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回七零之小甜妻》 作者:我是逗神 文案: 王晓悦重生了,上辈子的她因为脑癌,早早去世,这辈子却重生到了七零年代。 不过这辈子的她,有父母疼爱,有爷爷奶奶护着,日子过得轻松又潇洒。 女主美美美,苏爽型宠文,不是无脑宠。 内容标签:情有独钟 因缘邂逅 重生 爽文 主角:王晓悦 ┃ 配角:王一国,李华兰等等 ┃ 其它:苏爽型,种田文,军嫂 第1章 重生七零   “爹,妈,这么远的路,你们怎么来了?也不跟我们说一声,万一出了啥事,那我们……”   王一国还没说完,就被走进病房的陈老太打断道:“儿媳生娃,我这做婆婆的还不得来看一下,伺候她,再说了,我和你爹身体还硬朗着,就这么一点路,算不了啥。”   “就是,你妈说的没错,我身体好得很,又不是七老八十走不动路……”   王老爷子边说,边走近王一国身边,瞅了瞅他怀里的小团子,结果,正赶上小团子睁开眼,眨巴眨巴地看着他。   嘴巴大张着,想说什么,却也发不出声,开不了口,倒把老爷子给乐得伸出食指,碰了碰她的小脸,欢喜道:“这小孙女,跟我亲呢!知道我来,就立马醒了,向我打招呼。”   “可不是,我刚才抱了她那么久,也没见她醒,就睡得跟小猪似的。您老这一来,她倒先跟您见面了。”   王一国虽然假模假样的抱怨着,却也是实打实地喜欢李华兰给他生的这个小闺女,毕竟前头几个小子都不省心,一生下来就闹腾地很。   还是闺女好,软乎乎的,长得也不赖,可讨人喜欢了。   “行了,把这娃交给我,快去给你媳妇打个热水,先喝下暖暖身子,咱们才好收拾一下,一块回家。”   陈老太说着,就连忙从王一国的手中,抱走了王晓悦。   而王晓悦一见到陈老太,忽然兴奋地想要抓住她身上的纽扣,谁能想到陈老太怀中的小娃娃,会是一个从零零年代重生回来的女孩子。   不过上辈子的她,没现在这么好的命,至少她一生下来,父母便不是很喜欢,老早的就把她丢给了奶奶照顾,后来等她大学毕业,挣了钱,给奶奶买房享福的时候,突然得了脑癌。   还是恶性肿瘤,没活半个月,她就撑不下去了。   奶奶也因为年纪大了,走在她前头,所以没什么可遗憾的。   但如今瞧见陈老太和她奶奶差不多的长相,王晓悦便觉得上天还是眷顾她的。   起码她这辈子还是奶奶的孙女,还能够继续孝顺她。   陈老太也没想到这儿媳刚生下来的小孙女,会那么喜欢她,一个劲地想要和她亲近,甚至王晓悦见自己手太短,抓不住陈老太的衣服扣子,干脆笑呵呵地看着陈老太,双手不停地挥舞着。   这下,陈老太将心中的不悦去了好几分,连带着面上的笑容都真诚起来。   “你们给这娃取了名字没有?”   话落,躺在病床上的李华兰,心情也从一开始的紧张,变得轻松了一些。   她还以为婆婆又要像对二房和四房一样,骂她生了一个赔钱货,哪料到陈老太会这么和颜悦色,看样子,对她生的这个小闺女,也是十分喜爱。   “大名,我和她妈早就想好了,就叫王晓悦,小名叫巧巧。”   王一国倒是没他媳妇李华兰想得那么多,毕竟他闺女长得这么乖巧,一看就是个聪明伶俐的孩子,任谁见了,都不会说一句不好。   当然陈老太也是一个活了几十年的人精,早就从老大和儿媳脸上看出了他们的想法。   才不会那么没眼色,说他们生的闺女是个讨债鬼,赔钱货等等。   再者,她这个大儿媳娘家不错,向来就跟他们亲近,每回上门都是大包东西。   二来就是她这个大儿子是个从小就喜欢犯浑的人,要是谁惹了他,不跟他道个歉,赔个礼,那他就可劲磋磨对方。   有时候闹起来,连他们都没办法。   只有他媳妇李华兰还管得住,自然为了家庭和谐,陈老太也犯不着说那么难听的话,讨人厌。   何况这小孙女比起前面几个女娃娃,显然是可爱的多,合了她的眼缘。   同样,王晓悦也知道她奶心中在想什么?   果然,和上辈子一样,纵然她奶是个重男轻女的人,却也一直都把她放在第一位。   而且她奶向来都是嘴硬心软,对她可好了。   等王一国把热水打来,给李华兰喂下几口后。   陈老太就让王一国把他媳妇李华兰包裹得紧紧地,不透一丝风。   说是在月子里的女人,不能受风,要不然这风一吹,以后的毛病就一大堆,什么偏头痛,风湿等等。   连带着王晓悦都被陈老太给裹得只剩下一张小脸露在外面,哪怕现在才十月份,却也不敢让王晓悦一个婴儿受了凉。   紧接着她就被一边眼馋的王老爷子给抱在怀里,没办法,老爷子向来都是一个严肃不多话的人,现在终于有乖乖的小孙女给他抱,还不吵不闹,他肯定是想方设法地从陈老太那里要来。   王晓悦却是闻着王老爷子身上淡淡的烟草味,很快就睡着了。   小脸红嘟嘟的,看着就招人喜欢。   连送他们来的村民王玉明,见了这睡得正香的王晓悦,都忍不住夸奖道:“叔,你这孙女长得真好看,以后肯定和她小姑一样,吃城里饭。”   这话算是说到陈老太的心坎里去了,她这辈子最光荣的一件事,就是把她小闺女嫁到省城里。   只是她小闺女确实模样不错,漂亮得很,读书也好,可惜没赶上个好时候,要不然也能考个好大学,说不定这前程比现在还好。   这般想着,陈老太就咧开嘴,露出笑,瞧了一眼王老爷子怀里的王晓悦。   哎!别说,这小孙女跟她小姑还真是像得很,不像前头生得那些小子,丫头,浑身皱巴巴,倒是越看越觉得这小孙女长得真俊,跟她年轻时候的模样,也有几分相同。   当然这不是陈老太自夸,她年轻时候真是出了名的美人,十里八乡都找不出比她还漂亮的姑娘。   可惜王老爷子基因太强大,除了王晓悦小姑王美丽之外,其他几个孩子真是不用仔细瞧,都知道是老王家的人。   甚至一个比一个看不过去,丢到人堆里都找不出来的那种。   所以,陈老太还是一个隐形颜控。 第2章 陈老太的威力   从县医院到王家村,总共花了两个多小时,等他们到家门口,差不多都已经是太阳下山的时间。   正好王晓悦从他们踏进院子的一刻,醒了过来,一不留神,就闻到了一股像是青菜粥的味道,但有点怪怪的,好像不是属于人吃的东西。   恰好,在她猜想完毕的刹那,陈老太就边进门,边吆喝道:“一个一个的都干啥去了,让你们早点喂猪,你们不听,是不是觉得我没在家,你们就能偷懒,不干活。”   说完,陈老太便抄起放在门后的火钳,朝正房旁边的里屋冲去。   没过三秒,王晓悦他们就听到了一阵抽气和求饶声,“妈……妈,我们错了,您别打。”   “妈,我快疼死了,我再也不敢了。”   “你们两个蠢蛋,我和你爹去县城的时候,怎么交代的。是不是以为我老了,还收拾不动你们两个……”   陈老太中气十足地教训着她那两个不省心的儿子,顺便斜睨了一眼站在厨房门口的两个儿媳,顿时,徐春花和周金兰两人吓得抖了抖肩,往后退了一步。   连几个从山上割猪草,拾柴火回来的半大孩子们,一听到自家老爸的喊疼声,便连忙站在王老爷子的身后,根本不敢走进院子内,出现在陈老太的跟前,生怕被牵连进去。   只有王一国两个胆大的儿子,偷偷摸摸地走到王老爷子的身旁,看了几眼他们的妹妹王晓悦。   结果越看越觉得这个妹妹,是村子里小孩中最漂亮的,甚至忍不住伸出手,想要碰碰王晓悦的小脸蛋。   可他们还没得逞,就被王老爷子瞥过来的严厉眼神,给惊得迅速收手,站在原地,再也不敢乱动弹,只能眼巴巴地看着正在转着小眼珠的王晓悦。   但王晓悦却是笑眯眯地想要摸摸王老爷子蓄着的长胡须,因为她知道,爷爷刚才吓退那两个哥哥,完全是因为他们的手太脏了,要是真被他们给碰了脸蛋,那她绝对要变成小花猫。   弄不好,他们还要被怒上心头的陈老太,给狠狠收拾一顿。   毕竟她最了解陈老太,是个非常爱干净的人,哪怕日子过得再困难,也要把自己和家人拾掇地干干净净。   所以爷爷也是为他们好,虽然爷爷刚才的表情有点吓人,但却莫名地让王晓悦安心。   而王老爷子见王晓悦那么想摸他的胡须,干脆低下头,把他蓄了好几年的胡子,攥在王晓悦的手里。   霎时,王晓悦开心地张大了没有牙齿的小嘴,自己乐呵呵起来。   倒把站在王老爷子身旁的两个哥哥,给再度惊吓地瞪圆了双眼,有点难以置信地望着王老爷子,他们……没看错吧!   一向严苛又威武地爷爷不仅亲手抱着他们的小妹妹,还对她那么慈祥和亲近,连一直宝贝地不得了的胡子,都给妹妹去玩。   果真是把他们给诧异了好几分钟,等他们回神,却不由自主地生出了一个念头,那就是他们的小妹妹真的好可爱,连威严的爷爷都能收服,那是不是代表他们以后的苦日子有了可以求情的程度。   谁让他爸已经够严厉的,再加上一个王老爷子,他们简直是生活在水生火热中,常常被训斥地抬不了头,要么来个混合双打,当然也是因为他们继承了王一国的混不吝,经常出去惹事,才会有那样的状况。   “妈……我们不是故意的,我们今天大家伙都被队长派去收稻子,家里实在抽不出人,去喂猪。”   徐春花心疼自家男人,一听到他叫痛,便忍住对陈老太的害怕,踌躇了一会儿,才慢慢开口。   不过她心里还是愤愤不平,要不是因为陈老太和王老爷子都跑去接李华兰他们,那他们今天肯定早就收工,哪里用得着这么晚,还要干活喂猪。   周金兰听了徐春花这话,也没说什么,就是微微撇了撇嘴,明明家里和外头的活,就属徐春花干得最少,尤其她今天仗着自己和大队长老婆是亲姐妹,便让队长给她派了一个轻松活计,哪里用得着跟他们一样,这么晚才回来。   分明是想把喂猪的话都赖在她的头上,才故意和他们一起回家。   陈老太却是刚好把两个儿媳的一举一动,都给看在了眼里。   知道她们埋怨自己今天去接大儿媳回家,耽误了家里的活计。   可她们也不想想,她们生娃的时候,她还不是忙前忙后的跑来跑去。   人家李华兰照样什么活都干,而且还不误了时间,偏偏她们两个,一个好吃懒做,邋里邋遢,爱占小便宜。   一个榆木疙瘩,嘴笨得很,八棍子打不出一个屁来。   哪有她大儿媳李华兰那么懂事,不仅长得漂亮,嘴甜,还能干。   真是想给她们好脸色看,她们也没那个福气和承受能力。   “你们没时间,那几个小子呢!除了玩,都不会干点其他事了?”   陈老太知道两个儿媳都不中用,也偏不把矛头对准两个儿媳,而是专找她们男人和孩子的茬。   “奶……我们今天干活了,我们一放学,就去山上割猪草。倒是我妈今天懒得很,除了给队上的人送水,我就没见她干过活。”   徐春花的二儿子王和川,一听陈老太问话,当即摸了一把自己有点疼的屁股,把他亲妈给卖了一个干净。   毕竟她奶揍人的威力,一点都不比王老爷子他们轻快,反倒是哪疼,揍哪,一点余地都不留。   “就是,我也能证明。”   徐春花的三女儿王晓梅,也跟着凑热闹,反正他们要不说实话,那就是他们倒霉。   还不如老老实实地说真话,让他们亲妈独自面对奶和爸的炮火。   果不其然,这话一出,屋子里正在给自己揉胳膊的王一伟,立刻脱下自己的鞋子,往站在厨房门前的徐春花身上招呼着。   打得徐春花是哭爹叫娘,忙着认错道:“伟子……别打了,我不偷懒……不偷懒了。”   这回,陈老太也不叫王一伟停下来。   谁让这二儿媳欠收拾,光想着偷懒,也不为家里着想。   等揍得差不多时,陈老太才让王一伟停下手,随即看都不看徐春花一眼,就忙着去做晚饭。   王老爷子则是等陈老太的怒火都撒干净后,才抱着王晓悦回到正屋。   家里的这种小事,王老爷子是不管的,任由陈老太自由发挥。   王晓悦倒是觉得她奶真厉害,揍自家亲儿子都不带手软的。 第3章 又懒又馋   其实,也不怪陈老太会发那么大的火,要知道她可是村里出名的养猪能手,正因为如此,生产队长就让陈老太承担了大部分养猪任务。   所以她每天喂猪喂得特别勤快,生怕把那些白猪都给饿着了。   再说,猪喂的好,长得快,自然肉就多。   等过年了,他们家就能多分一点,不过陈老太最担心的还是她面子问题,若是这猪没养好,那她这养猪能手的名声不就丢了吗?   何况她家人多,光孙子辈就有七八个,每天上学之前和放学之后,都把他们放到山上去割猪草,还有队里为了能让她养好猪,也专门发了一点粮食。   为此,还得了好多人的眼红。   自是想争口气给他们看看,她这养猪能手的称号,不是白给的。   没想到,这才出去一趟,这二儿媳就给她偷懒,都不愿把猪给喂饱了。   真是气得她都不想再多看徐春花一眼。   把她当可有可无地空气似的,自己一个人忙着做饭,顺便给大儿媳蒸一碗鸡蛋羹,好好补补,这样她的小孙女才有奶水喝。   “妈,咱家猪是不是显怀了,我咋看着那猪的肚子有些大呢!”周金兰提着被刮干净的猪食桶,回到厨房,疑惑道。   “显怀就显怀,有啥稀奇的,而且咱家这么多人,还怕养不活那多出来的几头猪?”   陈老太对于周金兰的困惑都没当一回事,反倒觉得她大惊小怪。   有点事情,就咋咋呼呼,要么就跟个闷葫芦,啥也不说,憋在心里。   比起她大儿媳,真是差远了。   周金兰被陈老太这么一怼,立刻就闭紧嘴巴,啥也不说,忙着离开厨房,去后院洗猪食桶。   而徐春花边收着后院晒了好几次的干豆角和干土豆片,边闻了闻厨房传来的鸡蛋香味,忍不住在心里腹诽道:“我生娃的时候,只有白煮鸡蛋,咋她生娃,就还有鸡蛋羹吃,里面还滴了香油,真是不怕把她给吃傻了。”   不过除了徐春花有点不忿外,其他人都觉得很正常。   毕竟李华兰自从嫁到王家,就特别受陈老太的喜欢,且勤快,不用陈老太吩咐,啥活都干。   向来都是陈老太教育那两个儿媳还有孙子辈的榜样。   “一国,你看,咱闺女有福气,我生前头两个小子的时候,这奶水哪够啊!到她这,倒是多得吃不完。”   李华兰抱着正在吃奶的王晓悦,脸上全然洋溢着一片甜蜜的幸福。   越看越觉得这个闺女,比前面两个小子懂事,乖巧,长得也可爱,难怪婆婆没像以前那样,嫌弃她生的是个闺女。   王晓悦却睁着黑溜溜的大眼睛,一直盯着李华兰的秀美面容,不敢眨眼。   前世,她的父母因为她是个女孩,便不曾亲近,甚至她只见过他们几面而已,就算逢年过节,也只是让她弟弟回来送个礼。   这父母亲情就淡得很,甚至还有些怨怼他们,后来,她就想通了。   你们不喜欢我,那我也不凑那个热闹,各过各的。   但这一世,她圆满了,她的妈妈看上去,又温柔又美丽,似乎很喜欢她,比她上辈子曾经幻想中的妈妈,还要完美。   “咱俩生的闺女,那必须有福气,而且这闺女长得多像我,将来一定是个大美人。”   王一国真没陈老太那样的觉悟,他一直觉得自己是村里最出挑的男人,才不像他那两个弟弟长得那么平凡和普通。   “说什么呢!你这张乌鸦嘴,我孙女哪跟你像了,滚一边去,叫你爹回来吃饭。”   陈老太一走进门,就听见她大儿子那嘚瑟的话语,恨不得把他给踹到一边。   要真是让她小孙女跟王一国长得差不多,那她小孙女以后还怎么嫁人?   “妈,没您这么嫌弃儿子的,再说我哪丑了,我不就是比我媳妇稍微难看了那么一点点吗?”   王一国说完,陈老太就白了他一眼,转而把手上的鸡蛋羹,迅速递到李华兰的手里,然后抱起王晓悦,就冷不丁地数落起他来。   “你去问问你爹,看看你这张脸是不是跟他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就老王家那基因,能出落出她小闺女王美丽那样漂亮的姑娘,就已经是顶天了。   要不然她能费那么多的心思,给王一国娶一个漂亮媳妇回来?   还有她那两个儿媳,虽说缺点多得很,可模样还是在中等左右,五官端正,耐看。   也不怕她孙子辈长得歪瓜裂枣。   王晓悦听了这话,却是想笑得很。   连李华兰吃了几口鸡蛋羹,都忍不住弯起嘴角,毕竟她婆婆说的是实话,她丈夫确实长得不怎么好看,好在他人不错,会疼人,也孝顺父母。   “哟!你个小东西也知道你奶我说的是实话,没骗人,对不对?”   陈老太见怀里的王晓悦,露出了一个大大的笑容。   便毫不犹豫地认为王晓悦站在她这边。   倒是把王一国给郁闷地看了好几下王晓悦的笑容,暗道:“明明他闺女笑得时候,就跟他差不多,怎么就不像他了呢!”   正屋里,坐在陈老太腿上的王晓悦,一眼就看到了饭桌正中央摆着一大盆红苕稀饭,以及十几个玉米面的杂粮馒头,还有一碟萝卜泡菜,以及一盘炒酸笋。   比起村里其他人来说,陈老太已经很讲究了,起码她还弄了一个炒菜,虽说也只是放了一点点猪油进去。   但好歹有个荤腥,再说他们家管饭管饱,条件确实比其他人要好得多。   至少他们家从没饿死过人,不过也要托王老爷子和王一国的福,他们才有这么好的生活条件。   只是他们家人确实多,孙子辈根本挤不上大饭桌,只能另外给他们安排了一个桌子,所以这主桌上,只有王晓悦一个奶娃娃,看着陈老太他们慢慢用饭。   可吃到半途中,陈老太就从自己包里掏出两个白煮鸡蛋,剥了壳,便分成四瓣,分别给了王老爷子,王一国,王一伟和王一生他们。   像孙子辈,两个儿媳还有她自己都没吃到,但是陈老太一点都不在乎。   哪曾想,徐春花看着自家男人吃鸡蛋,也跟着馋了起来,出声道:“妈,你明天让大哥上山一趟,打些野鸡,野猪回来呗!咱家都好几天没见过肉了。”   话落,所有人都停下筷子,看了她一眼,紧接着,陈老太就冷声道:“你想吃肉,自己弄去。不过你也得撒泡尿照照镜子,看看你是个什么玩意儿,没本事干活就算了,还尽想着让别人伺候你,我呸!真是没给你脸,你也不要脸。”   连带着王一伟都皱了皱眉头,看向徐春花,恐吓道:“你是不是皮又痒了,欠收拾?”   “不不不,我……我就是说着玩的,没别的意思。”徐春花一瞧陈老太,还有她男人发火了,赶紧放下碗筷,忙摆手道:“妈,一伟,大哥,你们别跟我计较,我错了,真的,我以后再也不说这话。”   王一国就知道陈老太会为他出头,因此,他倒没露出什么异样的表情。   就是觉得老二这媳妇实在不咋地,有些得寸进尺。   只是徐春花心里想得和她嘴上说得是否一样,就没人知道了。   反正大家伙一吃完饭,徐春花都不用陈老太给她使眼色,她就主动站起来收拾碗筷。   而陈老太却不放心她,便仍旧抱着王晓悦跟在她身后,监督她干活。   谁让这徐春花洗个碗都洗不干净,按理说,这年头吃饭都没什么油腥,碗好洗得很,偏偏徐春花洗的碗还带着一点脏东西,真是不好好地检查一遍,都不太好用。   王晓悦则是觉得这二婶懒归懒,馋归馋,应该没什么坏心眼。   不过在农村还是勤快点好,不勤快,真的是连饭都吃不上。 第4章 坑爹的金手指   而第二天一早,还不到凌晨五点钟,陈老太就先起来把猪给喂了,只是她仔细一看猪圈里几头怀孕的母猪,都有些不对劲。   那肚子就跟吹起来的皮球一样,越来越大。   明明她昨晚上来猪圈检查的时候,还没那么恐怖,咋就一晚的功夫,那几头母猪肚子突然就大了?   何况她也没给那些母猪乱吃东西,可是越想,陈老太越迷茫,索性等母猪产下崽再说。   应该没什么大问题吧!   “咯咯咯……”   陈老太来到鸡圈的时候,正赶上母鸡下蛋。   不过等她把母鸡轰到一旁,准备捡蛋的时候,却是看傻了。   我的个乖乖,这……这地上起码有二三十个鸡蛋,连那只半年都没下过蛋的老母鸡,今儿也下了三个蛋。   当然这鸡蛋个头不大,却是数量惊人!   一下子,她就没缓过神,愣在原地。   差不多等她听到两个儿媳起身的动静后,她才反应过来,连忙把地上的鸡蛋全捡到了篮子里。   只是她一向都喜欢把鸡蛋这种东西,锁在自己柜子里,所以她三个儿媳,从来不知道她藏了多少鸡蛋?   反正一切都是陈老太做主。   尤其现在粮食紧张,鸡蛋这种好东西,不是每家人都能天天吃上的。   有些人家甚至还要把鸡蛋攒下来,跟人换粮食。   “他爹,你快过来瞧瞧?”   陈老太手挽着篮子,走进屋里,像做贼似的,往屋外看了看,然后关上房门,神色焦急地喊了一声,正准备出去锻炼的王老爷子。   “你这是怎么了?鬼鬼祟祟,不晓得的人,还以为外头有啥敌情呢!”   王老爷子被陈老太这副小心翼翼地架势,给弄得一头雾水。   却还是听了陈老太的话,走到她跟前。   但不等王老爷子再开口,陈老太就主动掀开布,把篮子里的鸡蛋,给王老爷子看了看,轻声细语道:“他爹,这里头一共有三十五个鸡蛋,全是我从鸡圈捡来的,你说奇怪不?”   闻言,王老爷子诧异地看了她一眼,询问道:“你没看错吧!这些鸡蛋真是咱家那些母鸡下出来的?”   要是陈老太不说,他还以为这些鸡蛋是别人送上门,不过这年头有哪户人家可以一次性攒到那么多鸡蛋,大多都是能攒到十几个就不错了,时间长了,这鸡蛋也会坏掉。   “我当然没看错,我眼睛好着呢!还有……咱家喂养的那些母猪,也都显怀了,才三个多月,那肚子就大的不像话,你说,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我咋都想不明白。”   陈老太把今天一早看到的情况,全都告诉给了王老爷子。   王老爷子却是无话可说,找不出答案,和陈老太两人琢磨了半天,直到听到王晓悦的哭声,他们才有苗头道:“该不会和咱小孙女有关系?”   “是了,咱们带着巧巧一回来,才有今天这种情况,往日,咱家从未出现过这种稀奇事。”   “那咱怎么弄啊!小孙女有这种福气是好事,但这事儿要捅出去,那咱怎么解释,要不……这事儿全推到我的头上,到时候再糊弄。要不然这事儿传开了,就有那好事和眼红的人瞎扯,指不定把咱家怎么抹黑咧。”   陈老太不是没经历过这种事,以前队上有一户人家,生了一个小丫头,结果嫌弃人家不是个男孩儿,就把她扔在了山沟里。   等十几年过去,那女孩长大,想回来看看自己的亲生父母。   没想到那女孩父母在田里干活,误把那个回来看他们的女孩,当成了狐狸精一类的东西。   毕竟那个女孩当时穿着大红花袄,梳着两个大辫子,小脸尖尖,眼睛大大,好看得很。   这一误会,那两个人当即就对那个女孩破口大骂,甚至还拿起锄头,要打死那个女孩。   那女孩也被吓得立马逃走,连认亲的心思都被吓没了。   自那以后,队上就有人说那女孩的父母造孽,生了一个狐狸精,现在狐狸精修炼成人,所以回来找他们报仇来了。   更有人说是那女孩的母亲和一个男狐狸精搅在一起,才会生出一个小狐狸精。   总之,什么版本都有。   等传到县城里的时候,就有人专门来村上*斗那女孩的父母。   搞得那女孩父母疯疯癫癫,后来就一起上吊死了。   最后还是那个女孩忍不住心里愧疚,把真相说了出来。   只不过那个女孩的事情,告诉陈老太,像这种怪力乱神的东西,最好还是不要和她小孙女沾染上,免得受牵连。   “行吧!到时候再说,反正眼下这种情况也不是太离谱。”   毕竟他家在村上还是有些名望的,应该没什么人针对他家,造出一些谣言。   况且他老伴一直都有养猪能手的称号,就算怀疑,也不会牵扯出啥乱七八糟的事来。   这边陈老太和王老爷子商量完毕后,那边王晓悦就哭累了。   把王一国和李华兰心疼地急忙抱在怀里,哄啊哄。   刚才,王晓悦忽然想到自己有一个金手指,就是自己家养的动物,如果怀孕,必定是生出十几二十个的孩子,且不夭折。   所以她上辈子在发现这个问题后,像猫咪,小狗之类的动物都不敢养。   甚至她有一次突发奇想,买了一只巴西小乌龟回家。   结果那个小乌龟是个母的,还怀孕了,一次性给她下出了二十只乌龟蛋,等孵化出来,水缸里都放不下它们。   印象简直深刻无比,因此,她害怕自己这个金手指会牵连到王家,毕竟现在时局不太好,像这种过于离谱的事情,都是会被猜疑和乱传。   才会想着想着,就哭了出来。   她现在好不容易有一对爱自己的父母,还有爷爷奶奶也喜欢她,所以她不想伤害他们,更不想他们受什么牵连。   而且她怀疑她上辈子所有的运气都给了这个金手指,才会父母不爱,亲情冷淡。   这辈子她不想再有那样的体会,只希望父母和爷爷奶奶能够一直平安生活下去。   “哎哟!我的小孙女,你刚才怎么哭得那么大声,是不是肚子饿了?”   陈老太跟王老爷子谈完事,放好鸡蛋后,急忙跑进王一国的屋子,从李华兰手里接过王晓悦,一脸和蔼地抱着王晓悦摇了起来。   虽说,李华兰生的是个闺女,可这闺女跟她有缘咧!   她昨晚做梦还梦到了小孙女,再者,这小孙女天生是个有福气的人,恐怕以后比她小姑王美丽还有大出息。 第5章 爸爸吃醋了   “妈,她一哭,我就喂她奶,现在这会儿应该是吃饱了。”   李华兰就这一个闺女,就差把她捧在手心上,当然就比养她两个儿子的时候在意多了,甚至王晓悦一哭,李华兰就有些紧张,忙不迭地喂她喝奶。   王晓悦却是哭归哭,肚子还是要喂饱。   也没有因为前世是个大人,便觉得不好意思,反正她现在是小婴儿,饿得快。   而且她一晚上醒了两次,都没来得及哼哼,李华兰就像是等在那儿似的,一看她睁眼,就喂她喝奶。   估摸着李华兰都没睡好,把精力全放在她身上。   所以王晓悦还是很歉疚的,尤其看着李华兰一脸的疲惫,还有奶奶和爸爸脸上散发的担心神色,她就自责地闭上了嘴巴,眼泪汪汪地伸手,想要安慰他们。   却不知她现在这副表情,简直可爱地要将王一国他们弄得心都融化了。   再说,她经过几天母乳的喂养,已经变得白胖白胖,五官非常和谐和标志,比陈老太他们以往见过的小婴儿,漂亮多了。   自然是可劲地招人疼。   “妈,你一来,巧巧就使劲地巴结你,看来她喜欢你比喜欢我还多。”   王一国瞧着小闺女的胖手,一直朝陈老太挥动着,他就有些不开心,咋他生出来的闺女,跟他奶奶那么亲,就不跟他亲。   还有小闺女长得白白嫩嫩,比前头两个小子讨喜多了,身上都是奶香味,一抱在怀里,王一国整个人都要飞起来。   就像跟个傻子似的,张着嘴乐呵个不停。   咦!爸爸生气了?   王晓悦听了王一国的话,这般想着,哪料陈老太直接敲了一下王一国的大脑袋,没好气道:“我是她奶奶,她跟我亲怎么了,碍着你什么事了,有这吃醋的功夫,还不快滚去干活。一个大老爷们,别啥没学着,就学会跟你老娘我贫嘴。”   “我知道了,妈。”   王一国虽说被陈老太打了一下,骂了几句,不过他还是满面笑嘻嘻地照样凑近王晓悦跟前,一点都不像他几个弟弟那样,害怕陈老太。   王晓悦见爸爸主动凑过来,就知道他又要糊自己一脸口水。   好在王一国知道刚生下没几天的婴儿,皮肤比较嫩,因此,他只是轻轻地碰了碰王晓悦的脸庞。   便很满足地充满干劲,都不用陈老太再次提醒,他就一边揣着几个馒头,往嘴里塞,一边拿起干活的工具,踏出了家门。   有了可爱的小闺女,必须要比以前更努力才行。   他还要挣钱给小闺女买新衣服,买新鞋子等等。   陈老太却是心疼地看了一眼小孙女脸上的红印子,嘱咐大儿媳道:“华兰,你以后跟老大说一声,让他力气小一些,没看巧巧脸蛋嫩,稍微亲一下,这皮肤就遭罪。而且快三十多的人了,还没个正经,也亏得你看上他,要不然他就得打一辈子光棍。”   陈老太跟自己大儿媳关系不错,两人相处得来,有啥话就直说,也不藏着掖着。   但大多时候都是陈老太主动向李华兰埋汰自己的儿子,她也不知道自己咋就生了一个混世魔王出来。   打小就主意正,跟他们对着干。   若不是李华兰性子温柔,缺乏主见,恐怕也不会看上王一国。   还有这门亲事,是当初王一国自己提出来的。   可把陈老太和王老爷子两人吓了一跳。   还以为他对人闺女做了什么缺德事呢!   “妈,你别跟一国生气,他就是见不得巧巧跟你亲不说,就连我抱着巧巧,不给他抱的时候,他都要埋怨我。”   李华兰不像王一国那么直接,可以当着陈老太的面,说巧巧亲近她奶奶。   说实话,相比两个半大的儿子,自然还是闺女更得她心。   她向来都是多做少说,跟王一国的性格截然相反,却相辅相成。   当时,王一国让媒人来上门提亲的时候,她还有些担惊受怕,毕竟王一国不好招惹的名声,传遍了好几个村子。   最后还是她爹做主拍板,把她嫁给了王一国。   婚后,她过得比谁都开心,把她妹妹羡慕地直说以后要找一个像姐夫那样的男人。   “你看你话里话外还是向着他,不说了,我给你去蒸鸡蛋羹,正好,咱家鸡现在可会下蛋。”   陈老太就知道自己这个大儿媳被老大吃得死死的,从来没在她跟前,说过老大的不是。   不过这样也好,证明他们两个之间确实没什么矛盾,特别合适。   王晓悦听着奶奶和妈妈的对话,越发觉得她今生能遇到这家人,简直就是天上掉了一个大馅饼。   还有他们那么喜欢她,她也要更喜欢和亲近他们。   只是她刚刚那会儿真的哭得太狠了,再加上她刚吃饱,就困得不行,忍不住打了一个小小的哈欠,便要闭眼睡过去。   连她心中因为金手指的担忧,都不得不暂时放下。   李华兰一瞧闺女要睡觉,赶忙把她抱在怀里,轻柔地拍着她的后背,没几秒钟,王晓悦就被李华兰给哄得睡着了。   而前头她刚睡着,后头她两个哥哥急忙趁着陈老太在厨房的时间,洗干净手,然后迅速跑到屋子里,想摸摸王晓悦的小手和小脸。   不曾想,一向温和也从未揍过他们的母亲,却在他们伸出手掌的刹那,直接拍了拍他们的手背,提醒道:“你们的小妹妹现在睡着了,不能碰她,等你们放学回来,再跟她玩,好不好?”   王成义和王成远闻言,有些不舍得瞧了几下睡得正香的小妹妹,只能点头道:“晓得了,妈,等我们放学,你可一定要叫醒妹妹,不能再让她睡着,我们还没跟她打过招呼呢!”   况且他们妹妹真的是村子里长得最好看的小孩,比大队书记家的那些丑孩子,漂亮几百倍。   等他们妹妹能走路见人了,他们一定要把妹妹抱出去给他们看看。   瞧瞧究竟是谁,才能被称为是村子里最漂亮的小孩?   李华兰看两个儿子这么懂事,连忙从身后的柜子里,拿出八颗玉米麦芽糖,放在他们的手心。   甚至等他们要去上学的时候,陈老太还特意给他们几个孩子,煮了几个白水鸡蛋,揣在兜里。   等他们肚子饿的时候,拿来垫垫胃。   俗话也说得好,半大小子,吃穷老子。   如今她柜子里放了那么多鸡蛋,正好拿来给他们多补补,并且放久了,也难免会坏,还不如给这一群孩子吃了长身体,补营养。   到时就有更多的力气去割猪草,那她养得猪,便也能多吃一些,多长点肉。 第6章 活泼的小姨   到了中午,王晓悦还没睡醒,就被李华兰抱起来喂了一顿奶。   吃完,她就迷迷糊糊地动了动眼皮,砸了咂嘴。   却刚好在她要继续瞌睡的那一瞬间,听到了一道清亮娇俏的女声,在她耳畔响起。   “二姐,巧巧真是越长越漂亮,跟你很像呢!”   “她才多大,就看出长得像我,还有你来就来,咋又要带了这么多东西?再说这新衣服,不是大前天才给她买了,怎么今儿又给她弄了几件。你别忘了,你马上就要结婚,这钱还不如你自个儿攒下来,哪需要你把好东西,全砸在巧巧身上。”   李华兰一看到桌子上的那几包东西,便忍不住紧拧着秀眉,嗔怪起她的三妹李华欣。   而且李华兰比李华欣年长十岁,从李华欣一生下来,就是李华兰一个人在带她,甚至李华兰走哪,李华欣就跟她到哪,两个人的感情,好得不得了。   以至于李华兰出嫁的时候,李华欣还难过了好一阵子。   “二姐,你不用说了,我心里有数。还有巧巧是我接生的,她第一次睁眼醒来看见的人是我,说明她喜欢我,那我这个做小姨的当然要多带点好东西给她。反正我结婚以后要生孩子的话,一定要生个像巧巧一样的女宝宝,又乖又可爱,把她带出去都很有脸面。”   李华欣是县医院的产科医生,所以李华兰生王晓悦的时候,正是她在一旁亲手把王晓悦从李华兰的肚子里带了出来。   可是王晓悦听了这话,却半睁着双眼,看了看坐在李华兰身旁的李华欣,原来她当时看见的第一个模糊人影,是自己的小姨。   果然,小姨跟李华兰长得很相像,不过小姨的容貌要更加年轻和艳丽,看起来很活泼。   李华兰则是眉眼温和,气质端庄大方,非常有亲和力,比起大大咧咧地小姨来,显然更讨长辈的喜欢。   “咦!二姐,你瞧,巧巧看我了,我还以为她要继续睡下去,都不知道我这个小姨来看她。”   李华欣一直都把视线放在王晓悦的身上,就是等着她睡醒看看自己,没想到还真被她等到了。   便立刻惊喜地捏了捏她的小胖手。   面上开心的笑容溢于言表,何况她是前年进的妇产科,从她手上,不知道接生了多少个孩子。   但到底还是自己的外甥女,更讨自己的喜欢和关爱。   尤其王晓悦被李华兰和陈老太两人拾掇地特别干净,不像有些人家不讲究,尿布湿了也不换,直到馊了才处理。   弄得他们孩子身上总有一股臭臭的尿骚味,有哪个人见了,会愿意多看一眼,更别提抱一抱或逗一逗了。   且不说这个,就是王晓悦本身的长相,也比李华欣见过的所有小孩子中,算最出挑的那一个。   当然李华欣心里还想,得亏她姐夫找了她姐,这生出来的孩子才那么好看。   若是换一个人,那可能就真的一言难尽了。   毕竟她姐夫长得是真一般,除了个头高,身体强壮外,真没什么可以拿得出手。   “你这么喜欢她,那你把她抱走好了。”   李华兰也没想到李华欣会那么喜爱自己的小闺女,要知道她自从当了妇产科的医生后,就对孩子喜欢不起来。   说什么孩子生出来都哭个不停,有时候她想在办公室睡个午觉,歇息一下,走廊上都有父母抱着大哭的孩子,安慰半天。   因此,她都提不起逗孩子的兴趣,也没想过自己的孩子长大了,会是个什么模样?   现在好了,她总算肯逗逗孩子,没像以前那样,听到谁家生孩子了,赶紧绕得远远地。   哪怕她以前生个两个小子的时候,李华欣都只是站在一旁,只看不逗,那个时候,她还小还没进妇产科,一直都在学校待着。   “二姐,你说真的,那我把巧巧抱走,不还给你了。”   李华欣俏皮地朝李华兰眨眨眼睛,然后就伸手把王晓悦从床上抱了起来。   只见小小的一团,又白又软,非常秀气地张着小嘴,打了一个哈欠。   随即双手轻轻地攥住了李华欣胸前散落下来的长发,发质偏硬,却又黑又亮,握在手里,感觉十分粗糙。   但把王晓悦羡慕地一直攥着不撒手。   谁让她上辈子头发不算多,发尾偏黄,压根就没有小姨的头发,那么漂亮,甚至连她的一半都比不上。   只是这么一来,让抱着她的李华欣,顿时紧张不已。   真害怕王晓悦会因为好奇,把她的头发给吃进去。   “二姐,你快把我的头发从巧巧手里拿出来,不能让她把头发放到嘴边。”   哪晓得李华欣一说完,王晓悦就撒手了。   顺便一脸笑眯眯地看着李华欣,双手不停地挥来挥去。   气得李华兰点了点王晓悦的小鼻子,笑道:“你个调皮鬼,居然学会作弄你小姨了,真是欠打。”   “二姐,你别怪巧巧,是我太紧张了。还有巧巧这么小,就知道跟我玩闹。那长大以后,得多聪明啊!不行,二姐,你一定要告诉我巧巧这么可爱的闺女,到底怎么生出来的,我真的好想把巧巧抱回家,不放手了。”   李华欣自己就是一个机灵鬼,自然也更喜欢巧巧这样天生伶俐又活泼的孩子。   估计她结婚以后怀了孕,肯定是要时不时地跑到家里来,抱一抱巧巧。   好让自己跟姐姐一样,生出一个像巧巧似的漂亮女孩。   “我说巧巧是个调皮鬼,那你也是一个促狭鬼,难怪你会那么喜欢她。不过女孩子嫁了人,第一胎最好是个男孩,免得你嫁过去,有人说你的闲话。”   李华兰当初怀第一胎的时候,就被陈老太念叨要生个孙子。   甚至连队上的人,都说李华兰一定要生个儿子,不然不好在婆家站住脚。   果真,她如愿生个男孩之后,陈老太就对她更好了,万事都向着她。   “二姐,你说什么呢!这生男生女又不是你想要就能有的。再说像巧巧这样的闺女,搁谁都喜欢。就说巧巧她奶奶吧!我刚进你家门的时候,都看见她给巧巧洗尿布,那尿布都还不是旧衣服,看料子,都是巧巧她奶自己攒下来,不舍得用的好东西。就连巧巧她两个哥哥,都没那么好的待遇,说到底,还是咱巧巧有福,以后这话你就别跟我说,也别当着巧巧说,要不然巧巧知道了,得多伤心。”   李华欣是真疼巧巧,也不爱听他二姐说这样的话。   李华兰一听李华欣这么说,也自觉失言,可到底是为了自己妹妹好。   换作他人,她绝对是说不出这样的话。   王晓悦却感觉李华兰是真心为李华欣好,才说掏心窝子的话。   所以她心里没什么不舒服,也犯不着听了几句话,就跟自己的亲生母亲起什么隔阂。   “那二姐,我还有事,要赶回县医院,就不跟你多聊了,等你给巧巧办满月酒的时候,我再来看她。”   李华欣今天如愿以偿地抱到了巧巧,便没什么跟李华兰继续说下去的意思。   毕竟她只请了半天假,连中午饭都来不及吃,就要马上赶回去。   任李华兰苦劝,李华欣都没留下吃午饭,走的时候,还跟陈老太打了一个招呼。   陈老太见状,急忙将刚刚蒸熟的大包子,拿出几个塞在了李华欣的手里。   李华欣也没推脱和客气,实在是因为陈老太的厨艺好,包的包子,就算皮厚,那里面的馅料汤汁,也是足足地浸入到了面皮里。   一口咬下去,香的很,比外面卖的好吃多了。   也说明她今天运气好,一来看巧巧,就吃到了自己最爱吃的东西。   可屋里的李华兰瞧着自个儿怀里流着口水的女儿,不禁低声道:“巧巧,对不起,妈妈不该和你小姨说那样的话,以后也不会跟任何人说。”   哪怕她知道巧巧现在还小,什么都不懂。   但她看着女儿甜蜜蜜的笑容,她的心里就过不去。   这一道歉,她的心里就舒服多了。   只是王晓悦听了,真的很感动。   她知道李华兰不是有意要说那样的话,她本身也不是重男轻女的人,究其原因,还是周围的环境,影响了李华兰。   不过比起她奶,李华兰说的那些真算不上什么?   前世,她奶除了疼她之外,就看重她几个大孙子。   至于其他孙女,她都不带理睬和好脸色。   这辈子的奶奶,还是跟前世一样,不仅长相差不多,就这个性也没变。   昨晚,她被陈老太抱在怀里的时候,还跟王老爷子说,一定要让当兵的三叔,努力生出一个男娃来,才不会让队里的人给看扁了。   想来,她妈妈李华兰还有两个婶婶时不时地就被她奶给洗脑。   弄得她两个婶婶似乎都对自己的女儿,不怎么待见和喜欢。 第7章 陈老太的提点   “老大他媳妇,我去给他们送包子,你先自己吃着,不用等我。”   陈老太捡了四五个大包子,放在盘子里,专门给李华兰送进屋,顺道还给李华兰兑了一碗热气腾腾地红糖水。   只是王晓悦却发现陈老太端给李华兰的包子都是掺了白面,一看那外表,就觉得那大包子好吃得很。   要不然她刚刚就不会闻着那包子的香味,流口水了。   而给王老爷子他们的则是要小一些,外表黄蜡黄蜡的,没有盘子里的大包子外观精致,估摸着是为了怕人眼红和说闲话。   陈老太才会区分的那么明显。   连李华兰都像是习惯了一般,拿起一个大包子就斯斯文文地吃起来。   陈老太见此,霎时笑得把后槽牙都露了出来。   还是她大儿媳的吃相好,不像徐春花和周金兰那样狼吞虎咽,跟八辈子没吃过饭似的,看着就粗俗和没礼貌。   可王晓悦闻着包子馅的味道,真的是控制不住自己的口水,毕竟她是尝过饭菜的人,这母乳营养再好,也比不过包子来得诱人。   “妈,这包子是茴香馅的吧!”   李华兰吃了几口,一口就尝出这包子里面是茴香掺了一点猪油,味道正好,比掺了肉馅的还要好吃。   甚至忍不住边吃边称赞道:“妈,我要是有你这手艺就好了,我家妹子也爱你这一口。偏偏她今天运气好,赶上了。”   “可不是吗?她要是晚来一天,这包子就吃不上了。对了,咱给巧巧办满月酒的时候,也蒸一点包子,等你娘家人来了,好方便让他们带回去。”   陈老太虽然时常都能从大儿媳的嘴里,听到她对自己的夸赞,却也依旧打心里高兴。   至少李华兰的语气很真诚,哪像徐春花和周金兰两个憨货,除了闷头吃,啥好听的话,都不会讲。   久而久之,陈老太就不愿意跟她们多说话。   生怕自己被那两个憨货给闷死。   “妈,您要是这么安排,那我妹子有口福了。不过我那天出不了月子,没办法和您一起蒸馒头,要辛苦您受累了。”   李华兰自认做饭的手艺,比不过陈老太。   但蒸馒头这活儿,绝对是李华兰的强项。   还能玩出许多花样来,比如弄成玫瑰花形状,或者把馒头做成各种小动物,像小猪,小牛,小猫等等,简直就跟真正的小动物没什么差别,除了不能动之外。   所以李华兰每蒸一次馒头,家里人就被她的心灵手巧给冲击。   尤其王晓悦的两个哥哥,拿到馒头后,都不敢往嘴里放,想一直把它留下来,当成精美的艺术品。   “我受啥累啊!都是一家人,咋的你还跟我客气,莫不是把我当成外人,觉得我对我小孙女不上心。”   陈老太故意说了几句责怪的话,显然对李华兰的过意不去并不认同。   正因为是一家人,陈老太才愿意费心安排和周全。   换做那两个儿媳,那陈老太就没这份心思,考虑那么多。   要知道这人心换人心,是更古不变的道理。   特别是那两个儿媳的娘家,逢年过节没有像李华兰娘家那样,经常走动。   除非是他们有事了,遇到困难才想起来他们家走一趟。   再说,陈老太也不图他们什么好东西,就是想着亲戚之间多走动走动,以后这孙子一辈才热闹。   结果,人家是能远离他们家就远离,平时见了也就打打招呼,半天都聊不到一起。   “妈,是我不对,是我不会说话。”   李华兰见陈老太一副要生气的模样,连忙认错。   心里也越发肯定,陈老太是真喜欢她这个小闺女。   比她当初生第一个孩子的时候,要疼爱和上心好几倍。   起码陈老太现在最不爱听李华兰说这客气话。   陈老太瞧李华兰被她提点,心里明白有数之后,便才挽着篮子给王老爷子他们送饭去。   她刚刚那么说的目的,就是想让李华兰知道,她对巧巧这个小孙女,是真心疼爱,并没有什么嫌弃和疙瘩的意思。   虽然她一开始是有点不高兴李华兰生了一个闺女,哪晓得巧巧和她投缘,比她姑姑王美丽还像自己。   况且她光孙子辈就有八个人,愣是没一个跟她长得像,全都继承了老王家的大部分基因,看起来是不丑,但长得好不好看,那就是另一回事了。   唯有庆幸一点,就是孙子辈都没有他们爸爸那样,长得让她扎心。   “妈,您可算来了,我和一生都快饿死了。”   说扎心就扎心,她还没走到田埂边上去,她那个二儿子和三儿子就迫不及待地扔下镰刀,朝她跑来。   大老远,陈老太就被两个黑黝黝的身影,给闪的撇过头,用行动证明,丑拒这两个扎心的傻货。   倒是王一国慢腾腾地用毛巾擦了擦手,走到陈老太身边,先问陈老太吃了没,然后再拿起一个包子递给王老爷子。   陈老太却被儿子的这番行为,给弄得心里稍微舒服了一点,虽说大儿子长得也不好看,人也浑了些,可是他孝顺,爱干净,经常能想到她和王老爷子。   而她那两个儿媳,早就跟在自己男人身后,不声不响地拿起包子就往嘴里搁。   心想:大哥真会卖乖!每回妈来,都问妈吃不吃。   但是,在她们看来,陈老太肯定早就吃过了,哪里还用得着再多问一遍。   王老爷子却一面吃着包子,一面询问陈老太道:“巧巧在家里怎么样?有没有像今早那样大哭?”   好不容易能在自己老婆子和儿子儿媳面前拉下脸,抱抱小孙女。   他才不会继续像以前那样傻,为了维护自己的严厉形象,就一直装腔作势下去。   只是除了他小孙女巧巧,其他孙子孙女都大了,是不可能再享受他这样的关心和爱护。   “放心吧!巧巧可乖了,就今天一早哭了一回,一上午都眯着眼睛睡觉。”   陈老太一听王老爷子问起巧巧,这脸色总算好看了一些,面上也带了几分真心的微笑。   而王一国离王老爷子坐的最近,自是听得一清二楚,这脸上顿时就出现了放松的笑容。   他家巧巧在他不在家的时候,也很乖呢!   没有像他那前头两个小子,总是在李华兰坐月子的时候,哭哭啼啼,吵得他和李华兰从来都没睡过好觉。   王一伟闻言,难得说到了陈老太的心里去,“爹,妈,巧巧一看就是个乖巧又安静的孩子,我瞅着她那模样,就妈您很像。说不定将来跟美丽一样,嫁到城里,做城里人。”   其实,王一伟还是有点小聪明的。   他见陈老太和王老爷子两人都很喜欢巧巧,自然是把话往好里说。   王一生也跟着王一伟附和道:“妈,巧巧比美丽还好看,当然就比美丽更乖,更有本事。”   谁不知道陈老太以前最疼爱的就是他们小妹王美丽,因此,把美丽拿出来跟巧巧比,那陈老太也不会说什么,反倒心里高兴地不得了。   何况他们今儿干活的时候,还碰到他们同村的伙伴王玉明,逢人就吹王一国生了一个好闺女,样貌比她姑姑还漂亮。   可把那些村民给羡慕地直夸王老爷子和陈老太有福气。   毕竟王美丽是王家村第一个金凤凰,名气大得周围好几个村都晓得。   关键是王美丽长得好看,跟她的名字一样美丽。   所以王玉明说王晓悦比她姑姑还漂亮,那就证明王晓悦以后的出息比她小姑还厉害。   搞得陈老太一路走来,便有好多村民要求陈老太赶紧办满月酒,她们好瞧瞧陈老太家里的下一个金凤凰,到底长成啥模样,竟能比她姑姑王美丽还好看?   “行啊!你们俩人今天嘴巴抹什么蜜了,咋说话比以前好听了不少。”   陈老太一看自己两个蠢儿子今天都开窍,一起夸她宝贝孙女,这笑容就没停下来,甚至看他们比以往顺眼了许多。   话落,王一伟和王一生就互相隐晦的使了使眼色,看来他们爹妈的软肋已经从小妹变成了巧巧。   那以后只要使劲在他们面前,说巧巧的好话,那他们肯定就能少挨陈老太的揍。   说不定连大哥都能带他们一起玩。   果真,不仅陈老太对王一伟他们有可以看得过去的笑容,王一国同样对两个胆小,转不过弯的弟弟,有了新的认知。   只不过徐春花和周金兰听着他们的对话,心里难免有疑问。   妈不是说,女儿不值钱,要多生儿子的吗?   咋这么快就变卦了?   事实上,陈老太对她们那么说,有一部分的原因,是因为她们的基因,没办法优化下一代。   只能做到综合百分之三十,也就是不扎心的行列。   当然生男孩就要好一些,女孩要是太丑了,可不得让人嚼舌头,成天被人嫌弃吗? 第8章 陈老太的区别对待   只是,这办满月酒也是有讲究的。   有些穷得连白米饭都一年吃不了几次的地方,是孩子出生没几天就要办起来,这样亲戚朋友送的鸡蛋或粮食,就能让坐月子的母亲吃好一点,可以有充足的奶水喂养孩子。   还有些地方是讲究办周岁酒,像满月酒这种是不办和不在意。   但王家村的传统,是孩子生下来满了一个月之后,当天办席。   正好王晓悦出生的日子是月初,所以陈老太临近月底的时候,忙的不得了。   除了喂猪和看孙女之外,她就开始准备起满月酒当天需要的食材,像粉条,海带,菜籽油这种东西,她家每月都能领到一点,毕竟她家老头子是当过兵,上过战场的人。   要不是因为年纪大了,首长催促他回家养老的话,估计王老爷子也不会回到王家村,说不定得一辈子守在首长身边,保卫他的安全。   可是,每月领到的那些东西,向来都是陈老太一人保管,连她看重的大儿媳李华兰,都不知道她把这些好东西藏到什么地方?   而且陈老太这人有时候大方,有时候抠得很,越是稀奇的东西,她越喜欢攒在那里,只有逢年过节才能吃上几顿,要么就是王老爷子过生日的时候,陈老太也舍得下老本。   像平时的话,只有猪油炒菜,并且是爱吃不吃。   菜籽油那样的好东西,陈老太哪狠得下心,每天都放。   再者,那玩意儿也不多,每个月只有半斤左右。   充其量是吃个新鲜,到底还是猪油炒菜,要更香一些。   至于粉条和海带,一般都拿来做炖菜,她家人多,吃不了两顿,就没了。   这么一来,陈老太就越发谨慎,每次她去领津贴和补助的时候,都是她和王老爷子一起去,儿子儿媳就甭想了。   有的吃就不错,咋会让他们去领。   万一他们其中一个犯傻,要把自家亲爹的补助,送给别人吃,那陈老太还不得心疼死。   但是今儿陈老太和王老爷子把那些东西领回来的时候,并没有把躺在床上吐泡泡的王晓悦给抱走。   反倒是炫耀似的,把那些东西拎在手中,朝王晓悦眼前晃了晃。   “巧巧,知道这是什么吗?”王老爷子忽然玩心大起,边把那些东西放在桌上,边逗弄王晓悦道:“爷爷可告诉你,这些玩意儿贼好吃了,尤其是把它们拿来炖肉,香的一绝,保证你吃了上顿,还想下顿。”   不,爷爷,请停止你的炫耀。   王晓悦心里哭唧唧地想着,本来她每天看着他们吃饭,就馋的不行,动不动就流口水。   为啥自己的亲爷爷,还那么不厚道,非要刺激她一下。   害的她又流起口水,开始幻想猪肉炖粉条,老母鸡炖海带是个什么滋味了?   “去,你个老没正经的,巧巧才多大,哪晓得你说的是啥?”   陈老太轻轻地拍了一下王老爷子的胳膊,就从自己的包里,掏出十几颗大白兔奶糖来。   有些可惜地说道:“这是巧巧她三奶奶给的奶糖,说是从上海带来的东西,咱县城没得卖,估计只有省城才有。还是她闺女孝顺,给她带了几包,又给咱抓了一大把,要不然就被她家几个小子给吃光了。就是咱家巧巧太小了,没法吃这稀罕东西。要不把这些奶糖分给咱家那些小子,让他们尝个味道。”   “这奶糖有啥稀罕的?等咱孙女大了,让她姑从省城那边多买一些,找人带回来不就完了。”   王老爷子可不像陈老太那样凡事都计较,再者,他孙女巧巧要是想吃,那就多给她买几包,不算啥大事儿。   “也对,咱闺女可是省城人,前些日子还给我来信,说是他们团快要放假,估计和秉安一起提前回来,好在家里住上几天。”   一说起自己小闺女王美丽,那陈老太满面都是红光。   特别是王美丽和她一样,重视巧巧,不像以往,给几个小子办满月酒的时候,王美丽都是没时间,要么就是陈老太自己也不在乎。   王美丽当然就听她妈的话,让她不回去就不回去。   “那他们啥时候放假?信里都写了吗?”   王老爷子受陈老太的影响,对王美丽这个小闺女,要比其他几个儿子温和一些,鲜少训斥或责骂过她。   因此,王美丽自从嫁到省城以后,就要托人时不时地带一点东西回来,孝敬二老。   “没写,但估计也快到了?”陈老太摇着头,猜测道。   刚好,在她跟王老爷子唠完嗑之后,那猪圈里的猪,就饿得直哼哼。   声音大的立刻让陈老太炸了,连忙抱着王晓悦,冲了出去。   一看是后院里的猪草没了,便赶紧把家里的孩子,都叫了出来,厉声道:“你们是不是皮松了,欠收拾。只知道玩,不知道干活了,是吧!”   说完,也不瞧那几个孩子脸上露出来的惊恐。   直接拿起柴火堆上的藤条,往那几个半大的男孩子身上揍过去。   疼得他们立马躺在地上打滚,哇哇大哭的抽噎道:“奶,别打了,我们知道错了,我们马上就去山上割猪草,再也不偷懒……”   他们就是想着,今天奶和爷都跑到县城去里领东西。   所以几个孩子之间相互推脱,谁都不想去山上割猪草,都想赖在家里休息一会儿,睡懒觉啥的。   没想到,等陈老太回来,他们正准备去山上的时候,这猪圈里的猪饿得把他们都给出卖了。   害得他们被奶收拾,想喊疼,也得认错,认到奶消气为止。   要不然他们越喊得起劲,奶就越不放过他们。   王晓悦看她两个哥哥以及四个堂哥被打得在地上滚来滚去,就有些不忍地扯了扯陈老太的衣袖。   两个堂姐也站在一边,想劝奶,可不敢怎么出声。   直到陈老太把他们揍得力气都使完了,才停下来,慢悠悠地走到搁在石磨旁的凳子上,坐在上面,歇息了几分钟。   看他们哭得眼泪鼻涕都糊在一起,陈老太心里又是一顿气。   唯独王晓悦两个哥哥还算硬气,被陈老太狠狠地打了一顿之后,只是低着头,随便抹了一把因为生理上的疼痛,导致流出来的眼泪。   便老老实实地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   拿起背篓,就往身上放。   他们两个今天偷懒,也是因为和大队书记家的小子打赌,说他们谁挨的揍最多,谁就是老大。   毕竟英雄都是流血不流泪,他们现在还小,又不能当兵,只能挑战大人的权威,看谁身上的伤痕最多,谁就是英雄。   陈老太却是气过之后,立刻叫住了正要踏出院子门口的王成义和王成远,她知道两个孩子,平时挺听话和勤劳的,按理说,今天不该挨揍,倒是二房两个不省心的小子,时常被她暴揍一顿。   才好奇地询问了一下他们今天偷懒的原因。   哪晓得陈老太知道真相以后,就更气了。   简直笑也不是,不笑也不是,只能再给他们一人踹一脚,骂道:“你们两个熊玩意儿,不怕挨揍,是不是?还有我只听过比玩泥巴谁厉害?还没听过比挨揍的。”   真是跟他们亲爹一样,熊得很。   脑袋里想啥东西,都跟别人不一样。   但不管怎么说,陈老太揍了他们一顿,让其他几个小子长了一点记性。   顺便威胁他们道:“你们下次要是再给我出主意偷懒,那你们就别吃饭了。给我饿着,我看你们还有那个本事不听话。”   王晓悦也被自家两个亲哥哥的脑回路给惊呆了,虽然她从来没被奶打过。   可是看着那大拇指粗的藤条,往身上抽,她都不忍心看,总感觉自己都身临其境,有点后背发凉。   “奶,我们错了,我们下次再也不这样了。”   要不是王成义和王成远两个哥哥偷懒,那他们几个小的也不会跟着偷懒。   怎么说,王成义和王成远都比他们大一两岁,习惯了跟在他们屁股后面走。   所以王成义和王成远挨揍,他们也跟着挨揍。   可挨完揍,大家照样还是好兄弟。   “行,你们知道错了就好,赶快滚蛋。”   陈老太真心被这几个熊孩子给气得没什么好脸色,这些熊孩子咋跟他们的蠢爹一样,让人糟心呢!   不过陈老太也不是不讲理的人,等他们知道错了,准备去山上割猪草的时候,把她兜里的奶糖拿出来,分给他们一人两颗。   连王晓悦的两个堂姐也没落下。   倒是王成义和王成远在拿了奶糖之后,问了问陈老太,“奶,妹妹她有奶糖吃吗?”   “没,巧巧还小呢!还吃不得,赶紧的,给我走人。”   陈老太虽说不待见那些熊孩子,但因为王成义和王成远两兄弟,关心巧巧有没有奶糖,这愤怒地表情,总算得到了缓解。   只是二房和四房的几个小子在拿到奶糖以后,也不哭鼻子,流眼泪了。   甚至笑嘻嘻地剥了一颗奶糖,放到嘴里。   王晓梅和王晓芳两人,也露出笑,尝了一颗奶糖。   王晓悦则是眼馋的看了他们一下,急忙把脑袋埋在陈老太的怀里,顺便摸了摸陈老太的胸口。   她知道奶今天是气狠了,所以替她顺顺气。   结果陈老太见他们都不喊疼,有力气吃糖。   又让他们把小背篓换成大背篓,将六个小子全放到山上去。   而王晓梅和王晓芳今天都把活干完了,所以陈老太没说什么,就让她们出去玩了。   王晓悦瞧着陈老太的区别对待,顿时想到她奶可真精明,把孙子当长工用,一偷懒就揍他们。   像堂姐他们,只要干完活,陈老太就不会说什么。   有时候她们出错,陈老太也只是说几句或骂几句,从不会揍她们。   所以说她奶虽然明面上看着重男轻女,实际上她心里可明白着呢!   该有的大家都有,只不过看着两个应该娇养的孙女,干不了多少活,这陈老太自然就对她们笑不出来。   她也不能学别人那样,磋磨自己的孙女,怎么说,都是老王家的种,她自己的亲孙女,再怎么心里不悦,她也得有自己的考量。   起码,在王晓梅和王晓芳看来,她奶对她们很好了,不像其他人家的奶奶,使劲亏待孙女,饿得浑身上下都没二两肉。   搞得村子里的大部分女孩都羡慕她们,说她们不仅能吃饱穿暖,还可以上学识字,简直生活在天堂里。 第9章 小姑王美丽   但陈老太却是不放心那群熊孩子,硬是站在院子门口,亲眼看见那六个熊孩子往山上走去。   这才抱着王晓悦回到后院,把那两个正在洗衣服晒被子的儿媳给喊了过来。   “妈,家里没猪草,拿什么喂猪啊!”   徐春花一边纳闷的问着,一边将湿哒哒的双手,在身上随便擦了擦。   全然没看到陈老太眼里的嫌弃和郁闷。   教她多少遍了,不要总是把什么脏水都擦在自己衣服上。   免得还没穿上半天,这衣服就先变得黑乎乎。   若是家里来个客人,看见这幅情况,指不定在背后怎么说他们家呢!   就算农村有部分人没那么讲究,可陈老太就是见不得这种情况。   何况她自打进了老王家的门,便一直是勤勤恳恳,爱打扫的主儿。   哪怕王老爷子当兵上了战场,她也是一个人拉扯着五个孩子长大,从来就没有把家里弄得乱七八糟地一天。   村里的人谁见了,不夸她一个好字,都说她能干,爱干净。   自是非常看不惯徐春花这邋遢的动作和行为。   周金兰倒是及时撞见陈老太的那副嫌恶表情,急忙停止了跟徐春花一样的动作。   跟二嫂待久了,差点就被她带偏。   当然比起徐春花,周金兰已经算是不错的了,起码她听话,每次陈老太让她干什么就干什么。   就是没什么脑子,比她男人还要不会转弯。   “你们两个蠢的,不会把你们昨天和今天摘得烂菜叶都倒出来喂猪,还有家里的糠多着呢!不是每次都让你们把米糠搅在猪草里,难道你们傻得连这种小活都不会干了。”   陈老太都不知道怎么说她们两个,不就是家里的猪多了十几头。   就每天指望着那群熊孩子割猪草回来喂猪,那不是扯淡吗?   尤其现在天冷了,这山上的树叶都掉光了,估计没几天,猪就没啥吃的。   “妈,家里的米糠再多,那也喂不了那么多猪啊!还有咱们每天摘得烂菜叶也不多。我觉得还是让姐夫来咱家一趟,把这些猪都领回去,咱家现在都快养不起了。”   徐春花心里本来就不愿意养这么多头猪,浪费粮食不说,还费时间。   虽然养的猪越好,他们家越有面子。   过年的时候,也能多分到一点。   可徐春花就是觉得不划算,有时候她想休息睡个懒觉,结果陈老太就因为自己有事,非要把她叫起来喂猪。   弄得她是心不甘情不愿。   陈老太一瞅她那抱怨的神色,哪里会不明白她在想什么,干脆有话直说道:“说你蠢,你也别不承认。我问你,咱家养了这么多头猪,是不是有工分拿。你不用,那你男人,你儿子呢!就靠你那点工分,能养得起谁?再说了,咱家自从养了这么多头猪,我让你喂过几回,不就是我和你爹有事出去,才让你帮忙的吗?你以为你喂了几回,这功劳就是你的了,你想当家做主了是吧!”   “不……不是,妈,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就是觉着您太辛苦了,还有咱家也不富裕,光把粮食拿去喂猪,那也撑不到几个月?”   徐春花从小家里穷得叮当响,有时候没吃的,就吃米糠和野菜。   特别是她十几岁的那个时候还面临三年**灾害,所以穷怕了。   比起有时大方,有时抠门的陈老太来说,她更抠,平时有啥好吃的,先紧着自己。   连她男人和儿子都是吃她剩下来的,至于其他人就更别想了。   陈老太也知道她的家庭情况,她当年嫁进来的时候,还天天跟老大媳妇诉苦,说自己那时候过得太苦了,都没吃过什么好东西。   甚至还觉得陈老太这人太浪费粮食了。   有的吃就不错,为啥还吃得那么好。   谁曾想后来,她的胃口被养得越来越刁,一天不吃肉,不吃点鸡蛋,她都要在心里埋怨一下。   现在,却用这个借口来糊弄陈老太,陈老太能相信她才有鬼了。   “你别跟我扯这个,你就是想偷懒,不想干活。行,从今天起,你就别吃饭了,吃你的米糠去。”   陈老太这人若是真生气了,不一定会破口大骂。   反倒一句话就结束这没完没了的争执。   话落,她也没管徐春花心里有多惶恐。   直接把周金兰叫到一旁,让她去煮猪食。   比起小心思贼多的老二媳妇,还是老四媳妇实诚些,到时年底记工分了,陈老太也会好好奖励老四媳妇。   虽说是个呆呆笨笨地性格,好在会干活,会生娃。   跟大儿媳是比不了,但跟二儿媳相比,四儿媳还算过得去,就是不想跟她多说话。   毕竟陈老太一开口,周金兰就能一句话给聊死了,或者支吾半天,也没说出几句有用的话。   王晓悦趴在奶的怀里,一直用大眼睛盯着徐春花。   实在不明白,二婶为啥要自己找不自在。   把奶给得罪了,那不是她自己倒霉吗?   还有王晓悦相信她奶,等养的那些猪吃完了家里的米糠,奶肯定会想办法,从队上要一点米糠回来,绝对不会傻到用自家吃得粮食去喂猪。   再说他们家算是村子里过得最舒坦的,不至于穷到去吃米糠,明显她二婶不想趁着陈老太不在家的时候,去帮忙喂猪。   王晓悦能想明白的道理,徐春花却懒得想,周金兰则是想了等于白想,在她看来,自家婆婆是个很有能耐的人,没她解决不了的事。   “妈,我回来了。”   陈老太才打算把王晓悦抱进屋,就听到了她小闺女王美丽的声音。   乍一听,她还没反应过来。   等王美丽和她爱人张秉安走到她跟前的时候,陈老太才眨了眨眼,兴奋地开口道:“你说你们来,也不跟我们说清楚,早知道你们今天回来,我就让一国接你们去。”   “妈,我们团里也是昨天才开始放假,今儿才有时间回来住上几天。再说咱大哥每天干活也够辛苦的了,咋还能让他受累跑一趟,我们又不是没长眼睛,不认路。”   王美丽爽快的跟陈老太解释着,一双漂亮的杏眼,不停地往陈老太和王晓悦身上打量。   王晓悦也跟她姑一样,黑溜溜的眼珠子,直瞧着王美丽。   果然人如其名,鹅蛋脸,白皮肤,高个子,腿长腰细,身材好,气质更好。   一看就是一个会跳舞会唱歌的人,难怪只要有人在奶面前夸她闺女,她就笑得合不拢嘴。   可不是长得漂亮,看着就赏心悦目。   再加上她小姑王美丽读完高中,就被话剧团招了进去。   但主要原因还是她小姑夫张秉安看中了她小姑,毕竟她小姑夫张秉安是话剧团团长,人长得不错,个子高,跟王美丽走出去,谁不夸他们郎才女貌,天生一对。 第10章 都想抱一抱   甚至越瞧越觉得小姑王美丽真不像农村出来的,比她小姨李华欣洋气多了,就算身上穿的是一件白衬衫,黑裤子,也能穿出一股不一样的韵味。   并且王美丽的长相,确实和陈老太是有五分相像。   可以看出年轻时候的陈老太,绝对是这周边村子里数一数二的颜值担当。   哪怕现在老了,长皱纹了,依旧是一个有着昔日风采的美老太太。   只不过陈老太在村子里是出了名的彪悍,以前王老爷子不在家,有多少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的人,都被陈老太和王一国收拾得见了他们就跑。   所以大家都知道陈老太好看,却不敢招惹,只能过过眼瘾。   “妈,爹呢!还有你怀里抱的就是大哥的小闺女巧巧吧!真好看,跟您很像,好像跟我也有点像。”   王美丽瞧着王晓悦白白胖胖的小脸蛋,还有那双亮晶晶地大眼睛,这心里就欢喜得很。   特别想从陈老太的手中,一把抱走她。   就是她自己生的孩子,也没有跟自己长得那么像。   这不,一看见王晓悦可爱又乖巧的模样,王美丽就扛不住自己的手痒痒,光明正大地暗示了一眼陈老太。   陈老太一瞅她小闺女那眼神,当即就明白了,不过她还是没能马上如了王美丽的愿,反而笑呵呵道:“去,先洗把脸,洗把手再说。”   话落,王美丽还没行动,她身旁的张秉安,就先迫不及待地把手里的东西,递给王美丽。   殷勤道:“妈,你和美丽先进去,我去打水。”   陈老太见状,疑惑地看了看王美丽,以前这女婿来得时候,可没这么积极。   到底是城里人,总是有些矜持和骄傲的。   为啥今天都不用王美丽提醒,他就自个儿先去打水了。   王美丽心里倒是一清二楚,边跟着陈老太走进屋,边解惑道:“妈,你忘了,秉安一直都想要一个又乖又安静的闺女。可惜咱家玲玲自打生出来就是个爱哭鬼,每次秉安想抱她,她就哭得没完没了,怎么哄都哄不好。现在看见巧巧这么乖的孩子,能不跟我一样手痒吗?”   “你还说呢!你回来咋不把雷子和丫丫一起带着,我都半年时间没见他们了,也不知道他们长高了没,长胖了不?”   陈老太一听自己女婿也喜欢她小孙女巧巧,别提她多美了?   到底是她亲手带的孩子,讨人稀罕!   这脸上的笑容,也就更加灿烂,收都收不住。   把王美丽惊得用手捂住嘴,嬉笑道:“妈,你不怕那两个调皮鬼回来,欺负巧巧啊!”   每回雷子和丫丫到外婆家,都要跟王晓悦的堂哥,堂姐们打一架。   或者狼狈为奸,专门合伙去欺负别人。   把王美丽头疼地一带他们回到省城,就狠狠揍他们一顿。   结果还是不吸取教训,皮的不得了。   “怕啥?巧巧还有两个哥哥,虽说偶尔傻了些,但真精明起来,你家两个都干不过一个。”   陈老太对自己两个孙子的智商还是有数的,毕竟王一国本人就不傻,相反聪明得很。   要不然就他那扎心的模样,咋能娶回一个漂亮媳妇。   自然这生出来的孩子,也是继承了她大儿子的一肚子坏水。   “妈,我知道大哥比我们兄妹几个都伶俐,你也不用这样变着法的夸他。”   王美丽故意说了一句醋话,却是眉笑眼开地把手里的东西,都放到桌上。   她四个哥哥,其中跟她关系最好的还是大哥和三哥。   她小时候有谁欺负她,都是两个哥哥替她出头。   再说陈老太那时候虽疼她,架不住要忙里往外,根本没多少时间带她。   还是大哥和三哥轮流着送她上下学,有时候她耍赖或者没睡醒,都是他们把她放在背上,走个把小时的山路,把她送到县城。   当然就记住了大哥和三哥的好,每次回来,也没忘记给他们买东西。   “你这当妈的人了,还跟我开这种玩笑,不怕我揍你?”   陈老太知道自个儿小闺女跟她大哥关系不错,才打趣。   换做她另外几个哥哥,倒没有这么亲切和小孩子气了。   坐在一旁的王老爷子则是等陈老太跟小闺女说完话,他才跟王美丽聊了几句。   但也只是几句而已,他们根本聊不到一起。   还是张秉安打来水,和王美丽两人洗干净脸,洗干净手后。   他才和王老爷子热络地说起话来,就是旁人想插嘴都插不进去。   王晓悦却听着他们不断絮叨地说话声,有点困困的。   特别是被她小姑王美丽抱在怀里,闻着她身上香香的雪花膏味。   她就半眯着眼睛,慢慢地靠在小姑怀里睡了过去。   王美丽一见她睡着,连忙拿起床上的小毯子,盖在她的身上。   张秉安聊着聊着,有点失望地瞥了一眼王美丽怀里睡得像小懒猪似的王晓悦。   他还没抱上呢!怎么这么快就睡着了?   毕竟,他家两个调皮鬼,一生下来,就把所有精力用在了大哭上。   有时他们睡到半夜,这两调皮鬼就你也哭,我也哭,反正就是哭哭哭,直到把他们哄得再次睡着以后,才有休息的时间。   而等王晓悦睡了半天,睁着眼睛醒过来的时候,她已经被她小姑夫张秉安抱在了怀里。   正好赶上大家吃晚饭,这回,桌子上摆着地可是一大堆好吃的。   有母鸡炖蘑菇,里面还放了一点粉条和干豆角,以及辣椒炒肉,蒸腊鱼,小炒土豆丝,醋溜白菜等。   色香味俱全,是王晓悦来到这个家见过最丰盛的一顿晚饭。   坐在旁边桌子上的八个孩子,已经不停地咽着口水,只等着王老爷子喊开饭。   就连徐春花都眼馋地盯着陈老太面前的茴香炒鸡蛋,这可是她最爱吃的菜,平常想吃都吃不到。   陈老太仿佛早猜到徐春花上桌以后,会把目光往哪里放,干脆就把徐春花爱吃的菜,放在自己面前。   生怕她待会儿像个饿死鬼似的,嘴上还没吃完,手上的筷子就又不停地往碗里挑菜。   今儿也算徐春华运气好,闺女和女婿一起回来,她就不当着大家伙落她的面子,让她去吃米糠。   等她闺女和女婿走了之后,看她怎么收拾这徐春花?   可周金兰和她男人一样,老实的不行。   只敢看着自己跟前的菜,压根就不敢把眼睛往其他菜上挪动。   至于王一国和张秉安两人坐得很近,似乎都对这丰盛的晚饭习以为常。   只是张秉安心里仍旧很感慨,他第一次来这个家吃饭的时候,还被吓了一大跳。   这年头,农村人哪弄的出这么多吃食?   毕竟现在讲究集体化,不准私人多养家畜,有时候被发现还要被上缴。   虽然他是城里人,不代表他也能一顿吃上这么多的荤菜。   为此,他还有些不好意思,以为因为自己的到来,让陈老太他们破费了。   不曾想,等他和王美丽结婚,偶尔回她娘家住几天,愣是每次吃饭都能吃上肉,还管饱。   就愈发不敢低看起王美丽娘家。   好歹人王老爷子当过兵,不仅任职为首长身边的警卫员,更坐到了团长的位置。   还有他大舅子也是有本事的人,属于真人不露相的那种。   “开饭吧!”王老爷子见菜都上齐,人也坐满后,就开口说道。   王晓悦却是看他们一动筷,忙流着口水,玩起了自己的一双小脚丫。   而抱着王晓悦的张秉安还没来得及拿起筷子,就看见王晓悦脖子前面垫着的手帕都湿了,急忙向旁边的王一国,说道:“大哥,巧巧饿了,你先抱着,我去给她兑奶粉。” 第11章 脸皮比城墙还厚   “不用,你坐着,我去给她兑。”   王一国虽有一点点不满妹夫张秉安在吃饭的时候,都抱着小闺女,让他干活回来连亲近的机会都没有。   但面子上总是要过得去,再说,张秉安对他还挺尊重的,没有像对他几个弟弟一样,都是不怎么说话,或者略有轻视的姿态。   说到底,是他做人小气了些。   不过闺女长得可爱,也是一种麻烦。   前些天,王一国把她抱出去散散步,看看地里的庄稼都收完了没?   结果一路走,一路就有村民来看热闹,幸亏王一国在村里的名声,比陈老太还飙和不好惹。   要不然那些婶子叔啊啥的,全都要冲上去,捏捏王晓悦的小脸和小手。   倒是有些年纪大的长辈,仗着自己比王一国辈分高,想要又抱又逗,沾沾喜气。   也好让自家出来一个有本事,长得好看的金凤凰。   如此一来,王一国哪还敢把王晓悦再抱出去。   甚至还提醒了他的两个儿子和陈老太他们,千万别将王晓悦带出去招摇。   只是陈老太当时听他说完,还鄙夷地看了他一眼,她活了那么多年,经验早就积攒了不少。   她闺女王美丽生出来的时候,可不就因为不像农村人,被村里的人看了一个稀罕,抱了一个稀罕。   现在轮到她小孙女王晓悦,她才没那么傻,孩子都没满月,就抱着到处跑。   但是生在王晓悦前面的那八个孙子孙女,一抱出去,那些村民要么远远地看上一眼,说几句吉祥话,或者随便逗逗。   可没有如今这么热情。   就是王晓悦她三奶奶,若不是腿脚不好,出一趟门都觉得困难。   肯定都要来她家,抱着她小孙女不撒手了。   有时候陈老太得了空去看她,都一直说让陈老太抱她小孙女一块去耍。   年轻的时候,她就羡慕陈老太有一个金闺女,长得好,人又利落,如今她们年纪大了,愣是又让陈老太幸运了一回,压她一头。   隐约还有点超出她孙子辈的架势,让王晓悦她三奶奶是又羡慕又惦记得很。   当然她和陈老太的感情非常好,没什么不快的心思,反倒觉得陈老太命好,是一个享大福的人。   “行了,你们都坐着,我早就把我小孙女的奶粉给兑好了。”   陈老太刚刚就趁着两个儿媳出锅炒菜和上菜的时候,忙活着用烧开的热水,晾了十几分钟,才拿来兑奶粉。   这不,兑好的奶粉,就放在她身后的板凳上。   王一国和张秉安闻言,互相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也不继续客套,直接把王晓悦抱给了陈老太。   让陈老太喂她喝奶粉,紧接着,两个人就扯开了话头,聊了起来。   气氛特别融洽,偶尔还专门让王老爷子和王一伟他们两兄弟搭个话。   反正王老爷子和陈老太他们是允许在饭桌上聊天,农村嘛!吃饭不聊天,显得家里没人气,不热闹。   而且那孤儿寡母地上桌吃饭,才没啥可聊的。   有时候到吃饭的时间,要是村民路过哪家,没听到哪家大人的说话声,和孩子抢着锅里盘子里饭菜的吵架声,那证明这家人口一定不兴旺,或者出了啥不好的事情。   所以在农村,还是多子多孙的人家,要讨人待见和喜欢些。   不过这要是哪家办酒,人去多了,红包给的少,那也是令人厌烦和瞧不起。   现如今,陈老太担心的就是这个问题。   眼瞅着没两三天,他们家就要办满月酒。   而请得知客是队长的亲爹,再加一个他们自家人王老爷子,他们主要是帮着招待同龄人,或者岁数更大一些的老人。   年轻一辈请的就是王晓悦她小姑夫张秉安,还有她爸王一国,怎么说,人张秉安是省城里来的,见过的世面比他们大多了。   这不让他来招待同龄人,陈老太脸上可有光了。   张秉安却是第一次被人安排做知客,紧张肯定是没有,好歹他是话剧团的团长,光大型演出,都不知道有多少场,就是不知道在面对王家村的男女老少,应该说什么体面话。   反倒王美丽这次回来,轻松地不得了。   只要帮着自己亲妈和两个嫂子打打下手就行。   唯一出现的问题,就是徐春花和周金兰两人的娘家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每回来吃酒,都拖家带口,给的红包,也只有一分两分,亏他们拿的出手。   平时也不怎么联络和热情,让王家村的村民,看了不知道多少笑话。   还无赖的不得了,要是谁都请了,没请他们吃酒,他们就会不请自来。   脸皮厚得跟城墙有一拼。   再者,这办酒,哪怕看他们怎么都不顺眼,也不好在酒席上闹起来吧!   因此,这陈老太愁啊!愁得都睡不着觉。   她当年给老二老四相看媳妇的时候,就不该听他们自己的意见,选了两个都不怎么样的人家。   现在好了,烦心事一大堆。   把徐春花和周金兰两人给发作的战战兢兢,屁都不敢放一个。   甚至老实地都不敢和陈老太多说一句话。   尤其是徐春花,每回她娘家来,吃得最多,拿走的也最多。   周金兰娘家虽没徐春花娘家猖狂,却也是会算计的。   每次来,都要吃够本。   偏偏周金兰的亲妈是个惯会以笑脸迎人,嘴里的好话能噼里啪啦说个没完。   这也不好当着大家伙的面,说她什么,忍了就忍了。   就是她老伴不咋地,好赌好喝酒,一来他们家,就要把他们家的好酒,给喝光。   也是他经常撺掇着周金兰亲妈,来亲家这边打秋风。   算来算去,还是周金兰的娘家,比徐春花的娘家要好些,可也糟心呐!   连一向波澜不惊地王老爷子,都不想看见那个爱喝酒的老混蛋。   王晓悦这几天也在陈老太嘴里,听见了几句不是。   印象非常不好,以至于满月酒当天,被陈老太抱在怀里,一双清澈有神的大眼珠,时刻都盯着要入席的客人们。   生怕她奶因为是给她办满月酒的原因,不好发怒,被对方给气着。 第12章 周金兰的娘家人   “大妈,几天没看见巧巧,真是又变漂亮了。”   王晓悦她三奶奶的二女儿王淑芬,一进院子门口,就瞅见了陈老太怀里的王晓悦,忍不住走到陈老太跟前,想要逗逗王晓悦,顺便夸了一句。   陈老太一听自己的亲侄女称赞巧巧,立即挺了挺胸脯,和颜悦色道:“淑芬,你来就是了,咋还给这么一个大红包?还有你家那口子和小豆豆咋没来吃酒?”   王淑芬给的红包,陈老太一模就知道里面有多少数。   自然是笑得连眼角旁的皱纹有几条,都能看得清楚,心里越发对王淑芬亲近和满意起来。   不愧是她帮着自己三弟妹带大的侄女,就是向着她,还当着大家伙给自己一个大面儿。   “大妈,您对我的恩,我都记着呢!再说我给巧巧包个红包不算啥。还有我家那口子和小豆豆在县城里瞎逛呢!让他们赶回来吃酒,怕是不可能了。您可千万不要生他们的气,他们就是馋,想要吃国营饭店的牛肉面。”   王淑芬说到最后,还有些不好意思。   这年头私人哪能吃上牛肉这么精贵的东西,就是在饭店里才能看见几片牛肉。   偏偏她家那口子和孩子都是胃口刁钻的人,让他们赶回来吃酒,硬是不肯,非要跑国营饭店去吃牛肉面。   把她给气得满肚子都是怒火,所以包了这么大的一个红包,也当给大妈赔罪。   “淑芬,你说的这是啥?我咋能跟你家那口子和小豆豆生气,还有这年头农村办酒,是吃不到啥好东西。我要是不因为怕被人眼红,我都想把满月酒办到人国营饭店去。”   陈老太最后一句话,是悄悄地凑到王淑芬耳畔,才讲了出来。   要是当众说这话,还不得被人举报,是资本主义作风。   何况他们今天办酒,为了避免让人说闲话和嫉妒,都没敢用新鲜肉,都是一些熏干的腊肉,腊鱼,以及自家磨出来的嫩豆腐和一些时令蔬菜。   毕竟这年头啥东西都紧张和紧俏,若是换做村里其他人,还舍不得拿腊肉,腊鱼出来办席。   都只是每个席面上摆一盆豆腐炖菜和其他一些吃食,要是有些要面子的人家,还会用油煎一煎豆腐片,等摆上桌,所有人都开始急不可耐地伸出筷子,哄抢起来。   因此,陈老太办的这十桌酒席,已经算是王家村最有脸面和最大方的人家。   不算太过奢侈,也不算太过寒酸,让前来吃席的人,见了这些桌上的饭菜,张着嘴就笑开了。   甚至还觉得自己捡了一个大便宜。   “大妈,等巧巧大了,让我那口子和小豆豆带她去吃国营饭店,什么好吃的,吃什么,绝对不亏待巧巧。”   王淑芬说这话,还是很有底气。   怎么着她男人都是吃公家饭,干会计的。   一个月工资有二十多块,她自己也是在罐头厂上班,两人一个月下来,差不多有五十块。   比美丽姐是比不得,但在村里绝对是让人艳羡和眼红。   当然这罐头厂的工作,也多亏她堂哥王一国去县城找老同学的时候,听到了这个消息。   连忙回来告诉她,刚巧,她初中毕业,符合罐头厂的招工条件,再加上王一国有关系,就带她去面试和笔试,顺道跟那位老同学提了一下。   结果她就被招上了,也凭着这个好工作,找了一个好婆家。   她能不记大妈他们的好吗?   “行,等巧巧大了,让她跟着你们去吃国营饭店。”   陈老太知道自己亲侄女说的是真心话,也做得出来,干脆就应了她。   王晓悦听着,馋虫都快长出来了。   这时候的国营饭店,分量足,价钱又不算太贵,随便吃一碗就饱了,确实是个吃饭的好地方。   只是没想到,她们两人正独自聊得开心呢!   就有好几个穿着打了补丁的蓝色衣裳,蓝色裤子的陌生人,慢腾腾地走到了王老爷子和王一国面前,打招呼道:“亲家,你们办酒,也不通知我们一声。还是兰子她姐姐回娘家才告诉我们,你们家要给巧巧办酒,这不,我们就来帮你们凑凑人数,图个吉利。”   说话的是周金兰亲爹周发财,他可就盼着老王家办酒,好喝上一顿。   倒是周金兰亲妈吴翠芳有些尴尬和过不去,却仍是露出笑脸,走到陈老太面前,一边打量着陈老太怀里的王晓悦,一边向陈老太递出了红包。   陈老太二话不说,就把吴翠芳手中的红包收了下来,这一摸,陈老太的黑脸倒缓和了不少,勉强打起精神,应付道:“听说你们家有财和旺财都出息了,跑去打青石(就是生产水泥的工人)。这样也好,都十七八岁的小伙子,再不找个正经活干,可不就成吃闲饭的了。”   “亲家说得对,他们都大了,不找活干,光靠我们两个老家伙是不行。但这也要多亏你们家老大,想着我们日子不好过,给两个孩子找活计,才有了今天。我这心可热乎着,连一句好话都……都说不出来,不过亲家你放心,两个孩子今后都会好好干,也会记着你们的恩情,将来好好报答你们。”   吴翠芳是真感谢陈老太他们,才没有往日那般脸皮厚得可以熬油。   反倒脸红地局促起来,就算陈老太话说的不好听,吴翠芳也只是当她刀子嘴豆腐心,为他们好。   连带着跟在吴翠芳身后的两个小伙子,也都是红着一张黑脸,满眼感激地看了一下陈老太和王一国他们。   随后低着头,看着自己的脚趾。   本来,他们是想自己来或者吴翠芳来,送个红包,答谢一下王一国。   哪料到,他们亲爹周发财一定要跟来,还要全家一起去吃酒。   要是不同意,他就拦着家门,让他们都别去。   没办法,这才让周发财跟着他们一块儿过来。   当然周发财这次没以前那么过分,尽想着喝好酒,给个一分两分的红包。   而是拿了自家晒得烟叶,捆了一包给王老爷子送来。   这可是他自己种的好烟叶,平时都舍不得送给别人抽,要不是为了两个不成器的儿子,他哪愿意下这心思。   王老爷子也没客气和推辞,直接把周发财带过来的烟叶给收下了。   看来这老小子是开了窍,知道要怎么跟他们套近乎,不像往日那样,只顾着打秋风,不晓得处理一下人情关系。   “我不求你们什么报答不报答,只要你们家努力把日子过得好起来,我这脸上不是也有光吗?”   陈老太斜眼瞥了一下王老爷子手中的烟叶,面上带了一点笑,说话也没那么尖刻和讽刺。   这老大给周发财两个儿子找活干的事情,陈老太也知道。   不就是王一伟和王一生两人怕辛苦,队上又忙着收稻子,才便宜了周有财和周旺财两个小子。   不过也算是做了一件好事,起码他们知道要感恩,跟往日相比,顺眼了不少。   害得陈老太白发愁了好几天,以为他们又要在巧巧的满月酒当天,让大家伙看笑话。   “是……是,我们肯定把日子给过起来。”   吴翠芳说着,又多看了几眼陈老太怀中的王晓悦,很自然地把话头转到王晓悦身上,夸得王晓悦都小脸微红,连忙把视线转到其他地方。   任吴翠芳和陈老太两人互捧互吹,至于周有财和周旺财他们两个很稀罕陈老太怀中的瓷娃娃,可是他们不敢有多余的动作,只能撇过头,和王一国聊了几句。   谁知道陈老太这心里刚舒服了一些,马上又看见了一群让她糟心窝子的无赖。 第13章 真给气着了   可不光她看见了,连王老爷子和王一国他们都停下跟客人打招呼和聊天,全把目光集中在了徐春花的娘家人身上。   他们甚至还不打算跟王老爷子说几句,直接就甩出一分钱的纸币,搁在了陈老太面前的桌子上。   上面还有一支铅笔和一本泛黄的笔记本,是用来记载吃酒席的客人名字和红包数,当然不是陈老太自己动手写,而是由站在她身旁的大孙子王成义动手。   怎么着他都是快要小学毕业的人,让他来干这个活也是可以的。   况且王成义字写得不错,端端正正,没像他那扎心的亲爹王一国,写得潦草不堪。   硬是让陈老太瞧半天,都瞧不出一朵花来。   “不是,徐铁顺,你亏不亏心,带着全家人来吃酒,也好意思只给一分钱。你们怕是几年都没吃过好东西,像乞丐一样来讨饭了。”   队长亲爹王建利知道自己亲家不是什么好东西,跟陈老太他们差不多,都被徐家人给落了不少面子。   要不是看在他儿媳是徐家人的份上,只怕他说话还会更难听。   哪晓得徐铁顺的媳妇张珍英看见自己男人,掏出一分钱来吃酒席,她还跟以前那般,心疼又吝啬地白了一眼徐铁顺,挤兑王建利道:“利叔,我们家妹子自从嫁到你们家吃了多少苦,别的不说,就说闹饥荒那会儿,她可是把我们全家的救命粮偷了大半,送到你们家。自己没吃到不说,还连累我们家一起受苦,你说这事儿办得亏不亏心?再说我们是来喜子叔家吃席,关你们什么事儿。”   “扯淡,放你娘的pi,明明是你把粮食偷回自己的娘家,干啥还要三番五次地诬陷给我。”   徐春香是徐铁树的二妹,也是徐春花的亲姐姐,她一听到张珍英栽赃自己偷粮的事儿,她就忍不住怒火四溢地从位子上站起来,反驳他们。   闹饥荒那会儿,她是回过娘家,想要跟自己亲大哥借一点粮。没曾想,她没借到半颗米不说,还被张珍英骂了一个狗血淋头。   更被她到处乱嚼舌头,说她偷了他们家的救命粮,这明显就是心里有鬼,想把这事儿都推到她的头上。   如今,还不知悔改,还在这儿张嘴就乱说。   陈老太却是眼皮一抬,眼神微冷,但面上还是没表现出太大的愤怒,淡淡道:“行了,今儿是我小孙女巧巧的满月酒,等咱吃完了这顿饭,再好好掰扯这事儿。”   王一国闻言,目光比陈老太还冷,还凶,随即看向徐春香她男人王连业,二人对视了一眼,似乎达成了某种共识。   让杵在他身旁帮忙招待客人的张秉安,瞧见这一幕后,汗毛竖立,总觉得这徐铁顺一家是要倒大霉。   连站在他们对面的王一生见状,都颤了一下身子,推了推旁边的王一伟,低声道:“二哥,二嫂这娘家真是越来越过分了。你说,我们待会儿跟不跟大哥一起干?”   “干!我管他是谁?反正咱妈这回是真生气了,而且上面还有咱大哥顶着,怕个球。”   王一伟恼着一张脸,怒气冲冲地说着,甚至还迁怒地横了一眼站在厨房门前的徐春花。   徐春花被自家男人一看,急忙害怕地瑟缩了一下身子,往后退了几步。   这一次,周金兰没像往日那样,跟徐春花抱成团。   毕竟她娘家这回要脸了,没有厚脸皮地只拿出一分两分来。   再者,大哥帮忙,她娘家两个弟弟才有活干,她哪能不感大哥和婆婆的恩?   尤其这次比往日要严重些,这可是大哥小闺女巧巧的满月酒,婆婆的心头肉。   她就算再蠢,再笨,也晓得和徐春花保持距离,以免婆婆生气的时候,还把她给记恨上。   徐春香和王建利他们望了几眼陈老太和王老爷子的神色,顿觉抱歉,差点忘了这是人小孙女巧巧的满月酒,王家村的下一个金凤凰。   他们若是跟徐家闹起来,害的人满月酒办砸,那他们心里也过意不去。   只好端着两杯酒,去跟王老爷子他们道歉赔礼。   陈老太和王老爷子却知道他们是为自己打抱不平,所以才说了几句。   自是不会把怒火牵连他们,就是他们千想万想,也没料到徐铁顺这次会这么过分,居然真的只拿一分钱,还不拿红包包着,愣是让在场的村民又看了一场笑话。估计等吃完酒席,又在背后说他们老王家倒霉,摊上这么一个不要脸不要皮的亲家。   总之,陈老太和王老爷子这次是真的被气到了。   而王晓悦现在又不能开口说话,还是一个才满月的小宝宝,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们两位老人家?   只能一只小手紧攥着陈老太胸前的纽扣,另一只小手有一搭没一搭地摸摸陈老太的胸口,为她缓缓心中的憋闷和憎恶。   又或者转转小脑袋,吃着自己的小拇指,对一旁的王老爷子露出一个天真亲昵的笑来。   殊不知越是如此,王老爷子心中越觉得愧对王晓悦,当年他上战场的时候,都没现在这么憋气过。   特别是那几个混蛋差一点就搅和了巧巧的满月宴,他就想好好地收拾他们一顿。   甚至他比陈老太还气,当初怎么就任由儿子选了徐家的闺女。   到底老话说得好,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生的儿子会打洞。   徐春花也跟她哥似的,经常犯懒犯馋。   这边,等徐铁顺、张珍英和他们五个孩子都入席后,陈老太才重新展开笑颜,招呼起其他前来吃酒的客人。   刚巧没过几分钟,王晓悦的亲外婆和亲外公就背着两个篓子,步伐矫健地朝他们慢慢走来。   里面装了好多东西,满得都要掉出来。   还是小姨李华欣走在他们背后,时不时地用手一边扶着一个篓子,才勉强不让里面的东西落下来。   本来,她想自己背一个篓子就算了,哪想到爸妈心疼自家二闺女和小外孙女,硬是两人都背着篓子,从凌晨六点钟走到了现在。   足足五六个小时,累得他们中途歇了两三次。   早就又饿又渴,可是等他们看到王晓悦甜甜蜜蜜,满眼都是小星星的笑容后。   这心里就暖呼呼的,再累都值当。   陈老太则是被他们背得这么东西吓了一大跳,赶紧让他们放下篓子,去歇一会儿,好马上开席。   还是他大媳妇的娘家好,人实诚又知礼,难得呀!   还包了两个大红包,一摸就晓得里面装了多少票和钱?   王晓悦自己也觉得外婆和外公都太实在了,为了来看她,吃一顿满月酒,就送来了那么多东西,得多费力。   看来,等她大一些,能说话,能走路了,一定要经常去看他们。   还要赚很多的钱,孝敬爷爷奶奶,外公外婆,爸爸妈妈。 第14章 雄起的周金兰   而陈老太等前来吃满月酒的客人都到齐后,她才抱着王晓悦坐到了正席。   这一坐下,桌上的老少爷们,姐姐阿姨都不淡定了。   全都目光慈爱和万分激动地看着陈老太怀里的王晓悦,王家村的下一个金凤凰果然名不虚传,瞧这小脸,小手,小脚丫,多可爱。   哪怕他们刚才送红包的时候,特意走到陈老太跟前,仔细端详了王晓悦一会儿。   那也是看不够,怎么他们就没有这么好的命,生一个漂漂亮亮的女娃出来。   再说,金凤凰可比儿子值钱多了,一不小心人家就嫁到城里,吃城里饭。   人陈老太就是一个例子,结果她命好,她家风水养人,又让她白得了一个大宝贝。   反正除了羡慕就是羡慕,更有一种与有荣焉的骄傲。   起码外村人见了他们,都觉得他们村能耐,地理位置好,一张嘴就问他们村那个金凤凰回娘家都带了什么好东西,或者嫉妒又眼红地说,陈老太的尾巴是不是都快翘到天上去了等等。   这一来二去,都传到了隔壁县城里的几个村子。   尤其这年月想成为省城人,路子只有一条,就是嫁得好和娶得好,当然不是谁都像王美丽这么幸运。   比如大队书记的小闺女王红霞,为了能成为王美丽那样的城里人,就死缠烂打地嫁给了来王家村下乡学习的一个知青韩晔,本以为这样就能把户口迁到城里去。   谁知对方就是一个普通家庭,根本没什么后台和势力,除非上面允许,要不然这辈子都争取不到回城的名额和机会。   因此,她每见一次王美丽,她就颇为恼怒和嫉恨。   咋啥好事儿全都让王美丽一个人摊上了,她咋没那么好的运气呢!   这越想她越不得劲,怨气大得让坐在她身旁的韩晔都感觉到了。   正预感不妙时,王红霞阴阳怪气地开口道:“秀婶儿,你给巧巧办的满月酒架势也太大了,她还小,谁知道以后会不会跟她姑一样,有那个命能嫁到省城里。再说我家亲侄女王倩倩,她小时候不是跟巧巧长得差不多,结果哪想到她现在那模样,可不就是长歪了,都不敢出来见人呢!”   看王美丽稀罕王晓悦那个劲儿,真以为他们家了不起,能再出一个金凤凰。   她偏不信,偏要杀杀他们的威风和喜气儿。   只是这话一出,陈老太当即拉下脸,王美丽也没了笑容,更得罪了王红霞自个儿亲大哥和亲大嫂。   这徐家人再不是东西,他们也不敢光明正大地挤兑和讥讽。   而这王红霞是村里人,闹饥荒那会儿,她都饿成一把骨头了,是他们家老三好心,拿了一点玉米面接济他们。   没料到她不感恩不说,还对他们有不满和怨愤。   这搁在谁身上,都不好受。   所以坐在位子上吃酒席的其他人,都觉得王红霞是个白眼狼,不值得他们亲近和交际。   甚至都不用陈老太亲自出声回击,村子里一向以刻薄出名的郑寡妇就看不过眼,毫不客气地嘲讽道“哟!王红霞,你这是肚子里冒酸水了吧!可惜人家就是命好,为人好,这辈子你都甭想超过他们。哪怕你白费心机,到头来还不就是一个种地的泥腿子,而且就你生的那几个孩子,有哪个算看得过去。就是你自己也比不过人美丽一根手指头,又矮又黑,都不知道谁给你这个脸,在这乱叫。”   郑寡妇一开腔,没几个能怼得过她?   毕竟她丈夫没了,为了拉扯几个孩子,天天都要在地里忙活,嘴上还要不饶几个成天想占她便宜的混子无赖。   自然不是王红霞能匹敌的对手,反倒被她当着大家的面,揭开伤疤,弄得她那张下巴都能戳死人的锥子脸红一下,黑一下的,愣是怎么着都没扯出一句能反驳的话。   郑寡妇却不给她留任何思考和反驳的时间,仍是一点都不留情地抓住王红霞话里的漏洞,继续说道:“还有你说的那个叫王倩倩的小丫头,我呸!她一生出来,老娘就看见她长啥样了。不光我,还有队里的所有人都见过她的模样,她要是能比得过巧巧一半,老娘就把自己的脑袋拧下来,给你当球踢。”   话落,大家都被逗笑了。   原本就在王红霞开口举例子的时候,大家都捂着嘴,使劲憋着笑。   没想到才几分钟的功夫,他们就破功了。   连王红霞的丈夫韩晔都被大家笑得红了脸,特别是他脸皮薄,在大家嬉笑和看戏的围观下,他实在是坐不住了,立马要拉着王红霞一起走。   何况他没王红霞那么能瞎掰和妒忌心强,他真没觉得王倩倩小时候有多好看?   也不存在长歪的理论,本来王红霞家里的人都长得不咋地。   生出来的孩子,能看就不错了。   连他自己和王红霞生出来的孩子,他都觉得有点丑,没法像王红霞那样昧着良心,胡说八道。   再者,她要是想夸王倩倩就好好地把人给夸一遍算了,怎么最后一句就转了画风,把王倩倩说得连她亲大哥和亲大嫂都怒了。   只在一旁,冷眼观看,也不出声替王红霞解围。   就是王红霞亲爹都忍不住怒从心头起,厉声道:“韩晔,赶紧的,把你媳妇带回去,别让她再出来给咱家丢人现眼了。”   说完,他都抬不起头,都不敢看向大家伙儿。   他怎么就生出这么一个不懂事的混账,都是他和他媳妇的错,没有好好教育王红霞,害得她心眼比针尖还小。   岳父都发话了,韩晔就更不好让王红霞在这里待下去,连忙拽着她的手,往院子外拖去。   王红霞却是走一步,就白一眼王美丽他们。   弄得陈老太都被这一接二连三的事情,给搞得什么心情都没了。   就是王晓悦自己看了这一幕,都觉得好心累。   为啥这王红霞跟个神经病似的,非要在她满月酒上闹这一出。   王一国和王老爷子他们心情更差,更想逮着几个不顺眼的狠狠暴揍一顿。   所以,等满月酒的客人吃得差不多,走得差不多时,王一国就趁着大家不注意,和徐春香的男人王连业一起跑到了村子外面。   王一伟和王一生一直都注意着他们的动静,当然也不能错过这个教训人的好机会。   走在最后的郑寡妇也抓起一把瓜子,边嗑边靠近周金兰说了几句悄悄话。   王晓悦眼尖,脑袋正朝着她们,刚好郑寡妇跟周金兰讲完,便看见她四妈周金兰亮了亮双眼,但随即略有踌躇和纠结。   最终在郑寡妇不耐烦,要等不下去的时候,看了一眼大眼睛扑闪,都不晓得发生了什么事的王晓悦,铿锵有力地朝郑寡妇点头道:“行,我干。” 第15章 猪下崽了   紧接着,王晓悦就看见她四妈周金兰跟着郑寡妇一起溜了。   一双像猫儿似的眼珠子滴溜溜地转了半天,也没想通她们要去干啥?   不过等陈老太和王晓悦的亲外婆苏老太聊天的时候,冷不丁地提起王红霞的名字,她脑海里陡然生起了一个念头,她四妈周金兰该不会和郑寡妇一起去……   结果,她的猜测还没完全冒出来,便瞧见她二妈徐春花慌慌张张地朝陈老太她们跑过来,惊骇地咽了几口唾沫,结巴道:“妈……妈,猪……猪生……生崽了!”   “生崽就生崽,你急个……”陈老太一句话都没讲完,就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道:“啥?你……你说猪生崽了。”   明明还要等半个月,咋这么快就要下崽了。   只是看老二媳妇这么紧张,怕是她担心的事情,恐怕已经发生了。   连忙变了变脸色,欣喜道:“猪生崽是好事,你怕啥?”   徐春花被陈老太这么一说,还是有些慌乱和诧异,忐忑道:“妈,那……那母猪一共生了二十头猪崽子,我活到现在,我也没见过这种稀奇事。”   “去,你没见过,怎么知道其他地方没有,再说我把这些猪天天当祖宗伺候,它要是不生十七八个的对得起我吗?”陈老太理直气壮地说道。   心中倒是有些忧虑和窃喜,这年头能把猪喂得这么好,已经算是一件不容易的事情。   更别提还下了那么多小崽子。   当然陈老太深刻地明白,这都是巧巧带给他们家的运气。   正好罩到了那些怀了的母猪身上,反正这事儿已经发生了,她唯一能做的就是把这些都推到她的头上,坚决不能让外人怀疑上巧巧。   自然满脸喜气地迈着碎步,拉着王晓悦的亲外婆苏老太一起凑热闹。   可到养了母猪的猪圈边上,陈老太还是吓得眨了眨双眼,连缓神的时间都没有,急忙抱着王晓悦,走到了猪圈里面,想要数清楚这母猪到底生了多少头小崽子?   也幸好陈老太每天都要打扫猪圈,没什么特别恶心的味道,就连脚底下每天都要换一次稻草。   所以倒是挺干净,但是陈老太数着数着就发现不对劲了。   不是说生了二十头小崽子吗?那……多出来的五头是哪里来的?   没等她想明白呢!便看见又有一头小崽子,从另外一头怀了的母猪肚子里慢慢挤出来。   见状,陈老太迅速把王晓悦抱给她外婆苏老太,自己又转身回到猪圈,开始给要下崽子的母猪接生。   多亏她有经验,不像徐春花那样见了这阵势就惊吓地什么也不会干了。   反倒手脚勤快地把所有要下崽的母猪都给接生完毕,大概花去了一个小时,是陈老太做梦都没想到的速度。   她还以为要用大半天时间,才能全部弄好。   哪料想,这母猪产崽一个比一个顺利和快速。   可也真是怪了,每头母猪下崽的数量都在二十头左右,其实单看是不吓人,但加上所有母猪产下来的崽子,这就有点骇人听闻了。   起码偌大的猪圈,已经让那些小猪崽都给占满了。   总共一百头,把王晓悦的亲外婆苏老太都给惊得合不拢嘴,讶异道:“秀姐,你这猪圈里的几头母猪怎么全都下崽了,还有你真是养猪的一把好手,不得不服。”   王晓悦却是忧心忡忡,她一直担心的金手指问题,终于还是发生了。   可惜她现在根本做不了什么,只能默默地在心中祈祷,千万别出什么乱子。   陈老太闻言,忍住心中惊骇和担忧,故意笑得眯了眯眼,开怀道:“华兰她娘,我们家这几头母猪都是一起配的种,所以正好今天都下崽子,也省了我好多麻烦事。”   “那秀姐你真有福气,是咱几个村子里最能干的猪倌,到时候这事儿传出去,怕是你这门槛都要被踏破了。而且我瞧那些小猪崽子个个都是健健康康,过不了一两个月,你这猪圈肯定都养不下它们。”   在农村,什么最值得称道,那就是会干活,况且陈老太在短短的那么点时间内,就接生了那么多猪崽子,可算是让她开眼了。   不禁想着趁他们还没回去,要好好跟陈老太取取经。   将来要是自己能养猪,她也能用得上。   “华兰她娘,你就放心吧!等我把队长叫来,一定要让他同意把这猪圈再加宽一点。”   陈老太现在都来不及思考这个,只是随便回了几句给苏老太。   然后就使唤徐春花把她姐夫王连业给叫来。   顺带让王连业亲爹王建利一起过来,商量一下。   毕竟这又不是她一人的私有物,是属于大家和集体的东西。   甚至把和王晓悦亲外公李满山聊得正热乎的王老爷子,叫进屋,轻声道:“他爹,我就说我这几天怎么左眼皮子老跳个不停,原来咱家还真有意外之喜。不过这事儿太异常,一闹开肯定是要惊动好多人,到时我这养猪能手的名声,估计又得被传得玄乎的很,就是我这心里没底,总害怕那些个黑心眼烂心肠的说咱家不好。”   她是真矛盾,想真正高兴又高兴不起来,心里还有疙瘩等着解开。   不过她是做过心理准备,没像老二媳妇那样,遇到一点事就慌得什么也做不了。   再说,她这每天起一个大早,捡二十或三十个鸡蛋,已经够刷新她的三观和见识。   现在再加上这一幕,她忽然颇有一种风雨欲来的豪迈和期待。   不曾想,王老爷子听了她那些话,半点忧心都没有,仍旧平静道:“不是我说,老婆子,你这人就是想得多。咱家猪会下崽是好事,到时候肯定还有领导专门来咱村来看望和嘉奖。况且咱们上次也商量过,一口咬定这都是你的功劳。你呢!也别老是七上八下的,你老头子我好歹在战场上杀过鬼子,遇到过好几次生命危险,还有什么事能吓得倒我们。”   说完,陈老太这颗安定不下来的心,突然平静了,激动道:“对,没什么吓得倒我们,你去当兵的那二十几年,我都过来了,还怕这种小事。”   话落,陈老太脸上才出现一个完全发自内心的笑容,美滋滋地想象道:“我养了这么多头猪,那咱家过年,一定能分到不少肉,到时保管让几个小的吃得满嘴都是油。”   “得了,你这句话不知道在我耳边说了多少次,快别说了。还有咱家缺过肉吗?这一国不是时不时地就要打点野鸡野兔回来,怎么你还没吃够啊!”王老爷子手里忙卷着烟叶,往烟斗里放,一边不耐烦回答道。   “他爹,咱家那么多口人,我啥时候把肉吃饱过,我不是一直都想着小的吗?再说有肉吃,谁还会嫌多。”   陈老太像看智障般的看了王老爷子一眼,便打开门,站在门槛边,等着徐春花把她姐夫给叫来。   差不多过了两三分钟后,陈老太才瞧见徐春花身后的王连业和王一国他们。   以及王连业亲爹王建利,王一伟,王一生,周金兰四人。   只是等他们走近了才发现除了王一国,他们全挂彩了。   不是眼角肿了,就是嘴角青了,一看就是跟人干过架,身上的衣服还都灰扑扑,把向来爱干净的陈老太,给弄得拧紧双眉,询问道:“咋的你们几个都去给我惹事了?”   “妈,我……我们就是去教训一下那个徐铁顺,谁让他做人不地道,越来越过分。”   王一生胆子最小,一瞅陈老太那阴沉的脸色,他就不用陈老太威胁,自己先把事情给抖搂出来。   王一伟见四弟先招了,也就跟着点点头,生怕陈老太一发火,把他们俩揍得连一个饱觉都睡不好。   同样满脸是伤的王连业则是被他亲爹王建利拍了拍后脑勺,满脸愤怒道:“都是你个鳖孙出的主意,等我和你婶子商量完事情,看我回家怎么收拾你?”   这狠话一说完,就赶忙捂住了因为过于生气,而被牵扯到的右眼下边一个又肿又涨地红包。   可怜他一把岁数,还被小辈给揍了,这事儿传出去,还不让人笑掉大牙。   连陈老太都有些看不过眼,边疑问边催促道:“他们去打架,你个老汉去凑啥热闹,快,去找我家老头子,让他给你抹点药。”   “我这负伤,完全是为了给他们拉架,谁知道徐铁顺那个混账还有他几个娃忒不是东西,连我一起打,你说我冤不冤?”   王建利抱怨着,就又恨恨地瞥了一眼王连业,踢了他几脚。   但是陈老太怎么觉着王建利会挨打,是她那个混不吝地大儿子出的主意?   那小子,从小到大,就没吃过亏,跟人打架,从来没看见他脸上挂过彩。   贼精的一个人,倒是每次打架回来,把他三个弟弟给坑惨了! 第16章 喜欢坑弟弟   想到这里,陈老太赶忙看向王一国,纳闷道:“你几个兄弟和你叔都被打了,你就在一旁看着,没帮忙?”   “妈,不是你想的那样,我去的时候,他们正打得激烈。本来,我一个人对付他们四个都不是事。是一伟和一生太着急了些,硬要超在我们前面去收拾他们,所以这可真不关人连业的事,是他和利叔急着上前劝架,这才受伤。”   说着,王一国还抱歉地拍了一下王连业的肩膀,跟王建利说道:“利叔,这次真不是王连业的主意,他就是想凑个热闹,哪知道把自己给连累进去。”   “就算不是他出的主意,那也是他坑了老子我,反正你们谁都别劝,我回去就让他好好地反省,怎么尊敬长辈?”   王建利这辈子就没吃过这种暗亏,他怎么着也是村里最德高望重的老人,当然跟王老爷子相比,那他只能是在村里威风,不像王老爷子走到哪里,都是被人尊重和敬畏。   毕竟他活了六十多岁,去得最远的地方就是省城,除此之外,他就没去过其他地方,大半辈子都耗在了王家村。   如果没有那啥,他可能直到死都会是王家村的族长,哪里还要自己那个不成器的儿子当队长。   “一国哥,你别劝了,你知道我家老爷子越劝他越想揍我。”   王连业起初真是像王一国说得那般,凑个热闹,为王一国加油助威。   谁想到王一国两个弟弟猴急得很,明知道他们两个加起来,还比不上王一国一半。   非要逞强去揍徐铁顺他们,那他一看,只好追上他们,打算口头劝阻。   结果,他不仅自己被揍,还把亲爹也给搭进去了。   陈老太瞧着怎么都不对劲,继续问王一国道:“那你都干了些啥?”   “我……我就一手拎起一个,把徐铁顺四人全扔出了村子。”   顺便威胁他们,要是下次再这么不要脸地搅乱他们家的宴席,他就把他们家的人全都给砸扁。   而且他以前不这么做,是看在自己弟弟和弟妹的份上,才不想做得太绝,显得没人情味。   “那你有这把子力气,为啥每回让你那几个蠢弟弟冲在前头。你又不是不知道,他们已经够蠢的了,再让人家打傻了咋办?”   陈老太差点忘了,他这浑儿子力气大得很,连一头大黄牛都能扛起来。   但每回打架,都是他几个弟弟鼻青脸肿,自己落在后头慢吞吞。   而且被坑得最惨的老三,现在都不怎么回来,在部队当兵,他却还是这个熊样,真是把陈老太气得都不想再多看他们几眼。   原本几个蠢儿子就够难看得了,再被这么一揍,哎呀妈呀!多看一下都伤眼。   “妈,弟弟他们胆子小,多揍揍就变得勇敢些,机灵些。”   王一国习惯让几个弟弟冲在前头,好锻炼一下他们的老鼠胆儿。   再说,陈老太不是也嫌弃王一伟他们两个胆子小的很,除了长相跟王老爷子如出一辙,其他地方半点都没继承到他爹的特质和优点。   王一伟和王一生闻言,特感动,大哥还是跟以往一样,想着他们。   他们就是被多揍几顿都值了。   就是他们从小到大被揍了这么多次,咋还没变聪明,倒是让大哥费心了。   陈老太却是斜眼瞄了一下两个蠢儿子的表情,便晓得他们两个真是傻到家了,估计将来被他亲大哥卖了,还要帮着数钱。   王连业和王建利都不傻,一看他们几个人的眼神情绪,他们就忍不住嘴角抽抽。   难怪王老爷子和陈老太两人除了偏疼王美丽这个小闺女,还要多看重王一国,合着是其他三个儿子没盼头和指望。   不过嫌弃归嫌弃,到底是自己的亲儿子,陈老太也不愿看着他们两个在这里干站着,连忙让他们和王建利一起进屋擦药。   剩下周金兰,王一国和王连业三人等着陈老太的吩咐和商量。   只是在此之前,陈老太真没法忍受周金兰脸上的抓痕,还有一头乱糟糟的头发。   这可是她花了一百块给四儿子说的媳妇,模样不提多漂亮,起码在清秀行列。   现在被人抓成这样,还能看个啥?   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哪家的疯婆子闹上门了。   便颇不是滋味地问起周金兰道:“你这是上哪去了,我刚才一个人忙活那么久,愣是没找着你半点人影。”   “妈,我……”周金兰有些难为情地抿着唇,想说又怕陈老太责怪她。   最后还是惧怕地屈服在了陈老太严肃异常的目光下,闭着眼睛,一口气说道:“我和郑寡妇两人一起趁着王红霞解手的时候,把她按在地上挠了几下,才会这么晚回来。”   要不是她,婆婆和公公,还有大哥大嫂他们就不会火上加火。   小姑子也不会因为王红霞的原因,气得饭都没吃好,就和她爱人张秉安赶回省城。   生怕在这里多待下去,要和王红霞闹起来。   毕竟王美丽也不是什么温柔大方的人,她性格其实比四个哥哥都要火爆和不怕事。   若搁在她还是个小姑娘的时候,她一定找几个姐妹,挠死王红霞。   如今当妈了,又要顾着村支书的脸面,还有和他们家的情分,她也就暂时放过王红霞,等日后再找机会,暗中收拾一顿。   哪料想,郑寡妇会去替陈老太和王美丽他们出这个头,好歹她和王美丽从小玩到大,哪怕人嫁到省里,她们也没淡了友情,甚至王美丽经常都要带些衣服吃的给郑寡妇几个孩子。   陈老太看着也同情和可怜,更联想到年轻时的自己,也是一个人拉扯着几个娃,连饭都没吃饱,就又要去干这干那。   自然要去搭把手,或者实在忙不过来,还会叫自己几个儿媳帮点忙。   因此,郑寡妇知恩,更感恩,才会商量着和周金兰一起去将王红霞挠得人不人鬼不鬼,比她们两个惨多了。   “行,我知道了,那你赶紧把自己拾掇一下,换身衣裳,梳梳头。待会儿给人送些鸡蛋和红糖过去,还有咱厨房没吃完的炖菜,也给她端一碗。”   不用猜,陈老太也晓得是郑寡妇的主意,否则以四儿媳这个脑壳,她就是憋半天,都想不出啥东西。   但她还是比以前开了一点窍,至少会帮着自家人出气。   没想从前那样闷葫芦到底,哪怕心里有火,也攒着不发出来。   周金兰听后,第一感受就是婆婆没怪罪她,也没对她说重话。   她这心里高兴地不得了,虽说陈老太一句夸奖的话都没有,可她就是激动和开心。   一眨眼的功夫,人就不见了。   只不过陈老太心里想的是儿媳再不对,她也不能当着外人落她的面子。   何况周金兰没做错什么,女人家嘛!还是胆子大些和泼辣一点,才好在农村生活。   性子太绵软了,真是谁都想咬一口,还专门逮着就欺负,那真是得多憋屈和受罪。   “秀婶儿,你叫我过来,是出啥事了吗?”   王连业两只胳膊都酸疼得很,老想坐下歇息一会儿。   可陈老太没发话,他还真不敢乱动弹。   “就是我养的几头母猪全都下崽了,不信,你跟我过来瞅一瞅。”   陈老太干脆利落地一说完,便朝着猪圈的方向走去。   王连业和王一国却是互相看了看,都不知道陈老太要卖什么关子?   谁知等他们到了猪圈,简直吓得目瞪口呆,迟迟都不敢回神。   那么多猪,真是几头母猪下出来的崽子吗?   他们怎么有些不敢相信呢!   陈老太倒是分外淡定,而她一转头,看见王一国和王连业两人的惊呆神色,她就乐了,坚定有力道:“你们没看错,这真是从几头母猪肚子里生出来的猪崽子,要再不信,自己去检查一遍不就清楚了。”   “信……我信,秀婶儿,你真是我亲婶子,您真不愧是咱王家村最会养猪的好手。”   王连业兴奋地难以自持,嘴都开始哆嗦,这年月,能交出这么多头猪,那他岂不是要被上面的领导,狠狠地嘉奖一番。   王一国则是惊诧过后,低着脑袋,开始若有所思地望了一眼堂屋。   正好,堂屋里面,坐着王晓悦的亲外公,他这会儿正变着花样逗弄怀里的王晓悦。   而苏老太趁着还有些时间,专门跑到王一国的屋子,和坐在床上打毛衣的李华兰,唠起了嗑。   但陈老太见到自己大儿子好像发现了什么?并无任何诧异和慌张,她就晓得自己这个大儿子心细得很,啥都别想瞒过他的眼睛。   好在他是巧巧亲爹,以后肯定会想尽办法,帮助她和老头子两人一起守住这个秘密。   可是这事儿自打告诉给王连业和王建利他们后,他俩成天往他们家跑,总是瞅着猪圈里的一百头猪崽子忽然发笑,弄得猪圈里的母猪都焦躁不安,看到他们就想攻击。   也搞得村子里的人好奇地很,都以为陈老太他们家里出了比王晓悦这个金凤凰还不得了的大宝贝。 第17章 县长来视察了   实际上,陈老太一点都不想看见那俩父子的脸。   他们一来,这母猪连吃猪食都没以前那么勤快,竟想着用脑袋撞飞他们。   还好他们家的猪圈结实,才没有让那些母猪得逞。   但是,再这么天天撞下去,不出一个月,那母猪就能从里面跑出来,把他俩都给结果了。   所以,她这一见王连业和王建利两人往她后院猪圈跑,她就忍不住放下手中的猪食桶,埋怨道:“业小子,你和你爹咋又来了?没瞅见我正喂猪了吗?还有这猪要是吃得太少,可就没有充足的奶水喂小猪崽子,它们还怎么长膘啊!”   “秀婶儿,你放心,我和我爹今天来,真不是看它们,我是想和我爹俩人来帮着你们加宽一下这个猪圈。”   王连业和王建利自从知道这几头母猪下了这么多头崽子后,真是一连几天都特别欢喜。   有时做梦都能被自己给笑醒,尤其是看着那些猪崽子,他们就像看到了一个储藏着无数宝藏的山洞,有猜测不到的惊喜,在等着他们。   “不行,你俩不招母猪待见,进去就是一个死。”   这可不是陈老太危言耸听,母猪真要发起飙来,可不太好招架。   何况还是五头母猪,合起伙来就能把他俩给弄死。   “秀婶儿,既然你这么说,那我们就去请几个会修猪圈的村民,反正不用您掏钱,只要让他们在我家吃一两顿饭就好。”   王连业早知道陈老太不会同意,便和她折中商量一下。   陈老太听了,倒没有驳回他的建议,只是点点头道:“你这个主意行,正好我们家这情况也瞒不了几天,省得那些人见了我,就问我家出啥宝贝了,搞得我这一张嘴都说不过来。”   要是闭着嘴巴,啥也不说。   别人还当她神气和保密,更以为她家挖出啥古董了咧!   原本,她也没打算让自家人加宽猪圈,这活儿动静大,一不小心就惊动路过的村民。   再说,这弄得遮遮掩掩,外人猜测起来,不知道还要传成啥样的谣言和闲话。   “那成,秀婶儿,就这么说定了。我立马给你找人去,争取后天就把这猪圈给弄好。”   王连业这人虽说没有王一国这人会钻营,但他办事儿还不赖,效率特高,比一般人灵活多了。   这说找人还真马上转身,都不带半点停留。   唯独王建利还站在原地,两铜铃似的牛眼,一直盯着陈老太身后那些越长越胖的小猪崽子。   陈老太见此,没好气道:“你儿子都走了,你咋还赖着呢!”   “他走是他的事儿,我不走,我就要在这儿盯着,我这心里才安心。”   王建利真是平生见到这么能生的母猪,稀奇得很,况且这年月缺粮缺肉,啥都缺。   他都有大半年没吃过新鲜猪肉了。   自然就要在这里看着,以免有不怀好意的人来偷猪崽子。   为此,他做出了很大牺牲,宁愿顶着被人嘲笑晚辈打伤的目光,也要天天不落地往陈老太家里蹲点。   “好,你不走,等哪一天母猪发狂了,你就晓得厉害。”   陈老太毫不犹豫地给他立了一个flag,便专心做起手头上的事情。   王晓悦这会儿却是被自家亲妈和二妈争着抱,原因是要上山捡栗子,都不想把王晓悦留在家里。   否则陈老太和王老爷子两人抱着抱着就不撒手。   只有眼馋的份,再者,王晓悦吃了一个月的母乳和奶粉,渐渐越长越开,证实了大家所说,跟陈老太和王美丽长得非常像,一看就是一个美人胚子。   “大嫂,我稀罕巧巧,你就让我抱一会儿,等上山了再给你。”   徐春花再懒再馋,可也有爱美之心。   而且她本就长得不差,就是没有大嫂会打扮,也没有小姑子有气质。   生了三个娃,没一个长得出挑,倒真是像婆婆说的那样,越长越平凡,将来就是普通人一个。   甚至她以前还不服气,非要花时间给自己闺女做几套漂亮衣裳。   毕竟生女儿就很不值钱,还长得不咋地,那就只能往打扮漂亮上靠拢。   可结果却很悲催和辣眼,她把打扮好的闺女一抱出去,那见到的村民就都笑惨了。   他们真没办法接受一个皮肤有点黑,头发不是很茂密,还泛黄的孩子,穿着红艳艳的花棉袄到处晃悠在眼前。   当然,遇到心好嘴甜的人,还能憋住笑意,安慰她,孩子小时候不漂亮,长大就好了。   问题是,她三丫头王晓梅已经快满五岁了,也没看出她有什么显著的变化。   反倒越长越像她爹,弄得婆婆见了她三丫头,很难听的话说不出,也不想多加为难,该有的都有,但就是不想多看她几眼。   实在是太普通了,连带着她也觉得自己的孩子长得不行,没法拯救。   她甚至都开始后悔生这三丫头,害怕三丫头将来长大了,嫁不到好人家。   反观大嫂生的小闺女,无论你怎么看,那都挑不出毛病,比过年买的年画娃娃俊俏多了。   一瞧就是一个有福气,未来要吃城里饭的孩子。   那她能不多瞧瞧和多抱抱,沾沾好运气,希望自家闺女能够稍微变得好看一些,也希望婆婆消消气,别总是给她冷板凳,弄得她好几天都没尝过鸡蛋是个啥味道了。   “春花,我就是怕你累着,你不知道这小丫头现在可重了。但是你既然那么稀罕她,那就给你抱。等你累的时候,喊我一声,我马上把她接过来。”   李华兰真是觉得这个二弟妹转性了,以往,她虽爱到自己跟前凑,也是因为她干活速度慢,需要自己帮忙。   眼下,她却愿意抱着巧巧上山,不像平常,什么重东西都不喜欢拿,生怕上山以后,累个半死。   可是,李华兰还是担心她坚持不了多久?   只好让她走前边,自己在后边看着。   王晓悦被二妈抱着,没什么小胳膊小腿不舒服,反而感觉二妈比她亲妈还有经验,只要她稍微动动脑袋,徐春花就会立刻调整抱着她的姿势,让她小脑袋能够左转右转,到处乱看。   遇到树杈多的地方,二妈还会用衣服蒙着她整个小身子,往怀里紧拢,生怕她被那些大树上已经快要掉光叶子的干枯枝条给划伤。   要是王晓悦两宝石大的的晶莹眼眸,一直紧盯着某处地方,徐春花还会给她仔细讲讲这是哪里,有什么东西,也不在乎她听不听得懂,就是兴致来了,一说就没完没了。   而一路走来,李华兰都看呆了。   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形容她对徐春花的感受。   这……这还是那个她认识的二弟妹吗?   连王晓悦都怀疑她二妈是觊觎她好久了,一直没抱上,今天才对她这么话痨。   直到李华兰捡了半背篓的栗子下山,徐春花都没有喊过一句累,愣是把王晓悦抱了一个多小时。   一进院子,王晓悦就被陈老太接了过去。   还有所怀疑地看了看她二妈徐春花,不禁在心里腹诽道:老二媳妇不是一直都想方设法地偷懒吗?咋今天愿意抱着她小孙女巧巧。   难道她是想讨好小孙女,想要自己不跟她置气?   但不管怎么想,陈老太确实是不再对她甩脸子,可要是想原谅这个不懂事的老二媳妇,那还远着呢!   只不过陈老太自从让几个村民给她加宽猪圈后,那他们家真比以前热闹了不少。   老有村民到他家后院来看猪,更有人不断地询问她是怎么养猪的?   连旁边几个村子都知道她陈玉秀太会养猪了,能让一头母猪一胎生二十个。   传来传去,最终传到了市里,还隐约有扩散的趋势。   毕竟王家村的村民贼会吹牛,尤其这牛皮有大半是真的,导致这还没到上面派人征购粮食和家禽动物等其他物资的时间,就有县长亲自来视察。   确定这是真的后,再上报。   而这一消息,还是县长进村子,直奔他们家,陈老太才晓得上面是真开始注意她养的这一百头小猪崽子。   幸好,她这人胆大,又经过王老爷子的激将和安抚,自是什么都不怵,直接笑脸相迎地招呼了一声县长。   县长也不敢在她面前摆什么谱,反而始终语气温和,笑容满面。   怎么着他都快成为李华兰的妹夫,跟他们有亲戚关系,哪能在陈老太面前摆什么架子。   再说王老爷子是这一片最出名的抗日英雄,很有威信,人脉也广,他倒想好好交际和联络。   不过他到了猪圈边上,还是惊诧地维持不住脸上的笑容。   他以为别人说的一百头小猪崽子,其实只有一半而已,没想到还是真的。 第18章 出发去市里   这下,县长是真佩服起陈老太来,原以为别人给她的称号养猪能手,只是一种玩笑话,或是一种调侃。   谁知现实打了他一个响亮的耳光,不得不好话连篇地称赞了一下陈老太。   直把陈老太夸得连忙拉他进屋,非常热情地拿出今年刚采的新鲜茶叶,这王家村就属他们家爱喝茶,其他村民不是很喜欢这种浓郁的苦味,他们更喜欢用晒干的橘子皮或者是枸杞泡茶。   要么过年过节,用茶叶做小半锅茶叶蛋,招待客人。   所以,这集体分东西的时候,他们家拿的稍微多一点,剩下的就该是卖给供销社。   “秀婶儿,您快别忙活了,我这待不了几分钟,还得赶回县城,向上面汇报呢!”   他捧着热气腾腾,茶香扑鼻的瓷缸子,还颇有些不好意思。   他这没干啥实事,就是说了几句好听话,结果陈老太又是给他泡茶,又是给他抓花生和枣子,甚至还要他留下来吃中午饭,他就越发招架不住。   只觉得这农村人真朴实,又厚道。   难怪他未婚妻说让他到了她二姐家里,嘴巴要甜,要会说。   原来这秀婶儿就吃这一套。   “这不行,等你吃了饭再走,而且这眼瞅着都要到中午,我几个儿媳都在厨房烧饭,你不留下来怎么行?我可是吩咐好了,要她们多做你一个人的饭,你可千万别驳了我这老太婆的面子。”   陈老太之所以这么盛情地招待他,一是他确实讲话好听,二是他跟他们家也快有那么一点亲戚关系。   当然看在她大儿媳还有亲家的面子上,都要好好款待。   县长都听陈老太这么说了,他也不好再推脱,硬着头皮吃了一顿味道不错的午饭。   而王晓悦今儿中午被王老爷子抱在怀里,两眼不断地打量着快要成为她小姨夫的县长莫东林。   人长得还行,国字脸,五官立体,身高大概在一米七八左右,不胖不瘦,一看就是一个当官的人。   莫东林人多机敏,很快就发现王晓悦在看他,不过他嘴上没说什么,心里却在懊恼,自己居然忘了给华欣最疼爱的外甥女巧巧带礼物。   便更加觉得心里过意不去。   饭一吃完,他就急忙告辞,自己骑自行车往县城方向赶去。   差不多过去三天时间,上面就又派来了市里边书记一行人对陈老太进行嘉奖和问候,更当着全村人的面,大肆表扬陈老太,还专门要请她去市里参加一个座谈会,讲讲她这个养猪经验,养猪事项……   一时间,名声大噪,风头无人能比。   连陈老太自己都觉得要飘起来,她活了将近快六十岁,什么时候有这么风光过。   哪怕王老爷子戴着大红花返乡,小闺女嫁到省里,那外人也只是夸她命好,不像现在,人人都扯着她干活能力不错这个话题上夸赞和羡慕,等于个人荣誉达到了一个顶峰。   但她同时清醒地认识到,这些都是小孙女巧巧带给她的光荣和脸面。   她就愈发疼爱起王晓悦,连上市里参加会议和上台演讲,她都要把王晓悦带在身边。   “妈,要不让爹陪着你一起算了,巧巧她还小,去不了那么远的路。”   李华兰到底比王一国更有带娃的经验,上次他还在巧巧没满月的时候,就抱出去瞎溜达,可把她气得重重掐了他几下,真是犯浑犯多了,忘记孩子越小,越要考虑周全。   不过她也明白以前她生巧巧两个哥哥的时候,王一国只忙着干活和走人情,很少像现在这样,争着抱孩子。   因此,这带孩子的经验,真赶不上他二弟和四弟。   “放心,老大媳妇,人家说了,是要开车来接我们。要是让我们自己坐车去市里,那我还不高兴了。”   七十年代能坐得起小轿车的人,除了当官的以外,还有几个人有这本事。   她这也是第一次坐小轿车,怎么能不把巧巧给带上?   而且过了这村就没这店,等日后想起来,那她得多后悔!   “妈,那坐车去市里也要两三个小时吧!那巧巧到了,肯定得饿,那你要到哪里去打热水,给她兑奶粉?”   李华兰这当妈的人,真是事事都要为自家闺女操心。   哪怕婆婆经验比她多得多,可她就是有些不放心,害怕巧巧到了市里,饿得连奶粉都喝不着。   “老大媳妇,你说的这些我早就想到了,我告诉你,我不光带着巧巧一起去,我还要带着业小子,他是咱大队队长,肯定要跟着我去见识一番。到时,巧巧饿了,我脱不开身,还可以找他帮忙。”   陈老太跟爱女心切的李华兰相比,也不遑多让。   她哪能跟个二百五似的什么都没想周到,就把小孙女巧巧带去那边。   要晓得她是这个家除了王老爷子和她大儿子外最聪明的人,甚至很多时候,王老爷子和大儿子都要听她的,怎么会不把这些问题思考多遍,才做决定。   “妈,那你这么说,我……我就更加不放心了,让王连业去,还不如让一国跟着您。”   这外人再贴心,也比不上孩子亲爹注意和心疼。   说来说去,她就是不想巧巧跟着婆婆出远门,万一回来,巧巧受了凉,那她能被自己给呕死。   “行行行,那就再加一个人,让孩子亲爹一起去。这下,你没什么可说的了吧!”   陈老太不想和大儿媳争论下去,既然她想让自家男人跟着去,那就跟着去。   刚好多一个不多,少一个不少。   “妈,您这么安排,我就放心了。还有您别上火,我不光担心巧巧,我也担心您,您说,到时那么多当官当队长的坐在下面,听您讲话,您就一点也不紧张?”   李华兰只要一想到那个画面,都有点打颤,若是换作乡里乡亲,倒还好些,起码大家互相熟悉,讲错了也没关系。   顶多只是哄笑一声,打个趣就完了。   “紧张?我紧张啥?我这辈子什么世面没见过,就当年还有鬼子扫荡我们村,我都不怕。再说我都想好了,只要我一上台,把他们当成猪圈里的猪崽子,那我说什么话都行,绝不结巴。”   陈老太这比喻一出来,李华兰真是噗呲一声就笑了。   那都是当官的干部,婆婆却把他们当成猪圈里的猪崽子,真让她笑得肚子都疼了。   连上床睡觉她都没能忘了婆婆说的那句话,毕竟随便想象一下,都觉得怪异和荒诞。   “秀婶儿,一国,你们看我穿这身怎么样?”   第二天一早,陈老太和王一国才刚起床洗漱,王连业就什么都收拾好,趁天还没大亮就坐在他们家门前。   等着陈老太和王一国起身的动静。   结果陈老太洗漱好之后,第一件事就是先喂猪,王一国也要忙着给自己媳妇打下手。   谁让他们起得太早,家里其他人又不习惯这个时间点醒来,只好在王一国起床的时候,李华兰也要跟着他一道起床,趁人家还没到的时间,把早饭给做好。   这么一来,就耽搁了好多分钟。   等陈老太打开大门,想起让王一国去叫王连业起床来他们家吃早饭的时候,王连业已经冻得全身哆嗦。   本来,今年冷得早,才十一月份,就气温迅速下降。   霜打的连菜园里种的大白菜都满是晶莹剔透的水珠,王连业自然是扛不住。   并且他为了显得精神点,特意不穿的臃肿,反而穿上了他爹王建利的一件深蓝色中山装。   只是他家条件一般,没什么多余的布票,所以他身上这件中山装的两边衣袖,以及两条裤腿都打了补丁。   显得异常淳朴,而唯一的亮点就是干净,偏偏王连业心里美的不得了,一见到陈老太和王一国,他也没吆喝冷啊饿啊啥的,反倒先进院子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裳,询问陈老太他们好不好看,合不合身?   陈老太一瞧他那嘚瑟和臭美的表情,也没忍心打击他,只应付道:“你穿这身可以,很有队长的样子。”   “没错,连业,你穿这一身挺精神。”   王一国说得是真心话,他跟王连业两人从小就是玩伴,还不知道他家有多少底?   特别是王连业当这个大队长,又没什么报酬,全靠自家那点工分,可想而知,他还能穿出什么花来。   “你们都说可以,那肯定是真的不错,嘿嘿。”   王连业难得害羞地摸了摸后脑勺,只是他这身中山装是从他爹那儿……偷来的,等他爹知道了,估计又得狠狠捶他一顿。   “华兰,巧巧醒了吗?给她多穿点,咱们马上要走了。”   在王晓悦迷迷蒙蒙,还睁不开眼,想继续睡觉的时候,陈老太就在屋子外喊了一句,然后走进屋,和李华兰两人一起帮王晓悦穿衣服,戴帽子,以及用布包装上奶粉等等物品。 第19章 抱养   把她包裹得非常严实,只剩下一张小脸露在外头,当然临走的时候,李华兰还给她喂了一顿奶。   吃得饱饱的,可是这年月的山路不好走,虽然宽敞,但都是崎岖蜿蜒,凹凸不平,时不时地车子就要颠簸几下,把他们晃悠地都坐不稳,非要起起伏伏地往上弹跳一下,再回到原来的位置。   这么一来,王晓悦就吐了好几口奶,幸好陈老太一贯爱干净,总在王晓悦胸前垫一块手帕,才没有让她的新衣服被弄脏。   “妈,你把巧巧给我,我力气大,要稳得住些。”   王一国和陈老太坐在副驾驶的后面,王连业坐在司机的旁边,正好把车坐满了。   只是这去市里,有好大一截都是这种山路,若是继续让陈老太抱着王晓悦,只怕连自己都坚持不住地往车座下方滚去。   所以王一国为了陈老太和王晓悦的安全问题,才提出了这个建议。   “行,巧巧给你。”   不说王晓悦受不了,她一个老太婆也被颠的骨头架子都快散了。   自然不会一意孤行地坚持到底,反而听从王一国的意见,把巧巧抱给他,自己牢牢地靠在后座上。   还好他们几个人不晕车,要不然这趟旅程还真是分外艰难。   但即便这样,陈老太和王连业也被弄得浑身上下都没力气,整个人蔫蔫的。   这真是比坐那种拥挤的公共汽车费劲多了,当年,她把她闺女嫁到省里,坐得都是他女婿请来的大卡车,虽然也晃,可还能坐在那儿呼吸新鲜空气,没现在这么憋闷和恶心,尤其是她这胃里特别不舒服,翻涌得很。   连王晓悦都提不起兴趣,欣赏车窗外的景致和建筑。   “妈,醒醒,我们到了。”   王一国身体素质比一般人要强,他没有像陈老太和王连业那样昏昏欲睡,只不过精神面貌真是比平常萎靡了那么一点,一直都在尽力支撑着,而且他一双眼睛始终不离自己的宝贝闺女,从未让抱着王晓悦的双手,松懈一分。   如此这一路上,才没有让王晓悦再被震动地往外吐奶。   “我的娘诶,可算是到了,一国,多亏你媳妇不放心巧巧,说服我把你带上,要不然巧巧就跟我们一样,受老大的苦了。”   陈老太这一被王一国叫醒,心里可后悔了,嘴上忙不停地向王一国倒苦水。   她千算万算,就是没算到这坐小轿车还能比坐大卡车难过那么多倍。   “妈,没事,您儿子我将来有一天,肯定会把这山路变成平坦坦地水泥路。到时,你和巧巧到哪都不怕被颠。”   王一国是见过大世面的人,早在没结婚之前,他就去过北京,专门替王老爷子看望他的老战友。   自然了解什么是真正大城市的样貌?   因此,他这心底有个隐秘地愿望,就是要把他们村不管到市里还是省里的山路都能被修好。   这样,出门就方便多了,要是上面政策再放宽松些,他就能自己攒钱买个小轿车,不论陈老太和王老爷子,以及他小闺女到哪儿,都可以来回接送。   “一国,你说真的,可是我们村没那么多钱,怎么修路啊!”   陈老太听着王一国的承诺,倒没怎么放心上,倒是王连业从副驾驶下来,急忙向王一国询问和搭话。   “等着吧!再过个五六年,应该可以了。”   那时候就应该是小闺女巧巧上小学的日子,刚好能准备起来,差不多等所有山路都修完,大概就是巧巧小学毕业,能上初中的时候。   “一国,你确定吗?”   王连业边问边压低了声音,他发现王一国对这上面政策太敏锐了,总让他有些心惊和窃喜。   更有无限期待。   王一国闻言,却什么也没说,但看向他的眼神,非常明晃晃。   他敢确定上面是要做出一些改变的时候了。   毕竟王老爷子的战友,时常都要给他们父子来信,信上总会隐晦地提示他们一些东西。   被抱在王一国怀里的王晓悦,也早就知道自己亲爹是一个极其智慧,一点就通的伶俐人,她晚上挤在他和李华兰中间睡觉时,便能偶尔听到自己亲爹对当下时局的看法。   她估计等改革开放后,她亲爹一定不会放过某些致富之路。   “哎呀!秀婶子,是您吗?我是小燕,是美丽的同学。”   陈老太正一边抱着小孙女巧巧,还有跟在身后的尾巴王连业,往座谈会的地方走,一边让王一国去给小孙女巧巧打热水兑奶粉,没想到还能在中途碰上一个熟人。   对方年纪估摸有二十五六岁,没她小姑王美丽长得那么漂亮,但模样大气,身材姣好,言谈举止颇为爽快。   并且身边还站着一位比她年纪稍大,大约有三十来岁的女子,她一看到陈老太怀里的王晓悦,两只眼睛刷的一下就亮了。   目光充满羡慕和憧憬,仿佛陈老太抱着的孩子,是从她肚子里出来似的。   “原来是小燕你啊!那你这次来,也是为了参加这个什么座谈会?”   陈老太和宁小燕聊着,还有意识地遮挡了一下宁小燕身旁女人的视线。   她眼睛老毒辣了,一下就能看出站在宁小燕身旁的女子,是个求子心切,却一直都没得到回报的人。   她怕对方瞧着瞧着就吓到自己的孙女,搞不好越看她孙女,越觉得可爱,想要抱养怎么办?   这种事情,她又不是没见过。   “对,秀婶子,我和我小姨都是来参加这个座谈会。还有我们村也听到秀婶子您会养猪的事儿,大家都可崇拜您了。这次我来,大家还托我向您多多吸取经验,讲讲您这是怎么养猪,才能有这样惊人的收获。”   宁小燕不是没发现自己小姨的眼睛往哪瞥,可她都习惯了,毕竟但凡有几个月大的孩子,出现在她的跟前,她都要把人家盯出一朵花来。   就没顾着她,光跟陈老太说个不停。   哪曾想他们一聊完,陈老太抱着王晓悦坐在会议室大厅的前排,宁小燕的小姨葛文翠死活也要拉着她一起坐在陈老太旁边。   没办法,宁小燕就不好意思地朝陈老太笑了笑,转头就和葛文翠小声道:“小姨,你干啥呢!咱们又不是参加个人演讲,为啥坐在这里来。还有那是秀婶子的小孙女巧巧,我可听说秀婶子把她当成命根子,不是谁想抱就能抱,你也收敛点,莫让人家看了笑话。”   “咋了,我又不是人贩子,多看几眼她还能把我给吃了。再说,你知道我和你小姨夫吃了多少偏方都没见好。要是她肯把孩子抱给我,那我就是减十年寿命也愿意。”   葛文翠就是瞧着王晓悦稀罕,她这辈子就没见过这么可爱的小女娃。   况且她前几天还和她男人商量,要是真生不出,就去抱养一个。   没料到,还真是说啥,碰见啥,这不正好遂了她的愿吗?   “小姨,你要是想抱养娃娃就托别人帮你找,反正秀婶子是不会答应你这要求。再说,他们家条件又不差,比我们家好多了,哪能愿意把孩子送到你那里去吃苦,我看你还是赶紧歇了这个心思。”   宁小燕都快被自己小姨这想一出是一出给吓怕了,换做她,也不可能把这么可爱的女娃娃,抱给别人养。   “我们家条件怎么了?你小姨夫还是运输队的队长,我又是妇女主任,养一个孩子还是可以的,又不会让她吃亏。”   葛文翠越想,越觉得自己家不差,等她把王晓悦抱养过来,一定好吃好喝的伺候着。   “不是,小姨,我跟你说,人家是不会同意,你就……”   宁小燕这还没说完,葛文翠就又跑到陈老太另一边坐着,显然,是不会那么容易算了的。   “下面,就让我们有请王家村的养猪能手陈玉秀婶子上台演讲,请大家掌声欢迎和鼓励一下。”   座谈会的主要领导,刚上台讲几句,连三分钟时间都没到,便点了陈老太的名字,让她上去讲话。   谁让以往这种会议开得太多,大多都是领导在讲,个个长篇大论,真正对农民有用的没几点,指示倒挺多。   所以,他们今儿听从大众的意见,不浪费口水,直接让陈老太进行个人演讲。   可是陈老太才刚要起身,葛文翠就拽住陈老太的衣摆,扬起笑脸道:“秀大妈,你把巧巧给我抱,不用带她一起上台了。”   “你想得挺美,我孙女不是谁想抱就能抱的。”   瞧葛文翠那个迫不及待地样子,陈老太就知道自己没猜错,对方还真打起了自己小孙女的主意。   只可惜做她的春秋大梦,陈老太才不会那么蠢,会自动把孩子送上去,否则不就成了羊入虎口,傻到家了吗? 第20章 太能说了   葛文翠闻言,顿时笑容凝固,却仍是不死心地攥紧了陈老太的衣摆,恳求道:“秀大妈,你就让我抱抱巧巧,我不干别的,我就是觉得她长得可爱,跟我投缘。”   她哪能想到陈老太这么快就发现了她的意图,她只是以为陈老太警惕心很强,不喜欢陌生人抱她家孩子罢了,才说话那么直白和难听。   而且关键是她起了抱养王晓悦的念头,就不会轻易放弃。   毕竟他和她男人都生不出来,去医院检查,人家说他们两个人都有毛病。   开始,她以为是医生胡说,便到处寻访那种土郎中,求各种偏方秘方,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他们都尝过和喝过,结果十几年过去,她连怀上的机会都不曾有。   如今,终于让她找到了一个合适的人选,就好像是在沙漠上旅途已久,一直口渴,却突然找到了水源而爆发出来的惊喜和渴望。   偏偏陈老太不吃她这套,也不相信她只是存了抱抱王晓悦的心思。   反而比刚刚还要冷淡和不留请,直接完全无视了她,连跟她继续扯皮的意思都没有,便一把掰开她的五个手指头,往台上干脆利落地走去。   倒是宁小燕顶着身后还有旁边人投来的异样目光,迅速占领了陈老太的座位,再次跟葛文翠低声交谈道:“小姨,算我求你了,你有什么想法能不能等会议开完了行动。这里还坐着好多领导和其他村的队长,要是让他们知道你这么紧抓着秀婶子的小孙女不放,还不晓得怎么在背后议论你和我呢!”   “我不管,小燕,我现在就这么一个愿望。再说你小姨夫多可怜,将近四十岁的人了,连一个孩子都没有,我对不起他,我……我一定要抱养巧巧,要不然我就要跟你小姨夫离婚,我不能拖累了他。”   葛文翠说着差点哭出来,但宁小燕听了这话,更加感觉头疼和不耐,硬是忍着一肚子的埋怨,安慰道:“小姨,你这话跟我说了多少次,明明是你们两个人都不能生,那也不能怪你一个人。还有小姨夫和你一样吃了多少苦,人家就从不这么说,而且他要是听了你这话,该多难过。”   宁小燕自打葛文翠结婚,她就羡慕两个人感情好,很少吵架,最多是为了孩子这事奔波,或者产生一些小分歧,可从未闹红脸。   一直都是他们村人人羡慕的模范夫妻,大家都说葛文翠命好,摊上了这么一个能干又听话的男人。   现在为不能生孩子这事闹离婚,那多可惜!   陈老太却是上台之后,先清了清嗓子,然后稍微有那么一点紧张地整理了一下思绪。   紧接着,眼前就出现了一只接一只她幻想出来的猪崽子,白白嫩嫩,蠢萌可爱。   这么一来,她这个心就激荡得很,甚至兴奋地将嗓音飙到了最高分贝。   昂扬热情道:“要说这个养猪,那我真是太有经验了,话说,从我五岁起,我就包揽了家里喂猪的活计。哎!也真是稀奇了,凡是我喂过的猪,那个头起码有三四百斤……”   她越说,唾沫越喷的起劲。   王晓悦都忍不住用小手捂住自己的双颊,不想让她奶的口水,全砸在自己脸上,只露出两个又圆又大的闪亮双瞳,盯着坐在最后排她的亲爸王一国。   果然,她爸真从别人那里要来了一杯热水,正拿在手里,慢慢等它降温。   可是坐在最前排,刚巧是王一国那一列的葛文翠,忽然认为王晓悦是在看她,不禁发自内心愉悦和欢喜地朝王晓悦小幅度的挥了挥手。   搞得一旁紧盯着她的宁小燕,特别无奈,她小姨是哪只眼睛看到巧巧再看她了,人家分明是随便一瞥,再说,才那么小的孩子,能认人吗?   而陈老太恰好讲得自己都振奋不已,哪怕有一些吹嘘成分,但是大家都听得很认真,以至于陈老太在说到每个精彩部分,他们还起哄地鼓了鼓掌,且真心实意,比那说书的还要吸引人。   “那你到底都是怎么养猪的?讲一讲,看看我们大家伙有哪里跟你做的不一样?”   所有人都专心地听着,只有紧挨着王家村河对岸的土石村老干部队长石林章,听腻了陈老太的各种版本谣传,实在不再想听她继续吹牛,毫不犹豫地开口打断了陈老太。   陈老太让他这么一插话,瞬间理智回笼,不再像刚才那样激动。而是将自己早已打好的草稿,娓娓道来:“我养猪跟你们大家伙,肯定是不一样。首先,我养猪都是要自己动手煮猪食,加一些米糠,或者有点小烂的红苕和南瓜,以及我们不要的包菜叶,白菜叶啥的。第二,就是我每天都要打扫猪圈,给它们换上干净的干稻草,还有第三就是……”   陈老太不带停留地巴啦啦讲了很多,直到她实在没啥可说,才止住了话头。   大家伙也都在她讲完,停止了笔记,互相感叹道:“不是,这养猪咋这么费劲,像伺候人似的,还给它们每天打扫猪圈,这要求也太高了。”   “就是,我们哪有那份闲心。”   对他们来说,这真不是每天都能做到。   尤其是才刚过去的农忙时节,家家户户都要自己上工收稻子,等收工回来,都不晓得是几点了。   再说,其他村不像王家村有那么多人,可以单独成立一个大队。   他们一般是两三个村子组成一个大队,规定每家每户都必须要养一头大肥猪,不像王家村,将大部分养猪的任务承担在了陈老太身上。   可以不出其他工,像他们就不行,养猪的活得是每家村民自己来。   等年末了,谁好谁坏,自然一清二楚。   要知道,不是谁都有陈老太那样的勇气,自己一手揽下那么重要的活儿。   万一猪养的不好,可不就成为全村的罪人了。   “咦!不对,你讲了这么多,除了每天要打扫猪圈外,其他条件我们都做到了,跟你没什么不同,你这分明是敷衍,没跟我们说实话。”   土石村老队长石林章还真跟陈老太较上劲,把她怎么养猪的具体内容听得非常清楚和仔细。   谁知听完,对他们真正有用的就一点,可能还不是人人能做到。   陈老太一看又是石林章找茬,心里不由暗骂了一句:老不死。   年轻的时候,就跟他们王家村打擂台,看谁日子过得火红,杀得鬼子最多,要么就是比谁领先一头?   最后王建利这个族长都退了,他却继续由族长变为队长,在这个位子上干到现在,就是想争口气,超在他们王家村前面。   所以陈老太是百般看他不顺眼,恨得要死,只能想尽脑汁,随口胡诌道:“哦,还有……就是我会给猪唱歌,对,就是给猪唱歌。”   突然陈老太灵光一闪,就肯定了自己这个答案,没有一开口的那般心虚和踌躇不定。   “啥,给猪唱歌?”   大家伙都诧异地看着陈老太,惊奇不已地疑问出声。   “没错,就是给猪唱歌,唱那个……”陈老太原本想哼自己最喜欢听的戏曲,但那又觉得不妥,立马改口道:“东方红,太阳升……”   这耳熟能详的革命歌曲一出来,在场的人先是愣住,后来又被陈老太带得一起高唱起来。   简直就跟合唱团似的,你唱我也唱,不需要太复杂或花哨的调子和歌词,简简单单就能感染那些经过特殊时期的人们。   只不过这歌一唱完,大家快速恢复平常的状态,有些纳闷道:“秀婶子,你确定猪可以跟人一样,听得懂我们再唱什么?”   “听不听得懂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要有这个欣喜向上的情绪,能把那些猪带领的跟你们差不多,让它知道是党,是主席给了我们这样的安稳生活……”   陈老太三言两语就把大家说得激情澎湃,个个都高呼□□万岁。   没办法,她就是这么会忽悠。   这年月,没什么比这能让大家更信服得了。   连石林章都挑不出刺来,甚至还要跟着大家一起呼喊口号。   “秀婶儿,你贼厉害,原来养猪也有这么多门道。”   王连业在会议结束后,连忙小跑到陈老太身旁,言语之间满是崇拜和佩服。   就是王一国和王晓悦这两个明白人都感觉陈老太太会说,太能扯。   当然其中最感激和最庆幸陈老太能有这么强的应变力,当属王晓悦。   若不是她奶英明神武,自己迟早都会被人猜忌和怀疑。   她真是爱死她奶了,再也不用跟往日似的,担惊受怕。   “行,我知道你敬佩我,但是咱能快点离开这个地方吗?”   陈老太现在没那功夫,听王连业对她一番恭维。   倒是嫌他多话,没看见那个打着巧巧坏主意的女人,一直跟在他们身后吗?   有点眼色,行不行! 第21章 有记者来采访   “秀婶儿,你是不是饿了?那我给你们去买点吃的?”   王连业以为陈老太这么着急走,是因为眼看要到中午,有点饿了。   才催促他赶紧离开这儿。   再者,他刚刚看陈老太演讲完下台,给巧巧喂奶粉,他就有点饿了。   想吃一口垫垫肚子。   “业小子,我不饿,我要回家。再说咱们要是吃饱了,这坐车不难受啊!”   陈老太白了王连业一眼,便急忙加快脚上的步伐,她可不能让那个女人继续出现在她跟前,卖可怜,卖同情。   搞不好大家都以为是她做了什么对不起葛文翠的事情?   何况巧巧是她的心肝宝贝,平时都不舍得给别人抱一下,还妄想把巧巧送给她养,简直是天方夜谭,永远都不可能的事儿。   “好像是这样,那一国,咱快走。”   王连业竟然觉得陈老太说的很有道理,甚至都来不及细想陈老太脸上露出来的异样和厌恶,就拉着转头往后瞧了一眼跟在他们身女人的王一国,赶忙追上陈老太的脚步。   “小姨,你说你,我才跟别人讲几句,你咋就又跑到这里来了。还有小姨,你能不能考虑一下实际情况,人家是真不想把孩子抱给你养,人家秀婶子都看出你的目的了,要不然秀婶子咋可能一句话不跟我们说,就抱着巧巧先走在我们前头。”   宁小燕是真怕了她小姨,居然不声不响地就追在了秀婶子身后,弄不好,人家都觉得她小姨有毛病,是疯子。   看来,今天这事儿一定要告诉她爸妈和小姨夫,不然这小姨不晓得还会想出什么办法,去纠缠秀婶子一家。   “小燕,你到底是帮我还是帮外人,还有你别劝我,我就认定巧巧做我的女儿,除了她,我谁也不要。”   葛文翠做梦都想梦见自己怀孕生孩子,有时候活干完,闲着无聊的时候,她这脑子里全充斥着一个模模糊糊地小身影。   没想到,今天就让她见到了自己脑海中一直幻想的小宝贝,果真是又漂亮又可爱。   她都怀疑这孩子应该是她肚子里的,只不过是投错了胎,投到了别人的家里。   “小姨,你这人怎么这么轴,好歹你先回家跟我小姨夫商量一下再做决定,这抱养孩子又不是你一个人的事情。”   宁小燕一看葛文翠还要继续跟上去,立马一把拽住她的胳膊,没瞧见人家都已经坐上小轿车,准备回家。   怎么还像跟屁虫似的,追着人家不放。   “放心,你小姨夫最听我的话,他肯定和我一样,会喜欢巧巧这样乖巧的小闺女。”   葛文翠边说边抬起下巴,痴痴地望着小轿车离去的方向。   而陈老太抱着王晓悦坐在车里,老是觉得这宁小燕的小姨,不会善罢甘休。   搞不好这女人哪天就找上门来,死活都要让他们把巧巧抱给她养。   想着她就觉得闹心,一路忐忑不安,哪怕她回家,这几个儿媳都把饭给做好了,她也没心思吃,直接跟大家伙说了这事儿。   “妈,听你这么说,巧巧可危险了,咱得把她看好了,不能被那个女人给偷走。”   徐春花瞅着家里有这么一个漂亮,将来有大出息的宝贝,她也眼馋,可惜不是从她肚子里爬出来,只能偶尔趁陈老太忙不过来时,抱一抱,逗一逗。   万一被那个女人抱走了,她肯定是要闹一场,给抢回来。   怎么说巧巧跟她亲得很,比她生的那三个娃懂事多了。   若是等她再长大一些,能叫人了,那岂不美滋滋。   毕竟一个白白胖胖地肉团子,追在她身后叫二妈,她这心还真是软得一塌糊涂。   “对,得看好,不能被偷走。”   周金兰自打和郑寡妇一起挠了王红霞,没有被陈老太有过任何指责和批评后。   这人也渐渐变得稍微话多起来,起码,不像平时闷不做声,关键时刻,还是能够准确地表达自己的意思和想法。   王一伟和王一生却想着,有人敢到他们家偷娃,真是活腻歪了。   就算他们比不上大哥智慧过人,力大无穷,可也是会打架的一把好手。   虽说他们不打女人,不是还有她爱人了吗?   而且巧巧多可爱,逗一下,她就笑了,比那一群皮得上房揭瓦的半大小子讨人稀罕多了。   王老爷子和王一国两人更是高度紧张,时刻都注意着周围的动静和变化。   甚至陈老太和李华兰两人干活,都不忘记把王晓悦带在身边,坚决不把她独自留在床上睡觉。   八个孩子似乎也受到了大人们的影响,总是放学回来就到处溜达,看看有没有什么可疑地陌生人来到村子?   没料想,葛文翠没等到,倒是把几个脖子上挂着相机的记者给等到了。   一群十一二岁的半大小子,还有几个五六岁和七八岁的萝卜头围在那些记者的周围,坚决不让他们进王家村。   还是记者们先服软,面面相觑地露出哭笑不得地表情,朝那些孩子说道:“我们是报社记者,我们想来采访一下王家村的陈玉秀同志,听说她家的猪生了一百头小猪,这是一件全国都很震惊的新闻,我们需要进村,了解具体情况。若你们不信,还可以麻烦你们派一个人告诉你们村的大队长,我相信他已经接受到了上面的指示。”   “你说真的,那行,进村吧!”   陈老太的大孙子王成义,一听记者是来采访他奶,便立刻让那些伙伴和萝卜头们把路给让了出来。   “谢谢你,孩子。”   那些记者见他们把路全都让出来,不由对王成义说了一句感谢。   又疑惑道:“那你们知道这陈玉秀同志的家在哪里吗?”   记者刚问完,所有孩子都看向了王成义和王成远两兄弟,还有他的四个堂兄。   “我知道,我带你们去。”   王成义他们几个还没开口,大队书记家的小子王双全先举起手,带着他们几个往陈老太家里走去。   “成义哥,王双全这是在干啥呢!怎么这么积极地要掺和我们家的事儿?”   徐春花的大儿子王和仁有点纳闷地挠了挠头顶,不明白这一直都跟他们作对的王双全,咋突然抢了他们带路的活儿。   “哼,他这是馋了,没看那几个记者手里都拎着糖果还有饼干这些吃的。估计就是想讨一点零食,给他那几个妹妹。别忘记他那个小心眼的妈,得罪了他亲舅舅和亲舅妈,肯定不能像以前那样,可以吃饱饭。”   王成远脑袋瓜跟王成义差不多,都特别聪明和灵活,虽然偶尔做些很幼稚的事情。   但是大部分时候,他们都比一般孩子要成熟。   一眼就能看出村里的孩子某些举动都代表了什么?   “哦,原来是这样。”王和仁恍然大悟地点了点头,随后又猛地反应过来,和他亲弟弟亲妹妹一起大叫道:“不行,那是我们家的东西,怎么可以分给他,我们得抢在他们前头,绝不能让那个王双全得了好处。”   话落,他们就迅速跑得没有人影。   谁让徐春花的三个孩子都是喜欢护食的人,他们完完全全遗传到了徐春花性格上的特质,坚决不能容忍家里人之外的其他人,跟他们抢东西。   自然是不能白白便宜了他们的死对头王双全。   四房的孩子见二房的跑远了,却还是跟在王成义和王成远两兄弟的身后,不疾不徐地走着。   哪怕二房把那些东西抢回来,他们奶也会收起来,给他们每人平分,不需要他们帮着二房一起护食。   至少二房护食的战斗力,就跟二妈一样,非特殊战斗力人员,还是有多远滚多远,免得被波及。   “你们上气不接下气地跑回来干啥?是不是那个女人进村找咱家来了?”   陈老太正在后院里打扫鸡圈,徐春花的三个孩子就冲进来,气喘吁吁地弯腰,用手撑着膝盖,使劲呼吸。   声音大的陈老太立刻抬头,询问他们。   “奶,不……不是,是……有记者到咱家来……采访您。”   三个孩子打算先通知陈老太,然后守在门前,看着王双全那个兔崽子。   绝不能让他多拿他们家一点东西。   “真的,有记者要来咱家采访我?”   陈老太不敢置信地瞪大了双眼,以为自己听错了。   可是看着三个娃一起认真点头的模样,陈老太忽而觉得自己心情分外紧张又欣喜。   原来业小子说的没错,真有这事儿。   她……她还真是撞大运,都能有机会上报纸了,搞不好,全国人民都知道她,认识她。   哎呀妈呀!越想这心里就越不平静,连忙放下手中的东西,跑到屋里,整理了一下自己的着装,还有头发啥的。   顺便跟一直在屋里和王晓悦玩耍的王老爷子说道:“他爹,你也别忘记拾掇一下自己,那些记者马上就来咱家,说不定还要给你和我拍一张照片。对了,还有咱们小孙女巧巧,必须跟我们一起拍,不然我就不接受他们的采访。”   “他们是来采访你,关我这个老头子什么事。”   王老爷子无所谓地随意答了一句,手上却重复了跟陈老太一样的动作,把自己皱褶的衣角、衣袖,给使劲用手掌压平,让它一眼瞧上去没那么皱皱巴巴和不平整。 第22章 找上门   记者们来得很快,几乎是陈老太和王老爷子抱着王晓悦一起走到大门前,他们就已经站在了那儿,准备敲门喊人。   而王和仁,王和川和王晓梅三个孩子正挡在那些记者身旁,气势汹汹地看着王双全。   王双全则是隐晦地恨了他们一下,紧接着眼巴巴地望着那几个记者。   那几个记者见状,一边带着灿烂地笑容,向陈老太他们打招呼。   一边从自己包里掏出一把水果糖,分给了王双全和王和仁他们四个孩子。   至于他们手里提着的东西,是不能动的,这都是给陈老太带的礼物,理应由陈老太收下,然后她想怎么分配就怎么分配。   “来,进来坐,还有你们三个孩子愣在这干啥,赶紧去给人泡一杯热茶。”陈老太见自家三个傻孩子分到水果糖之后,笑得眼睛都眯成一条缝,不禁有些恨铁不成钢地拍了一下他们的肩膀,吩咐道。   “陈玉秀同志,不用了,我们不渴,真不需要这样麻烦。”   那几个记者对陈老太这样能干又热情的农村老人,还是很佩服的。   没一点城里人的骄矜不说,反而特别礼貌。   王和仁他们三个娃却不能因几个记者说得客气话,就真不去泡茶。   他们只是挑衅地看了几眼王双全,立即飞快地转身,跑到厨房。   王双全被王和仁他们那么明晃晃地一鄙视,顿时气不打一处来,甚至既气愤又失望地看着记者们走进陈老太院子内的背影。   他明明想要的是饼干,怎么就只给他七八颗水果糖就算了。   看来这好人做不得,别人根本不把他放在眼里。   但他忘了,他现在只不过是一个孩子,凭什么让别人高看他?   况且他也只是帮忙带带路而已,明明王成义他们自己就能做到,是他自己非要抢先。   “你看你们来采访我,干啥还要带这么多东西过来?”   陈老太才刚把他们带进屋,他们就笑着把礼物放在桌子上,说是给他们家孩子的一点小零食,不值多少钱。   这话一出,陈老太面上倒真是有些不好意思。   急忙跟他们说了一句客套话,随即就瞥了一眼王老爷子,让他先应付着,她去他们屋里抓些瓜子花生等等招待他们。   甚至还给他们每人都装了一包干核桃和大枣,方便他们带走。   但等陈老太拿着那些东西,走到堂屋里面。   便看到王老爷子双眼满是回忆地给他们讲起了他打鬼子的故事,越讲,那些记者听得越沉迷。   王晓悦也规规矩矩地躺在王老爷子怀里,非常认真地听着爷爷所说的每一句话。   尤其听到王老爷子差点失血过多,晕过去的时候,她这心都揪紧了。   哪怕王老爷子现在身体好得很,可是一想到当时那个危险情况,她都差点喘不过气来。   幸好,大家和她一样,都被那种画面吓得揪心,忙问王老爷子后来怎么样了?   陈老太见大家都很入迷,也不好打断他们。   只好把手上的东西都放在桌子上,坐在王老爷子旁边,跟着他们听了起来。   这王老爷子都不知道打了多少年仗,故事一时半会儿根本说不完。   他挑挑拣拣说了几个,生怕自己说多了,引起他老伴的伤心往事。   因为有一年,他战场负伤,让附近的老百姓给救了回来。   可部队的人又不知道,就给陈老太送来了王老爷子的抚恤金,还有战亡名单。   陈老太当即就晕倒,伤心了有大半个月。   最后还是他回到部队,赶紧差人给陈老太送了一封信,才让她重新振作起来。   但是这末了的总结陈词跟陈老太口吻一模一样,全是歌颂党和主席。   却实打实的让人真诚和感动。   “那我们接下来,想听听陈玉秀同志您是怎么养猪的,还有能否带我们去看一下您养的那一百头小猪,我们还需要给您和您的家人拍几张照,让全国人民都能知道你们的能干事迹。”   那几个记者听了王老爷子的一些事儿后,这眼圈都有点泛红。   他们很感谢国家有王老爷子这样的英勇战士,他们是这世上最值得敬佩的人,没有他们,就没有现在的安定生活。   不过他们时间不多,不能继续听王老爷子说下去,只能把话茬转到他们今天来这的正题。   “行,我们边走边讲。”   陈老太一听他们提起她是怎么养猪这个问题,她便面上带了一点笑容和喜色。   甚至一开口,那就停不下来。   弄得院子内只听得到陈老太的说话声,其他人都专心致志地听她讲。   特别是陈老太这肢体动作很夸张,再配上她这一惊一乍地神情,简直立刻把他们刚才打心底要涌出的泪意给逼了回去。   而且他们再见到那一百头小猪后,真的是个个都很惊奇和震撼。   忍不住迅速拿起自己胸前挂着的相机,拍了好几张关于小猪的照片。   更深感敬服地给陈老太还有王老爷子,以及她怀里抱着的王晓悦拍了三张照片。   完全说到做到,非常完美地完成了他们这次来采访的任务和目的。   他们有预感,下次还会有机会来采访陈老太他们。   陈老太倒真是想留他们吃一顿饭,结果人家有司机开车等在村子外面,催他们在一个小时之后,务必返回,所以她也不好挽留,只等着下期报纸出来,去县城一趟,买一份回来瞧瞧和收藏。   而记者来采访这事儿,除了王连业家人和陈老太他们知道外,村里的人都不晓得,直到几个记者离开村子,王双全的母亲王红霞才毫不犹豫地给宣扬了出来。   这下,王家村的村民都知道陈老太是个名人和红人了。   想想全国人民都晓得他们王家村有这么一号人物,那他们不是也跟着沾光吗?   便一碰到陈老太和她的家人,就要说声恭喜,还把陈老太当做他们王家村最大的门面。   逢人就说陈老太了不起,都快上报纸了。   这么一来,陈老太又出了一回风头,搞得她大儿媳和四儿媳的娘家都跑来祝贺她。   唯独二儿媳的娘家不敢来人,害怕王一国又像扔麻袋似的,把他们扔出村子。   就连当兵的老三都给她写信回来,说她在他们部队上都有些名气。   毕竟跟他同在一个部队的战友,也有跟他是一个县城的老乡,人家父母信上都写了陈老太会养猪的辉煌事迹。   谁让现在这段时间,大家伙都在讨论,这不连写封家书,都要把陈老太写进去。   这名气自然而然就在部队上传开了,搞得部队上养猪的两个战士,都想知道陈老太的养猪秘诀,究竟怎么才能把猪养的又肥又能生崽。   最好让部队的战士每月都能吃上几顿猪肉。   这才让老三赶快写封家信回来,跟她取取经。   信里还写他过年,就要带着自己的妻子女儿回家住上几天。   可惜陈老太看完信,一点喜悦之情都没有,反倒眉头紧锁了一会儿。   老三和他女儿回来过年,她欢迎。   只是为啥要加上他媳妇,她往年都不是不回来吗?甚至陈老太都没见过那三儿媳长什么模样,全是老三自己愿意就娶了。   毕竟其他三个儿子都是自己做得主,拍得板,老三当然也就要一视同仁。   哪晓得老三娶得这个婆娘,真是说起来,便让她发愁和恼恨。   人家压根就没把他们当成亲人,还有意无意地让老三慢慢疏远他们。   真是也不想想,没他们,哪来的老三。   既然嫁给了老三,那也要接受老三的全部,不能让老三丢了自己的家人不是。   更何况他们又不拖老三的后腿,都没什么麻烦事儿要找老三帮忙。   得亏老三是他一手拉扯大的儿子,没让他媳妇给蛊惑了。   该来信的时候来信,还总是给他们二老寄钱寄票,她这心里都有一笔账记着,绝不会忘了老三这个孝顺孩子。   “奶,咱村来了两个陌生人,您快去瞧瞧,是不是那个女的就是您说的那个……”   王晓梅趁着陈老太暗想老三媳妇不是个东西的时候,立马在她屋外吼了起来。   她可是王成义专门派回来的报信人。   陈老太闻声,应道:“晓得了,我这就来。”   本来,老三媳妇要回来过年这事儿,就够让她憋屈的了。   没想到这更憋屈的事儿,马上接踵而来。   果然不出所料,她终于还是厚着脸皮找上门。   搞得全家人都对葛文翠和她丈夫李其光产生了极大的恶感和愤怒。   并且他们从没见过自己上门要求抱养别人家孩子的夫妻,特别是人孩子家里不穷,日子过的比他们舒坦得多。 第23章 陈老太的狠招   村口,葛文翠他们不仅被一群孩子围着, 更有路过的村民帮着王成义他们一起挡住这两个陌生人。   好歹乡里乡亲, 陈老太又是他们村名声最好最旺的人, 那帮一把不是顺手的事情吗?   “翠儿,我们回家吧!你看人家都不欢迎我们,那抱养孩子这事儿就更不可能了。”   李其光是个明白人,他和葛文翠来这途中,便知道对方是不会答应他们这种无理的要求。   “不行,其光,就算他们不欢迎, 我也不离开。还有你见了那孩子巧巧,你就知道我为啥想抱养她了?”   葛文翠在家说服了李其光好几天, 才带他来到这儿。   怎么会轻易离开呢!   “翠儿, 你要是真舍不得那孩子,可以常来看看她。反正咱们还年轻, 还有机会。”   李其光这心里为难得很, 一方面不想让葛文翠失落,另一方面又不想葛文翠被人家看笑话,说到底,还是他们理亏,就不应该来这儿。   “其光,咱都是四十的人了, 还有什么机会。别忘了我和你花了十几年的时间, 去寻医看病, 结果一点用都没有。”   葛文翠说起这个就感觉自己命苦,生不了娃不说,她还被村里的人背后嚼舌根,说她是个不会下蛋的母鸡。   但最打击的还是婆婆临死前,看她的最后一眼,里面满是悔恨和绝望。   甚至嘴里还念叨着,“不该娶……不该娶啊!”   所以她永远都记着这一幕,也幸亏她丈夫仁厚善良,不像别家男人,一听自己媳妇不会生,立马离婚,重新娶个新媳妇回来。   “翠儿,这都是命,这……”   李其光话还没说完,正想再劝她几句。   陈老太就姗姗而来,步子迈得很稳,却有意拖拉了很久。   而大家见状,立马给陈老太让开了一条仅一人能通行的道路。   “你们是不是觉得我们王家村的人都好欺负,才不要脸的找上门。”   陈老太开口第一句话,就引起了在场村民的好奇和怒意。   他们王家村可是出了名的不好惹,又飙又能打。   哪怕村民之间互相有点摩擦和不对付,可只要有外人敢对他们王家村人不利,那还真是乡里乡村全团结在一起,一致对外。   毕竟他们都是一个姓,一个族谱上的人,绝对不能容忍外村人欺负他们自己人。   要不然他们王家村人在抗*时期一起团结打鬼子的事情,咋都传到了省外。   “不是,秀大妈,你别误会,我们来这绝对没什么恶意,就是我爱人葛文翠她喜欢你家孙女,特意来看看。”   李其光比葛文翠理智太多,一眼就看出陈老太在村里的地位,还挺高。   又是一位非常聪明,嘴巴不留情的老太太,让她一说,便成了他跟葛文翠两人和王家村有仇。   这不是在把他们往绝路上逼吗?   “那行,我不欢迎你们来看我孙女,赶紧走人。”   陈老太不耐烦地说着,还朝他们摆了摆手,一副很不乐意见他们的样子。   “秀大妈,我不走,我求你把巧巧抱养给我,我们家一定会对她好,一定让她过上衣食无忧的生活。我们这辈子也肯定只有这一个女儿,希望您能够可怜可怜我们,答应我吧!”   葛文翠一听陈老太赶他们走,立即抓住陈老太的胳膊,扑通一声,跪倒在了地上。   这突如其来的举动,把周围的村民给惊了惊,然后又是鄙夷和愤怒地看了葛文翠他们一眼。   陈老太他们家是村子里最会过日子的人家,别人穷得吃土的时候,他们就能吃上碎米稀饭,哪怕五十年代末到六十年代初的三年**灾害,陈老太他们也有一点余粮可以勉强度过,甚至还接济了一点跟自己关系比较好的亲戚和村民。   更别提现在,起码陈老太一家是他们怎么想攀比都攀比不了的。   尤其这两人还想抱养他们王家村的下一个金凤凰,这不是故意挖他们王家村的大宝贝吗?   呸!别说陈老太不愿意了,他们王家村一百户人也不会同意他们夫妻把孩子给抱走。   “葛文翠,你还要脸不?那是我媳妇拼了老命生下的姑娘,那是我们老王家有福气。不说别的,就说你们有那个命承受我们老王家的福气吗?搞不好,你前头刚把我孙女抱走,后面你们家就要倒大霉。这人啊!要是天生薄命,那是怎么都争不来好运道,反而祸害全家。”   陈老太才不惯葛文翠这种死乞白赖的人,给她跪下怎么了?   她又不是小年轻,年纪跟葛文翠她亲妈差不多,又不会折寿。   再说,她是吃饱了撑的,才会把自己孙女抱到别人家里去受苦。   就是闹饥荒那会儿,她也没想过把孩子抱给别人养,或者丢在荒郊野外。   “就是,秀婶子说得对,而且他们没命生,更没命养。”   “这生不出来就要硬抢别人家的孩子,怕不是两个人贩子?”   “MNP,那两人真是越看越晦气,老子等会儿回家一定要洗个艾叶澡。”   “……”   越来越多的村民,站在陈老太身后,个个毫不留情地指责葛文翠他们。   嘴巴毒的让李其光脸都涨红了,赶忙将葛文翠给拉起来,祈求道:“翠儿,咱们走吧!咱们就是没孩子,过一辈子怎么了?我还是会对你好,不会让你吃一点苦。”   李其光没葛文翠那么执拗,特别是生孩子这事儿,几乎成了葛文翠的心病。   对他而言,有媳妇陪伴在自己身边,也够了。   “其光,我不想走,要不你跟我离婚,要不你就和我一起跪在秀大妈跟前,求他们。”   葛文翠犟得很,她这辈子福薄,生不了孩子没关系,但她总得给她丈夫李其光养一个能养老送终的孩子,万一她先死,李其光没人送终,那他得多凄惨!   “翠儿,你这是在逼我,是吗?”   李其光就想不通翠儿为啥总要把不能生孩子这事儿揽在自己身上,还老是折腾自己,吃些稀奇古怪的东西。   而且这么多年了,他知道她心里难受,过不去自己生不出孩子这道坎儿。   可不是有他陪着吗?他也不能生,又不是她一个人的错,两个人好好地在一起,不是比什么都强?   何必为生孩子这事儿,闹得大家都不安宁。   “其光,我不是在逼你,我是在为你考虑。”葛文翠情真意切地对李其光说道:“再说你不是一直想抱养孩子吗?那咱现在不是有这个机会,正好求秀大妈他们成全一下我们。”   她想好了,等她抱养了巧巧,她就安安心心地过日子,坚决不会为生孩子这事儿,一直奔波和劳累。   李其光听了,没说话,只是两眼发红,似乎在思考和决断什么?   陈老太却趁着李其光在纠结和矛盾的时候,立马把他拉到一旁,说了好多悄悄话。   说着说着李其光眼里的泪花真快忍不住显现出来,最后,他一咬牙,慢吞吞走到葛文翠面前,嘶哑道:“翠儿,咱……咱离婚吧!”   “你说啥?其光,我没听清楚,你再说一遍。”葛文翠心生慌乱地看着李其光,勉强挤了一个笑容,温和道。   “我说,我们离婚!”   他早就知道翠儿这么执着生孩子的原因全在他身上,十几年的时间,他到处陪她折腾,从不主动和她争执。   为的就是让她宽心,结果她压力越来越大,时常在她外甥女面前,说要跟自己离婚。   现在,他终于有勇气提出了这句话,心里好像也放下了什么似的。   他想明白了,跟翠儿离婚后,他也不准备再结婚,就守着她一个人。   等她什么时候跟自己一样,放下执念,他们就还跟原来似的在一起做夫妻。   他知道翠儿没了他,是过不下去的。   “李其光,你说你要跟我离婚?”   葛文翠虽然嘴上常这么说,可她从未想过跟李其光有分开的那一天。   明明队上的人,都很羡慕他们。   要是让他们知道自己和李其光离了婚,那她不就真成了他们口中迟早有一天被抛弃和不会下蛋的老母鸡吗?   不行,葛文翠不想让他们再狠狠地嘲讽自己,哪怕她已经被说得自己都没希望,她也不能被压倒这最后一根稻草,不然她还怎么有脸面在他们村待下去?   “翠儿,我说真的,你知道我从不在你跟前说假话。”   李其光攥紧拳头,憋着泪,青筋都快跳出来地和葛文翠对视了一眼,随后怕自己心软,会马上改变主意,便说完就大步离开了王家村村口。   “其光,你骗我,你不会和我离婚的……”   葛文翠站在原地,呢喃了一句,尔后有些挣扎地瞥了一下陈老太。   她都快离婚了,那要孩子又有什么用?   这个念头一生起,她就连忙转头,往李其光的方向追去。   陈老太瞧着,冷不丁地嗤笑一声。   这痴男怨女地以为上演话本里的才子佳人呢!   还好,她见人见得多了,知道怎么对付这种脑子不太正常的疯子。   她要是抱养孩子真为了自己的丈夫,那她一定会妥协。   就怕李其光意志不坚定,反过来让葛文翠给拿捏了,那就有些功亏一篑。   到时,就该让她恼火地主动找茬给那两人。   让他们知道,她老王家还真是不差,人脉多了去。   “奶,你都跟那个男的说什么了?为啥他会那么快改变主意?”   王成义和王成远两兄弟还小,不懂夫妻之间的事情,但他们却知道李其光这个人,一定很听葛文翠的话。   怎么一下子就转变了态度,跟那个葛文翠闹到要离婚?   “去,你们是小孩子,管大人那么多闲事干嘛!还不快回去做作业。”   陈老太才不会跟两个半大的小子说这事儿,要说也是跟自己老头子或者大儿媳,他们俩才是最好的听众。   像她大儿子,只要听她提个开头,基本上就知道下面是个啥具体情况?   “知道了,奶。”   两兄弟没从陈老太这里得到答案,那他们还可以趁机偷听,反正奶这个人嘴巴是很紧,但是这事儿对奶来说,好像不重要。   他们完全可以在奶和妈说起这事儿的时候,站在门外,悄悄听几句。   像其他来帮忙的村民,聪明的都知道是怎么一回事儿,不聪明的也可以从聪明的那里询问,总归是知道一点什么?   甚至不禁在心里默默夸赞:陈老太果然村子里最最最厉害和最最最英明的老人。   连王晓悦在听起奶和爷说起这茬,她都想给奶点一个大大的赞。   她这辈子能托生到陈老太家,真的很幸福,她完全不想自己被送给别人养。   谁让她有着这世上最好的爸爸和最好的妈妈,和最慈祥的爷爷还有最疼爱自己的奶奶,甚至二爸,四爸,二妈和四妈他们也很可爱,小缺点是多,可对自己,那真是没话说。   再者,他们现在不能生,万一哪天看好了,怀了自己的孩子,那抱养来的第一个孩子不就处境尴尬了吗?   这种事儿她不是没听说过,多得很,大多都是自己先抱来一个养着,怀孕生了自己的宝宝后,便对抱养来的孩子有所忽视,或者渐渐冷落,非打即骂。   造成抱养的那个孩子身心都不健康,完全是给了希望,又亲手毁掉。   简直就是一个大写的悲剧。   所以她真心希望葛文翠他们再也不要找上门来,否则奶又要为她烦恼了。   当然他们暂时还是很平静地度过了大半个月,马上就要迎来下个月,而下个月刚好就是上面派人征购粮食等东西的时间。   陈老太一家,还有村里的其他人,正好趁此机会忙碌起来,把要上缴的东西都要一一算好,不能漏,不能少。   这一忙就没时间顾着王晓悦,他们也不可能天天把快要满两个月的王晓悦带在身边,尤其现在天越发冷,北风吹得能把人冻成一只傻猴子。   哪还适合抱着王晓悦这走,那走,只好让家里最懒地徐春花帮着看一下王晓悦,顺便做做饭,扫扫地。   至于喂猪的活儿,还是陈老太和她孙子辈的事情,可不敢让徐春花来,毕竟陈老太是真不放心。   况且若不是因为她懒,干活总是拖拖沓沓,耍心眼,帮倒忙,可能在家看孩子的应该是陈老太,而不是徐春花。   “妈,我的那件红色花袄呢!”今年过年就要满五岁的王晓梅扎着两个小辫子,像一阵风似的,跑到了徐春花跟前,扯着她的裤腿,询问道。   “让我给巧巧了,反正你穿上又不好看,拿它干啥?”   徐春花不甚在意地说了一句,连低头看一眼王晓梅的兴趣都没有,便忙着给躺在床上独自转着大眼珠的王晓悦换尿布。   “妈,你给了巧巧,那我过年穿什么?”   王晓梅最中意的就是那件大红色花袄,感觉每次把那件花袄穿在身上,她就成了门上贴着的年画娃娃,可美了。   “放心,你奶哪年没给你和晓芳做新衣裳,我可告诉你,不准你再穿那件红色花袄。你瞅瞅你那长相,适合那颜色吗?”   徐春花自从认清现实,知道自己生的孩子确实怎么穿都不好看后,对自己这个三女儿就不怎么要求和上心。   她又不靠着女儿养老,完全是爱怎么样就怎么样。   “妈,你骗我,明明大黄哥说了,我是除了巧巧之外最美的女孩子,我穿大红色特别好看。”   王晓梅才三四岁的时候,就知道美和丑,好和赖了。   至少她认为自己还是不错的,这别人一夸,她就更觉得自己是个漂亮娃。   “你听他瞎说,老娘怎么瞅都没瞅出你是个俊娃娃,再说你见天的往外跑,都晒成黑炭了,你也好意思穿大红色。”   徐春花用手指点了一下王晓梅的额头,不明白她生的几个娃,为啥会越来越黑。   要是王晓梅稍微白一点,那起码还算让她舒心一些。   可惜现实太打击人了,就是四房的孩子,也没他们二房这么黑,就是太瘦,瘦的跟麻杆一样,怎么吃都长不胖。   跟大房的两个健壮小子一比,那完全是风都能吹得倒。   “妈,我知道你喜欢男娃,那你也不能这么贬低我。”   王晓梅刚从大黄哥那里学了一个新词叫贬低,没想到今儿就用上了。   “我喜欢男娃咋了,是没给你吃,还是没给你穿。还有你整天闭嘴大黄哥,张嘴大黄哥,像什么话。我可告诉你,你个女孩子家别那么野,别老是跟男孩子混在一起,小心你长大了,谁也不敢娶你。”   徐春花每回跟王晓梅说着,就要吵起来,两人互相挤兑。   也不知道咋的,自己男人也不是很聪明,结果生了一个丫头,比谁都会说,心思也敏感得很,稍微一句话说不对,就能把她给惹毛了。   不过王晓梅也只敢挑战一下自己亲妈的权威,像爷奶,大爸他们,她就不敢这么放肆。   “妈,你担心啥,我要是长大找不到好婆家,我就嫁给大黄哥,跟你一样,生三个娃。”   王晓梅似乎对结婚生子这件事没什么清晰的概念,就知道自己将来长大,要是没人娶,那肯定会被笑话。   因此,她说起这事儿很坦荡。   不像大人之间说这事儿,还稍微害羞和脸红几下。   “行了,你才几岁,等你长大了,就知道你大黄哥配不配你了。”   徐春花对这个古灵精怪的三丫头,没什么好说的。   小小年纪,比她两个哥哥还有主意,一直以来都特别不好忽悠。   “妈,你知道啥呀!我不跟你说了,我去找大黄哥。”   既然她妈不同意她穿大红色花袄,那她就去找奶,一定要让奶给自己重新做一件漂亮的红色花袄。   徐春花则是看了一眼三丫头溜得比耗子还快的背影,还有些纳闷。   咋她今天还对自己撒娇了,难道只是为找一件红色花袄。   想着她就有些怀疑,立刻低头瞧了一下自己的裤腿。   结果她的黑色裤腿上全是一对土黄色地泥巴掌印,甚至还有几根枯黄的草根粘在上面。   好家伙,原来是把脏东西全擦在她的裤子上。   气得徐春花马上站起身,跑到门口,环视了一圈,谁知那丫头的身影,早就消失在了院子里。   害得她想教训一下三丫头,都没什么机会。   只好嘴里嘟嚷道:“死丫头,连自己亲妈都敢耍弄,看老娘等你回来,怎么收拾你。”   这大冬天的谁高兴用冷水天天洗衣服,本来她这条裤子应该穿三天的,但是现在变成只能穿两天。   要是再继续穿下去,让婆婆回来看见她裤子这么脏,估计又得给她甩脸色,搞不好,觉得她跟以前一样太邋遢,不让她带巧巧,直接把她赶去干活。   那她真是哭都没地方哭,毕竟在院子里洗衣服,总好过到外面去吹冷风。   至少她还可以偷偷地烧点热水,和冷水兑在一起。   “巧巧,还是你乖,你让二妈我老省心了。”   徐春花现在都习惯向一天吃了睡,睡了吃的王晓悦自言自语,要是把三丫头换成巧巧就好了。   那她能把自己给乐死!   王晓悦却觉得王晓梅很可爱,机灵得很,就算皮肤黑,也没关系。   只要不每天跑出去晒太阳,用米汤洗脸,那肯定没现在这么黑。   “春花,你在不?”   徐春香边进院子边喊了一声。   “在,春香姐,快进来吧!”   徐春花一听是自家亲姐姐来了,立刻把她叫进屋,又给她倒了一杯热水捧在手里。   “春花,你这日子过得不错,你家婆婆都不舍得你出去干活,让你在家看孩子。”   徐春香姑娘家的时候,就知道徐春花是个什么德行,才千挑万选,选中了陈老太一家。   不然这三妹嫁到穷一点的人家,迟早都得被磋磨成一把骨头,本来,在自己娘家就够受苦的了。   还要继续去婆家吃苦,那这日子还有什么盼头?   如今看来,她这眼光没错,虽说陈老太对儿媳严苛了点,但把三妹教得很好,没以前那么不爱干净,或者见了好吃的就眼馋,走不动路。   “春香姐,你这是在埋汰我呢!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家婆婆不稀罕我帮忙,说我这个人干活不用心。可是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没嫁人之前,被张珍英那个老娘们折腾成啥样了?要不是她,我们爹妈怎么可能会被活活气死,生前连一顿饱饭都没吃着,甚至她稍微有点不如意,就拿我和爹妈开涮,还动手打我们,那我怎么可能会给张珍英用心干活,这不就养成习惯了吗?”   徐春花一想起那段艰苦的回忆,她就恨得很。   不明白大哥为啥漂亮贤惠的不要,偏要找一个长得不咋样,又吝啬又凶得像一头母老虎的丑婆娘。   “春花,过去的事情就不要想了,我今天来你这儿,就是想告诉你,这张珍英正到处找人借钱,她昨天就到我家来找我,不过我没借,我公公直接把她给轰了出去。”   徐春香年纪比徐春花大好几岁,等她嫁出去的时候,张珍英才被大哥娶进来。   所以比起谁受苦最多,肯定是三妹最吃亏。   有时候她回娘家专门给三妹带点好吃的,还没藏好,就能被张珍英翻出来,自己给吃了。   这才想方设法地让王一伟见了三妹一面,刚好两人看对了眼,成全了一桩婚事。   并且都在一个队,有啥事,互相之间都好帮衬。   正巧,她今天就有空,来向徐春花提醒和报信。   “为啥她找人到处借钱?难道大哥他出了什么岔子?”   徐春花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徐铁顺,他可是一家之主,全家就他能干一点活,像张珍英和几个孩子都是能偷懒就偷懒,比她恶劣多了。   “听说是他大娃要结婚,女方家一定要两百块钱的彩礼,不然就不准结。”   徐春香对大哥家的孩子,一点好感都没有,全被张珍英教坏了。   看见他们这些亲戚,也不晓得喊人,只知道伸手要这要那,真跟她公公说的一样,她大哥一家都是讨饭的乞丐。   “啥,真有女的能看上他家大娃?难不成是个寡妇?”   不怪徐春花这样惊讶,实在是徐铁顺家太穷,下个大雨家里就全漏了,地上也都是一洼接一洼的积水。   再加上他们家人的名声都不好听,但凡长着眼睛的恐怕都不会看上他们家。   “哎呀!春花,你这回算猜对了一半。不过对方是被知青给骗了,肚子已经怀了娃娃,没办法,才看上了他家大娃,不然闹到县城里,那女的肯定活不成。你也知道现在这搞破鞋有多严重,不嫁也没辙。”   徐春香八卦起来还是很厉害的,昨天张珍英才找到她,今儿一早她就向人打听清楚了来龙去脉。   “我就说嘛!原来是这样。不过对方怀了娃,还要两百块钱彩礼,这张珍英为啥会同意,她不是小气吧啦的,平时让她拿出一分钱,她都心疼的要命吗?”   徐春花当年要嫁给王一伟的时候,那一百块钱彩礼就是张珍英自己提出来的要求,否则她就不同意把徐春花嫁出去,哪知道陈老太把钱给了她大嫂,等她结婚之后,一分都没拿到,全攥在了张珍英的手里。   她想要还要不回来。   “那不是因为女方家里有个钢铁厂的工人吗?也巧了,这钢铁厂最近有个招工的名额,有好多人报名,他家大娃也在里面。那你想,这张珍英能不出点血,把他家大娃弄进去,吃大锅饭。”   在钢铁厂上一个月的班,就有三十块钱的工资,比他们一年到头在田里种地划算多了。   那张珍英是傻了才会放过这个机会?   “等等,春香姐,你说是钢铁厂有招工,有好多人都报名了,是不?还有他家大娃也参与其中?”   “是啊!怎么了?”   徐春香莫名其妙地看了她一眼,不明白她为啥忽然兴奋起来。   “我跟你讲,一伟他大哥老早给他报好名,就等他啥时候不忙,去钢铁厂上班。那你说这张珍英费尽心思地给他大娃找门路,娶媳妇,不是最后竹篮打水一场空,啥都没捞着。”   说完,徐春花毫不客气地捂着嘴笑了。   终于,让她找到一个膈应张珍英的好机会。   也幸亏一伟大哥愿意为他们费心费神,到处找工作,跑来跑去。   如若不然,她还找不到好时机,能狠狠地气一气张珍英。   “哟,那是好事,只是你家一伟咋同意去钢铁厂上班,里面苦着呢!”   能让张珍英被气到,徐春香自然也是一万个满意。   “再苦也苦不过打青石,再说我家男人又没文化,让他去其他厂子上班,肯定是不行。”   徐春花说起这个,就有些埋怨自己男人。   当年婆婆让他多读点书,他死活不肯,只知道到处瞎溜达。   现在好了,有好的工作,全是文化水平高一点的优先。   别看现在是那啥时期,只要你家庭成分好,有文化,有背景,那就吃香得很。   只可惜她家男人没占全,全靠自己大哥张罗着,才有今天这等好事。   “那行,我不担心你了,谁让你婆家真是个顶个的厉害,春花,你命好咧!”   徐春香其实是有一点羡慕自己妹子,可以吃穿不愁,从不操心钱和票的事儿。   哪像她既要操心这些,又要操心那些,关键是她男人顶着大队长的帽子,结果啥好处都没捞着。   眼看着马上要过年,还不知道有没有钱,能够给公公还有孩子们做套新衣裳。   “春香姐,你担心啥呀!自打上次一伟大哥把他们都丢出村子后,他们哪还敢找上门来。”   徐春花一想到自家大哥和大嫂犯怂,她这脸上的笑就没停下来。   随即从她里面穿的衣服口袋里拿出了十块钱,还有一张布票塞在了徐春香的手中。   徐春香却推脱地说道:“春花,我家日子再难过,也不至于让你来救济我,听姐的,赶紧收起来。”   “春香姐,你咋能这么说,我这哪是接济你,我就是拿点小钱,暂时让你度过眼前的难关。再说咱们都是一个妈生的,我不帮着你一点,还能帮着谁?而且你也没少让我偷懒,我这不是不好意思嘛!”   徐春花相对家里其他人来说,是自私了一点,可面对帮了她不少忙的亲姐姐,她也不能像张珍英那样,抠得连她都看不过去。   “那行,我就收下了,以后有啥要我帮忙,尽管提。”   徐春香不是扭扭捏捏的人,徐春花都这么说了,她哪还能给推辞。   王晓悦就知道二妈人不坏,除去爱偷懒,有点馋之外,没什么其他方面可以诟病的。   对自己亲姐姐也颇有照顾,就是以前过得太苦,导致眼界,应变方面,不如她奶和她妈。   “哦!还有我忘记告诉你一件事,那……那个叫葛文翠女的老公,我今天还看见他找你婆婆谈事儿,是不是他改变主意,跟他爱人一样,想抱养巧巧。”   徐春香在来的路上,便看见李其光满脸颓废地站在陈老太面前,不知道在跟她说些什么?   她也没敢凑上前去听,只是多看了几眼就罢了。   “是吗?那等我婆婆回来,我问问她。”   徐春花也一直担心这事儿,毕竟只要一天没解决,那他们家人就一天不会放松下来。   而陈老太干完活回家,什么也没说。   甭管哪个问,她都没搭理,她只把王一国叫进屋,两人商谈了大约一个小时,陈老太才略带了一点得意地跟王老爷子说道:“这葛文翠真是逼着我出狠招,不过这李其光是真软弱,我就猜到他会被葛文翠给反拿捏。没想到才过去一两个星期,这就马上应验了。”   李其光找她说事儿的时候,看得出来他是真心喜欢这葛文翠,明知道她绝食,故意装病是蓄意和不对,他也忍不住服软。   只是葛文翠再作下去,别说她这个外人看不过眼,那就是她和李其光之间的情分也会慢慢因此产生隔阂,到时她就算后悔也晚了。   “这主意好,你应该早用这一招,不然大家也不会白白担心半个月。”   其实这招王老爷子也想到了,正准备用呢!   陈老太却比他抢先一步和王一国说了出来,这样也好,免得他还要厚着老脸找自己的老战友帮忙。   不像他大儿子王一国,虽从小到大不是个东西,好在他这人会交际,人情往来比谁都精。   几乎跟人聊上几句,便能跟对方熟络,有所联系。   且什么人该交,什么人不该交,他心里都有数。   当然别人找他帮忙,他从来都是尽心尽力,否则他那些朋友都不会逢年过节来送礼,还要请他吃饭喝酒啥的。   “那不是因为这主意太损了吗?我就想给葛文翠一个机会,没想到她不接招。”   事实上李其光离婚是陈老太劝他下定决心,要是葛文翠在他们还没离婚之前想明白,那就不离了,吓唬吓唬她。   哪知道葛文翠居然用了那些孩子气的招数,想逼李其光妥协。   怎么说,他们也是夫妻,双方各自的弱点你知我知。   这葛文翠自然会慢慢占领主导地位,谁让李其光心太软,硬不起来。   而这事儿交给王一国去办是最合适,差不多才一两天,那边就传来消息,全给王一国搞定了。   陈老太得知后,面上一点端倪都没露。   就是一举一动之间,都带了一些微微得轻快,让一直关注她的徐春花她们忽然松了一口气。   好赖她们和陈老太共同相处了快十年的时间,平常陈老太一个表情,一个眼神,或一个动作代表了什么?   那她们还真是了如指掌,不过这是建立在陈老太故意这么明显透露出来的份上。   像那些应该保密的事儿,陈老太就不会那么大意和敷衍。   只要婆婆松快了,那她们也不用太紧张,就怕陈老太为这事儿烦恼太多,看她们这里那里的不顺眼。   “妈,葛文翠来了,还是哭着来的。”   这回不用孩子报信,是周金兰得空截住了半路报信的王晓芳,就是她的大女儿,今年七岁,剩下两个小的都是双胞胎,喜欢追着王成义他们身后跑,不管到哪里,他们都乐意跟着。   似乎跟比自己大好多的孩子玩在一起,是一种至高无上地乐趣。   “来了好,走,跟咱一起瞧瞧去?”   陈老太难得对周金兰笑得那么欢快,倒让她有些受宠若惊,愣了有半分钟才反应过来。   这回,来看热闹的王家村村民比上次多多了,他们都想瞧瞧这葛文翠是像上次那样不要脸地继续求陈老太,还是向陈老太赔礼道歉来了? 第24章 瞧不起人   “秀……秀大妈!”   葛文翠一见着陈老太, 这泪就流得更猛更凶, 哭得连她一双眼睛都肿的睁不开。   都不等村民让路给陈老太, 葛文翠就急急忙忙地从人群中穿梭到了陈老太跟前,跪地嚎哭道:“秀大妈, 我错了,求你放过我们一家?”   这次她跪得比上次响,甚至她话一落, 便砰砰地给陈老太磕起头来。   陈老太见状,一点都没怜悯的意思。   是葛文翠自己犯糊涂,是她先逼他们一家, 否则陈老太能想出这个法子, 去打击葛文翠吗?   “如果你真知道错了, 你以后就别出现在我们眼前,我们老王家乃至王家村没一个人待见你。”   陈老太不会看她哭得眼泪鼻涕全糊在一起就心软,反而越是在这个空档,越要心冷话重。   这样, 她才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   “秀大妈,我真知道错了, 我以后绝不会出现在你们面前, 我对天发誓……”   葛文翠或许在几天之前还鬼迷心窍地想抱养王晓悦, 但这之后, 她的家人全对她变了态度。   她亲妈指责她是个扫把星, 害得她亲哥和亲妹都因为被人说闲话, 没脸出门。   就连她的外甥女宁小燕都对她没好脸色,完全是一副冷冰冰,不想和她搭话的陌生表情。   甚至她哥哥的小儿子都说她坏得很,想去抢人家娃娃。   最让她不能接受的是她丈夫李其光丢了运输队的工作,现在只能待在家,虽然他没说什么抱怨和不好听的话,可葛文翠就感觉他离自己远了不少。   而且她一出门,村里的人都说她不惜福,都说她脑子有毛病,本来,跟她来往的人就没多少。   如今却变成村里人见了她就绕道走,闲话越传越离谱,说她嫁进李家,不仅生不了娃,还克死了自己的公爹公婆。   眼下又克得她丈夫没了别人羡慕的好工作,自然那些熟悉葛文翠的村民,是离她多远都多远,生怕被沾染上霉运。   这么一来,葛文翠被嫌弃地自己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毕竟她一回娘家就要被冷言冷语相待,大家都不像以前那样迁就她,处处为她着想。   都巴不得她赶紧离婚,别祸害人李其光。   怎么说人家真心对她好了十几年,任劳任怨,对葛文翠娘家人也颇有照顾,一般是走哪儿,都得带些礼物给他们。   那他们还能没良心的看着他被葛文翠牵连受累吗?   最关键的是李其光一提出离婚这事儿,葛文翠的娘家人都赞成,尤其宁小燕心里忽然轻松了许多。   她再也不用听小姨像个小白菜似的天天对她倒苦水,觉得自己这不好,那不好,什么都是自己的原因。   搞得她一天下来烦躁得不行,再说,她也忙,她哪有空去每时每刻安慰她。   但是葛文翠死活不答应离婚,硬要待在娘家绝食装病,好像这样就能紧紧抓住李其光不放。   结果磨得最多还是她自己娘家人,每次饭做好了,让她出来吃,她不干。   问她哪疼哪有病,她也不说,整天蔫儿吧唧,无精打采。   那就是再疼她,也架不住她这么作,这么利用。   所以自家人都怨气一堆,何况外人。   原本她就是一个不好相处的人,若不是因为自己外甥女是大队会计,有文化,村里人都听她的,她哪能那么顺利当上妇女主任,只是村民配合她的效率没有其他人的一半,都是爱搭不理。   完全把她当成可有可无的空气。   再者,有部分原因是她心态失衡,总觉得村民瞧不起她,鄙视她是个不会下蛋的母鸡。   弄得她神经兮兮,很少笑脸迎人,或者跟犯了魔怔似的,盯着那些小孩子乱看。   如此那些村民对她的观感越来越差,特别是她还执着地想要抱养别人家孩子,死皮赖脸地找上门。   那么这些长年累月攒下来的矛盾,以及不和,忽而爆发出来,也是一种惊人的力量。   至少对葛文翠来说,她是承受不了,她需要慰藉,才会想到这突如其来地一切都是陈老太使搞的鬼。   不然那些村民干嘛团结在一起,个个看她比以往更不顺眼。   当然这些村民的想法和做法都跟陈老太没关系,她就是让王一国去找他认识的朋友,帮忙把李其光的工作给暂时弄下来,还给葛文翠的家人使了一点小绊子,等葛文翠啥时候认错,认输,她丈夫自会回到原来的工作岗位。   哪能想到她会自己脑补那么多,以为所有的这些事儿都是陈老太一个人搞出来,专门针对她。   “那你还跪在这儿干啥?赶紧走吧!”   大家都是女人,很难听的话说一句就够了,只要她肯认错,陈老太自是不会跟她多加计较。   况且她也希望葛文翠自己能够想清楚,她是觉得自己孙女巧巧可爱才想抱养,换做一个长相稍微普通一点的孩子,只怕她就没那么强烈的目的和愿望。   说到底,她不是真喜欢孩子才抱养,她是为了堵住别人的嘴,还有为了笼络她丈夫的一颗心。   她怕李其光和她在失望中度过了十几年以后,突然不要她。   纵然他对自己很好,很听话,可她就是没信心,喜欢陷入自我埋怨,自我怪罪当中。   若按王晓悦的话说,就是一个无时无刻都在给自己加戏的戏精。   “秀大妈,我走,我永远都不会再来你们村子,希望你能看在我认错的面子上,放过他们。”葛文翠边抹着眼泪,边郑重其事地说道。   陈老太什么都没说,只是深深地看了她一眼。   她傻了,才会当着大家的面,承认是自己出招对付葛文翠。   这个时候还是低调些好,她可不想被人扣上什么乱七八糟的帽子。   而等葛文翠一走,王家村村民都心知肚明的立马散开,回家吃饭。   开玩笑,陈老太不说,他们难道就不晓得她有多厉害?   要不然陈老太一个人拉扯那么多孩子,是怎么在王家村立下那么彪悍的名声。   毕竟当年陈老太也是用一把锄头,砸死鬼子的生猛女英雄,只是知道这事儿的很少,唯有她大儿子王一国,还有王晓悦三奶奶亲眼看见过,偏偏这两人口风都紧,直到三奶奶年纪大了,不像陈老太那么健康利索。   这有时候一想起年轻的事情,便会不由自主地跟孙子辈说起来。   偏生大家听了传闻,一点怀疑都没有,越发相信陈老太是真的能干出这种事儿。   更有人暗自可惜:要是这陈老太不是女人,是个男人,恐怕比王老爷子还能打,还能立功。   就好像古代从军的花木兰,可以成为一个闻名天下的巾帼英雄。   也恰巧,王晓悦从自己两个哥哥那里听了一点关于陈老太杀鬼子的事情,她真是一千个,一万个敬佩自家奶,果然,她奶就不是一个普通的老太太。   她是沐浴过敌人鲜血的女英雄,跟爷一样,都值得大家去敬重和崇拜。   “妈,上面来人了,让我们赶快点点这猪圈里一共有多少头猪?”   十二月下旬还没到,上面就派了人来,不过这次他们比以前多开了两辆大卡车过来。   王一国正好跟供销社的经理认识,是他带对方来他们村,这不还没轮到他们,就先找到王一国,跟他打个招呼,让他先准备着,以免到时那些人来他们家里催促个不停,忙活不开。   “今年怎么这么快就来了?我还以为要等上几天?”   陈老太都没把猪圈里的猪崽子喂得更肥,上面就来人,倒是让她又惊又喜。   谁让她上次去市里开会,人家跟她承诺,小猪养得好,他们村就有额外的奖励,能多分点肉。   那她自是放在心上,一直都记到现在。   “妈,人家来这么快就是想拿你做榜样,给其他村瞧瞧,顺便宣传一下您老的威风能干。”   王一国说着,还从背后拿出一张报纸,平摊在了陈老太眼前。   “呀!我都忘了这事儿,我就说我一去县城,大家咋都盯着我看?”   实在是上个月发生的事情太多,要忙这个,要处理那个,到十二月初,他们都还没有空闲的时候。   哪还记得去买报纸?   “妈,你瞧这上面有您和爹,还有巧巧的合影,是最大最好看的一张照片。”   这话王一国没说错,主要也是陈老太和王老爷子两人笑的开心,让人看了,就觉得他们很幸福,很容易感染别人。   “确实是最好看,但是还是巧巧最醒目,你看她的眼睛,鼻子拍得多好,一看就是个漂亮娃,估计别人见了这照片,都羡慕的不行。”   陈老太喜滋滋地用手摸着照片上王晓悦的模样,越瞧越觉得孙女跟她相像,不过比起照片,还是真人更好看,特别是月份大了,王晓悦长得比村子里那些小孩漂亮的多得多。   五官精致,眼神里透着清亮和机灵,无论谁逗她,她都乐呵呵地笑出来。   让王家村的村民愈发稀罕得不行,可是,如果他们想上手抱抱王晓悦,还得经过陈老太和王老爷子同意。   起码双手干净,身上的衣服也不脏,否则只能干看着眼馋,甭想用手碰一下王晓悦的小脸和小手。   为此,大家没有说陈老太瞎讲究,反而觉得像王晓悦这样的瓷娃娃是该精着养,换做村里其他孩子,大家很可能就会说矫情,不稀罕逗逗抱抱等话。   王一国闻言,立即翘起嘴角,笑眯眯道:“那是,我去买报纸的时候,人家都说您了不起,不仅会养猪,还有一个模样堪比洋娃娃的小孙女。”   他们当时的表情,的确就是两个字:羡慕!   “洋娃娃?”陈老太一听到这个词,先是想象了一下,然后否定道:“跟洋鬼……哦,不对,是外国人,外国人长得五大三粗,身上那汗毛多深呐!不行,不能跟他们一个模样?”   “妈,人家说的那个洋娃娃跟您说的不一样,人家那个是玩具,我们这儿买不到。”   王一国见识多,一听别人把他闺女比喻成洋娃娃,他还挺开心。   那洋娃娃的模样有些真跟她闺女差不多,都是大眼睛,小鼻子,小嘴巴,身上穿着漂亮的小衣服。   “去,老娘我这不是一时想岔了吗?再说你妹美丽,不是一直都想从上海给巧巧带回来几个洋娃娃,不知道这洋娃娃买到了没?实在不行,我就亲自动手给巧巧做几个,那玩意儿可简单,我用几块布和棉花缝缝就好。”   陈老太年轻的时候,给王美丽做过一个布娃娃,从那之后,她就再也没有给谁做过这玩意儿。   毕竟这玩意儿浪费布,还是浪费那种好看的花布,更费时间,做不好看的话,陈老太又嫌丢人。   便从未对其他两个孙女提起这事儿,连她几个儿媳都不知道她会做这小玩意儿。   而且在农村,只要会缝虎头帽和虎头鞋就不错了,那已经算是心灵手巧的精细活儿。   “妈,巧巧还小,用不上。”   王一国觉得这做娃娃挺费事,又费神,他又不是没见过陈老太做娃娃的样子?   哪有她说的那么轻松?   “得了,不说这事,赶紧跟我去猪圈看看,咱们待会儿还得让人称重,抓到卡车上去。”   陈老太话落,赶忙和王一国来到了母猪和公猪圈边上。   数了数,一共一百三十头,加上王红霞家的总共是一百五十头。   刚好跟村里的一百户人家都对上了数,并且还多出了几十头。   等那些人来陈老太家称重抓猪的时候,真是惊讶地眼珠子都快瞪出来,那些小猪崽子都不满两个月,就快一百斤。   真是人比人气死人,王红霞家的二十头猪,其中只有两个母猪成功配种,生下了三头小猪,只不过那小猪喂到现在,也才40多斤,属于正常数值。   但王晓悦的金手指体质,让陈老太家的小猪崽都多长了几十斤。   连每天下蛋的母鸡都肥了不少,没有再下出只有小石子大的鸡蛋。   因此对比非常明显,甚至弄得很多人以为王红霞和她嫂子太懒,没把母猪喂饱,才导致小猪长得慢。   连上面来的那些人,都对王红霞他们没了面对陈老太时的灿烂笑容。   完全一副公事公办,表情淡淡的样子。   “一国……一国,救命!”   王一国正一手拎起一只刚称完重的小猪崽放到卡车上,那边王建利就被两头母猪追着跑,且声嘶力竭,拼命大喊。   甚至他玩命逃得方向,刚巧是陈老太抱着王晓悦看热闹的位置。   “利叔,你别往那跑,那边我妈和巧巧都在,你别让它们冲撞到我妈和我闺女,我马上就过来。”   王一国一边提醒王建利,一边捡起两块石头,准备在那两头母猪要撞到他妈和巧巧的时候,立马用石头打晕它们。   不曾想,那两头母猪在看到一直喂养它们的主人后,停下了脚步,只对王建利哼哼。   王晓悦更是从那两头母猪的眼里,瞧出了它们愤恨的怒火。   不明白这王建利是怎么惹着它们?   咋都上卡车了,还能跳下来攻击王建利。   “我就说让你注意点,它们肯定发狂,要撞你,结果你不听,现在知道厉害了?”   陈老太自己喂得猪,自己还不晓得嘛!   它们恨得只有王建利父子,才不会主动攻击她这个主人。   平时那些猪饿了,哼几声,她就去煮猪食喂它们。   乖得很,就是在王建利父子没经常来看它们之前,把猪圈门打开,它们都不乱跑,全待在里面。   再说,王建利父子看那母猪的馋样,完全是在看一锅炖肉,你说,它们能不急躁,能不愤怒地攻击他们?   “我……我哪知道它们那么凶,看一眼都不行。何况它们就是要被宰掉吃肉,为啥搞得跟我们人一样,还记起仇来。”   王建利今天本来只是路过这里,没想到还被两头母猪给差点袭击。   并且它们还虎视眈眈地看着自己,大有一副誓不罢休的样子。   早知道他就听陈老太说的,不去天天盯着它们,便没有今天这档子糗事。   “利叔,你别说了,那两头母猪正看着你呢!”   王一国真不明白这利叔咋有时候喜欢自己作死,明知道两头母猪要攻击他,他还这么多话。   就不能先闭嘴,等他把两头母猪打晕吗?   “好,我不说了……不说了。”   哪晓得才讲完,那两头母猪突而直冲着站在原地喘口气的王建利撞去。   速度快得王建利都反应不过来,只能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两步。   王晓悦吓得都赶紧闭眼,不敢睁着眼睛,看那两头母猪把王建利撞成啥样?   只是半分钟过后,没听见王建利的呼喊声。   耳边就只有陈老太讥笑的嘲讽声,“你个糟老头子多大岁数了,还吓得裤腰带都掉了,真是老不知羞,老不要脸。”   话毕,连忙抱着王晓悦离开这儿。   她这辈子最讨厌的就是怂包,特别不待见这种被吓得失态的人。   倒是王晓悦觉得王建利爷爷情有可原,他都快七十的人了,这身体再利索,也经不住两头母猪的撞击。   弄不好一个不小心,把命都给丢了。   当然是既紧张又害怕。   回到家,陈老太还要忙着给马上回家过年的老三,还有老三媳妇收拾房间。   听说,老三媳妇是他上级的女儿,模样不错,可是为人高傲了些。   当初嫁给老三,也没回来办酒,陈老太估摸着老三媳妇是看不上他们农村人,更不想和他们有啥交集?   所以,她不明白老三媳妇这次跟着老三回来,到底是为啥?   她想不通,甚至琢磨了好几宿,终于在一月初的大早,把他们给盼了回来。   “爹,妈,大哥,大嫂,二哥,二嫂,四弟,四……”   老三王一民裹着一件厚厚地军大衣,手上拎着两个大袋子,站在院子中央,一一叫着他们的名字。   而他的媳妇金菱就显得冷淡了多,既不开口向他们打招呼,也没抬起眼皮,正眼看他们。   自顾自地站在王一民身后,四处打量。   直到把目光放到王晓悦的身上,她淡漠的神情,才有了一丝松动。   原来乡下也有这么漂亮的小孩子?   可惜是个农村人,长得再好看又怎么样,还是比不上他们城里人。   “妈妈,那个妹妹就像是你给我买的洋娃娃,好漂亮呀!”   金菱的左手边,还站着一个大约只有三岁的小姑娘,她皮肤白皙,只是天太冷,风吹得把她鼻头都冻红了。   只好缩成一团,眼睛亮闪闪地看着王晓悦,好像看到了自己最喜欢的心爱之物,而发出由衷的赞叹。   “那你回去就把你那些洋娃娃给丢了吧!”   对金菱而言,自己买的东西,竟然会像一个乡下人,这是她所不能接受的。   “妈妈,为什么要丢掉那些洋娃娃,我很喜欢它们,我不想要丢掉。”   王芸芸撅着嘴巴,摇了摇金菱的手臂。   试图想让她改变主意。   谁知金菱一把甩掉了王芸芸的小手,差点害得她栽倒在地,“我说丢掉就丢掉,没别的商量。”   这一幕看的老王家人眼皮子直跳,这老三媳妇怕不是个冷心冷肺的人吧!   自己的女儿才那么小,不抱着就算了,咋还那么满不在乎地甩开她。   万一出了啥事该怎么办?   “一民,我累了,我要去休息。”   金菱才不管一群乡下人怎么看待她?   她这次回来,不过是看在一民的份上,才勉强答应住几天。   “菱菱,那你先去屋里坐一会儿,我还要跟咱爹妈好好唠唠嗑。”   王一民似乎对金菱这幅冷傲的模样习以为常,丝毫没注意到她脸上的嫌弃和鄙夷。   “一民,我不想住在这里,我想去县城里的招待所。”   金菱跟他回来的途中就说好,她不想在农村住,她想去招待所,那里更卫生一些。   “菱菱,这开车去县城起码半个多小时,你还是别去了,就在咱家休息,好尝尝咱妈的手艺。”   王一民平常是很顺从金菱的很多无理要求,但这是他家,还是在他爹妈兄弟的跟前,他不可能那么容易答应金菱,不然,她就会肆无忌惮地贬低他亲爹亲妈,更加口无遮拦地劝他跟家人远离往来,或者干脆断绝关系。   “一民,你看看这能住人吗?我都闻到了一股奇怪的味道,我嫌恶心,我不要住。”   金菱用手扇了扇飘过来的煮腊肉香味,甚至还捂着自己的胸口,装作要吐出来的模样。   “菱菱,那不是奇怪的味道,那是腊肉的香味,我有好几年没吃过了。”   王一民一想起炒腊肉,他就忍不住分泌口水。   何况陈老太最拿手的除了包包子就是熏腊肉。   这腊肉还是王一国打得野猪肉,被陈老太熏了有大半年的时间,平常都舍不得拿出来吃。   就是自家人团聚或者过年过节的时候,煮一块尝尝。   再说王一民本来就爱这口,可自打跟金菱结婚后,他想吃家里寄过来的腊肉,金菱都说不健康,不卫生,非要趁着他不在的时候,全给他扔掉。   导致他都不敢写信让陈老太给寄任何东西,哪怕就是他亲妈以前给他织的一件毛衣,也被金菱以各种借口命令他不准再穿在身上,无奈,他只能把那件毛衣压在箱底,生怕拿出来就被她给丢了。   “一民,你忘了吗?我怀孕了,我不想闻到这个味道。”   金菱不明白那种黑乎乎地猪肉有什么好吃的?   看了就倒胃口,怎么还吃得下去?   而且她才不要待在这儿,看一民跟他爹妈父慈子孝,热络聊天的画面,她只觉得刺眼,巴不得一民带她赶紧离开这儿。   “那怎么办?不如你先一个人去坐公共汽车,我下午去看看你。”   王一民好几年没回过家,他不想让家人觉得他没良心,有了媳妇就啥也忘了。   便不想惯着金菱,拐着弯地拒绝和她一起到县城招待所。   “一民,我……”   金菱还没说完“我不要”三个字,陈老太就瞅准时机,打断道:“一民,愣在这里干啥?快进屋。”   “好咧!妈。”   王一民一听到陈老太开口,让他进屋,他二话不说就丢下金菱,自己先拎着两大袋,跟着陈老太走了进去。   剩下的人谁也没多看金菱一眼,该散的散,该干活的干活。   谁有空去理这么个不好伺候的主儿。   “妈妈,我们也进去吧!外面好冷。”   王芸芸本来就冻得双脚都快僵硬了,就等着妈妈发话,让她进屋暖一会儿。   但是金菱面色比刚才更冷,更淡,厉声道:“你冷就自己滚进去,跟你爸一样,都不向着我。”   “妈妈,我不是,我……”   王芸芸都不知道自己爸爸和妈妈发生了什么?   她只觉得妈妈脾气越来越差,尤其是怀了弟弟之后。   “芸芸,你先进来烤火,你妈妈去招待所,我们父女俩就在这儿。”   王一民听到了金菱故意大声说的话,便连忙在屋里喊了一句。   算是直接回绝了跟金菱一起去招待所的事儿,他几年都没回过家,他想好好看看自己父母,跟他们聊聊天,他才不要和金菱大老远地跑去招待所。   要不然他这不是白回来一趟吗?   王芸芸听见爸爸叫她进去,她有些踌躇和犹豫,不禁抬头望了一眼妈妈,最后还是决定跑到爸爸的身边。   毕竟爸爸比起妈妈,要温和太多。   王晓悦睁圆了双眼,看着跟爷爷奶奶爸爸他们聊天的王一民,发现他长得和四爸好像,简直是一个模子刻出来。   尤其是他们坐在一起,几乎分辨不出来。   当然王一民身上还是有一股刚强的军人作风,至少他坐着的时候,都是背部挺直,双腿微微叉开,双手放在膝盖上的端正模样。   “爸爸,你瞧?她一直盯着你看。”   王芸芸一进屋,就坐在王一民的身旁,一双大眼睛直牢牢地看着王晓悦。   她喜欢漂亮的小妹妹,可惜妈妈和外婆都说妈妈肚子里的是弟弟,不是妹妹。   “大哥,这就是你的小闺女巧巧?”   王一民其实早就注意到他大嫂怀里抱着一个十分漂亮可爱的小女娃,确实像自己闺女芸芸说的那样,像洋娃娃。   跟美丽小时候相比,要出色多了。   “对,是我小闺女巧巧,今儿刚好三个月大。”   王一国以前跟老三关系最铁,虽然被他坑的最惨的就是老三。   可这家伙不记仇,无论怎么对他,他都照样黏在他身后。   即使他去当兵好多年,他跟他之间还是像以前那样,破有默契。   不见丝毫生疏。   就是眼光不好,找了那么一个媳妇儿。   “那我这做三爸的应该给她一个见面礼。”   王一民笑着看了王晓悦几眼,随后从身上掏出一个小玉佛,准备递给他大哥。   谁知道还没伸手,就被忽然冲进屋的金菱给夺了去,“这是我的,是给我肚子里的孩子,不是让你送给外人戴的礼物。”   “菱菱,你说什么呢!这是我自己送给巧巧的礼物,跟你没关系,你把它还给我。”   这小玉佛他看中了好久,是拿自己雕的木头玩意儿,跟人换的东西。   不值什么钱,就是一个心意而已。   没想到金菱连这个都要管,真是弄得他上不来台面,只能冷着声音,让她归还。   “一民,你的不就是我的,你都没经过我的同意,就把东西送给别人,你是不是要故意气死我。早知道这样,我就不该和你一起回来。”   金菱本来不想当着那些农村人的面,跟一民闹不和。   可是她实在忍不了,一民竟然要把自己辛辛苦苦换来的小玉佛送给别人?   凭什么,她不同意,坚决不愿让那些农村人占了一民的便宜。   “我要是早知道,我也不会让你跟我一起回来。”   王一民这下是真生气了,脸色比刚刚还差,看金菱的眼神很不善,好像要吃了她似的,让她微微动了动唇,有些退缩。   只要王一民露出这样的表情,她就知道他发火了,脾气会差到什么都不管,什么都不顾的地步。   只好不情愿地把小玉佛还给了王一民。   王一民二话没说,便让王一国赶紧收下。   这是他的祝福,希望巧巧能够平安顺遂一辈子。   “爹,妈,吃饭了。”   徐春花和周金兰都把早饭准备好了,李华兰也把王晓悦抱给王一国,自己赶去帮忙。   就剩金菱一个媳妇站在王一民身边,杵在那里,动也不动。   桌上,摆着的就是一大盆包子,还有一锅土豆稀饭,里面加了一点酸菜,可以让人吃了热乎身体,顺便开胃。   “一民,你先将就吃着,中午我再给你炒腊肉。”   陈老太虽然最疼爱的是小女儿王美丽,但四个儿子她从未亏待过,特别是老三几年没回来,她也想,便在他还没动筷子之前,说了一句。   “妈,没事,我也爱吃您蒸的大包子,您忘记了吗?”   王一民没怎么理会暗自生气的金菱,直接坐到了王一国身旁,边向陈老太回话,边拿起大包子往嘴边放。   只是站在饭桌前的金菱,有些赌气地瞧了几眼王一民,结果王一民硬是当做没看见。   便有些泄气地拍了拍板凳,好像这样就能干净一点。   这么一来,没人坐在她身边,只有她一个人坐在那里。   也没人给她盛饭,全靠她自己动手。   她却磨蹭了半天,见大家都吃上了,才拿起空饭碗摸了摸,看了看,很不放心地用嘴吹了一口气。 第25章 情敌对情敌   徐春花见状, 用手肘碰了碰李华兰, 很是看不惯地出声道:“这有些人啊!她仗着自己是城里人,以为自己了不起得很,其实往上数, 她爷爷或者祖宗那辈不知道是农民,还是臭要饭的?”   真觉得自己城里长大的人,就尾巴翘上天,也不看看她是个什么货色?   哪有她小姑子王美丽的十分之一漂亮,充其量就是穿得比他们好看了一些,结果真以为自己高人一等, 能处处看他们这些乡下人不顺眼。   “春花,你这话说的没错,别看我现在是农村人, 但我爷爷那一辈往上全是有名的御医。”   正因为这样,李华兰的妹妹李华欣才有精湛的医术, 在短短几年时间,就被调到了妇产科做主治医师。   而且他们祖上好几代都虽是宫廷御医, 但弟子无数, 救了许多无辜人的性命。   又因为她爷爷主动辞去御医一职,帮助抗日部队救治伤员, 所以得了一个大善人的称号, 才没有让他们被扣上成分不好的帽子。   可那些世代流传的医书该藏的藏, 该毁的毁, 都没剩下什么东西。   有时李华欣想拿出来翻阅一下, 都得被李满山狠狠呵斥一顿,生怕被人看见,弄得他们全家倒霉。   “大嫂,那你咋瞒了我这么久了才说,不过做农村人挺好,做农村人光荣。没有我们,那些城里人吃什么,喝什么,真把自己当大爷了。不信等哪回我们撂挑子不干了,看他们吃什么?”   徐春花是羡慕城里人,并不代表她就嫌弃自己是个农村人。   农村多好,想吃啥种啥,而且很多城里人还是自己花钱花票买,还不一定买得到,吃得饱。   “春花,你这觉悟很高,我要向你学习。”   李华兰平时很少透露自己的家世,也很少和徐春花联合起来,这么针对一个人。   要不是金菱看她女儿的眼神很不舒服,她才懒得跟一个眼睛长到天上的人去计较。   王晓悦瞧自己妈妈和二妈你一句我一句说的她三爸脸都红了。   甚至她三爸忍不住抬头,非常羞愧又抱歉地看了大家一眼,他原是好心,想带自己媳妇回老家看看爹妈,没想到她还是不给自己面子,一举一动之间全是排斥和厌恶。   金菱脸色此时也泛红,不过是被气的,她怎么也没想到眼前的这些农村人,竟还理直气壮地挤兑起她这个城里人。   真是恼得她想要将空饭碗往地上狠狠一摔,结果王一民像是料到了她接下来的动作,忙目光冷冷地看向金菱,倘若她再不知趣的闹起来,别怪他狠心,直接把她一个人扔在县城里的招待所,不去管她。   “妈妈,这个大包子好好吃,你快吃一个吧!”   他们昨天早上出发,是爸爸开车送他们来到这里,已经有一天的时间,没好好吃过饭。   本来爸爸想带她去饭店吃一碗混沌,可妈妈不让,说什么外面脏得很,吃了拉肚子。   然后她就吃了一天的饼干,渴得嘴皮子都破皮了,是爸爸停下车,给她要了一碗热水喝下去,才没有像妈妈那样,喝冷水喝得脸色都发白。   所以,妈妈应该很饿了,应该要吃很多的东西才行。   “吃吃吃,你饿死鬼投胎啊!”   金菱就不明白一个两个的都那么亲农村人,一民就算了,可她生的女儿,怎么还不懂事?   她是城里人,她是从她肚子里生出来的孩子,就不能跟她似的,离这些农村人远一点,跟他们凑什么近乎。   “妈妈,你别生气,我……”   王芸芸坐在老王家孙子辈那一桌,双眼泛红,有些委屈的看着金菱,想解释,但又不知道说什么?   好似又习惯了似的垂着头,抱紧自己的小碗,妈妈生了弟弟之后,应该是不会再喜欢她,越来越讨厌她了吧!   “你叫芸芸是吧!来,往我们这里坐。”   徐春花虽不待见她三丫头王晓梅,却也没像金菱那样,当着大家的面,处处冷落和责骂自己的女儿。   就连不善言辞的周金兰,有时都会留下些好吃的分给她大女儿王晓芳。   王芸芸一听徐春花让她坐到她和李华兰的中间,有些惊讶,又有些害羞和腼腆。   她只是希冀地看了一眼自己的爸爸,她想和二妈坐在一起,她想离那个漂亮的洋娃娃近一点。   王一民瞧自己的女儿,睁着大眼睛都不带眨巴地看着他,他一心软,便点了点头。   金菱则是死死地盯着王芸芸,只要她敢迈开腿,往那些农村人中间坐,她就当自己没有生过这个女儿。   “怕啥?亲妈不疼,我们疼。”   徐春花才不管金菱那眼神多狠,她只知道这样的女人能和王一民结婚,已经是个奇迹。   但恐怕不会长久,除非她自己醒悟,自己懂事。   眼下,为了膈应膈应这金菱,她硬是一改往常的行为方式,非常主动地把王芸芸抱到了自己怀里。   把她手里的大包子掰成了两份,随即一边看着她吃包子,一边吹了吹她小碗里的热粥。   让她吃一口,喝一口,才不会噎住。   “妈,你喂她,咋不喂我?”   王晓梅蹬蹬的跑到徐春花跟前,气哼哼地将小嘴巴塞得鼓鼓的,像只小松鼠。   “你一边儿去,你几岁,芸芸几岁,你不知道哇!”   王晓梅三岁的时候,哪有王芸芸听话,整天跟在自己哥哥的身后,到处玩泥巴。   身上脏得一塌糊涂,她才懒得抱在怀里喂她吃饭。   再说,婆婆也看不惯一个泥猴子在他们桌上,用手抓着吃。   “妈,你烂好心,人家有妈,又不是没妈。”   王晓梅老被自己亲妈埋汰,母女俩都很少有和谐相处的画面。   经常是几句就吵起来,关键王晓梅小小年纪,挺会能言善辩。   徐春花倒还吃了不少闷亏,再者,这死丫头特喜欢向她爸和她奶奶告状。   想揍她,还得找准时机,不然她溜得贼快。   “那我把你送给她那样的妈,你要不要?”徐春花不好当着王芸芸的面,直说金菱的不好,只能拐弯抹角地像开玩笑般,向王晓梅问道。   “不要……不要,我去吃饭了。”   王晓梅摇摇头,急忙看了一眼凶巴巴,冷冰冰地金菱,觉得还是自己亲妈好,至少她还能大着胆子,反抗一下。   若是换做金菱是她妈,她肯定就像村里其他孩子一样,吃不饱饭,上不了学,回家还有很多很多干不完的活儿。   “二妈,我还想喝一碗粥?”   王芸芸三岁之前,都是外婆帮着带,妈妈很少给她喂饭。   她忽然在二妈的身上,找到了妈妈的感觉。   要是妈妈能像二妈这么温柔就好了。   “你小肚子这么鼓,不能再吃了,等中午到了,二妈给你做好吃的,乖。”   徐春花轻轻地摸了一下王芸芸的头顶,不明白金菱怎么能这么心硬,不疼孩子就算了,还动不动对孩子冷言冷语。   这像话吗?   金菱瞧着她们这么温馨有爱的画面,愈发觉得自己这个女儿不该生,要不是她,一民的注意力都会在她一人身上。   并且随着王芸芸的长大,金菱发现,她除了样貌跟自己相像之外,其他什么都没继承。   甚至还想,她根本不需要一个女儿横插在她和一民的中间,她只要这胎再生一个儿子,她就去结扎,不会再要那么多孩子。   阻碍她和一民的相处。   “一民,你吃完就跟我和一伟,一生他们俩去队长王连业那里,帮忙杀猪,人家可是专门等你回来,才拖到了现在。”   王一国,王一民他们和王连业都是好兄弟,好伙伴,现在,他好不容易回家过年,肯定是要和他好好叙叙旧。   “行,我也好久没见过连业,正想去看看他。”   王一民没当兵之前,每年都要参与杀猪,今年,他回来得正好,更提前在信上写明,让王一国去通知王连业。   没想到,他还真把过年杀猪的任务,故意拖延了到现在。   “一民,你别去,那杀猪的活儿轮不到你,而且那得多脏多恶心?”   金菱原本对自己的女儿很不满意来着,暗想回去以后,就要把女儿丢给她妈,再也不想把她带在身边碍事。   谁知一听王一民开口去杀猪,金陵当即腾地站起来,很不赞成地看着他。   “得了,你管好自己,少来掺和我的事儿。”   王一民已经让金菱在他家人面前丢了面子,总不可能再因为一句话,就让他跟自己儿时的伙伴疏离起来,还不信守诺言。   “一民,你……”   金菱想说什么,可是王一民都没正眼看她,直接吃完最后一口饭,拍拍王一国的肩膀,和他们兄弟三个一起走了出去。   她却仍是一个空碗摆在她的面前,从头到尾,她都只顾着生气,没吃上一点东西。   等她饿得不行,想去喝一碗热粥,结果一看,只剩下一点点土豆稀饭,还全是稀汤,像土豆,大米都被吃得差不多。   就这,徐春花也没让她如愿,愣是将锅底的那点儿东西,全盛在了自己碗里。   “你不是城里人吗?那你自己去县城里吃香的,喝辣的,我们不拦着你。”   徐春花自己辛苦熬得稀饭,给金菱这个不知好歹的吃了,只怕人家吃了还嫌弃她不讲卫生,味道不好等等。   那她才不犯这个贱,让她爱吃啥,吃啥去。   别想吃了她的还要落她一顿埋怨。   桌上的大包子,也没剩几个,王晓悦更是坏心眼地用小手指戳了戳,这下,金菱被恶心的什么都吃不下。   对她而言,几个月大的孩子不管再好看,身上都是臭烘烘。   因此,她生了王芸芸之后,从不带自己的孩子。   都是她亲妈一手负责,甚至她连喂奶都是自己挤在碗里,让她亲妈一点一点给王芸芸喂下去。   陈老太和李华兰一看金陵那明显嫌弃的眼神,霎时互相对视了一眼,默不作声地把桌上的大包子,搁在了厨房里的碗柜里。   她不吃就算了,她们懒得伺候,懒得理她,看她自己一个人游荡在这里,能够闷出什么花来。   王芸芸见自己亲妈还是那副怄气的模样,也不敢凑上去。   便屁颠屁颠地跟在李华兰身后,她真的好喜欢真人版的洋娃娃。   李华兰一瞧自己身后有个小跟屁虫,就把怀里的王晓悦放在床上,好让吃饱的王芸芸和王晓悦一起睡会儿小觉。   她也是当妈的人,从来不舍得对自己孩子大吼大叫,哪怕他们犯错,她都是耐心教导。   她自然是有对王芸芸有些心疼。   “大妈,巧巧的手比我还小,她要什么时候才能长大呢!”   王芸芸不敢攥着王晓悦的小胖手,她只敢轻柔地碰一碰,比一比。   感觉王晓悦就像是馒头做的一样,太软了,并且她只要躺在王晓悦身旁,看着她跟洋娃娃一模一样的长相,她就很满足。   “再等十几个月,她就能开口叫你姐姐,等她会走路的时候,就跟着你一起玩,好不好啊!芸芸。”   李华兰先替王芸芸脱了外面的厚衣服,又把她抱到床上,给她把被子盖的严实些,轻轻地拍着她和王芸芸的后背。   然后才顺口回答了王芸芸的问题。   “好,我最喜欢和漂亮的小妹妹一起玩。”   王芸芸认真地看着旁边只有一小团的王晓悦,一双明亮的大眼睛里全是憧憬和期待。   王晓悦却忍不住用手碰碰王芸芸的眼睫毛,原来很多小孩子都是睫毛精,再说,王芸芸皮肤白,眼睛那块儿特别好看,完全遗传到了金菱一双又大又圆的杏眼。   可惜金菱的目光时刻带着一点傲气和冷然,不像王芸芸自然表露出几分天真和娇憨。   当然才这么小的孩子,哪会跟金菱似的带着尖锐地攻击性。   只是金菱真的不是个合格的母亲,她眼里好像只有自己的丈夫,完全看不见其他人。   这般想着,王晓悦就带了一点安慰性质的将小手紧贴在了王芸芸的面庞上。   肉窝窝,胖嘟嘟,好想让人咬上一口。   但是王芸芸脑子里才蹦出这个想法,王晓悦就很快地闭上眼睛,睡得十分香甜,甚至像做到了什么美梦似的往上翘起了嘴唇,露出一个可以融化所有的可爱笑容。   见此,王芸芸就更想要妈妈生一个漂亮的小妹妹。   只是,外婆带妈妈去医院检查,他们都说是弟弟。   如果小弟弟也可以像小妹妹这么可爱就好了。   “王芸芸……王芸芸,你醒醒……”   王晓梅和王晓芳趁李华兰不在去干活的时候,偷偷地跑进屋,推了推王芸芸的胳膊。   王芸芸困得不行,迷糊地挣扎了一会儿。   倒是王晓悦被吵得边打哈欠,边雾蒙蒙地看着两个堂姐,不知道她俩弄醒王芸芸,到底是为了什么事?   “等下你千万别靠近你妈妈,你记得,离她远远的。”王晓梅和王晓芳使劲憋着笑,郑重其事地对王芸芸说道。   “为什么?”   王芸芸听了她们这话,立刻揉了揉自己有点瞌睡的眼睛。   “你别问了,反正不是我们干的。”   王晓梅和王晓芳只是来特意提醒一声王芸芸,毕竟她们两个人的妈都说王芸芸是个好孩子,让她们别欺负她。   而且她们自己也长着眼睛,一看金菱不怎么喜欢王芸芸,便觉得她和村里的女孩子一样,受了很多苦。   说完,两人就乐不可支地跑了出去。   不到半分钟,外面就响起了放小鞭儿的声音。   “砰……砰”   几声过后,王晓悦和王芸芸忽然听到了金菱声嘶力吼的尖叫声。   这下,王芸芸再也忍不住好奇,想要跑出去。   连王晓悦都想知道外面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可是王芸芸刚下床,外面就又响起了金菱崩溃大叫的声音。   “是谁……你们太恶心了,你们竟然做出这么下流的事情……”   “吵什么吵?什么叫下流,不是你要自己去茅厕解手,才被炸了一身shi。”   徐春花的大嗓门一响起,王晓悦脑海里冷不丁自动脑补了那个画面,这下,金菱是真要恶心死了。   至于事实到底是怎么样的?   还是王晓梅和王晓芳两人忍不住嘚瑟,又跑来向王芸芸说道:“我告诉你,是我两个哥哥干的,你可不能恨他们,谁让是你妈妈先把我哥哥的木头玩具摔坏了,我哥哥气得不行,才想出用这个方法整一下你妈妈?”   “不行,我还是想去看一眼妈妈?”   虽然妈妈不喜欢她,可她还是觉得有妈妈在身边要安全一点。   “那你去吧!但你去了,别靠近她,不然你就跟你妈妈一样,很臭很臭。”   王晓梅和王晓芳原本和王和仁,王和川他们商量放小鞭儿玩,反正每到过年,很多人都会这么玩。   况且是三妈不好,是三妈看见哥哥手上有三叔雕刻的木头玩具,她就给摔到了地上,还踩了几脚。   那她两个哥哥当然生气了,那可是他们最心爱的玩具,一般都是你玩半天,我玩半天。   现在让三妈给弄坏了,他们能不气才怪?   便趁金菱急着上厕所,想出了一个损主意。   再说,村里好多孩子都喜欢比赛炸路边的牛shi坨子,看谁炸得最开,最远?   没想到金菱看了一眼农村自己搭建的茅厕,完全不想上,正想转身走出去,王和仁他们就往茅厕后面露出来的一个小缝里,扔了几个小鞭儿,炸得还挺响,直接弄得金菱满身都是。   真把她恶心地肚子里有什么吐什么?   完全恨死了王一民之外的所有人,是他们人坏,心坏,居然想出这种招数耍弄她。   徐春花倒是不急着收拾两个熊孩子,有啥事都等他男人回来说。   谁让她心疼孩子,现在打他们一顿,王一伟回来,还得狠狠揍他们一顿。   干脆她就他们暂时逃过一劫,况且金菱那样的女人,不就是欠收拾吗?   而等王一国和王一民,还有王一伟他们回来,金菱已经气势汹汹地得站在院子里,一副恨不得把王和仁他们兄弟俩拆了喂狗的凶狠模样。   “一民,你终于回来了,我……我告诉你,我……”   金菱一见到王一民,再也顾不上去瞪王和仁王和川两兄弟。   她只想边哭边跟王一民诉苦。   甚至越发激动道:“他们真的太没教养了,他们对我做出这样的事,证明你以前都想岔了。他们压根就是一群没文化,还粗俗不堪的野蛮人,你不该和他们继续待在一起,你应该和我赶紧离开这儿,我真是一天都不想在这儿待下去。”   “那你走,现在就走。”   王一民刚杀完猪,跟自己从小到大的好兄弟聊了一会儿天,心情正好着。   哪晓得一回来,金菱又继续对他说这种远离往来的话题。   他真的是快烦透了。   很不耐烦地朝她摆了摆手,催促她赶紧走人。   “一民,你没看到我现在是什么样子吗?我肚子里还怀着你的孩子,你就是这么对我的?”   金菱就知道他和这些农村人待久了,是会被他们影响,然后疏远自己。   为什么?他为什么不能只要她一个亲人就够了,干嘛还要和这些农村人搅在一起。   “我对你怎么样?你心里难道没数,还有我知道,你一直都看不上我家人。可是你别忘了,我是他们的儿子,哥哥,弟弟,我身上流着的是我爹妈的血,你要是看不上他们,等于看不上我,你怎么不明白呢!”   王一民试图想让金菱和他家人走近一点,但是,才半天的时间,她就让他的家人受到了她多少鄙夷和轻视。   “一民,不是这样的,你和他们不一样,你只要和我一直在一起,不联系他们,那你就是一个堂堂正正的城里人。”   金菱这下什么话都敞开了说,她本就讨厌农村人。   能接受王一民,是因为他救了她,当初她病得很严重,高烧将近40度,身为她父亲的警务员,他二话不说就把她背了起来,直接送到医院里。   比她父亲不咸不淡地反应利落多了。   从那以后,她就和王一民熟悉了起来。   她发现王一民是她见过所有农村人当中最不一样的,不像其他人那样,只因为看中他父亲的权势就巴结她。   后来,是她向父亲主动开口,要求嫁给王一民,再说为了和他结婚,她费了很多心思。   现在,他为了那些农村人,居然跟自己闹翻脸,还想她一个人离开这里。   这对她而言,是一种沉重的打击,证明一民以后要被这一群只知道压榨和吸血的农村人给纠缠。   他们会像蚂蟥一样,咬住一民,只要等一民有出息,他们就会前赴后继地扑过来,坚决不放开他。   “菱菱,我再说最后一遍,他们是我的家人,你别妄想我疏远他们。”   王一民说完,就走向厨房,准备给金菱烧水洗澡洗头。   不管她现在多么不可理喻,但她怀有孩子,不能太激动。   等她收拾干净,情绪稳定后,他就把她送到县城的招待所,让她在那里好好地待几天。   站在堂屋门口看热闹的陈老太,却是有些犯愁地盯着金菱的肚子?   这三儿媳脑子比四儿媳脑子不好使多了,性格也古古怪怪,不好伺候。   幸亏生了个女儿没像她,但是眼下巧巧出生,又有那样的福运,不知道会不会牵连到三儿媳的身上?   她只要一想到三儿媳的肚子里,忽然蹦出十几二十个胖娃娃出来,叫她奶奶,她就禁不住全身都冒出鸡皮疙瘩,打了一个冷颤。   那么多孩子,她怎么样养?   再说,她家孩子已经够多的了,加上巧巧和芸芸就是十个孩子,十个啊!   再加十几二十个,她还活不活了?   总不能真当猪养,只管他们吃和睡。   而王晓悦一点都没这个担心,她金手指要真是这么夸张,上辈子早被人抓去切片实验,哪能熬到自己得了癌症才死。   中午,不知道王一民和金菱说了什么?   金菱居然安安静静地待在陈老太收拾的屋子里不出来,甚至王一民还给她端了一碗热乎乎,香喷喷的饭菜进去。   她也吃了,让一直担心金菱的王芸芸松了一口气。   她想去看看妈妈来着,谁知道她刚穿好衣服,王晓悦突然攥住了她散开的长头发,无奈,她只能想尽办法地要从王晓悦手里,把她的头发弄出来。   可等她把头发都从王晓悦的手里拿出来后,她妈妈已经进屋脱衣服,要洗澡洗头。   她就只好陪王晓梅她们玩了一会儿翻花绳。   只是王和仁和王和川两兄弟惨了,不仅被自己亲爸王一伟打了一顿,还被罚只许站着吃饭。   也不允许他们挑菜,只吃杂粮掺和的白饭。   馋得他们连吃了两大碗,没办法,吃不到菜,那就只能白饭下白饭。   “今年,我们家分的肉最多,你们想怎么吃就怎么吃?”   陈老太心里虽担心三儿媳的那事儿,但是眼看就要过年,应该要喜庆点儿,让大家高兴点儿。   那么她只好选择活跃一下大家的气氛,别被三儿媳那个混球搅了兴致。   “妈,我想吃炖肘子?”   “妈,我想吃蒸排骨?”   “奶,我想吃炸丸子,炸酥肉……”   “奶,我想吃红糖汤圆……”   家里有十几个人,你一句我一句的都把陈老太说晕了。   忙打手势道:“停,你们个个是馋猫不成,想累死我这老婆子?”   “奶,你放心,你不累,你不是有我们帮你打下手吗?”   王晓梅跟她亲妈徐春花一样,馋起来谁也拦不住。   一听过年有这么多好吃的,她哪还忍得住,急忙喊了出来。   “那成,这是你说的,你们到时可不许给我偷懒。”   甭管三儿媳是不是一个搅家精,她三儿子都带自己女儿回来过年,是好事。   他们家好久没有这么团聚了,是该把这个年过得红火些。   累就累,只要大家开心,儿孙听话孝顺,这比什么都好。   独自躺在床上的金菱听着堂屋传过来的乱七八糟说话声,她突而有些伤心和难过。   她觉得一民不在乎她了,他现在只知道和那些农村人待在一起,都不知道来关心关心她这个孕妇?   她已经四个多月了,再有五六个月,这个孩子就该落地了。   到时她生孩子的任务就算彻底完成,她也不用因为避讳肚子里的孩子,而不能跟王一民深入亲近。   想着想着,金菱就责怪起自己肚子里的孩子,感觉是他的到来,才让自己和一民没有以前那般甜蜜恩爱。   若不是他,一民就不会带她回来看那帮农村人。   说什么有了儿子,就该回家看看,让他爹妈放心。   现在好了,儿子是有了,男人却快不理她,要和她产生隔阂,真是越想,越觉得肚子里的孩子是个祸害。   不该留下他……   “菱菱,你这是在干什么?”   王一民正抱着王晓悦来屋里给金菱打个招呼,让她肚子里的孩子生出来,也能像巧巧这样,这么乖,这么可爱。   哪晓得却刚好撞见金菱在用力捶打自己的肚子。   而且是一下比一下更重,怒得王一民直接腾出一只手,攥住了金菱的胳膊,眉眼间都是戾气道:“菱菱,你疯了吗?那是我们的孩子,你干啥要伤害他?”   “孩子……孩子,你为了他,你都不要我,就知道跟那些人搅和在一起。”   金菱满脸怒气地瞪了一眼王一民怀里的王晓悦,像个孩子似的,无理取闹地大吼了一句。   “那是我一个人的孩子吗?他也是你的骨肉。还有我明天一早就去县城给岳父打电话,让他派人来接你,你高兴了吧!”   王一民刚才就跟她说过这话,哪想到她这么快不长记性,仍胡思乱想,把锅都甩到了自己孩子身上。   “不……一民,我不要走,我要和你待在一起,我不说了,我不打孩子了。”   金菱才不想和一民分开,她要是走了,一民一定被这帮农村人吃得死死的。   不行,她不走,她就要留在这儿。   王晓悦真是服了她三妈这作天作地的性子,不知道为啥她三爸要和这眼高于顶的女人结婚?   难道是因为她长得还算可以?   “不行,我觉得你不适合留在这儿,你应该单独冷静一下。”   王一民不会相信她说的每一个字,谁让她总是食言,很快就变卦。   “不要,不要,我不要走。我从现在开始,我一句话都不说,好不好?”   金菱为了证明自己,说完这句话,她就真的闭嘴,而后,王一民走到哪里,她就跟到哪里。   暂且安生了大半天,第二天一早,她还是跟着王一民,也不说话,老老实实地跟着他坐在一起吃完早饭。   “一民,是你不?”   王红霞刚进老王家院子,便一双眼睛立刻黏在王一民的身上。   还特意把一民那两个字拉的很长很长,显得分外甜腻。   “是红霞啊!你来我们家,是?”   王一民正打算去县城打电话,没想到被王红霞迎面拦在了院子门口。   “我……我就是替我爹还东西,没想到我还能见到你这个救命恩人。”   王红霞二十多岁的人了,在面对王一民,竟还有些羞涩和忸怩。   “救命恩人?”   金菱一听这四个字,马上警觉起来。   她能喜欢上王一民不就是因为他救了她,那看眼前这女的表情,莫不也是因为一民救了她的命,而喜欢上一民?   不成,一民是她的,哪能让一个农村女人把他抢走,尤其这副像未婚少女的害羞之色,简直让她十分厌恶和不喜。 第26章 八朵金花   “那都多少年的事儿了, 你咋还记在心里。”   对王一民来说,不过是一件小事而已。   他当年是看她实在可怜, 忍不住从家里拿了一点两三斤左右的玉米面,给她暂时救急。   为此, 陈老太还狠狠地揍了他一顿。   说他是败家子,烂好人, 不能见谁可怜就去帮。   万一碰到不要脸的白眼狼, 他们全家都得跟着完蛋。   “那咋能不记得, 要不是你, 我不得给饿死, 哪能活到现在。所以我做梦都想着报答你, 可惜我没什么本事, 不知道有什么可以帮你。”   王红霞现在这副感恩戴德,温柔可亲的模样,与王晓悦满月酒那天表现出一副刻薄尖酸的模样,真是大不相同。   仿佛换了一个人似的。   哪怕她已经和知青韩晔结婚,想做城里人。   但现在盼她丈夫有出息,还不如想办法勾搭上已经当兵的王一民。   听人说, 他现在是连长,将来还可能升团长这种大官。   那她要是和他好了,说不定就能离开这破地儿。   就算他那婚不好离, 没关系, 她只要王一民把她男人弄到城里去, 不在农村这疙瘩久待, 也行。   “你爹和我爹都是老相识,帮那忙是应该的,你真用不着这么感激我,我也不需要你帮。”   王一民忙摆摆手,在王红霞要趁机黏上来的时候,他往后退了几步。   金菱却狠狠地瞪着这个不要脸的农村女人,竟敢当着她的面,跟她丈夫抛媚眼。   拿她当摆设不成。   “你个乡下人靠我丈夫那么近,想做什么?也不看看自己是个什么模样,没知识,没文化,是我见过所有农村人中最粗鄙,最恶心的,而且你就像阴沟里的臭虫,不该出现在这里,你会脏了我丈夫的眼,会让我反胃。”   金菱不会骂一些带有地方特色的脏话,她只知道那是农村泼妇的招数。   因此,她讽刺别人,翻来覆去都是那几个词,或者用比喻去形容和侮辱。   但恰好她说中了王红霞的痛点,她这辈子最在意的就是自己不是城里人,而是一个成天在田里忙活,回来还要喂猪的农村婆娘。   甚至她一进院子,第一眼看到的是金陵身上一件藏青色地羊毛呢子大衣。   多好看,多贵呀!   她买不起,穿不起,有时进县城,想去供销社二楼看看,人家都不准她进,还问她有没有布票,或者一看她那打扮穿着,就鄙夷地笑了。   如今,被一个穿着大衣,打扮特别好看的女人这么说,她有些忍不住,却依旧顾着自己在王一民面前的形象,脸色稍变,勉强笑道:“一民,原来这就是你媳妇,我还以为她跟我们农村人长得不一样,没想到跟你妹子美丽比起来,差距还是挺大的。”   她因为王美丽处处比她强都恨上了,何况还是王一民的媳妇金菱,一个城里女人,不仅瞧不起她,还骂她是臭虫。   她都差点想走上去,刮花那张脸,把她身上的衣服拔下来,穿在自己的身上。   “你说什么?那王美丽配跟我……”   金菱想说什么,碍于王一民在场,害怕他还真铁了心把她送回去,那她大半天所做的委屈求取不是全白费了吗?   只能双眼像冰刀子似的,直直射向王红霞,“你这种低劣的农村人,麻烦你别出现在我们的眼前,你有什么可以比得过我这种城里人,还好意思在这里乱晃。”   金菱最大的优越感,就是她生来是城里人,爸爸是部队干部,妈妈曾是文工团团长。   他们一家都不是普通人,她从小用的,吃的,穿的都是高人一等。   最大的遗憾,应该就是一民不愿意抛弃和摆脱那些农村人,不然,她这辈子就算完美了。   再说,她见过的好多农村人都是自卑或没见过世面,说话大嗓门,举止行为都带着一股子土包子味,浑身上下都灰扑扑,可以好几天不洗澡,不洗头,自然她是怎么看都不顺眼。   唯有一民不同,他真的不能再被这些农村人纠缠下去,否则往后吃亏和后悔的就是他自己。   “我乱不乱晃碍你什么事,我就想和一民聊一会儿。”   王红霞脸上的笑都快绷不住,只是在心里狠狠骂了金菱许多遍。   张嘴闭嘴她农村人,难道她这辈子就注定是个农村人,啊呸!   她才不会一辈子窝在这里,她要走出去。   “一民,你媳妇她这么看不起农村人,你们是怎么结婚的?”   在王红霞的记忆中,王一民一直以来都是一个好说话,容易心软的人。   而且很在乎自己家人,现在他媳妇这么明目张胆地瞧不起农村人,莫非他真被他媳妇给……拿捏住了?   金菱闻言,面上突然闪过一丝紧张,还有些心虚地看了一眼王一民。   他……他应该不会知道,她当初都办妥了的。   王一民见王红霞提起这个问题,也没正面回答,只是委婉地提醒王红霞。   “红霞,你要没事,你先把东西都给还了,我这还有事,不陪你聊了。”   王一民又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大傻子,见王红霞这副想要使劲巴结和倒贴他的作态,他就有些觉得麻烦和郁闷。   他不喜欢夹在女人中间左右为难,也不喜欢站在这儿,听她们三言两语不和就要吵起来。   实在是比训练那种淘气不听话的小兵痞子还让他头疼。   况且他们都是结了婚的人,应该注意影响。   最好是距离有多远,保持多远。   “哎呀!咱三弟还真是招人喜欢,两个女人都围着他转。”王一伟坐在堂屋门槛上,瞧了小半天好戏,忽然感叹道。   “那听你这语气,你也想和你三弟一样,巴不得再来个女人围着你转?”徐春花悄无声息地出现在王一伟身后,听不出喜怒地疑问道。   “哪能呢!一个就够了,再来两个,我也收拾不了。”   不知道咋的,他总觉得这媳妇最近有点怪怪的,除了喜欢偷懒这点没变外,她好像比以前胆大了不少。   真是让他百思都不得其解。   “王红霞,你还来干啥?”   周金兰端着刚洗好的衣服,从后院过来。   便看见王红霞和金菱你瞪我,我瞪你的站在那儿。   顿时想起王红霞上次在满月酒给她小姑子气受,她和郑寡妇一起挠王红霞的事儿。   怎么,她还不长记性,想要再来他们家说一些难听的酸话。   那可别怪她不客气,继续狠挠她一顿。   “我……我是替我爹还东西,顺便来看一下一民,不关你事。”   王红霞上次是真被周金兰和郑寡妇收拾得很惨,满脸抓痕不说,还被扯掉了一大把头发,疼得她龇牙咧嘴,好几晚上都没睡过好觉。   这冷不丁地一看见周金兰,瞬间便往后退了退。   “啥叫不关我事,这是我们家,你站在这儿,不就是挡了我们的道吗?”   周金兰自从跟郑寡妇合伙挠过王红霞后,这两人关系就比以前亲近了许多。   也知道什么人该揍,什么人不该揍。   尤其是王红霞这种莫名其妙搅和他们家好事气氛的人最可恶,她还没挠过瘾。   “我挡道?我什么时候挡你道了?这旁边不是还有路,还能走过去。”   王红霞现在只有趁着王一民还没回部队的几天时间,跟他套近乎,最好两人还能发生点啥?   那样她就不愁王一民会不给她一些好处。   但是,她才站在这里几分钟,就有王一民的媳妇金菱还有周金兰两人坏事,真是出师不利。   得想个办法,最好趁她们都不在的时候,再来找王一民。   可不光周金兰她们对王红霞来老王家有意见,陈老太也不乐意瞧见她。   她一听是王红霞的声音,特意从后院的菜园子里赶了过来。   面色不虞,都不带正眼地看她,直接把她撵了出去。   上次的事儿,她还没忘记,她都还记在心里。   她那样破坏她小孙女巧巧的满月酒宴席,她要是原谅她就真老糊涂。   更别提她那一副想要勾搭她三儿子的贱样,真是当他们老王家都是泥人,不跟她一般见识了不成?   屋内,李华兰正在收拾关于她和巧巧两人的衣服,帽子等等。   王一国也没闲着,直接把他前段时间买的老式自行车扛在肩上,拿进了屋。   这样,李华兰就能把所有的东西都绑在后座,免得她抱着巧巧,腾不出手来。   “华兰,你还真带着巧巧回娘家,就不能把巧巧留下,带一个小子回去吗?”   王一国边看着李华兰收拾东西,边想试图劝说她把巧巧留下,要知道,巧巧这一回去就要三天时间。   三天都见不到巧巧和自己媳妇,那他肯定是吃不香睡不着。   “你觉得我适合把巧巧留在家里吗?你又不是没看见三弟妹那仇恨的眼神,好像我们巧巧欠了她,狠狠地得罪了她似的,动不动就一副死人脸,给谁看呐!”   李华兰也不是一直都好脾气,凡事都讲究一个什么和字。   她的软肋就是自己孩子不能受欺负,万一她不在家,金菱一时冲动对巧巧做出什么不好的事儿,她能后悔一辈子。   “不是还有咱妈和咱爸吗?不过你妹华欣选在这个时候结婚,也真是巧了。”   王一国自知他说服不了李华兰,只能把话题转移到这事上。   否则李华兰跟他唠叨起来,他还真吃不消。   “有啥巧的?华欣和莫东林这事儿拖了多久,你又不是不知道,原本说好上个月底结婚,结果莫东林去外地开会,大前天才回来。要是再拖下去,我妹子华欣可真成老姑娘,那这名声也不好听。”   李华兰最操心的就是李华欣的婚事,只要她一天不结婚,她一天就不放心。   这女人就该早点成家,免得年纪大了,被人说三道四。   “那你当初不也满了二十一岁才嫁给我,我也没看你变成老姑娘。”   王一国抱着裹了好几层厚毯子的王晓悦,悄悄凑到李华兰耳边说了一句。   结果李华兰瞬间脸色爆红,嗔怪地白了他一眼道:“去你的,孩子都多大了,你还没个正经。”   王晓悦瞧着,突然有些想捂眼睛。   爸爸妈妈总在她这个孩子面前撒狗粮,真是齁死她了!   可怜她上辈子都还没谈过正式恋爱,这辈子又时常被自己俩恩爱的父母给暴击和虐狗,简直就是惨无人道,看她不会说话,好欺负,才这么秀。   而从王家村到八里屯,一共要花八个小时。   毕竟大雪封山,有些山路不好走,得自己慢慢分清方向找对路。   哪怕他们还带着自行车,也没法在这厚厚地雪堆上前行。   都是王一国一手扛着自行车,一手抱着王晓悦,让李华兰在前头走,他跟在后面,省得她一不小心摔倒,他还能及时去扶一把。   “快……快把孩子给我们,看孩子冻的。”   王晓悦外婆苏老太太以及外公李满山,都站在离八里屯还有些距离的山坳坳那边,专门来接他们。   甚至还没等他们走近,没彻底看清他们的身影,苏老太和李老爷子就急忙跑向他们。   一把将王晓悦从王一国的手里抱了过来,李满山更是迅速脱下手套,用手碰了碰王晓悦的额头,以及查看了一下她的耳朵,鼻子等等地方。   以确保自己的外孙女不会受风受凉。   “爹,妈,你们咋在这儿等着?这儿得多冷,我们又不是小孩子,咋还要麻烦你们来接我们?”   李华兰知道爹妈心慈,肯定心疼他们大冬天的赶过来,却也没想到二老这么着急和担心,愣是站在这里等他们。   “有啥麻烦的,你们又不是两个人回来,这不,还有巧巧吗?她才这么点大,就要跟着你们走这么远的山路,得多累,你们也狠得下心?”   苏老太一面抱着王晓悦,大步往家里赶去,一面转过头,对神色愧疚和自责的李华兰抱怨了几句。   小孩子比不得大人,最是娇贵,有时候一点小感冒都能把孩子折磨得让人叫苦不迭。   要是发现晚了,孩子出什么事,那就是再后悔也没用。   “没错,你们下次不准在这么冷的天,把娃带回来了。要不然我和你妈都不欢迎你们,把你们俩都给撵回去,只让孩子留下来。”   李满山虽说的是气话,但也实打实地跟苏老太一样,害怕孩子会因为他俩的疏忽,出现什么问题。   李华兰和王一国听了,互相苦笑的看了对方一眼。   果然老话说的好,长辈喜欢隔辈亲,不过这都是情有可原,他们不想说太多,免得苏老太和李满山他们担心巧巧跟着他们回去,会受什么委屈?   “二姐,二姐夫,你们怎么这么晚才到,还有巧巧呢!让我看看?”   李华欣刚把饭菜做好,烧了几壶热水,她就见王一国和李华欣推开了他们家的大门。   便马上冲到他们的跟前询问,一脸急切地想要看到她小外甥女。   “在妈怀里,你去抱吧!”   李华兰温柔一笑地说着,给她让开了路。   “谢谢二姐,二姐你最好了。”   李华欣都有好多天没见过她外甥女巧巧,特别特别想她。   都不等苏老太主动把孩子递给她,她就先伸手把王晓悦往自己怀里揽。   进了屋,先烤火暖了身子,他们才上桌吃饭。   只是王晓悦瞧着桌上摆着的鱼汤,白灼豆腐,蘑菇冬笋炖肉等好吃的,她就觉得自己小姨真是太能干了。   不仅长得好,还会做一手好菜,简直就是便宜了她小姨夫莫东林。   “妈,大哥呢!他怎么不在家?”   李华兰才拿起筷子,忽而想到饭桌上少了一个人。   不禁有些纳闷和疑惑。   “你大哥他在高木匠那里,说是今儿晚上不回来吃饭。”   苏老太不晓得想到了什么,神情很不悦。   李华兰见此,赶忙看了李华欣一眼,不明白妈为啥有些不高兴。   就连她爹李满山都跟着不悦,似乎她大哥做了什么让爹妈都不太满意的事情?   “二姐,你别问了,大哥他……他想入赘。”   李华欣见自己爹妈都不想提这事儿,为这事儿犯愁,索性,一句话就回答了李华兰的疑问和好奇。   “啥,入赘?”   李华兰这下是真惊讶了,大哥他终于肯娶媳妇了?   可是入赘这事儿,爹妈肯定是不同意。   毕竟大哥他……身体有缺陷,爹妈担忧他入赘到别人家里,会吃不少苦吧!   “那……女方是谁?人品怎样?”李华兰对只比她大两岁的哥哥还是颇为亲近和担忧,再次询问道。   “就是高木匠的那个大女儿,她刚离婚,原因是她婆婆嫌弃她生不出儿子。这不,高木匠心疼她大女儿,就说让咱大哥去入赘,以后是他家的人,不跟咱家再扯上什么关系。”   李华欣说起这事儿就来气,高木匠因为嫌弃她大哥是残疾人,不肯把她大女儿嫁过来,一定要大哥入赘。   那他咋不说他那个大女儿生了八个女儿,以后要全靠他大哥养。   有什么好嫌弃的,他们家都没说什么,他倒先傲起来。   “不是吧!华欣,你说大哥入赘的对象,是高木匠的大女儿,那大哥以后这担子太重了,他……不想要自己的孩子了吗?”   八个女儿,再加两个大人,还有高木匠年纪大了,日后肯定只能靠大哥撑起这个家。   关键是养这么多孩子太难了,要是没人帮衬着,这日子怎么过得下去。   “我觉得高木匠还有那个女人就是想让大哥帮他们养孩子,等孩子养大了,他们肯定会把大哥给一脚踹开。”   李华欣见过高木匠的那个大女儿,人长得一般,个子也不高。   倒是脑子灵活得很,脸皮够厚,一见面就叫她妹子,喊得贼亲热。   不知道的人,还真以为她们是一家子。   “那你怎么知道他们只是想让大哥养孩子,没想大哥和他们成为一家人?”   李华兰跟高木匠的大女儿高燕萍是认识并且一起玩过,只不过她们两个自从嫁了人,彼此之间没什么往来。   而且她听说高燕萍嫁了人之后,日子过得特别苦,几乎是一两年生一个,直到生下男娃为止。   没料到,这还没生出男娃,人家就把她给离了。   “要真想和大哥成为一家人,就不会还没结婚,就让大哥每天熬夜给他们干活,而且我瞧大哥这段时间累得腰都直不起来。再说,二姐,你也不是不知道,大哥他脚不好,做完东西,还要给人送过去,都是他一个人在那忙活,高木匠也就在一旁指点和看着。你说,咱大哥真入赘到了他们家,还有好日子过吗?”   李华欣心疼自己大哥,每次回来做晚饭,还不忘去给他送饭。   然后她看到的就是大哥忙里忙外,都没时间停下喝口水。   也不知道大哥是不是太自卑,因为残疾便觉得低人一等,所以便没有考虑清楚,就想入赘到高木匠家里。   “那大哥是怎么想的,你知道吗?”   这事儿他们担心也没用,还是得看大哥的意思。   “二姐,大哥要是肯松口,我们就不会替他这么忧虑了。”   李华欣说着连吃饭的胃口都没了。   “那咱不说了,先吃饭,明天你就要做新娘子了,应该高兴点。”   李华兰嘴上这么说,心里想得趁她在娘家这几天,好好劝劝大哥。   可不能让他真犯糊涂,入赘到高木匠家。   晚上,王晓悦没有和爸妈待在一起,而是被苏老太抱到了自己屋里,毕竟王晓悦长得太好了,这么一个漂亮孩子跟他们多亲近一下,他们心里高兴,也乐意。   “华涛,他咋办呀!要是真让他去入赘,那他真成了地里的黄牛,要苦死了。”   苏老太到底是李华涛亲娘,不忍心看自己辛苦养大的儿子,以后负担那么重的责任。   万一真像李华欣说的那样,那他老了,怎么活?   “该咋办就咋办,咱就当没生过他。”   李满山打小就教李华涛做人要勇敢,就算有残疾,也不能太轻视自己。   哪知道这孩子心思太重,有啥事也不跟他们说,憋在心里。   想让他娶媳妇,他死活都不愿意。   现在他愿意,对方又不是一个好的,这让他们做老人的怎么整,他们要是拦得紧了,说不定那孩子能记恨他们一辈子。   所以算了,不管了,爱怎么样就怎么样。   “不行,我得想办法把他给劝回来,不能让他这么给人当牛做马下去。”   苏老太是真不想让高木匠白捡便宜,她儿子哪怕就算是残疾人,好歹也是一个男人,不能只给别人养孩子,自己落一个无儿无女的下场。   王晓悦则是夹在外公和外婆中间,看着他们为这事儿翻来覆去地思考了半宿,没睡着。   连带着她都没睡好,不过肯定不只他们三没睡个好觉,还有她小姨和亲妈一定也在发愁。   翌日清晨,不到五点钟,李华欣就被叫醒,穿上她自己从供销社买来的红色大衣,胸前还戴着一朵塑料红花,头发也全都盘了起来,用红绳扎着。   整个人都显得喜气洋洋,比平常还多了一分娇羞和内敛。   甭管怎么说,今儿都是她大喜的日子,只能暂时先把她大哥那事儿放在心底。   “妹子,你今天就要结婚,我和你大哥来看看你。”   李华欣正坐在床上试鞋子,她大哥李华涛就带着高燕萍上门,身后还跟着一串小尾巴。   真是看得她眼疼,觉得她大哥特别傻,被人骗了都不知道。   “我有什么好看的,你们看完就赶紧走,别挡着我的光。”   说什么和她大哥来看看她,实际上,是来蹭酒席吃吧!   估计这高燕萍已经把他大哥收的服服帖帖,否则哪能光明正大地带着她和八个女儿上门。   搞不好她的婚事一办完,下一个就轮到她哥。   可惜她大哥上赶着给人去做牛做马,也不明白他到底图啥?   “三妹,我知道你生气,不过我是真心喜欢燕萍,我觉得和她们几个母女在一起,我才是个完整的男人。所以我有媳妇,我有女儿,我有家,你还替我担心什么,燕萍她人很好,她没你想的那么坏。”   李华涛生来就是一个左腿有残疾的人,他活了将近三十多岁,第一次碰见一个不嫌弃他是个残废,愿意和他过一辈子的女人。   他多开心呐!   他不理解自己爹妈,还有妹妹为什么要阻拦他?   这明明是一件好事儿,他们也不用担心他会打一辈子光棍。   “大哥,今儿是我结婚的大喜之日,你能不跟我说这个吗?”   李华欣现在不想听他为高燕萍说话,她怕听着听着,两人就意见不合吵起来。   谁让她大哥整整大了她十二岁,相当一轮,有好多事情,他们都说不到一起,谈不拢。   “好,我不说,我今天就是来给你送嫁,你……不嫌弃我吧!”   李华涛看着已经长大要嫁人的三妹,忽而有一丝难过和不舍,漫上心头。   “大哥,你是我亲哥,我怎么会嫌弃你?”   李华欣从来都没歧视过她哥,一直以来,她都是小心翼翼对待他。   没想到,他们家人没解开他心结,倒让一个带着八个女儿的离异女人,使他感受到了什么叫做家的感觉?   真是太扯了。   “你不嫌弃就好,那我先出去,你慢慢来。”   李华涛这话说的太客气,客气地让李华欣忍不住多看了几下他青黑的眼圈。   她大哥这是有多久没好好休息了,不会又忙了一天一夜吧!   连抱着王晓悦向他们走过来的李华兰,都停下脚步,诧异又惊骇地看着李华涛,“大哥,你现在怎么这么瘦,你这是有几晚没睡觉了?”   她原以为李华欣只是小小夸张了一下,谁能想到她大哥真是没日没夜地干活,连歇息的时间都没有,这也太吓人了。   “华兰,你回来了,你还认得我吗?”   高燕萍不等李华涛回答李华兰,她就插了一句嘴,目光很直接地看向李华兰和王晓悦。   “我记得,你是高燕萍,不过你和你男人离了婚,他一个娃都不愿意帮你养吗?”   李华兰瞧了瞧高燕萍身后的八个娃,最大的今年才十二岁,最小的好像只有两个月,被最大的那个抱在怀里。   看起来还蛮可怜。   “他哪愿意,我这些娃生下来,他们都想弄死,是我拼了命的拦下。”   高燕萍前脚和那个男人离婚,后脚那个男人就重新说了一个媳妇。   人家压根没把她和八个孩子当回事。   “那你这些孩子都上学了吗?”   李华兰没法怎么评价这高燕萍,她要是真硬气,应该早点离。   不应该生了这么多孩子之后,才离婚。   “上,除了六丫,七丫,八丫还小,其他都在上学。”   高燕萍自己就是吃了没文化的亏,她想让孩子多读点书。   尤其李华兰就是她的正面例子,人漂亮,读书好,嫁得好。   那她也要把她的八个女儿全都送到高中,不能让她们和自己一样,嫁了一个不会挣钱的男人,还要被他们当奴隶似的使劲生,使劲干活。   “那你以后跟我大哥结婚,还要孩子不?”   李华兰是真担心自己大哥累死累活都养不了这么多孩子,况且她又不是又不知道高燕萍这个人有时候特别要强。   她既然要送自己女儿上学,那肯定是打定主意不会中途辍学,那一年算下来,她大哥还真没有可以休息的时候。   再说,这些孩子有些都懂事了,她们要是把大哥当成自己亲人还好,若是一直觉得大哥是外人,那大哥把她们抚养成人,恐怕什么都落不着好。   “这个……我不行,我以后都生不了了。”   高燕萍在生第八个女儿的时候,差点血崩难产,哪里还有机会再怀孕?   “那大哥你呢!你是怎么想的?”   李华兰听到高燕萍亲口说不能生,她并不意外。   毕竟她亲爹是中医,亲妹是妇产科主治医师,她自然也是懂一点医学上的知识。   可大哥没有自己的孩子,光给别人养孩子,真是挺不靠谱。   谁知道未来会怎么样?   “二妹,我想好了,我养得起她们,我就算没有自己的孩子,我也不介意。”   他已经是个左腿有残疾的人,万一真和燕萍生个娃出来,跟他一样是残疾人怎么办?   所以燕萍不能生,倒免去了他的担忧。   “大哥,那你准备什么时候结婚?”   李华兰看她那大哥执着的模样,应该是认定了这桩婚事。   只不过她真没从高燕萍的脸上,看出她对大哥有多喜欢,感觉纯粹就是一种搭伙过日子,想拿她大哥当冤大头,帮她把女儿养大,仅此而已。   “我们打算年后结婚,到时还要请你和妹夫来喝喜酒。”   他一说起这个,面色总算带了一点欢喜,没有刚才那般精神萎靡和不在状态。   “那你真不管咱爸咱妈了?”   李华兰不知道高燕萍给大哥灌了什么**汤,但是入赘到别人家,不认自己爹妈,那真就显得太无情了些。   她都有些不敢相信,她大哥会答应这种让人无法接受的条件。   而且不管在王家村还是八里屯也好,一般是没爹没妈,或者有两三个儿子的才会上门做女婿。   像只有一个儿子的人家,哪里舍得让自己儿子去入赘。   如果大哥真这么做了,那丢脸的就是她爹妈,伤得也是爹妈的心。   “我不会不管的,我只是住在燕萍家里,我肯定还要给爹妈养老送终,二妹,你要相信我。”   李华涛也没心硬到自己爹妈都不要,他就是为了方便,才答应入赘,这样,他就不用辛苦自己爹妈操心,去替他照顾那八个孩子。 第27章 一个女婿半个儿   相信他, 可能吗?   一个人养八个孩子,还有时间来照顾自己爹妈,别说李华兰不相信, 就是王晓悦也有些怀疑。   而且看她大舅这消瘦的身板,不知道能撑多久,万一出了什么不好的事, 只怕高燕萍根本不会伤心,直接就去找下一家。   “二姐, 你进来吧!你帮我看看这头发弄得怎么样,有没有乱掉。”   李华欣在屋里,听了半天李华兰对李华涛和高燕萍两人的询问和对话。   知道大哥这人是说不通了, 也没什么好说的, 甚至还反过来把为他考虑和担忧的人, 气个半死。   还不如眼不见心不烦, 少跟他们搭腔,以免越说, 心里越堵得慌。   李华兰现在就是李华欣这种想法,她可能真没办法劝说自己大哥。   更别说旁边还有一个高燕萍, 反应特别迅速, 刚才她一开口问起大哥的身体状况,高燕萍立马就把话题给转移。   这样心机深沉的女人,是最容易把大哥这种心思敏感的人给掌握在手里。   可能她也太了解大哥内心里的需要, 所以吃得特别死。   “二姐, 你跟大哥说这么多干嘛!他这是吃了秤砣铁了心, 十头牛都拉不回来。”   李华欣一把李华兰叫进屋,忙不迭凑到她身边,对她说了几句。   “我知道,可是咱妈最疼大哥,她哪受得了?”   她大哥一生出来,爹妈都是偏疼偏宠一些,很多时候,还都是她们两个妹妹,要让让大哥。   如今这么一弄,爹妈不寒心都是不可能了。   身体不好的恐怕还要被气得直接晕倒。   “放心,咱妈再折腾一回,绝对会死心。”李华欣说着,又看了一眼屋外,特意压低声音,继续道:“我今儿一早被咱妈叫醒的时候,还听她跟爹说,要给咱大哥说一个媳妇呢!”   “那大哥肯定不愿意,咱妈也只能做无用功了。”   李华兰已经预料到大哥会直接拒绝苏老太的好心。   “可是咱妈不这么折腾,她心里那道坎过不去。”   李华欣设身处地地为苏老太想了想,确实是没办法接受自己养了三十多年的儿子,突然去给别人当劳力,还准备跟他们断绝往来。   “那我今儿就在席上多看着咱妈一点。”   李华兰也没什么好办法能解决这档子糟心事,一切都看老天的了。   王晓悦却一边玩着自己的大拇指,一边暗暗想道:外公外婆指望她大舅养老是不可能了,还不如指望他们这些小辈。   当然等她长大一些,有能力赚钱了,她就给外公外婆买大房子,还要常常去看他们,陪他们说话……   而莫东林来迎亲的时候,已经是上午九点。   一共有一台小轿车,以及四辆大卡车。   车上人特别多,比屯里其他来迎亲的人多了一倍。   估计是这雪下得太大,卡车不好开,正好让车上的那些人帮忙推一推,省得耽误了吉时。   “二姐,把巧巧给我,她哪能跟你们一样坐在上头吹风。”   李华欣是新娘子,自然是要体面的和莫东林坐在小轿车里,像其他人只能跑卡车上去挤一挤。   因此,她有特殊待遇,怎么还会忘了自己的小外甥女。   “行,巧巧给你,不过我担心她吐奶,你得把她小兜兜给系好了,还有不能弄脏了你的衣服。”   陈老太上次带巧巧去市里,中途吐奶的事儿都跟她说了,还说这小轿车是防风,可是太颠了,坐得特别让人不舒服。   那这次,她正好提醒一下李华欣,要不然真把她新衣服弄脏了,还不得让人看笑话。   “二姐,我都知道,我会看好巧巧,你就放一万个心到肚子里。”   李华欣今天一起床就没时间抱巧巧,而且她每次一伸手,二姐就故意避开她,说什么新娘子结婚当天不能抱小孩,有些忌讳的还不准让孕妇来喝喜酒。   可她不这么想,她觉得当天抱小孩,还能早生贵子。   愣是磨了二姐差不多半个多小时的嘴皮子功夫,没想到这会儿倒还真成了。   她特开心,抱起孩子就往车里钻。   李华兰看着她那像是得了什么宝贝的模样,忍不住笑了一下。   今天都结婚嫁人了,怎么还跟个孩子似的长不大。   莫东林却瞅着一路上直乐呵,一直都在逗弄孩子的李华欣,这面上突然露出了一丝了然的微笑。   这华欣是害羞了吧!   都不敢正眼看他,难为她大大咧咧的性格,居然还有这么小女人的一面。   “你喜欢孩子,那咱以后多生几个?”莫东林不着痕迹地挪动了一下自己的位置,偷偷地往李华欣身边靠近了一点,然后用手轻轻点了点王晓悦的小胖脸,认真说道。   谁知李华欣忽然动手,打了一下他还没收回去的手背,责怪道:“小孩子皮肤太嫩,不准你乱摸乱碰。”   “行,我听你的,不过你还没回答,你到底要不要给我生孩子。”   莫东林还挺执着,似乎不愿意让李华欣回避掉这个问题。   “你小声一点,前面还有人呢!”   李华欣有些双颊泛红,满是羞臊地瞥了他一眼,二姐果然说的没错。   男人没结婚之前,要多正经有多正经。   结了婚之后,真是什么傻话都敢说,都敢问。   “那你倒是快点回答我,你生不生,想要几个?”   莫东林早就想逗逗她,可惜他和她都忙得很,总共没见过几次面。   却彼此看对眼,再说,陌生男女走太近,是会被说闲话。   他就只能和她保持距离,单纯聊聊一些关于她的家事和烦恼。   “生,要一个,我只要一个就够了。”   李华欣觉得自己今天要是不回答他这个问题,日后肯定也得被继续追问,那她干脆还是回答了吧!   反正她不是很喜欢生孩子,只要一个应该就够了。   要么她生出来的孩子,能跟巧巧一样漂亮乖巧,那她也可以多生几个。   但是现实问题是,她不知道自己有没有二姐那个好命,可以生出这么一个可爱孩子。   这话当然就不能说太早,还是保留她最开始的想法和意见。   “一个……一个好,多了,烦!”莫东林顺着李华欣,很真诚的说道。   王晓悦却感觉自己又被喂了一把狗粮,看来,她小姨和小姨夫都是情投意合,想法都差不多的人,这样他们以后就不会有什么特别相左的观点和矛盾。   八里屯到县城,开车需要三小时,在下车之前,莫东林主动接过了李华欣手中的王晓悦。   李华欣见状,还有些不解,直到她婆婆有点紧张和不高兴地跑到莫东林跟前,一把将王晓悦迅速抱在怀里,轻声指责道:“你是新郎,今天结婚,抱什么孩子?”   话是这么说,可她一把孩子抱在怀里,忍不住低头瞧了一眼白胖可爱,小拳头使劲摇摆的王晓悦。   感叹道:“这孩子长得太好了吧!是华欣你姐生的娃儿不?”   她听过好多关于陈老太的个人传闻,甚至看过关于报道陈老太的报纸,上面有陈老太和王老爷子的合影,当时她一眼就盯上了陈老太怀里的孩子,就跟现在这感受差不多,觉得这孩子真会长。   没想到她今儿运气好,还能抱一抱这传闻中的金凤凰,金疙瘩。   “妈,这就是我姐生得那个闺女叫巧巧,这不,八里屯离这太远,不好让孩子跟大人一样,坐在上面吹冷风,所以……”   李华欣还没解释完,于老太就立马打断道:“没事,让你们沾沾金凤凰的喜气,来年给我抱一个大孙子。”   她刚才太着急,连孩子脸都没看清楚,就忙着责备自己儿子,倒是她的不对。   也就不好再让李华欣继续说下去,免得这媳妇还没进家门,就跟她生起嫌隙。   况且李华欣嘴巴跟李华兰一样,会说,她这还没拿到改口费,就先亲热地叫了一声她妈。   那她哪能再好意思地让李华欣说着说着,便自责和抱歉起来。   李华欣一听婆婆这么说,顿时松了一口气。   她差点忘了,婆婆这个人比较讲究老规矩,老习俗,但是巧巧生得一脸福娃娃模样,的的确确是长辈们的心头好,谁见了,都得夸夸她,抱抱她,婆婆自然也不能免疫。   而且她抱着就有些不肯撒手,让来得那些客人见了,还纳闷,结果等看清了她怀里孩子的长相后,哪个不是好话一箩筐,差点让于老太认为,她抱着的是她亲孙女,不是别人家的孩子。   弄得王晓悦她亲妈李华兰倒不好张嘴,跟于老太要孩子。   只好先跟着苏老太,一步也不离。   “他崔姨,你别走,我跟你说个事儿。”   苏老太入席之后,先到处看了一眼周围的宾客,正好,让她找到了她想找的那个人。   不过对方有点不大乐意看见她,甚至想转身就走,可惜苏老太为了她大儿子,硬是厚着脸,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叫住她,让对方不得不走到她跟前,一脸无奈道:“苏大姐,你这是干啥吗?你两个女儿都嫁出去了,还找我做什么?”   苏老太看对方一副唯恐而避之不及和明知故问的模样,她就有些尴尬和理亏,愣是勉强笑着跟她套了一会儿近乎,才开门见山地说正事道:“他崔姨,你帮帮忙,给我家涛子再说一个姑娘,无论她家什么样,我们家都能接受,只要不让我家涛子去入赘就行。”   “苏大姐,你家涛子这事儿我听说了,可我真帮不了你这个忙。你说说,我前头给你家涛子介绍了多少姑娘,他有一个看得上吗?再说那家境困难,有拖油瓶的,她也想找个……健全的人不是?”   她做媒婆多少年了,经验一大堆。   像李华涛这种带残疾的男人,真不如那种吃烟喝酒打牌啥都干的男人吃香。   至少在那些女方和女方家看来,还是个健全人,起码一走出去,也不会让人嘲笑和说闲话。   何况李华涛并不领她情,每次想让他和对方见一面,他就一直推脱或者找各种借口说不合适。   那些女方也埋怨她亏心,给他们介绍这种身体有残疾的人。   害得她里外都不是人,个个都说她拿了苏老太的介绍费,就不要良心。   真是让她这几十年攒下的好名声都受损了许多,她哪能还愿意给李华涛介绍什么对象?   “他崔姨,我这也是没办法了,你就再给涛子说一个,这个再不成,以后我都不麻烦你了。”   苏老太为李华涛的婚事操了多少心,想让他成家立业,找个好媳妇。   但是李华涛打死也不乐意娶个媳妇回来,一直都在逃避这个事儿。   现在倒好,竟然看上了一个离婚还带着八个孩子的女人,这真是成心给她添堵,让她是吃也吃不香,睡也睡不着,连小女儿今天结婚她都高兴不起来。   这往后日子该怎么过?   “不成,苏大姐,我真没辙,我跟你说实话吧!那些要我给说亲的女方家人,点名不和你家涛子结亲,你就歇了这个心思,该是咋样就是咋样。”   哪怕苏老太家两个女儿都嫁得好,但关键是看李华涛自己。   尤其八里屯的所有村民都知道李华涛跟他三妹关系不是很亲,那就算他三妹和县长结婚,恐怕也不会多管她大哥家的闲事。   所以说,李华涛要是自己有本事,会挣钱,性格开朗一点,也不是没好姑娘不愿意嫁给他。   只是很明显李华涛不是那种有出息的料子,他们老李家也就闺女养得好,像唯一的大儿子就给养偏了。   当然这些话,她就是在心里说说,不会到处宣扬。   苏老太听了崔媒婆跟她说的这些话后,忍不住开始后悔起来。   早知道是这样,她当初就不该惯着他,应该死活拖着他去多见见女方。   说不定见多了,就有一个瞧上眼的。   如今是晚了,她好像怎么补救都不能把她儿子给掰正。   “妈,儿孙自有儿孙福,大哥他那档子事儿,我们劝不住。您也别伤心,您还有我们呢!”   李华兰一直都在苏老太身边待着,听她亲妈和崔媒婆说的那些话,就知道大哥这婚事真的是任由他自己取舍。   “我伤心,我伤心啥呀!该为他操心的都操心了,该为他想辙也想了,这嘴皮子都磨破了,我也没看见他为我们这些做父母的考虑半分。”   苏老太又不是啥糊涂人,只要她该做的都做了,她也就对得起自己,对得起老李家。   “涛子,我刚看见你妈跟崔媒婆说话了,她是不是?”   高燕萍带着八个娃坐在苏老太他们隔壁一桌的位置上,几乎这张桌子下面摆着的所有凳子,全都让他们霸占了。   旁人就是想插进去也不好意思。   甚至菜一上桌,那些孩子就跟饿狼似的,使劲往嘴里塞。   好像几辈子都没吃饱饭。   搞得其他桌的人,全部往他们那边看过去。   偏偏高燕萍不在乎,只要让孩子吃饱就行。   而她一双眼睛始终盯着苏老太,她知道苏老太是不同意她和涛子这婚事,才有所忐忑地用胳膊肘顶了顶李华涛。   李华涛见她这么不安,拍拍她的手臂,安慰道:“没事,等我回去,再跟妈好好说说,反正我绝对不会同意跟其他女人结婚。”   王晓悦被于老太抱着坐在主桌上,一双大眼睛时不时地瞟一下她外婆和她大舅。   刚好看见她大舅以一副温和贴心的样子,去安抚高燕萍,跟苏老太想高兴又高兴不起来的惆怅相比,真是让人非常失望。   难道一个还没过门的媳妇,比自己亲妈重要那么多?   而这一幕,不止王晓悦看见了,凡是长着眼睛和有心注意的全看见了。   他们都觉得老李家适合养闺女,两个闺女都从小水灵,还会读书,更嫁得好,一辈子不愁吃穿。   像他们老李家大儿子就不行,除了跟高木匠学会做家具,像其他什么都不如他两个妹妹。   能娶得一个好媳妇才怪了。   大多数还对苏老太和李满山他们有了一丝同情,认为他们儿子靠不住,以后只能靠闺女和自己。   说不定这日子越过越不如从前。   有些关系好的还在苏老太他们回去的途中,劝苏老太想开点,只要两个闺女愿意好好孝顺他们,他们以后也不愁没人伺候和照顾他们。   有些关系不咋地有矛盾的人,这时候还真管不住嘴,口无遮拦地说起苏老太他们的风凉话来。   把苏老太给说得火冒三丈,一回到家里还没坐下喝口水,她那大儿子李华涛就站在她和李满山跟前,满是恳求道:“爹,妈,你们就别再阻拦我和燕萍,我和她肯定能把日子过好,我不需要娶别人,我就认定她了。”   他三十多岁的人了,他知道该怎么做,他知道自己该娶个什么样的老婆?   他觉得燕萍很好,他不需要其他女人代替燕萍。   没有一个人能像燕萍那样,瞧不起他,她把她当做正常人看待,她让自己像所有男人一样为家里忙活。   换做别的女人,他只怕会被嫌弃的要死,又或者像爹妈和两个妹妹那样,生怕伤害他的自尊心,对他很小心,仿佛他特别脆弱,容易摔坏。   事实上,他这些年受到的歧视和打击已经够多了。   他有时候路过别人家,有些不懂事的孩子,还会看见他,就说他是跛子,瘸子。   把他当废物一样的嘲笑。   爹妈还常说他要勇敢,不要在意别人的看法和议论。   可是不行,他没法不在意,那些话太伤人心了,他听了就会忘不掉。   他们根本就不知道自己到底有多痛苦?   “行,你娶……你马上娶,我们家就没当有你这么一个人。”   苏老太多憋屈的呀!好不容易回到家,准备平复一下她气愤的情绪。   结果她大儿子一句好话没安慰他们不说,尽想着自己上赶去给人当牛做马。   她这是做了什么孽,才生了这么一个不孝顺的东西。   “你妈说的没错,我们家以后就当没你这个人,你爱咋样都随你。”   李满山为自己这个残疾的大儿子,做的够多了。   他甚至都顺从苏老太的要求,没像对两个女儿那样,对他严厉。   他不想学医,好,他答应了。   他不想上学,继续受别人嘲讽和鄙视,好,他也答应了。   他不想成家立业,他想去学木工,做木匠,好,他还是答应了。   ……   这么多别人都能做到的他却不行,他一直都在逃避,从未正视过自己。   有啥想法,也喜欢憋在心里,憋到他们都看出来,他才会说实话。   扪心自问,他们做的还不够好吗?   不,李满山觉得,他们是做的太好了,保护的也太好了,把李华涛养得比女孩儿还不如。   要他说,就应该从小对他严格,别人能做到的,他也要尝试做到,而不是退缩和害怕。   “爹,妈,不管你们想,怎么说,我和燕萍这婚事已经订好了,我会常回来看你们,我不会不孝顺你们。”   李华涛郑重其事地对他们保证,可是,苏老太和李满山已经对他失望了,而且是失望透顶。   这就是养得儿子,疼到骨子里的儿子,到最后,居然被一个外人给骗走。   真是让他们心冷和难过。   “爹,妈,你们别生气,以后我和一国会好好照顾你们。”   李华兰和王一国一直站在门外,本来想阻止李华涛对苏老太他们继续说那样刺激的话。   但是李满山用眼神示意他们,把他们拦住了。   他知道自己老妻疼儿子,不被儿子伤透心,她是不会放弃劝阻他。   “爹,妈,华兰说的是真的,我会像照顾亲爹亲妈那样照顾你们。我王一国今天在这发誓……”   他一字一句都说得特别真挚和实诚,尤其是最后发誓,简直是掷地有声,铿锵有力。   再配上他那坚定有神的目光,简直把苏老太和李满山感动的直喊他停下,他不需要对他们发誓。   他们相信王一国的人品,打从把闺女李华兰嫁给他,他就一直对他们二老孝顺。   经常打一些野物,或者买很多东西,专门跑到八里屯,送给他们。   对王一国来说,媳妇的爹妈就是自己的爹妈。   没区别,毕竟他们俩对各自爹妈都特别孝顺,以心换心,他作为一个男人,难道不该好好孝顺媳妇的爹妈吗?   再说,二老也是把他当成自己亲儿子看待。   哪回来他们家,不是有什么好吃的全拿出来招待他。   他就应该有这个心,和媳妇一起努力孝顺他们。   “还是老话说得好,一个女婿半个儿。妈相信你们,妈以后就指望你和你妹子,我以后也不会再去管你们大哥闲事,我还要看着巧巧长大,嫁个好人家,我不会为难自己,跟自己过不去。”   苏老太现在心里好受多了,她觉得自己为儿子付出,所得到的回报,还比不上她一个女婿。   干脆以后还是亲自己两个女儿,女儿是贴心棉袄,这话真没错。   李满山也很满意自己当初没看错人,王一国确实是个好的,哪怕他在外的名声都不大好听,但为人来讲,他已经算是他见过所有后生中最聪明和最有前途的好苗子。   本来,李华兰和王晓悦单独回来住三天,王一国只住一天就要回去,可是眼下为了宽慰二老,王一国就不准备走了,他要和自己媳妇孩子一起回去。   所以在之后的两天时间,王一国把家里所有的重活都给干完。   他还打算把二老接到老王家,一起过个大团年,不像往日那样麻烦。   这个想法他也没瞒着他们,直接把它说了出来。   但是,苏老太和李满山担心亲家不会高兴,便没答应。   虽然他们很心动,只是就这样答应女婿,会显得有些草率和不厚道。   可王一国这两天在老李家忙来忙去,弄得八里屯人都知道老李家有一个好女婿。   比他们养得大儿子更像是自己亲儿子,也算用事实回击了一下那些不停对老李家说风凉话的闲人。   就连跟着李华欣一起回门的莫东林,也为了表决自己的孝心,特意给二老带了很多礼物,还有钱啊票啊啥的,都一股脑塞给了他们。   反正他出钱,二姐夫出力,日子过得照样比谁红火。   没有像苏老太所顾虑的那样,离了儿子,他们就过得冷冷清清。   “一国,你说婆婆会同意把我爹我妈接来吗?会不会不太好?”   李华兰和王一国待满三天后,一早就出发,眼看着就要到王家村,李华兰忽然有些顾忌和忧心。   “华兰,咱妈这个人你还不了解吗?嘴硬心软,只要咱跟她讲清楚了,她一定会同意的。”   王一国又不是脑子有毛病,想什么都不考虑的那种。   相反,他是把一切都考虑很多遍,并且可实施之后,才提出他的想法。   “那就好,我就是担心咱家这段时间,烦心事儿特别多,怕咱妈心里不舒服。”   李华兰从小作为家里的长女,还有现在是老王家的长媳,她都喜欢考虑周全,不希望因为一点小事儿,弄得大家都不开心。   而王晓悦三天没见她奶和爷,都快想死了。   她真的习惯了听奶和爷念叨家里的琐事,感觉特别好玩。   谁晓得一进家门,他们就听见了王芸芸的哭声,以及亲眼看见金菱像个疯婆子似的瞪着韩晔拽走的王红霞。   她双眼微红,哽咽地看着王一民道:“一民,你看见了吗?这就是农村的泼妇。她不讲理,她还打我,难道你就没什么可说的,难道你还要继续在这里待下去?”   金菱这是第一次跟人干架,而且她竟然还被一个农村泼妇抓破了脸,弄乱了她的头发。   这简直是她人生中有史以来最大的耻辱。   “我记得我大哥大嫂回娘家那一天,我就要去县城打电话,是你拦住了我,用孩子威胁我,不想让我打电话,让岳父派人送你回去。你现在问我有什么可说的,那好,我没话可说,我这次也不会让你用孩子威胁我,我会把你绑起来,直到岳父那边来人,我才会放开你。”   王一民现在知道娶妻当娶贤是什么意思了?   媳妇没娶好,全家都跟着受罪。   孩子也跟着受罪。   “不,一民,你不能这么做,我……”   金菱试图说服王一民,但她发现一民看她的眼神变了。   变得异常冷静和锐利,像是把她当成十恶不赦的罪犯一般,让她有些心慌意乱地急忙解释道:“一民,你听我说,是她三番五次的来找你,来骚扰你。我只是说了几句,她就冲上来打我,我根本没做什么,我是无辜的。”   “你无辜?你无辜,你会一把推开芸芸,还有你肚子里也有一个,你为他们考虑了吗?”   王一民其实已经准备私下和王红霞以及她爱人韩晔说清楚,如果她再继续打扰他们,他会以破坏军婚的罪名报警以及起诉,到时,王红霞就没那个胆子和闲心。   偏偏金菱意气用事,非要当着王红霞的面,狠狠挖苦农村人,要不是他和韩晔及时赶到,那她肚子里的孩子,还保得住吗?   而且他就不明白了?为什么她就不能改变自己的偏见和歧视,他也是农村人,他每次听她这么说,他心里根本一点都不开心。   或许,他当初的选择真的是做错了,他真不该心软。   “一民,我……推开孩子,我是怕她被那个农村泼妇给打伤,我没有要故意这么做。”   金菱就是感觉自己被王红霞气狠了,再说是她女儿王芸芸自己冲上来,要拦在她前面。   那她又不需要,一把推开她怎么了?   她究竟犯什么大错了,为什么一民对她没有以前的耐心,她明明很爱一民,没做过对不起他的事情。   “你这是在诡辩,你要是真心想保护她,你大可带着她往安全的地方跑。你根本用不着推开她,你的心里就只有你自己,你一点都不在乎我们的女儿。”   王一民真后悔,后悔娶了她,更后悔让她生下芸芸,害的芸芸从来就没得到过母爱。   “一民,你别说了,我的心里只有你,只有你一个人。我装不下其他人,我甚至都不想要孩子来打扰我们,我只要你就够了。”   金菱缓缓走到王一民跟前,紧贴着他的胸膛,带了一点依赖和眷恋地看着他。   这几天,她都陪他在农村待着,她为了他,已经撇掉了很多东西。   她真的只要一民,不管一民在哪里,只要她就好了,为什么他们中间要插入这么多人,为什么一民对他的那些农村亲戚,还割舍不掉。   “你站好,我不想跟你说虚的,我真的要绑住你,不能让你在这么胡闹下去。”   王一民自从带她回到老家,这一大半的心力全花在了她的身上。   他太累了,他需要休息,他不想再纵容金菱。   “一民,你要是让人带我回去,你会后悔的。”   金菱看王一民铁了心要把她送回去,她忽然又忍不住威胁起他。   这回,王一民不吃她这一套,反而看着她的眼睛,认认真真道:“你以为我不知道那件事是你做的吗?菱菱,岳父把那些都告诉我了,你懂吗?”   “不……不可能,爸爸怎么会知道,我……我明明……”   金菱被王一民这突如其来的坦白,给吓到了。   一民,还有爸爸,居然都知道了那件事,他……他们应该会很讨厌自己吧!   可是,她做这一切不都是为了一民吗?   这难道也算有错?   “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菱菱,岳父为你做的有很多。”   王一民趁她懵掉的刹那,准备把她绑起来。 第28章 出事儿了   只不过王一民用的是那种偏软地衣服布条,没有选择用绳子, 否则真把金菱弄伤了, 他心里也过意不去。   而且他绑人很有技巧, 没人能够随便挣脱。   金菱却是懵了半分钟, 才反应过来,为自己辩解道:“一民, 我是爱你的……爱你的, 你要相信我, 那件事我没有错,我只是想和你结婚,可你那时候根本不肯搭理我, 我……我才……”   金菱心里和嘴上都认为自己没有错,可是她盯着一民的眼睛, 她突然有些打结, 她知道, 这件事说出来, 肯定会影响她和一民之间的感情。   况且当年, 她喜欢他的事儿,他们部队所有人都知道。   偏偏一民没一点表示和波动。   母亲还劝她不要一意孤行,不要什么都没捞着,就搭上自己的名声和一切。   但她觉得自己没一民活不下去, 一民现在是她所有的寄托, 她甚至愿意为一民死, 也不能失去他。   “你才什么?你不知道你这样做是侮辱了两个军人的尊严吗?”   王一民从岳父那儿知道真相的时候, 真的是没办法想象金菱会使出那样下三滥的招数。   他还不得不认了,不然他那个战友就连一个转业的机会都没有,便要灰溜溜地滚回老家。   “一民,是他自己心术不正,我没做什么,我就是让他帮了我一个小忙而已。”   金菱当初想出这个办法的时候,一点都没有犹豫,她考虑到的完全是自己的幸福,哪会管别人有什么不好的后果和下场。   “你那是让人帮你一个小忙吗?你分明是害了别人一辈子。”   王一民本来不想把这件事说出来,因为他和她已经结婚,岳父也说会好好安排他那个战友,他才当做一直不知情。   只是让他没想到,金菱到现在都认为她没有错。   这还是一个……正常人吗?   换作别人,应该早就愧疚地不得了。   “我……我就是让他偷了一点东西,让你看见,我也没做其他,我后来还不是给了他很多票和钱,够他用好几年的。”   金菱除了她爸她妈谁都不了解,然而一民是意外,她太清楚一民的软肋到底是什么?   她才蛊惑那个人,承诺他因偷窃让一民撞见,然后来找自己帮忙。   事情成了,她的目的达到了,那个人也得到了应该有的,不是皆大欢喜吗?   怎么就变成她害了别人一辈子。   “菱菱,你太天真了,你以为只有你和他才瞒得住,事实上该知道的人都知道了,是岳父帮你处理了这个烂摊子。也是我太傻,太容易心软,居然什么都没想清楚,就跑去找你帮忙。”   当时他战友被他看见偷了部队同志的生活用品后,跪下求他不要说出去。   还说这件事已经被金菱看见,求他再去找金菱说说情,他不想被撵回老家,让自己的爹妈,兄弟和姐妹失望。   他们家穷,全靠他每个月发放的几块钱津贴,甚至连他每个月都要用的肥皂,都要割下一半寄回家。   但哪够啊!他几个兄弟都要结婚生孩子,用钱的地方多得是。   别提他爹年纪一大把,还要下地干活,一不小心摔得躺在床上起不来。   为此,部队还专门给他组织了一次捐款,甚至他向部队那些战友,借钱借的他自己都不好意思。   这才没办法,答应金菱把王一民拉进他们的圈套之中。   等王一民觉得不对劲,有问题时,他们俩的结婚申请报告已经打给了上级。   想收回来都晚了,岳父更单独找他谈话,希望他好好对金菱,金菱不对的地方,请他不要放在心上。   他会好好补偿那个已经犯错的部队同志。   所以,他那个部队战友在他们举办结婚喜宴的第二天就转业回老家。   日子倒也过得去。   “一民,既然爸爸愿意替我善后,为什么他当时不肯答应你和我的婚事,为什么他那会儿不肯撮合我和你,等我被人发现有端倪,害怕会连累他的时候,他才出手呢!说到底,爸爸在乎的并不是我,他在乎的只有他自己,他才是那个最自私的人。”   金菱从小到大,只有妈妈陪在身边。   爸爸根本不关心她,回来也只是喝喝茶,吃吃饭,她想主动靠近的时候,爸爸就会问她学习成绩怎么样?   要是考得低,她就会被斥责,还不准吃饭,这样冷漠的爸爸,她其实一点都不需要。   就像她现在,除了一民,她谁都不会在乎。   “菱菱,岳父没你想的那么坏,他要是自私,当初就不会三番四次的找我谈话,也不会没有告诉你,我那时是真的对你没有想结婚的意愿。”   王一民那时对金菱的印象一直不太好,他认为金菱就是城里的娇小姐,不是他这种农村小子伺候起的。   便表现得处处对她不在意,也有意躲避她。   直到他战友找他向金菱帮忙,他才愿意接受金菱的爱意。   其实,要说他不动容也是假的,至少部队里好多战友都跟他开玩笑,说羡慕他有金菱这样的漂亮女人喜欢,还非他不嫁,坏了自己的名声等等。   说多了,他也就渐渐放在心上。   他战友的那个事儿不过是正合适的契机罢了。   否则他知道以后,为什么还愿意在婚后的四五年里,对金菱百般包容。   “一民,你不用说了,爸爸怎么对我,我心里难道没有数吗?”   金菱才不会相信一民口中的爸爸,真有对她那么好,她指望的从来就只有一民和她自己。   “行,我不说,我先带你回屋休息。不过你别想我改变主意,我明天一定要给岳父打个电话,你就安静点,别再给我惹事儿了。”   王一民现在当着他自家人的面,把他和金菱结婚的契机给掰扯出来后,他这脸也是丢到姥姥家,不知道该怎么和爹妈解释,原本他该找一个温柔贤惠的媳妇,和她一起好好孝顺二老。   可是现在这叫什么事儿,与他早先设想的美好情景差远了。   再不让岳父派人把金菱带回去,他和爹妈还有兄弟之间的情分肯定要生疏,到时,他还有家可回吗?   “一民……一民,我……”   金菱本想再为自己开脱,多说几句话。   哪知道她突然跳脚,挣扎了一番,尖叫道:“一民……一民,有虱子,有虱子,你快碾死它,碾死它……”   额……   围观这一幕的老王家众人全都愣住了,不就是几个虱子吗?   用得着这样激动?   再说,陈老太多讲究一人,要是发现谁头上长虱子,是立马要剃头,烧掉那些头发,以免互相传染。   “好好好,我给你碾死,你别害怕。”   王一民知道金菱是个爱干净,见不得一点脏东西和小虫子的人。   只好帮她手上爬着的几个虱子都给弄死,顺便帮她查看了一下全身。   “一民,我不想待了,我想现在就走。”   她一来农村,她就知道自己得天天面对一些老鼠和蟑螂之类,乱七八糟的东西。   谁料到竟然虱子这种恶心的脏玩意儿?   这是天天不洗头,不爱卫生的人才长。   她就说农村没几个是干干净净,都是一些邋遢脏兮兮的人。   她要是再在这里待下去,不知道还会不会碰见跳蚤这种一听就让她崩溃的虫子。   “现在还不行,今天去县城太晚了,明天我就去,你先回屋,我给你烧水,洗个干净澡就好了。”   他猜测是金菱跟王红霞两人打架的时候,那些虱子趁机跑到了她的身上。   幸亏,他跟王红霞没靠太近,不然金菱就会更加崩溃和恐惧。   “那……那怎么办啊!我真的好想回家,我感觉我全身都爬满了那种东西,我都快恶心死了。”   金菱刚刚还想留下来,不想把一民扔在这儿继续跟那些农村人联络感情。   只是眼下,她忍不了了。   她没法想象自己还会遭遇什么样的困境。   而且这又不是城里,个个都体面讲究,说不定今天在场的就有谁长了虱子,她甚至都不想多看那些农村人几眼。   “一民,你愣着干啥,赶紧把她带回屋,把她那头剃了,免得传染到我们身上。”   陈老太可不想听三儿媳继续叽叽歪歪下去,再者她小孙女巧巧回来了,必须要确保这些虱子,全部消失,没有一个能跑到她小孙女巧巧的身上去。   “知道了,妈,我现在就带她回屋。”   王一民说着,还看了一眼哭累了被徐春花抱在怀里的王芸芸。   这孩子跟着他们回家受苦了,早晓得这样,还不如把孩子留在岳母那里,让她照看。   王芸芸这次哭得是真伤心,她想保护妈妈,妈妈却不需要她保护。   她眼睁睁看着妈妈被那个坏女人扯头发,她都不知道该怎么办?   难道妈妈是真的越来越不喜欢她,觉得她不能像爸爸那么厉害,可以赶跑那些坏蛋。   那她以后只有外婆,爸爸,还有二妈他们喜欢自己了。   “金兰,你去大队书记家一趟,跟你坎子叔说一声,别让那个王红霞再上我们家找事了,要不然他们家跟我们家之间的交情全没了,他这个大队书记也别想在村子里好好干,让他以后想后悔都没地儿后悔去。”   陈老太虽不喜欢这个神经兮兮,趾高气昂的三儿媳,那也不能看着她被一个外人欺负。   再者王红霞那样的蠢女人,也配来勾搭老三,莫不是感觉她家老三是冤大头,谁也能啃一口。   那她太把自己当一回事了。   “妈,你放心,我这就去一趟。”   周金兰自从上回挠了王红霞一顿,村里人都说她厉害,就连王红霞亲爹也就是他们村的大队书记王坎子,都不好意思正面跟周金兰打招呼。   毕竟是他闺女不对,恩将仇报,心眼子太狭窄,没个容人的度量。   这回陈老太让周金兰上门给大队书记传话,那就是明晃晃地打他们脸,让他们知道这王家村虽不是她一个老太婆说了算。   但起码她说话有分量,大部分村民都爱听她的意见行事。   威望不亚于王老爷子和王建利两人。   “我的巧巧,你想死奶奶了,来,让奶看你瘦了不?”   陈老太都把这些糟心事儿处理完,才有空把王晓悦从王一国的怀里接过来。   一看王晓悦小脸冻得红嘟嘟,她这心里就不高兴。   都怪王红霞那混球不要脸,趁她忙着干活或者不在的时候上门找老三。   还有老三媳妇矫情地没法说,看不起他们农村人就算了。   还成天嚷嚷着离了老三不能活,这不是故意恶心人吗?   甚至她和老三结婚这事儿还大有文章,让她是既担心老三被老三媳妇压着一辈子,又担心他俩这样下去,迟早要离婚,并且以后还会牵扯不清,烦得很呐!   “妈,巧巧没瘦,巧巧胖了,还胖了两斤。”   王晓悦她爸王一国每天都在抱闺女,对于闺女变胖还是变瘦,完全一清二楚。   就像是一杆秤,能准确到几斤几两为止。   “没瘦就好,小孩子是该胖一点才长个。”   陈老太一心想着把自己宝贝孙女喂胖,坚决不能像四房那样,个个都是麻杆,搞得好像她没给他们吃饭一样,成天虐待他们。   可对王晓悦来说,奶这样的想法完全在扎她的心。   她感觉自己比同月大的孩子至少胖了有四五斤左右,再胖下去,真成球了。   到时候学翻身怎么翻得过来,想想都是泪!   “妈,我想跟你和爹说个事儿。”   王一国仔细算了算,大概还有两天就是除夕,今天他们回家,正好把他要接岳父岳母来他们家过年的事情说清楚,那就有时间大家一起准备。   省的说迟了,陈老太还觉得他们心思太多,不把自家人当自家人。   “那你说呗!我听着,等你爹回来,我再告诉他。”   陈老太边说,边把王晓悦抱进屋,放在她特意用汤婆子暖过的被窝里。   她这一大早起来,就想着给自己小孙女巧巧暖被窝,正好,被窝里热乎乎,不到三分钟,王晓悦全身都是汗。   像奶和爸都是双手插在自己衣袖里,哪像她还有特殊待遇,可以拿汤婆子暖被窝。   “妈,这事儿跟我岳父岳母有关……”   王一国将苏老太和李满山家发生的所有事情都跟陈老太讲了,讲完,陈老太这脸上因为小孙女巧巧回来的喜色都淡了,感叹道:“都说养儿防老,我看亲家还不如养三个丫头。还有你说这事儿成,让他们来咱家过年,也好好热闹一番,没啥不行。”   真是各家有各家的难处,亲家大儿子入赘高木匠家这档子事,她这也不太好评价。   何况她儿子多,一个靠不住,还有另外几个。   像亲家也就指望两个女儿,那她当然没话说,反正大儿媳娘家跟其他三个儿媳娘家相比,真是太厚道了。   她不能看着亲家过年没人陪,冷清得很。   是该热闹一些,攒攒喜气,冲一下这段时间的霉运和不好。   王老爷子回家,听说这事儿以后,也跟陈老太一个想法,那就是亲家人不错,不能看他们两个老的孤孤单单,应该两家人多来往,让一国好好孝顺他们也是对的,他们必须支持。   王晓悦也期待爷爷奶奶和外公外婆一大家子在一起过年,那多温暖。   而第二天一早,王一民就去县城打电话。   差不多等第三天凌晨四五点钟的时候,金菱他爸就叫来了他家司机,把金菱给接了回去。   金菱还想王一民跟着她一起回家,可惜她被王一民绑着,动弹不了。   再说她被恶心的一天都没吃饭,一想到农村人身上有什么小虫子,她就浑身鸡皮疙瘩突起,她决定,一民回家,一定要让他好好洗洗,千万不能把那些脏东西带回去。   “华兰她娘,华兰她爹,你们来了,你们快进来坐。”   金陵才走没半天,王一国他就把苏老太和李满山接了过来。   陈老太更是颇为热情地从厨房走出来,把他们请进屋。   她昨天就让王一国出发去八里屯,正好今天把他们都接到这里,免得太忙,耽误了时间,可就不美了。   “秀姐,我们老两口来你们家过年,真是有些不好意思。”   苏老太的确是有些难为情,不过王一国心诚,跟他们说了很多好听的话。   这才厚着老脸,放下心中的担忧,跟着王一国来到他们家。   现在,见到陈老太这么欢迎,脸上没一点不高兴,他们才真正地轻松起来。   “都是一家人,没什么好不好意思,都是应该的。”   陈老太要是像苏老太他们那样养了一个不孝顺不听话的儿子,估计呕得饭都吃不下。   哪里还会像那些不厚道的跟人摆脸色,就因为吃顿饭便不开心,那也太小瞧她的度量了。   何况她大儿媳自从嫁进门,事事都听她,她有啥事都爱跟大儿媳说,俩人跟那母女没什么区别。   她也不忍心看着大儿媳为自己娘家那事儿烦恼和忧虑。   苏老太和李满山闻言,等于吃了一颗定心丸,心里舒坦的不得了。   事到如今,靠的不是儿子,是女儿女婿和亲家。   他们幸亏和老王家结亲,就是三女儿李华欣婆家也让他们大年初一去吃饭。   只有他们那个不懂事的大儿子,一天窝在高木匠家里,死命地干活。   也没想着和他们一起过年,只想着和高燕萍一家团聚,真是太伤他们的心,他们以后也不会把这个大儿子放在心上。   “秀姐,有啥要我帮忙的,尽管说,我帮你。”   这过年之前,按照规矩,得提前准备炸丸子,炸酥肉,炸排骨,炸春卷这些食物。   一人是完成不了的,得几个人在一起忙活,刚好苏老太到他们家,想着多一个人多一个帮手,就跑到厨房,撸起袖子,洗干净手,把她带过来的猪肉,准备一起剁了炸酥肉,炸排骨。   “华兰她娘,你坐着休息好了,咋还跑来跟我们一起忙活,你这不是小看我吗?”   陈老太说是这么说,可苏老太既然要来帮忙,她也高兴。   毕竟苏老太炸的一手好丸子,好酥肉,比其他两个儿媳弄得好吃多了。   “秀姐,我哪敢小看你,你可是大名鼎鼎的养猪能手。我们屯都知道你有多厉害,想必你们村杀的猪肉一定比我们屯分的好吃多了,要知道那是秀姐你养了大半年的猪,这肉肯定不一般。”   苏老太虽然说得夸张了些,但陈老太却是十分受用。   “好啊!你还取笑起我这个老姐姐来。等下你一定要多吃点,不然我饶不了你这张嘴。”   陈老太和苏老太打趣了一会儿,王晓悦就从王老爷子的怀里醒了过来。   她好想看奶和外婆炸丸子,她觉得炸丸子特别好吃。   香香的吃了一个,保管想吃第二个。   谁知道她正想着,正闻着,正搀着,她两个哥哥就鬼鬼祟祟地跑到王老爷子跟前,拿出几颗金黄的炸丸子,在王晓悦眼前晃了晃。   “巧巧,这是奶和外婆炸的肉丸子,圆圆的一颗,看见了吗?”   “还有巧巧,这是素丸子,就是用萝卜炸的,也好吃。”   “……”   王晓悦看着两个哥哥一边为她科普,一边毫不留情地在她眼前,把所有丸子都吃到了肚子里。   简直让她欲哭无泪,感觉受到了一万点暴击。   她要是快点长大就好了,一定把哥哥们手中的炸丸子全都抢过来,要让他们看着自己吃。   “你们两个臭小子滚一边去,小心等会儿你们都没得吃。”   王老爷子正抱着自己孙女晒太阳,两个臭小子就跑来逗弄小孙女,把小孙女逗得系在脖子上的小兜兜上都是口水。   明知道他小孙女最爱流口水,特别是他们吃东西的时候,小孙女那眼睛就盯着他们饭碗,一眨不眨。   这两臭小子还过来闹这么一出,明显是故意戏弄他小孙女,他要是不制止,等他小孙女长大知道了,肯定埋怨他这个做爷爷的。   实际上,王老爷子这个想法才一闪而过。   他就自己从厨房弄了一碗炸丸子,当着王晓悦的面,嘎巴嘎巴地嚼起来。   还笑着把吃了半颗的炸丸子,放到王晓悦鼻子前闻了闻。   然后就马上扔到了自己嘴里,比她两个哥哥还要幼稚。   让她不得不握紧小拳头,气呼呼地想抓走王老爷子手中的肉丸子。   爷爷太坏了,竟然和哥哥一样,让她想吃又吃不到,只能闻闻肉丸子的香味。   王成义和王成远在旁边看着,也觉得自家爷爷有点过分了,不过妹妹那样想抓肉丸子又抓不到的小胖手贼可爱,好想抱过来亲一亲,捏一捏。   到了晚饭时间,王老爷子成功地吃撑了。   和几个小家伙一样,炸丸子,炸酥肉吃得特别多,肚子里全是油。   陈老太只好又给他们熬了一碗山楂水,让他们解腻消食。   王晓悦倒是想着,以后千万不能再当着大家的面流那么多口水。   不然下次爷爷和两个哥哥逗她,逗得又把自己给撑着,那多划不来。   甚至于除夕当天一早,爷爷和哥哥们都是喝了一碗稀饭就吃不下去任何东西。   陈老太还想着多包一点白菜猪肉馅饺子过大年夜,看他们这么不能吃,就少做了一些。   恰好都是当天包好当天吃完,一点都没剩。   只剩下一堆硬菜摆在桌上,慢慢就着下酒,本来除夕当晚还要守岁。   这是老规矩,他们老王家得遵守。   因此,一家人全坐在一起聊聊天,再说这时候又不像后世,还能在电视机上看看春节联欢晚会,大家一起鼓掌,看得欢腾啥的。   他们都是你说我说,聊的不亦说乎。   而剩下的孙子辈刚开始还有精神,后来全都个个垂着脑袋,眼睛半眯地想打瞌睡。   王晓悦还是最后一个撑不住的,谁让她白天睡得多了,不像哥哥姐姐们全都在厨房打下手。   “来,把他们全都抱到床上去,床上有汤婆子捂着,暖和些。”   陈老太特意把他们睡得大床都腾出来,让孙子辈们全挤在一起。   他们年纪大了,不怎么困,也睡不着,像这些小辈可不行,熬不了两三个小时,就得想睡觉。   王一国先把个子高的年纪大的放在外面,把年纪小的都放在挨着墙那边。   免得他们睡着习惯蹬腿和踢被子,到时掉下床,摔个跟头就不好了。   只有王晓悦是被爸爸揣在怀里,刚好把她整个小身子都塞在爸爸的衣服里,可暖和了。   比被窝里放着汤婆子还要暖和和舒服,至少她不会热得想踢被子。   但在王一国看来,有闺女在怀里,等于白得了一个暖手壶。   还不会变冷的那种。   让挤在火堆旁烤火的三个兄弟,非常羡慕甚至特别嫉妒。   早知道这样,他们也把巧巧抱过来,塞在军大衣里面,这样还不用一面烤火,一面往里添柴。   年三十过去了,就是新的一年。   王晓悦也在大半年过后,学会了翻身,以及她的小乳牙也慢慢长起来,开始到了吃辅食的阶段。   “啊啊啊啊……”   王晓悦最喜欢的布娃娃,被堂姐王晓梅攥在手里,她有些着急。   她害怕堂姐王晓梅会把自己抠出来的鼻屎,擦在上面。   这样,她就不能抱在怀里,也不能枕着它睡觉了。   “巧巧,你老是抱着这个娃娃有啥用?你得跟我玩,跟我学说话。”   堂姐王晓梅越来越鬼机灵,年纪比她大的王晓芳都不是她对手。   只能站在一边,摇摇她的胳膊,说道:“晓梅,你把布娃娃快还给巧巧,等下奶看到了,就糟了。”   “我不,巧巧一定要早点开口说话,这样她就能叫我姐姐,我就能带她出去玩儿。我才不要跟你这个大傻子出去,你什么都不敢玩,没意思。”   王晓梅喜欢爬树,王晓芳就站在树底下,喊她小心些,根本不敢和她一样爬上去。   她要是下河捞小鱼,王晓芳就一直唠叨让她别往河水深得地方去。   比她亲妈还烦人。   还是把巧巧带出来和她一起玩,不用听王晓芳的唠叨,该多好。   “我那是不敢玩吗?我那是觉得太危险,而且二妈一直跟你说,女孩子要文静一些,结果你越来越野,我看隔壁的大黄都没你那么不让人省心。”   王晓芳是这个家的大姐姐,她向来都被大人吩咐,要管好弟弟和妹妹。   那她当然听话并且做好自己的责任,坚决不能让弟弟妹妹因为贪玩,而受到什么伤害。   “晓芳姐,你别跟我提大黄,他现在都不跟我玩了。”   男孩子年纪越大,越不爱跟女孩子玩。   甚至还跟其他男孩子一样,学会在上课的时候划分三八线,谁超过谁就是小狗。   更有意无意地开始欺负她,不是拿铅笔在她的书本上乱画,就是把垃圾放在她课桌内,气得她根本不想看见大黄,一见到大黄,她就想作弄死他。   “呀呀呀呀呀呀呀……”   堂姐,你不能因为跟大黄置气,就来逗我玩。   我的布娃娃,可怜你又要遭殃了。   王晓悦呀完,就睁着大眼睛,看见她堂姐王晓梅又再一次把鼻屎,精准狠快地擦到了布娃娃的衣服上。   接着才塞到了她的手上。   可是她不想要,她想给布娃娃换衣服。   “你们两个又来欺负巧巧了,我不是给你们一人都做了一个布娃娃,咋的,还嫌少啊!”   陈老太趁着年后不忙的那段时间,给自己孙女巧巧做了两个布娃娃,又再给其他两个孙女各做了一个。   算是很公平了。   说完,她就走到王晓悦身旁,把她手里的布娃娃拿过来,细细看了看,随即板着一张脸,望向王晓梅,“我跟你说过多少次,不要把脏东西擦在布娃娃还有衣服上,你瞧瞧你屋里那个布娃娃还能看吗?赶紧的,把布娃娃外面这件小衣服给我洗干净,不然有你们好果子吃。”   “知道了,奶。”   王晓梅可不敢跟她奶顶嘴,她说什么,她就老老实实地去做。   倒是王晓芳无语地看了王晓梅一眼,她就说奶看到她这样就糟了。   还不信,这回让她自己去动手洗,她才不给她帮忙。   两个小孙女走开后,陈老太又给王晓悦重新拿了一个崭新的洋娃娃,放到她的小手里,而后摸摸她的小脑袋,一脸是笑道:“巧巧,乖,这是你小姑买来的娃娃,好看不?”   这洋娃娃是前几个月,王美丽回来专程送给王晓悦的东西。   原是想早点拿出来给王晓悦抱着玩,谁知道她抱着自己做的布娃娃不撒手,才一直放着。   现在两个布娃娃都被弄脏了,只能拿洋娃娃出来给小孙女巧巧玩一会儿。   顺道趁着王晓悦摆弄洋娃娃的眼睛,还有手臂时,给她重新换了一身小肚兜和小短裤。   他们老王家不兴让孩子在大夏天这么热的季节,光溜溜地在床上爬来爬去。   只能每到半天,就给巧巧换身衣服,或者给她用温水擦擦身。   实在不行,就给她用蒲扇,扇扇风,让她稍微舒服一些。   好在王晓悦从来不长痱子这种东西,否则这大夏天的要难过死了。   “妈……妈,你快来,老三回来了。”   陈老太正准备给小孙女巧巧扇扇子,让她凉快些。   外面就响起了二儿媳的大嗓门声儿,让她在听完之后,突然站起身,抱着王晓悦就冲了出去。   这老三咋这么快又回来了,难道他出什么事了?   “老三,你这是咋了?”   陈老太冲出屋之后,就瞧见王一民手上抱着一个才满月的孩子。   面上也一点都不像过年之前那天回来时的喜庆和激动,见状,陈老太急忙走到他跟前,看了一眼他怀里的小孩。   语塞干哑道:“你……你……你媳妇……她?”   陈老太还没全部问出口,王一民就开口道:“妈,菱菱她生病了,她没法照看洋洋,所以我只能把他带回家,让您先帮着照顾一下,等他大了,我就带他去部队。”   “你啥意思,你说明白,你媳妇她到底生啥病了,还有芸芸呢!她不跟你一块儿回来吗?”   这才多久,她三儿媳就出事了,可把她吓得差点心脏都跳出来。   “妈,菱菱那个病我不知道叫啥,听说是精神上有问题,得慢慢治疗。还有芸芸暂时由她外婆照看,就没时间照顾洋洋。所以妈,对不起,儿子要麻烦你们照顾洋洋几年,我现在抽不出时间看顾她,我回去还得每天要陪菱菱,她现在离不开我。”   王一民也没想到金菱生下孩子后,忽然变得不爱说话,有些爱多想,更觉得他越来越不喜欢她,甚至变本加厉地仇恨起洋洋来。   他也是出于无奈,才没办法地向部队请几天假,先把孩子带回来再说。   “你这是惹了哪路灾星,咋遇到这种麻烦事儿来。”   在陈老太听来,精神上有问题,那就等于疯子无异。   要是把这么小的孩子放在身边,指不定会出什么大问题。   所以带回来也好,就当给巧巧做个伴。   王晓悦一听金菱精神出了问题,马上想到她是不是得了产后抑郁症,这种病要是严重点,真的会对产妇产生极大影响。   “妈,洋洋就交给你了,我还得立马赶回去。”   王一民有好几天都没合过眼了,他一想到自己媳妇出了那么大的事,他就自责得很。   他应该好好陪着她,不应该认为她是无理取闹,就对她有所忽视。   “那你饭不吃,水不喝了,不行,你得吃饱了再走。”   这就是天大的事儿,也得把饭给吃饱,再说就按老三那宠媳妇的德行,这一生病,恐怕更加是说什么,听什么。   也不晓得以后还有没有机会能见到老三。   “妈,我吃不下,我一想到菱菱那个样子,我就……”   要说他和金菱没感情,那也是假的。   而且她是为自己生孩子才得的那个病,他就必须要负责。   “老三,听妈的,把饭给吃了,等你吃饱了,你想怎么做,妈都不拦着你,好吧!”   陈老太到底是心疼儿子,不愿看着他空腹上路。   尤其一看老三那疲惫的脸色,她是真感觉老三这几天都累瘫了,没休息好过。   话落,她就让老二媳妇去给老三下了一碗青菜鸡蛋面。   还足足给他搁了有三个荷包蛋。   紧接着,就和王晓悦一起盯着他把这碗鸡蛋面吃完,才让他开车回部队。 第29章 发生奇迹   “华兰,你奶水够不?”   陈老太在王一民走后, 就专门跑到李华兰的屋子里, 看她能不能再多喂养一个孩子。   实在不行, 也就只能给洋洋喂奶粉, 反正不能抢了她小孙女的口粮。   “妈,我奶水多着呢!就是吃到巧巧两岁多都没问题。”   李华兰把洋洋喂饱后, 就哄着他睡觉, 这孩子太乖了, 饿了都只是哭得像小猫叫,甚至还没有巧巧满月之后的一半重。   看得她心疼,恨不得把这孩子喂得跟巧巧一样, 又白又胖。   “那奶水不够你跟我说,咱家还有奶粉可以喂呢!”   陈老太是真想不通她三儿媳从小到大日子那么好过, 怎么生了两个娃之后, 突然就变成精神有问题的疯子。   搁在他们农村, 生七个八个的还不得上吊跳河, 这不是矫情是什么?   “妈, 我知道,不过巧巧是不是该断奶了,我瞧她越来越不喜欢吃奶,成天抱着奶粉罐不撒手。”   李华兰说起这个, 想笑又想气, 这没到小暑之前, 给她喂奶还是乖乖的, 但是如今她一看到要自己解开衣服扣子,她就爬得贼快,硬把床头柜上的奶粉罐抱在怀里,任她怎么哄都不肯松手。   简直就成精了似的,比那两三岁的孩子,还要鬼机灵。   “那巧巧不喜欢喝奶就算了,咱们不强求她,她喜欢咋弄,我们就咋弄。”   随着王晓悦月份越来越大,陈老太就更加宠爱起她来,谁让王晓悦在陈老太眼里看来,那真是可爱地谁也比不过,脑袋比她亲爹还要灵活,估计等到她念书,那一定是个绝世天才,成绩拔尖。   “妈,那巧巧以后就先跟你们住一块儿,我先把洋洋奶大了再说。而且他这么瘦,一看就是饿出来的。”   小孩子饿得多块,就是巧巧还没有满十个月以前,那都是一天吃好几顿,小嘴砸吧砸吧吃完,睡一觉就又开始吃。   幸亏她运气不错,除了前头两个小子闹腾,不好奶,这巧巧和洋洋都是睡了吃,吃了睡的安静个性。   “行,巧巧就跟我们住一块儿,你不用操心,你就先把洋洋带在身边。正好这会儿天热,活儿也不多,得过几个月才忙的起来。”   夏天忙得都是给地里浇灌的活,这些家里几个大男人都能做。   再说他们家老二老四也懂事了,一个在钢铁厂上班,一个在国营饭店当面点师。   老四个性跟他媳妇一样,都是脚踏实地,闷着头干活的人。   实际上他们家最能干的除了老大王一国,老四也不弱,这揉面,蒸包子的手艺是一绝。   有时候她忙不过来,就让老三帮着她媳妇蒸几笼包子出来。   甚至老四还跟大儿媳学会了蒸馒头,擀面条的手艺。   比她这个做饭做了几十年的老婆子,还要厉害和有天赋。   现在,看他们两个傻儿子这么有出息,她心里高兴。   只要不再像以前那样,觉得自己吃不了太多苦,就这推脱那推脱,到头来还得靠他们两个老的还有自己大哥养家。   这说出去不难听吗?   还好两个儿子及时醒悟,也懂事,拿了工资,上交一半,当然她一直都记着账,买了什么东西,花了多少钱,她都写在小本子上。   到时他们老得走不动了,几个孩子在一起过不下,想分家,那她也能按着账本,公平公正地给他们分家产。   就是希望永远不会到这么一天,毕竟她和老头子都喜欢一大家子住在一起,和和美美,让家里成天都有笑声,那他们就不图别的,就指望孙子辈成人。   躺在床上的王晓悦却想着,这洋洋以后交给她妈养,她等于多了一个弟弟。   所以她以后是要当姐姐,好好地照顾洋洋。   况且洋洋真的跟她上辈子差不多,父母不爱,就算三爸等洋洋长大,肯接他回去,那她三妈绝对是不会同意。   谁让她那天被三爸抱在怀里,亲眼看到三妈使劲捶打自己的肚子。   更别提三妈当着大家的面,亲口说她不想要孩子插足她和三爸的感情。   这么一来,洋洋等于是被自己父母主动抛弃,他日后能靠的就只有他们和自己,亲爸亲妈根本就别想。   处境艰辛又尴尬,好在他们家都相处和谐,就算心里有小算盘的二妈,也不忍看到洋洋这么小,就被自己母亲嫌弃。   基本上都是默认共同抚养洋洋长大,并且他们想法和王晓悦一样,他们压根没指望老三会回来把这孩子给带走。   何况他们家里不缺他这口吃的,穿的,老说也说得好,一群羊都是放,那再加一只,又有什么关系。   他们养得起,也愿意养。   家里的孩子,对这个小弟弟,除了同情就是可怜。   竟然比王芸芸还惨,一生下来,他妈就不要他,把他扔在这里,那他们也不能因为不喜欢三妈,就对这个小弟弟产生敌意。   相反,他们达成共识,就是家里谁也不能欺负这个小弟弟。   结果遭殃的就只有王晓悦了,谁让她是洋洋之外最小,最聪明的,还不能开口说话,告他们的状,那他们不好好作弄一下她,都对不起她。   “哥,你这么做,成义哥和成远哥会不会削死我们。”   放学后,两个小的就趁着陈老太去煮猪食和到菜园摘菜的时间,站在门前,小声地嘟囔起来。   “削死也要干,谁让成义哥和成远哥以前也那么整我们,再说,巧巧那么小,她不会知道我们俩对她干了什么坏事,大不了就被奶揍一顿,哭哭鼻子就完事。”   王和仁用一副大不了的样子,拍拍自己的胸脯,好像这样他们就有足够的勇气,去戏耍这个家里最宝贵,做惹人爱的小妹妹。   “哥,这可是你说的,要是奶发现,那都是你一个人的错,跟我没关系。”   王和川是典型的告状大王,甩锅大王,每次她妈偷懒,最先向陈老太和王一伟打报告的肯定是他和王晓梅。   哪怕徐春花揍过他多次,他也不听。   王晓悦这会儿正被跟她躺在同一张床上的洋洋抱着手指,往嘴里放,而且还是滋滋有味的含着。   明明洋洋才吃饱没二十分钟,咋又喜欢抱着她的手指含着不放,搞得她好无奈,想把手指从他的嘴里拿出来,又怕弄疼洋洋。   跟她比起来,洋洋太小了,小的她一个翻身,都怕把洋洋压扁了。   只能尽量趁他睡熟了,看他能不能松手。   “巧巧,我们马上给你看个好东西,你可千万别被吓哭。”   王成义和王成远两兄弟商量了没三十秒,就满脸偷笑地把双手放在背后,走了进来,然后还悄咪咪地偷亲了一两口王晓悦,显然对这个漂亮小妹妹,他们都发自内心的喜欢。   王晓悦一看他们那控制不住的表情,就知道他们想干啥?   便毫不犹豫地在他们亲完之后,给他们一人一个巴掌。   对王和仁王和川来说,小妹妹这样的行为,简直就给挠痒痒似的,甚至还想王晓悦再多来几下。   比他们自己挠自己舒服多了,谁让他们不怎么爱干净,经常不剪手指甲,每次一抓,疼得龇牙咧嘴。   “嘻嘻……”   王和仁王和川两兄弟笑容放大地将藏在背后的东西,突然拿到了王晓悦跟前。   哪晓得王晓悦嫌弃地直接一爪子推开,她还以为是什么东西,结果就是两只黑乎乎地毛毛虫,看起来是挺丑,挺吓人。   不过王晓悦是成年人,她才不会被这种东西给吓倒。   “咦!巧巧,你怎么不哭?”   王和仁和王和川两兄弟被小妹妹那鄙视地眼神给一看,顿时都诧异了。   他们平常抓几只毛毛虫,扔在女同学桌上,那些女同学都吓得大叫大哭。   为啥巧巧一点动静都没有,难不成是她太小,不知道这东西很恶心,很扎人吗?   “咿咿咿咿咿咿……”   王晓悦现在还不能说话,只能用谐音字“咦”了半天,明确地表示她不怕,还有奚落两兄弟恶作剧一般般的意思。   “哥,要不咱放弃,别整这个了。”   王和川还是很紧张奶会忽然回屋,撞见他们这么做,那他们肯定一顿竹笋炒肉是逃不过了。   “别怕,咱们再试试。”   王和仁就不信那个邪,为什么比巧巧大几岁的女孩都怕,就她一点事儿都没有。   王晓悦一看王和仁还要继续,干脆用手抓起毛毛虫,往王和仁的脖子上丢去。   这下,王和仁呆住了,也惊住了。   毛毛虫被巧巧一把扔在了他的身上,还往他衣服里面慢慢爬,吓得他愣了一会儿,才惨叫道:“啊啊啊啊啊……毛毛虫,好扎,好扎……”   王和川一看自己亲哥边跳脚边不知所措地大喊,便马上扔掉了手中的毛毛虫,生怕他会跟自己亲哥一样,遭受这样的待遇。   倒是身为罪魁祸首的王晓悦,不仅不内疚,还笑得眉眼弯弯。   直到陈老太被王和仁的哭声给惊来,王晓悦都还没收起笑容。   等陈老太从王和川那里了解清楚真相后,真是哭笑不得,直接忍住笑容,骂起两个蠢蛋孙子,“咋地,你们两个皮痒又欠揍了是不?我怎么说的,让你们别老是欺负巧巧,你们还不听。”   “奶,我们错了,可是巧巧她……她欺负人。”   王和仁和王和川做梦也没想到王晓悦会胆子大到直接抓住毛毛虫,往他们身上扔。   害得他们被吓成这样,还哭鼻子,真的是是说出去,大家都会笑话。   “她欺负人?你们两个脑子莫不是被猪吃了,她才多大知道啥呀!倒是你们趁我不在,总是给我找事儿。这样吧!今天你们别吃菜了,别吃饭,就吃半个馒头,我也懒得收拾你们,让你们亲爹揍你们去。”   陈老太真是服了她这两个蠢蛋孙子,不晓得让着妹妹就算了,还成天想着花样作弄,怕不是心闲得很,老师布置作业不够多。   “奶,不要,我们以后不敢欺负妹妹了,我们改……”   王和仁王和川宁愿多挨几顿打,也不要饭都吃不饱,只能啃半个干馒头。   “改?我看你们改个pi,每次都是嘴上说,我也没看你们有啥行动。”   陈老太惩罚起自己孙子来,已经够留情了。   而且教育男孩子必须严厉点,不然长大了,谁也管不住。   “nai……nai……”   王晓悦嘴巴不利索地喊着,更想使劲用手抓着陈老太的胳膊,她刚刚已经教训了一下堂哥王和仁,就不需要奶再罚他们不准吃饭。   毕竟,王和仁王和川两个堂哥对她挺好的,她不能眼看着他们饭都吃不饱,就惨兮兮地站在饭桌边,看着大家吃香喷喷的饭菜,他们自己却啃着硬邦邦地干馒头。   “巧巧,你刚刚说啥?你是不是叫我奶了?”   陈老太原想再呵斥两个蠢蛋孙子几句,哪料到巧巧忽然会喊人了,喊的还是她?   可把她高兴地以为自己幻听,愣是激动地抱着王晓悦亲了好多下。   连两个委屈不已地堂哥这会儿都放下心中的担忧和不平,全都把目光集中在王晓悦的身上,异常惊喜地大叫道:“巧巧,快叫哥,快叫我们哥……”   “锅……锅……”   哥这个发音,对王晓悦来说,还有一点难度,只能含糊不清地说成了锅。   即便如此,王和仁和王和川两兄弟也开心地忘乎所以。   他们妹妹王晓梅成天都想巧巧喊姐,谁知道最后便宜的是他们。   这下他们可以向成义哥和成远哥,还有晓梅他们炫耀,巧巧开口叫的第二个人就是他们。   简直爽歪歪。   “去,你们给我闪一边去,我还要听巧巧多叫我几声奶呢!”   不愧是自己最爱的宝贝孙女,没白疼她一场。   倒让回来听说这事儿的王老爷子,还有王一国他们羡慕地直围在王晓悦身边。   个个都开口让她学说话,学叫人。   弄得她一张开嘴就没停下来过,硬是把爷,爸,妈这些单词都会说之后,她才完全解放地瘫倒在洋洋身边。   好累啊!   没想到小孩子学说话这么累,比登天还要难。   王晓悦正感慨着,旁边的洋洋就半睁着眼睛,眯成一条缝地双手晃动,想要抓住王晓悦的小手指。   “弟……弟……”   王晓悦一瞅洋洋又要拿她手指吸溜,连忙喊出了声。   把坐在床边给王晓悦缝肚兜地陈老太给再次诧异地转过头,愈发欣喜地把王晓悦抱起来,嘴上连忙夸道:“巧,奶的巧,你咋这么聪明?对了,我还要抱你去给你三奶奶看看,你三奶奶最疼你了。”   王晓悦一听奶要带自己去看三奶奶,赶忙双手抱紧陈老太的脖子,顺便指了指躺在床上,努力睁大双眼,寻找自己的洋洋,喊道:“弟……弟……”   “好好好,带上你弟,带上你弟……”   陈老太真是拿王晓悦没办法,只能把李华兰叫来,让她抱着洋洋,和他们一起去看看她三弟妹。   “淑芬,天都这么黑了,你咋站这里,还有你哭啥?是不是有人欺负你了?”   陈老太他们才走到院子边上,就见王淑芬一个人靠在门前,不停地小声啜泣着。   甚至一走近,还能借着月光算明亮清晰的份上,瞧见她双眼微肿,眼里都是红红地血丝。   估摸着有一两天没睡过好觉了。   让陈老太他们突然冷不丁地心慌起来,赶紧出声询问她。   “大妈,我……我没事。就是我爹他中风了这么多年,躺在床上起不来,前天还差点叫不醒他,我这不是担心吗?”   虽说她爹中风那么多年,她也跟着伺候了那么多年,心里多多少少是有点不耐烦,可血缘亲情到底让她不好意思去计较那些。   只能一个劲地担心她爹的身体来。   “不会的,当年村里来个算命的说,你爹命长着,需要碰到他命中的贵人,他就能恢复健康,跟你妈一样,享受你们儿女的福气,哪能这么快就出事呢!你别担心了,你快带我们进去看看。”   陈老□□慰晚辈,还是有一把手的。   当然她没撒谎,村里当年确实来过一个算命的先生,还算得很准的那种。   “大妈,我妈跟你说法差不多,但我就是不怎么安心,我……”   王淑芬边带他们往院子里走,边哽咽地抹了抹泪。   那算命的在她看来,也没医生管用,不过就是一个心里安慰罢了。   “行了,别哭了,待会儿让你妈看见,说不定比你还难受。”   陈老太在进屋之前,特意叮嘱了一下王淑芬。   哪知道等他们走进去,三奶奶也独自坐在一旁,抹起泪来。   把陈老太弄得双眉紧拧,立马劝慰道:“不是我说三弟妹,这三弟还好好的,你咋还给他哭上了。你忘了那算命先生怎么说的?让你别忧心,耐心等着就是了,咱三弟命长着,肯定不会出事。”   “大嫂,那算命先生来咱们村的时候是多久?那都快赶上日本鬼子投降了,结果我们等了将近三十年,淑芬她爹还是这个样子,我不能不愁。尤其他前天,一整天都闭着眼睛,叫了很长时间都叫不醒,你说我……能不着急吗?”   王晓悦她三奶奶是个急性子,能等到现在已经很不容易了。   再等下去,她怀疑自己是不是要走在王晓悦她三爷爷前头,都看不见他能康复的那一天?   “嘿!你们母女俩怎么这么想,我倒觉得这是个好兆头。”   陈老太抱着王晓悦坐在三奶奶身旁,眉眼间忽而轻松起来,带了一点喜气洋洋的口吻。   “啥,好兆头?”   王淑芬和三奶奶闻言,都惊诧地抬起眼皮,满是疑问地看着陈老太。   “没错,这是好兆头,你想这三弟中风这么多年,突然叫不醒,现在又没事,说明阎王爷不收他了,你们用不着担心。再说那算命先生的话到了今天,不都可以证明是对的,而且他跟我说,我家不止有美丽一个金凤凰,还有一个,还说我和老头子都是大富大贵的命,你看,我家巧巧正好应验,这模样比美丽当初还要讨喜,一生出来,那就平常人不一样。”   陈老太看在三奶奶和自己是好妯娌,好闺蜜的份上,不惜把现在一直都避讳的封建迷信拿出来说事儿。   也幸好她知道王淑芬和三奶奶都是口风严密的人,才毫不犹豫地把她心里话讲出来。   当初算命先生那话她除了跟王老爷子说过,就没跟第三个人谈起过。   直到现在经这一遭,她才想起这算命先生真是灵验的很。   况且他当年算命也没光算她和三弟妹两个,王家村还有一些村民都被他算过,基本上都能一一对得起,从未有啥差错。   所以三弟这事儿,肯定没问题。   “大嫂,你没骗我?”   三奶奶心里到底还是存了一点希望,她是真不舍得看自家老头子离自己远去。   才眼神充满希冀地抓着陈老太的胳膊,兴奋开口。   “我骗你做什么?不信,你就跟我去瞅瞅三弟,看他还有没有事。”   陈老太说着,满是信心地拽着三奶奶的手,走到了三爷爷床前。   果然,三爷爷这会儿正慈祥地盯着陈老太怀里的王晓悦,嘴巴大张,断断续续道:“巧……巧……巧巧……”   王晓悦一听,立即回应道:“爷,爷……爷……”   比叫王老爷子还顺溜,叫得连三奶奶都开始泛酸,吃醋道:“巧叫你三爷爷,就不叫三奶奶了。”   “nai……nai……”   王晓悦可没忘了有啥好吃的都想着给她留一点的三奶奶。   三奶奶被她这么一喊,瞬间脸上的悲伤去了大半,满脸慈爱地看着王晓悦。   王晓悦却蓦然睁大眼睛,指着三爷爷的手臂,直讶异道:“动……动……”   她差点以为自己看错了,哪料到三爷爷还真能手臂动弹,恢复健康,让她好不震惊!   “动?”   陈老太和三奶奶他们听闻,迅速将视线转到三爷爷的身上。   结果她们都非常吃惊地瞧着三爷爷颤颤巍巍地谈起胳膊,想抱抱王晓悦。   然后她们愣了半天都没缓过神来。   连李华兰和王淑芬他们都没见过这样的稀奇事,他们哪听说过这中风中了几十年的人,还能恢复健康,身体动弹。   “哎哟!我的老头子,谢天谢地,谢巧巧,让你好起来了。”   三奶奶在经历巨大的错愕和惊喜过后,立刻跪倒在地,磕了三个响头。   显然,她是觉得那个算命先生和陈老太都没骗她,原来他们老王家的巧巧就是她老头子的贵人。   这下,她是真把王晓悦当成他们家的恩人和宝贝,恨不得将家里所有的好东西,都捧到王晓悦眼前。   “nai,起……”   王晓悦极其费力地吐出两个字,好让三奶奶从地上赶紧站起来。   三奶奶听后,忙笑得合不拢嘴,这巧巧是心疼她呢!她高兴,高兴到比喝了那蜂蜜水还要甜。   “你瞧我说什么?这三弟绝对没事,你们还不相信,这下,你们该安心了吧!”   “安心,绝对安心!”   三奶奶和王淑芬两人这会儿要是再不相信眼前这个事实,那她们就真成陈老太常说的大傻子。   而一旁锲而不舍,一直都在抬胳膊的三爷爷,也满是笑容地盯着王晓悦。   王晓悦眼一酸,急忙朝三爷爷伸手要抱抱。   三爷爷见此,更加用力地动了动自己的上半身。   最终在王晓悦双臂都快酸软,垂下的刹那,成功从床上坐起来,一把抱住王晓悦。   “巧……巧乖。”   三爷爷瘫痪在床多年,没几个孙子孙女愿意靠近他。   有时候把他们喊进来叫叫人,他们都只是随便敷衍一下,不敢和三爷爷久待。   个个都嫌弃他身上有一股不好闻的味道。   但对王晓悦来说,三爷爷就是躺久了,木板床发霉了,身上并没有奇怪的味道。   毕竟三奶奶和奶一样都是讲究人,再说三奶奶腿脚不好,不能经常出门,她做得最多的事情,就是给三爷爷擦身,换衣服。   甚至她每回被奶抱到这里,都要来看看三爷爷。   三爷爷有时还会说“糖,买糖”,给巧巧买糖。   可见,三爷爷跟三奶奶都是那么喜欢她,那她以后也要多来看看他们。   三奶奶和王淑芬都已经看呆了,她们还以为三爷爷离完全恢复还要好长的时间,没想到这才多少功夫,三爷爷就能从床上坐起来。   那要是再搁几天,是不是就能下地,正常行走了。   不得不说,这就是一个惊人的奇迹。   至少陈老太自己都没想到,她虽然夸下海口,说三弟没事。   不代表三弟就能恢复那么快,真是让她抱着王晓悦回家,过了三四天时间都还在感叹和惊奇。   老王家众人更是连连咋舌,合着他们家巧巧还真是金凤凰投的胎,谁对她好,谁就受益,谁对她不好,谁就倒霉。   而王晓悦自个儿觉得这完全都是巧合,三爷爷他能好起来,也许是跟自己多年斗志有关。   她不过是凑巧碰上去,应了算命先生的话。   只是这件事情,并没有在王家村传开,只有老王家自己人知道而已。   现在这个时候,像这种事情,低调一些才对。   反正三奶奶不常出门,大家也不知道她家究竟发生啥事?   应该能瞒上许久。   “妈,这是三妈让淑芬给咱家带的麦乳精,还有藕粉,以及海带粉丝这些东西,你说咱们要收下吗?”   李华兰就是去给自己男人送个饭,回来途中让王淑芬拦下,好说歹说把这些东西,全塞在了她的手上。   “收吧!我们不收,他们这心里也不安定。正好,我去把这些东西锁上,给他们多拿些鸡蛋,还有把刚摘下的几斤桃子也给他们送过去。”   那些桃子都是从他们后院的几棵桃树上摘下来,他们家不说,有谁知道他们家有多少斤桃子?   而且刚摘下的桃子,又脆又甜,给他们送过去,放两三天,就变得绵软多汁,很适合他们这种老人食用。   “行,妈,那我马上就去。”   李华兰说完,不到一分钟就拿了一个大篮子,里面都是又大又俏还带点红儿的桃子,一看就很好吃。   可惜王晓悦是小乳牙,不能吃这么脆的桃子,只能喝喝陈老太给她仔细捣得桃子汁。   还一次性不能喝多,只能喝小半杯就不给她喝了,让她只好郁闷地干瞪着堂哥和堂姐们。   看他们一口一口啃着大桃子,闻着就特别香。   再一看旁边比她还小的洋洋,她心里也就好受了不少。   她怎么说还能尝尝桃子味,像洋洋就只能喝母乳,闻到了还吃不着,跟她那个时候一样苦闷。   不过他自己不知道罢了。   谁想到李华兰刚把几斤桃子和鸡蛋送过去,回头王一国的怀里,就被塞了一个圆溜溜地大西瓜。   任他怎么推辞,三奶奶都不肯松口,还说自己年纪大了,再抱着一个大西瓜回家,得多累。   让别人看见了,也不好。   这年头谁家好东西不是自己藏着吃,哪有她这么明目张胆地拿出来,到处瞎晃悠。   为此,她还是走小路绕到了王一国干活的田地里。   王一国一听三奶奶这么说,是真不好推辞。   何况三奶奶年纪大,路走多了,腿疼,他也不好意思让三奶奶再给抱回去,只能收下来。   陈老太见状,还能说什么?   只觉得三弟和三弟妹都太实诚,他们又不图他们什么,何必这么急着报恩?   “妈,这是我从国营饭店带回来的牛肉,要不给三妈他们送一点。”   今天国营饭店好不容易还剩下一点牛肉,让他出钱给买了,算是饭店职工的特殊优惠。   也刚好可以拿来给他们家添一两盘菜,让他们解解这牛肉的馋。   “成,不过你晚点去,咱们白天已经去了三奶奶家一趟送东西,再让人家看见也不好。”   陈老太这日子过得多舒服,想吃牛肉让四儿子买,想吃野鸡野兔有大儿子,想吃罐头有二儿子。   哪需要她三弟妹成天送这些,倒把她送越来越不好意思。   回礼也越来越重。   “哦!对了,如果明天你们饭店还剩下牛肉,就给我买回来,让你大哥送到他岳父岳母家去。”   这牛肉这么精贵,能吃得着的人,都是有钱有票有关系的。   恰好,苏老太和李满山他们也能时常吃一次,还给他们送一点过来。   据说,是他们那个县长女婿买的孝敬他们。   那他们能想到自己一家,他们当然也要回报一下苏老太和李满山。   再者老四买牛肉比他们那个三女婿自己去买方便多了,至少还都是熟食,人家自己卤了一天,不需要他们自己再费些工夫去处理。   “妈,你放心,我明天一早就跟我师傅说一声,让他给我留点。”   王一生虽然是国营饭店的面点师,主要负责和面,蒸包子,擀面条,包饺子,包馄饨这些活计。   但他更想学习怎么做地方菜系,就专门跟国营饭店的大厨拜师,拜师当天,他还带了自己早就托大哥给他买的几斤白酒和一些好烟,送给他师傅。   他师傅收了这些礼之后,对他倒比刚到饭店上班的时候,顺眼了不少。   几乎他想学什么,师傅就教什么?   他自己也用心,起码现在,他能自己掌勺,烧出几碟像样的菜来。   就是陈老太他们吃了都不得不服,唯有王晓悦闻着那些饭菜的香味,又忍不住在心里循环感叹,她什么时候才能吃四爸烧的菜,四爸烧的菜,好像都快超过她奶的手艺了。   不出一两年,绝对就能成为一名优秀的大厨。 第30章 那滋味真酸爽   而夏令时节过去,迎来秋收, 正好就赶上王晓悦一周岁的生日。   按例, 是该小办一下, 起码该让自家亲戚都聚在一起吃个饭, 给王晓悦办个抓周礼啥的。   不过王晓悦出生的那天就已经是这一年来最忙碌的季节。   他们都没太充足的时间去准备,就是请来了王晓悦的外公外婆, 小姨小姨夫, 还有小姨的婆婆于老太虽没有过来, 却也让小姨他们帮她代表送个礼。   谁让那孩子认人,有礼貌,有时在县城碰见了, 她才走上去向陈老太他们打招呼,王晓悦就立马张口就喊她奶, 哎呀!把她叫得心都酥了。   而且她就算喜欢大孙子, 可看着王晓悦那越发标志的模样, 她也想要, 她也惦记。   这不, 一听王晓悦都满一周岁了,连忙让李华欣多拿点礼物,送到陈老太家。   希望陈老太抱着王晓悦来县城办事的时候,能够抽空往她家走走。   她稀罕, 她就是多看王晓悦几眼, 吃饭都觉得特别香。   陈老太这边就请来了三爷爷, 三奶奶和王淑芬一家人。   至于他们老两口的大女儿外嫁, 回不来,只有二女儿陪在身边。   现在三爷爷已经能够撑着拐杖行走,步子跟三奶奶差不多,都是迈得又小又慢,幸好,他们办这周岁酒已经是晚上的七八点钟。   大部分人都在家吃饭,没有几个出来瞎溜达的。   所以并不用害怕会有什么人看见,就是看见了,也可以编瞎话,说三爷爷几年之前就能动弹,只不过用了好几年的时间,才恢复到如今这幅模样。   剩下的一些远亲或者关系不太好的陈老太都没邀请,倒是周金兰的两个亲弟弟周有财和周旺财都跟以往一样,送来了一点小礼物,以再次表达他们对老王家人的感谢。   要不是王一国愿意给他们找活计,他们现在说不定还是穷得一塌糊涂,哪能还娶一个暖被窝的老婆回来。   像徐春花的大哥大嫂徐铁顺和张珍英,就恨老王家人恨得牙痒痒。   他们原本就不喜欢给大娃说的那个媳妇,要不是看在她家有个钢铁厂工人,可以走后门,让大娃进去上班,他们疯了,才会给大娃说一个婚前就不检点,到处乱勾搭,更贪得无厌的女人。   结果钱借了,婚结了,孩子也生了,他们大娃还是种地的农民。   去打听才知道,那个钢铁厂的工人名额让王一伟给顶替了,气得他们想找王一伟理论,却也碍于王一国是个有把子力气的浑人,惹急了,把他们狠狠揍一顿,那治伤的药钱还不够呢!   只能打碎了牙往肚子里咽,有苦说不出。   暗地里辱骂老王家一众人,但现实残酷的是,他们徐家这日子一天比一天难过。   以前好歹还能吃两顿饭,现在大娃媳妇一进门就管着他们两口子和大娃几个弟弟。   不准他们多吃,或者干脆故意把饭煮少了,变成一天一顿或者有的吃就吃,没得吃就不吃。   就大娃媳妇自己吃独食吃好的,跟他们那个三妹徐春花一个德行,偏偏大娃把她当成宝,生怕她跟人跑了,就她说什么是什么,和她当初嫁进徐家是一模一样。   可劲地收拾和磋磨徐春花以及她爹妈,好像这样,就能证明她是这个家真正能当家做主的人。   没想到,报应这么快就来了。   徐春花和徐春香也一直在关注她们娘家的事情,知道她们大哥大嫂过得不舒坦,那她们真是发自内心的高兴。   活该!是他们不孝,不给爹妈吃饱饭,还动手打他们,让他们在地里使劲忙活。   现在有这个报应,不是应该的吗?   “巧巧,来,朝奶这边走?”   大家一吃完饭,陈老太就收拾出一个空桌,上面摆满了各种各样的东西,有书本,算盘,铅笔,稻草和一毛钱纸币等等。   然后把王晓悦放在桌上,让她自己去抓。   陈老太就在桌子边的另一个方向等她,顺便朝她招招手,让她快点行动,快点过来。   “奶……奶……”   王晓悦现在就会说单字,离站起来走路更远着,起码还得等好久,现在就只会爬来爬去。   看着桌上的那些东西,王晓悦也没有犹豫,直接朝书本,铅笔,还有一张是小姨掏出来的十块钱纸币爬去。   对于她来说,没有比知识和财富更重要的了。   大家瞧着,还有些惊讶和好笑。   都以为陈老太私下教过王晓悦,让她见到钱和书,往自己怀里揽就可以了。   实际上,陈老太根本没试过这作弊的一招,她自己都没猜到小孙女巧巧会把那几样拿在手里。   当然书本有点重,王晓悦还抓不起来,只能象征性地慢慢推到陈老太跟前,随后返回去把十块钱和铅笔都攥在了手里。   “奶……奶,拿……拿……”   王晓悦把她抓在手里的十块钱,一个劲地往陈老太怀里放。   把一直站在陈老太身边的李华欣,逗得立即捧腹大笑,忍不住刮了刮她的小鼻子,宠溺道:“你个小财迷,长大了一定是个会读书的有钱人。”   “对……对……”   王晓悦一听小姨夸自己,将来是个会读书的有钱人,马上点了点头。   见状,所有人都笑了起来。   这孩子真是越长越聪明,也会无意间就会哄得他们开怀大笑,简直就是全家人气最高的开心果。   哪怕陈老太自己都乐得眯成一条缝,把王晓悦抱在怀里,香了好多口。   她的乖孙女,就是这么招人爱,知道把啥好东西都给她这个奶。   连她一向最疼爱的小闺女王美丽都得排在王晓悦后面,甚至她得了啥好东西都紧着王晓悦一个人。   像王晓悦不能吃,不能久搁的那些东西,当然便宜了她堂哥堂姐们。   橡漂亮的新衣服,新鞋子,尺寸不对,有些大,陈老太就会收起来,等王晓悦能穿的时候拿出来。   并且王晓悦现在能留长头发,不像夏天,奶都给她剃光了。   估计能扎小辫子得等到快过年那段时间,现在她的头绳还有花花都多到可以放满一个小柜子。   有时堂姐王晓梅和王晓芳头绳和花花坏了,就可以用她的。   她们戴出去,别人都羡慕她们。   这有的吃,有的穿就不错了,竟然还有花花戴。   那花花好看的也要一毛钱,他们才不会那么缺心眼,给自家几个丫头,去买那不值钱,不经用的玩意儿。   而陈老太对这事儿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反正小孙女巧巧现在扎不了小辫子,也戴不了小花花。   便让两个孙女占占便宜也没啥,再说两个孙女为啥会发现她把头绳那些东西放在柜子里。   还是巧巧自己指给她们看,那两个孙女得了好东西,还能时常想着一点巧巧,那也是好事。   王晓悦自己并不对那些又红又艳的花花情有独钟,只有自己两个堂姐爱得不得了。   那她就把花花都给堂姐,让她们戴个够,高兴够。   她只要简简单单的小头绳就可以,而且扎辫子最主要的是发型,有时候修饰过多倒显得累赘和怪异。   等她能扎好看的小辫子,能慢慢靠着墙站起来。可以走几步路,休息一下再走几步的时候,洋洋也一周岁了,只不过他还是不会说话,只会啊啊啊啊半天。   全靠王晓悦自己猜测他到底想说啥?   “妈,巧巧去年的那些小短裤,小肚兜在哪里?我拿出来给洋洋穿,洋洋他怕热,身上都起痱子了,我给他用痱子粉也不知道管不管用。”   洋洋都是李华兰和陈老太两人换着带,其余时间都在和王晓悦作伴。   可以说李华兰已经把洋洋当成自己的亲儿子看待,事事都想着洋洋。   不过跟自己的宝贝闺女比起来,洋洋还是要靠后些,但地位和王晓悦两个哥哥差不多,甚至还隐约超出了他们,排在李华兰心中第二位。   毕竟洋洋特别乖,吃了奶就一整天在睡觉,有时候想喂他喝下一顿,还得主动把他叫醒。   要是等他自己饿,起码时间还要稍微久一点。   那李华兰哪舍得,她的目标,可是要把洋洋喂成巧巧那样,又白又胖。   幸好,她这个目标实现了,洋洋确实和巧巧一样,白胖可爱,可惜五官没有巧巧那般精致。   当然男孩子长糙一点没关系,再说,洋洋是除了巧巧之外,第二个最好看的孩子。   把她自己生的,二房和四房生的孩子进行对比,真是天差地别。   不知道的还以为洋洋和巧巧才是亲姐弟,是他们从外面捡回来的孩子。   就连陈老太自己都时常感叹,自己那个疯了的三儿媳别的本事没有,就会生孩子。   两个孩子都没随他们亲爹,随了金菱。   已经算是他们老王家的另一特殊例子,虽掀不起波澜,却也是陈老太心中除了巧巧之外最大的安慰。   她四个儿子娶得老婆,长相都不赖,都是偏端庄和清秀之类。   这下一代几个男娃,眼看着再过几年都要变成大伙子,那长相已经没了能改变的退路,她的希望就搁在巧巧和洋洋他们身上。   期待他们长大以后,嫁人或娶妻,能够彻底把老王家的基因给转变成俊男美女,没有他们爷爷和亲爹那么辣眼,她就是死了,也能闭上眼睛,对得起王家列祖列宗。   “要是不管用的话,就给他穿个小短裤或者小肚兜算了,他是男娃怕啥?还有把他抱我这里来,我给巧巧擦身的时候,顺便给他擦一擦,扇扇风。”   陈老太也是看巧巧喜欢洋洋这个弟弟,看他爸妈都不疼的份上,连带着对他都优待了不少。   换做那八个,陈老太就照顾的没这么精心了。   顶多是儿媳们忙不过来,她帮着看一看。   “妈,那行,麻烦您了。”   李华兰现在也快忙起来了,把两个孩子都奶得差不多,能自己照顾时,她就要去县初中上班,任职语文教师。   这年月,高中毕业的都算是高材生,抢手得很,只要家庭成分好,没什么大问题。   甚至县初中的校长都亲自跑到王家村来抢人。   开始李华兰还有些犹疑,最后还是陈老太一口答应。   她儿媳妇有文化,能教县初中的学生,那她说出去也有面子。   况且她孙女巧巧以后小学毕业,转到县初中上学,有自己亲妈照管着,那不是方便多了吗?   这么一来,有时县初中哪个老师生病,找不到人代班,那就得请李华兰暂时去上几节课。   算是让她大致熟悉一下以后的工作内容,还有她要教的那些学生和班级。   也幸好现在放暑假,不用她往县初中来回跑。   只是这初中教材,校长已经发到了她的手上,她这必须抽空看起来,做些注解,不能啥都不当成一回事,就自信满满地准备工作都不做,就去给学生上课,那样是对学生的不负责,也是对她自己工作的不负责。   被李华兰抱到陈老太床上的洋洋,一直以来最喜欢的玩具,居然还是王晓悦的小手指。   虽然吸溜在嘴里没味道,可是洋洋就觉得好玩。   而王晓悦这会儿正热的在竹席上打滚,洋洋就很迅速地爬过去,抱住了她的小手臂。   无奈,王晓悦只能转移洋洋的注意力,和他玩起了拍手掌的游戏。   哪怕洋洋不知道王晓悦要干什么?   却也自得自乐的笑开了。   “咦!好香……好香。”   王晓悦正把洋洋逗得开心,让他彻底把视线放在自己身上,不去玩自己小手指。   便闻到了一股油炸的香味,仔细闻,又有点怪怪的,禁不住开口称赞。   陈老太自是也闻到了这股味道,当即有点暴怒和生气,想站起身,往厨房去。   王晓悦则一把拽住了陈老太的衣袖,另一只手朝陈老太要抱抱道:“奶,我……我也要。”   “好,你也要,我抱你一起去。”   陈老太说着,就要把她从床上抱起来。   小孙女开口,她就算生再大的气,也不能不暂时压下来,顺从她。   只是也要看什么事,结果怎样,会对小孙女有利还是有害?她才答应。   谁知洋洋攥紧了王晓悦的小脚丫,大眼睛带着一丝懵懂和亮闪闪的光芒,看向王晓悦。   不明白王晓悦为啥不和他玩,要突然起身?   王晓悦已经习惯了她去哪儿,要把洋洋带到哪儿,只好跟奶说,“我……我走,弟……弟抱。”   “行,你疼弟弟,奶依你。”   巧巧还差几个月就是两周岁,已经能自己下地走路,而大部分时间,都是陈老太和王老爷子他们抱来抱去,很少有锻炼走路的机会。   都是王晓悦自己有事没事在床上练习,才勉强能踉踉跄跄地走半分钟。   如今,巧巧自己要求走,那就让她走。   她只要牵住巧巧,不让她走着走着就摔倒,也可以免去很多危险。   “奶,奶好,巧巧爱。”   王晓悦在陈老太答应自己的要求后,毫不犹豫地向陈老太表达了自己的喜欢和爱意。   把陈老太美得多想自己恢复年轻,可以一手抱一个娃,坚决不会让他们掉下去。   王晓悦被陈老太握紧小手,步子超慢地往厨房那边走过去。   中途她还差点摔在地上好几次,是奶及时把她拉回到了自己身边,让她歇息一下,再继续往前走。   到了厨房,还没迈过门槛,四爸王一生就急忙冲到她跟前,把她抱到了怀里。   “老四,你带着娃在厨房干啥?还有这炸知了有啥好吃的,你就可劲造我的菜籽油,你这是要气死我啊!”   陈老太一闻那个味,就知道是炸知了,果不其然,一到厨房,就看见老四带着几个娃,在那油炸知了。   让她是恨不得拎着老四的耳朵,狠狠教训一顿。   都多大的人了,还跟着一群孩子瞎胡闹。   “妈,我师傅还有县城里的好多人都爱吃这一口,所以我昨天晚上才带着他们去树上抓知了,今儿正好我有空就下锅油炸一下,给他们尝尝味道,顺便再抓一些,送给我师傅当下酒菜。您……您就别生气,我这也是想孩子尝尝鲜,我下次绝对不会这么干了。”   老四认错态度比老二积极,再加上他讲清了来龙去脉,陈老太也就敲了敲他的大脑门,渐渐消气道:“你要认错了也行,但这菜籽油你得给我补回来,要是下次再让我逮着你这么干,我就削了你的皮,连带着几个小的都得跟着你一起受罪。”   那菜籽油她平时都是省着吃,除了过年过节该这么炸之外,她哪能舍得用那么多?   还有老四也太疼这些孩子了,哦,他们想吃,想尝尝鲜,那他就给他们做,岂不是要把一群皮猴子惯得无法无天,眼里都快没了他们这些大人。   不行,她不能允许老四这么宠孩子,他们家得立规矩。   要是过路的村民,闻到这个味道,指不定第二天就要上门借油,这年头,也就王家村他们一户人家吃得起菜籽油,别人家就是想吃猪油还没有,那能不眼红和妒忌吗?   虽然陈老太在村里有威望,却也害怕有小人作祟。   说到底,老四就是心眼实,脑袋简单,跟他媳妇共用一个脑袋。   那些小的一听奶这么说,全都害怕地躲在王一生背后。   他们这么大了,也知道谁最好忽悠,谁最不容易讨好和说话。   显然,王一生就是所有大人中最能和他们玩在一起,并且基本上有求必应。   那他们只能拉着王一生一起胡闹,一起背锅了。   “妈,我肯定给您补回来,我明天就去买菜籽油,我保证!”   王一生是看几个孩子太想尝鲜了,那他就满足一下他们的愿望,也没什么。   再说,他也不像以前那样胆小和窝囊,只能卖力干活,挣几个工分。   现在,他是国营饭店的面点师,将来还想自己做大厨,那他偶尔奢侈一把,浪费点油,也能自己找补回来。   王晓悦趁着奶和四爸说话的机会,转头瞧着灶上炸好的知了,金黄色的,皮很脆,可是对王晓悦这种死颜控来说,这盘炸知了初看还好,越看越觉得有点鸡皮疙瘩四起。   不敢想象四爸和哥哥们居然想尝试这种东西,难不成味道真有那么不错?   “巧巧,你想吃吗?可好吃了?”   四爸的两个儿子王志新和王志天,一看王晓悦盯着那盘知了,立刻拿起一个往嘴里扔。   吃得还挺陶醉和津津有味,甚至还想借此诱惑一下她。   “不……不吃,丑。”   王晓悦一个字概括了她对炸知了的嫌弃,就算是食物,也要有颜值才吸引人。   这炸知了,她真是一点兴趣都没有,就静静地看自己几个堂哥表演吃知了。   “巧巧不吃这个,没关系,等会儿四爸给你熬麦芽糖,好不好?”   王一生边哄着王晓悦,边看了一眼他妈的脸色。   嗯,比刚才稍微缓和了一点,嘴角也不耷拉,只是一双犀利的眼睛还盯着他。   果然实践出真知,他一讨好巧巧,他妈就对他没那么恼怒。   不过巧巧是他们全家的宝贝,他是真疼爱。   只要他有好吃的一定会分给巧巧和几个孩子,哪怕巧巧就是舔一口就算了,他也高兴。   麦芽糖?甜甜的麦芽糖。   可惜天热,她只能舔大人指甲盖那么点儿,尝个味道罢了。   “好,爱……四爸。”   王晓悦说完,还给四爸鼓了鼓掌。   她四爸现在越来越会哄小孩儿,但她最想吃的其实是龙须糖,她看四爸做过一次,手法特别娴熟和好看,不过很浪费材料,她也没吃着。   想着自己再长大一些,应该就可以吃了。   只是这麦芽糖做出来,得尽快吃掉才行,不然温度过高,全融化了,黏在手里,有点麻烦。   而陈老太给王晓悦掰了一点点,就不准她再碰。   这麦芽糖再好吃,哪比得上她闺女王美丽给孙女巧巧带得大白兔奶糖。   那东西奶味十足,比这甜腻的麦芽糖好吃多了。   还是让那群皮猴子去消受,她乖孙女巧巧就尝个意思,不能给她吃这太多,甚至连她自己都嫌弃的麦芽糖。   而且人老了,吃不得这种黏黏的东西,再说对小孩儿牙齿也不好,也不知道这老四咋什么都跟着他师傅学。   学了还成天在这群皮猴子面前显摆,这不是给自己找事儿嘛!   “妈,老三来信了。”   陈老太正想着怎么阻止这老四向孩子炫耀自己能干的事儿,王一伟就下班回来,快要进自己家门的时候,从赶来的邮递员手里接过了来自王一民寄给他们的信件。   陈老太闻言,腾地一下站起来,看向已经走进屋,并且把信封拆了的王一伟。   “咋样?他媳妇应该不会又出啥幺蛾子吧!”   这老三还真行,自从把洋洋扔给他们后,这还是第一次寄信给他们。   搞得他们都以为这老三是不要洋洋和他们这一家人,只守着他媳妇一个人就好了。   “妈,老三说他一切都好,可是他媳妇那病还不行,还没治好,他也没办法回来看看我们和洋洋。就说让我们照顾好自己和洋洋,以及他还寄回来这一百块钱。”   王一伟读完老三写的信后,就把信还有钱都塞给了陈老太。   这老三也真是,以前都知道两三个月寄一次信,现在直接改成一年。   难道他真以为爹妈都不惦记他,眼里只有其他几个兄弟。   “他媳妇那病当然不行,我看她一辈子都治不好了,算了,你弟就那个命,是他眼光不好,找了那么一个对象。”   当初老大和老三都想去当兵,不过陈老太没同意。   老大走了,那他们这家还立的起来吗?   所以只让老三一个人去报名当兵,把老大留在家里。   如今看来,她这选择一半好一半坏,要是老三留在家里,坏处可能就是老二和老四都是一副不想吃苦,继续在地里忙活,没出息的怂样。   他们家的好日子,也可能还过不起来,甚至只比王家村的村民好那么一点点。   不像现在差距那么大。   好处就是老大能干,头脑灵活,搞不好比老三提前坐上连长的位置,也不会像老三那样,娶一个脑子有问题的媳妇。   可惜定论已经下好了,陈老太不可能重新再做一次选择。   当然再给她一次机会,她还是会选择把老大留在身边。   至少老大不当兵,也比老三有出息。   “妈,她这啥毛病呀!还一辈子都治不好,那不是故意拖累咱老三吗?”   王一伟并未听懂陈老太的话外之音,反而觉得很惊奇。   “你个大老粗懂啥?你现在连你媳妇都管不住,还想弄清这事儿,给我滚蛋。”   陈老太不想和没脑子的人说话,太费力,太费时。   “妈,谁说我管不住我自己的媳妇,我就是没时间看着她,再说她要偷懒的时候,我也不在她身边,我咋整。”   王一伟觉得自己媳妇主意越来越大了,一听大嫂要去县初中当老师。   她也想去学校食堂上班,给孩子们打饭,挣点私房钱。   本来,他不想同意。   可他媳妇根本也不参考他的意见,只想着和大嫂一样,去县城上班。   也好过在家里忙活半天,啥钱都没挣着好。   “好了,我说的不是你媳妇偷懒的事,我是说她想去县城上班就去上,我还想我宝贝孙女上初中的时候,吃饱一些。”   陈老太有自己的私心,她不想自己乖孙女以后上学,中午饭还吃不饱。   何况老话说得好,朝中有人好办事,她孙女以后要是去县城上初中,那她有自己亲妈和二妈看着,谁敢欺负她。   也幸好,她们两个都是选择在县初中上班,比一般的那种单位和工厂好请假。   起码抢秋收的时候,校长都会通融教师和学生,让他们赶回去帮自己家里干干农活。   那她也不亏,得支持两个儿媳。   “妈,您这么说,那我就明白了。还有您别老是跟我说话绕弯子,您也知道我这脑子不好使,赶不上大哥。”   王一伟觉得自己挺委屈,妈经常嫌他是个猪脑子,媳妇现在也不听他的话,一门心思想找个轻松活计。   这样下去,他还有自己的家庭地位吗?   “知道脑子不好使,那咋不跟你大哥好好学学,我告诉你,你要是有你大哥一半强,我都能天天给祖宗烧香磕头……”   陈老太把老二一顿狠喷之后,这心情忽然舒爽了不少。   看得一天到晚在床上又爬又走的王晓悦很同情自己二爸,谁让二爸没眼色,刚好撞到奶的枪口上。   他应该早点走,就不会被奶骂的狗血淋头,甚至他仍旧开始怀疑自己究竟是不是跟大哥一个妈生的,为啥他就那么蠢,那么没本事。   要是大哥能把智商分他一半,那他做梦都能笑醒了。   然而老三这封信被陈老太他们读完之后,就塞在了柜子底下。   他不回来怎样,金菱就算一辈子都捆着他,他们家这日子还是照样过,唯独洋洋可怜。   他们也不打算告诉洋洋身世,就让他在老王家慢慢长大,无忧无虑就挺好。   “弟,这个不能吃,快放下!”   在王晓悦说话很顺溜,走路也不摔跤时,洋洋已经度过了他的两周岁生日。   个头也比同龄人长得高,走路特别稳,身体更是倍儿健康和强壮,就没怎么生过病。   哪像王晓悦今儿年初,还得了一次重感冒,烧的她都快糊涂了。   是外公医术高超,特意从八里屯跑到县城,给她开了一副中药,让她服用几天。   没想到效果真管用,三天过后,她的感冒就好得差不多,再也没那么严重和吓人。   “姐,吃……”   洋洋手里拿着奶刚削下来的苹果皮,不仅往自己嘴里放,还往王晓悦的嘴边送。   结果王晓悦一时不察让他得逞了,酸得她皱紧眉头,连连咽了好几口唾沫。   妈呀!这苹果皮就跟那苹果肉一样,又酸又涩。   不过是她活该,今天被四妈放在筐子里上山挖野菜,摘蘑菇和木耳的时候,看上了大人们说的野苹果。   这野苹果可不像她以为的那样好吃,跟她在印象中的百度百科也不一样,红得很,颜色比普通苹果要鲜亮饱满很多,让人看了就想吃。   她一时忍不住,就让四妈摘了几个野苹果回家。   四妈原本劝她别吃这个,可她不听,愣是香了好几下四妈,四妈才答应摘几个给她尝尝。   陈老太看他们回来,还带几个野苹果,就知道是自己小孙女想吃吃这到底啥味?   便也不解释,不劝说,就直接给她削了一个,个头小一点的野苹果,让她咬了一口。   最后那酸爽,那滋味,让她是整个五官都挤在一起,浑身颤抖地把那苹果肉给吃了下去。   随即闭紧嘴巴,不敢去尝试第二口。   这应该就是不作不会死的典型例子。   以后,她上山,要是再看到那样好看又觉得很好吃的东西,都要听听大人的话,再做决定。   不能再跟傻子似的,因为想吃就吃,结果把自己坑得有口难言。   “你们两个小家伙在这干啥?还有你们奶呢!”   李华欣刚巧今天上午休息,不轮班,想来看看自己外甥女,哪料到这一进院子,瞧见两小家伙都双眉紧蹙,像苦瓜脸似的,表情异常搞怪。   “唔……小姨,我奶在厨房给我们兑奶粉,还有这野苹果不好吃,好酸,好酸。”王晓悦一听到小姨的声音,立马睁开眼,酸得眼泪都快流出来,却硬是忍着嘴巴里不断溢出的口水,向李华欣摇头诉苦道。 第31章 怀孕了   “好酸, 你还吃, 小馋猫。”   李华欣捏捏王晓悦的小鼻子, 又从包里掏出一把奶糖, 放在王晓悦的口袋里。   洋洋见了, 连忙喊道:“姐,吃, 吃,吃!”   王晓悦习惯自己每次分到糖果, 就先拿在手里,让洋洋慢慢舔。   然后才自己吃,所以这小家伙一看李华欣抓了一把糖果给王晓悦, 下意识地条件反射, 连嘴巴溢出来的口水,拖到了他胸前的小兜兜上, 他都不在意,就一双黑溜溜的眼珠子盯着王晓悦。   王晓悦一瞧他那目光和眼神,便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连忙剥开一颗大白兔奶糖, 放到洋洋嘴边, 让他伸出舌头, 一点一点地舔着属于糖果的甜香,正好综合一下他嘴巴里的酸味。   让他没有刚才那般整张包子脸都皱在一起的囧样。   李华欣经常来看她外甥女, 每来一次, 都能看到王晓悦在精心照顾洋洋。   姐弟两人之间的感情越来越好。   甚至王晓悦怎么称呼对方, 洋洋就跟着她照做,像复读机似的。   刚好洋洋这会儿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就转过小脑袋,看向李华欣,嘴里含糊道:“小……小姨。”   “哎!洋洋,奶糖多得是,慢慢吃,不够,小姨再买给你们。”   李华欣对于这个多出来的小外甥,还是很喜欢的,哪怕他不是姐姐亲生的孩子,却也跟巧巧一样讨喜,嘴甜,听话。   机灵劲儿不输给她小外甥女。   “小姨,我有好多奶糖,还有我悄悄告诉你,奶柜子里还锁了一堆,我吃完了就找奶要。”   王晓悦受奶影响,对大白兔奶糖特别喜欢,像今年刚流行的花生糖,他们就无爱。   小姑王美丽还托人从上海给他们带了几斤,但是他们家人都不怎么吃,全分给了苏老太和李满山,还有三爷爷和三奶奶他们。   他们比起带点奶香的糖果,更喜欢属于花生的酥香和芝麻的味道。   不过这东西好吃是好吃,太硬了,他们只有含在嘴里,才能感受那股甜甜的味道。   “巧巧,原来你奶给你准备了那么多奶糖,那好,以后小姨不给你买糖果了。糖果吃多了,你和洋洋的小牙牙该坏了,以后长大就不好看。”   李华欣每回来看王晓悦,都喜欢在包里放一把糖果。   如今,听王晓悦这么说,她才意识到自己宠孩子宠过头了。   不能因为他们爱吃糖,就给他们买很多。   这样是不对的,应该要节制。   不然巧巧长大,牙齿不好看,可是要后悔和难过。   “小姨,奶说了不能多吃,我就只给洋洋吃一点,我自己一天也才吃一颗,吃多了就会吃不下饭。”   王晓悦口齿清晰地表达了自己的意思,她芯子是成年人,才没有幼稚到每天把糖当饭吃的地步。   再说,一颗奶糖那么大,她都是给洋洋舔小半天就要收起来。   不会傻到让洋洋把一颗奶糖舔一天,那样洋洋自己都要不耐烦或者累到舌头都不愿意伸出来。   “嗯,巧巧真懂事,那小姨下次给你和洋洋买新鞋子,奖励你们,希望你们继续听话。”   这么乖巧的外甥女,她不疼到心里都怪了!   而且巧巧从她手里接生出来,长到现在,对她的感情,比另外两个外甥要亲近和深切许多。   何况那两个外甥都上初中了,跟她这个小姨可没有像巧巧这样会撒娇,会说话。   当然她对外甥不会太过厚此薄彼,只要给巧巧和洋洋买东西,那他们也有一份。   没偏心到连自家外甥都不顾和忽视的程度。   “华欣,你来了,快进屋喝口水。”   陈老太刚把奶粉兑上,便听见李华欣的声音,赶忙跑出来,满脸笑容地拉住她的手腕,想让她进屋坐下休息一会儿。   “婶儿,你不用这么客气,我都来你们家里多少回,还不晓得进屋给自己倒杯水。”   “对,你说得对,是婶儿不好,又跟你说那客套话。”   “婶儿,这有啥,等我再多来几回,别人肯定都以为我是你亲闺女,成天往您这儿跑。”   李华欣笑着跟陈老太打趣一会儿。   结果说着说着,李华欣突然捂着嘴,忍不住跑到一边别过头,有些犯恶心的干呕起来。   正好,王晓悦刚刚趁她们聊天,没注意自己,偷偷跑到厨房,把那几个野苹果抱在怀里,愁着怎么处理它们?   要是丢掉,奶肯定不干,毕竟这年头还有好多吃不上饭的,哪里舍得把这东西乱扔。   只不过这野苹果确实没几个人敢吃,尤其是近几年收成好,各家各户分到的粮食,比以前多了点,日子稍微过得去。   就没太多的人去注意山上的野苹果。   除了一些嘴馋的孩子和孕妇敢吃几口,其他人都是见了,嘴里就开始分泌出大量唾沫。   这下,一撞见小姨胃里不舒服,呕吐个不停,顿时想到了一个可能。   可是她不知道小姨是嗜辣还是嗜酸,这野苹果对她有用吗?   “华欣,你这有几个月了?心里有数没?”   陈老太生了五个娃,养了一堆孩子,一瞅李华欣那表现出来的症状,立马判定她这是怀上了。   “婶儿,我昨天才让我同事给我具体检查了一下,说是有一个多月,跟我自己算的日子差不多。”   李华欣自己都是妇产科主治医师,还不知道自己到底怀不怀孕。   她就是想多瞒一段时间,等孩子满三个月了再告诉大家。   没想到这孕吐反应来得还挺快,不仅自己同事发现了,连经常出差,忙个不停的莫东林都晓得她肚子里有动静,还说要多抽空陪陪她和孩子。   让她都觉得有点意外和不好意思,不就怀个孕,生个宝宝吗?   怎么大家都紧张地盯着她?   “那你咋还往我们这跑,这公共汽车多挤啊!万一你这肚子里的孩子有个……,我们该怎么向你爹妈和你婆婆交代。”   从县城到王家村,坐公共汽车都要一个半小时,要是坐牛车或拖拉机就得花两个多小时。   有些人这公共汽车赶不上趟,直接从公共汽车的窗子里爬进去。   这情景,她不知道撞见了多少次,不管男女老少都这么干过。   因此,她上回和王老爷子去接自己大儿媳还有巧巧,都是麻烦同村的王玉明用拖拉机送他们回来。   他们才没那么傻,带着虚弱地李华兰母女去挤公共汽车。   “婶儿,你别担心,我自己的身体,我自己清楚得很。就这挤挤公共汽车还是可以的,只要不做特别剧烈的运动。”   她见过很多那种生孩子特别顺溜的孕妇,都是照常干活,照常下地。   并没有因为怀孕就要躺在床上不动弹或者大惊小怪,当然除了个人体质原因,要多加小心和注意外,其实,还是需要多走走,多运动。   “你跟我扯这个,你赶紧的进屋,我去给你煮一碗红糖水鸡蛋,喝了暖暖胃,缓缓你这胃里上涌的恶心气。”   陈老太边说边把她拉进屋,而王晓悦抱着红红地野苹果忙跟了进去,身后还有一个比她小半个头的洋洋,也慢悠悠地追在她后头,坚决不肯一个人待着。   “巧巧,你跟着干啥?快跟奶过去,把奶粉给喝了。”   陈老太一转身,便瞧见两个小的瞪着大眼睛,看着李华欣的肚子。   不由觉得好笑和讶然。   “奶,这些野苹果怎么办?我吃不了。还有小姨的肚子里是不是弟弟妹妹,我刚听见你说了。”   王晓悦一直都向家里人表现的是一副鬼机灵,小大人的形象,才会主动张嘴问出这些问题,都不用大人专门去提醒。   “这些野苹果吃不了就放那儿,让你三爸给你做那拔丝苹果,你不是很爱吃来着?”   陈老太这一说,王晓悦连忙将眼睛瞪得更圆,小嘴微张。   她差点忘了,四爸会做拔丝苹果。   这野苹果这么酸,用来做拔丝苹果刚好,可以去掉很多它里面的酸涩,用甜味来中和一下,也是一道老少咸宜的好菜。   “还有你小姨肚子里是揣了弟弟妹妹,你们以后见到小姨小心点,别撞到她,不然你们两个小的就要闯大祸,不给你们饭吃,晓得了没?”   陈老太虽然疼两个孩子,却也要仔细叮嘱和威胁一番。   毕竟孩子是孩子,有些时候他们根本不知道轻重,需要大人多给他们讲讲,他们才知道利害。   “奶,我们知道了,我会和洋洋保护好小姨,不会撞到她的。”   王晓悦又不是傻瓜,小姨有宝宝,她应该是小心翼翼地看着和照顾小姨,绝不会横冲直撞地到处乱跑和瞎胡闹。   “行,你们明白就好,那跟我走吧!不然那奶粉都凉了。”   陈老太微微吓唬了一下自己的乖孙女,见她这么承诺和懂事,当即欣慰地摸摸了她和洋洋的小脑袋。   只是李华欣却在他们还没踏出堂屋门槛,就开口叫住他们道:“等等,巧巧,把你怀里的野苹果,分给小姨一个,可以吗?”   “可以,小姨,我把我所有的野苹果都给你。”   王晓悦其实对这野苹果有心理阴影了,就算四爸把这做成了拔丝苹果,她估计也只敢尝一口。   哪还敢多吃?   “华欣,咋地,你想吃酸,那我今天给你做酸菜馅的包子。刚巧,我新做了一缸酸菜,还没开吃呢!”   陈老太还没开始准备午饭弄啥吃,这李华欣一来,她就立马想到包包子。   这天儿热,温度高,面醒得特别快,再者她自己做的酵母,香的很,不到一个多小时,肯定能发起来。   况且这酸菜馅的包子,既开胃又好吃,正适合现在这气候。   “婶儿,那就辛苦您了,还有野苹果给我一个就行,让我尝尝这味,看我受不受得住。”   李华欣确实这几天都爱吃一点酸的东西,有时候自己炒菜都会觉得放醋放的不够多。   谁知等菜一上桌,婆婆都能直接被酸得牙齿都不敢用力嚼东西,也不敢去吃第二口。   像她就感觉特别下饭,越吃越香。   陈老太见她要尝尝这野苹果,急忙给她削了一个。   王晓悦更站在一旁,眼睛都不眨地看着小姨把光溜溜脱了皮的野苹果放到唇边,脆脆的咔嚓声,从小姨嘴里不时传来,让她突然觉得自己一口小米牙都酸软了。   原来孕妇嗜酸真这么厉害?   连挨着王晓悦站着的洋洋,都像发现了什么世界大陆一般,整个人就很好奇又想再次尝试一下李华欣手里拿着的野苹果,味道究竟是很酸还是很甜?   哪想到李华欣看了这两个小家伙表现出来的神色,故意把啃了大半的野苹果,朝他们跟前晃了晃。   然后王晓悦立刻惊恐地往后倒退了几步,虽然她知道小姨是逗自己玩,但她真的闻到那个酸味,牙就开始不对劲。   反而洋洋却盯着李华欣手里的野苹果流口水,可又纠结地看了一眼不停打颤地王晓悦,开口道:“姐,吃……”   “弟,这个不好吃,你忘了刚刚我和你都被酸到了吗?”   王晓悦话落,还朝他做了一个全身都在拒绝的囧字形表情。   这下,洋洋像是回忆到了什么,或者记起了什么,印象深刻地腾腾跑到王晓悦身边,摇摇头道:“不,不吃。”   “弟,你真聪明,不吃就对了。”   王晓悦看着洋洋的小光头,忍不住摸了一把,果然手感超级好。   难怪家里人下班或干完活回来,洗干净手,上桌吃饭的时候,都爱摸摸洋洋的头顶。   真跟那电灯泡似的,又光又圆,就差会发亮。   洋洋被姐姐摸了一把脑袋,像是小猫被主人顺毛了一样,乖乖巧巧地拉着王晓悦的小手,陪着她和李华欣说了一会儿话,接着才跟陈老太说了一声,往院子外走去。   王晓悦要去看爷爷和爸爸,他们都在地里忙活,应该很累了,她要给他们倒点水喝。   否则他们干活干着,自己都忘了喝水,一回来,那嘴皮干得都不像话。   而且这玉米地离他们家很近,只要走一到两分钟就可以了。   关键是洋洋比她早了好几个月,学会走路,至于学说话倒比她稍晚一些,却也真是属于那种实打实的聪明孩子。   他们走了没半分钟就停下休息,恰好遇上村里的黄婶子,她一看王晓悦牵着自己弟弟蹲在路边,两双眼睛齐齐看向她,她就禁不住停下脚步,被他们那副一模一样的表情,给逗得乐开花道:“咋你们两个小家伙跑出来了,要是让你们奶知道,你们屁股得挨揍。听婶子的,赶紧回去。”   “黄婶婶,我们没有乱跑,我们就是想去地里,看看爷爷和爸爸。”   王晓悦认真地朝黄婶子解释,要是这距离太远,她就不会带洋洋一起出来。   再说,她昨天缠了奶半天,才让她答应她和洋洋可以去玉米地里看看爷爷和爸爸。   不过每天只有一次机会,爷爷和爸爸也会在干活的时候,经常抬起眼睛盯着自家方向。   只要他们两个小家伙一来,他们就能清楚地在玉米地里,看到他们的小身影。   “没……没乱跑。”   洋洋跟着王晓悦重复了一下,连解释的神情都是如出一辙。   让黄婶子再次忍俊不禁地弯下腰,跟他们温声细语道:“婶婶告诉你们,前面不能去,有人打起来了,不适合你们小孩子在场,明白不?”   “哦!我知道了,婶婶,谢谢你,我马上带洋洋回去。”   王晓悦一听黄婶子说前面有人打起来,便歇了带洋洋继续去玉米地的想法。   有人打架,多危险,他们两个小的去了,万一被连累,到时哭都来不及。   “这就对了,来,婶婶送你们回去。”   黄婶子觉得这王家村的下一个金凤凰嘴是真甜,模样漂亮,人也非常聪明,才多大,就那么听话。   那将来大了,只怕比她小姑王美丽还能干和有本事。   甚至于王家村的村民,谁见了王晓悦,都被她喊得整个人都飘起来。   “咋了这是,咋还让你们黄婶婶给送了回来。”   陈老太才刚把酸菜从缸里捞起来,准备去再去菜园摘一点小葱。   没想到两小家伙就被他们黄婶子给一边牵一个,送到了院子里。   “秀婶儿,你别着急,我跟你说,我是在半道上碰见了他们,就把他们送了回来。你不知道,喜子叔和巧巧他爹在玉米地里,抓到了王红霞和王二哈两个,衣服都脱光了,那两个还不知廉耻的抱在一起,你说这还要不要脸?”   黄婶子路过玉米地,哪想到还会碰到这种乱七八糟的事情。   并且她才看了一会儿热闹,这王红霞的丈夫韩晔就闻风而来,跑得上气不接下气,等他彻底看清两人的情形到底是怎样后,这眼睛都气红了,青筋毕现地上去就跟那两人扭打起来。   真是好不热闹!   “你说的是真的?那……王红霞是不是脑袋被驴踢了,人韩知青多好,不嫌弃她心野栓不住,一天到晚想做白梦就算了,她咋还想给人戴绿帽子,再说那王二哈有啥本事?不就一个仓库保管员,没啥可图哇!”   陈老太这下是真想不通,这王红霞究竟想做啥妖?   两三年前,勾搭她三儿子没成功,被威胁一顿,还以为这王红霞会安分不少。   谁晓得今年她就搞出这种恶心事来。   也不怕她祖宗颜面,全让她一个人给丢光了。   “是没啥可图,但你又不是不知道这王红霞跟她哥嫂关系多差,要不是她爹还在,估摸他们一家早就被她哥嫂给赶出去。还有这她哥嫂的闺女王倩倩,跟王红霞关系更差,你也不是没听过王红霞对王倩倩的挖苦。现在王倩倩眼看没几年,就要跟人说亲,还放话出来,他们要准备招婿。那她哥嫂还能容得下王红霞他们一家人吗?”   黄婶子说了这么多,都不等陈老太搭话,又继续道:“听说,她哥嫂都把粮食藏起来,各过各的。可你也知道王红霞那人干活一般,整天就想吃好的,穿好的。哪有那么多粮食够她糟蹋,而且她四个娃,光靠韩知青一个人,哪过得下去。以前好歹有她哥嫂接济和吃住在一起,现在闹掰了,这日子过得可就难了。”   “那你意思是这王红霞和王二哈搞在一起,就是为了弄点粮食,那也不划算呐!”   这王红霞要是为了一点吃的和王二哈搅和,那她这辈子算完了。   而且村里谁不知道王红霞一直想做城里人,结果她这目标还没实现,就先把自己名声搞臭,把家庭搞散。   她这不是蠢到无药可救的地步了吗?   “秀婶儿,你看这几年王红霞勾搭了多少人,有几个是上她的当,如她的愿。大部分都是玩玩就算了,图个新鲜,再说王二哈最近不是总吹牛,说自己认识一个香港的亲戚,想让他偷渡过去,就是没钱,去不了那么远的路。”   黄婶子说起这事,还撇了撇嘴。   宁愿相信这世上有鬼,也莫相信王二哈那张嘴。   他是村里最会扯淡的。   “她黄婶,这王二哈这回真没吹牛,他确实是有一个香港的亲戚,就是我那二弟妹的闺女叫王玲玲。你嫁进我们村的时候,她就去香港了,你没见过她的面,当然不知道她和王二哈是表兄妹。”   陈老太一提起王玲玲这个名字,这脸色忽然变得有些不好看起来。   黄婶子闻言,更是讪笑一下,这是陈老太一家的避讳,他们村的人都知道。   就是不知道,这王玲玲跟王二哈还是表亲这事儿?   “那行,秀婶儿,我还有事,就不跟您搁在这聊,我回家去了。”   黄婶子不是那种不会看脸色的人,一看这陈老太对王玲玲那人那么敏感,急忙跟她打了一声招呼,匆匆离开。   唯有站在她们身边,听了好久闲话的王晓悦,很好奇这王玲玲跟奶到底发生了啥事,或者有什么矛盾?   为啥她奶变得很不高兴,甚至还有些惆怅和伤感。   而等王老爷子和王一国他们回来,王晓悦才弄清了关于王玲玲和奶的来龙去脉。   原来,奶当初除了养大自己生的五个孩子,还多养了一个二奶奶的独生女王玲玲。   王玲玲生出来,二奶奶就难产死了,二爷爷跟着王老爷子去参军,也不幸被□□给炸死。   所以王玲玲无父无母,孤儿一个,就被陈老太带在身边,养到十六岁时,王玲玲忽然提出要跟一个香港商人去香港。   陈老太听了,当时就不同意。   她觉得那个香港商人就是一个油嘴滑舌,只会骗骗小女孩的人贩子,谁知道王玲玲跟着他去了香港会发生什么不好的事?   但是王玲玲那时被香港商人所描述的繁华财富给迷了眼,执意要去香港,无论陈老太怎么劝,都没办法把他劝回来。   甚至陈老太不得已之下,把她关在屋里,不让她出去。   哪晓得那个香港商人找到了他们家,趁陈老太和大家都不在的时候,砸坏了门锁,把王玲玲给放出来,和她一起到了香港。   这一走,就是十年,杳无音信。   大家都差点以为她是出了什么意外?   再一个陈老太自打这事儿过后,就不允许自家人再提起王玲玲这个名字,她也当没养过王玲玲这个人。   就是她心里老觉得对不起自己二弟和二弟妹,没替他们看好唯一的孩子。   连王家村村民都被陈老太当年这谁提王玲玲跟谁翻脸的态度,给吓着了。   从此,他们都不再当着陈老太的面说这事儿。   连自己的下一代都鲜少提及,生怕他们一不小心,就触怒陈老太的逆鳞和犯了她的忌讳。   可谁想到,十年过去,这王玲玲居然给王二哈写了一封信回来,里面还有让他转交给陈老太的钱和另外一封信。   不过他没交,自己悄悄收下了。   今儿他和王红霞在玉米地里滚成一团,被人抓住,他就后悔不迭,哭天跪地地跑到王一国面前,求不要揭发他们。   甚至说出了他隐瞒他们半个多月的小秘密。   王一国也不傻,直接拎着他的脖子,闯到他家,把王玲玲托王二哈转交的东西全找了出来。   但陈老太瞅都没瞅那一眼信封,完全当它不存在的该干啥干啥。   王一国见陈老太这架势,便更加没动要拆信封的念头。   倒是王一伟他们很好奇,这跟他们一起长大的王玲玲,到了香港之后,究竟有没有出人头地?   是不是真的就像陈老太说的那样,到了香港就被人给卖掉。   “你腿脚不好,跑我来这干啥?我不是前天才领着巧巧去看过你们吗?”   陈老太正打扫猪圈呢!这三奶奶就步伐缓慢地忍着疼,走到陈老太跟前。   而陈老太似乎已经猜到了三奶奶的来意,这语气自然是有点生硬和加重。   “大嫂,我不说你要谅解玲玲的话,我知道你把玲玲,一直都当成你的亲生闺女,你才会伤心的让谁也不提。可我惦记她,她也是我看着长大,你好歹让我看看那信,看看她这些年过得怎么样,我也好死了之后,去阴曹地府告诉二哥二嫂,这玲玲到底过得是啥日子?”   三奶奶当年比陈老太还苦,生了两个女儿之后,她老头子就中风瘫痪,她一个人都忙不过来。   压根就没时间去照顾玲玲,只能是自己有点吃的,就省出来一点分给陈老太几个孩子和玲玲他们。   感情自是深厚,不过没有像陈老太那般,付出诸多心血。   所以她知道陈老太心里有多气多怨,便从不劝陈老太原谅玲玲。   “那信是老大放的,你找他要,别找我。”   陈老太嘴上硬邦邦,一副漠不关己的冷硬模样,实际上,只要这封信能送到他们王家村来,证明她过得还不错。   王玲玲当年走的时候,也写了几行字给他们,说她要是没出息,绝不会主动联系他们。   现在她寄信回来,不就证明她是梦想成真,终于在香港那边有自己的家和立足之地。   那她还用得着担心什么?反正她也没把她这个大妈放在眼里,觉得自己差点截断了她的前途。   跟她较着劲呢!   “大嫂,你莫要对我生气,我就是想知道玲玲过得好不好?我也不瞒你,我这几天做梦都梦到了二嫂,她就跟以前那样,没变老,没变胖,一个劲地追问我玲玲如何?玲玲咋样?我都被她给吓醒了。没想到我这梦还做对了,玲玲真给你来了一封信,那我去看一眼,也好在梦里跟二嫂交代一下,让她别来找我了。”   三奶奶说的都是实话,她这几晚上都没睡好觉。   老觉得自己被二嫂的鬼魂给缠着,而且她听说这难产死的女人都很凶。   尤其经历过她家老头子被算命先生算中有康复的一天,她就越发迷信起来。   认定这二嫂是担心玲玲,一晓得玲玲来信之后,就缠着她帮忙看看信的内容。   “你这是说什么胡话,人都死了多少年,你还梦见她,怕不是你这疑心病犯了,胡思乱想,才会夜有所梦。”   陈老太是信算命先生,不代表她就信这个。   况且现在提倡打倒牛鬼蛇神,不准传播这个,咋三弟妹还是这么不谨慎,竟然会认为二弟妹的鬼魂给她托梦。   “好好好,是我疑心病犯了,胡思乱想,我这就去找你家老大。”   三奶奶就晓得大嫂不信她,不过没关系,等她看到信,晚上给二嫂回完话之后,她就没事了。   王晓悦却自打三奶奶一进门,就偷偷地站在门后面,背后还有一个洋洋抓着她的小手指,两小家伙一起静悄悄地听着三奶奶和奶说的那些话。   甚至三奶奶才话落口,正准备去找王一国。   王晓悦就和洋洋一起跑出来,拦在三奶奶跟前,“三奶奶,我知道那封信在哪里?您跟我来。”   三奶奶这么大的年纪,再让她跑一圈去找爸爸,估计回到家,这腿脚就更疼了。   还有她奶就是嘴硬心软,明明今儿天还没亮,她睡觉翻身,摸到了被子,却没碰到她奶,她就被惊醒过来,看见她奶趁着王老爷子和她熟睡之后,瞄了一眼信封,想伸手去拆又不敢拆的矛盾模样。   说到底,她奶比谁都惦记,可就是过不去心里的那道坎。   刚巧,让她跟着三奶奶一起去,瞧瞧信里写了啥?   也好故意给她奶透一点口风出来。   “巧巧你这孩子真伶俐,三奶奶没白疼你。”   三奶奶虽说要去找王一国,但她腿脚不好,等找到王一国,那也不知道是啥时候了。   正有些焦急,哪想到巧巧直接解开了她的忧虑。   “三奶奶,要不您在这里等着,我去给你拿。”   王晓悦抬头跟三奶奶说了一句,都不等她点头,她就很积极地要跑到她爸和她妈的屋子里。   身后,还不停地传来洋洋的大喊,“姐,姐,姐……”   生怕王晓悦会丢了他似的,边叫着她,边跟着她跑。   把三奶奶给紧张地差点没冲上去拦住洋洋。   最后还是王晓悦恢复理智,没等洋洋小短腿跑几步,她就立刻停下来,牵着洋洋的小手慢慢走。   她差点忘了,洋洋现在是她的小尾巴,她不能这么着急和激动。   否则洋洋摔倒了,她又要心疼地给他拍衣服,擦眼泪,哄上大半天。   “三奶奶,给。”   王晓悦和洋洋一起进屋拿信,到交给三奶奶,一共花了五分钟。   偏偏三奶奶把信拿到手后,又踌躇了一下,看了一眼继续打扫猪圈的陈老太。   才把信给拆开,慢慢铺平,只是她忘记了一个很重要的事情,她不识字啊!怎么念?怎么读?   她又不像大嫂那样,还专门上过几个月的学堂,她就是一个大字不识的文盲,想看信,还得找一个会认字的。 第32章 信中内容   王晓悦看三奶奶把信拿在手上, 翻来覆去半天, 也没看出什么异样, 就知道三奶奶这是不识字, 恐怕她三奶奶还得找奶开口。   否则不就白跑一趟了吗?   三奶奶的确是在短暂的窘迫过后, 将目光转移到了陈老太的身上,尴尬又难为情地讪讪道:“大嫂, 我……我这不认字,你也是知道的, 你看你能不能帮我读一下这封信,就当好心帮帮我,我这腿可疼了, 真不想再去转一圈, 找一个会识字的人。”   陈老太听了,放下扫把, 双眼定定地看着三奶奶,“你要信,巧巧给你信。现在你还让我给你读信,是不是成心耍我玩?”   “不是的, 大嫂, 我哪能故意整你, 再说这信上的字都是认识我,我不认识它们, 你总不能让我一直拿着它盯出一朵花来吧!”   三奶奶自个儿都很无奈, 早知道这样, 她应该趁天黑才来,正好就有一国他们这些读过书的帮自己看信。   王晓悦见奶和三奶奶僵持着,或者说三奶奶单方面好声好气地求着奶给她读信。   便觉得奶可能坚持不了多长时间,毕竟奶心肠不硬,很重感情。   若不是把王玲玲当成自己亲闺女看待,她绝不可能会像现在这般,表现的如此气愤和无情。   而且奶真厌弃一个人,绝对会把这个人当成空气,或者听到她的消息,都不会皱一下眉头,更别提直到现在还有这么强烈的感觉和矛盾。   想到这里,王晓悦赶紧拉着洋洋的小手,费力地拖着一个木头小凳,往三奶奶的方向走过来。   三奶奶和陈老太瞧见,立即心疼地跑过去,把王晓悦拖着的木头凳子,一把接了过来。   “你这孩子,咋成天都那么勤快,这没事儿,你也给自己找事儿,比你那些哥哥姐姐还要让我不省心。”   陈老太总觉得这孙女巧巧自从会说话,会走路以后,老是喜欢给自己找活干,也过于懂事了点。   让她是打心眼骄傲,也苦恼,小小年纪就这么有眼色,会孝顺老人,是好事,但她也不乐意,这么小就知道替大人分忧,干活,那太累了。   其实陈老太更宁愿她偷懒,带着洋洋随便玩,也好过在她和老头子跟前做这做那。   然而王晓悦觉得自己做这些都是应该和顺手的事情,并不会太累,再说,她和洋洋这么小,奶和爷他们从来没让他们干什么活。   就是让他们在院子里玩,那一天玩下来,王晓悦也闲得慌,她又不是真的小孩儿,能随手捧起一堆泥巴,捏泥人,过家家啥的。   还是需要干些活打发时间,然后等再过一岁,她就可以试着去看看哥哥姐姐的课本,认认字,读读书,做个有志向的学霸。   “你奶说的没错,你那么小就会给自己找事儿,多累得慌,还是和洋洋一边去玩。三奶奶知道你有这个心就够了,不需要巧巧你挪这凳子,晓得不?”   三奶奶听陈老太那话,就感觉她嘴上埋怨,实际上认真听了,全是夸赞巧巧懂事和聪颖的意思。   不过她认同得很,可惜自己没有大嫂那个好命,能有一个如珠如宝的小棉袄守在身边。   王晓悦闻言,又感觉自己有点不好意思,每次她主动做一点事,奶他们张嘴就边是心疼和夸奖。   换做她前世,只怕早就把尾巴翘到天上,以为自己能干的不得了。   “晓得了,三奶奶。”   王晓悦点点头,洋洋也跟着点点头,两个糯米团子做乖巧状的站在他们面前。   真是可爱地让人上去就想给他们一个啾啾和抱抱。   只不过她们对于王晓悦这种爱给自己找事儿的性子,没有非常惊奇。   很多孩子小时候特殷勤,明明大人没让他干活儿,他也非要干。   等长大了,你让他干,他都不愿意。   就一直像咸鱼似的,躺在那里起不来。   而农村很多孩子,只要懂事了,就要帮着大人干些力所能及的家务活,尤其是家里穷得没饭吃,孩子越早当家。   “凳子给你拿来了,还愣着干啥,坐!”   陈老太看自己孙子孙女都乖乖地站到一旁,不去给自己找活儿干,便立即转头看向满眼都是恳求她的三奶奶。   得了,她上辈子肯定都是欠他们的,这辈子来还债了。   一个一个地都喜欢来折腾她。   “大嫂,我坐,我立马坐,可这信……”   三奶奶只要陈老太发话,几乎是瞬间执行她的命令。   不到三秒钟,就坐到了凳子上。   只是她始终攥着的信,也磨磨蹭蹭了半天,才递到了陈老太手中。   陈老太接了,没说话。   就是一直看着信,跟自己的思想作斗争。   直到她想通了什么,一鼓作气地大声读道:“大妈,三妈,我是玲玲,希望你们代我向大爸,三爸问个好,还有我很想一国哥他们。我当年是鬼迷心窍,被人骗去了香港,但大妈,我错了,我知道你一直把我当成您的亲生女儿,我那样做,是真真切切伤害到了您,我不求您原谅,我只希望我还有机会和时间去补偿您,虽然我现在没办法回来看你们,可我无时无刻都在想您和三妈,我甚至天天都会想起,我小时候您对我的好,我……”   王玲玲大篇都是认错和对不起陈老太,只字未提她十年来在香港到底都吃了一些什么苦,或者遭遇了什么?   最后她在信尾写道:“大妈,我多年来,一直都有个愿望,那就是我能够去掉大字,叫您一声妈。我不知道这个愿望什么时候才能实现,但是我会一直努力,直到能让您感到骄傲的那天,我就会告诉大家,您就是我的亲妈。”   读完,陈老太忍不住转身,背过三奶奶,泪光闪烁地无声哭泣了一会儿。   玲玲,虽不是她身上掉的肉,可也是她一手带大,有口吃的,有件穿的,没忘了她,甚至她有时候还会让自己的小闺女王美丽吃点亏,让让玲玲那孩子。   她命苦,没爹没妈,不多疼她一点,这孩子就遭罪。   何况玲玲从小就是七窍玲珑的孩子,很多时候她还把自己吃的藏起来,分给一国他们。   她知道,玲玲去香港,一半是为了出人头地,过上好日子,另一半是想给自己挣脸面,她不想让自己觉得她没出息。   论样貌,她没有美丽漂亮动人,却也算是王家村除了美丽之外,最清丽婉约的女孩子。   偏生她的性格和她容貌极为不符,要强,更不喜欢随随便便就服输,斗志比王一伟他们要厉害。   读书时候的成绩,经常排在美丽和一国前面,是全校第一名,可以说玲玲哪哪都很好。   唯独这个性格比男孩子要坚韧和执着。   甚至陈老太在看着她长大的过程中,已然有一种预感。   玲玲跟美丽是不一样的,美丽只要依靠自身的条件,达到自己的目标,就会很满足。   玲玲却要靠着自己拼出一片天,一片地,哪怕当年去香港的她还有些稚嫩和天真,或者还不懂得识人。   可也在经历过挫折过后,会重新振作,重新寻找机会,慢慢完成自己的理想和愿望。   “大嫂,你就跟我一起哭出来,没人会说出去。还有这玲玲在香港到底过得咋样,她咋也没说清楚,说明白,我听了半天都糊里糊涂。”   三奶奶其实听到陈老太念信的开头,她就想哭。   玲玲还记得她这个三妈,没忘了她。   后来听到一半,已经忍不住开始抹眼泪。   哪像陈老太还能够坚持那么久,本来,她的心思就比陈老太脆弱,平时因为一点小事,她都能哭起来,况且这还是她心心念念,好久都没见过面的侄女写回来的信。   “行了,信读完,你早点回去,别在我耳边说个不停,我嫌烦。”   陈老太哭完,这心里的疙瘩就解开不少。   十年,没听过一点她的消息,她难道不着急,不担心吗?   可是她都憋在心里,不敢说,不敢提,那丫头实在是太狠了,就算没出人头地,又有什么?   非要逼着自己在香港待了十年,才跟他们联系。   而且陈老太觉得再给玲玲一次重新选择的机会,她还是会义无反顾地去香港,绝不会呆在这小山村。   这个性倒是有一半跟她相同,都是做了决定就不会后悔的人。   “大嫂,你嫌我烦,那我就不说了,我回家,正好跟我老头子也说一声,让他别再跟着我一起忧心。”   三奶奶知道陈老太不是故意跟自己置气,她就是嘴巴和心里别扭。   需要时间缓一缓。   那她就听她的,早点回去,好告诉给她老头子信上都写了啥,顺便今晚做梦,给二嫂说说。   别再缠着她不放了。   王晓悦等三奶奶走了,才和洋洋慢慢地挪动到陈老太跟前,静静地陪着陈老太。   奶现在的心情,应该是很激动又复杂。   他们也不用什么语言安慰,就守着奶,等奶心情平复好了,自然会恢复到原来的样子。   “妈,需要给玲玲回信吗?”   王一国从地里回来,知道陈老太给三奶奶念过信以后,便向大家读了一遍。   没想到信念完,王一伟和王一生就忍不住哭了起来。   他们和玲玲一起长大,跟亲兄妹差不多。   虽说妈这几年都不许提起她,可他们谁不想玲玲,就盼着她捎封信回来,告诉大家关于她的情况到底咋样。   现在好了,玲玲肯给他们联系,说明玲玲人没事,在香港那边的日子,过得还可以。   “回吧!你来写,我来念。”   这手心手背都是肉,她再生气,还是得跟那孩子回个话,让她把这十年发生里的事情都给他们讲一讲。   不能只顾着报平安,还是得让他们知道,她这十年究竟过得是啥日子?   尤其是她被骗到香港之后,发生了什么? 第33章 兔兔怀了   给王玲玲写完信, 并按照她信上给的地址寄过去后, 陈老太这情绪才彻底稳定。   至于那寄过来的一千美元, 陈老太给收了起来,这是玲玲挣得辛苦钱,谁都不能动用。   他们也用不着。   “老大, 这王二哈和王红霞那事儿, 你和业小子咋处理的?”   陈老太给玲玲回完信, 顿时想到这村子里还有一桩丑事没解决。   “妈, 我已经让人把王红霞和王二哈两人看了起来, 就等县上来人, 估计是得抓起来*斗一番, 受些活罪。”   王一国和王老爷子那天在玉米地里锄草,谁知道干完半天,这往西边深处的玉米地里,竟然有奇奇怪怪地响动。   还听到了男女混合在一起的嘤咛声。   不用想,就知道这是有人趁着大家都不注意, 跑到玉米地里干那种见不得人的事情。   一揭发出来, 所有人都想对王二哈和王红霞两人吐口唾沫, 真是臭不要脸,大白天的在玉米地里干这种事情,对得起他们的爹妈还有家人吗?   搞不好,连他们王家村的名声都跟着受损。   “那韩知青咋样了, 是离婚?还是继续跟王红霞过下去?”   陈老太活了几十年, 啥人没见过。   就王红霞这样的, 十之**还会出事,根本改不了她那成天都做白日梦,以及贪得无厌的个性。   “妈,韩晔跟我们说,他要离婚,他不会管王红霞这事儿,他嫌丢脸。”   王一国觉得韩晔其实还是一个骨子里有傲气的人,要不是因为王红霞耍花招,把他灌醉,污蔑他对自己企图不轨,韩晔压根就不可能会看上王红霞。   说不定就找一个盘条亮顺的女知青当媳妇,再怎么着,他也是一个读过书,有文化的城里人。   王红霞跟他的反差太大了,两人终究走不到一起。   “离婚好,我看韩知青都有点可怜,你瞧瞧他刚来我们村的时候,多俊一孩子。现在都被磋磨成又黑又瘦的庄稼汉,那一双手都是茧子,可见,他吃了不少苦,也经不起这王红霞时不时要闹出幺蛾子和死不罢休的折腾。”   陈老太真是同情韩晔,像王红霞这样的媳妇,一般人镇不住。   得找那种凶神恶煞,一开口就能吓退人的高个大汉。   压压她那不符合实际情况的心气儿,再说她也不瞧瞧自己长啥样,成天就想着做城里人,穿漂亮衣裳。   可她有那个资本和命吗?   这韩晔啥都好,能吃苦,能包容,就是他做事太斯文,太谦让,要不是王红霞把他脸实在丢尽了,他恐怕也不会上前和他们打起来。   平时,王红霞脑子不清醒,闹出那么多笑话,他只是说几句,指责一下就完了。   哪像他二儿子逼急了,还能打媳妇。   当然她并不喜欢拿自己媳妇出气的人,上次是徐春花太过分,她才不想管。   平时她都约束自己几个儿子,说没本事的人,才打媳妇。   你有啥事,别当着孩子和外人的面说,得两人进屋关起门谈。   她自己也是从媳妇过来的,知道这做女人有多苦。   “妈,韩晔那人就不适合下地干活,你瞧他来咱村多少年,他有干活比咱快吗?我看他还是得回到城里做一个教书匠。”   王一国看人多透彻,刚好他说完这句。   陈老太立马接上他这句话,说道:“对,他还是做教书匠适合,那你看是把他放到咱王家村的完全小学适合,还是把他请到县城,反正他文化跟你媳妇差不多,都是高中毕业,学校缺人,正好用得上。”   “妈,县初中现在招满了,不缺人,但小学那边还缺一个数学教师,我让连业去跟校长说说,把他塞进去,看他干活,真是要急死我。”   王一国力气大,是王家村干活速度最快的第一劳动力。   有他在,不愁完成不了公社下达的任务。   所以他干完活,总是被派去监督和帮忙。   他最看不惯的就是干活磨磨唧唧,半天都没啥动静的人。   韩晔就是其中一个,刚来他们村的时候,还被他逮着骂了几顿,教他怎么干活来着。   现在学校缺人,他去了,正好适合。   “那你去跟连业说说,还有咱巧巧再等两年,就得送到小学去,让韩知青帮咱们看着一点,我们也放心。”   陈老太言外之意,就是卖韩晔一个人情。   毕竟这主意和出路是他们先想到,还有就是韩晔自己也愧疚。   他没管好自己媳妇,让王红霞彻底得罪了陈老太一家,本来,王一国对自己有恩,虽然有时候嘴上不客气,但他总是帮忙,让自己快点完成任务,免得工分被扣,什么也没有。   那他咋能不知道好歹,就是王红霞老小心眼,针对老王家的王美丽。   害得他都不好意思跟王一国他们套近乎。   “奶,小学好玩吗?还有认字难不难?”   王晓悦和洋洋一直静静地靠在陈老太怀里,等她和王一国说完话,她才好奇地抬头,故意问了一句。   要是陈老太想让她尽快入学,那她得适当表现一下,最好提前一年看看课本,认认字。   也好让她在上学之后,所表现出来的学习进度都能有合理解释。   “巧巧,这小学一点都不好玩,你进去就得每天跟你哥哥姐姐一样,天天做作业,作业做不完,就要被老师打手板。可是你不上学,你就得跟咱一样下地干活,你看见你爸爸那张脸了吗?为啥他那么丑,那就是晒出来,累出来的。”   陈老太最后几句话,完全扎中了王一国的痛处。   他从来没在意过自己的相貌究竟是帅是丑,但他亲妈在自己小闺女面前,说自己长得不行,那真是让他忽然失落了一下,想到一个问题。   万一他闺女长大成人,嫌弃他长得丑怎么办?   这真不是他的错,他就是黑了一点,没有到见不得人的地步吧!   “奶,我会把作业做完再玩,不会偷懒,还有爸爸不丑,爸爸是我们家最俊的。”   王晓悦不想自家亲爸再受二次伤害,虽然爸爸不白,很黑,五官也糙得很。   可跟后世流行的型男相比,差不离。   主要爸爸个高,有肌肉,显得威慑力十足,才会让一直都喜欢小鲜肉的奶,觉得他长得很丑,一点都不英俊。   “巧巧,你说的是真的吗?我是家里最俊的那一个?”   一听小闺女天天地夸奖自己,王一国被陈老太打击的信心,突然收了回来。   只要小闺女认为他不丑,长得好看,那他就不在乎自家亲妈的嫌弃和奚落。   陈老太却白了他一眼,不等王晓悦继续开口,她就先一步击垮了王一国再次建立的自信和嘚瑟,“你闺女夸你是应该的,就像我刚把你生出来,我还觉得你是咱王家村最好看的孩子,可惜你长大以后,随了你爹,我就真不能昧着良心,说你好看。老大,人丑咱就要认清现实,你还是很能干的,咱们家人都离不开你。”   到底是自己生的儿子,还是要打个巴掌给颗枣,况且比起他三个弟弟,她已经嫌弃地很不明显了。   “人丑……丑。”   洋洋在陈老太说完,跟着学舌了一下。   大概是陈老太故意加重了那个“丑”字音,才引起洋洋的注意,让他忍不住跟着念了一遍。   “臭小子,我是你爸,你不向着我就算了,你咋还跟着你奶一唱一和,你是不是要气死我。”   王一国虎着脸,一点笑容都没有地朝洋洋说了几句。   结果,洋洋委屈地噘着嘴,立刻把小脑袋转向陈老太和王晓悦,拿屁股对着他,一看那模样,就要放声大哭。   甚至不断熟悉地念道:“爸坏,坏,坏……”   这开头两个字比平时嘴里说出来的顺溜多了,看来,没少受王一国的变脸。   见状,陈老太马上朝王一国踹了一下,没好气道:“滚,别让老娘再看见你。”   这老大总爱吓唬洋洋,也不知道他什么毛病,难道他那三个弟弟的怂胆,就是被他这么吓唬出来的?   王晓悦也很无奈地摸了摸洋洋的小脑袋,他爸能不能改改这个缺点,家里的孩子除了她,其他人都被王一国吓得见了他,就要缩着头,不想和他多待。   王一国则是一边承受着陈老太的抱怨,一边突而笑道:“妈,男孩胆子要大些,我又没打他,又没骂他,他就被我吓哭。这不行,得好好锻炼,不能跟二弟他们一样,养成老鼠胆儿。”   “你还说,我怎么就养了你这么一个混不吝的玩意儿,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是怎么欺负你几个弟弟的。我可告诉你,洋洋这孩子聪明,你那套把戏对他没用。”   洋洋虽然做出要大哭一场的架势,然而他只是对王晓悦和陈老太眨了几滴眼泪,就哭不出来了。   王晓悦更是无语又郁闷地替他擦了擦眼睫毛上挂着的泪珠子,合着这洋洋就喜欢折磨她,对她大哭。   换做别人,随便流几滴眼泪就算完事。   这难道就是认真和敷衍的最大区别吗?   “这小子还挺精,明明他昨天摔了,让巧巧哄了好久才不哭,咋面对我,就这么一个态度,真是比成义和成远那两小子贼多了,嫌我不给他糖吃,是不是?”   王一国对洋洋这个多出来的儿子,挺喜欢的。   这智商和巧巧还有他两个儿子一样,随他,长大以后,绝对是个有出息的孩子。   “你就是有糖,他也不会上你的当。你看你那黑乎乎的样,再看咱巧巧这模样。说不定,你在洋洋眼里,就是一块黑炭,咱巧巧在他眼里,就是一块白面馍馍,你觉得这差别大不?”   陈老太又一次毫不留情地戳穿了事实,也许,在洋洋看来,王一国就是一个长得不好看,还动不动凶他的坏人。   跟王晓悦那种香喷喷,说话很温柔的小姐姐相比,真的是一点都不讨他喜欢和亲近。   “妈,你别说了,地里的草我还没锄完,我去干活。”   王一国被陈老太怼得都快没脾气,直接匆匆离去。   他觉得自己再和亲妈待一会儿,很可能就被挖苦地让巧巧再也不相信,他这个爸爸还算得上长得过去,直接就说他是个丑爸爸了。   陈老太等王一国离开,才和王晓悦以及洋洋,细细叮嘱道:“我说你们爸爸丑可以,但你们不能说,明白吗?以后他要是问你们他长得好不好看,你们就继续夸吧!让他多开心一下,毕竟傻子欢乐多,你们爸爸就这条没明白过来。”   “知道了,奶。”   王晓悦故作认真地点了点头,洋洋也跟着点点头。   反正他习惯啥事都向王晓悦学习,即使他根本不明白陈老太到底在说啥?   而王晓悦就记住以后要经常夸夸爸爸,要把爸爸夸得心花怒放。   至于陈老太寄给王玲玲的那封回信,不知道过了多久,才到了王玲玲手上。   等他们再次收到王玲玲的来信时,已经过了两年,就是洋洋满四岁,王晓悦快要五周岁,眼看着要入学的日子。   “妈,玲玲这封信上写了啥,您给大家伙念念?”   这次是王一生亲自从邮局那里拿到了王玲玲的来信,没有经过王二哈的转手。   毕竟王二哈经过两年前的*斗后,人就变得越发老实起来,生怕谁告发他干了什么坏事。   王红霞却在跟韩晔离婚之后,变得有些疯疯癫癫,只能让她亲爹照管着。   否则她哥嫂都想把她赶出去,不想再看见她这个人。   要不是她,王倩倩的婚事按理来说,应该好办。   但大家都知道王红霞作风败坏,会不会她的亲侄女王倩倩也是个不好的,容易受王红霞影响的女孩子。   这才没几个人愿意上门去做女婿,或者有些品性不太好,不在乎王倩倩会不会跟她姑一样是个烂德行的人,想去试试,巴上他们家门槛,这样他们日子就能暂时安定下来,混混吃,混混住。   可惜王红霞哥嫂又不傻,骗吃骗喝的男人,怎么能进他们家的家门。   便耽搁了好久,眼瞅着王倩倩都十五十六,他们就突然担心起来,也更恨王红霞,有时大队书记不在家,王红霞哥嫂就不给她饭吃,让她饿得直叫唤。   “玲玲说她办了一个电影公司,近期有一部电影要上映,叫什么《惊鸿侠客》,是香港一个最帅的男演员,和一个香港最漂亮的女演员共同主演。只可惜咱这里看不到,不然那也能瞅瞅那最帅的和最美的到底长啥样?”   这年月,港星对他们来说,是一个代表时髦和好奇的新鲜词。   至于看电影,那就是真正的文化青年爱干的事儿。   普通老百姓只能等上面派人来免费播放露天电影,要他们自己花5分钱去看电影,那是不太可能的了。   “啥,玲玲办了一个电影公司,那她不就是大老板了吗?”   王一生和王一伟他们吃惊地从凳子上站起来,有些难以置信地盯着陈老太手上的信纸。   玲玲太有本事了吧!去香港闯荡十二年,就能自己当老板。   看来,他们家胆子最大,运气最好的还是玲玲。   像李华兰,徐春花和周金兰她们想到的是,这一个女孩子要想在香港立足,只怕不知道吃了多少苦头,才有今天的成就。   王晓悦也和她们想到了一起,不过她在后世,听到了许多关于香港的传闻。   要是王玲玲背后没有靠山,很容易被人使坏,尤其是各个大佬之间的斗争,非常人能涉足。   因此,王晓悦是真佩服她玲姑姑,普通人能有这个本事,已然是一个令人惊叹的传奇。   “玲玲是出息了,当大老板,可是她这信上,还是没写她这十几年究竟过得是什么日子?再说,她有今天,是她应得和应该,我们帮不了她什么,只能替她高兴高兴。”   陈老太是真没料到玲玲会打拼到这个地步,毕竟所有人提起香港,都说繁华都市,外国人多得很,鱼龙混杂,特别开放,一般人偷渡到那个地方,可能混个温饱,可能大挣一笔,也可能一无所有,只能讨饭。   这么多不稳定的因素加在一起,不可能不让陈老太担忧和惊心。   不然她当初不会那么竭尽全力地去阻止玲玲到香港发展。   “妈,玲玲比我们聪明和大胆,她吃苦是为了前进,像我们吃苦,就是没本事,不一样的。”   王一伟和王一生他们还是很有自知之明,他们永远都不可能像玲玲那样,有今天的成就。   他们就是得过且过,能吃穿不愁就已然是最大的幸福。   “你们倒是说了一句像样的人话,罢了,我去玲玲爹妈坟前,给他们说说,你们都散了,该干啥干啥去。不过你们要记住,玲玲的事儿不许跟任何人说,你们自己心里有数就行。”   陈老太是真不晓得该拿那孩子怎么办?   她越是躲避这十多年到底经历了什么?越是让她担心,这孩子吃得苦,只怕不是他们这种下地干活的辛苦,而是另外一种无法言说的苦就糟了。   那她可能永远都不会原谅自己。   王晓悦则猛然想到,《惊鸿侠客》这部电影,好像在后世挺出名,听说是打破过香港电影史上的票房记录。   至于男女主演,确实一个帅,一个美,不过他们叫什么名字,王晓悦已经忘了。   只记得简介很简单,就是一个喜欢行侠仗义,在江湖颇有名望的第一侠客,救了一位身负血海深仇,全家满门都被人杀害干净的镖师之女,他们一同在江湖闯荡,并且找到仇人,成功报仇的故事。   听说这部电影的卖点就在于武术指导非常厉害,将原本乏力有缺憾的武戏,变得异常激烈和精彩,男女主更是首次合作,就得到了许多影迷的支持和喜欢。   后来,他们又在其他几部武打电影中有过合作。   但是,再也很难超过《惊鸿侠客》这部电影的层次和水平。   至少这部电影讲的故事,大家都能看懂。   要说有多内涵,其实也算不上,就是当时一种快餐电影,很流行,很适合大众一起观看。   直到后世,武打片渐渐没落,才成为了众多经典当中的一部电影。   由此看出,她这位玲姑姑绝非一般人。   有魄力,有眼光,更有决断,毕竟那年代的电影公司,都是一头压一头,各自争锋。   “奶,玲姑姑应该长得很漂亮吧!”王晓悦陪着陈老太去王玲玲父母坟上说了一会儿话后,在回来的半途中,好奇问道。   “漂亮,当然漂亮,个子跟你小姑差不多,而且她脸可小了,大概只有你爸巴掌那么大。就是没有你小姑看起来富态,但是身段好,比你小姑更适合唱歌跳舞,当初在她十三十四的时候,就有文工团的人来游说,不过你玲姑姑不愿意,不喜欢在文工团待着,她觉得憋得慌。”   陈老太说着说着,还给王晓悦比划了一下王玲玲的脸蛋到底有多小?   更给王晓悦具体形容了一下王玲玲眼睛,鼻子,嘴巴都长啥样?   一听,王晓悦就觉得这玲姑姑才是活脱脱地大美人吧!   脸小,五官立体,肤色极白,那不是天生适合上镜?   只是这年月流行的都是圆脸,鹅蛋脸,有肉肉,看起来喜庆的大姑娘。   连她奶都觉得大姑娘脸胖一点,讨人喜欢,才看起来更动人。   所以玲姑姑才会变成王家村第二好看的女孩子。   还有听奶说,就是玲姑姑一直都爱留着长发,一披散下来,就显得脸更小了。   这么一描述,王晓悦的眼前,霎时浮现出一个长相文文静静,清纯可人的女孩子。   并且那个时候,有很多来王家村改造的男知青,都追过玲姑姑,就是本村跟她同龄,比她大的男孩子,都想跟她成全好事。   但玲姑姑有自己的坚持,她无论做什么,都会做到最好,从不落于人后。   这样的女子,应该是小山村的一个异类,惹人注目,同时又引人向往。   “奶,那玲姑姑有没有在信上写,她的宝宝长啥样,是男是女?”   王晓悦心想,玲姑姑那样清丽脱俗的漂亮姑娘,应该会生一个非常可爱的小孩子吧!   陈老太摇摇头道:“没有,你玲姑姑没说。对了,你有两个弟弟还不够,还想要你玲姑姑的孩子,陪你一起玩,一起上学?”   “奶,我有两个弟弟就够了,我就是想知道玲姑姑的宝宝,到底长啥样?她会不会跟我一样可爱,或者跟弟弟一样聪明。”   没错,王晓悦现在有两个弟弟,一个是洋洋,另外一个就是小姨李华欣生的弟弟,叫莫宇峰。   也爱和洋洋似的,追在她身后乱跑。   估计等她上学,峰峰就会被小姨接回去,不用经常到他们家赖着不走,缠着她。   幸亏今天运气不错,趁着他们在午睡,她才能和奶一起出来透透风,说说话。   否则被两个声音洪亮的小男孩包围,她大概连抽空看书的时间都没有。   “你想知道,那等下次你玲姑姑来信,你给她写一封过去,你问问她有没有自己的小宝宝,她肯定会告诉你的。”   陈老太这么说,也是拐着弯地通过自己小孙女巧巧,了解玲玲的情况。   她对大人可能嘴严实,什么都不想说,那孩子给她的信,她总不可能不说实话吧!   “晓得了,奶,等玲姑姑下次来信,我肯定会写字,到时,就让我给玲姑姑回信。”   王晓悦去年就已经把一年级和二年级课本看完,大致内容都已熟悉,现准备悄悄看三年级和四年级课本,务必做到心中有数,绝不能在重生一世后,就仗着自己上辈子是成年人,读过很多书,便掉以轻心,自大狂妄。   其实,她上了大学,就忘掉了小学还有初中的好多知识。   都需要自己再看一遍课本,才想的起来,自己学了什么。   她也并不是天生过目不忘,她需要复习和慢慢回忆上辈子她学的那些东西,不然她就真成了一张白纸,需要重新填上色彩。   “姐……姐,奶,你们到哪去了,你为啥不带上我?”   “姐,带……带……”   王晓悦和陈老太才到家,两位小家伙就边喊边向她们冲过来。   一位个头都快超过她,身体壮实地能抵她一个半,另一位要矮大半个头,跑起来,还有些不稳,容易硌到脚。   真的很像下锅煮沸腾起来的两颗大汤圆,看起来真诱人,好想抱着他们的小脑袋,一人啃一口。   “峰峰,你慢点,别摔了。”   王晓悦在峰峰还没跑到自己身边,先大步走上前,把峰峰给揽在怀里,揉了揉他的小胖脸,顺便香了他脑门一口。   人家吸猫,她吸娃,关键两个弟弟真的是太可爱了,而且峰峰模样不差,继承了小姨和小姨夫的所有优点,甚至越来越像他们家的娃。   尤其他们三个坐在一起,别人都说他们是亲姐弟,像成义哥和成远哥把她和洋洋带出去,人家不知道的,都说他们是堂兄妹,堂兄弟,才不会相信他们一家颜值,那么不平均。   “姐,香……香。”   峰峰拍拍自己的脑门,想要王晓悦再给他一个啾啾。   他喜欢姐姐亲亲,不喜欢其他人,他们都喜欢糊一脸口水给他,害的王晓悦每次见到小姨把峰峰带过来的时候,峰峰都很嫌弃地用胳膊抹脸蛋。   白嫩团子谁不爱,不过王晓悦亲了他一口,就不肯继续给他一个亲亲。   他还小,皮肤就跟那时候的她一样嫩,稍微重点,皮肤上都会留下小红印,所以要克制自己,不能把峰峰当成小汤圆给啃了。   “姐,我要啾啾。”   洋洋感觉自从峰峰时常来他们家后,自己都没有以前得宠了。   明明姐姐最爱他,把什么好吃的都给他,现在峰峰来了,姐姐就会把好吃的分一半给峰峰。   她自己都没有的吃了。   他不高兴,他要姐姐啾啾,要比峰峰多一个亲亲才可以。   “弟,我不给你啾啾,你跟我差不多大,不能再这样了。”   身为汤圆团子的姐姐,怎么会不知道洋洋是吃醋了,不过峰峰真的很可爱,跟洋洋一样,都是真正的小人精。   还有洋洋只比她小几个月,他们很快就要一起上学,再养成这种动不动就啾啾的习惯,对他不好。   万一,洋洋碰到一个小女生,觉得她很可爱,想要上去亲一口。   那被人家父母看见了,心里得多复杂。   所以好习惯,要从小做起,从现在改变。   再说,洋洋个子眼看着有她高,才不要踮着脚尖,去给啾啾,太不方便了。   “姐,你不给我啾啾,那你给我抱抱。”   洋洋张开双手,像小雏鹰似的,朝王晓悦奔过来。   但王晓悦立马从包里掏出一颗糖果,剥开糖纸,快速塞到了洋洋的嘴里。   瞬间,洋洋安静了,眯着眼睛陶醉在那颗糖果的甜蜜味道里。   “好了,你们几个娃没事,就坐在这里,别瞎闹腾,我还要给你们蒸鸡蛋羹,做饭去。”   陈老太现在觉得这鸡蛋最好三天之内吃完,搁久了容易坏。   才会分别在早晨和晚上,都给家里的一群孩子蒸碗鸡蛋羹,或者炒两盘鸡蛋,大家一起吃。   吃不完,以及剩下的鸡蛋都是让王一国悄悄地拿到县城里去卖。   偶尔换个布票,油票啥的,还挺方便。   ”奶,我帮你。“   王晓悦一听陈老太要给她蒸鸡蛋羹,连忙举手,跟在陈老太身后,往厨房走去。   她奶对她太奢侈了,给她放的香油,是大家的两倍。   就是家里人都是一小滴香油或者没有,她碗里的就可以清楚地看到一层发光的油花花。   搅拌在一起,香味都能传遍整个屋子。   这样下去,她的胃口会被养刁的。   还是得跟奶说一声,让奶少放点。   “你个小娃娃凑啥热闹,乖,和你两个弟弟玩木剑去,再等会儿,你们就能吃香喷喷的上鸡蛋羹了。”   陈老太对长得好的,乖巧听话的,总是不由自主要对他们好些。   自然家里最受宠的除了王晓悦,就是洋洋和峰峰两个小萝卜头。   给他们放的调料也不少,每次看他们吃的那么香,她心里高兴。   也知道自己孙女跟着自己去厨房,是为了少放点香油,不过她有分寸,谁让王晓悦那碗要大些,放少了,没味道。   “奶,我不喜欢玩木剑,我就想看您做饭,帮您摘菜。”   王晓悦不想拿着木剑挥来挥去,显得极其幼稚。   而且那是洋洋和峰峰最爱的玩具,还是让给他们两个小汤圆去玩比较好。   她更喜欢和奶待在一起,喜欢看奶忙碌的时候,忍不住絮絮叨叨。   “行,你想帮就帮,反正再等半个月,你就要和洋洋一起上学,到时可没空天天陪着你奶我了。”   家里的孩子都是不满五岁就要去上学,况且巧巧那么聪明,她本来还想再早一点。   后来又细想不妥,依巧巧那学什么都认真的个性。   还是让她跟家里的哥哥姐姐一样,都差不多这个时间上学,入学早了,她玩的日子就要少一点,对她不公平。   再者,她为啥让孩子上学那么早,就是让他们多学点,脑子笨的留一两级也没关系,直到他们及格了为止。   按王晓悦的话来说,就是要赢在起跑线上。   反正他们家活不多,除了让他们去割猪草,拾柴火,扫扫地之外,没啥可干的了。   把他们留在家里,还看不过来,尤其是忙得不可开交,大家自己都顾不过来的时候。   今天,王一国去山上打了两只野鸡回来,陈老太就得早点准备做饭。   王晓悦正好就帮着烧火,烧热水。   另外两个小家伙就被王晓悦哄到一边,让他们自得其乐地去玩他们的小木剑。   水一烧开,陈老太连忙拿了一个木盆,将两只野鸡歌喉放血,再将热水放到盆里。   把野鸡的毛全给烫软,好慢慢拔下来。   两只野鸡不算太肥,陈老太才没有留一只杀一只,而是全部一起杀掉,也好让大家都吃上鸡肉。   何况他们家现在不缺肉,不需要像以前那样得省着吃。   “巧巧,你去到菜园里,给奶摘些辣椒,黄瓜过来,奶还要给你们做一个拍黄瓜。”   陈老太剁好鸡块后,发现自己还差一个凉拌菜,毕竟夏天这么热,光吃炖菜和炒菜,不太行。   得再来一个凉拌菜,让大家吃了,稍微去去嘴里的热气。   “嗯,奶,我马上就去。”   王晓悦话落,连忙添了一把柴,才往菜园方向跑去。   这一到菜园,王晓悦就发现地里的蔬菜,被啃掉了许多。   一瞧,原来是她爸前些天给她带回来的肥兔子,没想到它还趁人不注意,从笼子里跑了出来。   还那么贪心地吃掉了很多菜叶,要是奶知道了,一定会宰掉这只母兔子。   还有兔子不要吃太多菜叶,不然会对它的肠胃造成影响。   想着,王晓悦主动走到那只肥兔子跟前,结果她才看见,这只肥兔子的肚子好像有点不对劲。   难道她的金手指又起作用了?   王晓悦猜测了一下,立即想到这只肥兔子已经被自家圈养,打算再养肥些,好吃掉它。   哪晓得这只肥兔子不是因为胖才肚子大,是因为它怀了小兔子。   这样的话,这只母兔子,肯定不能继续留在菜园,要不然被人发现了,那她的小秘密不就暴露了。   可是要把母兔子藏到哪里,才不会让人发现。   还有家里人问起来怎么办?   王晓悦纠结了小半天,才把陈老太让她办的事儿,给办好。   同时,她又犹豫着要不要把兔子怀小兔子的事情,告诉给奶。   最终,王晓悦还是决定,把这事儿向奶说出来。   毕竟奶这么聪明,一定知道了什么?   与其瞒着,不如和奶一起面对。   便凑到陈老太耳边,将这事儿全部说给她听。   顿时,陈老太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道:“你……你说你爸带回来的那只肥兔子怀小兔子了?”   王晓悦连连点头,并且她为了确定自己的猜测是不是正确,她还摸了一把母兔子的大肚子,感觉里面真有东西。   不是那种软软地肥肉,是真有那种会动的小兔子在母兔子肚子里面,大概没几天,母兔子就要把那些小兔子都生出来。   “那你这事儿暂时别告诉给任何人,就你奶我晓得就可以。”   母兔子怀孕,生小兔子,是好事儿,他们家要有吃不完的兔子肉了。 第34章 爸爸的小秘密   什么酸菜碎米兔, 香辣兔,土豆烧兔, 兔子肉蒸饺……   五花八门的做法,顿时在陈老太脑海里闪现出来。   不过这养兔子还得给它找一个好窝,才不会让人给发现。   留在家里肯定是不行了, 万一谁说漏了嘴,这兔子肉他们还有的吃吗?   而且这事儿只能是她和老头子, 王一国以及小孙女巧巧之间的秘密, 其他人都靠不住。   纵然是巧巧的两个亲哥哥, 也会有了媳妇就忘娘的一天,更何况巧巧这个妹妹。   还是得像以前那样小心谨慎。   “老大,来,妈找你说个事儿。”   王一国这前脚刚进门, 正想喝口水歇歇。   陈老太就端着一盆天麻炖鸡,从他身旁路过的时候,小声说了一句。   搞得跟在陈老太后边的王晓悦,还有些小紧张。   难道她爸也知道了一些什么端倪?   王一国闻言, 什么话没说,只是脱掉了上身一件专门去地里干活才穿的脏外套,然后边端着一杯凉开水,一边跟着上好菜的陈老太进了屋。   “妈,你这找我, 是为了后院那母兔子的事?”   王一国一开口, 就让在屋外守着并且偷听的王晓悦抖了一下双肩。   有些讶然地捂着嘴, 原来她爸真的知道了一些什么,甚至还趁此机会试探了一下她的金手指。   “你小声点,让人听见了怎么办?还有你跟我都心知肚明,巧巧这福气会罩在那些咱家养的畜生上,你咋还把那只怀孕的母兔子给带回来。”   陈老太虽嘴上有些责怪,面上倒是带了一些窃喜和激动,俨然是想到了一些什么美事儿。   王一国笑笑道:“妈,我就是想试试巧巧这运气是不是对这野兔子有用,哪想到才几天,就起作用了。”   他又不虎,又不二,当然是经过深思熟虑之后,才把怀了小兔子的母兔子给带回来。   起码他这几天除了干活之外,早中晚都在观察那只怀孕的母兔子。   果然,肚子变化很大,比其他怀孕的野兔子夸张多了。   得亏他早就给母兔子安排好了一个窝,就等把它送过去。   不然它就要在他们家后院拔毛,生小兔子,到时想挪窝都来不及。   “那你现在知道巧巧这福气对野兔子有用,那你赶紧把那母兔子送到山上藏起来,还有这以后逮着怀孕的野物,你就先让巧巧碰一碰,摸一摸,给咱家多送点肉,吃不完,你还能拿去县城偷偷卖掉,多划算。”   陈老太一想到以后可以有那么多动物,随便自己吃,随便自己卖,她就控制不住自己心中的激荡,真想把她小孙女巧巧给供起来,当神仙似的伺候。   王晓悦听到奶的话,这忐忑的心情,突然变得平静下来。   她知道很多关于全家人的小秘密,比如:她奶爱吃肉,她爷爱吃糖……   自然她对奶心头冒出的那些小心思,一清二楚,并且感觉她奶为了这个家,吃了很多苦。   估摸她没出生以前,桌上但凡有荤的,都是紧着她爷,她爸,她哥哥,像奶通常都是最后一个,才能尝上一点肉味。   毕竟在奶的观念里,男人都是劳动力,不多吃点肉,干活没劲。   便苦了几十年,连一顿正儿八经的肉肉大餐都没吃饱过。   还有她爸是会打猎,可总有半个月没收获,得靠家里那些母鸡下的几个鸡蛋解解馋。   现在好了,她奶再也不用担心全家每个人都吃不到肉,她可以想吃什么就吃什么,管够。   况且特殊时期已经过去,国家今年就会马上下达恢复高考的命令,到时改革的春风,也即将慢慢卷入神州大地,她就能利用自己的金手指,办一个大大地养殖场。   “妈,您说的我都知道,我现在就去办,保管让您满意和放心。”   王一国话落,王晓悦立刻兴奋地从屋外冲了进来,抱着王一国的大腿,抬头道:“爸爸,我也要去,你带上我,好不好?”   小闺女软软地说话声,让王一国根本不能拒绝,再说,他力气大,巧巧累了,能把巧巧放到他脖子上,走几个小时的山路,他都没关系。   陈老太见此,不言语,只是摇摇头,像是预见了什么。   连忙出去,把喜欢跟在小孙女巧巧身后的两个跟屁虫,给哄到了饭桌上,让他们先乖乖地解决碗里的鸡蛋羹。   王晓悦和王一国却急于安排母兔子,便不跟着大家伙一起吃饭,拿着早上没吃完的几个馒头,花卷,边啃边上山。   而陈老太想劝他们吃了饭再说,结果一转眼,人就跑了。   所以只能把她做好的饭菜,特意给他们留了一份,更专门把两只野鸡身上最好的鸡大腿,鸡翅膀,全给王晓悦搁在了碗里,谁都不准动。   大家见怪不怪,没一个人去眼馋,否则陈老太能用一双有杀气的眼睛,瞪死你。   连王老爷子也很赞成地把自己最爱吃的鸡胸肉,给王晓悦留了起来。   他们家的日子现在越来越好了,都是小孙女巧巧带来的福运,不然他们咋能天天吃上鸡蛋,吃得家里几个孩子都嫌腻歪。   甚至他们现如今最馋地不是猪肉,不是牛肉,是羊肉。   羊肉在国营饭店,还属稀罕菜。   家里经济条件不好的,那都吃不上,连闻那个味儿的机会都没有。   虽然膻味重,可吃起来是真香。   连王晓悦出生到现在,也只吃过一两回。   听说国营饭店这羊肉的份是限定限量,每天卖完了就没了。   想吃那还得趁早。   尤其他们这儿不兴养羊,就兴放牛。   几乎每家每户都养牛,陈老太家也有一头大黄牛,不过是养在王连业家里。   他们家穷,大黄牛买不起,一直都是帮着陈老太一家养着,顺便到农耕的时候,借用一下。   等于陈老太他们出钱,王连业出力,两全其美。   “爸爸,这是啥呀!好吃吗?”   王晓悦和王一国走了半个小时,就歇在了一处稍微干净的石头墩上。   眼一花,就看见她爸随手从路边捻了十几颗红红地树莓,放在她掌心里。   她知道这是一种在外国很流行的水果。   然而在他们这里,就是随处可见的野果子,小孩馋了,或者大人干活休息的时候,才会去摘这东西吃。   实际上没几个人把它当正经水果看,都是拿来吃着玩。   “这是野莓,咱这里多得是,就跟那桑果差不多,挺好吃的,你尝尝?”   王一国跟王晓悦科普完,又给自己摘了一把,放到嘴里,没一会儿工夫,王一国手心里的野莓就吃光了。   王晓悦瞧着,有点犯馋,急忙拿起一颗塞进嘴巴。   一咬,又甜又酸的汁水,瞬间炸开。   让她想起了上辈子超市卖的那种树莓饮料,喝下去特别过瘾。   倒是没怎么单独吃过这种树莓,而且后世想吃这种水果,一般都是人工培育,用保鲜膜给你封一盒,价钱比其他时令水果要贵很多,就算散称,也要六十多块一斤。   还是现在好,白吃,不要钱。   最主要吃多了,嘴巴不会变色。   像上次她和几个哥哥跑到桑树地里,摘了好多桑果,吃得嘴巴都发紫,发黑,看起来像中了毒似的。   有点太显眼了。   “爸,这个好好吃,我可以多采点带回去给弟弟吗?他们还没吃过这种东西?”   不给两个小淘气带点好吃的哄哄,肯定会抱着她手臂不撒手,跟她要糖吃。   那这样,还不如给他们多吃点水果,也好过整天吵着吃糖,把牙给吃坏了。   “这有啥,这山上多得是,你和你弟想吃多少,我就给你们摘多少。”   王一国走的这道,是他自己用镰刀开辟出来的路线。   没几个人会来,所以这山上的野莓,还没有被摘光。   像其他村民走惯了的山路,那些野莓老早就被村里的孩子给摘掉吃完。   哪还有王晓悦他们这些小萝卜头的事儿。   大多都是大人偶尔想起,才摘几把给家里小的孩子,尝尝味道。   还有就是陈老太一点都不稀奇这种东西,她最稀罕的还是那种苹果,西瓜,桃子等等。   这玩意儿吃了,好歹还能有些饱腹感。   “爸爸,你最好了,巧巧爱你。”   王晓悦毫不犹豫地给她爸一个甜枣,让王一国顿时心里美滋滋。   嗯,他闺女还是那么一如既往地喜欢他这个爸爸。   让他非常暖心地一鼓作气,把这附近的野莓,全都摘光了,放进他的背篓。   至于那只怀孕的母兔子就被他绑住腿脚,抱在怀里。   直到十几分钟过后,他们才到达了王一国给母兔子搭建的草窝。   一眼看过去,旁边乃至周围都竖起了栅栏,缝隙并不宽,连她的小手掌侧着都不能穿过去。   只是王晓悦才跟着王一国走进去,就有两头凶狠健壮,龇牙咧嘴地野狼,朝他们跑过来。   吓得她立马抱住自己亲爸的大腿,这可是狼,能一口咬掉她半个脑袋,和一只胳膊的凶残动物。   她上辈子也就是在动物园见过几次,哪想到这辈子还能亲眼看见两只野狼朝她飞奔过来。   她害怕,自己会不会被狼给吃掉,连骨头渣子都不剩的那种。   可结果那两只野狼在跑到她和爸爸跟前后,突然变脸,跟二哈似的,朝她爸摇起尾巴来。   等等……这明明就是狼啊!   怎么跟狗学会了摇尾巴,这不对劲吧!   狼尾巴那么硬,摇起来多费力,偏偏她眼前看到的是事实。   这两只野狼真跟村里养得土狗一般,对她爸表现的异常亲近。   莫非这两只野狼是她爸从狼群偷出来的,不然它们怎么不和狼群待在一起,对她爸那么欢迎和兴奋。   连带着她都享受到了两只野狼的亲昵和蠢萌,哪还有刚才那副狰狞凶恶地模样。   “巧巧,别怕,它们都是我从野狼沟捡回来的,跟了我两三年,正好帮咱看着这些野兔子,免得它们跑了不是?”   王一国当时捡到它们的时候,它们才一岁大,身上都是伤,看样子都快不行。   是他把它们捡回来,一直养着它们,把它们给彻底驯服。   估计它们两个是跟头狼打了一架,被头狼给赶了出来。   这年月,野狼都变得稀少起来。   据说是闹饥荒那会儿,大家都没得吃,便成群结队地拿起猎枪,去野狼沟打野狼。   因此,野狼沟里边的野狼,数量渐渐减少。   现在很少能听到野狼的叫声,也不知道这两小家伙做了什么,才让头狼给赶了出来。   “爸爸,你确定它们都听你的话,会帮咱们看好这些小兔子吗?”   王晓悦看着两只野狼时不时露出嘴里锋利又可怕的尖牙,都有些小心肝颤抖。   要是它们哪天发了狂,想咬人,那画面简直血淋淋,一想她就打了一个激灵。   想要离它们远一点,谁知那两头野狼就围着她转,围着她嗅,也不知道是不是被她身上的奶香味给吸引,想要嗷呜一口,吃了她。   “巧巧,你不放心是吧!那爸爸就给你演示一遍,你看好了?”   王一国说完,立马站在原地,吹了一声口哨。   然后那两只野狼兴冲冲地跑到王一国脚边,等待他下一步指令。   紧接着,王一国就一一给王晓悦演示了好多,关于野狼怎么服从他口令的具体操作情况。   看得王晓悦是目瞪口呆。   她爸太厉害了,竟然真的可以驯服两只野狼。   她以为这两只野狼队她爸亲近,只是一时的。   没想到这两只野狼,真被她爸训成了跟土狗一样的家畜,不过外表还是很唬人。   “怎么样?你爸我是不是特别牛?”   别看王一国现在这么轻松,其实当初驯服这两只野狼,也花了不少功夫。   才有今天这么相处和谐的画面。   “爸爸,你真牛,特别牛,那它们会帮你打猎物吗?”王晓悦边竖起大拇指,边夸了一句王一国,才疑问道。   “能,你爸我好多猎物,还是让它们给我弄的。”   王一国对自己驯服这两只野狼是真的非常自豪,它们帮自己打猎,他也会好好犒劳他们。   完全是把它们当成自己最好的伙伴看待。   “哇!那它们和爸爸你一样牛,可是村里的叔叔婶婶会不会上山发现它们,它们会不会乱咬人?”   王晓悦觉得她爸比她这个开了金手指的人还威武,居然能在两年时间之内,驯服两头野狼。   但她最关心的还是村里人的安危,万一他们误入此地,被两只野狼给伤着了怎么办?   “不会的,我教过它们,只要藏起来,吼几声就可以了。再说,我每天都会抽空上山看看它们。它们要是敢咬无辜的人,我早就把它们给宰了,哪还用得着把它们留到现在。”   王一国把它们驯服之前,就想过这个问题。   要是它们敢咬伤过路的村民,那他立马拿起锄头,把它们给拍死。   绝不会助纣为孽,把个人私利放在前头,不顾他人死活。   “爸爸,你这么说,那我就放心了。不过它们俩叫什么名字啊!”   王晓悦相信爸爸是一个非常有分寸的人,她就是一时好奇和担忧,才会问了出来。   而那两头野狼,此刻就跟王晓悦上辈子在手机里看到的二哈表情包一样,居然你追我赶的打闹起来,或者翻着肚皮,背靠草地,四只爪子不停乱晃。   甚至它们的两只眼睛仔细一看,还有点对眼。   总之,越看越觉得这两只野狼特别搞笑。   “一个叫灰灰,一个叫黄黄。”   说到它们叫什么名字,王一国就忍不住当着自己亲闺女的面,不好意思的笑了。   “爸爸,你给它们取得名字,不会因为它们一个颜色是灰的,另一个颜色是黄的,你才这么叫它们吧!”   那两头野狼现在一听名字,真就跟他们村里家家户户养得田园土狗没什么区别了。   感觉好像还有点委屈它们。   “巧巧,你不觉得它们这名字简单方便又好记吗?”   王一国试图在自己亲闺女面前,挽回点颜面。   他是真不会取名字,就连给她和她哥哥取名,都是自己媳妇绞尽脑汁。   像他想半天,都是一些什么卫国,卫军,翠花,芳芳,小妹啥的。   一听就大众,还村得很。   搞不好给他几个娃取了这几个名字后,每次一喊他们名儿,就有好多人朝她们转过头来,这不更尴尬吗?   “爸爸,这名字是挺好记的,你一说,我就记住了。”   王晓悦决心要做家里人的小天使,就不能这么打击爸爸。   再说给两头野狼取名,也不能像人似的,取得既好听又正规。   只要有象征意义就可以了,反正这两头野狼大概也不会在乎它们的威风被名字给拖累。   毕竟就它们这天真无邪,吃饱就睡,玩玩闹闹的德行,真越来越像会撒娇的土狗。   “巧巧,你真是爸爸的小棉袄,爸爸决定,这母兔子的名儿,还有小兔子的名儿都让你取,怎么样?”   小孩子不是都很喜欢和热衷于给小动物取名吗?   那他今后就满足巧巧的愿望,让她想给它们取什么名字,就取什么名字,都随她。   “爸爸,我不要,还是您来吧!”   她虽然暗地里想笑爸爸是个取名废,可她属性跟爸爸差不多,就是不怎么会取名字。   每次想上半天,都卡壳,累死她了。   比做那种奥数题难好几倍,还是啥都让爸爸来,爸爸高兴,她也高兴。   王一国却心想:这母兔子很可能跟家里的母猪一样能生,让他起名儿,估计能想到的就是1,2,3这些数字编号,让他起别的名儿,他也不会啊!   然后俩父女就这一个不会起名的事情,推让了半天,最终决定,还是让她奶来吧!她奶厉害。   可是陈老太听了,竟无语道:“你俩是不是傻,这小兔子生出来,就是让我们吃肉的,你们还给它们取名,咋地,你们还想跟它们培养感情,做一家人呐!”   话毕,王一国和王晓悦瞬间醒悟过来。   对啊!他们养小兔子就是拿来吃肉,咋还有闲心给它们取名儿。   简直有些荒唐和好笑。   解决完母兔子这事儿后,陈老太就要准备带王晓悦还有洋洋去小学提前报名。   村里这完全小学,除了他们王家村的孩子在里面读书外,其他几个村子里的孩子,也能报名进去上学。   人挺多,他们本村孩子要上学,必须得提前报名。   这么一来,新课本就紧俏得很,几乎两人共用一本。   或者家里有哥哥姐姐的就会把自己以前的课本保存下来,留给自己弟弟妹妹。   正好,王晓悦有六个哥哥,两个姐姐,他们的课本有些都还算保存完整。   其中,就属四房的三个孩子最爱书。   他们的课本是真干净,且每张书页都没受到太大的损害。   像二房几个,他们的课本早就被他们撕下来叠飞机,叠纸船等,很多都残缺不全,完全没法看了。   “韩知青,今年是你来主持学生报名的事儿,那丁校长呢!”   陈老太趁着今天有空,领着两个孩子,来到村里的完全小学报名。   只是一进学校大门,往教室走去,就见到韩知青一个人在那里填着学生的报名表。   往年一直盯着的丁校长倒是不见人。   “秀婶子,丁校长他被调到县城去了,现在由我来暂代这个小学校长,也真是辛苦您多次照顾我这个不争气的晚辈了。”   韩晔是真心想感谢陈老太,要不是他们一家,他现在哪能这么快就能取得这么好的职位和工作。   “哦,原来是这样,那你不回城了,就待在王家村?”   自从粉碎*人帮后,许多下乡知青都想尽办法回到城里。   他们村里的好几个女知青,男知青都扔下自己孩子跑了,什么丈夫,媳妇都不管。   像有责任,有担当的知青,倒是没跑,他们都选择全家一起进城,或者干脆就和韩晔一样,留在王家村。   让陈老太还是有些不敢相信,毕竟对知青来说,农村再好,怎么也比不过渐渐发展起来的城市。   再说,那些跑了的男知青,女知青,一直都很看不起他们。   他们有些结婚生子,都是为了少干点活,多吃口饭。   或者知青之间互相结合,但老家却是天南地北,这一跑,大家真是想聚在一起,以后都没那个机会。   “秀婶子,我爸妈他们早就过世了,您也知道,我当年下乡,是被我舅送过来,他们现在日子过得挺好,我带着孩子回去,那也不像回事呀!而且留在王家村,我发展的前途还是有很大机会,要真是回到了老家,我也不知道我能干什么?可能还不一定可以跟现在一样,当个教书先生。”   韩晔想得挺明白,挺清楚,他就剩自己一个人,还有四个孩子。   当年他父母去世,被寄养到舅舅家,舅妈不是很喜欢他,直接让他顶替他们家孩子下乡的名额。   直言,他们家的孩子都是娇生惯养,受不了那个苦。   刚好,韩晔无父无母,挺适合下乡改造。   就把他安排到了王家村,算是仁至义尽吧!   这么多年,他和他舅也没什么往来,情分彻底凉了,各过各的,谁也不欠谁。   “孩子,你是聪明人,你能这么想就挺好,我也放心把巧巧和洋洋交给你。不过我先说好,你可不能因为他们做错题目,就打孩子,他们还小,你得给他们一点耐心。”   陈老太自王晓悦出生后,真是差把她捧在掌心上,她自己都没打过孩子一下,咋还能让别人去打自己孙女,要是她知道了,她真能跟人急起来。   才会厚着自己这张老脸,细细叮嘱韩晔。   “秀婶子,我可不是您说的那种没耐心的人,我也不打孩子。还有巧巧和洋洋是王家村出了名的聪明孩子,他们今后肯定每一学期给您考个一百分回来,您就安一百个心,把孩子交给我。”   韩晔在小学教了两年,凡是他教过的孩子,都说他没有其他老师严厉,而且平易近人。   教学效果也比其他老师要好很多,起码没有人真考个大鸭蛋回去。   “行啊!韩知青,你现在是越来越会说话了。好,那就麻烦你帮两个孩子填一下报名表。”   陈老太只要韩晔放话,那她就真放心。   接下来,她就得准备给两个孩子做小书包。   不过她还没动针,小姑王美丽就从省里买了两个军绿色书包,让人给捎回来。   据说是现在很流行的书包颜色和样式,几乎城里的孩子都挎着这么一个军绿色,上面绣着一颗红五星的小书包。   背出去,肯定会让村里的那些孩子羡慕地不得了。   陈老太一听捎回来的人那么说,立马把两个新书包洗干净,挂在他们的屋里。   就等两个小家伙一开学,挎着新书包,去上课。   像王晓梅他们只能艳羡地吵着让王一伟和徐春花,也买个新书包给他们。   谁知徐春花听后,马上撇嘴,“给你们用新书包,别糟蹋了好东西。”   “妈,你偏心,你给大表哥买新书包,你不给我和哥哥买,那你以后老了,就让大表哥去养你,我们不管了。”   王晓梅今年快要满十岁,这歪理越来越多。   徐春花根本说不过她,反被气得捂着胸口,道:“我给你们大表哥买东西,那是人家聪明,年年全班第一,你们三个,就是我给你们买一堆新书包,你们当天就得把新书包给我拆了。还有你这死丫头,咋说话呢!我给你大表哥买一个新书包,不给你们买,你就说这样的话,你是不是忤逆?早知道这样,我当初就不该生你,养你。”   她养的这三丫真是越大,越气人。   幸亏她不是个男娃,不然她以后还靠不住,得上街讨饭去了。   “妈,又不是我心甘情愿地要投胎到你的肚子里,还有你现在挣钱了不是,就给我们买一个,等我长大了,挣到钱,我就给你买好多东西,保证不会让你亏本。”   王晓梅也不是故意想那么说,她就是管不住自己的嘴,总是想刺激一下自己的亲妈。   谁让她老说自己不争气,她以后靠不住自己啥的。   那她心里能舒服吗?   “哼,你这话嘴上说的好听,真等你插上翅膀能飞了,你巴不得离开你妈我,看都不想看我一眼。”   徐春花对自己闺女这德行还是很了解,整个人一白眼狼。   忘了她的好,只记得她的坏。   稍微不如意,就能跟她呛起来。   也不知道她上辈子是不是欠这死丫头的,老跟她过不去。   “妈,你别跟我说这,你是不是不给我买。你要是不给我买,我就去找大黄哥,大黄哥现在每天都有零花钱,我可以让他攒钱,给我买新书包。”   王晓梅一提到大黄哥,眉飞色舞。   却让徐春花眉头紧皱道:“你个死丫头说啥呢!你又不是他啥人,你凭啥让他给你买东西?”   眼看就是一个大姑娘,一点都不讲究男女之间的往来。   若是以后名声坏了,嫁不出去怎么办?   “妈,谁说他不能给我买东西,大黄哥说了,我将来要做他的媳妇,那他的钱,就是我的钱,那我想让他干什么,他就得干什么。”   王晓梅可不是三岁丫头,她现在快十岁了,她已经懂得了很多东西。   知道自己这长相在他们家排不上号,读书也一般,将来不能像自己小姑那样,嫁给城里人。   那她只能把目光放在跟自己关系不错,又有点小钱的大黄哥身上。   “你给我闭嘴,姑娘家家的,不准说这话。你要书包,行,我给你买,但是我有一条件,你以后离你那个大黄哥远一点,年纪这么小,就知道讨媳妇,长大了肯定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徐春花真是服了自己这个三丫头,咋眼皮子那么浅。   竟然看上那个什么大黄?   而且她才几岁,不好好读书,尽想这种乱七八糟的事情,真是气得她肝疼。   “妈,是你说的,你答应我了,只要你给我买,我肯定离大黄哥远一点。”   王晓梅其实对大黄哥也没多喜欢,只觉得他挺傻,挺别扭。   再者,她妈现在都答应她了,那她就暂时离那个大黄哥远一些好了。   站在屋外,准备喊二妈和晓梅姐吃饭的王晓悦,一不小心听到她们那一段争论,以及二妈无奈地妥协,她就忍不住黑线满头。   实在不明白晓梅堂姐,为啥总要拿大黄气二妈。   从她出生到现在,二妈总会因为大黄的原因,不得不服软。   可晓梅堂姐还是跟那个大黄玩得挺好,她见过那个大黄。   怎么说呢!   外表憨憨,实际上又虎又皮,倒是有一点还好,就是蛮听晓梅堂姐的话。   让他往西,绝不往东。   “诶呀!巧巧,你站在这里干什么?是不是奶让你们喊我们吃饭了。”   一说到吃饭,王晓梅真积极。   不用王晓悦开口,或者点头,她就迫不及待地寻着香味,马上跑了一个没影。   而徐春花真不愧是王晓梅的亲妈,也是一听到王晓悦喊她们吃饭,连忙从屋里跑了出来,牵着王晓悦的小手,就大步往堂屋走去。   得,都不用她张嘴,还省了力气和口水。   像四房的几个孩子虽没说自己想要新书包,不过王一生似乎都记在了心里,并且付诸行动,直接去县城给他们三个孩子一人买了一个。   顿时,三个孩子惊喜地拿着书包跳起来,非常宝贝地把新书包抱在怀里。   他们终于可以不用暗搓搓地羡慕巧巧和洋洋有新书包。   他们实在是太高兴了。 第35章 定亲   “成义哥,成远哥, 你们为啥还要挎旧书包, 难道大爸和大妈都不愿意给你们买新的吗?”   四房的双胞胎王学彬和王学飞在极度的开心过后, 突然想到, 他们家的孩子,人人都有新书包,唯独就剩王成义和王成远没有。   便有些疑问和不解。   “不是,你们两个小的想多了,我们都这么大了,怎么还会像你们这么幼稚, 而且只要书包不破不脏, 那就还能用。”   王成义和王成远都是读高中的人了, 在村里都算大小伙子,咋还能跟自己弟弟妹妹一样, 为了一个新书包,能跟自己父母吵起来,或者羡慕地自己也想要。   四房的双胞胎听后, 有些微不可见地脸红起来。   原来成义哥和成远哥都因为是大人了, 才不要新书包。   那他们都是十岁的孩子, 按道理,应该懂事了。   这般想着,他们就有些难为情。   倒是王晓悦牵着大哥的手, 扬起小脑袋, 一本正经地好奇道:“大哥, 二哥,你们都是大人了,那你们以后想干啥?”   他们比王晓悦大十几岁,王成义已经是十七岁的成年人,王成远还小一两岁,但也快了。   应该会有自己的规划吧!   “我想当兵,我想跟爷一样,做一个保家卫国的战士。”王成义满是向往和严肃地开口道。   他从小到大的梦想就是当兵,从来都没变过。   甚至他想等高中毕业,就去报名参军。   王成远等王成义说完,他才懒散道:“听说今年高考恢复,人人都能考大学,那我就先去考大学,至于将来怎么样,我暂时还没有太大的想法。”   即使有,也不成熟,还是憋在心里放心些。   “那学彬哥和学飞哥,你们想干什么?”   王晓悦心中隐约有答案,不过她还是想让他们两个亲口说出来。   “我想当广播员。”   “我想当教授。”   王学彬和王学飞两人虽是形影不离的双胞胎。   不过这志向还真不一样,各有各的追求。   而此时,一旁静静听话,没怎么搭腔的王晓芳,忽然出声道:“我想当一个音乐家。”   “音乐家?”   王晓悦纳闷了一会儿,蓦然想起晓芳姐会吹笛子,还吹得特别好听。   好像是爷教会晓芳姐,结果晓芳姐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在学校还被新来的音乐老师很器重,有意让四爸四妈送她去学钢琴。   但是这年月送孩子去学钢琴,在农村那就是天大的稀奇事。   四爸和四妈还在犹豫中,还没下定决心,要不要把晓芳姐送到省里去学习弹钢琴。   听说学费贵得很,一周要上四节课。   “对,音乐家,我们苏老师说了,我的手很适合弹钢琴,不过我只在课本上见过钢琴长啥样,也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弹得好?”   王晓芳说着,还有些腼腆地笑了笑。   王晓悦却盯着王晓芳那双细长又白嫩的双手,肯定道:“晓芳姐,我相信你以后学弹钢琴一定弹得很好。”   毕竟她手是真长,真好看,可以轻松地跨八度。   像手指又短又胖地就略微有些悲剧了。   王晓芳闻言,嘴角地弧度更大了。   她以为王晓悦什么都不懂,只是一个劲地在鼓励和支持她。   不禁觉得好笑和感动。   王晓悦见状,也跟着晓芳姐笑起来。   她现在还是一个没有满五岁的小孩,无论她说什么,哥哥姐姐应该只当她说着玩,没有会人把她的话当真。   那她还是自己给自己找乐子,想办法多养点小动物才是正事。   而母兔子被圈养在山上,还有两头野狼看着,王晓悦并不担心它会逃跑。   只是她想找爸爸去山上多弄点动物,却见王一国搬着一个小板凳,坐在院子内,面前摆满了各种工具和铁丝。   有些不明所以道:“爸爸,你这是做啥?”   “我这是在给母兔子和小兔子做铁笼子,不然它们就要到处打洞,跑出来。”   王一国趁着自己有空,还是得做一个安全的铁笼子比较好。   万一那两头野狼看不住母兔子,可不就伤了他亲妈和小闺女的心吗?   “可是小兔子多了,以后它们长大还要生更多的小兔子,那它们住的地方会不会太小,住不下?”   王晓悦知道自己爸爸消息灵通,这恢复高考的消息,上面都没正式颁布出来。   他就让王成义和王成远努力看书学习,准备高考啥的,甚至非常严厉地和她妈妈一起督促她两个哥哥。   这么一来,她就很有必要提醒爸爸。   让爸爸早做准备,在下一轮政策颁布后,立即出手。   自己办一个大型养殖场,毕竟领先一步,还是有很大的前途和出路。   “巧巧,你不用担心小兔子住不下,等它们肥了,我们就吃了它们,卖了它们。”   王一国认为自己小闺女只是突发奇想,喜欢担心这,担心那,便顺口安慰了她几句。   事实上,该怎么做,他心里都有数,日子还没到,现在还早呢!   王晓悦知道他爸就会这么说,干脆转移话题,想起了她今天来找爸爸的初衷,思维发散道:“爸爸,那除了养兔子,我们是不是还能养小鸡,养小鸭,养小羊?”   “巧巧,我们现在还养不了那么多东西,你再等等,等你大了,你想养什么,咱就养什么?”王一国双眼精光乍现地半眯着说道。   “爸爸,这可是你说的,你不准骗人。”   王晓悦一瞧她爸爸那副若有所思,胸有成竹地样子,便立即欣喜地笑了。   上辈子她的金手指就是一个鸡肋,这辈子能帮全家发家致富,简直激动地想哼歌,这一不小心,就嘚瑟过头地撞到了她爷身上。   王老爷子一见孙女蹦蹦跳跳地走路不看人,忍不住摸摸她地小脑袋,询问道:“巧巧,你这是有啥好事儿,这么高兴,说出来让爷爷听听?”   王晓悦摇摇头,嘻嘻笑道:“爷爷,这是秘密,不能告诉您。还有爷爷,你把手给我。”   王老爷子倒是没想到自己小孙女都开始知道跟他这个爷爷保密了,不禁感觉这丫头越来越鬼精,却还是很纵容地把左手伸出来。   王晓悦二话不说就从包里掏出了三颗水果软糖,放在王老爷子的掌心上。   笑得眼睛都弯成了新月,“爷爷,我给您糖吃,您可不能告诉奶,她要是知道了,您就一颗也没了。”   她爷现在不怎么抽叶子烟,不过对糖果的依赖,已渐渐露出了端倪。   至少奶知道以后,都管着爷,一天只给他一颗。   幸好,爷经常让外公把脉,什么病痛都没有,就是偶尔天气不好,快下雨的时候,爷和奶都会犯风湿。   必须要贴膏药缓一缓。   牙口也好,特爱吃她奶炒得干蚕豆,干豌豆,嘎嘣嘎嘣嚼得又香又起劲。   让她每次见着,都会想尝试一下,不过都会被奶拦下来,给她吃一些稍微绵软地煮蚕豆。   “巧巧,你给爷爷吃糖,那你吃什么?”   王老爷子也没料到自己一把年纪了,还像小孩似的,爱吃点甜的东西。   还被自己老婆子和小孙女都发现了,让他尴尬地都不知道说些或做些什么来掩饰,只能厚着老脸,跟自己老婆子要糖。   这会儿,还轮到自己小孙女孝敬他,不禁乐得眯起眼,想逗逗小孙女。   “爷爷,我多着呢!这水果糖本来就是留给您的,奶都不知道。”王晓悦说到这儿,笑容更甜了,然后一秒变脸,正经道:“爷爷,糖吃多了,对牙不好,您要跟我一样,克制自己。今天吃三颗,那要后天才能再给您三颗,等于您明天,后天都没多的糖可以吃了。”   一天两颗,应该没关系吧!   反正她奶她姑现在都不怎么给她带糖,像饼干之类的倒很多,尤其她最爱吃的就是那种上面铺满一层亮晶晶地白糖,一口下去,好脆,好甜。   还有就是炸饼干,用猪油把又圆又小的饼干,炸得又香又酥,再加一些腊肉炒进去,味道会出乎意料地好吃。   剩下的零食,她就只爱五分钱的冰棍儿和果丹皮。   还有棉花糖,不过不是最爱,就是偶尔去县城馋了,让奶和爸买给她尝尝。   她小姑有时去上海演出,还会给她带巧克力。   但是全家没几个人吃得来这种东西,都嫌苦,只有她吃得最欢。   “行,巧巧,爷爷向你学习,爷爷要跟你一样,克制自己。那爷爷带你去你吃烧玉米,好不好?”   王老爷子知道自己小孙女巧巧是个小馋猫,刚好,他们今天收获一堆玉米,各家也都分到了一些新鲜的玉米,准备拿来用石磨磨碎,做玉米馍馍或玉米饼子吃,犒劳一下自己。   只不过他们家现在的条件比其他村民好很多,倒是不用急着拿玉米做出那么多花样来。   “好,爷爷,我们快点去厨房弄烧玉米,还要给大家都做一个。”   烧玉米绝对是她这辈子吃过的最好食物,比烧红薯,烧土豆还要受她青睐。   王老爷子看着小孙女这欢呼雀跃,迫不及待地样子,他就忍不住笑呵呵地捋了一把自己的胡须,带着王晓悦优哉游哉地来到了厨房。   哪知道陈老太轻飘飘地抬起眼皮子瞥了他们一下,就指了指旁边放着的玉米棒子。   “我就晓得你们要搞这玩意儿,赶紧地趁我还没用灶火,烧吧!”   陈老太真是感觉自己老头子越活越回去,比她还溺爱孩子。   可陈老太话落,埋头揉了一会儿面团,再抬起眼,看向他们时,忙阻止道:“干啥呢!烧两个玉米棒子就够了,咋还要烧那么多,是不是想吃饱了,晚上都不吃饭了。”   “没有,奶,我想给您和爸爸,还有妈妈他们一人烧一个,这样大家都公平。”   王晓悦觉得好吃的东西,大家应该一起分享。   再说,玉米馍馍,玉米饼子,玉米稀饭,他们全家好像都吃腻了,偶尔换个花样,不是也很好吗?   “我的乖孙女,你有这心不错了,不用给每人烧一个,听奶的,就你和你爷一人吃一个,其他人就算了。”   烧玉米多浪费粮食的,要不是她小孙女想吃,她还不一定乐意。   “奶……”   王晓悦想撒娇多劝劝她奶,结果王老爷子直接大大方方地给每人都扔了一个玉米棒子,到灶火里。   “老婆子,做人要一碗水端平,咱们疼巧巧,也不能忘了其他孩子。”   王老爷子年纪越大,看得越清。   二房那三丫头对她妈的怨气有多深,真当他们看不见吗?   日益积累下去,那三丫头王晓梅迟早把火烧到他们身上来。   说到底,还是他和老婆子的错,只注重香火的传承,对其他两个孙女一直都不怎么在乎和重视。   “他爹,你咋说话呢!我就算疼巧巧,那我也没说不给其他孩子吃啊穿呐!基本上巧巧有的,大家都有,我又不是那苛待孩子,媳妇的恶婆婆,你瞅瞅咱王家村,有几个能做到像我这样。”   陈老太自认为自己对家里的孩子够好了,他们能吃到肉的时候,她连肉汤都吃不着,都是紧着大家伙。   她说啥了,她抱怨啥了。   现在倒好,觉得她对家里的孩子不公平。   那她能怎么办?这疼孩子,她随眼缘,硬要她摆着笑脸,对那些孩子一视同仁也不可能。   再者,家里孩子有几个嘴甜,乖巧听话会哄人的。   都是一群皮猴儿,不严肃点,还管不住。   “好好好,我不会说话,你别气,别怒,我错了,我错了,还不行吗?”   王老爷子哪想到自己话一落口,陈老太的反应就这么大,甚至还像刚下山的母老虎一般,瞪着他。   估计再说下去,惹毛了,那她能跟他生一个月的闷气。   “他爹,你心里想什么,我都知道。那三丫打小生出来,你看她像个善茬不?她这样的女娃儿长大了,真没几个人说得过她那张嘴,她要是真埋怨我们就埋怨吧!我又不亏心,我怎么待她,大家伙都看着,该是咋样就咋样。再说,三丫那个性泼点好,以后嫁到别人家不吃亏。”   真当她看不明白呢!   那王晓梅自从会说话,会挤兑她妈,她就知道这王晓梅不是她老二媳妇能伺候起的人。   王老爷子听陈老太跟他说掏心窝子的话,他就忙不迭地连连点头,沉思起来。   “还有老二媳妇那两个男娃,虽说不会读书,但性子不歪,靠得住。再说儿孙自有儿孙福,我这辈子为老王家做的够多了,我就是死了去见老王家祖宗,我都有脸和有理。”   陈老太这话还是第一次跟王老爷子说,像儿子,儿媳,她都是该提点的提点,其他一切都看他们自己能不能醒悟。   万幸她几个儿子都成材,没有让她特别失望的。   接下来就看孙子辈,像王晓梅这样脾气性格不太对头的就一个,不算啥大事儿,只要老二和老二媳妇多看顾一点,不让她走错路就成。   王晓悦听奶说这么多,忽然觉得有句话说得很对,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   她堂姐王晓梅其实别的都还好,就是太爱跟二妈对着干。   每次没达成自己的目的和愿望,她就要和二妈闹一场,直到她顺从自己。   二妈自己也老爱说一些气话,估计晓梅堂姐听了,心里不得劲,才会总是那么刻薄地反驳二妈。   “奶,我们晚上是不是要吃手擀面条?”   王晓悦不想让奶不高兴,便迅速转移陈老太的注意力,指着她双手压着的面团子,有些好奇。   “不是,奶要给你和你爸你妈做些烧馍馍,好让你爸带着你去看看你外公外婆,不然等你一上学,就没时间去看他们。”   要不然陈老太也不会这么早就进厨房忙碌,还有这烧馍馍冷了也好吃,就是有点硬,等他们明天赶到李满山家吃晚饭,可以拿汤泡软,再吃下去也行,管饱!   “烧馍馍?那等奶你做好了,我可以吃一小块吗?我不多吃,我就想尝尝它热乎乎的味道。”   她最爱烧馍馍刚出灶,把柴灰拍干净后,掰一块,带着烧馍馍特有的白面香气,重重咬一口,顿时嘴里就能感受到馍馍的芳香,还有一丝又甘又酸的味道,简直吃了一口,还想吃第二口。   可通常她都是吃一小块就饱了,毕竟烧馍馍干得很,吃的时候还要喝水。   否则一个不注意就要噎着,跟馒头的松软肯定没法比,而且也不是人人都爱吃这烧馍馍。   “吃,你想吃几块,奶都随你。”   烧馍馍她最爱用白面,还有亲家他们也爱吃她做的馍馍,所以她想着自己多做些,让老大他们路上带着吃,剩下的就是给李满山两口子。   陈老太对王晓悦的回答,是她意料之中,她便笑容灿烂地忙跑到陈老太身旁,踮着脚尖,给陈老太一个亲亲。   陈老太却在得了小孙女的亲亲后,故意嫌腻歪得把她哄到一边,实际上这嘴角噙着的笑就没停下来。   一直都挂在她的脸上。   “巧巧,你敢什么呢!快来跟我们一起玩?”   傍晚,红霞映天,大家都吃完饭,坐在院子内的树底下一边扇风乘凉,一边聊着什么。   只有王晓悦和洋洋他们两个无聊地蹲在地上,看小蚂蚁找食物,搬东西。   手上还攥着半个毛桃,慢慢啃着。   至于峰峰昨儿被小姨领回去,说是于老太想他了,离不开。   “知道了,晓梅姐。”   王晓悦应着,赶忙把洋洋拉起来,跑向王晓梅。   身后还传来陈老太他们叮嘱的声音,让他们别跑远了,小心摔跤。   只不过王晓梅看了一眼王晓悦身边的洋洋,抱怨道:“你怎么又把他带来了,他一个男孩子跟着我们跳橡皮筋,会被人笑话的。”   “晓梅姐,不是洋洋要跟着我们跳,是你们人数不够,自己要拉我和洋洋凑数,不关洋洋的事。”   王晓悦其实不怎么喜欢爱跳橡皮筋,是王晓梅让他们帮忙,凑凑人数。   那她就答应了。   哪想到晓梅姐竟然不喜欢洋洋跟他们一起玩,那为啥她跳不过去的时候,还让大黄帮她跳。   “行了,哪那么多话,加上你和洋洋,我们就是六个人,正好,不过你们要跟在我们身后,不能跳错,不然你们就一直站在那儿当木桩子吧!”   王晓梅拿她们凑数,也是因为对方要带自己的妹妹一起玩,不然就都是她们的人,那就只能叫上巧巧和洋洋。   否则她才不要带两个矮冬瓜,跳半天,还要她跳两次,才救得回来。   “晓梅,你今天不会还让大黄来吧!那你这是作弊,再这样,我不跟你玩了。”   同村的也就是韩晔的女儿王琴琴跟王晓梅关系最好,不过她有两个妹妹要带,所以跟王晓梅玩橡皮筋的话,还得带着他们一起玩。   “我那不叫作弊,我那叫求助,放心好了,我今天不会让大黄帮我跳了。”   王晓梅信誓旦旦地朝王琴琴说了一句。   王琴琴却半信半疑地望了她一眼,然后选择相信她。   王晓悦和洋洋两个小萝卜头就跟在王晓梅的身后,看她和王琴琴石头剪刀布。   最终,王晓梅赢了,要先带着王晓悦和洋洋一起跳。   不过王晓悦和洋洋那么矮,到橡皮筋升到膝盖的时候,他们就跳不过了。   王晓梅见此,烦躁地白了他们一眼,对王琴琴说道:“我们跳橡皮筋,干嘛要带上弟弟妹妹,干脆就你和我,让你两个妹妹和巧巧他们帮我们撑橡皮筋,不行吗?”   “不行,不让他们玩,我也不玩,你这样做,对他们不公平!”   王琴琴还有两个妹妹,一个八岁,一个六岁,都是一直由她来照顾,像爸爸工作忙,没时间。   哥哥又不喜欢带着她们玩,那她只能自己带两个妹妹一起跳橡皮筋,边玩边看着她们。   “那这样玩下去,有什么意思?我救都救不过来。”   王晓梅昨天就跳得自己没力气,让大黄帮忙。   今天这么玩,肯定又要累死她。   王晓悦一见王晓梅那嫌弃的表情,马上开口道:“晓梅姐,你自己去玩吧!我要带着洋洋跳格子去。”   她才不要带着洋洋看王晓梅的脸色,她帮王晓梅是好心。   可她既然不需要,还嫌烦,那她果断不陪她玩了。   “不行,你这么做,你就是叛徒。”   王晓梅还没把他们给赶走,怎么他们还倒不耐烦地不陪她玩。   这也太气人了。   “晓梅姐,你别乱说,我和洋洋才不是什么叛徒。”   早晓得王晓梅这么挑剔,她干啥也不会带着洋洋和她一起玩。   “晓梅,你怎么了?是不是跳橡皮筋又跳不过,那你找我,我帮你跳。”   大黄嘴里叼着一根狗尾巴草,走路像一阵风似的,窜到了王晓梅跟前。   王晓梅正气呢!一看大黄来了,急忙推了他一把,“滚,不关你的事。”   “晓梅,你咋生气了,是不是你妈又不愿意帮你买啥东西?没事,你找我,我妈今儿又给我多拿了一毛钱,我明天就带你去吃冰棍儿。”   大黄比王晓梅高一个头,说话的时候,还老凑到王晓梅眼前。   两人看起来比亲兄妹还亲,让路过的王晓梅同班同学熊菲瑶见了,忍不住开腔道:“我妈说,女孩子跟男孩子不能走太近,不然就是乱搞,要被抓起来。”   说的声音还挺大,霎时就激起了王晓梅的愤怒,双手叉腰道:“呸!这有些人就是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不就是别人不爱跟你玩,看不上你,就那么污蔑别人,我看最应该抓起来的就是这种乱说话的。”   “王晓梅,你说谁呢!明明是你和大黄不检点,你还说别人,我看你真该让人把你抓起来,好好改造一顿。”   熊菲瑶本来就看不惯王晓梅整天巴着大黄不放的那副腻歪样,想狠狠讥讽她几句。   哪料到她说不过王晓梅,还被王晓梅给挤兑地开始急眼了。   “我和大黄怎么不检点了,你哪只眼睛看到了。”   王晓梅虽说老爱拿大黄跟她亲妈对着干,也没说要把自己的名声都搭进去。   毕竟王琴琴亲妈王红霞那事儿,现在都还是村里人议论的话题。   因为这,王红霞的亲侄女王倩倩都找不到对象,说不到亲。   被她妈一直拿典型案例,跟她说了好多遍。   因此,她要是被熊菲瑶扣上这么一个帽子,那她回去,还不得她亲妈给揍死。   王晓悦本来都想走人了,可是一听到“不检点”这三个字,立马想到几年以后的一场严打。   凡是当众过于亲近和有不正当关系的都要以流氓罪,执行判决。   不行,万一真被熊菲瑶到处乱说,那几年以后,谁看她晓梅堂姐不顺眼,给告发了怎么办?   想到这里,王晓悦连忙抓住洋洋的小手,往家里跑。   陈老太他们见此,还有些诧异,忙问道:“你们两个小家伙跑这么急干什么?快进去喝口水。”   “奶,奶……晓梅姐和人吵起来了,那个人说晓梅姐不检点,是要被抓进去坐牢。”   王晓悦跑得还挺累,都喘不上气。   愣是咽了一口口水,一鼓作气地说清楚了她跑回来的原因和大概发生的事情。   “啥,不行,这咋能乱说呢!”   陈老太最看重的就是女孩子的名声,尤其是王晓霞那事儿,真的给了她极大的深刻印象。   万一真让大家到处说闲话,那她的小孙女巧巧不就要被牵连上,给毁了吗?   连王晓悦四妈周金兰都腾地从板凳上站起来,对王晓悦说道:“巧巧,你快带我们去找你晓梅姐,可千万别让人把你晓梅姐的名声给搞臭了。”   她自己还有一个女儿,今年十二岁,再过几年,都要谈婚论嫁。   哪能像王倩倩似的,遇上这种糟心事。   “我知道了,四妈,我现在就带你们去找晓梅姐。”   不过她还没跑起来,就被周金兰一把捞起来,抱在怀里,直接让她指路,不需要再让她用一双小短腿,跑得那么累。   而不断喘气地洋洋就被王一国给紧紧拽着,不让他再跟王晓悦他们去凑热闹。   那都是女孩子,女人家的事情,身为一个小男子汉,还是老老实实待在他们身边,别乱跑了。   徐春花却早在王晓悦话落的瞬间,立即冲出了院子。   她怎么说的,让三丫头跟大黄远一点,这死丫头还不信,这下好了,让人逮着把柄,说她一个小姑娘不检点,真是气得她想抽死三丫头,恨不得没生过她。   陈老太也万万没想到,她下午才和老头子说起王晓梅这孩子,不怎么让人放心。   这马上就应验,给她找事来了。   真是让她满脸焦躁地跟着自己老四媳妇的身后,气不打一处来地跑到了王晓梅跟前,瞪了她一眼。   让她少开口。   对方的妈妈也恰好来找自己的女儿,听到了几句她和王晓梅吵架的内容,有些不悦地拍了拍熊菲瑶的脑袋,责怪道:“你这孩子,胡说啥呢!是不是想挨揍?”   当然她听自己孩子时常说起王晓梅和王易黄的事儿,因此,下意识地怀疑了一下,更毫不遮掩地看向了站在一旁气呼呼地王晓梅,以及一直都在哄她的王易黄。   “妈,我没胡说,王晓梅和王易黄在搞对象,他们俩现在可亲密了。”   徐春花听到这话,差点没晕过去,急忙踹了王晓梅一脚,走上前,跟熊菲瑶的妈妈,解释道:“妹子,今天这事儿就是一场误会,我家晓梅和王易黄是从小玩到大的伙伴。他们就跟亲兄妹似的,你家孩子可能看走眼了,他们挺规矩的,又是孩子,可不能给他们乱按名声,不然这长大了,就成仇人,对他们不好。”   陈老太更是亲切地拉起对方的手,说了半天,对方才打消了对王晓梅和王易黄这件事儿的疑虑。   还说以后会好好教育自己的孩子,绝对不会让她到处胡说。   只是对方带着熊菲瑶一离开,陈老太和徐春花的脸色,双双不悦,全都瞪着王晓梅,连带着王易黄都有瑟缩地往后退了一步,立刻溜了回去。   他再调皮,也不敢在大人面前胡闹。   不过她们再气,也不会当着外人的面,指责王晓梅。   而是等回到院子,趁着大家都在,陈老太才沉声道:“三丫头,奶就问你一句,你最近是不是和王易黄走得很近,是不是大家伙都看见过?”   王晓梅被陈老太这一发问,顿时心慌地不知道怎么开口。   徐春花却气得发抖,在陈老太问完,她才缓过一点,厉声道:“问你话呢!哑巴了?”   “奶,我……”   王晓梅想说什么,又闭上了嘴巴,拖拖拉拉地点了点头,算是承认她和王易黄确实走得很近。   大家也都看见和知道。   “你,你这是气死我和你爸,我跟你说过多少回,让你离大黄远一点,你怎么还和他牵扯不清。你知不知道,让别人说你和大黄搞对象,你和你两个堂妹都要被人说闲话,你将来……”   徐春花想说她将来嫁不出去,可看陈老太那有所决断的神色,她突然闭嘴,也不继续说教。   就等陈老太发话。   “既然你和王易黄的事儿,都让大家看见,那就让你妈把你们俩这事儿定下来,你以后也注意点,别跟男孩子来往的太近,得懂得保持距离,明不明白?”   陈老太可不能让王晓梅一个人,就影响了老王家其他孩子。   再说,她要是不这么做,怎么堵得上别人的嘴。   特别是那种爱嚼舌根的,简直能在背后说死人。   况且熊菲瑶一家人又不是他们村的,是邻村人,他们万一跟别人说起这事儿,他们又不能当场阻止和解释。   那只能这么办了。   王晓悦则很无奈地瞧了她晓梅堂姐一眼,这么早定亲,也不晓得对晓梅堂姐到底是好,还是坏? 第36章 变脸变得真快   王晓梅一听奶说自己要和大黄定亲,面上一点异样都没有。   反而在心里默默地想:定亲就定亲, 她怕啥?   以后, 大黄的钱就是她的钱, 她想用就用,她妈也管不到她的头上。   就是大黄不怎么聪明,白长了个子和脑袋,甚至她有时候觉得他挺烦, 有点不乐意待见他。   但大多数时间愿意跟他亲近,纯粹就是感觉大黄比她几个哥哥,还有晓芳姐容易糊弄和哄骗,起码她要下河, 爬树,大黄都不会阻拦, 还跟着她一起玩。   其实, 她早就知道大黄对她有意思, 谁让他总是爱作弄自己, 也不欺负别的女孩子就盯着她。   后来她不理他, 闹了一段时间, 大黄才主动说破了他的意思,想让她做他的媳妇。   可是他又不知道怎么跟她说这事,他也不爱看别人欺负王晓梅,若是别人欺负了她, 他还要帮王晓梅出头。   整个人都别扭的不像话。   “死丫头, 你奶问你明不明白, 你咋不说话?”   徐春花看王晓梅就站在那儿,既不点头,也不吭声。   这渐渐平复的怒火,又从心口窜上来。   她作孽呀!怎么生了这么一个不听人话的孩子。   这好说歹说,她都听不进去。   如今这么做,已经是为她考虑最周全的了。   就是大黄那孩子,她还真看不上。   隔三差五,她就能听村里人说大黄干了啥蠢事和坏事,比如:搭梯子爬人家屋檐去掏鸟窝,去偷邻村玉米地里的玉米,或者将人家前一天晚上铺好的渔网给弄破……   你说这么一个成天都不消停的痞子玩意儿,跟她三丫是一对,她还觉得三丫亏了。   等她再大一点,估计就要嫌弃她和大黄这桩婚事,不过到那时,她想后悔也晚了。   “明白了,我以后就只跟大黄一个人玩,离其他人远远的。”王晓梅非常不耐地瞥了她妈一眼,敷衍地说道。   不过陈老太没言语,就那么直直地盯着王晓梅。   过了没半分钟,王晓悦就一改刚才她对她妈的搪塞和马虎态度,对陈老太说道:“奶,我记住了,你说的我都记住了。”   她不怕她妈,可她怕奶,奶那双眼睛能瞪死一个人。再说得罪了她奶,她就别想吃好的,穿好的,搞不好,她这好日子就过到头,让村里那些一直羡慕她的女孩子反过来笑话她。   周金兰却牵着自己大闺女的手,朝王晓芳使了使眼色。   示意她别跟王晓梅学这做派,以后就离三丫头远一点。   免得被带坏不说,还要被人嚼舌头。   出乎王晓梅预料的是,徐春花和王一伟都没因为这事揍她,就只是说了她几句,便让她洗脸洗脚去睡觉。   跟以前对她的态度根本不一样。   像是有什么东西在他们之间破裂了,隐约发生了一点奇怪的变化。   至于具体感觉,她也说不上来。   直到晚间十一二点,她叫上王晓芳和她一起解手,突发奇想地跑到了她爸妈的屋子门外,站着偷听。   她知道她爸妈要是心里有事,就喜欢在大家都睡了,自己两个人悄咪咪地聊天。   刚好,徐春花叹了半天气,胸闷道:“我这明天要去跟大黄妈说这事儿,我感觉我都张不开这嘴。”   “有啥张不开的,这路是她自己走出来,你又不是没劝过她。”   王一伟比徐春花想得开,这三丫头从小到大,就是一个小炮仗,他和他媳妇都说不过她。   揍狠了吧!她可以几天不理你。   现在大了,她这嘴真是越来越厉害,能把你说的恨不得没生过她。   “唉!你说她咋眼神不好,巴上大黄?大黄那孩子一看就是一个没出息的,她以后要真结了婚,还不得跟着他一起吃苦。”   徐春花是担心三丫头以后会嫁不出去,那也没说随随便便就给三丫头挑一个对象定亲,怎么着这都是人生大事,嫁得好,以后就过得好。   嫁不好,那以后就是吃糠咽菜,为婆家当牛做马的命。   “那事实已经这样了,没得选择,你就随她去吧!”   王一伟不喜欢这么纠结,不明白媳妇为啥上赶着去替三丫操心这操心那,明明人家压根就不把拿她的好心当一回事。   “你当然想得通,你一个大男人,有我带三丫头的时间多吗?我这不是气得慌,憋得慌,老觉得三丫头应该找一个好的,不应该便宜大黄那孩子。”   在当妈的眼里,自己孩子那都是千好万好,虽说嘴上常嫌弃,心里该是把孩子当成宝。   也没忽视到把孩子随便托付给别人的地步。   “你觉得是便宜了人大黄,搞不好人家大黄妈还以为是他大黄便宜了我们家三丫头,你又不是不了解,大黄妈把大黄当成自己的命根子,谁说大黄一句不好,她都能立马叉腰跟你吵半天。我看你明天去的时候,把咱妈一起叫上,不然大黄妈当着你的面,损起三丫,你能受得了?”   王一伟算是说到了重点,让本来还想继续念叨的徐春花,忽然头疼地从床上坐起来,拍打了一下自己的大腿,烦躁道:“你不说,我还忘了,那大黄妈是什么人?我就没见过她这么疼儿子的,就差把大黄天天绑在身边,不让人碰一下。”   王家村虽然大多数都是重男轻女,想生儿子,那也没大黄妈那么溺爱孩子,真是她越想越愁,都害怕去大黄家,跟人大黄妈说这事儿。   “行了,别说了,睡吧!明天还得早点起来跟咱妈好好商量这事。”   大黄妈宠儿子,整个王家村都知道,否则大黄天天那么惹事,换做他们家,早就把大黄打得哭爹叫娘,让他见了藤条都怕的程度。   要是嘴巴厉害的三丫将来嫁进去了,不知道是大黄妈吃亏,还是她吃亏?   徐春花看王一伟一副不想听她唠叨的样子,顿时更加心烦地呛道:“你睡睡睡,就知道睡,我看你是不想管咱三丫头,想让她跟别人跑了,你才乐意,是不是?”   “哎呀!你咋气性这么大,还有她这年纪搁在咱村应该懂事了,结果……我现在连抽她,骂她的劲儿都没了,你想让我咋整,反正我是没辙,我一切都听咱妈的。”   王一伟发现媳妇这脾气越来越爆,他也没说啥,她就跟自己呛起来。   合着他闺女管不住,媳妇也像妈说的那样,管不住。   他以后就是被她们母女俩镇压的命不成?   屋外,听了半天的王晓梅,忍不住一边用门牙紧咬下唇,一边双眉紧锁。   大黄妈确实不是个东西,每次大黄要钱,她都跟大黄说,不要给她用,要自己藏好了,想买啥买啥。   呸!幸亏大黄为了讨她喜欢,没有听他妈的,否则她能一辈子不理大黄。   要是以后她嫁进去,大黄妈敢欺负自己,她就让大黄不孝顺她,看她怎么办?   第二天一早,凌晨六点,一向喜欢睡懒觉的徐春花,竟然破天荒地跟李华兰他们一同在这个时间点起床。   院子内的响动,陡然多了起来,比以往热闹了不少。   吵得老王家正睡得打鼾的其他人,都捂着耳朵,在床上翻来覆去地滚了几圈。   见状,陈老太也不让他们继续睡,都把他们叫醒,让他们早点吃饭,别磨磨唧唧地赖在床上,越赖越起不来。   “妈,要不我今儿不回去,明儿回去,我陪二弟妹一起去大黄家走一趟?”   李华兰可是见识过大黄妈怎么宠孩子的?   真是捧在手里怕碎了,含在嘴里怕化了,就算大黄做错了事,你也不能当着她的面,说她孩子怎么怎么地,否则大吵一架,倒变成你的不是。   万一二弟妹跟人谈不拢,吵起来,没个帮手,那不吃亏了吗?   “不用,我和老二媳妇,还有老四媳妇走一趟,我看大黄妈能当着我这个长辈的面,跟老二媳妇呛起来不?”   不是陈老太待会儿要向大黄妈倚老卖老,实在是大黄妈这人太难对付,她把大黄看成自己的眼珠子,定然对他们家三丫头王晓梅有诸多挑剔和不满意。   觉得他们家三丫头王晓梅哪哪都配不上他们家大黄。   正在摆饭的周金兰,一听婆婆要带上她和徐春花一起去大黄家,她急忙欣喜地帮陈老太劝说李华兰道:“大嫂,有咱妈在,你还不放心吗?还有我这把子力气,要是她敢做什么,我一定挡在咱妈和咱二嫂前面,不会让她们吃亏的。”   要是王晓梅和大黄那事儿一天不成,周金兰这心里就一天不安心。   人言可畏,哪个人不在乎名声?   尤其她大闺女王晓芳十二岁了,搁在她当姑娘家的那会儿,就有人上门说亲来了。   若是这事儿定不下来,她就送她大闺女去省里学钢琴,希望她前途敞亮点,不用窝在这小山村里被人议论,以后还有机会去做个城里人。哪怕像王淑芬一样,嫁到县城的工人家庭,那也是一桩天大的喜事儿。   她又不图自己大闺女像她小姑子王美丽似的,还嫁到省城去?   “那……行,那就全靠金兰你多罩着一点咱妈和春花。”   李华兰是相信周金兰这人有多实在,说挡在她们前面,就挡在她们前面,毕竟,她的那把子力气,是她们这些妯娌中最有劲的了。   便半开玩笑半认真地回了一句周金兰。   “你们当去干架呢!还让她多罩着我们,得了,老大媳妇,你赶紧叫老大他们吃饭,吃完饭快点走,不然赶不上车了。”   这夏天挤公共汽车的人最多了,还有这又不是冬天,不用担心大雪封山,公共汽车开不了。   再一个八里屯到县城不是通车了吗?比以前是方便,可不早点去挤公共汽车,就只能像往常那样,两条腿迈到八里屯。   “妈,我都晓得,我现在就去叫他们。”   李华兰边说,边隐晦地对周金兰笑了笑。   王晓悦却不等她妈主动开口喊她吃饭,直接拉着洋洋的手,蹬蹬地跑到李华兰跟前,讨好道:“妈妈,把洋洋也带上吧!外公外婆肯定也想洋洋了?”   自从洋洋开口叫王一国和李华兰为爸妈后,苏老太和李满山二人就把洋洋当成了自己的亲孙子。   有时候来看王晓悦,还会给洋洋带些好吃的,以及新衣服,新玩具。   洋洋自然跟他们颇为亲昵,一见面就跟王晓悦一样,亲热地喊着外公外婆。   “谁说我不带洋洋了?只不过你是头小懒猪,哪有你弟弟那么乖,那么积极,你看他今天是不是比你起得早,什么都收拾好了。”   李华兰回娘家原本就打算要把洋洋一起带回去,但是昨儿个还没来得及向婆婆报备。   就没有通知他们,只好让洋洋今天起早一点,跟他们一同去八里屯,看看苏老太和李满山两人。   “哼,妈妈你居然瞒着我,不告诉我,还说我小懒猪?”王晓悦故意抬起头,朝李华兰做了一个鬼脸说道。   同时,看向一直跟她形影不离的洋洋,询问道:“你昨天睡觉的时候,为啥不跟我说一声,害的我替你白担心一场。”   “姐,我……我忘了。”   洋洋不好意思地抿抿唇,他一听妈妈要带他去看外公外婆,他一时激动就忘记告诉王晓悦。   只能睁着一双圆溜溜,天真无邪地大眼睛,看了王晓悦几分钟。   王晓悦瞬间被洋洋的懵懂无知给看得心里一软,忙踮起脚尖,摸了摸他被奶剃掉所有发丝的小光头,大度道:“没事,我不跟你计较了,快去吃饭吧!”   今天的早饭是豆渣饼,炒馒头加豆浆,豆浆是奶今儿一早现磨,现过滤,现熬出来的。   剩下的黄豆渣就拿来做他们的主餐豆渣饼,豆渣饼里面加了鸡蛋,面粉,葱花等,烙得金黄金黄,豆香味都能把前后院都覆盖。   然后煎豆渣饼剩下的油,就拿来炒馒头片。   让那些一起床还在昏昏欲睡地孩子,一闻到这个味儿,立马清醒,全都猴急的随便洗了一把脸,漱了一下口,忙往堂屋跑去。   “姐,饼,你先吃。”   洋洋一坐下,碗里就有李华兰给他夹好的豆渣饼。   不过他拿起豆渣饼,习惯性地凑到了王晓悦嘴边。   王晓悦很给面子的吃了一口,悄悄在洋洋耳边说道:“弟,吃一个就够了,咱们等下还要坐车,挤得慌,那个味道不好闻,会反胃,听到没?”   “嗯,听到了。”   洋洋乖乖点头,接着就只吃了他手掌大小的豆渣饼,外加半碗豆浆后,他就不吃了。   随即又跟着王晓悦屁颠屁颠地跑到王一国身边,王一国见此,二话没说就一手抱一个,让李华兰拎着两袋东西,走在前头。   他抱着两个小家伙,走到后面,还时不时地考他们几句古诗。   “锄禾日当午,下一句是啥?”   “是……汗滴禾下土。”   “那还有两句呢!你们记得是啥吗?”   洋洋闻言,想了一会儿,还没答案。王晓悦却看着他,缓缓开口,故意拉长诗句的每个字音,试图提醒他,让他慢慢记起来,“谁知……盘中……餐。”   说完这句,洋洋马上灵光一闪,和王晓悦异口同声道:“粒粒皆辛苦。”   “哎!对了,就是这两句。”   王一国觉得两个小家伙真是聪明,也不亏他和他媳妇每天都抽空叫他们背古诗,学认字,学数数啥的。   “好了,车快来了,你们两个要抓紧你们爸爸的衣服,待会儿要是挤不上去,那就只能把你们扔在这儿,我和你们爸爸先走。”   李华兰故意逗了他们两个一句,便如愿看到他们两个紧紧攥住王一国肩膀上的衣服,甚至都快给他扯得变形了。   噗呲一声,笑道:“你们两个小家伙不是什么都不怕吗?居然怕我们把你们两个丢在这儿?”   “妈妈,你坏坏。”   洋洋一看妈妈故意耍他们玩,连忙气呼呼地把小脑袋转向另一边。   倒是王晓悦早就习惯了爸爸妈妈偶尔的恶趣味,喜欢吓吓孩子啥的,嗯,她已经很淡定了。   正玩笑着,公共汽车就朝他们驶来,见状,李华兰也不继续逗他们,只是急忙向公共汽车的司机招了招手。   不到二十秒,公共汽车就在他们身旁停下。   背后还有几个村民边叫边往这边赶来,听到这动静,王晓悦这下是真淡定不起来。   瞬间由抓衣服,变成和洋洋一起牢牢抱住爸爸的肩膀,朝公交车看去。   果然,门一开,里面的人都挤成了一团。   不过即便这样,她妈李华兰还是拎着两袋东西挤了上去,买了两张票,顺便还给王一国他留了差不多一只脚的空地,然后就真挤不下。   再挤下去,连门都关不了。   “李老师,你们带娃娃今天干啥去?”   车上,有好多都是李华兰相熟的学生家长,他们有些是周边邻村的人,一看到李华兰,便热情地打起招呼来。   “额……我今天和我爱人是专门带我两个小的去我娘家看看,他们有好久都没见过他们的外公外婆了?”   李华兰艰难地用两袋东西挡在身前,背后紧贴着王一国和两个孩子,却还是笑着朝那些家长回了一句。   那些家长闻言,又说道:“那你把娃娃抱给我们,不然要闷坏了。”   车上都是一阵难闻的汗味和烟味,更有谁还吃了韭菜馅的东西,搞得车上什么乱七八糟的味道都有,混合在一起,简直让人忍不住想吐。   身体弱的只怕闻多了,还要直接昏厥过去。   因此,他们都好心帮忙,想帮李华兰抱住两个孩子,让他们稍微舒服一点。   再者,两个孩子长得真是俊,尤其容易让人联想到年画上财神老爷身边的金童玉女,那他们抱在怀里,也都当金疙瘩地沾沾这财气,图一个吉利。   “不用,太麻烦,等会儿我们到县城就下车,谢谢你们的好意了。”   李华兰在县城才教了一年的书,基本上他们学校的学生都认识她。   都觉得她教得好,说话温柔,你不懂的,她还会私下再讲一遍。   是县初中出了名的荣誉教师。   不过她这么一回绝,大家就越感觉李老师这人太善良,太有礼。   连忙在自己还没下车的时候,把位子让给了李华兰他们。   催促他们赶紧坐下歇一会儿,开开窗,散散车里这难闻的空气,别把两个孩子给憋坏了。   王晓悦和洋洋也确实被车内的空气,给熏得浑身上下都不适,只一个劲地把小脑袋埋在王一国的胸口呼吸着。   连早上那活泼的精神气都消了大半,变得蔫蔫的。   幸亏,他们吃得少,不然吃多了,真会晕车,晕的吐出来。   而到了县城,他们还得再去转一道车,大概需要两个半的钟头才到。   这会儿已经是上午九点钟,等他们到八里屯,大概要12点钟。   比以前至少缩短了三个小时,以前他们都是下午才到,但是挤车挤得真的太痛苦。   李华兰都心疼地眉头紧皱,自我埋怨道:“一国,你看两个孩子跟着我们挤得多受罪,早知道这样,就该骑自行车,虽然慢了点,但至少两个孩子还能好过些。”   “华兰,这天气这么热,我们光骑自行车可不行,还得抱着孩子走几段山路,那他们更受不了。”   王一国一边说,一边擦了擦额头上密密麻麻冒出来的汗珠。   心里却想,这路还得再等几年才修得起来。   也不知道来不来得及,不然闺女去县城上学,来回都得遭罪。   要么,他先攒钱买车,车买起来,她闺女也不用这么吃苦。   李华兰听了,认同道:“说的也是,算了,我去买票,你给两孩子喂点水,不然上了车,想喝都麻烦。”   王晓悦闻言,心里更郁闷。   原来她上辈子挤公交还没挤够,这辈子又要挤,都快闷死她了。   这一折腾,她倒好,勉强能够自己下地走走,像洋洋就蔫巴巴地,一直靠在王一国的怀里,半天都没缓过来。   外公李满山他们仍旧喜欢等在山坳坳那边,而且一见到自己喜欢的小孙女和小孙子都变得没精神,便连忙跑上前,给他们把了一下脉,看他们有没有中暑,以及其他不适。   顺便拿着他们熬好了,放凉了的绿豆汤,给王晓悦和洋洋一人喂了七八口,终于,在他们躺在外公家的凉席上,被外婆给他们擦身的时候,他们才没那么难受。   慢慢恢复了一些精神,紧接着,他们就被外公外婆一人一个抱到了饭桌旁。   桌上都是一些消暑清热的食物,有凉粉,糖醋黄瓜,冬瓜丸子汤,腊肉炒豆干等等。   不用王晓悦和洋洋喊自己吃什么,外公外婆都了解他们的口味和爱好,准备的大部分都是他们爱吃的东西。   所以他们两个小家伙都放开了吃,吃得小肚皮都撑起来,赶紧下地走了几圈。   还喝了一杯用山楂干泡的山楂水,酸得她和洋洋一人打了一个冷颤。   不过喝完之后,这肚子确实不怎么胀了。   反倒困得想睡觉,这一睡,就直接睡到了下午三点钟,大约两个小时的时间。   一起床,摸摸散开了的头发,急忙想去找外婆给她梳头,结果只看见她妈李华兰一个人坐在院子里剥蚕豆,身旁还站着她大舅妈高燕萍。   “华兰,你哥他身体还行,就是没空来看你,托我来跟你打声招呼,要是你有啥困难,你跟你哥还有我提一提,能帮的自然帮。”   高燕萍比王晓悦上次见到的要消受些,身上还是穿着以前常穿的那几身。   大概有三四年都没买过新衣裳,全是旧衣服,洗得颜色发白,到处都是补丁。   并且她听妈妈和爸爸说,高燕萍把大舅挣来的钱,全给她八个女儿用了,自己和大舅省吃俭用。   从不上县城买什么,都是吃自家种的蔬菜和大米。   要实在吃不起饭了,他们就跑到外公外婆家借粮。   外婆有时看不过去,就会多借给他们一点。   而外公要借他们粮食的话,必须打欠条,不然就不借。   他不会像外婆那样,因为心软就忘了这个儿子对他们的不管不顾和不孝。   “高燕萍,你说的这是什么话,我们家哪里需要你和他帮忙,我看是你有困难,想找我。说吧!什么事?”   李华兰一眼就看出高燕萍这人的虚伪和伎俩,不愿意和她唠半天废话,才说到正事上。   而且她还要准备做晚饭,是真没时间和精力陪她兜圈子。   “华兰,我知道你怪我让你哥入赘,可我也没办法,我家八个孩子,一个老爹,不让你哥入赘,那我真照顾不过来。”   高燕萍没有对李华兰直接开门见山,而是先说了自己的难处,试图引起李华兰的同情,才缓慢转入正题道:“你也应该知道我大丫今年才高中毕业,这工作还没个着落,你看,你能不能帮个忙,帮我把大丫弄到县初中,让她当个老师?”   高燕萍原本想让大丫去屯里办的小学教书,可是工资低,每人每天只有半斤米,说是那么说,其实半斤米里面,还掺和了一些杂粮,用杆秤去称,根本就没有半斤。   哪怕大丫自己一个人吃都不够,更何况他们一家十一口人,连塞牙缝都做不到。   这不,一听李华兰回娘家来了,她顿时想起李华兰是县初中的语文教师兼班主任,那她在学校肯定有人脉,有关系。   她就想让李华兰帮帮自己,他们家现在能指望的只有大丫,二丫还差一年才毕业。   其他几个还要上学,成绩好的,她将来还想让她们去参加高考,给她挣个脸面出来。   可是眼下,他们家还困难得很,真得需要李华兰拉一把。   否则她有点不甘心。   “我只是一个老师,我不是主任,也不是校长,还真没那么大的权力,把你大丫弄进去。我看你要是想让大丫当老师,就去其他县城试试,反正我们县初中人都招满了,就算真有关系,那也塞不进去。”   她当初虽说是被校长亲自请到县城,但她也是凭自己实力考进去。   再说,国家要恢复高考了,他们这些高中毕业的老师再干十年,估计就得下放到农村小学,像县初中的那些学生,肯定还是由大学毕业的老师来教才正规。   怎么这高燕萍还找到她头上,看不清形势,非要为难她?   “华兰,你说的都是真的?可其他县城,我们也没人,不知道大丫进不进得去?”   像农村小学只要跟校长打声招呼,你是高中毕业,初中毕业都可以。   可县初中就要严格些,起码要考核一下教师的水平和水准,看够不够格。   所以高燕萍到底是有点担心,想有人有关系好办事。   哪想到李华兰一口拒绝了她,倒让她下不了台来。   “你甭管进不进得去,你总要让她去试试?”   李华兰瞥了她一眼,就继续忙着手上的动作。   高燕萍却站在原地,细细想了一会儿,又干笑着开口道:“那华兰,你们学校还缺食堂员工不?我想去试试?”   “这个我不知道,好像是不缺吧!”   李华兰说着隐约不耐烦,这高燕萍把她当成啥人了。   真以为她是县初中的教师,就啥也能干涉。   那也太高看她了。   “不缺?那……那你知道还有啥活儿,是适合我干的。”高燕萍厚着脸皮,依旧笑着问道。   她家现在入不敷出,大丫虽说已经毕业,可二丫她们还在读书,这学费,生活费,平时吃穿那都要钱。   还有她爹身体现在越来越不行,李华涛也要干一天,休息一天,不然头晕眼花,身子吃不消。   而她又要忙里忙外,干农活,挣工分。   再这样下去,她就要负担不起,全家都要上街要饭了。   “高燕萍,你别问了,我不知道,你有空就自己上县城找找,你光问我,又有什么用。”   李华兰是真没见过高燕萍这么烦的人,她都拒绝得那么明显了。   咋还跟她扯这么多。   “但我听说,你妯娌就在县初中食堂工作,妹夫两个兄弟,也是你们帮的忙,找的活儿。咋到我身上,就啥也不知道,华兰,你看在你哥的情面上,帮我一把,我们家现在日子过得可难了。”   高燕萍说完,双眼顿时涌出泪花来,万分乞求地看着李华兰。   他们家没什么亲戚能帮忙,大多都是跟他们一样,孩子多,自己都吃不饱。   哪像李华兰她嫁得好,娘家也顶事,婆家更是个个都是工人,她看着都羡慕和眼红。   “你日子过得难,关我们什么事儿,那是你自己走得道,我帮不了你。你赶紧走人,我还要做饭,没空跟你闲聊。”   要不是高燕萍和他们家做得太绝,要她大哥入赘,说不定她也要帮上一把。   但她怎么瞅,都觉得这高燕萍把他们全家都当成冤大头了。   再说,她大哥入赘四年,这四年他都没怎么来看过爹妈,都是每次没饭吃,来借粮,借票,才上门。   期间,他哪有这个心,说是回来坐坐,或者帮爹妈干点活儿。   现在,她哥被高燕萍奴役成这样,又来打她的主意,莫不是把她当成小孩子,好哄骗了不成?   “华兰,那你不管我们,那你总得管管你哥吧!”   说到这里,高燕萍双眼里的泪花彻底闪了回去,一滴都没眨下来。   简直让一旁观察的王晓悦,有些惊讶和诧然。   这大舅妈变脸变得太快了,一说到自己全家过不下去就有泪,一说到她大舅,立马不哭,跟个没事人儿似的。   “我哥咋了,是不是累得身体出毛病了?”李华兰一听高燕萍提起她大哥,她也没诧异,她只是脸色如常的询问道。   反正他们还没结婚前,她和华欣都算到大哥要被累得浑身都是病。 第37章 这病严重吗   “你哥他去医院检查, 听说是得了心脏病?”   一般人跟别人说自己丈夫有病, 那都是一脸担忧和悲伤。   偏偏高燕萍跟李华涛结婚四年, 四年的夫妻生活, 都没有打动高燕萍, 完全一副事不关己地样子。   不知道是她天生冷血,还是真的不在乎李华涛。   王晓悦看着,都感觉心寒,她大舅完全是高燕萍的挣钱工具吧!   明明大家都瞧得出来, 这高燕萍对她大舅真是一点感情都没有,就是为了劳役她大舅。   她大舅还拼死拼活地为高燕萍全家那么付出,也不知道他到底是眼瞎还是心盲?   “听说?”   李华兰这下是真彻底对高燕萍有非常深的意见,一双眼睛冷冷地看向高燕萍,“我哥是你的爱人, 他为你们家做了那么多,你竟然一点都不关心他, 连他得了什么病,也要听说。”   她再好的脾气,也被高燕萍这种漠视和不在意的态度给激怒了。   看来,她和华欣一直以来的猜测和看法都是对的。   这高燕萍就是把她哥当长工,等什么时候不能干活,或者利用完干净, 便一脚给踹开, 还不带可怜和感激她哥。   “华兰, 你别生气, 我也是听你哥和别人聊天,我才知道。他都没跟我说,我就是想了解清楚,那也没辙呀!”   高燕萍见李华兰跟她置气,连面子功夫都不做,把事儿摊开来讲,她才略微有些着急地跟她解释了几句。   “他不跟你说,难道你就不会张嘴问问?还有我哥不主动告诉你,那是关心你们全家,不希望你们为他忧心。没想到,你竟然这么冷漠,你……你还是人吗?”   人家都说后爸后妈难当,可她大哥李华涛入赘高燕萍家,对高燕萍那八个女儿是掏心掏肺的好。   从来没对她们打啊骂啊,都是尽力满足她们想要的。   到头来,什么都没得到不说,高燕萍还这么淡然,她真是为她大哥感到不值!感到寒心!   “华兰,你哥他那个人有时候嘴巴挺严,我就是张嘴问他,他也不会说。”   高燕萍干巴巴地给李华兰又解释了一下,忙问道:“那你知道你哥得的那个心脏病严重吗?他现在都是干一天,休息一天,有时候捂着胸口就要蹲下去冒冷汗,是不是治不好了?”   “那也要看我大哥得的是……”   李华兰才要张嘴,还没说完第一句,王晓悦就拿着头绳和木梳跑到李华兰身旁,童言无忌地扬起小脑袋,疑问道:“妈妈,小姨说,心脏病很严重的人,是会死的,还治不好,那大舅他会死吗?”   话落,高燕萍的脸色顿时又变了,惊慌道:“华兰,你家巧巧说的是真的不?那……那我赶紧让你哥回来,让你们带他去医院看看。”   这要真死,那也不能死在她家,她们家现在这日子都过不下去了。   哪还有钱给他看病,办后事。   李华兰闻言,厌恶她厌恶地不得了,故意跟着她小闺女的话说道:“是,心脏病很严重,一不小心就会立马死掉。”   农村尤其是对没文化的人来说,心脏病就等于世上最难治的疑难杂症,一般得这个病的人,都会被他们认为是判了死刑,没有活路。   或者到处寻找偏方,看能活到什么时候,就是什么时候。   只是对从小就懂一点药理和看过医书的李华兰来说,这心脏病是很严重,不过也要看她大哥的病因,还有具体是哪一类毛病?   可能大哥觉得自己就是过度劳累,休息一下就没事了,才没有告诉给高燕萍。   实际上,再这么折腾下去,她大哥要么不能再干体力活,要么就直接被累死了。   连给他收尸的人都没有。   “那华兰你们等着,我一定把你们大哥给叫回来。”   这会儿高燕萍倒是顾不得求李华兰帮忙,她就想赶紧把李华涛给弄回自己家。   别真出了事,还要害得他们倒贴一笔。   李华兰瞧高燕萍吓得那个样子,不就是怕她大哥死了,要花钱给他办后事吗?   可要是她和巧巧今天不这么说,那她大哥一直拖着那个毛病,累死了。   恐怕那个时候就是随便找几个人把她大哥给埋了,哪还会舍得掏钱办什么丧事。   “妈妈,我看出来了,大舅妈一点都不喜欢大舅?”王晓悦在高燕萍离开后,突然开口说道。   李华兰却没搭话,只是顺手捋了一把自家小闺女又软又蓬松的头发,这巧巧都能看出高燕萍一点都不喜欢她大哥,那她大哥咋就看不明白呢!   咋就喜欢在一棵树上吊死,还没捞着半点好?   这么一来,李华兰都没心思做饭,直接给大家擀面条吃。   里面放点酸菜还有肉臊子,一碗下去,保管让人撑得不行。   吃完,李华兰斟酌半天,也不知道该不该告诉苏老太和李满山这事儿。   要是不说,那万一以后真出了什么事,爹妈肯定会自责,弄不好,还要怪到她的头上。   但说了吧!她又她妈承受不了,本来她妈嘴上说不管她大哥,可心里一直牵挂着,只要她大哥开口,那她妈绝对心软,甚至想方设法地帮助她大哥。   因此,她纠结地让王一国都感受到了她的不安,正要张嘴,结果高燕萍使劲拖着李华涛,来到了他们家。   “你们来干什么,又想借粮了?”   李满山一看到李华涛和高燕萍两人,这高兴地神色立即变得严肃和不悦。   苏老太听了,责备地用胳膊肘碰了碰李满山,让他别说话那么横,而且自己生的儿子,哪那么容易放弃和不管。   “爹,妈,我们今天来是跟你们说个事。”   高燕萍边说边朝李华涛挤眉弄眼,哪晓得李华涛就是紧闭着嘴巴,不肯主动开腔。   然后在李满山要不耐烦地站起来,把他们轰走时,高燕萍才说道:“爹,妈,华涛他去医院检查,说是得了心脏病,你们说这个病严重不?”   “啥,心脏病?”   苏老太听闻,犹如天塌下来似的,满眼焦急地冲到李华涛跟前,左看右看地把他打量了一遍,忧虑道:“你这孩子,我和你爹当初说过什么?让你别去入赘,别那么累,你看你现在都被检查出心脏病,你……你就没替我和你爹想过,是不是?”   儿子要真出了什么事,她真把能给自己呕死。   这四年,她无时无刻都不在担心李华涛,生怕他累瘫了,都没人给他倒口水,喂口饭。   如今却是害怕什么,轮到什么。   就这心脏病,她就没听说有治好的?   “妈,我没事,您别担心,真的,我好着呢!”   李华涛知道自己不孝,除了上门借粮,他都没抽空回来看看他们。   他……他也是为难和尴尬,他说过要好好照顾爹妈,可是他们家日子太难过了,他必须要努力干活,家里才有一点开支和余粮。   不然他们就只能到处借粮,喝西北风。   再者,家里那么多人,想吃饱都很难。   他要不拼命,那些孩子都得给饿死。   怎么还会有多余的空闲,来瞧瞧自己爹妈,况且他真不想一直都麻烦爹妈救济他们,让他们全家都被八里屯的人戳脊梁骨,说他们没良心。   “都得了心脏病,还说没事,那你回来干什么?成心想急死我和你爹吗?”   苏老太看他瘦骨嶙峋,风一吹就能倒的身子,是既心疼又恼恨。   心脏病是小事吗?   他咋能这么云淡风轻地跟他们说没事,还有他像没事的人吗?   她怕……她怕再过几天,或半个月,或半年,她就真见不到她的儿子了。   李满山虽不像苏老太那么激动,但大家伙都看得出来,他也心焦得很。   从高燕萍开口说李华涛得了心脏病开始,他就一直抱住瓷缸子,没撒过手,没喝过一口茶。   不知道在想什么?   王晓悦则是清楚地看到她外公十根手指被瓷缸子烫的都发红,外公愣是没感到半点烧灼和疼痛。   想来她外公是被她大舅患了心脏病这事儿,给陷入了到无比矛盾的困境当中。   她和洋洋刚才还听外公跟他们说起,他去给人看病的趣事儿。   这下却沉默地不发一言,倒让人无端地不安起来。   李华兰瞧爹妈这么焦灼和紧张,瞬间想到难道大哥得的心脏病是很严重地那一种,有可能会随时发病,随时会死亡吗?   只有王晓悦隐约明白,外公和外婆大概是担心过头了,才会这么焦虑。   不过这个节骨眼上,她还是别去提醒大家,万一高燕萍觉得她大舅还有得治,或者不严重,继续折腾她大舅,那外公外婆估计比现在都还心塞和忧愁。 第38章 结婚证   “妈, 我……我不是, 我不想让你们一把年纪还为我担心, 我去医院检查过, 医生说让我多休息休息就行,没问题的。”   李华涛看母亲担心成这样, 有些内疚。   不过他更担心燕萍一家没了他,该怎么过?   所以他不打算回家,也不打算去医院浪费那么多钱再详细检查。   他还能撑下去!   高燕萍倒是心思活络, 看了看苏老太和李华涛, 有意道:“妈,要不您借我们点钱, 我带华涛去看看?”   李华兰听闻, 连忙反驳道:“不行,爹妈没那么多钱,还有大哥要去看病,我们支持,不过得大家都在场。”   苏老太和李满山也没想到高燕萍都这时候了, 还在算计华涛和他们家。   真是黑了心肝, 枉为人。   “可华涛他不是不听你们的话吗?我……”   高燕萍还没说完,就被身旁的李华涛打断道:“燕萍,我的身体没问题, 我也不需要让爹妈借钱给我看病, 你死了那条心吧!”   他欠爹妈已经够多的了, 再欠下去, 他这个做儿子的这辈子都还不完。   高燕萍瞧他这么固执,不知想到了什么,干脆不理他,就一个人在那自顾自地卖惨道:“你是孝顺,不想借,可你也得为我们想想,万一你出了什么事,我们家那么多人该怎么活?还有大丫已经高中毕业了,她工作还没找着,你好歹活得时间长一些,等大丫有出息了,就好好孝顺你这个爹。”   李华涛不发一言地听完,表情陡然有点纠结和颓丧。   是他没用,没有让燕萍和孩子们都过上好日子,反倒让她和孩子们跟着一起牵肠挂肚。   但是去医院花钱治病,爹妈也没那么多钱,别到时病没治好,就连爹妈的积蓄都被花干净,什么都不剩。   苏老太却被高燕萍说的“你好歹活得时间长一些”给刺激到了。   什么意思?她儿子还没详细去医院检查,就说她儿子活不久。   合着就盼着她儿子死,赶紧找下一家是吧!   李满山和王一国他们也都听出了高燕萍的话外之意。   可他们憋得住,不代表李华兰也憋得住,尤其在大哥这件事上,她不像爹妈那样稳得住。   这高燕萍话里话外都是为她全家着想,并且看似是劝慰和关心她大哥的话,实际上在他们这些明眼人听来,是非常刺耳的。   “高燕萍,你要是真心想劝大哥去看病,你就好好劝,别总是句句都在盼我大哥赶紧死。”   李华兰虽说想让大哥赶紧离开高燕萍,那也不能让他在得了心脏病的情况下,还这么刺激他吧!   苏老太赞同地点了点头,说实话,高燕萍这个人在四年时间,算计了他们不知道多少次。   都是看在大儿子的面子上,不跟她计较。   现在,她这副等着她大儿子去医院宣判是死是活的模样,着实有些刺眼。   真是不明白她大儿子吃什么迷药了,看上一个这么冷心冷肺的女人。   甚至四年都生活在一起,难道就从来没怀疑和看清楚过?   “华兰,我倒是想好好劝,可你哥听得进去吗?”   高燕萍就想知道李华涛这病严不严重?   严重又治不了的话,那她还是急忙撇开他,别连累了自己和孩子们。   要是不严重,那就从苏老太那里抠点钱来,暂时随便买点药吊着,剩下的就该用在孩子的身上。   “你那是劝吗?你分明就是在诅咒我大哥。”   李华兰跟李华涛从小一起长大,兄妹情分绝对比她三妹李华欣深得很多。   哪怕她很不认同李华涛的每一个选择,却也无法割舍兄妹之间的感情和往来。   “我没,我就是……”   高燕萍正想再度为自己辩解,不过李华涛不乐意看她跟自己二妹继续争论下去,便第二次打断道:“好了,燕萍,你不用说了,我们明天就和爹妈他们去县城看看,让你们大家伙都放心些,别为我的事情弄得太操劳和忧思过度。”   “大哥,你能这么想就对了,那说好,你明天一早就和我们上县城具体检查一遍,看看你这心脏病到底严不严重?”   李华兰最后四个字说得特别清晰,大概是为了对应高燕萍心中最担忧的问题。   果不其然,高燕萍的神色很不自然地闪过一丝尴尬,但没什么大的波动。   王晓悦却盯着高燕萍和李华涛离开的身影,顿时想到如果她大舅的心脏病,并没什么大问题,真就像他自己说的那样,多多休息一下就可以。   那他可能真就要累死在高燕萍家里,连一个像样的葬礼都没有。   所以,她要提醒一下大家,别担心半天,最后她大舅还是死在高燕萍的手上。   再说,她一点都不怎么喜欢这个大舅,该关心的不关心,不该关心的瞎操心。   结果人家还不把他当成一棵葱,完全就是想扔便扔的垃圾而已。   要不是为了年纪越来越大的外公外婆,她才不要当好心人,主动开那个口。   “外公,外婆,大舅他得了很严重的病,大舅妈是不是就不要他了?”   王晓悦故作一脸无知地说道:“还有我奶说,人如果生病了,应该在他面前,逗他开心,不应该哭丧着脸,盼人死,是吗?”   小孩子对于死亡是没什么具体的概念,她也特想在自己还算年幼的时候,问一下自家奶。   谁知道她奶居然扯到了生病上面,还说病得太严重,人就会死,会变成脚底下的一杯黄土。   真是既简单又粗暴,完美地诠释了一下死亡到底是啥情况。   苏老太和李满山听完,互相对视了一眼。   是啊!他们大儿子一旦病得很严重,估计高燕萍应该是第一个就要抛弃他的人。   否则咋说话那么刻薄,一点都不中听。   “你个小妮子,鬼聪明。”   李华兰听自己闺女这么说,顿时也想明白过来,忍不住就轻轻地拧了拧王晓悦的小鼻子。   然后朝院子外看了看,确定没什么动静后,李华兰才和苏老太他们商量道:“爹,妈,要是我们明天带大哥去检查,没什么问题的话,那我们就通知华欣一声,让她帮我们在大哥面前演一场戏,咋样?”   “行,这个主意不错,不过我们得保证谁也不能说漏嘴。”   苏老太和李满山本就这么想,这下让李华兰先说出来,他们也没什么不赞成,反而很同意。   话落,还特意看了几眼王晓悦和洋洋二人。   登时,王晓悦就捂着自己的嘴,还有啥都没听懂,正处于游神和懵逼状态中的洋洋。   也被王晓悦给捂住小嘴,满是茫然和无辜的看了大家一眼。   我这是在哪儿?我是谁?   姐姐为什么要包着我的嘴,我不能说话吗?   以上这些疑问,全是王晓悦从洋洋纯净澄澈的眼神里,得出来的信息。   她弟真可爱,每次大家在说一些什么重要的事情和秘密,他就一副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看着大家。   也不会往外说,就跟她这个姐姐说几句关键词。   让她瞬间秒懂,恨不得抱着洋洋站起来甩几圈,可惜她没继承爸爸那么大的力气。   “巧巧,你说你咋那么机敏。”   苏老太和李满山见两个小家伙这幅模样,真是不禁边夸奖,边被逗笑。   王一国则是习惯了自家小闺女这天生伶俐,时不时歪打正着,让大家伙领悟和解决眼前困难的熟悉画面。   他家孩子都长了一颗玲珑心,没有蠢的。   毕竟他和他媳妇都算是聪明人,鲜少做出什么傻事来。   而一到睡觉时间,王晓悦就不怎么困了。   精神十足地夹在她外公和她外婆的中间,每回她来,都是睡在外公外婆的屋子里。   洋洋比她小一些,就睡在她爸和她妈的床上,方便起夜上厕所。   “满山,华涛他明天去检查,要真是治不好,那……那他可咋整。”   苏老太夜里睡不着的时候,都是在为她大儿子忧心,她大儿子快奔四的人了,一个孩子没有不说,他要是真得病死了,那他这辈子都算是白活。   “治不好,那也是命,咱还能做什么呢!”   不是李满山悲观,不抱希望,实在是他这个中医跟西医不一样,他们中医讲究的是调养和对症下药,需要缓慢治疗。   若是西医都治不好,那他这种中医也就开几服药,给他吊着,能活一天是一天了。   “那你祖上不都是御医?就没一个药方子能治好华涛的心脏病。”   苏老太不像李满山已经有准备,她是真完全没法接受自己的大儿子啥福都没享,就先走他们一步。   这不是在折磨他们两个老家伙,让他们白发人送黑发人吗?   “没有,我要有那药方,你和我还能平安待在八里屯,还有咱爹当年在部队当军医的时候,上面就跟咱爹要过,有些我都不知道,就让咱爹给捐出去了。而且我还没真听过有药方能够直接治好心脏病,一般都是开了药方,看看病状,再换方子。换句话说,就是治标不治本,只能调理,不能去掉病根。”   李满山对于常见的疾病,那真是一副药就病除。   稍微难一点儿的他就要仔细斟酌。   再难很多的他就建议中西结合,毕竟现在观念开放,不像他爹那个时期瞧不上西医,尤其现在都是西医当道,他们这些老古董,也就给村里人看看病。   名气大的也就止步县城。   “那你这么说,咱儿子是不是就真没救了,就该等死。”   李满山不跟她详细解释还好,一解释,苏老太就感觉自己大儿子是真的没几日好活了。   “不是,你放心,我瞧过他的面相,不像是等死的人,就是太累了,没怎么休息过。等明天到医院做个具体检查,不一切都明白了吗?”   他到想给李华涛好好把把脉,不过碍于他医术只有他爹一半的份上,他还是让李华涛去医院仔细检查一下。   省得他给他开了药方,苏老太还嫌弃他不中用,怪他给儿子吃错了药,到时出了什么事,就该都是他一个人的错。   “外公说得对,外公最厉害了。”   王晓悦很赞同她外公的看法,一切都未曾有定论,还是明天到了医院,细细检查一遍就知道了。   万一医生判断错误,那他们不就是白担心一场。   “你个小丫头,你知道啥?你就向着你外公,不向着你外婆了,是不?”   苏老太本来还悲伤地不行,结果让王晓悦一句话给说得心里稍微放松了一些。   只要老头子说还好,那她大儿子就还好。   再怎么着,她老头子也不会心硬到连自己儿子都不管,肯定是要做出自己的判断,再慢慢下定论。   “不是,外婆,外公是真的很厉害,妈妈说,我上次生病很严重,外公给我开了一副中药就好了。”   王晓悦是真的很佩服外公,外公对感冒这种病症,真是一副药就搞定。   只吃三天,三天过后,活蹦乱跳,不头痛,不发烧,不酸软。   上辈子的她都是拖着感冒不吃药,就让它自己好,运气好一点,也就几天,运气不好,那就是连续一个月,都在咳嗽和头晕。   不得不上医院挂盐水,打针啥的,总之,她上辈子吃的药,大概是普通人的一倍。   谁让她生出来就体质不好,还被爸妈嫌弃,要不是奶抚养她长大,她可能还不等患上脑癌,就早早死掉。   “好好好,你外公厉害,行了吧!快点睡,不快点睡,你明天起不来,咱们就要单独把你留在家里,那你可就要饿肚子,没早饭和午饭吃。”   苏老太一只手拍了拍王晓悦的后背,另一只手上还有一把蒲扇,在不断地给王晓悦送风。   他们两个老家伙少睡一点没关系,可小外孙女不行,得多睡觉,才能快点长身体。   “啊!不行,我要吃外婆做的早饭,我马上睡,我保证不再讲话。”   王晓悦说着就立马闭上眼睛,放空大脑。   不到三分钟,便呼吸均匀地迅速入睡。   苏老太和李满山见状,即刻噤声,只剩下听得见的呼吸声,在室内清晰可闻。   而一早,王晓悦是被她亲妈李华兰从床上抱起来,换衣服,梳头洗脸,刷牙……   等这些都做完后,王晓悦才半睁着眼睛,撑了一个懒腰。   朝自己的妈妈,啾了一口,日常表白道:“妈妈,巧巧很爱你,妈妈最好了。”   “小懒虫,你妈我不叫你,你是不是打算睡到明天才醒。”   李华兰对自己这个精怪的小闺女,真是一点法子都没有。   嘴巴天天跟抹了蜜似的会说话,也不闯祸,就乖乖地带着弟弟在他们大人看得见的地方玩。   这样的孩子,她不多疼点,她都觉得自己是个后妈,再说她给巧巧收拾这些,还没有她婆婆做的次数多。   “妈妈,怎么会呢!我是不可能那么懒,你放心好了。”   王晓悦被全家宠着,却也不会得寸进尺,娇气得不行。   她只是会偶尔偷懒,享受一下妈妈和奶的照顾。   谁让她上辈子没得到的东西,这辈子轻易得到了,可也想加倍珍惜,不想留不住或者不惜福。   “妈妈,姐,吃,快吃,好香好香。”   洋洋闻着桌上早饭的香味,有点着急,甚至王晓悦和李华兰还没坐下,他就先将桌上放着的几碗馄饨,慢慢推到了李华兰和王晓悦的面前。   王晓悦瞧洋洋这么猴急,就知道他是馋混沌,馋饺子了。   连忙用勺子舀起一个小馄饨,吹了吹上面漂浮的热气,才送到了洋洋的嘴边。   洋洋倒是想一口吞下去,不过他又看了看王晓悦和李华兰,奶声奶气道:“你们吃,洋洋最后吃。”   他习惯向姐姐学习,姐姐在家里,就是什么好吃的先给爷爷奶奶,爸爸妈妈,还有他,最后才轮到姐姐自己。   “洋洋,你不用让你姐,你看看你姐碗里的馄饨多着呢!快吃。”   李华兰是真觉得洋洋这孩子没白养,啥事都跟巧巧学习,都想着他们。   这么可爱的孩子,怎么就不是他们亲生的?   不过没关系,反正老三这辈子都不可能回来,那洋洋就是他们的亲儿子,甚至他们还向村里人表示,洋洋就是他们的儿子,是巧巧的亲弟弟,对不知情的人来说,洋洋和巧巧就是龙凤胎。   尤其洋洋这个头越长越高,已经要超过巧巧,估计再长大些,别人都会以为洋洋才是巧巧的哥哥,而不是她的弟弟。   “洋洋,你以后想吃就吃,不用让我。”   王晓悦因为自己芯子是成年人,才会那么谦让。   若她是真正的小孩儿,她一定没有洋洋这么懂事,指不定先自己一个人抱着碗,一个劲地埋头大吃起来。   “妈,您起这么大早,就是给两个小的包馄饨,那您也太溺爱他们了。”   这肉票和粮票,布票以及油票一样紧缺难得,就是他们家一个月,也只有那么几张,像一般家庭,大概几个月都不见得有那么一张。   再者这年头吃不上饭的太多了,这肉票可想而知,有多珍贵!   她都不舍得二老跑那么远,就为了买几斤新鲜猪肉,给两个孩子做一顿好吃的,那真是又费时又费力。   宁愿早饭只啃一个馒头,随便垫垫肚子,也不想让二老这么操心。   “有啥溺爱的,你爹他给人看病,遇上富户就不要钱,要几张肉票,粮票啥的,都放在抽屉里,我们也没用几张。就是等巧巧和洋洋来了,我们才用的掉。不然我们两个老家伙,几斤肉都要等两三天才吃得完,太糟蹋好东西了。还是你们来,这好东西才吃得香,吃得快,我和你爹心里也舒服和满足。”   苏老太是给自己大儿子借过好多粮票,不过这肉票,四年来,她只悄悄给过李华涛一张。   剩下得都是给她两个闺女,还有她外孙女外孙子用的,毕竟,她再心疼大儿子,到底还是没法不介怀他入赘别人家,给别人当儿子的这桩事儿。   甚至关键时候,还是她两个闺女,两个女婿靠得住。   她大儿子活到现在,孝敬他们的东西和钱票,真是屈指可数。   她也不愿意把老头子辛苦得来的报酬,就那么轻轻松松地给高燕萍一家花掉。   不值,真的不值!   “妈,那您这么说,不是倒要感激我们,那我和一国的脸要往哪里放。”   李华兰觉得婆婆已经够疼两个孩子的了,哪料到最疼孩子的还是她亲妈,她亲爹。   她婆婆都不舍得用肉票去县城买肉,都是尽量让一国去山上打猎。   她亲妈倒是大方,每次他们一来,这好吃的全让他们给吃到肚子里。   “你是我亲闺女,一国现在是我的亲儿子,巧巧和洋洋又那么乖,给你们吃好的,那不是应该的事儿吗?还有你们赶紧吃,否则等这高燕萍和你大哥来了,他们肯定要眼红。”   苏老太一边跟李华兰聊着,一边又往王晓悦和洋洋的碗里,放了几个馄饨进去。   她除了炸丸子,炸酥肉这手艺不错外,就属包馄饨是她最拿手的厨艺,平时也只有自己两个闺女,两个女婿,孙子孙女来了才有得吃。   其他时候,她都嫌麻烦,从不弄这种吃食。   这不,李满山见了,赶忙坐下,吃了两碗。   他有时想吃馄饨,还得自己上县城,让苏老太给他做,苏老太还不情愿。   今儿算是托了自己外孙女和外孙子的福,嗯,好吃。   比县城卖的馅多,皮薄,一口咬下去,嘴里顿时都是鲜味,还有一股淡淡的甘甜和清爽。   王晓悦都吃得忘了提醒洋洋要少吃点,他们还得坐车去县城。   结果,她和洋洋吃得连碗里漂浮着葱花的清汤都不放过。   但是喝了没几口,就再也喝不下。   肚子撑得老圆老圆,走路都要摇摇晃晃,重心不稳。   只是大家伙才刚吃完,高燕萍就拽着李华涛急急匆匆地上门,而且高燕萍一进堂屋,她的鼻子就嗅到了一阵很久都没尝过的肉味。   有些嘴馋地咽了咽口水,视线不停往桌上以及四处瞄了瞄。   可惜苏老太只包了那么多,正好给大家都吃光,绝对不会便宜了高燕萍和她的孩子们。   以前,苏老太不是没上过当,她和老头子蒸了一点肉包子,想自己吃。   哪想到高燕萍鼻子灵得很,不止上门跟他们借粮票,她还要厚着脸皮揣几个包子,拿回家给她几个孩子吃。   明明在她儿子入赘高家前说好的,跟他们没来往,各过各。   谁晓得这话说了就不算数,愣是一年三百五十六天,这高燕萍都想着怎么抽空从他们老两口这里捞些吃的过去。   可以说,脸皮厚得跟他们刚见到的样子,完全不一样。   李华涛却有些无所谓,爹妈想吃什么都是他们的事情,他这个做儿子的还真管不着。   但看着燕萍那副馋肉的模样,他又有些看不过眼。   算算他们家,已经有两三个月没吃过肉了。   平时都是吃玉米稀饭,放一点酸菜和野菜,除此之外,没吃的了。   并且吃不了一天三顿,都改成一天两顿。   都怪他,怪他这个身子骨不争气,挣不到钱,让燕萍和孩子们跟着他受苦不说,爹妈也跟着担心和受罪。   “华涛,你们来了,那就一起出发上县城。”   苏老太当没看见高燕萍那副丢人现眼和她大儿子流露出的愧疚之情。   这娃儿多了就遭罪,八个孩子,光靠她大儿子一人养肯定是养不起。   这要怪就怪高燕萍心太大,八个女儿都要上高中,将来还想考大学什么的,那不是明摆着要砸锅卖铁,把她大儿子还有她亲爹给累死。   还不如让读书不行的早点辍学工作,也能给家里减轻负担。   况且她就是有文化又咋样,她又不像自己闺女有脑子。   真正有心机,有手段的就该上门,向她前任丈夫讨钱,大不了闹得大家都过不下去。   凭啥自己要拉着孩子遭罪,让祸根还在那儿活得好好地,那么猖狂。   “妈,我……我们没钱做公共汽车,我们走路去,您和爸,还有二妹他们先出发,我们会尽快赶到。”   李华涛手头紧张,昨天给人做好的家具,还没送过去,哪来的钱去做公共汽车。   倒是高燕萍,像是算准了他们坐车的钱由苏老太他们支付,便没有昨儿个那么算计明显。   四年了,她只从苏老太和李满山这里借到了粮票,还有他们偷偷给李华涛的一张肉票外,她啥都没得到。   有时想卖可怜,苏老太和李满山都不怎么买账,都只是借粮票,其余穿的,吃的,他们从不给予。   比她那几个穷亲戚还抠,甚至李华涛也是一个傻的,让他借粮票还真借粮票,不会多要一点其他东西。   昨晚上也是,明明可以自己要钱去县医院检查,非要和他们一起去,这下好了,想捞点小钱都捞不上。   “得了,我先给你们付车费,等你有钱了再还我。”   苏老太现在很关心她大儿子的身体,就不跟他们计较这个。   李华兰他们闻言,更不会说什么。   可这回去县城坐公共汽车,王晓悦和洋洋都有点心理阴影。   实在是昨天把他们折腾得够惨,有点抵触。   却不料王晓悦她爸王一国昨晚就跟八里屯的大队长说好,今天便真借来了拖拉机,让两个孩子跟两个老人坐一块儿。   他们年轻,挤挤没问题。   但是两个孩子不行,挤得太难受,老人也是,车上那么多人,万一踩到哪儿,伤到哪儿,那不等于活受罪。   “一国,你咋从那老杨头那里借来这拖拉机的?我记得他宝贝这东西,都快宝贝成他的一条命。我跟他借了好几回,他都不肯,真是油盐不进。而且我还背着你妈,买了一包好烟和两斤白酒晃在他跟前,他都能当没看到。”   李满山看着王一国借来的拖拉机,不由感到惊讶和好奇。   王一国也不瞒他,直接说道:“爹,我跟杨叔说,等你们屯秋收,我忙完了我们队上的事情,就来帮着一起干。”   “啥,这不行,我又不是不知道老杨头那家伙,他那么小气,哪舍得给你工分。你过来帮咱们屯的忙,完全是白忙活。算了,你把这拖拉机给他开回去,咱不用他的,咱去书记那儿借牛车。”   李满山不是不晓得王一国的良苦用心。   他这么做,一是为了方便他和老婆子,不让他们和孩子受罪。   二是他干活干得又快又猛,明摆着来屯里帮忙,是为了让他们少干点,帮他们减轻任务。   这哪行,王家村的田地比他们八里屯多得多,别到时只顾着他们,自己家的活儿却忙不过来,那不是给他添乱吗?   “爹,我都说好了,还有你也知道,我这个人是说一不二,向来不撒谎。我肯定会先把我们队里的活干完,再来忙八里屯的。”   干农活对王一国而言,不是难事。   他的力气那么大,原本就比普通人厉害。   再说他干得多,吃得多,到时若觉得自己吃亏,直接去杨叔家里凑合一顿不就完事了。   而且他帮忙,也是想杨叔平时多照顾着一点苏老太和李满山二老。   他们年纪大了,干不了多少农活。   尽量安排一些稍稍轻松点的活计给他们,那也是一件好事。   李满山听了,只觉得自己二女婿真是妥帖,比他亲儿子会想。   不亏他当初要一意孤行地把女儿嫁给他。   甚至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在王一国这么处处为苏老太和李满山着想的情况下,二老对李华涛也没有昨天那么忧心。   反倒觉得李华涛那颗心一直向着高燕萍,哪怕他们这次成功把高燕萍和他分开,他们也不敢对这个大儿子产生什么希望和期待。   只要他好好过日子,别把自己再整得人不人,鬼不鬼就行。   县医院,高燕萍先陪着李华涛去检查。   王一国守在科室外,李华兰就趁机去找她三妹李华欣商量事儿。   等王晓悦他们赶到时,李华涛和高燕萍他们已经坐在椅子上,等待检查结果。   “咋样了?医生咋说?”苏老太牵着王晓悦和洋洋的手,急切走到李华涛跟前,面色颇为紧张地问道。   “妈,医生还没通知我们,我们也不知道。”   李华涛上次来医院检查的时候,只是随便让医生看了看。   哪像今天检查得这么详细,让他原本不怎么忐忑不安地心情,都变得跟苏老太一样,有些害怕得知结果,却也急着等待告知。   “谁是李华涛?李华涛你的检查报告出来了,请……”   护士还没说完,高燕萍便拉着李华涛走了进去。   李华兰却是和王一国两人静静地等候在门外,只有苏老太和李满山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他们并不知道李华涛最终的检查结果,究竟是好是坏?   为了不穿帮,他们选择在欺骗完高燕萍后,才得知真相。   王晓悦和洋洋两孩子就站在医院走廊,东瞅瞅,西瞅瞅。   直到五分钟过后,她大舅和高燕萍才面如死灰地走出来。   不对,是她大舅一脸沉痛地失魂落魄,高燕萍像是在得知了最终宣判后,满是放松。   似乎真的打算放弃她大舅,而另有安排。   “华涛,咋样了?你说呀!”   苏老太双手直颤抖地扶着李华涛的双肩,看样子,她大儿子绝对是受到了重大打击。   一双疲惫的眼睛里,瞧着,都彻底没了光彩。   “妈,我……我活不成了,我快死了。”   李华涛从进去到出来,像是瞬间老了十多岁似的。   看着都跟李满山差不多,整个人不仅失去精神,还佝偻着背,满面悲伤和沮丧。   “华涛,不怕,有你爹和我在你身边,肯定不会让你出事。”   苏老太亲耳听自己大儿子说他快死了,她这心都揪成了一团。   她……她都不知道这么做,是对还是错了。   “妈,儿子不孝,儿子都没好好孝敬你们,我……我就要让你们白发送黑发,我……”   李华涛这下是真的满腹内疚,都不知道该说什么,才能表达自己对爹妈的歉意。   “华涛,别说丧气话,有你爹在呢!让你爹给你开个药方,肯定不会让你就这么离开我们。”   苏老太嘴上说着安慰的话,实际上她都哭得都快哽咽了。   连带着李华兰他们都被感染,以为他们大哥是真不好了。   搞得周围路过的人,都把目光转向他们。   这医院每天都有生老病死,所以那些路过的医生护士倒不惊奇。   唯有王一国和王晓悦冷静地安慰着苏老太他们,等他们的情绪起伏,稍微平静点时。   他们才发现高燕萍早就没了人影,李华涛还不死心地问旁边等待结果的陌生人,人家都说高燕萍早走了。   差不多都有二十多分钟。   他听闻,有些心慌或者他猜到了什么,整个人都比刚才还颓废和灰败。   嘴里念念有词道:“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   燕萍没做错,他都快死了,她还守着他干什么?   留着他去拖累她和孩子们吗?   可是,他又有点不甘心。   他为燕萍和孩子们做了那么多,燕萍就那么无情无义,听到他快死了,就想马上甩了他。   那他这四年的折腾,又是为了什么?   “大哥,你别怪我说话难听,你看见她刚才的表情了吗?她明显就是想踹掉你,你现在对她来说,没什么用处了。”   李华兰不想在这个时候刺激她大哥,不过她不给她大哥下一剂狠药的话,他可能还会心存希望。   并且她想到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马上又开口道:“大哥,你是不是没和她打结婚证明,这年月谁结婚,不扯张证。她这摆明了是拿你当冤大头,你……难道就一点端倪都没发现?”   “燕萍,她……她说等孩子大了,等挣到钱,我们再办一场婚宴,再去扯证。”李华涛麻木又讷讷地说道。   完全就跟行尸走肉似的,没一点生动。   王晓悦却想到这年月的结婚证,跟后世的不一样,它是一张纸,或者说更像一张奖状,上面印有国旗和红色五角星。   如果一不小心没保护好,就会很容易受损。   像她爸和她妈的就一直压在箱底,她也只见过一次。   平时都不允许谁去翻箱子,连她两个亲哥哥都没见过爸妈的结婚证。   所以真心想成夫妻,生活在一起的绝对会去扯证,除了一些比较偏远的山村,不讲究这个。   一般离城镇近的人家,都会让自己的儿女结婚时办一张,看着也光荣。 第39章 无耻做法   苏老太他们没想到李华涛连这种鬼话也信了。   难怪办婚礼当天, 他们问他俩的结婚证, 李华涛半天没说出一个所以然, 便被高燕萍一句话给带过。   “哥,她这话一听就不能信,你……你咋那么傻?”   李华兰无语至极的看了他一眼,不过心里还是稍微放轻松了一点。   没扯证好,扯证了, 倒还麻烦。   接下来就看她大哥能不能醒悟,别重蹈覆辙。   “你是说,燕萍她在骗我?”   李华涛不敢置信地抬起头, 额头上的褶皱都能夹死一只蚊子, 看得李华兰心里一酸,既同情这个大哥,又有点埋怨他。   却还是迎着他落寞和不甘的目光, 点了点头。   “可是她为啥骗我, 她难道一直都看不上我?”   李华涛说着,开始怀疑, 甚至忍不住渐渐回忆起这四年来的点点滴滴, 似乎想证实李华兰的这个推断是错的。   但他发现, 他和燕萍这四年来的交流, 其实并不多, 基本上都是他在家里闷头干活, 燕萍在外面忙碌。   他们同房的日子, 一只手都数得过来。   很多时候, 不是他累了,不想动弹,就是燕萍说自己小日子来了,不能同房。   或者累得比他先睡着。   这么一来,李华涛就没了兴致。   日益累积下去,他也就不怎么在乎这事儿。   反而处处为高燕萍着想,觉得她为这个家操劳的太多。   还有他和八个女儿的感情,仿佛也不如他想象中那么亲切和融洽。   有点疏离,并且他隐约感觉几个大一点的孩子对他有敌意。   常常见到他,都是一言不发。   他想主动开口关心她们,还给她们夹菜啥的,她们要么默默地盯着他,要么在他还没行动之前,就先逃走。   搞得他好像老虎狮子一样,会吃人。   为此,他还跟燕萍了解了一下,是不是她前夫经常又打又骂这几个孩子,才让她们对他这个后爸如此不信任。   结果燕萍说没影的事儿,这些孩子一直都带在她身边,除了她们的爷爷奶奶对她们骂骂咧咧之外,她们亲爸倒也还好,就是不爱怎么搭理这八个女儿,做梦都想生儿子。   他听后,还以为是自己做得不够好。   没有本事挣钱,让她们过上好日子。   只是四年下来,他对那些孩子的付出,远远没有得到他应有的回报。   她们还是不信任自己,对自己的态度很一般,还不如看她们可怜,给她们一点小吃食的外人。   让他始终感觉有些不自在,一直都未曾融合到这个家里,成为家里的一份子。   而他岳父高木匠这人干活可以,就是脾气性格特别古怪。   很多跟他岳父打过交道的人,对他的风评,都是很差很差。   甚至有些家具还没做完,才弄到一半,对方也要退货。   让他辛辛苦苦忙碌半天的心血,瞬间付之东流。   所以,他不止身累,心更累。   他每天都在强迫自己坚持,催眠自己是为这个家做贡献,想让燕萍和孩子们生活舒适。   然而在他确诊自己快要死了,没些日子能活的情况下,陪在他身边的是爹妈,不是高燕萍。   他气不过……气不过,为啥燕萍就不肯安稳他几句,让他知道,她内心是舍不得和放不下自己。   也好让他这么多年的辛苦,有个想头,不会破坏他内心对她的看法和美好印象。   说到底,燕萍还是嫌弃他是个残废,不过她藏在心里,没表现出来,那些孩子却不会掩饰,直接明晃晃地表示讨厌他,厌恶他。   “大哥,她骗你,不就是想你给她养孩子,等你没力气干活了,就一脚把你踹开,再找下一家。这么简单的道理,你莫非还不懂?”   李华兰原以为只有孩子天真,哪料到她大哥也这么天真。   他图的人家至始至终都没给他,只不过就是做做戏。   把他当赚钱工具,哪有把他当人看待。   这个理儿,她和华欣不晓得跟大哥提过多少次,他愣是没记在心上。   如今这血淋淋地现实摆在眼前,她大哥要是还有幻想的话,就真不算是人,下辈子都偿还不了爹妈对他的心血和付出。   “华兰,你别说了,你让我单独想想。”   李华涛需要一点时间,捋顺自己的思路。   哪怕他这一刻,已经知道自己被骗,他也不想当着爹妈还有妹妹妹夫的面去承认。   这不仅丢人,还让他后悔的不晓得怎么弥补,他对爹妈的亏欠。   “好,我不说,你自己慢慢想,看高燕萍怎么对你,爹妈怎么对你。”   李华兰说到这里,才意识到自己给大哥做了太多思想工作。   差点把她大哥当成了她班里最调皮,最捣蛋的几个学生,每次见到他们,都忍不住开口说几句。   李华涛却没听完,便坐到了旁边的一个空位上。   看样子,是要再继续好好想一遍,再过滤一下。   良久,李华涛身边的人都散了,他还坐着。   王晓悦和洋洋两个小家伙则趁着这段时间,去找小姨玩了一会儿。   他们一进小姨办公室,那些人都双眼发亮地拿糖,拿饼干啥的,边逗边投喂。   直到中午,他们才被那些叔叔阿姨给放过,至于她大舅还坐在那儿,一动不动。   爸爸妈妈,和外公外婆倒是被小姨带到了医院食堂,直接用饭票,买了几大碗味道还不错的排骨面。   吃完之后,还端了一碗给大舅。   大舅想说不吃,可外婆白了他一眼,恼羞成怒道:“你不吃,你心里难受,那我和你爹呢!我们就不难受了。四年时间,你为我们做过什么,你有好好孝顺过我和你爹吗?现在,你被人骗了,我和你爹那么担心你,你还成心折腾我们,你是不是想我们气死在你前头,你才高兴。”   “妈,我不是,我错了,我……”   李华涛想辩驳,但面对苏老太气势汹汹实则关怀备至的面孔,他突然没话了。   是啊!他被人骗了,只难受了一阵就受不了。   爹妈为他操心和难受了四年,他们又是怎么过来的。   他不孝,真的不孝,他都没脸,去直视苏老太那双满是关心的眼睛。   他们为自己做了那么多,他却没好好珍惜不说,他还把所有的感激和精力给了别人。   他一想起,他就觉得自己憋得慌,恨不得爹妈没生过他,养过他。   这样,爹妈就不会为他操劳,为他伤心。   “华涛,只要你知道错了,跟咱回家好好过日子,我和你爹这辈子就没什么遗憾。行了,快吃面,吃好了,咱就回去,啊……”   苏老太疼儿子,也怨过,但是她身上掉下来的肉,她含辛茹苦的把他养大。   她狠不下心,把他丢在一边,不管不顾。   现在,儿子终于有了一丝醒悟,她心里高兴,真的高兴。   “妈,我跟你们回家,我会在剩下的时间,好好孝顺你们。”   李华涛抽噎了一声,便接过苏老太手中的排骨面,边吃边落泪。   王晓悦瞧着,没一点感动。   只觉得她大舅能跟高燕萍那样的女人在一起,证明他不仅是个傻的,也是一个在关键时候只顾自己,不顾爸妈的人。   若是他没被检查出来有病,或者大家都不瞒着他,告诉他还有几年可活。   他是不是就还跟那个高燕萍在一起,为她付出自己所有的精力,直到死,都没记起外公外婆对他的养育之恩。   再说,他知道自己快死了,才想起孝顺外公外婆,不觉得太晚,太迟了吗?   而且一个快死的人,还有力气帮外公外婆干活?   扯淡吧!他不要外公外婆伺候他就是好的了。   因此,他这时候的后悔和醒悟,在她这个局外人看来,有些恶心和气愤。   该孝顺的时候不孝顺,非得等出什么差错的时候,才想起自己的父母,对自己永远是最好的。   真让她鄙视,以及看不起她大舅。   还有换做她,早就对大舅心冷,甚至不禁想起她奶时常念叨的一句话:这有时候养儿子还不如养条狗,懂得报恩和感激。   这下,她外公外婆算是应了这句话。   当然她这些吐槽都是憋在心里,不会说出来。   吃完面,李华涛的面色才总算有了一点生气和红润,不过他那单薄的身影,连王一国的一半都比不过。   看得苏老太眼眶发热,忙拽着他和他们一起坐拖拉机回八里屯。   不想让他去坐公共汽车,害怕就他这身子骨,一不小心便被人挤得不成样子。   “外婆,大舅他这么瘦,是不是饿的呀!是不是大舅妈不给他饭吃。那我晚上吃少一点,把我的饭饭让给大舅。”   王晓悦不想让大舅心安理得地接受外公外婆对他的好,她想多刺激一下大舅。   让大舅知道,他一直以来感恩的高燕萍,究竟怎么对他的?   凭什么,他说句自己错了,自己后悔了,就能立马获得外公外婆的原谅。   苏老太抱着王晓悦和洋洋坐在拖拉机上,听到这句话,顿时充满疑问地看向李华涛,怀疑道:“华涛,巧巧说的没错,高燕萍是不是不给你吃饱饭,让你饿肚子。我记得我借你们那么多张粮票,还是能吃几顿饱饭的。”   “妈,人多,吃不饱饭是正常的。”李华涛有点尴尬地说道。   被自己外甥女这么说,这么谦让,不得不让他忽然脸色爆红,简单地解释了一下,便不晓得再说些什么。   “哎!不对,华涛,这半年,高燕萍上门跟我借粮票,你知道她到底借了多少张,你清楚吗?”苏老太算了一下这半年的帐,忽觉得不对劲,便继续问道。   “妈,燕……她说,您一共借了她三张。”李华涛中途改口,迟钝了一下,才回道。   “啥玩意儿?才三张,我……我呸,我明明借了她十二张,最小的都是十斤,最大的一百斤。有些还是你两个妹妹补贴我们两个老家伙的,你说,她骗你骗得惨不惨!我告诉你,我和你爹只给你这一次机会,你要再像个怂包似的去找她。我们今后别说借你粮票了,我就是见你,我都要被气死。”   苏老太哪知道高燕萍这人这么狡猾和奸诈,她想着自己儿子和高燕萍生活在一起。   这吃饭都是在一个锅里,不应该瞒得住。   没想到这高燕萍还是没跟她儿子说实话,反而拿着他们家的粮票,亏待她儿子的伙食,让他吃不饱。   “妈,你说得都是真的,她借了您这么多张粮票?”   李华涛脸色越发难看,他以为高燕萍只是在感情上欺骗他,哪里知道她还在这种事情上耍心眼,算计他爹妈。   苏老太冷哼一声,看也不看李华涛,这事儿堵得她心口都疼,“我骗你干啥,你是不是还想着高燕萍?”   “妈,我没有想她,我就是觉得她这事做得太不厚道。她怎么能背着我,向您二老借了那么多粮票,也不跟我说一下。”   李华涛在和高燕萍没办喜宴之前,说好不麻烦他爹妈,不让他爹妈操心。   结果这四年下来,不仅他亲自上门去借,高燕萍更背着他,借了那么多。   他……他都开始质疑自己,他究竟了不了解高燕萍这个人?   是否她从头到尾都是在骗自己,嘴里没有一句实话。   “他们家让你入赘,你还真以为她啥都靠自己,不算计我和你爹?”   而且高燕萍从未在他们的面前说,不靠他们,靠自己。   都是她这个傻儿子自己脑补出来,以为他上门做女婿,人家就跟他们撇清关系,靠自己奋斗。   最终还不是把主意打到他们的身上。   “妈,对不起,是我脑子不好使,害得您和爹都受累。”   李华涛都不知道除了感情上以及借粮票这件事欺骗他外,这高燕萍到底瞒了他多少?   李满山摇摇头,叹气道:“你脑子不好使,容易冲动,我和你妈都有责任。要是我们心硬点,她也借不到那么多粮票,你以后长点心,看人不要只看表面,还有你不光对不起我和你妈,你还对不起你两个妹妹。你都不知道她们俩为你费了多少心,嘴皮子都磨破了,你也没听过她们的一句衷心劝告。”   “爹,我知道了,您说的我会全都记在心里,不会再冲动行事。”   李华涛已经有四五年没听过他爹对他说心里话,话落,他还有些感慨和自责。   早知道这样,他当初就该听他爹的话,不去学什么木工活儿,老老实实地跟着他爹学医,做个赤脚医生,帮村里人看看病啥的,不是很好吗?   不用像现在这样,不仅感情被骗,他爹妈被骗,连身子骨都给搞垮,没剩多少时间可活。   真是悔不当初,恨不得一切都重新来过。   王晓悦竖起耳朵,听外公对她大舅说的那些语重心长地话,确实,她大舅变成这样,外公外婆要承担一部分责任。   不过从根本上来说,还是她大舅的心态不好。   要是他阳光点,开朗点,不把别人嘲笑的眼神放在眼里,可能就没今天这么多事。   当然王晓悦坚持说到做到的原则,在外婆给她盛饭的时候,她忙跑到外婆身边,脆声道:“外婆,我说了,我要把我的饭饭分给大舅,那我今晚上就要少吃点,大舅多吃点,他的肉肉就长起来了。”   苏老太可不知道王晓悦这么做,是故意要臊李华涛的脸。   她以为是巧巧可怜和心疼她大舅,便哄她道:“巧巧,不用,我今天煮的饭多着,让你大舅连吃五碗都没关系。你赶紧把饭端走,不然吃不饱,晚上睡觉是要被饿醒的。”   “是啊!巧巧,晚上睡不着,是要被饿醒的。你不用让我这个大舅,我吃不了多少。”李华涛表情难堪地朝王晓悦说道。   况且他心思本就比旁人敏感些,被王晓悦这么一说,他都快坐不住。   想抱着饭碗,去院子外蹲着吃。   “那大舅你是不是晚上睡觉,经常被饿醒,感觉很不好过。”   王晓悦瞪圆了一双眼睛,满是好奇地盯着他,让他脸皮再度发热地垂下头。   声音小得像蚊子,支支吾吾道:“还……还好。”   “那大舅你现在回到家,多吃一点,不够就把我的这一碗也吃了。还有我知道大舅你一定饿狠了,才会说你吃不了多少。”   王晓悦条理清晰地把李华涛给带到了非常尴尬地境地里。   甚至头低得都快跟桌沿持平。   李华兰和王一国无奈地瞧了一眼自家闺女,小小年纪,就学会不着痕迹地挤兑人,那再大一些,怕是这嘴没人说得过她。   关键是她那无辜的样子,让不熟悉她的人很容易上当。   以为她是好心,没别的心眼。   而他们做父母的跟自己孩子相处那么久,哪能看不出这小丫头是在拐弯抹角地奚落她大舅。   “行了,巧巧,快把饭端过来坐下,不准再说话。”   李华兰要是不开口阻止她,她大哥还真能臊到连饭都不吃,把自己关在房里不出来。   “妈妈,我知道了,我马上过来,还有我吃饭的时候,很少说话,我和洋洋都很乖。”   王晓悦知道爸爸和妈妈都看出她的小把戏,不过外公外婆不知道,所以她假装很无辜地为自己说了一句话。   她大舅要是不知道害臊和不好意思,那才是真正的没救。   到那时,可能没一个人愿意搭理他。   只是李华涛因为太尴尬,都没好意思多吃几碗。   匆匆用筷子扒拉了一碗饭,便说什么也不肯再吃第二碗。   然后迅速离开饭堂,跑到院子里坐着,一双已经耷拉好几层的眼皮,盖住了他看向院子大门的犹疑视线。   “妈,您看大哥,他是不是还没死心,想去看看高燕萍。”   李华兰和苏老太在大家吃完饭,一边捡着桌上的碗筷,往厨房走去。   一边望着李华涛萧瑟又孤寂的背影,狐疑发问。   “你大哥要真容易那么死心,当初就不会非要入赘到高家去。我看他就是想找高燕萍一个说法,想要知道高燕萍到底有没有看上他这个人。”   自己生的儿子,还是自己了解。   不过光这么骗他,肯定也不行。   还是要看看高燕萍会怎么做,是不是就像他们猜测的那样,撇下他,再去重新找一个冤大头。   “那我明天就去打听打听情况。”   好不容易可以拆散她大哥和高燕萍,她自然要上心些,时刻关注着高燕萍的动静。   这回,王晓悦睡在苏老太和李满山的中间,再也没有听到昨天晚上那样丧气又悲伤的话。   想来外公外婆的心病,差不多去了大半。   接下来就看高燕萍上不上钩。   不过谁都没想到高燕萍前一天能甩掉李华涛,第二天就从外面带了一个五十多岁的老男人回来。   等李华涛和苏老太他们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基本上八里屯的人都沸腾了。   这高燕萍也太不要脸了吧!   就因为李华涛生了病,转眼就不认人,又去找其他男人。   别忘了,她和李华涛还是夫妻,这么做是搞破鞋。   更有看不过去,曾受了苏老太他们恩惠的村民,跑到高燕萍家里,想要她给个说法,不然他们就要告发她。   高燕萍却是实话实说,面子都不要。   直接跟大家抖搂,她和李华涛没扯证,就不算夫妻。   她带回来的这个老男人,离过婚。   儿子女儿都已成人,他们俩是自愿在一起,并不算是不正当的男女关系。   如此,大家都知道李华涛被坑了。   还有人在背后偷偷地嚼舌根,说李华涛早就被戴绿帽子了,只是他一直以来不知道。   李华兰和苏老太他们听了这些传言,气不过。   尤其是李华涛,这回谁都不阻拦他,还跟在他的身后,来到了高燕萍家里。   看看他这说法怎么讨,或者看高燕萍到底把事情能做绝到哪一步?   “高燕萍……高燕萍,你给我出来,我知道你在家……”   李华涛用力地敲打着高燕萍家的院子大门,咬牙切齿又怒火重重地叫喊了好几遍。   让跟着来凑热闹的王晓悦,莫名想到了后世流行的某个鬼畜视频。   当时她看完,还挺可乐。   如今见到了真人版,就更觉得好笑。   不过她不敢当着大家的面笑出声,而是使劲捂着嘴,憋着笑,憋得脸都红了,双肩直抖。   身旁的矮豆丁洋洋,还一脸莫名其妙地看了几眼王晓悦,不知道姐姐为啥这么激动。   “涛子,你和你们家人站在这儿干啥?回去吧!”等李华涛喊累了,高燕萍才打开院子大门,不咸不淡地对他说道。   李华涛见高燕萍这么冷漠又疏远的模样,顿时冲动地一脚踹开了,高燕萍即将要关上的院子大门,极其气愤道:“高燕萍,我问你,你是不是背着我,借了我爹我妈好多张粮票。还有你当初和我说,等孩子长大了,你才跟我扯证,你是不是故意用这个话来诓我。现在我得病,要死了,你就这么快找好了下一家,你是不是都算计好了的。”   “涛子,你也别这么说,当时你要入赘到我家,是你自己心甘情愿。现在你得病,要死了,我们家哪负担得起你的医药费,还有看在咱往日的情分上,别闹了。”   高燕萍现在都已经明目张胆地跟李华涛闹掰,也不怕把什么话都藏着捏着。   人都要死了,她哪里还想和他过下去。   再说四年时间,她也没从他身上抠出什么东西来。   都是他当天挣的钱,当天就用了。   所以她不亏欠李华涛的。   “我心甘情愿,我脑子笨,是我蠢。可你呢!让我给你当牛做马四年时间,这四年我扪心自问,我没有对不起你和孩子。你为啥就要做得那么绝,连一点面子都不给我留,还算计我爹我妈。你今天要不给我个说法,我就和你没完。”   李华涛为了高燕萍,被村民指着笑话了四年。   都说他是个大傻子,替别人养小孩。   他还不听,不信,硬要顶着流言蜚语在高燕萍家里住了下来。   搞得他家人都对他失望和气恼,被人一同笑话着。   现在高燕萍为了跟他撇清关系,就另找了一个老男人回家。   他真是想拿起刀,砍死这对狗男女。   “你要啥说法,我跟你没关系,我现在是有男人的女人了。你要不相信,我叫他出来,让你瞧瞧。”   高燕萍跟以前一样,看他的眼神没变。   不过李华涛却顿悟了,不是高燕萍用正常人的目光看待他,是她一直以来不在乎,没把嫌弃明摆在脸上。   反而变成了行动,把他当成一只只会拉磨的倔驴使唤,每天除了让他干活就是干活,没其他交流。   说白了,他就是高燕萍利用的一个牲口,想扔就扔,想丢就丢。   可以瞬间翻脸不认人。   “涛子,你看,他就是我男人,叫关华。”高燕萍拽着一个秃头,挺着大肚腩的男人,走到李华涛面前,为他介绍道。   “关……关华。”   李华涛看到高燕萍身边的男人,不禁眼睛直眨地往后退了几步。   关华,关华,就是那个跟他有过几面之缘的粮油店店员。   他有时去县城送货,偶尔见到高燕萍和关华在店里有说有笑。   他都没当一回事,他以为他们俩就是正常的交际往来。   毕竟他们家有时候没饭吃,就要用粮票去买米。   谁知道他们竟然就在那时候,勾搭在一起。   只不过他从未注意而已。   难怪大家都说他戴绿帽子,高燕萍一直都在骗他。   合着这些都是真的,不是空穴来风。   “你就是李华涛吧!我告诉你,我和燕萍已经扯证,下个月初就要办酒。你要是有空的话,也可以来送个祝福。”   关华跟李华涛的颜值相比,简直一个天,一个地。   至少李华涛除了腿脚有问题,但相貌绝对是过得去,端端正正,不秃顶,没有大肚子。   让人见了,不觉得反感和辣眼。   而关华他不仅身高和长相都没优势不说,他一开口讲话,就先露出了中间两颗黄灿灿地大金牙,还伴随着一股让人靠近就能闻到的口臭和狐臭。   简直使人恶心地想离他远远的。   “扯……扯证?”   李华涛听到这两个字,已经完完全全崩溃地干瞪着高燕萍和关华二人。   他在高燕萍没踹掉他之前,他是真心想和她过一辈子,想养大几个孩子后,就立马扯证,立马再办一场酒席。   哪料到他盼了好几年的事情,被别人轻而易举地就做到了。   他……他怎么接受得了。   “兄弟,你别不信。你瞧,这就是我俩的结婚证。”   关华很光荣地从身上拿出一张他今天刚跟高燕萍去扯的结婚证。   □□盖章的人见了他们两个,还露出很奇怪的眼神。   毕竟关华这人离了好几次婚,没几个人能够忍得了他生活上的陋习和爱打老婆的举动。   几乎都是一两年,关华的伴侣就受不了,哭着吵着要离婚。   差不多县城有一半人,都知道有关华这么一个奇葩。   甚至还有人以为他这辈子都找不到媳妇了。   结果高燕萍和他搞到了一起,能不让那些知道关华德行的人惊讶吗?   “涛子,你回吧!我男人连结婚证都拿出来了,你说,我和你之间还有啥可牵扯的。而且你在我家待了四年,给你吃,给你住,已经很对得起你了,你就放宽心,去医院好好看病,别总是抓着你和我的这点事不放。”   高燕萍能和关华成一对,也是花了一点心思的。   谁让她有八个女儿,个个都要上学。像条件好,长相好,离过婚的有钱男人都看不上她。   她只能想办法勾搭上关华这种稍微有点钱,却臭名远扬的男人。   不然她和她八个女儿吃什么,喝什么?   还有关华比李华涛狡猾多了,一听她要和他拖延扯证,他立刻不高兴。   非得拉着她去□□,否则他俩这事儿就成不了。   关键是这关华有钱,儿子女儿都长大有出息了,没什么负担。   她想着,只要伺候好关华,那她家里这困难的日子,也能过起来。   “高燕萍,你想让我别抓着你不放也行,那你先把欠我爹我妈的粮票给还了。”   亏他昨天还为高燕萍找借口,原来高燕萍早就找好了退路和下一个人选。   “涛子,我找你爹你妈要的粮票,有一半是为了你。你跟我要,还不如你抓紧时间干活,自己挣出来,还给你爹你妈。”   果然,这李华涛就是小气,跟他爹妈一样抠门。   挣钱挣不到就算了,咋还好意思跟她要粮票。   难道他没吃,没花吗?   “高燕萍,你个##¥……王八蛋,我就是做鬼了,也不会放过你。”   李华涛被高燕萍这暴露出来的厚脸皮真面目,给彻底激怒了。   一向爱把啥事憋在心里,默默寡言的他,也会有暴跳如雷狠狠唾骂高燕萍的一天。   那是他爹妈的血汗,她吃下去不怕遭报应吗?   高燕萍被李华涛这一顿谩骂,没什么愤怒的情绪变化。   反倒觉得他这样是正常行为,证明他和自己彻底划清了关联。   “华涛,咱走吧!咱不跟这种人计较。”   苏老太一直站在不远处,看着他们。   没有上去劝住她儿子,就是想让她儿子看清楚,看明白,这高燕萍到底是个啥货色?   但哪想到高燕萍比他们想象中做的还要不厚道和无耻。   连一天功夫都等不了,就要往家领人,这不是明摆着让她儿子成为全屯的大笑话,让他这辈子都抬不起头吗? 第40章 我丑我光荣   李华涛被苏老太边劝, 边拽着胳膊, 不过他已经气疯了, 满脑子都在想他要怎么弄死这对狗男女。   任苏老太怎么发力,他都想卯足劲地要往高燕萍的方向冲去。   他要是不报复一下那对狗男女,他这满肚子的火怎么消下去?   高燕萍不管那么多,直接“砰”的一声,把院子大门栓得紧紧的。   只是刚刚才一脸笑意的关华, 等高燕萍关上门,突得变了脸色,“你个臭婆娘, 你不是跟我说, 他不会来找你,不会闹吗?现在又是咋回事儿?”   “我以为他马上要死了,没那个心情来闹, 但是你看他那样子, 还能活多久。也就闹这一回,没有下一次。”高燕萍生怕关华会因为这事儿跟她生气, 忙安抚道。   关华可不信这臭婆娘说得话, 这婆娘比他以前娶的几个奸猾多了, 若不是看在她还年轻, 还有几个女儿的份上, 他才懒得和她扯证结婚, 替她养孩子。   门外, 李华涛盯着关紧的院子大门, 双拳紧攥,青筋浮现,犹如一头正在蓄势待发的疯牛。   苏老太瞧着,顿时有些心疼和担忧。   这孩子,怕不是气傻了,非要咬上高燕萍一口,才会消气。   “华涛,人家门都关了,你还站在这干啥。你跟妈回去,妈给你做一顿好吃的,成不?”   苏老太是想让他看清高燕萍的真面目,谁想她儿子会气成这样。   她担心,她儿子的身体本来就不好,再这么一激,会不会出啥事啊!   “妈,我不回,我就要站在这儿,等那对狗男女出来,我一定让他们好看。”   李华涛也是一个男人,男人最在乎地就是头上的帽子。   帽子一旦变绿,管他三七二十一,就是拿刀冲上去。   可惜他来的时候,没带一把刀,不然他会立刻上前砍死他们,把他们剁得连他们亲娘都不认识。   苏老太却腾出拽住李华涛胳膊的一只手,“啪”的一下,就打红了李华涛的半张脸。   恨铁不成钢道:“你让他们好看?那你就不顾我和你爹是吧!我和你爹一把屎一把尿地把你拉扯长大,就是要你这时候逞强逞凶,只管自己撒气,自己舒服,一点都不为我们考虑,是不是?”   “妈,妈,我……”   李华涛是真的气狠了,让苏老太一个耳光给扇到脸上,忽然像泄了气的皮球似的,有点不知所措。   “华泰,你听妈讲,这样的女人是没有什么好下场,你别为了跟她置气和撒火,你就搭上自己。听妈的,回去,妈给你擀碗面条,吃完你就舒舒服服地睡一觉,第二天一醒就啥事也没了。”   苏老太打她儿子的那一巴掌,使得劲儿特别大。   打得她自己手掌都轻微颤动,掌心麻麻的。   可要是不用力,她就打不醒自己儿子。   现在又趁着打懵了李华涛后,像哄孩子一般的口吻,跟他说了一堆。   终于,李华涛蔫下来,身体僵硬地被苏老太牵着走。   他有爹有妈,他不能再犯浑,伤害他们。   但他又不想就这么算了,他觉得自己要是不出这口气,绝对会被憋疯。   为啥这高燕萍这么绝情寡义,他从来没做过对不起她的事儿,她就这么狠心,不光踹掉自己,还去跟别人扯证,还TM说她已经对得起他。   真是比他见过的那些无赖还无赖,他当初咋就不长眼,看上她了?   他恨,特别恨!   “一国,大哥这次总该死心了。不过高燕萍那个女人,咋就那么不知道礼义廉耻,就这么离不开……”   李华兰后面两个男人还没说出口,便意识到自己还牵着两个小家伙,不能想啥说啥。   否则他们鬼机灵地偷偷学舌,跑出去跟人乱说怎么办?   干脆闭嘴,回家再说。   王晓悦都不知道她妈李华兰说了什么,就沉浸在自己的思考当中。   高燕萍找了那么一个猥琐的老男人,心里就没一点落差吗?   好歹她大舅长得像个人,那关华就活脱脱像路边冒出来的癞□□。   又丑又恶心,亏她下得去手。   不过老男人有钱,就是再猥琐,高燕萍也会像伺候祖宗伺候关华。   她大舅就是人家的奴隶下人,为高燕萍全家拼死拼活干了四年,啥好没落着,最后还让高燕萍当着八里屯人的面打她大舅的脸。   怕是她大舅以后都不敢出门,指不定一走去,就承受不住大家的讥笑和指指点点,落荒而逃。   而经过今天这一刺激,李华涛就把自己一个人锁在屋里不出来。   连苏老太给他做好的面条,摆在桌上,他都没心情吃一口。   闹得除了王晓悦和洋洋两个小家伙吃得满嘴都是油外,其他人都是吃了小半碗就不继续,就看着他们两个小家伙吃。   王晓悦吃着吃着,停下来望了一眼他们,歪着小脑袋,奇怪道:“外公外婆,爸爸妈妈,桌子上还有这么多菜,你们为啥不多吃点。难道你们要和大舅一样,变成瘦子吗?”   话落,王晓悦看了看自己的小胖手,小胖腿,还捏了捏自己肥嘟嘟,白嫩嫩的小胖脸。   忽然有丝心痛和忧伤,既然大家都不吃,那她吃这么多干什么?   万一吃得她身体变成球,减不下来咋办。   干脆将碗里的面条给唆完,便放下碗筷,哒哒地跑到王一国身旁,摸了摸王一国扁扁地肚子,低声道:“爸爸,我知道你还没吃饱,你多吃点。不然你晚上饿醒,肚子咕咕叫,就会吵醒妈妈和洋洋。”   她知道自己爸爸吃这么点肯定不够,每次爸爸吃饱的时候,肚子就会微微鼓起来。   还有她爸爸才不操心她大舅这破事儿。   他不过是为了和妈妈感同身受,才会和妈妈一起放下碗筷。   “就是,一国,你多吃点,你别为了安慰我们老两口,你就饿自己,这用不着。我们把你当成亲儿子看待,你要是没吃饱,那我们不得操心和多虑。”   苏老太和李满山两人正心塞,一听外孙女说二女婿没吃饱,赶紧回过神,跟着王晓悦一起附和。   “爹,妈,我吃,那你们也再吃一点,不然这菜放到明天早上,不是有味儿吗?”   王一国也变着法地劝说苏老太和李满山老两口。   他又不是孩子,不能自己没心没肺地吃,就单独把媳妇和岳父岳母撂在一旁。   不然这像啥话嘛!   “爹,妈,一国说的不错,你们再吃点。”   李华兰是真担心大哥,才会不自觉得地放下碗筷。   当然爹妈对她来说更重要,不管如何,还是得把身体健康放在第一位。   饭没吃饱,半夜饿醒,对老人而言,太糟心了。   她不能不管。   苏老太和李满山被女儿女婿这么一劝,心里暖意满满,当即点点头,“好,那我们就再吃点,你们也吃。还有巧巧,你也再多吃一些,才这么点,哪够哇!”   “不了,外婆,我吃饱了,不信,你摸摸我的小肚子。”   王晓悦一边转身,一边俏皮地拍了拍自己的小肚子。   她吃的已经够多,不能再吃了。   她也不想做小胖子,不然等上学以后,大家都要嘲笑她,那就扎她的心了。   苏老太揉揉王晓悦的小脑袋,忍不住在心里感慨:要是华涛早点结婚,估计她孙子孙女都有巧巧这么大。   就是他心思重,想得多。   总以为普通大姑娘看不上他,每次让他跟说亲的对象见一面,他就躲躲闪闪,找借口。   然后自己拿主意,找了那么一个无情无义的女人。   没占着啥便宜不说,还倒让人给坑得身体被搞坏,连他们都栽了进去。   越想,心里越不是滋味。   她咋把儿子养着养着就歪了呢!   这次,王晓悦和洋洋在外婆家住了差不多快半个月,比往日住的时间要长。这期间,她大舅情绪很不平静,反反复复,一会儿阴,一会儿晴。   都没人凑到他身边,跟他多说几句,就是喊他起床,喊他吃饭,喊他吃药等等。   她有几次半夜起床上厕所,还偷偷撞到她大舅拿着一把柴刀,犹豫不决地站在后院门口,一副纠结到极点的模样。   似乎在考虑,到底要不要冲出去,跑到高燕萍家里,把她和那个老男人都砍死。   最后她眯着眼睛,直接困得要站着睡着,她大舅才放下柴刀,默默地退回了自己屋里。   这个事儿,她谁都没说,不过外婆外公还是发现了她大舅的异常举动。   专门把家里锋利又容易伤人的干活农具,都悄悄收了起来,不让他碰。   万一哪天出门,撞见高燕萍他们,被刺激狠了,说不定就干出一些后悔莫及的事来。   只是高燕萍如今这日子是比以前好过,穿得那都是新衣裳,不是以往穿得那些打了补丁,洗得发白的破衣裳。   她走路,都是抬头望到天上,底气十足。   八里屯的那些村民,却见到她之后,毫不犹豫地朝路边呸了一下。   这丧良心的高燕萍,人李华涛怎么对她的,他们都看在眼底。   虽说都不耻李华涛要媳妇,不要老爹老娘,那也不能代表高燕萍就这么欺负人,至少你踹开人家,得等上十天半个月,再去找男人吧!   她倒好,才隔一个晚上,就把人带回家。   这月初,高燕萍和关华办酒,请的都是他们两边的亲戚。   本来是要办流水席,好好热闹一下。   结果八里屯的村民都不卖高燕萍和关华的面子,关华那边知道他德行的邻里街坊,也没几个去吃酒。   就是一堆亲戚聚在一起,大约五六来桌,收到的红包,还不够买一盘猪脑壳肉的。   关键高燕萍那边的穷亲戚多,平时过年过节都没吃到什么好东西。   正好高燕萍办喜酒,他们就是使劲来蹭,边吃边拿。   看得关华眼都红了,脸色非常难看。   等他们吃完,关华喝得半醉,他就犯了老毛病,抄起一根木棍,便追着高燕萍不放,非要暴揍她一顿。   路过的人见了,没一个人愿意出手,帮忙拦住他。   恰好助长了关华的气焰,让他越揍越上瘾,改不了他那个一生气就要打老婆的恶习。   甚至稍有不对,就对高燕萍又踹又踢。   有时候,连她几个女儿和她亲爹都被牵连进去,被关华给揍得鼻青脸肿。   王晓悦和洋洋被李华兰领着去给李满山和王一国他们送饭的时候,见过一次。那时,场面可火爆了。   高燕萍和几个孩子在前面拼命跑,后面关华就凶神恶煞地边追边骂,嘴里的脏话是一串接一串,难听得很。   偏偏高燕萍被揍过之后,还是跟往常一般,不见丝毫狼狈。   估计就是愿打愿挨,至少高燕萍想着自己有钱拿,能供得起她几个女儿读书上学。   吃点身体上的苦,不算什么。   总好过在李华涛住他们家,却挣不到钱让他们吃饱穿暖的强。   她起初还以为李华涛能养得起他们,再不济还有他爹妈和两个妹妹能帮把手。   哪晓得他们家的日子还是越过越穷,李华涛干活也越来越不勤快,老是休息一天,干一天。他爹妈和两个妹妹也一直防着他们,连求一件小事儿,他两个妹妹都不肯办。   这日子还有啥盼头,比她跟第一个男人结婚生活的时候,过得还磕碜。   她都不愿意看见李华涛那张脸,更别谈同房了。   李华涛气就气这一点,那关华又矮又挫,凶的不得了,她都睡得下去。   不是明摆着嫌弃他是个瘸腿儿,没本事。   怪他不好,咋就跟这样虚伪又恶心的女人生活了四年时间。   他愣是缓了十几天都没缓过来。   “爹,妈,我们回去了,你们照顾好自己,有啥事就跟我们说,别闷在心里堵得慌。”   李华兰他们在娘家住了快半个月,再不回家,她婆婆能直接杀到八里屯,把巧巧和洋洋带回去,让他们留在这儿。   “嗯,我们都知道了,你和一国赶紧走,小心时间晚了,赶不上车。”   苏老太和李满山这心情比上月晴朗多了,这高燕萍不用他们收拾,就有人替他们出气。   他们还省了那个心,想办法折腾高燕萍。   李华涛站在一旁,也跟着附和以及催促了几句。   庆幸他妹妹妹夫终于带着巧巧和洋洋离开,不然他能被巧巧和洋洋两个小家伙,给作弄地见了他们就想跑。   李华兰和王一国瞅见他们大哥那放松的神情,不由微微一笑地摸了一把两个小家伙的头顶。   他们除了结伴玩闹,还时不时地把他们大舅拉下水。   让他们大舅有时在背后嘀咕,他们两个简直就是他的小祖宗,不把他作弄地没脾气,两个小家伙就誓不罢休。   王家村,还没进村口。   王晓悦和洋洋两个小家伙就受不了胃里的折腾,想要把肚子里的东西全都吐出来。   这夏天挤公共汽车,简直要命。   尤其今天他们运气不好,坐车碰到一个脚臭特别严重,还把鞋脱了的极品奇葩,熏得整个车子里的人,都有些撑不住,集体把谴责的目光,转向他。   后来,有个长相比较凶的大叔,一上车,那犀利的眼神,直直扫向那个脱了鞋的极品奇葩。   那个极品奇葩才有所收敛地穿上鞋,规规矩矩地坐在位子上不动弹。   可是,那味道就一直萦绕在车子里,没消散过。   把他们两个小家伙恶心地连忙用手捂着鼻子,大气都不敢喘一口。   “一国,你要不把孩子放下来,让他们在路边吐一吐,舒服些。”   李华兰也受不了那股浓臭的脚气,她都是憋着,不让自己表现出任何想要呕吐的意思。   否则两个小家伙早就撑不住,在车里吐起来。   到时,那个味道更熏人。   “行,我这就把他们都放下来。”   王一国还好,他一直跟以往一样,抱着两个孩子,紧挨着李华兰。   没有像李华兰和两个孩子那样难受,他就是有些闻不惯,老想穿过拥挤的人群,把那个坐在位子上的极品奇葩狠狠揍一顿。   而王晓悦和洋洋两人被王一国放到地上,干呕了半天,也没吐出啥东西。   大概是因为他们什么都没吃,就喝了一点白开水的缘故。   甚至他们肚子饿得直打鸣,让李华兰哭笑不得地一边掏出手帕给他们擦嘴,一边在包里找出两块酥饼,让他们稍微吃几口,垫垫胃。   等回家就能吃上热饭热菜。   只是他们一进村,大老远就看见王成义和王成远两个孩子跑来接他们。   一个二话不说就接过王晓悦,另一个也有摸有样地跟着学习,把洋洋抱在怀里。   王一国还纳闷地看了看两个孩子,疑惑道:“你们两个今儿咋这么高兴和懂事,这脸上的笑就没停下来。快说,家里到底发生啥事了,是不是来人了?”   王成义和王成远没想到自己亲爹一猜一个准,急忙道:“爸,宁爷爷和宁叔叔一起来看咱爷,还说想见你。”   “啥,你宁爷爷和宁叔叔来了。那行,那咱赶快走,我都有好多年没跟他们见过面了。”   差不多有十一年没见过他们,主要是特殊时期,不方便办介绍信,去见他们。   原想着今年有空就去北京看他们,没曾想,他们倒还先来王家村。   让他开心地将笑容都灿烂到,直接闪瞎等候在院子门前的陈老太。   陈老太没法直视她儿子那个辣眼的表情,便迅速挪过头,看向李华兰,询问道:“老大媳妇,你娘家咋样了,你爹和你妈的身体都还好吧!”   “妈,都好,就是我大哥身体垮了,需要好好调养。”   李华涛的事儿,陈老太一直都了解。   所以李华兰并不避讳陈老太,基本上都是捡着陈老太关心的几个重点,给大致说一下。   “那行,你们先进屋,有啥事等你们吃完饭再说,我先给你们热饭热菜去。”   陈老太对老大媳妇娘家那点事儿,还是很感兴趣的。   她也不想苏老太和李满山二人辛辛苦苦养大的儿子,一直都住在别人家,替别人当牛做马,养孩子。   他们老两口跟着受罪和被人笑话。   “哦,对了,一国,你赶紧去和你爸招待你宁叔叔和宁兄弟,他们来一趟不容易。你有啥赶紧说,赶紧聊,人家后天就要走了。”   陈老太说这话的时候,原想转身,后来一想到自己大儿子那个辣眼的笑容,连忙顿住了她想转头的冲动,特意咬重字音,跟他细细叮嘱了几句。   才说完,王一国就应了陈老太一声,立马大步雀跃地朝堂屋走去。   “大哥,那个宁爷爷和宁叔叔是什么人?你知道吗?”   王晓悦觉得自家亲爸有点兴奋过头,看得出来,他对宁爷爷很尊重,对宁叔叔也很想念。   王成义只要妹妹发问,那必定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解答道:“这宁爷爷就是咱爷爷的首长,是一位非常有名的将军,咱爷爷在给他当警卫员的时候,还为他挡了好几次子弹。可以说是咱爷爷最佩服的人,可以随时为他老人家牺牲。”   紧接着又道:“至于这宁叔叔是咱爸的好朋友,他小的时候,还来王家村住过一段时间。说是为了躲宁爷爷的敌人。后来危险消除后,他才被接了回去。”   经她大哥这么一详细回答,她突然想起爷爷是跟她讲过一位人民英雄,还讲了许多次。   她当时问过爷爷,那个英雄叫什么名字?   爷爷告诉她,那个英雄叫宁荣光。   很厉害,基本上他指挥的战役,都是大胜仗。   当年,还是她爷爷毛遂自荐,要给宁首长当警卫员。   毕竟她爷爷那时还年轻,最崇拜的就是英雄。   再加上爷爷还跟人学过拳脚功夫,一把大刀拿在手里,不出三招,就能砍死一个鬼子。   认为自己还是有些本事,一定能够保护好宁首长。   不过宁首长当时没答应他,觉得他太轻率了。   跟着他这个首长到处跑,一不小心就要命丧黄泉。   到时,他的妻儿该怎么办?   不过爷爷还是没死心,除了每天上战场打仗,其余时间就默默守在宁首长身边。   宁首长都看在眼里,最终还是答应了她爷爷的恳求,把他调到自己身边做警卫员。   “一国,你这小子,十几年没见,还是没变呐!”   宁将军一见王一国走进屋,便立刻抬起头,打量了一下王一国。   他当年可是很稀罕王一国这个适合当兵的苗子,不过谁想到,陈老太不同意王一国去部队。   把名额给了王一民。   王一民这孩子的事情,他在一国的信上都了解了一点。   感觉他这性格和为人处事只能止步于连长,要再往上升,那是不可能的了。   “宁叔,您也是,您老还是老当益壮,意气风发,犹胜当年。”   王一国是真心地夸赞宁将军,他年轻时的战场英姿,他没见过,但王老爷子常跟他提起。   他只要看着宁将军,就能想到他带着自己部队抛头颅洒热血,让敌人闻风丧胆的画面。   “好了,你不要见到我爹,就是这种夸法。你都不知道你这么一夸,我爹晚上做梦,又要梦见去杀鬼子。”   宁建忠坐在宁将军的身边,一看自己好兄弟来了,赶忙站起来,用拳头撞了撞王一国的胸膛。   王一国却站在原地,不受丝毫影响,也不曾往后退一步。   反而笑着拍了拍宁建忠的肩膀,跟他叙旧道:“你这小子,咋还跟以前一样,见着我,就想试探一下我的力气,你有必要那么执着吗?”   “咋不能执着,你别忘了,我小时候跟你打架,从来就没赢过。”   宁建忠一边揉着自己被王一国拍过的肩膀,一边疼得龇牙咧嘴,却还是一点都不介意地面带笑容,跟他聊了起来。   然后一转眼,便看到门外站着两个好奇的小豆丁。   瞬间双眼一亮,用胳膊肘碰了碰王一国,笑得欠揍道:“这就是你说的巧巧和洋洋吧!真可爱,比你小时候讨喜多了。”   “你别说我,你从小到大也长得不咋地,我妈到现在都觉得你丑。”   王一国最后那一句话,完全是扎到了宁建忠的心窝窝里。   他小时候来王家村住的时候,还是一个白团子,虽说长得不怎么可爱,但还是看得过去。   起码陈老太觉得他比王一国他们四个兄弟,长得顺服。   后来他跟王一国他们到处撒野,天黑了才回家。   被晒得都褪了一层皮,彻底变成了一个黑团子。   常被陈老太念叨,说他刚来的时候多俊一娃,咋待了几个月,变成黑炭了。   她要咋跟他爹妈交代。   万万没料到的是,他自从晒黑了之后,再也没白回去。   连他妈都说他长得丑,不如以前好看。   让他终于懂得扎心这两个字,到底是一个多么痛的形容和醒悟。   “行了,我丑我光荣。不过你这两个娃是真好看,不像我,生了四个,还是丑。”   宁建忠说到孩子这块儿,还有一股淡淡的忧伤。   他小时候被亲妈和陈老太嫌弃长得丑,大了娶老婆,对方一开始也说他丑。   结果结婚生孩子,生出来的四个娃,全都随了他。   他媳妇还有些不得劲,为啥她这么漂亮,生出来的孩子,没一个遗传到她的长相。   因此,拼了四胎,他媳妇彻底放弃了。   她终于明白,不是她不够好看,是她丈夫太丑了,没法让孩子挑着优点长。   如果他媳妇和陈老太聚在一起,说不定共同话题多得很。   毕竟她们俩一辈子都在为改善婆家基因,做奋斗。   “这有啥,等你下一代结婚生子,保证个个都是俊男美女。”   王一国其实想说,外貌也不是很重要。   像他们俩丑了一辈子,也没啥,不是照样结婚生孩子。   只是想到他妈刚才那举动,他还是别说了。   像他妈这么看重外表的人太多了,而且很多人都是第一眼印象,对于好看的人,总是要稍微注意一些,或者有轻微和基础的好感。   甚至连他自己也是,他对巧巧和洋洋的疼爱,绝对要超过前头两个小子。   当然他明面上还是端得一碗水,没有特别偏向谁。   想到这儿,他连忙想招手把两个孩子唤进来。   哪晓得宁建忠直接窜到门口,把王晓悦和洋洋抱在怀里,特地放慢声音,放慢语速,问他们两个小家伙,今年几岁了,叫什么名字等等。   都是一些非常没有营养的问题,可宁建忠问得很起劲。   王晓悦和洋洋也就你一句我一句的回答着。   直到宁建忠没啥能问的后,他才压低声音,问了一个他最关心的问题,“你们觉得宁叔叔长得丑,还是不丑?”   面对这么小的孩子,他还是要点脸的。   不会问他们长得帅,还是不帅?   “……”   王晓悦闻言,静默了一分钟。   她这个宁叔叔是不是被自己家人摧残得狠了,才会问这么一个简单又奇怪的问题。   “???”   洋洋闻言,却懵了!   姐和奶都说过只要爸爸问起这个问题,只答长得好看就行。   那这个黑黑的怪叔叔呢!他也要骗他说好看吗?   “没事,你们实话实话,叔叔不生气。”   宁建忠瞅着两个玉雕粉琢的小团子,很想把他们抱回去,跟自家两个孩子换一换。   让他媳妇高兴一下。   别总是看着他的脸,直叹气,说没救了,没救了这种话。   王晓悦还是选择了一个违背自己良心的答案,摇头道:“叔叔不丑。”   接着,洋洋有样学样道:“叔叔不丑。”而后悄悄地加了一句,“就是有点黑。”   宁建忠则是听到这样的答案,已经很满足了。   起码他们两个比他家的四个娃会哄人,会说话。   并且换做他那四个娃,肯定一个比一个理直气壮,说他丑,说他拖累了他媳妇的脸。   走出去,人家都说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   从来没说他俩郎才女貌,天生一对。   “那宁叔叔,你还有什么要问的吗?”   王晓悦咋感觉这爸爸的好兄弟是一个表情很丰富的戏精呢!   她和洋洋刚违心地夸完他不丑,他就嘚瑟地朝他爸爸投去一个美滋滋地眼神。   让她好想投奔爷爷和爸爸的怀抱,才不要跟这样的怪叔叔继续待下去。   “没了,我带你们去见你们宁爷爷。”   宁建忠要多抱抱两个小家伙,等哪天他媳妇又想生了,可以沾沾他们两个小家伙的喜气,让他抱一个像他们似的漂亮孩子。   “爹,你看,他们两个是不是像观音座下的金童玉女。”宁建忠把巧巧和洋洋抱到宁将军跟前,寻求认同道。   宁将军见状,当即威严地面容,突而变得无比和善和慈祥。   一掏腰包,摸出一把糖来,给王晓悦和洋洋两人都分了一半。   由衷称赞道:“这两孩子生得真好,喜子,你们村水土会养人,我瞅着他们,我心里稀罕。”   “首长,能得到你的稀罕,两个孩子也是福气。”   王老爷子没有趁此劝宁将军再多住两天,他知道,宁将军和他儿子来王家村,是顺路过来看他们,还有其他要事去办。   而且他们那么忙,哪里还有时间多住几天。   再者,他就是首长的一个下属,应该由他带儿子亲自上门去拜访才对。   “你个老小子,你别把我说的那么神。我就是年纪大了,看到小辈,心里开心。”   他打了大半辈子的仗,不就是为了看到后辈健康快乐的长大吗?   现如今,见到两个这么讨喜的孩子,他是真忍不住心生感慨。 第41章 美得她   “首长, 你咋不神, 你要是不神,能打那么多胜仗?”   在王老爷子眼里,宁将军就是神, 一个战神。   不过他一说出来,宁将军肯定更加谦虚, 毕竟表达的太直白了。   只能换另一种激动疑问的语气, 证明宁将军这人到底有多厉害。   “我能打那么多的胜仗,那都是战士的功劳, 我不居功。”   宁将军摆摆手,表示他真不在乎这些称赞的言论, 以及搞个人崇拜这种要不得的事情。   做人,还是脚踏实地, 到哪一步, 稳一步,莫好大喜功, 害了自己。   “首长,那不光是战士的功劳,你……”   王老爷子正说到一半, 还未讲到重点, 便被宁将军打断道:“行了, 你别跟我这个, 我来看你们, 可不是为了听你夸我。我就是十几年没见你, 想跟你叙叙旧。你呀!还是多聊聊你们家的事儿。你不知道,弟妹养猪能手这称号都传到北京去了。”   “首长,你要听我们家的事儿,那我跟你聊。就是我家老婆子会养猪,要从她五岁说起……”   论起嘴皮子和吹嘘功夫,王老爷子不输给陈老太。   何况是首长要求听这些鸡毛蒜皮的事情,他就更来劲儿。   还有就是他们年纪大了,像那些拜把子称兄弟,大多都是退伍回家养老,来往不像以前那么密切。   不知道他们现在日子过得怎么样,全靠猜测,也没什么意思。   反而说着还有些伤感,很容易回忆起以前他们共同作战,共同患难的事儿,可能说完,一天都缓不过劲。   王晓悦已经听过她奶的各种版本传说,就连奶自己每次开口,都跟上次说得有些差异。   因此,她有些听腻了,想要出去逛逛。   像宁将军和宁建忠他们听的很认真,大概他们从各方面得到的信息太少,不如王老爷子亲自详细跟他们讲述一遍,来得过瘾。   这一讲,就跟说书似的,足足有三个小时都没停下来歇息喝口水。   她奶有时进屋,给他们倒热水续茶,都会放慢动作,听他们各种花式夸赞,忍不住一个得意,就会控制不住自己,满脸是笑地给他们抓花生,抓松子,抓核桃等等干果。   堆得他们面前都是一座小山。   热情洋溢地让宁将军他们都招架不住。   谁让村里人,还有周边几个村子的村民,都听她吹过,甚至县城都有一大半人认识她。   她都好久没见过这种情形,没有新听众听她显摆,怪想念的。   晚饭,比王晓悦想象中的还要丰盛。   本来她奶一般在夏天,都是让大家吃放凉的稀饭,去去热气。   今儿,宁将军和宁建忠一来,她奶就给他们烧干饭,有干豆角干土豆片炖肉,爆鱼,炒腊肉,三鲜鸡丁等等。   其中这爆鱼是小姑同事自己做得家乡菜,小姑觉得味道不错,特意从同事那里买了一些,带回家让陈老太他们尝尝。   这是上海菜,他们这边是吃不着。   结果全家都爱上这美味的爆鱼,然后她四爸又去花半天时间,学会了这道菜。   刚好,他师父是扬州人,会扬州菜和上海菜,这两样都是他拿手绝活儿,从不轻易传授给别人。   他们这边也喜欢浓油赤酱和清淡甜爽这两种风味,还喜欢香辣酸甜口的。   很包容,不会只爱一种特色。   不过王晓悦最喜欢的却是挨着锅底上那层焦黄色的锅巴,趁热吃的时候,又脆又香。   冷了的话,嚼起来稍微有点硬,没那么脆,吃着有点费劲。   所以她奶就因为这,不爱吃锅巴,全家就她和爷最喜欢。   “首长,还记得咱三十年前那会儿,咱没粮没钱,包袱里就剩下几块冷邦邦地锅巴,要不是靠它垫着,咱们可能还活不到今天。”   王老爷子之所以喜欢吃锅巴,一半是他牙口好,吃这玩意儿,觉得香。二是他那时把锅巴当救命粮,吃了一口,就像吃到了神仙佳肴,觉得这世上再也没有比这更好吃的东西。   这年纪大了,自然就怀念,怀念当时那个滋味儿。   其实细细想起来,当年真的太苦了,好多战士只吃一口,就得把剩下的锅巴放起来,等谁撑不住了,再咬一口。   而且那锅巴太冷太硬了,他们吃一口,要嚼半天,虽不顶饿,可胃里总算有了一点东西。   也幸好他们有锅巴支撑,换做其他部队,就是吃生鱼,吃野菜和草根以及皮带那些东西。   条件真的太艰苦,吃了上顿没下顿,有时两三个月都不一定吃饱饭。   他就想以此提醒自己,哪怕他们这日子过得红红火火,顿顿都有荤,也不能太过浪费和不节约。   他们那时,只要能吃饱,就是給一碗水泡饭或见不到米的稀汤,他们也乐意和满足。   “咋不记得,我到现在都没忘掉,那锅巴有多难咬,差点没把我那牙给掰了。”   那真是使出了吃奶的力气,才咬下一块儿。   导致他一见到这锅巴,他就有些牙疼,嘴里上火起泡。   王老爷子差点忘了,首长牙口不好,这又冷又硬地东西对他来说,等于是一块铁,不好啃呐!   “宁爷爷,那您吃这个,这个好吃,它肯定不会弄坏您的牙。”   王晓悦坐在陈老太和王老爷子中间,面前就摆着一盘拔丝芋头。   拔丝芋头是王晓悦想吃,她奶才让四爸给做的甜口菜。   至于拔丝苹果早吃腻了,想换换口味。   而且芋头的口感,又滑又细腻还粉糯,很适合老人食用。   宁将军听后,很给面子的尝了一口。   谁知吃到嘴里,他就立刻爱上了这道拔丝芋头。   不过他掩饰得再好,也遮不住他眼角眉梢透露出来的喜爱。   见状,王晓悦赶紧把拔丝芋头这道菜,推到了宁爷爷面前。   原来,宁爷爷跟爷一样都嗜甜。   陈老太也心中有数地记下了,准备明后天,让老四给宁将军多做一些甜口菜。   只是陈老太高兴归高兴,也不多话。   但一到没有外人在场,只剩下李华兰和两个小家伙在屋里,她这话匣子就忍不住打开道:“老大媳妇,你不是一直都想知道三丫头跟大黄的那事儿成了没?我告诉你,成是成了,不过不是我们的功劳,是三丫头。”   刚刚老二媳妇在场,也不好当着她的面,跟老大媳妇说她闺女的闲话。   这不,趁着大家都去院子里坐着乘凉,消食,她就有空跟老大媳妇详细说说这事。   “妈,这三丫头做啥了?还有大黄妈是不是对晓梅有意见,当着春花的面,说难听的了。”   李华兰回娘家的时候,除了操心她大哥那事儿,她还担心三丫头跟大黄定亲不成,让人嚼舌根,把名声给弄坏。   眼下这一听婆婆主动开口,她也就把一肚子的猜测和疑问全说出来。   陈老太拍了拍大腿,一脸你猜对了的表情,用手指着李华兰,似是有些一言难尽道:“你没猜错,我们去跟大黄妈商量,让三丫头跟大黄定亲,那大黄妈说什么不愿意,还说三丫头跟老二媳妇一个德行,又懒又馋,娶回去就是当祖宗,哪是伺候她儿子的。”   “妈,她当着您的面都这么数落,那三丫头长大嫁过去,不吃亏啊!”   有那么一个嫌弃未来儿媳妇的婆婆,那真嫁过去,家里的幺蛾子,还真断不了。   说实话,三丫头要不是跟大黄走得近,怕被人嚼舌头。   大黄还真配不上三丫头,起码大黄家跟他们家相比,那真是门不当户不对。   大黄家的日子在村里只能算一般,只不过他家人少,三代单传,全家都宠着大黄一个人。   这吃的,穿的,跟村里其他人比起来,才显得稍微富裕些。   再说大黄爹是煤矿工人,那个活儿不好干,又苦又累,挣得是比庄稼人多,但特别危险,等于拿命去赚钱。   大黄妈又是一个身体不好的,干活吃力,挣不到几个工分。   还有大黄那孩子要说出息,也看不出来。   要说会读书,也不行,经常全班倒数第三。   大黄妈曾经还找过她,想要让她给大黄辅导一下,不过被她拒绝了。   她哪有空,去给大黄补课。   从那以后,大黄妈见着她就不怎么说话,或者打招呼。   合着怪她不通情达理,所以说,大黄妈这样的人,根本不好相处。   哪个女孩子嫁到她家,不被她找茬才奇了!   “大黄是她的命根子,一点就炸。别说不给我面子,她有时候急起来,连她公爹公婆都敢骂,你说这样的德行,她也好意思说咱三丫头的不是。”   陈老太想起当时那情形,还挺气。   亏她在老大媳妇回娘家那天,夸下海口。   说大黄妈肯定不能当着她的面,跟老二媳妇呛上。   没想到还是被打脸了。   这大黄妈只把她儿子大黄夸成一朵花,把她家三丫头践踏地连地上的草都不如。   最让她生气的还是,这大黄妈竟然看上她小孙女巧巧。   让她恼得马上跟大黄妈吵了起来。   她咋好意思开口的,这大黄足足大巧巧**岁,长得一般,还想跟她家巧巧定亲,美得她。 第42章 小仙女本人   李华兰认同地点点头, 跟着陈老太一起附和道:“谁说不是, 大黄妈那个容易急眼的性格,对公爹公婆都不敬,她咋有脸说三丫头这不好, 那不好。”   “唉!可是不嫁过去,三丫头和大黄那事儿就要到处传。这不, 我们才定好亲, 那熊菲瑶的亲妈就在他们村嚼舌头,都传到土石村, 那老不死的石老头估计高兴坏了。”   在农村,这大姑娘的名声可重要了。   三丫头王晓梅又才将将十岁, 说大也不大,说小也不小, 一眨眼就是一个大姑娘。   要是名声经营不好, 那一堆长舌妇聚在一起,能说死个人。   那王倩倩不就是被他们村几个爱讲闲话的婆娘, 给说得越来越不爱出门。   本来那姑娘小时候还是一个爱说爱笑的孩子,后来脸上的胎记变大,占了小半张脸。   就低着头走路, 也不敢看人。   再加上她姑王红霞也编排自己亲侄女, 把那孩子打击得不仅不爱出门, 也更加不爱笑, 整天丧着一张脸。   尤其是被她姑那不要脸的破事儿给拖累后, 起码有一年多时间没见过她了。   以前, 还能见到她十天半个月地给自己爸妈送个饭,送个水。   现在就闷在家里做做饭,喂喂鸡,也不大跟同龄的姑娘来往。   听她妈说,她有时干完活,就把自己锁在屋里不出来。   嫌弃自己长得丑,连镜子也不敢照。   其实,原来是有几个老实巴交,家里穷得揭不开锅的男人,想要上门做女婿。   结果见了王倩倩那长相,十有**都会打退堂鼓。   而且外村人来了,他们村那几个管不住嘴的婆娘,都会问他们是干啥的,要是说经介绍人介绍,来王家村找王倩倩,那她们就啥也不遮掩地跟人家交代完关于王倩倩的所有事。   甚至啥底儿都跟人家透露出来,连一点面子都不给王倩倩留下。   要是王倩倩亲爷爷,也就是王家村的大队书记亲自过问她们,她们就边哭边闹,说她们是无心和无意。   不知道咋地,就被那些人套了话。   还说做人要讲良心,不能骗人。   要是大队书记针对她们,她们就上县城去闹。   总之,泼得很,没几个人受得住。   她也不能让三丫头王晓梅跟王倩倩一样倒霉,不过三丫头王晓梅真是厉害,她想着当时那场景,还忍不住笑了出来。   “妈,您这是咋了,快说说?”   李华兰不懂婆婆为啥会突然笑出声,免不了有些好奇和探究。   “你不是想知道三丫头干啥了吗?我告诉你……”   陈老太说到一半,还是被乐得笑岔了气,缓了好几分钟,才慢慢道:“我那天不是和老二媳妇,还有老四媳妇一起去的吗?刚开始,我们跟大黄妈商量,大黄妈死活不同意,就一个劲地在那数落三丫头的不好,然后这三丫头拎着大黄的耳朵,冲到了大黄妈跟前。”   说着,陈老太还停下喝了一口水。   李华兰听得认真,也忍不住“嗯”了一下。   王晓悦却趁这次机会,抢过李华兰手中的扇子。   她奶和她妈好不容易有机会单独说一会儿话,还是让她给她们扇会儿风,凉快凉快。   洋洋也跟着有样学样地把手放在王晓悦的手背上,叠加在一起的使劲挥动着蒲扇。   “妈,后来呢!”   李华兰听得入神,很想知道这三丫头究竟干啥了,才会让大黄妈改变主意。   便就懒得去管两个小家伙幼稚又让人暖心的举动。   “这后来啊!大黄妈见三丫头扯她宝贝儿子这耳朵,立马就不高兴,都快伸手去打三丫头。这三丫一点都不害怕,她把头一伸,脸朝着大黄妈,说,你要是敢打我,你儿子就自己打自己,要是你打我一下,你儿子就要打自己十巴掌。”   陈老太非常详细地讲述着当天的情况,以及三丫头具体说了啥,做了啥,她到现在还记得。   那个表情,那个动作,她都能全部模仿出来。   “哎呀我的天呐!这三丫头真是绝了。”   李华兰做梦都没想到,三丫头这么能耐和搞笑,看来,这三丫头胆子和脑子绝对不输给大黄。   应该等她大了,说一门好亲事的,可惜了。   “这算啥?更绝的是她说完,大黄就二话不说给自己扇了一个耳光,把大黄妈吓得都傻了,等她反应过来,张嘴就喊,祖宗,你这是咋了?你自己打自己,不疼呐!”   陈老太最后一句话,是学着大黄妈那个又尖又利,急得不得了的尾音儿,颤得王晓悦差点抓不住扇子。   一脸惊恐地看着她奶。   她奶有必要模仿得这么惟妙惟肖吗?   就在刚刚,她还以为她奶真是大黄妈附体,那眼神,那情绪无一不到位。   幸好,她奶只是这一下,要是时间长一点,她真要吃不消地扔掉扇子,捂着耳朵。   大黄妈开口说话那分贝,就像是恐怖电影里女主角遇到鬼发出来的尖叫声。   特吓人,听久了,就觉得聒噪和不耐。   洋洋更是目瞪口呆地看着陈老太,小嘴儿都惊得合不上。   陈老太见状,赶忙抿了抿唇,安抚道:“放心,我是你们亲奶,没换人。”   这两孩子都被她吓着了,说明这大黄妈真是不开口还好,一开口就要吓死一片人。   李华兰也被婆婆这突如其来的模仿,给惊呆了。   都顾不上去哄旁边的两个小家伙。   她婆婆太牛了,连大黄妈那个鬼哭狼嚎,掐着嗓子说话的声音都学得来。   “妈……妈,那三丫头又咋说的?”   李华兰吃惊过后,还是想继续了解接下来发生的事儿。   陈老太清了清嗓子,咳嗽一声,恢复到刚才聊天的正常模样,“大黄妈喊完,大黄没开口,就三丫头跟大黄妈说,你心疼你儿子,可你儿子心疼我。你对我不好,你儿子就要给我出头。将来你老了,靠得不就是你儿子,要是你儿子不跟我定亲,那他这辈子都不会娶媳妇,还会听我的话,不养你这个妈。”   话落,陈老太觉着这三丫头幸亏是他们家嫁到别人家的娃儿,要是她哪个孙子娶到跟自己婆婆亲妈对着干的媳妇,那第一个先气死的就是他们亲妈。   这么厉害的丫头,谁家降得了。   不过大黄妈也是过分,为了她宝贝儿子,差不多连全村一大半的人都得罪了。   现在她孙女跟大黄定亲,将来嫁到他们家,也算是为村里人出一口气。   只要大黄妈做的不太过,他们也会经常劝劝三丫头,让她对大黄妈稍微客气一些。   最起码面子上要过得去,不被人家指着他们骂不孝。   “妈,这三丫头莫不是大黄妈的克星,一对上她,这大黄妈就啥招也没了。”   比起撒泼打滚,王家村除了那几个爱说闲话的婆娘,就属大黄妈最厉害。   你要是想找她讨理,让她赔不是,她能不依不饶地每天挽起袖子,搬个板凳坐在你家门口,骂得她自己嘴里上火,她都跟你没完。   而且骂到非要让你认输,变成你自己的错为止。   要么拿着一把菜刀,上门让人家砍死自己,理由就是她身体不好,干不了多少活儿。   活着还拖累大黄,干脆一刀了结她,用一条命去跟他们赔罪,只要事后给笔钱让大黄生活的无忧无虑就行。   简直比那泼妇还泼妇,没几个人惹得起。   不然那大黄咋天天闯祸,村里的人也不敢跟大黄妈讨说法,就是怕她开骂和做出那等威胁人的危险举动来。   若是真一不小心,弄伤了大黄妈,他们还得倒贴钱,又何苦呢!   干脆每次见到大黄出现,他们就收起自己的梯子,还有吃的穿的这种比较重要的东西,他们惹不起,躲不起还不行吗?   “可不是,三丫头这话说完,大黄妈一个声儿都没吱,就看着大黄发呆。大黄这个傻的,还刺激他妈,说什么都听三丫头的,她说啥,自己就干啥。”   陈老太就说不能太疼儿子,疼得过了,他就不像个男人。   以后长大娶媳妇,就全听媳妇的,不把自己爹妈放在眼里。   所以她虽重男轻女,却也不怎么疼儿子,倒是闺女,一直被她娇着养。   老话说得好,富养女,穷养儿。   家里女娃太多了,怎么干活,还有好东西谁都要,你只给一个孩子也不够,得平分。   还有太穷了,这女娃就遭罪,吃不饱,穿不暖,手上干活的茧子,都能把自己的皮给磨糙了。   要是这日子过得再苦些,就会去卖孩子,丢孩子。   这种事儿,就是打死她也干不出来,她嫌丢人和昧良心。   “所以这亲就这么成了?”李华兰心里还是有点疑问,有些不敢相信地问道。   虽说三丫头专治大黄妈,那大黄妈能这么算了,毕竟大黄妈宝贝了十几年的儿子。   眨眼间就听别人的话,让他干啥就干啥,这不被气死,也得呕个十天半个月,这心情才平静的下来。   “成了,咋不成,就大黄妈那宠儿子的性子,哪舍得对自己儿子又骂又打。她也怕把大黄和三丫头逼急了,三丫头就让大黄离家出走,住在我们家白吃白喝。日子久了,这外头人都会说,大黄是我们家的人,她哪高兴,她还指望着大黄给她养老送终。”   陈老太当时一眼就看穿大黄妈的想法,这大黄妈就是典型地离不开儿子,儿子却可以离得开她的奇葩例子。   “也是,大黄妈那人最大的弱点就是大黄,她没了大黄,她还真活不下去。”   李华兰不可怜也不同情大黄妈,她有今天这样的结果,也是她一手造成。   倒是这三丫头,肚子里的鬼主意一大堆,挺会拿捏人的要命之处。   这以后大黄妈估计也不敢和三丫头呛声,否则倒霉的就是她儿子。   因此,她现在不担心这三丫头,这三丫头哪会让自己吃亏,人精明着呢!   王晓悦听完,脑子里的想法,跟她亲妈李华兰一模一样。   堂姐王晓梅可不是一个吃闷亏的人,她性格有一半跟二妈差不多,不过说她性子坏算不上,顶多就是心眼多,冲动的很,有时说话也特别伤人,还有些反骨和叛逆。   “妈,妈,妈,我告诉你一个好消息,高中毕业,宁叔叔就让我去当兵,还说我一定能考上。”   王成义兴奋地在李华兰他们刚好谈论完王晓梅的事情,他就跑进来,速度比平时快了好几倍。   雀跃地神色,让王晓悦不禁跟着自己亲大哥一起高兴。   大哥一直以来的梦想就是参军,现在得到了宁叔叔的肯定,他都开心地不能自已,恨不得到处宣扬,让大家都知道这件喜事。   “啥?你宁叔叔让你毕业就去当兵?那你大学不考了?”   李华兰听到这个消息,还有点懵。   她虽然晓得自己大儿子想当兵,那也没必要这么快就定下来吧!   陈老太这次却没像当年那样,一听到她大儿子和三儿子都想去参军,就拦着他们,让他们决定留一个,走一个。   这回,她站在王成义这边,支持他道:“你想去参军,你就去,不过有一点你要记住,不能学你三爸,明白不?”   “奶,你说啥呢!我去部队是当兵,又不是为了……”   王成义虽是半大小伙子,那也不好意思说他会跟三爸似的,到部队当兵,当着当着就娶了他那个作天作地的三妈。   那不是侮辱他的志向吗?   便连忙转头看向李华兰,转移话题道:“妈,我高中毕业去参军,到了部队,我还是有机会可以去上军官大学,绝对不会给您和爸,还有爷和奶丢脸。”   “那你去参军了,成远他咋想的,他不是整天都跟着你到处瞎胡闹,他心里就没一个数?”   李华兰不是那种喜欢处处管着自己孩子的父母,她大儿子有当兵的志向是好事,不过太突然了些,她还一时反应不过来。   再说大儿子去当兵了,起码好几年都不能见到他,那她心里能不惦记和咯噔一下。   王成义挠挠头,也有些摸不准自己二弟的想法,但是据他观察,他二弟对当兵应该没啥特别大的趣。   “妈,成远他估计是想去考大学,到时他填志愿的时候,你们不就啥都知道了吗?”   反正爸妈盯他们盯得那么紧,他和二弟的学习从未落下,都还好。   肯定爸妈都会达成所愿,二弟也一定会考一个好大学。   李华兰听了大儿子这话,心里稍微有了一点底。   只要她两个儿子肯上进,她就不怎么担心他们俩的未来和发展。   王晓悦却摊开自己的一双小手,算了算日子。   等他大哥高中毕业,应该就要马上去报名参军,等选上去入伍,大概就是后年的三月份。   也就是他大哥还能和他们过一个大团年。   不过王晓悦有些舍不得和大哥分开,大哥对她那么好,她想要什么,大哥都会给。   连自己都舍不得用的钢笔,都能拿来让她乱画一通,真的是世上最好的哥哥。   当然她也不会那么娇蛮和胡闹,让她用就用,她就是看一眼,便还给大哥。   没想到大哥直接给她,说她上学了,就能用钢笔写字,钢笔写字特好看。   她接过手之后,就给放了起来,连她奶都不一定找得出来。   她奶还想让她外公教她练簪花小楷,簪花小楷一般都是古代大家闺秀最爱的书法。   字体秀美清婉,高洁典雅,她奶以前在学堂上课的时候,听先生提起过。   说是能练得一手簪花小楷的女子,必然是一个蕙质兰心的姑娘。   那她奶为了培养她,还想等她今年放寒假之后,去外公家,让他教自己练字。   外公亲爹是御医,又因从小家境富贵,自然便读书万卷,书法极好,所以外公除了医术得了一半真传,这书法方面,更是隐约有超过太外公之意。   可是簪花小楷很难练,要想练好,还得下一番苦功夫。   她上辈子甚至连入门都没达到,主要是她学的时间短,大学选修课书法老师,也只是讲讲理论还有让他们名作欣赏一下,动手练习的机会极少。   还是她自己私下有兴趣,照着字帖练了几年。   后来大学毕业,工作忙,就没时间去练,肯定生疏了不少。   说不定连练书法时的专心和静心感觉都找不回来。   但是这辈子,她有机会好好练,那她绝对不会不当一回事。   而且书法练得好,写得好,于修身养性有极大的好处。   “巧巧,你宁爷爷和宁叔叔就要走了,你给他们招招手,说你下次有时间,去看他们。”   王晓悦正在会周公,梦到她居然书法大成,然后成为一个很有名气的书法家,上台领奖啥的。   哪知梦还没醒,就被陈老太从床上抱起来,迷迷糊糊地边听着她奶的话,边点了点头。   宁爷爷和宁叔叔要走了,是该要跟他们告个别。   “弟妹,这大太阳的,你就让孩子多睡一会儿,不用特意把她叫起来。”   宁将军和宁建忠这两天在这里待得很开心,主要是饭菜不错,他们吃得香,都有点不舍得离开。   还有就是王晓悦和洋洋这两个小家伙挺会哄人,嘴甜的让他们叫啥就叫啥,模样又生得那么好,他们心里羡慕。   想接两个小家伙去北京玩一段时间,又觉得他们太小不适合。   怕让陈老太他们担心。   应该再等他们大些,能彻底照顾自己,他们就派人来接两个小家伙还有陈老太他们去北京玩一趟。   聚一聚,显得热闹。   “没事儿,首长,巧巧今儿中午都睡了两个小时,够了。”   陈老太说着,还用手帕擦了擦王晓悦眼角旁,因为打哈欠而流出来的眼泪。   “宁爷爷,宁叔叔,再见,等我有空了,我就带爷爷奶奶去看你们。”   王晓悦乖乖地遵照奶的吩咐,向宁爷爷和宁叔叔他们打了一个招呼。   而甜甜糯糯地小奶音一响起,顿时就萌化了所有人的心。   宁建忠都想把这么可爱的小娃娃直接偷回家,不想留给他总也打不过的王一国。   为啥同样长得丑,媳妇都是漂亮姑娘,王一国就那么好命,能生出一个聪明伶俐,样貌精雕细琢的小姑娘。   他就一个也生不出,还全都是小子,个顶个的能吃,能怼,能皮。   老天待他不公啊!   “好,我和宁叔叔等着你们。”   宁将军和宁建忠他们也朝王晓悦挥了挥手,便直接坐上军用吉普,偶尔留恋的开窗,回头看他们一眼,就渐渐消失在了他们的视野之内。   “好了,回去吧!外头太阳大,晒得慌。”   陈老太见吉普车的影子都彻底不见,才摆手让站在门外,顶着大太阳的一群孩子,赶紧散开。   顺便用手遮住了直接射向王晓悦小脸的紫外线,她孙女这么白,这么嫩,可不能让她跟家里的皮猴儿一样,给晒黑了。   对了,孙女大后天开学,回来的时候,还得让她戴个帽子,遮住晒人的大太阳。   同时,还得给洋洋准备一个。   洋洋皮肤嫩,也经不住晒。   “巧巧,你上学那天,要穿啥?是这件小红裙好,还是小白裙?”   陈老太送走了宁将军和宁建忠后,刚好闲着无事,从柜子里找出了两件小姨给她买的新裙子。   一手拿一件,展现在她跟前,让她挑选。   王晓悦瞧着,毫不犹豫地指向小红裙,“奶,我要穿这个,这个好看。”   比起那件下摆都是纱的白裙子,她自然更钟意稍微简单一些的红裙子。   这两件小裙子都是她小姨让人定做的。   她小姨李华欣跟小姨夫莫东林说好只生一个孩子,就只生一个。   而且她小姨一举得男,于老太对她满意地不得了。   也就不催她再生二胎,三胎啥的。   小姨其实心底想要一个女儿,不过生了儿子就儿子,她还是很疼峰峰,也不想再生一胎,她嫌累得慌,耽误工作。   尤其王晓悦越长越大,激发了她想要把王晓悦打扮成公主的爱美心态。   她甚至还撺掇着自己婆婆给她选衣服款式,于老太也并不介意,主要是王晓悦那孩子确实可人,峰峰也黏她,便想对她好些,也好让她多照顾着一些峰峰,别嫌他烦就好。   “巧巧,你跟奶想的一样,这件小红裙确实好看,那你上学就穿这个。还有我再给你绑两个小辫子,你说好不好?”   现在家里的日子过得红火,陈老太也有空给自己小孙女好好打扮一下。   并且是怎么好看怎么来?   像王晓芳和王晓梅两人羡慕堂妹穿漂亮的小裙子,却也只是羡慕。   她们小时候也穿过小裙子,可惜不好看。   哪像巧巧穿啥都美,特别是再精心打扮一下,真跟那洋娃娃没啥区别。   就是把她扔在娃娃堆里都认不出来。   “奶,那我只要红头绳,不要花花,花花我不喜欢戴。”   王晓悦自从留了长头发后,每天都要奶给她扎小辫儿。   因为她想要蓬松微卷的长发。   太直太长的她还是不爱,像小姨和小姑那样的大美人很适合这种长发。   况且她现在的发质还是偏软,偏黄,跟上辈子比起来,唯一的优点就是发量不错,长得很快。   每隔半年就要剪一次头发。   “好,我不给你戴花花,那花假的我一眼都看出来,奶给你戴真花。”   陈老太年轻的时候也爱娇,但是那时穷,没什么东西可以打扮,就是戴花。   她容貌又美,再在发间别上一朵小花,就显得人比花娇,容颜更胜一筹。   “真花?奶,你要给我戴啥花啊!”   王晓悦虽然也爱美,可她对戴花花是真没什么兴趣。   搁在后世,哪个大姑娘戴一朵鲜花在头上,别人早就笑开了。   而且花戴的不好,就会有些艳俗,或者只有拍唯美的照片时,很多人才会戴花。   “我给你戴……戴花环?”   陈老太先是犹豫了半会儿,最终想起王老爷子年轻时,给她编过花环,戴在头上。   当时见过她的人都说她漂亮极了。   那她就突发奇想,也给自己孙女编一个花环戴戴。   “奶,你说戴啥,我就戴啥,随你。”   花环比戴那种什么月季和玫瑰更让她接受,等她到了学校就取下来。   现在只要让奶开心,随她怎么弄。   万一奶只是说说而已呢!   只是她哪想到等开学那天,她奶真给她编了一个小花环,而且全都是一些白色的小野花,没有像她想的那样五颜六色,鲜艳夺目。   不然她还没那个信心戴到头上去。   “巧巧,快吃,吃完,奶送你上学。”   陈老太把小花环给王晓悦戴上后,就又准备了两个小草帽,分别放在王晓悦和洋洋的书包里。   “奶,稀饭太烫了,我喝不了,我就吃个包子,咱们现在就可以出发去学校。”   王晓悦说完,又看了一眼被稀饭烫得说不出话的洋洋。   “不吃,不吃了,奶,姐,好烫呀!”洋洋后知后觉地捂着小嘴巴,抱怨道。   陈老太见状,赶紧瞄了一眼桌上的稀饭,的确是有些烫。   那白腾腾地热气冒得人眼清晰可见,早知道这样,就不该让老二媳妇起床做早饭。   她每回都喜欢把稀饭放在锅里,不给盛起来。   像老大媳妇和老四媳妇都是每次煮好稀饭,把它盛到碗里,再放到盆里,用井水冰一冰,让它尽快散热,否则这么热的天,吃得烧心。   “好,你们两个不喝稀饭,就吃两个包子,不过边走边吃,太惹眼。你们就在家里吃,吃饱一点,不然还要等上四个小时,才能吃到我送来的午饭。”   王家村的完全小学都是自己带饭,学校不供应饭菜。   有些离家近的都是回来吃,或者家人给送到学校。   正好,小学就在他们村里,近的很,走五分钟就到了。   也方便她每天中午给两个小家伙送饭,保证不会饿着两个小家伙的肚子。   王晓悦和洋洋闻言,点点头。   奶今天包的包子,是木耳豆腐猪肉馅的,咬一口,皮薄馅多,也不是以前常吃的那种拳头大小的包子。   而是像小笼包般大小,蒸了好几笼。   像她差不多要吃三到四个才会饱,洋洋要比她多一两个。   所以奶和爷,爸和妈都说,她小鸟胃,吃得少,要是像洋洋那么能吃,肯定长身体。   “哎哟!巧巧,你今天真漂亮。”   “婶子,你家巧巧是仙女投的胎吧!咋那么好看。”   “巧巧,你在几班上课,是不是和我家溜子一起的?”   “婶子,你家这两个孩子真真是金童玉女,太稀罕了。”   “……”   陈老太领着王晓悦和洋洋去学校的途中,愣是每见过一个人,都要夸夸他们。   在他们看来,王晓悦可以说是小仙女本人了。   大大的眼睛,小巧又挺拔的鼻子,还有如花瓣似的小嘴,微微上翘。   以及她那雪白的皮肤,无端让人在脑海中蹦出一个字:“美”!   也许,王晓悦是被夸习惯了,再也没有以前的那般不好意思。   陈老太却喜滋滋地走路都带风,他闺女王美丽,还有小孙女巧巧都跟她像,都是漂亮人儿,别人夸她们,等于夸自己。   她心里乐得不行。   而洋洋听别人夸姐美,他就跟着傻开心。   好像别人也夸了他似的。   刚好他们到村里的小学,花了五分钟。   同时,还有其他村的人带着自己孩子一起报道。   不过但凡是谁,都会把目光放在王晓悦身上,停留一会儿。   这么漂亮的孩子,他们真是第一次见。   更有比王晓悦大几岁的小姑娘,实在忍不住好奇,频频望向她。   胆大地还会跑到她跟前,想要摸一摸她美丽的小裙子,或者碰碰她又软又弹的小脸蛋。   随即直接跟她开口,说要跟她做朋友。   王晓悦这时却都是笑眯眯地看着对方,嘴甜得喊她们姐姐,把她们哄得晕头转向。   到最后,都会跟王晓悦拍着胸口,说道:“巧巧,你有啥困难就找我,还有我会一下课就来找你玩的。”   有几个稍微白胖白胖的萝卜头,比她和洋洋都大一岁的样子。   一见到他们,就掰开家长牵着他们小手的手指,兴冲冲地跑到王晓悦跟前,激动道:“你跟小人书里的公主长得好像,你是不是被妖怪吹走了,然后被大英雄给救了回来。还有你在几班,我带你去。”   “???”   喵喵喵,她跟小人书里的公主长得很像吗?   可是她看过连环画,连环画里的人物比例很难带入到现实吧!   不知道这几个白萝卜头是不是自己幻想出来的公主模样,恰好跟她符合。   “救我姐的大英雄是我,你离我姐远一点。”   洋洋最近很迷这种连环画,一听对方说他姐是公主,他立马站出来,把大英雄的王冠扣在自己的头上。   想要跟大家证明,他可以保护自己的姐姐。   还有他不喜欢这几个大哥哥,姐姐说了,不能随便拉人家女生小手,这几个大哥哥却想伸手,要牵他姐的小手,他绝对不同意,他要阻止他们。   “你有什么证据,可以证明你是救公主回来的大英雄?”   那几个白萝卜头,还不服气,觉得这么小的小屁孩,根本没有能力去救他们心目中的漂亮公主。   “我有……我有秘密武器,我不会告诉你们。”   洋洋拦在他姐跟前,跟那几个白萝卜头理直气壮地对峙着。   让成年人芯子的王晓悦,霎时觉得有些好笑和无语。   果然,真小孩沉迷的都是公主英雄的故事,像她看了一眼连环画,一点兴趣都没有。   不过洋洋这么护着她,真的让她很感动。   便急忙拉着洋洋,一起去找班级。   而她奶早就跟相熟的几个人聊得正起劲,但是眼神一直不离开两个小家伙。   直到看见两个小家伙都进教室了,陈老太才挪开目光,继续热聊。   “同学们好,我是你们的班主任,我叫韩晔,你们可以叫我韩老师。”   王晓悦和洋洋一进教室,就乖乖地坐在第一排,等班里所有人都到齐了。   韩晔才走进来,向大家介绍自己,边说,还边打量了一眼每个同学的样貌特征。   随即拿出他登记好的班级人员表,继续说道:“接下来,我喊你们的名字,你们站起来,要喊个到或者把手举起来,若是有问题,先喊报到,再提问,明白吗?”   “明白了,韩老师。”   全班一起喊,有些嗓门大的孩子,叫得王晓悦都脑仁疼。   他们现在精力这么旺盛,等他们上几节课,估摸就得蔫菜,坐不住了。   韩晔则咳嗽了一下,声音稍微有点沙哑道:“你们别喊,喊多了,对嗓子不好。还有,我开始喊名儿了。”   “王虎闫?”   “到!”   “方芳?”   “到!”   “……”   等所有人名字都报完,韩晔已经忍不住拿起水杯,喝了几口润润嗓子。   没办法,完全小学每年级共有两个班,一个班有五十人,等于全校的学生人数加起来就有六百人。   是附近几个村子最大的小学,每个老师差不多要教好几个班。   哪怕上面有通知和任命,韩晔这个正校长,自己都得每天教六堂课,几乎没有空闲的时候。   所以他刚刚在另外几个班点完名,又要在自己班点名,这个嗓子微微有点吃力。   还有他把王晓悦还有洋洋安排在自己班里,一是为了方便照看,二是两个孩子都聪明,交给其他老师,他都不放心,还是他自己看着比较好。   “报告,韩老师,我想和王晓悦坐在一起。”   韩晔刚喝完水,正要给他们排座位。   就有好几个小姑娘和小男孩举手大喊。   他们对于漂亮的小仙女,很有好感,个个都想跟王晓悦坐在一起。   只是有些胆子小,不敢和那些孩子一样,举手告诉老师。   洋洋气鼓鼓地转头,瞪了瞪身后几个还在举手的小女孩,小男孩。   姐姐要跟他坐在一起,他不想离开姐姐,特别是刚才那几个想要拉姐姐小手的白萝卜头,最闹腾。   他们见洋洋转头瞪他们,他们还向洋洋做鬼脸,调皮地伸了伸舌头。   那么漂亮的小公主,应该跟他们这些大英雄坐在一起,关他一个小屁孩什么事。   “安静,王晓悦和王洋洋同学的座位,暂时不动,就先排你们的座位。”   王晓悦和洋洋是班里最小的孩子,他们坐在一起,坐在前排,没什么可变动。   倒是几个个头高的孩子,居然都为了跟小公主坐得近一点,全跑到前排,把后面来晚的几个孩子视线都给遮得严严实实,这让人家该怎么上课看黑板? 第43章 人情债   洋洋一听韩老师说不换他和姐姐的座位, 立即得意地朝他们看了一眼,骄傲的神色, 把那几个白萝卜头给气得重重哼了一声。   王晓悦却宠溺地摸了摸弟弟的头,然后从书包拿出学彬哥不用的旧课本。   课本上有好多地方, 已经做满了各种笔记。   虽然密密麻麻,字体歪歪扭扭, 但每一行,每一排都没有太凌乱和不工整, 一眼看去, 非常清晰。   原来,她堂哥学彬这么小就有强迫症, 哪像她另外两个堂哥王和仁王和川的课本不仅被撕毁,上面做的笔记都是鬼画符, 估计连他们自己也看不出来那些是什么字。   “好了,同学们, 你们的座位都让我排好,下面,请你们拿出课本, 我们要开始上课了。”   王晓悦和洋洋坐在最中央的第一排,韩晔视线自然清楚,见他们那么乖巧地拿出课本,安安静静地坐在位子上, 不像其他孩子那样, 闹闹腾腾。   不由好感加倍。   王晓悦和洋洋已经在家里看了一两年的书, 对这些知识熟悉得很,一节课下来,王晓悦始终都听的很认真,坐的很端正。   洋洋不太喜欢久坐,老想动动屁股,站起来蹦跶几圈。   不过看姐姐一直在坚持,他也就努力跟着坚持。   而下课铃声一响起,韩晔还没开口,跟同学说再见,洋洋就迅速地从位子上站起身,第一个喊道:“老师再见。”   韩晔:“……”   他有这么不受待见吗?   那么听话的孩子,才上了他一节课,就迫不及待地让他赶紧离开。   王晓悦瞧见弟弟的动作,忍不住低头隐晦地笑了笑。   她弟弟平时没有大人在场,就喜欢这蹦那跳,哪闲得住。   再加上到了一个陌生环境,总是有些不适应。   但是比她想象中的厉害很多,弟弟是真小孩,能坐在位子上,坚持几十分钟,对他来说,真的特别不容易。   下课了,那些小女生,小男生都集体凑到王晓悦的身边,叽叽喳喳,她都没听清大家说的什么。   即便如此,她还是很有礼貌地朝大家微笑,尽量捡一些她能听懂的去回答他们。   “姐,我们出去玩吧!”   洋洋拽拽王晓悦的胳膊,不想姐姐被他们一直包围着不理他。   他和姐姐在一起玩习惯了,他怕姐姐有新的小伙伴,就不要他了。   王晓悦倒是不想洋洋只有她一个玩伴,那样显得多孤单,正准备开口,说等下有空和大家一起出去玩。   没想到见过王晓悦的其他班级孩子,全都在老师走后,跑来王晓悦所在的班级,在班级门前,大叫道:“王晓悦,你快出来,我们带你玩游戏,还给你吃糖。”   吃糖?   这两个字对王晓悦而言,作用不大。   反倒是班里的其他孩子,艳羡地看着王晓悦。   王晓悦则是眉眼弯弯地瞧着门前乱哄哄的人群,甜甜道:“哥哥姐姐,马上要上课了,下节课我再出来和你们玩游戏,好吗?”   酥酥软软地小奶声一响起,大家全都点头答应。   但他们仍旧站在教室门前,跟班里的同学一样,问了她好多问题。   她都回答不过来,要么她想开口,班里的其他小女生,小男生就会抢先替她回答。   而她只要保持阳光灿烂的微笑就够了。   热情洋溢地让洋洋吃醋都吃不过来,只是气呼呼地瞪着那群人。   不光这些学生如此,连那些老师都会不自觉地对王晓悦姐弟有几分关注。   嘴甜,乖巧,听话,又聪明,他们不得不偏爱一些。   这样一来,王晓悦每节课都要被老师叫起来回答问题。   并且老师跟她说话的声音都是温温柔柔,见她回答对了,比她还高兴。   课后,还会问她和弟弟是否都听懂了,有没有不懂的地方,尽管提问。   几节课下来,王晓悦都已经彻底摸清了那些老师的个性和特征。   “弟,中午到了,奶要给我们送午饭了,我们去学校门口等着,好不好?”王晓悦边收拾着桌上的东西,边偏头说道。   洋洋气了大半天,气得早上吃的包子都消化完。听到这话,立即应道:“好,我们去等奶。”   “哎!等会儿,王晓悦,你要是饿了,我的午饭,可以分给你一半。”   说这话的是坐在王晓悦身后一个圆头圆脑地小男生,他的妈妈正好是学校老师,因此,他的午饭不用自己带,他妈妈就给他热好,一下课便给他送了过来。   “不了,你吃吧!我奶马上就来了。”   王晓悦善意地对小男生笑了笑,顺便瞄了一眼他饭盒里的饭菜,里面有馒头,煮花生,青椒腊肉,以及炒南瓜。   比班里其他孩子吃馒头咸菜和啃烧馍馍的伙食好很多,甚至有几个啃干馒头的孩子,十分羡慕地瞧了一眼小男生,口水都快流出来。   难怪她奶要给她送饭,不让她自带。   他们家的伙食比班里的孩子绝对好很多,她要是在班里吃,那些孩子看着眼馋,她吃得也不好意思。   而且这年月,不是每个人都能吃饱饭,吃好菜。   若吃太好了,遭人眼红,吃太差了,对身体也有影响。   她奶估计是考虑到这点,才会顶着大太阳,都要给他们送午饭。   不过她还是想回去吃,方便些,奶年纪大了,经不住劳累。   “巧巧,洋洋,你们在这里等多久了?是不是饿狠了?快,跟奶到阴凉处。”   陈老太拿着两个饭盒,疾步走到了王晓悦和王洋洋跟前。   她是掐着下课铃声那个点给两个小家伙送午饭,哪想到她还是晚了。   看来以后还是要早一点,免得两个小家伙饿得都不知道东南西北在哪里?   王晓悦和洋洋齐齐摇头,一起跟在陈老太身后,奶声奶气道:“奶,我们不是很饿。”   接着王晓悦又询问陈老太道:“奶,你吃了吗?”   “我吃了,吃了,你们快点,这天还热,你们咋不晓得往阴凉处躲躲。”   陈老太心疼两个小家伙,急忙把饭盒揭开盖子,拿出小铁勺,递到他们的手里,催促道:“赶紧吃,奶就在这里看着你们。”   王晓悦瞧着饭盒里的饭菜,确实是比班里其他孩子好得多,有白米饭,豆角丝炒肉,韭菜盒子,泡椒藕丁,豆腐炖排骨。   这全是她和洋洋爱吃的菜,不惹人眼才怪了。   “奶,我想和洋洋中午回家吃饭,不想在学校吃。”   王晓悦说完,又怕奶不答应,连忙凑到陈老太的耳边,把她看到得关于同班同学吃饭的情形,告诉给陈老太。   陈老太听后,考虑了一下,点头道:“行,奶答应你,从明天开始,你和洋洋下课了,就回来吃午饭。”   还是小孙女想得周到,就算她让两个小家伙在班级外边吃,那被学校老师还有学生看见了,指不定要咋编排。   那有些不要脸的还厚着脸皮盯着你吃,看你有没有那个同情心,分给他一点。   那多糟心,还是让两个小家伙回家吃午饭算了。   要是不放心,可以每天中午让老四媳妇接送。   她憨厚,老实,没啥多余的心眼,陈老太不放心她去上班,怕她被人欺负。   就让她在家干干家务活,和她一起喂猪。   有时老大忙不过来,她也能抽时间上山去喂兔子。   那母兔子功劳大,一窝就生了二十几只。   养到现在都活蹦乱跳,个个都健康得很。   眼下,又给老四媳妇安排了一个活计。   得让老大媳妇在县城的供销社里,给她买两件好看的新衣服回来,感谢一下。   省得她把放在家里干活,又没有工资拿,时间久了啥好处都没得,这心里肯定都会有些小埋怨。   若她像老大媳妇和老二媳妇心眼子多一点,嘴巴会说,她也不担心。   就是她这人太直,太轴,脑子不会拐弯,被人整了,估计都想不明白究竟是谁搞得鬼。   下午,上了三节课,王晓悦和洋洋就戴上小草帽,挎着小书包,自己走回家。   不需要等到奶和四妈来了,他们才走。   却不料,今天早上那几个问她是不是被妖怪吹走了的白萝卜头们,居然趁放学,大家都散了,在半路上拦住他们。   个个都气势汹汹地盯着洋洋,看他有些不顺眼,“你早上跟我们说你有秘密武器,那你秘密武器呢!现在可以拿出来,让我们都见见,看你到底是不是救了小公主的大英雄。不然我们就打扁你,让你说谎话,骗我们。”   洋洋被这几个大他一岁的男生围着吓唬,也不害怕,机灵道:“那你们这么多人欺负我一个,不公平,我要一个一个来。”   王晓悦无语地看着这几个小男生,为什么要执着这个不现实的问题,或者他们想借这个借口,欺负洋洋。   那不行,洋洋是她弟,她不允许别人欺负洋洋。   “你们干嘛,你们不许打我弟,不然我要告诉老师。”   他们会吓唬人,她也会吓唬。   果然,那些孩子听了,面面相觑,往后退了一步。   他们爸妈说了,要是老师说他们在学校不乖,到处惹事,就要狠狠收拾他们一顿。   有些打孩子打得厉害的还要吊起来打,简直疼的他们撕心裂肺。   他们不敢回忆,更不想再承受一次。   勉强向王晓悦服软道:“你是女孩子,小公主,我们不跟你一般见识。不过你弟不是救你回来的大英雄,我们才是。”   话落,他们就让开了路。   王晓悦莫名其妙地看了他们一眼,不明白这些小男生的脑子里都在想啥?   就不能稍微成熟一点点,当然她也没忘记她亲大哥和亲二哥在十岁的时候,干得蠢事。   竟然跟王双全打赌,谁挨的打最多,谁就是英雄。   所以男孩子的脑回路,真的好奇怪,她作为一个成年芯子的假小孩,又不好跟他们计较。   只能拉着洋洋的小手,赶紧大步离去。   哪晓得那几个小男生,一直跟在王晓悦的身后。   有种是她保镖,专门为她保驾护航的架势。   陈老太在他们快要到家的时候,见到这样的情形,不禁板着一张脸,把那些小男生给轰走。   她孙女才几岁,就有小男孩尾随在身后,这也太不安全了。   不行,她以后得让老四媳妇天天接送。   “巧巧,你和洋洋听得懂你们老师在讲什么不?”   晚饭吃完,巧巧和洋洋乖乖地坐在小板凳上写作业,身旁还有学习特好的王学彬和王学飞,负责免费辅导。   他们见弟弟妹妹做得这么认真,还有些不放心。   “听得懂,我都学会了,不信你们可以考考我。”   “我跟姐一样,都听得懂。”   王晓悦本身是有大量知识储存在脑子里,而一年级的知识对她来说,的确很简单。   像洋洋那是天生聪明,天生是学霸的好料子。   她每次给他讲一遍,洋洋就听懂了。   真是传说中的学神,让她分外羡慕。   “真的,你们没骗我?”   王学彬和王学飞见弟弟妹妹这么肯定,突然来了兴致,竟然想出题考考他们。   “嗯!”   王晓悦和洋洋依然自信地点了点头。   王学彬和王学飞见状,立刻给他们出了十几道题目,上面全是关于语文和数学的知识。   有几道还涉及到了二三年级的东西,不过他们是顺手写出来,等他们意识到这些题目,弟弟妹妹绝对都答不出来的时候,他们被吓到了。   有点难以相信地看着纸上的答案,说道:“不是,你……你们……怎么可能……做得出来,这绝对是……巧合,巧合。”   他们当时第一天上语文和数学这两门课的时候,还有些半知不解,懵懵懂懂。   咋巧巧和洋洋年纪这么小,就能懂那么多,这……不是打击人吗?   “学彬哥,学飞哥,你们还可以再继续考我跟洋洋。”   她和洋洋每天都在看书,她也从未遮掩过她和洋洋的学习天赋。   只不过爸爸和奶都下意识地以为他们只是记性不错,背书背得好罢了。   像看看书就能学到知识,他们根本没想到。   现在,学彬哥和学飞哥发现了这个事实,也没什么不好。   她可以借此机会,让大家做好她想跳级读书的准备。   她不想一级一级的升上去,这样太麻烦了,还浪费时间。   “那你们都学到哪了?是不是把二三年级的书都看完了?”   亏王学彬和王学飞以为他们是家里读书最好的孩子,谁知道才第一天就被自己的弟弟妹妹打败了。   他们以后也不敢吹自己学习好,只希望弟弟妹妹悠着点,别刺激他们刺激地太狠。   “我们也不知道我们学到哪,反正你们给我和洋洋的书都看完了。”   读书天赋再好,也有限度。   要是再夸张一点,就显得有些不可信。   或者聪颖过头,也会带来麻烦。   “听你这么说,意思就是你和洋洋真的把二三年级的书都看完了,而且都会了。”   王学彬和王学飞嘴上虽充满疑问,心里却已经知道了答案。   为了确保他们猜得不错,他们又给王晓悦和洋洋出了很多道,关于二三年级的知识测试题。   这次,王晓悦都做完了,全对,洋洋错了三道,是因为他把字写错了,才扣得分。   实际上,他要是把所有字认全了,绝对不会有任何错误。   “巧巧,洋洋,你们在这坐着,我们去告诉奶和爷,还有大爸大妈他们。”   王学彬和王学飞这下真是被惊得无话可说,没有一点怀疑和不相信。   等他们告诉给大家,大家闻言,都有些愣住,这两小家伙的确是聪明。   可也不用聪明到看看书就会懂得所有知识的地步吧!   最后,还是陈老太做主,让李华兰这个初中老师,给两个小家伙出题。   看是不是就像王学彬和王学飞说得那样,这两个小家伙都把一二三年级的知识学会了。   “王和仁,王和川,你们看看你们的弟弟妹妹,再看你们两个,你们都不觉得脸上无光吗?”   徐春花虽开心侄女和侄子都是会读书的小天才,可她转头一瞅自己生得两个儿子,真是气不打一处来。   硬是没一个学习成绩特别好的,她也不图他们可以像四房那两个孩子,时不时地考个双百分回来。   但起码得考个□□十分,成绩中上等吧!   结果他们倒好,每次都掐在及格边缘,说他们蠢,也不像,连他们班主任都说,她两个儿子脑袋瓜还不错,就是不肯用心。   每次下课,最积极地就是出去玩游戏,或者中午到了,拼命往食堂冲。   就这种学习态度,能考双百分,徐春花都要笑醒。   还有徐春花也试过说他们一顿,打他们一顿,可也管不了多久,她两个儿子就懒得勤奋。   说到底,她好的一面没遗传,不好的一面,全让他们给得去。   她这心里像是有根刺扎着,都怪她那个不是人的大嫂。   嫁进他们家,祸害她爹妈不说,还把她给祸害了。   “妈,我们脸上要啥光,巧巧和洋洋那么厉害,不是挺好的吗?有他们考双百分,你跟着高兴一下,应该行了,不用总是盯着我们。”   王和仁和王和川对学习并没有什么兴趣,他们就想和四爸一样,长大了学习一门手艺,有吃有喝就很好。   “我不盯着你们,你们还打算想上天不成?还有你们能不能长点心,给我出息些。你看你们爸每天那么辛苦,一个月挣得钱也没多少。就是因为他文化不高,没知识,像好的工作单位,根本看不上你们爸。难道你们想初中毕业,就跟你们爸似的,干那么辛苦的体力活?”   徐春花不嫌弃自己男人没本事,就是觉得他太辛苦。   不想让两个儿子跟他似的,长大了什么好工作找不到,就只有干体力活的份。   王和仁和王和川听了,全都望向一旁累了一天,正靠着椅子休息的王一伟。   王一伟这回没觉得徐春花说的不对,反而老老实实地跟着徐春花附和道:“你们妈说得对,我没文化,所以这坐办公室的都看不上我。以前我怕累怕苦,总想找个轻松活干。可是找来找去,就是没找到。你们还是听你们妈的,好好学习,争取考上大学,将来跟你们大妈一样,当个老师,那也算对得起我和你妈,每天累死累活地挣钱,供你们读书上学,花掉的时间和精力。”   “爸,妈,我们都懂了,我们会努力的。”   王和川和王和仁也不知听进去了没,就随口敷衍了一句。   赶忙跑进屋去看王晓悦和洋洋两个小家伙的热闹来。   “老大媳妇,咋样了?他们都做对了没?”陈老太见李华兰把王晓悦和洋洋做好的题目,都给批改好了,才走上前,开口道。   李华兰笑容轻松,满是惊喜道:“妈,巧巧和洋洋都做对了,就是他们字写得还不够好,得多练练。”   尤其是洋洋,年纪小,握着铅笔时间久了,这胳膊酸得很,没法坚持太长。   不过确实是读书的好苗子,得好好栽培。   “没事,字写不好,你就让他们天天练几张字帖,时间长了,这字一定好看。”   陈老太是真打算等学校放假了,把他们送到老大媳妇的娘家去学习写书法。   古代考状元的都有一手好字,不是有句俗话说得好,字如其人。   字好,人也漂亮,那就真是相得益彰,给人的好感必定加倍。   “妈,这您放心,我一定盯着他们,不过我打算让他们读完这学期就跳级。他们资质不错,应该好好培养,就不浪费时间,停留在起步点。”   李华兰读书的时候,也遇到一个特别聪明的同学。   她就是不用听讲,只看看书,就能考得很好。   当然这种人一般都是万里挑一,哪想到她家就出了两个读书天赋非同寻常的孩子。   也不知道这三弟妹会不会后悔把这么优秀的儿子丢给他们?   “听你的,你怎么安排,这两个孩子就怎么做。”   她大儿媳是老师,肯定比他们这些普通人知道这孩子以后的路怎么走?   说实话,她做梦都没想到自己孙子辈还能出两个会读书的小天才。   这下,她就不用担心家里没人能够考上好大学。   自打这以后,王晓悦和洋洋每天被四妈从学校接回家,都要练字,且是她妈和她奶轮流盯着。   她还好,毕竟上辈子的基础打得扎实,想写好也容易。   洋洋却要使出吃奶的力气,花上一个半小时,才能写完一张字帖。   这期间,他也不像在学校上课那样坐不住,老想动弹啥的。   他完完全全沉浸在练字的痛苦当中,等练完,他们才有空玩耍。   “洋洋,这几个是不是就是欺负过你的坏孩子?”   王晓悦和洋洋刚练完字,正踏出院子大门,去叫爷和爸吃饭。   王晓梅就带着大黄,还有一串白萝卜头,站在他们跟前。   他们看样子,像是很怕大黄,全都战战兢兢地看着王晓悦和洋洋。   希望他们看在他们那么可怜的份上,放过他们。   “晓梅姐,你把他们带来干啥?让奶看见不好。”   王晓悦可不想让大黄插手一群小孩子的事儿,闹大了,对大家都有影响。   “巧巧,我上次回来看到了,他们这几个坏孩子,老是鬼鬼祟祟地跟着你们,一看就没安好心,他们还凶过洋洋,我也都看见了。”   王晓梅跟大黄定亲之后,比以前更加胆大。   要是她闯祸了,便有大黄替她兜着,以前那些瞧她不顺眼的人,都不敢跟她作对。   不过他们偷偷在背地里,给她娶了一个外号,叫“母老虎”。   说她又凶又狠,仗着大黄人高马大,就随便欺负人。   “晓梅,没有,他们是想保护我和洋洋。还有晓梅姐,咱奶饭都做好了,你赶紧回去吃饭吧!不然你最爱吃的菜就要被抢光了。”   王晓悦没想到晓梅堂姐居然误会了那几个白萝卜头,他们才六岁,能干啥。   就是缺心眼,把自己当成连环画里的大英雄了。   “那好吧!要是他们欺负你,你就跟我和大黄说,我保证让大黄把他们揍得连他们爹妈都不认识。”   王晓梅就是偶然见过那串跟着王晓悦和洋洋身后的白萝卜头,起了疑心,今儿才让大黄用拳头威胁他们,看他们还敢欺负巧巧和洋洋不?   怎么说,巧巧和洋洋都是他们家的人,要欺负也是自家人欺负,凭啥轮到外人来欺负。   王晓梅叮嘱完王晓悦和洋洋,回头朝大黄招了招手,说道:“大黄,那你回去吃饭吧!等我吃完饭,再来找你玩。”   等王晓梅和大黄都离开后,王晓悦就从包里抓出一把糖果,给他们每人都分了几颗。   “你们快回家去吧!还有以后别跟在我和我弟的身后了,我弟比你们小一岁多,你们好意思欺负我弟吗?”   王晓悦可是见识过大黄拳头的厉害,万一这几个萝卜头一而再再而三地被晓梅姐误会,那他们真要倒大霉。   几个小萝卜头拿到糖果以后,有些不好意思道:“我们不欺负你弟,我们不打他,我们都是英雄。”   “好好好,你们都是英雄,那你们赶紧走人,小心大黄来了,让你们好看。”   王晓悦边说,边伸出小拳头朝他们挥了挥。   随即那些萝卜头们就被吓得四处逃窜。   他们虽不是王家村的人,却也听过大黄的威名。   他们不敢惹,更不敢跟大黄作对。   “巧巧,你都这么大了,你旁边是……洋洋吧!”   王晓悦把那些萝卜头都吓跑以后,转身就看见,好几年没见过面的三爸开车回来了。   身旁还跟着一个**岁的小姑娘,穿着一身绿裙子,扎着两个小辫儿。   只是她一直扯着王一民的衣袖,苦苦哀求道:“爸爸,我不想离开你,我想和外婆在一起。”   “听话,芸芸,你外婆不在了,你外公他忙,让保姆来照顾你,你妈不放心。”王一民揉揉王芸芸的小脑袋,轻声细语地安慰道。   王晓悦瞧着,有些刺眼,立即抓紧洋洋的小手,向院子内跑去。   她三爸这几年来,都没怎么写信关心过洋洋。   看这架势,又是她三妈作的幺蛾子,要把王芸芸也给送回来。   于是她想着想着,便边跑边喊,“奶,三爸回来了。”   洋洋也跟着喊道:“奶,三爸回来了。”   话落,王一民颤了颤身子,双眼紧跟着洋洋的方向,一动不动。   但却急坏了他身旁的王芸芸,用力摇摇王一民的胳膊,眼泪汪汪道:“爸爸,妈妈是不喜欢我,才会让你把我送回来,可是我想和爸爸在一起,我不想和你们分开。”   她偷偷听过妈妈和外婆的对话。   妈妈的确是很讨厌她,害怕她一出现在爸爸的眼前,就会夺走爸爸的注意力。   她甚至还想自己一辈子都不要在爸爸的跟前露面,就跟她那个可怜的弟弟一样,永远都别想看见爸爸,还有外公和外婆。   “芸芸,乖,你妈没有不喜欢你,她只是精神不好,她需要休息。等她好了,我就把你和弟弟接回来,我保证。”   王一民内心是知道菱菱对两个孩子没有那么在乎,甚至怪他们转移了自己的视线。   不过她现在得病了,不能让她受刺激。   特别是岳母去世,不仅给岳父带去了打击,菱菱同样很伤心。   他怕她病情再加重,只好听她的话,把芸芸送回来,让爹妈暂时帮他照管一下。   等菱菱情绪稳定,岳父精神好了,他就把芸芸还有洋洋一起接回去。   还有天下无不是的父母,菱菱她再任性,也不会不认孩子。   她就是没办法接受自己做父母,还没能力承担养育孩子的责任和重担。   再者,他相信她以前对孩子那么冷淡,必然是因为她精神某方面作祟,绝不是她心里的初衷。   “爸爸,你骗人,你把弟弟送到爷爷奶奶家的时候,你也这么说,结果弟弟连你长什么样,他都没见过?”王芸芸用胳膊擦了擦已经流出来的眼泪,泣不成声地说道。   王一民闻言,不自在地望了一眼洋洋刚刚跑得没影的方向,蹲下身子,和王芸芸对视道:“不哭,爸爸会说到做到,一定回来接你和弟弟。”   “爸爸,你是骗子,骗子,我不相信你。”   王芸芸有点开始讨厌她妈妈,还有爸爸。   为什么妈妈容不下她,为什么妈妈要把她和爸爸分开。   为什么别人的妈妈都爱自己的孩子,她却从来没有得到过妈妈的爱?   王一民也不想和自己的女儿分开,但是菱菱现在那个样子,比她生下洋洋后还要严重,有时候一刻都离不开他,再加上岳母过世,岳父那边,他也要时常去看看和照顾,所以他都没多余的时间去操心芸芸。   “听话,爸爸不是骗子,爸爸一定会遵守诺言,接你和弟弟。”   王一民一边给王芸芸抹泪,一边牵着她往院子内走去。   陈老太这回倒没有像上次那样,急吼吼地冲到她三儿子跟前。   她都有点不乐意待见她三儿子,整个一糊涂虫,以前他还有些头脑,不会被老三媳妇左右。   可是这老三媳妇自从诊断出精神有毛病,这老三就越来越拎不清,让她都开始后悔,为啥要三儿子去当兵,为啥要生他?   可能是她上辈子欠了老三的人情,这辈子享他的福是享不到了,就尽给他养孩子,还他的人情债。   “妈,对不起,儿子不孝,我这次回来,又要麻烦您和爹了。”   王一民还是跟上回一模一样,站在院子里,瞧着陈老太,满脸疲惫,以及无精打采。 第44章 可怕的母亲   “知道麻烦, 你还回来干什么?”   老三心疼媳妇,就不心疼她这个老娘。   真以为养孩子跟养猪似的,只管吃,只管睡。   “妈,芸芸她外婆走了, 她外公身体也不舒服,还有菱菱病情加重,我……我一个人照顾不过来。”   王一民说到这儿, 羞耻地低下了头。   他作为一个军人, 本该竭力承担照顾自己小家的责任, 但是他太累了, 他忙不过来。   他有时还要和战士们出去执行任务,可能好几个月都不回来。   要是把芸芸放在菱菱身边,菱菱精神病犯了,第一个伤害到的肯定就是芸芸。   哪怕她不是有心和故意, 控制不了自己。   可到底还是会伤了芸芸的心,本来,她和芸芸的关系就不太好, 一直都在排斥和不接受芸芸。   只能把芸芸送回到爹妈身边,让她暂时寄养几年。   等菱菱精神大好了,他绝对会把芸芸和洋洋两姐弟给接回去,不再继续劳烦爹妈。   陈老太瞧了一眼老三羞愧以及他自认无能的表情, 忍不住在心里嘀咕:这老三当兵当这么多年, 咋一点坚强的军人作风都没有。   他爹当年中过三次枪伤, 还有两次*弹袭击,差点回不来。   他都从未抱怨,每次提起受伤的事儿,都是轻飘飘一句带过。   还总说对不起她,让她一个人养大五个孩子,苦哇!   咋现在遇上这么一点小事,他就承受不过来。   把两个孩子都推给他们老人养,等孩子大了,才回来认亲,这不是傻吗?   洋洋从小又不缺父母爱,老大和老大媳妇都把他当亲生儿子。   芸芸现在又正是懂事的年纪,老三把她送回来,她肯定能记一辈子。   到时,他两个儿女都不认他,他就知道后悔两个字咋写了。   “老三,妈知道你苦,你累,你心疼媳妇,你要花时间照顾她。但你两个娃都扔给我和你爹,那他们将来长大了,不认你,你该怎么办?”   陈老太不得不提醒他几句,以免等他发现自己做得不对时,那就晚了。   “妈,如果他们将来不认我,是我活该,我认了。可我现在真不能把芸芸放在菱菱身边,万一我出去执行任务,她做出什么伤害芸芸的事儿,那我恐怕会比将来更后悔。”   王一民想过陈老太说得那个问题,他也觉得自己这个做父亲做得不称职,对不起芸芸和洋洋。   他把爱和责任都给了菱菱,两个孩子一点都没分担到,他确实是值得讨伐和不同情。   陈老太却欲言又止地瞥了一眼眼圈红红的王芸芸,然后对一旁看热闹的王晓悦和洋洋说道:“你们带芸芸堂姐外边去玩,我和你们三爸还有话说。”   王晓悦眉毛微挑,似乎知道奶要跟三爸说什么,便拽着王芸芸的胳膊,和洋洋一起往后院跑。   “妈,芸芸怎么知道我是她三爸的?我都有四年多没见过这孩子?”   王一民发现这时间过得真快,一转眼,洋洋就和巧巧都长那么大了。   陈老太白他一眼,说道:“你去当兵的那一年,不是让你去县城拍了一张单人照,那照片我到现在还保管着,还给巧巧拿出来看过。当然就知道你是她三爸,那丫头可机灵着,你一个大人都比不上她。”   她孙女巧巧多聪明的,让她记一个人还不简单。   “妈,那洋洋他咋样?他有没有听您和爹的话,他……有没有提起过他的爸爸是谁?”   王一民刚才见洋洋那长相,真是跟菱菱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白净,可爱,比他想象中的模样,要出色很多。   陈老太不想隐瞒洋洋的真实情况,实话实说道:“老三,洋洋现在管你大哥大嫂叫爸妈,不会认你这个亲爸了,你呀!也别去跟洋洋认亲,你又没养过他,让他咋叫你爸。你这也为难你大嫂,你大嫂把洋洋当成亲生儿子看待,对外都说洋洋跟巧巧是龙凤胎,你以后就当没洋洋这个孩子,我都让你大哥给洋洋上好户口了,打明儿起,你也别在你媳妇,你岳父面前提起洋洋,让他们忘了这个孩子。”   她是个明理的人,干不出那种白让老大给老三养大孩子,还不计较得失的事情。   而且老话说得好,生恩不如养恩,你生下来又不养,算什么父母?   “妈,您咋不跟我说一声,您就让大哥给洋洋上户口,你让我咋跟菱菱交代?”   王一民做好自己儿子不认他这个爸爸的心理准备,那也没说直接把孩子给他大哥。   那可是菱菱怀胎十月生下来的孩子,要不是因为他,菱菱也不可能会被诊断出精神病。   “你咋跟你媳妇交代,是你的事情。反正我不能对不起你大哥和你大嫂,他们为洋洋付出的精力,比你媳妇多多了。她咋样也是她的事情,还有我也只给你一次机会,你把洋洋和芸芸都放家里,你去照顾你那个媳妇,那你今后就是打算不回来,不孝顺我和你爹呗!所以我和你爹不指望你,但我有一句话要跟你说,你那个媳妇就是一个搅家精,她那毛病一辈子都好不了。我看你要是有骨气,就把她给离了,你看看你现在都成啥样了?儿子女儿都不养,你也没时间抽空看我和你爹,害得别人都当我没生过你这个儿子。”   陈老太这满肚子的怨气,一直都积攒在心里。   平时她都不显露半分。   这下,老三做得这么过分,她不朝老三发发脾气,她迟早都得给憋死。   再说老大媳妇她娘家那大哥也是一个不让人省心的玩意儿,现在都和那高燕萍成仇人了。   那老三也赶紧和老三媳妇掰了算了,干啥还要和她在一起,眼睁睁地看她把老三和自己的孩子给彻底分开,以后连一个养老送终的人都没有。   “妈,我现在和菱菱离婚,你让部队的战士咋看我。要不等菱菱病好了,您再跟我谈这事儿。”王一民有想过和菱菱离婚,这样对大家都好。   可是看着菱菱那把他当成唯一精神支柱的眼神,他又狠不下心。   他不想被部队的人说,他是一个抛弃妻子的渣滓。   那样大家都会看不起他,还会觉得他无情又无义。   “那你为了大家的看法,你就任她折腾。老三,妈是为你好,妈也就跟你说一次掏心窝子的话。以后你咋整,妈都不跟你提意见了,你爱咋地就咋地,好不好?”   陈老太对这个三儿子真是无语,从小这心性就比他大哥弱和软。   原想着,让他去部队当兵,锻炼一下,把他那个烂好心的臭毛病改一改。   没想到,让老三媳妇给钻了空子。   估摸她打定主意,老三会看在她那么可怜又喜欢他的份上,不会跟她离婚。   “妈,你说的我都知道,以后就拜托您和爹帮我多照管两个孩子。我会尽量抽出空,看您和爹,绝不会忘了您和爹的养育之恩。”   王一民说完,从身上掏出了五百块钱,递给陈老太,“妈,这是我和菱菱的一点心意,还有芸芸和洋洋两人的生活费以及学费,我都会按时寄回来,不会一直让大哥,二哥还有三弟替我承担养孩子的义务。”   “这钱我收下,这是你应该孝敬的,至于芸芸的生活费和学费你该出,还有洋洋的事儿,你就别管了,他现在是你大哥的儿子,他咋样,你今后就别惦记了,行不?”   陈老太实在做不出让老大和老大媳妇寒心的事情。   他们为这个家付出太多了,老三就是花再多的钱,都赶不上他们。   “妈,既然你都给洋洋上好户口了,那我可以当没生过洋洋。但是你就当我心里愧疚,想弥补这个孩子,而且我也不知道我除了寄钱,还有啥能补偿他的了。”   王一民对洋洋这个孩子曾经是充满期待,后来因为菱菱的原因,把他放到爹妈家照顾。   他始终都有抱歉,尤其芸芸说得对,他是个骗子,连洋洋都不知道他还有亲爸和亲妈。   也许,他会后悔跟菱菱结婚,会后悔对两个孩子生而不养。   “别补偿了,你犯不着,你要补偿,就补偿芸芸,洋洋有你大哥和你大嫂疼就够了。”   洋洋至始至终都不知道自己的亲爸亲妈是老三和老三媳妇,他学说话,学叫人的第一天,喊得爸爸就是老大,他也只认老大这个做父亲。   别的像老二和老四,他都是跟着巧巧喊二爸,四爸。   你逗他,让他叫老二和老四为爸爸,他都不叫,还气哼哼的。   若现在告诉他,老三是他亲爸,他估计都能呕半天气,死活都不认老三。   还有这叫谁爸妈也是缘分,命中无缘,啥都强求不来。   “妈,那你让我多看几眼洋洋,让我带他去县城拍张照,等洗好了,您寄给我,我让菱菱瞧一下,不认他,总该可以吧!”   菱菱对这个儿子多有厌恶,是精神上出问题。   实际上血脉亲情是分不开她和孩子的,何况洋洋跟她长得那么像,她见了,应该不会像以前那样,讨厌洋洋。   陈老太摇摇头,紧咬着不松口,“不行,没得商量,你媳妇要是真疼孩子,早该会让你写信,过问一下洋洋,不会这么多年了,都还只字不提。”   “妈,我……”   王一民才开口要替菱菱辩解几句,王一国就单独抱着洋洋,走到了王一民身旁,跟他打招呼道:“一民,你回来了。”   “嗯!大哥。”王一民尬笑一下,随即忍不住看向个头壮实的洋洋。   洋洋却不理他,只一个劲地在那背今天新学到的古诗。   王一国却打断洋洋,非常耐心地跟洋洋说道:“来,洋洋,这是你爸,你快喊他一声。”   “他不是我爸,我爸是你,还有姐说了,你能不能成熟一点,不要老是逗我。”   洋洋从开口会叫爸妈的那天起,二爸他们就爱哄他玩,让他叫爸爸。   他都玩腻了。   连姐姐都常常在背后说爸爸他们很幼稚,一点都不成熟,都比不上他们这些小孩子。   “好,我成熟,我不跟你开玩笑。那你应该叫他啥,你知道不?”   王一国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他三弟,洋洋以为他开玩笑。   事实上,他很认真,当然他这些都是替老三问出口。   让他彻底死了跟洋洋相认的意思,他亏欠爹妈,还有芸芸就够多的了。   何必还把洋洋搭进去,他还小,啥都不懂,也不了解老三会有啥苦衷,为啥把他放在这里?   还不如啥都不跟他说,让他就这么开开心心地长大。   那时候,他该知道的都知道了,也没什么大影响。   “我知道,姐说他就是三爸,我要叫他三爸,三爸好!”   洋洋最后三个字喊得挺用力,连整个院子都听得见他的声儿。   却把王一民打击得勉强点了点头,当时他在他怀里的时候,还只有大半个胳膊那么长,现在这么高,这么壮,他有啥脸跟自己儿子相认。   相认以后,洋洋说不定都会跟芸芸一样,说他是骗子,说他说话不算数。   王一国和陈老太互相对视了一下,一眼就看出洋洋这么喊,都是巧巧的主意。   那孩子咋啥事都清楚,鬼精鬼精的,比他们这些大人明白事理多了。   不过也可以从中看出,巧巧是真心喜欢这个弟弟,想为他好。   趁此机会,打消老三对洋洋的挂念,也算是一桩好事儿。   毕竟早理清纠葛,早完事,别拖着拖着还拖出大麻烦。   “老三,我饭都做好了,快跟你大哥进去。还有你看你那黑眼圈多严重,赶紧地吃完饭,休息一会儿。别像上次那么急,你媳妇她不会出啥事儿的。”   陈老太对这个三儿子无话可说,却也担心他这个身体吃不吃得消。   别跟老大媳妇她大哥似的,为女人搞垮身体。   听说,老大媳妇她大哥那心脏病是真的,不过没到快要死的地步。   就是心绞痛,不能干重活,不能熬夜,不能太累。   等于跟一个废物似的差不多,把身体折腾坏了,就让自己爹妈养,真不是个好东西。   “妈,这回我听你的,我不着急。”   他临走的时候,给菱菱和岳父请了一个阿姨。   专门照顾他们的生活,做做家务。   不像上次,只有岳母帮她看着菱菱,还忙不过来。   “那进去吧!别站着了。”   陈老太不是后妈,不能忽视老三那双眼睛动不动流露出来的困顿和劳累。   王晓悦倒是真会哄人,才几分钟时间,就把王芸芸哄得眉开眼笑,一直牵着王晓悦的小手不放。   “巧巧,你还是跟小时候一样没变过,就跟洋娃娃似的可爱又漂亮,是我见过所有人中,最好看的女孩子。”   王芸芸气爸爸不要她,把她送到爷爷奶奶家。   是因为他们班有几个就是被爷爷奶奶带大,然后总被人家嘲笑没有爸爸妈妈,她不想被人笑话,才那么抵触。   可现在有巧巧逗她高兴,她这失落和悲伤的情绪,才好了一些。   只是她仍旧讨厌妈妈和爸爸,他们丢下自己,不管自己,她是不会原谅妈妈和爸爸的这种行为。   她又没做错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对她?   “芸芸姐也是,是我见过最漂亮最漂亮的姐姐。”   王晓悦永远都不会忘记她那个三妈对王芸芸有多冷漠和无视。   想必这么多年,王云云得到的母爱还没有她妈李华兰对她的十分之一。   甚至王芸芸刚刚跟她说起最多的,还是她外婆对她多好?   对她多疼爱?   她外婆过世了,她很伤心很难过……   只字未提她妈金菱,可见,王芸芸再想得到她母亲的疼爱,也被金菱种种行为给伤透了心。   “吃饭了,吃饭了,姐,吃饭了。”   洋洋被王一国放下之后,两条小短腿唰唰地直奔王晓悦她们而来。   并且一见到她,便喊出声。   生怕去晚了,好菜都让晓梅姐给吃光了。   “走,芸芸姐,我们去吃饭。”   王晓悦一边拉着洋洋自动伸过来的小胖手,一边勾着王芸芸的小拇指,往堂屋出发。   王芸芸却走着走着,瞥了好几眼挽着王晓悦胳膊的洋洋。   愈看愈觉得他像一个人,还是她很熟悉的一个人?   直到他张嘴叫李华兰妈妈的时候,她才猛地想起,洋洋跟她妈妈真的好像,难道洋洋就是她那个被爸爸送回来的小弟弟?   “你想啥呢!吃,这个好吃。”   王晓悦见王芸芸恍然大悟地眨了眨眼睛,就知道她这脑子里到底在想什么。   便连忙从饭桌上挑了一块炖得很软很烂地肘子肉给她。   今儿她和王芸芸都坐在孙子辈这一桌,让洋洋跟着爸爸坐。   原本奶还想抱她到主桌上去吃饭,不过她推了。   她当下的任务就是看着王芸芸,找机会跟她解释清楚,让她忘了洋洋是三爸的儿子,千万别总是在洋洋面前提起,她三爸才是洋洋真正的亲爹。   否则时间长了,洋洋肯定还是会起疑心,怀疑自己到底是不是她爸她妈生的儿子。   “你也吃,这个味道不错,但是它叫啥,我咋从来没吃过。”   王芸芸被王晓悦殷勤的夹菜给转移了注意力,便暂时忘了她心中的猜测。   用筷子稳稳地夹起一个又圆又多汁的肉丸,放到王晓悦的小碗里。   “这个叫狮子头,是四爸最拿手的好菜。”   王晓悦觉得四爸厨艺真是顶呱呱,特别是这一道红烧狮子头,据说是饭店里卖的最快,最赚钱的一道菜。   入口,全是满满地瘦肉,吃不出另外加了大半肥肉的油腻,再加上狮子头外面裹着的汤汁增色增香增味儿,简直让她爱不释口。   甚至她感觉四爸做得菜,全是她最爱吃的,也可以说,没有她不爱的菜。   她不挑食,除了一些实在下不去口的炸知了,炸蜜蜂之外,她都是有啥吃啥。   胃口好得很,就是吃得没有洋洋多,这长个儿也越来越比不上他的速度。   不出几年,洋洋肯定比她高一个头,而她只能在心里默默祈祷,只要有一米六五以上,她就开心到飞起。   “巧巧,你碗里有两个狮子头,剩下得就是我的了。”   王晓梅自打一上桌,目光就对准那盘红烧狮子头。   本来是一人一个,但王成义和王成远都把他们要吃的全让给了巧巧和芸芸。   而四房三个孩子都还没来得及去夹属于他们的那份,王晓梅就边说,边把那盘狮子头放到了自己跟前。   “晓梅,你干啥呢!晓芳他们还没吃?”   王和仁和王和川都看不过去,不明白她为啥就跟饿死鬼投胎似的。   他们就算再护食,也只是护自己应有的那一份。   不会明目张胆地去抢别人吃的东西。   这样做,显得太不厚道。   王晓梅头一抬,望了一眼比她小两岁的王芸芸,阴阳怪气道:“谁让回来一个多余的人,跟我们抢吃的,本来四爸分配好的一人一个,现在为了让她,成义哥他们都不吃了。那晓芳姐他们也别吃了,全都让我呗!就当心疼我这个妹妹。”   “心疼你啥?咱家最小的又不是你,你干啥摆这个谱!”   王和仁他们和四房孩子关系不错,大家一直都玩得挺好。   现在就为了一口吃的,让晓梅跟晓芳他们还有芸芸闹不和,那不是成心给自己找茬,惹大人训斥和教训他们吗?   “我怎么就不能摆这个谱了,你们都没那么关心和谦让我。现在她一来,你们都向着她了,是不是?”   王晓梅话落,还用自己吃的筷子,捅了捅剩下的几个狮子头,把它们戳出几个小洞。   摆明了,是让其他几个人都吃不着。   “王晓梅,你太过分了,我告诉爸妈去。”   四房的几个孩子倒没啥动静,反倒是王晓梅的两个亲哥哥看不下去,要站起来,向徐春花和王一伟告状。   然而王晓梅一点都不怕,还比他们先站起身,大闹道:“咱家这么多人要吃饭,现在又多一个吃白食的,咱以后还有好日子过吗?”   “王晓梅,你胡说啥呢!谁说芸芸吃白食的。芸芸是你堂妹,你不让着点,咋还挤兑起人来 。”   徐春花没想到王晓梅这丫头居然借机发挥,比她还着急这三弟王一民,究竟有没有给芸芸交伙食费。   真是那个精得哟!连她都做不出来。   这死丫头的歪心眼子还挺多,都没把聪明劲儿放在正事上,倒是放在这种斤斤计较的小事上。   王晓梅对这个小堂妹王芸芸的印象,一直停留在她有个凶妈,还有亲爸不爱的记忆里。   如今王芸芸被三爸送回来,那谁去养?   她可没忘了她亲妈徐春花有多疼这王芸芸,她一来,那她岂不是更讨亲妈的嫌了。   再说,不给钱,就在他们家白吃白喝,凭什么?   她爸她妈现在挣了钱,还要给奶上交生活费。   那王芸芸当然就不能有所避免,她又不是从小在他们家长大,谁知道她是好还是歹?   万一她亲妈脑子犯抽,想要拿钱去养王芸芸,那把她这个亲生的放在哪里。   “妈,就算她是我堂妹,又咋样?咱家就没一个吃白食的。”   王晓梅说这话还挺狠,完全不给王一民留面子。   见状,陈老太立即用筷子敲了敲桌子,发话道:“行了,闹腾啥呀!不想吃就给我滚出去。还有我今天把话撂在这里,芸芸他爸给我交了伙食费的。再说这些事儿,也不是你们这些晚辈和小辈该掺和的,该咋整,我心里有数。”   好个三丫头,厉害得很呐!   都开始管起家里谁交没交伙食费的事了。   那再大一些,岂不是要把这个家都给掀了。   “知道了,奶。”   王晓梅只要奶给个准话,那她就不继续多事儿了。   她就是担心自己那个抠抠索索地亲妈,平时不舍得给她和两个哥哥买东西,王芸芸一来,倒是热情地给她买这买那,不是明瞅着让她眼红吗?   她才不干,她爸她妈的钱,有一部分是她的嫁妆,给王芸芸用了,她就要吃亏。   这种事儿,她决不允许发生在自己的身上。   “死丫头片子,都要翻天了,以后可咋整。”   徐春花气闷地嘟囔了一句。   恨不得把王晓梅塞进自己的肚子,重新生一遍。   也让她少些烦恼和火气。   王一民却尴尬地被自己亲侄女当着大家摆了一道,面子上有些过不去。   只能出声打圆场道:“妈,您吃,都是我不好,我没有告诉二哥他们,我给芸芸交了伙食费。还有我以后每个月都会寄钱,不会让你们白养芸芸的。”   “够了,有啥好说的,赶紧吃饭,吃完饭去休息。”   陈老太现在还是这个家的当家之主,暂时没人越得过她。   就是三丫头太没教养了,一个小姑娘家,哪能干出这种丢份和无赖的举动。   这……这不是随了她那个无赖舅舅和舅妈吗?   但是,这事儿最丢脸和伤心的应该是王芸芸。   王芸芸本就不愿意跟着爸爸回来,哪想到她现在还被人这么奚落和嘲讽,说她是吃白食。   她都想放下碗筷,回外公家。   “芸芸姐,你别哭。”王晓悦小心翼翼地安慰着王芸芸,边盯着她隐隐闪烁的泪花,忙凑到耳边,低声道:“芸芸姐,我悄悄地告诉你,你吃的越多,我晓梅姐越气。你要是不吃,我晓梅姐就可高兴了。”   王晓悦觉得王晓梅这回真做得有些过分了,她再担心三爸不交生活费的事儿,也不好当着大家的面,就说出来吧!   这不是故意让王芸芸难堪和没脸吗?   王芸芸听后,突然忍不住“噗嗤”一声。   连那一副即将要落泪的表情,都变得有些滑稽和扭曲起来。   王晓梅则是怀疑地瞥了一眼王晓悦和王晓梅,这巧巧跟她说啥了,咋王芸芸变哭为笑,一声不吭。   只知道埋头大吃特吃,把她最爱的几道菜,都给瞬间夹了大半。   恼得她只扒拉了几口饭,就没心情吃下去。   王芸芸见此,心情莫名得欢快了很多。   甚至在她眼里很不善,很厌恶地王晓梅,都变得可爱了很多。   原来,跟人赌气这么好玩。   而这份开心才维持了二十几分钟,她就看见她爸爸迫不及待地把她的行礼,全搬到了他曾经住的那间屋子里。   “芸芸,以后你就这间屋,这间屋你奶一直都给我收拾得干干净净,没什么脏东西,你放心住下。”王一民一边跟她铺着床铺,一边转头对她说道。   “爸爸,那我要什么时候才能见到你。你看,他们根本不欢迎我,我就是一个外人,我想外婆,想外公……”   王芸芸说到后面,都开始哽咽了。   没有爸爸在的日子里,她让人欺负了,也没人给她出头。   她肯定会被班里的孩子,笑她没有爸爸,没有妈妈,说她是个野孩子。   “芸芸,爸爸每年都会抽空来看你,可以吗?还有你要听你爷爷和你奶奶的话,他们是除了我之外,最爱你的亲人,你要替爸爸照顾他们,孝顺他们,不要像以前那样任性,懂不懂?”   王一民其实还是怕芸芸不适应这里的生活,怕她被人排挤。   可这是他从小到大都生活过的地方,这里的村民都没有菱菱想的那么野蛮。   他们淳朴,善良,他们肯定也会看在他亲妈的份上,不会对芸芸另有看法和说闲话。   王芸芸今天哭了一天,已经哭得很累了,却还是眼泪哗哗流道:“爸爸,那你每年来看我是什么时候?你以前还跟我说,你会把弟弟接来跟我们一起住,结果弟弟都变成大爸家的孩子。你也没接他,还把我送回来,你是不是也想把我扔在这儿,让我变成大爸或者二爸的女儿。”   “芸芸,爸爸不准你这么说,爸爸不会把你一直丢在这儿。还有你弟弟现在是你大爸的儿子,你以后不要在他面前说,他是你的亲弟弟,你明白吗?”   王一民已经丢了一个孩子,不可能还把芸芸丢给自己的哥哥弟弟,他不能连他唯一的女儿都舍弃,他做不到。   他就是想芸芸好好的,他会尽力想办法回来多看看芸芸。   不会让她对自己太失望。   王芸芸点点头,但她心里就是害怕,害怕爸爸把她往这一放,就永远不来接她,看她。   她很慌,很慌,像是被抛弃了的小宠物,耷拉着脑袋,噘着嘴,哭到连喘气都喘不过来。   “乖,别哭了,不然爸爸现在就走。”   王一民见女儿哭成那样,他的那颗心就像被刀割了似的。   比起洋洋来说,女儿芸芸显然跟他相处的时间最长,最亲近。   他也没法像不认洋洋那样,去不认自己的女儿,他做不到。   他也郁闷,怎么一个好好地小家,变得四分五裂。   他多么想,菱菱好好的,岳母也好好的,大家都好好的。   可是,现实太残酷了,并没有那么美好。   “爸爸,你和妈妈分开吧!妈妈她太危险了,她根本没有病。”王芸芸忽然停下哭泣,鼓起勇气,大吼道。   爸爸去上班,外婆去买菜的时候,妈妈都没有发疯或者自言自语。   她就是眼神冷冷地盯着自己,有时候手里还会拿一把菜刀吓唬她,让她离爸爸远一点儿。   这些她都没告诉给爸爸,她怕自己说了,妈妈真的会拿刀杀死她。   现在妈妈不在这里,她可以把什么都告诉给爸爸。   哪怕她讨厌爸爸把她丢在这里,她也不想爸爸出事。   王一民闻言,忽而变得正经和严肃起来,问道:“芸芸,你妈妈是不是趁着我不在的时候,对你干了什么?” 第45章 悲剧   王芸芸见爸爸这么快变了脸色,有些紧张地打结道:“爸……爸爸, 妈妈她……她想拿刀……杀掉我。”   尔后怕爸爸不相信她, 又认真地重复了几遍。   王一民听了,一把抱紧王芸芸, 轻轻地拍着她的后背, 安慰道:“芸芸,没事了, 爸爸把你送到爷爷奶奶家,你妈妈就伤害不到你了。”   “爸爸,那你呢!我一点都不想和你分开。还有妈妈真的没有病, 妈妈她很正常,我前天还看见爸爸你出门买菜,妈妈后脚就跟着你出门, 只是你不知道而已。”   王芸芸不清楚她妈是真疯假疯, 她只知道妈妈有时候的行为很冷静,一点都不像她在爸爸面前的软弱无助, 以及狂躁地发疯,砸东西。   可在王一民看来,菱菱精神上确实是有问题。   他当初带菱菱去了三个医院检查,人家医生都说菱菱心态不对,需要调整,不要把自己逼死在胡同里。   她偶尔的表现, 看似像正常人, 其实比起平时暴躁地发疯以及自言自语来说更危险, 更偏执,更疯狂。   长期以往下去,不仅会伤害到家人,还会伤害到自己最爱的亲人。   所以王一民才会在岳母去世后,要立刻把王芸芸送回来。   他不能保证在自己出任务的那段时间,菱菱会对芸芸做出什么不可预料的事来。   目前来说,菱菱这会伤害到家人的表现,越来越明显了。   他都有点不确定,在他的长期陪伴下,菱菱的精神病真的会好吗?   他也骗自己,骗孩子,说她总有恢复正常的一天。   但是,他忍不住要怀疑菱菱把他身边亲近的人都赶走后,会做出什么无法控制的事情来。   毕竟她都开始跟踪自己,难怪他那天感觉身后不对劲,想要暗地里观察几天再出手。   没想到会是菱菱偷偷地跟着他,接下来,是不是就开始以死相逼,让他不能出门,就在家陪着她。   不行,这太可怕了,甚至他被自己脑海里的各种猜测,吓得一头冷汗。   连忙抱着王芸芸,冲出屋去找陈老太他们。   王芸芸却不明白爸爸为什么这么突然地把她抱到爷爷奶奶跟前,看上去,比她还惊恐。   并且还让她详细到极点地把妈妈对她做的那些事儿,全说出来。   “老三,你离婚吧!就当为了芸芸,你不能把她一辈子放在我们这里,我们年纪大了,还能照顾她几年。你不能总靠我们和你的几个兄弟,你要自己立起来,给芸芸一个安稳的家,你明白不?”   别说王一民被自己的脑补给吓到了,连陈老太和王老爷子都有点背后发冷,越想越觉得老三媳妇比疯子还疯子。   万一老三媳妇哪天发疯,直接把老三砍死了,咋办?   她又不是没见过砍死自己亲人的疯子,一般像这种人砍死了自己亲近的人,就彻底理智全无,浑浑噩噩,沉浸在自己想象的世界里。   王一民在短暂的慌乱和惊吓过后,渐渐头脑清晰和灵活道:“妈,我明白,我都明白,要不我回去就和岳父商量,把芸芸送到精神病院,那里有那么多专家,应该会帮助到菱菱。”   “老三,你岳父会同意吗?听说那精神病院都是疯子,一般进去了就别想出来。要不,你打个电话,跟你岳父说说,让他找人去办,你就别回去凑这个热闹。不然她拿自己威胁你,你一心软,就啥事也办不成,那不是白瞎吗?”   得亏老三媳妇回来那次,她没有理她和刺激她,否则一个不小心,还会伤害到自己全家。   唉!老三命苦,在部队当兵那么多年,竟然找了一个疯子媳妇。   有可能还会随时随地的拿刀砍死老三,这也太吓人了。   王老爷子也在这事上支持陈老太的看法,赞同道:“你妈说的没错,你别回去凑那个热闹,还有咱家没有孬种,你不能心软,她也不值得你心软。”   难得在儿女这种家事上开口,并提出自己意见的王老爷子,等于是给老三王一民下了死命令。   要么痛快点离婚,要么把老三媳妇送到精神病院,不能长时间拖下去。   王一民猜测岳父不可能会同意,但他不想让爹妈失望,便回答道:“爹,妈,那我明天一早开车去县城,给岳父打个电话,试一试。”   只是他有点担心岳父那个身体,承受得住这种接二连三的打击吗?   妻子过世了,女儿又精神病加重,需要送进精神病院,换做普通人,都可能接受不了。   王晓悦和洋洋两个小家伙,却赖在爷爷奶奶的屋外,听了一会儿墙根。   听着听着,王晓悦还有些毛骨悚然,比王一民脑补的还厉害。   她那个三妈到最后,会不会演变成因为爱你所以杀死你,然后各种变态的把爱人的身体跟自己埋葬在一起。   咦!想想都感觉好恐怖。   希望三爸听爷和奶的意见,赶紧把她三妈这件事处理好,要不然这后果肯定比现在预料的还要惨。   “姐,三妈她太坏了,她想砍死三爸,不过她要是来我们家,我肯定会保护你和爸爸妈妈,还有爷爷奶奶。”洋洋攥紧小拳头,用一副勇敢无畏地口吻说道。   “那不管我和你成远哥了,是不?”   不知道什么时候,王成义和王成远两兄弟悄悄地出现在王晓悦和洋洋的身后。   刚好,他们听到洋洋跟王晓悦讲得话,不禁生起几分恶趣味,忽然出声询问洋洋。   把洋洋惊得瞪圆了双眼,脱口而出道:“不是,是因为成义哥和成远哥都很厉害,我打不过你们,我只要保护姐姐他们就够了。”   王晓悦却一把抱住王成义的大腿,抬头看了一眼王成义和王成远,故作无奈道:“大哥,二哥,你们太坏了,你们居然又作弄弟弟。”   “是是是,我们太坏,就你不坏。”   王成义轻柔地弹了一下王晓悦的额头,便一边把她捞起来,放在怀里,一边拿出两个烤红薯,分给她和洋洋。   王晓悦接过王成义递来地热乎乎,外皮有点焦和脆的烤红薯,忍不住动动小鼻子,使劲猛嗅了一下烤红薯的香味。   她才吃完晚饭没半个小时,咋感觉自己又饿了。   不过她知道两个哥哥一定是因为看她晚上吃的不多,就悄悄地自己生火,给她和洋洋一人烤了一个红薯。   要是拿得多了,奶会发现的。   毕竟地窖里存放的蔬菜,奶每次都点得清清楚楚,谁偷拿了多少,她都能算得出来。   倒是洋洋有点撑,吃不下,可还是抱着烤红薯不撒手,直流口水。   他今天吃晚饭的时候,三爸老一个劲地给他夹菜,害他吃得太饱。   没办法再吃下一个烤红薯,只能可怜巴巴地望着王晓悦,看她把最外一层皮撕下来,随即咬了一口,紧接着空气中都满是红薯的甜软味道。   王晓悦吃得香,也并没有忘记自己两个大哥,还有肚子撑得像皮球似的洋洋,等她彻底将嘴里的东西都吞咽完之后,她才开口道:“大哥,二哥,我和洋洋吃一个烤红薯就够了,另外一个就让给你们吃。”   “对,让给你们吃。”洋洋一听姐姐要给自己分着吃,急忙点点头,挑了一句王晓悦说的重点,重复了一遍。   他只要尝几口烤红薯就很满足了,手里的那个就大方地让给两个哥哥。   而且很贴心地把烤红薯的皮都给剥了,才送到王成义和王成远的嘴边。   王成义和王成远见状,对两个弟弟妹妹更加喜欢和宠溺了。   “妈,你瞅啥呢!还有锅里的热水咋没了?”   王晓梅今晚吃得少,她刚刚闻到烤红薯的香味,想让成义哥和成远哥分给她一个。   结果他们吝啬地说什么也不给,还说要吃,自己去烤,气得她直奔厨房而来。   然后揭开锅盖一看,锅里的热水一口都没了。   转头去质问她亲妈,她亲妈却是一双眼睛紧盯着他三爸和王芸芸那个屋子,心神根本不在她身上。   “妈,我问你,这锅热水哪去了?”   王晓梅见她亲妈不理她,于是又反复和大声地问了一遍。   这下,徐春花回过神来,随口答道:“都给你三爸和芸芸了,让他们洗把热水脸,泡个热水脚,好早点睡觉。”   “啥,都给他们了,那我用什么?”   王晓梅肚子饿,没得吃,想泡个热水脚,早点上床睡觉。   哪想到这热水还让三爸他们用了,不由气闷地继续大声质问起她亲妈徐春花。   “吵吵啥,你要用自己烧呗!我又不是你的奴隶和保姆,你也没给我钱,要我伺候你,做梦去。”   徐春花正替三弟和芸芸抱不平,咋三弟这么走背运,先是老婆得病,岳母去世。   刚才她去送热水给公公婆婆,又听到他媳妇精神病很严重,凶得很,可能哪天就乱发疯,砍死三弟。   这不是倒霉到家了吗?   谁知道被这死丫头打了岔,让她突然中断了思考,到底要不要去找神婆,为三弟去去霉运啥的。   王晓梅听闻,将手中的木头锅盖狠狠往灶头上一砸,又气的不行,“妈,那他们也没给你钱,那你为啥要烧热水伺候他们,你这不是胳膊肘往外拐吗?”   “呸!咋说话的,你三爸和芸芸是外人吗?还有我想伺候谁,关你啥事。”   徐春花是真感觉这死丫头自从跟大黄定了亲,越来越无法无天了。   咋啥话都乱说,啥事都想掺和一脚。   “妈,他们咋不是外人了,他又没给你好处,你犯得着上去贴着他们,为他们做这做那吗?”   王晓梅就看不惯她妈向着外人这德行,她都怀疑要不是奶管着。   她亲妈是不是得把他们家所有的东西,都要搬给她大姨还有大表哥,如今又多了两个,他们家这日子还过得下去吗?   徐春花不想和这死丫头争辩下去,反正她也说不过她,还被恼得满肚子火。   干脆放下火钳,往婆婆那屋,跟她商量一下,是不是三弟被人下咒了,咋这几年都不顺。   “妈,你去哪儿,你还没给我烧热水……”   王晓梅才跟她妈说了几句,她妈就不理她。   怒得她狠狠跺了跺脚。   她妈怎么这样啊!难道因为她跟大黄定了亲,要嫁出去,就不想继续照顾她。   那将来她那两个哥哥没出息,靠不住,看她妈找谁给她养老送终?   屋内,陈老太听了老二媳妇的主意和想法,当即摇摇头道:“不行,你咋跟孩子她三奶奶一样迷信,还请神婆给老三驱邪,你怕不是今儿晚上被三丫头气昏了,想啥都不对。”   “妈,这哪是迷信。三妈她那段时间不是常做梦梦到二妈,结果玲玲就给我们送来一封信,三妈看了,回去做梦就念给二妈,二妈不是自打那过后就没找过她。要不,就请一个神婆给三弟看看,是他被人下咒,还是他跟金菱那八字不合,犯冲?”   徐春花也是为了三弟好,谁不想这个家和和美美的。   哪需要成天那么多破事烦人,搞得大家都不开心。   “八字?”陈老太默默念了一遍这两个字,拍拍大腿道:“你说得对,是该找人,把老三媳妇的八字和老三合起来看看。”   农村结婚,都讲究事先看八字,八字犯冲,那真是大不吉利。   她大儿子,二儿子和四儿子结婚之前,相看对象的时候,那都是偷偷找人看过八字,确实挺配,她才同意他们的婚事,没有做太多干预。   而老三娶媳妇,就是寄回来一封信,通知他们,也没说他媳妇八字到底是啥?   她也就忘了给老三相看他媳妇的八字。   现在经老二媳妇一提起,她心里就犯嘀咕。   还必须得找人看看,虽说这也算迷信,不过都是祖宗留下的老传统了。   她哪怕再不相信,也得参考一下。   “妈,那我就去找咱邻村的菊婶子,她一直都会看这个,说不定能看出啥名堂来?”   要是八字不对,犯冲,那真得早离婚早完事。   要是被人下咒,那就想办法给解咒。   也好让三弟这霉运去一去,别再给他们家添什么麻烦和糟心事儿。   第二天清晨,徐春花趁王一民还没开车去县城打电话,就向他要了金菱的生辰八字。   接着拿上两斤腊肉,一斤腊鱼,还有八个鸡蛋和半斤白糖,往邻村去。   连早饭都只是匆匆吃了几口,没像往日那样吃两大碗才算饱,而是一改往常。   让王晓悦好奇地看着二妈渐渐走远的背影,向陈老太提出疑问道:“奶,二妈她去哪儿,咋今天早饭吃的这么少?”   “巧巧,你别管你二妈,快吃饭,吃完饭,你四妈好送你和洋洋去上学。”   陈老太深知宠孩子,也不能宠过度。   像这种迷信事儿,他们大人之间清楚就得了,不适合让孩子也知道。   “晓得了,奶,我已经快把稀饭给喝光了。”   说着,王晓悦还端起碗里被她喝了大半,掺了面疙瘩的稀饭米汤给陈老太看了看,似乎再求陈老太的表扬和称赞。   陈老太也不负她的渴求和希望,夸奖道:“巧巧真厉害,胃口真好,才这么点时间,你就吃了这么多。”   随后看了一眼正在奋力埋头苦吃的洋洋,也夸了一句,“洋洋跟巧巧一样,都厉害。”   洋洋却笑眯了眼,吃得更快了。   热腾腾地稀饭一下肚,王晓悦和洋洋整个人都暖烘烘地冒起了汗。   鼻头上,额头上都有密密麻麻的小汗珠,瞧上去,倒是别样可爱和讨喜。   也不怕冬天到了,会吹得他们全身发冷和发凉。   可是王晓悦上了半天课,都在惦记她二妈究竟到哪去了,为啥她奶不愿意告诉她呢!   想着王晓悦就有些心神不宁,直到中午回家吃饭,王晓悦才晓得她二妈到底是干啥去了?   “巧巧,来,这是你钟奶奶,孙阿姨。”王晓悦被陈老太拉到她们跟前,指着一位年纪大约六十多岁的老婆婆,还有一位年纪大约二十来岁的大姐姐说道。   “钟奶奶好,孙阿姨好。”   王晓悦边喊边打量着这两位陌生人,年纪大一点的钟奶奶,头上包着一块蓝布。   而且她的那一双眼睛好像看不见什么东西,一直都由身旁的孙阿姨搀扶着。   孙阿姨一眼瞧过去,就长得比较美艳,穿着打扮也不像现在的人,浑身上下都是打了补丁的藏蓝色衣裳。   反而上身白衬衫,下身是一件高腰的黑色紧身裤。   有点像后世流行的时髦款,不像王晓悦见过的其他人,基本上都只顾着怎么挣钱吃饱饭,哪有时间去花那么多心思打扮自己。   连她小姑王美丽和小姨李华欣都是穿现在流行的的确良花衬衫,就这也不是普通人能够追求得起的。   怎么这孙阿姨给她的违和感那么重,老感觉怪怪的。   “秀婶儿,原来这就是巧巧,长得真漂亮,有点像混血。”孙佳蕙一时不察,说漏了嘴。   她都还没反应过来,陈老太倒先纳闷道:“啥叫混血?这是啥意思?”   “哦,就是像洋娃娃的意思,像外国小孩儿。”   孙佳蕙差点忘了这是七七年,她重生了,老天又给她了一次选择人生的重要机会。   这次,她会好好把握,绝对不会像上辈子那样走老路,被人渣欺骗。   但在她记忆中,好像没有王晓悦这个人。   怎么她重生一世,啥都改变了。   这解释一出,陈老太笑得极其灿烂。   王晓悦却从中获得了一个大信息,不禁站在一旁,边捧着饭碗,边听她奶跟孙阿姨她们聊天。   甚至这孙阿姨说的越多,暴露的越多。   让她原来以为孙阿姨跟她一样,都是穿越而来的猜测被打破了,她肯定这孙阿姨就是一个重生人士。   她话里话外都对他们家的人很熟悉,对他们自己村,还有王家村和县城的情况都了解。   言谈举止之间,也没有丝毫停滞或不解。   不过她太大意了,一点都不防备,有时候说着说着,就蹦出后世的一个词来,要么跟大家打哈哈,要么捂着嘴,装作自己打嗝说错了。   几番话听下来,破绽特别多,让她随便就能抓住一个漏洞。   甚至一向精明的陈老太跟孙佳蕙她们聊了许久,心里都有点疑惑,她请孙佳蕙她妈帮老三看八字,她们真的能看出啥问题来吗?   她咋觉得这孙佳蕙不正常,跟以前见过的她,性格相差大了。   往日见到这孙佳蕙,她都腼腆又害羞,你得跟她说一句话,她才会回你一句。   今天一见,孙佳蕙这嘴皮子比往常会说多了,一点都不扭捏。   并且还打扮得这么妖艳,一点都不像个农村人。   让她怀疑这孙佳蕙的亲妈会不会夜路走多了,也有失手的时候。   害的孙佳蕙给皮子附身了,不然她咋既能说,又能变着法地把自己往狐媚人的方向装扮。   还老套她的话,问了老三好多情况。   莫不是这孙佳蕙看上她家老三,对她家老三有意思?   那不行,婚都还没离呢!   一个大姑娘就那么大大咧咧地打听人家的情况,这说出去,不是给老三的名声泼脏水吗?   “妈,我回来了。”   王一民开车去县城打电话,逛了一圈,给家里每个人都买了一点礼物。   因此,大包小包的拎在手里,进了屋,而孙佳蕙顿时双眼一亮,整了整自己有点皱褶的衬衫领子。   目光一瞬不瞬地瞧着王一民,让一旁见到这一幕的陈老太都有些不悦地皱了皱眉头。   咋地,她这个三儿子就这么招人稀罕。   这前前后后都不晓得有多少姑娘娘们儿,都盯着她家老三这块肥肉儿。   但她左看右看,也没觉得老三有啥让人喜欢的地方。   估摸着还是因为老三升到了连长,大小都是个官儿。   这些人才把主意打到老三的头上,不过她见过最大胆的就是王红霞和这孙佳蕙。   难怪老二媳妇带上东西,让孙佳蕙她妈给看一下八字,孙佳蕙她们就打马虎眼,说没见到正主儿不好算。   合着是打这个歪心眼。   “老三,你先把这些东西,拎你屋去,妈不叫你,你别出来,知道不?”   陈老太不是糊涂人,不能因为看八字,就让孙佳蕙缠上老三。   老三那儿还有一个没解决的疯婆娘,这儿就又来一个心思野,明显不是善茬的大姑娘。   那老三吃得消吗?   再说这孙佳蕙也不矜持,放着二十几的大伙子不要,专相看上一个结了婚生了娃的中年人。   这不是犯贱,是犯啥?   “妈,那我先进去,您有事儿,您叫我。”   王一民不明白他妈这么叮嘱他是为了干什么?   不过他妈都开口了,他也就不过问,直接提着东西,转身离开堂屋,回到自己房间。   就剩下王晓悦他们,还有看似笑意盈盈,实则一点笑意都看不见的陈老太,出声询问孙佳蕙她妈钟老太道:“她菊婶子,你看出啥来了?”   钟老太摇摇头道:“我这双眼睛看不着,只能摸骨,你让你家老三到我跟前,让我摸一摸就知道了。”   “摸啥呀!我是让你给他们看八字,你咋还拐到摸骨上去了?”陈老太不客气地呛了一声钟老太。   钟老太脸一僵,转过头看向身旁的孙佳蕙。   有些懵,她……她闺女不是跟她说,让她来给人摸骨的,怎么对方说是让她给看八字?   “秀婶儿,是我听错了,我妈才拐到摸骨上去。不过这看八字,确实是要看正主儿,我刚才一瞧一民哥,就看出他脸色晦暗,双眼浑浊,浑身是上下没半点精神气,这显然就是霉运附身,八字相克的表现。”   孙佳蕙越说,神色还越凝重。   好像她家老三真的扫把星附体,没得救了。   “咋,你还学会你妈那套本事了,光看我家老三的脸,就啥也能看出来。”   陈老太故作吃惊地看着孙佳蕙,一点也不相信她的看法。   这孙佳蕙咋看都不靠谱,跟那满嘴跑火车的相差无几,让她都后悔答应老二媳妇,去请她们给老三和老三媳妇看八字。   孙佳蕙深知这陈老太不是一个好糊弄的主儿,便也不解释,直接拿出王一民和金菱的八字,当着陈老太的面,让她妈给算了一遍。   最终,钟老太掐出结果,叹气道:“你家老三那口子是个煞命,克夫克子克母,一生孤苦无依,无人奉养,与亲情无缘。我看,早点让你家老三和她离婚,否则你们全家都得跟着倒霉。”   “你说的是真的?”   陈老太不相信孙佳蕙,可她妈的话,陈老太还是有一点相信。   当初孙佳蕙她妈那双眼睛就是特殊时期,让*卫兵给绑在牛圈,用开水给烫坏的。   后来,那几个整过钟老太的*卫兵眼睛全都莫名其妙地瞎了,啥活也不能干,就被关在家里。   成为一个废人。   打那起,他们村里没几个敢惹钟老太,钟老太也就靠着这个事儿,传出了名声。   “我说的是不是真的,她秀婶儿,你心里肯定有数。”   钟老太能掐会算半辈子,截至目前,都挺准的。   也不由得陈老太不相信。   “那她菊婶子,我再问你,我家老三跟他媳妇离了婚,是不是就安全了。”   没想到老三娶一个婆娘,不仅祸害自己,还要祸害家人。   那可不行,说什么,她也得让老三和她媳妇离婚。   绝对不能让老三把命给丢了。   钟老太沉思了一下,掐着指头算了算,点头道:“是,只要你家老三跟他媳妇离婚,他就安全了。而且你们家鸿运高照,凤凰腾飞,暂时是不可能出什么大事儿,但时间久了,肯定要走背运。”   走背运?   那咋行,人都说太倒霉,喝口凉水都塞牙,那他们家那么多人,都走背运,还活不活了。   “那就多谢你了,妹子,来,吃菜,这都是我媳妇刚做好的,热乎着。”   陈老太不管心里咋想的,她也没当着孙佳蕙这个外人的面,把所有情绪都表露出来。   只是热情地招待着钟老太,至于孙佳蕙边吃着饭,边把心思都放在王一民的身上。   她重活一世,占尽先机,眼下,最重要的就是躲开那个渣男,嫁给王一民。   王一民是这几个村子当官当得最大的人。   只有他有办法和能力,帮她挡住那个背叛她,欺骗她的男人。   若不是他,自己就不会沦为一个黄脸婆,每天就只想着给他生儿子,和伺候又刁又看不起她的公婆。   况且她上一世为了那个家付出了那么多,他一点都不放在心上,还在外面找女人。   最终还把那个不要脸的小三给带回家,把她一个五十多岁的女人给赶到大街上,不幸被车撞死。   她恨……恨那个良心被狗吃了的男人,亏她当初为了跟他结婚,不听她妈的话,跟他私奔到了广州。   哪想到下场会那么悲剧,她做错了什么?   那个渣男要这么对她,重活一生,她绝对要避开他,不听他的花言巧语和蛊惑。   她要找一个爱她,对她好的男人。   王一民就是她最好的选择,哪怕他已经结婚生娃都没关系,她要帮忙拯救他。   她记得上辈子的王一民,就被他那个疯子老婆给砍断了胳膊,造成重伤和残疾,只能转业退伍。   后来他在他岳父的安排下,才跟他那个疯子老婆离婚。   回到老家跟着他大哥一起做生意,算是有点资产,可是他为了补偿自己的女儿,居然终身未娶。   这样的好男人,他那个疯子老婆不配,他跟自己一样,都是被自己的爱人伤透了心。   如今重来一世,她除了要自己重新开始,她还要把王一民拉上正途。   她不能让王一民被他的疯子老婆给伤害,他不能断了他大好前途。   所以她才跟她妈撒谎,说徐春花请她们来是为了摸骨。   事实上,她就是为了把王一民即将遭遇的不幸,提前说出来。   让他们防患未然,希望他们能够重视王一民这件事。   “咋样了?你岳父咋说的?”   陈老太送走了孙佳蕙她们,才跑进屋,主动开口问她家老三。   王一民犹豫了一下,才说实话道:“岳父不同意,说他只有这么一个亲人,把她送进精神病院,那他怎么办?他就没依靠的人了。”   “他不同意也行,那你跟金菱离婚,妈刚才让你菊婶子给你和金菱算了八字,你们真的不和。她命可硬了,专克你和孩子,还牵连我们家一起倒霉。你说这你俩要是继续在一起,那你就是成心想让我们家跟着你一起走背运。”   陈老太这回说什么,也得让老三离婚。   他要是一个人倒霉就算了,那要是扯上全家,那她绝不能就让老三把这件事给轻飘飘带过。   “妈,你不是说,你不相信迷信这些东西吗?咋还让人给我和金菱看八字?”   王一民早上给徐春花八字的时候,也纳闷了一会儿。   哪想到他二嫂和亲妈弄了这么一出。   “我以前是不相信,可你仔细想想,你自打娶了金菱,你捞着什么好了。你以为你那个连长,是你岳父做得主,给你升的官?我呸!那明明都是你宁叔的功劳,他看你还算有点能干,才把你放到那个位置上。除此之外,你是不是在走背运,儿子不认你,女儿也快不认,还有你那媳妇太危险了,你自己都说,她哪天发疯,会拿刀把你宰了,你难道就不怕我和你爹白发人送黑发人?”   陈老太可不像老大媳妇她妈那样心软,说什么都由儿子。   要是他不和金菱离婚,她就亲自上部队去找他岳父,她可不能因为老三媳妇就毁了整个家。 第46章 讨好   王一民是军人, 不可能会相信陈老太说的这些话。   不过他也不会傻到明目张胆反驳陈老太, 而是点点头道:“妈, 你不用说了, 我会想办法跟她离婚的。”   “想办法?这个想办法的意思,就是你还想拖着,那不行!”陈老太摇摇头,随后说道:“这样吧!妈跟你一起去趟部队, 我要看着你,把这件事给办好。”   “妈,您跟我一去,那家里怎么办?”   王一民觉得现在跟金菱离婚,他岳父肯定不同意。   那他妈去了,又有什么用?还不是白跑一趟。   陈老太朝他摆摆手,横他一眼道:“你操心那么多干嘛!家里有你大哥, 大嫂看着, 我比你放心。”   她要是不盯着自己的儿子,让他狠下心跟金菱离婚,那她这心就始终放不下。   再说跟着老三一趟部队, 是她原本脑海里就蹦出来的想法。   若是老三坚定点,她可能就不会有这个提议。   可惜老三太磨叽,太重感情, 听他刚才那话, 十有**都是离不成。   那她不这么做, 不是等着金菱祸害老三, 祸害全家。   “妈,那您准备什么时候出发?”   从小到大,王一民都反驳不了陈老太的决定。   一般都是陈老太说啥,他听啥。   只有结婚这件事儿,他没有跟陈老太和王老爷子商量。   没想到结果一点都不美好,他就更加没脸去反对陈老太的任何想法和做法。   陈老太深知这件事绝对不能拖久了,便快速敲定道:“就明天……明天一早出发,到时你派人把我送回来就行。”   就是要趁着老三岳父还有金菱不知道的情况下,迅速出击,不能给他们反应的时间。   不然又不晓得闹什么幺蛾子,或者用办法一直拖着,那老三这辈子就真毁在他们手上了。   而大家都知道陈老太做的这个决定后,纷纷表示赞同。   老三那破事儿,早该解决了。   不能一直拖着不是?   “老大媳妇,我不在的这段时间,家里一切就靠你和老大盯着点。还有孙佳蕙那个人,你们离她远一点,我怀疑她被皮子附身了?”   陈老太明儿一早就要走,今天趁着李华兰下班有空,她得赶紧叮嘱老大媳妇几句。   尤其真得防备那个孙佳蕙,孙佳蕙那个人,她咋看都觉得这姑娘心思不正,一双眼睛偶尔散发出郁气和怨气。   不知道的还以为她经历过啥悲惨地事情。   明明一个二十几的大姑娘,风华正好,到现在没有结婚不说,还惦记她家老三。   真是越想,越不对劲。   李华兰被陈老太最后一句话,惊得眼皮子一跳,然后才哭笑不得地好奇道:“妈,你咋知道那姑娘是皮子附身,她不就是性格变化大了一点,其他方面也没啥不对头的。”   “老大媳妇,我看人可准了,有些人是好是歹,我看她一双眼睛我就知道。还有这人变化再大,那能突然这么改变,她家又没发生啥大事,受什么刺激。而且你不知道,她今天穿得那身,可妖娆咧!搁我们家里人,有谁敢这么穿,不怕被人说三道四。”   那胸那屁股,大老爷们见了,哪个不脸红。   幸亏她今天吃饭,没让老三出来,不然依老三那个德行,不得边红着脸,边躲闪着孙佳蕙。   不是正好如了孙佳蕙的愿?   “妈,那孙佳蕙听说现在是个裁缝,专给人做衣裳,那她穿成这样,也许是为了吸引更多的人,去买她的衣服。”   李华兰是人民教师,从不相信这些封建迷信之类的东西。   只是她没料到,她婆婆居然有一天,会跟她说出这样的猜测。   让她在微微惊讶过后,并不当一回事。   反而是一旁被李华兰盯着练字的王晓悦,先比自家亲妈起了警觉和警惕的心思。   她能穿越,不代表别人不会重生。   不过看孙佳蕙瞧着她,露出一副疑惑的样子,明显是她在孙佳蕙的上辈子里没有出现过。   所以她倒不担心自己的来历,还有金手指的事情会被发现。   就是这孙佳蕙重生一世,智商并没有高很多,反倒处处都是马脚破绽。   目标全在她三爸身上。   这么容易暴露的女人,还是不要和他们家扯上什么关联。   她今后也要谨慎些,不要像孙佳蕙一样,以为只有自己开挂,就满不在乎地想说什么说什么,想做什么做什么。   从而落了别人的口舌,让人怀疑。   这不,她奶就是一个典型例子,一直都是容易起疑,且她见过的每个人,她都观察细致,心里有数得很。   稍稍露出一丝端倪,她奶都能猜到什么?   当然她肯定不会联想到穿越和重生这些匪夷所思地事情上。   “那她手艺哪学的?她咋忽然会做衣服。你千万别跟我说,她是梦里学会的,是神仙教她,我不信这个。”   神仙要真有这么灵,那他们村上偷偷求佛拜菩萨的人,岂不都要愿望成真,想要啥就有啥。   “妈,您……您咋猜到的,那孙佳蕙开裁缝店的时候,人家问她这手艺从哪学来,她就说是梦里一个白头发的老太太教她,她才一下子学会做衣裳。我有时候下班回来,路过她开的那个店,生意还行,不过好多人欣赏不来她的那些衣服款式,就是您说的太妖娆,太奔放了,穿不出去。”   李华兰看过那些衣裳款式,她也有点不太能接受。   总觉得穿上那么一身,让人笑话,还有些过于暴露。   “我咋猜不到,脑子笨,不好使的人,就爱找这些有的没的借口。我看那孙佳蕙一定有猫腻,还有你想她妈是干啥的,那可是神婆,给人看八字,算命摸骨的。谁知道她家里会不会供着什么家仙,得罪了其他大仙,来找她女儿麻烦。”   陈老太对孙佳蕙这突然的变化,没有其他猜测,暂时只能想到孙佳蕙她妈得罪了皮子或狐狸,不然孙佳蕙干啥那么古怪和妖里妖气。   而且就算事实真相不是这个,他们家也要离这个孙佳蕙远一点 。   不想刚甩开一个大灾星,又来一个,他们家惹不起。   李华兰听着,觉得很有道理。   孙佳蕙这人可能真藏着捏着,要是她心里没鬼,咋找这么拙劣的借口。   聪明一点的人,如陈老太这样的肯定不会相信孙佳蕙的说辞。   甚至怀疑她这个人藏着啥秘密,要是碰上一个容易眼红又贪婪的人,那不盯上孙佳蕙都不可能。   “妈,我清楚了,我一定防着她一些。”   李华兰经过陈老太一而再再而三地分析和怀疑,对这个孙佳蕙,已是处于戒备状态,不时还在脑海里冒出各种猜测。   “那巧巧和洋洋,你们也要盯紧了,那孙佳蕙要是从你们这里讨不了好,那两个小的肯定会被惦记上。哦,对了,还有芸芸,你们也要让芸芸和那个孙佳蕙少接触,最好看见她,马上就绕道走,知道不?”   陈老太为这个家操心惯了,这跟着老三去部队,也不知道要花多久的时间,才能办好他们那件事。   自然是有啥,都要交代和嘱咐清楚,不能出一点差错。   李华兰闻言,摸了摸两个小家伙的头。   婆婆说的她都记住了,并且会一一记着,绝不忘掉。   一早,陈老太就拎着自己收拾好的行礼,跟着王一民离开了。   王芸芸却目光紧紧地追着他们吉普车的影子不放,似是担心爸爸这一去,就永远不会来接她,只能待在这里。   她心里清楚,爸爸这一去是跟妈妈离婚的。   她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她现在的感受,爸爸跟妈妈离婚,肯定还会找一个新的妈妈给她。   那新的妈妈会对她好吗?还是像她亲妈一样,恨不得她离爸爸愈远愈好。   她希望将来是越来越好,而不是越来越坏。   因此,她不确定,她告诉爸爸那些事实,究竟是不是对的?   “芸芸姐,爸爸已经给你报好名了,你现在能跟我们一起去上学。”   王晓悦不希望王芸芸的情绪,一直都这么失落和担忧。   时间长了,这心里肯定有疙瘩解不开,到时就会像她妈妈那样心态失衡,把自己逼死在胡同里。   对自己绝对是弊大于利,于身心都不健康。   然后她就想着多跟王芸芸说说话,哄她高兴,让她想开一些。   况且这世上没有什么过不去的难关,只看自己想不想得通。   “上学?今天就要上学吗?”   王芸芸果然被王晓悦转移了注意力和话题,对她来说,上学是很有意思的一件事情。   但她也担心,自己会不会被班里的同学嘲笑,她爸妈都不要她,把她一个人丢在这里。   “芸芸姐,难道你不喜欢上学吗?”   王晓悦看王芸芸本来还高兴着,突而又有点顾虑和不安,她就明知故问地询问起了王芸芸。   想要让她把她心里担忧的那些东西都说出来,不要一直憋着,会憋出病的。   王芸芸摇了摇脑袋,实诚道:“不,我喜欢上学,可我怕班里的人都说我是个野孩子,爸妈不疼,还不要我,想把我一直丢在这里。”   王晓悦却拉着她的手,认真保证道:“芸芸姐,你放心,不会有人说你是个野孩子。谁要说你,你找我,我帮你报仇。”   孩子哄孩子最好的方式,就是她有困难,愿意帮她出头啥的。   她上辈子也遇到王芸芸说的这种情况,被人说她爸妈都嫌弃和不要她,说她爹不疼,娘不爱,还说她是捡来的孩子,她都挺过去了。   不过王芸芸比她幸运一点,至少她有很多人陪伴,三爸也没有不要她。   不像她前世,从来都只是一个人孤独地扛着,被人欺负了,也只有自己为自己出头。   如今,王芸芸有她和哥哥还有弟弟保护,她肯定不会受到什么人身攻击和伤害。   何况再怎么担心,生活也是要继续的,总不能停留在原地,一动也不动。   “谢谢你,巧巧,我会保护好自己。可要是有人欺负你,你可以找我,我也会替你出头。”   王芸芸有些不大好意思,巧巧比她小三岁,都这么勇敢和无畏,那她还怕什么。   难不成还真等着巧巧为她出头?   “嗯嗯,芸芸姐,你说的我都记住了。”   王晓悦采取鼓励和暖心的方式,让王芸芸先卸去心中一部分担忧。   免得年纪这么小,就心思沉重,不利未来的心理健康和生长发育。   王晓梅背靠着院子大门,一边端着一碗稀饭不停地喝着,一边偷听王晓悦和王芸芸的悄悄话。   她们说完,她还有些嗤之以鼻,没想到,没想到,这王芸芸还真会装模作样,讨好卖乖。   不仅得了她妈的偏爱和喜欢,现在连巧巧一个小丫头都要拐过去,站在她那边。   为她谋好处,占便宜。   真是当她看不出她心里是咋想,咋谋划的。   这么一个心眼比她还多的人,她妈也好意思上赶着去巴结和伺候,不怕被她骗得自己啥也落不着好吗?   “晓梅姐,你干啥不进屋去吃,站在这里?”   王晓悦和王芸芸转身,就看见王晓梅满脸讽刺地盯着王芸芸,好像王芸芸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儿。   王晓梅却什么也不说,直接转身,回到了院子内。   她们家就那几个小的和她妈好骗,还以为人家真的很可怜,其实她三爸又有钱又有势,结果没为他们谋到半分好处,现在竟反过来倒贴他的宝贝女儿。   算怎么一回事?   搁她,准不会做这赔本的买卖。   “巧巧,她这是怎么了?我怎么感觉她对我阴阳怪气,这也看我不顺眼,那也看我不顺眼。”   王芸芸从小被自己亲妈厌弃和嫌恶,心思敏感得很。   一瞧王晓梅昨天对她那副态度,她这想起来,还都是一肚子委屈和莫名其妙。   “芸芸姐,你别管她,她就是这个样。你只要不在乎她,不上她的当,她保证会被你的态度给气得跳脚。”   王晓悦都怀疑王晓梅是青春期提前了,否则王晓梅咋跟个小大人似的,不断找王芸芸的茬。   也有可能是有人故意教坏王晓梅,给她灌输一些奇奇怪怪或者不好的思想。   “真的吗?那我以后试着不理她,看她怎么针对我。”   王芸芸对王晓梅的感官,向来都不好。   虽然三岁一过,她忘记了很多事情。   可是她永远都不会忘记王晓梅背着别人,看她讨厌的那个眼神。   直到现在,她都还记忆深刻。   王晓悦捂着嘴,笑眯眯地点了一下头。   王晓梅就是那种你越理她,她越来劲。   你不理她,她还没戏唱,觉得对方很没意思。   时间久了,她就懒得跟人计较。   “巧巧,芸芸,进来吃饭了。”   李华兰时刻记着婆婆的吩咐,这不她一走,李华兰就盯着几个小家伙。   把他们叫进堂屋,边看着他们吃饭,边跟他们说道:“昨天你奶跟你们说的,别忘了,要是昨天中午那个阿姨找你们,你们就离得远远的,不要眼馋,吃她拿给你们的任何东西,明白了不?”   “明白了。”   三个小家伙齐齐应声。   而芸芸和洋洋都是把那个阿姨当成坏人来看,甚至李华兰为了让他们清醒地认识到,那个孙佳蕙有多危险。   还把她说成了人贩子,只要她一靠近他们,就会把他们给打晕拐走,卖到别的地方。   闻言,洋洋都快吓哭了,上下学都是时刻环视着周围。   但凡出现可疑的人物,他都要盯着别人,瞧上许久。   直到对方离他们很远很远之后,他才放松警惕。   王芸芸更是万分讨厌孙佳蕙,她听自己的新同桌说了,那个孙阿姨还没有结婚。   喜欢的对象是她爸爸。   因为这几天,有人跟她提亲,她都说自己有对象,还是当兵的。   这话一出,大家心里都明白。   县城以及周边村子当上兵,有出息的不超过五个,其中三个在新疆,还有一个在内蒙古,剩下来的一个就在沿海地区。   那就是傻子也猜得出这孙佳蕙中意的是谁。   但就是没想到这孙佳蕙忒大胆,光明正大地跟人说,她有对象。   这不是故意挖坑给王一民跳吗?   毕竟大家都知道王一民他有个疯子老婆,可能要离婚。   这暗地里看上王一民的大姑娘,都在做准备。   就是没一个有孙佳蕙这么不要脸,八字还没一撇,便把自己搭进去。   然而对孙佳蕙来说,她这么做是为了挡掉那个渣男的窥视和爱慕。   她不想重蹈覆辙,继续走老路。   被他折腾和奴役一辈子,到死都还没得到他的好处和感激。   她要的就是一个平静富裕的生活,她上一世跟着那个渣男私奔到广州,先是打工打了十几年,苦了大半辈子,才过上好生活。   今生,她不想再那么累了。   她就想嫁一个好男人,安安静静地过一辈子。   也不用跟上一世一样,伺候看不起和故意磋磨她的公公婆婆。   若是没有她的付出,他们的儿子能有生意兴隆,财源滚滚的一天?   说到底,是她一厢情愿,原以为替他照顾好了家里人,那她就能得到他一辈子的喜欢,不会被他抛弃。   谁知到最后,他负了她,还把她当保姆一样的呼来喝去,想留就留,想赶就赶。   凭什么?她又不欠他的。   她现在就想嫁给王一民,算是跟上一世的自己彻底告别。   不过她屡次想讨好李华兰他们,都失败了。   连徐春花和周金兰两人都察觉到了她的目的,把自己的男人给看得紧紧的,别一个不小心,被狐狸精给迷了眼,就啥也不知道的被人套话和拉拢。   这么一来,她就真跟陈老太猜测的那般,把目标对准了几个小家伙。   特别是王芸芸,王一民最宝贝的独生女。   上一世,王芸芸是个典型的乖乖女,读了一所传媒大学,出来当了某电视台的主持人。   这一世的轨迹,应该和上一世有那么一点相同。   至少孙佳蕙是这么认为,且毫不犹豫地拎着自己做的一些小点心,还有米老鼠布偶,在半路上拦住了王芸芸和王晓悦他们,让接他们放学的周金兰,十分警醒地把几个小家伙都藏在身后,自己以微胖的身躯,挡在孙佳蕙跟前。   面无表情地瞪着她。   孙佳蕙却露出自以为很亲和,很温柔地笑容,朝躲在周金兰背后的那几个小家伙,打招道:“巧巧,芸芸,还有洋洋,你们记得我吗?我就是那天来你们家的孙阿姨,你看,我今天给你们带什么来了?”   “坏人,快走开,我们不认识你。”   洋洋只记得妈妈说过的话,孙阿姨是个人贩子,所以他眼睛瞪得特别圆,特别凶,还用力攥着一双小拳头,气呼呼地伸出小脑袋,朝孙佳蕙吼了一句。   孙佳蕙这几日吃瘪吃得多了,倒还能承受得下去。   在她眼里,洋洋就是一个碍不着啥事的小豆丁,她最主要的关注对象,还是王芸芸。   把王芸芸讨好了,那她将来和王一民结婚,也没什么太大的阻碍。   自然是继续扬起笑,目光直接看向躲在另一边的王芸芸,一字一句清晰地向她展示着自己带来的东西,温声道:“芸芸,你看,这是我给你做的蛋糕,你应该没吃过吧!还有,这是给你做的米老鼠玩偶,你们小孩子不是最喜欢它的吗?”   “我不需要,你快走开,还有我爸爸是不会喜欢你的。”   王芸芸不喜欢孙佳蕙,她也不想要新妈妈。   她讨厌,她害怕,她只要爸爸一个人就够了。   如果爸爸将来还要给她找新妈妈,那她就一直待在爷爷奶奶家。   爷爷还有大爸,大妈,二爸,二妈他们对自己,比妈妈对她更关心。   刚开始,她是有点担心自己不讨大家喜欢,他们会像王晓梅那样当她是外人。   可这些日子相处下来,她知道,他们对自己是真心诚意地好。   甚至成义哥和成远哥他们,每次有好吃的,不仅会分给巧巧和洋洋,还会分给她。   要是谁说她坏话,他们还会为自己出头。   所以她很幸福,唯一的缺憾就是爸爸不在身边。   但是,她也不想再要一个新妈妈,继续插手她和爸爸的生活。   因为很多同学都跟她说,有了新妈妈,就会有新弟弟和新妹妹,到时她就是最不受宠,最最让他们厌恶和嫌弃的孩子。   更别谈爸爸到现在都没给她打电话,写信,他肯定是不要自己,抛弃自己。   她见了孙佳蕙,就特别心慌,似乎是看到了将来,她爸爸和孙佳蕙在一起生活的画面。   太刺眼了,她不想面对,她要孙阿姨永远远离爸爸。   无论孙阿姨做什么,她都不会觉得孙阿姨和爸爸在一起是最般配。   孙佳蕙听后,笑容微僵。   不明白一个八岁孩子,为啥会懂这个。   肯定是李华兰他们教王芸芸说这话,简直太瞧不起人了。   她有什么配不上王一民的,她怎么说,也是一个黄花大姑娘。   这么多年不嫁,她就是为了好好照顾她亲妈。   她也不像王一民那个疯子老婆那么奇葩,胡思乱想,拿刀砍家里人。   她就是想嫁个好男人,她容易吗?   干啥要挑唆一个孩子,这么伤她的心?   “芸芸,你误会了,我不是坏人。我是你爸爸的朋友,我是来特意看看你。”   她上一世生过孩子,养过孩子。   知道要怎么哄她,哪怕她心里再有气,她也不能表现在脸上。   不然王芸芸瞧见,肯定觉得她又凶又没耐心。   她只要保持微笑,锲而不舍地拿热脸去贴冷屁股,总有一天,这王芸芸会被她感化,不会对她产生任何敌意。   王芸芸一点都不接受她这说法,直接拆台道:“你撒谎,我爸爸根本不认识你,他和你不是朋友。”   爸爸有哪些朋友,她可了解了。   她从来都没看见过这个孙阿姨,还有同学都说孙阿姨看上她爸,让她防着点,别让孙阿姨把她爸爸抢走了。   那她才没那么傻,会被孙阿姨给骗了。   “芸芸,你孙阿姨我从来不撒谎,这样吧!我把这些东西都给你,你要是不收的话,那你就要伤孙阿姨的心,孙阿姨会很难过的。”   这孩子比她想象中还难对付,不过她不是那种轻易会放弃的人。   上一世她吃了那么多苦,早就锻炼了她的心志和耐力。   她就不信,她连一个孩子都搞不定。   “你难过关我什么事,这些东西,又不是我让你拿来的。”   王芸芸看都不看一眼那些东西,那些点心和玩偶,对她而言,没什么稀奇。   她才不会上当,也不会去管一个陌生人伤不伤心,难不难过。   毕竟她再怎么难过,也比不过自己。   而且她可是要当她后妈的人,脸皮还那么厚,怎么会伤心?   “芸芸,你……”   孙佳蕙被王芸芸这幅油盐不进,伶牙俐齿的模样,给弄得有些难堪。   却仍是笑容满面地把视线转到了一旁不怎么开口的王晓悦身上,和颜悦色道:“那巧巧,你把这些东西都收下,这里面有你和芸芸没吃过的蛋糕,这蛋糕可好吃了。”   “孙阿姨,还是你自己吃吧!我早就吃过了,还是奶油蛋糕,可香了。”   她小姨来看他们,都会带上硬奶油蛋糕,还有无水杏仁蜂蜜蛋糕等,现在都成了她和洋洋最爱吃的东西。   比那些又干又硬的饼干,更讨他们的喜欢。   他们怎么会没吃过呢!   分明是这孙佳蕙重生一世,自认为高人一等,觉得自己做的蛋糕,肯定是大家没吃过,没尝过。   小瞧了他们。   “巧巧,你说的那个奶油蛋糕不健康,还是我这个好吃,不信你们尝尝。”   她吃过县城那家唯一蛋糕店做的蛋糕,味道一般,口感较差。   哪有她自己做的好吃。   王晓悦瞄了一眼孙佳蕙手上拿着的杯子蛋糕,看模样还行,不过她上辈子什么没吃过,怎么会因为这,就起了馋虫。   便坚定地推脱道:“孙阿姨,我们不要,你自己吃吧!”   既然孙佳蕙又会做衣服,会做蛋糕,何必只把丈夫的人选,局限在她三爸身上。   莫非这孙佳蕙看上她三爸,是另有所图?   孙佳蕙接连被三个小家伙落了面子,只好把希望放在周金兰这里。   她东西都拿来了,再拿回去,不是丢人吗?   周金兰却比三个小家伙更直接,不等她说话,就要牵起他们的手,从孙佳蕙身旁绕过去。   孙佳蕙一急,就要把东西塞在周金兰手里,“金兰姐姐,孩子不收,你给收下,我这好歹是一份心意,不能给白白糟踏了。”   “啥叫白白糟蹋,你可以给我吃呀!”   话落,孙佳蕙还没把东西成功送到周金兰的手里,那个负了她的恶心渣男,就一把夺过她手中的蛋糕,大吃特吃起来。   “叶平,你想干什么?我跟你之间没什么关系,你凭啥吃掉我给孩子做的蛋糕,你还我。”   孙佳蕙做梦都没想到,叶平会跟踪她,还这么无耻又猥琐地拿走了她辛辛苦苦给王芸芸几个孩子做的蛋糕。   不行,她不能让他得意。   这般想着,孙佳蕙就要去抢叶平吃了一半的蛋糕。   叶平却往蛋糕上吐了几口唾沫,一脸痞相地把蛋糕递到了孙佳蕙跟前,无赖道:“给你,这上面有我的口水,你肯定喜欢。”   “叶平,你混蛋,你变态。”   叶平这样的行为,忽然让孙佳蕙回忆起了上一世,她被叶平狠狠羞辱的画面。   当时,他把她赶走的时候,也是这么干,在她吃饭的碗里吐了几口口水。   还说这是他家的东西,就是喂给狗吃,也不给她吃。   回忆着,孙佳蕙的双眼就突然红了,整个人怨恨地看着叶平。   想要上前把他撕成碎片,永远不要跟他有任何交集。   “哟!这会儿,你嫌弃老子是混蛋,是变态。那你咋不说你半个月之前跟我好,跟我要钱花的时候,那副*样。咋的,这是又想当婊子又想立牌坊,是不是?”   叶平看上这孙佳蕙很久了,本来俩人好不容易有了一点进展。   哪想到这孙佳蕙突然变卦,不想嫁他,看上一个当兵的男人。   他呸!他看上的女人,还没有能溜走的,除非是他不要,看不上。   周金兰捂着洋洋和巧巧的耳朵,眉头紧皱地瞪了一眼这叶平。   一个大男人,当着孩子的面,就说这么不入耳的脏话。   肯定不是什么好东西。   还有这孙佳蕙也是,既然不喜欢人家,干啥跟人家要钱,这不是留人话柄,让人去说三道四,令人诟病吗?   不过这不关她的事儿,她还是赶紧带着几个小家伙离开。   免得这叶平再说出什么脏话,让几个小家伙学会了,那她这个做四妈的还不得被大嫂,还有婆婆给说死。   “等会儿,金兰姐,这还有玩偶,你快拿走。”   孙佳蕙这会儿顾不上讨好王芸芸他们,但是她做的玩偶,必须要让他们收下。   免得浪费了她一片好心。   谁知这叶平一把抢走这玩偶,把它们夹在腋下,嬉皮笑脸道:“这是你做的东西,他们不要,我拿回去给我侄子,他们肯定稀罕。”   “叶平,你卑鄙,你恶心,这是我的东西,我想给谁就给谁,你管不着。”   孙佳蕙最恨的就是叶平这一点。   他什么都考虑自己和家人,从来没有考虑到她和孩子。   还有她上一世已经蠢过一回,浪费过一回青春,今生,她不想再和叶平纠缠下去。   她看见他那张脸,就觉得反胃。   她到底是怎么看上一个流氓混蛋,还跟他结婚生孩子。   “是,我卑鄙,我恶心,你又算得上什么好东西。”   真是好女人,会那么容易被他打动和欺骗。   还不是她内心寂寞,忍不住想学别人,谈恋爱。   怎么现在得了好处,就想一脚踢开他,有那么容易吗?   “叶平,你不是东西,你是畜生,我不想看见你,你给我有多远,滚多远。”孙佳蕙指着他鼻尖,狠狠地大喊大叫道。   她上一世眼瞎,还不行!   再说,后世有一句话,叫谁的人生,还没经历过几个渣男。   而她赔了大半辈子,还不够吗?   “孙佳蕙,你别给老子装清高,别给你脸不要脸。”   孙佳蕙突如其来对他的怨气和愤怒,让他也火了。   本来,他还想占一下孙佳蕙的便宜就算了。   现在看来,这孙佳蕙跟他想的不一样,她就是一个表里不一的女人。   想利用完自己,就踹开他,哪那么好的事儿。   “叶平,你才是那个不要脸的男人,是你伤害了我。”   孙佳蕙气到头上,忽然蹦出一句话来。   叶平却以为她是打定主意,想找借口甩掉自己,便满是怒火和不悦地死盯着孙佳蕙。   “走……我们快走。”   周金兰趁孙佳蕙跟叶平对峙,急忙将三个孩子一把捞起,飞快地往老王家院子跑去。   这叫啥事儿呀!   孙佳蕙招惹了别的男人,还想搭上三哥王一民。   莫不是想利用王一民做她的挡箭牌,这哪行,三哥命已经够苦了。   娶了一个疯疯癫癫地老婆,眼看要离婚成功。   这又来一个招蜂引蝶的女人,不是成心给他们找茬吗?   不行,她要把这件事情告诉给大哥大嫂,还有婆婆回来,她要第一个告诉她。   这三哥以后要是再婚,坚决不能找孙佳蕙,孙佳蕙这女人不检点。   你说,那眼睛得多瞎,才能够看上一个混混流氓。   证明她这看人眼光不行,麻烦一大堆。   王晓悦被四妈提起小身板,往家里赶得时候,忽而想到,这孙佳蕙看上她三爸,一定是因为这个叶平伤害了她。   她没办法跟叶平掰扯清楚和决裂,就想利用他三爸的权势,还有破坏军婚这个罪名,狠狠将叶平一个军吧!   可是,她自己也有很大的责任,如果她不急于相信和信任一个人,还被叶平抓住把柄,她怎么会跟他纠缠不清。   而且她若是真收了叶平的钱,那她就还给他,自己想办法搞死那个叶平。   为啥就想着靠她三爸,要知道有时候靠别人,还不如靠自己。   甚至越想靠别人,还会给别人带来麻烦。   还有孙佳蕙目的性太强,不适合她三爸。   她三爸还有芸芸也经不起那么多摧残和波折,还是放过他们吧! 第47章 嫁妆   “巧巧, 芸芸, 你们回来了。”难得今天王晓梅对王芸芸没有甩脸色,还主动跟她们打招呼。   让王晓悦微有些诧异, 更心生疑窦。   晓梅堂姐自打王芸芸住在他们家开始,就没给过笑脸。   怎么今天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不正常, 不正常!   王芸芸比王晓悦越发讶然, 她知道王晓梅一直都很看不惯她,怎么今天这么反常, 居然脸上还有几丝笑意。   让她十分困惑地跟王晓悦对视了一眼。   然后才点点头, 算是回应。   王晓梅不管王芸芸此时心里想的是什么, 她就厚着脸皮,跟在王晓悦和王芸芸身后,说了大半天的废话。   见她们都无动于衷, 便有些不耐烦道:“你们听见我说话了吗?怎么都跟个聋子似的。”   “听见了, 晓梅堂姐, 你有啥就说啥, 别墨迹,你平常都不跟我们这么说话的。”王晓悦就知道这王晓梅忍不了几分钟,就会暴走。   最好是有什么说什么,别拐着弯地跟他们套话, 套近乎, 否则不止王晓梅觉得心里憋气, 烦躁, 她们也不适应。   “哎, 巧巧你……”王晓梅被王晓悦这话一噎,都不知道该怎么反驳她。   干脆快速进入正题道:“那个芸芸,我觉得三爸跟三妈离婚后,你就没有妈妈,只有爸爸,是不是有点太惨了,而且你还会被人说闲话。”   讲完,她还看了一眼表情微微沮丧,且因为刚刚被孙佳蕙刺激还有些难过和后怕的王芸芸,接着道:“所以我想,三爸要是再给你找个后妈,让她多疼你一些,你不是就比以前幸福,也没人笑话你。你说,好不好?”   “不好,不好,王晓梅,你要是喜欢后妈,你自己去找。”王芸芸没想到王晓梅说了半天,最终目的就是说服她,让爸爸再给她找个妈妈,怎么可能?   她即使心里有猜测,爸爸会有找新妈妈的意思,不过她没法接受,她只要一想将来有个陌生人,会跟她抢爸爸,她就特别惊惶和忐忑。   这王晓梅果然是不安好心,但是她跟她无怨无仇,这王晓梅怎么老是针对她,难道她就想把自己给赶走,她就高兴了吗?   “我要是能让我爸换我妈,那我可比你开心多了。”王晓梅朝突然生气大吼的王芸芸,翻了一个白眼,小声嘟囔了一句。   王晓悦刚好离她很近,耳朵非常灵敏地听见她说这话,顿时眉毛一挑,惊诧地很。   她以为晓梅堂姐只是个性叛逆,欺软怕硬,哪料到她还对二妈真有意见。   这话要是让二妈听到了,得多伤心。   就算换做她这个局外人,她都对晓梅堂姐感到寒心。   明明晓梅堂姐以前没那么过分和刁钻,怎么现在越来越对二妈不尊重,就算二妈重男轻女,可也没缺她的吃,她的穿,偶尔还关心她,送她上学识字。   村里其他女孩子都没这么好的待遇,大多数都是被父母留在家里带弟弟妹妹,喂猪捡柴,什么活都干。   若秋收忙不过来,她们还得跟着大人去收稻子,挣一点工分。   甚至穷到屋子漏雨的人家,那些女孩子都只能穿单衣,穿草鞋,破了就得自己找快碎布缝一缝,还没有换洗的可以穿。   像棉袄和棉裤对她们来说,是非常奢侈的东西,她们买不起,穿不起,冷得身子都冻僵了,还要硬扛着。   因此,王晓悦很珍惜现在的生活,不明白晓梅堂姐哪来那么多不满。   她要是心平气和地和二妈多沟通沟通,二妈肯定也会改改自己的不足,没有必要像仇人见面一般,几句话不对头,就要吵起来。   长此下去,矛盾必然会加大,到时想化解都晚了。   她希望晓梅堂姐是被人教唆,也不要是她发自内心的想法。   不然哪天晓梅堂姐当着二妈蹦出那句话,二妈恐怕得直接气晕过去。   原本,二妈现在就对晓梅堂姐有看法,只想着等她长大,赶紧把她嫁出去。   要是再这么一刺激,二妈说不定就不认晓梅堂姐,把她当成一个外人看待。   “晓梅堂姐,你是不是见过那个孙阿姨了?”王晓悦忽然想到王晓梅冷不丁地向王芸芸说起这事儿,肯定不简单。   王晓梅躲闪地撇过头,不自在地斜瞄了一眼王晓悦,心想:这巧巧咋什么都猜中了,难道那个孙佳蕙也去找过她们了?   王晓悦一见王晓梅这神色,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赶紧提醒她道:“晓梅堂姐,你离那个孙阿姨远一点,芸芸姐不喜欢她。”   “巧巧,那个孙阿姨没做什么对不起你们的事吧!怎么你们一个一个的都不喜欢她,我觉得她挺好,又温柔,又能干,做得蛋糕可好吃了。”   今天中午,王晓梅跟大黄回家吃饭,孙佳蕙就带上蛋糕和糖果来收买她,她本来不想搭理她,只是她太热情了,一定要自己收下那些东西。   她就忍不住接过她手中的东西,吃了一块香喷喷的蛋糕,结果味道太棒了,她吃了一块,还想吃第二块。   等她回过神,那些蛋糕都吃光了,一块也不剩,连大黄都跟着她占了不少便宜,所以说吃人嘴软,拿人手短。   她不为孙佳蕙说些好话,倒真对不起她。   从另外一方面来说,孙佳蕙要是做了她三妈,肯定好处多多。   不像王芸芸那个疯子妈,看不起她们农村人,还对他们这小孩子也不友好。   “晓梅堂姐,你不会为了一点吃的,就向着那个孙阿姨吧!还有你别忘了,就算三爸要给芸芸姐找新妈妈,也要看三爸的意思,你现在为她说好话,又没什么用。”   如果一个男人铁心要再结婚,那对于孩子个人的意愿,大多数都是不在意或不重视。   毕竟很多父亲爱孩子都是取决于母亲,不爱孩子的母亲,那对孩子的爱意,当然也会减少。   更别说很多孩子都是母亲一手带大,父亲鲜少出力,就越发不喜欢参考孩子的意见。   如此一来,这孙佳蕙不论多讨好王芸芸,都得看王一民的意思。   而王晓悦相信,三爸是不会那么快就答应再婚。   首先,他是一个军人,他在奶的逼迫下离了婚,不可能不顾自己还有前岳父的脸和面子,在那么短的时间内,就找下一个结婚对象。   如若不然,他这抛弃妻女的的名声就真要在部队传开,大家都可能会瞧不起他,看扁他。   “巧巧,你说你一个小丫头,你懂啥!像三爸这种快要离婚的人,能找孙阿姨那样漂亮又会干活的已经是三爸运气好,要是错过孙阿姨,那三爸就算后悔也来不及。”   在王晓梅眼里,无论男女,只要离过婚,那就不值钱。   再说孙阿姨哪哪都不错,长得好看,穿得漂亮,能嫁给她三爸,那三爸真是天大的好运。   不知道有多少人羡慕他呢!   王晓悦却觉得王晓梅纯粹是为了那口吃的,以及膈应王芸芸,才瞎操心。   孙佳蕙好不好,有眼睛的人,都看得出来。   不是每个人重生一回,就智商变高,变聪明。   大多数都是不想走老路,拼命想办法躲过上辈子的不幸遭遇。   而孙佳蕙就是一个明显想利用她三爸,急于想远离那个什么叶平,才会什么昏招都想得出来。   讨好这个,讨好那个,迫不及待地想跳出她上辈子的噩梦圈子。   实际上,只有自己变强大了,找一个真正爱她的人,才会幸福。   她看得出来,孙佳蕙对那个叶平恨是恨,不过有那么一点点余情未了。   人要是不理智起来,什么事儿都做得出。   刚才叶平都那样死皮赖脸,她都是嘴上逞强,事实上肢体动作并不强烈。   还有叶平抓她的那个把柄,要想解决很简单,当着别人的面,把钱给了就没事。   偏偏她有意避开不提及,或许她心里隐约在期待什么,只是她自己不清楚,不敢细想而已。   可惜她想得再多也无用,关键看她三爸,还有她奶,当然她奶绝对是不会同意三爸和孙佳蕙处对象。   奶最怕麻烦了,最怕让三爸再娶一个不省心的媳妇回来,他们这家就继续幺蛾子不断,啥事都有,一丝清净都不留,那还有什么意思。   况且三爸最近这段时间这么累,那么多事情都冲着他一个人来,好不容易解放一点,又身陷囹圄。   只怕他都要直接崩溃,恨不得重新选择一回。   比起这个,王晓悦还更担心三爸对三妈忘不了,三爸看上去,就是一个长情又容易心软的人。   若是奶不跟着三爸一起去部队,他能离婚才怪了。   他绝对会拖啊拖,拖到大家都不耐烦为止。   “王晓梅,你喜欢那个孙阿姨,那你就去认她当妈妈,我反正是不会。”王芸芸被王晓梅那几句话气得不行,都快恨死她和孙佳蕙。   这些人怎么这么坏,干嘛都要来为难她。   她就不喜欢那个孙佳蕙,她讨厌她,非常讨厌。   王晓梅就只觉得王芸芸是个喜欢装傻的,不可能连好赖都不分。   人孙阿姨怎么说,也比她亲妈强上好几倍吧!   她咋可能一点都不开窍,难不成她希望三爸这辈子都不娶,打光棍,那也太自私了。   亏她亲妈还可怜王芸芸,没妈疼,给她做新衣服,新鞋子。   合着王芸芸这人根本没她亲妈想象的那么天真和单纯,反倒一肚子坏水,只想着自己,不考虑别人。   真是应了那句老师教她们的话,叫“知人知面不知心”。   “晓梅堂姐,你别说了,奶马上就要回家,万一听到,你就惨了。还有奶不喜欢那个孙阿姨,你是知道的。”王晓悦不能让王晓梅继续说下去,否则把王芸芸刺激狠了,离家出走。   又或者做出其他过激的事来,那王晓梅可是什么责任都逃脱不了。   再者王芸芸这脾气性格已经很软很和气了,要是她,听到王芸芸说给自己找个后妈,肯定要气得跟王晓梅决裂,不会再跟她多说一句。   “嗯,晓得了。”王晓梅含糊地应了应声。   巧巧这小丫头就知道拿奶威胁她,偏生她又没什么办法。   奶是这个家的主心骨,得罪她,她能有好果子吃。   上次她吃晚饭,在饭桌上,落了三爸一个面子,奶当时只是训斥了一声,她以为就那么简简单单地过去了。   谁想到奶第二天就扣掉了她一个月的零花钱,原来还有五分或者一毛,现在一分都没有。   全靠大黄每天跟他妈多要钱,不然她想吃什么都买不了,多难受!   只好吸取教训,再也不敢当着她奶,对任何人撒气。   但是,她不明白奶为什么也跟巧巧她们一样,对孙阿姨有意见。   孙阿姨不是出了名的孝女吗?   咋奶一点都不待见她,莫非奶嫌弃孙阿姨年纪太大,配不上三爸?   不过无论王晓梅怎么猜测,她都不可能猜到陈老太是因为怀疑她这个人不对劲,才想要离她远远的。   王晓悦却希望奶赶紧回来,给他们一个准话,看三爸是不是离了,还有孙佳蕙现在的做法和想法,直接影响到了他们三爸的名声。   必须得让奶回来,赶紧处理。   这事儿只有奶出马才行,像她妈李华兰心肠太软,她只能做到听婆婆的话,不被孙佳蕙给收买和打动。   却做不到不同情和不怜悯。   孙佳蕙虽说名声上好听是孝女,其实是钟老太在特殊时期被*斗狠了,连孙佳蕙都被牵连进去,给关到牛圈。   尤其是前几年,这孙佳蕙被折磨地不像话,没一个男的有种,敢上门去提亲,都怕被这打倒一切牛鬼蛇神的风波给拖累。   所以她嫁不出去,后来用热水弄瞎钟老太那几个*卫兵遭到了报应,她们的日子才好过了一些,没人再动不动地招惹和*斗她们。   这婚事自然而然地耽搁下来,钟老太也为了不让孙佳蕙丢面儿,就说她是个孝顺孩子,为了照顾自己,愣是拖到了好几年。   孙佳蕙自己都被这种说法给洗脑,她要不是为了照顾她妈,她能嫁不出去吗?   还硬生生被拖到了二十三岁,跟她同龄的孩子都有好几个,就她没结婚,没对象。   一着急,她就被叶平那花言巧语给骗了,跟他跑到广州。   等她结婚好几年才发现,这叶平就是一个油嘴滑舌,专骗女人的小混混。   要不是因为她严防死守,说什么要结婚之后,才跟他同床,他绝对不会同意带她到广州打拼。   甚至他们创业的资产,都是叶平从那些长相一般,性格老实的女孩子,骗来的积蓄。   然后一点一点攒下来,做起了服装批发生意。   那些女孩子脸皮薄,不敢来要,有几个还找到她,让她还钱。   她出于某些阴暗的心思,并没有拿钱还给她们。   凭什么叶平骗钱,要她来还。   她们都跟自己一样傻,被叶平给骗了,不过她们被骗的轻一些,不像她,连所有精力和青春都搭进去。   她以为只要自己贤惠,任劳任怨,这叶平就会改好,会踏踏实实和她一起过日子。   可惜她最后的下场,让她明白,叶平压根靠不住,他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渣男。   这一世,她只要跟叶平撇清关系,找一个好男人,就不会像上辈子那样落得一个凄凉境地。   只是她控制不住自己,她一见到叶平,她就情绪激动,她做不到忽视和平静,她很想冲上去,挠他几下,泄泄愤。   “芸芸姐,你别跟晓梅堂姐一般见识,她就是一个见吃眼开的人。谁给她好吃的,她就替谁说好话。”王晓悦为了不让王芸芸被气到连饭都吃不下去,仍是像往日那样,安慰她。   她能做的就只有这么多。   只要三爸把婚离了,芸芸姐能单独照顾自己,那她就可以和三爸在一起生活。   不用再继续分开,王芸芸也不会对三爸越来越失望。   王芸芸这些日子跟大家相处下来,知道这王晓梅是个啥德行。   说不气那不可能,要是想原谅王晓梅,她也没办法做到。   谁让她三番五次地对她说风凉话,或者各种奚落和不安好心。   眼下,还替那个孙阿姨说好话,她就更对王晓梅这个人有很深的成见。   明明二妈跟奶一样嘴硬心软,怎么这王晓梅一点都不像二妈,动不动就随便揣测她的心思,好像她这个人很坏,或者十恶不赦似的。   她做错了什么?要这样变着法地找她的茬。   想着想着,她就委屈地眼眶泛红,呜咽道:“巧巧,我讨厌那个孙阿姨,讨厌王晓梅,我从来没那么讨厌过一个人。”   “芸芸姐,你别哭,你一哭,晓梅堂姐瞧见,心里老得意了。你就当她不存在,别管她说什么,你就当她没这个人,行不?”王晓悦真是服了王晓梅,怎么她总是把王芸芸给气哭。   她都不知道在这段时间,她安慰王芸芸多少次了。   也许两只手都数不过来,还有这王芸芸挺能哭的。   哪怕哭一天,她都没关系。   要是她,哭上半个小时都嫌累。   而且这哭声长了,特别聒噪和扰民。   即使是再乖的小孩,一哭起来,就没几个人招架得了。   那么到时他们家的人,对王芸芸再怎么怜爱,也会被她这种行为给冲击的十分无语和烦闷。   何况这眼泪的攻势,尽量少用,哭多了就不值钱。   “好,我不哭,我不哭……”王芸芸说是这么说,可依旧哽咽个不停。   王晓悦无奈,像哄洋洋似的,拍了拍她的后背,帮她舒缓一下她现在这激烈又憋屈的情绪。   李华兰和徐春花下班回来,看见的就是这幅温馨有爱的画面,可是芸芸哭得那么伤心,她们一猜,就知道是王晓梅又弄哭他了。   赶忙把王晓梅叫出来,让她向王芸芸道个歉。   王晓梅却死咬着嘴唇,硬是不出声。   她才不要给王芸芸说对不起,她没说错什么,都是王芸芸自己做戏给大家看,想要博取同情而已。   “死丫头,你咋这么倔,你快跟芸芸道歉,不然今天晚饭你就别吃了,给我饿着。”徐春花不能不管这三丫头,否则纵容下去,这死丫头肯定以为,她怕她了。   那以后这死丫头不止说话难听,还要给她甩脸子。   她是她女儿,又不是她爹妈,干啥要把她惯到连她都敢骂的地步。   王晓梅梗着脖子,不发一言,就阴沉沉地盯着王芸芸和徐春花。   到底谁是她女儿,为啥她妈要向着王芸芸。   还有这王芸芸不就是会哭哭哭,会掉几滴猫尿,她哪好了,她就是一个自私自利的小人。   他们都被王芸芸蒙在鼓里,什么都不知道。   “死丫头,你能不能吱个声,别有时像个小炮篓子啥都说,有时就像个哑巴,问你你也不开口。我看你是成心想跟芸芸作对,你好意思吗?人家小你两岁,又没招你惹你,你咋那么坏,老是跟芸芸过不去。”徐春花都想把这磨人精跟别人换一换,她家这个怎么这么让人呕心。   就不能文静,听话一点,像个乖乖女,干啥要给她成天惹事儿,让她有操不完的心。   她都想一眨眼,直接七八年过去,把这死丫头赶快嫁出去。   话落,王晓梅一点面子都不给徐春花,向上翻了翻白眼,她就是不道歉,她们能拿她咋地。   按理,徐春花管教自己的孩子,李华兰不应该开口。   可她看王晓梅这个样子,是不可能会自己认错,甚至越发恨起徐春花和王芸芸。   “晓梅,你有啥想说的就说,别憋在心里。看是你做错了,还是你妈妈误会你,你总得让大家伙给你判断一下,好吗?”李华兰说话温温柔柔,耐性十足。   给王晓梅的观感,比她亲妈强多了。   她就勉强扯了扯嘴皮子,硬邦邦道:“我没惹她,我就是说三爸跟三妈离婚,她没妈妈会被人笑话。所以让孙阿姨给她做妈妈,那她就不会被人说闲话,而且孙阿姨对她也比她亲妈对她好,干啥不乐意。”   徐春花听了,一肚子火,指着她,骂道:“死丫头,那是你该说的话吗?你一个晚辈,去管长辈的事情,你不怕天打雷劈,遭天谴呐!还有我和你大妈怎么跟你说的,让你离孙佳蕙远一点,她不是啥好东西,你还非要跟她来往,听她的话。我看你是真欠揍,皮子痒得想让我抽一抽了,是吧!”   这孙佳蕙果真不是个善茬,这才多久,就又给他们家添了一桩糟心事儿。   真是忒不要脸要皮,三丫头她三爸这离婚消息都没个准信儿,这孙佳蕙就迫不及待。   咋地这世上男人都死光了,非图这一个?   “妈,你蛮不讲理,孙阿姨那么能干,她嫁给三爸有啥不好。我看是你们心胸狭窄,觉得她比你们好,你们嫉妒了。”王晓梅就爱跟徐春花唱反调,她越说孙佳蕙不好,她就越感觉她妈是在妒忌。   徐春花却被王晓梅气笑了,她嫉妒孙佳蕙?   她有啥可嫉妒的?   就因为她能干?会做衣服?   她呸!她见过比她能干的,漂亮的又不是没有。   她用得着去嫉妒一个心思不正,一直都没嫁出去的女人。   这死丫头真是胳膊肘往外拐,觉得这孙佳蕙比她亲妈还亲了。   那她还留在这家里干啥,滚出去吧!去找孙佳蕙。   “死丫头,你说话能不能讲点理,我是亏你吃,亏你穿,还是天天揍得你下不了床。你就这么说话,你的良心是不是被狗吃了,早知道这样,我还生你干啥,直接把你扔了,我……”徐春花被王晓梅这动不动的忤逆不孝,给气得都快有免疫力了。   哪家的女孩子像她一样,敢顶撞大人,说话口无遮拦,再这样下去,她都得走在她男人前头。   死了都不瞑目。   “对,我的良心就是让狗给吃了,还有我让你生我了吗?我被你生下来的时候,你也没问过我。”   王晓梅要是有机会选择,她肯定不会选择托生到徐春花的肚子里。   别以为只有她嫌弃自己,她还嫌弃她呢!   “晓梅,她是你妈妈,你咋这么说话。再说你知道你妈生你的时候有多辛苦吗?疼了三天三夜,才发动,才生下你,你就是这么对她的?”都说女人生孩子是过鬼门关,李华兰当初就见到徐春花为了顺利生下王晓梅。   真的是疼得都打滚,浑身都是汗,都还在咬牙坚持。   咋她就不心疼一些,而且她妈也没欠她,和做对不起她的事儿。   她这个做婶婶地都看不过眼,为徐春花说几句。   就别提徐春花自己,都被王晓梅呕到无话可说,直接脱下自己脚上的胶鞋,往王晓梅身上扔去。   这一扔,正好砸到王晓梅脑门,王晓梅却不喊疼,只捂着额头,狠狠瞪了一眼徐春花。   这就是她亲妈,对她那么凶,对王芸芸就那么亲近和温柔。   她越想,就觉得心里非常非常不平衡,直接满脸阴鸷地转身冲了出去。   李华兰见状,急忙大喊:“晓梅,你去哪儿,要吃饭了,别乱跑。”   这孩子,气性真是大到让人都不知道拿她怎么办?   没曾想一眨眼,王晓悦也跟着冲出了院子,李华兰这下倒是不愣着了,赶紧追上去,要把她小闺女给带回来。   这丫头,啥都不学,咋跟着王晓梅学离家出走。   她要是不跟着去看看,这两丫头今天都别想吃上热饭热菜。   王晓悦不是觉得好玩,才跟着王晓梅到处跑。   她就是感觉王晓梅这段日子,变化太奇怪。   思想越来越扭曲,再这样下去,她整个人都歪了,想掰正都没办法。   王晓梅两条腿儿却跑得飞快,直到跑到大黄家门口,她才停下来。   “晓梅,你来了,我妈把饭都做好了。快,进来吃。”大黄蹲在自己家门口,嘴里一直都喜欢叼着一根狗尾巴草。   见王晓梅飞奔到他家,他还乐得迷了眼。   “那你先说,今天都有啥菜?”王晓梅杵在大黄跟前,也没急着进屋,张嘴就询问他道。   大黄先用自己手指头数了数,才说道:“有炖排骨,炒白菜,还有一碗蒸蛋羹。”   “啊!才这么点菜,够你吃吗?”王晓梅惊讶地看着他,上下打量了一眼他强壮的身体。   不会是大黄妈故意把好吃的藏起来,害怕她一来,就把好吃的全抢光了。   大黄摇摇头,实话实说道:“不够吃,但是我妈说,你来我就……”   “嗯哼……”大黄妈突然从院子内走出来,重重地哼了哼。   打断了大黄还没说完的最后半句话,十分不欢迎地瞄了一眼空手而来的王晓梅。   打着为她好的旗帜,开口道:“咋,你妈又凶你了,要我说,你自个儿还是长点心,多防着你家那个什么芸芸,不然你这嫁妆都要被你妈给败光了。”   让她儿子娶王晓梅,真是亏大了。   长得不咋地,干活又不行,整一小祖宗,比她家大黄还不好伺候。   现在成天的往她家跑,吃白食。   要是不说点什么,做点什么,她都咽不下去这口气。   “我妈给我的嫁妆,我都看着,她要是给王芸芸,我就不认她,而且你说的这些,我心里都有数。你还是让大黄爹多给大黄挣点钱,别到时彩礼钱拿出来,让我跟着你们家丢人。”王晓梅才不会让大黄妈看不起。   他们家的条件跟自己家相比,简直一个天一个地。   就拿他们家的生活水平来说,只有自己家一半。   唯一的好处就是大黄爹每天下矿,有面包以及各种荤菜可以吃。   大黄爹节省,每次都要把好东西留一些给大黄,她也就跟着蹭一些。   除此之外,他们家就占着两个字:“人少。”   不像王家村其他人,家里最少都是七八口人以上。   当然他们家所有好东西都紧着大黄,大黄这日子才过得这么悠哉。   要是等她将来结婚,他们拿不出太多的彩礼钱,那她这丢人就丢大发了。   她妈当年嫁给她爸的时候,还白让她奶掏了两百块彩礼钱。   两百块,在那个时候可值钱了。   她要是不超过她妈,那她妈还不得在背地里嘲笑她这个女儿养得不值钱。   再说这大黄妈对她甩脸子,叮嘱她把嫁妆看好了。   她也要跟大黄妈说清楚,不然大黄将来想娶她进门,哪那么容易?   大黄妈一听王晓梅让大黄爹多挣钱,这脸色当即就变得愠怒,随口指责道:“你这丫头一来,连声婶子都不叫,你妈怎么教你的。”   “我妈怎么教我,你管不着,还有你想让我叫你婶子,那你也得对我不错,我才叫。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把那些好吃的全藏起来,等我走了,你才给大黄吃,你当我傻,那么好骗吗?”王晓梅知道大黄妈对她看不上,那她能有好脸给大黄妈。   还喊她婶子,做梦吧!   大黄妈暗暗在心里翻了一个白眼,不明白她儿子大黄咋被一个死丫头给拿捏得那么紧。   让他干啥就干啥,甚至那些好吃的,好喝的都可劲给那死丫头。   她这个亲妈倒啥都没捞着。   还要成天伺候他们,她都想不通,这死丫头给大黄究竟灌啥**汤,咋那么管用!   “晓梅,你真聪明,我妈在柜子里藏了好多饼干,还有我爸给我留了一个大鸡腿,我一直没吃,就给你留着,等你来。”大黄不等他妈开口,就把他妈给卖了一个干净。   大黄妈被大黄这话气得直接拍了拍胸脯,面色越发难看,只能使劲呼吸,竭力平复愤怒的心情。   毕竟大黄是她的命根子,她舍不得责怪,只能一切都随大黄,却仍是怪声怪气道:“吃,吃,吃,家里那些东西都可劲吃吧!吃完了,咱家都跟着喝西北风去。”   “妈,你说啥?爸这个月不是快要发工资了吗?咱家不会喝西北风的,你放心。”大黄不懂她妈咋说话突然阴阳怪气,他也听不出来她妈话里的怒火和无奈。   他只知道自己有好吃的,是一定要分给王晓梅。   甚至他说完,不等他妈反应过来,就拽着王晓梅往院子里去:“走,晓梅,跟我进屋吃饭,我都把饭给你盛好了,还是我们家最大的碗。”   话毕,大黄妈转身,差点“呲溜”一下,摔一跤。   哎哟!她这傻儿子,是不是要把家底都给王晓梅掏出来。   完了,完了,完了,她家这日子还咋过啊!   王晓悦却躲在离大黄家不远的大树后头,听了半天,也没听出啥来。   只知道她晓梅堂姐肯定被大黄妈灌输了啥不好的思想,不然晓梅堂姐咋那么冲,一天到晚都惦记着她的嫁妆。   “巧巧,你咋跑这来了,快,跟妈回去,还有你姐呢!是不是又到大黄家吃饭去了。”由于王晓悦藏在大树后头,还害得李华兰一顿好找。   终于在发现她的身影后,她才一边牵着王晓悦的小手带她回家,一边问她王晓梅的踪影。   王晓悦指了指大黄家的院子,点头道:“妈,你猜对了,晓梅堂姐又到大黄家去吃饭了,加起来有好多好多次了。”   李华兰是成年人,跟王晓悦的思维差不多。   都不用王晓悦明说,李华兰都开始怀疑这王晓梅最近这么精于算计,说不定就是大黄妈教她的。   大黄妈这人除了溺爱儿子,刁蛮不讲理外,就是喜欢计较。   她要是不想办法从王晓梅身上抠下一点什么东西,她能记一辈子。   不过看样子,王晓梅这德行比她更严重,只有她想别人的,没有别人想她的。   日后受磋磨地不一定是他们,倒是这大黄妈心眼真多,好的不教,尽给王晓梅说些有的没的。   她二弟妹都被弄得想直接跟王晓梅断绝关系,就当没生过这个孩子。   唉!母女之间,哪那么多隔夜仇。   王晓梅要是向二弟妹服个软,不就啥事也没了。   “妈妈,奶什么时候回来呀!”他们家能镇得住王晓梅的就是她奶,她奶一出马,晓梅堂姐肯定不敢作妖,继续欺负王芸芸。   “你奶快回来了,咋了,想你奶了,是不?”李华兰笑着把王晓悦的小脑袋,往自己身上揽了揽。   这丫头才几天,就想她奶,到底是婆婆一手带大的孩子,跟婆婆亲得很。   “妈妈,我告诉你,晓梅堂姐最怕的就是奶,只有奶在,晓梅堂姐就不会跟二妈作对,所以我想奶快点回来。”像晓梅堂姐,只有奶管得住,像其他人,比如:她爷,她爸都不方便管教。 第48章 结果   李华兰深以为然地点点头。   确实这晓梅丫头还是婆婆管得住, 换做其他人,都不太管用。   “你个鬼丫头, 那你最怕谁?是你奶, 还是你爸?”李华兰知道小闺女一点都不怕自己, 不过她从未像王晓梅那样任性或忤逆, 一直都是她的贴心小棉袄。   要说怕谁?她当然谁都不怕, 好歹上辈子是个成年人,见过世面的。   他们唬不住自己, 她也不会像晓梅堂姐那样个性叛逆, 喜欢跟人作对。   她喜欢什么事情都跟家人商量着来, 有自己的主见。   “妈妈, 我饿了,我要回家吃饭。”王晓悦选择不回答李华兰的这个问题。   一家人之间, 不必谈什么怕不怕,不然相处时间长了, 多累得慌。   李华兰没有在意王晓悦口中的答案,而是带着关心的口吻, 嗔怪道:“现在知道饿了, 那你刚才咋还跑得那么快, 你妈我差点都追不上你。”   “妈妈, 不要生气,我下次不会乱跑了。”王晓悦讨好地摇了摇李华兰的胳膊。   “你说的, 可不准骗妈妈。”李华兰满眼宠溺地将王晓悦一把抱起来, 往家里赶。   徐春花却站在院子门前, 张望不停,直到她瞥了一眼步伐飞快地李华兰,也没看到王晓梅的身影,不由焦躁道:“这死丫头哪去了,不会又跑到人大黄家去吃饭,她还要不要脸了?”   “春花,等咱妈回来,你让她和大黄妈说一说,别让她把晓梅这丫头给教坏了。”李华兰见徐春花颇为担心王晓梅,忍不住把她猜测的真相说出来,顺便为她出出主意。   “啥?她还真去大黄家吃饭了。”徐春花宁愿这死丫头只是跑出去,想要吓唬她,哪知道这死丫头还真是丢尽了他们老王家的脸,越发恼羞成怒道:“这个死丫头,宁愿听外人的话,也不听我这个亲妈说的,那我还养她干啥!干脆跟别人走了算了,还天天的就知道气我。”   李华兰若是摊上这么一个闺女,估计比徐春花更气,只好尽量用温和的语气,安稳道:“春花,咱先回屋吃饭,晓梅那丫头要想改好性子,也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行的,咱们还得慢慢来。”   “大嫂,你不用说了,这丫头是看我好欺负,才总是气我。我现在拿她没辙,我就是害怕这死丫头把咱家这名声给连累了。你说,哪有没结婚,只定亲的女孩子,整天往男方家里跑,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我们教的她,亏待的她。我一想起这个,我就觉得对不起咱妈,咱爹,还有你们,是我没管教好那死丫头。”   徐春花知道婆婆最要面子,这些年,他们家的名声越来越响,谁提起他们,不得称赞一声。   要是让那死丫头坏了老王家的好名声,那婆婆不得给她气受,让她里外不是人。   李华兰拍拍徐春花的肩膀,假意责怪道:“你看你说的,咋那么见外,你有啥对不起我们。再说这外人都长着眼睛,他们看得比我们还清楚,不会因为晓梅就把咱家名声给连累了,我看你是想多了,需要好好休息。”   其实,在农村有个好名声是好办事,要是没有,确实也不招人待见。   但要像春花说的那么严重,也不尽然。   人还是要看得开些,洒脱些,只要自己问心无愧,有什么好担心的。   “大嫂,你不怪我就行,而且我徐春花生了三个娃,一个不行,还有两个,绝对不能让他们跟那死丫头一样给长歪了。”她现在在乎的就是她两个儿子。   两个儿子虽然学习成绩不好,可性格和人品方面绝对是强过王晓梅。   就是平时爱出损主意,整人的时候,一点都不手软。   不知道是随了她,还是随了他们亲爸。   王晓悦跟徐春花的看法差不多,王和仁和王和川两个堂兄,各个方面并不是很差,就是缺乏对学习的热情。   可能天赋和积极性都不在上面,只能指望他们在另外一个领域,开拓自己的未来。   而王晓梅自从跟徐春花吵翻之后,就没说过一句话。   两人见了,就跟陌生人似的。   你不理我,我不理你。   也不知道孙佳蕙这几天还有没有找过王晓梅,但是,她想给孙佳蕙说好话,王芸芸也不搭理。   瞧见她,王芸芸跑得比兔子还快。   “老大,老大媳妇,巧巧,我回来了。”   王晓悦和洋洋正乖乖地做着李华兰给他们出的题目,王芸芸在一旁监督,时不时地会被他们的答案给惊得合不拢嘴。   她今年读三年级,成绩中上,自认是比不过王晓悦和洋洋。   结果他们每次做那些稍微复杂一点的题目,她就忍不住佩服。   恨自己为什么不能像两个弟弟妹妹那样聪明又伶俐。   而且她刚感叹着,想默默计算自己要花多少时间,才能把那些题目都填上答案。   这陈老太大嗓门突得一下,打断了所有人的思路。   王晓悦“噌”的一下,像一道快速的闪电,冲到了陈老太跟前,满脸笑意道:“奶,你终于回来了,巧巧好想你。”   “奶也想你哦!我的小乖孙女。”陈老太想摸摸自家小孙女的脸蛋,可碍于手脏,不干净,就没动手。   转而就从怀里掏出了她一直都捂在胸口的烧饼,还是热乎的,是她自己在半路上转车,专门买了四个饼子,自己吃了一个,给王晓悦他们留了三个。   幸好,这饼子买的时候,温度不低,她放在衣服里,都是暖烘烘的。   他们吃的时候,也不会感觉太冷。   还有这烧饼味道确实挺香,她吃的时候,还有人盯着咽口水。   因此,她都是吃了一个,就不敢再吃第二个。   没办法,这年月都是自带吃食,什么干馒头,干馍馍,硬邦邦的,吃到嘴里,干巴巴,不喝水,还咽不下去。   “奶,您坐车这么辛苦,肯定很饿,还是您吃,反正再等上几分钟,妈妈就快把饭给做好了。”王晓悦知道奶每次喜欢把好吃的给她留着,只是她坐了一天的火车,很累了。   不应该把烧饼放到现在,应该自己吃。   陈老太佯装生气地把王晓悦伸过来的小手,给推回去,忙解释道:“巧巧,这烧饼我吃过了,你奶这嘴里都是泡,没法吃。你先进去给我倒杯水,然后你自己吃一个,剩下的两个给你哥哥姐姐,还有弟弟妹妹分一分就可以,尝个意思。”   王晓悦拍了一下自己的额头,懊恼道:“奶,对不起,我忘了您坐车的时候,喝不上热水。那您快进屋歇会儿,我马上就去给您倒杯水。”   她忘了,这烧饼虽是有肉馅的食物,可外壳都是焦焦脆脆,吃完不喝水,确实是要嘴里起泡。   还有这烧饼个头挺大,一个烧饼能抵她三张脸,真是特别实在。   “姐,热水倒好了,快拿去给奶。”洋洋在王晓悦进屋的刹那,已经倒了一杯热水,小心翼翼地递给王晓悦。   王晓悦毫不犹豫地把烧饼塞到洋洋手里,自己端着微微有点烫的热水,送到了陈老太眼前。   陈老太接过之后,将王晓悦和洋洋一顿好夸。   她走了这么久,两个小家伙不仅一直记挂,她一到家,他们就急着伺候自己。   让她心里十分熨帖。   “妈,您回来了,咋样了,那事儿?”李华兰从厨房端着菜出来,边问候了一声陈老太,边火速问她王一民和金菱离婚这事儿,到底成没成?   陈老太刚喝下一杯热水,整个人都活过来似的。   面上顿时喜气洋洋道:“离了!还有我办事,你们难道心里还没谱?”   “妈,您真厉害,我们心里早就有谱,但是从您嘴里说出来,我们更高兴,更踏实。”李华兰诚心诚意的说。   婆婆这办事能力,真是毋庸置疑,他们就是想听个准话,这心里才真正开心的起来。   陈老太被大儿媳这一番夸奖,给讲得身心舒泰。   忍不住跑到厨房,把手洗干净,跟着大儿媳一起,把厨房的饭菜给端到桌上。   随即把大家召集在一起,边吃边说:“我跟着老三去部队,让他跟上级打离婚报告,他一开始跟我磨叽得很,我一着急,我就去找他岳父,还有他们部队领导,把为啥要离婚的原因,给他们说了几遍。他们才同意给老三做思想工作,老三也被我逼得没办法,这才向上面打报告。”   万幸,她没相信老三,否则这么拖下去,没完没了,能把她给急死。   她最气的还是老三岳父那个老倔驴,她好说歹说,对方都始终不松口。   逼得她只能使出杀手锏,说只要他答应老三和金玲离婚,那芸芸肯定还认他这个外公,老三将来也会给他养老送终,不会让他死了都没人收尸。   那头老倔驴才愿意松口,不过那几天折腾下来,把她嘴皮子磨得都上火干裂,连喝水都不太管用。   “妈,那金菱就没朝你们又哭又闹?”徐春花听完陈老太说的,有些纳闷道。   陈老太则是脸色一变,提起这个,她就是一顿火。   这金菱是真能作,作天作地,她都没见过这么作的。   “她要是不哭不闹,那就稀奇了。她还差点拿刀要砍我,我就跑出去,叫上老三两个战友,帮我拉着她,她才没得逞。而且那婆娘真是疯得可以,嘴里念叨什么,说……你要跟我离婚,我就把你宰了,咱们一起同归于尽。哎呀!别说我听了瘆得慌,就是老三见了,都有点吓得不轻。”   陈老太一想起当时那个画面,都觉得心肝颤抖。   老三真是上辈子作孽,才摊上这么一个疯婆娘。   “妈,那金菱住在哪儿,她那样子,没人吃得消吧!”徐春花虽没亲眼见过那画面,但只要随便一想象,她都被惊住。   换做她当时面对金菱,。可能就被吓懵了,搞不好,还要跟她打起来。   陈老太抿抿嘴,表情看不出是欣喜还是同情和可怜,“我跟金菱他爸商量了一下,把金菱送到精神病院治疗去了。要不然他一个老家伙,能看住那个疯婆娘。”   甚至老三给他聘请的保姆,都被金菱吓跑了。   老三才回来住了两个晚上,那疯婆娘就抱着老三照片不撒手,不管是吃饭,还是睡觉。   更吓人的是,那疯婆娘把她亲妈亲爹还有芸芸和老三合照的相片,全把除老三之外的人都给剪了,要是实在太硬,不好剪,她就用烧的,或者用小刀,把其他人的相片都戳出密密麻麻地小洞。   那保姆见了,不被吓跑,可能吗?   连她给老三织的毛衣,做的衣服,鞋子,都让金菱给毁了。   可见,她疯的有多么严重?   “妈,还是您有办法,您有主意。那三弟这回该对金菱死心了,不会对她还有啥不舍吧!”徐春花觉得王一民啥都好,就是太心软,太痴情。   这次金菱都要拿刀砍人,说杀死他,和他一起同归于尽,他不可能还会对金菱余情未了,一直都念着她?   陈老太摇摇头,轻叹道:“老三啥人,你们心里就没点数?我看他一时半会儿是放不下金菱,咱得给他一点时间缓缓。”   金菱跟他在一起生活那么多年,要寒心,也不是马上就能感情变淡,总得有个过渡。   “那奶,我啥时候可以回家,我想爸爸了。”妈妈如今和爸爸离了婚,只有他和外公两个人住在一起,肯定很孤单。   她想要去陪陪爸爸和外公,想让他们忘掉悲伤和难过,不想让他们一直不开心。   陈老太知道王芸芸在家的这段时间,一定受了不少委屈,便笑着道:“不急,过了这个年,我就让你爸把你接回去,行不?”   王芸芸点点头,应道:“行,奶,我听你的。”   话落,她仔细算了算日子,大概还有三个多月的时间,才过年。   所以她还要忍一忍,才能见到爸爸。   但愿爸爸不会骗她,会来接她回家,不然她真的这辈子都不会相信爸爸,还会很讨厌很讨厌他。   这顿饭吃完,陈老太就和几个儿媳聊了一会儿天。   当她听到大黄妈教唆王晓梅看住自己的嫁妆,还有成天欺负王芸芸,以及跟老二媳妇吵架闹翻的那些事儿后,她就拉下脸,不满道:“这三丫头怕是好日子过得太舒服,真当自己是祖宗,咱家都得伺候和供着她了,是吧!”   “妈,那死丫头现在和大黄妈,还有孙佳蕙是一类人,她就向着她们两个。哪像是我们老王家的孩子,我都不想看见她这张脸,见了就是一肚子火。”徐春花跟王晓梅冷战了好几天,这几天,她都没等到王晓梅的服软。   心都快凉透了。   “咋?孙佳蕙也掺和进去了?”陈老太跟老三出发的时候,不是叮嘱过他们吗?   咋就不管用了呢!   “妈,那死丫头嘴馋得很,人家一点吃的就把她给收买了,还跟芸芸说,孙佳蕙做她的妈妈,肯定会对芸芸好,不会亏待芸芸啥的。”徐春花都怀疑她生这丫头,是不是让人给掉了包。   陈老太嗤笑一声,讥讽道:“那孙佳蕙就是一个傻的,她使那些手段有啥用呀!老三都跟我赌咒发誓,说这辈子都不会再婚,不会给芸芸找后妈。我看他也是铁了心的要这么做,那孙佳蕙甭管耍什么花招都不管用了。”   “妈,三弟这么说,是不是变着法的为金菱守身?”徐春花不禁有些猜疑。   陈老太冷哼道:“管他是不是为金菱,他运气太差,真不适合再讨一个媳妇。万一遇到一个品性不咋地的,不还是他倒霉,芸芸倒霉,我们跟着倒霉吗?”   “妈,那孙佳蕙继续这么纠缠下去,也不是事儿。还有大黄妈背地里这么阴我们,你是不是得管一管?”李华兰只要婆婆一回来,那他们家这主心骨就有了。   什么家事到婆婆那里,都会有解决方法。   “管,当然得管,咱这样,咱明天去一趟邻村或县城,咱要把话给孙佳蕙挑明了,我们家老三是真不想跟她结亲。至于大黄妈,我抽空了,我就去跟她好好说一说,她要是敢撒泼,看我怎么收拾她。”   陈老太雷厉风行起来,三个臭皮匠都抵不过她。   王晓悦在旁边听得很详细,吃瓜吃得特别开心,也很想明天跟着奶一起去凑个热闹。   可是她明天还要上学,去不成。   只能希望奶明天回来,跟爷说话的时候,她能听个大概。   “巧巧,你过来,爸爸跟你说个事,好吗?”王一国趁着陈老太跟几个儿媳聊得不可开交,没时间注意他,就迅速抬起胳膊,朝王晓悦招了招手。   王晓悦恰巧正对着他,一瞧爸爸向她挥手,连忙从座位上站起来,溜到了王一国跟前,压低声音:“爸爸,你找我有啥事吗?”   “有,还是很重要的事。”王一国也不卖关子,跟她开门见山道:“爸爸想让你明天放学,跟我去后山一趟,可以不?”   “可以,当然可以了。”王晓悦猜爸爸又带回来一些怀孕的小动物。   反正后山已经被爸爸单独圈了一块出来,里面不止有小兔子,还有野鸡啥的。   还有一头受伤的野獐子被爸爸捡回来,圈养在山上,过得挺悠哉,赶它走,它都要懒洋洋地躺在地上,不动弹。   这么死皮赖脸的獐子,王晓悦是第一次见,也不舍得杀它,要知道它是国家二级保护动物,在后世,也算是稀缺品种。   那把它养肥,也蛮有成就感的。   当然就要劳烦她爸爸,每天上山四五趟左右,定期给他们喂食和打扫卫生。   而且两头大野狼看着,有哪个野鸡,野兔敢逃跑,野狼准能寻着它们身上的味道,把它们给叼回来。   只是没想到爸爸带她上山,不是让她去看其他怀孕的小动物。   是黄黄怀孕了,原来,灰灰是公狼,黄黄是母狼,它们是夫妻。   “巧巧,你觉得黄黄会生下多少只小狼宝宝?”王一国试探的问道。   王晓悦沉思了一会儿,才给出答案,“我觉得黄黄会生下十头小狼宝宝,太多了,它的肚子就会被撑破。”   一般母狼会生下三头小狼崽,体质当然很强悍。   不过生二三十只小狼崽子是不太可能了。   母狼就算怀孕,也会自己狩猎,它们不适合像家猪那样,一天到晚除了吃就是睡。何况家猪肚子再大,肉肉和脂肪都能帮它们避免被撑破的危险。   野狼一般都是偏瘦,再胖也胖不到哪里去。   还有狼多了,会引起村民的注意,让他们察觉到什么,那就不妙了。   毕竟离改革开放和下户还有好长时间,这期间最好警惕些,别给自己招来不必要的麻烦。   “十只,那也够了。”至少十头小狼崽子长大以后,就又会像灰灰和黄黄一样,生下自己的宝宝。   这么算来,他养的这两头野狼一点都不亏,以后这圈养规模扩大了,就把它们训练得听话些,让它们替自己看着,比请人还方便。   王晓悦比她爸爸还放心,甚至她大脑灵光一闪,竟发现一个她从未注意过的问题,   那就是她的金手指真真逆天了。   凡是他们家圈养的小动物,不仅能生能长,它们都超听话。   她有时候抓一把米去喂鸡,那些母鸡都围着她转,要么她路过鸡圈,那些站在原地啄菜叶的母鸡,全都咯咯地突然凑过来,在她脚边卧着,然后生下几个鸡蛋。   连一向凶狠地公鸡,都会眼巴巴凑上来,跟她打声招呼。   或许,她这金手指,自带亲近和忠诚功能。   这般想着,那只死赖着不走的野獐子,就忽然跑到圈边,朝她看过来,并且叫了几声,蹦跶了一圈,显得非常滑稽。   “獐獐,才几天没见你,你果然又长胖了。”受她爸的影响,给野獐子取了这么一个随便的名字。   谁让山上就只有这么一只野獐子,叫它獐獐,不是挺有寓意和含义吗?   野獐子不知道王晓悦说什么,就自己在那一个劲儿蹦跶。   王晓悦却开玩笑似的嘀咕了一句:“獐獐,你怕不是在装疯卖傻?”   她就没见过这么逗比的野獐子,圈门一直都没关,时刻敞开着。   它愣是装没看见,就不往那去。   王一国有时忍不住进去赶它,它都没动静,自顾自地抢兔子吃的草。   偶尔还会趁灰灰和黄黄不注意,用嘴叼住一块生肉,默默地趴在角落里,埋头吃着。   导致灰灰和黄黄都不开心地咧开嘴,露出尖牙,朝它吼几声。   刚开始,野獐子还是挺怕,后来,不知道是开窍,还是觉得有恃无恐,居然一点都不害怕灰灰和黄黄。   把自己当大爷一般,成天在圈里溜达来溜达去,欺负这个,欺负那个。   让王晓悦撞见过几回,每回都感觉这野獐子贱贱的,连她都想替小兔子,还有灰灰它们抱不平。   “爸爸,山上还有野猪,野熊吗?我怎么没见过?”王晓悦听奶说,山上那地儿,他们都不敢种玉米之类的庄稼。   不然就要被野猪和野熊给祸害了,容易颗粒无收。   “巧巧,野猪和野熊咱们不能养,那家伙凶得很,咱们只能打来吃肉,或者拿去县城买卖。”王一国耐心地跟王晓悦解释了一下。   “哦,原来是这样。”王晓悦点点头,心里想道:要是等日后政策下来,把后山这块儿全给包下来,像后世那样,放养野猪,应该是一个不错的点子。   再者,他们家常年都有奶熏得野猪腊肉,以及肉干啥的,比一般家猪要好吃些。   当然要处理得当,否则味道特别重,尤其对嗅觉敏感的人来说,闻到那个味儿都不敢吃,直接被熏吐了。   况且她四爸手艺不错,这新鲜的野猪肉,经过他一番烹调,风味十足,老少皆宜。   是一道拿手好菜。   将来他们能包下后山,养野猪的同时,还能让四爸自己开一个餐馆,经营农家乐,何况生意做得好,还能把店开遍全国,不正好互相成全,打响名声嘛!   王晓悦为家里的每个人都想象出了一条致富路子,但是这个不是靠运气和先机就能做好生意,还得本身有能力和本事才行。   不然一切都是空谈。   像孙佳蕙重生之后,凭借自己的记忆,马上拿出她妈的家底,在县城盘了一个裁缝铺子,给人做衣裳。   生意并不火爆,相反,大家不是很能接受孙佳蕙那些暴露或者过于时尚的衣服款式。   真正要发展起来,大概要八十年代中期,而九十年代,就有很多人模仿港片和外国片离男女主角的穿着和打扮。   那时的风气,据说很开放,并没有六七十年代那么严格。   再有就是孙佳蕙做得服饰风格都太现代了,她很少加入复古元素,更偏日系和韩风。   年纪轻一点的女孩子,或许会容易接受,年纪大一点的只怕嫌腻歪和奇怪。   要么她转变另外一个思路,改做蛋糕,可能生意比她卖衣服来得要红火些。   “巧巧,来,看奶给你买什么了?”王晓悦和爸爸下山后,才刚到家。   陈老太就把她从县城买得三串糖葫芦,硬塞在了王晓悦的手里。   继续开口:“你的一串,你弟弟洋洋一串,还有你芸芸姐一串。这个东西吃多了,也伤牙。等我下次去县城,再给你买,你看好不?”   “好,奶,还有我只要吃三颗就可以了,您也吃,爸爸也吃。”一串糖葫芦有十个山楂,爷爷和妈妈都不爱吃这么酸的,所以她只需要和爸爸,奶奶分一分就行。   陈老太摇摇头,“我不吃这个,我牙齿都掉了几颗,啃不动咯!”   她现在最怕吃一些容易崩牙的东西,她没老头子那口牙坚强,她得听大儿媳的,要把牙好好保护起来。   她不想将来一口牙齿掉光,变成一个无牙老太太,去参加她小孙女的婚礼,那多不好意思,到时还引人笑话。   “你爸我也不爱吃这东西,你自个儿吃,我去把自行车擦一擦。”王一国喜欢啥都紧着闺女,而且他对冰糖葫芦这种小孩子玩意儿并不稀奇。   很多时候都是看在小闺女的面子上,他才尝一口。   王晓悦看爸爸对自行车宝贝的那样,忽而想到,爸爸最大的爱好就是喜欢车。   只是他们村到县城那段路特别陡,需要修缮一下才方便。   否则依奶和爷的身体,根本经不起几回折腾。   他们也都习惯了自己走路或坐牛车,连公共汽车他们都不想挤,实在是被人当夹心饼干贴着,太难受。   他们也不乐意花那个钱,去白白折腾。   “巧巧,你先吃着,我去放东西。”今年老头子每月领的东西,比往年多了不少。   因此她今儿思来想去,还是去了县城,先到孙佳蕙的裁缝店里,把事情跟她说清楚。   才去粮站领的东西。   王晓悦看了一眼陈老太手中的东西,忙把手中的糖葫芦,分给了洋洋和王晓梅。   自己像做贼似的,悄悄潜进了屋子。   等陈老太转身,就瞧见王晓悦一边啃着糖葫芦,一边端端正正地坐在她和老头子的中间。   让她无奈地坐在床上,捋了捋王晓悦额前被风吹乱的发丝。   “巧巧,你说你这丫头小小年纪咋像个包打听似的,每次我和你爷说话,你都听一耳朵,真是精怪的很。”   王晓悦调皮地眨了眨双眼,谁让她是成年人芯子,八卦之火熊熊燃烧,再说她很关心家里的事情。   不弄个明白,她晚上都睡不着觉。   王老爷子轻轻吹了一下瓷缸子上面漂浮地白色泡沫,才喝了一口热茶。   顺便抬起眼皮子,瞥了一眼陈老太,说道:“这巧巧不是随你吗?你现在不就是活一干完,东家走,西家走,人家祖宗十八代都能让问出他们姓甚名谁。”   “去,你个老头子,就知道揭我的短。”陈老太八卦是八卦,但她每次听了,不会到处乱说,乱传。   像他们村里那些长舌妇,刚听完几句,没几分钟,就跟其他人透露。   还添油加醋,乱说一气。   这种人才是最讨人厌,不受大家待见。   “那你今天去县城,又去打听谁了?”王老爷子每次一见到陈老太露出一副想要倾诉的表情,他都会当个忠实的听众,主动问她。   陈老太瞧了瞧满是好奇和期待的王晓悦,忍不住就张嘴说道:“我今天去县城不是去打听谁,我就是去找孙佳蕙,想要跟她说清楚,让她别把主意打到咱老三的头上。”   “然后呢?奶。”王晓悦在陈老太说完前因后果,等不及要问她这其中的具体情况。   陈老太清清嗓子,对王晓悦积极发问,有点哭笑不得。   她老头子都比不上小孙女这么有眼色,都不知道是让她该得意,还是该无语。   “然后我就真的坐牛车,跑到县城,找到孙佳蕙。我跟她说,你三爸离婚之后,不想再找,还对天发誓,这辈子都不会再讨老婆,他还要给他岳父养老送终,是不可能同意他再找的。结果你那个孙阿姨还挺坚持,说什么你三爸都离婚了,她有追求爱情的权力,我……都不知道说什么。”   陈老太叙述了一个大概,随后她像是想起自己说错了什么,忙拍了几下自己这张嘴,自责道:“哎呀我的娘诶!瞧我这嘴都说了啥玩意儿。巧巧,刚才那些话,你千万别告诉别人,还有这些不适合你听,你还是赶紧找你弟弟洋洋去玩,别坐在这儿了。”   这些涉及爱啊情啊的东西,她都习惯跟老头子,还有大儿媳他们谈论。   这对她小孙女说这些,她还真没那个勇气,继续说下去。   “巧巧,你奶说的对,小孩子别乱听,快出去玩吧!”王老爷子也跟着陈老太,附和道。   王晓悦自从懂事儿后,都不知道被奶赶出来多少次。   生怕她听了这些乱七八糟的事儿,就跟晓梅堂姐学坏了。   只好嘴巴鼓鼓地含着山楂核,不情愿地从屋里走了出来。   但她没有即刻离去,而是用耳朵贴着墙根,继续偷听。   “老头子,那个孙佳蕙这么说,那我当时心里肯定有点火,直说她这个人不对劲,是不是被啥附身了,要不要请人看一看,她以前胆子挺小,根本说不出这种话,结果你猜她咋的?”   陈老太虽说想让她老头子猜一猜,可她压根不等王老爷子开口,就兴致高昂地接着说道:“没想到她当场脸色就变了,还说自己没有不对劲。那我一看,这是不对劲的表现吗?这分明是心虚,她肯定有啥不可告人的秘密。我就回她,要是你妈赶不走你身体那个东西,我就去找一个有道行,有本事的人,来收拾。”   陈老太说得这么迷信,实际上就是在炸她,哪知道她心理素质这么不过关。   一眼看去,她还特别慌乱,陈老太就乘胜追击,一脸不相信,以及她有鬼的神情,将孙佳蕙弄得自己都开始怀疑自己。   她是不是太大意了,是不是暴露了云云……   王老爷子听了这么多,隐约猜出了最后结果。   不过他不说,就等着陈老太自己揭露。   “她就吓得跟我说,她是做了一个噩梦才会变成这样,她对老三没啥恶意,还说以后不会来找芸芸和晓梅,她会安安分分,不给咱们惹事儿。”陈老太不知道孙佳蕙这个借口是真的还是假的。   她只要孙佳蕙答应,以及保证不骚扰芸芸和三丫头,她就没啥可对孙佳蕙威胁和吓唬的。   好歹钟老太是一个可怜人,眼睛瞎了,这辈子只有这么一个女儿。   闹出啥大事来,钟老太没个依靠,也不行。   她就是想不通一点,这孙佳蕙为啥会性格大变。   突然之间,就换了一个人。   当然她之前说的什么皮子附身都是猜测,并不准确。   王老爷子倒是没像陈老太追究那么多,这世上奇怪的事儿多了。   也许,这孙佳蕙是忽然开窍,忽然有自己的想法,并没有特别稀奇。   王晓悦闻言,只感觉这孙佳蕙不经吓,急于求成改变自己,没有循序渐进,给大家接受的过程,确实太不谨慎。   幸好这年月怀疑人,也只能怀疑到她奶的这个程度。   要是搁在五六十年代,这孙佳蕙只怕要被当特务给抓捕起来。   听说,以前有**党专门安排两个长得相像的人调换身份,潜伏在人民群众当中,以便他日反击。   这个说法,王晓悦一直都是半相信,半持怀疑的态度。   这世上确实有很多长的很相像的人,但特务都是经过特殊训练,心理素质可比孙佳蕙强多了。   他们绝对隐藏得很深,侦查能力不是很厉害的人,可能还不一定会发现。 第49章 奥斯卡影帝   这陈老太跟孙佳蕙说清楚后, 王晓梅果真没再遇到孙佳蕙。   她也不能像往日那样,吃上白食。   而且陈老太一直都没松口,给她发零花钱。   她不得不老实一些, 安分一点, 没有像陈老太不在的那段日子里, 总是欺负王芸芸。   “巧巧,洋洋, 你们后天就要期末考试了, 记得拿双百分回来,知道不?”   陈老太一边在柴火堆上架着一个铁罐, 往里面加入花生,红豆,绿豆,芸豆,核桃等等八种不同的豆类, 坚果, 一边向王晓悦和洋洋二人仔细嘱咐。   他俩学习天赋不错, 要是不考个双百分回来,不得让家里其他孩子笑话两个小家伙。   她也想两个小家伙给家里那群皮猴儿做个榜样, 让他们更加上进,别丢了他们老王家的脸。   王晓悦和洋洋看奶做腊八粥, 顿时口水都快流出来了, 忙打包票说:“奶, 你放心, 我们绝对会给您考个双百分。”   “行,有你们的保证,奶放心了,奶等你们成绩拿到手,就给你们做好吃的。你们想吃啥,奶给你们弄啥。”陈老太笑呵呵地说完,转身就去给他们抓了一大把盐花生,还有几个柑橘,放到他们的手里。   这一次,他们家总算能过个放心年,安稳年。   老三也有时间回来跟他们团聚,就差那个一直让她牵挂的王玲玲。   也不知道这辈子还能不能有机会见到她一面了。   王晓悦和洋洋把奶给他们的零食塞到自己衣服口袋里,便心满意足地跟陈老太打了一声招呼,跑出去玩耍。   他们要是继续围在奶身旁,肯定会被渐渐煮熟的腊八粥香味给迷晕了,肚子饿得咕咕叫。   毕竟人生最大的痛楚就是能看不能吃,腊八粥煮熟之后,还要稍微凉一凉,才能盛到碗里。   最好是微微浓稠,不要太稀,否则吃到肚子里,不顶饿。   然而王晓悦和洋洋被住在隔壁的王开莉姐姐叫到他们院子去玩,才发现他们家煮的腊八粥,都是玉米,高粱米之类的杂粮掺和着煮,里面放的豆类就那么几种,还不多。   且稀得很,估计盛到碗里,都是一碗汤,只有碗底才能看见米。   不过他们除了煮粥,还往火堆里埋了几个红薯加餐。   “巧巧,你们家吃什么啊!”王开莉毫不避讳地把眼神投放到王晓悦和洋洋有点往下坠的小口袋,询问道。   王晓悦见状,从包里抓了半把盐花生,可她还没递过去,王开莉就先着急忙慌地伸手,把她掌心里的盐花生都抢了过来。   还差点把王晓悦的手心给抓破了。   让王晓悦隐约不悦地皱了皱眉,这王开莉跟王晓梅是同班同学,以前她们不怎么来往。   是她上学之后,这王开莉总是有意无意地接近她和洋洋,她们俩才慢慢熟悉。   本来,她不想跟王开莉走得太近。   但是,王开莉的亲妈是她奶的外甥女,当年她亲妈嫁到王家村来,是她奶做得媒。   她奶想着王开莉亲妈是她亲戚,两家人住得近,也好照管和帮忙。   只是王开莉亲妈身体不好,生下王开莉没三年就去世了。   王开莉爸爸王石祥又另娶了一个老婆苏桂敏,人长得不是特别漂亮,不过性格偏软,老实得很。   就是太瘦了,骨架又小,远远看着她的背影,感觉像小孩子似的。   因此多年来,王开莉的后妈一直没怀孕,他们家就王开莉一个孩子。   王开莉爸爸王石祥也因村里人对他的歧视和嚼舌根,就对苏桂敏和王开莉两人颇有不满,老想着给自己换个老婆。   可惜他没钱没长相,哪有女的能看上他。   便时常对苏桂敏非打即骂,她奶都看不过去,每次在王石祥打老婆的时候,就要去阻止他。   劝他要么干脆离婚,重新找一个,别磋磨苏桂敏。   苏桂敏生不出孩子,还不是因为营养不良,身上没肉。   甚至她每个月的月信都特别不准,两三个月才来一次。   日子过得苦,吃不饱饭,再生一个不是更穷。   这个道理,王石祥哪想得通,他只知道在农村,不生出一个男娃,他这辈子都要被人嘲笑和看不起。   而且他认为女娃再好,能给他养老送终吗?   就对王开莉刻薄的很,过年有钱了,也不晓得给她和苏桂敏添一件新衣裳。   她奶可怜王开莉,认为自己对不起死去的外甥女,就时常拿好吃的接济王开莉,还有他们家王晓梅穿不下的旧衣裳都给了王开莉。   那她当然要给奶一个面子,不能光明正大地拒绝和王开莉做朋友。   便想着委婉地远离她,结果王开莉这人不知道是真猜不出她的意思,还是假装猜不出。   她每天一下课,就找自己玩。   连王晓梅都知道王开莉现在是她的伙伴,不跟自己来往。   心里还有点暗戳戳地妒忌王晓悦,咋跟她来往密切的女同学,跟一个五岁的小丫头玩得那么好。   只不过她打心眼里有些瞧不起王开莉,王开莉吃的是他们家的东西,穿的是她不要的旧衣裳。   在她面前,就是任她使唤的一个小丫鬟。   她还没跟王开莉断交,她就脸皮厚得主动去巴结王晓悦。   让她越发对王开莉这个人看低和瞧不上。   “开莉姐,我们家吃的当然也是腊八粥了,还有我奶说你要是吃不饱,可以上我们家。”王晓悦没有像王晓梅那样,看不起王开莉。   她就是纯粹不喜欢和王开莉在一起玩耍,她知道王开莉这么接近自己,是为了吃饱饭,讨她奶的欢心。   其实没必要,她只要好好读书,努力学习,将来考个好大学。   她奶也有面子,况且她奶说了,王开莉以后要是读不起书就找她,她出钱把王开莉送到大学,直至毕业。   至于王开莉她亲爸王石祥是靠不住的,挣那么一点工分,连家里三口人的伙食都供不起。   让他送王开莉上大学,真是痴人说梦。   “那你让姨婆给我留一碗腊八粥,等我吃完家里的饭,再去你们家。不然我爸看见了,他就不给我留门,那我晚上就没地方住了。”比起王晓梅,王开莉觉得王晓悦更好相处。   何况王晓悦是她姨婆的心头宝,她姨婆有啥好吃的,都紧着王晓悦。   那她也能跟着多蹭些好吃的,谁让她家穷,吃不饱饭,她爸还看她不顺眼。   王晓悦点点头,“行,开莉姐,我记住了,那我走了。”   话落,她把包里的盐花生都给了王开莉。   而一旁熬着腊八粥的苏桂敏,这时抬起头,看了一眼王晓悦和洋洋,有些不好意思地抿紧嘴唇,随即开口道:“巧巧,洋洋,我们家没啥好吃的,要不你们拿两个烤红薯回去。”   “不用,苏婶婶,我们家有。”王晓悦瞧了一眼苏桂敏蜡黄的皮肤,以及劳累到有些佝偻的背影。   忍不住将她还没吃完的两个柑橘,偷偷塞到了苏桂敏的手里,小声道:“苏婶婶,这橘子可甜了。”   说完她对苏桂敏善意地笑了笑。   苏婶婶比王开莉苦多了,她当年之所以嫁给王石祥,是她亲爹不在了,她后爹又不愿意养着这么一个拖油瓶,就让王石祥花了五十块,把苏桂敏买回家,从此跟他们断绝来往,各不相干。   几年过去,她都没回过一次娘家,所以她跟王石祥离了婚,她不知道自己还能去哪里。   就那么一直拖着,任她被王石祥怎么折腾,她都是默默忍受。   苏桂敏却摇摇头,想要把橘子还回去,可是又被王晓悦挡了回来。   然后苏桂敏和王开莉两人眼一花,王晓悦就拉着洋洋,快速地跑出了院子。   “妈,巧巧他给你啥了?你拿出来给我看看。”王开莉等王晓悦他们跑得没影,才转头看向苏桂敏。   苏桂敏啥也没说,就分给了王开莉一个橘子。   王开莉收下橘子,仍是怀疑地瞥了几眼苏桂敏,“就一个,我不信,快点,把两只手摊开,让我看看。”   “莉莉,没了,真没了。”王开莉是苏桂敏一手带大,太知道她的品性和为人处事。   她知道自己把两个橘子都给王开莉,她肯定一瓣都吃不着。   她……她就想尝尝这柑橘是啥味,是不是特别甜,特别甜。   王开莉要是信了她,就不会再开口发问。   反倒威胁她:“你要是不把剩下的橘子给我,我就告诉爸爸,你开小灶,偷吃东西,看爸爸不揍你。”   “莉莉,我没干这些事,你别乱说。”苏桂敏急得快哭了。   她要是自己开小灶,偷吃东西,那王石祥绝对能把她吊着打。   “那你不想被我爸揍,也可以。那你把橘子都给我,我给你分一半,总行了吧!”王开莉是真的有点讨厌苏桂敏。   要是她没本事,生不出儿子,她爸怎么会连带着她一起厌恶。   都怪她不争气,她亲妈要是在世,绝对会给她爸生一个大胖小子。   苏桂敏犹豫了一下,将她手里最后一个橘子递到了王开莉跟前。   王开莉一秒钟都没浪费,直接接过橘子放到自己口袋,又仔细检查了一下苏桂敏的两只手,以及她破破烂烂的衣服口袋。   确定她没藏什么东西后,才溜了出去,打算找一个没人的地方,把那些东西都给吃干净,坚决不能让她爸给看见。   她也并不想实现她刚刚给苏桂敏的承诺,给她分一半。   凭啥?她都没吃过瘾,咋还会便宜苏桂敏。   “奶,咱家腊八粥做的够吃吗?”王晓悦从隔壁跑回来,看了看铁罐里里冒热气的腊八粥,疑问道。   “够吃,肯定够吃,而且我不是让你叫王开莉来咱家吃饭吗?那我当然多做了一些。”陈老太今儿煮腊八粥,还是用的大铁罐。   柴火直接熬,那个香味就慢慢从大铁罐里传出来,让人闻见就觉得非常诱人。   王晓悦踌躇了一下,才出声道:“那王开莉来咱家吃,能不能给苏婶婶端一碗,我看她饿得眼窝都凹下去了。”   “可以,不过让你妈给她去端,得避着王开莉她爸,否则你苏婶婶又得挨打。”陈老太倒是没责怪孙女太过善心。   谁让那苏桂敏是个可怜姑娘,在娘家受苦,嫁人之后还更受苦。   只是救急不救穷,他们家也不是古代那种有钱的商户,能随便施粥,救济人啥的。   还是得让苏桂敏找个活干,起码把饭吃饱,不能被活生生给饿死不是。   王晓悦见奶答应,立即踮起脚尖,给陈老太一个亲亲。   苏婶婶这人挺不错的,虽然穷得吃不饱饭,但她勤劳肯干。   可她太瘦了,瘦的都没力气,她挣得工分,只有队上其他妇女的一半。   王开莉她爸又嫌弃苏桂敏不能生儿子,自然他挣得钱都是他自己保管。   从来不会主动交给苏桂敏,要么他只管自己吃饱,不管王开莉和苏桂敏的死活。   这日子过得比村里其他人苦多了,还没个盼头。   果然,腊八粥煮好,他们一家准备吃饭,这王开莉就掐着时间,跑到他们家坐着。   “姨婆,还是您……熬得腊八粥……好吃,我们家……太稀了,都喝不饱。”王开莉端起碗,狠狠吸了一大口腊八粥,边嚼边囫囵说道。   陈老太笑笑,又给她添了一勺。   这王开莉亲妈跟她的关系好,怎么说,都是她一手带大的孩子。   她死了,她也难过好一阵。   唯一能做到的就是多看顾王开莉,让她平平安安,健健康康的长大。   她才对得起她死去的外甥女和她亲妹子。   王晓梅都快不爽死了,以前看在王开莉使劲巴结她的份上,她不当面说王开莉吃白食。   只是在背地里损她几句。   现在,她都跟王晓悦一块儿玩了,才懒得给她脸。   直接不客气道:“王开莉,你是猪吗?那么能吃?”   此话一出,王晓悦嘴里的腊八粥差点给喷出来。   她晓梅堂姐真是说话一点都不留情,这王开莉是能吃了一些,那也是饿出来的。   并不是天生胃口就这么大。   王开莉猜到王晓梅会嘲讽自己,也没想到她当着这么多人的面,骂她是猪,害得她只能无辜又委屈地看向陈老太。   陈老太真是服了王晓梅那张嘴,咋年纪小小,那么会说人。   便斜睨了一眼王晓梅,让她收敛点。   这孩子命苦,亲爹不疼,亲妈又不在,后妈也是一个活受罪的可怜人,有啥好挤兑的。   王晓梅被陈老太使了一个噤声的眼色,就不敢再开口。   只瞪着一双上眼皮有些微肿的大眼睛,死盯着王开莉。   有奶为她出头怎么了?   这王开莉是个啥货色,她还不清楚。   连一向被她视为眼中钉的王芸芸,看起来都没那么可恶。   毕竟王芸芸只是有机会抢她的嫁妆,王开莉可是有大把机会抢大黄。   她听王倩倩说过,这王开莉趁着她不在的时间,老去找大黄玩。   大黄不搭理,她就哭哭啼啼,搞得别人都以为大黄欺负她了。   连跟她不对付的熊菲瑶,都提醒她小心点,这王开莉在背后说了她好多坏话。   她就满是火气。   她拿王开莉当受气小丫鬟,想咋使唤就咋使唤。   哪能想到王开莉还有反扑和背叛她欺骗她的一天。   真是贱死了,吃她的,穿她的,还想抢大黄。   她要不出这口恶气,她就不是王晓梅。   王开莉见王晓梅那恶狠狠地眼神,心里突然有一丝隐晦地快感。   她比王晓梅还大一岁,结果她看起来,比王晓梅个子娇小,又瘦弱。   身上穿得一直都是王晓梅不要的旧衣裳,甚至每天被王晓梅当丫鬟使,她心里能高兴吗?   现在她换人巴结,这王晓梅她就不想凑上去。   她还想抢王晓梅最稀罕的东西,让王晓梅明白,她王开莉不是她随随便便就能欺负的人。   她也大了,都快满十二岁,像有些事儿,她比王晓梅还门儿清。   论手段,这王晓梅不一定比得过她。   王晓悦边吃着腊八粥,边瞧了瞧王晓梅和王开莉两人。   她发现她们俩的眼睛里都冒出了恶意,显然,积怨已久。   这王开莉心思不简单,她和王晓梅确实是一路人。   不过王晓悦觉得王晓梅更耿直些,有啥说啥,不喜欢把啥憋在心里。   像王开莉就比较会藏心眼,说得难听些,就是虚伪。   她不相信她奶看不出来,可能王开莉这个苗头暂时还不太大,她奶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这顿饭吃完,王晓梅都还瞪着王开莉不放。   不行,她得让大黄收拾一顿王开莉,否则她心里难受,这口气咽不下去。   “老大媳妇,来,把这碗腊八粥给苏桂敏端过去,看着她吃完,再把碗拿回来。”陈老太以前给王开莉送饭的时候,也给苏桂敏捎上一份。   但是送得太频繁,招人眼,王石祥又是一个心里对苏桂敏有怨气的人,他咋会让苏桂敏吃饱。   所以巧巧会同情王开莉也是情有可原。   “行,妈,我这就去给她送饭。”李华兰端着一大碗腊八粥,上面还放了一点自己做的酱菜,再用另外一个大碗扣上。   以免粥冷了,不好吃。   王晓悦则站在门外,盯着她妈李华兰,李华兰一出来,她就屁颠屁颠地跟在她身后。   “巧巧,你跟着我干啥?”李华兰停下脚步,看了一眼背后迈着小碎步,戴着毛线帽的白团子。   这孩子,咋大人走到哪儿,她都喜欢跟着。   像她两个哥哥都是吃完饭,就不见踪影,到处撒欢。   只有她和洋洋乖得很,有空就爱黏着大人。   让她都不忍心斥责,只询问她原由。   王晓悦跟着李华兰一起去隔壁,是因为她知道她妈李华兰,肯定又会朝苏桂敏念叨,让她勇敢点,跟王石祥离婚。   她想跟着一起去劝劝。   她实在是不想苏婶婶被王石祥磋磨地不成人样,苏婶婶生不出孩子,又不是她的错。   干嘛把所有责任都推到苏婶婶的头上。   “妈妈,我吃的太撑,正好跟着你走一走,消化消化。”王晓悦找了一个最烂,最简单的借口。   李华兰听了,懒得说什么。   这孩子鬼心眼太多,她能相信她会对自己说实话,真的需要费一番脑子,细细分析。   算了,她心眼多,也不是坏事儿。   谁让他们家的孩子,个个都那么机灵。   万一她闺女不长点心,那她以后还不得愁死,害怕她被人欺负,她自己都不清楚。   对于李华兰猜不猜得中她的心思,王晓悦并不在意。   她的目的又不复杂,她就是跟她妈一样,去做个说客,附和几句。   听不听就是苏婶婶的事情。   就算外人再怎么可怜和同情她,她自己不雄起,那又有什么办法?   “华兰,你咋来了。”苏桂敏正坐在堂屋门前,徒手剥晒干的玉米棒子。   便看见李华兰端着一个大碗,朝她走过来。   让她瞬间难为情地从门槛上站起来,红了红脸。   李华兰晓得苏桂敏脸皮薄,也不打趣,实实在在道:“我来是看看你,还有我婆婆给你留的腊八粥,快趁热吃了,不然凉了,对胃不好。”   “华兰,这也太多了,我吃不下,你还是拿回去吧!”苏桂敏没想到李华兰这次专程给她端一大碗腊八粥过来。   让她局促地分外紧张和害羞。   李华兰却假装生气道:“你跟我客气啥,我们家人都吃饱了,你家莉莉也吃饱了。就你一个饿肚子,像什么话,赶紧把这碗腊八粥吃了,不然你这不是不给我和我婆婆面子嘛!”   “不是的,你和秀婶子不要误会,我吃,我吃。”苏桂敏是真不好意思让李华兰再劝下去,害怕李华兰等会儿真跟她生气。   再说,她们都是好意,不能劝着劝着,还劝出仇来。   “苏婶婶,我给你的橘子,你吃了吗?”王晓悦在苏桂敏端起腊八粥,用勺子往嘴里送的时候,突然问道。   她鼻子灵敏,这会儿故意靠近苏桂敏,都没从她身上闻出橘子的味道。   倒是这王开莉身上橘子味特别重,她猜想,是不是她走了之后,这王开莉就从苏婶婶手上抢走了那两个柑橘。   苏桂敏一愣,尔后重重点头:“我吃了,真的吃了。”   王晓悦一眼看出她在撒谎,也不戳破。   这苏婶婶对王开莉是真的没话说,虽是后妈,可也问心无愧。   家里穿得最破,最旧的就是她,吃的最少也是她。   她从来没对王开莉有任何怨言,算得上是最称职的后妈。   她以后也要小心些,再也不能当着王开莉的面,给苏婶婶拿吃的了。   “桂敏,你看你日子过得这么苦,咋就不想跟你男人离婚。”李华兰说着,又看了一眼在东屋睡大觉的王石祥。   苏桂敏却是低头,有苦难言道:“华兰,我没有娘家,我离了婚,就没住的地儿,你说……”   “怕啥?桂敏,你这话都跟我说了多少遍,我去给你找工作。正好我在县城看到招工启事,有一家糕点店招打下手的女工,你去试试呗!你这手脚不是挺勤快。”李华兰是能帮苏桂敏一把,就帮她一把。   “那……那她家包吃包住吗?”苏桂敏也不是一味受气的小媳妇。   她要不是因为没地方住,哪能让王石祥对她眼不是眼,鼻子不是鼻子。   “好像包吃,不包住,要不你明天跟我去县城一趟,咱们去看看?”苏桂敏摊上一个自私的男人,是她时运不济。   现在有机会摆脱,当然要抓紧。   而苏桂敏以前都找不到合适的工作,别人大多都是嫌弃她没文化,或者太瘦小,没力气。   现在又有机会降临,她肯定是不会放过。   “那多谢你了,华兰,等我以后赚到钱,我一定报答你和秀婶子。”苏桂敏这长期苦丧的脸上,终于浮现出了一丝真心实意的笑容。   李华兰却摆摆手,“行了,你看你又跟我说客气话。对了,你这个工作成了,我就借你一点钱,你在县城租个房子,然后想办法跟他离婚,别跟着他继续受苦了。”   “华兰,真的谢谢你,你对我太好了。只是我想离婚,可我和他的那张结婚证,被他藏起来了,我……我找不到。”苏桂敏做梦都想过上吃饱穿暖的日子。   她也想过不离婚,就偷偷逃跑,可是她这幅模样,能跑到哪里去。   身上没钱没粮,连去省城都没那个可能。   “这有啥?等你一切都安顿好了,我准让他跟你离婚。”这女人结婚图啥,不就图男人对自己好。   可如今苏桂敏被她男人这样对待,有啥留恋和不舍。   “真的,华兰。”苏桂敏这下整个人的精神都打起来,双眼微亮。   “真的,真的,不骗你。”李华兰认认真真地重复了一遍。   她哥,还有一国他弟王一民要是这么痛快,想得通,哪会扯出那么多麻烦事儿。   王晓悦还以为她妈李华兰又要白操心一场,哪料到苏婶婶这么快就答应和王石祥离婚。   估计苏婶婶是真想离,碍于实际情况,才不敢做决定。   “你这去给苏桂敏送个饭,回来咋这么高兴。”陈老太莫名其妙地朝拿着空碗回来的李华兰,投去了一个疑惑的眼神。   “妈,您听我跟您说……”李华兰高兴,是因为她真的帮到了苏桂敏。   而且苏桂敏跟她是朋友,朋友要脱离苦海,她能不乐呵吗?   “好事儿,桂敏这孩子不傻,要不是她那个后爹亏心,她也不会嫁到王石祥家受苦。”其实,她也后悔当初要把自己外甥女弄到这来。   她以为有她照顾着,她外甥女绝对不会吃亏和受苦。   哪想到她外甥女一天好日子没过上,人没了。   王石祥这人也渐渐转性,变得自私又阴沉,还亏待她外甥女留下的孩子王开莉。   “妈,那王石祥跟桂敏离了婚,他会不会重新找一个,对开莉不好啊!”李华兰当年跟王开莉她亲妈也是好姐妹。   别说王开莉她亲妈长得不差,跟婆婆有那么一两分相像。   难怪这王石祥日子久了,对苏桂敏有怨言。   但这是他自己选择的,是他要把桂敏娶回家,又不是苏桂敏自己心甘情愿。   陈老太沉吟了一会儿,说道:“到时的事情,到时再说。”   开莉再等几年,也是大姑娘,肯定要出去上大学。   那时她自己能独立,有工作了,管王石祥咋整,只要给他养老钱就行,不必负责太多。   王晓悦却认为她奶和她妈的担心是多余,那王开莉从小在这种环境长大,一定有自己的生存方法。   别看她表面软弱,实际上她跟王晓梅差不多,都是不会让自己吃亏的主儿。   这不,离期末考试还有一天,王开莉都还拿着课本跑到他们家一边玩耍,一边向她妈请教,看上去是很努力学习的一个好孩子。   而她奶给他们三个抓的瓜子,花生,糖果啥的,她和洋洋一颗都没吃着,都被王开莉全包圆了。   甚至她嘴上就没停过,她和洋洋也懒得计较。   就老老实实地在那复习,练字儿。   直到王晓梅从外面回来,一见到这王开莉,当即就炸毛地把她面前的课本,扔到了院子外。   “你这人是不是无赖,我奶给你吃,给你喝,还不够啊!还想成天赖在我们家不走了。你信不信,我找大黄揍死你。”都说她是狼心狗肺,她呸!这王开莉才是真正的白眼狼。   她今儿早上,又听王倩倩跟她念叨,说王开莉这人阴得很,不在本村跟人说她的坏话,居然跟周边几个村子的同学说她早恋,这么大的帽子扣在她头上。   搞得那几个村子里的长舌妇都知道,她是一个不要脸的小丫头。   她气得差点嘴都歪了。   早恋是啥?那是要手拉手,才叫早恋。   她和大黄又没手拉手,他们就是在一块儿玩,她有时候还要听奶的话,避着一点大家。   哪想到这王开莉满嘴胡言,脑子里的思想这么龌龊。   她奶真是看错这王开莉了,王开莉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小人。   “晓梅,我没有成天赖在姨婆家,我是来找巧巧玩,巧巧现在和我是朋友。”王开莉会对别人讲闲话,是出于对王晓梅的阴暗报复。   她要是不拿自己当朋友,把她当丫鬟使,她能想出这个损招儿吗?   “我和她不……”   王晓悦正想说她和王开莉不是朋友,王晓梅就打断她道:“巧巧,你真傻,你被她骗了,她不是想和你做朋友,我告诉你,这王开莉她就是利用你,等你没用了,她就会反咬你一口。”   “晓梅,你说啥呢!我怎么会利用巧巧,你别闹了,大不了咱们和好,我什么都原谅你,行不?”王开莉知道王晓梅冲动得很,什么话都藏不住。   可是她有证据证明自己说她坏话了吗?   她就是单纯的说错话,说漏嘴而已。   王晓梅被王开莉这倒打一耙给气得忽然呆住,她……她说啥?   要她来原谅自己,她做错什么了,要她来原谅自己。   哎妈呀!她多大的脸,来原谅自己。   越想她越愤怒,忍不住她就跑上前,跟王开莉两人扭打起来。   王开莉这张臭嘴,让她乱说,让她乱说,看她不挠死王开莉。   “晓梅堂姐,别打了。”王晓悦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给惊得往后退了退,忙喊出声。   哪想到她弟这次换了一个画风,一边不断鼓掌,一边看好戏道:“晓梅堂姐加油,晓梅堂姐加油……”   她弟真是皮!明知道王晓梅怒上心头,他还添油加醋。   这下好了,王晓梅真被洋洋鼓舞得更加起劲,死活都要扇肿王开莉那张嘴。   一瞧王晓梅要得逞,她弟洋洋又转投了阵营,“开莉姐姐加油,开莉姐姐加油。”   好嘛!王晓梅被洋洋这忽然改变的叫好声,给泄了气。   又是王开莉占了上风,等王开莉要扯掉王晓梅的辫子时,洋洋马上转而支持王晓梅。   一来二去,两个人都被洋洋这小家伙折腾得脑门突突疼,一起怒视洋洋道:“闭嘴,别喊了。”   话毕,李华兰和陈老太两人恰好寻着声音,跑了过来。   满是严厉道:“你们吵啥,都快是大姑娘了,好意思在弟弟妹妹面前打架吗?”   陈老太以为这些孩子个个都会乖巧和安静,谁知道这王开莉和王晓梅竟都打成了一团。   那脸上掐的到处都是红印,下手还挺重。   李华兰进屋的时候,刚好撞见王开莉和王晓梅两人一起朝洋洋怒吼,以为洋洋开口阻止她们打架,被她们嫌烦,不禁心疼地一把抱起洋洋,对王开莉和王晓梅说道:“你们有啥不能解决的,非要这么淘气地你打我,我打你,看把你们弟弟吓得都成什么样了。”   王开莉和王晓梅一听,正要反驳。   洋洋却抓住时机,瘪着小嘴,指了指王开莉和王晓梅,而后把头埋在李华兰胸口,呜呜道:“奶,妈妈,她们凶我!”   如此一来,搞得他好像受了天大的委屈。   李华兰拍拍洋洋的后背,哄他道:“好了,洋洋,有妈妈在,她们都不会凶你了,乖~”   洋洋很少在她跟前,表现出这么难过的一面。   想来,他是真受委屈了。   王晓悦见此,连忙转身,捂着嘴,生怕自己会被洋洋这夸张和逼真的表现,给弄得笑场。   她弟这表现,真是都可以拿奥斯卡影帝奖。   连奶都认为洋洋这么乖的孩子,一定不会胡闹,他肯定是被王开莉和王晓梅给吼得不开心。   急忙一手拉着一个孩子,把她们拽到李华兰跟前,严肃道:“你们把弟弟弄哭了,快点道歉,不道歉,今儿晚饭,谁都别吃了。”   这两倒霉孩子,打架就算了,咋还欺负比他们小几岁的洋洋,像当姐姐的人吗?   王开莉倒是低下头,诚恳道:“洋洋,我错了,我不该吼你。”   她才没那么傻,为了争个对错,连饭都不吃。   王晓梅则是挣扎地拧紧双眉,实话实说道:“奶,洋洋他这是在骗你呢!我们没有故意弄哭他,是他先招惹我的。”   “你当奶没看见,没听见呀!赶紧的,道个歉,这事儿就完了。要是你嘴硬,不肯说,那你就搁这站着吧!”翻了天了,这做错了还狡辩。   李华兰也跟着劝道:“晓梅,你就跟弟弟道个歉,不然你就要饿肚子了,还有今天晚上有你最爱吃的鸡腿,你不要了吗?” 第50章 惯三儿   鸡腿?   王晓梅咬咬嘴唇, 不甘心的望了一眼洋洋的小背影,还有站在她身旁痛痛快快认错的王开莉。   她是最护食的,要是她不认错, 自己想吃的东西, 不就被王开莉这个小人给吃光了吗?   不行, 她不能让王开莉得逞。   只好如斗败的小公鸡似的,耷拉着脑袋, 违心道:“洋洋, 对不起,我不该吼你。”   陈老太见王晓梅认错了, 这语气才略微缓和:“你和开莉两个人为啥打架?还有看看你们把对方都掐成啥样了,不知道这女孩子的脸最精贵?”   “姨婆,我不知道我咋得罪晓梅了,反正她上来就是挠我,您看我这脸……都快疼死了。”王开莉边说, 边指了指自己那张被掐出几个血印子的脸蛋。   陈老太仔细一瞧, 都觉得脸疼, 这三丫头咋下手那么狠。   这是有啥深仇大恨,恨不得弄花对方那张脸。   王晓梅没料到王开莉竟然恶人先告状, 奶才刚问她,这王开莉就先把自己撇干净, 啊呸!什么玩意儿, 她最见不得的就是这种睁眼说瞎话的小人。   “奶, 她这人是黑心肝, 白眼狼。你把我的旧衣裳,旧鞋子都给她穿,她不感激我就算了,她还在背后,和几个外村的同学说,我和大黄在早恋,你说她这不是污蔑吗?”她只怕自己以后去邻村找自己小伙伴玩,那些长舌妇都对她指指点点。   这王开莉真是特别阴险,比她想象中的还要阴险。   她做梦都没想到王开莉会这么对她,这个瘪犊子玩意儿,要不是洋洋使坏,她一定能把王开莉那张嘴给扇肿。   “姨婆,我没干这事儿,您要相信我。”王开莉为自己迅速辩解。   王晓梅却火冒三丈,嘴里直喊她骗子,小人等等,还把她对王开莉所有的不满和不忿全都发泄出来。   而陈老太对王晓梅到底是啥人,心里还是很清楚。   嘴巴毒,说话不过大脑,有些自私,但绝不会使什么阴招算计人,就是太不听话,老喜欢跟大人作对。   反而是这王开莉,不知道这孩子是不是受苦受的太多,所以她这原本有些单纯的心性发生了一点变化。   人看着,没以前敞亮,心思憋得挺牢,不容易让人给发现。   早知道这样,她就该和王开莉好好说一说,做人还是要正大光明些,有自己的小心思不是坏事儿。可你要算计别人,能不能考虑周全,别头脑发热,使出那种下三滥的招数。   王晓梅骂完,看奶半天没说话,急得立马拉住陈老太的胳膊,愤愤道:“奶,你知道我不说假话的,你要相信我,这王开莉就是一个恶心坏胚子,您以后就别管她了。”   她恨王开莉恨得要死,要是奶一直护着她,那她怎么找机会,好好地教训这王开莉一顿。   因而她希望奶一定要信她的话,别像农夫与蛇那个故事,养大了王开莉,却祸害了他们一家人。   “得了,我的事情要你多嘴,你们两个今儿也都给我啃干馒头,饭菜啥的别吃了。不然你们不长记性,再说了,这在弟弟妹妹面前没个当姐姐的样,让他们跟着你们学坏了,咋办?必须得好好惩罚你们一下。”   话落,她把两人分别带到不同的地方,让她们先站着。   随即走到王开莉跟前,低声询问:“晓梅说你在背后跟外村同学嚼她舌根,是不是有这一回事?”   王开莉这孩子跟三丫头不一样,她是没人管,三丫头是管不住,太野了。   苏桂敏整天忙着干活,她要想好好管教王开莉这孩子,真得下一番狠功夫。   关键她是后妈,把孩子管太紧,别人都说她虐待和心坏。   这名声传远了,她以后还咋整,这离婚之后,还能找好对象吗?   王开莉她爸王石祥以前还是一个肯干又踏实的人,自从她外甥女走了,几年过去,他这人就慢慢转了性。   他想换媳妇,可又拴着身边那个不放,甚至不光折腾和磋磨人家,他还亏待自己孩子,这是人吗?   既然没人管,她就得替外甥女管管,不能让这丫头走上邪路不是?   王开莉摇摇头,打算抵死不认。   她就是说了王晓梅几句坏话,也没把她往死里整,咋姨婆这脸色这么不好看,不会是想啥都不管,放弃她了吧!   这样一来,她就更不能认了。   “开莉,姨婆拿你当自家人,你咋不跟姨婆说实话。你是不是怨晓梅那丫头看不起你,对你呼来喝去,你心里不舒坦,就想给自己出口恶气?”陈老太换了一个角度,把自己当成王开莉,想象自己和晓梅那丫头待久了。   这心理肯定会出问题,最重要的是开莉这孩子不会调节自己情绪。   王开莉眉眼低垂,微有些忐忑地攥紧了自己衣角。   姨婆都猜对了,她就是不满王晓梅拿她当丫鬟使,不像其他人对自己的玩伴那么亲密和信任。   陈老太也不着急她开口承认,依旧接着说:“你这孩子有没有想过,你对晓梅使坏,那等于给我们全家抹黑。还有晓梅那边,我肯定会说她,但是你这孩子,要往好里学,别辜负我和你妈对你的期望。咱不能做人,不讲道理,你凡事都得想明白,想多一点。你得知道你要做一件事,会造成啥后果,才能下决定。”   王开莉这孩子眼看着就是个大姑娘,这道理她说,开莉这孩子肯定听得懂。   她不想自己花心血培养的孩子,这品行上有啥问题。   这以后出去工作,得吃多少教训。   这有时候,你以为你够损的了,结果还有比你更损的。   况且阴招使多了,将来这报应,肯定得加倍降临在自己身上。   王开莉当初耍这招,的确是没想过会对姨婆一家人造成啥后果。   她就想让王晓梅憋屈,被人骂成狗。   还想抢她最稀罕的东西,让她急得跳脚。   哪知道会影响到姨婆一家人,难怪姨婆会对她突然这么严格和肃穆。   “姨婆,我……”王开莉不知道说啥,想开口承认。   这会儿又卡住,张不开嘴,总觉得有块石头压在她心头,让她特别为难。   王晓悦偷偷跑到陈老太背后,盯着王开莉,冷不防地开口道:“开莉姐,你抢了苏婶婶的橘子,你是不是很讨厌她,不喜欢她。”   王开莉被这么一问,懵住了?   结巴道:“巧巧,你……你说啥?”   “开莉姐,我说你是不是讨厌苏婶婶,你昨天抢了她的橘子,你为啥不给她吃?”王开莉来他们家吃饭,这橘子她又不是没吃过。   像苏婶婶都好久没尝过这橘子的味道。   干啥还要抢苏婶婶的?   王开莉对这个问题,有些敏感。   她讨厌苏桂敏,也是怪苏桂敏保护不了她,每次苏桂敏受气,她跟着受气。   她自是有些怨恨苏桂敏,觉得她没用,给爸爸生不了孩子。   却没想过,她爸爸要是真有了儿子,就更不会把她放在心上。   陈老太知道她小孙女巧巧的鼻子是真灵,肯定不会说假话骗人。   这下,她有些理解不能:“开莉,你妈那人对你多好,你不会心里一点数都没有。你挨打,她护着你,你咋还对她那么苛刻,她想吃橘子,你让她吃,为啥抢她的?”   虽然苏桂敏是王开莉的后妈,可这七八年过去,总不能一点感情都没有。   还有身为晚辈,跟长辈抢啥吃的,这不是不孝吗?   “姨婆,我妈她不爱吃橘子,她给我的,我没有抢。”王开莉不想被大家知道,她在暗地里对苏桂敏各种不好和看不顺眼。   传出去,别人都会说她大逆不道。   陈老太不能纵容王开莉这么看待苏桂敏,人家又不欠她,为啥还要受她一个孩子的磋磨。   “开莉,你这孩子咋一点都不实诚,你要是再这样对你妈,她得多寒心。”这苏桂敏嫁过来的时候,王开莉才三岁,那时候死活都不肯喊苏桂敏妈妈。   后来,苏桂敏干啥都把她带在身边,这王开莉才渐渐接受王开莉,对她亲妈的印象,越来越模糊。   他们也没有在王开莉面前,经常提起她亲妈。   就是希望这王开莉能好好跟苏桂敏相处,别闹啥别扭。   哪想到这孩子啥好的不学,跟着他们家三丫头一起学坏,各种对抗亲人。   搞得好像她们之间有啥血海深仇,非要说着说着呛上几句,让彼此都不开心。   “姨婆,我错了,我以后会好好对我妈,不会惹她伤心和生气。”王开莉对她妈的感觉,很复杂。   她一方面希望她妈能厉害点,给她爸生个儿子,另一方面她又害怕她妈不要她,自己跑了。   因此,她不像王晓梅那样,是纯粹的叛逆。   她就是想跟她妈使使小性子,欺负她,用她爸威胁她,让她妥协。   她有预感,她妈一定会离开她爸。   到那时,她都不知道自己还有没有家了。   陈老太觉得自己还是要给王开莉敲一个警钟,让她明白,这有些事不能作,作过头,就啥也没了。   那时想后悔都没退路。   “开莉,你妈就要跟你爸离婚,你还这么对你妈,你妈估计被你弄得伤心透了。”陈老太言下之意,就是苏桂敏以前不离婚,有部分原因,跟王开莉有关。   怎么说王开莉是她带大的孩子,没有感情,谁相信?   她走了,这王开莉咋办?她爸揍她,谁护着?   万一她爸哪天喝醉了,不给她饭吃,故意饿着,也不让陈老太他们送饭,或者叫她去吃,这孩子不就遭罪吗?   不过她想得再好,架不住王开莉种种对她威胁和恐吓的行为。   日子久了,她心地再善良,也忍不了。   王开莉这会儿却是露出焦急的神色,一不小心口不择言道:“我妈要跟我爸离婚?那结婚证不是被我……”   “开莉,你说啥?结婚证咋了?”陈老太年纪大,但耳力好得很。   一开口就抓住了王开莉还没说完的最关键几个字。   王开莉惊骇地捂住嘴,眼珠子到处转动,毫无焦点。   显然她是真的说漏嘴了。   她没料到她妈跟她爸要离婚的日子,就快不远了。   “你是不是把你妈的结婚证藏起来了?说!”陈老太是真生气,一点耐心都不想给王开莉。   这孩子比三丫头难整,那心眼,那损主意儿都超出了她的想象。   在不想办法制止她,谁知道以后会出什么幺蛾子。   王开莉被这声怒问给吓得抖了抖肩,终于忍不住双眼含泪,说实话:“姨婆,我妈和我爸那结婚证被我藏到了菜园子里,我不想他们离婚。他们一离,我……我就没妈妈了。”   其实她想说,他们一离,她就会受苦吃亏,没人帮着拦住她爸,她爸一定会打死她。   “那你也不能想出这坏主意,你难道不知道你妈为了找这结婚证,费了多大的劲。你……你咋狠得下心,去骗她?你难不成想让你妈被你爸磋磨一辈子?”陈老太以为三丫头已经够不省心的了。   谁晓得还有比她更不省心的孩子。   她难不成就一点都不亏心?   再说这苏桂敏知道真相以后,该有多伤心和埋怨王开莉。?   “姨婆,我不想,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一时糊涂。”王开莉连忙双手挥动,她做这事儿,也是为了以防万一。   她想,她妈要是找不到结婚证,那她妈和她爸肯定就离不了。   而且她妈性子绵软,她欺负她妈那么多次,她妈也没跟别人说她的不是。   那他们离婚成功之后,她爸要是运气好,挣到钱,再娶一个新老婆,对她不好,那她这日子咋过。   还有这姨婆虽说给她送吃的,送穿的,那也不能天天管她。   她爸又是一个爱面子的人,本来就不喜欢她跑到姨婆家来吃饭。   她姨婆也跟她明说过,只要她成绩好,能考上大学,他们家一定出钱资助她。   没说要把她当自家人看,啥都管。   那她能靠谁?   “那你现在快点带我去菜园子,把你妈和你爸那结婚证给找出来。”陈老太没那心情听王开莉找借口。   这孩子能想出这么多阴损的招数,也是因为她爸王石祥不负责任。   他往日是多有干劲的一小伙子,人也亮堂和精神,不然陈老太哪会做媒,把自己外甥女嫁到他们家。   但是,这才几年,责怪苏桂敏生不出儿子,得过且过的,也不努力赚钱。   就知道一人吃饱全家不饿,甚至他还抹不开面子,自己闺女都饿到要上别人家吃饭,他有时还拦着,真是越来越过分,欠教训。   王开莉已经被陈老太戳开了她一直隐藏多久的秘密,现在想要补救也晚了。   只能老实点,带着陈老太去他们家菜园子,把染上各种脏污的结婚证给找了出来。   “老大媳妇,你给我瞅瞅,这结婚证上的名字还看得清不?”陈老太生怕自己眼神不好,给看差了。   赶忙把结婚证上的泥土给拍干净,交给李华兰瞧个清楚。   李华兰拿起结婚证,对着太阳光照了照,看了十几遍,最终确定道:“妈,看得清,看得清。”   “看得清就行,反正把结婚证拿去,人家一看名字,这离婚证书就给办好了。”陈老太故作轻松地说了几句,然后用余光瞄了一眼王开莉。   果然王开莉这孩子的脸色很难看,似哭非哭。   唉!都怪她爸不懂事,否则这孩子哪会变了心性,还想出这种损主意。   王晓悦跟着看了一眼有些黑乎乎的结婚证,心道:这王开莉脑子是聪明,可都没用到正道上。   这么一对比,王晓悦觉得王晓梅瞬间悲剧了。   这王开莉这么会玩手段,那她晓梅堂姐,应该在背地里吃了不少暗亏。   有些别人不说,估摸连晓梅堂姐自己都不知道。   当然这结婚证找到了,苏桂敏的心里突然踏实了不少。   她也没去问李华兰她们,这结婚证是从哪找出来的。   她就想先找个安稳工作,先安定下来,再找个机会,跟王石祥离婚,那她就啥都解脱了,再也不用被他找各种理由去打骂。   只是这一天过去,陈老太和李华兰都还在安慰洋洋。   让他不要跟王晓梅和王开莉两人计较,她们俩也不是故意要凶他。   王晓悦就在一旁,默默地看着洋洋的表演。   直到她觉得这个表演演得差不多,再演就要演过头时,立刻朝洋洋眨了眨眼。   洋洋二话不说就点头:“好,我不生她们的气了,我是小男子汉,我要大度。”   额……大度?   大度是个什么鬼?明明是他故意作弄王开莉和王晓梅两人。   也有可能是他嫌弃王晓梅和王开莉两人打搅他们这认真读书的氛围。   这不,王芸芸都被他忽悠得晕头转向,说是要跟着王晓芳学笛子。   这几天,都没时间找她玩,除了复习就是跟着晓芳姐练笛子。   毕竟她年后就要跟着三爸去部队,晓芳姐也要每星期抽空被送到省城去学钢琴。   四爸和四妈之所以会同意,大概是受了她晓梅堂姐的刺激。   认为女孩子太野不好,会给家里生是非。   刚好王晓芳的音乐老师跟他们说过,这弹钢琴也能像跳舞那样,练就个人气质,是非常淑女的一件事儿。   搁在民国,这是名媛大小姐必学的一门课程。   那他们为了让王晓芳远离王晓梅,不让她跟着叛逆,确实是咬牙做下决定。   这年头能教钢琴的老师,那都是经过非常严格的标准教育,也有一定的文化背景。   自然这上课费用特别高,并且他们还要看资质,有些手指有短板,五音不全的,他们都不稀罕教,嫌费力。   大多都是资质中等以上,最好是有钱又有天赋的那种孩子,他们绝对一万个喜欢和欢迎。   毕竟教好了,大家都会称赞,他们脸上也有荣光。   晓芳姐前段时间,还被四爸带到省城去找钢琴老师测试,以及练习了一下弹钢琴的基本指法,那老师觉得晓芳姐不错,有前途。   就让她年后去上课,暂时先给了她几首简单的曲谱,让她记住,并且背熟。   一步一步来。   等她高中毕业,就能直接去报考音乐学院。   王晓悦见过那几张曲谱,不过她还没看完全,便被王晓芳宝贝的拿过去,仔细保管。   晓芳姐跟她不一样,她是要考音乐学院的人,她上辈子学钢琴是为了考级,然后应付高中以及大学的汇演节目。   谁让她奶喜欢看她上台表演节目,感觉自己脸上有光,孙女能干。   这辈子,奶虽说不是同一个人,但她们的脾气,性格,以及为人处事还是挺像的。   所以她奶有那个想把她送到省城,和晓芳姐一起去学钢琴的意思。   只不过王晓悦不打算练钢琴,她想学跳舞。   上辈子的她身体太硬了,想学舞又晚了。   何况学舞蹈的人,一般都有一股抬头挺胸,潇洒独特的气质。   或者是安静温雅,犹如清风徐来,素手翩然的小仙女。   而舞蹈那么多种,她独爱古典和民族。   她小姑王美丽没被招进话剧团之前,学的就是民族舞,其中跳的最多是傣族舞。   傣族舞以孔雀舞盛名,舞姿翩然柔美,她非常喜欢。   当然这个只是作为她的爱好,她将来还是想考个好大学,干自己喜欢的工作。   “洋洋,那你明天早上想吃啥,奶给你做。”陈老太和李华兰两人以为是她们把洋洋给哄好了,便认为是洋洋乖巧懂事,不忍心看大人操心。   就用吃的来犒劳他。   然而洋洋内心是有点愧疚和自责,为了不让王晓梅和王开莉,一直打扰他们学习。   他骗了奶和妈妈,便坚定地摇头:“奶,您做啥,我吃啥。”   “哎哟!洋洋,你和巧巧一样,都是好孩子,不挑食。”陈老太最不爱伺候的就是那种挑食挑到让她抓狂的人。   幸好,他们家的人都被她□□成有啥吃啥,不会穷到没饭吃了,还在那儿一个劲地嘚啵嘚,这也嫌弃,那也嫌弃,啥都不肯吃。   结果王晓悦和洋洋醒来,起床吃早饭,面前摆着的却是一根油条,两个鸡蛋,还有一小碗豆浆。   这油条他们家很少吃,是四爸从他师傅那里学来的手艺。   他们这里吃得最多的早饭就是包子,馄饨,稀饭,烧麦……或者炒米线,炒面条,炒饼丝等等。   “巧巧,洋洋,快吃,吃完了,你们今天就能给奶考个双百分回来。”一根油条,两个鸡蛋,对两个小家伙来说,绝对够吃。   像家里其他孩子眼前,都是摆着一碗稀饭,上面放着两个油条,以及一个水煮鸡蛋。   这寓意完全不同,或者说根本没有那个吉利的意思。   谁让陈老太已经不指望他们每门课都考一百分,干脆放任他们,有多大能力,就考多少。   可要是不用心,乱考一通,那就等着回来吃竹笋炒肉,然后他们就会疼得哭天叫地。   王晓悦和洋洋互相看了看,最后选择先把油条给吃了,再吃鸡蛋。   不然先吃鸡蛋就变得不吉利,寓意考零鸭蛋。   那不是就浪费奶和四爸的一片心意吗?   “巧巧,洋洋,我今天跟你们一起走。”王开莉像是赖上了王晓悦和洋洋,以往她都是跟着王晓梅或者其他同学去上课,   今儿她破天荒地来到老王家,都不等王晓悦和洋洋咽下最后一口豆浆,就被她一手拽着一个,离开了饭桌。   只是王晓梅不想让王开莉她得意,凭啥她那样针对她,现在像个没事人似的,去拉拢她奶的心肝宝贝。   她一定要阻止王开莉。   便立即走到王开莉跟前,把王晓悦和洋洋一把拎到了自己身后。   “他们是我的弟弟妹妹,由我来领着就好了,要你瞎操什么心。”王晓梅对王开莉挑衅地龇了龇牙。   接着对拿着书包出门的陈老太,讨好地笑了笑。   她奶昨天让她啃了一天干馒头,都饿死她了,甚至她半夜起来还喝了好几杯水。   今天要不是奶开恩,叫她先喝一碗热热的稀饭下肚,她绝对没什么精神,要蔫儿吧唧一整天。   “看着我傻笑干啥?快点走,还有我昨天让你看一天书,你咋给我看着就睡着了。要是这期末再考不好,被你们班主任说,要你跟大黄一样留级,你瞧我咋收拾你。”陈老太伸出食指,点了点王晓梅的额头。   真不明白,这丫头学习咋突然落下来,比她那两个哥哥还差劲。   以前至少是全班倒数第十,现在嘛!直接倒数第三。   倒数第二是一个出生就智力有问题的孩子,倒数第一就是那成天不好好学习,就晓得惹是生非的大黄。   已经垫底那么多次,还留级留了三年。   这回他要是再留级,那真成了王家村小学的笑柄。   三丫头以后估计都被笑话的抬不起头。   “奶,我和大黄说好了,他要是再考不及格,再留级,我就不和他做朋友。日后他想跟我玩,我跟不跟他玩。还有我都复习好了,奶,你放心,我才不会像大黄那么蠢,一直都停留在小学,我明年还要去读初中,将来考中专。”王晓梅的志气很简单。   让她考大学,那真是为难她。   还不如去考个中专,出来找个售货员,或者其他轻松一点的工作。   “姨婆,我会努力学习,今年争取考进全班第三,然后将来考个好大学,给您一个大大的惊喜。”王开莉总感觉自己做的那些事儿,被陈老太发现后。   她心里就不怎么踏实,怀疑姨婆肯定不像以前那样重视她了。   那她能指望的就是好好学习,让姨婆脸上有光,她才不会因为她爸不给她交学费,而读不起书,以致被退学。   “好好好,你们都有志气,”陈老太是一个对文化人儿莫名感到敬佩的人,她希望这些孩子好好读书,可以学到大把知识和文化。   不要读书不上进,肚子一点墨水都没有,或者张嘴就是粗话,那样真不招人待见。   像王晓悦和洋洋这两个小家伙,她不操心,这学习的事儿,一直都有老大媳妇盯着。   她也不想给两个孩子太大的压力,让他们小小年纪就承受重担。   这个没必要,只要做到用心和不遗憾就可以了。   半路,陈老太领着四个孩子边说边走。   迎面就碰上跟他们走一条道儿的孙佳蕙,她这次来王家村,是把她妈算好的八字,给一户要办喜事的人家。   她这刚才老远看见陈老太,还有些害怕和胆怯。   都想立刻转身,当做没瞧见陈老太。   但若是这么做了,陈老太一定会以为她又藏着捏着什么秘密。   只好步伐缓慢地等着陈老太从她身旁走过,哪曾想,在她和陈老太距离十几二十厘米的时候,忽然听到王晓梅,用不大不小的分贝,朝她身边瘦弱的女孩儿,喊了一句:“王开莉,你那边去一点,你挡着我的道了。”   顿时,这孙佳蕙就僵硬地站在原地,愣了几秒。   王开莉 ……王开莉,真的是那个让她记到现在,都还恨得咬牙切齿的人?   “咋了,孙佳蕙,你该不会又被……”陈老太这话还没说完,孙佳蕙就急忙摇摇头。   生怕陈老太又误会她被脏东西附身,她就是有点不敢相信,她这么快就见到了她的仇人王开莉。   “那你没事,站在这干啥。算了,我不跟你说了,我先带着她们去学校,他们还要今儿是期末考试,不能迟到。”陈老太对孙佳蕙没啥恶意,她就是看孙佳蕙呆呆的,还以为她又出啥事,便开口问问,稍微关心一下她。   孙佳蕙欲言又止地点点头,多看了几眼王晓梅身旁的王开莉。   那个眼神有种说不出的苦涩和埋怨,让陈老太和王晓悦在第一时间,就发现了她的不对劲。   而前者只是奇怪了一下,没当一回事,后者就若有所思地把这个眼神给记住,猜想这王开莉前世干啥事了,让孙佳蕙对她有这么深的复杂感受。   王开莉自己也觉得这个女人有点古怪,她有啥好看的,让她盯着自己不放。   甚至他们走得远了,背影彻底消失。   孙佳蕙都还没回过神来,她以为王开莉是外省人,她们这辈子都或许见不到一面。   哪知道老天有眼,让她在想不到的瞬间,就遇到了王开莉。   可是她怎么也没料到,王开莉还是一个小女孩,而她已经是一个二十几岁,还没嫁出去的老姑娘。   论容貌,王开莉比叶平以往玩过的那些女人要稍微逊色,年纪也不小,都四十多岁,但她听说王开莉个人能力很强,帮叶平处理公司大小事务,手到擒来。   那时他们的服装批发已经做到了全市最大规模,资产近亿,主要也是他们时机抓得准。   再晚一点,就没他们的立足之地。   而且叶平也狠,不仅用油腔滑调骗取那些老实女孩的积蓄,还利用她们去借高利贷。   后来,那些女孩儿从他们这里拿不到自己的钱,看他们一步步做大做强时,忍不住联合起来把叶平告上法庭。   当时叶平聘请的律师就是王开莉,王开莉是法律系高材生,在圈内的口碑和名誉都不太好,她给人诉讼官司,就是看钱。   你给她的律师费用越高,她就越卖力。   那场官司,王开莉打赢了,只让叶平赔了那些女孩子二十万,平均每个人平摊下来,只有一万块钱,还不够她们当初拿给叶平的一小半。   再说她们都是自愿跟叶平交往,不是叶平强迫,就算报警,也没证据可以证明叶平是利用感情欺诈,骗取钱财。   毕竟叶平为了骗取那些女孩的信任,准备功夫做的特别到位。   从未隐瞒那些女孩儿,他结了婚的这个事实。   都把自己塑造成一个有钱,却妻管严,屡遭她冷暴力的那么一个男人。   她从那些女孩嘴里得知这些真相的时候,还有些无法接受。   他所编造的那些事情,根本都是假的。   是他为了玩女人和骗钱,长期对她进行冷暴力,然后自己捏造的假象。   所以她不恨那些无辜的女人,她就恨王开莉。   王开莉是叶平唯一带回来,并且为了王开莉,要跟她离婚,把她赶出去的小三。   她在叶平还没把王开莉带回来之前,专门去找人打听了一下这个王开莉。   那时,她已经听到风声,只不过没想到叶平会真要跟她离婚,娶王开莉。   她想了解一下这个王开莉,再做出一些针对她的措施,可惜没得及出手。   而资料拿到手里,她才知道这个王开莉竟然改过好几个名字,跟叶平在一起厮混时,又改回了原名。   像家庭情况和所在户籍地都是不详,上面记载的全都是王开莉这些年破坏别人感情,做人小三,慢慢爬上来的事迹。   最让她印象深刻的一件事儿,就是她在高中毕业时,抢了自己好姐妹的男人。   这个故事好像是四角恋,她那个好姐妹已经跟人定亲,结果看上另外一个男人。   那个男人都快答应和她好姐妹在一起,王开莉却横刀夺爱,抢走了那个男人。   资助王开莉上大学的那户人家,就是她好姐妹的亲人。   从那之后,他们就断绝了来往。   王开莉也离开家乡,自己挣钱上大学,期间,又三了好几对情侣。   可以说是个惯三儿,特别不要脸,见谁有钱,就贴上谁,还专门拆散别人。   如今,让她这么一回忆,发现这王开莉是真不简单。   为了确保她没认错王开莉,她需要向人打探一下王开莉的个人情况。   要是属实,那王开莉就等着她的报复吧!   她永远都不会原谅王开莉被叶平带回来的时候,那轻视又不屑的眼神,以及高傲到极点的姿态。   叶平还把她当宝似的,任她随便使唤。   跟她一个黄脸婆对比,王开莉真是浑身都是名牌,光鲜亮丽得很。   可是她比她干净多了,她至始至终都只有叶平一个男人。   王开莉都不知道是几手货,还一副瞧不起她的姿态,让她意欲作呕。   这辈子,就让叶平和王开莉这对狗男女好好在一起。   她会控制住自己,不会跟叶平吵起来,会想办法还掉他的钱。   毕竟那天陈老太找她的时候说过,她要是真想离开叶平,就要断的彻彻底底,干干净净,不给他留任何话柄。   是她太蠢,居然还在自己心里,放了一丝对叶平的喜欢和期待。   要不是陈老太那天无意点醒梦中人,她还悟不过来呢! 第51章 双百分   一年级的期末考试只考语文和数学,上午考一门, 回家吃饭, 下午一门,考到三点多钟就放学。   不过比起考完之后, 毫无压力的王晓悦和洋洋两小家伙, 二房两个孩子就显得愁眉苦脸,浑身丧气,好像发生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和仁哥, 和川哥, 你们怎么了?”一向调皮爱整人的王和仁和王和川堂兄,咋忽然变得那么失落和惆怅。   他们以前期末考试,也没露出过这样的表情, 难道他们考得很差很差, 连他们自己都看不过去。   王和仁和王和川两兄弟各自苦笑的对视了一眼,解释道:“巧巧, 你不知道,我们学校新来一个女老师,她太严厉了,说我们班谁考不到六十分,谁就要把考卷抄三百遍。三百遍啊!你想想, 我们还要不要活了。”   “三百遍?这……这个好像是有点难, 那和仁哥, 和川哥, 你们不会连六十分都考不到吧!”王晓悦睁大眼睛, 难以相信地看着他们。   王和仁和王和川这下神色更苦了,他……他们要是考得好,还用得着这样担心和烦闷。   “巧巧,你记着,我们要是被罚抄三百遍的考卷,你们得帮我们一起抄,不然我们就是手木了,也抄不完。”他们对新来的女老师太大意了,他们以为就算考不及格,顶多就是告诉家长,让他们被狠揍一顿。   没想到这个女老师太负责了,他们谁考不及格,谁都要被罚,而且每天还让家长监督,坚决不能偷懒。   这不是故意害他们过年都过不好。   王晓悦很同情王和仁和王和川他们,两个堂哥每天野惯了,让他们坐下来抄考卷,恐怕比谁都完成的要困难。   “不抄,你们自己去抄,你们太懒了。”王晓悦还没答应他们,洋洋就先开口,直接拒绝。   “洋洋,你不能这么无情啊!我们是你哥哥,帮哥哥一个忙,不是应该的。你忍心看我们每天坐在那儿抄考卷,连出去玩的机会都没有。说不定我们还要熬夜,熬到你和巧巧都不认识我们。”熬夜久了,顶着两个大黑眼圈,别说王晓悦他们认不出来。   他们爹妈说不定都不认识他们的亲儿砸。   洋洋点头,一本正经:“谁让你们贪玩,所以考差了就不能怪别人,是你们活该。”   这严肃又认真的语气,活像一个严厉的教导主任。   把王和仁和王和川打击得连忙捂着胸口,做出一副要吐血的模样,“洋洋,你难道要对我们见死不救,你……你太狠心了。”   “不救,一边去。”洋洋快速转头,对两个戏精这样拙劣的表演,毫不在意。   “巧巧,洋洋不救,那你呢!”王和仁和王和川齐齐抬头看向她,满眼希冀。   王晓悦:“……”   自己做的孽,不是自己承受吗?   谁让他们不好好复习,非出去浪了两天,这回考不好,是他们自己的锅,她不能帮。   “巧巧……”王和仁和王和川两兄弟作怪地朝王晓悦眨眼又扭腰。   王晓悦却捂着眼睛,不忍直视。   哪来的辣眼戏精,这样真的好吗?   不想他们扭得起劲,正好撞上一旁从菜园子摘大白菜回来的陈老太,她顿时满是鸡皮疙瘩四起走到他们跟前,拍了拍他们两人的后脑勺,骂道:“两个滚犊子玩意儿,作甚呢!咋跟个大姑娘似的扭来扭去,丢不丢人?”   王和仁和王和川两兄弟被这么一训斥,立马规矩地站在原地,不敢动弹一下。   “你们是不是都考得很好,都敢这样作弄你们弟弟妹妹?”陈老太面无表情地把话题又拉回到了他们最害怕的点上。   他们急忙摇摇脑袋,那乖巧又安静的模样,跟刚才那闹腾相比,简直转换的天衣无缝。   “我可告诉你们,你们这回要是给我考个不及格,那你们过年的压岁钱就别想要了。”陈老太若是不恐吓他们一下。   这两孩子就有恃无恐,觉得自己考差了,也没什么关系。   那不行,她对他们两孙子的要求也不高,就图他们考个及格,别说出去,让他们丢面儿。   王和仁和王和川心里也苦哇!他们是家里这些孩子中,成绩最差的。   每次过年,那些亲戚都问他们考得咋样时,奶那像刀子似的眼神,刷刷的往他们身上凌迟。   让他们红着脸,都没勇气说出口。   今年更惨,有巧巧和洋洋作对比,他们只怕不仅被奶的目光讨伐,还要被大家一起歧视。   毕竟其他人都聪明,会读书,咋他们两个就是异类,死活都考不出□□十分来。   “奶,不要,我们老师说了,谁考不及格,就抄试卷三百遍。我们已经这么惨了,您就放过我们。”要是换做其他老师说这个话,他们也不相信。   关键是这新来的女老师很严厉,特别严厉,说罚谁就罚谁,要是没完成任务,就会单独把人留在学校,继续抄课文,直到家长来接他们为止。   陈老太见他们两一副苦闷又烦恼的样子,突然迷之微笑地扯了扯嘴角,这两皮猴儿,让他们好好复习,他们不听。   她要是不找个法子治治他们,那他们绝对没一点上进心。   得亏那个新来的女老师,跟她观念相同,认为这能考及格的孩子,还是要好好督促,逼一逼。   毕竟多认几个字,又不是啥坏事儿。   王晓悦站在两个堂哥身旁,跟他们一样,一眼就看清了陈老太露出来的神秘微笑。   让她更加为堂哥捏把汗,他们这个新年要是想过得舒心些,怕是难得很。   过年嘛!七大姑八大姨,张嘴就问你家孩子学习咋样,有对象没?生娃了不?是种地还是到县城找工作……   问不完的问题,再加上他们家孩子那么多,还没到结婚年纪,都还小,那问的最多不就是学习成绩咋样?   她奶又是一个爱面儿的,别人夸她孙子孙女,那她高兴地笑眯眼。   还有她奶最大的欢喜,就是被人说她孙子孙女有出息。   当然他们家也没啥太尖酸或者没眼色的亲戚,一听两个孩子成绩不好,就在那儿叨叨不停。   反倒安慰陈老太,孩子成绩不好,不代表将来挣不到大钱。   就是这考不及格的成绩,陈老太实在说不出口。   她也不想拿两个孩子去跟别人家对比,就跟自己家孩子比比就可以了。   别人家孩子再好,那也是别人家的。   再说孩子还小,将来还有好长的路要走,谁能保证一直好的那个一直好下去,差的那个一直差下去。   世事无常,她能抓住的就是眼前。   起码不能让他们后悔和有遗憾。   “没得商量,真考不及格,试卷要抄,压岁钱也没有。”陈老太实实在在没让王和仁和王和川两兄弟如愿,这说出去的话,比泼出去的水还真,绝不作假。   王和仁和王和川两兄弟瞬间精神萎靡,失望地垂下头。   王晓悦见状,笑眼弯弯地凑到王和仁和王和川两堂兄耳畔,悄悄说道:“奶说过年不给你们压岁钱,没说别人给你们的压岁钱,要收回去。”   闻言,王和仁和王和川这精神气马上恢复一半。   是啊!奶只说不给他们压岁钱,不代表别人给他们的压岁钱就不能收。   但是,他们收到的压岁钱,还是要交给父母。   美名其曰要还礼,要算他们收到了多少压岁钱,再在原来的基础上增加一些,或者关系一般,就不加钱,送相同的数目。   以这样的名头,把他们的压岁钱收起来,那他们有啥办法。   他们有时想找父母要,父母说为他们保管,怕他们一不小心就大手大脚的给花掉。   结果父母保管着保管着就给用了,还都用在他们的身上。   让他们无话可说,顶多是把压岁钱给踹热乎,看看有多少面额。   一般都是送一毛两毛,家庭条件较差的就送一分两分。   只是他们家亲戚多,一双手都数不过来。   那每个亲戚都送的话,加起来差不多都有三四块钱。   三四块钱在他们看来,也是一笔巨款,能买好多东西。   甚至连奶的心肝宝贝巧巧和洋洋都不能自己保管压岁钱,那他们就更别提了。   “巧巧,你跟他们说啥呢!跟奶走,奶今儿要做酸菜,过年就给你们包酸菜猪肉馅饺子。”陈老太做得酸菜已经吃得差不多,再不多腌点酸菜,过年吃啥。   而且酸菜开胃解腻,最适合在大年夜端上桌。   这是他们老王家的传统,家里人人都爱,哪怕平时酸菜都没断过,可愣是吃不腻。   王晓悦每年都吃,从未吃厌。   她还想跟着陈老太学习做酸菜,将来她长大了,做给奶吃。   这不一听陈老太要腌酸菜,立刻用肉呼呼的小手勾住陈老太的大拇指。   “奶,我也要去。”洋洋模仿王晓悦,勾住陈老太的手指不放。   陈老太啥都没说,就拉着两个小家伙离开了王和仁和王和川的视线。   步伐快的不得了,等到了厨房,陈老太一边洗手,一边用干净地井水,洗洗眼睛。   那两个滚犊子玩意儿太糟心了,就算比他们爹长得稍微端正些,那也不能肆无忌惮地去学什么大姑娘扭腰肢,哎嘛!那画面绝对能成为她一辈子的心理阴影。   她也从未遭受过这种重创。   “姨婆……姨婆,我妈跟我爸离婚,我怎么办?”今天一早,她妈就起床收拾东西,拿上结婚证,说要跟她爸离婚。   她爸起初还不愿意,这人一走,他上哪去再花钱娶一个媳妇回来。   后来,李华兰带着王一国上门 。   王石祥就怂了,他再不愿意,也不想被王一国给扔到村外,全身酸疼,躺在床上动弹不得。   他们一走,王开莉就慌了,急急忙忙就跑到老王家院子,找了好几个屋,都没见陈老太的身影,这才摸到厨房来。   慌张又害怕的情绪,在王开莉脸上不时浮现。   陈老太啥话没说,先起身,用毛巾擦了擦手,再把她带到一旁,仔细问道:“你妈那工作有着落了?”   这才过去几天,这事儿就成了。   速度快得让人都难以置信。   “有了,就是您上次送我和巧巧他们一起上学,期末考试那天见过的孙阿姨。孙阿姨不是在县城开了一家裁缝店,她招我妈进去打下手,给她看看店,卖卖衣服,还包吃包住。所以我妈啥都没考虑就答应了,还跟我说,以后她再也不回王家村,要住在县城。姨婆,我不想跟我爸在一起生活,我想跟我妈在一块儿,您说我妈会答应吗?”王开莉有些后悔,以前为啥不对她妈好一些。   如今她妈有本事,在县城住下,她却留在王家村,跟她爸待在一起,她有点失落和不高兴。   她爸那样没用,对她瞧不顺眼,她能有啥好日子可以过。   姨婆他们也只答应,给她付学费,像其他事情,他们都是想起来才关心。   根本起不到什么重要作用。   陈老太眉头一皱,心里特别纳闷,这孙佳蕙为啥会突然好心,把苏桂敏招进去。   她开的那裁缝店生意还行,按理,也要等上一段时间才请人。   咋这么快就行动。   莫非她是看苏桂敏人老实,勤快又能干,才雇她看店。   “开莉,姨婆跟你实话说,你这样对你妈,你妈她心里要没怨是不可能的。我劝你,别去打扰你妈,你妈她还年轻,总不好单身一辈子,肯定是要再嫁。你跟她走了,那你妈不得被人嫌弃。”陈老太不能因为王开莉是她外甥女的孩子,就一味地偏袒或者不考虑别人的感受和实际情况。   你想想,一个离婚的女人,没生孩子,本来还挺好找。   可要是多一个孩子,别人肯定就觉得多一个负担。   何况苏桂敏的自身条件不太好,对方一定会对她百般挑剔。   这么一来,哪能让王开莉跟着她生活,继续拖累她。   王开莉这矮子自己也作,她妈没跟她爸离婚之前,她不好好孝顺。   等她妈离婚,在县城找到工作,她才想起她妈,想和她在一块儿生活。   哪有这么好的事儿,这不成心给她妈添堵吗?   王开莉被陈老太越说越觉得自己真傻,但这都是跟着王晓梅学坏的。   王晓梅对她妈一点都不孝顺和尊重,时间久了,她也被影响,生出一种对苏桂敏的轻视看法。   现在要想挽回苏桂敏对她的可怜和喜欢,她必须得先给她妈认错。   而她妈跟她爸已经去县城要离婚,她来不及求她妈原谅。   只好来找陈老太,让她帮忙说情。   可是陈老太不同意,她暂时就没什么好办法。   得自己上县城找她妈,靠别人是靠不住了。   “姨婆,那我先回去了。”王开莉没从陈老太这里找到想要的答案,只好回去把她爸藏的家底都给找出来。   她明天就出发,坐公共汽车。   她不信,她妈那么性子温和的人,会狠心抛下她。   陈老太望着王开莉跑远的背影,深思了一会儿。   发现这孩子真是势利眼,苏桂敏以前对她多好,她不珍惜,还对苏桂敏各种不尊敬和不厚道。   眼下,苏桂敏在县城安家,她又忍不住要上去巴结。   这小人做派,这吃相,真是让她都没想到,一个十一二岁的孩子,能做得出来。   她怕是以为自己带给别人的伤害,只是一件小事。   而别人带给她的伤害,就是一件天大的事,甚至必须报复回去。   这么一个双重标准的为人处事,对她将来这健康成长肯定有影响。   她得再看看,再观察,开莉这孩子到底值不值得她付出和培养。   她不能给自己养一个白眼狼出来。   “奶,开莉姐她不喜欢苏婶婶,为啥苏婶婶走了,她就反过来,缠着苏婶婶。”王晓悦很不喜欢这样狼心狗肺的人。   凭啥她认为自己对苏桂敏造成的心理和精神伤害,就能轻易被原谅。   换做是她尽心尽力地养了一个孩子七八年,那孩子不感恩就算了,还对她百般苛刻。   那不寒心都是傻子和智障,活该被人欺负。   陈老太晓得自己孙女聪明,她认为王开莉这样做是不对的。   她不辩驳,反要提醒王晓悦,“巧巧,你千万别跟你开莉姐学,她咋样,那都是她自己作的。她要是不改这个缺点,以后肯定要吃大亏。”   “奶,那开莉姐是不是就不学好了。”比起王晓梅,王开莉这人更歪的彻底。   只是他们以前发现的不彻底,王开莉那时也一心想讨好王晓梅,自然就不会使各种损招儿,专门去阴一把王晓梅。   陈老太对这个问题不好回答,她以前是看出一点不对劲的苗头,不过没放在心上。   谁让王开莉她爸王石祥不争气,王开莉要是没一点自己的小心思,那也不成。   没想到这苗头大了,才知道它有多可怕。   开莉这孩子缺少为别人着想,以及换位思考的品质,她在乎的只有自己利益,论阴险,她家三丫头根本比不过。   因此,三丫头会吃暗亏是注定的。   但也要让她长点教训,别动不动瞧不起人,你有啥看法,你自己藏在心里就得了。   还表现的这么明显,那别人能不记恨吗?   “巧巧,你开莉姐的事儿,你就别管了。你以后不一定见得着她,她还有半学期就要升初中,成绩不考好一点,她怎么去县城上学。”陈老太该对王开莉说得话都说了,该提醒的也都提醒了。   希望这孩子走正道儿,别走歪路。   否则她死了,也不好意思去见她妹子和外甥女。   “哦,我听懂了,奶,我不管。”王晓悦只要奶明白这王开莉是个见利忘义,为人处事方面有很大问题的人。   她就啥都不说了。   她只好奇孙佳蕙跟王开莉究竟有什么仇?   她们之间差了十几岁,有啥是能让孙佳蕙重生一世,还把王开莉记恨到现在的事。   当然她暗戳戳地猜测,这王开莉不是孙佳蕙的情敌,就是职场上的死对头。   除此之外,她们还有什么能够联系在一起的。   或许,孙佳蕙把苏桂敏招到自己店里,就是为了在眼皮子底下看住王开莉。   她细细在心里想了一遍,越发认为自己的猜测没有错。   就等时间来证明,她猜想的那些到底是对还是错?   而这期末考试过去一个星期,王晓悦和洋洋才拿到他们的成绩单和考试卷。   韩晔在班里着重夸奖了两个孩子,一个第一,一个第二。   要不是洋洋字写得太扭捏,说不定能和王晓悦并排第一。   即便如此,班里那些孩子都不得不佩服王晓悦和洋洋。   他们两个这么小,就能考双百分,并且他们上课回答问题,一点都不胆怯。   都是大大方方地说出自己的答案,然后将近有百分之百的正确率,就这一点,便博得了很多人的喜欢。   对他们而言,能回答那么多次并且都是正确的答案,真的已经逆天了。   最让他们讶然的是,王晓悦和洋洋极有可能会跳级,去读三年级。   三年级……三年级,是个啥概念?   他们需要读完一年级和二年级,才能上三年级。   成绩还必须是及格,太差的话,都要留级,等啥时候及格达标了,才能继续读其他年级。   这下,王晓悦和洋洋的名声又传远了。   两个才五岁的小孩子,能读三年级,怕不是天上文曲星转世。   搁在古代,那就是神童,连皇帝都要称赞的对象。   “你看你弟弟妹妹这成绩,再看看你们这个?”陈老太把王晓悦和洋洋的所有考卷都摊开在桌上。   还有王和仁和王和川两人的试卷,也被陈老太铺平,让大家进行血淋淋的对比和围观。   一边全是双百分,另一边全是各种叉叉,能做对的题目,还都寥寥无几,全靠瞎猜。   甚至都是四五十分,卷面还各种不整洁和涂鸦。   她要是他们老师,不被气死才怪。   其他几个孩子成绩都很稳定,像她大孙子王成义,还有她二孙子王成远以及四房三个孩子都是在九十五以上,偶有一个一百分。   稍微逊色一点的就是王芸芸,王芸芸可能因为不适应这个环境还有教育,成绩在八十分和九十分左右,算中等。   再差一点的是王晓梅,王晓梅那几门可都是在六十几左右。   终于不再是全班倒数第几,而是直接飙到了全班倒数第二十。   至于王晓梅的定婚对象大黄,这次居然由倒数第一变成倒数第三。   接替了王晓梅原来的位置,真是可喜可贺。   “奶,我们这次没考好,下次一定给你考个及格回来。”王和仁和王和川他们边保证,边用手捂住即将要遭徐春花和王一伟一起混合双打的屁股。   他们真惨,不但要挨打,还要被奶监督,抄完三百遍考卷。   实在是太恐怖,太可怕了。   他们下次绝对不会考那么差,一定会尽力复习。   陈老太黑着脸,拍了拍桌,“下次你们再不考好,我就让你们老师加倍罚你们两个,都给我抄一千遍,看不累死你们两个滚犊子玩意儿。”   她和老师约定,这么惩罚王和仁和王和川。   像其他孩子考差了,都是按照那个自己的方法去解决。   他们家这两个学习不上进地必须得用抄试卷的方法治他们,像挨打是没啥用。   尤其是男孩儿,挨打挨多了,就像老油条。   话说的难听点,就是死猪不怕开水烫。   纯粹是皮肉之苦,不治标不治本。   王和仁和王和川听完,立即哀嚎:“奶,您千万别这么做,不然我们会累死的。”   “会累死,累死个啥?我看你们就是太轻松,打今儿起,你们每天都不准出去,就在给我家抄试卷,抄完二十遍,我才放你们。”陈老太给他们定下的这个规矩一出口,登时他们就没声儿了。   吓得站在原地,都不知道咋开口,让陈老太对他们降低标准。   “姨婆……姨婆,我的成绩出来了。”王开莉拿着自己成绩单,飞快地从他们家跑到陈老太跟前。   陈老太接过她手里的成绩单瞧了瞧,都在九十六到九十九分之间徘徊。   应该是全班第三名的水平,比以前进步很多。   “开莉,你这几天都去哪儿了?”陈老太看完成绩单,就把它放在一旁,盯着她有些得意的脸庞,问道。   王开莉却以为陈老太不在乎她这点成绩,不由黯然的垂了垂眸,有气无力道:“姨婆,我这几天都是去县城找我妈。我妈她答应我了,只要我考得好,我就能到县初中去上学,以后都住在她那儿,和她一起生活。”   她花了三四天时间,每天去县城的裁缝店找苏桂敏,又是哭又是各种认错,还有卖可怜。   她妈终于原谅了一点点,可还没有完全信任。   不过在姨婆面前,她是不会说实话的。   否则姨婆又要劝她别打搅她妈,那她这几天的心思和功夫,不全都白费?   “那你妈答应了,那你就别往县城跑了。你妈她也忙,没时间照顾你。你一个小姑娘成天孤零零地去县城,不怕被人贩子给盯上啊!”陈老太猜到王开莉会使劲想办法说服苏桂敏。   所以这事儿真不好管,她作为长辈,也只能从她的人身安全考虑。   王开莉用力摇头,坚决道:“姨婆,我这么大了,人贩子哪拐得走我。还有我妈帮人看店多辛苦,那我常去瞧瞧她,帮她招揽客人,不是应该的嘛!”   得,劝不住这孩子,有啥办法。   她为她好,不想让她总是打扰苏桂敏,也是为了她们之间那份淡薄的母女之情,别让王开莉作着作着给作没了。   “那开莉姐,你咋去的县城,县城离这可远了?”王晓悦瞄了一眼王开莉能跑能跳的双脚,很纳闷。   她要是走着去,这双脚只怕要给废了。   至少都得双脚起泡,红肿不堪,走路拖拖沓沓,哪有现在这般精神。   由此猜测这王开莉去县城用得肯定不是这个方法,也许是直接乘坐公共汽车,但她哪来的钱,去坐公共汽车?   王开莉霎时有些呆愣,她哪想到王晓悦会问她这个问题。   让她在怔了一会儿后,找了一个最合适的借口,“是我用自己偷偷攒下的钱,去买票坐公共汽车。”   她不是什么实话都能告诉给陈老太和王晓悦他们,万一他们把真相告诉给她爸,那她不就惨了。   再说,她爸揍她,也得等一两天,这两天她妈都忙得很,顾不上她。   大约是过年了,孙阿姨这裁缝店的生意好得很,很多人都跑她的店里买衣服,做衣服。   可是她很少见到那个孙阿姨,基本上孙阿姨见她来了,都会躲闪着不见她。   让她感觉奇怪,却又说不出哪儿奇怪。   问她妈,为啥孙阿姨见了她就走。   她妈回答,说孙阿姨跟她八字不是很合,她一来,孙阿姨就得走。   这个理由她没怎么怀疑,她知道孙阿姨的母亲是神婆,肯定在某些方面避讳得很。   事实上,孙佳蕙不想经常看见她,是害怕她会像见到叶平那样失控,她根本控制不住自己对他们的怨气和仇恨。   她的报复,才刚刚开始,不能因为她自己的原因就功亏一篑。   特别是这王开莉,比她想象中的要无耻。   她从苏桂敏那里了解到王开莉的一些所作所为,她就有些想笑。   原来这时的她,手段和眼皮子都浅得很。   正好给她一个机会,趁她还没强大起来之前,把她放到陷阱里。   只不过她很犹豫,自己要不要提醒王晓梅。   她从陈老太嘴里知道,这王晓梅帮她说过好几次话。   那她不能明知道未来发展和事实真相就不告诉王晓梅吧!   毕竟她就是她脑海中印象最深刻地那个四角恋里的主人公,刚好她和王开莉是朋友,有自己的定婚对象。   是王开莉抢走了她喜欢的另外一个男孩子,还浪费陈老太他们培养王开莉的大量心血。   她很矛盾,又怕暴露自己。   若是不说,等待事情这样发展,好像也不太对。   算了,她还得再考虑一下,不能轻易下决定。   “哦,是你自己攒的钱,买的票,那开莉姐,你也不穷呀!”王晓悦有些不相信她这个借口。   他们村上有好多人都不舍得花那钱去坐公共汽车,都是自己步行。   而且是一个月才去县城两三次,大多时候都是为了卖菜,卖鸡蛋或者换粮食。   咋王开莉就舍得把自己攒下的钱去买票坐公共汽车。   要知道,一来一回,她还去了好几天。   这脸上就没一点肉痛,估摸是她偷了她爸的钱,才去的县城。   王开莉被王晓悦说的那两个字“不穷”,给刺激的非常尴尬,心底还有些怨怼。   她穷,不还是因为她爸没本事,况且王晓悦他们每天都有零花钱。   哪像她,需要时刻想办法讨好姨婆一家人,才有饭吃。   身上还穿得都是王晓梅不要的旧衣裳。   这种受人施舍的日子,也不知道还有多久才能过到头?   “巧巧,我攒的也就够买车票,现在都只剩下一分,没啥钱了。”王开莉窘迫地玩着手指。   她没说谎,她爸藏得私房钱,还比不上王晓悦他们一个月的零花钱。   穷得叮当响,压根就不够用。   “那开莉姐,你这零花钱是咋攒下来的?”王晓悦接着问。   她奶虽说给王开莉送吃的,送穿的,这零花钱,陈老太很少给,都是过年过节给个红包。   这送钱,万一让王石祥给抢走了咋办?   再者,这送钱,还不如多送点吃的,穿的实在。   平时陈老太也会故意多给几个孩子零花钱,让他们买了零食,分一点给王开莉。   其他啥的陈老太就管不了,毕竟王开莉还有亲爹,管得太过,这王石祥肯定抵触,到时把王开莉锁在家里,不让她出门,岂不是更惨!   王开莉经王晓悦发问,她才知道她忽略了什么?   靠她自己肯定是攒不下这么多钱,她只能又继续撒谎,“巧巧,我跟你说实话吧!这是我妈离婚那天,她留给我的钱,她让我好好保管,省着点用。可是我现在快用光了,我……”   说完,她双眼都红了一圈,看上去泫然若泣,委屈不已。   行,王开莉为了掩盖事实,居然用哭哭啼啼的方法。   那她再问下去,是不是大家都以为是她欺负了王开莉。   只好出其不意的反将她一军,“开莉姐,苏婶婶既然让你省着点用,那你为啥不听她的话,大不了你就用两只脚走到县城,干啥要浪费钱去坐公共汽车。”   王开莉顿时要流出来的眼泪,又被她逼回去了,一副懵逼又诧异地神情,抬头望向王晓悦。   她……她这人怎么不按套路走。   不是应该可怜她,安慰她,并且让姨婆给她一点零花钱。   这招儿,咋就不管用了。   “好了,开莉,你妈给你的钱,你就藏好别用了。你再往县城跑,你爸知道了,就该把你关在家里,不让你出门。”陈老太这眼力多毒,一下就看出王开莉再连续撒谎。   关键是这孩子瞒着他们有啥用?   他们哪会给她爸告状?他们又不是啥都喜欢插一脚的闲人。   王开莉点点头,随后拿起桌上的成绩单就跑了。   这王晓悦一个小丫头,咋比王晓梅还不好忽悠。   真是气死她了,差点就忍不住暴露她偷了她爸私房钱的事实真相。   王开莉一走,倒霉的就是王和仁和王和川两兄弟。   从今天起,他们就得开始抄试卷,不然来不及。   甚至为了让他们完成这个艰巨的惩罚任务,奶都不让他们爸妈对他们动手。   害怕把他们揍得躺在床上耍赖,不愿意抄考试卷,那不就如了他们的愿,让他们有借口躲过这次惩罚。   一眨眼,几天过去,他们两还挺老实,没闹出啥动静来。   毕竟陈老太除了干活,就是死盯着王和仁和王和川两人。   甚至稍有不对劲,陈老太都会注意。   “奶……奶,你快出去看看,这王叔脑袋坏了,正抓着王开莉不放,一个劲儿的毒打。”四房的双胞胎兄弟,刚在院子内爬树掏鸟窝,他们就从高处看到隔壁的王石祥拽住王开莉的胳膊,用火钳狠狠抽打。   他们瞧见,都感觉自己后背隐约有点疼痛。   他们奶从不打女孩儿,也不准他们欺负姐姐妹妹。   还告诉他们,女孩儿娇贵着,他们用手轻轻一拍,那些女孩子肯定都会觉得不舒服。   那照王叔这个打法,这王开莉还有气儿吗?   自然就着急的从树上滑下来,边跑边喊。 第52章 彻底不回王家村   “嘿, 咋说话呢!你们王叔是你们该说的吗?”陈老太如今虽不待见这王石祥, 但毕竟是长辈, 说话应该要注意些。   王学彬和王学飞却一同调皮地噘了噘嘴, 随即分散地跑开, 给陈老太让出一条道。   王晓悦含着一颗金橘糖,全身上下都被包裹得像一件雪团子, 笨笨重重地跟在陈老太身后,她想这王开莉挨打, 应该是因为她偷了她爸的钱被发现。   不过王开莉胆子越来越大了, 或许她真的不想和王石祥在一起生活, 才会这么做。   “王石祥,你快停下, 你有话好好说,你把孩子打成这样,万一伤到哪儿了, 你让她将来咋办?”陈老太看不惯这么揍女孩子。   就算打男孩儿,那也是有分寸的。   她每次看着打得凶,其实手上的力道控制的很轻。   不然那些皮小子在被揍了一顿之后, 咋还能喜笑颜开地跑出去玩耍。   王石祥闻言,停下看了一眼陈老太,愤怒地脸都涨红了,全身颤抖。   “大姨, 这孩子太气人了, 她偷钱, 偷我的钱。那可是我辛辛苦苦攒下的家当,就让她给我花光了,我……”王石祥说着又是一顿气,忍不住想挥动手中的火钳,继续暴揍王开莉。   王开莉则忽然趁机咬了一口王石祥的手臂,而且是狠狠一口,咬得王石祥当即大叫的放开她,紧接着捂住自己破了皮,出了血的左腕。   上面还有一排整齐的牙印,让王石祥暴跳如雷地死瞪着王开莉,骂骂咧咧道:“你个没良心的东西,不仅偷你老子的钱,你还咬老子,你是不是活腻了,想让老子我揍死你。”   “那钱不是我偷的,是我自己发现,我不知道是你攒的家当,跟我没关系。”王开莉忍着后背传来火辣辣的疼痛,振振有词的说。   王石祥一听她这辩驳,就想马上冲上来,揍死王开莉。   幸好陈老太立即上前拦住他,使出所有力气从他手里夺过火钳,一把扔在了地上。   “好了,钱都花光了,你现在打她又有啥用。说到底,还不是你自己的原因,不管她,只顾着自己。”陈老太就不明白这王石祥是咋想的。   不给自己闺女饭吃或者钱花就算了,他们看不过去,主动给王开莉送一点吃的,穿的,他还不情愿。   觉得自己闺女给自己丢脸了,问题是,他这么做,配当一个父亲吗?   王石祥不管陈老太咋说,他都这个女儿喜欢不起来。   要是她妈在世,说不定王石祥还没这么过分。   再一个就是苏桂敏和他结婚多年,一个娃儿都没有。   别人都在背地里说他不行,说他只有一个独生女娃的命。   那他有时候阴暗的想,要是把王开莉饿死了,是不是就能有男娃出生。   可惜他都和苏桂敏离婚了,连自己好不容易省下的那点家当都让王开莉给偷光和花光,他还上哪去找一个媳妇回来。   估计他以后这辈子都会被村里人嘲笑他没儿子,他无能。   那他不揍王开莉几下,他心里的那口郁气,能顺得了吗?   “大姨,甭管咋说,我都养大了她。可她偷我的钱,这是啥人?这是贼,还是家贼,我劝大姨你别管了,我今天一定要打死这个不要良心的丫头片子。”王石祥这些年是不怎么给她饭吃,衣穿,但住的地方呢!   因此无论怎么说,王石祥都坚定的认为自己在抚养王开莉的过程中是出了力的。   他没有像陈老太说的那样,对王开莉不管不问。   “好,你打,打死她,我就把你送进大牢,吃一辈子牢饭。”陈老太知道这王石祥只是一时气愤,并没有那个种真敢打死王开莉。   可若是气急攻心,啥后果都不考虑。   真给揍出了啥毛病,他敢负责吗?   只好给他让开路,吓唬他一句。   没料到这王石祥犹犹豫豫地站在原地,被陈老太说的那句,“吃一辈子牢饭”给吓住了。   他再想给自己出气,也没想过要去坐牢。   便故作凶狠地瞪了几眼王开莉,假意说道:“看在大姨的面子上,我就不跟这死丫头片子计较。不过从明天开始就不准出门,谁来喊她,我都不会应。我必须让这死丫头片子长记性,不然这个家都让她给毁了。”   “你这是又何必,你把她关在家里有啥用啊!你……”   陈老太正想多劝王石祥几句,王开莉却突然出声道:“我不要你管了,我不要认你这个爸爸,我找我妈去,我让她管我。”   “找你妈?找你哪个妈?你还有妈吗?给我滚回来。”王石祥一连三问地朝王开莉嘲讽又怒吼。   要不是她把他和苏桂敏的结婚证藏起来被发现,他们能离婚?   现在还想去找她妈苏桂敏,简直就是笑话,天大的笑话。   “我妈是苏桂敏,我要去找她,我以后都不会回这个家了。”王开莉相信以她后背的伤痕,她妈肯定会同情她。   就算她不是她亲生女儿,但生活这么多年,不可能连一点感情都没有。   她也不会眼看着自己受伤,然后无家可归而不管不顾。   “不行,老子说了让你别乱跑,给我滚回来,你是不是不听?”王石祥手指着王开莉,满脸凶恶。   王开莉看都不看他一眼,便倏地转头就跑,差点让一旁围观大戏的王晓悦,被她甩过来的手臂,给一把撂倒。   陈老太都反应不及,还是王石祥见状,怒骂道:“你有种别回来,不然我就是你孙子。”   “呸!你个当老子的咋说话,你不怕说出去,让人笑掉大牙。”陈老太重重地拍了一下王石祥的脑袋,白了他一眼,随后说道:“愣着干啥,追啊!”   “不追,她爱上哪就哪,我是她爸,她有本事就别回来,我不稀罕。”王石祥好不容易存下来的家底,让王开莉给偷了。   他还有啥好说的,反正他现在都顾不上自己面子,就希望那臭丫头片子干脆死在外面得了,回来干啥?   陈老太没好气地又拍了几下他胳膊,还专门拍在他被王开莉咬伤的位置上。   让他痛得倒吸一口冷气。   “你不追,我去追,你个瘪犊子玩意儿,你有啥用?”陈老太训斥了他一声,连忙掉头就去追王开莉。   王晓悦想跟上,却因腿脚不够长,体力不够好,怕是追不上。   只能望着王石祥,催促道:“王叔,我奶年纪大了,她要从这里跑到村口该多累,你快点帮我去看看我奶。”   话落,她还走上前,推了推王石祥。   王石祥无可奈何,他能跟自己闺女王开莉计较,不代表他能跟王一国的心肝宝贝置气。   急忙点头应道:“好,我去,你别着急。”   王晓悦能不着急吗?她奶那么大的年纪,还要帮着王石祥去追他闺女。   他还好意思待在原地不动弹,什么人啊!   王石祥不知道王晓悦心里的腹诽,他就觉得王晓悦那双眼睛像是看透他一般,犀利地让他脑子一懵,脑海里只剩下去追陈老太和王开莉的念头。   而四十分钟过去,陈老太才气喘吁吁地赶回来,坐下喝了半杯热水。   “奶,你没事吧!开莉姐是不是已经坐上车,你们追不到她了。”王晓悦边给陈老太摸摸胸口,让她呼吸平缓,顺顺气儿,边问她。   陈老太喝完水,这嗓子顿时就润开了,一点也不觉得干涩。   “巧巧,你猜对了,我们去追你开莉姐,你开莉姐正好赶上去县城的那班车,我们去时,那车子都走远了。”陈老太追得途中,还差点摔跤。   不由对王石祥产生几分怨怼。   那是他闺女,追得还没有她积极,真是气死她了。   “奶,那您以后还是甭管开莉姐了,开莉姐这次去了县城,估计真的就不会再回王家村。”王晓悦认为这王开莉说的不是气话。   她是真的不会认王石祥为爸爸,而是要去依靠苏桂敏。   “那你苏婶婶不就倒霉了吗?她以后咋办?”陈老太故意不跟王晓悦说明白,她只是感叹一下。   说得不好听,这苏桂敏带上王开莉,就相当带上一个拖油瓶。   要是亲生的还好说,费尽心思把她养大,以后还有盼头。   关键是王开莉这孩子势利眼,万一苏桂敏以后没本事,她还会把苏桂敏当成自己的妈吗?   况且有些女人离了婚,巴不得把孩子给男方,她们才好嫁人。   眼下是王开莉自己找上门,这……这哪来的脸?   王晓悦烦恼地用手撑着下巴,看着为苏桂敏一脸担忧的陈老太。   咋看都咋感觉她奶是关心过头了。   苏婶婶既然都跟王石祥离婚了,那她咋选择都是她自己的事情。、   从理智上来说,她希望苏婶婶硬气点,别管王开莉,自己过好小日子,比什么都强。   从感情上来说,苏婶婶可能真的狠不下心,去拒绝王开莉和她一起生活的想法。   但是这种行为和想法都太奇葩了。   换做她,真没脸要求已经离了婚的后妈去养自己,这太不道德了,甚至还反过来拖累人家。   最最重要的一点是王开莉她爸还活着,又不是那种没了爹,没啥依靠的孤儿,后妈心软,那带上她还情有可原。   果真,一个星期过去,王开莉都没从县城回来,一次也没有。   跟王晓悦猜想的差不多,这苏桂敏已经接纳了王开莉。   她奶也就懒得再管这破事儿,现正忙着置办年货。   像腊肉,腊肠,腊鱼,她奶都熏上了。   瓜子,花生,核桃,松子,大枣啥的,他们自家有,就不用上县城去买。   至于糖果,点心,他们家一年四季都买,都放在柜子里,用不着再去采购。   唯一缺的就是酸醋,酱油这些调味品,像炖菜和卤菜用的八角,茴香,桂皮这些香料,有些是自家准备,还有一些是从外公那里拿来的中药。   有几种药材,特别适合炖菜和卤菜,不仅滋补,还增香,增味。   “巧巧,奶去县城买东西,你就在家和弟弟好好玩,乖~”陈老太将票和钱一边放在包里,一边对刚起床还有些又憨又呆地王晓悦,细心叮咛。   王晓悦没说话,只是懂事的点了点头。   李华兰拿着刚拧干的毛巾走过来,一面温柔地替王晓悦擦脸,一面哭笑不得的说道:“妈,这丫头还跟您闹小情绪了。”   说完,她又看向半声不吭地王晓悦,“咋,你奶上哪儿,你都要跟着呀!”   这丫头高不高兴,伤不伤心,她一眼就看得出来。   今儿明显是有些不开心了。   王晓悦想说没这回事,不过她奶也赞同的附和道:“这丫头今天是不对劲,但是今儿去县城的人太多了,我带上她,怕顾不过来。”   “这有啥?让华兰跟着你一起去,她看着巧巧,你办年货,不正好?”王老爷子在屋外,用盐漱口。   一听他小孙女今一早不咋高兴,还闹小情绪。   他就故作不慌不忙地走进来,跟陈老太出了一个主意。   陈老太听后,立马瞧了一眼给王晓悦擦完脸蛋又扎小辫子的李华兰,询问道:“行吗?华兰?”   “妈,我今天没啥事儿,就是这家务活,全搁在春花和金兰身上不太好吧!还有您和爹太惯巧巧,这样下去,她被惯得不听话了,咋办?”李华兰说是这么说,实际上,她宠闺女,也是头号功臣。   要不她咋又是给王晓悦洗脸扎头发的,不就是觉得这天太冷了,让闺女自己动手,她看不下去,生怕闺女给冻着。   王晓悦想开口,想给自己辩解,谁知她一个字还没说出来,这陈老太就忙摆手,“这有啥?你自从学校放假,家里这些事儿不都是你操劳大半,你当我傻,看不见?再说老二媳妇比过去能干多了。还有我不在,这老四媳妇都能一个人顶俩,挺靠谱的,没事儿。”   刚好端着早饭进来的周金兰听到了,满脸兴奋,她婆婆又夸她了。   还是当着大嫂和公爹的面,她这心底就忽然荡开了一圈波浪,异常欣喜道:“大嫂,你就听妈的话,把啥事儿都放心交给我,我一定能干好,绝不偷懒。”   额……   周金兰这样郑重其事,倒让陈老太有些不好意思。   看来她以前是夸得少了,要不这老四媳妇咋还是这么不淡定。   王晓悦盯着周金兰那一点都不掩饰的表情,瞬间感觉她四妈才是真正的傻白甜。   不多话,让她干活就干活,人踏实,长得又不差,偶尔一笑,嘴角两旁还有一个小梨涡。   那能不甜吗?   搁后世,那就是典型的治愈系女神。   要是皮肤再白一些,就更好看了。   “金兰,我放心,咋不放心。”李华兰都被周金兰这种由内而外散发的淳朴和喜悦给弄得快招架不住。   要说他们家谁最老实,最没心眼,最没啥防备,那就属周金兰。   周金兰是一个很好相处的人,不过话多的人跟她在一起,会觉得很闷,很没劲,很没意思。   时间长了才发现,周金兰这种人才是最靠谱,最不会惹是生非,给大家带来麻烦的人。   周金兰乐意被婆婆夸,被大嫂夸,她就是听多少遍都不会厌烦。   大概是她从小不被人重视,或者因为太懂事,受到的关注太少。   才会有这样的行为和心态。   可不管咋说,王晓悦都觉得四妈很好,特别好,她对晓芳姐也没以前那么忽视。   可能是晓梅堂姐和二妈之间闹出的那些矛盾,让她有了警醒和觉悟。   “爷,奶,妈,四妈,我也要去。”洋洋不知啥时候从桌子底下钻出来,一把抱住王老爷子的腿肚子。   王老爷子哈哈一笑,一把拎起洋洋,腾空颠了颠。   “好小子,又胖了,还胖了三斤。”王老爷子给家里几个小皮猴儿手动称体重称得非常准。   洋洋像是习惯了似的,抱着自己胖胖的身体,机灵道:“爷爷,我穿得多,你得减去半斤。”   “好,减去半斤,但你还是胖啊!胖小子,小胖子。”王老爷子童心大发,戳着洋洋的痛点不放。   洋洋傲娇得撇过头,不在乎道:“胖就胖,我是小胖子,爷爷是大胖子。”   “哎哟,你个胖小子,了不得嘛!敢说你爷爷我是大胖子。”王老爷子虎着脸,扬起眉毛,佯装一副恶狠狠的模样,看着洋洋。   洋洋才不怕王老爷子,他都被逗习惯了。   按姐姐的话说,他是人见人爱,花见花开,没有不喜欢他的人。   “弟,爷爷不是大胖子,二爸才是。”王晓悦俏皮地看着走进屋,准备吃早饭的二爸王一伟。   霎时,所有人都看向王一伟。   王一伟满脸茫然,懵逼地和大家对视了一眼。   他们怎么了?为什么都看着我?   “姐说的对,二爸才是大胖子。”洋洋一万个赞同。   “啥,大胖子?我?”王一伟满脸问号,接着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大肚子。   自从上班之后 ,就累得很,饿得很,吃得多。   不到一年,他的身体便严重增肥。   只是他没怎么在意过,但他媳妇老嫌弃他胖了,睡觉翻身都能压死她。   今儿被自己小侄女,小侄子这么说,他……他骤然有些悲伤。   他是胖子,还是大胖子。   “老二,要不你少吃一些,你看你穿这么多,这肚子都遮不了。”陈老太本来觉得人胖一些,也没啥,还显得有福气。   不过她家老二脸都胖了一圈,双下巴都出来了。   再这么狠吃下去,怕不是要胖成一个球。   “妈,我上那班不容易,我要是少吃一顿,我肯定饿得慌。”王一伟为自己尽量争取福利,他不想减肥,减肥太痛苦了。   “老二,那你就等着胖成猪吧!”陈老太毫不犹豫地给王一伟扎了一刀。   王晓悦等奶扎完心,她就从凳子上跳下来,跑到二爸面前,踮起脚,拍了拍二爸的啤酒肚。   陡然为二爸感到一点小悲伤,她二爸以前不胖不瘦,匀称地很,现在变成这幅油腻的样子。   只能说是时间和金钱改变了他,才会有今天这模样。   “巧巧,二爸这肚子,像不像你们小人书里,那个猪八戒的样子?”王一伟挺着大肚子,把自己两个耳朵往外扯了扯,一副强行搞笑的样子,让王晓悦先是懵了懵,随即干笑几声。   她二爸还是有一颗美男子的心,可惜时光易逝永不回,她二爸只有退休以后,好好锻炼身体,看能不能恢复以前那体型。   “得得得,猪八戒,快坐下吃饭,吃完饭,你还得去给我把牛车拉回来。”陈老太不是每隔几年就要买一头黄牛,搁在王连业家里养。   这不,王连业媳妇徐春香昨天就坐牛车办好了年货。   今儿该他们,时间晚了,回来的就晚,恐怕也赶不上吃午饭。   县城,人头攒动,来往的行人比平常多了两倍。   都是县城附近的村民来赶集,置办年货。   一年也就热闹这么一次,再说县城也没啥好逛的。   王晓悦兴致缺缺,被李华兰抱在怀里都没左顾右盼。   洋洋却东张西望半天,最后目光紧盯在打着卖牛肉粉丝汤的招牌店。   这家店刚开,生意挺好。   很多人赶集累了,饿了,就排着队买一碗粉丝汤,还有一个炊饼或者包子就着吃。   确实是便宜又划算。   连陈老太都被那股浓郁的香味给吸引住,对洋洋和王晓悦说道:“我们中午就在这家吃,咋样?”   “好!”洋洋丝毫不犹豫地答应道。   王晓悦跟着点点头,牛肉粉丝汤很好喝,是她的最爱。   “妈,那您早上跟四弟说,要到他那儿去吃,他会不会提早给咱准备好饭菜?”今天王一生肯定忙得很,不提前准备一下,到时他就没法顾得上他们。   陈老太想了想,无所谓道:“没啥?咱不是要去买调味品,那咱现在去跟他说一声,正好顺路。”   “嗯,也行。”李华兰表示一切都听陈老太安排。   “秀姐,你今儿是置办年货来了?”陈老太赶着牛车,慢慢在人群中穿梭。   哪想到她才刚拐弯,这迎面就碰上抱着大孙子的于老太。   于老太怀中的峰峰,一见到陈老太他们,比于老太还激动,大叫道:“奶,姐,哥,抱抱。”   陈老太瞧峰峰长得比以前更喜庆,更白嫩,忍不住心生喜爱,将牛车停在一边,一把将峰峰稳稳地抱在怀里。   “这孩子长得越来越好了,将来一定是个俊小子。”陈老太见一面峰峰,就不禁想夸夸他。   这孩子整个暑假都往他们家跑,他们家人早就对这小家伙爱得不行,特讨人喜欢。   于老太却满眼谦虚地看向李华兰怀里的洋洋,还有刚刚从牛车上下来的王晓悦,说道:“我看巧巧和洋洋才真是越长越好,现在瞅着,他俩都像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听说,他俩期末考试都考了双百分,那以后绝对能考上大学。秀姐,你福气不浅哦!”   “峰峰也是,看着就聪明伶俐,未来不会比巧巧和洋洋差。”陈老太和于老太不停地互夸,互相吹捧。   只不过她们说的都是发自内心的实话。   王晓悦和洋洋齐齐向于老太打了一声招呼,便亲眼看见陈老太和于老太以及李华兰三人聊了将近一个小时。   哎哟,天呐,他们都无聊的发霉了。   连峰峰都不耐烦地在陈老太怀里动了动身子,一直想下去跟哥哥姐姐玩。   最后陈老太架不住峰峰那双亮晶晶的眼神,就把他给放在地上,让他去找王晓悦和洋洋玩。   他一下地,整个人振奋地连忙扑向王晓悦。   王晓悦张开手臂,牢牢地抱住了比她还笨重的峰峰。   还好她后背靠着墙壁,不然就峰峰那冲劲儿,她肯定会被弄得和他一起扑通,摔在地上。   “姐……姐姐,我想你了。”峰峰眨巴着一双又大又圆,像是藏了满天星星的眼睛望着她。   让她稀罕地抱着峰峰的小脸蛋啃了几口。   结果峰峰害羞地搅了搅手指,跟以前那副喜欢啾啾的样子大不相同。   “咋了,峰峰,你是不是不喜欢姐姐亲了,那姐姐以后都不会亲你了,好不?”王晓悦边说,边给他把头上的帽子往他耳朵那边拽了拽,免得他小耳朵冻伤了,痒得很。   峰峰急得赶忙摇摇头,一连串话从他的嘴里蹦跶出来,解释道:“姐,不是,是有人亲我,我不准她亲。她问我为什么,我说只有姐姐才可以,她就说我不害臊,这么大了,还要被姐姐亲亲。”   峰峰嘴皮子特利索,条理清晰地把来龙去脉说清楚。   让她忍不住好奇道:“那那个人是女孩儿还是男孩儿?”   “是女孩儿,不过我不喜欢她,我最喜欢姐姐。”峰峰说着还从兜里掏出他最爱吃的绿豆糕。   只是最外面的包装纸,已经让他揉皱了。   估计他纠结了好久,是吃,还是不吃?   “姐姐,给。”峰峰最爱吃绿豆糕这些小点心,家里的那些都让他吃光了,就剩下这么一小块,还是他忍住馋,留了好几天。   今天终于可以送给姐姐,让他欣喜地眯了眯眼。   “好,姐姐吃,那你张开嘴,让我看看,你嘴里长蛀牙了吗?”王晓悦故意这么哄着他,随后脱掉手套,将峰峰递过来的绿豆糕,剥开包装纸,掰成两半。   一半趁着峰峰张嘴的刹那,塞到了峰峰嘴里,另一半被她投喂到了正跟峰峰似的张着大嘴,专门哈着热气玩得起劲的洋洋嘴里。   他们两人登时都呆住了,猝不及防就被王晓悦投喂成功。   “姐姐,你坏,你坏死了。”峰峰不停地嚼着绿豆糕,极其含糊地向王晓悦表达了一声不满。   洋洋则是委屈地看了一眼王晓悦,谁要这个小坏蛋的绿豆糕,哼,他才不吃。   可他才这么想着,他的嘴巴就不由自主地动了起来。   王晓悦为了防止他们噎住,从牛车上拿来保温杯,给他们一人倒了一杯热水喝。   幸亏这绿豆糕只有她掌心大小,她才敢这么投喂。   要是再大一点,她就掰不动了。   谁让她没有爸爸那样的怪力。   聊了一个半小时,陈老太和于老太都觉得自己还有很多话没说。   不过再聊下去,就要吃午饭,那不是白白耽误时间,甚至耽搁大家买年货吗?   陈老太就和于老太告别,迅速赶往老四王一生所在的国营饭店,跟他说了一声。   果不其然,他们饭店这会儿就已然忙开了。   店里都是客人,全都是冲着王一生和他师傅的招牌菜而来。   这到了供销社,人就更挤了。   尤其是来买糖果点心的人最多,买布做衣裳的也很多。   那些售货员都忙不过来,都是喊着让大家排队。   等陈老太把那些调味品都买齐,她脖子上戴着的围巾都已经被挤歪。   连脚上的棉布鞋都有半个灰扑扑地鞋印,一看就是别人给踩出来的。   “老大媳妇,你看我这模样,惨不惨?真是不明白,今年这人咋比往年多上那么几倍。”陈老太不明所以地抱怨了几句。   往年来赶集和置办年货的也没这么多吧!   咋一下子就冒出一批接一批的人来。   “妈,今年能跟去年一样吗?”李华兰暗有所指地说道。   “对,是我糊涂了。”陈老太恍然大悟地对李华兰笑了笑。   特殊时期,有钱的有票的都是省着用,生怕被人扣上啥帽子。   再加上今年恢复高考,好多家庭都生起了希望和期待。   这过年过节的当然就要好好庆祝一番,万一自家闺女儿子能考上大学,那不是人人都称赞的一桩喜事吗?   特别是这年代,有文化的人都受人敬佩,也好找工作。   “奶,我们去吃饭了吗?”洋洋等陈老太一出来,就拿起牛车上的抹布,给陈老太擦了擦脚上的鞋印,抬头问道。   陈老太回头看了几眼供销社大厅摆着的时钟,仔细一瞧,都快到十二点了。   看来,他们今天要下午三四点才赶得回去。   “对,洋洋,咱们现在去吃牛肉粉丝汤。”陈老太肯定得回答他。   又将他一把抱到牛车上,李华兰也将王晓悦抱到车上,一起往那个刚开的新饭店出发。   途中,刚好要经过孙佳蕙的裁缝店。   裁缝店开在县城最繁华的地段,虽然不像后世的行人那么多,爱逛街。   但确实是能吸引到很多顾客,哪怕有部分顾客接受不了孙佳蕙店里的款式,不过还是有小部分,是孙佳蕙的常客,并且只喜欢到她的店里定做衣服。   因此,这生意看上去,没有以前那么冷清。   苏桂敏也被打扮得比以前好看很多,脸上挂着只露出八颗牙齿的标准笑容。   让人见了,也容易心生好感,不会觉得她店里的服务态度不好。   王开莉跟苏桂敏差不多,身上都是新衣服,她最外面还披着一件大红色的圣诞披肩,将她整个人衬托得洋气不少。   有很多跟她同龄的女孩儿见了,都吵着让妈妈买上一件。   算是为孙佳蕙的裁缝店,免费打广告。   甚至陈老太瞧着都感觉不错,要是自己孙女穿上这么一件红色又喜庆的衣服,应该会更招人待见。   “巧巧,你看那件衣服,咋样?喜不喜欢?”陈老太将牛车停在孙佳蕙的裁缝店门前,指着王开莉身上那披肩,问道。   王晓悦摇头,“奶,我不喜欢,那件穿着多漏风。”   “也是,太短了,那风都从下面灌进去。”陈老太顺着王晓悦的话,说了一句。   苏桂敏却笑意盈盈地快速走上前,招呼道:“秀婶儿,华兰,你们快带着巧巧和洋洋进来坐一会儿,休息一下。”   “不了,我们还打算赶到前面那家店里去吃饭呢!”陈老太伸手指了指那家专卖牛肉粉丝汤的新店方向。   苏桂敏笑得更加开怀道:“婶儿,那家是我们老板娘跟人合开的新店,里面的牛肉粉丝汤,好吃着呢!”   “是吗?那我们得去试试。”想来这孙佳蕙的生意头脑大开,这裁缝店才刚多久?   这又马上跟人合作,开了一家牛肉粉丝汤店。   说不定是她真想差了,这孙佳蕙可能真像老头子说的那样,忽然开窍,啥都懂了。   然而她还是说服不了自己,算了,这孙佳蕙咋样是人家的事情,关她啥事,人家也没做啥坏事和亏心事。   这么揣测人,好像是真不太好。   “要不婶儿你和华兰,还有孩子们等在这里,我去店里给你们端几碗。我跟那店里的厨师还有服务员反正都认识,可以让他们先给你们盛几碗,免得你们还要去排队等候。”苏桂敏现在这精神面貌真是跟以前大不一样。   全身都充满朝气和希望,从她开朗的笑容,还有她对孙佳蕙的敬佩眼神来看。   她这小日子过得不错,比以往有盼头。   王晓悦也彻底放下心,说不定这孙佳蕙是同情这苏桂敏,才把苏桂敏招进自己的店里。   至于这王开莉很有可能在前世做了什么对不起孙佳蕙的事吧!   不过跟她没啥关系,人家这是有怨报怨,有仇报仇,应该的。   “咋好意思麻烦你,你还要看店呢!”   陈老太正要找借口推脱,苏桂敏就对陈老太笑道:“婶儿,你跟我客气啥,你们先帮我在这里看着。等客人来了,你们先让她们在店里看看款式,等我一来就招待她们。”   “那麻烦你了,桂敏。”陈老太和李华兰微有些抱歉地说。   “不麻烦,不麻烦,这点小事儿算啥。我还要感谢你们帮了我那么多,我都不知道该咋报答你们?”苏桂敏还没拿到自己的工资。   也不好意思向老板娘赊账,去给陈老太他们买礼物。   而且她身上剩下的那些钱,没剩多少。   这些时日都是吃住在店里,老板娘对她们母女特别好。   这新衣服还是老板娘专门给他们做的,让她们穿在身上,好为店里招揽生意。   她们没法推辞,就穿着新衣裳吸引和招待顾客。   果然这店里的生意,比以前好了不少。   老板娘还说,要给她们发什么年终奖,好好奖励她们,希望她们继续努力。   可是老板娘现在都不怎么在店里露面,全都交给她来管理,只要让顾客选好定做的款式,还有量好她们的尺码交给她,她就能花时间赶出来。   她心里自然也是真心实意地想感谢陈老太他们,还有老板娘。   要不是他们,她苏桂敏就要被王石祥那个混蛋给磋磨死。 第53章 人生信条   陈老太和李华兰都知道这苏桂敏是个好的, 不然不会帮她那么多。   如今离了婚, 她过得不错,她们也跟着高兴。   至于报答的事儿, 她们还真没放在心上。   她们帮人又不图这个, 只要自己心里过得去就行。   “桂敏,你跟我们客气啥?咱都是老熟人了, 不兴说这一套。”陈老太说着还摇摇头。   苏桂敏无论陈老太和李华兰怎么想,她都不会忘记是谁在她最困难时伸手拉她一把,人啊!要学会感恩。   不能忘恩负义,当做什么也发生过。   “好,婶儿,我不说。”苏桂敏笑了笑, 立即捂住嘴。   随即撇过脑袋,看向一旁站在店内当模特的王开莉,说:“开莉, 快点过来, 跟你姨婆他们打声招呼。”   王开莉跑过来,笑容甜美又骄矜地一一叫过陈老太他们。   她现在不是啥农村丫头,也不是被她爸关在家里,不许出门的可怜虫。   她有新衣服穿了,穿得比王晓悦和王晓梅漂亮。   她敢打包票,她们都没见过这种衣服款式。   她还能每天都吃饱饭, 换着花样吃, 这日子比她过去想象中要好多了, 。   “那婶儿你们先在这里等着,我走了。”   苏桂敏说完,刚要转身,便被陈老太一把抓住手腕,硬要先把买牛肉粉丝汤的钱,塞到苏桂敏的手里。   “等会儿,钱拿上,不能让你破费?”   “婶儿,不用,这买几碗牛肉粉丝汤,我还是出得起,您就把这钱收回去,不然您就是故意让我心底不安,我……”   苏桂敏垂下头,万分失落,双手仍旧推却着陈老太递过来的纸币。   好像真的受到了什么重大打击,让陈老太心一软,应道:“好,我收回去,不过就这一次。”   苏桂敏见陈老太答应她让自己出钱,瞬间又满血复活,“婶儿,那我走了,你可别再拦着我。”   “不拦,不拦,你放心吧!”这孩子真是实在,她要是让苏桂敏收下钱,这苏桂敏下回怕是还要想办法还一个大人情。   王开莉趁苏桂敏暂时走开一段时间,专门挽着王晓悦的手臂,把她带到店内的童装区。   虽然放着童装的地儿不大,可款式多,花样多。   王开莉一边给她找出一件详细介绍,一边拿眼睛偷偷观察王晓悦的神色。   结果没从王晓悦脸上看到半分艳羡或者很想要买的惊诧表情。   让她微微有些兴致缺缺,提不起继续显摆的意思。   “巧巧,这些衣服你都不喜欢吗?”王开莉指着一排挂着的各式童装,不解的问。   王开莉啥心思,她能看不出来?   说实在的,这些童装也不是不好,不过她芯子是一个成年人,真的做不出像真小孩那样,摆出一副想要购买,想要立马把这些童装都穿在自己身上的渴望。   她比较理性,她就算想买,也会考虑价钱,合不合适?   “开莉姐,这些衣服,你都穿过了吗?”王晓悦瞧这些衣服上都有褶皱,应该都是被人试穿过。   而且这些童装挂得整整齐齐,不可能会无缘无故出现这种情况。   王开莉愣了三秒,才回答,“没有,没穿过,这有些尺码太小了。”   她都不大乐意和王晓悦待在一起单独相处,王晓悦的细心观察力和洞察力都太强。   啥有不对,她都能看得出来。   哪怕她是无意,王开莉都想时时刻刻防备住王晓悦,害怕被她套出什么小秘密或者真话来。   “开莉姐,那你每天在店里都干些什么?”王晓悦歪着脑袋,盯着她询问。   顺便随手拿出一件款式极其漂亮,但尺码较小的冬裙,仔细摸索了一下。   紧接着在王开莉有些紧张又忐忑的眼神下,放了回去。   王开莉却差点以为王晓悦发现了她的一桩小失误。   还好,她聪明,及时补救。   具体情况,还不是因为想试穿王晓悦手上那件冬裙,她就趁着苏桂敏去给她买饭的时间,使劲把那件冬裙套在自己身上,甚至不管那尺码究竟符不符合她的身板。   谁知她刚把头套进去,那件冬裙里面的内衬,便让她崩坏了。   她就自己找针和线缝了一下,连每天都要检查这些服装损坏的苏桂敏都未曾发现。   反正这些童装都是摆着让人看和欣赏,很少有直接买,直接穿的顾客。   “我现在帮我妈看店,做做寒假作业,就没其他事儿可以干,特别轻松。”王开莉带着几分炫耀的口吻。   王晓悦对她笑笑,什么也没说。   只是心底开始疑惑,这孙佳蕙到底想对王开莉做什么?   她要是故意苛待和讨厌王开莉,她倒没啥疑心。   然而当下,她对王开莉越好,越让她怀疑这孙佳蕙已经在开始对王开莉布局。   王开莉逃不掉了。   “来,婶儿,华兰,巧巧,洋洋,快坐着,吃牛肉粉丝汤了,暖乎着好下肚。”苏桂敏用托盘端着几大碗牛肉粉丝汤,以及一盘小笼包和几个炊饼,小心翼翼地回到店里。   陈老太忙跑上前,把托盘里冒着热气的食物给放在桌上,故意嗔怪道:“你看你,买这么大碗就够了,咋还要添包子和烧饼,你这不是浪费钱吗?”   “婶儿,浪费啥,咱这么多人,还怕解决不了这几个包子和烧饼?”苏桂敏觉得牛肉粉丝汤味道是不错,不过吃下肚,过不了半天,就得饿。   必须就着包子和炊饼,才管饱。   陈老太和李华兰闻言,顿时无话可说。   苏桂敏一共端了五大碗,陈老太和李华兰一人一碗,她和王开莉一人一碗,巧巧和洋洋人小,胃口小,单独吃一大碗,会吃不下,还浪费食物。   “巧巧,洋洋,要辣酱和醋不?”苏桂敏个人非常喜欢酸辣,所以桌上摆着好几样调味品。   “要!”王晓悦和洋洋都接受得了重口味。   像吃面,吃粉都喜欢放这两样调味品,必不可少。   他们的母亲李华兰反倒吃得清淡,也不准两个小家伙放多。   不然小小年纪吃的这么重口,当心味觉失灵。   吃完饭,陈老太他们在店里逗留了一会儿,才回家。   陈老太和李华兰也没劝王开莉要回王家村,看看她爸啥的。   这孩子自己下的决定,她们作为长辈,该劝的劝了,该帮的帮了,真不欠她。   亦不想再干涉下去。   新年新气象,尤其是王晓悦她三爸离了婚,陈老太他们这脸上的喜色,要比往年开怀和舒畅。   “奶,我来帮你。”今儿是除夕,王晓悦比往日起得早。   自己起来刷牙洗脸,穿新衣服,戴帽子,戴围巾。   然后蹦到厨房,把双手洗干净,将陈老太从菜园子摘来的大蒜苗,一把攥在手里,掐掉那种泛黄的枯萎叶子,还有剥掉蒜苗最外面一层沾染上泥土的白色外衣。   陈老太以前还能把这孩子劝到一旁,后来就渐渐习惯王晓悦替她打下手。   这不,王晓悦把活儿抢到手,她就退到一旁,将猪排骨从碗柜里拿出来,洗了好几遍,剁成小块,打算中午做糖醋排骨。   “大嫂,这是我昨天蒸的花卷,我给你们热了一笼,你和巧巧先吃两个。这离中午还有好一段时间,等不得。”三爷爷今年走路彻底利索了,就没瞒着村里人。   渐渐杵着拐杖,在村里走来走去,不时出现。   刚开始,还把一些胆小的村民给吓得连连尖叫。   以为三爷爷过世了,魂魄离身,就能到处走走看看。   三爷爷就一边安抚,一边跟他们解释和证明。   终于大家都相信三爷爷可以下地行走,啥毛病都没有。   三奶奶就不用日夜担心,害怕别人随意揣测。   再说,她就一个小闺女在身边,大闺女外嫁,她和老头子两人怪孤单。   就和陈老太一商量,今后他们两家人在一起过年得了,大家一起热闹。   省得她花一番功夫,做一桌菜,也没几个人吃,冷冷清清,哪有过年的气氛。   “行,我们先吃两个。”陈老太和巧巧从三奶奶双手捧着的大碗里,捡了几个模样小巧又可爱的花卷。   放到唇边,咬了一大口,嘴里全是细腻又酥软的白面,再加上花卷里还包着用酱料搅和的葱花,顿时口感香甜,又夹杂着一丝咸味和辣味,让人一眨眼之间,就连续几口把花卷给吃干净。   三奶奶见此,笑眯了眼。   “咋样,好吃不?”   “好吃,好吃,三奶奶,你做的花卷真好吃。”   王晓悦口福不浅,他们家就没做饭手艺差到极点的人。   要说做饭最好的当然就她奶和四爸,她妈还有二妈以及四妈的手艺稍逊一筹,但也过得去。   她爷,她爸也会做饭,可最擅长的还是烧烤。   比如,把鸡和兔子架在火堆上,慢慢烤,烤的过程中,还能刷几层自制酱料。   若想入味,还可以提前腌制一下,保证越烤越香,甚至烤着烤着,就会把动物的油脂给烤出来。   金黄色的外皮,轻轻一咬,十分香脆。   “那你们趁它还热多吃一点。”三奶奶笑吟吟地又拿了几个花卷给她们。   然后转头看着灶头上摆着的各种蔬菜和肉类,讶异道:“大嫂,你这准备的够咱们吃三天了。”   “今年是个好年,咱们就得好好庆祝。”现在家家户户都计划着热闹一把,那他们一家就更要破费些。   她烦恼的几个心病都处理得差不多,没啥遗憾。   全身心都通畅着,自是也不抠门,把她柜子里锁着的啥好东西都拿了出来。   三奶奶又笑笑道:“那我烧热水洗海带,这海带不洗干净点,吃到嘴里都磕牙。”   “随你,那热水都在锅里,你不用烧了。”陈老太不跟三奶奶客气。   她们都是多少年的妯娌了,你熟知我,我熟知你,有时候她们俩一个眼神都能看得出彼此在想啥?   三奶奶虽说腿脚不好,但双手贼勤快,提着一个木桶走到锅灶前,把热水舀到桶里,再将干海带放进去泡一会儿,等它彻底软了,就能把它里面的泥沙给洗净。   “妈,这肘子我炖上了?”四爸拎着铁罐,往堂屋里去。   灶房只有两个大铁锅,一个烧热水洗菜,另一个就拿来蒸,炒,炸。   炖的话,费时间,怕来不及。   正好在堂屋里生火堆,炖肘子,炖猪肉粉条啥的。   等味道炖出来,冒白烟了,吸一口,贼香!   因此这家里孩子都爱聚在火堆旁,一边烤火,一边用鼻子嗅着炖肉的味儿。   不停地咽口水,一脸的满是期待和巴望。   “炖吧!再不炖,中午吃不上了。”陈老太先将费时间的炖菜给炖上。   而这些都是大老爷们的事儿,他们可以边聊天,边看着大铁罐里的炖肉咋样了。   但说完,陈老太又突然叫住王一生,“哦,对了,你放冰糖没?肘子不放冰糖,不好吃。”   “妈,我放了,啥都放了。”为了让陈老太放心,王一生还掀开盖,让陈老太看了一眼铁罐里的大肘子。   陈老太瞅了瞅,算是放心的点点头。   这过年准备大菜,她不细心点不行,万一味道不好,没人吃,那不就尴尬了。   “奶,我把蒜苗,芹菜,花菜都给您洗干净了,还有啥要干的?”王晓悦还小,不能自己烧菜。   可是她会洗菜,她奶也不准她用冷水,非要用热水搅和一下,才让她碰。   像不好洗的海带,青菜等等,都是三奶奶一手包揽。   就怕她一个不细心,没处理好,到时吃得时候,口感有问题。   王晓梅和王晓芳就在一旁剥蒜,烧火。   现在奶都不让晓芳姐干很多粗活,生怕她把手弄糙了,这弹钢琴的时候,不咋美观。   二妈和四妈就一个在院子内杀活鸡,一个杀活鱼。   她妈李华兰却拿着菜刀站在案板前,砰砰地用力剁肉,准备待会儿炸丸子,或者用糯米包裹做珍珠丸子。   与王晓悦往年见到的情形,大不相同,她妈真是又快又猛,双手拿刀剁了二十分钟,就把肥瘦均匀地猪肉剁成又黏又细腻的肉泥。   “不用了,去玩吧!咱这里有这么多人忙乎。”这厨房不是特别大,人一多,难免就你撞我,我撞你。   若是谁不小心撞倒她乖孙女,那她大过年的也不能跟谁置气,或者大骂一顿。   就憋在心里。   如此,她这乖孙女还是别在厨房溜达了,这里危险着呢!   王晓悦踮起双脚,抬起下巴,张望了一下还有什么活儿是可以她干的。   最终目光瞄到了一只被洗得干干净净,全身裸奔的鸭子上面。   “奶,您是不是要做八宝鸭?”王晓悦不想当闲人,便想尽办法,给自己找活儿。   陈老太点头肯定道:“是啊!今年让你们四爸给你们做八宝鸭,八宝鸭不是你们都爱吃,我才让你爸去县城买的活鸭,昨天晚上就给杀好了。”   “奶,那我去剥栗子,做八宝鸭要栗子才好吃。”王晓悦都不等陈老太应声,飞快端起灶上摆着的一小盆板栗往外跑。   陈老太却无可奈何地盯着王晓悦像闪电般,迅速消失的背影,喃喃自语:“这孩子咋又猴急,这板栗最难弄了。”   “大嫂,巧巧这娃儿真懂事,我们家那几个孩子回来,都是大爷和祖宗,全等着我伺候他们,一点小忙都不肯帮。”三奶奶认为孩子该宠得宠,不能太惯着。   可惜他们家那几个孩子全让她女婿给宠得无法无天。   想吃不会做,吃了又嫌弃味道这不好,那不好,真是比伺候瘫痪在床时的老头子还难。   陈老太是隐形的孙女吹,这三奶奶一夸巧巧懂事,她就忍不住乐呵呵地谦虚了一下,尔后忧虑道:“这孩子就是太乖了,我都怕她长大了,容易受欺负。”   “大嫂,你说的这个到不用担心,不是还有洋洋吗?洋洋可以保护她。洋洋那孩子不是遗传……哦,不对,啊呸!这咋说呢!反正洋洋小小年纪,那力气就跟你家老大当年小的时候差不多。我那天还碰见他把几个比他大的孩子给撞倒了,咋的,他没跟你们说过?”三奶奶本来想说遗传王一国的怪力。   后又及时想起这洋洋不是王一国的亲生儿子,那就不能这么说。   她都感觉这洋洋投错胎了,明明该从李华兰的肚子里出来。   不过这缘分是奇妙的,挡都挡不住。   哪怕洋洋不是李华兰和王一国的亲生儿子,那人家就跟他们夫妻俩还有巧巧亲近。   连他亲爹回来,他都是态度冷淡,压根就不信王一民会是他的亲爸爸。   陈老太是真不知道这洋洋还背着他们,跟比他大的孩子打架,不由问道:“啥时候,他为啥要瞒着我们,不跟我们说,有人欺负他?”   “就上个月,他跟和仁和川两个孩子在田埂边玩,有几个胖娃娃拦住他,跟他说了几句,然后就莫名其妙地打起来。那几个胖娃娃都吃亏了,就你家洋洋像头小老虎似的,还推了他们一把,把他们都推到田里,最后就给吓跑了。”三奶奶简明扼要地把那天大致发生的事儿,跟陈老太描述了一下。   陈老太听后,倏然乐了。   “这孩子我和老大媳妇一直带在身边,没看见他身上有啥伤痕,估摸是几个孩子闹着玩。”只要痒痒不吃亏,管他的。   那几个孩子要真是被揍狠了,家长肯定会带孩子上门找他们,讨个说法。   却不知人家家长根本不相信,一个四五岁孩子能推倒他们几个壮实又皮厚的萝卜头,全当他们在撒谎,没跟大人说实话。   甚至以为他们在瞎胡闹,骗大人玩,便没管这事儿。   “大嫂,那洋洋力气这么大,你得让他学几招。反正他学习天赋那么好,和巧巧同班,不是可以随时随地看着巧巧,谁欺负她,他就上去几招给撂倒。”三奶奶这话一出。   陈老太当即认同,觉得这办法不错。   她都想好了,按照巧巧的心愿和目标,把她送到县城的舞蹈班学习,洋洋就跟着她老头子学几招硬功夫。   将来谁敢欺负巧巧,洋洋就替巧巧出头,确实是既方便又省心。   王晓悦不晓得她奶和三奶奶在她离开之后,唠了啥嗑。   她就端着一小盆板栗,蹲在堂屋门前,用剪子先给板栗剪个口,再用手指把它外面一层硬壳给剥下来。   而里面那层棕黄色的毛皮儿,就得用热水烫过或泡过,才好整。   “姐,你弄啥呢!我帮你。”洋洋刚才被王一国带上山,给山上的动物,重新收拾了一下它们的窝。   确保它们住得舒服些。   还给它们喂食儿,打扫卫生。   最外面一圈还被王一国花了三四天的时间,筑起了一道水泥墙。   形成一个有效,又防风的保护圈,并且它们上面还搭着一个防雪,防漏雨的屋顶。   冬天到了,雪下的这么热闹,不做点防护措施,是不可能的,不然什么麻烦都没有。   当然不是那种全封闭的环境,里面还有透风有透气的通道和小窗户。   这样一来,王一国必须每天上山给他们喂食,检查身体状况的同时,还得天天打扫卫生。   不然两三天下来,那个味道是真难闻。   尤其是兔子排泄物的味道最重,不得不多花点时间,去清扫。   况且他们山上圈养的那些动物,已经由原来的二十几只,发展到了一百只。   规模正在逐步加大,王一国自己一个人是顾不过来了。   就把这事儿告诉他几个儿子,还有他两个兄弟。   他们起初还惊讶,王一国咋打猎的同时还搞圈养。   可细细一想,这把猎物养大生崽,不就有更多的肉吃。   所以他们一致认为,王一国这个做法非常英明。   当然他们永远都不会知道这些动物咋这么能生崽的秘密,因为陈老太把这些都推到了自己的头上。   说是她不仅会养猪,她还会养这些野鸡,野兔。   她也时常上山去喂养那些小动物,大家自然是不会怀疑,反而视陈老太为最能干的养动物高手。   之所以说这么一个谎,一是不想王晓悦暴露,二是她一个老太婆,被人发现她会养这些动物,也没啥可以从她这套到话。   再说,她这能喂猪的传说,早就不知道传到哪去了。   大家肯定会相信她这养其他动物,也是有一些本领和门道。   “弟,我在剥栗子。”王晓悦端起盆里的板栗给洋洋看了看。   洋洋点头,表示自己懂了。   随后默默地看着王晓悦咋处理那些板栗,没到一分钟,他就学会剥栗子。   然而不是用剪刀剪开一个口,是徒手把板栗的外壳弄出一个洞,两三下的功夫,就把一个板栗的外壳给剥干净,不费吹灰之力。   不到十分钟,他就把所有的板栗给剥掉了外壳。   王晓悦却在这过程中看懵了,直接心疼又惊骇地问道:“弟,你手指甲不疼吗?”   话毕,她细细检查了一下洋洋的大拇指。   除了靠近指甲盖的地方有点红,没其他小问题。   “姐,不疼,还有我悄悄告诉你,我力气变大了,我能打赢江大头他们。以后你不用怕他们欺负我,我能一个打三个。”洋洋站起身,抬起自己的胳膊,随即双手攥拳,十分自信。   王晓悦瞧着洋洋这副认真样,没有不相信,只是心底暗自困惑,她是她爸的亲生女儿,为啥木有遗传到巨力。   洋洋却能忽然拥有,莫非她三爸身体内的基因没像她爸那样觉醒,只遗传给了洋洋,让洋洋在成长的过程中,慢慢被开发和挖出潜力。   这件事儿王一国也知道,甚至心底非常得意,洋洋就算不是他亲生儿子,都比他亲生的还亲。   他大儿子和二儿子都是力气一般,头脑比其他人灵活一些罢了。   哪有遗传到他天生自带的一把子力气。   而且他靠着这个,从小就没吃过亏,老是坑外人和三个弟弟。   现如今洋洋跟他有一样的本事,他是真高兴,贼高兴。   估计等洋洋越长越大,知道真相的外人都开始迷惑,这洋洋真的不是王一国的亲儿子吗?   为什么洋洋的鬼心眼和那把子力气,那么像王一国。   “芸芸,你怎么不帮你奶干活,爸爸又不会跑,就待在这里,你还有啥不放心?”王一生瞧了几眼把板栗剥完,正准备去厨房的巧巧和洋洋。   再转移视线,把目光挪到守在自己跟前,一刻也不离的王芸芸身上,忍不住说了她几句。   王芸芸不开心地瘪了瘪嘴,任性道:“爸爸,我不去,我就要守着你。”   她最怕的就是爸爸说话不算话,万一他这次回来,只是来看看她,不带她走。   那她怎么办?   她不想待在这里,继续受王晓梅的嘲讽和冷眼。   “芸芸,这才几个月,你就不听爸爸的话,不信任爸爸,爸爸从头到尾有骗过你吗?”王一民双眼直视着王芸芸,非常锐利地发问道。   王芸芸被爸爸这种眼神,看得心里一紧,摇摇脑袋,“没有,爸爸没有骗我,爸爸只骗了弟弟。”   在她极度不安和忐忑的情况下,一不小心说了大实话。   王一民并未责怪,也没有狡辩。   是呀!他骗了洋洋,说好把洋洋接回去跟他一起生活。   但最后没有实现这个承诺,是他的错,是他的责任,他只顾着金菱,从未回家看过洋洋一眼。   洋洋不认他,无可厚非,没啥可说的。   他私下跟大哥还有爹妈都做过承诺,这辈子都不会再跟洋洋相认,让洋洋跟着大哥他们生活,无忧无虑的长大,比跟着他好多了。   他真的特别自责和内疚,他最对不起的除了爹妈,就是洋洋,芸芸,还有金菱。   尤其是金菱,被他和他岳父一起送进精神病院,有时去看她,她都认不出他岳父,就死盯着他一人。   嘴里直嚷嚷道:“一民……一民,死吧……死吧!死了,咱们就能在一起了,嘿嘿~”   一双眼睛真的充满了疯狂和杀意,他相信,他要是单独走进去,金菱一定会杀了他,不会放过他。   医生都跟他说,金菱是非常暴躁和危险的病人,她满脑子都想杀死她的爱人,她认为自己跟爱人死了,就能永远在一起。   她不需要任何人的干扰。   要想治疗好她,只怕是困难重重,顶多只能让她暂时安静,还都是药物注射才有效,根本没办法完全控制她的精神状态,还有疏通她脑子里的那些乱七八糟地东西。   毕竟她随时随地都能突然爆发,没有什么特殊的规律。   她还抓伤了好几个喂她吃药的医生和护士,比关在笼子里的野兽猛多了。   再这样下去,她就会成为精神病史上一个典型例子。   即使如此,王一民也没办法忘记金菱,忽视金菱。   要不是金菱爱他爱的这么疯狂,她不可能会严重到想要杀了自己。   这种爱是窒息又痛苦的,没几个人能承受得了。   王一民也扛不住,他觉得自己退缩了,懦弱了,他不能做到和金菱一起疯。   他有爹妈和岳父要孝顺,有孩子要养,他的一生不是只有金菱一个人存在,他不是为了她而活。   相反,金菱这一生乃至她的所有精神世界,只存在王一民这一个人,别的都影响不了她。   正因这样,他对金菱感到惭愧和抱歉的百分比要超过任何人。   他跟陈老太说过,他不会再结婚,一是为了芸芸,二就是为了金菱。   她们都是他最爱的人,他不能说,完全割舍谁?   他今生今世都不太有可能去接受另外一个人,他只要她们就够了。   “芸芸,那你既然明白,就不要担心爸爸会食言。等我们过完这个年,我们就回家,我真的只会再说这一遍,希望你能记住。”王一民对自己的女儿还是有耐心。   芸芸从小受到金菱的白眼和冷待太多了,他这个做爸爸的责任很大。   他要代替金菱,好好照顾自己女儿。   他们就芸芸一个孩子,再不用心培养和关爱,芸芸只怕是真的会恨他一辈子。   王芸芸被爸爸这严肃又峻厉的神色,给惊得连忙点头。   二话不说就跑到厨房,要去帮陈老太他们干家务活。   午饭,大鱼大肉占了半张卓,比往年的菜色要多种多样,什么口味的菜肴都不缺。   你爱吃哪样就哪样。   大人们还要一人喝几杯喝米酒或烧酒,小孩子就一人一碗山楂汤。   边吃边喝,帮助他们消化和开胃。   省得吃到一半,便腻得不行。   而吃不完的饭菜,就放在桌上,直到全部吃掉为止。   除夕夜,一人至少要吃几盘饺子。   她奶为了图喜庆,还真找出几个铜板洗干净,包在饺子里,谁吃到谁就大吉大利。   不过这事儿,她不让几个儿媳透露出来,谁吃到算谁的。   只是把饺子端上桌之前,陈老太特意嘱咐道:“这饺子这么烫,你们小心点,别猴急得一个吞下去,听到没?”   “听到了。”所有人齐齐点头。   她奶是一家之主,没人敢不应声。   连三爷爷和三奶奶,还有赶回来的王淑芬一家人都害怕她奶。   她奶的威名着实太响了,他们不敢质疑和有疑问。   最重要的是她奶现在这表情,分外认真又严厉。   他们被唬得用筷子夹起一个饺子,便斯斯文文地咬到嘴里,不像以往似的,一口吞进去,只嚼几下。   正吃着,陡然有人发现嘴里有异物,便皱着眉头,从嘴里拿出东西,尔后兴奋地叫起来,“我……我吃到铜板了,吃到铜板了。”   “吃到铜板有啥好叫的,聒噪。”王晓梅瞪了一眼满脸激动的王芸芸。   王芸芸哼了一声,不理她。   拿着铜板就向她爸爸炫耀了一下,证明她心里所想之事一定如愿以偿,那她能不惊喜?   随后又有王晓悦大哥王成义,以及王晓悦她亲爸王一国,还有她和四爸王一生都吃到了铜板。   说明今年大家都能讨到一个好彩头。   果不其然,今年高中毕业的王成义去报名参军,体检报告出来,他一切都合格。   可以在明年的三月份,正式入伍参加新兵训练。   全家都为他欣喜和由衷的祝福。   甚至宁爷爷给王晓悦她爸王一国写信,确定王成义训练完之后,被安排到北京。   这么做,不光是王老爷子的原因,还有他很看好王成义这个孩子,非常适合侦察兵。   他眼光独到狠辣,多年经验,告诉他,王成义很贴合这个兵种。   有些部队,非常缺这样的人才,他要是下手晚了,让王成义调到其他部队,他还真不好意思拉下脸,去跟自己的部队下属要兵。   他就先提前跟手下人说了一句,只不过这是初定,最终要不要调派,还得看王成义够不够努力,够不够勤奋,或者说他必须要在新兵训练中,达到优异以上的标准。   不必藏锋,新兵嘛!不服气和嚣张轻狂是有的,他们能容忍,能改变。   而这个安排,王一国没有告诉王成义,他只是让王成义跟随自己的心,努力在部队训练,完成自己的梦想。   他也不想给自己大儿子太大的压力。   最怕什么都为他想好,他能力跟不上这样的选择,那就太丢脸了。   因而什么都不说是最好的结果,王成义他也不想自己变成那种能力平庸,被上面安排到某个地方的人,然后被大家说是靠关系。   这样的话,谁都不会服他。   他希望用自己的勤奋训练,向部队战士,还有领导证明,他这个人的素质和能力绝对过关,甚至他还想达到最高水平。   他给自己定下的信条,就是当兵要当最好的兵,有任务时,要竭尽全力完成,有困难时,要自己解决。   要为祖国和人民做贡献,不能太自私,不能太自我。   王晓悦还亲眼见过他大哥在笔记本上,写下这些,当时她看见,没什么特别感受。   而今大哥要走了,真要去当兵了,她才蓦然生起了几分感动。   她大哥一直在为自己的目标和愿望奋斗,只是他要实现这些,恐怕得用自己一辈子去完成。   所以,当兵的人最可爱。   她大哥也是光荣的一员。   大家喜悦的同时,还担心王晓悦二哥王成远,明年能考上什么大学?   虽然他学习成绩很好,可最怕他在关键时期落下来。   为此,她妈李华兰每晚都盯着王成远,坐在一旁一边批作业,一边看着他写考卷,写作文,时常还要给他讲解任何不懂的问题。   王晓悦和洋洋却不会因为她妈妈没盯着他们,就懈怠练字的任务。   要知道他们从一年级迈到了三年级,这么大的跨度,不努力练字,写东西跟写毛毛虫似的,不惹人笑话吗? 第54章 胆子真大   今年, 也是很重要的一年, 王晓悦她爸王一国与王家村大队队长王连业商量了一下,打算悄悄把田地分出来,各家按人口划分。   他们家山上圈养的那些动物越来越多,已经有村民发现这事儿了。   幸好有十几头野狼守着, 村民就不敢轻举妄动, 有些心思不好得却在背地里说,这些动物应该上交国家,或者干脆大家一起分了,怎么能私人圈养?   不过碍于王一国个人的悍名远扬, 他们还没那个胆子敢跑到县城举报。   或者这匿名信刚写出来, 就被截胡了。   原因就是王一国为防止会出现此类事情,专门还跟他妹夫莫东林做出担保, 以及透露了他计划的一大半,绝对会保证明年粮食增产到几十吨,这样的诱惑, 让莫东林不得不考虑。   真实现了, 他肯定就能受到上面的表扬, 甚至还关系到他的升迁。   要是实现不了, 还被人举报到省里,那他们都得完蛋。   这种危险与机遇并存的选择,莫东林犹豫半天, 才答应王一国, 关于他所做的任何决策, 莫东林都能表示支持和帮助隐瞒。   而这是第一步,第二步划分田地,是为了堵住那些眼红又嫉妒的小人之嘴。   他们不可能眼睁睁看着王一国继续圈养那么多动物,他们又分不到半点好处。   人心是贪婪的,谁不想分一杯羹。   肉就摆在眼前,他们吃不到嘴里,就只有想办法毁了或者逼迫王一国服软。   王一国却不会轻易被他们摆一道,他反要把那些人都拉下水。   各家划分田地,代表以后这地自己想种啥就种啥,积极性绝对比以前高。   以前是谁干得多,拿得多。   事实上,这种方法,看着效率高,时间长了,各人心思多得很,这工分也不是每月拿,是到年底了,拿出记账本结算,大家干着还有啥动力。   一旦这地到了自己手里,那他们不拼命干,来年吃什么,喝什么?   虽说是王一国兵行险着,但他想全国这么多人,肯定不止他这么一个人做。   大家这思想有时候是相通,为了更好生活,胆子大的人,绝对会先行别人一步。   也为了让大家不继续惦记他圈养的那些动物,他自动放弃划分田地。   他就要他们家那座后山,那座后山是老林子,平时很多村民上山捡柴,也不敢往深里走。   就怕熊瞎子和野猪蹦出来,咬他们一口。   这东西要是要是咬住你,那一条胳膊就没了。   他们还听过野猪吃人的传闻,就更不敢在树林子瞎窜。   便在半山腰砍棵小树回去当柴烧,或者结伴成群地去打猪草。   这么一来,王家村的所有村民都傻眼了,都在心里纳闷和谩骂这王一国是不是太蠢了。   你不要田,不要地,就要一座山有啥用。   哪怕他在山上养那么多东西,那卖了能换多少粮食,这还吃得饱吗?   有些脑子转得快的仔细一想就明白,王一国他不要田没关系,他们家现在都是工人,是上县城的粮店买粮,那他要那么多田,有啥用。家里就他和王老爷子两人,这得忙活多少天,才能把所有地都插上秧。   当然他们惊叹王一国敢做出这样的大胆决定,也并不敢效仿或跟随。   他们没王一国那样会打猎的本事,充其量就是设个陷阱,等哪只比较倒霉的兔子或野鸡被野兽夹夹住。   他们也不能放太多野兽夹,而且就算做了标记,万一一下雨,把标记都给冲没了,那不就看不到,容易误伤。   最重要的一点是,王一国圈养那么多动物,居然还有野狼这玩意儿。   野狼啥东西,他们太清楚了,那东西长得凶,还喜欢成群结队袭击人,比野猪还要可怕。   因此这王一国的危险程度,又在他们心中提高了一截。   猛人啊!想常人之不敢想,做常人之不敢做。   他们除了敬佩和羡慕之外,有再多的想法,都被王一国这接二连三地大动作,给搞得必须老实憋着,一点怨言都没有。   后山要承包,还得向村里交钱。   即使王连业是他从小到大的铁哥们,也要公事公办,不能轻心大意。   他还自己制定出了几份合同,选了三位德高望重的老人作见证,双方进行签字和盖章。   等这事儿终于尘埃落定,没什么幺蛾子之后。   王一国就在山上搭了一个棚子,有时候动物生崽,他就住在山上,方便照顾它们。   家里大人和孩子谁有空,也可以上山给动物们喂食,打扫卫生,轮流帮忙。   不过大家都没想到,一直在备战高考的王成远,居然想留在家里帮王一国做生意。   不想去读大学了,这……这突如其来的决定,让众人都惊呆地站在原地,看着他。   “成远,你是不是担心考不上?没关系的,你去试一试,不成咱再另说,好不好?”李华兰语气温柔地开口,想要尽力说服他。   陈老太这次倒没急着出声,她先听听其他人的意思和建议。   “是啊!成远,你妈说得对,你总得去试过才下决定。”徐春花嫁进老王家的时候,王成远已经两岁,算不上多白嫩可爱,可好歹是一说话流利,讨人喜欢的小团子。   她还帮着李华兰带了好多次成远。   自然感情深刻,不得不说几句,让王成远考虑清楚。   王成远不为所动,坚持道:“妈,二妈,我真的想好了,考大学对我来说,只是一道门槛,我不想迈进去,我想跟着爸干,我不想在大学里面白白浪费时间。”   “傻孩子,什么叫在大学白白浪费时间,这大学的知识丰富着呢!当年我和你爸都没那个机会和条件可以考上,我们遗憾了这么多年,你不能跟着我们遗憾?”李华兰是真觉得自己没上大学,是一件特别让她可惜的事情。   她当年成绩不弱,想考大学,无奈她当时已经被学校分配到工作单位,工作单位不放她去参加高考。   王一国不考大学,是约好了跟他三弟王一民一起去当兵。   到时在部队考军官大学就行。   宁将军都把他的规划给做好了,结果陈老太不同意。   这事儿就没成,再加上当时王一国年纪不小,再不结婚,他的三个弟弟都要被耽误。   无奈之下,王一国就放弃考大学,专心走人际关系,打点这,打点那,就是想将来孩子长大了,能多个朋友多条路。   “妈,您别说了,我心里有数,我不是读书的那块料。”王成远其实心思真不在考大学上面。   哪怕他成绩很好,很有机会考上大学。   他都不想再逼自己,他发现大学里的生活,他一点都不期待。   反倒在山上看着那些动物,照顾它们时,他才有了真正为自己将来的设想和画面。   很久之前,巧巧问他想干啥的时候,他嘴上是说先考大学,心里咋想的他很清楚。   他想做生意,当老板。   听起来是挺可笑,目标和愿望远远不及他几个堂弟实在。   然而他真的都想好了,再加上他爸王一国今年做出了让村里人都咋舌的举动。   他就全身上下,热血沸腾,恨不得和他爸王一国立马做出一番大事业。   至少现在他可以确定自己想做什么生意,从哪开始,从哪起步。   不像原来那样,没丝毫头绪。   “噗~”王成远这话说完,王和仁和王和川两兄弟就忍不住笑了。   徐春花和王一伟恨铁不成钢地给他们一人一个白眼。   这俩不省心玩意儿,笑什么笑。   王成远说自己不是读书的那块料是谦虚,他们俩说这话才是真正让人可信。   咋有脸笑他们堂哥?   王和仁和王和川被父母使了一个闭嘴的眼色后,互相对视了一眼。   他们突然笑出声,还不是因为觉得王成远在睁眼说瞎话,他们两兄弟拼命学习,成绩都上不去。   王成远上课态度那么散漫,都能拿高分。   说这话,难道不是故意惹他们发笑,或者膈应他们两兄弟天生蠢材。   可不管咋样,他们是真考不上大学,到那时就不用担心会被三堂会审。   弄不好他们连中专都搞不进,那就丢他们父母的脸了。   李华兰真没料到自己儿子为了找借口不上大学,连这种鬼话都说得出来。   他从小成绩咋样,她都看在眼里。   根本不存在他说自己不是块读书的料,分明就是他想逃避,随意编造的谎话。   “成远,你要想清楚,我们这么劝你,你不听,将来你后悔,那你怎么办?”李华兰这些日子为了能督促和监督王成远学习,花了多少心血和时间。   大家又不是看不见,自是最气愤王成远做出这种让人无法理解和不能挽回的决定。   旁人瞧着,都感觉这王成远不理智,太冲动。   他知道这个决定意味着什么吗?   但也有人支持王成远,比如他四爸和四妈,他们想得开,就算孩子不上大学,只要肯奋斗,不待在家里游手好闲,那他们没意见,保持中立。   王成远晓得他妈为自己操心和付出太多,她一直都想自己考上大学,为他们圆梦。   现在他做出这样的决定,着实很伤他妈的心。   他只能愧疚地低着头,坚持己见,尽力安慰道:“妈,我不会后悔的,您别劝我了。还有巧巧她成绩那么好,将来一定能考上最好的大学,为您和爸,还有爷爷奶奶争光。”   王晓悦正默默降低自己的存在感,不想让话题扯到她的身上。   最后还是没逃过她二哥的嘴,尤其她二哥用一种可怜巴巴和祈求的眼神看着她,她就没办法继续站在一边看戏。   反倒要满脸自信心十足地站出来,大声说道:“爷,奶,爸,妈,我会和洋洋考上大学,我们不会像二哥那样骗你们,我们发誓。”   说着,她还牵着洋洋的小手,一起抬起胳膊,攥成拳。   表示自己有多么坚定,有多么不可动摇!   “好,乖孙女,乖孙子,你们有这个志向,爷爷心里高兴。”王老爷子一向尊重儿女后辈自己的决定。   他不开口,是因为王成远的这个想法,并没大碍,他只是不上大学,又不是做出啥大不了的举动。   而此刻王晓悦和洋洋有这样的目标,他是发自内心的想要支持和鼓励。   陈老太责怪地斜睨了王老爷子几眼,这老头子,该让他开口时,他不出声。   眼下大家都为王成远这件事着急,他就把重心转移到她小孙女巧巧和小孙子洋洋的身上。   真是狡猾!   李华兰被自己小闺女和小儿子这一番动作,给感动得十分欣慰。   她大儿子去当兵,二儿子不想考大学,想帮他爸做生意。   目前能指望的就是小闺女和小儿子,他们俩的学习天赋确实是与生俱来。   入学至今,从未考过九十九分以下的成绩。   王家村谁不晓得她小闺女和小儿子是神童,将来注定是要比他们小姑王美丽出息。   两个金疙瘩,押谁都是宝。   “巧巧,洋洋,那你们说得话都要记住了,别跟你二哥学,他就是一个脑子犯抽的人,有好前途他不走,非要跟着走那么危险的路子。”李华兰不是不清楚王一国做得那些事儿。   只是单独拎出来,哪一件不让人担心。   万一王家村明年的粮食没增那么多产,那她男人不就完了,是要被抓起来审判。   她这心里无时无刻不再担忧,虽然王一国不做没把握的事儿,可到底是有风险,没太多保障。   王一国听这话,就知道自己媳妇不仅对他们二儿子有抱怨,对他也是有一定小意见。   他必须得给自己媳妇吃一颗定心丸,让她别老是为他各种担心,免得他心里过意不去。   “华兰,孩子这决定没啥问题,你放心吧!我走这条道,也是跟宁叔通过气的。他告诉我,其实上面已经有人决定这么改革,只是还需要时间,需要有人做出成绩和鼓舞,他们才敢实行。”王一国不是愣头青,不是做事不考虑后果的人。   首先,他得为这个家,为自己爹妈,媳妇和孩子着想,不能一味地想干什么,干什么。   不能以一己之私害了大家不是?   李华兰侧过头,认真又埋怨地看着王一国,“那你这话不早说,你是不是不知道我们到底有多为你担心?”   “不是,华兰,我错了,我对不起大家。我可以向你们保证,我做的那些决定绝对有百分之八十的把握和机会能成功。”王一国掷地有声。   每一句话都充满了力量和信心。   让人听了,能马上卸去心中部分忧愁。   王成远越发笃定自己做的没有错,机遇已经摆在他眼前,再不抓在手里就要溜走了。   陈老太对大儿子做出的每个举动,都心中有数。   他们要是不这么做,麻烦会更大。   万一被村里人举报成功,那他们家不得受一些影响和议论。   以前的一举标语说得好,人有多大胆,地有多大产。   到真下定决心做出决定的时候,千万不能退缩,一退缩,那真是把所有的满腔热忱都给抛弃了。   “老大媳妇,别说了,先让成远跟着他爸干呗!万一干不好,嫌累得慌,还是有机会选择去考大学,时间来得及,让他折腾去。”陈老太一发话,李华兰什么意见都没了。   她听婆婆的,婆婆咋说,她咋整。   不能把嘴皮子磨干,还要劝她二儿子,那样的话,倒激起了他的反叛之心。   王晓悦和洋洋自从说了这话,那真是半点余地都没了。   他们的目标就是考大学,还要考最好的大学。   这是奶给他们下得死命令,他们家目前有把握能考上大学的除他们两个小家伙,还有王学彬和王学飞这对双胞胎。   说句实话,王学彬和王学飞才是真正的书呆子。   他们爱读书,爱学知识。   不然王学飞咋会有当教授的愿望。   想当教授,必须要成绩好,上大学之后,还要参加课题研究,以及准备考研等等,不是一句话就能轻易决定。   今年年关节还没到,大家都要忙着准备春耕时,心里都有些慌里慌张,但还有一丝明显洋溢在脸上的喜悦之意。   虽说这个瞒上不瞒下的举动太大胆了,一不小心就万劫不复。   可对他们这些农民来说,绝对是利大过弊。   他们唯一能靠的就是种地,地种得好,粮食就多,他们也就有想头,有干劲。   “一国,你真不打算要那田了,不然我把我家那地分你一半。你说你不种地,光养兔子,我这心底都不踏实。”王连业一边赶着黄牛去耕地,一边碰上要去山里看王成远的王一国和王晓悦他们姐弟。   忍不住心中顾虑的开腔,想要帮他一把。   王一国对王连业这人还是了解的,每次被他逼着下决定,这顾忌就接踵而来,生怕担心他没地种,吃不了饱饭。   他就不跟他开玩笑,一脸严肃,“连业,咱们都是哥们儿,都说好了,我不要田,你咋还把这事儿记在心上,你是不是成心让人抓你的小辫子,说你办事儿不公道。”   王连业使劲摇头,“不是,这话不能这么说。我就是老观念,觉得干啥再强,也比不过种地。”   好歹挣不到钱的时候,还能从地里刨食儿。   “行了,今后你这话就别说了,让人听到,你这个队长还怎么当?”王一国说出去的话,决不食言。   他不要田地就是不要,他如今就准备着搞养殖。   他有好几个朋友是开饭店,还有一个是做拖鞋生意,需要用到的就是兔子毛。   他和人家都商量好了,他提供货源,他们只需负责买卖。   其他事儿都不用操心。   况且随着养殖规模的扩大,将来还能再扩展,再联系其他生意人。   “大不了我不当了,我就跟我爹一样做个老农民。”王连业脑子一抽,当着王一国他们的面,说了一句气话。   王一国和王晓悦他们装作什么都没听到的朝他打声招呼,接着往山上走。   他这个当队长的心理压力肯定大,这几天,他们都瞧见,一批接一批的村民往他们家跑。   又是借黄牛,又是借种子,没话找话。   跟他一样都想图个心里安稳。   明明王一国和王连业搞田地划分的时候,跟大家说过,出了事儿就他一人担着。   不关他们的事情。   显然,他们不能完全相信王一国说得话。   如此,王一国又抽了一个时间,把王家村村民都聚在一起,跟他们当众发誓,还有谈话,和解决各种疑问。   甚至年过节前几天,他从山上打了两头野猪回来,每家每户都分到了一点野猪肉。   在年关节这天,吃得满嘴流油。   半点慌乱也没,大家都充满蓬勃朝气和实打实干的劲头。   大概是肉吃饱了,肚子里有油水,心跟着躁动,没有那么前怕狼后怕虎。   大半年过去,王家村的形式一片大好。   王成远跟着王一国干了将近一年,期间,遇到过很多次熊瞎子和野猪的袭击。   好在他身旁有几头野狼跟着,上去就围住它们,咬着不放。   他才每次都能脱险,还把野狼咬死的野猪肉跟野狼分一半,他拿一半扛回家。   相处时间久了,野狼们都能让他趴在它们身上睡觉,渐渐听得懂他的口令是什么,也会按照他说的执行。   比他想象中的还要忠诚。   李华兰也没坚持要王成远继续考大学,她就是心疼儿子,跟着他爹每天早出晚归,或者有时候不回来,干脆住在山上,又或者到外地联系生意,半个月才回来。   这出去见过的世面多了,人倒没有以前那般懒散,反而勤快得很。   谁让比他年轻,比他有本事的人一抓一大把,人家不仅没骄傲,还那么刻苦耐劳。   他要是不跟着学一点,警醒自己,那他什么时候才能成功,才能自己当大老板。   “华兰,饭菜给成远准备好了,眼看着要入秋,你给他多拿几件衣服?”陈老太拎着菜篮子进屋,跟准备上山去给王成远送饭菜的李华兰细心叮嘱。   李华兰也考虑到了,早从他和王成义住的屋子里,拿出几件干净衣裳,叠成整齐又方正的豆腐块。   “妈,你瞧这几件够吗?”李华兰指着她叠好的豆腐块问。   “够了,够了,还有成义他咋还不写信回来,这都快五个月了,我着急。”陈老太对自己两个大孙子,还是很牵挂。   手心手背都是肉,都是她和老大媳妇一起带大的,论感情,深着呢!   李华兰比陈老太还牵挂,还焦急。   老大当兵没几个月,她心头挂念,老二成天不着家,越晒越黑,她也时刻惦念和关心。   就没有一个让她省心的。   值得欣慰的是,她小闺女和小儿子都很乖巧,不生事,每天就抱着书本,练着大字。   她叫他们休息一会儿,他们都说一点不累,反正学着玩。   李华兰每回听到这个答案,都是无话可说。   他们把学习当乐趣,是好事儿。   不过在他们看来,太辛苦了。   再看看别人家的孩子,作业一写完,就溜之大吉。   他们家这两个小家伙太老实,太实在了,你让他们出去玩,他们还不乐意。   她:“……”   “妈,成义他进部队刚训练这几个月,肯定是没时间给我们写信。三弟当年新兵入伍,不也是隔了一年才写一次信,我们就再等等。”李华兰拿王一民举例子,陈老太就没啥好说的了。   她大孙子跟老三不一样,老三时常嘴上说,惦记他们。   实际行动根本不积极,一年才写一次信,啥玩意儿!   她相信她大孙子比老三强,一年至少写两封信回来。   起码宁将军是真看好她大孙子,上次来信还夸她大孙子跟他爹王一国是个优秀的兵苗子,前途无量。   “弟,你不出去玩吗?”王晓悦坐在位子上,用笔指了指院子大门。   她右耳好烫,肯定是她妈李华兰在心里腹诽,他们学习太拼命了 。   而王晓悦想说,她这么奋力学习,是想把自己伪装成一个学习狂。   这样就不用跟同龄的女孩子玩什么过家家的游戏,对她来说,真的太幼稚。   再说她跟同学之间相处很融洽,她知道女孩子最关注什么?男孩子最关注什么?   她有时候甚至还有一种自己是老阿姨的状态,看着那些水嫩青葱的萝卜头,在她身旁叽叽喳喳,她就感觉自己的心态到底是没放端正,没法跟真小孩儿一样,无忧无虑。   现在她开始责怪自己,把洋洋给带坏了。   洋洋跟他不一样,小男子汉,应该闹腾些。   咋就这么安安静静地跟着她每天一起读书念字,半点耐烦都无。   与他刚进学校上课的那情况完全不同。   “姐,我不想出去玩,他们都太笨了。”洋洋用毛笔写完一个大字,抬头说。   王晓悦:“……”   难道这就是智商上的碾压,那她弟太棒了,她要是没有上辈子的智商和学识打底,是不是就会成为她弟口中最笨的那些人。   洋洋瞄了几眼他姐眼神里透露出来的惊讶和佩服,忙加了一句话,“姐,你不一样,你比我还聪明。”   “弟,你不用谦虚了,姐心里有数。”最让王晓悦越来越悲伤地是,她的个子真的没有她弟长得快。   她弟已经高她一个头,眼看着将来长大就要往一米八以上的个头奔。   她却缓慢增长,甚至每月每年均匀的有些过分了。   能指望的就是在她青春期发育时,勇猛一些,别拖了她弟的后腿。   免得让大家都不敢相信,她会是他姐?   洋洋仗着自己个子高,摸了摸王晓悦又软又毛茸茸的脑袋。   奶和爷说了,他要守在姐身边,保护姐姐,别让坏人欺负了她。   而且他长得快,个子高,就更能唬住那些人,跟他们打架,绝对轻松胜出,不费一点力气。   “弟,你怎么又摸我的头了,我怀疑是你给我摸矮的。”王晓悦站起身,佯装气哼哼地鼓起嫩白红润的包子脸,看向洋洋。   洋洋立即把脑袋放到了王晓悦的手下,大义凛然道:“姐,随便你摸,把我摸矮了,也没关系。”   “说什么呢!你会越长越高的。”王晓悦揉揉洋洋常年只有一寸短的头发。   啊!真是愈来愈扎手了,不过弟弟还是跟以前似的,软萌可爱。   包子脸要比她大一圈,胖嘟嘟,越看越觉得他们俩真像龙凤胎,外村人都没有谁怀疑过或质疑过。   就算是本村人,都迷惑了,当年李华兰生王晓悦的时候,确实只生了一个孩子,没有多出来一个娃。   咋这洋洋长着长着就像王晓悦,莫非他们经常在一起生活和玩耍,便会越长越像一个人。   入秋以后,就要迎来秋收。   各家各户都动员起来,看谁家最厉害,种的粮食最多最丰收。   这积极性比往年厉害多了,就那不愿意干活和偷懒的都比以往勤快了一点。   “秀婶儿,你这是又上山去送饭?”这正在田里忙着收稻子的村民,见了路过的陈老太手腕挎着一个篮子,个个都喜气洋洋地扬起脑袋,朝她打招呼。   陈老太一一应声和回答。   全身轻快地都要被风吹起来,这些村民在刚划分田地那会儿,一个一个谨小慎微,满是忐忑和慌张。   而今终于干出一点成绩,实现她大儿子王一国为了让大家能自己种地,自己吃饱饭,对县长莫东林和上面做出的承诺,她就不得不感叹还是她大儿子聪慧,有主意。   这下,就算捅出去,也没人说他们不好,乱下决定。   果然这人还是要把目光放长远些,不能太局限。   他们家现在这日子是她做梦都没想到的,她大儿子王一国都拿着赚来的钱开始修路了。   他本打算还没这么快,可是他小闺女太聪明,读完三年级,又跳到五年级,再跳下去,就要上县城读初中。   他哪舍得让小闺女去挤什么公共汽车。   他想好了,要在县城给巧巧和李华兰,还有徐春花租一个房子。   她们三个住一起,方便照应,不用每天都要做公共汽车赶回来。   等学校放假了再回来住一段时间,至于修路是一件好事,利人利己,就算不为他闺女考虑,他也要为自己年迈的爹妈着想。   现在县城都不准牛车进城,说是影响街道干净和环境。   那他爹妈总是用两条腿去赶集,多吃力的。   他就想路修好了,这买汽车开,不用担心路太陡,开的颠簸,坐在车里,会感到非常不适。   之后的目标就是攒钱买房修房,他爹妈念旧,哪怕他把大房子买到北京,他爹妈也记挂王家村的一切。   不如把老房子重新修缮,让爹妈他们住得舒服些。   以后想家了,也能回来看看,住几天。   “嘿哟,使劲儿~”   王晓悦和洋洋放学,路过其他村民院子。   发现他们都打开院子大门,抬着一袋接一袋,或一桶接一桶,用打米机打好的大米。   大米颜色晶莹剔透,身体两边又尖又长,中间微圆,绝对是优质大米,并且产量充足。   人人都欢腾和雀跃,脸上这笑都没停下来,多少年了,还没见过这样丰收的壮景。   “巧巧,洋洋,今天让你爷,你奶,你爸,你们全家人上我们家吃饭,明白没?”王连业和他大儿子正一人扛着两袋大米进屋。   余光随便一瞥,就看到了两个挎着小书包放学的小家伙,脸上全是讶然和惊奇,分外可爱,让人不自觉地注意到他们,被他们给吸引。   王晓悦和洋洋点点头,说道:“叔,我们明白了,我们回家就跟爷奶,还有爸爸妈妈说一声。”   这王连业请他们一家人去吃饭,肯定是为了感谢她爸王一国。   搞不好,王连业已经接到了上面领导的通知,至于具体是啥情况,可能还要等她爸王一国去商谈。   她爷和奶就在一旁坐镇,出个主意或者提提意见。   “你业叔请我们去吃饭,当然去了。”王晓悦和洋洋回到家,把这事儿告诉陈老太,陈老太就毫不犹豫地应了。   说完,她还转身阻止了正要去厨房准备晚饭的周金兰,“老四媳妇,不用忙活了,你跟我上业小子家里帮忙,看看他们那米种的咋样,好吃不?”   “妈,那咱是不是还要拿上一些兔肉?”周金兰停下脚步,站在门前,问道。   陈老太双眼赞同地朝周金兰投去一个你很懂事的目光,果断道:“拿,再把老大带回来的两只活鸡给他们拎去。”   王连业家里喂得母鸡少,才三只,他们家日子比不得他们,平时就缺衣少肉。   今儿他们请自己吃饭,总不好让他们太破费,把自家能下蛋的几只母鸡都给杀了。   他们人多,一起去吃饭,不多准备点菜,是不行的。   想到这里,陈老太又赶紧从柜子里拿了一斤海带和粉丝,还有两斤清油,以及十几个鸡蛋,带过去。   徐春香见状,都不好意思收下来,推辞道:“婶子,你这是做啥?我们请您一家人吃饭,是应该的。咋您还拎着东西上门,您这不是故意……臊我们吗?”   “得了,春香,你甭跟我说这些,我不听。说得难听些,我们家这么多人上你家吃饭,真怕给你吃穷了,你就收下吧!别说这些没用的空话。”陈老太把手里的东西,硬塞在了徐春香的手里。   然后带着周金兰和徐春香一起在灶房忙活。   王晓悦和洋洋因为要做作业,暂时还不能去帮忙。   王连业回来看到两个小家伙,乖乖地在他们家堂屋做作业,他就笑呵呵地给他们一人兑了一碗麦乳精。   “叔,你喝吧!你那么累,我们要喝水,自己倒。”王晓悦和洋洋已经喝腻了麦乳精。   只不过他们知道这麦乳精在王连业家里特别稀罕,没王连业和徐春香的允许,他们家的那些孩子不一定能喝得上。   都是拿来招待客人的东西。   他们哪能嫌弃,或者没心没肺,一点礼貌都没有就端起碗给咕咚光了。   王连业被两个小家伙的懂事,给弄得心里十分温暖。   这巧巧和洋洋真是好孩子,比他们家的娃娃乖太多了,每见他们一次,就觉得自家孩子真比不上两个小家伙一半。   可惜他们家没啥好东西招待两个孩子,这麦乳精还是他爹生病了,他咬牙从供销社买来,让他爹补身体的。 第55章 孙佳蕙的提醒   王连业正想着他爹呢!   他爹王建利就抽着叶子烟, 哼着小调,浑身洋溢着轻松悠哉的气氛, 颇为得意地走进屋。   “哟!巧巧,洋洋, 你们来了。”王建利笑得褶子都拢成一团, 有些异样的滑稽。   王晓悦和洋洋闻言, 立即甜甜地叫了一声利爷爷。   王建利嗓门大的直接哎了一声, 吓得一旁站着的王连业, 差点重心不稳。   不明白他爹这是咋了?明明他们扛着那么多袋米回来,也没见他高兴成这样。   “混小子,两个娃过来,你就给他们喝这个?这个又不甜,赶紧去给他们俩兑碗红糖水, 红糖那滋味是真甜, 比这好喝多了。”王建利跟王老爷子一样, 年纪大了, 都喜爱甜食。   王晓悦却以为他们喜欢吃甜食, 大概是经常抽烟的缘故。   甜食据说戒烟,可以转移他们的注意力。   越想吃甜食, 证明已经快戒烟成功。   不过甜食吃多了, 对身体也不好, 但比起抽烟, 对身体的危险性就没那么严重, 相对好一些。   王连业很无奈, 他给他爹买来两罐麦乳精,他爹还不喜欢喝,每次都要边劝边看着他喝下去。   实际上他们村很多人都不舍得花钱买这东西。   病了,熬一熬,或者喝几副中药就够了。   才懒得去买什么麦乳精回来补身子。   他爹不爱喝就算了,咋撺掇他去给两个孩子兑红糖水。   那红糖水的味道太甜,两个娃喝的惯吗?   “利爷爷,我们不喝红糖水,也不喝麦乳精,我们喝白开水。您和业叔忙活一天,肯定累了,还是你们把这刚对好的麦乳精给喝了吧!”王晓悦和洋洋对红糖水的喜爱,也只是一般般。   可能是经常吃糖的缘故,导致他们对甜味,越来越不像同龄人那样欲罢不能,或者喜爱有加。   王建利皱皱眉头,连忙摆手,“这玩意儿我不爱喝,你们喝。”   他这段时间被他儿子逼得看到这东西都绕道。   他还是喝红糖水,那甜味儿贼带劲。   王连业想劝两个孩子把这东西给喝了,结果两个小家伙和他爹互相推来推去。   他都没话可说。   “干啥呢!你们不喝,我喝。”王晓梅今儿一早去上学,就被王连业他小儿子通知,让他们上她大姨家吃饭。   她惦记了一天,一放学,她就赶回来,跑到王连业家里。   见他们三人你推我让,顿时觉得他们特别矫情,还很傻帽。   这麦乳精是好东西,他们不喝就算了,咋还这么做作,有必要吗?   王晓悦和洋洋闻言,立马闭嘴。   连王建利都被王晓梅那高分贝给惊得愣了愣,没反应过来。   王晓梅就双手利落又迅速地端起已经不怎么烫,还有些温热地麦乳精给灌了下去。   一共两碗,全让她给干了。   王连业他们:“……”好吧!是他们的锅,不应该为了两碗麦乳精,你推我推,反倒显得小气。   王建利被王晓梅这果断劲儿给弄得哈哈大笑,“喝得好!还想喝不,让你叔再给你去冲几碗。”   王晓梅听了,刚要点头。   陈老太就捧着一大碗炸得金黄酥脆的茄盒,从另外一道门走进来,顺道白了一眼王晓梅,才把东西放到桌上。   “你有钱,大方了是吧!这麦乳精,你几个孙子都没喝上,你就想让她给你糟蹋光,你亏不亏心?”陈老太不喜欢自家孩子在别人家里吃东西没个斯文样。   她又不是没给三丫头喝过麦乳精,她小闺女王美丽以前带得那几罐麦乳精,她除了给巧巧和洋洋每天泡两碗,这三丫头没少喝。   虽然她都紧着小的,但大的也没亏待。   王建利被陈老太说得都不敢反驳,是,他家钱粮紧张。   他家孩子都没吃过啥好东西。   只好自己给自己找台阶下,“那三丫头不是比我们家那几个孩子小,要让着她一点吗?”   “行了,洗洗手,准备吃饭吧!”都是老相识,一个村的。   陈老太也不能太落王建利的面子。   便没继续说啥磕碜话,只要王建利自己心里有底。   王晓悦和洋洋挺自责又内疚地看了一眼利爷爷,都是他们的错,非要推让半天。   确实是有些不知好歹了,这个毛病得改,不能让主人家没面子不是。   “一国,你知道吗?上面有领导今天派人传话,说我们干得好,要进行表扬,还要接我们到北京去开会,你说……这是不是好事?”王连业和王一国边吃饭,表聊天,有些喝多了,但神志没有彻底迷糊。   反而越聊越嗨,振奋不已。   去北京,这是他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没想到这么快就实现了?   王一国能喝,干了小半瓶烧酒,他都还意识清晰,不像王连业说话都开始打结。   “是好事,不过你要做好接见大领导的准备?”王一国点点头,用筷子夹了一颗花生米到嘴里。   王连业闻言,突然眼睛瞪大,一点醉意也没有,说话比刚才还断断续续,跟大舌头似的,含糊不清。   “大……大领导?你是说……”王连业顿时变得紧张又不安。   差点一屁股从板凳上滑下来,直接摔到地上去。   那……那么大的领导要跟他见面,还有握手和谈话。   这是他祖宗显灵,要让他光耀门楣。   额……不对,不应该这么说,应该是托他的好兄弟王一国得福,要不是他,王家村今年就不会发生这么大的喜事。   该感激王一国,感激他……   “还有去北京,你得准备一身像样的行头,到时还有记者给你们拍照和报道,千万不能马虎。”王一国见过的世面大,知道王连业去北京之后,会发生啥事。   因此,特意叮嘱他,让他做好一切万全准备。   王连业听着,立即低头瞧了一眼自己身上旧的不能再旧,连补丁都跟着被洗烂的中山装,忽然面色发红地非常窘迫。   这去北京,去见上面那么大的领导,穿着这么一身确实是不像话。   然而他穿得这件就是前几年他陪陈老太去市里参加会议的那件衣服,本来把它好好地放在柜子里,只有等到什么大场面或者再次参加座谈会啥的,他才穿出来。   谁晓得这衣服被老鼠给咬破了,还咬破了好几个洞。   那只能打上几个补丁,当做干活的衣服穿。   王一国却当做没看见他那因为过于拮据而露出来的羞愧,紧接着说道:“我那还有一套中山装,我没怎么穿过,你拿去吧!”   王连业犹豫半晌,不知道该不该接受,毕竟王一国帮了他很多,现在还要去接受他的好意,倒让他有些纠结起来。   “磨蹭啥,他让你穿,你就穿。你俩从小就是穿一条裤子长大的人,咋现在变得这么拘谨,该不会是你要出头了,就看不起我们?”陈老太故意把话说的重了些。   果然,王连业反应特别大,慌忙解释,“婶儿,没有那样的事儿,我就是这脸放不下来,觉得亏欠你们。真的,你们帮助我太多了,不晓得要几辈子,才能还完你们的情。”   “还不还情咱另说,以后肯定是有啥事要找你帮忙。”   陈老太这么说,王连业心里瞬间安定和好受了不少,赶紧应道:“婶儿,没问题,有啥要我帮忙的尽管说,我一定给你们办好,绝不推辞。”   话落,徐春香都局促地垂着脑袋,使劲攥着自己的衣角。   他们家真是欠了陈老太家太多情,她都不好意思抬头去看他们。   她和她男人想报答,想帮忙,陈老太他们一家又不需要,总说他们家人多,用不着。   如今,她男人有出息,也是受了王一国的恩惠。   “春香姐,你咋了?”徐春花坐在徐春香的身边,将她表露的每个神情都放在眼里,不由疑问。   心里却比谁都明白她二姐在想啥?   崩说他们靠王一国,走到今天这地步,就是她和一伟,没找到工作,在家里忙活的时候。   那些钱和肉都是王一国出大头,她和一伟挣得工分,都不够养活他们三个孩子。   他们心里也感激,可惜没啥能帮到王一国。   再说,她懒是懒,有时候分不清轻重,但她长着眼睛,好赖还是看得明白。   谁对她和一伟咋样,她这脑子里都藏了一个记账本。   还有环境影响人这句话非常对,她在娘家被她亲大哥和亲大嫂折腾得骨瘦如柴。   这嫁到了老王家,不仅吃得饱,还长高,长胖了一些,最重要的她婆婆虽说嫌弃她毛病多,可不像村子里的其他人,动不动就撺掇自己儿子离婚,重新娶一个回来。   要么什么脏活,累活都落到她的头上。   而且说句实话,她在老王家一直都是干着轻松的家务活,就算农忙,也没累到直不起腰的程度与。   反观她婆婆和大嫂永远是最忙,最停不下来的人。   时间长了,她这好吃懒做地德行,也慢慢发生一些变化。   至少她没懒到赖在床上不起来。   徐春香被自己亲妹子关心,忍不住想要动动嘴皮子,不过她在开口之前,还是先挪一下自己位置,紧紧挨着徐春花,低声道:“春花,我想啥,你肯定知道。以后你们家有啥困难,你可以先告诉我和连业,我们能帮到的一定帮。要不然我和你姐夫这辈子都要惦记报恩这件事,死了都不瞑目。”   “呸呸呸!说啥死不瞑目。还有我也不怕你笑话,我和一伟都还欠着大哥的情,都不晓得咋还,哪还顾得上告诉你,让你和姐夫去还大哥的情。”徐春花没骗人,她和她男人迄今为止,都没找到能完全帮到王一国的忙。   若是她三个孩子争气,日后有能力,挣到钱了,说不定还能经常买些礼物,孝敬他们大爸,大妈。   徐春香知道徐春花比她还急着还情,尤其是听了这话,就更加明白她这亲妹子,是不会告诉她特别有用的信息。   她也就是随便一问,根本没指望从她的嘴里,套出王一国他们最近有没有需要人手的地方。   只好把话题转到其他方面,“春花,你家三丫头今年十二岁了,再过几年,是不是就得成婚嫁人了。”   徐春花有些纳闷,不晓得她亲姐问她这个事儿是干啥,便随口一答地猜测道:“是啊!咋的,有人想要让你做媒,给我三丫头说对象?”   徐春香摇摇脑袋,否定道:“不是,是有人看上你四弟妹的女儿王晓芳了,所以我就想问问,而且这三丫头那么快就嫁人,那晓芳丫头不抓紧点,那再过几年,不就成笑话了。”   徐春花点头称是,然后瞧了一眼坐在另一边,发育极好的王晓芳。   王晓芳今年十四岁,身量比王晓梅高一个头,并且看似单薄,其实发育的比同龄人要快,身材方面已经渐渐有雏形,长得没小时候那么黑了。   整个人坐在那儿,既安静又规矩,跟旁边使劲用筷子夹肉的王晓梅形成鲜明对比。   一不小心,便让徐春花没眼继续看她闺女。   她闺女王晓梅太野了,野过头了,一点女孩子样都没有。   难怪别人都盯着她堂姐王晓芳,还有她堂妹王晓悦,可不是越比,越显得她闺女太一般。   她想让王晓梅稍微温柔和淑女些,王晓梅压根就不听她的话,该是咋样就咋样,让她想改变王晓梅的性格和脾气,都没办法。   只希望大黄一直老实,一直听她闺女的话。   哪怕她从始至终,都觉得大黄配不上她闺女,但真有本事的也看不上她闺女,都知道找个各个方面都比较出挑的好姑娘。   “那对方是啥人?你知道不?还有我婆婆和金兰都觉得晓芳还小,不着急。”怎么说,王晓芳都是送到省里去学钢琴的人,那以后嫁的对象,要是一般。   她婆婆和四弟妹也不干呐!   最起码都要门当户对,彼此差距不太小。   徐春香回想了一会儿,才记起,“对方是煤老板,说是要给他大儿子找个知书达理,懂得才艺的女孩儿。这不你四弟妹那晓芳丫头也符合,会弹琴,会唱歌,会吹笛子,学习也好。人家就瞅准这几点,说什么都让我来探探你们口风。”   煤老板?   那对方岂不是很有钱,当然她就这么一想,毕竟钱再多,人不好,那将来嫁进去,不是要受苦,要吃亏。   “春香姐,那对方跟你说这事儿,你收钱了没?”徐春花和周金兰是妯娌,虽然暗地里都对对方有过意见,还有不和。   可也从不拿对方闺女的幸福开玩笑。   万一她亲姐糊涂,收了人家的钱,一定让她说成这事,那她咋整,咋还有脸面对周金兰?   徐春香顿时脸色由晴转阴,气愤道:“看你说的啥话,我是哪种人吗?你婆婆一家对我们有恩,我要是干出那事儿,那我不就成白眼狼了。”   “春香姐,你别气,我就是一问。我怕你收了人家的钱,这事儿就不好办。”徐春花迅速安抚徐春香,讲清她最担忧的地方。   徐春香自己也是女人,知道一门好婚事对女孩子来说,有多重要。   她不会傻到因为对方条件好,就打包票,说啥都办到。   这没影的事儿,还是不要强求,该咋就咋。   别掺和着,和陈老太一家变成仇人,那他们这辈子都要被人戳着脊梁骨,骂他们不是个东西。   徐春香突然想起最关键的一点,说道:“哦,对了,我才想起,那煤老板就是你们亲家的老板,恐怕你家三丫头知道了,也会有意见。”   “有意见?有啥意见,她也不看看她那模样,想要找个好的,自己又不努力,怪谁?”徐春花倒宁愿王晓梅开窍,找个条件好一点的对象。   不过她现在还小,自身是比不上王晓芳,又没人家有毅力和天赋。   她愁,愁得嘴上贬低王晓梅,心底为她忧心忡忡。   她被王晓梅气了那么多次,都想直接跟她断绝关系,不认她做自己女儿。   后来平静下来,回过神。   又不忍心真的不放手去管王晓梅。   她是不靠王晓梅给她养老,但她靠王晓梅给她长脸,免得别人都说她三丫头没养好,命不行。   再者就是姐妹之间的距离相差太大,矛盾也多。   你看我不顺眼,我看你不顺眼。   要是王晓梅和王晓芳关系好一些,那王晓芳以后有本事了,肯定会照顾着一点王晓梅。   只可惜王晓梅以前小的时候,跟王晓芳玩得挺好,长大了就不乐意跟王晓芳在一起玩耍。   王晓芳也不是那种你不理我,我还要贴上去的人。   她现在就一门心思想着咋练好钢琴,咋考上全国最好的音乐学院,志向远大着呢!   极有可能她三丫头知道这件事后,要么嫉妒,要么巴不得王晓芳和煤老板的儿子定婚,那大黄他爸的福利,也能跟着涨一涨。   况且这煤矿工人也是可以接班的,大黄他爹老了,干不动,大黄就能接替他爹的名额,继续工作,福利照旧。   最好是第一种,嫉妒一下就算了,说不定还能开窍。   别眼皮子浅的使劲要让她促成这事儿。   但是很遗憾,徐春花越是担心这样,越是有可能发生。   甚至她才把别人托徐春香探探他们口风的这件事情,告诉给了陈老太和周金兰她们。   后脚她三丫头就听到风声,跑到她屋,询问道:“妈,真有人看上晓芳姐,要跟她定亲?”   “你这孩子说啥傻话?你晓芳姐比你还大两岁,自然就要早早地被人相看起来。”徐春花听她发问,立马停下手中缝袜子的动作,一脸专注又认真地看着王晓梅。   千万别是她最担忧和害怕的那种想法。   王晓梅被徐春花盯得心里发毛,不过还是惊喜占上风,瞬间冲淡了这丝异样的感觉。   自顾自地说道:“妈,那你可要加把劲,让晓芳姐把这事定下。那大黄爹以后就能少干活,多拿工资,不用那么辛苦,还能多带点白面包回来,分给你们。”   徐春花差点被王晓梅这一番话给气得一头栽倒地上,沉声道:“合着你眼里就剩吃了是不?你别忘了,你晓芳姐的幸福最重要,要是她将来嫁得不好,谁来负责,你行吗?”   王晓梅不明白徐春花为啥忽然发火,她可是为王晓芳着想,人家是煤老板的儿子,有很多钱。   那王晓芳日后嫁过去,不是享福的命嘛!   咋还会嫁得不好,骗谁?   “妈,我看你说的都是气话,你肯定妒忌四妈和晓芳姐。觉得晓芳姐的对象比我好,我给你丢脸了。问题是这都怪你,你要是把我生得好看些,我能跟大黄定亲吗?”王晓梅不乐意向王晓芳那么努力去学什么才艺。   这玩意儿对她而言,有啥用,能当饭吃吗?   她图的很简单,就是每顿都能吃上肉。   才懒得去费那个力气,去提升自己,或者逼着自己学这样,学那样,一点意思也没有。   怪她生的难看,这是什么歪理?   她明明长相不错,要不是这样,她婆婆当初也不会忽略她那些毛病,让一伟把她娶进门。   说到底,都是她男人基因不好,关她什么事。   何况王晓梅的容貌跟王晓芳对比,差得不远。   纯粹是王晓芳性格好,人勤奋上进,啥才艺都愿意学。   不像王晓梅又懒又馋,完完全全遗传到了她的缺点,让她每次想教育王晓梅,都要被王晓梅拿出来说事。   说什么子不教母之过,她有今天这样,都要怪徐春花自己。   “好,你凶你有理,我不跟你说了。不过有一点,你要记住,不准在你晓芳姐面前说这事。”徐春花必须提醒王晓梅这个容易吃里扒外的人。   上次,她帮着孙佳蕙说好话,她还没忘记。   这次,又想替另外一个素未谋面的人说话,这不是欠教训?   又想让婆婆狠狠地治一治她。   王晓梅左耳朵进,右耳朵出,让徐春花都瞧不出来她听进自己的警告了吗?   只能再三强调,让她别干那种令人寒心的小动作。   不过不止王晓梅被叮嘱,王晓悦和洋洋也被自己亲妈叮咛了不下十遍。   让她别在晓芳姐面前乱说。   但他们才没那么没眼色,晓芳姐可害羞了,要是他们在晓芳姐跟前说这事,晓芳姐还不得立即回屋关门,不理他们。   而陈老太这边推脱了煤老板想要向他们定亲的意思,首先,王晓芳是她大孙女,将来是大学生。   哪怕她在家里一直都没啥存在感,一直都是默默又称职的做个好姐姐,从来没让她失望。   她也不能因对方家里有钱,就说什么都上赶着答应。   现在是新社会,新时代,不像他们那个时候,不早点定亲结婚就会被人说老姑娘。   她内心还是希望再等王晓芳大一些,或者说亲的人多了,挑一个家庭条件好,人品好的孙女婿。   煤老板那个儿子她打听过,要说不学无术,那也算不上。   就是一个不肯用心学的,估计以后只能读到初中或考中专。   跟她孙女王晓芳的距离太大,不匹配。   两人在一起,啥最重要?   那就是交流和沟通,不能你说什么,我听不懂或者不了解,不然那有啥意思。   最让她忧心的还是她小孙女巧巧,听煤老板那边再派人来传话的内容,她很敏感地听出了对方不止想把她大孙女王晓芳嫁过去,他还想把巧巧许配给他小儿子。   真是白日做梦,想得太美了。   她小孙女巧巧学习成绩那么好,就算被送进舞蹈班,她都是最刻苦的那一个。   将来注定是飞出王家村的人,咋能委屈她这么快就跟人定亲,这不是故意扎她的心,让她愤怒地都想直接找上门,有啥骂啥。   可她大儿子不在身边,跟王连业一起去了北京。   王连业没见过大世面,怕露怯,惹人笑话。   他也没坐过长途火车,啥都不懂。   便又麻烦王一国陪他一起去北京。   这去趟北京,最少都得半个月才回来。   他还要代替他们一家人去看看宁将军,跟他问问好。   那她找煤老板骂架,他故意使坏,那在家的两个蠢儿子,不就吃亏了。   听说,煤老板手下有一批人很能打,可以直接跑到人家家里,砸东西和拆房子。   那就等于把一个完整的家都给毁了。   那她能不小心防备些吗?   甚至她可紧张了,又让周金兰开始接送上下学的王晓悦和洋洋两个小家伙,他们家最宝贝的是啥?   那就是这两个小家伙,他们要是出点啥事,她能直接拿起菜刀,跟对方拼命。   只是王晓悦和洋洋并没想陈老太预料的那样,等到那群能干架的人,却等到了许久都不曾见面的孙佳蕙。   他们才刚出校门,这孙佳蕙就迎面走上前,问道:“巧巧,洋洋,你们晓梅堂姐是不是还要晚点才放学?”   “孙阿姨,你是有什么事吗?晓梅堂姐她还要留在学校,完成打扫任务,才能回家。”王晓悦和洋洋都很好奇这孙佳蕙咋突然找上王晓梅。   难不成王晓梅跟孙佳蕙还有来往?   孙佳蕙笑笑,一边回答,一边看了一眼他们身后有点破旧的教学楼:“那我在这里等你们晓梅堂姐,你们先回去吧!”   “孙阿姨,那你起码要等上二十分钟,晓梅堂姐她也有可能会翻墙,不是走大门出来。所以我看你还是别等了,你等不到她的。”王晓悦字字真诚地望着孙佳蕙说,她绝对没有半点夸张。   谁让大黄熊得很,跟大家与众不同,换句话说,他有点中二过头。   像王晓悦上辈子见过的那些杀马特青年一样,特立独行。   上小学都喜欢翻墙,不喜欢从正门走。   韩校长都发现好多次,每回抓住他,都要训斥或者惩罚他一顿。   结果就是大黄他妈第二天一早就要上校长办公室,什么难听的话从她嘴里蹦出来。   或者撒泼打滚说韩校长欺负她儿子。   韩校长都心累地面无表情,他对大黄严厉,是为他好。   大黄妈却不领情,久而久之下去,韩校长心都凉了,任大黄爱咋整就咋整,要是过火了,就直接退学,别折腾他和学校的老师们,他们伺候不起大黄这个能到处惹是生非的人。   王晓梅见没人管大黄,又因青春期到了,反叛心特别重。   渐渐地就学会了跟大黄从学校翻墙走,或者上课越发没个正行,动不动就爱跟大黄交头接耳。   有时候说话嗓门都能大过老师。   再严重点就是一下课,喜欢把双脚放在课桌上,看谁不顺眼,就逮着恐吓一顿。   比以前凶多了,并且别人给她取得母老虎外号,直接变成大姐头,谁都惹不起。   孙佳蕙听了,有些愣住。   原来王晓梅这孩子这么……叛逆,难怪当初会看上那个男孩?   “孙阿姨,你是不是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告诉给晓梅堂姐。要是你信得过我们,我们可以帮你转达给晓梅堂姐,不会告诉给别人。”王晓悦猜测这孙佳蕙找王晓梅,应该是关乎到王晓梅本身。   否则她不会这么冒然来找王晓梅。   毕竟她跟从前相比,要镇定和警惕许多。   孙佳蕙自己也为了糊弄那些死活都不相信的外人,她就从废品站买了许多书,有缝纫,有烹饪,都放在家里,让那些对她感到古怪和不对劲的人看一看。   她是自学成才。   其实要说怀疑,怀疑最多的还是她亲妈钟老太。   然而她对她女儿试探过,还自己画符,贴到孙佳蕙的身上,孙佳蕙半点事都没有。   孙佳蕙为了免去钟老太的困惑,仍旧坚持用她告诉给陈老太的那个借口,来安抚钟老太。   她坚定地说自己做了一场噩梦,梦里发生的事,给了她很大的精神刺激还有警醒,她确实是突然在梦里开窍想,学会了怎么做生意。   而且她认为自己说的没有错,她感觉她前世就像做梦一样。   钟老太却给她算了算八字,明确告诉她命中确实是有一劫,还是一情劫,躲不过就落个身无分文,意外身死的下场。   她梦中的那些事儿,就是老天给她的警示。   只要她能躲过去,便什么都好了。   孙佳蕙迟疑半天,最终选择相信年级大一点的王晓悦。   她现在很忙,她都是抽空来找王晓梅。   她不知道自己下次还要多久,才能再来找王晓梅,提醒她那件事。   她怕自己耽搁了,会害得王晓梅重蹈覆辙。   怎么说,王晓梅都是帮过她的人,陈老太也指点过她。   她也要投桃报李。   便把王晓悦带到一旁,说了一句她认为非常重要的话:“小心那个煤老板的儿子,他要是和你们家结不成亲,那你晓梅堂姐就要被他给盯上。”   王晓悦:“???”真真是满脸问号。   煤老板的儿子跟晓芳堂姐结不成亲,关晓梅堂姐什么事?   难道说那个煤老板的儿子心眼比针尖还小,竟然计较这种没影的事。   孙佳蕙瞧王晓悦满脸茫然,这心里就放心多了。   尽管这件事儿,要到王开莉高中才发生。   但她怕自己的重生,影响了很多事迹的改变和轨道。   不然她前世怎么没见过王晓悦,也没听过陈老太还有一个宝贝金凤凰。   所有跟她有关联,或者她听过,见过的事情和人,她都有印象,唯独王晓悦从未在她的大脑里出现过。   很可能是她的重生,带来了某些未知的变化。   她不确定这种变化是对还是错,可她相信,自己一定不会重蹈覆辙。   “巧巧,你记住,这句话一定要带给你晓梅堂姐,除此之外,就别跟任何人说。”这是她给王晓梅的报酬,让她提前知道那个破坏她和自己定亲对象的人究竟是谁?   至于王开莉那边,她不但不会马上报复,她还要花精力打扮她,腐蚀她那颗上进之心。   她要让她永远都达不到前世那种高度,她要把她养成一个只知道爱慕虚荣,又没有手段的女孩子。   她要给她最好的生活条件,要让她生活在自己设下的陷阱里。   然后一步步引诱她。   到时,她就会成为她的噩梦,让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而叶平依旧对她纠缠不清,她也不怕。   她现在有钱,店里已经雇了几个力气大一点的服务员。   她只要赶上门,她一定要让他吃不了兜着走。   既然孙佳蕙好心提醒,王晓悦也就肯定不食言:“我知道了,孙阿姨,我回去就告诉给晓梅堂姐,不会随便乱说。”   孙佳蕙笑容满面地摸摸王晓悦的脑袋,把手中一袋子零食硬塞到了王晓悦手中:“好孩子,这是孙阿姨奖励你的,算是我们之间的秘密,你要保证做到!”   王晓悦却苦恼地摇摇头道:“孙阿姨,我不要这些吃的,我家有。还有我奶比我聪明,我要是带这些吃的回去,她肯定会猜到我有秘密瞒着她,到时我不说,她生气了,怎么办?”   孙佳蕙惊讶了一下,颇为赞同道:“也是,你奶真的太聪明。”也太可怕……   她上次被陈老太一番询问和说教,吓得她做了好几晚噩梦。   自然对陈老太的洞察力有多敏锐很清楚,她甚至都不敢再在陈老太面前出现,生怕自己又露出什么马脚来,也从侧面证明,她确实太蠢,太傻,连伪装都不会。   她要感谢陈老太,要不是她,她还不会那么快平静下来,制定一系列报复王开莉和叶平的计划。   王晓悦趁孙佳蕙在沉思中,立刻将零食又塞回到了她手里。   随即和洋洋快速消失在了孙佳蕙的眼前。   她说的是真话,她骗谁都行,她就甭想瞒住两个人。   一个是她亲爸王一国,另外一个就是她奶。   他们俩的智商加在一起,是家里其他人总和的两倍。   而且她奶对孙佳蕙一直有疑问,她只要一听孙佳蕙接触了他们,指不定会怎么想。   回到家,王晓悦一放下书包,便在院子里寻找王晓梅的身影。   她必须要把孙佳蕙的提醒带给王晓梅,但听不听就是她的事情,她也管不着。   “晓梅堂姐,你站在这干啥?”王晓悦找了半天,终于在菜园子墙角看到了王晓梅。   王晓梅赶忙装作没事地向王晓悦挥了挥右手,另一只左手却放在身后,还攥着刚啃完一半的白面包。   “咋,我站在这里,碍着你眼了?”   “没有,我就是想告诉你一件很重要的事。”王晓悦闻到了一股像是发酵又带着一点甜味的香气。   不过她才懒得去揭穿她,这晓梅堂姐想吃啥,是她自己的事情,旁人没权利干涉。 第56章 跟人跑了   王晓梅狐疑地看了她一眼, “你有啥重要的事要告诉我?”   “就是孙阿姨来找我,让我跟你说……”王晓悦把那句似是而非的提醒,完整无缺地传达给王晓梅。   王晓梅却蹙着眉头, 不耐道:“这都是什么跟什么啊!我听不懂, 烦死了。”   王晓悦就知道这个结果,因为她听到这句话的时候, 第一时间也懵了。   压根就没弄清楚这之间的逻辑关系在哪里?   反正她这话传完了, 该是咋样就不关她的事情。   “莫名其妙……”王晓梅在王晓悦离开之后,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地抱怨了一句。   别人盯上她干啥?她有啥好图的。   肯定是王晓悦乱传话,或者故意哄着她玩, 专门捉弄她的吧!   因此这句提醒,王晓梅是真没放在心上,以至于后来她想起来时, 都晚了。   而从北京回来的王一国,不仅带了很多好吃的, 他还带来了几张跟大领导的合影,都被陈老太要求用相框挂在墙上,或者放在柜子上,且都是摆在最显眼的地方。   毕竟他们家亲戚太多, 一听到王一国陪王连业去北京, 跟大领导见面。   他们不得激动地要来老王家看个稀奇, 连王家村的村民, 都动不动上门, 站在相框旁, 盯上许久,都不敢用手去碰一下或者摸一下。   王连业他们家里也摆着几张照片,但都让王建利给收起来,说是怕被人偷了,必须得好好保管。   王家村这一下,直接跃为全国前三的模范村代表,上面是真的已经认可了这种分配田地,各种各的方法,未来可能要大规模地推广。   谁让他们一年的收获,可抵这四五年来的总和。   家家户户都不用每天每顿都只喝米汤,连几粒米都看不见,并且光靠红薯垫肚子,哪里管用。   王一国的妹夫莫东林这次也立了大功,直接调到了省里。   虽说他瞒上不瞒下,但这果断的决策都是有目共睹。   当前任务什么最重要:那就是让老百姓吃饱,不能吃了上顿没下顿。   自然这莫东林的做法,合了上面人的胃口,才有这次升官。   王连业这个大队长的头衔,并没变动,上面说了,让他好好干,将来能代表**人大到人民大会堂参加会议。   第一,他性子太软,不适合在往上升,他无法像莫东林那样,做出有力的判断,他都是跟着王一国的步伐走。   第二,他自己深知这个缺点,再说他没啥文化,是他爹在村里的影响较大,他才有机会自己当这个大队长。   这个大队长没啥工钱可以拿,都是靠自愿。   现在,上面人说了,他这个当队长除了口头奖励和书面奖励,还要每个月给他发工资。   这么一来,他就不用穷得捉襟见肘,老向王一国借钱。   王一国作为这个想法的主导者,实行者,他得到的实质奖励就是国家在改革和发展某些经济特区的时候,他能提前举家搬迁,在那里落户。   据说,那些经济特区现在开发的很不错,未来发展可期。   主要是那里的商业贸易,极有可能领先其他省市。   王一国考虑了一下,选择先去那边看一看,如果适合,他会想办法买下一块好地段。   至于落户,他还得听陈老太和王老爷子的话。   这是大事儿,不能马虎。   “老大,那你刚回来,又要坐火车去那边,不如先歇一歇,再去。”陈老太其实心里已有主意。   具体地还得等王一国从那边回来,谈谈是个啥情况,她才能做出正确的决定。   王一国摇摇头,“妈,不用,我不累,我想先去看看。”   早看早定下结果,免得错过好时机。   “那你钱够用吗?”陈老太边问,边和王老爷子对视了几眼,从柜子里取出用碎步包好的两千块。   王一国见状,赶紧推脱,“妈,你这是做啥,我钱够用了,我这还有三千块……”   陈老太却强硬地把两千块放到了王一国的手中:“老大,你要是真看上哪个地段好,你就买了。但万一你钱不够,买不起,那不就失去好机会了。而且这是你爹这些来发放的工资,我一直都给他存着,今天交给你,我们放心。”   王一国攥着这两千块,心里压力肯定是有的。   不过他还是坚定地向陈老太做出承诺:“妈,你们对我放心,那我也不会马虎大意,我绝不会让你们的钱打水漂。”   他手里的五千块在这年月来说,已经是笔相当多的巨款。   甚至只要拥有一万块,就已经是富户的象征,俗称“万元户”。   人人称羡,再者这年代的银行利息是实打实,有很多万元户,都喜欢把钱放在银行里吃利息。   都想赚一小笔,然而哪有那么好的事儿。   随着经济迅速增长,银行当然也会做出相应的措施和决策。   这种好事儿,只是一时才有,等过了这个风头,就知道别把所有鸡蛋都放在一个篮子里,是个啥教训。   八三年,全国基本下户,农村开始实行家庭联产承包责任制。   幸亏,王一国签合同签得早,期限为二十年。   二十年之后,就能继续续约。   四年前,王一国在经济特区买了一块正在开发建设的中心地段。   不止花了五千块,王一国还向他小妹王美丽借了不少,才把那个地段给买下来。   户头是他们一家三口,户主是他自己本人。   陈老太和王老爷子并没有选择在那里落户,他们念旧,那地方发展得再好,都不如自己家乡亲切。   王一伟和王一生他们羡慕是羡慕,他们很清楚自己是拿不出那么多钱去买地段。   他们目前的工资就够养活自己家人,要想往外投资,那还得再等个七八年。   关键是王一国这养殖场越做越大,王晓悦就趁机提出了自己的想法,让王一国在山上放养野猪,在山下养兔子,养野鸡。   何况她四爸王一生厨艺那么好,完全可以自己开一个餐馆,卖野味,发展农家乐。   正好等深圳那边的地段发展起来,再开一个分店,肯定也吃香。   “巧巧,你这个主意应该藏了很久,为啥现在才跟我说,不早点提出来?”王一国仔细翻看着王晓悦给他和王一伟用钢笔写出来,还并不完整,有些稍显不足的策划内容,忍不住抬起头,笑着打量自己的小闺女。   王晓悦知道自己是什么都瞒不过她爸,便蹬蹬地跑到她爸身边坐下来,挽着她爸的胳膊,笑嘻嘻道:“爸,我这个主意,还是奶启发我的,奶说,四爸手艺这么好,不应该再在饭店继续闷头干下去。那我心想,四爸不在别人店里上班,那就自己开个饭馆,反正咱们家有那么多野物,省了到别的地方去进货。还有爸,您就跟别跟我装蒜了,我不信你心里没这个想法,说不准您比我先想一步。”   王一国将小闺女额前有些凌乱的发丝拢了拢,承认道:“是是是,我心里也有这个想法,不过你这个鬼灵精,脑子里的小主意真不少。这放养野猪确实是比自己圈养起来长得快,数量多。”   “爸,那我给你出主意,你应该奖励我什么呀!”王晓悦讨好地看了她爸一眼,伸出手。   王一国听后,却轻轻地敲了敲小闺女的脑袋,见她嘟起嘴,一副我要不高兴的表情,便立马从身后拿出一个袋子,递给她。   王晓悦接过袋子,将里面的几件连衣裙拿在身上比划了一下,说道:“爸,这些衣服挺好看的,不过有些地方我不喜欢,我让奶给我改一下。还有我早就知道爸爸从外面回来,会给我带礼物。”   说完,王晓悦还朝她爸做了一个鬼脸。   刚巧被进屋的李华兰撞见,点了点王晓悦的额头,“你今年都快十一岁了,怎么还跟以前似的,真幼稚。”   “妈,我年纪就算再大,在你们眼里,不也还是孩子嘛!还有爸爸肯定也给你带礼物了,你快去看看,我先出去了。”王晓悦偶尔这么幼稚,也是被宠出来的。   连她妈李华兰都被她爸宠得比同龄人看上去要年轻,有活力,皮肤不曾变黄,变黑。   这几年,她爸生意做大了,家里日子一年比一年红火。   像黑白电视机,他们家是第一个开始购买的人家,村里其他人都只是听说过,还没见试过。   全都吃完饭,纷纷跑到他们家来看热闹。   这时候的电视频道不多,只有两三个,换来换去没啥好看的,可新鲜,尤其电视里面的人讲话,那些村民眼睛都不眨地盯着,一点都不嫌眼酸。   哪怕以前他们每年都能看上两三次露天电影,但是都大晚上的要自己搬着板凳,不然就没有位子坐,要自己站上半天或蹲上半天,那不累得慌嘛!   何况他们累了一天,晚上再这么折腾,第二天都不想起来。   如今这电视机出来,白天也能看电视节目,他们可兴奋,可激动了。   都快把他们家当成电影院,每天吃完饭,休息的时候,都要来光顾。   不得已之下,他们家又自己买了一台放在房间,供自己家人观看。   还有她爸买车了,把小轿车买回来的那天,全村人都跑出来围观。   个个都竖起大拇指,夸王一国有出息。   不仅给老王家长脸,他还给王家村长脸,是所有人的福气。   “巧巧,把裙子拿来,奶给你改一改。”陈老太从厨房出来,见王晓悦手上有一个袋子,马上就知道里面装着啥,便把身上的围裙扯下来,放在一旁,跟她说道。   王晓悦笑眯眯地点头,“嗯,谢谢奶,奶最好了!”   话落,她才想起自己嘴里还有两颗摇摇欲坠地牙齿。   唉,还有两颗算换完牙,她要坚持。   只是没完换牙之前,像什么坚硬的东西都不能吃,就算是奶糖也不可以,万一粘牙扯不开,那得多痛?   而且她都是忍着不去碰那两颗要掉不掉的乳牙,她想等它们自然脱落。   像洋洋换牙比她换得快,现在都已经能拿着玉米棒子啃啊啃,她好伤心,只能看不能吃,真是太痛苦了。   “巧巧,等一下。”王晓悦把袋子交给陈老太,正要跟着她一起进屋。   王晓梅忽然叫住她,把她拽到一旁,低声道:“巧巧,你能帮我一个忙吗?”   “啥忙啊!晓梅堂姐。”王晓悦一双像猫儿似得眼睛,清冷又疏离,全然没有刚才的甜美和软萌。   谁让晓梅堂姐这段时间神神秘秘,也不像以前那样,跟大黄来往密切,倒像是有意躲着大黄。   家里注意到这个异常情况的就只有她和她二妈徐春花。   徐春花本想找时间,好好跟王晓梅再谈谈。   她原先是希望王晓梅开窍,一脚踹开大黄,但后来时间久了,大黄对王晓梅是个啥样,她也看在眼里。   两家人都知根知底的,没有必要再闹出啥幺蛾子。   万一王晓梅跟大黄闹掰了,再找一个不如大黄的对象,那她还不得被气得七窍生烟。   她就想跟王晓梅说说,让她收收心,再等两三年,她找到工作,有工资拿了,两家就把这婚事办起来,让她跟大黄结婚,省得日子长了,两家人都有意见。   哪想到王晓梅躲着大黄就算了,还躲着她这个亲妈。   每次想找她说说话,她都是找借口逃脱,死活都不肯跟徐春花单独待在一起。   徐春花这下还有啥看不出来,很明显,她闺女这是藏着猫腻,肚子里有自己的小九九。   说不定她对大黄有异心,看上别的男孩子了?   王晓梅不跟王晓悦客气,有话直说道:“巧巧,大爸不是刚给你买新裙子了吗?你借我一件穿穿呗!等我用完,我就还给你。”   “晓梅堂姐,你上次借我的那件裙子还没有还,还有上上次的那件被你穿了一次就弄坏了,我奶花了半天时间才缝好。这样吧!我借你钱,你自己去县城找孙阿姨的裁缝店,让苏婶婶给你做一件,咋样?”王晓悦身上穿得,还有柜子里放得都是她爸从深圳带回来的潮流款式。   其实款式并没有多老土,很复古,有些地方改一改,特别好看。   跟孙佳蕙店里的连衣裙款式相比,差不了太多。   像成年人的衣裙,还有服装,以她现在的目光来看,真的是比不上孙佳蕙店里的那些好看。   她现在还小,喜欢偏森女系还有甜美系的服装,这两种都挺适合她。   主要是她婴儿肥已经渐渐退去,个子在同龄人中算是高挑的那一类,要不然王晓梅咋能穿上她的衣服。   说实话,青春期的发育对她至关重要。   谁让洋洋都已经窜到一米六五了,再等几年,真得妥妥一米九。   她要是不加把劲,她在洋洋面前,就得伸长脖子,踮起脚尖,抬起头跟他说话。   王晓梅却一把放开王晓悦,不悦道:“不行,我立刻就要,你给我钱去买也来不及。再说,你都有一柜子里的漂亮裙子,你借我几件怎么了,你又不会少块肉?”   王晓悦被她这理直气壮地言论惊呆了。   她借她裙子是好意,要是她和她关系密切,那她拿出几件给她穿,也不是什么大事儿。   不过王晓梅从小到大都是需要她了,才跟她玩。   不需要的话,就把她晾在一旁,懒得去理她。   那她也是有脾气的,虽说她是成年人芯子,不该跟一个孩子计较。   但长年累月下来,她不可能不会对王晓梅有怨气。   她又不是圣人,她做不到别人不给她脸,她还要倒贴上去和不长记性的这种行为。   “晓梅堂姐,你柜子里的裙子不比我少,我记得二妈前段时间,还花功夫做了几件给你。那你穿在身上,不是挺好看的吗?”王晓悦爱美,爱穿裙子。   王晓梅也不差,她柜子里的衣服,加起来都有一堆,让人见了都眼花缭乱。   王晓梅瘪瘪嘴,话里话外都透着嫌恶:“我妈做得太丑了,我不喜欢,你要是觉得好,那我跟你换换,这总行吧!”   “跟我换?但是那是二妈给你做的衣服,她要是看见你把裙子都跟我换了,她肯定会伤心。”王晓悦没感觉二妈做得裙子很丑。   二妈都是跟苏婶婶学了几手,按照自己想法,做了几件中长款连衣裙,她挺喜欢的。   可惜她再喜欢,也不能跟王晓梅交换,要不然二妈从此之后冷了心,不给王晓梅再做任何衣服,那王晓梅到时怪在她头上,她又去找谁讨个公道?   王晓梅满不在乎道:“不会的,她就是心血来潮,随便给我做了几件,我根本没法穿出去见人。”   “晓梅堂姐,那几件衣服上还有刺绣,怎么都不像是心血来潮吧!”她二妈跟她奶学过刺绣,天分极好。   只是她二妈有时绣到一半就中途而废,将它放在一边,积压灰尘。   她亲妈李华兰却没那个天分,任凭她亲妈再努力,都是水平一般,到不了她二妈那个栩栩如生的程度。   要搁在古代,她二妈绝对是一个标准的绣娘。   “谁说的,她绣的那些东西,压根不好看,我穿出去,不是让人笑话吗?”那些裙子都是单一的素色,偏偏上面还要绣什么花朵和蝴蝶,啥玩意儿啊!难看死了。   王晓悦一见王晓梅眉间毫不遮掩的嫌弃,她就抽抽嘴角。   瞬间想起王晓梅最爱的是那种五颜六色地搭配。   什么红配绿,黄配蓝,紫配青,都是王晓悦看不懂的搭配。   偏偏穿在王晓梅身上很和谐,就是她个子太娇小,过于偏瘦,要是搭配不当,肯定撑不住。   算是另外一种审美,能冲击人的眼球,让人一下子记住她。   可是最近王晓梅换风格了,她不喜欢大红大绿。   她喜欢素色,越素越好的那种,连她最爱的花花都不戴了,就用头绳扎一个大辫子甩在胸前。   跟她以往那种审美相差十万八千里,让王晓悦都疑惑她这么改变,肯定是因为什么人。   “晓梅堂姐,二妈做的衣服,真没你说得那么不好看。那你要换,就等二妈回来,我们一起到她跟前说一声,得经过她同意才换,不然我不答应。”王晓悦喜欢简单的款式,不代表就喜欢素净到极点,什么其他花色都不添加的衣服。   这样就显得太严肃或者太安静,压根就不符合她们现在这种活泼又青春的年纪,有些过于老成了。   王晓梅撇撇嘴,白了一眼王晓悦:“你干脆说你不愿意跟我换,也不愿意借我衣服,不就得了,干啥找这种借口。还有你上次借我那件,就塞在我柜子里,我穿过了还没洗,你要是想要的话,再等几天。”   王晓悦:“……”好吧!这晓梅堂姐是不想还她的新裙子了。   问题是,晓梅堂姐就盯着她借,是为啥呀!   她们俩虽说个子差不多,然而晓梅堂姐偏瘦,裙子穿在她身上,总有些空荡荡的 。   甚至王晓悦觉得王晓梅跟王晓芳的差距太大了,她晓芳堂姐没以前那么黑,肤色渐渐回归正常,个子比晓梅堂姐高,跟她都是一样的不胖不瘦。   气质文雅,安静,很符合四妈对晓芳姐的要求,是真正意义上的才女。   “姐,你咋了?”洋洋见王晓悦盯着王晓梅的背影不放,还以为王晓梅趁机欺负他姐。   刚要问个清楚,找王晓梅算账。   王晓悦就侧头,看向洋洋,寻求赞同道:“弟,你说晓梅堂姐是不是有啥事瞒着我们,我们要不要跟着去看一看?”   “姐,你去,我就去,反正家里的活儿都干完了,待着也无聊。”洋洋一切都听姐的。   姐想去跟着看一看,那他就和姐一起去看看。   搞不好就能发现一些什么东西?   王晓悦非常满意地对洋洋笑了笑,随即像是想起什么,赶紧捂住嘴。   “姐,你别捂了,我都看见了,你还有两颗乳牙才换完?”洋洋窃笑地伸出两根手指,戳开了王晓悦的小秘密。   王晓悦也不懊恼,直接气哼哼地瞧了一眼洋洋。   她有什么办法?谁让她发育没有洋洋迅速。   王晓梅没能从王晓悦那里如愿借到新裙子,只好在柜子里翻出那件穿了还没洗的浅蓝色连衣裙,这是王晓悦才穿了一两次,大家刚眼熟,就被她借了过去。   她将那条浅蓝色的连衣裙从柜子里拿出来,放在自己身上比划了一下。   才把它穿到身上,紧接着又拿起一面镜子,照了照她突然有些羞涩的面容。   尔后像是想起什么,不由恼怒,“巧巧,你不借我新裙子,这条就不还给你了。”   屋外,王晓悦和洋洋都躲在角落旁,没有把耳朵贴到墙上,听她去换衣裳的声音,否则就显得有一点下流和龌龊。   “姐,快点,她出院子门了。”洋洋指着院子大门,一把抓住王晓悦的胳膊,往外跑。   王晓悦都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洋洋带着跑。   途中,他们始终都小心翼翼,离王晓梅有好一段距离,生怕她回过头发现他们,那就完了。   依王晓梅那个脾气,绝对要把他们狠狠地毒舌一顿,能三四个月,不跟他们说话。   王晓梅这会儿哪有时间回头去看有没有人跟着她?   她正蹦蹦跳跳地捏着自己的大辫子玩,嘴角不经意之间就往上勾,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   忽然,她停下脚步,一双眼睛充满亮光地看着不远处靠着自行车上的一个少年。   少年大概十**岁左右,个子挺高,只是浑身上下都洋溢着一股痞子气息,让人看了,便觉得实在是不讨人喜欢。   “宋亮,我来了,你今天带我去哪儿玩呐!”王晓梅边问对方,边放慢脚步,慢慢走到对方的跟前。   显然,这个就是她为啥要羞涩又忍不住高兴的原因。   宋亮笑了笑,将外套从后座拿起来,带着玩味的说道:“我带你去公园,走,咱们上车。”   “公园?不太好吧!让人看见了,那不就……”王晓梅还有些犹疑和后怕。   她胆子再大,也不敢和一个刚认识不久的陌生男人,去公园玩。   若是被人撞见,她怎么说。   宋亮不以为然:“放心,王开莉也在。”   “王开莉?”王晓梅睁大眼睛,难以置信。   宋亮点点头,“是啊!怎么了?”   “王开莉怎么会跟你在一起,难道你们早就认识了?”王晓梅紧拧着秀眉,带着几分质问的口气,盯着宋亮。   全然没了刚才的娇羞和欣喜。   宋亮则以为王开莉和王晓梅是朋友,为了取得她信任,不让她警惕,他就把王开莉这人的存在告诉给王晓梅。   但是他没说的是,他最近除了追求王晓梅,王开莉也在他的名单之中。   比起容貌,还是王开莉更得他的喜欢。   王晓梅的话,纯粹就是玩玩。   毕竟她堂姐差点就嫁到他们家,结果对方还嫌弃他不会读书。   他这个人没别的坏处,就是记仇。   自然这王晓梅就要遭殃,原本,他稀罕那个小一点的那个丫头,叫什么王晓悦,是县城初中的校花。   很多人都盯着,他不太好下手。   还有就是太小了,起码得等上三四年。   只能退而求其次,选王晓梅玩一玩,等他腻了就甩掉,保证对方哭个半死不活。   “她是我同学,她今天约我在公园见面,那我想带上你,不是更安心一点。”宋亮拐着弯地故意提醒她,想要激起王晓梅对王开莉的嫉妒。   王晓梅果不其然,以为王开莉是真约了宋亮,要跟他表白或者送礼物啥的,便应道:“行,那我跟你去。”   她可不能让王开莉这个贱人抢先得逞,明明以前是她的跟屁虫,啥时候能混到跟她抢人。   “弟,快……快把爸爸叫上,让他开车,把晓梅堂姐追回来。”王晓悦一看王晓梅跟对方聊天那表情,一会儿阴,一会儿晴,还有啥不知道的。   洋洋虽是孩子,不懂这种懵懂的男女之情,却也感觉王晓梅再跟对方说话的时候,表现有点怪。   跟她以往大呼小叫,稍有不对就不高兴的模样相比,这时的她居然羞答答,还有一丝腼腆和温柔。   让洋洋见此,真是目瞪口呆。   “那姐,我先回去通知爸爸,你在这里等着。”洋洋腿脚快,跑起来不吃力。   她就不行,跑得慢不说,还得停下喘几口气。   显然她这体质比不上洋洋的一半。   洋洋一走,王晓悦就面露紧张地盯着王晓梅和宋亮。   内心祈祷:王晓梅千万别跟宋亮乱跑。   她深切地记得,今年有好多人因为流氓罪,被判刑。   其中有好几例是谈男女朋友被抓到,还有几个例子是夫妻上街,过于亲密,也被抓住,关了一个星期,教育他们上街要注意文明。   所以这么危险的时期,晓梅堂姐还跟陌生男人到处乱跑,这不是故意往自己身上招灾吗?   没过半分钟,王晓梅就坐到自行车后座,跟宋亮离开了王晓悦的视线。   王晓悦却急得想上前去追,又怕跑丢了,她爸和她弟找不着她怎么办?   现在因为修路的原因,附近已经被村民自动开辟除了几条小道,分叉多得很。   谁知道他们要从哪条路跑到县城。   再者,她就算拦住王晓梅,王晓梅也不会听她的,她只会一意孤行。   还是让她吃点苦头,才晓得厉害。   “巧巧,你让洋洋叫我把车开到这里来,是出啥事了吗?”王一国将车停在王晓悦跟前,开窗问道。   王晓悦二话不说就将她看到的事儿,告诉给王一国。   “啥?晓梅她跟陌生男人跑了,不行,她去哪儿了,巧巧,你知道不?”今年上面对男女这生活作风问题抓得很紧,要是王晓梅被人抓住,那她以后这脸要往哪搁。   王晓悦指了指王晓梅跟宋亮离开的那个方向:“爸,我知道他们要去哪儿。”   话一落口,她就拉开车门,坐到了副驾驶的位置。   “爸,他们要去公园,我们快追。”王晓悦听得不多,距离太远,就听到“公园”,还有“王开莉”等等词语。   洋洋跟着点头,“爸,姐说的没错,他们要去公园。”   “公园?”王一国听到这两个字,顿时懂了。   这王晓梅不是有对象,都定亲了?   咋还跟别的男孩子有来往,这不是故意往自己的身上泼脏水,生怕自己不清白吗?   开车去县城确实是快,而中途并没看到王晓梅跟那个陌生男人的身影。   估计他们走的是极其偏僻的小道,说明他们也有意识地躲着外人。   既然这样,为啥还要去公园。   他们该不会以为公园人多就能帮着遮掩一下,没人在那守着?   越想,越觉得是这个可能。   “巧巧,洋洋,你们去这边,爸爸去那边,我们分开找,明白吗?”他们在一块找人,肯定找不过来。   还是兵分两路,找得快。   王晓悦和洋洋闻言,就往另一个方向去寻找。   他们所在的这个公园,是刚刚修建没几年的园林公园。   公园内的亭台楼阁都是按照古代标准建筑,修建而成,古色古香,引人注目。   公园中心,还有一小湖,湖内,还养了一些鲤鱼,旁边,更矗立着几块石头堆砌出来的假山。   不时地有游客过来,坐在假山上乘凉。   偶尔还有微风轻拂,将青翠欲滴的杨柳枝条,吹得往摇摆不停。   王晓悦一不小心,就被吹得头发丝上,还有肩头都是杨柳树叶。   她也不着急抖动下来,只全神贯注地观察着周围,似乎卯足劲地要把王晓梅给找出来。   功夫不负有心人,王晓悦和洋洋溜达了半天,腿都快跑僵,终于在一个稍微不那么惹人注意的角落,找到了他们。   “王开莉,原来你真在这等着宋亮?”王晓梅满眼不屑地看着王开莉。   打心眼里认为这王开莉是主动攀上宋亮,想跟他谈对象。   真是不要脸,恶心!   王开莉也不遑多让,直接回击道:“我约宋亮在这见面,是为了复习功课,谁像你一本书也没拿,就跟着宋亮跑来,谁知道你有没有其他心思?”   王开莉今天跟宋亮见面,还知道掩耳盗铃,拿一本书装装样子。   而王晓梅什么都没有,就打扮得漂漂亮亮,站在宋亮跟前。   明眼人一看,便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了。   王晓梅盯着王开莉手中的课本,嗤笑道:“哟!几年不见,你可真会装模作样。”   “我装模作样咋了,我将来可是要考大学的人。哪像你,连中专也考不上。”王开莉虽然成绩还不错,可比以前下降了不少。   苏桂敏都担心王开莉考不上,成天都想督促她学习。   王开莉却不管那么多,她现在穿得好,吃得好,心思只有一半是放在学习上,另一半自然是放到其他方面。   王晓梅被王开莉说到了痛点,脸色乍然之间,就变得难看起来。   她考不上中专,能怪自己吗?   都是大黄的错,非要带她一起淘气,一起瞎混。   “你话别说得太早,我看你都不像是一个读书人。”从来只有她挤兑别人的份,没有别人能挤兑过她的。   这王开莉果真虚伪得很,幸亏她一直都看不起这王开莉,否则就要被她耍的团团转。   宋亮被夹在中间,不觉得烦,反倒在一旁看起好戏来。   王开莉被王晓梅骂她不是读书人,她也不恼,随便打量了一眼她的穿着,讽刺道:“王晓梅,你身上这件衣裳是你小堂妹的吧!怎么,你现在穷到要向你小堂妹借衣服穿了。”   “我借不借,关你屁事。”王晓梅粗暴简单地怼了回去。   王开莉却笑意盈盈地看着她,捂住嘴,一双眼睛全是挑衅:“王晓梅,你可真粗俗!”   粗俗二字一出来,王晓梅就瞪着眼睛,凶了一眼王开莉。   顺便用余光瞄了一眼想笑又憋着笑的宋亮。   霎时,她就气红脸了,怒火冲上头地推了一把王开莉。   王开莉一个不慎,就要栽倒在地上。   还是宋亮眼疾手快,一把拉住了她。   不料,旁边正坐着歇息的大妈,倏地从石头上站起身。   指着王开莉和宋亮,大叫道:“抓流氓了……抓流氓。”   两眼犀利地直直射向他们,明显大妈守在这里,等候多时了。   算算,她大概在这共抓住了五对情侣,今儿又让她抓住了一对,这奖金肯定又落到她口袋里。   王晓悦和洋洋,做梦也没想到,竟然有大妈潜伏在这里,耳朵还那么灵敏。 第57章 抓进去   问题是,她离王开莉他们差不多有三四米的距离, 一直背对着他们。   咋像是长了眼睛似的, 刚好撞见宋亮拽住王开莉。   这下真是有八张嘴都说不清。   “流氓……流氓在哪儿?”大妈那一声吼,直接引来了在公园内四处游荡和巡视的执勤人员。   看样子这王开莉和宋亮他们是逃不掉了。   王晓梅却吓傻了, 哆哆嗦嗦地盯着快要走近的执勤人员。   王晓悦和洋洋见此,立即敏锐地站到了王晓梅身旁。   果然, 执勤人员首先盯上的是王开莉和宋亮。   他们此时还有点茫然, 以及无措,都不明白他们犯什么事了,就被大妈喊着抓流氓,还引来了这么多戴着红袖章的执勤人员。   “姓名,年龄, 你们约在这里干什么?”执勤人员还没开口,大妈就先突突地像机关枪似的,开口审问。   王开莉和宋亮对视了两眼,磕磕巴巴道:“我……我叫王开莉,今年……十七岁。”   “我……我……我叫宋亮, 今年……十八岁。”   “那后面这位小姑娘呢?”大妈并未这么快就放过王晓梅,反而死死地盯着他们三位。   王晓梅倏然觉得嗓子有点干痒, 咳嗽了几声,才缓缓答道:“我叫王晓梅,今年十六岁。”   “那你们约在这做啥?快说, 我可告诉你, 我眼睛和耳朵好着呢!你们干了啥, 说了啥,我都一清二楚,少跟我狡辩。”大妈这审问的架势和口吻,就像是经过千锤百炼,已经经验十足。   不仅满脸严肃,她还一副胸有成竹,你们有鬼的模样,看得王开莉他们越来越心慌。   眼神纷纷看向其他地方,不敢直视大妈。   大妈瞅他们不说话,还满脸惊慌失措地表情,忍不住面上就带了一点胜利的笑容,正要向执勤人员开腔,让他们带走这三人。   王晓悦和洋洋就齐齐出声:“阿姨,我们是跟着姐姐来的,她跟这个人根本不认识,她是被他骗过来,说我姐姐的女同学有事找她。没想到这个女同学是我姐姐的死对头,他们故意算计我姐姐,我姐姐是无辜的,她还有定亲对象,马上就要结婚。”   大妈听了这番解释和言论,仍没打消疑虑。   只催促站在她身旁的执勤人员们:“这儿人多,又吵又闹,还是把他们关起来问话,他们就老实了。”   这话一出,宋亮就不干了。   他老子是煤老板,手下还有一批能打能拆的工人。   咋他还要怕起这群执勤人员,要被关在里面出不来。   当即气势汹汹地站到大妈跟前,瞪着她:“我告诉你们,我爸是宋卫豪,你们把我抓进去,你们全得完蛋。”   “你爸?”大妈故作惊讶地张大了嘴,然后就双手拍了一下大腿,笑了,“哎哟,小兔崽子,你用你爸吓唬我们,我们就不抓你了,做梦。”   连一直没出声的执勤人员们,都双目怒视地盯着宋亮。   识相一点的跟着他们走一趟,说清楚就没啥事了。   谁知道还真有仗着自己家世了不起的人,恐吓他们。   真是自不量力,拿他们当酒囊饭袋的人不成。   王开莉以为宋亮搬出他爸,这些人该怂了。   结果他们非但没被吓到,还更加要抓住他们不放。   “晓梅堂姐,你别抖,你一抖,人家肯定会继续起疑。”王晓悦和洋洋一人抓着王晓梅的胳膊,试图让她平静下来。   王晓梅也不想这么心虚,甚至还有几分瑟瑟发抖,可她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的事情。   被一群陌生人包围着,还说要抓他们,把他们全都关进去。   她都不知道自己犯什么错了。   她就是想跟着宋亮来瞧瞧这王开莉到底要干啥?她是来看王开莉笑话的。   若真是有那啥不可言说的心思,她也想找个没人的地方再掰扯。   胆子真没大到这么明目张胆。   虽说她是个小炮篓子,但她看人下菜碟儿。   谁最好欺负,她心里都明白着,不会太胡来。   “还愣着干啥,抓人呐!”大妈笑过之后,向执勤人员指了指宋亮他们。   哼,都落到她的手里,还想自证清白,可能吗?   王开莉急了,忙挥手给自己辩解道:”“大妈,我和宋亮是同学,你们别误会,我们没有不正当的男女关系。”   “不正当,骗鬼呢!你们手都牵上了,还跟我说瞎话,我呸!”大妈边反驳,边朝王开莉吐了一口唾沫。   恶心地王开莉直用自己衣袖擦了一把脸上被大妈用口水沫子喷过的脸庞。   她都不明白今天怎么这么倒霉,偏偏被一个不讲理的大妈给撞见。   便转向那帮执勤人员,依旧不懈努力地想要洗清自己身上的嫌疑:“同志,请你们相信我,我和宋亮是同学,我今天来这是为了让他帮我复习功课,他拽我的手,也是因为王晓梅推了我一把。”   说着,她还把手上的课本摊开,让那帮执勤人员看清楚,接着又把矛头对准了王晓梅。   “同志,你们看见了,我没撒谎。反倒是王晓梅,今天什么都没带,还跟着宋亮出双入对,我都看见她坐在宋亮的车上,抱着宋亮的腰,你们说,到底是我不清白,还是他们不清白?” 王开莉说得跟自己亲眼看见了似的,振振有词。   大妈冷笑一声,说道:“别急,你现在跟我们这么说,没用,等把你们关进去,找几个目击证人就明白了。现在,赶紧闭嘴,都不知道你们家长怎么教育你们的,不知道男女授受不亲,保持距离。还睁着眼睛说瞎话,说啥复习功课,我看他那样,就不像是学习用功的人。”   不得不说,大妈的眼光真是毒辣,确实,宋亮这人看上去就不像啥正经货。   王晓悦和洋洋想替王晓梅再说几句证明她清白的话,不过他们都不信,坚持把王晓梅他们给抓走。   等王一国来寻他们,见到他们,他们都愁眉苦脸,自责得不行。   “好了,这不是你们的错,用不着失落,我会想办法把你们晓梅堂姐给带出来。”王一国私心也想用此事给王晓梅一个教训。   别太容易相信陌生人,心思灵活些,不要不知足。   王晓悦和洋洋垂着脑袋,点点头,“嗯,我们知道了,爸爸。”   话落,王晓悦大脑闪过一道白光,蓦地想起几年前孙佳蕙给王晓梅的提醒。   说让孙佳蕙小心煤老板的儿子。   而刚刚那个宋亮,应该就是煤老板的大儿子。   毕竟宋卫豪在他们周边几个村子挺出名,人家是煤老板,附近最大的煤矿就是他名下得产业。   也是最早的万元户。   只不过有一点,她没料到,这王开莉为啥跟着掺和在其中,莫非这王开莉的目标是宋亮。   还是,这宋亮脚踩两只船,额……不对,王晓梅都还没跟宋亮有啥牵扯。   最多处在彼此都有好感的份上,还没确定啥实质性的名义和关系。   所以说,是他们大意了,不应该不把这句提醒放在心上。   希望他们爸爸王一国能把王晓梅从里面捞出来,别让她的名誉沾上太大的污点。   “啥?三丫头让人给抓了?”王一国先把两个小家伙给带回来,再把这事儿的大概情形跟陈老太,还有徐春花都讲了讲。   她们都惊诧地回不过神,全都讶然又不敢相信地疑问了一句。   王一国不想把这事瞒着她们,省得三丫头晚上回不来,她们愈发担心。   不如把这事儿讲清楚,让她们有个底。   徐春花就知道她三丫头要出事,她让王晓梅规矩一点,她还躲着不听。   这会儿倒是好了,让人给抓进去,指不定就要被扣上啥难听的名声。   她想着还有些怨愤,直接堵得她胸口疼,一下子就栽倒在凳子上,喘着粗气:“这死丫头,她咋就不让人省点心,她是不是要看着我被她气死,才高兴。”   “二妈,你身体要紧,晓梅堂姐她没有跟宋亮拉拉扯扯。”王晓悦和洋洋只说了自己看到的画面。   实际上,他们并不确定王晓梅坐在自行车后座,在遇到颠簸时,她会不会抱着宋亮的腰。   换句话说,只要没有目击证人看到他们举止亲密,应该就构不成什么不正当的男女关系。   顶多就是关几天,罚一些款。   徐春花被王晓悦和洋洋这么一安慰,这胸口就更堵了。   是,两个孩子没看到王晓梅跟宋亮有啥过于亲近的举动。   那他们看不见的地方,或者在他们没有找到王晓梅之前,她是否和宋亮做了啥出格的动作。   “好了,你们两个小家伙先进里屋喝口水,我们和你爸还有话要说。”陈老太也觉得这时候不适合让两个孩子安慰老二媳妇。   越安慰,她越多心,越想歪。   王晓悦和洋洋却猛然意识到自己做错了,面面相觑半分钟,随后不好意思地看了徐春花一眼,才离开他们的视线。   “老大,那三丫头的事儿就全靠你了,不过让那丫头吃些苦也好。不然她就不知道轻重,糊里糊涂地就让人算计,那不丢咱老王家的脸吗?”陈老太早就知道有这么一天,三丫头会被自己的叛逆性格给害了。   若是再不给她一个教训,谁晓得以后还会出什么大事儿。   本身她就是一个让人操心的孩子,直来直去,有啥话张口就说。   你要说她一肚子坏水,一肚子坏心眼,那也没有,她就是不过大脑,凡事都想着自己。   跟那种头脑简单的人特别好打交道,跟城府深一点的人,她就要吃大亏,她斗不过人家。   要不当初陈老太为啥同意他们去跟大黄定亲,原因就是大黄妈泼是泼,还不讲道理。   但那种阴险到家的算计,她做不出来,也想不出来。   最多就是在王晓梅跟前唠叨几句,让她看紧自己的嫁妆,其他的,她都做不了,她也说不过王晓梅。   几年前,她就跟大黄妈谈过一次,让她别教坏了王晓梅,否则以后吃亏的就是她。   不晓得她听进去了没,据说从那以后,大黄妈对王晓梅是客气了不少。   不会总是说王晓梅白吃白喝,蹭她家的饭。   也不会还没眼色的让王晓梅在还没出嫁之前,就成天算计自己的嫁妆,生怕她亲妈徐春花会亏待了她。   然而王晓梅让人抓进去关起来,传出去,不止他们老王家的人没脸,这大黄妈估计更没脸。   说不准就要上门闹一场,问他们怎么教的这孩子,咋都跟人定亲了,还不知道忌讳,跟陌生男人来往这么密切。   陈老太刚交代完王一国,徐春花就抹着泪,真切道:“大哥,三丫头的事儿,就全靠你了。你放心,等她回来,我就好好地收拾她一顿,让她不再给你添麻烦。”   作孽啊!让全家人都跟着她一起受累。   本来他们二房就欠王一国,眼下又欠了王一国一个人情,那他们这辈子都没办法还完了。   毕竟王一国跟他们等次不太一样。   人家是大老板,他们还是给人打工的农民。   他遇到的困难,得找他生意场上的伙伴或者每年都要来往的朋友帮忙。   他们不行,他们只有羡慕和被帮忙的份。   “妈,二弟妹,那你们先等着,我这就去一趟,了解一下,看能不能尽快把人给放了。”都是一家人,兄弟之间,从未闹过矛盾。   而且几个弟弟都习惯听他的安排,不像别人家的兄弟,因为一点小事就要闹起来。   妯娌之间很少生嫌隙,大多时候都和和气气,心里有啥埋怨,背地里随便说一句就发泄完了。   真没有要到大吵大闹的地步,都是团结一心,不会你有钱了,我就眼红。   再说,王一国发财了,都是要带着自己的兄弟一起发财,他没有说看不起或者疏远他们。   现在有需要他的地方,他当然是会尽自己的全力去帮忙。 第58章 高燕萍那家人   “巧巧,过来, 妈妈跟你商量个事儿。”李华兰朝刚喝完水的王晓悦招招手。   王晓悦见状, 立马乖乖巧巧地走到李华兰跟前。   李华兰脸上带着温婉的笑容,忍不住想要摸摸自己小闺女毛茸茸的发顶, 可一瞧她个子都快到自己肩膀,不由停下手, 说道:“巧巧,妈妈想跟你说, 你不是要上高中了吗?那你还是别跳级了,不然妈妈不放心你和洋洋去读大学, 你们太小了,怎么照顾得好自己?”   “妈妈, 我不小了, 你也说过我十一岁,不应该跟没长大的小孩子一样幼稚,那我早点考上大学, 不好吗?我可以独立自主, 锻炼自己。”王晓悦这几年跳了两次级, 一次是五年级跳到初一,再从初一跳到初三。   期间有两年是在家学习, 洋洋比她还厉害,尤其是数学方面, 永远都是满分。   像她总要扣掉一两分, 只能在语文上面超过洋洋, 和洋洋保持同样的年纪排名。   他们已经成为了县初中的传说。   李华兰叹了一口气,摇摇头道:“不行,你想想,按照你现在这跳级程度,那你岂不是十三岁就要上大学,那你到了大学,不得受欺负。你在他们面前,你就是一个小孩子,你有很多事,你都应付不了,你知道吗?”   “妈妈,谁说的,我自己能照顾自己,还有我会烧饭,会洗碗,会洗衣服,完全能照顾自己和洋洋。我想好了,等我考上大学,我就在校外租个房子,您要是和奶来看我,也有地方住,不是吗?”王晓悦从来都不是特别厉害的天赋型学霸。   她就是勤勤恳恳,别人在睡觉,她还在被窝里拿小电筒看书,默读默背,全靠她的记忆力支撑到她读大学。   这辈子,她有了那么多知识,学起来是轻松,她也不想跟上辈子似的,整天除了读书还是读书,比四房两个堂哥更像书呆子。   她想悠哉一点,体会一把学霸的感觉。   事实证明,当一个学霸确实比她想象中的还爽,但是每次面对她弟洋洋给她的真心夸赞,她就免不了有些脸红。   她弟才是真正的学神,别看每次跟她一样,在奶和妈面前用功。   实际上,她弟在学校不是睡觉,就是操练他那帮自从被他在小学一年级打败,就认他为大哥的小跟班们。   日子过得比她还悠闲,连老师都说他上高中以后,那学校的保送名额会轻轻松松地落入他的囊中,完全不会受任何人的质疑。   李华兰劝不过王晓悦,便泄气地把洋洋叫到她跟前,把同样的话跟洋洋说了一遍。   结果洋洋表示,他一切都听姐姐的,姐姐说啥,他听啥。   李华兰听了,都无话可说。   算了,她的这一双儿女,都是有主见,有设想的人。   说多了也没用。   “给……这是你们舅舅自己种的桃子,苹果,刚托人带给我们吃的,赶紧拿进屋,让大家都尝一尝。”李华兰分别将两袋有四五斤重的水果,交给了王晓悦和洋洋。   让他们带给大家伙尝尝鲜。   毕竟她大哥这人差不多都想开了,现在就一门心思地自己搞果园,种水果。   听说销量还行,主要往外销。   甚至八里屯的村民看着眼热,都想跟着李华涛一起干。   李华涛同意了,并且他把他的技术还有经验都传授给了村民,一下子就成为八里屯村民眼中的大恩人。   至于高燕萍那家人就惨了,说来也话长。   关华刚到他们家才几天,就追着高燕萍还有她八个女儿暴打。   偏偏这高燕萍为了那点钱忍气吞声,任由关华对她们找茬和出气。   愈是这样,关华愈嚣张。   根本不把她们当人看,再说他打老婆成瘾,戒不了。   一听她们大喊大叫,关华就全身激动,兴奋因子从身体内暴增,逮着她们就下狠手地虐打。   等关华冷静下来,也不道歉,就甩出几张纸币或粮票,当他对她们的补偿和医药费。   长期下来,高燕萍和她的八个女儿,比以前日子过得苦多了,浑身上下都是伤疤。   虽然她们起初还能因为被打而得到了赔偿感到高兴,起码能买新衣服,新鞋子穿,或者买一些好吃的。   不过时间久了,那就是铁打的人都会受不住,有怨气。   高燕萍自个儿也开始意识到了她的错误,她太高估自己了。   她以为自己能像控制和忽悠李华涛那样,去骗取关华的信任和劳动。   哪想到,人家是老油条,这肚子里的算计以及心眼,早就超过了高燕萍的预料。   而且在一起生活两三年,她才晓得关华跟自己结婚,不是看上她,是看上她的八个女儿。   她八个女儿不谈容貌有多出色,但大多都是年纪正好,青葱水嫩。   关华隐隐约约之间就对她们产生了色意和觊觎,时不时地趁她不在,就想占她八个女儿的便宜,或者用各种污言秽语骚扰她们。   她大女儿受不了,直接离家出走,连声招呼都没跟她打,就自己跑到了省外去打工。   二女儿和三女儿整天埋怨她这个妈妈,引狼入室,害了她们。   最重要的是她看着小女儿懵懂无知的脸,她忍不了,她去找关华摊牌,关华说,这都是她自愿。   是她贪慕虚荣,勾引他,要怪就怪她自己。   她想了想,又跑到李华涛家门口,想要见一面李华涛。   只是她没见着,就让苏老太逮着她,便气不打一处来地骂了一顿。   说她没良心,是个道德败坏的恶女人。   她有今天这一切都是她自己作的,若不是她,李华涛咋会年纪轻轻就有心脏病,还面露菜色,以后都不能干特别重的劳力活。   稍有不慎,他这个心脏都受不了。   再说,李华涛对她好的时候,她不珍惜,还嫌弃。   现在苦头吃多了,就想找她儿子解救,做梦!   这么一刺激,高燕萍彻底失魂落魄,失去了求别人帮忙的信心。   干脆趁关华睡得半死,拿出她在枕头底下藏了好久的剪刀,一击命中,戳上了关华的脖颈,顿时血流不止,还溅到了她的眼睛里。   让她又是哭又是笑地继续扎了关华几下,扎得关华尸体都是血窟窿。   她几个女儿瞧见,当场都吓哭了,都不知所措地看着高燕萍。   高燕萍自知毁尸灭迹是瞒不过大家的眼睛,就向自己的女儿嘱咐,她去自首,希望她们姐妹之间相互照顾自己,千万不能离心。   这事儿一出,大家对高燕萍的看法还是没有改变。   要不是她自己眼瞎,一门心思只为钱,她能有今天这地步?   明明关华在县城的名声那么臭,熟知他的都是有多远躲多远。   这高燕萍非要蒙蔽双眼,以为自己能斗得过关华。   可最终,她被自己害惨了。   她的八个女儿也被害惨了,每个人的心里都留下了不可磨灭地心理阴影。   她们一辈子都不会忘记是自己的母亲,把饿狼带到了家里,最后还亲手杀死了他。   当然高燕萍杀了人,也逃不过被枪毙的下场。   李华兰从她妈嘴里听到这件事的时候,这心底有股说不出的滋味。   身为母亲,高燕萍不能说有错,也不能说没错。   她自己吃了没文化的亏,嫁到前夫家,受尽虐待,整日都想着怎么生个儿子。   儿子没生出来,她前夫就被她前婆婆撺掇离了婚。   这本身就是一桩不幸之事,最关键的一点是她醒悟太迟,要是她早点明白,早点止损,她就不会生那么多孩子。   但最不应该的是把她的意志还有思想强加到孩子身上,导致她八个女儿的个性都有些古怪或者不知好歹。   她瞧不起李华涛这人,她的孩子们也跟着瞧不起,没一点感恩之心。   所以说李华兰是不怎么同情高燕萍和她的女儿们,但她佩服高燕萍最后做得那个决定。   搁她,要是谁敢欺负她孩子,她准会跟高燕萍一样,冲上去跟人拼命。   有时候自己的亲人受了苦,吃了亏,是没办法理性。   还有就是高燕萍自己可能也想到,她要是和关华离婚,关华一定会不同意,还会变本加厉地折磨她。   否则他当初何必费那么多力气,冒着得罪县长的危险,都要跟高燕萍结婚。   婚后,关华跟人合开的粮店是没出什么问题,而对方却不愿意跟他合作,想要把他排挤出这行。   他气,气得不把高燕萍放在眼里,对她非打即骂,还想高燕萍的八个女儿占为己有。   如此禽兽之人,高燕萍杀了,也算为她自己和孩子们除掉祸害。   就是这一细想,发现她们都不值得太令人可怜。   况且高燕萍一走,一离开那个家,她的七个女儿都散了,尤其年纪大的孩子,都不太愿意把小的带在身边,她们没办法在养活自己的前提下,去养活其他人。   她们的外公高木匠,早在一年前,就被关华给打死了。   她们就更没啥可以依靠的人。   最终她们决定,把两个最小的孩子,带到了高燕萍的舅舅家,让她们舅外公帮着养。   随后就各自分开,不在同一个城市。   没有高燕萍想象中的那么团结有爱,她们都是一盘散沙,姐妹亲情并不浓厚。   或许,她们早就有异心,只是高燕萍不太关注。   王晓悦和洋洋当时也都知道这件事,不过他们最关心的不是高燕萍他们,是他们舅舅李华涛的态度。   他是否还在惦记高燕萍和她的女儿们。   但是过去三年,以目前这结局来说,他们舅舅真的是对高燕萍心凉了。   再者,人都死了,他们大舅还咋惦念?   “老大,咋样了?晓梅她要啥时候才放出来。”两天过去,王一国都在为王晓梅这事儿忙乎。   陈老太和徐春花两人却每时每刻都急得不得了,生怕王晓梅进去了就出不来。   影响别人对他们家的看法。   这不王一国刚顶着黑眼圈进屋,陈老太就上前拽住他的胳膊,把他往凳子上一按,一边倒水,一边询问。   王一国没卖关子,实话实说道:“妈,我去问过人家,人家说只关一关晓梅,不会判她什么罪,她还是学生,没做太出格的事情。他们也问了目击者,人家说晓梅和宋亮去公园的时候,都是并排走,没有任何亲密举动,所以您放心,这流氓罪肯定扯不到晓梅头上,倒是开莉有些麻烦?”   “开莉有麻烦?啥麻烦?”王一国不说,陈老太还忘了。   开莉这孩子也掺和进去了,不知道她是不是故意和晓梅作对。   咋还动不动把矛头对准三丫头,一个劲地想要把自己撇得干干净净。   说得难听些,开莉这孩子绝对不是一个省油的灯。   这几年,她去县城看她,发现她虚荣心越来越严重。   穿要穿好的,吃要吃好的。   苏桂敏挣得钱,都不够王开莉一个人花。   王开莉她爸王石祥,说不管王开莉就真不管,完全做到了什么叫一人吃饱全家不饿。   王一国一口气喝了半杯水,才说道:“有目击者看到了开莉这丫头跟宋亮有肢体接触,问题是开莉死不承认,非要把所有的错推到晓梅的头上,说是她,自己才会跟宋亮有接触,所以她想脱身,难了,除非她主动承认是宋亮骚扰她,不然她不仅被关在里头,她还要写检讨书,搞不好闹大了,学校还要开除她。”   “这咋行?她咋能让学校开除,我听巧巧和洋洋说,的确是三丫头推了她一把,我看你还是劝劝她,让她别犯轴,多想想究竟是谁害了她们?”在陈老太看来,王开莉和王晓梅两孩子都犯傻,犯蠢。   要不是宋亮对她们两个耍了心眼,她们能这么倒霉? 第59章 导演系   王一国点点头, “嗯, 妈, 我知道了,我会好好劝劝开莉。”   “那行,你先歇着, 我去给你做饭。”为了让王晓梅被放出来,王一国忙前忙后, 陈老太瞧着, 也心疼。   这三丫头从小到大, 有哪天让他们省心过。   动不动就闹出一些幺蛾子,让他们给收拾烂摊子。   她都想早点把三丫头嫁出去。   而这事儿到底没瞒多久, 大黄妈那边就得到了消息。   这回, 她满脸气愤地独自上门,站在老王家院子门口, 瞎吵吵道:“我们家这是做了什么孽!跟这么一个不要脸的姑娘定了亲。可怜我们大黄一心一息地待她好, 不嫌弃她黑, 不嫌弃她丑,结果她跟别的男人勾搭在一起, ,早知道这样, 还定这个亲干啥?”   大黄妈像唱戏似的, 这嗓音一会儿高, 一会儿低, 哭叫得让人心烦。   陈老太和徐春花她们跑出来, 自知理亏,并不会跟她对骂,只是看了一眼周围要赶过来看好戏的村民,连忙压低声音对大黄妈说道:“你要是觉得你们家不够丢脸,你尽管闹,到时看大家是瞧你们的笑话,还是看我们的笑话。”   话落,大黄妈不出声了。   她再气愤,再不喜欢王晓梅那人,她也要顾及大黄和他们一家人的面子。   何况还是这种有关帽子的事情,总不好让大黄年纪轻轻地就被说他对象跟别人好了,不要他了。   便脸色一会儿白,一会儿青的跟陈老太走进屋。   让赶来看热闹的村民,顿时好奇地张望了一下老王家的院子大门,纷纷议论。   幸好,陈老太和徐春花她们赶紧出来,阻止了大黄妈继续争吵的行为。   否则他们家这名声是真要败坏一大半。   屋内,大黄妈满眼都是愠怒地瞪着徐春花,阴阳怪气道:“这就是你教的好闺女,你瞧瞧她这都干了啥事。当初,是你们上门要跟我说定亲这事儿,我本来不同意,谁想到你们家三丫头那样蛮横,用大黄威胁我,非逼我让她跟大黄定下亲,我想她要是个好的,真心对大黄不错,这事儿我也不计较了。谁想到这才几年过去,她就变心,瞧上别的男人,她……她这当我们大黄是啥呀!她真以为我们大黄好欺负吗?”   徐春花被大黄妈这样讥讽,顿觉颜面无存,一句话都反驳不出口。   是,都是他们三丫头的错。   都十六岁了,还不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   跟她吵起架来,道理一大堆。   结果却是一个不干人事儿的,她要是真开窍,真不喜欢大黄,那可以退亲。   退亲之后,她喜欢谁,再另谈。   哪有自己定了亲,还跟别的男孩子交往甚密。   要说王晓梅没动心,徐春花绝对是不相信的。   谁知道他们除了这次去公园被抓住以外,其他时间有没有单独私会过。   所以王晓梅这次被抓住,冤吗?   不冤,徐春花真觉得不冤,她活该!   陈老太见徐春花不回话,一脸愧疚样,主动开口问道:“那你想咋样,是退亲,还是等晓梅被放出来再说。”   她知道大黄妈是真的气愤,也知道她先发制人,肯定有自己的小算盘。   她若真是气疯了,哪会计较什么得失,还有她儿子大黄的面子,说不定早就把这事儿宣扬开,哭诉三丫头为人有多坏,有多恶心?   大黄妈没指望徐春花能开口跟她辩解啥东西,毕竟徐春花比起她自个儿,脸皮还是很薄的。   换做她,指不定别人还没开口,她就先跳起来,数落对方的不是。   当然她今天主要目的不是来跟他们吵架,她是有另外一层意思。   正好陈老太是老王家的当家之主,她才听了几句话,就明白她要干啥。   这面上忍不住就带了一些讪讪和窃喜,冲淡了些许她的愤怒,让人一眼瞧上去,她这面孔没那么凶恶,反倒感觉有些可笑。   “婶儿,退亲是不大可能了。你想,晓梅做出这种事,我们跟她退亲,虽然别人都觉得没错。但是晓梅以后还咋嫁人,还有你们家这名声,咋整?要不这样,你们家再添一点嫁妆,还有大黄他读书不行,我就想让他跟他一国叔一起干。”   大黄妈这话一出口,徐春花就不愿意了:“不行,你家大黄啥人,我们太清楚了,让他跟着大哥干,那不是去帮忙,那是去捣乱的。我看你这个条件还是算了,谈谈添嫁妆的事吧!”   大黄妈就晓得徐春花这人心思深,明里暗里都嫌弃她家大黄。   难怪王晓梅会干出这种事,合着是她教唆。   不禁语气加重地嘲弄道:“我们大黄是啥人,你倒说清楚?还有你以为你生的那个女儿,是个什么好货色,我看她还配不上大黄这种老实人。”   她儿子咋看都是一表人才,将来一定有出息。   相反,这王晓梅就是一个好吃懒动,只有一张嘴可以瞎嘚啵嘚的丑丫头。   她还担心,大黄有本事了,这王晓梅咋带出去,不是处处给大黄丢脸吗?   闻言,徐春花也不憋着了,跟大黄妈呛声道:“我女儿是啥货色,你说,我听听。还有大黄这些年都干了啥,你不会不清楚,他就是一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人,这辈子就指着你们养他。我闺女日后嫁到你们家里,说不准就是去受苦,给大黄当老妈子。”   越想越觉得三丫头嫁给大黄,这辈子是没啥指望了。   再说,她嫌弃大黄,难道大黄妈就不嫌弃三丫头。   好歹她都是藏在心里没说出来,这大黄妈可是摆在明面上,各种嫌弃和数落三丫头。   那话说的有多难听,当她没听到,以为她是死人不成?   “啥老妈子?明明你家闺女嫁到我们家是去当祖宗,你眼睛瞎了,你没瞅见,我家大黄被她使唤成啥样。就她被抓这事儿,大黄还伤心的要往县城跑,要把王晓梅给救出来,我拦都拦不住。咋的,徐春花,你是不是没长心,以为你家王晓梅啥都好,就我家大黄配不上你家王晓梅,我呸!你这是白日做梦,想多了。”   大黄妈嘴皮子是利索,会撒泼,但王晓梅段数比她高,她啥都不做,她只要拿捏住她的宝贝儿子大黄,她还有啥不能忍和不能听。   咋还个个都嫌她大黄调皮捣蛋,说白了就是不想拉他们家一把,想让她家大黄受王晓梅一辈子的窝囊气。   徐春花气上心头,都没了对大黄妈内疚的心思。   她一直记着大黄妈是咋挑唆她闺女王晓梅,挤兑王芸芸,说什么她要把嫁妆分给王芸芸一半?   这哪有的事儿,她从头到尾就没说过这句话。   她不过就是给王芸芸做了几件衣裳,那买布的钱,王一民一回家,就塞给她了。   她哪有无偿给王芸芸做这做那,而且王芸芸多好一孩子。   哪怕她跟王一民回部队去生活,她还惦记她这个二妈,给她寄东西啥的。   倒是她自己亲闺女眼皮子多浅,就没事想着她嫁妆被谁谁给分走了,实际上,他们家哪一房不比她们这一房有钱,人家用得着惦记这几个钱?   她又不是后妈,能把自己亲闺女的嫁妆,跟别人分来分去。   “那你家大黄有啥本事?他去了县城又咋样,还不是要被人撵回来。”徐春花说这话,确实是不给大黄妈面子。   话毕,大黄妈就要被刺激地站起身,跟徐春花好好掰扯。   陈老太却不能让她们吵起来,骂起来,便插话道:“行了,你们都消停一会儿。还嫌这事儿闹得不够大,是不是?”   “婶儿,是她说话不中听,我气啊!我家大黄又不是啥大奸大恶之人,你说……她咋那么看轻我们家大黄?”大黄妈护犊子,护到家了。   任谁说大黄一句不好,她就诈。   陈老太自是不会像徐春花那样,故意激怒大黄妈。   她委婉地跟大黄妈商量道:“你想你家大黄去我们家老大开的养殖场上班这事儿先放一放,你就说你要老二媳妇给三丫头再添多少嫁妆,具体有哪些?”   “婶儿,还是你明事理,我呢!也不跟你们卖关子。我就想这四大件我们不买了,买不起,你们买好,带过来就行。还有新房布置的家具,我们家负担不起,归你们家,这彩礼钱,你们要我们拿两百,那这嫁妆,你们起码还要添一万,不然王晓梅嫁到我们家,受了苦,你们不是还要找话说。”   大黄妈说着说着,就让陈老太和徐春花表情越来越沉,到最后,完全是被气笑了。   好嘛!狮子大开口,恨不得把他们家的家底全搬走。   虽说他们家是王家村里最富裕的人家,生意愈做愈大。   那是王一国有本事,那都是王一国自己的钱。   他又不是自己嫁闺女,要出那么多血。   凭啥有这个脸开口,按照她这胃口,以后还结啥婚?   说不定他们现在答应,等将来结婚,她又变卦了。   便直接拒绝道:“你这提出的条件,我们一个也不能答应。还是退亲吧!这门婚事,我们要不起。”   “别啊!再商量商量,我都说了,我要这么多,是为了你们家晓梅好,她是过惯好日子的人。你让她嫁到我们家,这受苦受穷,你们不得操心和伤心。”大黄妈不贬低她家大黄,她这么说的意思,是他们夫妻没本事,没法让嫁过来的王晓梅,过上好生活。   其深层原因还是想多捞一点,才对得起她家大黄。   她家大黄摊上这么一个朝三暮四的对象,谁知道结了婚之后,她会不会又给大黄戴啥帽子。   不如多拿点钱,以后就算离婚了,她家大黄也不亏。   陈老太摇摇头,“你这个说法不对,该给的都给三丫头了,她以后过啥日子,都靠她自己,我们再帮,也要她自己争气。所以你别打这算盘了,我们退亲,以后这三丫头想咋整就咋整,我们不管。”   徐春花也硬起心肠,附和道:“是,她以后想咋整就咋整,我们给她安排得再好,都要看她自己争不争气。我不跟你吵了,咱们没啥好说,退亲吧!”   这下换大黄妈傻眼了,不敢置信地看着陈老太和徐春花。   她没听错吧!她们真要退亲,还这么坚决。   那当年她们火急火燎地上门,非要跟他们家定亲,是啥意思?   哄着他们玩,觉得他们好欺负。   哦,对了,她差点忘记,这次跟王晓梅一起抓进去的还有煤老板的大儿子。   人家有钱,她们自然是要攀龙附凤,瞧不起她家大黄。   可她气不过,非要闹上一闹:“婶儿,这做人要厚道,当时定亲这事儿是你们提出来的,还是我提出来的。我有上赶着要把自己儿子推出去吗?分明是你们心虚,你们害怕,这王晓梅咋看都不是个好货,搞不好就是她勾引我儿子,被别人看见。你们怕被说闲话,才想着用定亲这事儿遮掩。现在,你们想跟我们撇干净,没门!”   陈老太和徐春花晓得大黄妈不甘心,要开始跟他们耍泼耍横。   她们不怕,她们打定主意要退亲。   “你要这么说,那更不对。一个巴掌拍不响,谁知道是不是大黄故意黏着我们家三丫头,死活都不肯放手,让人给撞见,这才让他给得逞。”谁不会倒打一耙,这大黄妈这么贪,谁惯她?   虽说她们当初害怕因为王晓梅一个人,而败坏他们家名声,连累其他孩子被人嚼舌根。   只是定了亲,也没用。   这三丫头就是一个不长记性,不听话的傻货,大人为她好,她还以为他们要害她。   这回,她放出来,他们家不会再娇惯她。   他们养她这么大已经够本了,她要是再惹祸,就该自己承担,旁人没啥责任再继续搭救她。   大黄妈惊住了,一双眼睛死盯着徐春花。   啥,她家大黄死黏着王晓梅不放,还故意算计王晓梅?   这脸也太大了,她家王晓梅要样貌没样貌,要身材没身材,都不太好生儿子。   咋就看出是她家大黄非王晓梅不可,还要把她抓到手。   依她看,这徐春花就是在给自己脸上贴金,耍无赖。   “我告诉你,徐春花,村里人都长着眼睛,他们哪个不晓得是王晓梅缠着我家大黄,我家大黄走哪儿,她跟哪儿,我……”   大黄妈没说完,大黄就老老实实地跟在王晓梅和王一国身后,走了进来。   张嘴就喊:“妈,晓梅回来了,我在县城等了三天,终于把她给盼出来。”   大黄妈一愣,又是一顿气,指着他就又跺脚,又哭闹:“你个臭小子,你还知道喊我妈,我让你别去县城,你咋不听,你还等了她三天,我和你爸来拽你回家,你死活不肯,你……你……你这是要娶了媳妇忘了娘?”   大黄却挠挠后脑勺,难得害羞了一下:“妈,我还没娶晓梅过门,不算是娶了媳妇忘了娘?”   大黄妈瞧他那羞涩和不好意思的模样,瞬间一噎,然后哭得更凶了:“我儿,我苦命的儿,你咋那么不开窍,人家不喜欢你,人家喜欢有钱人,她看不上你,她给你戴绿帽子了,你知不知道?”   大黄皱着眉头,反驳道:“妈,你别乱说,晓梅她是冤枉的,都是那个男的对晓梅心怀不轨。不信,你问一国叔,他知道,他啥都知道。”   王一国一听大黄点他的名,颇为无奈地跟大黄妈解释道:“大妹子,警察同志审问过宋亮,他承认了,是他想报复,才会把晓梅约到公园。不是晓梅主动跟他搭上,想跟他发展点啥?”   而王开莉经过他一番劝告,让她松口,别咬紧王晓梅。   她听了,随后就把责任全部推到宋亮头上,说他意图对她和王晓梅不轨。   这年头,对女同志不轨,按流氓罪判刑,最少要判五年以上。   严重一点的还要枪毙。   显然,宋亮是逃不过法律的制裁。   “那就算不是主动,那她为啥答应要跟别人走,说到底,她就是变心了,她看不上我家大黄。”大黄妈这话说对了,王一国也没法辩驳。   他趁机问过王晓梅,是不是看不上大黄,觉得大黄不适合他。   王晓梅简单利落地回答了一句是。   没有不承认,没有狡辩。   看来,他们家人都没看错。   这时间长了,王晓梅就会慢慢开窍,知道什么是喜欢,什么是不喜欢。   但她选择追求爱情的时机偏偏不对头,再加上对方又不是一个好孩子,她就倒霉了。   这才关进去几天,人一出来,都消瘦了不少,甚至情绪低落,哪像以前那么活泼和娇蛮。   “妈,你胡说,晓梅没有看不上我。她刚跟我说了,再过几年,她就要跟我结婚。”大黄很认真又欣喜地向大黄妈说道。   大黄妈不信,一点都不信。   那王晓梅一看就不是那种能好好过日子的人,弄不好,她就是说句玩笑话,骗骗大黄。   不想被退亲而已。   大黄见自己亲妈满脸地不相信,急了,突然一把抓住王晓梅的手腕,催促道:“晓梅,你快跟他们说,你愿意嫁给我,你没有骗我?”   王晓梅没有让大黄放开她,并且一改往日对大黄妈的不耐烦,实诚道:“我没有骗他,等我考上中专,中专毕业,我就和他结婚,我向主席发誓。”   大黄妈嗤笑一声,满面讽刺:“你话说的好听,但你考了两年都没考上,谁知道你是不是故意拖延,等再找到一个好的,就踹了我家大黄。不过你要是想跟大黄结婚,也行,必须多添点嫁妆,比如……”   她把刚才对陈老太和徐春花说过的,又继续跟王晓梅还有王一国说了一遍。   不管咋样,这老王家都必须赔他们一点钱。   凭啥都是他们说了算,想定亲就定亲,想退亲就退亲,拿他们当啥了?   王晓梅听完,眼睛瞪得特别大,口不择言道:“婶子,你怕不是失心疯吧!我们家最有钱的是大爸,我爸我妈又没钱,你让他们拿那么多,不怕把自己给撑死。”   “呸呸呸!你才被撑死,就你那心思,你当我看不出来。还不是因为大黄好骗,你就巴着他不放。等哪天你找个有钱的对象,我们家大黄就完了,我们必须要多拿点,不然我家大黄日后吃亏,找谁说理去。”大黄妈万事以大黄优先,其实她心里也明白,大黄是真的离不开王晓梅。   这三天,她每天都要和大黄爹去县城找儿子,劝他回家。   他硬是不动弹一下,就坐在人家大门口。   说啥时候人放了,他才回去。   三天时间,她家大黄都瘦了一圈,都怪王晓梅这个祸害,迷住了她家大黄。   想让他离开王晓梅,又不管用。   只能为她家大黄多寻求一点好处和利益。   王晓梅是不怎么喜欢大黄,尤其她长大了,在周边人的对比下,她觉得大黄又傻又穷。   将来嫁给她,肯定会吃亏。   但是,她害怕了,她被关进去的这几天,吃不下,睡不着,还有人给她做思想工作。   更有人鄙视她,嘲笑她。   她怕了,她怕再被抓进去。   她只有答应继续嫁给大黄,她才安全。   等未来风声不紧了,或许她会改变主意。   不过大黄妈得寸进尺,她倒不怕。   只要攥住大黄,大黄妈就没有翻身的一天。   果真,大黄很不喜欢他妈一直说王晓梅要跟别人跑,便阻止他妈:“你别说了,晓梅不会食言。你再这样继续挑拨下去,我就离家出走,不回去。”   “哎哟,我的小祖宗,你咋说话呢!啥叫挑拨,明明是事实,你别不信,你……”大黄妈正要多说一点,大黄就拽着大黄妈走了。   使得劲儿非常充足,大黄妈根本挣脱不得。   他就喜欢王晓梅,除此之外,他谁也不要。   王晓梅盯着大黄和大黄妈的背影,忽然松了一口气。   然而一转头,陈老太和徐春花都对她意见大得不得了。   全都面无表情地看着她,目光冷冷,让她下意识地咽了咽口水,咕隆了一口,出声道:“奶,妈,我这次被抓进去,是王开莉算计我,要不是她,我咋可能气得要把她推倒?”   “王晓梅,你到底有没有长脑子,除了王开莉,还有你和那个宋亮难道就一点责任也没有?”徐春花就知道是这样,她生的孩子,她太了解了。   难怪她会和王开莉争锋相对,合着就是一山不容二虎。   她们两个是一路人,你不容我,我不容你。   王晓梅沉默了一下,脑海中不断细细回忆宋亮和她相识的细节。   确实,宋亮目的不纯。   老跟她意外相遇,问她的名字,问她住在哪儿?   身后还有一群小喽啰,显得他无比厉害,无比高大。   不过她没想到,宋亮会是煤老板的儿子,是因为他们家不同意他和王晓芳的婚事,故意设计对付她。   是卑鄙和无耻了些,可她相信这里面一定有王开莉的手笔。   要不是王开莉耍花招,她怎么会意气用事。   况且这件事太蹊跷了,宋亮咋和王开莉搅和在一起?   要是说王开莉没有掺和一脚,打死她也不信。   她是什么人,她比谁都清楚,这天底下就没有比她更恶心的人。   “妈,那就算我和宋亮有错,那王开莉肯定也是罪魁祸首。你不知道,她污蔑我,说我故意整她,我……我很冤枉。我要是想整她,我肯定不会这么便宜她,我直接找人揍她一顿不就完了。”王晓梅一直以来,都相信用武力暴揍王开莉,是最管用的方法。   没有比这个方法更管用的了。   她明白,自己不能像王开莉一样,耍什么阴招,她喜欢直来直往,不喜欢在背地里损人。   她从没干过这种事,她也做不出。   徐春花深吸一口气,不停地摇头:“你啊你,你咋就那么犟,不肯承认错误,你……”   这事儿罪魁祸首难道不是宋亮,不是她自己?   就算王开莉推波助澜,但她要是多为自己,为全家着想,她能犯这个错误吗?   说实话,徐春花都没想到,王晓梅被关那么多天,都没想明白这事儿起因,究竟是谁?   总是把所有错误推在别人身上,这有何用。   这次,她要是再继续纵容王晓梅,让她犯这样的错误,她就不配做人。   她徐春花又懒又馋咋了,别人有说过她作风不正,朝三暮四吗?   没有,别人从不会这么说,她很清白。   可如今她养的闺女,被人说朝三暮四,她……她这心里真不是滋味。   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她这个亲妈言传身教,这别人一说起,不是连她这个亲妈都要挨骂。   不成,她憋得慌,她为了一辈子的人。   她从来没有这样的污点,她也不允许王晓梅有这样道德不正地观点和想法。   陈老太清楚,老二媳妇这是对王晓梅彻底失望了,再也不会像以前那样,可以无限期原谅王晓梅。   没有这样的好事儿。   换做她,也一样。   “三丫头,我跟你说一句实话,你要是想好好过日子,你就安静一些,你再这么作下去,家里就没人为你出头了,我们经不起你这样的折腾。”她必须给王晓梅一个警告,一个最后的提醒。   日后,她再犯事儿,他们家谁也不会为她忧心,为她跑来跑去。   她是谁啊!一个小辈,不好好读书,孝敬长辈就算了,还成天这么惹是生非。   搁谁,谁受得了?   王晓梅闷声闷气地点点头,连一句跟大家道歉的话都没说,就跑到厨房找吃的东西。   徐春花见状,又是一顿胸闷气短。   她咋生了这么一个祸害,没看她和婆婆都几夜没合过眼了,都不晓得说几句好听的话。   而这次王晓梅被放出来,心里对徐春花还有她奶的警告不以为然,都认为她们说的是气话,过后几天就原谅她了。   谁知道徐春花和陈老太还真狠下心,处处管着她,不像以前那么宽松。   王一国在忙完这事儿后,开始准备王晓悦给他提出的那个建议。   王一生得知后,心里激动得很。   可是,他没有那么多钱,去开一个餐馆。   他的工资,都是供三个孩子上学,尤其是王晓芳,自从学了钢琴之后,花销越来越大。   老师说王晓芳潜力很大,需要好好培养,最好买一台钢琴,每天练上三四个小时。   他们没钱,买不起,就买一个雅马哈的电子琴,让王晓芳每天放学回来,弹上一两个小时,从不懈怠。   周金兰跟李华兰一样,天天都要监督王晓芳,生怕她哪天懒了,变得生疏,那不就白费他们花的血汗钱。   从另外一方面来说,他们是真的骄傲,自从王晓芳被送到省里去学钢琴,她就没被老师骂过,或者说她愚笨,都是夸她有天赋,又勤快。   甚至她每个星期居住在她小姑家,她都不会给她小姑添麻烦,还主动帮忙做家务。   说起这个,王美丽见到他们,都夸他们把孩子养得真好,太懂事了。   还说她有几个同事跟她打听,这王晓芳有对象没?   十八岁的大姑娘了,马上就要高考,那将来肯定是一个才华横溢的大学生。   这样的媳妇,谁家不想要。   他们听了,都偷偷地在背地里笑得合不拢嘴。   也会时不时地带点好吃的送给王美丽还有她同事,以及教王晓芳弹钢琴的老师,不会只占王美丽的便宜。   那样就太不厚道,容易让人心寒。   他们最大的愿望,就是孩子有出息。   现在,王一生就想着存钱,给王晓芳买一台钢琴回来。   电子琴不比钢琴弹得动听,他们还是想让王晓芳学习环境好一些,别耽误了她。   “没事,你可以跟我打一张欠条,或者咱俩合资?”这有时候亲兄弟都明算账,但该帮的要帮。   也不说眼睁睁看着自己发财,看他几个兄弟还是跟原来似的,挣着那点死工资。   再说,现在有好多工人都下岗了,铁饭碗不是那么稳固。   还是得早点想出一条赚钱的路子。   他在深圳买的那个地段,现在价值都飙到二十万以上。   再过几年,都能升值到百万。   有这样的家底,他这日子也算是殷实了,拿出一点钱,开个餐馆,没啥大不了。   王一生难为情地摆摆手,“大哥,这咋行,那是你的辛苦钱,万一到时连血本都收不回来,那你不就亏了。”   王一国却像从前似的,敲了敲他的大脑袋瓜子,没好气道:“你个蠢蛋,你会不会说话,啥叫血本无归,你这餐馆还没开起来,你就说这种讨人嫌的话,你是不是又想找揍了。”   王一生忙抱紧自己的脑袋,摇摇头:“不,大哥,我不想挨揍,我听你的就是了。你让我开餐馆,我就开。”   王一国这才眯着眼睛,脸上带着和善的笑容,摸了摸王一生的脑袋。   他四弟就是欠揍,非要打他几下,他才知道咋样下决定。   只不过这么弄,搞得好像是他逼迫自己弟弟,似乎有些不太厚道。   “大哥,我知道你是为我好,你放心,这开餐馆是我自愿,你没有逼我。”王一生被王一国坑了那么多次,早就知道大哥的一举一动,可能代表了什么含义。   便忙向他保证和承诺。   这要说开餐馆,王一国都给王一生找好店铺了。   就等他自己装修和布置。   刚好,家里现在没什么农活,周金兰不用像以前那样忙来忙去,干家务活。   现在陈老太一个人都能干完,自然这周金兰就有空闲,去帮王一生。   再不济还有徐春花,徐春花是学校食堂员工,每星期都要放假,可以有时间去帮忙。   餐馆开起来,等于下一步发展野猪养殖,还有农家乐的计划,就能慢慢开始和进行。   只是要做大做强,花的时间需要太多了。   这个需要王一国一步一步去完成。   而王一国偏偏是那种越难,越喜欢往前冲和挑战的人。   他这几年赚了钱就修路,已经把王家村通往县城的路,修成了平整的水泥路。   日后游客旅游,不会像他们一样,颠簸得很。   但是想发展农家乐,首先就得要环境好,环境好,才能吸引人。   万幸,他们这儿有一个全国都闻名的景点。   才不会一筹莫展。   两年过去,王一国已经得到了政府的大力支持,动员全村发展农家乐。   至于食材当然就用他养的那些野兔,野鸡,野猪等等。   然而他养得那些野狼都被送进了动物园,不准他私人饲养。   为此,王一国都要带着王晓悦和王成远去动物园看它们。   这样也好,省得野狼越来越多,他没个说法,每天还要花大量的肉食,养它们。   麻烦不说,还容易引人猜疑。   “巧巧,妈妈支持你的梦想,可是你要读的这个专业,会不会太偏了?”王晓悦高考完,没过一个多月就送来了领取通知书。   居然是导演系,虽说这个大学很出名,有很多名人都是从这里出来。   可真的不太适合她一个女孩子去读这个专业。   她以为巧巧会选择中文系,政法系,历史系等等,谁知猜到最后,都没想到她会选这个。   实际上,王晓悦原本的选择不是这个。   只是她跟玲姑姑通信,发现她对戏剧还有影视剧的拍摄很痴迷。   她从中了解到很多,渐渐地就对这行,产生浓烈的兴趣。   玲姑姑说了,她支持自己考导演系。   她还说她毕业了,可以到香港去看她,她公司有好几个不错的大导演,可以带带她,收她为徒。   她挺高兴的,跟玲姑姑约定好了,大学毕业就抽时间去找她。   洋洋却选择了外语系,专攻德语,法语,目标是外交官。   跟王晓悦一样,大学地址都是在北京。   这样他们就能时常见面,还可以找时间去看看他们大哥王成义。   王成义当兵六年多时间,回来过两次,每年至少要送三封信回来。   真真正正地做到了陈老太所说的比老三要强,不会像王一民那样,想起来才写一封信送回家。   “妈妈,我选择这个专业,绝对不是冲动,我考虑过的,我还蛮喜欢拍戏,拍别人,拍生活。我能行,我不会让你们失望。”王晓悦做这个决定,不仅得到了玲姑姑的支持,她奶,她爷,她爸,她小姨,她小姑都乐意挺她。   只有她妈妈不放心,总是念叨这个专业太偏,害怕她出来会受到各种艰难困阻。   其实在王一国看来,闺女喜欢干啥就干啥。   这样他就有动力多赚钱,以后闺女拍戏,他投资,她想拍啥就拍啥。 第60章 危险的男人   李华兰见闺女一脸执着, 也不好再劝。   反正巧巧很少让她操心,这次高考,她和洋洋都是全省前三名。   哪像她二儿子王成远浪费她一片心血, 放弃高考,跟着她爸王一国去做生意。   幸亏,他脑子机灵, 不像以前那么懒散,能说会道, 跟他爸王一国一个德行。   在人际交往上很有自己的一套。   不然,她还要继续担心下去。   然而全家为王晓悦和洋洋感到高兴时, 唯独王晓梅一脸嫉妒和艳羡,甚至还惨杂着一丝失落。   她中专是考上了,读的是师范,不过毕业包分配这事儿,十有**会不成。   她这个个性被她班主任言明,不适合做老师,劝她毕业以后, 找找其他工作。   不仅班主任这么认为,全家人都很认同。   王晓梅性格直来直去,一言不合就要翻脸怼人啥的。   如果她去教小学生,人家稍微犯了一个错,就要骂人家是猪或者是笨蛋, 连这道题都不会做。   那孩子会怎么想, 家长会怎么想。   她嘴皮子一向利落和毒舌, 比那棍棒教育还可怕,一不小心真能把孩子给说哭了。   那得留下多大的心理阴影,搞不好还会恨王晓梅一辈子。   自然是不适合做这个工作。   王晓梅自己也知道,大家不看好她,她还想说,他们怕她教不好孩子,那她还嫌有些孩子不听话,笨得很。   死活一根筋,都转不过弯来。   要是能把王晓悦和洋洋的脑子换给她,她心里一万个高兴。   根本用不着那么努力去考中专,去想着毕业分配的时候,怎么才能不被划掉名单。   直接就考全国最好的大学,读最好的专业,一出来,就有人抢着要。   而王晓悦的另一个堂姐王晓芳,去年就参加高考了,成绩不错,直接被全国数一数二的音乐学院所录取。   今年读了一年,成绩一直靠前,学期末,还拿了奖学金。   省掉了下个学期的大半学费,让周金兰和王一生开心得很,牙花子都笑出来了。   他们大闺女争气,没让他们失望。   他们这一激动,直接就花钱买了一台钢琴回家。   手头没有以前那么紧张,两年下来,已经存了不少钱,还还清了他们欠王一国的账。   他们心底感激着呢!   如今闺女给他们长脸,他们不得不欣喜,两个儿子,成绩很不错,虽然比不上王晓悦和洋洋逆天,但也是货真价实的学霸。   高考异常顺利,一个播音系,一个中文系。   两个孩子也都在北京读书,等王晓悦和洋洋去入学报到的时候,他们还能多照顾着些。   只是徐春花和王一伟两人,每当家里的孩子谁谁考上好大学,他们就有些面露愧色,觉得自己对不起爹妈,还有祖宗。   他们生的三个孩子,一个都没考上大学。   王晓梅就不说了,学习时好时差,有时比她两个哥哥还差。   王和仁和王和川虽然考上县高中,但高考失利。   他们也不准备重读,他们都是爸妈逼出来的勤奋和努力,才考上高中。   否则他们还想随随便便读一个中专就算了。   他们现在就搞破烂回收和二手房倒卖这事儿。   别说,干得还挺红火,捣鼓起来,像模像样。   其中不乏有王一国的帮助和支持,他看好两个孩子,他相信两个孩子一定能做出一番事业。   这么一来,家里最难堪的应该属他们爸爸王一伟。   王一伟去年下岗了,主要是公司内部管理人员,要分出来自己干,还带走了大批员工。   那他再在钢铁厂干下去,也没工资拿。   毕竟钢铁厂已经废了,大家伙都跑了。   他只能被迫下岗。   徐春花却是除了三个孩子都考不上大学,不能为自己挣颜面忧心以外,满面春风。   她给四房帮忙,短短时间,便练就了她一身会招揽顾客,会管理餐馆的好本事。   个人卫生比以前讲究了很多。   陈老太瞧着,都不用动不动站在她背后盯梢。   而这些都是徐春花自己锻炼出来,要晓得每天来餐馆吃饭的人,总会碰上那么一两个爱挑刺的。   稍有不对,就会赖账或者要赔钱。   那她哪能让人逮着把柄和钻空子,她就使劲要求自己和大家都做到最好,坚决不能被来餐馆吃饭的人说什么不卫生,不健康等等。   再加上周金兰又是一个不太能说会道的人,文化一般,连算账都算不清楚。   那这些可不是她一手包揽,干着干着她就辞掉了自己的本职工作。   专心在餐馆工作,每年定期,还有分红拿。   当初王一生开餐馆,除向王一国借钱外,徐春花也拿出一部分家底,和王一生合资。   因此,这家餐馆,有她的股份,她要是不用心些,不就被自己给坑了,什么钱都拿不到。   见状,王一国就和陈老太他们商量了一下。   准备在深圳那边,开一个分店。   店长就是徐春花,她能力不错,可以胜任。   听到这个消息,徐春花惊喜地买了一堆东西回来,人人都有。   反倒是王一伟要在徐春花面前夹着尾巴做人,现在他们这小家做主的是徐春花。   徐春花比他有本事,会挣钱。   他现在下岗了,工作还没找到,只能跑到王一国的养殖场去喂野兔和野鸡。   真的是怎么着都抬不起头,变成他要靠着徐春花养。   甚至两个儿子都比他会来事,会来钱,他想拿钱买烟,买酒,还得经过徐春花的同意。   以前,这点钱都是攥在他自己的手里,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而今不行了,换做他要看徐春花的脸色,甚至她越来越嘚瑟,胆子大的都能吓唬他,扭他的耳朵。   还说他以前对她不好,老动手打她,她现在要找补回来。   要不是看在几个孩子的份上,她才懒得理他。   得,他成受气的小媳妇了。   徐春花也从中明白了一个道理,那就是女人要想当家,有说话权,那就得自己有本事,有能力。   赚钱比男人多,能自给自足,那就能立马翻身,再也不用像以前似的把男人当成天,揍她的时候,还不敢还手。   他们俩这个互换的地位和状态,陈老太都看在眼里,并没有提醒或者撺掇儿子拿回当家权,这都是徐春花自己争取的权利,她这个做婆婆的就不说什么了。   这是她儿子的小家,很多事儿都由他们自己处理。   她不喜欢像村里的其他人,总喜欢掺和儿子和儿媳妇的事情。   本来还没啥大不了的事情,结果越掺和,越不像话,到最后矛盾加大,都没法收场了。   “巧巧,洋洋,这次你们去北京读书,我……”这暑假才过去两个多月,陈老太就要给两个孩子收拾东西,正想说她要跟着一起去看看。   没想到王一国一进屋,打断道:“妈,这次您就别去了,火车挤得很,飞机上又不安全,我怕您这身体受不住。”   “有啥受不住的,我身体好着呢!没病没痛,趁自己能走的时候多看看。不然真老到眼睛看不见,那不就遗憾了?”陈老太摆摆手,显然不同意王一国的说法。   王一国知道自己是怎么着都劝不住,就拿出了他提前买好的八张火车票。   都是卧铺,塞在了陈老太的手里:“妈,那您把这火车票收拾好,咱们明天一早就出发。”   陈老太攥着那几张火车票,笑得眼睛都看不见了,她就知道自己大儿子不会忤逆她,听她的话。   把火车票都准备好了。   不过她仔细数了数,发现比预计的多了一张,便问道:“老大,你这还咋多买了一张?不是说好我和你,还有老大媳妇送巧巧和洋洋两个孩子去读书,这学彬和学飞也跟着我们一起走,那你这多买一张票,又是为了谁?”   “妈,这是给爹的火车票,他想去看看宁叔。去年我送学彬和学飞去上学,宁叔就说他想爹和两个娃。这不,爹昨晚跟我说,他也要去,必须给他买一张,他也想首长,也想趁着自己还能走,多看看几眼北京。”王一国昨天瞧着他爹脸上怀念的神情,他就狠不下心推脱,一口给答应下来。   他爹和他妈都是七八十岁的人了,等两个孩子彻底成家立业,他爹就是九十多岁的人。   那时,他更不放心他坐火车去北京。   还不如现在多看看,日后也没啥可后悔和遗憾。   陈老太早就猜到了答案,只是她没说出口,等王一国跟她讲清楚了,她没说啥。   她家老头子是啥人,有啥想法,她都一清二楚。   这次就让着他一些,让他去看看宁将军,还有他在北京的几个老战友。   满足他的愿望。   不过这卧铺虽然比硬座贵,但是不得不说人太多了。   他们都是人挤人,一不小心这五六岁的孩子都要被挤下去,找不到自己的爸爸妈妈。   而王晓悦和洋洋,还有陈老太和李华兰是在一个车厢,王一国和王老爷子,还有王学彬和王学飞他们,是在他们隔壁的隔壁,还好距离不远,否则这出去找他们,都要费好大一番功夫。   他们算好的了,毕竟这是软卧。   有些卧铺和硬座都是一块儿的,那更难受,而且跟陌生人待在一块儿,大家互相都不放心。   都害怕遇上小偷或者正在潜逃的罪犯。   “妈,这是我刚打的热水,您喝几口,这胃里才舒服。”李华兰双手捧着保温杯,送到陈老太跟前。   陈老太接过之后,没急着喝,而是看了看两个正在喝汽水的孩子,说道:“你们少喝一点汽水,喝多了对胃不好,来,奶给你们倒点热水喝喝。”   “不用了,奶,您和妈妈喝热水,我们不渴,我们就是喝着玩。”这火车上的饭菜是又贵又难吃,零食也不便宜。   他们就买了几瓶汽水,还有雪糕吃吃,其他的就没啥可以吸引他们。   陈老太无可奈何地摇摇头,接着和李华兰两人各自喝了半杯热水,然后从包里拿出她蒸的酸菜包子,还有烙得葱油饼,以及今天早上从县城买得四袋白面包和她自己做得两瓶桃子酱,放在他们自己准备的小桌上。   跟两个孩子说道:“饿了吧!来,吃点东西,咱们还有好长的时间才到北京。”   “奶,我们今天早上一人吃了两个茶叶蛋,还有油饼,都撑着了,实在吃不下。您和妈倒是吃得少,应该多吃一点。”王晓悦和洋洋边喝着汽水,边看着各种人物传记和小说。   哪里还有胃口和时间去吃东西,他们都是说着,便忽然捂着嘴打了一个嗝。   陈老太和李华兰见此,不好再劝。   她们让两个孩子早上多吃一些,完全是因为火车上没啥好吃的东西。   生怕他们没几分钟就饿了。   谁想到他们竟然吃得这么撑,都过去三四个小时了,还吃不下什么东西。   估摸也是汽水喝多了的缘故。   而这趟火车坐了整整两天,才到北京。   一下火车,便有人等在出站口那里。   仔细一瞧,原来是宁建忠的警卫员小武,开着一辆空间足够大的吉普车来接他们。   他们都还没走出站口,小武就热情地迎上来,跟他们打招呼,忙把他们手中的行礼,抢过来放在车里。   “王爷爷,陈奶奶,王叔,李姨,师长太忙了,实在是抽不出时间来接你们,就派我来了。你们先上车,我带你们去首长家。”小武是一个机灵的小伙子,几句话就解释清楚,是谁让他来这等着王一国他们。   陈老太和王老爷子不好意思地顿在原地,推辞道:“这哪行,哪能直接麻烦首长,你还是送我们去旅馆,等我们把行礼都放下以后,再去看首长。”   “不行啊!王爷爷,陈奶奶,我们师长给我下死命令了,要是我不把你们接到首长家里,师长和首长都会怀疑我办事不利,那我咋对得起他们,还有我的爸爸妈妈,爷爷奶奶。”小武又是一句话解决了陈老太和王老爷子的为难之情。   陈老太和王老爷子都不知道,师长和首长他们早就盼着他们来北京,他还没出发之前,师长是三令五申,要让他对陈老太和王老爷子客气一些,务必要把他们送到宅子里。   首长更是打电话跟他念叨了五分钟,说他要是这点事情都办不好,那他这个警卫员算是干到头了。   实际上,宁将军就是吓唬他一下。   小武却当真了,他觉得像宁将军这样的老革命,说话肯定算数。   所以他若是完不成这个任务,他就得被撤职。   当然是在接他们之前就想好了说辞,保证做到师长和首长交代他的任何一件事儿。   陈老太和王老爷子被小武一番话给堵死,再也找不出什么借口。   他们不能为面子,去为难别人,犯不着。   只是他们人太多了,一辆吉普车肯定坐不下。   就先让陈老太和王老爷子去首长家里坐一会儿,王一国和李华兰拎着行礼去找旅馆。   王晓悦和洋洋,则在王学彬和王学飞两兄弟的带领下,逛逛北京的夜景。   还坐在一家人气很旺的馆子里,吃了一顿涮羊肉。   等他们逛到腿脚都乏力,正想找个地方坐坐时,宁建忠就开着车,停在他们跟前,那大嗓门就跟炮仗似的,特别响:“你们四个孩子可真能逛,我在这附近溜了三圈,才找到你们。得了,赶紧上车,我送你们回家吃夜宵。”   “宁叔叔,那我们爸妈呢!”王晓悦真没料到宁叔叔会这么快找到他们。   她还以为要明天才找得到,谁知道这才两三个小时就让他给逮着了。   宁建忠还是跟以前一样,微有些小得意,却不惹人嫌,反而觉得挺搞笑。   “你爸每次到北京住哪儿,我都摸透了。放心,我把他们俩都接到了宅子里,这会儿正陪着你们宁爷爷和宁奶奶说话。快点,上车,太晚了,不能再逛了。”   宁建忠亲自来接,倒让王晓悦他们特别不好意思。   便一边点头上车,一边跟宁建忠道了一个歉。   宁建忠闻言,认为这几个孩子着实太懂事,太乖巧,跟他生得那几个小祖宗完全不一样。   尤其是王晓悦和洋洋跟小时候差不多,依旧是白白嫩嫩,眉眼无不精致,让人一看就觉得讨喜。   不同的是洋洋的五官,比起王晓悦,显得粗糙了很多,他的风格,也渐渐像王一国还有王老爷子靠拢。   不出意外的话,洋洋成人时,估计是一个标准的美型型男。   至少,王一国和王老爷子都是偏硬朗型的人,看久了,会越瞧越顺眼。   否则陈老太这个颜控,不会嘴上说着嫌弃,却比谁都还要维护她老头子和大儿子的自尊。   她能说他们爷俩长得丑,不代表其他人就能说。   关键洋洋这个头呈直线型的猛涨,如今王晓悦是怎么赶都赶不过他了。   她撑死都只有一米六八的份,再往上估计是没啥可能。   “哎呀!这就是巧巧吧!俊,真俊。”到了宅子,王晓悦和洋洋他们还没打招呼。   便有一个四十多岁,满头卷发,五官大气明艳的阿姨,一把拽住她的手腕,好一顿打量。   一双明眸,更时不时地透着对王晓悦的喜爱,还有对陈老太他们的羡慕。   唉,她咋没那么好的命,可以生一个漂亮姑娘。   她尽都生小子,那些小子还一点都不招人喜欢,可让她操心了。   王晓悦被她毫不遮掩地目光,给打量得脸都红了,却仍是大大方方道:“您是姚阿姨吧!真漂亮,就像海报上的大明星,特别洋气。”   这话乍听着像拍马屁,事实上,王晓悦说的都是真心话。   这姚阿姨比她小姑王美丽更漂亮,眼睛大,鼻子挺,笑容开朗又有感染力,脸型也好看,是鹅蛋脸,侧脸瞧着比例都十分到位。   浑身上下散发着一股精神又明媚动人的气质。   是那个年代独有的特色,却因为她动起来的一颦一笑,又增添了许多让人挪不开眼的婀娜风姿。   应该就是那种动态比静态还好看,更吸引人的女子。   姚阿姨听了,眼里笑意越发浓郁:“你这孩子真会说话,要说洋气,你比我这个老阿姨洋气多了,我搁在你这个年纪,还是一个小土猴儿,连你十分之一都没有。”   她是愈看愈觉得王晓悦生得漂亮,本来她还自持美丽,然而今天见了王晓悦,才知道这传说中的大美人儿,果然是无一不好看。   哪怕她年纪小,还没长得特别开,但也带着几分娇憨以及青涩的少女风情。   “行了,两个大美女,快坐下吃夜宵。”宁奶奶是一个颇具幽默和爽朗风格的慈祥老太太。   八十多岁的年纪了,仍是挺着背,精神抖擞地走到王晓悦跟前,一边拉着她儿媳,一边拉着王晓悦坐到她旁边两个位子上。   随即三个人不知道聊些什么,越聊越高兴。   陈老太和李华兰在另一边听得分明,偶尔也插几句嘴。   这样一来,五个人都笑开了。   倒把一堆大老爷们衬托得既严肃又古板,再加上他们的样貌不过关,都黑成一团。   唯一幸免的是洋洋,他皮肤白,站在那些大老爷们中,异常好看。   算是一个出挑的异类。   没有其他人那么辣眼睛。   “宁琰,你回来了,来来来,这是你王爷爷,陈奶奶?”在一群大老爷们儿说得起劲时,一个上半身穿着白色衬衫,下半身穿着一条军绿色裤子的男人,步伐稳健如风地走了进来。   他一身小麦色,个子高大挺拔,足足有一米八八的样子。   两边衬衫衣袖都被他挽到胳膊肘那里,并没有过于纤瘦或者像其他人一样,每根筋都能清晰浮现,能看出的只有他很有力量,那种力量并没表现在外面,而是藏在肌肉里。   等真正爆发出来的时候,会非常惊人。   连王老爷子和王一国都被他隐隐藏着的锋芒,和积蓄的能量,给惊得心里一跳。   这宁将军养了一个好孙子,跟他当年的虎狼之风颇不逊色,最重要的一点是他竟然不丑,对,一点都不丑。   是宁家男人中最好看,最正经的,不像宁建忠偶尔跑题,或者表现出几分逗比和说冷笑话的画面。   他偏冷,又不是那种面无表情,全身都在拒绝生人靠近,或者故意装酷的冷。   他是在部队磨练出来的冷峻,至少,他跟大家一一打招呼的时候,会扯着嘴角,带着几分温润的淡笑。   当然不仔细看,还是看不出来的。   但起码全身上下不会像刚才进门,带给大家的感觉那么危险,反而是一种安心,一种能安稳人心的力量。   好像有他在就什么事也不会发生。   大概就是这种奇异的特质,让王晓悦跟宁奶奶她们说到一半,突然注意到了眼前阴影笼罩着她的男人。   “奶奶,你的药吃了没?”宁琰刚打完招呼,就走到王晓悦她们跟前,笔直地站着,宛如一颗生长茂盛的松柏,透着清隽又严谨地气质。   王晓悦抬头一瞧,宁琰两双眼睛明亮得像天上的繁星,其中还夹杂着一丝审视和锐利。   让王晓悦看了他一眼,迅速低下脑袋。   宁奶奶却以为是宁琰把王晓悦给吓着了,忍不住责怪道:“你这个浑小子,你就不能给奶奶笑一笑,你看你,把巧巧吓成什么样子了。人家还是一个十几岁的小姑娘,又不是你部队的士兵,不要老是像你爷爷一样板着一张脸,以为别人好像欠了你多少债,真是一点都不招人待见。”   说起这个,宁奶奶就很气。   二十二岁的小伙子,一点都不像其他几个孙子那样活泼,作风跟她老伴一模一样,正经得很。   不知道有多少小姑娘被他吓跑了。   偏偏她就宠爱这个小孙子,虽说嘴上指责,可语气莫名透着一种诙谐和心疼。   让姚阿姨下意识地捂着嘴笑了:“妈,琰琰一回来,就问你吃药了没,你倒是快回答他,别跑题了。”   宁奶奶被她儿媳看出了端倪,还有些傲娇地不肯承认道:“我没跑题,我药早吃了,不信你们问你爸,还有巧巧以后就要在北京读书,你呢!作为哥哥,要多照顾他一些,知道没?”说到这儿,宁奶奶分外认真地盯着宁琰。   宁琰点点头,对宁奶奶的嘱咐,一丝疑问都没有。   宁奶奶转而又对王晓悦说:“巧巧,你以后有啥困难就找你宁琰哥哥,知道不?”   “知道了,宁奶奶。”王晓悦乖乖应声。   不过宁琰此时,却笃定地认为,她答应的这么肯定,到时未必会愿意找他帮忙。   这是他条件反射,自己侦查她一举一动,得出来的结果。   奇怪地是,他将这条得出来的结果,居然给放在了心底。   “好了,吃宵夜,宵夜吃完,就上楼休息,我已经和你姚阿姨给你们收拾好房间,直接住进去就行。”宁奶奶笑呵呵地对王晓悦说了一句。   王晓悦别的都没说,就说谢谢宁奶奶。   刚好,她奶对她点了点头,意思就是他们今天是走不掉了,必须在这住几天。   好歹都是人家一片好意,不能不知趣。   否则拒绝太过,大家面子上都过不去。   吃完宵夜,宁奶奶又握着王晓悦的手腕,带她来到楼上的一间客房。   客房面积不大,但布置得很好,有一堆得毛绒玩具,还有几条漂亮的新裙子。   王晓悦扫了几眼,难为情的说道:“宁奶奶,真对不起,让您和姚阿姨费心了。”   “没事,不费心,你安心住着,明天我就让你宁叔开车带你去学校报道。”宁奶奶拍拍王晓悦的手臂,示意她放松,别跟她客气。   准备这些玩具算啥,好不容易家里来了一个像洋娃娃似的漂亮小姑娘,她心里喜欢得很。   她还嫌准备的少了,不足以表达她对王晓悦的喜爱。   虽然她和宁将军都是老革命,老战士,不过她跟陈老太的观点一样,就是女孩子都该娇养。   像他们家的男孩子,想要玩具,还得靠自己能力获得,或者自己做。   连她最疼爱的小孙子宁琰都不知道被她老伴,还有他亲爹折腾得有多惨!   小小年纪,就要每天被他们叫起来练拳,还要脚上绑着沙包跑步等等,各种训练都有,要不然她小孙子咋被训练得那么老成,一点都不像这个年纪该有的沉着和冷静。   一晚过去,王晓悦都差点睡过头,还是姚阿姨敲门叫醒了她。   打开门,姚阿姨已经梳洗好得站在门外,一双眼睛亮得出奇,满是激动。   啊啊啊啊!好可爱,好漂亮,要是她的女儿,该多好?   此刻,王晓悦披着满头弯曲的卷发,穿着到膝盖的睡裙,真的就像童话中的小公主,小仙女一般,让姚阿姨忍不住要就生起要把她打扮得更美的念头。   甚至都不用王晓悦自己动手,姚阿姨就给她选好了漂亮裙子,还有一双女款的棕色小皮鞋。   等她穿上身,再把她额前多余,以及长长的刘海扎成了一束小辫子,披在另一边,活像后世漫画里精致又娇俏地美少女。   让姚阿姨打扮着,便把母爱之心给激得无比泛滥。   不禁带着她走下楼,给大家炫耀了一圈,脸上明晃晃地表现出快来夸我,快来夸我的意思。   “姐,你今天好漂亮,好漂亮。”平常王晓悦都是扎着两个双马尾,很少这么把头发披散下来。   因此,这么一打扮,洋洋都看呆了。   他很怀疑,他和两个哥哥根本跟姐姐不是一个爹妈生的,为啥姐姐那么好看,他们就这么丑。   哪怕爸妈告诉他和姐姐是龙凤胎,他也有很多困惑。   毕竟他们除了肤色相同,细看之下,就会发现他和他姐到底差了多少距离。   万幸,他是个男孩子,不会时常被姐姐的美貌给打击到。   “洋洋,谢谢你的夸奖。”王晓悦两手拎着裙摆,微微屈膝做了一个感谢的淑女礼仪。   转头,却见宁琰刚跑完步回来,站在不远处,不经意地抬眼和她对视了一下,她这次没躲闪,而是笑靥如花地向宁琰招招手,算是打了一个招呼。   紧接着她就要去厨房,帮姚阿姨端早饭。   姚阿姨却站在门前,不让她进去,温声劝道:“巧巧,听阿姨的话,在桌子边等着。厨房太危险了,你要是进来,把裙子弄脏了怎么办?这可是我想了一晚,才想出来的搭配。”   王晓悦:“……”   好吧!要满足姚阿姨的想法和愿望。   只好乖巧地凑到王老爷子和宁爷爷身旁,给他们泡茶倒水,看他们在那打太极拳。   早饭是白粥,白煮蛋,油条,煎饼,豆浆等等,很传统。   王晓悦只吃了一碗就停下勺子,笑意盈盈地给宁奶奶还有陈老太她们一人剥了一颗白煮鸡蛋。   “巧巧,我忘了,你宁奶奶不爱吃白煮鸡蛋,还是……”   姚阿姨没说完,宁奶奶就把王晓悦递过来的鸡蛋,抢过来放在她小孙子的碗里。   “我不吃,我给我小孙子吃,这么着也是巧巧的一份好意,咱不能让她白费。”宁奶奶说得义正言辞,很有道理。   姚阿姨却无话可说地看了一眼她婆婆,她想说:“妈,您不吃,那我这个儿媳是爱吃的呀!肯定不会浪费巧巧的一片好心。”   王晓悦瞧见,又剥了几颗白煮鸡蛋。   这回,姚阿姨倒没多嘴,说什么谁爱吃,谁不爱吃,直接从盘子里拿走一个光滑水嫩的白煮鸡蛋。   嗯,先吃了再说。   “建忠,你别急着先走,你把巧巧和洋洋送到学校报道,听到没?”姚阿姨把宁奶奶叮嘱她的事儿,一字不落得说给宁建忠。   宁建忠正要答应,后来又想起自己今天还有一件很重要的事儿,必须要马上处理。   便有些为难地看了看他媳妇一眼。   王晓悦和洋洋这会儿恰巧从客厅走出来,见到这种情况,便想开口说,不用麻烦宁叔,他们自己去就可以。   谁知道刚穿好军装的宁琰走过来,云淡风轻地对宁建忠他们说道:“我去送,您先忙您的。”   宁建忠却是笑眯眯地捶了一下宁琰的胸膛:“那行,这个任务就交给你了。”   说完,他就大步走了出去。   而在没人的地方,他倒吸了一口凉气,甩了甩自己的右手。   他小儿子是铁打的嘛!为啥他揍了一拳,感觉自己像是打到了钢板,没把宁琰伤到,他自己倒先疼得翻了几个白眼。   王晓悦和洋洋老老实实地跟在宁琰的身后,想要说让他别送了,他们自己去。   但是,宁琰压根不给他们这个机会,他走得特别快,他们几乎是小跑着才能跟上他的步伐。   等坐上车,王晓悦脚都软了。   看来,她真的缺乏锻炼,才这么几步,她就累得不行。   反观她弟洋洋一点事儿都没有,脸不红,气不喘。   “宁琰哥哥,你要是忙得话,你可以直接把我们放下来,我们可以自己找学校。”王晓悦不习惯总是麻烦外人,她跟妈妈还有奶说过要自己独立。   谁知道连入学报道,还要人送。   洋洋也赞成的点点头,他潜意识告诉他,这个宁琰很厉害,他绝对打不过他。   要不是长辈吩咐,他才不愿意姐姐跟这么一个危险的人待在一起。   他太强了,要是他欺负姐姐,他都没办法把姐姐从他的手中救出来。   诶,等等,他为什么会有这种乱七八糟的想法。   认为这个宁琰总有一天会抢走他的姐姐,真是怪了!   难不成是他太紧张,想多了?   “我有三十分钟的时间,把你们送到学校,足够了。”宁琰语气淡淡的,听不出什么具体的情绪变化。   并且看似答非所问,实际上就是提醒他们,他不忙,他有充足的时间,把他们送到学校。   不需要他们为自己找借口。   王晓悦和洋洋这下是真没啥好说的,就靠着车窗,张望着窗外的景色。   虽然气氛有些尴尬,可是他们不知道该跟宁琰找什么话题,也不觉得他们有什么能够聊到一起。   毕竟他们不熟,宁琰又大他们**岁,是一个真正意义上的成年人。   况且像宁琰这样不多话,思维方式比较复杂的人,有时候开口,就能一句话堵死人。   注意力不集中的可能一闪神,便不晓得他在说什么?   还不如什么都不说,闭着嘴看看风景,也是一件很不错的事儿。 第61章 情窦初开   “姐, 我到了!”洋洋用胳膊肘碰了碰王晓悦的胳膊,指着窗外的大学校门。   王晓悦却恍惚地看了一眼坐在驾驶位置上的宁琰,她以为时间过得很漫长, 实际到了目的后。   才发现只过去了六分钟,看来,跟宁琰这种大佬相处,真的压力太大,每分钟都像度日如年。   可能是他气场太强,直接压制了她和洋洋。   说到底, 他跟他们这些普通人还是不一样。   洋洋见姐姐盯着宁琰,有些不解, 但仍是把刚才的话重复了一遍。   王晓悦回神, 抱歉地对洋洋笑了笑:“弟, 你一个人能行吗?要不我……”   话还没说完, 宁琰就开口道:“我陪他去, 你在这等着。”   “宁琰哥哥, 不麻烦你了,我……”王晓悦正要多说几句, 宁琰突然轻飘飘扫过来一个眼神, 目光温和,不像昨晚刚见到他时,他眼神透漏出来的犀利和审视, 却又夹杂着几分不容拒绝的意思。   瞬间, 她就声音渐弱, 不知道后面要说什么?   或许是他的视线,并没有像她想象中那么严厉和肃穆,反而变化很快,让她一下子适应不过来。   而这么一晃神,他们就不见了踪影。   不由无语又懊恼地拍了拍自己的脑门,天呐!她在干什么?   她有必要犯怂吗?她应该坚定以及肯定地拒绝他。   想是这么想,可若是真这么做了,倒显得她有些太不领情。   日后,还是少麻烦宁琰,毕竟欠他太多,都不知道怎么还人情。   只是宁琰花了不到四分钟就把事情给办妥,速度快得让人咋舌。   “宁琰哥哥,谢谢你。”王晓悦规规矩矩地坐在后排,认认真真地向宁琰道谢。   宁琰没说什么,轻轻地点了点头,算是应承了王晓悦的口头答谢。   越是这样,王晓悦越安心。   宁琰要是开口说不客气,她还觉得有些惊奇和不好意思。   在她眼里,宁琰就是一个不喜欢说废话的人。   这样的人,对自己时间安排苛刻到了极点。   不会浪费每分每秒,所以对她这种咸鱼来说,简直就是一座巍峨耸立的大山,只能膜拜,效仿不来。   “33,34,35……60。”王晓悦一刻不停地盯着自己腕上的手表,默默念道。   刚好,过去了十分钟,加上刚才花掉的八分钟,一共十八分钟。   也就是说他早就把陪同他们去学校报名这事儿给算了进去。   如果是步行的话,她和洋洋每人都要花上二三十分钟。   途中还有好几个拐弯和分叉,可能他们会走错,不认路。   因此,宁琰比她想象中的厉害多了,连这种去哪儿,到哪儿,花多少时间,他都可以算出来。   不过王晓悦迈着小步子,紧跟在宁琰身后,总算见识到了什么叫做效率高,办事不拖沓。   甚至她担心自己年纪太小,校方不同意她住在外面。   谁想到宁琰几句话就搞定了。   直接说他是自己哥哥,住在学校附近,每天送她上下学。   搞得她跟小学生似的,让她忍不住红着脸庞,悄悄抬头看了宁琰一眼。   宁琰什么话都没说就转身离开了学校,害得她追了几步就被热情的学姐学长给包围。   “小妹妹,你是新生吗?”   “小妹妹,你真漂亮,你叫什么名字?”   “小妹妹,你跟家长走丢了吗?”   王晓悦:“……”她看起来有那么像路痴?还跟三四岁的孩子一般,和家长走丢。   无奈,她只能向迎接新生的学姐学长介绍了自己,谁料到大家纷纷惊讶不已。   他们早就听说今年会有一个才十三十四岁的新生报道,哪能想到会是这么一个美丽的小姑娘。   真正做到了长得好,读书好,让他们光看一眼就对王晓悦产生好感。   尤其是看着王晓悦的笑脸,坏心情烟消云散。   他们不得不羡慕跟王晓悦在同一个班级的学弟学妹们,他们有福气了,每天都能盯着这么一个大美女。   而新生上台发表演讲,校方直接选中了王晓悦。   王晓悦一上台,台下就响起了热烈又欢欣的鼓掌声。   她见状,腼腆地笑了笑。   由于她是临时被点名,便没有准备演讲稿子,都是自己即兴,想到什么讲什么。   整个过程顺畅无比,没有太多的废话,三分钟就搞定。   不过台下的人都不舍得她这么快就下来,一眨眼,上台演讲的是另外一名新生,据说是全省排名第一的状元,年年都考第一,从未落后过。   他一上台,男生的欢迎就不怎么热烈了,相反女生个个都睁大眼睛,兴高采烈。   当然她们大多都是鼓掌鼓得特别响,没那个胆子大声欢呼。   王晓悦坐在第三排,身旁就有一位见了这位新生而激动地抱着她胳膊的学姐,悄声道:“巧巧,看见没,他长得好帅呀!”   没错,这个学姐就是早上那会儿拦住她不放的带头人,短短两三个小时,王晓悦就和她熟络起来,连小名都叫上了。   最重要一点是学姐把她当妹妹看待,处处都照顾着她。   生怕她因为坏境不熟悉,就产生一些紧张又忐忑的心情。   王晓悦抬眼看去,只觉得台上演讲的那位新生确实好看,五官鲜明,个子高高,身上有非常浓郁的少年气质,清新自然,又积极向上。   是大部分女孩子梦想中的最佳男友。   只是他演讲的内容颇为深刻,很多人都还没听懂是啥,他就说完了。   但丝毫不影响他在女生当中受欢迎的程度,反倒莫名得佩服起这位超级学霸。   开完新生欢迎会,接下来就是到班级,听班主任介绍自己,还有大学四年都要学什么,注意什么等等。   王晓悦都是粗粗地听了一遍,随即有点疲倦地捂着嘴,打了一个小哈欠。   顿时她的一双眼睛像一块会发光的镜面,突然雾眼朦胧,水汪汪地,仿佛一只被丢弃了的小鹿,显得分外软萌又无助。   简直特别戳人,让坐在她旁边的女同学都看呆了,喃喃道:“王晓悦同学,你就是俺们口中常说的小仙女。”   王晓悦离得近,全都一字不落地听了进去。   瞬间哭笑不得地掩唇说道:“吴喜芬同学,谢谢你的夸奖,我觉得你也很好看。”   被大美女夸好看,吴喜芬陡然就变得羞涩起来,甚至她很诧异王晓悦会记住她的名字。   紧接着她像是看到了什么,连忙扯了扯王晓悦的衣袖:“王晓悦同学,有人盯着你呢!”   “盯着我?”王晓悦满是疑问,然后跟着她的目光,转到了窗户另一边,却没看见任何人影。   吴喜芬这下脸更红了,赶紧说道:“王晓悦同学,俺……俺没看错,俺真看见了。”   王晓悦点点头,安抚道:“我相信你,可能是有人路过,顺便看了我一眼,你不用担心。”   吴喜芬看面相就是一个憨厚的老实人,淳朴又实诚。   让她说假话,估计一开口就结巴,什么也说不出。   “俺看见的那个人影穿着军装呢!肯定不是坏人。”吴喜芬见王晓悦信任她,急忙回想起她刚才看到的情形,又补充了一句。   “军装?”王晓悦默默念了两个字,尔后猛然睁大双眼,低头瞧了一眼她一直戴着的手表。   原来快十二点了,想必是姚阿姨让宁琰来接她回去吃午饭。   所以他才会站在教师窗户外,看她什么时候出来。   这样想着,王晓悦便希望时间快点过去,她可不能让宁琰等太久。   毕竟他那么忙,还被姚阿姨叫过来,她不禁有些愧疚和过意不去。   谁知在她走神的刹那,她就被全班同学选举为班长。   一来她年纪小又是学霸,他们服气。   二来是她长得好看,说话也好听,这样的人不做班长可惜了。   要是换做其他人,他们多多少少肯定都会有点意见。   何况人长得好看,无论她做什么都是赏心悦目,哪有不听她的道理。   王晓悦却被动地站起来,走上台说了几句,全都是感谢大家对她的信任等内容,真是简洁又迅速。   说完,她还侧过脑袋,双眸亮得犹如繁星,看着班主任,眼里的暗示很明显。   班主任一愣,随后马上明白了她的意思。   只能废话不多说,加快语速,将班里的一切事情都安排好。   终于在班主任说下课,大家都能去吃午饭时,王晓悦跑得最快。   众人瞧见,忍不住在心里嘀咕:“这王晓悦同学到底还是小孩子,一听要吃午饭,冲得比谁都快。”   王晓悦冲出教室的那刻,却刚好一头撞上了宁琰胸前衣服口袋以下的位置。   顿时,她疼得哼了几声,忙抱着脑袋,气冲冲地看向宁琰,小声抱怨道:“你铁打的嘛!痛死我了。”   说着,她又赶忙拽着宁琰往另一边走。   省得因她一个人就挡住全班人的出路,那样太不方便了,还惹人嫌。   但是她疼归疼,气归气,等她冷静下来,她忍不住就要开口向宁琰道歉。   不过她还没张开嘴,说上一个字,宁琰就伸出手揉了好几下她的脑袋。   力道不重不轻,正好就将她最痛的那个地方,按摩得十分到位又舒缓。   而在外人看来,这典型地就是哥哥宠溺妹妹的画面。   甚至他们看着,还生出了一种奇怪的感觉,明明一个皮肤雪白,明眸皓齿,一个皮肤棕色,五官既不过于粗犷也不过于精致,处于恰好当中。   算不上特别英俊,却帅得刚好,在普通人中,绝对是鹤立鸡群。   咋看起来那么般配和和谐呢!   嗯,错觉,一定是错觉,人家就是兄妹,一定没啥其他关系。   “宁琰哥哥,对不起,我不应该向你发脾气,谢谢你来接我。”王晓悦不是不知道好歹的人,她可以向爸爸妈妈耍小脾气,小性子,不代表她能在陌生人面前这么做。   宁琰扯了一下嘴角,难得向她解释道:“你叫我哥哥,那你就是我的妹妹,哥哥照顾妹妹应该的。”   王晓悦听了,眼睛都瞪圆了,好像一只因为惊恐而炸毛的小猫,难以相信地看着宁琰。   她……她没听错吧!   宁琰居然主动认她为妹妹,看来她今天这几声哥哥没白叫。   宁琰看她这副跟见了鬼的表情,突得淡笑了一声。   虽说他的笑与旁人对比起来,不怎么容易发现和起眼,但也瞬间吸引了王晓悦的注意力。   他能这么快接受王晓悦也是有原因的,他的母亲姚岚,一直都想要一个又聪明又漂亮的宝贝女儿。   总在他们跟前说,要不是因为生他们,看他们的长相太磕馋,她肯定是再要生一个女儿出来。   无奈她自己也没有信心,害怕下一胎还是个儿子,或者女儿长相遗传到了宁建忠,那她不得哭死。   不是都说女儿肖父,那她哪里还有勇气再生一胎?   真害怕女儿生出来,长得不好埋怨她,何必呢!   就只能稍稍遗憾一下。   回到家,王晓悦和宁琰之间的生疏就淡了不少,反倒真有兄妹相处的那种模式和意味。   连她弟洋洋都没怎么感到惊奇,而是拉着王晓悦的手,在她耳边说了一堆宁琰的好话。   王晓悦听后,不解道:“弟,你早上不是跟我一样,对他还不怎么了解,咋现在又夸起人家?”   “姐,你不知道,这宁琰哥太厉害了,我跟你讲,他……”洋洋叽里呱啦地说了很多。   王晓悦才明白,他今天回来得早,跟宁奶奶还有姚阿姨聊了很多。   全都是关于宁琰的事情,从小到大,事无巨细,连老底都被宁奶奶和姚阿姨说漏嘴。   显然,满足了她弟的好奇之心。   轮到他来给自己解惑。   就连她奶和她爷都满嘴夸赞宁琰,恨不得宁琰是他们的孙子。   只不过他们住了三天,她奶和她爷,还有她爸和她妈就要回老家。   原本他们还不放心王晓悦和洋洋在这边上大学,然而宁奶奶和姚阿姨都太热情了,非要留两个孩子住在这里。   要不是王学彬和王学飞已经住校,他们还想把另外两个孩子给留下。   再有就是宁琰亲自保证,上下学都会接送王晓悦和洋洋。   他们就没什么可担忧的了,剩下得就是对宁奶奶和姚阿姨的感激和抱歉。   要辛苦她们照顾两个孩子。   宁奶奶和姚阿姨却一点都不觉得麻烦,只说他们要感谢就多送一些家乡土特产。   她们早年间,也在乡下待过,非常爱吃烟熏过的腊鱼,腊肉。   陈老太和李华兰都记在心里,准备每月都要寄些他们自家做得吃食。   他们实在想不出有啥可以报答人家,只好是自己有什么拿什么。   他们一走,王晓悦和洋洋就真成了宁家的一份子。   但凡有什么好吃的,宁奶奶和姚阿姨都先要给两个孩子留一份。   每个月还会给王晓悦和洋洋买新衣服,新鞋子,说是他们现在个子长得快,以前还能穿的,再搁几个月就有些小了,不合身。   王晓悦和洋洋推脱不得,便把宁奶奶和宁爷爷,还有姚阿姨他们当自己的亲人孝敬。   说实话,他们做的太多了,毕竟非亲非故,对他们这么好,他们要是不做点什么,心底就老有东西压着他们,觉得别扭得很。   可在一起相处久了,那些矛盾又复杂的感觉就慢慢消散。   渐渐地他们和宁家人越来越亲近,就算回家过年都会时不时打电话问候宁奶奶他们。   宁奶奶他们也想两个孩子,都想把陈老太全家接过来,一起过春节。   他们对两个孩子有付出,两个孩子对他们也有付出,互相之间都在给予对方。   自然是愈发喜欢两个孩子。   四年时间过去,王晓悦和洋洋终于迎来了即将毕业,然后迈入成年人的行列。   他们进入大学,并没有像以前那样选择跳级,而是一边学习,一边选修其他课程充实自己。   虽说在别人眼里,他们是那种连一分一秒都不放过的学霸。   实际上,他们很轻松,很悠闲。   放假了,还会跑到深圳去玩一玩,去看看他们二妈和二爸。   二妈和二爸现在形影不离,一起经营餐厅。   他们还想听从王一国的意见,准备合资开一个大酒店。   这些年,他们见得世面多了,当然就雄心勃勃,准备再把这个生意做大一些,不能拖了王一国还有他们儿子的后腿。   他们大哥王一国不得不说真的很有经商头脑,他养殖场开起来,野猪养起来,农家乐搞起来,在全省都做出了一定名气。   他下一步除了要出资做酒店,他还想做加工关于动物副食品的生意。   这名气和口碑要是起来了,那绝对能够在很长的时间都屹立不倒。   他之所以愿意这么冒险投资,也是因为他二儿子王成远,是一个可造之材。   跟他干了这么多年,早就有一定的经验,还有极强的应变能力。   若不把他培养出来,那真是可惜了。   他们两个儿子王和仁和王和川一个搞破烂回收,一个做二手房倒卖生意。   早已有自己的资本,他们还打算涉猎房地产。   房地产生意,这些年渐渐红火。   他们看着眼热,也想去试一试。   当然不会糊涂到把自己手上所有资产都往里送。   他们也不愿意和别人合资,这一行要是碰上一个不靠谱的合作对象,那真是轻轻松松就赔光,什么都没有。   他们宁愿一步一步来,时间长短没关系,最重要的是脚踏实地,不骄不躁,有自己的坚持和计划。   四房的三个孩子,对做生意这种事一点兴趣都没有,周金兰和王一生也都是很容易满足的人。   他们没有大房还有二房那样的冲劲和拼劲,他们就想搞好自己这一亩三分地。   他们知道自己没有那个能力和本事,他们有今天还是王一国逼出来和激发出来的潜力。   再想其他的,难民就会心有余而力不足。   万幸三个孩子都出息了,一个出来做音乐教师,本来她想进乐团工作,但条件太高了,她达不到,人家也不需要她这样的水平,关键她起步太晚,又只会弹钢琴和吹笛子。   哪怕王晓芳在别人眼里是才女,但在他们看来,还不够格,没那个能力被选拔进去。   王学彬和王学飞比王晓悦他们早毕业一年,一个在广播电台实习,马上就要转正。   另一个却要继续考研,以后就有机会留在学校任教。   最不出彩的大概就是王晓梅,王晓梅中专毕业后,并没有关于她的毕业分配名额,需要她自己去找工作。   她挑来挑去都不满意,最后只能跑到周金兰和王一生的餐馆去帮忙。   而她的定亲对象大黄,读完初中就不读了,想接他爸的班去煤矿厂上班。   结果人家煤老板记仇,每天都要把最重的活让给大黄他爸干。   大黄他爸才干了几个月就累倒了,本来下矿工作就很吃力。   再这么一弄,大黄他爸的身体根本受不了。   家里支撑的柱子倒下了,那大黄就只能跑去工地干活。   否则他们家吃啥喝啥。   王晓梅却越来越看不上大黄,不像小时候那么幼稚,想着他还有几个钱,可以帮自己买冰棍儿,买烧饼。   她大了,眼皮子没那么浅,周边条件比她差的姑娘都嫁给了什么工人,司机,就她将来要嫁给一个在工地干活的农民,她才不干呢!   搞不好大黄挣得钱还不够他一个人吃,她就愈来愈讨厌和大黄来往,甚至见到大黄妈就绕道走。   故意跟他们撇清关系。   陈老太见她这个避之不及,越来越过分的样子,第二天一早就带礼物还有他们的八字庚帖上门,把这门婚事给退了。   退之前,陈老太还特意跟王晓梅谈了谈,告诉她,大黄未必会没有出息的一天。   虽然那孩子莽撞总惹事,但自从他爹不能干活之后,那孩子现在就懂事了不少,也不跟以前似的瞎胡闹。   最主要的是大黄对她好,好到言听计从,一直向着她。   这样听话的对象上哪找去。   女人,不就图一个安稳。   王晓梅却压根没放在心上,认为陈老太就是在忽悠她。   大黄那个二愣子的模样,能有出息才怪了。   别的不说,就说说她最讨厌的两人,一个王开莉,一个王芸芸。   一个傍上大款,一个在警校读书,怎么看都比她强。   那她不找个好对象结婚,不就被她比下去了。   尤其是王开莉,现在打扮得花枝招展,动不动就带着她那个三四十岁的老男人,跑到餐馆吃饭,在他们面前晃悠来晃悠去。   据说那个大款家里有老婆,但是对王开莉出手大方,王开莉要啥,他买啥。   他图的就是王开莉年轻漂亮,有文化,是大学生。   光这一点就足够他花钱玩个新鲜。   苏桂敏刚开始被她瞒在鼓里,后来见到王开莉从那个大款车里下来,她就既伤心又气愤。   想逮着王开莉狠狠说一顿,王开莉却不仅不听,还肆无忌惮地顶撞她。   说她要是真关心自个儿,为什么还要跟别的男人结婚,还生了两个孩子。   苏桂敏则是眼睛含泪地望着王开莉,她至始至终都没相信王开莉会把她当成自己的亲妈妈。   她是念在把她从小带到大的份上,才一直抚养她。   谁想到她连追求自己幸福的权利,都要被王开莉否决掉。   是她没给自己安全感,她付出了那么多,王开莉依旧对她有隔阂,而且嘴上喊着妈妈,心底就把她当一个赚钱工具。   她心冷了,她必须要寻找新的寄托,她知道王开莉是靠不住。   才会坚持找对象结婚,并且在身体养好的情况下,生了两个孩子。   亲生的跟非亲生的对比太明显了,两个小的她是走哪儿,跟哪儿。   王开莉是巴不得看不见她的身影。   她们闹翻之后,王开莉就从苏桂敏家中搬了出去,住到了大款给她租的房子里。   她高中因为宋亮那事儿,被学校开除,甚至全县都出名了。   没办法被孙佳蕙转到另外一个县高中去读书,只是她走到哪里,留言跟到哪里,学习成绩根本上不去。   最后考了一个花钱就能买到毕业证的大学,里面有很多学习成绩不咋地,花钱大手大脚的人。   她跟着受了很多影响。   况且这几年,孙佳蕙一直都是让她吃好的,穿好的,腐蚀她的价值观。   尽量让她的生活环境越来越好,把所有的希望都放在男人身上,她要王开莉成为一个软弱无能的菟丝花。   她不想让王开莉像上辈子那样,考一个好大学,还是什么法律系的高材生。   不,她不准,她要摧毁她翻身的一切资本。   她要王开莉的目光短浅到只要把男人勾到手,就什么也不用愁。   而不是一边靠着男人上位,一边把自己的个人工作能力提高。   装作什么精英女性,她不配,真的不配。   她要在她最得意的时候,重重打击她,让她尝尝什么是绝望到一死了之的境地。   “姐,你们学校是不是要举办什么毕业晚会?”王晓悦闻言,抬头就看到了洋洋一米九二的个头,他弯下腰,满脸认真地看着王晓悦。   像庞然大物似的,把她整个人都笼罩了。   王晓悦不解,疑问道:“洋洋,你问这干嘛?”   洋洋却摆摆手,摇头道:“没什么,就是问问,看那天我有没有时间参加。”   王晓悦嘴角一勾,一眼就看出他是有什么事瞒着他。   不过他不说,她就不问。   直接把她刚削了干净皮的大苹果塞在了他的手里,促狭道:“洋洋,我听说有人给你递情书了,是不是?”   说到这个,王晓悦就觉得特别好玩。   洋洋越长,越成熟,本来才十六十七岁的他,看上去像二十几岁的小伙子。   大概是他个子太高,身体比普通人强壮的原因,才让他看上去没那么稚气。   所以会有女生看上他,给他递情书,并不是什么稀奇事。   洋洋被王晓悦突如其来的八卦,给惊得往后退了退,慌忙摇摇脑袋:“没有,姐,这都是瞎说,瞎说,我才没有那么儿女情长。还有我太小了,我不懂这个。”   “不懂?”王晓悦歪着头,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   傻子才会相信他不懂,他分明是最狡猾,最不容易糊弄的。   她也就是一问,这种私事她才不会多管。   具体该怎么做,王晓悦相信洋洋会有自己的判断和安排,旁人插不了手。   “姐,我……”洋洋想继续狡辩来着,哪知道一眨眼,手中的苹果就被刚回家的宁爷爷抢走了。   咔嚓一声,苹果肉被咬了一大口,他还边吃边向王晓悦竖起大拇指:“巧巧,这苹果不错,真甜,再给我和琰小子削一个。”   “哎!”王晓悦笑着应了一声。   忙又拿起刀子继续削苹果。   跟在宁将军身后亦步亦趋的宁琰,却在这时加快了脚步,直接走向厨房,将双手洗干净。   宁将军见状,低声道:“诶呀!一个大老爷们讲究个啥,还要洗手?”   王晓悦听了这话,下意识地反驳道:“宁爷爷,不洗手,是会把细菌吃到肚子里的。”   “谁说的,一定是你们宁奶奶瞎讲究,明明就是不干不净,吃了没病。”   宁将军这话才说完,就被宁奶奶一把推开,鄙视道:“都一大把年纪的人了,咋还没改掉这个吃东西不洗手的毛病,我可告诉你,下次你要是再跟巧巧灌输什么不干不净,吃了没病的理念。那你吃饭干脆别用筷子,直接用手抓吧!”   宁奶奶是知识分子家庭出身,从小到大的教育就是要干净,要卫生,要整洁。   她最看不惯她老伴的就是逮着什么吃什么,也不管手上有没有脏东西。   “那我当年带兵打仗的时候,我都是有啥吃啥,谁管洗不洗手,再说条件艰苦的时候,连水都没得喝,我……”   宁将军说到一半,又被宁奶奶给怼了回去:“不是说好汉不提当年勇,怎么,这么块就忘了?”   宁将军听闻,顿时语塞,无话可说。   但一转眼就看见他小孙子宁琰,小心翼翼地把水果刀从王晓悦手中抽走,开始迅速削起苹果。   末了,苹果皮像螺旋圈似的,丝毫没有断裂的痕迹。   “宁琰哥,还是你削的苹果最好看,果然人长得好看,做什么都厉害。”王晓悦不吝啬任何赞美之意。   话一落,宁琰手中的苹果就到了王晓悦的手中。   王晓悦像是习惯了一般,抱着苹果就啃起来。   宁将军盯了几分钟,像是知道了什么,忽然拍拍自己的额头,接着又把宁奶奶拉到没人的地方,压低声音:“老伴,你说,这琰小子对巧巧是个嘛意思?他会不会对巧巧……有别的心眼。”   宁奶奶眉毛一扬,没好气的鄙夷道:“你才知道啊!我告诉你,我前几个月就看出来了,这琰小子真是走了大运。有句话说得好,近水楼台先得月,我们也算是无意中帮了他一把。”   幸好琰小子现在开窍了,要是再晚一些,等王晓悦她毕业,跑到香港去见世面。   那琰小子是想表露心意都来不及,弄不好,这块肉就让人家给叼走了。   宁将军点头称是,他们是过来人,任琰小子再怎么掩饰,他们都会看出一丝端倪。   说白了,琰小子这人绝对不是那种容易被打动的人。   他虽然尊重长辈,孝敬长辈,可要他很听话,那显然是做不到。   他们要他把巧巧当妹妹照顾,结果他照顾着照顾着就对人家起了心思。   若是他随便应付,该帮忙的时候才帮忙,他们也不会奇怪。   毕竟宁琰从小就不善和女孩子打交道。   谁能料到,他温水煮青蛙,慢慢得寸进尺,处处渗入到王晓悦的生活当中。   偏偏王晓悦以为他跟哥哥似的,照顾自己,便放下心中的设防,一步一步对宁琰产生依赖。   甚至她自己已经落入到了宁琰的陷阱,她还不知道,她还无意识地帮着宁琰说话。   诶,这份心计,他们老两口都没看出来。   他们还以为宁琰这辈子都要打光棍,找不到一个好姑娘愿意嫁给他。   毕竟他不爱笑,不爱说的,人家姑娘跟他相处,能不嫌瘆得慌,无聊得慌。   其实,他们还真冤枉宁琰了,他又不是变态,会在王晓悦才十三十四岁,还是一个小丫头的时候,对人家有心思。   他就是这四年都习惯对王晓悦好,甚至他才发现自己心里对王晓悦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   他自己都还没弄清楚,怎么就成了他心机深沉,每一步都算计好了。   可话又说回来,他一个木头疙瘩都开窍了,这巧巧不可能什么都没发现?   “那咱咋整,是等他们自己走到一起,还是咱撮合一下?”宁将军谁都不担心,就担心小孙子。   小孙子的性格跟家里人相差太大,对情情爱爱这种一直都没啥概念。   要是他错过这次机会,那以后他想追悔莫及都晚了。   宁奶奶白他一眼,无语道:“你连自己小孙子啥个性都没看出来,你还是他爷爷吗?我就问你,他从小到大,想要的东西,有落空过吗?他精着呢!巧巧是逃不掉了,注定要做我们宁家的媳妇。”   “也是,别看这小子不多话,他的心眼比他爹还多,弯弯绕绕,能把人给搞晕了。”宁将军没忘了他刚刚的猜测。   既然宁琰自己都已经布置好了,他再操这个闲心,是不是有些多余了。   小辈的事情,还是让小辈自己去选择。   但最好琰小子能够把巧巧拐到手,到时他们就能抱一个漂亮又乖巧的重孙女。   姚岚和宁建忠也都知道这件事,等于全家都看清楚,看明白,唯独王晓悦还有些迷迷糊糊。   对感情这事儿,她想都没想过。   她一门心思地想在毕业之后,去香港看看。   玲姑姑这几年给她写了不下十几封信,信中内容都是给她补充各种知识。   毕竟课本上,还有老师教的都可能有点不全面,还是那种有经验的大导演,比如玲姑姑自己,她不仅办电影公司,她还亲自参与拍摄,对片场布置,以及要怎么安排剧本情景的镜头等等,她都一清二楚。   只要王晓悦有不懂的,一写信就问她,全明白了。   所以她想去看看,然后亲自深入到片场去学习,去发现自己还有哪些不足。 第62章 大结局   不过当务之急,应该是准备毕业汇演的事情。   全班就她一个会跳舞的女生, 她不得不被推出来, 要不然他们班就真没什么节目了。   像男生都是弹吉他, 或者男女大合唱。   她准备跳一支民族舞, 难度不会太高, 也不会太低。   毕业汇演那一天,是可以请自己的家长坐在表演厅里观看。   可惜陈老太和王老爷子他们赶不过来,王晓悦就邀请宁奶奶和姚阿姨。   宁奶奶最早以前是在文工团工作,姚阿姨年轻时又是歌舞团的台柱子。   因此, 她这是在关公面前耍大刀。   宁奶奶和姚阿姨都是懂行的人,她要是跳砸了, 这面子上真有些过不去。   当然她肯定不会跳砸, 她信心满满。   怎么着都是她自己排舞, 只要跟着节奏不崩,主题不变, 那绝对没什么能难倒她。   而真到了毕业汇演那天,最紧张的不是她, 反倒是她的学姐, 学姐已经大学毕业,目前在制片厂工作, 她是表演专业毕业。   形象很好, 成绩优秀。   她还在学校看过她好几个表演作品, 甚至今年刚放映的一部电影里就有她的戏份。   特别上镜, 台词也好。   假以时日, 难保不会成为一个非常有名望的演员,或者说年纪到了,像表演这行已经做到了人人称赞的地步,那一定能成为一名,众人都要尊敬的老艺术家。   对学姐自己来说,她也更倾向后者。   她不奢求自己出不出名,她能考上这个专业,纯粹是热爱表演,喜欢在镜头展现和代入别人的生活。   “巧巧,你上台之后,千万别总看底下人,你当他们不存在好了。”学姐觉得自己胆子大,像这种场面,她认为还是小意思。   但对王晓悦来说,这是第一次当着这么多人表演,所以她不得不作为过来人提醒王晓悦一句。   王晓悦没多说别的话,只是很感谢学姐为她着想。   要是她上辈子没上台表演的机会,或许真的会分外紧张。   然而她习惯了,内心毫无波动。   直到上台表演,她还是一副淡定至极的模样。   台下,坐在家长席上的除了宁奶奶和姚阿姨,还有洋洋和宁琰。   “宁四哥,我姐邀请了宁奶奶她们,没邀请你,你这心里是不是有点失落啊!”洋洋坐在宁琰身旁,边看表演,边对宁琰低声说了一句。   宁琰头都没转,一双深邃又沉稳的眼眸,就只盯着台上的王晓悦。   安安静静,不发一言,专心致志地看着王晓悦的表演。   洋洋见状,无趣地撇了撇嘴。   跟宁琰这种沉闷的性格相处这么久,这么融洽,他姐到底是怎么做到的,太厉害了!   只不过他还是很佩服宁琰这个人,从小到大吃了那么多的苦都坚持下来。   也没什么大毛病,还支持他姐去追求自己的目标和理想。   那为了他姐的幸福考虑,自然还是宁琰最适合。   这次毕业汇演,他姐没有通知宁琰,还是他把消息卖给了宁琰,让宁琰抽空跑一趟。   他能做到的就只有这么多了。   像其他的他帮不上,也不愿意过多插手他姐姐的事情。   除非有人对他姐不利,那他一定会跳出来,让那人好看。   “王晓悦同学,有人让我给你送来一封信。”王晓悦刚表演完,在后台卸妆。   就有人给她递来一封信,她一时好奇,便接在手上。   然后找了一个偏僻的角落,想要拆开看一看。   结果鼓鼓的信封里面,居然放了一支玫瑰花,还有一张关于告白的情书。   见此,王晓悦连忙把信给收了起来。   若是让别人看到,还不知道要怎么讨论一场。   她知道这封情书是谁写的,但谁能想到对方胆子这么大。   “姐,你怎么了?”王晓悦卸完妆,换好衣服,从后台出来。   这洋洋就走上前,看了一眼神色不太自然的王晓悦,疑问开口。   王晓悦摇摇头,急忙说道:“没事,我们回家吧!”   “行,那我们快走,宁四哥还有宁奶奶他们还在外面等我们呢!”洋洋不知道她姐因为什么事,这脸色竟然变得那么尴尬。   她如果不想说,那他接着问下去也没什么意思。   而等上了车,王晓悦才反应过来。   宁琰竟跟着宁奶奶她们一起来看她的毕业汇演,她心有疑虑,不禁抬眸看向正在转动方向盘的男人。   算了,是她不好,邀请了宁奶奶和姚阿姨,偏偏没有把他加进去。   倒真有些对他抱歉。   “巧巧,你包里这鼓鼓的东西是啥呀!咋还有刺儿?”姚阿姨离她最近,一低头就能看见她衣服口袋里,藏了一支玫瑰花,还有一封拆开又被她放回去的情书。   王晓悦却无语地咬了一下嘴唇,将那支带刺的玫瑰花给拿了出来。   她本来想扔了那支玫瑰花的,可她目标太大,刚找到一个僻静地方看信。   便有人问她信里写了什么,好像一眼就看出有人给她送了情书。   说不定她前脚把玫瑰花丢了,后脚就有人把那支玫瑰花给捡起来。   “玫瑰花?”姚阿姨讶异地捂着唇,眼里满是笑意:“巧巧,是不是有人向你告白了?”   王晓悦被姚岚这么一打趣的发问,小脸不由自主地就红了,轻声道:“姚阿姨,您……您快别问了,我……”   都怪她,干嘛要把玫瑰花放在左边口袋。   这下倒好,让姚阿姨给撞见,她真是想怎么解释都找不到合理的借口。   “巧巧,没事的,有人跟你告白是好事儿,证明巧巧你招人稀罕。”姚阿姨说这话的时候,还看了一眼正在开车的宁琰,故意将嗓子分贝提高了一些 。   连坐在副驾驶位置上的洋洋都听到了,忍不住就隐晦地看了一眼表情正经,还有点神色莫测的宁琰。   哎哟!他姐都快被拐跑了,这宁琰还这么云淡风轻,真是太能沉住气,太能装了。   “姚阿姨,我……”王晓悦突然有点泄气地垂着眼眸,她做梦都没料到,跟她同届的学霸校草,会莫名其妙地送她一封情书。   情书上半部分写得很文雅,下半部分却写得很直白,她也就粗粗看了一眼。   只记得最后四个字:“我喜欢你”,真是写得特别大,特别显眼。   “好了,巧巧,我不开你玩笑了。你要是真喜欢这个男孩子,那你可以给他一个准话,别让人家等太久,否则日后想起来,可是要后悔的。”姚阿姨拍拍她的手背,仔细叮嘱。   事实上,她这么说,也是给自己傻儿子一个警醒。   再不出手,媳妇就是别人的了。   况且人家多浪漫,不仅送情书,还送一支漂亮的玫瑰花。   瞧瞧她这个傻儿子,目前为止,哪有做过这样浪漫的小举动。   不知道小女生就吃这一套吗?   要是巧巧真喜欢那个向她告别的对象,那她也不会反对。   相反,她还要支持。   女孩子嘛!能找到一个自己喜欢的,不是挺好的一件事情。   她不会为了自己儿子就拆散对方,这种事儿,她做不出来。   只是巧巧年纪小,不多看着点,她不放心。   万一遇上一个感情骗子呢!   王晓悦已经羞得话都说不出来,哪里还有心情把姚阿姨说的这些话都听进去。   但在大家看来,王晓悦的沉默不语,便是认定那个告白对象还不错,她也有意。   宁奶奶瞧着,着急地不得了。   她前几天还跟老头子说,让孩子们顺其自然。   谁能想到有人出其不意,在她孙子还没行动的时候,抢先了一把。   巧巧若对那个人真有一点意思,那她孙子算是彻底歇菜了,想追求人家,人家都不会把注意力放在他的身上。   晚间,王晓悦和大家一起吃完夜宵,准备关上房门,看一会儿国外读物,消消食。   却在即将关上房门的刹那,宁琰一只脚就抵住了房门,让她使出吃奶的力气都关不上。   只能松开门锁把手,一脸茫然又惊讶地看着宁琰:“宁琰哥,你有什么事儿吗?”   宁琰什么都没说,默默地看了她一眼,便不声不响地抓着她的手腕,往里走去。   随即反手锁住房门,让王晓悦忽而有些心跳加速,想要挣扎道:“宁琰哥,你有事儿就说,你别把门给关上,不然宁奶奶她们知道了,还以为我俩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嗯,不可告人?”宁琰故作疑惑地重复了一下她的话,也不再像以前那般面无表情。   反倒专注又充满深意地用双手捧住她的脑袋,和她对视了一会儿,直到王晓悦受不住他那越来越炙热的目光。   他才放开她,低下脑袋,凑到她耳边,低沉道:“我求之不得。”   求、之、不、得?   四个大字从宁琰口中一说出,王晓悦就睁圆了眼睛,难以置信地望着他。   甚至过了没半分钟,她就不可抑制地脸庞绯红,烫的她自己都受不了,很想喝下一杯冰水,散散热。   打死她都不敢相信,宁琰会有跟她告白的一天。   还选在了今天晚上,难道他是被别人跟她告白刺激的?   该不会很早之前就喜欢她,那……那他是什么时候喜欢上的自己,她怎么不知道。   还是他在跟自己开玩笑,不对,他那么一本正经地人,怎么会跟自己开这种可大可小的玩笑。   他不是一向都不把感情当做什么重要的事儿。   怎么会就忽然看上她呢!   宁琰瞧着她不可置信的眼神,忍不住再度低头,看着她的眼睛,尔后郑重其事站在原地,边抬手敬一个军礼,边认真说道:“报告,王晓悦同志,我叫宁琰,男,今年二十六岁,未婚,但有意中人。请问,你愿意和我共度一生吗?”   王晓悦:“……”   行了,可以确定宁琰是真的在跟她告别。   而且他说的很不委婉,比我喜欢你四个大字还直白。   意思就是她愿不愿意和他一直走下去,成为他的爱人。   问题是,她还年轻,她真的一点都不着急。   不过她要是不给宁琰一个准话,他肯定会站在这里不肯离开。   便狠狠吸一口新鲜空气,尽量让自己的心情平静些。   谁知呼吸到嘴里和鼻子里的都是他的味道,让她陡然清明的脑袋,变得晕乎乎的。   完了,她要说什么来着。   尤其是宁琰那带着恒温又执着的视线,看得她心里一紧。   她都不知道自己张嘴说了什么,满眼都是宁琰扯着嘴角,努力露出他最开心,最灿烂的笑容。   恍惚了一阵,等她彻底清醒时,她已经被宁琰抱了一个满怀,心扑通扑通,跳的很厉害,很厉害。   仿佛要蹦出胸膛,逃出来,完完全全失去了控制,麻木又僵硬地任由属于宁琰的气味,向她全身心侵袭而来。   她说了啥,到底说了啥?   为什么宁琰将她抱得这么紧,她都快喘不过气了。   直到第二天清晨,她起床,坐着吃早饭,她都还有些神思迷糊。   不怪她会这般失魂落魄,实在是宁琰这个人一看就不像是轻易动情的人。   她都不明白自己哪点打动他了。   再计较下去,王晓悦自己都要魔怔,干脆什么都不管,老老实实吃完饭。   准备收拾东西和行礼,去香港躲一段时间,才能知道她这心里究竟是怎么想的。   诧异地是,家里人好像都知道宁琰跑去她房间,跟她说了什么。   看她的目光特别诡异和古怪,一副想要欣喜却不得不控制自己不能太明显,要藏在心里。   越发让她坐立难安。   恨不得立马跑到香港。   大家都知道王晓悦是什么人,才会竭力隐藏住自己的惊喜和高兴。   生怕他们会吓着王晓悦。   可王晓悦到底还是坚持自己的选择,她打算去香港一趟,也许未来两三年都要待在那里。   大家没有劝她多考虑考虑,都是非常赞同她的做法。   毕竟她才十七岁,说什么都还早。   唯一不确定的是她会不会坚定自己的目标,会不会忽然之间就不喜欢宁琰。   而王晓悦什么都没说,什么承诺都没做。   她选择让时间去看清一切。   她不确定自己是因为和宁琰待久了有兄妹感情,不让他伤心,才会胡乱答应。   还是她真的和宁琰互相喜欢,互相有感情,她才会这么做。   去香港的手续,是宁琰一手安排。   她上飞机的那一天,不仅宁琰替她拿着行李送行,那个送她情书的学霸校草也来了。   对方这几年一直很关注她,她知道。   她以为对方是不服气,认为她这个学霸名不副实,才想多关注她,挑她的刺。   没想到最后会发展成这样。   她想说什么,发现自己也开不了口。   对方却跟她说,会一直等她。   结果当然就是宁琰不可遏制地脸黑了,他恐怕都没料到,对方会这么有恒心,她都跑去香港了,人家还要等她。   这么一来,王晓悦就是没话也要找话,直言跟他不可能。   她不能让别人等她那么久,不值当。   不喜欢就是不喜欢,不必一直拖着,掉他的胃口。   到时,人家白等她几年,错过了什么好姻缘。   那她不得愧疚死。   对方听后,脸色彻底变了。   虽说有些无情,但终究是为了他好,及时止损,免得他将来受到更大的伤害。   到了香港,一下飞机,玲姑姑就亲自带着几个保镖,站在机场外等她。   她一眼瞧去,便在人群中成功找到了玲姑姑。   跟她想象中的差不多,光芒四射,只不过玲姑姑的打扮很时髦,她戴着墨镜,一身红裙,黑发烫卷,风情万种地站在那里,甚至气场强到每个从飞机场走出来的人,都要离她远远的,却又忍不住多看她几眼。   那样魅力四射的女人,哪个人能管得住自己的眼睛。   就连王晓悦自己都是双眼不向旁的地方挪动,集中精神地打量玲姑姑。   越看越觉得她身上有好多特质夹杂在一起,女人味十足。   王玲玲一见到王晓悦,便认出了她,立刻热情地将她手中行礼夺过来,一把交给保镖。   随后挽着她的胳膊,一边往停车场走去,一边跟她热络道:“巧巧,你跟你奶长得真像。这次到了香港,你可要听我的安排,先玩上几个月,再到剧组去熟悉情况,好吗?”   王晓悦不可置否地点了点头。   既然玲姑姑都安排好了,那她就听玲姑姑的。   玲姑姑的性格很大气又率真,她跟玲姑姑越聊越投机,说得嘴皮子都干了,还意犹未尽。   并且她都没想到,玲姑姑一摘下墨镜,一双眼睛竟如此妩媚又纯情。   果真像极了她奶跟她描述过的长相。   应该属于那种清纯又性感的大美女。   姿色多变,稍微打扮打扮就有不一样的风格。   跟她小姑王美丽比起来,截然不同。   一个是非常有气质的亮眼大美女,一个是带着明星光环的超级美女。   她们俩的风格相差甚远,可眉眼间却都继承了她奶的秀丽和明媚。   她偷偷看过她奶的照片,是一张黑白照。   那时的陈老太,穿着一身复古的民国服装袄裙,所有头发都用簪子盘了起来。   笑容温婉的看着镜头。   据说,那是她奶拿了她亲妈压箱底的衣服,套在自己身上,跑去照相馆照了一张,专门让跑去参军的王老爷子带在身上。   希望他时刻记得自己,想着他们那个家。   后来那身袄裙就被奶给烧掉了,说是捎给太外婆,她生前最喜欢那套袄裙。   本来,她奶刚出生那会儿,家里日子还行,算是钱粮都不愁。   后来太外公身体不好,生意做不成,只能搬到乡下来,种种地,勉强糊口。   要不然按她奶的家世,其实应该是和她爷走不到一起。   那时最讲究的就是门当户对。   听说还有私塾的教书先生上门提亲,结果被太外婆给婉拒了。   她不喜欢那种酸腐之人,她不希望自己的女儿嫁给一个说起来就没完没了的人。   她女儿什么个性,她清楚得很,知道哪种人最适合她。   玲姑姑除了眉眼跟奶有些相像,这说话做事的方式,也跟奶如出一辙。   做出决定就不更改,更不会犹疑。   确实是很有商业头脑。   玲姑姑的丈夫也是一个商人,大她十岁,对她特别宠溺。   纵然是他们结婚好几年,一个孩子都没有,他都没任何意见,回到家就先关心玲姑姑,今天去哪儿了,做了什么,生意上有没有什么困难让他帮忙等等。   难怪玲姑姑写了那么多信回来,却只字不提关于她儿女的事情。   当然她到了香港,玲姑姑便不好瞒着她实情,只能跟她实话实说。   她跟她丈夫结婚之前就说明她这辈子都不能生育,如果他能接受,他们就在一起。   不能接受就算了。   谁想到她丈夫爱她那么深,毫无犹豫地答应了。   她之所以会生不出孩子,是因为她被人贩子拐到香港,想骗她去做那种特殊工作。   她死活不肯,被人贩子狠狠地揍了几天,尤其是她的肚子都被人贩子给踢肿了。   但是她就是不肯低头,她拼命想办法,从人贩子手里逃了出来。   那之后,她经常腹痛,等她有钱了去医院检查,人家就说她来晚了,她以后都不能有自己的孩子。   她记得她当时一滴眼泪都没有,生不生孩子对她来说不重要,她唯独最担心的是陈老太。   陈老太要是知道她不能生自己的孩子,肯定会伤心,会埋怨她好好的,干啥要跑到香港。   所以她在信里从未提起过自己到底有没有生孩子,总是避重就轻。   她从未后悔自己在十六岁那年跑到香港,哪怕她被人贩子揍成那样,她也不会后悔。   虽说她从人贩子手里跑出来,又因为她那张漂亮脸蛋受到了很多骚扰,吃了很多苦。   可她咬牙坚持下去,她一边打几份工,一边努力挣钱托人给她办了身份证明以及香港户口。   等她攒到钱,有稳定的住所,她就跑去读书,她知道无论在哪里,知识都是最重要的,她不甘心自己只能做一个茶餐厅的洗碗工。   后来她顺利毕业,顺利得到某高层的赏识后,开始进入一个不一样的社会,在那里,她的能力得到了最大的肯定和发挥,她还靠着自己的聪明和交际,打通了好几条人脉。   最后她有资本,成立她自己的电影公司时,大家都为她感到高兴,他们从未小瞧过她。   哪怕她刚工作的时候,受到了很多人的排挤,被人骂各种难听的话,甚至有意刁难她,她都凭借自己的本事扛了下来。   没有任何困难,可以阻挠她的成功。   王晓悦却被玲姑姑这样的毅力给折服了,她敢确定,玲姑姑这十几年经历的事情,并非像她描述的那样简单和轻松。   其中有些听起来就惊心动魄,要是处理不好,很可能就万劫不复,被人打压地一辈子都爬不起来。   这样高智商,高情商的女人,必须要有成就,没有成就,都对不起她这么多年的付出。   她都开始怀疑,玲姑姑是不是早就看出,那个带她来香港的商人是个不怀好意地人贩子。   她很有可能是拿自己的命去赌,真的对普通人而言,是一件非常冒险的事情。   谁能像她一样,明知道是虎穴,偏要跳下去,铁了心的都要拼个属于自己的美好未来。   难怪她爸王一国经常跟她说,他们家最厉害,最聪明的是玲姑姑。   他都比不上玲姑姑的足智多谋,以及智商和情商上的某些较量。   在玲姑姑家住了几个月,玩了几个月,还拍了十几张照片寄给她奶还有洋洋他们,王晓悦才到剧组进行观察和工作。   她发现有些大导演都是身兼数职,不仅能导戏,像其他杂七杂八的东西,他们都会。   她还见到了自己儿时的偶像,是一个非常潇洒又绅士的大明星,他才华横溢,说话很温柔。   对待女士,向来都是春风满面,关爱有加。   跟她对戏的大多数女明星都被他这种风采给迷倒,却也是只敢远观,从不敢与他发展点什么。   或许是他太优秀,太完美,导致别人望而却步。   他们成了很好的朋友,应该说是忘年交。   毕竟他比她大了二十多岁,都可以当她的爸爸了。   从实际情况来说,人家也真的是把她当做晚辈,当做他自己的女儿看待。   有什么问题,她不会,只要她提出来,他就能迅速解答。   并且她从他那儿学到了很多本事,她很感激他,甚至在玲姑姑的安排下,她跟偶像认了干亲。   而在剧组学习的那段时间,有很多人都向她递出了橄榄枝,希望她能做女主角,拍电影啥的。   她都一一拒绝了,首先,她如果成名了,就要在聚光灯下生活,被人窥探各种**。   她不喜欢,她希望自己在一个稍对安静的坏境下工作。   她就是想导演一个好故事,一个好人物。   犯不着去听别人的怂恿,做什么女主角。   所以她坚守住了自己的本心,在香港足足待了两年多的时间,她才带着玲姑姑他们一起回到了家乡。   她也在信上,提前通知给了她奶和她爷,还给三奶奶和三爷爷寄过玲姑姑的照片。   他们是真正关心玲姑姑,并且时刻都想着她回来看一看的亲人。   不适合什么都瞒着他们,在玲姑姑回来的那天,才给他们惊喜。   她怕他们年纪大了,承受能力要是太弱,会容易被吓着。   干脆什么都通知好,只要每天数着日子等他们回来就行。   这样做的后果,就导致玲姑姑回来那天,王家村的人都跑到他们家看热闹来了。   幸好,她爸王一国挣到钱,修好路,买好车后,便把老家的房子都重新翻修过,全是白墙灰瓦,最外一层都竖起了高墙,完全挡住了外面人的窥视。   即便如此,大家都对王玲玲的印象很深刻。   都四十岁的人了,怎么还那么漂亮,漂亮地像二十多岁的小姑娘。   跟他们这些衣着朴素的农村人比起来,简直一个天,一个地。   看来这王玲玲是真出息了,可惜王二狗看不到了。   当年是他到处跟人吹嘘,自己表妹有钱,还会把他接到香港去生活。   但自从和王红霞出了那事,被狠狠*斗,一蹶不振后,村里人就再也没看到过他的身影。   他们都说王二狗死在外面了。   陈老太瞧到王玲玲的第一眼就哭了,哭得眼睛鼻涕一大把,别人怎么劝都不管用,嘴里直念叨:“你回来干啥……回来干啥,你不是不想要这个家了吗?”   “妈……妈,我错了,我对不起你,真的……”王玲玲说着,就猛然给陈老太跪下磕头。   陈老太看她不停地往地上磕头,磕得额头都青紫了,赶忙把她从地上拽起来,责怪道:“你这是做啥,我让你磕了吗?你……你真是气死了我,你不知道疼啊!”   “不疼,妈,我见到你就不疼了。”她曾在信上写过,等她真正有出息,见到陈老太的第一面就是喊她妈,她做到了。   她没有食言。   陈老太早原谅她了,虽说她嘴硬,可玲玲是她一手带大的孩子,哪能跟她一直生气。   她吃的那些苦,巧巧在信上都写了。   她心疼,特别心疼,疼得哭了好几天。   是她自己写信央求巧巧告诉她玲玲这些年过得什么日子,她知道以后,虽然郁闷了一段时间,但也释怀了不少。   玲玲这孩子从小就没让她怎么操心,其实说实话,去香港这事儿,她也有错。   她不该光顾着和玲玲生气,没给她出主意,怎么防范陌生人对她造成的伤害。   她这一见到玲玲,眼泪真是停不住,哭得她双眼都模糊了。   她才缓和以及平静下来。   哪晓得三奶奶一来,又是抱着王玲玲一顿猛哭。   哭着哭着,陈老太就心里烦躁地不行,直接制止了三奶奶这样的行为。   三奶奶还有点委屈地看了陈老太一眼,凭啥她能哭,自己不能哭。   而这话三奶奶只敢憋在心里,不敢说出来。   她大嫂啥人,她太清楚,你跟她反着来,绝对没啥好果子吃。   王玲玲一回来,陈老太马上就把其他几个孩子给喊回家,聚上一聚。   难得家里人都齐了,不好好吃个饭,那像什么话。   王晓悦她大哥王成义都向部队请探亲假,直接带着大包小包赶回来。   她二哥王成远已经接手了她爸王一国的很多主要事物,处事日渐成熟。   都自己成立了一个大公司,里面有她和她大哥百分之三十的股份,跟公司其他股东比起来,绝对占了大头。   她二爸,二妈的酒店已经开起来了,生意不错,很多客人都是奔着尝尝他们餐厅的招牌菜而来。   王和仁和王和川的房地产生意,正在起步中,据他们所言,还要好几年才能做出苗头。   现在公司还小,想要做大还远着。   她三爸王一民真的是在连长这个位置一直待着,没上去,也没下去。   反正前途是不可能有什么期待了,但大小都是个官儿。   王芸芸在警校的成绩不错,将来未必不会是一名优秀的公安干警。   她四爸王一生和四妈周金兰他们老样子,什么都没变,唯独变得是他们眼界越来越开阔,性格越来大方,比以前能说。   王晓芳,还有王学彬他们日子过得不错,目标已经实现到了一大半。   不过最让人可惜的还是王晓梅。   王晓梅跟大黄退亲之后,在四爸他们的餐馆里工作了一段时间,竟然跟王红霞的儿子王双全成了恋人。   王双全自打他妈疯了以后,做人是不像以前那么嚣张。   也不敢动不动就和王成义他们抬扛。   但是成绩却一落千丈,无论韩晔怎么给他补习,他都上不去。   只考了一个中专就算了。   本来韩晔安排他在村子里当个人民教师,有他在一旁看着也放心。   谁想到王双全心大得很,非要集资去办什么制药厂。   这是违法行为,韩晔想要劝阻都不管用。   王晓梅也跟入魔似的,死活都要嫁给王双全。   全然忘了她小时候跟王双全作对和看不起他的事情。   家里人劝不动,果断不管王晓梅。   随她咋折腾就折腾,折腾的后果就是王晓梅和王双全一起被抓了进去。   这回就是神仙来了,也救不了。   家里没人撺掇说什么要费尽力气地请律师,减轻王晓梅的犯罪责任,这都是她自己作的。   她从小到大做过那么多糊涂事,他们都给她处理妥当。   可后果就是她有恃无恐,不长记性。   让她进去待几年也好,看她以后出来,还敢闹啥幺蛾子。   再说,她确实也掺和到王双全这档子事儿里,她还游说他们全家人去投资,出钱资助王双全等等,还说有大回报。   结果她的下场,恐怕连她自己都没猜到。   徐春花也从这件事明白,她这个母亲做得很不称职,王晓梅也不是她能掰正的人。   她和陈老太都那么努力管着她,教导她,最终却还是进了监狱。   但最伤心的还是大黄,大黄知道王晓梅骗了他,不会跟他结婚。   却仍是傻乎乎地每个月跑去探监,刚开始,王晓梅不好意思见他。   她后悔了,她不该嫌弃大黄。   她没想到自己掏心掏肺地对王双全那么好,而到了法庭上,他想把所有的责任都推到自己的头上。   幸好,证据充足,可以证明主谋是他,不然她就倒大霉。   后来大黄每月都去,特别准时。   连感冒发烧了,都拖着病来看她。   甚至每月到了那个时间点,大黄还没来,王晓梅就开始想他了。   王晓悦回到家乡,特意跟着徐春花去看过王晓梅。   她瘦了,很瘦很瘦,一双眼睛没有以前那么有灵气,有活力。   而且她只有在见到大黄,她才会真正开心的笑出来。   因此她奶说得对,让王晓梅该珍惜的时候不珍惜,等自己陷入困境中,才想起别人的好。   那样又有什么用?   唯一庆幸的是,大黄一直都没放弃她。   心里惦念的永远都是她。   “巧巧,奶跟你说,你长大了,你看你是不是该考虑一下你个人的事情。”陈老太一边看王晓悦捣鼓买来的相机,要给她拍照。   一边忙着梳头,整理衣服。   她可千万不能让自己形象乱糟糟地出现在照片里。   那以后她死了,她重孙女或重孙子看到她这些照片,该说她不漂亮,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农村老太太。   那对她而言,打击太大了,毕竟她是最爱美的。   王晓悦却笑得神神秘秘道:“奶,你不是见过他了吗?”   “谁?”陈老太先是一纳闷,当即就故作恍然大悟道:“你是说……琰小子?哎哟!那孩子好,那你们啥时候结婚,趁他还在咱家,还没走。我跟你说,这女孩子有了对象,就要趁早,我还等着抱重外孙……”   说完,王晓悦就趁机捕捉到了陈老太一张满是憧憬的笑脸,无奈道:“奶,你这么催着我结婚,是不想要我这个小棉袄了吗?”   她相信她和宁琰那事儿,她奶早就晓得了。   她奶这是揣着明白装糊涂。   她自己也傻,跑到香港多了两年多,才明白自己心里究竟对宁琰有没有男女之情。   现在她可以确定了,她确实是喜欢宁琰。   “傻孩子,等你结了婚,你也是我的小棉袄,你和琰小子,还要给我和你爷生一个小小棉袄,我还想抱一抱她呢!”陈老太说得开心,却也无端增添了一丝伤感。   王晓悦听着,慌忙冲出屋外,把大老远跑来王家村的宁琰拽进了屋里。   满脸认认真真地看着陈老太,说道:“奶,我现在正式向你介绍,这就是我的未婚夫,宁琰。”   宁琰闻言,却笑得格外欢喜。   灿烂地都让陈老太和王晓悦跟着一起相视而笑。   (大结局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