男玩家的画面就觉得好好笑]   白衣怨灵的出现,意味着已经有怨灵npc加入游戏中。这个插曲过后,玩家们开始警惕了。   度过一段漆黑的路段后,汽筏来了个急转弯,被红色灯光笼罩的通道出现在眼前。   有玩家低声嘟囔:“这光太瘆人了,跟阴间似的。”   “别紧张,”云叙白不经意地说:“有光的环境一般会安全一点。好歹不用担心怨灵突然出现在身边,对吧?”   “确实是,没准里面什么也没有,别自己吓自己了。”   “对啊,这个项目本来就够刺激了,npc应该不会太多吧?”   玩家们跟着云叙白的暗示开始自我疏解,紧绷的心情渐渐放松。在这种地方放松,无疑是给危机发酵创造机会。   小胖子感觉自己的背脊快要贴到通道壁上,后知后觉地说:“滑道好像变小了!我都快靠着墙了。”   原本还算宽敞的滑道悄无声息地变窄,逐渐只能容纳汽筏滑过。汽筏载着众人在滑道上拐来拐去,那种仿佛进入怪兽食道的感觉更加鲜明。   玩家们不再交谈,专注地看着滑道四周,以免有突发状况。   突然,一只沾满鲜血的手从通道壁上伸出,抓向雪花的脖子,她敏捷地避开,惊叫一声:“有手从墙壁上伸出来,大家小心!”   小胖子没那么灵活,不幸被抓了一把,瞬间皮开肉绽:“疼死我了!”   “卧槽,不止一只手!”龙傲战神看到前面的光景,冷汗都下来了:“前面有好多手冒出来了!”   狭窄的通道里,不停有手从墙壁上冒出来,伸着奇长蜷缩的手指,向着虚空摸索,在暗红的光线下,仿佛地狱景象。通道里充斥着浓烈的血腥味,玩家们恍然发现,这里的墙壁早就被鲜血染红,只是有红光遮掩,才没被察觉。   要是硬冲过去,一定会被那些交错的尖长指甲活活剐掉一层皮,说不定还会被扯下滑道。   “之前是谁说这个项目不可能有很多npc的?”小胖子头皮发麻:“这里的npc多得让我犯密集恐惧症好吗!”   “哥哥保护我呜呜……”萧雨躲在小胖子后面,抽泣着求保护。   小胖子反而缩成一团,颤抖着说:“不如我叫你姐姐,你保护我吧呜呜……”   “你们怎么那么菜啊,没道具没技能?”苹果头完全搞不懂这些玩家为什么那么怂。他取出一把长刀,守在汽筏前,一刀一只手,敢碰他的都被削得面目全非。   玩家们被苹果头骂清醒了,开始积极应对这些数量恐怖的鬼手。他们忙得不可开交,根本没有人顾得上云叙白,所以没有发现,那些伸向云叙白的手都很迫切,甚至还有些激动。   这些手像猫一样小心翼翼地收着尖锐的指甲,不敢碰到云叙白的身体,只是想和他握一下手。   云叙白在玩家们看不到的地方,低调地和npc们握手,最后手上糊了一层血,不知道的还以为他经历了惨烈的战斗。   [npc们好像在说,老板看看我,和我握握手吧]   [玩家在前面厮杀,叙哥在后面握手]   [那些握到手的npc兴奋得开始玩’海草海草’了,没握到手的都萎靡不振,太沙雕了]   “别挠我了,怎么光逮着我挠啊!”小胖子被挠得浑身是血,崩溃地大喊:“谁有火技能,快把这些东西一把火烧了吧!”   “这里都是水,烧个屁!”龙傲战神说:“就算烧得起来,按照这个风向,我们也得交代在这,你能不能用点脑子?”   “我不想用脑子了,我只想抱大腿呜呜……”小胖子想挪到苹果头后面,却发现那个位置早就被别人占满。然后他就看到了云叙白和狐狸。   这两人也在应付鬼手,但是状态和别人完全不同,甚至有点游刃有余的感觉。小胖子认定那是个风水宝座,硬是挤过去。   “兄弟,挤挤!挤挤!”小胖子刚坐下,背后就被鬼手挠了一道,已经没有一块好肉了。   “怎么我刚过来又中招!”小胖子疼得冒眼泪,看起来可怜极了。   云叙白问他:“你不想再被挠了?”   小胖子忙不迭地点头,鲜血和泪水糊了一脸。   “真的不想?”云叙白又确认一遍。   小胖子嚎道:“对!”   云叙白了然,敲了敲汽筏边沿。   小胖子刚抹完眼泪,就发现自己双腿悬空,被突然袭击的数十只鬼手抓着衣服,挂在墙壁上。   他茫然地看着离自己越来越远的汽筏,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直到一只手摸上他的脖子,他才哭着喊了一声:“救命啊!!”   汽筏已经离开这个拐道,将他彻底甩在身后。   [小胖子说:这不是我想要的结果]   [万万没想到,这下真的不会再被挠了]   [原来还有这种‘送货上门’的办法]   [小胖子想和叙哥挤挤,结果把命挤没了]   [“哈哈哈哈鹅”打赏了一闪一闪亮晶晶的红宝石*100颗]   布满鬼手的通道总算过去了,前面的滑道平缓而且逐渐宽阔,玩家们得以喘息,纷纷抓紧时机疗伤和补充体力。   还没休息一会,汽筏又经过一段俯冲路段,毫无预兆地开始加速。   从下往上的风吹得脸皮发麻,玩家们急急忙忙地躲开飞扬的血水,在高速滑行中心跳加速。   高速滑行已经够可怕了,更可怕的是,在下行路的尽头竟然横着一艘汽筏!正好卡在通道上,一点空隙没有。几具穿着红色救生衣的尸体面朝下,倒在地面和汽筏上。   龙傲战神说:“卧槽,前面有汽筏卡着,我们撞上去肯定翻船!”   “还有几具尸体……”穿荧光绿的男玩家瞪大双眼,瞬间拔高声音:“尸体动了!”   那几具穿着救生衣的尸体从汽筏上爬下来,低垂着脑袋,嘶吼着向上爬。他们的身体不知道被水泡了多久,皱皱巴巴的,泛着青紫色,爬行的速度奇怪,像变异的丧尸。   有个玩家说:“为啥这些尸体有救生服,我们没有?”   “这特么是重点吗?重点是尸体动了,在爬过来啊!”   雪花眼神惊慌如小鹿,眼巴巴地看向云叙白:“小云,现在怎么办呀?”   云叙白眨了眨清澈的眼睛,真诚地看着她:“不如你想想办法吧?”   狐狸差点笑出声。   那一边,苹果头和龙傲战神已经合力解决挡在前面的怨灵和废旧汽筏。汽筏没了阻挡,借着冲力飞速拐弯。   速度太快,玩家们差点被甩出去,云叙白发现,雪花借助惯性,又拉近了和他的距离。   在弯道快结束的时候,云叙白忽然被一股奇怪的力量推了一下,还好他一直用莫比乌斯环将身体限制在狭小的范围里,没有摔下汽筏,也没有受伤。   雪花见他好好地坐在原地,表情有一点不自然。云叙白可以确定,就是她动的手脚,狐狸那次是,这一次也是。不知道她是出于什么目的,但云叙白猜测,她可以看透画骨的伪装,知道他的真实身份。   在快速的弯道上暗中下手,时机选得很好,不管得手与否,都能推脱到意外上面。可惜她没猜到云叙白一直套着技能,就是在等她露出马脚。   云叙白审视着雪花的脸,因为画骨技能能重塑身体和容貌,云叙白对人的容貌敏感度。他忽然发现她的耳朵和脸颊衔接的地方有道不太自然的痕迹。   雪花无法忽视云叙白的目光,对他笑了笑:“怎么了?”   “你脸上好像有点东西。”云叙白伸出手,摸向那道痕迹。   雪花连忙躲开。   就在这时,通道前方出现一个微亮的洞口,在玩家们的欢呼声中,汽筏冲出封闭路段,出现在露天滑道上。   长长的封闭路段总算结束,他们又能呼吸到新鲜空气了。但是在看到下方的高度后,他们的欢呼直接变成了尖叫。   汽筏速度太快,最后直接脱离滑道冲上天空,两个玩家没抓稳,从船上摔下去,发出惨叫,很快就消失在夜空中。   汽筏在天空上飘了一会儿,又重新回到滑道上,继续向下滑行。   云叙白没能仔细观察雪花脸上的痕迹,但是猜测她用了人皮面具之类的伪装。   既然知道雪花有问题,云叙白就不打算再拖。怨灵阿想出现在雪花背后,惨白的手捧住她的脸颊,按着云叙白的指示,抠住那道痕迹!阿想竟然捻起一块薄薄的人皮,雪花的脸破开一道口子,底下却还是皮肤!   一张薄薄的人皮面具被掀开一半,雪花半张脸美艳,半张脸清纯,对着云叙白缓缓勾起唇角:“没想到那么快就被你发现了,真是没意思。”   雪花掌心冒出一股浅蓝色的气体,直接攻击阿想!阿想反应飞快,瞬间消失,藏匿身体。   “卧槽!这是什么情况?”龙傲战神看到雪花揭开剩下的半张人皮面具,露出完全陌生的一张脸,震惊了。   “雪花,你怎么戴着人皮面具来玩?”其他玩家也惊呆了,尤其是围着她打转的那几个。   雪花完全没理会其他玩家,自顾自地和云叙白说:“其实你早就发现我有问题了是吧?在我推狐狸下滑道的时候。”   “果然是你干的,我说你怎么那么熟悉呢,原来真的是熟人,”狐狸皱眉:“叙哥,她叫冰粼粼,出了名的喜欢拿队友祭天,这次来找你,估计来者不善。”   “冰粼粼?”龙傲战神尖叫一声:“嘶……排名好像很高的,雪花,你真的是他说的那个人吗?”   冰粼粼点头承认了。   “别误会,我没有恶意,”冰粼粼笑着说:“我队长对你很感兴趣,但是他今晚没空过来,和我打了赌,猜你多久会识破我的伪装。结果是我输了。”   云叙白也笑了起来,脸颊浮起小酒窝:“来者是客。”   云叙白对他们私底下的打赌没兴趣,他只想拿出乐园的待客之道。   冰粼粼一看云叙白的笑容,就知道事情不妙。   就在汽筏冲向高空时,一直潜伏在旁边的阿想出现,揪住冰粼粼的肩膀,抱住她摔向下方!   阿想有了经验,干完就溜走。没有给对方任何下手的机会。   冰粼粼摔下下方的游泳池,被突然冒出来的无数个怨灵拖入深渊,惨叫声传上高空。   狐狸看着下方,额头冒虚汗:“我想她一定会对这个结局记忆很深刻。”   还好有之前的过山车做铺垫,狐狸现在已经有了颗大心脏,没有想象中那么恐惧了。   云叙白看向和冰粼粼一直待在一起的女玩家萧雨,缓缓勾起唇角。   萧雨额头渗出冷汗。 第176章 惊叫水上乐园(7)   萧雨对上云叙白的目光后, 瞳孔轻颤,不待云叙白发问,她就主动交待。   “我和冰粼粼关系一般, 是过来凑热闹的, 我没打算给你们捣乱, 也没暗算过你们,别误会啊!”   这坦白从宽的模样, 可以说求生欲非常强了。   “冰粼粼的队长是谁?”云叙白问道。   “我也不知道,只知道她正在组战队,选择队友的标准是高人气和高热度, 以主播为主。我还摸不到这支战队的门槛……”这些信息不算机密, 萧雨没有隐瞒:“你是今晚热度最高的玩家, 而且稳拿主播名额, 所以冰粼粼想来看看。她的技能可以看透一切伪装,所以就算你改变容貌,她也能认出来。”   云叙白一直开着直播,有心人根据直播也很容易推断出他的位置。   “你们想拉叙哥入伙?”狐狸感觉她们的行为很迷惑:“你们看起来比较像来砸场子的,一点诚意也没有。”   “……”萧雨有些尴尬,扯了扯唇角:“冰粼粼觉得他排名太低了, 所以接到队长要求的时候不太乐意, 只是想来走个过场,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狐狸嗤笑:“懂了,来之前看不起叙哥,结果被打脸了。”冰粼粼的表现有失水准, 和他刚开始一样, 犯了轻敌的错误。   “你们在聊什么, 我怎么听得一头雾水?”龙傲战神听了半天, 终于憋不住了,开始梳理事件线:“雪花,不对……冰粼粼是来找小云的,因为小云今晚热度高。冰粼粼还暗算过小云,然后被那个突然出现的红旗袍的女鬼推下去了……”   龙傲战神回想起这一点,立刻看向云叙白:“那个红旗袍女鬼听你的话!你不是普通玩家,你到底是什么人?”   “今晚热度最高玩家,会伪装容貌,再加上那个标志性的契约怨灵技能,”苹果头玩家已经看出云叙白的真实身份,直接说了出来:“你是霸霸。”   龙傲战神更震惊了:“你怎么知道得那么详细?是我村没通网吗!”   萧雨一言难尽地看着他:“你不是看了霸霸的直播才来这里的吗?”   “不是啊,看着名字挺刺激就来了。”龙傲战神顿了顿:“霸霸这个id好熟悉,好像在哪儿见过。”   “消息那么闭塞,猜不出来也不怪你。”萧雨抹掉飞溅过来的水,深吸一口气:“他是这个游戏的boss,也是这个玩家空间的主人。”   她知道云叙白的身份,却要配合冰粼粼演戏,心里一直很忐忑。暴露之后,她目睹了冰粼粼的下场,更是心惊胆战。   龙傲战神盯着云叙白,瞠目结舌,半响才说:“现在boss的形象都那么亲切了吗?”   [龙傲战神真的是村通网,主播今晚那么火,他竟然不知道]   [我有点好奇冰粼粼的队长是谁,到时候战队成立就知道了吧]   [不管是谁,冰粼粼这次的做法已经注定叙哥不会加入他们战队了,太不礼貌了]   [她装绿茶的时候是真讨厌,她掉下去的时候我爽了]   [“这次掉马好快呀”打赏了人气玩家最爱的百宝箱*1000个]   马甲已经掉了,云叙白脸上的伪装褪去,眼眸倏然变红:“希望你们喜欢这次游戏体验。”   龙傲战神顿时有种不祥的预感:“你要干嘛??”   云叙白拍了拍手,半空中出现一只沾满鲜血的断手,朝他们招了招。   “可以搭我一程吗?我身体被撕裂了……好痛苦……好痛苦……”   不知道从哪儿传来令人毛骨悚然的哭泣声,汽筏上仅存的三位真玩家警惕地看着那只越来远近的断手。   断手附近,浮现出另一只手,紧接着是鲜血淋漓的躯干和大腿。鲜血从残缺的身体里流出,滴落在滑道上,迅速扩散。   龙傲战神绷紧神经,额头上青筋直跳:“出现了!背景故事中说的会向玩家招手的四分五裂女游客!”   “你们该警惕的应该是我。”云叙白话音落下,汽筏速度突然加快,扬起的水花溅了众人一脸。   汽筏飞速下坠,萧雨吓得尖叫。   四分五裂怨灵搭上这辆顺风车,血淋淋的断手扒住龙傲战神的脸,头颅撞向萧雨,张开獠牙啃住她的脖子,断腿也没闲着,猛烈地攻击苹果头。   汽筏上一片混乱,苹果头还算沉稳,很快就靠一己之力稳住局面。但是云叙白想要让他们好好体验这个副本,立即改变滑道轨迹,汽筏载着玩家们,提前进入第一个大漩涡。   云叙白看准时机,提着狐狸跳船,站在滑道上往下看。   漩涡中水流急促,汽筏围着漩涡环绕,就像处在海啸中央一般,上不来下不去。玩家们还随时有掉落的风险,只能紧紧抓住汽筏,才能避免掉进漩涡下面的垂直滑道。   龙傲战神被挠得皮开肉绽后,总算甩掉那双断手,再次鼓起信心:“就让暴风雨来得更猛烈一些吧!”   “没听过这样的要求,只好满足他了。”云叙白浅笑,打了个响指。   大漩涡中涌出一大波急促的水柱,险些掀翻汽筏。   数个怨灵从通道中爬出,扑向汽筏上的玩家们。   “啊!!”萧雨被怨灵拖下汽筏,卷入水流之中,迅速消失不见。   汽筏载着两个玩家坠落封闭滑道,即将被转移到下一个更大的漩涡之中。   “走,下去看看。”云叙白招呼狐狸跟下去,才发现他脸色有点白:“你行不行?”   “行!”狐狸条件反射地回答,脚下却是一个踉跄。   云叙白扶住他,往下跳:“你不要想离地距离,只要想这里到下一个目的地的距离。”   狐狸点头,不看地面,注视着不远处的落脚点,心跳果然平稳了些。   而另一边,玩家的心跳却在持续飙升。汽筏在大漩涡中沉沉浮浮,很快就消失不见。   狐狸蹲在滑道上,抹掉脸上的水珠:“团灭,收工。”   云叙白这一系列操作行云流水,压根不需要狐狸帮忙。   “没有团灭。”云叙白指向大漩涡的某一处,只见苹果头用匕首插在大漩涡上,顽强地挺下来了。   怨灵们很快就发现苹果头,一窝蜂地涌了过去。   狐狸惊讶于苹果头的生命力:“你觉得他能通关吗?”   云叙白决定不再给苹果头增加难度,把boss身份转交给四分五裂怨灵:“我们去终点等他。”   [这个玩家确实蛮厉害的,感觉这批玩家里只有他从头到尾在认真玩游戏]   [这种素质的玩家,叙哥一般都会留条生路]   [就看看他能不能撑到终点了,没有了汽筏,后面的滑道里还有怨灵,难度好大]   [“狂欢夜好像快结束了呜呜”打赏了落英缤纷*10场]   云叙白在终点等了许久,苹果头终于出现。他浑身湿透,衣服上血迹斑斑,非常狼狈。但他眼神清澈坚韧,足以让人忽略他的外表。   “我现在不是boss,”云叙白走到苹果头面前,唇角浮起平和的笑容:“以玩家空间主人的身份,恭喜你闯关成功。”   “你放水了,后面没有再出现过,如果你一直参与,我不一定能活着出来。”苹果头看得透彻,又问:“这里的游戏副本都是你设计的吗?”   云叙白点头:“大部分是,也有系统的技术支持。”   云叙白把控大方向,细节则由系统和他团队里的npc共同策划,在狂欢夜之前,筹备了很久。   “冰粼粼想邀请你去她的战队,但你不会去。”苹果头与云叙白对视,直截了当地说出目的:“你还没有战队,我们组一支战队吧。”   “等一下!”狐狸闻言急了:“你们怎么都要跟我抢人?先来后到懂不懂?”   “组战队没有先来后到,只有合不合适。”苹果头态度平静,没理会狐狸,和云叙白说:“主动权交给你,先加个游戏好友如何?”   云叙白觉得苹果头这局表现不错,有实力有担当,性格直来直往,可以交个朋友,和他加上了游戏好友。   狐狸生怕被苹果头截胡,也加了他好友。   “哥!”远远地就听到娇淮的声音。   兔子和娇淮刚结束一个副本,就来找云叙白会合了。   远处传来不小的动静,天空上绽放出几朵绚烂的烟花,星光烟火交织,转瞬即逝。更多的烟花冲上天空,将夜幕照耀得迷人,诡异恐怖气息渐渐褪去。   兔子感叹道:“好美,原来诡异和美好可以共存。”   狐狸点头:“尤其是在经历过几次几次死里逃生之后,现在的平静和美好显得格外难得。”   兔子问狐狸:“你刚玩这个超级大旋涡,感觉怎么样?”   “没帮上什么忙,但是恐高好像好点了。”狐狸说着,指向苹果头:“对了,他想撬墙角,想邀请叙白和他组队!”   “想邀请他组队的人不止我一个。”苹果说:“你不会以为自己胜券在握吧?”   狐狸不知道怎么回答了。云叙白现在的等级和资源确实不如他们,但是今晚结束后很快就能赶上去,接下来会有更多牛逼的玩家和战队发来邀请。狐狸确实没有把握,尤其是他今晚的表现差强人意。   两人不争论了,云叙白淡声道:“狂欢夜接近尾声,等会儿会举行百鬼夜行庆祝狂欢落幕,有兴趣可以加入。”   苹果头说:“听起来很有趣,我等会儿加入。”   “哥,你快看弹幕!”娇淮差点把脸怼道光屏上:“有观众说要来堵你!”   [弟弟别喊出来啊!我们正在路上!]   [在副本里看不了直播,出副本后第一时间就是找无良主播的位置,你也进不了副本了,这次一定能堵到你!]   [主播竞赛还没结束,他不能关直播对吧!]   知道部分玩家要去找云叙白后,其他位面的观众开始着急了。   [你们不会是去找主播麻烦吧,副本事副本毕,你们懂不懂规矩?]   [不准伤害崽崽,不然我举报你们!]   [别那么激动,我们就是想私下向他挑战,应该不违规吧?]   [我就是想亲眼见见他,没打算打架,我又打不赢]   “怎么办,他们真的能顺着直播摸到你的位置。”兔子皱眉:“虽然他们说不会闹事,但是那么多人,鱼龙混杂,难保场面不失控。”   “看来他们已经忘记这里谁的主场了。”云叙白当着几百万观众的面,直接对玩家空间所有npc下达命令:“增加一个捕猎游戏,给玩家们找点事做,消耗他们无处发泄的精力。”   直播间的玩家观众一片哀嚎,吃瓜观众则用“哈哈哈”刷屏。   npc们展开行动,气氛再次被推到顶峰,游乐园里热闹无比。   云叙白和娇淮站在玩家空间的最高点俯瞰,看着这场狂欢渐渐散场。   狂欢结束,主播竞选赛也随之结束。   这场比赛最初有500名优秀玩家入选,走到最后,只有三百几人活了下来。系统在直播间公开排行前十名玩家的总积分,云叙白一骑绝尘,以断层的积分数拿下第一。   [恭喜玩家“霸霸”获得此次主播竞选赛第一名。你已成为逃生游戏官方合作主播,拥有在副本中随时开播的权利,请留意系统发送的详细协议。]   [恭喜玩家“霸霸”获得第一名额外奖励:道具抽卡。]   云叙白面前出现三张精美的卡片,在夜色下散发着耀眼光芒。   娇淮忍不住吐槽:“不是吧,奖励还要抽,不是应该直接把最好的道具捧给你吗?”   云叙白不意外:“系统的作风一向如此。”坑。   这三张卡片上什么也没有,像开盲盒一样。云叙白选了第三张卡片,三张卡片同时露出底牌。   第一、第二张卡片分别是罕见道具“风暴”和“业火”,都是法术类道具,实力强劲,非常难得。   云叙白抽中的是稀世道具——生死簿。   [稀世道具:生死簿。]   [使用说明:1.使用者可以抹掉生死簿上的任何一个死名。2.同个副本只有一次使用机会。3.仅限于48级以上副本使用。4.使用魂力可升级道具。]   生死簿一出,直播间沸腾了。   抽出稀世道具的几率有多小先不说,生死簿是非卖品,至今只有云叙白有。这种逆天道具,光是看到都激动。   生死簿很薄,外观没有想象中特别,青色封面,用朱砂写着“生死簿”三个字。云叙白简单看了下,收入背包。   [这就是一件复活甲吧!]   [但是限制也好高,48级副本才能用,我们霸霸现在才16级]   [哈哈哈草,我老是忘记主播的等级,现在突然觉得好低好低,和他的实力完全不匹配]   [真欧皇,随便就抽中一件稀世道具,我慕了]   [虽然说按他现在的实力,早就买得起稀世道具了,但是抽中的这个还是像孤品一样的非卖品,真的……除了说欧皇,我不知道说什么了]   [你们知道这件道具意味着什么吗,意味着他在48级以上的副本里有两条命!至今全服还没有满级的玩家,那些顶级副本不能直播,我们也不知道是个什么情况]   也有一些酸云叙白等级低,抽到稀世道具用不上的观众,很快就被铺天盖地祝贺的声音淹没。云叙白的直播间光屏被礼物特效覆盖,一波接着一波,很是壮观。逃生游戏里的玩家刷礼物需要花费积分,所以比较克制。狂刷礼物的土豪观众大多是来自其他位面的观众,他们用什么来兑换积分是系统机密,云叙白暂时无从得知。   无疑,云叙白是狂欢夜中热度最高、最吸睛的玩家。云叙白和他的玩家空间第一次在世界频道正式亮相,就获得无数的关注和倾羡。   这一夜注定令人印象深刻。此时的观众和玩家们并不知道,这颗冉冉升起的新星,会改写逃生游戏的未来。   狂欢夜过后,游戏好友们纷纷告别云叙白,回到原本的轨迹上。   享受完温泉大礼包的玩家们也陆续离开,他们已经和云叙白彻底和解,离开的时候还有点依依不舍。   部分来支援的npc离开,也有一部分npc作为这次活动的奖励,留在了玩家空间。npc开始清扫空间,云叙白也开始清算积分。   这次直播的打赏超乎想象,云叙白体验了一次“一夜暴富”。   [正在统计万圣节狂欢夜所获积分……]   [获得狂欢夜玩家空间征用奖金50000积分。]   [直播打赏折算,共获得60万积分奖励。]   [获得稀世道具:生死簿。]   [获得逃生游戏官方主播资格。]   [恭喜玩家“霸霸”升级为36级玩家,全服玩家综合素质排名第888名。]   云叙白看到这两个数字,有点惊讶。看来除了大笔积分之外,稀世道具和主播资格也为他的升级出了不少力。   云叙白打开玩家综合排名排行榜,发现已经彻底洗牌。在这次主播竞赛中存活下来的玩家排名变动非常大,排名前十名的其他九位也和云叙白一样,升级速度像坐上火箭,一下子就窜到排行榜上游。直播就像个合规外挂,让他们遥遥领先,飞速升级带来的除了荣誉还有风险,如果他们承受不住与等级匹配的副本,终究只是昙花一现,   前面才有观众说云叙白排名太低,抽了稀世道具也没用,接着云叙白就连升20级。可想而知,这次的排行榜变动会在世界频道引起怎样的轰动。   参与征用的玩家空间里面,云叙白的玩家空间人气最火爆,风评最好,系统很快就发来长期合作意向。   此次狂欢夜的其中一个目的,就是为了测试不死亡副本的效果和接受度。系统有意推出一个新功能,玩家支付一定积分,可以在官方合作的玩家空间里做试炼任务,在试炼任务中死亡不会伤害身体。这个功能一经推出,一定会很受欢迎。   云叙白现在有一笔巨额积分,因为筹备狂欢夜搁置的升级计划可以重新动工。他打算升级完再谈合作,这样可以抬高条件,争取最大利益。   云叙白清楚,除他之外,系统还在和其他被征用玩家空间的人谈这个协议。   从某种程度上,只要他们签订协议,就不再是纯粹的玩家身份。   从给系统设计出道具出租的功能开始,云叙白就清楚自己要往哪个方向发展,并且稳定快速地前进着。   只有接近核心,才能真正了解这个神秘游戏的所有秘密。   ……   安排好玩家空间里的大小事宜,把琐事交给管家,云叙白带娇淮回到现实世界。   玩家等级升级后,云叙白获得了更多特权,其中有一项就是,他休息时间延长了。以前是两个星期必须进一次副本,现在延长到了一个月。当然,休息期间,他随时可以主动进入副本。   现实世界里情况好转,万物复苏。考完期末考试后,云叙白和娇淮迎来了一个小假期。   这天,云叙白一起床,就看到小叔坐在他们家沙发上。不管什么时候都西装革履的小叔居然穿着休闲服,一年不间断工作的平板换成了咖啡杯。   云泽语放下咖啡,不紧不慢地说:“大哥让我带你们去度假,东西已经准备好了,你去叫醒娇淮。”   娇淮被云叙白扛着下了楼,迷迷糊糊地揉着眼睛:“去哪玩?”   云泽语说:“去泡温泉。”   娇淮瞬间清醒,连哈欠都憋了回去。   温泉酒店哪家强,玩家空间找叙白啊。一听到“泡温泉”三个字,他就条件反射地想起那天被云叙白赠送了温泉大礼包的倒霉玩家们。   “能换个选项吗?”娇淮问道。   “温泉在度假海岛里,你不喜欢可以去附近玩。”   度假计划就这么敲定了。在度假期间,云叙白陆续收到了很多好友邀请和战队邀请。   兔子私信问他是否愿意加入他们战队,云叙白考虑过后婉拒了。   他更倾向于组建一支新战队,每个同伴由自己挑选。   娇淮安心玩了几天,后来被云叙白的排名刺激到,开始积极地刷副本升级。云叙白闲着没事,干脆和他双排。有云叙白保驾护航,娇淮进步很快,加上在狂欢夜帮忙赚到了不少积分,升级速度也很快。   云叙白的下一个副本跨越度很大,他在进入副本前,做了很多准备。强化体能和感官、购买道具等等。   准备妥当后,他孤身进入新副本。   云叙白睁开眼时,发现他坐在一辆车里。   包括他在内,车里一共四个人,坐在驾驶位的是个戴毛线帽的男人,副驾驶位是个长发女人。   云叙白身边坐着一个齐肩发女生。   汽车停在路边,透过紧闭的车窗,可以看到外面下起了小雪。路灯非常昏暗,车前灯是四周最亮的光源。   [你的好朋友陈枫意外去世,你和朋友们收到陈枫生前的遗书,于是一起前往他家参加葬礼]   “刚停下来休息就下起雪来了,”驾驶位的男人回头看了他们一眼,搓了搓冻僵的手:“趁雪还没下大,我们继续赶路吧,估计很快就能到了。”   从这段话可以确定,毛线帽男人是npc。   “行,那赶紧走吧。”齐肩发女生应了一句,看向云叙白,悄声问:“你是玩家吧,我看过你的直播,不过这里有点暗,我不确定有没有认错人。”   云叙白抬头,忽然看到女生侧边的玻璃窗上有个人影。还不待细看,那影子飞快地消失了。 第177章 双面扫晴娘(1)   窗外的人影消失后, 云叙白没有挪开目光。那影子没有再出现。   齐肩发女生见云叙白没有回答她,而是凝视她身后,敏锐地发现问题。她用极低的声音问:“你看到脏东西了?”   “跑了。”云叙白言简意赅地回答。   这是云叙白获得主播资格后第一次单独进副本, 直播系统询问是否开启直播。   云叙白选择开启, 光屏同步出现在眼前。观众和开播礼物雨同时出现。   [叙哥开直播了,我的快乐又回来了!]   [不知道你为啥隔三岔五直播, 真是无语,你要直播就天天直播好吗,你这是在拯救全宇宙!]   [叙哥剪头发了?在这种暗光下看, A爆了啊!]   [“崽崽快看看麻麻!”打赏了开门红礼炮*100箱]   “啊!!”观众们还没吹完彩虹屁,车里突然爆发一阵惊恐的尖叫声,整辆汽车震了一下!   是毛线帽npc发出的尖叫,云叙白和齐肩发女生同时看向前面。只见挡风玻璃上搭上两条伤痕累累的手臂,手掌上的血溅得到处都是!   毛线帽尖叫一声之后就捂住嘴巴,双肩不可抑制地发抖。他看向旁边的女人,颤声问:“你看到了吗……不是我的错觉吧?”   长发女人点头,示意他冷静点。   那两只手像凭空出现一般,不断往上攀爬, 留下一个又一个血手印。毛线帽被吓得不轻, 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反应。   云叙白按住他肩膀, 用平静的声音提示他:“别惊慌,不要盯着它们看, 试一下能不能发动车子。”   司机是npc,对玩家来说真不是什么好事。   毛线帽反应过来, 不敢再看玻璃外的画面, 重新启动车子。但是他实在太惊慌了, 手一直在发抖。   “换位置, 我来开。”长发女人担心出意外,果断解开安全带,和毛线帽npc换位置。   从这个行动力和反应来看,云叙白可以确定,长发女人是玩家。   长发女人刚在驾驶位坐稳,挡风玻璃外面的手就不动了。鲜血缓缓往下流,被雪花冻成血霜,一张受伤严重的女人脸突然贴上玻璃,布满红血丝的肿胀眼球几乎被挤得变形!   “扫雨器。”云叙白不轻不重地说。   长发女人立刻开启扫雨器,两根刷子左右摆动,竟然真的把趴在挡风玻璃上的怨灵扫消失了。   长发女人冷静下来,迅速发动车子。这次没有任何意外,车子顺利启动,摇摇晃晃地继续上路。   雪下得更大,在车前灯的照耀下飞舞,像飞蛾一样撞到玻璃上,又迅速被扫开。   “刚才真的吓死我了,还好你们冷静沉稳,不然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毛线帽缓过神来,开始系安全带:“这种荒郊野岭上真的什么都有,居然撞鬼了,还好快要到目的地了……”   忽然瞥到路上有个人,毛线帽心脏差点停止:“她又来了!”   双脚悬空的怨灵出现在雪白的光束中,湿冷长发在风中晃动,鲜血淋漓的脸紧紧盯着车里的四个人。   寻常人看到这一幕,第一反应都是刹车,长发女人却踩油门直接撞了过去!看到这一幕,毛线帽紧张得不敢呼吸!   怨灵的灵体被撞散,毛线帽才松了口气。这口气还没喘匀,车顶上又响起重物爬动的声音。   一阵尖锐的指甲刮挠声贴着头顶响起,就像有人在刮着自己的头皮一样,令人头皮发麻。   毛线帽缩了缩脖子,害怕地说:“她怎么那么执着,不会是缠上我们了吧?老人说死在路边的人要是变成鬼,就会想拉路过的人做替死鬼,走夜路的时候尤其危险……”   毛线帽的定位应该是搞玩家心态、顺便透露基本信息的npc,云叙白漫不经心地说:“那试一下把你推下去给她当替死鬼,看我们会不会安全。”   毛线帽的声音瞬间带上哭腔:“你别吓我,我胆子小!”   “啪!”   车顶上传来一声巨响,车厢内变得鸦雀无声。   云叙白抬头,看到一个凸起的手掌印,指尖位置格外突出,仿佛再用力一点,尖锐的指甲就会穿透铁皮,刺穿他们的脑壳。   “啪!”头顶再次出现一个掌印,有液体从上面渗下来,云叙白闻到一股咸腥气。   掌印接连出现,车顶下陷许多,不知道还能撑多久。   “完了完了……”毛线帽捂住脑壳,眼圈红了:“怨灵姐姐你饶了我们吧,我回头一定来这里给你烧香磕头!你要是有什么冤屈,就托梦告诉我们,我们替你伸冤,你看行不行?”   毛线帽话音刚落,头顶的动静就消失了。   毛线帽说:“怨灵姐姐答应了?”   云叙白察觉车窗外有阴气扑来,侧头一看,两只红彤彤的手掌按在车窗外,一张倒挂的女人脸贴着车窗,死气沉沉的眼睛往里窥视。   云叙白对上怨灵的眼睛,歪了歪脑袋:“嗨。”   怨灵大概没见过这么淡定的人,表情很震惊,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云叙白把鬼吓到了。   齐肩发女生也没想到云叙白是这个反应,在旁边低声吐槽了句:“沙雕胆大主播果然名不虚传。”   怨灵震惊了好一会儿,手指开始动作,在车窗上涂涂画画。云叙白想看她画完,没有赶她走。   远处传来一声厚重的铃铛声,怨灵脸色骤变,身体变成一团冷色火焰,随风而逝。   车窗上留下一个抽象的图案,上面是一个梯形,里面画着几根斜线,下面是简单的一根线。大概是没来得及画完,完全看不出是什么含义。   雪花打在车窗上,上面的血水很快就会消失,云叙白拍下车窗上的图案。   毛线帽警惕地扫向四周,确定怨灵没有真的跟上来,低声道:“你说这次是真的离开了吧?她会不会真的给我们托梦?”   齐肩发女生摊手:“你这么说,看来有可能会。”   [一开局就那么刺激,嘶,我手上的鸡皮疙瘩还没有消下去]   [兄弟,我的汗毛还在跳舞]   [本来很怕,叙哥和怨灵打招呼的时候我就笑了哈哈哈]   [怨灵:有被吓到]   [怨灵好像是听到铃声后才溜的,那个铃声也很诡异]   [“给沙雕主播打赏来了”打赏了npc交际狂魔横幅(10米)*1张]   汽车闯入茫茫浓雾中,长发女人说:“雾很大,地图显示我们即将进入陈家村地界。”   陈家村就是这一趟的目的地,他们的“共友”陈枫的老家。他们这一趟是去参加陈枫的葬礼,此前四人都收到了一份遗书。但是系统还没有公布遗书内容。   汽车路过一块大石头,上面写着血红色的“陈家村”。   他们又听到一阵诡异的铃铛声,浓雾散了几分,前方的牌坊变得清晰,两个红色大灯笼在冷风中晃晃悠悠,烛火缥缈。   车里响起冷淡僵硬的电子女声:“您已到达目的地陈家村,冥途地图将持续为你导航。”   车中几人都被冷不丁冒出来的声音勾得汗毛直竖。   “冥途地图,我直接一个好家伙,这还是阳间地图导航吗。”齐肩发女生看向车窗外,不以为意地说:“也不知道咱们现在在阴间还是阳间啊。”   毛线帽弱弱地开腔:“姐,你能别开这种玩笑吗……我幼小的心灵还没恢复。”   没想到一个负责搞玩家心态的npc,被玩家们搞了心态。   汽车驶过陈家村的牌坊,云叙白收到系统提示:   [玩家“霸霸”,你已触发36级任务“双面扫晴娘”。]   [“双面扫晴娘”背景:四个年轻人收到好友陈枫的遗书,马不停蹄地赶去陈枫的家乡参加葬礼。因为遗书中说,只有参加葬礼他们才能彻底摆脱身上的诅咒。另一边,古村落文化考察团同一时间入住陈家村,两拨人马遇见,却不知道诡异正在暗中发芽……]   [任务:存活至副本结束。]   [副本限制:玩家携带技能≤2,携带道具≤1,禁止携带灵宠。]   这个副本限制还算宽松,云叙白选择携带技能“我和怨灵有个契约”和“噩梦传染源”以及升级过的道具“空间裂缝”。   系统提示结束,发来一份陈枫的遗书。里面写着:   “我重要的友人,当你收到这封信时,陈枫已经离开这个世界。当年我回到陈家村后,才知道你们身上的诅咒根本没有解开,只是转嫁在我身上。我离开后,诅咒会再次回到你们身上。   “村里的巫蛊师告诉我,只有一个办法能彻底解开你们身上的诅咒。在死亡之前,我会安排好一切。收到信后,请速来陈家村听从巫蛊师安排,否则你们最多只能活三天,它会去找你们!   “友:陈枫。于生命垂危时。”   这封遗书上留了个电话号码,还附赠了几行提示:   [遗书字迹和陈枫一致,你努力回想,却想不起这个必死的诅咒到底是什么,只知道它确实存在。你意识到,有些记忆被抹去了,在收到这封遗书后,这些记忆正在慢慢复苏。你决定前往陈家村探个究竟。]   [玩家必须进入陈家村,否则任务自动失败。]   “读完遗书了吗?”齐肩发女生问道。   “读完了,”长发女人率先回答:“字里行间都在告诉我们,我们就是支作死小分队。”   云叙白同意她的话:“陈家村里正在孵化一个大危机,请君入瓮。”   背景故事里还提了一支考察队,估计里面还有别的玩家。   “你们在聊陈枫的遗书?”毛线帽插话道:“我现在还记得收到那封遗书的时候,我有多惊慌。好好的人怎么突然就去世了呢?他说的诅咒是什么,你们想起来了没有?”   云叙白不答反问:“你有印象吗?”   毛线帽摇头:“没有,可能只是个恶作剧呢,要是真的去世了,以我们的关系,也得去参加葬礼。以前咱们关系真好,可惜后来陈枫回老家,就断了联系。我总觉得我忘掉了些东西,努力想却想不起来……算了,头疼。”   入村后,长发女人放慢车速。陈家村的地势很特别,四周被山林环绕,树木繁多。入村就是一条下坡路,路边房屋稀少,样式古朴,窗上贴着红彤彤的剪纸,一晃而过,看不清样式。   雪里夹着雨水,拍打在窗户上,窗外的景象逐渐模糊。   长发女人说:“我们不知道陈枫家在哪,打遗书上留的电话问一下吧。”   路上没有行人,外面下着雨夹雪,他们像无头苍蝇一样乱转也不是办法。   毛线帽雀跃地说:“快看,前面有人朝我们招手,一定是陈枫的家人来接我们了。”   路边确实有两个撑伞的人,在朝他们招手。   汽车缓缓停下,长发女人降下车窗。   “你们是陈枫的朋友吧?”皮肤黝黑的大叔扯着大嗓门问。   长发女人点头应是。   “你们来之前说今晚会到,我早早就来村口等着了!”大叔说:“你们开到这条路尽头,陈枫家没地方住,我们在宗祠隔壁的招待所里给你们安排了住处。去到哪儿会有人领你们进去。”   长发女人道了声谢,摇上车窗,按大叔的指示前行。   就打开车窗那么一会儿,他们就被外面的冷空气冻得脸皮发麻。   到目的地时,又有人来接他们。前面路窄,车开不进去,长发女人把车停在路边,他们一人撑一把伞,跟着领路人往里面走。   “陈枫家人跟我们交代好了,你们远路而来,是份厚重的情谊。要是哪儿住得不舒服,尽管和我们提。”领路人是一个平易近人的阿姨,说话语速很快:“今晚还有一支考察队要入住在我们那儿,地方小,你们可能得一块吃饭,打照面也会比较多,没问题吧?”   几人早有预料,一点也不意外。   [别的玩家要和他们会合了吧]   [这里生活气息好浓,代入感太强了,我已经开始胡思乱想了]   [这个村子总给我一种不舒服的感觉,很封闭很阴郁]   招待所的环境比想象中好,不过没有暖气,比室外暖和不了多少。   毛线帽不停喊冷,问阿姨有没有吃的。三位玩家开始观察环境。   云叙白进屋之前就发现窗户上贴着剪纸,朝外那面是红色,朝内这面是黑色。仔细看,剪的是一个拿着扫帚的女孩。女孩头上绑着头巾,圆脸蛋上挂着笑。   除剪纸之外,屋檐上和门边也挂着陶瓷小人,形象和剪纸里的女孩差不多,圆圆的脑袋两边都画着脸,一面白色,一面黑色。就连小人手里拿着的扫把,也是一面白一面黑。   陶瓷小人没有脚,伞形的底部坠着一枚铃铛,随着夜风发出清脆的铃声。风很大,陶瓷小人却始终没有翻面,只是左右左右地摇摆。   云叙白忽然想起公路怨灵在车窗上留下的未完成涂鸦——那个抽象的符号太像倒过来的扫帚了。   看到这把标志性的扫帚,不用问也知道,这就是副本提示中的“扫晴娘”。令云叙白在意的是,扫晴娘发出的铃声和驱赶怨灵的铃声很接近。   公路怨灵的出现似乎别有用意。   “这里好多扫晴娘,”齐肩发女生轻声说:“关于扫晴娘,各地都有不同的传说,不知道这里的传说是怎样的。”   “替我们赶走怨灵的铃声和扫晴娘发出的铃声好像,扫晴娘应该是村子的守护神吧?”毛线帽说着拜了拜扫晴娘,嘟囔道:“它赶走了女鬼,我们才能顺利来到这儿。谢谢扫晴娘保佑。”   长发女人仰头,看着黑脸的扫晴娘,蹙眉:“这个形象的守护神吗。”   招待所的阿姨拿食物过来,听到他们的话,笑眯眯地说:“小伙子说得没错,扫晴娘是我们这儿的守护神,家家户户都要供奉的,灵验!”   云叙白挑眉:“供奉了,怎么还阴雨连绵?”   阿姨脸色一变,朝他竖起食指:“嘘……不要对扫晴娘不敬。这里以前天气恶劣,就是供奉了才有这天气。”   云叙白想趁机套些话,外面忽然热闹起来,一行人走了过来。   来者纷纷收伞,整整齐齐地放在屋檐下。   “考察团的人到了,我得去招呼一下。”阿姨迎那行人进屋,热情地和一个戴眼镜的中年学者聊天。   其他几个学生模样的人边走边看,应该是另一拨玩家。   [来了来了,玩家终于集合了]   [扫晴娘真的是守护神吗?我感觉黑色这边有些邪乎]   [圆乎乎,还挺可爱的啊]   [我也觉得挺可爱的,还是公路女鬼比较邪乎,现在想起来还觉得吓人]   “这就是扫晴娘吧?”新来的人里有个穿白色羽绒服的男生,伸手就摸门边挂着的扫晴娘,笑了笑:“比想象中可爱,手感也挺好。”   高个子男玩家按下羽绒服男的手臂:“眼看手勿动。”   羽绒服男不以为意:“应该没事吧,这小玩意儿不是救过我们一次吗?”   高个子不再理会他,走向云叙白,主动道:“我是家浩漫,你们是‘陈枫的好友’?”   云叙白在万圣节狂欢夜和主播竞选赛中风头太盛,只要关注那两场活动的人都记住了这张脸。他现在站在那,就差把“我是玩家”四个字写在这张英俊的脸上了。   再结合系统的背景提示,不难猜出他们扮演的身份。   云叙白点头,礼貌地朝家浩漫伸出手:“云叙白。”   家浩漫和他握手,笑道:“我有关注你,你的玩家空间水平很高。”   玩家们聚在一起,互相认识了一下。这些人的id云叙白都在排行榜上见过,其中还有一个和他一起参加主播竞赛的玩家,id叫“天生主角”,在竞选赛中排名第八,升级也比较飞速。   之后他们交换了简单的线索,原来考察队在来的路上也遇到拦路鬼,一路惊险,等他们想动手的时候,也是铃声把鬼吓走了。   [好多都知道叙哥,人怕出名猪怕壮,希望这些队友人品好点吧]   [相信叙哥可以处理好人际关系的,还在直播呢,应该没人敢冒着身败名裂的风险,动阴暗的小心思吧]   ……   招待所条件有限,难免要挤一个房间,云叙白就被分到一个四人间。   安顿完,阿姨和云叙白他们说:“明天就是陈枫的葬礼,早上六点就开始准备了,你们要早点起。其他事情,陈枫的爸爸会和你们详细说。”   交代完这边,阿姨又对带考察队的学者npc说:“李老师,你们明天要去观摩民俗葬礼,也要早起,到时候会有村民来带路。”   学者颔首:“好,辛苦老板娘了。”   阿姨嘱咐几句后离开了招待所,这里只剩下十二名玩家和几个npc。   玩家们没有马上休息,而是以参观建筑为由,开始搜查招待所。   招待所面积实在不大,云叙白逛完也没发现什么可疑的地方,只有大厅里供奉着扫晴娘的香案比较引人注目。   香案上供奉着一个巴掌大的陶瓷扫晴娘,黑脸朝外,手上的扫帚做工很逼真,质量比其他地方的都好。香炉上插着香烛宝蜡,这不奇怪,奇怪的是,扫晴娘前面还放着三个小碗,上面有凝固的红色痕迹。云叙白提高过嗅觉,不用靠近就能闻到淡淡的血腥气,可以确定那就是血迹。   至于是人血还是畜血,就分辨不出了。   “这里太小了,逛完了也没发现什么有用信息。”有玩家提议道:“明天还要早起,先休息吧?”   这才是第一晚,线索确实有限,过分揣测还可能导致先入为主,误判信息。其他玩家赞同这个提议,都准备回房了。   云叙白最后看一眼香案,就在他准备离开时,他瞥到香案旁边的墙上有一片奇怪的痕迹。   靠近一看,原来那里有道暗门!只是被墙漆遮住了,在光线较暗的情况下,不易察觉。   那道暗门被糊住,门把手被削掉,有些难打开。云叙白找了个趁手的工具撬开一道缝,里面瞬间漏出一股难以言喻的臭味。   走得晚的玩家听到动静,一个接一个围了过来。   “有发现?”之前负责驾驶的女玩家蓝咖啡正色起来。   “这么隐秘都被你发现,够敏锐。”   “我都准备去睡了,没想到还有惊喜。”   “是道暗门。”云叙白拉开那道门,用手机背光照进去。   围观的玩家们看到里面的景象,纷纷倒吸冷气!   暗室很小,呈方形,桌子上摆满佛像、香炉和案台,不难看出里面原本是个小佛堂。可是现在,那些佛像上沾满凝固的血迹,香案、墙壁和地面,到处都是泼洒状的鲜血。 第178章 双面扫晴娘(2)   被血浸染的佛像堆在破烂的香案上, 香炉倾翻,铺在地上的香灰就像一团团烂泥。这里的佛像形象和寺庙中的一样慈眉善目,只是晦暗无光, 完全没有普度众生的气度。   这个画面视觉冲击力太强,玩家们非常惊讶。   蓝咖啡蹙眉:“数量那么多的佛像, 像是把左邻右舍曾经供奉过的都聚在一起了。”   “聚合,然后统一毁坏。”云叙白嗓音低沉, 像在讲述故事:“这个血佛堂意味着, 陈家村村民放弃旧信仰, 从此只供奉扫晴娘。”   蓝咖啡睁大杏眼:“这里的人放弃了神?”   家浩漫说:“这里的佛像没有一点灵气,被亵渎之后, 神也放弃了这里吧。”   “在某些地区的传说中,扫晴娘也是天神之一, 不过这里的扫晴娘形象有些奇特, 更像是本土化的神形象。”云叙白不紧不慢地说:“老板娘说过,这里气候恶劣, 供奉扫晴娘之后才慢慢改善。或许是曾经发生过某些大事件,让村民开始信奉扫晴娘。”   “你的推断很合理, ”有个玩家说:“我们一致认为赶走拦路鬼的是扫晴娘, 看来它这个守护神当得还不错。”   “不要先入为主,”云叙白淡声提醒:“副本名为‘双面扫晴娘’,是善是恶,还需要观察。”   这种级别的副本,一步错,步步错, 玩家们同意他的观点, 再次留个心眼。   手机背光照程不远, 就算夜视能力增强,云叙白也没办法隔着那么远看清细节。他举高手机往里走。   “喂,你要进去?”黑耳钉男玩家拉住他,皱着眉:“里面怪瘆人的,瞧着已经没有线索,差不多得了吧,万一有什么脏东西藏在里面……”   “这个副本和信仰有关,旧信仰和新信仰交替的地方,一定还有线索。”   云叙白相信自己的判断,暗室的位置就在扫晴娘的香案后面,位置太微妙了。   “我和你一起进去。”蓝咖啡果断加入。   暗室不大,两个人进去已经足够,家浩漫道:“我在外面照应,有情况喊我。”   搜查工作比云叙白想象的还要顺利,他很快就在其中一个佛像手中找到一张小小的佛珠。   [恭喜玩家“霸霸”获得“神眷”。]   [遇到危险时,“神眷”可以保护你一次。]   提示简洁,没有提其他线索,这颗珠子像是离开这里的“神”留给外来者的最后保护。   云叙白把珠子收入背包,线索道具都是他发现的,其他玩家没有意见。   [不愧是叙哥,第一个道具收割者,恭喜恭喜]   [道具总是留给细心的人,其他玩家要是早早离开,连渎神这条线都不会蹭到喔]   [这佛堂真的瘆人,我身上的汗毛开始蹦迪了]   [这副本主题还挺有意思的,搞快点搞快点]   时间不早了,玩家们关上暗室,恢复成原样后离开了。   在他们身后,香案上的黑脸扫晴娘忽然歪了歪圆溜溜的脑袋,黑脸上的白眼睛向下弯,露出怪异的笑容。   ……   四面八方传来一阵诡异铃声,震动频率很快,急促且没规律。   云叙白被吵得头疼,睁开双眼。   醒来之后,铃声反而变小了,让人分不清它是不是从脑子里冒出来的。   同卧室的其他三人也醒了,能混到这个等级,警惕心都不会太低。   “听到铃声了吗?”家浩漫穿上外套,沉声说:“好像是从外面传来的。”   这个铃声太熟悉,在遇到拦路鬼的时候他们就听过。   另一个玩家问:“会不会是有鬼出现,门口的扫晴娘在示警?”   家浩漫摇头:“不一定,先不要轻举妄动。”   “看窗外!”黑耳钉玩家指向连接走廊的那扇磨砂玻璃。   一个脑袋极大的怪异影子佝偻着腰,慢慢地路过。大概是听到声音,影子忽然停下,圆溜溜的脑袋动了动,看向房间的方向。   一只五指细长的手按在玻璃上,仿佛想钻进来。   “嘻嘻……”门外响起铃声混合笑声的声音,格外尖锐,那声音由远及近,不断挑战着他们的神经。   怪影一动不动,却像隔着玻璃盯视、打量着他们。   [草!吓我一跳!]   [呜呜呜我需要前方高能预警]   玩家们不约而同地噤声,屏住呼吸。   要知道这玩意儿随时可能破窗进来,怼到他们脸上。   一团血液溅到磨砂玻璃上,迅速晕开,像朵飞速绽放的荼靡花。   怪影没有破窗而进,缓缓收回奇长的手臂,在瘆人的笑声中离开。   黑耳钉玩家抹了把汗:“那怪影不知道是躲起来了还是走了,我们现在怎么办?”   家浩漫正色道:“我可以感受到附近的生命力波动,有人死了。”   “走,”云叙白果断道:“现在不去看,明天现场就会被破坏。”   黑耳钉属于跟随型玩家,实力比他强的玩家做什么他也做什么,毫不犹豫跟了出去。   另一个玩家不想单独留在室内,也只好一块行动。   打开门,云叙白就看到走廊上有少量鲜血,这些血迹指向一扇半合着的门。   他正要过去,走廊另一端倏地传来一阵铃响。侧头一看,一个瘦长的鬼影蜷缩在墙角,被他发现后,立刻窜出窗外。云叙白没看清鬼影的脸,只看到鬼影的脖子上好像缠着一根绳索。   家浩漫也看到了:“这个瘦长鬼和之前那个大头鬼是两个鬼。”   云叙白点头:“同时出现两个鬼,像是为了混淆视线。”   到底是哪个鬼杀了人,还是要看过现场才知道。   推开那扇门,云叙白看到一个悬挂在吊灯上的人影轮廓。   打开灯,光芒倾泻而下,照亮那具悬挂着的尸体。   一根粗麻绳勒着尸体的脖子,另一端系在吊灯顶上。尸体低垂着脑袋,皮肤青紫,随着吊灯的晃动而晃动。   尸体下面没有椅子,也没有明显痕迹,这种高难度的悬吊,只能是怨灵干的。   看着这具尸体,云叙白忽然想到挂在屋檐下的扫晴娘。在风吹过的时候,扫晴娘也是这样左右摇晃。   “这死状也太瘆人了,”黑耳钉脸色也有点白,不敢直视那具尸体,只好关注那张床:“这两人是睡死了,还是被迷.晕了。”   在尸体下面,两个玩家仍在熟睡,对此毫无知觉。就连云叙白进来,也没能吵醒他们。   家浩漫喊了两声,两个玩家醒了过来。   镶金牙的玩家揉着太阳穴坐起来,一脸痛苦:“脑袋疼死了……”   金牙刚睁开眼,就看到一双晃动的脚。眯缝着的眼睛瞬间瞪大:“我靠,什么情况!”   金牙几乎要原地弹起,还没来得及拉远距离头顶就响起“吱呀”一声。   抬头一看,原来是吊灯承受不住尸体的重量,和天花板连接的地方裂开了。悬挂在吊灯上的绳子松动,尸体晃得更厉害了,鞋子差点就要碰上床沿。   “不是吧……”   金牙紧紧地盯着吊灯,手忙脚乱地翻下床。   吊灯终于不堪重负,被尸体拉扯着下坠,灯泡砸得稀烂,尸体倒在床上,趴在另一个玩家的脚下,僵硬的手正好按在他裸露在外的脚脖子上。   那玩家脑子一片空白,低低骂了句“淦”。   一觉醒来,同床共枕的队友变成了尸体,他们却毫无知觉。想起来就毛骨悚然。   [杀人的是大头鬼还是瘦长鬼,或者两个鬼都有份?]   [能参加这个本的玩家应该都有一定实力,怨灵居然可以悄无声息地杀人,细思极恐]   [科科科科,你可以换位思考,能参与这个本的npc怨灵也都有一定实力]   [我麻了,看到这么恐怖的画面我居然不害怕了,可能是拦路鬼给我的冲击太大]   这边的动静很快就引来了更多玩家。   蓝咖啡看清尸体的死状后,第一时间走向云叙白:“我们在来的路上碰到一个受伤的吊死鬼,也是脖子上缠着绳子。有没有可能是吊死鬼杀的人?”   脖子上缠着绳子的瘦长鬼影,云叙白也遇到过。   “一般来说,鬼的杀人方法和死法很接近,”齐肩发玩家插话道:“我觉得差不离。”   云叙白淡声说:“今晚一共出现两个鬼影,一个大头,一个瘦长,都有杀人嫌疑。你们来得晚,只看到其中一个。”   “我知道凶手是谁了,”齐肩发开玩笑道:“是大头儿子和小头爸爸。”   这个笑话很冷,但缓和了因为死人而紧张压抑的氛围,凝固的空气因这个冷笑话活动起来。   云叙白避开满地狼藉,来到尸体前,仔细观察。   死者是那个穿白色羽绒服的男玩家,最严重的伤口是脖子上的勒痕,那根绳子险些勒断他的脖子。男玩家死于窒息,裸露的皮肤上布满细细的长条形血痕,除此之外,没有更多线索。   家浩漫看向云叙白:“为什么是他?房里有三个人,但是只有他被杀了。”   云叙白看着尸体沉思一会儿,问道:“这种细长密集的血痕很特殊,你觉不觉得,像是坚硬的扫帚扫出来的?”   家浩漫看了一眼尸体上的伤口,倒吸一口冷气,低声道:“确实像,你怀疑扫晴娘?”   云叙白想起来一件事:“死者之前碰过门口前的扫晴娘,说它可爱,用词很随意。”   家浩漫立刻问睡这间房的另外两个玩家:“你们有没有碰过扫晴娘?”   两个玩家摇头。   “我们都没看清那两个黑影的真容,但是都听到了扫晴娘的铃声,”云叙白站起来,冷声说:“两个黑影之中,或许有一个就是扫晴娘。”   “等等,你现在得出的结论都是靠猜的吧,”天生主角打断云叙白的话,眼里满是质疑:“听到铃声、血痕像是扫帚造成的以及死者生前碰过扫晴娘,这些根本算不上证据。以此推测扫晴娘就是凶手、触碰扫晴娘就会成为猎杀目标,是不是过于草率?更何况扫晴娘是这里公认的守护神,还用铃声救过我们,铃声只是它的示警吧!”   云叙白还没回答,家浩漫就先开口了,语气还很严肃:“我们四个人都看到了大头鬼,它的轮廓和扫晴娘真的有点相似。我们没有足够的证据,但是这些疑点足够说明扫晴娘有嫌疑。”   见过大头黑影的玩家接过话,说大头鬼的轮廓确实像扫晴娘。只是第一眼,没有人会把那个身形庞大的家伙和小巧可爱的扫晴娘联系起来。   “又是似是而非的猜测,谁知道你们有没有看错。”天生主角直视云叙白,轻慢地笑了一下:“如果你的猜测是错的,误导了大家,岂不是漏掉了真正的凶手和触发死亡的条件?你有神眷保护,我们可没有。”   天生主角说话的语气针锋相对,而且只针对云叙白一个人。   “你可以自己找线索,也可以去找下一个神眷。”云叙白散漫地说:“我的建议是在找出真凶前不要触碰扫晴娘,至于怎么做,你们自行决定。”   “说得容易,谁知道还有没有下一个神眷,”天生主角不依不饶:“再说了,你的建议……”   云叙白温和地打断他的话:“警长先生,凶案现场让给你,相信你一定可以立刻马上找到强有力的证据,找出真凶。”   云叙白不打算和他辩论,也不想多费口舌解释,说完就离开了。现场的细节早就被扒干净了,蓝咖啡和家浩漫几人不欲再留,随他一起走。   齐肩发路过天生主角身边时还摇了摇头,笑嘻嘻地说:“我们走啦,警长先生!”   明眼人都能看出天生主角在挑事。哪有人一上来就质问队友有没有证据嫌疑人就是凶手的?这姿态这语气可不就跟来巡查的警长一样?   天生主角后知后觉地发现云叙白在嘲讽他,又挑不出云叙白的毛病,气得脸色铁青。   [这阴阳怪气、没事找事男也是主播?是不是嫉妒叙哥拿了主播竞选赛的第一名,所以在这里挑刺]   [哈哈哈笑死我了,我可太爱看叙哥怼人了,用最体面的方式,给对方一针见血的嘲讽!阴阳怪气男明明气死了,却不知道怎么怼回来]   [我记得他比赛还拿了第八名,就这水平怎么拿的第八?]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得了红眼病的人,智商会直线下降,干出什么蠢事来都不奇怪]   [“给叙哥的精彩分析加鸡腿!”打赏了超气人主播最爱的浪漫流星雨*10场]   路过窗边时,云叙白停了下来。   蓝咖啡问:“怎么,有发现?”   云叙白看着窗户上的水珠,轻声道:“雨停了。”   暴雨说停就停,像有个如意开关一样。云叙白想推开窗看一下,刚打开一道缝,就看到一张倒挂着的扁平大脸。他和那双斗鸡眼一样的眼睛对视了一下,双方都没有说话。   站在云叙白后面的齐肩发冷不丁看到这张脸,“嘶”了一声。那张脸被风一卷,溜到窗檐上面去了。   云叙白说:“只是一张扫晴娘剪纸。”   蓝咖啡扬起下巴,指向远处:“那些东西可不是剪纸那么简单。”   雨停了,水珠沿着屋檐有序地滴落,在阴暗的墙边,飘着一团团黑影,像是无家可归的幽灵。   云叙白开窗后,这些幽灵全部扭过头来,蠢蠢欲动。   齐肩发紧了紧外套:“怪瘆人的,赶紧关窗,我怕它们飘进来。”   “放心,它们进不来。”云叙白淡定地关上窗,阻隔这些冰冷贪婪的视线。   “你怎么那么确定?”齐肩发问道。   云叙白凤眸微睐:“因为屋子里到处都是扫晴娘。”   “你不是怀疑扫晴娘是凶手吗,它怎么会保护我们?”   “扫晴娘是村民的守护神,它们会守护这座房子。你们说吊死鬼受了伤,很可能就是扫晴娘造成的,”云叙白说:“但是这并不妨碍它把我们当猎物。”   “昂……”齐肩发说:“我懂了,别人都不能欺负我们,只有扫晴娘才能欺负。这情节怎么有点玛丽苏霸道总裁的内味儿?”   云叙白轻笑了下:“把‘欺负’这种温和的词换成‘杀’,还霸道总裁吗?”   想起那具刚凉的尸体,齐肩发缩了缩脖子。   离开的时候,云叙白听到身后又响起诡异的铃声和笑声,还有轻轻的歌谣声。   他没有停留,就像什么也没听到那样。   [这个副本的高能画面真多,我只希望这个铃声不要进我的梦里呜呜]   [哈哈我们不需要睡觉,所以不会有你这个烦恼]   [看久了,还觉得扫晴娘眉清目秀的,吓不到我吓不到我]   [“叙哥要继续睡播了吗?”打赏了360°随心翻安心睡眠裤*100箱]   [楼上你是不是打赏了奇奇怪怪的东西???]   第二天一早,村民来叫他们去参加陈枫的葬礼。   玩家们醒来时,白羽绒服的尸体已经不见了。   云叙白发现那间房间的门上悬挂着一张扫晴娘剪纸,红面朝外。   昨晚门上明明没有剪纸。云叙白问村民小哥:“这张剪纸是新挂上去的吗?”   村民说:“不是,一直都在这。”   即使村民这样说,云叙白还是觉得这张剪纸红得诡异,像是用人的鲜血染红的,它在风中晃动时,总让他想起悬挂在吊灯下的尸体。   云叙白想起一件事,快步走向供奉着扫晴娘的香案。   香案上的扫晴娘神像果然转到了白色那面!   白脸扫晴娘比黑脸的形象更亲切平和,圆圆的脸蛋上有两团红胭脂,笑容可掬,有点像福娃。   除了这一点,云叙白还发现昨晚那几个有血迹的祭杯换成了普通茶杯,扫晴娘的扫把上沾着血迹。   这些细节让云叙白更确定,扫晴娘绝对和昨晚的凶杀脱不开关系。   更令人在意的是,今天不仅没下雨,还比较干燥。   昨天下的雪和雨仿佛一夜之间蒸发了,没有留下什么痕迹。   扫晴娘扫一扫,真的扫来了晴天吗?   npc们都不提那个消失的玩家,各自忙碌。   玩家们昨晚没睡好,现在有些精神不济。他们看着屋檐下的扫晴娘,低声讨论着。   “这里好多扫晴娘,要是不小心碰到了怎么办?”   “尽量小心点吧。”   天生主角路过的时候嘲了一句:“毛都没长齐的玩家说的话,你们居然对他言听计从。”   云叙白正好听见了,不咸不淡地说:“不如你摸一下试试?要是你今晚平安,就能证明我的推断是错的。”   齐肩发朝天生主角挤眉弄眼:“警长先生,这可是你出风头的大好机会,不试一下?”   其他玩家齐刷刷看向天生玩家,都在等他的反应。   天生玩家骑虎难下,却不敢以身犯险,迟迟没有动作,脸皮倒是越来越红。   齐肩发笑道:“你怂啦?”   “牙尖嘴利,我为什么要按你们说的做,要摸你们自己摸个够!”天生玩家转头就走。   简单的早饭过后,村民带他们去陈家村祠堂,陈枫的棺材停在那里。   云叙白几人的身份是陈枫的好友,需要去找陈枫爸爸和村中的巫蛊师。古村落考察队的领队也要去找巫蛊师,玩家们顺路,干脆一块儿同行。   陈枫爸爸是个高瘦的中年人,留着花白的胡子,腰有个佝偻。巫蛊师和他有点亲戚关系,长得很像,但是要矮一些。   云叙白刚介绍完几人的身份,还没说明来意,陈枫爸爸就说:“我儿子在离世之前就已经安排好了,你们放心。你们今天跟我们上山,棺材下葬的时候,你们跟着巫蛊师的指示做,就能摆脱诅咒。”   巫蛊师朝他们点点头,又和考察队解释道:“我们这里的习俗,要祭拜完祖先和扫晴娘,再请一位扫晴娘护佑我们上山,才能抬棺上山。”   家浩漫问道:“这个习俗有什么原由吗?”   巫蛊师垂眉敛目,用低哑粗糙的声音说:“死人尸气重,容易招来山鬼,只有请扫晴娘随行,才能保平安。”   领队npc转头就和玩家们说:“古村落都有各种志怪传说,其实是一种精神寄托而已,你们上山的时候不用惊慌。”   巫蛊师听到这番话,没有反驳,只是给老烟枪填了烟草,意味不明地笑了一下。   经历过昨晚的事情,玩家们可不信领队npc的话。巫蛊师说山上有山鬼,那真的有可能有。而且按照副本套路,一定会找机会把山鬼引出来。   陈枫爸爸叹了口气,流露出悲伤的神色:“陈枫的棺材就停在里边,你们和他感情深,去和他好好告别。” 第179章 双面扫晴娘(3)   陈枫爸爸带云叙白几人进入祠堂, 扮演考察员身份的玩家也找了个理由一起进去。   祠堂的窗户很小,采光不好导致内部阴郁,当中供奉着陈家祖先的牌位, 以金字塔形状排列,最中间是一尊陶瓷的扫晴娘神像。   这尊扫晴娘制作得格外精细,虽然五官还是简化, 但是比剪纸上的具象不少。它头上戴着一顶莲花帽,手上拿着一把根须分明的小扫帚,通体描漆十分讲究,色彩鲜明。云叙白特意绕到旁边看了下,这个神像也是黑白两面, 朝外的是白脸,黑脸隐藏在阴影中, 看不清面目。   白天之后, 村里所有供奉的扫晴娘都变成了白脸朝外。这样做一定有特殊原因,云叙白记下这一点。   祠堂香火不断,烟雾盘桓,玩家们都觉得空气稀薄,呼吸不畅。村民们完全没有这种症状, 他们双手合十站在大殿中,用方言低声喃喃, 大概是在祈祷。   陈枫的棺材陈放在大殿中央, 新漆的红色在昏暗的光线中格外刺眼。棺材的样式和以往见过的没什么不同, 但是上面用金漆画着一些诡异扭曲的图案。云叙白仔细分辨, 原来画的全是扫晴娘。   这些扫晴娘表情姿态都不同, 有的在祈求放晴, 有的在俯瞰众生。看久了, 上面的扫晴娘仿佛会动。   看到棺材被粗大的钢钉封死,云叙白觉得有些奇怪,问陈枫爸爸:“叔叔,冒昧问一下,你们这里是火葬还是土葬?”   “土葬。”陈枫爸爸答道。   有些落后的村寨认为火葬不吉利,仍旧保持土葬的传统。也就是说陈枫的尸体没有火化,还在棺材里面。   云叙白想了想,试探着问道:“能不能让我们见陈枫最后一面?”   云叙白清澈的眼眸里浸满哀伤,陈枫爸爸看到这个眼神,脸色有些为难:“封棺之后再打开是不吉利的事,你们有什么话想对他说,直接说出来,他一定能听到的。”   既然早就知道陈枫的好友会来告别,却又匆匆封棺,不然他们见最后一面,这个做法有点不合理。   陈枫爸爸扫了一眼玩家们,把手按在棺材上:“按照我们这里的习俗,亲朋好友告别逝者,要把手放在他的棺材上,说一声‘走好’,他才能找到去黄泉的路,不眷恋人间。”   棺材上到处是扫晴娘的图案,云叙白不可能冒险去摸:“如果好友舍不得,说‘别走了’会怎么样?”   陈枫爸爸脸色大变,绷紧刀削一样的黝黑脸皮:“别乱讲话,会出大事!”   “啊!”齐肩发忽然低呼一声,云叙白看向她,只见她扑到棺材上,手指被钉子划破了一道口子。殷红的血滚落在棺材盖上,渐渐看不见踪迹。   齐肩发脸色苍白,迅速站起来,怒视身后的村民:“你干嘛推我?”   “我不是故意的……”村民急急忙忙弯下腰,满脸歉意:“实在对不住,我低血糖没站稳,撞了你一下。”   村民不停道歉,陈枫爸爸当中调和,齐肩发发作不了,只好作罢。   手指的伤口不算大,问题是血滴在了画着扫晴娘的棺材上,齐肩发总觉得不详,心神不宁。   蓝咖啡帮她简单处理了伤口,云叙白轻声提醒她:“今天千万别掉队,不要单独行动,自己多留意点。”   齐肩发感激地点点头。   “你们看到陈枫的棺材,有没有想起什么?”毛线帽npc眼睛说红就红,眼泪在眼眶里打转:“我一瞬间想起了好多和他有关的回忆……”   毛线帽话音刚落,玩家们就收到系统提示:   [你看到好友陈枫的棺材,以往的记忆涌上心头,不禁痛哭流涕。哭着哭着,你脑中忽然冒出一段陌又熟悉的记忆画面,被抹掉的记忆好像重新浮现了,你开始接近那个诅咒的真相……]   云叙白脑海中冒出一段记忆——   他和齐肩发几人在教室里自习,外面忽然响起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表情惊恐的年轻男人从外面跑进来,手忙脚乱地锁门、关灯,飞快地拉上窗帘。   齐肩发站起来问男人:“陈枫,你在做什么,有人追你吗?”   陈枫惊慌地竖起食指,低声说:“拜托大家不要说话,等铃声消失了,我就会离开!千万不要发出声音,更不要叫我的名字!”   齐肩发不解:“什么铃声……”   就在这时,走廊外响起一阵清脆的铃声,陈枫立刻捂住嘴巴蹲在墙脚下。其他人被他的反应吓到,也纷纷蹲下。   铃声没有消失,节奏越来越快。   “咚咚……”突然响起敲门声,门外传来一个女孩的声音:“陈枫在吗?陈枫在吗?”   女孩的声音没有起伏,带着笑意,莫名有些诡异。   没有人回答,女孩继续敲门:“陈枫不出来,我会诅咒里面的所有人。”   陈枫蹲在墙脚下浑身发抖,始终不敢发出一点声音。   门里的人不知道这是什么情况,齐肩发挪到陈枫面前,低声问:“听声音追你的好像是个小女孩,你至于怕成这样吗?”   陈枫慌忙去捂齐肩发的嘴巴,但是已经晚了。   “我听到声音了……陈枫,我来抓你了。”门外的女孩低低地笑起来,一个漆黑的影子从门缝下钻了进来。   到这里,回忆戛然而止。   [这五毛钱回忆太过分了,也不让女孩露个脸]   [影子刚钻进来,就不给我看了,这是想要吓死我吗!]   [别说了,我已经被自己的脑补吓到了呜呜]   [记住这个铃声,这个绝对是重点]   [系统提示说叙哥因为好友离世痛哭流涕所以想起这段记忆,我看了眼叙哥,他看起来心情很好]   这段记忆是属于陈枫好友的,但是系统将它共享给了所有玩家。   从这段记忆中可以看出,云叙白、齐肩发、蓝咖啡和毛线帽npc四人因为帮助陈枫逃避女孩的追逐,背上了女孩的诅咒。陈枫在遗书中说过,诅咒曾经转嫁在他身上,现在又回到了几人身上,如果不来陈家村找解决办法,他们最多只能活三天,它会来找他们。   “它”指的应该是当时下诅咒的小女孩。   小女孩没有露脸,但是那阵熟悉的铃声已经暗示了她的身份。   蓝咖啡说:“看来只有在特定场景下才能找回被抹掉的记忆。”   云叙白点头:“这段记忆一定有关键线索,所以才会被抹掉。拼凑完整后,我们或许可以知道陈枫为什么回了陈家村。”   “我听到铃响了,回忆中没露脸的女孩是不是扫晴娘?”家浩漫看向香案之上的扫晴娘神像:“如果是,它为什么要追陈枫,陈枫又为什么死亡?”   陈家村谜团太多,线索太少,没有人能回答他的问题。   等候片刻,巫蛊师请了扫晴娘神像在前方开路,殡葬队抬棺,一行人往山上走。   村民们人手一个铜铃,边走边摇晃,念叨着“扫晴娘开路,小鬼莫挡道”。   天已经大亮,稀薄的日光洒入地势下陷的村庄,驱逐阴郁与潮湿。气温上升不少,但山上的积雪没有完全融化,稍不小心就会脚底打滑。   玩家中最活泼的齐肩发因为受伤的事心情沉重,不像之前那样和大家聊天,玩家们心思各异,只顾着埋头走路。   上到半山腰的时候,天忽然阴了,云叙白闻到一股夹着雪味的血腥气。抬头一看,飘飘扬扬的纸钱不知何时变了颜色。他接住一张,看到纸钱上沾着血迹。   紧接着,他看到一团巨大的黑影从林子里窜出,撞在一个玩家身上!附近的村民受到惊吓,飞快逃开,嘴里嚷嚷着“山鬼来了!”。   玩家被摁着在地上擦行几米,背脊撞上大树才堪堪停下。山鬼的手掌掐住玩家的脖子,凶残地撕咬他的肩膀。   玩家反应还算快,手里翻出一把尖刀,用尽全力扎进山鬼背后。   山鬼嚎叫一声,整座林子都晃了起来,一群黑鸟从枝桠上掠起,飞远了。   愤怒的山鬼咆哮着,想给受伤的玩家致命一击。暴走中的山鬼气势骇人,没有玩家愿意冒险救人。这种情况,去了也不一定能把人救下来。   那玩家还在负隅顽抗,天生主角冲云叙白喊:“你不是有神眷吗,救人啊!”   “神眷绑定在叙哥身上,必须上去替那个玩家挡伤害才能触发神眷,”齐肩发不善地瞪天生主角:“你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那么有正义感,你怎么不去救?”   “要是我有神眷,就算受伤我也会去救队友,”天生主角扬起脸:“我看他就是舍不得用!”   “你改id吧,别叫天生主角了,改成‘天生听不懂人话’,挺适合你的。”齐肩发无语地看着他:“你在直播吧,提醒你一句,继续暴露你感人的智商,观众迟早会跑光。”   “以他的智商,只能惦记着小叙的神眷了,”蓝咖啡看着云叙白的身影,勾了勾红唇:“他挑事的功夫,小叙已经想了别的法子救人。”   天生主角怼不过她们,气得咬牙:“我倒要看看他能有什么法子!”   他环顾四周,看到云叙白立在神轿前。   云叙白表情散漫,看着里面的扫晴娘神像摇了摇头:“山鬼害人,守护神竟然无作为,看来传说只是子虚乌有。”   先不论扫晴娘是正是邪,它绝对是陈家村的守护神,如果被袭击的是村民,它早就现身了。现在山鬼袭击的是玩家,它压根没有出面救人的打算。   巫蛊师听到云叙白的话,脸色铁青,厉声道:“不准对扫晴娘出言不逊!这是大不敬!”   “是吗,要真像你们说的那般厉害,怎么不现身?”云叙白轻笑了下,态度更加轻慢:“不会是打不过山鬼,躲起来了吧?你们怎么敢信奉一个连山鬼都打不过的‘神’。”   “休要胡言乱语!”巫蛊师被他气得呼吸急促,差点晕过去。   扫晴娘神像的眼珠子悄无声息地滑动,嘴角向下耷拉。在云叙白散漫的注视中,一道白光从神轿中飞出,直奔山鬼而去。   半空中出现一个圆滚滚的白色影子,它挥动扫帚,痛打和玩家厮杀中的山鬼。扫帚落下,瞬间在山鬼的脑袋上削出一道道伤口。   山鬼暂时放过受重伤的玩家,迎击扫晴娘。   云叙白趁此机会,把受伤的玩家带出战斗中心。   云叙白替他压迫止血:“有治疗道具吗,你失血过多。”   玩家点头,挣扎着给自己用了个治疗道具,很快就止住了血:“谢谢……是你救了我。”   齐肩发过来支援,笑着夸云叙白:“这招激将法用得妙!”   蓝咖啡挑眉:“连扫晴娘都利用,丧心病狂。”   家浩漫说:“不费吹灰之力就把人救了,厉害!”   天生主角看到这个场面,心中妒火更甚,暗暗攥紧拳头。   [论一个办法在不同人手中发挥的不同效果:天生听不懂人话本来想激叙哥去冒险,结果叙哥用激将法利用扫晴娘,漂亮地把人救了下来]   [哈哈哈天生听不懂人话,笑死我了]   [叙哥的操作还是那么骚]   [“骚操作搞起来!”打赏了超人气主播最爱的香酥炸鸡排*100个]   扫晴娘赶走山鬼时,所有村民都跪在地上朝拜,感谢守护神驱邪救命。   扫晴娘悬浮在半空中,没有露出五官,只能看到半透明的圆形脑袋,还有披风似的身体,看起来像个普通幽灵。   云叙白看到它的扫帚上沾满血,估计是在打斗是沾上了玩家留在山鬼身上的血迹。   扫晴娘耷拉着脑袋看着地面,忽然飘到云叙白面前,扫起他脚下的积雪。   雪花纷纷扬扬,一幕画面闪现在他眼前。   画面里的村庄应该是从前的陈家村,比现在破败很多,天空下着大暴雨,洪水裹着泥石和大树滚下凹地,所过之处房屋塌陷,村民哭喊着逃命。   有个小孩边跑边护着手中的扫晴娘,哭着喊道:“扫晴娘扫晴娘,快把晴天还给我们吧呜呜……只要天空放晴,我什么都愿意给你……”   小孩跑着跑着,被石头绊倒摔了一跤,手里的扫晴娘划过半空,落在地上的那一面被泥水沾污了。   身后的泥石流滚下来,吞没小孩的身体,将扫晴娘抛向天空。   一面黑一面白的扫晴娘摇摇晃晃地飞上天空,冲向黑压压的乌云之中。紧接着,奇迹发生了。乌云散去,天空放晴,所有幸存者看着天上的小扫晴娘,感激地叩拜,称它是这里的守护神。   幻象破碎,和雪花一起落回在地上。   浮在半空中的白色扫晴娘朝云叙白哼了一声,化作一道白光,钻回神像中。   看来扫晴娘是对云叙白之前的话十分不满,所以特意给他看它为什么能赢得村民们的爱戴。   扫晴娘救了村子的人,也顺理成章成了这里的守护神。最初诞生的扫晴娘被泥土沾污,就是一面黑一面白的形象,所以村子里的神像和剪纸都是两种颜色。   [叙哥赚翻了,不仅利用扫晴娘救了队友,还额外得到一条背景故事线索]   [特别待遇哈哈]   [“特别的爱给特别的你”打赏了人气主播最爱的香烤鸡腿肉*100份]   殡葬队收拾好残局,再次晃动铃铛,重新启程。   家浩漫走到云叙白面前,皱了皱眉:“有点奇怪,扫晴娘的真身和昨晚看到的大头黑影不太像。”   “因为它们根本就不是同一个!”天生主角抓到机会就嘲讽云叙白,完全不知道自己的话有多么阴阳怪气:“你不是说扫晴娘是凶手吗,现在它露了真身,又救了人,证明你的推断全是错的!”   玩家们压根不想听天生主角说话,不约而同地看向云叙白。   “叙哥,你怎么看?”   “我发现,晚上村民用血供奉黑脸扫晴娘,白天用茶供奉白脸扫晴娘,”云叙白说:“现在看来,晚上出来的是黑脸,白天出来的是白脸,黑脸杀人,白脸救人。”   家浩漫眼神一凛:“你这么说我就想起来了,天亮之后,所有扫晴娘都换了方向。”   其他玩家也都有留意到这一点,云叙白一总结,他们就明白了。   如果扫晴娘有两个灵魂,事情就没有那么复杂了,扫晴娘是守护神,也是刽子手,这和副本的名字“双面扫晴娘”完全契合。   “这是初步推断,如果是对的,我们只需要推断出黑脸出现和杀人的条件、方式,就能避开危险。”云叙白看了眼天空,缓声说:“但是,直觉告诉我,触发黑脸出现的条件有点复杂,绝对不止黑夜这一个条件。”   天上的云朵涌动,一滴雨水落在云叙白脸上。   蓝咖啡抿了抿唇:“又下雨了。”   先是淅淅沥沥的小雨,接着雨珠越来越大,林子里迅速起了一层雾。   村民的身影隐没在雾中,渐渐听不到脚步声。催魂似的铃声不仅没消失,反而更清晰。   玩家们眼睁睁看着村民们的身影被雾气吞没,不敢再继续盲行。   家浩漫喊了一声:“村民都不见了,先别走了!”   有玩家说:“奇了怪了,村民不见了,这幅棺材却还在。”   那副画满扫晴娘图案的红色棺材就陈放在路中央,在雨水的滋润下,红得更加刺眼。   “只留下一副棺材,怪瘆人的。”   “肯定有古怪,不要靠太近。”   玩家们面面相觑,暂时不知道该怎么处理这副棺材,保险起见,都没有靠近它。   在数道目光的紧盯下,那副棺材内部突然发出一点动静。   “咚、咚、咚……” 第180章 双面扫晴娘(4)   “咚咚”声是从棺材内部传出来的, 动静越来越大,不断挑战着众人的神经。   天生主角见众人不跑,脸色有些不好:“可能诈尸了, 愣着干嘛,等僵尸从棺材里跳出来吗,快走!”   其他玩家被这一声惊醒,你看着我我看着你, 开始商量对策。   “村民都不见了, 我们下山吗?”   “这雾很蹊跷, 走不走得出去是个问题。”   棺材里响起微弱的呜咽声, 被越来越大的雨声遮盖,那声音绝望且恐惧, 像是嘴巴被塞住的人发出的求救声。棺材的动静不太激烈, 连钢钉都没有松动, 实在不像诈尸该有的反应。   云叙白看着棺材盖上的扫晴娘涂鸦, 想起早上发生的一件事, 连忙去找齐肩发。   不知不觉间, 雾已经重到看不清四周的程度,就连站在身边的人, 脸上也蒙着一层雾气。   还好云叙白增强过五感, 看得更远一些。   原本站在他不远处的齐肩发不见了。   蓝咖啡对上云叙白的视线, 皱眉道:“她不见了,我也是刚发现。”   云叙白心头一跳:“记得她早上出的小事故吗,她可能在棺材里!”   早上进祠堂的时候,齐肩发被村民撞倒, 手指被棺材钉刮伤流了血。血迹渗进了棺材里, 更重要的是, 她碰到了上面的扫晴娘!   云叙白特意嘱咐过她不要单独行动,她在这个节骨眼上消失,很可能中了招。   [叙哥的意思是,齐肩发妹子悄无声息地被鬼塞进棺材里了吗,细思极恐啊]   [里面还有一具尸体呢,太吓人了]   [早上她被村民撞的时候我就觉得会出事,太奇怪了,那村民好像是故意的]   快步走到棺材前,云叙白说:“不能碰到棺材,我们需要拿尖锐的工具撬开钉子。”   “我有。”蓝咖啡取出一把通体漆黑的铁铲:“别说钢钉,用这把宝贝铲子,姐连棺材盖都能给你削开。”   天生主角那边刚商量完,决定下山,转头就看到云叙白他们在撬棺材板,目瞪口呆地吼道:“你们要干嘛!疯了吗?”   云叙白利落地撬开两颗钢钉,简单地说了原因。   撬开两颗钢钉后,棺材里面的声音更激动了些,像是在回应他们。   “别再撬了,”天生主角眼睛都快瞪出来了,阻止道:“你们疯了吗,又不能百分百确定她在里面,万一她是自己走的,万一真的是诈尸,我们岂不是被你害死。”   天生主角的话已经表明了他的立场,就算队友有可能在里面,他也不想冒险去救。事关生死,有两三个玩家的意见和天生主角一样,纷纷出言阻止。   蓝咖啡冷冷地睨了他们一眼:“之前你让小叙救人的时候,不是把自己吹得跟圣父一样吗?真出事的时候,就只顾自己死活了。下次轮到你们出事,我们可要掂量着救了。”   云叙白再次撬开一枚钢钉,嗓音沉了一分:“棺材我一定要开,害怕的人赶紧离开。”   天生主角看向别的玩家,开始挑拨:“我看他就是想害死我们,就算开出个僵尸来,他有神眷也死不了。”   这种话说多了,总有一两个拎不清的人有点想法。两个玩家忍不住附和天生主角的话,让云叙白停下。   有人附和,天生主角更来劲了:“听到没有?要是僵尸出来了,我们跑也来不及啊!还不赶紧停下来!”   “如果开棺后没有僵尸,我就让你变僵尸。”云叙白不受影响,手下速度越来越快。   其他人见没见过僵尸云叙白不知道,但是他见过,可以确定这副棺材里根本没有僵尸气息。   天生主角觉得云叙白是在挑衅他,怒火攻心,又仗着有玩家撑他,取出一把斧头形状的道具:“你再一意孤行,就别怪我对你不客气了!”   天生主角不待云叙白回答,挥着斧头就冲上去,气势汹汹、不留余地的样子更像是积怨已久,找到借口后立刻爆发出来。   云叙白微微眯起眼睛,判断天生主角的招式走向,轻巧地避开,引他将斧头砍向棺材盖。   斧头砍中棺材一角,上方立刻崩开几道裂痕。天生主角为了避开飞射过来的钢钉,退了几步。   云叙白把铁铲插入裂缝,撬开棺材板,往里一看,齐肩发果然躺在棺材里。她手脚被绳索捆住,嘴巴上画着一排红色线缝痕迹,眼泪汪汪地看着云叙白。   为了发出求救声,她的手部关节锤得又红又肿,可怜极了。   云叙白用铁铲锋利的边缘挑开绳索,向她伸手。   齐肩发出来后,他们才发现棺材里面没有尸体,底板上还有个奇怪的红色符文。   齐肩发擦掉嘴上的红线,眼神不善地瞪天生玩家:“我在里面都听到了,你最好不要犯在我手里,我这人记仇!”   天生玩家理直气壮地说:“我只是为了大家的安全着想,你现在不是没事了吗,能不能别那么小肚鸡肠?”   齐肩发拳头硬了,恨不得现在就撕烂他的嘴巴。   云叙白拦住她,冲天生玩家笑了一下:“我不记仇。”   天生玩家高高挑起眉头:“这就对了,算你识相……”   “但是我说话算话,说让你变僵尸,一定做到。”云叙白笑容渐深。   天生主角看见云叙白越发深邃的眼睛,心里一个咯噔:“你什么意思,你要杀我?别忘了,你可是在直播!”   云叙白说:“我当然知道在直播,如果不是直播,你早就想置我于死地了吧。”   天生主角刚才朝云叙白挥斧头的时候,杀气腾腾,就算没有杀心,也是奔着让他受重伤下的手。   天生主角被拆穿,矢口否认:“我没有,别往我头上扣屎帽子,我刚才只是为了阻止你干蠢事!”   云叙白看着他的眼睛,不缓不慢地说:“如果你再干蠢事,我保证让你永远留在这个副本里。”   天生主角脸色一僵,额头上滑下一滴冷汗。   他回过神来,想去追云叙白,结果一迈开腿,突然摔倒在地,额头磕在棺材上,通红一片。   天生主角爬起来,再次迈腿,突然原地蹦了一下,又摔了一跤,脸被地上的碎石磨得肿了起来。   天生玩家再次站起来,眼神惊恐:“你对我做了什么?”   “我说过会把你变成僵尸。”云叙白弯下眼睛:“接下来可能会长出僵尸牙和指甲……”   天生玩家挥起斧头,蹦跳着冲向云叙白:“我现在就杀了你!”   云叙白有恃无恐:“提醒你一句,这个道具只有我能解,我要是死了,你会立刻死。”   天生玩家表情僵硬,差点当场裂开。   直播间光屏上出现技能解说:   [玩家“霸霸”,使用特殊道具:进行中的僵尸牙。]   [使用进行中的僵尸牙,可以让对方暂时失去行走能力,只能像僵尸一样蹦着走,时效24小时。]   观众们看到这个解说,全都在幸灾乐祸。   [叙哥你读读这个使用说明,你说,你是不是在唬他]   [太损了,不过我喜欢!这个天生听不懂人话太烦了,一而再再而三找我叙哥麻烦,就该整治一下他,看他还敢不敢放肆]   [一想到阴阳怪气男只能蹦着走一天,我的嘴角就疯狂上扬哈哈哈]   [叙哥:我不记仇,但一定会让你吃不了蹦着走]   [活该,这人有两幅嘴脸,真是想不懂他这种货色怎么能当上主播,靠脸?比起叙哥差远了]   [“摩多摩多”打赏了椒盐灵气鹌鹑蛋*1000颗]   云叙白救出齐肩发,用结果证明自己的判断是正确的。之前附和天生主角的玩家很是尴尬,生怕云叙白像对付天生主角一样对付他们,说了两句好话缓和气氛后,结队一起下山了。天生主角“孤立无援”,蹦跳着跟在这些人身后。   云叙白看向那副空棺材。   蓝咖啡抱着双手:“棺材是空的,陈枫的尸体呢?”   云叙白问齐肩发:“还记得自己是怎么进棺材里的吗?”   齐肩发回忆道:“当时眼前一黑,忽然就被转移到棺材里面了,手脚被捆着,说不出话,连用技能的精神都没有。对了,我进去的时候,棺材里就没有尸体。”   “选择你,可能是和早上的小事故有关。至于陈枫,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不排除他的死亡是个骗局。”云叙白拍下棺材底板上的符咒,打算找机会弄清楚它的作用。   齐肩发点点头,顺手把湿淋淋的头发抹到脑后:“雨太大了,这雨怎么说下就下?”   积水裹着泥土碎石从上方冲刷下来,很快就覆盖了薄薄的枯草皮。   “这雨下得跟依萍找她爸要钱那天一样大,再这么下下去,等会儿没准有泥石流,我们该走了。”蓝咖啡瞥到地面,话音一顿:“等一下,棺材掉色了?”   经过棺材的泥水全部染成红色,不停地往下蔓延。云叙白想起扫晴娘让他看到的那一幕,小孩被泥石流埋住的时候,路过他尸体的泥水也被染成这种暗红色。   半空中响起一阵诡异的铃声,云叙白眼神一凛:“小心点,它来了。”   “扫晴娘还是山鬼?”蓝咖啡问。   云叙白说:“大头鬼,也是我怀疑的黑脸扫晴娘。”   家浩漫指向林子另一端,沉声道:“那团诡影是不是它!”   雾气稀薄了些,林子里面飘着一个黑色的影子,脑袋奇大,细长的手臂上拿着一把扫帚,上面鲜血淋漓,不停地往下淌着鲜血。   云叙白看到那一团团血,声音冷了下来:“它是从那几个玩家离开的方向过来的。”   “看来有人已经出事了,”家浩漫倒吸一口凉气:“你说得没错,除了夜晚,还有其他方式可以让黑脸出来。”   现在他们已经默认云叙白的推测是对的,这个大头鬼多半就是黑脸扫晴娘。   现在没有功夫分析引黑脸出来的条件是什么,他们都见过那具挂在吊灯下的尸体,清楚黑脸扫晴娘的凶残,气息和之前出现的圆滚滚白脸扫晴娘完全不同。   “嘻嘻……嘻嘻……”林子里响起时轻时重、忽远忽近的小孩笑声。那团诡异的黑影眨眼间从林子里窜出来,巨大的黑色头颅上露出一双血红色的眼睛。   “扫一扫……扫一扫……晴天就来了……”黑脸扫晴娘抬起沾满鲜血的扫帚,齐肩发突然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拖上半空!   她双手捂着脖子,脸颊涨得通红,仿佛有什么东西勒着她的脖子。她的双腿在空中摆动,不停地发出濒死的痛呼声,疼得频频翻白眼。她掌心不断冒出黄色光芒,大概是使用了技能在自救。   只有齐肩发触摸过扫晴娘图案,黑脸扫晴娘果然是冲着齐肩发来的!   [卧槽,它长得不算太恐怖,但是手段真的很恐怖]   [我花一毛钱求它别唱了,我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这副本也太惊险了吧,上一趟山,这已经是第三次生死危机了]   [不知道刚刚离开的人怎么样了]   [“霸霸撑住!”打赏了上天入地你最行的加油包*100个]   蓝咖啡掌心里翻出几颗蓝色小球,甩向黑脸扫晴娘。黑脸扫晴娘哼着诡异的歌谣,突然消失。   “在你后面!”云叙白瞥到蓝咖啡身后出现一抹黑雾,敏捷地拉她躲开。   黑脸扫晴娘裂开嘴巴,露出鲜红的口腔,抬起扫帚一通乱扫,罡风刮来,几人转身就跑。   蓝咖啡说:“它速度太快了,我们不知道它的弱点,几乎不可能将它置之死地!”   云叙白想了想:“那就送走它,我把它引开,你们去救人。”   云叙白推测只有齐肩发触发了必杀条件,黑脸扫晴娘用隐形绳索吊着她,死亡只是时间问题。蓝咖啡攻击了它,它才来追他们,现在只有引开它,分散它的注意力,才能争取救齐肩发的时间。   云叙白说完,其他人按他所说往回跑。人群分散,黑脸扫晴娘停下来,像是在思考该追哪个。   云叙白也停下来,朝它喊道:“你怎么不追了,是不是不行?”   不管任何物种,只要有灵智,都听不得被人说自己“不行”。黑脸扫晴娘立刻不犯选择恐惧症了,呲着一口獠牙,全速追击云叙白。   云叙白紧紧盯着它,估算距离,在最佳地点开出一道空间裂缝!   黑脸扫晴娘的大脑袋撞进空间裂缝里,瞬间被挤扁了,它笑不出来了,朝云叙白狰狞地咆哮,还试图拿扫帚砸云叙白。最后扫帚落在地上,它用细长的手指撑着空间裂缝的边缘,试图抵抗另一个空间的引力。   黑脸扫晴娘本来就模糊的五官被挤得变形,像颗扭曲的皮蛋。   “挣扎可以,但是没有必要。”云叙白绕到它背后,踹了一脚。   黑脸扫晴娘被这无情的一脚送走了。   地上的扫帚变成一把巴掌大小的陶瓷扫帚,分明和神像上那把一模一样。   另一边,无形的绳索随着扫晴娘消失,其他玩家救下齐肩发,给她进行治疗。   倾盆大雨说停就停了,浓雾尽数散去。   “我以为你说把它送走是开玩笑的,没想到是真的送走。”家浩漫扶额,笑了起来:“你把它弄哪儿去了,不会转头又追回来吧?”   云叙白笑了笑:“送出陈家村了,那里应该不下雨,希望它迷路。”   进这个副本之前,他用所有魂力升级了空间裂缝,现在空间裂缝可以转移的最大范围是五公里,同一副本使用次数提高到了五次。   五公里对于扫晴娘来说不算什么,但云叙白认为它的出现和这场雨有关,只要送它到没有雨的地方,它就会消失。   [唉,我们霸霸从来不开玩笑,你们怎么老不信]   [希望它迷路哈哈哈,副本不允许它迷路]   [本来想杀个人,结果人没杀到,还赔了把扫帚]   [想采访一下黑脸扫晴娘现在是什么心情]   [黑脸扫晴娘:谢邀,人在陈家村五公里外,天气很好,我一定会回来的!]   齐肩发脖子上勒出一道红痕,连声音都哑了:“叙哥,你救了我两次,太感谢了……”   齐肩发今天运气确实太差,连撞两次必死局,要不是保命道具用得快,再加上队友给力,她这会儿已经凉了。   云叙白叮嘱了几句,就看到消失的村民回来了。   不止村民,连那副被撬开的棺材都已经恢复原样,地上没有血迹也没有浑浊的泥水。要不是齐肩发脖子上和手上的伤痕没有消失,他们甚至怀疑刚才经历的一切只是幻象。   蓝咖啡看着完好无损的棺材,蹙眉:“棺材里面到底有没有尸体?” 第181章 双面扫晴娘(5)   村民消失的时候, 齐肩发被神秘力量转移到空棺材里,云叙白赶走黑脸扫晴娘后, 被他破坏的棺材又恢复了原样。   棺材的钢钉完好无损,既没有铁铲留下的痕迹,也没有斧头劈过的痕迹。   村民们没有急着启程,围着巫蛊师,用方言商量着什么。云叙白看到神轿上的扫晴娘神像变成了黑脸朝外,手上没有扫帚。他想上前看仔细些,扫晴娘神像忽然又变回了白脸朝外。   担心白扫晴娘现身, 云叙白转身去找被他打落的陶瓷小扫帚。   路过棺材的时候,他听到蓝咖啡说:“这棺材还真是和原来一模一样,悄无声息地抹掉我们留下的痕迹。”   云叙白轻声说道:“棺材变了。”   “哪儿?”蓝咖啡横竖没看出来,就连地上的血迹也不见踪影,更别说木屑和钢钉。   云叙白唇边浮起笑意, 指了指棺材盖上的画:“你看这些画,扫晴娘手里都没有扫帚。”   画的内容都没变, 只是扫晴娘手里的扫帚消失了,空落落的手看起来无处安放。   “还真是!”蓝咖啡想起云叙白踹扫晴娘进空间裂缝的那一幕,忍俊不禁:“你看,这些扫晴娘的表情都变凶了, 看起来很不开心。”   云叙白笑了下, 尝试隔空把地上的陶瓷小扫帚收进游戏背包, 成功了。   [扫帚都丢了, 能开心吗哈哈哈哈]   [叙哥还真是谨慎,捡扫帚都不用手碰]   [我猜今晚扫晴娘要来找他要扫帚]   [那我保证, 扫晴娘笑着来要扫帚, 哭着被叙哥送走]   [“坐等今晚的精彩瞬间”打赏了陪你过暖冬的暖宝宝*100盒]   蓝咖啡说:“你把它扫帚收了, 今晚它可能要来找你要。”   云叙白:“它再次出现,我才能判断它出现的规律。”   “行,反正不行就把它再送走一次,”蓝咖啡说着笑了起来:“没想到你这技能还有这个妙用,你怎么想到用这招克制它的?”   云叙白沉吟片刻:“我想黑脸出现的条件和这场古怪的雨脱不开关系,所以试着把它送去没雨的地方。如果它没有很快赶回来,证明它在晴天里无法存在。”   事实证明,云叙白的想法是正确的。   “黑脸扫晴娘上一次出现是夜晚,这一次是下雨,”蓝咖啡仔细琢磨:“天黑和下雨是自然规律,无法左右。但是我们能规避必死条件,只要我们不触摸和扫晴娘有关的东西,就算黑脸出现,也不能杀死我们。”   云叙白抬眼,缓声说:“触摸扫晴娘神像只是其中一项禁忌,我们还没有完全分析出黑脸出现的条件和必死条件,还是要小心为上。”   “一个36级的副本,必死条件不会那么简单,”家浩漫点头赞同:“小叙上一个副本还是16级副本吧,一下子跨越那么大,还表现得那么沉稳,适应力真强。”   “你不说我都忘了,叙哥比起我们来,算是这个游戏的新人呢,”齐肩发恢复了些,精神状态好多了:“作为前辈还拖后腿,我真是无颜面对江东父老。”   云叙白鼓励她:“那就打起精神来。”   说话间,有两个在开棺时离开的玩家回来了。两人没有受伤,但是看起来颇狼狈。   家浩漫问:“怎么只有你们回来了,其他人呢?”   “我们往山下走不久,就遇到了黑脸扫晴娘,它一出现就杀了受重伤的那个兄弟,”黑耳钉玩家眼里露出一丝恐惧:“我们为了逃避追杀走散了,雨停了之后才发现根本没走远,所以想回来看一下你们还在不在。”   蓝咖啡看向云叙白:“你救回来的人死了。”   家浩漫说:“他是被山鬼所伤,没有触摸过扫晴娘,却成了猎杀目标。”   “必杀条件再添一条,”云叙白沉声道:“身负重伤。”   黑耳钉看到棺材,脸色一变:“你们这边什么情况,这棺材怎么又钉起来了?”   齐肩发说:“叙哥赶走黑脸扫晴娘后就这样了。”   蓝咖啡摸了摸光洁的下巴:“开棺的时候没有尸体,现在棺材又恢复原样了。所以,你们认为里面到底有没有尸体?棺材里没有尸体,那陈枫到底是死是活?”   云叙白答道:“刚才那一出可能是真相,也可能是故意误导我们的幻象。如果是真相,我怀疑陈枫的死就是骗我们入瓮的骗局。”   “那……你的意思是?”   云叙白凝视那副完好无损的棺材,放低了声音:“再开棺一次。”   “怎么开,等会儿就下葬了,难道要当面和村民起冲突?”家浩漫严肃起来,表情不容乐观:“和他们起冲突对我们不利。”   “确实,穷山恶水,我们又住在人家的地盘,”黑耳钉说:“我们虽然有技能和道具,但是有冻结时间和使用次数,关键时刻用来保命都不够,可不能拿来和村民打架。你看他们,好几个人拿着铲子和刀呢,你要是当着他们的面开棺材,不得被围殴!”   “我们回去再找机会开,”云叙白挑了下眉头:“悄悄地。”   黑耳钉重复家浩漫的话,瞪了瞪眼:“等会儿就下葬了,想什么呢?”   云叙白胸有成竹:“今天葬不了了。”   村民们还在嘀嘀咕咕地商量着什么事,依旧没有赶路,几位玩家也有些疑惑。   “怎么说?”   云叙白简洁地说:“这场葬礼没那么简单,黑脸扫晴娘被驱逐,对葬礼有影响。”   黑耳钉一琢磨,觉得云叙白说得很有道理:“我发现你总是能看到我们看不到的点,好像不管多复杂多隐秘的线索,在你眼里总是很清晰。”   黑耳钉正在感叹两人的差距,那边陈枫爸爸已经走过来了。   陈枫爸爸一脸歉意,慢声说:“实在不好意思,路上遇到山鬼,巫蛊师说扫晴娘状态不好,今日不宜下葬,我们要原路折返,明日选了吉时再上山。”   玩家们回应两句,殡葬队已经挑起棺材重新启程了。不过,这回是往山下走。   黑耳钉冲云叙白一抱拳:“你真是料事如神。”   “不过,陈枫说我们身上背着诅咒,只能活三天,只有在葬礼上做某种仪式才能解开诅咒。”家浩漫抿了抿唇:“如果葬礼一直不举行,诅咒会不会应验?”   “如果陈枫没死,就不存在诅咒回到我们身上的说法了。”云叙白思路很清晰,每一点都考虑到了:“开棺之后,再做下一步打算。”   [云.神算子.叙白]   [他真的很强,跨越二十级的副本,线索又碎副本故事线又扑朔迷离,从开局到现在数次生死危机,他总是能迎刃而解]   [你们发现没,叙哥身上有种天生的凝聚力,不管低阶高阶,玩家们总是自然而然地向他聚拢。我迫不及待地想看叙哥站上顶峰的样子,我一定要亲眼看到那个盛景!]   [怎么看着看着就开始感慨起来了呢,主播是遇强则强类型,适应力强是正常的,不过他现在没之前那么皮了,这个副本走得很稳]   [那个天生主角还没有回来,会不会已经凉了?]   直播间没有公开玩家名单,没办法靠头像的彩灰来判断死亡。   回程的路上,他们又遇到两个受轻伤的玩家,天生主角和另一个女玩家一直没有出现。村民们对消失的人不闻不问,就当没有出过意外一样。   回到村子后,村民把棺材陈放回祠堂,邀请玩家们去吃午饭。   玩家们商量了下,打算在午休的时候去祠堂,如果没人守棺材,他们抓紧时间行动。   午饭过后,两个失踪的玩家还是没有回来。天空放晴,村民们纷纷回家休息,准备下午的农活。   云叙白不想动静太大,和蓝咖啡、家浩漫以及黑耳钉前往祠堂。   烟雾从高而狭小的条形码窗户里冒出来,祠堂的琉璃瓦在日光下闪烁光芒,透过大门缝隙可以看到一副红色棺材,神秘诡异。   屋檐下坐着一个瘦小老头,应该是守棺者。   云叙白迅速下决策:“浩漫去引开看守,小黑把风,我和咖啡进去开棺。”   云叙白和蓝咖啡开过一次,业务熟练。   玩家们纷纷回应,家浩漫引开看守后,云叙白和蓝咖啡进祠堂里。大殿里没有人,香火不断,空气质量依旧很差。扫晴娘神像已经还回原位,抽象的五官挤出一个非常不爽的表情,两只简化的眼睛仿佛在盯着两个偷溜进来的不速之客。   白扫晴娘没有危险,云叙白不害怕,要是它出来,还能趁机问一些线索。   蓝咖啡手法熟练地撬棺材上的钢钉,额头沁出汗珠:“这里牌位太多了,总有种被很多人注视着干坏事的感觉。”   “我们可不是在干坏事,你想,棺材停在宗祠,要是里面没有尸体,这些村民岂不是在欺骗祖先,做鸡鸣狗盗的事吗?”云叙白说得头头是道,抬起下巴点了点香案:“我们是牺牲宝贵的时间,还他们一个真相。”   “你说得对,他们还得感谢我们。”蓝咖啡笑着,手上动作越发利索。   很快,棺材盖被铲子小心翼翼地挪开,里面除了一道复杂的符,什么也没有。   “没有尸体,我们在山上看到的是真相,陈枫爸爸说了谎,”蓝咖啡深深吸了口气:“陈枫可能没死。”   这时,他们收到系统提示:   [葬礼因意外暂停,你心里非常难过,进入祠堂悼念好友。你想悄悄开棺见好友最后一面,却发现棺材里根本没有尸体。你心里出现一个疑问,好友的尸体在哪,他真的死亡了吗?]   [下一步任务:寻找陈枫“死亡”的真相。]   “如果他没死,那封遗书就是骗局的开始,诅咒根本没有转移到我们身上。”云叙白开始复盘这个副本的事件,眼睛亮了起来:“你还记得拦路鬼吗?”   蓝咖啡点头。   云叙白瞥了一眼香案上的扫晴娘神像:“先出去再说。”   盖好棺材,他们走出祠堂。   在他们身后,密密麻麻的牌位上出现数十个老人,他们像拍大合照一样高低错落地飘在半空中,面无表情地看着两人离开的背影。   [我草草草……你们看到叙哥背后了吗,我头皮发麻]   [惊悚哭了!!]   [叙哥你大胆向前走,千万别回头!!]   [“背后高能!”打赏了妈妈牌洗眼液*188瓶]   弹幕已经被感叹号刷屏,云叙白想不注意到都难。他透过光屏,看到了背后的景象,背后有点发毛。   他不打算回头,但是当他重新迈步时,脑海中再次出现系统提示:   [你揪心陈枫的生死,满脑子都是诅咒和遗书,就在你打算离开祠堂换个心情时,一段陌生又熟悉的记忆在脑中浮现]   陌生的记忆涌入脑海中,这是这个角色被抹掉的记忆的其中一个片段——   人物和上段记忆一样,没变,但是地点换了。不在上一次被黑色鬼影追的教室,而是在空旷的天台上,他们上次大概是侥幸逃脱了。   “陈枫,上次到底是怎么回事?”记忆中的云叙白顶着两个黑眼圈,精神状态很差:“一开始我以为那个小女孩只是在吓唬我们,可是最近我总是做噩梦,总是感觉有东西在跟着我。你是不是招惹上什么脏东西,连累了我们?”   陈枫低着头,不停地抠着手皮:“我、我不知道怎么和你们解释……”   “那好,我来问你来答。那小女孩到底是什么东西,为什么要追你?”记忆中的云叙白问道。   陈枫咬着嘴唇,没有回答,脑袋越来越低。   “陈枫,你是从山里出来的,刚来的时候没朋友,什么都不懂,是我们和你玩,帮你融入这里。”记忆中的蓝咖啡扶着陈枫的肩膀:“现在我们因为你惹上这种事,指不定哪天就会死,你还捂着掖着,良心过得去吗?”   这番话成了压垮陈枫的最后一根稻草,他抬起头时,眼睛里含满眼泪:“我……我从来没忘记你们对我的好,你们是我最重要的朋友,我也是走投无路了。我真的特别后悔把你们扯进这件事情,真的……”   “那你回答我们的问题。”   眼泪滑过陈枫黝黑消瘦的脸:“这是我们陈家村的秘密,如果我外传,你们会更难摆脱!”   “别傻了,我们现在已经无法摆脱了。”   陈枫咬着后槽牙,还是说了:“陈家村不允许年轻人去远方读书,我是逃出陈家村的,追杀我的是村里的守护神。”   “你为什么逃出陈家村?”   陈枫抬起头,哭得特别伤心:“因为……”   回忆到此为止,脑海中的记忆画面化作点点星光消失。   陈枫的回答成了一个悬念,直播间的观众哀嚎,直呼副本太坑。   云叙白也觉得坑,这个答案很重要,看来只能靠他们自己去寻找答案了。   记忆结束后,背后的怨灵们也没做什么举动,两人顺利离开祠堂,和其他玩家会合。   玩家们聚在祠堂附近的一棵大树下,云叙白说完祠堂的情况后,重新提起拦路鬼。   “拦路鬼一直没伤害我们,只是拦着我们,不让我们向前。但是当时我们看不出来它的用意。”云叙白早就在脑海中整理过思路,说得很顺畅:“它是在给我们示警,让我们不要进入陈家村。后来出现的扫晴娘铃声不是在救我们,而是在阻止拦路鬼救我们。铃声将我们诱进陷阱,目的是迷惑我们,放下对扫晴娘的警惕。”   所以拦路鬼才会在窗户上画扫晴娘,虽然只画了把扫帚。   蓝咖啡回想起那一幕,有种醍醐灌顶的感觉,片刻又沮丧道:“示警也没用,我们不进入陈家村,任务就会自动失败。”   家浩漫说:“我们也遇到了拦路鬼,当时确实没有细想。”   “拦路鬼的出现一定有重要意义,你们让我想想。”云叙白从头到尾复盘开局的鬼拦车事件,不错过任何一个细节。   蓝咖啡也在想,但是一无所获:“我实在想不出还有什么深意。”   云叙白想起玻璃窗上的血扫帚涂鸦,以及拦路鬼消失时的那一团耀眼火焰。那团蓝紫色火焰从脑海中迸发而出,照亮他的眼眸。   一个想法跟着火花一起划过他的脑海,转瞬即逝。但是这个想法没有任何根据,他只好暂时压下。   蓝咖啡见他眼眸又暗了下来,说道:“小叙先别想了,现在有更棘手的事。”   家浩漫点头:“对,我们得查陈枫的死亡真相,这副本是阶段式任务,完成这个任务后会得到下一个任务。”   几人商量了下,决定去陈枫家找线索。另外几个玩家想去找神眷,暂时和他们分开行动。   云叙白几人沿途问路找到陈枫家,他家没有锁门,远远就能看到陈枫父母在大厅里看电视。   家浩漫说:“陈枫父母都在家,我们进去吧。”   云叙白拦下他:“不急,先看看。”   他们的位置离陈家很近,但是有些隐秘,就算陈枫爸妈回头也未必能一眼看到他们。   [叙哥:暗中观察jpg.]   [哈哈哈偷听墙角技能重出江湖]   陈枫家门口还挂着治丧的东西,远远看着就能感受到家中办丧事的氛围。可是陈枫父母姿态休闲,不时还因为电视节目发出欢快的笑声,和上午悲伤欲绝的形象判若两人。   齐肩发挠了挠头:“家里充满快活的空气啊,他们真的是刚死儿子吗?”   云叙白:“去拜访一下,找机会进陈枫的房间。”   他们敲了敲门,陈枫父母立刻关了电视,脸上重新挂上悲伤神色,出来迎他们进去。   “白忙活了一上午,你们不休息,还过来探望我们,真是好孩子。”陈枫爸爸叹了口气,眼里满是感动。   云叙白露出温顺的表情:“上午出了这种事,实在放心不下叔叔阿姨。”   陈枫爸爸眼圈一红:“难为你这孩子那么细心,我和你阿姨确实很难受,孩子一天不下葬,我们就一天不安心。”   云叙白:“看出来了。”刚才才听到你在“科科科科”地笑,可真是太难过了。   陈妈去泡茶,几人坐在客厅里,云叙白问陈爸:“叔叔,你知道当年陈枫为什么会去我们那里读书吗,听说村里是不允许小孩离家太远?”   陈爸眼里滑过一丝异色,下意识避开他的目光:“没有这回事,我们村子很开明,考上就能去读书,我们都很支持的。”   这和记忆中陈枫的回答截然不同,一定有人在说谎,结合情景来看,云叙白倾向于相信陈枫。   云叙白试探地问:“那他怎么突然休学回来了?”   陈爸叹息:“他在城市里过得不开心,就回来了。”   云叙白继续诈他:“可是我听他说,他回来是和我们身上的诅咒有关。你说过陈枫去世前已经安排好一切了,当年我们被守护神诅咒的事你是知情的吧。去找陈枫的守护神,不是你们请去的吗?”   陈爸眼皮一跳:“小枫去世前才跟我们坦白这件事,没有说得很详细。但你误会了,守护神是去保护小枫的,驱逐恶灵的时候误伤了你们。不必担忧,等葬礼结束,你们身上的诅咒就会消失了。”   看到第二段记忆后,再听陈爸的话,只觉得谎话连篇。   问下去已经没有意义。   云叙白摩挲指尖,嗓音沉沉:“我以前借给陈枫一样重要的东西,他一直没还我,我可以去他的房间找一下吗?”   陈爸很为难:“还没下葬,按这儿的习俗不太合适。”   “那东西特别贵重,对我也特别重要,你也不想让他欠着债离开吧,名声也不好。”   陈爸说不过云叙白,只好同意。他提出陪他们一起找,还没付诸行动,就被齐肩发支开了。   [叙哥和陈枫爸妈在互相演戏呢,还是叙哥演技略胜一筹]   [那是,咱们叙哥是无冕影帝]   [看这两口子的反应,我更加确定陈枫没死,或者就是他们合伙害死的了]   陈枫的房间在二楼,几人一边走一边留意,越发觉得陈家没有家人去世的氛围。他们很希望能在这里找到陈枫,很可惜没有。   陈枫的房间很简单,除了简单的家具什么也没有。有少量灰尘,说明最近疏于打扫,但是不久前有人居住过。   杂物收拾得很规整,云叙白主要搜书桌,上面书籍很多,但是没有日记本之类的东西。   找了一会儿,众人都没有发现有效线索。   家浩漫握拳,遗憾道:“难道线索在这里要断了?”   云叙白在书桌底下找到一个黑色钱包,打开一看,夹层里面有张照片:“看我找到了什么。” 第182章 双面扫晴娘(6)   钱包的位置很微妙, 不像故意藏在那,而是不小心掉进去的。   钱包平平无奇,外皮是黑色皮革, 残旧掉皮。云叙白在夹层里发现一张一寸证件照, 上面是一个穿着校服, 扎双马尾辫的女生。女生笑得很灿烂,唇边有两颗小梨涡。   除照片之外, 钱包里还有些零钱以及两张火车票, 目的地是陈枫学校所在的地方。陈枫那张已经检票了, 另外一张火车票的乘客是“陈小花”,没有检票, 已经过期很久了。   家浩漫凑过来看照片,感叹道:“你眼睛可真够尖的, 藏在这种犄角旮旯里都能被你发现。”   “这游戏就是这样, 只要找得够细,就能找到惊喜线索,”云叙白微微弯起唇角:“不过, 找不到这种隐藏深的线索也没事, 晚点肯定还有更明显的线索。”   “看来你已经非常了解这个游戏了, ”家浩漫也笑了下:“我以后也得多留意一下, 没准会因为这一点得到截然不同游戏体验感。”   “这照片上的女孩就是火车票上的陈小花吧。”蓝咖啡说道。   云叙白点头:“陈枫买火车票是想带她走, 但因为某个原因她没有去成,陈枫独自逃离了陈家村。”   “这背后肯定有故事, 陈枫逃离陈家村的原因和这个陈小花有关。”蓝咖啡敲了敲桌面, 看向云叙白:“下一步, 该去打听打听陈小花和陈枫的渊源了。”   “陈枫的票已经检了, 这钱包陈枫回了陈家村后才不小心丢在这的。照片夹在钱包里, 证明很珍视对方,想时时看上一眼,”家浩漫分析道:“我怎么觉得那么像私奔呢?”   云叙白收起钱包:“一查便知,这事一定没那么简单。”   [我也觉得没那么简单,一定有故事(柯南推眼镜jpg.)]   [虽然我没有确凿证据,但总觉得陈枫假死是板上钉钉的事了,他联合了村民骗玩家们进来,有阴谋]   [这照片和车票也太引人遐想了,可能是两人要私奔,结果女孩被扣下,陈枫被逼走了?]   [叙哥,如果我有两张火车票,你会跟我走吗?(勾引jpg.)]   [“我有船,崽崽跟我走吧”打赏了带你出海带你浪的大大大游艇*10艘]   他们把陈枫家里里外外逛了一遍,没有找到陈枫,也没有找到别的线索,于是不再浪费时间,离开这里,去打听陈小花的消息。   云叙白知道陈枫父母不会说真话,他没打算从他们嘴里问出什么有用信息。   “陈枫家秘密太多了,”蓝咖啡边走边说:“应该说,整个陈家村秘密太多了,若陈枫假死是真的,这就是全村参与的一个谎言。”   “陈枫假死的概率太高,就差见到他本人了,”家浩漫说:“整个村子一起骗我们,背后的阴谋一定很可怕。”   云叙白顺着他们的话题想了一下:“或许是想用我们的命达成某种目的,和扫晴娘有关。”   “准是这样!”蓝咖啡忽然停了下来,示意他们看藏在树荫下的一栋小房子:“你们看,这屋子的样式像不像一座小庙?”   房子很小,是用砖石盖成的,和这里普遍的木制民居有很大差别。在这里,只有一些公共建筑会用砖石来盖。这栋房子疏于维护,门前长满杂草,只有一条羊肠小道。   家浩漫说:“阴森森的,不像庙。”   “或许是血佛堂,去看一下。”云叙白说道。   蓝咖啡笑道:“对了,小叙一下就知道我想说什么,没准里面有神眷!”   几人改道去小屋,靠近后才发现这里没有想象中阴森,有阳光漏过树缝照下来,照在门前的石狮子上,很明朗。院子里还种了些蔬菜,生机勃勃,和杂草横生的门口截然不同。   小屋门口有块牌匾,但是被划得面目全非,泼上了污血。看得出有人擦拭过,但是没能清理干净。   令人惊诧的是,门边的香炉上竟然插着一炷香,已经快燃尽了。   蓝咖啡很讶异:“有人供奉,不是血佛堂?”   大门没上锁,云叙白透过细细的门缝往里看,冷不丁与一只藏在阴影中的眼睛对上视线!   “有人!”云叙白一把推开大门。   一根铁棍从里面砸出来,云叙白避开,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头抡着铁棍冲出来,二话不说追着一通狂砸。   老头岁数太大了,几人怕手下没个轻重,不好反击,只是一味地躲闪。   云叙白趁老头累了,握着铁棍,与老头对视:“无意冒犯,大爷你先听我们解释!”   老头呼哧呼哧喘气,没有说话,但是也没有再攻击。   见对方冷静下来,云叙白温声说:“我们是从外地来的,路过这里,想进来看看。”   老头抽回棍子,指了指门口。   这是要赶他们走?蓝咖啡握着手放在胸前拜了拜,求情道:“大爷,我们真没有恶意,村子里只有供奉扫晴娘的地方,我们想知道这里是怎么回事。”   老头摆了摆手,又指向门口,而且点了两下。   蓝咖啡扶额:“怎么一直赶我们走,也不说一句话。”   云叙白感觉老头的表情缓和不少,没有那么冷硬,问道:“大爷,你是让我们快点离开?”   老头点头。   “离开陈家村?”云叙白又问。   老头重重点头。   云叙白观察老头的神态,抿了抿唇:“你说不了话?”   老头张了张嘴巴,点头。   “你以为来的是村民才攻击的吧?”   老头这回有些惊讶,再次点头。   云叙白明白了:“自己人,大爷是在守着这座庙。”   大爷朝云叙白竖起了大拇指,一个劲点头。   其他几人也看懂了。村子里的佛像都被毁了,宗祠和庙宇全成了扫晴娘的地盘,这个偏僻的小庙是老头拼死守护的最后一片净土。村民一定想毁掉这座庙,老头抵抗了很久,反击来客已经成习惯,才会第一时间攻击他们。   为了守住这座小庙,老头不敢离开,才会在院子里种菜,大门口才会杂草丛生。   齐肩发朝云叙白拱手:“叙哥,你是大爷肚子里的蛔虫吧,那么抽象的表达你都能理解,牛逼。”   云叙白看了眼天色:“大爷,我们暂时离不开陈家村,进去聊一下行吗?”   大爷这回没拒绝,探头看了眼院子后,开门迎他们进庙里。   [哈哈哈,我替叙哥宣布,大爷现在已经是自己人了]   [叙哥只是一个平平无奇的心里话翻译器]   [主播察言观色厉害,能根据行为表情推出npc的行为依据]   [没想到这里还有一座幸存的庙,感觉会成为他们通关的一大助力]   [叙哥的原则没忘吧,敌人的敌人就是自己人,团结一切能团结的力量]   小庙里光线很暗,大爷点了两盏灯,视野稍微开阔了些。   小庙内部修缮得很简陋,墙皮被铲掉了薄薄一层,还能看到渗进砖头里面的血迹。殿里的最大的彩塑两尊佛像被毁了,墙边堆着高高矮矮的十来个佛像,都沾着血迹,黯淡无光。   小庙虽然简陋,还被毁坏过,但是打扫得特别干净,老头只在最偏僻的角落圈出一块地方生活。香案上供奉着唯一一尊没被污染过的佛像,纤尘不染,香火虽少但不断,可见守庙人的虔诚。   在被破坏的佛像的衬托下,唯一一尊保存下来的佛像显得格外庄严。   受这里的氛围感染,几人都诚心地拜了拜。   蓝咖啡在染血佛像中发现了第二份神眷:“踏破铁鞋无觅处啊,其他几人为了找神眷,连陈枫家都不去。我们本无这个打算,却意外遇到了。”   神眷会自动绑定第一位拾取者,无法转让。几人连商量都省了,全部同意把神眷让给齐肩发。她道具技能消耗最多,而且最容易被攻击,是最迫切需要神眷保命的人。   “感谢几位少侠,今天救我性命,还把这么珍贵的道具让给我,谢谢你们奶我,”齐肩发没想到他们会这样做,心中震动,声音哽咽:“如果你们遇到危险,我一定、一定会第一时间冲上去救你们。神眷就当是存在我这儿的,我……我第一次遇到那么团结强大的队友,你们真的很好。”   “神眷给你,不是让你给我们当盾牌挡危险的,”蓝咖啡揉了揉她的脑袋:“好好恢复,我们需要你的帮忙。”   齐肩发飞快抹了把眼睛:“嗯!我不会再给你们掉链子了!”   守庙老头看着这一幕,忽然笑了一下,点了点头。   家浩漫道:“大爷,你怎么笑那么开心?”   守庙老头张了张嘴,缓慢地做了两个嘴型。这次,他们都读懂了老头的心里话——仗义。   这座小庙和神眷都是意外之喜,可惜大爷说不了话。整座村子唯一会对他们说真话的人是个失语者,真是戏剧化。   不过也正是因为他失语,村民才容他活到现在吧。   云叙白打开陈枫的钱包,温润的眸子转了转:“大爷,你认识这个女孩吗?”   大爷看到那张一寸照片,瞳孔骤缩,点了点头,喉咙里发出含糊不清的声音,看起来有点激动。   “她叫陈小花?”   老头抿紧嘴唇,颔首。   “真的认识!太好了,”齐肩发高兴得直翘嘴角:“这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需要什么就遇到什么啊!”   对于他们而言,一个诚实的失语者,比一群说谎话的人有用多了。   接下来的询问有点久,云叙白请老头坐下,弯腰看他:“陈枫你一定也认识吧,他和女孩是情侣吗?”   老头皱眉,不确定也不否认。   “不确定?”   老头这回点头了。   云叙白想了想,问道:“陈小花还活着吗?”   老头锤了下大腿,摇头,不停摇头。他紧闭着眼睛,松弛的眼皮耷拉着,像个懊悔的符号。   “陈小花死了?”蓝咖啡来回踱步:“也就是说,陈小花死了,所以没和陈枫一起上火车。”   家浩漫按了按云叙白的肩膀,轻声问:“你早猜到了是吗?”   云叙白轻点头,松开老头紧攥的拳头:“她怎么死的?”   老头睁开眼,用手指沾了点香灰,在桌面上画出一把抽象的扫帚。   “扫晴娘杀的?”齐肩发追问:“为什么要杀她?”   这件事解释起来很复杂,老头有很多话想说,但是他说不了话,打手势他们也看不懂,着急得直呜咽。   “大爷,你别着急。”云叙白拍他的手背,安抚他:“慢慢来,我们有耐心,会懂你想说的话。”   老头慢慢平复下来,其他玩家也不急着追问。   外面的阳光灿烂了些,洒进庙中,与云叙白被油灯照出的影子融合。他扶着老头的手臂,猜测道:“陈小花的死和扫晴娘有关,是冲撞、献祭还是被误杀?”   老头没想到他能猜到这个份上,抖着手比出两根手指。   第二项,献祭。   老头忽然想起什么,拍了拍云叙白的肩膀,跑去杂物堆里一通翻找。   家浩漫挠了挠头:“大爷这是找什么 ,难道还有关键道具?”   老头拿着一张皱巴巴的信纸回来了,塞给云叙白。   这张纸很普通,红线白底,上面写着:   “陈家村公告:七月十五日,早八点,祭神活动于宗祠举行,每家每户务必参与。”   这一纸公告没写出祭神活动用什么祭祀,但众人都清楚,陈小花一定在祭品名单上。   [不愧是能设计出独立副本的人,叙哥这推测能力好绝]   [别吹了别吹了,基操而已]   [难怪陈枫想带她跑路啊,这再不跑,就得进扫晴娘肚子了。这么看,这陈小花怎么那么惨呢]   [我只想说,看完这段,我已经学会读心了科科科]   [“霸霸奥利给!”打赏了灵气珍珠*666颗]   云叙白折起信纸,弹了下锋利的边沿:“陈小花被选中当祭品,陈枫买了火车票带她逃跑,计划没成功,陈小花没逃过一死,陈枫则被扫晴娘追杀。”   “这段背景算是顺清楚了,也知道陈枫为什么会离开陈家村了。感谢叙哥,感谢大爷。”齐肩发说:“这下还剩一个重要的疑点,陈枫去哪儿了,为什么策划这次骗局。”   云叙白扬起信纸:“和祭神活动、陈小花脱不开关系。”   蓝咖啡说:“找他很难。”   陈枫既然躲起来,一定会谨慎的不让他们发现,这次骗局策划得很周密。   大爷特认真地听他们谈论,云叙白问他:“大爷,扫晴娘怕这座庙吧?”   要是不怕,靠老头一人,怎么可能守得到现在。   大爷点头,又摇摇头,愁得不行。   “这次我看懂了,”齐肩发眼睛亮晶晶的,积极地说:“怕是怕,但是我们这小庙……”   说到这,齐肩发小心翼翼看了眼佛像,小声道:“可能打不过。”   云叙白看到香炉里孤零零的香火,想起扫晴娘庙鼎盛的香火:“吃不饱,肯定打不过。”   蓝咖啡挑眉:“那,你的意思是……”   云叙白道:“得让这座庙里的佛吃饱。”   乍现的阳光弱了下来,气温越来越低,这里天黑早,夕阳已经快来了。   云叙白站起来:“时间不早了,天黑之前要回招待所,在这之前我们要去弄点香火过来。”   蓝咖啡掏出钱包:“我们倒是有这个副本的货币,只是不知道能不能买到香火。”   云叙白浅笑:“办法多得很。”   “叙哥,你这个笑想憋着什么坏招。”   云叙白:“你看错了。”   老头不敢离开这儿,香火烧一根少一根,听到云叙白要去弄香火,眼圈都红了,紧紧抓着他的手腕。   “放心,交给我们。”   几个玩家出去不到半小时就回来了。老头看他们双手空空,脸上写满失望。   接着,云叙白他们就像变戏法一样凭空变出两大袋香火出来。   齐肩发笑得两眼弯弯:“感谢系统,这些香火居然可以存入游戏背包,要不然我们背着这么大一麻袋,忒显眼。”   家浩漫也笑:“话说回来,叙白鬼点子太多的,不花一分钱,把村民准备给扫晴娘的库存掏了。扫晴娘要是知道,一定想扒掉你的皮。”   “扫晴娘鸠占鹊巢,这些东西本该属于这里,我们拿回来是天经地义。”云叙白点燃一大把香火,递给老头:“大爷,你说对吧?”   老头眼泪汪汪地接过香火,激动得直点头,往香炉里插满香火。   香火刚插上,不一会儿就燃到头了,云叙白这还是第一次看到香火也能狼吞虎咽。   看来真的饿坏了。   云叙白又点了一把香火:“慢慢吃,都是您的。”   [哈哈哈扫晴娘被抢了饭]   [是它先抢了别人的饭碗,不过我还挺好奇到底是怎么抢成功的,白脸扫晴娘不是给叙哥看过一段诞生画面吗,太短了,都没交代清楚]   [叙哥:我‘偷’香火养你]   [孤零零的佛终于吃上饭啦,看把孩子饿成什么样了]   [“你可真是个机灵鬼”打赏了香香脆脆芝士夹心鸡排*100份]   老头看到这一幕,深深给他们鞠了一躬,感谢他们拯救这座破落小庙,总算让他供着的佛吃了顿饱饭。   云叙白赶紧扶老头起来,和玩家们说:“抓紧时间回招待所,今晚扫晴娘还要来找我要扫帚。”   齐肩发挠头:“你的语气就像说隔壁家小明过来借东西一样。”   她被扫晴娘支配过两次,深知那是个多么恐怖的存在。   蓝咖啡笑了:“不,应该是他抢了隔壁家小明的东西,等小明上门要。”   “形象,就像那么一回事!”   家浩漫环顾小庙,有点不想离开:“这里比招待所安全,真想在这里过夜。”   难得安宁,确实有点迈不动步子。回到招待所后,难免面对重重杀机。   齐肩发下意识摸了摸脖子上还没消失的勒痕,那种绝望的窒息感再次浮现,指尖不住颤抖。   云叙白扫视他们:“逃避解决不了问题,再强的东西都有弱点,我们已经找到了一个。今晚要找出扫晴娘更多的弱点,化被动为主动。”   斗志稍微下降的玩家们瞬间被打了鸡血,心里那点郁闷一扫而空。   “没错,我们今天的收获已经很多了!”齐肩发握拳:“大爷一个人都能守住这座庙,我们哪好意思怂!”   “没错,局势已经明朗,我们应该勇往直前,争取早点出副本!”   “大爷,你一定要守好这里,我们是一条战线的,一定会让你过回正常日子。”   大爷抹掉眼泪,冲他们点头。   几人离开小庙的时候,被树叶裁剪过的夕阳正好洒下来,他们迎着光向外走,轮廓被镀上一道光。   在他们身后,被毁的牌匾亮了亮,上面的字若隐若现——佛光普照。   他们是最晚回到招待所的,另一批去找神眷的早回来了,一无所获。在山上走失的天生主角和另一个玩家还没有回来,恐怕凶多吉少。但是云叙白的僵尸牙道具还没有自动失效,估计天生玩家还活着。   天一黑,招待所里供奉的扫晴娘就全部转成黑脸。   一想到扫晴娘晚上会出现,玩家们就寝食难安,没有人敢入睡。   家浩漫看着窗户,想起一件事:“今晚没下雨,昨晚扫晴娘出现的时候下雨了。”   云叙白沉默片刻:“我想起来一件事,要出去客厅看看。”   “什么事?”   云叙白语速飞快:“之前我发现,村民用鲜血供奉黑脸,但我刚看的时候茶杯还没换成血杯,这或许和扫晴娘出现的条件有关。我想,可能有人会去换杯子。”   家浩漫恍然大悟:“你想去堵人?” 第183章 双面扫晴娘(7)   云叙白想起招待所供奉的扫晴娘前的茶杯没换, 想抓紧时间去看个究竟。   “你说的茶杯和血杯,这也太细节了,我们都没有留意到, ”家浩漫疑惑地皱皱眉头:“这么小的事会影响大局吗?天黑了, 扫晴娘随时会出没,你跑到神像前面去是自投罗网, 危险。”   “一看便知。”云叙白没时间多作解释,独自前往大厅。   “我和你一起去!”家浩漫既不放心又有疑问,一咬牙跟了上去。   客厅没人,云叙白直接去检查神像前的杯子, 那几个茶杯已经换成装满鲜血的杯子,微微冒着热气, 像是新鲜温热的血。   招待所的扫晴娘神像也没有扫帚,黑脸朝外,陶瓷脸颊和衣物上沾着血迹, 还没凝固, 应该是人为弄上去的。窗外漏进淡淡的月光, 染血的黑脸扫晴娘邪气异常。   一眨不眨地看着神像上的鲜血,云叙白想起, 昨晚和今早,扫晴娘出现前后,扫帚上也染了血。第一晚的血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沾上的,第二次出现是白脸扫晴娘救人的时候沾上的, 事出有因,也不会引人多想。但是今晚, 神像身上的血是有人故意弄上去的, 一定有深意。   不像巧合, 难道神像染血也是黑脸扫晴娘出现的条件之一吗?   “还真的如你所说,茶杯换成血杯了,可惜没有堵着人。血还热着,来换杯子的人不会刚离开吧?”家浩漫压低声音,看向云叙白:“神情那么严肃,你在想什么?”   凤眸里一片宁静,云叙白沉默不语,拿起一旁的茶壶,往扫晴娘身上浇。   血迹被冲刷干净,沿着桌子往下流。   “你在做什么!”家浩漫着实被他这出吓了一跳:“你在挑衅扫晴娘吗,我知道你有能力送它离开,但是也没必要做得那么……”   “在我留下它扫帚的那一刻,就已经算是挑衅它,再多做一两个过分的举动又能如何,”云叙白放下茶壶,撤掉那三个血杯子:“我在赌它出现的条件,如果赌对了,今晚它就不会出现了。”   家浩漫幡然醒悟,用只有两人听得到的声音说:“你是说,黑脸出现的条件和血祭有关?”   云叙白环顾四周,轻声说:“先走。”   [叙哥做事就是有魄力,有想法就立刻付诸行动,管你什么boss,结仇不结仇的]   [主播把细节拿捏得死死的,经历过那个噩梦密室之后,好像更厉害了]   [他很厉害,而且一直在进步,解密的直觉很准]   离开大厅后,云叙白没有回房,而是找了个隐秘的地方藏起来。   家浩漫被他这一系列操作搞得有点紧张:“你怀疑还会有人来换杯子?”   云叙白点头:“如果黑脸扫晴娘不出现,一定会有人坐不住。”   “你说,陈枫会不会出现?”   云叙白摇摇头:“陈枫不会那么沉不住气。”   时间越来越晚,扫晴娘一直没有出现,招待所里平静得令人难以置信。家浩漫看了看时间,压得自己喘不过气的压力已经悄无声息地消失了。   “已经过了昨晚扫晴娘出现的时间,你这招没准真的有用,”家浩漫不自觉弯起唇角:“小叙,你应该赌对了。”   云叙白轻声说:“你看窗外。”   家浩漫看向窗外,脸上的笑容瞬间崩坏,刚才还轻松的心脏又沉沉坠了下去。   窗外有一个朦胧的黑色人影,忽高忽低地朝他们这边来了。看那动态,一时半会儿说不好是跳着过来的,还是飘着过来的。   “晚上村子里不是有很多幽灵吗,不会是扫晴娘没出现,幽灵趁机溜进来了吧?”   “不会,只要门口还挂着扫晴娘,幽灵就不会贸然闯入。以副本难度来看,幽灵不会难对付。”云叙白看着那个越来越近的影子,挑眉:“你没发现这影子有点眼熟吗?”   家浩漫摇头:“这副本怪影子可太多了,我没觉得眼熟啊,也不像昨晚的吊死鬼。”   “吊死鬼只是用来混淆视线的工具鬼,不重要。”修长眼尾缓慢收起,云叙白瞥他一眼:“那你就安静,等会儿仔细看这影子是谁。”   怪影子停在招待所门口,门没开,但是怪影进来了。   昏暗逆光,看不清怪影的脸。只见他探进脑袋左顾右盼一会儿,忽然蹦起来,像僵尸一样朝香案跳去。   怪影动作极轻,蹦跳起来居然无声无息。家浩漫一看这动作,就知道云叙白为什么说这影子熟悉了。   两人没有打草惊蛇,暗中观察怪影的举动。怪影停在香案前,有东西遮挡视野,云叙白只能看到他伸出手腕,另一只手取出一把刀片,像是要放血。   云叙白勾唇,往边上扔一颗石子。石子骨碌碌地滚到门边,怪影被这动静吓得一哆嗦,敏锐地往门边看。怪影顿了片刻,往云叙白这边蹦。   云叙白给家浩漫递了个眼神。在怪影靠近时,家浩漫选择最佳时机现身,利落地控制住怪影。这一下出其不意,怪影有些慌了,挣扎得毫无章法。   就在这时,灯亮了。云叙白顶着一身暖光出现,来到怪影面前:“没想到我们会等来你。”   家浩漫踢了一下“怪影”:“抬头,都知道是你,别逃避了。”   “怪影”抬头,露出苍白阴郁的脸,正是今天在山上失踪的天生主角。   天生主角和失踪前有些不一样,但是肉眼看不出哪里不同。   [卧槽!居然是这家伙,怎么回事啊]   [他果然没死!这就是传说中的祸害遗千年吗?]   [好歹是当上主播的人,虽然之前傻了点,还是有点能耐的吧,正常]   “你们这是做什么?”天生主角眼神凶狠,气势完全变了:“我好不容易活着回来,你们大晚上不睡觉,在这抓我干嘛?”   “为什么抓你,你应该很清楚。”云叙白敲了敲他右手,一把薄薄的刀片落下,云叙白轻巧接住。   要是家浩漫刚才露出一点破绽,就会被这把刀片划伤。   “我留着刀片防身怎么了,碍你们事了?”天生主角依旧没有松口:“能松开我了吗,拜你所赐我蹦了一天,现在想去睡觉。”   云叙白没有让开,开门见山地揭穿他的目的:“你想用血祭祀扫晴娘,你把灵魂出卖给它了。”   “看不出来你想象力还挺丰富。”   云叙白出手,锋利的刀片划向天生主角的脖子。   这一下没有留情,天生主角咬牙,脸和脖子上出现几处像雾气一样会流动的黑色皮肤,像是把黑雾融进皮肤里。他身上爆发出一阵阴气,迅速挣开家浩漫的桎梏,蹦向门边,拉开距离。   云叙白及时出手,用一颗僵尸牙击中天生主角的膝弯。   僵尸牙钻进天生主角的身体,他单膝跪地,转头看向云叙白,眼里满是红血丝:“没错,我是把灵魂出卖给扫晴娘了,那又怎样?我们下山后就走散了,扫晴娘追上我的时候,我已经逃不开了!在生死危机中做出这个选择博得一线生机,这是我的魄力!”   天生主角站起来,脸上露出疯狂的笑容:“告诉你,观众更愿意看我这种玩家做直播,因为刺激,因为敢做别人不敢做的事。你不是不把我当回事吗,我的直播观众数一直往上涨,很快我就会把你踩在脚下,狠狠羞辱你。”   家浩漫被他的表情搞得头皮发麻:“你知道以往选择走这一步险棋的玩家最后都……”   “你闭嘴!明明我和他都是靠直播升级的,你们却都帮他都捧他!你们等着……都给我等着……”天生主角完全听不进去,脸上的黑雾越来越多,渐渐侵占他的眼球:“我一定会让你们全军覆没,让你们后悔。”   天生主角的状态有些癫狂,因为被扫晴娘同化,实力提升很多。   天生主角现在算半个npc,和玩家是敌对关系,留着只会变成一颗不知道什么时候引爆的地.雷。   云叙白打算现在就解决他,天生主角也看出他准备动手:“别费这个功夫了,光凭我一个,现在杀不了你。但是你找不到我的弱点,也杀不了我,我已经不是从前那个我了。”   天生主角放完狠话,脚底抹油似的转身就蹦,两人看着他像抹剪影一样,钻过门缝溜走了。   家浩漫知道追不了,眉头皱成一块疙瘩:“没想到他会反水,更没想到他在扫晴娘的帮助下变强了。”   天生主角失踪那么久,云叙白有过这个猜测,没有太惊讶。但是这确实是个麻烦,尤其是在这种局势下。   “还有一点我没想到的,”家浩漫松开眉头,很快地笑了下:“没想到你那僵尸牙道具那么厉害,他都变成半个npc了,还得蹦着走。他刚刚溜的时候,那背影看着跟皮影戏似的。”   “要是我告诉你,我又给他续了24小时呢?”云叙白眨了下眼:“我有两副僵尸牙,刚才砸他的时候,叠加了第二副。”   这还得感谢电影副本的严老爷子够努力,给云叙白长了两副牙齿出来。   “你这是自助咖啡啊,还能续杯。”家浩漫笑得肚子都疼了,根本停不下来:“虽然不能伤他吧,但是作弄一下他,我也觉得挺爽。”   “他没有受重伤,就算扫晴娘追上他,也杀不了他。他是有机会逃脱的,但他还是选了扫晴娘阵营。”云叙白看得很透彻:“他的话里还透露自己身上有弱点,挺有意思。”   家浩漫叹气:“我们这是少了一个队友,多了一个敌人呐。不过,这已经可能证明你的推断完全正确了,我们有了突破性的进展。”   [叙哥这骚操作给我整笑了,僵尸牙大礼包买一送一可还行]   [哈哈哈,感情这反水的玩家回来一趟,啥也没干,放狠话还暴露了自己有弱点呗?就这,怎么和叙哥斗啊]   [别轻敌别轻敌,这是咱们主播狂欢夜之后的第一个副本,还是稳妥点好]   [“僵尸牙大甩卖,走过路过瞧一瞧嘿”打赏了上天入地这颗最强的含笑半步颠*1瓶]   [你们说,这天生主角是不是想学那位啊,那位不是经常选boss阵营,而且以这一点迅速上位的吗]   [别说,还真的有可能,不过这条路真不是谁都能走的]   “发生什么了?”其他玩家听到动静,纷纷出来。   云叙白和他们说了今晚发生的事,叮嘱他们碰到天生主角要小心。   “有一段时间,经常听说有玩家选择加入boss阵营,但是下场通常很惨烈。这种例子多了,后来就没人敢选boss阵营了,没想到天生主角能有这胆子。”蓝咖啡揉了揉眉头:“这天生主角和小叙一样,因为主播竞选赛晋级飞快。实力和心态比不上小叙,但是好歹也是36级玩家,现在我们和他是敌对关系,碰面得小心点。”   云叙白想起,在进入世界频道之前,他也遇到过一个想反水的玩家。不过那玩家还没开始付诸行动,就结束了。   “那段时间之所以有那么多人选boss阵营,是因为一个人。那个人也是主播,以这个为噱头直播狂敛积分,现在排名距离前十越来越接近。当时他掀起了这样的风潮,但跟风的玩家尸骨无存啊,不是谁都能玩这种套路……”齐肩发说着直摇头:“他能力强排名高,但人品确实让人难以恭维。”   “我知道你们在说谁,id叫‘小熊饼干’的玩家,每次入副本必然易容,”家浩漫看向云叙白:“叙白应该和他有过接触。”   “我?”云叙白摇头。没接触过,但是这个id他关注过,排名上升得很稳。   “上次去你玩家空间踢馆的冰粼粼和他是朋友,我猜冰粼粼说的新战队队长就是他,还以为他私下邀请过你加入了。”家浩漫关注过云叙白那晚的直播,对这些事情了如指掌:“奇怪的是,过了那么久,他们也没有成立战队。”   云叙白事后查过,冰粼粼确实没有成立战队,他就没有关注这件事,专心准备玩家空间升级了。这么说来,当初借冰粼粼试探他的人,很可能是小熊饼干。   “先不说题外话,专心通关副本吧。”云叙白把话题引回正题:“结合这两次黑脸扫晴娘出现的情况来看,有三个条件可能会触发它出现——黑夜、下雨以及神像染血。我怀疑这三个条件要互相组合,至少满足两项才会触发黑脸出现,但是它出现的次数还少,条件又复杂,还需要再观察。”   “今晚没有下雨,如果它今晚不出现,你的推测就能更准确了。”蓝咖啡顿了顿:“今晚大家轮流值守,以免中途又有人来给神像血祭。”   玩家们商量完顺序,值守得人留下,其他人去睡了。   云叙白在来到陈家村的第一晚就放出了噩梦收集盒,睡前他收回盒子检查。短短一天半,已经收到几十个噩梦。他随意选了几个看,发现这些噩梦五花八门,内容虚得很,没有再细看,让它继续收集。   等噩梦收集到一百个,他就能释放小范围的瘴气了。   这晚比昨晚安全多了,又有玩家值守,大家睡得还算踏实。第二天早上,村民又来喊醒他们去参加葬礼。   昨晚一晚上没下雨,天气干爽。   玩家们睡得踏实但总共没睡多久,一个个没精打采地打哈欠。   “天天那么早起,还冷,知道的以为我在参加副本,不知道的还以为我在备战高考。”   “我高考都没起那么早过。”   “副本和考试也差不多吧,实战考试,考不过必死。”蓝咖啡的话比这冷风还管用,玩家们瞬间无比清醒。   昨晚是个平安夜,玩家们就差把高兴写在脸上。村民们正相反,一个个愁眉苦脸,满脸写着“不高兴”。   云叙白和村民们搭话:“大叔,你们怎么一个个愁眉苦脸?”   大叔拍着脑门说:“祠堂仓库遭贼了,丢了很多香火,这里没监控,也没人看见,不知道是哪个缺德小子干的事。我们这里买香火要去很远的地方,还要定制。上一次买是定量买的,现在香火紧缺,恐怕会耽误祭神活动。”   云叙白顶着一张无辜脸:“可能是哪个非常虔诚的信徒,偷偷地拿走烧给给守护神了呢,这香火偷了又没有其他用处,对吧?”   [哈哈哈哈哈叙哥这大尾巴狼,搁这儿装什么小尾巴兔呢]   [叙哥:勿cue,我干的是积德事]   “说得也对啊,唉,我们翻来覆去地找也没找到,头发都愁白了。”   云叙白顺着话音附和一句,随意地问了句:“大叔,祭神活动什么时候举办?”   村民不停地眨着眼皮,含糊地说:“到时候你们都走了,不用太在意,就是普通的一场活动。”   普通活动能让村民愁得白头发?云叙白可不信,再说,某一次的祭神活动,祭品是陈小花,这一次的祭品指不定是谁呢。   村民咬死不肯开口,云叙白也套不出更多信息,跟着陈爸进了祠堂。   今天和昨日不同,又好像没有什么不同。   玩家们站在烟雾缭绕的祠堂里,眼观四路耳听八方,警惕着村民再来昨天坑齐肩发那招。   面前是一排排牌位,阴森诡异。背后是一排排村民,他们无声无息地排成一队一队,借着祈祷的姿势,像赶羊一样把玩家们往棺材边上挤。一看就是想找机会阴他们。   蓝咖啡看向云叙白,用口型问:“挤出去?”   云叙白笑了笑,开始活动身体,舒展手臂的时候一个“不小心”揍了村民一拳。   那村民哀嚎一声,摔的时候撞上了旁边的人,他们挨得太近,要是没扶稳,差点摔一片。   “大叔你没事吧?我就想活动一下,不是诚心的。”云叙白挤过去扶大叔起来,沿途又不小心撞伤好几个。   玩家们有样学样,“不小心”把挤过来的村民挨个揍了一顿。   村民被云叙白那拳打得脑袋嗡嗡响,被他扶起来的时候还有点摇晃。云叙白袖子里滑出刀片,飞快地割伤村民的手,拿起流血的手就往身后抹:“不知道碰到哪儿,居然流血了。”   村民清醒了些,眼前飞过一抹红色。他心里一咯噔,睁大眼睛一看,云叙白正握着他的手往棺材上蹭血!   “坏了坏了,我的血……”村民脑袋再次嗡嗡响,白眼一翻差点晕过去,用尽吃奶的力气抽手。   “别着急啊大叔。”云叙白松手,那大叔撤太猛,背后撞到棺材上,疼得哀嚎。   [霸霸你怎么能这样干呢,既然你这样干了,我只能说干得漂亮!]   [叙哥这种队友太靠谱啦,昨天npc怎么阴队友他就怎么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爽!]   [npc们反应过来了哈哈哈,你这哪里是活动身体,你是想打架]   [“你这个可爱鬼”打赏了人气直播最爱的百宝箱*888个]   玩家们趁乱,全都挤到了安全的外围。   看着乌烟瘴气的祠堂,蓝咖啡嗤笑:“他们以为同样的错误我们会犯两次吗,太天真了。”   “他们还想坑我们,结果被叙哥坑回去了,”齐肩发看向云叙白:“我对祠堂的阴影都被治好了。”   家浩漫道:“如果今天会发生和昨天一样的事,我们一定能应付得更好。”   [昨天葬礼没能如期举行,陈枫的棺材重新停放回祠堂里。你看到棺材,又开始关心陈枫的生死,一些被掩埋的记忆再次浮现在脑海中……]   玩家们触发了第三段消失的记忆。这一次,还是在天台。   “陈枫,你想到办法了吗?”记忆中的蓝咖啡问:“我真的天天都很害怕,有时候半夜醒来就会看到面前躺着一个大头鬼,吓得我差点晕厥。它好像入侵了我的生活,我走到哪儿都摆脱不了它,有时候耳边还会有莫名其妙的笑声……我真受不了了,你救救我行吗?再这样下去,我会死的!”   记忆中的齐肩发捂着脸,一样很痛苦:“陈枫,你告诉过我们你的经历,谢谢你的坦白,我们很同情你……但是我们不想死,这件事压根和我们没一点关系,是你把它引到那个教室,害了我们!”   面对朋友的指责,陈枫比他们更痛苦,蹲在地上,不停地抓头发。   记忆中的云叙白蹲在陈枫面前:“陈枫,我不后悔和你交朋友,你能不能想想办法?你也不想看着我们被逼到绝路吧?”   “你还那么温和地和他说,有用吗!”记忆中的毛线帽哭着喊道:“我已经快被逼疯了,陈枫!”   陈枫缩成一团,浑身都在发抖:“我决定回陈家村接受惩罚了。诅咒不会消失,我会和它提条件,把你们的诅咒转移到我身上……”   陈枫抬起头,滚烫的眼泪不断滑落:“你们是我的朋友,我不会害你们的,我永远都不想害你们……” 第184章 双面扫晴娘(8)   从第三段记忆中, 玩家们得知陈枫是为了替朋友承担诅咒,才决定回陈家村。   蓝咖啡沉吟片刻:“从这些记忆来看,陈枫还挺仗义, 如果他一心要逃避,朋友们也拿他没办法。但是回陈家村, 还不知道有什么事情在等着他。”   家浩漫点头:“陈小花死于陈家村的祭神活动, 陈枫一定很恨这个地方。要不是有点担当, 真的不会做出这个决定。”   “是啊……”齐肩发叹气:“难道说他真的死了,他的爸妈因为这件事记恨他所以一点不伤心吗?”   “别忘了,用一封假遗书把我们骗来的是陈枫, 遗书是他亲手写的,棺材里也确实没有尸体。”云叙白清醒得很,提醒他们:“别被回忆迷惑,人都是会变的。”   “你说得对,要是他没死,一定会再次出现。”蓝咖啡蹙眉, 看向天空:“到时候就知道他到底是哪种人, 到底有什么阴谋了。”   [叙哥说得对, 人是会变的。当初有勇气有担当的人, 也可能会因为畏惧死亡出卖朋友]   [求求陈枫快出现吧,这副本到处是他的痕迹他的故事, 他本人却连根毛都没出现过, 好奇死了]   [真的想知道他回来陈家村后发生了什么]   村民们发现目标们早就溜走之后,混乱逐渐平复。祠堂里闹得乌烟瘴气,玩家没坑着, 还把自己人赔进去一个, 村民们因香火失窃不爽的脸色变得更臭。   最后还是村长和巫蛊师出来主持大局, 安抚了村民后,请了扫晴娘神像上神轿,让殡葬队抬棺,再次上路。   云叙白留意了下,扫晴娘是白脸朝外。   这日天气不如昨天,虽没下雨,但是天阴、气温低。上山速度比昨天慢,不停地消耗着玩家们的体力。   “这山路那么陡,殡葬队抬棺还那么稳当,看来身体素质快赶上用积分增强体制的我们了。”有玩家感叹着,一开口就呵出一团团白雾,他们没戴手套,手指冻得一片青紫。   “我估计他们一边抬棺一边跳舞都不在话下,”另一个玩家缩了缩脖子:“今天真冷,不会下雪吧。”   家浩漫喘了口气:“这里的天气和扫晴娘有关,不好说,按昨天来看,多半会下雨。”   “要是下雨,黑脸今天有可能会出来!”   “都被瞎聊天了,知道会和昨天一样,就都给我小心点,”蓝咖啡沉声提醒他们:“别忘了,昨天山鬼突然出现,一下子就要了那个玩家的半条命。”   受重伤是必死条件之一,若是今天扫晴娘有机会出来,受重伤的人会成为攻击目标。重伤被攻击,死亡率很高。   玩家们想起昨天的惨烈,纷纷提起精神,警惕着四周。   在村民有节奏的摇铃声中,队伍顺利爬到半山腰。   村民们忽然停了下来,村长拿着大喇叭,说道:“今天太冷,大家都累了,先在这儿歇息一会儿,喝点水。我们迟点再赶路。”   就地休整,村民们席地而坐,热热闹闹地聊天。   玩家们围在一块,靠在树干上有一搭没一搭地聊起来。   “今天怎么中途歇息了。”   “气温确实有点低,可能是单纯累了。歇一下也好,我一直绷着神经,心累啊。”   “离昨天出事的地方越来越近,可别因为休整放松警惕。”   “知道了,有水吗,给我喝点。”   一个戴着针织帽的小孩跑过来,抱住黑耳钉的手掌摇了摇,乖巧地问:“哥哥哥哥,我好饿啊,你有吃的吗?”   黑耳钉低头,看到一双黑黑亮亮的眼睛,笑了下:“我没带吃的,你去问问别人吧。”   “哪儿来的孩子,长得那么可爱。”一旁的玩家说道。   小孩眨了眨眼睛,抬起黑耳钉的手,吞了下口水:“哥哥,我太饿了,跑不动了,你给我……”   云叙白听到那边的动静,看到小男孩正拽着黑耳钉的手。   今天启程的时候队伍里根本没有小孩,这孩子是从哪儿冒出来的?云叙白蹙眉,往地面一看,小孩脚下根本没有影子!今天天阴,别人的影子很淡,这小孩是一点影子也没有。   云叙白喊了一声黑耳钉的名字:“快跑!小孩是鬼!”   黑耳钉脸色一白,立刻要收回手。   “我太饿了,哥哥,你给我吃一口吧……”小孩抱着他的手不放,小巧红润的嘴巴一张,露出满口獠牙,黑亮的眼睛变成嗜血的红色,白皙的皮肤青紫骇人!小孩一口咬下去,黑耳钉的衣服被撕碎,生生被咬下一块皮肉!   [啊啊啊!!猝不及防!!]   [淡定点,小场面小场面]   [妈呀,刚才就觉得不对劲,忽然休息,还有小孩过来要吃的,怎么看都很古怪好吗]   [不是只吃一口吗?你怎么还没走!]   黑耳钉疼得倒吸冷气,又惧又痛,还好没有乱掉阵脚。他手里出现一把折扇,扇骨射出一根锋利的钢针,削向鬼童的脖子。   没想到这鬼童虽小,手段却比昨日的山鬼更强,用牙齿接住了那根钢针,反应超快地吐向黑耳钉的腹部!   黑耳钉用手挡了一下,手掌瞬间被钢钉穿透,流了满手血。   “不要浪费……不要浪费呀……”鬼童眼睛发着红光,甩出一根长长的舌头,舔掉黑耳钉手上的血。那舌头像淬着硫酸长着倒刺一样,所过之处,皮肉悉数不见,只剩下一片白骨。   黑耳钉疼得哀嚎,差点连保命的折扇都握不住。   离黑耳钉最近的玩家出手相救,鬼童太狡猾,身手又灵活。玩家们没伤到它,反而被它伤了,它也不恋战,卷着黑耳钉就要跑。   “小鬼!”云叙白拿小石子砸鬼童,引起它的注意:“他身上哪有几两肉,我更好吃。”   云叙白为了自证,掀起衣袖,露出一片白皙通透的皮肤:“看,是不是很肥美?要不要来吃一口?”   [噗……崽崽,你对肥美有什么误解?]   [叙哥,你怎么能诱惑人家小鬼!自己推销自己可还行]   [实不相瞒,我也想rua一口!]   [小鬼快跑啊!你还有工夫流口水?他骗你哒!过去你就凉凉了!你还有一秒钟撤离这里!]   [大家准备好送走小鬼]   云叙白为了“诱惑”鬼童,把袖子越撩越高:“皮薄馅大,一口咬下去,鲜美的血液在口腔炸开,那滋味……你确定不来尝尝吗?”   云叙白长得多白净温和啊,脸上还挂着温柔的笑容,鬼童完全没意识到危险。那皮肤白皙中透着红润,一看就健康、香甜可口!鬼童禁不住诱惑,流着口水放开食之无味的黑耳钉,直奔云叙白而去。   黑耳钉摔在地上,捂着只剩下白骨的手掌,着急地喊:“叙哥,鬼童的唾液有腐蚀性,你得当心!”   “知道,你疗伤吧。”云叙白勾唇一笑,以最快速度跑向了……扫晴娘的神轿!   云叙白转方向,鬼童也跟着转。所过之处,村民纷纷尖叫着逃离。   鬼童不停吸着口水,嚎道:“哥哥别跑!给我吃一口!就吃一口!”   “别急,这就带你去吃更好吃的。”云叙白脚下生风,鬼童一时竟追不上,干脆甩出长长的舌头,去粘云叙白的背!   云叙白像背后长眼睛似的,躲开粘腻的长舌头,躲在神轿背后。   那舌头粘在神轿上,瞬间腐蚀出一个大洞。   巫蛊师看得着急,他不敢上前,躲在远处,扯着嗓子喊:“孩子!你别把山鬼引到扫晴娘这边来啊!要是磕到碰到怎么办!”   村民们也很着急,各种呼声在山间起伏,很是热闹。   玩家们看到云叙白这操作,叹为观止。   “祸水东引啊,叙哥怎么总有引起混乱的能力。”   “这是把可用资源利用到极致。胆子太大了,谁敢这么溜着山鬼跑。”   昨天扫晴娘被云叙白当作工具人利用了一次,今天沉住气,肯定不愿意出来。云叙白早有预料,知道普通激将法没用,要给扫晴娘来一剂猛药。   云叙白绕着神轿跑,鬼童到处追,愣是追不到他,舌头把轿子扎出一个又一个洞。   轿子里的扫晴娘神像,默默撇下唇角,满脸不高兴。神轿就像扫晴娘临时的小屋,鬼童在这拆家,它能高兴吗?   “你真是初出茅庐不怕虎,知道这轿子里是谁吗?”云叙白边躲边挑拨:“里面可是陈家村伟大的守护神,你再不走,等它出手,你就完蛋了!”   “我不信!”鬼童看得见吃不到,肚子里一窝子火,手掌冒出尖长的指甲:“狗屁守护神,我今天不仅要把你吃干净,还要把它扔着玩!看它能怎样!”   扫晴娘这回不止不高兴了,简直非常愤怒,简化的五官皱成一团。   神轿震动,一股子白雾从中迸发,凛厉的气息让云叙白和山鬼都打了个哆嗦。   一团白影从轿子里冒出,直接抓住鬼童的脖子。   方才还大言不惭的鬼童瞬间不敢吱声,朝白脸扫晴娘吐出长长的舌头。白脸扫晴娘根本不怕它的唾液,直接揪住它的舌头,用力一拔!长长的舌头竟然被尽根拔断!   鬼童发出凄厉的惨叫,整座林子都抖了几下,一群乌鸦从树丛里飞出,匆匆飞向远方。   鬼童满口乌红浊液,奄奄一息,被白脸扫晴娘甩到林子深处。   扫晴娘现身,村民们纷纷跪拜,感恩它驱走山鬼。   这一场闹剧到此结束。   玩家们给黑耳钉疗伤,朝云叙白竖大拇指。   “好像什么问题到了叙白那儿,就不算事了。”家浩漫感叹道:“他心态太强大了,要是我一下子升20级,进这种副本一定很难适应。可是他是我们之中心态最好的一个。”   蓝咖啡笑了笑:“他和我们的思路不一样,普通玩家只能看到眼前,他永远能看到大局,在第一时间判断怎么做才是最有利的。”   黑耳钉点头,虚弱的说:“就算我能想到跑去扫晴娘那边,也不一定能把它激出来。”   [扫晴娘好气好气,但还是要出来打架]   [工具扫晴娘石锤,哈哈哈看它的表情,笑死了]   [叙哥每次都出其不意啊,你怎么老有新花样呢?]   [只要能利用npc,叙哥是绝对不可能用技能道具来对付怨灵的]   [小鬼之前是个体面鬼,可惜你招惹错了人]   [“给叙哥打电话”打赏了冬天第一桶黑糖啵啵奶茶*1000桶]   [打赏啵啵奶茶,叙哥能给我啵啵吗]   白脸扫晴娘解决鬼童之后,没有立刻离开,它缓缓转身,看了眼云叙白。   它飘在半空中,却还要仰视云叙白。它不满地鼓起圆鼓鼓的腮帮子,像颗氢气球一样飘上更高处,居高临下地看着云叙白,朝他伸出细细的手掌。   它没说话,但云叙白知道它想要什么。   云叙白懒洋洋地笑了下:“你想要回扫帚?”   白脸扫晴娘点头,脑袋上的莲花帽一甩一甩。   它仍旧不高兴,简化的细眉毛成一个倒八字,云叙白看了直想笑。   “扫帚可以还你。”   云叙白话还没说完,白脸扫晴娘就再次靠近他,手掌伸到他眼前,很是着急。   “你别着急,”云叙白不紧不慢地说:“你上次给我看了一段记忆,我想问你,你和黑脸是什么关系?”   白脸扫晴娘不回答他,抿着嘴唇,眉毛拧得快要打圈圈。   云叙白做出恍然大悟的表情:“我知道了,一定是黑脸比你更厉害,你不好意思说。你完全被它压制了吧?”   白脸扫晴娘脑袋上冒出白色的烟雾,大概是被云叙白气得脑袋冒烟。   其他玩家没有过来打扰云叙白,轻声讨论。   齐肩发摸了摸下巴:“你们都听得到叙哥的话吧,我怎么咂摸出一种早有预谋的味道?”   “小叙早就算好了今天会发生什么,每一步都在按照他设想的那样发生了。”蓝咖啡说:“不止是早上村民的捣乱和山鬼的袭击。昨晚黑脸没出现,他知道白脸一定会找他要扫帚,所以他一定会抓住这个时机,从白脸那里得到线索。”   其他玩家恍然大悟。   家浩漫道:“我们的经历是一样的,但是村民和山鬼的手段一变,我们就会自乱阵脚,只有他以不变应万变。”   蓝咖啡:“看,白脸正在被小叙牵着走。”   对比白脸扫晴娘的七窍生烟,云叙白淡定自若,还在用话锋激它:“被我说对了?没关系啊,别着急,我能替你想办法抢回主动权。”   白脸扫晴娘眯起眼睛,满脸写着“不相信”。   “你别不信,知道它昨晚为什么不出现吗,因为我找到了压制它的办法。”云叙白笑:“你若是能感知它的感受,一定知道它昨天在我这里吃瘪了吧?”   白脸扫晴娘微微张大嘴巴,考虑片刻之后,拍了拍手掌。   今日没有积雪,地上的枯草被风扬了起来,白脸扫晴娘给云叙白看了它的第二段记忆——   画面中是一个小小的扫晴娘庙,这庙不足一平米,高只到成人的腰部,里面供奉着一个白色扫晴娘,样式模样和上一段记忆中,小孩握住的那个一样。   这小庙在山脚,门前落满树叶,供品只有几个腐烂的水果和三柱不知何年何月烧完的香火梗。   半透明的扫晴娘坐在小庙屋顶,托着腮看着阴沉的天空,小脸上满是忧愁。   它叹了口气,拿着小扫帚,尽职尽责地扫着屋顶,嘴里念叨着:“晴天晴天快快来,乌云乌云快走开。”   乌云动了动,却又被风吹回来了。它的小扫帚,根本无法左右这场毁灭性的大雨。   蓝紫色闪电在乌云中穿梭,轰隆隆的雷声由远及近,从天上压下。大滴大滴的雨水砸落,树林在狂风中飘摇。扫晴娘被风吹得晃来晃去,脸上越发忧愁。   就在这时,小孩从远处跑来,把庙里的扫晴娘抱走:“大人都说,这场雨太大了,你的小庙漏雨,我们快点跑吧……”   小孩还没跑远,山洪就来了,席卷着民居,迅速掠夺这里的生命。   “大人们天天拜佛,佛为什么不保佑这里?为什么!他们难道看不到这里的人在受苦吗?还不如好好供奉扫晴娘一个!如果能重来,我一定给你打造最好的神像,给你取之不竭的香火……”小孩哭着逃跑,陈家村地势低,山洪和泥石流一来,他们连逃都不知道往哪儿逃。   接下来,就是小孩被埋在泥石流下的画面。小孩的灵魂飘上上空,钻进被泥水沾污的扫晴娘神像中。   小孩的执念太强大,迅速掌握了主动权。黑白分明的扫晴娘冲上天空,阻止了这场雨。   扫晴娘的灵魂和小孩的灵魂密不可分,但是它生性温和,抗争不过强势的小孩。小孩很快就利用村民的信奉毁掉了陈家村的所有佛堂,修建扫晴娘庙。   和白脸扫晴娘不同,黑脸扫晴娘本体是鬼魅,它能力更强,除香火外,还需要源源不断的血祭。一次次血祭,让白脸扫晴娘逐渐受到影响,它不愿意和黑脸同化,所以与黑脸的差距越来越大。   记忆结束,云叙白的思绪从扫晴娘的记忆中回到现实。   原来扫晴娘一直存在,只是不受重视,没有香火,阻止不了天灾人祸。小孩是唯一一个还供奉扫晴娘的人,所以当小孩死亡时,神魂能与扫晴娘融合。可惜小孩怨念太大,直接走了邪路。   小孩变成黑脸扫晴娘后变本加厉,虽然庇护着这里的居民,却也以另一种方式掠夺着生命。   [这段记忆,看得好难受啊,村民们不把扫晴娘当回事,它还是一直守着它的小庙。]   [小孩的恨意太强,导致死后直接黑化,早就忘记了初衷]   [现在村里到处都是扫晴娘庙,也有晴天,可是一点不安宁……]   “你没发现,神像上面的白色越来越少了吗?”云叙白看向扫晴娘,轻声说:“继续下去,你要么被它同化,丢掉你本就微弱的神格,要么就会被它吞噬。只有和我合作,你才有一线生机。”   白脸扫晴娘攥拳,一言不发地往上飘,看不清什么表情。   云叙白知道它在纠结什么:“你也不愿意黑脸继续变本加厉吧,现在的陈家村是你所愿吗?它已经不是当初冒雨也要带你走的纯粹孩子,它现在嗜血、黑暗。只有你变强,这里才能拥有一片纯净的晴天。现在香火不断,就算它消失,你也不会再次落魄。”   云叙白说到了白脸扫晴娘的心里,它的纠结、害怕和眷恋,云叙白一眼看透。   白脸和黑脸能共存那么久,一定是有感情的,但是它们最大的矛盾是立场、属性和追求不同。它想阻止,但是能力不够,更害怕黑脸消失后,它会打回原形,失去村民的信奉。   黑脸和白脸注定是对立的,云叙白就是想利用它们的对立和矛盾,一举击溃黑脸扫晴娘。   对玩家不利的,从来都只是黑脸扫晴娘。   玩家们本来以为云叙白只是向白脸扫晴娘套线索,没想到他竟然有这种野心。   齐肩发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我的天,叙哥太敢了,直接分裂boss啊?”   黑耳钉笑:“这一招太妙了,要是成了,我们估计能早点回家。”   “精确地找到问题关键,这就是我和他的差距,难怪他可以升级那么快,”家浩漫低头,缓声说:“他说要找黑脸的弱点,白脸就是黑脸最大的弱点吧?”   齐肩发道:“问题是,白脸会答应吗,它要怎么和我们合作,它只在白天出现,和黑脸完全是错开的,还不够黑脸强大。”   [你们对叙哥一无所知,他既然提出这个建议,证明他早就看到了三步之后]   [白脸不可能拒绝,因为它想要神格]   [叙哥的套路,就算你们一体双魂,我也得策反]   [“别挣扎了”打赏了一闪一闪亮晶晶的银河美景*10场]   [从来没有npc能拒绝叙哥的邀请]   白脸扫晴娘确实没有再挣扎,答应了云叙白。它漂浮到云叙白面前,与他平视。白脸扫晴娘拧着小眉毛,简化的五官一脸认真。   “我答应你,合作。”这是云叙白第一次听到它的声音,奶声奶气的,和它杀鬼童的狠相完全不同。   云叙白凝视它的眼睛:“先告诉我,黑脸害怕什么?”   最了解黑脸的一定是白脸,问它或许会有意外收获。   白脸扫晴娘没有回答,而是抬起手指,隔空点了一下云叙白的眉心。一团火焰倒映在他的眼眸中,熊熊燃烧。   这团火焰,和拦路鬼消失时化作的蓝紫色火焰重合,云叙白睁大凤眸,心中的疑问瞬间解开——原来拦路鬼早就在消失时告诉了他们答案,黑色扫晴娘怕火!   可惜那个暗示太隐晦,他一直没想通,好在现在也不算晚。   “我会用尽办法削弱黑脸的实力,你要和它抢供奉,在它最弱的时候吞噬或者驱逐它。”   云叙白朝白脸扫晴娘伸出拳头,白脸扫晴娘握拳与他碰了碰。   “知道陈枫在哪儿吗?”   天阴了,乌云笼罩着山林,风越来越大。   “不知道,”白扫晴娘的身体越来越透明:“山雨欲来风满楼,你先想办法解决接下来的大麻烦吧。”   雨水滴落,白扫晴娘彻底消失。   轿子里的扫晴娘神像悄无声息地转到黑脸。   有村民咬破手指,想把血滴在神像上,云叙白及时握住他的手腕。那滴血晃了晃,被风吹到了地上。   村民抄起腰间的镰刀,砍向云叙白的手臂。 第185章 双面扫晴娘(9)   村民之前虽然憋着劲暗中使坏, 但明面上对玩家们算是以礼相待,这一镰刀不管是本能还是有意,都算是撕破那层伪装了。   云叙白也没客气, 抓住村民的手腕,顺手卸掉他的关节。村民疼得哀嚎:“松手!快给我松手!”   云叙白没理会村民,反剪住他的双手, 一个手刀劈在他的后颈上。村民直到晕死过去,也没有想通这个看起来斯文俊秀的年轻人, 打人怎么会那么疼。   看到这一幕的蓝咖啡松了口气,笑道:“小叙, 身手可以啊, 我以为你头脑厉害打架会弱点,没想到你文体两面开花, 一个顶俩。”   云叙白很谦虚:“还行。”   云叙白的身手是从实战中练出来的,对付一个打架没有章法的悍民绰绰有余。   [还行还行,打人一般般疼]   [叙哥好像真的很少动手吧,需要他打架的情况不太多,他一般干指挥官和破译线索的活]   [很少动手,但是每次都是一招制敌]   村民们没打算彻底撕破脸, 村长带两个人过来扶走晕倒的村民, 对云叙白赔笑:“我都看见了,这陈壮实平时就冲动鲁莽,刚才不知道犯什么神经, 竟然袭击你。可能是被山鬼啊……迷惑了, 神智不清醒。你不要和他一般计较, 等他醒了我再说说他, 让他给你道歉。”   村长说完也不走, 扯着云叙白说些有的没的,像是在掩饰什么,故意转移云叙白的注意力。云叙白直觉不对劲,警惕地扫视四周。蓝咖啡几人看云叙白神情有异,也开始巡视周围。   雨下得越来越大,水雾弥漫,林子里昏暗无光,可视度持续变低。环境越恶劣,他们也不敢掉以轻心,终于,他们看到远处出现一个漆黑的人影,正在往这边移动。   人影时而高时而低,蹦跳的姿态暴露了他的身份。   蓝咖啡皱眉:“是天生主角,现在下雨,他又出现,来者不善。”   有玩家问:“听说他投靠了扫晴娘之后,实力变强了?”   “强不到哪儿去吧,昨晚不是没讨到好就被他们赶走了吗?”   云叙白沉声道:“我们要警惕的不只是他,还有他背后的黑脸扫晴娘。”   副本中,最忌讳的就是轻敌,云叙白不希望他们犯这种错误。   天生主角还没露脸,就有异况发生。   “棺材动了!”   不知是谁喊了一声,所有人看向停在路中央的棺材。和昨天一样,棺材在震动,不时发出一些敲击的声音,仿佛有人在里面挣扎呼救。和昨天不同的是,玩家们已经知道,棺材里面没有尸体。   玩家们神经紧绷:“我们没有人碰过棺材,也没有人碰过扫晴娘神像,棺材怎么又动了?”   “检查一下,同伴没少吧?”   云叙白早就确认过了:“我们的人没少,今天早上把血蹭在棺材上的村民不见了。”   有玩家松了口气:“所以,在棺材里的是那个村民,叙哥干得漂亮!”   “谁让他们想坑我们,活该!”   云叙白有种不详的预感,不仅没放松,还更紧张了:“先别高兴的太早,我总觉得事有蹊跷。”   “能有什么事?”   “是啊,棺材里面装着一个活的村民,不可能尸变,对我们也没有威胁。”   棺材晃动得更加厉害,里面传来凄厉的哭声,声音不大,却令人毛骨悚然。村民们对这一幕视若无睹,即使里面装的有可能是他们的同伴,他们也没有开棺救人的打算。   巫蛊师盘腿坐下,手上持着一个铜铃,默念着咒语。村民们自发坐下,学着他的样子,晃动着手里的铃铛。   铃铛的声响在林中环绕,不绝于耳。   雨水冲刷着棺材,一股猩红色的液体从棺材缝隙中涌出,混合着雨水往下流淌,迅速染红一大片泥土。   棺材上的扫晴娘画像变得扭曲狰狞,棺木的红色越发刺目,一股浓烈的血腥味在空中蔓延,棺材中的哀嚎渐弱,冒出的鲜血却越来越多,源源不断地喷涌。   蓝咖啡眉头一跳,猜测道:“这是怎么回事,巫蛊师施法,把棺材里的村民献祭给扫晴娘了吗?”   “很可能是这样,”云叙白的预感更加强烈:“必须烧掉这副棺材,有人有火技能或者道具吗?”   云叙白这次没带祝融火种,普通火焰一定会被大雨浇灭。   “我的道具可以起火,下雨也能燃烧,交给我吧。”家浩漫手中多出一颗红色的小石子,他很相信云叙白的判断,直接把小石子投向棺材盖。   红色石子碰到棺材盖,冒出一团小火苗,在大雨和鲜血冲刷下坚强地摇晃着,随时会被大雨扑灭的模样。   齐肩发看得着急:“这火也太小了,不会被浇灭吧?”   “不会熄灭,不过……”家浩漫话音一顿:“条件恶劣,需要点时间才能烧起来。”   齐肩发点点头:“叙哥说黑脸扫晴娘怕火对吧,希望你这火烧得猛烈些,给我一点安全感。”   蓝咖啡问:“不会把林子烧了吧?”   家浩漫摇头:“不会,这火可以精确燃烧,和祝融火种差不多。”   村民们发现棺材起火,纷纷过来扑灭火焰。火焰不仅没有熄灭,还烧着了他们的衣服,村民们在地上打滚,场面一度混乱。   就在这时,一抹黑影突然蹿到云叙白面前,将云叙白撞翻在地。   云叙白定睛一看,满脸通红的天生主角呲着牙,不管不顾地掐向他的脖子!天生主角的移动速度竟然比昨晚快了好几倍,阴气也更重了。   就在那双苍白的手快掐上脖子时,云叙白单脚踹在天生主角腹部上,逼得他退开一米。   [卧槽!是他!他速度怎么变那么快了,昨天还没有那么厉害,实力又提升了]   [滚开啊啊啊,别碰我崽崽!]   [没事的,叙哥才用了一次道具,天生主角是变强了,但是还在他能独立应付的范围]   [“崽崽加油鸭!”打赏了气人主播最爱的百宝箱*100个]   “我说过,会让你们全部死在这个副本,我说到做到!”天生主角脸上爆出根根青筋,像个青面獠牙的怨灵,再次冲向云叙白。   另一边,村民趁云叙白被拖住,争分夺秒冲向神轿。玩家们发现时,已经来不及阻止,眼睁睁看着村民将鲜血淋漓的手按在黑脸扫晴娘神像上!   鲜血渗进神像,黑脸扫晴娘脸上的表情从凶恶转成邪恶,缓缓翘起嘴巴,笑了起来。   棺材上染血没事,但是神像染血,触发了黑脸扫晴娘现身的条件。   棺材上的鲜血开始逆流,悬浮到空中,向神轿飘去。黑脸扫晴娘的神像就像装着一块磁铁,不停地汲取着血液,表情越发得意惬意。   天生主角大概是经历过某种改造,实力大增,云叙白的攻击对他的伤害有限。黑色的阴气从天生主角的身上散发出来,笼罩着云叙白的身体,将水珠凝聚成一层薄薄的冰霜。   “我要杀了你!”天生主角的表情非常疯狂,眼睛凸起得可怕:“你知道吗,我出卖灵魂,提出的要求就是一定要亲手杀了你!我变成这样都是你害的,你今天跑不了了!”   玩家们非常担心云叙白,蓝咖啡提着武器赶过来,还没来得及动手,云叙白就忽然来了一个反转,把发疯的天生主角摁在地上。天生主角没想到他还能翻盘,疯狂的笑容消失,身上阴气变得更重。   “阿想!”云叙白没有给天生主角反击的机会,一声令下,怨灵阿想凭空出现,锐利的指甲掐进天生主角的脑壳里,拖着他离开云叙白。   天生主角算半个npc,但是阴气远不及真怨灵阿想,阴气被压制得偃旗息鼓。   云叙白站起来,把湿漉漉的刘海捋到脑后,指挥阿想把天生主角拖到棺材上。家浩漫的火种已经烧起来了,天生主角一碰到火就发出惊恐的叫声,阴气释放不出来不说,身体像点燃的纸张一样,一点点被烧成飞灰。   火焰蔓延的速度飞快,很快就窜到天生主角的肩膀。他脸上满是恐惧,想挣扎却被阿想死死摁在火焰上。这些火对天生主角来说很致命,对阿想却没有大影响。   白脸扫晴娘提点过云叙白,黑脸扫晴娘怕火,共享它能力的天生主角自然也怕火。   云叙白看着逐渐被火焰吞没的天生主角,眼眸冰冷:“你不是让我找你的的弱点吗,我找到了。”   不仅找到了,还间接验证了火确实可以克制黑脸的能力。   “守护神,救我!救我!”天生主角泪流满面,直到化为黑烟消散,也没能等来黑脸扫晴娘的搭救。   同一副本只能召唤阿想两次,每次时限一小时,云叙白本来想留着这两次机会,在发生突发状况时用。没想到状况那么快就发生了。   天生主角依附着黑脸扫晴娘,能力在不断增强,晚一步解决,威胁就越大。现在神像染血,黑脸一定就蛰伏在某处,伺机而动。   [那么快就下线了,还以为这个天生主角能撑久一点,所以说,没有那个实力,加入boss阵营也没有用]   [他完全被扫晴娘利用了啊,被当成工具人扔出来转移叙哥的注意力,给村民泼血的机会。结果他被火烧的时候,黑脸根本不打算救他]   [黑脸也怕火,才不会引火上身那么傻呢,对于黑脸来说,他就是个可有可无的棋子]   [“阿想阿想,看看姐姐吧”打赏了落英缤纷*10场]   [想姐姐终于能出来透透气了哈哈哈]   现实的是,天生主角凉凉后,云叙白的直播间涌入了大批观众,全是从天生主角的直播间过来的。如果他的账号没被注销,一定很后悔,他所谓的吸睛操作,全然是为他人做嫁衣。   除了看过云叙白直播的玩家,其他人第一次见到云叙白用怨灵契约这个技能。他们对阿想又害怕又好奇,想看又不敢看,只好悄悄地打量着。   “小叙,没受伤吧?”蓝咖啡围着云叙白绕一圈,确定他没有受伤才松一口气:“本来想帮忙,看你能应付就没插手。那个天生主角是不是变强了?”   云叙白点头:“所以不能再留他了。”   齐肩发悄声说:“之前在看直播的时候就见过你用这个技能,但是那次想姐出现一会儿就消失了。我还是第一次离她那么近,气场好强!”   家浩漫道:“这个技能,还真不是一般玩家能驾驭的。”   阿想本来只是低阶副本的boss,但是她随着云叙白闯了几个副本,吃了不少“好东西”,实力增长得很快,面对高阶副本的npc也不怂。   现在情况不乐观,玩家们好奇了两句就换了话题。   云叙白则指挥阿想和扫晴娘神像抢血资源,截断浮向神轿的血珠。食物被抢,黑脸扫晴娘神像的表情瞬间变成了不高兴。   村民们已经无声无息的消失了,林子里只剩下玩家们。天黑得像夜晚,雾气丝毫没散,缓慢地包围过来,四处都是扰人思绪的铃铛声。   “黑脸一定就在附近吧,它为什么不出来?”   “还能为什么,当然是为了消耗我们,让我们陷入恐惧的情绪中,到时候一举击溃我们。”   云叙白抿了抿唇:“没那么简单,它一定是在等一个必杀条件。”   “必杀条件?”蓝咖啡想了想:“现在发现的必杀条件有两个,触摸扫晴娘或者受重伤。”   云叙白看向林子深处,眼底浮起冷意:“山鬼要来了。”   听到这句话,玩家们同时一惊。   黑脸扫晴娘无法直接攻击他们,但是山鬼可以!要是他们在山鬼手下受了重伤,就是黑脸扫晴娘出现掠杀之时。这就是云叙白说的,扫晴娘等待的必死条件。   玩家们不约而同地靠近燃烧中的棺材。   火焰在暴雨中倔强地坚挺着,给玩家们带来一丝暖意,也带来一丝慰藉。   齐肩发心里紧张:“我总觉得它们会突然出现,心里有点慌。”   云叙白想到一个问题:“浩漫,你还有火种吗?”   家浩漫皱着眉摇头:“就那一颗,要等火熄灭了,才能烧第二次。”   “什么时候会熄灭?”   家浩漫:“不受我控制,估计要等棺材被烧成灰烬。”   齐肩发:“……这道具那么不人性化,你还不如买祝融火种。”   蓝咖啡拍了拍家浩漫的肩膀:“等火熄灭后,下一次直接往扫晴娘身上扔,扔准点,知道吗?”   家浩漫浑身一抖,瞳孔皱缩:“啊!!”   蓝咖啡被他的反应吓得也是一抖:“我就轻轻拍了你一下,不至于这反应吧?”   家浩漫没说话,指着林子深处。   浓雾中悬浮着一双惨白的双腿,那双腿肿胀不堪,一边漂浮一边流着污浊的液体,再往上什么也看不见。单是这样看,仿佛有个人吊死在树上,双脚在风中晃荡。   家浩漫神情严肃:“山鬼来了!”   云叙白直觉有危险从身后逼近,回头一看,只见一个脑袋奇长的女人正趴在蓝咖啡身后,张开着嘴巴想咬她的后颈。   “阿想!”云叙白话音刚落,阿想就飞奔过去,掐住山鬼长得诡异的脖子,拽着它往后甩。   饶是如此,蓝咖啡后颈还是被山鬼挠了一道口子。她往后看,山鬼正好挣扎着扑过来,满是獠牙的嘴巴大张着,一副要吃掉她的模样。   女山鬼还没靠近,就被阿想拖开,两个怨灵缠斗,发出的嘶吼声让浓雾翻滚,整个林子都在颤动。   “不止一个!”   悬浮在空中的双腿不断逼近,再次浮现一双手,手上提着一个奄奄一息的小孩魂体,正是被扫晴娘甩到林子里的鬼童。   林子里响起凄惨的哭声,哀怨且怨毒:“你们杀死了我的儿子……我要吃了你们,把你们拆骨扒皮……一个不剩!”   玩家们听到这句话,恍然大悟,原来这两个山鬼是鬼童的父母。   “靠,这俩是鬼童的爸妈,一块儿来寻仇的!”   “山鬼在明,黑扫晴娘在暗,这是要把我们当肉夹馍啊。”   “黑脸太狡诈了,就躲起来等着捡漏呢!”   [这届玩家有点惨,杀了个鬼童,引来了俩复仇者]   [黑脸扫晴娘 加山鬼夫妻 反水玩家,可不就是复仇者联盟么,虽然反水玩家因为太菜,早早被反杀了]   [“主播稳住,我们能赢”打赏了为你遮风挡雨的雨伞*100把]   山鬼来势汹汹,黑脸扫晴娘躲在暗处不出现。   最可恶的是,黑脸扫晴娘还会时不时的出现,骚扰玩家,帮助山鬼。   玩家们对付火力全开的山鬼就够吃力了,还要应付神出鬼没的扫晴娘,好几个人吃了这个亏,受了点轻伤。气候极度恶劣,玩家们身上的衣服湿透,重重地下坠,影响着他们的行动,种种因素加起来,烦不胜烦。   云叙白刚躲开山鬼的攻击,就感觉脸颊上贴上冰凉的皮肤。   “你们走不了了……留在这儿吧……嘻嘻……”耳边想起诡异的童声,和白脸扫晴娘的奶声奶气完全不同,云叙白汗毛直竖。   不必转头,也知道此时有张恐怖的脸在等着他,云叙白目不直视,送给它一个字:“滚。”   接着,云叙白听到愤怒的一声:“呸!”   黑脸扫晴娘转身继续骚扰其他玩家。他们没有云叙白这种强大心脏,被鬼脸贴脸和鬼声绕耳大礼包吓得心跳加速。   有玩家受不了了,提议道:“要不我们下山吧?”   云叙白道:“不能跑散,否则昨天的悲剧会再次重演。”   蓝咖啡咬了咬牙:“我们试一下引火烧掉扫晴娘的神像,看看有没有用。”   这个想法还没有付诸行动,就被系统否决了:   [禁止毁坏扫晴娘神像,否则任务自动失败。]   蓝咖啡:“………”行叭。   云叙白脱掉厚重肿胀的外套:“这个方法也不是行不通,但要换个方式。”   蓝咖啡:“怎么说?”   云叙白挑眉,冲山鬼喊道:“你们弄错复仇对象了,伤害你们儿子的是扫晴娘,难道你没从它身上闻到扫晴娘的气息吗?”   山鬼听到云叙白的话,脸上出现愤怒的表情,龇牙咧嘴许久,依旧没有说话。   “怕打不过是吧?”云叙白把它们的心理拿捏的死死的:“那也不能让它痛快吧,拆它老巢啊!”   山鬼觉得这个方法可行,暂时撇下玩家们,一阵风似的冲向神轿,一把砸碎轿子。   正在骚扰玩家的扫晴娘突然发现自己房子塌了,愤怒地赶过去,玩家们得以喘息。   云叙白趁此机会,和玩家们说:“先专心解决山鬼,不要受其他因素干扰,自乱阵脚。”   一语惊醒梦中人,玩家们惊觉自己不知不觉间被黑脸扫晴娘影响了心态,事实上,黑脸现在根本不能直接伤害他们。   [扫晴娘:淦!我房子塌了!]   [如何把一只扫晴娘逼疯?叙哥的做法是——抢它饭碗,策反它的cp,抢它的血祭,再搞塌它家房子]   [哈哈哈哈哈哈,我腹肌笑裂了]   山鬼们比云叙白想象的还要怂一些,毁个房子就溜了,把矛头转回玩家身上。   玩家们迅速调整心态,全力迎击山鬼。   云叙白看向阿想:“阿想,搞快点。”   此话一出,阿想就担心他下一句是“阿想,你是不是不行”,打了鸡血似的,凶残地撕咬女山鬼。   女山鬼节节败退,加上蓝咖啡的帮助,最终死在阿想的獠牙下。   阿想吞下女山鬼的魂体之后,力量大增,抢在玩家们杀死男山鬼之前,舔走了他的魂体,饱餐一顿。   [想姐吃饱了哈哈哈,棺材里流出的血被她吸收了大半,黑脸真的被气死了]   [想姐奥里给!]   [阿想什么都不怕,就怕叙哥说“搞快点”和“你不行”]   [“给想姐排面!”打赏了想和你一起看的星辰大海*10场]   [虽然局面混乱,但是叙哥还是成功控场了]   诡异的大头黑影出现在半空中,它手里没有扫帚,只有一根长长的绳索。它一现身,就连暴雨都大了几分,林子里的阴冷气息达到顶点。   “没用,真是没用!”黑脸扫晴娘睁着两只猩红的眼睛,突然甩着绳索冲向云叙白。   玩家们纷纷替云叙白担心,让他快躲开。黑脸虽然不能直接伤人,但是直接冲过来,阴气扑面而来,着实有些吓人。   作为一个成熟的老板,即使面对危险面对疾风,云叙白巍然不动,只是喊出一个名字名字:“阿想——你行吗?” 第186章 双面扫晴娘(10)   “阿想, 你行吗?”   云叙白说出这句话后,最怕老板说不行的阿想匆忙咽下最后一口山鬼魂力,在黑脸扫晴娘靠近云叙白之前,挡在云叙白身前。   黑脸扫晴娘没有停下, 手上一动, 粗大的绳索裹着阴风甩向阿想的脑袋。   阿想抬起低垂的头颅, 湿冷长发被风起, 猩红眼眸不善地盯着黑脸扫晴娘。黑脸扫晴娘对上阿想的眼神,不甘示弱地呲了呲獠牙。   阿想一把握住来势汹汹的绳索,猛力一拽:“老板,我行!”   黑脸扫晴娘被拖着往前冲撞, 它哪里吃过这种亏, 眼中腾起一团怒火。黑脸扫晴娘小手一抖,绳索像毒蛇一样缠上阿想的手臂, 试图爬上阿想的肩膀。   云叙白早就给阿想腾出场地了,远远地喊道:“阿想,悠着点, 别受伤,到时候给你一个最佳员工奖。”   云叙白的话给予阿想二次动力,她握住那根恼人的绳索,掌心冒出一股浓郁黑气, 竟然将绳索生生熔断。黑脸扫晴娘失去支撑, 往前一个趔趄,险些扑街。   [阿想又被叙哥打鸡血了,阿想你就是鬼界社畜啊哈哈哈]   [阿想记得问最佳员工奖有没有奖金, 别被无良老板坑啦!]   [想姐加油!打赢这场架, 以后我不粉主播就粉你了]   黑脸扫晴娘不能伤害没触发必死条件的玩家, 但是可以尽力对付阿想。绳索被熔断,让它想起昨日丢失的扫帚和在云叙白那里受到的羞辱,黑脸扫晴娘愤怒到顶点,浑身爆发出凌冽的阴气。   黑脸扫晴娘咆哮着,不断释放恐怖气息,大树疯狂晃动,落叶纷飞,划过皮肤瞬间破开一道口子。整座林子暗无天日,黑雾涌动,隐隐有结冰的趋势。暗处有无数黑影掠过,被这动静惊动的幽灵活物全都在逃窜。   没有人能想到,黑脸扫晴娘发起火来那么恐怖。阿想被这股阴气吹得不断后退,看起来没有招架之力。实力差距悬殊,玩家们从心怀希望到心如死灰。   风声太大,玩家们说话都得靠吼。   “叙哥,想姐行不行啊,现在的情况好危险!”齐肩发抱着双手,被暴风雨吹得晃来晃去,和旁边的小树苗一样凄凉。   有个玩家着急了,扯着嗓子说:“我们真的不撤吗?就算黑脸扫晴娘不能直接伤害我们,它一直不走把我们困在林子里也够呛!迟早会耗死我们!”   另一个玩家马上附和:“对啊,他的契约怨灵看起来也快撑不住了!我们赶紧撤吧!”   玩家们被寒风吹得浑身发抖,脑袋冻得发懵。在他们看来,阿想和黑脸扫晴娘抗衡没有一点希望能赢,还不如早点想退路。   就连家浩漫也开始劝:“叙白,拖到天黑对我们更不利,你的空间裂缝道具还能使用吗,可不可以把我们转移回陈家村,躲开这次危机?”   黑脸扫晴娘昨天被云叙白转移走过一次之后,今天非常谨慎,完全没有给他们再下手的机会。家浩漫认为送走扫晴娘是不太可能了,所以想云叙白把他们送走,算是曲线救国。   云叙白和阿想契约,可以感受到对方的能量波动,这一次阿想的能量起伏得很厉害,大概是在消化那两只山鬼得魂力。   “没用,看这次的雨势,陈家村也在下雨范围内,就算回去了也会被追上来,出陈家村外也不一定安全,”云叙白脸上没有一点焦急,他还有别的打算:“相信阿想,她说能行,一定能行。”   云叙白相信自己的员工,其他玩家可没有这种信心。现在阿想明显被黑脸扫晴娘压制住了,情况越发不利。   有个玩家受不了了,在他眼中,阿想没有一点胜算,云叙白一直以来的优秀表现也不能给他信心。   “都这种情况了,你还在盲目自信,我不想陪你承担这个后果!”玩家一咬牙,开始往山下走:“你们在这耗着吧,我先走了!”   “对不起了各位,暂时分道扬镳吧!”黑耳钉想了想,也追了上去。   “别介意,他们只是为自己的离开找借口而已,”蓝咖啡看得透彻,轻拍云叙白的肩膀:“他们想利用我们在这里拖住黑脸扫晴娘,自己安全下山。”   “我知道,但是这个想法很天真。”云叙白原以为高阶玩家都比较沉稳厉害,没想到也有冲动的时候。   天生主角的下场还历历在目,那个女玩家至今生死未卜,他们竟然还敢下山,真是不怕重蹈覆辙。再说,现在能不能走出这片林子都是个问题。   蓝咖啡懂云叙白的言外之意,耸了耸肩:“或许他们认为自己比天生玩家更强,就算遭遇了一样的事也能活到最后吧。别管他们,总之我会留下。”   “我留下,”家浩漫毫不犹豫:“我相信你,也相信阿想。”   齐肩发点头:“我也相信你!”   林子里响起一声震耳欲聋的嘶吼,几人捂住耳朵,看向缠斗中的两个怨灵。只见黑脸扫晴娘把阿想压在地上,撕咬着阿想的肩膀,阿想死死掐住它的脖子,一点儿也没有退缩。   玩家们看得揪心极了。   齐肩发给阿想打气:“想姐撑住啊!千万别认输!”   蓝咖啡抿了抿唇:“我想帮忙,但是完全插不了手。”   这场厮杀异常激烈,以他们的体质,靠太近一定会受伤,只能旁观。而且那边打得难分难舍,贸然帮忙,说不定会误伤阿想。   云叙白一眨不眨地看着那边的战况,他的目的不止是驱逐黑脸扫晴娘,而是让它负伤。不过,如果阿想撑不住,他会第一时间想办法救场。   [情况不太乐观啊,叙哥怎么不着急,契约怨灵受重伤或者死亡,他是会受到反噬的]   [阿想能撑到现在我都觉得不可思议了,好危险,看得我揪心]   [啊啊啊好着急好着急]   [“阿想给爷冲!”打赏了带你出去看海的大大大游艇*8艘]   “嘻嘻……你死到临头了……”黑脸扫晴娘压住负伤越来越重的阿想,咽下嘴里的魂力,满脸兴奋:“杀了你之后,下一个就是你的主人!”   阿想苍白的脸上冒出细密的红色细线,交错着向上爬,眼睛红得快滴出血来。黑脸扫晴娘没有意识到异样,以为她被上一句话激怒,心里生出快感:“嘻嘻嘻……受不了我说的话?我说,下一个就轮到你的主人,我会亲自杀掉他,喝光他的鲜血……”   那边情况焦灼,云叙白什么也没说,只是喊了一声:“阿想!”   “你主人在喊你呢……嘻嘻嘻……”黑脸扫晴娘张开血盆大嘴,巨大的头颅往下压:“让他看着你被我吃掉,似乎也不错!”   阿想的眼眸彻底被猩红色占据,眼周长出细密的红线,不断蔓延。伤口飞快愈合,她的牙齿和指甲迅速长长,黑发炸开,像无数根游动的黑蛇,在黑脸扫晴娘咬住她脑袋的前一刻,入侵了黑脸扫晴娘的口腔!   黑发肆虐,在黑脸扫晴娘的体内横冲直撞,阿想绝地反击,将黑脸扫晴娘反压在地上!   黑色长发穿透黑脸的身体,汲取着它的魂力。阿想提着黑脸扫晴娘站起来,眼里的怒火几乎要飞出眼眶,在黑脸身上溶出一个洞来:“你说,要吃掉谁?”   黑脸扫晴娘被阿想的改变吓得差点变色,挣扎着摆脱身体内外的黑发。发出痛苦的气音。   玩家们也被这个反转惊得目瞪口呆,内心十分惊喜。   “卧槽!阿想是怎么做到绝地反击的!她的气势完全不同了,现在完全可以和黑脸抗衡!”   “干得漂亮!”   “我们没压错宝,叙哥说说,阿想是怎么做到的?”齐肩发兴奋地问:“你早就知道她能做到才那么淡定的,是吧?”   云叙白挑眉,半开玩笑地说:“因为阿想热爱工作,绝不允许别人伤害她的老板,也就是我。”   齐肩发还真的相信了,恍然大悟地点点头:“所以,想姐听到黑脸扫晴娘说会杀你,就爆发了?我的天,叙哥你运气怎么那么好,我也想和这种忠犬一样的怨灵小姐姐契约。”   “你怎么那么天真呢?”蓝咖啡敲了敲齐肩发的脑袋:“阿想是消化掉了两个山鬼的魂力,临阵突破了。”   齐肩发捂住脑袋:“原来是这样,我还以为真的是受最佳员工奖的鼓励呢。”   “我怎么感觉一切都在叙白的预料之中呢,”家浩漫摸了摸下巴:“从叙白召唤出阿想之后,就一直在计算怎样才能达到利益最大化。”   [阿想这个绝地反击真的好热血,她一定是为了保护叙哥,我好感动呜呜]   [阿想牛逼啊!没让我失望!]   [单身久了,看阿想都觉得眉清目秀的]   [“这个画面是我想看到的”打赏了止血药水*100瓶]   [“虐它虐它”打赏了带你去浪漫土耳其的热气球*1000颗]   阿想临阵突破了,但是和黑脸扫晴娘还是有差距的,没能完全占上风。黑脸扫晴娘走出震惊的情绪后,开始找解决黑发的方法,场面再度僵住。   阿想没能杀死黑脸扫晴娘,玩家们早有心理准备,没觉得失落。好歹扫晴娘为了应付阿想,完全腾不出手脚来对付他们,这是好事。   可是,这片山林远比玩家们以为的危险。雨势稍小后,雾气稍微淡了些,雾气一淡,林子里的景象更加清楚。雾气之中,很多道漆黑畸形的影子正在向他们移动,速度奇快。   “那些不会是山鬼吧?”齐肩发脸色苍白:“难道之前那两个山鬼是它们亲戚,这又上门复仇了?”   “没准是,”蓝咖啡也有些不淡定:“这数量……是整座林子的山鬼倾巢出动了吗?”   云叙白道:“可能是被阿想和扫晴娘的打斗引过来的,动静太大了。”   山鬼得本意是来看看谁在它们的地盘撒野,结果发现是宿敌扫晴娘在打架,干脆留下来围观。   “不管怎么说,这下我们真的要撤退了,”家浩漫问云叙白:“你觉得呢?”   “确实要加速了。”云叙白明面上没有说话,用主仆的心灵感应对阿想下达命令:“阿想,用火伤它。”   得到阿想的回应后,云叙白站在玩家们身前,独自面对围到附近的山鬼。   几人看到云叙白这个反应,皆是一愣。   齐肩发说:“叙哥,这么多山鬼,你一个人应付不来的,我们一起并肩作战。”   蓝咖啡点头:“我技能还能用。”   云叙白拦住他们,轻描淡写地说:“让我先试一下。”   家浩漫立刻表态:“好,你来。”   他们都知道云叙白鬼点子多,没有阻拦,静观其变。   形态各异的山鬼守在一旁,虎视眈眈。它们有的身长两米,像蝙蝠一样倒挂在树上;有的只有一半身体,断肢鲜血淋漓;有的只剩下一颗头颅,眼珠子靠血管挂在外面,摇摇晃晃。   山鬼忌惮正在缠斗的扫晴娘和阿想,只是围着他们,并没有实质行动。但是数量之多,令人头皮发麻。阴气浓郁得形成瘴气,熏得几个玩家头脑发涨。   面对一众面目骇人的山鬼,云叙白露出着急的表情,煞有其事地说:“你们没看到扫晴娘正在比武吗,还不快走,小心被她发现。”   山鬼们被这句话唬了一下,纷纷转头看向中央的一个无皮山鬼。   云叙白敏锐地捕捉到这一点,打量了下无皮山鬼。这山鬼的皮肤被完全剥下,血肉模糊,四肢比常人长一倍,蹲在树枝上,身上留下来的液体把树枝腐蚀出两个坑来。   云叙白与无皮山鬼对视,一副为它着想的模样:“你们再不离开,等扫晴娘发火就来不及了。”   正巧扫晴娘在阿想那里吃了亏,发出一声怒吼,震得树林猛地一晃。   山鬼们以为扫晴娘冲他们发火,纷纷向后撤退,只有无皮山鬼巍然不动。不愧是山鬼们的老大。   [哈哈哈哈神特么比武,招亲吗?]   [说比武应该是想让山鬼误会阿想是扫晴娘那边的,吓唬它们]   [叙哥为什么不利用山鬼杀掉扫晴娘呢?]   [先不说利用山鬼的难度以及它们能不能杀死扫晴娘,山鬼在这里,不仅干扰阿想发挥,还可能攻击玩家们,到时候场面一定失控,渔翁得利的没准是黑脸扫晴娘]   [主播这样做肯定有他自己的打算,别瞎操心,不说别的,你以为山鬼是那么好利用的吗]   “扫晴娘杀了我们的同伴,你是它的人?”无皮山鬼声音沙哑,让人听了直起鸡皮疙瘩。   “不是,当然不是,我们是它想杀的猎物,”云叙白可不想引火烧身,他走向棺材附近,压低了声音:“我们是逃不了一死了,但是不想你们也被卑鄙无耻的它杀掉。我亲眼看到它杀了你们的几个同伴,手段惨无人道。听我的,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今天先走吧。”   云叙白这番话说得“发自肺腑”,山鬼听了想落泪。   “我现在就杀了你!”黑脸扫晴娘发现山鬼的存在,又听到云叙白的话,怒火攻心,马上挣开阿想,冲向云叙白。   山鬼一看,马上确定了云叙白不是扫晴娘的人。云叙白配合扫晴娘的动作,眼含热泪地看着山鬼:“你们快跑,下次有机会,一定要帮我报仇!”   山鬼见扫晴娘气势汹汹,阿想也没有阻止,完全相信了云叙白的话,毫不犹豫地撤退,跑得比来时还快,没一会儿就没影了。   无皮山鬼走前还留下一句:“谢谢,我一定会替你报仇的。”   结果,黑脸扫晴娘还没碰上云叙白,就被追来的阿想摁在棺材上。火焰立刻窜上黑脸扫晴娘的身体,迅速吞噬它。   云叙白在和山鬼聊天到时候就悄悄走到了棺材附近,目的就是把气昏了头的扫晴娘引过来,每一步计算得分毫不差。   阿想打算把黑脸扫晴娘按在火焰上烧,但是黑脸不是天生主角,没有那么好拿捏。之前受的伤对它而言只是皮肉伤,但是火焰却能炙烤它的灵魂。黑脸扫晴娘不敢再逗留,拼尽全力甩开阿想,向远处逃匿。   火焰见风就涨,包裹着它的身体,远处传来惨烈的嚎叫声。   阿想没有追上去,那抹红光很快就消失在远处。山林中的雨悄无声息地停了,这意味着他们再次度过了一个难关。   这个反转发生得太快,玩家们都没有反应过来。   愣了好一会儿,齐肩发咽了咽唾沫:“叙哥,你真的每次都有骚操作。”   蓝咖啡想着想着,笑了起来:“今天这招是挺骚的,你怎么能想到演山鬼这种点子呢,你看到黑脸扫晴娘差点被你气得脸都白了吗?”   齐肩发用力点头:“最厉害的是,山鬼都快把叙哥当自己人了,还说下次要帮他报仇。”   “从今天一波三折的事件来看,我明白了一个道理,不管场面多复杂,情况多混乱,都要稳住心态,判断形势,才能立于不败之地。”家浩漫感叹道:“有叙白在,我觉得我们越来越像工具人了。”   蓝咖啡道:“没办法,我们完全跟不上他的套路和操作,太野了。”   “是啊,谁能想到用这种办法劝退山鬼呢,居然还成功了。”齐肩发可惜地击掌:“可惜没能一举杀掉黑脸扫晴娘,让它给跑了。”   “跑了,但是也受了重伤,”云叙白散漫地笑起来,眼眸里火光跃动:“还记得我和白脸扫晴娘的约定吗?”   玩家们想起云叙白和白脸扫晴娘碰拳的那一幕,浑身起鸡皮疙瘩。   云叙白和白脸扫晴娘说过,他会重伤黑脸扫晴娘,给它制造机会,没想到那么快就做到了!   家浩漫深深吸了一口气:“你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计算到这一步的?”   云叙白擦掉脸上的雨水,漫不经心地说:“从我发现扫晴娘有一白一黑两个灵魂开始。”   玩家们说不出话了。   [不怪你们,能跟上叙哥操作的没几个,你们是高阶玩家没错,但是思维这种东西,还是看天赋]   [不拖后腿就是对叙哥最大的帮助,看到这些玩家的技能之后,我才知道叙哥有多欧,我怀疑他们的家底还没有叙哥厚]   [毕竟每个副本只有一个人可以抽卡,只有天赋流的玩家才有可能拿很多次第一名,还不一定抽出好卡,别说单人副本,单人副本的爆卡几率很低的,不然哪有人想玩多人副本?]   [“崽崽今天也很优秀!”打赏了人气主播最爱的甜辣酱炒年糕*888盒]   [那些跑掉的玩家不知道怎么样了,会不会成为山鬼的小点心了呢?要是他们看到这个场面应该会很后悔吧]   吃饱喝足的阿想隐藏起来消化魂力,玩家们则讨论接下来的计划。   “我们要给白脸扫晴娘助力,增加它夺舍的成功几率。”云叙白想了想,说道:“但在那之前,更重要的是完成下一步任务。”   “查清陈枫的‘死因’,”蓝咖啡抱着双手:“我们一直在查,但是线索太少了,陈枫根本没出现。”   云叙白说:“黑脸受伤,他很快就会按耐不住了,我们还有另一个方向可以入手。”   “哪个方向?”   林子里的雾气散去,村民们再次出现。玩家们被淋成了落汤鸡,他们身上倒还算干燥,不过表情有点崩溃。   巫蛊师和村长看到塌掉的神轿和陷在泥污里的神像,差点哭晕过去。   巫蛊师崩溃地看着云叙白,指着轿子说:“这是怎么回事?怎么塌掉了?”   云叙白无辜地摇头:“我不知道啊,你不知道吗?”   巫蛊师满脸不信任:“你离神轿最近,不是你干的?”   “怎么可能是我干的,”云叙白睁着水灵灵的大眼睛:“陈家村上上下下,加上村口的大黄狗,都知道我很敬仰扫晴娘大人,怎么可能干这种渎神的事?”   “………”巫蛊师顿时不知道怎么接话:“是吗?”   云叙白:“不信你可以去问村口的大黄狗。”   [扫晴娘:需要我的时候叫我大人,打我的时候喊我小黑脸,呵呵]   [让我们现在就采访一下村口的大黄狗:请问霸霸说的是真的吗?]   [大黄狗:汪汪!]   巫蛊师挠了挠头发,问村长:“我们村口有大黄狗吗?”   “什么大黄狗,你清醒一点!”村长小心翼翼地捧着神像,快急哭了:“抓紧时间,快把棺材上的火给我灭了!” 第187章 双面扫晴娘(11)   神轿被毁, 棺材被烧,村民们比上午更加崩溃,哭着灭火,结果火没熄灭, 还险些引火烧身。场面无比混乱, 村民们像失去主心骨一样, 很是迷茫。   实在灭不了火,村民们只好放弃, 在棺材周围堆了一圈防火带。   云叙白溜达到陈枫爸面前, 愁眉苦脸地问:“叔叔, 陈枫的尸体不是还在棺材里面吗, 就这么火葬了, 你选的那块风水宝地怎么办?不如现在揭开棺材,抢救一下尸首吧?”   之前还说火葬不吉利的陈枫爸马上改口:“对我们而言,尸体不是最重要的, 只要葬礼举行得够虔诚就行, 我们等火熄灭, 以骨灰下葬也是一样的。”   看到陈枫爸心虚的表情,云叙白就知道他不敢开棺, 因为里面空空如也。   林子里的雾气已经完全退散, 拨云见日,稀薄的日光重新眷顾这片土地。经历中间那场一波三折的变故, 时间不知不觉来到下午。村长最后决定让两个村民留下来守着火焰,收集“骨灰”,其他人下山回村, 明日再打算葬礼的事宜。   对比昨天, 这次村民们连棺材和神轿都丢了, 好几个人被火熏得灰头土脸,蔫得像霜打的茄子,好不狼狈。   按照时间线来看,这是玩家们来到陈家村的第三天,但是陈枫遗书上说的诅咒没有一点显现的预兆。可见陈枫还活着,诅咒并没有回到他们身上,这只是陈枫骗朋友们来陈家村的谎言。   几个玩家换上干燥的皮肤,跟村民们一起下山。   和云叙白分道扬镳的几个玩家没有出现,他们在下山路上看到大量血迹,不知和那几个玩家有没有关系。   刚才那场变故让几人精神紧绷到顶点,现在卸下劲来轻松不少,他们聊一些和副本无关的话题调整状态,一路上说说笑笑,心态很好。   可惜这个状态没持续多久就被打破。   云叙白发现有道人影站在林子深处。   云叙白停下脚步,提醒同伴:“林子里有人。”   玩家们纷纷驻足,顺着云叙白的目光看过去。   冷风掠过,树木晃动,笔直的树干之间站着一个穿着黑色大衣的男人,瘦且高,肩上落了些枯叶子也不拂去。男人垂着头,看不清模样,身上散发着强烈的不祥之气。   男人离他们很远,隐隐能看到脚下有个虚影,确实是人,不是山鬼之类的邪物。   齐肩发也说不清为什么,看到这个黑衣男人,她有种头皮发麻的感觉:“是谁?”   云叙白语气肯定:“陈枫。”   身形相近,时机微妙,除了陈枫云叙白想不到第二个人。   这个名字就像个魔咒,行走中的村民们停了下来,就连风也悄悄溜走,摇头摆闹的树冠瞬间静止。林子中的黑衣男人抬起头颅,直直看向他们。   这张脸他们都在回忆中见过,但比回忆中更清瘦苍白。   齐肩发睁大眼睛,很是惊讶:“真的是陈枫,他怎么变成这样了……”   让她具体描述陈枫身上发生什么变化,又说不出来。陈枫容貌没变,但眼神阴郁,不怀好意,和记忆中为朋友牺牲自己的勇敢男生判若两人。   [陈枫竟然主动出现了,看来是黑脸扫晴娘受伤,他沉不住气了]   [他真的和记忆里面完全不同,看着半人半鬼,阴森森的]   [陈枫也不过来,就站在那是什么意思?]   [这一对视,我怎么有种恍若经年的感觉?一定是那几段回忆给我留下太深的印象了,唏嘘]   陈枫就站在那里,村民们却像看不到似的,又开始赶路。村长催促云叙白几人:“你们怎么停下了,时间不早了,走快点回去吃饭吧。”   齐肩发指着林子,问道:“村长,你没看到陈枫吗?”   村长脸色一变,慌张地看了下四周,对她吹胡子瞪眼:“胡闹,大白天的别说这种话来吓我,快走了。”   “明明就在那儿,还要装瞎。”齐肩发嘟囔着,再次看向陈枫。   陈枫不回避他们的目光,挑起唇角露出半个笑容,转身就跑,快得只留下一道残影。   “叙哥,他跑了!”齐肩发着急地说:“下次出现就不知道什么时候了,咱追吗?”   云叙白内心毫无波动:“不追,这明显是个圈套。现在按耐不住的是他,我们不急,按照原计划来。”   [想叙哥上当,还得练练骗术]   [不过叙哥说得对,陈枫肯定是按耐不住了]   [“主播认真的样子真帅”打赏了猛男必备的粉色秋裤*188件]   大约是发现没人追来,陈枫中途还停了一下,没想到玩家们根本没打算理他,继续赶路了。   埋伏在一旁的“人”悄悄现身,走到陈枫身边,嘶哑着声音说:“我说过,他很谨慎,这种程度的圈套骗不到他。”   陈枫眯起眼睛:“确实谨慎,我再想想办法。”   村民队伍已经不见身影,山林中窃窃私语的黑影渐渐隐去。   ……   回到陈家村后,玩家们回招待所休息,总算有一次喘息的机会,他们围坐在走廊下,开始做总结。   今天收获挺大,之前一直被黑脸扫晴娘虐,今天终于虐了回去,几人心情很爽快。   “那三个人还没回来,不会和天生主角一样回不来了吧,我们不是在路上看到血了吗?”齐肩发喝了口水,缓声说:“那个血量已经能致命了。”   家浩漫思虑片刻,说道:“他们有三个人,不至于全军覆灭吧。”   “要是他们知道阿想临阵突破,还伤了黑脸扫晴娘,一定悔不当初。”蓝咖啡嗤笑:“想起他们和小叙说的话我就气,什么‘我们不想为你的决定买单’,那副嘴脸我真是印象深刻,这次他们估计得给自己的行为买单了。”   齐肩发叹气:“只能说他们太自大,又太自私了。”   “好了,我们来总结一下目前掌握的情况。”云叙白不紧不慢地开口:“第一点,之前说过,有三个条件与黑脸扫晴娘出现有关。”   蓝咖啡很快进入状态:“天黑、下雨和神像染血。”   “没错,”云叙白继续道:“我们已经从实况中验证过,同时满足天黑和神像染血或者同时满足下雨和神像染血,都会导致黑脸出现。”   家浩漫想了想:“如果是两两组合的话,只剩下天黑和下雨同时出现这个条件没有被验证过,没有十足把握。”   蓝咖啡晃了晃杯子里的水,慢悠悠地说:“这两个都是自然现象,不受我们左右,估计能排除。”   云叙白点头:“第二点,黑脸扫晴娘攻击玩家的条件,这个相信大家都很清楚了。”   “一共两个,”齐肩发掰着手指说:“一个是触摸和扫晴娘神像有关的东西,另一个是受重伤。”   齐肩发说完顿了顿:“话说回来,这个副本的限制好多。”   “限制越多越难总结规律,故事背景和npc都比较复杂,这增加了副本通关难度。”家浩漫抿了抿唇:“另一方面,这种程度的boss,如果没有限制,我们的技能道具有限,根本难以应对。”   “正好和要总结的第三点有关,”云叙白笑了笑:“第三点,黑脸扫晴娘的弱点,一是它和白脸扫晴娘的矛盾,二是畏惧火,三是……”   齐肩发顿时坐直身体:“还有三?”   云叙白挑起唇角:“别忘了,陈家村还有最后一尊佛。”   齐肩发眼睛亮了起来:“还真的差点忘了,这么说来,我们手中的底牌真不少。也不知道那尊佛吃饱没有,要不我们等会儿再去偷香火养它!”   门外的铃铛响了起来,黑耳钉搀扶着另一个玩家走进招待所。黑耳钉被鬼童吃掉的手只剩下白骨,其他伤口结了痂,脸上又添了几道血痕,非常狼狈。   另一个玩家伤得更重一些,肩膀血肉模糊,整条手臂被血染红,像血葫芦似的。   两拨人对上眼神,黑耳钉似乎没想到云叙白几人会比他们更早回来,表情先是惊讶,然后只剩下尴尬。另一个玩家脸色惨白如纸,慌忙回避他们的目光,可能动作太大,剧烈地咳嗽起来,吐了两口血。   [他们进门的时候还有点死里逃生的窃喜,见到叙哥他们之后,表情瞬间垮掉]   [他们脸上有大写的尴尬]   [这回有两个活着回来,运气算不错了]   [加一,我以为他们都回不来了]   云叙白给伤者让了位置:“坐吧。”   黑耳钉顿时更加不好意思,苍白的脸涨得通红,迟迟没有动弹。   蓝咖啡嘴上虽嫌弃他们,倒也没到见死不救的地步:“扶他坐下啊,愣着干嘛?”   黑耳钉这才道谢,扶受伤的玩家坐下。   黑耳钉试探地问:“你们什么时候回来的?没受伤吗?”   “早回来了,全员完好无损。”   蓝咖啡带了一个治愈技能,之前就给齐肩发治疗过。这次给重伤的玩家也简单地治疗了一下。   那玩家没想到蓝咖啡会不计前嫌给他治疗,非常羞愧,脑袋低垂,快把脖子压弯了。   云叙白问他们下山后的遭遇。黑耳钉说他们下山后不久就遇到了山鬼和鬼打墙,原本三人对抗势均力敌,还有一线生机,后来他们相继受了伤,劝他们下山的那个玩家竟然抛弃他们跑掉了。   他们九死一生逃出来,在路上看到了那个玩家的尸体,被山鬼吃得只剩下骨头。   “当时雾还有点重,我们路线偏了又受了伤,折腾到现在才回来。”黑耳钉垂着头,低声说:“回想起这几天的遭遇,每次出事都是你们帮我,但是我今天却干了一件混账事,我不该那么不坚定,听信别人的话。”   另一个玩家冒了满头冷汗,哑着声音说:“我们这件事确实干得不地道。”   蓝咖啡摇摇头:“之前向小叙放狠话的人已经死在山上,要是他知道小叙契约的怨灵临阵爆发,不仅驱逐了黑脸扫晴娘,还重伤了它,他一定很后悔。”   后悔利用他们拖住扫晴娘,后悔临阵脱逃、投机取巧。   两个玩家震惊了:“叙哥重伤了黑脸扫晴娘?”   蓝咖啡点头。   “这怎么可能!怎么可能做到?”黑耳钉还是难以置信,他原本以为云叙白只是赶走了扫晴娘,根本不敢想云叙白能逆转局势。   “事实证明,小叙做到了,”蓝咖啡指了指那玩家的肩膀:“你这个伤势没有被扫晴娘追杀,都是因为小叙赶走了扫晴娘。你们以为是靠自己走出了林子,其实不然。抛弃队友的人你们也敢追随,当时没想到自己也会被抛弃吗?”   两位玩家就像被甩了一巴掌似的,脸上火辣辣的疼。当初不看好云叙白能赢的是他们,走掉的是他们,无形之中被云叙白救了一命的还是他们。   “尤其是你,我真是搞不懂你的想法,”蓝咖啡放下杯子,盯着黑耳钉的白骨手掌:“之前救你的也是小叙,你怎么不给他一点信心呢?”   齐肩发默默补了一刀:“之前是谁说要和我们分道扬镳来着?”   黑耳钉满脸通红,心里很懊悔:“我没想到他那么强,这次是我活该,真的没脸和你们待在一块儿了。”   云叙白对此反应平淡,不责怪也不炫耀,就像从来不把他们的选择和叛离放在心上一般。大家萍水相逢,云叙白从来不要求所有人都信任他,也不干涉玩家们的选择,但只把坦诚的玩家当成队友。   他越是这样,黑耳钉越是沮丧。   两个玩家完全没脸面对他们,搀扶着进房去了。   [这两人肠子都悔青了吧,原本可以躺赢,非要选难走的路]   [还分道扬镳,真是打脸,这次他们再想抱大腿有点难了]   [都是刚认识不久的人,谈信任太虚了,只能说他们判断形势的眼力着实是差]   [“崽崽一个人就是一支队伍”打赏了能闪瞎你狗眼的钻石*1000颗]   他们前脚刚走,后脚又有人来了。   看到门外的人,云叙白一怔。   竟然是昨天和天生主角一起失踪的女玩家!女玩家脸色憔悴,身上没什么大伤,只是脸上手上多了几道挠痕。   其他人的反应更夸张,直接站了起来,甚至进入了警戒状态。众人都默认她已经死了,现在她却回来了。   云叙白今天见证了黑脸扫晴娘从出现到消失的全过程,他可以确定刚才死里逃生的两个玩家没有机会和黑脸扫晴娘接触。但是这个女玩家情况不同,她整整消失一整天才回来,和她同时消失的天生主角还做了扫晴娘的傀儡,也就是说,她也有可能和黑脸扫晴娘做了交易。   “你们怎么这样看着我?”女玩家声音虚弱,说完这句话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女玩家倒地时发出“砰”的一声响,完全不像演的。看到倒在门口的女玩家,几人面面相觑,一时之间拿不定主意。   “什么情况?”齐肩发凑近打量,用勺子戳了戳女玩家:“救不救?”   现在情况不明,女玩家有可能是带着目的回来的,也可能是死里逃生,侥幸活了下来。如果女玩家是假装晕倒,他们救或者不救并不能影响结果。云叙白道:“先救。”   “只是疲劳过度,没什么大碍,”蓝咖啡给女玩家用了简单的治疗:“她id叫什么来着?”   云叙白记得:“id叫日落醒。”   这个玩家的排行并不低,那么轻易失踪,云叙白还觉得有点奇怪。   日落醒很快就苏醒了,她披着衣服坐在椅子上,主动和玩家们说失踪后发生的事情:“我昨天下山之后,和其他玩家走散了,我被山鬼一路追杀,最后躲在林子的山洞里,用道具守着过了一夜。今天找了很久的路,终于找到了回来的路,一天没吃东西,身体有点虚,实在麻烦你们了。”   日落醒这番话,乍听起来没有破绽,很真诚,和身上的伤痕也对得上。但是细究起来,又有很多漏洞,不太真实。   玩家们不能确定她和boss有没有纠葛,不能赶她出去,只好暂时留个心眼,观察观察。   云叙白对她笑笑,温柔地说:“真是跌宕起伏的经历,你一定累坏了,先去休息一下吧。”   日落醒眨了眨眼睛,惨白的脸颊上多了几分柔弱:“你们呢,有什么进展吗?”   云叙白道:“还是那样,今天又遭到袭击,正在调整状态。”   “你能大难不死,实力真的没法说,说不定还得靠你带我们通关,”蓝咖啡对她笑笑:“为了这个,你也得保重身体啊,快去歇歇吧。”   正好家浩漫拿了食物过来,日落醒找不到借口留下,拿着食物回了房间。   [朋友们,你们觉得这个日落醒有没有问题?]   [我觉得有点古怪]   [可是她看起来真的很温柔,之前也还算积极,和天生主角不是同一类人,要是真的是靠自己活着回来的呢?]   [静观其变,要是有问题,狐狸尾巴是藏不住的]   日落醒离开,云叙白看了下时间:“我们也该干正事了,走吧。”   离开招待所之后,云叙白第一件事是去光顾扫晴娘的香火小金库。村民们大概是被山林的事打击到了,竟然没有人把守。他们轻轻松松卷走一大批香火,去小庙找守庙老头。   齐肩发笑道:“我们算不算香火大盗?”   家浩漫自然而然地接话:“劫富济贫?”   云叙白摆手,笑道:“惩恶扬善的事,怎么能说盗呢?”   有了充足的香火供养后,小庙的气势完全不同,隔着一条马路都能感受到佛光普照。   云叙白敲了敲门,守庙老头打开一道门缝,发现是他之后才开门,笑得见牙不见眼,连忙敞开大门放他们进来。   这反应和上次的棍棒迎接差远了,齐肩发调侃道:“大爷,你怎么一副看到金主的模样。”   老头笑眯眯地点头,他不能说话,但是把情绪写在了脸上。老头看了看云叙白,从袖子里取出一根香火晃了晃,像是在问他有没有“货”。   齐肩发看得忍俊不禁:“嚯,还有接头暗语,瞬间变成地下交易现场。”   云叙白说有货,老头更高兴了,对他比了两个大拇指。   “我给大爷翻译一下,”蓝咖啡拍了拍云叙白的肩膀,故意学老年人的嗓音说话:“年轻人,靠谱!有前途!”   大家不约而同地笑了起来,从游戏背包里取出香火,垒在一边。上次的香火还没烧完,守庙老头已经把佛像面前的小香炉换成了大香炉,满满当当的插着香火。   佛像的气度和昨日完全不同,金光灿灿,一扫营养不良的往日形象。   [佛像大口吸香火的样子,居然有点可爱]   [哈哈哈你仔细看,佛像的嘴角是翘起来的]   云叙白问忙活着换香火的老头:“大爷,你知道哪里能找到扫晴娘的神像吗,必须是只有白脸没有黑脸。”   满村子都是黑白双面的扫晴娘,想找一个原始形象的扫晴娘还真是不太容易。   老头顿了顿,深思了一会儿,仿佛入了定。过了好一会儿,老头挥了挥手,让云叙白和他去杂物堆里找。   玩家们也过来帮忙。   “这里有?”   老头点头,再点头。   杂物虽多,但是胜在整齐有序,几人合作,很快就在一个匣子里找到了一个原始形象的扫晴娘。这个扫晴娘由白布制作,小扫帚用毛线捆成,五官是绣上去的,娇憨可爱,和如今黑白双煞形象的扫晴娘差异很大。   不知这扫晴娘是谁制作的,老头捧在手里,像是想起了一段往事,苍老的脸上满是柔情。他轻轻拂去扫晴娘身上的灰尘,递给云叙白。   云叙白没接,微微鞠躬:“大爷,我想让你帮忙,给扫晴娘也烧一份香火。”   老头愣了愣,慎重地点头,在佛像旁边加了一张小桌子,郑重地将扫晴娘放上去。   蓝咖啡问道:“小叙,你这是想让白脸扫晴娘吃多一份外食?”   “我要给白脸增加夺舍的胜算。”云叙白看向门外,流畅的侧脸镀上一层淡淡的光芒:“不能在这里停留太久,我们还要找另一个地方。”   “哪儿?”   云叙白说:“陈小花的坟墓。”   家浩漫恍然大悟:“你是想逼陈枫现身?”   “我要知道,陈枫回来之后发生了什么。”云叙白想起今日与陈枫碰面的那一幕,眼神渐冷:“我想能动摇他立场的,除了死亡就只有和陈小花有关的事情了。” 第188章 双面扫晴娘(12)   云叙白要查陈小花的坟墓位置, 先问了守庙老头。   老头不知道具体位置,他们问了陈小花家的位置,上门拜访。结果陈小花父母好声好气地给他们指了条错路。到了目的地一看, 连个野坟也没有。   “叙哥, 我们像无头苍蝇一样找也不是办法啊, ”齐肩发看了眼天色,愁眉不展:“距离天黑没多久时间了, 村民不肯说实话,我们肯定找不到坟头,能不能直接放弃这个计划,换个别的办法?”   这个情况确实不太有利, 但云叙白不想打退堂鼓。他捋了捋思路, 想起一个npc来:“还有一个‘人’会跟我们说实话。”   “谁啊?”齐肩发歪了歪脑袋:“除了守庙大爷, 陈家村就没有一个肯和我们说实话的人……不对,大爷是个哑巴,说不了话。”   “一个算是站在我们这边的npc, 拦路女鬼。”云叙白换了方向,向村口走去:“当时毛线帽还说答应给她伸冤,这笔帐没准算在我们头上, 去一趟吧。”   “不是吧??”齐肩发感到头皮发麻:“我们要去和鬼打探消息, 这不太合适吧?”   蓝咖啡揽住她肩膀,笑道:“很合适, 没准还能有意外收获,走吧。”   家浩漫叹了口气,也跟了上去, 开始发愁:“大白天的, 也不知道她会不会出来。”   跟云叙白合作久了, 几人对他的路子也算有了些了解,很快就接受这个听起来有些危险的提议。   毕竟云叙白连boss的cp都敢策反,向鬼npc打探个消息又算得了什么呢?   陈小花父母指的错路离村口有些距离,他们加快脚步,花了些时间才来到当时遇到拦路鬼的地方。这条公路很荒凉,两边是光秃秃的山林,到处都是野坟,白天也不能减弱这里的阴森。   拦路鬼上次出场的方式太惊悚,几人想起来还觉得有些发毛。   齐肩发搓了搓脸,呼出一口白雾:“她真的还在吗,怎么召唤她出来?这里没有阳光,到处都是阴影,她出来应该没事吧?”   云叙白神秘一笑:“我有个神器,她看到后肯定马上出来。”   蓝咖啡想到了他说的东西,也笑了起来:“我知道你说的是什么,要是拦路鬼真的出现,那也算得上有始有终了。”   齐肩发很是疑惑:“你们在说什么,神神秘秘的。”   云叙白面前浮现出一把小巧精致的陶瓷扫帚,散发着淡淡阴气。   拦路鬼消失之前曾经在车窗上画下扫帚涂鸦,云叙白现在主动来寻她,又放出扫晴娘的扫帚,就如蓝咖啡所言,有始有终。   扫帚出现后,天上飘来几片乌云,天色暗了几分,空气中多了股湿润的气息,仿佛大雨将至。   “不会又要下雨吧,那个姐怎么还没出现……”齐肩发紧了紧外套,左顾右盼。就在她回过头时,一股血腥味扑面而来,她睁大眼睛,眼前突然出现一个倒挂着的头颅,黑发被风拂动,扫到她的脸颊,她瞬间脑部充血,尽力控制住情绪才没有发出尖叫。   齐肩发以最快的速度后退,那颗脑袋却始终和她保持着同样的距离。齐肩发稳住情绪,抬头一看,对上一双肿胀的眼睛,对方正面无表情地看着她。   齐肩发太阳穴突突地跳,灵魂不住往上飘,云叙白轻拍她肩膀,这一拍把她的魂按了回来。   “别怕,她没恶意。”云叙白的嗓音很温暖沉稳,齐肩发回魂,才发现自己一步也没有挪动,刚才的后退只是她的错觉,脑门上瞬间冒出密密麻麻的冷汗。   如云叙白所说,倒挂在半空中的拦路鬼虽然惊悚,但是没有恶意。面对他们时,拦路鬼甚至有些淡然,仿佛早就预料到他们会来这里。   蓝咖啡比齐肩发镇定,轻声道:“扫晴娘的扫帚真的把她唤出来了。”   家浩漫点头:“嗯,她目光扫过扫帚时,有不一样的波动,有点畏惧又有点厌恶。”   [拦路鬼每次出场都很特别……特别吓人orz]   [拦路鬼肯定和扫晴娘有恩怨,才会向玩家示警]   [那太好了,用叙哥的话来说,这就是自己鬼]   [给自己鬼撒花]   云叙白收起扫帚,直视拦路鬼,声音温和:“我已经知道你那天拦住我们的用意,你也是陈家村的人吧,知道陈小花的坟墓在哪吗?”   听到陈小花的名字,倒挂着的拦路鬼忽然闪现到云叙白面前,伤痕累累的脸颊几乎到贴到他脸上。黑发被风吹向背后,拦路鬼垂着青紫的双手,一动不动地盯着云叙白。   “叙哥!”同伴们被这个变故吓了一跳,蓝咖啡第一时间跑过去,想拉开云叙白,却发现他神色认真,凝视着面前的拦路鬼。   距离非常危险,气氛很诡异,当事人镇定自若,旁观者却为他捏了把冷汗。   蓝咖啡握住云叙白的手臂,沉声问:“怎么回事?”   蓝咖啡稍微靠近,就感受到强烈的阴气,她不害怕,但是依旧感觉不好受。根本无法想象,云叙白的心理承受能力到底有多强,才能在和女鬼贴脸的时候保持镇定。   云叙白退后一步,拉开和拦路鬼的距离,取出陈枫钱包中的一寸照片,放到拦路鬼旁边做对比。   拦路鬼虽不至于面目全非,但脸上伤痕太多,皮肤肿胀,沾满血污,又常常被黑发遮脸,再加上第一次见面是深夜,玩家们对她的脸一直没有清晰的印象。   直到云叙白拿出照片对比,他们才惊觉,忽略伤痕和尸化现象,拦路鬼的五官和陈小花一模一样!   拦路鬼把脸怼到云叙白面前,不是为了吓他,而是让他看清她的脸!   云叙白反转照片给拦路鬼看,温声唤道:“陈小花?”   拦路鬼垂下头,面无表情的脸露出一丝裂缝,无神的双眼流下两行血泪。大概很久没人喊过她的名字,她连肩膀都在颤抖。   “没想到,我是真的没想到她就是陈小花,本来只是想找个坟,没想到把人找到了,”齐肩发倒吸一口冷气:“又一次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叙哥,你的欧真的是体现在方方面面。”   蓝咖啡也很惊讶:“感觉连老天都在帮我们。”   家浩漫:“向本人打听她的坟墓,这种事我还是第一次干……”   [兄弟姐妹萌,我也没想到,我以为她只是个普普通的工具鬼,没想到她是个有身份的工具鬼]   [我震惊了,真的]   [叙哥:你好,可以告诉我你的坟头怎么走吗?陈小花:???]   [难怪陈小花要拦住他们,不让他们进村,她就是死于献祭,相当于被村民和黑脸扫晴娘合伙谋杀]   [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陈小花妹子的灵魂怎么出现在村前的公路上]   [“我也想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打赏了给你飞一般冲浪体验的10g冲浪加速包*100个]   对比第一次见面的夜晚,这一次光线充足多了,云叙白得以好好端详陈小花身上的伤痕,判断她生前的遭遇。   陈小花身上的伤看起来恐怖,实际上是不致命的刀痕和擦伤,最严重的伤口在脖子上,是青紫斑驳的勒痕。她是被绳子勒住,窒息而死。当时毛线帽npc说她是死于车祸的拦路鬼,是在故意误导玩家。   看到这道伤痕,云叙白想起死于第一晚的玩家,就是被绳子吊死在吊灯上的。   “你死于献祭,”云叙白蹙眉,问道:“你的尸体应该在村子里,魂魄却在进入陈家村的必经之路。你想拦住进村的人,让他们不要进入危险的陷阱中,是吗?”   陈小花含泪点头。   齐肩发看到陈小花这副模样,早忘了害怕,只剩下心疼,还有遗憾:“又是不能说话的npc,陈家村里能开口的都是说谎精,老实人却说不了话。”   “掌握真相的人往往被迫沉默,”云叙白说:“她是怨灵,就算不能开口,表达的办法也比守庙大爷多。”   云叙白看向陈小花:“我们知道一点你和陈枫的故事,是陈枫把我们骗来陈家村的,你死后有见过陈枫吗?”   陈小花迟疑了下,用手指点了点云叙白的眉心。   一段记忆画面出现在他的脑海中。   这段记忆大概是陈枫刚回陈家村的时候,陈小花在公路上看到他,想尽办法拦住他,不让他进入陈家村范围,但是陈枫完全看不到陈小花,一意孤行地踏入了陈家村。陈小花还想阻止,黑脸扫晴娘却出现了,陈小花只好躲避。   在那之后,陈小花又在路上见过陈枫几次,陈枫依旧看不见她,而且身上的邪气越来越重。   云叙白从陈小花的记忆中抽回思绪,思虑片刻:“陈枫看不见你,或许是扫晴娘动了手脚。陈枫根本不知道你在拼尽全力和黑脸扫晴娘对抗,努力保护无辜路人。他因为某种目的,正在为虎作伥。”   陈小花捂住脸,发出痛苦的呜咽声。她的执念是没能和陈枫逃离陈家村,死于残忍的献祭,逃离陈家村的陈枫却主动回来,做起她曾经最憎恨厌恶的事,何等讽刺。   几人看到这一幕,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云叙白几不可闻地叹息一声:“你能跟我回陈家村吗,明天需要你和我们去一趟坟边,我们需要你的帮忙。”   陈小花犹豫了下,最终还是点了头。   天色渐暗,乌云涌动,有下雨的趋势,此时行动对他们不利。云叙白让陈小花隐身跟着他回去。   玩家们准备回招待所,路程还未过半,天上就乌云密布,电闪雷鸣。   眼看就要下雨,几人提前穿上雨衣,加快脚步。   齐肩发呼了口气:“早知如此,还不如先回招待所一趟,然后开车过来。”   “回去开车,不就打草惊蛇了吗,”蓝咖啡道:“刚回招待所那位,还不知道什么来路。”   齐肩发点点头:“也是。”   云叙白忽然停下脚步,齐肩发险些撞上他后背:“怎么了?”   “嘶……”家浩漫看到站在路口的一道纤细人影,压低声音道:“好像已经打草惊蛇了。”   蓝咖啡皱眉:“不会那么巧,她怎么会知道我们在这。”   齐肩发说:“不会是……跟了我们一路吧?”   天还没完全黑,路边的民舍就纷纷亮起红灯笼,有人影掠过窗户,家家户户传出低低的谈论声。路口处站着一个拿着伞的女人,正往他们这边看来,女人脸上挂着柔和的笑容,正是“死而复生”的落日醒。   落日醒朝他们招手,表情十分自然:“好巧,居然在这里遇到你们。”   云叙白应对自如:“你不在招待所休息吗?”   “再休息下去,就要永远休息了,”落日醒笑了笑:“我恢复一点后,就出来找线索了。”   云叙白点点头:“有什么发现吗?”   “我去了陈枫家一趟,发现一本日记,”落日醒取出一本日记本,递给云叙白:“你看一下。”   云叙白没接:“回去再看吧。”   落日醒一怔,眼中流露出一丝失落感:“那么重要的线索,我第一时间分享给你们,竟然不看一眼吗?”   云叙白不吃这一套:“天黑了,外面危险。”   陈枫家他们早就里里外外翻了一遍,怎么可能会遗漏日记本这种关键线索。再说,如果真的是重要线索,她直接复述便好,为什么一定要云叙白接过日记本?玩家们表面上不显露情绪,实则暗中警惕。   落日醒苦涩一笑,放下日记本:“好吧,那先回去。”   落日醒特别自然地加入他们,路上还试图融入他们的话题。   她没发现,云叙白暗中改了路线,没有往招待所走,并且趁她注意力被其他玩家引走的时候,悄悄和跟在他身边的陈小花商量了些事,又给同伴们发了私信。   [这个落日醒绝对有问题]   [本来我是觉得她没什么问题的,但是叙哥警惕的态度让我觉得她不对劲]   [卧槽,真的吗,这年头投靠boss的玩家又多了起来?]   [静观其变吧,要是有问题,她今晚也该露馅了]   [叙哥和陈小花悄悄说了什么?我没听清,总觉得他又要搞事]   落日醒加入后,玩家们依旧说说笑笑,似乎没有受此影响。   走着走着,下起了冰凉的小雨,路边的红灯笼悄无声息地变成白色,橙红色火焰变成磷火一般的幽绿色。民舍窗户里透出的人影扭曲成脑袋奇大,身体细长的鬼影,每一个都像诡笑中的黑脸扫晴娘。   陈家村在一瞬间变成死寂森然的鬼村,玩家们跟云叙白混多了,对这种程度的变化视若无睹,没有任何情绪波动。   落日醒怯怯地拉了拉云叙白的袖子,眼神像受惊的兔子:“村子里发生这种诡异的变化,你们不害怕吗,怎么一点反应也没有?”   “什么变化?”云叙白大大的眼睛里满是大大的疑惑,看着萧条的鬼村,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你在说什么,我怎么有点不能理解?”   “你们看不到?”落日醒被云叙白的表情唬住了,指着灯笼说:“灯笼变白了,上面还写着冥字,到处都是奇怪的影子。”   云叙白佯装讶异,低声道:“奇怪,我眼中的陈家村和之前一样啊,村子里的孤魂野鬼很多,不会提前出来了吧,看样子,只有你被怨灵盯上了。”   玩家们本来只是没有大惊小怪,在听到云叙白的对话后,立刻反应过来,纷纷发挥演技。   齐肩发同情地看着齐肩发:“原来我们眼中的世界不一样吗,你不说我都不知道哪里有变化。你要小心一点啊,没准是你在山里的时候招惹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了,这里的山鬼特别凶悍,能把人吃得骨头都不剩。”   蓝咖啡点头:“事出反常必有妖。”   “你走在我们前面吧,你走在后面,没准会被鬼抓走,无声无息的。”家浩漫长相特别老实,说话时有种为人着想的感觉。   落日醒被他们的话带偏,下意识看了一眼身后。   落日醒被玩家们以“保护”为由,推到了队伍前面,步子走得更加虚浮了。   路过一家民舍时,齐肩发被门口的断头石狮子吸引了目光,低声道:“石狮子头都断了,看起来怪瘆人的。”   石狮子本来是镇宅神兽,断头之后莫名阴邪,看着有些不详。   蓝咖啡戳了戳她的额头:“好好走路。”   齐肩发吐了吐舌头,不再东张西望。   过了一会儿,云叙白停下脚步,不动神色地看向旁边的民舍。   齐肩发也停下来,顺着他的目光看,看到一尊断头的石狮子。   “这里怎么也有一尊断头的石狮子……”齐肩发说完顿觉不对,脑子里嗡的一声:“又走回来了?”   云叙白点头。   落日醒看着玩家们,紧张地问:“我们是遇到鬼打墙了吗?”   只要有鬼的地方,就有可能遇到鬼打墙,玩家们都遇到过,有的还遇到过不止一次,只需要把鬼找出来就行。云叙白应付鬼打墙算是个中好手,内心并不慌乱。   他深呼吸一口,露出比落日醒还慌的眼神:“好像是,醒姐,你能从山里逃出来,能力一定很强,你有办法吗?”   “……”落日醒愣住:“我……”   就在这时,一只指甲黑而长的鬼手从云叙白身后伸出,掐住了他的脖子!   “啊!”云叙白握住那只手,脸上露出惊恐的表情,像抓住最后一根稻草一样看着落日醒,嘶哑着声音求救:“醒姐,救我!”   其他玩家一副受到惊吓的样子,四散而逃。   [卧槽!什么情况?]   [别慌,叙哥应该在演!]   落日醒看到云叙白濒死的模样,卸去小白兔的表情,勾了勾唇角:“还以为你们有多警惕,原来不过如此,没看出来这一切都是我布的局吗?鬼打墙是我布下的,抓住你的鬼也是我这边的,你死之后,我们对付剩下三个,绰绰有余。”   仿佛变了个人,落日醒脸上露出得意疯狂的表情,手里出现一把尖刀,抬手要扎入云叙白的心脏。   毫无招架之力的云叙白不躲闪,凤眸中的惊骇一瞬间消失无踪,掐住他的脖子的鬼手同时消失,下一秒,出现在落日醒面前!   鬼手抓向落日醒的手腕,尖锐的指甲如同锋利的匕首,穿透她的手腕。尖刀落在地上,一张伤痕累累的脸出现在她眼前。落日醒瞪大眼睛,险些吓晕过去。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落日醒难以置信,眼里布满仇恨的红血丝。   云叙白挑了挑眉:“你安排的鬼在那边,这是我的鬼。”   另一边,蓝咖啡他们已经找到搞鬼打墙的怨灵,并且控制住了。   对上云叙白清冷的目光,落日醒这才知道,从她布局的那一刻起,她就已经进了云叙白的另一个局里。从头到尾,云叙白都在把握节奏,耍着她玩。   [哈哈哈我就说掐住叙哥的鬼手有点眼熟,原来是陈小花妹子。刚拉人家入伙就安排了工作,叙哥真是善于利用资源]   [我总算知道这个大猪蹄子之前在和小花妹子在密谋什么了,原来那时候就在算计这个日落醒了]   [但是叙哥被掐住的时候还是吓了我一跳呜呜呜]   [“崽崽你吓死爹了”打赏了上天入地的火箭筒*10个]   [“叙哥演技见长”打赏了气人主播都爱的百宝箱*888个]   落日醒差点把嘴唇咬出血,恨很地瞪着云叙白:“我和天生主角不一样,它会出现的。”   “知道。”落日醒背后依靠的是黑脸扫晴娘,云叙白正是知道这一点,才没有立刻解决落日醒。放长线钓大鱼,黑脸扫晴娘手里的牌越来越少,或许会冒风险来救人也不一定。   雨越下越大,马上就要入夜。   民舍里的怪异影子扭动起来,化作一缕缕黑雾,凝聚在半空中,变成一个脑袋奇大的黑影。黑脸扫晴娘终于现身,可以看出它的状态大不如从前,原本漆黑如墨的身体变得透明。   由此看来,白脸扫晴娘正在慢慢吞噬黑脸扫晴娘,云叙白需要再助它一臂之力。   “我说过,它会来救我的!”落日醒眼里浮起希冀和得意:“让我走,这次就先放过你们!”   黑脸扫晴娘出现,落日醒就失去了作用,云叙白使用噩梦密室技能,把叽叽喳喳的落日醒关了进去。   这个技能还比较初级,困住扫晴娘远远不够,但是对付一个受伤的玩家足够了。 第189章 双面扫晴娘(13)   黑脸扫晴娘受伤后被白脸扫晴娘趁机吞噬, 如今实力骤减,还没恢复就冒险现身,完全是为了救落日醒, 给自己增加实力的。   结果它刚出现, 还没放两句狠话, 云叙白就大变活人,把落日醒弄走了。   黑脸扫晴娘悬浮在半空中, 左看看又看看,愣是没找到落日醒,气得火冒三丈:“把她交出来!”   云叙白摊手:“人没了。”   黑脸扫晴娘咬着獠牙,攥紧拳头, 看着自己的拳头,它想起扫帚还没要回来,心里的火又添了两把, 脑袋都快冒烟了。云叙白处处和它作对,它在云叙白身上吃过的亏都有一箩筐了,要是有机会,它恨不得将他扒皮抽筋。   蓝咖啡第一次见到boss被玩家气成这样, 也算是见了世面:“一出手就不给boss救人的机会,不愧是小叙。”   家浩漫:“学到了。”   “我也学到了,”齐肩发一脸认真地点点头:“学到了怎么气npc。”   黑脸扫晴娘凶狠地盯着在场的玩家, 恨不得用眼神杀死他们。但是它迟迟没有动作, 忽然消失在半空中。   “它跑了?”齐肩发讶异地挑眉:“它居然就这样跑了, 不太像它的做法。”   云叙白摇头:“小心,它还没离开。”   “怎么说?”   云叙白伸手接住越来越大的雨滴:“雨还没停。”   黑脸扫晴娘消失后, 大雨会随之停止, 现在雨不仅没停, 下得还越来越大了。这足以说明,扫晴娘非但没有离开,怒火还更甚了,指不定什么时候突然袭击他们。   夜幕之下,白灯笼在雨中飘摇,街道上浮现两个苍白的人影,垂着头向他们飘来,身上的鲜血在黑夜中格外刺目。   蓝咖啡盯着那两道白影,冷声道:“你说得对,它不仅没离开,还叫马仔过来了。”   [卧槽,这下危险了]   [原本以为今晚只有扫晴娘现身,没想到还有那么多怨灵,等会儿孤魂野鬼也会出来活动,他们还回得去招待所吗]   [问题是黑脸扫晴娘还可能会搞突然袭击,这回要小心小心再小心了]   [白脸扫晴娘不给力啊,叙哥都把路铺成这样了,它都不能直接把黑脸吞了]   [不如说是黑脸太顽强,这么搞都死不了]   云叙白观察这些怨灵,对同伴们说:“它们脖子上全部有勒痕,是死于献祭活动中的村民,现在应该是黑脸扫晴娘的傀儡。肯定不止两个,警惕……”   云叙白话音未落,家浩漫就被突然出现在身后的怨灵袭击了。怨灵的手掐住他的脖子,指甲划破皮肉,直接往喉头插。   家浩漫第一时间使用技能保命,背后长出刺猬一样的尖刺,把怨灵扎成一个筛子。怨灵惨叫连连,却死活不松开他的脖子,似乎想一命换一命,用尽全力把他耗死为止。   云叙白以最快的速度去到家浩漫身边,给了怨灵致命一击。   家浩漫得救,虚弱地倒下,云叙白及时捞了他一把。   一阵阴风吹来,云叙白抬头看去,不知不觉间,他们已经被怨灵包围了。   这些怨灵全都低垂着脑袋,黑色长发在风中飘来飘去,只露出苍白的下巴。   齐肩发咽了咽唾沫,心里有点慌:“感觉被几把扫帚围住了。”   蓝咖啡正色起来,手上青筋紧绷,随时准备动手:“这些怨灵怎么回事。明明是被害者,却要听加害者的指使。”   “也有自愿献祭的村民,不足为奇,”云叙白把血流不止的家浩漫交给蓝咖啡:“先帮他治疗,我来守。”   蓝咖啡负责治疗,云叙白和齐肩发应对怨灵,陈小花再次现身,保护他们。   怨灵们开始进攻,齐肩发用技能拦住它们,有些吃力:“叙哥,把它们全杀死有点困难,家浩漫受伤了,拖久了对我们不利,要不我们直接离开?”   云叙白低声道:“擒贼先擒王,我先试一下,不行立刻带你们走。”   齐肩发手上冒出金色光芒,捶跑一个怨灵。虽然不知道云叙白要怎么试一下,还是认真地点头:“好,我撑住,给你争取多点时间!”   云叙白抿了抿薄唇,给陈小花递了个眼神。陈小花点头,暗中替他兼顾他应付的两个怨灵。   齐肩发和陈小花应付着大部分怨灵,只留给云叙白一个受伤的怨灵。云叙白手里拿着噩梦传染源副本中得到的红伞,把它当刀用,牢牢压制着白衣怨灵。   云叙白打一下怨灵,自己发出一声痛呼声:“啊!要死了!”   云叙白表情痛苦,痛呼声更是真实,完全盖过了被他暴打的怨灵的喊声。   怨灵被沾着邪气的红伞打得鼻青脸肿,两眼泪汪汪:“我还没喊疼,你喊什么呢?”   可惜它声音过于沙哑,完全被云叙白的惨叫声掩盖。   云叙白对怨灵眨了眨眼,轻声说:“配合一下……啊!要死了!”   被暴打的怨灵:“???”   云叙白叫得过于真情实感,就连同伴们也有些担忧。   “叙哥,你还撑得住吗?不行就把想姐喊出来啊!”   “小叙,要不咱们换换,你来护着家浩漫,我去打架!”   就连家浩漫也差点垂死病中惊坐起:“叙白……不如让我……咳……来吧……”   家浩漫说着喷出一口血。   [叙哥又演上了,奥斯卡小金人今年不给他真是说不过去]   [笑死爹了哈哈哈,崽崽怎么那么逗呢]   [怨灵:该配合你表演的我选择视而不见]   [“对不起,孩子又皮了”打赏了6666皮炎平*666支]   能骗过同伴,自然也能骗过躲在暗处暗中观察的黑脸扫晴娘。明明占优势,云叙白却故意露出破绽,就是为了引它现身。   感受到身后有股强烈的阴气扑过来,云叙白挑起唇角,掌心向后,凭空一握。   趁机袭击他的黑脸扫晴娘刚露脸,就被一股霸道的力量抓住,它脸上的得意瞬间消失,猩红眼眸险些瞪出眼眶。   齐肩发逼退围攻的怨灵,回头看了云叙白一眼,正好看到黑脸扫晴娘悬在他的脑袋上,惊叫一声:“叙哥,小心!”   云叙白抬眼看她,眼神淡然,没有一丝慌乱。接着,齐肩发就看到黑脸扫晴娘消失了。   齐肩发惊呼:“它又不见了!”   黑脸扫晴娘消失后,怨灵们像失去了主心骨一样,也随之消失。   “是被我困住了,我用了密室技能。”云叙白把掌心展示给他们看,干净的掌心上有一个简约的黑色纹路,里面有几个并排的几何形小图案,合并起来像个长方形密室。仔细一看,最中间的正方形里面困着一个简笔画成的扫晴娘。   齐肩发好奇地看了看他的掌心,惊喜地说:“厉害啊叙哥,落日醒被你困在另一边掌心了?”   云叙白点头:“这两个密室还很脆弱,我设计的难度也有限,困住落日醒没问题,扫晴娘应该很快就会出来了。”   通过这几次较量,他们已经知道,黑脸扫晴娘到底有多坚韧了,普通伤害对它而言根本不致命。   齐肩发道:“那我们要设下天罗地网,等它出来的时候一举将它拿下?”   “不用,”云叙白走到家浩漫面前,轻轻一笑:“需要找你借一样东西。”   家浩漫恍然大悟,把才收回来不久的红色小火石递给云叙白:“这个……你要怎么用?”   云叙白当着他们的面,把小火石放在掌心里,小石头一下就融进密室纹路中,将黑色纹路染成了红色。在简笔画扫晴娘旁边,多出一团小火苗,扫晴娘露出火烧屁股的表情。黑脸扫晴娘在小小的密室里乱转,就是出不去,看起来十分凄惨。   齐肩发笑得打鸣:“噗……还能这样呢?”   看到黑脸扫晴娘被虐,蓝咖啡也笑得肚子疼:“小叙,你真乃神人也。”   经过治疗后,家浩漫的伤口正在恢复中,他不敢笑得太大声:“想到它正在密室里面被火煎熬,我就觉得……脖子没那么疼了。”   “它会不会直接死在密室里?”齐肩发道:“它不是怕火吗,密室里无处可逃啊。”   “要是那么简单就能杀死它,这个副本的难度就不会是36级了,”云叙白淡淡一笑:“但是可以第二次削弱它的力量,就算它出来,白脸扫晴娘的胜算也会大大增加。”   蓝咖啡舒展眉头:“你的每一次部署,都是在为战胜它做铺垫。”   齐肩发伸出手掌,笑着说:“稳住,我们一定可以赢的!”   玩家们对视一眼,纷纷将手掌叠在上面。   “奥利给。”云叙白抬手往下压,几人撤回手掌,默契一笑。   [呜呜呜忽然好羡慕他们的团队感,今晚这一战是配合得最好的一次了]   [叙哥的骚操作,每次都是我的快乐源泉]   [黑脸扫晴娘在密室里水深火热,玩家们在外面奥利给,哈哈哈哈]   [不急不慢,温水煮青蛙一样耗尽黑脸扫晴娘的能力,这战略从根上就是对的,肯定能赢啊]   [“奥利给”打赏了带你乘风带你浪的小白船*100艘]   陈家村失去诸神庇护,算是一方阴邪之地,久而久之,孤魂野鬼数量多了起来。夜色渐深,黑脸扫晴娘消失后,附近的孤魂野鬼开始蠢蠢欲动。云叙白在民舍拐角和下水沟里看到了好几双饥饿的眼睛。   此时玩家们就像丢在马路上的几块肥肉,路过的野狗躲在暗处流着口水,等待着时机,随时可能冲出来,咬上一口充饥。   家浩漫被看得头皮发麻:“我第一次感觉自己那么受欢迎,他们看我的眼神都好热烈。”   蓝咖啡凉凉地接上一句:“醒醒,他们那是看食物的眼神。”   云叙白笑了笑:“欢迎去我的玩家空间玩,里面的npc比这里的还热情。”   蓝咖啡失笑:“你这是广告植入。”   “都什么时候了,你们还在开玩笑,”齐肩发眼睛不敢乱瞟,转个头都能看到一具无头女尸蹲在墙边。她紧张地眨了眨眼睛,在空中做了个划开的动作:“叙哥,你懂我意思吗?”   “懂。”云叙白抬手一划,阴森黑暗的夜色破开一道口子,泄出几缕温暖的光线:“过去吧。”   “真酷!”玩家们挨个钻过对面空间。看着即将到嘴的肥肉一块块溜走了,孤魂野鬼哪里还按捺得住,好几个不要命似的扑了上来。这时,只有云叙白还露着半个身体在外面,他拦下也要跳入空间裂缝的孤魂野鬼,斯文地笑了下:“你也要过去?”   孤魂野鬼被这个笑容晃了眼睛,咕咚咕咚地咽口水,疯狂地点头。   云叙白又问:“不后悔?”   云叙白披着温暖的光,连头发丝都耀眼,他只有半个身子露在外面,孤魂野鬼不知道为什么,愣是觉得那几道光烫手,不敢伸手去抓他,只是流着口水点头。孤魂野鬼们想着,那一边一定是天堂,过去之后就能填饱肚子。   “那你过来吧,你是天选之子,就只给你过来。”云叙白撇下眼尾,提着离他最近的野鬼一起过了对面空间。其他孤魂野鬼回过魂来,觉得自己错过了一次大吃特吃的机会,垂首顿足。   殊不知,“天选之子”被云叙白带过来后,睁眼的第一瞬间就跪倒在地,瑟瑟发抖,恨不得鬼生从来。   它面前是一尊锃光瓦亮,一看就很滋润的佛像,头顶是一块不染纤尘的牌匾,上面写着“我佛慈悲”,野鬼感觉到处都是压迫灵魂的佛光,它浑身发抖,感觉下一秒就要被超度。   野鬼势单力薄,齐肩发这会儿不怕了,绕着它走了一圈:“叙哥,你怎么把它带过来了?”   云叙白:“它强烈要求,一定要过来。”   齐肩发感叹道:“真是想不开啊。”   野鬼趴在地上瑟瑟发抖,泪流成河,身体变得越来越透明,却挪不开一步,不消多久就会彻底消失。同样是鬼,陈小花因为行善多功德高,躲在云叙白的红伞里,几乎不受影响。   [恭喜天选之子来到自己的超度现场,如果有下辈子,记得不要被这个男人骗了,长得越好看的骗人越厉害,知道不?]   [哈哈哈叙哥你这个骗人精]   [鬼npc前一秒心理活动:吃饭吃饭!现在的心理活动:后悔,就是非常后悔。]   守庙老头被他们的“天降”吓了一跳,这会儿已经缓过来了,扬声问道:“你们今晚在这里过夜?”   云叙白答是,老头没说什么,直接给他们准备床铺去了。   蓝咖啡问道:“在这里过夜,你是想等黑脸扫晴娘逃出来的时候,能借佛光再伤一次它?”   “这是其中一个原因,”云叙白说:“明天要去小花的坟边,这里更近一些。”   睡在庙中,玩家们心安许多,一夜无眠。   接近晨曦时,云叙白察觉到异动。他醒来,摊开手掌一看,黑脸扫晴娘后面的火焰已经成了一团烟,上面的密室图案已经被撑着变形,大约是撑不了多久了。   如云叙白猜测的那样,天亮之前,黑脸扫晴娘挣脱噩梦密室,逃了出来。   一团黑雾从掌心钻出,没看到五官,云叙白都能感受到它的愤怒。它原本想置云叙白于死地,结果刚冲两步就觉得浑身不得劲,就像有什么东西束缚着它一般。抬头一看,黑脸扫晴娘被“我佛慈悲”几个字闪瞎了眼睛。   再往下一看,佛像正在“慈悲”地看着它。   黑脸扫晴娘的身体明显缩小了很多,气势虽凶,杀气却弱了,它凶恶地瞪着云叙白,撂下一句狠话:“算你狠,走着瞧!”   转身就逃。   一道金光从半空中打下,正中黑脸扫晴娘的脑袋,它被金光压在地板上,发出一阵惨叫。饶是如此,它还是爆发出一阵阴气,拖着受伤虚弱的躯体逃走了。   云叙白看向佛像,摇了摇头:“看来你还是没吃饱。”   佛像的脑门上滑落一滴冷汗。   云叙白看向虚空,低声道:“不过没关系,下一次,它就走不掉了。”   佛现在是有香火了,但是信徒只有老头一个。黑脸扫晴娘信徒众多,虔诚的一炷香比这一炉香火有用多了。陈家村就是黑脸扫晴娘的能量培养皿,受伤之后能回血,这也是它一直能苟活的根本原因。   [扫晴娘:见过狠的,没见过你这么狠的,到底要虐我到什么份上啊?啊?]   [黑脸扫晴娘透明度只剩下30%了吧]   [它真的生命力好强,这是第三次受伤了,还能逃走]   [黑脸在陈家村根基身后,这尊才开始干饭的能打伤它算不错了]   [那就看白脸扫晴娘的了,它也有很多信徒,足够抗衡了吧,别光干饭不干活啊]   黑脸扫晴娘离开后,这场雨总算停了。   玩家们被之前的动静吵醒,没了睡意。天微微亮,他们跟老头借了两把锄头,在陈小花的带领下往山边走去。   陈小花停在山脚,没有再往上走。   玩家们张望四周,没看见坟头。   云叙白看到一座迷你小庙,他拨开上面的落叶,发现是在记忆中看到过的,扫晴娘以前的小庙。它曾经被洪水冲垮,现在被粗略修缮过,但是无人打理,很是荒凉。   云叙白往里面一看,竟然看到了扫晴娘的本体,可以看到,被泥污染黑的面积变小了。   “这里没有坟,你的尸体埋在哪儿了?”蓝咖啡问陈小花。   陈小花指向一棵树。   玩家们过去一看,树上拴着一根粗绳索,经年累月,绳索已经半嵌入树干中,末端打着一个绳套,上面沾着暗红的血迹,触目惊心。   最恐怖的是,这样拴着绳子的树,不止一棵。   陈小花指的那棵树,上面刻着她的名字,还冠冕堂皇地歌颂她的献身精神。   陈小花把手按在树干上,凝视着玩家们的眼睛,眼里缓缓滑落血泪。   玩家们通过她的眼睛,看到许久之前,发生在这里的一幕幕。   陈小花被押着来到树下,新换的衣裳掩盖不了她身上的伤痕,这些伤全是她反抗时被打出来的。麻木不仁的村民说她的牺牲是为了换取来年的风调雨顺,就连她的父母,也注视着她走向死亡,毫无作为。   陈小花死了,吊死在这棵树上,直到最后一刻,她也没有闭上眼睛。   后来,她被吸干鲜血的身体被埋在树下,树干就是她的墓碑。   这一幕记忆消失,玩家们面前的十几棵树上,吊满尸体,全是不同时期被迫害的少女。大好的青春年华,止步于此。   惊悚的画面没让玩家们恐惧,他们的心里只剩下愤怒。   黑脸扫晴娘诞生时,确实用能力拯救了村民,但是现在,救世主早就成了刽子手,这些愚民全是帮凶。   “人渣,丧心病狂!”齐肩发咬了咬牙,骂道:“难怪神要离开这里,这里的人真的无可救药,这里迟早会变成鬼村的!”   蓝咖啡说:“消消气,我们会替小花复仇。”   云叙白问陈小花:“我们想给你换块墓地,你同意吗?”   陈小花迫切地点头,她宁愿暴尸荒野,也不想让尸首留在这个地方。   [小花妹子太惨了,叙哥好暖,呜呜呜]   [这村子真的没救了,剩下的那尊佛也收拾收拾跑路得了,让这里沦陷得了]   [太瘆人了,人的恶,连佛都渡不了]   “动手,动作要快。”云叙白脱下外套,抬起锄头开始翻土。   用外套小心翼翼地裹住找到的尸骨,云叙白扫了一眼四周。   阴风越来越大,山林里有股不同寻常的阴气,有东西要过来了。云叙白没有犹豫,抱着尸骨往小庙走。   齐肩发感觉身后有杀气,回头一看,看到一道垂着头追赶他们的清瘦身影。   藏在红伞里的陈小花主动探出一颗脑袋,激动地看着那道清瘦的身影。   清瘦人影抬头,苍白的脸上面无表情,正是昨天在山林中碰过面的陈枫。   陈小花虽不能说话,但是情绪太明显,也太复杂。云叙白说不清她是重逢欣喜多一些还是遗憾愤怒多一些,沉声问道:“他现在为虎作伥,你会对他手下留情吗?”   如果陈小花做不到完全站在他们这边,对他们而言是一件危险的事。正好以此为机会,考验一下她。   陈小花冷静下来,沉默半响后摇了摇头。   陈家村、扫晴娘和陈小花有血海深仇,她不想让任何人承受她经历过的痛苦,所以才会守住村口,拦下进入陈家村的人。   不管陈枫因为什么帮扫晴娘,她都无法原谅和理解他的所作所为。他已经不是当年那个不顾一切,连夜带她逃离噩梦的人了。   云叙白道:“既然如此,就和我们并肩作战。”   陈小花点头答应,眼神越发坚定。 第190章 双面扫晴娘(14)   玩家们发现陈枫后, 陈枫停了下来,哑声道:“站住,把尸骨留下!”   玩家们搭理他才怪, 加快脚步往小庙方向跑。   “我说停下!”陈枫吼了一声, 没得到回应。   云叙白埋头苦跑,忽然发现前面凭空出现一道清瘦的身影,表情很是狰狞——陈枫闪现到前面拦路了。   云叙白早就猜到陈枫不完全是人,没有很惊讶。   陈枫身上的阴气和黑脸扫晴娘很接近,他双目赤红, 紧盯着云叙白怀中的尸骨:“你跑不掉,把尸骨交给我!”   陈小花从红伞中探出脑袋,陈枫却看不见她,只是盯着尸骨。   云叙白与他对视,淡声道:“你要尸体做什么?”   陈枫眉头紧皱:“与你无关。”   “与我有关, ”凤眸微挑, 云叙白声音冷了一些:“陈枫, 我们是朋友, 你用一封假遗书把我们骗来这里, 还没给出交代,凭什么问我要尸骨?”   “朋友, ”陈枫咀嚼着这个词, 苍白的脸上麻木不仁:“在踏入陈家村的那一刻起,曾经的陈枫就已经死了。现在的我, 不是你的朋友, 不需要给你交代。”   云叙白把陈小花的尸骨收进游戏背包, 向陈枫摊了摊空空如也的手掌:“你告诉我, 为什么要假死, 我就考虑把尸体交给你。否则,我挫骨扬灰之后再给你。”   感情牌打不动,云叙白干脆威胁。   陈枫脸颊上冒出两根青筋,咬了咬后槽牙:“你的性格做不出这种事。”   云叙白对他笑:“你以前还算是个人呢。”   记忆片段中看到的陈枫,是个为了保护朋友,甘心奔赴死亡的人,他的眼泪和心脏都是滚烫的。现在的陈枫浑身邪气,不人不鬼。   云叙白一语双关,暗骂他不是人,陈枫很生气,但是他无法反驳。   他现在确实不完全算人。   陈枫垂下头,沉默半响:“告诉你也无妨。”   云叙白笑:“说吧。”   在场的玩家纷纷竖起耳朵,陈小花紧张地抓住雨伞边缘,一眨不眨地看着陈枫。   [还是威胁更有用啊,陈枫这是吃硬不吃软]   [终于要揭开谜底了吗,我等太久啦]   陈枫握了握拳,在众人的注视下开了口:“回到陈家村的时候,无意中得知献祭者的灵魂会被永远禁锢,无法往生。我把灵魂出卖给扫晴娘,给它做牛做马,就是为了赎回小花的灵魂。陈家村孽障太多,扫晴娘力不从心,要用一场大血祭增强实力。它答应,只要完成这场血祭,就会把小花还给我,还有可能让她重返人间。”   陈小花没想到陈枫依附扫晴娘是这个原因,差点把云叙白的红伞抓破。   “所以你就把主意打到我们身上了?”齐肩发代入身份,心里很气愤:“我们是朋友,你还有没有人性?”   陈枫被这句话刺了一下,情绪波动得厉害:“你们的记忆慢慢苏醒,迟早会想起陈家村的秘密,巫蛊师和扫晴娘早就想杀你们灭口,是我一直拦着,你们才能活到现在!”   “如果不是你,我们也不会知道陈家村的秘密。别在我们面前洗白你的行为,你是什么样的人,我们心知肚明,”云叙白冷笑:“你们不舍得用村里人当祭品,就把我们和考察队的人当成祭品。什么葬礼,根本就是给扫晴娘送祭品的祭祀活动。”   村民曾经说漏过祭祀活动,云叙白问他们祭祀活动什么时候开始,他们含糊其辞。原来早就开始了,整个陈家村就是祭坛。陈枫假死,是为了骗他们来陈家村当祭品。   陈枫没有一丝悔改之意:“我没有保护好小花,不能再让她的灵魂受苦。”   “你为了挽回遗憾,和刽子手同流合污,从受害者变成加害者,坑害无辜的人。”云叙白看向红伞,摇了摇头:“陈小花一定对你很失望。”   “不会的,只要她能活过来,我们就一起离开这里……”陈枫的五官逐渐扭曲:“你们站着说话不腰疼,等你们被逼到死路的时候,一定会比我更自私百倍千倍!”   蓝咖啡冷笑着摇摇头:“终于肯说实话了,原来还为了给自己保命。”   “你以前也算个好人,怎么堕落成这样?”   陈枫身上曾经有过难能可贵的品格,可惜被黑脸扫晴娘和陈家村一步一步磨灭殆尽,最终走上邪路。   “你们尽管嘲讽,我说出来不求你们理解,”陈枫的瞳孔被红色完全充斥,如同恶鬼:“我只要小花的尸骨,如果你们敢动她一分一毫,我现在就杀光你们。”   “陈小花一直都在,只有你看不到她,这是黑脸扫晴娘动的手脚,你被利用了。陈小花死后在村口拦住路人,就是为了阻止他们进入陈家村。”云叙白撑开红伞,陈小花站在伞下,凝望着陈枫,缓缓流下两行眼泪。   陈枫看向伞下,什么也没看到,怒道:“别耍花样,把尸骨交给我。”   “黑脸扫晴娘骗你,你就像个傻白甜一样相信。我说实话,你却不信。”云叙白看向陈小花,缓声道:“他现在连你的气息都感应不到,恐怕深情有限。”   在陈枫眼中,云叙白就是对着空气说话:“装模做样,以为我会信你?”   “不管你信或不信,”云叙白说:“只要让黑脸扫晴娘消失,就能让陈小花解脱,你可愿意改过自新?”   陈枫紧抿嘴唇,一言不发,手中出现一团阴气。   陈枫已经用行动回应了云叙白,这个结局并不能让他满意,他想要得到更多。他想活着,还想带着陈小花远走他乡。   [别的不说,陈枫拿自己和这几个玩家比真的太自不量力。这几个人经历了那么多副本,哪一次不是刀口舔血才活下来?但凡他们自私一点,都活不到现在]   [同情他曾经的遭遇,但那些遭遇不是他犯罪的借口,错了就是错了,就要为此付出代价]   [原来好人也会变坏人]   [也有坚守到最后的好人,你看小花,她一直守着底线]   “我已经告诉你答案,你该兑现诺言,把尸骨给我。”掌心的浓雾越来越重,陈枫随时准备动手。   “我只是说考虑一下,算什么诺言。”云叙白撕开空间裂缝,钻了进去,却没有立刻关闭裂缝。   “骗子!想跑?”陈枫急着抓人,想都没想就钻进空间裂缝,立刻被霸道的力量吸到另一个空间。   一秒钟之后,陈枫再次探出头来,想逃跑。   早在空间裂缝外守着的蓝咖啡把陈枫踹过去,勾起一侧唇角:“走好啊您。”   陈枫还想逃跑,被另一端的云叙白拽着小腿摔到地板上。   玩家们依次跳入另一个空间,裂缝才闭合。   他们从山间小道转到了小庙里。   正道的光从上方洒下,把陈枫压得透不过气。陈枫看到被虔诚供奉的佛像和白脸扫晴娘,额头上冒出冷汗:“原来那些香火是你们偷的,你们偷偷供奉着佛像!”   陈枫躲在暗处观察着陈家村,知道香火失窃,却没想到云叙白能拿香火搞出这些名堂。   “注意你的用词,我们这不叫偷,是拿。”云叙白弯下眼尾:“施主别急着走,你现在急需沐浴圣光,净化心灵。”   “我去你大爷!”陈枫知道形势非常不利,顾不上夺回尸骨,转身就跑。可是玩家们早就把出口守好了,他逃无可逃。   这时,系统发来通知:   [恭喜玩家揭开陈枫的“死亡”真相。]   [下一步任务:消灭黑扫晴娘,还陈家村一片光明。]   玩家们听到下一步任务,很佩服云叙白的预判能力,早在系统发布任务之前,云叙白就预判到了这一步,并一直在为此铺路。这种对大局的把控能力非常强大。   就在这时,香案上的白脸扫晴娘忽然晃动起来,就连小庙也开始摇晃,香炉上的烟灰纷纷扬扬。   蓝咖啡警惕地看着四周:“什么情况?”   云叙白说:“看来我们白脸扫晴娘终于给力了。”   一个圆滚滚的白色影子凭空出现在大殿中央,与此同时,它对面出现一个体型比它小一倍的黑色影子。   黑白扫晴娘对峙,两股能量相撞,小庙摇晃激烈,不时有砖瓦从屋顶掉落。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它们身上。   蓝咖啡说:“黑脸好像比之前更小了,而且透明度又降低了。”   云叙白点头:“白脸没能完全吞噬它,但把它驱逐出来了。”   当年黑脸扫晴娘诞生时,强行融入了白脸扫晴娘的本体,共享了它的神格。白脸扫晴娘这些年一直被压制,逐渐弱势,现在在云叙白的帮助下强大起来,终于成功驱逐它。   失去神格的黑脸身上只剩下纯粹的恶,陈家村的供奉它再吃不到一分,相当于少了回血包。同时,它也不再受出现条件约束。   “白白胖胖的,没白养你,”云叙白取出扫晴娘的扫帚,归还给白脸扫晴娘:“看你的了。”   白脸扫晴娘接过扫帚,气势汹汹地对黑脸发出攻击。   黑脸身上围绕着火焰一般的浓雾,灵活地避开攻击,不迎击白脸,反而冲向陈枫。   陈枫猝不及防,被黑脸捧住脑袋,恐惧地瞪大眼睛:“你要……你要做什么!”   红伞里传出陈小花担忧的哼唧声,她虽然不站在陈枫那边,还是本能地担心他。   “陈枫,我需要你的身体!”黑脸扫晴娘把脸贴在陈枫脸上,化作一阵浓雾,涌进他的眼睛里。陈枫发出痛苦的嚎叫,苍白的皮肤上不停地冒出黑色脉络,眼眶被黑色占据。   黑脸扫晴娘强行占领陈枫的身体,实力大增。它没有冲向白脸扫晴娘,突然改变方向,像一团风似的窜走撞向蓝咖啡!齐肩发拼死相护,硬是用神眷挡下一击。   鲜血沿着唇角留下,齐肩发撑着地面,险些倒下。   “你撑住!”蓝咖啡搂着她,掌心释放出一道雷电,将想夺门而逃的黑脸扫晴娘击退几步。正是这几步,让白脸扫晴娘抓住机会,把它再次拖回大殿里。   它们就像一对宿敌,对抗迸发的力量让天地为之变色。   主战场在庙中,云叙白不能召唤阿想,他看向香案上的佛像:“有人在你的地盘撒野,你管不管?”   佛吃饱了,自然要管。   一阵金光出现,加持在白脸扫晴娘身上,白脸有神助,气势瞬间压过了黑脸。   原本就不算势均力敌,这下更是压倒性的虐打,黑脸连半小时也没撑到,最后选择吸干陈枫的血气,放弃这具躯体,再次逃跑。   只是这一次,白脸没有再给它机会。白脸叼着它的后颈,张开大嘴,咬住它的头颅。黑脸不停地挣扎,痛苦地嚎叫,依旧没躲过被白脸彻底吞噬的结局。   白脸扫晴娘的身体立刻膨胀了一圈,它打了个响亮的饱嗝,飘到云叙白身边,垂了垂脑袋。云叙白揉揉它如棉花糖一般的头顶,笑了笑:“干得漂亮。”   白脸扫晴娘蹭了蹭他的掌心,高兴地转圈圈。   另一边,佛像悄无声息地弯起唇角,深藏功与名,继续大口干饭。   在他们看不到的地方,村庄中的所有黑白双面的扫晴娘都变成了纯白色。   [干得漂亮,终于结束了!]   [一黑一白,宿命早定啊]   [叙哥现在连扫晴娘都rua,我也想云rua一把,看起来手感好好,一定是软绵绵的]   [“收工!”打赏了超人气主播必须拥有的豪华摩天轮*100个]   [又是一场高效运用综合资源的战斗,这算不算得道多助,失道寡助?]   齐肩发有神眷保护,没有收重伤,经过蓝咖啡的治疗后恢复得很快。   完成任务后,玩家们如释重负,自然而然地流露出高兴的笑容。   “结束了。”   “是啊,终于结束了。”   “这次通关,叙白功劳最大。多亏了你,我又离绝对自由前进了一大步。”   云叙白挑眉:“绝对自由?”   “你36级对吧?”家浩漫对他笑了笑:“出了这个副本后,你就会明白我的意思了。”   其他玩家没有明说,从他们的反应来看,应该和系统的某个机制有关。   红伞里伸出一只手,拉了拉云叙白的袖子。云叙白明白陈小花的意思,走到陈枫前面。   陈枫的身体被黑脸扫晴娘掏空了,干瘪青白,只会呼气不会吸气,大约命不久矣。   云叙白撑开红伞,挡住佛光。陈小花出现在伞下,缓缓蹲在陈枫面前。   陈枫看到陈小花,睁大无神的眼睛,呆滞地张着惨白的嘴唇:“咳……咳……”   黑红的血液溢出,他艰难地抬起手,想握住陈小花的手。   陈枫终于知道,云叙白没有骗他,但是已经晚了。他留下悔恨的眼泪,手掌无力地垂下,穿过陈小花的手掌,落在地上,发出一声闷响。   临终,陈枫也没能握住陈小花的手。   陈小花的眼泪滴在他的掌心里,变成一颗颗朱砂痣。   云叙白取出陈枫的钱包,塞进他的口袋里,里面有陈小花没能搭上的火车车票。   [陈枫落得这个境地是他应得的,但我心疼小花妹子]   [小花妹子真的是全副本最惨npc]   [呜呜小花别哭,人间不值得]   白脸扫晴娘飘在陈小花身边,用胖胖的身体搂住她,给了她些许慰藉。   白脸扫晴娘还想说两句话安慰安慰她,脑袋上忽然冒出三张卡片,它抬眼看着悬浮在半空中的卡片,好奇地戳了戳。   白脸扫晴娘是云叙白的“自己人”,但也算半个boss,黑脸被它吞掉,卡片就从它身上出来了。   云叙白收到了抽卡通知,他这一次的综合评分是第一名。   其他玩家早就猜到他会获得名额,不仅不意外,还给他鼓掌喝彩。   蓝咖啡笑着说:“恭喜小叙第一次闯高阶副本就获得满堂彩,你的直播间粉丝一定高兴坏了,他们没粉错主播。”   家浩漫道:“你实至名归,快抽卡吧,让我们看看这次会爆什么卡。”   “在抽卡之前,我有一个问题,”齐肩发看向云叙白的手掌:“落日醒现在怎样了?”   云叙白张开手掌给她看,上面的密室图案消失了:“黑脸扫晴娘死的时候,她也消失了,大概是签了生死契约。”   家浩漫叹气:“投靠boss很危险,选择须谨慎。”   齐肩发说:“还是段位不够,换成叙哥投靠boss,倒霉的就是我们了。”   “打住,”蓝咖啡懒洋洋地说:“投靠这词,压根不可能出现在他身上。”   另外两人看着紧紧挨着云叙白的白脸扫晴娘,默契地笑了起来,蓝咖啡说的是事实。   云叙白在抽卡这件事上从不磨叽,决定了就翻牌。这一次三张卡片差异不大,他翻的是第三张牌,所有人都紧张地等结果,只有他镇定自如。   卡牌露出真面目,第一张卡是普通攻击技能“夺命索”,攻击力一般,对高阶副本没有太大帮助。   第二张卡是稀有技能“佛光普照”,这个技能的实用性比上一个高多了,而且还是个稀有技能,听名字就觉得特效炫酷,对付怨灵一定很有效。   玩家们有些惋惜。   家浩漫直肠子,表情都写在脸上:“有时候副本爆出来的技能卡,不一定是和boss有关的那一张最好,这张佛光普照可能是最强的了。”   蓝咖啡道:“你自己都说了,不一定。”   “叙哥很欧的!他狂欢夜那晚抽中了稀世技能,你忘了?”齐肩发对云叙白充满信心。   第三张卡千呼万唤始出来,玩家们看得眼睛都直了。   [罕见技能:天气控制术]   [使用说明:1.使用者可以任意切换所在地区的天气。2.技能目前属于初级阶段,只能控制直径一百米以内的天气,只能控制小天气的转变。3.同一副本内只能使用三次。4.使用魂力可升级道具。5.本技能有机会升级为稀世技能。]   玩家们惊讶得下巴快脱臼了。   齐肩发好一会儿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我第一次看到可以升级为稀世技能的罕见技能。而且可以控制天气,太酷了吧!完全吊打那些自然系的技能,什么风暴啊冰封啊,想破他们的技能,还不是你换一个天气的事吗?”   “这个技能真的……我完全没想到……”家浩漫挠了挠头发:“现在只能控制小天气,那升级之后是不是可以控制大型天气甚至是一个地区的气候?”   “欧皇。”蓝咖啡语重心长地说:“你知道吗,全服拥有稀世技能的都不多,它是不能花钱购买的,比稀世道具还要宝贝。完全是看命,命好才会拥有,只要你把它升级成稀世技能,你就拥有了绝对自由。”   “绝对自由……”家浩漫笑笑:“恐怕叙白志不止于此。”   他们再提起“绝对自由”这个说话,云叙白心里有了大概的猜测,出副本后就能验证对错了。   云叙白收下卡片,掌心里多出一个小巧的扫晴娘布偶挂件,白白的脑袋上镶嵌着两颗黑色的珠子当眼睛,非常可爱。   [可以升级成稀世技能啊卧槽!快来猜猜叙哥出去后玩家等级能升多少!]   [这恐怖的升级速度,离登顶不远了吧]   [现在登顶那位,也还没满级呢]   [鹅子马上要下播了,想到又要好久看不见鹅子的脸,我就难受呜呜呜qaq]   [“为欧皇氪金”打赏了超级百宝箱*1888个]   副本到这里已经接近尾声,系统留了一些时间给玩家们收尾。云叙白先和玩家们给陈小花选了一块墓地,妥善安置了她的尸体,立了墓碑。   再回到小庙,和守庙老头一起把白脸扫晴娘请回宗祠。   拨云见日,阳光再次洒落在这片黑暗的土地上,随阳光一同落下的还有神罚,涉事的陈家村村民背上神罚,将用整个余生赎罪,该进监狱的、该下地狱的一个都逃不掉。   [恭喜几位玩家完成“消灭黑扫晴娘”任务,一分钟后将离开陈家村。]   “话说起来,那个毛线帽npc第一次上山后走丢了,就再也没出现过了,”齐肩发说道:“他就以那样的方式下线了啊。”   云叙白点头:“本来就是个引言一样的npc,任务完成就消失了。”   “叙哥,能加好友吗?”家浩漫冲云叙白笑:“从今天开始,我就是你的粉丝了。”   齐肩发积极举手:“加我一个!”   蓝咖啡歪了歪脑袋,笑得风情万种:“你的玩家空间欢迎我们吗?”   云叙白:“欢迎,我的npc员工们一定比这里的npc更热情,眼神更热烈。”   ……   云叙白回到玩家空间,马上收到一堆副本外的消息。   苹果头:“叙白,考虑好了吗,我想和你组战队,特别真诚。”   英短猫:“我退出狐狸那边了,你还有没有组战队的想法?” 第191章 仵作行人(1)   除了英短猫和苹果头之外, 云叙白还收到了很多战队邀请,包括花离枝和冰粼粼。   花离枝是云叙白在莫比乌斯环副本里认识的玩家,花离枝说自己队长是云叙白的粉丝, 只要条件允许,绝对不落下云叙白的任何一场直播。   花离枝隔三岔五就会给云叙白发战队邀请, 云叙白一直没答应。   冰粼粼这次的邀请态度依旧不怎么样,说是受队长委托,给云叙白抛橄榄枝,却不肯说出队长的id。   云叙白回绝这些不感兴趣的战队, 给英短猫和苹果头回消息, 约他们来玩家空间面谈。   英短猫和苹果头很快就接受邀请, 赶来云叙白的玩家空间。   英短猫和苹果头都是云叙白在狂欢夜结识的, 互相认识, 省了介绍这一步。   兔子这回没戴面具,妆容比上回更淡,显得眉眼更明媚。她问云叙白:“刚出副本?”   云叙白点头:“还没清算积分。”   放下清算积分那么重要的事约见他们,可见态度诚恳。   兔子笑了笑:“我猜你这一次升级完, 又要在世界频道引起轰动。”   苹果头在一边默默点头。   “先别说我了, ”云叙白给两人倒了茶,淡声道:“说说你们的打算。”   兔子抿了口茶,主动解答云叙白心里的疑问:“我原本打算和狐狸他们成立一个战队, 但是那边临时加了一个人。我被新人摆了一道, 不打算待在那边了,看你这收不收留我。”   兔子说得轻描淡写,但是她不像受不了一点委屈的人, 旧战队发生的事一定越过她的底线, 她才会义无反顾地选择退出。   兔子在狂欢夜之后通关了一个副本, 目前玩家等级40,综合排名300左右,云叙白和她合作过,了解她的水平,心里已经有了答案。   云叙白看向苹果头,主动向他伸手:“正式认识一下,我的游戏id是霸霸,大名云叙白。”   “我的id是稻草人,”苹果头握了握云叙白的手:“你们可能不太了解我,我不是主播,但是找你组战队我是认真的。”   稻草人这个id目前全服排名在500名以内,但他不是主播,能爬到这个位置一定有过人之处。云叙白和他组队过,他的风格有点雷厉风行,判断力和行动力很强。   “现在成立战队的最低人数是三人,”云叙白拿着茶杯站了起来,勾了勾唇:“两位,欢迎你们成为我的队友。”   兔子和稻草人站起来,与他碰杯。   “够果断,不愧是你!”   “从现在开始,大家就是自己人了。”   三人都不是磨叽的性格,又都投缘,这事就这么定了。   三人讨论了下,取了战队名——“登顶”。   他们只用一秒钟,就决定让云叙白当队长。从三人碰面到战队成立,只用一盏茶的功夫。   战队的事尘埃落定,两人离开玩家空间,让云叙白专心清算上一个副本的积分。   听系统清算积分时,云叙白内心很平静   “一夜暴富”这种事情,经历多几次就习惯了,平平无奇。   这次直播的打赏比不上狂欢夜,但依旧很可观。   [玩家“霸霸”在36级副本“双面扫晴娘”中表现十分出色,综合排名第一,正在统计副本所获积分……]   [任务完成奖励共50000积分。]   [直播打赏折算,共获得30万积分奖励。]   [获得罕见技能:天气控制术。]   [获得怨灵陈小花赠送的魂力1000点,获得白脸扫晴娘赠送的魂力2000点,获得神眷一次。]   [恭喜玩家“霸霸”升级为42级玩家,全服玩家综合素质排名第188名。]   云叙白有了观众基础,每一次直播的打赏都可以赚取大笔积分,积分和罕见技能为他的综合实力再添一笔,让他快速升级。   这一次玩家等级没有跨越很大,但是综合排名上升了几百名,看来越往后玩家等级越难升级。每升一级,都可以把很多玩家甩到身后。   [恭喜玩家“霸霸”玩家等级超过40级,玩家等级达到45级后,你将获得绝对自由。]   [绝对自由:玩家可以选择离开游戏或者留下。选择离开将抹去关于逃生游戏的所有记忆,并获得“气运之子”祝福。选择留下,在副本中死亡不再影响现实,死亡后会抹去记忆并离开逃生游戏。副本将为满级玩家实现一个愿望,不做任何要求。]   [届时请玩家慎重选择。]   原来蓝咖啡他们说的绝对自由是这个意思,只有40级以上的玩家才能收到这个通知。难怪45级以上的玩家那么少,大部分玩家都选择离开游戏,回到现实世界好好享受了吧。   云叙白打开玩家综合排名排行榜,发现好些眼熟的id已经注销了。上一次从主播竞选赛中脱颖而出的十个玩家,折损得只剩下五个。   剩下的五个人里,云叙白是飞得最高的。   云叙白这次回来,玩家空间已经按计划升级完毕,这次升级消耗大笔积分,规模十分庞大。原本的惊悚游乐园和温泉别墅区附近新增了几个大项目,组合成为一个娱乐区,娱乐区外还有几个大区,每个区域主题不同,可以体验的副本也不同。   云叙白的综合排名虽然只有188名,但是玩家空间规模在全服排得上前20。短短时间内,他的从初入世界频道的新人变成炙手可热的新星,几乎所有人都在关注着他的升级动线,为他的每一次飞跃惊叹。有人认为他可以一举登顶,打破0满级玩家的现况,有人认为他冲的太快,迟早会翻个大跟头,到头来不过是昙花一现。   当事人云叙白对外界的看法满不在乎,他正在玩家空间的办公室里,和系统签订合约。今天以后,他的玩家空间将成为系统的不死亡训练营之一,对全服玩家开放。   休息期间,云叙白一直在忙玩家空间测试的事情,最近新增了很多npc,还要和主系统对接剧本等等,琐事一大堆。还好他刚成立了战队,可以抓两个队友当壮丁,帮了不少忙。   时间一天天过去,自不死亡训练营推出以来,“霸霸”这个id再一次在世界频道声名大噪。不少玩家被他的战绩惊艳,也有玩家说他在一个生存游戏里搞经营搞基建,是彻头彻尾的商人头脑,恐怕实力不行,登不了顶,最可能在系统里混个npc当当。   他们不知道的是,在不死亡训练营测试结束,正式上线的时候,云叙白收到了系统的秘密通知。   [玩家“霸霸”,你引起了我的注意。]   [玩家空间从一开始就是为筛选新主神而存在,我们不干涉玩家的基建自由,静观其变。最终,在无数玩家之中,只有五人成长成我们期待的样子,具备成为主神的潜质。]   [现邀请你参加新主神竞选,是否参与?]   云叙白勾起唇角,毫不犹豫地选择参与。   他一直在等这一刻。   从知道玩家空间可以放置npc开始,他就知道玩家空间不应该只用来打造理想国或度假圣地,一定还有更高级的玩法,比如复刻一个逃生游戏。   他想验证自己的猜测,事实证明,他猜对了。   [欣赏你的勇气,新主神竞选没有时间限制,直至新主神诞生为止。竞选评分机制由系统制定,五位竞选人原始分皆为0。请玩家对外保密。]   [玩家“霸霸”,竞选主神编号:1号。]   [目前竞选人数:5。]   竞选新主神是一个新的阶段,也是一次全新的挑战,云叙白必定全力以赴。   在忙碌中,时间很快就溜走了。云叙白放下所有工作,选择合适的时间,用魂力升级了“天气控制术”和“优秀的tony老师”两个技能。   做好准备后,“登顶”战队迎来了成立以来的第一次战队赛。   这一次,云叙白在玩家空间里面准备进入副本。   [你选择了战队模式,即将和两位队员一同进入副本,请做好准备。]   云叙白睁眼时,兔子和稻草人已经站在他身边了。   三人手上提着包裹,穿着打扮不像现代。   云叙白和稻草人穿西装,兔子穿旗袍,三人外面都套着一件大衣。   面前是一个荒凉的小镇,附近民居很少,而且破落,路上行人寥寥。   这个场面让云叙白想起初试副本中的活井镇,大约背景相近。   系统还没提示背景故事,就先提醒云叙白开直播了。他现在是有几百万粉丝的人,一开直播,观众们就涌进来,人气不断攀升。   [啊啊啊啊终于等到霸霸开播了!霸霸你知道你现在在世界频道有多火吗?到处都在讨论你!]   [叙哥,听说你的玩家空间和系统长期合作了?牛逼啊!]   [爹没白疼你,有出息了!]   [草草,今天这局是战队赛啊,你还在我们不知道的时候注册了战队?!]   [我看到兔子了呜呜,我无憾了,叙哥拒绝狐狸的时候我以为再也看不到叙哥和兔子同框了]   [崽崽,你知不知道在副本外也是可以直播哒?其他玩家都在争分夺秒直播赚积分,你只有进副本才开直播,不用给我们省礼物钱的qwq]   观众们实在太热情,问题太多,云叙白挑了几个问题简单回答,暂时不和观众互动了。兔子也开了直播,介绍了自己的新战队。   这时,玩家们同时收到了系统通知,眼神认真起来。   [“登顶”战队触发42级副本:仵作行人。]   [“仵作行人”背景:在众多行当中,有一个行当的人被称为仵作行人。这个群体包括仵作、阴阳先生、屠夫等等……他们从事的职业不同,但都有一个共同点,就是与死人打交道。]   [任务第一步:找到魂来客栈,存活过第一晚。]   [战队模式提示:1、本着良性竞赛原则,玩家之间不得相互残杀,一经发现视作违规,无论对错,交战双方自动任务失败。2、本副本皆为三人战队,战队通关人数超过两人即全员通关。]   战队模式和其他模式的本质区别就是这两点,只要有两个人通关,死掉的队友也能复活,胜率大大提高,奖励也比其他模式丰厚,所以很多玩家迫不及待地组建战队,就是为了吃这份红利。   三人都是第一次玩战队模式,默默记下了规则。   副本提示完基础信息,又提示了副本限制,每人只能带两个技能和一个道具进入副本。三人商量片刻,决定好各自要带的技能和道具。   稻草人道:“一上来的任务就是存活过第一晚,看来我们有一场硬仗要打。”   兔子说:“毕竟是42级的副本,如果不是叙白,我最多只能进40级副本。”   “既来之则安之,先找魂来客栈。”云叙白看了眼时间,很快就要天黑了,他们必须加快速度。   最快的打听方法是问npc,云叙白向路边小贩打听的时候,感觉小贩的眼神怪怪的。   小贩往某家屋檐下瞥了一眼,抿了抿唇,低声问道:“你们一定要去魂来客栈吗?”   云叙白也瞥了一眼屋檐下,什么也没看到:“是的,麻烦你指一下路。”   小贩又偷偷看向那边的屋檐,脸色有些发白,声音更低了,甚至有点发抖:“你们是从外地来的吧,别去!魂来客栈不是什么好地方,那里闹鬼!”   “怎么说?”虽然魂来客栈非去不可,但是能打听一点消息算一点。   “那个地方不干净,在做客栈以前,那里是专门……”小贩正说着话,不小心看到了什么,马上像见了鬼似的闭紧嘴巴。他脸上一点血色也没有,冷汗从额头滑下,不管云叙白怎么问,他都像丢了魂似的,一声不吭。   云叙白回头看去,只见那边屋檐下多了一个穿长袍带黑帽子的男人。男人完全藏在阴影中,看不清楚样貌,轮廓清瘦,脑门特别光。   长袍男人只是站着,一动不动,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的。云叙白看了半响,长袍男人也没有抬起头。但是那股强烈的不祥之气,云叙白隔着街道都能感受到。   [卧槽,这人谁啊,太阴森了吧,还没看到脸我就开始头皮发麻]   [感觉小贩是看到这个怪男人之后就不敢说话了,他可能有身份,难道是客栈老板?]   [魂来客栈以前到底是什么地方啊?为什么说话只说一半orz,这是要逼疯强迫症吗?]   云叙白回头,对小贩说:“你只需告诉我,魂来客栈怎么走就行。”   小贩打了个哆嗦,这才回过魂来,指了个方向:“往这条路直走几百米……就能看到魂来客栈的指路牌!”   云叙白见问不出什么话了,道了谢就要离开。   小贩忽然拦下他,从小摊暗柜里掏出一些折好的纸钱:“你要不要买些纸钱?”   卖个纸钱,小贩的表情紧张得像做什么见不得人的神秘交易:“这些纸钱是我留着防身的,你要去魂来客栈,我便宜卖给你罢,就当行善积德了”   云叙白摸了摸大衣口袋,掏出几块银元和一堆铜板,他没露财,只摸出几块铜板:“你这纸钱怎么卖?”   “三个铜板就行,还白送你三柱香!”   云叙白把小贩仅有的纸钱和香火都买下,小贩急急忙忙地收摊走了。云叙白看向对面屋檐,那个奇怪的长袍男人也不见了。   三人沿着小贩指的路走,在天黑之前找到了魂来客栈。它所在的地方更荒凉一些,在一座矮山包上,附近只有几间民舍。   来往的人都提着行李,和云叙白他们一样,想在天黑之前找个落脚地。   日头一寸寸落下,魂来客栈的灯笼一个个亮起,打眼的旗帜在风中飘动,鲜红夺目。   三人上坡,来到客栈门口。   搭着毛巾的小二热情地迎上来,笑脸相迎:“两位爷,住店吗?”   “爷”这个称呼让三人同时笑了一下。   兔子抬了抬帽檐,眼尾一挑:“怎么,我就不是爷了?”   小二赔笑一下:“我是被您的美貌晃了眼,不敢直视,您可千万别生气。”   云叙白问:“还有客房吗?”   小二忙点头:“有,只是今晚客房紧俏,只能给几位开出两间房,您看成吗?”   小二领进客栈后,云叙白才知道这里是真紧俏,大堂里已经坐了几桌子人,都在吃饭。   他们进去后,好几个人抬头望了过来,但凡是三人一桌的,都有可能是玩家。云叙白扫一眼,看到了个熟人。   对方也看到他了,马上咧开嘴巴,低头对同伴说了句话。不过一会儿,那桌的三人都站起来,走向云叙白。   这三人里两女一男,男的长相清秀,笑起来很明朗,正是花离枝。   花离枝性格开朗,即使许久未见,态度依旧熟络:“叙哥,没想到能在副本里相逢,缘分啊!”   云叙白笑:“是巧。”   花离枝邀请过他很多次,云叙白也没答应加入他所在的战队。不过花离枝完全不介意,一直和云叙白保持联系。在战队副本中遇见,双方都很高兴,这意味着,他们不仅是对手,前期还可以成为队友。   花离枝战队中的两个女玩家都是美艳御姐那一挂,看着云叙白的眼神亮晶晶的。   云叙白被这两道热情的目光看得有些脸热,礼貌地问花离枝:“不介绍一下你的队友吗?”   花离枝闷笑了下:“让她们自己介绍吧。”   两位女玩家兴奋地看着云叙白,脸颊红扑扑的,完全不见第一面时的高冷。   “鹅子!我是你麻麻!”   “我是你爹!”   “………”云叙白:“什么?”是我听错了还是理解不了?   不止云叙白理解不了,兔子和稻草人也被这两句话整蒙了。见过上来认朋友的,没见过上来认儿子的。   见云叙白一脸茫然,两个女玩家笑了起来。   其中一个女玩家说:“我们都喜欢看你的直播,从你第一次直播就开始追了,是你的粉丝,我是妈粉她是爹粉。”   另一个女玩家对云叙白说:“我是被你拒绝无数次的花离枝的队长,现在改了id,叫‘叙崽他爹’,你可以喊我爹,也可以喊我爹爹。”   云叙白突然多出一对父母,心情很是复杂。   [原来是友军!我也是妈粉,我好羡慕,你们居然可以和崽崽一起玩副本呜呜]   [叙哥竟然和小荔枝再次同框了,最初稚嫩的两个人现在都是全服排得上号的明星玩家了,爷青回!]   [叙哥:从来只有别人喊我爸爸,你竟然让我喊你爹爹??]   [叙哥耳朵红了,他耳朵红了!]   [两队遇上太好了,相互有个照应]   两位玩家没真的逼云叙白喊爹,各自报了自己的昵称,一个叫柴犬,一个叫可乐。   寒暄了两句,小二带云叙白他们去放行李,又手脚麻利地给他们上了菜。   两个战队拼桌,开始进入正题。   “这些饭菜我都检查过,能吃。”柴犬有特殊嗅觉,能分辨一切和阴气有关的东西:“目前看来,你们是最后一队出场的玩家。现在客栈一共有五队,共15名玩家。”   他们在打量别人的时候,别人也在暗中打量他们。   他们高调拼桌,其他玩家多少有些忌惮。   云叙白问:“有熟人吗?”云叙白先观察过了,这里除了他、兔子和花离枝,没有看到其他主播。   柴犬摇头:“都是生面口,还没和其他玩家接触过。”   花离枝问道:“叙哥,你们战队刚成立吧,第一次参加战队赛?”   云叙白应是,花离枝早早加入战队,战队赛经验丰富。   “之前我和你说,加入我们战队,一定像坐火箭炮似的飞快升级,没想到你靠自己,升级速度还是比我快多了。”花离枝很浅地笑了下,低声说:“第一次玩战队赛可得小心了,战队赛奖励丰厚,是爆稀世技能几率最高的副本。有些玩家为了得到抽卡机会,手段很脏。”   其他两位玩家也正色起来,叮嘱他们不要轻易相信其他人。在战队赛副本中,其他战队也是对手。   晚饭过后,玩家们在客栈里外绕了一圈,没发现什么特殊的地方。客栈地势高,向下看的时候可以发现,小镇和村庄早早就灭了灯,放眼望去,只有林间偶尔有幽绿磷火跳动。   搜客栈的时候,难免会和其他战队打照面,彼此都是客客气气地点点头,并没有交流的意思。   有一队玩家画风不太一样,这对战队由两男一女组成。他们是第一支主动过来搭话的战队。   率先开口的是个身高不及云叙白肩膀,长相温顺的男生:“我们的房间就在你们隔壁,晚上要是有什么情况,可以相互照应一下。” 第192章 仵作行人(2)   云叙白几人把客栈一楼和别院逛完, 没发现异样。厨房谢绝客人进出,他们经过时,闻到一股淡淡的血腥气。   厨房里常杀牲畜,有血腥味也正常, 但云叙白总感觉里面有股强烈煞气, 看久了甚至有点眩晕。   他看厨房门前的地板, 颜色比其他区域深很多, 上面有一层被某种液体长期浸泡形成的包浆,凹凸不平。   兔子见云叙白目光在门上打转,低声道:“小叙, 你也感觉到厨房有股不同寻常的气息,对吗?”   云叙白点头:“厨房里一定有问题。”   几人还没看出个所以然来, 店小二就过来了:“几位爷,这地儿人来人往, 仔细别碰着。稍后我们客栈请了榴花姑娘弹琴, 大堂已经上了上好的茶水点心,几位爷过去用点?”   店小二笑容满面, 但是眼神一直往门上贴着的“厨房重地,闲人勿进”红纸条上瞟, 明里暗里暗示他们快点离开。   几人刚应两声, 就被店小二恭恭敬敬地请到大堂去了。   云叙白战队和花离枝战队依旧挨着坐, 桌子上放了好几碟精致的瓜果点心,还有热气腾腾的玫瑰花茶, 花瓣沉浮,带起莹光点点。柴犬逐一检查过, 这些食物都没问题, 但是茶的气味有点奇怪, 众人谨慎,都没碰花茶。   陆陆续续有人进客栈,这些人手上提着一盏莲花灯,有说有笑,三句话离不开“榴花姑娘”。大堂加了几张桌椅,陆续坐满了。这些客人衣着打扮差异很大,有的穿长袍,有的穿军装,有的留辫子,乍一看,有种时空错乱的感觉。   稻草人暗中观察这些客人,眉头紧皱:“这里虽不算荒郊野岭,但也偏僻,哪儿来的那么多看客?”   “镇上的人都知道魂来客栈闹鬼,白天尚且不敢提起,更别说晚上过来看演出,”云叙白扶了扶眼镜。漫不经心地说:“附近别的不多,野坟包最多,这里的客人八成不是人。”   稻草人正色起来,越看越觉得看客手里的莲花灯像林间的磷火。   过了一会儿,看客们开始催促,问店小二榴花姑娘什么时候出场。催的人多了,大堂闹哄哄的。客栈的老板娘亲自出面,安抚客人情绪。   老板娘穿一身红底黑花旗袍,长相普通,唯独一双眼睛极黑极亮,她一开口,所有目光都落在她身上。   “各位贵客稍安勿躁,榴花姑娘马上出场。还是老规矩,望大家慷慨解囊,给榴花姑娘捧个场子。”   店小二托着个木盘子走场,看客们纷纷解囊,往上面扔东西,有的是银票,有的是银元铜板,有的是金银珠宝。   店小二走到其中一队玩家面前,朝他们笑出一排大白牙:“爷,赏点儿面?”   那玩家剃着寸头,留着邋遢的络腮胡子,瞥了店小二一眼,掏出一块银元放在上面。   “爷阔气!”店小二笑得眼睛眯成两道缝:“几位爷是咱们客栈的新客人,按规矩,头一回打赏得给爷找回零头,讨个回头客的好意头。”   店小二从木盘里掏出三枚铜板,还给络腮胡子,又向别人讨赏,然后返还几枚铜板。   轮到云叙白的时候,他也放了一块银元。店小二说些吉祥话,又要给他返还几个铜板,云叙白说:“不必找,赏你了。”   店小二脸上没有一点为难,高高兴兴地收下。云叙白开了这个头,剩下几人都不要店小二找零。   店小二离开后,兔子才问云叙白这样做的原由。   云叙白懒懒掀起眼皮,反问她:“木托盘上的钱是从哪儿来的?”   “是从看客和玩家手里讨的赏钱,”兔子一下就想通了,眼尾一跳:“你前面说过,这里的看客八成不是活人,这钱……”   云叙白点了点头。   兔子没说下去,她不动声色地看着在场的看客,他们面容鲜活,看起来和常人无异。   云叙白给她点了一下:“你看他们脚下的莲花灯。”   兔子仔细观察,看到莲花灯里有一样东西,轻飘飘地打转。莲花灯投射出的灯光打在看客脚下,扯出长长的影子。影子形状扭曲,不像人样,反而像蠕动的长虫!兔子胳膊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看客不对劲,客栈也不对劲,非常不对劲。   [如果刚来的客人不是活人,那客栈的工作人员是人吗?那些住店的客人是人吗?]   [所以现在的状况是,玩家们被鬼魅包围了?那么刺激的吗?]   [你们看影子,有些npc的影子是正常的,只有影子奇怪的才是鬼吧?]   [没准影子正常的是能力强大的鬼,以前也不是没有这种例子,光靠影子判断,不太靠谱]   [我想歪个楼……叙哥刚才说‘赏你了’的时候好有斯文败类公子哥内味儿,尤其是戴着眼镜,你们懂的]   [楼上,你不对劲]   榴花姑娘千呼万唤始出来,抱着一把琵琶娉娉袅袅地走到台上,对众人行了个礼方才坐下。   榴花的扮相和其他npc有点区别,年代似乎更前一些,不知是不是演出的缘故。她蒙着一层面巾,只露出好看的眉眼,有股子温婉美人的韵味。   葱白指尖扫过琴弦,琴音起,大堂鸦雀无声,无数双眼睛痴迷地看向台上。   这样水平的演奏,云叙白从未听过见过,不知不觉听入迷了。很快,他觉出一丝异样,弦音如丝,顺着耳道侵入脑海,根根交缠,扰乱着思绪。云叙白忽然生出一股烦躁情绪,他连忙捂住耳朵。   往旁边一看,玩家们比他更糟糕,有的眼里已经带上红血丝了,满脸烦躁郁闷。   兔子递给他两团小纸团:“塞住耳朵吧,能好一点。”   玩家们反应速度都很不错,意识到琴音有问题后,想了各种办法屏蔽声音。   再看向看客席,两个npc被琴声影响,不能自控,大打出手。他们打得头破血流,榴花和客栈的小二却不干涉,提着莲花灯的客人们看得津津有味,不时鼓掌叫好,疯狂拱火。仿佛他们给客栈打赏,就是为了看这一幕。   最后,高个儿npc抬起凳子凶狠地砸向矮个儿npc,直接把矮个儿npc的脑袋砸开了花。矮个儿倒在血泊里,不停抽搐,不一会儿就咽气了。附近的看客闻到血腥味,疯了似地涌了过去。   无数只手伸向地上那具带着余温的新鲜尸体,从玩家们的角度看去,仿佛看到一群蛆虫在争夺尸体。   高个儿看着这疯狂的一幕,表情混沌,眼珠子瞪得快掉出来:“我杀人了……我杀人了……”   高个儿看着自己的手掌,人已经要崩溃。他想要逃,不知道怎么,平地里摔了一跤,脑门磕在那把断椅上,瞬间没了气。   更多看客涌了过去。   兔子胃里一阵翻滚,别开视线:“太恶心了。”   云叙白说:“要是我们被影响心境,下场和那具尸体一样。”   “魂来客栈,名不虚传,”稻草人脸色冷下来:“这何止是闹鬼,简直是鬼窝。”   不知过了过久,沾了满手鲜血的看客们终于离开,地上的两具尸体面目全非,只剩一层皮包骨。   终于熬到演奏结束。   榴花姑娘下台后,又有几个手艺人陆续上台暖场,后来没再出什么幺蛾子。   客栈打烊时,看客们陆续离开,神色十分满足。   “今天的演出还是一如既往的精彩!”看客说着舔了舔手上的鲜血,一副回味无穷的模样。   “期待明天的演出,今天这俩太瘦了,我喜欢珠圆玉润的。”   “我喜欢白白净净,长得好看,比如像……”说话的女看客看了一圈,目光停在云叙白身上,她舔了舔干燥的嘴唇,兴奋地说:“像这个一样,皮肤又好,看起来又健康,一定很有嚼劲。又嫩又鲜美,我太馋了,吸溜。”   另一个被她说得直流口水:“屁.股留给我,就好这一口。”   云叙白刚摘下耳塞,就听到这段话,顿时想塞回去。   偏偏那女看客嘴上调戏还不够,还要来到云叙白跟前,朝他眨眼睛:“小少爷,你明晚还在吗?”   女看客抬起纤手,要往云叙白身上搭。云叙白瞧见她手心里有一团黑雾,不动声色地避开。   “小少爷,怎么这般冷漠?”女看客大约以为云叙白刚才也没逃过琴音迷惑,没看到看客的真面目,抚着妩媚的脸,对云叙白娇笑:“难道是我不够貌美,入不了小少爷的眼?”   云叙白不搭话,向花离枝借来折扇,朝女看客手中的莲花灯扇了几下。莲花灯中的火灭了,女看客眼珠子掉到地上,还没来得及捡,她就连人带灯消失了。   女看客的同伴你看着我我看着你,没有一个上前找麻烦,脚底抹油似的溜了。   “都说了这个少爷身上气度不同寻常,她非要去招惹,这下碰到硬钉子了吧?”   “快走快走,莫说了。”   云叙白还折扇给花离枝,对方很惊讶,追着他问:“你怎么知道灯灭了鬼就会消失?”   “这像引路灯,我想试一下它灭了会怎样。”云叙白脸色淡淡。   花离枝笑道:“你这直觉真的太绝了。”   自从绑定预判技能后,云叙白的直觉一直很准,哪怕他没有带预判进副本。   兔子说:“这样一来,我们就算找到这个怨灵的弱点,以后对上也不害怕。”   “这些看客天天晚上都来,我们要留在客栈做任务,一定会常打交道。”稻草人拍了拍云叙白的肩膀:“第一晚就找到它们的弱点,算是突破性进展。”   云叙白轻笑一下:“看客不是我们最大的对手,客栈里一定还有很多秘密。”   门外,看客们走远了,身体融入黑夜,只有一盏莲花灯悬在半空中,摇摇晃晃,发出微弱的光芒。再远一些,边成了山林中的一簇簇磷火。   [好家伙,女鬼惦记着吃叙哥,还没摸着小手,人就被叙哥送走了]   [叙哥:我明晚还在,但是你好像来不了了]   [这些鬼观众看着瘆人,好像也没有什么实力,应该不足为惧]   [确实不怎么厉害,但是确实恶心]   [“馋小鲜肉,小心被送走”打赏了灵气珍珠*888颗]   客栈打烊,客人npc和玩家们回房。   兔子本来一个人一间房,可乐知道后,主动提出和她拼房,互相之间能有个照应。花离枝和柴犬熟到不分性别,两人凑合着住一间房间。   经过今晚这一出,几个战队之间的气氛缓和了些,至少表面上缓和了不少。   云叙白回房前,那个长相可爱的男玩家又主动和他打招呼:“哥,今晚要是有什么情况就喊我,我睡觉浅,一定能帮上忙。”   这玩家自称叫公仔,没有暴露id,云叙白还没摸到他的底,只是客气地点头,回了个和善的笑容。   客栈为了多接待客人,也有双床的房间,条件比较简陋。睡觉前,云叙白特意把从小贩那里买到的纸元宝分成三份,和火柴盒一起放到队友的房间里,交待他们,如果今晚有情况,第一选择是烧纸元宝,先烧一半看看效果。   回到房间后,云叙白和稻草人又说了一遍。稻草人闻言笑了:“看不出来,你还挺节省。”   “烧纸钱给鬼,相当于贿赂,能花少点就少点,”云叙白说得理所当然:“省下来的没准还能进行第二次贿赂。”   稻草人拱手:“学到了。”   云叙白这一觉睡得不踏实,半梦半醒间总是听到一阵琵琶声,如泣如诉,搅得他不甚安宁。   云叙白梦到今晚弹琵琶的榴花,抱着琵琶,哀愁地看着他。榴花扑簌簌地掉着眼泪 ,不断地重复一句话:“我好痛苦,求求你救我……让我解脱……”   云叙白惊醒,睁开眼睛,揉了揉突突生疼的太阳穴。眼睛还没适应黑暗,他忽然嗅到一股腐臭阴冷的气息,就在自己头顶!   云叙白心里咯噔一声,他抬眼一看,被一抹亮光晃了眼睛。一把锋利的刀子悬在他的脑袋上,随时打算落下!   再一看,执刀的“人”就蹲在他的床头,上半身体型壮实,看不清脸,浑身萦绕着瘆人的阴气。   [啊啊啊!!本来是看个睡播,这一下给我整精神了]   [我不怕,我装的呜呜呜]   [崽崽醒了吧!快躲开再说!]   拿刀鬼发现云叙白醒了,手起刀落。云叙白怎么可能愣着给他砍,利落地翻身躲开。那把刀扎进枕头里,发出“噗”的一声。   拿刀鬼一击不中,伸出比常人大两倍的手掌,试图掐云叙白的肩膀,好控制住他。   云叙白拿枕头挡住,鬼手直接穿透枕头,险些挠到他胸口。   “阿稻,醒醒!”云叙白一边抵挡恶鬼一边唤醒稻草人。   稻草人大约着了道,睡得很沉。好在素质够强,云叙白连喊三声后,他醒了过来。   看到云叙白在物理挡鬼,稻草人马上清醒,第一反应是救人。   “别用技能。”云叙白被步步紧逼,却没有一点狼狈。   稻草人想起睡前的谈话,连忙找出纸元宝和火柴,丢进火盆里烧。   烟雾弥散,屋子里满是烟火味,拿刀鬼停止攻击,大口大口地吸着烟雾,发出低沉的气音。   乘着火光,云叙白看清了拿刀鬼手上的那把刀,样式很特别,不像厨刀也不像兵器。   拿刀鬼的脑袋几乎垂到胸口,有些驼背,云叙白依旧看不清他的样子,只能看到他身上有很多狰狞的伤痕。   没有人说话,两人一鬼静默对峙,气氛就像火盘中的火苗一般,不断攀升。   火盆里的纸烧完后,拿刀鬼也消失了。   稻草人松了一口气:“这纸钱还真有用,小贩没骗我们。”   “你烧了多少?”云叙白关心道。   苹果头笑了:“听你的,抠着呢,只烧了三分之一。”   云叙白很是满意:“孺子可教也。”   [我发现资本家都特别会省钱orz]   [哈哈哈,叙哥很快就会把队友带偏了,太魔性了]   云叙白点着油灯,观察房间,没有看到其他异样,只是床头上留下了两个黑脚印。拿刀鬼上半身极壮,脚却奇小。   云叙白又照了照稻草人那边,看到他的床头也有两个黑脚印。   云叙白蹙眉:“他是先去你那里,才来我这边。”   稻草人顺着他的指示一看,脸色白了一分:“我竟然没有察觉,我第一次睡得那么死,以往从来没发生过这种情况。”   一个鬼拿着刀蹲在床头,自己却毫无知觉地睡觉,稻草人越想越觉得脊背发凉。   云叙白想了想,提出一个可能性:“可能和今晚的曲子有关,你是最后一个戴耳塞的人。你有做噩梦吗?”   稻草人点头:“梦到了榴花,拖着我的手让我救她,她身上流了很多血,我一直想挣脱梦境,但是一直醒不来,直到你把我唤醒。”   “看来听得越多,陷入梦境越深,越难苏醒,”云叙白心里有数了:“你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云叙白话音一顿,正色道:“你头发有些奇怪。”   两人身高相近,油灯照明有限,云叙白干脆提着灯往稻草人头上照。   稻草人配合着低下头:“可能睡乱了,我头发长。”   云叙白看到好大一块斑秃,连青皮都没有,秃得光滑,就像草原中的海洋,反射着灯光。   “你秃了。”云叙白看着这光景,有些同情有些担心,又觉得好笑。   “秃了??”稻草人猛地抬头,还真的觉得头皮有点冷。   稻草人摸向头顶,摸到一片光滑的头皮。稻草人裂开了:“我的头发没了!我不是稻草人了,我是秃头人。”   “还会长回来的……吧。”云叙白安慰他:“你平时头发扎起来,看不到秃的地方,不行还可以戴假发戴帽子。”   稻草人看着云叙白浓密的头发,很是羡慕:“你的欧,真的体现在方方面面,就连秃头,也绕开了你。”   云叙白不想笑,怕稻草人伤心,但是他实在忍不住想笑。   稻草人果然很伤心:“你不要笑!”   云叙白换了个方式安慰他:“其实,你变秃,证明你离变强很近了。”   稻草人:“………”qwq   云叙白:“其实,农田里的稻草人都是秃头……”   稻草人:“求求你,不要再安慰我了。”   [鹅鹅鹅鹅……我不行了,稻草人,你这个浓眉大眼的怎么也秃头了呢?]   [叙哥说得对,秃头就是稻草人的宿命啊]   [科科科科,还好秃了还是很帅]   [“夺笋呐”打赏了不知道有没有用的生发液*10000瓶]   云叙白不敢再安慰,转移视线,检查稻草人的枕头:“你的头发不见了。”   秃头人……不,稻草人说:“我知道,它们离家出走,不在我的头顶上了。”   “也不在枕头上,”云叙白回想起拿刀鬼手上的刀:“鬼手上拿着刀样式古旧,我一直没认出来,原来是把剃刀。”   稻草人从秃头的悲伤中抽离出来,皱眉道:“他为什么只剃我们的头发?他明明可以伤我,甚至下杀手。”   “剃头发的目的未知,但他今晚的目的不是为了杀人。”这也是云叙白到现在还不急着去查看队友房间的原因。   剃头鬼不知道还在不在外面,两人拿了一把纸钱,提着油灯去敲隔壁房间的门。   他们是倒数第二间房,去到队友房间后,发现花离枝也秃了。本来柴犬也难逃一劫,但是她睡前喜欢蒙着头,剃头鬼弄被子的时候她惊醒了。   兔子那边好点,一有动静就醒了,烧纸送走了剃头鬼。   和稻草人的情况一样,花离枝被剃掉的头发也不翼而飞。   花离枝捂着凉凉的脑袋,难过地说:“我已经不是花荔枝了,我现在是剥壳的荔枝。”   稻草人心里一酸,和他抱头痛哭:“同是天涯沦落人,但是你是个主播。”   “噗。”花离枝中了一刀,想到要顶个秃头直播,就觉得窒息。   [科科科,别逗我笑了]   [还好没有让美少女秃头,那才是人间惨案]   [“惨惨惨”打赏了可能没有一毛钱效果的育发液*1000瓶]   离天亮还有段时间,确认队友安全后,他们决定轮班睡觉,免得那只剃头鬼中途折返。   第二天一早,玩家们顶着黑眼圈和秃头,出现在大堂里,哈欠连天。   后半夜剃头鬼没折返,但是他们依旧睡得很差。   云叙白从二楼往下看,好家伙,被几个亮晶晶的地中海晃到了眼睛。   除了稻草人和花荔枝,其他战队也有人被剃了头发。   或许是秃头惜秃头,今天早上,战队之间的火药味是最淡的。   一个胖子在玩家的餐桌边上转来转去,沉声道:“这个,应该就是传说中的鬼剃头。” 第193章 仵作行人(3)   胖子说出“鬼剃头”这个词后, 大堂里鸦雀无声。   “鬼剃头”是旧时的说法,用现在的话来说就是“斑秃”,一般由压力过大或者别的原因导致,用药就能治愈。旧时的人找不到斑秃的原因, 就说有鬼悄悄把头发剃掉了。   但在副本里, 玩家们的头发确确实实是被鬼剃掉的。这胖子不是玩家, 这个时候来向他们搭话, 一定是掌握信息的npc。   云叙白给胖子搬了张椅子,客气地说:“你好像很了解,能详细说说吗?”   胖子抱着大肚子坐下,摸了摸嘴边的两撇小胡子:“这种民间志怪故事,这家客栈除了我,也没有别人知道了。”   “请说。”   玩家们好奇的目光让胖子很满意, 他故作神秘地说:“有些人一觉醒来,发现自己脑袋莫名其妙秃了一块,或者好几块, 脑袋上黑白分明,跟生了怪病似的。我走南闯北这些年, 见过一两个,症状就跟你们一模一样。”   胖子手上拿着一把折扇,言行举止像个说书的, 很轻易就勾起了玩家们的好奇心。   “然后呢?”   胖子左顾右盼了一会儿,压低声音道:“这怪病叫‘鬼剃头’,晚上睡觉的时候, 有鬼拿刀剃掉了你们头发, 就变成了现在这样。剃头鬼生前一般是剃头匠, 死后也放不下活计, 晚上就出来重操旧业,拿你们一个个脑袋瓜子练手。”   被剃头的玩家们不约而同地摸了摸脑袋,想起昨晚蹲在床头的剃头鬼,背后凉飕飕的。   “还能长回来吗?”花离枝问。   胖子打开折扇,摇了摇头:“被鬼剃掉的头发再也长不回来,无一例外。更可怕的是,只要你们脑袋上还有头发,剃头鬼就会每晚来找你们,直到你一根头发都没有为止。剃头鬼亲自剃光你们的头发,最后一刀就会扎进你们的脑壳里!”   胖子语气吓人,被剃了头发那几个捂着脑袋,有点绝望。   云叙白琢磨着胖子这番话,轻声问了句:“一定要亲自?”   他离胖子比较近,其他人听不清他说什么,胖子却听清了。胖子眼神闪烁了下,点了点头。   兔子问道:“那你遇到的那两个被鬼剃头的人,是怎么活下来的?”   胖子装模做样地看了眼时间,一拍桌子:“哎呀,我时间来不及了,先走一步,我祝福你们。”   胖子脚底抹油,不管玩家们说什么,一股劲儿往门外钻,眨眼间功夫就不见人影。   圆帽子玩家叹了口气:“这胖子说了也白说,压根没告诉我们怎么解决。不过他有一点给我们提了醒,剃头鬼今天晚上还得来。”   “大不了我们蒙着头睡觉,戴头盔睡觉,”花离枝说:“我看他怎么剃!”   玩家们被花离枝逗笑了,气氛活络起来。   笑声结束后,公仔眨着一双黑亮的小鹿眼睛,缓缓扫过玩家们的脸庞:“有一些话不知道当不当说。”   手上拿着佛珠的玩家朝他点头:“你说就行,没那么讲究。”   公仔斟酌了下,温声说:“战队赛里,每个战队是竞争关系,但我们除了是对手,还是同伴。相信大家一定不希望前期就伤亡惨重吧?我们何不合作,先把背景故事摸透后再公平竞争也不迟。”   公仔这番话算是把问题挑明了,他目光再扫一圈,就有人说话了。   说话者脸上长了一颗显眼的朱砂痣,斯斯文文的:“先声明,我们战队不打算竞争抽卡名额,我们只求通关就好。”   见玩家们不相信,朱砂痣又说:“这个副本对我很重要,通关后我离绝对自由只差一步,只求稳,不求第一名。”   另一个战队没有那么与世无争,队长是个小巧可爱的瓜子脸女生,但是说话很凶:“第一名,谁不想要?我们不屑玩那些脏套路,也不怕别人玩。前面合作可以,要是哪个孙子敢坑我们,别怪我们手下不留情。”   三个队长同时看向云叙白,他笑出两个小酒窝:“我们没意见。”   可乐扬起唇角,也表了态:“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必定让他生不如死。”   “资源上面,谁第一个发现就是谁的,”戴佛珠的指了指云叙白,笑起来像尊弥勒佛:“这位小兄弟大家都认得,他是系统定的主播,影响力很大,劝大家爱惜羽毛,别晚节不保。”   [战队赛定律,有点脑子的玩家都会选择先合作,但是有没有人在背后使阴招,还真的不好说]   [我感觉这个副本的女玩家都很厉害,奶凶奶凶的]   [戴佛珠的搬叙哥出来干嘛,要是有人盯上我们叙哥,想走黑红路线怎么办]   云叙白坐下,温声说:“既然大家达成共识,先说一下昨晚的情况吧。”   有玩家说:“昨晚睡得死沉,起来就秃头了。”   “我昨晚倒是和剃头鬼打了照面,用了一次技能才把它送走,”粗眉毛玩家伸出手臂,上面有几道黑色爪印:“我头发保住了,但是受了伤。”   玩家们交流完,发现情况都大同小异,被剃掉的头发也都消失不见了。   没听人提起做噩梦的事,云叙白问道:“昨晚你们有没有做噩梦?”   云叙白一提起,玩家们就纷纷想起来了,一对比才发现,做的梦都大同小异。每个人都梦到榴花向他们求救,有的人梦的内容少一些,没那么惊悚,比如云叙白。有的人梦到的内容特别惊悚,梦里的榴花不是浑身带血就是面目狰狞。   仔细一问,噩梦比较恐怖的都是昨晚被曲子影响得比较大的。   朱砂痣若有所思:“你是说,我们是听了那曲子才做噩梦的?”   云叙白颔首,指出那几个做噩梦特别厉害的:“这几人受曲子影响大,晚上睡得沉,是剃头鬼率先下手的目标。榴花是鬼,而且和剃头鬼是合作关系。”   这几个受影响大的玩家不仅比其他人危险,也更没精神,黑眼圈都快掉到脸颊上了。   “你说得对,”戴佛珠的说:“我们是得小心榴花那把琵琶,不止晚上演出,只要听到琴声就要规避。”   玩家们再次达成共识,要小心榴花的琴。   朱砂痣看向云叙白,眼神赞赏:“你很细心,要不是你提出来这件事,我们可能没那么快发现榴花和剃头鬼之间的联系。不愧是世界频道最瞩目的新星。”   云叙白只点一下头:“不敢当。”   这些话听过就算,云叙白从不放在心上。听多了赞赏容易迷失自我,最重要的是不忘初心。   “我有一个疑问,这副本的主题是仵作行人,”有玩家说:“可是我们现在接触过的两个鬼,剃头匠和卖艺人,和仵作行没有一丁点关系啊。”   云叙白淡声道:“不是有种专门给死者整理仪容的剃头匠吗,相当于我们说的入殓师。”   旧时就有给死者剃头洁面这个旧俗,为的是让死者干干净净地上路。云叙白在其中一个副本里还扮演过入殓师的角色,这剃头鬼和他还真是同行中的同行。   玩家们被他一语惊醒。   有人举一反三:“那榴花没准是给死者奏丧乐的?”   别的玩家不赞同:“那算不上仵作行人吧,榴花或许有别的身份,且放一放。”   玩家们正讨论着,老板娘过来了,未开口先露个笑脸:“各位贵客,你们今晚还续住吗?若是要续住,今日就得把银钱交了。”   老板娘话音刚落,他们就听到系统通知:   [任务第二步:留住魂来客栈,存活到第二天。]   这就是强制玩家们留下来了。   再次听到存活任务,玩家们表情不太自然。任务有时候也是线索的一种,这种没有指向性的任务最令人迷茫,也容易让进度滞后。   “昨天也说要存活到第二天,我们还以为特别凶险,其实还好,至少到现在无人伤亡。我看,今天也不见得多凶险,”粗眉毛说:“不是说轻敌,我是觉得还在我们可以应付的范围,不用太紧张。先掏钱续住吧。”   粗眉毛说完这番话,按理来说,大家会松口气,放松一点。   但是玩家们还没来得及松一口气,就被粗眉毛的尖叫声打断了。   瓜子脸皱眉:“你喊什么?”   粗眉毛颤抖着手,鼻尖上渗出冷汗来,他什么也没说,把手伸到众人面前,摊开。   上面躺着一叠皱巴巴的冥币,有纸钱有铜板,但都不是阳间通行的,上面写的发行机构,是冥府。难怪他吓成这样,一直躺在兜里的钱,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变成了冥币。   云叙白昨晚就猜到会有今天这一出,很淡定:“你上一次掏钱是昨晚打赏,还接了店小二找回的铜板了是吗?”   粗眉毛眼神颤动,有些茫然有些惊讶:“你怎么都知道,你一直在关注我?”   “别自恋,”云叙白散漫地瞥他一眼:“昨晚店小二找你们的钱,是从看客那里收来的,看客是鬼,付的当然是冥币。”   更糟糕的是,这些冥币和他们自己的钱混在一起,把那些钱也同化成冥币了。   其他收了零钱的玩家一听,忙从兜里掏出钱来,果然全都变成冥币了。个个愁眉苦脸,有苦说不出。   “没想到,这副本一开局就算计我们,在那么细节的地方!”   “照这样看来,这钱必定有大作用,我们这是正正地踩进坑里了。”   除了云叙白和可乐的战队,其他战队都中了招。公仔的战队还好点,只有一个玩家领了冥币。   他们都非常羡慕云叙白,犯这种错误不能怪谁,只能怪自己没有那么敏锐的判断力。   因为云叙白的判断才守着小金库的玩家们心里暗喜。直觉告诉他们,这一步的差距,对后面的影响很大。   [跟着叙哥准没错,观察和判断上面他没输过]   [哎嘿,多亏了叙哥,队友们守住了一笔小钱钱]   [叙哥常常一眼看到问题关键,说真的,这种小问题,大家很少往深里想]   [那个公仔也挺厉害的,在第一个队友接过零钱后,他马上发现了问题,后来都没要了]   老板娘一直站在不远处看着他们,却像听不见他们的谈话似的,又提醒一遍:“贵客们,做好决定了吗,是续住还是退房?”   粗眉毛昨晚被剃了头,现在又被坑了钱,有点暴躁。看见老板娘这副装傻充愣的样子就来气,他把手里的冥币一股脑塞进她手里:“续住!这钱是你们找的,我用这个付!”   老板娘很轻地皱了下眉,把纸钱又还给粗眉毛:“这位爷说笑了,我们做的是活人的生意,哪能给你们找冥币呢?要是拿不出房钱,就恕小店不能招待了。”   有两张纸钱掉在地上,粗眉毛气在头上,也没去捡:“这些钱就是你们找的,我们昨晚都看见了!你可别想抵赖,你做的是什么生意,你心里清楚!”   老板娘脸色变了变,表情没那么客气了:“客人,你可不要空口白牙诬陷我。你非要用这冥币也不是不行,我给你指条明路。”   粗眉毛还没开口,老板娘就笑了起来:“下坡走不远,就能看见一片乱葬岗,你选个坟头烧掉这些纸钱,再结结实实磕个头,没准能留在坟边睡个囫囵觉。”   粗眉毛被气得青筋直跳,不想吃这个哑巴亏,又没有别的法子。   老板娘从头到尾没急眼过,她抱着双手,缎面红鞋踩了踩地上的纸钱:“客人,我也不去打听打听,我这儿是能撒野的地方吗?这钱你不惜要,以后跪着也找不回。”   云叙白听到最后这句话,耳朵尖尖竖了起来。   当事人粗眉毛还没平复心情,完全听不见去。要不是队友拦住,他还想发作一下。   老板娘却不想在他身上浪费一点时间,转而看向其他玩家,态度好得很:“几位贵客决定好了吗?”   云叙白手里有钱,其他玩家也知道他手里有钱。财不外露,他不打算在其他人面前暴露资金总数。他想了想,问道:“老板娘,还有没有别的办法可以留宿?你们这里最近生意火爆,他们留下来帮工换口饭,你看行吗?”   老板娘抱着双手,红指甲一晃一晃:“倒也可以,先留你们一日,管饭管住,其他的看表现再做决定。早饭之后,会有伙计来领你们干活。”   老板娘收完房钱后,面色不善地盯了粗眉毛一眼,重重碾了地上的冥币一脚,才扭着细腰优雅地离开。   粗眉毛还是有点不服气:“就这么决定了?帮工岂不是太便宜他们!”   “是便宜了我们,”朱砂痣是粗眉毛的队长,朱砂痣看着很佛系,现在却开始训他:“别人没有逼着我们上套,是我们自己犯蠢,错了就要改正。能争取这个机会很好了,要是被赶出客栈,任务自动失败,你明不明白?”   粗眉毛好像特别听朱砂痣的话,这会儿立刻闭嘴了,只是抿着嘴巴一脸郁闷,估计在消化朱砂痣的话。   朱砂痣有点恨铁不成钢:“愣着干嘛,捡冥币,好好收好,一张都不许丢。”   粗眉毛不想在众人面前丢脸,但是又不敢反抗队长的话,捡完冥币后满脸不爽。   [这玩家心理素质不行,很容易出事啊]   [还敢招惹npc,这不是犯忌讳吗]   朱砂痣看向云叙白,替自家队友圆场子:“多谢了,你想了个好办法,我们欠你一个人情。”   云叙白自己不差钱,还给他们出谋划策,算是给临时结盟的诚意,他们看在眼里。   云叙白浅笑:“我这也是给自己找活路,没准哪天我兜里的钱也变成了冥币。”   稍微有点头脑的玩家都知道这笔钱的重要性,现钱也好冥币也罢,都要守好了。云叙白给他们指出这条活路,他们暂时就不会惦记他手上的钱。   朱砂痣队和瓜子脸队全军覆没,都要留下来打工赚房费。   公仔和队友有条件给另外一个队友垫付房钱,但是他们没有这样做,依旧让收到冥币的队友给客栈打工。   说起来也奇怪,公仔那个队他看起来最弱,其他两个玩家却什么都听他的。   店小二很快就给他们上了早饭,从这一顿饭开始,就能看出打工组和客人组的差距了。   打工组玩家和伙计们吃一样的,客人组则和昨天一样,饭菜精致,香气扑鼻。   动筷子之前,照例让柴犬检查。这一次柴犬花的时间比较长,可乐有些坐不住,低声道:“菜有问题?”   柴犬脸色不明朗:“不好说,有点怪异,但又不严重。”   “哪道菜怪?”云叙白问道。   柴犬扫了一眼桌上的菜,目光停在小蝶的凉拌海带丝上:“这一道。”   凉拌海带丝不是每个人面前都有,云叙白一看,这些海带丝的摆放位置有些特殊,只有花离枝和稻草人面前才有。   云叙白拨开那两小碟海带丝:“还有吗?”   “茶和昨晚一样,也不要碰。”   云叙白又把茶挪开。   柴犬想了想:“再给我两分钟检查一遍。”   “呃啊!!”   他们这边还没排查完,打工组那边忽然骚乱。   云叙白站起来,往那边一看,两个玩家倒在地上,痛苦地打滚。其中一个是粗眉毛,另一个是瓜子脸的队员。   他们捂着腹部,发出痛苦的嚎叫,脸色涨成青紫色。   两人的同伴着急地去扶,却被猛地推开。   “你怎么样?!”瓜子脸走到队员面前。   那队员似乎还有一丝理智,没敢推开她:“我好痛苦……求求你帮我解脱吧……队长……”   这个队员平时沉默寡言,云叙白听他队友喊他氧气,是个很文静的男生。   云叙白走近了些,冷声对两位队长说:“抠他们的喉咙,让他们把海带丝吐出来。”   瓜子脸看向桌上的海带丝,眉头紧锁,毫不犹豫地捏开氧气的嘴巴,把手指伸进里面:“把东西吐出来,吐出来就没事了!”   氧气的脸皱成核桃,眼珠子翻白,看着马上快不行了。瓜子脸还没放弃,可是氧气什么也吐不出来,有一团漆黑的东西从氧气的喉咙里钻出,飞快地缠上瓜子脸的手指。   瓜子脸抽回手,脸色巨变。   无数根黑发从氧气的喉咙里钻出,像虫子一样爬上瓜子脸的手臂,发出令人头皮发麻的“簌簌”声。氧气的胃里像住着一个活物,发出骇人的气音。   越来越多的头发从氧气的喉咙里钻出,把氧气的嘴巴撑得裂开。   看到这一幕,粗眉毛的两个队友选择放弃他,没有再靠近。不过一会儿,黑发从粗眉毛的七孔钻出,迅速包裹着他的身体。   [卧槽!!又来了,最令我恐惧的头发呜呜呜]   [重金求一双没看过这一幕的眼睛,我的眼睛已经不干净了!]   [天啊,海带丝,头发,我好像想通了点什么]   [他都这样了,肯定活不下去了吧]   [粗眉毛直接被队友放弃,卧槽,太现实了。对比之下,这个妹子倒是有几分胆量]   瓜子脸手上冒出一股火焰,瞬间烧断手上的黑发。那些黑发见到火就溜走,往远处的地上爬。   氧气的瞳孔已经缩小得几乎看不见,源头在他胃里,瓜子脸没有其他办法,但是她不想放弃队友。   粗眉毛没有队友帮忙,已经无力回天了,但是氧气还有一线生机,云叙白决定帮他一把。   其他人避之不及,云叙白却往氧气身边走。他把氧气提起来,照着腹部就是一拳。氧气的腹部里面发出一声惊叫声,云叙白眼眸极冷,沉声说:“再不出来,连你一块烧掉。”   黑发爬上云叙白的身体,他不动如山,看了瓜子脸一眼。   瓜子脸立刻懂他的意思,猜想氧气的身体里藏着一只能交流的脏东西。瓜子脸的手掌冒出一团烈焰,厉声道:“我不是在开玩笑,滚出来!”   瓜子脸朝着氧气的腹部挥拳,气势凛冽,周围的温度瞬间攀升。   氧气的腹部爆发出一阵尖叫声,那些黑发飞快钻出氧气的腹部,拖着奇奇怪怪的黏液,尖叫着逃向门口。   瓜子脸弹出一颗火球,把逃走的毛团烧了个干净。   地上的氧气捡回一条命,被云叙白按着头,把胃里的海带丝吐了个干净。   另一边的粗眉毛就没有那么幸运了,他已经被黑发完全覆盖,那些黑发像是寄生在他的身体中一样,不断地生长。   粗眉毛已经没救了,瓜子脸受朱砂痣委托,放一把火连人带头发烧掉了。   经历了如此惊险的事故,玩家们心有余悸。   瓜子脸很感激云叙白,她眼角有些红,声音却依旧倔强:“多亏了你,不然我队员就没救了。在那种情况下,你能想出这种办法,临危不惧,我佩服你!”   氧气已经在接受治疗,状态好转一些就急着道谢:“谢谢你……救我……”   云叙白对他笑了下:“好好养伤,别在意。”   另一边,朱砂痣看着粗眉毛消失的地方,垂下了眼睛 ,看不清情绪。   [叙哥六六六!]   [威胁npc这种事只有叙哥敢干,一般人干不出来,真的]   [叙哥:这只是基本操作] 第194章 仵作行人(4)   云叙白救下氧气后, 立刻成为焦点。这些玩家嘴上捧着他,说他影响力大、有名气,其实心底里还是看不上靠直播飞速上位的玩家。总有一两个自以为是的认为, 云叙白是靠脸上位的混子。前面飞得那么高, 基础没打好,指不定什么时候就摔下来。   看到云叙白极限救人后,他们暗自心惊。连朱砂痣都放弃队友了, 在那种情况下能把人救出来, 能力和魄力非常人能比,绝对不是混子。   云叙白救了人,是情分。瓜子脸的战队成员对云叙白刮目相看,对他的态度都和对其他人不一样。   云叙白走到他们的饭桌上,那几碟子海带丝全部变成头发,或长或短。云叙白又问了他们原本的座位,确定只有被剃了头发的玩家面前才有海带丝, 对应一看, 连头发长短都能对得上。   云叙白一直在观察、提问, 玩家们越发好奇他发现了什么。   戴佛珠的第一个开口,和云叙白说话比原来客气了很多:“小兄弟,你发现了什么?”   “剃头鬼带走他们的头发,放在菜里,吃了死亡率非常高。”云叙白不急不慢地说:“被剃头发相当于一种死亡预兆,其他人没中招也不要侥幸。”   白天那么长,谁知道这些要命的头发会以什么形式出现,又出现在什么地方。   云叙白说完, 那些心存侥幸的玩家马上警醒起来。   瓜子脸照顾完氧气, 走到云叙白面前:“你是怎么想到这个办法的?”   问的是云叙白怎么想到威胁氧气肚子里的头发怪。她当时配合得很快, 现在回想起来还有些心惊。   云叙白轻描淡写地说:“你队友的肚子里一直发出声音,是个能交流的鬼,能交流就好办,该吓唬就吓唬,该威胁就威胁。”   对云叙白而言,办法比困难多,只要人没死,就还有得救。但对玩家来说,他这种对待npc的方式很大胆。   兔子和稻草人虽然在云叙白的玩家空间畅玩过一晚,但那些副本里,云叙白才是最大的boss,他们第一次和云叙白搭档玩正式副本,还是被他的操作搔到了。   “你是个狠人,”瓜子脸觉得他是个值得结交的朋友,直言道:“你救了我的人,我欠你一条命,能还的时候必定还。”   云叙白没有拒绝,也没说客气话,对待瓜子脸这种独立爽快的人,他也不用打太极:“那就这么说定了,还不知道怎么称呼你。”   “瓜子,朋友都这么叫我。”瓜子脸笑起来,露出一颗小虎牙。   云叙白记得排行榜上有个id叫“我就爱嗑瓜子”的玩家,排名挺靠前。   其他两队看到云叙白和瓜子相谈甚欢,表情有些复杂。明明开局没多久,云叙白怎么就拉拢了两个战队了?这速度也太快了吧。   [哈哈哈我们叙哥,不管玩家还是npc,一个不放过啊]   [等着吧,我看过不了多久,他就要去攻略其他npc了]   [脸上有朱砂痣那个脸都黑了,要是他像瓜子一样坚持一会,他队友也能活,现在眼睁睁看着别人的队友从鬼门关回来了,自己立刻成为最劣势的一队]   [怪得了谁?战队赛不团结,从来是致死率第一名,无信任无战队]   [只要他们能活到最后,就能复活队友了吧,还有一点机会]   [“崽崽是最棒的!”打赏了你妈觉得你冷的暖冬毛衣*1000件]   这出意外结束了,玩家们看着桌上的菜,顿时没了食欲。云叙白和他们不同,他带着同伴们回到餐桌上,一副打算继续吃的样子。   氧气看到桌上的菜就觉得反胃,那种头发从身体里钻出来的触感印象深刻,他一想起来就觉得头皮发麻:“队长,你说得没错,他真的是个……狼人。”   “这心理素质,我是服气的。”瓜子和云叙白都被黑发爬过身体,她还以为云叙白跟他一样觉得恶心,结果人家跟没事人一样。   玩家们看着云叙白的举动,正暗自感概呢,就看见云叙白站起来,唤来店小二。   店小二弯着腰,笑着问:“爷,您有什么吩咐?”   云叙白指着桌子上的黑色头发:“看见这是什么了吗?你们就是这样待客的?”   云叙白不笑的时候挺能唬人,锋利的目光从薄薄的镜片下射出来,落在店小二的眼睛上。店小二有些承受不住,低眉垂眼地说:“爷,菜上桌之前我们都会检查又检查,绝对不会出现这种纰漏。”   “你是说我诬陷你们?”云叙白挑起长眉,依旧一副好好商量的模样:“那我们让其他客人评评理。”   这个时辰,客栈里已经有路过的客人来用早饭,云叙白音量提高了两分后,马上有人看了过来,这件事处理不好容易赶客。   店小二脑门上都是冷汗,做这行做主要的就是眼力见,他立刻就知道眼前这位不好惹:“您稍等,小的这就去请老板娘过来。”   其他玩家还不知道云叙白在玩哪出,目光被他牢牢吸引,只想看个究竟。   公仔队里的女玩家抱着双手,皱了皱眉:“他没事找事?”   明眼人都知道客栈有问题,大家都不想招惹那个老板娘,谁知道她是人是鬼。   “这位是个厉害角色,我们也过去搭个顺风车。”公仔笑得眉眼弯弯,把女玩家带回餐桌上。   女玩家不明白公仔的意思,皱了皱眉:“连你也夸他?刚才救人的手段是不错,可是,他救了人,对手又多了一个。”   公仔懒得解释:“你往下看就知道了。”   女玩家摊手,依旧不怎么看好这个举动:“那我看看呗,看他能搞个什么幺蛾子出来。”   所有玩家都在等着往下看,他们都想看看,云叙白又有什么举动。   老板娘来了,脸上带着笑:“听伙计说,你有不满意的地方?”   “有,”云叙白端起碟子,开门见山地说:“老板娘解释一下,菜里怎么有那么多头发吧。”   老板娘眨了眨眼,笑容更深:“你说笑了,这里哪有头发?”   她抬手指了指桌上的那两碟头发,胸有成竹地说:“你看清楚,这只是两碟凉拌海带丝。”   老板娘用了幻术,可是桌上的头发丝还是头发丝,没有变成海带丝。   云叙白也笑:“我带着眼镜,看得很清楚。”   老板娘脸色一变,还想再动一下手脚,兔子笑眯眯地看着她,低声道:“没用的,别挣扎了,有我在,这头发丝只能是头发丝。”   老板娘能用幻术骗人,他们自然也能破她的幻术。   老板娘的唇角慢慢撇下,眼神也有些不善。   “老板娘,你做的是体面的生意,不会输了风度吧?”云叙白有意无意地看向后面几桌客人,一个个伸着脖子往这边看呢。   老板娘权衡利弊,深呼吸一口,又露出笑容来:“你看怎么处理,你才满意?”   云叙白进退有度,先摸老板娘的底线:“你看该怎么处理。”   “今日你们的费用全免,你看如何?”   云叙白没有狮子大开口,“维权”可以,得罪老板娘就得不偿失了。他还顺着给了老板娘一个台阶下:“老板娘的格局就是不一样,这应该是厨房的一点过失,不要伤了和气才好。”   老板娘有了台阶下,挽回了面子,也不和云叙白计较了,依言退了钱。   公仔有样学样,也拿回了钱。   公仔队里的女玩家看到手里的钱,表情非常复杂:“这种办法都能想得出来。”   确实搞了出“幺蛾子”,但是她就是沾了这“幺蛾子”的光,拿回了钱。   女玩家面子上有点过不去,赌气说道:“这钱也不是非要不可,多了那么一点又有什么用?”   “有用,收好了。”公仔没安抚她情绪,带着她去和云叙白道谢,礼仪做得很到位。   女玩家知道以玩家们的听力,云叙白一定听到她的话了。还要被队长带着道谢,她脸都涨红了。   看着他们拿回今天的房费,另外两队羡慕又嫉妒,可惜他们是打工人,连维权都不行,要是有样学样,肯定被赶出去睡乱葬岗。   [隔壁的打工人都羡慕哭了,哈哈哈哈]   [不愧是你,永远滴维权先锋哈哈哈]   [叙哥:谁也别想在我身上占便宜,该薅的羊毛一点也别浪费]   [我们已经把叙哥摸得透透的了]   [“维权大队队长”打赏了羊毛雨*10场]   白赚一天的房钱,云叙白的同伴们高兴坏了。   花离枝夸他:“叙哥,你脑子就是灵!”   云叙白说:“要不是兔子有这能力,我的办法也实现不了。”   这边气氛轻松,打工组那边就没那么好过了。店小二见他们不吃了,就把东西撤掉,给他们分配岗位帮工。   云叙白听了一耳朵,跑堂打扫这些都安排了玩家去做,唯独厨房不让人进。按理来说,店里现在缺洗碗的。   打工组去忙活,云叙白这边也没闲着。他们两人一组,分开搜线索,约好一个小时后回大堂集合。   云叙白和兔子一组,分开前特意嘱咐队里的两个小秃头,一定要小心谨慎,东西不要乱吃。   客人陆陆续续多了起来,老板娘出来报幕,榴花姑娘抱着琵琶上了台。   昨晚见识过曲子的厉害,榴花一上台,玩家们就提起了心肝。   榴花开始弹,今天还唱上了。云叙白听了两句,发现和昨晚完全不同,这曲子里没有杀伤力,也没有怨力。他没塞耳朵,走向后院。   客栈里的食材每天有人拉着车子送过来,这会儿送货人卸完货正准备走。   送货人是个年轻男人,看着比云叙白大几岁,身上有种不同寻常的气息,阴气特别重。   云叙白顺了一碟子点心,几个水果,和兔子说:“我们去找送货人打听一下。”   兔子也察觉到了:“他是活人,但阴气很重。”   云叙白点头:“这里的客人不清楚客栈背景,店小二不说实话,这个送货人不一般,没准有收获。”   云叙白拿着东西走到送货人面前,笑得如沐春风:“大哥辛苦了,先吃点东西,歇一下吧。”   送货人忙活一早上,现在汗流浃背,早就饿了渴了,他还有点不好意思,云叙白劝了两句,他就坐下来,狼吞虎咽,一盘点心一下少了一半。   “慢点吃,”院子里清净,也没人管云叙白,他和送货人搭话:“大哥,你给这里送了多久货?”   送货人越看云叙白,越觉得自己行为粗鲁,吃东西慢了下来:“一开始是我爹送,我爹没了就换我来,好多年了。”   “这家客栈开了多久,你知道吗?”   送货人想了想:“某一天开起来的,老板娘来这里有十多年了。”   云叙白又问:“做客栈以前,这里是什么地方?”   送货人这下答得很慢,像是要考虑一下。   “我和姐姐来这里暂住,最近在这里遇到一点怪事,”云叙白收起爪子,看起来很温顺:“大哥,你帮帮我吧。”   送货人看了看手里快空了的点心碟子,吃人嘴软,他说不出拒绝的话,想搪塞几句也不好意思。兔子再软着声音求两句,他就招架不住了。   送货人左顾右盼,像做贼一样,悄声说:“小兄弟,我看你们的衣着谈吐,条件应该挺好的,赶紧离开这里吧!这不是活人能待的地方!”   “你仔细说说。”   “你不是问我,这里以前是做什么的吗?”送货人嘴里干涩,说得艰难:“这以前是义庄!阴气重,真的闹鬼!”   送货人说的义庄,是暂时存放未安葬棺材的地方。那些冤死的、无家可归的、未定案的尸体,都往这边放。   [我靠,义庄啊,那得有多少恶鬼,能来义庄的大多数都惨,这里是他们停留人间的最后一站,也是阴差来得最勤快的地方吧]   [我的天,看来这副本是块难啃的骨头]   [听到这个名字我就瘆得慌,仵作行经常和义庄打交道吧,这之间肯定有联系]   “这义庄也不知是哪个朝代的,反正我爹出生的时候就在这里了,我有记忆以来,这里就荒废了。连叫花子都不敢来这里过夜。”送货人见兔子听得认真,话就多了起来:“我家是做棺材生意的,有一天,这里的老板娘突然闯入小镇,来到我家,谈成了这笔买卖,客栈就这样开起来了,开得红红火火。”   原来是开棺材铺的,难怪身上阴气那么重,又能往这里送货。云叙白想起,棺材铺老板也是仵作行里的一个工种。   “你家开棺材铺,你却来这里送货,”云叙白问:“你送的到底是什么货?”   送货人这回支支吾吾地没回答,只说:“你别问,知道对你没好处。”   云叙白看向送货的牛车,板子下面好像还有一个暗格,不知道用来装什么,血腥味有点重。   “那你说闹鬼,是怎么回事?”云叙白从善如流,又开始打听别的:“有没有什么办法对付它?”   “它?”送货人摇摇头,咬重了字:“是它们!这里是死人留过的最后一个地方,找不到去处的都埋在了前面的乱葬岗里,这里不知道有多少个脏东西。你没有别的办法,最好就是马上离开这里,回到家跨过火盘,或许能没事。”   送货人或许知道些什么,但是他不能再说了。   云叙白问道:“那你能弄点纸元宝给我吗,我尽点心意,或许能好过点。”   送货人想也没想就拒绝了:“除了阴阳先生的纸钱,别的烧了也没用,这镇上最后一个阴阳先生也跑路了,没戏。”   原来他们在小贩那里买来的纸钱那么有用,云叙白观察过了,别的玩家都没有,他们运气好。   云叙白还没问够,就看见老板娘像个孤魂一样从对面窗户走过。   送货人马上起身:“我得走了,听我一句劝,能走赶紧走,还有,得罪谁也不要得罪老板娘,她最讨厌别人评论她的样貌,记住了。”   送货人都去推车了,忽然停下来,走向兔子。他把脖子上的红绳扯下来,腼腆地对兔子笑:“这块玉是我娘留给我娶媳妇的,我这辈子打算打光棍,没机会送出去了,送给你吧。”   “我?”兔子很惊讶,她总共没说几句话,送货人就给她送那么贵重的东西。   “你们是我见过最干净的人,”送货人语气还有些羡慕:“我再带这块玉也没有意义了,只会弄脏它。你和我娘很像,一看见就很亲切,我希望你能没事。”   兔子:“………”谁像你妈?   本来以为人家小伙子是被她的美貌打动,没想到是因为这个。   送货人见兔子呆滞住了,直接把玉塞给兔子。   云叙白看了一眼兔子手里的玉,问送货人:“你看我像不像你爹?”   还有玉吗,给爹也孝敬一块。   “我爹早没了!”送货人推着车跑了,匆忙跟兔子道别,差点说成“娘,我先走了”。   那块玉很小巧,成色很好,刻了个慈眉善目的观音。这块玉很祥瑞,云叙白让兔子戴上了。   “找npc问线索都能掉个道具,”虽然差点喜当妈,但兔子还是挺高兴的:“小叙,跟你待久了,我好像也沾了欧气。”   [我也想蹭蹭欧气,吸一大口]   [太欧了太欧了,不过这也和叙哥的判断力有关,眼光太毒辣了,重要npc就给他们掉道具了啊,这既是叙哥说的意外收获吧]   [叙哥的点心水果还是客栈的,他一毛钱没花,一下子就摸到了客栈的前身,还打听到老板娘的忌讳,队友还得到一个道具,没有成本的买卖,稳赚不亏]   [别人花钱、倒贴钱,他可好,暗搓搓进账,闷声发大财]   云叙白去找其他玩家,想分享一下打听到的线索。他刚进走廊,就遇见一个小姑娘。小姑娘脸上蒙着面纱,看不清相貌,脚步有些急促。   路过云叙白身边时,她忽然小声提醒:“老板娘给客人送了垂盆草,正在前院选。”   垂盆草枝蔓很长,悬挂起来的时候和头发极像!   云叙白一个字也没听漏,他顾不上太多,道了谢就飞快赶去前院。   云叙白全速赶来,看见门口堆放着一些垂盆草,花离枝正要伸手去拿。云叙白扬声道:“别碰!”   花离枝被他吓得打了个哆嗦,险险收回手,看向云叙白:“怎么跑那么急?”   可乐也在旁边,见他们来了还打招呼。   兔子也赶上来了,喘着气说:“他要是跑慢点,你就危险了。你看这盘草像什么?”   花离枝再看向那些草,浑身发冷:“像头发!”   老板娘说当是补偿他们,让他选一盆带回房间,垂盆草绿嫩嫩的,看着心情好,他没往深处想。   就连可乐也没有想到这一层。   花离枝顿时觉得这些草不可爱了,他往后退了几步。翠绿的根茎变成漆黑的头发,那些草就像活物一样,往前蔓延生长。这里足有十几盘垂盆草,密密麻麻的交缠,像在地上开出一个黑洞。   花离枝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赶紧开溜。   那团黑发捉不到活人,很快就“枯萎”了。   花离枝想到那堆头发,现在还有点恶心:“我差点大意失荆州,下回一定擦亮眼睛。”   “在这里大意,丢的可是命。”兔子话没有说太重。在副本里总有失误的时候,高阶玩家也不例外,何况是这种难度的陷阱。   可乐脸上讪讪的:“我也有错,我也没看出来。”   云叙白没说什么,他还要去找稻草人。   稻草人和柴犬心细一点,他是放心的,但总要确认情况才能放心。   其他玩家他就顾不上那么多了。   这两人不难找,刚走进大堂,就在二楼的看台上见到他们了。六人集合,云叙白把刚才的事说了,又叮嘱道:“看到任何和头发相近的东西,都不要摸,你们两个现在是怨灵的重点照顾对象。”   几人总结了下发现的线索,除了云叙白打听出来的以外,都不算太重要。   “那我们再去找找?”花离枝问。   云叙白看了眼花离枝和稻草人的半秃头,意味深长地笑了起来:“现在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什么事?”   玩家们都很好奇,云叙白说:“让你们逃过剃头鬼的追踪,一劳永逸的办法。”   稻草人道:“太好了!快说说是什么办法?”   云叙白问他:“你第一个试?”   稻草人想也没想,点头。叙哥难道坑他不成?不可能,叙哥是老实人。   直到稻草人坐在椅子上,身前围着一块白布,也没想明白,自己为什么会有“叙哥是个老实人”这种错觉。   云叙白在他身后,挥舞着土豪金剪刀:“我还是第一次给活人剪头发,有亿点点紧张。” 第195章 仵作行人(5)   云叙白说这是第一次给活人剪头发, 稻草人直觉不妙,心里打鼓。   不给活人剪头发,难不成给死人剪头发?   稻草人有点紧张:“叙白, 你还会剪头发?”   云叙白理所当然地说:“当然,我是手艺人, 试过都说好。”   可乐围在旁边, 眼睛亮晶晶地看着云叙白:“崽崽当然会了!以前就在直播里看过他用这个技能,没想到还能看现场, 作为他爹,我此生无憾了。”   柴犬也点头:“那可不,我鹅子的手艺可是经过多方承认的, 金剪刀一出, 谁与争锋!”   “你们都说好,那肯定错不了, ”稻草人没见过云叙白用这个技能, 听完就放心了点, 但他还有个疑问:“叙白,为什么剪头发就能躲避剃头鬼的追踪?”   今天早上胖子npc说的话他们都记得,剃头鬼会每晚来找被他剃过头发的人。   “因为我要给你剃光头,”云叙白像模像样地把稻草人的脑袋拨正,笑道:“放心,一定给你剃个最帅的光头。”   稻草人浑身僵住:“光头哪有帅的!”   下一个“顾客”花离枝就站在旁边, 哭唧唧地捂住所剩无几的头发。   “早上我试探过npc, 剃头鬼必须亲自剃光玩家的头发, 才能把剃刀扎进玩家脑袋。但是, 在这期间, 玩家接触到被剃掉的头发也会致命, ”云叙白动作飞快,稻草人的头发簌簌落下:“你剃了光头,他今晚来找你也没辙,以后也没有头发给他利用。”   玩家们听完,眼睛一亮。   “还是你有办法,”兔子说:“试一下也没有什么损失。”   可乐笑了起来:“鹅子,你这是要抢同行生意!”   稻草人闭上眼睛,想开了:“剃吧,光头也比地中海强点。”   云叙白剃完很满意,还跟npc借来一点头油,把稻草人的脑袋擦得像颗大灯泡那么亮。给活人剪头发不算用技能,但是金剪刀把稻草人头上残留的阴气带走,他轻松许多。   一照镜子,头上还真是一根头发也没有,普通剪刀根本做不到这种程度。   稻草人剪完头发态度完全不一样了,发自内心地说:“叙白,你技术真的挺好,以前的案例应该很好看吧。”   云叙白回想起以往的成功案例,很客观的说:“很艺术,客人很满意。”   云叙白又给花离枝剃了光头,花离枝摸着自己的光头,很不谦虚:“这个光头把我衬托得更帅了,叙哥,有两把刷子。真想让你一直替我剪头发,太好看了。”   花离枝转头看到同是光头的稻草人,因为肤色深五官硬气,看起来像武侠小说里深藏不露的高僧。花离枝再看看镜子,自己像个初出茅庐,化缘要不到一块铜板的小和尚。可是他还是发自内心地觉得自己剃光头很好看,真是奇怪。   云叙白没想到,剪刀用在活人身上也能达到这种效果,他是不是该拓展一下业务了?   兔子想了想,问云叙白:“你这第一次给活人剪头发,会不会留下什么后遗症?”   云叙白说:“不会吧。”   [哈哈哈听听他们说的话,跟以前那些怨灵一模一样,剪得多丑都喜欢]   [怎么能说丑呢?那是艺术!]   [没想到能看到叙哥拿剪刀坑朋友,笑死我了]   [“给村口云老师排面”打赏了人气玩家超爱的百宝箱*1000个]   [几个妹子剃不剃?崽崽剃不剃?]   稻草人也问了云叙白同样的问题,云叙白摇头:“我的头发留着有用。”   花离枝还觉得有些可惜:“那么帅的光头,可惜只有我们两个拥有。”   几个女玩家宁愿捂着被子睡、轮班守夜也不愿意剃光头,云叙白也没有强求,办法多得很,只是剃头发最省事。   云叙白让他们帮忙打扫,自己去找店小二要些东西,一些可以应付今晚夺命琴声的重要东西。   到了午饭时间,所有玩家聚集在大堂里。云叙白看到公仔队里的男玩家的手上受了伤,缠着厚厚一层纱布,其他玩家看起来很疲惫,看来这一上午,谁也不好过。   云叙白队里的两个光头太招摇,他们入座后,几道目光刷刷地扫过来。   “怎么剃光头了?”一个玩家小声嘀咕。   有人阴阳怪气地说:“为了不难看吧,他们那边不是在直播么。”   瓜子和云叙白也算有过交情,直接过来问:“怎么剃光头了?”   云叙白说:“为了今晚。”   瓜子没得到准确的答案,但是从这句话里听出了点东西。   公仔和队员就坐在隔壁桌,那女队员也被剃了头发,戴着帽子看不出来。她掀了掀眼皮,下了定论:“又整这些没用的东西,有时间剪头发 ,不如多找找线索。”   兔子听到了,想回嘴,被云叙白轻轻拦住。   到时候就知道,这到底有没有用了。   中午的饭菜和早餐不一样,但还是有凉拌海带丝,还是放在被剃过头发的玩家面前。玩家们看到这道菜就没了食欲,拿筷子挪得远远的。   云叙白这桌也有海带丝,不过他相信,明天就没有了。   云叙白让大家抓住阳气最重的时间休息片刻,再接着找线索。他一直在找那个给了他善意提醒的小姑娘,但是没有找到。   那个npc与众不同,能站在他这边最好。   云叙白又去找店小二打听,店小二听了他的描述,说了个名字:“爷说的应该是暮春小姐,不对啊,暮春小姐经常不出房门,爷怎么知道她?”   暮春,云叙白记下这个名字:“我和暮春小姐是故友,她现在住在哪?”   店小二没有隐瞒,指了个地方:“暮春小姐单独住一处,在院子里的小居室里,门前挂着‘暮春居’,您往前走,仔细找找准能看见。”   这地方有些偏,云叙白找到的时候,发现和想象中完全不同。刻着‘暮春居’的木牌陈旧不堪,字迹几乎被磨掉。房子又破又旧,屋檐下挂着的蜘蛛网能拿来织毛衣,没有一点人气,也不像住着人。   尽管如此,云叙白还是礼仪周到地敲了门。   “咚咚”两声,身后吹来一阵风,门开了。   屋子里空空荡荡,处处是灰尘蛛网,连个能落座的地方也没有。云叙白看到桌上有块牌位,香炉上早就没有香火,成了蜘蛛的窝。   牌位上刻着暮春的名,年方二十二。   云叙白早有预料,没有太惊讶。   [果然是个鬼,今早路过的时候就觉得像,她连掩饰都没有,走路没有脚步声。]   [这npc好像有点不一样,要不是她提醒,叙哥就来不及救朋友了]   [可以发展成自己鬼!]   “暮春小姐,你在吗?”云叙白轻声问。   有光透进屋中,拉出几道光斑,破落染尘的屋子里,只有这几道光和云叙白相衬。   没有回应,云叙白也不气馁,看着牌位继续道:“我是专程来道谢的,谢谢你上午的提醒。”   牌位前的灰尘被风吹走,云叙白又补充了句:“我胆子大,不会被吓到。”   阴影最重的地方,浮现一道窈窕的身影。暮春脸上蒙着薄纱,只露出温婉的眉眼,安静地看着云叙白,像是在考验他是不是真的不怕。她的衣着打扮和榴花比较接近,应该是相近年代的人。   暮春在等云叙白开口,云叙白直说:“你和这里的其他人不同,他们害我,你帮我。”   暮春揪着手帕,轻声说:“我敌不过他们,帮不了你什么。”   暮春单独住在这里,自然和客栈里的勾当没有关系,但是她一定知道客栈里的猫腻。   云叙白没有着急,他笑了笑,先从别的地方入手:“没关系,你在这里住多久了?”   看到他脸颊上的酒窝,暮春放松下来:“一百多年了……”   暮春大概很久没和人交谈过了,话匣子一打开,反而放松下来。   暮春告诉云叙白,小弟去考科举,让她留在小镇上等他。等他考上功名,就不会再有人看不起他们父母早亡。她想成亲,小弟一定能给她寻一门好亲事,如果她不想成亲,小弟就让孩子给她养老送终。   她在镇上等了一年多,小弟没有回来,镇长说是在路上遇上悍匪,丢了命。暮春身体本就差,因此一病不起,没人照顾,她没撑多久也离世了。   那病花光了所有积蓄,没人收尸。镇长让人把她的尸体送到义庄,等远房亲戚来办丧事,走的时候,她身上只盖着一张草席。   远房亲戚没来,暮春就在这义庄里守着,等她的小弟。   “小弟走的时候说,等天上出现天虹的时候,他就回来了,”暮春面对云叙白时已经不紧张了,语气活泼起来:“我一直在等天虹,客栈的人都说我傻,他们说我等不到了。”   暮春情绪忽然低落了些:“看到你,我就想起小弟,所以想帮帮你,但我能力有限。”   云叙白听完暮春的故事,心里有点沉重,他说:“天虹会出现的。”   暮春心思简单,因为这简单的一句话,又高兴起来:“一定会出现的!”   [呜呜呜我的眼泪挂不住了]   [天虹会出现,小弟也会回来的!]   [好歹是像小弟,不是像爹]   暮春看着云叙白,又说:“你快离开这里吧,这里的‘人’好凶,你会很危险。”   云叙白想了想,问道:“老板娘是人还是鬼?”   暮春说起她就要皱眉:“做着沾血的买卖,称不上人,也不是鬼。”   那就是和鬼做交易,靠害人赚钱的行尸走肉,云叙白心想。   “这里还有很多厉害的鬼吗,你能不能和我说说他们?”   “我很少和他们打交道,只碰过面,我数一数……”暮春数着手指头:“一个剃头匠、一个仵作先生、一个专门砍头的屠夫、一个稳婆、一个舌头很长的男人,我不知道他是做什么活计的,还有一个……”   暮春话音一转:“我最怕仵作先生,他拿我的身体开刀,缝得太丑了。你遇到他,要跑远一些。”   暮春不再提最后一个鬼,云叙白也没追问,问她那些鬼的样貌特征。她提到的鬼里面,只有剃头匠出现过,其他还未现身的,除去身份不明的长舌男,都是仵作行人。   暮春描述得活灵活现,云叙白一一记下。临走前,云叙白问道:“你认识榴花吗?”   暮春许久不说话,最后叹了口气:“是个身世比我惨的女人。”   能打听到那么多消息已经不错,云叙白拿捏好分寸,告辞了。   下午的时间过得很快,打工人组的玩家终于解放,他们累得不行,一个个趴在桌上。   “在现实世界是社畜,进了游戏还是社畜,”瓜子气得捶桌:“不玩了!等我45级马上走!”   其他玩家也在骂,说客栈不把他们当人,使唤起来要人命,他们都没有时间找线索。   瓜子见到云叙白,揉着胳膊站起来,把氧气拎到他面前:“霸霸,你给这小子也剃个光头。”   瓜子想了一个下午,做了这个决定。   公仔也带着队里的女玩家过来了:“可以帮我队友也剃吗?”   女玩家戴帽子就能遮住,队长非要让她剃光头,她满脸不情愿。   可乐看到她的表情就想笑:“嗬,这姐妹早上不是说我们没事找事吗,变脸那么快啊?”   女玩家脸色巨变,掉头就走,又被公仔拉回来了。   公仔脸上带着温顺的笑:“她说话冲,大家多担待。”   女玩家坐在椅子上等剪头发的时候,既屈辱又愤懑,嘴唇咬得发白。她摘了帽子,露出那块难为情的斑秃,别的玩家都在看着她,这些目光让她想低头。   “放轻松。”云叙白没说什么,唰唰两下就剃了个光头。   镜子拿到女玩家面前,其他队的玩家都在等着看好戏,女玩家没准会哭,或者找云叙白的麻烦。   结果女玩家爱不释手,还换着角度看自己的光头:“太好看了,世上怎么会有人能剃出那么好看的光头!你简直是天才……不,你简直拥有上帝之手!”   吃瓜群众们一脸呆滞,被这个发展打了个措手不及。   之前一直对云叙白说酸话的女玩家完全变了个人,不停地夸着云叙白,彩虹屁不要钱似的往外冒。   亲手把她送到云叙白剪刀下的公仔也愣住了,惊讶地睁大眼睛。   这是剪了个头发还是换了个脑袋?   另外两个光头倒是和她很有共鸣,互相夸赞对方的发型。   [她比我还会吹彩虹屁,什么哥哥的眼不是眼,是能照出世间美好的一汪泉(大吃一鲸jpg.)]   [omg,叙哥这把剪刀不得了,仔细一想,它的功能是改变当事人的审美!要是继续升级下去,我不敢想]   [哈哈哈我只觉得沙雕,三个光头在那里互夸,令人不敢直视]   [把tony剪刀用在人身上的副作用就是这个吧]   过了一会儿,那股莫名其妙的情绪没那么强烈后,女玩家慢慢冷静下来。她发现,她对云叙白的恶意,突然降低不少。   云叙白的目光若有若无地落在女玩家的下颌,那里有一道细小的痕迹,他曾经在另一个人脸上见过这种痕迹——闯过他玩家空间的冰粼粼。   他当时就是靠这个痕迹断定冰粼粼脸上戴着人皮面具,这个女玩家的身材和冰粼粼完全不同,但是也戴着人皮面具。公仔的战队绝不像表面看上去那般没心机。   云叙白没有拆穿她,脸上没有泄露一点情绪,继续给下一个剃头。   夜色降临,玩家们刚吃完饭,提着莲花灯的看客就来了。魂来客栈迅速热闹起来,阴气却更重了。   老板娘报幕后,店小二又来收打赏,云叙白他们免单,这打赏可给可不给。   早上溜出去的胖子又回来了,坐在云叙白旁边那桌:“榴花姑娘的演出那么精彩,你不意思意思?”   “没有意思。”云叙白一语双关。他既不想“意思意思”,又觉得演奏后的厮杀场面十分没意思。   “你倒是很有意思,”胖子笑着看他,看到顶着光头的玩家后,胖子的眼神骤然变深:“你不是一般的人物,看来这家客栈气数将尽,该关门大吉了。”   胖子没提莲花灯,也不像暮春描述中的鬼,云叙白吃不准他的身份:“先生是说书的?”   胖子摇头,神神秘秘地朝他眨眼:“不可说不可说。”   榴花的演出开始,有了昨晚的经验,玩家们今天都有所准备,至少比昨天拿手指捂耳朵好多了。他们没料到的是,榴花今天的琴攻击性更强,穿透他们那层薄薄的防护,钻进耳朵里,如同往耳道里扎一根根长针。   玩家们扛不住,不顾形象,脱外套捂住耳朵才好受一点。他们松了口气,才有精力去观察周围。玩家们扫视大堂,目光落到云叙白身上时,下巴都惊呆了。   云叙白几人戴着毛茸茸的护耳,外面还罩着一顶厚帽子,脸上没有一点痛苦。   玩家们心里跑过一万匹可爱的草泥马。淦!他们在哪弄来这种好东西!   [这些是叙哥上午找店小二借的,一毛钱没花,这就是先见之明啊,各位学着点]   [科科科科,隔壁玩家馋哭了]   [跟叙哥做队友太幸福了]   榴花的琴声一起,没有屏蔽声音的活人受到干扰,很快就出现事故。   这一晚,云叙白不再给这些无意义的混乱场面一个眼神。他远离喧嚣,留意榴花的反应。   榴花一边弹琴一边落泪,似乎不想做这件事,但是她的眼神很空洞,云叙白看不出悲喜。   即使经历过一次,云叙白还是很反感大堂里的血腥画面,直到提着莲花灯的看客立场,大厅里还是充斥着难闻的腐臭味。   琴音对云叙白的影响很小,还是让他很快就入眠。   不出意外,他又梦见榴花。   云叙白的思绪比昨晚清晰很多,榴花抱着琵琶,从虚空中向他走来,杏眼掉下晶莹的眼泪。   “你能听到我的心声,求你帮我解脱……”榴花不管云叙白的反应,自顾自地说:“我从小被父母卖给师父,跟着学艺,靠着一门手艺走南闯北,换一口饭吃。那年,我随师父来到此处卖艺,被一名豪绅看中,非要娶我当小妾。豪绅家中有位悍妻,聘人杀了我……”   榴花说到心痛处,眼泪掉得更凶:“我师父不敢得罪权贵,连我的尸首也不敢要。那悍妻为了让我永世不得超生,对我的尸体动了手脚,导致我无法往生,只能留在这里,被恶鬼逼着做我不想做的坏事。”   云叙白试着和她对话:“你想我怎么帮忙?”   榴花像找到了希望,抹了抹泪水:“找到我的尸体,帮我解开封印,我就能离开这里了。我曾经找过老板娘帮忙,但是她和恶鬼串通,这里的鬼杀人,老板娘敛财,她不肯帮我,还把我的棺材看得更严了。”   榴花又要哭:“我只能找你了,你是这里最干净最正直的人,求求你……帮我解脱……”   “这件事那么危险,你至少要拿出一点诚意吧?”云叙白还是没答应:“不如你先告诉我,这里谁说了算?”   “老板娘。”榴花想也没想。   “我的意思是,恶鬼里面谁说了算。”   榴花顿了顿,眼神有些闪烁:“是屠夫,他就是被悍妻雇来杀害我的人,他生前杀过很多人,煞气很重,这里的鬼都怕他。”   “那屠夫怕什么呢?”云叙白又抛出一个问题。   “我不知道……”榴花已经意识到云叙白在和她打太极了,什么都问,就是不答应救她。   云叙白说:“你去世好些年了吧,连这个都打听不出来,业务能力不太行啊,我看你也没有很迫切啊。”   榴花呆滞住:“………”   梦境碎了,云叙白一身轻松地醒过来。   在副本里,最忌讳的就是和鬼做约定,一旦答应,甩都甩不掉。   榴花的遭遇不知真假,要是真有诚意,也不应该在梦里求人。   稻草人醒了,眼角还有点湿润。   云叙白问他:“梦到榴花了吧,是不是和你说了她的悲惨遭遇,让你救她?”   “太惨了,闻者伤心听者落泪,她还说只有我才能听到她的心声,只有我能拯救她……”稻草人一顿:“你怎么知道,你也梦到她了?”   云叙白笑:“何止,她还说我是最干净最正直的人呢,你没答应她吧?”   稻草人:“海王鬼!竟然广撒网,我要谴责她!”   “到底答应没有?”云叙白问他。   稻草人说:“没有,我很遗憾地和她说,我们战队,队长说了算。” 第196章 仵作行人(6)   玩笑归玩笑, 稻草人在重要决策上很清醒,压根没有打算答应榴花。   听到这个答案,云叙白很放心。榴花的话不知真假, 但从她的出场次数来看,是个比剃头匠重要的npc。   两人对完梦境的内容后,准备前往兔子的房间。还没付诸行动, 门外就响起一声惨叫。   惨叫声里饱含恐惧, 听不出是从哪个方向传来。很快,云叙白听到凌乱的脚步声, 这人像是被什么东西追逐, 边跑边推倒东西给追踪者造成困扰。   “什么情况,出去看看?”稻草人压低声音道。   云叙白看向他,看到一个男人从墙里钻出来,正好在稻草人背后。男人头发乱蓬蓬,沉着一张凶恶的脸, 手上拿着锋利的剃刀,正是昨晚才打过照面的剃头鬼。   剃头鬼看到稻草人光秃秃的脑袋,眯成一道缝的双眼唰地睁大,里面的凶光退散, 被惊愕填满——头发呢?怎么一根毛都没有了?!   稻草人接收到云叙白的眼神暗示, 又察觉到身后有股阴气逼来。迅速反应过来,移动到云叙白身边,恰好躲开剃头鬼摸向他脑壳的手。   剃头鬼摸了空, 再度眯起眼睛,目光从稻草人的光头移动到云叙白浓密的头发上。他咧开大嘴, 阴险地笑了笑, 庞大的身体从墙里挤出来, 朝云叙白晃了晃手中的剃刀。   剃刀在油灯下折射出锋芒,正巧晃过云叙白的眼睛。   剃头鬼仿佛在说:光头我动不了,我就动你。   云叙白弯起唇角,手上多出一把金剪刀,在修长的手指上灵活转动:“我这把比你手上的好。”   剃头鬼看了看云叙白手中金光闪闪的土豪剪刀,又看自己这把沾着陈年血迹的旧剃刀,皱了皱眉。   手艺人最不喜欢别人把自己吃饭的家伙比下去,但是他又不得不承认,云叙白那把确实比他的要好。剃头鬼心想:必须抢过来!   读懂剃头鬼的表情,云叙白火上浇油:“我们是同行,我的手艺比你要好。我是十七年老店,剪过都说好。”   “不可能,”剃头鬼竟然说话了,半是不屑半是骄傲:“我家往上数三代都是剃头匠,十里八乡中,我第一,没人敢说第二。”   “你剃的头发我见过,和我差得远,不信可以试试。”云叙白推出一张椅子,冲他一笑。   剃头鬼看着云叙白,表情有一瞬间呆滞。稻草人原本以为今晚也要烧纸元宝送鬼,没想到云叙白又出奇招,他紧张地看着剃头鬼,生怕他被云叙白激怒。   剃头鬼的嘴角几乎垂到下巴,但是他没暴躁,反而坐下了。   “我倒要看看你的本事,剃不好便杀你。”双手拘谨地放在膝盖上,剃头鬼庞大的身体把椅子衬得很小,残暴的怨灵在这一刻,如同乖巧的孩童。   云叙白很淡定,稻草人很惊讶,那么惊险的情况,被云叙白三两拨千金,变成了理发活动。第一次见云叙白给怨灵理发,稻草人啥也不说了,坐下来看云叙白表演。   [叙哥,请开始你的表演]   [这个男人又开始了,哈哈哈]   [剃头鬼突然变乖,这是什么神奇的展开]   “看头发就知道,你是个狂野男鬼,我给你换个造型,找回做人的感觉。”剪刀上划过一道亮光,云叙白挥动剪刀,剃头鬼的头发落在地上,转瞬消失。   这是云叙白升级完道具后,第一次在怨灵身上使用,直播间光屏上打出技能解说。   [你对怨灵使用了技能“牛批的tony老师”,为怨灵打造专属发型,可以赚取“佣金”,并获得一段怨灵的记忆。]   解说一出来,眼尖的观众们马上发现了亮点。   [升级了?之前还是优秀,现在变牛批了]   [升级之前好像只能拿佣金,不能看怨灵的记忆]   [我是新粉,第一次看到那么有趣的技能,好玩!]   [玩家排行榜的前十名不是有个玩家荣誉勋章吗,别人都是“副本十五连胜”、“积分排名全服第一”、“登顶50天”啥的,到时候叙哥会不会来一个——“为N个怨灵理过发”]   [哈哈哈让我看看,你有多牛批]   “放心,绝对牛批。”云叙白看着弹幕笑了笑,手上一不留神,把剃头鬼的后脑勺那块剪秃了,那形状,和剃头鬼给稻草人剃的斑秃一模一样。   云叙白看着那一块斑秃,陷入沉思。   “叙哥,你手别抖,稳着点啊。”稻草人看得心慌,怨灵和玩家不一样,等会儿剃头鬼暴走了咋办。   云叙白轻描淡写地说:“没事,只要不再来一块,就还能救。”   说罢,又剪出一块斑秃,和花离枝那块斑秃的位置几乎没差。   “……”稻草人心更慌了:“还有得救吗?”   一无所知的剃头鬼:“救什么?”   [哈哈哈果然牛批]   [我怀疑叙哥故意的,剃头鬼剃他朋友的头发,他就还回去,连位置都一毛一样]   [虽然很丑,但是我知道他一定很喜欢,这就是被叙哥剪头发的宿命]   [“虽丑但我也想”打赏了保养剪刀三件套*100套]   很快,云叙白结束理发,这次没有像以前那样“艺术”,他只是还原了剃头鬼的发型——前额剃光,后面编辫子。   邋遢的剃头鬼收拾齐整,少了些煞气。美中不足的是,辫子没能完全遮住那两块斑秃,看起来很滑稽。   稻草人暗暗准备好道具,随时准备应付暴走的剃头鬼。   云叙白按流程,拿镜子给“客人”看:“满意吗?”   剃头鬼很少照镜子,有些生疏,神情不自然。当他看到镜中的自己时,目光就挪不开了。剃头鬼一眨不眨地看着朦胧的镜面,转了转脑袋,眼里忽然冒出两包眼泪,他想忍着,但眼泪不住往下流。   稻草人一看,凉了,把鬼丑哭了。   “你的手艺真好,我很久没有人样了,”剃头鬼眼睛通红,里面的怨气煞气全然消失,他哭够了,才哑着声音说:“上一次梳头,是我妻活着的时候。我干了一件缺德事,害死全家人……我……”   剃头鬼攥紧双手,剃刀扎穿手背,他也不管,只是落泪。   交易达成,云叙白看到剃头鬼的一段记忆。   记忆中,剃头鬼浓眉大眼,是个很精神的男人,和现在的形象差别很大。   剃头鬼正在镇上工作,他生前是给死人理发的,雇主家正在办丧事。正工作着,有个妇人带着两个丫鬟来找他,让他借一步说话。   那妇人说榴花勾引她相公,现在人已经自尽,尸体就在义庄。妇人觉得她这种不要脸的人,不配体面地走,妇人请剃头鬼接她这单生意,她要榴花头上脸上一根毛也没有。   这做法属实有些恶毒,剃头鬼没答应。但妇人拿出权势压他,如果他不答应,就会让他妻儿都遭罪。威逼利诱之下,剃头鬼只能答应。   记忆到这里就停止了,没有交待后续。   剃头鬼说自己干了缺德事害死全家,看来他对榴花下手了,死因与这件事有关。   剃头鬼哭完,朝云叙白伸出手,他手里有个锦囊,云叙白接过,里面装着一块碎玉。   玉可以辟邪,碎玉却不吉利。这是剃头鬼给云叙白的佣金,大约和收集拼图一样,单看没有用,集齐可以得到一个大线索。   “杀你的凶手是谁?”云叙白问道。   剃头鬼摇头,没有说出答案。   “谢谢你,让我有了点人样。”剃头鬼唏嘘一声,目光钦羡:“你手艺那么好,又不是赚死人钱,一定很受尊敬吧?”   云叙白弯起唇角:“他们都称呼我为Tony老师,算是受尊敬吧。”赚的不是死人钱,是鬼的钱。   “烫泥是什么?”剃头鬼还来不及说什么,化作一团烟雾,消失无踪。   在离开的时候,剃头鬼脸上挂着泪,神色却是解脱的。   稻草人感觉云叙白这个道具很厉害,想了想,问道:“他不会再出现了,是吗?”   云叙白点头,把锦囊收入背包。   两人继续之前的计划,云叙白打开一道门缝,忽然感觉外面不对劲。   他退回房间,示意稻草人别说话。   透过狭窄的门缝往外看,对面走廊上蹲着一个“人”,身形瘦小,看不清脸,可以看到光秃秃的半个脑袋,是个留辫子的古人。   在古人前面,躺着一个人,云叙白仔细一看,像是朱砂痣队里那个戴佛珠的男人。   古人手上拿着针线,正在佛珠男脸上缝缝补补。客栈里极安静,云叙白可以听到针线穿过皮肉,拉扯的钝声。佛珠男像死猪一样,一动不动,任由古人折腾。   晚上听曲的时候,佛珠男的耳塞好像掉过一回,受影响比较大。   刚送走剃头鬼,门外又有恶鬼,这家客栈的夜生活还挺丰富。   昏暗的环境下,鬼和失去意识的玩家待在一起,实在太有想象空间,光是脑补就让观众们吓出一身冷汗。   [出现新的npc了,卧槽,他在干嘛?]   [我们没有叙哥的夜视能力,除非直播系统搞个特写,不然我们看不清啊 ]   [听到声音了,像在缝东西,啊啊啊我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暮春小姐姐不是给叙哥列过客栈里的恶鬼名单吗。肯定是其中一个,不会是最恐怖的屠夫吧?]   [淦!鬼不见了,他去哪儿了?]   直播间镜头一转,只见那个鬼影不知何时摸到了云叙白这边,正透过门缝往里看。一只瞳孔只有芝麻大的眼睛不断放法,露出疯狂兴奋的神色。   云叙白对上这只眼睛,头皮发麻。他想关门,门却被鬼死死按住。   “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快跟我回去,我要给你开腹……”鬼嘴里说着奇怪的话,把手挤进门缝里,惨白手臂面条似的不断伸长,眼看就要缠上云叙白的手臂。   云叙白没有使用技能,把金剪刀当武器用,直接剪鬼的手指。鬼没想到他那么凶,惨叫着缩回手掌。   稻草人准备好纸元宝,问道:“现在烧吗?”   云叙白点头,稻草人点火。闻到香火味,鬼那芝麻大的瞳孔不断横跳,贪婪地吸取。   有昨晚的经验,云叙白知道烧纸时npc没有攻击性,他趁机敞开门,看清鬼的样子。   鬼不像剃头鬼一般披头散发,他扎着辫子,两只眼睛奇大,干瘦,脖子上有个狰狞的刀口,脑袋摇摇欲坠,和榴花描述中的仵作有九分相似。   烧了三分之一的纸元宝,仵作鬼仍旧不走,盯着那盆灰烬。   稻草人不满地说:“你同事也才收那么多,你怎么还涨价?”   仵作抬手,比了个二:“两个人,这是另外的价钱。”   “……”得,遇到一个吝啬鬼。   稻草人只好把剩下的也烧了。   云叙白和仵作鬼说:“你真是鬼中葛朗台。”   仵作鬼:“什么意思?”   “夸你呢。”云叙白真诚地笑着。   仵作鬼立马美滋滋的,吸完最后一口香火,消失了。   云叙白这才去对面走廊看佛珠男。   佛珠男还是没醒过来,嘴角两边多出几道针线缝合的痕迹,手法十分粗糙,出血量很大,糊在脸上十分惊悚。除了脸部,他身上其他地方也有这样的痕迹,但是没有重伤。   云叙白强行唤醒佛珠男。   “嘶……”佛珠男一醒来就疼得直吸气,他看到云叙白,又看向四周,以为自己还在梦里:“我怎么在这里?”   佛珠男得嘴巴险些被缝合,一说话就扯到伤口,他很是惊恐:“我脸怎么了,好疼。”   云叙白蹙眉:“你被npc弄到这里,完全没有知觉吗?”   佛珠男浑浑噩噩,缓了好半天:“我一直在做梦,榴花缠着我,让我去救她,我不肯,她就变本加厉,把握折磨得够呛。”   云叙白看他的脸色,直觉不妙:“那你答应她了?”   “我没说死,只说可以试一下。”佛珠男脸色更差:“我快被她折磨疯了,不说这种话,她根本不会放我离开……总之,我会看着办。”   佛珠男的态度和瓜子脸差远了,随便说声谢就摇摇晃晃地回去,生怕云叙白要求他以后还回来似的,连伤他的npc是哪个都没问。   稻草人看不上佛珠男这种做法:“这样的,下次还是别理了吧?”   “好。”云叙白点头。佛珠男神情不对劲,刚才说的话一定有隐瞒,可能和榴花做了交易。   兔子和花离枝那边没什么情况,他们一觉睡到天亮。   第二天早上,玩家们聚在大堂。   今天早上,他们醒来发现最可怕的事是,他们醒来不在床上,而且身上莫名其妙出现了一道道缝合痕迹,有的人在脸上,有的人在身上。一晚上过去已经结痂了,红肿一片,狰狞可怕。   中招的都是昨晚受琴声影响大的,他们相互交流,发现一点记忆也没有。   公仔主动说:“我昨晚看到那个鬼了,是个眼白特别多的鬼,我用技能避开,没发现他的弱点。”   佛珠男提起云叙白昨晚救过他,应该也打过照面。云叙白说了和公仔差不多的话,没有透露那个鬼的仵作身份。   玩家们还想追问一些细节,云叙白没有再参与讨论。   很快,一件更惊奇的事吸引了他们的注意力。   “唉,我头发长回来了!”有玩家摸摸自己的斑秃,被剃头鬼剃过的地方又长好了。   “那我的呢!”花离枝兴奋的摸摸头,笑容忽然僵住。   稻草人苦笑地看着他,然后低头,露出自己的头顶:“是回来了,可是叙哥剃掉的那些没有回来。”   他们原本是几块白白的斑秃,现在可好,脑袋上就剩下两块黑发,跟福娃似的。   重新长回的头发打破了云叙白技能的审美光环,隔壁的女玩家眼睛瞬间就红了。   花离枝:“叙哥,你当初想到会有今天吗?”   “没有,”云叙白亮出剪刀:“还需要我帮忙吗?”   花离枝:“……我还是戴帽子吧。”   花离枝他们得知那几个没有被云叙白剃光头的玩家都遇到不同程度的袭击后,心里又舒服了,头发而已,还是会长回来的。   [我猜中了开头,没猜中结尾,哈哈哈哈]   [这发型绝了,像顶着几根草,稻草人秒变三毛]   [没想到没想到]   早餐标配海带丝也没有了,这些变化加在一起,玩家们都猜到,剃头鬼已经被解决了。   云叙白不说,其他玩家只能在心里猜,是谁解决的,怎么解决的。   佛珠男又提起云叙白昨晚的行动,遥遥问了句:“霸小兄弟,是你杀了剃头鬼吗?”   云叙白喝了口开水,淡定地说:“没有,我怎么可能有这本事。”   “你昨晚救我的时候没有遇到剃头鬼吗?”佛珠男审视着云叙白:“大家是合作关系,你有什么线索不要隐瞒才好吧。”   稻草人听到这里,已经生气了:“你这话什么意思,叙哥是帮衬你们最多的,他说没有就没有。”   “别生气啊,”佛珠男想笑,又扯到了嘴巴的伤口,脸色白了几分:“我只是提个醒嘛,不然以后大家不愿意跟你们分享线索,那可不好。”   云叙白和花离枝的战队不需要别人的分享,他们一直领先。听到这话,几个玩家心里都有些不爽。   云叙白看向佛珠男,眼里满是真诚:“我没有杀剃头鬼。”我只是给他剃了个头。   云叙白那么真诚,看起来像是被欺负的一方。瓜子有点看不过去了,瞪着佛珠男:“按你说的,霸霸救了你,你还得寸进尺,逼他到这种地步,你可真不要脸。”   在场个个人精,谁不知道佛珠男那点心思,他脸上无光,只好说:“信,没有不信,就是嘴碎,说多了句。”   云叙白抿了抿唇,反问道:“你昨晚不是说你在梦里答应了榴花一些事吗,不和我们说一下吗?”   云叙白以牙还牙,佛珠男脸色骤变。昨晚他疼得神志不清说漏了嘴,醒来忘记这茬了,否则刚刚怎么也不会逼问云叙白的。   云叙白这句话如同重磅炸.弹,玩家们纷纷看向佛珠男。   “你不是说有线索不要隐瞒吗?”云叙白拿佛珠男说过的话来问他。   佛珠男闭嘴不言,其他玩家的情绪被挑动:   “昨晚我梦到榴花了,她求我去救她,我没答应,你不会答应了吧?”   “我看不止那么简单,该不会投靠npc了吧?这要是真的,那我们要先掂量掂量要怎么对你了。”   一般发现叛敌玩家,其他人都会优先“清理门户”,战队赛规定不能杀玩家,可是,投机杀人的办法太多了。   “这事你队长知道吗?”有玩家看向朱砂痣:“你们不会是串通好的吧,一个战队一起投靠npc的案例也不是没有过。”   “是啊,他们队只剩下两个人,肯定有想法的。”   众人都在关注这件事,佛珠男对云叙白的质疑早就翻篇了。   云叙白看着热热闹闹的大堂,慢悠悠地喝了口水。   朱砂痣也是刚知道这件事,表情难看得很,但他身为队长,还是要维护队员:“这件事我不知道,但是我相信他不会做那么蠢的事,应该是误会。”   朱砂痣撇开自己,又让佛珠男解释,他脑门满是汗:“我只是答应今天去找一找她的棺材,其他事情我都没有答应,不是你们想的那样。”   玩家们意味深长地看着他,有不信有质疑。   不管如何,他应下这件事,就相当于被榴花缠上,玩家们本来就对他没有信任,现在更是满是戒备。   只要他一出事,一定有人“清理门户”。   [为什么要招惹叙哥?肠子都悔青了吧]   [我看他队长都开始对他有意见了,但是碍于情势不敢散伙。这就是战队赛的坏处,遇到猪队友,你就等于孤立无援]   [他们这个战队像临时组成的一样,没有信任,大难临头各自飞,其他几队多团结啊]   [“长得越好看越不好惹”打赏了你妈还是觉得你冷的围巾*1000条]   那边其实不太关心这些,他更关心怎么规避危险。   仵作的缝针和剃头鬼的剃头异曲同工,这是新的死亡预兆。剃头鬼的头发可以变异害人,仵作也一定有类似的做法。   云叙白只提点了自己人和瓜子,让大家今天小心,不要乱吃乱碰东西,尤其是长得像针线的。   等上菜时,云叙白问老板娘要了纸币,画出榴花说的那几个鬼。   云叙白画完很满意,递给稻草人:“看看,是不是画出了精髓?”   稻草人一看,把画纸翻来覆去:“哪边是头?”   昨天和他们说过这些鬼的特征,云叙白以为他们能猜得到:“……你不觉得像吗?”   稻草人好不容易找到头,陷入沉思:“像,抽象。”   “我认出来了!”花离枝指着其中一个头发炸蓬蓬的火柴人:“你看,这个小人手里拿着剃刀,一头放荡不羁的头发,一看就是我们的狂野男孩剃头鬼。”   云叙白点头:“有眼光。”   花离枝又猜出一个,然后指着一个眉毛和胡子比张飞还粗,不穿上衣,胸口一片毛,扛着一把大刀的火柴人:“这个是谁?”   “我认出来了,他在那。”稻草人忽然压低声音,指了指厨房门口。   一个不穿上衣,长着胸毛的大汉站在门口,手里还提着一把沾着血的大刀。   四舍五入一下,和云叙白画的火柴人一模一样。   花离枝说:“叙哥,你真是灵魂画手,他是不是那个……”   云叙白点头,沉声道:“是屠夫。” 第197章 仵作行人(7)   屠夫人高马大, 粗犷的眉毛连成一线,目光如炬。他手中的刀缠着红布,萦绕着凛冽杀气, 刀身黑红,只有刀锋雪亮,不知道沾了多少人的血。远远瞧着, 就让人胆战心惊。   屠夫的样貌着实吓人, 可是众人见过云叙白的灵魂涂鸦,不仅不觉得可怕,还觉得有些好笑。   屠夫竖着一字眉, 冷冷地扫视着大堂里的客人。他站得偏, 但是存在感极强, 客人们纷纷躲开目光,不敢与他对视。   云叙白战队的人也不敢和屠夫对视,但原因不是害怕, 而是……   “不行了,我憋不住了,叙哥画得太传神太像了, 我一看到屠夫,脑子里就冒那个一字眉腹肌火柴人……噗哈哈哈!”   花离枝和稻草人笑得肚子疼。   云叙白淡声道:“你们笑得太大声, 屠夫盯过来了。”   两人这才收敛一点。   [你们笑得那么大声,我屠夫不要面子的吗?我很凶哒!]   [主要是,你们笑得那么大声,我也会忍不住跟着笑,科科科科]   [前有狂野男孩剃头鬼, 后有鬼中葛朗台仵作鬼, 现在又来了个一字眉八块腹肌屠夫鬼, 还有啥?能不能凑个团送他们出道?]   [叙哥:可以送他们出殡]   云叙白看向厨房门口,送货人从连接后院的小门进来,把一个黑色箱子递给屠夫。屠夫眼中浮现出嗜血凶光,转身进了厨房。有血渗出箱子外,滴落在地。   送货人似乎不想停留太久,送完东西就走了。   云叙白想起,送货人的牛车下面有个暗箱,积着厚厚一层血迹。不知道里面装的是什么东西。   “送货人给屠夫的箱子里装的一定是血腥之物,”云叙白轻声道:“只是不知道是给屠夫吃的,还是下在我们菜里的。”   说罢,他敲了敲桌上的茶水,这玫瑰花茶是客栈常供,茶汤泛着淡淡红色,清香中有股若有若无的血腥味。因为柴犬提点过,他们一次也没喝过。   毒也有慢性急性之分,要是长期吃动了手脚的食物,后果不堪设想。   柴犬正色起来:“我会检查得再仔细一些。”   云叙白拿起桌上的灵魂画作,慢慢折起:“暮春提到过的五个怨灵中,有三个已经现身。能确定其中两个怨灵与榴花当年的事故有关,这一定不是巧合。”   六人受琴声影响不同,梦境有些区别,只有云叙白一人套出更多信息,他是接触过怨灵最多的人,掌握的线索最全面。   众人听到这个结论,脑子里出现很多节点,就是串联不上,于是请他做个总结。   云叙白从善如流。   “按照榴花的说话,当年她来此处卖艺,因为情感纠缠,被豪绅恶妻雇佣杀死,死后又被恶妻安排的剃头匠剃头发羞辱。”   云叙白轻敲桌面,明眸划过一丝亮光:“值得注意的是,榴花说起惨痛经历时,没有提过剃头匠,似乎对这件事情十分在意。昨晚出现的仵作,透露的信息太少,可我直觉他与榴花的案子脱不开关系。”   每个怨灵看起来相差甚远,明面上只是一起寄居在客栈里面、共同谋杀路人的关系。但是往下深究,就能发现紧密的暗线关系,他们相互勾缠,与一百多年前的那桩案子有关。   兔子听得认真:“那么,其他未出场的怨灵npc也可能和那件案子有关。”   “嘶,这个副本的主线已经逐渐显露,”花离枝道:“第一晚只有一个怨灵骚扰玩家,第二晚出现两个,看来难度还会继续增加。”   “所以我们要尽快破解主线。”云叙白轻敲桌面:“算算时间,也该发布任务了。”   没过一会儿,系统还真的发布任务了:   [恭喜玩家们顺利存活至第三日,将获得额外奖励。]   [下一步任务:留宿客栈,还原榴花案真相。]   还原榴花案真相,没有时间限制,也就是说,完成这一步才能知道下一步任务是什么。   花离枝啧啧称奇:“叙哥,你又算对下一步,预判能力真厉害。”   云叙白刚分析完榴花案和npc之间的牵扯,系统就给出了和他们方向一致的任务。云叙白就像是站在很高的地方,提前预见正确的方向。   “榴花是重要npc,任务绕不开她。”云叙白简单回应。   除了公共通知外,云叙白还收到战队通知:   [目前战队综合积分50分,排名第一,与第二名差距10分。]   没有公开其他战队的排名和积分,没有罗列出评分标准。云叙白估计积分和进度、搜到道具以及击杀怨灵有关。他有一块碎玉,兔子有送货人赠送的玉观音,即使共享线索,积分也比兄弟战队高。   众玩家都收到通知,只是战队不同内容也不同。   云叙白看向可乐,询问道:“你们第二名吧,总积分40分?”   可乐战队的人脸色都不太好,纷纷摇头。   云叙白有些惊讶:“难道你们排名第三?”   可乐点头,低声道:“30积分,与第四名差距10积分。”   原本以为可乐战队稳拿第二,现在看来,中途杀出一支黑马,在不知不觉间占领不少资源。   云叙白冷静分析:“我们两队的进度是一致的,第二名比你们高出10分,证明他们掌握着我们不知道的线索,或者得到重要道具。”   “你怀疑第二名是哪支战队?”兔子问他。   “公仔的队,”云叙白心中马上有答案,眸色暗了暗:“其他两队都有折损,而且忙着帮工,找线索的时间非常少。还记得我昨天说的吗?”   想起公仔战队的人戴人皮面具掩饰身份,众人正色起来。   戴人皮面具的原因一般有两个,一是对方身份突出,全服玩家都能认出来,这种一般是系统认定的主播。高阶直播间可以隐藏,云叙白感受不到另一个直播间的存在,不代表没有。二是有不可告人的秘密,不够光明磊落。   不管哪一种原因,公仔战队都绝不是他们展现出来的这般无害。   “我原本以为公仔只是有眼力见,叙哥做什么他就学什么,所以比其他战队情况更好,”花离枝声音很低:“没想到是扮猪吃老虎,能有这心机,没准内里黑得很。”   “多留心,有机会观察另外两人有没有戴人皮面具。”云叙白想了想,说道:“还没摸清对方的实力和目的,打草惊蛇容易被反咬一口,等合适时机再拆穿他们。”   队友们同意他的看法。   “我明白,咱们就和他们互相演戏,看谁技高一筹。”   “那还得是叙哥,人家是观众选出来的无冕影帝。”   老父亲可乐不住点头:“嗯嗯,我鹅子就是最牛的!”   队友们憋不住了,正想哈哈大笑呢,就听到云叙白铁面无私地说:“不准笑,表现得悲伤一点,别让其他人看出我们是第一名。”   几人马上换上悲痛的表情,或皱眉或叹气。   几个战队都在暗中猜测排名顺序,当然也会观察其他战队的反应。他们发现云叙白战队和可乐战队全员沮丧,是所有战队中表情最差的,顿时愣住,难道他们是倒数第一?不应该啊。   真倒数第一的朱砂痣和佛珠男更郁闷,明明他们才是垫底的,那边叹气的声音比他们还大声。   这年头,连倒数第一都有人抢?   [哈哈哈,叙哥你又搞这些]   [两队玩家的画风都被叙哥带偏了,他们以前都不是这样婶儿的]   [哈哈哈减员的那个队伍才是倒数第一,他们看着悲痛的叙哥,心中缓缓打出一个问号]   [我仿佛看到了以前班里回回考第一,还表现得很难过的学婊]   [“皮皮叙我们走”打赏了落英缤纷*100场]   云叙白这么一折腾,还真管用,至少有不少人相信他们两队不是第一名。矛头自然转嫁到第二名公仔战队上。   公仔战队来不及做什么表情,就被其他玩家理解成——   “他们表情那么淡定,一定是第一名,手上肯定有很多线索和资源。”   “平时表现得和我们很亲近,无话不说的样子,原来有线索藏着掖着不让我们知道。”   公仔战队的人瞬间承受很多玩家的目光。   系统给的额外奖励打破这诡异的气氛,收到冥币的玩家们发现,有几张冥币变回银钱,他们今天不用打工也能付房钱。没有收到冥币的玩家也多出一笔钱,老板娘来收续住费时正好用上。   柴犬仔细检查早饭,没有发现任何问题,今天的危机大概不在饭菜上。   他们之中只有柴犬不慎被仵作缝了针线,在手臂上,一共五针,仵作还没来得及打结,她就醒了。   直到早饭结束,也没有出什么意外,玩家们松了口气。   “因为昨天的事,我真是提心吊胆着吃这顿饭,”氧气至今心有余悸:“还好今天的菜里没针线。”   “不用太紧张,下手的鬼不是同一个,或许规律也不一样呢?”瓜子战队里的男玩家说:“可能仵作只能亲手杀人,这个缝线不一定是死于预兆吧。”   男玩家说完这句话,起身离开,他还没走两步,身体突然分裂成几块,“砰”的一声落在地上,中途不知道又发生什么,裂开的身体又碎成好几块。温热的鲜血溅在地上、椅子上、餐桌上……还有瓜子的脸上。   瓜子微张着嘴,完全在状况之外。客人npc看到这血腥一幕,尖叫着远离,这些惊恐的尖叫声加剧玩家心中的恐惧。他们不敢挪动,生怕复制出另一出惨剧。   瓜子反应过来,想走向尸体。云叙白发现尸体上空悬着几根纤细红线,连忙阻止她:“别过去!”   瓜子被他喊回魂,用力闭了闭眼,看到那几根围在尸体身边的线,心有余悸。   她的队友就是被这些线切开的,锋利程度可见一斑。   “昨晚被仵作缝合过的人,最好不要随意移动位置,”屈指敲了敲桌面,云叙白声音清晰:“如果没猜错,此时你们身边布满隐藏的线。”   此话一出,那几个中招的玩家更慌,正襟危坐,纷纷和队友商量怎么办。   这边只有柴犬有危险,云叙白让她别动。花离枝使用冰雪技能,柴犬的位置周围出现几根被冰冻住的细线,从天花顶垂下,直直扎入地面,像一个笼子,把她牢牢困在中间。要是她刚才不明不白闯出去,下场就会和刚才那个男玩家一样。   花离枝说:“线找到了,但我拗不断。”   云叙白手中出现金剪刀,咔嚓几下,连冰带线剪断。   线断,局就破了,那几根线消失,花离枝的冰融化,化作水滴在地上。   其他玩家有样学样,用不同的办法找出了线,但是他们没有工具剪断线,一个个眼巴巴地看着云叙白的剪刀。   云叙白假装没看见,收好剪刀,带队离开。帮到这一步已经仁至义尽,要是连那么简单的局都破不了,这些人也没必要往下走。   [刚才那一幕真的吓人,上一秒还是大活人,下一秒就……]   [我害怕得心脏狂奔]   [我看那个瓜子挺累的,一直在奶队友,要不是今天这个实在死得太快,她可能还要救]   [这个局比昨天的海带丝危险多了,看得我头皮发麻]   其他玩家还在想办法解决那些坚韧无比的杀人线,云叙白他们率先开始今天的工作。   方向已经有了,但是不知道从何处下手。云叙白想了想,取出昨晚从剃头鬼手中得到的碎玉:“碎玉很重要,或许全部掌握在怨灵npc手中,又或许藏在客栈的某个地方。目前不知道它的用途,大家记下碎玉的形状,分开行动。找到碎玉或者形状接近的机关,在战队群里通知一声。”   队友们答应之后,云叙白又补充道:“屠夫在厨房,柴犬还有危险,大家小心,务必全员回来。”   队友们打完气,两队分开行动。   云叙白这队负责一楼,他们昨天就搜过一遍,只有厨房还没进去过。今天重点寻找密室和地下室。   找了一路,什么也没发现。   稻草人说:“要找借口搜一下房间吗?”   客房他们还没进去过,没准里面有玄机。   云叙白忽然想到一个地方:“不搜客房,我们去老板娘的房间看看。”   云叙白按照记忆找到老板娘的房间,外面上了锁,但是这种程度的锁根本拦不住他们。   刚开门,一股淡淡的血腥味扑鼻而来。两人捂着口鼻,掩好门,不动声色地进入房间里。   老板娘的房间很宽阔,有工作和生活两个空间,摆饰和家具都很讲究,和玩家住的房间完全是两个级别。   随时有被抓包的危险,三人抓紧时间,以最快速度搜索。大约过了五分钟,兔子在壁画上找到和碎玉形状相似的一个缺口。   兔子唤云叙白过来,他打量眼前的壁画。它外面被层层纱帘笼罩,要不是兔子掀开纱帘,他们还真不知道后面别有洞天。   壁画面积很大,画的内容有些诡异。空旷的一个屋子里放着很多棺材和一些木板床,上面躺着死状各异的尸体,仵作正在给最中央那具尸体验尸,面目狰狞如同修罗。   奇怪的是,仵作的工具箱里不是各种器械,而是满满的银子。那具尸体蒙着脸,旁边放着一块玉佩,兔子找到的缺口就在玉佩上面。   这幅壁画保护得很好,色彩艳丽,红色的鲜血仿佛要从墙上流出来。   “这是客栈还是义庄时期的画面。”云叙白把碎玉填入壁画,玉佩变完整,一道白光从画中射出,将他们卷入其中。   再睁眼,三人已经在壁画中,被一副副棺材包围。   仵作看不见他们,没有丝毫反应,缓缓揭开蒙在尸体身上的白布。惨白的脸暴露在众人面前,是榴花。榴花死不瞑目,双眼直愣愣地盯着天花板,脸上溅着许多血。她的脖子和身体完全断开,切口整齐,是利器所致。   云叙白想起屠夫的刀,看来榴花所言非虚,杀她的是屠夫。云叙白特意看了眼附近的尸体,确定没有剃头匠等人的尸体,也就是说,他们死在榴花后面。   仵作看到尸体的惨状,唉声叹气:“这明摆着就是被人砍了头,齐家少奶奶非要我做伪证,这不是在为难我吗?”   “年轻貌美的一个姑娘,死无全尸已经够可怜了,我这是造孽啊。”仵作看向旁边的一箱银子,扑通一声跪在尸体前,声泪俱下:“榴花姑娘,我家老母亲病重,指着这些钱救命。你是卖艺的,我是看死人的,都是生不由己,我实在没办法,你不要怪我,要缠就去缠害你的人!”   仵作磕了几个头,拿出针线,把榴花断掉的脑袋缝回去,擦掉血迹,用纱布裹两层,又在上面刷了一层和肤色很接近的涂料,用衣领一遮掩,完全看不出先前的惨状。   仵作的手还在发抖,他想擦干手上的血,却发现怎么擦也擦不掉,他满头冷汗,浑身一哆嗦,   “不要缠着我,我一定拿这些钱给你下葬,你也不想被抛到乱葬岗喂野狗吧……”仵作嚷嚷完,也不管那么多,胡乱擦两下手,抱着那箱银子和榴花的玉佩,慌慌张张地跑了。   “跟上他。”云叙白跟上去,在穿过某扇门时,他又回到原地。   榴花的尸体已经不在,义庄空了一半,杂物凌乱。仵作手里拿着一瓶烧酒,两包肉,从外面走进来。   “我们怎么又回到原地了?”兔子有些迷惑:“刚才那幕和现在这幕,哪个才是真的?”   “都是真的,只是时间线变了,”云叙白说:“如果榴花说的是真话,那她的尸体已经被封印,仵作食言,没有埋葬她。”   仵作看起来很高兴,嘴里还哼着不成调的曲子:“案子结了,我心里这块大石头总算落下。明天我就离开这里,回老家盖房子,再也不用和死人打交道,再也不用身不由己……滴噔咙滴噔……”   仵作坐下,迫不及待地咽口水,把肉放在桌上,倒了杯酒:“这么好的酒,我以前一年也喝不上一次,以后我一个月喝两次!”   仵作举起酒杯,还没喝一口,突然瞪大眼睛,警惕地看着四周。   仵作放下酒杯,喉结紧张地滑动,低声说:“谁在哪?”   “他看到我们了?”稻草人朝仵作挥了挥手,仵作完全没理会他,可是脸色越来越差。仵作像撞邪似的,拔腿就跑,嘴里还嚷嚷着“别追我,不是我害死你的!”。   云叙白说:“他见到了鬼,但是我们见不到。”   “是榴花吗?”兔子沉声说:“榴花本来不打算复仇,但是仵作说谎了,她决意复仇。榴花的封印是永世不能超生和困在义庄,但是她可以在义庄里杀人。”   “榴花不太像这样厉害的鬼,难道也是伪装?”稻草人叹气:“这个副本,npc演,玩家也演,凑一起就是一台戏。”   仵作的衣服凭空裂开,被风刮出一道道血痕。他发了疯地往外跑,平地里摔了一跤,脖子磕在地上的锄头上,血肉纷飞。仵作的脑袋软软地垂下,他看着远处的酒,发出模糊的声音:“酒……没喝……”   到死的那一刻,仵作惦记的也是那口酒。   [唉,做那件事的时候就该想到,会有被报复的这天]   [杀仵作的真的是榴花吗,那她的求助是假的?她明明表现出自己全客栈最弱的样子]   [鬼的话你不能全信啊]   [“恭喜崽崽又有新进展”打赏了秘方熬制大猪蹄子*1000个]   [要是仵作把榴花埋了也就不至于惨死,但是他说到没做到啊,还不是让那恶妻把尸体封印了]   白光一闪,三人离开壁画,回到老板娘的房间里。   碎玉回到云叙白手上,壁画上的内容悄无声息地变成他们看过的最后一幕,仵作的脖子被锄头贯穿,眼睛死死盯着那瓶酒。   云叙白看着那瓶酒,若有所思。   此地不宜久留,三人轻手轻脚地离开,云叙白刚开门,就看到一个店小二正走过来。躲起来已经来不及,云叙白示意两个队友别出来,他掩住房门,挡住那个开了的锁。   “爷,你怎么站在老板娘房前?”店小二用异样的眼光看云叙白:“你不会是……”   云叙白以为店小二暗指他偷东西,一身正气地说:“不是。”   云叙白否认得越快,店小二越怀疑。他端详眼前这张俊美的面容,越发肯定地说:“爷不用急着否认,这没什么见不得人的,不用紧张。老板娘风韵犹存,你仰慕她也是正常的……”   云叙白:“……”他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房间里面,听到一切的兔子和稻草人辛苦地憋着笑,脸都涨红了。 第198章 仵作行人(8)   云叙白好不容易向店小二证明清白, 好言好语打发他离开。稻草人和兔子听到人走了,这才探头出来,笑嘻嘻地调侃云叙白。   稻草人朝他眨眼, 开玩笑道:“也就是你这姿色, 才引得店小二想入非非。要是换成我, 店小二可能以为我来勒索老板娘。”   弹幕紧跟而上, “想入非非”几个字刷了屏。   [我也对叙哥想入非非]   [长得太好看也是种烦恼, 我愿意替叙哥承受这个烦恼]   调侃的弹幕成千上万,云叙白只是无奈地笑了下:“这梗还能不能过去了?”   观众们莫名听出一点宠溺的语气,一开心一激动,这个梗就翻篇了。   稻草人和兔子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 三人往大堂方向走,打算去找可乐战队。   走着走着,云叙白看到前面站着一个人, 那人拿着一把扫帚,背对着他, 正在打扫走廊,动作有些心不在焉。   云叙白路过时,扫地的人停了下来,看向他。扫地人皮肤苍白,五官长得普普通通,他对云叙白笑笑,打了声招呼:“爷, 您这是要……”   扫地人一张嘴, 一根黑红色长舌头从嘴巴里掉出来, 在半空中晃动, 腥臭液体滴在地板上, 发出“滋滋”的灼烤声。   扫地人脸上浮现细细的血红色龟裂,眼珠子变成全黑色,冒出一股股黑气。   “爷要去哪儿?”扫地人嘴角挂着瘆人的笑容,尖锐的獠牙若隐若现,他盯着云叙白,把剩下的话说全:“好久没见过那么嫩的肉了,爷给我尝尝味道再走也不迟啊。”   “吧嗒吧嗒……”是口水滴落在地板的声音。   这就是暮春说过的长舌男,不知道干什么活计,只知道他舌头特别长,生前可能被人拉扯过。   “我哪儿也不去,”云叙白好脾气地笑笑,露出一种天真的表情,用商量的语气问:“你只要咬两口,就能放我们走吗?”   长舌男第一次接触云叙白,很快就被他斯文的外表和温顺的语气迷惑。长舌男想到很快就能咬到柔嫩多汁的小鲜肉,不停地分泌唾液,差点把地面腐蚀出一个洞口。   “会,我就是想尝尝味道,一定轻轻地咬,”长舌男像诱骗小孩一样,朝云叙白轻轻招手:“过来吧,别怕,不疼的。”   “那说好了,你不要反悔。”云叙白怯怯地向长舌男走去。   长舌男已经在幻象一会儿的大餐有多美味,压根没注意到稻草人和兔子的表情。这两人脸上没有恐惧,眼里写着“看戏”两个字。   云叙白来到长舌男面前,很懂事地伸出手:“不能咬手掌,只能咬手臂。”   长舌男面露兴奋,张嘴就咬。   “咔嚓”一声,有什么东西断了,落在地上。   长舌男目瞪口呆,大量的脓液从他嘴里冒出,他疼得浑身发抖,低头看向地面。   脓血飞溅,他的长舌头在地上蠕动,像壁虎的断尾。   云叙白晃了晃手里染血的金剪刀,勾起唇角:“我只是轻轻地剪一下,应该不疼吧?”   长舌男又恐惧又愤怒,尖锐的手掌擦过云叙白的胸口。又是“咔嚓”两声,长舌男的手指断了两根。   地上的舌头停止蠕动,变得越来越淡,长舌男的魂体也逐渐虚弱,最后消失了。   断舌消失的地方出现一块通透的碎玉,被云叙白收入背包。   剪刀已经吸收干净附在上面的阴气,刀刃锋利崭新,云叙白淡声道:“这种上赶着送人头的npc,可以多来两个。”   兔子笑了起来:“我俩刚才一听你的语气,就知道你又要搞事情。你说这npc也真是,馋谁的身子也不能馋你的啊。”   这哪儿是小鲜肉啊,绝对是小钢钉,一咬一嘴血。   稻草人咧开嘴巴:“这算一笔意外之财,不错不错。”   长舌男和别的npc还不太一样,他的弱点太明显,云叙白不用费工夫不用耗损技能,轻轻松松就解决。   [又脆皮又贪吃,看上的还是最不能吃的那一个,可不就是上赶着送人头吗]   [哈哈哈这一幕似曾相识,崽崽以前也拿这招骗过其他鬼,屡试不爽]   [长舌男:我再也不敢馋你的身子了]   [“阿猫阿狗也想吃叙哥”打赏了很贵的续命水*100瓶]   [当事人长舌男鬼表示非常后悔,让我们欢送当事人]   长舌男的出现是意外之喜,现在云叙白身上有两块碎玉,这也能证明一点——每个重要npc身上都有一块碎玉。   兔子看了眼时间,问道:“我们现在去找第二个玉佩缺口,还是先去找可乐?”   “找遍一楼也只发现壁画上有一个缺口,”稻草人思考片刻:“难道说,每出现一块碎玉,就会刷新一次位置吗?”   云叙白闻言,心里冒出一个想法:“再回老板娘的房间一次。”   兔子一想就通:“你怀疑刷新的缺口还在老板娘房间?”   云叙白说:“我怀疑还在那副壁画上。”   稻草人和兔子对视一眼,忽觉醍醐灌顶。   三人再次折返,稻草人笑云叙白:“你要是再遇到店小二,这回就真说不清了。”   云叙白轻描淡写地说:“那我就说,其实是你要来。”   稻草人:“……”   一回生二回熟,再来老板娘的房间,他们熟门熟路,心理压力几乎为零。   云叙白掀开层层叠叠的纱帘,那副壁画如他所言换了场景。   壁画的内容不再关于义庄,画的是一个闹市。长舌男站在街道中央高谈阔论,许多人围着他看热闹。榴花站在暗处偷看,默默垂泪,玉佩挂在她腰间,此时缺口位置已经变了。   云叙白把碎玉填进缺口,他们再次进入壁画中。   闹市里熙熙攘攘,吆喝声、讨价还价声不绝于耳,空气里都是食物的香气。   当中最热闹的,还是长舌男所在的地方,他手里拿着一把折扇,对着围在身边的人说:“你们知道来此处卖艺的榴花姑娘吧?小姑娘看起来清清白白,没想到是个骚狐狸蹄子,暗中勾搭齐老爷!齐老爷可是鼎鼎有名的豪绅,你们哪个没听过他家商铺的名号?”   长舌男此时还没有一根快垂到胸口的长舌头,但是他说起话来唾沫纷飞,声音响亮,嘴脸十分惹人厌烦。   不管在哪儿,八卦总能吸引人们的注意力,尤其是劲爆的八卦。卖艺女勾引当地豪绅,显然足够吸引眼球。围过来的人越来越多,长舌男好不得意,像个说书先生一般,添油加醋的说起来。   长舌男说得越来越过分,围观群众都在辱骂榴花。吃瓜观众们可没那个功夫去追究事情真相如何,当下听着不舒服,有多难听骂得多难听。   站在暗处的榴花听不下去,她又难过又愤怒,冲到人群之中解释。没有人听她说话,不知道谁起的头,一颗臭鸡蛋砸到榴花头上。   腥臭蛋液糊了她一头一脸,她红着眼,被群情激愤的吃瓜群众又骂又打,最后还是她师父过来救下她,闹剧才结束。   造谣的人毫发无伤,站在明处笑。   无罪的人却承受无妄之灾,成为过街老鼠。   兔子深呼吸一口:“看得我拳头硬了,好想揍他一顿。难怪是长舌头,原来是喜欢嚼舌根的长舌男。”   稻草人安抚她:“你先别激动,这是以前发生的事,他已经死了,魂魄也被叙白扬了。”   长舌男大摇大摆地离开,三人马上跟上。   和上次一样,壁画中的人看不见他们,npc碰上他们时,会穿过他们的身体,这种感觉还蛮新奇的。   几人在街道上行走,不时会听到路人谈论榴花的事情,一人一句“骚蹄子”,添油加醋的本事不比长舌男差。他们不仅自己说,还逢人就讲,把别人的八卦当谈资。走到街尾时,谣言已经面目全非,变成榴花已经怀了豪绅的孩子,马上就要“逼宫”,挤走无儿无女的齐夫人。   在云叙白眼中,这些无证据散播谣言的人,每个人都长着一根长舌头。   长舌男听着这些越传越厉害的八卦,高兴地哼起小曲:“有两分姿色就瞧不上我,这下我要看看,你成了万人唾弃的臭婊.子之后,还有哪个敢要你,还不是要回来跪着求我?”   原来是求爱不得,故意造谣中伤。   三人看着长舌男的背影,连后脑勺都觉得讨厌。兔子上去踹了两脚,虽然长舌男看不到她,也能解解恨。   穿过长街之后,时间线再次发生变化。   长舌男喝醉了酒,不知怎么走到义庄门口。他脸色惨白,嘴里嘟囔着:“怎么就死了呢,他们都说是我说的话被齐夫人听去,害死了榴花,我明明只是想让她回心转意!我不比那狗屁齐老爷好多了?跟着我,以后不用抛头露脸风餐露宿,是她有眼无珠、不识好歹……她命贱,怎么还怪到我头上来了?”   “呸!”长舌男每一句话都戳中兔子的怒点:“明明那么普通,却那么的自信。”   云叙白说:“不要侮辱‘普通’这个词,他不配。”   “吱呀”一声,义庄大门被风吹开,长舌男看向门口,摇摇晃晃地站起来:“门怎么开了……嗝……”   长舌男忽然双脚离地,脸涨成猪肝色,他双脚不停甩动挣扎,仿佛被人捏着脖子提起来。   “放我下来……放过我……”   长舌男眼里憋着两泡眼泪,彻底被吓清醒了。   长舌男满脸惊恐,眼珠子快要掉出来,没皮没脸地哭着求饶:“你的死和我没有关系,不要杀我!不要!”   一双惨白的手掌出现在半空中,捏开长舌男的嘴巴,抓住他的舌头往下扯。猩红的舌头不断延长,长舌男痛苦地挣扎,满口鲜血。   鬼手不急着拔断舌头,只是不断拉长,折磨着他。   过了不知过久,长舌男的身体被扔到地上,失血而死,直到最后一刻,他也没有闭上眼睛,里面充斥着刻骨的恐惧和痛苦。   “是榴花吧?”兔子久久才回过神来:“她来复仇,和杀死仵作那次一样。”   他们只看到一双手,不好定论。但除了榴花,又没有第二个怀疑人选。   [啊啊啊这个长舌男太可恨了,真是造谣一张嘴,他以为自己这样做和榴花的死没有直接关系,实际上,是他把榴花逼上死路的!]   [雪崩之下,没有一片雪花是无辜的,他就是那块最大的雪花]   [榴花生前被害成这样,死后还被羞辱,不得超生,死后走上黑化复仇之路也正常,我觉得仵作和长舌男都是她杀的,没准剃头匠也是她杀的]   眼前划过一道白芒,云叙白等人离开壁画,回到老板娘的房间。   壁画的画面停留在长舌男死去的那一幕。   三人先把一肚子话放在心里,抓紧时间离开这里。这次没有遇见任何人,他们无声无息地溜走。   “故事主线已经差不多明晰了,”云叙白边走边说:“榴花被豪绅和长舌男同时看上,她拒绝两人。长舌男因爱生恨,到处散播谣言,想借此毁掉榴花形象,逼她下嫁。谣言传到齐夫人耳中变成榴花怀了齐老爷的孩子,她坐不住了,买通屠夫杀人。”   兔子顺着云叙白的思路捋下去:“榴花死后,齐夫人不想负责,买通仵作做伪证,污蔑榴花是遭报应而死,还恶毒地让剃头匠剃掉榴花的头发。做完这些事,她怕榴花变成恶鬼索命,又请人把榴花的灵魂封在义庄里。”   稻草人听完直点头:“还差一个npc,是不是还有一个稳婆没出现过?”   云叙白想了想,猜测道:“齐夫人膝下无子,她可能找过稳婆给榴花验身。如果是真的有身孕,就抱养孩子,如果是假的,就杀人灭口。”   兔子倒吸一口凉气:“太狠了,这个齐夫人的魂魄没在客栈,可能已经被榴花挫骨扬灰。”   手里的两块碎玉合并在一起,云叙白说:“碎玉里有线索,我们要快些集齐玉佩,我有直觉,这块玉佩是用来压制榴花的道具。”   正要去找兄弟战队会合,那边就发来信息:   “我们看到佛珠男行动有点鬼鬼祟祟,暗中跟在他后面,发现一条密道,通往地下室,还跟吗?”   佛珠男一定和榴花有交易,现在已经确定榴花不是柔弱小白花,而是最有可能的幕后boss。如果封印被破坏,后果不堪设想。   云叙白让可乐战队继续跟踪,并把这条消息透露给其他玩家。   云叙白带队火速赶到可乐说的密道。   其他玩家行动力很强,有几个比云叙白还快一步。   云叙白终于知道,为什么他没在老板娘房间附近遇到玩家。这些人的注意力被佛珠男吸引走了。   沿着密道进入地下室,云叙白看到一副棺材。齐夫人憎恨榴花不想给她好棺材,又怕质量不好棺材会坏,破坏封印。所以装榴花的棺材虽然好,但是上面刻着密密麻麻的字,全是诅咒人的话。   棺材上大约泼过血,这些字被血浸红,上面钉着密密麻麻的铁钉,十分瘆人。   佛珠男已经被玩家们控制住,他还在挣扎,脸色不善:“你们这是什么意思?我想来找线索都不行?”   瓜子瞪他一样,直言道:“你是来找线索还是有别的图谋,你心知肚明,我们也知道。”   佛珠男脸色一沉,看向朱砂痣:“队长,你也相信他们?我可是你的同伴,是你把我挖进战队,带进副本的!队友之间不应该全心信任?”   朱砂痣表情不好看,沉声道:“你来这里 ,没和我商量!”   佛珠男沉默片刻,又说:“你只剩下我一个队友,我要是有什么事,你孤军奋战,能撑到什么时候?”   这是在变相承认自己有阴谋,又拿战队的事情来威胁朱砂痣。若是朱砂痣站在他这边,他活下来的几率更大一些。   云叙白看在眼里,和朱砂痣说了一句:“你想清楚,选明哲保身还是选与我们为敌。”   朱砂痣选择前者,他咬咬牙离开了地下室。   佛珠男成为众矢之的,他捏住手中佛珠,阴笑一下:“战队赛的规矩,玩家不能杀玩家,你们没忘吧?”   云叙白挑眉:“你现在还是玩家吗?投靠了怨灵,就是与我们为敌的npc。”   佛珠男不笑了,他沉着脸,捏断手中的佛珠。   圆润的佛珠在半空中弹动,淡淡金光掠过,带给密闭的地下室光亮,云叙白眯起眼睛,看到一根根若隐若现的丝线,从头顶垂落,分布在那几个被仵作缝过线的玩家身边。   佛珠男这一手本就是为了甩开桎梏着他的可乐。可乐被金光伤了手,佛珠男拔腿就跑。   可乐想追,云叙白厉声提醒:“别动,周围有死亡线!”   可乐最听他的话,像木头人一样停在原地。佛珠男没刹住脚步,穿过那些锋利的死亡线,被切割成好几块,鲜血喷得到处都是。   另一边响起痛呼声,有人不小心被割伤了手。   可乐听着惨叫声,看着鲜血从面前流过,染红鞋底。如果她刚才反应慢一点,手掌和脚掌,恐怕要没一个。   可乐没中仵作的招,她身边的隐藏死亡线是佛珠男的。佛珠男一死,她身边的线就消失了。但是她还是像木头人似的一动不动,其他玩家也不敢动。   黑暗之中,血腥味和恐惧不断扩散,侵蚀着众人神经。   “荔枝,我要看到这些线。”云叙白的声音像寺庙的第一声钟响,沉稳清脆,把众人的纷乱的思绪拉了回来。   “好咧!”花离枝响亮地回应,手指一动,地下室里的所有暗线结上厚厚一层冰霜。   云叙白拿剪刀,咔嚓咔嚓一通剪。   柴犬忽然说:“不知道为什么,现在觉得这把剪刀的声音特别令人安心。”   其他玩家听到这句话,很有认同感。   云叙白把人救完,看着地上的尸体皱眉:“不能让这些血流到棺材上。”   “简单。”瓜子拍拍手,一团火焰从尸体内部冒出,烧了个干净,就连地上的血也被烘干,不能流动。   众人看着地上的一团灰烬,有些唏嘘。   那些佛珠没有保佑佛珠男,反而在最后一刻,为玩家们照出最后的生机。   佛珠从不因使用它的人变脏而污染自身。   [啊啊啊崽崽好棒!你就是全服最佳队友]   [奶得了队友控得了场子,全服男神霸霸,你值得拥有]   [“给崽崽氪金”打赏了超人气主播都想拥有的流星雨大放送*10场]   [这佛珠男有点不对劲,要是进了npc阵营,怎么还会被npc攻击?而且以前,那些进了npc阵营的,都会提高实力,拥有怨力,他什么都没有啊!]   观众们看到的问题,身处其中的玩家也发现了。   “他好像没有使用阴气,是不是没彻底加入npc阵营?”   “应该是,但是他已经做对我们不利的事,可惜没问出来他和榴花做了哪些约定,他应该知道不少有用的信息。”   玩家们讨论着,下意识看向云叙白。   “霸霸,你对这件事有什么看法?”   云叙白抬眼,眼眸暗光流转:“佛珠男还没有被榴花接纳,他只是榴花手中的一颗棋子。榴花利用佛珠男引诱我们进入地下室,是为了借助昏暗的环境,用死亡线将我们一网打尽。”   仵作的死亡线只分布在中招的人周围,但是在狭窄密闭的空间里,这些线能发挥出最大效益。只需要一个混乱,就能同时杀死几个玩家。   玩家们豁然开朗,他们确实没往更深处想。   云叙白还有些话没说出来,但是他暂时不打算说。   “榴花的这个局布得确实厉害,”兔子说:“要不是你及时发现,恐怕伤亡惨重。”   其他玩家也开始夸云叙白,他一笑置之。   等要离开地下室的时候,云叙白让其他人先走,留下柴犬,两人商量了下,在榴花的棺材附近布下一个局,只要有人闯进,他们马上会得到警报。   与其他玩家分开后,队友们纷纷看向云叙白。   “小叙,你是不是有话要说?”   “你看出什么问题了?”   和云叙白相处这段时日,他们也有些了解他的行事风格。   云叙白点头,把之前隐藏的下半段话说完:“榴花迫切需要有人给她解除封印,现在看来,只有玩家亲手解开才算成功。她放着佛珠男不用,只是拿来当诱饵,这证明她有更好的选择。”   还有人选择站在榴花那边,他认为不止一个。在印证他的答案之前,云叙白不打算和其他玩家说这段话。 第199章 仵作行人(9)   上午的事让大家的心情有些沉重, 尤其是云叙白说出玩家里面可能有不止一个卧底后。   兔子皱眉:“最近选择npc阵营的玩家好像有点多,看来战队赛更是重灾区。”   “战队赛里,玩家之间本来就存在竞争关系, 选择npc阵营是一条捷径, ”云叙白话音一顿:“如果这股风再这样刮下去,很快就会出新的规则, 比如选择npc阵营的玩家超过半数,要遵守某项规则。”   队友们纷纷赞同, 不过这件事还很远, 眼下有更重要的事。   兔子看向云叙白,低声问:“你知道卧底是哪些人?”   “你们也猜到了吧?”云叙白反问。   稻草人说:“就剩下那么点人,用排除法能猜到。”   队友们还要说话, 云叙白耳朵尖尖竖起,示意他们不要再讨论这个话题。   朱砂痣正在过来。   朱砂痣现在的身份有些尴尬,他的战队只剩下自己,是个“光杆司令”, 而且队友因为叛敌而死, 他在玩家严重的信任值变得更低。   朱砂痣脸色犹豫, 半响没有说话, 云叙白主动打破尴尬:“怎么了?”   “我想加入你们。”朱砂痣说出口, 就松下一口气, 接下来的话说得顺畅许多:“我是真不知道队友投敌, 我最忌讳这件事情, 宁死不投敌。你们也知道我现在的情况,除你们之外, 我没有其他路子可走。”   听这番话, 云叙白就知道朱砂痣对形势的判断很准确。朱砂痣也知道玩家里面还有其他卧底, 或者他本人也是卧底。   可能性很低,但是不代表没可能,云叙白不会因为这两句话就信任他,但是可以给他一个观察期,多一个朋友少一个敌人。   云叙白正要商量,公仔就走过来,揽着朱砂痣的肩膀说:“哥,别那么丧气,经历过那么多事情,我们都是可以把后背交给对方的关系。你非要加入某个战队,这好不容易维持的平衡就被打破,不太好吧。”   公仔表情温和,说话也温柔,但是这番“温柔”的话堵死了朱砂痣最后一条路。   瓜子那队也不同意,他们不希望云叙白一家独大,这样他们的处境会越来越被动。   公仔见朱砂痣面色凝重,体贴地说:“哥,你要是担心,接下来跟着我吧,我照顾你。”   “不用。”朱砂痣拂开公仔的手,脸色不善地离开。   公仔尴尬地默默鼻子,严肃起来,轻声和云叙白说:“哥,你对这些人太好,要多留个心眼才好。刚才那位的队友刚出那种事,就来找你,你可要当心。”   云叙白轻笑一声:“那你还敢往身上揽,为了帮我?”   “可不是嘛,”公仔笑起来,没有心机地说:“这个副本里,哥是人气最高的玩家。刚来的时候我就说过,有什么要我帮忙的千万别客气,尽管说。”   距离很近,云叙白细看,找到了公仔身上的裸露痕迹。女玩家的衔接口在耳下,公仔的在脖子上,非常隐秘。如果没有冰粼粼那件事,云叙白恐怕会漏掉这个线索。   这张人皮让他更加确定,公仔就是榴花手里的另一张牌。   公仔离开后,队友们才继续之前的话题。   “他这样的,确实很有欺骗性,”稻草人看着远处和别人谈笑风生的公仔,说道:“但是仔细想想,他常常神出鬼没,可是积分仅次于我们,让人捉摸不透。而且他们后来一直没有受伤,npc好像在故意避开。”   “瓜子的队友被npc杀死,她一直卯着劲要复仇,朱砂痣和佛珠男的层次差不多,不是一张更好的牌,”云叙白说出结论:“还是公仔战队最有嫌疑。”   “一整队?”可乐微微睁大眼睛。   云叙白也是因为这一点,才说卧底不止一个:“那两个队员以他马首是瞻,拧成一股绳,行动是一致的。还有一点,榴花在梦里的时候都会被我逼问得答不上话,今天上午的布局不像她能想出来的手笔。”   “你认为现在要怎样做?”柴犬一向严谨,比其他队友理智:“还是之前那个问题,我们没有十成把握,没有证据,当面揭穿人皮面具的伪装,他们有诸多理由辩解。”   “之前我一直在等时机,但是现在我打算化被动为主动。没有时机,就创造一个时机。”云叙白挑眉,晃晃手机:“看信息,看完就删。”   [如果叙哥的判断是对的,那这个公仔就是表里不一,看起来温柔没心机,实际上是朵黑心莲]   [叙哥的判断就没出错过,之前说公仔那队戴人皮面具我就觉得有问题,没什么阴谋,用得着戴人皮面具?]   [说到人皮面具,我想起带起投敌风潮的那位了,他每次下场必易容,套路是不是很像?]   [嘶……不会真是他吧?]   [也有可能是有人在模仿他,先看下去吧]   队友们已经看完云叙白发的信息,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约而同地笑了。   花离枝竖起大拇指:“叙哥,不愧是你,这种招都能想得出来。”   “这叫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云叙白扫一眼众人:“接下来就要看各位的表演了,我提到的道具和技能都没问题吧?”   众人说没问题,挨个领了“剧本”。   云叙白勾唇一笑:“细节决定成败,各位好好演。”   一上午发生诸多变故,但是午饭还是得吃。   玩家们聚在大堂上时,云叙白站起来,轻敲餐桌:“各位,今天公仔说的一句话让我感触很深,他说我们是可以将后背交给对方的关系。经历过这些之后,我想第一名已经没有意义,我们不如相互扶持,互利共赢。”   “老生常谈的问题,”瓜子摇摇头:“就算再怎么表态,还是抵不住有人暗中耍花招。”   云叙白同意她的话:“但今天有点不一样,我们决定共享得到的道具。”   云叙白取出其中一块碎玉,玩家哗然,盯着碎玉的眼睛都直了。   “集齐碎玉,离通关就很近了,”云叙白看向公仔,笑了笑:“我们用积分推演过,还有一队玩家得到道具,既然要合作,那就拿出诚意来。”   朱砂痣和瓜子都说这个主意好,但是他们没得到道具,所有人的目光理所当然地落在公仔战队身上。   用积分演出公仔战队有道具,是个很合理的办法,他无法否认。   公仔顶着几道目光,温声说:“我确实有一块这样的玉,但我想自己保留。”   云叙白眼里有失望:“你不舍得,还是不信任我们?难道之前说的信任只是场面话……”   看似真情实感的发问,暗中挑拨着玩家们的情绪。公仔一直是端水大师,和每一队玩家都保持友好社交,也说过“信任”这种场面话。可是现在他手里拿着道具却不愿意共享,这不是打了自己的脸吗?   玩家们看公仔的眼神变了,充满质疑。   不管公仔做什么选择,玩家们已经知道他手里有道具,如果他不主动交出来,玩家们走投无路的时候,拼命也会让他交出来。   公仔的情绪控制得很好,但是他的两位队友脸色奇差。   大堂的空气凝重得可怕,菜已经凉了,但没人动筷。   公仔权衡之后,重新换上笑脸:“哥,你误会我了,我只是不想把鸡蛋放在同一个篮子里。既然你们不放心,我拿出来就是,别伤和气。”   公仔果真拿出一块碎玉,其他玩家眼睛亮了起来。   瓜子说:“没想到你们都深藏不漏,不过还是很感谢你们深明大义。”   “碎玉有破解办法吗?”朱砂痣问道。   云叙白摇头,公仔也摇头。   云叙白把两块玉合并起来,对众玩家说:“这是我们的共同财产,暂时交给一个人保管吧。”   “不如给……”公仔一开口就被玩家们的讨论声打断。   好几个人都同意让云叙白继续保管,他主动站出来,贡献出碎玉,其他玩家只好甘心认他当领头羊。   公仔眸色冷了几分,他瞥到可乐似乎不太高兴,心思一转:“现在还有三支全员的战队,论资历,还是可乐姐姐更高,不如交给她吧。”   既然不能自己保管,那就选一个好对付、有破绽的。   其他玩家心思拐过弯来,不想让云叙白一家独大,转而支持可乐。   云叙白眼眸暗下来,像是泄露出真实情绪一般,过了许久才把碎玉交给可乐,把隐忍和不情愿拿捏得正好:“这很重要,你确定你可以保管好?”   “当然!”可乐意气风发地接过碎玉,收入背包。   其他玩家看到这一幕,心思各异。   [卧槽,这就演起来了?你别说,大家的演技都挺自然的哈,不愧是全员戏精]   [我宣布,可乐就是我们的最佳女主角!]   [我有一种预感,叙哥铺了一条很长的线,玩家们的每一个反应都被他算到,包括公仔会引导玩家们选可乐]   [叙哥搞快点,我好想看后续啊]   [我怎么觉得玩家们的内斗比npc的故事还要复杂、还要精彩]   [榴花:玩家们不是来打我的吗,怎么为我打起来了?]   [“叙哥套路预警”打赏了特别废手的手剥山核桃*1000袋]   重要事情商讨完,玩家们终于可以动筷。还没吃几口,老板娘来了:“各位贵客,今晚晚餐涨价,你们的钱不够支付,需要打工来抵债哦。”   “好端端的突然就涨价,哪有这样的道理?”瓜子皱眉。   老板娘油盐不进:“这就是我们店的规矩,你们不满意,大可以去外面吃。”   “草……”朱砂痣刚骂了个开头,在老板娘的眼刀子下生生改成了:“炒面有吗?”   “有,管饱。”老板娘皮笑肉不笑:“等会儿会有伙计来找你们。”   午饭过后,玩家们休息片刻,养精蓄锐。   可乐故意一个人去院子散步消食,过了一会儿,公仔过来了。   “可乐姐姐,你怎么一个人在这里?”公仔依旧笑眯眯的。   可乐挥了挥手,一副不想多说的样子:“别提了,看见某些画面就心烦。”   可乐找了个地方坐下,如同知心弟弟:“中午我就发现你不太开心了,什么让你这么烦恼,说出来可能会好受点。”   “你觉得我看起来还像队长吗?”可乐顿了顿,自嘲一笑:“自从进了这个副本,我的队员心都飞了,什么都不听我的,只听那个的……要不是我一直要求两队分开行动,我现在就是个光棍司令,多亏你的建议让我扳回一城。”   “我很羡慕你,你的两个队员对你言听计从。”   可乐不提云叙白的名字,但是句句话都在埋怨他。   “你不是哥的粉丝吗?”公仔眼神闪烁了下,他隐约记得在哪儿听过,可乐是云叙白的粉丝。   可乐摇头,压低声音道:“距离产生美,靠太近滤镜会碎,你懂吧?”   可乐就差把“姐脱粉了”写在脸上。   “可是现在你才是掌握着最重要道具的人,你的队员会回心转意的。”公仔继续劝说。   “没用,我只有亲手找到新的线索,才能让他们对我刮目相看,重新拿回我的威信。”铺垫那么久,可乐终于放出钩子:“不如咱们悄悄行动吧,我要破解碎玉,吓他们一跳!”   可乐不像开玩笑,公仔试探地问道:“你有思路了?”   “我想去地下室看看,但是我的队员不同意,我觉得那里一定和碎玉有关,你觉得呢?”可乐眨着两只亮晶晶的眼睛看着公仔,想得到认同。   “我觉得你说得对,我的想法和你的一致,”公仔笑了起来,摸了摸可乐的脑袋:“他们不陪你去,我陪你。”   两人一商量,约在接近夜晚的时间一起去地下室,到时候公仔会想办法支开其他玩家。   公仔离开后,可乐给队友们发了信息:“鱼儿上钩了。”   云叙白回复:“葱姜蒜准备好了。”   ……   到了约定的时间,可乐和公仔一起偷溜进地下室。   接近夜晚,地下室里黯淡无光,还有副阴森的棺材,仿佛随时有东西从黑暗中冒出来。   可乐拿着手机背光充当照明,但是照明范围有限。   “可乐姐姐,碎玉你带来了吗?”公仔说:“我记得棺材侧边有个凹陷,把碎玉放上去,没准能破解。”   可乐毫不设防,取出碎玉给他:“那你试试看。”   可乐得到碎玉后,表情和姿态忽然变了,叹气道:“可乐姐姐,你怎么这么没心眼呢,别人说什么你就信什么。”   “嗯?”可乐表现得像在状况外。   就在这时,两个人从暗处走出,与公仔呈三角形包围住可乐。   “你不是让队友去支开其他玩家了吗!他们怎么会在这里!”可乐满脸震惊,浑身发抖:“把碎玉还给我!”   “好不容易到手,你让我还?”公仔嗤笑,朝队友招手:“打晕她,剩下的交给npc。”   公仔战队的女玩家颔首,握着尖锐的武器冲向可乐。   可乐看起来失魂落魄,然而在女玩家近身的一瞬间,她忽然变成主动方,钳制住女玩家的双手。女玩家的道具甩到地上,被她一脚踢开。   一根布满倒刺的绳索缠上女玩家的脖子,可乐勾起唇角:“我真是好害怕哦,你们一过来,我马上勒断她的脖子。”   “放弃一个队员对我们没有影响。”公仔说话的语气没变,却令人毛骨悚然。   “但是我们从来不会放弃任何一个队员。”花离枝凭空出现在公仔战队的男玩家身后,用冰技能冻住他。   公仔意识到有陷阱,马上要走,被云叙白和柴犬他们堵住。   朱砂痣和瓜子等人逐一现身,看公仔的眼神又变了。   可乐抽空挥了挥手机,笑出一颗小虎牙:“我全程直播呢,惊不惊喜意不意外?这就送你C位出殡。”   公仔本来还想装可怜,全程直播把他的最后一条退路掐断了。他咬了咬牙,眼里充满怒意。   “原来你才是那个真正加入npc阵营的人,”朱砂痣盯着公仔,攥紧手掌:“这几次的玩家死亡事件和你脱不开关系吧?”   瓜子想起死去的队友,心中憎恨。   公仔镇定下来,想起自己手上还有筹码:“是又如何,你们的碎玉在我手里,一块换两个人质,你们看着办。”   “噗哈哈哈……”   公仔话音刚落,可乐他们同时笑出声。   公仔有些莫名其妙,低头一看,那两块变成两条张着血盆大嘴的毒蛇,凶狠地咬向他的鼻子!   公仔连忙撒手,那两条毒蛇在地上滚两圈,变成两只蝴蝶,钻进可乐的袖子里。   好不容易到手的碎玉,原来是假的!   公仔以为自己一直在掌握节奏,没想到结结实实踩进了别人挖好的坑里。他被骗,队友被俘,就连唯一的筹码也是假的。   听到刺耳的笑声,公仔切实地感受到羞辱。   但是,更糟糕的还在后面,可乐和花离枝撕掉了公仔队友的人皮面具。   看到那两张脸,玩家们哗然,直播间的弹幕疯狂滚动。   [这两个人都是和小熊饼干长期合作的队友,虽然公仔没有撕面具,但是他的身份不言而喻!]   [我的妈,还真的被我们猜中,臭名昭著的黑心莲“小熊饼干”,这次算是翻车了?]   [印象中,这是他第一次那么快被揭露身份]   [可能也是第一次被玩家逼成这种地步吧!]   [叙哥牛批啊啊啊!先逼黑心莲上梁山,空手套一块真碎玉,再故意营造出两队不合的假象,让黑心莲以为有机可乘,过来撬墙角。黑心莲以为可乐中了他的计,实际上是他中了叙哥布下的局!]   [这下跳下黄河也洗不清了]   “你的人皮面具还有意义吗?”云叙白喊出他的id:“小熊饼干……前辈。”   从第一次直播开始,黑心莲这个名号就一直出现在云叙白直播间的弹幕上,如雷贯耳。   上一次冰粼粼来邀战队约,也是小熊饼干的授意。云叙白第一次接触他,却和这个id打过不少交道。   小熊饼干撕掉人皮面具,露出异常俊美的五官,遗憾地说:“我很看好你,曾经向你发出过很多次邀请,可惜你没接受。没想到第一次正式见面,是在这种情况下。”   “我想我们路子不同。”云叙白平静地说。   小熊饼干想“叙旧”,以此拖延时间。云叙白可没有这种想法,他只想速战速决。   云叙白听过不少关于小熊饼干的事迹,知道他每次都同时欺骗玩家和npc,很少会真正加入npc阵营。在战队赛中,只要他没有完全站队,玩家就不能杀他。   云叙白喊了声花离枝,小熊饼干身上瞬间结了一层厚厚的冰块。   “黑心莲不过如此。”朱砂痣甩出一根红绳,准备捆住冰块人拖出去。   谁知一股漆黑的液体从冰块里渗出,瞬间融掉厚厚的冰层,小熊饼干露出一张半溶解的脸,抓住甩过来的红绳,朝朱砂痣阴冷一笑。   地面上出现沼泽一样的黑色大坑,黑色黏液不断蔓延,像能腐蚀肌骨的毒液。玩家们纷纷退避,只见小熊饼干扯动红绳,把朱砂痣拖过去。   朱砂痣的脚刚碰上黏液,就被腐蚀得骨头都不剩。   “你们加起来,也打不过我。”小熊饼干冷笑着,伸手去掐朱砂痣的脖子。他不能亲手杀朱砂痣,但是可以把他搞得半死不活。   就在小熊饼干漆黑的手即将掐住朱砂痣的脖子时,他脸色突然变得极其痛苦。   小熊饼干浑身都在发烫,身上冒出的黑色黏液正在冒着泡泡,如同煮沸的一壶水。他完好无损的半张脸红得像虾,冒出细小的水泡,他看向云叙白,狠声道:“你对我做了什么?”   云叙白微笑着告诉他:“我没做什么啊。”   小熊饼干不相信,他来不及管朱砂痣了,随手扔开,朝云叙白走去。   但是他已经受了太重的伤,两膝一弯跪在地上,他的技能消失,但是全身没有一块好肉。   柴犬看着地上失去意识的小熊饼干,问云叙白:“你违反战队赛规定了吗?”   “没有啊,”云叙白摇头,特别无辜:“没有啊,我只是想救人,用天气控制术升高了他身边的气温,他技能释放出的液体把他烫伤,这样应该算自杀吧。”   柴犬眨了眨眼:“那肯定是自杀,他真是想不开。”   小熊饼干的技能很强,但云叙白的路子从来不是硬碰硬。他习惯三两拨千金,找到弱点,一击绝杀。   [这样也行,真是技能活用]   [唉,黑心莲就此落幕,那些被他害死或者间接害死的玩家也能安息了] 第200章 仵作行人(10)   云叙白从上午开始布局, 营造两队不和的现象来引小熊饼干上钩,可乐在和小熊饼干周旋时,云叙白及时纠集其余玩家, 来了出瓮中捉鳖。   这一天的经历像坐过山车似的大起大落、跌宕起伏,玩家们看着地上的尸体, 脑中那根绷紧的弦陡然松了些。   各种各样的想法从脑中划过, 他们看看地上的尸体就看看云叙白, 暗自心惊。   原以为只是普通的玩家叛敌,没想到是团队作案。最令人震惊的是,潜伏在他们之中的卧底竟然是臭名昭著的黑莲花“小熊饼干”。   小熊饼干身份暴露,使用极其危险的暗黑系技能,玩家们心中骇然, 对抓住小熊饼干不抱任何期望, 能把伤亡降到最低就好,没想到云叙白一声不吭出了大招,在不违反团队赛规则的情况下, 解决掉小熊饼干。   玩家们已经不知道用什么言语来表达此刻的心情。   “卧槽。”瓜子缓过神来, 低声喃喃:“小熊饼干是真的死了, 我亲眼看到他的死亡现场。”   “我还有点不敢相信, ”氧气拍了把脸, 轻轻抽气:“居然是真的, 他就这么死了?他都死了,以后是不是没人敢模仿他走投靠npc的路子了?”   朱砂痣被小熊饼干的毒液腐蚀掉一只脚, 正在接受治疗, 吸了一口冷气:“全服要地震了。”   在场的人不约而同地看向云叙白, 地下室光线纷杂, 他背着光, 身形挺拔如修竹,连路过他身后的尘埃都像星光跃动。   云叙白最后那招远不及小熊饼干的技能伤害高,但是正好抓住谁也想象不到的弱点,另辟蹊径,最后扭转局势。这是一次设计得很完整的陷阱,玩家们第一次深刻地认识到,云叙白的手段和能力比外貌更令人折服。   观众们的反应比玩家们更夸张,光屏几乎被弹幕覆盖。   [我真的以为今天会被那个傻逼跑掉了,就算叙哥出想姐,也不一定能打得过小熊饼干,没想到叙哥出了那么骚一招。你品品,天气控制术,还能这么用?]   [不仅我们没想到,玩家们也没想到,本来揭穿小熊饼干的真实身份就已经够劲爆,谁能想到他会被叙哥秒杀了呢]   [有一说一,我觉得小熊饼干轻敌了,从他以前派冰粼粼去试探叙哥就能看出,他打心底里认为叙哥和他不是一个层次上的玩家。轻敌么,下场一般很凄惨]   [我已经迫不及待想看全服知道这个消息后的反应,小熊饼干树敌可不少]   [我以前喜欢的可爱主播就是被小熊饼干害死的!利用玩家的天然信任,钻规则漏洞用队友当垫脚石,太令人恶心了。没想到有生之年能看到他翻车,还是被秒杀,反正我出了口恶气]   [“崽崽就是坠吊的!”打赏了超人气主播都想拥有的升级百宝箱*8888个]   云叙白的直播间观众数疯狂上涨,全是闻风而来。小熊饼干树敌太多,直播间里全是一片叫好。   玩家们对云叙白的天气控制术很感兴趣,但他们有分寸感,打算处理完乱七八糟的局面,再向云叙白请教。   小熊饼干解决了,他的两个帮凶还没有。   “拐个弯杀了吧。”可乐如是说道。   花离枝冻住那个男玩家,但是控制着温度,吊着他一口气。女玩家被鞭子所伤,脸色死白,听到这句话,浑身颤抖。   知道死亡即将来临,恐惧和悔恨在两人的胸口乱窜。   云叙白来到女玩家面前:“如果你们愿意配合,我们会考虑给机会。”   云叙白轻慢的一句话让两人看到一丝曙光,暂时从断头台上下来。   女玩家不管云叙白许的是不是空头支票,只抓住最后的稻草,毫不犹疑地说:“你要我们怎么配合?”   在生死面前,其他问题根本不值一提,只要能活下去,他们什么都愿意出卖。   云叙白挑眉一笑:“先告诉我,你们手上的碎玉本来是属于哪个npc的?”   “是屠……”女玩家刚开口,突然失声,不管再怎么努力也蹦不出一个字。她双眼惊恐地睁大,徒劳地张着嘴巴。   女玩家的身体悬浮到半空,舌头长长垂下,有只无形的手在拉扯她的舌头。   “我什么也没干!”可乐撤回卷在女玩家脖子上的鞭子,汗毛直竖。   上面传来飘渺琴声,如泣如诉,哀怨婉转,女人唱曲的声音听不真切,但能从中听到凄楚哭声。   “是榴花,立刻护着耳朵。”云叙白抿紧薄唇。   榴花不让这两人说话,他们做再多也是徒劳,夜晚即将来临,停留在这里越久对他们越不利。   玩家们意识到情势不对劲,纷纷堵住耳朵,减少琴音的影响。   云叙白招呼花离枝过来,抬眼看到他身后多出一个人,那人低垂着头,一动不动。   花离枝走向云叙白时,那人抬起头来,眼睛的地方被挖空了,鲜血划过死白的脸颊,就这么滴在虚空中。   黑暗中,更多的“人”出现,手里拿着一盏莲花灯,幽绿的磷光笼罩着地下室,这里瞬间变成阴曹地府。   [啊啊啊突然出现,吓死爹了!]   [榴花叫马仔过来帮忙了,这么多,有点凶啊]   [这琴声真的太瘆人,跟恐怖音效似的]   这些“莲花灯”都是榴花的观众,只要被琴音控制,就会成为他们猎杀的目标。   两只鬼手同时穿透叛敌玩家的心口,凄厉的惨叫声覆盖琴音,在四周回荡。   云叙白及时下决策,带众人撤出地下室。   大堂里,榴花已经上台,抱着琵琶弹唱,泪水落满香腮,大堂里血腥闹剧依旧,工具人npc被怨灵当食物戏弄。   今晚榴花上台的时间提早,看来是被事态所逼。   榴花遥遥望了云叙白一眼,泪眼蒙蒙,眸光却有些锋利。她怨恨云叙白毁了她手里的牌,一张又一张。   老板娘见到他们,破天荒没有迎上来,打发一个店小二过来收钱。   店小二收完一轮钱,被云叙白拦下,他吩咐店小二准备一桌酒菜送到房间,他还指定要两包用油纸包起来的肉。   刚才那女玩家没来得及说完,只说了个“屠”字,如果碎玉是屠夫的,那么他们不用费力气去碰那颗钢钉,先把仵作和稳婆手上的碎玉拿到手,再做他想。   白天过得太慢,玩家们身心俱疲,早早回房休息。   云叙白沾枕头就睡着,不出意料,榴花又出现在梦中。   虚空中,榴花抱着琵琶,哭得梨花带雨,像被人欺负狠了。   连续做同样情境的梦,云叙白内心已经毫无波动,在控制自己和梦境上有所长进。他看向榴花,淡定地问道:“今晚怎么又来了,有事吗?”   榴花眼里含着泪,三分真情七分假意:“我三顾茅庐,你都不肯帮我解脱……我很惨的呜呜……”   云叙白笑了下,拍了拍手掌,梦境中的虚无摇身一变,竟出现一个情境,与云叙白的房间摆设一致。榴花身后多出一把椅子,云叙白请她坐下。   榴花打量着梦境,已经忘记哭,眼里一片惊讶:“你怎么能控制梦境,尤其是在我出现的情况下。”   这需要强大的自制力和控制力,大多数人在梦里只会被她牵着鼻子走,甚至因为挣不脱梦境,导致精神不济或生重病。   云叙白施施然坐下,散漫地说:“多亏你天天往我梦里跑,我每晚被迫学习,控制梦境的能力精进不少,如果我愿意,还能把你困在这里一段时间。”   云叙白话音刚落,榴花的身边就多出一个笼子,样式像鸟笼,散发着淡淡金光。   云叙白有一个“噩梦密室”的技能,设计密室的时候也相当于在别人的梦境中遨游,想通这一点后,他对梦境的操控能力立刻有了质的飞跃。   榴花脸色一变,她去推笼子,掌心被鸟笼灼伤。   云叙白端起桌上的茶杯:“你来是为了和我打架?”   榴花还真不是来和他打架的,本来是想卖惨,卖惨不行就吓唬吓唬他,最好能把他吓得高烧,没了他,剩下的玩家就是一盘散沙。榴花没想到,云叙白那么短时间内就能掌握梦境主权,牵着她的鼻子走。   榴花看着笼子,想起在云叙白身上吃过的亏,心里火气“蹭蹭”往上冲,顾不上卖惨了:“我来是想要你的命!”   榴花第一次在梦里把琴当武器用,她一拨弦,尖锐的银针穿出笼子缝隙,飞向云叙白。   云叙白纹丝不动,连眉头都不皱一下,一阵风吹来,卷走那些来势汹汹的银针,还没扎进地面就消失无踪。   榴花一拳头打在棉花上,她不得不承认,在一个主人觉醒的梦境中,她处于劣势。   留下来对付不了云叙白,就这样离开又有些狼狈,榴花的眉头越皱越紧。   “我问你一个问题,”云叙白的眸光透过镜片,染上星点冷意:“你一直想解脱,你有想过灵魂能离开义庄后要去哪里吗?”   云叙白已经知道榴花当年的经历,当年的仇人已经被榴花亲手所杀,她甚至将他们的灵魂禁锢在义庄里。按理说她心里的怨气不应该重到要杀害无辜路人。   “当然是……”榴花说了个开头就顿住,不知道该怎么往下说。   离开义庄后要去哪里,榴花从来没想过这个问题。她死后再没离开过这里,挣脱枷锁这是本能,她没有想去的地方。   云叙白耐心地等她答复。   榴花不答,云叙白想了想,问道:“世界那么大,你想去看看?”   榴花:“……”你在说什么屁话?   “你有什么遗憾或者梦想吗?”云叙白又问,帮npc完成遗愿也是送走它们的办法之一。   榴花被他问懵了,摇头。   “没有梦想,跟咸鱼有什么区别。我的玩家空间不招没有追求的npc,看来不能考虑你了,”云叙白遗憾地扫了一眼她的琵琶:“本来你的才艺可以加分的。”   榴花:“……”我听到了什么诡异的问题,可以投诉玩家鬼身攻击吗?   “你再好好想想,你要去哪儿?”   榴花咬了咬牙,说道:“到时候阿红说去哪儿我就去哪儿……等等,这到底关你什么事?”   云叙白理直气壮:“你不是求我帮你解脱吗,我得了解你的动机。”   阿红,云叙白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老板娘的名字里好像有个红字,常听看客喊她红姐。   榴花被他的理直气壮噎住了。   “你之前求人态度很好,现在……”云叙白看着被他气得怒气冲冲的榴花:“业务能力变差了。”   榴花差点被气死,费力破开笼子,愤愤离开云叙白的梦境。   “记得想想有没有遗憾,明天要考的!”云叙白自顾自地叮嘱,也不管榴花听没听到。   [没想到第一次交手是在叙哥梦里,榴花应该不想再来了]   [叙哥跟人生导师似的,一上来就问人家的鬼生方向,有没有啥梦想,哪只鬼还敢来]   [叙哥嘴人能力见长]   [这个梦境突然往奇奇怪怪的方向发展,原本是榴花主动来套路叙哥,又变成叙哥掌控梦境,最后居然变成了招聘会现场]   [神他妈才艺加分,仔细想想,叙哥选笔仙和林医生,是不是看中他们的才艺?]   [楼上,你可能真相了,嘉莹小姐姐还是买一送一(买鬼送猫)]   [上来就要把boss收回玩家空间当员工,叙哥,你这是在撬主神的墙角]   云叙白醒来时,稻草人也醒了,灯火通明,他们仿佛睡了个假觉。   稻草人摸了把光头,疑惑地问云叙白:“榴花为什么特意来我梦里骂你?她以前只是卖卖惨,今天一直在骂你。”   云叙白还没说话,稻草人就想通了:“我知道了,榴花一定是把今天的所有账算到你头上了,兄弟你真惨,在你的梦里骂你就算了,还要来我们的梦里骂你。”   云叙白:“……”出来混都是要还的。   稻草人现在很清醒,非常耐心地复述榴花的话给云叙白听:“她一定是跟我们学的,古代没有傻逼这个词。”   云叙白打断他:“你后面有鬼。”   稻草人看着他平静的脸,说道:“你这话题转得略显生硬。”   云叙白认真的说:“我说真的。”   “那你好歹有点情绪波动吧……”稻草人回想一下,发现云叙白每次见到鬼时就是这个反应,下一秒,他就在云叙白的眼镜反光里看到一张脸。   一只手按上稻草人的肩膀,他滑动喉结,背脊骨窜起一股凉意。   稻草人认命的叹口气,准备用技能脱身,却见云叙白看着他背后笑了笑。   云叙白笑意不达眼底,却足以让本就俊美的面容镀上一层光环。稻草人怔乐怔,一看这笑,就知道自家队长又憋了什么损招。   “等你好久,菜都快凉了,怎么才来?”云叙白自然而然地站起来,取出床头柜仅剩的三柱香:“小稻,愣着干嘛,去倒酒招呼客人。”   不知道哪个字搔到身后那位“客人”的痒处,搭在肩上的手松开,稻草人的身体随之一松,暖意回笼。   稻草人起身,揭开餐桌上的木盖,露出几道简单不失诚意的家常菜。   稻草人看向来时的方向,仵作鬼站在他床边,手里拿着一根粗针,他脖子上的伤口好像更大了,脑袋挂不住似的往一边歪。深陷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云叙白,仵作鬼的手似乎在抖。   云叙白把三柱香插在饭上,把酒杯放在其中一个位置上,礼仪周到地邀请仵作鬼入座:“饿了吧?”   仵作鬼的眼睛里漫出红色眼泪,他想起生前的最后一顿饭,直到咽气,他还在惦记那口没喝上的酒,惦记那口没吃上的肉。   就算生前,也没有人问过他饿了没有。   仵作鬼摇摇晃晃地落座,抓起酒杯一饮而尽。   酒从脖子上的大伤口流出,仵作鬼一点也不介意,他大口喝酒大口吃肉,吃着吃着就开始掩面哭泣。   “我终于喝上一口好酒,”仵作鬼眼里流出血泪,自言自语地说:“我不该贪那笔钱,我造了孽,我活该……能再喝上这口酒,上天开恩。”   仵作鬼哭着喝完最后一滴酒,房间里只剩下最后一丝叹息。桌上留下一块碎玉,是他的买酒钱。   一直在旁边围观的稻草人说:“我发现你很擅长不用技能处理npc问题,你贿赂npc、请他们吃饭的手法非常熟练。”   云叙白笑了下,默认了。   [叙哥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收服得了玩家,收买得了npc。你问他为什么那么熟练?你看看他直播间有多少粉丝,玩家空间有多少npc,在他严重就没有复杂的人际关系]   [楼上精辟,想姐听了都要竖大拇指]   [叙哥走的真是一条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康庄大道]   [只要路子够野,操作够骚,就没有npc能难倒我叙哥]   [“确实挺骚,腿要断了”打赏了烟花秀*100场]   烟花冲上光屏顶端,绽开一朵朵斑斓绚丽的花火,五彩缤纷的光芒如星光落下,究极浪漫的画面还不够满屏幕的“骚”字显眼。   云叙白眨了眨被星光覆盖的眼眸,不太理解:“我操作很正经,你不要胡说。”   [嗯嗯嗯,挺正经的,只是收买npc、剃队友光头和挖主神墙角而已,我都不想提你以前女装骗人那点事儿]   [挣扎可以,但是没有必要]   云叙白摸摸鼻尖,收好碎玉,现在已经有四块碎玉,云叙白把它们拼在一起,只剩下一个不大的缺角,大约还缺两块。   屠夫手里已经没有碎玉,稳婆手上应该有一块,屠夫好歹还出来晃过,可是稳婆至今没有一点线索。   至于最后一块碎玉,更是没有头绪。   不过不用着急,明日去老板娘房间看碎玉中的线索,就会有新的头绪。   这两块新得到的碎片,信息量应该很大。   云叙白和稻草人商量完,正要熄灯休息,门外忽然响起一阵动静。   两人停下动作,竖耳倾听。   离他们很近的地方,传来一阵尖锐刺耳的声音,云叙白仔细分辨,发现是大刀拖在地面上发出的声响。   金属与木板的碰撞,一下一下地挠着耳膜,引起心理上的不适感。   既然是大刀,想也知道今晚轮到屠夫出场了。屠夫应该只是把碎玉交给小熊饼干保管,但是他还有夜晚下死亡标识的权利。   稻草人原本还觉得有点瘆人,可是他一想起云叙白的灵魂画作,就忍不住想象一个一字眉胸毛火柴人拖着大刀从走廊上经过的画面。   稻草人一点不害怕,他想笑。   屠夫身上没有碎玉,云叙白也不想碰这颗硬钉子,他吹熄油灯,示意稻草人安静点躺下。   灯一灭,云叙白就感觉房间里多了股阴冷的怨气,他反应飞快,反手就点着了油灯。   摇摇晃晃的火苗照亮房间,云叙白看到一个胸毛大汉停在他面前,手上拿着淌血的黑刀,凶神恶煞地看着他。   专做砍头工作的屠夫身上煞气非同反响,云叙白竟然感受到一丝冷意。   他原本无意招惹这枚硬钉子,奈何人家针对他。   按照规律,今晚屠夫不会杀人,只会留下死亡标志,例如剃头匠的鬼剃头和仵作的缝线。云叙白看了眼屠夫手里的黑刀,万一屠夫的标志是砍个手或者砍个脚呢?   屠夫原本是想用沉默来折磨云叙白,让他沉浸在随时会被砍杀的恐惧中,时间一秒一秒地过去,他不动云叙白也不动。   终于,云叙白张了张嘴巴,屠夫心想:他终于要求饶,我一定狠狠地拒绝他,再折磨他。   下一秒,云叙白当着他的面打了个哈欠。   对方不按套路出牌,屠夫瞪大铜铃一般的双眼,捏紧手里的屠刀。   云叙白漫不经心地扫一眼屠夫赤裸的上半身,问了句:“你的胸毛能保暖吗?”   “???”屠夫满脸写着问号,拧紧一字眉。这又是什么套路?   [屠夫:如果我有罪,请让法律制裁我,为什么要让这个傻逼来折磨我]   [哈哈哈哈所以能保暖吗?]   屠夫低头,拧着一字眉审视自己的胸毛:“能。” 第201章 仵作行人(11)   屠夫被云叙白带进奇怪的节奏里, 就“胸毛”说了半天,等他回过神来,看见云叙白那双笑弯的眼睛, 恍觉自己被愚弄了。   屠夫怒气上涌,再度举起他的黑色大刀。   云叙白看到大刀,惊呼一声, 星星眼地看着屠夫:“你的刀看起来好酷!用什么保养的?”   屠夫哼一声, 有意吓唬他:“人血。”   “棺材铺老板每天给你送的私货, 是血吧?”云叙白想起送货人悄悄摸摸送进厨房的黑色小匣子。   屠夫又哼一声,说道:“玫瑰花茶好喝吗?”   呵, 敢情每天免费供应的玫瑰花茶是屠夫的洗刀水。   “喝了会怎么样?”云叙白好奇地问道。   “喝了当然是七窍流血,然后……”屠夫意识到说漏话, 马上闭嘴:“你话那么多,今天就拿你来洗刀!”   桌上的香火还没断,但是那么一点点香火,显然不足以贿赂屠夫。   云叙白觉得屠夫挺有意思,长得凶神恶煞, 其实是个藏不住话的大嘴巴, 问什么说什么,还特别好骗, 简直是鬼中傻白甜。   云叙白睁大凤眸, 装作很害怕:“刀下留人, 壮士, 你以前是屠夫吧?”   “是又怎样?”屠夫不耐烦地说, 刀已经举起来, 他却没急着劈下去。   鬼生太寂寞, 屠夫想听这个人再叭叭几句。   “砍头之前是不是要喝一碗酒壮胆?”   在云叙白的灼灼目光下, 屠夫想起生前回忆,点了点头。   “我这里有好酒,”云叙白从桌下拿出一坛酒,这是他特意准备的私货:“鬼也要有仪式感,干活前先喝两口?”   屠夫闻着香火味,看到那坛酒,喉结上下滑动,眼里放出渴望的光芒。屠夫不作他想,拔掉红布塞子,对着坛口“咕咚咕咚”灌起来。   在一边安安静静当背景板的稻草人看着屠夫喝酒,心里有些疑惑,仵作是对生前没喝上的酒有遗憾,所以用酒肉贿赂仵作很奏效。但是,给屠夫喝酒有用吗?   喝了小半坛酒,屠夫才停下,皱起他粗犷的一字眉,嗅了嗅酒坛子:“这酒好像不太对劲……嗝……”   “不可能,”云叙白一脸正直,语气很诚恳:“这就是在你们客栈买的,绝对正宗,你一定是太久没喝,忘记酒味了。”   “是吗?我确实太久没喝过酒了。”屠夫打了个酒嗝,又对着坛口灌起来。   “砰!”屠夫手一抖,酒坛子落地,摔了个稀巴烂。   屠夫抬头看向云叙白,双目赤红,黑红色的浊液从五官中流出,凶神恶煞的脸越发瘆人。   “你给我喝的是什么酒?”屠夫咬着后槽牙说出这句话,他想抬刀,好几次都没能抬起。   “当然是假酒。”云叙白睁开凤眸,眉眼的线条瞬间变得锐利,藏在睫毛阴影下的眼眸蕴着暗光:“我在里面兑了点你的洗刀水,你觉得味道如何?”   兑了“玫瑰花茶”的酒本来是准备给老板娘的,云叙白想看看这用来害人的茶对她有没有用。   在知道玫瑰花茶是洗刀水后,他改了主意,决定用在屠夫身上。   屠夫的刀沾了不知多少人的血,屠夫能驾驭这把刀,但是不能抵御刀上的毒。甚至,这些毒一直在找机会反噬他。   屠夫看着逐渐透明的魂体,咬着牙,又后悔又恨。以他短小的脑回路,完全没想到云叙白敢在酒里动手脚。   屠夫没说七窍流血后会怎么样,但云叙白在他身上得到了答案——魂飞魄散。   稻草人看着屠夫被一坛酒送走,不知道说什么,给云叙白比了个大拇指:“这都能被你想得,我真是跟不上你的思路。”   [屠夫喝了假酒哈哈哈]   [屠夫:这假酒太可怕了]   [屠夫:如果可以回到十分钟前,我一定不会喝这坛假酒,如果能回到半小时前,我一定不会进这个房间]   [晚了晚了,欢送屠夫]   [“鹅鹅鹅”打赏了骚操作塑料王冠*1顶]   [给孩子看傻了哈哈哈]   屠夫消失的地方没有留下碎玉,但是留下了屠刀。   手还没碰到刀,就感受到凛冽煞气,云叙白握住刀柄,煞气在掌心乱窜,手背爬上一层冰霜。   云叙白听到数百个哭泣声,这些声音从刀身中来,闯入脑海,声声泣血,吵得他脑瓜子疼。   亡魂的怨气附在刀上,屠夫死了,亡魂们当然不想换主人,最好的办法就是吓退新主人。   云叙白可不是什么纯良人,也不会被这些声音吓到。他借助阿想的怨力,身上笼罩着森然阴气,冷声道:“别吵。”   威压之下,小亡魂们抽抽嗒嗒,不敢再造次。   手上冰霜尽退,云叙白把屠刀收入背包。   [恭喜玩家“霸霸”获得副本限定道具“我有一把血屠刀”。]   [使用说明:1.血屠刀可以斩杀怨灵。2.斩杀怨灵越多,煞气越重,伤害值越高。]   攻击类道具,云叙白拥有的不多,这算是意外收获。   第二天一早,云叙白在房间门口遇到队友们。   队友们个个神清气爽,看来昨晚睡了个安稳觉。   兔子见稻草人眼下有重重的黑眼圈,问道:“你昨晚干嘛去了,没睡觉啊?”   稻草人打了个哈欠,无精打采:“可不是,睡觉被打断好几次。”   兔子不解:“嗯?昨晚很平静,没什么状况啊,我们都睡得很好。”   “你们是没有状况,因为鬼都跑我们房间来了。”稻草人竖起两根手指:“两个,仵作和屠夫都来了,你说热闹不。”   “看来叙哥太招眼,被针对了。”兔子正色起来:“那你俩没受伤吧?”   稻草人想起昨晚的事,笑了起来:“有叙哥在,你应该关心昨晚那两个鬼有没有受伤。”   “你说得对,”兔子眉眼弯弯:“昨晚大丰收?”   稻草人绘声绘色地把云叙白昨晚的操作说了一遍,队友们哈哈大笑。   “错过当场,有点可惜。”   兔子看了眼云叙白,昨晚他才是最忙的,但是他的状态很好,眼下没有一点青。   “早饭之后,找机会去破译那两块碎玉。”云叙白安排好今天的事情,招呼大家下楼吃饭。   一天之间,玩家队伍少了好几个人,大堂略显冷清,但是气氛却和谐不少。   朱砂痣和瓜子没有明确表示,只是用行动告诉云叙白,接下来他们愿意以他为首。对于心高气傲的高阶玩家来说,做这个决定要下很大决心。   在这个副本中,他们早就失去角逐第一的机会,云叙白几次三番帮他们,他们都看在眼里。   由于云叙白昨晚解决了屠夫,速度很快,没有人受伤。   朱砂痣等人今天又要打工赚房费,和云叙白他们不同桌。朱砂痣发现今天没有玫瑰花茶后,遥遥问了一句,才得知云叙白以一己之力解决屠夫的事,对云叙白更加敬佩。   瓜子主动来问任务,云叙白只让他们保护好自己,留意线索。   早饭过后,可乐战队负责支开老板娘,云叙白带人去破译碎玉。   偷偷溜进老板娘的房间,找到那面壁画,上方的内容与上次截然不同。   壁画刻画着一个夜晚,榴花捂着嘴巴蹲在暗巷中,眼里布满恐惧。在暗巷之后,屠夫提着刀,正在寻觅。   光是看着,众人就能感受到榴花当时的窒息感。   云叙白在壁画中找到玉佩的位置,上方已经有了新的缺口。云叙白取出对应的碎玉放置上去,几人被白光卷入壁画中。   ……   一股腐臭味在空中弥散,巷子里昏暗无光,只有两盏白灯笼在屋檐下摇摇晃晃。   同样摇摇晃晃的,还有拿着酒瓶子的屠夫。他满脸通红,铜铃一样的眼睛里有怪异的光。   云叙白几人站的位置,正好在屠夫和榴花之间,云叙白稍微转头,就能看见躲在暗巷中的榴花。她的腿受了伤,衣服被鲜血染红,大概是跑不动了。   榴花躲在杂物后面,她没有发出半点声音,眼泪夺眶而出。   另一边,屠夫喝完最后一口酒,把酒瓶子砸碎,发出哐当一声响。   暗巷之中,榴花浑身一抖,破碎的恐惧随眼泪溢出。   “跑去那儿了……你最好自己出来,能轻松一点……”屠夫一边走,一边用刀拂开路上的杂物,骂骂咧咧地找人。   距离越来越近,榴花浑身都在发抖,拼命控制着情绪,不让自己哭出声。   明明知道屠夫和榴花都看不到自己,兔子还是看得一阵揪心:“我好想帮她一把,把这个不断靠近的刽子手敲晕。”   结合之前梳理出来的故事线,不难看出,现在看到的这一幕,是屠夫受齐夫人的贿赂后,正在截杀榴花。   榴花大概是被他骗到某处,最后逃了出来,但是受了重伤,没办法再跑远了。   “我们看到的只是一段发生过的回忆,结局已定。”云叙白瞥到兔子攥紧的拳头,安慰道:“屠夫已经魂飞魄散。”   榴花也不再是当年那个善良柔弱的姑娘。   兔子叹了口气,松开拳头:“你说得对,这些只是记忆而已,是我看得太投入。”   [呜呜呜可是这个视角太有代入感了,我不敢看了,榴花快跑!]   [什么也不敢看,一点声音都不敢发出,跑也跑不动,只能等死或者等奇迹出现,真的太压抑了]   [啊啊啊屠夫找到榴花了!!]   屠夫带着一身酒气来到暗巷里,他大约是闻到了血腥味。屠夫没有酒壮胆,握着刀的手正在发抖,迈着沉重的脚步走向榴花。   榴花听到脚步声,心跳如雷,眼里满是绝望。   她拿起地上的棍子,警惕地看着前方。   一道扭曲的阴影从上方笼罩下来,在她身上盖了个死刑章。   榴花咬牙一搏,挥起木棍,却被一刀削断。木棍落在地上,她的希望化作幻影。   “对不起,要怪就怪你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屠夫逆着光,朝榴花挥刀。   鲜血溅在墙上,屠夫蹲在尸体面前,浑身发抖,他像是哭了,又像是没有。   “畜生!”兔子破口大骂:“榴花生前真的太无辜,这些人怎能为了钱财害人至此?杀了人才哭,在这里猫哭耗子呢?”   “屠夫可能觉得杀犯人和杀其他人的感觉是一样的,为了钱答应了齐夫人。真的杀人后,他反而害怕了。”云叙白如是说道:“他贪财,也怕死。”   兔子压下心头怒气,再次看向巷子,只见屠夫拿出一个麻袋,装起榴花的尸体,深一脚浅一脚地走了。尸体的血从麻袋中渗出,染红他的背脊。   还不待屠夫走出巷子,场景就换到义庄门前。屠夫四下张望,敲了敲门。   仵作开门,鬼鬼祟祟地看了眼四周,低声道:“齐夫人已经交代好了,快进来。”   屠夫把尸体弄进去,放在简陋的床板上。   仵作一看到尸体就皱起眉头:“你怎么把人搞成这样?你就不能下手轻点?”   屠夫手上都是血,他不敢看榴花的尸体,闷声道:“我砍犯人的脑袋,砍习惯了。你这里有地方可以睡吗?我想在这里躲几天。”   仵作朝他挥手:“我这里什么都没有,你能凑合着过就在我房间打个地铺睡吧。”   屠夫应了一声,走向后院。   云叙白后头看了一眼,后面的仵作正在清理尸体,这一幕和之前看过的仵作的记忆画面重合起来。   仵作和屠夫的记忆画面是有衔接的。   云叙白跟着屠夫去到后院,看屠夫打水洗手。   “怎么洗不干净……快点洗干净啊……”不管怎么用力,手上的血就是洗不干净。屠夫把皮肤搓破,那血迹还是牢牢地黏在手上。   屠夫越想越害怕,冷不丁看到水盆里倒映着一张冰冷的女人脸,正在直勾勾地看着他。屠夫惊叫一声,踢翻水盆往房间里跑,缩在床底下发抖。   场景再次切换,还是在义庄后院,屠夫坐在地上看天,无所事事。   兔子说:“这不是同一天吧,屠夫的衣服换了。”   云叙白点头:“我猜是仵作被杀的那晚,屠夫也死在这一晚。”   碎玉中的回忆画面是有规律的,分为两部分,第一部 分是人物加害榴花的回忆,第二部分是他们被复仇的回忆。   这时,大厅那边传来一点动静,屠夫起身,往大厅走去。   还没推门出去,外面响起仵作惊恐的叫声,屠夫停下脚步,躲在门后往外看。   云叙白几人站在屠夫身后,看到仵作惨死的那一幕。   仵作的脑袋磕在锄头上,眼睛瞪得很大,正好看向这个方向。   一个女人的身影浮现在尸体旁边,她披头散发,双脚悬浮在地上,身上萦绕着一股黑气。   屠夫攥紧拳头,差点忘记呼吸。他捂住嘴巴,生怕自己发出动静,把外面的女人招惹过来。   但是女人还是发现了他,往这边看了一眼。   女人的长发滑向两侧,露出惨白的死人脸,红眼睛死死地盯着这边。   是榴花!   屠夫一屁股坐在地上,再也站不起来,他不敢哭喊,四肢并用爬向房间。   “榴花在记忆中现身,这还是第一次吧?”兔子说:“可能是故事线接近完整,我们早就猜到了凶手的身份,所以她现身了。”   云叙白点头。   门轻飘飘地打开,榴花不紧不慢地追在屠夫身后,享受着他的恐惧和惨叫。她像只戏弄猎物的猫,玩够了才会给猎物一个了断。   屠夫被她逼得走投无路,跪在地上求饶:“求求你……放过我吧,我还有老母亲和小孩要养,我不该杀你,是我的错,你大人有大量……”   榴花一脚踹翻他,掐住他的下巴:“要怪就怪你是个人渣,你不配活在世上。”   榴花像是没了兴致,把屠夫的脑袋拧了下来。   [榴花果然是亲自复仇的!仵作和屠夫的死亡线是一致的,其他几位也差不多吧,我记得长舌鬼是死在义庄门前]   [对,这个时候榴花的尸体已经被封印,她刚死的时候没打算复,后来发现这些人劣根难改,就大开杀戒了]   [屠夫活该,这些人里面,他是最坏的!]   [我想知道,稳婆又是怎么回事,就缺稳婆了]   屠夫死亡,碎玉的记忆到此结束,云叙白几人离开壁画,回到老板娘的房间。   几人看完那段记忆,都有些唏嘘,屠夫追杀榴花,后面又被榴花追杀,冤冤相报。   壁画的内容又变了,这一回的画面中心,是齐夫人带着一个陌生女人,站在榴花面前。   看陌生女人的年龄和打扮,应该是那个从未出现过的神秘稳婆。云叙白打量陌生女人的脸,忽然觉得好像在哪儿见过。   云叙白找到玉佩的位置,放进最后一块碎玉。   几人再次进入壁画中。   “我们最近老是穿来穿去,我感觉有点点疲惫,”兔子揉揉眉头:“这好像挺耗费心神的。”   “我看你是共情得太厉害,所以比较费神。”稻草人说:“我心态比较平和,没什么情绪波动,倒不觉得疲惫。”   云叙白示意他们先别说话,听齐夫人说话。   齐夫人趾高气昂地看着榴花,阴阳怪气地说:“最近我听到了一些风言风语,你告诉我,你有没有勾引我家老爷?有没有怀上他的孩子?”   榴花脸颊涨红,辩解道:“我没有!”   “你有什么证据吗?”齐夫人睨了榴花一样,眼神不屑:“你长成这副样子,又是抛头露脸、卖身的,你说的话我不信。”   “我卖艺不卖身,你休要胡说!”榴花的脸一阵红一阵白:“你要是来羞辱人的,就赶紧走吧!”   “你闹得满城风雨,害我颜面扫地,难道不该给我个交待?”齐夫人向身后使了个眼色,两个大汉上前,一左一右架住榴花的手,把她带到一边的小房间里。   齐夫人让稳婆去验身,稳婆于心不忍,帮着榴花讨饶:“夫人,要不就算了吧,她一个年轻姑娘,闹成这样传出去,还怎么做人?”   齐夫人一个眼刀扫过来,稳婆打了个哆嗦,只好提着小箱子走向困住榴花的房间。   “卧槽!!欺人太甚啊!”稻草人看到这里,咬着牙说:“这个什么齐夫人,太不要脸了,这事都能干得出来。”   兔子瞥他一眼:“刚刚是谁说自己没有情绪波动的?”   “……”稻草人尴尬地咳了两声,抱着双手,说道:“这个故事里,也就稳婆还有点人样。”   云叙白很难不赞同。   可惜稳婆再有人样,也无法反抗主人家的要求,她叹了口气,推开门。   榴花衣衫凌乱,看见稳婆进来,哭喊道:“出去!就算是死,我也不想被你们这般羞辱!”   稳婆把两个大汉赶出房间,低声劝榴花:“看开些,榴花姑娘,咬咬牙就忍过去了,等过了今天,证明你的清白,你就离开这里,走得远远的,别再回来。这里山高皇帝远,官民勾结,你再不走,就走不了了!”   榴花听到这番话,又有了生的意志,她看着稳婆,问道:“你是最近唯一一个向着我的人,别人不问青红皂白,都在骂我……你叫什么名字?”   “他们都管我叫红姐。”稳婆抹掉榴花脸上的泪:“你太善良,他们才会这样欺负到你头上来。”   榴花点头:“红姐,我记住你了。”   听到“红姐”两个字,云叙白挑起眼尾,心里有些惊讶。他记得,客栈老板娘就叫红姐,但是样貌和稳婆完全不同。   “红姐?”兔子也想到了老板娘,睁大杏眼:“难道老板娘就是稳婆!”   云叙白点头:“很有可能,榴花对老板娘的态度确实不同。”   [卧槽不是吧,如果老板娘就是稳婆,岂不是一直都在你们面前晃荡,而你们却不知道她的真实身份?]   [那老板娘演技比叙哥还好!]   [还记得吗,之前榴花和叙哥说阿红去哪儿她就去哪儿,如果老板娘是稳婆,就不难理解了,稳婆曾经给过榴花温柔]   [那稳婆怎么死的?榴花应该不会杀她啊]   稳婆回去和齐夫人复命,低眉垂眼地说:“夫人,榴花姑娘没有身孕,您看……”   齐夫人看不出高兴还是不高兴,只说:“知道了。”   “夫人,那您能放过她吗?”   齐夫人嗤笑一声:“再说吧。”   稳婆看向榴花的方向,眼神担忧。   稳婆再次回头,场景又换了。   她站在衙门门口,击鼓鸣冤。   “砰!砰!”   鼓声肃穆,云叙白的心跳也随之起伏:“这个情节是我没料到的,她很有骨气。”   榴花被齐夫人买凶杀死,稳婆竟然来击鼓鸣冤了。榴花生前没有等到人给她出头,死后倒是有人孤注一掷,为她伸冤。   衙差推开大门,问道:“何人击鼓鸣冤?”   稳婆放下鼓锤,高声道:“是我!我有冤要申!”   两个大汉先一步冲到衙差面前,递给他一包银子。稳婆看到这一幕,气得发抖:“你们怎么能这样!”   衙差充耳不闻,两个大汉把稳婆架走。   当晚,义庄里又多了一具尸体,躺在榴花旁边。   云叙白这才想起来,在关于义庄的记忆里,他都有见过稳婆的尸体,只是面容模糊,他没能认出来。   稳婆的死,是榴花走上复仇之路的导火索。 第202章 仵作行人(12)   稳婆的死亡真相令众人意外, 原以为稳婆和其他npc一样,是当年事件中的加害者,没想到她竟然是唯一一个帮助过榴花的人。   豁出一切、甘愿得罪权贵也要为榴花击鼓鸣冤, 可见当年的稳婆多勇敢。   “稳婆太惨了,想还榴花清白,让榴花沉冤得雪,结果自己也死得不明不白, 连个收尸的人都没有。”兔子看着稳婆的尸体,心里冒起一股难以名状的酸涩感:“可是, 如果稳婆就是老板娘,那她现在已经变成恶鬼,手上沾着不知道多少人的血……难道善与恶只在一念之间吗?”   “生前受到不公和折磨,死后对人失望,大开杀戒, 这样的例子不少, ”云叙白语气平静:“或者说, 她杀人还有别的目的。”   “老板娘的样貌与稳婆不同, 又是半人半鬼,”稻草人琢磨道:“可能是稳婆附在活人身上,为了方便行事?”   “很有可能, ”云叙白话音一顿:“玉佩还没拼凑完整,但是我们理清了故事主线, 榴花的死亡真相早已浮出水面。上一步任务完成,该发布新任务了。”   [恭喜玩家“霸霸”查明榴花的死亡真相。]   [下一步任务:集齐玉佩。]   听到系统通知,稻草人和兔子同时笑了。   “叙哥, 我还是第一次见自己cue流程的玩家。”   “太给系统省事了哈哈哈。”   [叙哥:系统太慢了, 我的流程我自己来cue]   [叙哥现在连系统的活都抢, 系统的地位岌岌可危]   壁画世界里的最后一个画面停留在榴花和稳婆并排的尸体上,记忆结束,云叙白三人离开壁画,回到老板娘的房间里。   云叙白站稳,等眩晕感缓和后,缓缓睁开眼睛。   一张笑吟吟的脸出现在眼前,云叙白闻到一股寒冷与腐朽融合的气味,鼻尖发痒。这张脸距离太近,以至于看不清全貌,云叙白睁大眼睛,向后退两步。   那股上头的味道淡了些,他看到老板娘拿着蒲扇,站在他面前。老板娘脸上在笑,眼里却没有半点笑意,过多的眼白让她的目光染上几分凶悍。   云叙白和兔子很镇定,稻草人稍微弱点,看到老板娘后呼吸声变重了。   说曹操曹操到,换个心理素质差点的,从壁画里出来直接见到人,非得吓掉半条命。   云叙白之前让可乐战队去支开老板娘,没想到老板娘那么快就能脱身。   兔子摸不准老板娘这是要干嘛,默默站到云叙白身边,与她对峙。   “几位贵客,为什么会出现在我的房间里,难道不应该给我一个解释吗?”老板娘神色不变,摇了摇扇子,笑里藏刀:“你们不会有什么不可告人的事情吧?”   老板娘没提壁画的事,仿佛不知道他们刚从壁画中出来。   “当然没有,”云叙白抬眼,干净透彻的眸子看着老板娘,声音放轻:“我们来这里,是想给你准备惊喜,没想到还没准备妥当,就被你发现了。”   “哦?”老板娘挑眉,饶有兴趣地问:“什么惊喜?”   “你可以闭上眼睛吗?”云叙白低声问。   老板娘不吃他这套,笑了一声:“不用弄这些弯弯绕绕的,你直接拿出来吧。”   “好吧。”云叙白看起来有些失望,殷勤地搬来一张椅子:“你先坐下。”   老板娘这回没有驳他面子,慢悠悠坐下,优雅地翘起长腿:“神神秘秘,你再不把东西拿出来,我就当你是在转移话题,给见不得光的事情找遮掩了。”   “别急……这份惊喜我准备了很久,是专门送给你的,”云叙白绕到老板娘身后,按住她肩膀,敛起笑意:“我应该喊你红姐,还是稳婆?”   云叙白话音落下,明显感觉到掌下的身体变得僵硬。   随后,老板娘的身体软软垂下,倒在地板上,云叙白的手没有搭空,按在一个冰冷如尸体的怨灵身上。   怨灵比老板娘年纪大些,身形宽些,她回过头来,露出一张云叙白在义庄里见过的死人脸。   “你已经知道我是谁了。”稳婆双眼一翻,只剩下眼白。她的眼珠子瞪得极大,红血丝在眼球中游走,像某种虫子,爬向惨白的脸颊。   有血从破损的额头上滑落,稳婆的脑袋忽然一百八十度旋转,脖子扭曲成诡异的形状,并且不断伸长。   云叙白松开手,掌心里多了把剪刀。看见这惊悚的一幕,他没有害怕,镇定自若地问了句:“你脖子上装了弹簧?”   “闭嘴!”稳婆被他这句话气到,嘴巴张大成原来的两倍,丝丝缕缕的头发不断伸长,想要包围云叙白。   稳婆的声音暗哑破碎,在室内环绕:“我要让你尝尝被头发缠绕到窒息的感觉!”   密密麻麻的发丝划过皮肤,向上纠缠,光滑冰冷,云叙白凤眸亮了起来:   “还有这种好事?”   稳婆:“好事??”你是不是看不起我!   稳婆恼羞成怒,拿出十二分实力,一定要让云叙白体会一下绝望的感觉。长发疯长,如同数百条毒蛇同时出洞,咆哮着冲向云叙白,缠向他的四肢。   稳婆的头发自动送上门来,云叙白八风不动,只是轻轻张开剪刀。   “咔嚓……咔嚓……”   缠绕着云叙白的发丝悉数断裂,落在地上,像落叶一样铺了厚厚一层。   “作为回馈,我就让你尝尝光头的滋味吧。”云叙白速度变快,剪刀在黑发中穿梭。   稳婆的脸色从游刃有余变得惊恐,她收回剩余的头发,疯狂向后退。   稳婆摸了摸脑袋,浓密的发丝只剩下一半,另一边脑袋光秃秃,不管她怎么努力,也没有能长出新的头发。有股可怕的阴气覆盖在头皮上,让她失去控制头发的能力。   稳婆看着地上厚厚的头发,内心很绝望:“你……你……”   “我?我最喜欢你们这种用头发当武器的怨灵。”云叙白笑了笑,露出又甜又乖的小酒窝,把稳婆气得不轻。   [前一秒,稳婆想让叙哥尝尝绝望的滋味,后一秒,稳婆尝到了绝望的滋味]   [为什么想不开拿头发和叙哥打架?为什么想不开拿头发和叙哥打架?]   [当事人稳婆:别问,问就是后悔,非常后悔]   [稳婆快跑啊,还愣着干嘛,等会儿剩下的头发也保不住啦!]   [“稳婆跑不掉啦!”打赏了保养剪刀三件套*1000件]   可惜稳婆看不到弹幕,她咧着嘴巴,露出锯齿一般的獠牙,惨白的指尖长出黑长的指甲,再次冲向云叙白。   “你们这些鬼,打架只会用头发指甲牙齿,还有没有其他新意?”云叙白遗憾地摇头,躲开擦向他胸口的鬼手,移动到稳婆身后,又剪了两刀。   发丝如轻纱,兜兜转转,落在地上。云叙白站在稳婆身后,挑起唇角:“理发完成,该收佣金了。”   稳婆恰好看到镜子中的自己,怨毒的眼睛里多了抹其他情绪。她身上的愤怒和恶毒在这一瞬间褪去,胸口浮起陌生的喜悦之情,她甚至弯起唇角笑了一下。   道具升级后,除了使用次数增加,强买强卖的功能也加强了,只要云叙白单方面剪到头发,他就能收到佣金。   “看来客人很满意这个发型,”云叙白伸出手,声音像雪落在青松枝稍上,清冷悦耳:“这么完美的发型,我要你手上的碎玉,不算过分吧。”   稳婆的情绪完全被道具支配,听到他的要求,毫不犹豫地掏出碎玉,转交给他:“不过分不过分,再剪一下,命都给你。”   云叙白:“……”你在哪里学来的霸总语录?   [稳婆,如果你被绑架了就眨眨眼]   [话不要乱说,这个男人可能真的会要你的命]   [哈哈哈哈哈气氛总是突然沙雕,我前一秒吓得头掉,下一秒笑得头掉]   云叙白拿走碎玉后,稳婆回过神来,疯狂上扬的嘴角瞬间向下耷拉,比川剧变脸还快。   稳婆气得双手发抖,张开五指走向云叙白。   一根铁索甩到稳婆面前,凛冽的罡风划破她的脸颊。兔子握着铁索,冷脸看着她。   稳婆生前是好人,但是死后作恶多端,罪孽深重,兔子心里拎得清,下手没有留情面。   稳婆停下脚步,没有瞳孔的眼睛盯着在场三人,咬了咬牙。   兔子向前一步,再次甩出铁索,稳婆瞪大眼睛,不再恋战,瞬间消失。   云叙白把新得到的碎玉融入之前收集到的玉佩中,玉佩接近完整,只剩下一个缺口。   稻草人看着那块玉,摸了摸下巴:“还缺一块,npc都出场了,这剩下的一块会在谁手上?”   云叙白回顾一遍遇到过的npc,想起一个看似在纠纷之外的npc。他取下稳婆那块碎玉,按在壁画刷新出来的玉佩缺口上:“答案就在里面。”   几人再次进入壁画中,这一次还是在义庄里。   义庄里没有半个人影,没人认领的尸体腐烂发臭,到处布满灰尘和蜘蛛网。温度很低,暗无天日,仿佛随时会有鬼从角落里爬出来。   这是废弃后的义庄。   云叙白的目光扫过床底时,看见一只惨白的手从下面伸出来。   一个长发女人从下面爬出来,拍了拍身上的灰尘,她抬头,露出苍白但清秀的脸,正是住在后院的暮春。   暮春看着云叙白身后的某处,吐了吐舌头:“你明知道我躲在下面,偏不来找我。”   “大家都是鬼,妹妹还想吓我不成?”身后响起榴花的声音,云叙白回头,看见榴花抱着琵琶,坐在椅子上。稳婆站在榴花身边,脸上挂着和煦的笑容。   这三人都是鬼,但是不像现在这般怨毒瘆人。   “你今晚还弹琴吗?”暮春坐在一副废弃棺材上,晃着双脚:“你昨晚弹琴,把路过的书生吓跑了,我都没来得及问他认不认识我弟弟。”   “你开口问,一样会把他吓跑。”榴花轻轻一笑,如是说道。   暮春摇摇头,一本正经地说:“那怎么能一样呢,我会先把这里变成客栈,骗他进来再问。”   “客栈……”榴花重复一遍,心不在焉地弹出一阵凌乱的弦音:“你还在等你弟弟吗?”   “他说天虹出现的时候,他就会回来了,”暮春抬了抬头,漫不经心地问:“你呢,你在这里等什么?”   “等一个能解开我封印的人。”榴花声音闷闷的,弦音变得沉闷。   “你的封印是什么?”   “永世不得超生。”榴花垂下头,看不清情绪:“封印我的阴阳先生说,只要我守住初心,一定会有一个正直的人来解开我的封印。”   “要是守不住初心呢?”暮春眨巴眨巴眼睛。   “守不住,我会灰飞烟灭。”榴花停下,不再弹琴,语气极其肯定:“我一定会守住初心,不会变成坏鬼的。”   “你的封印和这块玉有关吗?”暮春掏出一块碎玉,举在眼前细看:“你出现在义庄后,这块玉就出现在我的手里,上面有你的气息。”   榴花说:“这确实是我的玉。”   暮春把玉递给榴花:“那我还给你。”   榴花飘到暮春面前,指尖刚碰上玉佩,就被灼伤:“这玉能伤我,你替我保管,千万不能交给其他人。”   “那可以交给什么人?”暮春有些为难:“等我弟弟出现,我就会离开了。”   榴花想了想:“正直的人。”   “那你知道怎样才能解开封印吗?”暮春又问。   榴花答不上来:“阴阳先生没告诉我。”   暮春:“你不会被他骗了吧!”   榴花:“……不会吧。”   回忆戛然而止。   出了壁画,稻草人还有些意犹未尽:“给我们指明了下一个目标,可惜没说清楚那块玉主要的作用。”   兔子皱眉:“榴花不会真的被阴阳先生骗了吧,她自己也不知道要怎么解开封印,所以小熊饼干投靠她后,没能马上解开她的封印?”   “不一定,小熊饼干只是想利用她,可能找到办法了,但是没有实践。”云叙白说:“等集齐玉佩再说。”   兔子点点头,问道:“这个新出场的npc是谁,我们从未见过。”   云叙白答道:“不是新出场的npc,我之前见过,她叫暮春,住在后院那边。”   两人这才想起来,云叙白曾经和他们说过暮春的故事。   暮春确实和榴花的案子无关,原来碎玉不是分配给与案子有关的怨灵,而是分配给住在义庄里的怨灵。   按照阴阳先生的说法,封印是对榴花的考验,如果她能守住初心,会有人来解开她的封印。   但是她等了许多年,那个让她解脱的人也没有出现。怨恨不断累积,她开始变了,逐渐忘记初心,底线一次次放低,最终以杀人为乐。   [把玉交给正直的人,说的不就是我叙哥吗,看看,一个浑身写满正直的男人]   [如果榴花知道自己会变成现在这样,一定不会说出这句话,因为正直的人就是她的天敌]   [之前信誓旦旦的说一定不会变,唉,鬼都是人变成的,死后也善变]   云叙白看了一眼手机,原来可乐给他发过信息,说他们被假扮老板娘的npc骗了,老板娘可能去找他了。云叙白当时在壁画世界里,没有及时看到信息。   可乐战队现在正在追踪榴花,云叙白回了信息,没有在房间逗留,带着队友去找暮春。   暮春居和之前一样冷清,云叙白礼貌地敲门,温和有礼地说:“暮春姑娘,我带朋友来拜访你了。”   门“吱呀”一声敞开,无声迎接,三人依次进入房里。   冷不丁看到桌上的牌位,稻草人打了个哆嗦。   “你是来找我要东西的吧?”头顶响起一个声音。   云叙白抬头,看到暮春坐在房梁上,像一团可望不可及的虚影。   暮春已经猜到他来的目的了。   云叙白默认,低声道:“上一次见面,你没说完的那个人,就是你自己吧。”   暮春长长叹了口气:“我不出暮春居,但我知道外面发生的一切事情……”   云叙白一针见血:“那你也知道,榴花已经变了,她现在手上沾满鲜血。你同情她,会有更多人受害。”   “起初,她只是觉得寂寞,不想再吓跑别人,想有人倾听她的琴声,所以她把义庄幻化成客栈,我们过了一段很开心的日子。”   暮春不管云叙白有没有在听,自言自语地回忆道:“后来,她开始不满足了,阿红便附在活人身上,当真给她开了一间客栈。直到她尝到第一口人血,她开始迅速堕落……也是那时,我搬来这里,不再过问客栈的事。”   “她守不住初心,迟早会得到应有的下场,这一天还是来了,这是宿命,我们谁也逃不开。”暮春从梁上下来,飘到云叙白面前:“我曾经答应榴花,会把碎玉交给一个正直的人,交给你,也算遵守约定。”   暮春知道把最后一块碎玉交给云叙白会发生什么,她眼睛通红,浮起一层水汽。   云叙白说:“相信我,我会给她一个合理的结局。”   云叙白温柔的眸光安抚了暮春,她眨了眨眼睛,晶莹泪珠滑落,渗入纱网中。   最后一块碎玉交到云叙白手上,暮春站在阴影里,看着云叙白的脸,有些遗憾:“客栈解散,我也该离开了,可惜没能等到我小弟回来。不过能看到和他神似的你,我已经满足了……我能叫你一声小弟吗?”   云叙白想了想,没回答她的问题,只说:“既然你要走,我送你一份送别礼物。”   兔子和稻草人听到这句话,顿觉不妙。   稻草人压低声音说:“叙哥不是吧,人姑娘都要走了,他不会要给她剪个光头吧?”   兔子轻吸一口气:“像是小叙能干出的事情。”   云叙白取出红伞,撑开,回头邀请暮春:“过来吧。”   暮春不知道他要干嘛,还是躲在伞下,跟着他向外走。   云叙白停在屋檐下,侧头看向暮春:“你小弟说过,天虹出现的时候,他就回来了,是吧?”   暮春点头,更加遗憾,声音里都是失望:“今天没有下雨,天虹一定不会出现。”   云叙白抬起伞面,温声道:“抬头看,你小弟回来了。”   暮春讶异地抬头,看到灰沉沉的天空忽然放晴,一道弯弯的彩虹出现在天边,五彩斑斓的光芒映在白云上,如梦如幻。   暮春的肩膀微微颤抖,眼泪夺眶而出。   她等这一道天虹等了太久,每天她都会守着窗户,希望能看到天虹出现,小弟会像从前那样出现在她面前,笑着喊她阿姐。她一直没有等到,她以为会带着遗憾离开。   暮春什么话也说不出来,她抹掉眼泪,怕错过任何一个瞬间。   云叙白低头,长睫轻垂,所有锋芒褪去,只余一身温情:“阿姐,我回来了。”   眼前的身影和过去的身影重叠,暮春忽然像个孩子一样,嚎啕大哭:“阿姐等你好久了,好久了。”   暮春的手穿过云叙白的手臂,什么也没有触碰到,但是她已经没有遗憾了。   天虹和小弟,她都见到了。   [呜呜呜是彩虹,暮春等了一百多年,终于等到彩虹和弟弟了]   [啊啊啊叙哥!你骗我眼泪!]   [太好了,暮春可以没有遗憾地离开了,没想到天气控制术还能这样用,叙哥好温柔]   [崽崽太会了,太会了]   [四舍五入,我也是和叙哥看过彩虹的人了,好快乐]   [“我来做你的彩虹”打赏了恍若仙境双彩虹*100场]   暮春离开的时候,满心喜悦,只是眼中有一丝眷恋。云叙白收起伞,准备招呼两个队友离开,一回头就看到两个泪眼婆娑的人。   “呜呜呜……太好哭了……”   稻草人想求安慰,被云叙白无情推开:“别把鼻涕蹭我身上。”   稻草人吸了吸鼻子:“淦,你变得好冷漠,你是有双重人格吗。”   云叙白瞥他一眼,稻草人马上住嘴,哒哒哒地跟在他身后。   云叙白收到了可乐的回信,说榴花跟丢了,但是遇到了老板娘,朱砂痣和瓜子已经过去支援了。   云叙白则带着队友前往老板娘的房间,他要破译最后一块碎玉。   热闹的客栈变得十分冷清,他们穿过大堂,没有看见一个npc。   把最后一块碎玉按上墙上时,云叙白忽然有种尘埃落定的感觉。   “叙哥,你觉得最后一块玉是关于谁的记忆?”稻草人问道。   云叙白看着眼前乍现的白光,冷声道:“阴阳先生。” 第203章 仵作行人(13)   耀眼白光从壁画中冒出, 将云叙白一行人卷入壁画世界。   眼前是一间小小的阴阳铺子,杂物凌乱,书籍占道,连个落脚的地方都没有。   云叙白随意打量这间铺子, 忽然感觉有道诡异目光落在他身上。在壁画世界里, npc看不到他们这些入侵者, 云叙白有些奇怪,环顾四周, 想找出窥视感的来处。   铺子的百宝架上放置着各式各样的人头陶俑, 面目栩栩如生,墙上挂着各式各样的面具, 有的长着犄角,有的长着三个眼睛……这些东西身上有股淡淡阴气,但都不是窥视感的来源。   那种偷窥的感觉越来越强烈, 云叙白背脊有些发凉, 皱了皱眉。   他继续扫视, 目光落在门帘后面, 看到一双红色绣花鞋。   一只黑白分明的眼睛正在注视着他。   云叙白心里突突了一下,凝神望去, 发现那只眼睛没有立体感,是只纸眼睛。   云叙白没觉得虚惊一场,因为他看到那只线描的眼珠子转了转,那只扁平的纸眼睛往下一弯,似乎对他笑了笑。   云叙白可以确定, 门帘后的纸人能看得见他!   就在这时, 门帘从里面掀开, 穿着黑色长袍的胖子从里面踱步出来, 摩挲着手里的老茶壶,往云叙白这边看来。   云叙白看清门帘后的纸人,是个凤冠霞披的女人,容貌竟然和榴花有几分相似。纸人的眼睛已经恢复成扁平模样,死气沉沉,仿佛朝云叙白笑的那一幕只是他的幻想。   而眼前的这个胖子,就是当初在客栈里和他们讲鬼剃头故事的npc。云叙白当时还问胖子是不是说书人,胖子否认,神神秘秘地不肯说真实身份。原来不是可有可无的npc,而是阴阳先生。   “大驾光临,有何贵干?”阴阳先生看着云叙白的方向,细细的眼睛里泛出精明的莹光。   要不是听到背后响起脚步声,云叙白差点以为阴阳先生在和他说话。   云叙白摸不准阴阳先生能不能看到他们。   云叙白回头,只见齐夫人带着两个小厮进来。小厮手里捧着一个小匣子,还拎着几包药。   齐夫人脸色有些不好,她挥了挥手,小厮打开盒子,露出满满当当的银子。   “这些是给先生的报酬,请先生帮我个小忙。”齐夫人不知道经历了什么,说话没有之前那么嚣张跋扈,眼底还有两弯黑眼圈。   阴阳先生的眼睛被银子照亮,他摸了摸嘴边的小胡子,笑说:“先请坐,让我听听是什么小忙,值得齐夫人出手那么阔绰。”   齐夫人坐下,揉揉太阳穴,不以为意地说:“卖艺女榴花的事情,你听说了吗?”   阴阳先生眼神闪烁了下:“略有耳闻,这件事难道和齐夫人有关?”   “别多管闲事,”齐夫人不满地瞪他一眼:“我请你办事,你不要深究。”   “是是,”阴阳先生点头哈腰:“请继续说。”   “这两日我总梦见她,恐怕是她冤魂不散,缠上我了,”齐夫人攥紧手帕,眼睛里露出纯粹的恶毒:“我要你去封印她的灵魂,我要她不能踏出义庄半步,永世不得超生!”   “这……”阴阳先生一脸为难,婉拒道:“这是损阴德的事情,恐怕不太好办。”   “哼,你什么时候说过,你有拒绝的权利?”齐夫人把银子推过去,冷笑道:“我知道你有几分本事,但是最好不要跟我耍花招。你小妹去抓药还没回来吧,如果你不想她变成第二个榴花,最好乖乖听我的话。”   阴阳先生看到小厮手里的药,脸上血色褪了个干干净净。他掐指算了一卦,细细的眼睛瞪大,猛地站起来:“齐夫人,我小妹还小,你怎能……”   “先生别慌,你家小妹在我府上好吃好喝的供着,”齐夫人露出毒蛇似的微笑:“只要你帮我办成这桩小事,我必然不动她一根汗毛,完璧归赵。”   阴阳先生跌坐回椅子上,神色晦暗不明:“多行不义必自毙,就算我答应你,挡过榴花这一劫,劫数还是会从别的地方报应回来。”   齐夫人冷哼:“少拿这些来唬我,你只要拿钱办事,不要多言,你家小妹自然会回来。再说,如果那贱人变成恶鬼,大开杀戒,你会置之不理吗?”   阴阳先生回头,偷偷看了一眼门帘后的纸人,神色越发复杂。   阴阳先生最终还是答应了齐夫人,但他把银子退了回去:“齐夫人握着我的软肋,我不得不答应办这件阴损事,但是钱我不会收。”   这话说得不留情面,齐夫人很是不爽,甩手走了,跨出门槛前还强调了一句:“先生最好动作快点,否则我怕耐心耗尽,你家小妹遭罪。”   阴阳先生看着齐夫人的背影看,气得想摔手里的小茶壶,又因为舍不得,生生忍住怒气,两撇小胡子气得一翘一翘。   兔子看到这里,摇摇头:“这阴阳先生不太行啊,他没有什么招能让齐夫人暴毙吗?”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云叙白觉得阴阳先生的嘴角抽了抽。   云叙白淡声道:“这样他就成了杀人犯,他不想双手沾血吧。”   稻草人说:“他亲人还在齐夫人手里,这里报官没用,一个是活人一个是死人,他肯定选救活人。”   “他就没有别的办法可以骗过齐夫人?如果不是这个封印太恶毒,榴花没准不会变成现在这样。”兔子说着叹了口气。   云叙白不置可否:“先不要下定论,继续往下看。”   稻草人扯出一抹冷笑:“整个故事里齐夫人最恶毒,我最想看到她的下场,不知道还能不能看到。”   [我也想知道这么恶毒的人会遭到什么报应,搞快点搞快点]   [齐夫人的魂魄没有出现在客栈里,或许灰飞烟灭了?]   [这阴阳先生还把钱退回去了,还算有点人样吧]   [也可能是收了钱报应更重,他不敢收]   [话说你们觉不觉得刚才露脸的纸人和榴花有点像?这阴阳先生不会对榴花有点想法吧……]   阴阳先生把茶壶放在桌上,掀起门帘,对着纸人感叹了句:“奈何红颜薄命啊。”   云叙白听到这句感叹,低声问兔子:“榴花去世后,他做了个长相相近的纸人,还打扮成新娘,形容这种行为的词语叫什么?”   兔子马上回答:“痴汉。”   门帘后传来阴阳先生的冷哼声,似乎在回应他们。   云叙白翘起唇角,越发确定阴阳先生能看见他们,抬脚追上去:“走吧,还有下半段记忆。”   穿过门帘,画面一转,他们从阴阳铺子穿到义庄的地下室。   阴阳先生已经完成封印,他对着棺材说:“榴花,从现在开始,你无法踏出义庄半步,如果封印不解开,你将永世不得超生。你要记住,如果你守住初心,一定会有人来解开你的封印,如果你作恶,来救你的人会让你魂飞魄散。”   棺材震动,响起指甲刮挠的声音,榴花在反抗,不停发出凄厉的惨叫声。一股股怨气从四面八方涌来,钻进放置在棺材上的玉佩之中。   阴阳先生心中有些不忍,他掐指算了一卦,棺材上的玉佩忽然碎开,叮叮咚咚地滚向暗处。   阴阳先生脸色发白:“冥冥之中早有定论,榴花,记住我的话,一定要守住初心!”   阴阳先生匆匆离开义庄,他再回义庄时,身体羸弱,一副生了大病的模样,不停咳嗽,手帕上满是血。   义庄已经废弃,他拖着羸弱的身体走向地下室,下楼梯时一脚踏空,滚下楼梯,很快就咽了气。   他的灵魂离开尸体,钻进一块黯淡无光的玉佩碎片中。   兔子看着地上的尸体,说道:“阴阳先生不是榴花杀的,是死于现世报?”   “他应该早就算到了,所以在临死前来了这里,”云叙白捡起地上散发幽光的玉佩碎片,轻声道:“先生还有什么话要对我说,不妨当面说清楚。”   兔子和稻草人有些懵,扫向黑漆漆的地下室。   “嗯?你这是什么意思?”   “阴阳先生能看见我们吗?”   “你发现了。”一缕幽魂从玉佩里钻出来,飘在半空中,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们。   阴阳先生与他们对峙,双方都没有说话,地下室里充满微妙的气息。   半响,阴阳先生开了口:“痴汉是什么意思?”   兔子睁大杏眼:“你居然偷听我们讲话!”   阴阳先生尴尬地咳嗽两声,不耻下问:“读书人的事,怎么能说偷听,是窃听……那什么,痴汉是痴情的意思吗?”   云叙白一本正经地说:“你还是不要知道意思比较好,先生先说正事吧。”   阴阳先生沉默片刻,沉声说道:“我欺骗了榴花,这个封印的核心是作茧自缚。困住榴花的是她的执念和怨恨,只要放下,她就能离开义庄。我骗是为了让她有个念想,不要被仇恨蒙蔽双眼,走上一条不归路。”   原来如此,难怪榴花根本不知道解除封印的办法是什么。云叙白想了想,问道:“玉佩碎了是怎么回事?”   “那玉佩本来是整压榴花魂魄的,但是我道行不够,完全敌不过榴花的怨气。玉佩碎了,意味着她会复仇。”阴阳先生叹了口气:“事实证明,她确实复仇了,她不仅没有放下执念,反而越演越烈。我知道当初我不该说谎,但是我想说真话时,她已经听不进去了。”   “我现在集齐玉佩了。”云叙白说道。   “玉佩是唯一能镇压她的东西,如果不能让她放下执念,就让她消失吧,消失或许是最好的结局。”阴阳先生眼里竟然泛起水花,看着云叙白的眼睛说:“或许我在百年前的那一卦是准的,你的出现,即将终结这场悲剧。”   阴阳先生说完这段话,了无牵挂地消失了。   云叙白回到老板娘房间时,还有些恍惚。   每块碎玉的时间线不同,相互之间又有联系,云叙白以打乱的时间线看完几个npc生前死后与榴花的纠缠,信息量又大又杂乱。   现在玉佩集齐,他从头梳理一遍,故事线变得清晰明了。   [恭喜玩家“霸霸”完成集齐玉佩任务。]   [下一步任务:为此副本画上句号。]   [玉佩中困着死在客栈中的无辜亡魂以及npc的悔恨,玩家有两种选择:1、使用玉佩追溯当年,让榴花放下执念,并得到应有的惩罚。2、使用玉佩摧毁榴花。]   “叙哥,你怎么选?”兔子抿了抿唇,说道:“玉佩主要是你收集的,你有权利做这个选择。”   稻草人赞同道:“不管你做什么选择,我们都愿意和你一起面对。”   [揪心,看完这几段记忆,说实话我觉得榴花很惨。那些害过她的npc死有余辜,但是后面被她害死的人何其无辜,她的惨并不能抹掉她的过错]   [我觉得世间欠生前的她一个交待,死后犯下的罪应该分开清算吧,第一个选择挺公正的]   [看叙哥吧,其实第二个选择比较省事]   [不管做什么选择,这个副本都到了尾声啦,看到这里觉得心里五味陈杂,人性真的好复杂]   云叙白还没做出选择,门外忽然传来凌乱的脚步声。   几个人尖叫着往这边冲来,大门被撞开,可乐几人跌进房间里,在他们身后,面目狰狞的稳婆挥着巨大的手掌,漆黑阴气从她身上涌出,缠住玩家们的手脚。   稳婆抬手一挥,尖长的指甲即将扎进柴犬的背后。   兔子扯下脖子上的玉佩,甩向稳婆,一个金色的透明光罩凭空出现,拢住下方的几个玩家。稳婆被金光灼伤,闭上只有眼白的眼睛,摔向后方。   一双手稳稳接住她,稳婆疑惑地向后看,看到一双带着笑意的红眼睛。   腋下的手寒冷,尖长的指甲扎进身体里,攥住脆弱的心脏,稳婆意识自己被鬼抱住了,尖叫一声:“啊啊!!”   抱住稳婆的阿想歪了歪脑袋,露出半侧苍白的脸:“你长得比我还吓人,为什么要尖叫?”   稳婆:“……”你说得很有道理。   云叙白轻轻一笑,脸颊出现两颗小酒窝:“阿想,别让她跑了,不然弹幕又要说你不行了。”   阿想认真点头:“嗯嗯。”   阿想捏了捏稳婆脆弱的心脏部位:“别动,我老板会扣我工资。”   稳婆:“……”他妈的,你这话说得好像我敢动似的。   危险源被控制住,可乐他们松了口气,拍拍屁.股站起来。   “谢谢叙哥,谢谢兔子。”可乐说着揉揉脖子,很是心累:“被她追了一路,我们都快跑成孙子了。”   “怎么那么狼狈?”兔子问道。   瓜子一开口就叹气:“害,她不知道从哪儿搞来很多npc围殴我们,我们的技能都用得差不多了,还在冷却期,只能三十六计走为上计了。”   “但是客栈里的npc都被我们解决了,只剩下榴花和稳婆。”可乐挠挠头:“我们知道你们在忙重要的事,所以尽力拖住npc们。我们本来不想往这边跑的,但是损耗太大,只能过来求救啦。”   云叙白他们这边之所以那么顺利,全靠其他玩家承担战火,每一个玩家都在发挥作用。   云叙白拿出重新拼合的玉佩,决定把决定权交给队友们:“这道选择题,少数服从多数,你们看如何?”   “等一下!”稳婆浑身发抖,颤抖着声音说:“除了屠夫,其他人都是我杀的,因为我可以离开义庄。客栈也是我开的,榴花没有亲手杀过任何一个人,所有罪孽都是我一人犯的!求求你们,我知道你们不会放过榴花,但能不能让她放下执念再走?   “她一直在等这一天,她一直在等解开封印的那个人出现!”   原来那些人是稳婆杀的,难怪在记忆画面中,只有杀死屠夫的那一幕,榴花现身了。   稳婆一人揽下所有罪孽,但是玩家们知道榴花没有那么无辜。   玩家们商量完,一致认为,先清算榴花生前的事,再清算她死后的事,还是得带榴花回溯一次过去。   [我看榴花的故事看得憋屈,给我看个不一样的结局也好]   [这个选择还是比较有人情味]   [哈哈哈我的目光都在想姐身上了,原来叙哥这个副本带了怨灵技能]   [“想姐的出场费”打赏了金光闪闪*100场]   “砰!”大门被击碎,榴花气势汹汹地闯进房间,准备救人。   玩家们脸上没有一丝恐惧,反而微笑地看着她。   作为鬼,榴花第一次感到头皮发麻。   榴花看向被阿想压制住的稳婆,着急道:“阿红,我来救你!”   稳婆笑着摇摇头,无瞳的眼睛里流下两串眼泪:“榴花,是我对不住你,如果不是我……”   “有什么话,等回来再说。”云叙白把完整的玉佩按在壁画上,前所未有的光芒铺满整个房间,云叙白带着榴花进入壁画世界中。   云叙白打量四周,发现他来到关于长舌男的那一幕里,长舌男正在集市里散播榴花的谣言,这是悲剧的起源。   云叙白在角落里找到榴花,她满脸愤懑,看到云叙白后眼眶红了:“我在做梦吗?我好像又回到了从前。”   云叙白说:“你没有做梦,我昨晚问你的问题,你有答案了吗?”   云叙白昨晚让榴花好好想想,她有没有执念或遗憾,今天该验收答案了。   榴花看着熟悉的闹市,熟悉的喧哗声,过去的记忆不断涌现,她坚定地说:“我想重来一次。”   云叙白:“好,那就重来一次。”   路人只能看见榴花,看不到云叙白。榴花躲在暗处,看到长舌男那张得意的脸,越发恼怒:“就是因为这个男人到处散播谣言,我才被恶毒的齐夫人盯上。”   云叙白淡声道:“先别生气,冷静想想这一次你打算怎么办。”   榴花冷静下来:“我要让大家看清楚他的真面目。”   云叙白点头,问道:“他之前追求你,有送过什么东西给你吗?”   榴花回忆道:“送过一封情书。”   榴花回忆完,当年的情书出现在她手中。   云叙白微微低头,给她出谋划策。   榴花听完,按照云叙白教的,在路上雇了两个壮汉帮手,带着人气势汹汹地走到长舌男面前。   长舌男拿着把扇子,身边已经围着好一些吃瓜群众,看见八卦当事人过来,纷纷要拿东西砸她。   长舌男看到榴花,眼里划过一丝得意,他想看榴花出丑。   这一次,臭鸡蛋没有落在榴花身上,站在榴花身后的壮汉马上喝止吃瓜群众,挡下砸过来的臭鸡蛋。   榴花定了定神:“各位稍安勿躁,我有更劲爆的八卦,保证比你们听的假八卦更精彩。”   吃瓜群众们见她气定神闲,慢慢安静下来,好奇地看着她。   榴花当着众人面,大声念长舌男那封狗屁不通的情书,吃瓜群众哄堂大笑。长舌男脸色铁青,几次想抢情书,都被两个壮汉震慑住,不敢造次。   榴花念完,对四周的吃瓜群众说:“这人对我示爱不成,于是怀恨在心,到处散播我的谣言,谣言止于智者,诸位肯定不会相信这些漏洞百出的假话。”   风向一转,吃瓜群众把矛头指向散播谣言的长舌男,七嘴八舌地骂起来:   “耍我们好玩吗?要不是人家姑娘及时澄清,清清白白的名声就被你这种人渣毁了!”   “真是太不要脸了,这种话都说得出,不怕死后下拔舌地狱!”   “臭不要脸!压不撒泡尿照照自己什么样子!”   榴花看着长舌男像过街老鼠一样,被人人喊打,终于吐出心里积压的一口恶气。   云叙白问她:“爽吗?”   榴花点头,又有些惆怅:“要是我当年能那么聪明有勇气,该有多好。不过能出这口气,我就很满足了。”   [哈哈哈哈不愧是叙哥,这么骚的招数,亏你想得出来]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是叙哥最擅长的套路之一]   [但是真的蛮爽的,让长舌男体会一下榴花的痛苦]   场景在眼前变换,到了齐夫人带着稳婆来找榴花的这一幕。   齐夫人站在榴花面前,趾高气扬地说:“我最近听到一些你和我家老爷的风言风语……”   再次看到齐夫人,榴花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去,她攥拳头,倔强地与齐夫人对视。   云叙白轻拍她肩膀:“放松点,这次和以前不一样了。”   榴花放松下来,缓了口气。没错,这一次不一样了,她不再是那个任人宰割的弱者!   云叙白说:“我说一句,你重复一句。”   榴花点头。   齐夫人说完话,见榴花没有露出难堪的表情,有些诧异:“你脸皮怎么那么厚?”   云叙白说:“夫人过奖了,榴花比起夫人,还差得远。”   榴花跟着复述一遍,齐夫人乍一听,还以为榴花在吹捧她,脸色一喜:“算你有自知之明。”   榴花窃笑。   齐夫人反应过来她在拐着弯骂自己脸皮厚,脸色顿时变得奇差无比,火冒三丈:“你竟敢骂我!”   榴花:“你不是也赞同了吗?”   齐夫人被气得咬牙切齿:“贱人,你是不是和我家老爷有私情?你还怀了他的孩子?”   云叙白眯起凤眸,教了榴花一句话。   榴花像只有人撑腰的小鸟,抬起胸脯,冷声说:“老娘很高贵,你家糟老头子不配。”   齐夫人的脸黑成了锅底。   [哈哈哈叙哥在哪里学的这些,乱七八糟的词汇]   [哈哈哈哈哈哈或或或或] 第204章 仵作行人(14)   “老娘?”齐夫人听到榴花的话, 额头上青筋直跳,简直不敢相信这个自称是从榴花嘴里说出来的。   说好的柔弱无依小白花呢?   “怎么?”榴花知道云叙白就站在身后,自己不再无依无靠, 她调整语气, 态度强硬几分:“齐夫人从哪里听来的流言蜚语, 我一个四海为家的卖艺人, 怎么会和你家老爷扯上关系。”   齐夫人没想到她嘴皮子那么利索, 和传言中非常不同, 绝对不是自家老爷喜欢的类型, 心里有些动摇。   云叙白把齐夫人的反应看在眼里, 教榴花问齐夫人,是不是长舌男暗中搞鬼, 偷偷找齐夫人嚼舌根。谣言已经被榴花制止, 按道理不会传到齐夫人这里,但她还是带着稳婆来找榴花了。   榴花一问, 得知确是长舌男找到齐夫人, 胡编乱造了一通。   榴花和齐夫人说发生在闹市的事情,又道:“那无赖示爱不成,处处胡编乱造,齐夫人这是被他当枪使了!”   齐夫人咬了咬牙, 眼里腾起一股怒火。   云叙白勾起唇角, 又给榴花支招:“你要学会利用舆论,齐夫人敢在大庭广众下羞辱你,你也要还她几分颜色。到处都是拣软柿子捏的人, 你表现得软弱, 别人就以为自己可以在你头上踩两脚, 你态度强硬, 他们反倒会退避三分。”   云叙白一句一句教,榴花眼睛亮了起来。   围观她们的人越来越多,榴花不再害怕,理直气壮地看着齐夫人,提高嗓门:“既然大家都在,请再给我做个见证。我榴花身正不怕影子斜,对齐老爷没有半分想法。但是齐夫人今天不分青红皂白,带人来我这里堵我,还辱骂我。在场的各位都见到了,他日我若是出事,一定和齐夫人逃不开干系!”   围观群众听到这话,叽叽喳喳地议论起来,还有人大着胆子回应了两声,让榴花别怕。   齐夫人听到议论声,里面夹着“泼妇”之类的字眼,脸上一热,总觉得所有人都在对她指指点点。   围观的群众弄清来龙去脉,有人站出来给榴花说话:   “我亲眼看到榴花拒绝齐老爷的,这谣言早就澄清了啊!”   “就是,没证据就来人家门口闹,还要不要脸了?”   齐夫人的脸青一阵白一阵,看榴花的眼神越发恶毒。   但是群众和舆论站在榴花这边,任她再有权势,也无力挽回。   “齐夫人,还愣着干嘛,请回吧。”榴花笑盈盈地看着她:“下次要擦亮眼睛,不要再被人当枪使了。对了,你最好祈祷我最近不会磕着碰着,毕竟很快全城都知道你来找过我麻烦,要是我出了什么事,肯定都算在你的头上。”   齐夫人很气,但是她怕犯众怒,只好咬牙切齿地走了,一路上的目光让她抬不起头来。想到回去还不能暗地里报仇,顿时更气了。   稳婆跟在齐夫人身后,走着走着回过头来,对榴花温柔笑笑,比了个大拇指。   榴花看到这一幕,眼眶一热。不管重来与否,稳婆都是那个给她温暖的人。   [唉,要是当年有人像叙哥一样帮榴花一把,也不至于落得那么惨的下场。要是每个人遇到困难的时候,能有一双温暖的手拉一把就好了]   [叙哥说的对,很多人就是欺软怕硬,越是忍让,越会让人欺负到头上来。遇到事情先别慌,想想有没有更好的解决办法,自己先怕了,欺压者会变本加厉]   [哈哈哈遇到事情想想叙哥会怎么做,他就是我的正能量]   [舆论就是把双刃剑,齐夫人想用这把剑捅榴花,结果被叙哥捅回去了,爽啊]   齐夫人走后,群众们围上来和榴花说了会儿话。人们为她愤愤不平,又鼓励她,让她不要怕,要是发生什么事,他们也会帮忙。榴花一一应下,生前的一幕幕和此刻重叠,她有些恍然,五味陈杂。   前世,她从未感受过善意,以至于她以为这个世界只有黑暗。   榴花看向站在身后的少年,他唇边带着淡淡笑意,眉眼无可挑剔,垂眸往下看时,眼神深邃。他带着一身锋芒,仿若一束光,照亮榴花眼中的黑暗世界。   榴花透过云叙白,看到了当年干干净净的自己。   人群渐渐散了,榴花再无忌惮,在眼眶里转了十几圈的眼泪砸了下来。   榴花摊开手掌,眼泪落在掌心,她看到眼泪变成鲜血,染红双手。这些年来,阿红从来不让她亲手杀人,她便一直逃避。现在她终于直视这个问题,才发现手上早就沾满鲜血。   她变成自己最憎恨的那种人,用压倒性的能力剥夺他人生命。时间太久了,她甚至想不起来,自己是从哪一天开始变的,不知从哪天开始,心里的黑暗和恶念占了上风,将她推入深渊。   云叙白知道榴花正在找回初心,没有打扰她。   记忆已经被他们改写,不再按原来的事件线发展。齐夫人根本没有时间和心思买通屠夫杀人,她最近为了躲避议论,根本不敢出门。   榴花振作起来,说服师父,提前离开这里。   故事到这里,结局已经截然不同。榴花知道这只是云叙白送给她的一场美梦,但是她知足了,她放下了所有。   “我已经知道答案,原来我只是想知道重来一次,能不能避开这场灭顶之灾,能不能得到一点温暖。”榴花放下包袱,没有继续前行,她露出释怀的笑容:“这个世界上还是好人更多,有黑暗的地方一定会有光,只要抓住光就能逃离黑暗。我要是早点发现这一点就好了。”   云叙白张了张唇,原本想说“现在也不晚”,但是他发现,已经晚了。   榴花看出他的情绪,笑说:“你不用安慰我,我已经能坦然面对所有惩罚。”   云叙白已经完成任务,面前的画面开始扭转,场景即将转换。云叙白定了定神,发现他们出现在一个房间里,床上躺着一个病重的女人,正是齐夫人。   齐夫人脸色惨白,嘴唇没有血色,脸颊瘦得凹下去,头发凌乱,和之前养尊处优、盛气凌人的模样相差甚远。   在齐夫人身边,漂浮着无数道漆黑的鬼影,他们围在齐夫人身边,发出诡异的哭声,有的掐她的脖子,有的咬她的手,一咬一块黑印。   齐夫人落了满身冷汗,梦里不停抽搐,呜呜咽咽地挣扎,十分痛苦。   榴花看到这样的齐夫人,记忆涌上来:“我死后不久,阿红来看过齐夫人,她犯下的罪孽很多,当时已经恶疾缠身,阿红说这是她的报应,没有插手,让她受尽折磨才死去。”   现在再看到这一幕,榴花内心竟然很平静,没有一丝波澜。   她叹了口气,确定自己真的放下了所有。   过往一切皆是作茧自缚,如今她破开厚茧,终于解脱。   [看榴花的表情,有种看破红尘大彻大悟的感觉]   [原来齐夫人是这么死的,因果循环报应不爽!也不算便宜她了]   [我全程眼睛没离开过主播,我觉得他浑身散发着光芒,这男人该死的有魅力]   [呜呜呜我们家崽崽太暖了]   [“恭喜霸霸顺利完成任务”打赏了天上的星星为你陨落*100场]   云叙白带着榴花离开壁画世界,回到老板娘的房间里。   一人一鬼刚现身,房间里的所有目光瞬间落在他们身上。   几人都想开口问问题,阿想却抢在所有人前头,睁着红色的卡姿兰大眼睛说:“老板,她没有动。”   阿想眼神直白,仿佛在用眼神和云叙白说“涨工资涨工资给我涨工资”!   被阿想攥住心脏的稳婆瞬间收起担忧的情绪,白白的眼球快翻到天上去。   云叙白对阿想笑笑:“我知道了。”   玩家们看到云叙白的神色,就知道没有问题,纷纷放下心来。   “都解决了吗?”兔子问道。   云叙白点头,他没有急着执行下一个任务,给了榴花一点时间。   榴花走到稳婆面前,凝视着她的眼睛,温声细语地说了一遍在壁画世界中发生的事。稳婆听了又哭又笑,表情十分精彩。   “阿红,我现在才知道,有些事情是可以逆转的,可惜当时的我不懂。再走这一遭,我发现经历过的黑暗早已黯淡模糊,刻在我脑海深处的,是在人生最后一段日子里,照进生命的一束光。”榴花笑着说出这段话,眼里流出晶莹的泪水:“阿红,是我们忘掉了初心。”   稳婆抿了抿唇,积压在心里的怨恨悉数散去:“是我错得离谱,错误已经造成,没有办法弥补,我愿意偿还。”   稳婆的心结与榴花有关,榴花释然,她也释然了。   玩家们听到她们的对话,感概颇多。   这个副本的npc和以往经历的副本有些不同,她们有血有肉,内心情感很复杂。   云叙白唤醒她们心中的良知,让她们与普通的工具人npc有了区别。   原以为十恶不赦的npc在面前忏悔落泪,玩家们还是第一次看到这种场面,他们深受触动。   但是他们知道短暂的温情之后,有怎样的残酷等待着榴花和稳婆。   云叙白拿起镶嵌在壁画中的玉佩,墙壁上的壁画瞬间黯淡无光,逐渐消失。   白皙修长的手指摩挲着玉佩,云叙白眯了眯凤眸:“生前的账我们已经算完,现在该来算下一笔了。”   榴花的身影僵了僵,她转身看向云叙白,抹干眼泪:“我已经做好准备了。”   稳婆看着榴花,释然一笑:“该来的总会来。”   一码归一码,云叙白心里一直算得很清楚,所以没有心理负担。   玉佩一旦启动,就停不下来了。惨死在客栈里的怨灵们从玉佩中钻出,将榴花和稳婆团团围住。冤魂的叫嚣声冲破小小的客栈,整座房子都在震动。   这是她们应当承受的报应,曾经犯下的罪孽,一笔一笔归还其身。   眼前的画面有些残酷,玩家们纷纷退开,只有阿想很兴奋地吸着阴气。   兔子抱着双手,叹息一声:“冤冤相报何时了。”   云叙白淡声道:“就在此刻了结,什么仇恨都有终结的时候。”   冤魂散去,榴花和稳婆灰飞烟灭,客栈荒芜,发生在这里的一切即将掩埋在时光的洪流之下。只有他们记得这里发生过的事情。   阿想吸饱阴气,藏起来消化。   玩家们无言,各自思量。   “外面放晴了。”不知道谁说了一句,所有人不约而同看向窗户。   阳光透过窗户,久违地落在地面上,驱散阴郁客栈里的压抑气息,带来一丝生机。   云叙白推开窗户,阳光争先恐后的涌进来,在他身上勾勒出一道金边。   一缕清风吹进房间,扬起额发,云叙白看到天边挂着一道彩虹。   他送给暮春的彩虹还没有消失。   [看到彩虹,又想起暮春小姐姐了]   [拨云见日,这个故事结束啦]   [撒花撒花撒花]   [崽崽好帅呜呜呜!快看看麻麻]   兔子看着窗外的阳光,说道:“如果直接选择选项二,摧毁榴花,我可能不会有现在这样的感触。”   可乐笑道:“我也是,还好叙哥尊重我们,又有魄力,我才会有这一次与众不同的经历。”   朱砂痣看了一眼被腐蚀得只剩下白骨的腿,唇边勾起一抹笑:“原本以为要死在这里了,没想到峰回路转,让我抱了一次大腿。谢谢诸位,这下我能离开这个恐怖的逃生游戏了。”   云叙白回头,轻声问道:“以后做什么想好了吗?”   云叙白很好奇,离开逃生游戏后,玩家们还会甘心回到平凡的世界吗?   “以后?”朱砂痣扬起头颅,微长的头发垂落在耳后,他第一次思考这个问题:“听说离开游戏的人都可以获得气运之子的祝福,以后我就在普通的世界里走上人生巅峰吧。”   “那我也要努力了,”氧气羞怯地笑笑:“虽然我水平一般,但是只要我努力,一定也能得到绝对自由。”   氧气说这句话的时候,目光落在云叙白身上。氧气很感激云叙白救他一命,少年当时果断的反应让他仰望,他又有了追逐的目标。等他能做到像云叙白一样游刃有余时,就能离开这个世界,回到正轨上了。   “我也快了,”瓜子被他们整得有些多愁善感:“我本来想冲上巅峰,摸一把满级的荣光,但是这次的副本让我有了很多感悟,我决定到45级以后,回到原来的世界好好生活。”   氧气给她打气:“队长别泄气,我们活了下来,队友可以复活。你是我们战队里最强的,一定能走得更远。”   “不是这个原因,我发现自己累死累活地升级,还不及别人灵气的百分之一。”瓜子说话时一直看着云叙白,指的是谁不言而喻:“天赋是一道沟壑,我再怎么追赶也赶不上,不如回到我擅长的领域发光发热。”   氧气扬起脸,问云叙白:“叙哥,你有想过离开逃生游戏吗?”   云叙白摇头,他不仅不会离开,还参加了新主神竞选赛。他已经上了这道阶梯,不上到最高处,绝不停下脚步。   “他是天生的玩家,为顶峰而生,”瓜子笑了一声:“我猜他刚被逃生游戏选中的时候都没有害怕的情绪,第一次离开逃生世界的时候甚至不会做噩梦或者怀疑人生吧。”   云叙白想了想,还真的没有过这种经历。他第一次出副本的时候觉得很有趣,休息时间还没结束就迫不及待开始玩新副本了。   看到云叙白的表情,瓜子就知道自己猜中了,总结了一句:“他是‘玩家’,我们是在挣扎求生。”   氧气:“扎心了。”   “哈哈哈干嘛和顶级天赋流选手比,他们连技能都能玩出花来,能走到这一步的人已经少之又少,我们都很厉害。”朱砂痣与云叙白对视,淡然一笑:“我们摸不到的荣光,就交给你了。”   瓜子做了个奥利给的打气动作:“嗯,交给你了!”   云叙白怔了怔,弯起唇角笑起来,额发被风扬起,少年的笑容干净温暖,但不掩锐气,意气风发。   花离枝看晃了眼,片刻才说:“喂喂,我们也想摸一把满级的星星好吗,你们怎么能那么偏心叙哥?”   瓜子笑笑不说话,用眼神说明一切。   可乐拍了把花离枝的脑袋:“闭嘴,我鹅子就是坠吊的!”   “噗……”花离枝中了一刀,捂住脑袋,委屈巴巴地看向柴犬。   作为资深妈粉,柴犬和可乐统一战线,严肃地说:“鹅子坠吊,你还没有可比性,乖。”   “噗噗……”花离枝中了两刀,受到深深的伤害:“难道我不是你们的队友吗?”   追星的女人六亲不认。人生太难了,花离枝心想。   可乐星星眼看着云叙白:“可是鹅子是我的亲人。”   花离枝再看向柴犬,只见柴犬用包含父爱的眼神看着云叙白。   花离枝和云叙白同时打了个哆嗦。   还好,抽卡通知成功打破了这个逐渐诡异的气氛。   云叙白获得抽卡资格,所有人都不意外,他实至名归。   榴花消失的地方出现三张卡片,分别是红色、白色和绿色。   氧气已经变成了云叙白的迷弟,积极地伸出手:“叙哥,我抽卡手感贼好,要借你蹭一蹭吗?”   云叙白的队友们全笑了,连朱砂痣都在笑。   “我说错话了吗?”氧气有点摸不着头脑。   朱砂痣拍了拍氧气的肩膀:“在万圣节狂欢夜,id名为霸霸的玩家抽中稀世道具‘生死簿’,还有谁不知道他是全服第一欧皇?”   云叙白名声在外,瓜子也略有耳闻:“据说每个副本都是第一名,盲抽也能抽中最好的卡。”   兔子乐了,朝氧气眨眨眼:“你确定要让小叙蹭蹭你的手感?”   氧气涨红了脸:“我是新粉,不知者无罪,叙哥别怪我……还有,抽完卡能让我吸一口欧气吗?我就轻轻吸一口!”   这反转来得太快,玩家们哈哈大笑。   [吸吸,把叙哥当猫猫吸一口]   [搞快点搞快点,我想看看这个副本有什么好东西]   [会不会抽个稀世技能出来?]   [我好期待啊啊啊]   三张卡片三种颜色,分别对应了稳婆的红旗袍、榴花的素白裙以及玉佩的绿色。   云叙白思考片刻,选择了白色卡片。   三张卡片依次亮出底牌。   红色卡片是稀有技能“鸠占鹊巢”,玩家使用技能可以短暂地操控npc或者其他玩家,但是时长比较短,而且不能升级。   瓜子惊叹一声:“随手都能开出一张那么好的技能卡,厉害。”   绿色卡片是稀有技能“收容”,可以收容孤魂野鬼,但是有上限。总体来说功能和云叙白的噩梦收集盒子很像,云叙白那个技能还没有上限,可以不断累积。   兔子说:“这个也还行,但是太阴邪了,而是几十个孤魂野鬼还没有想姐一个厉害。”   就剩下白色卡片没公布了,玩家们紧张地盯着这张有些迟缓的卡片。   稻草人盘算着:“如果开出稀世技能,叙哥会升到多少级?是不是直接48级?”   兔子说:“如果他把手上的天气控制术再升级一下的话,就差不多了。”   朱砂痣还以为他们在讨论买大白菜,笑了笑:“稀世技能哪有那么容易开出来,就算是欧皇,也有上限吧。”   稻草人和兔子齐齐摇头:“不,他没有上限。”   白色卡片露出底牌,朱砂痣瞄了一眼:“草,还真是没有上限。”   [稀世技能:弦。]   [使用说明:1.你手中的弦落在哪里,就能以你的思想凌驾哪里。2、同一个副本只能使用三次。3、凌驾时长与对方强弱有关,收集魂力可增加弦的数量、提高神魄。]   玩家们已经被惊得说不出话了。   他们第一次见证稀世技能的诞生,这可是真的可遇不可求。   兔子轻轻吸气:“以思想凌驾,这技能好霸道。”   这和“鸠占鹊巢”的级别完全不同,弦在云叙白手里,只要他足够强大,甚至可以让副本世界成为他手中的提线木偶。   [卧槽!还真的是稀世技能,叙哥真是给我好多惊喜]   [啊啊啊这技能简直是为叙哥量身打造的吧,够霸道!]   [鹅子,你果然很吊,我服气]   [这么一来,我叙哥手里有一个稀世技能,一个可以进阶的罕见技能,一个稀世道具,哇,不愧是最强新人]   [我已经想快进到下一个副本,看叙哥大杀四方了!]   弹幕迎来一波狂欢,观众们夸着夸着,开始把云叙白当成锦鲤,纷纷云吸欧气。   队友们也不安分,竟然排着队要和云叙白握手。云叙白知道他们在搞怪,由着他们去了,自己的队友,只能宠着。   没想到抽卡之后奖励还没结束,玩家们收到一条新通知:   [恭喜玩家们完成任务,由于你们选择了选项一,为副本画上一个公正又不失温情的句号,将获得神秘奖励。] 第205章 两台戏(1)   玩家们没想到还有额外奖励, 这和任务结束后开出一个彩蛋一样令人惊喜。   “难道握手真的可以蹭欧气?”氧气看了看和云叙白握过的手掌,又眼巴巴地看向云叙白:“叙哥,我能再握一下吗, 吸满欧气, 我没准能在数学竞赛拿个好名次。”   稻草人眼睛一亮, 看云叙白的眼神变了:“还有这种好事?我不求好名次,只求转校诸事顺利, 不要遇到傻逼同学。”   兔子白了他俩一眼:“你们把叙哥当什么?当猫来吸吗?”   “别人吸猫我吸欧皇啊。”稻草人觉得没毛病,还有点小骄傲。   “最后的选择是大家一起决定的,奖励也是大家一起赢来的,和我欧不欧没关系。”云叙白话音一转:“不过我对神秘奖励挺感兴趣。”   [神秘奖励:幸存玩家每人获得1000点魂力, 以及一张万能升级卡。]   [万能升级卡使用说明:1、可升级除稀世技能(道具)以外的任何一个技能(道具)2、本卡为一次性道具。]   玩家们对这个奖励的惊讶程度不亚于云叙白抽出稀世技能。   魂力有多难收集就不提了, 万能升级卡这种东西简直是个外挂, 副本居然能一视同仁,奖励幸存玩家人手一张,简直太壕了。   “壕!不愧是能爆稀世技能的副本。”玩家们回过神来, 十分雀跃。   朱砂痣笑得两眼弯弯:“离开副本后, 这些家底就是气运加成, 感谢副本送给我这一笔丰厚的离别礼物。更感谢叙白救我一命, 让我有机会等到这份奖励。”   气氛逐渐欢快,稻草人忽然说道:“等等,万能升级卡可以升级罕见技能是吗?”   氧气点头:“对啊,不过只有极少数罕见技能可以升级成稀世技能。”   稻草人轻轻吸一口气, 想起一件事:“叙哥就有一张可以升级成稀世技能的罕见技能。”   他们刚才还在讨论, 云叙白如果能把手里的罕见技能“天气控制术”升级成稀世技能, 就极有可能一举升级到48级, 转头云叙白就得到一张万能升级卡, 连攒魂力的步骤都省略了。   氧气用钦羡的目光看着云叙白:“叙哥,你就是天选之子,比不过比不过。”   [爹等着看你升级!]   [什么叫现象级玩家,我崽崽就是]   [叙哥,打个商量行不行,别的小朋友不进副本的时候都会直播,你出副本后偶尔也直播一下行不行,就当给你的玩家空间打广告了]   云叙白看到观众们在强烈要求他多开直播,想了想,爽快地答应了:“好,到时我会在玩家空间开一次直播,不见不散。”   观众们又是一阵欢呼,用满屏幕的“啊啊啊”吵云叙白的眼睛。   三人战队赛中,只要队伍中有两个玩家通关,就能复活阵亡的队友。   瓜子和氧气顺利通关,复活了阵亡的队友。被仵作的杀人线切割得四分五裂的玩家死而复生,完好无损地站在他们面前,险些激动得落泪。   队友失而复得,瓜子高兴极了,抱着两个队友转圈,开心得像找回玩伴的孩子。   瓜子想起自己许诺过,会还云叙白救氧气一命的恩情,结果云叙白压根用不上他们帮忙,还让他们抱大腿。   瓜子越想越不好意思,主动请求加云叙白游戏好友,将来有机会一定要还这份人情。   玩家们相处得还不错,在离开副本前相互加了游戏好友。   回到玩家空间后,云叙白放下其他事情,先听系统清算积分。   [作为登顶战队的队长,玩家“霸霸”在42级战队副本“仵作行人”中表现十分出色,综合排名第一,正在统计副本所获积分……]   [任务完成奖励共60000积分。]   [直播打赏折算,共获得35万积分奖励。]   [获得稀世技能:弦。]   [获得额外奖励1000点魂力,获得万能升级卡一张。]   [恭喜玩家“霸霸”升级为46级玩家,全服玩家综合素质排名第26名。]   云叙白使用万能升级卡,升级罕见技能“天气控制术”为稀有技能,剩下的所有魂力用来升级稀世技能“弦”。   “天气控制术”升级后,他的掌控力变强,控制直径从一百米升级到几千米,只要他愿意,他不仅能控制小天气的转变,甚至能改变一个地区的气候。   稀世技能“弦”的琴弦数量增加到50根。   这两个变动比较大,系统开始重新核算云叙白的积分和等级。   云叙白再升两级,全服玩家综合素质排名上升到第10名。   直播间观众们被他这个升级速度惊呆,疯狂刷屏,云叙白这才想起自己没有关闭直播。   [啊啊啊啊我从叙哥第一次直播就开始追了,我竟然养成了一个全服前十的玩家!]   [这升级速度,别人就算坐火箭也赶不上啊,之前和叙哥同期的玩家被甩得老远了吧]   [别人升级还有个缓冲期,他是升级、快速升级、神速升级]   全服前十名重新洗牌,云叙白在世界频道引起极大关注,观众们源源不断地涌入直播间,想亲眼见证新星诞生。   新观众们以为冒头得那么快的玩家一定很高傲,没想到是个温和有礼的少年,和观众互动时带着笑,一看就是家教很好的模样。新观众们顿时更加惊奇,他们原本打算只看一眼,结果进直播间后沉溺在主播的盛世美颜里,出不去了。   云叙白和新来的观众互动了下,打开全服排行榜。   前十名玩家后面会有荣耀勋章,目前全服排名第一的id是“不瘦十斤不换id”,他后面的勋章有“全服总积分第一名”、“全服技能卡数量第一名”、“巅峰玩家”。   云叙白一个个看下来,前九名的勋章都挺正常,轮到他,画风却变成了——   “年度最受怨灵爱戴玩家”、“抽卡狂魔”、“欧皇体质”、“全服招牌气人主播”。   看到这些乱七八糟的头衔,观众们笑抽了。   除了进入全服前十这件事,云叙白解决小熊饼干的事情也引起不小的轰动,新来的观众都在打听这件事情。   知道来龙去脉后,新来的观众们纷纷夸云叙白干得漂亮。   各种声音从四面八方涌过来,云叙白内心依旧很平和。他还有正事要干,和观众们打了招呼,在一片流星雨中下播。   刚下播,他就收到系统通知:   [玩家“霸霸”,竞选主神编号:1号。]   [目前竞选人数:3。]   [当前排名:2。]   最初一共有五个参赛者参与新主神竞选,现在只剩下三个,证明有两位参赛者已经死亡。   真是一个残酷的游戏。   [玩家等级超过45级,你已获得绝对自由,请选择离开或留下。]   云叙白参加了新主神竞选赛,副本这个问题只是走个流程,他毫不犹豫地选择留下。   接下来,即使在副本中死亡,也不会对云叙白的身体造成损害,只会抹掉关于逃生游戏的记忆,让他带着气运之子的祝福回到现实世界。   完成“仵作行人”副本后,云叙白的玩家空间已经扩建成一个小型城市,每天有成千上万的玩家来他的玩家空间试炼,他从中赚取的积分足够继续扩建。   云叙白处理完玩家空间积压下来的工作,回到现实世界。   每次从逃生游戏回到现实世界,云叙白都会有一种不真实感。这种感觉很短暂,很快就会有人把他从这种不真实感中拉出来。有时候是小叔,有时候是娇淮。   这一次是小叔。   云泽语敲开他的房门,喊他下楼吃饭。   跟在小叔后面走了几步,云叙白才忽略脑海中关于副本的深刻记忆,把时钟拨回进副本前的频道。   ……   云叙白和娇淮肆意玩了一段时间,在距离开学还有一个星期时回到云家。   云叙白即将成为高三生。   高三是人生中重要的节点,家里也开始在意云叙白的人生规划。家里开了个视频家庭会议,最终拍板让云叙白参加国内的高考。云叙白成绩一直很好,家人对此并不担心,做了决定后一切如常。   开学日,云叙白带着睡眼惺忪的娇淮一起去学校。   晨曦落在云叙白身上,勾勒出少年清俊的面容。他穿着西式制服,领带系得很规矩,迈着长腿走在校道上,来来往往的人总是忍不住分些目光给他。   娇淮抬头看云叙白一眼,打了个哈欠:“在游戏世界里牛逼有什么用,还不是要回来上学高考。”   娇淮嘴上这么说,心里想的却是——这些叽叽喳喳议论着他哥的路人只看到他哥的好皮囊,却不知道他哥在另一个领域有多牛逼。   “上学高考挺好,不要老是想着游戏世界里的打打杀杀,”云叙白笑着看向娇淮,凤眸微睐:“你不喜欢上学吗。”   娇淮想了想,上学其实还不错:“上学还行,我讨厌做早操。”   娇淮最怕做早操,因为个子太矮,每次他出操都会被一群人围观,想起来就觉得头皮发麻。   云叙白笑:“高三不用做早操。”   走到初中部和高中部的分界线,娇淮还在挣扎:“我可以直接跳级到高三吗?”   云叙白微笑:“不可以。”   云叙白一走,就有人来向娇淮打听,刚刚那个又高又帅的男生是不是他哥哥。   娇淮这才发现,他哥虽然非常低调,在学校里的人气却居高不下。   娇淮还没回答,围着他的几个女生就开始夸云叙白长得好看,像天使。   娇淮想起云叙白拿着冰饕刃,一刀解决一个怨灵的样子……   他哥??天使??   云叙白找到新班级,高三不分班,同学也没有变动。   他刚进教室,朋友们就围了过来,问他假期玩得怎么样,好几个主动提出要和他做同桌。   云叙白选了个没人的位置坐下,随意靠在椅背上,有一句没一句地和他们聊天。   围着他的同学越来越多,但是没有人感觉自己被冷落,云叙白身上有种令人感到舒服的感觉。   有人兴冲冲地说道:“叙哥,我听说今天有个转校生来我们班。”   体育委员眉飞色舞地说:“我也听说了,内部消息,新来的是个刺头,是国际学校的校霸!我们之前在校外打球,遇到他们和十一中的争场地,校霸直接一脚踹断十一中篮球队队长的腿,那个队长现在还拄着拐杖上学。”   “我还听说,那个校霸一个人单挑几十个小混混,打架特别牛逼!”   “这种学生我们学校也敢收啊?不会一来就闹事吧……”   “成绩应该不行啊,怎么转来我们班?”   同学们热火朝天地议论着,越说越夸张,不时拉着云叙白讨论几句,完全没有注意到,他们口中的“校霸”就站在门口看着他们。   “校霸”不爽地抿着唇,浑身低气压,他看到这些八卦他的学生围着一个坐着的男生,以他的角度,只能看到一个圆润好看的后脑勺。   靠,只看后脑勺都觉得嚣张。   “喂,你就是他们的老大?”   不友善的声音响起,围着云叙白的同学们不约而同地转头,看到一个脸色不善的男生站在门外。他没穿校服,扎了个随意的苹果头,形象和传说中的国际学校“校霸”无限接近。   被八卦的当事人出现,气氛顿时变得很尴尬。   “校霸”把书包扔在桌上,冲着云叙白的背影说:“问你话呢,哑了?”   班上的同学被“校霸”的态度吓了一跳,但是下意识想维护云叙白。   就在双方要干上的时候,云叙白散漫地站起来,来到“校霸”面前:“我不是他们的老大,但,是你的老大。”   “校霸”看到云叙白的脸,目瞪口呆,高涨的气焰瞬间灭了:“叙、叙哥,你怎么在这?!”   “校霸”正是云叙白的队友稻草人,云叙白刚才听声音就认出来了。   围观的同学们面面相觑,有些搞不懂这是什么情况。   嚣张得不行的校霸看到叙哥怎么就变成乖顺小绵羊了?叙哥还说是校霸的老大,校霸也没反驳。   学委看向云叙白,鼓起勇气问道:“叙哥,你认识他?”   云叙白挑起唇角:“打游戏认识的,散了吧,等会班主任该来了。”   同学们散了,还在偷偷关注云叙白的动静,只见“校霸”跟在云叙白后面出了教室,乖巧得一批,和刚才砸书包时判若两人。   班上的同学一致认为,叙哥手里一定掌握着校霸不为人知的把柄!所以校霸才那么听叙哥的话。   云叙白站得笔直如松,稻草人也不敢松松垮垮地站着,连忙挺直背,像站军姿似的。   “国际学校的校霸?”云叙白挑眉。   稻草人马上否认,一本正经地说:“我没有我不是,都是他们胡乱喊的。”   云叙白好整以暇地看着他,唇边勾起浅笑:“一个人打几十个混混?没想到你在现实世界那么野啊。”   稻草人:“都是些江湖传言,不可信不可信,我是根正苗红的三好学生,不打架不打架。”   稻草人还在罚站呢,上课铃响了。   “你们怎么不进去?”新来的班主任来到两人面前,看清云叙白的脸后,表情突然变了:“鹅子,你怎么在这?”   云叙白一看,嗬,学校重金挖来的金牌教师,竟然是柴犬。   又看到一个熟人,还是自己未来一年的班主任,稻草人顿时生无可恋:“这是什么孽缘,这个世界怎么那么小?人生好难,还是让我快点进副本吧。”   稻草人觉得一定是自己吸欧气太多了,物极必反,他才会转学到叙哥的班级。淦,大意了。   云叙白倒觉得很有意思,原本平淡的校园生活,突然就变得有趣起来。   ……   周末,云叙白去了一次玩家空间,他的玩家空间再次扩建完毕,赚来的积分又翻了一翻,他还没进副本,综合排名就迅速升了两名。   主神竞赛没有给他太多喘息的机会,休息时间还没过半,就召唤他进了新副本。   [新主神竞选赛已经在全服公开,三名参赛玩家将进入同一个副本,全服将进行实时直播。]   云叙白还以为新主神竞选从头到尾都会保密,没想到会在这个时间公开。   新主神竞选赛这种爆炸性的消息,一经公布,迅速席卷全服,成为所有玩家头号关注的事情。   系统没有公开参赛名单,只说一共有三个人选。大家都在兴致勃勃地猜到底有哪些人入选,谁会成为新主神。   竞选者可以带一个队友进入副本,云叙白选择了兔子。   云叙白和兔子一同进入新副本,直播软件同时开启。   他们出现在一个临时搭建的后台里,透过廉价的塑料围帘缝隙,可以看到漆黑的天空。   周围人来人往,到处堆满大箱子,各式各样的戏服挂在支棱起来的竹杠上。简单的梳妆桌上堆满油彩,几个即将上台的梨园子弟正在勾脸,勾好脸的小生在慌忙地穿长靴。   这是一个戏班子的后台。   云叙白身上穿着普通的白色衬衫,手里拿着一张曲谱,是乐师身份。   兔子穿着白色中衣,已经勾好脸,看扮相,大概是饰演跑龙套的小丫鬟。   [戏班子?蛮有意思的,就是看起来有点简陋]   [啊啊啊是什么副本已经不重要了,这是新主神竞选赛,观看顶级玩家pk就够兴奋了!我鹅子居然在新主神竞选赛的副本里,有出息!]   [我就知道今天叙哥会开播,主系统那边也有个官方直播,我双开看着呢]   [双开加一,我看到了很多大佬玩家]   [好激动好激动,我即将见证逃生游戏的历史!]   [我赌888个百宝箱,叙哥绝对是竞选新主神的人选之一]   [不可能吧,主播再怎么厉害,也是后起之秀,排在他前面的大佬那么多呢,我看他就是过来撑场子的]   这次直播依旧没有公开玩家名单,云叙白观察后台里的人,没有看到熟面孔,勾完脸后更是分辨不出原来的相貌。   他的目光在后台转一圈,和一个刚穿好衣服的武生对上了视线。   武生脸上浓墨重彩,一双眼睛显得格外有神,他定定地看着云叙白,挑了挑眉。   这武生绝对是玩家,但云叙白没见过这一号人。   “小白,你那边准备得怎么样了?”一个胖胖的中年男人挤过来,着急地冲云叙白喊道:“戏快开场了,你还在这里瞎逛什么?”   胖子挤过来时,云叙白感觉脚下的地面晃了晃,他们好像不在陆地上。   云叙白应了一声,和兔子暂时分开,走向乐师的位置。   乐曲队就在舞台侧边,云叙白找了空位坐下,台上和台下的所有状况尽收眼底。   原来这是一个搭建在水面上的台子。   戏台非常简单,底下或许有支柱,但是不够牢固,只要动作剧烈些,地板就会晃动,周围的水面会随之荡漾出水花。因此,走在上面的人会刻意放轻脚步。   往远处一看,戏台底下是深不见底的水面,泛着冷白的月光,远处是被雾气笼罩的小镇和山脉。   戏台子四周围着许多艘小船,或近或远,观众们坐在船上等戏,到处都是攒动的人头。   在戏台的正对面,是一个面积更大的水台,四周放置着孔明灯,上面有座小庙。   庙门敞开,云叙白只看到飘渺的香火,看不见里面供奉的神像。只是看一眼,心里便生出一种不祥的预感。   他们这场戏,大概是唱给对面的庙主人听的。   戏台对面,一个佝偻着腰的老人放了一串鞭炮,在噼噼叭叭的响声中,戏班子的乐师敲了一声锣。   戏开场了。   [玩家“霸霸”,触发48级副本:两台戏。]   [“两台戏”背景:一个走南闯北的戏班子接到一笔生意,要到偏僻的水乡演几台戏,为水乡的原神庆贺诞辰。水乡承诺的报酬很丰厚,班主爽快地答应,带着伙计们来到了水乡,没想到第一晚就出了变故……]   [任务第一步:存活过第一晚。]   这背景故事交待得很简单,没有什么关键线索。“原神”指的应该是庙里的正主。   云叙白负责敲锣,他不会,但是系统会帮他,所以一直没出什么差错。   乐声一响,扮相精致的戏曲演员就上台了,台下的观众们很捧场地开始叫好。   一切很正常,云叙白没有发现异样,他还有空去留意附近的变化。   过了一会儿,他发现月亮蒙上了一层诡异的淡红色,戏台下方似乎有些不正常的响动。   他低头一看,透过木板缝隙,看到一道白色身影从水下游了过去。   云叙白呼吸一滞。   那道身影游得太快,水面距离戏台有些距离,他没看清是怨灵还是人。   就在他准备收回视线时,他惊讶地发现,那道白影又游回来了!   云叙白眨了眨眼,分明看到一个女人从水下浮起来。女人穿着一件白色中衣,浑身湿透,她化了半脸妆,有妆的半边脸妩媚妖娆,活色生香,另外半张脸却腐烂得看不清原貌,像是被细小的牙齿啃食过,没有一块好皮肉。   女人的衣衫在水里浮动,像水母的须,她仰着脸一动不动地看着云叙白,黑白分明的眼睛逐渐被黑气覆盖。   是怨灵,隔着一块木板,云叙白都能闻到一股带腥味的腐臭气息。   水里有怨灵很正常,但是怨灵化着戏妆就很诡异,值得深究。   云叙白没有挪开视线,他看到那个女怨灵忽然从水里飘起来,她的脸瞬间放大,伸着惨白的手指摸向木板的缝隙。 第206章 两台戏(2)   云叙白眼看着怨灵从水上飘起, 纤细惨白的手指伸向木板。怨灵见他神色淡定,没有半点害怕或者慌张的情绪,皱起用油彩勾画的长眉。   怨灵的手不断往上伸, 像柔软多变的海草, 在即将触碰到戏台底面时,她的手指变得透明,被某种神秘力量吞噬一节。   怨灵看着消失的手指, 脸上划过一丝怅然,任由自己重新坠入水中。   怨灵仰面漂浮在水上,一双黑烟氤氲的眼睛直勾勾地看着云叙白。   云叙白感受到一种很存粹的恨意, 十分强烈。   云叙白心想:难道他饰演的身份和这个怨灵有恩怨?   水中的怨灵没有离开,她摊开双手,下巴微扬,乌发在水中散开, 头上凭空出现凤冠与簪花,温润的珍珠在水中轻颤,银箔折射着细微的亮光。   惨白的里衣被明黄华服覆盖, 一根精致的布带勒出曼妙腰身, 贵气逼人的扮相, 被那半张腐烂的脸毁了氛围,蒙上一层诡异的面纱。   眼中黑烟散去一半,朦胧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云叙白,怨灵露出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笑意。   她展开扇子,唱了一句:“人生在世……如春梦……”   听到唱戏声,云叙白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心头浮起难以名状的情绪。   怨灵目光哀怨, 想用眼神扒掉云叙白一层皮。   当事人云叙白毫无感觉, 非常捧场地为她鼓了鼓掌:“唱得牛批。”   怨灵听到这句话,瞪了瞪眼睛。   云叙白以为她听不懂牛批的意思,对她比了个大拇指:“唱得好,但是我没有带钱。”   怨灵:“………”我特么不是卖唱的。   怨灵瞪了云叙白一眼,沉入水中,身影逐渐模糊。   云叙白透过木板缝隙,看到水下有斑斓光影掠过,与方才的死气沉沉完全不同。   水下似乎别有洞天。   直到看不清怨灵的身影,云叙白才收回视线。他手上的锣自动响了一声,拉回他的注意力。   戏台上多了一块红丝绒幕布,胡琴声悠悠响起,戏曲演员们依次上场。   云叙白的目光追着青衣,惊觉青衣的扮相和水中怨灵一模一样!   垂眸一看,青衣脚下有实打实的影子,脸色红润眼神生动,细细分辨,五官和水中怨灵差别很大。   但是这一模一样的扮相让云叙白有些在意,总觉得这之间一定存在某种重要的联系。   这出戏是“贵妃醉酒”,台上的老师演得好,台下的观众也很捧场,场子迅速热闹起来。   云叙白正打量着台下的观众,肩膀忽然被人拍了一下。   云叙白回头,看到一个戴着毡帽的年轻男人。   毡帽男未说话就对云叙白笑了笑,露出一口不太齐整的牙齿:“我记得你,你是最近粉丝挺多的新主播!你靠直播带火了你的玩家空间!”   云叙白对这张脸没有印象,这人不是主播。云叙白颔首,礼貌一笑。   毡帽男继续热情地说:“你不认识我,但是应该见过我的id,我叫毛毅,在排行榜80名左右,这排名还算可以吧?我可是不靠直播,实打实爬到这个位置的。”   云叙白听到这儿,就知道毛毅是个对主播有偏见的人,态度疏离了些。   毛毅没有眼力见,还在自顾自地说:“你说这主神竞赛又没有我们的份,干嘛要拖我们进来凑数啊,要是大佬打起来误伤我们怎么办?我也是倒了血霉了,刚进游戏,就掺和进这种事里面。”   “应该有额外奖励吧。”云叙白敷衍道。   毛毅完全看不出他在敷衍,越说越起劲:“那也有可能,要是给我双倍积分什么的,我还可以接受。唉,你这靠直播升级的,在这种难度的副本里很难生存的,要不你跟着我吧,好歹能带你活着出去呢。”   48级及以上的玩家凤毛麟角,副本凑不够玩家人数时,会找些级别较低的玩家补位,系统会给这些玩家一点补偿,比如血条加多20%,提高他们的胜算。   在这次的副本里,毛毅就是这样的玩家。   云叙白听到毛毅让自己跟着他,淡淡说了句:“不劳烦你了。”   “不劳烦啊,”毛毅皱起眉头,声调上扬,有点盛气凌人:“你这人怎么回事,大腿都在你面前了你还不抱?我记得你才一百多名吧,要不是见你补位到这种副本里有点惨,我才懒得搭理你呢,难道你以为我想蹭你热度?”   [卧槽,这人叫毛毅是吧,脸也太大了吧,第一次看到敢让叙哥抱大腿的玩家,你牛逼]   [我看他已经把目的说出来了,就是想蹭叙哥的热度。他可能以为自己蹭点曝光率,也能像叙哥一样受欢迎,可以经营自己的玩家空间?我看他眼睛都红得滴血了]   [话里话外都在看不起主播,主播也是靠实力的好吗,要不是实力在线,叙哥怎么可能冲得那么快]   [他村通网没?叙哥排在一百多名是多久以前的数据了,坐等打脸]   云叙白没有被毛毅带刺的话激怒,漫不经心地说:“不如你看一下排行榜吧,提醒你一句,我正在直播。”   毛毅冷哼了一声:“你什么意思,直播了不起?我都说了不稀罕蹭你的热度……”   毛毅心中不忿,脸上不爽,他还想说话,但是被兔子打断了。   兔子把毛毅当透明人,走到云叙白身边,挡住了毛毅的视线。   兔子对云叙白低声道:“我暂时脱身了,接下来和你一起行动。”   兔子已经卸妆,换了一身行动方便的衣服。   毛毅看到兔子明艳不可方物的脸,眼睛都看直了。毛毅想到兔子看都不看自己,却对云叙白那么温柔,心里冒出一股酸水,看云叙白的眼神里多了点恨意。   毛毅凑上前去,笑着说:“美女,我也是玩家,我排名……七十!”   兔子不喜欢被陌生人靠近,瞥他一眼,没搭话,把椅子挪得离云叙白更近。   毛毅感觉被落了面子,又找不到话说,脸色通红地坐下。   兔子对毛毅精彩的表情没有一点兴趣,她小声地和云叙白说打听到的消息:“台上演贵妃的青衣是玩家,id叫黑色风筝,玩家综合排名第三,很可能是主神竞争者之一。刚才在后台看到的武生是她战队里的玩家,应该是她带进来的队友。”   云叙白点头,看向戏台对面的台子,庙宇前面有一排观众席,现在坐满了人。   他指着坐在正中间的男人,问兔子:“那个人是神明荆棘吗?”   那个男人穿着黑色西装,里面的衬衣是亮眼的水红色,手上拿着一把折扇,隔着河水,遥遥地看着云叙白。   云叙白之所以会留意到红衬衫,是因为对方频繁地打量他,仿佛刻意用这种方式引起他的注意。   云叙白看过一次神明荆棘的直播,当时神明荆棘戴着半脸面具,露出来的下半张脸和红衬衫很像。   兔子看到红衬衫的脸,正色起来:“是他,神明荆棘非常孤傲,也没听说过他有什么朋友,玩家等级早就超过48级,他出现在这个副本里,只有一个可能。”   云叙白颔首:“他是来竞选新主神的。”   黑色风筝,神明荆棘,分别排行第三名和第二名。云叙白要成为新主神,必须赢过眼前这两个人。   神明荆棘发现云叙白在看他,展开那把讲究的牡丹扇,笑得越发明媚。   神明荆棘认识云叙白,但是不一定能猜到他是竞选者之一。毕竟排在云叙白前面的玩家不算少。   [我没听错吧!黑色风筝和神明荆棘都是来竞选新主神的,我叙哥也是吧?牛逼啊啊啊]   [要不是兔子说,我都没认出黑色风筝的脸,戏妆太厚了]   [我的天,这是什么阵容啊,神仙打架?我已经想喊一声,npc们快逃了]   [啊啊啊我最喜欢的主播竟然同框了!我没有遗憾了呜呜呜]   [说句不好听的,霸霸就算是来竞选主神,也是来陪跑的吧,有神明荆棘和黑色风筝在,他想赢,几率太低了,低得一批]   [我们叙哥最擅长制造奇迹你们不知道?现在就下定论,小心被打脸!]   [我看就是你们把他捧得太高了,区区一个新人,他要是能当上新主神,我直播吃键盘!]   弹幕开始就这件事情吵了起来,不过云叙白的粉丝战斗力惊人,跳脚的杠精还没掀起什么波澜,就被摁下去。   观众们纷纷鼓励云叙白,让他不要受杠精言论影响。转念一想,云叙白的心态那么好,似乎不需要他们安慰。   戏还没落幕,云叙白看了眼手表,晚上七点整。   云叙白还没挪开视线,发现表上的指针不动了。他以为是错觉,又等了一会儿。   表盘的三根指针一动不动,似乎坏了。   云叙白心里的不祥预兆更强烈,他拿出手机,上面的时间也停滞不动。   “怎么了?”兔子注意到他的异样,低声询问。   “时间停滞了。”云叙白低头,透过缝隙往水下看。   水面没有一丝波澜,平静如镜,他甚至在上面看到一丝反光,水上倒影变得更加清晰。   鬼影没有出现,但是他能感受到平静的水面下,有暗流涌动。   “我的表也停了,感觉要出事。”   兔子话音刚落,戏台突然一阵晃动,台上的人惊慌失措,发出阵阵尖叫。云叙白清晰地看到平静的水面上出现几道裂痕,如同一块被磕碎的镜子!   在水面之下,浮光掠影,有诡魅笑声传来。   “砰!”戏台上的动静吸引云叙白的目光,只见戏台中央出现一个窟窿,下方伸出的鬼手正抓着黑色风筝的小腿。   黑色风筝受了伤,血液染红衣角。   鬼手的明黄袖摆十分醒目,云叙白一眼认出来自水中怨灵。   云叙白第一次见到水中怨灵时,她触碰不到戏台,此时却可以破坏戏台,伤害玩家。   云叙白想起镜化的水面和暂停的指针,这两个因素可能是怨灵害人的条件。   看到鬼手之后,台上的人吓得丢了魂,慌不择路地逃跑,黑色风筝脸上渗出冷汗,看来疼得不轻。   鬼手打定主意要把黑色风筝拖下水,但是黑色风筝也不是吃素的。她扬起手中折扇,无数细小的沙尘从袖中出现,灌进窟窿下面。   白沙落在鬼手上,腐蚀出一个个血坑。   怨灵发出凄厉的惨叫,却没有逃跑,反而迎难而上,以黑色风筝的腿当支撑向戏台上爬。   窟窿里钻出一个戴着凤冠的脑袋,怨灵扬起腐烂的脸,幽幽道:“水里好冷……你替我去下面唱吧……”   怨灵完好的半张脸被沙子腐蚀得血肉模糊,她痛苦地嚎叫,却不肯撒手。   湿漉漉的双手缠上黑色风筝的身体,怨灵的手掌渐渐与黑色风筝的皮肤相粘连,她试图挤进黑色风筝的身体里!   云叙白意识到,怨灵正在抢夺黑色风筝的身体!   “你替我去吧,我不想再回去了……”怨灵流着泪,眼里却充斥着与之矛盾的疯狂和兴奋。   黑色风筝死死咬住牙,一股小型的白色沙尘暴从她脚下卷起,强势地裹住怨灵的魂体。   怨灵惨叫一声,被沙尘暴甩了出去。   云叙白看着甩到自己面前的怨灵,挑了挑眉。   黑色风筝正好看过来,两人对上视线,云叙白总觉得她是故意的。   怨灵抬起血淋淋的脸,漆黑的眼睛里恨意更甚,她没有回头找黑色风筝,而是爬向云叙白。   坐在云叙白后面的毛毅脸色一变,麻溜儿地跑了。   怨灵在黑色风筝那边受了重伤,拖着残破的魂体飘起来,张口露出满嘴獠牙,幽幽唱道:“人生在世……如春梦……”   云叙白神色不变,淡声道:“我真的没带钱。”   怨灵突然呆滞:“……”   云叙白趁她愣住,抄起旁边的工具,快速撬开一块木板,人为地制造出一个坑洞。   兔子默契地上前挡住怨灵,给云叙白拖延时间。   云叙白忙活完,暗示兔子把怨灵推到他拆出的洞口前。   怨灵刚被兔子推过来,云叙白就抄起木板一通狠砸,砸懵之后踹进坑里,盖上木板,动作麻利,一气呵成。   兔子反应飞快,马上用铁索加固木板,铁索散发着凛冽光芒,硬是把这块摇摇欲坠的木板变成铁壁铜墙。   怨灵在下面嚎叫,不停地推挤木板,试图再次爬上来,但是完全推不动。   云叙白浑身透着股散漫劲:“不想听戏,你安分点。”   话音落下,下面忽然安静了,云叙白听到很轻的抽泣声。   [淦,这女鬼委屈上了?]   [叙哥:物理驱鬼是可行的]   [哈哈哈哈抄起木板哐哐就砸,我怀疑女鬼是被他的气势逼退的!]   [哈哈哈我看他那么淡定,还以为他要用技能,谁知道他撬了个坑,把女鬼送回去了]   [叙哥的原则,不到紧要关头,不使用任何技能,物理驱鬼就是坠吊的!]   [“最重要是气势”打赏了人气玩家最爱的百宝箱*666个]   黑色风筝没料到云叙白一个技能不用就解决大麻烦,她收回视线,咬牙用沙子堵住窟窿。   黑色风筝虽然成功脱身,但是受了伤,出血量比刚才更大,隔着厚厚的妆面看不出她的真实脸色,但额上密布的冷汗透露出她的真实情况。   指针已经开始正常运转,云叙白抬眼望去,看到无数双怨毒的眼睛。   乌泱泱的观众们不知何时换了张面孔,他们浑身湿漉漉,皮肤浮肿腐烂,像是刚从水里爬上来。   一艘兜售瓜子点心的小船在水面上穿梭,云叙白清楚地看到,船头上挂着三个鲜血淋漓的人头,肿胀的眼睛死气沉沉。   三颗死人头缓缓转动,盯住云叙白的脸。   轻松惬意的水乡瞬间变成阴森鬼域。   “观众都是水鬼?”兔子吸了一口冷气,话音有些不稳。   云叙白点头。   台上台下静悄悄的,没有人敢说话。   不知道从哪儿刮起一阵风,送来一阵压抑的哭声。云叙白循声去找,看到被鬼船包围的两艘小船,上面的观众没有变成水鬼,大概是误入这里的活人npc。   那两艘小船开始悄悄往外移动,刚有动静,就被鬼船拦下。   水鬼们嬉笑着爬上小船,上面的活人npc大惊失色,用船桨去赶爬上船的滑腻水鬼。   水鬼们双眼发出猩红的光芒,听着惨叫声越发兴奋。   “唱戏啊……我们要听戏!”   “怎么不唱了?快点!”   水鬼们开始催戏,戏班子的活人npc躲在幕帘后面瑟瑟发抖,不敢出来,更不敢哭。   “现在怎么办?”兔子悄声问道。   云叙白说:“别慌,水鬼没有动作,证明他们暂时动不了我们。时间已经开始流逝,这里很快就会恢复原状。”   兔子点头,慢慢镇定下来。   如云叙白所说,水乡很快就恢复原貌。那些狰狞的水鬼变回面目善良的模样,兜售点心的小船上的三颗恐怖头颅变成三盏灯笼,暖光飘渺。   观众们热热闹闹地聊着天,气氛一派和谐。   云叙白往水面看去,水面被风吹皱,泛起涟漪,之前见过的镜面裂纹已经消失不见。   对面水台,神明荆棘好整以暇地坐在椅子上,翘着长腿,没有受到丝毫影响。   戏台上的两个窟窿已经恢复原样,没有水渍也没有碎木板。如果不是看到黑色风筝鲜血淋漓的腿,众人还以为刚才那一切只是幻境。   戏班子的npc们战战兢兢地挪出来,惊恐地看向四周。   变故就像当头一棒,把他们打蒙了,一个个像惊弓之鸟,生怕一会儿又有鬼冒出来。   底下的观众还在催戏,戏班子的人看着那一张张正常的脸,欲哭无泪。   班主迈着哆嗦的双腿,走到云叙白面前,带着鼻音问:“你看到了对吧,刚才是真的有鬼吗?还是我老眼昏花看错了?”   云叙白刚才的做法,他们有目共睹,所以班主头一个来找他。   云叙白示意班主看黑色风筝,那个武生正在给她治疗。   武生掀开裙摆,剪开裤腿,黑色风筝的小腿血肉模糊,伤口简直不能看了。黑色风筝咬着嘴唇,愣是不吭一声。   班主这下彻底绝望,一屁股坐在地上,抹着眼泪哭诉:“完了完了……我们这是闯到鬼窝里了……呜呜呜……”   云叙白想了想,问道:“班主,这单活儿是谁让你接的?”   班主抹了抹脸,颤抖着声音说:“是我一个认识多年的老友,说他故乡要给原神过诞期,让我们来唱几台戏庆贺,他给的报酬丰厚,我们又青黄不接,我咬咬牙就来了……没想到啊!我要是知道这里是这光景,就算给我一箱子黄金我也不敢来啊!”   班主说着说着,又想哭。他一哭,底下的人更加没有主心骨,也跟着抽抽嗒嗒。   戏台下面还有人催戏,到处吵吵嚷嚷,云叙白听得头疼。   “别哭了。”云叙白按住班主的肩膀:“你是头儿,你不能哭。”   班主抬起泪眼朦胧的眼睛,委屈地说:“要不你当老大吧,我先哭一会儿……嘤嘤嘤……”   云叙白:“………”   [哈哈哈有点可爱是怎么回事?]   [既然当头儿不能哭,那你来当吧,我要继续嘤嘤嘤]   云叙白无奈叹气:“班主,你最好看一下,你收到的那笔报酬,是什么钱。”   班主脸色骤变,哭唧唧地从口袋里掏出几张钱。   两张冥钱夹在里面,格外扎眼。他甚至觉得冥钱上的阎王爷头像在不怀好意地笑。   班主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躲在旁边的毛毅看着云叙白的背影,不安地滑动喉结。   毛毅总觉得,云叙白不应该有那么出色的表现,镇定得不像一个新冒头的玩家。他忽然想起云叙白说过的话——云叙白让他看看排行榜。   毛毅咬咬牙,打开全服玩家综合排行榜,从一百多名开始看起。   看了好久,他没有找到云叙白的名字。   毛毅皱着的眉头松开,紧接着,他不小心看到了云叙白的id。   玩家霸霸,综合排名全服第八。   毛毅差点连手机都砸了:“卧槽??”   云叙白抬眼看去,直播间镜头随之移动,直播间的几百万观众都看到了毛毅的震惊脸。   毛毅连续刷新好几下排行榜,确定没看错,眼睛都快瞪出来了。   “他竟然排在第八??”   毛毅想起自己刚才按头让云叙白抱大腿的画面,就觉得脑袋嗡嗡响。他脸色通红,也不知道是怒还是羞。   [脸都打肿了吧?之前是谁说可以带我们崽崽活着出副本来着?]   [讲个笑话,有玩家强烈要求叙哥抱他大腿] 第207章 两台戏(3)   毛毅被打了脸, 表情精彩纷呈。他一想到自己在云叙白的直播间里丢了脸,就觉得躁得慌。毛毅不敢再面对云叙白,扔下乐器钻到后台去了。   云叙白没在意这个小插曲, 他收到了一条新的通知:   [玩家“霸霸”,解决危机*1次, 主神积分 10分。]   这条通知是私发的,等黑色风筝知道解决危机可以积累主神积分, 一定会很后悔。她把受了伤的怨灵甩到云叙白面前, 相当于把加分机会拱手让人。   披着人皮的观众们还在催戏,吵吵嚷嚷,气势越发嚣张,随时要抄家伙上来干架的样子。   观众越凶,班主越怂, 他倒是不敢哭了, 瞧着那几张冥币,战战兢兢地说:“我以前听说过一些民间志怪, 其中有一件就和水上鬼域有关, 我们这次可能着了道。”   “水上鬼域,”云叙白猜班主知道一些信息, 放缓声音:“先把戏安排好, 你再和我说说?”   云叙白一语惊醒梦中人,不管这里是哪里, 他们着了什么道,眼下最重要的是安抚住台下躁动的观众, 否则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   班主有了主心骨, 振作起来, 去收拾烂摊子。   在武生的治疗下, 黑色风筝的伤口接近痊愈。班主询问能否继续演出时,她没有拒绝。   琴声响起,台上的戏又唱起来,雍容华贵的杨贵妃一亮嗓,就吸引台下所有目光。   凤冠上的珍珠闪烁莹光,像发光的细小沙砾。云叙白想起黑色风筝的沙尘暴技能,看起来很炫酷,杀伤力却不算强。黑色风筝综合排行第三,刚开局就被怨灵伤了,不知道是在保留实力还是别的原因。   两台戏副本也有限制,每个玩家只能携带两个技能两个道具,并且只能携带一个稀世技能。   云叙白这次携带稀世技能“气候控制术”,他打算冲满级副本的时候再用“弦”。   兔子为了配合他,全部选择和他相辅相成的技能和道具,其中有一个罕见治疗技能。   兔子盯着黑色风筝,和云叙白说:“我总觉得她有点问题,你小心点。”   云叙白点头。   班主很快就回来了,他显然松了口气:“安排妥当了,有你在,我像是吃了颗定心丸,心里没那么慌了。”   云叙白一笑,实话实说:“我只是提醒了句,是班主的调节能力强。”   班主松开眉头,对云叙白的态度更好了些:“去幕后说吧。”   云叙白刚到幕后,毛毅就像见了鬼似避开。   班主瞥一眼外面,开门见山道:“水上鬼域的传闻,是同个派系的师兄和我说的。他也是听来的,具体从哪儿传出来的,已经不可考。据说以前也有戏班子收到重金,要去水乡排几场大戏,结果去了就没有回来。   “戏班里的其他人报了官,什么也没查到。过了十几天,大家都觉得没有希望了,结果有人在运河里发现十几具浮尸,死后还保持着唱大戏的动作,一个个眼睛全被挖空了。”   “尸体全部没有眼睛?”云叙白嗓音低了些。   “对,不知道是被鱼吃了还是被挖了,听说只有两个黑漆漆的眼洞,”班主揉了揉僵硬的脸,浑身汗毛直竖:“尸体捞起来,在他们身上发现泡烂的冥币,说是唱戏的酬劳。有老人说,他们是被阎王爷请去唱戏了,阎王爷不想在人间留下自己的样子,所以挖掉他们的眼睛……”   班主紧张地咽了咽唾沫,压低声音说:“老人说,那支戏班子可能被阎王爷带去地府继续唱戏了!”   “从那之后,关于水上鬼域的传闻就传开了,我也是糊涂,”班主唉声叹气:“接到生意的时候没注意是水乡,没和传闻联系起来,稀里糊涂就来了。现在看来,水上鬼域是真的,我们被骗进来了。”   水上鬼域的传闻不知道几分真几分假,云叙白暂且听着。   但从这个传闻可以知道,曾经也有戏班子在这里出过事,那些人可能还在水下。   云叙白思考片刻:“班主,这单生意你有签合约吗?”   班主点头:“有的,我去找找看。”   班主在后台的大箱子里找出一个上锁的小箱子,他从里面找出一张薄纸,展开后脸色一变:“怎么会这样……”   云叙白接过薄纸,算不上合同,只是张不算正规的契约。上面写明聘请戏班子来水乡为“原神”唱贺诞戏,必须唱足七天,每天晚上七点准时开场,午夜散场。   上面写着戏班子里所有人的生辰八字,签字画押。最棘手的是,契约上注明,如果单方面毁约,所有人的小命都归聘请人所有。   酬劳已经付了一半,就是班主收的那笔冥币。   强买强卖契约,这是逃生游戏一贯的风格。   云叙白冷冷地扯了下唇角,他找到自己在副本里的化名“小白”,上面写的生辰八字不准确,大概是角色的。他心中一动,顺便看了其他人的生辰八字。   云叙白侧头询问兔子,得知她的生辰八字也是错的。   兔子道:“刚开局就限制了我们的人生自由,我总觉得还有别的陷阱。”   云叙白颔首,问班主:“你收的定金去哪儿了?”   “这。”班主掏出几张皱巴巴的冥币。   云叙白睁大凤眸:“这是全部?”   兔子:“……”   班主低头,有点心虚:“刚收到钱就给班里添了不少家什和行头,大家商量着收完尾款再发工资,你忘了?”   坑爹副本,没有最坑,只有更坑。   云叙白叹了口气,认真道:“你列一个清单,把用定金购买的物品整理出来。用冥币买来的东西,不知道会不会有什么问题。”   班主直夸云叙白细心周到:“好好……我马上就列个单子出来……”   班主话音一顿,若有所思地看向戏台。   “怎么了?”云叙白看出班主神色有些不对劲。   “我忽然想起来,今晚他们上妆用的油彩也是用定金买回来的,好像没有人说不舒服……”班主脸上渗出虚汗:“应该不会出事吧?”   云叙白心里一咯噔,兔子也用了这里的油彩!   云叙白看向兔子,她眼里划过一丝不安,她已经卸了妆,但确实用过冥币买来的油彩。   云叙白见她皮肤上没有异样,问道:“有没有异样感?”   兔子摇头:“没有。”   云叙白神色严肃,眼神更显深邃:“要是感觉不舒服,一定要立刻告诉我,在清单出来之前,后台里的道具尽量别碰。”   兔子答应下来,又宽慰他:“没事的,我带了治疗技能。”   [呜呜呜担心兔子,我兔子不会出事吧]   [这副本透着一股浓浓的坑爹味道,一上来就给玩家挖了好多个坑]   [又是“卖身契”的套路,这次叙哥一毛钱都没拿到手,这些鬼真是越来越抠了嗷]   [班主说的传闻有些惊悚啊,这水下不会吞了好多支戏班子吧?]   [“一毛钱买叙哥的命”打赏了星光闪耀*100场]   班主找人去清点东西,云叙白的位置有人顶上,他和兔子暂时空闲下来。   云叙白看向对岸,孔明灯漂浮在半空中,如同一只只在天空遨游的水母。目光落在对岸的观众身上,他沉声道:“去会一下神明荆棘。”   戏台与庙台之间,有一条狭窄的浮桥,用木头和铁索平拼凑起来离水面近,风一吹就晃。   云叙白带着兔子下戏台,路过后台时,被武生堵了路。   “霸霸?”武生长得人高马大,看人的时候眼神倨傲,莫名有种“我知道你名字是看得起你”的感觉。   云叙白眯了眯眼睛,脸上带着笑,眼神却锐利:“我没有你这么大的儿子。”   武生听出来被调侃了,沉下脸色。   “有什么事吗?”云叙白淡声道。   武生靠近两步,瞪着三白眼,语气不善:“你知道小熊饼干是我姐的朋友吗?”   云叙白还以为黑色风筝是猜到了他的身份,才给他制造麻烦,原来是私人恩怨。   云叙白耸了耸肩:“现在知道了。”   武生冷笑:“原本打算当上新主神后再收拾你,没想到在副本就碰上了。”   “是吗,”云叙白慢条斯理地整理袖子,随意问了句:“是你当主神还是你姐?”   武生张了张嘴,意识到云叙白在套话,转了话音:“不管是谁,都不会给你好果子吃。”   武生拦路、自报家门的行为看起来有些无脑鲁莽,实则是他不把云叙白当作竞争对手,只当成一块要清扫的拦路石,所以没有忌惮和敬畏心。武生根本没想过,云叙白是竞选主神的人选之一。   云叙白没有纠正他的看法,粲然一笑:“麻烦别挡道。”   武生被他的态度搞得有些恼怒,又不能在这里动手,放了句狠话:“哼,我一定会让你后悔来到这个世上。”   看着对方的背影,兔子忍了又忍,还是忍不住:“他是不是看太多霸道总裁小说了?”   云叙白大笑:“可能是作业太少吧。”   既然明确是对立关系,那就好办了,云叙白不会手下留情。   [翻译一下,叙哥在嘲笑他是小学生行为]   [之前确实听说过黑色风筝和小熊饼干有点关系,她要是把小熊饼干的死算在叙哥头上,肯定会针对他,难怪之前会故意把怨灵甩叙哥脸上]   [想到那个操作就好笑,她以为是报复,其实是在送人头]   [这副本的玩家关系太复杂了,要应付仇家、和玩家竞争还要对付怨灵……叙哥要挺住啊]   云叙白和兔子经过那条摇摇晃晃的水上浮桥,有惊无险地落地。   庙台这边的观众席位比较少,而且老年人居多。   兔子一边走一边和云叙白讲神明荆棘的传闻:“关于他的传闻有很多,在你出现之前,他和排名第一的十斤是最有希望晋升满级的玩家。黑色风筝是最近才爬上来的,排在她前面的好几名玩家退游了,她的实力和神明荆棘差距比较大。”   “神明荆棘不是很久之前就49级了吗,怎么一直没有满级?”云叙白好奇很久了。   “我和十斤有过一面之缘,他说过,50级副本和其他副本都不同。50级副本有多次闯关机会,只有获得第一名的人才能满级,但是他们没有一次闯关成功过。或者说,全服至今没有人成功过。”   兔子下意识放低声音:“好多顶级玩家都受挫退游了,据我所知,神明荆棘一共闯过两次满级副本,后来就停下来,专心建设玩家空间去了。有人说他在韬光养晦,有人说他是不敢再试,总之,众说纷纭。”   云叙白心里有数了。   他没有直接去找神明荆棘,先在暗处观察庙台上的观众。   有好几个人发现云叙白过来,暗中打量他。   这时,穿鹅黄色长裙的女人和一个穿黑衣的男人离席,走了过来。   云叙白察觉兔子的情绪有些不对,用询问的目光看向她。   兔子呼了一口气,尽量平静地说:“还记得我那个夭折的前战队吗,这两个人是前队友。男的叫任树,女的叫非烟,是其中一个队友的女友,我和她之间有些过节,所以我退队了。”   兔子提起过这件事,云叙白有印象。   “兔兔,没想到会在这里碰见,真是好巧哦。”非烟笑起来,眼睛弯成不自然的弧线:“当时你退队真是好遗憾,我还担心你没有树哥带,会升级得很慢很慢,你是补位进来的吗?”   非烟说话温吞,但是话里带刺,云叙白听得出来,皱了皱长眉。   兔子冷声道:“你还是担心一下自己吧,你抽过一张卡吗?”   非烟难过地垂下眼尾:“我只是担心你,你说话怎么那么伤人?”   非烟轻轻拽了一下任树的袖子,委屈地眨巴眼睛。   “兔子她说话直,你不要和她计较。”任树安抚完非烟,抿了抿唇,对兔子说:“你别闹脾气了,48级副本不是闹着玩的,这个副本我先带你,结束后赶紧归队吧,你一个人升级会很慢。”   听到任树让兔子归队,非烟眼神暗了暗。   “我有战队。”兔子想怼回去,又不想在这种关头给云叙白树敌,忍了:“小叙,走吧。”   任树这才注意到云叙白,眼里有些别的意味:“这是你的新队员?是之前要加入我们战队的新人吧,成年了吗?”   兔子这下炸了:“任树你说我就算了,少对我队长阴阳怪气!”   云叙白拦住兔子,迎上任树的目光:“初次见面,我是兔子的队长,有件事情想澄清一下,兔子已经48级了。”   云叙白笑容不变,侧头看向非烟:“她不是补位进来的玩家。”   “补位”两个字故意重音,真补位的非烟脸色难看,眼里有些恨意。   “没想到你进步那么快。”任树态度软和了些,还带上了点笑意。   兔子不说话,云叙白又道:“兔子身体不好,请两位少点出现在她面前。”   任树皱眉,问兔子:“你生病了?”   “……”兔子也不知道,她看向云叙白,无声问他——我生啥病了?   “医生说她眼睛不好,不能看太多辣眼睛的东西。”云叙白云淡风轻地说完,似笑非笑地看着非烟的手,非烟不知道什么时候牵住了任树的手腕。   云叙白脸上写着“贵圈真乱”四个字。   任树脸色一沉,挣开了非烟的手。非烟脸色白了,暗暗瞪了云叙白一眼。   话说到这个份上,也没有什么可说了,云叙白直接带着兔子离开。   [这个副本真是冤家路窄,前脚刚碰见仇家,后脚又来一个绿茶,真是糟心,叙哥太难了]   [就是这个叫非烟的逼走了兔子?卧槽,不是说她是其他队友的女友吗,在副本里和任树手都牵上啦?在几百万观众面前给男友戴绿帽,牛牛]   [叙哥怼人引起舒适,那个绿茶脸都绿了,害,最近怎么那么多绿茶,强行让我多看绿的爱护眼睛?]   [霸气护队友,我也想要一个叙哥这样的弟弟,呜呜呜羡慕哭了]   [谁来解释一下,兔子怎么升级得那么快?]   [这道题我会!叙哥在玩家空间直播的时候兔子也在,因为她拿万能卡升级了一个罕见技能,然后叙哥的玩家空间会给队友分红,她买了两个稀世道具,就噌噌噌地上去了!我们兔子也是人气直播玩家!]   “队长,我给你惹麻烦了。”兔子还有些忧心忡忡:“非烟能力不行,但是脏手段挺多,可能会给你使绊子。”   云叙白轻笑:“不用担心,想怼就怼,队长替你兜着。”   兔子松开眉头,也笑了:“嗯,我们不怕!”   “我没看错你,是个好队长。”暗处走出一个身材修长的男人,水红色衬衫在夜色下泛着暗光。   神明荆棘,他过来的时候云叙白就注意到了,只是没有惊动。   云叙白神色自若,对他微微颔首。   “我是神明荆棘。”他朝云叙白伸出手,笑起来:“我最近听到很多关于你的事。”   云叙白礼貌握手,自报id后,笑道:“久仰大名。”   “我这人不喜欢拐弯抹角,你应该猜到了,我是来竞争主神的,”神明荆棘说:“你有没有意向和我合作?”   云叙白主动过来,就是因为神明荆棘给出了合作的信号。他不急着答应,试探道:“你指的是哪种合作?”   “这个副本的玩家心思各异,一个人就算再强,也防不住太密集的暗箭。我不知道你是不是竞争者,但是通过观察,只有你能入我眼。我想和你结盟,先扫清心术不正的障碍,再公平竞争。”   云叙白正有此意,他挑起唇角:“合作愉快。”   兔子在旁边看得一愣一愣的,这就结盟了?   她还以为两人站在一切会爆发出对抗的火花,没想到气氛那么和谐。   直播间的观众们也纷纷表示惊讶。也有人说,格局大的玩家习惯趋利避害,顾全大局。一上来就因为私人恩怨打打杀杀,只会白白浪费时间和资源。   神明荆棘和云叙白接触后,其他玩家蠢蠢欲动,坐不住了。   期间来了一两个示好的玩家,云叙白圆滑地应付过去。   ……   贵妃醉酒演出完,班主又排了一出猴戏。   云叙白和神明荆棘提起班主用冥币买行头的事,神明荆棘主动要求过去看看。   于是三人走向戏台。   走到一半,一阵阴风刮来,浮桥摇摇晃晃。他们牢牢抓住铁索才不至于掉下去,每走一步都很惊险。   云叙白看向脚下的水面,阴风拂过水面,不仅没吹出涟漪,反而吹平水纹,让水面变得像镜子一般光滑。   水面上倒映着三人的身影,云叙白背后爬起一股凉意:“不好,怨灵要出来了。”   上一次水面发生这种变化时,水下的“杨贵妃”爬上戏台,伤了黑色风筝。   云叙白抽空看了眼表,指针果然停止了。   “偏偏在这个时候!”兔子倒吸一口凉气。   三人站在摇摇欲坠的浮桥上,前后不着地,还被风吹来吹去,处境非常不利。   神明荆棘不慌张不害怕,角度清奇地关心另一件事:“那么快就找到规律了,小朋友挺厉害。”   兔子被他带偏了,还强调了句:“小叙不喜欢别人喊他小朋友。”   神明荆棘从善如流:“那我跟着弹幕喊叙哥吧。”   “喀嚓……”下面响起玻璃裂开的声响,好好的水面出现几道裂痕。   他们这个角度视野很开阔。   云叙白可以看到,整个水面都变成了玻璃,上面倒映着一轮诡异的红月。   水上的船只变了模样,全部挂上白布,像载着尸体的冥船。观众们早就露出真面目,一张张丑陋狰狞的脸看过来,无数双红眼睛闪烁幽光,里面是露骨的饥饿和贪婪。   “队长!”兔子声音有些不稳:“我们这个位置太显眼,会成为众矢之的的,要转移位置吗?”   兔子记得,云叙白带了空间裂缝进来。   “嘶嘶……”脚下响起奇怪的声音,云叙白低头一看,两只惨白的手钩住浮桥,被湿发覆盖脸面的脑袋从桥下钻上来,刚好卡在他脚下。   这颗黑乎乎的头颅仰起脸,露出苍老龟裂的皮肤,她张开嘴巴,露出一口密密麻麻的锯齿。   云叙白一脚踩下去,怨灵惨叫一声,跌下水中。   更多的手掌从水下伸出,握住浮桥的木板。   “是要转移位置,”云叙白理所当然地说:“我们征用一艘船。”   “征用??”兔子看向水上的鬼船,深呼吸一口,甩出铁索:“那你想征用哪一艘?”   “当然是最有钱的那艘。”云叙白指向兜售瓜果点心,船头挂着三个头颅的鬼船。 第208章 两台戏(4)   云叙白说要“征用”船, 下一刻就开始执行计划。   兔子甩了甩铁索,顶端出现一个三头铁钩,在淡红月色下, 闪烁着诡异的光芒。   “行,那姐姐就给你抢那个最有钱的,上面的小零食全归你!”兔子瞄准三头鬼船, 利落地甩出铁索,钩子准确地钉入目标船只的船篷。铁索簌簌作响, 勾着船只破开镜面, 向兔子靠拢。   云叙白刚才踹掉一个水鬼, 马上收到系统的加分通知。他发现了发财致富的方法,笑弯了眼睛, 手里多出一把红色雨伞。   红雨伞是他在噩梦传染源副本得到的道具, 属性比较特别, 不属于道具限制范畴。红雨伞上面有怨气, 杀鬼越多,怨气越重, 用起来越趁手。   兔子忙活的时候云叙白也没闲着,拿出红雨伞当棍子,见到冒头的怨灵就敲,一敲一个准, 跟打地鼠似的。   怨灵掉进水里, 水镜破碎, 掀起的碎片划过虚空, 锋芒乍现, 随后蒸发不见。   直播间的观众们看到系统通知从眼前刷过:   [玩家“霸霸”获得**奖励积分 2。]   [玩家“霸霸”获得**奖励积分 5。]   [玩家“霸霸”获得**奖励积分 2。]   [……]   奖励的是主神积分, 但是系统不公布竞选者名单, 通知自动屏蔽了“主神”两个字。   观众们隐隐猜到了,都在那里乐呵地给云叙白加油。   [叮!大笔积分进账]   [哈哈哈看叙哥打鬼居然有点解压,一棍一个,又准又狠]   云叙白气势太嚣张,打得水鬼不敢靠近,他还主动挑衅,给水鬼灌毒鸡汤:“别怂啊,再努力一点,没准就能咬到我鞋子了。”   水鬼喝完毒鸡汤,蠢蠢欲动,又被云叙白收割一波人头。   神明荆棘抱着手在旁边看,气场特殊,水鬼们不敢主动靠近。神明荆棘看着云叙白打得起劲,眨了眨桃花眼:“哥们儿,你那么喜欢打鬼?打着不费劲吗?”   神明荆棘完全不理解,云叙白为什么要干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以为他在贪玩。   云叙白笑笑不解释,深藏功与名。   系统的加分通知还在刷屏,观众们笑疯了。   [哈哈哈神明荆棘还没动过手,他不知道打鬼能加积分,叙哥不是喜欢打鬼,他是在攒积分]   [知道真相后,神明荆棘可能会哭吧]   [叙哥在暗戳戳发财,这小财迷的样子怎么有点可爱]   “小叙,船到了,准备好!”兔子一直盯着那艘售货鬼船,船上一共三个水鬼,他们发现船只被铁索钩住后,一直在想办法解开铁索,但是没成功。   鬼船距离他们不到两米,三只水鬼手上拿着布满青苔的骨刺,猩红眼睛盯着他们。等船靠近,水鬼一定会马上动手。   云叙白见水鬼这个状态,马上发现漏洞,对兔子说:“它们不能离开船,把它们弄下水。”   如果可以离开船,水鬼应该早就动手了,不可能忍耐到现在。   兔子答应一声,手上一动,铁索光芒乍现,售货鬼船动荡起来,三只水鬼连忙趴下,免得被甩下水。饶是如此,还是有一个水鬼掉进水里了。   船上还有两只水鬼,兔子担心货物落水,停了下来:“小叙,我们一人解决一个。”   云叙白欣然同意,他发现船头的三颗头颅不见了,轻声提醒兔子要留心。   神明荆棘见两人忙得没停过,不好意思袖手旁观,取出一把炫酷的黑色长刀:“我来,你们休息一下。”   云叙白义正词严地拒绝他:“不用,这种小事不用你出马。”   神明荆棘一怔,把刀递给云叙白:“那你拿这个小道具,趁手一些。”   云叙白这回没有拒绝,神明荆棘的刀很不寻常,云叙白刚握上便感受到一股妖异气息。   售货鬼船靠近,上面的两个水鬼的四肢和脖子不断延长,长长的鬼手如毒蛇,缠向云叙白。   云叙白挥动妖刀,像切白菜一样应付难缠的鬼手。   云叙白找了个绝佳时机跳到船上,把负伤惨重的水鬼踹下水,水镜破裂,水鬼的惨叫声被深水淹没。   兔子压制住攻击她的水鬼,招呼云叙白:“来拿人头。”   云叙白快快乐乐地去收分。   神明荆棘看得有些疑惑,问兔子:“你自己就能解决,为什么还要等叙哥去插最后一刀,不麻烦吗?”   云叙白和兔子异口同声:“不麻烦。”   云叙白补充一句:“我喜欢杀鬼,你下次也可以放着我来。”   赚积分的事,怎么会麻烦呢?   神明荆棘陷入深思,上了售货船后,他觉得自己想明白了。   “我知道了。”   神明荆棘说话没头没尾,云叙白问他:“知道什么?”   “你是我的粉丝吧?”神明荆棘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你主动出现在我面前,又不敢搭话,还不麻烦我,事事挡在我面前,你一定是我的粉丝。”   云叙白:“………”这哥好像完全误会了。   云叙白不说话,神明荆棘就当他默认了:“不用不好意思,这游戏很多玩家都对我有滤镜,其实我就是一个平平无奇的巅峰玩家。”   云叙白:“………”凡尔赛大师?   神明荆棘越说越觉得自己猜对了,非常体贴地说:“既然你是我粉丝,在合作期间我一定会罩着你的,不用再抢着干活了。”   云叙白现在有点担心,知道真相后,神明荆棘会暗杀他。   [科科科科,神明荆棘脑补过多,我坐等他发现真相]   [哈哈哈哈哈知道真相后,神明荆棘一定会哭的]   [笑死我了,快看叙哥的表情,欲言又止的小模样]   [叙哥被按头认领了粉籍]   [叙哥:我真的不是你粉丝,我抢着干活只是为了赚你的积分罢辽]   误会已经造成了,云叙白也不打算解开它,顺其自然,看看神明荆棘什么时候会发现真相吧。   三人上了售货鬼船,船上自带阴气屏障,其他船的怨灵不再针对他们,就连水里的鬼也绕开这艘船。   后颈传来一股凉气,像是有人在脖子上吹气,云叙白背后汗毛直竖,一回头就看到一张面无表情的脸。   那是颗漂浮在空中的人头,湿哒哒的头发黏在浮肿的皮肤上,脖子的断口探出黑色的触角,黏黏糊糊的,像章鱼的腿。   腥气扑鼻,云叙白差点被熏晕。   人头鬼张开嘴巴,黏糊糊的黑色触角从鲜血淋漓的嘴巴里爬出来。云叙白听到“呼哧呼哧”的声音。   人头鬼有话要说,但云叙白也有话要说。   云叙白捏住鼻子,瓮声瓮气地说:“兄弟,出来混,你怎么能不洗头?你真的太臭了。”   人头鬼瞪了瞪眼珠子,芝麻大点的瞳孔微微放大。   它一张嘴,一股黑气从口腔里涌出来。云叙白赶紧屏住呼吸,反手把黑色长刀插进人头鬼的口腔。   人头鬼发出尖锐如婴孩的声音,黑气散去,一动不动。   云叙白扬起修长眼尾,语调散漫,目光却极锐利:“另外两个呢?再不出来我就捅穿你的脑袋。”   人头鬼原本是挂在售货船上的人头灯笼,一共有三个,它们中途消失的时候,云叙白就注意到了。   灯笼一定有用处,他不打算处理它们,只是让它们听话。   口腔里的黑色触角被长刀腐蚀,融成一滩滩黏液,人头鬼凸起的眼珠子里布满恐惧,却没有动作。   那两颗隐藏起来的人头还在找机会反杀。   “我可没有在开玩笑。”云叙白推了推长刀,人头鬼流下两行血泪,发出啼哭声。   在人头鬼两旁,浮现出两颗一模一样的头颅,眼里含着两泡血红的眼泪。   这三颗人头长相一模一样,像是三胞胎。   云叙白没有拔刀,继续敲打它们:“只要乖乖听话,我就不会伤害你们,明白了吗?”   另外两颗人头连忙上下摇晃,表示明白了。   兔子担心它们中途反水,在它们身上埋了契约雷珠,要是它们违背契约,会自动爆炸。   云叙白抽回黑刀,三颗人头怼在一起痛哭:“这个男人好可怕,嘤嘤嘤……”   云叙白带着笑扫了它们一眼,它们不敢再哭,“吨吨吨”地叠在一起,挂在船头,散发着幽绿色的磷光。   云叙白一背过身,它们就发出委屈的嘤嘤嘤。   云叙白扫它们一眼,它们马上挤出标准的职业假笑,把“委屈求生”写在脸上。   神明荆棘看得叹为观止:“哥们儿,你这绑架npc的套路玩得很溜啊,效率还快。”   抢船抢物资,踹走用不上的npc,留下有用的npc,短短时间内就找到最简单也是最有利的解决办法,扭转形势。神明荆棘在心里给云叙白的“小粉丝”标签后面又贴了执行力和判断力强两个小标签。   神明荆棘以为云叙白会解释一下做法,结果听到云叙白谦虚地说:“无他,唯手熟尔。”   [哈哈哈叙哥,干啥啥都行,欺负鬼第一名]   [那三颗人头,满脸写着高兴,给爷打工真高兴]   [这是真送人头,买一送二]   [叙哥,一个平平无奇的绑架npc熟练工,我们的快乐源泉]   云叙白正式接管这艘售货船,这船比其他船大一号,船舱里面不仅有食物,还有日用品,还有些奢侈品。   云叙白有种一夜暴富的感觉。   船上有物品价格表,云叙白拿在手上正要看,就听到一阵撕心裂肺的惨叫声。   声音有些耳熟,他扫了一眼水面,看见被鬼船围住的活人npc。上一次水鬼出现,大约有三艘活人船,现在只剩下这一艘。   活人npc正在挣扎着划船,不要命地的撞开沿路的鬼船,要不了多久,就会来到云叙白这边。   水鬼们以戏耍活人为乐,不断爬上活人npc的船,去摸他们的皮肤,留下一道道黑印。   活人npc被吓得浑身发抖,用船浆敲碎水上玻璃,艰难逃生。   云叙白脑子转得飞快,眼睛亮了起来,果断道:“兔子,我们去帮忙。”   兔子不问原因,和他一起调转船头,驶向活人npc所在的水面。兔子用铁索带船,速度飞快。   神明荆棘讶异地挑眉,很快就看懂云叙白为什么要这样做。   两艘船一靠近,云叙白就动手,斩杀一个要爬上活人船的怨灵。   怨灵掉进水里,云叙白收到两条通知:   [解决普通怨灵*1,获得主神奖励积分 2。]   [获得活人npc的祝福*10%。]   凡是可以刷出东西的npc,都值得帮忙。   云叙白这趟来对了,更加坚定地执行计划,开始清理水鬼。   云叙白用神明荆棘的妖异黑刀,轻轻松松横扫全场,像一台积分收割机。他那么轻松,神明荆棘也没有插手的机会。   云叙白自己也有一把屠刀,但是屠刀的怨气太重,属于限制道具。不然他就扛着屠刀横扫“江湖”了。   解决掉活人npc的麻烦后,云叙白的祝福度已经刷到了100%。   活人npc感激涕零,差点要给他磕头,其中一个长者从口袋里掏出一个锦囊,递给云叙白:“我们要连夜离开这里,这是多出来的平安符,送给小兄弟,希望能保你平安。”   云叙白接过锦囊,问道:“什么时候可以打开?”   “生死危机之时,百思不得其解之时。”老者说:“机会只有一次,小兄弟要好好把握。”   也就是说,这锦囊可以解惑,也可以保命,但是只有一次使用机会。   活人npc再次划船离开。这一次,死在船上的水鬼太多,没有水鬼再来拦路。   云叙白收起锦囊,余光看到神明荆棘打量的目光。   神明荆棘不回避,说道:“任何特殊的事物,都有重要的存在意义,你看到这艘船,立刻判断出npc身上有道具,反应速度很快,也很敏锐。你每次都会用行动提醒我,你不是个需要保护的弟弟,而是优秀的高阶玩家。”   在混乱的场景中,一艘需要救援的活人船靠近,相当于明晃晃地送资源,云叙白当然要去验证一下,杀一个水鬼看看反应,反正没有损失。   云叙白笑得纯良:“没有你说的那么厉害,碰巧而已,捡漏。”   [叙哥又在套路老实人,小心翻车哟]   [锋芒不外露嘛,让我叙谦虚一下]   [啊啊啊兔子甩铁索的动作好飒好美,我可以!]   [“叙哥今天套路人了吗”打赏了一咬嘎吱嘎吱的香酥炸鸡*100桶]   经过混乱的打斗,脆弱的玻璃镜面到处都是裂缝,将投映在上方的绯红月光切割得支离破碎。   镜面之下,河水掀起波澜。水下传来尖锐的笑声,水鬼们莫名其妙的笑起来,笑声不绝于耳,令人头皮发麻。   就连那三个被云叙白打服的人头鬼也开始躁动。   戏台与庙台也不太平,玩家们还在应付层出不穷的怨灵,谁也不轻松。   云叙白抬头,看向那轮滴血的妖月,冷声道:“要出事了。”   “喀嚓……喀嚓……”   水镜撕裂,势不可挡的水流从下方掀起,野兽一样嘶吼着,强势掀翻水上的所有事物。   重压袭来,所有人无法反抗,在世界倾倒的一瞬间,云叙白看到水面上倒映的红月一路下坠。   庙台那端,传来一声低沉的笑声。云叙白听到一句含糊不清的话,好像在说——好戏终于开场了。   这个情况发生得太突然,没有规律可循,云叙白下意识掩住口鼻,不想沉水时吸进太多河水。   坠入深渊的感觉没有持续很久,也没有水呛进口鼻,云叙白睁开眼睛时,身上甚至没有一滴水。   侧头一看,兔子和神明荆棘好好地待在船上,船头的人头鬼变成三盏灯笼,散发着令人安心的火光。   水面已经恢复如常,天上的红月也消失了。   就连水鬼也变成正常人的样子。   戏台上有锣鼓声,“小猴子”在上面翻跟斗,一口气连翻十几个跟斗,台下的观众纷纷喝彩。   气氛一片祥和,仿佛回归正常了。   但云叙白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   云叙白看向兔子,兔子刚好也看过来。   兔子对他温柔地笑了笑:“没事了,鬼都走了。”   神明荆棘手上轻轻打着节拍,勾唇一笑:“唉,看来今晚能睡个好觉咯。”   不对劲。云叙白心里憋着一口气,这两人很不对劲,虽然外貌一样,但是给他一种“假”的感觉。   台上的戏唱完了,观众们纷纷划船离开,兔子说:“我们也走吧,去问一下今晚睡在哪里。”   云叙白闭了闭眼睛,再次睁眼,兔子的脸也没有任何变化。   直到兔子拿起船桨,云叙白终于确定她是假的。兔子习惯用铁索,不会用船桨划船。   云叙白在“兔子”转身的一瞬间,揪住她的脸皮用力一扯!   一张腐烂的脸闯入眼帘,“兔子”盯着云叙白,幽幽笑道:“小叙啊,你怎么了?有什么事吗?”   “你是假的,”云叙白看向神明荆棘,握住长刀:“你也是假的。”   云叙白举起长刀,那两个伪装成队友的水鬼才露出真面目,跳进水里。   云叙白感觉神思逐渐清明,眼前的幻境撕裂,他看到兔子面朝下,趴在船上,一只黑溜溜的水鬼坐在她背上,纤长的手指扎进她的后颈。   水鬼就是用这种办法,让他们进入幻象之中。   神明荆棘的情况好很多,云叙白醒的时候,他也醒了。神明荆棘捂着脑袋,正在低声痛呼。   云叙白感觉后颈有些粘腻不舒服,但是他顾不上那么多,第一时间解决了趴在兔子背后的水鬼。   “兔子,你怎么样……”云叙白帮兔子翻身,在看到她的脸后,云叙白倒吸一口冷气!   兔子的脸上没有任何五官,只剩下一张光滑的皮肤!   云叙白呼吸一滞,第一次感到有些心慌,但是他习惯内敛,面色如常。   是油彩!云叙白想起班主用冥币买回来的油彩,兔子用过,这可能就是后果。   [卧槽卧槽!这真的是兔子吗?恐怖如斯!]   [整张脸不见了啊,好恐怖,我鸡皮疙瘩冒起来了!]   [是油彩吧?还是出事了,呜呜呜心疼兔子]   [妈呀,一睁眼队友没脸了,叙哥还能保持镇定,真的很不容易了]   [还有办法变回去吗?不会就这样了吧?]   兔子大概是醒了,她缓慢地转动脑袋,靠声音分辨云叙白的身份:“小叙……我们在哪儿?好黑啊。”   不是这里黑,而是她的脸被夺取,看不见东西了。除了视觉,她的其他感官没有被夺取,说话的时候脸上没有变化,像是直接从喉咙或者胸腔发音一般。   兔子想要摸脸,云叙白拦住她手腕:“别碰。”   “怎么了?”兔子意识到云叙白可以看到东西,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是不是出事了?”   云叙白暂时不知道该怎么答复她。   神明荆棘刚坐起来,就看到兔子的脸,“嘶”了一声:“她的脸……”   兔子猜到云叙白为什么不让自己碰脸了:“没事,你直说吧,我能接受。”   云叙白抿了抿唇:“你的五官不见了,可能和油彩有关。”   兔子做好了心理准备,但还是有些害怕,她的手在抖。   云叙白说:“我用锦囊。”   “先等等!”兔子连忙阻止:“机会只有一次,先观察一下再说。你看看,我们现在在哪儿?”   云叙白往四周看去,幻象早已经揭露,真实的场景袒露在他们面前。   恶臭的水里飘着浮尸,面目狰狞的水鬼趴在废弃的船上,台上正在唱戏,唱戏的“人”穿着明黄衣袍,半张脸腐烂狰狞,正是云叙白之前见过的鬼青衣。   一个行头一样,没有五官的青衣呆滞地站在戏台边上,好些个水鬼缓慢地向她靠近。其他玩家也被卷进来了,用了油彩的统统被夺走了脸。   庙台还在,但是对面的观众席换人了。   一个军.阀打扮的年轻男人坐在中间,手里拿着一盏茶。   他脸上蒙着一层阴气,看不清样貌。在他身后,站着几个低眉垂目的怨灵。   “小叙?”看不见东西,兔子有些不安,又喊了一声云叙白的名字。   看着眼前的荒诞场面,云叙白眼里泛起冷光:“我们在水下,另一个空间。” 第209章 两台戏(5)   云叙白已经完全清醒, 他拿手帕擦干净后颈的黑色黏液,冷静地打量着这个诡异的环境。   水面反转后,他们来到这里, 也就是说他们正在水下。   这里没有水,但是空气有种胶状感,吸进肺里很不顺畅, 拂在脸上又觉得粘腻难受。   没有风,鱼腥与腐尸融合的的腥臭味弥散在空间里, 玩家们不敢大口呼吸。   驱走那三个能让人沉沦幻境中的水鬼后, 再也没有水鬼过来骚扰。云叙白猜想,是这艘鬼船在发挥作用。   兔子坐起来,小心翼翼地摸了摸脸, 所过之处, 平滑得古怪。指尖颤抖, 兔子深呼吸好几下,也不知道是在安慰自己还是安慰队友:“没事的。”   她看不见,但是能说话也能听到声音:“小叙, 我听到锣鼓声了, 这里也在唱戏吗?”   云叙白抬眸, 看向戏台。   那几个被夺去脸的玩家被水鬼缠着,退到戏台边缘。戏台中央, 鬼青衣手执牡丹扇, 接过鬼高力士手中的酒杯, 模拟喝酒的动作, 完好无损的那半张脸媚态横生, 让人不经意间忽略她的鬼身份。   “戏台上在演贵妃醉酒, 庙台的观众席上坐着两个怨灵, 大概有特殊身份,”云叙白尽量把环境说得详细:“水上一台戏,水下一台戏,这应该是‘两台戏’的由来。”   兔子点点头。   暂时没有危险,云叙白让人头鬼待在身边,用阴气掩盖活人气息,主动靠近附近的鬼船,打听消息。   云叙白笑起来,白皙的脸颊上浮起酒窝,他温声和水鬼搭话:“大哥,今晚好热闹啊。”   对面的水鬼对这种亲切的笑容毫无抵抗力,以笑容回馈他:“那当然,绝世名伶落霞,落小仙儿为陆六爷献戏,能不热闹吗?”   水鬼说着还竖起大拇指,一副沾了光的得意模样。   这里的水鬼似乎沉浸在过去的记忆里,云叙白轻声问道:“台上演杨贵妃的是落霞?”   “是啊,这身段这嗓子,真真是让我们开了眼界啊……”水鬼狐疑地看着他:“你什么都不知道,也来凑热闹?”   “人多么,我过来做买卖。”云叙白入乡随俗,模仿着水鬼的口音:“哪个是陆六爷?”   “六爷你也不认识?那你可长长眼……”水鬼指向庙台上,坐在军.官怨灵旁边的男人:“六爷是十里八乡里最有头有脸的人物,这地界儿他说了算。”   陆六爷穿着价格不菲的锦衣,手里拿着一根烟斗,烟雾弥散,看不清脸。   但是从姿态和位置来看,陆六爷和军.官是平起平坐的关系,甚至地位更高一些。   神明荆棘插了句话:“这个陆六爷坐的位置,和我在水上空间坐的位置一样啊。”   云叙白也发现了,但是暂时看不出来有什么关联。   水鬼还在说着陆六爷的势力和事迹,云叙白打断他:“坐在陆六爷旁边的是谁?”   水鬼左顾右盼,才压低声音说:“是陈帅啊,这段时间谁不知道,陈帅南下路过这里,想从六爷手上分一杯羹!”   云叙白对这里的背景有了概念,水上空间的背景接近现代,水下还停留在民国某个混乱的时期。各地军.阀割据,大大小小的势力各占一方,这个陈帅还要从地头蛇手里分一杯羹,大概只是个实力不强的地方军.阀。   “落霞是谁的人?”云叙白问水鬼。   “是陈帅的人,听说陈帅救了落霞一命,落霞的戏班子就跟了陈帅。”水鬼感叹道:“原以为是烽火佳人的佳话,没想到陈帅竟然舍得把落霞拱手让人。”   云叙白明白了,这出戏是陈帅安排的,借献戏的名义把落霞献给陆六爷,以此换一个合作机会。   当年或许出了什么意外,这出戏没唱完,看戏的人都死了,困在此地,变成孤魂野鬼。   神明荆棘见云叙白三言两语就探听到重要消息,挑了挑眉:“叙哥,你这收集信息的能力可以啊。”   云叙白谦虚三连:“经不起夸,随便聊聊,水平一般。”   [叙哥:我不是我没有你不要夸我,我一点也不厉害,真的!]   [没想到水下是这副光景,这个主线故事还有点点狗血啊]   [叙哥真的很细心了,怕兔子害怕,把周围有什么都说了一遍]   [崽崽抢了这艘船真的有先见之明,来骚扰的鬼很少,别的玩家那边都是鸡飞狗跳啊]   [注意你的措辞,是征用!]   留意到聊天的声音消失了,兔子斟酌着说:“小叙,我们要想办法回到上面去。”   现在没有致命危险,但是空气很奇怪,待久了不知道会出什么事。   云叙白有把握回到上面,但是他想先解决兔子的问题。兔子来到水下空间才失去五官,他直觉要在这里找解决办法。   “给我一点时间,找到让你恢复的办法后,我们马上离开。”   云叙白从船舱里拿出一包瓜子,朝隔壁的水鬼晃了晃:“大哥,来点儿?”   水鬼还挺大方,掏出一个银钱包:“多少钱?”   云叙白把东西递给水鬼,笑道:“送你。”   水鬼很惊讶,高高兴兴地收下瓜子:“那么好?无功不受禄,你是有什么事想问吗?”   “确实有一件事,”云叙白不好意思地笑笑,神色正经了些:“若是一个人的脸不见了,要怎么寻回来?”   水鬼捏住一颗瓜子,语气意味深长:“那要看是活人还是死人。”   云叙白一听就知道有戏,这水鬼知道内情。   他看着水鬼的眼睛,字字清晰地问:“要是活人,该如何做?”   水鬼磕开瓜子,语气慢悠悠的:“我建议你去找找,没准丢了的脸就在别人脸上呢?在哪儿丢的,就去哪儿找呗,你说是不是这个理儿?”   云叙白听懂了,道了声谢,又问:“我要怎么拿回来?”   水鬼扬起眼睛,脸上笑嘻嘻的:“挖也好割也好,能拿回来就是你的呗。”   云叙白心里有数了,马上划船去戏台。   兔子在水上戏台化的妆,秘密应该藏在戏台处。   云叙白在路上也没闲着,卖卖货收收钱,和一些npc打听到不少消息。   神明荆棘看着“小粉丝”那么能干,开始陷入深思——他有种被“小粉丝”罩着的感觉,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躺赢?   云叙白来到戏台附近,一具尸体从水面上飘过,猩红血液将泛红的河水染的更加浑浊。   尸体面朝上方,穿着一身跑龙套的戏服,脸上没有五官,只有一道贯穿全脸的划痕,十分瘆人。   云叙白对这身衣服有印象,也记得死者上妆后的脸,但是不知道他的id。可以确定的是,死者是个玩家,也中了油彩的招,丢了五官,最后死在某个npc手上。   刚开局,玩家手里的技能和道具都比较充足,应该不至于丢命,云叙白总觉得这玩家的死有些诡异。   云叙白再次观察那具尸体,发现尸体下面有个纤长的黑影,吸盘鱼似的黏在下面。   尸体身上的血没有顺着水流方向走,而是往黑影方向流。   紧接着,云叙白看到尸体的手指动了动,幅度很小。   “没死?”云叙白眼里暗光浮动,用船桨将尸体捞过来。   附在受伤玩家下方的黑影不淡定了,爬出水面,以一种很诡异的姿势,趴在玩家身上。   湿漉漉的长发黏在青紫色的皮肤上,水鬼脸上只有一双眼睛,就这么直勾勾地盯着云叙白,目光阴毒。   云叙白看到这双眼睛时,眸光变得冷淡——这是兔子的眼睛!   原本以为,兔子的脸会在某一个怨灵身上,没想到还被拆分了。   兔子茫然地转头,本能地把脸朝向水鬼:“感觉心里有种莫名的情绪,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呼唤我。”   云叙白盯着水鬼,一边找破绽一边和兔子解释:“找到你的眼睛了。”   云叙白话音刚落,兔子紧绷的身体放松了些:“能拿回来吗?”   “可以。”云叙白用兔子的铁索,甩向水鬼。   水鬼要逃,但是没能逃开,被铁索牢牢缠住,卷上云叙白的船。   神明荆棘从头到尾围观了云叙白的行动,评价道:“叙哥,眼睛真尖。”   换做别人,看到尸体避之不及,哪能发现这微小的变化。   [啊啊啊啊我崽真的好强,我刚才扫了一眼愣是没发现尸体不对劲]   [要是叙哥粗心点,就错过兔子的眼睛了!想想还有点后怕]   [可是这玩意儿长得有点瘆人,那么美的一双眼睛,不仅没让水鬼减少一点阴森,反而更恐怖了]   [“崽崽真棒!”打赏了来自妈粉的爱心巧克力*100盒]   云叙白扬起眼尾,刀尖悬在水鬼的额头上,吓得水鬼尖声嚎叫。   刀尖插入水鬼的额头,有墨绿的液体渗出。   云叙白凝视着水鬼,语调微沉:“把不属于你的东西交出来。”   他气场太强,水鬼瑟瑟发抖,把手伸向脖子,缓缓揭下一块人皮,端放在一旁。没了人皮的水鬼露出一身腐肉白骨,眼里的阴毒已经消失,紧张地看着云叙白。   “……”云叙白没想到这块人皮也不是她的。   水鬼战战兢兢,猜测云叙白的意思,狠一狠心摘下头发,放在人皮旁边。   云叙白睁大凤眸:“你还戴假发?”   凤眸睁开,云叙白的气势更凛冽。水鬼呜咽着,把十个黑长的指甲也卸了下来。   没想到除了假发,还有美甲,这年头,出来混的水鬼都比他讲究。   神明荆棘抚掌大笑:“有意思,你这些东西都是从哪儿抢来的?”   水鬼不敢说话。   [叙哥满脸写着惊讶,有的鬼出来混头都不洗,有的鬼却精致到头发丝]   [谁还不是个精致的水鬼了,穿人皮戴假发戴美甲是基础配置]   [水鬼仿佛遭遇了打劫哈哈哈]   [我穿人皮我戴假发,但我是个怂水鬼]   水鬼想浑水摸鱼,云叙白不给她机会,明明白白告诉她:“把眼睛还回来。”   水鬼很是不舍,磨叽半响没有动作。   云叙白推了推刀柄,水鬼嚎叫一声,不敢再磨叽,连忙把手伸向眼睛。   云叙白冷声提醒:“小心点。”   水鬼手一抖,动作变得轻缓,像对待珍宝一样取出眼珠子。   眼珠子离开水鬼后,立刻出现在兔子的脸上。   兔子眨巴眨巴眼睛,视力恢复,总算卸下重担。   水鬼抬起没有五官的脸,匍匐在地。   放走水鬼无疑是给自己埋.雷,云叙白心里明镜似的,手起刀落,收割积分。   云叙白问兔子:“感觉怎么样?”   “眼睛有点凉,”兔子转动眼珠子,“嘶”了一声:“我的视野变了,可以看到很深的水底。”   “看到什么?”   兔子说:“大约三米深的水下,是我们曾经待过的‘水上’空间。”   穿过这三米深的水域,他们就能回到反转前的空间。   找回的眼睛没有任何问题,视力还增强了,兔子也算因祸得福。   云叙白说:“找齐你的五官后,我们马上离开。”   兔子点头,弯了弯眼睛:“我们队长真靠谱。”   云叙白顿了顿:“我们好像忘记了一件事。”   “什么?”   神明荆棘和兔子异口同声。   云叙白看向水面,浮在上面的玩家四肢抽搐,还在流血。   直播间瞬间飘过密密麻麻的“惨”和“哈哈哈”,非常魔性。   云叙白捞起受伤玩家,兔子帮忙疗伤,玩家这才开始发出喘气声。   这玩家的脸也被夺走了,无法通过脸分辨他苏醒与否,云叙白直接问:“醒了?”   玩家颤颤巍巍地想坐起来,他看不到东西,脑袋乱转:“你是玩家吗?”   云叙白道:“是,你被水鬼拖下水,我们救了你。”   “谢谢,”玩家一叠声道谢,又不好意思地求助:“我一醒来就发现自己看不见了,接着被鬼暗算,用掉一个保命的道具才活下来。说出来可能有些厚脸皮,但是能不能请求你们先带我一程?”   神明荆棘表态:“我无所谓。”   云叙白说:“可以暂时带着你,但是我没有义务保护你,明白吗?”   能留下,受伤玩家已经很满足了,也不想给云叙白添麻烦:“明白,我还有道具和技能,但是我看不见,有需要的时候,请一定吩咐我。也不用分心保护我。”   受伤玩家主动交代自己的情况,他等级不够,是补位来到这个副本的,id叫记事本,他甚至主动交代自己手上有什么道具和技能。   记事本说完,云叙白收到系统通知:   [玩家“霸霸”,救助落难玩家1人,获得主神积分奖励 20。]   云叙白没想到随手救人也有奖励,积分比杀鬼还多。可能人品也是主神考验的其中一项?   [叙哥真是行走的赚分机器]   [这玩家态度还可以,值得一救]   船抵达戏台时,云叙白和记事本说:“我要去给队友找回脸,你等会儿可以跟着我,我记得你的脸,但是你也要靠感受去追寻,明白吗?”   记事本连连点头,要是他现在有眼睛,可能已经感动哭了。   云叙白让神明荆棘和兔子留下来守船,他和记事本一人带着一个人头鬼,屏蔽生气,浑水摸鱼上了戏台。   云叙白直奔后台。   这里鬼数众多,他打算低调行事,能不惹事就不惹事。   站在幕布之后,云叙白很快就找到霸占了兔子另外半张脸的女鬼。   女鬼脸上唯独缺了眼睛,明艳漂亮的半张脸在幽暗光线下,诡异非常。   女鬼坐在梳妆桌上,和其他鬼炫耀自己的脸:“这张脸漂亮吧?可惜眼睛被抢走了,要不然,我就能靠这张脸当上青衣了,就连落霞也要逊色半分。”   围着她的怨灵纷纷赞同。   女鬼在找一双眼睛。   云叙白心思一转,故意探出脑袋,直勾勾地看着女鬼。   不消片刻,女鬼察觉到他的目光,转头面向他。   女鬼没有眼睛,但是能视物,云叙白感受到一种盯视感。   云叙白对她眨了眨眼睛,眸光流转,眼睛的形状完美到挑不出瑕疵。   多么漂亮的一双眼睛,如果能占为己有,就能站在舞台的最中央,所有喝彩声都将属于她。   女鬼心动了,找借口甩掉同伴,悄悄走向云叙白。   云叙白收回脑袋,往后一退,藏身在方便下手的位置。   “小宝贝,你在哪儿?”女鬼轻佻地笑着,以为云叙白在和她玩捉迷藏。   云叙白故意发出一点动静,女鬼笑声更放肆:“你跑不掉了,小宝贝儿,我好喜欢你的眼睛,挖出来给我吧,我好喜欢好渴望……”   女鬼掀开幕布,出现在云叙白面前。   一把黑刀架在女鬼的脖子上,云叙白轻笑:“嗯,你跑不掉了。”   女鬼打了个冷颤,她想尖叫,却无法发出声音。下一秒,她抢来的脸就被夺走了,同一时间,兔子的脸恢复如初。   一具白骨倒在地上,云叙白连眼睛都不眨一下。他们运气不错,抢走记事本五官的怨灵就在不远处,形单影只。   云叙白指挥记事本抢回脸后,两人不再逗留,马上回船。   售货鬼船附近围了一圈水鬼,记事本已经能看路了,惊恐地说:“叙哥,他们被围攻了,我们赶紧救人!”   云叙白不慌不忙,示意他细看:“别急,这些鬼是来交易的。”   记事本冷静下来,瞧见那些水鬼掏出冥币,从兔子和神明荆棘手里买东西。   熙熙攘攘,好不热闹。   兔子收钱收到手软。   但是船上只有一个人头鬼,阴气不够重,有水鬼发现不对劲,凑到神明荆棘身边,用力吸了一口。   神明荆棘皱眉:“你竟然敢吸我?”   “你好像是人!”水鬼眼睛悄然变红,猛吸一大口,喊道:“这里有个……”   神明荆棘掐住水鬼的脖子,把他的下半句话堵在喉咙里。   “喀嚓”一声,鬼船又多了一盏人头灯。   云叙白看到这一幕,就知道不妙。只见神明荆棘忽然愣住,又抓住一个水鬼,拧了脖子。   连杀两个水鬼后,神明荆棘的表情越发复杂,生气与失望在脸上交错:“骗子!”   神明荆棘手法凶残,水鬼们纷纷退散,慌不择路地跑了。   云叙白也想溜走。   下一刻,神明荆棘就看了过来,眼里泛着不好惹的光芒:“骗子,愣着干嘛,还不上船?”   记事本不知道这是什么情况,小声问云叙白:“你们不是朋友吗?他好像发脾气了。”   云叙白上船,神明荆棘开始算账:“原来杀水鬼可以增加主神积分,难怪你那么积极。”   神明荆棘刚刚杀水鬼的时候收到了主神积分奖励,还以为自己听错了,所以又验证了两次。   事实证明,云叙白根本不是他的小粉丝,只是个没心没肺的赚分机器罢了。   云叙白:翻车了。   一旁的记事本满脸震惊,叙哥竟然真的是主神竞选者,他好像知道了不得了的消息!   [哈哈哈没想到翻车来得那么快]   [其实不止杀水鬼可以赚积分,救玩家也可以哦]   [哈哈哈神明荆棘的眼神好哀怨,原来他是这是这种性格吗?]   [你看神明荆棘,这个平平无奇的巅峰玩家,现在好委屈好失落!]   [我就知道我崽是竞选者之一,一点都不惊讶]   神明荆棘:“解释解释?”   云叙白一本正经地说:“我也没杀几个,就是逗你玩,下次我把人头让给你。”   神明荆棘挑眉:“真的?”   云叙白:“真的。”   神明荆棘消气了:“算你有点良心,你年纪小,我就不计较了。”   [就这?不生气了?你也太好哄了吧]   [叙哥的嘴,骗人的鬼,这你也信?]   [你巅峰玩家的尊严呢?]   戏台始终有些不安全,云叙白驶船离开,找了片相对安全的水域,将兔子的铁索垂下水中。   云叙白原本打算用铁索带他们回到原来的空间,但是铁索一直没能找到着陆点,这个办法失败了。   神明荆棘不闹别扭了,黑刀已经回到他手上,他主动道:“交给我吧,我可以劈开一条路。”   “不用。”云叙白果断撕开一道空间裂缝,打开连接“水上”的通道。   兔子收回铁索,带着售货鬼船进入空间裂缝。   “兔兔!带上我们吧!”身后传来一个尖锐的女声。几人回头一看,非烟和任树艰难地越过水鬼的纠缠,靠近他们。   这两人不知道遭遇了什么,身上很是狼狈。非烟的脸上沾满鲜血,她看着云叙白,哭得梨花带雨:“还好遇见了你们呜呜……”   云叙白眼眸带笑,看着平易近人,他主动帮忙,利落解决掉咬在两人身后的水鬼。   [玩家“霸霸”,救助落难玩家2人,获得主神积分奖励 40。]   非烟眼泪汪汪地看着云叙白:“谢谢你呜呜呜……”   任树没道谢,还对兔子抱怨了句:“听到呼声,你刚才怎么不减速?”   还不待云叙白回应,非烟和任树就自作主张爬向船板。   云叙白用船桨拦下他们,微笑道:“不好意思,我们不熟。”   非烟整个人都懵了,哭也不哭了:“你刚刚才出手帮忙,怎么说变脸就变脸?”   这个男人居然那么善变!   云叙白收起眼尾,褪去温和:“帮你一次就有义务帮第二次?两位的脸皮厚度实在惊人。”   神明荆棘皱眉,不悦地说:“说了不熟,你们还扒拉我们的船干嘛,还不松手?”   两人被怼得心里直冒火,但是不知道怎么反驳,只能眼睁睁看着鬼船穿过空间缝隙,扬长而去。   [叙哥就是想赚乐于助人的积分,笑死,够黑的]   [看到这个绿茶不开心,我就开心了]   [哈哈哈你们这么对叙哥的队友,怎么好意思求帮忙?这点小危机都解决不了,这边建议亲退游呢] 第210章 两台戏(6)   售货鬼船穿过空间裂缝回到水上空间, 清新的空气涌入胸腔,云叙白感觉积压在肺部的浊气烟消云散,很是畅快。   水鬼和活人npc还在水下空间,没有鬼怪作祟, 水上空间的真实面貌展露在众人面前。   河水浑浊, 水草横生,几艘废船停在河畔, 岸边还有几间废弃的木屋。戏台和庙台早就被河水泡烂, 摇摇欲坠,爬满青苔的木板上放着十几个大箱子和梳妆台, 都是戏班子的家伙什。   不时有水鸟从芦苇荡里飞出来, 发出不详的叫声。   云叙白的目光追着水鸟划过半空, 落在小庙门前。   那座小庙立在水上, 大门洞开,像怪兽张开的嘴巴。看不清里面,只觉得阴森恐怖。   云叙白温声道:“原来这里是条野河。”   “嗯, 就是一条鸟不拉屎的野河, ”神明荆棘懒洋洋地看着那座庙,嗤笑道:“庙里供着的, 没准就是个野……”   “嘘。”兔子打断他的话:“强龙不压地头蛇, 有的话, 以后再说也不迟。”   神明荆棘眨了眨眼睛:“好吧。”   神明荆棘习惯独来独往,很少打战队赛,从来不知收敛是何物。但是面对云叙白和兔子,他竟然愿意配合。   直播间的观众还在惊叹神明荆棘的转变, 就看到光屏上出现一条通知:   [玩家“霸霸”, 解决危机*1, 奖励**积分 10。]   瞬间,夸奖神明荆棘懂事的弹幕被“哈哈哈”覆盖:   [我终于知道为什么叙哥要婉拒神明荆棘帮忙开路了,亲,解决危机也是可以加分的哟]   [是我鹅子套路太深了]   [神明荆棘再次发现真相后,会不会哭唧唧]   随着时间推移,其他玩家也找到解决办法,回到水上空间。   在云叙白之后回来的是一个女玩家,个子高性格冷,神明荆棘认识她,玩家综合排名第五,id叫“高灵”。   高灵抢了一艘普通鬼船,穿着戏服,卸了妆,五官一个没少。远远地朝神明荆棘点点头,算是打了招呼。   神明荆棘说:“高灵天赋不错,可能也是竞争者之一。”   武生曾经对云叙白放过狠话,说当上主神后收拾他。由此可以确定,武生和黑色风筝是冲着主神位置来的。   但是没有证据证明他们是竞选者。   云叙白想到另一种可能,他向神明荆棘复述武生的话,缓声道:“如果武生和黑色风筝不是主神竞选者,那他们的目的应该是干掉三名竞选者,争取上位机会。”   “这种事,他们还真的做得出来,”神明荆棘冷冷一笑,完全不担心:“不过他们水平不够,翻不出什么浪花,放心吧。”   云叙白点头,又听到神明荆棘问:“你和他们有过节?”   云叙白:“他们是小熊饼干的朋友。”   神明荆棘对这件事有所耳闻,马上想通前因后果,提醒道:“明枪易挡,暗箭难防,你小心别被小人阴了。”   说曹操曹操到,黑色风筝和武生同时出现在残破的戏台上。黑色风筝的五官找齐了,武生的右耳朵不翼而飞,两人身上都受了点轻伤。   黑色风筝和武生看向云叙白,发现他和神明荆棘坐在同一艘船上,表情骤变。   武生不敢对神明荆棘怎么样,恶狠狠地瞪云叙白,恶意满满。   云叙白不仅没露出怒意,还对武生笑了笑,摸了摸右耳。   武生的右耳没找回来,被云叙白这个轻飘飘的动作气得吐血。   云叙白不再给武生眼神,因为其他玩家也回来了,云叙白在这些玩家身上发现了“商机”。   新回来的几个玩家受伤严重很多,其中一个没了皮肤,鲜血淋漓地躺在船上,他身上萦绕着一股紫色的气体,大概是在用道具续命。守着没皮玩家的女玩家没有头发,顶着光秃秃的脑袋,脸色奇差。   云叙白手上有水鬼交出来的人皮、头发和指甲,看来都是水鬼趁机从玩家身上抢来的。   云叙白主动驱船接近两位玩家,温和有礼地打招呼:“两位,我可以帮你们。”   云叙白的眼眸比天上的妖星还亮,他收起锋芒的时候,有种能俘获人心的纯良气质。   光头女玩家不自觉地松开眉头,态度很好:“谢谢,我们暂时不需要帮忙。”   云叙白拿出人皮和头发:“你确定不需要吗?”   光头女玩家张大嘴巴,惊讶又激动:“怎么会在你手里!”   他们在炼狱一般的水下空间找了许久,什么也找不到,已经快绝望了。   云叙白说了遇到水鬼的经历,把两样东西往前一递,眼里带笑:“物归原主。”   光头女玩家的情绪大起大落,眼睫毛都在颤抖:“我原本已经死心了,没想到还有转机。我们欠你两次,需要帮忙时,我们一定全力以赴。”   拿走皮肤和头发后,两位受伤的玩家恢复如初。   男玩家恢复后,第一件事就是跟云叙白道谢。   看清男玩家的样貌,云叙白才发现他们长相很相似:“你们是龙凤胎?”   两位玩家不约而同地点头,从神色到动作都无比默契。   叮,云叙白收到加分通知:   [玩家“霸霸”,救助落难玩家2人,获得主神积分奖励 40。]   不仅能加分,还能获得两位玩家的好感,这波稳赚。   还有一套指甲,云叙白也要找到它的主人,再赚20积分。   神明荆棘不知道云叙白又赚了一波积分,感慨道:“叙哥真善良啊,让我想起了当年我刚进游戏的时候,也是那么的乐于助人。”   记事本眼睛瞬间变热,眼泪唰唰地往下流:“要不是叙哥,我现在就是水下一亡魂了。”   龙凤胎里的弟弟也说:“要不是叙哥,我的道具过了时效后,就血尽人亡了。”   龙凤胎里的姐姐说:“要不是叙哥,我就没有弟弟没有头发了。”   云叙白欲言又止。   救人只是顺手,赚积分他是认真的。   因为“热心”救人,龙凤胎和记事本非常热情地要求加入云叙白的队伍,他们的小战队扩展到六人。   隔壁的黑色风筝看到,眼睛红得滴血。   [叙哥身上有种神奇的吸引力,不管在哪儿,他总是人群中最引人注目的那一个啊]   [这就是天生具有领导力和凝聚力的魅力吧,所以他是系统亲自定下的新主神竞选者]   “小叙,鬼青衣在水下,她好像……在看你。”兔子轻声说道。   云叙白垂眸,暗红的河水不知何时清澈了许多,水下浮光掠影,鬼青衣落霞浸在水里,面朝上方,一双秋水眸紧紧盯着云叙白,眼神复杂。   云叙白不是第一次看到落霞露出这种眼神。她每次看他,都是这种眼神,欲说还休,爱意与恨意纠缠不分。   因此,云叙白怀疑自己饰演的身份有些特殊。   云叙白还没想出个所以然,落霞就转了眸子,看神明荆棘了。   云叙白:“……”是我误会了。   “她在看我?”神明荆棘好奇地歪了歪脑袋,点评道:“恨意要是能按斤卖,她看我的眼神可能值一套房。”   有血珠从眼里渗出,落霞不断下坠,身影越来越模糊,最终化作一点星光,沉溺于河水深处。   她出现在云叙白面前,似乎只为看他一眼。噢,还有看神明荆棘一眼。   蒙在月亮之上的红雾消退,凉风拂过水面,所过之处,荒凉褪尽,野河又变得热热闹闹,挤满看戏的小船。   消失的水鬼披上人皮,好端端地坐在船上,戏台和庙台崭新如初,仿佛刚搭建完成。   戏班子的npc也回来了,缩在戏台上瑟瑟发抖,想必在水下空间的经历不太美好。   台下有人冲班主嚷嚷:“你们怎么不唱戏了啊?还差十来分钟才到散场时间呢!”   班主浑身一激灵,顾不上害怕,让乐师赶紧奏乐,安排两个演小猴子的上去耍一段戏。   观众这才安静下来。   距离午夜还有十分钟,云叙白看向新队友们:“趁现在安全,我们总结一下这个副本的危机规律。”   几人纷纷赞同。   云叙白起了个头,声音清冷,音色却极动人:“第一次危机,是晚上七点,时针静止,水面如镜,观众也变成了水鬼,水下空间的鬼可以爬上水面,并且伤害玩家。”   神明荆棘接过他的话:“第二次危机,晚上九点,时针静止,水面如镜,水鬼出现后不久,我们被河水掀翻,到达水下空间。”   “穿插在里面的一个危险,使用冥币买来的油彩,玩家的脸会被水鬼夺走。”兔子想起来还心有余悸:“在水下空间,水鬼杀人的限制很小。”   “接近午夜,玩家和npc会自动回到水上,”云叙白说:“这个副本的危险和限制没有那么规整,中间可能还有意想不到的危险,我们只能一边闯关一边总结。”   队友们很赞同这个观点。   午夜整,戏散场,水鬼们划着小船离开,慢慢地消失在河面上。   水乡乡长带戏班子去住处。   住的地方离戏台不远,就在河畔的小房子里。   小房子大多低矮,最高的只有两层。神明荆棘饰演的身份是回乡的大老板,乡长坚决要把最好的那套房子分给他,云叙白几人沾了他的光,住进最大的房子。   房子虽大,房间有限,龙凤胎主动要求,住到旁边的一层小房子里。   这些小房子建在河畔,面朝河水,背靠湿地,全部都有架空层。   打开门,灯光亮起,记事本扑到沙发上:“这个副本真的好难,今晚能睡觉吗。”   房子一共两层,每层两个房间,云叙白和兔子住二楼。   他不急着上去,先在一楼转悠一圈,在幻术支撑下,屋里收拾得很干净,灯光柔和,显得安静温馨。   家具质感很好,透着一股年代感。   云叙白想在房子里找出一些线索,来判断这里的前主人是谁。   看出他有这个打算,队友们也不休息了,一起来帮忙。   云叙白在客厅的抽屉里找到一幅画像,画中人顾盼生辉,明眸皓齿,正是落霞。   这所房子的前主人是落霞。   落霞以前跟着陈帅,这里应该是用来安置她的地方。   那么漂亮精细的画不挂起来,反而藏在暗处,这倒有些奇怪。   云叙白细看画像,看到右下角有一个红色印章,上面是两个字:中书。   没有落款,这个“中书”可能是赠画者,也可能是画者,又或者两者都是。   云叙白心想,打算明日去打听陈帅的全名,看看这幅画是陈帅送的还是另有其人。   一种熟悉的窥视感出现,仿佛有人站在身后。   云叙白蹙眉,回头看去,身后没有人。大厅的门没有关上,他看到黑梭梭的水面。   夜风扫过芦苇荡,发出“哗哗”声。   云叙白放下画像去关门。在他身后,画像中的女人缓缓勾起唇角。   没有人看到这一幕,云叙白关上门后,就被兔子喊了过去。   “小叙,这里有文字线索。”   兔子说的文字线索,是一本泛黄的册子,上面写着整整齐齐的小楷,字迹娟秀。   第一页写着:“随先生南下,已有些时日,他待我恩爱如初。戏班里的姐妹们好不羡慕,都说我得此良人是三生有幸。当初追随先生,真是我做过最正确的决定。”   兔子道:“这是落霞写的吧,先生指的是陈帅。”   落霞会写字,能留下这种直观的线索,非常难得。   云叙白颔首。从水鬼那里知道落霞的结局后,再看到这行情深的字,只觉得有些讽刺。   云叙白往下翻,发现情况开始变了,上面写道:“先生忙,几日未见,中书替他送饭,都是我爱吃的,先生没忘。”   再往下,就变成了:   “今日演了一出霸王别姬,陆六爷送了六个花篮,先生知道了,发了一通脾气。听说陆六爷有些癖好,死在他手上的年轻女子不计其数,我心有余悸。”   “中书收拾了细软,让我快逃,我问他为什么,他答不上来。听到先生的声音,他匆匆走了。我有些心慌。”   “先生让我明日再唱一场戏,唱贵妃醉酒,为陆六爷唱。这是先生第一次让我为他人唱戏,我全明白了。先生这是要我去送死,换他的锦绣山河。”   再往下,是一页页空纸,被泪水泡得发皱。   看到这里,云叙白已经明白,中书和陈帅是两个人。中书偷偷赠画给落霞,又冒险让她逃走,大概是暗恋她。   “不知道说落霞痴情还是说她傻,”兔子看完直叹气:“狗男人的话,也是可以相信的?对她好点,给她钱花,她就以为那是爱了?到头来,还不是把她当成笼子里的金丝雀,为了利益,说送人就送人了。就算她被下家玩死,狗男人也不会流一滴泪。”   神明荆棘义愤填膺:“对,狗男人!”   “背景故事还算清晰,陈帅想在这里巩固势力,所以安排了一出戏,要把落在送给地头蛇陆六爷,一个叫中书的男人想救落霞,结果没成功。”云叙白分析道:“那出戏还是如约安排了,但是后面出了某种变故,所有人都死了。”   兔子用力点头:“你分析得对。”   “有什么要补充的吗?”云叙白问道。   “有,”兔子捏住拳头:“这个陈帅真是狗男人!”   “那个陆六爷也是狗男人!辣鸡!”   神明荆棘附和道:“骂得好,都是辣鸡!”   一张薄薄的画像飘过他们背后,画纸里伸出一只惨白的手掌,缓缓抬起……揉了揉画像中的眼睛。   “呜呜呜……”   身后哀怨的哭声让众人背后发毛,他们齐齐后头,什么也没看到。   躲在墙后的画像徐徐展开,画中的落霞哭得梨花带雨,张口骂道:“骂得好,他们就是狗男人!辣鸡!”   “你有听到什么声音吗?”云叙白揉揉耳朵尖尖:“我好像听到有人在说话。”   “回音?”兔子不太确定地看向四周:“这回音也太慢了。”   云叙白直觉有股阴气盘旋在房子里,他踏出房门查看,发现原本在客厅桌子上的画像竟然躺在地上。   云叙白屈膝蹲下,朝画像挑了挑眉:“你偷听?”   没有人回答他,画像中的落霞一脸严肃,没意识到自己的表情早就变了。   云叙白掏出一个打火机,橙黄色的火焰跳跃在空中。   “咻咻……”画像自动弹起,以非一般的速度冲向客厅的抽屉里,自动上了锁。   [破案了哈哈哈,落霞听到有人帮自己骂狗男人,忍不住偷听]   [画像怕火啊,那伤害值可能不高,只能用来偷听偷看之类的]   [落霞过去的故事挺心酸的,她以为对方是真爱,结果人家转头就把她当商品送人了,当初南下带上她,可能就是觉得她还有利用价值吧]   [每次看到这种,都想嚎一句:姐妹,清醒一点啊!!]   兔子从房间里探出头来:“有问题?”   云叙白把画的事说了:“应该是被你们的声音吸引过来了,那画有些邪性,尽量别碰,有危险就烧掉。”   房子还保留着很多生活痕迹,走一遍,云叙白对落霞当年的境况了解得差不多了。   甚至可以想象,当年被蒙在鼓里的落霞是怀着怎样的期待,日复一日地等着陈帅来这里找她。   已经很晚了,玩家们没有找到更有用的线索,纷纷回房间休息。   云叙白的房间在二楼主卧,他刚睡下,忽然听到很小但清晰的时针转动声。   “嘀嗒……嘀嗒……”   很有节奏感,像贴着耳边响起。   云叙白被这声音弄得睡不着,他判断位置,最后在床下找到一块怀表。   怀表有些年月,通体古铜色,锁链黯淡无光,但时间是准确的。   [玩家“霸霸”获取道具:定情之表。]   [定情之表:在他拿出那枚精致的怀表表白时,落霞觉得整个世界都静止了。她数着自己的呼吸,一下、两下……十下,她小心翼翼地点头,他笑了起来,这个世界又开始运转。]   [使用说明:1、本道具只有一次使用机会。2、使用者可以让时间静止或者打破时间静止,时效为十秒。]   睡觉也能捡到一个那么有用的道具,云叙白笑了笑。   粉丝们说他是欧皇,确实没白叫。   他看了眼弹幕,观众们又在蹭欧气。   怀表收进玩家背包,时针运转声消失,云叙白很快入睡了。   ……   云叙白醒来时头疼欲裂,他以为天亮了,睁眼却看到一片黑暗。有微光从窗台洒入,但是可以忽略不计。   “滴答……滴答……”这不是钟声,而是滴水声。   云叙白额头一凉,有水珠从上方落下,滴在他的额头上。   水珠溅开,细小的水雾挂在他的睫毛上。   水珠落下的频率是一致的,接连不断,而且位置很准确。   云叙白想挪开,却发现四肢无力,失去控制。这种感觉和鬼压床很像,他有知觉,但是指尖发麻,无论怎么努力,都无法抬起手。   一股无形的压力从天而降,将他钉在床上,他有一瞬间恍惚,分不清自己在梦里还是已经醒了。   滴水还在继续,那种有规律的滴答声像一种魔咒,不断循环。   打在额头上的水珠不算重,疼痛感也很轻,但是持续的叠加,让人绝望。   直播间视角,观众们清晰地看到,一个白衣怨灵漂浮在云叙白的上空,距离不过半米,怨灵手里拿着一个酒壶,水从壶嘴滴落。   [啊啊啊啊好恐怖,叙哥被鬼压床了!但是他好像看不到鬼,无法动弹!]   [这样持续不断地滴水,真的好折磨,换做我我会崩溃的]   [崽崽加油啊!反杀!]   云叙白迅速静下心来,他尽量忽略掉不断干扰他的滴水声,运用所有感官去捕捉阴气的具体位置。   很快,他发现上方悬着一团浓重的怨气。   云叙白咬了咬舌尖,疼痛感在口腔蔓延,麻痹的感知逐渐恢复。他迅速掌控身体,握紧手掌,一把红伞出现在手中。   “晚上好呀。”黑暗中,云叙白挑起唇角,一棍打断怨灵的头。 第211章 两台戏(7)   怨灵的头被打掉后, 云叙白恢复知觉,完全掌控身体。   云叙白打开床头灯,暖黄的灯光向四周发散, 笼罩在头顶的阴气现出原形。   一具没有头颅的躯体悬浮在半空中, 白色衣衫如烟漂浮, 看体格,是个男人。   怨灵的残躯拿着一只酒壶, 壶嘴里滴落酒液, 酒香血臭, 交织成一股难以言喻的气味。   那颗被云叙白打掉的头颅卡在对面的百宝架里,只露出被黑发覆盖的后脑勺。怨灵挣扎着想逃出来, 整个百宝架被冲撞得哗哗作响,精巧玩件落了一地。   云叙白把怨灵的残躯收入伞中, 精巧的酒壶失去支撑,落在床上。   云叙白看了酒壶一眼, 慢条斯理地走到百宝架前。提起怨灵的头颅,云叙白看到一张没有五官的脸,像在骨骼上草率地敷了张薄薄的人皮,怨灵挣扎起来, 皮肤之下的红色血管根根突起,仿佛有血液流动。   又是没有脸的怨灵,云叙白已经见过好几个了。   云叙白眼眸微睐, 浓密的眼睫垂下, 在脸颊上落了两道轻薄的影子:“你长得实在太草率了。”   怨灵的皮肤蠕动着,发出一个低沉沙哑的男声:“所以我想要你的脸。”   怨灵没有眼睛, 但是云叙白感受到了他的渴望、贪婪与迫切。   “我没有动戏班里的油彩, 你夺不走我的脸。不如你告诉我, 你的脸去哪儿了,”云叙白轻轻一笑,语气蛊惑:“或许我能帮你找回来。”   “我的脸……”怨灵停止挣扎,沮丧极了:“我的脸丢了。”   “丢在哪儿了?”   怨灵不说话,漆黑的头发缠上云叙白的手腕,与白皙的皮肤形成鲜明对比。   “找不到了……找不到了……”怨灵突然激动起来,想冲向云叙白的胸膛。   怨灵的声音非常刺耳,在空中回荡着,几道黑影匆忙掠过窗边,大概是被惊飞的水鸟。   “被落霞夺走了?或者是,”云叙白猜测道:“原神?”   不知道哪个名字刺激了怨灵,他像被按下定格键的玩偶,不再动弹。   掌下的头颅在轻微颤抖,似乎很恐惧。只听到一个名字,就害怕成这样?   云叙白等不到回答,没有再问,把颤抖着的头颅一并塞进伞里。   “叮”的一声,云叙白收到愉快的加分通知,心情颇好地翘起唇角。   虽然清梦被扰,但是结果他还算满意。   阴气在云叙白的手腕上留下几道黑印,一时半会消不掉,但没有疼痛感。   云叙白忽略这点小伤,看向床上的酒壶。水滴落在额头的不适感依旧鲜明,他不禁抬手抹掉额头上的水渍。   酒壶的样式很熟悉,云叙白才在贵妃醉酒那出戏里见过。高力士给杨贵妃斟酒,用的就是这个酒壶。   云叙白捡起酒壶,收到一条系统通知:   [玩家“霸霸”获取道具:丑角之魂。]   [丑角之魂:他看着角儿披着一身铠甲站在舞台中心,光芒加身,心里羡慕又嫉妒。描白鼻子,滑稽逗笑,他是主角的陪衬,亦是不可或缺的灵魂丑角。]   [使用说明:1、本道具只有一次使用机会。2、使用者可以用丑角之魂转移npc或玩家的注意力。]   那怨灵大概是演高力士的丑角,死后灵魂寄存在酒壶里。云叙白回想进房后的活动路线,怀疑酒壶就藏在床底下,他捡怀表的时候,怨灵被他的动作招惹,等他睡着后便出来骚扰。   隔壁房间没有动静,云叙白给兔子发消息,询问情况。   消息刚发过去,兔子就回复了。   兔子:“有个黑影在窗外,好像要爬进来,你过来?”   云叙白眼里露出一丝狡黠,回复道:“马上到,把它控制住。”   [哈哈哈我佛了,我鹅子知道队友房间有鬼的第一反应竟然是——把它控制住!!]   [叙哥这个刷分机器,为了赚积分觉都不睡了,你不当主神谁当?]   [只想大喊一声,隔壁房间的鬼,快跑啊!]   [“再不跑就完蛋啦”打赏了给你飞一般体验的风火轮*100双]   可惜怨灵看不到弹幕,不知道云叙白正提着“刀”过来了。   云叙白来到兔子房间时,一个浑身是水的怨灵正从窗缝里挤进来,脑袋都被挤变形了。   兔子拿着铁索,好整以暇地坐在床边,听到脚步声,回头道:“你来了。”   云叙白点头,大步流星来到窗前。   怨灵以为他要推自己出去,拼命往里挤,没有五官的脸像一团泡过水的面包,畸形丑陋。怨灵发出威胁的气音,青紫斑驳的手不断向前伸。   云叙白微微俯身,英俊的脸上绽放出锋芒荟萃的笑容,一把拉开窗户:“请进。”   怨灵一下栽进房间里,四脚朝天,脑袋上还顶着很多个问号。   “???”怨灵怀疑自己听错了。   哪有人主动请鬼进房间?   怨灵身上的水沾污了云叙白的裤脚,他没有皱眉,依旧是好脾气的模样。   怨灵悬浮到半空中,张牙舞爪地咆哮着,试图证明自己很凶很不好惹。   “砰。”云叙白牢牢关上窗。   很凶很不好惹的怨灵下意识抖了一下。   云叙白笑眯眯地看着怨灵,下一秒,冰凉的锁链从身后袭来,缠在怨灵身上。   张牙舞爪的怨灵蹬着双腿,无法挣脱,锁链反而越缩越紧,勒得生疼。   兔子揪着锁链,朗声道:“控制住了。”   怨灵此时开始慌了,终于知道自己进错房间,凶狠的咆哮声变成低沉的呜咽声。   怨灵此时很后悔,在这个英俊得过分的少年打开窗户时,她应该马上逃走。   怨灵没有后悔药可以吃,也没有反抗的余地,她被云叙白塞进了红伞里。   “叮。”是积分入账的美妙声音。   “怎么不直接杀了?”兔子收回空空的铁索,问道。   云叙白说:“收进伞里也能赚积分,留着还有用。”   兔子知道他习惯物尽其用,没想到连怨灵都能二次利用,叹为观止。   “怨灵附身的东西应该还在窗外。”云叙白打开窗户,在窗棂外面找到一根双头珠钗。   拿起珠钗时,一张惨白的脸突然从窗下冲上来,怼到云叙白面前,腥臭味直冲天灵盖!   “小叙!”兔子甩出铁索,想把云叙白带回来,铁索还没碰到云叙白,兔子就看见他反手将珠钗插进怨灵的脑门上,又快又狠。   怨灵不再动弹,被云叙白揪进红伞里,与另一个怨灵团聚。   云叙白垂手,兔子看到他的掌心被珠钗磨红了一片。   云叙白敏捷握住兔子来不及收回的铁索,回眸笑道:“没事。”   云叙白再次关窗,这次没出什么幺蛾子。   他摊开手掌,给兔子看手里的双头珠钗:“这是我得到的第三件道具,我猜是这个房间的前主人的所有物。”   [赐死之钗:她们是一对并蒂姐妹花,与落霞情同姐妹。可是,这段情谊断送她们的生命。恶魔用一根珠钗,剥夺了她们的性命。]   [使用说明:1、本道具有两次使用机会。2、赐死之钗有强大的杀伤力。]   兔子眼睛亮了起来:“要是每个房间都有这样的道具,那岂不是发财了?”   云叙白被她的话逗笑了:“去神明荆棘房间看看。”   “不休息了?”兔子看了眼时间,凌晨三点多。   “赚完积分再睡。”   兔子笑着摇摇头:“小财迷。”   云叙白敲开神明荆棘的房门,对方揉了揉凌乱的头发,睡眼惺忪:“大晚上的,别告诉我你们要来和我讨论怎么通关……”   云叙白关心道:“有鬼来骚扰你吗?”   神明荆棘的瞌睡顿时醒了,睁开大大的眼睛:“你们关心我?”果然是他的小粉丝!针不戳!   关心他房间里的鬼,也是一种关心,云叙白毫无心理负担地点头:“是啊。”   “没有啊,我的体质特殊,一睡觉就没有鬼敢靠近。”神明荆棘很眼里都是笑意:“房间里倒是有些物件有邪性,要不你们进来看看?”   “打扰了。”云叙白和兔子进入房间,神明荆棘还是一副喜滋滋的模样。   [哈哈哈叙哥他们不是关心你,就是来赚积分的]   [害,原来神明荆棘是地主家的傻儿子,以前看他直播的时候怎么没有这种感觉?]   [啥也不说了,我就等着看叙哥翻车]   房间里有种凛冽气息,是神明荆棘睡眠时释放出来的威压。云叙白都感觉到一种不同寻常的压力,难怪神明荆棘说怨灵不敢靠近。   兔子觉得有点透不过气,好奇地问道:“荆棘,你睡觉没有鬼靠近是一种技能吗?这简直是外挂。”   “我以前在副本里误食过很阴毒的道具,人没死,体质被改变了。”神明荆棘解释道:“从那之后,我睡觉时间缩短了一倍,不过没什么影响。”   说话的功夫,云叙白已经找到藏着怨灵的道具了。是一柄立在角落的红缨枪,云叙白一靠近,它就开始收敛阴气,结果因为太紧张,银枪下的红缨抖得停不下来,暴露了身份。   “你已经找到了啊,”神明荆棘懒洋洋地说:“这枪有点邪气,但是算不上威胁,我原本打算睡醒再处理。”   云叙白点头,拿起红缨枪,声音微沉:“自己出来还是我揪你出来?”   一个武生打扮的无脸怨灵钻出来,匍匐在地,被云叙白迅速揪进红伞里。   兔子看了眼他的伞,笑道:“第四个,里面的鬼都可以打麻将了。”   云叙白说:“再抓一个,凑够五黑。”   收到加分通知,云叙白露出一个笑容来。   看到他的笑,神明荆棘心里一咯噔,恍然大悟:“我懂了,你是来赚分的。我把你当朋友,你却只想赚积分,爸爸的心好痛。”   关心都是假的,赚分才是真的!   云叙白:“我才是霸霸。”   神明荆棘:“………”好像也没错?   神明荆棘见云叙白一门心思只想着完成任务和赚积分,正色道:“你很想当这个主神?”   云叙白反问他:“你不想吗?”   “我本来只想挑战满级,成功之后应该会退游,系统让我来竞选,我又刚好没事干,就来玩玩呗。”神明荆棘坦然地说:“坦白讲,我原本没有多大的欲望,因为我觉得有我在,胜者没有任何悬念。但是你让我有危机感,我想是时候认真起来了。”   云叙白眨了眨眼,不客气地说:“如果你一直那么佛的话,我一定赢。”   神明荆棘一怔,随后大笑起来:“你说得没错,我会认真对待。”   云叙白把红缨枪递给他:“那我拭目以待。”   神明荆棘没接:“你找到的,归你。”   云叙白把红缨枪给兔子了:“防身。”   [玩家“英短猫”获得道具:耍花枪。]   [耍花枪:这红缨把枪不是武生的,它属于武生的爱人,武生最爱看爱人演刀马旦,耍花枪,提刀骑马,她往舞台中央一站,就是武生心中的巾帼英雄。]   [使用说明:1、本道具有两次使用机会。2、使用者获得刀马旦身份,战斗力提高200%,时效24小时。]   兔子拳脚功夫本就不错,随手耍了一段花枪,笑道:“我之前去给朋友的mv客串,学过一段时间刀马旦的唱念做打,不过是半桶水水平。”   神明荆棘很捧场:“耍得漂亮,换身戏服能上台当角儿了。”   兔子:“会说话你就多说点。”   [他们三个气氛好和谐,产生了想把神明荆棘拉进叙哥战队的想法,不过他们现在是对手呜呜呜]   [叙哥虽然是刷分机器,但也只是逗神明荆棘玩。他们是对手,也是队友,属于良性竞争,格局比黑色风筝之流强太多了]   [期待兔子用刀马旦!耍花枪太飒了,你们都爱叙哥,我抱走兔子!]   云叙白离开神明荆棘的房间后,顺路去看了一眼记事本。记事本房里没有鬼,也没有任何道具,云叙白回房继续休息。   第二天一早,云叙白就被窗外开嗓的声音吵醒。   推开窗户往外看,河边站着好几个戏班子的npc,正叉着腰对着河练嗓子。班主在旁边跑来跑去,不知道在忙活什么。   云叙白喊住班主:“昨天发生这种事,你们还早起练嗓,心理素质很强。”   班主愁眉苦脸,头发好像又少了很多,仰着头和云叙白说话:“哪里啊,就是害怕才要找事情做,闲下来就会胡思乱想。今天早上我带人去旁边看了看……”   班主停下话头:“晚点再和你说吧。”   云叙白感觉班主心里有事,既然班主现在不说,他也不好追问,只问不疼不痒的问题:“今天的食物有着落了吗?”   “乡长送了些食物过来,不过……”班主瞅瞅四周,声音低了些:“反正有吃的了,我给你留着呢,你下来看看就知道了。”   云叙白昨晚帮了班主忙,班主很待见他,连早饭也给他留着好下肚的。   云叙白答应一声,挨个喊队友起床。   昨晚大丰收,云叙白起床后神清气爽,队友们却有些精神不济。   兔子瞅着他没有瑕疵,胶原蛋白慢慢的脸,很是羡慕:“十七八岁真好,熬夜之后也能活力满满,我现在熬夜就觉得身体被掏空。”   云叙白给她支招,让她出副本后到游戏商城氪金强化体制,细化里面有强化精神力的选项,升级完后,在副本里熬夜也不会疲惫。   云叙白很有钻研精神,对这些奇奇怪怪的设定了如指掌。   兔子第一次知道还有这么细的选项,赶紧记下来。   云叙白说:“我和班主聊了几句,他说准备好食物了,我们先去吃点。”   刚走出房门,云叙白就听到一阵撕心裂肺的惨叫。   声音从前面一栋房子里传出来,云叙白记得,高灵昨晚住在那栋房子里。   惨叫声一声比一声高,不是濒死的叫声,饱含害怕和恐惧的情绪。大约是有人看到恐怖画面,克制不住情绪。   那边出了乱子,云叙白等人暂时吃不了早饭,改道去看看情况。   路上的npc也往那边聚拢,几个小花一边走一边害怕地讨论。   “那边叫得那么惨,不会是死人了吧?昨晚上已经那么恐怖了,我还以为白天会好点,怎么又出事了?”   “你们去做饭了不知道啊,今天早上班主带人去找路,想离开这里……”   “然后呢?”有人紧张地问。   “敲大鼓的钟老师没回来,”说话的小花带上哭腔,也不知道是害怕还是难过:“只带回来一只手,埋在河边了,班主说周围的雾气很危险,让我们别靠近。”   几个小花被吓得心惊肉跳,忍不住抽泣:“怎么不偏不倚让我们遇到这怪事了呢?我们还能活着离开吗?”   班主之前欲言又止,原来是想说这件事。一大早死了同伴,难怪班主愁眉苦脸。   班主在出事的房子前面抽烟,看到他们哭哭啼啼的样子就拉下脸,沉声道:“你们怎么又哭上了?戏班里还有那么多个学徒孩子,别让他们看见了。”   几个小花止住眼泪,不敢再吭声。   云叙白上前一步,问班主:“里面什么情况?”   班主吐出一口烟雾,脸色很难看:“死人了,两个。死得很诡异,他们正在看,能不能找出一点门道。我心情实在太差,出来透口气。”   班主胆子不大,昨晚都能被吓哭,要不是云叙白让他知道肩上有担子,班主现在恐怕也和小花们哭成一团了。   云叙白直接进大厅,里面已经来了好几位玩家,非烟、任树和黑色风筝都在。   非烟和任树昨晚才被云叙白坑过,现在看到他没有什么好脸色。黑色风筝看到他背后的队友比昨天更多,眼神更冷了。   大厅不是事发地点,血腥味是从侧房里出传出来的,云叙白没有理会这几人,直奔房间。   看到现场,云叙白心里已经有数了。   身后传来非烟娇滴滴的声音:“任树和风筝都看过了,房间里面根本没有问题。高灵姐姐疑心重不肯出来,他们再去,可能会无功折返浪费时间吧……虽然兔兔昨晚对我们特别过分,但是我不计较,任树,我要去提醒一下兔兔吗?”   声音不大不小,是故意说给兔子听的。这段话翻译过来就是——他们没能力还要去做无用功,我们大人不记小人过,就提醒一下他们吧。   黑色风筝道:“你还挺大方。”   非烟声音里带着点委屈:“兔兔是任树的朋友,我这样做是应该的。”   任树冷哼一声:“不用,让她吃点苦头。”   云叙白看了眼兔子,发现她白眼都快翻上天了。   “相怼就怼,”云叙白淡声道:“队长给你撑腰。”   神明荆棘笑嘻嘻地说:“哥哥也给你撑腰。”   兔子露出一个笑容来,回头看向非烟,眼神变得冷冽:“喂,别在背后唧唧歪歪,有什么话当面说。昨晚我们就是要耍你,以后见一次耍你一次。”   “你怎么这样……”非烟眼睛说红就红,泫然欲泣:“我只是想提醒你别做没用的事情,你居然这么对我。”   “呵呵,打个赌怎么样?”兔子说:“要是我们能找到线索,你以后见到我就跪下来喊爸爸怎么样?”   非烟咬着下唇,求助地看着任树:“她好可怕,快帮帮我。”   任树冷声道:“兔子,非烟只是想帮你,省得你浪费时间,你不要太过分!你去了别的战队后怎么变成现在这样,近墨者黑,你还要继续堕落下去吗?”   昔日的队友竟然是个眼盲心瞎的,为一个绿茶撕破脸,兔子对任树残留的一点队友情也没有了。   “我警告过你,不要阴阳怪我队长,你不配。”兔子甩出铁索,云叙白轻轻按住她。   云叙白脸上没有愠色,直视任树的眼睛:“既然你那么自信,那你来替绿……非烟打赌,你不会不敢吧?”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任树身上,他要是不答应,就是承认自己能力不行。任树骑虎难下,干脆放了狠话:“行,你们要是找到线索,我就跪下来喊你爸爸,把头拧下来给你当球踢都行!你要是找不到线索,当着你那几百万粉丝的面跪下来道歉,你敢吗?”   云叙白慢条斯理地整理袖子:“没问题。”   神明荆棘看着任树,摇了摇头:“我还是第一次见到你这种,主动把脸送上来给人打的。”   任树:“你们还没仔细看现场就大放阙词,谁打脸还不一定。”   [这个任树真的冲昏了头脑,他不去打听一下叙哥是什么人物吗?]   [我蜡烛已经点上了,坐等任树跪下来喊爸爸]   [他可能不知道,叙哥已经是整个副本里掌握线索最多的玩家吧,别叫任树了,改名叫认输吧] 第212章 两台戏(8)   任树一气之下和云叙白定下赌约, 回过神来才知道这件事的性质有多严重。   先不说在场的见证者都是全服top级玩家,其中有几人自带直播间,这个副本本来就在全服实时直播, 在副本之外, 有无数双眼睛见证了这一幕。   也就是说,这根本不是私人性质的打赌,输者将在全服的见证下喊胜者爸爸, 以后再也抬不起头来。   任树之前被愤怒冲昏头脑,现在冷静下来已经有点后悔, 他很少做这种冲动的事。   任树看向云叙白,发现对方神色淡然,眼里含笑, 没有一丝局促或者后悔。   云叙白是认真的, 而且胜券在握。任树脑海里浮出这个想法,背脊一凉。   非烟察觉到任树微妙的情绪变化, 非烟很肯定, 任树和黑色风筝都看不出问题来, 云叙白和兔子也一定不能。所以她认为任树是顾及前队友情谊,不想闹得太难看。   非烟一门心思想看云叙白和兔子在全服丢脸, 最好以后再也抬不起头, 当然不能让任树反口。要是赌约取消,她的算盘就落空了。   非烟揪着任树的衣角,用无害又担忧的声音说:“对不起任树,我是不是让你为难了?虽然兔兔丢弃了你们以前的感情, 在众人面前这样对你……但她始终是前队友, 等会儿我们还是给她留点余地吧?”   “哼, ”任树被非烟的几句话挑起情绪, 心头那点后悔被怒火覆灭,冷声道:“她可没有给我留余地!我倒要看看她这个新队长能查出什么来!”   非烟内心窃喜,脸上却没有表现出来,反而叹了口气,一副很遗憾没劝动任树的模样。   非烟侧头,无辜地看向神明荆棘:“这个场面不尽人意,但这是他们之间的矛盾,应该由他们解开,荆棘哥哥应该不会插手吧?”   神明荆棘那双看狗也深情款款的桃花眼微微收敛,面无表情地看着非烟:“别乱喊,谁是你哥哥?”   非烟怔了怔,面具一样的完美表情崩了一下,不过两秒便调整过来,咬了咬嘴唇,委屈巴巴地说:“既然前辈不喜欢,我以后会注意的。”   兔子笑着瞥了一眼神明荆棘:“没想到‘哥哥’还是个鉴婊达人。”   兔子不是刻意说给非烟听的,但是非烟脸色瞬间白了。   “我自然不会插手,”神明荆棘轻描淡写地说:“因为没有必要,叙哥一个人就能解决。”   任树顿时拉长了脸。   事实上,云叙白他们压根不在意这两人的情绪变化,而是把更多的精力放在死亡现场。   这座房子比云叙白住的那栋小,房间也相对小一些。一个眼眶红红的npc站在墙边,情绪有些不稳定。   高灵也在事发房间里,态度不热络但算得上友好:“死者和我认识,算半个朋友,我没有头绪,看你的了。”   “我尽量。”云叙白回以微笑。   房间里的血腥气很重,但是地上只有少量鲜血。   死者坐在椅子上,背对着门口,脑袋往前垂,颈椎弯曲突起,骨头几乎要戳破皮肤。死者垂着的手掌上有几道蜿蜒的血迹,正好能对上地面凝固的小血泊,这证明他死后没有被挪动位置。   床上的被子枕头很凌乱,床头柜下洒落着不少细小物件,凌乱的范围很小。从场景上看,死者应该是在梦中惊醒,然后与凶手进行了短时间的搏斗,还没能弄出更大的动静就被控制住,最后被残忍杀害。   云叙白绕到死者面前,看清死者的脸后,凤眸瞬间睁开。   兔子忍不住后退一步,眼瞳轻颤:“这也太……诡异了。”   神明荆棘蹙眉:“凶手一定是个变.态。”   看着死者的脸,云叙白很难不赞同这个观点。   死者的头颅垂得很低,脸上没有五官,惨白的皮肤包裹着格外凸起的骨骼,连脂肪的存在感都微乎其微。在这张骨骼起伏极度不自然的脸上,布满红色涂鸦,乍一看触目惊心。   死者的上衣被撕开,肩膀上有个狰狞的伤口,形状内凹,血肉纷飞,是用尖锐的东西捅出来的。除此之外,死者胸口还有一大片形状特殊的血迹。   直播间镜头拉近,给尸体的脸来了个大特写,那张布满扭曲红线的死人脸闯入光屏中,不断放大,观众们用惊惧的“啊啊啊”刷了屏。   [啊啊啊!突然怼脸,是要吓死你爹吗!]   [弹幕护体弹幕护体]   [“爷麻了”打赏了只想和你一起看的浪漫流星雨*100场]   流星雨的特效覆盖屏幕,总算驱散少许诡异气息,观众们渐渐淡定。   云叙白对观众们们扬了扬长眉,虽然没说话,但是脸上写着“这一届的观众心理承受能力不太行啊”。   观众们强行挽尊,又刷了一波礼物,试图用礼物转移云叙白的注意力。   云叙白不再逗观众,目光回到死者身上。   高灵见云叙白盯着死者肩膀上的伤口看,主动说:“我也留意到这个伤口了,这不是致命伤口,可能是怨灵用指甲折磨他留下来的。”   云叙白不置可否,示意她看死者胸口上的血迹,平静地说:“这些血迹呈笔触状,凶手把死者的血当颜料,把他的胸膛当调色板了。”   高灵没往这个方向想过,因为过于震惊,脸上有些茫然。   “扑哧……”门边响起一声轻笑。   专注于凶案现场的几人被笑声打断状态,不约而同看了过去。   非烟站在门边,不好意思地说:“是我打扰到你们了吗?”   “没错,”神明荆棘不客气地问:“很好笑吗?”   “真是抱歉,”非烟眨着眼睛,声音轻而慢,是一贯的无害语气:“我也不想笑的,只是他的想法很……很有想象力,所以我忍不住。”   画外音不外乎是,这个想法太天马行空,所以引她发笑,这可不能怪她。   云叙白这边哪个不是人精,不用琢磨就知道她是什么心思。   云叙白气定神闲,脸上浮起无懈可击的笑容:“以非烟小姐的智商,确实需要发挥一些想象力。”   云叙白的嗓音温柔悦耳,语气拿捏得很好,像有羽毛在轻扫耳廓,非烟听不出反讽的意思,晕乎乎地点了点头。   等非烟反应过来云叙白在嘲讽她智商太低时,羞恼得脸色通红。   偏偏她还没有找回场子的机会——高灵警告地看她一眼,抓紧时间找云叙白讨论了。   “你是说,凶手杀死他后,拿尸体作画?”高灵沉声道:“这应该有特殊意义。”   云叙白点头,提示道:“你看桌面。”   桌子离死者很近,上面有一面镜子,和一个打开的化妆包,油彩和勾脸的工具随意摆放,因为死者脸上没有油彩,所有人都忽略了这套用具。   高灵坦白地说:“这套用具没有使用痕迹,也没有阴气,我以为没有关联。”   “有问题的是这些东西的朝向。”云叙白往前一步,走到尸体前方,侧目看向高灵:“镜子和用具都在我趁手的位置,昨晚凶手曾经使用过它们。”   高灵一看,镜子正好照出死者的脸,每一支笔的尾部都朝向云叙白,他站在凶手站过的位置上!   众人脑海中瞬间浮起一些联想画面,凶手把死者搬到椅子上后,调整镜子的角度,慢条斯理地挑选画笔,在死者身上沾上鲜血,细细勾画……   冷意从背脊骨蹿起,众人心里有不同程度的震动。   云叙白神色内敛,打量着桌子上的画笔,没有找到和笔触一致的画笔。   “作案工具应该是两支画笔,一支大号,一支小号。”云叙白往桌下一看,在很隐秘的角落里发现了一支细长的画笔。   云叙白捡起画笔,不出意料地看到沾满鲜血的笔锋和沾着皮肤碎屑的笔端。   这支笔上萦绕着淡淡阴气,但是藏得太深,并不引人注目。   “这么快就找到了!”高灵冷淡的脸上满是惊讶:“我不知道该说你的野性直觉太强还是太敏锐,我没有半点头绪的案子,在你这里到处都是破绽。”   这支画笔藏得太隐秘,高灵没有发现,任树和黑色风筝也没有发现。   云叙白一来,就顺藤摸瓜找到了。   兔子朝高灵眨了下左眼:“其实你可以两样都夸,我队长担得起。”   一直在旁围观的对赌双人组脸色一变再变。任树向来自负,话不多,但是非烟忍不住。   非烟说:“找到作案工具也不算实质性进展吧,你们还要再努力一点呢。”   “我记得我们打赌的内容是,你方觉得房间里没有‘任何’问题,我方找出线索就算赢,”兔子笑眯眯地说:“放心,我们还会继续找有力的线索,到时候交给群众公判,你们可不要耍赖啊。”   兔子被云叙白影响,现在怼人也越来越顺了,非烟本来就有些心慌,这下突然不知道说什么话来回应。   [这位绿茶好烦啊,求她不要说话了,一说话就暴露智商]   [哈哈哈兔子放心怼啊,有队长给你扛着呢]   [算了算了,别给绿茶眼神,她迟早要被打脸,我们来夸夸崽崽!]   [崽崽真是神仙!一下子就找到问题所在了,这房间哪里是没有问题,根本就是很多问题!坐等崽崽破案,带队友们起飞]   云叙白找出小号画笔后,很快就在床底找到了染血的大号画笔。   两支画笔集齐,怨气又重了一些,但是没有想象中的“化学反应”。   云叙白握着两支画笔,审视着尸体的脸,忽然发现一个问题。   云叙白把死者的脸抬起来,往上仰起,拨开额发。那些杂乱无章的红色线条清晰地暴露在众人面前,细看之下,像一张倒画的脸谱。   “是我的脸!”高灵第一个惊呼:“尸体脸上画的是我的脸!”   兔子对比两张脸,疑惑道:“眼睛是有些相似。”   高灵的手微微颤抖,解释道:“排除掉扭曲的程度,我上戏妆之后,和这张脸很接近。”   兔子倒吸一口冷气,抛出一个疑问:“凶手为什么要在死者脸上画另一个玩家的脸?”   云叙白说:“有两种可能,凶手恨高灵,凶手把高灵当下一个目标,这是预警。”   “你说得没错。”高灵抹了把脸,迅速冷静下来。   她昨晚就睡在隔壁房间,全程一点动静都没听到,没准怨灵昨晚就悄无声息地站在她床前,用目光描绘她的脸,再画到冰凉的尸体上。   围观的群众们看到无脸男士上的倒脸谱,心中一阵恶寒。   有人轻声哭泣:“太恐怖的,迟早会轮到我吧,我想离开这里……”   “逃不掉的,班主已经去看过了,我们非要逃跑,一定会死无全尸的。”   “没有别的法子了吗呜呜……演完七天戏之后,会让我们活着离开吗?”   活人npc的情绪越发低迷,恐惧的情绪像瘟疫,迅速播散。   玩家们倒没有受太大的影响,他们早就把重心放在这场历史性的打赌上了,只想快点得到一个结果。   兔子抱着双手,睨了非烟一眼:“这算是有利的线索吧,你们不会说这也不算吧?”   非烟把手关节攥得发白,挤出一抹假笑:“既然你也觉得需要考量,那当然不算。”   兔子一言难尽地看着她,仿佛在目测她的脸皮厚度。   非烟常年戴着厚面具,还算招架得住她的目光。   观众们对非烟的表现叹为观止:   [脸皮够厚,天下无敌啊]   [没事,那么多双眼睛看着呢,脸皮再厚也赖不了账]   [你们干嘛攻击温柔的小姐姐,我觉得她说得很对啊,你们这点点发现算什么呢,不就是找到了一个杀人规律吗,算!什!么!你们一定是嫉妒她!(狗头保命jpg.)]   [哈哈哈你们发现了吗,原本黑色风筝和非烟站得比较近,现在离了几米远]   非烟是想维护一下虚假又脆弱的体面,但很快,她连维持这一点点虚假体面都做不到了。   云叙白把两支血画笔和桌上的画笔收回笔袋里,一阵强烈的阴气从里面冒出,存在感瞬间变得强烈,令人无法忽视。   围观的npc群众被这股阴气压迫得难受极了,纷纷退出房间,呆愣在门口的任树和非烟被人群撞得差点摔倒。   云叙白完全没有受阴气影响,漂亮的眸子一眨不眨地看着笔袋:“果然要集齐才能暴露原型啊,兔子去守住窗户。”   兔子关上窗户,抵在前面。神明荆棘慢悠悠地调整方向,守住冲向门口的必经之路。   云叙白屈指敲了敲笔袋:“你要自己出来,还是我揪你出来?”   兔子和神明荆棘想起云叙白昨晚把怨灵当鸡仔拎的画面,默契地笑了起来。   “他在自言自语什么,他们又在笑什么?”非烟是真的看不懂云叙白在做什么:“看着怪吓人的。”   任树没有回答她,他也不知道云叙白在做什么,但他隐隐知道,事情已经往不可控制的方向发展了。   “你还要我重复一遍?那我下手可能会有点重。”   云叙白身上散发着危险的气息,还没“下手”,就有一团黑影麻溜地从笔袋里滚了出来。   黑影缩在云叙白脚下,缓缓展开身体,是个有些佝偻瘦小的男人。   云叙白身上带着几个怨灵,肃杀之气很重,旁边还站着一个因为打瞌睡不断释放威压的神明荆棘,怨灵垂着脑袋,连肩膀都在发抖。   云叙白的新队友们了解他的实力,没有多惊讶。高灵见他仅仅靠威压就能逼出躲藏在道具里面的怨灵,又被他秀到了。   任树和非烟脸上的神采消失无踪,眼里一片黑灰。   事实摆在眼前,就算他们再死鸭子嘴硬,也不能颠倒黑白,说揪出凶手的云叙白输了。   “抬脸。”云叙白注视着怨灵,命令道。   怨灵自我挣扎片刻,视死如归地抬起脸。   怨灵有一张完整但违和的脸,那双大眼睛在他脸上死气沉沉,闪烁着恐惧。   高灵叹了一口气:“这是死者的脸。”   怨灵听到高灵的声音,忽然抬头看她,毫无生机的双眼迸发出强烈的恨意。   高灵被这个眼神惊得背后一凉,下意识后退半步。   云叙白把怨灵的反应看在眼里,若有所思。他咳嗽一声,怨灵打了个哆嗦,不甘心地收回目光,顺从地低着头。   到这里,整个事件已经无比清晰,藏在画笔里面的怨灵在深夜出来,杀人夺脸,又在死者脸上画下下一个目标的脸。   如果云叙白不把怨灵揪出来,明天他就会出现在高灵房间里,用一样的套路杀人。   真相大白,云叙白顺手把怨灵塞进红伞里。   “叮。”积分进账。   云叙白又收到系统的另一条通知:   [玩家“霸霸”获得道具:嫁祸之笔。]   [嫁祸之笔:他是芸芸众生中最普通的人,在戏班子里混到最后,可能也闯不出名堂。但是他描眉画脸很有一套,他爱捧着她的脸描眉画脸,在那一刻,她眼里只有他。可是,她辜负了他的喜欢,将莫须有的罪名嫁祸在他身上,那一刻,他心死了。]   [使用说明:1、本道具只有一次使用机会。2、使用本道具可以将一次灾祸转嫁在他人身上。]   一个十分强势的道具,但是实用性非常高,这个副本里黑心玩家黑心npc那么多,云叙白不愁没地方用。   从道具解说来看,这个怨灵好像和高灵的身份有些纠葛。云叙白联想到自己,他和落霞也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纠葛。   怨灵和他们所处的时代不同,如果有纠葛,只能往上追溯。   云叙白想到了前世,或许令落霞又爱又恨的不是他,而是他在副本中的前世……   “你是怎么知道怨灵藏在画笔里的?”高灵的声音拉回云叙白的思绪。   高灵查不出来的案子,云叙白破了,她心服口服,心虚请教。   云叙白简单地解释:“因为我昨晚也遇到过类似的事件。”   剩下的规律,你们自己琢磨吧。   高灵了然,毫不吝啬地赞美:“难怪你那么有把握,一眼就能看出这个房间有问题。不可否认的是,你的观察力很厉害,能洞悉一切也能追溯来龙去脉。”   云叙白谦虚一笑。   [事实是,站在你面前这个温文尔雅风度翩翩的少年,昨天晚上不睡觉,把屋子里的怨灵全解决了,所以你才看到他今天的游刃有余]   [哈哈哈无情的刷分机器,可不是浪得虚名的]   [叙哥的红雨伞里已经不止五黑了,迟早可以凑一支篮球队]   [查案结束,终于到了我最期待的环节了,虽然叙哥在全服的便宜儿子很多,但是可以再多一两个哟]   云叙白被弹幕提醒,散漫地撩起眼皮,目光轻飘飘地落在任树脸上:“你们输了。”   屋子里的所有人都看向他们。   任树如芒在背,脸色灰败,手背上青筋突起,他咬着牙,没有答话。   非烟没想到云叙白真的能翻盘,甚至能揪出那么多有用的线索,眼眶渐渐红了。   云叙白不急着追讨,但是吃瓜群众忍不住了。   “你们不会耍赖吧?那么多双眼睛看着呢,说要把头拧下来的可是你们啊。”   “之前就是看不起叙哥才敢打这个赌,现在又输不起。”   “赶紧的,全服都在等你跪下叫爸爸呢。”   这些声音像一个个巴掌,甩在任树和非烟脸上,他们之前有多笃定云叙白不能找到线索,这些巴掌的力度就有多重。   任树知道自己输了,但是仅剩的自尊让他弯不下膝盖。他也不反省自己,只在心里埋怨不该被非烟煽动情绪,冲动地打赌。他在全服的形象算是烂到底了。   眼泪一滴滴掉落,非烟像受了天大的委屈,哭诉道:“兔兔,你不会真的要任树跪下吧,他可是你的队长,你真的那么狠心……”   “前队长都算不上噢,”兔子用更甜蜜的声音回答她:“你怎么能污蔑我呢,我本来想打赌的人是你啊,你跪下不就没有任树什么事了吗?”   想把自己摘出去的非烟:“………”   任树说什么也不肯下跪:“你直接杀了我吧。”只要你们敢在直播的时候杀玩家。   兔子也不是真稀罕他们跪下,出了心里那口恶气就行:“就知道你们输不起,不跪也行……”   “不跪也行,”云叙白接过兔子的话,语气不容置疑:“先喊一声爸爸吧。还有,你说过输了就把头拧下来给我,所以你的头已经是我的,懂?” 第213章 两台戏(9)   因为这个赌约, 任树和非烟算是在逃生游戏全服“出道”了。即使看不到弹幕,他们也知道观众们是什么反应,一定在群嘲他们。   迫于压力, 任树十分屈辱的喊了云叙白“爸爸”,别扭的样子像刚被恶霸羞辱完。   任树不可一世的自尊碎了个彻底,脸都被打肿了。在众玩家的嘘声中, 任树夹着尾巴离开这个令他窒息的地方, 非烟泪眼汪汪地去拽他的手, 被狠狠甩开。   黑色风筝没什么损失, 但是非烟之前一直cue她, 强调她也没找出线索。现在云叙白的表现间接打了黑色风筝的脸,直播间里有不少观众嘲讽她, 她待不下去, 冷着脸离开。   “那两人就是欠收拾, ”一个男玩家朝云叙白竖起大拇指:“靓仔, 干得漂亮!对付这种喜欢阴阳怪气的人, 就要正面刚回去!”   玩家们脸上挂着“瓜真好吃”的表情, 心里则翻了天。云叙白这一次的表现算是给他们敲醒了警钟, 没人再敢招惹。   云叙白不在意玩家们的反应, 他的目的是让那两个人别再恶心兔子, 这是他作为队长的职责。   “这任树就是谜之自信,不知道天高地厚,”龙凤胎姐姐啧啧称奇:“但凡他多关注一下外界,也不至于那么无知,惹谁不好非要惹叙哥。”   兔子心里那块大石落了地, 一口气清理掉从前积压下来的负面情绪, 平静地说:“任树习惯以自我为中心, 从来不把别人放在眼里,在以前合作的副本里他确实如鱼得水,但是越往上走,他的自负就变成了包袱。”   上层玩家哪个不是天之骄子,自负只会把他送进地狱。   神明荆棘勾住云叙白的脖子:“你赢得太轻松了。”   云叙白弯起唇角:“他名字取得不好。”   神明荆棘一愣,随即大笑:“认输?哈哈哈哈哈哈你的梗好冷。”   [叙哥知道谐音梗,肯定偷偷看弹幕了,被我们抓包了吧!]   [哈哈哈可不就是认输吗]   [这波打脸得劲儿,这俩应该不敢再蹦跶了吧]   [“叙哥牛批啊啊”打赏了超人气玩家最爱的高级百宝箱*1000个]   [“绿茶莫挨我崽崽”打赏了打脸必备白手套*1000双]   [“为啥想不开把脸送上来打”打赏了落英缤纷*100场]   观众们对这种不好好通关、专喜欢搞幺蛾子的玩家容忍度极低,看到他们翻车,自然喜闻乐见。   氪金粉丝们用铺天盖地的礼物雨为云叙白庆祝,同时,一大批来自系统官方直播间的观众被云叙白吸引,涌入他的个人直播间。   直播间的热度和主神积分挂钩,每增加50万观众,云叙白就会收到加分通知。   通知声消停的时候,一条重磅通知弹了出来。   [玩家“霸霸”,新主神竞选编号:1号。]   [当前排名:第1名。]   这条通知是私信,观众们看不到,但他们从云叙白温隽的笑容里感受到了他的好心情。   神明荆棘则相反,他瞥向云叙白,桃花眼里满是讶然。   闲杂人等已经走了,神明荆棘说话没有避讳:“我排名掉了,你那么快就超过我了。”   排名被超过,神明荆棘第一个想到的就是云叙白。他知道云叙白很优秀,没想到那么优秀。转眼间他们之间的关系就颠倒了,神明荆棘变成需要追赶的那一个。   云叙白坦然对上他的目光:“现在差距应该很小。”接下来就不一定了。   神明荆棘读懂了云叙白没说完的下半句话,他知道再咸鱼下去,就没有挽回的余地。神明荆棘本来对这个比赛只有七成兴趣,现在变成了十成兴趣。   “我没输过。”神明荆棘说。   云叙白勾唇,眼里落了一层浅浅的光:“很巧,我也没有。”   这两人交流起来很平和,但是兔子夹在中间,总觉得他们针尖对麦芒,谁也不服输。   兔子发现,神明荆棘那股没骨头一样的懒劲儿消失不见,状态完全变了,就像换了个人。   队友们被这微妙的气氛搞得不敢说话,高灵粗神经地插了句话:“两位都是新主神竞选者?”   神明荆棘毫不犹豫地承认,扬了扬下巴:“你也是吧。”   高灵也不否认。   对比神明荆棘,高灵更喜欢和看起来温柔内敛的云叙白打交道,说话时看着云叙白的眼睛,没什么表情:“看到你今天的手段,我就知道自己没有猜错。”   高灵是主神竞选者,也就是说黑色风筝和武生没有竞选资格。他们的目的是除掉竞选者,自己上位。   初次接触可以发现,高灵沉默寡言但是很好沟通,不是那种喜欢背后耍心机的。云叙白决定提醒一下她:“小心黑色风筝和她的人。”   高灵眨了下眼睛,思考片刻后坦白道:“其实她来找过我,想和我合作。”   云叙白:“你没有答应。”   高灵点头,她一向看不起在背后耍阴招的做法。   “这破系统选人的眼光还是可以的。”神明荆棘想到黑色风筝在高灵这里吃瘪的样子就想笑。   高灵的玩家水平可能不是最顶尖的,但是她一定有其他突出的优点。   高灵把鬓发别到耳后,声音认真庄重:“我不想这场竞赛被搞得乌烟瘴气,它应当是神圣且公平的。如果有必要,我会和你们联手,先荡平挡在前面的绊脚石。”   三人的想法达成一致。   兔子看看这个看看那个,弯了弯眼睫:“我终于知道系统为什么会选你们三个人了,你们根本就是同一种高度的思维嘛。”   想法达成一致,但他们本质上还是对手,交换完联系方式后,高灵与他们分开。   云叙白去找班主打听消息。   班主还没走远,云叙白很快就在人群中找到他。   “班主,”云叙白喊住他,用轻缓的声音问:“你不是说死了两个人吗,怎么只有一具尸体?”   班主听到这个问题,仿佛苍老了十岁:“乐队里的钟老师也死了。”   云叙白从npc嘴里听过这件事,早上班主带人出去找路,钟老师死了。云叙白本来以为死了两个玩家,没想到班主说的两个人里包括了npc钟老师。   云叙白安慰两句,又问:“可以说一下具体情况吗,钟老师被水鬼害了?”   班主想点头,但最后还是摇了摇头,他回忆道:“我们在雾里面摸索离开的路,一路上我拖着老钟的手,等我走回原地时,手里只剩下一只鲜血淋漓的手。我至今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死的,后来路上和我说话的又是什么东西。”   班主脸色很差,连嘴唇都在颤抖。雾只是一个限制他们离开这里的陷阱,没有雾也会有其他东西,云叙白不需要深究。   他换了一个话题:“班主,你听说过名伶落霞吗?”   班主停下脚步,沉声道:“还真的听过,落霞,有个响当当的名号叫落小仙儿。”   云叙白直觉这个戏班子和落霞的戏班子有渊源,继续追问,班主点了一根烟,在烟雾缭绕中娓娓道来。   “落霞的名头,我是在师爷嘴里听来的,他年轻的时候在落霞的戏班子里当学徒。师爷说一场意外害死了整个戏班子的人,他侥幸逃脱,成为唯一的幸存者,靠着在戏班子里学到的一身本事闯出了点名堂,才翻了身。   “师爷生前总说落霞是天仙下凡,红极一时,不知道有多少大人物们成为她裙下之臣,后来火的小花旦没有一个能入他的眼。   “我还记得,在人生最后一段日子里,师爷天天念着落霞的名字,说梦到她还在原来的地方等他,问他什么时候回去。”   还真的有渊源,云叙白想了想:“师爷有没有留下什么遗物?”   如果师爷手里拿着落霞或者当年那个戏班子的东西,就能解释得通他们为什么会被骗来这里了。   “师爷留下一对翡翠耳环,前段时间戏班里经济困难,我转手卖了。”   云叙白联系前因后果,有了一个猜测:“东西卖了不久,请你来水乡唱戏的人就出现了。”   班主被烟烫到手,疼得浑身一激灵:“还真是!”   云叙白抬眸,晨曦落在他的脸上,温柔且耀眼。优美的嘴唇轻启,说出的话却令人毛骨悚然:“那对翡翠耳环是落霞的,和你交易的买主也不一定是活人。落霞变成水鬼后,或许一直在追寻翡翠耳环,你卖耳环泄露了身份,她找到戏班子,要把师爷接回来。请你来这里唱戏的人,是落霞。”   班主抖得更厉害了,连烟也拿不住。他碾灭烟头,悔恨地打自己一巴掌:“是我糊涂啊!原来这一切都是有原因的!”   戏班子里有特殊身份的人不止云叙白一个,是宿命让他们来到这里,与死在河里的戏班子相遇。   [玩家“霸霸”,你已经发现与自己真实身份有关的蛛丝马迹。触发下一步任务:找出自己的真实身份。]   云叙白在心里做了个计划,今晚还要下一次水下空间,验证猜测。   [原来还有这一层关系在,这种暗线都能揪出来,叙哥绝了]   [这个师爷好像也是仰慕落霞的人之一啊,不知道灵魂还在不在戏班子里]   [叙哥,一个用放大镜通关,绝对不错过任何暗线的男人]   一早上发生那么多事,也没有影响云叙白的食欲,他确认班主提供的食物没有问题后,吃了顿还算丰盛的早餐。   离开餐厅时,神明荆棘竖了竖耳朵,浅笑道:“有意思,居然有人敢在我眼皮子底下搞小动作。”   云叙白问他:“怎么?”   “跟我来。”神明荆棘只带云叙白一个人,两人身轻如燕,收敛气息上到一处屋顶。   神明荆棘的气场悄无声息地发生变化,令他们的存在感变弱。两人借着树叶遮挡,肆无忌惮地看向下方。   黑色风筝和武生坐在椅子上,非烟站在他们面前,双方的态度很微妙。   这个地方较隐秘,这三人有点“私会”的意思。   黑色风筝抱着双手,和非烟说话的语气很随意:“怎么,早上丢脸了,你不甘心啊?”   非烟声音带着鼻音,将哭未哭:“我没做错什么,却被他们这样羞辱……”   黑色风筝不耐烦地说:“行了,别在我面前演,直接说目的。”   云叙白悄悄打开录像,记录下他们的对话。   非烟抹了抹眼角,语气没变,甜蜜的声音淬着毒:“我想要英短猫死,越惨越好,越快越好。你们也想她死不是吗,我们可以合作。”   人前喊“兔兔”,人后咬牙切齿地喊“英短猫”,这大概就是双面人吧。   “你在教我做事?”黑色风筝明明坐着,气势却压了非烟一头:“你有什么筹码和我合作,不过是一个靠别人带着升级的废物。”   非烟身影颤抖,忍下羞辱,语速飞快地说:“我有线索,我已经查出来了,你们去到水下之所以会失去五官,是因为用了戏班子里的油彩。具体原因我不清楚,但是油彩确实有问题。英短猫那边早就知道这件事了,上妆是强制要求,她今晚一定会替换油彩。”   黑色风筝坐直身体,笑了一声:“没想到你还有点用处,你是想借刀杀人啊。怎么,不想让你队长查出是你杀的人,毁掉你柔弱小白花的形象?”   黑色风筝人品不行,但是不妨碍她看不上非烟。   非烟大概也看出来了,攥着手问道:“今晚下手,可以吗?”   黑色风筝摆摆手:“行了,滚吧。”   非烟屈辱地离开,连背影都笼罩着阴郁。   武生问黑色风筝:“姐,我们真的要按她说的做?”   “这个办法可行,英短猫是霸霸的左膀右臂,我先拆他一条手臂。”黑色风筝冷冷一笑:“但是我们要做得天衣无缝。”   武生的眉眼变得阴恻恻:“我可以在她替换完油彩后,用技能换掉她的油彩,保证神不知鬼不觉。”   “可行,”黑色风筝沉声说:“我始终没想到小熊饼干会死在他手里,我要是不做点什么,没办法对小熊饼干交代。”   武生说:“要是这件事成了,小熊饼干以前积攒的势力也会……”   黑色风筝淡淡看了他一眼,武生连忙住嘴。   云叙白和神明荆棘对视一眼,彼此都在笑。   好一个神不知鬼不觉,可惜他们已经知道了。   隐匿气息悄悄撤退,走远了神明荆棘才说:“还好他们聊天的地方离我近,被我听到了动静。”   云叙白发现神明荆棘是走改变体质路线的:“顺风耳也是你的技能?”   神明荆棘说:“不是顺风耳,是强大的感知力,一旦使用,附近的风吹草动我都能察觉一二。”   云叙白明白了,神明荆棘决定认真竞争后,开启了这个耗费心神的技能。   神明荆棘问他:“兔子是你队员,你打算怎么反击?”   “将计就计。”云叙白笑了笑,连一贯温柔的酒窝也没能缓和他眼底的锋锐。   [不要脸的黑心玩家凑在一起,做了个黑心害人计划,结果被正主的队长当场听到了,真刺激啊]   [问题是,我叙哥比黑心玩家还要黑心哦,今晚有好戏看了,我搬来小椅子蹲在这里不走了]   [非烟现在既忐忑又爽吧,今晚可能会哭]   [叙哥会用什么办法啊,将计就计也太引人遐想了]   [黑色风筝现在是完全不介意形象了啊,她不也在直播吗,明目张胆搞这些?]   [她的形象一直很边缘,和小熊饼干差不多,现在估计破罐子破摔了,黑红也是红]   玩家们分散去找线索,云叙白和兔子说了黑色风筝的计划,又告诉她自己的计划,详细告诉她晚上该怎么操作。   兔子一一应下,表情紧绷,一直皱着眉头。   “怎么?”云叙白温声问:“你觉得这个计划不行?”   “不是,”兔子摇头,歉意地看着云叙白:“我原本以为今天早上和他们两清了,没想到他们还在搞小动作。我还是给你招惹了麻烦。”   云叙白失笑:“你不需要在自己身上找问题,就算你一忍再忍,他们还是会来挑衅,这是他们的本性。”   “叙哥说得对,而且他们这次碰到了叙哥的底线……”神明荆棘意有所指地说:“今晚之后,你再也不会有这个苦恼了。”   兔子点头,目光变得坚定。   或许是因为万众期待,天黑得特别快。   天气不太好,乌云压顶,月亮在浓云的挤压中,露出一个黯淡的尖角。   乡长提着油灯来找班主,给了他一张原神要听的戏单子,让他准备今晚的戏。   天一黑,风声也烈了,班主看着这张烫手的戏单子,满脸愁容。   戏班子里的人心生恐惧,不知该何去何从。有人偷偷哭了起来,气氛顿时更加压抑不安。   云叙白轻拍班主的肩膀,波澜不惊地说:“戏还是要演,演下去还能找到出路,罢演今晚就得去见师爷了。”   班主被他的话唬得一哆嗦,重新振作起来,带着众人前往戏台。   河边的孔明灯一一亮起,倒映在清澈的水面上,柳树稍拂过水面,撩起阵阵涟漪。雾里驶出几艘小船,热热闹闹地向戏台靠拢。   风声送来欢声笑语,灯火摇曳,恍然之间竟有几分岁月静好的气氛。   但是所有人都清楚,这只是假象。   即将迎接他们的是残酷又血腥的世界,他们回想起昨晚的经历,就觉得头皮发麻。   神明荆棘今晚没有去庙台的观众席,一路跟着云叙白。   云叙白与他对表,语气轻快:“按照昨晚的规律,七点钟会有一次变故。第一次不会太难对付,麻烦的是第二次。”   神明荆棘给他打预防针:“知道,今晚我可不会再咸鱼了,你做好准备。”   云叙白逗他:“请神明前辈尽力发挥。”   神明荆棘哼哼:“今晚你就知道了。”   后台已经忙活起来了,梨园子弟搬出梳妆台。班主像是忘记了一般,没有提醒他们,不能用那些用冥币购买的用具。   云叙白找到班主,问他要昨晚列好的用具清单。班主把清单给他,依旧没有提醒npc不能用这些道具,就跟鬼迷心窍了一般。   这大概是副本设定,云叙白没有功夫去管npc,他避开那些冥币用具,找到旧的油彩,递给坐在镜子前面的兔子。   兔子今晚要演一个戏份多点的角色,正在准备勾脸。   云叙白扫向旁边,黑色风筝和武生坐在梳妆台前,打开了用具包。与兔子的距离不远不近。   他们也找到了旧油彩,没有动npc准备的新油彩。   云叙白收回目光,轻声和兔子说:“昨晚就是被这些油彩害的,你今天用旧的这个,一定不会出事了。”   声音确实压低了,但是足够令黑色风筝听得清楚。   兔子点头,配合地问:“要告诉其他玩家吗?”   云叙白模棱两可地说:“他们自己看着办,你忙你的,我要去乐师那边看看了。”   兔子乖顺地说:“我明白了,你去吧。”   云叙白走之前,把一套画笔放在兔子面前,其中两支笔的笔锋沾着红色,像是沾染上了朱砂。   兔子看到这套笔,眼波流转,轻轻勾起唇角。   她勒好头发,拿起油彩,往脸上抹去。   旁边的武生阴森地笑了一下,兔子桌子上的油彩发生了些许变化,但是她好像毫无察觉,神情专注地上妆。   [要开始进入正题了是吗]   [卧槽,我猜到了,我猜到将计就计什么意思了]   [啊啊搞快点,我想看结果!好紧张啊]   [紧张啥,我觉得我已经能预想到结果了,挑衅叙哥的玩家和npc,坟头草都很高]   戏台上想起锣鼓声,戏台之下,停着许多艘小船。观众们坐在船上闲聊,时不时看一眼戏台上的红幕布,等待开场。   对面小庙不知何时敞开了大门,黑洞洞的门口对着光鲜的戏台,形成鲜明对比。   乡长领着几个人站在面前,敬了几柱香,放飞庙台四周的孔明灯。   “唰——”   红幕布拉开,胡琴悠悠响起,明艳动人的戏曲演员从侧边走出,台下响起一片喝彩声。   这时,谁也没有注意到,一艘挂着三个灯笼的售货船停在了戏台边缘,偷溜出来的云叙白和神明荆棘上船,穿梭在小船之间。   云叙白昨晚特意“叮嘱”人头鬼守好售货船,今天这个时间来接他,不然它们体内的契约珠子会爆.炸。当时三个人头鬼眼泪汪汪地答应了,今天来得特别准时。   云叙白笑眯眯地看着三个灯笼:“没想到你们还挺乖啊。”   三个灯笼连忙左右摇曳一下,积极回应他。不敢不听话,会爆.炸!   距离七点还有一些时间,云叙白卖卖货,赚一下水鬼们的钱,等待危机来临,眼里明明白白地写着“我要搞事”四个大字。   神明荆棘和他一样,眼里闪耀着期待的光芒。   三个人头鬼被他们的气场吓得瑟瑟发抖,烛火在疯狂跳动。 第214章 两台戏(10)   晚上七点整, 月亮散发妖异的红光,与孔明灯的光芒融合,洒落在水面上, 结成一寸寸平滑的镜面。   水面化镜,小船上的观众换了张皮,惨白的脸上绽放狰狞笑容,一个个嘴角几乎要裂到后脑勺。   水鬼们看着戏台上的活人,猩红双眼里布满兴奋。   很快就能戏耍活人,享受他们的恐惧, 这让水鬼们怎能不兴奋呢?   鬼船向戏台靠拢, 无数水鬼谋划着要爬上戏台。   一艘挂着三颗人头的售货船破开脆弱的镜面,灵活游走于鬼船之间。船上载着好几个生龙活虎的活人,水鬼们却注意不到到他们的存在。   偶尔有几个水鬼好奇地看向售货船,又眼瞎似的别开眼睛。   无他, 售货船上阴气太重,足以屏蔽乘客们的生气。   又有两个水鬼看向售货船, 正好对上云叙白的视线。   云叙白气定神闲, 笑了一下, 两个水鬼被笑容晃了眼睛,惨白的皮肤上浮起诡异的红晕。   身后传来神明荆棘的声音:“我要开始大杀四方了,好好看着。”   云叙白向后看,只见神明荆棘掌心翻出几缕星光, 喂鱼似的往水镜上洒。   星光落在水镜上, 无数根尖锐镜刃拔地而起,精准地收割直径几米内的水鬼人头。   “咻”的一声, 那两个羞赧的水鬼死在神明荆棘手里, 为他今天赚的第一笔主神积分添砖加瓦。   售货船上的玩家都是被云叙白救过的人, 这一天下来已经混熟了,他们第一次见神明荆棘动手,把惊讶写在脸上。   龙凤胎弟弟双眼亮晶晶地看着神明荆棘:“明哥,你这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十分吓人啊。”   “你是不是要成为我的小迷弟了?”神明荆棘冲龙凤胎弟弟挑眉。   看来这家伙又开始自恋,把龙凤胎弟弟自动划到“小迷弟”分组了。云叙白好笑地摇摇头。   龙凤胎弟弟点头:“嗯嗯,从今天开始,我就是你的迷弟了!”   记事本和龙凤胎姐姐也很捧场:“嗯嗯,我们都是你的小迷弟小迷妹。不愧是排行榜第二的玩家,六到飞起。”   神明荆棘侧眸看向云叙白,眼角眉梢带着点得意:“某人要有点危机感了。”   云叙白看起来一点危机感也没有,他偏头看着河灯,漫不经心的眉眼被阴影沉得很深邃。   “阿想。”云叙白轻声唤了一个名字,穿着红旗袍的女人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他身后,长长的黑发在风中漂浮,尾稍闪烁着幽光,怪锋利的。   阿想垂着长手,动作怪异,怨气逼人,与普通怨灵区别很大。   玩家们被阿想吓了一跳,但他们听闻过云叙白有契约怨灵的技能,很快就冷静下来。   “去吧。”云叙白头也不回地吩咐。   命令落下,阿想飘向附近的鬼船。   阿想好不容易有了发挥空间,疯狂收割水鬼的人头,所到之处,寸草不生。   “叮叮叮……”是云叙白的主神积分入账的声音。   不仅能赚积分,还能让阿想吸收怨力持续升级,一举两得。   神明荆棘瞥见云叙白波澜不惊的侧脸,心里跑过几匹羊驼:“……”淦!云叙白甚至不用亲自动手!输了!   刚才星星眼看着神明荆棘的龙凤胎弟弟一眨不眨地看着阿想:“哇哇哇,这就是传说中的想姐吧,果然是杀鬼机器,太酷了!”   神明荆棘:“……”淦!刚刚收割的小迷弟也被撬墙角了!   胸口火辣辣的疼,是扎心的感觉。   神明荆棘振作起来:“等我技能冻结时间过了,我还能收割更大范围的水鬼。”   “嗯,你加油。”云叙白笑着鼓励他,掌心冒出一把红伞。   他敏捷地跳到对面的船上,在船与船之间行走,不一会儿就深入水鬼“腹地”,把红伞当棍子,一人单挑整艘船。   [叙哥的身手真的越来越好了,这游刃有余的手法帅到我了]   [我鹅子不愧是让怨灵闻风丧胆的男人]   [神明荆棘慌了,他慌了]   神明荆棘不甘落后,不等技能恢复就抄起黑刀冲了出去。   把水鬼弄下水就有积分,谁还不会物理驱鬼咋滴!   龙凤胎弟弟嘟囔道:“我怎么看都觉得,是叙哥让明哥产生危机感了……”   龙凤胎姐姐说:“自信一点,你没有感觉错。”   记事本开始划船:“我们也别闲着了,去给叙哥帮忙。兔子交代过,我们只要制服水鬼,把致命一击留给叙哥,他就能赚到积分。”   另外两个玩家纷纷点头。   云叙白是个优秀的猎手,他与阿想双管齐下,积分不断攀升。神明荆棘虽然孤家寡人,但是实力不可小觑,也没有落下风。   水鬼们脸上的兴奋已经消失无踪,换上惊恐的表情,远远看到云叙白的影子就开始逃跑。   云叙白再继续收割下去,很快就万径鬼踪灭了。   高灵也抢了鬼船,她发现云叙白和神明荆棘像竞赛一样杀水鬼,也坐不住了,开始发力。   整片水域变成这三人的猎场,局势与昨晚完全不同。   云叙白以一己之力,带动整个主神竞赛,更是让水鬼们无处可躲。   云叙白利落地跳到一艘船上,缓慢地走向对面的水鬼,手中的红伞散发着危险气息。   他越靠近,水鬼颤抖得越厉害。   “等一下!”水鬼发出嘶哑的声音,伸出手掌,示意云叙白不要靠近。   云叙白挑了挑眉,等待下文。   “我自己来!”水鬼视死如归,“扑通”一声跳下水。   云叙白:“很有觉悟。”   云叙白抬眸一看,附近连一只鬼影也没有了。   戏台那边还有些动静,他正打算过去瞧瞧,就听到有人喊他。   驱船去寻找呼声,云叙白看到记事本在向他招手:“叙哥,来这边!”   云叙白赶过去,在路上碰到神明荆棘。   神明荆棘的黑刀不知沾了多少血,刀刃越发妖异。   神明荆棘蹙眉:“我一直听到‘叮叮’声,结果排名还是没有超过你。”   一看到云叙白,记事本就忍不住献宝:“叙哥,你看,这些都是给你留的!”   云叙白看到一船满满的水鬼。   这些水鬼被龙凤胎牢牢控制着,伤势各有不同,挤在同一艘船上,像可怜的沙丁鱼。   龙凤胎弟弟笑着说:“你杀水鬼可以赚积分,这些是我们给你攒的积分。”   神明荆棘一脸苦涩,捂住胸口:“你们不是说是我的小迷弟小迷妹吗,这是明晃晃的区别对待啊。”   龙凤胎弟弟严肃地说:“但是叙哥是救命恩人,那是不能动摇的第一墙头。”   神明荆棘:“别说了。”心好痛。   [哈哈哈给崽崽攒分可还行,崽崽真是团宠啊]   [神明荆棘快羡慕死了哈哈哈]   [这些队友还不错,会记挂着我们叙哥,没有白救]   云叙白收下这一船水鬼,积分又往上蹿了一截。   云叙白看向戏台,落霞正在与黑色风筝、武生缠斗,难怪她一直没有出现。   “哗哗……”水下暗流涌动,水镜出现一道道裂痕,云叙白似有所感,视线转向对面的庙宇。   那座小庙被黑雾笼罩,几个npc跪在地上,不敢动弹。   “放肆!”庙宇那端响起一声怒喝。   杀气腾腾的阴风从四面八方涌来,小船摇摇欲坠。三个人头鬼不敢发出声音,死死闭上眼睛,紧咬獠牙。   无数块水镜碎片飘浮到半空中,尖端对准玩家们。   连落霞也被这个声音震慑到,不再与玩家纠缠。   记事本悄悄挪动脚步,那些碎片也随着他挪动,瞄准他的眼睛,蓄势待发。   记事本头皮发麻:“叙哥,这是什么情况?”   云叙白很冷静,语气平和得像说一件小事:“我们杀得太嗨,那位原神不满了。”   云叙白昨晚以观察和发现规律为主,一路稳扎稳打,没有暴露真实能力,今晚几个玩家一起发力,原神看在眼里,被激怒了。   “我来我来,放着给我解决!”神明荆棘很兴奋,挡开飞射而来的水镜碎片,掌心冒出一缕缕星光。   “哗哗……”   暖黄色的小光斑从天而降,如同闯入夜色中的萤火虫,温柔地包裹着这个诡异的世界。   空中那些蓄势待发的水镜碎片悉数落回水中,庙宇里的阴气散去,摇曳的河灯平静下来。   水面恢复正常,萦绕在鬼船上的阴气悄然散去。   龙凤胎弟弟惊叹道:“明哥,你这是什么招,一下就把暴躁的npc压下去了!这原神应该是大boss耶,你太厉害了吧。”   神明荆棘感受到那股力量来自身后,叹了口气:“我还没用技能呢。”   云叙白示意他们往后看:“是高灵。”   高灵站在船顶,戏服微微浮动,整个人轻盈如小鸟。   那些萤火虫一样的光斑是从她身上释放出去的,大概是“安抚”一类的技能。   神明荆棘扯出一抹苦笑:“竞争真的好激烈,就跟抢着买单似的。”   以前的副本,队友们眼巴巴等他解决危机,现在,想解决危机还得动作够快。   云叙白调侃他:“小心掉到第三名。”   神明荆棘:“后悔,现在就是非常后悔。”   神明荆棘一开始不够认真,失了少许先机,不过基础盘够硬,掉到第三名还是比较困难的。   今晚的第一次危机彻底解除,按昨晚的规律看,水鬼们会变成普通观众,开始催戏。   但是今晚的观众没剩下几个,也没人敢催戏。   班主自然不敢罢演,催促活人npc们奏乐,锣鼓声响起,戏台又热闹起来。   兔子的戏份结束,卸完妆就来和云叙白会合。   云叙白问兔子:“没出差错吧?”   兔子笑了笑:“很顺利,他们以为计划成功了,暗搓搓开心着呢。”   云叙白道:“让他们再开心一会儿。”   云叙白召集队友们,简单说了一遍接下来的计划,给他们分配任务。   临近晚上九点,云叙白特意驱船靠近戏台,关注黑色风筝的动向,悄悄缩短距离。   九点整,水面再一次镜化。   水柱从下方喷涌而出,水面倾覆,小船带着玩家们翻转,沉入水下。   有过一次经验,再次面临这个危机时,众玩家淡定很多,只发出小小的惊呼声。   云叙白屏住呼吸,在可以睁开眼睛的第一时间,就摸向后颈,揪出那只试图让他沉入幻境的水鬼。   水鬼发出猴子一般的刺耳叫声,被云叙白拎到面前。   云叙白不用说话,只一个眼神就让它噤若寒蝉。   几个玩家被云叙白叮嘱过,及时用同样的手法解决掉水鬼。这一次幻境没有生成,就被扼杀。   兔子的脸完好无缺,没有一点异样。   云叙白弯起唇角:“成功了。”   玩家们配合默契,迅速找到黑色风筝,她和武生趴在一艘船上,脸上只有一层薄薄的皮肤,五官消失不见。   黑色风筝背后趴着一个软骨水鬼,见云叙白靠近,凶狠地呲牙。   黑色风筝的食指动了动,马上就能撕开幻境。如果不是因为五官被夺消耗太大,她也不至于现在还没苏醒。   云叙白竖起食指,朝黑色风筝背上的水鬼一笑,顺手丢出刚刚抓到的水鬼,水鬼黏在黑色风筝背上,不下来了。   黑色风筝刚才还有知觉的手指不动了。   队友们有样学样,给黑色风筝和武生赠送几份水鬼大礼包。   一个水鬼就是一个幻境,幻境相叠,这两人短时间内肯定破解不了。   玩家们打配合,顺利抓到抢走黑色风筝五官的水鬼。   被红伞抵着喉咙,水鬼含糊不清地求饶:“我把东西给你,求你,放了我吧……”   云叙白抬了抬下巴,水鬼哆哆嗦嗦地把整张脸揭下,准备交到云叙白手中。   云叙白看都不看,淡声道:“扔掉。”   水鬼愣住,在云叙白很有压迫感的目光下,把黑色风筝的脸扔进浑浊的水中。   这相当于水鬼主动抛弃黑色风筝的脸,她再也无法找回。   黑色风筝毫不掩饰对云叙白几人的杀意,云叙白自然不会手下留情。   越来越多的水鬼爬上黑色风筝的小船,无数只湿漉漉的手伸向她的身体。   黑色风筝到底是个高玩,在这种情况下还没有沦落到必死境地,隐隐有苏醒的痕迹。   阿想出现在云叙白背后,沉声问:“主人,需要我动手吗?”   “别脏了手。”云叙白没同意,从售货船里取出一点零食,交给沿途的水鬼:“去找落霞,告诉她,演青衣的女人在这里。”   水鬼高高兴兴地接过零食,跑了。   记事本看着不省人事的黑色风筝,感叹道:“要不是亲眼所见,我都不敢相信,那个道具的威力那么大。”   龙凤胎弟弟问:“兔子用的道具是叫‘嫁祸之笔’吧?”   兔子点头:“嫁祸之笔能转移使用者即将遭遇的一件祸事。叙哥让我用嫁祸之笔上妆,把危险转移到她们身上了,因为她们就是始作俑者,惩罚会更加严厉。”   云叙白得到“嫁祸之笔”的通知是私人消息,黑色风筝根本不知道他手上有这种道具。在黑色风筝以为计划天衣无缝的时候,他们亲手栽下的恶果已经落到他们头上。   嫁祸之笔有两支,兔子同时使用,将危险转嫁到两个凶手身上,顺理成章。   [果然是用嫁祸之笔转移了危险!看到兔子拿那套画笔上妆的时候我就猜到了,武生的脸没有丢,另一个丢失五官的一定是非烟]   [哈哈哈爽了吧,你们自己造的孽,自己承担,这就叫自食恶果]   [说起来,叙哥能拿到这套笔,还得多谢黑色风筝无能啊,要不是她找不出来,叙哥也得不到]   [害,最后还是用到她身上了嘛,活该该]   [“给叙哥的操作撒花”打赏了绝美的彩虹雨*100场]   云叙白估摸着落霞快来了,带着队友们前往庙台。   观众席上依旧坐着两个看不清脸的男人,从着装上可以辨认出,一个是陈帅,另一个是陆六爷。   昨晚云叙白就觉得这两个鬼影只是虚无缥缈的影子,不是怨灵,但是没来得及验证。   现在近距离观察,验证了他的猜测,这两个男人果然只是幻影。   神明荆棘随意把黑刀杵在地面:“只有两道幻影,意味着陈帅和陆六爷没有变成鬼。”   云叙白点头:“没有变成鬼,转世投胎去了。”   神明荆棘看着轮廓和自己很相似的鬼影,严肃起来:“你是说……”   云叙白说:“我是陈帅的转世,你是陆六爷的转世。”   这一点从落霞的态度就能猜出七八分。   话音落下,观众席上的两个鬼影渐渐显露面容,正是云叙白和神明荆棘的脸。只是因为眼神阴鸷,气势与两人南辕北辙。   兔子瞪大杏眼,惊讶道:“你们竟然是那两个狗男人!”   在云叙白和神明荆棘的威胁目光下,兔子很不自然地补充了句:“的转世!”   神明荆棘磨了磨牙:“这是系统给我们主神竞选者的特殊‘关照’吧。”   “高灵应该也有特殊身份,”云叙白想起落霞对黑色风筝的憎恨程度,又道:“黑色风筝也可能有身份。”   提起黑色风筝,云叙白回头看了一眼。   那边乌泱泱的围了很多水鬼,武生好像醒了,但是以他的能力根本没办法带黑色风筝离开包围圈。   水下空间的水鬼比上面的难对付多了,要不是云叙白身上带着阿想,也不会那么顺利。   “姐!醒醒!”武生的尖叫声在水下空间回荡:“啊!你的脸怎么会变成这样……”   很快,他的声音被水鬼们兴奋的笑声掩盖,有更多的水鬼闻声围了过去。   “那两个人受伤了,水鬼们很兴奋,落霞已经半接管黑色风筝的身体,”神明荆棘凭借强大感知力,对那边的情况了如指掌,肯定地说:“这两个人离不开水下空间了。”   “这里不是久留之地,我们走吧。”   云叙白正要开空间裂缝,神明荆棘按住他手腕,低声道:“等等,我听到任树的声音了,有好戏看。”   他们暂时放下返程计划,让队友们看守船,悄无声息地往任树那边靠近。   任树和非烟在庙台后面,被几个水鬼围攻,还有更多的水鬼闻风而动。   非烟脸上没有五官,丑陋的血管蛰伏在惨白的皮肤下,格外骇人。   非烟抱着任树的手腕,惊恐地哭泣:“我根本没有用油彩,一定是英短猫用计害我……呜呜呜……任树哥哥,你一定要帮我找回五官,我不想永远都这个样子呜呜呜……”   非烟的脸还在时,哭起来梨花带雨,格外惹人爱怜。但是顶着现在这张恐怖的脸哭起来,除了吓人,还是吓人。   “你别哭了!”任树不耐烦地吼她:“你再哭,把水鬼都招来了,我们怎么走!”   非烟吓得一哆嗦,哭得更凶了,紧紧抱着任树的手,往他面前凑:“呜呜呜……你以前从来不会这样大声和我说话,你是不是……嫌弃我现在的样子?”   任树一边应付水鬼一边还要应付她,脸上露出厌恶的表情,声音冷硬:“我们只是队友,又不是情侣,你长什么样和我无关。”   非烟浑身僵硬,被任树推开。   因为慌忙,任树没有控制好力道,非烟趔趄一下,加上失神,“扑通”一声摔下水。   非烟在水里扑腾,她什么也看不到,挣扎着赶走围过来的水鬼,嘴里喊着:“任树哥哥救命!救命啊!!”   任树只犹豫了一下,他看着被水鬼团团围住的非烟,头也不回地驱船离开。   神明荆棘啧啧称奇:“这年头,什么人都有。你录视频了吗?”   云叙白晃了晃手机:“录好了,走吧。”   [没想到会看到狗咬狗的一幕,以色事人者,色衰而爱驰。非烟没有那张无辜漂亮的脸,任树就不会再处处帮她,再加上他把上午丢脸的事算在非烟头上,现在有合理甩下她的理由,他怎么可能回头救她]   [是啊,非烟现在吸引了那么多水鬼,正好给他打开一条逃生的路,呵呵]   [原本以为他只是个自负的人,没想到还挺狠的]   [毫不意外,这俩本来都不是什么好货色,还好兔子早早离开火坑了]   云叙白对此没什么感想,他没有浪费时间,以最快速速打开空间裂缝,带队友们离开这个阴郁压抑的水下空间。   水上风平浪静,他们迎来为数不多的安稳时刻。   时间流逝,玩家们陆陆续续上来了。   ……   任树上来时,有玩家见他孤身一人,问他:“你女朋友呢?”   “非烟不是我女朋友,”任树红着眼眶,哑声道:“都怪我,要不是我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她也不会死在下面。”   “你这是什么意思?”附近两三个玩家都听到了任树的话,不约而同地看向云叙白。 第215章 两台戏(11)   任树刻意压低声音诉说, 只有离他很近的几个玩家听清了。   云叙白隐约听到话题和自己有关,但是没听清内容。   他察觉到玩家们的目光有些怪异,于是第一时间问神明荆棘:“他们说什么了?”   神明荆棘的感知力很强,一定能听清任树的对话。任树等人不知道神明荆棘有这个能力, 倒是对云叙白有利。   “呵, ”神明荆棘毫不掩饰眼中的厌恶,冷声道:“那个叫任树的, 在用含糊不清的话, 把非烟的死因推到你身上。”   任树不算蠢,没有直接挑明来说。任树知道这个副本一直在直播, 但是玩家们看不到系统直播的弹幕, 他只需要在暗中传播这个信息, 让其他玩家误会云叙白就够了。用捕风捉影的话来引导玩家误会, 就算事后追究,他也能强行洗白。   云叙白上午和他们发生过冲突, 连杀.人动机都是现成的。   这些玩家不知内情,只认为任树和非烟不太地道,罪不至死。任树的目的就是抹黑云叙白的形象,贴上“睚眦必报,不配当新主神”的标签, 让云叙白在副本里被玩家们针对。   神明荆棘压着怒气, 重复了一遍任树和其他玩家的谈话——   任树说:“你们应该知道了, 只要用戏班子里的油彩,下到水下空间就会丢失五官。非烟根本没有用油彩,但是她丢失了五官, 显然是人为的。你们不可能害她, 这个副本里和她有过节的只有……”   任树不说名字, 但是和指名道姓没有区别,他又说:“不用替我讨公道,和他们撕破脸,只会让我的处境更艰难。”   有玩家义愤填膺:“怕什么,我们也不是吃素的,如果你说的是事实,这就是他人品有问题,我们不会让他顺利当上主神。再说,这里一直在直播,出去以后观众们也会给你讨公道。”   也有人保持中立,选择观望:“我觉得霸霸他们没必要这么做。”   任树叹气:“说出来真的不是为了让你们给我讨公道,只是想提醒你们,他能这样对非烟,有一天也可能因为一点小过节这样对你们。”   听完复述,云叙白的队友们坐不住了。   记事本很气愤:“人在船上坐,锅从天上来,这锅我们叙哥可不背。”   神明荆棘冷笑:“算盘打得挺好,但是他敢在观众的眼皮子底下干这种事,就要做好身败名裂的准备。”   兔子火冒三丈,堪堪压住怒气:“我是真的没想到,他会变成现在这样,或者我以前从来没看清他的真面目。”   “别气,他演不了了。”云叙白心绪平静,没有被小人影响到心情。   [叙哥说得对,不值得为人渣生气。人渣真的以为能靠一张嘴颠倒黑白吗,这也太小瞧叙哥了]   [拿录像出来狠狠打他的脸!非烟是真绿茶,这个任树也是真小人]   [虽然知道叙哥有证据不会被欺负,我还是被任树恶心到了。要不是神明荆棘感知力牛逼,一时半会儿还抓不到他在搞小动作。想rua一把神明荆棘的顺风耳]   [别气了别气了,其他玩家也不会拎不清的,不管任树用什么手段,小丑永远是小丑]   云叙白驱船靠近那群低声议论的玩家,露出优雅的笑容:“晚上好呀,耽误你们一会儿,我有些话想说。”   话题人物出现,玩家们停止议论,脸上的表情十分精彩。   云叙白凤眸静谧,笑容温和,很有礼貌。玩家们看到这张脸,心里开始动摇,那么矜贵的人实在不像阴险的凶手。   “你想说什么?”有人试探地问。   云叙白瞥向任树,狭长的眼睛微微眯起,浓密的睫毛为他增添了一分柔和。   “任树,冒昧问一下,你的队友非烟是怎么去世的?”   任树被云叙白和煦的态度搞得很忐忑,摸不准他要做什么,斟酌片刻,含糊地回答:“非烟因为丢了五官,失足落水,我没有救援的机会。”   “你知道她为什么没有五官吗?”云叙白又问。   任树被他问懵了,表情复杂。半响,任树做了决定,一不做二不休,厉声道:“是你害的!”   任树破罐子破摔,誓要把这个锅甩到云叙白身上。云叙白想否认,也要拿得出证据才行。   玩家们的情绪被任树调动起来,看云叙白的眼神变了,想听他怎么解释。   云叙白点头,爽快地承认:“没错,令非烟丢失五官的人是我。”   玩家们目瞪口呆,被云叙白坦荡的态度砸懵了。   玩家们不仅不愤怒,反而觉得云叙白可能有必须这样做的理由。毕竟一个聪明人不会到处宣扬对自己不利的事。   任树也没想到云叙白敢承认,但是现在局势对他有利:“果然是你,因为一点过节就要害人性命,你太狠毒了!”   玩家们这次没有被带节奏,有人问出了众人的疑惑:“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云叙白拿出手机,划动屏幕:“请诸位看个视频,看完就有答案了。”   听到云叙白手里有视频,任树脑袋嗡的一声,直觉大事不妙。   任树盯着云叙白的手机,像是找机会下手。   “叮”的一声,视频已经被投放到半空中,一幕幕放大。   玩家们看到了非烟和黑色风筝、武生的秘密对话。   视频里,非烟无辜的面容因为恨意扭曲:“我想要英短猫死,越惨越好,越快越好。你们也想她死不是吗,我们可以合作。”   非烟和黑色风筝的恶毒计划被完全公开。   玩家们看完视频,全都明白了。   非烟要害云叙白的队友,云叙白正当反击,天经地义。   玩家们脸上讪讪,暗中庆幸没有一开始就对云叙白放狠话。   “没想到他们敢在背后玩这些阴招,真是败类。”   “我们差点就误会叙哥了,还好他录了视频。”   有玩家后知后觉发现自己被任树当枪使了,横眉相对:“你没弄清真相就怀疑别人,散播谣言,不太妥当吧?”   有人附和道:“任树,你为刚才的话对叙哥道个歉吧,这事就算过去了。”   任树没想到云叙白手里有这种视频,他只能改变计划,把自己摘出去:“你们在视频里也看到了,我是不知情的,我根本不知道非烟去做这种事。是我误会了霸霸,我向他道歉。”   “你没有误会我,你是想陷害我,”云叙白笑意渐深,打开第二个视频:“诸位再看一下,这就是任树口中的‘失足落水’。”   看到第二个视频,任树慌了。他掉头要走,被神明荆棘拦下:“急什么,你主演的小视频,看完再走。”   第二个视频里,任树把非烟推下水后,把非烟留在水里吸引水鬼,自己一个人逃了。这画面和任树的说辞天差地别,玩家们个个是人精,一眼看穿任树的真实想法。   非烟的死真相大白。   玩家们被任树耍了一把,心里扯火,怒目相视。   “你还有什么要解释吗?不会说视频是伪造的吧?”   “没看出来你戏那么多啊,看我们被你耍得团团转很开心吧?”   “婊里婊气,茶艺课没少上吧?”   证据确凿,任树百口莫辩,他脸涨得通红,咬着牙不说话。   早上的打赌只是让他丢脸,这一次却让他彻底身败名裂,永远无法翻身。只要提起任树这个id,就会和“跪下喊爸爸”、“阴险小人”、“渣男”这种词语关联。   被耍的玩家们记下任树这笔帐,有机会肯定会还回来。   任树被玩家们骂得狗血淋头,恨恨地看向云叙白。   孔明灯飞过上空,烛光映在云叙白脸上,如梦如幻。云叙白对上任树的目光,声音懒懒的:“别忘了,你的人头是我的,要是你再搞上不得台面的小动作,我不介意拿走。”   任树浑身僵住,他清楚云叙白不是在放狠话,云叙白是说到做到的那类人。   [啧,这个辣鸡最好给我夹着尾巴做人]   [本来没他什么事,非要上赶着恶心人,这下被连环打脸了吧]   [叙哥这做法真的可以,分开放物料,不给渣男洗地的机会,把他锤死]   [“辛苦崽崽应付人渣了”打赏了热气腾腾的烤肉*100份]   直到危机结束,所有npc和玩家回到水上空间,黑色风筝和武生也没有出现。如神明荆棘所预料的那样,他们回不来了。   拦路石被清扫干净,云叙白等人正好全身心投入到主神竞赛中。   戏散场的前一刻,落霞又来到云叙白的船下,隔着河水凝望他,泡在水里的眼眸时而深情时而怨恨。   云叙白看着河水,眼底映着一弯月亮,他说:“落霞,我不是当年的陈帅,过了奈何桥,喝了孟婆汤,我没有前尘记忆,已经是新的个体。你不应该为‘陈帅’困在这里,水下很冷吧,你不想早点解脱吗?”   落霞大概没想到云叙白今晚会主动和她说话,眼里的情绪变幻莫测。   “你就是陈帅,你到水下来陪我,水就不冷。”落霞用牙关里挤出这句话,深深地看云叙白一眼,任由身体向下沉。   云叙白歪了歪脑袋:“商量一下,让陆六爷陪你行不行?”   无辜躺枪的神明荆棘:“??我同意了吗?” 第216章 两台戏(12)   神明荆棘猝不及防被云叙白cue了一下, 抬了抬眉毛:“我同意了吗?”   云叙白很自然地接话:“这不是还在和落霞商量吗?”   言外之意就是,落霞同意了才到和神明荆棘商量这一步。   神明荆棘:“……”淦,我好卑微。   原本要沉到水下的落霞被这两人有来有往的聊天气到了, 眉目间的戾气越发浓重, 身后涌出一股阴气, 好不容易变清澈的河水再次浑浊。   神明荆棘啧啧称奇:“鬼也会放屁吗?”   落霞:“滚呐!”   阴气不可抑制地向外释放, 平静的河水掀起愤怒的波澜。   云叙白单手撑着船沿,水光潋滟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落霞:“所以我的提议你觉得如何?”   神明荆棘没想到云叙白又把话题扯回来了:“我觉得不怎么样,还是陈帅去吧,我看落霞更喜欢你。”   “……”落霞咬了咬牙:“你们一个也跑不掉!”   “这就是‘成年人不做选择, 我两个都要’?”云叙白神色慵懒:“我还差一点才成年,不太合适。”   水下, 落霞身后悄无声息地出现一道红色身影,双手缠住落霞的身体。浓密的黑发比水草还要灵活难缠,迅速霸道地包裹住落霞的身体。   突然被困, 落霞慌了神, 她很快就反应过来, 手脚并用, 反抗束缚。   落霞凶狠地瞪云叙白一眼,总算明白云叙白为什么要拉着她聊天了,原来有后手。   “阿想,别让她跑了。”云叙白吩咐完, 锁着落霞的黑发缠得更紧了。   神明荆棘恍然大悟:“原来阿想藏在船底是要抓落霞。”   云叙白点头, 看向还在反抗的落霞:“我再问一次, 你想离开水下吗?我可以帮你。”   落霞烦躁得很:“别假惺惺, 我要你死, 懂吗?”   “我不是陈帅, 杀了我也弥补不了任何遗憾。”云叙白再次强调这个事实,循循善诱:“但是你离开水下,将会彻底摆脱痛苦。”   落霞不说话,眼神摇摆,态度没有之前那么坚定了。   云叙白缓声说:“告诉我当年发生了什么事,好不好?”   落霞半腐烂的脸颊闪过痛苦的神色:“你真的完全忘了吗?”   云叙白第三次强调:“我不是陈帅,即使皮囊一样,灵魂已经完全不同。”   云叙白用手段拖住落霞,就是为了清洗掉她的既定印象,让她接受这个事实,不要将前世的爱恨情仇转嫁到他身上,只有这样,接下来的谈判才有继续的可能。   在他一遍又一遍的提醒下,落霞已经开始动摇了。   神明荆棘乘势给自己澄清:“我也不是陆六爷,和当年那个有奇怪癖好的变态不一样。”   落霞闭了闭眼睛,从牙关里挤出一句话:“你帮不了我,水下就是你的归属。我们都逃不开这宿命。”   落霞忽然变得很绝望,云叙白猜测道:“你被控制了,是原神吧?”   落霞猛地睁开眼睛,惊慌似幼畜:“别提这个名字!”   云叙白感受到一种强大的怨力从深处涌出,心下一跳,厉声道:“阿想,逃!”   阿想马上松开落霞,消失无踪。   巨大的触手从深处奔腾而来,云叙白和兔子及时带着船跑路,避开猛烈的冲击。   小船像离弦之箭,险险躲开喷射一米多高的水柱。片刻,被触手搅动的河水平静下来,落霞已经消失无踪。   神明荆棘把湿发捋到脑后:“啧,这原神脾气还挺大。”   云叙白眨落睫毛上的水珠:“那些无脸鬼的脸全掌握在原神手里,原神应该是用这一点在控制它们。落霞有五官,她和原神的不是简单的从属关系。”   兔子说:“原神还没露过脸,没准天天就在暗处窥视我们。”   神明荆棘若有所思:“我能感觉到原神的气息,之前的存在感一直很低,只有两次波动激烈,第一次是为我们大范围猎杀发怒,第二次就在刚才。”   云叙白总结道:“只有触碰到原神的逆鳞,他才会出现。”   神明荆棘琢磨他的话:“落霞是原神的逆鳞?”   “谁知道呢,”云叙白看向庙宇,很轻地笑了一下:“可能他不想我们和和落霞聊天吧。”   神明荆棘:“我你就是长在原神的逆鳞上的男人,他两次发怒都是被你气的。”   云叙白表示自己很无辜。   这边的动静引起其他玩家的注意,他们眼巴巴看着云叙白,打听情况。   云叙白简单回应两句,驱船靠岸。   [叙哥好像猜到原神的身份了,倒是告诉我们啊呜呜]   [看到现在才想起发弹幕!刚才好紧张,我还以为叙哥会翻船]   [原神急了,他再不出手,落霞就被叙哥撬墙角了。]   [叙哥:撬别人的员工,计划通。原神:落霞你倒是坚定一下立场啊!]   到达岸边,云叙白和队友们收到下一步任务的详情:   [下一步任务:彻查落霞之死。]   进副本以来,云叙白一直在往这个方向查,已经了解过落霞的生平和她的爱恨纠葛。   但是她的死因还没有浮出水面。   当年她上了戏台之后发生了什么事情,云叙白无从得知。   “落霞死在谁手里很明显吧,她一定是被那两个狗男人……”兔子说到一半,发现自己把云叙白也骂进来了,吐了吐舌头:“落霞一定是被过去的陈帅和陆六爷杀的。”   落霞的死一定和这两人有关,但是具体情况还有待深究。   回到住处,云叙白敏锐发现屋子发生了微妙改变。   某些小物件的位置被挪动,气氛和离开前截然不同。   云叙白稍微想想就明白了,对队友们说:“场景刷新了,再找一次线索再休息。”   几人配合惯了,默契度上升不少,这一通翻找,还真的找出一些有用的东西。   云叙白刚在书房里找到一箱子信,每一封都写着“落霞亲启”,角落里标着不明显的序号。   “又是文字类线索,我喜欢。”兔子替云叙白整理书信的序号:“好多封,看起来像是情书。”   云叙白坐下,按照顺序慢慢拆看。   “卿为天上月,为月中仙,我不敢多看,怕月色落在心头,今夜我将为这可望不可及的月色失眠。”   “与你相对,漫天锣鼓掩盖不了我如雷的心跳,我怕你听到,又怕你听不到。”   这些信下面署着陈帅的名字,但云叙白感觉不是陈帅亲手写的,太文艺青年了,一点都不霸道军.阀。   以陈帅的身份地位,不会写出这种仰望口吻的信,大概会写——女人,你引起了我的注意。   云叙白猜是陈帅刚开始追求落霞时,请手下人送礼,随手写的贺卡。   但是这些情书写得很真挚,感情不像作假。   或许送信者也对落霞动心,只是不敢吐露心声,只好披着陈帅的名义写自己的心情。   越往下,这些信的内容越大胆,攻势越猛烈,篇幅往往不长,但是情感很充沛。   “霞,每每赠礼,都觉得俗物配不上你。转念一想,若你愿意用,大约能让俗物沾染些仙气吧。”兔子念完这封信,叹了口气:“陈帅去哪里找的代写,天天又是送礼又是写情书,把落霞捧成天上有地下无的仙子,别说落霞会动心,就算是真仙子也会动摇啊。”   神明荆棘正好路过,听了一耳朵,起了浑身鸡皮疙瘩:“你们女生喜欢这种酸诗?”   兔子瞪他:“哪里酸,明明很真诚!”   云叙白看信上的字,想起还在一个地方见过这种字迹:“我知道是谁了。”   兔子被吸引注意力:“谁?”   云叙白去客厅,轻易找到落霞的画像。昨晚自动藏在抽屉里的画,现在明目张胆地挂在墙上。   他拿信上的字和画里的落款对比,两者一致。   队友们不知不觉全凑过来,个个伸着脖子看云叙白手上的信。   “中书?”兔子想起来了,有些惊讶:“落霞的日记里有提过他的名字,他曾经提醒过落霞逃跑,但是没有成功。”   云叙白点头:“中书应该是陈帅的手下,陈帅让他帮忙追落霞,信和画都是他送的,他倾心落霞。”   “啊,这……”兔子回想起落霞日记的内容,突然有点扎心:“落霞以为陈帅记得她的喜好,其实那些事都是中书在做。这些撩人的信也是中书写的,落霞错付了啊,难道她后来没发现字迹是中书的吗。”   “落霞生前知不知情很难说,”云叙白说:“但是中书冒险让落霞逃跑,陈帅肯定知道了,他不可能容忍手下背叛,中书难逃一死。”   兔子猜测道:“但是他没出现过,会不会和你一样,成为了转世?”   “或许已经出现过了。”云叙白屈指敲了敲画轴:“落霞,聊聊?”   画像中的落霞没有回应他,但是他收到了一条系统提示:   [为落霞念一封她最爱的书信,可以解锁更多线索。]   [提示:你有三次机会。]   “我去拿信!”兔子哒哒哒地跑回书房,搬来一箱子信。   记事本拍了拍脑门:“那么多封信,我们哪儿知道她最喜欢哪封?”   龙凤胎弟弟说:“只有三次机会,都错了会永锁这段线索吧。”   “不难,”云叙白拨了拨箱子里的信,挑出看起来最旧,摩擦得最多次数的信封:“这封信快起毛边了,一定是主人爱不释手,常常翻看。”   记事本眼睛一亮:“有道理,要是选错了呢?”   云叙白拆开信封,眼神漠然,带着一点锋利:“要是三次都错,我就烧掉所有信,以及这幅画。”   兔子:“我好像看到画里的落霞抖了一下。”   神明荆棘摊手:“一定不是你的错觉。”   [副本里没有困难的任务,只要你学会威胁npc]   [落霞,要是被绑架了你就眨眨眼,噢,你不敢眨眼]   [落霞:弱小可怜又无助jpg.]   展开信纸,云叙白用温和不带情感的声音念道:“霞。”   等待下文的队友们略微紧张地看着云叙白,等了半响,愣是没听到云叙白继续念。   兔子眨巴眨巴眼睛:“怎么了?”   云叙白看着信纸上的字,念不下去,他递给兔子:“你来念。”   兔子接了信纸,收到系统通知:   [温馨提示:男性念书信,代入感更强,更容易激发线索。]   兔子拿了个寂寞,信纸在她手里转了一圈,又回到云叙白手上。   “声明一下,我只是一个没有感情的朗诵机器。”云叙白清咳一声,继续念道:“你是美丽淬炼而成的明珠,你的名字是世间最美好的名词,我愿将明珠捧在手心里,将你的名字烙印在心上,你愿意给我这个机会吗?”   云叙白念得毫无感情可言,但是架不住声音好听。   队友们还没见过这样的他,纷纷起哄。   [我愿意]   [我愿意 1]   [叙哥耳朵红了哈哈哈哈好可爱,组队偷叙哥]   [别说出来,我叙哥要脸]   云叙白收好信纸,看向画像,画中的落霞换了表情,眼中带着几分眷恋,像是透过云叙白看到了多年以前的某些回忆。   [恭喜玩家“霸霸”,你所念的书信,正是落霞最爱的那封,成功触发剧情线索。]   画像轻轻卷起,关于过去的回忆在众人面前徐徐展开。   陈帅掐着落霞的下巴,勾起一抹冷笑:“明日你最好听话,打扮得漂漂亮亮上台,演你最拿手的贵妃醉酒。要是出了差错,我把中书的人头送到你面前。”   落霞垂眸,睫毛颤动,像受惊的蝴蝶一般脆弱,泪水滑过脸颊,她艰难地说:“我去。” 第217章 两台戏(13)   陈帅粗暴地掐着落霞的下巴, 眼中闪过一丝狠戾:“之前誓死不从,现在却答应了,为他做到这个份上?”   落霞想别开脸, 却无法睁开桎梏, 白嫩的脸上浮现几道红痕,触目惊心。她一声不坑, 只是落泪。   “竟敢在我眼皮子底下暗度陈仓, 要不是你还有一点用处, 现在早就在河里喂鱼了。你应该感激我,让你多活几日,到了陆六爷那边, 能活多久就看你本事了。你应该听说过他的手段吧, 我告诉你他都喜欢些什么花样……”   陈帅重重擦拭落霞脸上的泪水,附在落霞耳边低语。   落霞瞳孔骤缩, 不停颤动, 削瘦的身体抖得像筛子:“疯子!你不得好死!”   悔恨与恐惧的情绪在苍白的脸上交织,落霞很后悔,当年若是不接受这个男人的花篮, 结局或许会改写。若是知道这只手会将她推向地狱, 她绝对不会握住。   陈帅松开落霞,拍了拍她的脸:“放心,你和你的小情人儿一定死在我前面。”   落霞如同被雨摧残的花朵, 依旧艳丽却没有了生命力:“你明知我和他之间什么也没有, 大可不必迁怒于他。”   “嗤。”陈帅掀翻桌上的一箱书信, 凝视着落霞:“我只让他替我写了半个月的信, 后来那些都是他自作主张写的。我原以为他是为了替我追女人, 现在看来, 他是在独自偷欢啊。”   一封封信落在地上,落霞受到了冲击,颤声道:“我以为你嫌自己的字迹不好看,才请他写……”   指尖滑过纤细的脖颈,陈帅漠然地说:“你不会以为我真的爱你吧,做什么美梦呢?”   落霞绝望地闭上眼睛,最后一丝生气也被抽离。   “既然你口口声声说爱我,”陈帅抬起落霞的脸:“明日就用你这张脸,给我铺一条康庄大道。”   “叮——”   画面停止,系统发来通知:   [剧情线索解锁完毕,欲知后续如何,请将画像放回它的归属地,触发下一个剧情线索。]   [关键词:中书。]   画像展开,缓缓落下。   云叙白伸手去接,有冰凉的液体落在掌心,他抬眼看去,发现是落霞的眼泪。   云叙白卷好画像,收进玩家背包。   队友们像看完一段旧影像,还沉浸在当时的氛围中。   兔子叹了口气:“这破系统,还给我们卡结局。”   龙凤胎弟弟开玩笑道:“最后不会给我们来个付费观看大结局吧?”   “那叙哥可能会投诉系统,”龙凤胎姐姐顿了顿,看了眼云叙白:“话说回来,虽然记忆片段里的陈帅和叙哥长得一样,但是气质差异太大,完全是两个人。”   “本来就是两个人,”记事本说:“现在连落霞也知道,叙哥不是她憎恨的渣男陈帅了。”   兔子说:“我们得去看结局片段才算完成任务,下一个地点的提示词是‘中书’,这是让我们去找中书?”   记事本:“中书一直没出现过,还真的不太好找。”   神明荆棘看向云叙白:“不是怀疑原神掌握着npc的脸吗,我们明天去庙宇?”   “好。”云叙白顿了顿:“或许今晚就会和他见面。”   兔子竖起耳朵:“你说什么?”   兔子总觉得云叙白又要有危险的举动。   神明荆棘倒是听清了,他撞了撞云叙白的肩膀:“有好玩的事带上我。”   云叙白道:“要是今晚有什么事,你一定是第一个到达现场的。”   神明荆棘打开了超强感知,听个墙角还不是分分钟的事。   神明荆棘很赞同:“那也是。”   除了信和画卷,玩家们没有在公共区域找到其他有用的道具。   云叙白回房后也检查了一遍,既没有危险,也没有道具。   看来暂时没有赚积分的机会,云叙白有些遗憾。手上的道具很充裕,云叙白取出落霞画像,挂在床边,推开窗户看向小河。   水面波光粼粼,不时有水鸟飞过,风平浪静,只有夜的静谧。   云叙白没有关窗,熄灯后上床休息。   [卧槽,叙哥你忘记关窗啦?]   [为啥把落霞的画挂起来,很恐怖啊,要是半夜落霞钻出来咋办,她可还没有完全站在你这边呢,刚看完过去的回忆,现在肯定很恨你的脸]   [叙哥,解释一下?]   “钓鱼。”云叙白淡淡吐出两个字,闭上双眼休憩,看起来毫无防备。   [啊我好像懂了,叙哥把画像和自己当诱饵了吧,他在等中书还在等原神?]   [妈呀,这就是艺高人胆大吧,我想想都觉得恐怖]   [啧,主播就是在装逼,你们就尬吹吧,要是鬼真的来了,他必死]   [哪来的杠精啊,叙哥手上还有“赐死之钗”、“丑角之魂”两个副本道具,这次起码还带了一个稀世道具,一个稀世技能,用得着你教他做事?]   云叙白没有睡觉,一直在留意着房间内的动静。   在感知阴气入侵的第一时间,云叙白睁开双眼,准确地锁定床边的一个黑影。   黑影站得笔直,没有动作,但是很有威胁性。黑影站的位置很耐人寻味,像是在专注地欣赏墙上的画像。   这个姿态让云叙白确认了黑影的身份,他坐起身,温声说:“中书,你来了。”鱼,你上钩了?   中书大概没想到云叙白会用这种态度对待他,浑身一僵,半响才吐出一句话:“我走错房间了?”   能让恶鬼说出这种质疑,可见云叙白的反应带给恶鬼多大冲击。   “你没走错,我知道你是专程来找我的,”云叙白动作自然地打开床头灯,像招呼一个好久不见的朋友:“别客气,请坐。”   柔缓的灯光还未铺散开来,就闪烁不停。中书垂着头,双手背在身后,看不清楚面容。   “你请我坐??”   “你没听错,”云叙白声音里带着笑意:“不能开灯吗,我只是想看一下你的脸,你别紧张。”   “我他妈没有紧张!”中书的身体冒出一圈黑雾,看起来像炸了毛:“你能不能不要用这种语气对我说话,尊重一下我们之间的仇人关系,好吗??”   云叙白歪了歪脑袋:“你的仇人是陈帅和陆六爷,不是我,我很尊重你。”   云叙白就是要用截然不同的态度给中书灌输一个观念——他不是陈帅,别找他报仇。   “别白费力气狡辩了,你就算化成灰我也能认出来,”中书的声音很生硬,仿佛按在粗糙的石头上摩擦过:“是宿命让你回到这里,让你即将死在我手里,让你永世不得超生。这一次,我不会让你再逃跑。”   这段话的信息量挺大,侧面说明,前世的陈帅没有死在中书手上。   云叙白不慌不忙,给他举例子:“落霞已经发现我不是陈帅了,难道你不相信她的判断?”   “落霞……怎么会相信你?一定是你用花言巧语,用肮脏的手段蛊惑她!”中书的戾气明显变重,一条粗壮的触.手从他背后甩出,直取墙上的画像。   云叙白心念一动,墙上的画凭空消失,进了他的玩家背包。   中书抓空,更加愤怒。   云叙白很诚恳地说:“我没有用手段,我今天还在落霞面前夸你了。”   中书一愣,下意识问:“真的吗?”   “真的。”   “你在耍我!”中书发现自己被带偏了,怒气上涌,滑腻的触.手拐了个弯,袭向云叙白的床铺。   云叙白敏捷翻身下床。   触.手贯穿床板,一声巨响,整张床四分五裂,碎成一堆。   云叙白慢条斯理地整理衬衫:“有话好商量,不要动不动就打打杀杀。”   中书听到这句话,简直要暴躁:“你听听这是你会说的话吗?”   云叙白说:“你现在那么暴躁,也不像是会写出那些文艺情书的人。你又不肯露脸,让我怀疑你在冒名顶替。”   中书身影一晃,大概被这句话刺激到了,灯光不再闪烁,中书突然出现在云叙白面前,他抬起低垂的头颅,没有五官的脸几乎要贴在云叙白脸上,粗壮的黑色血管蛰伏在苍白的皮肤下,令人心生不适。   “看清楚了吗?”数根黑色触.手从中书的身体里钻出,弓成几道弧线,蓄势待发,像准备猎食的蟒蛇。   身为猎物的云叙白一点觉悟也没有,一本正经地说:“看清楚了,你不要……你没有脸。”   [叙哥太皮了,真的太皮了]   [中书抬脸那一下,我差点买火车站票连夜逃走]   [我没被吓到,叙哥怼鬼太好笑了,看看这个可怜的鬼,被气得说不出话了]   中书确实被气得说不出话,触.手开始分泌黑色黏液,在地板上漫开,云叙白闻到一种不同寻常的气味,呼吸道变得灼热难忍。   那些触.手正在包围他,随时准备绞杀。   云叙白不急,他知道中书想要画,他在等一个时机。   “那么热闹,在玩什么,带我一个啊。”神明荆棘从窗户外面翻身进来,抓了抓凌乱的头发。   中书回头,两根触.手抽离,袭向神明荆棘。   云叙白趁中书分心,使用“赐死之钗”,钉入中书的眉心。   赐死之钗有强大的杀伤力,中书惨叫一声,怨气泄了七八分,张牙舞爪的触.手消失,魂体变得透明。   神明荆棘使用道具,控制住暂时失去反抗能力的中书。   兔子刚好推门进来,顺手用铁索把中书锁了。   局势逆转只在瞬息之间,中书情绪波动得厉害:“不是说有话好商量,不要打打杀杀……吗?”   “只有这样,你才会听我说话,不是吗?”云叙白笑得温润:“那么,我们来聊一下,这幅画的归属地在哪里?” 第218章 两台戏(14)   云叙白问画像归属地时, 中书只挣扎了一下就说了答案。   “在原神庙。”   赐死之钗杀伤力很大,随着钗身不断深入,中书无疑承受着极大痛苦。在这种痛苦之下, 他没有精力维持谎言。   云叙白三人都认为他说的是真话, 保险起见,云叙白问了更详细的位置:“我要知道具体位置。”   中书疼得快裂开了,用仅剩的意念, 引领云叙白看到原神庙内部的场景。   穿过一片迷雾,到达原神庙最深处,墙上挂着很多张人脸, 中央有个空位, 就是画像的归属地。   中书的态度很微妙, 让云叙白觉得他今晚来的目的,就是为了把他们引去原神庙,或者说,是为了让落霞的画像归位。   云叙白看到画像归属地之后, 中书的魂体忽然自动裂开,化作几缕黑烟,消散在风中。   云叙白手里的双头珠钗只剩下单头,这意味着它还剩下一次使用机会。   兔子收回铁索:“你没有下死手, 他就消亡了, 他不应该那么弱。”   “消亡的只是个幻影分.身, 不是中书的本体,”云叙白顿了顿:“中书的气息和触手让你们想到了什么?”   “原神。”神明荆棘挑眉:“但是太弱了, 就算来的不是本体, 也太弱了。”   云叙白沉吟片刻:“或许是原神的傀儡, 原神以中书做诱饵, 引我们去原神庙,一定有陷阱在等着我们,但我们必须走这一趟。”   神明荆棘说:“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明天去了,就能解开剩下的谜团。”   “对了,有件事要和你们说。我回房间的时候找到这个道具,发现了黑色风筝的转世身份。”兔子取出一面古朴的铜镜:“这道具叫‘黑化之镜’,你们可以看看。”   触摸铜镜,可以看到封存的画面。   云叙白看到黑色风筝的前世。她前世的艺名叫晓风,是戏班子里的台柱子之一,能演花旦也能演青衣。别人总爱拿她和落霞做比较,有落霞出演的戏里,她永远只是配角。   晓风心生嫉妒,把落霞当成死对头,在知道落霞和陈帅相好后,在背后嚼过舌根,也试过勾引陈帅。   晓风针对落霞的行为很少成功,但最后那次,却让落霞和中书葬送了性命——她恰好发现中书要带着落霞逃跑,转头就去陈帅面前告密,导致中书计划失败,被陈帅拘捕。   神明荆棘摸了摸下巴:“难怪落霞尤其针对黑色风筝,原来是这么一个角色。”   前世的恩怨情仇又完整了一些,云叙白现在有点好奇高灵的转世身份。   夜很深了,云叙白这边的事情已经处理完,神明荆棘和兔子各回各房休息。   第二天早上,云叙白和其他玩家打了个照面,有人向云叙白打听今天的动向。云叙白敷衍过去,没有提去原神庙的行程。   今天的任务不是人多力量大就能完成的,人多了反而容易失控。   云叙白只带着亲近的队友前往原神庙。   到达庙门口,云叙白碰见了高灵。   高灵见到云叙白,有些讶异:“真巧,你们今天也要进庙?”   云叙白温和一笑:“看来我们的路线是一致的,冒昧问一下,你来原神庙的目的是?”   云叙白这一问有相互照应的意思,高灵也看出来了,她考虑片刻,选择暂时结盟:“我昨晚找到一条关于我转世身份的线索,里面提到,今天来原神庙可以查清当年的真相。”   云叙白提议道:“我们可以交换彼此的转世身份,你意下如何?”   高灵沉默片刻:“你和神明荆棘的身份我已经猜到了。”   云叙白笑了笑:“我知道黑色风筝的转世身份。”   高灵爽快点头:“我的前世是个叫高云的男人,是陈帅的左膀右臂,我了解的线索没有你们全面,只知道我前世和中书结仇,他想报复我。”   云叙白了然,他按约定交换完信息,扫了一眼在场的玩家:“做好准备了吗,我们要进庙了。”   玩家们纷纷点头。   原神庙是未知诡异的领域,但是来到这一步,这个副本也进入了白热化阶段。只要通过最难的一关,就能迎来胜利。   云叙白推开沉重的木门,一股混合香火的陈腐气息扑面而来。   小庙内部采光不好,灰色烟雾盘旋于半空中,让人看不清环境,只能看到一些模糊的轮廓。   云叙白在游戏里接触过不少庙宇,这一座是让他觉得最阴森的。雾气之中,有太多的不确定因素。   玩家们全部进入大堂后,身后的门自动关闭。记事本去检查,沉声道:“锁死了……怎么是湿的?”   唯一的光源被切断,大堂变得更阴暗,众人的视野瞬间变窄。   云叙白打开手机背光,照向记事本。   雪白的灯光落在记事本摊开的手掌上,鲜血沿着掌纹流淌,一时之间难以分辨是沾到的血还是他在流血。   记事本瞪大眼睛,赶紧擦拭血迹。那些血越擦越多,很快就染红了他的衣服和手臂,触目惊心。   记事本心里有些慌,车轱辘地重复一句话:“怎么擦不干净,怎么擦不干净……”   云叙白察觉到他的状态不对,提高声音喊停:“你先停下。”   记事本浑身一哆嗦,回了魂,愣愣地抬头看云叙白:“太邪乎了,我刚刚好像被鬼上身一样,控制不了自己的行为。”   云叙白抬了抬手,手机背光往记事本身后照,落在紧闭的门板上。   门上用鲜血勾画着一个身材窈窕的花旦,脸盘子干干净净,没有五官。   花旦凤冠霞披,繁复的裙摆垂落在地,变成一股股鲜血,这些鲜血像一条条红色毒蛇,以极快的速度爬向记事本的脚下。   这一幕在灯光下无所遁形,记事本看到了,脚底抹油似的跑开。   记事本跑到哪儿,鲜血就追到哪儿,甩都甩不掉。   云叙白提醒他:“别跑进雾里,用道具。”   “好好,马上!”记事本甩出一包番茄味薯片,正正砸中门上的血花旦。   那包番茄味薯片马上变成平面图像,出现在门上。   血花旦做了个撕开包装的姿势,开始吃薯片。地上的血迹悉数收回,变成裙摆下的装饰。   云叙白问道:“这个道具时效多久?”   记事本手上的血没有止住,反而流得更加汹涌,嘴唇没了颜色:“持续到她吃完这包薯片。”   云叙白点点头,借了神明荆棘的黑刀,扎入血花旦的心脏位置。   门里传来女人痛苦的尖叫声,门上的血迹瞬间蒸发。   记事本没有因此缓解,疼得蜷缩成一团,背脊被冷汗打湿:“哥,我快疼死了……”   云叙白停在他面前:“手伸出来。”   记事本伸出手,那些鲜血在他身上游走,像是有某种诡异的规律。   “张开掌心。”云叙白说完,记事本用尽全力张开僵硬得像陈年鸡爪的手。   掌心鲜血淋漓,中央有一道不大不小的裂口,血肉外翻,露出内里的一点黑色。   云叙白心里冒出不详预兆,就在这时,记事本忽然抬头,没有五官的脸闯入视线。   “哥,我什么也看不到了。”   鲜血缠上记事本的脖子,交织出规律繁复的图案。   云叙白倏然绷紧神经,他发现这些鲜血正在记事本身上织一件红色戏服!   血花旦早就在记事本身上播了种子,云叙白杀掉她的本体后,她马上转移到了记事本身体里。   记事本疼得发抖,他知道云叙白要看掌心,愣是咬牙撑着,不让手指蜷缩起来。   掌心的裂口越来越大,一只眼睛往外挤了挤,墨黑的瞳孔里恶意满满。   “忍着。”云叙白取出赐死之钗,盯紧裂口下的眼珠子,又快又准地扎下去。   一声凄厉的惨叫声响起,云叙白手里的珠钗和记事本手里的眼珠子同时消失。   [男人不狠,地位不稳,叙哥下手够狠]   [刚进门就来这一出,原神的下马威?]   [类似一种警告吧,明确地告诉他们:你们已经进入我的地盘]   记事本身上的鲜血完全褪去,五官也恢复了,只剩下一身冷汗,像刚从水里捞出来。   兔子给记事本简单治疗,他总算缓过来了。   云叙白收到加分通知,解决一个原神庙里的怨灵,竟然能赚普通怨灵的十倍积分。   记事本擦了把脸,歉意地说:“叙哥,对不住,我刚才太大意,给你添麻烦了。”   云叙白说:“多惹点麻烦都没关系。”那不是麻烦,那都是积分!   记事本看到云叙白亮晶晶的眼睛,感动得一塌糊涂:“叙哥你太讲义气了呜呜,以后我就是你的小弟,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云叙白:“不用客气。”都是为了积分。   察觉到身后有一股阴气,云叙白回头一看,只见半空中漂浮着一道红色鬼影,半个身子藏在迷雾里。   云叙白掂了掂神明荆棘的刀,俊秀的脸上露出明朗笑容,整个人神采飞扬:“嗨。”   “打扰了。”红色鬼影猛地一抖,以十倍速撤退。   “别走啊,我们聊一下。”云叙白提着刀,“深情”挽留。   红色鬼影溜得更快,连一缕阴气也没有留下。   [女鬼:溜了溜了。]   [女鬼:嘤嘤嘤,这不是我想要的结果]   [女鬼:不聊,我们不聊,就算你长得再好看,我也不能用命来聊天]   云叙白摸了摸自己的脸,问兔子:“我长得很可怕?”   兔子失笑:“长得很好看,眼神很可怕。”   云叙白眨了眨眼睛,换上温和目光:“你看得到迷雾之中的情况吗?”   兔子正色起来,用沾染过阴气的眼睛细细盘查,脸色严肃了些:“雾里有很多道混沌的影子,我看到很多双悬浮的脚。深处的雾气更重,什么也看不到了。”   龙凤胎弟弟深吸一口气:“这里是鬼穴吗。”   云叙白摇头:“不,这是金库。” 第219章 两台戏(15)   云叙白表情淡然, 只有一双眼睛亮晶晶的,似乎对这里很感兴趣。   神明荆棘看到他这样就知道他在打什么算盘,朝云叙白伸手:“江湖说法, 刀就是我的老婆,没事别老借我老婆。”借他的刀赚积分, 再超过他的排名就很过分。   把那么佛的一个人逼到这种地步, 云叙白想想也觉得好笑,把刀还给神明荆棘:“这里的怨灵,每个奖励十倍积分。”   神明荆棘的眼睛也亮了起来,目光炽热:“你说得对, 这里就是金库。”   那一双双悬浮的脚不是脚, 是实体化的积分!   神明荆棘卷起袖子, 就要往前冲。云叙白拦住他,缓声说:“别急, 这里情况比较复杂, 我们先完成任务再慢慢玩。”   “玩??”记事本感觉受伤的手有点刺疼,心里默默流泪:“是我不配呜呜呜。”   云叙白徒手撕开一道空间裂缝,莞尔一笑:“走,先让画像归位。”   透过这道虚幻的空间裂缝,队友们可以看到另一个空间的景象。那端的迷雾颜色更浑浊,隐约能看到几张悬浮在半空中的人脸, 表情麻木不仁, 不靠近也能感受到对面的阴森气息。   兔子恍然大悟:“你这是直接打开了连接画像归属地的空间裂缝吗?”   云叙白点头, 昨晚问中书画像归属地的具体位置, 就是为这一刻打算。他今天的第一目的是完成任务, 查清落霞的死因, 在这个前提下, 其他事情都要靠边放一放。   他是没有感情的刷分机器,但是做事分轻重缓急。   云叙白瞥了一眼裂缝之外,目光转向神明荆棘:“那边恐怕不太好应付,你先过去控场,我殿后,可以吗?”   在场的玩家里,除了云叙白,有这个控场能力的只有神明荆棘。而且他的感知能力足够强大,能第一时间划分出安全区域。   神明荆棘正有此意,朝他点点头,第一个穿过裂缝。   高灵和兔子紧随其后。   队友们一个接一个穿过空间裂缝,那边很快传来细小的交锋动静。   云叙白正要通过空间裂缝,忽觉身后袭来一阵阴气,他侧了侧头,看到一双悬浮在半空中的腿。   那双腿惨白如纸,沾染着脓液,活像受过虐待一般。怨灵原本想偷袭云叙白,没想到那么快就被发现,顿时僵在原地,有种干坏事被抓包的感觉。   在云叙白和颜悦色地问要不要一起过去时,怨灵把脑袋摇成拨浪鼓,消失在原地。   “这年头,npc那么害羞怎么行。”云叙白摇摇头,穿过空间裂缝。   缝隙闭合后,原神庙的迷雾散了些,半空中逐渐浮现出一道道扭曲的怨灵身影。   一个、两个、三个……怨灵们垂着脑袋和过长的四肢,任由腐臭的液体滴落,原神庙在这一瞬间,变成了人间地府。   怨灵们你看着我我看着你,很是茫然。   半响,有个怨灵开了口,声音低哑得像被烟熏火燎过:“这里不是我们的主场吗?为什么我们刚才那么怂……”   “本来想上去要包薯片吃吃的,我被那个少年的一个眼神吓退了,嘤嘤嘤……鬼生耻辱。”   “我没怂,我就是……就是暂时放他一马!”   怨灵们不约而同地安静下来。   大哥怨灵发了话:“这年头,活人都那么猖狂的吗?怎么能任由他们砸场子,我们去找他们,谁怂谁不是人。”   “可是我们本来就不是人。”   大哥怨灵:“谁怂谁是狗。”   “你问过狗勾的意见吗?”   “………”   怨灵大哥不说话了,带着小弟们隐入浓雾之中,追寻活人气息去了。   [哈哈哈哈这些怨灵怎么有点沙雕]   [狗勾:我不同意,别带我大名]   直播间镜头切换,再次回到主人公云叙白身上。   这边雾气浓重,手机背光也难以穿透,玩家们面对面,也觉得对方的脸上蒙着一层薄雾。   昨晚通过中书的引导看场景时,雾气远没有现在那么重。   队友们怕失联,站着很近,围成一个小圈,这是神明荆棘给他们划分出来的安全区域。   云叙白拿手机背光扫向印象中的那堵人脸墙,他空间裂缝的定位明明在人脸墙前,此时却离墙很远。   冷光扫过墙面,雾气缭绕间,有几张人脸一晃而过。他看不清那些脸的五官,却感受得到那些脸传递的情绪。   悲伤、愤怒、讥笑、痛苦……全都是很纯粹很强烈的情感。   云叙白心里产生一种很荒诞的感觉,别人是集邮,原神这是在收集脸谱?   “嘶……混进来了两个,”神明荆棘冷哼一声:“那么大胆,把我当瞎子了啊。”   “这话是我想的那个意思吗?”这是龙凤胎弟弟的声音,他大概在数队友们的脚:“一双、两双……”   一只手摸上云叙白的手臂,冰凉刺骨,僵硬的指甲隔着衬衫剐蹭皮肤。   云叙白取出红伞,挥向身侧。靠近他的怨灵摔在地上,被伞柄抵住喉咙。   伞柄贯穿魂体,云叙白声音清冷:“一杀。”   神明荆棘将黑刀刺入另一个怨灵的胸膛:“二杀。”   红伞里困着好几个怨灵,他们感应到被夺去的脸就在附近,不安躁动,在伞里四处冲撞。   云叙白把红伞当拐杖用,敲了敲地砖:“安分点,我就帮你们拿回脸。”   伞中的怨灵瞬间安静如鸡。   云叙白往人脸墙走了两步,墙也长了脚似的往后退了一些。距离没有拉近,反而更远。   云叙白没有继续追墙:“兔子,把墙勾过来。”   兔子甩出铁索,钩住人脸墙。   墙体移动只是一种视觉陷阱,被铁索钩住后马上暴露真实距离。云叙白离它不过两米远。   云叙白唤出阿想:“有办法解决这些雾吗?”   阿想歪了歪脑袋,张开嘴巴猛吸一口。   空中的雾气全部涌向阿想,被她吸入腹中。   视野逐渐清晰,玩家们看得啧啧称奇。   “还有这种操作?”   “这些雾气还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组成的,吃下去不会有问题吧?”   他们讨论这些的时候,阿想已经把雾气清空,满足地打了个饱嗝:“嗝。”   黑雾随着嗝跑了出去,阿想连忙捂住嘴巴。   雾气清空,躲在雾中的一切无所遁形,几个悬浮在半空中的怨灵暴露踪迹。   这些怨灵脸上只有一双眼睛,他们没想到雾气会消失,就像突然被扒了衣服一样无措,与玩家们面面相觑。   云叙白抬起红伞,朝怨灵走去。   怨灵们不敢逃,硬着头皮冲向云叙白。阿想紧紧抿着嘴巴,守在云叙白身边保驾护航,一打架就打嗝。   神明荆棘眼看着云叙白收割积分,提着刀上去了:“阿想妹妹,我来我来。”   阿想想回答,一张嘴就喷给神明荆棘一脸黑雾。   神明荆棘:“你不用说话,真的。”   一个怨灵悄悄出现在神明荆棘身后,他早有察觉,准备反手将刀捅向身后。   “咻……”神明荆棘还没捅到怨灵,就被阿想架着胳肢窝提了起来。   阿想把神明荆棘提到云叙白身边,拍着胸脯,丢下一句:“老板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   神明荆棘又被黑雾喷了一脸,想到自己刚刚被拎起来,还有点恍恍惚惚:“我是不是要说谢谢?”   阿想:“不客气。”   云叙白拍了拍神明荆棘的肩膀,狡黠一笑:“不客气。”   [我的天呐,想姐好可爱!]   [哈哈哈想姐把神明当成老板的朋友,神明只想赚你老板的积分]   [而另一边,高灵已经开始大杀四方了,神明荆棘小心啊,真的可能掉到第三名哟]   此时,云叙白距离人脸墙不过半米之遥。   墙体高大宽阔,呈现出暗沉的黑褐色,砖缝之间有惨白的手指伸出,这些指骨会动,似乎随时有恶鬼从墙里钻出。   一张张人脸有序排列在墙上,就连间隔都是有规律的,在这种情况下,空缺的地方特别明显。   墙体正中央有一块长方形空缺,这是画像归属地,云叙白要将落霞的画像放上去,才能打开新的剧情线索。   除此之外,墙上还有四处空缺,分别在四个角。   人脸与墙面非常契合,皮肤融入砖石之中,没有一点缝隙。云叙白一靠近,墙上的数十张人脸同时转动眼睛,盯着他看。   “来了,他来了。”   “他真的回来了,他迟早会回到墙上,和我们一样。”   “原神会剥下他的脸,剥夺他的灵魂,让他永世不得超生,永远沉沦于黑暗中。”   人脸有的哭有的笑,嘴巴一张一合,高亢的声音叠加在一起,在众玩家的脑海中挥之不去。   云叙白稳住心神,取出画像,挂在墙上。   [落霞画像回到归属地,触发剧情线索。]   墙上的人脸在这一瞬间完全消失,脏污的墙边变成一方荧屏,播放着曾经的一段画面。   数年前,落霞坐在梳妆台前,拿着画笔细细勾眉。镜子中的她盛装打扮,眼中水光流转,眼泪将落未落,为美艳的面容添了一分柔弱。   在她身后,站着一个梳双马尾辫子的女人,面容竟然和兔子一模一样,只是年纪略小一些。   云叙白与兔子对视一眼,兔子率先说:“这是我的前世吧?”   云叙白点头:“先继续看。”   前世兔子满脸愁容,落霞还没哭,她先哭了,压着声音说:“霞姐姐,你就答应我吧,我来替你。他们都说我有点你的影子,勾了脸,他们一定认不出来。你换身不起眼的衣服,赶紧离开这里吧!”   “傻丫头,我怎么会把你往火坑里推呢,你还没学出师,一上台就会露出破绽。你长得这般好,以后的福泽还长着呢。”落霞站起来,一手捧住前世兔子的脸,另一手悄悄给她塞了张纸:“记着,今天晚上,你就找机会离开这里,以后天高海阔,没人再能拘着你。”   前面响起胡琴声,有人掀开帘子,红着眼眶轻声说:“落小仙儿,戏开唱了,该您上场了。”   落霞轻轻抱了一下前世兔子,不顾她的哭喊挽留,毅然决然走向幕前。   前世兔子双眼通红,压抑着哭声去追落霞的背影,落霞到了台上,她被人拦下了。   前世兔子忽然想起什么,展开落霞塞给她的一张纸,竟是她的卖身契。   落霞决绝地走向牢笼,甘当一只随时被折辱的金丝雀,却用最后一丝力气,给了她一个自由身。   前世兔子扑在地上,重重地朝落霞磕了一个头。   眼泪落在地上,积成一个小水泊。   台上,落霞轻移莲步,葱白指尖旋开牡丹扇,眼波流转间尽是雍容风情。   落霞不去考虑观众是什么人,就像一个没有未来的人,用浑身解数去演最后一台戏。   落霞捻起酒杯,垂眼时看到河面上有什么东西飘过,她猛地睁开眼睛,酒杯落在地上,发出一声闷响。   清澈的河面上,飘过一具仰面尸体,苍白的面容被鲜血覆盖,涣散的眼珠子直直瞪着天空。   血迹染红了河水,却没有人敢多看尸体一眼。   “中书……”中书儒雅谦和的样子还在眼前,现在却变成了一具随意抛弃的尸体,落霞露出惊骇的表情。   落霞抬眼看向对岸的观众席,曾经的枕边人噙着笑意看她,眼中有快意和挑衅。   陆六爷也笑着看落霞,显然对这件事是默认的。   陆六爷不想落霞与别人再有沾染,陈帅这样做,既给足他面子,又报复了落霞。   站在陈帅身边的男人与高雪有九分相似,手里拿着一把枪,手上身上血迹斑斑,大概是杀死中书的凶手——高灵的前世,高云。   落霞悲从中来,突然冲向戏台边上,义无反顾地跳下河里。   她的头面和衣服繁重,带着她一下子坠入深处。   落霞这一跳,人群就炸开了。陆六爷当场黑脸,陈帅更是砸了手里的茶杯。   有人跳下河里捞人,可是落霞一心寻死,哪里救得回来?   捞上来的,只是一具美艳但毫无生机的尸体。   陆六爷大发雷霆,要找陈帅算账:“这就是你办的好事!你最好给我一个交代!”   陈帅眼里窝着两团怒火,但是他要找解决办法,他没有底气和陆六爷硬碰硬。   “六爷先息怒,我一定为你找到比她好千倍的女人,亲自送上陆府,”陈帅眼里没有半分情分,挥手招来部下:把这贱人的尸体抛下河里,别脏了六爷的眼。”   前世兔子不管不顾地冲上来,用毯子裹住落霞的尸体,拦住那些要动手的人:“不许碰霞姐姐的身子!”   两个汉子想推开她,竟然被她挠花了脸。   陆六爷盯着前世兔子看,勾起唇角:“够泼辣。”   陈帅哪能不懂他的意思,阴鸷的眼睛忽然放晴:“既然六爷喜欢,我今晚就把她送过去。”   前世兔子脸色煞白,颤声说:“卖身契在我手里,你做不了主!”   “是吗?”陈帅招了招手,高云上前一步,用枪抵住她的额头。   “你、你们都不得好死!”前世兔子恨恨地瞪着陈帅,在所有人不注意的时候,握住高云的手,主动扣动扳机。   “砰”的一声,她的身体倒在地上,死不瞑目。   陆六爷震怒,他想要的女人接连自杀也不肯跟他,相当于在所有人面前甩了他两个巴掌。   陆六爷气得掏出枪,对准陈帅的眉心:“姓陈的,你他妈耍我!”   陈帅的部下也不是吃素的,纷纷举枪对准陆六爷,又被陆六爷的手下瞄准。   局势紧张,坐在船里看热闹的观众没有人敢吭声。   “砰!”又是一声巨大的枪声,人群中有人倒了下去,周围的人被吓得魂飞魄散,尖叫着逃开。   戏班班主的尸体横在地上,流下一滩血。   陈帅又开一枪,打死一个武生,他沉着脸,声音如阎罗:“戏班子的人不识好歹,我要了他们的命,给六爷一个交代。”   陈帅话音落下,部下便绑了戏班子的人,挨个沉入河里。   哭喊声哀求声不绝于耳,刽子手充耳不闻,朝他们伸出魔爪。   陆六爷神色缓和了些,放下枪,冷眼看着陈帅部下的暴行。   天阴了,乌云压顶,随时会下一场倾盆大雨。   将死之人战战兢兢,看到这一切的观众也战战兢兢,没有人注意到河里漂浮的那具尸体发生了诡异的变化。   水里的鲜血不再扩散,而是聚拢在中书的尸体下面,沉河的尸体面朝上方,飘向中书,聚成一片。   河水掀起不同寻常的波澜,尸体随着河水波动沉沉浮浮,他们的五官逐渐消失,变成青白的脸皮。   小破庙被风吹开大门,不知从哪儿响起一声嗤笑。   陈帅怒喝:“是谁在笑?给我滚出来!”   没有人回答他,只是小破庙的门扇动得更厉害了。   当水里的尸体悉数消失时,有人惊恐地喊道:“是原神发怒了!快逃!”   水流从河底涌出,掀翻所有小船。   观众们落入水中,不停扑腾,发出绝望的呐喊。   陈帅哪里见过这种场面,慌了阵脚,过了好一会儿才想起要逃。   两根巨大的黑色触手从河里射出,卷住他和陆六爷的身体,带向水面。   陈帅朝触手开了一枪,子.弹却穿过触手,落在远处,炸起一地碎屑。   “他妈的,都是你害的!”陆六爷一枪崩了陈帅,苦笑着自言自语:“原神的传说竟然是真的,被卷进河里就永世不得超生了,我悔不当初啊……”   陆六爷竟然饮枪自尽了。   两个罪魁祸首的死亡没有阻止这场灾难。   发怒的河水吞噬了所有人的性命。   当天地平静下来时,那场酝酿已久的雨洋洋洒洒地落下。小破庙敞开大门,散发着狠戾阴气的中书抱着落霞的尸体爬上岸,踏着一地尸骨走进庙中。   小庙里竖起一堵白骨墙,上面长出一张、两张……数十张人脸。   中书把落霞小心翼翼地安置在台上,轻轻抚摸她被锐物毁掉的半张脸,喃喃自语:“你还是那么美,是天上月,是月中仙。”   画面静止,人脸墙恢复原样,一张张死人脸不怀好意地盯着众人。   云叙白等人的思绪从过去的场景中抽离,回到现实。   过去的故事已经完整,他们的思路第一次那么清晰开阔。   看完这出悲剧,众人心里感概良多。   兔子眼角通红,闷声说:“我没想到,我的前世身份竟然和落霞有这样一段羁绊,难怪她从来不针对我。”   云叙白点头:“她只针对我们几个‘坏人’。”   神明荆棘看向云叙白,吐槽道:“副本给你安排的前世身份实在太渣了。”   云叙白:“彼此彼此,你的更变态一点。”   高灵凉凉地插话:“我的也好不到哪儿去,头号帮凶。系统真是明目张胆地针对我们三个。”   神明荆棘:“垃圾副本,毁我青春。” 第220章 两台戏(16)   落霞画像触发的剧情线索结束后, 玩家们就主线剧情讨论了几句。   众人一致认为,原神一直存在,但是早已衰弱, 是中书的恨意和大量的冤魂唤醒了原神。原神夺取冤魂的五官,汲取他们的力量,最终为他们复仇。   原神始终只是一方邪神, 他大开杀戒之后无法停手,杀死在场的所有无辜群众。杀戮开了头,就难以停止, 原神借助水鬼骗来几个戏班子,一一坑杀, 经年累月,这条野河最终变成了水上鬼域。   神明荆棘说:“中书应该不是单纯被控制的身份,他应该属于原神的一部分,而且是很重要的那部分。”   “中书是唤醒原神的主力,自主意识比较强, 与其他水鬼不一样。”云叙白捋了一遍思路:“自杀的几个人都没有被原神控制,所以他们可以转世。落霞没有被夺走五官, 按道理她可以转世,是中书不肯放人。”   想通这一点,云叙白就明白原神为什么要以中书为鱼饵,引诱他们来原神庙了:“画像是落霞的安身之所, 原神得到这幅画就能完全控制她。原神引我们过来, 是为了控制落霞和我们。”   云叙白立刻用意念收回画像,可画像纹丝未动, 系统弹出警告提示框:   [该道具归属权被夺, 请玩家注意!!]   画像的边缘处出现几只鬼手, 森森白骨钳住画纸,与云叙白争夺主权。   人脸墙上的惨白面容紧盯着云叙白,不断说话干扰他。   “来拿呀,你把手伸出来,我们就把画还给你。”   “别怕,我们不会伤害你的。”   “你想要画是吗,你亲自来拿。”   离画像最近的那张脸朝云叙白挤眉弄眼,声音蛊惑:“是啊,我们会很温柔的对你,来拿回去吧,来吧~”   人脸鬼们离不开墙,只会车轱辘地耍嘴炮骗云叙白过去。云叙白懒得理他们,朝阿想招手:“阿想,他们抢我东西,帮我抢回来。”   阿想消化完那些黑雾,怨力再上一个台阶,她靠近人脸墙,人脸鬼们脸色骤变,眉毛瞳孔颤抖得厉害。   阿想拗断抢画的手指,冷声道:“抢我老板的东西,胆子很大。”   鬼挡杀鬼的煞气不是闹着玩的,不待阿想动手,剩下的鬼手就麻溜儿地缩回墙里。   这时,墙中探出一个熟悉的鬼影,抓住画像就要撤退,在千钧一发的时刻,阿想抓住画像另一端,与鬼影对峙:“画,我老板的,放下,滚。”   鬼影不敢损坏这幅画,又不想放手,进退两难。   鬼影没有五官,但是云叙白凭气息确定他是中书。既然是中书,那就好办了,云叙白有恃无恐:“阿想,我数到三,他不松手你就毁掉画像,一、二……”   云叙白还没数到三,中书就松手了。中书不敢赌,他才是最害怕画像受到损坏的人。   经历两个小风波,云叙白总算把画像妥善收回玩家空间。   [叙哥真的很擅长拿捏npc的软肋了]   [以巧取胜嘛,毕竟我们叙哥不喜欢打打杀杀]   [恭喜npc中书达成日常被玩家气死成就 1]   中书与画像失之交臂,浑身低气压,他钻出人脸墙,二话不说冲向云叙白。   几根黑色触手从他体内钻出,灵活地伸长,在空中蜿蜒,缠向云叙白的身体。   阿想闪现到云叙白面前,抓住冲在最前面的触手,啃了一口。   触手断口处渗出黑红色阴气,阿想猛吸一口,眼睛瞬间亮了起来:“河鲜味的!”   对上阿想闪烁着光芒的小灯泡眼睛,中书突然抖了一下,有种大事不妙的感觉。   下一秒,阿想抹掉嘴角的口水,兴奋地扑向中书。   中书被阿想追得到处跑,冷不丁就会被逮住咬一口,根本无暇给云叙白找麻烦。   云叙白抽空观察人脸墙,没有找到中书的脸,大概是被原神私藏起来了。   阿想和中书打得不可开交,云叙白这边又有了新麻烦。   玩家们附近出现大量怨灵,他们悬浮在半空中,连空气都染上腥臭之气。   怨灵数量众多,熙熙攘攘,乍一看去满是没有五官的人头,鲜血落在地上,迅速染红地面,仿佛下着一场血雨。饶是见过不少硬核场面的玩家们也有点头皮发麻。   三个主神竞选者是情绪最稳定的,云叙白脸上带着漫不经心的笑意,神明荆棘和高灵也镇定自若。   龙凤胎弟弟搓了搓手臂上的鸡皮疙瘩,试图在云叙白身上找出一点正常的情绪:“叙哥,你看到这么多鬼,真的一点想法也没有吗?”   云叙白:“有。”   龙凤胎弟弟点头:“我就说嘛,就算胆子大,也不可能一点情绪都没有吧,除非你没有心。”   云叙白一脸认真:“无脸水鬼造型的效果不错,出副本后可以运用在玩家空间里,要是脸上再多几道裂痕效果会更好。”   龙凤胎弟弟:“#@¥*……”   “先别说这个,”神明荆棘抬起黑刀:“金币自动送上门来了,叙白,来比试一下?”   高灵淡声道:“加我一个。”   三人还没动手,怨灵们就被他们的气场逼得向后退。庙宇深处响起一声冷笑,怨灵们恐惧地颤抖,它们被某种威压支配,本能地往前冲。   云叙白收到新任务通知:   [摧毁水上鬼域。]   摧毁水上鬼域有两种办法,一是抹杀所有怨灵,二是擒贼先擒王,解决原神后让受控制的怨灵去投胎。   第二种办法更省时省力。   云叙白用红伞挡住冲向自己的怨灵,取出画像:“落霞,你该做选择了。”   中书抢画时落霞可以视若无睹,云叙白召唤,她却不敢不出现。   落霞出现在云叙白身后,低眉垂目:“做什么选择?”   云叙白侧头,眼眸清亮:“站在我这边,我让你解脱。”   落霞沉浸在过去的回忆中,无法自拔,内心不断摇摆:“中书因我而死,我不能……”   落霞无法自拔,云叙白就手动替她拔:“他已经变了,你没必要为他困在原地。”   落霞何尝不知道,她本来早就该放下前尘去投胎转世,是中书借生前的羁绊和原神的力量强行困住她,不让她离开水乡半步。   知道落霞一时半会狠不下心,云叙白用了杀手锏:“兔子。”   兔子正在对付怨灵,闻言用铁索甩开压上来的怨灵,撤退到云叙白身边:“你说。”   落霞看到兔子,有一瞬间失神。   云叙白温声说:“劝劝落霞。”   兔子秒懂云叙白的意思,她回想之前看过的前世片段,代入感极强的红了眼睛:“霞姐姐,我想起你了。上辈子你给了我自由,现在换我给你自由,好不好?”   这一声“霞姐姐”,直接让落霞掉了眼泪。   兔子想牵落霞的袖子,却只摸到一团冰凉的阴气,她难掩失落:“我们一起离开这里好吗,外面天高海阔,没有人再能拘着我们。”   这是落霞前世和兔子说的最后一句话,说完这句话,落霞悄悄塞给兔子卖身契,不久就香消玉殒了。   落霞透过兔子的脸看到前尘,忽然释怀,坚定了信念:“好,我们一起离开这里。”   [叙哥的套路:我不是陈帅,我是独立的个体,不要找我报仇。兔子是你前世的朋友哦,快听她的劝!]   [哈哈哈很会审时度势了,辣鸡副本安排的渣男身份赶紧抛掉,辣鸡副本安排的有用身份赶紧利用起来]   队友们正在大杀四方,神明荆棘每次放技能都能狂敛一大波积分,高灵也不甘落后。   在队友们的努力之下,安全区域越来越大,云叙白“闹中取静”,正在想接下来的计划。   神明荆棘抽空看一眼云叙白:“你不是很喜欢赚积分吗,怎么不动手?”   积分收割机怎么不运转了?反常,太反常了。   “我准备干一票大的。”云叙白声音懒懒,取出一个锦囊。   这个锦囊是他救下活人npc时得到的,一直用不上,现在是时候用了。   [锦囊妙计:锦囊可以解惑,也可以救人于危急时。玩家“霸霸”,请选择解惑或者解救。]   云叙白选了解惑,系统请他提出疑问。   云叙白看着人脸墙,声音清朗:“我想知道原神的缺点。”   系统给出答案后,云叙白手里的锦囊没了用处,被系统回收。   兔子很好奇:“答案是什么?”   云叙白若有所思:“水能载舟,亦能覆舟。”   “那么抽象?”兔子蹙眉:“原神就是小破河的邪神,不至于怕水,所以不是表层的意思。”   云叙白抬眸,语速不紧不慢:“统治者如船,子民如水,这些怨灵是原神的子民,也是能杀他的利剑。”   原神的力量来自怨灵,却又想控制它们,稍有不慎就会被反噬。   云叙白要做的就是给原神制造这个“不慎”。   目光落在人脸墙上,云叙白没有贸然行动,先问落霞,看看她知不知道内情:“落霞,告诉我怎样才能取下墙上的人脸。”   落霞没有犹豫,直接回答:“强取豪夺,挖出来就是你的。”   云叙白想起第一次下到水下空间,他用一包瓜子贿赂npc,打听要怎样才能夺回丢失的五官,npc的回答是“挖也好割也好,能拿回来就是你的”。   这和落霞的答案非常接近,既是这样,那操作起来并不困难。   中书的本体不是软柿子,阿想和他势均力敌,暂时没分出胜负。另一边,玩家们和怨灵正在交锋,怨灵占了数量优势,像割不完的韭菜一样,一茬又一茬地冒出来。   云叙白开始怀疑,是不是只要墙上的人脸没事,怨灵就会周而复始的出现。   云叙白也想割韭菜,但是他还有更重要的任务。   他没有带冷兵器道具,总不能徒手挖墙上的脸。兔子掏出一把普通匕首,递给他:“小叙,用这个挖?”   数量那么多,没等他挨个挖完,原神就能出来和他干架。或者没挖两张,就会触发隐藏危机。   云叙白盘算手里的可用道具和技能,心里有谱了。有一个道具可以一秒钟让他得到这些脸。   云叙白拒绝兔子的匕首,扫一眼墙上的人脸,白净脸颊上酒窝深陷:“只要加入我的团队,我就会解放你们被夺走的脸,释放你们的灵魂,来吗?”   一直吱吱喳喳的人脸墙头一回那么安静,那些怨毒、绝望的眼睛第一次放出异样的光彩。   口头承诺云叙白不信,他已经在让系统拟定契约了:“签完合同,我一定不会亏待你们。”   兔子总觉得这一幕有点怪怪的,又觉得有点似曾相识。片刻,她想到答案了:“小叙,你好像在开招聘会啊。” 第221章 两台戏(17)   人脸鬼们被原神压迫统治太久, 云叙白提出可以救赎他们时,他们心有希冀,又不敢答应。   怕失败会坠入更残酷的境地,又怕云叙白——这位清风霁月的少年顶着前世大仇人的脸不说, 杀鬼时更是毫不手软, 人脸鬼之前只敢打嘴炮, 现在更是不敢招惹。   这对云叙白来说不算难题,他笼络鬼心的能力是天生的, 先是晓之以情动之以理, 再搬出落霞这个例子来,轻松说服人脸鬼们签下系统契约。   契约尘埃落定,庙宇里凭空多出一股强烈的阴气, 气息与中书接近但是完全不在一个水平线上。   这股霸道的阴气一出现,迅速席卷庙宇的每一个角落,气温瞬间变低, 空中的水雾肉眼可见地结成冰霜。   刚刚归附云叙白的人脸鬼还没来得及收回喜悦的表情,眼里自然而然流露出恐惧的神色。   能轻易支配人脸鬼情绪的, 除了那位始终躲在暗处的原神外,还有谁?   想来原神本来不把他们这群闯入者当一回事, 只让“子民”们来处理。   现在察觉到有人胆敢撬墙角, 才坐不住, 亲自出面了。   细小的冰霜缓慢飘动,庙宇内部笼上一层朦胧面纱, 一个黑衣人出现在半空中。   黑衣人不露脸, 下半身是流动的黑色烟雾, 斗篷之下没有手, 只有数根蠕动的巨大触手, 煞气仿若有实质一般,令人望而生寒。   这就是原神。   “你竟敢打这种主意,胆大包天!”   这话没有指名道姓,但是谁都知道原神在跟云叙白叫嚣。   云叙白偏头一笑:“你胆子也不小。”   原神被这轻飘飘一句话激怒,身上的触手同时出动,气势汹汹地攻向云叙白。   触手停在距离云叙白不到一米的地方,原神临时反悔,冷哼一声:“你还不配让我动手。”   原神收回滑不溜秋的触手,悬浮在空中的、正在和玩家缠斗的所有怨灵同时停下,扭转方向,面朝云叙白。   这些怨灵是人脸鬼们的身体,也可以理解成幻影,只要人脸鬼还没有离开那堵墙,它们的身体就不能反抗原神的支配。   原神那么淡定,也是因为有把握在云叙白夺走满墙的人脸前解决他。   被旧主子指使着攻击新主子,人脸鬼们胆战心惊,一个个耷拉着嘴角,眼泪汪汪。   “呜呜呜……”   “老板我们是被迫的,你不要怪我们。”   “我们只是没得选择的工具鬼罢了,呜呜呜。”   之前小嘴叭叭叭骂人的人脸鬼现在只会嘤嘤嘤。万一真把新主子打死,他们不仅失去唯一的解脱机会,还要被原神秋后算账,实在太可怕了。   原神听到原子民的话,身上的煞气倏地翻了一倍。   子民们背叛得那么彻底,简直是在打他的脸!都快打肿了!肿了!   “都给我闭嘴!”原神以前说一不二,人脸鬼们令行禁止,不敢反抗。但是这一次,他们没有闭嘴,冒着得罪原神的风险继续跟云叙白嘤嘤嘤。   在旧主人和新主人之间,人脸鬼们毫无原则地选择了云叙白。合同都签了,跟着云叙白才有未来!   “嘴角向上,积极向上,都不许哭。”云叙白一句话,人脸鬼们马上噤声。   原神很愤怒,非常愤怒,愤怒到立刻驱使怨灵们展开密集强势的攻击。   兔子甩开铁索,挡下进攻的怨灵,头也不回地说:“小叙,这里交给我,你继续自己的计划。”   神明荆棘随意挥了挥手,张牙舞爪的怨灵全部慢了下来,动作比树懒还慢   神明荆棘用黑刀点了点地板,笑道:“韭菜就交给我割吧。”积分什么的,交给我赚就好了。   队友们靠谱得很,云叙白被护得严严实实。云叙白不必多言,只需要按计划扳倒原神,就是对队友的最好回应。   云叙白站在人脸墙侧面,背脊挺直如修竹,他抬手,在人脸和墙体中间撕开一道纵向裂缝。他做得细致,用空间裂缝巧妙地分开人脸与墙体,随后将墙体转移到另一个空间。   数十张人脸同时脱离束缚,悬浮在空中,如同排列有序的面具。人脸鬼们没想到那么容易就脱离了牢笼,一时之间不知道做什么表情。   “你们自由了。”云叙白的话很轻,人脸鬼们却落了泪。   空中的人脸依次消失,怨灵们白白净净的脸上长出完整的五官。他们终于脱离原神的掌控,获得久违的自由。   怨灵们重新掌握灵体,不再接受原神的命令,非但不攻击玩家,还和他们并肩而立,站在统一战线。   原神万万没想到云叙白还有这一手,压抑地低吼:“你们竟敢背叛我,都给我滚回来!”   原神的能量大部分来自子民的供养,失去这些子民,他的气势瞬间弱了。这番威胁除了让庙宇抖了抖,没起到任何作用。   一步错,步步错,是原神对云叙白的轻视,将他推到这番境地。   没人理会原神,云叙白撑开红伞,几团黑气从里面钻出,盘旋在云叙白身边,黑雾缭绕,深邃眉眼平白染上森冷气息,看着越发不像真人。   “去吧。”云叙白说完,围着他转的几团黑气也去领回被抢走的脸。   在这一刻,人脸鬼们完全归属云叙白,他收到一大笔积分进账。因为这是怨灵本体,每一个怨灵奖励100主神积分,是之前的几十倍。   原神衰弱,中书跟着衰弱,很快就被阿想制服。玩家们的敌人只剩下原神。   神明荆棘收回技能,朝云叙白眨眼:“我刚才靠割韭菜赚了好多积分,说不定很快就会超过你了。”   云叙白想起刚到帐的巨额积分,看着他的眼神不免带上几分慈爱。   神明荆棘被他看得毛毛的:“我就说说。”   云叙白笑了笑:“加油。”   神明荆棘:“!!”身为对手,云叙白竟然真心实意地给自己加油!反观自己,只想割韭菜冲第一,实在不够大气。   [一看神明的表情,我就知道他误会了,叙哥给你加油,是因为你们之间的差距拉得更大啦,你不加油就跟不上了]   [叙哥的眼神,像看一根傻乎乎的韭菜]   [其实神明荆棘的表现一直没有失水准,但是叙哥从一开始就目标清晰,足够积极,所以一直抢占先机]   “你们一定会死在我的手里,我的河域就是你们的葬身之地。”   原神放完狠话,化作一缕烟雾,消散。   “他跑了?”兔子皱眉:“居然有落跑的boss吗?”   “不,他换了自以为更有利的场地。”云叙白垂眸看着地面,平稳的庙宇忽然剧烈摇晃,随时有坍塌的风险。   数根粗壮的触手破开地板,卷住房梁用力绞断。“轰隆”一声巨响,屋顶整个塌了下来。   云叙白将原神逼到了绝路,原神只能用尽所有力量,拉他们下水。   云叙白使用气候控制术,升级后的稀有技能赋予他三个小时自由支配气候的权力。   他抬眼一望,一阵及时龙卷风包裹着坍塌的屋顶和碎屑灰尘,极快转移到河水里。   地面持续摇晃,裂成几块,河水悄无声息变成浑浊的黑灰色,掀起一阵阵波澜,随时准备吞噬一切。   云叙白神色淡淡,以他为中心的地面结了一层厚冰,以不可思议的速度向外蔓延。   泛滥的河水冻结成冰,不断向下蔓延,瞬息之间,这条野河变成僵硬的冰块。和寻常冰块不同,稀世技能结成的冰散发着不亚于顶级恶鬼的煞气。   记事本看着延绵无尽头的冰河,目瞪口呆:“这就是稀世技能的力量吗,太霸道了。”   “原神也被冻住了,”龙凤胎弟弟抱住冷冷的自己:“牛逼,就是有点冷,我强化过体质也觉得寒气逼人。”   在结冰之前,原神就把地板搞出了几个窟窿,他的触手从这些窟窿里伸出来,也被冻成了一根雪棍。   原神没有那么好对付,他所在的冰层已经出现裂缝,要不是云叙白的技能自带煞气,普通的冰层根本困不住恶鬼。   云叙白半蹲在窟窿旁边往下看,原神被冻在水下,露出了样貌,那张脸属于中书。原来原神把中书的脸藏在了自己身上,只要控制着中书,他就能东山再起。   冰面上的裂痕越来越多,但是没能碎开。   “你想出来,我帮你。”云叙白低低一笑,手掌覆盖在冰面上,融开一个人脸大小的孔洞。   原神露出兴奋的笑容,他想立刻挣脱束缚,却发现困住他的冰块变得更僵硬,像一座坚不可摧的冰雪牢笼,他费尽全力,逃不开囚禁。   云叙白不顾原神瞪得像铜铃一样大的眼睛,缓缓伸手,撕下原神的脸。   失去最后一个子民,原神越发虚弱。   在云叙白的示意下,怨灵们前赴后继地涌入冰洞,掠夺原神残存的魂力。   这些怨灵成了杀死原神的利刃。   刚撕下的脸消失,回到了原主中书的脸上。   落霞与中书面对面站着,中书的脸一直被元神拿捏,两人应该很久没有这样对视过了。   偏偏阿想看不懂局势,提溜着中书,直愣愣地看着落霞,还问她:“你好像有点难过。”   云叙白走到阿想面前,指着被冰块冻住的触手:“阿想,你想去尝一下鲜吗?河鲜味的大冰棍。”   原神和中书关系密切,一损俱损,中书无比虚弱,已经失去了反抗能力。阿想果断把中书交到云叙白手上,跑过去啃触手了。   落霞看着中书,低声道:“前世欠你的,我已经还清了。你囚我的怨,我也放下了。”   “你可曾对我动过心?”中书近乎乞求地看着落霞。中书知道自己没有立场问这句话,但是不问,他就再也没有机会问了。   落霞沉默半响,看着中书的眼睛说:“我曾很感激你的喜欢。”   “这样就够了。若是有下辈子,我……我愿卿能得一人共白首。”中书松开拳头,深情地望着落霞,他保持着这个姿势,消散在风中。   落霞轻轻眨眼,一滴血泪落在冰面上,冻结成一枚朱砂痣。   [阴差阳错啊,有点心酸]   [落霞对中书的感情很复杂吧,毕竟她在死前才知道那些信是中书写的,刚知道,中书就因她而死。中书死后黑化,又把她一直囚在身边,就算她曾经动心过也不会说的]   [前世今生,爱恨情仇,在这一刻彻底烟消云散了,这两台戏也该散场喽]   原神陨灭,黑灰色的冰面变得清澈纯粹。   一行人立在冰上,与恢复原貌的怨灵对望,前世今生的画面一帧一帧从眼前掠过。   不知道哪里传来清亮的锣鼓声,怨灵们默契地散开,围出一方舞台。   盛装打扮的落霞站在雪白的冰面上,端庄大方地对众人一笑:“小女子落霞,想为诸位唱最后一台戏。” 第222章 两台戏(18)   落霞以冰河为戏台, 上演生前那场没有落幕的贵妃醉酒。   水袖缓缓划过冰面,掀起袅袅烟雾,台上的人物一个接一个退场,落霞的身影渐渐消失在烟雾中。   落霞消失时, 脸上带着释然笑意, 过往的一切随着散场的戏烟消云散。   水乡的鬼戏彻底落幕。   兔子凝望着落霞消失的地方, 轻声道:“再见。”   烟雾冻结成冰霜,盘旋散落, 宛如透明的星光,三张赤红色卡片凭空出现。   卡片驱散了玩家们的淡淡愁绪。   “爆卡了。”   队友们齐刷刷地看向云叙白,毫不掩饰期待。   “叙哥, 收到通知了吗?”   “应该收到了吧?”   神明荆棘睁大眼睛:“你们为什么不问我?”   队友们把目光转向神明荆棘, 有些心虚。   神明荆棘也很强, 表现可圈可点。可云叙白身上自带凝聚力, 经历过种种挫折,他们已经把自己定位成云叙白的助攻了。   兔子替他们解围,问神明荆棘:“那你收到抽卡通知了吗?”   神明荆棘别开脸:“没有,是叙白。”   论通关贡献,云叙白领先很多,神明荆棘对此没有异议。   “我懂了, ”兔子凑到神明荆棘面前, 笑得眉眼弯弯:“你只是想我们关心一下你。”   神明荆棘的脸开始发烫, 撩起眼皮:“你误会了。”   队友们默契地发出嘘声:“哦……”   孤狼选手神明荆棘感觉自己快社死了,好在云叙白引走了玩家们的注意。   云叙白站在卡片前,观察上方的图案。   三张卡片赤红如血, 分别刻画了一块怀表、一个无脸人以及一团触手。   云叙白选择了无脸人卡片。   记事本问道:“不选第三张吗, 触手是原神的杀手锏啊。”   “原神的杀手锏不是触手, 而是掠夺,”云叙白淡声解释,又补充一句:“而且,太丑了。”   队友们哈哈大笑。   触手实在太丑,无法想象叙哥拿着触手舞的样子。   卡片逐一揭晓答案,怀表就是云叙白找到的定情之表,可以让时间静止或者前进十秒,不过是把道具装换成技能,增加了控制次数。   触手名叫“邪神之手”,暗黑系罕见技能,杀伤力不容小觑,除了丑没有其他缺点。   云叙白抽中的卡片显露真容时,队友们不约而同地发出嘘声。   “OMG,居然有这种技能卡,真的不是外挂吗?”   “抽出这种卡的人可能是人形外挂吧,欧皇外挂本挂。”   “我也想拥有洞悉一切的眼睛,叙哥说得真准,这技能的本质不就是掠夺吗?真霸道。”   [稀世技能:“无限潜能”。]   [使用说明:1、使用者可以掠夺所有事物的能力,以激发、加强自身能力。2、可叠加其他技能使用。3、不同副本将有不同限制,请使用者留意。]   队友们十分羡慕,恋恋不舍地挪开目光,看向人形外挂云叙白。   “叙哥,你怎么那么淡定?这可是稀世技能啊,你不激动吗?不兴奋吗?不意外吗?”   云叙白一本正经:“稀世技能的出现率挺高的。”   队友们:“我酸了。”   [请这位人形外挂清醒一点,稀世技能出现率很低很低很低,只是在你面前出现率高(熊猫头流泪jpg.)]   [要不是叙哥一脸认真,我就以为他在凡尔赛了]   [叙哥一出手,就知道稀世卡有没有]   [这个可叠加其他技能使用就很灵性,叙哥的每一个技能都挺恐怖的,要是叠加个无限潜能,什么难题都能迎刃而解吧]   神明荆棘摸了摸下巴:“是张好卡,你下个副本要是带它,我危机感就更大了。”   云叙白说:“据说你有相当于一副扑克牌的技能卡,相信能有与之匹敌的技能。”   “但是你这张卡无解啊。”神明荆棘叹息一声。   对手越强,被掠夺的能量就越大,可不就是无解么。   除非对方也有一张同样属性或者反掠夺的技能,但是这个几率很小,没有听说过谁有这样的稀世技能。   这时,三位主神竞选者的直播间同时弹出系统通知:   [新主神竞赛的结果将在满级副本中诞生,届时将进行全服直播。]   [倒计时:系统时间48小时。]   系统在下播前公布这个通知,是为决赛预热。为了引起足够的话题度,系统在直播间公开当前排名,云叙白排名第一,神明荆棘紧随其后,高灵第三。   排名一出,云叙白的直播间又涌入了大量新观众。   一分钟休息时间结束,玩家们离开副本,回到各自的玩家空间。   云叙白应观众要求,没有下播。   他解开两颗衬衫扣子,坐在沙发上听积分统计。   [玩家“霸霸”在48级副本“两台戏”中表现十分出色,综合排名第一。]   [任务完成奖励共10万积分。]   [个人直播打赏折算,共获得60万积分奖励。系统官方直播打赏这折算,共获得100万积分奖励。]   云叙白挑了挑眉,有些意外。他知道官方系统有直播,而且观众人数比他的直播间人数多,但是他没想到那边的打赏那么多。   [获得道具:“定情之表”、“丑角之魂”。]   [获得稀世技能:“无限潜能”。]   [恭喜玩家“霸霸”升级为49级玩家,全服玩家综合素质排名第3名。]   在上一个副本收获那么多,也不过前进一级而已。但云叙白没有失望,他知道,距离登顶只有一步之遥了。   在上一个副本中和怨灵签订的契约没有失效,云叙白还得到一次挑选npc的机会。   他向落霞发出邀请,如果她愿意,可以和整个戏班子一起入驻云叙白的玩家空间。   邀请没发出多久,落霞就同意了。   直播间的热度还在持续升高,云叙白的排名变化再一次在世界频道引起轰动。   [这就是未来的新主神?长得真好]   [只是暂时排名第一而已,说不定下个副本就掉了,现在就认新主神,小心被打脸]   [不提排名,别给我崽招黑,到时候就知道谁会被打脸了]   云叙白的老观众都很理智,没那么容易被带节奏,直播间迅速恢复和谐。   有观众请求看看玩家空间,云叙白答应了。   他推开大门,看到门前的景象,有种想关门的冲动。   街道上行道树挺拔葱郁,两两缠绕着红色横幅,写着——   “主神未定,叙哥必是黑马。”   “秀出水平,秀出风采。”   “人形外挂小叙白,主神赛支棱起来!”   云叙白以为自己即将走进高考考场。   他想捂脸,耳朵尖尖都红了。   嘉莹突然出现在云叙白面前,张开双手给他比了一朵小花:“叙哥!惊不惊喜,意不意外,喜不喜欢?”   云叙白:“……”   “后面还有惊喜哦!”   云叙白眼皮子一跳,还没来得及阻止,就看到玩家空间的核心成员全都出现了,关键是他们手上还拿着一束束氢气球。   氢气球被放飞,在空中炸开,无数星光金粉落下,把云叙白的头发染得闪闪发光。   玩家空间里的所有标志性建筑同时亮起,高楼的宣传屏上全都是云叙白的照片。或低眉轻笑,或神色冷峻,英俊如神邸。   云叙白第一次无法直视自己的玩家空间。   [哈哈哈哈哈哈还是你们会玩!]   [是什么让叙哥红了脸,是我们沉沉的爱意啊]   [哈哈哈崽崽排面!麻麻这就去世界频道给你买宣传版面!]   成员们闹了一会儿就散开去忙了,云叙白马上撤掉所有照片。   “怎么就撤掉了啊,”嘉莹眨巴眨巴眼睛:“宣传效果可好了,我们打算挂到你当上新主神那天呢。”然后再换新照片,再挂个十天半个月。   云叙白眯起眼睛:“你们好像不够忙,每周加一次员工考核如何?”   “不用了!!”嘉莹麻溜儿地跑了。   在自己的玩家空间里,云叙白就是绝对的神,他站在最高峰俯瞰,玩家空间的建筑延绵不绝,目所能及之处,繁花似锦。   经过数次扩建,他的玩家空间规模庞大,不仅有数个城市相毗邻,还有高山流水、悬崖峭壁等等壮观的自然景观。   城市之中,还有肉眼不可见的平行空间。   在这个独立王国里,云叙白是唯一的国王。   风扬起额发与衣角,云叙白像翩翩欲飞的白鹤,他看向直播间的光屏,粲然一笑:“这是我进游戏之后扩建的版图,喜欢吗?”   [这个笑被我收藏了呜呜]   [喜欢!!(超大声!)]   [我给叙哥氪过金,叙哥拿这些积分搞玩家空间的基建,四舍五入就是和我一起买了房!]   看到繁华壮阔的玩家空间,直播间的粉丝们有种妙不可言的满足感。   “下一次直播对我很重要,你们会来吧?”   观众们知道云叙白要下播了,先是约定下次直播一定来,又恋恋不舍地给他刷下播礼物。   距离下一次主神赛副本没有多少时间,云叙白安排完玩家空间的工作后回了现实世界。   现实世界不忙,云叙白有空就回玩家空间强化体质、提升技能,顺便打听关于满级副本的事。   时间飞逝,转眼就到了进副本的时间。   ……   云叙白孤身进入新副本,一睁眼就发现自己躺在床上。   身下的床板又硬又硌,盖在身上的棉被厚重潮湿,实在算不上舒适。   周围很暗,他侧头一看,见到一扇敞开的窗户,窗外树影晃动,除此之外什么也没有。   冷白的月光洒进屋内,拉扯出一个瘦长的影子。   那影子绝不是树影,仔细一看,是个骨骼扭曲的人影! 第223章 恶欲(1)   云叙白不着急起身, 安静地看着地上的影子。   那影子十分修长,脑袋过于圆润,四肢和脖子纤细怪异, 以一个奇怪的姿势定格在地面上, 一动不动。   窗外的树冠沙沙作响, 窗外没有人,影子似乎没有主体,是从地板上长出来的。   窗外吹来一股风, 掀起纱帘,朦胧的影子晃过地面。风停时,地上的怪影消失了。   云叙白没察觉到异样, 掀开被子坐起来,打量所在的环境。   没有灯光, 凭借夜视能力只能看个大概。   这是一间简洁的房间,床对面有一面大镜子, 云叙白的身影映在上面,披着一层黯淡月光。家具隐藏在黑暗中,墙上挂着一些照片,没什么特别。   云叙白清醒之后,直播间随之开启,大量蹲守的观众涌进来,二话不说,先给他刷了一波礼物雨。   接着, 系统通知跳了出来:   [新主神竞赛结果将在此副本结束后公布。]   [满级副本限制:携带技能≤2, 道具≤1, 禁止携带灵宠。]   这个限制条件不宽松也不严苛, 云叙白早有打算, 搭配了最高配置——稀世技能“弦”、“无限潜能”以及稀世道具“生死簿”。   云叙白召唤出不受限制的红雨伞,拿在手里当防身的冷兵器用。   副本刚开局就是深夜,意味着这里绝对不像表面上那么平静,镜子正对着床,也又些不详。云叙白迅速进入状态,继续观察房间,想尽快找出安全隐患。   书桌、书架、衣柜都没有问题,目光扫过镜子时,云叙白发现自己的身影后面多了一个人。   一个脑袋特别圆润,四肢细长扭曲的人。   后颈有些发凉,云叙白看不清这人的模样,却一眼就注意到这人脖子前的红色领结。红得刺目,像印在镜子上的一滩血。   云叙白看着镜子时,这人忽然歪了歪脑袋。   云叙白听到一声很轻的笑声,镜子里的人忽然动了,抬手伸向云叙白的脑袋。   云叙白把红雨伞当剑用,反手插向身后。   那股阴森的凉意消失,云叙白以为那个怪人走了。   他舒了口气,抬眼看向镜面……镜子里还是有两个人,而且怪人换了位置!   镜子里的怪人用别扭的动作掀开被子,坐在云叙白身边,与他并肩靠着。可是云叙白的被子压根没动,旁边也没有人!   云叙白甚至感受不到一丝阴气,镜子里的画面像是另一个世界的影像。   云叙白没有继续攻击,他打开手机背光照向旁边,一张僵硬蜡黄的脸从面前一闪而过!   距离太近,云叙白心脏不受控制地空了一拍。冷白的灯光驱走少许黑暗,房间的场景变得更清晰,在光的范围内,没有僵硬的脸,也没有怪人。   一切仿佛只是云叙白的幻觉。   云叙白蹙眉,没有开灯,走向那面镜子。   镜子里一共有两道影子,那个怪人又出现了,亦步亦趋跟在他身后。   云叙白停在月光下,怪人也停下。   他低头看脚下的影子,在他旁边,有一道更黑更长的怪影,和他睁开眼时看到的瘦长怪影如出一辙。   怪人没有表露出攻击性,但是那种无处不在的注视和存在感,令云叙白很不舒服。   地上的瘦长怪影不知何时消失了,对面的镜子只剩下云叙白一人。距离拉近,在手机灯光下,镜子里的一切清晰起来。   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云叙白觉得有种说不出的怪异。良久,云叙白动了动脖子,镜子里的他竟然一动不动!   云叙白后退一步,镜子里的他也跟着后退一步,冷淡的脸上挂着一丝讶异。   云叙白勾唇笑了笑,镜子里的他迟缓片刻,露出一模一样的表情,像在学他。   看到和自己一模一样的人做着诡异的表情,这种体会实在很难形容。云叙白莫名觉得,镜子里的人迟早会出来,以假乱真。   [这副本好阴森啊啊啊,大晚上让我看这个,我心脏疯狂跳动]   [呜呜呜一开局就是深夜,玩家什么信息都不知道,超危险的]   [这镜子就很诡异啊啊,里面的那个绝对不是叙哥,眼神都不一样。大晚上照镜子就够惊悚了,更恐怖的是,镜像不听你指挥,还在拙劣地学你!]   [满级副本从来不公开直播的,这是第一次公开直播,好激动好激动]   察觉到旁边有一缕若有若无的阴气,云叙白没有再看镜子,错开两步,看向镜子后面的缝隙。   一只惨白干裂的手掌缓缓伸出,正在往外爬。   云叙白往里看,对上一双过分圆润的眼睛。极小的瞳孔上下窜动,眼睛和鬼手同时缩回暗处,就连阴气也收敛得干干净净。   房间里的鬼不想干架,只想捉弄人,云叙白心想。   云叙白松开眉毛,一转身就发现平坦的被子鼓了起来——有人趁他不注意的时候悄悄上了床。   云叙白放轻脚步靠近,他已经做好随时有东西跳出来的准备,但是,直到灯光落在床铺上,那玩意儿也没有跳起来。   在厚重潮湿的被子下面,躺着一个刻画精细的等身木偶。木偶参照少年人的形态来雕刻,脑袋圆润,鼻头尖细,嘴巴涂着劣质红漆,笑得很僵硬,过分凸起的眼珠子有种摇摇欲坠感。   木偶穿着一件单薄的衬衫,上面系着红色领结,在冷冷的灯光下折射着刺目的红光。   出现在镜子里的怪人也系着一样的红领结。   [玩家“霸霸”,触发50级副本:恶欲。]   [“恶欲”背景:木偶小镇里有一对很厉害的木工夫妻,他们制作的作品总是活灵活现,仿佛拥有真正的灵魂。]   [任务:完成试炼。]   背景故事非常简洁,一笔带过,任务也很含糊,没有透露有用的消息。   云叙白早期经历过一个和木偶有关的副本,他明显感受到两者之间的区别。   看不见的才是最可怕的,这个副本的鬼很善于隐藏和伪装。   譬如现在,床上的木偶明显有问题,在他的注视下却没有露出一点破绽,装成一个普通的木偶。   “嗒、嗒嗒……”房间外突然响起慌乱的脚步声,有人正在被什么东西追赶。   “砰!”云叙白的门被推开,年轻男人闯进房间,用力抵住门。   年轻男人浑身发抖,剧烈喘气,门没有完全闭合,一只干裂的鬼手正在往里挤。   门外响起巨响,有东西在用力撞门。   年轻男人用力推门,夹断那只鬼手,成功锁上门。他抹了把脸,回头看向云叙白,显然愣了一下:“原来你在这个房间。”   地上的断手扭动几下,消失了。门外响起一声哀嚎,撞门声更大了,年轻男人往后退,离门远了些。   云叙白看了眼举在眼睛下面的手机,也愣了一下。按照手机背光的角度,对方就算没有被光闪瞎眼睛,最多只能看到他的眼睛。可是年轻男人却一副认出他的口吻,这很奇怪。   云叙白倒是看清了年轻男人的脸,也是系统钦定的主播,id叫飞儿,按照最新的排名,飞儿已经49级了,确实很有可能被塞进这个副本。   云叙白侧头看了眼床铺,躺在上面的木偶不见了。   飞儿问云叙白:“我可以在这里待一会吗,等门外的东西离开我就走。”   云叙白点头。   “你好像不喜欢说话。”飞儿自来熟地笑笑,走向云叙白。   距离越来越近,云叙白随意扫了眼飞儿的脚下,灯光太分散,影子也很淡,看不出什么问题。   [是飞儿啊!飞儿实力也可以的,没想到能看到他和叙哥同框喔]   [叙哥的反应有点不太对,一定是哪里有问题]   [不知道呜呜,我仿佛没有脑子了,门外不知道什么东西还在敲门,嚎得我头皮发麻,好怕突然有东西闯进来]   云叙白心里有疑虑,与飞儿错开,温和地笑笑:“可以帮我关一下窗吗,我去检查灯泡。”   飞儿看到那扇敞开的窗户,好脾气地说:“好,不过不关窗很危险,下次还是多留意一下吧。”   云叙白默不作声地转身,在飞儿路过镜子时,一眨不眨地看向镜子。   镜子里面,没有飞儿的身影,一个佝偻着背,穿着黑色衣服的白发老太太飞快移动,皱皱巴巴的脸上挂着瘆人的笑容。   “飞儿”刚握上窗框,云叙白已经悄无声息地来到了他身后。   “飞儿”背后一僵,回头看向云叙白:“怎么……”   “砰!”云叙白抄起红雨伞砸向“飞儿”脑袋,“飞儿”的脑袋飞了出去,身体变成黑衣老太太的模样。云叙白把残破的身体怼下窗户,顺手关上窗。   云叙白立刻收到了主神积分加分通知。   [这下真的成“飞儿”了]   [原来是鬼装的,难怪叙哥眼神不太对呢]   门外的动静已经消失了,云叙白看向床铺。   那只红领结木偶不知道什么时候坐了起来,木偶男两只手放在被子上,脸朝着云叙白的方向,脸上的笑容更大了,在昏暗的环境之下越发诡异。   不难想象,云叙白推鬼老太太下楼的时候,木偶男就一直维持着这个姿势无声无息的看着他。   木偶男会动,挪动完还要假装成无事发生的样子。   云叙白想知道木偶男会不会说话,盯着木偶男,掂了掂手里的红伞:“多动症木偶,你要不要去窗外看看风景,我可以帮你。”   木偶男:“………”不、不用了。   云叙白看时间,现在是凌晨五点半,很快就天亮了。他本来也不困,更何况房间里有一只神出鬼没的多动症木偶,也睡不着。   门外又响起脚步声,但这一次很平稳,闲庭信步似的。   门把发出轻微的动静,门外响起一个熟悉的声音:“这门怎么锁了,我明明看到它跑进去了。” 第224章 恶欲(2)   云叙白还没动作, 门就被暴力踹开。   手电筒光晃进来,正好落在脸上,云叙白垂下眼睛避开。   手电筒光从上往下扫过云叙白的身体, 定格在他脚下, 来人这才确定他的身份, 笑了一声:“叙白,刚才是不是有个鬼老太婆跑进来了?”   站在门口的,是和云叙白一起竞争主神之位的玩家之一, 神明荆棘。   “嗯,”云叙白示意他看窗户:“被我送下去了,你要去找她吗?”   神明荆棘耸了耸肩:“得, 一开局我就给你送积分来了。”   云叙白估摸着副本的“欢迎仪式”已经结束,不用顾忌招惹危险, 直接开灯。他指着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床头的木偶男,对神明荆棘说:“这里还有个积分大礼包, 你可以试一下。”   “你这也有木偶,这屋子里的木偶未必太多了,”神明荆棘打量那只模样怪异的木偶,挑眉:“还没摸清这些玩意儿的来头,你别给我挖坑,我不做小白鼠。”   云叙白抿了抿唇:“那老太太是从你房间里跑出来的?”   神明荆棘点头:“我一睁眼就看到一个人坐在对面盯着我,后来发现是木偶。我还没拿木偶怎么样呢,那个老太婆就装成玩家闯进我房间, 被识破后倒是溜得很快。”   Npc溜了, 神明荆棘第一反应是追杀, 不愧是他, 作风鲜明。   “情况和我这边差不多。”云叙白看了眼床边, 木偶位置没变,但是眼眸的朝向变了。   神明荆棘问他:“你有什么看法吗?”   “言之尚早。”云叙白说道。   云叙白没有直说,但是心里有考量。他认为,副本在开局安排这些诡异但算不上杀机的危险,不是要玩家的命,而是在暗喻什么。   比如这里的鬼擅长伪装,又或者小心镜像。   “也是,那再看看吧。”神明荆棘说:“你这房间没办法住了,去一楼大厅坐吧。”   出了房间,云叙白对所处的环境有了新的认识。   这是一栋面积不小的木质建筑,一共两层,中空设计,走廊连接着一条蜿蜒的回旋楼梯。   目所能及之处,都是精巧的木头摆件和玩偶,这些小东西色彩斑斓,走在其中,像不小心闯入童话世界——在不知道这里的木偶会动的前提下。   从走廊往下看,可以见到沙发上坐着几个人。   云叙白和神明荆棘下楼时,那几人纷纷站起来。   云叙白看到两个认识的玩家,飞儿和何雪。   何雪见到云叙白,露出清爽的笑容:“叙哥,终于见面了。”   云叙白曾经和何雪组过队,对她的食鬼技能印象深刻,私底下有加游戏好友。   成立战队时,云叙白邀请过她,但她认为自己实力还不够,想提升玩家等级后再加入。   按规则,何雪的玩家等级还不够闯满级副本,应该是被系统抓壮丁塞进来的。   “好久不见。”云叙白对何雪笑了笑,在她身边落座。   旁边的飞儿冲云叙白友好点头,大步走到神明荆棘面前,给了他一个熊抱:“哥,我之前就猜到我会进这个副本,没想到真的进来了。”   神明荆棘提着飞儿的衣领,拉开他,开玩笑道:“有你在我这边,感觉叙白的赢率又高了一点。”   “那我换个阵营吧,”飞儿笑着看云叙白:“我给你免费打工,你看怎么样?”   云叙白和神明荆棘虽是对手,但关系还不错,所以他们才敢这么开玩笑。   “乐意至极,”云叙白说:“就看神明愿不愿意放人了。”   神明荆棘扬了扬下巴:“行啊,那我们换队友,让你那边的酷妹子来我阵营。”   何雪果断摇头:“不行,我换过去叙哥亏了。”   神明荆棘:“……”不愧是酷姐。   飞儿:“……”扎心了。   他们这边氛围很融洽,其他玩家也陆陆续续过来打招呼。   这是逃生游戏开服以来最重要的一次直播,除了三名主神竞选者之外,每一个玩家都是系统精挑细选出来的。有知名主播,也有排行榜前排,玩家含金量比两台戏副本要高。   问题就出在这里,玩家能力普遍较高时,副本难度就会降低。系统那么安排,一定还有后手。   楼上发出一阵不小的动静,凄厉的尖叫声过后,一扇门开启,高灵带着一个女生走出环形走廊,往下方看了看。   对上目光后,高灵主动和云叙白打招呼,带着那妹子下楼。   玩家陆陆续续下楼,很快,客厅里稀稀拉拉站了近二十个人。   众人心里清楚,这个副本的主角是竞选主神那三位,都在悄悄打量他们。   直到一个微胖的男玩家下楼,引走了他们的注意力。   玩家们低声躁动起来。   “是十斤,我就知道可能会碰上他!”   “这是什么修罗场,排行榜前四名都在这里了,听说十斤之前质疑过主神的挑选标准,现在碰上了,还不是要争得头破血流啊?”   “我感觉他身上已经有杀气了……真的,来者不善的感觉。”   新出现的男玩家,云叙白并不陌生。每次看玩家排行榜,都会看到对方的id,“不瘦十斤不换id”一直霸占着全服第一名的位置,就连进服时间不短的神明荆棘也没有超过他。   十斤拥有诸多头衔,是全服玩家一直想超越的存在。   十斤本人微胖,长相普通,一眼看过去没有令人印象深刻的点,只有一双眼睛很亮。   听到玩家们的讨论声,云叙白想起来,十斤确实公开发表过对主神竞赛不满的话。主神竞赛直接内定了参赛人选,直到现在,云叙白也不知道之前被淘汰的两个玩家是谁。   作为全服第一名,十斤没得到参赛资格,可想而知内心有多么不爽。   云叙白怀疑,副本把十斤安排进来,就是为了让他们有一个竞争的平台,谁不服,直接用实力说话。   “来势汹汹啊。”神明荆棘拍了拍云叙白的肩膀:“人家就是冲着我们来的,留心啊。”   [众所周知,十斤对这次主神竞赛有意见]   [天,十斤一个人算得上一个boss了吧,系统这是给叙哥他们增加难度啊]   [要是正当竞争也没啥,本来想当主神就要服众,如果对方恶意竞争,那更不用担心了,叙哥他们怎么对黑色风筝,就怎么对他呗]   十斤走近后,玩家们已经安静了。   十斤笑得一团和气,自来熟地和附近的玩家聊了起来,像只收起爪牙的猛兽。玩家们对他挺好奇的,慢慢以他为中心展开话题。   大概是因为玩家聚齐了,系统发来了新的通知:   [提示:1、本副本为满级副本,死亡不会对玩家身体产生实质性伤害。2、本副本通关失败,不强制退游。3、不死亡不代表通关成功,只有死亡/通关才能离开副本。]   云叙白听说过前两点,只对第三点有些好奇,听起来有点折磨人。   在场的人里只有十斤和神明荆棘经历过满级副本,还都没有成功,玩家们满心好奇,又不敢问。   云叙白看向旁边,神明荆棘的脸色有些苍白,像是被勾起了不好的回忆。   察觉到云叙白的目光,神明荆棘缓慢侧眸,良久才叹了口气:“我经历过两次满级副本,每次都非常邪乎,没有经验可以给你。”   云叙白点点头:“不管通关与否,副本结束后,都会出竞赛结果。”   神明荆棘苦笑:“要是全军覆灭,结果自然是齐齐败选。”   云叙白蹙眉:“你经历的两次副本,都无人生还吗?”   神明荆棘低声说:“倒是可以活到后面,但因为第三条规定,即使活着玩家也离不开副本,最后被逼到绝望,只能用自.杀的方式离开副本。”   云叙白忽然想起,这个副本的任务是“完成试炼”,非常模糊的任务,就像个开放性试题,没有标准答案,全凭出题人评判对错。如果一直摸索不出答案,他们即使活着,也会被永远困在副本里。   细思极恐。   户外慢慢亮了起来,屋子里似有似无的阴森气息散了一些。   距离大厅最近的房间响起细小的声音,有人推门出来,缓慢优雅地走到众人面前。   这是一个穿着西装,拿着文件夹的中年男人,连头发丝都收拾得一丝不苟。男人微微欠身,说话不紧不慢:“各位贵宾早上好,我是木偶公馆的管家,谨代表木偶镇欢迎各位的到来,希望各位在居住期间感到舒适安心。今天的行程已经出来了,请贵宾们过目。”   管家打开文件夹,给众人发放薄薄的行程安排表。   管家看起来整洁干净,西装连褶皱都没有,玩家拿到手的行程表却泛着黄色,皱皱巴巴。   云叙白嗅了嗅纸张,闻到淡淡的血腥味。   这张纸忽然有点烫手。   行程表只有短短几行字:   “某某玩具公司考察小队行程安排。”   “第一天:1.参观木偶小镇,感受人文氛围。2.参观木偶馆,欣赏精美的木偶工艺品,并观看木偶演出。3.回到木偶公馆,享受当地美食。”   原来玩家们是玩具公司的人,有意向和木偶小镇合作,打造高端木偶玩具,所以来到这里考察。木偶小镇为了表示重视,把他们安排在木偶公馆里住,让管家负责他们的起居。   这行程安排看起来很轻松,玩家们对这个副本知之甚少,难以预测副本会怎么坑他们。   “这个木偶馆的行程有些诡异,参观木偶不可怕,就怕这些木偶会动。我房间里有只木偶,怪瘆人的。”飞儿看了眼云叙白,晃了晃手里的纸:“印象中叙白胆子特别大,木偶应该吓不到你吧?”   云叙白勾唇一笑:“它们敢来,我给敢给它们治疗多动症。” 第225章 恶欲(3)   早餐结束后, 管家安排众玩家参观木偶小镇。   出门后,云叙白才看清这座公馆的全貌。公馆使用了大量的木材,外立面雕刻着密集的木偶浮雕, 它们形态各异, 跨越多个年龄段,紧紧挨在一起。这些浮雕涂着鲜明的油漆,色彩斑斓, 十分梦幻。   木偶们活灵活现, 乍一看还挺可爱, 但云叙白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他又扫了一遍, 发现这些木偶的眼睛朝向是一致的, 居高临下看着门前的众人。   玩家们都在观察建筑上的木偶,管家适时介绍道:“木偶公馆上的作品, 是由镇上最优秀的数十位木偶师共同完成的。中间这位是镇上数百年来最优秀的木偶师,我们亲切地称呼他为父……巫爷爷。”   完美得像机器人的管家居然会口误, 云叙白很想知道管家没说完的词语是什么,可惜现在没有机会。   云叙白再次看向墙面, 在门口上方, 刻画着一个白发苍苍、带老花眼镜的老爷爷,他正在雕刻木偶头颅,身边围着很多孩子。这老人就是管家口中的巫爷爷。   “这副作品叫什么名字?”云叙白问管家。   管家看了眼云叙白,很快就垂下眼睛:“这副作品名为‘诞生’。”   配合着这个名字,浮雕的意味忽然就变了,巫爷爷似乎正在赋予木偶生命,而木偶也即将离开墙面, 变成真正的人。   “观光车已经准备好了, 小镇中心不大, 参观时间不会很长。”管家请玩家们上车。   观光车外观是小火车,涂着热烈的红色,位置数和玩家数量一致,车头和装饰座位上有几个木偶,脸上挂着夸张的笑容。   “请各位坐好,通往童话世界的观光车要发车咯!”司机先生带着大大的红色领结,肢体语言非常活泼,就像从儿童动画里跑出来的人物。   小火车发出轰隆声,沿着地上的铁轨往前跑,速度不慢,街边的景色匆匆从眼前掠过。   木偶小镇的建筑色彩丰富,造型可爱,木偶作品随处可见。进入主街道后,观光车速度慢了下来,街上的行人还会热情地和玩家们打招呼。   穿梭其中,确实有种闯进童话世界的感觉。   [跟着副本去旅行?刚开局的时候好诡异,现在那么轻松梦幻,让我有点懵]   [你想想这些木偶都是潜在的怪物,还觉得梦幻吗?]   [……大白天应该不会怎么样吧,突然变怂]   这个副本和云叙白想象中的满级副本完全不同,至少目前没有很紧迫很危险。但是神明荆棘一直绷得很紧,仿佛早就看透风平浪静之下的本质。   云叙白旁边的位置上,坐着一个缩小版木偶女人。它穿着白色婚纱,栩栩如生的脸正对着云叙白,挂着幸福的笑。   云叙白一开始没怎么留意它,过了大约十分钟,他发现木偶女人的动作变了。它原本安分放在膝盖上的手举在胸前,比了个心。   云叙白:“……”   管家沿途介绍木偶小镇的情况,在观光车拐入小巷时,他让司机先生停车。   玩家们陆续下车,在离开座位的时候,云叙白听到一个微弱但清晰的女声:“留下来陪我,好吗?”   云叙白瞥了眼座位旁边的木偶女人,它不知何时又换了个姿势,双手合十,有点祈求意味。脸上的笑容也不见了,嘴角不开心地耷拉着。   云叙白收回视线,下了车。   “祝贵宾们在木偶小镇留下难忘的回忆。”司机先生脱帽致意,驾驶观光车离开。   云叙白忽然想到什么,目光追向观光车。观光车刚好转向驶过他面前,他发现上面的几个小木偶都消失了!   “这就是今天最重要的观光地点,木偶馆。”管家的声音拉回云叙白的思绪,他正在介绍眼前的建筑:“木偶馆是小镇里最受欢迎的地方,里面展示着小镇数年来最完美的作品,凝聚着木偶小镇数代木偶师的心血。今天正好有木偶戏演出,演出结束后,观光车会来接贵宾们回公馆。”   木偶馆是一栋红白配色的三层楼房,屋顶尖而高耸,有些像城堡。门口两边立着迎宾木偶,机械笨拙地朝顾客弯腰,发出生硬的电子声:“欢迎来到木偶馆。”   巷子很小,但光顾木偶馆的人不少。木偶馆前面还有卖气球和鲜花的商贩,很是热闹。   “这是贵宾证,各位贵宾请务必戴好,它代表各位的身份,能让各位获得更多便利。”管家从文件袋里取出一些能挂在脖子上的证件卡,分发给众人。   云叙白打量刚到手的贵宾证,上面印着他的一寸证件照。他没像其他人那样随手放进口袋里,而是规规矩矩地挂在脖子上。   众玩家心里清楚,这木偶馆不像表面上那么童趣无害,收起了观光的心思。   踏进木偶馆时,两边的迎宾木偶朝玩家们鞠躬,发出粗劣的电子问好声。轮到管家时,它们几乎是九十度鞠躬,态度格外尊敬。   云叙白就在管家后面,木偶鞠躬像蜻蜓点水就算了,还散发着强烈的恶意。   简直是明目张胆的双标。   脚步微顿,云叙白抬眸看向右边的迎宾木偶。它没有直起腰,保持微微欠身的姿势,一动不动地盯着云叙白,红色嘴巴咧向脑后。   在这一瞬间,木偶蜡黄的脸突然有了血肉,它转动眼珠子看向云叙白身后,眼睛划过一丝红光。   这个眼神,像在和云叙白后面的什么东西对视。云叙白背后发凉,当真感受背后有点沉重感。   “叙白,怎么了?”神明荆棘见云叙白停了下来,低声问:“发现什么问题了?”   迎宾木偶早就恢复常态,没有恶意的笑容,也没有怪异的行为。   云叙白假装没发现异常,随意说道:“没问题,我就是见这个木偶做工不错,我们是贵宾,问管家要的话应该会送给我吧。”   神明荆棘眨了眨眼:“你问肯定送给你,但是这些木偶那么邪乎,你要来干嘛?”   云叙白一副认真考虑的样子:“烧火,不知道劈成木柴能烧几天。”   神明荆棘听出他在故意吓唬木偶,不禁笑了起来:“我们住的地方确实很潮湿,烧火应该会干燥舒适很多。走,我们这就问管家要木偶去。”   迎宾木偶动作一顿,脸上的笑容凝固僵硬,声音失去控制,像是要哭了。   这里的木偶,很擅长营造幻象,让人怀疑自己,那云叙白就配合它们的表演好了。   好歹他也有“无冕影帝”的称号,谁演谁还不一定。   [让你皮,居然敢吓唬叙哥,npc双标是会被玩家欺负哒!]   [拿木偶烧火取暖,也就叙哥有这个大胆的想法了哈哈哈]   [迎宾木偶:笑不出来jpg.]   两人进入木偶馆内部,还能听到迎宾木偶闷闷不乐的声音。   神明荆棘紧绷的神经莫名松弛了些,调侃云叙白:“连迎宾门童你都要欺负一下。”   云叙白说:“和npc玩,是我玩这个游戏的乐趣。”   “玩游戏……”神明荆棘舒了口气,垂眸笑了起来:“你说得对,这到底只是游戏,我应该调整心态,玩爽了就行。”   神明荆棘这下是真的放下心结了,前两次的失败给神明荆棘留下了阴影,让他忘记了玩游戏的初衷,作茧自缚。   云叙白的话让神明荆棘想明白了,有目标固然好,但是不应该让目标成为沉重的负担。享受当下,及时行乐也很好。   木偶馆内部面积够大,即使观众不少,也不会拥挤。   这里像是博物馆和蜡像馆的结合体,既有介绍木偶小镇变迁史的资料,也有精美如手办的木偶展示。   越到后面,展出的木偶越精美,几乎到了以假乱真的程度。隔着一层冰冷的玻璃,云叙白恍惚间有种在看尸体标本展览的错觉。   神明荆棘停在一个展示柜前,打量里面的木偶:“这也太像人了,连皮肤肌理都有,好像还有弹性。叙白,你说这是木偶还是尸体?”   神明荆棘没有得到回答,回头一看,身后哪里还有人。   不止云叙白,所有人都消失了。   空旷的展览厅里只剩下一个个封在玻璃展柜里的木偶。一阵冷风吹过,神明荆棘打了个喷嚏:“又是这个套路。”   另一边,云叙白也遭遇了一样的情况。   他停下脚步时发现队友和npc都消失了,木偶馆大门紧闭,灯光惨淡得像葬礼现场。   脖子上的贵宾证还在,云叙白猜测自己陷入了幻境,或者被拖入某个小空间,要找到破绽才能离开。   “叙哥。”身后响起冷淡的女声,云叙白转身,看到站在拐角处的何雪。   何雪的发色、眸色和肤色比寻常人要浅,常年面无表情,站在那里跟个幽灵一样:“我还以为一个人都没有,看来我们被困在同一个地方了。”   外貌、表情和声音都和何雪一模一样,没有一点异样。不过,经历过昨晚的事件,现在不管站在面前的人是谁,云叙白都无法完全信任。   何雪蹙眉,走向云叙白:“叙哥,你在想什么?”   云叙白看到不远处有个镜像装置,抬脚往那边走:“我们去找其他队友。”   镜子,在这个副本里是个好东西。 第226章 恶欲(4)   第一晚, 云叙白就从闯入房间的鬼老太太身上,得知一件事——镜子可以识破怨灵的伪装。   何雪出现后,云叙白故意引她走向镜子, 就是为了验证她的身份。   何雪不知道云叙白在打什么算盘,亦步亦趋跟在他身后。   云叙白脚步微顿, 看向何雪, 疑惑道:“你不是不喜欢和别人靠太近吗?”   何雪眼神闪烁, 无声和云叙白拉开距离:“这里太空了,不免走近了些。”   “原来是这样, 没想到你也有这样的时候。”云叙白对她笑笑,收回视线。   试探过后,云叙白心里有数了。何雪虽然习惯和别人保持距离, 但是和队友走得近,刚才两人之间的距离是正常的。   云叙白提出质疑后,“何雪”马上拉开了距离,这是一种下意识的“纠错”行为。云叙白可以确定, 何雪本人不会这样做。   而且, 何雪很谨慎,“何雪”发现云叙白后,竟然没有试探真假, 仿佛笃定他就是真人, 这才是最大的疑点。   云叙白装作毫无防备, 默不作声取出红雨伞,继续前行。   镜像装置体积不大,占地两平方, 由各种不规则彩色镜面组成, 流光溢彩。   云叙白没有直接走到镜像装置面前, 离得还有点远,只是借助巧妙的视角,观察两人在镜子里的映像。   那面镜子一边是红色一边是银色,正好分割云叙白和何雪的映像。银色镜子里,映着一个穿白色婚纱的女人,比云叙白矮一个头。女人身上的婚纱破破烂烂,腹部有一个血肉模糊的大伤口,鲜血横流。   女人的皮肤惨白如纸,上方布满大大小小的裂痕,眼睛像望不到底的两个窟窿。“何雪”表情很冷淡,镜子里的女人却挂着疯狂的笑容。   云叙白想起观光车上和他比心的新娘木偶,在进门时,迎宾木偶曾经意味深长地看他身后。原来他下车时,新娘木偶就附在他背后进来了。   “叙哥,你在看什么?”耳边响起“何雪”的声音。   云叙白反应很快,用身体挡住“何雪”的视线:“这边没人,我们去别的地方找找。”   “何雪”没有怀疑他,跟着他换了路线。   路上,“何雪”很安静,只是时不时瞟两眼云叙白。   云叙白留意了下,发现何雪的目光老是落在他胸前的贵宾证上。   云叙白收回视线,“何雪”又瞄了过来:“叙哥,你怎么把贵宾证挂在脖子上,这东西很重要吗?”   “不重要,只是懒得拿。”云叙白说完,视线挪到“何雪”手上,她的贵宾证一直拿在手里。   就在这时,云叙白感觉身后有阴气逼近,他一回头,就看到一张蜡黄的脸撞了上来。   避开已经来不及了,云叙白马上用红雨伞攻击来者的腹部。红雨伞在两台戏副本吸足阴气,杀伤力不容小觑,轻易撞飞偷袭云叙白的“人”。   强烈的阴气顷刻消散,那“人”没露出真面目,消失了。   “叙哥,没事吧?”云叙白还没收回红雨伞,“何雪”就来到面前,苍白的手关切地伸向他。或者说,伸向他的贵宾证。   云叙白避开,雨伞在手中转了一圈,伞柄钩住“何雪”的手腕。   “叙哥,你这是……”   “何雪”话没说完,贵宾证被伞柄勾走,落到云叙白手中。   “何雪”脸色骤变,又迅速调整表情,皮笑肉不笑地问:“叙哥,你拿这个干嘛?”   贵宾证上印着何雪的照片和名字,没有一点破绽。但是,“何雪”那么在意贵宾证,证明这东西有重要作用。   “何雪”没有听到云叙白的回答,有些急切地去抢贵宾证:“照片太丑了,别看,还给我吧。”   云叙白退后两步,唇边浮起淡淡笑意:“照片该换了,上面的人不是你,你本人穿着婚纱不是吗?”   “何雪”停下脚步,惊愕地抬起脸。   云叙白手中的贵宾证变得冰凉,上面的信息完全更改。   何雪的照片被披着白色头纱的诡笑女人替代,名字变成了“第二代,婚嫁系列木偶02号,小情”,贵宾证的抬头也变成了“身份证”。   木偶手中的身份证和玩家手中的贵宾证是同等性质。   云叙白眯起眼睛:“身份证在我手上,你是不是要听我的话,小情?”   喊出婚嫁木偶的名字后,她立刻褪去伪装,露出惨白割裂的脸,漆黑的眼睛盯着云叙白,泛着奇怪的光芒。她的表情完全变了,不再恐怖怨毒,甚至有点乖顺。   接着,不用云叙白命令,小情就变成巴掌大的婚嫁木偶公仔,悬浮在半空中。婚嫁公仔脸颊饱满眼睛滚圆,眼下有两轮明显的黑眼圈,穿着迷你婚纱,脑袋上还有一根红色挂绳。   云叙白看到婚嫁公仔正在比心的手,莞尔一笑。   “叮。”云叙白听到了令人愉悦的加分通知。   “我明白了,原来这是个‘撕名牌’游戏。玩家守护贵宾证,木偶、怨灵守护身份证,被夺走证件的一方可以控制另一方。既然是游戏,那参与者应该不少,只是躲在暗处还没出来。”云叙白在心里理清思路,把小情的身份证挂在脖子上,将婚嫁公仔收入游戏背包,缓慢转动手腕:“等着,我这就来找你们了。”   [大魔王来了,npc们快点躲好啊!]   [撕名牌游戏!双方对抗游戏,但是玩家孤身作战,有点吃亏啊。不管怎么说,游戏已经开始了!]   [歪个话题,婚嫁公仔有点可爱啊,好像万圣节系列手办,想收藏]   [你想一下,你收藏了一系列这种木偶,放在橱窗里。一到晚上,它们全部变成刚才那种恐怖的样子,围在你床头……嘶,谁还敢收藏?]   [叙哥无所畏惧,他正在这样干的路上]   [哈哈哈,叙哥开始玩npc了]   云叙白开始巡视展览厅,这是精品木偶展示区,单独的展台上陈列着等比例缩小的木偶,小巧可爱。也有和真人一般大小的木偶,像蜡像一样,立在长方形的玻璃柜里。   云叙白停在一个红色展览台前,台上有四个穿背带裤的木偶,两个女孩两个男孩,五官精致可爱,脸上的表情是如出一辙的微笑,大约三十公分高。   浏览一遍后,云叙白发现每个木偶面前都有一个介绍牌,但是其中三张牌子只写了个系列序号,只有一个牌子贴着照片、写着名字。   “第二代,微笑系列木偶03号,小红,”云叙白默读上面的信息,朝那张介绍牌伸出手。   还没到手,微笑木偶男孩突然撞向云叙白,速度太快,只能看到一团烟雾。   云叙白拿红雨伞挡了一下,木偶男孩的脸在眼前放大,男孩张开一嘴尖锐的獠牙,啃了一口红雨伞。   “咔嚓——”木偶男孩的牙齿断掉了,两颗门牙掉在地上。   木偶男孩抬起头,张大的嘴巴缺了门牙,滚圆的眼睛里满是茫然。就啃了一口雨伞,牙怎么掉了呢??   云叙白温和一笑,手中红伞突然撑开,抱住红伞的木偶男孩还不及撒手,整个趴在伞面上,失声尖叫。   云叙白把它甩到后面,用红雨伞隔开,趁机取走展柜上的介绍牌。   介绍牌变成有吊牌的身份证,上面的照片被替换,乖巧可爱的小男孩变成挑眉邪笑的模样,脸颊干瘦惨白,像生了一场重病。   “小红,到我手里来。”云叙白收伞,微笑木偶男孩变成挂件公仔,落入云叙白手中。   云叙白照旧收好身份证和木偶挂件,往前面走。   展示厅的灯光忽然暗了下来,只有面前的路格外明亮,如同一条星光大道,盛情邀请他前行。   “啪。”路的尽头亮起一束光,手捧鲜花与戒指盒,穿着粉色婚纱的女人站在光下。女人缓缓抬头,露出清秀的面容,她对云叙白笑,眼底流露着憧憬与期盼。   看到婚纱,云叙白就明白了,面前的女人也是婚嫁系列木偶之一。不知道这个系列一共有几个,总不能每出现一个就强行拉着他结一次婚吧?   还有那么多玩家呢,怎么就只盯着他这个不在婚龄的玩家?这样不行,有空把神明荆棘和飞儿介绍给她们。   光线亮了一些,云叙白环顾四周,展示厅不知道何时变成了一所教堂,他两边多出一列列排椅,已经坐了不少“人”。这些“人”有老有少,有男有女,脸上都洋溢着笑容,拿他当需要祝福的新郎来看。   云叙白仔细观察,发现这些人有好几个戴着“身份证”。   再看向新娘时,她身边已经多了一个神父。在耀眼的光芒之下,婚纱的裙摆流光四溢,如梦如幻,让人联想到童话里身披嫁衣的公主。   神父的面容有些模糊,让人分辨不清他的五官。不过云叙白压根不在意神父的样子,只在意神父胸前别着的身份证。   云叙白手里凭空多出一个黑色戒指盒,低头一看,他的贵宾证不见了。   云叙白轻声笑了笑,他知道新娘的身份证在哪里了。   神父手里拿着圣典,朗声问道:“新娘,你愿意嫁给这个男人吗?爱他、忠诚于他,无论他……”   “等等。”云叙白打断神父念的誓词。   所有“人”讶异地看向云叙白,他提着红伞,一步一步走向新娘。   云叙白举止优雅,带着温和笑意,入戏很深的模样。   云叙白根本没有入戏,但是新娘入戏太深,全程星星眼看着他,心思完全跑偏了。   云叙白正在和新娘说话,婚嫁木偶小情毫无征兆地出现在新娘背后,勒住她纤细的脖子。   新娘大惊失色,云叙白趁机用红伞挑走她手里的戒指盒。   忽然出现第二个新娘,满座哗然。   不知谁喊了句:“抢婚??”   云叙白笑着摇摇头,明明是抢身份证。   两个戒指盒重新变成证件,云叙白匆匆瞥了一眼,粉色婚嫁木偶排序第一,名字叫“小感”。   神父反应过来,愤怒地骂云叙白:“你竟敢这样亵渎神圣的婚礼,简直不可饶恕!”   神父朝云叙白伸出手,指尖变得长而锋利。神父攻势凶猛,云叙白险险避开,衣领被匕首一样的指甲划了一道口子。   他一边退一边用红伞挡住神父不安分的手,蹙眉道:“要勤剪指甲,好脏。”   神父被他轻浮的态度激怒,两只手一起发力。   在即将抓住云叙白脖子时,神父突然停住,再也不能前进一分。小感和小情站在神父背后,分别掐着他的一边肩膀。   云叙白拿到小感的身份证时,就已经得到她的控制权,神父攻击他的时候,他已经安排好后手了。   轻而易举地夺走神父胸前的身份证,云叙白对两个新娘竖起大拇指:“干得漂亮,回头给你们介绍正当婚龄的青年才俊。”   两个新娘木偶眨巴眨巴眼睛,笑了起来。   [我总觉得叙哥说的青年才俊,是神明和飞儿呢?]   [哈哈哈也可能是十斤,是对手就给他介绍木偶女朋友(开玩笑jpg.)]   [让我们恭喜神明荆棘哈哈哈]   云叙白一连夺走两张身份证,两边的“宾客”坐不住了,全部站了起来。   云叙白看准其中一个戴着身份证的男人,朝他走去。   男人有所警觉,掉头就跑。   云叙白把目光移到另一个有身份证的“人”,对方惊愕地瞪大眼睛,马上跑路。   云叙白沉默一秒:“游戏那么好玩,你们为什么要跑?”   可能你跑我追才是撕名牌的乐趣吧,云叙白这样想着,提着红伞追了上去。 第227章 恶欲(5)   好好的一场“撕名牌”对抗赛, 因为云叙白开局表现得太强势,木偶们谁也不想触霉头,一个比一个跑得快。   云叙白看到分散开来的木偶, 忽然觉得游戏变成了老鹰捉小鸡,他就是那只鹰。   环境在不知不觉间发生变化,教堂消失, 这里又变回展览厅。只是, 展览台上的木偶全部不见了。   灯光明亮起来, 展览厅显得更加空旷。一片死寂, 云叙白一动, 脚步声格外清晰响亮。   玻璃展柜上有浮影略过,云叙白侧头一看,玻璃上映着他的身影, 在他身后, 站着高矮不同的几个“人”, 这些“人”正探头探脑地看着他。   云叙白向后挥伞,一晃眼,玻璃只剩下他的身影。   “喂。”冰冷的手掌按在云叙白的肩膀上, 彻骨寒意从背脊骨爬起, 他眼前一黑。   视力恢复后, 云叙白发现自己挪了位置,他被困在玻璃展柜里了。   展柜外面, 站着一个和他长得一摸一样的“人”,正在对他微笑。   云叙白明白了, 展柜里的木偶调换他们之间的位置, 他变成被展示的产品, 木偶伪装成他, 变成参观者。   伪装成云叙白的木偶戴着一张贵宾证,上面印着云叙白的照片、信息。木偶是伪装的,贵宾证当然也是伪装的,本质上是木偶的身份证。   展柜的阴气很重,像个小型牢笼。   云叙白用红伞尖端撞击正面的玻璃,一团黑雾从撞击处升起,他的虎口被震得发麻,玻璃只留下一个小小的白点。   木偶看着云叙白的举动,勾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真是活泼可爱的展品,让人想收藏起来。”   看面前的木偶拙劣地学人说话,云叙白忽然觉得它有些可怜:“展品不在展柜里,也依旧是展品,就算披着一层人皮也改变不了本质。”   木偶的脸色沉了下来,表情变得难看。   云叙白却弯起唇角,露出清爽的笑容:“我劝你收起危险的想法。”   “笃!”伞尖再次撞击那一处白点,几道裂缝以伞尖为中心,迅速蔓延。   云叙白胸前的几张木偶身份证开始震动,四颗迥然不同的木偶头颅同时撞击展柜,裂缝不断扩大,玻璃展柜瞬间分裂成无数片。   红伞自动撑开,挡下玻璃碎片,另一边,被云叙白收服的四个木偶冲了出去,压制住展柜外的木偶。   “真是可爱活泼的展品,现在就是我的藏品了。”云叙白把这句话还给木偶,摘下它脖子上的贵宾证,它立即露出原型。   木偶穿着染血的白大褂,脸颊削瘦,眼神浑浊无神。这个木偶和其他木偶有明显区别,它一半是人体,一般是嫁接的木头,嫁接处理得不是很好,腐肉浊血混在一起,令人不忍直视。   云叙白拿走的贵宾证变成了身份证,上面写着简单的信息:“第一代,医生系列木偶03号,李峰。”   第一代木偶,比第二代木偶粗糙许多,也血腥许多。   看着眼前的医生木偶,云叙白忽然有些不确定,在这个诡异的小镇里,到底是人变成了木偶,还是木偶变成了人。   [这个医生木偶的想法确实太危险了]   [医生木偶长得有点恐怖,没有其他木偶那么精致,怎么看都像是活人改造而成的]   [木偶小镇好像不简单啊,那么多能动能跳的木偶,都是怎么诞生的?]   云叙白现在一共拥有五张木偶身份证,他还想收集更多,但是木偶们躲了起来。   他收好一脸不高兴的医生木偶,环顾四周。木偶们还在这个空间里,只要找出发生变化的地方,就能揪出他们。   云叙白一边走一边看,很快就发现,空旷展厅里最显眼的是墙上的图文介绍。   墙面上印着木偶小镇的演变历史,一条河流从中流淌,随着时间推移,河岸两边的建筑越来越多,颜色也变得更丰富。   木偶小镇和云叙白的世界属于不同位面,历史也没有交集的地方。从墙上的记载来看,大约几十年前,有一批逃避饥荒的难民来到河域附近,他们在这里定居。   这里没有天灾人祸,难民们勤奋劳作,实现自给自足,慢慢走出伤痛。附近木材资源丰富,一对木工夫妻为了纪念死在饥荒中的儿子,制作了一个惟妙惟肖的木偶,并在它的后背上刻下了名字。   “巫一。”这是诞生在木偶小镇的第一个木偶,制作者就是管家无比尊敬的木工巫爷爷。   其他人看到木工做的木偶,勾起了过去的回忆,纷纷请求他为他们去世的亲人制作木偶。   木工夫妻忙不过来,收了几个学徒,在小镇开了一家木偶店,还是供不应求。从此,小镇的木偶产业开始兴旺,木偶的身影出现在建筑上和交通工具上,它们似乎已经成为了一个精神符号,安慰着无法从痛苦中抽身的人们。   木工精益求精,做出来的木偶越来越精致。   有一次,他花了半个月时间精雕细琢,做出了一个完美的木偶。这个木偶被他命名为“第一代,治愈系列01号,生命。”   巫一没有配图,但是治愈木偶有插画,就在文字信息旁边。   它是少年形象,躺在工作台上,面带微笑。治愈木偶有些粗糙,脑袋上缠着绷带,手脚明显有衔接痕迹,和简介中说的“完美”毫无联系。云叙白倒是觉得,它和医生木偶的形象很接近,插画把它美化了。   治愈木偶旁边画着一个小牌子,上面写着它的名字。云叙白心中一动,这不就是它的身份证吗?   云叙白往后浏览,发现墙上还有几个木偶配有插画,旁边全都配有介绍牌。   云叙白朝治愈木偶的介绍牌伸手,他没打算真的去碰,只是想试探一下反应。   刚伸出手,挂在脖子上的几张身份证就开始剧烈震动。像示警,也像恐惧。   云叙白也察觉到介绍牌的气息有些不对劲,马上收手。这时,墙上的介绍牌渗出黑红色粘液,所过之处,腐蚀出一道道黑色痕迹。要是云叙白真打算去碰,现在手已经没有了。   墙上的粘液流干净后,没有出现新的介绍牌,但治愈木偶脖子上多了一张身份证。   云叙白想了想,拎医生木偶出来。   医生木偶现在只有半只手掌那么大,是个可爱又暗黑的小挂件,云叙白提着它头顶的红绳,问道:“你们怕治愈木偶?”   医生木偶大概想起了某种恐怖的回忆中,不断颤抖:“离它远点,快!”   墙上的治愈木偶已经站了起来,它手里拿着一把鲜血淋漓的斧头,面无表情地注视着云叙白。   下一秒,那把斧头穿过墙面,迎面砍向云叙白。   云叙白拿红雨伞去挡,医生木偶比他更快,变回原型,用手挡住来势汹汹的斧头。   明明恐惧得发抖,它还是凭借本能第一时间挡在主人面前。   医生木偶的手掌几乎被斧头劈穿,墙上的治愈木偶却没有一点表情变化,麻木的脸为它增添更强烈的杀戮气息。   云叙白用红伞击退斧头,拖着受伤的医生木偶撤退。   “你们几个加起来打得过它吗?”云叙白问自己刚收的几个小弟。   “打不过!”小木偶们异口同声地回答。   答得那么大声,那么理直气壮。   云叙白疑惑:“都是第一代木偶,差距怎么那么大?”   医生木偶抽泣一声:“每个成功作品背后都有无数失败的试验品,我就是其中一个失败品。”   云叙白:“……”   [我刚才还紧张到不敢呼吸,听到“打不过”笑出声了]   [嘘,小点声,被治愈木偶听到了会嘲笑你们哒!]   [这几个木偶真的菜鸡得理所当然哈哈哈]   [卧槽,墙上的治愈木偶又动了!]   治愈木偶缓慢转动眼睛,直直看着云叙白。下一刻,它钻出墙体,站在云叙白面前。   治愈木偶的真身比插画丑陋太多,它的脑袋缠着厚厚的纱布,凝固的血迹散发恶臭。它的皮肤白得接近青紫色,鼻子是木质的,用钢钉衔接在鼻骨上。过于纤细的脖子下面拼接着一片面积很大的木偶,一直延伸到宽大的病服里。   治愈木偶提着斧头的手也是木制的,关节上可以看见明显的钢钉,但是这不妨碍它举起巨大的斧头,继续攻击云叙白。   看它的动作,活像把云叙白当成一块要大卸八块的木材。   云叙白躲开斧头,啧了一声:“你这手法很专业,平时没少劈柴吧?”   治愈木偶没有情绪的脸肉眼可见地抽了抽。它垂下斧头,一动不动地盯着云叙白。   “嗯,劈柴。”治愈木偶张了张嘴,脸上的肌肉僵硬地扯动,吐出低哑的声音。它指着云叙白,肯定地说:“你,是,柴。”   “哈哈哈哈哈!!我听到了什么?”另一边传来幸灾乐祸的笑声,云叙白瞥了一眼,看到提着一串身份证,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神明荆棘。   神明荆棘刚好路过镜像装置,映像没有异常,再加上他手里那一串身份证,云叙白可以确定这货百分之九十九是真的。   神明荆棘还想调侃两句,展览厅的灯忽然熄灭了。   一种极致的黑暗笼罩着空旷的空间,在黑暗中,人的感官被无限放大。   云叙白听到斧头划过地砖的声音,清晰得像贴在耳边响起。仿佛拿着斧头的木偶刚刚从他面前走过。   “你们能不能换些花样,别只会搞灭灯这一招。”神明荆棘带笑的声音一响起,斧头的声音就往他那边去了。   黑暗的某处,亮起点点莹光,驱逐沉沉的黑暗。莹光的范围不断扩大,神明荆棘站在光里,无数冰棱从地下钻出,准确地将治愈木偶困住。   在冰棱结成牢笼之前,治愈木偶用斧头劈开障碍,以肉眼不可见的速度逃回墙上。它的身影一直在飞速移动,墙上的其他木偶隐隐有动作。   不能让这些木偶逃跑,云叙白权衡过后,第一次使用了稀世技能——弦。 第228章 恶欲(6)   治愈木偶和普通木偶不同, 如医生木偶所说,它是牺牲了无数个实验品才制造出来的成功作品。   不管是煞气还是灵活程度,治愈木偶都比普通木偶强太多。   它几乎没有恐惧的情绪,逃离神明荆棘的冰棱牢笼后, 在墙上飞奔, 开始唤醒其他木偶。   它不是一味逃跑, 这对云叙白来说是好事。他希望治愈木偶给力一点, 把墙上的木偶全部唤醒。   “跑得还挺快。”神明荆棘挥手,星光从他掌中飞出, 在行进中幻化成锋利的冰棱, 攻击墙上的治愈木偶。   治愈木偶很敏捷, 每次都及时避开冰凌攻击。它很聪明, 唤醒同伴后把精力全部放在神明荆棘身上, 很快就摸出他的技能冻结时间。   在神明荆棘无法攻击的那一瞬间, 治愈木偶钻出墙体, 强势冲向神明荆棘。看气势, 完全是奔着取神明荆棘性命去的。   墙上的其他木偶知道时机来了,纷纷从墙上探出身体, 麻木不仁的眼睛盯着这一幕。   云叙白一直在等这一刻。   “弦,目标,治愈木偶。”   无形的线出现在治愈木偶身后, 尖端扎进它的后颈,透明的线被血染红,蜿蜒在空中,如同彼岸花生出的蕊。   这根花蕊的终点, 是云叙白的手掌, 他勾一勾手指, 就能掌控治愈木偶的行动。   与此同时,直播间出现技能解说:   [稀世技能:弦。]   [使用说明:1.你手中的弦落在哪里,就能以你的思想凌驾哪里。2、同一个副本只能使用三次(本技能消耗精神力,请控制使用时长)。3、凌驾时长与对方强弱有关,收集魂力可增加弦的数量、提高神魄。]   [目前可用弦共50根。]   第一根弦在剧烈震动,云叙白能感受到治愈木偶的反抗和愤怒,但是他的神魄在它之上,较量两番就完全压制对方。   以思想绝对凌驾,云叙白成了治愈木偶的新主人!   神明荆棘发现治愈木偶身上多出一根红线后,它的神情转换得格外精彩,从麻木到愤怒再到乖顺地垂下头颅、收起不安分的爪牙。   猜到是云叙白使用了某种技能帮自己解围,神明荆棘冲他笑了笑:“谢了。”   话音刚落,墙上走出五个木偶,它们形态各异,脸上挂着残忍的笑,提着凶器蠢蠢欲动,整个展览厅弥散着恐怖气息。   “不客气,你要是不快点动手,这些木偶就归我了。”云叙白友情提醒完,控制着治愈木偶的红弦就分裂成数根,同时伸向新出现的木偶。   云叙白发现治愈木偶身份特殊,从它身上抽出的新弦,或许可以帮助他更轻易地凌驾其他木偶。   事实证明,他分析对了。新木偶们对带着治愈木偶气息的弦没有警惕心,云叙白顺利接管它们的身体。   五个木偶察觉到危机,浑身颤抖,同时奋力反抗。   这些木偶的实力,介于治愈木偶和普通木偶之间,单独控制很容易,同时控制就有点吃力。   云叙白调整状态,很快就适应同时控制多根弦,并且利用已经归顺的治愈木偶,加强对五个木偶的控制。   在新木偶们反抗变弱时,云叙白迅速夺走它们的身份证!   五个木偶变成小巧的挂件,落入云叙白手中。   有了身份证,以后不用弦,他也能继续控制这些木偶。   另一面,弦吸取这些木偶的能量,云叙白的神魄在短时间内提高了很多,他以后再用弦会轻松很多。   云叙白的下手速度极快,神明荆棘感觉还没开始就已经结束了:“淦!你这是有丝分裂吗?”   [哈哈哈有丝分裂,可以说是很形象了]   [这个技能是叙哥在仵作行人副本里得到的吧,我忽然有点想暮春小姐姐了]   [这个技能太霸道了,直接思想凌驾!这对木偶的“造物主”来说绝对是最大的挑衅!]   云叙白控制住几个木偶后,展览厅里的阴气没有减弱,反而更加浓重,气温骤降,云叙白感觉到了寒意。   在莹光照不到的地方,出现一双双红色眼睛,散发幽光。   凶器拖在地上的声音越发明显。   云叙白往四周看去,看到十几道半隐藏在黑暗中的身影,一个个压迫力十足,竟然不比刚收服的几个木偶弱。   一个木偶率先走出阴影,出现在云叙白视线内。   这个木偶穿着白大褂,手上拿着手术刀,从形象上看是医生系列。不过它和上一个医生木偶不同,它身上几乎没有木头痕迹,是个十分接近真人的木偶。   从气息上判断,这一只绝对不是失败品。   游戏变得越来越好玩了,云叙白揉了揉手腕,问神明荆棘:“又有木偶出现了,这次你还是不动手吗?”   神明荆棘:“……”我上次不是不动手,是没来得及。   云叙白只是随口一问,没打算等他回答。他放出几根弦,分别攻击离得最近的木偶。   神明荆棘看到他的操作,危机感涌上心头,也发了大招,直接冻住所有木偶的双脚。   神明荆棘移动到距离最近的木偶面前,抢夺对方的身份证。   拿到第三张身份证的时候,神明荆棘忽然感觉气氛安静得诡异,顿时有种不太妙的预感。   神明荆棘往旁边一看,嗬,因为木偶被冻住,更方便了云叙白收割身份证。   云叙白的弦不知什么时候改变了方式,不攻击木偶,专门勾走身份证,还有几个小木偶配合着工作。   所过之处,一张证不留。   神明荆棘有样学样,放出在另一个区域收到的木偶小弟们。结果木偶小弟们太弱了,根本不敢抢身份证。   神明荆棘一通操作,到手五张身份证。   但他知道,云叙白的做法是对的。他的技能的有效时间很短,如果云叙白不出手,这些木偶会再次跑掉,他短时间内定格不了第二次。   [一通操作猛如虎,一看战绩只有五]   [神明心里苦,但是神明不说]   [这两个玩家同一个阵营,还玩什么游戏啊,完全是单方面碾压,木偶们乖乖交出身份证吧]   云叙白刚才那一波收了十几张身份证,他数了数,分了几张给神明荆棘,正好一人占总数的一半。   神明荆棘没接:“这是你应得的,不用给我。”   云叙白直接把身份证塞他手里:“明算账,我只拿我那份。”   神明荆棘刚才的操作起了重要作用,云叙白心里清楚,也分得清楚。   神明荆棘看着手里的身份证,忽然有些感慨:“叙白,你真的好……”   “咻——”   云叙白掌心的弦往外扩展,设定弦正在搜寻新的木偶。   其中一根弦出现在神明荆棘面前,对他手中的身份证虎视眈眈。   云叙白抽空看他一眼:“什么?”   神明荆棘把手背到身后:“好弦,把这根收回去。”   云叙白的弦绕开神明荆棘,继续搜寻目标。   这个空间已经没有目标,弦没有停下来,穿过封闭小空间的缝隙,捕捉到一个新的木偶。   这个封闭的小空间支撑不住,迅速破裂。   云叙白回到原来的展示厅里,他的弦牵制着一个展柜上的木偶,玩家十斤就站在木偶旁边,看样子是准备摘它的身份证。   但云叙白先一步控制了木偶。   十斤看了云叙白一眼,缓缓收回手。   “前辈,”神明荆棘吊儿郎当地对十斤笑:“其他人还没出来吗?”   十斤对他们的态度并不差,语气和缓:“没有。”   云叙白若有所思地眨了眨眼。   神明荆棘看到他这个表情,就知道他又要搞事:“你准备干嘛?”   “当然是帮一下队友们。”云叙白露出一个酒窝深陷的笑容。   空中浮现十数根泛着莹光的弦,有目的地发散穿梭,循着细小的空间裂缝钻进去,捕捉藏在其他空间里的木偶。   一个、两个、三个……弦每捕捉一个木偶,就会破坏一个隐藏小空间。被困在里面的玩家回到展览厅,木偶则被弦缠住。   因为云叙白,好几个玩家甩开了棘手的恐怖木偶,他们松了口气,冲云叙白直点头。   所有玩家和木偶全部回到展览厅,但是情况一点也不混乱。   云叙白不断增加弦去控制木偶,根本没让木偶们翻出水花来。   再加上玩家们在旁边帮忙控场,展览厅里最狼狈的,竟然是看似凶神恶煞的木偶们。   就在云叙白马上要带着玩家们,端掉展览厅的所有木偶时,展览厅上空突然响起一个声音:   [紧急闭馆通知:由于遭遇不可抗力,本馆今日提前闭馆,请各位观众用收集到的木偶身份证到前台兑换礼物,并在十分钟后离场。]   闭馆通知一出,原本活蹦乱跳的木偶们变得死气沉沉,身份证也失去了作用。   听到这个闭馆理由,玩家们又好气又好笑。   神明荆棘笑道:“叙白,广播的意思是,你是不可抗力。”   云叙白晃了晃手里沉甸甸的身份证,有些可惜:“我还没玩够。”   何雪说:“这木偶馆玩不起,居然搞这种套路。”   飞儿呵呵一笑:“原本还有个木偶表演环节吧,现在都不给我们看了。”   云叙白沉吟片刻:“可能因为没有木偶表演了。”   [木偶馆:我们是真的玩不起orz]   [哈哈哈哈没有木偶来表演了,有点心酸]   “等一下,拿木偶身份证兑换礼品是什么意思,这个垃圾副本要回收我们辛苦收集到的身份证吗?”飞儿瞪大眼睛:“我还以为抓到就是我的。”   “这个稍后再议,”云叙白抬眸,看着那堵发生明显变化的墙:“真正的背景故事线出现了。” 第229章 恶欲(7)   那面印着木偶小镇历史的墙, 悄无声息发生了变化。   云叙白是第一个发现变化的人。   墙上的文字和插画变得黯淡,木偶和人像露出真实狰狞的面目,记载的文字内容截然不同。   在数十年前, 逃难的人们来到这里。他们一开始没能找到充足的食物, 很多长途跋涉的难民死于饥饿或者疾病, 尸体堆在空地上, 像一座小山包。   人们没有时间精力去制作棺材,选了一片荒地埋尸。不知过了多久, 那片埋尸地长出了十几棵树苗。   人们没有在意这些突然出现的树苗,依旧把尸体埋在那里。很快, 埋尸地演变成一个规模不小的墓地。   这些文字旁边配有插画, 其中一幅是剖面图,详细画出地上和地下的景象。   地上坟包与绿树相依, 地下白骨腐尸累累,树根扎向深处, 下面似乎还有内容, 但被故意抹去了。   云叙白记下这一点特别之处,继续往后看。   后来难民们辛勤劳作, 渐渐实现温饱,死亡率降低了很多,不再有大量的尸体运来墓地。那些树木茁壮成长,初具规模。   接下来有一片文字空白时期, 只配了插画。画中的人们面黄肌瘦,精神萎靡, 状态竟然比刚逃难时更差, 不知道他们在这段时期经历了什么。   画面一转, 巫爷爷出现了, 他砍伐墓地里的树,制作出第一个木偶,并在木偶背后刻下“巫一”两个字,纪念他逝去的亲人。   之后的内容消失不见,只有大面积空白。按照原来的历史墙记载,从这里开始,木偶行业就开始兴旺发展了。   “这是我们通过木偶馆的考验,获得的线索奖励吧,”飞儿看着墙面,皱眉:“褪去美化后的真实历史有些触目惊心,腐尸生木也着实诡异。”   “有没有这种可能,”何雪分析道:“这些树木是亡者灵魂变成的,用树制造的木偶有灵性,于是活了过来。”   “不排除这种可能,”神明荆棘指了指墙上的空白处:“有重要信息被隐藏起来了。”   云叙白用伞尖点那张剖面图的底部:“这下面也隐藏着秘密,这两个空白应该记载了镇民状态下滑的原因。”   刻意抹掉的两处内容一定存在关联,但是信息模糊的插画,可想象的空间太大了。   [请观众们抓紧时间,到前台兑换礼品。]   木偶馆上空,再次响起没有情绪的通知声,催促着玩家们办事。   神明荆棘嗤笑:“这是有多着急赶我们走。”   飞儿想起云叙白刚才那通操作,笑道:“这是怕不可抗力再次重演。”   玩家们不约而同笑起来。   云叙白准备去前台兑换礼品,路过玩家们身边时,他发现少了一个人。   他数了一遍人数,果然少了一个。   云叙白排查出少的那个人,问道:“穿灰色卫衣的玩家不见了,有人看见过他吗?”   其他玩家都说没见到。   有玩家猜测道:“他可能被木偶抢走贵宾证了。”   灰色卫衣玩家话很少,云叙白对他的印象不深。木偶馆深不可测,如果玩家运气不好碰上陷阱,很可能就折进去了。   木偶馆给的时间不多,他们没办法深究这件事,只好先去前台兑换礼品。   前台有两个工作人员,站在柜台后面对玩家们微笑。   “各位贵宾中午好,兑换礼品请出示木偶身份证。”男工作人员竖起一个公告牌,笑说:“规则如上,请各位过目。”   只见公告牌上面写着:   “十张木偶身份证兑换一个盲盒,十张以下兑换一个小福袋。一经交易,概不退换。”   柜台后面有一整面柜子,里面存放着很多盲盒和红色福袋。工作人员直接拿一个篮子来收木偶身份证。   玩家们看到这个兑换规则,满肚子吐槽的话。   “太坑了,简直无良商家,十张才给换盲盒,一张或者九张都只能换一个福袋,我们岂不是很亏?”   工作人员笑着回答:“贵宾们放心,身份证越多,兑换的福袋价值越大,不会让你们吃亏的。”   云叙白说:“我选择不兑换。”   玩家可以凭木偶身份证控制木偶,盲盒里装着的肯定是木偶,拿十个木偶换一个木偶,亏大发了。   能想到这种兑换办法,木偶馆简直是黑店。   玩家们全都要求不兑换,你一言我一语很是热闹。   工作人员依旧挂着无懈可击的笑容:“抱歉,木偶身份证必须在指定时间内兑换礼品,否则将失去识别作用呢。兑换的盲盒则完完全全属于你们。”   也就是说,现在不换礼品,木偶身份证就会变成一张废卡。   难怪木偶馆有底气和他们玩这个游戏,原来一早就做好打算,不让他们把木偶带走。这操作简直骚到飞起。   用命换来的木偶身份证,玩家们还是有点不甘心。   “你们真是套路深似海,输不起就别玩这种游戏啊。”   “就是,要玩的是你们,强行终止游戏的也是你们,现在要我们还身份证的也是你们。”   任由玩家们抗议,工作人员也没有变脸色,就像戴着毫无破绽的微笑面具。   “时间不多了,请贵宾们抓紧时间兑换礼品。”   云叙白想了想,问道:“你们怎么保证盲盒里的木偶完全属于我,有赠送程序吗?”   工作人员颔首:“有的,赠送出去的木偶和本馆再无关系。”   “我明白了,那就辛苦你了。”云叙白走到柜台前,温和地笑了笑:“那就麻烦你们,把这些木偶全部赠送给我。”   工作人员睁大眼睛,讶异看着他。两根无形的弦出现在工作人员身后,扎入他们的后脑勺,迅速掌控他们的思想。   云叙白拿出能力最强的十张木偶身份证,递给工作人员,命令道:“赠送给我,速度。”   两个工作人员一个命令一个动作,就像提线木偶一样,当真刷那堆身份证,手速飞快地给云叙白办赠送手续。   玩家们看的目瞪口呆。   这操作太骚了!   工作人员刚拿起第十张身份证,木偶馆上空响起尖锐的警报声:   [发现违规操作,请马上停止!!]   工作人员受到另一股力量支配,突然强烈反抗云叙白的控制,迟迟没有刷手里的身份证。   “工作的时候别分心。”云叙白一边加强控制,一边握住工作人员的手,把卡刷了。   [发现违规操作,请马上停止!!否则后果自负!!]   警告声不停循环,魔音一样来回盘旋,整座木偶馆进入戒备状态。   [不愧是有骚操作之王头衔的玩家,叙哥来人家木偶馆玩一趟,又是不可抗力又是违规操作的]   [科科科科,但是这一波真的有爽到我,叙哥不愧是黑店克星,你黑,我比你更黑]   [“想魂穿工作人员”打赏了想和主播一起看的浪漫流星雨*100场]   [我们叙哥像是会听警告的人吗,他们再不来,叙哥就把木偶馆搬空了]   播报警告的人也知道警告没用,马不停蹄赶来了前台。   “住手!”背后响起气急败坏的声音,云叙白回头,看到一个面红耳赤的西装大叔。   大叔有些跛脚,但是拄着拐杖走得飞快,有点轻功水上漂的感觉。   这个游戏玩不下去了,云叙白不动神色收回弦。   大叔在云叙白面前站定,压着怒气说:“先生,我有权收回你违规操作得到的木偶。”   大叔的西装外套上别着工作牌,头衔是副馆长。   “违规操作?”云叙白把玩着手里的身份证,粲然一笑:“这些明明是贵馆自愿赠送给我的礼物,你们是要不认账吗?”   何雪上前,站在云叙白身边,冷脸看着副馆长:“这位先生,贵馆强行终止游戏,并且指定了不合理的兑换时间,你现在又来打扰我们,这是什么企图?”   玩家们杀气腾腾地看着副馆长。   “耽误我们时间,你们得给我们延长闭馆时间!”   “什么违规操作,证据呢?你们说什么就是什么,你们怎么不上天呢?”   “我们还是贵宾呢,你们就这样招待贵宾。”   副馆长当然拿不出证据,卡是工作人员亲手送的,他除了强制扣下,没有其他办法。   “一经交易,概不退换,这是你们的明文规定,难道你要反悔?”云叙白用伞敲了敲地砖:“贵馆改主意,不想闭馆了是吧?”   副馆长当然想闭馆,赶紧送走这不可抗力。   副馆长不甘心就此罢休,又找不到更好的办法,脸色有些难看。   在进退两难之际,木偶馆上空响起一个沉稳苍老的男声:“宋志,不要打扰贵宾办事,继续流程。”   副馆长恭敬地低头,仿佛说话的人就站在他面前:“是。”   “多有打扰,请各位贵宾继续,作为补偿,闭馆时间延长五分钟。”副馆长说完也不离开,就站在旁边盯着云叙白,生怕他再搞什么幺蛾子。   云叙白倒是想直接控制副馆长,但是这样必然会引木偶馆背后的“人”出手。现在掌握的线索太少了,硬碰硬得不偿失。   云叙白把剩下的木偶身份证递给工作人员:“兑换礼品,谢谢。”   工作人员刚刚被他控制过,不敢看他的脸,连手都在颤抖。   副馆长看不过去了,接管了兑换礼品的工作,以最快的速度换完礼品,送这批“不速之客”到木偶馆大门口。   云叙白提着几大袋盲盒,笑着看向副馆长:“有件事想请教副馆长。”   副馆长顿时警觉:“什么?”   “你们是因为没有木偶了,才取消木偶表演的吗?”   副馆长气得翘起胡子,咬牙说:“放心,今晚一定给你们看木偶表演!”   云叙白顺着话音问:“我们今晚还要来?”   “你们是贵宾,我们上门服务!”副馆长意识到自己说多了,闭上嘴巴,云叙白再怎么问,他都不肯再回答。   [副馆长心理素质不行啊,那么容易给套话了]   [上门服务,今晚这里的木偶要去公馆啊?]   [去吧去吧,到时候叙哥又能拥有新手办了,多么快乐]   副馆长告别玩家,正要关上大门,一个穿着灰色卫衣的男人从里面跑出来,拦下他:“等等,我还没出去!”   男人身上受了不少伤,挡住门的手还在流血,滴在地上,留下刺目的一滩红。   副馆长不太乐意,还是给他让了路。   这男人就是刚才失踪的玩家,离开了那么久又突然出现,玩家们都在打量他。   云叙白没看出异样,但也没有信任:“你去哪了,怎么受一身伤?”   灰色卫衣玩家解释道:“我被困的空间里有好几个木偶,你们打破空间后,我马上被其他木偶拖进了第二个小空间里,好不容易才出来。”   这个理由倒是合理。   想深入验证,还是得借助镜子。   “砰!”副馆长关上大门。   在玩家看不到的木偶馆内部,一个穿着灰色卫衣的小木偶哭丧着脸,扑向大门。   还没碰到门把手,灰色卫衣木偶就被副馆长抓住双腿,拖到更深处。 第230章 恶欲(8)   玩家们在木偶馆门口等了几分钟, 公馆管家就带着观光车出现了。   管家还不知道内情,露出少有的惊讶情绪:“贵宾们,竟然那么早就结束参观了?”   “木偶馆提前闭馆, ”云叙白轻笑一声, 逗他:“我们没有逛尽兴,不如管家先生和木偶馆沟通一下?”   管家低眉敛目, 连连拒绝:“木偶馆一定是遇到麻烦才会做这个决定, 招呼不周, 请贵宾们原谅。今日先回公馆休息吧,各位请上车。”   看样子,管家和木偶馆馆长地位悬殊, 不敢管这边的决定。   观光车司机一如既往地热情,对玩家们露出大大的笑容,迎接他们上车。   车上又换了一批新的装饰木偶,个个模样可爱。   云叙白的座位旁边,放着一个头顶长小红花的木偶。   云叙白上车后,小红花马上挪向小角落, 脸上挂着惊惧的表情。   看了眼手里的一堆盲盒,云叙白懂了,小红花知道他很凶,所以赶紧避开。   他把盲盒收进游戏背包,再看过去, 小红花已经换了姿势。它正襟危坐, 抱着双手, 一脸严肃。   云叙白还没见过头上长植物的系列木偶, 和其他木偶区别很大。   他没看到小红花的身份证, 想翻一下它背带裤上的口袋, 结果小红花如临大敌,直接趴在椅子上。   云叙白抓住它的腿,提起来抖了抖。小红花木偶被抖得一颠一颠,小红花也跟着摇来摇去。   一张迷你卡片掉了下来。   云叙白捡起卡片,是小红花的身份证,难怪它捂得那么严实。   云叙白把小红花提到面前,它眼睛里含着两包眼泪,正在倒流,嘴巴鼓成小仓鼠那样,看起来委屈巴巴。   云叙白放它下来,它马上抱着手背对云叙白。   它的小身份证上写着:希望系列木偶01号,小红花。   [小红花好委屈哈哈哈,但是它好萌啊,看起来很Q弹,一点都不像木头做的]   [可爱可爱,我也想要同款]   [叙哥又多了一个手办,羡慕啊]   [想戳脸!想rua秃它脑袋上的小红花!]   因为时间太早,观光车有意拖延时间,在小镇绕了很远的路,带着玩家们把小镇逛了个遍。回到公馆,已经是下午了。   观光车停下时,小红花还是背对着云叙白。下车后,云叙白还没招呼,它就一声不吭地跳上他的肩膀,隐藏身体跟着他。   在车上坐了许久,玩家们一边走一边舒展身体。云叙白看向灰色卫衣男,他也在挥动手臂,只是总给人一种很僵硬的感觉。   灰色卫衣男很敏锐,很快就察觉到云叙白的目光,侧头对他笑了笑。   神态非常自然,刚才那种僵硬感仿佛没存在过。   云叙白不动声色,微微颔首,进入公馆。   玩家们手里都拿着在木偶馆兑换的礼品,大多数玩家只得到了一个福袋,只有三个主神竞选者和十斤兑换了盲盒,其中云叙白的数量最多。   “走走走,拆盲盒去。”神明荆棘主动招呼云叙白和高灵,三人合计,决定去云叙白房间拆盲盒。   “我也想去。”灰色卫衣男站起来,露出无害的笑容。   三位主神竞选者在上个副本就熟识,是对手也是朋友,他们约着拆盲盒很正常。何雪和飞儿猜他们私下有话要说,都体贴地没有跟去,别的玩家虽然好奇,但是也不敢去凑热闹。   灰色卫衣男这个反应实在引人深思。   三位当事人面色如常,云叙白还温和地邀请他:“好啊,来吧。”   进了房间,云叙白请灰色卫衣男去开窗,沿途会经过一面镜子。   镜子里,灰色卫衣男的映像没有一点异常。   “我错过了兑换时间,连福袋也没有,实在太想感受一下拆盲盒了,才大着胆子跟了过来。”卫衣男笑着说:“你们不介意,我太开心了。”   “不客气,”云叙白见卫衣男没有戴贵宾证,问道:“你的贵宾证呢?”   卫衣男眼神闪烁,片刻才说:“好像落在客厅了,不好意思,我得马上去拿。”   卫衣男一离开,神明荆棘就说:“他有问题,应该不敢回来了。”   “他很可疑,但是镜像没有问题。”高灵说道。   “镜像没问题,证明这具身体是玩家的,灵魂就不一定了,”云叙白没把话说死:“先留个心眼。”   三人暂时放下这件事,专心拆盲盒。   除了“赠送”的十个木偶外,云叙白还得到4个盲盒和一个福袋。   拆开第一个盒子,他得到一个婚嫁木偶。   云叙白还记得它的名字,叫小情。   小情站在茶几上,看到云叙白很高兴,提着裙摆跑向他。   神明荆棘正在看热闹,小情忽然拐了个弯,冲到他面前,对他比了个爱心:“帅哥哥,结婚吗?”这个一定就是主人说的正当婚龄的青年才俊!   神明荆棘一口气差点没上来:“你说什么?”   “结婚吗?结婚吗?和我结婚吧~”小情疯狂比心。   神明荆棘脸都红了,二话不说把小情重新塞回盲盒里:“世风日下,这些木偶怎么能那么轻浮。”   高灵:“脸皮居然那么薄,没想到你是这样的神明荆棘。”   神明荆棘下意识反驳:“我没有,我脸皮很厚。”   云叙白:“……”   [没见过主动说自己脸皮厚的]   [神明荆棘(脸红jpg.):我都被求婚了,我还不能脸红一下吗?]   [他还不知道这个坑是叙哥给他挖的,看来飞儿也快被安排上了]   盲盒很快就拆完了,云叙白手里最强的是治愈木偶,他还拆出一个医生系列1号,也是个狠角色。   排序第一的似乎都是每个系列的翘楚,不过小红花也是1号,它看起来就过于软萌,没什么杀伤力的样子。   福袋是一个类似锦囊妙计的东西,云叙白没有打开,准备留到有需要时再用。   下午,云叙白等人在公馆里找线索。   这是他们第一次全方位调查木偶公馆。   木偶公馆只有两层,外加地下室和一个小阁楼。房间数量倒是不少,除去玩家们居住的客房,还有书房、木偶陈列室和巫爷爷工作室等等功能性房间。   这些公共空间里,巫爷爷工作室显然是最重要的,是他们第一时间想调查的房间。   飞儿想直接进入工作室,被云叙白拦了一下。   “怎么了?”飞儿疑惑地看着他。   云叙白示意他看墙面,上面有一个不明显的小牌子,记载着一些注意事项。   “此工作室为复刻版,原址在巫爷爷故居。请参观者遵守以下准则:   “1、请保持安静;   “2、请勿触碰任何工具、书籍和材料;   “3、请尊重巫爷爷以及他制作的木偶。”   飞儿读了一遍,叹了口气:“这提示牌真小,像故意降低存在感一样,还好你看到了。”   挂牌子的npc就是想他们在里面犯禁忌、遇到危险,当然希望提示牌没有存在感。   工作室不大,装饰十分简陋,与公馆其他地方比,简直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因为是复刻的原因,家具老旧,岁月气息扑面而来。   云叙白一眼看到正对面的办公桌,上面堆放着一些书籍和报纸。旁边有张斜面的画桌,铺着画纸,小桌子上有各种画具。   办公桌后面,是一个老式储物柜,里面存放着各式各样的材料。   云叙白走到画桌前,那张画纸顶端写着“巫一”两个字,下面是设计手稿,但是全都是零件,没有合成图,也没有正面图。从零件来看,巫一的成品应该有些圆润。   何雪过来,拍了拍云叙白的肩膀,让他跟她走。   因为要保持安静,何雪没说话,只示意云叙白看桌上摊开的报纸。   这份报纸的版面很简洁,一看就是地方小报,重点版面报道了木偶小镇的公共设施建设进度,下面还有一些小版块,都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   引起云叙白注意的,是被人用红笔圈出来的一则小新闻。   “近日,沿河地带几位镇民突发怪病,病人食欲骤降,面黄肌瘦,体温异常,服用退烧药后没有效果。医生尚未找出病因,不排除此病具有传染性,请广大镇民注意卫生安全。”   云叙白想起木偶馆的历史墙,在文字空白时期,镇民们的状态和这则新闻报道的怪病症状完全一致。   所以,镇民们不是状态下滑,而是有可能遭遇了某种传染病!   在报纸旁边,有一本摊开的笔记本,是巫爷爷的工作笔记。   “我找了很久,找到了最适合做木偶的材料,现在终于可以动工了。我会将所有的期盼与念想,倾注在这件作品身上。我有预感,它将是我这一生最完美的作品。”   笔记后面或许还有内容,玩家不能翻页,只能看它展示出来的部分。但是没有明文规定,不允许玩家间接触碰道具。   云叙白伸手到背后,拎小红花出来,让它朝笔记本吹气。   “呼呼~”小红花鼓着腮帮子拼命吹气,笔记本翻了一页。   只见上面写着:“它好像活了,是我的错觉吗?”   这应该是第一个木偶完工后,巫爷爷发现木偶有异常,写下的记录。   木偶活了过来,和制造它的原材料有关,也许和巫爷爷的执念也有点关系。   “呼呼~”小红花又吹开一页。   “以下内容尚未解锁。”   云叙白看到这句话,一阵无语。   [每天一句,辣鸡副本]   [哈哈哈小红花成了专用翻页器]   没有规定不能碰家具,云叙白轻轻打开书桌的抽屉。   里面放着一张叠得整整齐齐的皮料,上面写着一个人名,云叙白忽然产生一种想法——这是张人皮。   他想关上抽屉,但是抽屉突然卡住了。 第231章 恶欲(9)   抽屉关不上, 硬推会发出噪音。   那张人皮忽然鼓起一个小包,仔细一看,像是有什么东西要从里面钻出来。   人皮上写着“李沙”两个字, 随着人皮隆起, 这两个血红的字慢慢变形,化成一滩血水。   人皮上的隆起逐渐成型,竟然像一张正在呐喊的脸。   人皮里面的东西没有发出叫声,无声地向外涌动。   小红花好奇地往抽屉探头,云叙白怕它掉进去, 一直拎着它的衣领。何雪拍了拍云叙白的肩膀, 他回头,看到她眼中兴奋的光芒。   云叙白了然, 给她让位。何雪上前一步, 食指有节奏地敲着手臂。   薄薄的人皮缓缓展开,柔软得像一滩水,沿着抽屉往外爬。   在人皮之下, 一只半透明的鬼手突然出现, 凶狠地袭向何雪的腹部。   何雪抓住那只手, 用力拖出藏在人皮里的怨灵, 一口吞下。   云叙白还没看清那怨灵的样子, 何雪就开始擦拭唇角了, 看起来有些意犹未尽。   小红花惊惧地看着何雪, 扑到云叙白背后,藏了起来。   抽屉里的人皮安静下来,滑回抽屉里, 这回云叙白很轻易就关上了抽屉。   [雪姐连吃个鬼都那么赏心悦目, 不如当逃生游戏里的美食主播好了, 每次的直播标题就是:今天拿什么怨灵下饭好呢?]   [第一次见玩家有这种技能,这有点帅啊]   [小红花别怕,叙哥不会让你变成雪姐的小零食哒]   巫爷爷工作室已经调查完毕,也得到了不少线索。玩家们离开后,才开始讨论。   云叙白总结道:“从刚找到的线索来看,木偶镇曾经发生过一次传染性疾病,历史墙空白处配的插图,是在表达这里的人生病了。这场疾病和木偶有关联,但是还没找到两者之间的纽带。”   何雪说:“从报纸上的记载来看,这场疾病好像发生于木偶‘巫一’活过来之前。”   “就是传染病蔓延在前,巫一完工在后是吧,那你们认为,墓地之下藏着什么?”飞儿摸着下巴思索:“历史墙上故意抹去的,到底是什么?”   “水源。”云叙白回答。   神明荆棘点头:“完全赞同。”   飞儿倒吸一口冷气:“如果墓地下面就是水源,那树往下扎根的时候……”   云叙白颔首,接着说:“在历史墙上,剖面图后面就是镇民生病的插图。也就是说,剖面图藏着的秘密就是传染病的前因。墓地之下应该有地下水,直通镇上的河流。树根深入水源后,使用这些水的人就发病了。”   这是云叙白能想到,两幅插图之间最直观的联系。   “那传染病的源头可能是树根,也可能是腐尸滋生的病菌。”何雪顿了顿:“这些树太邪门,地下水应该很深吧,至少在地下十米。”   果然不能用常识来衡量那些怪树。   云叙白说:“只是一个猜测,被抹掉的也有可能是别的东西,真相如何还需要验证。可以确定的是,这一切和那些树脱不开关系。”   时间过得很快,眨眼间,天色就暗了下来。   木偶公馆的npc多了起来,忙碌地准备着晚餐。   傍晚,管家请玩家们去餐厅用餐。   餐厅里侍者众多,餐桌上摆放着丰盛的食物。管家请玩家们入座,温声说:“今晚准备了镇上的特色食物,希望各位用餐愉快。晚餐过后,我们还为贵宾们准备了惊喜。”   玩家们问惊喜是什么,管家不肯回答,只说“敬请期待”。   不过想也知道,一定是木偶馆的上.门服务。   管家指着餐桌上的金色铃铛,对玩家们说:“贵宾们,我需要离开一会儿,如果用餐中途不适,或者需要帮助,请按铃召唤我。”   管家嘴角挂着意味不明的笑容,仿佛很期待玩家们中间出点什么意外。   餐桌上的食物香味扑鼻,只是看着就口舌生津,食指大动。玩家们慢条斯理地清洗餐具,就是没人动筷。   公馆没给他们准备午餐,又特意强调晚餐,明眼人都知道这顿饭有问题。   在这种情况下,直接开吃的卫衣男显得格外奇怪。   卫衣男坐下后就开始吃东西,一脸享受,仿佛吃到了人间美味。他吃了一会儿,发现大家都在看他,才停下筷子,热情地邀请玩家们:“真美味啊,你们也快点吃呀。”   没人回答,他眼巴巴地看着云叙白。大概在他眼里,云叙白是最好说话的人。   云叙白浅笑道:“吃慢点,小心消化不良。”   云叙白可以确定,卫衣男的身体被鸠占鹊巢了。   “真的很好吃,慢不下来啊。”卫衣男舔掉嘴角的酱汁,继续埋头苦吃。   玩家们以为最多饿一顿就算撑过这关了,但是系统没那么轻易放过他们。   [必须吃完餐桌上的所有食物,浪费食物的人会得到惩罚。]   玩家们有些愁眉苦脸。   明摆着有问题,还要让他们吃完,不是在逼他们往坑里跳吗?   所以玩家们纷纷给卫衣男夹菜,指望他把餐桌清空。   但卫衣男很快就停了下来,他看着桌上的食物咽口水,嘴里却说吃不下了。   玩家们正在发愁的时候,云叙白放出自己手里的木偶们:“敞开肚皮吃。”   木偶们跳下餐桌,大快朵颐,很快就清空了很多个小碟子。   这些食物阴气很重,木偶们吃完,身上的阴气也开始上涨。这意味着,它们的实力也会上涨。   玩家们看到一群小木偶在餐桌上跑来跑去,马上想明白了。   系统说要吃完食物,又没有规定一定要玩家吃,他们可以让木偶吃,也可以请npc吃,只要全部吃完就算完成任务。   有木偶的玩家把木偶全部放出来“蹭饭”,不到五分钟,桌上的餐碟比洗过还干净。   云叙白温柔地问他的小木偶们:“吃饱了吗?”   小木偶们齐刷刷看向治愈木偶,等待它发话。   面无表情的治愈木偶摇头,表示没吃饱。   云叙白让它们藏起来,按了餐桌上的铃铛。   管家来得很快,他先是扫了一眼餐桌,看到食物被清空,脸上忍不住带上了笑容。   “先生,请问召唤我来,是有什么事呢?是哪儿不舒服吗?”   云叙白说:“再来一桌。”   管家脸上的笑僵住了,以为自己听错了:“什么?您确定吗?我们的菜有那么好吃吗?你没觉得哪里不舒服吗?”   云叙白笑着说:“好吃,没有不舒服,我很好。”   管家惊讶极了,离开的时候差点同手同脚,还不甘心地回头问他:“真的没有哪里不舒服吗?”   云叙白摇头,管家才彻底死心。   [哈哈哈管家估计以为自己这一趟是来收尸的,结果听到再来一桌]   [再来一桌可还行,哈哈哈]   [做叙哥的小弟好幸福啊,小木偶们简直是吃香的喝辣的,太爽了]   管家再上一桌菜的时候,亲眼看到小木偶们爬上餐桌。它们吃光所有菜后,把碟子舔得干干净净,齐齐打起了饱嗝。   管家才知道自己被耍了,头发都气白了几根。   气着气着,管家忽然想起一件事,脸色好了很多:“晚餐已经结束,请各位移步到大厅,木偶馆的木偶戏团应该快到了。”   大厅里,木偶馆的npc已经到了。他们将大厅布置成一个开阔的表演舞台,在舞台周围安排了一些观众席。   副馆长亲自带队,几个年轻男人搬着箱子进入大厅。   副馆长脱帽致礼,露出光滑的头顶:“很高兴再次见面,今晚各位将会欣赏到,一出永生难忘的木偶戏。”   玩家们入席后,公馆的大门悄无声息地关上。   灯光暗了下来,阴郁气息在室内悄无声息地蔓延。   “啪。”舞台中央亮起一束光,幕布上出现一个小小的影子,一蹦一蹦地行走。看轮廓,像是被人操纵的提线木偶。   幕后响起一个低沉的声音:“有一个男孩很喜欢看展览,有一天,他和朋友们来到一家木偶馆,尽情地欣赏漂亮的木偶作品。”   在影子旁边,出现木偶馆的剪影,幕后的声音继续说:   “走着走着,男孩发现和同伴们走丢了,他找啊找,找啊找,怎么也找不到他的朋友们……”   听到这里,云叙白蹙起眉头,他知道幕布后面的影子是谁了。幕后声音说的,分明就是发生在他们身上的事。被困在木偶馆里的只有一个玩家,那个被鸠占鹊巢的玩家。   “木偶馆里的木偶不知何时活了过来,它们想和男孩一起玩,男孩一心想逃跑,木偶们只好把他抓起来,关在笼子里。”   幕布上,男孩的剪影被笼子罩住,很多只手伸进笼子里想触摸他。   “男孩害怕极了,他心想,要是同伴们能把他救出这个牢笼该有多好。他在笼子里,看到同伴们一无所知的同伴们离开了木偶馆。男孩流下悲伤的眼泪,他被同伴们彻底抛弃了……”   “哗!”幕布消失,一个金色鸟笼悬在半空中,里面困着一个穿灰色卫衣的木偶男孩。   木偶男孩四肢被钢钉穿过,四根白线伸向上空,被无形的力量攥住。卫衣木偶哭丧着脸,无声流泪。   [木偶身上的灰色卫衣和那个男玩家一模一样啊!所以卫衣男玩家在木偶馆就被替换了吗?]   [木偶顶替卫衣男,跟着玩家回了公馆,所以总是做一些可疑的事情,但是因为身体是玩家的,照镜子也没有露馅]   [叙哥早就猜到是灵魂互换了,棒啊]   周围的声音消失了,坐在云叙白身边的玩家全部消失。   一束光打在云叙白身上。   在这一刻,他和卫衣木偶就像舞台上的两个主角。   那个低沉的声音又说:“男孩被囚.禁在木偶馆里,但他每时每刻都想逃跑。终于,在一次外出表演时,他遇到了从前的同伴。”   一只苍白的手出现在鸟笼上方,提着卫衣木偶手里的线,声音残忍又兴奋:“明知道危险重重,他的同伴会来救他,还是选择逃跑呢?” 第232章 恶欲(10)   “你要救他, 还是逃跑?”   那个躲在幕后、带着恶意的声音又在质问云叙白。   “你好像拿错剧本了,让我来告诉你故事的真相。”   云叙白散漫地勾起唇角,不顾讲述者的惊愕, 用悦耳的声音说:“男孩和同伴参观木偶馆,在里面玩了一个赚木偶的游戏。谁知道木偶馆输不起, 强行闭馆让他们离开,还悄悄困住男孩的灵魂,让演技蹩脚的木偶鸠占鹊巢, 跟着男孩的同伴一起回家, 试图取代男孩。”   “男孩的同伴早就知道了一切,他们不动声色, 等着木偶馆送上门来。所以, ”云叙白看着那只提着鸟笼的手,问道:“你现在要逃跑吗?”   听到这番话, 鸟笼里的卫衣小木偶停止哭泣,眼巴巴地看着云叙白。卫衣小木偶没那么绝望了,甚至觉得自己看到了光。   卫衣小木偶的变化让幕后者恼怒,它提起困住小木偶的弦,小木偶被倒挂起来,难受地蹬着短腿。   “想吓唬我?呵呵, 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了。”幕后者冷笑, 在鸟笼之上,出现第二个手掌。   苍白的手掌打了个响指, 一团黑雾凝聚在云叙白面前。   黑雾扑面而来,一颗脑袋突然从雾里钻出来, 露出鲜血淋漓的脸。   那张脸慢慢凑近云叙白, 两只恶意的眼睛半眯着, 一张嘴,就流出恶臭的血水:“害怕吗?想尖叫就叫出来吧,不要忍耐……”   云叙白看着这颗鬼脑袋,笑了:“你在和我说话吗?”   “难道这里还有别人吗?!”鬼脑袋不满地低吼,五官扭曲,丑陋又恐怖:“来,让我听一下惨叫声。”   “那我只好满足你了。”云叙白伸出两指,做了个下压的姿势。   同一时间,提着斧头的治愈木偶,出现在那团黑雾后面,抓住鬼脑袋的头发向后拽。   “啊!!”鬼脑袋爆发出一阵惨叫。   “听到惨叫声,满足了吗?这里除了我,还有很多‘人’。”云叙白话音刚落,穿着白大褂的医生木偶出现在鸟笼后面。   医生木偶握住悬在鸟笼上方的手掌,用手术刀划断控制卫衣木偶的线。   小红花出现在半空中,接住下坠的鸟笼,搬运到云叙白面前。   云叙白打开鸟笼,释放卫衣木偶。   鬼脑袋想挣扎,被面无表情的治愈木偶摁着打一顿,终于老实了。   云叙白从始至终连位置都没换,问它:“害怕吗?想叫就叫出来吧,不要忍耐。”   鬼脑袋看看眼前的云叙白,又看看围在他身边,凶神恶煞的几个木偶……鬼脑袋瑟瑟发抖,眼泪流了下来:“怕……呜呜呜。”   [为什么要作死?选谁不好选叙哥,图什么?图他打鬼疼还是图他背后站着十几个小弟?]   [叙哥:想听惨叫声?满足你,来,自己叫]   [想吓玩家结果被玩家吓哭,选年度最惨npc的时候,我一定给你报名]   鬼脑袋只露出手和脑袋,剩下的身体藏在这个空间之外。在云叙白的威逼之下,鬼脑袋撕开小空间。   回到公馆大厅,眼前的舞台和幕布还在,却不见玩家的踪影。   鬼脑袋现出木偶形态,它脸上多了张面具,上面画着最简单的哭脸。   云叙白把手伸到鬼脑袋面前:“交出自己的身份证和抢的贵宾证。”   鬼脑袋的哭脸更可怜了,委屈巴巴地掏出两张证件。   它的身份证上写着:模仿系列木偶05号,哭哭。   拎起哭哭,云叙白说:“给过你机会,但是你没逃,乖乖当我小弟吧。”   哭哭浑身一震,十分狗腿子地说:“我逃跑不就错过主人了吗,能成为主人的小弟是我的命运,也是我的荣幸,以后主人让往东我绝不往西。”   前后态度的转变简直像精分一样。   [这些小东西简直了,是报过彩虹屁补习班吗]   [又恐怖又可爱,这些小东西真是矛盾的产物啊]   云叙白收到一条加分通知,以及一条全新的通知:   [玩家“霸霸”,试炼进度20%。]   这个副本竟然有试炼进度。   云叙白暂时不清楚,这个进度是通过他总体表现来评定,还是单凭刚才的表现来评定。   云叙白把贵宾证递给卫衣木偶:“先收好,找到你的身体再换回来。”   卫衣木偶先是对云叙白鞠躬道谢,然后才接过贵宾证:“谢谢,我id叫小辉,请问我可以先跟着你吗?可能会对你造成困扰,如果……”   被塞在木偶的身体里,小辉什么技能道具也用不了,只能求助云叙白。   看出小辉的不安,云叙白说:“当然可以,你有没有收到试炼进度的通知?”   小辉松了口气,摇头:“没有。”   这个副本的特殊之处,在于只有通过试炼才能离开副本。云叙白收到通知,小辉没有,意味着他们的进度不一样,率先完成试炼的人会提前离开。   “你在木偶馆是怎么出事的?”云叙白又问。   刚开局,玩家的技能和道具比较充分,是最安全的时期,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让小辉被控制住了?   小辉回忆道:“当时没意识到贵宾证很重要,被一个长相和十斤一样的木偶骗走了。没有贵宾证后,我的所有技能道具都失效了,身体马上被抢走。”   云叙白挑眉:“长相和十斤一样的木偶?你没发现破绽?”   小辉点头:“太像了,我完全没看出破绽。”   云叙白:“那你怎么确定抢走贵宾证的是木偶?”   小辉理所当然地说:“我和十斤没有仇没有怨,他不可能害我,肯定是木偶假扮他来骗取我的信任。”   “砰!”上空突然掉下一具尸体,砸在云叙白面前。   尸体四肢僵硬,身体朝下,脑袋却一百八十度反转,扭到背面。那张脸云叙白有印象,是个很爱笑的玩家。此刻,那张爱笑的脸凝成惊惧的表情,瞳孔缩到芝麻大小,嘴巴大张着,下巴几乎脱臼。   看到这具尸体,小辉吓得倒吸一口冷气:“他已经死了……不是被抢走身体……”   有鲜血从尸体后脑勺流出,向外晕染。   这玩家已经死了,没有任何挽回的余地。   从这具尸体开始,玩家们纷纷出现。   神明荆棘、飞儿、何雪……他们分别出现在不同的地点,大约是被小空间转移了位置。   “没事吧?”何雪来到云叙白身边,皱眉看着地上的尸体。   “没事。”血迹还在蔓延,云叙白扫了一眼客厅,迅速找到小辉的身体。   “小辉”正悄悄摸摸地走向门外,云叙白一挥手,治愈木偶火速赶过去,拦下他。   走到大门前,云叙白用伞尖挑起“小辉”的下巴:“去哪儿?”   “小辉”看到站在云叙白身边的木偶们,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我哪儿也不去。”   在云叙白的威逼之下,鸠占鹊巢的木偶交出身份证,把身体还给小辉。   这只木偶也是模仿系列木偶,序号04,叫笑笑。样子和哭哭差不多,面具上画着一张简单的笑脸。   小辉好不容易回到自己的身体里,一个劲地和云叙白道谢。   直到楼上响起不小的动静,他才停下:“叙哥,上面好像出事了。”   “走,去看看。”   云叙白上楼时,刚好碰上看完现场的神明荆棘。   神明荆棘说:“有玩家从窗户摔下去,看着已经没有生命迹象了。”   “一层楼的高度摔不死人。”云叙白蹙眉。   神明荆棘点头:“我猜她是在小空间里受到了致命伤,挣扎着回来后不慎摔下楼。”   云叙白来到现场,这里聚集了不少玩家。   出事的房间是书房,就在云叙白房间隔壁。书房里开着灯,窗户大开,窗台上有血迹。往下看,能看到一具四肢扭曲僵硬,脑袋反转的尸体,就像被提线者随意摆弄的木偶。   这两具尸体的死状极其相似。   云叙白看向玩家们:“有人看到她坠楼吗?”   玩家们摇头,有人说:“好像是十斤前辈发现她坠楼的。”   众人不约而同地看向十斤。   十斤点点头,不紧不慢地说:“准确地说,是我和小周一起发现的。但是我们只听到尖叫声,过来的时候人已经摔下去了。”   被点名的小周附和一句:“是这样没错,然后你们就来了。”   云叙白看向十斤,他神色自然,很认真地听众人讨论。   进副本以来,十斤一直很低调,不像传言中那么来势汹汹。他越是这样,云叙白越摸不准他的真实态度。   抢走小辉贵宾证的是一个和十斤长相一样的“木偶”,发现玩家死亡现场的也是十斤。那么巧合,云叙白很难不在意。   有了顾忌,云叙白没说试炼进度的消息。   玩家们倒是有意向讨论一下各自的遭遇,但是楼下的声音再次分散了他们的注意力。   大厅里响起悠扬的音乐声,玩家们站在走廊往下看,那具脑袋反转的尸体不知何时站了起来,姿势十分别扭。   尸体抬头,惊恐的表情被喜悦取代,这让它看起来扭曲且怪异。   “我想起我的身份了!”尸体朝玩家们伸出双手,语气疯狂,仿佛在进行一场演讲:“你们忘记了吗,这里就是我们的家园,是我们的诞生地!”   玩家们听不懂尸体的疯言疯语,只是觉得这一幕很惊悚。   “这玩家诈尸了?”   “不像诈尸啊,看它的动作,怎么有点像木偶,变成木偶了吗?”   “太诡异了,吃饭的时候还是个活人,现在却像个怪物。”   “它到底在说什么,什么家园、诞生地……就算变成木偶,也不应该那么奇怪吧。”   尸体还在说话,声音蛊惑而低沉:“我们都是木偶,只是遗忘了过去。总有一天,你们也会想起自己的真实身份,想起我们的父亲。”   “吱呀”一声,大门被打开。另一具尸体站在门口,它浑身是血,惨白的脸上挂着瘆人的笑:“演出结束了,我们该走了。”   云叙白眼尖的发现,尸体身上的贵宾证变成了木偶身份证。   木偶馆的npc从门外走进来,搬走大厅里的几个箱子,两具尸体跟着他们离开。   在关门的前一刻,副馆长对玩家们笑了笑:“再见,木偶馆欢迎你们回家。”   看着那扇紧闭的大门,玩家们还有些缓不过来。   两名死去的队友变成了木偶,还宣称他们所有人都是木偶,只是失忆了,这搁在谁身上也觉得难以消化。   何雪抱着双手:“这是副本的新套路吗,给我们催眠洗.脑?让我们相信自己就是木偶,然后永远困在小镇里。”   有玩家不确定地说:“如果我们扮演的就是在逃木偶呢?毕竟这里的木偶已经到了以假乱真的程度……”   云叙白打断他的话:“别陷入副本有预谋的陷阱里,副本一定还有别的措施来误导我们,只要你相信自己就是木偶,就离被控制不远了。”   玩家们惊醒,不敢再进行自我暗示,这个话题就此结束。   [在这种全民木偶的环境下,让玩家死后变成木偶,刻意误导催眠玩家……哇,副本玩这一招就很阴]   [叙哥真的人间清醒,他像在看戏一样,没把这件事当真]   [那个尸体是不是提到了“我们的父亲”?]   “父亲”这个词,让云叙白想起管家第一次说巫爷爷的时候,口误说过“父”字,他当时就有些怀疑管家是要喊“父亲”。现在可以证实那个猜测了,那管家也是木偶。   细思极恐。   这个小镇,除了玩家,到底还有没有活人?   云叙白想和信任的队友们分享这个发现,十斤忽然上前搭话:“霸霸,有几句话想私下和你们聊聊,方便借一步说话吗?” 第233章 恶欲(11)   喊出“霸霸”后, 十斤才意识到这个名字的谐音是“爸爸”,场面顿时有些尴尬。   “借一步说话,可以吗?”十斤哈哈一笑,掩饰尴尬。   云叙白轻笑一声:“可以。”   云叙白本来就想试探他的态度, 他主动送上门来, 云叙白没理由拒绝。   十斤表情和缓下来,看向高灵和神明荆棘:“可以请两位一起吗, 我想说的事情与你们也有关。”   十斤看起来不像要找茬, 神明荆棘和高灵同意了,四人到隔壁房间谈话。   关上门后, 十斤率先开口:“三位都是明事理的人,我就直说了。在知道我没有参加新主神竞的资格后, 我公开发表过不满言论。这一点众所周知, 所以我来这个副本后, 玩家们难免有些想法。我看出来了, 你们对我也有防备。”   对方似乎准备了长篇大论,神明荆棘有点没耐心了:“所以,你是来宣战的, 还是来示好的?”   十斤显然不太喜欢“示好”这个词, 他说:“是来谋合作的。之前说那些话的时候我有点情绪上头,现在已经想通了,各位可以放心。你们怎么想,合作吗?”   云叙白不置可否:“我有点好奇,是什么让你在短时间内想通了?”   “之前因为不服气和胜负欲,让我对主神赛赛制不满。但是后来系统给了我解释, 我理解了系统的选择。还有就是, 我想明白了, 主神不是我的追求,满级才是。这一次的玩家配置是有史以来最高的,让我看到了通关希望,我不希望那些误会成为阻碍。”   十斤看向神明荆棘,呼了一口气:“神明荆棘也不是第一次进满级副本,应该能明白我迫切的心情。”   十斤这番话说得恳切,不像是装出来的。   同样被满级副本折磨过,神明荆棘在这一点上能共情:“你说得对,通过满级副本试炼,是我们这些没有选择绝对自由的玩家,最终的追求。”   但是,这一点不足以让他们完全信任十斤。   “你想合作,为什么今天才说?”一直沉默的高灵,问了一句。   十斤沉默了下,说道:“因为我需要时间,来观察你们的实力和品性,再考虑要不要合作。”   见三人不说话,十斤又说:“现在选择权交到你们手上了,你们可以慢慢考虑。我已经说完了,那我就……先走了。”   十斤离开后,云叙白三人就这件事情讨论了一下。   “叙白,你怎么看?”神明荆棘蹙眉:“你认为他是真的想合作,还是把这个当烟雾.弹?”   “这个人不简单。”云叙白简单说了小辉在木偶馆的遭遇,又道:“今晚的死亡现场,十斤又刚好是发现者。他主动提到有另一个目击者,但是里面有太多的文章可做,眼见不一定为实。”   高灵抱着双手,冷声道:“换另一个人,或许嫌疑没那么大。但他是充满野心的排行榜第一名,我们不得不警惕起来。”   三人在这件事上达成了共识,云叙白顺势提起另一件事:“我收到了试炼进度提示,你们呢?”   两位玩家同时点头:“收到了。”   “当时的情境如何?”云叙白又问。   神明荆棘说:“木偶戏团的演出开场后,身边的人全都消失了,神出鬼没的木偶开始攻击和吓唬我。它重复地问我害不害怕,我揍了它一顿,收了它的身份证,就收到了试炼进度通知。”   高灵点头:“我的情况和他差不多。”   云叙白扬了扬眉:“也有木偶问你害不害怕?”   高灵点头。   云叙白明白了:“这是第一个考验,通过考验的玩家完成20%的试炼,反则会死亡、记忆扭转,变成被操纵的木偶。”   在试炼过程中,如果玩家暴露恐惧的情绪,会被剥夺贵宾证。   失去贵宾证后,技能和道具同时失效,任由木偶拿捏。下场就和那两名死亡的玩家一样。   云叙白说:“不知道下一个试炼考验,会在什么时候、以什么形式出现。如果都是考验心智的试炼,最重要的就是稳住心境。”   “这一点才是最难的,谁都有情绪波动的时候,”神明荆棘苦笑:“偏偏副本攻击的就是人心和人性。队友也帮不了忙,只能靠自己。”   高灵忽然说:“等一下,十斤也知道这一点吧,在这个副本里,考验的是个人而不是团队,他说的合作根本站不住脚。他应该知道这样会让我们警惕,为什么还要这么做?”   “他什么都不做也会让我们忌惮,不如做点什么。”云叙白有种奇怪的直觉:“他好像在引起我们的注意……会不会是阵营和任务不同?”   之前也有遇到过不少这样的案例,高灵和神明荆棘思索了下,觉得这个可能性很大。   神明荆棘说:“继续往下看,看他到底要玩什么花样。”   云叙白也是这个打算:“只要有阴谋,总会有露出狐狸尾巴的时候。在这之前,我们先配合他的演出。”   “放心,我演技起码有最佳男配的水平,”神明荆棘笑了:“男主角就交给你了。”   三人默契地笑了起来。   [十斤拿了反派剧本?]   [十斤好歹是排行榜第一名,之前也没有出过什么黑历史,不要翻车,导致晚节不保啊]   [我觉得叙哥的猜测很可能是对的,十斤可能和他们阵营不同]   “咚咚……”   敲门声响起,门外传来何雪的声音:“叙哥,客厅爆出新线索了。”   三人马上离开房间,前往客厅。   爆出线索的那堵墙前,围着好几个玩家。云叙白等人一来,他们纷纷让开位置。   墙上出现一副剖面图和一段文字,正好对上木偶馆空白处的内容。   这副剖面图是完整的,在白骨腐尸之下,是几条蜿蜒的地下河支流。   树根深入地下河,贴着泥土生长,上层的白骨和各种难以描述的液体,通过缝隙下渗。   剖面图后面的文字如下:   “一场突如其来的瘟疫席卷整个小镇,原本蒸蒸日上的生活受到重创。当时没有人知道这是什么疾病,医生们束手无措。越来越多的人染病、死亡,死神的手已经扼住小镇的咽喉。   “直到很久以后,人们才发现病源来自墓地,生命之树的树根深入地下河,直接影响小镇的母亲河,让小镇陷入灭顶之祸。即使知道真相,也无法挽回这一切。人们只好谋求另一个挽救生命的办法。”   这段补充,让木偶馆历史墙的前半段变得完整。   其他玩家们第一次看到真相,热烈地讨论着。   云叙白等人早就推测出答案了,心情很平静。   云叙白有些在意的是,记述者把墓地里的树称为“生命之树”,这是什么意思?   那些树赋予了他们第二次生命?   “时间不早了,回去睡吧。”神明荆棘心大,什么烦恼也没有,第一个溜回房间。   小辉状态有些不稳定,他看向云叙白:“叙哥,能去你房间打地铺吗?我保证安安静静。”   玩家们耳朵尖得很,听到这句话后马上围过来。   云叙白手里有那么多个可驱使的木偶,他的房间绝对是公馆里最安全的地方。玩家们蠢蠢欲动,十分期待地看着云叙白。   “可以去叙哥房间打地铺?算上我一个啊!”   “可以吗?”   “可以吗?”   被那么多双亮晶晶的眼睛看着,实在有些难以拒绝。   云叙白想了想,说道:“给你们指路一个更安全的地方。”   一分钟后,抱着被子枕头的小辉,敲开神明荆棘的房门。   神明荆棘看到他的枕头被子,一脸茫然:“你这是做什么?”   小辉艰难地双手合十,笨拙地鞠了一躬:“哥,我就打个地铺,绝对安安静静,不吵你。”   神明荆棘想起小辉今天的经历,揉了揉头上的炸毛:“行吧。”   小辉喜出望外,麻溜儿地进了房间。   接着,几个玩家同时从拐角处冲出来,排好队站在神明荆棘门前。   “哥!我们就打个地铺!”   “保证安安静静!”   “保证不吵你!”   “………”看着眼前的玩家们,神明荆棘一阵头疼:“谁让你们来我这儿的?”   玩家们马上就招了。   “叙哥。”   “他说你房间最安全。”   “他说你就是可以辟邪的吉祥物。”   神明荆棘睡着后怨灵不敢近身,确实可以辟邪。   神明荆棘拳头硬了:“好样的。”   不愧是云叙白,坑朋友第一名。   “能进吗?能打地铺吗?”玩家们可怜巴巴地看着神明荆棘。   神明荆棘不耐烦地说:“赶紧!”   “神明哥哥赛高!”玩家们欢呼,一窝蜂进了神明荆棘的房间。   ……   半夜,有人拍打窗户。   不待治愈木偶提醒,云叙白就睁开了眼睛。   窗户上映着几个扭曲的怪影,把玻璃拍出几道裂痕。   以云叙白的角度看,很像有人站在窗外喊他。事实上,这里是二楼,这些怪影是飘在外面。   云叙白揉揉眉心,走到窗户前。   打开窗户,几张迥异的恐怖木偶面容出现在面前。它们露出惊诧的表情,让本就恐怖的脸变得更瘆人。   因为没想到窗户会突然打开,它们还保持着敲打的姿势,不敢放下也不敢继续敲——继续敲相当于用小拳头锤云叙白胸口。它们倒是想,但是突然就怂了。   双方对峙片刻,一个木偶忽然问云叙白:“你害不害怕?”   它说这句话的时候,逼真的眼珠子快要掉出来。这个画面,普通人看了大概会尖叫。   云叙白很平静地看着它们:“你们要进来吗?”   木偶们齐齐愣住。   治愈木偶和医生木偶同时出现,站在云叙白身后,异口同声地问:“要进来吗?”   这两个木偶加上云叙白,气场实在太强,木偶们齐齐打了个冷颤。   “不、不了吧……”木偶说着还抖了一抖。   “不进来你敲什么窗?敲坏了你赔吗?既然来了就别走了。”云叙白让开位置,治愈木偶和医生木偶抓住两个木偶的手臂,把它们拖了进来。   “啊啊啊!!”剩下的木偶发出惊恐的尖叫,跑了。   “大晚上的扰民,没道德。”   收拾完两个新抓的木偶,云叙白嘱咐治愈木偶:“如果还有来骚扰的,直接抓进来薅身份证,动静小点。”   治愈木偶一副听懂了的样子,点头。   云叙白很满意,擒贼先擒王,古人诚不欺我。有治愈木偶一个,简直所向披靡。   云叙白放心地去睡觉。   第二天早上,云叙白一睁眼就看到床对面蹲着好几个木偶。   木偶们双手抱着脑袋蹲在墙边,特别像扫那啥的现场。   治愈木偶看到云叙白醒来,马上把一堆身份证交给他。治愈木偶的眼睛在发光,里面写着“求夸奖”几个大字。   它就像学会抓老鼠的猫,忙活了一晚上,把战利品都摆在主人面前,求夸奖。   “干得漂亮。”云叙白夸完,忽然在“战利品”里发现了奇怪的东西。   “管家?”云叙白走到管家面前,忽然觉得有些好笑:“你怎么在这里?”   管家抬头看他,有点尴尬。   管家是一个时刻保持精致的男人,衣着发型永远一丝不苟。这样一个男人,此时却抱着手蹲在地上,显得有些狼狈。   “先生早,”管家清了清嗓子,语气听起来还有点惨:“我来提醒先生下楼用餐,结果被这位小先生拉进来了。”   管家口中的小先生——治愈木偶挺了挺胸膛,还在求夸奖。   管家的地位应该不低,治愈木偶能把他拉进来,不一定是能力在他之上。或许是管家不想暴露身份而已。   那堆证件里没有管家的身份证,云叙白试探道:“它只是在和管家先生玩找身份证的游戏,看来你今天没带身份证。”   管家的眼神暗了暗:“先生,这是我的隐私,恕不奉告。”   云叙白还没说话,管家就收敛表情,提醒:“先生,该下楼用餐了,再不去,今天的行程就要晚了。”   管家想站起来,被治愈木偶一个眼神制止。   云叙白安抚完治愈木偶,管家艰难地站起来,整理凌乱的衣服:“失礼,我还需要去提醒别的贵宾,请先生梳洗完毕后下楼,可以吗?”   云叙白点了头,管家才离开。   直到离开,管家也没有对那几个蹲在墙边的木偶们发表意见,权当看不见。   云叙白问面前的木偶们:“刚刚离开的那个人,你们认识吗?”   木偶们纷纷摇头,治愈木偶也表示不认识。   云叙白之前也问过手下的木偶,可以确定的是,木偶归附玩家后,就自动失去了一部分记忆。   ……   餐厅里很热闹,玩家们个个精神饱满,一看就是睡了个好觉。   云叙白原以为,十斤今天会来找他们继续昨天的话题,结果十斤的态度和之前没有差异。   见到云叙白后,只是平淡的点了点头。   别的玩家看到云叙白,倒是很高兴:“叙哥早,你昨天的建议实在太棒了,我第一次在副本里睡得那么踏实。”   神明荆棘哀怨地看着云叙白:“我把你当朋友,你却把我当驱邪吉祥物。”   云叙白:“他们想和你亲近点,我只是给他们找一个去蹭住的理由。”   神明荆棘不太相信他的鬼话,但是想继续蹭住的玩家们狂吹彩虹屁,神明荆棘又忍不住开始摇摆。   [叙哥的嘴,骗人的鬼]   [叙哥又在欺负老实朋友了哈哈哈,神明荆棘怎么不长记性]   [呆萌的治愈木偶又藏起来了呜呜呜,我想看看它]   气氛一片和谐的时候,管家来了。   “各位贵宾早上好,今日的行程已经安排好了,请各位过目。”   玩家们得到一张新的行程表,这一张的血迹比上一张更重。   今天的主要行程是参观巫爷爷的木偶工坊,也就是公馆里“巫爷爷工作室”的原型。   那辆火车形态的观光车准时准点来接人,只是这一次,车上没有装饰木偶了。   飞儿看到就开始笑:“哈哈哈,我合理怀疑,副本不想让叙哥薅羊毛了,所以没有放装饰木偶。”   云叙白:“……”但凡副本大方一点,他也能成为木偶镇的第二个“父亲”了。   [垃圾副本,小气!!]   [哈哈哈被叙哥的薅羊毛能力吓退]   [以前的我:这些木偶好恐怖好吓人。现在的我:小木偶们排好队,让叙哥当你爸爸]   [唉,少了装饰木偶,这辆观光车失去了灵魂啊]   木偶工坊离公馆不远,司机也没有特意绕远路,他们很快就到达了。   和木偶馆一样,工坊也是个开放的地点,除了玩家以外,还有其他前来参观的npc。   Npc说说笑笑,把附近衬得特别热闹,但云叙白怀疑,这些npc也都是木偶。   仔细想想,木偶来木偶工坊参观木偶的制造过程……还挺诡异的。   木偶工坊面积较小,玩家们是今天的重要客人,他们来了之后,工坊这边主动清场,只留下几个工作人员。   工作人员们穿着统一的服装,站在门口迎接他们。   站在最前面的女生扎着马尾辫,看起来很有活力:“欢迎贵宾们来到木偶工坊,我是这里的负责人小林,负责安排你们今天的活动。”   小林笑得很有亲和力,会让人不自觉放下戒备。她说完话,身后的工作人员给玩家们分发围裙。   “今天上午,有一个很有意义的活动。会有木偶师来为各位贵宾上体验课,让你们感受手工木偶的乐趣。为了保持衣服干净,请贵宾们穿戴围裙。”小林弯起眼睛:“那么,请进。”   云叙白绑好围裙,忽然发现,藏在口袋里的小红花正在发抖,像在害怕。   察觉到小红花状态不对,云叙白轻声问:“怎么了?”   “这里,很可怕!”小红花有些虚弱,回答完后突然消失。   无论如何召唤,它也不出来。其他木偶也是如此,在这一瞬间,云叙白和所有木偶小弟失联。   云叙白总算知道,管家为什么要安排这个行程了。   这座木偶工坊,可以克制玩家手里的木偶。不管他们手里有多少个木偶,来到这里统统失效。   这次行程并不轻松,只能见机行事。   木偶工坊是一栋有岁月痕迹的小房子,但是维护得很好。   跨过门槛,云叙白感到一阵凉风拂过脸颊。   和他想象的不一样,室内不仅不阴森,还令人感到舒适。   木偶工坊的墙上挂着有关于工坊的由来介绍,图文并茂。   玄关的墙上印着这样一段话:   “这栋房子的主人,是有‘木偶之父’之称的巫爷爷。在成为木偶工坊前,这里是巫爷爷和他妻子的住宅。全镇第一个木偶在这里诞生,这栋房子记录了一段值得小镇永远铭记的历史。”   文字后面,是一张双人照,名称为“巫爷爷和妻子站在工坊前”。   云叙白第一次看到巫爷爷的照片,比雕塑上的形象年轻很多。   看到巫爷爷妻子的脸时,云叙白心里一跳——他见过这张脸!   她是那个伪装成飞儿,闯进他房间的怨灵老太太!   云叙白那天晚上把她推下楼后,她就消失了,没想到她竟然是巫爷爷的妻子。   那么,她在公馆,巫爷爷呢?会不会一直躲在公馆里,只是不现身?   云叙白在心里存下这个疑问。   [看到照片了吗?那个怨灵老太太竟然是巫爷爷的老婆,那叙哥……]   [叙哥把巫爷爷的老婆怼下楼了,算结仇了吗?]   [算……吧?]   “前面还有很多值得参观的物品,请大家继续往前走。”小林在前面引导大家前行。   木偶工坊的客厅,完全保留当年的状态,有很多生活痕迹。   客厅的桌子上有一份报纸,云叙白一眼就看到占了半个版面的加粗标题——瘟疫大面积蔓延,我们该何去何从??   往下看,报纸上还刊登了一则奇闻异事——惊!木偶竟然变成了人?   云叙白扫了眼下面的内容,这则新闻报道了木偶师说自己制造的木偶活了过来,但是没有人相信,所有人都怀疑是木偶师出现了精神问题。   客厅旁边有几个房间,其中一间就是巫爷爷工作室。   云叙白惦记着里面的工作笔记,很想进去看有没有刷新内容。   但是小林直接跳过这间工作室,把他们带到了木偶制作室。   木偶制作室很开阔,采光很好。   两个穿着围裙的男人面露微笑,热情地说:“贵宾们好,我们是负责给你们上体验课的木偶师。”   “请各位找位置坐下来。”另一个木偶师说。   直接进入主题,这速度也是挺快的。   玩家们找位置坐下后,高个子木偶师说:“很荣幸有机会为大家上课,今天我们要讲的课是——以自己为模板,做一个小木偶。” 第234章 恶欲(12)   木偶师提出让玩家以自己为模板制作木偶时, 玩家们着实惊了一下。   这个小镇上的木偶是什么情况,大家心知肚明。   昨晚,副本让死亡玩家变成木偶, 玩了一手认知错误的戏码。今天, 又安排了让玩家为自己做木偶的任务,目的简直昭然若揭。   这个任务让玩家感受到“被取代”危机, 他们几乎能想象, 木偶完成的一瞬间就活过来,以假乱真,试图取代原主。   这件事情不能做,玩家们心里都清楚。   房间陷入诡异的安静, 两位木偶师想察觉不到尴尬似的, 脸上依旧挂着和煦笑容,显得态度很好。   玩家们却觉得这笑容很刺眼。   王高微微弯腰:“贵宾们有什么疑问吗?没有的话我们就要开始上课了。”   云叙白再一次打量面前的两位木偶师,他们行为举止很自然, 容貌算得上清秀。他们的工作服整齐没有皱褶,胸前别着金属工作牌,刻着职位和名字。   高个子木偶师叫“王高”,矮个子木偶师叫“何乐”。   如果这两位木偶师是木偶, 那工作牌一定是他们的身份证。   云叙白屈指轻敲桌面,问道:“这堂课必须上吗?”   他问出了玩家们的心声。   王高脸上的笑容不变:“这堂体验课,是考察之行的重要环节, 罢课会影响各位的考察任务。”   翻译一下, 就是——罢课,没门。   话音落下, 玩家们立刻收到一条系统通知:   [玩家必须在木偶师的提示下完成一个木偶, 否则将受到惩罚。]   玩家们的表情顿时垮了,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玩家们你看着我,我看着你,心里都有很多话想说。   最后,他们不约而同地看向三位主神竞选者。不知不觉间,玩家们已经习惯去听他们的意见了。   在主神竞选者里,云叙白又是最核心的人物。   神明荆棘扬了扬眉:“想到解决办法了吧?”   云叙白点头,淡声道:“大家别着急,先回想一遍系统通知,等会儿我们再聊。”   玩家们跟着他的提示想了一遍,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   云叙白再次看向王高:“老师,我们做的木偶会有身份证吗?”   王高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当然会有,老师会教你们做。”   [哇,这个副本好阴险啊,之前给玩家们挖坑就算了,现在是公然让玩家自掘坟墓]   [他们要怎么化解?做木偶会害了自己,不做又会任务失败]   [好一堂体验课,让玩家体验自己挖坑的感觉]   [叙哥让玩家们仔细想系统通知,我猜他又要在系统规定的边缘来回横跳了]   “请贵宾们看过来,”王高拍了拍手,朗声道:“现在开始讲课,内容很简单,操作也不难,各位大可放心。请各位聚精会神,跟着老师的步骤来操作。老师强调的步骤一定不要漏了,否则会影响成品的效果。”   木偶师何乐在众玩家的工作台上放置一面镜子。   王高说:“在塑造脸部环节的时候,大家可以借助镜子观察自己的特征。”   看着镜中的自己,云叙白不免想起进入副本的第一晚,那个不受他控制的镜像。   原来副本从一开始就在暗示他,总有一天会有“人”来取代他。更可恶的是,副本还妄想他来亲手制造这个替代品。   “是不是已经被镜子里的自己迷住了呢?我们接下来就要进入正题了,”王高的声音带着天然的热情:“工坊已经为大家准备好所需材料,在桌子下方的抽屉里,请大家打开抽屉,我们认识一下材料。”   体验课以体验为主,没有让玩家们从头开始制作木偶,做的都是些简单不耗费时间的工作。   云叙白打开抽屉,看到一些半成品零件,四肢、身躯、头颅、眼球……等等零件分门别类地放在小格子里。   最引人注目的,是放在小盒子里的一张皮料。   皮料散发着诡异气息,上方用朱砂写着一个名字。   在公馆复刻的“巫爷爷工作室”里,云叙白也见过一张写着名字的皮料。   确切地说,这不是一张皮,而是一个人皮鬼,因为它会动。   木偶师王高说:“这些零件已经打磨好了,你们要做的是将它们组合起来。请大家取出左上角的匣子,把皮料铺在工作台上。”   云叙白拿出匣子,看向王高:“老师,这张是什么皮?”   “羊皮。”王高面不改色:“羊皮毛孔细小,手感细腻,是最合适做木偶的皮料。”   “做木偶为什么要用皮料?”神明荆棘有点嫌弃。   王高侧头看他:“做木偶追求形似真人,是我们木偶师一脉的传承。在木偶表面缝制一层皮料,可以更好地达到这个效果。”   匣子里的人皮开始鼓动,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沙沙”声,像是有什么东西要钻出来。   云叙白指着面前那张在逃人皮,问两个木偶师:“你说这是什么皮?再说一遍?”   王高视若无睹,微笑着重复:“羊皮。”   人皮撑开,突起的形状像两只手,正在做伸展运动。   神明荆棘扯了扯嘴角,瞥了一眼王高:“你家的羊皮会做广播体操?这都快爬出来了,真是睁眼说瞎话。”   王高眼睛眨也不眨:“先生,你看错了,羊皮怎会动呢?”   “我们回归正题,”木偶师何乐拿起一颗半成品头颅,给众人示范:“第一个步骤是为胚胎缝制皮肤,请大家拿裁刀,裁出一块能包住头颅的皮料。这一步的关键是,一定要在心中默念一遍自己的名字。”   每一张工作桌都很开阔,玩家们有充分的工作空间。他们倒是想按照木偶师教的步骤来,但是那些皮料长了脚似的乱跑。   云叙白找到裁刀的时候,人皮鬼已经越.狱,快溜到桌底了。   “回来。”云叙白冷声道。   人皮鬼不听,发出尖锐的叫声,我行我素地往外爬。   其他玩家的情况也差不多,教室里一片混乱。   看到这乱象,两个木偶师脸上还保持着微笑。   “这都是优质羊皮,难免有些滑,大家要留心点,加油。”   云叙白表现出抓不住人皮鬼的样子,眨着大眼睛看木偶师:“这些羊皮实在太滑了,两位老师可以取些手套来吗?”   这个要求实在太合理了,看着云叙白的眼睛,两位木偶师也说不出拒绝的话。   两位木偶师对视一眼,王高说:“我去拿,马上回来,各位稍等。”   王高一走,神明荆棘就找理由,把何乐也支出去:“老师,好渴,可以拿些茶水来吗?”   何乐也走后,高灵关门,使用技能屏蔽这个教室,朝云叙白抬了抬下巴:“外面听不到这里的声音,说吧,怎么搞?”   “先把‘逃犯’抓回来。”云叙白把裁刀扎在桌上,警告地看着脚下偷溜的人皮鬼:“回来。”   云叙白气场全开,人皮鬼瑟瑟发抖,爬上工作台,自己把自己铺开,躺平任宰割。   等玩家们搞定逃跑的人皮鬼,云叙白说:“规则大家都知道,完成木偶是硬性要求。但是没有规定一定要以自己为模板,木偶师只是在误导我们。”   神明荆棘点头:“绝对不能给自己做木偶,副本既然想坑我们,我们只好以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了。”   其他玩家也表示同意。   “刚才木偶师说,为木偶缝制皮肤的时候,需要默念名字。”云叙白语速很快,但声音很悦耳:“工作人员的工牌上都写着名字,等会儿我们找借口出去一趟,大家选一个作为目标,记住他们的脸和名字,接下来的步骤,全部代入目标的信息。”   Npc不就是想用木偶取代玩家吗,那就让他们试一下被取代的滋味。云叙白决定,亲自给npc□□心小木偶。   神明荆棘一拍桌子:“好主意,我们等会在玩家群里发目标的名字,别重复了。”   这个玩家群,是昨晚去神明荆棘房间蹭住的玩家建的,神明荆棘提出建议后,群主把其他玩家也拉了进来。   群主把十斤拉进群聊的时候,才发现他今天有些太安静了,小心翼翼地问道:“十斤前辈,你又没有要补充的地方?”   “挺好,我按照你们说的去做。”十斤说着,主动给云叙白递话:“叙白可能有话要补充。”   云叙白也觉得十斤来到工坊后,有些沉默。现在的态度又像示好,令人难以捉摸。   云叙白对他点头,说道:“补充一点,木偶的身份证一定要掌握在我们手里,留心木偶师们,不要给他们耍花样的机会。”   自己给自己的木偶做身份证,是一种主动“取代”行为,那张身份证起不了控制木偶的作用,只会让玩家境地更困难。但是给其他木偶做身份证,只有一个目的,就是为了控制它!   玩家们商量结束,高灵撤销技能,木偶师们刚好推门进来。   木偶师们刚进来,玩家们就找各种借口溜出教室,木偶师们拦都拦不住。   云叙白和何雪选了两位木偶师当目标,负责留在教室看住那些不安分的人皮鬼。   木偶师们追在玩家们背后喊:“体验课时间有限,一寸光阴一寸金,贵宾们抓紧时间回教室啊!”   玩家们定下目标后,主动回了教室。   云叙白问神明荆棘:“有问到吗?”   他之前拜托神明荆棘顺便打听个消息。   神明荆棘摇头,低声道:“没有,没有人知道巫爷爷的真名。”   [卧槽,叙哥本来打算给巫爷爷做木偶?只是因为搞不到真名才放弃了?不愧是你,够刚]   [要是做一个高仿巫爷爷出来,卧槽,那就牛逼了啊]   [妈惹,我好期待,叙哥又开始带头搞事情了]   [哈哈哈规则是用来干嘛的?就是用来钻漏洞的!]   [工坊的全体工作人员,你们听好了,再不跑,就真的来不及了]   [“我给叙哥打电话”打赏了鼓掌神器*1000个]   看到玩家们乖巧地坐在位置上,木偶师们松了一口气。   木偶师们给玩家分发手套和茶水,又示范了一次如何裁剪皮料。   “贵宾们快动手吧。”王高催促道。   云叙白刚把刀搁在人皮鬼上,它就就自动裁出一块圆形皮料,不大不小,正正好好贴合他手里的木偶头颅。   “接下来是缝合,做这一步的时候,一定要记住默念自己的名字,一遍默读一遍想象自己的脸”王高强调道:“心诚则灵,这一步是为了制造出来的木偶更有灵气。漏了这一步,很可能会导致木偶不成功。”   “不成功”这个词,王高特意读重音,生怕玩家们没听到。   玩家们热情地回应他。   “老师放心,我们都按提示做了。”   “复读了几遍,绝对不会出错,一定能成功。”   云叙白笑说说:“放心老师,我们最后的成果一定会让你惊喜。”   名字当然念了,只不过念的,不是自己的名字而已嘛。   木偶师们对此一无所知,他们对玩家的回应很满意,开始指导下一步。   “请大家对着镜子观察五官,挑选和自己最接近的眼睛、鼻子安装到木偶的脸上。做这一步的时候,也要默念自己的名字。”   王高说完这个步骤,发现云叙白一眨不眨地看着他,问道:“有哪里不明白吗?”   “没有,只是想记清老师的脸。”云叙白云淡风轻地笑了一下。   王高莫名打了个寒颤:“贵宾还是看镜子吧,尽量抓一下自己五官的特征。”   云叙白侧眸,看见镜子里的“自己”一动不动,正在看着他。   半响,镜子里的“自己”勾起唇角,露出胜券在握的笑容,仿佛在说,它随时准备好出来,取代云叙白的位置。   再次看过去,镜子里的“自己”又恢复了面瘫的样子。   云叙白弯起唇角,对此毫不在意。   只要他不想,没有任何东西能取代他。   云叙白这个态度,惹得镜像不高兴了,冲他做了个鬼脸。   云叙白威胁地瞥向镜子,镜像瞬间又怂了,默默垂下头。   何雪在旁边看了,笑道:“叙哥,你和镜像玩起来了?”   云叙白:“它有危险想法,我教育一下它。”   木偶师们充满信心,没有到玩家们身边检查,远远看着他们完成了这个步骤,微笑着说:“大家都完成的很好,接下来我们来为木偶画上嘴巴,最好是自己常用的表情。”   玩家们纷纷拿起画笔。   云叙白给自己手里的小木偶,画上一个正在微笑的嘴巴。   “现在还缺一步,完成这一步相当于画龙点睛。”木偶师说:“把自己的名字写在木偶的后背上,然后为它们制作专属身份证,穿上衣服。”   材料盒子里有身份证的模板,玩家只需要填名字就行。   云叙白说:“老师,我有个疑问。”   王高:“你问。”   “我做的木偶和自己一点也不像,写上名字就能代表我吗?”云叙白不放心,一个步骤一个步骤地确认。   “因为在制作的过程中,你一直诚心默念名字,我说过心诚则灵,它一定能代表你。至于样子……”王高笑容渐深:“或许写上名字就像了呢?”   其实木偶师们也不指望这些没有基础的玩家,能把木偶做得多好,像不像不重要,那些有仪式感的步骤才是精髓。只要这些步骤不错,再写上名字,这件事就不会出错。   只有在这个工坊才能实现木偶迅速成活,不过木偶师们没有细说。   木偶师们心里有鬼,又没办法读心,所以他们没有发现,这批学生已经完全学“废”了。   云叙白飞快地在木偶后背和身份证上写:木偶师,王高。   其他玩家怕被发现,手速飞快地写名字,完成了这一步骤。   他们商量好了似的,把木偶搁在桌子上,把木偶身份证攥在手心里。   就在这时,拥有名字的小木偶们发生神奇的变化,它们的五官越来越接近真人。   “你们有没有觉得,小木偶和自己越来越……像……了……呢……”王高看到云叙白桌前的小木偶,脸上的笑容裂开,说话开始卡壳。   不对劲啊!这个木偶怎么和他那么像呢!!更可怕的是,桌上的其他木偶,和他的同事们长得一模一样!   云叙白拿着那把裁剪刀站起来,温和一笑:“老师,如果不小心念了、又写了别人的名字,会怎么样?”   王高瞪大眼睛:“会……会……”   他已经说不出话了。   因为,桌上的木偶站了起来。   小木偶们睁开眼睛的第一瞬间,玩家们就收到了身份证绑定通知。   这些小木偶们,都是以木偶工坊工作人员的样子制作而成。它们露出凶神恶煞的表情,开始寻找原身。   它们的第一本能,就是杀死原身,完成取代。   云叙白面前的“小王高”迅速找到王高,像火.箭.炮一样冲出去。   这里木偶太多了,王高知道打不过,转身就逃。   “小王高”紧追不舍,扑上王高的后背,张开嘴巴咬上去。在这一瞬间,“小王高”变成成人大小,差点把王高压垮。它身上释放出强烈的阴气,开始吞噬王高的身体。   其他小木偶在主人的指示下,冲过去帮忙。   “怎么会这样!滚开!滚开啊!!”王高受了重伤,身上的伪装露出破绽,身体迅速枯朽,暴露蜡黄的皮肤。   另一个木偶师情况也非常不好,被几个小木偶折磨得惨叫。   事实证明,这些替代品的实力并不比原身差,甚至还知道原身的弱点。当它们抱团合作时,npc们只能成为砧板上的鱼,任由宰割。   云叙白缓声说:“老师,这可是我为你精心准备的礼物,你要温柔以待啊。”   王高转头看他,原本白净的脸上布满裂缝,血红的眼睛怨毒无比。   “你竟敢暗度陈仓!”王高浑身散发着暴虐的气息,他想上前攻击云叙白。但是甩不开木偶,寸步难行。   “我一直按照老师的提示来做,老师觉得哪里有问题吗?”云叙白轻笑。   王高绝望地闭上眼睛,转头冲向门外,寻找救援。   “怎么了?这里怎么那么吵?”小林推门进来,看到混乱的场景,发出尖叫:“发生了什么事!”   小林没能问出为什么,她很快就被长相一样的木偶扑倒。解决完室内的三个npc后,高仿小木偶们冲出大厅。   它们团结合作,加上有玩家们的帮助,以恐怖的速度收拾了惊慌失措的npc们,完成了取代。   木偶工坊,被玩家们搞崩了。   [叙哥说的惊喜,对npc来说就是惊吓]   [叙哥:我亲手做的爱心小木偶,你喜欢吗?]   云叙白对这个结果很满意:“这节体验课不错,有趣。副本这是上赶着给我们送帮手。”   木偶工坊克制玩家们的木偶,却不克制这些刚诞生的木偶,所以它们才那么的“野”。这些野孩子,成了玩家们的新帮手。   玩家们也玩爽了。   “想给我们挖坑,结果把自己埋了,哈哈哈。”   “好久没有这么畅快过了,看npc吃瘪就是爽。”   [畅快啊!这波漂亮!]   [你们发现没,叙哥他们做的小木偶们配合度特别高,原身npc们又害怕又是一盘散沙,没人指挥,完全无法招架]   [厉害,这些小木偶是打群架战术,可能因为总指挥是叙哥吧]   [想到玩家们在木偶师的眼皮子底下坑了它们,就觉得好笑]   [“给这波团队协作撒花”打赏了落英缤纷*100场]   木偶工坊里,暂时没有npc能阻挡玩家们了。   他们商量了下,决定去巫爷爷工作室里找线索。   云叙白记得,公馆里复刻的工作室外有提示牌,但是这里没有。   保险起见,他提醒玩家们进这间工作室后,依旧遵守提示牌的规则。   工作室面积小,玩家们分批进入。   云叙白几人准备率先进去,给玩家们摸个底。   进去之前,云叙白顿了顿,邀请十斤:“前辈一起进去?”   十斤温和地拒绝了:“你们先进吧,我昨晚没休息好,今天状态有些不好。”   十斤的状态确实有些不对,云叙白思索了下,没有坚持,和队友们进入工作室。   这里和公馆那间几乎一致,给人一种熟悉感。   云叙白第一时间去找工作笔记,泛黄的本子摊在书桌上,展开的那一页记载着新的内容。   “镇上的怪病蔓延得更厉害了。我的好朋友李医生来找我,聊了两句,他忽然问我,木偶活过来的事情是不是真的。我诚实地回答了他,别人都觉得我疯了,李医生也许是唯一一个愿意相信我的人。   “李医生让我把巫一叫到面前,看到巫一后,他十分震惊。他为巫一做了详细的检查,然后承认了这个事实。   “在这之后,我和他进行了长达几小时的谈话,都是关于巫一的制造过程。最后,他语重心长地告诉我,他想到了拯救小镇的办法。   “他把那些树称为‘生命之树’,他说,病源来自生命之树,也许这些树就是生机。只要这些树改变能改变患者的身体,他们就能打败疾病。”   原来当年,巫爷爷是在这种情况下,发展了“木偶产业”。李医生还是第一次出场,云叙白没有在其他地方见过他的信息。   云叙白把“小王高”提到工作日记前,让它吹气,充当翻页机器。   薄薄的纸张翻开,露出一段新的文字:   “我们的小镇实在太封闭、太贫困了,这是一个非常疯狂的想法,也是目前唯一的希望。为了整个小镇,我同意了这个建议。李医生的朋友自愿成为实验对象,我们在工坊做了一项秘密实验,患者经历了很大的痛楚,但是他最终活了下来……”   阅读这段文字,云叙白仿佛穿过泛黄的纸张,看到了当年巫爷爷和李医生的疯狂之举。那段时期,一定充满血腥味。   “看到重获新生的他,我心里只有一个想法——完美的作品诞生了!死而复生为他赋予了无与伦比的美,它在我心中的地位,仅次于巫一。我为他取了新的名字,叫‘治愈系列01号,生命’,他是一切希望的开端。”   治愈木偶,是这样诞生的。   想起治愈木偶身上的绷带,和磕磕巴巴的衔接伤痕,云叙白叹了口气。   小木偶又吹了一口气,笔记本再次翻页。   “我第一次感受到当‘造物主’的快乐,我想,我好像能获得更多的权力……”   短短的一行字,却让云叙白眼皮直跳。   巫爷爷的野心,初现端倪。 第235章 恶欲(13)   木偶变成活人, 这件事本身就很惊悚了。可是这个小镇的背后故事比这还要复杂,小镇上的木偶数量庞大,有一部分还是由活人改造而成。   深挖下去, 真相令人毛骨悚然。   云叙白很想知道,在巫爷爷产生野心之后, 会做出什么选择,木偶镇后来又遭遇了什么事情。可惜工作笔记刷新的内容已经只剩下一页。   工作笔记的最后一页讲述的是, 巫爷爷的朋友李医生,在工作中不慎感染, 也患上了怪病。   巫爷爷为他进行了改造手术, 笔记里没有后续, 不知道这个手术的结果如何。   在这一页后面,又是那行熟悉的字:   [以下内容尚未解锁。]   只有解决一次危机,线索才会刷新,云叙白只能等下一次危机出现。   云叙白走到工作台前, 上面的画纸刷新了,可惜不是巫一木偶的正面图。   工作台上一共有两套图纸, 都是医生系列, 一套是李医生, 另一套是医生系列01号木偶。   医生系列01号是云叙白的小弟之一,云叙白仔细看上面的内容, 原来医生木偶曾经是李医生的助手, 姓王, 是最先参与到这项实验中来的人之一。   最后, 王医生自愿贡献身体, 给李医生的团队做实验。因为他的本体很健康, 是第一代木偶中比较成功的案例。   医生木偶应该掌握着很多信息, 可惜它的记忆已经被洗刷掉了。   李医生的图纸更简洁一些,交代的信息都很模糊。云叙白看到他的正脸图纸,是一个五官端正的中年人,法令纹有些深,增添了严肃感。   云叙白看完画纸,转头就看到柜子里的木偶头颅模型都在盯着他。   察觉到云叙白的视线,模型头颅们缓缓转移目光,它们的眼珠子乱转,看墙面看柜子,就是不敢和他对视。   “啊!!”身后传来惊慌的尖叫,站在门外的女玩家水晶突然摔进来,她本能地抓住东西维持平衡,结果把落地灯撞倒在地。   “啪”的一声,灯罩和灯泡同时碎了,工坊的寂静被突兀地打破。   待在工作室里的几位玩家,同时沉下脸色。   大事不妙。   在公馆复刻的巫爷爷工作室外,挂着一张提示牌,上面有三大规则。   不准触摸工具、书籍、材料,保持安静,不准侮辱巫爷爷和木偶。   在进入工作室前,云叙白就提示过,尽管门外没有提示牌,也要遵守规则。   现在有人违反了规则,谁也不知道会带来什么后果,局势瞬间变得紧张。   水晶整个脑门都是冷汗,她想开口解释,被云叙白用眼神制止。   云叙白朝她伸手,想扶她起来。   水晶脸上刷地失去血色,她低头看向腹部,一只从地底伸出的手伸进了她肚子里。   殷红血液从腹部流出,染红地面。   水晶惊诧地瞪大眼睛,浑身僵硬,一动不动。她暴露恐惧的情绪,所有技能都失效了。   云叙白抓住水晶的手臂向上提,又有一只手从地下钻出,抱住水晶的腰,将她拖回地面。   身后多出一股强烈的阴气,云叙白握紧红雨伞,回头就看到穿着白大褂的木偶站在工作室中央。那张严肃的脸,和工作台上的李医生设计稿一模一样。   李医生出现后,工作室里的木偶头颅们有了底气,材料箱门打开,它们蹦跶着跳了出来。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工作室这边一片混乱,外面又出了状况。   一个高仿小木偶突然反水,用手扎穿了男玩家小辉的胸膛。   小辉以为木偶身份证都掌握在玩家手里,不会有问题,所以没有防备。受了重伤之后,他无法控制自己的恐惧,陷入更困难的境地。   小木偶反水,到底哪里出了问题?云叙白心里浮出一个想法,玩家团队里存在隐患,里面有npc卧底,或者有选择npc阵营的玩家。   玩家们被这意外状况搞得措手不及,他们要出手救人,工坊没有征兆地陷入一片漆黑中。   副本根本没有给玩家思考和喘息的时间,不断地将他们推向危险的陷阱。   所有声音都消失了,云叙白眼前亮起一盏灯。   李医生站在灯光下,白大褂沾上鲜血,他一手提着一个受伤的玩家,像高高在上的审判者,冷声说:“现在,你拥有一次选择的权力。这两个人里,你可以救一个人,没被选择的那个人会面临死亡。”   李医生话音刚落,两个玩家同时抬起头,左边那个是水晶,右边那个是小辉。   两个玩家伤势都挺重,但是女玩家水晶的伤势更危急一些。玩家们强化过体能,身体素质比普通人好很多,但是这种程度的伤,不用治愈技能,撑不了多久。   “叙哥……”   两个玩家喊了一声,没有再说话,只用哀切的目光看着云叙白。他们知道此时说的任何一句话,都会影响云叙白的决定。他们很想活下来,但是决定,把选择权全权交给云叙白。   李医生抛出这个选择题的时候,云叙白就知道,第二个试炼题出现了。   [刚才玩家们还占上风,把工坊搞崩了,怎么突然就发生这种意外了?]   [水晶会摔进来,一定是有人在暗中使坏!]   [小辉是被高仿木偶伤的,看清出事的那个木偶是哪个玩家做的了吗?]   [黑得太快了,木偶又那么多,没来得及辨认啊]   [如果你是叙哥,你会怎么选?两个玩家里面,女玩家伤势更重,男玩家和叙哥更熟]   李医生抬起冰冷的眼睛,再次问道:“你的选择是什么?如果不做选择,他们两个都会死亡。”   李医生身后,浮现出数十颗木偶头颅,它们睁着血红的眼睛,贪婪地看着受伤的两个玩家。   云叙白没有回答,直播间公屏上,出现一段技能解说:   [稀世技能:“无限潜能”。]   [使用说明:1、使用者可以掠夺所有事物的能力(目标由使用者选择),以激发、加强自身能力。2、可叠加其他技能使用。]   同一时间,“小黑屋”里的npc们身上的能量,变成一个个细小的光团,飞奔到云叙白身上。   就像有无数隐形的输液管,将它们的能量源源不断的输送给云叙白。   云叙白的眼眸变成深红色,皮肤苍白近乎透明,和他使用鬼发之后的状态很像。   云叙白使用技能后,自动获得npc的能力,他瞬移到李医生面前,把红雨伞当剑用,利索地扎向李医生的心脏。   李医生当然有躲,但是他的能量已经被云叙白吸走了,云叙白越强,他越弱,速度和云叙白完全没法比。   这个技能很消耗精神力,云叙白只能一击必杀。   红雨伞的尾部像锋利的匕首,扎进李医生的胸膛,他松开两个玩家,脱力跪在地上。   黑暗褪去,云叙白回到工作室里,玩家们和npc们也全部回来了。   李医生握住红雨伞,抬头看云叙白,没有情绪的眼睛此时有了波动:“这就是……你的选择……”   “即将成年的人不做选择,我两个都要救。”云叙白在李医生的白大褂口袋里找到一张工作证,也就是它的身份证。   李医生被控制后,云叙白才拔出红伞。高灵和何雪马上对伤者展开救援。   [还是想说,不愧是你!]   [快把幕后真凶揪出来,让我看看是谁在耍阴招!]   云叙白的技能持续扩大范围,开始吸收其他npc的能力。   他看向门外,那个伤人的高仿木偶已经不见了,但是人群里多了一张陌生的脸。这张脸非常平凡,扔进人群里根本没有存在感,但是云叙白一眼就发现了。他还发现,有两个玩家不见了,其中一个是十斤。   有个男玩家小声建议道:“大家把木偶收起来吧,叙白这个技能会把它们全部榨干的。”   眼见玩家们要收起木偶,云叙白沉声说:“停下。”   他的话相当有用,玩家们不约而同地看向他。   云叙白瞬移到人群中,用伞柄抵住建议收起木偶的男玩家:“想浑水摸鱼,没那么容易。以为让木偶换一张脸,我就发现不了?”   男玩家以为玩家们第一次接触工作室的npc,记不住所有脸,所以让木偶易容,又想趁机把木偶收起来。把水搅浑后,排查的时候,可以说伤人的木偶是混进来的npc。   可惜云叙白记忆力超群,又因为有画骨技能,对人脸过目不忘。   男玩家聪明反被聪明误,暴露得更快了。   云叙白可以自由选择目标,从一开始就没打算吸收高仿小木偶们的能量。男玩家建议玩家们收起木偶的行为,简直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男玩家在云叙白的伞下颤抖,含泪诉说:“叙白,你是不是误会了,我只是为大家着想……”   话音未落,换脸的木偶忽然冲过来,袭击云叙白。   刚近身,就被云叙白单手制住。   男玩家眼底闪过一丝狠厉,掌心冒出一团火焰。知道瞒不住了,他只能撕破脸,能杀一个是一个。   那团火焰最终没烧到云叙白,变成点点莹光,被云叙白完全吸收。云叙白已经把他当成目标,在这之后,男玩家使用的所有技能,都被一一转化,他已经快绝望了。   被云叙白掐住脖子的木偶,也正在迅速流失能量,它暴露了原来的样貌,正是攻击了小辉的木偶。   云叙白把虚弱的男玩家丢到那堆木偶头颅里,木偶头颅们立刻团团围住他,没一会儿,男玩家就下线了。   [这是真玩家吧,只是站了npc阵营?]   [这个玩家之前一直不声不响的,突然咬玩家一口,吓人]   [等等,木偶可以易容,如果还有站npc阵营的玩家,会不会有那种,以某个玩家为原型,但是从一开始就故意易容、隐藏起来的木偶?] 第236章 恶欲(14)   云叙白解决掉耍阴招的男玩家之后, 玩家们才回过神来。   巫爷爷工作室里的危机暂时被解决,但是工作笔记还没有刷新。水晶和小辉失血过多,暂时陷入昏迷。   没有人能预测还会不会触发奇怪的惩罚, 玩家们干脆全撤到工作室外。   不用保持安静, 玩家们可以尽情讨论方才发生的事情。   “没想到竟然有玩家站npc阵营。”   “我和他住过一个房间, 他之前真的没有表现出任何异常, 隐藏得挺深。”   一个玩家疑惑道:“那玩家和npc是一伙的, 为什么叙哥把他丢到木偶头颅堆里,木偶会杀死他?”   “叙哥正在吸收它们的能量, 木偶们自身难保,哪里还分得清你我?当然是吸收能量保命再说。”这玩家话音刚落, 木偶头颅们就开始互相吞噬,仿佛在验证他的话。   “别的不说,先感谢叙哥, ”剃寸头的玩家朝云叙白拱了拱手:“我被拉进小黑屋后,那个李医生提着两个受伤的队友问我要救谁, 我还在纠结。要不是叙哥解决了, 我可能过不了这一关。”   “我也是我也是,我也正在面临选择题,我想直接救人,可是我的攻击对李医生根本没用!我差点被暴打,还好叙哥及时解决了npc, 我就出来了, ”另一个玩家语气夸张:“你们别看叙哥那么快就解决李医生, 那是他的稀世技能牛批!”   玩家们提起小黑屋的试炼问题, 原来他们都经历了一样的考验, 有的人还没有选择, 有的人攻击npc但是险些受伤。云叙白的无限潜能却能直接攻击npc,帮助他顺利完成了试炼。   云叙白在完成试炼的第一时间,就收到了系统通知,他的试炼进度已经到了40%。   他想问玩家们在小黑屋里的遭遇,但是现在有一件事情更加紧急。   玩家之中有npc阵营的人,木偶又可以易容。假设有人在上体验课时,以某个玩家为原型做了木偶,又故意让木偶易容、隐藏身份,这个木偶将会成为一枚炸.弹,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爆.炸。   而且,这样的木偶可能不止一个。   上体验课的时候,他们没料到这批木偶能易容,加上写名字的时候很急,埋下了这个隐患。   另外两位主神竞选者也想到了这个问题,三人正在商量对策。   神明荆棘看了眼云叙白,低声道:“十斤不见了,你的技能还能撑多久?”   三人本来就怀疑十斤,在这个节骨眼上十斤又消失了,难免让人多想。   无限潜能的属性和弦有些接近,云叙白第一次使用也驾驭得很好。只是,这个技能耗费心力,他就算身体素质好也不能使用太久。而且,他正在悄无声息地吸收这座工坊的能量。   “撑不了多久了。”云叙白实话实说。   “我给你加个安神光环。”高灵抬手,温暖的光芒从她掌心洒出,落在云叙白头顶。   高灵的技能可以安抚治愈,云叙白的状态肉眼可见地好了许多。   “木偶的事,你们认为怎么办?”高灵说:“这件事情不能拖,我们必须马上做决断,我建议现在展开筛查。”   云叙白抬眸,果断道:“如果木偶刻意隐藏,很难筛查出来,既然存在隐患,不如全部销毁。”   “这个工坊是小镇里的特殊地点,在这里诞生的木偶,带出去后可能会有其他危险。”神明荆棘说:“我赞同销毁。”   高灵压低声音:“那十斤的……”   云叙白摇了摇头。   云叙白和玩家们解释了理由和做法,询问意见。   玩家们安静下来,仔细思量。   木偶是难得的资源,但是这个资源随时有可能变成炸.弹,最安全的做法就是放弃。在这个时候,如果没办法自证立场和身份,又不肯放弃木偶,反而有嫌疑。   他们很快就有答案了:   “这个提议很有魄力,我同意。”   “也只能这样了,资源我们可以再找。”   有玩家问:“叙哥的技能吸收npc的能量后,能进行转化吗?”   云叙白点头:“可以。”   无限潜能最主要的功能,就是吸收万物能量激发自己的潜能。云叙白取消技能后,这些吸收的能量会转化,直到被他完全吸收。   那玩家又说:“既然要销毁,不如给叙哥补充能量。”   云叙白的贡献众人看在眼里,都想帮上忙。   “谢谢各位的好意。”云叙白温柔地弯下眼尾,冲淡了技能附带的冷冽气息。   玩家们交出高仿木偶,云叙白吸收完后取消了技能。他不贪多,知道适可而止。   “叙哥,十斤前辈和柚子茶不见了。”   玩家们早就发现人不见了,只是一直没有时机提出来。   “怎么偏偏只有他们不见了,现在只有他们手里的木偶没有被销毁,这……”   “先把人找出来?”   玩家们也感觉有些不对劲,十斤毕竟是排行榜第一,有些话他们不敢直说。   云叙白说:“工作笔记上的内容应该刷新了,我们分头行动,一边找人,一边看线索。”   “我带人去找,你和高灵看线索。”神明荆棘行动力很强,点了几个玩家准备走。   “等一下,”云叙白提醒道:“找到人后,先不要透露木偶被销毁的事。”   玩家们听懂了云叙白的暗示,纷纷点头。   云叙白和高灵带着队友进入工作室,他们根据规则行动,没有发出一点噪音。   工作笔记已经刷新,上面只写着一句话:“巫一,就在你们身边。”   笔迹鲜红,还没有干透,仿佛不久前才写下。   这句话之后,再没有其他线索。   线索很短,但是透露的内容很核能。   云叙白想过这个可能性,没想到会在这里得到验证。   几人交换眼神,都能猜到大家在想什么。   巫一就在玩家之中,他们最怀疑的,就是此刻不在现场的两个玩家,十斤和柚子茶。   其他玩家也有嫌疑,但是这两个人最可疑。   云叙白往旁边看,工作台上的画纸也刷新了。   画纸的顶部,写着“绝密档案”,下方是一份木偶设计稿。   木偶穿着西装,身材高大,没有露出正脸,身形和衣着却给云叙白一种很熟悉的感觉。   西装木偶旁边,写着一段巫爷爷的亲笔注释:   “顾先生是镇上备受尊重的商人,他乐善好施,精明又善良。他带着已故的妻子上门求医,他的妻子我们无力回天,但可以为他改造身体。可以为顾先生画设计稿,我很荣幸。   “顾先生体质特殊,这次的改造方案也很特殊。一旦成功,他很可能会成为非常危险的存在。每每想到这个可能性,我既担忧又兴奋。   “为了能掌控他,我和他签订了一份特别的协议,并且,我决定在他身上设置一个弱点。如果他失控,这将是毁灭他的唯一办法。”   画纸上的设计稿并不完整,注释里面提到的致命弱点,根本没有在稿子里体现出来。   放线索只放一半,太坏了。   但是看着看着,云叙白发现,设计稿上的木偶,从一丝不苟的西装到身形都和管家很像。   如果是管家,云叙白就能猜到注释里提到的“特别协议”是什么了,一定是巫爷爷以改造为要挟,让管家签协议给他打工。   这段资料足以说明,“顾先生”是个很难对付的木偶,找出他的弱点前,最好不要招惹。   队友们看完画稿,看向云叙白。   云叙白无声说了句“管家”。   队友们全都小鸡啄米似的点头。   [叙哥说了“管家”是不是!我就说稿子上的木偶太眼熟了,就算不露脸我们也能认出来好叭]   [没想到你是这样的管家!果然越低调的npc越危险么]   [但是,这么危险的npc如果能成为叙哥的小弟,那也是非常不错的]   [我就知道,管家不是什么普通npc,但是,管家对木偶馆有些忌惮,它那么厉害还忌惮,那木偶馆的馆长岂不是……]   看完刷新的线索后,云叙白等人退出工作室。他们前脚刚走,门后脚就关了。   门上还多了块牌子,写着“谢绝参观”。   这简直是迫不及待地赶客。   “里面什么情况,线索刷新了吗?”几个没进去的玩家追问道。   云叙白简单说了一遍在工作室的发现。   听到巫一就在玩家当中,这几个玩家脸色骤变。   受伤的玩家还没有苏醒,玩家们把他们背到工坊门口。这边刚忙完,神明荆棘他们也过来会合了。   神明荆棘背着柚子茶,另外两个玩家架着十斤。   柚子茶和十斤都陷入了昏迷,衣服上都是血。   云叙白蹙眉:“怎么回事?”   “找到的时候就这样了,看起来伤得不清,”神明荆棘抿了抿唇:“高灵,帮忙看一下。”   “行。”高灵简单检查了两人的伤势,特意用指尖捻血嗅了嗅,确定这是真血:“皮肉伤,伤得不算重,治疗完一会儿就能醒。”   高灵给他们治疗,搀扶十斤的玩家拿出两个残破的木偶:“这是在他们附近找到的,全都坏了。”   这两个木偶都被火烧过,损害得比较厉害,没有一丝阴气,就连脸都看不清。   木偶的后背被烧烂了,根本看不出之前有没有写名字。   云叙白看着残破的木偶,心里浮起一个猜想,他扔掉残破的木偶,走到十斤面前。   “叙白,怎么了?”高灵问道。   云叙白轻轻摇头,伸手到十斤身后,去掀他的后衣领。有件事情,他要确认。   “咳咳……”十斤咳嗽几声,慢慢睁开眼睛,抓住云叙白的手:“你这是……要做什么?” 第237章 恶欲(15)   云叙白刚想掀十斤的衣领, 就被十斤抓住手腕。   高灵确实说过,两位玩家伤得不算重,治疗结束后很快就能醒过来, 但是, 十斤醒的时间实在太微妙了。   或者说,十斤的晕倒从头到尾都透着古怪, 更像是用晕倒来让自己的失联变得合理。更巧的是,十斤的木偶被毁掉了, 面容和名字无法辨认, 如果以后出现有问题的木偶, 他还可以把自己摘出去。   “只是想给前辈看一下伤,”云叙白早有预料, 并不意外:“既然前辈醒了,应该是没有大碍。”   十斤松开他的手, 主动说:“抱歉, 我刚苏醒,本能的想保护自己,没伤到你吧?”   “没有。”云叙白收手, 露出和煦的笑容:“那我们先回公馆吧,你们现在需要休息。”   十斤回以微笑:“太细心了, 还要谢谢你们救了我。”   “不用客气。”云叙白的态度非常友善。   云叙白本来要看十斤的后背, 虽然没看到,心里却有了答案。   玩家里面有伤患, 工坊是个危险重重的地方,十斤醒了, 云叙白不想在这里和他发生正面冲突。有事情, 回到公馆再解决。   [叙哥是在试探十斤?]   [看看这两人的对话, 都是老狐狸]   [叙哥这个态度,就很像搞事情之前的铺垫]   云叙白组织玩家把伤患转移到工坊外的空地上,管家很及时地带着观光车来了。   “贵宾们今天玩得开心吗?”管家微笑着问。   有玩家下意识怼了一句:“你看我们的状态,好几个受伤的,你觉得开不开心?”   管家露出愧疚的表情:“是上课的时候受了伤吗?这是我们的疏忽,回公馆我会请医生来为贵宾们诊治。”   寸头扯了扯那玩家的袖子,低声提醒:“你疯了,忘记管家是……了?还敢怼他。”   那玩家想起来了,咽了咽唾沫,赶紧拒绝管家:“不用那么麻烦,回去伤口都能愈合了。”   镇上的医生来了,肯定来一顿猛操作,把他们挨个改造成木偶。   管家还在坚持要请医生,云叙白说道:“管家先生,请先带我们回公馆吧。”   管家这才请他们上车,云叙白以照顾为名,坐在十斤隔壁。   回程路上,云叙白问十斤,在工坊里遭遇了什么,怎么会晕倒在外面。   十斤给的解释是,当时他被npc拉进小黑屋,因为操作失误,被npc偷袭了。原本他可能要凉,因为操纵高仿木偶挡了一击,加上云叙白及时解决了npc,他才侥幸只是昏迷。   坐在后面的柚子茶也说了自己的经历,细节有差异,但是结果大同小异。   这理由没什么明显的破绽,但是以十斤的能力,他会操作失误被npc暗算,就有点扯淡了。为此,十斤还特意打了个补丁,说他在小黑屋的经历格外凶险。   云叙白应和他的话聊天,没有提出任何质疑。   观光车抵达公馆,玩家们纷纷下车。   云叙白和十斤走在最后,在十斤放松警惕时,云叙白突然抓向十斤的手臂,反剪在他身后。   云叙白吸收的能量已经转化了小半,这让他拥有了木偶的部分能力,他下手没留情,十斤仅凭体能,根本挣不开。   十斤惊愕又愤怒,云叙白都没有理会他的怒骂,动作迅速地掀开他的衣服,看他的后背。   云叙白看到一个名字,刻得很深,与皮肉难分难舍。   十斤浑身一僵,身上爆发出一阵暗红之气,云叙白在被这股气息波及之前,瞬移撤退。   附近的玩家也飞快撤退,跑不掉的连忙用技能挡住伤害。   云叙白看向十斤,他站在对面,身上萦绕着暗红之气,平日里和善的面容此时变得十分冷漠。   云叙白取出红雨伞,气场悄无声息地变得凌厉。   玩家们还没看懂这是什么情况,他们知道十斤有些不对劲,但那只是个没有证实的疑点。没人想到,云叙白会突然和十斤发生冲突。   “叙哥,十斤前辈,你们这是怎么了?”寸头不安地问道。   “叙哥是不是掀了十斤前辈的衣服?”玩家们不解:“怎么突然打起来了?”   有两个玩家因为躲闪不及,受了点轻伤,他们脸色不太好看。   云叙白虽然没有事先打招呼,但是何雪等人可以理解他的做法。他们没说什么,在第一时间与他并肩。   “高灵、何雪,注意保护伤患,”云叙白说完,朝十斤附近的玩家们说:“离他远点。”   玩家们读懂了云叙白的示警,想到十斤刚才的反击根本没留情面,他们忽然想明白了——十斤真的有问题!   玩家们面色各异,连忙散开。   “你那么谨慎,怎么没有隐藏后背刻着的名字,是隐藏不了还是你不屑隐藏?”云叙白摩挲着伞柄,眼神清冷:“我应该称呼你什么,十斤前辈,还是巫一?”   云叙白话音落下,四周陷入死寂。   所有人都想起一件事,巫爷爷在笔记中说过,他在第一个木偶背后刻上了名字——巫一。   云叙白掀开十斤的衣服,在他后背看到了“巫一”两个字。   十斤就是巫一,就是那个一直藏在玩家当中的第一个木偶。   从得到“巫一就在你们之中”这条线索,到揭露巫一的隐藏身份,云叙白前后用了不到一个小时。   十斤被拆穿身份,依旧很坦然,他与云叙白对视,很认真地问:“按照你的一贯做法,不是应该假装不知道我的身份,接着再暗中验证,最后设计陷阱等我掉进坑里吗?”   千算万算,还是没算出云叙白的套路。   十斤的这番话,相当于告诉云叙白,他在这之前有关注过云叙白,也间接证明了他是玩家十斤。   是玩家,也是这个副本的npc。十斤之前说过,系统给了他关于主神赛的解释,这应该就是副本和他协商后的结果。给他在决赛副本里安排个重要的npc身份,让他来考验这些玩家到底够不够格。   这样一来,既可以提高主神竞赛的难度,又能给排行榜第一名一个交代。   云叙白说:“不管你是以玩家身份还是以npc身份,只要你不服,向我发起挑战,我就一定会正面迎战。”   从前的副本,云叙白一向选择最省事的办法,解决掉一些黑心玩家。但是这一次,他要十斤输得心服口服。   主神竞选赛的竞选资格,是系统通过层层筛选决定的,没有被选中的玩家有不满情绪,很正常。   只有漂漂亮亮地赢了十斤,全服才会没有话说,那些和十斤想法一样的玩家才会歇了这个心思。   十斤露出惊诧的表情:“你竟然是这样想的?”   “我也是这样想的,欢迎你随时挑战,”神明荆棘表明态度:“你代表npc阵营,我们代表玩家阵营,你在玩家里安排了卧底,我们也策反了npc,立场是你选的,很公平,副本一直在直播,观众公正。谁输了,都别抱怨不公。”   高灵点头:“我们从不怯战。”   十斤沉默片刻,缓慢地扫视在场的玩家们:“我是npc,不会对玩家手下留情。这个副本难度很高,站在我身边,更容易过关。随时欢迎你们加入我。”   “啧,”神明荆棘笑了:“这会儿就开始撬墙角了,你最好不要手下留情,不然我怕你输得太难看。”   云叙白:“加一。”   高灵:“加二。”   [就知道十斤有问题,我之前只是以为他站玩家阵营,没想到他还是个有身份的npc]   [woc,叙哥今天好刚!有被帅到]   [十斤真的精于算计,但是没想到叙哥根本不按套路出牌,直接揭露了他的身份]   [看十斤的表情,感觉他非常茫然:老子研究你那么久,以为都摸透了你的套路,你怎么不按套路出牌?你不守武德!]   [叙哥:我的套路就是,不按套路出牌]   十斤冷笑:“尽吹牛皮。”   云叙白也笑:“彼此彼此。”   十斤想到自己刚说完的话,噎了一下。   “那就来看看,我是不是在吹牛皮。”十斤垂下头,身体发生明显的变化,他的脸颊凹陷进去,四肢肉眼可见地变瘦变细,皮肤蜡黄,眼睛深暗阴郁。他的状态完全变了,从圆润的活人变成一个枯槁阴森的木偶。   “靠,我终于知道你为什么要选npc阵营了,看这形象改造的,瘦了何止十斤,”神明荆棘一本正经地说:“不是说不瘦十斤不换id吗,你可以改id了。”   “别废话。”十斤拍了拍手掌,半空中出现一个残破的木偶,它在空中摇摇摆摆,化作成年人大小。木偶的脸被烟熏得很黑,看不清面容,阴气很重。   木偶睁开血红的眼睛,眼珠子缓缓转动,盯住云叙白,忽然冲向他!   云叙白立即反击,用红雨伞挡住木偶:“先带伤患撤退。”   战斗一触即发,双方的气息发生冲撞,危险气息迅速弥散。   高灵、何雪带人把受伤的玩家转移到公馆里面。   云叙白和神明荆棘等人留下来应付十斤。 第238章 恶欲(16)   十斤说过, 他在工坊里做的木偶为了保护他,已经损坏了。   十斤没有扔掉看不清原来面目的木偶,带回了公馆。   在和云叙白交锋的一瞬间, 十斤这个“坏掉的”木偶,突然变幻成真人大小, 在第一时间攻击云叙白。   这足以说明, 十斤之前的装晕是假、说木偶被毁也是假。十斤在做木偶时就动了手脚,所以不能让它以真面目示人,千方百计隐藏它的存在。   高仿木偶会本能攻击原身,云叙白可以确定,眼前这个看不清面容、不祥的木偶, 是他的仿制品。   木偶发出低笑声,手里出现一把红色雨伞:“即使你不愿意面对我,我还是诞生了。”   听到和自己一样的声音, 云叙白皱了皱眉。   必须尽快毁掉它。   云叙白握紧伞柄, 眼神越发认真:“神明,十斤交给你如何?”   “赚积分的事, 求之不得。”神明荆棘挑起唇角,取出黑刀。   三位顶级玩家交锋, 只要使用技能,波及的范围就会很大, 其余玩家只能撤离现场。   无关站队立场,他们纯粹是无法加入。   在云叙白动作的那一刻, 高仿木偶也动了,每一个动作都像在模仿云叙白。   高仿木偶露出疯狂的笑容:“我就是你, 你就是我, 我们是一体的。只要你承认这个事实, 我们将会完成融合,在小镇上快乐地生活……”   “砰!”两把红雨伞抵在一起,两股截然不同的气息发生碰撞。   云叙白基本完成了能量转化,已经能游刃有余地掌握了顶级木偶的能量。   他抬眸,散漫地瞥向高仿木偶:“你这样笑,不像我了,业务能力不太行啊。”   高仿木偶的笑容僵在黑漆漆的脸上,显得狼狈极了:“我就是你,你就是我,你怎么不愿意相信?”   “说什么胡话?几个菜啊,醉成这样。”云叙白忽然撤回红雨伞,又快又狠地砸向高仿木偶的头颅!   高仿木偶猝不及防,被这股力量撞飞,重重摔到地上。   在高仿木偶站起来之前,云叙白就移动到了它面前。高仿木偶弹起来,挡住云叙白的攻击,没过几招就招架不住了,再次倒在地上。   红雨伞竖起,像一柄利剑,刺向高仿木偶的胸膛。   “回来!”十斤发现高仿木偶处于劣势,立刻召回。   高仿木偶缩小至巴掌大小,险险躲开云叙白的攻击,飞快飞到十斤身边。   高仿木偶躲开了,但是十斤因为分心,被神明荆棘砍断了一只手。两人实力相差不大,一个细小的失误就能影响大局。   断掌落在地上,十斤的手腕断口处长出几根绿色的树苗,缠绕住伤口。   神明荆棘的刀再次挥下,十斤挥出暗红雾霭,挡下这一刀。   高仿木偶已经被他收起来了,十斤竭力隐藏情绪,但是看得出他伤得不轻。   云叙白提着红伞,站在他身后:“你行不行啊?”   腹背受敌,十斤咬牙说:“我不行?我这就让看看,这到底是谁的主场!”   暗红雾霭扩散,十斤身边出现十几个小木偶。   这些小木偶看似普普通通,但是散发出的气息不容小觑。玩家有队友,十斤也有npc帮手。   “看你,不如看我表演。”云叙白把雨伞当剑用,“剑气”横冲直撞,地上裂开一条沟壑。   飞沙走石之际,无数只由阴气幻化而成的黑色手臂从地下升起,精准无比地捕捉悬浮在半空中的木偶。   在这一刻,就连平平无奇的沙石,都变成可以杀人的刀锋。   木偶们尖叫着躲避、对抗,好几个被尖锐的指尖刺穿胸膛。   十斤脸色越来越差,暗红色的雾霭以他为中点向外扩散,所过之处,诡异的黑手被逐一瓦解。   宣战后的第一次交手,谁都想来个下马威,让对方元气大伤。   云叙白看向神明荆棘:“我需要一分钟。”   神明荆棘秒懂:“okk,我给你争取三分钟。”神明荆棘明白云叙白的意思,只要他能让十斤分心,云叙白就能用弦控制十斤。   弦的使用次数有限,但是用在十斤身上,值得。   两人按计划行动,公馆那边忽然传来一个声音。   “在公馆前打架斗殴的人,请注意!”   正在“打架斗殴”的三个人停手,看向公馆。   管家站在战场的范围内,却没有受到任何一方的影响。他手里拿着一只大声公,声音从那里扩大,在整个广场扩散:“公馆门前不得斗殴,请三位停手!有矛盾我们坐下来协商,不要用暴力解决问题,导致两败俱伤。”   云叙白一阵无语,副本又开始耍花招了。   管家看向十斤,语气更强硬些:“巫一先生,你的家长让我转告你,马上停手。”   十斤一怔,皱眉,对互殴对象说:“青山不改,绿水长流!”   话音刚落,十斤就带着小木偶们消失了。走得太急,甚至没有机会捡地上的断手掌。   云叙白:“……”好奇怪的台词。   “这就走了?”神明荆棘挠头:“还没结束呢。”   “巫一的家长,应该是巫爷爷,”云叙白说:“估计那边觉得他再打下去会吃亏,不想他破坏接下来的计划,影响大局。”   “也是,他现在是npc,还得听boss的话。”神明荆棘说着说着,笑了起来:“我们好像小学生打群架,突然有一个被家长喊了回去,临走前还要放句狠话,约下一架。”   云叙白:“你们两个是打架的小学生,我是无辜路人。”   [科科科科……又中二又沙雕怎么回事,求求你们正经点!]   [事情从管家拿出大声公开始劝架的那一刻起,已经不受控制了,哈哈哈]   [求管家同款大声公,你们不觉得很牛逼吗,在那种恐怖环境下,它的声音竟然四平八稳地传进了玩家们的耳朵里!]   [辣鸡副本不要脸,看npc处于劣势就开始耍花招,等我们的主神备选人们状态变得更好,把你们虐得更惨!]   [那个高仿叙哥的木偶,好像不太强的样子,一直被叙哥压着打,可是十斤竟然为了救它断了一只手,这木偶到底有啥用处]   公馆门前一片狼藉,云叙白收敛气息,捡起地上的木质手掌,和神明荆棘回公馆。   管家放下大声公,体贴地说:“谢谢两位贵宾的理解,请问有没有受伤,我为两位请医生来看看吧?”   自从在工坊被玩家怼了一下,管家就对请医生这件事非常执着。   云叙白微笑道:“不用了,我也认识两个医生,管家先生需要约个体检吗?”   让手下的两个医生木偶给管家做个体检,找出他的致命弱点,美滋滋。   管家嘴角抽了抽,连忙拒绝:“谢谢先生的好意,我不需要,我去看看午饭准备得如何了。”   管家赶紧溜了,脚步略显匆忙。   管家一走,玩家们全部围了过来,关心两人的状况。   “刚在工坊疯狂输出了一次,又打一架,身体吃得消吗?”   “有没有人受伤?”   “有,”云叙白给他们看十斤的木质手掌:“十斤受伤了。”   玩家们大笑。   云叙白懒洋洋地扫了一眼,发现柚子茶站在人群后面。   其他人注意到云叙白的目光,也看了过去。   有人皱眉道:“你不是十斤的人吗?”   柚子茶脸色白了一下,连忙否认:“不是,我真不知道他是巫一,我之前说的句句属实。他应该是想利用我的遭遇,来增加自己的可信度!”   玩家们还是有些怀疑。   “我可以证明的!我做的木偶坏了之后我就丢了,根本没有带回来,”柚子茶急切地说:“可是巫一带回来了,木偶还活了!”   玩家们将信将疑,实际上,现在所有人都有嫌疑,尤其在十斤说出那番引诱叛变的话后。   为了让云叙白他们放心,玩家们明确地说出自己的立场:   “我更想站在玩家角度经历这次副本,虽然不一定能通过试炼,但是能积攒经验。”   “这段时间的相处,足以让我看出你们的人品和能力,我更愿意跟你们一起并肩作战。”   “我的命是叙哥救的,叙哥的立场就是我的立场。”   “谢谢你们的信任,”云叙白说:“我们会让你们的选择变得值得,同时,如果发现npc的卧底,我们会严肃处理。”   [入股不亏哦!跟着叙哥玩游戏,经验值蹭蹭地涨]   [我看那个柚子茶就不太对劲,这些人里肯定还有卧底]   [没事,坑不到叙哥身上]   管家又出现了,来请玩家们去用餐。   昨天没有午饭,是为了有问题的晚饭铺垫。今天的午饭却很丰盛,也没有问题,云叙白问管家:“昨晚那种食物没有了吗?”   小木偶们还惦记着那顿饭来着,尤其是治愈木偶,能吃几桌。   管家汗颜:“厨房没有食材了。”   副本请不起了,被云叙白的小木偶们吃穷了。   午饭过后,云叙白和小木偶们的联系恢复了。   他召唤小木偶们出来,询问关于木偶工坊的事。   “为什么你们那么害怕那里?那里有令你们恐惧的人吗?”   小木偶们提起工坊,状态就有些不好。   “没有害怕的人,”治愈木偶说:“一靠近就很害怕,脑子里有很多不好的画面,很痛苦。”   云叙白看过治愈木偶的资料,知道他是在工坊做的改造手术,历经了很长时间,条件恶劣。   云叙白原本怀疑巫爷爷藏在工坊,木偶们才会害怕。现在看来,它们只是本能地抗拒那段痛苦的经历。   再问下去,小木偶们一问三不知,慢慢的,连上午去过工坊都想不起来了。   云叙白叹了口气,问治愈木偶:“你还记得管家吗,上午你抓到他的时候,有没有发现他有哪里不对劲?”   不早些解决管家身上的谜团,总归是个隐患。   治愈木偶歪了歪脑袋,面无表情地指了指左胸膛:“他这里和我们不一样,砰砰……” 第239章 恶欲(17)   云叙白问治愈木偶关于管家的事, 治愈木偶指着左胸膛,说管家的这里会“砰砰”跳。   “他的心脏会跳动?”云叙白问道。   治愈木偶皱眉:“他的这里会动,会‘砰砰’。”   治愈木偶是第一个成功的改造木偶, 它的表述能力一直比后面几代的木偶差,云叙白怀疑它已经忘掉心脏是什么了。   巫爷爷在绝密档案里明确写过,管家和其他木偶不同,是个危险的作品, 所以他在管家身上保留了一个弱点。   管家这颗会跳动的心脏,或许就是这个致命弱点。   [惊!管家有心跳, 是不是意味他还活着?]   [小镇是在几十年前发生瘟疫的,那管家现在多少岁了啊]   [巫爷爷不会也还活着吧]   只要确定管家的弱点,再找到对付他的方法, 云叙白就有把握让他为自己所用。   所以, 云叙白需要知道多一点管家的事。   云叙白拍了拍治愈木偶的肩膀:“喜欢玩捉迷藏吗?”   治愈木偶点点头。   云叙白温声道:“我们现在来玩捉迷藏, 你悄悄跟在管家身边, 不能让他发现你。晚上十点游戏结束, 你回来告诉我, 他都去了哪儿做了些什么。只要你没有被他发现, 就赢了。”   治愈木偶是云叙白目前的最强小弟, 这件事只能交给他。   “如果被发现了呢?”治愈木偶问道。   “被发现了就赶紧跑, 回来找我。”云叙白又叮嘱一遍:“不要靠太近, 感觉危险就马上跑。”   “好, 我可以赢。”治愈木偶对这个游戏非常感兴趣, 回答完就隐藏身体,去找管家了。   云叙白把柚子茶也安排上了, 让婚嫁木偶去盯着。   安排完, 云叙白去了一趟公馆里的工作室。   工作室表面很平静, 萦绕着若有若无的诡秘气息。   仔细观察,可以发现工作室发生了变化,比如材料柜里的木偶头颅没有了,工作笔记和图纸和木偶工坊那边的同步了。   工作室没有收获,云叙白带上玩家们去书房。   每次想调查书房,都被各种事情耽误,这还是他们第一次全方面调查书房。   书房没有规则牌,面积比工作室大,书籍资料非常多。玩家们分工合作,划分区域来调查。   书桌很大,上面堆放着一些手工制品的书籍,有本画册,里面是巫爷爷的一些练习手稿。   云叙白翻了翻,在里面找到一些随笔,杂乱无章,像是发泄情绪或者发散思维时留下的。   “过去,我常常为自己的平庸而痛苦,这是让我获得绝对权力的唯一机会。”   “他们已经完全相信我了,将我和李医生奉为救世主。只要我说个小谎,就能达到目的……我将成为他们至高无上的父神!李医生一定不会赞成我的做法,这份荣光,我也不想与他分享……我想,他该生病了。”   看到这段话,云叙白不禁皱眉。   看起来,当年李医生染病不是意外,而是巫爷爷的蓄意安排。   巫爷爷这个人,连在工作笔记上的话,也有美化过的谎言。   巫爷爷最后实现了野心,所以小镇才会变成现在这样。不过,他用什么谎言达成了目的,还有待调查。   云叙白继续翻看,又看到一段信息量很大的话。   “和她生活的这些年,我被折磨得不轻,现在就是摆脱她的最佳时机,改造手术不是百分百会成功,我会让她的改造百分百不成功……”   从行文语气来看,不难猜出“她”指的是巫爷爷妻子。巫爷爷可能谋杀了他的妻子。   巫爷爷的妻子,云叙白接触过一次,然后把人推下楼去了。   但是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下一次见面,云叙白保证不把她推下楼。   画册的最后一页被涂黑了,看不清内容,除此之外没有其他信息。   云叙白开始调查抽屉,把里面的档案袋全部搬出来。数量太多,云叙白让大家停下手里的事,过来帮忙。   “那么多档案袋,不会是木偶的档案吧?”神明荆棘随手打开一个档案袋,表情突然僵住:“靠?怎么是我的照片!”   神明荆棘把文件拍在桌上,上面贴着他的黑白照片,照片上神明荆棘脸色苍白,两眼无神,神态和他差别很大,但是容貌一致。   照片旁边的姓名栏里写着:神明荆棘(曾用名张铁柱)。   云叙白乐了:“你真名叫张铁柱?”   神明荆棘瞪大眼睛:“这是副本胡诌的!我才不叫张铁柱。”   何雪憋着笑,说道:“叙哥,我找到你的档案了……”   “给我看看他叫什么名字,”神明荆棘先一步拿走何雪手上的档案袋,看到上面的内容后,笑疯了:“你居然叫欧阳霸天哈哈哈!!”   云叙白:“……”谁取的名字。   [欧阳霸天可还行哈哈哈,太霸气了]   [张铁柱也不错啊,多接地气啊]   [快让我看看其他人叫什么名字!]   [别笑了别笑了,不觉得这些档案很有问题吗?]   这堆档案袋里,囊括了所有玩家的档案,唯独没有十斤的。   曾用名和玩家们的真名对不上,有的叫陈二狗,有的叫林翠花,都比较接地气。   玩家们找到自己的档案,开始看上面的信息。   “霸霸(曾用名欧阳霸天),男,年龄17,感染瘟疫超过半个月,改造前身体情况不理想。术中险些毙命,后力挽狂澜救了回来。改造后恢复良好,没有出现并发症和排斥反应。”云叙白默念:“恢复期结束后,患者重获新生,是镜像系列木偶中的佼佼者,特此命名为镜像系列木偶01号,霸霸。”   “副本不会以为,编个档案就能让我们……”   玩家们的声音变得模糊,云叙白眼前一花,脑子里突然被植入一段记忆。   云叙白看到了“欧阳霸天”的过去,看到他生病了,家徒四壁,没有一个亲人,他只能躺在病床上等死。   这段记忆太真实了,以至于云叙白能感受到那种折磨与痛楚。   在欧阳霸天最绝望的时候,巫爷爷带着助手出现了,喂他吃药,把他带回木偶工坊。   后来,他接受改造手术,亲眼看到巫爷爷用木材取代他坏掉的器官,缝合身体。   这个时期,巫爷爷的手术水平已经很高了,改造完,欧阳霸天的外表没有发生什么变化。   半梦半醒间,他听到巫爷爷和助手说:“他的身体实在太虚弱了,手术险些失败,我将他的一半灵魂引入镜子里,减轻了生命之树的负担,才把人救回来。这一系列木偶就叫镜像木偶吧……”   记忆还要继续,云叙白已经达到目的,不想看了。他的自我意识太清醒,当他决定阻止时,副本植入的记忆就像卡带的影片,无法再顺利继续。   云叙白不断反抗,凭借毅力撕毁手里的文件。   “啪”的一声轻响,记忆画面破裂,云叙白睁开眼睛,彻底清醒。   看向旁边,玩家们直愣愣地站在原地,眼睛紧闭,还没有逃开副本控制。   云叙白推了神明荆棘一把,他身体晃了晃,突然惊醒。   看到云叙白,神明荆棘愣了一会儿才醒过来:“差点又被副本阴了。”   “叫醒他们。”   两人合作,迅速叫醒沉浸在虚假记忆中的玩家们。   有的玩家醒过来就骂副本,看起来没有受影响,有的表情呆滞,似乎还没脱离控制。其中,大伤痊愈的水晶和小辉的状态格外差。   云叙白果断道:“别让他们沉浸在虚假记忆里,挨个弄醒!”   清醒过来的玩家赶紧按他说的去做。   云叙白晃了晃小辉的肩膀:“你怎么样?”   小辉双眼无神,喃喃道:“原来我就是小镇里的人,是巫爷爷和李医生救了我,他是我的再生父亲。”   “清醒点,你是进入副本的玩家,id叫小辉,差点被李医生杀死,是我救了你。”云叙白盯着小辉的眼睛,清晰肯定地说:“别随便认爸,实在不行,我勉为其难让你喊一声爸爸。”   看着云叙白明澈的眼睛,慢慢醒了:“爸……不是,叙哥!”   其他玩家也都恢复了意识,把手里的假档案撕掉了。   “这种强行植入记忆的手段太吓人了,就像给电脑植入病毒,强行修改系统一样。那段记忆,真实得就像我亲身经历过!”水晶一头冷汗,后怕地说:“我本来就精神不济,差点就一直沉溺在回忆里了。”   云叙白提醒道:“副本从一开始的目的就很明确,它不断暗示我们,让我们产生认知错误,相信自己就是小镇里的木偶人。不要被这些虚假信息迷惑,更不要回想这段记忆。”   要是不停地想这件事,不停地暗示自己,假的也会变成真的。   玩家们心有余悸,连忙答应下来。   [恐怖如斯,副本都开始改写玩家记忆了?]   [这种试炼真的好考验心性和意志力,要是一个不留心,就陷进去出不来了。更可怕的是,这个副本完成不了试炼,就出不去,假设玩家真的相信自己是木偶,会不会永远都待在副本里?]   [我头皮发麻!]   [叙哥虽然提醒他们不能回想虚假记忆,但是这真的很难控制,我感觉一定会有意志力不够强的玩家中招]   解决这个小危机后,云叙白没有收到试炼进度的通知,但是书桌上的画册刷新了新的线索。   最后一页的黑色墨迹消失,他看到上面的文字:   “我决定告诉他们,生命之树可以让人获得永生,他们一定愿意贡献身体,成为我的子民。”   这就是巫爷爷的谎言。 第240章 恶欲(18)   书房的档案试炼, 看起来没有实质性伤害,却让部分玩家元气大伤。   云叙白强行叫醒他们后,不断向他们强调玩家身份, 直到让他们完全清醒。   副本要给玩家洗脑,云叙白发现一次,就反其道而行一次。   除了玩家的档案,这里还有小木偶们的档案,云叙白一边检查, 一边分类。   毁掉所有关于玩家的假档案, 云叙白收起小弟们的档案。如果假档案能给玩家植入假记忆,或许可以唤醒小弟们的记忆。   令云叙白惊喜的是, 这堆档案里面有一份神秘档案。   神秘档案的照片是一个背影, 名字栏写着“顾明辉”, 记述的情况和图纸注释上提到的顾先生非常契合。   “**(曾用名顾明辉), 男,年龄**,感染程度轻微,身体素质万中挑一。改造后恢复良好, 没有出现并发症和排斥反应,心脏功能得以保留, 系永生系列唯一一个成功案例, 已签署秘密协议。”   提到秘密协议,这肯定是顾先生的档案, 也就是管家的档案。   “永生”这个词, 在书房里已经出现两次了。巫爷爷不仅说谎, 他还尝试过实现谎言, 他也渴望永生。管家的实验成功了, 巫爷爷一定会把技术用在自己身上。   问题是,李医生已经被巫爷爷杀了,那他会找谁来做改造手术?   收起所有有用的档案,云叙白和玩家们继续调查书房。   云叙白在柜子里找到一个医药箱,里面有一把手术刀,刚拿起来就收到系统信息。   [玩家“霸霸”,获得道具重生手术刀。这是木偶镇李医生的手术刀,一念为善,一念为恶。]   [使用说明:1.使用手术刀可以改造对方的身体以及善恶属性。2.使用次数共三次。]   这把手术刀是意外收获,权力那么大,用处可太多了。   云叙白收起手术刀,又收到了主神积分加分通知。   [玩家“霸霸”,新主神竞赛编号1号,目前排名第一。]   知道云叙白找到新道具后,神明荆棘展示手里的红色木偶鼻子:“我也找到了一个东西,可以让我假扮木偶的道具。”   “我也找到道具了。”高灵表情有些复杂。   云叙白见她手上拿着一个废弃门把手,问道:“你这是什么道具?”   高灵抿了抿唇:“名字叫‘麻烦它妈给麻烦开门,麻烦到家了’,可以给npc找麻烦的道具。”   神明荆棘大笑:“这道具有点意思啊,这副本那么狗,就是得给npc找点麻烦。”   云叙白也点头:“好道具。”   书房调查结束后,玩家们都回去休息了,只有关系较近的几个人留在云叙白房间,研究十斤的断手。   晚餐之前,被派去盯着柚子茶的婚嫁木偶,忽然回到云叙白身边。   “主人,他有问题。”婚嫁木偶有点着急。   云叙白安抚她:“慢慢说。”   “主人,看。”婚嫁木偶拍了拍白墙,上面出现一段它记录下来的画面。   云叙白让小木偶们去跟踪玩家的时候,没想过它们有拍摄投影技能,有些意外。   只见画面中,柚子茶正在手机上打字,表情有点紧张。画面拉近,云叙白看到他的手机界面,他正在和十斤联系。   柚子茶和十斤的阴谋,通过聊天记录全暴露了。   十斤一共交代柚子茶两件事,一是晚饭时会有npc偷袭神明荆棘,柚子茶需要主动去救人,而且要故意受伤获取信任,到时候高灵会给他治疗,只是短暂地痛苦一下。二是,柚子茶趁机卖惨,晚上去神明荆棘房间蹭住,趁玩家睡着悄悄使用特殊迷.香,让他们醒不过来,再杀神明荆棘。   到时候房间里克制鬼怪的气息消散了,十斤就会带npc出现,杀掉所有蹭住的玩家。   “呵,”神明荆棘冷笑,往外走:“他们在想屁吃,这个柚子茶不能留了,我现在就去收拾他。”   云叙白说:“现在收拾他,不如利用他。”   神明荆棘留步,看向他:“你说说看。”   云叙白说了接下来的计划,玩家们听了连连点头。   神明荆棘笑道:“不愧是你,鬼点子就是多。”   [来了来了,戏精玩家团重出江湖]   [柚子茶啊,十斤啊,你们清醒点,跟叙哥演戏,想什么呢?]   [叙哥:演戏就能解决的事,何必让我打打杀杀]   傍晚,管家来请玩家们下去用餐。   柚子茶早早就候在餐桌旁边,等神明荆棘落座后,才坐在他旁边。   两张椅子有点距离,柚子茶还特意拉近椅子,离神明荆棘更近一些。   云叙白注意到了,微微挑眉,坐在柚子茶旁边。   玩家们一如往常,没有过分关注柚子茶,反倒是柚子茶心里有鬼,肢体语言很僵硬,眼神也有些闪烁。   吃饭中途,送浓汤的npc突然露出狰狞的真面目,从餐盘下面抽出一把匕首,偷袭神明荆棘。   这种程度的偷袭,神明荆棘本来可以单杀,但是他为了给柚子茶创造表演机会,故意露出惊慌的表情:“啊啊啊!”   “哥小心!”柚子茶二话不说,握住npc的手腕,和npc打了起来。   “我来帮忙!”云叙白召唤出小红花。   “呀呀!”小红花一脑袋撞过去,“不小心”推了柚子茶一把,把他推向npc的刀尖。   匕首插进柚子茶的腹部,他顿时发出一声惨叫。   “对不起嘤嘤嘤……”小红花一副不小心闯祸的样子,坐在地上哭。小红花那么小,能有什么坏心眼呢,柚子茶根本没有怀疑。   NPC估计也是领了任务来的,知道不能让柚子茶受重伤,所以比柚子茶还慌,猛地拔出匕首。   伤口又被刀刃剐了一次,柚子茶差点疼晕。   “你受伤了!别硬撑,换我来!”云叙白握住柚子茶的手臂,推到身后。   柚子茶脑袋磕到餐桌上,差点当场去世。   云叙白三两下解决掉npc,着急地说:“高灵,他是为了保护队友才受伤的,快点给他治疗啊!”   高灵好像才反应过来:“不好意思,我受到了惊吓,没反应过来。”   高灵走到柚子茶面前,关切地问:“你没事吧?”   柚子茶捂着伤口,虚弱地说:“我有……有事。”   “我马上给你治疗,你忍着点。”   高灵把手放在柚子茶的伤口上方,释放柔和的莹光,伤口的血很快就止住了,柚子茶却疼得直冒冷汗。   “怎么越来……越痛了!”   高灵解释道:“我今天使用太多次技能,效果就打折了,为了能止血,你得忍一忍。”   柚子茶欲哭无泪,最后生生疼晕过去了。   [你们演技略显浮夸啊,点名神明荆棘同学,还啊啊啊,笑得我肚子疼]   [没关系,场面混乱,当事人柚子茶完全没有注意到他们的浮夸演技]   [全员戏精啊哈哈,想起柚子茶和十斤的原计划,我不厚道地笑了]   [十斤:我们来一出苦肉计,你受点伤没事,高灵会给你治疗。叙哥:对方要用苦肉计,我们来帮帮他]   柚子茶疼晕了,又被疼醒了。   神明荆棘守在他身边,在他睁眼的一瞬间,就握住他的手,感动地说:“没想到你会为我挺身而出,我太感动了,你说,你有没有什么要求,我一定满足你。”   “我的心灵受到了创伤,今晚可以去你房间蹭住吗?”柚子茶缓慢地补充一句:“昨晚他们都去你房间蹭住,好像很安全。”   神明荆棘果断答应:“当然可以,你是我的救命恩人,我把床让给你,我和他们打地铺。”   [柚子茶说他心灵受到了创伤,我觉得这是句实话,鹅鹅鹅]   [这让我非常期待晚上,搞快点,我要看到十斤一脸懵逼的样子]   晚上,神明荆棘果然把床让给柚子茶,自己和玩家们打地铺。   柚子茶露出不安的神色,神明荆棘安慰他:“我秒睡体质,睡着就会不省人事,但是鬼怪也不敢靠近。你什么都不用想,好好休息,好好养伤。”   其他玩家纷纷附和,让柚子茶放宽心。   云叙白抱着枕头被子过来,说道:“昨晚没睡好,今晚过来这边睡。”   柚子茶看到云叙白,眼睛都亮了,已经在幻想等会儿一网打尽的场景。   没一会,呼噜声四起,神明荆棘的特殊气场开始笼罩整个房间。   云叙白看似睡着了,实则关注着房间里的变化。他听到柚子茶下床的声音。   云叙白知道,自己一定是柚子茶的重点“关照”对象。   果不其然,脚步声向云叙白靠近,最后停在了他旁边。   云叙白开始屏息,在察觉有东西伸到鼻子下面时,他睁开眼睛,以最快的速度抓住对方的手腕。   凭借月光,云叙白看到柚子茶惊慌失措的脸。一手揽住柚子茶的脖子,云叙白把柚子茶手里的小罐子塞到他的鼻子下方。   柚子茶被吓得猛吸一口,白眼一翻,晕了过去。   云叙白担心迷.香误伤玩家,马上收进背包。   装睡的几个玩家全醒了过来,神明荆棘说:“这玩意儿药效挺猛啊。”   云叙白翻出柚子茶的手机,用他的手指解锁,给十斤发了他们约定好的暗号。为了增加可信度,云叙白还发了一张神明荆棘重伤的假照,化妆用的血还是从柚子茶的伤口蹭来的。   十斤很快就回了信息:“注意点动静,别让云叙白发现,我马上就到。”   云叙白本人给十斤回信息:“我很小心,他肯定发现不了。” 第241章 恶欲(19)   看到云叙白给十斤回的消息, 神明荆棘笑得肚子疼:“这假照那么逼真,我觉得十斤信了。”   “十斤让柚子茶来办这差事,一定还有后手。不管他信不信, 今晚都一定会来, ”云叙白勾了勾唇:“我们不能给他露后手的机会,遇到一个也喜欢算计的对手,除了比他多算一步, 还可以出奇制胜。戏还没结束, 各就各位吧。”   神明荆棘笑道:“明白,等会就看我的吧。”   云叙白把柚子茶塞进衣柜,说道:“你先演好尸体。”   高灵冷静接话:“你演好尸体, 看我表演。”   神明荆棘先是讶异, 然后笑了:“高灵居然会说这种话, 真是被叙白教坏了。”   玩家们领了自己的戏份,躺在地铺上装晕, 云叙白让模仿木偶扮成柚子茶的样子, 站在他和神明荆棘中间。   高灵改变了模范木偶身上的鬼怪气息,一切准备就绪, 众人安静地等待十斤出现。   没过多久,云叙白察觉到自己旁边多了一个人, 房间里的气息也变了。越来越多股阴气钻进房间, 如十斤所说, 他真的带了很多个npc过来。   云叙白悄悄睁开眼睛,看到十斤正站在模仿木偶面前,十斤身后, 漂浮着十几道黑气, 慢慢显现出狰狞面目。   在这些npc中, 云叙白看到了木偶馆副馆长的脸,看来今晚十斤真的下了血本。   模仿木偶模仿柚子茶的声音,低声说:“前辈,我用足了药,他们现在跟死猪似的,还不动手吗?”   十斤还在分辨真假,没有马上回答他。   突然!空中浮现冷冽的冰霜,迅速将十斤冻成冰块。   十斤反应很快,身体释放出暗红色阴气,开始溶化冰块。   高灵暗中使用技能,开始影响十斤和其他npc的情绪,让他们变得焦躁不安,无法冷静思考。   副馆长立刻上前帮忙,厉声对npc下达命令:“事情有变,马上杀了……”   一根半透明的弦扎入副馆长的脑袋里,云叙白趁乱控制了他的意志,让他生生改口:“马上杀了巫一!”   这些npc都是出自木偶馆,一个命令一个动作,没有判断对错的能力,全部冲向十斤。   十斤刚融化完冰块,就被十几个木偶围攻,表情瞬间失控:“云叙白!淦!”   “冻住你的是小爷我!”神明荆棘一个鲤鱼打挺,手中凭空出现一把黑刀,扎向十斤的心脏。   麻烦一个接一个,十斤应接不暇,怒道:“现在就跟你算账!”   十斤现在情绪不稳定,又手忙脚乱,云叙白此时不乘虚而入,更待何时?   云叙白果断给十斤扎了一根弦!   这根弦非常顺利地扎进十斤的后脑勺,在读到十斤意识的一瞬间,云叙白喜出望外!   十斤正在使用稀世技能“强制削弱”!还没有指定目标!   云叙白关注过十斤,知道这个技能会消耗精神力,使用时需要非常专注。难怪他扎弦的时候,十斤没办法反抗。甚至,在云叙白控制他意识的时候,他也阻止不了。   机会稍纵即逝,云叙白飞快决定策略,在千钧一刻的时候,控制十斤,将“强制削弱”的目标人物设定成十斤和npc们。   这个技能非常霸道,设定完目标后,就会强制完成任务,连使用者本人也不放过。   云叙白作为控制者,没有受到技能波及。他能感觉到,十斤和副馆长的精神力和能量迅速变弱了。   强弱悬殊,云叙白的弦和意识入侵成功,完全凌驾在两个npc的思想之上。   听令于副馆长的木偶们还在围攻十斤,因为无法反抗,十斤迅速下线了。   十斤的身体倒在地上,肉眼可见地衰败,变得黯淡无光,最后灰飞烟灭。   诞生在木偶小镇的第一个木偶,不复存在。   “有点遗憾。”云叙白低声说。   神明荆棘很意外:“你居然有感性的一面,遗憾什么?”   云叙白:“忘记告诉十斤,那条信息是我回复的。”   神明荆棘:“……”我猜他一点也不想知道。   [所以最后的结果是,十斤使用了强制削弱,削弱了自己?]   [稀世技能都很霸道,但是我真没想到,弦能霸道到这个份上!]   [时机很重要,时机真的很重要,十斤死也想不到会是这个结果吧!]   [叙哥这一系列操作真的……让人措手不及意想不到,我终于明白他说的出奇制胜是啥意思了]   [三位主神竞选者配合得越来越默契了,高灵主情绪,神明主攻击,叙哥把控全局]   [目瞪口呆,这是一个把技能使用到极致 团队完美配合的案例]   [啥也不说了,欢送十斤下线]   半透明的弦无声无息地在空中蔓延,索取木偶们的身份证。从副馆长到小npc,全部被云叙白收拾得服服帖帖。   玩家们这会儿不用装晕了,看着眼前这一幕,感觉有些恍惚。   “感觉做了一场梦……”   “叙哥今晚的操作,真的是极限操作了,我学废了。”   有玩家松了口气:“今晚应该安全了。”   有人道:“叙哥不是说十斤肯定留了后手吗,我们排查一下隐患再睡吧?”   “你们看窗边!”飞儿高声提醒。   窗边,坐着一个面容陌生的青年,他手里拿着一个巴掌大的木偶,冷漠地扫了一眼房间里的木偶们:“真是一群废物。”   只一眼,所有木偶都在发抖。   来者不善,云叙白沉声说:“高灵、神明,动手!”   弦、莹光和冰棱同时射向窗边!   坐在窗边的青年冷笑一声,甩出手里的木偶。   木偶的脸不断放大,面容和云叙白九分相似。   房间忽然陷入极致的黑暗中,云叙白往四周看,并肩作战的队友们全都消失了。   云叙白又被npc拉进了小黑屋。   这个青年和小黑屋就是十斤原本准备的“后手”,只是他没能熬到后手出现,就被云叙白搞下线了。   进了两次小黑屋,云叙白已经熟知流程。   当黑暗中亮起一盏灯时,云叙白以为会有npc出现,给他抛出一道试炼题目。   可是没有,那光渐渐扩散,小黑屋变成了一间破旧的屋子,一间让云叙白感到熟悉的屋子——这是虚假记忆中,欧阳霸天的家。   云叙白感觉胸口有些不舒服,咳嗽了两下,结果喉咙涌上一股腥甜。   他抹了抹嘴角,指腹染上暗红血迹。   好家伙,这个副本的权限实在太大了,篡改记忆不成,还把玩家拉进虚假记忆里面,亲身体验一遍。   云叙白逛了一圈房间,在镜子里看到自己的模样。   脸色蜡黄,眼底乌青,削瘦得不成样子,一看就是生了重病。   云叙白正要离开,镜子里的“他”忽然说:“来到这里,你想起来了吗?那些被你遗忘的过去,和被你遗忘的……我。”   想起进小黑屋前,青年npc甩出的和他长相一样的木偶,云叙白哪里还不明白。   从玩家开始游戏后,副本常常设置陷阱,不受控制的镜像、为自己做木偶、假档案、篡改记忆等等……目的都是为了让玩家产生认知错误,相信自己就是木偶。其实这就是第三个试炼,而现在,这个试炼到了尾声,只要能走出这个小黑屋,试炼进度就能达到60%。   云叙白不走了,与镜像对视:“你说说看。”   “你愿意听我说话了!”镜像很高兴,滔滔不绝地说:“很多年前,你感染了瘟疫,家里只剩下你自己了,是巫爷爷救了你,他给你吃药,给你做手术。但是你当时的病情太严重了,到了生命之树无法挽回的程度。”   “然后呢?”云叙白点头,一副听进去了的模样。   身体的不适感越来越强烈,云叙白连喘气都觉得难受,副本把瘟疫的症状全部施加在他身上了。用痛苦打击玩家的精神和意志,好让npc乘虚而入,副本打得一手好算盘。   “然后就有了我。”镜像感情充沛地缅怀过去:“为了减轻生命之树的负担,巫爷爷用了特殊办法,把你的一半灵魂引入镜子,变成了我。”   云叙白点头:“你不是有木偶身体了吗,为什么还来找我?”   镜像觉得他相信了,着急地说:“做我身体的材料不是生命之树,过不了多久我就会死去,到时候你的灵魂就永远都不完整了!”   原来那些木材不是生命之树,云叙白恍然大悟:“生命之树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灭绝的?”   “从镇上没有新的尸体开始……”镜像意识到说太多了,顿了顿,朝云叙白张开双手:“只要你从心里相信我们是一体的,我们的灵魂就会变得完整,你现在承受的痛苦就会全部消失。”   云叙白又咳嗽了两下,看着镜像,温声说:“我想起来了,全部想起来了。我想让你听听,我所知道的故事。”   镜像嘴角也流下一抹鲜血,它随意擦掉:“你说说看。”   “我总是觉得我的灵魂并不完整,但是不知道原因。有一天,我下载了一个游戏,被迫进入游戏世界。系统说,在我六岁那年,我遭遇了一次车祸,导致我丢失了一魂一魄。”   “然后呢?”镜像紧张地问。   云叙白深深地看着镜像:“系统告诉我,我丢失的魂魄就在某个副本里,我要努力闯关,才能找到它,我现在找到了。”   镜像难以置信地捂住嘴巴,眼神有点闪烁不安。   “傻瓜,你确实是我丢失的灵魂,但是你不是小镇里的木偶,也不是游戏里的npc,而是活生生的人啊。”云叙白说:“你被游戏欺骗了,你想起真相了吗?”   镜像看着云叙白的眉眼,完全陷入了混乱:“你就是我,我就是你,我被游戏欺骗了……我是个被拉进游戏世界的活人?”   云叙白一本正经地点头。   “啪!”镜子裂开几道裂痕,镜像消失了。   云叙白再次照镜子,没有再出现异常。   副本想让云叙白否认自我,相信自己是木偶。只要和镜像融合,他就会永远留在小镇当木偶。但是云叙白太过清醒,没有被痛苦影响,也没有相信镜像,还成功让镜像否认了自我。   镜像出现认知错误,没有了存在意义,自然就消失了。   云叙白马上收到了系统通知,试炼进度已经达到了60%。   [好家伙,我又长知识了。以及,叙哥编的故事太真了,我差点信了]   [镜像本来就相信它是叙哥走丢的灵魂,所以很容易就被叙哥带偏了哈哈哈]   [就算它没被骗,叙哥也会过关,因为他绝对不会被洗脑,他太清醒了]   [采访一下,叙哥,你为啥那么清醒?]   “副本骗术太拙劣,以及,”云叙白回答道:“木偶师水平有限,做不出我这种程度的木偶。”   那个自称是造物主的木偶师,早就该控控脑子里的水了。 第242章 恶欲(20)   试炼结束后, 身体的灼痛感消失,云叙白脸和身体恢复正常,小黑屋的幻象随之瓦解。   因为从头到尾都比较清醒, 空间切换回公馆房间时,云叙白没有受到影响, 他很快就适应昏暗的环境。   其他玩家还没回来,窗台上的青年npc还没走。   云叙白能感受到青年的敌视。   小木偶们一个个害怕得要命,站在云叙白身后发抖。只有医生木偶稍微好点,它没有发抖, 但是情绪很不对劲,和去木偶工坊的反应很像。   云叙白让医生木偶开灯,昏暗的房间亮了起来, 眼前的一切变得清晰。   青年npc盯着云叙白, 眼神很不友善, 甚至有些愤怒。   “木偶师水平有限,造不出你这种程度的木偶?你未免有些狂妄。”   云叙白闻言, 挑了挑眉。连云叙白在小黑屋里说过什么话都知道, 说明他一直在监视小黑屋。   云叙白这句话是吐槽巫爷爷,青年却一副被侮辱了的样子。结合小木偶们的反应, 云叙白心里冒出一个大胆的猜测。   再次细看青年的脸,云叙白发现他的脸其实并不陌生!   如果这张年轻的脸变得衰老, 加上皱纹和花白的胡子, 戴上一副眼镜, 脑袋秃一点……就会和巫爷爷一模一样!   巫爷爷没有孩子, 眼前的青年一定是巫爷爷本人, 所以云叙白吐槽木偶师, 他生气了。   那么问题来了, 为什么巫爷爷会变得如此年轻?   云叙白不回答,青年更加恼怒,沉声道:“问你话,怎么不回答?”   “你自己什么水平,心里没点数吗?”云叙白抬手,悄悄取出重生手术刀,藏在袖中。   巫爷爷阴险、残忍以及充满野心,凭一己之力,将木偶镇变成了人间炼狱。他是副本的boss,是这里最危险的存在。   面对大boss,云叙白不敢掉以轻心。   巫爷爷跳下窗台,冷声说:“从进入小镇的那一刻起,你们注定会成为我的孩子,不听话的孩子,得不到父亲的喜爱。”   [这青年自称“父亲”,所以他是巫爷爷?!惊,巫爷爷怎么变得那么年轻?]   [叙哥一点也不惊讶,看来早就发现了]   [从眼神来看,他确实不像真正的年轻人,反而像活了很久的老妖怪]   巫爷爷走向云叙白,眼神阴鸷:“你欠点教训。”   “欠教训的人是你。”云叙白尝试用语言激怒他。   巫爷爷皱眉,身影一晃,瞬移到云叙白面前,苍白的手掐向他的脖子!   巫爷爷释放出来的气压非常恐怖,云叙白的脸被阴气冻麻了,显得表情更加冷漠。他眼睛一眨不眨,在关键时刻,用手术刀划向巫爷爷的手腕。   手术刀破开虚空,划出一道雪亮光线。   巫爷爷反应飞快,竟然躲开了这一击,顺势拉开和云叙白的距离。   盯着云叙白手里的手术刀,巫爷爷的情绪有些波动:“你手里怎么会有他的手术刀?”   云叙白明知故问:“你说谁?”   “你不知道这是谁的手术刀?”   云叙白转动手术刀,“啊”了一声:“想起来了,这是你的好友李医生的刀。他把你当好友,你却杀了他,你不应该挨这一刀吗?”   因为弦没有找到小黑屋,云叙白选择用重生手术刀突袭巫爷爷,搭救被困的玩家们,可惜让他躲开了。   巫爷爷听到云叙白的话,顿时拉长了脸,浑身冒冷气:“你的好友现在很痛苦,我倒要看看,你是想要救他们,还是要保命!”   巫爷爷大手一挥,半空中出现几个画面,正在实时播放玩家在小黑屋里的遭遇。   这几个玩家和云叙白的遭遇差不多,面黄肌瘦,正在虚假的记忆空间里承受瘟疫的折磨。镜像在对他们说谎,玩家们眼神迷茫,看起来情况不太妙。   上次只是植入假记忆,就有玩家差点沉沦。这次的回忆小黑屋更有代入感,拖得越久,对玩家越不利。   不过,被巫爷爷挑出来的几个玩家,都是在书房就暴露弱点的玩家。巫爷爷不敢把神明荆棘和高灵的画面放出来,只放短板玩家,显然是为了扰乱云叙白的心绪。   云叙白才不上当。   “看到了吗?你要救他们,还是要逃跑?”巫爷爷瞥着云叙白:“你现在跑,可能还有点希望。我和巫一不是一个级别,你不要幻想能打败我。”   “这句话我还给你,快跑吧,不然来不及了。”云叙白张开手掌,数根透明的弦从掌心钻出,飞快地捕捉巫爷爷。   巫爷爷很快就察觉到他的目的,忽然消失了。   巫爷爷没有离开房间,还到处放阴气烟.雾弹,让弦找不到目标。   “你太嚣张,我倒要看看你能翻出什么浪来,等会儿别哭!”身后忽然冒出不悦的声音,云叙白回头,却什么也没看到,弦也扑了空。   巫爷爷一直躲避,摆明了想耗时间。拖延多一分钟,玩家们就多一分危险,云叙白也会吃不消。   云叙白不可能让他如意,估算了身体状况后,决定叠加使用无限潜能。   巫爷爷既然来了,就别想毫发无伤地离开。   看到直播间公屏上出现无限潜能的解说,观众们沸腾了。   [事情都挤在今天了啊,叙哥今天消耗太大了吧!我好担心呜呜]   [叙哥想救同伴,肯定会尽全力对付巫爷爷的,太拼了]   [主播冲啊!让这傻npc知道,谁才是真正的爸爸!]   [要叠加使用技能了吗,马上睁大我的小眼睛]   无限潜能技能一开,巫爷爷就暴露了位置。他能躲开弦,但是躲不开无限潜能的霸道索取。   距离云叙白不远的某个地方,浮起无数细小的莹光,弦马上冲了过去。   巫爷爷迫不得已露出身体,飞快闪躲。   他的能量源源不断地输送到云叙白身上,这导致他的动作变慢,弦的速度变快。   巫爷爷咬了咬牙,掌心冒出一把斧头,甩向云叙白。   斧头迎面劈来时,强势的压迫感让云叙白呼吸一滞,他马上操纵弦缠绕住斧头,阻止它前行。   斧刃堪堪停在云叙白面前,他还没松一口气,巫爷爷就出现在斧头后面,幽绿的眼睛深不见底,皮肤龟裂,仿佛来自地底的恶鬼。   巫爷爷握住斧头手柄,强行劈向云叙白!   云叙白运用木偶能量,瞬移到巫爷爷身后,数弦齐发,扎向他的后脑勺。   巫爷爷躲避不及,其中一根弦顺利插进他的左手臂中。   扎入手臂读取不了全部意识,效果没那么好,但已经足够了。   云叙白操纵巫爷爷的左手,攻击他的眼睛。   巫爷爷艰难躲开,背影显得十分慌乱,咬着后槽牙挤出一句:“我小看你了!”   云叙白同时操纵两种技能,对手又强悍,他也有些吃力,只是隐忍着不表现出来。   新的弦马上要扎进巫爷爷的后脑勺,巫爷爷突然自断左手,飞速逃跑!   弦迅速追踪,被一把血淋淋的斧头挡住。黑雾从窗外释放,涌入房间,模糊了视线。   巫爷爷这次跑路,是认真的。   黑雾一散,连一点鬼影也没有留下。   无限潜能建立起来的能量输送已经断了,只有一些小npc还在给云叙白贡献能量。   还挺可惜,巫爷爷的能量质量非常不错,是只肥羊。   云叙白看到地上那只血淋淋的断手,想起物业也之前撂下的狠话——“等会儿别哭!”   现在哭的可能是巫爷爷。   上次巫一留下一只手,这次他也留下一只手,这是什么奇怪的父子传承?   不过从这只会流血的手可以看出,巫爷爷的身体没有被完全改造。   [巫爷爷:你跑不跑?你跑不跑?你不跑我跑呜呜呜qvq]   [打架前:我要教训他。打架后:我被教训了一顿orz]   [打架前:你太嚣张!打架后:你真的很嚣张!!]   [巫爷爷:打不过就撤是本副本的优良作风,你们有什么意见吗?(盯)]   [哈哈哈哈我笑出八十块腹肌]   小木偶们不再发抖,崇拜地看着云叙白。   治愈木偶从门外冲过来,紧张地绕着云叙白走了一圈:“我一直在门外,进不来。”   治愈木偶今天在盯着管家,估计是感应到云叙白有危险,赶了回来。但是房间内交锋太恐怖,它闯不进来。   云叙白收敛技能:“我没事。”   “有事!”治愈木偶皱眉,想了下措辞:“你很累。”   这时,神明荆棘和高灵出现在房间里。   神明荆棘一眼看到地上的断手:“什么情况,这只手谁的?”   “巫爷爷。”云叙白淡声道。   神明荆棘表情空白了一瞬,缓慢地看了眼窗边:“那个青年npc是巫爷爷?”   云叙白点头。   神明荆棘笑道:“叙白,厉害。”   云叙白轻笑一声,问道:“你们通过第三关试炼了?”   小黑屋还没有瓦解,两人就出来了,意味着他们主动通关了。   两人点头,都注意到云叙白有些疲惫。   看到地上的断手,不难想象之前的战况有多激烈。云叙白在外面保驾护航,他们才能不受干扰地通关。   “你需要休息。”高灵伸手到云叙白额头前,释放安抚的治愈光芒,帮助他恢复体力。   “辛苦了。”神明荆棘正色道:“接下来好好休息,我们来收尾。”   神明荆棘两人回来后,没过一会儿,其他小黑屋也瓦解了。   玩家们全部回到公馆。   他们的情绪和状态都不同,有人一脸轻松,有人一脸茫然,明显被副本影响了。   玩家们得知是云叙白救了他们,纷纷道谢。   看到那些状态不佳的玩家,云叙白说:“不能让他们沉浸在虚假记忆里……”   神明荆棘让他坐下休息;“知道知道,我们来收尾,你别操心了。”   云叙白刚坐下,又想起一件重要事情:“工作室的线索应该刷新了。” 第243章 恶欲(21)   云叙白状态恢复后, 和队友们去了工作室。   如他所言,工作室的线索刷新了。   巫爷爷的工作笔记出现了新的内容。   云叙白通过工作笔记得知,巫爷爷在决定欺骗民众后,都做了哪些丧心病狂的事情。   巫爷爷用巫一和治愈木偶等等“成功案例”做宣传, 获取民众的信任。感染瘟疫的人将他视为救命稻草, 健康的普通人渴望永生, 也愿意一试。   巫爷爷开始发展新的学徒, 扩大改造团队,研究技术,改造出来的木偶一代比一代更加听话。   每当有人在手术中死亡,他就将原因推到瘟疫头上。   这场大改造持续了很多年,在这期间,巫爷爷发现木偶们变得人不人鬼不鬼, 而且产生了奇怪的能力。巫爷爷一开始有些惊慌,但很快他就找到了绝妙的“永生”办法。   巫爷爷在徒弟的协助下,给自己做了局部改造,然后利用“父亲”的名义, 汲取木偶们的能量。   他靠索取木偶的能量,来维持自己的年轻和生命。   “生命之树不再繁衍, 我成为了这里唯一的父神。此后, 凡是进入小镇的人,都将成为我的孩子。”这是工作笔记里的最后一段话。   看到这段话,玩家们真情实感地开始嫌弃。   他们有一肚子吐槽的话, 可惜工作室里不能谈论。   笔记的最后一页, 夹着一份协议, 云叙白不用拿, 它就自动悬浮到空中, 徐徐展开。   这份协议是巫爷爷拟写,管家签署的。里面有详细规定,要求管家必须无条件服从巫爷爷。   这些细则没有引起云叙白的关注,他在意的是,协议下方的日期。   这份协议已经进入倒计时了,截止日在明晚十二点。过了凌晨,管家就能获得自由。   云叙白看向队友们,发现他们也注意到了协议倒计时。   管家和其他木偶不一样,他还有心跳和独立思想,连巫爷爷也要靠协议来控制他。   巫爷爷称管家为危险作品,协议到期后,真的会放他自由吗?   而管家,会不揣测巫爷爷的想法?   想起巫爷爷还掌握着管家的弱点,云叙白去检查工作台。   他刚站到桌前,上面的设计手稿就刷新了。   还是西装木偶的设计手稿,只是这回露了正脸。和云叙白猜的一样,这就是管家的设计稿。   上次隐藏的手稿全部在这了,包括管家的弱点设计。   管家的弱点就是那颗会跳动的心脏,只要心脏停跳,他就会死亡。   除此之外,巫爷爷还在管家的身体里埋了一个病变装置,控制器在他手上,这个装置可以让管家陷入极致痛苦。   据巫爷爷自述,他没有把这件事情透露给管家,管家不知道对他更有利。   云叙白记下那个控制器的样子,带着队友们出了工作室。   他召来治愈木偶,问道:“说一下你一天的跟踪结果。”   治愈木偶低头思考了一下,缓声说:“他把妻子放在棺材里,又哭又骂。”   巫爷爷在笔记中提起过管家的妻子,说管家带着已故妻子上门求救,巫爷爷只救下了管家。   原来管家一直保留着妻子的尸体,没有下葬。云叙白玩游戏以来,见过挺多这种npc,他们的目的也都很统一,就是希望妻子能复活。   云叙白问治愈木偶:“听到管家骂谁了吗?”   治愈木偶张了张嘴,有些生硬地说:“巫爷爷,害死了管家的妻子,他后来才知道。”   “有说是怎么害死的吗?”   治愈木偶摇头。   听到这个消息,玩家们非常惊讶。   “哦豁,这老家伙干的坏事还真不少。”   “他还在笔记上感叹可惜不能救下管家的妻子,虚伪。”   “不管他是蓄意杀人还是无意,后面还好意思让管家给他打工,就很离谱。”   事情真相如何还有待查证,但是管家和巫爷爷各怀鬼胎,绝不是友好的主仆关系。   神明荆棘看到云叙白亮晶晶的眼睛,就知道他又在想鬼点子:“叙白,你是不是有什么想法?”   云叙白说:“他们有恩怨,对我们来说是个好消息,要往下查。”   飞儿挠了挠头:“这陈年旧案,我们没有人证物证,很难查啊,总不能直接去问管家?”   “从管家嘴里未必能得到真相,但是有一个npc可能知道。”云叙白笑笑。   玩家们开始猜想。   “还有这么一号npc?”   “不可能找巫爷爷,我们抢到的小木偶被洗掉记忆了。”   “公馆里的其他npc更不可能知道,连管家都是签了协议之后,无意中发现了真相。”   高灵说:“别卖关子了,说吧。”   云叙白答道:“巫爷爷的亡妻,鬼老太太。”   玩家们恍然大悟,鬼老太太是巫爷爷的枕边人,没准能知道点隐情。而且鬼老太太和巫爷爷关系很差,不会替他瞒着。   云叙白本来也要去策反鬼老太太,正好两件事一起办了。   小辉看到云叙白的表情,忽然打了个哆嗦:“你不会想……现在就去找她吧?”   大晚上的找鬼,这事云叙白还真的干得出来。   [恭喜你,猜对了]   [这不就是叙哥会干的事吗?反正他不怕鬼,我还替那只鬼担心]   [叙哥要记得休息啊,姐姐粉们好担心]   [楼上,爹粉也很担心,孩子太能熬了]   云叙白看向何雪:“你来追踪?”   何雪体质特殊,云叙白认识她的时候,她就是半鬼状态,现在比之前更厉害了,鬼化后接近真鬼。   这种特殊体质,让她非常擅长追踪鬼怪。   “可以。”何雪回答完,头发和皮肤瞬间褪色,她嗅了嗅空气中的气息,往走廊移动。   众玩家跟在她身后,进了一间客房。   何雪停在一幅画前,对云叙白说:“找到了。”   画中只有一个清瘦佝偻的背影,仔细看,脖子好像是歪的。   云叙白敲了敲画框,那背影抖了抖。鬼老太太上次被推下楼,现在长教训了。   云叙白笑了一下:“不是来找你麻烦的,就是来交个朋友。”   画中鬼不信,云叙白又道:“你知道自己是死于谋杀吗?”   画中的背影倏地转过身,探出画框,惨白苍老的脸怼到云叙白面前:“你说什么?”   云叙白面不改色:“你本来不会死,你丈夫为了摆脱你,在手术时动了手脚。”   鬼老太太震惊又愤怒,眼珠子差点瞪出来,干瘪的嘴巴颤抖着:“那个贱.人!难怪他不仅不认我,还想让我灰飞烟灭!”   鬼老太太这些年应该受了很多委屈,不用云叙白拿出证据就信了。   “你想报仇吗?”云叙白开门见山。   鬼老太太缩回一点,狰狞的表情凝固了:“我恨不得将他挫骨扬灰,但是……”   云叙白说:“那就将他挫骨扬灰,我们可以帮你。”   鬼老太太不信他是为了助鬼为乐:“什么条件?”   云叙白说:“我们有共同敌人,希望你知无不言。”   鬼老太太答应了。   云叙白问起管家的事情时,她很快就想起了那桩旧事。   鬼老太太说,那时管家是镇上最体面的商人,巫爷爷只是个没有地位没人尊敬的木工,因为邻居们总是拿管家和巫爷爷做对比,一边称赞管家,一边贬低巫爷爷,他因此记恨上了管家。   在得知管家的妻子感染上瘟疫时,巫爷爷就打了歪主意,他故意不让李医生去救人,想让管家上门求他。这一拖,让管家妻子去世了。   巫爷爷瞒着这件事,只有鬼老太太知道。   听到这里,云叙白明白了。巫爷爷自尊心作祟,间接害死了管家的妻子,他隐瞒了这件事情,以救命恩人的身份,让管家签协议为他卖命。   管家知道真相后,一定恨得咬牙切齿。管家的协议明晚就到期了,在不知道身体里埋了“雷”的情况下,他会对仇人做什么?   [巫爷爷,糟老头子坏得很!]   [不是不报时候未到,巫爷爷的报应马上就来了]   [太坏了太坏了,他就是为了实现野心和私欲才变得那么坏的,叙哥赶紧收拾他!]   和鬼老太太做了约定,云叙白让玩家们先回去休息。   云叙白提醒神明荆棘:“柚子茶还在你衣柜里,记得让他下线。”   神明荆棘:“行,我等会儿把他弄醒,让他主动下线。”   [这俩,是真的在玩游戏]   [没这心态,还真的不敢竞争主神啊]   云叙白睡了很久,醒来的时候已经中午了。   他出房间的时候,刚好碰到从神明荆棘房间里出来的玩家们。   玩家们休息得很好,状态已经恢复了,跟云叙白打招呼的时候中气十足。   一起经历过那么多事,他们对云叙白的态度更好了。一个个不顾年纪,都喊叙哥。   管家早就在客厅候着了,等人到齐,他宣布道:“晚上小镇要举办假面晚会,贵宾们不需要参加,今天在公馆休息便可。”   昨晚巫爷爷才受了重伤,今晚就举办假面晚会,还不让他们参加,目的是什么?   云叙白扬了扬眉:“庆祝什么?”   管家垂下眉眼,没有说出云叙白想听的答案:“贵宾们不需要知道,公馆里会有人照顾你们。”   管家说完就走,云叙白看着他的背影,让治愈木偶悄悄跟上。   午饭之后,治愈木偶就回来了。   治愈木偶像婚嫁木偶那样,把录到的画面投放到墙上给云叙白看。   画面中,管家站在一副棺材旁边,棺材里有一具尸骨,穿着干净的裙子,一看就知道有人精心维护。   管家扶着棺材,眼神复杂:“他受了重伤,所以今晚要让所有木偶献祭,他想涅槃重生。今晚是最后的机会,我知道怎么才能杀死他,可是我有协议在身,伤不了他分毫……”   管家看着棺中白骨,流下两道眼泪:“过了今晚,谁也杀不了他了。”   画面戛然而止,房间里很安静,玩家们一时之间不知道说什么。   管家这番话里,说出了假面晚会的目的,原来是巫爷爷要搞大事了。全镇木偶献祭,如果成功了,巫爷爷一定会再上一个等级,到时候就麻烦了。   “他是故意的,”云叙白看得透彻:“他知道自己被跟踪了,所以说这番话给我们听。”   管家的话乍一听没有问题,略一分析就会发现,他说一半留一半,明显是有意为之。   神明荆棘点头:“他在暗示我们,他知道怎么才能弄死巫爷爷,想知道答案就亲自去找他。”   高灵抿了抿薄唇:“他想借我们之手杀巫爷爷。”   “恐怕没那么简单,”云叙白抬了抬眉:“不管他有什么目的,我们还真的用得到他,想去假面晚会,还要找他安排。”   神明荆棘耸肩:“一群木偶开假面晚会,就tm离谱。” 第244章 恶欲(22)   假面晚会就在今晚, 管家和巫爷爷的协议在今晚十二点失效。巫爷爷涅槃成功和管家恢复自由,这两件事情对于玩家来说都很危险。   云叙白办事一向直接高效,看穿管家想引他们过去后, 马上动身去找他了。   云叙白一边走, 一边嘱咐玩家们:“别表现得太聪明,让他觉得可以将我们玩弄于股掌之中。”   有玩家说:“那我本色出演就可以了。”   其他玩家笑着附和。   “叙哥别担心, 我们看起来就不太聪明。”   “尤其飞儿, 长得就像二哈。”   飞儿:“……”别cue我谢谢。   [叙哥:演得傻一点。队友:本色出演,懂了。]   [本色出演可还行哈哈,没见过这么吐槽自己的]   [我开始担心神明荆棘这个接不到戏的演技了]   管家的房门没有关紧, 仿佛在特意等待他们。   云叙白敲了敲门,里面传来管家的声音:“请进。”   门推开, 管家已经迎了过来:“先生找我有什么事?”   “商量点事, 在这里谈吗?”云叙白问道。   “在这里谈吧,”管家看向站在他身后的玩家们,笑道:“贵宾们都有事与我商量吗?”   管家这是委婉地下逐客令,他不想太引人注目,只想和玩家代表谈。   玩家们商量之后,让三位主神竞选者留下。   管家抬了抬手:“请坐。”   管家正要沏茶, 云叙白婉拒,直言道:“不用麻烦了,今天来是为了请管家先生帮一个忙。”   管家停下手上的活儿:“先生请说,我一定尽力。”   “我们要去假面晚会, 劳烦管家先生安排。”   “这……”管家露出为难的表情:“先生, 不是我不想帮忙, 假面晚会只对镇民开放。”   云叙白敲了敲桌面:“打开天窗说亮话, 听说你与巫爷爷有杀妻之仇?”   管家抬头, 脸色骤变:“先生!你怎么知道这件事?你还知道些什么?”   云叙白打量管家的表情,发现他演得还挺好,仿佛从头到尾不知道云叙白监视他。   云叙白也跟他演戏,假装不知道管家的算盘:“我还知道晚会其实是献祭盛宴,你想复仇,但是被协议绊住手脚。”   “你竟然知道那么多事……你的目的是什么,揭发我吗?”管家眼神颤动,像是在害怕。   “别紧张,我是来谈合作的,”云叙白笑了一声:“我们的目标都是巫爷爷,你告诉我办法,我来操作,双赢。”   管家注视他的眼睛,低声道:“让我考虑一下。”   鱼儿上钩了,管家心里应该很高兴很得意,却表现出纠结苦恼的样子,云叙白简直要给他的演技打满分了。   神明荆棘要是有管家的一半演技,就不用被观众吐槽接不到戏了。   云叙白看向两个同伴,神明荆棘默默竖起大拇指。   云叙白收回目光,和管家说:“没本钱的买卖,你还要考虑?今晚可是最后机会了。”   管家下定决心似的,用手捂住脸,看起来压抑痛苦,声音也带上了哭腔:“我答应你,为了给亡妻报仇,我什么都愿意做。我的妻子原本不会死的,是他剥夺了她活命的权力!我可怜的妻子……”   情绪太到位,云叙白也分不出他的悲伤是真的还是演的:“管家先生,控制一下情绪。”   “抱歉,这件秘密我隐藏太久,情绪有些崩溃,”管家双眼泛红,整理仪容后,深吸了口气:“我答应合作,但是暗杀父神是大事,你们必须严格按照我说的做。”   神明荆棘挑眉:“一上来就提条件?”   云叙白道:“先让他说。”   “多谢,我也是为了你们的安全着想,”管家倒了杯茶,推到云叙白面前:“我会安排你们去假面晚会,我有特殊面具,可以帮助你们暂时成为镇民。”   云叙白懂了,木偶开假面晚会这个荒诞的策划,是管家的提议,目的是让玩家们顺利混进去。   连隐藏身份的面具都准备好了,可见管家很早就开始策划这次复仇。   “如此正好,不用我们费心。”云叙白漫不经心地把玩茶杯,等待下文。   “父神……”管家一顿,改口道:“巫木匠想通过子民献祭,涅槃重生,一旦成功无人能敌。涅槃之时是他最脆弱的时候,也是唯一的下手时机。”   云叙白点头:“原来如此,我要怎样才能将他置之死地?”   管家取出一把锋利的骨刃:“这是用巫木匠的骨头做成的刀刃,只要在他开始汲取能量时,将骨刃插入他的心脏,就能杀死他。”   骨刃经过改造,看不出原貌,上面刻着一些奇怪的符文。   云叙白拿在手里,感受到一股阴邪之气:“你怎么会有这把骨刃,又是怎么得知它能杀死巫爷爷?”   管家说:“这是当年巫木匠给自己做改造手术,取下来的。这个办法是我偷听到的,他不知道骨头被我找到了。”   云叙白心里有了猜测,把骨刃递给高灵看,换了个话题:“除了这把骨刃,你还能给我其他保障吗?”   管家图谋已久,或许早就在巫爷爷的“理想国”里插了一脚。云叙白不信他没有点自己的势力。   “既然已经决定合作,我会倾尽所有帮你,”管家说:“这些年,我培养了十几个亲信,今晚它们会给你保驾护航。”   云叙白勾唇一笑:“那你把它们的身份证交给我吧。”   管家也笑了笑:“先生说笑了,这可是我的全部筹码,我只能保证它们会保护先生的安全。”   老狐狸了,云叙白没和他纠缠:“我回去和同伴们商量一下,稍后来找你。”   管家恭恭敬敬地送走他们:“先生有事,随时来找我。”   [淦,看叙哥和管家谈判,我居然全程紧张]   [表面上一团和气,实际上暗流涌动,管家觉得鱼上钩了,实际上钓了条鲨鱼上来]   [哈哈哈你说叙哥是鲨鱼我莫名想笑]   走远后,高灵才把骨刃递给云叙白:“这把骨刃很阴邪,也确实有巫爷爷的气息,但是我觉得有问题。”   “骨刃上,巫爷爷的气息很薄弱,像是为了掩盖其他气息。而且管家的话有漏洞,”云叙白继续说:“如果巫爷爷知道骨头是致命隐患,一定会彻底销毁,管家绝对没有机会得到。”   “也就是说,这把骨刃不是巫爷爷的骨头,”神明荆棘说:“古古怪怪,不知道在打什么算盘。”   “只要知道这是谁的骨头,就能得到答案,”云叙白想了想:“我记得玩家里面有人有溯源的技能,我们现在就去弄清楚。”   他们去找玩家们会合,一问,果然有人有溯源技能。   云叙白还救过她一命,id叫水晶。   “我可以复原骨头主人的样貌。”水晶接过骨刃,掌心冒出猩红的光芒。   光芒消失后,一个女人的幻影出现在众人面前。女人披着一头长发,面容和善,三十几岁的模样。   玩家们围着幻影研究,有人说:“没在公馆里见过这个女人啊……”   “你见过,”云叙白说:“这应该是管家的妻子。”   那玩家想起治愈木偶投放的影像,他确实见过管家的妻子——那具躺在棺材里的惨白尸骨。   飞儿问:“你怎么一下子就联想到管家妻子?”   云叙白眨了眨眼:“这个可能最大,管家保留着妻子的尸骨,是想复活她。把骨刃插进巫爷爷身体里,可能会转移献祭之力,复活他的妻子。”   玩家们恍然大悟。   高灵皱眉:“管家想利用我们报仇,同时转移能量救他妻子,一举两得,算盘打的真好。”   “聪明反被聪明误,他太贪心了,反而因此暴露目的,”神明荆棘冷笑:“我们确实要杀巫爷爷,但是不能便宜管家。”   飞儿很赞同:“巫爷爷死后,管家就自由了,别好不容易搞掉一个boss,又弄一个新的出来。”   “但是,如果我们不用骨刃,到时候他会不会坑我们一把?”   玩家们你一言我一语地讨论起来,云叙白喊了停:“先去找鬼老太太确认这是管家的妻子,再做打算。”   云叙白带水晶去找鬼老太太,让水晶再展示一次骨刃主人的模样。   鬼老太太睁着凸起的眼睛,哑声道:“这是顾先生的妻子。”   云叙白猜对了,管家可能没想到他有办法查到骨刃的来处,以为能瞒天过海。   云叙白回房间里,和玩家们说了结果,他们开始商量接下来的对策。   “我们先把管家收拾了?他的弱点挺明显,心脏停跳就完蛋了。”   高灵摇头:“不行,我们进晚会还要他帮忙。”   “本来对付一个巫爷爷就够麻烦了,现在又来一个管家。虽然没见过他的本事,但是连巫爷爷都说他危险,肯定不是善茬。”   “管家想借力打力,我们也来一招借力打力。”云叙白勾起唇角,笑意未达眼底:“管家不是善茬,我们就让巫爷爷来收拾他。”   神明荆棘知道云叙白最擅长让反派消灭反派,问道:“你这是已经有主意了?”   云叙白:“有一个计划,需要大家配合。”   玩家们纷纷答应,催他快说。   [来了来了,叙哥搞事情的眼神出现了!]   [哈哈哈叙哥搞事情专用表情]   [这是又要秀基本操作(极限操作)的节奏?]   [我耳朵尖尖竖起来,叙哥快说!]   在玩家们期待的目光下,云叙白条理清晰地说:“这个计划分为三步,每一步都至关重要。第一步是铺垫工作,我们要暗中削弱管家的实力。管家自述手中有十几个亲信木偶,一定不止,我们要找到他的底牌,并且换掉。”   “你说得对,那么多年了,一定不止十几个亲信。”神明荆棘点头。   “我倾向于管家将木偶身份证存放在了密室,等会儿我会支开管家,创造搜查机会,”云叙白看向何雪:“还是你来追踪?”   何雪点头:“好,我刚才就觉得他的房间有问题,到时候仔细查一下。”   高灵主动说:“我和她一起去,我有定时调换道具,只要找到他的底牌,我就能神不知鬼不觉地给他换掉。”   “辛苦两位,我会让木偶协助你们,一定要注意安全。”云叙白继续道:“第二步,我们要把管家要复仇的消息透给巫爷爷,但是要把握好时机,这个任务谁来执行都可以,但是用到神明兄的一个道具。”   神明荆棘爽快道:“那就让我来执行吧,你到时候和我细说一下计划。”   脸上酒窝浮现,云叙白缓声道:“解决掉管家后,就只剩下收网了。在执行计划的时候,希望各位守望相助,保护同伴的安全,我们一起出副本。”   云叙白说得很清楚很简洁,但是每一步都惊心动魄,不能出任何差池。   但玩家们被云叙白这番话点燃了,只要他们守望相助,就无所不能。 第245章 恶欲(23)   商讨完计划后, 玩家们分头行动。   云叙白再次敲响管家的房门:“管家先生,我的同伴们对今天的行程有些疑问,想请你去聊一下。”   管家知道云叙白在暗示今晚的计划, 略一考虑,跟着云叙白走了。   两人上楼后, 治愈木偶悄悄出现在走廊里, 它对管家的领域很了解,解决了两个藏在暗处的木偶站哨,确定安全后, 给何雪发送了信号。   何雪进入鬼化状态,掩护高灵悄无声息地摸进管家的房间。   另一边, 云叙白和管家已经到了神明荆棘的房间。   还没进去,就听到里面的讨论声。   “今晚的计划太危险, 我觉得还要再商议一下!”   “对啊, 管家说让我们戴面具,谁知道那面具戴上了还能不能摘下来。”   “别那么大声, 你们想让所有npc都听见?叙哥已经去请管家了, 有什么问题你们当面问。”   管家听到这些话,脸色微变:“先生的同伴, 似乎不太信任我。”   “别误会, 他们只是想谨慎点, ”云叙白推开房门,朗声道:“管家先生来了。”   玩家们看到管家,马上围着他问东问西。   “那面具是怎么回事?”   “你的木偶真的会帮我们吗, 你不是在坑我们吧?”   管家被几双眼睛盯着, 抿了抿唇:“先生们别着急, 慢慢问, 我都会解释。”   云叙白反手关上门,看了眼时间。   过了不到二十分钟,他就收到了何雪的消息,事情办妥了。原来管家把棺材转移到了另一个密室,在棺材底部有个暗箱,存放着几十份木偶身份证。高灵已经用技能全部标记了,随时都能转移目标。   云叙白朝飞儿使了个眼色,玩家们的攻势慢慢减弱,问的问题温和了很多。   管家说得口干舌燥,玩家们又拉着管家问了些晚上的细节,才放他离开。   管家离开后,玩家们马上换了表情。   “管家之前说自己协议在身,伤不了巫爷爷,可是他有亲信,可以指使亲信去杀,明显就是想利用我们。”   “是啊,我们也在利用他,谁棋高一着谁赢。”   窗外的云来了又走,天很快就暗了。   管家暗中给玩家们送了面具和服装,他们确定没有问题才穿戴上。   戴上面具后,他们就暂时获得了镇民身份,就算巫爷爷来辨认,也会觉得他们是真正的木偶。   不过面具不能摘,一摘就容易暴露身份。   云叙白穿了件黑色红边的长衫,戴着一个鬼面獠牙面具,手执红雨伞,站在穿着花里胡哨衣服的人群中,格外显眼。   [叙哥新造型好A啊]   [好凶的面具,但是露出来的眼睛又好漂亮]   [我开始紧张了,他们计划周全,一定不会出意外吧]   [冲冲冲!!我叙哥一定会成为全服第一个满级玩家!]   红色观光车停在公馆门口,npc们依次上车,玩家们混在其中,没有一点违和感。   今晚的观光车速度格外快,在轨道上飞驰,两边的彩色建筑飞快后退,像甩在画布上的油彩。   玩家们坐过好几次观光车,但是今晚却有种即将到达终点的感觉。这辆车不再有回程,他们心想。   假面晚会在木偶馆举行,街道和广场张灯结彩,戴着面具的人们走向木偶馆,一路欢声笑语,很有举办盛宴的感觉。   下车后,管家特意走到云叙白身边,嘱咐道:“先生,成败在此一举,行事一定要小心,事成之后,我承诺让你们平安离开这里。”   平安离开小镇,这个承诺不管真假,对玩家来说都没有意义,只有完成试炼,他们才能真正离开。   云叙白不动声色,只说:“你也小心点。”   “管家先生,你总算来了,”戴着小丑面具的npc着急忙慌地跑过来,拽住管家的手:“那里乱成一锅粥了,请跟我过去处理一下!”   “先生,我马上回来找你!”管家匆匆道别,被小丑npc拉走了。   云叙白看向神明荆棘:“晚会开始了。”   “该我上场了。”神明荆棘摊开手,一颗红色木偶圆鼻子出现在掌心。   用力一捏,木偶鼻子变成一张身份证,神明荆棘摘下面具,他的五官已经完全变了,仿佛变成一个真正的木偶。   他换了一张新的面具,从这一刻起,管家也认不出他。   “保持同步联系。”云叙白戴上耳机,拨通神明荆棘的电话。   “明白。”神明荆棘接听后,钻进人群里,眨眼间便消失了。   神明荆棘很快就顺利混到后台,找到了巫爷爷。   巫爷爷的断臂接上了木头假肢,戾气比上次见面更深重。   一个木偶拿着巫爷爷的服装,正要进房间,神明荆棘非常自然地接过衣服,找理由支开了这个木偶。   神明荆棘进房间后,关上门,确定没有人偷听监视后,才对巫爷爷说:“父神,我有事禀告。”   “什么事?”巫爷爷抬头看他。   神明荆棘走到他身边,低声说:“我无意中听到,管家要在献祭途中行刺,他说要亲自动手。”   神明荆棘特意强调“亲自”两个字。   巫爷爷脸色骤变,不用神明荆棘说,他也知道管家为什么要刺杀他,无非就是当年的事暴露了,管家要报杀妻之仇。再仔细一想,管家的协议今晚就要到期,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巫爷爷凝视神明荆棘的眼睛,突然扯下他的面具!   神明荆棘有道具做掩饰,巫爷爷看到他的脸后,反而取消了怀疑:“你细说!”   神明荆棘说了管家的计划,完全没有提玩家也参与其中,然后安抚巫爷爷情绪,给他支招:“父神不如先按兵不动,等献祭仪式开始,试探他的忠诚。”   ……   云叙白和神明荆棘保持通话,可以了解双方的进度。   他听到神明荆棘和巫爷爷的对话,就知道事情已经办妥了。   管家不知道云叙白背后的计划,还在为两人明面上的计划操心。晚会正式开幕时,巫爷爷会在台上致词,然后开始献祭仪式。   管家给云叙白安排了一个方便动手的观礼位置,自己也站在附近。   木偶馆为了举行晚会,重新布置了一遍,所有陈设撤掉,大厅留下一个中央舞池,有人在弹奏钢琴,戴着假面的人们在当中起舞,像古典电影里的浪漫场景。   巫爷爷出场时,音乐声停止,所有人向舞池中央靠拢,目光紧随着他移动。   神明荆棘跟在巫爷爷身后,俨然亲信姿态。要是巫爷爷知道他的真实身份,估计要气吐血。   走上高台,巫爷爷停在距离云叙白不到两米的地方,看向舞池下方:“好孩子们,你们玩得快乐吗?”   木偶们对待巫爷爷的态度非常狂热,热情地回应他,舞池比刚才还热闹。   巫爷爷压了压手掌,沉声道:“成为你们的父亲,是我一生中最荣光的身份,如今,我的生命正在流逝,只有一个办法可以挽救——你们愿意为我献出一切吗?”   “愿意!愿意!”舞池里,和活人无异的木偶们高声回应,声音越来越激动。   看到这一幕,云叙白只觉得讽刺。木偶们的身份证掌握在巫爷爷手里,它们几乎没有独立思想,已经被巫爷爷剥削习惯了。   巫爷爷却自欺欺人地认为,它们是发自内心地愿意奉献一切。   巫爷爷让木偶们安静,看向站在云叙白旁边的管家,和颜悦色地问:“管家,你怎么不回答?你不愿意吗?”   在管家的计划里,根本没想到巫爷爷会突然cue他。   管家愣了愣,因为巫爷爷的表情太温和,他还没有察觉到危险:“父神,在协议期间,我不会违抗你的命令。”   管家以为这番话没有问题,但是“协议”两个字正好扎了巫爷爷的肺管子。巫爷爷要的不是不违抗命令,而是管家从心底里服从、敬重他。   巫爷爷突然闪现到管家面前,用斧头嵌入他的胸膛!   鲜血喷溅,泼在巫爷爷的衣服上,留下一滩污浊。   变故发生得太快,所有人都没想到巫爷爷会对管家动手,管家连反抗的机会都没有!木偶们失声惊呼,木偶馆顿时变得喧闹。   距离太近,云叙白能感受到巫爷爷身上的强烈杀气。他装作害怕的样子,稍微拉开距离,收敛气息。   “既然如此,现在就把命给我!”巫爷爷的眼睛猩红恐怖,用斧头破开管家的胸膛。   已经撕破脸,管家也顾不上那么多了,悉数释放阴气。他的能力可以抵抗巫爷爷,但是因为协议原因,他本人的能力不会对巫爷爷造成伤害,完全被巫爷爷单方面虐打。   只要剖出心脏,管家必死无疑。   事已至此,管家知道事情败露,他没有功夫想其他事情,也没有去找云叙白,他首要做的是保命。   管家握住斧头,往外推:“想要我的命,做梦!”   管家身边浮现数十张木偶身份证幻影,与此同时,舞池中的部分木偶旋转头颅面向他。   管家多年来苦心经营,攒下了不少亲信,它们是管家的底牌,也是管家翻盘的机会。   “你竟敢在我眼皮子底下养亲信!死不足惜!”巫爷爷更加愤怒,假手掐住管家的下颌,几乎要捏碎他的骨头。   “快……救我!”管家挤出这句话,让亲信们动作快点。   就在这时,他身后的所有身份证幻影全部裂开,消失无踪。所有奔向他的木偶停下动作,重新隐入人群中。   管家感应到和亲信的联系断裂,眼神震惊:“怎么会……怎么会这样?”   此时,管家的所有木偶身份证都被转移到了高灵手中——早在下午,高灵就潜入他房间,用标记了这些身份证。把所有木偶身份证收入背包,高灵轻轻一笑,深藏功与名。   巫爷爷看到身份证幻影消失,大笑:“我就知道,我的子民不会受到你的蛊惑,它们永远忠诚于我!”   巫爷爷极端自负,真的相信木偶们最终反抗了管家的意志,但是管家不相信原因如此荒唐。管家脑子飞快转动,忽然想到什么,猛地寻找云叙白的身影。   云叙白懒散地挑了挑眼尾,管家瞪大眼睛,什么都明白了。揭露他是云叙白安排的,毁掉他的底牌也是云叙白安排的!   直到这一刻,管家才知道自己做了一个多么错误的决定,他以为自己在利用云叙白,实际是上赶着做云叙白的棋子。   “是你!”管家气急攻心,吐出一口鲜血。   管家向揭露云叙白的身份,但是巫爷爷没有给他说话的机会。巫爷爷拿出一个控制器,轻轻一按,管家突然全身抽搐。   “我以前就觉得,你保留心脏迟早会出事,所以留了一手,我要让你知道背叛我的下场有多痛苦……”   巫爷爷这家伙,磨磨蹭蹭,就是不给管家一个痛快。   云叙白不想横生枝节,顶着两股煞气,瞬移到管家面前,将斧刃插进管家的心脏!   管家发出惨叫,身体像失去养分的植物,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枯萎。   巫爷爷没想到会有人动手,不悦地看向云叙白:“孩子,你怎么回事,没看到我要慢慢折磨他吗?”   云叙白低着头装乖巧:“我太生气了,一时冲动就……可以原谅我吗?”   巫爷爷收回斧头,拍了拍云叙白的肩膀:“算了,就当便宜他了,你是个好孩子。”   [叙哥:磨磨唧唧的,你行不行?]   [开始装乖jpg.]   [当然是原谅他啊]   [我一直提心吊胆就怕管家拆穿叙哥,现在才松一口气!]   [叙哥老谋深算啊,换管家底牌的策略实在太棒了]   [“叙哥就是坠吊的”打赏了落英缤纷*100场]   管家死了,巫爷爷心里的火气压了下去,他面向木偶们,朗声道:“他背叛了我,所以我惩罚了他。曾经被管家蛊惑的孩子们,你们在最后关头反抗成功,我很欣慰。   “晚会继续,你们即将成为我的一部分,我会让你们的灵魂以另一种方式,永远延续!”   所有木偶单膝跪下,玩家们也跟着蹲下。   黑红色的阴气从木偶们身上抽离,涌向巫爷爷。木偶馆的灯光霎时间熄灭,只剩下这些阴气在散发暗芒。因为挨得近,玩家们身上也沾着光,倒是没被发现。   木偶们因为能量抽离,变得虚弱,巫爷爷则因为大股能量涌入,受到冲击,表情有些痛苦。   云叙白一直在释放昨天吸收到的木偶能量混淆试听,屏息凝神,等待时机。   在巫爷爷的假肢脱落,开始转化能量时,云叙白一跃而起,将红雨伞插入巫爷爷的心脏!   “你!”巫爷爷一张口,就吐了一口血。   气息乱串,巫爷爷的脸色变得铁青:“你到底是谁?!”   刚刚还为他杀死管家,怎么转身就捅了他的心脏?   “是你爸爸。”云叙白抬眼看他,眼底一片寒意。红雨伞就像一把利刃,直取心脏,势如破竹。   为了杜绝巫爷爷翻盘的可能,云叙白同时使用无限潜能,开始掠夺他的能量。   那些能量还没被巫爷爷吸收,拐了个弯,就到了云叙白身上。更气人的是,云叙白有技能加持,吸收起来完全不痛苦。   被这股熟悉的恐怖能量支配,巫爷爷终于知道云叙白的身份了,断臂开始疼痛:“是你!又是你!”   [是他!是他!就是他!]   [巫爷爷这个震惊又愤怒又绝望又茫然的表情,我能记很久哈哈哈]   [巫爷爷:好家伙,把我当充电宝用??]   [这一幕何其眼熟,刚刚巫爷爷就是这样对管家的!]   [终于等到了!通关的曙光!]   巫爷爷不想坐以待毙,立即握住红雨伞,试图折断。   红雨伞被扭得变形,就是不断。   “破伞!”巫爷爷拧不断,气得大口吐血。因为能量流失,他的身体开始衰老,慢慢接近他的真实年龄。   云叙白顺势把雨伞送得更深,几乎穿透巫爷爷的胸膛,他被紊乱的能量冲击得毫无招架之力,只能召唤木偶们反抗。   一大批木偶站了起来,高灵操纵从管家那里薅到的木偶,拦下它们。治愈木偶带着一众小弟,加入高灵。   玩家们站起来,拿出各自的武器,为云叙白建起一条防线。   巫爷爷看到这个情况,又气得吐了一大口血。这些木偶不是因为忠诚于他才反抗管家的吗?怎么又和他作对!   “我还给你准备了一份礼物,”云叙白笑了一下:“婆婆,你可以出来了。”   鬼老太太出现在云叙白身后,怨毒地瞪着巫爷爷:“贱.人,你还我命来!”   看到鬼老太太,巫爷爷真情实感地抖了抖,他想说话,但是一开口就开始吐血。   “活该,这就是你的报应!”鬼老太太看到巫爷爷的狼狈模样,痛快地嘲笑,扑上去撕扯他的身体。   巫爷爷哀嚎,虚弱得无法反抗,被撕得只剩下一口气。他一直在盯着云叙白的面具,眼神怨毒。   云叙白摘下面具,露出干净的脸:“送你四个字,自食恶果。”   鬼老太太咬断巫爷爷的喉咙,也断了他最后一口气。   这个一直掠夺他人性命的怪物,终于受到应有的惩罚。那些被长期剥削的木偶们的自我意识开始苏醒,陷入了前所未有的茫然,全部呆滞在原地。   巫爷爷死了,他吸收的以及自身的能量悉数涌到云叙白身上,一股又一股的黑红之雾将他包围。   如果此时云叙白取消技能,能量外泄,会造成毁灭性的灾难,他只能硬着头皮开始转化这股能量,但是负荷太大,超出云叙白的预估值!   这些能量过于阴冷,开始洗刷他的身体脉络,云叙白感觉五脏六腑都被撕烂又重组。   云叙白承受着非人痛楚,脸色煞白。   队友们看到他这样,非常担心。   “叙哥,你怎么样?”   “是不是超过负荷了?”   “我来帮你!”高灵给云叙白套了一个治愈光芒,又开始释放治愈之力。   神明荆棘顶着煞气向前,朝云叙白伸出手:“我来帮你承担一点冲击。”   “我也来!”何雪和飞儿立刻加入。   玩家们全部来到云叙白身边,把手叠加在云叙白手上,玩家们绑定的小木偶也全部过来帮忙!   [呜呜呜都是很好的队友啊,叙哥一定可以撑过来的]   [天哪,看到这一幕心里涨涨的,叙哥值得!]   [我把我的手也放上去了,叙哥加油!]   [崽崽看起来好难受,撑住啊!!]   [别怕,叙哥有两条命啊,你们忘了吗?]   有人分担之后,云叙白的情况好了些,但是无法阻止能量继续改造他的身体。   在云叙白感觉痛到麻木时,一阵耀眼的圣光从他身上爆发,笼罩住他和他的同伴。   在这一刻,所有痛苦悉数消散,云叙白感觉到能量在他体内游走,畅通无阻。   是神眷!   在双面扫晴娘副本,他曾经得到过一次神眷,没想到在这时被激发了!   神眷被激发后,这些阴气就变成了绕指柔。   云叙白感觉两股能量在他体内完成了融合,神眷就像植入了他的脉络里面一样。再次睁眼,眼前的世界和以前完全不同,他的感官前所未有的灵敏。   还没来得及观察这个全新的世界,云叙白就被队友们拥抱住了。   “叙哥撑过来了,没事了!”   “太好了!”   玩家们欢呼,差点要把云叙白举起来。   与此同时,他们纷纷受到试炼进度前进到80%的通知。   一个不和谐的声音打破了这个欢乐的气氛。   “我要诅咒你们!”   玩家们看过去,发现巫爷爷竟然变成了恶灵,目光怨毒无比:“我要诅咒你们,只有亲手杀死一个同伴才能离开这里!”   玩家们皱起眉头,他们知道这可不是随口说说而已。   巫爷爷的诅咒,一定会生效!   神明荆棘挥出一刀,斩碎恶灵。   巫爷爷彻底消失了,玩家们却变得沉默。   云叙白说:“这就是最后一关试炼,只有通过这关,才能通关。”   飞儿咬牙道:“想让我们自相残杀,这个诅咒太恶毒了!”   小辉低着头,忽然说:“我本来就是被抓来凑数的,我可以换一个人通关。”   有两个玩家也说愿意牺牲自己。   云叙白看向他们,眼神温和又坚定:“我知道你们善良,但是你们要对队友有信心,他们宁愿不通关,也不会对同伴下手。更何况,这是一个考验,就算你按照巫爷爷说的去做,也不一定能通关。”   神明荆棘挨个敲他们脑瓜:“别有这种傻念头。”   高灵说:“不记得叙白的话了?我们要守望相助。”   换作别的玩家团,现在可能已经刀刃相向了,但是他们一起经历了很多,团结且相互信任。他们是一个有底线有信念的团队。   [这个诅咒太毒了!以命换命,我就知道满级副本不怀好意!]   [崽崽,好温柔]   [相信叙哥可以找到解决办法]   大家都不同意以命换命,只能找别的办法通关。   “不按照巫爷爷说的做,要怎么打破诅咒?”   “只有善良可以对抗恶欲,相对的,只有祝福才能破解诅咒。”云叙白把目光移到木偶们身上。   木偶们被控制多年,在恢复自由,可以离开牢笼的时候,不知道该何去何从,十分茫然。   云叙白让治愈木偶把巫爷爷的工作笔记投放在半空中,展示给所有木偶看。   “相信你们已经知道,巫爷爷不是救世主,而是一个恶贯满盈的坏蛋。过去,他掌握着你们的身份证,对你们实行剥削和控制,他死了,你们自由了。”   云叙白说:“只要你们愿意,我可以带你们去一个更广阔更美好的地方,重新开始。”   治愈木偶它们当然愿意跟随云叙白离开,看到它们站在云叙白身后,木偶镇民们开始动摇。   “在那里,有很多朋友欢迎你们,还有很多好玩的游戏,你们会有一个新的家园。”   听到云叙白的展望,木偶镇民们茫然的眼睛开始迸发亮光,开始憧憬新的未来。   云叙白说得掷地有声:“只要你们愿意跟我走,就祝福我们获得自由,前往新家园。”   “祝福你们,祝福你们自由!”   “我跟你离开!”   “我要自由,我要新家园!”   木偶们高声齐呼。   玩家们叹为观止。   “你叙哥还是你叙哥。”   “哈哈哈,叙哥这一回,又给玩家空间拐了一大批新npc。”   [玩家“霸霸”,顺利通过无畏、公正、自信、智慧、善良五个考验,试炼进度100%。]   [任务完成,恭喜你成为全服首位“带团通关满级副本”的玩家,登顶玩家综合排行榜。]   官方直播间以及所有玩家的直播间同时打出公示:   [新主神竞赛结束,玩家“霸霸”排名第一,成为本服新主神。]   直播间弹幕停滞一秒,然后开始疯狂滚动。   [看着你进入世界频道,看着你登顶,看着你成为主神……现在心里很激动很激动,恨不得告诉所有人,这个崽我一开始就看好他!]   [叙哥,你做到了!]   [最后你叙哥,成为了全服的爸爸]   [我以后可以很自豪地说,我是主神的爹粉,多有排面啊!]   [陪你走过登顶之路,也会陪你继续闯新世界!不管你是玩家还是主神,我们永远是你的后盾]   比首位满级玩家这个头衔更厉害的,是带着团队一起通关满级副本。   存活下来的玩家全部因为通过满级副本试炼,一跃升级为满级玩家。   他们看着云叙白,眼里满是感动欢欣。   神明荆棘和高灵虽然落选,但是也没有失落,在他们心中,早就认可云叙白了。   主神赛全程直播,全服观众看着云叙白一路过关斩将,最终获得了主神之位。他疯狂圈粉,被全服认可。   玩家们围着云叙白感叹了一番,有人问道:“当上新主神,有什么话想说吗?”   云叙白看向直播间,亲了亲刚到手的主神徽章:“实至名归罢了。” 第246章 番外(1)   满级副本通关后, 云叙白成为了逃生游戏的新主神。   在全服的见证下,系统在云叙白的玩家空间举行了主神加冕仪式,赋予他真正的神格。   这个游戏的全貌完全展现在云叙白眼中, 运转方式、位面之间的联系、资源转化……云叙白一一掌握。   同时,他也拥有了绝对的能力和不死不灭的灵魂。   在加冕仪式之后,云叙白收到了上一任主神的寄语。   “你是我最看好的苗子,没让我失望,这个大摊子,终于后继有人了。   “逃生游戏的系统主气运, 以它独特的方式沟通不同位面, 转换资源与气运。最初的逃生游戏是非常霸道的,它存在很多严苛以及不合理的地方。   “我在位期间, 改善了很多制度,期望它往维持系统与各位面的平衡方向发展。它现在还存在很多问题,我还没有做到那一步, 接下来看你的了。   “改革、完善机制,增加游戏小世界, 扩展版图,如果你愿意,还可以发展一个新的系统, 创建一个新的游戏,甚至成为一方世界的天道……气运加身则无所不能,请尽情实现你的野心。   “等到你有新的追求时,就像我一样, 找个好苗子继承主神之位(你就可以像我一样开始愉快的玩耍了)。”   上一任主神从来没有露过脸, 没想到是这种性格, 像极了迫不及待把家业交给继承人, 好享受退休生活的老父亲。   不过,主神寄语里展望的未来,还挺吸引人的。改造一个存在缺陷的游戏系统,云叙白感觉比竞选新主神之位更有挑战性。   全服欢庆,玩家空间的npc们在公共空间以各式各样的方式庆祝,表达对新主神的喜爱。   与云叙白交情深的玩家齐聚在玩家空间,直到仪式结束后,他们还没适应云叙白的新身份。   “主神是我朋友,就站在我面前。”神明荆棘忽然感慨。   “我和主神同台竞技过,还给他加过治愈光环。”高灵加一。   “主神是我队长,”兔子笑道:“我算是关.系户吗?”   “没用,我是主神弟弟,”娇淮摊手:“还是要靠自己闯满级副本。”   众人大笑。   娇淮想起玩游戏不久时,他的玩家空间升级成了三房一厅,他说要在游戏里建城,到时候云叙白就是城主的哥哥。   没想到他现在成了主神的弟弟。   云叙白拍了拍娇淮的脑袋:“你完全可以靠自己通关满级副本。”   娇淮年纪小,但是心态比很多成年玩家都要好,天赋也好。他已经得到了直播资格,最近升级速度飞快,在全服引起了不小的关注,登顶只是迟早的事。   娇淮挪开他的手,拱手道:“谢谢主神大人的肯定,我一定不给你丢脸。”   随意聊了一会儿,神明荆棘说道:“目标达成,我要回归现实了,这次可能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   高灵笑了笑:“是啊,快要走了,还有点不舍得我的玩家空间,那里一直是我的桃花源。”   每一个玩家,在注册账号后就开始建设玩家空间,一草一木都来之不易。他们最喜欢,也最不舍。   娇淮抬头:“那就不走了呗。”   高灵一愣,摇头道:“我们已经满级了。”已经没有留下来的理由了。   “别走了,”云叙白看向高灵和神明荆棘,勾唇一笑:“正式邀请你们,加入我的主神团队。我的三位队友已经决定加入了。”   兔子点头:“叙白在成为主神后,就想邀请你们加入两人。”   何雪道:“留下吧。”   “我们一起干大事。”稻草人朝两人笑。   神明荆棘和高灵对视一眼,都有些意外。   他们通过满级副本后,得到了气运祝福以及一次实现心愿的机会。他们已经准备离开逃生游戏了,没想到云叙白会抛出橄榄枝。   他们曾经距离主神之位只有一步之遥,说不遗憾是假的。云叙白发出邀请后,两人有些心动。   “为什么想让我们加入?”神明荆棘问道。   高灵也看向云叙白,等一个答案。   “因为我知道,你们和我一样,喜欢挑战。”云叙白说:“你们想回归普通生活,还是和我一起改善系统,去闯未知的领域?”   神明荆棘和高灵默契地笑了。   经历过那么刺激的游戏生活,爬上过全服高峰,他们还真的无法想象,辛辛苦苦攒下的技能道具全部消失的感觉。变成普通人的日子可能会有些乏味吧,不如就留下,去领略更广阔的天地。   高灵看看云叙白,又看看神明荆棘,把手搁在娇淮的脑袋上:“以后还是队友。”   神明荆棘把手叠在上面:“嗯,队友。”   兔子、稻草人和何雪依次把手叠加上去,一如在满级副本里那样:“同心协力!”   云叙白把手放在最上面:“就无所不能。”   “……”娇淮把脑袋上叠成“高楼”的手掌全部薅下来:“喂,你们把我当什么了,会长不高的!”   云叙白淡淡道:“把你当预备役,等你满级,加入我们。”   [我们也算是见证主神团队诞生了,撒花]   [我就知道叙哥当了主神后,会把排行榜前几留下来干活哈哈哈]   [娇娇加油哇!到时候你就是史上最小的主神团队成员,牛批!]   [请求叙哥以后多直播,你要知道你是全服的流量担当!]   [让我们看看主神日常什么的也好呀,我会给你继续氪金的]   [那个……我还能叫主神崽崽吗?会不会被封号?]   直播间观众一直在问云叙白直播的事,他想了想,说道:“刚接任比较忙,但是有空会直播。到时候,你们还会来看我直播吗?”   “这位朋友,请你正视自己的顶流身份,”神明荆棘靠近直播间光屏,眨了眨眼:“他不直播的时候,你们就宠爱一下我吧。”   娇淮把光屏挪下:“也可以宠爱我,我是潜力股。”   队友们纷纷开玩笑地争宠,气氛欢乐。   [今天的直播真是颜狗盛宴啊,一本满足]   [整个主神团都是我本命哈哈]   [开始怀疑,叙哥成立主神团队是想提前培养接班人,他想退休的时候就可以退休]   “嘘。”云叙白趁队友们没看到,把弹幕刷上去:“再带你们去看一遍我的玩家空间。”   云叙白沿着主街道向前走,路过一树繁花,路过游乐园,遇到正在安排活动的笔仙,遇到抱着折耳的嘉莹,遇到维持秩序的林医生,遇到正在领氢气球的阿想,遇到把自己挂在屋檐下看热闹的扫晴娘……   他们纷纷笑着和云叙白打招呼,从他们的神情就能看出,他们已经走出了曾经的悲痛哀愁,拥有了新的开始。   当上主神不是终点,而是新的起点,云叙白也即将奔赴未知但广阔的未来。 第247章 番外(2)   云叙白成立主神辅助团队, 五位神使分管不同领域,他们都是云叙白亲自挑选的top级玩家,能力毋庸置疑。   云叙白成为主神后, 做的第一件事, 就是改革逃生游戏。   主神团队成员全是玩家, 除了云叙白,其他人都不知道通关失败的下场, 还以为在45级以前通关失败会死亡, 在玩游戏时常常被恐惧支配。   成为神使后, 他们才知道通关失败会被夺走气运, 品性越坏,被夺走的气运越多。在逃生游戏里杀过玩家的, 回到现实世界后一般很不好过。   在大范围调查后, 主神团队总结了玩家诉求以及现存的不合理规则,制定详细计划, 开始了改革之路。   云叙白曾经也是玩家,他做的每一条变动,都是为了让这个游戏的存在变得更合理更有意义。   他成为主神之后, 开始订正赏罚制度和系统选取玩家的规则。   系统选择条件合适的玩家后, 会先说明游戏世界的赏罚制度, 由玩家自由决定是否进入游戏。   玩家拒绝后, 会被抹掉关于逃生游戏的记忆。   全服现有玩家数量庞大, 主神团队花了很长时间,才成功让逃生游戏转型。   系统牵扯的位面众多, 为了避免能量失衡, 每一个变动都需要谨慎操作。好在主神团队给力, 主神又拥有民众基础, 一切进行得还算顺利。   云叙白平时在主神空间处理事务,这里可以通往游戏世界的任何一个地方。   [神使英短猫申请进入主神空间。]   “请。”云叙白话音刚落,兔子就出现在他面前。   “主神,魔法位面已经同意加盟,我们正在拟定合约。”   云叙白点头:“继续跟进。”   “还有一件事。”兔子说道。   云叙白抬头:“什么?”   兔子拿出一张课程表:“柴犬让我转告你,过两天要期中考试,不批准请假,你不参加考试,班级平均分会拉低。”   “……”云叙白:“你回复她,事务实在太多了,通融一下?”   在逃生游戏里,云叙白是主神,柴犬是他的爹粉。但是在现实世界,柴犬是他的班主任orz。   日理万机的主神大人,回到现实世界还是要参加期中考试的。   “她早料到你会这么说,提前说了没得通融,”兔子笑了笑:“你就当给自己放个假吧,这边的事情已经进入正轨了,神明他们会继续盯着进度,不会出什么篓子。”   “把期中考试当休假?”云叙白笑了:“行吧,我把稻草人也抓回去考试。”   云叙白回到现实世界,和娇淮一起去上学。他一直兼顾两个世界,但是最近花在游戏世界的时间比较多,在主神空间超过两个小时,时间流速就会和现实世界同步。   所以云叙白这学期经常请假,在学校露脸较少,以至于他每次出现,都会收获不少目光。   考试对云叙白来说没有难度,考试结束后正好是周末,小叔要带他们去森林度假圣地玩。   云叙白邀请了几个同位面的游戏好友一起去。   度假胜地群山环伺,很静谧,白天他们去玩漂流、钓鱼,到了晚上就聚在一起玩桌游。   云叙白小叔最近开始养生,十点不到就去休息了。   有飞鸟掠过窗外,树影摇曳,所有人安静下来。   云叙白挑眉:“来玩一把游戏?”   同伴们秒懂,都知道他指的是哪个游戏。   “就等你这句话了!”兔子眼睛亮了起来:“我都多久没有进本玩游戏了,手痒。”   稻草人说:“我们组队的话,怎么着也得玩满级副本吧,正好带小娇淮感受一下满级副本的氛围。”   林远建议道:“去叙哥的玩家空间啊,副本超多任君选择,那里是全服最好玩的地方了。”   同伴们都觉得这个地点不错,就这么定下了。   关上门窗,几人调整好坐姿,纷纷进入逃生游戏。   他们在云叙白的玩家空间会合,这里现在是逃生游戏的打卡圣地,依旧保留着训练营功能,很受欢迎。   众人戴上面具,隐藏身份混进他的玩家空间。   玩家空间此时也是黑夜状态,到处挂着惨白的大灯笼和诅咒的横幅,还有纸钱在空中飞来飞去,仔细一看,草丛里藏着一些血淋淋的衣服和凶器,阴森吓人。   NPC们走在萧条的街上走,神色惶惶,左顾右盼,让气氛显得更紧迫。   [欢迎进入训练营,今日主题活动为“开狱日”,玩家支付100积分,可自行选择副本闯关,闯关失败无惩罚,闯关成功获得积分及抽卡奖励。]   [开狱日背景:七月第一天,狱门大开,孤魂野鬼从地府回到人间,幽灵飘荡,恶鬼横行……]   稻草人感慨道:“看着这景象,忽然想起我认识叙白时的情形。那时是万圣节狂欢夜吧,本来只是想过来感受一下新鲜地图,没想到那次经历改变了我的游戏轨迹。”   “我也是那天认识叙白的,他明明是大boss,还扮玩家跟在我们身边,坑了我们一把,”兔子说着笑了起来:“我当时就觉得,能把玩家空间建成那样的人,非常不简单。”   “我很早就认识叙哥了,那是他第一个正式副本,当时他就锋芒毕露。我当时被怨灵挖了一只眼,都快吓破胆了,他很冷静地买了道具给我存放眼珠子,”林远摸了摸眼睛:“要不是他,我可能早就退游了。”   娇淮认真听完,弯起唇角:“我哥就这样。”经常把人从黑暗拉到光明里。   “嘘,我开直播了。”云叙白打开直播,来自各位面的观众迅速涌入。   [崽崽居然开播了!怎么戴着面具,想看看你的脸!]   [新直播间?听说主播是主神?]   [叙哥开播了,开心到模糊呜呜]   云叙白笑了笑:“好久不见,今天和朋友们玩娱乐副本。”   观众们又是一阵激动,然后纷纷问神明荆棘去哪儿了。   云叙白道:“他在沉迷工作。”   这时,几个新来的玩家路过云叙白身后。   “你知道训练营的来历吗?”其中一人问道。   “不知道。”   那玩家兴奋地说:“这是主神还是玩家的时候,建立的玩家空间!咱主神是欧皇体质,据说来这里玩就能沾欧气!”   “那我要把这里都玩一遍!没准我就是下一任主神的种子选手……”   几个玩家与主神本人擦肩而过,钻进了最近的小副本里。   兔子憋着笑,问道:“主神大人,选哪个副本啊?”   云叙白指向那几个玩家进入的地点:“去看一下他们有没有种子选手的潜质。”   云叙白以玩家身份,进入新副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