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妃要种田,爷莫怕》 作者:御晨风   文案:   阮半夏穿越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虐极品亲戚,然后努力赚钱,赚钱!   半路却杀出了一个小秀才,盯着她鼓鼓的荷包,斯文的笑,“夏儿,肚兜都在我这儿,想卷款私逃?”   架空古代,请勿考究! 第1章 :有好东西也不知道早点拿出来   “你个二傻子,居然敢抢老娘的东西,我看你是活腻味了!”   一阵打骂声渐渐传来,阮半夏慢慢睁开疲累的双眼,看见一个八岁大的孩子衣衫破烂正躺在门口地上被一个五大三粗的老女人拳打脚踢,孩子双手紧紧的护住胸口,咬紧了牙,一双眼中透出倔强的光芒。   眼睛稍稍往旁边移了一点,一个接近四十岁的妇女手里拿着针线,正在一旁做着针线活,漠不关心的样子,就像没看见孩子被人打一样。   阮半夏看那孩子的脸色已经渐渐发青,像是已经要抵不住不停落在自己身上的拳脚一样,嘴唇都被他咬得破了皮,流了血。   穿越过来好几天了,她一直患病起不了身,被人扔在猪圈里不闻不问,连顿饭都没有吃的,眼下看着那个孩子正被老女人打,她艰难的撑着身子就想起来。   “臭不要脸的傻子!”老女人显然是打得累了,也害怕真的出了人命,抬起脚又在孩子身上狠狠的踹了两脚以后,骂骂咧咧的走了。   躺在地上的孩子那张青紫的脸长长的舒了一口气,忙从地上跌跌撞撞的爬起来,冲着阮半夏跑过去,看见阮半夏正睁着眼睛看着自己,孩子跪在阮半夏的眼前咧开嘴,就像是松了一口气一般的笑出了声,忙打开自己的衣襟,从怀里取出一个白净胖乎乎的馒头,献宝一样的递到阮半夏的眼前,“姐姐,吃!”   这一刻,阮半夏整个人都惊住了,看着孩子肿得比眼前馒头还要大的脸,难道刚才他被人打,拼死护住的就是这个馒头?   而这个馒头是他抢来给她吃的?   脑袋“嗡”的一声炸开了,心里瞬时涌上一股酸味,阮半夏盯着眼前的孩子,眼眶渐渐红了,她知道,这个孩子跟她一样,也是很久都没有吃东西了,看着眼前这个被打得脸肿成包子的孩子,她抬起手轻轻的摸了一下孩子的脸,红着眼睛感动的看着他,“青儿。”   还不等他们感伤完,本来在一旁坐着做针线活的妇女,看见孩子手上的馒头,眼睛突地一亮,赶紧放下针线,两步就跑到了他们身前。   一把抢过孩子手上的馒头,站直身体,抬手就对着孩子早已肿得不成形的脸,“啪”的一耳光甩了下去,“小瘪三,有好东西也不知道早点拿出来,藏着掖着的,你怎么不去死!”   那孩子看见好不容易得来的馒头就这样被人抢了去,一时间怒火攻心,睁着通红的眼睛朝着女人扑过去。   “我的,姐姐吃!”   女人被孩子抱住了腰,一时间是又气又怒,抬起粗壮的大手在孩子脑袋上砰砰砰的不停的打着,“给老娘放开,你个死东西!放开,你再不放开,信不信老娘今天就送你去见你那短命的爹!”   女人力气之大,就连阮半夏躺在一边,也能听见那刺耳的闷响,阮半夏想到刚才孩子誓死也要护住的馒头,以及他那倔强的眼神,如果他再不放手,新伤加旧伤,说不定真的要被这样活生生的打死。 第2章 :你不怕他们饿着肚子到时候给你脸色瞧吗?   她动了动身子,浑身上下顿时传来一阵阵刺痛,再加上她现在浑身也没有力气,连动一下都难,看见孩子已经流血的脑袋,阮半夏急急地出声,“大婶!”   眼前这个女人正是她穿越过来以后对她不闻不问的大婶薛氏。   “青儿年纪小,又是傻子,你别跟他一般计较,那个馒头你拿去吧!”   阮半夏装作怯怯的说了一声。   薛氏听她这样一说,停下打阮冬青的手,顿时眉毛就立了起来,“你个小贱人,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们两姐弟吃我们的,用我们的,何时拿回过一文钱?这馒头本来就是我的,看我今天不打死你们!”   说完,薛氏一脚踢开抱着自己的阮冬青,一步冲到阮半夏的面前,看见她脸上起的小豆豆,心里还是有点发怵,但怒从心底起,恶从胆边生,也管不了那么多,抬起脚对着阮半夏的胸口狠狠的踹了下去,“看老娘今天不打死你们这两个吃白饭的小畜生!”   阮半夏被狠狠的踹了两脚,一股血气顺着她的胃里翻滚了上来,口中一阵腥甜,终是没有忍住,“噗”的一声,一口鲜血吐在了薛氏正欲落下的脚上。   薛氏没躲得及,鞋子裤腿被鲜血染红,看着那鲜艳的颜色,薛氏顿时气得身体都抖了起来,“你个小贱人,居然吐了老娘一身,老娘今天不打死你!”   说着,薛氏的眼睛就朝着四周乱转,终于看见猪圈外的一个锄头,她冲过去抓住锄头就跑了回来,刚抬起手,腰又被人从后面抱住,她正欲挣扎,拿着锄头的手被人拽住,忽然,一张铁齿狠狠的咬在了她的手臂上。   “啊……傻子,你快松口!”薛氏疼得大呼小叫,看着阮冬青抓住自己手臂,死死咬着不放,心里的火气不断的朝外冒。   阮半夏看着阮冬青快要支撑不住了,擦了一下嘴角的血,弱弱的说,“大婶,天色不早了,一会儿爷爷奶奶们就要从地里回来了,饭还没煮,你不怕他们饿着肚子到时候给你脸色瞧吗?”   薛氏心里一惊,抬起大手,终于将阮冬青一把推开,一边揉着被咬得出血的手臂,一边看见掉在猪圈里,沾了猪粪的馒头,眼里流露出心疼,一边愤愤的瞪了阮半夏和阮冬青一眼。   还想抄起旁边的锄头,顿时还想起自己的公公婆婆来,再怎么说眼前这两个吃白饭的也是他们的亲孙子,如果得病死了也就算了,如果真是被她打死的,说不得真要给她一顿乱打。   这样想着,薛氏便慢慢放下锄头,但看见掉在猪粪里的馒头,心里那口气还是出不来,一脚愤愤的踩在馒头上,恶狠狠地瞪了阮半夏和阮冬青一眼,气急败坏的走了。   阮冬青一见薛氏走了,忙爬过去把地上的馒头捡起来,递到阮半夏的眼前,嘴角还流着血,却笑盈盈的看着阮半夏,那样子让人看着别提多心酸了,“姐姐,吃!” 第3章 :吃什么呢?   阮半夏看着馒头,伸手拿了过来,掰开分成了两半,把外面沾了猪粪的掰掉,只留下中间干净的,拿了一半递给阮冬青,“青儿,陪姐姐一起吃。”   从小到大,阮冬青从来就没有吃饱过,更何况他现在正是长身体的时候,看了眼馒头,他咽了下口水,摇摇头,“不,姐姐,吃。”   阮半夏本来就红的眼眶,倏地一下落下泪来,眼前这个孩子是她穿越过来以后最亲的人,是她的亲弟弟,就冲着他刚才拼死护住这个馒头也要给她吃,她就在心里暗暗发誓,等她好起来,以后再也不会让任何人欺负他!   阮半夏把馒头放在阮冬青的手里,说什么也要他吃,“青儿不吃,姐姐就不吃了。”   阮冬青看了看自己手里的馒头,再次咽了下口水,咧开嘴傻呵呵的笑了一声,蹲在阮半夏的身边,大口的吃了起来。   姐弟俩刚吃完馒头没一会儿,门口就传来一阵繁忙的脚步声,陆陆续续的进来好几个人。   每一个人都从猪圈边走过,却没有一个人朝着里面看一眼。   薛氏正在烧饭,听见外面的动静,忙打了一盆干净的冷水出来,殷勤的招呼着,“爹娘回来了,先洗个脸,舒服一下。”   阮冬青小小的身子趴在猪圈上,偷偷的朝着外面张望。   看见一家人高高兴兴的进了厨房,没一会儿就传来一阵饭菜香,阮冬青馋的直咽口水。   最终却还是叹了口气,坐在了阮半夏的身边。   阮半夏知道他饿坏了,刚才那半个馒头吃进去等于没吃一样,在这个能饿死人的年代,吃成了最大的问题。   刚穿越来的时候,她浑身起了好多小疙瘩,发着高烧,总是处于半昏迷状态,今天好不容易好点了,她试着把手搭在猪圈上,慢慢的起身。   “姐姐。”阮冬青赶紧伸手扶住她,惊慌的一张小脸都皱了起来。   阮半夏站起来缓了缓,笑着摸了摸阮冬青的头,“青儿乖,在这里等着姐姐,姐姐去给你找吃的,好不好?”   阮冬青害怕阮半夏出去就不会再回来了,慌张的摇摇头。   “放心。”阮半夏握住阮冬青脏兮兮的小手,“姐姐很快就回来,你就在这里等着姐姐。”   阮冬青眨巴眨巴眼睛,终于点点头。   没一会儿,阮半夏就回来了,她从怀里倒出一些果子放在地上,抬起头看着阮冬青的脸从惊喜慢慢转为失望的神色,她笑了笑,拿了一颗递到阮冬青眼前,“青儿,来,吃。”   阮冬青摇摇头,“不能,吃。”   阮半夏当着阮冬青的面,捏开果子,放进嘴里,笑眯眯的看着她,“这叫猕猴桃,能吃的,姐姐都吃了好多,青儿不是饿吗?放心的吃。”   本来阮冬青还很害怕,怕这个东西有毒,但是看见阮半夏吃了没事,而且他确实饿得不行了,就拿起一个猕猴桃看了看,然后放进嘴里,果然发现味道很好,就开始狼吞虎咽的吃了起来。   阮半夏看他吃的样子,心里很高兴,比她自己吃都要高兴,这个孩子生下来智力就有缺陷,除了她的原主,没人把他当人看,这么多年,确实苦了他了。   “吃什么呢?” 第4章 :全部都给我拿来!   猪圈外传来一道女人尖细的声音,吓得阮半夏和阮冬青惊慌的看过去,薛氏眼睛盯着阮冬青手里的猕猴桃,先是惊疑了一下,但是她站在外面看了好一会儿了,看见两个小孩子吃了都没事,而且好像还很好吃的样子,她胃里的爪子就伸了出来。   走进猪圈,她蹲下身,伸手去拿地上的猕猴桃,“什么东西?我也尝尝。”   阮冬青护食的把猕猴桃朝着自己这边抱,挡住了薛氏的手。   “嗨,我说小兔崽子,我就吃一个怎么了?”薛氏顿时恼了,抬起手就朝着阮冬青的脸上呼去,“啪”的一声响,震得阮半夏耳膜都疼了。   薛氏抢了一个猕猴桃过来,掰成两半,尝了一口,眼睛顿时亮了起来,这个东西怎么这么好吃?   凶狠的视线顿时朝着慌张的两姐弟看去,薛氏恶狠狠的威胁道,“拿来,全部都给我拿来!”   “不!”阮冬青把地上剩的不多的猕猴桃忙捡到自己的衣服里藏着,固执的摇着头,“姐姐,给,青儿,吃。”   “我管你谁给的,只要是你们的东西,那就是我的,给我拿来!”薛氏伸出手一副不给就要动手的模样。   气得阮半夏的身体都抖了起来,平时薛氏不给他们吃的也就算了,她病成这样,好不容易撑着身体去采回来的猕猴桃,凭什么薛氏说要,他们就要给?   更何况阮冬青都还没有吃饱,薛氏这完全就是不管他们的死活!   阮半夏把阮冬青拉到了自己的身后,抬起头,毫不畏惧的看向薛氏,“本来就没有几个了,青儿还饿着,我也还没吃,如果大婶想吃,等明天我再给你找一点来。”   “不行!”薛氏撸起袖子,“我现在就要!”   见阮半夏丝毫没有想要给她的意思,她抬起手对着阮半夏就打过去,“小贱人,老娘把你养这么大,要你点东西,你还不给,我看你是脑子烧坏了吧,我给你治治!”   阮半夏还没有反应过来,几巴掌已经落在她的脸上,巴掌大的脸蛋儿一下就肿了起来,脸上火辣辣的,疼得她倒吸了一口凉气。   “吵什么吵?”外面,传来男人中气十足的吼声。   薛氏吓得赶忙住了手,回头笑嘻嘻的看着男人,“爹,没什么,就是夏儿有些吃的,我想要一点过来给老大,老二,老三他们留着回来尝尝鲜。”   “吃的?”阮富贵皱起眉,看向阮半夏,“什么东西?”   薛氏听到阮富贵问,赶紧推开阮半夏,硬是从阮冬青的衣服里抢了一个猕猴桃出来,举到阮富贵的眼前,“就是这个,爹,我刚才尝了一个,可好吃了。”  阮富贵看了一眼,不过就是野果子而已,也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他看向阮半夏,用长者的口吻命令道,“既然是这个,夏儿,那你就拿一些给你大婶,让她留着好给你哥哥们吃。”   “爷爷!”阮半夏的双手在身侧渐渐握紧,“我和青儿都还饿着,就靠这些野果子填肚子了,要是给了大婶,我们就没有东西可以吃了。” 第5章 :你居然敢抢老娘的东西   阮富贵的脸色一下就沉了下去,就像是被人挑战了他在这个家里的权威一样,粗重的声音一下就提高了好几度,“你们可以再去摘啊,不过就是一些野果子,用得着这么宝贝吗?拿出来,给你婶子,听见没有?”   阮冬青小小的身体猛地颤了颤,看得出来,他特别怕阮富贵,没等阮半夏说什么,他就已经把衣服里的猕猴桃倒了出来。   薛氏脸上一喜,赶忙把地上的猕猴桃全部捡起来,用自己的衣服包着。   阮半夏看着她小人得志的高兴劲,心里就郁闷的慌,凭什么他们没东西吃,还要把自己找来的东西全部都给了薛氏!?   她伸手从薛氏的衣服里抢了几个出来,塞进了阮冬青的怀里。   薛氏顿时怒了,“小崽子,你居然敢抢老娘的东西,看我今天不打死你!”   说话的时候她把衣服扎了个结,猕猴桃装在里面掉不出来,她抬起手揪住阮半夏脏的发腻的头发就把阮半夏整个人都提了过来,“啪啪”几耳光响亮的打在了阮半夏的脸上。   在现代,阮半夏哪里受过这样的气,自从被赌神收了做关门弟子以后,只有她欺负别人的份,哪里有人敢欺负她?   眼底闪过一丝恨意,阮半夏推开薛氏,用力的挣扎出来,看见猪圈旁边放着的那个锄头,她心一横,走过去拿起锄头猛地一回头,吓得薛氏整张脸都白了。   指着她,支支吾吾的叫了起来,“你……你想干什么?老娘还不信,你还能对老娘动手!”   “不信?”阮半夏冷冷的笑了一声,举起锄头就朝着薛氏的身上砍去,薛氏吓得跳了一步,惊险的躲过,心里那口气还没顺畅,就看见阮半夏举着锄头再次朝自己砍了过来,她吓得连滚带爬的跑出了猪圈,嘴里惊恐的大叫着,“杀人啦,贱蹄子杀人啦!”   阮富贵站在猪圈前,看着阮半夏举着锄头就跑了出来,脸上的狠色连他这个活了几十岁的人看着都觉得心惊!   以前,阮半夏总是柔柔弱弱的,连话都不敢说大声,他实在是没有想到,阮半夏居然能做出这样的事!   “夏儿,你住手!”   阮半夏已经气红了眼,哪里还听得见阮富贵发着颤音的吼声,就算她听见了,也不可能理会,她现在就是神挡杀神,佛挡杀佛!   院门关着,薛氏就像一只丧家犬一样的在院门里发了疯般的跑着,阮半夏追上去,举着锄头朝着薛氏狠狠的砍去,薛氏跑的快,但也感觉到身后凌厉的风声,她吓得虎背一缩,躲了过去,动作却是慢了一点,锄头正好砍到她的脚后跟上。   一股钻心的疼痛传来,薛氏感觉自己那只脚就像废了一般,顿时倒在地上,没命的叫了起来,“哎呦,我的娘啊,疼死我了!”   感觉到身后的杀气,薛氏惊然回头……   阮半夏手里举着锄头,她红着眼睛的样子,就像是从地狱走出的小鬼一般,浑身充满了戾气,一步一步走到了薛氏的眼前。 第6章 :怎就养出你这白眼狼!   薛氏后脚跟疼得身体一阵痉挛,却是看见阮半夏举着锄头朝自己砍了过来,吓得身体猛地抖了抖,下身顿时流出一股腥臭的液体,她哭着喊道,“姑奶奶,你……别,饶了我吧,别……”   正要砍下来的锄头忽然被一只粗壮的大手挡住,阮半夏凶狠的双眼狠狠的瞪了过去……   “夏儿!”薛氏的相公,也就是阮家的长子阮建业单手紧紧的握住锄头,看着被薛氏的吼声引来的左邻右舍,正站在半腰高的篱笆外对着院里指指点点,他沉了脸色,“你个天杀的!还不把锄头放下!白瞎了你婶子养你这么多年,怎就养出你这白眼狼!”   在这个社会,女孩子的名节是很重要的,阮半夏今天拿着锄头砍了薛氏,不管薛氏是不是有错,那么村里人都会认为是阮半夏不尊重长辈,像她这么凶狠的姑娘,以后,村里哪家人还敢把她娶回家当儿媳妇?   虽然阮半夏不在乎,但是阮家人却是很在乎的,回过神来的阮富贵拉住阮冬青走过来,面色和润,可眼底却露出威胁的味道,“夏儿,就算你不在乎,难道不为你弟弟想想?看把你弟弟吓得!”   阮半夏朝着阮冬青看过去,他站在阮富贵的身边,小小的身体吓得缩了起来,手被阮富贵发了狠的捏在手里,就是站在那里,阮半夏也能看见阮冬青的手上那一片的紫红印记!   那样子,就像是阮半夏如果再敢乱来,阮富贵就要捏断阮冬青的手一样。   阮半夏心里一疼,她没想到阮富贵居然能用阮冬青来要挟自己,用力的吸了一口气,将心里的怨气努力的压制下去……   薛氏看见自己相公和公公都站出来为自己说话,心里总算松了一口气,也不再惧怕阮半夏的凶狠。   她不过就是想要几个果子而已,又不是什么多贵重的东西,被阮半夏这样欺负了,她怎么可能咽得下这口恶气。   “这个杀千刀的小蹄子!”薛氏忽然在地上翻滚着大声的嚎了起来,她一滚,身上的那股恶臭味就传了出来,引得阮建业嫌弃的别开脸去。   “小贱人是真想杀了我啊,我不活了!”   薛氏一闹腾,外面围观的人群顿时骚动起来,对着阮半夏指指点点的声音也越发的响亮起来。   薛氏坐起来,拍着自己的大腿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哭着,就好像她真的受了什么天大的委屈似的。   “我一把屎一把尿的把这个小贱人和她弟弟养这么大,她居然敢对我下这么重的手!今天她敢拿着锄头砍我,明天说不定就能杀了我们全家,我这是造了什么孽啊!?我的娘啊!我的命怎么就这么苦啊……”   不管阮半夏做了什么错事,但好歹也是阮富贵的亲孙女,如果阮半夏因为这件事名声给毁了,那等于是在打他老头子的脸!   阮富贵对着薛氏一脚狠狠的踢过去,“鬼嚎什么,满身的臭味,还不给我滚进去洗了!” 第7章 :还愣着干什么   当家的发了话,薛氏一哽,再也哭不出声来,她强撑着站起来,眼含泪光的看向阮富贵,“公公,你看我被……”   “还不给我滚进去,留在这里丢人现眼让别人看笑话吗?”阮富贵剑眉倒竖,对着薛氏劈头盖脸的骂过去。   薛氏一个激灵,浑身狠狠的颤了一下,心里知道这时候想要报仇是怎么都不可能的了,但她也不打算就这么轻易放过阮半夏。   抹了一把脸上的眼泪,期期艾艾的说,“平时家里的活都是我一个人干,我现在伤成这样,走路都不方便了,这活是不是……”   阮富贵自然明白薛氏的意思,他看着阮半夏脸上的豆豆已经瘪了下去,看样子她是不药就能痊愈了,更加用力的捏住了阮冬青的手腕,他沉声道,“夏儿,你看你婶婶现在行动不便,家里的活也干不了,我看你的病也好的差不多了,从现在开始,你就帮着你婶婶在家干活吧。”   今天这事,不但没人给阮半夏做主,让她气得像个疯子一样的追着薛氏打,而且在她气都没有顺下去的时候,薛氏还把活都推给了她干!   说得好听是帮着薛氏干,阮半夏心里清楚,只要她答应了,以后家里的活指不定就全部落在了她的身上。   不给饭吃,不给房子住,还要让她干活……   看着阮冬青疼得脸都皱在了一起,阮半夏咬着唇,忍住夺眶而出的眼泪,将手里的锄头扔在了地上,“好。”   薛氏听见阮半夏答应了,脸上立刻笑开了花,一低头,看见地上掉落的猕猴桃,已经被踩得稀烂,她肉痛的抽了抽嘴角,狠狠的瞪了阮半夏一眼,这个仇她算是记下了!  篱笆外的围观群众看见好戏就这样散场了,三三两两的离开。   阮半夏走过去,把阮冬青从阮富贵的手里解救出来,看着他委屈却倔强的小脸,一把将他抱进怀里。   “姐姐,青儿,做。”   耳边传来阮冬青糯糯的声音,阮半夏忍了半天的眼泪终于夺眶而出,在这个人吃人的社会,就只有阮冬青一个人对她好……   她在心里暗暗发誓,她一定要把阮冬青从这个家里带出去!   “还愣着干什么,还不进去把碗捡来洗了?”   阮半夏还没感伤完,就听见阮富贵冷得毫无感情的话,她的心重重的一沉,抬手抹了下眼泪,忍着气走进厨房,把碗收拾洗干净。   第二天,天还没亮,阮半夏甚至比薛氏平时醒的还要早,她匆匆忙忙的出去了一趟,回来的时候,怀里兜了许多野菜,她动作麻利的洗干净以后,生火做饭。   扔了几个红薯在火堆下面铺着,她先把野菜炒好了,然后又把红薯从火堆里刨出来,拿着东西悄悄的溜回猪圈,把阮冬青弄醒了,嘱咐他把东西吃了,然后才又回去做一家人的饭菜。   一家人吃完早饭后,进学的进学,农忙的农忙,家里就只剩下阮半夏和阮冬青,还有薛氏。   薛氏睡到日上三竿,懒懒的从床上爬起来,走到院里,看见阮半夏坐在小板凳上,正在切猪草,阮冬青蹲在一边,认真的看着。   她打了个哈欠,瘸着脚走过去,“夏儿,给我留的早饭呢?” 第8章 :叶家真的要为他们家老大纳妾吗?   阮半夏停下动作,手里拿着菜刀抬起头看向薛氏,面目冷清得毫无温度,“爷爷他们吃完了。”   “吃完了?”薛氏一觉睡的饿得眼睛都快花了,阮半夏这个小贱人居然告诉她,饭已经吃完了,她气得撸起袖子就想抽阮半夏两巴掌,却是看见阮半夏手里的菜刀,想到昨晚阮半夏手里拿着锄头追着自己砍的那股子狠劲,心里一个激灵。   现在家里没人,左邻右舍的又都出去干农活了,要是把阮半夏惹急了,说不定阮半夏真能举着菜刀杀了自己,她放下手,沉着脸色问,“那你就不知道给我留点吗?”   阮半夏阴冷的笑了一声,“有啊。”   薛氏一听,顿时眼睛一亮,“哪呢?”   阮半夏把面前切了一半的猪草推了一下,“这呢!”   薛氏一看,气得脸都绿了,真是恨不得抽死这个小蹄子,她忍了忍气,伸手指着阮半夏,“好你个小贱人,你给我等着!”   说完,薛氏气急败坏的走近厨房。   阮冬青担忧的拉住阮半夏的手,“姐姐,她,气。”   阮半夏笑了一声,拍拍阮冬青的小手,“没事,她现在不敢把姐姐怎么样!”   果然,薛氏进厨房转了一圈出来,手里拿了一个生的红薯,坐在门口大口的啃了起来,一边啃,还一边瞪着阮半夏。   薛氏在家里养了几天,脚上的伤好得差不多了,可当着阮富贵的面,她还是瘸着脚走路,动不动就“哎呦”几声,装作脚还疼着。   阮富贵也没精力搭理她,家里的活还是由阮半夏一个人干。   这一天,薛氏醒来,自己找了点东西吃,吃完以后,就溜出门溜达了。   走到村头的时候,看见几个妇人围在一起嚼舌根,她便凑了过去。   “叶家真的要为他们家老大纳妾吗?”说话的人是村里有名的大舌头王氏,她命好,生了好几个闺女,所以家里的活都是丫头们干,平时她就东走西走,找别人家的乐子瞧。   “是啊,昨晚叶家大娘才跟我说的。”   “可是,我听说,叶家老大风流成性,当年叶枝桥还是太傅的时候,他就娇生惯养的,现在叶枝桥被抄家贬了官,家里也没什么积蓄,叶家老大却改不了吃屎,到处祸害别人家闺女。”   “可不是!”王氏拼命的点头,故意压低了声音,“我听说叶家老大最近搞上了邻村的李寡妇,两个人打得火热,我还听说他因此染了病……”   “病?什么病?”薛氏忍不住好奇的问。   王氏瞪了她一眼,“你说,还能是什么病?”   不知道哪个妇人舌头长,笑着答了,“花柳呗。”   “就是。”王氏撇撇嘴,“叶家大娘也是个不省心的,就把这病怪在老大媳妇身上,这不,才想给老大纳个妾,洗洗霉气啊。”   “不过,我听说叶家大娘这次是把压箱底的钱都准备拿出来给老大纳妾了,这要是谁家缺钱,丫头多的话,倒是可以送过去换钱……” 第9章 :大婶,你这是打算把我卖了吗?   这话正说到薛氏的心坎里去了,她家现在就穷的叮当响,老二在进学,需要一笔很大的开销,他们平时都是勒紧裤腰带活着,现在有这么个好事,她心里早已经乐开了花。   出去了一趟回家,薛氏的腰杆都挺直了,看见在院里忙来忙去的阮半夏,她摸了摸腰间的碎银子,笑着走到阮半夏的身边,“青儿呢?”   阮半夏把洗完的衣服从桶里拿出来,用力的抖了一下,大片的水汽直扑向薛氏。   薛氏抬手抹了一下脸上的水,也没有生气,反而笑睨着阮半夏,“干活辛苦吗?”   俗话说,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薛氏什么时候给阮半夏好脸色看过?   阮半夏一边把衣服甩在竹竿上摊开,一边用余光打量着薛氏脸上谄媚的笑容,忍不住皱眉,“大婶不是知道吗?”   “我当然知道,这活以前都是我干的,可辛苦,可累了!”   薛氏见阮半夏又从桶里拿了一件衣服出来,她忙伸手把阮半夏手里的衣服抢过来,扔回了桶里,笑眯眯的看着阮半夏,“你以后都可以不用这么辛苦了,也不用挨饿了,你有好日子过了。”   好日子?   阮半夏看着薛氏那诡异的笑就觉得事情不对劲,她防备的朝后退了一步,看着薛氏不说话。   薛氏阴险的笑了一声,忽然从身后扯了一条又粗又长的绳子来,上前一步,抓住阮半夏,拿着绳子就朝着阮半夏身上绑去。   阮半夏现在才十岁,面对薛氏一个三十多岁的妇人,力量悬殊太大,可她还是拼命的挣扎。   薛氏哪里容得阮半夏在这个时候逃脱,她拿着绳子凶狠的在阮半夏身上缠了一圈又一圈。   “婶子这是为了你好,虽说叶家如今落魄了,可老话说得好,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你过去,怎么也好过比在家里受穷好,到时候去叶家吃香的,喝辣的,你还得感谢我呢!”   阮半夏一边挣扎,一边大叫,“大婶,你这是打算把我卖了吗?”   “卖?”薛氏把绳子最后一圈绕到了阮半夏的手腕上,狠狠的打了个结,然后看着她,冷笑,“如果你觉得这是卖,那就是卖了,我就是要把你卖到叶家去给叶家大郎做妾,虽说这叶家大郎得了花柳,可也不是什么不治之症,你过去之后,有的你的好日子过!”   说完,薛氏弯腰,一把将阮半夏扛在肩上,大步的走出了门。   阮半夏气得火冒三丈,薛氏卖她也就算了,这简直就是把她朝着火坑里面推!   做妾不说,那男的还有花柳病!?   一听就知道不是什么好东西!   “阮家卖女儿啦,阮家卖女儿啦……”   路上,阮半夏被薛氏扛着,她鼓足了劲,大声的嚷嚷着,引来不少在家里做活的妇人出来观看。   阮家是极其爱面子的,更何况阮半夏那个早死的爹之前就是村里为数不多的秀才,薛氏怕她还没把阮半夏送到叶家,阮富贵得到消息就跑出来阻止她。   她从怀里掏出一块平时擦汗用的手帕,直接塞进了阮半夏的嘴里。 第10章 :这个姑娘是怎么回事?   “唔唔唔……”   嘴里一大股子的汗臭味,熏得阮半夏直犯恶心,再加上薛氏扛着她,肩膀抵在她胃的地方,一颠一跛的,她就更想吐了。   薛氏扛着阮半夏健步如飞,很快就到了叶家,叶家大娘徐氏和叶家人早已经等在那了,看见薛氏扛着一个小姑娘进来,忙给她们让开了地方。   把阮半夏扔在地上,薛氏抬手一边擦汗,一边笑着说,“叶家大娘,我把我小女儿给你送你了,你看看。”   叶家大娘从椅子上站起身,走到阮半夏的身边,蹲下身,用手抬起阮半夏的脸,看见她脸上那些干瘪的小豆豆时,倏地一下松开手,吓了一跳,抬头就朝着薛氏怒骂过去,“你个贱货,居然把一个有病的丫头给我送过来?你当我是傻的吗?”   “有病?”薛氏慌了,忙低头朝着阮半夏看去,待看见她脸上那些豆豆时,赶紧摆上了笑脸,走过去,殷勤的拉住徐氏的手,笑眯眯的说,“这丫头之前确实生了病,但是现在已经好了,你看她脸上的豆豆,都已经消下去了,为了她这个病,我们家可是花了不少银子呢!”   这话说出来估计只有鬼信,谁不知道阮家老三死了以后,两个孩子过得还不如狗,吃不饱饭不说,就连睡都是在猪圈里,现在薛氏说着这样的话,也不怕闪了她的舌头!   不过徐氏也知道自己家大郎是个什么德行,好人家的女儿是不可能卖过来给他做妾的,她又看了看阮半夏的脸,确定豆豆已经消下去了,倒也放了心。   “那就这样吧。”   薛氏高兴的嘴都合不拢了,忙伸出手,“那剩下的银子……”   “娘,我回来了。”   一道不轻不重的男声从门口传来,众人回头,看见一位穿着墨色长袍,容貌俊俏,气质斯文的男子站在门口,虽说只有十三四岁的年纪,但是他举手投足之间显露的气质却是连他爹叶老太傅都不及的。   徐氏看见他,本来打算掏银子的手吓得缩了一下,皮笑肉不笑的说,“尧儿,你……你怎么回来了,你爹呢?”   叶卿尧微微勾了唇,走进去,“爹带着三弟去王世伯家里喝茶去了。”   走到里屋,叶卿尧看见地上躺了一个小姑娘,姑娘身上不但被绳子捆得牢牢的,就连嘴也被东西堵上了。   他蹲下身,一双眼睛幽黑冰冷,见到阮半夏时,眼底微微掠过一抹冷意,没有回头,看着阮半夏问身后的徐氏,“娘,这个姑娘是怎么回事?”   叶卿尧十岁考上了秀才,在十里八村都是出了名的,再加上叶枝桥在城里给大户人家的孩子当夫子,又把叶卿尧一直带在身边教导,所以徐氏跟叶卿尧一点也不亲。   不但不亲,徐氏还莫名的有点怕这个孩子。   徐氏笑着绕开话题,“平时不是月中才回家的吗?现在才月初,怎么就回来了呢?”   叶卿尧依旧盯着阮半夏,脸色忽而一冷,再一次沉声问道,“这个姑娘是怎么回事?” 第11章 :你的心是被狗吃了吗?   徐氏心里慌了一下,给大郎纳妾她是背着叶枝桥干的,本以为等生米煮成熟饭,这件事便会这样过去,却没想到叶卿尧提前回了家,想来,不到晚上,叶枝桥也会回来。   “这个……”徐氏支支吾吾的,怎么也说不出后面的话来。   她说不出来,站在旁边的薛氏却理直气壮的回答,“这是我们阮家的丫头,送过来给大郎做妾,我已经跟你娘……”   忽然收到徐氏警告的眼神,薛氏一下闭了嘴。   “妾?”叶卿尧冷冷的笑了一声,抬手扯掉阮半夏嘴里的绢帕。   阮半夏早就已经受不了了,她的胃翻江倒海的翻滚着,现在绢帕被取出,胃里的东西就像洪水一般直往上涌,“哇……”的一声,从嘴里冲了出来。   “咦……”   站在旁边的薛氏和徐氏捂着鼻子嫌弃的朝后退了一步。   阮半夏将那股难受吐出来,终于觉得胃里舒服一点了,可嘴角残留的东西还是让她难受的蹙紧了眉。   叶卿尧捏住阮半夏的下颚,迫使她抬头,瞥了一眼她脸上已经干瘪的小豆豆,倏然放开手,眉头紧紧的皱在了一起,“天花!”   天花两个字让在场的所有人都吓了一跳,全部都退了好几步,紧张的看着阮半夏。   阮半夏抬起头,怔怔的看着眼前这张俊脸……她从没有见过长得这么好看的男人!   清隽的容颜,刀刻般的立体五官,那双幽黑的眼底,忽明忽暗,看不出半分情绪,可偏偏这样一个美男子,却没有嫌弃她半分,所有人都因为她不雅的呕吐和脸上的豆豆吓得退了步,唯有他,还离她这么近……   徐氏听到天花两个字,吓得全身都开始颤抖起来,伸手指着薛氏,愤愤的骂道,“你个杀千刀的毒妇,竟然敢把你家得了天花的丫头往我家里送,你的心是被狗吃了吗?”   “叶家大娘,你听我说。”薛氏惊慌的解释,“这丫头虽然之前的确得过病,可不是天花啊!她脸上长这个豆豆已经半个月有余了,如果真是天花,那早就死了,还能活到现在?”   天花这个病,在这个社会是无药可救的,如果真的得了天花,那就是死神的催命符,肯定死翘翘的。   徐氏忍着心里的害怕,朝着阮半夏走近一步,低头仔细的看了眼她脸上的豆豆,迟疑了一下,“真的不是天花?”   “怎么可能会是天花!”薛氏斩钉截铁的点点头,“我用我的人格打包票,这丫头得的不是天花,而且病已经好了。”   “哎呦……”阮半夏忽然倒在地上,难受的滚了起来,“好难受啊,我头好晕,好想吐。”   话音刚落,她就拼命的干呕起来。   徐氏吓得又赶紧朝后退了几步。   叶卿尧站起身,抽出帕子随意的擦了擦手,眼底掠过一抹欣赏的笑意,很淡,一闪而过,“这病确实是天花。”   所有的视线全部朝他看过去,他不紧不慢的收了帕子,转而看向薛氏,那双幽深的眸子忽而冷了下去,“怎么,难道还要请一个大夫来瞧瞧?” 第12章 :赶紧给我把这个病痨子扔出去!   “天啊,真是天花!”   不少看热闹的人听说是天花,吓得都已经退到屋外去了,徐氏更是吓得缩在了房间的角落里,瞅了眼难受不止还在干呕的阮半夏,吓得心都慌了。   “好你个不要脸的薛氏,竟然敢骗我!你以为我们叶家是你们那种没见过世面的村野莽夫吗?我们叶家可是书香门第,我家老头子曾经是太傅,我家二郎又是远近闻名的少年秀才,多少人家上赶着把丫头送到我家来,岂容你这样骗!?”   薛氏现在心里没底了,本来之前阮半夏脸上长豆豆的时候,大家都说她是天花,也的确,看着看着就要死了的,不知道怎么的,就活了过来,而且最近看着身体也日渐好起来了,她这才把主意打到了阮半夏的身上。   现在叶卿尧一口咬定阮半夏得的是天花,阮半夏又真的难受起来,虽然不知道是真的,还是假的,但是这情况,看着确实不妙。   “叶家大娘,你别生气。”薛氏抬手擦了下脑门上的冷汗,哈腰赔笑道,“我真的不知道这丫头得的是天花,我要是知道,怎么可能会送到你家来呢!”   “还费什么话!”徐氏扯着嗓子指着阮半夏尖叫起来,“赶紧给我把这个病痨子扔出去!”   “好好好。”薛氏走到阮半夏的身边,弯腰一把扛起了她,“我这就把她带走!”   薛氏扛着阮半夏才走了两步,徐氏忽然想到了什么,眉毛一竖厉声叫了起来,“薛氏,你给我站住!”   薛氏慌得站住脚,不明所以的回头,“还有什么事啊?”   徐氏气得咬牙,“你把我给你的订金还给我再走!”   “订金?”薛氏另一只手赶忙摸了摸自己的腰间,里面的银子还没有捂热乎呢,她又是一个见钱眼开,只进不出的人,怎么可能会还给徐氏。   “我为什么要还你订金?”   “你!”徐氏气得脸都绿了,“你个贱货,你跟我说,你家丫头这里好,那里好,我才答应让她进我们家门,给了你订金,现在,你这个丫头有病,我不要了,你是不是应该把订金还给我?”   “呸!”薛氏朝着地上唾了一口,吐沫星子在嘴角乱飘,“你还不是怕我反悔,才给我的订金,别以为我不知道。现在我把丫头给你送过来了,是你自己不要,跟我有什么关系?”   这两个女人平时都不是省油的灯,这在村里是出了名的,看热闹的人,本来以为今天能来叶家捞一杯酒喝,却因为阮半夏得了天花,都以为要泡汤了,却没想到,酒没喝成,却看了这样一个热闹!   看好戏的嬉笑声,指指点点的窃窃私语,一时间从外面传进来,两个女人却像是没听见一样,继续掐起架来。   “贱货,你今天要是敢不还我银子,我就让你好看!”徐氏发了狠,冲过去抓住薛氏的手臂,狠狠的掐了一下。   薛氏一疼,肩膀抖了一下,阮半夏直接摔到了地上。   吃了这样的亏,薛氏怎么可能就这样放过徐氏,伸手抓住徐氏的手臂,也狠狠的拧了一下,“我就不还,你还能把我给吃了!”   薛氏和徐氏扭打在一起,抓头发,扯衣服,闹得不可开交。   阮半夏慢慢抬起头,看见叶卿尧坐在旁边的椅子上,手里端了一杯茶,慢条斯理的抿了一口,动作优雅到了极致,她愣愣的眨了眨眼睛,家里都闹成这样了,他还能气定神闲的喝茶? 第13章 :你给我闭嘴!   “薛小花!”门外忽然一声断喝,惊得所有人朝着那边看去。   阮富贵带着阮建业站在门口,看见里面扭打在一起的两个妇人,气得脸都红了。   简直是把八辈子的脸都给丢尽了!   旁边的人自动给他们让出路来,走进屋里,阮富贵看了眼躺在地上的阮半夏,理也没有理她,就让阮建业把薛氏拉开。  薛氏头发散乱着,脸上还被抓出了几道血印子,看见公公和自己的相公来了,顿时理直气壮的挺起胸脯,“爹,孩子他爸,你们来给我评评理……”   她还要说下去的时候,阮富贵一声喝住了她,“你给我闭嘴!”   薛氏顿时觉得气闷,委屈的看向阮富贵。   叶家在村里都是出了名的,先不说徐氏多泼辣,就说叶枝桥,他好歹曾经也是做过太傅的人,虽然现在没落成如今这个样子,但怎么,也是做过官的人。   阮富贵陪着笑脸,哈着腰说,“叶家大娘,我家儿媳妇不懂事,如果有得罪的地方,我替她跟你道歉。”   “道歉就不必了。”徐氏一边整理着自己的衣服和散乱的头发,一边趾高气昂的说,“你让她把订金还给我。”   “凭什么还给你!”薛氏一听到钱,整个人就炸了,“这是我们之前说好的订金,人是你不要的,又不是我没有送来,为什么要还给你!”   “你个娼妇,又跟我耍无赖是不是?”徐氏也跟着炸了,撸起袖子就准备跟薛氏继续大战三百回合。   “娘。”旁边,一声不轻不重的声音低低的传来。   叶卿尧放下手里的茶杯,优雅的站起身,不紧不慢的走过来,先是看了眼摔在地上的阮半夏,又看了眼薛氏那凶神恶煞的脸,幽黑的眸中露出一丝极轻的讽刺,“这钱既然是订金,现在人不要了,自然是没有要回来的道理。”   “你……!”徐氏差点气得吐血,她真是没想到,自己养大的儿子,现在居然帮着外人说话。   薛氏听了,却是得意了起来,“听见没有,你家叶小秀才都这么说了,他的话,可是比里长都要在理有用的。”   叶卿尧轻轻的笑,对着薛氏礼貌的颔首了一下,彬彬有礼的继续道,“钱咱不要了,但是这理却是要的,现在,儿子就去报官。”   报官?   阮家的人听见这两个字,心都跟着狠狠的颤了一下,薛氏更是吓得腿都软了,“叶二郎,为……为什么要报官?”   “为什么?”叶卿尧低笑,视线有意无意的在阮半夏的脸上转了转,“当时你跟我娘说的时候,一定没有说你家的丫头得了天花吧。”   薛氏语塞,支支吾吾的哼了两声,“我……我……我又不知道。”   叶卿尧抬起头看着薛氏,眼底眉梢都是淡淡的笑意,“既然没有说,那就是你欺瞒在先,我娘不知情所以才会给你订金,这事告到官府,想必一顿板子是少不了的,说不定还会进去蹲个一年半载。”   “我的娘啊!”薛氏腿软,吓得一下就跌坐在地上。 第14章 :大白天的哭什么,哭丧吗?   阮富贵和阮建业心里也是吓了个半死,这事他家做的本来就不光彩,叶大郎是个什么样的人,十里八村都是知道的,而他家却还要把女儿卖过去给人做妾……   想到这,阮建业早已是火冒三丈,提起脚对着薛氏就是一脚踹了上去,“你个见钱眼开的毒妇,为了钱竟然卖女儿,我当初怎么就眼瞎娶了你这个毒婆子?”   “哎呦。”薛氏被踢到了胸口,疼得她的眼泪都飚了出来,见阮建业又抬起脚,她赶紧抱住了阮建业的腿,大声的哭嚎着,“孩子他爹,我还不是为了咱家二郎吗?他去私塾要花多少银子啊,咱家哪里有那么多钱供得起啊,不想点办法,咱家连粥都喝不起了啊!”   阮富贵皱起眉,厉声喝到,“就是穷死,饿死,咱家也不能卖女儿!”   这场戏演到现在,阮富贵和阮建业算是把阮家的脸面找了回来。   阮建业弯腰,将薛氏从地上一把提了起来,“还不赶紧把银子还给叶家大娘!”   “银……银子?”薛氏怔怔的,就像要了她的命一般,双手紧紧的捂住腰带,却是接到阮建业和阮富贵那要吃人的眼神时,忙吓得赶紧去掏钱。   她不想被公公和相公打死,更不想去衙门里面被打板子。   愤愤的瞪了阮半夏一眼,她把今天所有的委屈和恨意全部算在了阮半夏的头上,心里更恨阮半夏了!   见她磨磨蹭蹭,半天都掏不出银子,阮富贵是真的怒了,抬手就朝着薛氏的脸,一耳光甩了过去,“啪”的一声,震得薛氏的耳膜都疼了。   “还不赶紧把钱拿出来,还给叶家大娘!?”   “还,还,还!”薛氏赶忙把银子掏出来,极其不情愿的递给徐氏。   徐氏伸手来接的时候,薛氏还缩了缩手,徐氏横眉一瞪,愣是从薛氏的手里把银子抢了过来。   薛氏就像是被割了肉一般的,疼得脸都缩在了一起……   阮建业蹲下身,把阮半夏身上的绳子给解开,还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心疼的摸了摸阮半夏的头,“夏儿,都是大伯不好,让你受委屈了。”   阮半夏被阮建业扶起来,视线不经意之间撞到了叶卿尧,见他正似笑非笑的看着自己,她扯了扯嘴角……   村子的另一头,阮冬青手里抱着野果子,兴高采烈的回到家,却是找了一圈,也没有看见阮半夏的身影,他站在院里呆呆的看着放在地上的盆,和里面没有晾完的衣服,用他的小脑袋想了半天……   忽然,手里的野果子一下滚到了地上,他惊慌的跑出了屋,左看右看,就是不知道该去哪里找阮半夏,双腿一软,他猛地跪在了地上,大声的哭了起来,“姐,姐,姐……姐……”   孩子断断续续又说不清话的哭声,让人听着觉得尤为的心疼,特别是阮冬青那张脏兮兮的小脸,如洪水般滚下的眼泪,更加让人心酸。   阮半夏被阮建业扶着回来的时候,远远就听见阮冬青的哭声,她用力的挣脱开阮建业的手,才跑了几步,就看见跌坐在门口痛哭的阮冬青,她的心一下就碎了,眼泪唰的一下,掉了下来,哭着跑过去。   “姐,姐,姐……”   阮冬青看见阮半夏哭得更厉害了,很想从地上爬起来,可双腿早已麻得站不起身,只能由着阮半夏跑过来一把将他抱进了怀里。   阮富贵一行人走过来的时候,就看见两个抱头痛哭的孩子,薛氏烦躁的拧紧眉,没好气的朝着地上唾了一口,“大白天的哭什么,哭丧吗?” 第15章 :怎么就不毒死你!   旁边还有人跟着看着,阮富贵的脸一沉,顿时吼道,“你个嘴没个把门的泼妇,怎么见人就骂!?”   薛氏后背一个激灵,灰溜溜的跑回了家。   刚走进院子,就看见滚了一地的果子,薛氏早就知道,这两个小崽子平时没有饭吃,就靠着出去找野果子填饱肚子,她赶紧捡了一个扔进嘴里,酸甜的口感让她的眼睛突地一亮,顿时就高兴起来蹲下身就去捡地上的野果子。   将地上还剩的几个野果子全部捡到了自己的怀里,站起身,正好看见阮富贵和阮建业走进来,薛氏殷勤的笑道,“爹,相公,这些果子特别好吃,夏儿中午也没有做饭,我们就吃这个吧?”   阮富贵早憋了一肚子的气,外面又站了许多看好戏的人,他沉着脸,瞪了薛氏一眼,朝着堂屋里走进去。   阮冬青听见薛氏就这样处理了他的果子,气得张开双手就想朝着薛氏扑过去,“我的,是,我的,我的……”   阮半夏怕阮冬青吃亏,从后面一把抱住了阮冬青,看了眼薛氏怀里的野果子,低头,在阮冬青耳边小声嘀咕了两句,阮冬青愤愤的瞪了薛氏一眼,撒开脚跑出了门。   听着从堂屋里传出来的吵闹声,阮半夏先进了厨房,烧开水,然后砍了几个红薯扔下去,又撒了一点米,这才慢悠悠的走近堂屋。   “吃,吃,吃,就知道吃!怎么就不毒死你!”   阮富贵伸手抢过薛氏手里的果子,气得抓起来就朝着薛氏的脸上打去。   薛氏哪里敢躲,只能硬生生的受了这一下,好在那个果子已经熟透了,打在脸上也没有那么疼。   阮半夏看着熟透的猕猴桃就这样被阮富贵浪费了一个,有点心疼,她站在门口,没有进去。   “爹!”薛氏被打了,心里实在是觉得委屈,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哭了起来,“我不就是吃点果子吗?今天忙了一早上,我连早饭都没吃呢……”   “还不是你自找的!”阮富贵说着,抬起手又照着薛氏的脸上一巴掌呼了过去。   “啪”的一声,打得薛氏的头偏向了一边,她皮糙肉厚,只在脸上留了五个手指印,倒也没有肿起来,可是今天,当着外人的面,她就已经被阮富贵父子给打了一顿,现在屋里没了外人,他还打自己,薛氏心里的火气一下就冒了起来。   豁的一下从凳子上站起来,她伸手指着阮富贵大声的哭道,“我到底做错了什么,我还不是为了这个家好,看看我们平时吃的,连口干饭都吃不上,成天喝粥,喝粥,我就没有一天吃饱过!”   阮半夏站在门口,故意委屈着一张小脸,懂事的点点头,“大婶说的是,咱家太穷了,确实委屈了大婶……”   阮建业一下就瞪住了薛氏,沉着脸问,“你的意思,是嫁到我们家里来,让你受委屈了?”   “啥?”薛氏愣怔了一下,忙抹了一把眼泪,“孩子他爹,我不是这个意思!”   “砰”的一声,阮建业的手狠狠的砸向身前的桌面,巨大的声响,让屋里的人都吓了一跳,“不是这个意思,那你是什么意思?你不就是嫌跟着我过苦日子了吗?既然是这样,那你就滚回你的娘家去,我就当从来没有娶过你!” 第16章 :滚回你的娘家去   薛氏哪里想到自己因为委屈而哭闹的话竟让阮建业这么想,她吓得两腿一软,突地一下跪在地上,哭着爬过去,抱住了阮建业的腿,伤心的哭了起来,“孩子他爹,我真的不是这个意思,你不要赶我走,我为你生了三个儿子,你怎么能说赶我,就赶我走呢?”   阮建业冷漠的瞪了薛氏一眼,将头转向了一边。   薛氏抬起头,见阮建业并不搭理自己,看了眼坐在旁边的阮富贵,又哭着跪走了两步,跪在阮富贵的身前,哭得身体都抖了起来,“爹,我真的从没有嫌弃过这个家,我只是想让我们一家人过得好点。”   阮半夏眨巴眨巴眼睛,天真的看过去,“是啊,爷爷,大婶真是为了咱家好,才会把夏儿卖给叶大郎做妾,虽然这事不是很光彩,但是有银子啊!”   阮富贵气得胡子都立了起来,抬起脚对着薛氏的胸口一脚狠狠的踹了过去,“你个见钱眼开的死婆娘,简直把我们阮家的脸都丢尽了!”   他一下站起来,伸手恶狠狠的指着薛氏,“滚,滚回你的娘家去,老子倒是要看看,你娘家有多少钱,养着你顿顿吃干饭!”   薛氏被踢倒在地上,胸口疼得发慌,可听见阮富贵也要赶自己走,她吓得赶紧爬起来,抱住阮富贵的裤脚,鬼哭狼嚎起来,“爹,我错了,你不要赶我走,大郎和他媳妇现在在县里做工,他媳妇马上就要生娃了啊,这个时候你怎么能赶我走呢?”   阮富贵气得一脚踢开薛氏,可也没再说要赶薛氏回娘家的话,毕竟阮家这里,确实是离不开薛氏。   阮半夏看见薛氏躲到一边不敢说话,独自抹眼泪的样子,心里冷笑,她怎么可能看不出来,阮富贵父子说让薛氏回娘家,只是说说而已。   毕竟卖她给人做妾这件事,在他们心里并不是什么不可饶恕的错,他们气,只是气薛氏这样不光彩的把她给卖了,阮家的面子挂不住而已!   她站在门口,看着屋里的几个大人,哀哀的叹了一口气,“爷爷,阮家就我这一个闺女,再过几年肯定是要嫁出去的,如果阮家的人都瞧不上夏儿,以后夏儿又怎么能嫁一个好婆家。”   阮富贵听着阮半夏的话,陷入了沉思,就连他们自己家都不把阮半夏当人看,日后,就算阮半夏嫁出去,别人自然也不会把阮半夏当人看。   再说,阮家三代,只出了阮半夏一个闺女,阮半夏死去的爹好歹也是一个秀才,这在外人眼里,阮半夏就跟一般穷人家里的闺女自然不一样,所以,阮半夏说不定还真的能嫁到大户人家去。   不说正妻,就是妾那也好的!   看阮富贵在想什么,阮半夏继续说,“爷爷,夏儿能不能不住猪圈?”   阮富贵倏然皱眉,抬起头看向阮半夏,语气不善,“那你想住哪?”   阮半夏心里早已有了筹谋,她淡笑,“家里的几间屋子哥哥们都已经住下了,大哥更是因为娶了大嫂,没地方住,所以才带着大嫂去县里做工,夏儿也不是不懂事的,夏儿不要那些屋子,夏儿就住柴棚就好了。”   “什么?柴棚!?”薛氏本来还躲在角落里擦眼泪,听见阮半夏这话,瞬间跳了起来,嗓音尖细得让站在外面看好戏的人都听得清清楚楚,“柴棚我打算收拾出来给二郎做书房的!你以为你是个什么东西,还想住柴棚!?” 第17章 :难道就因为夏儿和弟弟是没爹娘的孩子?   忽然想到什么,她心虚的转头看了眼阮富贵的脸色,见他好像也不愿意把柴棚让出去给阮半夏住,顿时趾高气扬了起来,转身,挺起胸脯,手指着阮半夏,“我告诉你,柴棚是给你二哥做书房用的,你二哥日后可是要飞黄腾达的,你别在那里给我动歪脑筋!”   呵……   阮半夏心里冷笑,还飞黄腾达呢!   都十四岁了,连个秀才都没有考中,不说阮家二郎要像人家叶卿尧那样,十岁考中秀才,可好歹也争点气啊!   阮半夏站在门口,看着薛氏,嘴角露出鄙夷的淡笑,“是啊,二哥日后肯定是人中龙凤。”   薛氏听见夸赞自己的儿子,得意的扬起眉,可高兴还没到一秒钟,就被阮半夏气得跺脚。   “所以呢,不如让三哥搬进柴棚住,把那间屋子直接给二哥好了。”   “三郎怎么可能去住柴棚!”薛氏直接尖叫起来,小儿子那可是她心尖尖上的肉啊,平时连骂都舍不得骂一句,“柴棚又漏雨,又潮湿阴暗的,怎么能住人?”   “大婶说的好像是这么回事呢!这样一比,确实还是住猪圈好!”阮半夏故意站在门口,好让自己的声音能够顺利的传到站在篱笆外看热闹的人群耳里。“可为什么就是这么个不能住人的柴棚,大婶都舍不得给夏儿住呢?难道就因为夏儿和弟弟是没爹娘的孩子?”   果然这句话一出,外面那些左邻右舍就开始对着阮家人指指点点的,气得阮富贵的脸都黑了。   见薛氏还想闹起来,阮富贵气得爆吼一声,“够了!”   薛氏顿时吓得闭上嘴,缩到了墙角。   阮富贵深吸一口气,凌厉的视线像一把刀子刮在阮半夏的脸上,心里气得恨不得手撕了阮半夏,脸上却还要装出和蔼的表情,“让你住在猪圈,还不是因为你之前得了病,怕传染给家人,既然现在你好了,确实是该搬出来了。”   他想了想,慈祥的说,“柴棚确实漏雨不能住,要不这样吧,夏儿,等过段时间,存点铜钱了,爷爷再给你盖一间屋子好不好?”   说得好听过段时间,再盖新的,阮半夏怎么可能看不出来这是阮富贵故意拖延时间?   她得这个病,把她隔离开那是正常,可为什么连阮冬青也被他们赶到了猪圈里?   还不是因为他们嫌弃阮冬青跟阮二郎,阮三郎住一间?   阮家上下看他们姐弟俩横竖不顺眼,巴不得他们死了才好!   阮半夏也没有生气,倒是很懂事的点点头,“爷爷说的是,爷爷对夏儿和青儿好,夏儿知道,但是夏儿又怎么能让爷爷花钱给我们重新盖一间?那些钱还是留着给二哥念私塾,夏儿住柴棚就好。”   阮富贵的脸已经不是用黑这个词能够形容的了的,他气得身体都抖了起来,却还要装出慈爱的样子,他这辈子都没有受过这样的气。   再次用力的吸了一口气,他皮笑肉不笑的说,“柴棚漏雨不能住!” 第18章 :你这个蠢货   阮半夏丝毫不给阮富贵喘息的机会,也不顾他现在已经气成了什么样,追着他的话,破口而出,“那夏儿和青儿下午自己去把房顶随便修一下,能住就行。”   话说到这个份上,外面还站了那么多看热闹的人,都在说阮家这个丫头多么多么的懂事,阮富贵的心里真是气得冒烟了,又不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拒绝,更不能把阮半夏怎么样!   他吸气,呼气,再吸气,心里总算是好了那么一点点了,气愤却又无奈的点点头,“好,既然你不嫌弃,那下午我和你大伯就给你修一下屋顶,你们姐弟进去住吧。”   “爹!”薛氏一听,跳着脚就冲到阮富贵的面前,“你之前答应我,把那个柴棚给二郎做书房的,二郎……”   “哎呦!”   阮富贵抬起脚,一脚狠狠的踢在了薛氏的肚子上,他现在本来就被阮半夏气得一肚子气,正没地方发泄,薛氏就凑上来了,他毫不留情的抬起手,又在薛氏的脸上抽了一巴掌,“你这个蠢货,要不是因为你今天闹得这一出,又怎么可能发生这样的事!给我滚!”   看见薛氏挨打,阮半夏心里得意的笑了笑,转身走进厨房,把烧好的粥从锅里盛出来,又麻利的炒了几个小菜,乖巧的把饭菜端进了堂屋,一边摆着饭菜,一边笑着说,“爷爷,夏儿做好午饭了。”   闹了一上午了,阮富贵早就饿得发慌了,他坐在桌前,手里端着碗,大口大口的喝着粥。   阮半夏站在旁边,眯着眼睛,天真的笑道,“喝完了粥,爷爷和大伯就去帮夏儿把柴棚的屋顶修好吧!”   “噗……”   阮富贵一口稀饭喷了出来……   他敢说,这是他这辈子活得最憋屈的一天!   果然,在左邻右舍看好戏的目光下,阮富贵和阮建业很快就把柴棚的屋顶给修好了,阮半夏带着阮冬青高兴的把柴棚给收拾了一下,虽然柴棚阴暗潮湿,但也是因为屋顶一直漏雨造成的。   阮半夏把柴棚的门大打开,让阳光照进去,去去湿气,在太阳落山以后,又让阮冬青去抱了一堆干稻草放进去,她是不指望要了这个柴棚,阮富贵还能好心给她弄个床,没有床,睡在干稻草上,也比睡在猪圈,闻着猪粪味强上百倍!   累了一天,虽然受了不少委屈,可阮半夏好歹有了自己住的地方,晚上,准备睡觉的时候,阮半夏忽然发现自己的衣服破了,她皱眉,爬起床,去跟薛氏要她之前的衣服。   薛氏把阮半夏留在他们屋里的东西就像扔垃圾一样的,扔出了屋,阮半夏什么都没说,捡起来回了柴棚。   这一天,阮家人的气可是不小。   第二天,天还没亮,阮富贵一行人就起了个大早。   今天是县里难得的赶集日,一个月就两次,月初和月中。   薛氏抓了两只鸡,又拿了一筐鸡蛋,阮富贵和阮建业则把家里刚掰下来的玉米装了一大筐,准备拿到县里去卖。   阮半夏为他们烧好了早饭,几个人稀里哗啦的喝完,就拿着东西出门了。   看着瞬间安静下来的家,阮半夏心里一喜,拉着阮冬青就出了门。   “姐,我们干什么去啊?” 第19章 :叶三哥找我什么事?   路上,阮冬青忍不住好奇的问。   阮半夏拉着他的小手,朝着山里走去,“青儿,咱们去多弄点香蕉下来捂熟,还有上次那个猕猴桃,也多摘一点,到时候姐姐弄好吃的,下次赶集,姐带你去。”   阮冬青本来就是孩子,听见能赶集,顿时高兴起来,他长这么大,还没有离开过村,所以阮半夏让他干活,他干得格外的卖力。   找到之前埋香蕉的野草堆,阮半夏把捂熟的香蕉拿出来,又把今天现摘的青香蕉放进去捂着,确定外面看不出来什么以后,又让阮冬青跟自己把山脚下的猕猴桃给摘了。   她第一次出来找吃的,就发现这座山上有很多水果,也不知道古代人是不是不知道这些东西能吃,还是因为那些都是绿色的,他们以为有毒,竟然从没有人来采过!   阮冬青怀里兜着一衣服的猕猴桃,阮半夏手里提了一大串已经捂熟的香蕉,两个人朝着山下走去。  “阮妹妹!”远远的,一道男声传了过来。   阮半夏朝着声音看过去,看见一个跟自己差不多大的男孩子就像只猴子一样,从田间跳了过来。   阮冬青仔细看了一眼,用手肘撞了下阮半夏的手臂,小声说,“叶,三郎。”   叶三郎?   那不是叶卿尧的弟弟叶俊生吗?   他找自己干嘛?   阮半夏站在那里,等到叶俊生跑到跟前,淡笑着问他,“叶三哥找我什么事?”   叶俊生双手撑着腿连喘了几口大气,才抬起头看着阮半夏,笑眯眯的说,“不是我找你有事,是我二哥让我给你一样东西。”   叶卿尧?   想到昨天如果不是叶卿尧帮自己解围,说不定薛氏还真就把她卖给叶家大郎做妾了,在心底,阮半夏还是很感激叶卿尧的。   看见叶俊生从怀里摸出一个荷包,阮半夏忙把手里的香蕉放到地上,转身,把阮冬青用衣服兜着的猕猴桃全部倒进了叶俊生的怀里,“这个给你二哥,跟他说,我请他吃的,算是……谢礼!”   叶俊生怀里抱着猕猴桃,看了一眼,就皱起眉,“阮妹妹,这个不能吃!”   “能吃的!”阮半夏从叶俊生怀里拿出一个猕猴桃掰开,当着他的面,吃了起来,笑嘻嘻的看着他,“你看,很好吃的,没有毒。”   “是吗?”叶俊生半信半疑,怀里抱着猕猴桃,把手里的荷包艰难的伸过去,“这个,二哥给你的。”   阮半夏伸手接过荷包,仔细的看了一下,这是女人用的荷包,看上去还是新的,应该是叶家那两个丫头平时绣的,被叶卿尧要了一个,做了她的人情。   “你打开看看。”叶俊生催促着。   阮半夏打开荷包,从里面抽出一张纸,上面还有墨迹,她皱眉,难道是叶卿尧给她写的信?   怀揣着复杂的心情打开纸,阮半夏的瞳孔骤然一缩,那上面……那上面竟然是用墨画的肚兜!   而且正是她身上穿的那件!   想起昨天叶卿尧看着她那似笑非笑的眼神,她就觉得怪怪的,原来……原来,他竟然看见了她的肚兜! 第20章 :让他去吃屎吧!   昨晚她就发现自己的衣服领口处破了,本来穷人家的孩子,穿得破烂点也正常,只是,这个叶卿尧……   阮半夏的心里瞬间奔腾过一万匹叫做草泥马的可爱生物。   她的脸一黑,抓着那张纸唰唰的撕了个粉碎,愤愤的骂道,“臭流氓!”   “啥?”叶俊生根本就不知道那上面是什么,显然没有料到,阮半夏看完了之后会骂人,愣愣的看着她。   阮半夏气得肺都炸了,伸手把叶俊生怀里的猕猴桃全部抢了回来,叶俊生这才反应过来,“阮妹妹,你干什么啊?这不是给我二哥的谢礼吗?”   “谢个大头鬼啊!”阮半夏甩脸骂过去,“你回去告诉你二哥,让他去吃屎吧!”   说完,阮半夏拿起地上的香蕉,“青儿,咱们走!”   “嗳……”叶俊生被阮半夏骂的云里雾里的,闷闷的挠了一下后脑勺,“怎么回事,这变脸怎么比变天还快呢?”   古代女子的肚兜就跟现代女人的内衣一样,阮半夏这是被叶卿尧红果果的调戏了一番,她怎么能不生气!?   “二哥,就是这样。”叶俊生刚回家,就把自己无缘无故被骂的事告诉了叶卿尧。   叶卿尧坐在椅子上,手里端着茶杯,唇角微微勾了一下,慢慢抬起眼皮看向叶俊生,邪魅的笑,“你说……她让我去吃屎?”   “啊?”叶俊生愣了一下,然后闷头闷脑的看着叶卿尧,“二哥,你的重点难道不应该放在那句臭流氓上吗?”   叶卿尧嘴角的弧度倏然一僵,凌厉的视线唰的一下扫向叶俊生,叶俊生吓得赶紧闭上了嘴。   从小到大,他爹叶枝桥他都不怕,也不知道为什么,他就是怕这个二哥,特别是叶卿尧每次冷眼看着他的时候,他都觉得自己后背一阵发凉……   “二哥!”都说好奇心害死猫,这个叶俊生偏偏不信邪,压制住内心对叶卿尧的畏惧,死皮赖脸的凑过去,用脚踢了踢叶卿尧,嬉皮笑脸的问,“你给阮妹妹画的到底是什么呀?”   叶卿尧冷漠的睨了他一眼,将茶杯放在旁边的桌上,幽黑的眸闪了点星亮的淡笑,看着挺儒雅的,却莫名的有点阴测测的味道。   “那啥!”叶俊生咽了下口水,“我忽然想到,我今天还没有练功,二哥,我去练功去了!”   话音刚落,叶俊生就像被一条恶狗追着一样,“咻”的一下就跑了出去。   叶卿尧看着叶俊生的背影,嘴角慢慢弯了弯,“这个丫头,有点意思。”   阮半夏把摘回来的猕猴桃藏在了柴棚的草堆里,把拿回来的熟香蕉却晒在了院子里。   阮冬青看着院子里的香蕉,扁起嘴扯了扯阮半夏的衣角,“婶,抢,没。”   阮半夏抬手摸了摸阮冬青的头,安慰的笑,“没事,青儿,一会儿你看着姐姐的眼神,只要姐姐对你眨眼,你就跟姐姐学做动作好不好?”   虽然不知道是什么意思,但是阮冬青还是听话的点点头。   阮半夏去厨房烧了一大锅的红薯稀饭,刚烧好,就听见外面传来阮冬青和薛氏争吵的声音。   “你个小兔崽子,我吃你几个果子怎么了?” 第21章 :我问你个事呗   阮半夏扔下手里的活,跑出去就看见阮冬青被人推倒在地上,而薛氏却拿着刚才阮半夏故意放在院里的香蕉,拔了一根殷勤的给阮富贵,又给阮建业拔了一根,最后,她自己坐在一边,一边擦汗水,一边舒服痛快的吃香蕉。   “今天天真热,爹,孩子他爹,咱们先吃点果子垫垫肚子……”   说到这,薛氏忽然看见站在厨房门口的阮半夏,冷眼睨过去,“夏儿,饭做好没有?我们都饿死了。”   阮半夏沉着脸走过去,把阮冬青从地上扶起来,阮冬青还气愤的看着薛氏手里的香蕉,阮半夏在他背后安慰的拍了拍,“大婶,稀饭我刚刚熬好,还没有炒菜。”   “那你还不麻利的去炒几个菜出来!”薛氏没好气的瞪了阮半夏一眼,见阮半夏转身回厨房,又补了一句,“稀饭别忘了用冷水镇着,那么烫,我们怎么吃得下去!”   阮富贵和阮建业嗓子眼里都快冒烟了,自然也不会去吃刚出锅的稀饭,但赶了一趟集,确实饿了,两个人就把薛氏手里剩下的香蕉掰着吃了。   薛氏本来以为阮富贵和阮建业吃一根就不会再吃了,剩下的都是她的,却没想到他们吃完了还吃,她顿时就像自己不能吃亏似的,吃得也快了起来,没一会儿,三个人就把一串香蕉吃完了。   这时候,阮半夏把炒好的菜和镇得差不多的稀饭端到堂屋里,“爷爷,大伯,大婶,吃饭吧。”   薛氏从地上爬起来,拍了拍屁股,看见阮半夏站在门口,手里又端了一盆凉水准备给他们洗手,她纳闷的嘀咕了一句,“今天态度怎么变得这么好?”   倒也没想太多,从堂屋里传来的饭菜香早就把她肚子里的馋虫给逗出来了,刚才的几根香蕉压根就没吃饱,她赶紧洗了手就冲进去,率先坐下,捧着碗,就喝起红薯稀饭来。   阮富贵和阮建业更是一个字都没说,理所应当的走进去,坐下去就吃饭。   阮半夏站在门口看他们吃的欢天喜地的样子,唇角轻轻扬了扬,冷冷的笑了一声,走出去,把头天摘好的猪草拿出来,坐在院子的阴凉处,切了起来。   阮家人吃完了饭,累得不行,都回了屋。   没一会儿,屋门开,薛氏扔了一堆衣服出来,“夏儿,下午必须给我洗干净了,听见没有?”   阮半夏看着扔了一地的衣服,挑了挑唇角,“听见了!”   阮半夏把屋里收拾好以后,和阮冬青一起提着两个有他们一半高的大桶朝着河边走去。   正在练功的叶俊生远远的看见了姐弟俩,忽然想到早上那张纸,他眼睛滴溜溜的转了一圈,撒开两条腿就朝着他们跑了过去,“阮妹妹,阮妹妹……”   阮冬青回头瞅了一眼,闷闷的,“叶,叶,三郎。”   阮半夏没回头,脸色就沉了下去,“我们快走,别理他!”   两人加快脚步,却是没一会儿就被叶俊生给追上了。   “阮妹妹!”叶俊生跟在阮半夏的身边,笑嘻嘻的看着她,“我问你个事呗。” 第22章 :不洗,你就给我闭嘴!   阮半夏连一个正眼都没有给他,因为上午的事,她连叶俊生都给讨厌上了。   叶俊生不像叶卿尧那样是个读书人,他一生下来,叶枝桥就让他习武,他在练武场多年,练就了一张百穿不烂的厚脸皮,即便阮半夏不理他,他还是舔着脸凑过去,“我二哥……今天给你的是什么啊?”   “咚”的一声,阮半夏把手里的木桶用力的放在了地上,也不是故意做给叶俊生看的,而是她实在拿不动了。   叶俊生见状,殷勤的伸手把桶拎了起来,嬉皮笑脸的说,“阮妹妹这是要去河边洗衣服吧,我帮你提过去。”   阮半夏这才转头看了叶俊生一眼,见他癞皮狗一样的笑脸,阮半夏轻轻一笑,把阮冬青手里的木桶抢过来,一起放在了叶俊生的手里,“那就麻烦叶三哥帮我们一起拿过去吧!”   叶俊生心里想知道叶卿尧到底给了阮半夏什么,也就不觉得阮半夏是在为难自己,反而双手拎着桶,高兴的点点头,“好,我这就帮你们提过去。”   他双手拎着桶,提了一口气上来,忽然迈开脚就跑了起来,速度之快,看得阮半夏和阮冬青瞠目结舌,阮冬青更是羡慕得嘴巴都张大了……   看着叶俊生越来越远的背影,阮半夏砸了咂嘴,这……肯定就是传说中的轻功了吧,虽然不像电视里演的那么夸张,但的确也让阮半夏看得暗暗佩服……   叶俊生早早的到了河边,阮半夏到的时候,直接走过去,把桶里的衣服拿出来洗,一句多余的话都没有,叶俊生挠了挠后脑勺,蹲下身,在阮半夏的耳边小声的说,“阮妹妹,现在该告诉我了吧?”   阮半夏停下洗衣服的手,转头看他,“我有说,你帮我把桶拿到河边,就告诉你吗?”   “啊?”叶俊生愣了一下,后知后觉的摇摇头,“没……没有。”   阮半夏哼了一声,转头继续洗衣服。   这事如果换做平时,叶俊生早就挥拳头打人了,但是他心里现在就像有一只小猫爪子在挠一样,不知道叶卿尧到底给阮半夏看了什么,他估计连觉都睡不好了!   “阮妹妹。”他打算跟阮半夏死磕到底,软磨硬泡起来,“好妹妹,你就告诉我,好不好?”   阮半夏嫌他吵,身子转到另一边,继续洗衣服,叶俊生就站起身,绕过阮半夏蹲在了另一边,“阮妹妹……”   阮半夏实在烦的不行了,把手里的衣服一扔,抬起眼皮烦躁的看着他,“你给我把衣服洗了。”   “啥?”叶俊生惊得睁大了双眼,长这么大,他连碗都没有洗过,更别说洗衣服了!再说,洗衣服那是女人才干的事,他一个男人怎么能干!?看着那一盆盆的衣服,他扁了扁嘴。   “不洗,你就给我闭嘴!”阮半夏睨了他一眼,拿起衣服继续麻利的洗了起来。   叶俊生只能退到一边,和阮冬青站在一起。   等到阮半夏好不容易把衣服给洗完了,叶俊生一步冲过去,从阮半夏的手里抢过木桶,笑眯眯的说,“这种粗活还是我来帮你做吧!”   阮半夏都没反应过来,叶俊生拿着木桶就跑远了,看着他的背影,阮半夏无奈的叹了口气,想到现代的一句话,她笑着摇摇头,“还真是一个折磨人的小妖精!”   半路上,阮半夏摘了一些长得精壮的树叶藏在腰间,然后拉着阮冬青追了上去。   叶俊生提着木桶,刚走到阮家门口,忽然一个不明物体朝着他的面门飞了过来…… 第23章 :阮家丫头怎么在里面滚起来了?   叶俊生眼疾手快的侧过了身,那个东西从他的脸边划过,“咚”的一声闷响,落在了地上。   他低头看了眼地上一拳大的红薯,大喘了一口气,这好歹是他,如果换做阮半夏,还不被砸个结结实实的!   阮半夏和阮冬青一路小跑回来,就看见叶俊生手里拎着两个大桶站在门口,也没进去。   阮半夏走过去,从他的手里接过木桶,“好了,叶三哥,今天的事谢谢你,但是如果你还要问我,我只能告诉你一句……”   叶俊生压根就没有听阮半夏在说什么,眼睛一直盯着院里的人。   阮半夏笑眯眯的说,“你还是回去问你二哥吧!”   话音刚落,薛氏尖细的声音就从里面传了出来,“好你个杀千刀的阮半夏,还不给老娘滚进来!”   后背猛地一僵,阮半夏脸上的笑容一点一点的消了下去,她还没抬起脚,里面的人就已经忍不住冲出来,一把抓住她的手臂,将她整个人都提了起来,蛮横的扔在了院子里。   薛氏捂着自己的肚子,脸色刷白,脑门上都冒出了细密的汗珠,她伸手指着阮半夏,气得身体都抖了起来,“你个小贱人,说,你到底给我们吃了什么?”   阮半夏慢慢抬起头,看见阮富贵和阮建业同样脸色痛苦的坐在旁边,恶狠狠的瞪着自己,她心里冷冷的笑了一下,对着站在门外的阮冬青眨了眨眼睛,忽然双手捂着肚子,就在地上打起滚来,“哎呦,疼死我了,哎呦,我肚子好疼啊!”   阮冬青接到阮半夏的暗示,一下就倒在地上,学着阮半夏的样子,双手捂着肚子,滚了起来,“肚,疼,疼,死,疼……”   叶俊生简直被眼前这一幕吓得惊呆了,看得一愣一愣的,这阮家姐弟刚才跟他在一起的时候不还好好的吗?   就是刚才,阮半夏还在跟他打趣,说让他回家问二哥,怎么一眨眼的功夫,就疼成了这样?   姐弟俩故意扯着嗓子嚷嚷的声音,引来了不少看好戏的左邻右舍。   “这又是怎么了?阮家丫头怎么在里面滚起来了?”   “可不是嘛!就连傻子也在外面滚起来了。”   薛氏看着来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她顿时觉得来了底气,这一次,她倒是想要看看阮半夏这个小贱人还能怎么逃得过去?   抬脚就朝着阮半夏一脚踢了过去,“我们肚子都胀得疼死了,小蹄子,你说,你到底给我们吃了什么?”   阮半夏疼得一张小脸都皱了起来,她捂着自己的肚子,哭着大声的说,“我的肚子也很疼,就连青儿也一样啊!”她委屈的看着薛氏,“就算我是存心的,我也不会让自己和青儿跟着受罪啊!”   “好你个小崽子!”薛氏疼得蹲下身,心里还是很气,抬手对着阮半夏的手臂上掐去,“谁知道你是不是故意的?你说,你到底安的什么心?”   “啊……”阮半夏一边躲着薛氏的手,一边哭哭啼啼的说,“大婶,我没有,我真的没有啊……”   阮富贵和阮建业坐在阴凉处,脑门上都疼出冷汗了,即便篱笆外站了那么多人,两人看着薛氏对阮半夏动手,也没有说一个字,就是那么冷漠的看着。   “怎么回事?”   门外一声低沉的嗓音在叶俊生耳边小声的问。   叶俊生回头,就看见叶卿尧站在自己身边,他把刚才发生的事跟叶卿尧说了一遍,见叶卿尧暗黑的眼底闪过一抹不易觉察的笑意,他不明所以的挠了挠后脑勺,“二哥,你笑什么?” 第24章 :这个丫头的心好毒啊   叶卿尧冷睨了他一眼,“我笑了?”   叶俊生被他看得后背一阵发麻,嬉皮笑脸的摇摇头,“没有,没有!”   “小贱人,你说不说?不说老娘今天就打死你!”薛氏不知道什么时候手里拿了一把锄头,想起那天阮半夏追着自己跑的狼狈模样,她心里的气再也憋不住,举起锄头就朝着阮半夏的身上砍去……   阮半夏眼看着就要朝自己砍过来的锄头,手忽然摸到早已藏在腰间的树叶,食指和中指夹住其中一片,正准备朝着薛氏飞过去的时候,一抹墨色的身影突然站在薛氏身后,抓住了薛氏高高举起的锄头。   见状,她把树叶放下,手慢慢的移出来。   “是哪个不长眼的敢阻拦我?”薛氏一回头,看见叶卿尧阴沉着脸站在自己身后,本来还凶神恶煞的脸,瞬间换上了笑脸,“叶,叶小秀才,怎么是你?”   叶卿尧看着阮半夏不动声色缩回去的那只手,心里觉得有点惋惜,看来,他出来的还是早了点。   薛氏看见叶卿尧就像看见青天大老爷一样,还不等叶卿尧问什么,她首先就告起状来!   “哎呀,叶小秀才啊!”害怕别人听不见一样,薛氏扯着嗓音叫了起来,“你不知道啊,这个丫头的心好毒啊,昨儿个我们才给她弄好了柴棚让她住,今儿个,这个死丫头就想毒死我们一家啊!”   “哦?”叶卿尧英挺的眉峰倏然一紧,墨色的眸底闪着狡黠的幽光,“你确定?”   薛氏张着嘴,吐沫星子直接喷了出来,“当然确定!我们今早上起来,吃的是这个丫头煮的红薯稀饭,然后我们一家人就去赶集了,在路上什么也没吃,回来以后,又是吃的这个丫头给做的红薯稀饭,还有几个小菜。”   她伸手扯了扯叶卿尧的衣袖,“你可是秀才,你给我们评评理,该怎么收拾这个死丫头!”   阮半夏难受的坐起来,捂着肚子委屈的看向薛氏,“我和青儿都没有吃红薯稀饭,我们肚子也疼!”   “嗨,还敢跟我犟嘴!”薛氏直接火了,又准备对阮半夏动手,可是想到身边的叶卿尧,她只能按捺住内心的冲动,转而愤愤的瞪着阮半夏。   “薛大娘!”叶卿尧看着她,“现在理在阮妹妹那里。”   薛氏才不管这么多,蛮不讲理的哼着,“除了她还能是谁?反正我不管,今天一定要让这个死丫头给我们全家一个交代不可!”   叶卿尧凌厉的视线紧紧的逼视着薛氏,脸色阴沉的可怕,“太斩钉截铁了吧!”   阮半夏用力的点点头,然后视线左看右看,看到扔在垃圾堆里的香蕉皮,伸手指了过去,“那个,他们回来还吃了那个!我和青儿也吃了那个!”   不止是叶卿尧,就是站在外面的那些人也顺着阮半夏的手指看了过去,看见香蕉皮时,立刻传来了几声惊叫,“哎呀,那个不是不能吃吗?”   “对啊,那个麻嘴的,不能吃!”   叶卿尧看了眼扔在那边的香蕉皮,冷冷的勾起唇角,转回头意味深长的睨了阮半夏一眼,幽暗的眼底一闪而过一抹欣赏的笑意,颀长的身体立在院中,淡漠的笑,“既然是那个东西有毒,关阮妹妹什么事?”   “怎么不关她的事?”薛氏一听,更是气不打一处来,抬起脚就去踢阮半夏,“小崽子,你竟然给我们吃有毒的果子,看我今天不打死你!” 第25章 :戏都结束了,还演给谁看?   “不是我给的,是你抢的!”阮半夏朝后退了一步,躲开薛氏的脚,哭着大声说,“平时你们都不给我和青儿饭吃,我们只能去找这些果子填饱肚子,你看着嘴馋,要来抢我们的果子吃,这能怪我吗?”   “哎呀呀,这阮家真是虐待啊,连饭都不给孩子吃,还要抢孩子的果子吃,这中毒了,还要怪人家孩子,这是哪门子的道理?”   门外,看热闹的人愤愤不平的骂道,“就是,简直就是活该啊!”   “就是。”   见着左邻右舍对着自己指指点点,阮富贵心里的火气一下就提了起来,本来他就不吃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要不是薛氏嘴贱,非抢了来吃,还给他吃了,他能肚子难受?   现在又被外人说三道四,说他们虐待孩子,这简直就是把脸给丢尽了!   忍着腹痛,阮富贵一下站起来,冲过去,一把抓住薛氏的头发,狠狠一耳光甩了过去,“我竟然不知道,你原来不给孩子们吃饭的!”   被凭空挨了一巴掌,薛氏的脸偏向一边,捂着嘴就哭了出来,“爹……我……”   阮富贵瞪起一双眼睛看过去,“你什么?”   “我……”薛氏被阮富贵凌厉的眼神吓得脖子一缩,本来想说这件事你不是知道吗?只能改口哭道,“我知道错了,爹……”   “知道错了?”阮富贵抬起手,又是一巴掌扇了过去。   薛氏害怕阮富贵为了维护他自己的面子,把她当枪使,“噗通”一下跪在了地上,哭得脸都抽了,“我知道错了,爹,你就饶了我吧,我错了!”   阮富贵直起身,愤愤的瞪了薛氏一眼,然后转过身,哈着腰赔笑着看着叶卿尧,“叶小秀才,这件事是我们家的家事,烦劳你费心了。”   叶卿尧抬手拂了一下衣袖,将手背到身后,脸上挂着疏离的笑意,“本是来寻舍弟,意外撞见此事。多管闲事了,阮家爷爷莫怪。”   “没有,没有。”   该客套的客套完了,阮富贵转回身,看着自己的大儿子,“你还不赶紧把你家丢人现眼的婆娘给我拉进屋里去!”   阮建业痛得都快站不起身了,还要去拉薛氏,他的心里自然也是气到不行,把薛氏从地上一把抓了起来,抬起脚对着薛氏的屁股就是一脚踢了过去,“还不给我滚回屋里去!”   薛氏“哎呦”一声,连滚带爬的跑回了屋里。   众人看着好戏停了,也就都散了。   叶卿尧低眉睨着到现在还坐在地上装肚子疼的阮半夏,一双墨黑的眼底忽闪而过细碎的笑意,他站在那里,冷眼盯着她,“戏都结束了,还演给谁看?”   阮半夏看了一圈,见人真的都已经走光了,阮冬青也从地上爬起来,朝自己跑了过来,叶俊生跟在他的身后,她一下从地上站起来,随意的拍了拍自己的衣服,抬起下巴,对着叶卿尧“哼”了一声,转身朝着柴棚走去。   叶卿尧站在那里,看着阮半夏打赢胜仗,嘚瑟的背影,轻轻的勾了一下唇…… 第26章 :毒死你才好!   “咦,二哥,你在看什么?”叶俊生站在叶卿尧的身边,跟着他一起朝着柴棚的方向看去。   叶卿尧不动声色的收了嘴角的笑意,冷睨了他一眼,“还不回家吃饭?”   “啊?都吃饭了?”叶俊生抓了抓后脑勺,他肚子还没饿啊,怎么就到了吃饭的点?   看着叶卿尧竟然提脚朝着柴棚走去,他忽然明白了什么,追了上去,“好啊,二哥,你居然忽悠我回家!”   阮半夏叫阮冬青关了门,然后把草堆翻开,从里面把剩下的熟香蕉拿出来放在边上,然后又把摘回来的猕猴桃移到了另一边,这时候,房间门忽然开了,她吓得慌乱的拿稻草把东西遮掩住,倏然回头,看见是叶卿尧和叶俊生,她没好气的皱起眉……   “你们进来干什么?”   叶卿尧没说话,直接走了进去,倒是叶俊生站在一边,尴尬的笑笑,“阮妹妹,你别这么激动嘛!”   这个柴棚,是叶卿尧见过最简陋,最小的一个房间了,里面什么家具都没有,连一个可以坐人的凳子都没有,地上铺着厚厚的稻草,充斥着一股稻草干燥的味道,还夹杂着一丝淡淡的果香。   果香……   他勾了勾唇,看了眼立在旁边的一大串黄灿灿的香蕉,走过去,弯腰拔了一根,慢条斯理的扒了皮,放在唇边,咬了一口……   “哥!”叶俊生吓得嗓音都尖了,“那个有毒啊!”   叶卿尧冷漠的睨了叶俊生一眼,又咬了一口,香甜的口感瞬间盈满整个口腔,他拿着香蕉,视线转到阮半夏气得懊恼的脸上,淡漠的笑了一声,“口感还不错!”   上次那张画,阮半夏还没找他算账,现在,他竟然没有经过自己的同意就进来,还发现了她的秘密,阮半夏真是恨不得抓住他那张伪君子的脸,狠狠的揉两下。   冷眼看着叶卿尧,阮半夏忍了忍,还是没忍住,“毒死你才好!”   “就是啊,哥,有毒啊!你知道,怎么还要吃啊!”叶俊生急得不行了,他觉得他二哥平时挺聪明的啊,怎么这个时候会犯这样的傻?   叶卿尧把手里吃完的香蕉皮扔到叶俊生的手上,然后转眼看着阮半夏慌乱下铺的稻草,他勾了勾唇,走过去,在众人的视线下,弯腰一把将稻草拂开,底下藏着的猕猴桃全部露了出来,看着那些青色的小果子,他弯腰拿起一颗,掰开,放进了嘴里……   “天啊,我的二哥……!不能吃啊!”叶俊生跳起脚冲到叶卿尧的身边,伸手拍掉他手里的猕猴桃,紧张的看着他,“二哥,二哥,你没事吧?”   叶卿尧皱眉,冷冷的看了叶俊生一眼,“谁告诉你有毒?”   叶俊生直接傻了,结结巴巴的说,“刚才,刚才,你们不还在说,那个……”   叶卿尧将视线转到阮半夏的脸上,盯着她,似笑非笑,“难道你刚才没有看出来,阮妹妹是装的?”   “啥?装的!?”叶俊生转头看向阮半夏,见阮半夏的脸臭的不行,结合之前的事,他恍然大悟的“哦”了一声…… 第27章 :你个小没良心的!   阮半夏没好气的把稻草又铺在了猕猴桃上面,然后把旁边立着的那串香蕉,掰下来几个放在一边,剩下的也都用稻草铺好以后,才站起身,冷冷的看着那两兄弟,“我这里庙小,还装不下两位大爷,请回吧。”   “嗨!”叶俊生不干了,“阮妹妹,今下午我可是帮你干了一下午的体力活,你怎么说赶人就赶人呢?”   阮半夏一屁股坐在稻草上,天气闷热,这间柴棚虽然阴暗,但关上门,也有些闷,她一边抬手在耳边扇着风,一边阴阳怪气的说,“那我谢谢你了还不行?”   叶俊生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不用说谢。”他偷偷的看了叶卿尧一眼,狗腿的凑到阮半夏的身边,小声说,“你把我之前问你的事,告诉我就行!”   “嘁!”阮半夏没好气的嗤了一声,“本尊都在这,你问我干什么?”   叶俊生哪里敢再去问叶卿尧,不知道原因,他心里就跟猫抓狗咬似的难受,又不能当着叶卿尧的面说出来,那感觉别提多难受了。   半饷,阮半夏见两兄弟还赖在这不走,烦躁的皱眉,“怎么还不走?”   叶卿尧漆黑的眸一直盯着那片藏了东西的稻草,沉默了一会儿,掀起眼皮睨向阮半夏,“那些东西,有何用?”   阮半夏自然知道叶卿尧问的是什么,她才不会把自己赚钱的路子告诉他,她转身,把稻草扒开,拿了几个猕猴桃出来,塞进了叶俊生的手里,“这些都是我和弟弟这几天的干粮,既然你们这么眼红,分你们几个就是,现在可以走了吧!”   叶卿尧沉寂的眼底忽闪过一抹凌厉的暗芒,睨着阮半夏,悠悠的冒了一句,“你个小没良心的!”   他救她已经是第二次了,这个丫头不但没有道一声谢,反而一而再的赶他。   他倏然转身,连眼角余光都没有给阮半夏一个,打开门,走了出去。   “完了。”叶俊生手里的猕猴桃一滚,全部落在了地上,他转头哀怨的看着阮半夏,“我哥生气了!”   “生气?”阮半夏哼了一声,“我还生气呢!”   “哎,阮妹妹。”叶俊生摇摇头,学着叶卿尧平时一本正经的书生样,晃着脑袋跟阮半夏讲大道理,“我哥好歹帮了你两次了,你不但不领情,还这个态度,我告诉你,我哥生起气来,很恐怖的,以后……你自求多福吧!”   掉在地上的猕猴桃叶俊生也不敢捡,爬起来,就追着叶卿尧跑了出去。   叶俊生一席话说的阮半夏小脸一红,细细想来,叶卿尧确实帮了她两次,刚才如果不是叶卿尧出面,说不定她还要挨一顿打,她心里顿时就觉得有点内疚了。   更何况那张画,说不定叶卿尧也不是那个意思,只是好心提醒她,她的衣服破了,不要再穿。   她自己思想猥琐,不能把别人也想的那么猥琐。   第二天上午,阮半夏把家里的活早早的干完,就兜了几个猕猴桃去叶家,徐氏看见她,嫌弃的朝着旁边站了站,“你来干什么?” 第28章 :是谁那么不长眼   阮半夏礼貌的问,“请问叶三哥在家吗?”   找老三?   徐氏怔了一下,然后双手抱胸,趾高气昂的看着她,“我们家老三不在家,去城里了。我告诉你,阮家丫头,我们家的几个小子,你别想打他们谁的主意,像你这样不要脸的丫头,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   阮半夏本来是笑脸相对,听见徐氏的话后,一张小脸唰的一下沉了下去,看着徐氏,她一点也没有胆怯,反而扬起下巴,迎上徐氏自我感觉良好的眼神,冷笑,“我在想什么?”   “你不就想攀上我们家嘛!”徐氏撇了撇嘴,鄙夷的哼了一声,“你也不撒泡尿照照镜子,就凭你?哼……你也配?”   阮半夏现在才十岁,虽然她在现代已经二十岁了,心智算是一个成熟女性,可就她现在这幅十岁的身子,她能想什么?   更何况,阮半夏在现代的师傅那可是赌神,她什么样的男人没见过,有钱的,长得帅的,哪一个不比叶家这几个毛都还没长齐的小子强!?   这个徐氏还真是自我感觉太良好了一点。   “徐大娘。”阮半夏的嗓音愈发冰冷,“我就是撒泡尿照了,我也还是阮半夏,倒是你,你以为你们家出的都是人中龙凤吗?还攀上你们家?你也不去打听一下,昨天是谁跟在我的屁股后面跟了整整一个下午,赶都赶不走!”   “什么?”徐氏愣了一下,她才不相信自家的几个小子能厚着脸皮去追阮半夏,讥讽的笑,“是谁那么不长眼,还跟在你的屁股后面转悠?”  这时候,叶家最小的女儿叶水清手里拎着一个大木桶从外面回来,刚好听见徐氏和阮半夏的对话,她把桶放在地上,怯怯的看了阮半夏一眼,小声的说,“娘,我刚才去洗衣服的时候,听见王婶说……”   “说什么!?”徐氏瞪向叶水清。   看她一副柔柔弱弱,胆小怕事的样子,跟站在自己眼前不卑不亢的阮半夏比,真是看了就想打她一顿,徐氏真是怀疑,她生出来的女儿怎么就那么不成器!   “说……”叶水清显然是被徐氏的话镇住了,就连说话的嗓音都变得一颤一颤的,“说,昨个儿下午,三哥,三哥去帮阮妹妹洗衣服了……”   “啥!”徐氏直接炸了,平时在家里,她连让叶俊生洗一个碗都心疼,却没有想到那个不争气的居然跑去帮阮半夏干活,竟然还是洗衣服!   河边最是人多口杂,还都是村里没事干的妇人聚集地,这一下,估计这件事早已经传的整个村的人都知道了!   叶俊生走了,徐氏只能把火气全部撒在阮半夏的身上,她站直身体,居高临下的看着阮半夏,恶狠狠的咬牙,“你个小贱人,说,到底对我们家老三使了什么狐媚手段?”   阮半夏连薛氏都不怕,怎么会怕徐氏,她微抬起头,回视着徐氏要吃人的视线,挽起唇角,“搞清楚,是你家老三缠着我,我可什么都没做!”   “臭丫头,你还嘴硬!”徐氏气得抬起手,就朝着阮半夏的脸上扇去…… 第29章 :就是连妾,你也别想!   阮半夏秀眉一拧,从怀中抓起一个猕猴桃,朝着落下来的手狠厉的飞出去,“啪”的一声后,就听见徐氏杀猪般的惨叫,“哎呦,我的手!”   徐氏捂着自己的手,恼怒的看向阮半夏,“小贱人,你居然敢打我!”   阮半夏微微的眯了眯眼,冷厉的视线像一把刀子飞了过去,冷冷的看着她。   徐氏吓得后背徒然一凉,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被一个十岁的小姑娘吓得浑身一震,只是……只是,阮半夏那眼神,凶厉的连她这个泼妇见了都怕!   “你你你……”徐氏心虚的朝后退了一步,忽然意识到自己竟然在一个十岁的小姑娘面前胆怯,有点丢人,她又强行挺起胸膛,发狠的骂过去,“小贱人,我今天就把话放在这了,像你这样不知羞耻,没皮没脸的下贱胚子,这辈子也别想进我们叶家!就是连妾,你也别想!”   妾?   自从穿越过来,阮半夏就没想过要跟这里的任何一个男人发生关系,她轻蔑的笑了一声,扬起下巴,嘲弄的笑,“呵……就是他们想娶我回来做当家主母,也要看我愿不愿意!”   这句话差点把徐氏噎死!   “我呸!”她朝着地上狠狠的唾了一口,“还当家主母,你以为你是谁啊!我告诉你,今后他们要是谁敢再去找你,我就打断他们的腿!”   “呵……”阮半夏冷冷的笑了一声,“那你可要一字一句记清楚了!”   说完,阮半夏转身径直离开,都走了一小段距离了,还能听见徐氏骂骂咧咧的声音。“我记着呢!都替你记着!要是叫我知道还勾引我们家小子,小心老天爷降雷劈了你这贱骨头,让你不得好死!”   回到家,她看见阮冬青把她今早上切好的猕猴桃拿出来晒在院子的角落里,忽然心中一暖,走过去拉住阮冬青的手,看他满头大汗,她掏出绢帕帮他擦汗,“青儿,累吗?”   阮冬青笑呵呵的摇摇头,“不,累。”   阮半夏笑了笑,蹲下身,拿了一片猕猴桃放进嘴里,细细的嚼着,这古代的原生态东西就是好,不但味道纯正,酸甜可口,而且还没有农药!   “姐。”阮冬青拉了拉她的衣角,小声的问,“啥,用?”   阮半夏拿了一片猕猴桃塞进阮冬青的嘴里,神秘一笑,“换钱用!”   就是因为昨天阮家人闹了肚子疼,所以薛氏再也不敢把主意打到阮半夏采回来的这些野果子上,虽然她看着还是馋的直流口水,可是想想昨天肚子疼得她一宿都没有睡好,她也只能忍着。   阮半夏就这样光明正大的把切成片的猕猴桃和香蕉晒在院子里,也没人嘴贱想再吃她的东西。   准备了半个月,终于等到了半个月一次的赶集。   等阮家的人出门后,阮半夏才跑回柴棚,叫了阮冬青,把猕猴桃干和香蕉装进篮子里然后,把篮子给了阮冬青。   从村里到县里,普通的大人要走一个时辰,而阮半夏和阮冬青人小,身上又背着东西,走了一个半时辰才走到,街两边早已摆满了卖东西的小贩。   阮半夏找到一处阴凉地,两人就在那里干坐着,坐了一个多时辰,也没人来问他们卖的是什么,阮半夏忽然就有点心急了。 第30章 :小丫头,你这里还有什么?   如果今天卖不出去,那么,她想要赚大钱的想法落空不说,这些猕猴桃干和香蕉干再拿回柴棚那么阴暗的地方,说不定几天就坏了,而她暂时也想不出再用别的什么来空手套白狼。   忽然,她灵机一动,把背篓打开,熟香蕉的果香味一下飘了出来,甜甜的,引得旁边好几个卖野味的男人朝他们这里看过来。   她掰下来一根,递给阮冬青,“青儿,给。”   走了这一路,又坐了这么久,阮冬青确实是饿了,他接过香蕉,把皮剥开,然后一大口咬了下去,看得阮半夏眼睛一疼……   旁边的那些人却是看见阮冬青这狼吞虎咽的样子,馋的直咽口水……   一阵马儿铃铛声响过来,阮半夏正抬手给阮冬青拍背呢,一位穿着考究的中年男子从马车上下来,站在阮半夏的摊位前,看着阮冬青手里的香蕉,好奇的问,“小姑娘,你这个是什么?”   阮半夏细细的打量了一下他的穿着,看上去就不是普通的村里人,她赶紧从背篓里拔了一根香蕉出来,递给他,“大叔,你尝尝?”   男人看了眼香蕉,有些不确定,皱了皱眉……   阮半夏又把香蕉皮给剥了,再次递到男人眼前,“大叔,不要钱,就当给你尝一下,你看看好不好吃。”   阮冬青吃完了手里的香蕉,还没饱,伸手又从篓子里拔了一根香蕉出来,当着大伙的面,继续大口的吃了起来。   男人看了看阮冬青,才伸手接过阮半夏手里的香蕉,先是试探性的咬了一口,突地眼睛一亮,本来没什么表情的脸上瞬间染上笑容,一边看着手里的香蕉,一边点头,“口感着实不错。”   慢条斯理的吃完了香蕉,男人朝着背篓里看了一眼,问阮半夏,“小丫头,你这里还有什么?”   阮半夏又拿了一个猕猴桃出来,掰开以后递给男人,男人吃了脸上的笑容更加愉悦……   阮半夏又赶紧掀开篮子,分别拿了一片猕猴桃干和香蕉干递给男人,男人看了眼东西,抽出手帕,擦了擦手,才接过去小口的尝了一下,立刻爽朗的笑了起来,“这味道确实是不错啊,还从没有吃过这么好吃的东西。”   他咂了咂嘴,负手而立,如同平日里那些有钱人一般高高在上,却又多了一种书香气的儒雅。   阮半夏期望的看着她,一张干净的小脸上挂着甜甜的笑。   男人越看阮半夏越觉得喜欢,他笑了笑,抬手摸了下阮半夏的头,和蔼的说,“你的东西我全部要了,你拿着,跟在我的轿子后面,到时候我给你钱。”   阮半夏心里一喜,赶紧把背篓拿起来背在了背上,又把篮子递给了阮冬青,这时候,她才发现,已经有不少的商贩拿着自己的东西跟在了轿子后面,正好奇的盯着她。   男人又看了看旁边那些野味,指了几个人,“你们也拿着东西跟着吧。”   一时间,轿子后面的队伍壮大得引人侧目。   路上,阮半夏看见同村的人正站在街两边艳羡的看着自己,她心里倏然一紧……   这样的阵仗,说不得,她还没回村,她卖东西赚钱的事情就已经在村里传了个遍…… 第31章 :这个林老爷是个什么来头啊?   走了好长一段路,轿子在一处院门前停了下来,立刻就有小厮迎上来,男人下了轿子,指着身后的队伍说,“让他们去后院等着。”   阮半夏带着阮冬青跟着小厮走进所谓的后院,被里面宽敞的布局惊得直咋舌,这还是她穿越过来后,见过的最大的房子了!   光是这个后院,都比他们家大上好几倍!   阮半夏凑过去,小声的问旁边的人,“请教一下,你们知道这是哪个老爷家吗?”   “你不知道啊?”那人惊奇的看着阮半夏,见她穿得简陋,衣服上全是补丁,也猜到肯定是哪个村的,并不是这县城里的人,然后挺起胸,得意的说,“这里可是林老爷的府邸,我经常打一些野味给他们家里送呢。”   阮半夏点点头,“那……这个林老爷是个什么来头啊?”   “要说这个林老爷……”旁边有人插话道,“那来头可大了。他可是曾经的户部尚书,虽然现在辞了官,衣锦还乡,可听说当今皇帝还总惦记着他,想让他回去呢!”   远处,一个小厮朝他们走过来,众人见了,赶紧闭上了嘴。   小厮过来,跟那些人一一结了钱,阮半夏看着,那些卖野味的,也就给了几百个铜板,对于古代的物价,她心里实在是没有底。   见所有人都结完了钱,她心里一慌,忙走上去,“这位小哥,我……”   “哦,你啊!”小厮脸上明显挂了一些笑意,“李管家说,让你再等一下,如果你等着无聊……”   说着,小厮从怀里摸出一把瓜子递到阮半夏的手里,“就拿这个打发一下时间吧。”   看着手里的瓜子,阮半夏幽怨的扁了扁嘴,这是打算让她等多久呢?   现在已经过了晌午,薛氏他们应该回到家了,见她不在家,说不定已经气得掀房顶了,她却还在这边等着……  看着小厮的背影,阮半夏带着阮冬青走到阴凉处,把手里的瓜子全部给了阮冬青,她自己从旁边搬了两把小凳子,拉着阮冬青坐下。   阮冬青从没有吃过瓜子,看着手里的东西不知道该怎么吃,阮半夏笑了笑,拿了一颗放在嘴里,教阮冬青吃,见阮冬青手里吐出来的瓜子壳,她忙用自己的衣服兜着……   阮冬青瓜子吃到一半,李管家总算是来了。   李管家看着阮半夏用衣服兜着的瓜子壳,心里对她更是喜欢的不行,找小厮拿了个垃圾篓把瓜子壳倒了,才从袖子里拿出一个荷包递给她,“你的东西小姐和夫人们喜欢的紧,这是打赏你的。”   阮半夏伸手接过,这个做工精致的荷包,不像是村里那些普通的妇人能做得出来的,而且摸着料子也知道是上好的锦缎,她用手捏了一下,竟然不是铜板!   李管家看着她脸上欣喜的样子,也跟着笑出了声,“下次赶集的时候,你再送些过来。”   阮半夏抬起头,甜甜的笑了一下,“谢谢大叔。”   大叔这个称呼可是把李管家叫得心里舒服极了,他又从怀里拿了一个锦袋出来,递给阮半夏,“你手里的荷包小心收着,有财不可外露,这里面是一些铜板,你要买什么东西,就用这个去买。”   阮半夏一听,就知道荷包里的肯定是银子,在这边这么久了,她知道一千个铜板才能换一两银子,像阮富贵这样的乡下人,家里的所有存款也不过才几百个铜板,而她现在竟然就了银子。   出了林府,阮半夏琢磨了一下,她带着阮冬青去市集上买了一些肉,拿出李管家给的锦袋打开,沉甸甸的,里面差不多有好几百个铜板,买肉只花了十个铜板,她不禁感叹,这古代的物价还真是便宜啊……   走进村里的时候,都已经要接近晚饭的点了,好事的人见着她,就上前问,“阮家姑娘,你今天去林府,人家给了你多少铜板啊?”   阮半夏面无表情的看了他们一眼,没说话,带着阮冬青绕着人少的路走。   他们先去了一趟山里,拿出荷包看了一下,里面足足的二两银子,把锦袋里的铜钱倒出来,只留着三十个铜钱放在锦袋里,剩下的全部装进了荷包,把荷包藏好后,才带着阮冬青急急忙忙的回家。 第32章 :把钱给我交出来!   推开门,阮半夏看见薛氏正黑着脸坐在院子里,腿上放了一个竹篓子,手里用力的掰着玉米。   见薛氏那阴狠的目光朝自己看来,阮半夏关上门后,忙把背篓从肩上放下来,从里面把肉拿出来,讨好的走过去,“大婶,我买了一些肉,晚上弄来吃吧。”   阮家几乎一年都吃不上一次猪肉,薛氏狠厉的目光见到肉,闪了闪,把竹篓子放在地上,一把将猪肉从阮半夏的手里抢了过来,像个宝贝似的拎在手里。   见薛氏没有发作,阮半夏稍稍的松了口气。   “青儿,你把东西拿回屋里去,姐姐去烧饭。”   “等一下。”薛氏手里拿着肉,泛着精光的眸子在阮半夏的身上转了一圈,才挺起胸膛,用长辈的口吻说,“拿出来。”   “什么?”阮半夏蹙起眉,警惕的看着她。   薛氏虎背一挺,一只手叉腰,一只手还拎着肉不愿意放下,“你今天不是去林老爷家了吗?钱呢?交出来!”   今天阮半夏去林府的事,村里不少人看见了,阮半夏知道这件事躲不过去,阮家人肯定也知道了,她委屈的咬了咬唇,“钱都买肉了……”   “什么!?”薛氏气得脸都绿了,冲着阮半夏就大声的嚷嚷了起来,“谁让你拿钱去买肉的?”   薛氏嗓门大,她一吼,声音立刻传到邻居那边去了,一两分钟的时间,就来了一群看热闹的人,站在篱笆外,正幸灾乐祸的看着里面。   阮半夏小小的身体站在院子里,面对着虎背熊腰的薛氏,她抬起小脸,委屈的看过去,“上次大婶不是还说,家里条件差,连干饭都吃不起,所以,夏儿赚了点钱,就拿钱买肉回来孝敬大婶,这样也不对吗?”   “我……!”薛氏一时语塞,还真不知道该骂阮半夏什么。   外面的人这时候看见薛氏手里拎着肉,眼馋的口水都流出来了,这个村并不富裕,基本没有哪家能经常吃肉,都是要到过年的时候,才会象征性的割一次肉吃。   薛氏不但不记阮半夏的好,反而还想着,阮半夏既然有钱买肉,而且林府她也听说过,凡是把东西卖到林府的,拿的钱都比外面卖的多,说不定还有赏钱,所以,她觉得,阮半夏身上一定还有钱!   她把肉挂在房檐下,走回来,居高临下的看着阮半夏,“把钱给我交出来!”   阮半夏吓得朝后退了一步,“大婶,钱都买肉了……”   “你骗鬼啊!”薛氏气得脸都绿了,朝前一步,逼视着阮半夏,“我让你把钱全部交出来!”   眼前被一片黑影罩住,巨大的压力迫使阮半夏畏畏缩缩的又朝后退了一步,“大婶,我真的没有钱了……”   薛氏抬起手对着阮半夏巴掌大的小脸一巴掌扇了过去,凶神恶煞的说,“贱蹄子,你吃我的,住我的,现在赚了点钱了,就不把我放在眼里了是不?我让你把钱拿出来,你听见没有?”   “啊……”阮半夏被薛氏一巴掌扇到了地上,她抬起头,泪眼模糊的看着薛氏,“我说了,钱都买肉了……”   薛氏哪里相信,走过去,一把揪住阮半夏的头发,“你要是再不拿……”   话还没说完,肩膀上一疼,她扯着嗓子尖叫出来,“哎呦……” 第33章 :老娘这几年白养你了!   倏然回头,阮冬青正趴在她的背上,一张嘴狠狠的咬着她的肩膀,薛氏气急败坏的放开阮半夏,转身把阮冬青从自己身上拽了下来,“你个臭傻子,竟然敢咬老娘!”   说着,她提起阮冬青,狠狠的将他摔在地上,然后抬起脚,一脚踹了过去。   阮冬青虽然智商有点跟不上,但他骨子里却很倔强,他咬紧牙,连哼都没有哼一声,一双眼睛瞪得铜铃一般大,恶狠狠的看着薛氏。   “瞪!”薛氏一巴掌呼在阮冬青的头上,“我让你瞪我,让你瞪我!”   “哐哐哐”几声闷响,阮冬青被打得脑袋里嗡嗡作响,一时也忘了还手,躺在地上,还不忘了继续瞪着薛氏。   那样子看着就像是在挑衅一样,薛氏看得瘆得慌,气得转身,拿起放在院里的扫把就朝着阮冬青身上狠狠的打去,“瞪瞎你个死傻子,老娘这几年白养你了!”   阮半夏看着那用树枝绑成的扫把就那样打在阮冬青的身上,他的脸上,手上都破了皮,流了血,可阮冬青还死死的瞪着薛氏,那倔强的样子让她看着心疼。   她一下扑过去,抱着阮冬青,扫把落下,打在她的背上,她疼得闷哼了一声,却抱着阮冬青不放手。   “大婶!”阮半夏哭出了声,“你别打了,邻居们都看着呢!”   薛氏在村里可是泼妇惯了的,谁不知道薛氏是什么样的人。   她可不管那么多,瞅了眼篱笆外站着看好戏的众人,挺起腰杆,“老娘教训自己的娃,有谁敢说一个不字?”   拿起扫把又朝着阮半夏的身上打去,“你们姐弟俩就是两条贱命,留在家里占地方,费粮食,既然这么不长眼,那我就送你们去见你们短命的爹去!”   阮半夏见扫把还要落下来,她忙摸出锦袋递了过去,“钱,钱,钱在这里,大婶你拿去,别再打我们了!”   外面那些人一看见锦袋,脖子都伸长了。   薛氏更是眼睛一亮,伸手把锦袋一把抢了过来,一边打开锦袋,一边骂骂咧咧的说,“早拿出来不就好了吗?你就是贱皮子,不揍你,还不打算拿出来了是吧!”   打开锦袋,把里面的铜钱倒出来,薛氏数了一下,里面足足有三十个铜钱,她的脸顿时就笑烂了,三十个铜钱,可是够他们一家用上一个月了,她还可以去给老二买点布,做件新衣裳……   忽然,她眼底发出贪婪的绿光,凶狠的视线“唰”的一下,扫到阮半夏的脸上,“还有吗?”   阮半夏用力的摇摇头,“没有了,全部都在这里了!”   “怎么可能!”薛氏把阮半夏上上下下的打量了一番,她觉得阮半夏这丫头特别不老实,身上肯定还藏了一些,把锦袋塞进怀里,她凶恶的看过去,“赶紧拿出来!”   阮半夏抱着阮冬青伤心的哭了起来,“没有了,真的没有了,全部都在这里了,呜呜……”   “放你娘的狗臭屁!”薛氏扑过去,像只恶狗一样的,在阮半夏小小的身上用力的摸来摸去,“给我交出来!”   阮半夏的衣服被薛氏扯烂了,肚兜都露出来一截,她哭着捂着自己的身前,拼命的躲着薛氏的魔爪,“大婶,你别这样……”   薛氏摸了半天也没摸出来什么,她心里的气就更大了,回头,抓起刚才扔在地上的扫把,发了狠的打在阮半夏的身上,“让你藏钱,让你藏,让你藏……”   阮半夏翻身抱住阮冬青,背上狠狠的挨了几下,疼得她的小脸都皱在了一起,刚回头,扫把又扇了过来,直接打在她的脸上,白净的小脸顿时现了几条血印子。   她疼得“嘶”了一声,抬手摸了一下,血珠在指尖上渲染出妖艳的红色,看着那刺眼的颜色,怒火在她心里倏地一下燃烧起来…… 第34章 :你还想把我吃了不成!?   特么的,给钱还要打,连狗急了都要跳墙,更何况是从现代穿越过去的阮半夏!   薛氏拿着扫把再次狠厉的打过来,阮半夏伸手一把抓住了扫把,倏然回头,如刀般锋利的眼神一下朝着薛氏扫去。   薛氏吓了一跳,看着阮半夏那眼神,心里顿时有点发慌,上一次阮半夏拿着锄头追着她砍的样子还历历在目,就是这样的眼神,她惊慌的朝后退了一步,余光看见外面站着的人群,她忽然觉得自己在这么多人面前怂,有损她平时在村里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彪悍形象。   她站直身体,盯着阮半夏,心虚的嚷嚷起来,“小贱人,看什么看!?大庭广众之下,你还想把我吃了不成!?”   阮半夏阴冷着脸,慢慢站起身,小小的身体毫不畏惧的立在薛氏面前,手上一用劲,将扫把从薛氏手里一把夺了过来。   看着她那冰冷刺骨的眼神,薛氏吓得忙往后退了一步,她太知道阮半夏这样的眼神后,会发生什么样的事。   阮半夏忽然抬起手,薛氏见那扫把朝着自己身上抽来,抬起脚,就朝着门口跑去,一边跑还一边喊,“天啊,贱蹄子要杀人啦!救命啊……”   薛氏跑过去的时候才发现门被木栓卡住了,她很想朝着旁边跑,可回头,惊然发现阮半夏已经追了过来,她吓得手忙脚乱的去抽木栓……   追上来的阮半夏提着扫把,阴冷的站在她身后,阴森森的笑了一声,“我要让你知道,什么叫做关门打狗!”   想起阮冬青被薛氏打得脸上,身上全是伤的样子,她扬起扫把,对着薛氏狠狠地打了下去。   “哎呦……”一声杀猪般的嚎叫响彻整个院落,薛氏疼得浑身都颤了颤,她也是第一次知道,原来那个扫把打在身上,竟然这么疼!   她疼得脸都歪了,手上一用力,木栓终于被她抽了出来,甩手扔在一边,她逃命似的朝着门外跑去。   “砰”的一声,头撞在了一个结实的肉墙上,因为惯性,薛氏往后屁股着地,摔了一个大趔趄,倏然抬起头,看见是阮富贵和阮建业站在门口。   她就像看见救命稻草一样的,冲过去,抱住阮富贵的腿,大声的哭嚎起来,“爹!你……”   还不等薛氏开说,阮半夏扔了扫把,一屁股坐在地上,蹬着腿“哇”地一声哭了起来,“爷爷……夏儿今个儿去县里卖了东西,赚了钱,买了肉给爷爷吃,想等爷爷回来,把钱交给爷爷,可是,大婶……大婶……哇哇哇……都给大婶抢了……都抢了……”   阮半夏本来就只有十岁,这样撕心裂肺的哭起来,让人看着着实心疼,也不会有人会怀疑她说的话。   薛氏一听,虎背猛地一震,心里知道,这钱她是留不住了,赶紧从怀里把锦袋拿出来,讨好的递到了阮富贵的眼前,“爹,你别听那贱蹄子瞎说,要不是我抢过来,她还不一定能拿出来呢!”   阮富贵睨了阮半夏一眼,不管她俩谁说的是真,反正这钱到他手里就行。   伸手拿过锦袋垫了下,不算太重,但也不算太轻,他打开锦袋,把铜钱倒出来,数了数,有三十个,心里瞬间乐开了花,看着钱的两只眼睛都笑得眯了起来……   正在这时,阮冬青忽然一屁股坐在了阮半夏的身边,看着阮富贵手里的铜钱,伤伤心心的哭了起来,“少了,少了……” 第35章 :剩下的二十个铜钱呢?   “少了?”   虽然阮冬青这孩子是有点傻,话也说不利索,但是少了两个字,阮富贵还是一下就明白了意思。   眉毛倏然一立,视线“唰”的一下扫到薛氏的脸上,“钱呢?”   薛氏浑身一个激灵,吓得朝旁边退了一步,摇着双手解释,“我……我……我不知道啊,我……我拿着……拿着就这么,这么多啊……”   那边,阮半夏也跟着阮冬青哭了起来,“少了少了,明明有五十个铜钱的!”   “是呀!”站在外面围观的人也跟着幸灾乐祸的说了起来,“刚才看着,好像……好像是不止这么点啊!”   本来还担心阮富贵会有些不信,这群看戏不嫌事儿大的,倒刚好帮她打消了阮富贵对她的怀疑。   这一下,阮富贵心里的火气“腾”的一下,就冒了上来,一把揪住薛氏的头发,凶神恶煞的看着她,“剩下的二十个铜钱呢?”   “没有啊!”薛氏真是有苦说不出,她哪里想到,阮半夏竟然给她摆了这一道,就连外面那些人这个时候也要看她的好戏,忙哭着求饶,“真的没有,爹,你相信我,只有这么多,我拿到手上就只有这么多。”   忽然想到什么,她伸手指着阮半夏,“她买了肉,是不是买肉的钱她忘记了?”   阮半夏擦了擦脸上的眼泪,“林家的老爷给了我六十个铜钱,买肉只花了十个铜钱。”   “哎呦……”薛氏头发被阮富贵更加用力的揪了起来,疼得她的眼泪都在眼眶里打转转,她本来就没有藏钱,心里实在是冤枉的紧,赶紧把水又给阮半夏泼回去,“爹,爹,一定是那个死丫头,她藏起来了,没有全部拿出来!”   见阮富贵的眼睛眯了眯,不知道在想什么,阮半夏立马装作被冤枉想解释又不知道说什么的气恼模样,连连摇头:“我没有,夏儿没有,爷爷你相信夏儿……”   然后又假装突然想起什么,猛地抬头,转头看向站在篱笆外的邻居们,“不信爷爷可以问叔叔婶子们,叔婶儿们都看见了,钱,夏儿一回来就被大婶抢去了。”   “是啊,我们亲眼看见的!”   阮富贵气得肝都疼了,揪着薛氏的头发,把她整个人都提了起来,然后用力的摔在地上,上去就是一脚,踹在了薛氏的胸口上,“你个撒谎嘴贱的死婆娘,竟然敢骗到老子的头上来了!”   “哎哟哟……”薛氏疼得抱着胸口在地上打转,看到阮富贵又抬起脚,她忙大声的尖叫起来,“爹,爹,爹!我错了,我把钱拿出来,拿出来!”   见阮富贵把脚放下,她赶紧从地上爬起来,就像有鬼在后面追她一样,冲进了自己的房间,在里面摸了好一阵,最后手里才抓着铜钱走出来。   不情愿的递到阮富贵的眼前,“爹,这儿,都在这儿了。”   阮富贵看着铜钱,眉头更紧的皱了起来,伸手把钱抢过来,全部装进了锦袋里。   薛氏看着自己好不容易攒下来的私房钱就这样全部进了阮富贵的腰包,她肉疼的咬了咬唇,心里又委屈又气愤,余光狠狠的刮了阮半夏一眼,还不等眼神能把阮半夏怎么样,耳边,就传来一声让她更加肉疼的话来…… 第36章 :没有我的允许,不许起来!   “你给我跪到院子里去,没有我的允许,不许起来!”   啥!?   让她跪着!?   薛氏嫁到阮家这么久了,还从没有受过这样的责罚,而且现在眼看着已经到了饭点了……   “哎呦!”屁股被人狠狠的踹了一脚,薛氏一个狗啃屎摔到了地上,还没来得及回头看是谁踢的,阮建业的声音就在她头顶上冷冷的响起,“爹让你跪着,没听见啊!”   薛氏忙从地上爬起来跪着,抬起头小心翼翼的看了阮建业一眼,她猜到阮建业肯定知道她是拿他们的私房钱出来填的这个空档,所以阮建业才这么大的火气!她现在在阮建业的面前,连屁都不敢放,见他那双眼睛就像要吃了自己似的,她忙低下头。   “夏儿。”阮富贵一改常态,把锦袋放进自己腰包,走过去,弯腰伸手扶住了阮半夏,“让你受委屈了,快起来吧。”   阮半夏心里可清楚的很,当着这么多人的面,阮富贵这又是在做面子工程,她顺着阮富贵的手站起来,擦了擦自己的脸,乖巧的笑,“爷爷,夏儿今天买了肉,夏儿去做给爷爷吧!”   肉!   薛氏的心肝狠狠的跳了一跳,抬起头就朝着挂在房檐下的肉看去,对啊,今晚有肉吃,她舔了舔干涩的嘴唇,忙插嘴,“夏儿,炒肉的时候,你少放点辣椒,婶子吃不了那么辣!”   阮富贵一个眼刀飞过去,“你还想吃肉?你给老子老老实实的跪在这里,今晚不许吃饭!”   “啥!”不许吃饭!?   薛氏尖细的声音就像杀猪一样嚎了出来,比刚才挨打还要凄惨,“爹啊,你不能这样啊,你不让我吃肉,还不如打我一顿呢!”   外面看热闹的邻居听见这句话,全部哈哈大笑起来,想起薛氏平时在村里蛮横不讲理的样子,现在看见她这般凄惨的要肉吃,不笑才怪。   阮半夏心里笑得肝都疼了,脸上却是淡淡的,把阮冬青从地上拉起来,她一边拍了拍阮冬青身上的灰,一边说,“走,青儿给姐姐打下手去。”   阮冬青用力的点点头,“嗯!”   外面的人看见这一幕,顿时羡慕的议论起来,“这阮家真是好福气,生了阮半夏这样的丫头,小小年纪不但会挣钱,还有孝心,一有钱,就给爷爷买肉吃。”   “就是,就是,羡慕的紧呢!”   阮富贵听着,心里有点飘飘然,喊住正往厨房走的姐弟俩,“夏儿,青儿……”   两姐弟一起回头,阮半夏疑惑的看着他。   阮富贵异常和蔼的笑笑,“饭多煮一点,今晚你们跟着爷爷一起吃肉!”   薛氏听见今晚连阮半夏和阮冬青都有肉吃,立刻捶胸顿足的哭嚎起来。   不过阮家谁也没有理她,该干嘛干嘛去了。   阮半夏动作很麻利,又有阮冬青帮她烧火,一顿饭做的很快,她在现代,就是负责给她那个嘴刁的赌神师傅做饭,所以她的厨艺就是放在现代也是很好的,特别是她炒肉的时候,香味顺着厨房飘出来,远远的飘了出去。   薛氏光是闻着这个味,嗓子眼里的手爪子就已经按捺不住的伸了出来…… 第37章 :打输了回家找娘,你是还没断奶吗?   阮半夏盛好了稀饭,让阮冬青给端到堂屋里去,又让阮冬青把其它的几个素菜端过去,最后,她自己才端着一大碗肉走出去。   看着薛氏眼巴巴的盯着自己手里碗的样子,阮半夏暗笑了一声,端着碗故意站在房檐下,然后伸出小手,捻了一片肉起来,当着薛氏的面,将肉放进了自己的嘴里。   薛氏眼睁睁的盯着,忍不住咽了一下口水。   阮半夏一边细嚼慢咽的吃着肉,一边眯着眼睛喟叹了一句,“不辣也不咸,味道刚刚好。”   薛氏眼馋的心里直抓狂,很想把那碗肉抢过来吃,却又无可奈何的只能跪着……   阮半夏赚了钱,还赚回了六十铜板的消息在村里很快传开,村里人对阮家是既羡慕又嫉妒。   每次看见阮半夏带着阮冬青出门,都让自家的孩子跟着去看看阮半夏到底干了什么,能赚回那么多钱。   “二傻子。”王氏家的小儿子外号猴崽子跟阮冬青年龄一样大,见阮半夏和阮冬青好像是要朝着山里去,忙跟了上来,“你们干什么去?”   以前这些孩子经常欺负阮冬青,阮冬青对他们自然就没有什么好印象,他拉着阮半夏的手,闷不做声的跟在她身边。   猴崽子平时在村里横行霸道惯了,如今受了这样的冷落,心里自然不高兴了。   他伸手拉住阮冬青,趾高气昂的看着阮冬青,“我问你话呢,聋了吗?”   阮冬青虽然小,但是脾性也大,见猴崽子这样不依不饶的跟着他们,还伸手拉自己,也不高兴了,放开阮半夏的手,他一转身,用力推了猴崽子一把,“滚,蛋!”   猴崽子被推了个措手不及,身体向后,屁股着地,“砰”的一声,疼得他嘴都歪了。   在家,有他娘护着,连他爹都不敢打他,在外,有他娘护着,没人敢欺负他,这一下被一个二傻子推到在地上,猴崽子气得一下从地上蹦起来,冲上去,抓住阮冬青,两个人厮打起来。   阮半夏在旁边看着,没有劝架,也没有动手帮自己的弟弟,她不但生气猴崽子喊阮冬青二傻子,而且她也想让猴崽子知道,阮冬青可不是好欺负的。   以前阮冬青吃不饱,身上没什么力气,打架自然会输,但是现在的阮冬青不但吃得饱,而且还吃的比他们谁都好,没几下,就把猴崽子给打翻在地。   猴崽子坐在地上大喘着气,一双眼睛愤愤的瞪着阮冬青,不服气的伸手指着阮冬青,“好你个二傻子,竟然敢打我,你等着我回去告诉我娘,让我娘揍你!”   阮半夏站在旁边冷笑,“打输了回家找娘,你是还没断奶吗?”   猴崽子脸一红,气得胸口都痛了,“你个小贱人凭什么说我!我娘说了,像你这样的贱货成天在外面勾搭男人,跟个窑姐一样,到时候被万人骑!”   他年纪小,也不知道这些话到底是什么意思,只是经常听王氏跟别人这样嚼舌根子,他也就听来几句,随口就骂了。   阮半夏秀眉一拧,还没等她发火,阮冬青就已经冲过去,对着猴崽子一阵拳打脚踢。  “哎呦!”猴崽子坐在地上,这下连还手的机会都没有,被阮冬青打得哭爹喊娘的。   阮冬青一边打一边问,“谁,小贱人?” 第38章 :你凭什么欺负我家儿子!?   猴崽子被打得毫无招架之力,只能一边躲着阮冬青的拳头,一边哭着嚷嚷,“我娘是小贱人,我娘是小贱人!”   “噗嗤……”阮半夏忍了忍,没忍住,笑出声来,也怕把猴崽子打出个什么好歹,到时候王氏找到家里,少不得一番闹腾,拉了阮冬青就走。   一路上,两姐弟一句话都没说,阮冬青黑着一张脸,双手在身侧始终紧紧的握成拳。   他们被村里的人盯上了,都想靠着阮半夏的方法发一些小财,阮半夏进山,先把事先藏的银子拿了出来,找了一颗大树,挖了一个坑,把荷包藏进去以后,才又把之前捂好的猕猴桃和香蕉全部带回来,做了一些,就在想别的赚钱的出路。   “阮家小贱人,你给老娘滚出来!”   篱笆外,王氏尖细的声音呱噪的响了起来。   薛氏坐在院子里掰玉米,看了一眼,就当没看见一样的,继续着手上的活。   阮半夏早就猜到王氏会找上门来,把猕猴桃和香蕉藏好以后,从柴棚里出来。   王氏看见阮半夏,立刻激动得吐沫横飞,“你个小贱人,你凭什么欺负我家儿子!?”   阮半夏站在院里,抱着双手看着外面的王氏,淡淡一笑,“你哪只眼睛看见我欺负你家儿子了?”   王氏气得想翻过篱笆爬进去,狠狠的扇阮半夏两耳光,可薛氏坐在那,她哪里敢翻,就只能站在篱笆外,恨恨的咬牙,“你给我出来!”   阮半夏挑衅的笑笑,“那你进来啊!”   就在这时,一个房间的门打开,阮家三郎阮学林露出个小脑袋来看热闹,忽然看见人群里站着的猴崽子,他屁溜一声冲了出来,走过去就把门给打开了,看着猴崽子鼻青脸肿的模样,笑问,“猴崽子,你的脸怎么了?”   王氏看见门打开了,挺胸抬头大摇大摆的走了进来,趾高气昂的看着阮半夏,“小贱人,我就进来了!”   阮半夏的脸都黑了,这个阮学林跟着阮家二郎阮学成给他当书童,平时不在家,这好不容易在家一次,竟然还帮着外人!   本来还坐着掰玉米看好戏的薛氏见着王氏进院了,知道王氏不好惹,她也不想替阮半夏出头,忙放下簸箕,站起身,走过去就拉着阮学林朝着屋里走。   “娘,娘,你干嘛啊!”阮学林还想看热闹呢,不情不愿的被薛氏拉进了屋。   听见关门声,阮学成抬起头,皱眉瞪着薛氏,“进进出出的干什么,吵着我看书了,滚出去!”   薛氏见阮学成手里拿着书,又听他说吵着他了,忙陪着笑,“好好好,我们滚出去,二郎,你专心看书啊!”   薛氏又赶紧拉了阮学林出去,进了自己的屋,看他还打算去开门,薛氏一把拉住他,把他拽到窗户边趴着,“干什么出去看,咱们在这里面看就是了!”   屋外,王氏站在阮半夏的面前,伸手指着站在门口的猴崽子,恶狠狠的看着她,“你看看你把我儿子打成什么样子了!小贱人,我告诉你,你今天要是不给我个说法,我就让你好看!” 第39章 :小贱人,你是不是以为老娘不敢打你?   王氏嗓门大,把周围的邻居都嚷来了,看着那些闻声赶来看热闹的邻居们,阮半夏真是觉得,这古代女人的生活简直太悠闲了,没事就喜欢看别人家的热闹!   “说法?”她冷哼一声,笑着问王氏,“要我跟你说说你儿子是怎么一边哭着一边说自己亲娘是贱人的?你儿子嘴臭,连我弟弟都打不过,哭爹喊娘个不停,真是白吃那么多干饭了!还好意思要说法?知不知羞?好不好意思?要不要脸?”   “什么?”王氏一个眼刀朝着猴崽子飞过去,猴崽子吓得脖子一缩,朝旁边站了站。   看热闹的人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以前只有王氏看别人热闹,笑别人的份,她哪里受过这样的气。   王氏气得撩起袖子,一把抓住阮半夏的衣服领口,“小贱人,你是不是以为老娘不敢打你?”   虽然都知道这个王氏没理,但在农村,特别还是古时候的农村,蛮不讲理,蛮横处事的人多了去了,都知道这个王氏可不是一个好招惹的主,大家都同情的看向阮半夏。   阮半夏心里猜到王氏这样大张旗鼓的来找自己麻烦,并不是真的要给猴崽子出气,而是想要知道她赚钱的法子,虽然被王氏抓住衣服威胁,可她却气定神闲的看着眼前的王氏,“那你想怎么办?”   王氏挑了挑眉,“除非你把赚钱的法子告诉我,我今天就大人不记小人过,放你一马!”   “是吗?”阮半夏垂下眼眸看着抓住自己领口的手,冷笑,“你觉得你这样对我,我会告诉你?”   王氏一听,脸色一变,赶紧松开手,讨好的拍了拍阮半夏身上刚才被自己抓皱的地方,陪着笑脸说,“刚才是婶子不对,你宰相肚里能撑船,别跟婶子一般计较啊!”   阮半夏抬起头,眨巴眨巴眼睛,“可是你刚才还骂我小贱人呢!”   “呸呸呸!”王氏赶紧朝着地上唾了一口,搓着双手笑笑,“这你可别介意,我家的闺女,我也是这样叫的,平时都叫她们小贱人。”   阮半夏装作似懂非懂的点点头,“那这个意思是不是,以后村里的人都可以叫她们小贱人了?”   王氏脸一黑,瞬间又变了颜色,嬉笑着点点头,“当然,当然,喊她们小贱人就可以了!”   阮半夏白了王氏一眼,这还真是为了钱,女儿都可以拿来卖!   她站直小小的身体,故意提高音量,用所有人都能听见的声音大声说,“其实很简单,山里的那种绿色的果子,只要拿回家里,放在米缸里,等着颜色变黄,就可以吃了。”   知道薛氏在屋里看自己的笑话,阮半夏又补了一句,“果子本身是有毒的,但是放在米缸里,就能去了毒性,吃起来又甜又爽口。”   众人一听,恍然大悟的“哦”了一声。   王氏一回头,见大家都知道了,懊恼的问,“我不是让你告诉我的吗?”   阮半夏点点头,“是呀,我这不是告诉你了吗?”   王氏本来还想骂阮半夏两句,可是看着站在篱笆外看热闹的人一哄而散,朝着山里的方向争先恐后的跑去,她哪里还顾得了阮半夏,也火急火燎的跑了出去,那样子,就像前面有一座金山银山一样。   阮半夏看着她迫不及待的动作,笑了笑,转身回了柴棚。   阮冬青抬起头望着她,半饷,才问,“他们,知道,那,我们……”   “没事。”阮半夏抬手爱怜的摸摸阮冬青的头,“姐姐还有别的办法,肯定不会让青儿饿到的。” 第40章 :这些布料都是小姐们做衣服剩下的   阮冬青这才咧开嘴,傻呵呵的笑了。   过了几天,阮半夏带着阮冬青再进山的时候,发现满山的猕猴桃和香蕉都没有了,她不得不佩服群众的力量就是大。   这一次回来,阮半夏带回了很多野蘑菇,她把野蘑菇全部晒在了院子里,薛氏见了,只是撇了撇嘴,在她眼里,阮半夏和阮冬青就像小白鼠,要等着他们把这些东西吃了,过个一天两天,发现他们没事,薛氏自己才敢动脑筋。   可阮半夏并没有要吃这些东西的意思,薛氏等了两天,也就放弃了再打这些蘑菇的主意。   月中很快就来了,家家户户兴高采烈的装了一背篓的香蕉和猕猴桃背到县里去卖,而阮半夏起个大早,进厨房忙了一阵,然后手里抱着一个大碗出来,上面还用纱布盖着,放进了背篓里。   阮冬青站在旁边看着,也不知道是什么,阮半夏让他把背篓背起来,他就乖乖的背在了背上。   这一次,阮半夏并不赶时间,带着阮冬青边走边玩,一路走到了县里,他们直接就去了林府。   站在后院里,阮半夏把篮子和背篓递给小厮,让他交给李管家,然后姐弟俩就乖乖的等在那里。   过了很久以后,李管家终于笑着出现在他们的视线里。   阮半夏礼貌的迎上去,脆生生的叫了一声,“大叔。”   “嗳!”李管家听得甜到了心里去,走过来,看了看阮半夏身上的衣服,还是上次那一套,全是补丁不说,还有很多地方都已经破了洞,他把手里的布料递给阮半夏,“拿去,这些是小姐们赏给你的。”   “赏我的?”阮半夏摸了摸料子,都是上好的丝绸,也只有大户人家的小姐才能穿得起的料子,她忙摆摆手,“这太贵重了,我不能收!”   “怎么不能收!?”李管家直接塞进了阮半夏的手里,“这些布料都是小姐们做衣服剩下的,又不够再做一套新的,你这么小,给你做一套刚刚好。”   “剩下的?”阮半夏斟酌了一下,才高兴的点点头,“那请大叔替我向小姐们转达我的谢意。”   李管家看阮半夏收下了,脸上立刻笑了起来,从怀里掏出一个荷包给她,“你今天送的那个蘑菇,酸辣酸辣的,还有点甜,不但小姐们喜欢吃,就连老爷吃了也赞不绝口,府里人多,让你下次多送点蘑菇过来,至于那个果子,这次拿了,下次就不要再送了。”   阮半夏早就知道上次送的猕猴桃和香蕉,林府的人是没吃过,所以刚吃,觉得味道很好,但是她上次就拿了很多,林府的人应该是吃腻了,所以这次她才特意弄了不一样的蘑菇过来。   阮半夏接过荷包,发现有点沉,抬起头惊喜的看着李管家。   李管家背着双手,爽朗的笑道,“老爷打赏的,让我告诉你,以后还有什么好东西,哪也别送,直接送过来,少不了你的好处!”   以后的东西阮半夏是不愁没有销路了,心里自然欢喜。   从林府出来,时间尚早,阮半夏怀里揣着银子,也没敢多待,带着阮冬青朝着回家的路走去。   身后一阵叮当声响了过来,一辆不算新的马车停在了她身边…… 第41章 :你怎么在这?   阮半夏抬起头,看见车前坐着的叶俊生,本来还高兴的脸一下沉了下去。   “阮妹妹。”叶俊生手里拿着马鞭,身体靠在马车上,嬉笑着看着她,“要带你一程吗?”   阮半夏本来对叶家兄弟已经没有什么了,但是想到上次徐氏说她勾搭她家小子的话,阮半夏心里的气就顺不过来,她没好气的哼了一声,“不好意思,我晕车!”   晕车?   叶俊生挠了挠后脑勺,没明白她的意思。   一双干净的手忽然撩了下车帘,虽然没露脸,但那么冷沉的嗓音,阮半夏也听出了是叶卿尧的声音,“三儿,回家。”   “哦!”叶俊生扁了扁嘴,哀怨的看了阮半夏一眼,回头,手里的马鞭潇洒一挥,一阵尘土飞扬,马车在阮半夏的眼前扬长而去。   “嘁!”阮半夏哼了一声,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腰间,“有钱了不起啊!不就是一辆破马车吗?姐姐我还有钱呢!”   阮半夏和阮冬青走了一路,被艳阳高照的太阳晒得脸蛋儿红扑扑的,可算是走回家了,进了院里,阮家的人还没回来,她就急匆匆的带着阮冬青朝着山里去了。   现在进山的人越来越多,阮半夏实在是担心她藏银子的地方被人发现,那可是整整二两银子和好几百个铜钱,要是被别人发现,抢了去,她可真是杀人的心都有。   走在路上,她总感觉好像有人在跟踪他们,可是她回头,什么人也没看见,拍拍胸口,舒了一口气,她觉得可能是自己太紧张了,所以搞得有点神经兮兮的。   走到之前藏银子的大树下,阮半夏警惕的朝着四周看了一圈,发现没人,对身边的阮冬青说,“青儿,帮姐姐看着,有人来,你立刻告诉姐姐。”   阮冬青乖顺的点点头,就站在阮半夏的旁边,一双小手紧张的握住,眼睛东张西望的朝着四周瞅。   这样,阮半夏才放心的蹲下身,手里拿了一根树枝,开始刨土。   藏的时候,她就很害怕被人发现,所以她埋的比较深,完了以后还用脚使劲踩平,现在挖起来就比较费劲。   总算是把坑挖出来了,看见里面的荷包,她开心的笑了一声,伸手把荷包拿了出来。   耳边,阮冬青忽然惊叫了起来,“姐,姐!”   阮半夏惊慌一回头,看见叶卿尧穿着墨色的长衫,站在离他们不远处的一颗树下,面容清隽的脸上浮着一股似笑非笑的狡黠,看好戏一样的盯着她。   心里猛地一沉,她倏然起身,拿着荷包的手藏在了身后,蹙紧眉看着叶卿尧,“你怎么在这?”   叶卿尧挑了挑眉,冷漠的笑了一下,朝着她走过去,“无聊出来逛逛。”   无聊出来逛?   骗鬼啊!   阮半夏机警的朝后退了两步,阮冬青看出姐姐的紧张,伸手挡在了她的身前。   阮半夏觉得倚着叶卿尧的为人,应该是不会主动上来抢自己的钱,至于他为什么要跟着自己,她也懒得浪费脑细胞去多想。   拉住阮冬青,阮半夏对叶卿尧皮笑肉不笑的笑笑,“那你继续逛,我们还有事,先告辞了!”   他们才走两步,叶卿尧就走过去,挡住了他们的去路…… 第42章 :还真是狗咬吕洞宾啊!   阮半夏心里的火气一下就窜了上来,“好狗不挡路,让开!”   叶卿尧自然也不是脸皮厚的人,低头看着阮半夏阴冷的笑了一声,让开了路。   看着阮半夏火急火燎的准备下山,叶卿尧悠闲的靠在身边的树上,低声轻笑,“你觉得这些钱你带下山去,能保得住?”   阮半夏一下停住脚,她当然知道这些钱她带回去,肯定会被薛氏抢,但是她现在能有什么办法,这次李管家给了她五两银子,加上之前的,整整七两啊!   如果不带走,继续藏在山里,她肯定睡不着觉,就怕被别人找到。   在心里纠结了一会儿,她转身,“那你有什么好办法?”   叶卿尧掀起眼皮睨着她,唇角忽然邪魅的弯了一度,低沉的嗓音夹杂着一抹耐人寻味的低笑,“放在我这里最安全。”   “噗……!”阮半夏差点一口老血喷出来,吐死眼前这个见钱眼开的臭男人!   还以为他真的好心,用他那个秀才的脑袋帮她想个什么万全之策,原来也是来贪她钱的!   把荷包紧紧的攥在手中,她愤愤的瞪了叶卿尧一眼,“想的美!我就是拿回去被大婶抢了,也比被你这个道貌岸然的家伙骗了强!”   看着小丫头说完话,就拉着弟弟飞快的跑出自己的视线,叶卿尧勾起唇角,自嘲的笑笑,“还真是狗咬吕洞宾啊!”   阮半夏回到家的时候,已经到了正午,可阮家人还没有回来,她思来想去,觉得这个银子她不能全部放在一起。   把之前装着二两银子和几百个铜钱的荷包,她小心的藏在柴棚的稻草堆里,用很多草做了掩护之后,又跑进猪圈,在猪槽底下挖了一个坑,把今天的五两银子藏了进去,然后小心的埋好,再把猪槽放回去,左看右看,确定没有问题之后,她才放心的去厨房里面烧饭。   烧好了午饭,等了一会儿,阮家的人还是没有回来,阮半夏让阮冬青过来吃了,然后提着两个木桶去河边洗衣服。   走在路上,远远的听见叶俊生喊,“阮妹妹!”   叶家这两兄弟还真是阴魂不散啊!走了一个,又来一个!   阮半夏脸色一沉,提起木桶就跑了起来,一边跑还一边说,“青儿,快点,别理他!”   阮冬青朝后面望了望,摇摇头,提起木桶跟着阮半夏就跑了起来。   叶俊生见他们开始跑了,立马提气,“咻”的一下,追了上去。   伸手拦住阮半夏的去路,叶俊生不高兴的皱眉,“阮妹妹,这是怎么了?在县里,我说带你一程,你不愿意,现在回来,我喊你,你不理我就算了,为什么就像见到鬼一样的就跑?”   阮半夏把木桶一下搁在地上,叉着腰大喘着气,抬起头看着叶俊生,她脸色不善,“叶三哥,你要是再这样跟着我,到时候被你娘打断腿,可别说我没有提前告诉你!”   “我娘?”叶俊生抬手莫名其妙的抓抓后脑勺,“我娘为什么要打断我的腿?” 第43章 :你娘有病呗   阮半夏累得不行,懒得跟叶俊生解释那么多,白了他一眼,“你娘有病呗。”   “什么?”叶俊生愣了一下,“我娘有病!?”   见阮半夏提着桶又开始走,他忙追上去,心急的问,“阮妹妹,我娘得了什么病?回去的时候,她怎么没有告诉我们啊?”   阮半夏真是无语到想翻白眼,叶卿尧那么聪明,怎么就有一个这么笨的弟弟?   好不容易走到河边,阮半夏找了一个空位,把木桶放下,蹲下开始洗衣服。   旁边那些本来还在嚼舌根的妇人,见着阮半夏来了,身后还跟着叶俊生,全都相视一笑,抿着嘴,不再说话。   阮半夏来河边洗衣服洗了很多次了,之前每次来,这些妇人都七嘴八舌的,现在不说话,就连洗衣服都洗得慢了起来,她就知道,这些人肯定在等着看她的好戏。   她埋着头,也闷不做声的自己洗自己的衣服。   叶俊生站在旁边,呆头呆脑的看着阮半夏洗衣服,心里纳闷的很,她娘生病,怎么阮半夏会知道?   想了一会儿,他终于恍然大悟,走过去,蹲在阮半夏的旁边,笑嘻嘻的看着她,“阮妹妹,你刚才说我娘有病的话,是来框我的吧?”   阮半夏懒得理他,故意在淘衣服的时候,溅起很大的水花。   叶俊生却还不依不饶的蹲在那里,看着阮半夏,不好意思的笑笑,“我娘那个人虽然嘴巴有点碎,但是人很好的,你多跟她接触一下就知道了,她心眼并不坏。”   “噗嗤……”旁边有妇人没有忍住,笑出了声。   阮半夏郁闷的拎着衣服转到了另一边,叶俊生站起来,绕过阮半夏,又蹲了下去,看着阮半夏语重心长的说,“我不知道我不在家的时候,你跟我娘发生什么口角,才会让你说她有病这种话,但是,阮妹妹,你试着接触一下,我娘人真的很好的。”   有好事的妇人快速的洗完衣服,提起木桶走的时候,还特意看了眼叶俊生,嬉笑了一声,赶紧朝着叶家的方向去了。   叶俊生说了半天,阮半夏理都没有理他,他懊恼的叹了口气,“阮妹妹,你不要不理我啊!”   阮半夏继续洗衣服,看都没有看他一眼。   “阮家小贱人!”   没一会儿,徐氏尖细的声音就远远的传来。   叶俊生回头,看见自己的娘来了,赶紧站起身,迎了过去,“娘,你怎么来了?”   徐氏愤愤的瞪了他一眼,一把推开他,走到阮半夏的身后,伸手指着阮半夏就开骂,“你个小贱人,我让你不要勾引我家儿子,你是不是犯贱?干嘛还缠着我儿子不放?”   阮半夏洗衣服的手一顿,今天被叶卿尧和叶俊生缠得她早就心烦,一肚子的气,现在徐氏又跑过来公然骂她,就算她脾气再好,也忍受不了。   将手里打衣服的棍子一把扔进桶里,她站起身,回头阴冷的看着徐氏。   “你确定是我缠着你儿子不放?” 第44章 :你没听见人家正怂恿我打断你的腿呢!   旁边那些看好戏的妇人笑了起来,赶紧说道,“徐大娘,我们一直在这,可是看得清清楚楚,一直都是你儿子在这里缠着人家阮家丫头,人家可是一个字都没有说呢!”   “什么?”徐氏老脸一红,愤恨的转过头看向叶俊生,叶俊生有点丈二摸不到头脑,闷闷的看着徐氏,“娘,你瞪我干什么?”   “我瞪你干什么?”徐氏气得身体都抖了起来,“我还要打你呢!”   她抬起手就朝着叶俊生的身上打去,叶俊生本就是练武的,身体底子好,也不怕徐氏的拳头,他就站在那,让徐氏打了好几下。   徐氏打在叶俊生的身上,可是疼在她的心上,怎么说,叶俊生也是她怀胎十月好不容易生下来的,意思了一下,觉得在众人面前找回了一点颜面,她才缓了口气,对叶俊生说,“走,跟我回家去!”   阮半夏冷冷的笑了一声,“徐大娘,你还记得你曾经说过的话吗?”   徐氏愣了一下,“我说什么了?”   她忘了,阮半夏可没有忘,阮半夏好心提醒道,“你说,如果你儿子主动找我,你就打断他们的腿!”   “哎呦,这话说的。”旁边的妇人捂着嘴笑出了声,“打断腿啊,就这几下,才哪到哪啊!”   还真是看戏的不嫌事大。   徐氏气得脸都绿了,双手叉腰,愤然的骂道,“如果不是你这个贱蹄子使出什么不要脸的手段,我儿子这么乖,能主动来找你?”   “不要脸的手段?”阮半夏只是笑,淡淡的笑,“如果我没有记错,叶俊生好像是一个月才回村一次,徐大娘你的意思是,我是专门去了城里,用不要脸的手段勾引你儿子?”   “没有啊!”叶俊生摇摇头,“我已经很久不见阮妹妹了!”   阮妹妹,阮妹妹!   这叫得多亲热啊!   徐氏气得真的恨不得打断叶俊生的腿!   旁边那些妇人笑得花枝乱颤的,对着徐氏和叶俊生指指点点的,徐氏的脸面早就挂不住了,她一把拉住叶俊生的手,生气的就朝家里走,“跟我回去!”   “不!”叶俊生一把甩开徐氏的手,皱起眉,“娘,我才刚回来呢,还有些事要跟阮妹妹说!”   “还说个屁!”徐氏已经气炸了,抬起手对着叶俊生的脸就是一巴掌扇了下去,“没用的东西,你没听见人家正怂恿我打断你的腿呢!”   在叶家,因为叶枝桥之前做过太傅,虽然在教育孩子方面比较严谨,但叶枝桥说过,儿子不能打脸,更不能当着外人的面打儿子的脸,这样会伤儿子的自尊。   所以叶俊生从没有被打过脸,现在,他不但被徐氏打了脸,还是当着这么多人面打的,他心里的自尊心一下就受不住了,委屈的看了徐氏一眼,他扭头,提起气,用轻功飞快的跑了。   看着他的背影,徐氏真是心疼的肝都疼了,心里的气无处发泄,转头瞪向阮半夏,“好你个挑拨离间的小贱人!” 第45章 :谁是不要脸的小蹄子!?   她冲过去,抬起手就朝着阮半夏的脸上呼去。   阮半夏头一偏,轻松躲过,见徐氏就像一条疯狗一样的再次朝着自己扑来,她弯腰拿起桶里打衣服的木棍,对着徐氏伸过来的手,狠狠的打了下去。   “哎呦!”徐氏疼得手一缩,捂着就叫了起来,“你个泼皮养的贱人,竟然敢打我,看我今天不打死你!”   阮半夏从来都不是一个让人欺负的主,更何况还是外人,她拿着木棍对着徐氏就一阵棍子打了下去,打得徐氏连连哀嚎,却还不服气的骂着,“贱人,不要脸的小蹄子……”   “谁是贱人!?”阮半夏一边打着,还一边厉声质问,“谁是不要脸的小蹄子!?”   不服气,那她就打到徐氏服气为止。   在封建社会,恶霸横行的年代,对于恶人,就要以暴制暴!   徐氏那么大个人,被阮半夏一个十岁的孩子追着打得毫无脸面,却又根本就没有还手的余地,阮半夏不但下手重,而且速度还快,拿着棍子的手噼里啪啦的打在徐氏的身上,疼得她除了哀嚎,没有别的办法。   打到最后,徐氏再也不骂了,阮半夏才停下手,拿着棍子,阴狠的看着徐氏,“徐大娘,别说我不尊重你,是你自己口无遮拦,还想对我动手的。”   徐氏哪里还敢跟阮半夏逞什么口舌之快,捂着自己痛得最厉害的手臂怏怏的从地上爬起来,走了几步之后,她才回头,恶狠狠的瞪向阮半夏,“小贱人,你给我等着!我家老爷回来了,我让他给我出气!”   叶枝桥?   读书人,曾经的太傅,如果他也没有一点是非观,真的来找阮半夏给徐氏出气,那么,阮半夏就打得他们一家人服气为止!   果然,徐氏回家跟叶枝桥告状说自己被阮半夏打了,叶枝桥不但不问为什么,反而还掀起眼皮冷漠的睨了她一眼,“被一个十岁的小丫头打了,你还好意思来我面前说!?”   徐氏也只能忍气吞声的自己回屋里生闷气。   叶俊生走了,徐氏走了,阮半夏终于能够安静的洗衣服了,整整两大桶的衣服,阮半夏洗到傍晚才洗完。   跟阮冬青拎着桶刚回到家,阮半夏就看见院里扔了一地的稻草,和她的衣服,倏然转头,柴棚的大门大打开着,里面之前他们所有的东西都没有了,被安置了一张新床,一个女人坐在床上,正在裁剪她今天从林府里拿回来的布料。   “咚”的一声,阮半夏手里的桶一下落在地上,她就像疯了一样的冲进柴棚,伸手去抢女人手里的布料,女人手里的剪刀一下剪到她的手指上,“唰”的一下,血就流了出来。   “哎呀!啊……”   阮半夏还没叫呢,那个女人就先叫了起来。   正在厨房烧饭的薛氏听见女人的声音,火急火燎的跑过来,“媳妇,出什么事了?”   女人伸手指着阮半夏的手,薛氏一见,眉头一拧,转身从女人身旁把一个刚出生的婴儿抱在怀里,冲着阮半夏吼道,“干什么呢!给我滚出去,别让我的宝贝孙子沾了你的晦气!” 第46章 :我……我们没看见你的银子啊!   阮半夏看着薛氏怀里抱的那个孩子,脸上皱皱的,像个小老头,别说多难看了!   她捂着自己的手,血还不断的顺着她的手指流下去,滴在地上。   “这个柴棚是我住的,你们凭什么把我的东西扔出去?”   “让你住,你以为就是你的?”阮半夏还不出去,薛氏的火气一下就升了上来,“你还真把自己当个东西了!”   “好!”阮半夏气得脸都红了,忍着气咬咬牙,“就算是这样,那我的银子呢?还有这些布料,你们还给我!”   “银子?”薛氏抱着孩子,手轻轻的摇着,一边哄着,一边装傻充愣,“什么银子?”转头看着坐在床上的女人,问她,“你见了银子吗?”   那女人是阮家大儿子的媳妇刘氏,自从跟阮学斌成亲以后,就跟着阮学斌去了县里做工,最拿手的就是看人脸色,曲意逢迎,她摇摇头,一脸茫然的睁着眼睛说瞎话,“没有看见啊!”   穿越过来以后阮半夏忍了这么久,心里的那口气再也顺不下去了,她倏然转身,跑出去,进厨房拿了一把斧头又跑回来,双眼通红的看着坐在床上的刘氏,举起手里的斧头,一斧头劈了下去。   “啊……!”刘氏刚刚生产不久,身体还虚的很,回来的时候,还是阮富贵特意花钱雇了一辆马车,就像伺候大小姐一样的把她给接回家,就连从马车上下来,也是薛氏过去把她背进的屋。   现在,看见斧头朝自己落下来,她手脚麻利的一下从床上跳了下去,一边惊慌的大叫,一边躲在薛氏的身后,吓得两条腿都在发抖。   阮半夏一斧头劈在了床上,力气之大,中间的床板闻声断开,她又举起斧头,对着床,就像是对着仇人一样的再次劈了下去,那个床本来就是阮富贵临时用木头搭起来的,阮半夏连劈几下,床就散架,倒在了地上。   阮半夏蹲下身,把木板扔出去,找了一下,没有找到自己的荷包,这个柴棚就这么大,如果荷包还在,那么一眼就能看到。   盯着空空如也的地上,阮半夏胸口剧烈的起伏着,忽然转身,还在流血的手,举着斧头,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的盯着薛氏,“银子呢?”   薛氏被阮半夏的气势吓得朝后退了一步,直接踩在了刘氏的脚上,刘氏疼得尖叫一声,忙连退好几步,却依然躲在薛氏的身后。   “夏,夏儿,我……我们没看见你的银子啊!”   阮半夏举着斧头阴冷的朝薛氏走了一步,“我问最后一遍,银子呢!?”   “我,我,我……”薛氏还想说不知道,阮半夏却再也没有耐心,不等她说完,举着斧头就朝着薛氏劈去……   刘氏忽然想起来,自己的儿子还在薛氏的怀里,看阮半夏就跟疯了一样的,要真动起手来,难免会伤到她的儿子,忙尖叫起来,“银子,银子,银子被娘收起来了!”   薛氏头皮忽然一麻,看着阮半夏手里的斧头,咽了下口水…… 第47章 :阮家丫头竟然有银子!?   阮半夏红着眼睛,怒瞪着薛氏,大声的吼道,“把银子还给我!”   薛氏浑身都跟着狠狠的颤了一下,她怎么可能把到手的银子还给阮半夏,心理一慌,她抱着孩子猛地撞了阮半夏一下,跑出了柴棚,“天啊,杀人啦!救命啊……!”   她那尖细的声音把正在屋里休息的阮富贵和阮建业给叫了出来,阮富贵看见薛氏抱着孩子站在大太阳底下,浓密的眉头骤然一拧,大声的呵斥道,“你个杀千刀的毒妇,抱着孩子站在外面……”   话还没说完,就看见阮半夏拿着斧头阴冷着一张脸走了出来,他心里一沉,冲过去,一把抢走了阮半夏手里的斧头,抬起手就是一耳光,扇在了阮半夏的脸上,“还反了你了,想把天给我捅个窟窿出来吗?”   阮半夏的脸被扇在了一边,她低垂着眼眸,缓缓抬起头,异常冰冷的视线,阴森森的盯着阮富贵。   阮富贵心里一阵发憷,却又不能在一家人的面前失了当家的面子,挺起胸膛,皱起眉,怒视着阮半夏,“怎么?翅膀长硬了,连我也想打了吗?”   阮半夏盯着他看了几秒,忽然,一屁股坐在地上,仰起头,伤伤心心的大声的哭了起来。   以前那么多次哭,绝大多数阮半夏都是装的,但是现在,阮半夏心里难受,她憋屈的慌,凭什么别人穿越都是吃香的,喝辣的,她穿越过来不但在这个穷得连饭都吃不起的乡下,还要让她遇上这一家子丧尽天良的极品亲戚?   凭什么!凭什么啊!   “啊啊啊……呜呜呜呜……哇哇哇……”   她的声音立刻把左邻右舍都给吸引了过来,众人站在篱笆外,看着薛氏怀里抱着孩子,阮富贵手里拿着斧头,阮半夏却坐在地上哭,都在关心的问,“这又是怎么了?阮家丫头怎么又哭了啊!”   阮富贵被一帮邻居看得有点失了脸面,忙把手里的斧头扔在了一边,蹲下身,去扶阮半夏,“好了,夏儿,别哭了,又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事。”   阮半夏才不理他,一把推开他的手,坐在地上继续大声的哭着。   “夏儿!”阮富贵的脸面实在挂不住了,声音也骤然拔高了好几度,有些责怪的语气,“你大嫂才刚刚生产,身体虚弱,回家里来,住一下你的柴棚怎么了?屁大点事,也值得你这样哭?”   阮半夏止了哭,抬起头,愤恨的看向阮富贵,“大嫂她要住柴棚我没意见,我就是带着弟弟再住进猪圈,我也不会吭一声!但是……”   她伸手指向薛氏,“他们不但趁我不在,把我的东西全部扔了出来,还抢了我的银子和布料!”   “银子!”外面看热闹的人,一听见银子,两只眼睛都泛出光来了,“阮家丫头竟然有银子!?”   阮富贵自然不知道这些事,他回头,狠厉的视线扫到薛氏的脸上,见她抱着孩子缩了缩身体,他就知道阮半夏说的不假,薛氏果然暗自把那些银子都吞了!   那可是银子啊! 第48章 :难道大婶以为林府的小姐都是可以随便打发的?   将心里的怒火强行压了下去,薛氏再不对,也不能让外人看了笑话。   阮富贵扯了扯嘴角,故作和蔼的对阮半夏说,“你大婶那不是拿了你的银子,她只是帮你保管,你说你那么小,身上怎么能放那么多钱,是不是?”   他心里打的什么主意,阮半夏怎么可能不知道。   她抬起头,冷冷一笑,“大婶帮我保管银子,自然是好的。但是那些银子是林府的李管家给我让我帮小姐们做荷包用的……”   “什么荷包要用二两银子?”薛氏哽着脖子大声的嚷嚷起来,把手伸进怀里,掏了几个铜板出来,走过去递给阮半夏,“做荷包这些钱就够了。”   “呵……”阮半夏看着那几个铜板哼了一声,“难道大婶以为林府的小姐都是可以随便打发的?”   薛氏见阮半夏不要,一把将铜板收了回来,又放进自己的怀里,“嘁,你少在这里妖言惑众,想骗我,没门!”   嫌弃少,她还不想给呢!   阮半夏坐在地上,抬手擦了一下脸上的眼泪,缓了一口气,冷笑,“我今天去林府,李管家给我了二两银子和一些上等的丝绸,让我给小姐们做一些不一样的荷包,特意交代,线,要用上等的金丝线,那二两银子就是用来买金丝线的。”   金丝线!   众人一脸恍悟,难怪要给二两银子呢,那金丝线可是个稀罕物,贵的要死,像他们这样的农村人,只是听说过,连见都没有见过呢!   薛氏的脸上有点挂不住了,抱着孩子朝着旁边退了两步。   阮半夏看她那样子,就是不想把钱还给自己,她继续添油加醋的说道,“林府的老爷可是曾经做过户部尚书的,如果我不能按时把这些荷包交过去,大家就一起等死吧!”   阮富贵心里一个“咯噔”,就算平时在村里蛮横惯了,可他们也不敢跟官斗啊!   他转身,朝薛氏伸出手,“拿来!”   薛氏抱着孩子缩着头心虚的朝着旁边退了两步,“什……什么?”   如果不是薛氏手里抱着孩子,阮富贵早就一脚踢过去了,他黑着脸,一步走到薛氏的面前,一把抓住薛氏的手臂,用力的握住,“银子!”   “银……银子!”薛氏吓得肝都颤了,手臂疼得不行,眼泪一下就掉了下来,“爹,爹,不是我不想把银子拿出来,而是,而是……”   阮富贵都快气疯了,“是什么!?”   薛氏“呜”的一声哭了出来,“我给二郎了,今儿下午二郎被夫子赶回来了,说是学费已经拖了两个月了,不能再拖了,我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二郎退学啊,他可是我们一家的希望啊,我就把银子给他了!”   “什么!”阮富贵就像被人打了一个当头一棒,身体朝后踉跄了两步,面色苍老的好像一瞬间又老了十岁一样,他喃喃的念叨着,“给二郎了,给二郎了,那……我们哪里来的二两银子,怎么……怎么跟林府交代啊!” 第49章 :夏儿是你亲孙女啊!   阮半夏坐在地上,就像看好戏一样的,冷冷的看着阮富贵,等着他给自己一个交代。   薛氏的眼睛滴溜溜的转了一圈,视线忽然落在阮半夏那张似笑非笑的脸上,脑子里灵光一闪,跳起来,高兴的抓住阮富贵,激动的吐沫横飞,“爹,爹,你听我说,这活是夏儿接的,自然是让她自己去跟林府交代就行了!”   “夏儿?”阮富贵也把视线转到了阮半夏的脸上。   “对!”薛氏用力的点点头,讨好的说,“你看啊,林府是让夏儿给他们做荷包,又不是让咱们阮家给他们做荷包,到时候交不出东西,他们自然是找夏儿,不会来找我们的。”   “胡闹!”阮富贵一个冷眼瞪过去,“夏儿难道不是我们阮家的人?你真的以为林府傻到没有拿到东西,就只找夏儿的麻烦,放过我们吗?”   “这事简单。”薛氏抹了一把满头大汗的脸,嬉笑着给阮富贵出馊主意,“咱们一会儿拉着夏儿去里长那里,把她逐出户不就行了吗?”   “逐出户?”阮富贵阴沉着脸,斟酌着薛氏的话。   “是啊,爹,你想啊,只要把夏儿给逐出户,她就不是我们阮家的人了,到时候林府要是怪罪下来,就跟我们没关系了呀!”   篱笆外,左邻右舍对薛氏的话连连摇头,指指点点的骂声传了进来。   阮富贵现在已经顾不上自己的脸面了,这命都要没了,还要脸干什么?   他郑重的点点头,“好,就这么办!”   阮半夏一听,心里高兴得不得了,出户?那不就是说以后再也不用看他们脸色过活了吗?到时候赚钱!可以买肉!买衣裳!盖房!全都是自己的!她简直求之不得!   可在面上,她还是一脸委屈的看着阮富贵,从地上爬起来,跪着走过去,抱着阮富贵的腿,放声大哭,“爷爷!不要啊!夏儿听话,夏儿乖,夏儿再挣钱给爷爷买肉吃,爷爷别赶夏儿出去……”   阮富贵看着她哭得伤心的小脸,心下一软,但随即想到林府还有拿不出的钱,心又一下子硬了起来,黑着脸不说话。   “爷爷!”见围观的人看得起劲,阮半夏哭得愈发的伤心,不由得提高声音:“夏儿是你亲孙女啊!您怎么狠得下心……你要是把夏儿赶出去,夏儿可怎么活啊!”   本来左邻右舍指指点点,都让阮富贵脸上挂不住,阮半夏这么一边哭一边说,以后他指不定被人背后戳着脊梁骨骂。   于是他没好气地一把将阮半夏从地上拽起来,吼骂到:“这么多回,哪次不是偏着你。柴棚柴棚给你住,做肉肉给你吃,你倒好,三天两头皮紧实,给家里搞得鸡飞狗跳的,竟然还想拉着我老阮家一起等死!”   “走!今儿说什么,我老阮家也容不得你这小白眼狼!非得让里长给你出了这户!”说着,阮富贵也不管她跟不跟得上他的步子,拖着她就往外走。   从院子一路到大门口,阮半夏身体被阮富贵拖在地上磨得生疼,一听这话,她简直心里一阵冷笑!   要说这颠倒是非黑白的能力,她墙都不扶,就只服阮富贵!   想轻易让她出户,没门!   不让阮家吐口血,她才不会如了他们的愿! 第50章 :二哥!你……你难道不去帮帮阮妹妹吗?   阮富贵扯着阮半夏朝着里长的家里走去,那些看热闹的邻居也都好事的跟在后面,薛氏还害怕别人不知道一样,一边走,一边扯着嗓子跟别人说阮半夏的罪行,那些本来不知道这事的人,也都好奇的跟在了身后。   就连身子还虚的刘氏,也为了热闹,不顾自己身体,跟着去了。   叶俊生自己在外面兜了一圈,准备回家的时候看见阮富贵发狠的拽着阮半夏,又听着薛氏的大嗓门,心里一下就明白了什么事,心里一慌,他提起气就朝着家里跑。   “二哥,二哥!”   冲进书房,却见叶卿尧端坐在书桌前,手里拿着书,正认真的看着,他走过去,一把抢过叶卿尧手里的书,扔在桌上,“二哥,你怎么还在看书呢?阮妹妹出事了!”   叶卿尧掀起眼皮睨了叶俊生一眼,伸手,将桌上的书拿起来,翻开,就像叶俊生从没有进来过一样,继续看着。   叶俊生急得就像热锅上的蚂蚁,在叶卿尧面前团团转,“二哥,二哥,你怎么还能看得下去书呢?阮妹妹出事了!出大事了!”   叶卿尧冷冷的笑了一声,漫不经心的问,“什么事?能让你这么紧张。”   “哎呀!”叶俊生双手撑在书桌上,心急如焚的说,“我刚才看见阮家爷爷拉着阮妹妹去里长家,说……说要将阮妹妹给逐出户!”   出户?   呵……这丫头现在心里是不是早已经乐开了花?   叶卿尧看都没看叶俊生一眼,视线一直落在手里的书上,“知道了,出去。”   “什么?”叶俊生都快疯了,“二哥!你……你难道不去帮帮阮妹妹吗?”   “咸吃萝卜淡操心。”叶卿尧不急不缓的说了一句,翻了一页书,继续看着。   “你!”叶俊生气得脸都红了,愤愤的咬咬牙,“我总觉得二哥你是一个宽宏大量的人,却没想到你竟这样小肚鸡肠!”   叶俊生骂完,看叶卿尧继续看着他自己的书,连眼皮都没有抬一下,这样子确实是不打算管阮半夏的事,他哼了一声,自己冲出了房门,追着那群人赶到里长家。   里长一家人正在吃饭,门外忽然热闹起来,他站起身,去开了院门。   “都围在我家门口干什么?”   阮富贵拉着阮半夏站在门口,看见里长,赶紧哈着腰,挂上了笑脸,“里长,今儿有个事想要麻烦你一下。”   说完,他手上一用劲,将阮半夏拉到了最前面,“我想把这个丫头逐出户!”   “出户?”里长低头,看着阮半夏那张稚嫩的小脸,哭得脏兮兮的,挂满了泪水,心里一阵心疼,不由得皱起了眉,“什么事?要把这丫头逐出户?”   阮富贵站直身板,义正言辞的说道,“这个丫头,自己不赚钱,现在赔了钱,还想拉着我们一家人跟她一起陪葬,你说这事,谁能绕得了她?”   阮半夏哪里能让阮富贵这样冤枉了自己,咧开嘴,张嘴就哭了起来,“里长爷爷,不是这样的,是夏儿从林老爷家里得了活,拿回来一些布料和二两银子……”   “你给我闭嘴!”她话还没说完,阮富贵一巴掌扇了上去,“谁让你胡说的?”   “呜呜……”阮半夏被打得,小脸都肿了起来,孩子般的哭得更加让人觉得心疼。   后边知道事情真相的,有些看不过去的,就七嘴八舌的把今天的事给说了。   里长听完,眉头皱的更深了,“富贵,你这是要把这个孩子往火坑里面推啊!”   阮富贵脸面早就挂不住了,也就不要脸了,“是她自己招惹的事,我总不能因为这个事精儿,而不管我们阮家这一大家子吧。”   里长抬起头,看了眼人群里,抱着孩子的薛氏,叹了口气,摇摇头,“那你们进来吧。”   进了院,入了屋,里长吩咐自家媳妇把桌上的饭菜收了,拿出文书在桌上摊平。   “富贵,这话可要说在前面,今儿个你把这丫头逐出户了,日后不论这丫头是生是死,是富贵还是贫穷,都跟你们阮家没有任何关系了。”   “嘁!”薛氏抱着孩子站在人群中,一脸的尖酸刻薄相,“就她那个丧门星的样,还能富贵得起来?不连累我们老阮家就不错了。”   阮富贵一个眼刀飞过去,薛氏不甘心的撇撇嘴,闭上了嘴。   “这是自然。”阮富贵笑笑,“从今往后,就要看这个丫头自己的造化了。”   里长点点头,心里很同情阮半夏,却也没办法的拿起毛笔在文书上面写着,几个字后,他忽然抬起头,“即是逐出户,那么接应的该是哪家?”   阮富贵愣了一下,支支吾吾的,“没,没有,接,接应不行吗?”   里长放下毛笔,“那是自然,不能你把这个丫头逐出户了,她就成了黑户吧。”   阮半夏听着,心里一喜,面上却是委屈的紧,拉着阮富贵的衣袖,伤伤心心的哭着,“爷爷,你不要赶夏儿走好不好,如果你看着夏儿心烦,夏儿可以住猪圈,就是住在隔壁那两间鬼屋也行的,只要爷爷不赶夏儿出门,夏儿怎么都愿意。”   鬼屋?   阮富贵心里倏然一惊,如果不是阮半夏提,他早就把那两间屋子给忘了!   那两间鬼屋是阮半夏她爹当年考上秀才以后,想要在村里办个便宜的私塾,好让村里的孩子有书可以念,可是自从那一年,她爹莫名其妙的死在了那屋里,就整夜整夜的闹鬼,根本没人敢进那屋里住。   所以,那房子就荒废一直到了现在。   即便阮家人口多,屋子不够住,也没有打过那两间鬼屋的主意。   转眸看了阮半夏一眼,阮富贵眼珠子滴溜溜一转,对着里长礼貌的笑笑,“里长,你看这样行不行,我阮家旁边那两间鬼屋暂时没有人住,夏儿出户后,就把户头挂在那两间屋子上面。”   “这……”里长思索了一下,“行倒是行,但是这屋子你就必须要过户到夏儿的头上。”   “什么?”阮富贵睁大双眼,皱起眉,郁闷的看着里长。 阮半夏看着阮富贵那表情,就知道他不愿意,她心里冷冷的笑了一声,虽说那两间屋子是荒废不住人了,但怎么也是阮家的产业,就这样平白无故的给了出去,那不等于割他心里的肉吗!?   “如果你不愿意的话……”里长也看出了阮富贵的为难,笑着把双手背到了身后,和蔼的看向阮半夏,“那这个丫头没有接户,就不能出户。”   阮半夏一听,装出很开心的样子,伸手怯怯的拉住阮富贵的手,眼巴巴的望着他,“爷爷,即是这样,你就留下夏儿吧,夏儿保证,以后一定乖乖的听爷爷的话,好不好?”   站在人群中的薛氏一下就炸毛了,抱着孩子挤出来,凑到阮富贵的身边,在他耳边小声说,“爹,可不能啊!林府要是追究起来,这个死丫头到时候把错全部赖在咱家人的头上,那可了不得啊!”   她偷偷的打量着阮富贵脸上的表情,见他眉头皱的更紧了,赶紧添油加醋的说,“再说,那两间破房子本来就破的不行了,还闹鬼,咱家也住不了啊,不如索性给了那个死丫头,看她还能玩出什么花来!”   阮富贵心里忌惮着林府,听了薛氏的话,也觉得在理,那两间屋子,不但破还闹鬼,更何况房契上本来就是老三的,虽然老三去世了,但是阮半夏和阮冬青还在,等他们长大,怎么也会要过去的。   沉思了一会儿,他抬起头看向里长,“好,那两间房子就给夏儿了!”   里长本来以为这事能够帮了阮半夏,却没想到阮富贵即便是割肉,也要把这个丫头给赶出家门,心里也知道了,看来今天这个丫头是肯定要出户了。   “既然你也同意,那么就把房契拿来,我们今天就把这事一起办了。”   薛氏听了,高兴的跳了起来,“我去拿!”把孩子扔给躲在最后看热闹的刘氏,喜笑颜开的朝着家里跑去。   没一会儿,薛氏拿着房契满头大汗的跑回来,将房契一把拍在桌上,“房契拿去,赶紧把这个丫头弄出户了,省的我们一家子跟着她遭罪!”   里长检查了下房契,然后说,“这个房契没有问题,但是这丫头才十岁,还不能独自立户。”   他想了想,抬起头看向阮富贵,“要不这样吧,你先在我这里立一个字据,自愿把房契让出来,给夏儿,然后你就把房契交出来就是了。”   阮富贵点点头,“行!”   里长写好字据,阮富贵连看都没有看一眼上面写的是什么,直接就按了手印。   这也不能怪他,谁让他大字都不认识一个!   里长又看向阮半夏,“丫头,等你满了十三岁了,就可以来我这里把房契领回去了。”   “呃?”阮半夏迟疑了一下,拿起字据认真的看了起来,虽说那上面都是繁体字,但阮半夏却能认了三分之二。   里长看她认真的样子,笑着问,“丫头,你还识字?”   阮半夏怔了一下,放下字据,摇摇头,“并不会。”   字据上写着,那两间房子阮富贵作为她爹的遗产帮她保留到十三岁,然后等到她年龄满了,就自动转为她的财产,可……这个房契放在里长这里……   她蹙紧眉,思索了一下,想来也是因为里长看她年纪小,现在又无家可归,怕她出了这个门,房契就被人抢了,所以好心帮她看管。   这吃晚饭的点,大家都没吃,肚子早就饿得发慌了,阮富贵站在旁边,不耐烦的催促道,“行了,这房契也给她了,该办出户了吧。”   里长笑了笑,“这是自然。”   他拿起毛笔,把剩下没有写完的全部写完以后,转过去面对着阮富贵,伸手指了下空白的地方,“你和丫头在这里按个手印,这件事就成了。”   阮富贵抬起手毫不犹豫的就按了手印,按完后,他转头,狠厉的视线落在阮半夏的脸上,“按手印!”   阮半夏装作害怕的缩了缩脖子,朝着后面退了一步,“不,爷爷,我不按。”   “我让你按!”阮富贵哪里还有什么耐心,走过去,一把抱住阮半夏,强行将她的小手给抠了出来……   “不,爷爷,不要,夏儿还要照顾弟弟,夏儿不能走……”   薛氏看着阮富贵发了狠的拿着阮半夏的小手朝着纸上按去,眼角余光忽然瞥到站在后面看得泪流满面的阮冬青,眼里精光一闪,笑着说,“夏儿乖,婶子知道你舍不得你弟弟,那就让你弟弟跟着你一起出户吧!”   “对!”阮富贵狠狠一点头,“既然你舍不得,那就把你弟弟也带走!”   薛氏今天还真是高兴,一下解决了两个拖油瓶,以后的日子总算能过得舒心了。   阮半夏的手忽然没了劲,阮富贵抓着她,一下就按在了纸上,这事就这样成了。   一把扔开阮半夏,阮富贵松了一口气似的,回头看向身后的人群,“青儿,过来!”   阮冬青虽然智商有点让人着急,但是今天这事儿,他心里是明白的,现在阮半夏已经被逐出户,不是阮家的人了,那他留下自然也没什么必要。   他走过去,看都没看,抬起手就把手印给按了下去。   看着被阮富贵甩在地上的阮半夏,他走过去,伸手扶住她,“姐,姐。”   阮半夏顺着阮冬青的手站起来,看着正准备离开的阮家人,心里一慌,忙在阮冬青的耳边说了两句话,阮冬青就撒开双腿跑了出去,然后她出声叫住了阮富贵,“爷爷。”   阮富贵转回身,烦躁的看向她,“还有什么事?”   阮半夏镇定的将视线转到刘氏身上,“那二两银子我就不要了,但是那些布料,能不能还给我?”   “布料!?”刘氏眉头一拧,一脸厌嫌的看着阮半夏,“凭什么还给你啊!”   “大嫂!”阮半夏的脸色瞬间阴沉下来,“那些布料本就是我的,你要是不还给我,我要怎么跟林府交代?”   “交代?”刘氏眉头一松,掩着嘴就笑出了声,“反正那二两银子你是还不上了,这些布料不拿去也罢,要是到时候林府怪罪下来,你不是刚好没有地方落户吗?索性你就签了卖身契,把自己卖给林府不就交代了吗?”   这话说得恶毒,让旁边围观的人,都伸出手指着阮家的人骂。   要不是刘氏手里抱着孩子,阮富贵早就一巴掌甩过去了,就连他都没说让阮半夏去卖身,刘氏还是外家人,竟然说出了这样狠毒的话。   刘氏见阮富贵的脸色变得更加难看了,抱着孩子就抽抽噎噎的哭了起来,“爷爷,小郎出生都没有一件像样的衣服,就连肚兜都是旧衣服改的,我也不是想贪了那些布料,我只是想给小郎做两件新肚兜穿……”   薛氏在旁边帮腔,插话道,“就是,爹,反正夏儿到林府都是要受罚的,多一些布料和少一些布料,起不到什么用处的。”   看了眼刘氏怀里的孩子,阮富贵深吸一口气,确实是委屈了这个孩子了。   阮半夏一改之前的胆怯,直起身体站在房间里,微微扬起下巴看向众人,“既然阮家对我无情,今儿把我和弟弟赶出了门,那么各位大叔大婶就帮我做个见证。”   嘴角忽然阴狠的勾了起来,她冷冷一笑,“从今往后,我阮半夏带着弟弟不管是吃香的,还是喝辣的,跟阮家的人一点关系都没有!就算我和弟弟出去讨饭,也绝不会登阮家的门。”   她这话说得狠绝,阮富贵心里也来了气,“好!从今天起,你走你的阳关道,我们过我们的独木桥!我们阮家绝不要你一分一毫,你也别想再打我们阮家的主意!”   阮半夏算了算时间,想来阮冬青现在已经跑到家了,她笑了笑,“只要爷爷记住你今天说的话,那我就谢谢爷爷了。”   说完,她挺着小身板,抬头挺胸的从众人面前走过……   走在路上的时候,阮冬青就折跑了回来,将荷包交给了阮半夏。   阮半夏忙藏进怀里,满意的摸了摸阮冬青的头,“青儿,咱们自由了,从今天起,姐姐带你过好日子去!”   阮冬青认真的点点头,“嗯!”   叶俊生一脸落寞的回到家,一句话都不说,即便是徐氏特意讨好的拿着他平时最爱吃的白面馒头来,他也只是看了一眼。   特别是看见叶卿尧时,他的嘴翘起来,都能挂上尿壶了。   看着坐在房檐下低着头,手里拿着树枝画圈圈的叶俊生,叶卿尧勾起唇角摇摇头,走过去,坐在他的身边,“怎么了?连二哥也不理了?”   叶俊生哼了一声,将头扭到了另一边。   叶卿尧轻轻皱了下眉,“你确定不理我了?”   叶俊生心里纠结了一下,又“哼”了一声。   叶卿尧作势站起身,拍了拍衣袍,提脚打算离开。   手忽然被人拉住,他低下头,看着一脸别扭的叶俊生,唇角的弧度加深,“不是不理我吗?”   叶俊生撅了撅小嘴,用力的把叶卿尧拉到自己身边坐下,手里拿着树枝,他不停的在地上画着圈圈,“二哥,阮妹妹被阮家逐出户了。”   这件事,叶卿尧早就猜到了,他坐在那,不发表任何意见。   叶俊生自顾自的说着,“阮妹妹还那么小,就被逐出户了,就连她弟弟也跟着赶出去了,虽说,阮家把那两间鬼屋给了他们,可是你说,就那两间破屋子,他们以后的日子该怎么过啊?”   那还不过的风生水起的?   叶卿尧心里笑了笑,脸上却是一本正经的,转头看向叶俊生,“三儿,你什么时候对阮家丫头那么上心了?”   他假装把叶俊生上下打量了一遍,忽然皱起眉,“你该不会是想等她大了,娶她过门吧?”   “哪有!?”叶俊生就像被人踩了尾巴似的,一下从地上跳了起来,脸蛋儿都红了,“二哥,你,你别乱说,我,我可,可没有这样,想,想过。”   叶俊生嘴角的弧度愈发邪恶,“嗯?”   “真的没有!”叶俊生觉得自己怎么也解释不清楚了,在叶卿尧的面前,他就像是没有穿衣服一样,被叶卿尧看得无地自容。   “二哥,我,我去练会功。”   说完,叶俊生“咻”的一声,逃命一般的跑了出去。   叶卿尧嘴边的笑容忽然消了下去,鬼屋……   藏在猪圈里的钱已经拿到手了,阮半夏自然不会再回阮家,既然那两间鬼屋给了她,那以后就是她和弟弟的家。   闹了这么久,天色已经暗了下去,阮半夏拉着阮冬青的手走到鬼屋前……   一阵风从里面吹了出来,紧接着一阵“呜呜……”的声音响了起来,就像是有人在哭一样……   阮冬青浑身一震,站在那里就不敢走了。   “嗯?”阮半夏回头看着吓得不敢动的阮冬青,“青儿,怎么了?”   阮冬青一张小脸刷白,两只眼睛紧紧的看向里面,嘴唇都开始哆嗦了起来,“姐,鬼,鬼……”   “鬼?”阮半夏皱起眉,她一个现代人怎么可能会相信这个世界有鬼,她只相信科学!   “青儿,没事,跟姐姐进去看看。”   阮冬青站在那,脚都不敢动一下,使劲的摇摇头。   阮半夏叹了一口气,“那好吧,你站在这里等着,姐姐进去看一看。”   阮冬青还想伸手拉住阮半夏,可阮半夏已经抬脚走进了院里,阮冬青左右张望了一下,觉得自己站在这里更恐怖,赶紧抬起脚追了上去,一把抓住阮半夏的手臂,紧紧的抱在怀里。   所有的门都开着,院里的草长得都比阮半夏高了,她用手隔开草丛,一步一步艰难的朝着里面走去。   耳边“呜呜”的声音越来越近,在这黑漆漆的夜里,显得尤为的渗人。   “姐。”阮冬青害怕的缩了缩脖子,“怕。”   “不怕,青儿。”阮半夏伸手安慰性的摸了摸阮冬青的头,对他鼓励的笑笑,“姐姐在。”   阮冬青只能咽了下口水,强打起精神,跟在阮半夏的身边。   一阵阵风从里面刮了出来,那“呜呜”声哭得愈发凄惨,就连阮半夏的心里都有点发毛了,她紧紧抓住阮冬青的手,终于越过草丛,走到了房屋门口。   里面很久没有住人,一阵阵潮湿的味道夹杂着木质家具腐烂的味道扑面而来,阮半夏看着里面黑漆漆的屋子,深吸一口气,对身边的阮冬青说,“青儿,咱们进去看看。”   阮冬青非常害怕,紧紧的抓住阮半夏的手就是不放开。   阮半夏没办法,只能拖着阮冬青一起进去。   找了半天,里面连个鬼影子都没有发现,阮半夏皱眉,那这哭声是从哪里来的?   算了,夜已深,还是先睡觉吧。   她走到门口,伸手去推门,门晃了一下,却没有动,阮冬青见状,大叫了一声,头都埋进了阮半夏的怀里。   关不上门?   阮半夏蹲下,伸手去摸门缝,在门缝的最底下,果然摸到一个冰凉的东西,她用力将那个东西给拽了出来,忽然,哭声没了……   她把手里的东西擦干净,借着月光,仔细看了一下,竟然是一块玉佩,成色好像还不错,玉佩中间是一条镂空雕琢的凤凰,卡在门缝里,风从玉佩上独特的纹理小洞吹过,所以……就变成了鬼哭?   想必阮家当年是因为听见了这哭声,所以连门都没敢进吧!   这才让她得了这些便宜。   阮半夏抬起头,看着月光,扬起嘴角感叹了一声,还真是愚昧的古代人啊!   把门关上,阮半夏和阮冬青互相抱着,在墙角里将就着睡了一夜。   第二天一大早,阮半夏就带着阮冬青在村里人同情的目光下去县里林老爷家负荆请罪去了。   叶俊生套着马栓,看着阮半夏小小的身影越走越远,他的心忽然就觉得空了一块,他低着头,垂着眼眸,套马栓的手也变得僵硬。   叶卿尧站在他的身边,看了眼去往县城的路,嘴角邪魅的扬了扬……   “二哥!”叶俊生眼角余光瞥到了叶卿尧嘴角这个笑意,倏然抬起头,不高兴的瞪着他,“阮妹妹这一去还不知道结果怎么样,你竟然还笑得出来!”   叶卿尧挑了挑眉,嘴角的笑意更深了几分,抬起手拍了拍叶俊生的肩膀,“放心,她此次前去,定是游山玩水去了,等你再回来的时候,她一定比谁都过得好!”   叶俊生木讷的看着自己这个二哥,呆呆的问,“真的?”   另一边,阮半夏带着阮冬青进了县城,却并没有去林府请罪,而是带着阮冬青先去了一趟钱庄,拿了三两银子换了铜钱,然后就住进了客栈。   穿越过来这么久了,阮半夏还没逛过这古代的街,她带着阮冬青逛的时候,不管阮冬青看上了什么吃食,她都很大方的付了铜钱,满足阮冬青的口欲。   给自己买了两套新衣服,又给阮冬青买了两套新衣服,阮半夏觉得,这离开了阮家的日子,过着就是舒心。   想干嘛干嘛,想买什么就买什么,以后再也没有人出来抢她的东西了!   玩到了晚上,阮半夏一身疲惫的拉着阮冬青准备回客栈,路上经过一家赌坊,听着里面传出来的热闹声音,阮半夏就像被点了穴一般,站在赌坊门口一动不动的,再也迈不开脚。   她站在门口,凝气屏息的听着里面其中一个骰子蛊摇晃的声音,当那个蛊一下放在桌上时,她眯了眯眼睛,笑着说,“一三三,小!”   果然,一分钟后,就从里面传出小厮的吆喝声,“一三三,小!”   她得意的挑了挑眉,继续听着另一桌的……   “姐。”阮冬青一脸茫然的看着阮半夏,伸手扯了扯她的衣角,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啥?”   阮半夏立刻回神,才想起阮冬青也在这里,她尴尬的笑了一下,“没啥,姐职业病犯了。”   职业病?   又是个啥?   阮冬青很想问明白,但已经被阮半夏拖着走了,他还不停的回头,朝着赌坊看去。   玩了两天,阮半夏就去邻村找了一个卖木材的,跟他买了很多建房子用的木头,又去找了一个卖石头的,跟他买了葺院的石头,东西买的差不多了以后,她才带着阮冬青大摇大摆的回了村。   村子里的人看见阮半夏完好无损的回来了,身后竟然还跟着几辆装着石头和木材的大车,纷纷过来询问。   阮半夏站在人群里,笑了笑,“各位叔叔婶婶,今儿个夏儿想要重修那两间鬼屋,不知道叔叔婶婶们愿不愿意帮夏儿这个忙?”   众人一听帮忙,立刻做鸟兽散,“哎呀,我还要去地里干活呢!”   “是呀,我家的玉米还没有掰。”   “我家的猪还没有喂。”   阮半夏见着散开的人群,把怀里的荷包拿出来,垫了垫,“一人一天五个铜板,不知道叔叔婶婶们是否有时间……”   她话还没有说完,已经散了的人群,立刻又一窝蜂的挤了上来,争先恐后的说,“我有,我有……” 阮半夏心里一阵冷笑,面上却是异常天真的看着他们,“呃……王叔,你刚才不是说地里的活还没干完吗?”   被唤作王叔的人抬起手挠了挠后脑勺,尴尬的笑笑,“没事,等忙完你这边的,我晚上再去地里一样。”   旁边的人立刻帮腔说道,“是啊,我家的玉米过几天再掰也没事。”   阮半夏点点头,转头看向另一个人,“那猪呢?也让它饿着?”   那人嘿嘿的笑了一声,“喂,当然要喂,我让我家姑娘去喂就是了,不耽误我帮你干活!”   阮半夏满意的笑了笑,对着大伙说,“既然叔叔婶婶们为了帮夏儿干活,自家的活都先放下了,夏儿也不是不懂事的,除了一天五个铜板的工钱,夏儿还管一顿午饭!”   “哎呀,这有钱赚还管饭啊!”   一时间,大家伙高兴的什么似的,也不等阮半夏再说什么,全部争先恐后的朝着鬼屋跑去。   看着院里足足一人高的草,全部都撸起袖子来拔草,两个时辰的功夫,满院的草就已经拔完了。   阮半夏跟邻居借了一口大锅,就架在院子里,又去村头屠夫家,买了五十个铜板的猪肉,拿回来的时候,所有人的眼睛都亮了起来。   “有肉吃!”   这一下,干活的就更加卖力了。   薛氏在家里早就听说阮半夏不但雇人干活还给铜钱,她心里酸不拉几的,很不是滋味,五个铜板,她也很想去啊!   但是……碍于面子,那晚她又把话说的那么绝,实在是没脸去。   到了中午,闻到从那边飘过来的肉香味,她肚子里的馋虫顿时发作起来,上次吃肉的时候,她就没有吃到,这一次……   阮半夏跟着村民门坐在院里面顶着大太阳吃的热火朝天,薛氏手里拿了一个瓷碗,舔着脸的过来了。   “夏儿啊,吃肉呢?”   阮半夏抬起头看着眼巴巴望着桌上碗里肉的薛氏,淡淡的笑,“是啊,吃肉,还是猪肉。”   薛氏舔了舔嘴角,那手里的碗伸过去,“给我也来一碗呗。”   她这话一出,坐在阮半夏身边的几个妇人全都笑出了声,“阮家媳妇,你们之前把阮丫头赶出门的时候,好像是说了,不管以后她是吃香的,还是喝辣的,你们都管不着了嘛,现在怎么又过来管人家要肉吃?”   薛氏本就脸皮厚,不像阮富贵那样爱面子,她挺起胸脯瞪过去,“我来要点肉怎么了?夏儿虽然已经出了户,可她还是姓阮啊,有了好处,怎么能不想着自己家的人?”   “是吗?”阮半夏夹了一块肉放进嘴里,细细的嚼了一下,笑眯眯的看着薛氏,“可是大婶好像说了,只要夏儿出了户,就不再是阮家的人了,至于我姓什么,跟阮家也没有关系了啊!”   “是我说的吗?”薛氏一脸茫然,“我没说啊!”   缓了缓,她把碗直接放在了阮半夏的面前,讨好的笑着,“夏儿啊,这肉也不是我要来吃的,是你嫂子,她在做月子,奶水很重要,这吃不好,奶水就不好,你那小侄儿最近晚上哭得厉害,就是因为她奶水不好啊!”   薛氏油盐不进,脸皮还厚,她不提刘氏还好,一提刘氏,阮半夏心里的气就不打一处来。   她可是到现在还记得刘氏那天说让她签了卖身契,把自己卖给林府!   脸色倏然沉了下去,她把手边的碗朝着旁边拂了一下,“关我什么事!?”   那碗顺着桌面滚了一下,“啪”的一声,掉在地上碎了。   薛氏一下就火了起来,伸手指着阮半夏大声的骂道,“好你个忘恩负义的贱蹄子,老娘不就是想要你一碗肉,你至于又给我脸色,又拿话怼我吗?”   阮半夏懒得理她,拿着筷子继续吃饭。   薛氏气得火冒三丈,看着阮半夏那张桌上吃了一大半的肉,她冲过去,抱起那个装肉的碗,头也不回的跑了。   “哎,这人怎么这样,不给她,还抢了?”旁边的妇人看着自己还没有吃够的肉就这么没了,立刻摔了筷子,不高兴的嚷嚷起来。   “好了。”阮半夏拉住她,“让她去吧。”   那妇人心里气得慌,看了眼阮半夏,又不敢说阮半夏什么,只能喋喋不休的抱怨,“也就是你心善,要是我,肯定拿着刀追她十条街,看她还敢不敢抢我的东西。”   薛氏抢了半碗肉回家,哪里真的敢自己吃独食。   她今天抢肉的事,肯定会传到阮富贵的耳朵里,所以,等着阮富贵他们回来,她就把那半碗肉端上了桌。   阮富贵看着桌上的肉,却是什么也没问,拿起筷子夹了一大块放进嘴里,默不作声的吃了起来。   薛氏心里一喜,看来,她今天做的这事,阮富贵并不反对啊!   下午,村民们帮着阮半夏把两间鬼屋全部给拆了,忙了整整一天,傍晚的时候,阮半夏就把今天的工钱给他们结了。   阮半夏出钱爽快,中午又有肉吃,第二天来帮忙的人又多了几个,而且干活都很利索。   到了中午要吃饭的时候,薛氏又拿着碗来了,这一次可比昨天更理直气壮了。   直接把碗递到了阮半夏的眼前,“你爷爷要吃肉,给盛一碗。”   阮半夏锅里的肉还没有烧好,她看了眼薛氏手里的碗,转身拿了锅盖把锅给盖上了。   “嗨,你个贱蹄子,你什么意思?”薛氏一手拿碗,一手掐腰,十足的泼妇形象,“又不是老娘要吃肉,是你爷爷要吃肉,你要是还有一点点孝心,就给我盛上!”   “呵呵……”阮半夏手里拿着锅铲,在薛氏面前甩了一下,“要吃肉啊,行啊!来给我干活啊!”   “嘿,你个不要脸的白眼狼,你竟然让你爷爷来给你干活,你现在有了钱盖房子,不说拱手送上,竟然还说这样大逆不道的话,也不怕一道雷劈死你啊!”   薛氏撸起袖子,恶狠狠的盯着阮半夏,“你给不给?”   阮半夏拿着锅铲抬起手,作势要朝着薛氏的身上打去,“不给!”   薛氏躲了一下,发现阮半夏只是吓吓自己的,气得拿起碗就朝着阮半夏的脸上砸去,“我打死你个大逆不道的小贱人!”   碗从阮半夏的脸边擦过,“砰”的一声,落在了地上。   薛氏见没有打中,心里怒火中烧,看着那架在火堆上的锅,气得抬起脚一脚踢了过去,“老娘吃不到,你们谁也别想吃!”   那口锅本来就是木头架起来的,不是很牢固,薛氏这一脚下去,锅直接翻了,里面的油全部洒在底下的火上,“轰隆”一声,窜起一阵烟雾,火一下就升了上来。   阮半夏条件反射的朝着旁边跳了一下,那火擦着她的身体飞了上去,差一点就烧到了她。   看着薛氏一脸嘚瑟又洋洋得意的模样,阮半夏气得脸都绿了,这人简直就是三天不打上房揭瓦! 第51章 :哥,你快说行吗?   身边响起妇人们既心疼又惊吓的叫声,阮半夏不管那火势烧的有多旺,她怒火攻心的拿起手上的锅铲朝着薛氏的面门直接呼了过去……   “啪”的一声,薛氏身体晃了晃,脑袋都给这一锅铲给铲的差点晕了过去,眼冒金星,一群小鸟在眼前飞来飞去,飞来飞去……   还没等她反应过来,阮半夏手里的锅铲再次朝她脸上打了过来,她吓得浑身一震,忙一转身,锅铲结结实实的打在了她背上,她疼得“哎呦”一声大叫,直接给打翻在地。   倏然回头,浓浓烟雾中,阮半夏手里拿着锅铲,阴沉着一张脸一步一步走到她的跟前,她立刻放声大叫起来,“哎呦,救命呐,贱蹄子杀人啦!”   阮半夏才不管那么多,现在她已经出了阮家,谁也不怕!   拿起锅铲对着薛氏一阵暴打,“我让你欺负我!我让你见不得我好!”   “啪啪啪啪”几声脆响,薛氏感觉自己的骨头都给打散了,嘴里也不敢骂了,趴在地上开始一个劲的哭,“呜呜……别打了,别打了!”   她怎么能够想到,一个十岁的小丫头,心中怎么就那么深的怨气,力气怎么就那么大,把她打得身体都缩在一块了,都还不停手。   旁边站着的干活的人,看着那股烟雾,竟没一个人上去劝说,更没有一个拉架的,都是冷冷的瞥了薛氏一眼,转头继续干着活。   那么多的猪肉被薛氏这一脚踢翻,难免会让人厌烦,他们不上来一起打薛氏就不错了,怎么可能还来劝架?   阮半夏这是新仇旧恨全部放在了锅铲上,穿越来的这些日子里,她深深的懂得了食物的重要性,就是一碗吃剩的红薯稀饭她都舍不得倒,更别说这花了五十个铜板买的猪肉!   “我让你糟蹋我的肉!”阮半夏噼里啪啦打了一阵,心里的怨气消了一大半了,看着薛氏被自己打得像猪头一样的脸,她拿着锅铲指着薛氏,凶狠的问,“服不服!?”   薛氏缩了缩脖子,抹了把眼泪,害怕的缩了缩脖子,“服,我服……”   阮半夏深吸一口气,尽量让自己的情绪平静下来,看着薛氏虽然委屈但敢怒不敢言的模样,她气怒的又问,“以后你还敢来找我的麻烦不?”   “不找了,不找了,我错了,我错了还不行吗?”薛氏越想越觉得自己心里委屈,今天在这么多人的面前,她被阮半夏给收拾得手都还不了,以后在村里哪里还敢跟别人横!?   但,即便心里再委屈,她现在也不敢造次,只能服了软,一个劲的哭。   阮半夏这才收了锅铲,抬起脚对着薛氏的屁股,狠狠一脚飞了过去,“滚!”   薛氏赶紧从地上爬起来,“哎呦哎呦”的叫唤个不停,她那把骨头还真是被阮半夏给拆了,疼得她动一下都疼。   见她动作不利索,阮半夏心里的火气又升了上来,举起锅铲对着薛氏的背又是一铲子下去,“滚啊!”   “哎呦我的娘啊……”薛氏虎背一震,疼得嘴都歪了,也顾不得发软的双腿,连滚带爬就跑了出去。   回身,看着一地的狼藉,和翻滚的烟雾,阮半夏长长的叹了一口气,五十个铜板的猪肉啊!   叫阮冬青拿着铜板又去买了肉回来,阮半夏重新支起锅,将肉倒了进去。   帮忙干活的村民们本以为这顿被薛氏给搅和了,没肉吃,没想到阮半夏竟这样大方,又去买了肉回来,一个个脸上都眉开眼笑的,手上就更加麻利起来。   肉出锅以后,阮半夏拿了一个碗,盛了一些出来,叫来阮冬青,“青儿,把这碗肉给爷爷送过去。”   阮冬青虽然不明白阮半夏的意思,但……他却很听话,阮半夏让他送,他就接过碗。   见他立马就走,阮半夏拉住他,“青儿,你跟爷爷说,我给他们吃的,他们才有的吃,我不给的,让他们别惦记!”   旁边一个妇人听了,立刻就明白了阮半夏的意思,可她看了看阮冬青那呆头呆脑的样,凑过来,嬉笑着说,“阮丫头,你这话意思太深奥,青儿不一定能转达的明白。”   阮半夏也没有生气,她知道村里人对阮冬青误会大了,她转身,礼貌的笑了一下,“婶,青儿虽然看着没有普通孩子那样聪明,但他,确实也不是真的傻。”   抬起手拍了拍阮冬青的肩膀,她鼓励的笑笑,“是不是,青儿。”   阮冬青愣呵呵的点了一下头,抱着碗就跑了。   站在阮家门口,院门紧锁着,阮冬青大声的唤着,“爷……爷……”   没一会儿,阮富贵就抹着嘴从堂屋里走出来,开了门,见是阮冬青,他很是意外的皱起了眉,“你来干什么?”   阮冬青把手里装着肉的碗递过去,脑海里努力的回忆着阮半夏刚才对他说的话,口齿不清的转述,“姐说,给吃,吃,不给吃,别,别惦记。”   阮富贵想到薛氏被打肿了的脸,虽然他没问,薛氏也没说,但是,现在听见阮冬青的话,他心里一下就跟明镜似的,想来薛氏是去找夏儿那丫头要肉吃,不但没要到,还被打了一顿。   看着碗里的肉,阮富贵扬了扬嘴角,伸手接过碗,“爷爷知道了,你回去吧。”   阮冬青点点头,转身就走。   阮富贵想了想,又叫住他,“青儿。”   阮冬青回身,一脸茫然。   “你等一下。”阮富贵说完,转身进屋里搬了一筐红薯出来,递到阮冬青的手上,“跟夏儿说,明儿爷爷和大伯一起去帮她修房子。”   阮冬青看了看手里的红薯,不知道阮富贵的态度为什么会变得这么快,但他还是点点头,拿着筐往回走。   还没走多远,就听见从阮家传出薛氏那震耳欲聋的哀嚎,“爹,我要吃肉……”   “姐。”阮冬青把筐一下放在地上,看着阮半夏喘了几口粗气,说道,“爷说,明儿,大伯,来,修。”   阮半夏满意的笑了笑,伸手摸了摸阮冬青的头,跟旁边刚才那个妇人说,“我就说我弟弟不傻吧,你看把我的意思转达的多清楚。”   那妇人尴尬的笑了笑,连连点头,“青儿确实不傻。”   这要换做别人家的小孩,心里对阮家又恨,指不定出门就把肉倒进自己肚子里了,哪里能像阮冬青那样听话。   没了薛氏来搞乱,饭吃的就舒心多了。   第二天,阮富贵果然带着阮建业过来帮忙修房子了,中午吃饭的时候,薛氏还过来站在外边望了望,见着他们都在里面大口吃肉,怨念的念叨几句就又回去了。   等到晚上结工钱的时候,阮半夏一视同仁,也给了阮富贵和阮建业一人五个铜板。   旁边的妇人有些看不过去,待阮富贵他们走了以后,才拉着阮半夏的手走到一边,“阮家丫头,那不是你爷爷和大伯嘛,他们来干活,算是帮你忙,你干嘛还要给他们工钱?”   阮半夏知道她也是出于好心,就笑了笑,“婶子,来帮我干活,我都是要给工钱的,更何况我已经出了户,跟他们就不是一家人了,如果这时候我拎不清,占了他们的便宜,少说以后,他们还要再来捞我的便宜。”   那妇人听着点点头,后又摇摇头,砸了砸嘴,“你可别想得这么简单,你别以为你现在出了户,他们就真的认为你不是阮家的人了,我跟你说,以后你要是好了,他们肯定看不过去,麻烦那自然还是要再来找你的。”   这些,阮半夏心里已经有了准备,不管阮家人怎么想,反正在她这里,她先给分开了,以后要是真的闹起来,阮家也是没理的。   有了钱就是好使,房子一个星期就已经建起来了,院子很大,在外面用石头砌起了一个两米高的围墙,围墙上面,阮半夏还用碎的碗片插在上面,这样一来,就算有人觊觎她的钱,想要翻墙,也是没那么容易的。   阮半夏还弄了一个很大的草棚,想着以后买点鸡啊,鸭啊什么的回来喂喂,也方便。   站在院子里,看着崭新的四间大房,阮半夏长长的舒了一口气,她的好日子从现在正式开始。   一时间,整个村里都传遍了,阮半夏去了一趟县里,林府老爷不但没有怪罪她,反而还可怜她小小年纪就被赶出了家,借了好几两银子给她盖了一座崭新的房子,而且这房子还是整个村里最好的房子!   嫉妒的,眼红的,那都不是一个两个,看着阮半夏一个十岁的小孩带着八岁的傻弟弟住在这么好的房子里,不少人的心里开始打起了算盘。   因为房子的事,阮半夏忙得月底都没有去县里给林府送东西,现在房子修好了,她有大把的时间和足够的院子可以弄东西了。   阮半夏在院里晒了一些从山里采回来的蘑菇,又新发现了一些野菜,到了月中的时候,她就带着阮冬青去了一趟县里,李管家看着她身上的新衣服,满意的笑了笑,把她带来的蘑菇和野菜拿了进去,又给了她一个荷包。   这次里面的银子没有上一次多,但也有二两,阮半夏还是很满意的揣进了怀里。   手里有了充足的银子,她先去家具店里,选了一些家具,然后谈好了价格,把地址告诉了小二,又去布庄买了很多新布料和一些棉花,放在了他们身后的背篓里,然后就急急忙忙的朝着家里赶。   “嗨,傻子!”   猴崽子带着三个差不多大小的孩子忽然出来,拦住了他们的去路。   阮冬青顿时瞪起了双眼,双手紧紧拽着背篓的袋子,咬着牙看着他们。   猴崽子上一次被阮冬青打了,这心里早就不舒服了,现在听说阮半夏和阮冬青都被赶出了阮家,身后也没有大人罩着,所以,他带着自己的几个玩伴,打算来一雪前耻了。   眼睛盯着阮冬青身后的背篓滴溜溜的转了一圈,他张着嘴,一副吊儿郎当不好惹的模样走过来,站在阮冬青的面前,他比阮冬青矮了半头,可气势却没有矮下去多少,抬起头双手叉腰的盯着阮冬青,“傻子,你上次把我打得我娘都认不出我了,你说,这事该怎么办?”   阮冬青盯着他,只是盯着他,犀利的眼神倒是让猴崽子心里虚了一下。   他动了动脖子,朝后退了一步,伸出手朝着后面三个伙伴挥了挥,“兄弟们,给我揍!”   一句话,三个小孩子立刻跑过来,把阮冬青围了起来。   阮冬青面无表情的看了他们一眼,把身上的背篓取下来,递给阮半夏,“姐,远点。”   阮半夏心里一怔,这孩子虽然话说不利索,但是怎么让她觉得那么霸气!   一句,“姐,远点”那种临危不惧的气魄,在一个八岁孩子的身上显现出来,确实让人感到心惊。   她伸手接过背篓,还有点担心,但已经来不及反应,阮冬青已经先发制人的伸出拳头,一拳头打过去,就已经撂翻了一个。   阮半夏看着躺在地上,捂着脸哭鼻子的孩子,抿了抿嘴,拿着背篓朝着旁边站远了几步,看好戏一样的看着。   猴崽子没想到阮冬青现在这么厉害,虽然心里还是虚,但毕竟人多,他双手十指交叉,撇了撇手指,对剩下的两个伙伴说道,“兄弟们,咱们一起上!”   话音刚落,三个男孩子朝着阮冬青冲过去。   所谓双拳难敌四手,阮冬青身上只有蛮力,又不懂武功,三个人一起上,自然落了下风,脸上连续挨了好几拳,打得他的脸都肿了起来,他偏着头,嘴里一阵腥甜味直往上窜,他张开嘴,朝着地上吐了一口血水。   倏然抬起眼,一双阴狠的眼睛紧紧的盯着猴崽子,还不等所有人反应过来,他冲过去,抓住猴崽子,狠厉的拳头一拳打在猴崽子的脸上,仅是一拳,猴崽子嘴里就吐出了血。   阮冬青却还不放过他,一手手臂圈着猴崽子的脖子,另一手握成拳发了狠的继续朝着猴崽子的脸上打去。   旁边两个孩子看阮冬青这红着眼一副不要命的样子,吓得双腿一软,竟站在那傻愣愣的看着。   “哎呦,哎呦,哎呦……”   猴崽子脸上连续挨了几拳,早已经鼻青脸肿,趁着空档,他抬起头,看见自己的伙伴竟然站在那里看他挨打,他心里一气,一下就哭出声来,“傻子,你干嘛就认着我打?”   阮冬青又是一拳打了下去,看着猴崽子疼得龇牙咧嘴的样子,他横眉一立,恶狠狠道,“你,欠,揍!”   “噗……”阮半夏没忍住,一下笑出声来,她这个弟弟没想到智商不上线,却也知道擒贼先擒王,抓住那个闹事的,一阵乱打,打得旁边的人看着都害怕。   猴崽子显然已经支撑不住了,开始哭着求饶,“别打了,别打了,我认输了!”   阮冬青这才住了手,一把放开猴崽子,还抬起脚朝着他身上狠狠的又踹了一脚,“滚!”   这猴崽子平时就是村里的小霸王,整个村的小孩以他马首是瞻,都认为他是这个村里最厉害的小孩。   现在,猴崽子被阮冬青打得手都还不了,旁边的几个小孩看到这个形势,相视一眼,纷纷拜倒在阮冬青的拳头之下,“大哥!兄弟们以后就跟着你混了!”   阮冬青正伸手接背篓,忽然听见身后几声叫,脸上一阵抽抽,接了背篓,背在背上,他转身,瞥了他们一眼,“不,做,大哥。”   阮半夏忽然想到在现代听到的那句歌词,“我已经不做大哥好多年!”   她心里就忍不住一阵大笑,哎呦,本以为自己命苦,穿越过来过得穷苦不说,还带着一个傻弟弟,可这傻弟弟却不是真傻,拳头硬不说,还一身正气,没有因为今天一时得意,就入了小帮派当什么大哥。   他俩背着背篓朝家里走,后面还跟着几个跟屁虫,到了家,阮半夏转身,看着那几个孩子说,“回家玩去吧。”   那几个孩子相视一眼,落寞的低下头,转身走了。   关上门,阮半夏把背篓里的布料和棉花拿出来放好,就去厨房准备午饭。   没一会儿,院门外就传来男孩中气十足的叫声,“阮妹妹……”   阮冬青手里拿着柴火,扔进灶里,朝着外面看了一眼,然后抬起头闷闷的看着阮半夏,“姐。”   阮半夏把手里的米倒进锅里,盖上锅盖,外面的声音还在不停的叫着“阮妹妹”,她擦了下手,对阮冬青说,“你在这里烧火,姐姐出去看看。”   走出去,打开院门,叶俊生站在门口,看到阮半夏的那一刻,脸上立刻浮上了笑容,抬起手挠了挠后脑勺,傻呵呵的笑,“阮妹妹,我……我来看看你。”   阮半夏面无表情的看着他,冷笑,“现在看到了?”   “看到了。”叶俊生点点头。   阮半夏白了他一眼,手上用劲,打算关门。   叶俊生一见,忙伸手抵在门上,着急的说,“阮妹妹,你别这样啊,我就是上次走的时候,看见你被赶出阮家了,所以放心不下,今天一回来就想来看看你……”   说来说去,叶俊生也是一片好意。   在这个村里,真正希望阮半夏过得好的,可能也就只有他了。   在心里叹了一口气,阮半夏放下手,朝着旁边站了站,“进来吧。”   “呵呵……”叶俊生傻傻的笑了一声,推开门走进去。   看着里面这么大的院子,就连房屋修的都是崭新的,里面干干净净的,地上一点垃圾都看不到,叶俊生忍不住咂咂舌,“天啊,阮妹妹,你的新家好大啊!”   阮半夏“嗯”了一声,走进厨房。   叶俊生就像一个跟屁虫似的,跟在阮半夏的身后,看见阮冬青坐在灶边烧火,他笑了笑,“在做饭啊?”   阮半夏也没有理他,拿了一些菜,在旁边摘菜,准备一会儿炒着吃。   阮半夏这么不待见叶俊生,叶俊生心里有点尴尬,他蹲在阮半夏的身边,伸手拿了一根菜,跟着阮半夏一起摘了起来。   “阮妹妹,上次那件事,是我娘做的不对,回去以后,我爹说她了,以后不会再来找你的麻烦了。”   阮半夏没吭声,继续低着头干活。   叶俊生就蹲在旁边,也不管阮半夏理不理自己,自顾自的说着话。   菜弄好了以后,阮半夏把菜洗干净了,然后就拿到灶边,揭开另一口锅,让阮冬青烧了火,把油倒进锅里,等着油滚了以后,撒了一把花椒和姜蒜进去,待香味出来以后,将菜倒了进去。   叶俊生站在旁边,闻着那菜香味,忍不住咽了下口水,一双眼睛就跟着阮半夏手里的锅铲转悠。   菜炒完以后,看见阮半夏盛出来,他赶紧走过去,从阮半夏手里抢过碗,笑嘻嘻的说,“我帮你拿过去。”   阮半夏看了一眼,什么都没说,转身把事先煮好的猪肉拿出来,切了片,然后和着新鲜的辣椒炒了。   没一会儿,两菜一汤已经全部做好,饭也已经熟了,阮冬青乖巧的拿了碗和筷子摆上桌,回头却见叶俊生站在那,根本就没有要走的意思。   “你!”阮冬青皱起眉,“不走?”   叶俊生看了眼桌上的饭菜,笑了笑。   等到阮半夏走进来的时候,他赶紧走过去,讨好的凑到阮半夏的面前,“阮妹妹,你做的这是什么啊,怎么这么香啊,比我娘做的香多了,就连薛老爷家的厨子也没有你做的这样香……”   阮半夏没好气的抬起眼皮睨向他,“说重点!”   “重点……”叶俊生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嬉皮笑脸的问,“重点就是……我能不能留下吃完饭再走?”   这不怕不要脸的,就怕死皮赖脸的。   更何况阮半夏心里对叶俊生也没有那么讨厌,而且她还觉得叶俊生挺可爱的,如果不是因为徐氏,阮半夏觉得,她和叶俊生应该能成为很好的朋友。   “好吧。”阮半夏撇撇嘴,“你自己去拿碗筷过来吃。”   “好嘞!”一听见阮半夏同意自己留下来吃饭,叶俊生高兴得都快飞起来了,赶紧转身跑进厨房,拿了自己的碗和筷子就急匆匆的跑回来。   也没等阮半夏和阮冬青给他搬凳子,他自己就去搬了凳子坐在桌前,完全没有客人的自知,人家阮半夏和阮冬青都还没有动筷子呢,他就先拿着筷子夹了一块肉放进嘴里,顿时眼睛一亮,看着桌上的菜笑得脸都烂了。   “这也太好吃了吧!”   阮半夏憋了半天,这个时候终于憋不住了,笑出了声,“叶三哥,好吃,你就多吃点。”   “这是自然。”叶俊生拿着筷子夹了一大块肉放进自己的碗里,“我一向都不会客气。”   阮半夏看他吃的急,笑了笑,从桌上拿起筷子,刚想夹菜,外面就传来一声低沉的轻唤,“三儿。”   这声音不用问,一听就知道是叶卿尧!   阮半夏脸色一下就沉了下去,叶俊生听见自家哥哥的声音,早已经忘记问主人的意思,放下筷子,就跑了出去,给自家哥哥打开了门。   “哥,你来了?”   叶卿尧沉寂的眼眸朝着里面望了一眼,站在门口,没有进去,“三儿,娘让我找你回家吃饭。”   “我不回去吃了。”叶俊生抬起手擦了一下嘴角的油,呵呵的笑道,“二哥,阮妹妹做的饭可好吃了,真的,你也进来一块吃啊。”   “我……”叶卿尧还没说进不进去,人就已经被叶俊生给拖进了堂屋。   看着坐在桌边,一脸臭脸的阮半夏,叶卿尧疏离的笑笑,“阮妹妹。”   阮半夏放下碗筷,抬起头朝着叶卿尧看去,这一个月不见,他又长得人模人样了一些,不得不说,那样子确实看着养眼,跟村里同年龄的孩子看着就是不一样。   她弯起嘴角,笑了笑,“来蹭饭的吧?”   叶卿尧根本就没有要解释的意思,勾起唇,淡雅的笑了一下,转身,正好撞到从外面拿着碗筷跑进来的叶俊生。   叶俊生看他要走,忙拉住他的手,“别走啊,二哥,留下来吃完饭,咱们再走。”   怕叶卿尧不同意,一会儿回去告诉徐氏自己在阮半夏这里吃饭,少不得他回家还要挨一顿骂,他赶紧踮起脚尖在叶卿尧的耳边说,“二哥,阮妹妹就是嘴硬心软,人很好的,而且之前你们之间有些误会,趁着这次,给化解了吧。”   叶卿尧皱了皱眉,沉思了一下,转过身,走到桌边坐下。   叶俊生喜笑颜开的把碗筷放在了叶卿尧的面前,坐下后,还很狗腿子的给叶卿尧夹了一块肉放进他的碗里,“二哥,你尝尝阮妹妹的手艺,可香了。”   叶卿尧看了一眼白里透着红的肉片,水嫩嫩的,看着确实很有食欲,他拿起筷子,夹起肉片,优雅的放进嘴里,慢慢的嚼了两下,唇角不动声色的勾了一下。   桌上没一个人说话,叶俊生觉得有点尴尬,他一边吃着饭,一边说,“阮妹妹,上次回来的时候,我二哥去找你回来,就让我跟着你,说怕你有事应付不过来。”   上一次,阮半夏是在山上遇见了叶卿尧,回了家,吃完饭,刚出门就碰上了叶俊生,想到这阮半夏夹菜的动作顿了一下,抬起头看向叶卿尧,见他脸上没什么多余的表情,心里就有点不是滋味了。   原来那天叶卿尧说让她把钱放在他那里,是早就已经料到,她回家以后,那些钱会保不住,虽然她没给,还以小人之心觉得是他想骗自己的钱,可叶卿尧居然没生气,反而回家让叶俊生来找自己。   这么想来想去,阮半夏真是觉得自己有点对不起叶卿尧了。   小脸微微的有些泛红,她低下头,咬了咬筷子,偷偷的瞥了叶卿尧一眼,人家还当做没什么事一样的,优雅的吃着饭,在心里轻轻的叹了一口气,她脸上挂起笑容,抬起头,看着叶卿尧,笑眯眯的,“叶二哥,之前的事……谢谢你。”   叶卿尧把菜喂进口中,慢慢的嚼了咽下,才看向她,意味深长的笑,“你指的是哪一件?”   哪一件?   是啊,叶卿尧好像帮她不是一次两次了!   阮半夏的小脸蛋儿“唰”的一下,红了个彻底,她抿了抿嘴,夹了一筷子的菜,讨好的放进叶卿尧的碗里,“每一件!”   叶卿尧也不是一个小肚鸡肠的人,看了眼碗里阮半夏夹的菜,他勾了勾唇,拿着筷子把里面的辣椒给夹出来,然后当着阮半夏的面,把剩下的肉一片一片的吃了。   这一下,桌上的气氛总算变得好了起来,除了叶卿尧,都是十岁左右的孩子,边吃边聊天,笑声不断。   叶卿尧吃饱了,把碗筷放在一边,看着说笑的阮半夏,出声打断了她,“阮妹妹。”   阮半夏抬起头朝他看去,“嗯?”   叶卿尧却把视线转到了阮冬青的身上,审视的打量了一下,“你和青儿两个人住在这,房子大,院子大,难免让外人觊觎,不知道阮妹妹是否有应对之策?”   他说的这些,阮半夏早就已经想到了,只是碍于一直没有什么应对之法,又不可能让阮家的谁住进来,所以,就只能这样。   现在听见叶卿尧先提及,她心里一喜,虚心的问,“二哥有什么好办法?”   叶卿尧低低的笑了一声,将视线转到了自家弟弟身上,缓缓道,“舍弟不才,没有大用,但,却是一把练武的好手,不如……就让舍弟教青儿一些拳脚功夫,以后也好防身,顺便护院。”   拳脚功夫!?   阮半夏一下就想到今天猴崽子他们来找麻烦,还好只是几个毛都没有长齐的孩子,如果换成大人,今天这事,可就没有这么容易就了了。   她转头看向阮冬青,用眼神询问他的意见。   阮冬青眨巴眨巴眼睛,看了看自家姐姐,又看了看叶卿尧,最后,竟然冲着叶俊生双手抱拳,喊了一句,“大哥!”   “噗……!”阮半夏差点把嘴里的汤给喷出来,不知道为什么,她就是听见“大哥”这两个字就想笑,忍了忍,好不容易忍住了,她抬手拿下阮冬青的双拳,忍着笑说,“青儿,别,别叫大哥……”   这实在是太好笑了。   叶卿尧微微勾着唇,也是低低的笑了一声,“叫大哥做什么,叫一声师傅,青儿,你不吃亏。”   阮冬青不好意思的扁了扁嘴,然后低着头,乖顺的叫了叶俊生一句“师傅。”   叶俊生还从没有收过徒弟,今天在自家哥哥面前,收了一个徒弟,竟然还是阮半夏的弟弟,他心里早就已经乐开了花,傻呵呵的笑了一声,忽觉自己这样笑,有失师傅的威仪,忙又正了脸色,一本正经的点点头,“好,那我就收了你这个徒弟。”   说了这事,叶俊生心里顿时激动的不行,也不吃饭了,拉着阮冬青就到了院里。   他从旁边扯了一根树枝,就开始对阮冬青教学以来。   “这练武的第一步,首先是扎马步,只要下盘稳了,那么你就能立于不败之地……”   阮半夏站在门口,看着叶俊生有模有样的教着阮冬青,心里暖暖的,只要阮冬青会有武功,身体长结实了,以后他们姐弟俩就不怕被人欺负。   “阮妹妹,三儿这个师傅你可还满意?”   叶卿尧的声音从里面低沉的飘了过来,阮半夏听了,自是满意的点点头,“还不错。”   叶卿尧坐在饭桌边,看着阮半夏的背影,勾起唇,低低的笑了一声,“可……师傅也不能白做不是。”   “呃?”阮半夏转身,打量了一下叶卿尧脸上的表情,见他笑得隐晦,心里一下就明白了他的意思,果然……就没有天上掉馅饼这样的好事。   她冷着脸走过去,坐在叶卿尧的身边,抬头盯着他,“那叶二哥,想要什么?”   叶卿尧知道阮半夏误会了自己的意思,低笑着摇摇头,“我只是想,舍弟这样辛苦,以后……可否管饭?”   管饭?   只是管饭而已?   阮半夏一下就觉得不好意思了,忙站起身收拾着桌上的碗筷,低着头,小声的说,“你们来,我自然不会让你们饿着肚子回去。”   叶卿尧这才满意的笑了笑,看着阮半夏把碗筷收拾了,然后又给自己泡了一杯茶,他嘴角的笑意渐渐的深了一些。   等阮半夏把碗筷收拾完以后回来,他放下手里的茶杯,抬起沉寂的眼眸看向她,“还有一事,不知道阮妹妹处理的是否妥当?”   阮半夏在他身边坐了下来,抬起头疑惑的问,“什么事?”   “银子。”   叶卿尧简单干脆的两个字,一下就说进阮半夏的心坎里去了,她现在虽然说自己有了家,但村里的人都虎视眈眈的盯着她,那么多钱放在家里,也不一定就是很保险,可她又不能随时把钱都放在身上,这件事她困扰了很久。   “二哥,银子的事我确实还没有想好,不知道……二哥,你有什么高见?”   “呵……”叶卿尧端起茶杯送到唇边,轻轻的抿了一口,然后掀起眼皮睨了阮半夏一眼,“高见自是没有,拙见倒是有一个。”   天啊,阮半夏来古代这么久,最讨厌就是这样文绉绉的说话,而且还总是一副老子很聪明,但老子就是谦虚的样子,弄得她郁闷死了。   伸手把叶卿尧手里的茶杯抢下来,她仰着头,看着他,“叶卿尧,咱说话能不能不要这么累?”   叶卿尧皱了皱眉,阮半夏才不管他喜不喜欢,直接说道,“你有什么,直接说就是了,这里没有外人,你不要跟我拽你们读书人那一套,行不?”   不是外人?   叶卿尧的眉头渐渐疏散开,似笑非笑的盯着她,微微颔首,“嗯。”   阮半夏被他看得脸一红,回想自己刚才说了啥,竟然让他这样受用,还用那样的眼神看着自己,想了想,忽然想到那句“这里没有外人”,她差点两眼一翻,直接晕了过去。   叶卿尧看着阮半夏恨不得咬掉自己舌头的样子,低低的笑了一声,“既然这里没有外人,那我就直接说了。”   阮半夏扁了扁嘴,“哥,你快说行吗?”   干嘛一直不停的戳她的语误!   叶卿尧收了笑,一本正经的看着阮半夏,“我有一个同窗,家里在城里开钱庄,他承诺给我五分息,你可以把钱交给我,我帮你存进去,等你想要的时候,我再取出来给你,你看……可好?”   钱庄?还有利息?   那不就是银行!   阮半夏一下就听明白了,可是,她蹙紧眉,为什么要把钱给叶卿尧,让他帮着存?   见阮半夏半天不说话,小眉头也是越皱越紧,叶卿尧就知道,她那个小脑袋现在肯定在飞速的运转,他勾了勾唇,平静的看着她问,“怎么?不愿意?”   那当然不愿意了!   钱庄哪里没有,阮半夏怎么可能把自己辛辛苦苦赚来的钱,交给叶卿尧去存,难道她自己不会存吗?   她撇了撇嘴,转身在椅子上坐直身体,眼睛瞅着外面正在接受魔鬼训练的阮冬青,小声的说,“这件事,你容我想想。”   叶卿尧沉寂的双眸深深的看了阮半夏一眼,便转过视线,再不提这件事。   过了十天,县里送家具的人就来了,整整五辆马车的家具浩浩荡荡的驶进了村里,一时间,引得整个村的人都跟着来看热闹。   老板从马车上跳下来,敲了阮半夏的院门,阮半夏出来开门的时候,就看见外面黑压压的站了一群人!   她眼皮狠狠的跳了一下,赶紧把马车迎进了院里。   “哟,这林府到底给阮家丫头多少钱啊,又是盖房子,又是买家具的。”站在门外的人群,有人小声的嘀咕起来。   “是啊,你瞅瞅这些家具,可比咱们自己做的看着好多了,这要花多少钱啊?”   有人看到旁边站着的薛氏,忍不住打趣道,“阮家媳妇,你瞅瞅你们家夏儿现在可是出息了,住这么大的房子,买这么多的家具,你们家可要跟着享福喽……”   这句话说得薛氏面上一红,臊得慌!   谁不知道当初是她怂恿阮富贵把阮半夏赶出家门的,现在听见这话,薛氏心里就跟猫爪狗咬一样,别提多难受了! 第52章 :我今天要是不给你们一点颜色瞧瞧   这阮半夏平时顿顿吃肉,哪里想过他们老阮家,就是这些家具,买了这么多,也没说给他们家送一件过去。   薛氏看着小厮们把家具一件一件的往里面般,眼红死了。   “娘!”刘氏站在薛氏身边,指着最后一辆马车上的贵妃椅说,“那个东西看着不错,躺上去肯定睡得贼香。”   薛氏白了她一眼,“你就是把眼睛给望穿了,那个贱蹄子也不可能让你去躺一下。”   刘氏回了阮家也有好些天了,月子也做完了,现在家里的活全部落在了她一个人身上,薛氏成天抄着手出门转悠,一点活都不干,她心里早就已经不舒服了,两颗黑眼睛珠子滴溜溜的转了一圈,她故意咳嗽了一声,嘴凑到了薛氏的耳边。   “娘!你瞅瞅现在夏儿过的是什么日子,咱家过的又是什么日子,我跟你说,别说她现在出了户,就是她现在嫁了人,那也是咱们阮家的丫头,那不能说她有好日子过了,就把咱家给忘了,是吧?”   薛氏这心里早就不是滋味了,现在听见刘氏这样说,心里微微有了些动摇,但是想到之前阮半夏那股子狠劲,如果阮富贵不帮她出头,她心里还是怕的。   刘氏见薛氏脸上有些动容,也猜到她心里怕阮半夏,然后抿着嘴笑了一声,“娘,这事咱不能明着来……”   阮半夏让小厮们把家具搬进屋里,都放置好了以后,把余下的钱给老板结了。   她出手很大方,也没跟老板讲价,是多少就给了多少。   老板乐呵呵的带着自己手下的小厮走了,村里人见里面都差不多了,有几个好事的赶紧走进了院里,跟阮半夏热络的说着,“阮家丫头,你这些家具是花了多少钱啊,看着……”   边说话,还一边张望着朝屋里瞧去,“好像很贵的样子啊。”   “也没有多贵。”阮半夏礼貌的笑笑,“都是因为林府的李管家认识这家店主,又可怜我一个人带着弟弟,所以……”   “哦!”那妇人恍然大悟的点点头,“原来是这样!”   想来,经过那件事,阮半夏已经勾搭上了林府这个大靠山。   她伸手拍了拍阮半夏的小手,殷勤的说道,“婶子家里也没什么特别的东西,你要是看着需要,尽管跟婶子提,到时候我让我家小子亲自给你送过来啊!”   小子……   阮半夏满头黑线,她才十岁,这女人就把主意打到她身上来了,当初她被薛氏卖到叶家给叶大郎做妾的时候,她还记得这个女人站在门口看好戏,还跟旁边的人说,“这丫头身子贱,能给叶大郎做妾,那可真是她八辈子修来的福分。”   怎么,这才过了多久,就想把她给娶进门了?   累了这一上午,阮半夏也没多余的精力招呼他们,礼貌的把院里的人都请走以后,她关上院门,开始清理家具。   看着堂屋里放置的贵妃椅,她高兴的跑进自己屋,把之前做好的小被子铺在了贵妃椅上面,她整个人躺下去,舒服的叹了口气,“这样的日子真是爽啊!”   阮冬青把自己屋里的东西收拾好以后,跑出来看见阮半夏躺在贵妃椅上,他乐呵呵的走过去,蹲在她身边,小手调皮的摸了摸阮半夏的鼻子,“姐……”   阮半夏转头看向他,“青儿,有事?   阮冬青傻呵呵的笑了一声,点点头,又摇了摇头。   阮半夏这一看,心里乐了,看他两个眼珠子盯着自己看得火辣火辣的,早就猜到他在想什么了,阮半夏从贵妃椅上起身,笑眯眯的说,“青儿,你躺一下,看看舒不舒服。”   阮冬青脸上一乐,立刻躺了下去,两条腿还交叉着搭在上面,脸上那满足的表情别提多舒服了。   这次,阮半夏只买了这一个贵妃椅,她想着平时没事的时候,可以躺在屋檐下晒晒太阳,现在看来,买一个确实是少了。   她蹲下,用手搓了搓阮冬青的脸,“青儿,咱下次去赶集,再买一个回来,你觉得行吗?”   “嗯!”阮冬青用力的点点头,“青儿,练武,姐,看,青儿,累,陪姐,躺。”   “呵呵!”阮半夏站起身,看了眼天色,抬起手掩着唇,咳嗽了一声,“青儿,今天你好像还没有练武吧!”   阮冬青眨巴眨巴眼睛,想了想自己好像是没有练武,忙从贵妃椅上起来,跑进柴棚,过了一会儿,脚上绑了两个沙袋跑出来,又去厨房里拿了两只大水桶,拎着桶就在院里跑来跑去。   那个沙袋还是阮半夏给他做的,那时候阮半夏就觉得沙袋重了,可叶俊生非说不重,就要这样,说等着青儿能够熟练的驾驭了以后,还要换更重的。   现在看着阮冬青刚跑了几步,脸上就流出了汗,脚上也吃力起来,阮半夏真是觉得,这武功果然不是一般人可以练的!   之前给林府送了蘑菇,阮半夏觉得连续送了两次,林府的老爷小姐们该是吃腻了,所以这一次,她不准备再送蘑菇了。   她现在没有地,不能种东西,只是院里留了一个小菜园,也还没有洒种子,没办法,她只能带着阮冬青再去山里碰碰运气了。   走到山脚下,阮冬青抬头看了一眼山,把身上的背篓被紧了,然后转身去取阮半夏身上的背篓。   阮半夏怔了一下,茫然的看着他,“青儿,干嘛?”   阮冬青拧了下眉头,“姐,累,青儿,不累。”   阮半夏真是没有想到,阮冬青现在竟然这么贴心,以前她和阮冬青一起来山里的时候,都是一人一个背篓,现在阮冬青竟然学会心疼她了。   抓住阮冬青的手,阮半夏摇摇头,“一个背篓能有多重?姐姐不累,你把自己的背好就行了。”   阮冬青性子倔,不放手,不管阮半夏说什么,也要把她背上的背篓给拿过来,阮半夏实在没办法了,就把背篓取下来,递给了阮冬青。   阮冬青就一边一个背篓的背在背上,跟在阮半夏的身后上山。   走了几步,阮冬青就觉得不对劲,好像有人跟着他们,他倏然一回头,感觉到一阵动静,却没看见人,他拧了拧眉,站在那里仔细观察着。   阮半夏走了几步,发现阮冬青没有跟上来,回头看他,“青儿,怎么不走了?”   阮冬青一脸深沉的看着他们身后,眉毛跳了跳,“有人。”   “有人?”阮半夏停住脚,回身站着,跟着阮冬青一起朝着后面的山路观察着,忽然,在一颗树下,她意外的看见了一只脚,那鞋子很旧,并且上面沾满了泥巴,她心里暗暗的笑了一声。   “青儿,咱们快点走,一会儿天色晚了,狼该出来了。”   狼?   阮冬青跟阮半夏进山这么多次了,从没有遇见过狼,他有点没明白阮半夏的意思,茫然的转过视线看着她,“姐,狼……”   “是啊!狼!”阮半夏打断他的话,“你难道忘了吗?上次咱们进山的时候,就遇见了一群狼,咦,等一下!”   她故意停住了话,站在那里屏息凝听了一会儿,忽然惊恐的跳了起来,抓住阮冬青的手就朝着山路跑去,“青儿,快跑,狼来了!”   阮冬青什么都没有听见,就被阮半夏拉着愣头愣脑的开始跑了起来。   身后,猛地传来一声惊叫,一个人从树后面炸出来,就像真的看见狼了一样,哭天喊地的朝着他们跑去,“你们等等我,你们等等我啊!”   听见喊声,阮半夏拉着阮冬青停住脚,回头看着被自己吓得脸色发白的猴崽子,忍了忍,没忍住,“哈哈”的大笑起来。   阮冬青看猴崽子那手舞足蹈朝着自己跑来的样子,也跟着傻呵呵的笑出了声。   猴崽子跑过来,大喘了几口气,还慌张的朝身后看了看,发现没有东西追过来,他忙拍了拍自己的胸口,“吓死我了!”   然后看见阮半夏和阮冬青都在笑个不停,忽然明白了什么,不高兴的扁扁嘴,“好啊,阮姐姐,原来你是骗我的啊!”   阮半夏收了笑,看着他问,“说吧,鬼鬼祟祟的跟着我们干什么?”   “我……”猴崽子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我……”偷偷的瞄了一眼阮冬青,然后才结结巴巴的说,“我,就是,就是,想,想,跟着阮冬青……”   阮半夏心里了然,伸手拍了拍阮冬青的肩膀,“我弟弟不是说了,不做你们的大哥吗?”   “不是!”猴崽子忙摆摆手,“我没想说认他做大哥,就是,就是想以后跟着他,村里的那些孩子太不上道了,自从上次打架输了以后,他们现在都不理我了……”   原来是这样!   那些孩子想来也是一个见风使舵的,眼瞅着以后不能再跟猴崽子在村里横行霸道了,所以干脆舍了他,再找一个比他厉害的,带着他们,继续在村里称王称霸。   阮半夏转头看向阮冬青,“青儿,你说呢?”   阮冬青从没有遇见过这样的事,虽然看着猴崽子是有点那么可怜,可他总不能让猴崽子再把他打一顿,然后回去再当那些孩子的大哥吧。   他摇摇头,“我,跟着,姐。”   这意思很明白了,他只跟着姐姐。   猴崽子深害怕自己被拒绝了,连忙说,“我平时也没什么事干,他们都不跟我玩了,以后我就跟着阮姐姐吧!”   又怕被阮半夏一口回绝,他赶紧摆了一张可怜兮兮的脸,眼巴巴的瞅着阮半夏,“好姐姐,你就带着我吧,以后我也给你当弟弟,好不好?”   “哟!”阮半夏笑了笑,“这青天白日的,我又冒出来一个弟弟!”   猴崽子死皮赖脸的凑上去,伸手扯了扯阮半夏的袖子,眨巴眨巴眼睛,继续装可怜,“好姐姐,只要你让我跟着阮冬青,以后你让我干什么,我都不说一个‘不’字,行不?”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阮半夏也不是一个小肚鸡肠的人,虽然以前猴崽子确实找过他们的麻烦,但现在愿意从良,她不能不给人家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不是。   再说……阮冬青确实一个朋友都没有……   “好吧。”她点点头,“那我们先说好,你跟着青儿可以,但是你必须要听我的话,只要让我发现,你做了一件不利我们的事,你就立马滚蛋!”   “好嘞!”猴崽子脸都笑烂了,看见阮冬青肩膀两边,各背了一个背篓,他屁颠颠的走过去,从阮冬青肩膀上取下一个背篓,背在了自己身上,然后笑嘻嘻的看着阮半夏,“阮姐姐,现在干嘛去?咱们走吧!”   阮半夏就带着阮冬青,身后还跟了一个猴崽子跟屁虫,三个人一起有说有笑的朝着山上走去。   这山,阮半夏来了很多次了,而且又有村民们争先恐后的来摘香蕉和猕猴桃,半山腰上已经基本找不到可以吃的东西了。   阮半夏抬起头望了一眼天,还好他们今天出门的时候早,现在还没有到吃午饭的时候,她便带着两个孩子又朝着山更深的地方走去。   他们越往上走,路越不好走,猴崽子突然抓住阮半夏的手,看着前方已经没了路,他害怕的缩了缩脖子,“阮姐姐,别再往上走了,我听大人说,山上有猛兽。”   猛兽?   阮半夏朝着山上望了一眼,这时候他们什么都没有采到,如果不往上走的话,今天就要无功而返了。   她深吸一口气,安慰的拍了拍猴崽子的肩膀,“我们就再往前面走一点点,没事的。”   “好吧。”猴崽子收了手,只能躲在阮冬青的身后,继续跟着走。   阮半夏东看西看,当她看见一颗草本植物的时候,忽然心里一喜,笑着跑过去,仔细看了看,确认是她认识的那个东西,她兴高采烈的把圆形的果子摘了下来,伸手招了阮冬青和猴崽子,让他们过来跟着自己一起摘。   阮冬青自然是听话的,阮半夏说什么,他就做什么,猴崽子却是看了看那个东西,扁了扁嘴,“阮姐姐,你摘这个干嘛,能吃吗?”   阮半夏一边摘着,一边说,“怎么不能吃!”   “真的!”猴崽子知道阮半夏认识很多他们不知道能吃的东西,现在,他也没有起什么疑心,摘了一个下来,直接就放进嘴里咬了一口,忽然“哎呦”一声,忙吐了出来,嘴里却粘着一堆东西,他一个劲的朝着地上“呸”!   “呸呸呸!”他伸手去擦自己的舌头,哀怨的看向阮半夏,“这什么东西啊,不能吃啊。”看见自己吐出来的黑色小颗粒,他的眉头都拧在了一起,“这怎么像什么东西拉的屎啊!”   “哈哈哈……”阮半夏看他使劲撸石头的样子,真像吃了大便似的,笑得腰都直不起来了,“那……那是……哈哈哈……不是这样吃的。”   “啊?”猴崽子好不容易把嘴里的东西都吐干净了,才怏怏的扁了扁嘴,“阮姐姐,你怎么不早说啊!”   害他拿着就吃,还好不是真的屎!   阮半夏拍了拍自己的胸口,顺了顺气,这才好不容易止了笑,“好好好,我的错,下次我提前告诉你行吧。”   猴崽子也不是那小气的人,擦了擦嘴,走过去又帮着阮半夏一起摘果子,看着手里的果子,他好奇的问,“阮姐姐,这个东西到底怎么吃的啊?”   阮半夏抿着嘴轻轻的笑了一下,“一会儿回去,我就做给你吃!”   他们摘了满满一背篓的果子,然后又采了一些蘑菇,就往回走了。   三个人有说有笑的走到阮半夏家门口,却看见刘氏站在院门外,贼头贼脑的朝着院门里面瞅,阮半夏的脸色一下就沉了下去,她走过去,站在刘氏的身后,冷冷的笑了一声,“你在看什么?”   刘氏双手扒着门,正从门缝里朝里面望,听见有人问,也没回头,“我瞅瞅那死丫头在不在家。”   在不在家?   阮半夏双手抱胸,好整以暇的看着她,嘲讽的笑,“她不在家,你打算干什么?”   “嗨!”刘氏看了半天,确定里面没有人,高兴的笑了一声,正准备回家叫上薛氏,一回身,就看见阮半夏站在自己身后,她就像被踩到尾巴似的,狠狠的吓了一跳,指着阮半夏就说,“你你你……”   阮半夏朝她走进一步,挑衅的笑笑,“我什么啊!”   刘氏赶紧朝着旁边跳了一下,伸手害怕的指着阮半夏,“我警告你啊,你别过来,否则我回家叫我娘打断你腿!”   “呵,笑话!”阮半夏毫不畏惧的直接一步立在刘氏的面前,她微微仰起头,盯着刘氏,讥讽的笑道,“大白天的,你在我家门口居心不良的转悠,我不打断你的腿就不错了,你还好意思回家叫婶子来打断我的腿?”   “我……!”刘氏一口气接不上话来,眼珠子朝着旁边转悠了一圈,看见阮冬青和猴崽子就是站在那里,没打算要一起过来找自己的麻烦,她连忙两步跳出去,逃离阮半夏的视线,“小贱人,你给我等着……”   扔下这一句话后,刘氏灰溜溜的跑了。   阮半夏看着她的背影,眉头轻轻的拧了一下,看来这阮家的人对她还是不死心啊,到现在,还在觊觎她的东西!   开了门,进了院,猴崽子迫不及待的把背上的背篓取下来递给阮半夏,讨好的笑笑,“阮姐姐,你现在就给我弄这个东西尝尝呗。”   阮半夏看他着急的样子,就像是手爪子从喉咙里伸出来了一样,她接过背篓放在地上,又回厨房拿了一个大碗过来,“来,你们帮我一起把这个果子掰开,把里面的黑色种子倒进这个碗里。”   “啥!”猴崽子一听,两只眼睛都瞪大了,“阮姐姐,该不会我们真要吃这个像屎一样的东西吧?”   “哈哈哈!”阮半夏一听见那个“屎”字真是忍不住就笑出了声,她伸手指着自己掰出来的种子,嬉笑着看着猴崽子,很认真的点点头,“对,我们就要是吃这个像屎一样的东西,你吃不吃?”   猴崽子缩了缩脖子,嘴上没说,可表情全写在脸上了。   阮冬青瞥了他一眼,搬了两个小凳子过来,递给阮半夏一个,自己坐了一个,没好气的说,“不做,走!”   “没说不做啊!”猴崽子赶紧蹲下身,学着阮半夏的样子,把果子掰开,嫌弃的蹙了下眉头,然后还是把那个像屎一样的东西倒进碗里。   等到果子弄好了以后,阮半夏摸了两个铜板给阮冬青,让他去村头的杂货铺买点红糖回来,阮冬青接了钱,什么都没问,跟着猴崽子一起跑了出去。   阮半夏就把黑色的种子用一块干净的纱布包起来,然后放在水里,使劲的揉。   等着阮冬青和猴崽子把红糖买回来以后,阮半夏这边已经忙好了,又让阮冬青去打了井水,然后就把大碗放进水里镇着。   接过阮冬青买回来的红糖,她熬了一碗红糖水,就招呼着阮冬青赶紧练功了。   猴崽子看了眼碗里的水,摸了摸后脑勺,“阮姐姐,该不会一会儿就是喝水吧?”   阮半夏笑了一声,点点头,“嗯,喝水。”   猴崽子一下就没了兴趣,这要是喝水,哪里不是喝?   他怏怏的叹了口气,就去跟着阮冬青,学着阮冬青的样子一起练功。   一个时辰后,阮半夏走到装着井水的盆前,看了眼碗里的水已经凝固了,伸出手指戳了一下,凉凉的,她笑着进厨房拿了三个碗出来,然后用勺子把碗里的东西盛出来,打散以后,浇上红糖水,招呼着猴崽子和阮冬青过来吃。   猴崽子刚开始还有点抗拒,可见阮冬青刚喝了一口,就高兴的什么似的,然后张开嘴把整整一碗直接倒进了嘴里,他眨巴眨巴眼睛,试着喝了一口,冰冰凉凉中又带着红糖的甜味,一口喝下去,全身都凉快了,别提多舒服了,他赶紧两口喝完,又把碗递到了阮半夏的面前。   “阮姐姐,能再给我盛一碗吗?”   阮半夏笑眯眯的看着他,“好吃吗?”   “好吃!”猴崽子使劲点点头,“这也太好吃了!”   阮半夏笑着接过他的碗,又给他盛了一碗递过去。   猴崽子一边吃着,一边看着那井水镇着的碗,好奇的问,“阮姐姐,这个就是那个屎一样的东西做出来的吗?”   “哈哈,你可别再说它是屎了。”阮半夏掩着唇笑了两声,“这个东西叫做冰粉!”   到了赶集的日子,阮半夏就把冰粉的种子装进了篮子里,虽然这次去县里没有带什么别的东西,可阮半夏还是让阮冬青背了一个背篓。   走到村头的时候,猴崽子忽然冒出来,死皮赖脸的凑过来,“阮姐姐,你们这是要去县里吗?”   这不废话嘛!   阮半夏刚点头,猴崽子就过去硬是把阮冬青背上的背篓给取了下来,背在了自己身上,笑呵呵的说,“带上我吧,我已经好久都没有去县里玩过了。”   看在他这么殷勤的份上,阮半夏也没拒绝,“那一起去吧!”   到了林府,阮半夏并没有把冰粉籽交给小厮,而是说要先见李管家。   没一会儿,李管家就走到后院里来了,看了眼猴崽子背上的背篓里没放什么东西,他皱了皱眉,“丫头,这次来,没有带东西吗?”   阮半夏笑眯眯的说,“大叔,带了,但是这次带的东西要现做,不知道我能不能借一下厨房?”   一般情况下,外人是不能随意出入厨房的,但是李管家已经跟阮半夏打了很多次交道了,再加上每一次阮半夏带来的东西都没有让他失望,也就是犹豫了一下,他便点点头。   “可以,但是你要看好你那两个弟弟,别让他们乱跑。”   “我知道。”阮半夏礼貌的笑笑,“他们不会到处跑,也不会乱动东西的。”   李管家这才满意的点点头,就领着阮半夏他们朝着厨房走去。   这还是阮半夏第一次进入林府内院,外院那么大已经让她很惊讶了,可是走到内院,她才真正的明白,什么叫做大户人家!   人家就是一个花园都比她十个家要大。   李管家也没有带他们参观,就直接进了厨房。   猴崽子和阮冬青乖乖的站在一边看着。   厨房里的东西阮半夏可以随便用,东西齐全,她很快的就把冰粉籽揉好了,李管家看着那一碗水,眼底露出失望,“丫头,你这次就是带了一碗水来?”   阮半夏擦了擦手,笑着点点头,“对,就是一碗水,可是一会儿大叔就知道,它并不是一碗水那么简单。”   李管家半信半疑的点点头,看着阮半夏拎了一桶井水进来,把碗放了进去。   “就是这样?”   “对,大叔,镇一个时辰就可以吃了。”   李管家可没有那么多时间验证这碗水最后能变成什么样,他招呼小厮拿了几个凳子来,又拿了几盘点心放着,让阮半夏他们打发时间,就匆匆的走了。   一个时辰后,阮半夏把冰粉盛出来,浇了红糖水交给小厮,“麻烦你把这个端给李管家,谢谢。”   小厮端着碗走了,没一会儿,李管家就喜笑颜开的来了,见到阮半夏,抬起手就摸了摸她的头,一脸和蔼的说,“那东西还真是好吃,我是真没想到,小丫头竟然还有这样的手艺。”   说完,他让阮半夏盛了几碗出来,吩咐小厮跟着他去给小姐们送去,又让阮半夏他们继续等着。   猴崽子看着碗里剩下的冰粉,馋的舔了舔舌头,“阮姐姐,我也想吃。”   阮半夏把面前的糕点推过去,“先吃这个,等回家,我再给你们做。”   猴崽子瞥了眼那剩下的冰粉,只能怏怏的扁扁嘴,随手拿了一块糕点放进嘴里。   村里的孩子哪里吃过什么糕点,更何况还是林府做出来的,猴崽子和阮冬青吃着好吃,便大口大口的把整整两盘糕点吃了个精光。   这时候,李管家也回来了,递给阮半夏一个很沉的荷包,“小姐们特别喜欢,说让你把做法交给府里的厨子,以后他们想吃的时候,就有的吃了。”   冰粉做法简单,阮半夏就跟厨子说了怎么做,又把满满一篮子的冰粉籽留下。   出了林府,阮半夏摸了摸自己的怀里,沉甸甸的,那里面可都是银子。   今天出门的时候,她就把所有的银子都带在了身上,因为上次叶卿尧说钱庄的事,她很动心,想要自己去钱庄存钱。   到了钱庄,阮半夏询问了一下,才知道,她年龄不到,根本就不能开户存钱,而且钱庄里的利息只有两分利,想想叶卿尧说的五分利,她郁闷的扁了扁嘴。   摸了摸怀里的银子,她抬起头看着天,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她怎么这么小!怎么就这么小!   到了街上,她先去之前的家具店,定了一张和之前买的那张一模一样的贵妃椅,又在街上买了一些肉,又买了一些瓜子花生和糖果,想到夏天过了就是秋天冬天,她和阮冬青还没有一件像样的冬衣,又去扯了一些布,买了一背篓的棉花,才往家里走。   他们满头大汗的回到村,阮半夏忽然想到今早上从阮家门口过的时候,刘氏站在门边一直盯着她,突然心里就觉得有点不踏实,总感觉好像有什么事要发生一样,顾不得太阳有多大,天气有多热,她提起脚就朝着家里跑。   刚跑到家门口,阮半夏的眼睛一下就睁大了,院门大开着,里面乱七八糟的东西扔了一地,她走过去,看了下掉在地上的锁,那很显然,一眼就看出来锁是被利器强行劈开的,她手里拿着锁,心里的火气一下就升了上来。   心急如焚的跑进屋里,床上的被子不翼而飞,她的衣柜大打开着,衣服被翻得乱七八糟的到处都是,就连阮冬青那间屋子也是一样的遭遇,她四处检查了一下,发现屋里那张贵妃椅没了!   想起上次刘氏在她家门口转悠,还有今早上那眼神,阮半夏真是恨不得手撕了她!   冲进厨房,阮半夏提起菜刀就出了门。   猴崽子和阮冬青这时候刚好回来,看见阮半夏提着菜刀就出来了,阮冬青忙拉住她,“姐!咋,了?”   阮半夏气得双眼通红,握着菜刀的手狠厉的爆出青筋,她咬咬牙,一把推开了阮冬青,“玛德,我今天要是不给他们一点厉害,我特么就把阮字倒着写!”   见过不要脸的,可是却没有见过像阮家这么不要脸的!   刘氏和薛氏坐在院里,一人手里拿着一个簸箕,正有说有笑的掰着玉米。   忽然,院门被人从外面狠狠的踹了一脚,紧接着就是什么东西砸锁头的声音。   刘氏心里一惊,忙转头看向薛氏,声音都抖了起来,“娘……”   薛氏心里也是吓得不轻,阮半夏以前虽然也横,但从没有这么大的阵仗过,连门都不敲,直接开始砸了!   但是想到一会儿阮富贵他们就该回来了,那门还能顶一阵子,她压住心里的恐惧,缓了缓神,对身边的刘氏说,“没事,那小丫头才多大的劲,她进不来的。”   话音刚落,“砰”的一声,锁头落地的声音就传了进来,下一秒,院门就被人一脚踹开,阮半夏手里握着菜刀,站在门口,红着眼睛,阴狠的看着她们!   “娘啊!”刘氏吓得一下就从凳子上跳起来,躲在了薛氏的身后,颤颤巍巍的说,“你,你,你不是说,说她,进,进不来吗?”   薛氏也是吓得不轻,手里的簸箕早就扔在了地上,一脸恐惧的看着阮半夏,“我,我怎么知道!”   “薛氏!”阮半夏连大婶都懒得叫了,直接提起菜刀就冲了进去,伸手用菜刀指着薛氏,气怒的吼道,“老虎不发威,你当我是HelloKitty啊!”   “啥玩意?”薛氏完全没有听明白后面那句话,刚问出口,菜刀就朝着她砍了过来,她吓得赶紧朝着旁边窜去,“哎呦,夏儿啊……啊……你别砍我啊……”   刘氏躲在薛氏的身后,薛氏一跑开,她就完全暴露在阮半夏的视线里,也没时间考虑那把菜刀是不是冲着自己来的,她忙追着薛氏的屁股跑了过去,“娘……娘……你别跑啊……”   薛氏边撒丫子的跑着,一边吼道,“你个不要脸的娼妇,老娘不跑,还等着她砍啊!”   阮半夏拿着菜刀就朝她们追了过去,薛氏和刘氏吓得屁滚尿流的,看着院门打开着,就赶紧朝着门口跑去。   刚要跑到门口,阮冬青和猴崽子正巧追了过来,站在门口。   “啊……兔崽子,赶紧给老娘滚开!”薛氏一边跑,一边叫。   阮冬青看着自家姐姐正追着那两个女人,不但不让开,反而站在门口堵住了。   薛氏一见,脸上的冷汗霎时间就掉了下来,赶紧拐弯……   刘氏就像一片狗皮膏药似的,紧随其后的追在薛氏身后。   阮半夏半天砍不到人,心里的火气“蹭蹭蹭”的直往上冒,她猛吸一口气,用尽浑身力气,猛跑了上去,眼看着刘氏就在眼前,她举起手里的菜刀朝着刘氏的背上砍去……   身后一阵疾风吹来,刘氏条件反射的凹了一下腰,菜刀划破她的衣服,险险的躲了过去,当阮半夏手里的菜刀再次朝她举起来的时候,   刘氏眼看着自己前面的薛氏,伸出手一把抓住薛氏的衣服,然后用力朝后一推……   薛氏一个猝不及防,直接撞到阮半夏的身上,阮半夏倏然抬头,狠厉的眼神落在她的脸上,薛氏吓得赶紧爬起来就跑,冲着前面的刘氏愤然骂道,“你个黑心肝,肠穿肚烂的死东西!”   赶集回来的邻居们,经过阮家,看见这样一出好戏,哪里还迈得动脚,全部围在篱笆外面,捂着嘴,笑着看着里面阮半夏追着两个妇人跑。   跑了十几圈,阮半夏真是累到不行了,本来就才从县里回来,连歇都没有歇一下,就跑到阮家来了,她停住脚,单手撑着膝盖,恼火的看着薛氏和刘氏。   那薛氏和刘氏看见阮半夏不追了,赶紧一屁股坐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   刘氏望了一眼阮半夏手里的菜刀,眼睛就一直盯着门口,她知道,不管阮半夏再横,阮半夏都是怕阮富贵的,只要阮富贵回来,就有人给她们做主了。   阮半夏休息了一会儿,心里的气还没有消,看着坐在地上的两个女人,她站起身体,拿着菜刀一步一步的朝她们走过去。   薛氏和刘氏早就跑不动了,刘氏看见阮半夏提着菜刀又走了过来,她瞅了眼外面站着的邻居们,大声的嚷嚷起来,“大家快来看啊,这个死丫头今天大逆不道的要砍死我们这家人啊!”   阮半夏本就不是一个爱面子的人,她也懒得跟外面那些人解释什么,想起刘氏之前狠毒的话,和做的种种,她提起菜刀朝着刘氏身上狠厉的砍下去……   一菜刀下去,刘氏躲了一下,还是砍到了她的手臂上,殷红的鲜血一下就冒了出来,刘氏两只眼睛疼得一蹬,差一点就晕过去。   她捂着手臂,鬼哭狼嚎的叫了起来,“哎呀我的娘啊,疼死我了……”   薛氏看得心里一怵,那红艳艳的血看得她头皮都麻了,动了动嘴唇,却怏怏的冒了一句,“喊娘干啥?”   喊娘她也不能替刘氏挨这一刀啊!   阮半夏在现代,跟着赌神本就过着刀尖舔血的日子,眼前刘氏这点伤,在她眼里那简直就是小儿科,她冷冷的哼了一声,拿着菜刀指着刘氏,阴狠的说道,“我今天要是不给你们一点颜色瞧瞧,你们还真以为我阮半夏是好欺负的!”   说着,她举起菜刀的手又要朝着刘氏一刀砍下去……   忽然,从门口传来一声断喝,“住手!”   阮半夏才不管是谁,拿着刀就劈了下去,在刘氏本就受伤的手臂上又砍了一刀。   阮富贵气得肝都疼了,把阮冬青从门口一把推开,几步就冲了过去,站在阮半夏的身后,抬起脚,就是狠狠的一脚踹了过去,“贱蹄子,给你点颜色你就开染坊,还真是无法无天了!” 第53章 :要造反吗?   阮半夏被这一脚直接踢到了地上,菜刀也从手里滚落,掉在了一边。   她转过身,坐在地上,一双血红的眸子毫不示弱的愤恨的盯着阮富贵,两只小手在身侧倏然握紧!   阮富贵见她这样子,眉头拧得都能夹死一只苍蝇,他弯着唇角冷哼了一声,“怎么,不服气?”   服什么气!?   阮半夏连枪都不怕,还怕阮富贵的拳头吗?   以前是看在他是爷爷,又是老人的份上,她不想跟他计较,现在她都出了阮家的门了,阮富贵还是这样拎不清事,仗着自己长辈的身份,还想再打压她,门都没有!   从地上一下爬起来,阮半夏捏着拳头站在阮富贵的眼前,抬起头,凌厉的视线狠狠的盯着阮富贵。   阮富贵还从没有被人这样挑战过威严,他咬着牙抬起手,就朝着阮半夏的脸上打去……   阮半夏拧着眉正要受这一巴掌,忽然一只手狠厉的抓住了就要落在她脸上的手,她心里一惊,倏然看过去……   阮冬青阴沉着脸色站在阮富贵的身后,一双黑色的眸子就像要喷出火一样,暴怒的瞪着阮富贵,“别,打,姐!”   阮富贵哪里想到以前怕自己怕的要死的孩子,现在竟然敢替阮半夏出头,他用力的抽了一下自己的手,却意外的没有抽动,顿时气得火冒三丈,“要造反吗?”   阮冬青不说话,紧紧的捏住他的手腕,不放手,就是瞪着他。   阮半夏本想自己挨了阮富贵一巴掌,然后就可以顺理成章的自卫对阮富贵出手,没想到阮冬青现在站出来,深吸一口气,她抬手抓住了阮冬青的手,“青儿!”   姐姐一发话,阮冬青愤愤的甩开阮富贵的手,转身站在阮半夏的前面,把阮半夏护在了身后。   阮富贵吃痛的揉了一下自己的手腕,抬起头,暴躁的看过去,“你们两个小兔崽子是不是活腻味了?跑回来闹什么事?”   阮半夏冷冷的笑了一声,他吃亏了才想着讲道理了?要是阮冬青刚才不站出来,他肯定会不分青红皂白的把她暴打一顿!   她笑了笑,“爷爷,既然你要讲道理,那夏儿现在就跟你讲理!”   说完,她拉开站在自己身前的阮冬青,然后转身阴冷的看着坐在地上的刘氏和薛氏,嘲讽的笑,“你先问问她们今天都做了什么?”   刘氏见矛头一下指向自己,忙捂着手臂喊疼,薛氏心里心虚,面上却还装出一副委屈的样子,“爹,你别听这个丫头胡说,我们就在家掰玉米,她拿着刀冲进来,二话不说,就往我们身上砍!”   跟薛氏在一起生活了十几年了,薛氏就是翘一下屁股,阮富贵就知道薛氏在想什么,现在看见她这个表情,他心里暗道一声不好,看来今天这个脸是丢定了!   阮半夏闻言,笑了笑,对身边的阮冬青说,“青儿,你去大婶的屋里看看,你丢的东西在不在。”   阮冬青“嗯”了一声,抬起脚就朝着薛氏屋里跑去。   薛氏见状,忙大声的叫了起来,“你个杀千刀的傻子要干什么!你凭什么去我的屋里,你给站住!”   不管她怎么叫,阮冬青还是冲了过去,忽然衣领被人拉住,他一回头,就看见阮富贵那双凶神恶煞的眼睛正狠狠的瞪着他,“你个喂不家的白眼狼,老子同意你进去了吗?”   话音刚落,他手上一用劲,拽着阮冬青的衣领直接把阮冬青拖翻在地。   完了,还一脚狠狠的踩在阮冬青的肚子上,伸手指着阮冬青,“傻子,你再敢跟老子横一下试试!”   阮冬青措手不及吃了这样的亏,瞪着双眼想要推开阮富贵的脚,可他毕竟只是一个八岁大的孩子,虽然叶俊生让他平时练手力和脚力,但时间不长,他那点力气又怎么能够跟阮富贵这样天天干农活的农村汉子比?   一时挣脱不开,只能干瞪眼的看着阮富贵。   阮半夏气得肚子都要炸了,阮富贵打她可以,她却见不得阮富贵打阮冬青,别说是阮富贵,任何人都不行!   她左看右看,看见刚才自己掉在地上那把菜刀,她冲过去,正要捡起菜刀,一只手横冲了过来,在她眼前一把抢走了菜刀。   她猩红的眸子倏然扫了过去,抢了菜刀的薛氏,手里举着菜刀手舞足蹈嘚瑟的跳了起来,“不给你,就是你给你!我看你还能怎么横!”   阮半夏看着薛氏的眸子微微一眯,又是那种要钱不要命的眼神,薛氏顿时不敢跳了,赶紧把菜刀扔到了阮富贵的手上,害怕的躲在了阮富贵的身后,“爹……”   阮富贵手里有了菜刀,底气更足了,拿起菜刀就指向阮半夏,威胁道,“死丫头,你要是再猖狂一下,我就宰了傻子!”   阮冬青躺在地上,双手抱着阮富贵的脚,身体不停的挣扎着,一张小脸憋得通红,看着阮半夏大声的叫,“姐!姐!姐!”   看着他那双倔强的眼神,阮半夏知道,阮冬青是让她不要管他,不要手软,可阮半夏怎么可能,怎么舍得不管他!?   不管心里再怎么气,阮半夏还是强压了下来,深吸一口气,她用尽量平缓的语气说,“爷爷!今天不是我要闹事!是大婶和嫂子趁着我不在家,把我院门的锁砸了,进去偷了我的东西!”   薛氏现在有阮富贵撑腰,根本就不怕阮半夏了,她站在阮富贵的身后,伸了一个脑袋出来,“放你娘的狗臭屁!这个村子这么多人,你凭什么说是我们偷的!”   趁着他们闹的空档,猴崽子逮着机会冲进了薛氏的房间,薛氏话刚说完,猴崽子手里就抱着两床被子跑了出来,站在阮半夏的身边,把手里的被子举给她看,还明知故问,“阮姐姐,这不是你和青儿的被子吗?怎么在那个房间里?”   阮半夏看了眼被子,抬起头,凌厉的视线一下扫到薛氏的脸上,讥讽的笑,“不是没偷吗?那这是什么?枉你也一把年纪了,居然做出鸡鸣狗盗的事情来,还要不要脸,害不害臊!?”   薛氏看见那两床被子,心里一虚,可她是什么人,整个村出了名的泼妇,能就这样认了罪?   她一手叉腰,一手指着那两床被子,就开始睁着眼睛说瞎话,“这两床被子是大郎送给我的,你凭什么说不是我的?”   “是吗?”阮半夏阴冷的笑了一下,从猴崽子手里拿过其中一床被子摊开,对着众人转了一圈,然后看向薛氏,嘲讽的笑,“那这上面这个水印是怎么回事?难道说……大婶和大伯到现在还在尿床?”   那一床被子正是阮冬青的,今早上起来的时候,阮半夏就看见阮冬青一脸臊红的走出来,然后她进阮冬青的屋,就发现那孩子昨晚尿床了,本来想着今儿回来以后再拿出去晒晒,却没有想到薛氏连一床尿过的被子都看得上!   外面看好戏的人一阵笑,笑得薛氏红了脸,却还死鸭子嘴硬的说,“我今儿早起来口渴了,喝水的时候不小心洒上去的,不行吗!”   “是!”阮半夏也不否认,镇定自若的说,“那不如请大哥回来说说,这被子他是在哪买的,花了多少钱,还是说他找人做的,里面填了几两重的棉花,随便说一个,只要他说的上来,我就承认这被子是你的!”   薛氏扁了扁嘴,支支吾吾的,“那,大,大郎哪,那么,那么,容易回来。”   阮半夏也懒得再跟她废话,“猴崽子,你再去找找,青儿最喜欢躺的那张贵妃椅在哪!”   她话音刚落,猴崽子就跑走了,阮富贵气得红了眼睛,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猴崽子在自家屋里跑来跑去,没一会儿,猴崽子就从柴棚里把那张贵妃椅搬了出来,“阮姐姐,在这!”   阮半夏看见那张椅子,心里冷冷的笑了一下,敢情刘氏在她那里转悠那么久,就为了这一张椅子。   她站在院里,指着那张贵妃椅,提高音量,“各位叔叔婶婶,那张椅子我想大家应该都见过吧,你们说,那椅子是谁的?”   这还用问吗!   谁不知道那椅子是阮半夏的,整个村里,也只有她才有那余钱买那么贵的椅子坐。   阮半夏笑了笑,看向阮富贵,“爷爷,现在证据我都已经找到了,难道你还觉得是我在无理取闹?”   所有人心里都跟明镜似的,阮富贵就算再怎么蛮不讲理也不可能在这么多人眼前耍无赖,他慢慢的抬起自己的脚,放开了阮冬青,脚才刚刚着地,他拿着菜刀的手一下呼到了薛氏的脸上。   “咣”的一声响,菜刀面打在薛氏的脸上,薛氏直接被这一下呼到了地上,半边脸都肿了起来,疼得她狂吐了两口血后,捂着自己的脸不敢哭出声,就干流眼泪。   阮半夏冷眼看着,忍不住哼了一声,阮富贵要是真想打薛氏,那可不是菜刀面,直接拿着刀就砍薛氏了,他这心里到底是有多偏着薛氏,有多护着她!?   阮半夏走过去把阮冬青从地上扶起来,伸手拍了拍他衣服上的灰,看着他肚子上那个狠厉的脚印,她的心倏然一疼,就像是被一只大手狠狠的捏住一般,疼得快要喘不过气。   猛地一回头,她猩红的双眼暴怒的看向阮富贵,“爷爷!趁着我现在还叫你一声爷爷,你今天要是不给我一个交代,就别怪我不顾念骨肉之情!”   阮富贵心里那个气啊,气得他浑身都抖了起来,活了这一把岁数了,竟然被一个十岁的女娃当众威胁!   而他却没有什么办法!   他的身体晃了晃,好不容易忍住,抬起一双布满沧桑的双眼,狠狠的瞪向薛氏和刘氏……   薛氏这一看,吓了一跳,她嫁到阮家这么多年了,还从没有见过阮富贵用这样骇人的眼神看过谁,心里猛地一惊,也顾不得脸上有多疼了,她爬起来跪在地上,就对着阮富贵磕头,大声的哭道,“爹……爹,这件事不能怪我啊……”   说着,她跪直身子,一手指向刘氏,嗷嗷的叫道,“都是她,都是这个小贱人,是她怂恿我的,她出的主意,锁头也是她砸的……”   刘氏哪里能让薛氏把所有的责任都往自己身上推,她捂着手臂,泼皮一样的骂过去,“娘!你怎么能这样不要脸!?是你冲进去翻箱倒柜,见了啥好的都想拿,要不是我拦着你,夏儿家都被你搬过来了!”   “你个肠穿肚烂的死东西,要不是你出的馊主意,我能去吗?”薛氏也不是好惹的,她从地上爬起来,就冲到刘氏眼前,抬起手对着刘氏受伤的手臂狠狠的拧了一下,“你个小贱人,看老娘今天不打死你!”   “哎哟哇!”刘氏疼得脑门上渗出了许多汗,一张脸顿时刷白了下去!   阮富贵知道薛氏下手重,也怕薛氏把刘氏弄出个好歹来,他沉着气走过去,抓住薛氏的头发,一把将她扯到了地上,抬起脚,对着薛氏的胸口狠狠的一脚踹下去,“你也不是一个好东西!”   把两个女人分开,阮富贵看了眼刘氏,心中憋着一口气,面无表情的说,“你才嫁到我们阮家不足两年,就给我惹了这么大的祸,我留你不得!”   说完,他弯腰拎起刘氏的衣领,就朝着门口走去。   刘氏这一见,顿时哭天喊地的叫了起来,“爷爷!爷爷,不要,我还要给小郎喂奶呢,你不能赶我走!”   薛氏看见终于有一个顶锅的,心里一喜,听见刘氏的话,她忙出声,“小郎有我带着,不求你操心!”   你就安心的滚吧!   阮富贵拎着刘氏,不顾她的哭喊,硬着心肠一把将刘氏扔出了门,刘氏摔在地上,也顾不得自己浑身是伤,哭喊着就朝门里跑,“爷爷……爷爷,你不能赶我走!”   阮富贵一脚踹了过去,直中刘氏的胸口,他站在门口,看着摔倒在地上痛哭不已的刘氏,虽然心里念及小郎,有些不舍,但他不能因为今天这事,以后被全村的人戳着脊梁骨骂,面目阴沉的看着刘氏,厉声喝到,“滚!”   刘氏今天被阮富贵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赶出了阮家,脸上早就没光了,她捂着自己还在流血的手,愤愤的瞪了一眼阮富贵,从地上爬起来,哭着就跑了。   刘氏一走,阮富贵和薛氏心里都长长的松了一口气。   阮富贵回身,走到阮半夏的面前,看着她,面无表情的说,“夏儿,我已经把祸人精赶出家了,这件事,就这样算了吧。”   他只赶走了刘氏,却对薛氏只是打了两下,阮半夏心里跟明镜似的,那刘氏孩子才两个月大,说不得过几天就借口小郎离不开她就回来了。   这个阮富贵护犊子护的还不是一般!   余光瞥了眼坐在地上畏畏缩缩不敢说话的薛氏,阮半夏沉着脸色,看向阮富贵,“爷爷,我相信你一定还记得当时把我赶出阮家时,你说过的话吧!”   阮富贵眉头一动,紧紧的拧了起来,朝着阮半夏走近一步,压低声音,“夏儿,你人也砍了,我也给你交代了,不要再不依不饶的拎不清事!”   “呵……”阮半夏丝毫不给他面子,抬起头,毫不畏惧的迎视着他压迫的眼神,笑笑,“看来爷爷是忘了!”   她转头对着站在篱笆外的邻居大声的说,“我可是记得清清楚楚,爷爷你当时说,我和青儿出了阮家的门,从此以后我走我的阳光道,你们过你们的独木桥。”   倏然转身,阴冷的视线冷冷的落在阮富贵的脸上,“今儿这事,我就算给爷爷一个面子,饶了这两个女人,但是!!!”她骤然加重了语气,“如果再有下一次,我阮半夏一定报官,让官老爷给夏儿做主!”   说完,阮半夏拉了阮冬青,叫了猴崽子,“把被子抱着,贵妃椅搬着,我们走!”   三个屁大点的小孩在众人的眼前抬头挺胸,气势汹汹的走出了阮家。   众人见好戏没了,也就都散场了。   阮富贵心里憋的那口气无处发泄,看见自己大儿子阮建业这时候才从门口走进来,他一步冲过去,对着阮建业的脸就是一巴掌扇了下去,“有事的时候不见你人,事儿完了,你就滚出来了!?”   阮建业被阮富贵打了一巴掌,心里气闷,却也不敢说什么,只能低着头默默的受了。   阮富贵恨铁不成钢的瞪了阮建业一眼,“你这么大的人了,媳妇和儿媳还要我出面帮你教训,窝囊!”   看着阮富贵生气的拂了袖子转身进了房间,阮建业心里的火气“蹭”的一下冒了上来,几步走到薛氏的面前,伸手将她从地上一把拎了起来,拖着就朝着自己房间走去。   薛氏心里一慌,鬼哭狼嚎的叫了起来,“相公!相公!疼……疼……”   房门一关,薛氏杀猪般的叫声就从屋里传了出来,“哎呦……啊……哎呦……”   阮半夏他们回了家,阮冬青和猴崽子很乖的帮着阮半夏一起收拾屋子,把地上的衣服捡起来,又把被翻倒的柜子扶起来,三个孩子忙了好半天,才终于把屋子打扫干净。   三个人累得直接躺在了地上。   阮半夏转头看了眼猴崽子那张脸,想起刚才他奋勇冲进薛氏房间把被子抱出来的样子,忍不住,弯了唇角“哈哈”的笑出声来。   真是没有想到,这个猴崽子平时看着挺吊儿郎当,关键时刻却这么有用。   猴崽子和阮冬青同时看向阮半夏,见她笑,两个孩子虽然不知道阮半夏在笑什么,也跟着傻呵呵的笑了起来。   笑了一会儿,阮半夏从地上爬起来,伸手按了按阮冬青和猴崽子的小肚子,笑眯眯的问,“饿了吗?”   两个孩子一听阮半夏这样问,忙点头!   阮半夏笑了笑,站起身,朝着厨房走去,阮冬青和猴崽子也一咕噜的爬起来,跟着阮半夏的身后。   为了感谢猴崽子,阮半夏特意炒了一大碗的肉,还煮了干饭,另外加了两个素菜和一碗汤。   猴崽子坐在桌前,看着桌上那碗肉,馋的直流口水,拿着筷子却没有动手。   阮半夏见他不动,抿了抿嘴,夹了一筷子的肉放进猴崽子的碗里,“吃啊,愣着干什么!?”   虽然前几天一直跟着阮半夏和阮冬青,可猴崽子还从没有留下吃过饭,刚才阮半夏炒菜的时候,他就闻着实在是太香了,现在看着碗里的肉,他拿着筷子就夹了两块扔进嘴里,顿时眼睛都睁大了,惊喜的看着阮半夏一个劲的点头,“好吃,好吃!”   阮半夏开心的笑了笑,又替猴崽子夹了一筷子的肉放进他的碗里,“今天辛苦你,好吃就多吃一点。”   眼角余光瞥到阮冬青那撅起来的小嘴,她笑了笑,又夹起一筷子的肉放进阮冬青的碗里,“当然,今天最厉害的还是我们青儿了,现在都知道替姐姐出头了,真是好样的!”   说完,她抬起手摸了摸阮冬青的头,阮冬青撅起来的小嘴顿时放了下去,傻呵呵的笑了起来。   “好你个邓青云,家里有饭不吃,你竟然跑到这里来了!”   一声震耳欲聋的咒骂后,王氏气急败坏的走进来,一把掐住了猴崽子的脖子,双眼瞪得跟牛一样,恶狠狠的看着猴崽子。   光听声音猴崽子就知道,是他娘来了,他忙缩着脖子挣扎出来,抬起手用袖子擦了一下油乎乎的嘴,“干嘛呀,娘!我就是在阮姐姐这里吃顿饭怎么了?”   “怎么了?”   王氏气得脸都白了,她还在家里烧饭,就有人跑到她家里来,把刚才阮家发生的事绘声绘色的给她讲了一遍。   本来平时猴崽子在村里横行霸道惯了,这点事倒也没什么,可猴崽子帮的人竟然是阮半夏!   阮半夏啊!   要知道之前叶俊生缠着阮半夏的事整个村里都传遍了,那时候谁不准备看叶家的笑话,现在倒好了,人家叶家的笑话还没看到,就让别人先看了她家的笑话。   特别是想到那个妇人嬉笑着用开玩笑的语气说的那句话,“哎呦,邓家媳妇,你可真是好福气哦,你家猴崽子如今跟那阮家丫头混在一起,说不得以后娶了她,她家那么大的房子就是你的了!”   这话表面上听着没毛病,可那个混字,真真是扎疼了她的耳朵!   她气怒的一把抓住猴崽子,就使劲的朝着门外拖,“我看你那两只眼睛吊的是尿珠子吧,什么眼光,竟然连这个小贱人的屋你也敢进!”   “娘!”猴崽子伸手一把推开王氏的手,皱着眉火大的吼道,“我还没有吃饱呢!不跟你回去!”   “吃,你就知道吃!”王氏撸起袖子,又抓住猴崽子,“走,跟我回家去!”   “不,我不走!”猴崽子再次伸手想要抓住王氏的手后挣脱,可王氏哪里给他这个机会,抓住他就朝着门外拖。   都出了门了,还能听见猴崽子那哀怨的叫声,“我不走,跟着阮姐姐有肉吃……”   阮半夏见着王氏把猴崽子给拉走了,在心里叹了一口气,就像刚才那事没发生过一样,拿着筷子若无其事的继续吃饭。   “姐。”阮冬青伸手扯了扯她的衣袖,“不,气。”   别说阮半夏没生气,就算阮半夏真的生气,这样的事也不可能在阮冬青面前表现出来。   她笑了笑,冲着阮冬青摇摇头,“姐姐没生气,跟这种人不值得生气。”   阮冬青睁着一双黑溜溜的大眼睛盯着阮半夏看了一会儿,见她继续吃饭,胃口也没有受到丝毫影响,总算在心里松了一口气。   拿起筷子,他忽然停住,没头没脑的嘟囔了一句,“师傅在,就,好了。”   “呃……?”阮半夏转过头看向他,疑惑的问,“为什么你师傅在就好了?”   阮冬青撇撇嘴,低着头闷闷的吃饭,再不说一句话。   阮半夏想了半天也没想出来阮冬青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说这句话,看阮冬青似乎也不想再说,她只是拧了下眉,就继续吃饭。   阮冬青吃完饭以后,拿了阮半夏给的钱,去村头的杂货铺买了一把锁头,拿回来挂在门上,然后跑进柴棚,把沙袋绑在脚上,拎着水桶就在院里面练功。   阮半夏收拾好碗筷后,也搬了个小凳子坐在屋檐下,手里倒弄着今天从县里面带回来的布。   刚才阮冬青提到了叶俊生,阮半夏现在就想起叶卿尧来,上次叶卿尧说起的钱庄的事,阮半夏现在觉得,除了这条路,她已经无路可走了。   如果今天她不是为了去钱庄存钱,把钱都带在了身上,就薛氏和刘氏那翻箱倒柜的能力,就算她藏得再深,也能给她找出来!   像她们那种不要脸的人,只要钱进了她们的包,那是打死也不会吐出来的,阮半夏看得太明白了!   所以,为了安全起见,看来,以后她是要靠着叶卿尧了,否则她辛苦赚回来的钱要是真的被这些人给抢了去,那就不是今天拿着刀砍刘氏几刀那么简单了。   阮冬青也不知道是受了什么刺激,平时练功练两个时辰就休息了,而今天他累了,也只是进屋喝了一口水,然后稍微休息了一会儿,又跑出去拎着水桶开始跑了起来。   阮半夏裁衣服眼睛都疼了,把布料放在一边,看见阮冬青就像打了鸡血一样的,还在跑,她站起身,走过去,等着阮冬青跑过来的时候,一把抓住了他。   “青儿。”她抬起头看了眼艳阳高照的天,心疼的说,“已经练了这么久了,坐一会儿,再去。”   阮冬青摇了摇头,一双湛黑的眸露出坚定,“青儿,以后,要保护姐!”   一句话,说得阮半夏直接愣住了,她就觉得今天回来后,阮冬青哪里不对劲,刚才还无缘无故的提了一句叶俊生,原来是因为今天被阮富贵踩在脚底下的事。   眼眶“唰”的一下红了,阮半夏动了动唇,哽咽了一下,“青儿,你已经能保护姐姐了。”   “没有!”阮冬青难得的能把话说得这样清楚,他看着阮半夏的脸,目光澄净得能滴出水来,“青儿不好,青儿没用!”   挣脱开阮半夏的手,阮冬青倔强的拎着桶继续跑了起来。   阮半夏站在那里,就只是站在那里,看着阮冬青从自己面前一圈一圈的跑过去,心里百感交集,感动,震惊,心疼,种种感情交杂在一起,竟让她对这个弟弟产生了一种不一样的感情。   以前,虽然她对阮冬青也很好,但大多数是因为原主的感情寄托在她的身上,可是这一刻,她看着这样的阮冬青,竟第一次觉得,自己就是原主,她就是阮冬青的姐姐,亲姐姐!   第二天,薛氏天没亮就被孩子的哭声吵醒,她烦躁的皱了一下眉头,从床上爬起来,抱着小郎出了屋。   刘氏走了,小郎没了奶水,昨晚也只是喝了一些米汤糊糊,根本不抵用,没一会儿就饿了。   夜里,薛氏已经起来喂了小郎好几次米汤了,可那孩子就像饿死鬼脱胎似的,吃了,好了一会儿,就又闹了起来。   把小郎背在背上,薛氏就半睁着眼睛开始烧水煮粥,刘氏走了,家里所有的家务又重新落在了她的身上,享了一个月的福,现在又要起早贪黑的干活,这时候,她心里开始念着刘氏的好了。   身后的孩子饿得哇哇叫,哭声越来越响,一声接着一声,薛氏把米和红薯扔到锅里,坐在灶台边烧火,烧着,烧着,就眯着眼睛睡着了。   她以前都是睡到日上三竿才起床,现在天还这么早,昨晚又被阮建业给结结实实的收拾了一顿,现在正困得不行,她一闭上眼睛,就睡沉了过去。   忽然,身上一疼,她坐在凳子上的身体直接摔了出去,小郎震耳欲聋的哭声将她所有的瞌睡全部哭跑了。   她一下睁开眼睛,抬起头看过去,就看见阮建业黑着脸站在眼前,心里顿时一慌,她赶紧从地上爬起来,把小郎从身后放下来,抱在了怀里,“哦哦哦,小郎乖,不哭喽。”   阮建业真是气到不行,还想举起手去给薛氏两巴掌,可看见她怀里的孩子,举到空中的手,还是忍住放了下去。   “好你个薛小花!你不好好的烧火做饭,竟然在这里偷懒睡觉,昨晚上收拾你收拾的还不够是不是?”   薛氏抱着小郎挡住自己的脸,不敢看阮建业的眼睛,昨晚上的事,哎!别提了!   白天她被阮建业打了一顿不说,晚上还被阮建业花式折磨,愣是搞得她两条腿发软,站都站不住,她现在看见阮建业,心里就一阵发憷!   阮建业见她坐在那里不动,气得拿起地上的柴火就朝着薛氏的手膀子上抽去,“我看你真是皮紧实了,还坐在这里准备孵蛋啊!”   “哎呦!”薛氏一阵嚎,忙从地上爬起来,可是手里抱着小郎,她根本就没办法动作利索,又被挨了两下,她才把小郎背在背上,然后填了一些柴,就去开始洗菜。   阮建业恼怒的瞪了薛氏一眼,朝着地上吐了一口,“呸!老子怎么就娶了你这个懒婆娘!”   薛氏缩了缩脖子,一边切菜,一边提防着阮建业再抽自己。   直到天亮了,阮富贵才从屋里出来,吃完了饭,阮富贵带着阮建业就去地里干活了。   薛氏一个人在家带着小郎,把猪草拿出来切。   “咚咚咚!”   一阵震耳欲聋的敲门声,便随这妇人尖细的声音从外面传了进来,“姓阮的,你给老娘开门!”   薛氏放下刀,站起身,走过去打开门,就看见刘氏带了几个妇人趾高气昂的站在门口。   刚才敲门的正是刘氏的娘马氏。   她看见薛氏出来开门,伸手蛮横的一把推开薛氏,抬起头,挺起胸就走了进去,一边走,一边大声的嚷嚷,“阮富贵,你给我出来!”   昨天那事,薛氏心里知道,他们有点对不住刘氏,她忙走过去,拉住马氏,笑嘻嘻的说,“亲家母,我爹去地里干活了,家门没人!”   “没人?”马氏一转头,看着薛氏冷哼了一声,“你不是人吗?”   薛氏怔了一下,怏怏的笑了,“是,是,是!”   她背着小郎走进厨房,倒了几碗水出来,“这大热天的,你们赶过来肯定累了,先喝口水吧。”   马氏哪里买薛氏的面子,一抬手,直接把碗给推到了地上,“老娘今天是来讨个说法的,不是来看你唱戏的!”   “小妹!”马氏一声叫,刘氏就走了过来。   马氏拿起刘氏的手,就对薛氏质问道,“我问你,我家小妹到底是犯了什么错,你们又是拿刀砍,又是把她赶出家门的?”   薛氏看着地上被打碎的碗,脾气一下就上来了,瞪了一眼刘氏,转头就抬起下巴气怒的看向马氏,“你给我搞搞清楚,砍她的是我吗?是我们家的人吗?她自己做了什么,难道没跟你们说明白?不要搞不清楚情况,就到我家里来撒野!”   “嗨!”马氏没想到薛氏竟然敢跟自己横,更何况她把自家的三个媳妇都带来了,所谓人多气势大,她双手叉腰,下巴抬得比薛氏还要高,“那阮家丫头不是你家的吗?”   “笑话!”薛氏咧着嘴就笑了起来,“你出去打听清楚,那个死丫头早就被我们赶出户了,已经不是我们家的人了,你要是心里有什么不痛快,觉得你女儿受了委屈,你有种就去找她啊,找我们家什么事?”   昨儿个,刘氏回家哭哭啼啼的早就把这些事告诉马氏了,马氏瞪圆了双眼,鄙夷的看着薛氏,讥笑道,“你们自家的丫头都降不住,还好意思在这里跟我横!既然你们没有胆子管,那我就去帮你们教训教训!”   说完,她转身,对着自家的几个媳妇招招手,“跟我走,老娘倒是要看看她是有三头六臂还是怎么的,竟然敢欺负到老娘的头上来了!”   刘氏找来了这一帮人,底气自然足了,她率先走出门口,帮着自家老娘和嫂子引路。   走到阮半夏的院门前,她挺着胸口站在那,伸手指着门,“娘,就是这儿了!” 第54章 :可我怎么觉得有一种,你在托付终生的感觉?   阮半夏早上起来,烧了早饭跟阮冬青吃了,就开始倒弄她院里的那片菜园子,她手里拿着小锄头,蹲着刨地,打算把土刨松以后,买点菜籽回来种着。   门口忽然传来吵杂的声音,伴随着“咚咚咚”的捶门声,听声音,很耳生,她皱起眉。   这大清早的,就这么大阵仗,看来来者不善!   拿着锄头站起身,阮半夏走到门口,伸手把门打开,刚看见站在门口的刘氏时,她举起手里的锄头,阴狠的指着刘氏,“干什么?”   “哎呦!”马氏被她这气势吓了一跳,没想到一个十岁的丫头居然能这么凶。   但,即便阮半夏装的再怎么厉害,在马氏眼里也不过就是一个小丫头。   “你给我起开!”伸手一把推开阮半夏,马氏带着自家媳妇就走进了门。   看着这崭新的房子和这么大的院,马氏心里就酸的不行,难怪自家女儿会那么眼红,就连她看着都想把这房子据为己有。   “媳妇们,给我砸!”马氏一挥手,身后几个妇人争相恐后的跑进了屋,下一秒,就听见翻箱倒柜的声音从里面传了出来。   阮冬青本来在厨房里面往水桶里加水,准备练功,忽然听见马氏的声音,他提着桶就跑了出来,看见自家姐姐站在那,已经气得发红的眸子,他一把扔下桶,就冲进屋。   里面三个妇人看见他,扔下手里的东西,同时朝着阮冬青跑了过来,阮冬青举起拳头就冲着其中一个挥拳打了过去。   “哎呦!”那妇人挨了这一下,气得眉毛都立了起来,伸手指着阮冬青,狠狠道,“姐姐们,给我抓住这个死崽子!”   三人一哄而上,一个抓住一只手,直接把阮冬青给按住跪在了地上。   外面,阮半夏哪里受得了这样的气,她举起手里的锄头就朝着马氏砍去,站在旁边的刘氏惊叫一声,“娘!小心!”   马氏身体一斜,险险的躲了过去,她左右看了一眼,看见屋檐下放着一把割草用的刀,她赶紧跑过去,把刀拿在手上,阮半夏的锄头再次朝她砍了过来,她举起刀迎了上去,“哐”的一声巨响,阮半夏朝后退了半步。   马氏手臂震得一阵疼,直接坐在了地上,抬起头,眼睛倏然睁大,阮半夏连半秒都没有停歇,拿着锄头再次朝她砍了过来。   她心里“咯噔”一声,暗叫一声不好,心想今天这条老命是不是要搁在这了。   就在这时,旁边传来一声大吼,“住手!”   眼角余光瞥到阮冬青被两个妇人架着跪在了屋门口,旁边一个妇人发狠的掐住了他的脖子,阮半夏心里一疼,顿时停下手里的锄头,愤恨的看向那三个妇人。   马氏心里一喜,一屁股从地上爬起来,伸出手嘚瑟的拍了拍阮半夏的脸,“你横啊,你倒是继续给老娘横啊!”   那手打在脸上生疼,阮半夏偏着头,一双眼睛,眼底的红色更加泛滥,她紧紧的咬住牙,布满血丝的眼睛狠狠的瞪着马氏。   她还从没有受过这样的屈辱,从没有!   看着她眼底的那股狠劲,马氏心里一阵发憷,要不是昨天刘氏告诉她们,阮半夏的死穴就是她那个傻子弟弟,只要制住了傻子,阮半夏就像案板上的肉随便她们怎么宰,她们今天说不得几个人都要被这个死丫头给弄死在这。   看了眼那边跪在地上的阮冬青,马氏的底气越来越足,拍完了阮半夏的脸,她又一手抓住阮半夏的头发,将她拖到屋前,“三儿媳妇,来,给我压着她!”   掐住阮冬青脖子的那个妇人赶紧放开手,走过来抓住阮半夏就把她反手按在了地上。   “小妹。”马氏又叫了刘氏,把刚才阮半夏扔在地上的锄头捡起来,递给刘氏,“昨天她是怎么砍你的,今天你就怎么给老娘砍回去!”   刘氏顿时气焰就嚣张了起来,接过锄头,她拿着走到阮半夏的眼前,嬉笑着看着阮半夏,“小贱人,昨天你砍我的时候,没有想到你自己也有今天吧!”   阮半夏抬起眼眸盯着刘氏,脸上丝毫没有流露出惧意,轻轻的勾起唇角,讥讽的笑着。   刘氏本以为会看见阮半夏跪地求饶,求着自己放过她的情景,没想到都这个时候了,阮半夏竟然还笑得出来。   她手里紧紧的攥着锄头,心里的恨被阮半夏嘴角的笑瞬间放大,她举起手里的锄头,对着阮半夏的手恶狠狠的砍了下去……   “姐!”阮冬青用力的挣扎着,奈何双手被两个妇人死死的压住,他又是跪着,根本就反抗不了,只能睁着一双大眼睛,惊恐的看着冲着阮半夏落下去的锄头,嘴里不停的叫着,“姐!姐!”   忽然,门口快速的窜进来一道黑影,下一秒,刘氏拿着锄头直接飞了出去。   所有人心里一惊,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那道黑影窜到阮半夏的身边,一掌推开压住阮半夏的妇人,然后转身,弯腰,举起双手,掌心朝着阮冬青身后的两个妇人,狠厉的打过去。   “哎呦……”   连续几道惨叫,几个妇人已经被打倒在地,疼得爬不起来。   阮冬青看到来人的脸时,脸上一喜,激动的叫出了声,“师傅!”   叶俊生一身黑色长衫挺立的站在阮半夏的身边,他低下头,看着还跪在地上的阮半夏,朝他伸出了手,“阮妹妹。”   也不知道为什么,阮半夏看见叶俊生的脸,突然就有了想哭的冲动,她眼眶红了红,嘴唇轻轻的动了一下,叫了一声“三哥”,然后慢慢的伸出手,搭在了叶俊生的掌心中。   叶俊生弯了弯唇角,将阮半夏从地上拉起来,然后上下打量了一下,发现阮半夏并没有受伤,心里才放心下来。   这样惊天的变故,把马氏吓得脸都白了,她哪里想到,叶家三郎居然这个时候回来,回来了还不说,还直接跑到了阮半夏家。   今天费了这么大的劲,她都没能把阮半夏怎么样,虽然心里对叶俊生有惧意,但她又怎么可能咽得下这口气!   “哄”的一下,她一屁股坐在地上,拍着自己的大腿就叫了起来,“哎呦,大家快来看看啊,这个小娼妇,小小年纪就有姘头了哦!瞅瞅这两个不要脸的东西,竟然合起来欺负我们这一家子。”   这话说得难听,阮半夏的脸一下就沉了下去,看着那几个妇人也从地上爬起来,开始哭闹,嘈杂的声音震得她耳朵都疼了。   她转身,提起阮冬青刚才扔在厨房门口的水桶,朝着马氏走过去,整整一桶的冷水,哗啦啦的从马氏的头顶上倒了下去。   几个妇人见此一惊,嘴巴张了张,愣是把剩下的话给咽了回去。   马氏从头到脚被冷水淋了个激灵,她张着嘴,抬起头,对着天“阿秋”一声,打了个响亮的喷嚏,抬起手抹了一把脸,还没等她反应过来,阮半夏拎着那个水桶就朝着她身上狠狠的打去。   “砰砰砰”的几下,打得马氏浑身的骨头都快散了,她咧着嘴吃疼的倒吸了一口凉气,看着那桶毫不停歇的又朝着自己身上打来,她吓得赶紧从地上连滚带爬的朝着门口跑去,“哎呀,妈呀,快跑!”   她一声令下,剩下的几个妇人也跟着从地上爬起来朝着门口灰溜溜的跑去。   阮半夏哪里会就此善罢甘休,她转身,抓过另一桶水追到门口,提着桶,就朝着她们身后泼了过去。   “噗……”的一声,大白天的,几个妇人全身是水,落汤鸡一样的落荒而逃。   阮半夏把桶扔在一边,就锁上了院门。   回身,阮冬青对着她“噗通”一声,跪在了她的眼前。   “姐!”阮冬青抬起一双氤氲着水气的眸子,抬起手对着自己的脸就是一巴掌打了下去,“我没用!”   “青儿!”阮半夏扔下水桶跑过去,拉住阮冬青的手,把他从地上拽了起来,看着他自责的脸,她心疼的摸了上去,“疼吗?”   “不疼。”阮冬青忍了忍眼泪,摇摇头。   “阮妹妹。”叶俊生走过来,看着阮冬青轻轻的叹了一口气,“看来我二哥说的没错。”   阮半夏转过视线,疑惑的看向他,“叶卿尧说什么了?”   叶俊生撇了撇嘴,然后双手背在身后,学着叶卿尧的口吻,一本正经的说,“三儿,教青儿武功的事,你可怠慢不得,那丫头跟青儿住在那么大的房子里,难免招人觊觎……”   他抬起手拍了拍阮半夏的肩膀,语重心长的叹了口气,“所以,你要尽心尽力!”   “噗……”阮半夏没忍住,抬起手掩着嘴就笑出声来,还别说,叶俊生学叶卿尧学得有模有样的,那语气,那眼神,简直就是叶卿尧上身啊。   “叶三哥,你哥私下里也跟你这样说话吗?”   “是啊。”叶俊生走到水桶边,弯腰捡了起来,转回身,把桶递给了阮冬青,“青儿,你也看见了,现在的你如果再不加把劲,以后的日子可就不好过了。我也不可能什么时候都能来的这么及时。”   及时?   阮半夏蹙了蹙眉,“叶三哥,你怎么这个时候回来了?”   阮冬青从叶俊生手里接过水桶跑进厨房装满水以后,就拎着出来绕着院子跑了起来。   叶俊生和阮半夏走到屋檐下,阮半夏搬了两个小凳子过来,叶俊生坐下后,眼睛盯着阮冬青说,“今儿爹回来有事,二哥跟着爹去了,我心里念着你们,所以刚到家就赶过来了。”   这意思就是说,叶卿尧也回来了。   想起钱庄的事,阮半夏摸了摸怀里的银子,“那叶二哥什么时候过来?”   “二哥啊!”叶俊生转头看着阮半夏,“我不知道。”   不知道!?   阮半夏郁闷的抿了抿唇,不知道的意思是不是他可能会过来,也可能不会过来?   马氏推开阮家的门,气急败坏的走进去,“薛小花,给老娘倒碗水来。”   薛氏刚才在院里坐着都能听见马氏传来的骂声,她看着马氏满身是水样子,冷冷的笑了一下,“身上那么多水,你还没有喝够啊!?”   “你!”马氏在阮半夏那里就攒了一肚子气回来,现在薛氏又不给她好脸色,还取笑她,她心里的火气顿时窜了上来,“你个娼妇,要不是因为你家的小贱人,老娘能这样?”   薛氏猪草刚好切好,把手里的刀扔在了一边,背着小郎站起身,“你骂谁呢?别一天嘴巴没个把门的,见人就骂!”   马氏抬起手甩了一下眼前散乱的湿漉漉的头发,一手叉腰,一手指着薛氏,“老娘就骂你呢!你个不要脸的娼妇,养了一个不害臊的小贱人,成天到晚就知道在外面勾引男人,还真是上梁不正,下梁歪!”   薛氏昨天被阮建业收拾一顿,心里就憋屈的不行,今早还被阮建业打了一顿,这才多久,马氏就来找她的晦气,她顿时就炸了,撸起袖子,就朝着马氏冲过去,伸手就去撕马氏的嘴,“不要脸的贱人,我让你嘴贱!”   “哎呦!”马氏一疼,伸出手抓住薛氏的头发,用力的朝后扯。   马氏家的三个媳妇看见自己婆婆跟薛氏打起来了,纷纷冲过去帮忙,都把刚才在阮半夏那里受的气发泄到薛氏身上,对着薛氏又是拳头又是掐的。   薛氏平时横惯了,哪里吃过这样的亏,眼角瞥到站在旁边不知所措的刘氏,她眼睛一瞪,冲着刘氏吼道,“还站在那里干嘛?过来帮忙!”   “啊……”刘氏怔了一下,这一边是亲娘,一边是婆婆,她帮忙?   帮谁啊?   薛氏见刘氏就是在那里傻站着,心知刘氏是不可能来帮她的,她已经吃了不少的亏,她抬起膀子,朝着旁边一挥,手膀子正巧打在两个妇人的胸口上,那里正是叶俊生刚才下手的地方,顿时疼得两个妇人捂着胸口龇牙咧嘴的叫着疼。   薛氏没想到自己现在竟然这么勇猛,心里一喜,下手也越发重了起来,她抓住马氏的头发,抬起手对着马氏的脸就是“啪啪”两耳光下去,“让你嘴贱,老娘让你嘴贱!”   “噗……”她下手之重,马氏直接从嘴里吐出一口血来,就在这时,马氏的另一个媳妇伸手抓住了薛氏的双臂,薛氏双手抓住那妇人的手,用力一甩,就把她直接甩了出去。   薛氏走过去对着那妇人就是两脚踢了过去,一回身,看见马氏正准备对着自己冲过来,她眼睛一瞪,马氏顿时心里一虚,刚想撤退,薛氏两步跑过来,抓住马氏的衣领,将马氏打翻在地。   看着躺了一地的妇人,薛氏颇有成就感的拍了拍双手,冷哼一声,“欺负人欺负到我们老阮家的头上来了,我看你们是皮紧实了,想挨揍了是吧!”   阮富贵和阮建业正在地里干活,就有人给他们通风报信,说早上看见刘氏带着自己亲戚找上门来了,阮富贵哪里还能继续干活,扔了手里的东西,拉着阮建业急急忙忙的往家跑。   到了家里,看着眼前的一幕,他一颗悬着的心总算是落地了。   马氏看见他回来,忙从地上爬起来坐起,大声的哀嚎道,“大家快来看啊,这老阮家的仗势欺人了,小的欺负我们不说,这老的还要来欺负我们一家子,我不活了!”   薛氏看见自家公公和相公回来,忙跑进厨房,倒了两碗水出来,殷勤的递了过去,“爹,相公,喝口水吧。”   阮富贵赞赏的看了一眼薛氏,从她手里接过碗,仰起脖子将水喝的一干二净,然后把碗递给薛氏,朝着堂屋走过去,搬了一个凳子出来,坐在屋檐下,冷眼看着又哭又闹的马氏。   “大白天的,要哭丧回你自己家里哭去!”   马氏心里那个委屈啊,才被阮半夏揍了,回来又被薛氏给打了一顿,她抬起手,抹了一把脸上的鼻涕,随手擦在身上,哭哭啼啼的嚎了起来,“阮富贵,你个挨雷劈的,你看看你养出来的都是些什么东西!骂不过老娘就动手,你是欺负我们老刘家没人了吗?”   阮富贵白了她一眼,站起身回屋拿了水烟出来,坐在房檐下,抽了一口,阮家穷,买不起烟草,这些都是阮富贵的存货,平时不轻易拿出来抽。   今儿他心情莫名的很好,一边抽着烟,一边盯着马氏冷笑,“你也好意思,携家带口的来找我家的麻烦,那么多人居然连我儿媳妇一个都打不过,还有脸在这里哭!”   “放你娘的狗臭屁!”马氏瞪着眼睛骂过去,“还不是你养出来的那个小娼妇,找了一个姘头来把我们打了一顿,要不是身上有伤,我们能吃薛小花的亏吗?”   姘头?   村里叶俊生和阮半夏的事早就传开了,叶俊生是谁?那可是十里八村出了名的练家子,那拳头就是他都承不住,更别说那几个妇人了。   心里一阵冷笑,看来这马氏是偷鸡不成蚀把米了。   看了一眼站在旁边畏畏缩缩站着的刘氏,阮富贵把水烟放在地上,走过去,伸手把马氏从地上扶起来,“亲家母,都是一家人,有什么话,咱们好好说,别动不动就动手,伤感情。”   马氏今天一方面是来替刘氏报仇的,另一方面就是为了把刘氏带回来。   现在看见阮富贵态度好了,她哼了一声,抬头问他,“阮富贵,我今天就问你一句话,你是不是因为那个小娼妇,就要把我家小妹赶回家?”   阮富贵笑着松开马氏,走到屋檐下,又拿起水烟抽了一口,才缓缓道,“如果她以后不再给我惹祸,这次我就暂且原谅她。”   阮半夏料的没错,阮富贵打从心底就没有想过要把刘氏赶出家,昨天那不过就是做给人家看的罢了。   刘氏一听,赶紧走过去,跪在阮富贵的面前,低着头认错,“爷爷,我知道错了,以后不会再犯了。”   “好。”阮富贵高兴的点点头,从怀里掏了十个铜板,大方的交给薛氏,“小花,去割点肉回来,中午做顿好的给亲家母吃。”   几个妇人听见中午有肉吃,脸上顿时乐开了花,也忘了刚才被薛氏打得有多惨,拉了板凳就坐在阮家的院子里,有说有笑的聊起天来。   看着阮富贵进了屋,阮建业进厨房烧火,最小的媳妇凑到马氏耳边,小声的问,“娘,这事咱就这样算了?”   “那你还想怎么样?”马氏瞪了她一眼,“难不成让小妹回家,你养着她?”   “那不行!”小媳妇鄙夷的撇了撇嘴角,“我可养不起这个闲人。”   二媳妇听罢,用手肘撞了撞马氏的手臂,“那个小娼妇呢?打了咱也这样算了?”   “哪能啊!”马氏愤恨的咬了咬牙,“一会儿咱就去叶家!”   阮半夏做好了午饭,招呼叶俊生和阮冬青过来吃。   她站在门口朝着院门外望了望,都吃饭的点了,叶卿尧怎么还没有来?   “看啥呢?”叶俊生站在阮半夏的身后,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除了一道门,什么也没有啊!   阮半夏回神,抬起手把叶俊生朝着饭桌边推,笑着含糊过去,“吃饭了,别磨蹭了。”   哇塞,阮妹妹的手好软啊,推着好舒服!   叶俊生笑得一张脸都烂了,故意放慢了脚步,让阮半夏推着自己,喜滋滋的说,“好好好,吃饭吃饭。”   自从马氏走后,整整一个上午,阮冬青练功就没有停下,体力消耗大,他坐在饭桌前,拿起碗,夹了两筷子菜,几口把就把一碗白米饭给吃完了。   阮半夏看着心疼,给他倒了一碗水放在他的手边,“青儿,喝口水,别噎着。”   阮冬青傻呵呵的笑了一声,端起水喝了,然后站起身就去盛饭。   叶俊生看着阮冬青跑出去的脚上,还绑着沙袋,他满意的点点头,“阮妹妹,我跟你说,你现在别心疼他,他现在的辛苦,是为了以后不被人欺负,你要是再惯着他,以后他被人欺负的时候,你才是后悔。”   这个道理阮半夏怎么可能不懂,但是,看着阮冬青这么辛苦,她怎么可能不心疼。   沉默了一会儿,她咬着筷子说,“叶三哥,青儿的事就麻烦你了,以后你说什么,我都不反对了。”   阮冬青盛了饭回来,就看见自家姐姐和自己师傅就像达成了某种共识一样的相视一笑,可是为嘛,他师傅看她姐姐的眼睛里总闪着小心心?   他放缓脚步走过来,喊了一声,“师傅。”   叶俊生把视线移到他脸上,“嗯?”   师傅眼睛里的小心心不见了!!!   阮冬青茫然的眨了眨眼睛,把碗放在桌上,坐下去,摇摇头,“没事,就是,想,喊喊你。”   叶俊生也有点丈二摸不到头脑,看了看阮冬青,见他低下头就开始吃饭,虽然心里疑惑,但也没有再追问。   吃完了饭,阮半夏洗了碗,就拿了布料出来,坐在屋檐下看阮冬青练功。   叶俊生手里拿了一根粗树枝站在一边,严肃的看着阮冬青,“马步再低一点!”   阮半夏的眼睛时不时的越过阮冬青和叶俊生朝着门口望去,吃完饭都一个多时辰了,那里一点动静都没有,她等得心都急死了。   在心里不停的骂着,“叶卿尧,大坏蛋,大骗子,你要是再不来,就别想进我家的门了!”   走在路上的叶卿尧忽然觉得鼻子痒了痒,他抬手不动声色的揉了揉,却还是没能躲过一边叶枝桥的眼睛。   “尧儿,不舒服?”   叶卿尧若无其事的放下手,勾了勾唇角,“爹担心了,没事。”   叶枝桥仔细看了看,确定叶卿尧没事了以后,才放心的点点头,抬起头看了眼大太阳,郁闷的眉头都拧了起来,“老三这个小兔崽子也不说送我们去,然后等着一起回来,刚到家,人就像丢了魂似的,一转眼就跑没了。”   “呵……”叶卿尧低声轻笑,“爹,三儿毕竟还小,正是调皮的时候,有点玩心,再正常不过。”   两个人说着话就已经走到了家门口,还没进门,就听见徐氏的大嗓门响了起来,“老娘自己的儿子老娘心里清楚,你少在这里给我搬弄是非,打你!打你还是轻的了,他怎么不直接把你弄死在那?”   叶枝桥皱紧眉,抬起脚踏进门,看见几个妇人气得像个焉茄子一样站在那,自家媳妇叉着腰,挺起胸膛耀武扬威的开骂,他重重的咳嗽了一声,走过去。   “相公!”徐氏见叶枝桥回来了,更是拽的二五八万的,走过去就挽住叶枝桥的手臂开始数落这几个妇人,“你说她们那一大家子人,好意思到家里来告状,说老三打了她们,要是真有那个本事,打回去啊,来家里干什么!?”   马氏本来心里就对叶枝桥有惧意,所以对着徐氏平白的矮了一头,吵架自然是吵不过的,现在叶枝桥又回来了,只能烦躁的撇了撇嘴,招呼自己家的人走了。   叶卿尧看着她们的背影,唇角轻轻的勾了一下,耳边立刻传来徐氏的声音,“尧儿,你去把你弟弟给找回来,成天没事就知道往那个小贱人家里跑,早晚出事!”   叶卿尧看了叶枝桥一眼,微微颔首,“是,娘,我这就去把三儿叫回来。”   徐氏看着叶卿尧的背影,抬起手抹了一下眼睛,装作伤心在哭的样子,“相公,老三成天跟着你,他只听你的话,你好好跟他说说,让他离阮半夏那个死丫头远一点行吗?”   叶枝桥斜着眼睛看过去,徐氏心里一惊,本来只是装,心里却委屈的,真的哭了出来,“你不在家都不知道,村里那些个妇人成天到晚都在笑话咱家,说生儿是那个丫头的姘头……”   叶枝桥本就是读书人,最听不得农村妇女说出的那些污秽词语,他脸色一下沉了下去,伸手一把将徐氏推开,冷着脸看向她,“这样的闲言碎语你听着就罢,还真当真了!”   说完,他用力的拂了下衣袖,转身进屋。   徐氏看着叶枝桥的背影,在心里把阮半夏祖宗十八代都给问候了一遍。   阮半夏坐在屋檐下,眼睛一直盯着院门,她感觉自己的眼睛都要把门给望穿了,都还没有听见叶卿尧的喊门声。   她郁闷得一张脸都皱了起来,双手撑着脸,继续眼巴巴的望着……   忽然,院门被轻轻的敲了一下,阮半夏的耳朵立时竖了起来,小心脏“噗通”“噗通”的跳的厉害,可听了几秒钟,却再没有敲门声,她抬起的小脑袋一下耷拉了下去。   “三儿……”   当那道低沉的男声响起来时,阮半夏激动从凳子上一下跳起来,正在指导阮冬青练功的叶俊生听见自家哥哥来了,高兴的转身,正要去开门,忽然一道疾风从自己身边跑了过去,下一秒,门就在他眼前打开了。   看着阮半夏脸上兴奋激动的表情,他愣了一下,自己来的时候,阮妹妹也是这样的速度?   阮半夏伸手拉住叶卿尧的手,就使劲往里面走,“叶二哥,你总算来了!”   叶俊生看得一愣一愣的,心里本来还有点酸,但是想到今天阮半夏伸手推了他的背,他心里又一甜,伸手挠了挠后脑勺,抿着嘴傻呵呵的笑出了声。   阮冬青蹲马步蹲得腿都酸了,腰都直不起来了,刚想说叶俊生在看着那边,他想稍微偷下懒,忽然听见叶俊生笑,他吓得赶紧又把马步给蹲扎实了。   叶卿尧被阮半夏拉着手,她的掌心暖暖的,他低眉看着那只手指纤细漂亮的小手,唇角不易觉察的勾了勾……   “叶二哥,你上次说的钱庄那个事……”阮半夏把叶卿尧拉进屋,一回头,话还没说完,就看见他嘴角那似笑非笑的表情,她愣了一下,顺着他的视线朝下看去,脸蛋儿“唰”的一下涨红,条件反射的就把自己的手给缩了回来。   她尴尬的咳嗽了一声,不好意思的笑笑,转身走出堂屋,进了厨房,进去对着自己的爪子愤恨的拍了两下,“让你抓,让你抓,什么东西都是你能抓的吗?这是古代,千万要记住男女授受不亲啊!!!”   “什么古代?”   一阵冷风从门口吹进来,顺着阮半夏的裤腿直往上窜,她背脊倏然一僵,浑身都凉了个彻底,慢慢的转身,看着站在门口那个穿着一身墨色长袍的儒雅男子,扯了扯唇角,皮笑肉不笑的笑着,“什么呀?我正准备烧开水给你泡茶……”   叶卿尧也不说话,那双漆黑的眸耐人寻味的盯着阮半夏,看得阮半夏头皮一阵发麻,她赶紧转身,掀开锅盖,往锅里舀水。   她总觉得叶卿尧那个人有点深沉,让人根本就看不透他在想什么,就像一只狐狸,嘴角随时随地都噙着那一抹邪魅的笑,让你总觉得在他面前,就像没穿衣服一样,根本藏不住秘密。   把水都舀满了,叶卿尧还在盯着她看,阮半夏低着头绕过灶台,坐在小凳子上朝灶台里面扔柴,静默了两秒钟,她才低着头,慢慢的说,“叶二哥,上次你跟我说的钱庄的事,还算数不?”   钱庄!!!   叶卿尧嘴角的笑意渐渐加深,看着阮半夏的视线也变得寻味起来,他站在门口,背靠着门,悠闲的看着她,“想好了?”   “嗯!”阮半夏认真的点点头,“我已经想好了,以后我赚的钱,大部分你帮我存到钱庄里面,等我要用的时候,再跟你拿。”   “呵……”叶卿尧低低的笑了一声,“难道你不怕我骗你,或是把你的钱占为己有吗?”   阮半夏转过头,一双清凉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他,“你会吗?”   叶卿尧本来就是想逗逗阮半夏而已,没想到她竟然会用这种信任的目光盯着自己,他一时被她那双漂亮的眼睛深深的吸引住了……   片刻后,他才收回视线,勾了勾唇角,言之凿凿的说,“不会!”   一句不会,胜过了任何的山盟海誓,阮半夏孤身穿越到古代来,就想单纯的找一两个人信任,而眼前的叶卿尧,虽然她之前误会过他很多次,但……莫名的,她现在最信任的人却是他!   她从怀里把荷包拿出来,把里面的银子全部倒了出来,之前她就数过,里面有整整七两银子,虽然知道,但是她当着叶卿尧的面,又数了一遍,然后拿了一两银子放进怀里,把剩下的六两银子全部装回了荷包里。   她站起身走过去,站在叶卿尧的眼前,就像举行一件很隆重的仪式一样,伸手把荷包郑重的递给了他,“叶二哥,我把我全部的家当从此后就交给你负责了!”   叶卿尧接荷包的手微微一顿,掀起眼皮深深的睨了阮半夏一眼,抿了抿唇,却没有伸手再接……   阮半夏等了一会儿,荷包还没送出去,她蹙紧眉,不高兴的看着他,“干什么呢,叶二哥,给你啊!”   叶卿尧看着阮半夏的双眸忽然轻轻一闪,一抹幽光从他的眼底划过,转瞬即逝,勾起的唇角,弧度又深了几分,“阮妹妹这话说得隐晦,可我怎么觉得有一种,你在托付终生的感觉?” 第55章 :熊熊走过最长的路,是狐狸的套路(捂嘴笑)   阮半夏的脸一下就黑了,看着叶卿尧的眼底有一簇小火苗在熊熊燃烧,“你要不要!?”   叶卿尧低低的笑了一声,伸手把荷包拿过来,在手心里握了握,上面残留的温度让他心情格外的明媚。   把荷包放进怀里,他瞅了眼阮半夏身后的灶台,漫不经心的动了动唇,“火好像灭了。”   火?   阮半夏才想起自己还在烧火,赶紧回身,走过去,往里面添柴,她低着的头,这时候脸蛋儿才慢慢红了……   徐氏站在家门口朝着路上望着,都这么久了,怎么老三还没回来!?   别说老三,就连老二去了,也没回来!   还真是见了鬼了!   她就不明白了,阮半夏到底使用了什么妖术,竟然让自己两个儿子都围着阮半夏转!   阮半夏烧好了水,给叶卿尧泡了茶,剩下的水等到凉了以后,她就把上次采的剩下的冰粉籽拿出来,搓了以后放在井水里面镇着。   外面天色热,叶俊生不但没有站在阴凉处乘凉,反而尽心尽责的训练着阮冬青,阮半夏站在房檐下看着,忽然就觉得心里暖暖的。   冰粉凉透了以后,她盛了两碗,站在那里对着他们笑,“这么热的天,快来休息一下,解解暑。”   阮冬青自然是知道那个东西的,他撇开嘴傻呵呵的笑了一声,就站起来跑了过去,从阮半夏手里接过碗,他甚至连勺子都没用,拿着碗仰头一口喝了下去。   顿时神清气爽得全身都舒服了个彻底。   叶俊生呆呆的看着阮冬青那狼吞虎咽的样子,缩了缩脖子,不确定的问,“阮妹妹,这……这是什么?”   阮半夏笑着把碗放在他的手里,“尝尝,看看好不好吃。”   “哦!”叶俊生拿着碗,试着喝了一小口,眼睛突地一亮,竟然拿起碗跟阮冬青一样的,就把剩下的冰粉全部倒进了嘴里。   喝完后,他抬起手抹了一下嘴,笑得脸都烂了,“哇塞!太好吃了!喝完以后感觉都不热了。”   阮半夏把他们手里的空碗拿过来,又去给他们盛了一碗,递给他们之后,才重新盛了两碗,走到屋门口,把其中一碗递给靠在门栏上的叶卿尧,“叶二哥,你也尝尝。”   叶卿尧低头看了眼阮半夏手里的碗,里面的东西晶莹透亮,在红糖水里飘着,样子讨喜又有食欲,他伸手接过碗,拿着勺子舀了一勺,送到嘴边,轻轻的喝了一口,嘴角不动声色的勾了勾……   这个东西确实好吃又能解暑!   阮半夏见叶卿尧脸上除了淡雅的微笑,便没有别的任何表情,她就知道他是喜欢的。   叶卿尧这个人藏得深,什么事都不会特别夸张的表现出来,喜欢就是淡淡一笑,不喜欢他就会若无其事的把东西撂下。   她笑着坐在小凳上,吃着自己手里的。   叶卿尧吃了几口,忽然想到曾经的香蕉和猕猴桃,他抬起头,沉寂的视线落在阮半夏的脸上,一瞬不瞬的盯着她,“阮妹妹,有一事我想请教。”   阮半夏没有看他,而是看着吃完冰粉又在院里练功的阮冬青和叶俊生,两个人早已经满头大汗,她估摸着剩下的冰粉应该给他们留着。   听见他的话,阮半夏眼睛盯着阮冬青,漫不经心的说,“什么事,你问吧。”   叶卿尧的视线一直锁住阮半夏的脸,眸色愈发深沉,“你是如何让阮家人吃了香蕉肚子疼的?”   “呃……?”阮半夏愣了一下,忽然转过头,朝着叶卿尧看去,他脸上依旧没有任何多余的表情,阮半夏心里琢磨了一下,觉得叶卿尧肯定不会害自己,然后她扬起嘴角笑了笑,笑容如春风,从叶卿尧的心上轻轻拂过……   “呵呵……这件事啊,好吧!那我告诉你,其实很简单,香蕉和红薯是两种相克的食物,如果混在一起大量吃的话,就会产生腹痛。”   阮半夏看见叶卿尧只是看着自己,而不说话,她抿了抿唇,又笑着说,“因为我知道阮家穷,吃不起干饭,每顿都是红薯和米一起熬粥,而大婶看见我和青儿有吃的肯定会来抢,为了我和青儿以后能够吃得饱,所以,我就用食物相克的方法教训他们一下。”   说完,她见叶卿尧还是只是盯着自己看,别的一点反应都没有,她都被他那眼神看得有点不好意思了,她忽然拔高音量叫了一声,“叶卿尧!”   叶卿尧眉头动了一下,转而低低的笑了一声,“依我看,你是为了防止以后不让薛大娘妨碍你赚钱的生路,才故意做的吧。”   “噗……”   阮半夏刚喂进嘴里的冰粉一口喷了出来,她抬起头不可置信的看向叶卿尧,“你怎么知道?”   叶卿尧低下头,优雅的舀了一勺冰粉喂进嘴里,唇角的弧度越发深邃,“你猜。”   阮半夏脸上的肌肉一僵,看着叶卿尧慢条斯理吃冰粉的样子,在心里愤愤的骂了一句,“臭狐狸!”   她转过头不再理他,手里拿着勺子,舀了冰粉气愤的喂进嘴里!   叶卿尧吃完了碗里的冰粉,看了眼正在练功的阮冬青和叶俊生,自觉的把碗放进了厨房,一转身,阮半夏黑着脸走进来,把碗放在灶台上,连看都没有看他一眼,就转身打水。   叶卿尧皱了皱眉,这个小丫头脾性有点大,就像一只野马,放纵不羁,他在心里暗暗的笑了一下,看来想要驯服她,是要花费一些功夫了。   见阮半夏在洗碗,他就站在旁边看着,轻声问道,“阮妹妹,如今你和青儿已经搬出了阮家,以后……你有何打算?”   阮半夏一边洗碗,一边白了他一眼,“我还能有什么打算,不就是赚钱,赚钱嘛!”   叶卿尧轻轻点点头,忽而一笑,“靠着林府?”   “嗯?”阮半夏放下碗,抬起头打量了一下叶卿尧,她觉得今天的叶卿尧话好像有那么一点点多,不像之前惜字如金。   她觉得自己在这个古代,没亲没故,阮家的人又三天两头来闹事,那是根本就靠不住了,现在唯有叶卿尧,算是有点见识的,既然他这么关心,她倒是可以好好利用一下。   正了神色,她一本正经的看着他,“目前我没有地,只能靠着上山去采一些东西回来弄弄,别的,实在是没有什么好办法。”   叶卿尧抿着唇垂下眼眸,思量了一下,“山里危险,且你弄出来的新奇东西,别人难免眼红,也会跟着你做,仅仅是靠着山,你的钱路会越走越窄,你还是要做长远打算。”   这一点阮半夏当然知道,只是苦于没有什么办法。   “那你有什么好主意?”   叶卿尧微微勾起唇角,笑睨着她,“办法你自己想,想出来以后,我或许能够给你提供一些便利。”   他故意顿了一下,“比如,地!”   阮半夏惊喜的眼睛都亮了,激动的抓住了叶卿尧的双手,“你是说,你有办法给我弄到地?”   叶卿尧低眉看了眼抓住自己的两只小手,笑容更深了一些,“但是,我有个条件!”   条件!?   还有条件!?   阮半夏脸上的笑容渐渐僵住,抓住叶卿尧的双手也郁闷的放开了,她撇了撇嘴,低下头继续洗碗,“什么条件?”   看着她忽然一百八十度大转弯的脸,叶卿尧也只是淡漠的笑了一下,“我希望事情成了,你开始赚钱的时候,能够给我讲讲你的故事。”   “我的故事!?”阮半夏洗碗的动作忽然顿住,慢慢的抬起头,疑惑的看着他,“我的什么故事?”   叶卿尧将双手背在身后,长身玉立的站在阮半夏的面前,如星般晶亮的眸子,目光灼灼的盯着她的眼睛,“你一个乡下的丫头,是如何知道食物相克的道理,又是怎么知道那些东西能吃,怎么吃的。”   他那双眼睛,就像一张网似的,让阮半夏无处可逃,他眼里洞悉一切的精光,让阮半夏的心突突直跳,阮半夏甚至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么紧张,紧张得她立刻就低下了头,移开了视线。   小心脏“噗通”“噗通”的狂乱的跳个不停,阮半夏咬了咬唇,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叶卿尧看着她逃避的样子,低低的笑了一声,抬起手,温暖的掌心轻轻的摸了摸她的发顶,“傻丫头,不想说就不说,难道你以为,你不说,我就真的不会帮你了?”   阮半夏咬着唇的动作更深了几分,就像一个做错事的孩子,心虚得无地自容。   可……耳边叶卿尧的声音愈发温和,就像一汪清泉,让阮半夏在极度口渴的时候,能够解渴。   叶卿尧收回手,也不等阮半夏回答,他背着双手,慢慢的走了出去……   徐氏在院里面整整等了四个时辰,天都已经黑了,才看见叶卿尧和叶俊生回来。   她气得抄起放在一边的扫把,对着两个刚进门的孩子打过去。   叶俊生听见一道凌厉的风声,暗道一声不好,伸手一把推开叶卿尧,那个扫把结结实实的打在了他的肩膀上。   徐氏打了这一下,还不解气,提起扫把就像一个疯子一样的抽在叶俊生的身上,嘴里恼怒的骂道,“你们两个不争气的东西,看我今天不打死你们!”   叶俊生低着头站着那里,也不躲,任由扫把在他身上一下又一下的落下。   里屋的房门忽然被人推开,叶枝桥穿着长衫站在门口,看见徐氏拿着扫把打叶俊生,叶卿尧站在了一边,心里稍稍松了一口气,但还是厉声喝到,“徐秀梅,你给我住手!”   徐氏堆积了整整一天的气,现在好不容易能够发泄,哪里是说住手就能住手的,她就像没听见叶枝桥的声音一样,举着扫把对着叶俊生的脸一下扫了过去……   “啪”的一声,叶俊生的脸上横出几道血印子,徐氏猛地一怔,拿着扫把的手忽然松开,扫把掉在了地上,看着一张光滑的脸被她给毁了,徐氏的心一下就疼了,走进去抱住叶俊生就大声的哭了起来,“我的儿啊,你怎么不躲啊!”   叶俊生咬着牙哼都没有哼一声,他慢慢的抬起头,看着徐氏哭得泪流满面的脸,冷声问,“娘,解气了?”   徐氏当时就愣住了,也忘了哭,就那么愣愣的看着他。   叶俊生沉着脸,伸手推开徐氏,“如果娘还没有解气,生儿就站在这,让你打到解气为止,如果娘解气了,生儿累了,想睡了!”   说完,叶俊生连看都没有看徐氏一眼,径直走进了屋子。   叶卿尧英挺的眉微微皱了一下,一言不发的跟着叶俊生回了屋。   徐氏站在那里半饷,心里疼得无以复加,她不是真的想打叶俊生,她只是心里生气,她只是想教训一下他,让他跟自己保证以后再也不去找阮半夏那个小贱人,却没成想,竟弄成了这样。   她慢慢的转身,看着站在门口的叶枝桥,眼泪“唰”的一下又掉了下来,“相公……”   叶枝桥凌厉的视线扫了她一眼,转身进了屋。   徐氏站在院里,左看看,右看看,家里的几个丫头也没人出来安慰自己一句,她忽然就觉得心里委屈,哭着就朝着屋里跑去。   叶枝桥坐在床边,手里拿了一本书,听见徐氏进来,也没有理她。   徐氏走过去,一屁股坐在了叶枝桥的身边,期期艾艾的哭道,“相公,你说我这是造了什么孽啊!我都是为了他们好啊,他们怎么就不知道我的苦心?”   徐氏哭的声音很大,叶枝桥听着就心烦,他把书放在一边,合了衣躺在床上。   徐氏哭了一会儿,见叶枝桥没有理自己,便脱了鞋子爬上床,躺在了里面,抹了一把眼泪,她小声的说,“相公,尧儿今年已经十四,开了年就十五了,按照村里的规矩,该给他说一门亲事了。”   如果徐氏说别的事,叶枝桥肯定还不会理她,可是一说到叶卿尧的婚事,他立马就炸了,猛地一下从床上坐起来,看着躺着的徐氏,他的脸阴沉得都能滴出水来,“我跟你说过多少次了,尧儿的事你不要插手,别给我惹些不必要的麻烦出来!”   徐氏本就心里委屈,现在听见叶枝桥这样说,她觉得自己在这个家一点地位都没有了,也从床上坐了起来,指手画脚的说道,“我为什么不能管!?尧儿虽说是你一手带大的,那他是不是咱们叶家的人?”   叶枝桥气得胸口剧烈的起伏着,对于这个问题,却止口不言,将头转到了一边去。   “既然尧儿是我们叶家的人,那为什么我不能管他的婚事?男大当婚,他都这个年纪了,我这个做母亲的,就不该为他打算?”   徐氏越说越气,声音也骤然拔高了好几度,“叶枝桥,我告诉你,尧儿和生儿别的事我可以不管,但是婚事我一定要做主!”   叶俊生那是年纪还小,才十一岁,现在说婚事还早了点,但是叶卿尧不一样,现在给他定一门婚事,过两年就可以直接把姑娘娶进门了!   反正她就是不管,她就是不让阮半夏那个小贱人捡了这个便宜,踏进他们叶家的门!   叶枝桥气得直接下床,穿上衣服就朝着门口走去。   徐氏一见,心里一慌,着急的喊他,“相公,你到哪里去?”   叶枝桥拉开门,一个字都没说,走出去就把门关上了。   屋里,叶卿尧找来药膏,正在给叶俊生上药。   叶俊生双唇始终紧紧的抿着,一声不吭。   叶卿尧把药膏涂完了以后,看着叶俊生的脸,轻轻的摇了摇头,“娘下手也太重了些。”   叶俊生本来硬朗的脸庞,忽然微微动容,他转过头,看向叶卿尧,憋了憋心里的情绪,才问,“二哥,你说,如果咱们走了,娘会不会去找阮妹妹的麻烦?”   叶卿尧一边把药瓶放进药箱,一边掀起眼皮睨了叶俊生一眼,勾了勾唇,轻笑,“都被打成这样了,还不长记性,难道你不知道娘为什么打你?”   “我知道!”叶俊生负气的拧了下眉,“我就是觉得娘无理取闹,我是青儿的师傅,自然是要去阮妹妹家的。”   “是吗?”叶卿尧盖上药箱,盯着叶俊生,漆黑的眸底溢着浅浅的笑意,“你确定你只是为了青儿?”   “我……”叶俊生慢慢低下头,心虚的咬了下唇。   这么久了,这还是叶卿尧第一次看见叶俊生害羞,他抬起手轻轻的拍了拍叶俊生的肩,语重心长的道,“三儿,自古以来,这男女婚事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如果娘真的不喜欢那丫头,你就是再喜欢也没用的。”   “哥!”叶俊生一下就急了,伸手紧紧的抓住叶卿尧的手,脸上的表情都快哭了,“我喜欢阮妹妹,我觉得跟她在一起很快乐,我不想娶别的女人!”   叶卿尧低着头低低的笑了一声,“三儿,你还少,等你到了该娶亲的年纪,说不得会遇见一个更倾心的女人……”   顿了顿,他又笑,“娘生养我们不容易,实在是不该让她伤心才是……”   这时,房门被人轻轻推开,叶枝桥不紧不慢的走了进去,站在床边,他看着叶俊生脸上的血印子,眉头紧紧的皱了起来,“生儿,药可上好了?”   “嗯!”叶俊生点点头,伸手拉住了叶枝桥的手,“爹,生儿不疼,你不要怪娘。”   徐氏是个什么德行,叶枝桥怎么可能不知道,不过他心里也是觉得对不住她的,毕竟曾经他风光一时,徐氏过惯了好日子,现在没落了,虽然回到这个农村,可她总觉得高人一头。   也怪不得她会看不上阮家丫头!   叶枝桥对着叶俊生笑了笑,“爹知道,只要你自己不要觉得委屈就行。”   叶俊生缩回自己的手,傻呵呵的笑了一下,“生儿不委屈,二哥说的是,我不应该让娘伤心才是。”   “嗯!”叶枝桥欣慰的点点头,转眸看向叶卿尧,“尧儿,你出来一下,我有事跟你说。”   叶卿尧站起身,看了眼叶俊生脸上的伤痕,确定没什么关系以后,才跟着叶枝桥走了出去。   他出去时,叶枝桥便伸手关了门,把叶卿尧拉到了一边。   看着叶卿尧日发清隽的脸颊,叶枝桥忍不住轻轻的叹了一口气,“尧儿,有件事,我想听听你的意见。”   叶卿尧双手垂直在身侧,转过身,与叶枝桥并肩而站,他微微抬头,看着满空星辰,淡漠的勾了下唇角,“何事?爹请说。”   叶枝桥舔了舔唇,这种事,作为父亲,他是难以启齿的,为了缓解尴尬,便笑了两声,“刚才你娘说你年纪也不小了,已经到了可以定亲的时候了,她想给你说一门亲事……”   “爹。”叶卿尧沉寂的双眸轻轻的眯了一下,“孩儿自小读书,我心中的抱负相信你也明了,事未成,孩儿自是不会考虑终生大事!”   叶枝桥双手背在身后,顺着叶卿尧的视线看过去,一轮明月高挂天空,无数颗星星围绕在旁,皎洁的月光落下来,就像一条通往天际的桥梁。   静默了半刻,他悠悠的说了一句,“明儿早,你想个说辞,把这件事圆过去吧。”   一夜无话。   第二天早晨,徐氏早早的起床,亲自给叶枝桥烧早饭。   平时家务活都是徐氏的几个丫头做,只要叶枝桥回来,烧饭泡茶这样的事,徐氏都会亲力亲为。   看着叶枝桥已经从屋里出来,她忙盛了粥端出去,“相公,来吃饭啦。”   叶枝桥看了她一眼,走到堂屋里坐下。   徐氏回身回到厨房,又端了两碗粥出来,正巧撞见刚从房间里面出来的叶俊生,看到叶俊生脸上的红血印时,她的心一下就疼了,眼眶里转着泪花,喊了一声,“生儿。”   叶俊生转过头看过去,见她两只手里都端着碗,上面还冒着热气,就站在门口一动不动的看着自己,他几步走了过去,从徐氏手里接过碗。   “生儿。”徐氏手空了出来,第一时间就抚上叶俊生的脸颊,心都狠狠的揪了起来,“昨晚是娘不好,你不要怪娘,好不好?”   叶俊生抬起头,严肃的看着徐氏,“娘,阮冬青现在是我徒弟,我作为师傅去他家教他武功很正常,我希望娘不要误会,更不要听村里那些妇人胡说八道,可以吗?”   “我……”徐氏怔了怔,眼眶一疼,下一秒,眼泪就掉了出来,“生儿,你……你一定要去吗?”   “是!”叶俊生驽定的点点头,“生儿要去,生儿必须去!”   “哎!”徐氏长长的叹了一口气,看着叶俊生脸上的伤,实在是不好说什么,叶俊生能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的让她打,就证明这孩子心里早已经是铁了心的要那么做,不管她再怎么打他,他也还是会去的。   但是转念一想,叶俊生如今才十一岁,离可以定亲的年纪还有几年,这几年,谁知道会发生什么事?   说不定阮半夏跟她那个短命的爹一样,忽然就死了呢!   她不能因为还没有结果的事就跟自己的孩儿闹得不和,到时候她逼得太紧了,让孩子跟她离了心,那才是得不偿失呢!   “好好好!”徐氏阳奉阴违的笑起来,“娘以后不管你了行吗,你想去就去吧!”   叶俊生一听,顿时眉开眼笑起来,要不是因为手里拿着两个碗,他早已经朝着徐氏扑了上去,傻呵呵的笑了两声,“谢谢娘!”   看着叶俊生脸上的笑容,徐氏真是觉得甜到了心里去……   另一边,房门打开,叶卿尧穿着一身墨色长袍踏出脚,听见徐氏和叶俊生的声音,他出了门,直接就走了过来。   也不管旁边站了多少人,他“噗通”一声,直接双膝跪在了徐氏的面前。   “呀!”徐氏吓了一跳,身体不自觉的就朝着旁边移了一步,看着跪在地上的叶卿尧,她惊得睁大了双眼。   叶卿尧长这么大,就连过年也没有给她下跪过,叶枝桥总是说,男儿膝下有黄金,不能轻易下跪。   所以,叶家的孩子从不跪任何人,现在叶卿尧竟然跪下了,她赶紧伸出手去扶他,“尧儿,大清早的,你这是干什么啊,快起来!”   叶卿尧纹丝不动的跪在地上,身体挺立,双手拉着长袍,字正腔圆的说,“娘,孩儿从小就满心抱负,如今功未成,名未就,孩儿不想谈及婚事,还请娘成全!”   “什么!?”徐氏立刻放下手,退到了一边,她真是没有想到,昨晚上就跟叶枝桥那么一说,叶枝桥竟然就去给叶卿尧说了,这大清早的,叶卿尧就来了这一出,这是故意做给她看的吗?   脸色顿时沉了下去,徐氏看着叶卿尧,阴阳怪气的说,“尧儿,这男子一向都是先成家,后立业,给你找一个贤内助,对你的学业怎么也是有帮助的,这事,你不要再提了,最晚这个月月底,娘一定给你找一门好亲事,绝不委屈了你!”   “娘!”叶卿尧本就低沉的嗓音,骤然又低了好几度,“孩儿请求娘亲给孩儿单独读书的时间!”   “尧儿!”徐氏气得恼火了,“这娶妻和读书本就互不耽搁,你干嘛就这么倔!”   她吸了一口气,烦躁的看了叶卿尧一眼,“再说,你什么时候才能功成名就,那不能说,你抱负达不成,你这一辈子都不娶妻吧!?”   叶卿尧双手抱拳,低着头恳求道,“马上就是乡试了,请娘让孩儿专心读书,定亲之事等到孩儿乡试之后,再做考虑!”   他没说不同意,只是说等到乡试之后再说,徐氏就觉得他这是同意了,脸上一喜,忙伸出双手扶住了他,“好,那就乡试之后,说不得我儿到时候高中解元,到时候还能说得一门好的亲事!”   叶卿尧心里终于松了一口气,顺着徐氏的手站起身,勾了勾唇,轻轻一笑,“孩儿谢过娘!”   叶俊生看着徐氏欢天喜地的进了堂屋,他手里拿着碗,转身问叶卿尧,“二哥,你昨晚不是才说不能惹娘伤心的吗?”   叶卿尧斜了他一眼,“我也没拒绝!”   说完,挑起长袍,踏进了屋。   叶俊生傻愣愣的站在门口,想了想刚才叶卿尧的话,好像是没有拒绝啊……   吃完了饭,叶枝桥就带着叶卿尧出门了。   叶俊生屁颠屁颠的赶到阮半夏家,看见阮冬青已经提着水桶在院里跑了,他兴冲冲的跑进了屋里去,“阮妹妹,阮妹妹……”   看见阮半夏正把布料放在桌面上,手指在布料上比划着什么,他凑过去,笑嘻嘻的问,“在干什么呢?”   阮半夏没回头,手指量了一下,拿了把尺子比着,拿起剪刀剪过去,“想做两件冬衣。”   “冬衣啊!”叶俊生傻呵呵的笑了一声,“我跟你说个秘密!”   秘密?   阮半夏手上的动作顿了顿,也没有回头,“什么秘密?”   “呵呵……”叶俊生傻呵呵的笑了一下,把嘴凑到阮半夏的耳边,小声的说,“今儿我娘说,要给我二哥找门亲事。”   亲事?   阮半夏眨巴眨巴眼睛,心里没什么异样的感觉,无所谓的说,“这是好事啊!”   “可不是嘛!”叶俊生绕过桌子,坐在了阮半夏对面,抬起头,看着她笑,“我看我娘对这事挺上心的,等到乡试结束以后,估计这事就成了!”   “嗯!”阮半夏把剪刀放在一边,这才抬起头,一眼就看见叶俊生脸上的血印子,她惊了一下,走过去,抬手托起叶俊生的下巴,皱着眉问,“你脸怎么了?谁打你了吗?”   叶俊生就那么抬起头盯着阮半夏,一点也没觉得不好意思,嘴角咧得更大了,“没事,就是昨晚起夜的时候,不小心撞到脸了。”   撞到脸!?   这是当她傻吗?   阮半夏哭笑不得的看着叶俊生,抬起另一只手,伸出小手指,就在叶俊生脸上的血印子上重重的戳了一下,“是,撞的!还撞成条纹的,你厉害,你牛逼!”   用脚趾头都能想到,昨晚叶俊生和叶卿尧从她这里走的时候还是好好的,路上肯定也不会出什么事,这肯定是回家被打的,至于是谁打的,还用猜?   叶俊生假装“嘶”了一声,一脸哀怨的看着阮半夏,“疼……”   “疼啊!”阮半夏抿着嘴笑了笑,小手又使劲戳了一下,“疼死你!”   叶俊生不但不生气,反而笑得更加灿烂,更加傻了,那样子看着别提多可爱了。   看着这样的叶俊生,阮半夏觉得心里很舒服。   叶俊生就像一只笨笨的小熊,活泼好动,还傻头傻脑的,真想把他抱在怀里,可劲的蹂躏一番。   放开叶俊生,阮半夏转身找来药箱,从里面拿出药瓶,倒了一点在指腹上,轻轻的,温柔的朝叶俊生的脸上抹去……   叶俊生出来的时候,叶卿尧就已经给他上过药了,可是现在,他却没说自己已经上了药,而是一脸满足的让阮半夏给自己上药,他那心里早就乐的翻了好几个跟头了。   阮妹妹的手真软,阮妹妹的手好温柔…… 第56章 :我还不至于那么弱   阮半夏把药上好以后,捧着叶俊生的脸瞧了瞧,虽然没有叶卿尧那样俊,但看着也很养眼,她细声嘱咐道,“你要小心这些伤口,不要吃酱油和姜,否则留下疤就不好看了。”   叶俊生望着阮半夏眨了眨眼睛,“阮妹妹不喜欢脸上有疤的?”   阮半夏放开他的脸,转身收拾药箱,“好好的一张脸,有疤多难看。”   在现代那叫毁容!   叶俊生抬起手轻轻的摸了一下自己脸上的血印子,真是肠子都悔青了,早知道阮半夏这样在意外表,昨儿他就躲了,现在这样,万一真的留了疤,阮妹妹看不上他,可怎么办才好!?   阮半夏把药箱放回去,走回来,拿起剪刀,继续裁剪着布料,忽然想到什么,她轻声说,“冰粉籽已经用完了,一会儿我想去一趟山里,把山上能采的全部采回来。”   山里!   叶俊生长这么大都还没有进过山,一听见阮半夏说要进山,他立刻兴奋起来,“好啊,一会儿我和青儿陪你一起去。”   想了想,他双手抵在桌上,撑着下巴,看着阮半夏傻傻的笑,“刚好青儿可以练练手劲了,咱们再去砍一棵树,拿回来给青儿做木桩!”   “砍树!”阮半夏抬起头,“这可是一项巨大的工程,一时半会完不成吧。”   “嗯!”叶俊生点点头,“是要花费一些力气和时间。”   说着,阮半夏赶紧把布料收拾了起来,然后拿了两个背篓叫上阮冬青一起,和叶俊生出门了。   凭着记忆,阮半夏带着叶俊生和阮冬青轻车熟路的来到了上次采冰粉籽的地方,把那里所有的冰粉籽都采完了以后,阮半夏看了眼里面越发深的山林……   这一次,因为带了叶俊生,阮半夏胆肥了许多,伸手指着里面,“叶二哥,咱们再往里面走走吧!”   叶俊生初生牛犊不怕虎,打从他练武开始,就没有怕过什么,再加上他的阮妹妹都开口了,就算心里怕,他也不能怂啊!   他点点头,把背篓背在了背上,“行,咱们顺便再看看有没有合适的树,砍下来带回去。”   三个人就这样有说有笑的朝着山里更深的地方走去……   阮半夏左看右看,发现这越往山里走,好东西越多,还好今天要砍树,工具带的齐全,看见那边地缝里开出来的两朵小花,阮半夏走过去,拿着锄头就开始刨。   叶俊生好奇的揍过去,蹲在一边看着,“阮妹妹,这是什么?”   “山药!”阮半夏一边刨一边说,“这种东西可好吃了,我还没吃过野生的呢,一会儿回去做给你们吃,也好补补身体。”   “哦,这个我听说过,但……不是药吗?”叶俊生挠了挠头,“确定能吃?”   “当然!”阮半夏笑眯眯的,终于刨出来一根,放进了叶俊生的背篓里。   叶俊生背着背篓站起身,伸手把阮半夏拉起来,看了一眼旁边的一棵树,忽然眉头拧了起来,他走过去,蹲下身,手指轻轻的摸了一下树,眉头越皱越深……   “怎么了?”阮半夏走过来,看他一脸凝重的样子,忍不住好奇的问,“这树有什么奇怪的吗?”   叶俊生点点头,伸手指着自己刚才摸的地方,“你看这里这块树皮磨损很严重,这显然是被什么野兽蹭的。”   蹭……   阮半夏怔了一下,难道真的有野兽?   叶俊生站起身,又走到另外一棵树,也发现了同样的磨损,他咬了咬唇,抬头看向阮半夏,“阮妹妹,我们不能再往里面走了,到时候真的遇见野兽,我也不确定我能不能应付的了。”   阮半夏穿越过来以后,除了钱和粮食,最珍惜的就是命了,听见叶俊生这样说,她赶紧喊了在前面打望的阮冬青,“那……我们赶紧回去吧!”   “倒也不急!”叶俊生把背篓放下来,放在了一边的地上,叫来阮冬青,把他背篓里的斧头拿出来,“咱们先把这棵树砍了以后,再走。”   他拿起斧头举起来,对着树干一斧头抡过去,“哗啦”“哗啦”树剧烈的震动了起来。   阮半夏站在旁边看了看那棵树,又转头看了眼附近的树,她走过去,拉住叶俊生高高举起来的手,“叶二哥,为什么一定要砍这棵树,你不说这颗树树皮磨损了嘛,那边有没有磨损的,你去砍那些吧。”   叶俊生回头,瞥了阮半夏一眼,“因为我看它不顺眼!”   说完,他挣脱开阮半夏的手,举起斧头,又一斧头砍了下去。   阮半夏一脸黑线的看着叶俊生,看了半饷,才憋出来一句话,“那我以后肯定不惹你……”   “哗啦”“哗啦”大树越摇越厉害,因为震动,树冠上的树叶“唰唰”的直往下掉。   阮半夏赶紧站到一边,和阮冬青站在一起。   忽然,山林里传来一阵很大的动静,阮半夏忙出声叫住叶俊生,“叶二哥,你等一下,听听是不是有什么动静?”   “动静!?”叶俊生停下手,站直身体,竖起耳朵认真的听了一下,突然,他脸色一变,大叫一声不好,“阮妹妹,快跑!”   “啥!?”阮半夏愣愣的还没有反应过来,就看见从一棵大树后猛然窜出一只黑色的东西!   那东西后背上长着硬硬的鬃毛,两颗大獠牙从嘴里伸出来看着让人心里发怵,特别是那两只瞪得溜圆的眼睛,就像领土被侵犯了一样的,死死的盯着叶俊生。   叶俊生手里拿着斧头,也睁大了两只溜圆的眼睛,紧紧的盯着对面那个大家伙。   阮半夏忽然反应过来,扯着嗓音就叫了起来,“叶二哥,你跟它杠什么啊!快跑!”   叶俊生拿着斧头的手僵了一下,哭笑不得的说,“我也想跑啊,但是我要是跑了,它来追你怎么办?”   顿了顿,他朝着阮半夏相反的地方移了一步,那家伙两只眼睛死死的盯着叶俊生,也移了一步……   叶俊生顿时大惊,举起斧头就喊了起来,“青儿快带你姐姐跑,别管我!”   话音刚落,那东西刨了两下后蹄,就低着头冲着叶俊生跑了过去。   阮半夏吓得大叫一声,“三哥!”   “姐!”阮冬青拉住阮半夏的手就朝着山下跑去,“快跑,野猪!”   什么,野猪!   天啊!   阮半夏吓得不行,那东西,她在现代的时候就听说过,攻击力极强,一般成年男子都不是它的对手,她拼命拽住阮冬青的手,着急的说,“青儿,青儿,咱们不能跑,你师傅……”   她一下拽开自己的手,对着阮冬青说,“你快下山,去找几个帮手,我去帮他!”   说完,她转回身,就朝着刚才的方向跑去。   阮冬青站了两秒,虽然心里担心阮半夏,但他也觉得如此情况,不能让叶俊生一个人面对,他转身,快速的朝着山下跑去。   阮半夏刚跑到的时候,就看见叶俊生靠在树上大喘着气,他的衣袖被扯了下来,露出一条满是鲜血的手臂,另一边的野猪低着头,背上已经被划出了好几道伤口,鲜血直朝外涌……   她心里一慌,朝着叶俊生跑过去,“三哥!”   叶俊生看见她,眉头紧紧的皱了起来,冲着她就大声的吼道,“我不是让你跑嘛!回来干什么?”   “不,我不能把你一个人留在这里!”阮半夏走过去,站在叶俊生的身边,看着掉在地上的斧头,她长长的吸了一口气,“你不是会轻功嘛!你跑啊!”   叶俊生转头冲着她咧嘴笑了,“我跑了,野猪没有目标,就会去追你和青儿,它速度快,你们跑不掉的。”   阮半夏心里是又感动又感伤,她抬起手点了一下叶俊生的脑门,没好气的说,“让你不要砍那棵树,不要砍那棵树,你就是不听,非要砍!看吧,惹到它了。”   叶俊生傻呵呵的笑了一下,抬起那只受伤的手,撸起另一只袖子,“没事,看我把它宰了,咱回去做野猪肉吃!”   还想吃人家!?现在不被人家拱死就阿弥陀佛了!   阮半夏白了他一眼,眼角余光突然瞥到那只野猪的眼睛渐渐变红,许是休息够了,它刨了两下后蹄,发了疯般的朝着他们跑了过来。   叶俊生手里没了武器,正打算推开阮半夏,跟那野猪肉搏,却没料阮半夏却突然蹲下身,扬手扫了一把地上的树叶,食指与中指夹住其中一片,盯准野猪的头,帅气的朝着野猪飞了过去。   那树叶就像一根针似的飞了出去,速度之快,在风中划出一道不羁的直线,正中野猪的头。   野猪顿时疼得嘶叫起来,蹦跶着四只小短腿,在山林里横冲直撞的跑了起来。   叶俊生站在旁边看得一愣一愣的,慢慢转过头,不可置信的看着阮半夏,“阮妹妹,你……你那是,那是什么暗器?”   暗器?   阮半夏抿着嘴笑笑,那哪里是什么暗器,她是赌王的徒弟,最拿手的自卫功夫当然是飞牌!   这个时代没有扑克牌,树叶一样,只要是那种扁平轻薄的东西,在她手指上,就能发挥出像暗器一样的杀伤力!   野猪撞了一会儿,忽然掉转头,朝着阮半夏没命的撞了过来。   阮半夏心里不慌,镇定的夹起一片树叶,朝着野猪的前蹄上飞去。   树枝擦过野猪蹄,就像风吹过一样,野猪只是疼了一下,却并未受伤,可那野猪还是被惹毛了,根本就不管自己哪里到底受没有受伤,哪里疼,更加发狠的冲向阮半夏。   眼看着野猪就要撞上阮半夏,叶俊生伸出手,一把推开了阮半夏,快速的弯腰,抓住野猪的前蹄,这野猪虽说只是一头未成年的野猪,但力气特别大,虽然叶俊生力气也不小,但跟野猪比起来,还是相差甚远,野猪只蹦跶了几下,两个后蹄拼命的踢了叶俊生几脚,就从他手里挣脱出去……   然后,野猪两只眼睛一瞪,紧紧的盯着阮半夏跑了过去。   “阮妹妹……”叶俊生惊慌的叫了一声,“快跑!”   阮半夏看见野猪又朝着自己跑过来,她连忙弯腰捡了几片树叶,对着野猪飞过去。   那野猪本就皮厚,树叶飞到人身上,可能一下致命,可是飞到野猪身上,连血印子都没有擦伤,野猪早已经被阮半夏激怒,低着头就撞了上去。   阮半夏眼疾手快的跳到一边,险险的躲了过去,刚一转头,那野猪以十米冲刺的速度再次跑了过来,这样的反应,就算是叶俊生那样的练家子都躲不过去,更别说是阮半夏了。   她站在那,睁着一双大眼睛,傻傻的看着……   耳边,是叶俊生撕心裂肺的叫声,眼前,是发了疯的野猪……   忽然,一道墨色的黑影从旁边闪了过来,从前面一把抱住了阮半夏,然后,一阵巨大的震动,阮半夏被那个黑影抱着朝后退了几步,直接躺在了地上……   “噗……”一口鲜血瞬时喷了出来,洒在了阮半夏的脸上。   阮半夏看着眼前那张俊脸,心一下就疼了,眼泪“唰”的一下掉了下来,她哑着声音,哭着喊了一声,“叶卿尧!”   叶卿尧拧了拧眉,隐忍的将口中的鲜血强行咽了回去,那双沉寂的双眸慢慢的转过来,看着阮半夏惊慌的脸,他勾了勾唇,淡雅一笑,“笨。”   阮半夏看着叶卿尧嘴角的血都哭了,他却还这样取笑她,她心里疼得张着嘴就大声的哭了起来,“呜呜……叶卿尧,你混蛋!”   身后,那只野猪看见阮半夏并没有死,更加疯狂起来,两只后蹄刨了刨,再次跑了过来。   叶卿尧听见声音,抱着阮半夏在地上滚了一圈,险险的躲了过去,他双手撑地,一下从地上站起来……   跟着叶卿尧一起跑来的阮冬青,在看见阮半夏没事以后,转身看见了落在地上的斧头,他跑过去,捡起来,回身看见野猪又朝着叶卿尧他们跑了过去,他大叫一声,“二哥!”   然后就把斧头朝着叶卿尧扔了过去。   叶卿尧甚至连看都没有看,只是听着斧头划过空气的声音,一伸手,将斧头稳稳的接在了手里,对着跑过来的野猪,他弯腰一个漂亮的三百六十度旋转,斧头正中野猪胸口的鬃毛处……   看着躺在地上挣扎了几下,就不再动弹的野猪,阮半夏在心里长长的松了一口气……   终于死了!   终于……有野猪肉吃了!   叶卿尧对着还躺在地上的阮半夏伸出手,阮半夏看了几秒,便把手放在了他的掌心,顺着他的手站了起来。   看着他被血染红的嘴角,阮半夏抬起手,心疼的轻轻的擦了过去……   叶卿尧只是勾了勾唇,一双星亮的眸紧紧的盯着她。   那边,阮冬青也把叶俊生从地上扶了起来,朝他们走过去,“姐,野猪!”   阮半夏赶紧收了自己的手,移开跟叶卿尧对视的视线,转头看着躺在地上已经死去的野猪,“这个家伙今天让我们全体负伤,回去以后,我就用它给大家补补身体。”   说完,她转身看向叶俊生,“三哥,你还好吗?”   叶俊生终于等到阮半夏关心自己了,他傻呵呵的笑了一声,挠着后脑勺说,“只要你没事就行,我怎么可能会有事!”   忽然想到什么,叶俊生转回身,看见被自己扔在一边的背篓,他跑过去捡起来,刚准备背在背上,背篓就被阮冬青抢了过去。   叶俊生想说什么,阮冬青已经背在了背上,然后跑到野猪面前,看着叶俊生,“师傅,抬!”   叶俊生边走过来边叹气,“青儿,你一个人背着两个背篓不好抬。”   话音刚落,阮冬青身上的背篓就被一只手拿走了一个,阮半夏看着叶卿尧神情自若的把背篓背在了身上,即便是这样一个动作,他都能做得那么优雅,阮半夏看得心里直痒痒……   叶卿尧忽然转过头看向她,“走吧!”   阮半夏赶紧收回了视线,尴尬的点点头,“嗯!”   阮冬青和叶俊生抬着野猪在前面走,阮半夏和叶卿尧跟在他们后面。   想到刚才惊心动魄的一幕,阮半夏心里微微有些感动,她低着头看路,装作若无其事的问,“叶二哥,你怎么来了?”   叶卿尧背着背篓,悠闲的走着,“去家里发现你们都不在,我就猜到你们应该是上山了,刚走到山腰,就遇见青儿急急忙忙的跑下来……”   阮半夏了然的点点头,不得不说,叶卿尧真的不是一般的聪明,如果不是他,她和叶俊生说不定都要死在野猪的蹄子底下。   看了下手上刚才替叶卿尧擦掉的血迹,她的小手就紧紧的握住,“你的伤……”   叶卿尧轻轻的笑了一下,就像说一件漠不关心的事一样,淡漠的勾起唇角,“不碍事!”   阮半夏这样才放下心来。   回到家,叶俊生和阮冬青兴奋的拿着刀剁着野猪,阮半夏站在旁边笑眯眯的看着,眼看着野猪就要被四分五裂了,叶卿尧身体忽然晃了一下……   他皱了下眉,强行让自己稳住了身体,然后站在阮半夏的身边,轻声说,“阮妹妹,我还有事,就先走了。”   “嗯?”阮半夏抬起头疑惑的看着他,“好不容易打了野猪回来吃,你不吃吗?”   叶卿尧摇摇头,再没说一个字,抬起脚就朝着门口走。   他朝前走时,阮半夏才发现,他背后的衣袍上有两个洞,因为他衣袍是墨色的缘故,所以血流出来,染在衣袍上根本就看不出来,阮半夏忽然心里一紧,朝他追了过去,“叶卿尧!”   叶卿尧却不管不顾的朝前走去,走了几步,脚下忽然踉跄了一下,身体朝着前面扑去……   阮半夏几步跑过去,伸手扶住了他,“叶卿尧,你背后……”   后面的话阮半夏哽咽的说不出口,现在她再看叶卿尧,才发现他的脸色已经苍白得像一张纸一样,她忽然就哭出了声,“叶卿尧!”   叶俊生和阮冬青听见阮半夏的声音,放下手里的刀,跑过来,当叶俊生看见叶卿尧背后的伤时,一下哭了出来,“二哥!二哥,你受伤了!?”   阮半夏和叶俊生把叶卿尧扶进了房间,阮半夏也顾不得什么男女授受不亲,直接推开叶俊生,把叶卿尧的衣服解开,当被血染红了的后背出现在她眼前时,她一颗小心脏顿时揪了起来,眼眶一红,眼泪不受控制的就掉了下来,“怎么这么严重!?”   那野猪长了两颗獠牙,叶卿尧抱着阮半夏承受野猪那重重的一击时,野猪的两颗獠牙直接刺进了他的后背。   叶卿尧受了这么重的伤,不但杀了野猪,竟然还硬撑到了现在!   阮半夏真是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眼泪一直不停的落下,她哑着嗓音吩咐阮冬青去烧热水,然后伸手按住了叶卿尧背上的伤口。   耳边一直环绕着阮半夏的哭声,叶卿尧趴在床上,紧紧的皱了下眉,“吵。”   吵!   他竟然还嫌她吵!   阮半夏气得朝着叶卿尧的伤口使劲的按了下去,“现在嫌我吵了,你刚才干什么去了!你不这样,我能哭吗?”   “呃……”叶卿尧疼得哼了一声,阮半夏吓得赶紧松了手,只是轻轻的按住。   叶卿尧吸了一口气,低沉的嗓音出奇的温和,即便疼成这样,他还是勾了勾唇,低低的笑了一声,“丫头,我还不至于那么弱。”   “你!”阮半夏郁闷的拧起了眉,“闭嘴!你给我好好躺着!”   过了一会儿,阮冬青端着一盆热水走进来,叶俊生也把药箱拿了进来,阮半夏放开手,先用热水把叶卿尧的伤口清洗了一下,然后拿出药粉洒在伤口上,最后用干净的布条把伤口包扎好。   阮冬青和叶俊生见叶卿尧这边已经没什么事了,就匆匆的跑出去,继续处理野猪。   叶卿尧靠在床栏上,低头看着阮半夏给自己穿衣服的动作,既仔细又温柔,他嘴角的弧度渐渐加深。   阮半夏把一切弄好以后,忽然抬起头,视线猝不及防的撞进叶卿尧那一潭如深水般的黑眸中,心不可控制的剧烈的跳动了几下,她赶紧把视线移开。   小嘴就开始不停的喋喋不休起来,“叶卿尧,你说你这么大个人了,受了伤难道不知道说一声吗?你知不知道,你如果走的时候,我没有发现你受伤,你说不定刚走出这个门,就倒了下去,到时候死在路上,你都不知道是怎么死的!”   “你到底要我说你什么好,还枉你是一个秀才,我以为你很聪明,谁知道你竟然这么喜欢逞大男子主义,如果那个野猪再大一点,獠牙在长一点,你知不知道,你现在可能已经就站不起来了……”   “我只知道,受伤的还好不是你!”   叶卿尧低沉的嗓音一下打断阮半夏的话,沉寂的双眸目光灼灼的盯着她。   阮半夏一下就怔住了,那句“我只知道,受伤的还好不是你!”简直就像一根针一样的,扎进了她的心窝窝,有点疼,却又有一种异样的感觉掺杂在里面。   她慢慢的抬起头,对上叶卿尧注视的视线,心里一下就乱了……   “那啥……我去看看他们收拾的怎么样了,你在这里休息一下。”   话音刚落,她快速起身,逃一样的跑出了房间。   晚上,阮半夏做了一顿丰富的野猪宴,所有人都吃的很爽,唯有叶卿尧,好像并没有什么胃口,慢条斯理的吃了几口就放下了筷子。   阮半夏看了他一眼,站起身,跑进了厨房。   过了一会儿,阮半夏手里端着一个碗走出来,放在了叶卿尧的眼前,“吃了。”   叶卿尧低下头看着碗里的醪糟鸡蛋,眉头渐渐的皱了起来,他侧过头,不相信的看着阮半夏,“为什么?”   阮半夏转过头怒视着他,“让你吃,你就吃,哪里那么多废话!”   对面叶俊生伸长脖子看了眼阮半夏特意给叶卿尧开的小灶,他的嘴一下就咧开笑了,“阮妹妹,你整那个月母子的吃食给我二哥干啥?”   月母子……   阮半夏一头黑线的抬起头,狠狠的瞪了叶俊生一眼,然后才低下头,拿起了手边的筷子,小声的说了一句,“补血的。”   叶卿尧深深的看了阮半夏一眼,忽然,唇角轻轻的勾了一下,拿起碗里的勺子,小口小口的吃了起来。   晚上回家的路上,叶卿尧特意跟叶俊生交代了一句,“三儿,我受伤的事,千万不要让爹知道。”   叶俊生了然的点点头,“二哥,你放心,我不会说漏嘴的。”   早上大清早起来,阮半夏就叫阮冬青把剩下的野猪肉装进了背篓里,虽然今天不是赶集的日子,但是这么大只野猪,阮半夏和阮冬青两个人肯定吃不完,而且现在天气热,说不得放两天就坏了。   两个人朝着村头走的时候,身后一阵马蹄声响起,阮半夏条件反射的回过头去看,就看见叶俊生坐在马车前,手里拿着鞭子潇洒的挥舞着。   马车驶到阮半夏他们跟前,叶俊生拉住了马,笑嘻嘻的问阮半夏,“阮妹妹,你这是要去县里吗?”   阮半夏点点头,“我想把野猪肉给林府送去。”   叶俊生一听,嘴角的笑意瞬间放大,把马鞭换到另一只手上,朝着阮半夏伸出手,“那你上马车吧,我们送你一程。”   阮半夏站在那,犹豫了一下,还是把手给了叶俊生。   上了马车后,阮半夏和阮冬青坐在了里面,马车的空间不是很大,阮半夏阮冬青和叶卿尧叶枝桥相对而坐。   这场面着实有点尴尬!   这还是阮半夏第一次见到传说中的叶枝桥,叶枝桥一看,就是典型的读书人,一脸严肃得不苟言笑,特别是那双眼睛,泛着智者的精光,让人望而生畏。   阮半夏也不好意思一直盯着叶枝桥看,就只能把视线转到叶卿尧的脸上,想起他身上的伤,阮半夏出声问道,“叶二哥,你的……”   “阮妹妹!”叶卿尧一下打断了她的话,阮半夏怔了一下,就接到叶卿尧的眼神暗示,立刻笑了两声,接着说,“叶二哥,我听说马上就要秋试了,你可准备好了?”   叶卿尧微微颔首,礼貌生疏的回道,“尚好。”   哟,好官方的回答!   阮半夏郁闷的笑了一下,就不再主动找话。   到了县里,阮半夏和阮冬青下了马车,叶枝桥看着他们的背影,小声的问身边的叶卿尧,“这个丫头看着好像跟以前不一样了。”   叶卿尧微微的勾了勾唇,“爹也看出来了。”   阮半夏带着阮冬青到了林府,在后院里把野猪肉交给了小厮,就打算走了,却被小厮礼貌的留住了,“姑娘,你可再等等,李管家昨儿个还说起你,我去给李管家说一声你来了,他肯定急着见你。”   阮半夏不知道什么事,只能点头答应了。   没一会儿,李管家就匆匆的走了过来,看见阮半夏,抬手擦了一下脸上的汗,“丫头,我问你一个事。”   阮半夏眨巴眨巴眼睛,乖巧的笑,“大叔你说。”   李管家拂了一下衣袖,单手背在身后,才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大小姐从昨儿个就开始闹脾气了,你可有法子,做个什么好吃的吃食,逗她开心?”   “闹脾气?”阮半夏皱了下眉,“为什么闹脾气大叔方便说吗?”   “这……”李管家犹豫了一下,觉得阮半夏也算靠得住,便说了,“就是前儿个,大小姐去游园,一时贪玩,撑伞的丫鬟没有跟上,那么大的日头,就任由大小姐在太阳下逛,她回来拿着镜子一照,脸晒黑了,她就不高兴了,赏了丫鬟板子,心情也没能好起来,这不,又在闹了。”   阮半夏使劲忍了忍,终于忍住没有笑出声,不就是晒黑了嘛,就能发这么大的脾气?   还把丫鬟给打了,心情也没好,不得不说,这大户人家的小姐就是不好伺候!   阮半夏抿了抿唇,笑眯眯的看着李管家,“大叔,按照你说的,我看任何好吃的吃食也不可能让大小姐开心起来,除非……”   李管家心急的问,“除非什么?”   阮半夏轻轻的笑了一声,“除非有什么法子能让大小姐立刻变回原来的肤色!” 第57章 :爱喝不喝!   “那怎么可能?”李管家一边摇头一边叹气,“请大夫来看了,大夫都开不出什么方子,说一个冬天不出门,脸色自然会恢复七八成,大小姐听见这话,拿起手边的茶杯就砸到大夫头上了,哎……”   阮半夏心里惊了一下,我去,这个大小姐这么暴力!   不是听说古代的女子都端庄贤淑的嘛,更何况还是大户人家的千金小姐!   李管家看阮半夏抿着唇深思着什么,他试探性的问,“丫头,你可有什么法子?”   阮半夏眨巴眨巴眼睛摇摇头,“不不不,我没有法子!”   李管家看她那样就知道她一定有,估计是自己刚才说大小姐要打人把这个孩子吓到了,他双手背在身后,眼底精光一闪,故意咳嗽了一声,“如果这事能成,大小姐一高兴,少不得要打赏不少的银两,只是可惜了……”   他摇了摇头,扼腕叹息,“没人能赚这个钱啊!”   打赏!?   钱!!!   阮半夏眼睛突地一亮,就像看见一座金山摆在自己的眼前一样,她欣喜的笑了一声,抱着必死的心态点点头,“大叔,我确实有个法子,你让我试一下?”   “好!”李管家立刻眉开眼笑的抬起手摸了摸阮半夏的发顶,像个长辈一样的爱怜,“小丫头你且去试,如果不行,有我给你担着。”   不管阮半夏到底行不行,现在府里都被大小姐闹得鸡飞狗跳了,李管家也只能死马当做活马医。   带着阮半夏和阮冬青穿过花园,走过亭廊,要进内院的时候,李管家忽然站住了脚,回头看着阮冬青道,“孩子,我让下人领你去厨房里找些吃食,你在那里等着姐姐好不好?”   阮冬青自然不干,一脸抗拒的表情拉住阮半夏的手,刚才听见李管家说大小姐怎么怎么嚣张跋扈,还打人,他怎么可能让阮半夏一个人进去。   李管家见此,为难的看向阮半夏。   阮半夏知道古代女子的深闺是不能让男子进入的,便抿着嘴笑了笑,安慰的拍拍阮冬青的手,“青儿,你去厨房等着姐姐好不好?”   阮冬青心里不愿意,但还是不情愿的点点头,然后跟着小厮走了。   李管家这才带着阮半夏走近内院,刚到门口,就听见从里面传出来的哭声和叹息声。   “娘!”林府的大小姐看着一直哭哭啼啼的母亲,细声安慰道,“你别伤心了,是婉儿不好,婉儿贪玩,婉儿以后不会这样了。”   林夫人看了眼林婉儿的脸,更加伤心的抹了一把眼泪,“婉儿,不是娘说你,你表哥马上就要来府了,你说说你这个样子,要怎么去见他!?”   林婉儿听见林夫人这样说,低下头,玩弄着自己的手指,努了努嘴,“我和表哥从小情投意合,我不相信表哥是这样肤浅的人。”   “夫人,大小姐。”李管家站在门口对着里面恭敬的说道,“上次送吃食的小丫头来了,不如让小丫头替大小姐看看是否有法子?”   小丫头!?   连大夫都没有法子,一个小丫头能有什么法子?   林夫人皱起眉,厉声喝到,“李管家,你是老糊涂了吗?找一个山野丫头来看我们林府的笑话吗?”   林婉儿忙拉住林夫人的手,“娘,人家都已经到门口了,不如让她进来试试。”   李管家听见大小姐发话了,忙带着阮半夏走进了屋。   林夫人那双税利的眼睛在阮半夏的身上转了一圈,发现她和别的农村姑娘不一样,虽然她也算恭敬,但抬头挺胸敢正视着自己的眼睛,那种不卑不亢的气势可不是一个普通丫头能有的。   她抬起头,摆出当家主母趾高气昂的架势,对着阮半夏说,“我们家婉儿那也不是谁都能来试的,如果法子确实有用,赏赐自然不必说,但是……”   她加重了语气,“如果不行,你就去领十个板子再走!”   还真是好大的架势!   阮半夏抬起头,对着林夫人淡淡一笑,“如此说来,那我还是不试了。”   说完,她转身欲走,却被林婉儿叫住了,“你等一下。”   林婉儿正在床边,眼睛盯着阮半夏,觉得跟阮半夏很合眼缘,心里一下就喜欢上这个第一次见面的小姑娘了,她对林夫人娇嗔一句,“娘!你别吓到人家。”   说完,她转身对阮半夏温和的笑笑,“别担心,你要是有法子,且说来我试。”   林夫人心里是真的心疼林婉儿,听见林婉儿这样说,她叹了一口气,“好好好!你说什么就是什么,暂且让她试一下。”   看着这样的林小姐和林夫人,阮半夏直觉自己的智商快要跟不上了。   不是说林小姐刁蛮,还打人吗?   怎么阮半夏觉得这个林小姐那么可爱!?   她弯起唇角笑着走过去,对着林婉儿的脸上下打量了一番,见她脸色确实暗黑,但是她放在桌上的手,还是挺白皙的,看来李管家说的没错,确实是晒黑的。   这样就好办了。   阮半夏转身问李管家,“大叔,能帮我找一点牛奶和珍珠粉吗?”   李管家怔了一下,茫然的看着阮半夏,“就要这两样?”   “嗯!”阮半夏点点头,“只要这两件东西即可。”   李管家犹豫了一下,还是转身出去了。   过了一会儿,李管家手里端了一大碗牛奶进来放在桌上,然后恭敬的问林婉儿,“大小姐,那个珍珠粉……”   “哦,我有!”林婉儿站起身,走到梳妆台边,伸手拉出一个小抽屉,从里面拿了一盒珍珠粉走回来放在阮半夏的手里,“好妹妹,你要的东西都已经齐全了,你且试试看吧。”   阮半夏是真的喜欢这个林小姐,觉得一见面就很投缘,她对林婉儿笑着说,“林小姐,我把这个法子交给你,如果下次你再贪玩,就不怕了。”   林婉儿娇羞的笑了一声,轻轻点头,“好。”   阮半夏把碗里的牛奶倒了一大半在旁边的茶杯里,然后把盒子里的珍珠粉全部倒了进去,当着林夫人和林婉儿的面,她把自己的食指放在里面搅了搅,看得旁边的林夫人直皱眉。   “好了!”阮半夏端起碗,笑眯眯的看着林婉儿。   林婉儿看着碗里那粘稠的东西,抬起手掩住唇,为难的眨了眨眼睛,“这……真要吃吗?”   “噗……”阮半夏忍不住直接笑出了声,“林小姐,这个不是用来吃的。”   林婉儿放下手,疑惑的问,“不是吃的?”   “当然!”阮半夏笑眯眯的拉着林婉儿的手走到床边,“林小姐,你躺上去,我帮你弄。”   林婉儿脱了鞋子,便躺在了床上,一双眼睛好奇的看着阮半夏。   阮半夏把食指和中指伸进碗里,捞了一些出来,轻轻的抹在林婉儿的脸上。   那冰凉的感觉让林婉儿舒服的眉眼都松开了,就只是睁着一双眼睛,看着阮半夏。   把调好的糊糊在林婉儿的脸上和脖子上均匀抹开以后,阮半夏把碗放在了一边,“大功告成!”   “嗯?”林夫人看了一眼自己女儿的脸,顿时怒了,“来人,给我把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丫头拖出去打二十大板!”   话音刚落,几个丫鬟从门口跑进来,就把阮半夏的双手架住,强行让她跪在了地上。   站在旁边的李管家心里一惊,吓得一下跪在了地上,大声的哀求道,“夫人,请手下留情啊!”   阮半夏抬起头,看着林夫人那嚣张跋扈的样子,勾起唇角,冷冷一笑,“夫人,就算死你也要让我死个明白吧?”   林夫人眉毛一立,指着躺在床上的林婉儿就大声的骂道,“我们林府岂是你这样低贱的人可以戏弄的?你看看婉儿的脸,我赏你二十大板都是轻的!”   “呵……”阮半夏不但没有被吓到,反而笑了一声,“夫人,再等一刻钟你再看林小姐的脸,如果没有效果,你再打我不迟。”   躺在床上的李菀柔连忙坐了起来,“娘,你这是干什么啊!?就再等一刻钟不行吗?”   林夫人气得胸口都起伏了起来,拿了一个小铜镜走到床边,举到林婉儿的眼前,“你自己看看,她把你弄成了什么样子,跟鬼一样!”   林婉儿看了一眼,“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哎呀,娘,这个敷在脸上很舒服的。”   她抓住林夫人的手,撒娇的摇了摇,“你就再等一会儿吧。”   林婉儿都这样说了,林夫人还有什么办法?   她瞥了阮半夏一眼,冷傲的开口,“行!那就再等一会儿。”   话音刚落,丫鬟就放开了阮半夏,李管家松了一口气,也从地上站起来。   一刻钟倒是很快就过去了,在几双眼睛关切的注视下,阮半夏打来一盆水,让林婉儿把脸洗了。   当林婉儿洗完脸,转过身时,所有人都惊讶的叫了一声,“天啊!”   林夫人更是高兴的走过去,拉着林婉儿的手左看右看,开心的脸都笑烂了,“婉儿啊,还真是白了!”   阮半夏看着林婉儿拿起铜镜照的样子,忍不住抿着嘴笑了笑,“林小姐,虽然比之前白了一些,但是你这几天还是要坚持用这个法子继续敷脸,才能回到之前的样子。”   林婉儿放下铜镜,走过去,高兴的拉住了阮半夏的手,“真是没有想到,连大夫都没有办法,你却做到了!”   她转头看向林夫人,“娘!你看,这该不该赏?”   看着林婉儿那白净的脸,林夫人心里高兴,笑着点点头,“好!赏!”   说完,林夫人对手下的丫鬟招了下手,丫鬟就匆匆的跑了出去,没一会儿,就端着一盘子的银子走了进来。   林夫人坐在座椅上,单手搭在桌上,颇有气势的说,“丫头,我林府也不是小气的人,这些银子你拿去吧!”   阮半夏看着丫鬟手里端着的盘子,一颗小心脏“噗通”“噗通”的跳个不停。   天啊!   银子!   整整一盘银子!   这还是她穿越过来以后,见过的最多的银子了。   虽然心里惊喜,但阮半夏也没有表现在脸上,她走过去把银子接了过来,对着林夫人拂了一礼,“谢谢夫人。”   林婉儿心里高兴,拉着阮半夏问了一些关于这个法子的问题,阮半夏细心的如实的告诉了她,林婉儿一一记下,觉得跟阮半夏越来越投缘,于是,她又让厨房准备了一些点心和一些稀罕的肉食,又拿了两匹上好的缎子送给阮半夏。   看着这么多东西,阮半夏在心里长长的叹了一口气,不就是一个美白面膜嘛,看把这些古代人高兴的!   林婉儿亲自把阮半夏送到了门口,还把自己的马车借给了阮半夏,让她装着这些东西回去。   阮半夏在马车上把那些银子数了一下,整整一百两的现银,现在她拿在手上,即是喜又是忧心。   如今叶俊生和叶卿尧已经走了,少不得要半个月才能回来,这么多银子她又没有办法随时带在身上,如果放在家里,少不得又要让人惦记,这可如何是好?   思来想去,阮半夏让马车折回去,又回到林府,跟小厮说了一声找李管家,没一会儿,李管家就来了。   阮半夏有点难以启齿,只能硬着头皮说了,“大叔,这些钱我放在身上不安全,能不能请你帮我保管一下,下次赶集的时候,我再来取?”   李管家轻轻的笑了一下,双手背在身后,看着阮半夏故意皱了一下眉头,“丫头,你信我?”   “怎么能不信呢?”阮半夏笑眯眯的把银子放在李管家的手里,“夏儿要不是有大叔引荐,又怎会得了这些钱。”   李管家在林府做了这么多年的管家,早就通透的什么事都明了,他甚至连阮半夏为什么不自己拿回去都没问,就笑着接了银子,“好,那我就暂时帮你保管。”   阮半夏这才放心的离开林府。   当林府既漂亮又豪华的马车驶进村头的时候,就吸引了很多人跟在后面看着。   马车驶到阮半夏家门口,后面已经跟了黑压压的一群人。   阮半夏被小厮搀扶着下了马车,又把马车上的东西帮阮半夏卸了下来,那些人看见阮半夏手里抱着的缎子,两只眼睛眼红的就跟兔子一样。   阮冬青背上背着背篓,手里提了四个篮子,走到阮半夏的身边。   阮半夏回头看着这么多的乡亲,笑着把手里的两个篮子接过来,“叔叔婶婶们,这里有好些点心,大家拿一点回去给家里的孩子吃吧。”   此话一出,众人顿时蜂拥而上,争抢着篮子里的点心。   抢到的,自然高兴的跟阮半夏寒暄几句,没抢到的,哼了一声,说着酸溜溜的话。   “阮家丫头,你别听他们胡说。”经常跟阮半夏说话的那个妇人,一手拿着一块点心好奇的问,“这……是谁家的马车啊?”   阮半夏礼貌的答,“是林府大小姐的马车。”   “哟,林府的啊!”那妇女看着马车慢慢从阮半夏家开走,心里的小算盘噼里啪啦的打着,“阮家丫头啊……”   她盯了一眼阮冬青的背篓,见里面放了好些肉,忙笑着说,“你这里这么多肉,有什么配菜啊?”   阮半夏淡淡的笑,“烦婶子挂心了,都有的。”   “让开,都给我让开!”   人群后,一声趾高气昂的声音响了起来,众人回头看了一眼,自发的让出了路。   刘氏抬头挺胸的走过来,看着阮冬青手里另外的两个篮子,馋的口水直流,“夏儿,我来晚了,没有拿到,你再分一些给我,我好拿回去给你侄儿吃。”   嘁……自己想吃就说自己想吃呗,总拿一个几个月大的孩子说事!   阮半夏还不相信了,那娃娃连牙都没有长,还能吃得了这些东西?   对着阮冬青说了一句,“青儿,你先进去。”然后,阮半夏才转过头,冷冷的看着刘氏,“嫂子,能分的我都已经分了,是你自己来晚了,怪不得别人。”   “你……!”刘氏看着阮冬青的背影,气得脸都绿了,“小贱人,你是不是以为你现在有林府撑腰了,你就横了!?我告诉你,就算你现在攀上了林府,你有了好处,也必须想着我们阮家的人!”   “凭什么!?”阮半夏讥讽的笑,“当初是你们把我赶出户的,现在看见我好了,就眼红了,心里受不了了?呵……早知现在,又何必当初?”   一句话哽得刘氏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她憋了半饷,才气愤的吼道,“小贱人,你都给别人好吃的,凭什么不给我!?娘说得没错,你就是一只彻头彻尾的白眼狼!没良心的小娼妇!”   阮半夏眨了眨眼睛,一本正经的点点头,“你说对了,我就是这样!”   说完,阮半夏转身,走进院门,把院门“砰”的一声关上了。   刘氏气鼓鼓的回到家,看着什么东西都不顺眼,她一脚踢向了靠在篱笆上的锄头,在阮家住了这么久了,她一顿饭都没有吃饱过,不但要受薛氏的气,现在还要受阮半夏的窝囊气!   真是受够了!   她一屁股郁闷的坐在房檐下,心里愤愤的骂着阮半夏。   过了一会儿,院门被推开,本来还在进学的阮学成带着阮学林回来,刚进门,就看见刘氏脸色阴沉的坐在那。   刘氏见他进来,看了一眼天色,忍不住嘲笑道,“哟,我们的大秀才今天怎么这么早就下学了?”   阮学成冷漠的看了刘氏一眼,向着厨房走去。   阮学林一直都是一个好事的,嘴巴更是闲不住,听见刘氏的话,他笑呵呵的凑了上来,“嫂子,我跟你说,这不马上就要考试了嘛,就因为钱的事!”   他舔了舔唇,把头靠近刘氏,小声的说,“我听说,别人家的早就给夫子塞了银子,让夫子帮忙给开点小灶,二哥没有,这就算了,就连去考试的路费娘也拿不出来,二哥今天看见夫子格外关照了邻村的一个同窗,他就心里不高兴了,这不,回来了。”   听着这话,刘氏眼睛滴溜溜的转了一圈,心下一喜,等着阮学成从厨房喝完水出来的时候,她就抬起头看着天,自怨自艾的说道,“哎,我今儿看见夏儿坐了一辆特别豪华的马车回来,说是林府大小姐的,她手里还抱着上等的锦缎,一看就知道值很多钱,你说说,她现在过的是什么日子,我们过的又是什么日子。”   见阮学成白了自己一眼,她又继续说道,“虽说夏儿如今是出了户了,可她不是还姓阮嘛?娘养了她这么多年,好吃好喝的供着,到头来却什么福都没有享到,但凡那个阮半夏还有一点点良心,看见咱家过的这样艰苦,怎么也要帮衬一把吧!”   阮学成忽然停下脚,回头看向刘氏,“你说她今天是坐着林府的马车回来的?”   刘氏见起了成效,忙点点头,“是啊,还带了好多值钱的东西回来呢!我估摸着,那丫头有的是钱!”   阮学成站在那想了一会儿,便抬起脚朝着门口走去。   刘氏眼底闪过一抹得逞的笑意,见阮学成出了院门,她忙站起身,鬼鬼祟祟的跟了过去。   阮半夏把料子放在桌上,就跟着阮冬青收拾着背篓里的东西,想起林婉儿嘴角那甜甜的笑意,她是怎么也不能把林婉儿和李管家嘴里那个刁蛮小姐画上等号。   看着拿出来的肉,和放了一片的野味,阮半夏笑得眼睛都眯了起来了,“青儿,这些东西够咱们吃半个月的了。”   阮冬青从生下来就一直饿着肚子,他这辈子最大的爱好就是吃!   只要提到吃的,他总是高兴能跳起来,他傻呵呵的笑了两声,就开始跟着阮半夏把东西往厨房里面搬。   就在这时,门口传来几声“咚咚咚”的敲门声。   阮半夏家里除了叶俊生和叶卿尧来,一般都没有人会主动上门,猴崽子也好几天都不见人影了。   阮半夏站在院里迟疑了一下,还是走过去,打开院门。   看着站在门外那个一脸傲气的阮学成,阮半夏的脸直接沉了下去。   阮学成这人借着自己读了几年书,一直都心高气傲,阮半夏在阮家住了那些天,阮学成还从未跟她说过一句话,现在,他主动登门,肯定没什么好事!   阮学成低眉冷漠的睨了阮半夏一眼,便微微扬起了下巴,“怎么,你不让我进去吗?”   阮半夏看着他装的二五八万的模样,就忍不住冷笑,“我为什么要让你进去?”   阮学成当即就皱起了眉,一双眼睛就像受了极大的耻辱一样,瞪得比碗还要大,“夏儿,你这是什么态度!?”   “我什么态度?”阮半夏冷笑,“那我要请问二哥了,您无事不登三宝殿,到我这个小庙里来,所为何事?”   阮学成伸手拂了一下袖子,挺立着胸膛,气势十足的看着阮半夏,“站在门口,太热了,你让我进去再说。”   虽然吧,这个阮学成平时并不讨喜,但以前确实也没有欺负过阮半夏,再说,像他这样自视清高的人,阮半夏也不相信他能做出什么来。   于是,她朝着旁边让开了路。   阮学成睨了阮半夏一眼,哼了一声,抬起脚就大摇大摆的走了进去。   走近院里的时候,他正巧看见阮冬青在搬东西,那些东西是他这辈子都没有吃过的,他斜睨了一眼,什么都没说,径直走进了堂屋。   进了屋,他又看见放在桌上的锦缎,心里暗想,刘氏果然没有骗他。   在屋里理所应当的坐下,看见阮半夏走进来,他伸手指了下桌上的茶杯,“泡茶!”   阮半夏眉头一拧,觉得这个阮学成真是好大的架子,就连叶卿尧来她这里,也没有这样命令过她。   她走过去,直接端起茶壶倒了一杯冷水,推到阮学成的手边,“爱喝不喝!” 第58章 :夏儿啊,我求求你   阮学成看了一眼,拧起眉,没有伸手去拿茶杯。   阮半夏才不管他高兴不高兴呢,直接坐在了椅子上,嗓音冷漠得没有一丝温度,“说吧,到底有什么事。”   阮学成脸色一如既往的冰冷,眼睛漠然的睨了一眼阮半夏,冷声道,“秋试在即,眼下我已准备妥当……”   又是这样文绉绉的说话,阮半夏没好气的打断他,“你考你的试,关我什么事?”   “你!”阮学成向来是被阮家捧在手心里长大的,就连阮富贵对他,也从未这样说过话,他心里动了怒,将头转向门口,语气愈发冰冷,“今日来此,是来叫你备好我此去的盘缠!”   靠!   阮半夏直接怒了,她在现代活了整整二十岁,也没见过有谁能像阮学成这样不要脸!   “啪”的一声,她一手拍在桌面上,桌子都跟着震了几下,阮学成吓得一下转过头看向她。   她恼怒的盯着阮学成,大声的说道,“凭什么啊!?你说让我准备,我就准备,还真把你自己当颗葱了吗!”   阮学成脸上一阵红,一阵白,他从小读书,不像薛氏和刘氏那样,一不爽就破口大骂,他学着阮半夏的动作,也一手拍在了桌面上,“你如今资助我,他日等我高中,必少不了你的好处!”   “那我还真是谢谢你了!”阮半夏拱起双手,对着阮学成做了一揖。   阮学成立刻高傲的扬起下巴,那感觉就像是给了阮半夏多大的恩惠似的,还没等他高兴几秒钟,阮半夏含着冷笑的话就在他耳边响起。   “都考了那么多年了,连一个童生都没有考中,还高中?我看就算我熬成了阿香婆,也享不到您老人家的福!”   虽然不知道阿香婆是个什么东西,但阮半夏那话里的挖苦,阮学成是听懂了。   他脸色变了又变,心里怒了又怒,猛地一下站起来,指着阮半夏骂道,“你以为你自己是个什么东西,我要不是看你是我们阮家的人,我才不会把这样的好事落在你的头上,一句话,你给,还是不给!”   还真把他自己当成状元了,在这里拽的二五八万似的!   阮半夏才不惧他,起身跟他对立而站,仰着下巴看过去,“我不给,你还抢不成?”   阮学成双手在身侧倏然握紧,紧紧的攥成拳,看着阮半夏的眼底,都能喷出火来。   听见里面的动静,阮冬青立刻跑了进来,一眼就看见剑拔弩张的两人,他走过去,站在阮半夏的身边,怒视着阮学成,“姐!不怕!”   趴在院门口朝里望的刘氏,看见阮冬青也进屋了,她就像一只偷东西的猫一样,一下窜了进去,抱起地上放着的一块肉转身就撒开丫子,龇牙咧嘴,笑着朝回跑,那样子,别提多开心了。   阮学成看着站在对面的姐弟俩,生生的将心里的怨气压了下去,用力的拂了一下衣袖,转身愤愤的离开。   下午,薛氏在外面玩完了回家,看见阮学林一个人坐在院里玩石头,她走过去,用脚踢了踢地上的小石头,问他,“今天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你哥呢?”   阮学林抬起头,朝着房间看过去,“哥回来就进屋了,也不让我进去,不知道在干什么。”   薛氏转身朝着阮学成的房间走过去,刚推开门,就从里面传出来一声暴躁的低吼,“给我滚出去!”   薛氏站在门口愣了愣,心里想到估计是因为钱的事,阮学成现在心里火气大,不愿意理自己,便关上门,退了出来。   走出屋,她忽然闻到从厨房里传来一阵肉香,她眼睛瞬间亮了,兴冲冲的跑了进去。   看见刘氏手里拿着锅铲正炒的卖力,她走过去,伸长脖子看向锅里面,那白嫩嫩的五花肉就像长了一只小爪子似的,正朝她招手,她顿时馋的口水都流了出来。   忽然想到什么,她抬起手就朝着刘氏的肩膀呼去,“你个贱蹄子,有钱也不知道给老娘,竟拿去这样破费,毒死你个肠穿肚烂的死东西!”   刘氏疼得呲了下嘴,却也没有生气,而是舔着一张连凑到了薛氏的眼前,“娘,这不是我买的。”   “不是你买的?”薛氏皱起眉,疑惑的看向她,“那是哪里来的?”   刘氏眼底精光一闪,故意笑了一声,拉着薛氏小声的说,“刚才,二弟回来,就朝着阮家去了,我看着怕他出事,就跟了上去。结果,娘,你猜我看见什么了?”   一听说阮学成去找了阮半夏,薛氏的心“哐”的一声落在地上,眉头更紧的皱了起来,盯着刘氏,一脸凝重的问,“看见什么了?”   刘氏“噗”的笑了一声,然后绘声绘色的学着阮半夏说话,“你以为你是谁啊,考了那么多年,连童生都没有考上,我看我就算熬成了老婆婆,你也考不上!”   阮学成在阮家,那就是明星一样的存在,他就是阮家的希望,薛氏把自己下半生所有的幸福都压在阮学成身上了,在她眼里,阮学成就是一块状元的料!   现在听见阮半夏竟然敢说阮学成考不中,一下就戳中了薛氏心里最痛的地上,她眉毛一立,顿时怒了,一边撸袖子,眼睛一边在四处寻找,满脸怒意的骂道,“老娘这就去撕烂了那满嘴喷粪的狗嘴!”   忽然看见立在灶台上的擀面杖,她一手抓过来,就气势汹汹的出去了。   刘氏看着薛氏的背影,叉着双手,得意的笑了一声,“不给我吃,我就让你个小贱人不得安宁!”   “阮半夏你个贱蹄子,你给我出来!”   阮半夏正在厨房里面切菜,忽然听见薛氏的怒骂声,她看了一眼门外,放下手里的菜刀。   阮冬青扔柴火的手一顿,惊慌叫住她,“姐!”   阮半夏转头对他笑笑,“没事,你在这里看着火,我出去看一下。”   说完,她走出厨房,到了院门口,把门打开。   薛氏站在门口,看见门开了,立时举起手上的擀面杖,耀武扬威的说,“你个满嘴喷粪的小贱人,谁让你说我家二郎不能高中的?”   阮半夏叉着双手,抬起头看着薛氏冷笑,“我为什么不能说,就他那一副全世界都欠他的模样,如果这种人都能高中,还真是老天瞎了眼!”   “你!”薛氏气得拿着擀面杖就朝着阮半夏的身上打去。   眼看着擀面杖就要打到自己,阮半夏身子一斜,巧妙的躲了过去,然后反手抓住擀面杖,一把从薛氏的手里抢了过来。   也不管三七二十一,她举起擀面杖对着薛氏的屁股就是一棍子呼了过去。   薛氏来的时候就觉得心里没底,毕竟阮半夏有多凶狠她不是不知道,所以才拿了擀面杖来给自己打气,没想到,她还没伤到阮半夏一根皮毛,擀面杖就被抢了过去……   “哎呦!”薛氏直接被打得跳了起来,捂着屁股就大声的哭喊起来,“你个小贱人,你骂了人没理,竟然还对我动手,怎就不一道雷下来劈死你!”   “就算劈也是先劈死你!”阮半夏拿着擀面杖毫不手软的再次朝着薛氏的屁股打过去……   薛氏被打得哇哇叫,身子直朝着旁边躲去,最后被阮半夏逼到墙角,她再无处可躲,捂着自己的屁股一脸不甘的看着阮半夏。   阮半夏举起擀面杖指着她,“你说我没理!那我就说理给你听!”   说完,她抬起手,抡起擀面杖打向薛氏的手臂,薛氏疼得惊叫一声,睁着一双眼睛,愤恨的敢怒不敢言。   “如果今儿阮学成来我这,态度好点,说话好听点,我看在他是我二哥的份上,就算没钱,我把房子卖了也要给他攒够盘缠,可是呢……”   阮半夏讥讽的笑笑,“他一来就摆出一副大爷的架势,好像谁都欠他一样,连借这个字都不会说,那不好意思,别说我没钱,就算我有钱,也不会施舍他一个铜板!”   一提到钱这个字,薛氏就伤心了,想到阮学成竟然为了盘缠低声下气的来求阮半夏,她这心里就跟猫爪子在挠一样,可疼可疼了,她看着阮半夏,忽然就扁住了嘴,双手一把拽住阮半夏的袖子,哭了出来,“夏儿啊,我的好夏儿啊,大婶求求你了,好不?你就借我一点钱,给二郎做秋试的盘缠吧!”   薛氏突然来了这么一出,阮半夏微微怔了一下,她真是没有想到薛氏竟然也有求她的一天。   她故意把头转向了一边,冷哼了一声,“你刚才不是还要打我吗?”   薛氏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哭道,“不不不,夏儿,我是被驴踢了脑袋,傻掉了,你就看在我养了你和青儿这么多年的份上,就借我一点铜钱,好不好?”   阮半夏从小就是孤儿,她没有享受过母爱,看着薛氏为了阮学成竟然来求自己,她的心里微微有些动容。   薛氏见她脸色缓和了一些,便更加大声的哭了起来,“夏儿啊,我求求你,求求你好不好,大婶给你跪下了……”   说完,薛氏一下跪在了阮半夏的身前,双手紧紧拽住阮半夏的手,“大婶这辈子都没有求过任何人,今天大婶就求你了……”   阮半夏在心里长长的叹了一口气,这个薛氏固然可恶,可真是难得她的一片心,她把自己的手从薛氏的手里抽出来,“仅此一次,下不为例!”   说完,她转身朝着屋里走去。   薛氏心里一喜,忙抹了一把眼泪,赶紧从地上爬起来,屁颠屁颠的跟了进去。   阮半夏进了自己的屋,把怀里的荷包拿出来,把里面所有的铜钱全部倒了出来,装在另一个荷包里面,就拿着装着铜钱的荷包走出去,伸手递到薛氏的眼前,“拿去吧!”   薛氏喜出望外的接了过来,垫了一下,有点沉,她欣喜的打开荷包,看见里面全是铜钱,她伸手在里面刨了刨,竟然没有银子!   她抬起头,皱眉看向阮半夏,“就这些?”   阮半夏心里一火,直接怒了,伸手就去抢荷包,“嫌少你还给我!”   这钱到了薛氏的手里,不管多少,她怎么可能还,躲过阮半夏的手,她赶紧把荷包放进怀里,哼了一声,“那我暂且收着,不够再说!”   阮半夏真是气到不行,拿起桌上的杯子就朝着薛氏狠狠的砸去。   薛氏一见,赶紧撒腿跑了。   看着薛氏的背影,阮半夏还真是后悔把钱给薛氏,都怪她太单纯,太心软了,以为在这危及时刻,她雪中送炭,帮了薛氏,薛氏不说感恩戴德,至少说一句谢谢吧!   妈妈个咪的,气得她肺都炸了。   话说那薛氏拿着阮半夏给她的钱就像捡到宝一样,兴冲冲的跑回家,一手推开阮学成的门,大摇大摆的走进去,将荷包一把扔在了阮学成的面前。   听那响声,阮学成就知道荷包里是钱。   他睨了一眼,装作漫不经心的拿起荷包垫了一下,挺沉。   他伸手打开荷包,朝里面看去,竟然全是铜钱,然后他竟然做了跟薛氏一模一样的动作,把手伸进荷包扒拉了两下,发现竟然真的全是铜钱,他一把将荷包扔在了桌上,抬起眼眸冷漠的睨着薛氏,“就这点?”   “呃……?”薛氏愣了一下,看着阮学成脸上的表情,她怎么就觉得如此眼熟,就连那话她也觉得耳熟。   阮学成见她不说话,伸手把荷包放进了怀里,冷着脸哼了一声,“这些钱我暂且收着,等不够了再管娘要。”   阮学成不但没问这钱薛氏是怎么来的,更没有问薛氏脸上还没干的泪水是怎么回事,把钱收了,就那么一句话,还不够再管她要。   薛氏这心里啊,就跟打翻了十瓶醋一样,酸的不行。   她抬起抹了一下脸,“哎,行。”   说完,怏怏的出了屋。   阮半夏气鼓鼓的回到厨房,继续切肉,一边切,还一边很用力的剁一下菜板,感觉那刀就像是剁在薛氏的身上一样,稍稍让她缓解了一下心里的怨气。   阮冬青扔了一根柴进去,抬起头看着阮半夏,“姐,不该,给。”   阮半夏扁了扁嘴,转回身看向阮冬青,“青儿,你说这世上怎么就有那么不知好歹的人呢?”   阮冬青愣愣的摇了摇头,“不,知。”   过了一天,忽然一辆漂亮的马车停在了阮半夏的门外,后面还站了好多看热闹的村民。   阮半夏正拿着上次林婉儿给的布料做衣裳,听见叫门声,她赶紧放了东西走出去。   打开门,一眼就看见林婉儿那张精致漂亮的脸蛋儿,正微笑的看着她,阮半夏看得心都化了,赶紧让开身子,请林婉儿进门。   “不了,阮妹妹。”林婉儿温柔的笑了笑,“今儿我专程来找你,是想请你帮我一个忙。”   “嗯?”阮半夏直接愣住了,林府的大小姐竟然请她帮忙!?   林婉儿看阮半夏那惊讶的表情,忍不住抬起手掩着唇轻轻的笑出声,“瞧把你吓得。”   阮半夏眨了眨眼睛,笑嘻嘻的摸了摸自己的脸颊,“林小姐,你找我帮……什么忙啊……”   林婉儿放下手,抿着唇轻轻的笑了一声,“前儿个,你给我的法子很好用,我有一位闺中姐妹知道了,就想问问你,她脸上有斑,你可有法子?”   斑?   这斑可分很多种。   阮半夏思量了一下,才小心的问,“那她这个斑是一只都在,还是……?”   林婉儿想了想,“我记得她冬天的时候,脸上的斑就会好一些,一到夏天,那些斑就明显了。”   原来是这样!   阮半夏点点头,“这种的还是有办法的。”   林婉儿一听,忙高兴的抓住阮半夏的手,“如此这样,那你随我前去一试。”   “哎,等一下。”阮半夏拉住林婉儿的手,“我就不用去了,我写一个方子给你,再把方法交给你,剩下的,你就看着弄吧。”   “啊……”林婉儿有些迟疑,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我怎么好意思抢了你的功劳?”   “什么功劳不功劳的。”阮半夏笑着拉着林婉儿的手就朝着院里走去,“反正也不是什么值钱的玩意,你如果需要,我还可以给你写一些别的方子。”   见阮半夏和林婉儿进了屋,外面那些围观的村民立刻围到阮半夏家的院门口,好奇的朝着里面张望。   阮半夏拿了笔和纸出来,把纸铺在桌面上,看了眼外面站着的人,她把笔递给了林婉儿,“我说,你来写。”   林婉儿猜到阮半夏可能不识字,便没说什么,把笔拿过来,握在了手里。   阮半夏说一句,她就写一句,其实也没什么太多的东西,阮半夏只是说了几个,林婉儿就已经写完了。   有了上次的美白面膜,林婉儿对阮半夏的话并无怀疑,把纸叠起来,放进了衣袖里。   “阮妹妹。”林婉儿拉着阮半夏的手,让她坐在自己身边,“你既有这样的手艺,何不开一家门店,专做这样的营生,也好有一项固定收入。”   阮半夏来了这么久了,通过上次出户转让房契的事和去钱庄存钱的事,她早已经知道,她这个年纪是买不了店铺,什么事都做不了。   她笑了笑,“林小姐说笑了,这个东西虽然现在知道的人不多,但是只要看过我做的都知道,其实法子很简单,一般人看一遍就会。这个店开起来,刚开始可能还能招揽一些生意,可到后面,少不得大家都会做了。”   林婉儿听阮半夏说的,一时间竟有点愣神,她真没有想到,一个山野丫头竟然还有这样的见识,更何况还是一个十岁的小女孩。   少不得在心里,林婉儿对阮半夏刮目相看起来。   “别叫我林小姐了。”林婉儿温柔的拉住阮半夏的手,“我比你年长几岁,你唤我一声林姐姐便好。”   阮半夏本就不是矫情的人,听林婉儿这样说,她抿了抿唇,甜甜的叫了一声,“林姐姐。”   她心里的小算盘可是打得啪啪啪的,这个林婉儿的父亲怎么也是做过户部尚书的,现在跟林婉儿把关系搞好了,以后有什么事,她还可以请林婉儿帮忙。   既然得了法子,林婉儿在阮半夏家里坐了一会儿,便离开了。   站在人群外的薛氏,看着林婉儿那宛若仙女的美貌,一双眼睛都看直了,忍不住砸了咂嘴,“我要是能有一个这样的儿媳妇该多好。”   站在她身边的刘氏在心里嗤了一声,面上却是挽着她的手,恭维的笑道,“娘,等到二弟考上功名,想要哪家的小姐不成,这时候看你眼红的。”   一听刘氏夸自己的二郎,薛氏高兴的眼睛都冒光了,连点头说,“是是是!我二郎以后的媳妇,也要找个像这样的。”   想起这次的秋试,薛氏猛地一拍手,就像下了很大的决心似的,对刘氏说,“咱家的鸡蛋不要再卖了,留着给二郎补补身体,这段时间他上学太辛苦了。”   刘氏一听这话,一张脸都拉了下来。   阮学成晚上回来的时候,天都已经黑了,薛氏特意在厨房里煮了一碗水鸡蛋,吩咐刘氏,“赶紧的,给二郎端过去。”   见刘氏磨磨蹭蹭一脸不情愿的样子,她抬起脚,对着刘氏的屁股一脚踹了过去,“让你麻利点!我告诉你,刘小妹,你做事要是这样墨迹,以后我二郎出息了,可没有你的好。”   刘氏赶紧跑过去把碗端起来,速度迅速的朝着外面跑了几步,跑到门外,她左右望了一圈,见没人,就捧起装着水鸡蛋的碗,张开嘴喝了一大口进去。   喝完以后,她才发现,里面的汤少了许多,怕被阮学成看出来,她又张开嘴,往里面吐了一半,确定没问题以后,她敲开阮学成的屋门,端着碗走了进去。   “二弟啊,娘心疼你,特意让我给你煮了个鸡蛋,你趁热吃啊!”   阮学成看了一眼碗里的鸡蛋,也没搭理刘氏,把碗端到眼前,拿起勺子舀了一勺汤喝进了嘴里。   刘氏看得嘴角一抽,扁了扁嘴就出了门。   站在门口,她还特意看着阮学成津津有味的吃了两口鸡蛋,眼馋的咽了下口水,最后才怏怏的关上门,摸了摸自己的肚子,自我安慰的说道,“拽什么啊!?还不是吃老娘的口水,嘁!”   阮半夏这几天,用林婉儿送的布料做了两件新衣裳,给阮冬青做了一件,自己做了一件,看着剩下来的边角料,她觉得有点可惜。   用手指量了一下,看着大小,她觉得可以做两个抱枕。   于是她又拿起剪刀把布裁好,一时想不出该秀什么图案,她想起刚进鬼屋的时候,捡的那块玉佩,她把玉佩从怀里摸出来,拿了一张纸,把上面凤凰的图案描在纸上,用穿上针,开始像模像样的秀起来。   她不会刺绣,但是在现代的时候,她玩过十字绣,就在布料上,用炭笔化了很多小格子出来,然后拿着针对着图案秀了起来。   整整秀了三天,她才勉强把一个抱枕秀好。   把之前做衣服剩下的布全部填了进去,她抱着抱枕舒服的躺在贵妃椅上,看着手里的抱枕真是越看越喜欢,脑海里突然闪过林婉儿那张微笑的脸,她轻轻的笑了一声,“把我人生中的第一个抱枕送给林姐姐吧!”   剩下的两天,她把院里的菜园子又打理了一遍,看着空荡荡的院子,她琢磨着再种几棵树。   终于到了赶集的日子,天色已经不像之前那样热,走在路上,还有徐徐的微风吹过来,她和阮冬青有说有笑的朝着县里走去。   迎面突然传来了马蹄声,阮半夏踮起脚尖看过去,看见坐在马车前的叶俊生时,她高兴的伸出手冲着马车招了招手。   叶俊生看见她,勒了缰绳,将马车停了下来。   “阮妹妹,你又要去县城吗?”   阮半夏点点头,眼睛朝着马车的帘子上瞅了瞅,因为知道叶枝桥肯定也在里面,她故意礼貌的问道,“请问叶二哥在吗?”   下一秒,一只干净的手撩开了车帘,叶卿尧那张清隽的面容出现在她眼前。   她冲着叶卿尧眨了眨眼睛,然后故意说道,“叶二哥,上次请教你的那种宣纸请问在哪里买的?”   宣纸?   叶卿尧勾起唇,轻轻的笑了一声,“阮妹妹真心想买?”   “是啊!”阮半夏抬起手不好意思的摸了摸自己的脸蛋儿,“请问叶二哥现在有时间,能带我去一下吗?”   叶卿尧身后,传来叶枝桥一板一眼的声音,“尧儿,即是这样,那你陪同她一起去吧。”   叶卿尧回头,微微颔首,“是的,爹。”   叶俊生一听自家二哥要跟着阮妹妹出去玩了,他一下就不高兴了,回头看向车厢里,“爹,我也要去!”   叶枝桥的眉头一下就拧起来了,“你去,那谁送老夫回家?”   叶俊生的嘴都翘得可以挂个尿壶了,他一脸哀怨的看着叶枝桥,“爹……”   叶卿尧从车厢里弯腰走出来,抬起手在叶俊生的肩膀上拍了拍,“三儿,听话,跟爹回家。”   叶俊生看着叶卿尧下车,真是眼睛都红了,但是心里也知道,他不能把叶枝桥扔在这不管,只能讪讪的看了站在一起的叶卿尧和阮半夏一眼,难过的吸了吸鼻子,“那你们早点回来,我在家门口等你们。”   阮半夏笑眯眯的点点头,“好。”   忽然想到什么,阮半夏叫住正欲走的叶俊生,把阮冬青背上的背篓取了下来,“青儿,要不你跟着你师傅先回去,也好让你师傅多点时间教你练功。”   阮冬青傻傻的看了阮半夏和叶卿尧一眼,闷闷的点点头,“哦。”   说着,他就跳上了马车。   看着马车在自己眼前扬长而去,阮半夏抿着嘴笑了笑,“这个叶三哥怎么跟个孩子似的,还要哄。”   叶卿尧睨了她一眼,“他本来就是个孩子。”   阮半夏愣了一下,忽然恍悟,是哦,别说叶俊生是个孩子,就连她也不过还是个孩儿而已。   叶卿尧伸手,把阮半夏手里的背篓拿过来,随手背在了自己身上,忽然发现背篓很轻,他侧头看了单肩上的背篓一眼,随口问道,“这里面没东西吗?怎么这么轻?”   “有啊!”阮半夏伸手把里面的抱枕拿出来,“我这次就只带了这个。”   叶卿尧漫不经心的睨了眼阮半夏手里的抱枕,忽然眉头紧皱了一下,一双沉寂的双眸锁住上面那只凤凰的图案,抓住背篓的手一下就握紧了,“阮妹妹,这个图案……”   阮半夏舒服的抱着抱枕,一边朝前走,一边说,“这个图案啊……”她笑了笑,转回身,面朝着叶卿尧,背着身走路,“我在鬼屋里面捡了一块玉佩,这个图案就是玉佩上面的。”   玉佩!?   叶卿尧轻轻的眯了一下眼,看见阮半夏身后推来了一辆木推车,他几步走过去,一手揽住阮半夏的腰,一个潇洒的转身,把阮半夏转到了路的最外边。   阮半夏抬起头看着叶卿尧低眉的样子,眨巴眨巴眼睛,不得不说,从这个角度看上去,叶卿尧还真不是一般的帅气……   视线忽然转到阮半夏的脸上,叶卿尧见她一直盯着自己看,他勾起唇角,低笑一声,把阮半夏的身体扶正,“走路的时候好好走,看着前面的路。”   阮半夏这时候才看见一辆木推车从自己旁边走过,她涨红着脸从叶卿尧的怀里出来,低着头“哦”了一声。   叶卿尧嘴角噙着一抹淡淡的笑意,一边走,一边侧眉看着阮半夏,“不知阮妹妹可方便把那块玉佩借我看一下?”   “玉佩啊!”阮半夏把手伸进怀里,把玉佩掏出来,“我一直都带在身上,给你看吧。”   叶卿尧接过玉佩,拇指轻轻的抚摸着表面,脸上的表情晦暗不明,让阮半夏看得心里突然“咚”了一下,“这玉佩有问题?”   “没有。”叶卿尧淡淡的回了一句,把玉佩还给了阮半夏。   阮半夏接过玉佩拿起来对着太阳光照了照,问身边的叶卿尧,“你觉得这玉的成色怎么样?值钱不?”   “嗯?”叶卿尧稍稍愣了一下,看着阮半夏脸上那甜滋滋的表情,他忽而跟着勾起了唇,“值钱怎么样,不值钱又怎么样?”   阮半夏把玉佩收起来,放进怀里,双手抱着抱枕,义正言辞的说道,“如果值钱的话,等我缺钱的时候,我就拿到当铺去当了,如果不值钱的话,就只能留着当个玩耍的物件了。”   叶卿尧忍不住抬起手揉了揉阮半夏的发顶,淡雅的笑,“还真是个小财迷。”   阮半夏没好气的拍掉他的手,努了努嘴,“说的好像你就不财迷似的。”   叶卿尧把手背在身后,低眉低低的笑了一声,“那块玉佩成色并不算上成,如果拿去当铺,最多只能当几两银子而已。”   阮半夏现在已经有很多银子了,所以听见叶卿尧说几两,她顿时失去了兴趣,“原来捡了个便宜货,我还当成宝贝一样的供着,哎!”   “对了。”阮半夏想起上次自己把银子都交给叶卿尧存进钱庄了,她便对着叶卿尧伸出手来,“拿来。”   叶卿尧拧了下眉,“什么?”   “银子存钱庄的收据啊!”阮半夏看他那一脸茫然的样子,脸气得都拧成了一个包子,“你该不会真的把我的钱给私吞了吧!”   “呵……”叶卿尧笑了一声,把手伸进怀里,摸了一张纸出来,“你说的可是这个?”   阮半夏拿过来一看,我去,上面竟然有一百五十多两银子!   她一脸惊喜的看着叶卿尧,“怎么变成这么多了?”   难不成银子还会生银子?   叶卿尧视线紧紧锁住阮半夏的脸,一道意味深长的笑,“你识字?”   “啊?”阮半夏愣了一下,然后抬起手捂住脸,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自己识字这件事。   叶卿尧只是笑了笑,也没在这件事上纠结,抬起手在阮半夏的额头上轻轻的敲了一下,“笨,里面还有我的。”   “你的?”阮半夏眨了眨眼睛,敢情在自己面前这位,还是一个隐形的富豪啊!   她要是早知道叶卿尧这么有钱,她就抱住他的大腿不放了。   再想想之前,她误会叶卿尧要骗她的钱,她现在就觉得那时候的自己真是可笑,人家那么多钱,怎么可能会看上她那几两破银子!   思来想去,她觉得自己的钱还是放在叶卿尧这里比较安全。   “对了。”叶卿尧从阮半夏手里把那张纸拿回来,再次小心的放进了怀里,“你让我跟你一起去县里,可有什么事?”   阮半夏转过头,看着叶卿尧神秘一笑,“你跟着我就知道了。” 第59章 :叶小秀才怎么在阮家丫头的马车里?   阮半夏带着叶卿尧到了县里,就直接去林府了。   因为她来的比较频繁,所以小厮一看见她,就把她带进了后院,并且还倒了两杯茶水,拿了一盘点心过来,让她稍等。   她坐在高凳子上,晃荡着两条小腿,捻起一块点心递给叶卿尧,“给你吃。”   叶卿尧看了一眼她手里的点心,勾起唇淡笑了一下,伸手接过,送到唇角,轻轻的咬了一小口。   阮半夏看他吃了进去,歪着头问,“好吃吗?”   叶卿尧把嘴里那点咽了进去,便放下了点心,伸手拿起手边的茶杯抿了一口,但笑不语。   阮半夏一看就知道了,他不喜欢吃,她转头环视了一下四周,见没人,然后弯腰靠近叶卿尧,挑着眉,小声的说,“我也觉得不好吃。”   “呵……”叶卿尧看着她,忍不住笑,“全天下可能也只有你才认为这林府的点心不好吃。”   阮半夏挑起嘴角,笑呵呵的说,“你不也不爱吃嘛!”   叶卿尧放下手里的茶杯,摇摇头,“我只是不太爱吃甜食。”   不爱吃甜食?   阮半夏抿了抿唇,觉得自己跟叶卿尧之间也没太多秘密,然后小声的炫耀,“我跟你说,我吃过比这好吃多了的点心。”   她低眉看了眼盘子里的那些花花绿绿的点心,皱眉,“像这样的,只是徒有外表,口感真心不怎么样。”   叶卿尧本就对现在的阮半夏心有好奇,见她这样说,他意味深长的看她一眼,“你会做?”   “会是会……”阮半夏扁了扁嘴,“奈何没有材料啊!”   像巧克力粉啊,抹茶粉啊,食用胶啊,黄油啊,这些,这个古代根本就没有啊。   他们正说着,李管家笑呵呵的走了过来。   看见阮半夏对面坐了一个少年,并非之前跟她一起来的弟弟,李管家故意多看了一眼,待叶卿尧转过头来看着他的时候,他忽然怔了一下……   李管家的异样并没有逃过阮半夏的眼睛,她瞅了瞅叶卿尧脸上淡然的表情,又看了看李管家那显然愣住的样子,眨了眨眼睛,好奇的问,“大叔,你们认识?”   李管家闻言,忙回神,爽朗的笑了起来,“这么出名的叶小秀才,在下岂有不知之理?”   叶卿尧对着李管家礼貌的微微颔首,并未多言。   阮半夏倒也没有想太多,毕竟叶卿尧的名气,她不是不知道,那可是十里八村都出了名的,想来李管家知道他,也并不奇怪。   她从高凳子上跳下来,抱着抱枕走到李管家的面前,伸手把抱枕递给他,“大叔,这个请帮我转送给林小姐。”   李管家还没见过这样方方正正的小东西,看着还挺可爱,他伸手接过,拿在手里看了看,“这是……枕头?”   “呃……算是枕头,也不是枕头。”阮半夏甜甜的笑道,“这个东西叫做抱枕,可以休息的时候,靠在背后,也可以睡觉的时候,抱在怀里,当然,也可以当做枕头。”   李管家自然不懂小女孩的心思,他只是笑笑,“这么多用处,想来大小姐一定喜欢。”   忽然想到什么,李管家抬起头,朝着阮半夏看去,“不过,今儿大小姐不在府里,等大小姐回来以后,我自会帮你转交。”   “没事。”阮半夏本就没想拿这个抱枕要什么赏赐,随口问了一句,“上次我给林小姐的方子不知好不好用……”   “对了,丫头竟然你说到这事……”李管家忽然想起来什么,伸手招了跟自己一起来的小厮,“去,把东西拿出来。”   小厮得了命令,快速的跑开了,没一会儿,就带了好几个人过来,手里都抱着一大堆的东西。   李管家指着那些东西说,“这些都是小姐给你的,说等你过府,让我转交给你。”   阮半夏看过去,哟呵,好多东西!   吃的自不必说,可能她一个背篓都装不下,重点是放在那盘子上的银子,阮半夏的眼睛突地就亮了起来,伸手指着那盘银子,“这……”   李管家看她那惊吓的眼神,忍不住笑出了声,“丫头,这是大小姐的闺中密友赏赐你的,答谢你上次那个方子给了解了难题,大小姐说了,让你不要有任何的心理负担,收下便是。”   “啧啧啧”阮半夏砸了咂舌,早知道面膜那么赚钱,她就应该靠这个先把钱给赚到手才是,不过现在这样也好,她没花什么力气,便得了这么多钱。   李管家又把上次阮半夏寄存在他那里的一百两银子拿过来,交给了阮半夏,阮半夏看着这么多银子,脸都笑烂了。   她现在有钱了,还是个小富婆,等她长大了,她就拿这些钱去包养几个小白脸……   嘿嘿……   脑袋上忽然被人拍了一下,阮半夏才从臆想中回过神来,转过头怒视着罪魁祸首,她瞪起一双眼睛,郁闷的看过去,“叶卿尧,你打我干什么?”   叶卿尧眉头深深的皱了起来,“在想什么?口水都流出来了。”   “呃……”阮半夏赶紧抬起手,擦了一下嘴边的口水,愤愤的撇撇嘴,等她有钱了,第一个包养的就是这个叶卿尧,让他横,让他了不起!   到时候就让他整天守空房,每晚眼巴巴的等着自己宠幸他,哼!   叶卿尧抬起手,对着阮半夏的小脑门又是一下拍了下去,“还在想!”   阮半夏吃疼的嘶了一声,瞪着两只眼睛看着叶卿尧。   叶卿尧把身上的背篓拿下来,一边放着银子,一边说,“赶紧收拾好东西,时候不早了。”   阮半夏这才兴高采烈的跟着叶卿尧一起把银子装进背篓里。   李管家看他们背篓都已经装满了,还有好些东西没装,便吩咐一边的小厮,让准备马车。   “丫头。”李管家笑着说,“大小姐去会薛公子了,马车不在,我就把我的马车借你使,虽不及大小姐的马车那样舒适,但也能图个方便。”   阮半夏站起身,乐呵呵的说,“大叔客气了,像我这样的山野丫头能有马车送我就已经是天大的福分了,大叔可不要再说这样的话。”   李管家立刻吩咐小厮帮忙,把东西全部搬上马车。   阮半夏上了马车后,就把装着背篓的银子紧紧的抱在怀里,就像是抱着一件珍世奇宝一样爱惜,看得旁边的叶卿尧眼皮一阵猛跳。   “叶卿尧。”阮半夏叫他,“你把钱庄的地址告诉车夫,咱们先去钱庄把钱存起来。”   叶卿尧掀起车帘,给车夫说了地址,车夫赶着马车朝着城里去了。   阮半夏还从没有去过城里,她心里对古代的城市很是期待,一路上,掀起窗帘,两只小眼睛好奇的朝外张望。   叶卿尧看她两只小眼睛都在放光,微微一笑,“咱今儿存钱是没有机会逛了,等下次,有时间我再带你来逛。”   “好啊!”阮半夏看着外面街上摆了整整一条街的小吃,馋的口水都要流出来了。   到了钱庄,叶卿尧接过阮半夏手里的背篓,率先下马车,阮半夏急急的跟在他身后。   她看着叶卿尧把怀里那张收据拿出来,又把背篓里的银子拿出来,钱庄的小厮点过了钱,重新写了一张收据,让叶卿尧按了手印,又盖了钱庄的印,然后把新的收据交给了叶卿尧。   阮半夏踮起脚尖仔细的看了一眼收据上面的字,三百五十多两……   哈哈,她现在比叶卿尧还要有钱!   她跟在叶卿尧的身后走出钱庄,上了马车。   一路上,她的眼睛不停的朝着叶卿尧的怀里瞅,越想越不对劲,她把手伸到叶卿尧的眼前,义正言辞的说,“我钱比你多,收据应该放在我这。”   叶卿尧微微勾了勾唇,伸手从怀里把收据拿出来,毫不犹豫的递给了阮半夏。   阮半夏看着收据上的字,三百多两银子,忍不住开心的笑出声来,“哈哈哈……我有钱喽。”   耳边忽然传来一声低笑,她扭过头,拧了下眉,不高兴的看着叶卿尧,“你笑什么?”   叶卿尧也没有看她,眼睛盯着前方,唇角划出一抹邪魅的弧度,“我不知道你在高兴什么?”   阮半夏拿着收据在叶卿尧的眼前嘚瑟的挥舞着,“我有钱了,我怎么就不能高兴了!”   叶卿尧转过头意味深长的看了她一眼,“你又取不出来,有什么好高兴的?”   纳尼?   取不出来!?   阮半夏手里的动作一顿,郁闷的问,“为什么啊?”   叶卿尧唇角的弧度加深,低下头,伸手漫不经心的理着衣袖,“因为除了我,谁也取不到那上面的钱。”   不是吧!?   阮半夏愣了愣神,就听见叶卿尧继续说,“你没见那上面是我的手印?”   这……   阮半夏低下头,翻开收据,那上面确实是叶卿尧的手印,她撇了撇嘴,不情愿的把收据还给了叶卿尧,“那还是你拿着吧,等我需要用钱的时候,再跟你拿。”   叶卿尧斜睨了阮半夏一眼,见她小嘴都快翘到天上去了,满意的笑了一声,伸手接过收据放进了怀里。   一路上,阮半夏都没有再说话,心里闷闷的,她只恨她为什么就穿越到了一个十岁女娃的身上,想干什么都不行,就连钱也要放在别人那里。   马车开进了村,后面又围了许多看热闹的村民,不用猜,他们也知道肯定是阮半夏坐在里面。   羡慕嫉妒恨的人不在少数,都跟在马车后面希望能像上次一样,阮半夏分点东西给他们吃。   马车在阮半夏家院门外停下,阮半夏率先下了马车,走过去,拉开院门,叫阮冬青和叶俊生出来帮忙搬东西,她自己郁闷的进了厨房。   村民们这一见,知道今天没有好处可以捞,正打算走,忽然,马车上又出来一道人影,那清隽的容颜,那独一无二的优雅气质,让他们一下就认出来了。   有人小声的窃窃私语,“叶小秀才怎么在阮半夏的马车里?”   旁边人掩嘴偷笑,“谁知道呢?那阮家丫头本就是个小娼妇,勾搭着一堆呢!”   另一边,王氏站在门口看着一辆大马车从自家门口经过,她眼红的撇撇嘴,转回身,关上了门。   猴崽子听见脚步声,大声的捶着门,“娘,你已经关了我大半个月了,放我出去吧!”   王氏听见他的叫声,站在门口指着门问,“我把你放出来,你准备干什么去?”   猴崽子一拳用力的捶在门上,心灰意冷的低下头,“娘,我跟你保证还不行嘛!我保证不去找阮冬青了,你就放我出去吧!”   阮冬青?   王氏眼珠子滴溜溜一转,想着刚才那辆大马车,她嫉妒得心都在疼,忽然心里起了一计,她赶紧伸手把门上的锁给取了,一把推开门,“好,我这就放你出来!”   猴崽子心里一喜,一下就从屋里蹦了出来,感受着和煦的阳光洒在脸上,他心满意足的吸了一口气,“还是外面的空气好啊!”   屁股忽然被人轻轻的踢了一脚,猴崽子转身,幽怨的看着王氏,“娘,你踢我干什么啊?”   王氏走过去拉住他的手,走到房檐坐下,笑眯眯的看着猴崽子,“青云啊,你现在就去找阮冬青玩啊!”   “嗯?”猴崽子愣愣的看着王氏,不知道她到底是什么意思。   之前就是因为他在阮冬青家里吃了一顿饭,王氏就关了他大半个月的禁闭,现在,她竟然让他去找阮冬青!?   “不不不!”猴崽子赶紧摇头,以为是王氏在诳自己,举起手保证道,“娘,我不去了,再也不去了,你就别试探我了。”   “哎呀,死孩子!”王氏一掌拍在猴崽子的脑门上,没什么耐心的骂道,“我让你去,你就去,墨迹什么?赶紧的,给我起来,去找阮冬青玩去吧。”   猴崽子一脸不相信的看着王氏,总觉得这件事没那么简单,他皱了皱眉,又咬了咬唇,冷声问,“娘,你想干什么?”   “我想干什么?”王氏直接炸了,一下从地上爬起来,对着猴崽子就是一脚踢了过去,“你之前不是打死都不回家,一定要在阮家玩的吗?现在我让你去,你还那么多废话,是不是还没关够!?”   “不是不是!”猴崽子条件反射的从地上跳起来,捂着屁股兴高采烈的跑了。   阮冬青和叶俊生正在卸马车上货,远远的就听见猴崽子扯着嗓音喊的声音,“阮冬青,阮冬青,我来了,哦吼……”   阮冬青抬起头,看着猴崽子撒丫子的朝着这边跑了过来,咧开嘴乐呵呵的笑了。   猴崽子一跑过来,伸出双手就一把抱住了阮冬青,那样子看着很是想念。   “我终于出来了,我娘终于同意我找你玩了!”   站在旁边的那些村民这一见,可了不得,纷纷掩着嘴偷笑,“这阮家的就是不一样,不但姐姐招男人,就连弟弟也招男人……”   叶俊生听见那些人小声的议论声,脸色突地一沉,把手里的东西一下扔在地上,黑着脸转过去,狠厉的目光在所有人脸上扫了一遍。   众人被他这一脸的戾气吓得心里一慌,见他还站在那里盯着自己,忙一窝蜂的跑了。   猴崽子接过阮冬青手里的东西,很是义气的说,“来,重的东西统统交给我!”   阮冬青也没跟他客气,拿着东西一放手,猴崽子抱着东西差点摔到了地上去。   刚才他看阮冬青抱着挺轻松的啊,怎么到他手里就像抱了一块石头一样重?   叶卿尧见阮半夏叫了阮冬青和叶俊生就径直的进屋了,他勾了勾唇角,单手背在身后,跟着走了进去。   在厨房里,他总算找到了那个负气的小丫头,看她到现在还撅起嘴,他低低的笑了一声,走过去,搬了一个小凳子坐在她的身边。   阮半夏手里拿着柴,看了一眼灶里的火,把柴扔了进去,没搭理身边的叶卿尧。   叶卿尧也不说话,只是安静的坐在她身边。   外面,东西全部搬进院里,阮冬青和猴崽子好久不见,自是要腻一会儿的。   叶俊生看了他们一眼,觉得自己跟两个小屁孩无话可说,便朝着厨房跑去。   刚跑到门口,叶俊生忽然停住了脚,他站在那,怔怔的看着里面坐在一起的两个人,不知道为什么,他突然觉得,那个画面看着很刺眼……   就在这时,锅里的水“噗噗”的开了,阮半夏扔掉手里的柴,站起身,走到一边拿了瓢,把开水从锅里盛出来一些。   叶卿尧也站起身,走到一边,拿了一个木盆过来,然后阮半夏一声不吭的舀了两瓢水进去。   他们配合的很默契,就算一句话没说,也让叶俊生看得眼眶红了……   他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自己的二哥竟然和阮妹妹的关系变得这样好了。   就连今天,也是叶卿尧陪同阮半夏一起去县里,连阮冬青都没带。   心里酸的想哭,他刚想转身,却被阮半夏叫住了。   “叶三哥,你站在门口干什么啊,去帮我把茶壶拿过来一下。”   叶俊生抬起头,看着阮半夏说完这句话后,又开始准备烧饭,从不进厨房的叶卿尧却也没有走,而是搬了小凳子坐在一边,帮阮半夏摘菜,他心里的醋缸彻底被打翻,一个转身,便头也不回的跑了出去。   阮半夏把肉都切好了,也没等到叶俊生送茶壶过来,她擦了一下手,走出去,见茶壶还完好的放在堂屋里,她郁闷的扁扁嘴,“这个叶三哥干什么去了,不是让他帮我拿茶壶的吗?”   她自己走进去,拿了茶壶进厨房,扔了一些茶叶在里面,把开水倒了进去。   她一边做,一边抱怨,“刚才我在门口看见叶三哥,我让他帮我拿了茶壶,结果茶壶没拿来,人还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   闻言,叶卿尧抬起头看了阮半夏一眼,眸底一片深色,用力的抿了抿唇,什么都没说,再次低下头,摆弄着手里的菜。   饭菜都烧好以后,阮半夏叫阮冬青和猴崽子过来端菜,菜全部上桌了,阮半夏看了一圈,没看见叶俊生的身影,问阮冬青,“青儿,你师傅呢?”   阮冬青一脸茫然的摇摇头,“不知。”   阮半夏看向猴崽子,猴崽子赶紧摆摆手,“我也不知道啊,刚才还见着呢,现在不知道去哪了。”   正在这时,一直不见的叶俊生闷头闷脑的走了进来。   阮半夏在心里松了一口气,郁闷的拧了一下眉,“叶三哥,你干什么去了,让你帮我拿茶壶你都忘了。”   猴崽子看着桌上的肉,馋的口水都流出来了,他左右看了一圈,见没人注意自己,便伸出手朝着碗里摸去……   眼角余光瞥到他这个动作,阮半夏拿起筷子,“啪”的一声,一筷子打在他的手上,把筷子递给他,没好气的说,“用筷子啊!”   猴崽子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伸手接过筷子。   “吃饭吧!”叶俊生没有回答阮半夏的话,闷闷走过去,直接坐在了凳子上,他拿起筷子,夹了一筷子的菜塞进嘴里,大口大口的吃了起来。   阮半夏没发现叶俊生有什么异样,便招呼叶卿尧和阮冬青一起坐下吃饭。   刚才叶俊生跑出去一个人坐了半天,最后他自己把自己给说服了,不管自家二哥是什么态度,最重要的应该是阮妹妹的态度。   他把嘴里的饭菜咽下去,抬起头一眨不眨的盯着阮半夏,“我二哥马上就要去秋试了,我也要陪着他一起去,这一走就是一个多月,阮妹妹,你可要好好监督青儿练功。”   乍一听叶卿尧要走一个月,阮半夏这心里莫名的有点失落,但面上却是笑呵呵的端起了茶杯,举到叶卿尧的面前,“那我就预祝我们的叶小秀才荣升叶小举人喽。”   叶卿尧看了眼阮半夏脸上的笑意,心里微微一酸,嘴角却是轻轻的勾了一下,伸手接过茶杯,送到唇边,抿了一口。   叶俊生在阮半夏脸上没看见半点不舍,一张脸都笑烂了…… 第60章 :你是不是也喜欢阮妹妹?   阮半夏转过头,就看见叶俊生那满面春风的笑容,她怔了一下,刚才叶俊生还一脸生无可恋的表情,现在怎就这样高兴?   一顿饭叶俊生的嘴不停的吧啦吧啦的说着,还不停的往阮半夏碗里夹菜,搞得好像他才是主人一样。   猴崽子自是不用说,桌上有肉,他吃得满嘴是油,不停的跟阮冬青絮絮叨叨的说着自己这大半个月过得有多辛苦。   吃完了饭,叶俊生就带着阮冬青和猴崽子去练功去了,阮半夏收拾了碗,回到堂屋,看见叶卿尧茶杯里的水已经见底,她端起茶壶给他倒了一杯。   “叶二哥。”她叫了一声,便坐在他旁边的椅子上,眼睛盯着外面正在练功的三个人,“你们什么时候动身?”   叶卿尧淡漠的垂下眼睑,伸手拿起茶杯,也没有喝,就是看着杯中飘着的茶叶,把眼底的深色盖了下去,“最晚几天后。”   那不就是今天见了,要等一个多月才能再见?   阮半夏心里有点难受,是不是叶俊生不说这件事,叶卿尧就不会提?   她扁了扁嘴,转过头看向叶卿尧,“那你走了,万一我要用钱怎么办?”   叶卿尧放下茶杯,从怀里取出一个素色的荷包,递到阮半夏的眼前,“这里有几两银子和一些铜钱,应该够你这段时间用了。”   说到这,他顿了一下,忽而轻轻的勾了勾唇角,“如果真的不够,你可以去林府借一些,等我回来,取给你还给他们便是。”   阮半夏叹了口气,伸手接过荷包,看着上面很特别的花纹,她忍不住眉毛跳了跳,她怎么感觉,自己就像小媳妇跟自己相公要生活费的感觉!?   脸微微红了红,她转过脸去,“够了,如果不买房子,不买地,这些钱够我用一年了。”   叶卿尧深深的看了她一眼,把脸转了过去。   两个人就这样安静的坐着,再没有说一句话。   在阮半夏那里吃完了晚饭,叶卿尧和叶俊生才离开。   路上,叶卿尧单手背在身后,沉默不语的走在前面。   一直话多的叶俊生,此时也紧闭着嘴巴跟在他的身后。   快要到家的时候,叶俊生忽然快走了两步,伸手拉住叶卿尧的手臂,“二哥!”   叶卿尧站住脚,没有回头,等着他的下文。   叶俊生挠了挠后脑勺,憋了整整一天了,这个时候如果他再不问,可能以后就没有机会问了,他上前一步,与叶卿尧对立而站,直言道,“你是不是也喜欢阮妹妹?”   叶卿尧抬起眼眸,看着叶俊生的眼底,平静的没有一丝波澜,他就那样看着叶俊生,一字不语。   叶俊生被叶卿尧看得有点心虚,他烦躁的拧了一下眉,“二哥,我不管你是不是喜欢阮妹妹,反正我今天就告诉你,我喜欢阮妹妹,很喜欢很喜欢,我不管别人怎么想,总之,我一定会把阮妹妹娶回家的。”   说到这,他又觉得自己底气不足,然后苦着一张脸,可怜兮兮的拉住叶卿尧的手,“二哥,从小到大,你什么都是最好的,你读书,我练功保护你,你坐马车,我就给你当车夫,我能不能请求你,这一次,你就让让我?”   看着叶俊生一脸期待的看着自己,叶卿尧淡漠的睨了他一眼,抽出自己的手,抬脚朝着家门走去……   第二天,叶俊生大清早就跑到阮半夏家里来了,阮半夏看见他,问,“你二哥呢?怎么没来。”   叶俊生傻呵呵的笑了一声,“我二哥在家看书,准备秋试,这几天都不会过来了。”   “哦!”阮半夏点点头,转身进了屋。   没一会儿,猴崽子也按时来报道,上次叶俊生说要砍一棵树给阮冬青做木桩,但是因为野猪的事,就把砍树给耽搁了。   这次,看见猴崽子也来了,叶俊生便叫了阮冬青拿上工具,带上猴崽子准备去村头砍一棵树回来。   走的时候,叶俊生特意跑进屋问阮半夏,“阮妹妹,我们要去砍树,你去吗?”   阮半夏本就对这样的事没什么兴趣,她摇了摇头,“我就不去了,你们小心点。”   “哦!”叶俊生闷闷的点点头,转身带着两个小徒弟走了。   阮半夏一个人坐在屋里,总觉得心里少了点什么,至于少了什么,她一时也说不上来。   闲着无聊,她把布料拿出来,看着那段粉色的布料,她心里看着喜欢,衣裳她已经做了几套了,够穿,想起李管家抱着抱枕时的欣喜表情,她轻轻的笑了一声。   她拿了一张纸出来,想着在现代自己最喜欢的那个玩偶的样子,用毛笔在纸上画了下来,然后拿炭笔按着纸上的样子描出来,就拿着剪刀把那个图案剪了下来。   她坐在屋里,穿针引线,一个玩偶她做了大半,门外,就传来几个孩子的嬉笑声。   没一会儿,三个人同时跑进来,端起桌上的水杯大口的灌了进去。   猴崽子看着阮半夏手里的东西,好奇的眨巴眨巴眼睛,“阮姐姐,你在做什么啊?”   阮半夏抿着唇轻轻一笑,“不告诉你!”   猴崽子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就被叶俊生叫出去弄木桩。   又忙了一刻钟,阮半夏手里的东西已经成型,她起身去拿了上次做冬衣剩下的棉花,全部塞了进去,把那个东西塞得圆鼓鼓的,她看着手里的东西,欣慰的笑了笑,“还真像!”   叶俊生他们弄好木桩,练了一会儿,就饿得前胸贴肚皮了,可没见阮半夏进厨房去烧饭,几个人眼巴巴的走进屋里。   猴崽子一看见阮半夏手里那胖乎乎的东西,眼睛突地一亮,走过去就从阮半夏手里抢了过来,左看右看,爱不释手的抱进了怀里。   “阮姐姐,这是什么啊,好可爱啊!”   阮半夏看着那个粉嘟嘟的小东西,笑着说,“这叫流氓兔。”   流氓!?   叶俊生脸一下就耷拉了下来,“这……兔子也能耍流氓?”   “噗……”阮半夏正说休息喝口水,听见叶俊生这句话,一个没忍住,直接把嘴里的水给喷了出来,“哈哈哈……哈哈……叶……叶二哥,你笑死我了。”   叶俊生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后脑勺,看阮半夏笑得这样开心,他自己也跟着笑了起来,“阮妹妹,你别笑话我啊!”   “好,好。”阮半夏忍了忍,“我不笑。”   可是……根本就忍不住啊,阮半夏转过身,又抬起头,哈哈的大笑起来。   晚上,猴崽子一边抹着嘴,一边乐呵呵的跳回家。   刚踏进门,一只手忽然伸出来,抓住他的衣领就把他给拎了进去。   猴崽子回头看了一眼,郁闷的挣扎出来,“哎呀,娘,你干什么啊!”   王氏放开他,把他拉到屋檐下坐着,用聊天的语气,喜滋滋的问,“青云,今天你阮姐姐都在家做了什么啊?”   猴崽子扯了扯自己的衣领,“没做什么啊!”   “真的?”王氏明显不信,身子朝着猴崽子靠近了一点,讨好的说,“你再想想。”   猴崽子皱起眉,“是没做什么啊。”   王氏脸色一沉,抬起手对着猴崽子的脑门一掌拍了下去,“没做什么,难道她在家干坐么?”   “不是。”猴崽子努力回想了一下,忽然笑了出来,“对了,阮姐姐今天做了一个可好玩的东西,圆滚滚的,胖乎乎的,很是可爱。”   王氏眼睛一亮,一脸惊喜的问,“那是什么?”   因为那三个字印象太深刻,猴崽子随口就说了出来,“流氓兔。”   “啥?”王氏直接愣住了,好半天才回过神来,“流氓兔是个什么鬼东西?”   “哎呀不是鬼东西,就是拿布料做出来的玩偶,可好玩了。”猴崽子说着,满是期待的双手合十,“等空了,我也让阮姐姐送我一个。”   王氏眼底精光一闪,笑眯眯的拉住猴崽子的手,“青云啊,那你明天就去跟那丫头要过来,给娘长长眼!”   天才亮,猴崽子就兴冲冲的跑进阮家,拉着阮半夏的手,索要流氓兔,阮半夏本是做来打算送给林婉儿的,见猴崽子这么想要,况且这第一只本来就是试验品,她做的不是很好,便笑了笑,“好,那这只我就送给你。”   晚上,猴崽子抱着流氓兔回家,刚进门,玩偶就被王氏抢了去。   猴崽子自是不干,哭着喊着去王氏的手里抢,他声音哭得大,王氏害怕引来邻居,忙捂住他的嘴,“好好好,娘还给你,但是明天你出去玩的时候,要把这个东西给娘瞧瞧。”   猴崽子这才点点头,从王氏手里抢过来,爱惜的抱在怀里,“好,那等我走了,娘去我屋里拿便是。”   一连五天,叶俊生天天到阮半夏家里报道,可叶卿尧却一次也没有露面。   阮半夏的心里莫名有点难受,她不停的给自己找事干,做完流氓兔,她又去刨弄她的菜园子,菜园子弄完了,她又开始研究在古代能做出来的菜式,每天变着花样的给阮冬青他们做好吃的。   “阮妹妹。”   那一晚,叶俊生吃完饭后,跟着阮半夏进了厨房,见她在洗碗,他就蹲在她的身边,一脸哀伤的看着她,“明儿一早我和二哥就要启程了。”   阮半夏洗碗的动作稍稍一顿,她低垂的眼眸看着水里,有一秒钟的愣神,然后才淡淡的“嗯”了一声。   叶俊生想到要一个多月见不到阮半夏,心里就很难过,他抬着头盯着阮半夏的侧脸,心微微泛疼,“我不在的时候,你要好好照顾你自己,要监督青儿练功,我刚教了他一套掌法,你让他一定要拿木桩练熟悉了,以后就没人敢欺负你们了。”   阮半夏听着也很伤感,他说一句,她就“嗯”一声,到了最后阮半夏实在是听不下去了,低着头,闷闷的说,“不就是一个多月嘛,又不是走了就不回来。”   叶俊生愣了一下,忽然不好意思的用手挠了挠后脑勺,“是啊,也就一个多月,看我说的……”   晚上,阮半夏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觉,心里空落落的。   她干脆从床上爬起来,想到在现代的时候,有一种蒸蛋糕可以用电饭煲做,她看着自家的灶台,觉得可以一试。   把白净的面粉倒出来,又拿了几个鸡蛋,想起叶卿尧说他不爱吃甜食,阮半夏特意没有放多少糖,弄好了蛋糕糊,她就坐在灶台边烧火,烧好以后就盛着蛋糕糊的圆形大碗放了进去,就安心的坐在灶边烧火。   第一锅终于好了,阮半夏兴高采烈的站起身,掀开锅盖,看着里面黄灿灿的蛋糕,笑得合不拢嘴,她拿筷子夹了一块放进嘴里,忽然皱了下眉,把蛋糕吐了出来。   味道不对!   然后她又开始弄,就这样弄好了蒸,蒸完了馋,味道不好又重新来……   “啊啊啊……”早晨,阮冬青打着哈欠走了出来,闻到厨房里有香味传出来,他欣喜的跑进去,就看见阮半夏站在灶边,拿筷子在戳一个圆圆的黄色东西,他走过去,好奇的看着那个从没有见过的东西,“姐,是啥?”   阮半夏夹了一点放进嘴里,总算满意的笑了,忙转身去拿了一个小竹篮过来,把蛋糕装了进去。   “青儿,你现在把这个送到叶家去,让他们路上饿了吃。”   阮冬青手里拿着竹篮,看着那个黄色的东西馋的直流口水,一听不是给自己吃的,他郁闷的撅起嘴,“青儿,吃!”   阮半夏笑着摸了摸阮冬青的头发,细声哄道,“青儿乖,你先把这个给你师傅送去,等你回来的时候,就能吃到姐姐给你做的了。”   阮冬青傻愣愣的点点头,“嗯,青儿送,姐做。”   说完,阮冬青拎着篮子就跑了。   阮半夏抬起手摁了摁眉心,一夜没睡,她现在倒是有点困了。   阮冬青提着竹篮跑到叶家的时候,叶俊生刚套完马车,阮冬青把手里的竹篮递过去,“师傅,给!”   叶俊生看着竹篮里面的东西,眨了眨眼睛,“这是……”   阮冬青拉起叶俊生的手,把竹篮放在他手上,“姐说,给你,路上,吃!”   “什么?”叶俊生惊喜的抬起头,“这是阮妹妹亲手给我做的吗?”   叶卿尧这时候刚好从房间里走出来,听见他们的话,他甚至连看都没有看一眼竹篮的东西,淡漠的上了马车。   叶俊生高兴的把竹篮放进马车里,然后转身拍了拍阮冬青的肩膀,嘱咐道,“青儿,师傅不在,你要好好保护姐姐,知道吗?”   阮冬青郑重的点点头,“嗯!”   叶俊生赶着马车一路出了村,叶卿尧的视线始终盯在竹篮上,想到阮冬青的话,他心里就像扎了一根针一样的,疼得发慌……   阮冬青回到家的时候,阮半夏已经靠在灶台边睡着了,那么烫的温度,她竟然一点感觉都没有,就那样睡着了。   阮冬青心里一惊,赶紧跑过去,把阮半夏扶起来,用力的摇了摇,“姐!姐!姐!”   阮半夏慢慢的睁开眼睛,就看见阮冬青心急的样子,她扯了扯唇角,轻轻的笑了一下,“我竟然睡着了。”   抬起手揉了揉眼睛,阮半夏站起身,听了听声音,水已经开了不知道多久了,她把锅盖掀开,把里面的蛋糕拿出来放在旁边的小木桌上。   “青儿,一会儿你就吃这个当早饭吧,姐姐忙了一夜,去睡会,等到中午你饿的时候,再叫姐姐起来给你做饭。”   阮冬青心疼的看着阮半夏朝着门口走的背影,那么多话,他只记住了一句,“姐姐忙了一夜……”   究竟是为谁……忙了一夜?   等到赶集的时候,阮半夏把做好的流氓兔装在了背篓里,让阮冬青背着,就朝着县里去了。   到了林府,李管家说林婉儿已经回来了,已经提了好几次阮半夏的名字了,便一边说一边笑的带着阮半夏去了内院。   林婉儿一看见阮半夏,就笑着走过来,拉住了她的双手,“阮妹妹,我跟你说,我最近得了一个有意思的物件,我给你瞧瞧。”   说着,林婉儿回到床边,从床上拿了一个粉色的东西出来。   阮半夏看见她手里的东西时,整个人都呆住了,就像晴天走在路上,忽然一道雷劈了下来,把她劈的是外焦里嫩的。   林婉儿把手里的东西举起来,在阮半夏的眼前晃了晃,“你看可爱不可爱?”   阮半夏扯了扯唇角,牵强的笑笑,“嗯,可爱。”   林婉儿把东西塞进阮半夏的手里,笑着说,“它还有一个特别有意思的名字,叫流氓兔!”   呵……流氓兔……   阮半夏怎么可能不知道那个东西叫流氓兔,她低下头,看着手里抱着的粉色家伙,心一下沉到了冰冷的湖底,这个……就是她送给猴崽子的那一只!!!   林婉儿笑着拉着阮半夏的手走到桌边坐下,看着她身后的背篓,好奇的问,“阮妹妹,你这次给我带了什么好东西啊?”   阮半夏看着林婉儿一脸期待的表情,抿了抿唇,摇摇头,“林姐姐,我……这次没带什么东西来。”   “这样啊。”林婉儿失落的扁扁嘴,随即又笑了出来,“你上次让李管家送我的那个抱枕,我很喜欢,睡着都抱着呢。”   阮半夏心里冷笑了一声,有了这个流氓兔,睡觉还会再抱她送的抱枕?   她尴尬的扯了扯唇角……   从林婉儿那里出来,李管家带着阮半夏去找阮冬青。   阮半夏憋了很久,在到门口的时候,终于还是忍不住问了,“大叔,我想问你一个事。”   李管家背着双手,低头看着她,“丫头,你问。”   阮半夏咬了咬唇瓣,慢慢的说,“那个林小姐的流氓兔你是在哪里买的?”   “哦,这个啊!”李管家爽朗的笑了起来,“是一个妇人送来的,在门口吵着要见我,小厮耐不住她磨,就来跟我说,我就去见她,结果,看见她手上抱着的那个东西,一下就喜欢上了,估摸着大小姐会喜欢,我就赏了她几个铜钱……”   说到这,李管家脸上的表情突然沉了下去,“但是那个妇人太不知好歹,非要说她那个东西是个稀罕物,最后我又给了她五十个铜板,才把她打发走。”   五十个铜板!?   阮半夏冷冷的笑了一声,“大叔还真是慷慨。”   从林府出来,阮冬青脸上的表情就不对劲,一路上都是阴沉着一张脸,闷闷的,本就话不多,这下连一个字都不说了。   阮半夏到集市上,买了几颗树苗,顺便买了一些花草,然后又买了一些菜籽装进背篓里,才带着阮冬青朝着村里走去。   阮冬青把装着花草和菜籽的背篓背在背上,手里还拿着树苗,愣是没让阮半夏拿一点东西。   阮半夏今天心里不舒服,也就没跟阮冬青多说什么,他要拿,她就让他拿着。   猴崽子今儿起晚了,来找阮冬青的时候,院门已经上锁了,他才想起今天是赶集的日子,他哪也没去,就坐在门口等着。   坐了很久很久之后,猴崽子无聊的都在玩指甲了,终于看见阮半夏和阮冬青从远处走来,他高兴的一下从地上跳了起来,朝着他们飞奔过去。   “阮冬青,阮冬青!”   猴崽子跑到阮冬青身边,看他身上背着背篓,手里还拿着树苗,他赶紧伸手去接阮冬青手里的树苗。   阮冬青手一抬,蛮横的躲了过去,猴崽子愣了一下,有点没明白,这好好的,阮冬青在发什么脾气?   “阮冬青!”猴崽子叫他,“怎么了?为什么不理我?”   阮冬青冷漠的睨了他一眼,背着背篓朝着家门口走去。   猴崽子愣愣的站在原地,望着阮冬青的背影发呆,阮半夏从他身边走过的时候,他急急的叫了一声,“阮姐姐……”   阮半夏停住脚,看了看猴崽子,心里知道那件事是王氏做的,猴崽子只是被利用罢了,她叹了口气,拍了拍猴崽子的肩膀,“没事,他就是有点小情绪,过一会儿就好了。” 第61章 :那……确定好什么时候走了吗?   阮冬青拿着东西就打开院门回了家,阮半夏摇摇头,追了上去,“青儿。”   她伸手拉住阮冬青的手,耐心的开导着,“猴崽子是不会做这样的事的,那件事是他娘做的。”   阮冬青把手里的树苗一下扔在地上,眼角余光瞥到猴崽子呆呆的站在门口,他生气的把头扭到了一边,“他不做,但,因他起!”   阮半夏抬起手摸了摸阮冬青的头发,“猴崽子不知道的,你这样把所有的错都怪在他身上,那他岂不是很无辜?”   阮冬青闷闷的想了一下,然后放下背上的背篓,走到院门口,站在猴崽子的面前,厉声质问,“兔兔,哪去了?”   兔兔?   猴崽子一下就想到那只流氓兔,王氏说拿去玩,他便也没有问,只想着过几天等王氏的新鲜劲过了,他再去要回来。   现在听见阮冬青这样说,他的心忽然就沉了下去,用力的抿了抿唇,转身就朝着家里跑!   阮冬青见猴崽子连解释都不解释一下,更加气愤的走回了屋。   猴崽子匆匆跑回家,直接冲进了王氏的房间。   王氏只是淡漠的看了他一眼,又继续跟两个妇人嚼着舌根。   猴崽子在王氏的房间里翻了个天翻地覆,确定流氓兔不在王氏的房间,他气冲冲的跑过来,站在王氏的身边,大声的问,“流氓兔呢!?”   猴崽子从来都没用这样的口吻跟王氏说过话,王氏怔了一下,不耐烦的皱眉,“我卖了。”   “卖了!?”猴崽子的眼眶一下就红了,双手倏然在身侧紧紧的握成拳,扯着嗓子问道,“你卖哪里去了?”   王氏在两个妇人面前被猴崽子这样质问,脸面早已经丢了,她气得站起身,一巴掌扇在了猴崽子的脸上,“我卖哪里去,还要跟你汇报吗?”   “啪”的一声,猴崽子的脸偏到一边,他用力的咬着唇,双手越握越紧,如果不是念在王氏是他亲娘,他忍了又忍,他敢保证,他一定会挥起拳头狠狠的揍她一顿。   慢慢的转过头,猴崽子猩红的眼底滚着热泪,深深的看了王氏一眼,抬起脚就跑了。   王氏还从没有见过猴崽子用这样的眼神看过自己,她的心就像被一把锋利的匕首狠狠的刺中一样,忽然一阵刺痛,她的脑海里忽然闪过一个念头,她……可能失去这个儿子了!   猴崽子一路狂奔,冲进阮半夏的家里,刚看见阮冬青,他的眼泪一下就掉了下来,他走过去,拿起阮冬青的手,就朝着自己脸上扇去,“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阮冬青愣了一下,赶紧抽回自己的手。   阮半夏在旁边看到,快速走过来,“猴崽子,你干什么?”   猴崽子毕竟还是一个孩子,心里受了委屈,一见阮冬青和阮半夏,“哇”的一声哭了出来,“阮姐姐,对不起,我不知道我娘把那个东西卖了,我真的不知道,对不起……呜呜……”   阮半夏在心里轻轻的叹了一口气,环境造人,这个村的人基本都是这样喜欢贪小便宜的,王氏做这样的事也并不奇怪。   她抬起手,轻轻的拭去猴崽子脸上的眼泪,缓声道,“猴崽子,这一次阮姐姐知道不是你的错,所以我并不怪你,但是,吃亏是福,有了这一次,我希望你以后能够小心处事,这样的事切莫要再发生了。”   猴崽子用力的点点头,“阮姐姐,我知道了,我以后一定小心,我只求你和阮冬青能给我一次机会,不要因为这件事就不理我了。”   说完,他的眼睛转到阮冬青的脸上,一边哭,一边期盼的望着阮冬青。   阮冬青本来也是一个单纯的孩子,他内心也知道,这件事跟猴崽子没什么关系,他咬了咬唇,抬起手蛮横的擦掉猴崽子脸上的眼泪,“男人,流血,不流泪!”   猴崽子看见阮冬青原谅自己了,激动的一下抱住了阮冬青,“阮冬青,从今往后,我猴崽子跟定你了!”   两个孩子突然心血来潮,拿了三炷香,就在院里面滴血结拜,看得阮半夏想笑,又不好意思笑。   自从猴崽子跟阮冬青结拜以后,两个人就像连体婴儿一样,阮冬青去哪,必定会有猴崽子的身影。   看着他们两个勤加练武,说以后要保护阮半夏不再被人欺负,阮半夏也乐得逍遥,把买回来的树苗栽在了院里,又种上了花草。   一切忙完以后,她看着自己的杰作,幻想着过几年这些树长大,那些花有了种子,再种更多的花,阮半夏想想都觉得高兴。   她把买回来的菜籽种在菜园子里,抬起头看了眼天,秋天已经来了,天气快冷了,她琢磨着,是不是要弄一个大棚,冬季种蔬菜,到时候才有吃的。   话说叶卿尧去参加秋试,徐氏很是低调的天天在家里烧香拜佛,祈祷叶卿尧考个举人回来。   而薛氏呢,到处宣扬说阮学成去参加童试了,这农村家里都穷,能供得起孩子上学的本就不多,那阮学成考了几年的童试,都没有考上,这一次又去,别人嘴角都忍不住抽了抽,面上还要恭维道,“这次阮二郎肯定没问题,今年考童生,明年就考秀才,后年就考举人啦!”   薛氏被一群人众星捧月般的夸着,心早就飘到天上去了,好不得意。   刘氏听见这话,鄙夷的撇撇嘴,“人家叶小秀才去参加会试也没见徐大娘出来嘚瑟,考个童试瞧把你得意的。”   阮半夏出了一次门,听见大家都在议论今年叶卿尧是否能够一举中第,她心里一紧,就不再出门了。   她把全部的精力都用在研究大棚上,她敢确定,这个地方一到冬天肯定没有蔬菜!   那天阮半夏去河边洗衣服的时候,听见有几个妇人在议论。   “是呀,张家的命怎么就那么好啊!”正在洗衣服的一个妇人跟旁边的两个人嫉妒的扁了扁嘴巴。   “对啊,他养儿子,咱们也养儿子,可是人家的儿子在省城赚了大钱,听说买了一个好大的房子,这就要把张家的给接过去享福呢!”   “是的,是的,我还听说,张家的准备把他手里的三亩地给卖了,哎呦,听说是低价出售!”   “可不是嘛,人家这急着要走,当然要低价,可是就算是低价,我也买不起。”说话的妇人叹了口气,“手里没银子啊!”   阮半夏一听,整个心都剧烈的跳动了起来,地!   卖地!   还是低价出售!   她赶紧加快速度洗了衣服,就让阮冬青和猴崽子把木桶给搬回去了。   她左右看了看,见没人注意到自己,就不动声色的朝着她们嘴中说的张家的家里走去。   到了地方,阮半夏敲了敲门,一个七十多岁的老者出来开门,一件她,便乐呵呵的笑了,“原来是阮家丫头啊!”   阮半夏礼貌的点点头,“张爷爷,我想问你个事。”   那张老汉活了一大把年纪了,心里通透着呢,他伸手慈爱的摸了摸阮半夏的发顶,笑着问,“你是不是来问我那三亩地的?”   阮半夏一听,赶紧点点头,看来那些妇人说的没错!   张老汉放下手,拉着阮半夏在门口坐下,“家里乱,也不好意思邀请你进去坐,咱们就在这里将就一下。”   说完,他叹了口气,“我那三亩地在靠近大山的那一边,相信你也知道,我现在急着卖,而那个地的位置也不是很好,如果丫头你真的打算要的话,我就便宜给你。”   阮半夏现在什么都不关心,就关心到底要多少银子,她连忙点点头,“张爷爷,你说。”   张老汉伸出手,比了五个手指头,“五十两银子,你要,我就卖给你啦!”   五十两!   确实不贵!   阮半夏本来还高兴自己能捡了这个大便宜,可是忽然记起来,钱全部在叶卿尧那里!   而叶卿尧估计还要半个月以后才能回来。   本来她是可以去跟李管家借五十两银子来应应急,可是有了鬼屋过户的事和钱庄存钱的事,阮半夏太知道,就算她拿着银子,那个地也不能卖给她!   思来想去,她从怀里把叶卿尧给她的荷包拿出来,从里面掏了五两银子出来,递到张老汉手上,“张爷爷,我先跟你把订金付了,等半个月后,我再来买地,你看行吗?”   张老汉看着手里的银子,一时间有点没反应过来,他抬起头怔怔的望了阮半夏两眼,才疑惑的问,“阮家丫头,订金你给这么多,就不怕我拿着这五两银子直接走了,或是再把地卖给别人吗?”   阮半夏抿着嘴笑了笑,“张爷爷,这人贵在真诚,如果做每一件事都是提防着所有人,那活着很累的,就算张爷爷真的拿着这个钱去找你儿子去了,那我就当这钱是我送你的路费,也没有关系。”   张老汉望着阮半夏怔怔的有些发呆,他实在是没有想到一个十岁的小女娃竟然能说出这样的话。   半饷后,他“诶”了一声,把银子收起来,“那我就等你半个月,我跟你保证,这地肯定是你的了。”   如果阮半夏不要,张老汉还真是担心,这十里八村都没人愿意买他的地,毕竟能拿得出五十两银子的人家并不多,再说,有钱人家,也不会看上他那三块那么远的地。   阮半夏兴高采烈的回家,就开始眼巴巴的望着叶卿尧回来。   每天日常三遍,“叶卿尧,大混蛋,还不回来!”   阮冬青刚开始以为自己是幻听,后来有一次,他正儿八经的听见了阮半夏说这句话,他郁闷的抬起手学着叶俊生那样傻头傻脑的挠了挠后脑勺,心里想着,姐姐怎么就不念叨师傅呢?   十几天过去了,阮半夏终于研究出弄大棚用的那种塑料可以用什么东西代替的时候,院门忽然被一股大力推开,下一秒,叶俊生那傻呵呵的笑就传了过来,“阮妹妹!”   叶俊生激动的跑到阮半夏的面前,想伸手抱她,最终还是忍住了,他站在那,上上下下的把阮半夏打量了一遍,嬉笑着问,“阮妹妹,我回来了,你有没有想我?”   阮半夏看见叶俊生先是一愣,听他说完话后,用力的点点头,叶俊生还没高兴过来呢,阮半夏就问,“你二哥也回来了吗?”   叶俊生嘴角的笑容渐渐僵硬,看着阮半夏的眼底染上一层浓浓的失落感。   阮半夏见状,忙解释,“我有一件很重要的事需要他帮忙,他……回来了吗?”   叶俊生闷闷的点点头,“回来了,在家。”   阮半夏放下手里的东西,头也不回的朝着院门口跑去。   叶俊生站在那想了想,拍了拍跑过来的阮冬青的肩膀,“你好好练功,师傅一会儿就回来。”   阮冬青愣愣的看着叶俊生刚来又走了,他郁闷的扁了扁嘴,“追姐,去了……”   阮半夏一路疯狂的朝着叶家跑去,她也不知道自己是真的想要快点让叶卿尧帮自己把地的事解决了,还是出于什么原因,她现在心里就只有一个念头,她要见叶卿尧!   跑到叶家门口,她忽然站住了脚,犹豫了一下,她朝着里面喊,“叶二哥,你在家吗?”   徐氏听见她的声音,猛地一下推开门,凶神恶煞的看着她,“叫什么叫?大白天的,你一个姑娘家家的,在我家门口叫男人,就不怕影响我二郎找媳妇吗?”   阮半夏没心情跟她斗嘴,礼貌的问,“徐大娘,请问叶二哥在家吗?我找他有事。”   徐氏一听,顿时乐了,看着阮半夏,鄙夷的笑道,“怎么,看我家二郎去参加了会试,你觉得他肯定能中举人,所以上赶着想要高攀我们家吗?”   阮半夏忍了又忍,终于还是忍不住了,脸“唰”的一下沉了下去,“我只是想找叶二哥说点事……”   “哟!”徐氏抵在门上,讥讽的笑道,“这个时候,哪个姑娘来我家不是说找二郎有事啊,刚才我还打发了几个走呢!”   阮半夏气得双手一下就握了起来,她愤愤的看了徐氏一眼,心里虽然着急,但她也没有必要在这里受这个窝囊气,倏然转身,正巧遇见跑过来的叶俊生。   “娘!”叶俊生没好气的推开徐氏,“阮妹妹是真的找二哥有事。”   不等徐氏说什么,叶俊生直接闯了进去。   徐氏气得指着叶俊生的背影,大声的骂道,“小兔崽子,你是傻了是不是?她说有事,你就信啊!”   叶俊生跑进书房,看见叶卿尧坐在书桌边,手里拿了一本书,他冲过去,一把扯掉叶卿尧手里的书,大声的问,“二哥,难道你就没有听见阮妹妹在叫你?”   叶卿尧缓缓的掀起眼皮睨了叶俊生一眼,坐了几秒钟,才沉默不语的站起身,朝着屋外走去。   叶俊生真不知道叶卿尧到底在想什么,之前,他跟阮妹妹的关系不是很好吗?   怎的,忽然就这样冷漠了?   叶卿尧走到门口,看见徐氏堵在门口,他伸出手轻轻的拍了拍徐氏的肩膀。   徐氏一回头就看见叶卿尧出来了,她心里一百个不愿意让叶卿尧见阮半夏,她把身体一正,直接把门给堵死了,“尧儿,那个阮家丫头不是个好东西,她就是一个小娼妇,你现在等着放榜,等中了举人,有大把的姑娘上赶着往你身上贴,你又何必在这个时候污了自己的名声?”   叶卿尧抬起头,淡漠的睨着徐氏,就只是那么看着,一言不发的看着。   那眼神,把徐氏吓得不受控制的就朝后退了一步,嘴里喃喃道,“尧儿啊,娘是为了你好……”   话还没说完,徐氏就被走出来的叶俊生一把给推开,“娘,不就说个事嘛,你至于要这样诋毁阮妹妹?”   叶卿尧连看都没有看徐氏一眼,抬起脚走出门去。   看着阮半夏气得红彤彤的小脸蛋儿,他轻轻的抿了抿唇,“阮妹妹,有何事就在这里说吧。”   一听这话,阮半夏就知道,叶卿尧这是故意在跟自己拉开距离。   看着他冷漠的脸,阮半夏冷冷的笑了一声,“我只是来拿我自己的东西,如果叶小秀才方便,交与我便是,以后绝不再来打扰。”   叶卿尧看着阮半夏,一双沉寂的眼眸就只是那么看着,阮半夏毫不示弱的抬起头迎视着他的视线,半饷后,又说了一遍,“如果叶小秀才方便,请把我的东西给我!”   叶俊生在旁边看着,就觉得这两个人不对劲,很不对劲!   叶卿尧伸手拂了一下衣袖,单手背在身后,“现在不方便。”   阮半夏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极力忍耐着想要给叶卿尧一拳的冲动,咬了咬唇,她红着眼睛看着他,就连嗓音都变得沙哑,“那好,等你有空了再给我!”   话音刚落,阮半夏倏然转身,抬起脚就朝着自己家里跑去。   不就是要中举人了吗?   举人了不起啊!?   举人就可以看不起她吗!?   阮半夏一路跑回了家,跟阮冬青随便交代了几句,就钻进了房间,把自己锁了起来。   叶俊生看着阮半夏的背影,就知道她心里很难受,他转头看向叶卿尧,深深的皱起了眉,“二哥,我竟没想到你居然变成了这样!”   说完,叶俊生也跟着阮半夏跑走了。   叶卿尧站在家门口,看着越跑越远的阮半夏,手忽然捂住了心脏的位置,难忍的“哼”了一声……   叶俊生跑到阮家,没看见阮半夏,就去问阮冬青。   阮冬青傻愣愣的告诉他,姐姐一回来就进房间了。   叶俊生郁闷的坐在房檐下,时不时的转过头朝着里屋看去,心里担心,却没有勇气上去敲门。   本来以为一个多月好不容易回来了,大家能高高兴兴的在一起玩几天,却没想到回来第一天就闹成了这样!   在房檐下坐了一会儿,叶俊生站起身,走到阮冬青面前,“青儿,你知道你姐姐找我二哥有什么事吗?”   阮冬青点点头,“地!”   地?   叶俊生皱起眉,“什么地?”   猴崽子怕阮冬青说不清楚,便把头伸过来插话,“就是村里张大爷家,他儿子去省城做生意那个。”   叶俊生点点头,“然后呢?”   猴崽子一见自己的话让叶俊生来了兴趣,赶紧放下手里的木桶,趁着这个机会休息了一下,“张大爷的儿子要把他接到省城去住,所以张大爷要卖他自己的地,阮姐姐已经跟张大爷谈好价钱了,连订金都付了,说是等半个月以后,就去把地买过来,这不……就这事。”   原来阮妹妹真的找二哥有事!还是这样重要的事!   叶俊生一想不对,这事要是没成,那阮妹妹不知道该多伤心了,他赶紧火急火燎的又跑回了家。   跑进书房,看见叶卿尧又坐在那里看书,他气得走过去,把叶卿尧手里的书直接扔了,“二哥!我不知道你现在是怎么想的,我只想告诉你,阮妹妹今天来找你,是想买张大爷那块地!她连押金都付了,虽然我不知道她为什么要来找你,但我知道,这件事只有你能帮她了……”   叶卿尧不动声色的皱了皱眉,然后站起身,把叶俊生扔到地上的书捡起来,继续坐在书桌边,手里拿着书,眼睛盯着书上。   叶俊生简直要被叶卿尧给气疯了,他抬起双手,用力的拍在桌上,“二哥!”   叶卿尧却连眼皮都没有抬一下,继续盯着手里的书。   虽然叶俊生一直都知道叶卿尧是一个冷漠的人,但他却没有想到叶卿尧竟然可以冷漠到这种程度!   一个字不说,就连脸上也没有一点表情。   他失望的看了叶卿尧一眼,转身走了。   整整一天,叶俊生看阮半夏都是阴沉着一张脸,连他跟她说话,她也是一副爱理不理的,大多数的时间就是把她自己关在屋里,叶俊生看着心疼。   晚上,叶俊生回家郁闷的躺在床上,脑海里一会儿飘出来阮半夏的脸,一会儿又飘出来叶卿尧的脸,他忽然觉得,这两人的脸怎么有那么一点相似!   就是一样的冷,一样的没有表情!   难道说,二哥也跟阮妹妹一样,在生谁的气?   他越想越不对劲,就从床上爬起来,刚走到门口拉开门,就看见门口站着一个人影,他吓得赶紧朝后退了一步,站住脚,借着夜光定睛一看,才发现是叶卿尧。   “哎呀,二哥,你大晚上的不睡觉,站在我门口干什么啊!?吓死我了!”   叶卿尧把手里的东西递给去,叶俊生拿过来一看是张纸,借着月光也看不见上面写了什么,他好奇的问,“这是……?”   叶卿尧冷漠的回了一句,“她要的东西。”   话音刚落,转身就走了。   叶俊生不用猜也知道是什么,他看着叶卿尧的背影,忽然觉得心里有点不好受……   第二天,天一亮,叶俊生就拿着那三亩地的地契,兴高采烈的跑到了阮半夏的家,找了一圈没找到人,他冲进厨房,果然看见阮半夏正坐在里面发呆。   他笑嘻嘻的走过去,把手里的东西递到阮半夏的眼前,“阮妹妹,你看看这是什么?”   阮半夏看了一眼,嘴角弯了弯,“地契!”   “是啊!”叶俊生笑呵呵的说,“昨晚我二哥给我的,让我交给你。”   阮半夏一听见叶俊生说二哥,脸瞬时沉了下去。   不理她,然后送张地契来算什么?   当她是要饭的?   反正不管怎么说,这个地契都该是她的,她在心里自动的在自己的钱里扣了四十三两银子,想着等哪天空了,再去跟叶卿尧把剩下的要过来。   叶俊生见她虽然收了地契,可脸上的表情却没有好多少,他抬起手摸了摸鼻子,闷闷的问,“阮妹妹,你和我二哥……”   阮半夏斜了叶俊生一眼,“没事提他做什么?人家马上就是举人了,自然是看不上我们这种山野丫头!”   叶俊生听着这话很酸,他自己心里也不是滋味,在那坐了一会儿,他就起身去外面教阮冬青和猴崽子练功去了。   当天,阮家就传来了好消息,阮学成考上了童生。   一时间,阮家热闹得就像怕别人不知道一样,见人就说,阮学成考上了童生,中午薛氏特意忍痛宰了两只鸡来庆祝。   到了下午,村头忽然传来一阵敲锣打鼓的声音,所有听见动静的人都去看热闹去了,一时间围了好多人。   叶俊生听见外面人声鼎沸的,心里一喜,直接跑了出去,阮冬青和猴崽子相视一眼,也跟着跑了出去。   一个时辰后,猴崽子和阮冬青一人手里捧了几个糖果兴冲冲的跑回来。   “姐!姐!”   还没进门,阮半夏就听见了阮冬青的声音。   她没抬头,继续弄着自己菜园子的大棚,没几秒钟,阮冬青就跑到了她的身边,“叶,叶,叶二哥……”   “哎呀,我来说。”猴崽子打断阮冬青的话,嘚瑟的扬了扬眉,“阮姐姐,告诉你一个好消息,叶二哥高中解元!他竟然考了会试的第一名!”   第一吗?   情理之中的事。   这下叶卿尧的尾巴岂不是要翘到天上去了?   阮半夏“哦”了一声,就没了下文。   猴崽子本来以为阮半夏也会跟自己一样高兴,却没有想到她就一声“哦”,就没了。   他眨巴眨巴眼睛,看着阮半夏怏怏的问,“阮姐姐,叶二哥中了解元,你不高兴吗?”   阮半夏转过脸,假装扯了一个笑脸后,便又低下了头,“好了,我已经高兴过了,你们该干什么就干什么去吧!”   阮冬青听见阮半夏这样说,把手里的糖果一下塞进猴崽子的手里,生气的转身就去练功了。   猴崽子手里捧着一堆糖果,愣愣的看看阮半夏,又看了看阮冬青,这……又怎么了?   叶卿尧的风头在十里八村又被推上了新的台阶。   一时间,叶家的门槛都被人踏破了,叶俊生也没空来阮半夏家里了,阮学成本来考上童生是一件很高兴的事,却被叶卿尧一个解元给压到了尘埃里去,再没人提及阮学成考上解元的事。   好事刚来,还没过几天,噩耗就紧跟着来了。   北方边境被邻国侵犯,官府被迫到地方征兵。   晚上,阮半夏洗了个澡,准备睡觉的时候,院门忽然被人砸的“砰砰”响。   她穿好衣服走出去,打开院门,看见叶俊生一脸愁容的站在门口。   她让开身子,打算让叶俊生进来,却被叶俊生叫住了,“阮妹妹。”   叶俊生的声音都有点干涩了,他用力的咽了下口水,才说,“我爹让我去参军,已经给我报名了。”   参军!?   阮半夏心里惊了一下,“你这么小,就要去参军?”   叶俊生好像一天之内就长大了般,他抿着唇摇摇头,“我爹说了,男儿志在四方,现在国家危难,作为男子汉必须首当其冲,只有国定,家才能安。”   这种话确实是叶枝桥才能说出口的。   阮半夏轻轻的点点头,心里很难过,一时间竟不知道该说什么。   叶俊生牵了牵唇角,苦涩的笑了一声,“阮妹妹,我这次去,或许一年,或许两年,也或许五年十年才能回来了,你……”   他的嗓音忽然哽咽了,看着阮半夏的视线也愈发模糊,他忍着心里的难受,强迫自己把话说了出来,“你一定要好好照顾你自己,被人欺负了,也别忍着,让青儿去揍他们一顿,反正打不死人就行。”   阮半夏的眼眶一下就红了,她看着叶俊生那张少了一分稚气,多了一分沉稳的脸,心用力的抽痛了一下,“叶二哥……”   叶俊生抬起手轻轻的掐了阮半夏的脸颊一下,勉强的笑笑,“别哭,我不想看见你哭的样子。”   阮半夏抬起手擦了一下眼眶,然后看着他问,“那……确定好什么时候走了吗?”   什么时候……   叶俊生仰起脸,用尽全力的把夺眶而出的眼泪给逼了回去,然后慢慢的低下头,视线锁住阮半夏的脸,缓缓道,“明天一早。” 第62章 :我告诉你一个不能说的秘密   阮半夏失魂落魄的回到房间,只要一想到以后都不能再见到叶俊生,她的心里就很难过……   战场是个什么东西,虽然她没有亲眼所见,但……她也能想象。   在床上坐了一会儿,她忽然起身,点了油灯,把布料拿出来,选了一块白色素净的布料,她找到针线和铜镜,对着稀薄的灯光,一针一线的缝了起来。   天一亮,阮半夏就拿着刚做好的衣服,急匆匆的朝着叶家跑去。   叶家的门外,站着叶枝桥夫妇和包括叶卿尧在内的几个孩子。   徐氏趴在叶大郎的怀里不停的哭,叶枝桥手放在叶俊生的肩膀上,正在嘱咐着什么。   “叶二哥!”阮半夏跑过去,忽略掉旁边所有的人,直接走到了叶俊生的面前。   叶俊生看到她,心里又喜又悲,本就伤感的心情,在看到阮半夏后更加一发不可收拾,他的眼眶一下就红了,却忍着翻滚的眼泪,不让它们掉出来。   “阮妹妹。”   阮半夏什么都没说,就把自己做好的小褂子直接套在了叶俊生的身上。   完了后,她仔细的检查了一下,铜镜的地方刚好遮住的心脏的前后,她才放心的松了一口气。   叶俊生低头看着自己身上奇怪的衣服,忍不住好奇的问,“这是什么?”   阮半夏朝后退了一步,抬起手用力的砸在铜镜的地方,旁边的徐氏惊得大叫一声,“你个小娼妇,你要对我儿子做什么!?”   阮半夏根本就不理会徐氏的尖叫,吃疼的揉着手腕,抬起头,笑眯眯的看着叶俊生,“疼吗?”   叶俊生愣愣的看着阮半夏,好半天才反应过来,摇了摇头,“不疼,一点也没觉得疼。”   阮半夏这才满意的笑出了声,抬起手,拍了拍叶俊生的肩膀,“叶二哥,此去战场异常凶险,我不指望你能够建功立业,只想你能够留住命安全的归来,这件衣服,你一定要随时穿在身上,在关键的时刻,说不定能救你一命!”   那一句“我不指望你能够建功立业,只想你能够留住命安全的归来”让叶俊生压抑在心里的情感就像山洪一样,顷刻爆发出来,他伸出双手,直接把阮半夏抱在了怀里。   曾经他想了很多次,应该在什么样的情况下做这个动作,却没有想到,却是在离别的时候,他才终于鼓起了勇气。   “阮妹妹。”他难受的哽咽了一下,用尽所有的勇气说,“我不奢望你能够等我,但是,如果在我回来的时候,你还没有嫁人,可不可以给我一个机会,考虑我一下……”   阮半夏对叶俊生的情谊,一是因为他是阮冬青的师傅,她尊敬他,二是因为在这个村里,只有他是真心对她好,她感激他。   那么多种感情混在一起,却独独少了爱情。   但……叶俊生是去战场,阮半夏不想在这个时候让他失望,更不想他抱着必死的决心上战场,她咬了咬唇,轻轻的“嗯”了一声。   “如果我未嫁,你未娶,我可以给你一个机会。”   叶俊生忍了那么久的眼泪,忽然决堤,如暴雨一般的掉了下来,他用力的,紧紧的抱住阮半夏,就像想把她揉进自己的骨血中一样……   他舍不得……真的舍不得!   “生儿,该启程了。”   身后,传来叶枝桥的声音。   叶俊生心里还是放心不下,他的唇贴在阮半夏的耳边,小声的说,“我告诉你一个不能说的秘密,其实二哥的武功比我好,青儿你可以拜托他!”   耳边又传来叶枝桥催促的声音,叶俊生才依依不舍的放开阮半夏,用力的吸了一口气,勉强的扯了一抹笑出来,“放心,我一定会活着回来的!”   阮半夏看着他越走越远的背影,心里莫名的伤心难过,耳边依旧徘徊着他说的话,阮半夏慢慢的转过头,视线朝着叶卿尧看去。   叶卿尧沉寂的视线望着叶俊生远去的方向,忽然单手背在身后,视线淡漠的从阮半夏的脸上扫过,便抬脚进了屋。   这臭架子!   阮半夏顿时拧起眉,负气的转身,想也不想就朝着家里走去。   叶卿尧不理她,她还不待见他呢!   真以为考上个解元,尾巴就翘到天上去了?   别人稀罕他,她阮半夏才不稀罕呢!   回到家,阮冬青才从床上起来,阮半夏找了个合适的机会把叶俊生去参军的事情给他说了,阮冬青竟然没反应过来,愣愣的在院子里站了整整一个上午,就连猴崽子来,他都没有理会,就是那么站着,一直站着。   阮半夏叹了口气,这样的事,对于阮冬青那样的孩子确实是很难接受,他不哭天喊地的就已经不错了。   阮半夏现在有了地,日子过得很充实,她很庆幸,那三亩地是靠着大山那一边,一边情况下,没有人从那边经过,正好可以给她充足的时间做大棚。   思来想去,她还是去县里买来了很多一年生的树苗,种在了地的周围。   先种了一季秋季的蔬菜,等到菜长成以后,她并没有收,而是让菜直接落了地,长成了种子。   她小心的把菜籽全部收藏起来,半个月后,又种在了地里。   天气越来越冷,家家户户的地里开始种上小麦,整个村除了阮半夏以外,再没有一块地里有蔬菜。   日子过得清淡而又平实,阮半夏难得的享受了几个月的安静时光。   眼看着冬季已经来临,已经下过了几场大雪,阮半夏穿着棉衣从家里出来,身后跟着阮冬青和猴崽子,一人手里拎着一个大木桶。   到了河边,阮半夏把桶从他们手里接过来,就蹲在河边洗衣服。   天气冷,出来洗衣服的人就少了,阮半夏拿起一件衣服费力的在水里甩进甩出。   刘氏一路骂骂咧咧的拎着一个大木桶走过来,看着在河边洗衣服的阮半夏,她嫌弃的撇了撇嘴,“嘁,还以为攀上了叶家,没想到人家叶三郎去参军去了,看你以后怎么嫁的出去。”   阮半夏听见了她的话,却没有理会,继续着手上的动作。   刘氏把木桶“咚”的一声放在阮半夏的旁边,低下头看着她身上穿的新袄子,一看那么轻薄,就知道里面肯定是棉花填的。   她又低下头看了看自己穿的,里面全部是烂布不说,而且还厚重的厉害,她动一下都觉得累。   “哎。”刘氏用脚踢了踢阮半夏的木桶,“你那里还有棉花没有?”   阮半夏连正眼都没有给她一个,把洗好的一件衣服放进了木桶,然后又拿了一件出来洗。   刘氏一见,顿时气得眉毛都立了起来,“我跟你说话呢,聋了吗?”   阮半夏就像没听见似的,完全忽视了她。   这一下,刘氏可是气得不轻,回头看了眼站在一边的阮冬青和猴崽子,她心里琢磨了一下,然后弯腰拎起自己的木桶,装作要绕过阮半夏去旁边的样子。   在经过阮半夏身后的时候,腿抵在阮半夏的背后,她的牙齿一咬,然后用力的把阮半夏一顶……   “噗通”一声,阮半夏毫无防备的一个前栽葱,直接翻进了河里。   “姐……!”阮冬青一声嘶叫,几步跑到了河边,看着在水里挣扎不已的阮半夏,心里急得出血!   刘氏假装“哎呀”一声,便退到一边掩着嘴偷笑。   阮冬青想都没想,甚至连衣服都没有脱,直接跳进了河里,朝着阮半夏游去……   冷……河水的冰冷一下灌进阮半夏的身体里,就像赤身裸体的躺在雪上,冰冷紧紧的挨着肌肤,冷得刺骨!   她不会游泳,冷意铺天盖地般的将她淹没,冻得她的嘴唇都不停的打着哆嗦,出于本能,她伸出手,不停的扑腾挣扎着,却是感觉自己的身体越来越往下沉……   是要死了吗?   死了就会回去了吧……   阮半夏轻轻的弯了下唇角,也好,她就再也不用挨饿,再也不用整天想方设法的防着那些想害她的人……   阮冬青一边刨着水,一边紧张的盯着阮半夏,见她被河水慢慢的冲走,他的心都提了起来,“姐……”   他费力的刨着水,终于游到了阮半夏的身边,他伸出手一把抱住了阮半夏,看着她已经紧闭的双眼,阮冬青发了疯般的朝着岸上游去。   “阮冬青,快,把阮姐姐的手给我!”猴崽子站在河边,朝阮冬青伸出手,阮冬青咬紧牙把阮半夏的身体朝上推,猴崽子终于抓住了阮半夏的手,然后用力把阮半夏给拉上了岸。   阮冬青一上岸,就像一只发了狂的野兽般,朝着刘氏扑去,刘氏看见他这狂怒的样子,吓得赶紧扔了衣服就跑,可还是没来得及,阮冬青上去抓住她的手腕,抬起手对着刘氏的脸就是一拳狠狠的打了下去。   “噗……”刘氏一口鲜血从嘴里喷了出来,还没等她反应过来,阮冬青如石头般的拳头又一拳打在了她另一边脸上。   刘氏只觉得眼前一串小鸟在飞,脸肿的像个包子一样,除了痛,还是痛!   猴崽子手按在阮半夏的胸口,帮她把肺里的水挤出来,看着阮半夏瑟瑟发抖的身体,他急忙喊道,“阮冬青,快,咱们把阮姐姐带回家。”   阮冬青的胸口剧烈的起伏着,他心里的那口气还没有发泄完,听见猴崽子的声音,也知道姐姐现在情况不好,他没时间再跟刘氏耗着,抓住她的手,然后用力一甩……   刘氏“哎呦”“哎呦”的叫了两声,身体转了两圈,一只脚踩在河边上,她双手向鸭子一般的扑腾着,好不容易站稳了脚,她嘚瑟的笑了一声,“想整老娘……”   话还没说完,身后一只脚飞了过来,刘氏直接被踹进了河里。   一大口冰冷的河水灌进了嘴里,刘氏冷得一个哆嗦,看着抱着阮半夏离开的两个孩子,她拼命的大叫,“救命啊……救命啊……”   到了家里,猴崽子坐在厨房里烧开水,阮冬青就在屋里生了个火盆,然后把阮半夏的衣服全部脱了下来,找了一套赶紧的衣服给她穿上。   “冷……”阮半夏紧闭着双眼,被冻得发紫的嘴唇轻轻的上下蠕动了两下。   虽然声音很轻,可阮冬青还是听清楚了,他拿过一边的棉被盖在阮半夏的身上,小心的将被子给阮半夏裹好。   一会儿,猴崽子端着一大桶热水进来,阮冬青让猴崽子在外面等着,他用帕子拧了热水,就开始不停的擦拭着阮冬青的手心和脚心。   他不厌其烦的擦着,水冷了,又让猴崽子去烧,就这样一盆一盆的热水,阮冬青不停的为阮半夏擦拭着,可阮半夏还是在不停的嘟囔着冷。   到了晚上,猴崽子被迫只能回家,而阮冬青守着阮半夏,一会儿摸摸她的手,一会儿又摸摸她的额头。   夜深的时候,当阮冬青再次去摸阮半夏的额头时,那滚烫的温度吓得他的手一下就缩了回来……   想到之前阮半夏得天花的时候,也是这样的烫,他的一颗心都提了起来。   他不能失去阮半夏,他不能失去姐姐!!!   但,他毕竟智商还是有限,他此时急得不知道该怎么办,他紧紧抓住阮半夏的手,眼泪一滴一滴的落在她的手背上……   他该怎么办?他到底该怎么办?   忽然,他的脑海里浮过一张人脸,他看着阮半夏烧的通红的脸,就像是下了什么决定似的,郑重的点了下头,然后站起身,飞一般的跑了出去。   借着月光,他猛地提气,一路飞奔,跑到了叶家。   他的手拼了命的砸在门上,嘴里大声的叫着,“叶,二哥!叶,二哥!二哥!”   他本就粗哑的嗓音,因为心急,叫得更加响亮。   徐氏听见他的叫声,心烦的翻过身,这么冷的天,她是吃多了才会出去开门,就算是要骂,那也是明早的事。   没一会儿,叶卿尧穿着一身长袍,拉开了院门。   阮冬青一看见他,“哇”的一声就哭了出来,“姐姐!姐姐!姐姐……”   叶卿尧一听,眉头倏然拧了一下,不等阮冬青后面的话,他掀起长袍,迈开长腿,就像一道闪电般的从阮冬青的身边飞了过去。   本来还在哭的阮冬青眼前忽然没了人影,他快速的转身,就看见那道人影迅速的消失在眼前,他惊得一下就张大了嘴……   即便是叶俊生,阮冬青也没有见过他有这样快的速度!   叶卿尧用轻功飞到阮半夏的家,连犹豫都没有犹豫一下,直奔阮半夏的房间。   站在床边,他低头看着躺在床上的小丫头,心就像被划了一条口子,冷风倏然灌了进去,血霎时间就涌了出来……   “丫头!”他伸出手推了推躺在床上的阮半夏,见她一动不动,他的眉头皱的更深了几分,他抬起手探了一下阮半夏的额头,这一摸,他的心直接“哐”的一声碎了!   “怎么这么烫!?”   凉薄的唇紧紧的抿了一下,他掀开阮半夏身上的被子,将她扶起来,然后转过身,把她背在了背上。   阮冬青刚跑到院门口,就看见叶卿尧背着阮半夏出来,他伸手一下拦住了叶卿尧,“叶,二哥……”   叶卿尧深吸了一口气,他现在没有多余的时间跟阮冬青解释什么,只是说,“青儿,你乖乖的在家,把家看好,我带你姐姐去看大夫!”   话音刚落,他背着阮半夏绕过阮冬青的身体,刚想提气,手臂忽然被阮冬青从后面抓住。   他忍住心里的气,转过头,凌厉的视线扫到阮冬青的脸上,“青儿!”   “二哥!”阮冬青喘了两口大气,“姐,一直,念叨,你,蛋糕,做了,整整,一夜,姐没睡!”   虽然他的话说的断断续续,但叶卿尧还是听明白了,特别是最后那一句,“蛋糕做了整整一夜,姐没睡!”   叶卿尧的心里就像被打翻了五味瓶,各种情绪一时掺杂在一起,那么沉稳的他,在听见这句话后,脸上还是流露出一丝隐隐的心疼……   “我知道了。”叶卿尧抿了抿唇,“青儿,你放心,你姐姐不会有事的。”   阮冬青这才慢慢的放下了手,看着叶卿尧背着阮半夏快速的消失在视线里。   寂静的夜,一个少年背着一个女孩,在空旷的田间,快速的飞过。   冷风打在叶卿尧的脸上,他却丝毫感觉不到寒冷,他睿智的眼眸,紧紧的盯着前方,好似那里,有他人生的希望……   “冷。”   阮半夏的头枕在叶卿尧的肩膀上,她没力气的,轻轻的叫了一声。   叶卿尧侧过头看了她一眼,细声安慰道,“乖,一会儿就不冷了。”   阮半夏就像真的听见了他的声音一样,双手慢慢的抬起,圈住了他的脖子。   像火烧一样的呼吸喷在叶卿尧的脖颈,他的眉头皱的能夹死一只苍蝇,再不做多余的停留,他朝着县城的方向,飞了过去。   站在县城最好的医馆外面,叶卿尧抬起手用力的捶打着门。   “谁啊……”里面传来小厮不耐烦的声音,过了好一会儿,门才慢吞吞的被打开。   小厮揉了揉眼睛,不耐烦的抬起眼眸,当叶卿尧那张阴沉的脸出现在他眼前时,他顿时一个激灵,立马醒了,“叶公子!这么晚了……”   他话还没说完,叶卿尧直接背着阮半夏走了进去,把阮半夏小心的放在椅子上,他冷声道,“叫陈大夫出来!”   小厮一听,立刻火急火燎的朝着后院跑去。   没一会儿,陈大夫就一边系着衣袍,一边匆匆的跑了过来。   看见叶卿尧,陈大夫双手抱拳,走了过来,“叶公子……”   “别废话!”叶卿尧冷厉的视线倏然扫到他的脸上,“过来给她看病!”   陈大夫一听,立马省了那些繁文缛节,小厮把医药箱递过来,他打开医药箱,从里面拿出纱巾盖在了阮半夏的手腕上。   “郁结攻心,寒气攻心,……”   叶卿尧听着陈大夫的话,一颗心都痛了起来,“说重点!”   陈大夫放下手,站起身,走到柜台前,一边拿笔,一边说,“就是中了寒气,还好你及时送来,否则性命堪忧,就算不死,估计也会烧傻!”   叶卿尧这才在心里稍稍的松了一口气,低下头,看着脸蛋儿泛着病态红的阮半夏,他用力的握紧了双手……   陈大夫写好了药方,让小厮包好药就去后院熬药,他领着叶卿尧走到后院的一间客房,“今晚喝了药以后,千万不能再受寒,一定要保暖,明早的时候,我会吩咐人再把药端来,这个方子喝两天,便会有大的好转。”   陈大夫出门以后,叶卿尧把阮半夏身上的棉被又朝上扯了扯,看着她通红的脸颊,他忍不住,伸出手,轻轻的抚摸着……   “唔……”阮半夏感觉到脸上一阵冰凉,她舒服的哼了一声,叶卿尧看着她这样,便慢慢的移开自己的手,忽然,一双小手从被子里伸出来,阮半夏一把抓住了那只手,然后抱在怀里说什么也不放手。   “师傅……”   师傅?   叶卿尧皱了皱眉……   “师傅,夏夏现在好辛苦,好辛苦……”   阮半夏毫无意识的喃喃自语着,完全不知道自己在哪,身边是谁。   听着她嘴里的话,叶卿尧低下头,附在她的耳边,轻声问道,“你师傅是谁?”   “呵……”阮半夏轻轻的笑了一声,“我师傅可厉害了,是赌神,论赌术,天下第一……”   她抱着叶卿尧的手又紧了几分,叶卿尧看着自己的手正在阮半夏的那个位置,眉头忽的一跳,想把手抽出来,可却被她抱的更紧!   虽然吧,阮半夏还是个孩子,胸前平的就像板凳一样,但是!   怎么说,也是个女孩。   在古代这样的地方,这就是忌讳!   就在这时,小厮推开门,端着药走了进来,一抬头,就看见两个人这样既奇怪又暧昧的姿势,他先是愣了一下,然后恨不得戳瞎自己的双眼,赶紧闭上了眼睛,嘴里念叨着,“非礼勿言,非礼勿视,非礼勿听!”   叶卿尧面不改色,心不跳的吩咐道,“把药端来!”   小厮微微虚开一点眼睛缝,然后端着药,小心翼翼的走过去。   叶卿尧抽了一下自己的手,没抽动,然后他抬起另一只手,轻轻的拍着阮半夏的后背,“夏夏乖,师傅要给你喂药……”   “哼!”阮半夏一声低哼,拧着眉扁了扁嘴,“骗子!都是大骗子!”   叶卿尧眉头深深的皱了起来,旁边小厮端着药,冷不丁的插了一句,“姑娘,你不要把叶公子夹的这么紧,他都出不来了……”   话音刚落,一道凌厉的视线倏然扫到小厮的脸上,他猛地一个哆嗦,赶紧闭上了嘴巴!   阮半夏呢,一听见叶公子三个字,小嘴翘得更高了,“叶卿尧,大混蛋!”   混蛋!   叶卿尧不动声色的皱了下眉,另一只手一使力,直接将阮半夏抱进了怀里,掀起眼皮朝着小厮看去,“把药给我!” 第63章 :叶卿尧,你不是不理我了吗?   小厮看了叶卿尧一眼,脸上有些为难,“叶公子,你这样要怎样喂这个丫头药?”   叶卿尧眉头一皱,凌厉的视线倏然扫在小厮脸上,小厮吓得两腿一阵哆嗦,赶紧端着药碗走过去,“叶公子,你的药。”   叶卿尧用眼神示意了一下,小厮便看懂了他的意思,把药碗放在了叶卿尧抱着阮半夏的那只手上。   也不敢再多做停留,他麻溜的跑出去,并且带上了门。   叶卿尧低下头,看着阮半夏还抱着自己不放的那只手,沉了沉脸色,“最后给你一次机会,放开我的手。”   阮半夏哪里肯放,抱着那只手就像抱着宝贝似的,更加用力的抱进了怀里。   叶卿尧深深的看了她一眼,低下头,用嘴喝了一口药,把药含在口里,然后……他的唇直接压在了阮半夏的唇上,当两片唇轻轻的碰在一起的那一刻,一种异样的感觉从他的心里徒然升起,那种感觉很奇妙,既让他的心“噗通”“噗通”的跳的厉害,又让他觉得心里暖暖的。   他睁着眼睛,一瞬不瞬的看着阮半夏,那种感觉在他的心里更加泛滥……   静默了片刻,他才轻轻撬开她的唇齿,以嘴把药渡进了阮半夏的嘴里。   阮半夏慢慢的把药喝了下去,叶卿尧抬起头,又喝了一口药,低下头,把唇附了上去……   阮半夏整个身体就像是经历了一场冰与火的考验,忽冷忽热,冷的时候,她感觉自己置身冰窖,热的时候,她恨不得扒光自己身上所有的衣服。   却总是有一只手,在她冷的时候,为她压紧棉被,把沾着热水的帕子敷在她的额头,在她热的时候,轻轻的撩起棉被,让她透风,拿着手帕为她拭去额上的汗水……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以后,阮半夏才慢慢的睁开双眼,刚看到眼前的床帐时,她心里猛地一惊,这是什么地方!?   她赶紧转过头扫了一眼四周,家具还是古色古香的家具,四周摆放也是古代才有的装潢,她慢慢的皱起眉,难道她死了?   还没能穿回去?   又穿越到了一个不知名的什么鬼地方?   天啊!   老天到底要不要这样宠幸她?   怎么什么奇怪的事都能发生在她身上!?   正当她一脸郁闷的时候,传来一声极轻的开门声,她赶紧朝着那边看去。   在几声极轻极稳的脚步声后,一道人影徐徐出现在她的眼前,一身墨色的长袍把他的身形拉得修长,那头乌黑的发丝高贵的束成了髻,窗外的阳光打在他的脸上,强力的光晕让阮半夏微微的眯了眯眼,没看清他的脸。   哇塞!   美男!   阮半夏忍不住激动了起来,她的小心脏“噗通”“噗通”的跳个不停,那双清亮的眼眸一眨不眨的盯着那个人,心里不停的呼唤着美男,再走近一些,再走近一些……   当美男那微微勾起的嘴角出现在阮半夏的视线中时,她期盼的眼神瞬间冷了下去……   靠!   搞了半天,她还待在这个鬼地方,哪也没去成!?   她一脸生无可恋的躺在床上,两只眼睛直接翻成了白眼。   叶卿尧走过来,看见阮半夏已经醒了,看着她脸上的表情,他唇角的弧度深了深,然后掀起袍子在床边的凳子上坐了下来,只是一言不发的看着阮半夏。   阮半夏就这样被他看着,屋内的气氛尴尬到了极点。   她郁闷的把盖在身上的棉被掀开,然后坐起来,一个翻身跪在了叶卿尧的面前,就像朝拜菩萨一样的,对着叶卿尧深深的拜了一下,“叶小举人。”   叶卿尧嘴角的弧度渐渐僵硬,看着阮半夏这个动作,他皱了皱眉,“你这是干什么?”   阮半夏依旧保持着跪拜的姿势,双手趴在床上,低着头冷笑了一声,“我就是贱命一条,叶小举人的大恩大德,我承受不起。”   “砰”的一声,叶卿尧听见自己心碎的声音,他端坐在凳子上,也没有让开,低声冷笑,“你确实承受不起!”   说完,他站起身,冷漠的走出了房间。   听见关门声,阮半夏才从床上起来,靠坐在床沿上,嘴角抽了抽,“有什么了不起的啊,一个破举人,还以为自己就是天王老子了吗?”   她翘起个二郎腿,低头无聊的剔着指甲。   没一会儿,房门又被推开,叶卿尧手里端了药碗走进来,把碗递到阮半夏的眼前。   阮半夏睨了一眼,冷哼一声,将头转向了一边。   叶卿尧看着阮半夏这负气的样子,什么也没说,端着碗直接坐在了床边,把碗送到嘴边,他喝了一口含在嘴里,另一只手抵住阮半夏的后脑,将她的脸强行转了过来,俊脸倏然逼下……   “嗳……嗳……嗳……”阮半夏心里一惊,伸手抵在叶卿尧的胸口,“干什么!你想干什么?”   叶卿尧冷厉的视线扫了她一眼,二话不说,直接将唇压在了她的唇上,蛮横的撬开她的齿关,将药喂了进去。   “咕咕”阮半夏被迫喝下了那口药,抬起两只手,抓住叶卿尧的脸,用力的捏了下去,待她的嘴终于得到解放,她张嘴就恶狠狠的骂了过去,“叶卿尧,你臭流氓!”   叶卿尧伸出舌尖阴冷的舔了一下嘴角的药汁,看着她,淡漠的笑,“你昏迷的时候,抱着我的手不放,那时候怎么不骂我臭流氓?”   什么!?   阮半夏脸突地一红,不敢再直视叶卿尧的眼睛,眼珠子转了一圈,逃避着他的逼视。   叶卿尧却没打算放过她,继续笑,“你不省人事的事,连药都喝不进去,我也是这样喂你的,那时候怎么不骂我臭流氓?”   这……   阮半夏的脸烧成了一个熟透了的西红柿,红嫩嫩的,她直接把头扭到了一边,两只小手无措的搅在了一起。   她真是没有想到,她生起病来,竟然可以这样不要脸!?   药碗再次递到她的眼前,耳边响起叶卿尧低沉的嗓音,“你是想继续装昏迷,让我亲自给你喂药吗?”   阮半夏转过头,一下抢过叶卿尧手里的碗,端起来,仰起头,一口喝了个底朝天。   喝完药,她抬起手擦了一下嘴,把碗用力的搁在床上,又把头扭了过去,“你不是不理我了吗?”   叶卿尧盯着她的侧脸,一言不发。   没有得到回应,阮半夏用力的咬了咬唇,嗓音骤然提高了好几度,“叶卿尧,你不是不理我了吗?那你还管我的死活干什么?”   叶卿尧放在腿上的双手慢慢握紧,盯着阮半夏的视线,也愈发掺杂了一些异样的情绪,可他,还是一个字都没有回答。   想到之前几次去找叶卿尧,自己受的委屈,阮半夏的眼眶突地一红,双手紧紧的抓住身下的棉被,她用力的吸了一口气,还是没能忍住,眼泪瞬间就掉了下来,“叶小举人,我不需要你的施舍,你把我的钱给我,从此后,我们各走各的路!”   她……是想撇开关系?   叶卿尧放在腿上的双手忽然一用力,狠狠的捏了一下自己的腿,钻心的痛却不及他此时心里的痛,看着阮半夏从脸上滴落的泪水,他的一颗心就像被一块巨石压住一样,疼得他喘不过气。   阮半夏忽然一回头,对着叶卿尧大声的吼了起来,“叶卿尧,钱我不要了,你走!我以后都不想看到你,你走啊!”   叶卿尧的眼睛一疼,忽然伸出双手,一把抱住了阮半夏。   突然的举动,阮半夏怔了一下,下一秒,她就伸出双手,使劲的打在叶卿尧的背上,“你走啊!你走,走!”   背上被小拳头捶得“砰砰”响,可叶卿尧不但没放手,反而更紧的抱住了阮半夏,“夏夏!”   他低沉的嗓音染上心痛的嘶哑,懊恼的闭上了双眼,“你已经亲过我了,你要对我负责!”   负你娘个蛋的责啊!   阮半夏心里憋了一口气,用尽浑身力气挣扎着,眼泪在空中胡乱的飘着,“叶卿尧,你混蛋!明明是你趁人之危,我为什么要对你负责!?”   不管阮半夏说什么,不管阮半夏怎么闹,叶卿尧就是不放开她!   阮半夏本就大病初愈,哭闹了一会儿,身上就没力气了,她的身体直接瘫在叶卿尧的怀里,她双眼无神的望着叶卿尧的身后,忍不住冷笑,“之前你对我那么冷,现在又对我这么热,你到底想干什么呢?”   叶卿尧抱着她,就像抱着世间最珍贵的东西一样,不愿意放手。   过了一会儿,他慢慢抬起手,轻轻的抚摸着阮半夏的头发,“我跟你保证,决没有下一次。”   阮半夏的情绪渐渐平静下来,她对叶卿尧本就没有什么深仇大恨,她不过是因为叶卿尧疏远他,而感到伤心难过,心里的那口气顺不下来罢了。   现在听见叶卿尧的保证,她的心里也说不上来是什么感觉,有点点高兴,又有点点迷茫……   慢慢抬起头,她望着他清隽的脸,低声问,“那你告诉我,之前是为什么?”   叶卿尧低头看着她,用力的抿了抿唇……   看他这个表情,阮半夏就知道他是不会说了,想起之前他做的那些让她误会的事,也是从来都不解释一句,最后要不是叶俊生提及,她根本就不知道原来叶卿尧一直都在帮她。   在心里长长的叹了一口气,“算了。”她从叶卿尧的怀里出来,抬起手擦了擦脸上的泪,“你不说,我也不勉强。”   她抬头看着他,“叶卿尧,我只是想告诉你一句,我阮半夏从来不想攀高枝,也没想过要怎么大富大贵,我一个人也能过得很好。”   当院门被人推开的那一刻,阮冬青看见阮半夏完好无损的站在门口,他激动的放下手里的木桶,撒开腿跑了过去,双手一把抱住了阮半夏,“姐!”   阮半夏低头看着阮冬青那通红的双眼,对着他微微一笑,“好了,姐姐没事了。”   阮冬青咬了咬唇,依依不舍的放开阮半夏,然后转过身,对着阮半夏身边的叶卿尧一下跪了下去……   “叶,二哥!”   叶卿尧拧了下眉,伸手欲扶阮冬青,“青儿,你这是做什么,我受不起你这一跪。”   “受不起么?”阮半夏伸手拦住了叶卿尧,笑眯眯的看着他,“既然受不起,那你就教青儿练功好了,也不枉费青儿这一跪。”   叶卿尧站直身,沉寂的眼底闪过一抹轻轻的笑,“你确定?”   阮半夏撇了撇嘴,抬起手拍在叶卿尧的肩膀上,“叶三哥没有做完的事,你这个当哥哥的,哪有推脱之理?”   “呵……”叶卿尧轻轻的笑了一声,伸手把阮冬青扶了起来,“看样子,我是赖不掉了。”   阮冬青早已经见识过叶卿尧的轻功,听他愿意教自己练功,他立刻高兴的脸都笑烂了,也不知道说什么,傻呵呵的笑了一声,转身就跑了回去,继续把木桶拎了起来,和猴崽子一起练功。   叶卿尧看了阮冬青一眼,收回视线,不经意间瞥到了院里那个菜园子,就像被一个什么东西包住了一样,透明的,还能看见种在里面的菜。   菜!   叶卿尧心里倏然一惊,现在天气已经冷了下来,雪都已经下了几场,家家户户的地里都是小麦,根本种不了蔬菜,而阮半夏这里居然还有新鲜的蔬菜!   阮半夏见叶卿尧盯着那边不转眼,她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看到自己的菜园子时,得意的笑了一声,“你是不是已经很久没有吃过新鲜蔬菜了?”   叶卿尧收回视线,淡淡的勾了下唇角,“不止是我,而是所有人都快两个月没有吃过新鲜的蔬菜了。”   入了冬,当最后一季蔬菜收成了以后,那些菜的价格贵的上了天,穷人基本都只能吃腌制的咸菜,稍微富裕一点的人家,还能吃到腌制的鱼。   就连晒干的玉米到了这个时候,也是抢手的东西。   阮半夏看着他嘴角的笑意,朝他招了招手,“你跟我来。”   到了大山脚下,阮半夏站在自己的三亩地边,指着里面的大棚说,“这些将是我阮半夏真正赚的第一桶金,等到明年,我要买更多的地,我要在冬天种更多的蔬菜,我要让更多的人在寒冷的冬天,喝上一口热的蔬菜汤!”   叶卿尧侧眉,看着阮半夏伸出手就像是在指点江山一样的,说出这样的宏图伟志,他的心猛烈的跳动着,已经不再是最初的那种单纯的心动,而是发自内心的觉得,这个女孩,她不但会赚钱,她更会……改变一个时代!   就在他满心欣赏这个女孩的时候,她却忽然拉住了他的手,“走,我去给你摘一些新鲜的菜,中午做给你吃,来报答你的救命之恩!”   走进大棚,叶卿尧才切身感受到里面的温度比外面确实要暖和一些,他勾着唇,任由她拉着自己的手,跟在她的身后,慢慢的朝着里面走去。   阮半夏摘了一些豆子,又拔了两颗菜,把它们全部放进菜篮子里以后,她走到最里面,把沙土刨开,挖了一个姜出来。   叶卿尧眉头忽然一紧,走过去蹲在她的身边,看着地里那长出来的嫩芽,他勾起唇笑,“竟然还有姜!?”   “是啊!”阮半夏拍了拍姜身上的土,举到叶卿尧眼前炫耀的晃了晃,“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叶卿尧心里太知道姜的用处了,他是真的没有想到,冬天竟然也可以种姜!   他抬起手轻轻的擦掉阮半夏脸上的灰,会心一笑,“确实惊喜,确实意外!”   阮半夏笑着站起身,把姜放进了菜篮子里,然后站起身,拉住叶卿尧的手,朝着外面走去,“我现在地还不多,等我地多了以后,冬天我要多种一些姜。”   想到现在还在前线战场上的叶俊生,她嘴角的笑渐渐消了下去,“北方寒冷,将士辛苦,如果能够在这时候喝上一碗姜汤,想必心都是暖的。”   从大棚里出来,阮半夏手里拎着菜篮子和叶卿尧往家走的时候,正好碰上了几个村民,当那些村民看到阮半夏手里的菜篮子时,眼睛突地一亮,就像看见什么宝贝似的,一哄而上,“阮家丫头,你哪里弄的菜啊?”   阮半夏看着这些人贪婪的目光,身体不受控制的朝后退了一步。   叶卿尧伸出手把她拉到了身后,在她耳边小声说,“快回家让青儿和猴崽子拿上武器去地里。”   阮半夏怔了一下,有点没反应过来,“什么?”   叶卿尧来不及解释,低喝道,“快去!”   “好!”阮半夏看了那些村民一眼,转身就朝着家里跑去。   那几个村民看阮半夏就这么跑了,抬起脚就想追过去,却被叶卿尧抬手拦住了,“各位,不是自己的东西,还是不要眼红的好。”   那几个人虽然心里畏惧叶卿尧,但人的贪婪可以毁灭一切恐惧,他们看着阮半夏的身影,大声的说,“这些菜肯定是那丫头使了什么妖法种出来的!”   “就是!”旁边的人不分青红皂白的附和道。   有一个人忽然想起什么,扯着嗓子就嚷了起来,“我想起来,那丫头买了张老汉家里的地,咱们就去她地里一看究竟!”   说完,他们一边吵吵着,用声音吸引来更加的村民,来为自己心里打气,一边急匆匆的朝着阮半夏的地里走去。   阮半夏跑回家,放下手里的菜篮子,跑进柴棚,拿了几根事先备好的木棍出来,随手扔给了阮冬青和猴崽子一人一根,“青儿,快,去地里,快点!”   阮冬青看见阮半夏一脸心急的样子,什么也没问,拿着棍子就朝着地里跑去,猴崽子不甘示弱的跟在他的身后。   那两个孩子学功夫已经学了半年了,阮半夏自然跟不上他们的脚力,她拉上院门,把门锁好以后,才提着棍子跑了过去。   阮冬青和猴崽子到的时候,一个人都没有,他抬手郁闷的抓了下后脑勺,转头看向身边的猴崽子,“出,什么,事?”   猴崽子也是一脸茫然的看着他,“我也不知道啊。”   话音刚落,他们就看见穿着一身墨色衣袍的叶卿尧,从田边快速的走了过来。   阮冬青还在纳闷,叶卿尧怎么不用轻功的时候,就听见远远的传来一阵闹哄哄的声音。   这一下,两个孩子知道,果然出事了!   因为地的四周都被阮半夏种上了树苗,所以村民们根本就看不清那里面到底是什么,但是看见阮冬青和猴崽子站在那,他们一下就明白,那个地方,肯定是入口。   他们成群结队的走过去,不停的嚷嚷着。   阮冬青手里拿着棍子立在地上,待看见人一走近,他抬脚一踢,棍子转了二百七十度后,稳稳的落在了他的手里,他举着手里的棍子指着那些人,大吼一声,“滚!”   那些人哪里见识过阮冬青和猴崽子的功夫,都以为他们还是半年前的熊孩子,领头的是一个五大三粗的壮年男子,他挺着胸走出来,鄙夷的看着阮冬青,“怎么的,小傻子,你以为住了新房子,你就不是傻子了吗?”   阮冬青一张脸憋得通红,双眼怒视着男子。   男子得意的笑了一声,朝前走了两步……   “站住!”阮冬青大叫一声,“再走,我,不客气!”   “哟!”那男子回头看了自己带来的人群一眼,跟着众人哈哈大笑起来,“别,你可千万别对我客气!”   说完,他朝前一步,伸手就要去拧阮冬青的脖子,阮冬青拿着棍子,一棍狠狠的打在了他的肚子上,那男的直接一口水喷了出来,身体直接朝后飞去,“砰”的一声,重重的落在地上,就再也起不来了。   众人看着趴在地上痛苦不堪的男子,心里一下就慌了,他们哪里能够想到阮冬青现在竟然这么厉害!?   就在众人一筹莫展,没有办法,心里又不甘的时候,王氏忽然站了出来,她对着地上的男人冷哼一声,“嘁,出息!”   然后抬起脚肆无忌惮的朝着猴崽子走去,“青云啊,你就让妈进去看看啊……”   话还没说完,猴崽子手里的棍子就横在了她的脖子前,王氏的脸忽的一绿,吓得嗓音都哆嗦了起来,“你……你,你要,对,对你娘,干,干什么!?”   猴崽子拿着棍子一副六情不认的模样,冷漠的看着王氏,“娘,这里是阮姐姐的地,不管是谁,都不能靠近一步!”   “儿啊!”王氏用力的咽了一下口水,“我是你娘啊,你怎么也要让娘看一眼啊,娘就只看一眼,保证不动里面的东西!”   “不行!”猴崽子拿着棍子的手又朝前移了一分,直接抵在了王氏的喉咙上,“上次你也说,你只是看一眼,结果呢!你不但把东西卖了换钱,你还骗了我!”   他看着王氏,冷冷的笑了一声,“娘,我不会再相信你了,就算你是我娘,只要你再敢往前一步,我绝不手下留情!”   王氏在众人眼前被猴崽子这一番呵斥,脸都丢尽了,她是真的想知道阮半夏的地里是不是还有蔬菜,要知道,现在这个时候,新鲜蔬菜的价格堪比黄金!   还不是她想要卖多少钱,就卖多少!   她怎么可能会眼睁睁的看着到手的银子就这样没了。   她举起手,嬉笑着朝后退了两步,看见猴崽子把棍子放下去以后,对着身后的村民用力的招了招手,“咱们一起上,还不信治不了这两个小兔崽子了!” 第64章 :夏夏,我可以免费做你的状师   王氏这话说得狠毒,竟然连她自己的儿子都不顾了,旁边的村民见她这样大义灭亲,也想到,虽然阮冬青和猴崽子手上的棍子厉害,可他们人多,也不定会输!   “咱们大家一起上!”   人群中一个男人忽然爆吼一声,率先朝着阮冬青扑了过去,那些村民见有人带头,一窝蜂的扑了上去。   阮冬青手里稳稳的握着棍子,对着朝自己扑来的男人,一棍打在了他的胸口,那男人顿时吐血倒地,身后源源不断的扑上来人,阮冬青和猴崽子站在大棚的入口,就像两尊门神一样,遇神杀神,遇佛杀佛!   王氏只是嘴上叫得厉害,待真看见那些人扑上去,她反而朝后退了两步,眼睛往阮冬青和猴崽子中间的空档瞅了一眼,她瞅准时间,弯着腰,低着头,悄悄的跑了过去。   猴崽子眼角余光瞥到想要趁乱浑水摸鱼的王氏,眼睛一红,忽然心下一狠,他把一个村民打翻以后,拿着棍子在腰间转了一百八十度,棍尾直朝着王氏的屁股打去。   “哎呦”一声,王氏摔了个狗吃屎,趴在地上不停的嚎叫,却再也起不来身。   阮半夏跑过来的时候,这里已经解决了战斗,看着躺在地上痛苦不堪的村民,那几十双视线愤恨又心有不甘的瞪着自己,她的心微微的疼了一下。   躺在地上的一个男子手指着阮半夏厉声骂道,“你就是个妖女!”   一听见妖女两个字,旁边的人也顿时跟着骂了起来,“对,妖女!”   “妖女!”   “妖女!”   一直站在旁边袖手旁观的叶卿尧,这时候走了出来,他走过一个又一个被打得鼻青脸肿的村民,径直走到阮半夏的身边。   他当着所有人的面,伸手紧紧的握住了阮半夏的手,冷漠的视线扫了众人一眼,低沉的嗓音就像这寒风一样冻得人心底生寒,“抢劫,群殴,诬陷,这三宗罪只要进了衙门,少说五十大板,还要再吃几年牢饭。”   他侧眉看向阮半夏,温柔的勾了勾唇,“夏夏,我可以免费做你的状师。”   村民们心里大惊,先不说这三宗罪他们有没有做,就说只要叶卿尧做了状师,那么凭着他举人的身份和他现在的名气,黑的说成白的,别人也会相信。   而他们,向来都是出了名的刁民,饿得发慌的时候,抢劫,掳掠的事没少做,也经常有人因为这样的罪名被送进衙门,运气好的,几十板子没死,可被扔进牢房后,无人问津,最后还是免不了死的下场。   在他们心里,是死也不愿意进衙门的!   一时间,竟再没人敢骂阮半夏一句。   可也有心里不服气的,红着眼睛质问,“阮家丫头,我们不过就是想看看你地里到底是什么东西,你至于要把我们打成这样吗?”   一旦有人开了头,接三连四的就跟着来了,“就是,我们也没想抢,就是看,你看看我的手都被你打折了,我告诉你,你要赔我银子,否则今天这事不能就这样算了!”   阮半夏看着这些人,她心里知道,阮冬青和猴崽子肯定是下了狠劲的,这一打,不说伤筋动骨,那也至少半个月下不了床。   可……   清亮的视线在村民脸上一一扫过,阮半夏站直了小小的身体,面目清冷的道,“如果只是看,你们大可以站在外面看,又为何非要进去?”   一句话问的刚才说话的几个人脸上一阵臊,其中一个低下头闷闷的皱了下眉,忽然抬起头,泪流满面伤感的说,“阮家丫头,想想你以前在阮家都是过得什么日子?你还记得你曾经饿晕在我家门口,还是我给你喂的一口米汤,否则,你能活到现在?”   “是啊,阮家丫头,阮冬青以前没少偷我做的白面馒头,我也只是象征性的打他两下而已,如果不是那些馒头,你们早就饿死了。”   这些事,阮半夏当然记得,她弯起嘴角,轻轻的冷笑,“是,我怎么可能忘记那一次饿晕在牛婶家门口,牛婶你拿着舀臊水的勺,掰开我的嘴,给我喂了两口臊水汤,待我意识稍稍清醒的时候,你让我多走两步再死,别死在你家门口晦气。”   牛婶一听这话,顿时羞愧的低下了头。   阮半夏又看向另一个人说,“还有你赵婶,青儿的确是偷过你两回馒头,如果把青儿的脸都打肿了,浑身被你打的没有一处完好的地方,这叫象征性的打两下,那我也可以说,现在,青儿也只是象征性的打你两下。”   那赵婶捂着自己的腰,疼得眼泪翻滚,却再也不敢说什么。   阮半夏看着眼前这些人,这些平时总是欺负她没爹疼,没娘爱的人,她嘴角的冷意又深了几分,“你们不要拿曾经给过我什么恩惠来说事,我还记得,村里有一半的孩子,名字都是我爹当年帮忙取的,还有那些在外面做生意的哥哥们,如果不是我爹当年开私塾,免费给他们教学,恐怕连大字也不认识一个的他们,连这个县城都走不出去吧!”   她这一番话,说的村民们个个都抬不起头来,当年谁没有占过阮半夏他爹的便宜,当年如果不是因为阮半夏他爹,这个村,恐怕连一个认字的人都没有!   话已经说到这个份上,村民们是硬的也用了,软的也使了,可阮半夏却还是油盐不进。   有一个年纪比较长的,在这个村还算是有点头脸的老汉,慢慢的从地上爬起来坐起,看着阮半夏,他那张苍老的脸仿佛一下老了十几岁一样,“阮家丫头,我们也并不是眼红你,我们只是穷啊!”   他这一句话一下说到了众人的心坎里去,他抬起手抹了一下老泪纵横的脸,大声的哭道,“咱们这个村是出了名的穷啊,就算平时秋收,可我们还是吃不饱肚子啊,你自己也在这里生活了十年,家家户户是个什么情景难道你就不知道吗?”   这一句真真切切的戳中了阮半夏的心,她知道,自古以来穷山恶水出刁民,这个村的人就是因为太穷了,所以民风才会那样粗暴。   她看着就连这么冷的天,依旧穿着到处都是补丁的村民,她的心微微作痛。   那老者一哭,连带着很多人都哭了起来。   “阮家姑娘,我看你是跟我们不一样的,你总有法子赚到银子,看在大家乡里乡亲的份上,你就带着我们跟你一起赚钱吧,不求赚多少,只要能吃饱饭就行啊!”   说完,老者艰难的从地上爬起来跪着,对着阮半夏深深的磕了一个头,刚才还一口一句妖女的村民们,竟然跟着老者一起跪在地上给阮半夏磕头。   阮半夏深吸了一口气,她抿了抿嘴走过去,弯腰扶起老者,“魏大爷,你这跪,我受不起。”   她的视线缓缓的看了一圈,松开了魏大爷的手,她回到叶卿尧的身边,对着所有人,大声的说,“现在我这个还是在初步试验阶段,我需要时间来验证这个法子是否可行,请大家给我时间,只要这些菜没有问题,我保证,明年,我一定带着大家一起赚钱!”   “真的!”老者喜极而泣的擦掉脸上的眼泪,欣喜的问,“阮家丫头,你当真没有诳我们?”   阮半夏弯起唇角,轻轻的笑,“没有,我跟你们保证,只要有我一口肉吃,以后就一定有你们一碗汤喝!”   这话一说完,懂事的,识趣的,都从地上爬了起来,虽然心有不甘的看了一眼阮半夏的大棚,可最后还是满怀期待的走了。   还剩下几个不识趣的,看着叶卿尧,耸了耸嘴皮子,“敢情叶小举人这是打算收了阮家丫头?”   阮半夏倒没听懂这个收字,而叶卿尧的脸却瞬间阴沉了下来,他目光平视,凌厉的视线扫到说话的人脸上,淡漠一笑,“四年后,待阮妹妹长成,我必八抬大轿把她娶进门!”   “嘁!”那几个人冷哼了一声,“那我们就擦亮眼睛看着!”   人都走完了以后,叶卿尧拉住阮半夏的手,在田坎上坐了下来,“夏夏,田里只要没收,就一定要有人看着,这些村民目光短浅,是不会就这样善罢甘休的。”   这个道理阮半夏自然知道,她点点头,“今晚,我们都守在这里,明儿一早我就背一点菜去林府卖。”   阮冬青和猴崽子去找了一些柴火来,升了一个火堆,招呼着他俩过去。   叶卿尧刚站起身,转身就朝阮半夏伸了手,阮半夏抬起头看着他,想到刚才他说的那句话,心突地一跳,脸瞬间就红了。   她别开脸,拍了拍自己的手,然后自己站起了身,装作没什么事一样的,朝着火堆走去。   叶卿尧看着自己伸出来的那只尴尬的手,微微勾了勾唇,低声哼笑一声,把手背在身后,跟了上去。   坐在火堆边,身子都暖和了起来,闹了这么半天,天色早就已经暗了,阮半夏让阮冬青回家拿一口锅来,她自己进大棚里摘了好些蔬菜出来,就这么忙乎了一个时辰,香喷喷的火锅终于出锅了。   阮冬青拿着筷子一边吃,一边大叫过瘾,猴崽子更是整个身子都趴在了锅上,“呼呼,好烫,好烫!”   吃了一会儿,肚子里面有点货了,猴崽子才端着自己的碗走到一边,慢慢品起味来,“阮姐姐,这个东西好好吃,但是总觉得辣味还不够,你平时不是吃的挺辣的吗?”   阮半夏没好气的瞪他一眼,“嘴里吃着东西,也堵不上你的嘴!”   旁边的叶卿尧听见这些话,只是勾着唇角淡笑,一字不言。   吃完了饭,他们四个人,围着火堆坐着,商量着今晚四个人轮流值夜,猴崽子自告奋勇当了第一个,阮冬青第二个,叶卿尧第三个,阮半夏就被留在了最后一个。   经过这么惊心动魄的一天,阮半夏一时睡不着,就再叶卿尧的身边坐下,“叶二哥。”   她从怀里把这三亩地的地契摸出来,放在叶卿尧的手上,“这个还是放在你那里吧,反正名字也是你的,我拿着没多大的用。”   叶卿尧看了一眼地契,没说什么,收进了怀里。   两个人就这样坐着,一时无话。   半饷后,叶卿尧才侧眉睨着阮半夏问,“夏夏,今天村民们这样对你,你为何还要答应要带着他们一起赚钱?”   阮半夏耸了耸,轻轻的笑了一声,“这个村确实太穷了,我不可能说,我一个人天天吃山珍海味,却要看着他们吃糠咽菜,如果我真的这样,别说他们不容我,我想老天都容不下我了。”   “呵……”叶卿尧淡笑着摇摇头,“你觉得他们吃得饱了,有钱了,人性就会改变吗?”   阮半夏撅起嘴叹了口气,“我知道,其实真正应该改变的是他们的素质,但是这个村就这样,这个时代就这样,谁让我要生在一个既穷又没有文化的地方。”   她抬起头看了眼并没有多少星星的星空,忽而笑了起来,“我只是想,只有民富,国才能强,这些冬季蔬菜是我带领他们走上赚钱之路的第一步,一旦成功,后面,我不但要让他们,我还要让生活在这个时代的所有人,都能吃得饱饭!”   她低下头看着叶卿尧,“只有我们国家强大了,邻国才不敢犯,那样,叶三哥就可以早点回家了。”   叶卿尧看着阮半夏那双清亮的眼睛,忽的心里一疼,他不动声色的拧了下眉,将视线转开,她现在是在拒绝他,还是……   夜渐渐深了,阮半夏靠着身后的树,慢慢的闭上了眼睛,叶卿尧坐在她的身边,想着她的话,竟没有了睡意。   阮半夏睡得迷糊,觉得这个姿势不舒服,她的头越来越沉,慢慢的靠在了叶卿尧的肩膀上。   叶卿尧微微侧眉,看着她熟睡的脸庞,想起他给她喂药的样子,忍不住勾了勾唇角,他抬起手,将阮半夏慢慢放倒,让她趴在自己的腿上睡。   阮冬青的眼睛已经睁不开了,他赶紧朝着叶卿尧看去,一下就看见自家姐姐竟然主动的靠在了叶卿尧的怀里,他眨巴眨巴眼睛,小声的喊了叶卿尧一声,“二哥。”   叶卿尧朝他看去,阮冬青扁了扁嘴,走到猴崽子的跟前,伸手抱住了猴崽子,“我,睡了。”   叶卿尧轻轻的点点头,没出声,用眼神示意阮冬青快睡吧,然后阮冬青果然抱着猴崽子没两分钟就打起了呼呼。   当天蒙蒙亮的时候,阮半夏舒服的伸了个懒腰,手忽然打在一个软软的东西上,她睁开眼睛,眼前叶卿尧那张脸把她吓了一跳,“啊”的一声,就从叶卿尧的怀里跳了出来。   叶卿尧伸了伸腿,掀起眼皮看着她,“睡得好吗?”   阮半夏看着他揉腿的姿势,知道那是被自己压麻了,她的心轻轻的荡了一下,转头看猴崽子和阮冬青还没醒,她就伸手帮叶卿尧揉着腿。   心里总觉得有点异样的情绪,她低着头,郁闷的咬了咬唇,“你……现在为什么要对我那么好?”   叶卿尧低头看着在自己腿上熟练按摩的小手,他忽然敛下眉,嗓音低沉的说,“我说了要娶你。”   两只小手忽然一顿,阮半夏抬起头对上叶卿尧也正好看过去的眼眸,她抿了抿,有些生气,“你说要娶我,我就一定要嫁吗?还有,昨天他们只是说说,你何必要当真?”   叶卿尧的眼色瞬间暗沉了下去,看着阮半夏的眼睛,微微的眯了眯,“他们的意思不是说让我娶你,是让我收你做妾,夏夏。”   他不是一个喜欢解释的人,但是这一点,他必须要跟她说清楚,“你一个女孩子和青儿单独出来住新房子,难免不会让别人眼红,觊觎你,之前,三儿经常往你家跑,所以你才得了这些安生的日子,但是现在三儿走了,如果没有人能够帮你震慑住这些村民,你后面的路会越来越难。”   阮半夏拧了下眉,死鸭子嘴硬,“可是青儿和猴崽子现在也能打架了啊!”   叶卿尧忍不住冷笑,“你觉得武力能够百分之百解决问题?”   阮半夏一下就不说话了,她把头偏向一边,烦躁的咬了咬唇。   倒是因为叶卿尧的这些话,她明面上默许了那件事。   哎……别问是哪件事,就是再过四年,叶卿尧如果真的能够八抬大轿来娶她,而且这四年里,他表现良好,那她……就嫁了呗。   天色亮了以后,阮半夏就摘了一背篓的菜,和叶卿尧一起朝着林府去了。   马上就是年关,李管家自然忙得不行,他们等了好半天,李管家才姗姗来迟。   “哎呀,小丫头啊,你可是有些日子没来看大叔了。”李管家一看见阮半夏,就爱怜的伸手摸了摸她的发顶,这半年,阮半夏吃的饱了,也吃的好了,再加上穿上新衣服,脸色自然好看了许多,看得李管家心里一阵欢喜。   阮半夏甜甜的笑了一下,把叶卿尧身上的背篓取下来,“这不是为了给大叔一个惊喜,所以没时间来了吗?”   李管家看着被一块纱布盖住的背篓,好奇的问,“这是……”   阮半夏笑着抿了抿嘴,“大叔,你打开看看。”   李管家伸出手,当把纱布掀开的那一刻,眼睛顿时亮了,就连声音也变得激动起来,“这是……这是……新鲜的蔬菜!?”   阮半夏笑着点点头,“是啊,我刚从地里摘出来的,就给大叔送来了!”   “天啊!”李管家不可思议的伸手去扒弄背篓里的菜,一边看一边笑着摇头,“丫头,你是怎么做到的?”   阮半夏只是笑,却不说话。   李管家激动的不行,伸手拍了拍阮半夏的小手,“你,你在这里等着,我去把这些给老爷看,少不得你的好处。”   说着,李管家命人把阮半夏和叶卿尧带到后院的客厅里去,自己拎着这背篓的菜,急匆匆的跑了。   这一次,阮半夏和叶卿尧倒是没有等太久,李管家就跑了回来,身边还跟着一个长得眉清目秀的男子。   “丫头,我跟你介绍一下,这位是林府的表亲,薛公子,他可是江南第一富商,他看见这些菜,一定要让我带他来见你。”   薛君迁抬起手对着阮半夏做了一揖,“婉儿叫你一声阮妹妹,那在下就随着婉儿,也叫你一声阮妹妹可好?”   阮半夏本就不喜欢那些繁文缛节,随意的点点头,“薛公子,请便。”   她忽然想起第一次见到林婉儿的时候,好像提到的男子就是表哥,而听着眼前这位薛公子一口一个婉儿,想来,他应该就是林婉儿口中那个从小青梅竹马的表哥了。   一时间,阮半夏对这个薛公子有了一些好感。   薛君迁笑着看着阮半夏,礼貌的说道,“阮妹妹,不知你是怎样让这些菜在冬天里生长的呢?”   “这……”阮半夏神秘一笑,“商业机密,不好透露。”   “呃……”薛公子愣了一下,忽然了然的笑了笑,看着眼前这个才十岁的女孩,他真是没有想到,她竟然还有一颗做生意的头脑。   “即是这样,那我也不便多问,只是……”   他迟疑了一下,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阮半夏,“不知阮妹妹可否把这个法子卖给我?”   阮半夏连想都没有想,就拒绝了,“薛公子,我已经答应了村里的乡亲,等到明年,要把这个法子教给他们,但是……”   她顿了顿,“我现在还在研究另一个项目,等到那个项目完成,那才是改变整个农业的一项壮举,如果薛公子有兴趣,到时候我可以再跟薛公子商谈合作的事宜。”   薛君迁心里明白,他们只是见了一面,阮半夏对他还并没有建立起信任关系,就像阮半夏自己说的,她手里的另一个项目,才是真正的大项目!   他做生意这么多年,当然知道买卖不成仁义在,他点点头,笑着说,“不碍事,但是,阮妹妹,你下一个项目如果真的成了,可不要忘了我。”   阮半夏笑着点点头,“那是自然。”   薛君迁从怀里取出自己的名帖,双手递到阮半夏的眼前,“这是我的名帖,阮妹妹,如果日后你有什么困难,可以找我,虽然薛某不才,但在金钱方面,还是能够帮得上你的。”   阮半夏看着他手里的名帖,接了过来,抬起眼皮睨了眼薛君迁,他眼睛炯炯有神,一看里面都闪着精光,想来,现在是想先跟她示好,表明诚意。   “好!如果日后我有困难,一定找薛公子帮忙。”   李管家站在旁边乐呵呵的看着他们聊完,才问阮半夏,“丫头,你那里还有新鲜的蔬菜吗?”   阮半夏把名帖小心的收进怀里,“我还有三亩地的蔬菜已经长成。”   “三亩地!”李管家和薛君迁相视一眼,李管家顿时爽朗的笑了起来,“丫头,那你地里的菜能全部卖给我吗?老爷说了,你有多少,他就要多少。”   有钱赚,阮半夏当然乐意。   “好啊,不过菜很多,还得劳烦大叔找两个人,弄两辆马车跟我一起回去。”   李管家笑着搓搓手,“这是自然!”   薛君迁眼底精光一闪,笑着拦住欲走的阮半夏,“阮妹妹,不知在下可否跟着一起去?”   江南土地肥沃,这薛君迁能够做到江南第一富商,那一定有农业的产业,虽不说他是多内行的人,但阮半夏也猜到,他去看一眼,估计明年就会出现很多山寨版大棚。   她迟疑了一下,半开玩笑半认真的说,“可以啊!但是薛公子,去看一眼,我可要收一千两的银子。”   “一千两!?”薛君迁赶紧伸手进怀里,拿了两张银票出来,“这是两千两,我就去看一眼!”   “噗……!”阮半夏差点一口老血喷出来,看着眼前的银票,心都在发抖!   这可是两千两啊!   果然江南第一富商就是不一样,财大气粗到让她拒绝都不行!   她没有伸手去拿银票,而是转头,看向了叶卿尧…… 第65章 :姑娘,我跟你一起选!   叶卿尧低眉看着薛君迁手里的银票,不动声色的勾了勾唇角,伸手接过银票,不紧不慢的叠起来,揣进了怀里,“即是这样,那就去看一眼罢。”   纳尼!   阮半夏一下就不高兴了,她心里本是想拒绝薛君迁这个请求,又奈何他跟林府的关系,所以只能用一千两让薛君迁知难而退,这薛君迁不但不退,还拿银票砸她,这也就算了。   可这个叶卿尧是几个意思?   难道他就没有看出自己不愿意吗?   她扁了扁嘴,虽是心里不高兴,却也不能表现在脸上,李管家备好了马车,也叫了两个会做农活的壮年,跟着阮半夏他们一起回去。   薛君迁自是邀请阮半夏和叶卿尧跟自己同坐一辆马车。   路上,薛君迁神采奕奕,那双泛着精光的眸子,始终得意的笑着,叶卿尧本就不是多话之人,随便应付了薛君迁两句就不再说话。   阮半夏呢,她郁闷的将头转向一边,不想理那两个男人!   她的大棚啊,两千两就要把她的技术给卖过去,她现在真是肠子都悔青了,早知道这样,她就狮子大开口,说个一万两就好了。   真正到了地里的时候,阮半夏总算知道了叶卿尧那句,“那就去看一眼罢”的意思。   要到山脚的时候,马车还没有停下,叶卿尧就从怀里掏出手帕摊开,然后对折拿起来,对薛君迁礼貌的颔首,“薛公子,得罪了。”   薛君迁还没反应过来,叶卿尧便把手帕蒙住了他的眼睛,然后在脑后系了一个结。   “嗳……”薛君迁心里大惊,“叶公子这是为何?”   叶卿尧转身,端坐在马车里,勾了勾唇角,“薛公子到了便知。”   薛君迁在心里琢磨着,这个叶卿尧到底再打什么主意,马车就已经开到了田间,车夫把凳子放在地上,恭敬的说,“公子,已经到了。”   叶卿尧率先下了马车,然后伸手把阮半夏扶了下来,阮半夏心里也迷糊,不知道叶卿尧到底打得什么算盘,她在他耳边小声的问,“你……准备干什么?”   叶卿尧但笑不语,然后把薛君迁从马车上扶了下来。   一路上,叶卿尧都拉着薛君迁的衣袖,将他带到了阮半夏大棚的门口,然后他站在薛君迁的身后,把他眼睛上的手帕解开。   眼睛总算得到自由,可忽然的光亮让他眼前不适应的黑了一会儿,待眼睛刚刚适应,朝着前方那个被树苗围起来的东西看了一眼,那块讨厌的手帕又遮住了他的眼睛!   “不是。”他伸手去车眼睛上的手帕,“不是说让我看一眼的吗?”   叶卿尧根本不给他机会,已经将手帕系好,轻轻的勾了勾唇,“薛公子刚才不是已经看过一眼了?”   “什么?”薛君迁就像被雷劈中一样,准备扯手帕的手忽然顿住了,过了半饷,才从雷劈中回过神来,“我花两千两,就只是让我看这一眼?而且,我这一眼,还什么都没有看到啊!”   “呵……”叶卿尧低低的笑了一声,“薛公子,生意人讲究的可是诚信二字!”   “哈……呵……哈……”   阮半夏忍了好半天,脸都被憋红了,才好不容易忍住没有大笑出声,她简直没有想到,叶卿尧竟然腹黑到了这个地步!!!   看一眼……就真的只是看一眼啊!   让薛君迁拿银票砸她!   叶卿尧这一招,还是解气,还真是爽啊!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随随便便的得了这两千两银票,还让薛君迁什么都没有看到!   天啊,这个世界上估计也只有叶卿尧做得出这样坑爹的事吧!   她扶着树苗,朝前走了好几步,回头看了眼离自己有一段距离的两个人,然后双手撑在树苗上,终于忍不住放声笑了出来,“哈哈哈哈哈……”   看着腰都笑弯了的小丫头,叶卿尧唇角的弧度深了一分……   薛君迁做生意这么多年,当然讲究诚信,可今天这事……他也只能吃一个哑巴亏了。   但……想到如果用这两千两银票交了阮半夏这个朋友,那么,日后的事就好说了。   几个人一起进去把阮半夏菜地里所有的菜都收了,包括那小半块地里的姜,也一并收走。   这一次,林老爷倒是大方,小厮收完了菜,就把一张银票递给了阮半夏。   看着手里的五百两银票,阮半夏整个人都快飘飘欲仙起来,三亩地,赚了二千五百两!!!   二千五百两啊!   想想村里的村民们,一年辛辛苦苦的全部泡在地里,也赚不到几两银子,她真是感叹,物以稀为贵啊。   薛君迁虽然吃了亏,但还是很君子的没有吵,没有闹,反而跟阮半夏有说有笑的聊了一会儿,阮半夏对这个薛公子的印象又好了许多。   送走完这一大泼人,阮半夏觉得自己的腰杆都挺直了,因为她有钱了啊!   还不是一般的有钱!   嘿嘿……   “嗳,叶卿尧,你手上有多少银子?”   回到家,阮半夏累得坐到凳子上,还没喘过气,就问身边的叶卿尧。   叶卿尧搬了个凳子坐在她的身边,转头看她,“你要多少?”   阮半夏抿着嘴笑了笑,“不多,十两银子就够了。”   十两!?   叶卿尧虽然心里疑惑,但什么也没问,就把自己的荷包拿出来,把里面所有的钱全部倒了出来,“这里有九两多,如果不够,明天我去一趟城里,再取一些回来。”   阮半夏接过银子,笑嘻嘻的装进了自己的荷包,“自然是要再取一些回来,还要把咱身上的银票全部存了。”   忽然想到什么,她抬起头看着叶卿尧,“你家里的马车能借来用用吗?明天咱们带上青儿和猴崽子一起去城里好好的玩玩。”   第二天,天才蒙蒙亮,一辆不算新的马车就已经驶出了村头。   阮冬青和猴崽子坐在前面,有说有笑的赶着马车。   阮半夏昨夜睡得晚,刚上马车,没一会儿,就靠着叶卿尧睡着了。   叶卿尧侧眉看着睡得香甜的小丫头,唇角不自觉的勾了起来,别人坐马车,颠的想吐,她坐马车,竟然睡得比在床上都要舒服。   他伸手,将阮半夏的身体慢慢的靠在自己的腿上,一手搭在她的身上,一手小心翼翼的拉住她的一只小手。   可能也只有她睡着的时候,才会这么乖的让他抱着。   阮半夏睡得正香,被一阵阵吆喝的声音吵醒,她揉了揉眼睛,迷糊的问,“到了吗?”   叶卿尧低下头,看着她低笑,“到了。”   “到了!”阮半夏一下睁开眼睛,就发现自己又睡在了叶卿尧的腿上,她装作没事的从叶卿尧的腿上起来,伸了个懒腰,然后掀起车帘,好奇的朝外张望了一眼,“咱们先去把银票给存了,再出来玩。”   叶卿尧伸手理了理她额前的碎发,那动作极其宠溺,阮半夏抬起眼皮偷偷的望了他一眼,被他脸上的淡笑瞬间暖了心,见叶卿尧低眉看着自己,她赶紧转过头去,当做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一样。   到了钱庄,叶卿尧把身上的银票拿出来存了,然后又取了三百两银子出来,换了一些铜钱,最后他把收据递给阮半夏。   阮半夏看着上面这么多的钱,笑得脸都开花了,有钱的感觉就是好啊!   心里乐了一会儿,她又把收据还给了叶卿尧,“这个还是你收着吧,小心放好了!”   从钱庄出来,她给阮冬青和猴崽子一人五十个铜板,豪爽的一挥手,“去吧,尽情的玩,想买什么就买什么,千万别给姐省钱。”   阮冬青和猴崽子手里拿着铜板,相视一眼,立刻就跟哈士奇一样,撒手就没。   看着两个孩子越跑越远的身影,阮半夏高兴的嘴角微微扬起。   她转头看向叶卿尧,挑了挑眉,“你打算带我去哪玩?”   叶卿尧单手背在身后,看着阮半夏调笑的脸,他轻轻的笑了一声,“马上就是年关,城里正是热闹的时候,我带你随处看看吧。”   随处看看啊……   阮半夏扁着嘴点点头,跟着叶卿尧朝着街上走去。   这一路上,就像叶卿尧说的那样,热闹非凡,杂耍的,卖艺的数不胜数,特别是小吃,摆的满街都是,大多数阮半夏都是知道的,也没什么特别想吃的,就一直把钱踹在怀里,愣是没乱花一分钱。   “你等一下。”   叶卿尧走到一边,没一会儿就回来了,把手里的糖葫芦递给阮半夏。   阮半夏看了一眼,伸手接过来,张嘴咬了一口,瞬间被糖葫芦的酸甜弄得眯了眯眼,她一边吃,一边含糊不清的说,“给我买这个,你是把我当小孩哄吗?”   叶卿尧背着手,跟在她的身边,浅声低笑,“难道你不是?”   阮半夏正准备咬第二口,听见这句话,抬起头,对着叶卿尧挑了挑眼角,“我当然不是,说出来你可能不信,我虽然只有十岁,但我却有一颗二十岁的心。”   说完,她拿着糖葫芦咬了一口,没什么兴趣的吃着。   叶卿尧微微停了下脚步,随即便跟了上去,走在阮半夏的身边,他低垂着眼眸,似认真的点了点头,“我信。”   “呃……?”阮半夏咬着糖葫芦抬起头,不可置信的看着叶卿尧那张一本正经的脸,“你信?”   叶卿尧侧眉看着她,“只要是你说的,我都信。”   一种异样的情绪在阮半夏的心里油然而生,她觉得,她能把自己所有的财产全部交给叶卿尧,这是她单方面对叶卿尧的信任,但是她确实没有想到,叶卿尧对她,也有这般坚定的信任。   她慢慢低下头,咬着嘴里的糖葫芦,似乎山楂的酸味消失了,留在她嘴里的,只有甜……   在街上逛了一圈,阮半夏确实是没有什么兴趣,原本对古代城市的繁华好奇,现在却觉得不过尔尔,这些东西,她早在电视剧里看过了,确实没什么让她惊喜的。   叶卿尧早就看出阮半夏的心不在焉,他拿出手帕,擦了下阮半夏的嘴角,盯着她的眼睛问,“看样子,你很失望。”   阮半夏撇了撇嘴,“确实失望。”   说完,她停下脚步,咬着唇角笑了一声,“叶卿尧,你带我去青楼看看呗。”   “呃……?”叶卿尧放手帕的动作忽然一顿,脸上的表情晦暗不明,过了半响,他才悠悠的道,“我……并未去过那种地方,所以,不方便带你去。”   “啊……”阮半夏失望的低下头,心里腹诽了叶卿尧几句,然后又抬起头,一脸期盼的说,“那你带我去赌坊玩玩呗!”   叶卿尧把手帕放进怀里,听见赌坊两个字,忽然想到阮半夏昏迷的时候提过,她有一个赌神的师傅,他勾了勾唇角,抬起手戳了一下阮半夏的额头,“我看你是生着女子的身子,却住了一颗男人的心。”   青楼和赌坊那不都是男人才去的地方,一般的良家妇女,那种地方是想都不敢想的。   偏偏她不但想了,看样子兴趣还很浓厚。   阮半夏郁闷的抬起手摸了摸自己被戳痛的额头,不高兴的嘟起嘴,“你又不赌又不嫖。”她撇了下嘴,“那你的生活该多无趣?”   叶卿尧深深的抿了一下唇,狭长的双眸看着阮半夏危险的眯了眯……   阮半夏顿时闭上了嘴,“呵呵……”笑了两声,来掩饰自己的尴尬。   想想叶卿尧这个人,自诩读书人一个,不像阮学成那样高傲已经不错了,实在是不敢想他的生活还能来点什么情趣。   这不嫖也就算了,偏偏连赌也不会,哎……要知道阮半夏最喜欢的就是赌了。   “姐!姐!”   两人正说这话,阮冬青和猴崽子就跑了过来,阮冬青跑到阮半夏的面前,献宝一样的拿出一块糕递到她的眼前,“姐,你吃。”   阮半夏看着阮冬青手上的糕,轻轻的笑了一下,接过来,咬了一口,顿时甜的眯了眯眼。   阮冬青紧张的看着她,“好吃吗?”   阮半夏笑着点点头,“好吃!”   不过是一块再寻常不过的糕点,阮冬青送的,她就吃得那么开心,想想自己刚才买糖葫芦给她,她脸上那嫌弃的模样,叶卿尧低笑着摇摇头,这人与人之间的区别怎么就那么大?   街差不多已经逛完了,他们去取了马车,阮半夏在街上买了很多瓜子和糖果,又买了一些当季的水果放进马车,然后就朝着家里赶了。   走到村头的时候,阮半夏跟屠夫买了两头猪,让他现宰了以后,送到阮半夏家里去。   第二天,阮半夏让猴崽子手里拿着锣,在村里走了一圈,一边走,还一边让他吆喝,“阮姐姐家有好吃的,请大家吃喽。”   一听说有吃的,那挨家挨户的,简直跟难民一样,朝着阮半夏家里蜂拥而至。   阮冬青站在门口,组织了一下队伍,最后人都到的差不多了,阮半夏才阮冬青和猴崽子当着大家的面,把糖果零食和猪肉拿了出来。   “各位乡亲。”阮半夏对着人群大声的说,“前儿个,我阮半夏说了,只要有我一口肉吃,就绝对有大家一口汤喝,今儿我准备了这么多好吃的,想跟大家一起分享。”   她这话一出,人群瞬间骚动起来,都争先恐后的想要上去拿吃的,却被阮冬青和猴崽子拦住了。   有人不满了,“阮家丫头,你这是什么意思?”   “就是,不是说了给我们吃吗?你这又不给,到底想干嘛?”   阮半夏抬起手朝下挥了挥,示意让大家安静下来,然后她笑着说,“这吃自然不是不吃。”   “嘁。”有人嘲讽的冷哼了一声,“就知道天上没有掉馅饼的好事。”   阮半夏也不以为意,继续说道,“眼看着地里的小麦没多久就要收成了,我这里有一个提议,想跟大家说一下。”   她说这话的时候,底下顿时鸦雀无声,那些不满的,想要吃东西的人也都闭上了嘴,竖起耳朵等着阮半夏往下说。   “明年,我想租用大家的地,当然,这个租也不是白租,一亩地,我每年给五百个铜钱,然后,我会请大家帮我种地,一个月一亩地我给十个铜钱,当然,如果有人愿意只要租金,不种地也可以,我请别人给我种。”   “这……”底下开始窃窃私语起来,“如果把地都租出去了,那我们吃什么?”   “就是啊!我们种地的话,还有自家种的米和菜可以吃,这要是都租出去,我们就没得吃了。”   阮半夏听见这些声音,微微的扬起唇角,“这些,我自然都帮大家想好了,这地,我说种什么,你们就帮我种什么,等到收成的时候,我会拿一成给你们,让你们自己使用,是吃还是卖,随便你们,而且每年,我还会分两份利给你们,也就是,谁家的收成好,谁家就赚的更多。”   虽说这些村民都是老大三粗,没什么文化,但是提到钱的事,个个都精的不行,在心里盘算了一下租金和佣金,觉得他们一年估计也只能赚这么多,现在阮半夏不但给他们这么多,还有一成让他们解决温饱问题,更有两成的利。   这稍微有点脑子的,都不会拒绝这么丰厚的条件。   “行!”魏大爷首先开口道,“阮家丫头,我跟着你干,我家四亩地,我全部租给你!”   有了一,就有二,然后很多人还没考虑完,听见这么多人已经答应了,忙赶着表态说自己也愿意,就害怕到时候阮半夏要是银子不够使了,没了自己那份,可就亏大了。   阮半夏看着大家气氛高涨的愿意配合,她满意的笑了笑,“既然是这样,那么,愿意租地的,请回家把地契拿来,我会请叶卿尧跟大家写一份租借收据,咱们一手交钱,一手交地。”   此话一出,众人一窝蜂的朝着门口涌去,没一会儿,偌大个院子,就已经没了人。   这事,阮半夏之前是没有跟叶卿尧商量的,叶卿尧今儿也是头一回听说,这地还能租借,他从椅子上起身,走到阮半夏身边问,“夏夏,这租借收据的话,我是按照你刚才说的,一项一项列出来?”   “嗯!”阮半夏点点头,又跟叶卿尧说了,该怎么列,叶卿尧心里差不多已经知晓她的意思。   他点了点头,侧头看着她,“那租借人是写你?”   阮半夏无语的白了他一眼,“叶卿尧,咱们这么久的关系了,你难道还不知道?我现在的年龄可是什么事都做不了,自然,这个收据上还得写你的名字。”   叶卿尧似笑非笑的看了她一眼,便走回桌边坐下。   这时候,已经跑来了第一个人,赶紧把自己的地契放在叶卿尧的眼前,叶卿尧对着地契上的位置给他写了一份租借收据,最后让他按完手印,叶卿尧自己也把自己的手印按了上去。   “咦?”那人一看是叶卿尧按得手印,好奇的问,“这地不是阮家丫头租的?”   叶卿尧礼貌的颔首,“是以我的名义租的。”   这话一出,那人心里立刻明白了什么,傻呵呵的笑了两声,就跑到阮半夏那里领银子,然后又抱了一块猪肉和糖果走。   后面进来的看见已经有人拿到了钱和糖果,顿时争先恐后的朝着叶卿尧那边挤。   忙了整整一个上午,阮半夏准备的所有吃的已经没有了,他们手上却多了几十张租借收据。   阮半夏拿过来,高兴的看着上面的字,想象着自己赚了一座金山,嘴都笑得扬了起来。   只是,这些租借收据里,唯独没有阮家和叶家的。   阮半夏心里长长的叹了一口气,看来阮家是再也没脸来沾她的光了。   “青儿。”阮半夏把收据全部交给叶卿尧,便叫了阮冬青,“你去把厨房里的猪肉再拿一块出来,然后再抓一点咱自己的糖果,跟我去看看爷爷。”   “爷爷?”阮冬青撇了撇嘴,“姐!不去。”   阮半夏笑着推了推他的手,“别闹情绪,姐让你去,你就去。”   阮冬青不情愿的走进厨房拿了最小的一块猪肉出来,然后只是象征性的抓了几个糖果在手里,就跟着阮半夏一起朝着阮家去了。   站在门口,阮冬青敲了敲门,没一会儿,就听见薛氏尖细的嗓门,“谁啊?”   待门打开,薛氏看着是这两姐弟,一张脸顿时垮了下去,“你们来干什么?”   阮半夏在阮冬青身后轻轻的推了阮冬青一下,阮冬青才把手里的肉拎到薛氏的眼前,“看爷爷!”   薛氏一看见肉,两只眼睛突地一下亮了,也不管他们说了啥,直接把肉抢过来,拿在了自己手里,都说拿人的手短,吃人的嘴软,这薛氏的脸就像变戏法似的,一下就笑了起来,“进来吧,你们爷爷正在编竹篮呢。”   阮半夏和阮冬青进了门,就看见阮富贵坐在房檐下,黑着一张脸编东西,估计是听见了刚才那些吵闹声,他现在心里正郁闷的慌吧。   “哎呦……”   还没走到房檐下,就从柴棚里传来一声声的呻吟声,阮半夏朝着声音看去,就见刘氏躺在床上,被一大堆被子衣服的盖得严严实实的。   她站在那里想了想,还是转身,朝着柴棚去了。   薛氏一见,赶紧走过去拦住了她,“夏儿,你大嫂日子不长了,大过年的,看了晦气!”   日子不长了?   阮半夏疑惑的看着薛氏,薛氏就眉飞色舞的讲了起来,“就是前些天,这个小贱人去河边洗衣服,不知道怎么就掉进河里去了,灌了好多水进去,也不知道她自己是怎么爬上来的,就这样回了家,回来以后,刚开始还好好的,可是到了夜里,就浑身发烫……”   说到这,薛氏的脸色就有些不好看,“你也是知道咱家的,哪里有钱请大夫给那个小贱人看病,我就给她把盖子盖实了,然后灌了一些热水进去,就只能这样了……”   刘氏落水,阮半夏当然能够想到,这是谁干的,她侧头看了阮冬青一眼,阮冬青就把头转到了一边,阮半夏在心里叹了一口气,虽说这刘氏活该,但……害人性命是要折福的,她不能见死不救。   “青儿。”她扯了扯阮冬青的衣袖,让他转过头来看着自己,“你去菜园子里挖一块姜出来,然后再把之前我吃剩下的药给拿过来。”   这阮冬青心里自然还是内疚的,听见阮半夏的话,他一字没说,就朝着家里跑了。   阮半夏抬起头朝着柴棚看了一眼,希望她的药对刘氏有用,刘氏这一次能不能活,只能看她自己的造化了。   这件事就只能这样,阮半夏转过头,朝着房檐下走去,“爷爷。”   阮富贵听见阮半夏的话,头也没抬,冷哼一声,“我受不起你这声爷爷!”   阮半夏自是知道,之前的事,让阮富贵失了面子,而且她还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再一次强调了以后跟阮家划清界限的事,饶是阮家的人脸皮再厚,巴着阮半夏占便宜这事,也是做不出来的。   “爷爷,我尊敬你,还是叫你一声爷爷,我这次来,并不是来炫耀什么,而是想跟你说清楚,我租地,那都是白纸黑字写清楚的,我该付多少钱,我一分不会少,当然,也不会多。我一向一视同仁,对谁都这样,,如果你觉得合适,便把地租给我,如果你觉得我不可信,那也没关系,我也不差阮家这一块地。”   正说话间,阮冬青已经拎着药跑了回来,阮半夏接过药和姜,放在阮富贵的身边,“这些东西自然也不是施舍,只是因为,我还念在自己姓阮。”   说完,阮半夏就带着阮冬青走了。   没一会儿,阮富贵就拿着地契来了,虽然脸上的表情还是没那么好看,但至少还是来了。   叶卿尧写完了收据,让阮富贵按了手印,然后转身看向阮半夏,“如此说来,村里的地,开了年以后,就都是你的了。”   阮半夏望着叶卿尧笑,就只是笑……   这不还有叶家的地么!!!   阮半夏租地这件事一个下午就传的十里八村都知道了。   自然也躲不过徐氏的耳朵,本来之前就想好,等着叶卿尧考完了会试,就给他说一门亲事,却被叶俊生参军的事,搅得徐氏肝肠寸断,成天哭哭啼啼的,哪里还有心情去管叶卿尧的事?   现在,她不但听说阮半夏把全村的地都给租了,她更是听说,前两天叶卿尧当着大家伙的面说,再过四年,要娶阮半夏为妻!   一时间,她气得肺都炸了!   看见叶卿尧回家,她脸瞬间黑了下去,“尧儿,你还知道你有个家啊?”   成天都往阮半夏家里跑,她平时见他一面都难。   叶卿尧一手背在身后,一手掀起长袍,提脚踏进了堂屋,在徐氏的身边坐下,他伸手拿起茶壶,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就坐着,漫不经心的喝着茶。   徐氏见他不理自己,心里更加烦躁了,堵着气说,“尧儿,过几天我给你相一个姑娘,要是合适,咱就把这亲给订了。”   叶卿尧喝茶的动作一顿,掀起眼皮睨向徐氏,“娘,你确定现在就要订?”   徐氏挑了挑眉,“自然是现在,你马上就十五啦,再不订,以后可就没有好姑娘给你挑了。”   叶卿尧勾了勾唇角,低低的笑了一声,低头抿了一口茶。   徐氏看他竟然没有一口拒绝自己,心里猛地惊了一下,难道说,他对阮家丫头说的那些,只是说说而已?逗着大家玩的?   在心里琢磨了一会儿,她把头伸过去,“既然你不反对,我就找人去办了。”   叶卿尧把茶杯放在桌上,然后伸手进怀里摸了一张纸出来,摊开在徐氏的眼前,“娘把手印按了,我就不反对。”   “什么东西?”徐氏把纸拿起来细细的读了一遍,顿时大怒,“尧儿,你知道你现在在干什么吗?”   叶卿尧淡漠的睨了她一眼,伸手再次端起茶杯,“既然娘不同意,这件事……免谈。”   这简直就是赤裸裸的威胁!   徐氏抓着租借收据的手都气得抖了起来,但是转念一想,她家的地本就荒着,只是几个丫头没事种点小菜,她每月有叶枝桥拿钱,倒也不靠着那几亩地生活,思来想去,她就像下定什么决心般的点点头,“好,我把地租给那个丫头,你给我定亲!”   叶卿尧满意的勾了勾唇角,抬起眼眸看向她,“不过,我有一个条件。”   徐氏几乎是脱口而出,“什么条件?”   叶卿尧拿着茶杯,低下眼眸看着里面飘在上面的茶叶,淡漠一笑,“姑娘,我跟你一起选!” 第66章 :我已经坦诚相待了,钱小姐,该你了!   天刚亮,阮半夏就起床,开始忙碌了,这眼看着就要过年了,她和阮冬青穿得倒是干干净净,新新崭崭,可是猴崽子却还是一身补满补丁的棉衣,要说是棉衣,其实也不是,那衣服里面堆得不过就是一些破布打碎做成的。   想想猴崽子现在尽心尽力的跟着自己,阮半夏觉得不能亏待他。   拿了一块布料出来,阮半夏按照阮冬青的尺寸把布裁开,又把之前买的棉花拿出来,她一针一线的,细心的缝着。   没一会儿,猴崽子就准时来报道了,走进堂屋,就看见阮半夏又坐在了桌前,他凑过去,看着阮半夏手里的布料,羡慕的笑道,“阮姐姐,又给阮冬青做衣服啊?”   阮半夏抬起眼眸看了他一眼,抿着嘴笑了笑,“是呀,做衣服。”   猴崽子抬起手艳羡的摸了摸鼻子,“阮冬青就是命好,有你这样一个姐姐,可真幸福。”   这话虽然说得真诚,可阮半夏还是听出了一丝丝的酸味。   “好了,阮姐姐,你慢慢忙,我去找阮冬青了。”   说完,猴崽子脚下一溜,赶紧跑了出去。   阮半夏看着猴崽子的背影,微微的扬起嘴角,不知道他知道这件衣服送给他以后,会是个什么表情。   她低下头,认真又细心的继续裁剪着衣服。   一张纸突然递到了她的眼前,她漫不经心的瞄了一眼,整个身体忽然就僵住了,她认认真真的把上面的字所有看完后,惊喜的抬起头,“你娘租给我了?”   叶卿尧把租借收据放在桌上,掀起长袍优雅的坐在了阮半夏的身边,淡淡的“嗯”了一声。   “真的!?”阮半夏赶紧把手上的东西放下,拿起那张收据,怎么看都看不够似的,“你是怎么做到的?”   叶卿尧但笑不语。   阮半夏看他脸上的表情淡淡的,就连那句“嗯”也说得轻描淡写,她也就没往深的地方想,毕竟连薛君迁那样的人都能被他坑,想来他再回家坑徐氏也是很正常的事。   又看了一会儿,阮半夏才把收据依依不舍的交给叶卿尧,“你放好了,桌上有茶,你自己倒来喝,我要忙一会儿,你要是嫌陪着我无聊,就出去监督青儿他们练功。”   叶卿尧收了收据放进怀里,然后伸手把桌上的茶杯翻过来,拿起茶壶给自己倒了一杯茶,他端起茶杯送到嘴边,抿了一口茶,就看见阮半夏又在做衣服了。   为什么要用一个又字呢?   因为阮半夏赚了钱以后,做的最多的就是衣服,她的,还有阮冬青的。   也只有她的和阮冬青的……   几天后,正好是大年三十,因为阮半夏租了地,家家户户手里都有了一点钱,再加上阮半夏分给大家的吃食,没家的桌上也摆上了肉,不再像之前过年那样寒酸。   大清早,猴崽子来的早,刚进门,就来到阮半夏的面前,双手握拳,对着阮半夏礼貌的行了一礼,“阮姐姐,新年好。”   虽然都是大年初一才开始发红包,但阮半夏还是提前把做好的衣服拿出来,递给猴崽子,“去试一下,看看合不合身?”   猴崽子看着那件崭新的衣服,惊得睁大了双眼,一时间竟没有反应过来。   阮半夏把衣服又朝他递了递,“接着啊!”   猴崽子这才抬起头,一脸激动的看着阮半夏,“这……这是送给我的?”   “当然是送你给的!”阮半夏把衣服塞进猴崽子的手里,“还不赶紧去试一下,如果那里不合适,我再改。”   猴崽子真是高兴的不知道该说什么了,抱着衣服兴奋的点点头,“谢谢阮姐姐。”   他拿着衣服跑进了阮冬青的房间,没一会儿就出来了。   阮半夏看着他身上的衣服,满意的点点头,“来,转一圈,给我看看。”   猴崽子听话的转了一圈,阮半夏看了,觉得刚好合适,便笑着说,“阮姐姐也没有什么好的给你,过年就送你一套新衣服吧!”   猴崽子顿时高兴的脸都笑烂了,伸手拉住阮半夏的手,撒娇的摇了起来,“我就知道阮姐姐是最好最好的!”   阮半夏抿着嘴笑,看着他这高兴的样子,她自己心里也很满足。   正巧这时,叶卿尧进了门,看见猴崽子身上的那件新衣服,一眼就认出来正是阮半夏前两天赶工做出来的,他微微的皱了下眉,走了进去。   “阮姐姐,我去找阮冬青玩去啦!”猴崽子放开阮半夏的手,撒着欢的跑了出去。   阮半夏看着猴崽子那高兴的样子,笑着摇摇头,“还真是容易满足。”   叶卿尧睨了猴崽子的背影一眼,掀起长袍,在阮半夏的身边坐下,脸上的表情晦暗不明,看不真切,“是挺容易满足。”   说完,他端起阮半夏刚刚泡的茶,也没有喝,就只是看着里面的青绿色的茶叶,半饷后,他放下茶杯,起身走了出去。   虽然是过年,可阮冬青和猴崽子练功也没闲着,两个人对着木桩,徒手打着。   叶卿尧从旁边捡了一根树枝,走过去,站在旁边,拿起树枝毫不留情的朝着猴崽子的屁股上抽去,“马步蹲正!”   猴崽子虽然穿得厚,可叶卿尧这一下明显用了内力,打得猴崽子“哇哇”叫,赶紧把马步蹲扎实了。   旁边的阮冬青见叶卿尧今天竟然这样严厉,也赶紧深蹲了下去,就怕那根树枝落在自己的屁股上。   “手!”   叶卿尧话音刚落,“啪”的一声,树枝又抽在了猴崽子的屁股上,猴崽子回过头茫然的看了叶卿尧一眼,扁了扁嘴,手上更加卖力的朝着木桩打去。   阮半夏在里面收拾屋子的时候,就时不时的听见外面“啪啪啪”的声音,伴随着猴崽子的惨叫,她皱了皱眉,把屋子收拾完以后,就端了一碗瓜子走出去坐在房檐下。   叶卿尧手里拿着树枝,另一只手优雅的背在身后,一切看起来都很正常,但偏偏他那双沉寂的双眸里看向猴崽子的眼神,徒然增了一丝冷意。   阮半夏刚开始也没放在心上,可看着叶卿尧手里的树枝一下一下的抽在猴崽子的屁股上,她终于忍不住抽了抽嘴角,思量了一会儿,还是没想明白这位爷今天为何如此暴力。   “砰砰砰……”   院门外忽然传来几声敲门声,下一秒,就传来丫头清脆的嗓音,“二哥,二哥,你在吗?”   阮半夏放下手里的碗,站起身准备去开门,却被叶卿尧先一步走过去,打开了门。   小丫头畏畏缩缩的朝着院里张望了一眼,才抬起头看向叶卿尧,“二哥,娘说让你现在回家。”   叶卿尧不动声色的皱了下眉,“什么事?”   小丫头看着朝着这边走过来的阮半夏,低下头,怯怯的说,“娘说,给你说亲的来了……”   她话还没说完,叶卿尧就打断她,“你先回去吧,我稍后就到。”   小丫头乖顺的点点头,转身的时候,还故意多看了叶卿尧身后的阮半夏一眼。   “有事吗?”阮半夏没听见小丫头那句话,看是叶卿尧的妹妹叶水清,想到估计是叶家来了什么亲戚。   叶卿尧把手里的树枝交到阮半夏的手上,“我回家一趟。”   “哦!”阮半夏点点头,然后抬起头又问,“午饭要过来吗?”   忽然意识到自己说这么多,有点依依不舍的感觉,她赶紧补充道,“你要是不来,我就不做你那份饭了,省的晚上还要吃剩的。”   叶卿尧看着她,就只是看着她,唇角勾起一抹耐人寻味的弧度,末了,才低低的笑了一声,“午饭我会回来,等我。”   阮半夏乖乖的点点头,看着叶卿尧转身,她忽然心里有一种不太舒服的感觉,到底是哪里不舒服,她自己也说不上来。   猴崽子在里面听说叶卿尧走了,对着阮冬青做了一个鬼脸,心里终于松了一口气。   叶水清回到家,径直去了堂屋,站在一众人的面前,礼貌的行了一礼,“娘,二哥说马上就回来。”   “嗳,好!”徐氏一听说叶卿尧要回来,心里高兴的不行,她刚开始还以为叶卿尧这次会诳她,没想到这小子竟然说到做到。   她转身,对着坐在主位上的妇人说,“钱夫人,你可千万别介意,我儿如果这身份,过年过节的确实有很多人排着队请他吃饭……”   那钱夫人是县城里的人,家里虽说不比林府那样家大业大,但也是做生意的,生意做得还不错,在县里也是响当当的人物。   她笑着拂了一下手里的手帕,掩着嘴笑着说,“这是自然,叶小举人这次会试一举成名,少不了那些巴结的,要不是这次你来说亲,我还没机会见到这个少年英才呢!”   “呵呵……”徐氏被钱夫人夸儿子夸得心里舒服极了,她看了眼端坐在钱夫人下座的钱小姐一眼,心里喜欢的不行,“哎呀,这大户人家的小姐就是不一样,你看看,这气质,这品貌,哪里是我们这里那些山野丫头比得上的。”   那钱小姐又是钱夫人的掌上明珠,听着徐氏的夸赞,她的心里也是乐开了花。   “钱夫人,你不知道,我儿啊,他早就听说钱小姐知书达理,是咱们县里的第一美人,可不,这次我说跟钱家结亲,他高兴的不行,非要说要先见见钱小姐,以解相思之苦啊!”   那钱夫人早就听说过叶卿尧这个人,听徐氏这样说,她笑得越来越开心……   徐氏见钱夫人笑得合不拢嘴,心里想到这门亲事肯定能成,嘴上就没个把门的,开始滔滔不绝起来,“虽说我家如今不如当年,但我家夫君,当年可是太傅,在京城里也是响当当的人物,即便现在退下来了,在京城,那也是有些人脉的……”   钱家不单单看中了叶卿尧这个人的潜力,更看中的就是叶枝桥在京城里的影响力,这徐氏说到这个份上了,钱夫人心里跟明镜似的,她伸出手抓住徐氏的手,殷勤讨好的说,“要不,这事就这样定了吧!”   “好好好……”   徐氏话还没说完,叶卿尧就从门外走了进来,徐氏一见自己的儿子,立刻高兴的站起来,专门出去迎接,“尧儿,你回来了。”   叶卿尧点点头,随着徐氏的脚步进了堂屋。   站在堂屋里,徐氏伸手推向钱夫人,对身边的叶卿尧说,“来,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钱府的钱夫人,你应该听说过的。”   叶卿尧仔仔细细的把钱夫人打量了一遍,然后一本正经的摇摇头,“没听说过。”   徐氏和钱夫人尴尬的对望了一眼,最后还是钱夫人大度的笑了起来,“我家本就是生意人,像叶小举人这样有名望的人,没有听说过很正常。”   徐氏心里这才稍稍的松了口气,笑着拉着叶卿尧朝旁边看去,“这位是钱小姐,就是盛传的全县第一美人,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才貌双绝的那位钱小姐。”   “哦!”叶卿尧后知后觉的点点头,一双沉寂的双眸,泛着幽光将钱小姐上上下下的打量了一遍,然后不住的点头夸赞,“确实是个美人,让人一见,顿觉神清气爽,浑身都不舒服了。”   “什么!”徐氏惊得瞪大了双眼,没好气的抬起手拍了叶卿尧的手臂一下,在他耳边小声的说,“你胡说什么呢?”   叶卿尧恍悟自己说错了话,对着钱小姐礼貌的行了一揖,“在下失态了,初见小姐,便有点语无伦次了。”   钱小姐脸上的表情有点不好看,但还是礼貌的维持着微笑,对着叶卿尧微微颔首,“小女子在闺中之时,就时常听人提及叶公子,如今一见,果然器宇轩昂,倒是没有污姐妹们口中叶公子的形象。”   钱夫人赶紧出来打圆场,“确实,叶小举人看着就是跟别的男子不一样,论相貌,论才识,那都是一等一的好。”   徐氏笑着拉着叶卿尧坐回了座位,她是越看钱小姐越喜欢,便和钱夫人你一言,我一句的开始说定亲的事。   而叶卿尧那双眼睛,就像落在了钱小姐身上一样,盯着人家看着,还时不时的勾起唇淡笑一声。   钱小姐被他看得不好意思了,拿起手帕掩住半边脸,笑着问,“叶公子为何一直盯着我看?”   叶卿尧嘴角的弧度深了几分,还是保持着谦谦君子的模样,“自古以来,窈窕淑女,君子好逑,钱小姐生得这般,让人移不开眼。”   旁边徐氏和钱夫人听见这话,相视一眼,笑着拉住对方的手,更加确信这门亲是结定了!   钱小姐被夸得云里雾里的,但出于矜持,她垂下眼眸,害羞的抿了抿嘴,“叶公子,人家都不好意思了。”   “是吗?”叶卿尧不但不收敛,更加肆无忌惮的盯着钱小姐。   钱小姐实在没有办法,只能借着聊天来转移自己的尴尬,“不知道叶公子可知,夫妻之间,最重要的是什么?”   叶卿尧装作深思了半刻,才缓缓道,“举案齐眉,你侬我侬……”   如果这话是对着阮半夏说的,阮半夏肯定抬起手,直接一巴掌抽在了叶卿尧的脸上。   可钱小姐毕竟是大户人家的女儿,名门淑女,她的脸红了红,心里对这个叶卿尧的好感顿时去了一大半,她抬起眼眸,对上叶卿尧的视线,认真诚恳的道,“小女子以为,夫妻之间,最重要的是坦诚相待!”   坦诚相待……   叶卿尧似懂非懂的点点头,忽然,他倏然起身,当着所有人的面,就开始解衣裳,吓得钱小姐大惊失色,拿着手帕遮住了自己的眼睛,“叶公子,这是为何?”   叶卿尧一边漫不经心的解着衣裳,一边似笑非笑的盯着钱小姐,“钱小姐不是说,要坦诚相待吗?”   “呃……”钱小姐一时没反应过来,待抬起眼眸偷偷的瞥了叶卿尧一眼,见他外衣已经脱了,只着里衣,而他的手,却还在解着衣裳,她心里顿时大惊,一下明白了叶卿尧理解的坦诚相待四个字,大声惊呼,“叶公子,还请快快住手!”   叶卿尧勾起唇角,笑着朝钱小姐走近两步,然后一把解开了里衣,他健壮的胸膛直条条的出现在钱小姐的眼前,“我已经坦诚相待了,钱小姐,该你了!”   “啊……!”钱小姐吓得一下从座椅上跳了起来,她双手焦灼的拧着手帕,一脸羞恼的瞪着叶卿尧,憋了半天,才憋出一句话,“登徒子!”   说完,她气得跺了一下脚,抬起手,捂着脸就哭着跑了出去。   钱夫人也是气得不轻,从座椅上站起来,伸手指着叶卿尧骂道,“我今天还真是见识了,这就是传言中温文尔雅的叶小举人!”   她恼怒的拂了一下衣袖,抬起头就朝着门外走去。   徐氏心里急得不行,赶紧站起身喊道,“钱夫人,咱们这亲……”   “我们钱家高攀不起!”   一句话,钱夫人和钱小姐顿时消失在叶家。   徐氏气得身体都抖了起来,转过头,一巴掌拍在叶卿尧的背后,“你这是要干什么!?”   叶卿尧硬生生的接了这一巴掌,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他快速的系好衣服,理了一下袖子,才抬起头,冷漠的勾起唇角,“娘,我说的可有错?”   从叶卿尧进屋,他说的每一句话都没有错,只是……只是……这根本就不是他啊!   徐氏早就猜到叶卿尧不会乖乖的给她相亲,却也没想到,他竟然不顾自己的名声,做出这样不害臊的事情来。   一时间,徐氏气得胸口都剧烈的起伏起来,却瞪着两只大眼睛,不知道该骂什么。   叶卿尧理好了衣物,单手背在身后,连看都没有看徐氏一眼,优雅的走了出去。   好像刚才做那些放荡的事,不是他做的一样。   徐氏看着他的背影,最后才伸出手,指着叶卿尧气得牙痒痒,“叶卿尧,你别以为你这样我就拿你没辙了,竟然你这样敬酒不吃吃罚酒,就别怪老娘不客气了!”   阮半夏刚在厨房里准备午饭,院门就被叶卿尧给推开了。   猴崽子一看见叶卿尧,赶紧把背给挺直了,就连打在木桩上的手,也格外的卖力。   眼角余光瞥到叶卿尧朝厨房去了,猴崽子全身的神经才松懈下来。   阮半夏正在切肉,就听见脚步声,她回头看了一眼,见是叶卿尧,面无表情的问,“回来了?”   叶卿尧淡淡的“嗯”了一声,走过去,坐在灶台边,拿起柴火,朝着灶里扔去。   阮半夏回过头的时候,没什么表情的脸,忽然唇角弯了弯,她一边切肉,一边装作漫不经心的问,“怎么这么快?”   叶卿尧手里拿着柴火,抬起眼眸看着阮半夏的背影,火光从灶台里印出来,让他觉得心里暖暖的,“没什么重要的事,办完就回来了。”   “是吗。”阮半夏抿着唇轻轻的笑了一下,然后又问,“那在你心中,什么才是重要的事?”   她拿着菜刀一刀一刀的切下去,等了半饷,也不见叶卿尧回答,她停下手里的动作,忽然转头,视线猝不及防的撞上叶卿尧那双如密封的网凝视着她的视线,心轻轻的颤动了一下,她赶紧回头,深吸了一口气,拿着菜刀切了下去……   “哎呦……”   她疼得叫了一声,把菜刀扔到一边,捧着自己的手指疼得皱紧了眉。   下一秒,叶卿尧墨色的身影就闪了过来,看见她正在流血的手指,心里一疼,伸手抓住她的手,就含在了嘴中。   叶卿尧这个人平时给人的感觉冷冷的,可手指被他含着,阮半夏只觉得心里暖烘烘的,她抬眼看着他紧紧皱起的眉头,轻轻的笑了一声,抬起另一只手,轻轻的揉着他的眉,“好了,我又不疼,你别搞得这么严肃行不行?”   叶卿尧掀起眼皮睨了她一眼,眉头皱的更紧了……   阮半夏扁起嘴,就像做错事的孩子一样,吸了吸鼻子,“我真的不疼……”   叶卿尧放开阮半夏的手指,见血已经止住了,才稍稍放下了心,他冷眼睨着她,低沉的嗓音自带几分冷意,“夏夏,以后这样幼稚的问题你不要再问了。”   “呃?”阮半夏怔了一下,然后才反应过来,他指的是刚才她说的那句话,她心里微微有些难受,小嘴不自觉的撅了起来,把头转向了一边,“不问就不问,反正你也不会回答,问了也是白问。”   叶卿尧看她这负气的小样子,拧着眉就把她的头给转了过来,见她低垂着眼眸,还是不想理自己,他才无奈的摇了摇头,目光灼灼的凝视着她,“在我的心里,只要是关于你的事,都是重要的,其它的,于我而言,不值一提。”   阮半夏听着,嘴就高兴的抿了起来,其实她心里知道,叶卿尧是一个没什么情趣的人,也不爱说什么甜言蜜语,但是,她是一个女人,不是他不爱说,她就不爱听啊!   举起自己的手指,她抬起头看着他,“受伤了,不能握刀了。”   这话说得有些撒娇的味道,叶卿尧忍不住勾了勾唇角,伸手摸了摸她的发顶,“好,我来。”   “你来?”阮半夏就像发现新大陆似的,激动的挤到了叶卿尧的身边,见他拿起了菜刀,她欣喜的问,“你会吗?”   叶卿尧斜睨了她一眼,很诚实的回答,“不会。”   阮半夏的脸瞬间就垮了下来,用屁股去挤他,“那算了,还是我自己来吧。”   叶卿尧却像一颗松树一般,屹立在那,任由阮半夏怎么挤他,一动不动的站着,一手按着肉,一手握着刀,学着阮半夏平时切肉的样子,把刀切了下去……   阮半夏看着那一块有手指那么厚的肉,眼皮狠狠的跳了一下,在心里哀叹了一声,她的肉啊!肉啊!   “你还是不要切了,让我来吧!”   叶卿尧就像没听见一样,依旧站在那,握着刀,一刀一刀的切了下去,没一会儿,一大坨肉就被他切完了,看着那一盘不怎么美丽的东西,阮半夏都快哭了,这要她怎么炒啊?   叶卿尧就像听见了她的心声一样,端着肉走到灶边,学着阮半夏的动作,把油倒进锅里,还没等油滚,他就把肉下了锅,阮半夏看得直接用手捂住了眼睛……   时不时的把手指移开一条缝,又看见叶卿尧撒盐就跟盐不要钱似的,砰砰砰三大勺盐就倒了进去,又看见他把醋当成了酱油,倒了小半瓶进去,阮半夏直接捂上了眼睛,不敢再看。   这……不用想都能猜到,味道一定很劲爆!   今儿中午的菜,全部都是叶小举人亲手炒出来的,把菜全部端上了桌,阮半夏特意去坛子里,抓了一点腌菜出来,也没切,就那么放在碗里端了出去。   阮冬青和猴崽子洗完手兴高采烈的跑进来,当他们看见桌上那一碗碗黑乎乎的东西时,两个孩子直接吓傻了……   “姐……”阮冬青一脸迷茫的看着阮半夏,指着桌上的菜问,“这是,什么?”   阮半夏抬起手讪讪的摸了摸鼻子,“黑暗料理。”   叶卿尧掀起长袍优雅的坐下去,看着桌上自己的胜利成果,勾起唇低低的笑了一声,“原来这菜叫黑暗料理。”   “可不是嘛!”阮半夏特意把茶盘端了过来,放在手边,招呼着阮冬青和猴崽子赶紧入座,才正儿八经的点点头,“这是我专门为你做的菜取的名字,怎么样,是不是很贴切?”   黑暗这两个字叶卿尧懂,但是料理是什么,他就不清楚了。   低着头,又看了看几个盘子里的菜,他的双手悠闲的放在腿上,抬起头看向对面的猴崽子。   这阮冬青和猴崽子自然不知道叶卿尧这菜是怎么做出来的,虽然黑黑的,卖相没那么好看,但是两个孩子还是难免好奇心,更何况,练了一上午,他们确实饿了。   猴崽子率先拿起筷子,夹了一大块黑乎乎的,像是肉的东西,大口的塞进了嘴里,东西才刚进去,他整张脸都夸张的扭曲了起来,刚想从嘴里吐出来,忽然一道凌厉的视线扫到他脸上,想起早上打在屁股上的树枝,他怯怯的缩了一下脖子,然后……拧紧眉,简单的嚼了两下,忽然粗暴的咽了下去。   “啊……水……水……”   他一边用手在嘴边扇着风,一边寻找着水。   阮半夏赶紧把刚刚倒好的水给他递了过去。   猴崽子接过水,仰起头,直接将满满一杯水全部灌了进去,这才觉得稍稍舒服了一点。   阮冬青正准备夹菜的筷子,因为猴崽子这一番闹腾,慢慢的缩了回去。   阮半夏忍了半天,终于没忍住,大声的笑了起来,“哈哈哈……猴,猴崽子……有,有这么难吃吗?”   猴崽子就像劫后余生一样的叹了一口气,抬起手抹了一把额头上的冷汗,“不是难吃。”他偷偷的瞥了眼叶卿尧脸上的表情,虽然叶卿尧还是很冷的盯着他,可他还是鼓足了勇气,弱弱的说了一句,“是超级难吃!”   “哈哈!”阮半夏一个劲的点头,“那……那肯定难吃……”   也不想想是谁做的,哈哈哈……   好好的一顿年饭,因为这一桌子的黑暗料理,几个人最后还是吃着腌菜。   猴崽子是敢怒不敢言,阮冬青吃什么都吃得下,倒也没什么情绪,阮半夏呢,就是一边吃,一边看着桌上的菜笑个不停。   晚上那顿年夜饭,阮冬青和猴崽子说什么也不让叶卿尧再进厨房了,阮半夏的手过了这一会儿,也结了口子,又用布料缠了两圈,倒也没什么。   省了那些麻烦的菜,阮半夏直接做了一锅火锅,几个人围着灶台吃,既暖和又美味,一顿饭吃得其乐融融。   吃过了饭,猴崽子没回家,一定要留下来陪阮半夏守岁,叶卿尧自然也没有走。   猴崽子倒没有什么,只是这徐氏本就不喜欢阮半夏,阮半夏觉得叶卿尧要是连守岁都不回家,说不得明天一大早,徐氏就跑到门口来骂了。   “你回去吧。”   四个人坐在院里,围着一个火堆,阮半夏小声的对身边的叶卿尧说。   叶卿尧静默了半刻,才缓缓道,“再过一会儿,我就回去。”   “嗯。”这样,阮半夏才放下心来。   其实阮半夏对于守岁也没那么多讲究,夜渐渐深了,她抬起手捂着嘴打了个哈气,看了眼身边的叶卿尧,催促道,“我困了,不守了,你回家吧。”   叶卿尧这才站起身,抬起手摸了摸阮半夏的头发,“明早我再来。”   猴崽子见叶卿尧要走,又听说阮半夏困了,也不好意思再留下,就跟着叶卿尧一起出了门。   走在路上,猴崽子挠了挠后脑勺,心虚的问身边的叶卿尧,“叶二哥,你今天对我怎么那么凶?”   叶卿尧用余光瞥了他一眼,目光依旧冷漠,“有吗?”   猴崽子委屈的扁了扁嘴,“难道没有吗?”   新年的第一天,家家户户都热闹了起来,叶卿尧从家里出来,经过阮家的时候,院门忽然被人推开,刘氏披头散发的跑了出来,看见叶卿尧,脸上一喜,疯了般的跑过去,伸出双手一把抱住了叶卿尧,“相公,相公,你回家了?”   叶卿尧低眉看着刘氏那一脸傻乎乎的笑,眉头深深的皱了起来。   “哎呀,你个疯女人!”薛氏急急忙忙的跑出来,看见刘氏正抱着叶卿尧,吓得大惊,赶紧跑过去,一把拉开了刘氏,把她扯到自己身后,对叶卿尧弯腰道歉,“叶小举人,对不起哈,我家儿媳妇前两天把脑子烧坏掉了,你可别放在心上。”   脑子烧坏了?   叶卿尧慢慢松了眉头,对着薛氏微微颔首,“不碍事。”   看着薛氏把刘氏就像拽发疯的母猪一样的拽回家,他轻轻的摇了摇头,以前那么泼辣,那么蛮不讲理的一个人,说疯就疯了……   来到阮半夏家院门口,叶卿尧见门口挂着的春联,上面的字写得龙飞凤舞的,说是草书吧,也不是草书,说是隶书吧,也不是隶书,他勾起唇角,笑着摇摇头,抬脚走了进去。   阮半夏正站在堂屋门口,和阮冬青一起挂春联,听见脚步声,她回头一见是叶卿尧,忙笑着招呼,“你个子高,来帮我挂一下。”   叶卿尧走过去,看着她手里拿着的春联,字体竟和外面的如出一辙,他淡笑着问,“这是买的?”   阮半夏早就跟叶卿尧没有什么嫌隙,再说,她识字这件事,叶卿尧也早就猜到了,于是,她得意的把春联拿起来,举到叶卿尧的眼前,“我写的,怎么样?好看吗?”   叶卿尧抿了抿唇,低低的笑了一声,“好看。”   “哈!”阮半夏顿时得意忘形起来,把手撑在叶卿尧的肩上,特别嘚瑟的笑了起来,“能够得到叶小举人的夸赞,小女子真是荣幸之至啊!”   叶卿尧伸手把阮半夏手里的春联拿过来,然后提起脚走进堂屋,阮半夏愣了一下,赶紧追上去,“你干嘛去啊,不是给我挂春联吗?”   把手里的春联放在一边,叶卿尧在桌上拿了一张红纸摊开,提起毛笔,如行云流水般的在上面写了起来。   阮半夏这一看,立刻不高兴了,“你是嫌弃我写的难看吗?”   叶卿尧勾着唇,轻笑着摇头,“你那副我要了,我写一副还给你。”   “真的?”阮半夏高兴的坐在椅子上,用手撑着下巴,看着叶卿尧写完一张,又开始写另一张,咬着唇角笑了笑,“你给我写的挂在我家门上,那我给你的,你打算挂在哪?”   叶卿尧掀起眼皮看着她,微微一笑,“心上。”   哎呦,这话甜得阮半夏今年一年都可以不用吃糖了,她竟也跟阮冬青那样,傻呵呵的看着叶卿尧笑。   虽然说吧,她是一个二十岁的现代女性,可是对叶卿尧这样长得既帅,还时不时的能甜化你的心的男人,确实没有什么抵抗力。   但是面上,阮半夏还是嫌弃的撇了撇嘴,“嘁,谁要你放在心上了。”   叶卿尧看着她,但笑不语。   把春联挂上以后,看着阮半夏盯着春联那一脸欣赏的目光,叶卿尧伸手进怀里拿了一个荷包出来,递到了阮半夏的眼前。   阮半夏看着那个精致的荷包,眨了眨眼睛,“这是……”   叶卿尧抓住她的小手,把荷包直接塞进了她的手心,“压岁钱。”   “噗……”阮半夏差点一口老血喷出来,压岁钱!   叶卿尧竟然给她压岁钱!!!   她转过头就不高兴的看着叶卿尧,“我不是跟你说了,我不是小孩子吗?”   叶卿尧抬起手温柔的摸着她的头发,眼底一片宠溺的幽光,“不管你多少岁,在我心里,永远都是一个需要疼的小丫头……”   哎呦喂,今天这是怎么了?叶卿尧干嘛一直不停的给她喂糖吃?   阮半夏甜得牙都疼了……   她吸了吸嘴,对于叶卿尧这样忽然的宠溺一时之间有点接受不了,“叶卿尧,你吃错药了?”   叶卿尧收回手,没有回答阮半夏的话,而是转过身,抬起头意味深长的看着自己写的这一副春联。   中午的时候,猴崽子和阮冬青跑到村头去买吃食去了,阮半夏把饭菜都做好了,也没见他们回来。   跟叶卿尧交代了一声,她就出门去找那两个熊孩子去了。   “哎呀,听说那钱小姐昨儿个可是哭着走的。”   路边,几个妇人搬着小板凳正在晒太阳,聊得兴起,掩着嘴就笑出了声。   “是啊,我还听说那个叶卿尧竟然当着人家姑娘的面,就把衣裳给脱了,简直不害臊!”   “哎呦,我跟你们说,他自己不要脸也就算了,还让人家姑娘也脱衣裳……”说话的妇人忍不住砸了砸嘴,“啧啧啧,你说这叶卿尧好歹也是一个举人,怎么就说出这样不入流的话来。”   她们声音很大,特别是看见阮半夏走过来的时候,故意拔高了音量,深害怕阮半夏听不见似的,还一边说,一边盯着阮半夏看。   阮半夏一字不差的听了进去,她面无表情着一张脸,从她们身边走过,继续朝前走着,只是她的小手,在身侧紧紧的握住了…… 第67章 :姐有钱,姐养你啊!   走到村头,就看见阮冬青和猴崽子围着一个妇人,不知道在干什么。   阮半夏走过去,看见那妇人披头散发,全身脏兮兮的,她皱了下眉,村里什么时候来了乞丐婆子?   “青儿。”她出声叫阮冬青,阮冬青朝她看来,却并没有过去,只是看了她一眼,又把手里的糖果给了那妇人一个。   那妇人嘴里正吃着糖果,见又来一个,嬉笑了两声,一手抢了过去,直接塞进嘴里,吧唧吧唧的吃着。   什么情况?   阮半夏走到阮冬青的身边,拉了拉他的小手,“这个点了,怎么还不回家?”   阮冬青一直盯着那个妇人,脸上的表情怪怪的。   阮半夏这才朝着那妇人的脸上看去,这一看,心里猛地惊了一下,这……这不是刘氏!?   猴崽子见刘氏不停的抬手擦嘴角的口水,吃相太难看,就像饿了很久没吃过东西一样,他低头看了眼自己手里不多的糖果,然后捧着手里的糖果递了过去,“你慢慢吃,别急,这些都是你的。”   刘氏看见糖果的眼睛突地一亮,一把抢过猴崽子手里的糖果,就像有人要抢她的一样,抱着就跑了。   看着刘氏的背影,阮半夏一时竟没有回过神……   “姐。”阮冬青扯了扯阮半夏的衣袖,“回家。”   阮半夏这才慢慢的收回视线,跟着阮冬青和猴崽子一起回家。   路上,三个人一个字都没说,阮冬青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就连平时话多的猴崽子也是闷闷不乐的耷拉着一张脸。   不管刘氏那个人再怎么可恶,可看见她如今这般光景,却又是因为他们,难免两个孩子心里会有负疚感。   回到家的时候,叶卿尧已经把饭菜端上了桌,见三个人回来,脸上的表情都不怎么好,他径自坐下,等着他们三都坐下以后,才拿起了筷子……   阮半夏心里窝了一肚子的火,再加上因为刘氏心里的那点难受,余光瞥到叶卿尧竟然像没事人一样的吃着菜,她把手里的筷子“啪”的一声摔在桌上。   叶卿尧拿着筷子的手因为阮半夏这个动作忽然顿住,转头用询问的视线看向她。   阮半夏就像没看见一样的,站起身,转身回了屋。   “叶二哥。”   猴崽子怏怏的喊了他一声,然后叹了口气,“阮姐姐心情不好,你别放在心上。”   心情不好?   叶卿尧放下筷子,转眸看向猴崽子,“什么事?”   想起刘氏那疯疯癫癫的样子,猴崽子就心里一阵难受,“我们在村头看见刘小妹了,她疯了……”   原来如此。   叶卿尧紧紧的抿了一下唇,低垂下眼眸。   猴崽子撇了撇嘴,也没什么食欲,把筷子放在了桌上,“这事可能你还不知道。”   见叶卿尧再次看向自己,猴崽子继续道,“那天阮姐姐在河边洗衣服,刘氏过来没说几句话就把阮姐姐推下河,阮冬青下去把阮姐姐救上来以后,我们心里气不过,所以也把刘氏推下了河……”   那么冷的河水,难怪阮半夏夜里会发热,之前阮冬青并未跟叶卿尧提及这件事,叶卿尧也只当阮半夏是受了风寒,这样说来,刘氏虽疯,但并不值得同情。   猴崽子说完话,也站起身,“我不吃了,你们吃吧。”   他转身走出了堂屋,饿着肚子在院里拎着水桶绕圈跑。   刘氏是阮冬青推下去的,其实心里最内疚的应该是他了,见猴崽子出去了,阮冬青也放下了筷子,站起身,“我去,练功。”   短短几分钟的时间,堂屋里就剩下叶卿尧了,好好的新年,还是大年初一,竟落得如此凄凉。   叶卿尧站起身,看了外面化悲痛为力量的两个少年,他转身走到阮半夏的房间门口。   抬起手轻轻的叩响了门……   阮半夏躺在床上,脑海里全是那几个妇人说的话,她心里一抽一抽的,疼得慌。   听见敲门声,却没有喊她,不用想也知道是谁。   她抓起旁边的被子盖住头,懒得理他。   叶卿尧又敲了两声,房间里面一点动静都没有,他轻叹一声,转身离开……   阮半夏在被子里憋了一会儿,实在是闷得慌,她一把掀开被子,屏气凝息的听着门外的动静,听了半饷,连个屁声都没有听见,她心里那股无名火瞬间燃烧起来。   一下从床上跳下来,她冲到门口打开门,外面果然连人影子都没有,她心里又气又委屈,在堂屋里和院里找了一圈都没看见叶卿尧的身影,她喊住猴崽子,暴躁的问,“叶卿尧那个混蛋呢?”   猴崽子被她的气势吓得缩了缩脖子,轻轻的抬起手,指了指厨房,“混蛋在那里。”   阮半夏转身,怒气冲冲的进了厨房,看见叶卿尧竟然坐在灶台边上,懒得欣赏风姿绰约的他穿得文雅,是如何拿着柴火扔进灶里的,她冲过去,站在他身边,居高临下的怒视着他。   叶卿尧直感觉一阵火气朝着自己烧了过来,竟然比灶里的火还要旺盛,他抬起头,平静的视线落在阮半夏的脸上,凝视着……   “叶卿尧!”阮半夏一手叉腰,一手指向眼前的男人,“你臭不要脸!?”   叶卿尧微微的皱了下眉,眼底一片深色……   对于叶卿尧这样你不管是问他,还是骂他,他都不爱说话的一个人,阮半夏也是没有耐心等他说什么,恼火的咬了咬唇角,“你一边轻薄别的姑娘,一边到我这里来跟我表忠心,你把我当什么了?”   叶卿尧的视线始终锁住她的脸,就是那么看着,一字不语,阮半夏气得恨不得掐住他的脖子,捏死他才好!   “你别以为说两句甜言蜜语,我就会被你骗的晕头转向的,告诉你,姐姐还不陪你玩了,你立刻马上从我的眼前消失,滚!”   这句话一出可不得了,吓得两个趴在厨房门口听墙角的孩子心“砰砰”使劲的跳,猴崽子朝着对面的阮冬青使了个眼色,阮冬青闷闷的摇摇头,猴崽子郁闷的扁了扁嘴……   叶卿尧的眉头忽然松开,看着阮半夏,勾了勾唇,“为这事?”   不为这事,还能为哪件事?   阮半夏一听,顿时炸毛了,“叶卿尧,你什么意思!?”   叶卿尧把手里的柴火扔进灶台,然后抬起头看着阮半夏,低低的笑了一声,“昨天我娘准备给我定一门亲事,我回家就是为了这事。”   定亲!?   阮半夏忽然想到之前叶俊生跟她提过,说是等到叶卿尧会试以后,徐氏就准备给他定亲,她心里一下了然……   忽然就觉得自己这顿火发得有点莫名其妙。   她扁了扁嘴,搬了一根小板凳过来,坐在叶卿尧的身边,手肘抵着双膝,双手撑着下巴,看着灶台里的火,嗓音闷闷的,“那定了?”   叶卿尧转过头,跟着阮半夏一起看着灶台里的火,低沉的嗓音暖暖的,“没定,我把人家姑娘吓哭了,这事,自然也就黄了。”   “噗……”阮半夏忍不住笑出了声,转过头,看着叶卿尧的侧脸,她忽然觉得,这张脸特别耐看,好像怎么也看不够似的,她笑睨着他,“你就脱个衣裳,那姑娘就吓哭了?”   叶卿尧唇角的弧度加深,忽然侧着脸,斜睨着阮半夏,“不然呢?”   阮半夏抿着唇笑着移开了视线,如果换做是她,叶卿尧就是把裤子也脱了,她都不会哭,不但不会哭,还会翘着二郎腿好好的欣赏一番。   哎……古代的女人啊……   但是转念一想,阮半夏又不高兴了,她撇着唇角,郁闷的道,“我都还没见过呢,你就给别人看了,真是没劲。”   叶卿尧轻轻的眯了眯眼,忽而笑了一声,“想看?”   阮半夏眉毛一挑,哼了一声,“你敢脱,我就敢看!”   外面两个孩子眼皮“砰砰”直跳,赶紧蹑手蹑脚的走远了,要是再不走,万一里面忽然就上演一副春宫图,他们小小的心脏可是受不了。   叶卿尧视线锁住阮半夏的脸,凝视了半饷,才转过头去,悠悠的道,“不给你看。”   有什么了不起,又不是没有看过。   阮半夏嘟着嘴腹诽了一句,忽然发现灶台上没有锅,这叶卿尧坐在这里烧什么火?   “你烧火干什么?”   叶卿尧把手里的柴扔进去,“烤红薯。”   烤红薯!   阮半夏一听,顿时从凳子上跳起来,拿起旁边的火钳,就开始在灶里面刨,刨了半天,终于刨出几个黑乎乎的东西,那东西用火钳戳都戳不动,她抬起头,郁闷的看了叶卿尧一眼,仰天长啸,“叶卿尧,以后你不要进我的厨房!!!”   因为钱小姐的事,整个村,乃至整个县,都传遍了这件事,名门里的小姐们,只要一听见叶卿尧三个字,都会嫌弃的呲一声,而村里的妇人们,一看见徐氏拿着东西上门,就赶紧关上了门。   给叶卿尧定亲这事,确实也就难办了许多。   徐氏在家里气得肺都疼了,成天看着自己的丫头们不顺眼,不是打,就是骂,丫头们也知道她心里窝火,都远远的躲着她。   叶卿尧白天基本不在家,徐氏就算有天大的火也发泄不出去,这个年,过得最不顺心的就要属她了。   年一过,叶卿尧就又要陪着叶枝桥去城里进学,他已经过了会试,马上就能参加殿试,而且众人对他的期盼颇高,所以也就忙碌了起来。   村里的麦子都已经收的差不多了,现在整个村的地都租给了阮半夏,所以叶卿尧不在的时候,她也没觉得多无聊,反而比谁都忙。   她进了一次县,倒没有去林府,而是在街上买了很多种子回来,纷纷发给村民,让他们种在地里。   她正琢磨着,怎么弄杂交水稻。   在现代的时候,她师傅赌王买了一座小岛,在岛上有一大片的地种菜种粮食,还有一片地是种水果。   赌王这个人,天生怕死,每天不是幻想着对手如何毒害自己,就是嫌弃外面买的东西不够绿色,所以米,要吃自己种的米,菜也一定要吃自己种的菜,就连水果,他也只吃自己种的水果,看着一众好吃懒做的师兄们,阮半夏真是怀疑,赌王收她,肯定是让她回家种地的!   也亏得在现代跟着老伯一起种地,否则她来这个古代肯定饿死。   在现代袁爷爷是水稻之父,那她就偷了袁爷爷这项技术,来古代做水稻之母!   一想到她将来要赚几座金山银山,富可敌国,她就高兴得合不拢嘴。   眼看着春耕就要开始了,她自己也忙碌了起来,她自己那三亩地,就是她成功晋升水稻之母的试验战场!   两个月后,叶卿尧和叶枝桥坐着马车回到家,刚进门,就看见徐氏那张笑烂了的脸,火速出现在他们眼前。   徐氏讨好的跟在叶枝桥的身边,笑着朝堂屋里面走,“相公,我前几天给尧儿物色了一个丫头,是隔壁邻村家的远房亲戚,这不刚好来探亲,就被我遇上这事了,你说这是不是有缘啊。”   叶枝桥听见这话,忽然站住了脚,他拧着眉头看着徐氏殷勤的笑脸,长长的叹了一口气,“既然尧儿不想现在成亲,你这又是何必?”   徐氏嘴角边的笑意一下就僵住了,她看着叶枝桥的眼神,愈发幽怨起来,“我这是何必?你说我这是何必,我这个当娘的容易吗?到处找丫头,只盼着你和尧儿都能喜欢,把这事给定了。你说,难道真的要让全村的人指着我的脊梁骨骂吗?”   叶枝桥也知道,男子十五岁还没有定亲,在这里确实已经晚了,再过两年,的确也不好找了,除非叶卿尧真的能在殿试上一举成名,谋个一官半职,否则,哎……   徐氏见叶枝桥脸上有犹豫,忙说,“人家姑娘已经来了,你就见一下嘛!”   叶枝桥闻言,转身看着叶卿尧,一脸正色,“尧儿,进去看看吧,不要枉费你娘的苦心。”   爹都已经发话了,叶卿尧还能说什么,更何况这事,他是答应了徐氏的,他对着叶枝桥微微颔首,“是,爹。”   徐氏立马高兴的招呼叶枝桥进屋,叶卿尧站在那里,眼角余光瞥到躲在一边看热闹的小妹,他转身,轻声喊道,“水清,来。”   叶水清畏畏缩缩的走出来,站在叶卿尧的面前,低着头怯怯的喊道,“二哥。”   叶卿尧点点头,把叶水清拉到了一边,“你去一趟阮半夏家里,跟她说银子没了。”   “呃……?”叶水清抬起头,瞄了叶卿尧一眼,又赶紧低下了头,虽然她不知道叶卿尧为什么要让她给阮半夏带这句话,但她还是没问,只是咬了咬唇,胆小的缩了缩脖子,“二哥,我要是去了,娘会打死我的。”   叶卿尧知道叶水清被徐氏又打又骂的怕的很,他伸手摸进怀里,掏出荷包,从里面拿了一两银子递给叶水清,“二哥请你吃糖,帮二哥跑一趟好吗?”   叶水清长这么大,身上就没有揣过钱,一下得了一两银子,心里顿时一紧,她抬起头,看了眼叶卿尧,就像是下了什么决心般的点点头,“好,二哥,我去。”   说完,叶水清拿着银子就跑了。   阮半夏正在家里忙着,听见院门被人敲响,她放下手里的东西,走出去开门。   打开门,一见是叶水清,她怔了一下,然后才礼貌的问,“水清妹妹,你找我?”   “嗯!”叶水清咬了咬唇角,小声的说,“我二哥让我给你带句话。”   叶卿尧回来了?   是哦,算了下时间,叶卿尧可不是今天回来吗?   阮半夏蹙了下眉,好奇的问,“他让你给我带什么话?”   叶水清双手在身前紧张的搅了起来,声音越来越小,“二哥说,说,银子没了。”   “轰”的一声,一道晴天霹雳劈在了阮半夏的头上,大白天好端端的,这站在自家门口,就被雷给劈了!   阮半夏半天没有反应过来,站在那愣愣的看着叶水清。   叶水清以为自己声音小,阮半夏没有听清,她提高了一点音量,又说了一遍,“二哥说,银子没了。”   看着叶水清这幅做错事的表情,阮半夏哪里会怀疑,她抬起脚,就急急忙忙的朝着叶家跑去。   银子,她辛辛苦苦赚的银子竟然没了!   玛德,叶卿尧,看我不劈死你!   叶卿尧打发走叶水清帮自己报信,他转身进了厨房,在厨房里找了一圈,终于找到放辣椒面的瓶子,他把瓶子打开,手指在里面抹了一圈,然后把手背在身后,不紧不慢的进了堂屋。   徐氏看见叶卿尧进来,赶紧站起身,拉着叶卿尧,殷勤的介绍着,“这就是我儿叶卿尧,你们住得远,想必还不知道我这个儿子吧?”   “哪里!”说话的是一个妇人,一看就是那种经常在农村里干活的,长得虎背熊腰的不说,就连声音也格外的粗犷,听得叶枝桥不住的皱眉。   “叶小举人那名气可是响当当的,我经常听我表姐说起,今天一见,这小模样确实长得俊。”   徐氏高兴的笑了一声,“那就好,那就好。”   完了,她低头,附在叶卿尧的耳边小声的说,“我告诉你,尧儿,这次你要是再敢给我脱衣裳,我就让你爹关你一个月的禁闭!”   叶卿尧敛着眉,淡淡的“嗯”了一声。   得到叶卿尧的保证,徐氏这心里总算放了心。   更何况那丫头就是一个山野丫头,即便叶卿尧真的当着她的面脱了衣裳,想必那姑娘也不会像钱小姐那样反应。   徐氏笑着坐在了叶枝桥的旁边,问对面的小丫头,“桃儿,你在家都做什么啊?农活会干吗?”   桃儿的娘一听这话,赶紧插嘴道,“我家这个丫头就是贱命一条,什么活都会,做饭洗衣服,喂猪下地,家里的活都是她干,徐大娘大可以放心。”   “放心,放心!”徐氏高兴的简直合不拢嘴,再过几年,她的几个丫头也都到了定亲的年纪,到时候嫁了,家里的活就没人干了,大郎那个媳妇早就委屈的回家去了,什么都指望不上。   既然叶卿尧不喜欢小姐,偏偏喜欢阮半夏那种下贱胚子,那她这次就如了他的意,找个差不多的,娶回来给她干活!   那小姑娘倒是长得水灵,一双大眼睛扑闪扑闪的,徐氏怎么看都觉得比阮半夏强!   徐氏又问,“那彩礼方面,你们觉得多少合适?”   农村家嫁女儿就等于是卖女儿,女儿嫁出去得一笔彩礼钱,好留着给儿子娶媳妇,这个桃儿的命也是如此。   她娘直接伸出五根手指,一点也不客气的说,“五两银子!”   “五两!?”   要是像钱小姐那样的,别说五两,就是五十两,徐氏也愿意给,像桃儿这种村里的丫头,一般二三两都是多的。   徐氏冷哼了一声,“五两我可拿不出来。”   桃儿她娘一听,顿时腌了,犹豫了一下,问,“那你给多少?”   徐氏看了一眼桃儿,伸出一根手指,“一两银子,多一分都免谈!”   桃儿她娘顿时郁闷的说不出话来,都说这个叶枝桥当年可是太傅,却没想到家里这样小气,本来还以为能够宰一笔的,没想到人家竟然不把头伸过来。   气氛就这么僵着,桃儿她娘心里还在盘算着,怎样才能找个理由多要点钱,徐氏呢,就在那杵着,坚持一两不能再多。   正在这时,院门忽然被人推开,阮半夏红着一双眼睛跑进来。   在院里看了一圈,没人,抬起头朝着堂屋里看去,见里面有人,她也不管徐氏怎么不待见她,就那么急匆匆的跑了进去。   屋里的人全都睁着一双眼睛,惊讶的看着她。   她却是看见坐在一边的叶卿尧,两步就跑了过去,也顾不得什么男女授受不亲的礼数,她心里着急,直接双手拉住了叶卿尧的手,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叶卿尧,银……”   “夏夏!”叶卿尧出声打断她,站起身,看着她通红的眼睛,眼泪怎么也舍不得掉下来,他抬起手,异常温柔的朝着她的眼底抹去,“别哭。”   叶卿尧的手指刚摸到阮半夏的眼底,那火辣辣的感觉,直刺得阮半夏的眼睛一阵疼,好辣,好辣……   她拼了命的眨眼睛,眼泪再也控制不住的,一下掉了下来,她的声音都哑了,“叶卿尧,你……”   “乖!”叶卿尧伸出手,旁若无人的把阮半夏抱进了怀里,一手搂着她的腰,另一手还温柔的拍着她的背,“这亲是我娘一定要给我定的,我也没有办法,夏夏,谁让你现在还小呢?”   “不是。”阮半夏一边抹着眼睛,一边用力的推开叶卿尧,抬起头泪眼朦胧的看着他,“我说银……”   “我知道!”叶卿尧低下头,沉寂的眸底闪着点点幽光,温柔而又宠溺的看着阮半夏,“等到殿试考取功名以后,我不会忘了你的,等我?”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阮半夏来了半天,半句话都没有说清楚,全部都被叶卿尧给抢了去。   抢了也就算了,重点是他说的话,她还没一句听懂的。   她现在就只关心银子,银子!   等了半天,她终于抓住机会,脱口问道,“叶卿尧,银子呢?”   叶卿尧低低的笑了一声,抬起手怜爱的刮了一下阮半夏的小鼻子,“放心,都按照你说的,最多只给一两。”   哎哟我靠!   桃儿她娘一掌拍在桌上,把叶枝桥和徐氏都给吓了一跳。   本来她还在琢磨着凭着叶卿尧现在举人的身份,说不定将来真的能当个什么大官,他们家怎么也能靠一下,想想一两银子就一两银子吧!   结果,人家叶卿尧不但有个相好,就连这礼钱也是由这个相好决定的!   现在就掌握了叶家的经济大权,那以后还得了!?   听那意思,就是因为人家姑娘年纪小,还不能嫁,所以叶家就随随便便先找一个填上,等到叶卿尧将来发达了,人家姑娘也就长大了,到时候她家桃儿还不是被休的命!   那他们家捞的到屁的好处啊!   她站起身,伸手一把拉住桃儿,对着地上唾了一口,“什么玩意啊!以为我们农村人没见过钱吗?也太特么的欺负人了吧!”   说完,桃儿她娘拉着桃儿就走了。   叶卿尧的视线一直落在阮半夏的脸上,听见脚步声,他勾起唇角,盯着阮半夏轻笑。   “叶卿尧!”徐氏直接气炸了,站起身,就冲过来,一把扯开了阮半夏,也不管叶枝桥还在这,她抬起手对着阮半夏的脸发狠的扇了下去……   就在手要落在阮半夏脸上的时候,忽然被人抓住,徐氏用力的抽了一下,没抽动,她转过头,怒气冲冲的瞪了过去,“叶卿尧,你到底想干什么?”   叶卿尧凌厉的视线扫向徐氏,他清隽的脸上,满是淡漠的疏离。   徐氏真是这辈子都没有受过这样的气,她现在恨不得打死阮半夏,可手却被叶卿尧抓住,动都不能动一下,“你放开我,听见没有?”   叶卿尧不但没放,反而手指用了力道,抓的徐氏的手腕都红了。   “够了!”   他们身后,叶枝桥忽然出声,站起身,走了过来,先是看了叶卿尧一眼,然后才把视线转到徐氏的脸上,“闹了这么久了,你难道就不累吗?”   徐氏心里委屈,听见叶枝桥不但不帮自己,反而还帮着叶卿尧,她的眼眶一下就红了,“我这都是为了谁!为了谁!?”   她伤心的哽咽了一下,下一秒,就哭出声来,“我就是不喜欢这个小贱人,我就是容不得她!!!”   叶枝桥无奈的叹了一口气,“你不喜欢又有什么用?尧儿肯定是要去参加殿试的,早晚有一天都会离开这个家的!”   之前叶枝桥被皇帝抄家的时候,皇帝就下令,叶枝桥再也不可踏进京城一步,所以叶卿尧如果真的参加殿试,考取了功名,那么徐氏和叶枝桥都是不能随着他进京的。   徐氏一听见这话,整个人瞬间垮了下来,身体就像被抽空了一般,放声大哭……   她还指望这辈子能靠着叶卿尧再过上好日子呢!   叶卿尧放开徐氏的手,看着她哭得绝望的样子,他脸上的冷意渐渐褪去,“娘。”   他的声音很轻,但是却是坚定,“不管日后尧儿过什么样的日子,娘始终都是娘,爹也始终都是爹,尧儿不会忘了你们辛苦的栽培。”   徐氏抬起泪眼看着叶卿尧,她的心在这一刻忽然就化了,那么多年的担惊受怕,这一刻忽然让她觉得,什么坚持都不如收了这个儿子的心。   “罢了!”徐氏抹了一下眼泪,手撑在桌上,摇头叹着气,“既然你那么喜欢她,那就随你吧!”   阮半夏站在旁边,还在不停的抹眼泪,她的眼睛好辣,好难受,她真的好想哭啊……   从叶家出来,阮半夏走的很慢,因为她基本都看不清前面的路了。   叶卿尧站住脚,把她的身子转过来面对着自己,他低下头,看着她还在不停的擦眼睛,他忍不住低低的笑了一声,“还难受?”   阮半夏抬起头,瞪了他一眼,眼睛更疼了,“叶卿尧,你到底在我眼睛上抹了什么啊!好痛!”   叶卿尧拉开阮半夏的手,一手抬起她的下巴,低头轻轻的吹在她的眼睛上,见这样,她好像舒服了一些,他唇角的弧度深了一分,“没什么。”   “真的没什么吗?”   阮半夏睁着一双大眼睛,被他吹得眨巴眨巴的,长长的睫毛就像两把小扇子似的,可爱极了,看得叶卿尧的心都被扇了两下,心情一下就荡了起来……   他忽然转过身,半蹲下,拍了拍自己的肩膀,“上来。”   阮半夏怔了一下,转头看了眼四周,心里有些抗拒,“这还在村里呢,到时候被那些七嘴八舌的看见了,你以后可就真的娶不了媳妇了。”   叶卿尧轻轻的笑了一声,没有回头,“娶你一个就够了。”   阮半夏听着这话甜滋滋的,砸吧砸吧嘴,一下跳在了叶卿尧的背上,双手亲昵的搂住他的脖子,“走吧。”   走在路上的时候,阮半夏越想这件事越不对劲,她把从叶水清来给她报信开始,从头想了一遍,最后才后知后觉的发现,她竟然被叶卿尧给坑了!   肯定是他在她眼睛上面抹了什么东西,才让她哭得这么厉害,她扁了扁嘴,觉得自己这个新时代女性竟然被一个古人给玩了,很伤面子!   是特别伤面子!!!   到了阮半夏家,阮冬青和猴崽子看见阮半夏从叶卿尧的背上下来,先是愣了一把,然后看见阮半夏转身,那双红肿的比兔子还要恐怖的眼睛,他俩直接傻愣愣的怔在那了……   阮半夏笑眯眯的拍了拍叶卿尧的肩膀,叶卿尧转过身,阮半夏装作漫不经心的拉起他的手,然后撒娇般的晃了晃,甜甜的喊了一声,“尧哥哥……”   这句喊的,叶卿尧的唇角都动了动,他深睨着她,不说话,就任由她拉着自己的手。   阮半夏笑着抿了抿嘴,然后对着叶卿尧勾了勾手指,示意让他低头。   叶卿尧轻轻的笑了一声,果然很听话的把头低了下来……   阮半夏抓起他的手指就朝着他的眼睛上抹去,然后双手叉着腰,“哈哈哈”的大笑起来。   叶卿尧就站在那,看着她笑,他也淡淡的笑。   等了片刻,却不见叶卿尧眼睛难受,阮半夏郁闷的皱起眉,把他上上下下的打量了一番,“你……怎么没事?”   叶卿尧笑睨着她,“都说了我手上没东西。”   阮半夏眨了眨眼睛,闷闷的看着叶卿尧,那她的眼睛是怎么回事?   叶卿尧转身,唇角的弧痕在嘴角边轻轻的荡开,现在没有,因为刚才出来的时候,他的手在茶水里泡了那么一会儿……   从这天以后,徐氏彻底放弃了给叶卿尧定亲的事,反正皇帝不急,她这个太监急什么?   而叶卿尧和阮半夏的事,一时之间也在十里八村都传开了,就连阮半夏银子,地契什么都放在叶卿尧那里的事,他们也不知道听谁说的,心照不宣的明白了,这叶卿尧等着阮半夏年龄到了,就会用八抬大轿娶她进门。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转眼过了两年,阮半夏带领着村民们发家致富,现在村里的人不但都吃得饱了,顿顿吃干饭,就连衣裳也都穿得是新的。   只是……到了殿试的时候,叶卿尧忽然病了,错过了殿试的机会。   一年是这样,第二年还是这样,村里人都在说,说他是没有做官的命。   反正阮半夏也不奢求他真的考个什么大官回来,她觉得现在这样简简单单的小日子过得也不错。   这已经是阮半夏穿越来的第三年了,这一次殿试,叶卿尧还是病了……   阮半夏端着熬好的药走到屋檐下,用嘴轻轻的吹了吹,才把药碗递给叶卿尧。   叶卿尧脸上泛着一种病态的苍白,就连嘴唇也没有血色,阮半夏看着心疼,见他喝药的时候,拧了一下眉,她把手撑在他的肩膀上,轻轻的拍着他的背,“要不你以后都不要去参加殿试了,咱们不做官了好吗?”   叶卿尧喝完了药,嘴里味苦,但他却没有吃糖的习惯,但是看见阮半夏递过来的糖,他还是伸手接了,放进了嘴里。   “我不考取功名,我还能干什么呢?”   他清清淡淡的一句话,说得阮半夏心里一阵疼,她低下头,看着他苍白的脸色,用手抬起他的下巴,轻佻的笑,“你要是觉得你自己什么都干不了,没关系啊,姐有钱,姐养你啊!”   叶卿尧低笑着摇摇头,“我还不至于要让你养我的地步。”   “也是。”阮半夏扁了扁嘴,“你就是给人家写一副字都能赚几十两银子,确实是不用我养。”   阮半夏正高兴的跟叶卿尧聊着天呢,忽然肚子一阵腹痛,她“哎呦”一声,难受的蹲了下去。   叶卿尧见她痛得脸都拧成一个包子了,赶紧从贵妃椅上下来,伸手扶她,“怎么了?来,坐一下。”   “别动!”阮半夏伸手推开他的手,下身一阵难受,她早就经历过这些,太知道自己怎么了,抬起手擦了一下额头上的冷汗,她又捂住了肚子,“你别动我,让我自己来。”   阮冬青和猴崽子现在武功已经练得有七八成了,就算是徒手,打不会武功的,也能一挑十了,两人听见阮半夏的叫声,一个提气,几步就跑了过来。   “姐!”阮冬青担心的看着蹲在地上的阮半夏。   猴崽子也是一眨不眨的紧张的看着她,“阮姐姐,你怎么了?”   阮半夏呲着嘴,看着站在自己眼前的三个男人,心里一阵郁闷,她抬起手,挥了挥,“我没事,你们该干嘛就干嘛去。”   阮冬青和猴崽子见她疼得脸色都跟叶卿尧差不多了,哪里会相信她的话。   阮冬青本就是个蛮横的,虽然平时听阮半夏的话,但是这种时候,他一般都是使用铁腕政策。   他走过去,一把抓住阮半夏的手臂,蛮横的将她整个人都提了起来。   “嗳,青儿,青儿!”   阮半夏大惊失色,扯着嗓子叫着。   阮冬青不但不放手,反而更加用力。   “哎呀!”   忽然,猴崽子指着阮半夏的身后,大惊小怪的惊叫一声,“阮姐姐,你的屁股流血了!” 第68章 :走!青儿快带你姐姐走!   屁股流血……   这句话一出,叶卿尧和阮冬青同时朝她的身后看去,叶卿尧深深的抿了一下唇,然后勾起唇角低低的笑了一声,阮冬青却被吓了个好歹!   “姐!姐!”他看着阮半夏的身后急得眼眶都红了……   阮半夏现在真想找一个地洞钻进去,再也不要出来,她郁闷的瞪了猴崽子一眼,然后尴尬的咳嗽了一声,“青儿,我没事!”   “怎么没事!?”阮冬青都快哭了,“屁股都流血了。”   真不是屁股流血啊……   阮半夏哭笑不得的看着阮冬青,她要怎么跟他说,怎么跟他解释女子来月事这件事!?   这……这……这……简直太难以启齿了!   叶卿尧看着阮半夏一脸蛋疼的表情,忍不住轻笑了一声,走过去,从阮冬青手里接过阮半夏,轻声道,“你姐姐没事,别担心。”   “是是是!”阮半夏赶紧点头,“青儿你和猴崽子赶紧练功去,别杵在这了。”   阮冬青不知道个所以然,怎么可能会走,他扁着嘴,担心的看着阮半夏。   叶卿尧扶着阮半夏朝着她的房间走去,眼角余光瞥到阮冬青和猴崽子还傻愣愣的站在那里,他吩咐着,“青儿,去烧一锅开水,准备给你姐姐沐浴。”   阮冬青愣头愣脑的问,“洗伤口吗?”   猴崽子赶紧插话,“要不要准备药?”   阮半夏抬起头幽怨的看了叶卿尧一眼,叶卿尧面容镇定的点点头,“嗯,洗伤口,不用药。”   叶卿尧把阮半夏扶进房间,在她放衣服的柜子里拿了一套干净的出来,然后放在床上,又把阮半夏洗澡用的木桶准备好后,才走过来抬起手温柔的抚摸着阮半夏的头发,“夏夏。”   他的声音很轻,就像一阵风一样的吹进了阮半夏的心里,“你长大了。”   阮半夏嘟了嘟嘴,抬起头郁闷的看着他,“屁股流血就是长大了?”   叶卿尧轻笑着摇摇头,“今年十二了,马上就十三了,不是长大了吗?”   也是,在古代,女子十四岁就能嫁人了,按照他们的说法,她确实已经长大了。   低下头,看了眼自己依旧如板凳一样的胸,她咬着唇郁闷的想,可是在现代,她还是个宝宝啊……   没一会儿,阮冬青和猴崽子就把水给烧好了,两个人一人拎了一个水桶朝着阮半夏的房间里跑,过了一会儿,水桶的水已经入了一半。   叶卿尧走过去,用手试了下水温,然后回身,看着阮半夏,“可以洗了。”   “哦!”阮半夏站起身,肚子还是很疼,她用手捂着肚子走过去,站在水桶边,等了一会儿,叶卿尧还没有出去,她抬头看向他,“你怎么还不走?”   叶卿尧深邃的眼底一片平静,“要我帮你吗?”   明明那么不要脸的一句话,被他说出来,却莫名的让人感到一丝暖意。   她偷偷的笑了一声,然后一脸严肃的说,“想看啊?”   叶卿尧看着她,勾起的唇角弧度深了几分,没说想,也没说不想。   阮半夏抬起手就去推他,“好了,不开玩笑了,你快出去,我要脱衣裳了。”   叶卿尧出去以后,阮半夏就把衣裳脱了,看着后面那么大一块血迹,她郁闷的摇了摇头,这个,一会儿要怎么拿到河边去洗?   在木桶里把身上都洗干净了以后,阮半夏顿时觉得神清气爽,就连肚子也没有那么疼了,她从木桶里出来,准备穿衣服时,又犯了难,没有卫生巾怎么搞?   这一刻,她真的是开始怀念在现代的日子,这个古代落后到卫生巾都没有。   她自己拿了一块布剪成长条形的,又做了一个小袋子,往里面塞满了棉花,看着自己这个得意的杰作,她真是觉得自己太聪明了!   穿戴好以后抱着换下的衣服走出来,看见叶卿尧就站在门口,她低着头从他的身边走过去,也不好拿着换下的衣服去河边洗,她就把衣服放在盆里,想说喊阮冬青去打点水来,结果一看,水都是满的,正好够她洗衣服。   身后,阮冬青和猴崽子拎着木桶走进来,把木桶重重的搁在地上,“姐,水够了吗?”   阮半夏看着那满满两大桶的水,满意的点点头,“我们青儿真是长大了懂事了。”   阮冬青傻愣愣的笑了一声,“叶二哥让我们去打的。”   果然……   阮半夏回头看着站在门口,倚在门栏上的男人,身后的阳光打在他的身上,让他整个人看起来既清新又阳光,就像冬日里的那抹暖阳,无时无刻的照耀着……   又过了一年,经过这几年的不断试验,阮半夏又拖薛君迁帮了一些忙,终于,她看到了她地里的水稻产量比一般水稻产量提高了整整百分之三十!   她激动的看着自己还剩下的两亩地里的水稻,就像是看着自己的孩子一样,既欣慰又惊喜。   “等着这些熟透落了地,咱们就有更多的钱赚了。”   阮半夏抬起头望着叶卿尧笑。   叶卿尧的眼底一片晦暗不明,似喜似忧,让人看不真切。   等着那两亩地的粮食落了地,阮半夏拿一个大瓶子装起来,“叶卿尧,今年的殿试,你不会还生病了吧。”   她转过身,笑眯眯的看着身体强健,意气风发的少年,那张脸好似怎么也看不够似的,她清亮的视线,目光灼灼的望着他。   叶卿尧垂下眼睑,轻轻的笑了一声,然后抬起脚,走到她的眼前,他低着头,盯着她仰起的脸,那张脸,干净白皙,看着他的时候,有一分促狭般的笑意,又有一分闪亮的深情。   他抬起手,轻轻的抚摸着那张脸,低笑,“夏夏,殿试结束,不管结果如何,我们成亲可好?”   成亲啊……   阮半夏现在已经十三岁了,但是,在她心里,她还是小啊……   她弯起唇角,轻轻的笑,“你是在求我吗?如果是在求我的话,我倒是可以考虑一下。”   叶卿尧摸着脸的手,忽然转到了她的鼻尖,手指弯曲,轻轻的勾了下去,“我已经等了你三年,还不够吗?”   阮半夏挤了挤鼻子,把叶卿尧的手拉住,扯着他坐在了桌边,她开心的看着装着种子的瓶子,笑着说,“离殿试还有半年的时间,要不,你陪我去一趟江南,我去找薛君迁,跟他谈妥了合作的事宜,然后,我亲自陪你去殿试!”   叶卿尧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那个瓶子现在可以说值万金,他太知道那一个瓶子意味着什么……   “干嘛呢?”阮半夏伸手推了推他的手臂,“你答不答应啊?”   叶卿尧抬起眼眸,看着阮半夏撅起嘴的样子,忍不住笑了一声,“好。”   “真的!?”阮半夏高兴的站起来,朝着门口跑去,“那我去跟青儿说一声。”   沉寂的视线望着阮半夏欢快的身影,慢慢的暗沉下去,眸子微转,视线又落在这个瓶子上面,狭长的双眸轻轻的眯了一度……   三天后……   “猴崽子,这是房子的钥匙,你收好。”阮半夏站在马车前,把手里的钥匙郑重的放在猴崽子的手上。   猴崽子抬起眼眸不舍的望了坐在马车前的阮冬青一眼,眼眶微微湿润,“阮姐姐……”   阮半夏抬起手,安慰的拍了拍猴崽子的肩,“好了,别伤感了,我们半年就回来,又不是不回来,你把家看好,等着我们荣耀归来,到时候你想去哪,我们都陪你一起去好不好?”   这些年,在叶卿尧和阮半夏的细心调教下,阮冬青和猴崽子不但武功进步神速,就连为人处世也和村里人不一样。   猴崽子抬起手擦了一下眼底,用力的点点头,“好!阮姐姐,我好好看家,等你们回来!”   阮冬青坐在马车上,看着猴崽子眼底的眼泪,心里难受不舍,却沉着一张脸,“不许哭!”   猴崽子立刻扬起了下巴,怒视过去,“我哪里哭了!?我就是眼睛进了沙子!”   阮半夏怕再待下去,这两人抱头痛哭可就不好了,忙拍了拍猴崽子,转身上了马车。   阮冬青手里拉着缰绳,深深的看了猴崽子一眼,挥起鞭子,驱使着马车缓缓离开。   “东西都带好了?”叶卿尧伸手把阮半夏拉进来坐好,才慢慢的问道。   阮半夏挑起眼角哼了一声,“我做事你还不放心?”   看叶卿尧那一如既往一本正经的脸,她转过头,用手指轻轻的戳了一下他的下巴,“再说,就算有什么没带,不是还有你吗?你身上带着银子就行。”   “呵……”叶卿尧轻轻的笑了一声,似认真的点点头,“也是!”   马车跑了整整一天,在太阳要落山的时候,开进了一家小镇,这家小镇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阮半夏他们要了两个房间,就此睡下。   一连过了一个月,马车终于跑到了徐州,看着这座由古至今都很著名的城市,阮半夏心里有点舍不得走。   “我们在这里玩两天再走吧,反正还有几天就要到了,也不急这两天。”   阮半夏疲惫的伸了一个懒腰,然后就开始抖抖手,抖抖脚,坐了一个月的马车,她的骨头都要散架了,也不知道古代人到底是怎么长途跋涉的,反正,她是觉得自己的半条小命都搭进去了。   叶卿尧看着阮半夏又是晃脖子,又是甩手甩脚的,也知道这一路,她是真的累了。   “好。”他拿起茶杯喝了一口,然后掀起眼眸睨向阮半夏,“明儿咱们出去放松一下。”   “为什么要明儿啊?”阮半夏一下来了兴趣,扑的一下坐过来,双手撑着桌面,抵着下巴对着叶卿尧眨巴眨巴眼睛,“咱们现在就去啊!”   叶卿尧微微皱眉,“你不累吗?”   “累?”阮半夏忽然起身,对着空气挥舞了一下拳脚,“现在就是来十个人,我也能撂翻,怎么会累。”   叶卿尧低笑着摇摇头,“可是天色已经晚了。”   阮半夏朝着窗外望了一眼,可不是,天都已经黑了,可她就是想天黑出门啊!   天不黑她还不出去呢!   “哎呀,没事,我就是想现在出去,好不好嘛?”阮半夏拉着叶卿尧的手就开始摇晃起来,嗓音清甜,满满的撒娇味道。   听得叶卿尧的心微微一颤,淡笑着拉住她,“好。”   “就知道你最好了。”阮半夏高兴的起身,转身就去翻行李,扒拉两下,就把叶卿尧的一套长袍翻了出来,然后转身对着叶卿尧眨眨眼,“你出去。”   叶卿尧皱了一下眉,不知道阮半夏要搞什么,但还是听话的走了出去,把门带上。   之前叶卿尧生病,最严重的时候连床都下不了,阮半夏一直尽心尽力的照顾着他,帮他穿衣服更是家常便饭,所以,叶卿尧现在这套衣服,她轻车熟路的穿在了自己身上。   对着铜镜臭美的照了一番,她把头发散下来,学着叶卿尧的发髻挽上,然后又在行李里把叶卿尧平时惯用来扇风的扇子带上,最后还不忘了那块她随身携带多年的玉佩。   “咳咳……叶公子!”   阮半夏学着叶卿尧平时跟别人打招呼的样子,双手抱拳,对着叶卿尧做了一揖。   沉寂的眼底突闪了一抹笑意,叶卿尧回以一揖,“阮公子。”   软公子……阮半夏低头看了眼自己日益发育的胸部,嘴角抽了抽,可不是软嘛……   还好她现在还只是旺仔小馒头,基本看不出来什么。   上了街,街上有繁华的夜市,阮半夏却根本没有兴趣,拉着叶卿尧朝着男人多的地方走,忽然看见前方灯火明亮,一众女子娇笑的声音传过来,她才兴奋的笑了起来。   手腕忽然被人拉住,她回头,叶卿尧就冷着脸看着她。   “干嘛啊!”阮半夏皱眉去扯自己的手。   叶卿尧看了一眼前方,这次就连嗓音也冷了下来,“你知道那是哪里吗?”   阮半夏不以为然的挑了挑眉,“妓院啊!”   沉寂的双眸紧紧的盯着她,眸光愈发犀利,看得阮半夏后背一阵发凉,这几年被叶卿尧宠得无法无天的她,哪里真的怕叶卿尧,她嬉笑了一声,拉着叶卿尧的手晃了晃,“哎呀,我们就进去看一眼好不好,我保证不要姑娘!”   她想要,也玩不了啊!   看叶卿尧似乎没有妥协的意思,她撅起嘴,不满的说,“你不去,就在这里等着,我自己去!”   说完,她用力的甩开叶卿尧的手,负气的走了过去。   身后的男人只是站了几秒,便不紧不慢的跟了过来,阮半夏得意的扬起嘴角,她就知道叶卿尧怎么可能会舍得让她一个人去。   刚走到门口,就有两个袒胸露乳的女人贴了上来,一只纤细带着香气的手,暧昧的拍在了阮半夏的胸口,“哎呀,公子,可是第一次来。”   阮半夏回头,看见叶卿尧一脸烦躁的推开贴上来的女人,她轻轻的笑了一声,转头,用手指拖住美人的下巴,轻佻的笑,“是啊,爷今儿头一回来,还不好好伺候着。”   “好嘞!”美人几乎半个身子都贴在了阮半夏的身上,拉着她就走了进去。   这里面跟外面截然不同,里面群群艳艳,欢歌不绝,有些已经醉酒的男人抱着姑娘直接上楼,阮半夏看得心里一阵激荡,挑眼看了二楼的包间一眼,抬起手中的扇子指了过去,“咱们去那!”   “哎呀,公子!”美人掩唇轻笑,“那里可是贵宾席,银子可带够了?”   阮半夏就着拿扇子的手轻轻的拍了一下美人的脸,豪气万丈的说,“爷最不缺的就是银子!”   美人顿时喜笑颜开,扯着嗓子喊道,“妈妈,这位公子要点灯!”   旁边的一众人一听到点灯两个字,齐刷刷的视线倏然扫了过来。   阮半夏不知道点灯是什么意思,但是看见那么多人都在看自己,她撩起唇角,嘚瑟的笑了一声,“还不快些伺候着!”   老鸨赶紧扭着浑圆的屁股走过来,拿着绢帕朝着阮半夏的脸上一扇,笑意中透着殷勤,“公子,请!”   阮半夏挑了挑眉,回头看见叶卿尧愈发深沉的脸色,她心里一阵笑,昂起头,挺起胸的跟着老鸨上了楼。   待他们上去,老鸨把灯点上,又把窗帘拉开,然后笑着说,“这轻语姑娘一会儿就出来了,公子你们先坐。”   轻语姑娘?   关轻语姑娘什么事?   阮半夏也没多问,她难得这么慷慨一次,拉过站在一边的叶卿尧坐在自己身边,她用扇子掩住脸,唇附在他的耳边小声说,“有这么好玩的地方,你之前怎么就不愿意带我来?”   既然已经来了,叶卿尧虽然脸色难看,却也没有打算不理阮半夏。   他端起桌上的茶杯,轻轻的抿了一口,嘴里顿时甘甜无比,一缕香甜在他齿间蔓延开,“雨前龙井,倒是好茶。”   “哎呀,还是这位公子识货,这可是当今皇帝的贡茶,整个大祁没有地方买得到的。”   那老鸨又叫了几个姑娘上来,听见叶卿尧的话,便笑着挤过来。   阮半夏见那老鸨都三十多的年纪了,还想着占她家叶卿尧的便宜,便伸手直接拉住老鸨的手,手臂上一用力,直接将老鸨扯进了自己的怀里,“那位公子不好女色,还是伺候我一个人的好。”   老鸨一听,抬起眼就把叶卿尧上上下下的打量了一遍,末了,惋惜的摇摇头,“多俊俏的公子啊,竟然喜龙阳之好,可惜,可惜了!”   阮半夏看着叶卿尧的脸色沉了沉,忍不住在心里偷偷的笑了一下,想起刚才的话,她问,“既然你说这茶整个大祁都没有地方买得到,那你这里又是如何来的呢?”   老鸨拿着绢帕掩着唇“咯咯”的笑了两声,然后抬起手中的绢帕又一甩,扇到了阮半夏的脸上,手指轻轻的抚摸着阮半夏的小脸蛋儿,笑道,“这位公子是外地人吧。”   她抬起脸,附在阮半夏的耳边小声说,“谁不知道,我们香岳楼那可是太子的产业,这茶是为太子殿下准备的。”   太子?   阮半夏穿越来这么久了,见的最大的官应该就算叶枝桥了,还是个被贬了的太傅,除此之外她就是连县令也很少见,一听见太子两个字,她的眼睛都亮了。   “你是说,太子也会来这?”   老鸨舔了舔唇角,嬉笑道,“可不是,虽然咱们这是徐州,离京城很远,但是谁不知道我们是太子爷的人,不过,这太子爷不是随时都能来,几年来个那么一次,但是茶我们可还是要备好的。”   “是吗?”阮半夏有些失望,本来还以为可以见见传说中的太子,以后的皇帝长个什么样子,却没成想,人家几年才来一次。   她怏怏的推开老鸨,“好了,你们都下去吧,我们在这里喝会茶。”   老鸨立刻秒懂的点点头,“哎呀,我知道,公子是在等轻语姑娘出场,你放心,我这就去催!”   干嘛又提这个轻语姑娘?   阮半夏闷闷的看着老鸨把一众姑娘给叫了出去,转头问叶卿尧,“你知道妓院里点灯是什么意思吗?”   叶卿尧端着茶杯的手一顿,斜睨了她一眼,“不知道。”   也是,叶卿尧从不去妓院,这一次如果不是被她强行威胁,估计叶卿尧这个人一辈子都不会再去妓院。   阮半夏叹了口气,伸手挽住叶卿尧的手臂,将头靠在了他的肩上,“叶卿尧。”   她的声音软软糯糯的,就像好吃的香糕,一口咬下去,满口的香甜。   叶卿尧侧过脸,盯着她的侧脸,没说话,就只是那么盯着。   阮半夏又叹了一口气,“虽然我不知道这个点灯是什么意思,但是看见老鸨他们这么热情,我也猜到一定要花很多银子。”   “呵……”叶卿尧冷呲了一声,“那又怎样?”   阮半夏扁了扁嘴,抬起头看向他,“我身上没有银子!”   叶卿尧收了笑,还没做任何表示,楼下的锣鼓已经震耳欲聋的响了起来。   大门忽然被人一把推开,老鸨看见屋内依偎在一起的两个人,顿时傻了眼。   “呃……”她尴尬的揉着手里的绢帕,抬起手指了指楼下,“轻语姑娘登场了。”   阮半夏还真是对这个老鸨嘴中的轻语姑娘感到好奇,特么的好奇!   她站起身,走到窗边,朝着楼下看去,不得不说,她这个房间的视线就是好,能够把底楼的景色一览无遗。   特别是正对着下面的那个舞台,一位女子,穿着大红的纱衣,手里拿着一把琵琶,从台下踩着坐落有致的花盆,飞了上去。   这一下,可把阮半夏看得惊艳了,张大嘴“哎呦”了一声,一双眼睛目不转睛的盯着。   身边忽然出现一抹人影,这熟悉的味道,不用看,阮半夏也知道是谁。   轻语姑娘,抱着琵琶翩翩起舞,一边跳着,还能一边弹,这确实算是绝活!   阮半夏看得连连叫好,忽然想到身边的男人,她转头一看,他淡漠的脸上,冷意深了几分,从他的眼底看不出一丝欲望之色。   她心里这才放心下来,继续津津有味的看着。   一曲舞毕,轻语姑娘对着台下拂了一下身子,然后抬起头朝着阮半夏这边看来。   阮半夏见美人看向自己,忙抬起手,拿着扇子对着轻语姑娘招了招手,那轻语姑娘一见,抿着唇浅浅的笑了一下。   楼下,有个壮汉走上台,站在轻语姑娘身边,对着楼下吆喝起来,“现在竞价正式开始,价最高者,轻语姑娘陪他一晚!”   阮半夏怔了一下,这么好看的姑娘,竟然跟菜市场的猪肉一样,用来卖的?   而楼下,已经如火如荼的吵了起来。   “五百两!”   “我出一千两!”   “一千五百两!”   愕然,一抹低亮的嗓音响了起来,“一万两!”   阮半夏听得眼睛都直了,一万两!   这轻语姑娘一夜能卖到一万两!   天啊,她辛辛苦苦好几年,赚的钱也不过才两万多两,人家姑娘一晚上就赚一万两!   天!要了命了!   此话一出,众人瞬间都闭了嘴,而叫一万两的那位素衣公子却是抬起眼眸朝着阮半夏这里看过来。   接着,楼下所有人的目光都朝着她看了过来。   她心里猛然一惊,一股不好的预感从心里涌了出来,她咽了下口水,讪讪的摸了摸鼻子,“都看我干什么啊?我又不竞拍!”   站在他们身后的老鸨一听这话,徒然冷哼了一声,“公子,想你是外地人,不知道我们这的规矩,我也不跟你计较,我且告诉你,这楼台点了灯,就是要出两倍的价钱买下头牌姑娘的一夜,如今你灯也点了,茶也喝了,想赖账吗?”   “噗……!”阮半夏直接一口老血喷出来,两倍的价格!   那就是两万两!   那下面喊价一万两的那货,一看就是个托,故意挖个坑,让她跳的!   玛德,凭什么!   阮半夏气得胸口都起伏了起来,拿着扇子指着老鸨骂道,“你这就是黑店!想坑我的钱,没门!”   说完,阮半夏拉起叶卿尧的手,就朝着门口走去。   老鸨一声冷笑,拍了拍手,从楼道上立马跑上来十几个手里拿着棍子的青年壮汉,看得阮半夏的双腿一软,差点倒进叶卿尧的怀里。   勉强撑起身子,她嬉笑了一声,“唉唉唉,我开玩笑的,别当真啊!”   老鸨叉着双手走过来,上上下下的把阮半夏打量了一遍,把手伸出去,忍不住勾起唇笑道,“即是这样,给银子吧!”   银子!   还是两万两!   阮半夏哪里有这么多的钱!?   她转过头,乞求的望了叶卿尧一眼,叶卿尧紧锁的眉就像化不开的冰一样,冷意乍现……   “叶卿尧,我不想死在这里,给钱吧!”   叶卿尧深深的抿了一下唇,低声道,“我怎么可能把所有银票全部带在身上。”   “什么!?”阮半夏睁着一双大眼睛差点晕死过去,看着眼前老鸨脸上的冷笑,看着对面站着的十几个壮汉,她猛地咽了一下口水,把手伸进怀里,从里面把玉佩掏了出来。   “我今天走得急,没有带够钱,就拿这个抵吧!”   虽然,叶卿尧之前告诉过她,那块玉佩不值钱,但这种生命攸关的时候,阮半夏也只能赌一把了,她只能希望眼前这个老鸨不识货,被猪油蒙了眼睛!   那老鸨一看见阮半夏手里的玉佩,先是一怔,然后双眼突地睁大,嘴巴张了张,却一个字都没有说出来,脸上风云变幻后,才尖着嗓子厉声质问道,“你是从何处得的这块玉佩?”   阮半夏看老鸨那表情,像是认识这块玉佩的样子,她皱眉打量了一番,才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这是我家的祖传之物,我娘留给我的,有问题吗?”   “什么!?”老鸨看向阮半夏的眼神愈发狠毒起来,脸也变得凶狠,她朝后退了一步,对着身后的壮汉一招手,“给我上!杀了他们!”   纳尼!杀!   这到底是为什么啊!?   一根木头直晃晃的朝着阮半夏的头上劈下来,阮半夏吓得大叫一声,身子忽然被一双手蛮横的扯进了一个温暖的怀抱,她抬头,就看见叶卿尧那张绝世美颜正面容清冷的看着那些人。   “还愣着干什么,全部都杀了,一个不留!”老鸨在身后下达命令,几个壮汉再次朝着叶卿尧冲了过去。   叶卿尧一手搂住阮半夏,一手掀起面前的桌子,用力一抛,然后抬起脚一脚踹了过去,桌子瞬间飞了过去,把那些壮汉打倒在地。   看见从地上爬起来再次冲过来的壮汉,叶卿尧抱着阮半夏的腰,转身,从窗口直接跳了下去……   “啊……!”快速的自由落体,让阮半夏的一颗小心脏都快从嘴里跳出来了,她双手紧紧的抓住叶卿尧的衣襟,把头埋进了他的怀里。   楼下,又跑过来十几个人,叶卿尧抱着阮半夏忽然提气,跳起来,脚尖轻点桌面,跃到另一张桌子上,然后再跳,几下,就跳到了门口,连头也没回,抱着阮半夏就跑。   他们匆匆的回到客栈,叶卿尧把睡得正香的阮冬青直接从床上拉了起来,二话不说,就开始收拾东西。   阮半夏没问,也知道,这个地方不能再待下去了,妓院那伙人,那分明就是真的想要她的小命啊!   回屋,她就火急火燎的收拾着包袱。   到了楼下,把包袱一下扔进马车,阮半夏和叶卿尧直接坐了进去,阮冬青挥舞着马鞭,“咻”的一下,抽在了马屁股上。   马车跑了起来,阮半夏转过头,自责的看着叶卿尧的侧脸,“对不起,都是我的错。”   叶卿尧紧抿着的唇微微的颤动了一下,他转过头,一脸复杂的看着阮半夏,凝视了半刻,抬起手,轻轻的揉了一下她的头发,“没关系,反正迟早都会来的。”   “嗯?”阮半夏愣了一下,没明白叶卿尧这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正欲问,忽然,马车一阵震动,下一秒,就传来厮打的声音。   叶卿尧眉头一动,弯腰掀起车帘,就看见外面来了好几个黑衣人,正和阮冬青扭打在一起。   那阮冬青毕竟只学了几年,虽然练武比较有天分,但……那么多黑衣人,他怎么可能会是对手。   “青儿!”阮半夏看见阮冬青被一个黑衣人在胸口上打了一拳,吓得惊叫出声。   叶卿尧再不多坐,一步飞了出去,加入了战斗。   那几个黑衣人跟妓院里的壮汉不一样,一看就是会武功的,并且还都是高手,叶卿尧下去,加上阮冬青只能跟他们打个平手。   渐渐地,双拳难敌四手,叶卿尧和阮冬青愈发体力不支,再这样耗下去,三个人必死无疑。   就在这个时候,叶卿尧忽然抓住身边阮冬青的衣服,拼尽了全力的把他抛向了马车,没有回头,他厉声喊道,“走!青儿,带你姐姐走!”   阮冬青的身体狠狠的摔在了马车上,他艰难的起身,就看见因为缺少他的战场,一把利剑从叶卿尧的手臂上狠狠的刺了过去!   “叶二哥!”   “叶卿尧!”   阮半夏一下哭出声来,说着,撩开车帘,就要跳下马车。   叶卿尧捂着手臂朝后退了一步,眼角余光瞥到有一个黑衣人正朝着阮半夏跑了过去,他一个回身,上前两步,紧紧的抱住了那个黑衣人,对着阮冬青,红着眼睛嘶吼,“走!青儿快带你姐姐走!走啊……!”   忽然,一把利剑从后面狠狠的刺进了叶卿尧的心脏……   “噗……”的一声,一口鲜血从叶卿尧的嘴里喷了出来,他凝视着阮半夏的眸子,忽然掉了眼泪,他就那样看着她,像平时一样的那样看着她,深情凝视着,嘴角却无力的发出了一个尾音,“走……” 第69章 :姐,我们现在去哪?   “啊……!”阮半夏忽然就像疯了一般的哭出声来,她睁大的双眼不可置信的看着被箭横穿过胸口的男人,剧烈的心痛,就像那把剑穿过的是她的心脏一样,“啊……啊……叶卿尧……啊啊……叶卿尧……”   阮冬青的眼眶瞬间红了,听着耳边阮半夏撕心裂肺的哭声,他的眼泪一下掉了下来,他回身把阮半夏一把推进了马车,然后拿起马鞭,用力一甩,抽在了马屁股上。   马一疼,顿时撒开四只蹄子疯狂的跑了起来。   阮半夏被奔跑的马车撞得身体乱晃,头忽然撞在了马车的木头上,脑袋一疼,双眼一闭,晕死了过去……   在闭上眼睛的时候,她的眼里始终都是叶卿尧最后流着眼泪凝视着她,轻轻的告诉她,让她走的样子……   叶卿尧,叶卿尧!!!   阮冬青扬起马鞭使出浑身的力气抽在马屁股上,马车一路发了疯的往前跑,直到阮冬青确认那些黑衣人没有追上来为止,他才稍稍的松了口气。   把马车停在一个隐蔽的地方,他掀开车帘,就发现阮半夏晕在了马车里。   他把阮半夏抱起来,抬起手朝着阮半夏的人中按下去。   “呼呼……”   阮半夏慢悠悠的转醒,当她睁开眼睛的一刹那,她惊叫了一声,“叶卿尧!”   说着,就挣扎着想从阮冬青的怀里出来,阮半夏死死的抱着她,看着她极度悲伤的脸,听着她喃喃的叫着叶卿尧的名字,他的心就像被无数根针扎一样,痛苦不堪。   “姐!”阮冬青用力的摇了摇阮半夏,“叶二哥,死了!死了!”   “不会的!”阮半夏睁着一双无神的眼睛,拼了命的摇着头,大颗的眼泪从她的眼角涌落,她不停的说着,“不会的,叶卿尧不会死的,不会的,不会的!!!”   “姐!”阮冬青一把抱住阮半夏,大声的哭道,“死了!死了!死了!”   阮半夏忽然整个身体没了力气一般的倒在阮冬青的怀里,就那么听着他一遍一遍的告诉自己,叶卿尧死了,叶卿尧死了。   她没有焦距的双眼呆呆的睁着,脑海里萦绕着利剑刺过叶卿尧胸口的样子,忽然,眼泪就像断了闸的洪水一般,从眼底倾泻而下。   是啊,利剑都穿透了胸口,就连叶卿尧抱着的前面那个黑衣人也一起被刺穿,怎么可能不死?   怎么会不死?   可是……怎么就死了呢?   明明白天的时候,他们还在马车里有说有笑,她还靠在他的腿上装睡,怎么说死就死了呢?   玉佩!   对!   就是那块玉佩!   如果不是她非要拉着叶卿尧去妓院,如果不是她非要点灯,如果不是她拿出那块玉佩,这后面的事也不会发生,叶卿尧也不会死!   她抬起手对着自己的脸,“啪”的一下,用力的打了下去,大声的哭道,“都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   “姐!”阮冬青拉住她的手,悲伤的看着她,“叶二哥,他,舍不得,你,这样。”   阮半夏茫然的抬起头,看着阮冬青,心被他那句话戳的生疼,从没有过的疼……   阮冬青就像一夜之间长大了般,他抿了抿唇,一眨不眨的盯着阮半夏说,“叶二哥,用命,换你的,你,要为他,好好,活着。”   是啊,是啊,要好好活着,一定要好好活着。   阮半夏终于慢慢的冷静了下去,她擦掉脸上的眼泪,深思了一会儿,抬起手拍了拍阮冬青的肩,“青儿,走,我们回去。”   回去?   阮冬青迷茫的问,“回哪?”   阮半夏清亮的眸光里全是坚定的信念,她一字一句,铿锵有力的说,“徐州!”   虽然阮冬青不知道阮半夏要干什么,但还是乖乖的架着马车往回跑。   阮半夏坐在马车里,双手在身前紧紧的握成拳,不管这次回去会怎么样,就算是冒着生命危险,她也一定要把叶卿尧带出来,她不能让他一个人孤独的躺在陌生的地方。   叶卿尧那个人别看他平时多么镇定,其实,他很怕的,阮半夏的心里一直都知道,叶卿尧很怕离开她的。   每一次他要去城里的时候,他都会在她家赖上很晚才会走,每一次都要凝视她很久很久以后,他才会走。   现在,阮半夏又怎么可能会让他一个人留在那个冰冷的野地上?   阮冬青架着马车来到了昨晚打斗的地方,他停下马车,跳了下去,阮半夏也跟着跳了下去,他两睁大双眼不可置信的看着这个地方。   “姐!”阮冬青指着这块草地,“怎么会这样?”   阮半夏茫然的摇摇头,“我也不知道。”   过了半刻,阮半夏转过头看向阮冬青,“青儿,你确定是在这里?”   阮冬青用力的点点头,“肯定,是这里!”   别的不用说,光是阮冬青方向感这件事,阮半夏心里是知道的,阮冬青只要去过的地方,你就是蒙着他的眼睛,他也能丝毫不差的到达。   可……可眼前这片本应该血流成河的草地,竟然干净的一丝血迹不见,更别说尸体!!!   阮半夏颓然的坐在草地上,木讷的看着前方,如果不是她的心还那么痛,她根本就不会相信昨晚发生的那些事!   叶卿尧没了!就连尸体也没了!   阮半夏竟然找不到一点属于叶卿尧的痕迹,就是一点点也没有!   她慢慢的抬起头,望着徐州的方向,心竟然一下空了……   阮冬青坐在阮半夏的身边,从日出坐到日落,从日落又坐到日出,整整一天一夜,阮半夏没有吃一口东西,连水都没有喝一口。   最后,阮冬青不得不强硬的把阮半夏从草地上拉起来,“姐,够了!”   阮半夏就像一句行尸走肉般,任由阮冬青把自己拉起来,然后懒腰抱着,放进马车……   马车朝着反方向跑去,阮半夏忽然叫住他,“青儿!”   阮冬青停下马车,掀开车帘,一脸担心的看着她,“姐,怎么了?”   阮半夏怔怔的看着他,扯了扯唇角,“我们回家,回村里,叶卿尧一定没死,他找不到我们,一定回去了,他在家里等我们,走,我们回家,回家,不能让他等久了,他等久了不见我,会生气的,我最怕他拧眉头了,走走,我们回家……”   虽然知道阮半夏现在的理智有点不清醒,可阮冬青看她这样,也是没有精力去跟薛君迁谈事情,他担心的看了阮半夏一眼,放下车帘,调转马车,朝着家的方向跑去。   这一跑就是十几天,连马儿都有点受不了了,每到晚上都瘫软的趴在马厩里,可阮半夏却一如既往的坚定,回家!   她要回家!   终于,阮冬青远远的看见了村头,他高兴的转过头,对着里面的阮半夏大声的喊,“姐!姐,我们到了!”   阮半夏惊喜的拉开车帘,指着去叶卿尧家的路说,“青儿,去叶家!”   阮冬青用力的点点头,拉着马头,朝着叶家跑去。   到了叶家门口,阮冬青看着门口挂着的白色灯笼,一双眼睛都快被刺得瞎了……   “到了吗?”阮半夏见马车停下,她掀起车帘转过头,赫然看见门口挂着的白色灯笼,她的一颗心从云端忽然跌到深潭,她就那样呆呆的看着门口那些白色灯笼,忽然……   她就像疯了一般的跳下马车,朝着门口跑去。   猛地一下推开门,里面,到处都是白色,清一色的白色,她呆呆的看了一眼,不相信的跑了进去。   听见推门声,徐氏赫然转头,一眼就看见阮半夏跑了进来,她通红着双眼爬过去,双手一把拎住阮半夏的衣领,失声痛哭,“你个小贱人,你还有脸来!?”   “我……”阮半夏的眼睛干干的,涩的发疼,她看着徐氏那张惨白的脸,动了动唇,“叶卿尧呢?”   徐氏抬起手,对着阮半夏的脸就是一巴掌扇了下去,“啪”的一声,震得阮半夏的耳膜都疼了。   “你还好意思问!你竟然还好意思问!我还想问你,我的尧儿呢?我的尧儿怎么就被你给害死了?”   面对徐氏的厉声质问,阮半夏茫然的摇了摇头,徐氏手上一用劲,将阮半夏一把推倒在地上,“你个小贱人,你个丧门星,你个不要脸的小娼妇!你还我儿子来!”   说着,徐氏抬起脚就朝着阮半夏的身上踢去。   “嗯……”   阮半夏硬生生的接受着徐氏的打骂,她慢慢的抬起头,就看见堂屋里放着一个棺材,她就像看见了希望似的,一下从地上爬起来,也不管徐氏的拳脚,发了疯的冲过去,趴在棺材上,她低头一看,里面竟不是叶卿尧,而是放了几件叶卿尧的衣服……   她猛地抬起头,朝着站在旁边的叶枝桥询问的看过去。   叶枝桥叹了一口气,“尧儿的尸体被带到了京城,一个我的老友给我送来的信息,告诉我……尧儿死了,尸体在京城里悬挂,暴晒了一天一夜!”   “什么!?”阮半夏的身体朝后猛地退了好几步,要不是从外面冲进来的阮冬青扶住她,她现在早已经瘫倒在地上。   到底是谁那么狠心,人死了还不算,还要把尸体暴晒!!!   叶卿尧……她的叶卿尧啊……   “啊……啊……啊……”阮半夏忽然撕心裂肺的痛哭出声,她的哭声就像一只受伤的小兽一般,悲嚎不已,光是听着,都让人肝肠寸断。   可她明明哭得那么伤心,脸上却连一滴眼泪也没有掉下来,她就那样抱着阮冬青的手臂,大声的哭嚎着……   叶枝桥看她伤心成这样,他也知道这件事,并非全是阮半夏的错,他走过去,蹲在阮半夏的身边,伸手拉住她,“夏儿,就让伯伯求求你,求你帮我找到尧儿,把他带回来好吗?”   阮半夏就像触电一般的,缩回自己的手,她拼命的哭嚎,拼命的摇头,不,她不信,她不信叶卿尧就这么容易的死了!   叶枝桥低下头,一张脸苍老的可怕,这么多年了,阮半夏还是第一次看见他竟然露出这样悲痛的表情,“罢了,老夫就是冒着抗旨的罪名,也要去京城跟他斗上一斗!”   “相公!”徐氏一听叶枝桥这话,当即双腿跪在了地上,“相公,不能啊!我已经失去尧儿了,我不能再失去你啊!”   怎么从叶家出来的,阮半夏不知道,她的脑海里一直盘绕着叶枝桥那句话,“尧儿死了,尸体在京城里悬挂,暴晒了一天一夜!”   不,她不能让叶卿尧受这样的屈辱,叶卿尧那么爱干净,叶卿尧那么温润的男子,他凭什么要受这样的屈辱!!!   就算,就算,真的有人要去死,那该死的那个人也是她啊!   阮半夏和阮冬青刚走上村的大路,遇上几个村民,村民看见她,忽然弯腰,捡起地上的石头就朝着她身上砸去,“妖女!你这个妖女!”   阮冬青伸出双手挡在阮半夏的身前,怒视着他们,“你们干什么?”   几个妇人拿着手里的石头一边扔,一边骂,“她就是妖女,自从她开始作妖以后,咱们村里什么时候安静过一天?今天不是这个疯,就是那个死的!我们容不下她!”   阮半夏慢慢抬起头,朝他们看去,心情已经糟糕的不行,看着这些朝她扔石头的人,她已经没有收拾他们的力气,她只是轻声问道,“我带着你们一起赚钱的时候,怎么没听你们骂我妖女!”   “呸!”一个妇女朝着地上唾了一口,嫌弃的看着她说,“你那哪里是带着我们一起赚钱,分明就是你自己赚钱,所有的钱全部进了你的口袋,别以为我们大家都不知道!”   “呵……”阮半夏轻轻的笑了一声,她承认,大头是进了她的口袋,可是,他们难道就不看看这个村在没有她之前是什么样子,如今又是什么样子?   三年时间,家家户户都盖上了新房子,他们现在吃的饱了,穿得暖了,所以用不到她了,就想趁着这个档口,把她一脚踹了,从今以后,赚的所有的钱,都是他们自己的了。   “呵……”阮半夏又冷冷的笑了一声,拉开阮冬青,任由那些石头砸在自己身上,朝着家里一步一步的走去……   那些村民就这样跟在阮半夏的身后,一边指着她骂,一边拿起手上的东西朝她砸过去。   阮冬青跑到院门口,见院门没关,伸手去推门,里面的人听见动静,几步走过来打开门,当看见站在门口的阮半夏和阮冬青时,忽而一声轻蔑的笑,“哟,这是谁啊?这不是咱们村出了名的小娼妇吗?怎么?还没成亲,男人就被你害死了,还有脸回来?”   阮半夏睁着一双眼睛,看着站在门口的薛氏,双手在身侧紧紧握住,“你怎么在我家?”   “哎呦喂!”薛氏一声嘲讽的笑,“什么你家?搞清楚好不好,这里是我家!”   什么……   阮半夏本来就因为叶卿尧的死,心理承受着巨大的痛苦,现在不但村民们打她骂她,就连她的房子,也被阮家的人不要脸的霸占了?   “呵……”她冷冷的笑了一声,“大婶,难道你忘了,这房子几年前就是我的了……”   她话还没有说完,薛氏就掩着唇大声的笑了起来,“哎呀,我说夏儿,别说大婶没提醒你,你说这房子是你的,你倒是把地契拿出来啊。”   地契?   阮半夏回身,就打算朝着里长家里走去。   薛氏在身后叫住她,“别白费功夫了。”说着,薛氏把手伸进怀里,拿了一张纸出来摊开在阮半夏的身后,“看看,这是什么?”   阮半夏回头,一眼就看见那张地契竟然在薛氏的手上!   她现在真是心灰意冷了,这种时候,就连里长也对她落井下石吗?   薛氏抖了抖手里的地契,嘲讽的笑,“来,看看,上面白纸黑字的,可有你阮半夏的名字?”   到了这个时候,阮半夏还能说什么,她年纪小,上不了户,所以当初没有真正过户,而她现在明明已经到了十三岁,却因为忙,因为很多事,把这件事拖到了现在,一直没去办。   “对了,还有你租的那些地。”   薛氏继续笑着说,“那些地可是我们跟叶小举人签的,现在叶小举人死了,这些地理所应当的就还给我们了,至于你,哪里凉快就去哪里待着去吧!”   阮半夏看着薛氏那张得意的嘴脸,恨不得上去就撕烂她的嘴!   可……阮半夏已经没有力气了,她好累……   她只是没有想到,她辛辛苦苦这么多年,好不容易赚的这份家业,房子,地,银子,因为叶卿尧的死,她变得一无所有……   对,就是一无所有!   她所有的东西上面全部都是叶卿尧的名字,全部都是!   现在叶卿尧死了,她什么都没有了,什么都没有了!   这一刻,她忽然觉得很迷茫,前所未有的迷茫,她刚穿越来的时候都没有现在这样迷茫……   “猴崽子呢?”   阮冬青看着薛氏,厉声问道。   “哦,你说那个没有眼力劲的啊!”薛氏嘚瑟的笑了一声,“现在被关在牢房里,不知道死了没有?”   “什么!”阮冬青抬起手一把揪住薛氏的衣领,凶狠的瞪着她,“怎么,这样?”   薛氏瞪了阮冬青一眼,用力扯掉他的手,才笑着说,“这房子明明是我们的,那个死孩子硬说是夏儿的,我们怎么赶他,他都不走,没办法,我们就只能把他告到县衙里去喽……”   说到这,她还故意看了阮半夏一眼,抬起手,掩着唇,呵呵的笑了起来,“你说,我们拿着地契去,这人证物证全有,他还那么个死脑筋,不抽几十板子怎么可能啊……”   她话还没说完,阮冬青抬起手一拳头打在了她的脸,薛氏“啊”的一声大叫,整个身体都飞了出去。   身体重重的摔倒在地上,薛氏伸出手指着阮冬青,大声的喊道,“乡亲们,快把这两个人抓起来,他们要私闯民宅了!”   身后的村民一听见薛氏叫,立马围了上来,阮冬青转身,狠厉的视线在他们身上扫了一圈,顿时又把这群人给吓得缩了回去。   事已至此,阮半夏长长的叹了一口气,拉住了阮冬青的手,“青儿,我们走。”   这个村是待不住了,所有人见她都恨不得抽了她皮,喝了她的血,她在这里奋斗了三年的成果,就这样说没了,就没了。   “姐!”阮冬青一把拉住阮半夏,停住了脚步,“哪去?”   这么久的长途跋涉,再加上这一道道的心理打击,阮半夏有点支撑不住了,可她却没有倒下,她看着阮冬青,镇定的说,“去县衙,把猴崽子救出来!”   阮冬青一听,顿时热泪盈眶,用力的点点头,“嗯!”   在去县衙之前,阮半夏和阮冬青先去了一辆林府,想借点钱……   可是到了林府,敲了半天,也没人来应。   阮半夏只能走到林府的前院,站在大门口敲了门。   很久以后,一个老者走出来,给她打开了门。   “老伯,我想找下李管家。”   老者看着阮半夏,挥了挥手,“走了,都走了,老爷进京做官去了,府里现在没人。”   什么?   阮半夏站在门口,就像被雷劈了一样,怔怔的看着老者,她不过就是走了几个月,连林府的人都已经搬走了?   那她……那她现在还能指望谁?   还能找谁帮忙?   一下从天上摔到地上,阮半夏真是觉得,这短短的几个月,竟然让她一下经历了生死离别,又经历了一贫如洗,再次经历了上天无路,入地无门的境遇……   她真的不知道,她到底哪里错了,到底又错在了哪里?   没办法,阮半夏只能把身上的一百多两银子拿出来,把碎银子留下,把整整一百两银子交到了县衙,请求他们放人。   这县老爷本来就是打算再关猴崽子几天就给他扔出去的,见阮半夏现在拿着钱来赎人,很爽快的答应了,让人把猴崽子从牢房里带出来。   当阮半夏看着猴崽子被人像条狗一样的拖出来的时候,她再也忍不住,捂着嘴就伤伤心心的哭了起来。   阮冬青更是一下跑过去,抱住猴崽子就哭个不停。   猴崽子抬起头,望着阮半夏,憋了憋,还是没憋住,一下哭出声来,“阮姐姐,对不起,我没有守住家……”   阮半夏听见他的哭声,心都碎了,他自己被打成这样,他不但没有埋怨她,反而还责备他自己……   她两步走过去,伸手抱住阮冬青和猴崽子,就像抱住唯一的一根救命稻草一样,哭出声来,“猴崽子,不怪你,都怪姐姐不好,没有好好照顾你们……”   阮半夏找了个大夫,给猴崽子开了方子,又抓了药,身上所剩的银子就不多了。   等到猴崽子伤好了七八成,他们终于准备动身。   阮冬青把猴崽子扶上马车,转头看着站在路口,朝着村那边望的阮半夏,叹了一口气,轻声问道,“姐,我们现在去哪?”   阮半夏收回视线,倏然转身,朝着远方看去,目光如炬,心如磐石,轻启红唇,“京城!” 第70章 :我家主人可是凌王   京城。   一座废弃的破庙内,阮半夏看着躺在稻草堆上的猴崽子,她用力的抿了抿唇,到京城已经好几天了,她四处打听叶卿尧的消息,可不管问谁,都对她摇摇头,说不知道。   她问,几个月前,有没有男子的尸体被吊在京城暴晒,人家一脸平静的看着她说,“有啊,天天都有,那些死囚每天都有那么几个被吊在刑场……”   这么多天,阮半夏一无所获。   看着猴崽子饿得愈发消瘦的脸,她把手伸进怀里,拿出荷包,把里面的钱全部倒了出来,不用数,一眼就能看完,五个铜板……   “青儿。”她叫坐在门口望风的阮冬青。   阮冬青听见她的声音,赶紧从地上爬起来,朝她走过去,“姐。”   阮半夏把铜钱放在阮冬青的手里,“去买点包子回来吃吧。”   阮冬青看着手里的铜钱,他心里知道,这是他们剩下的最后一点钱了,他抬起头看向阮半夏,见阮半夏面容坚定,他点点头,“好。”   阮冬青拿着铜钱上街,看着街道两边摆着摊位的小贩,他一个摊位一个摊位闻过去……   没办法,这几年跟着阮半夏他的嘴巴吃叼了,即便现在已经到了穷途末路的地步,但,他还是想用有限的钱,买到最合口味的包子。   忽然,一股香喷喷的肉包子味传了过来,他两只眼睛突地一亮,兴奋的朝着飘着香味的地方跑过去。   终于找到这股香味的源头,望着木笼里摆着的包子,他馋的直流口水。   “包子,多钱?”   卖包子的是个老人,看了他一眼,随口道,“一文钱一个包子。”   一文钱一个,那他可以买五个!   阮冬青高兴的伸手去怀里摸钱,正在这时,街口忽然跑进来一个穿得脏兮兮的姑娘,头发散乱,手舞足蹈的朝着阮冬青这边跑了过来,嘴一边跑还一边叫着,“救命啊!救命啊……!”   下一秒,几个壮汉就拐了过来,在姑娘身后拼了命的追着。   姑娘一边跑,一边抓着旁边的东西朝后扔着,整条街,因为他们的追赶,而变得喧闹杂乱起来。   那姑娘跑到阮冬青身边的时候,本来想抓蒸笼里的包子,刚一伸手,就被包子烫的缩了回来,她连看都没有看,转手抓住阮冬青就朝后扔去。   这姑娘力气还真不是一般的大,阮冬青那么大个少年,竟然被她抓住就扔了出去。   “砰”的一声,阮冬青直直的撞向姑娘身后的几个壮汉。   姑娘一回头,一双清亮的眸子忽的一闪,冲着阮冬青不好意思的笑了一下,那笑,就像家里种的海棠花,绚丽香甜,看得阮冬青的脸突地一下红了。   壮汉站起来,对着阮冬青就是一脚踹了过去,伸手恶狠狠的指着姑娘道,“该死的,兄弟们,给我抓住她!”   阮冬青痛的拧了一下眉,下一秒,他翻身而起,抓住说话的那个壮汉,一拳挥了过去,“噗……”的一声,壮汉一口鲜血吐了出来。   壮汉躺在地上捂着自己的嘴,疼得直叫唤,一边用手指着阮冬青,一边骂道,“给我弄死他!”   话音刚落,剩下的几个壮汉一起朝着阮冬青冲了过去,阮冬青抬起拳头,狠厉的甩了出去,一圈打在第一个冲上来的壮汉头部,那壮汉直接飞了出去。   姑娘本来还想跑,看见竟然有人出来行侠仗义,英雄救美,她看得直拍手,“打得好!打得好!”   看到左边又冲上来一个壮汉,她赶紧伸手指着,大声叫着,“左边,左边,揍他!”   阮冬青闻言,连看都没有看,直接甩出了拳头,一拳又撂倒了一个。   没一会儿,几个壮汉就被全部打翻在地,躺在地上疼得起不来。   姑娘赶紧跑过来,一双亮晶晶的眼睛就像两个小月牙一样的盯着阮冬青,忽然双手抱拳,对阮冬青行了一个江湖礼,“谢谢兄弟的救命之恩!”   除了阮半夏,这还是阮冬青第一次跟姑娘打交道,他抬起手,不好意思的绕了绕后脑勺,傻呵呵的笑道,“小事一桩,何必言谢。”   忽然想到包子还没有买,阮冬青伸手把怀里的五个铜钱掏出来,走到小摊边,对卖包子的老者伸出五个手指,“我要五个!”   “好嘞。”老者立刻拿油纸包了五个包子递给阮冬青,“你拿好,热乎乎的五个包子。”   阮冬青高兴的接过包子,旁边忽然出现一双闪着让人不能直视亮光的大眼睛,扑闪扑闪的,正眼巴巴的望着他手里的包子,那双大眼睛灵动的样子,看得阮冬青的心里一紧,下一秒,就传来一声“咕咕”的声音。   姑娘抬起头尴尬的看了阮冬青一眼,然后又低下头盯着阮冬青手里的包子,咽了一下口水,“我已经好几天没有吃过东西了……”   这事,阮冬青明白。   他以前挨饿的时候,也经常饿得肚子咕咕叫,他太明白挨饿是什么滋味了。   他把手递过去,“你吃。”   姑娘一听,顿时高兴的眉飞色舞,伸手就拿了一个,“唔唔……好烫!”   阮冬青看着她拿着包子来回换手,笑得嘴都咧开了,“你,慢点。”   那姑娘可能真的是饿得狠了,那么烫的包子,张开嘴就咬了下去,顿时,包子酥软的香味弥漫在口齿之间,好吃得让姑娘眯了眼睛。   她抬起头,对着阮冬青笑,“我还从没有吃过这么美味的包子。”   她快速的吃完了手里的包子,然后又伸出手拿了一个。   阮冬青就那么愣愣的,看着那姑娘一个接一个的吃着他手里的包子。   姑娘终于心满意足的摸着自己圆鼓鼓的肚子,高兴的眉眼弯弯,“饱了……”   阮冬青低下头目瞪口呆的看着自己手中光秃秃的油纸,五个包子,一个不剩!   这……   “对不起啊。”姑娘抬起手,拉着自己肩前的头发,不好意思的看着阮冬青,“我把你的包子都吃完了。”   阮冬青虽然震惊这个姑娘的胃口怎么这么大,但也可怜她,一个姑娘家出来乞讨本来就不容易,他赶紧摇摇头,“没事,没事。”   跟姑娘道了别,阮冬青身上已经没了钱,只能朝着破庙走去。   姑娘站在他的身后,看着他的背影,狡黠的笑了一声,悄悄的跟了上去。   阮半夏看见阮冬青两手空空的回来,皱起眉问,“包子呢?”   阮冬青抬起手挠了挠后脑勺,傻乎乎的笑了一声,“给,小乞丐,吃了。”   “什么?”阮半夏瞬间睁大了双眼,不可置信的看着阮冬青,“青儿,你竟然把咱们唯一五个铜板买的包子给了乞丐!?”   阮冬青点点头,想起小乞丐饿的样子,心酸酸的,“姐,小乞丐好可怜的。”   “呵呵……”阮半夏嘴角狠狠的抽了抽,“是,小乞丐可怜,我看咱们现在比小乞丐还要可怜!”   说再多也没用了,阮半夏不可能再去小乞丐那里把包子抢回来。   就在这时,阮冬青的肚子终于忍不住,饿得“咕咕”叫了。   他摸着自己的肚子看着阮半夏,咬了咬唇,“姐,那我们怎么办!?”   阮半夏睨了他一眼,站起身,走到猴崽子身边,抓起放在地上的水袋扔过去,“那就喝水吧!”   “哦!”阮冬青接过水袋,拿起来咕噜咕噜一口气喝了个底朝天,放下水袋,他撑的打了个嗝,傻呵呵的笑了起来,“饱了。”   阮半夏看着阮冬青这一脸满足的样子,无奈的摇摇头,青儿,何时才会知道如人饮水,冷暖自知呢?   破庙外,那姑娘听见阮冬青竟然把他们最后的钱买的包子全部给自己吃了,心里有些甜滋滋的感觉,又看见阮冬青饿了喝水又把他自己喝饱了的样子,觉得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可爱的人呢?   她还从没有遇见一个宁愿自己饿着,也不忍心看她饿着的男人。   嘴角弯了弯,她转身跑开了。   破庙里,阮半夏坐在猴崽子身边,看着猴崽子饿得直咽口水,却又忍住不说的样子,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她能饿着,可她不能让猴崽子和阮冬青饿着。   起身,从包袱里翻出那套叶卿尧的衣袍,她转身,走到一个隐蔽的地方,把衣裳换了,然后又把头发束了起来,抱着自己的衣服走出去。   “姐!”阮冬青看她穿成这个样子,起身拉住她,“你要干什么去?”   阮半夏抬起手拍了拍阮冬青的肩,“青儿,姐姐出去赚点钱,你在这里好好照顾猴崽子。”   “我……”阮冬青欲言又止,这个时候,他才隐隐感觉到一丝自责,如果不是他把包子都给了小乞丐,阮半夏也不至于这个时候出去赚钱。   再说,现在的阮半夏,又拿什么赚钱?   “好了!”阮半夏把自己的衣裳放进阮冬青的手里,抬起手理了一下头发,“听话,姐姐出去,一会儿就回来了,放心,不会有事。”   阮冬青抱着衣裳,就那样傻傻的看着阮半夏从自己的眼前一步一步消失……   出了破庙,阮半夏走了两步,忽然看见路边长的桃树,她停住脚,走过去,随手掰了一根桃树枝拿在手里,然后轻快的朝着街上走去。   终于找到一家赌坊,她想都没想,拿着桃树枝就走了进去。   “六六六啊,三个六啊!”   “小,小,小!”   站在赌坊里,阮半夏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还是那个熟悉的声音,还是那个熟悉的味道,她全身的血液顿时兴奋的在身体里沸腾起来!   早就想来古代的赌坊里面转一圈了,碍于叶卿尧拦着,她始终没有机会,她也没有想到,当她穷途末路,无路可走的时候,还是得靠这个老本行来维持生计。   走到一桌赌骰子大小的地方,阮半夏屏气凝神,忽听骰子盅搁在桌上,她弯起唇角,在众人下完注后,她一把拿起自己手里的桃树枝按在了大的地方,“我压大!”   “呼”一阵冷风从桌面上吹过,众人抬起头不可置信的看着阮半夏。   摇骰子的柜主抬起头,凶神恶煞的朝着阮半夏瞪过去,“小子,你是来砸场子的是不?”   阮半夏收回手,长身玉立的站在众人眼前,她勾起唇角,毫不畏惧的迎上柜主那凶狠的眼神,“赌坊不就是赌吗?什么东西不能赌?”   “妈的!”那柜主撸起袖子,猛地一掌拍在桌上,“老子这赌坊开那么久了,有拿地契,也有拿房契,再不济也是金银首饰来赌的,老子还是第一次见人拿一根树枝来赌的,难不成你赢了,老子还要赔你一堆树枝不成!?”   嘁!   阮半夏没好气的嗤了一声,就是你想赔树枝,姐姐我还不稀罕呢!   她拿起放在桌上的桃树枝,在众人眼前转了一圈,“你知道我这是什么树枝吗?”   她这句话一出,顿时引起旁边人的兴趣,都好奇的问,“你这是什么树枝啊?”   阮半夏得意的笑了一声,手里拿着树枝不停的在众人眼前转悠着,“我这根树枝可是凌王府的打狗棒!”   “啥!”柜主直接瞪大了双眼,下一秒,就讥笑出声,“小子,凌王府你知道是个什么地方吗?像你这种小瘪三怎么可能会有凌王府的东西,还打狗棒呢!我看是打你还差不多!”   话音刚落,柜主一抬手,挥了挥,“给我把他轰出去!”   “唉唉唉,别啊!”阮半夏赶紧抬起手拦住那些想要朝自己冲过来的打手,“我话还没说完,你急什么?”   那柜主拧了下眉,“那你倒是说说看,如果说不出个什么所以然来,老子今天非要扒了你的皮不可!”   “咳咳……”阮半夏抬起手掩住唇,故意咳嗽了一声,然后脸不红,心不跳的继续胡说八道,“我娘的表姐的大姨的姑妈的媳妇的堂姐的二姨在凌王府里做事,还是一个管事的妈妈,她吧,见我如今落魄了,于心不忍,所以好不容易从凌王府偷了这么个宝贵的东西出来,让我转转手。”   “哟。”旁边有人起哄的问道,“还真是凌王府出来的?”   阮半夏笑着点点头,“那肯定是啊,不信,你们去打听打听,凌王府里面是不是有一个姓李的管事的妈妈!”   这凌王府有多少老百姓去过啊,阮半夏让他们去打听,谁能真的去?   那柜主可是见多识广的人,怎么可能这么容易就被阮半夏给忽悠了去,他朝着地上狠厉的唾了一口,“妈的,老子今天是吃多了,才在这里浪费时间听你胡说八道,你不是能吹吗?”   他一挥手,“兄弟们,给我把他的嘴打烂了,再扔出去!”   阮半夏见着那群人真的朝自己这边冲了过来,她一下爬到桌子上站起,拿着手里的树枝指着柜主骂道,“你们不是开赌坊的吗?开赌坊不就是什么都赌的吗?大不了我把这个凌王府的打狗棒压在你们那里,你给我十两银子,待我赌完,我拿二十两去把我的打狗棒赎回来就是!”   那柜主怎么可能还愿意被阮半夏忽悠,刚想伸手把阮半夏从赌桌上拽下来的时候,忽然,身后的暗房里传来一声咳嗽的声音,“咳咳……”   别说柜主,就连那些正冲过来的打手们都同时站住了脚步,一起躬身朝着那个地方恭敬的站着,就像是在等待主人发号命令一样。   果然,下一秒,暗房门开,从里面走出来一个穿着一身劲装的年轻男子,而阮半夏站得高,又没有低头,她从男轻男子的头上看过去,看见里面还坐着一个人,一身白衣,风度翩翩,那端着茶杯的动作,熟悉得阮半夏的眼眶倏然一红,待她再往上看去时,一张面具遮住了那个人的脸,她看不见……   “按照这位公子说的,借他十两银子,如果走的时候还不了二十两,就让他把命留下!”   男轻男子简单的撂下这一句话后,转身走进了暗房,暗房门在阮半夏的眼前“咚”的一下关上。   她甚至还没来得及再去仔细的看看那个白衣男人,他……   柜主转身跟站在自己身边的手下说了什么,那手下跑到账房,支了十两银子拿过来,交到柜主手上。   柜主抬起头,把银子朝着阮半夏递了过去,“小子,今天算你运气好,我家老板亲自发话了,不过你要是不能还上二十两银子,可就再没有这样的运气了!”   阮半夏低下头怔怔的看了眼柜主手里的银子,她的心就像有一头小鹿在里面乱撞,“砰砰砰”剧烈的跳动着……   刚才那一眼,那一眼……   那个人!   她脑海里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动作,他……是不是……   “发什么鸟呆呢!拿着啊!”柜主没好气的把银子直接塞进了阮半夏的手里,把她另一只手上的树枝抢了过来,对身边的人冷冷道,“可是给我保管好了,这可是凌王府的打狗棒!”   “是!”手下恭敬的伸出双手接了桃树枝,走到了一边。   看着手里的银子,阮半夏擦了一下干涩的眼角,从赌桌上跳下来,不管怎么说,这是她唯一的机会了!   她把手里的银子全部放在了大的地方,挑起眼角看着柜主,“五六六,大!”   柜主见她这么坚定的把所有银子都放在大的地方,咽了一下口水,“买定离手,买定离手啊!”   然后他猛地一下打开骰子盅,“五六六,大!”   旁边那些人都目瞪口呆的看着里面的三个骰子,还真的是五六六!   “肯定是蒙的!”旁边有人小声议论道。   柜主咬了咬牙,拿起骰子盅,继续摇了起来,阮半夏静足凝听,待骰子盅放下那一刻,她嘴角顿时露出得意的笑容。   看着所有人都下了注以后,她又把手里全部的银子压在了大的地方,“四五六,还是大!”   柜主抬起头,不可置信的看着阮半夏,额头上冒出了层层细密的汗珠……   “开啊!”   “开啊!”旁边的人迫不及待的催促道。   柜主迫于压力打开骰子盅,里面的骰子赫然出现在众人眼前,“四五六!”   “还真是四五六!”   “神了!”   阮半夏看着推到自己眼前的一堆银子,脸上的笑容更深了一些。   “让开,我来。”   旁边一位比较年长的柜主走过来,推开了本身站在那的柜主。   那男人抬起眼眸,把阮半夏上上下下的打量了一番,然后笑着说,“公子,这回你可要听仔细喽!”   阮半夏抱拳行了一揖,“请!”   男人拿起赌桌上的骰子盅,快速的摇了起来,手速之快,让人看得眼花缭乱,阮半夏却只是勾着唇角看着他。   “砰”的一声,男人把骰子盅掷地有声的按在了赌桌上,对阮半夏伸出手,“公子,请下注。”   阮半夏轻蔑的笑了一声,只拿了一两银子压在小的地方,“三三三,小。”   旁边那些人见阮半夏压小,所有的人都跟着阮半夏一起压小。   男人得意的笑了一声,“公子,可压好了,我可是要开了。”   说话间,那骰子盅里面忽然响了一声,阮半夏的耳朵一动,自然没有逃过去,她把自己所有的银子全部放在了大的地方,“四四四,我压好了。”   “这……这……”   旁边的人顿时慌了,“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忽然变了?”   阮半夏但笑不语,只是看着那个男人忽然眼睛沉了下去,额头上掉下来一颗晶莹的汗水……   “开啊!”阮半夏叉着双手,就像看好戏一样的看着男人。   男人停了半刻,只能硬着头皮打开骰子盅,里面果然是三个四!!!   “哎呀!这……”   那些经常赌的人一看就知道怎么回事,全部跳了起来,扯着男人的衣领凶狠的威胁道,“你今天不给我们一个说法,我们就砸了你的赌坊!”   “吵什么吵?”   顿时,旁边涌上来一群打手,把这些人全部隔开。   阮半夏看就这么闹起来了,她才站在旁边,不紧不慢的说,“这倒也不是他们抽老千,只是这位赌术比较高明一点,他知道里面是三个三,所以用内力震得骰子盅一响,里面自然变了。”   此话一出,顿时让旁边的人都镇静下来。   阮半夏把桌上的银子一抹手全部收了,回头,对着暗房的位置挑唇笑了一下,也不知道是对谁说的,她大声的说了句“谢谢”,然后抱着自己的银子走到柜台边,拿二十两银子把自己那根打狗棍煞有其事的给赎了回来。   这一趟,阮半夏三局便赢了二百两银子,她拿着银子赶回破庙,叫阮冬青收拾好东西,三个人走到街上,找了一家客栈住下。   夜晚,阮半夏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怎么都睡不着,脑海里全部都是那位白衣男子端着茶杯的动作,虽然看不见他的脸,也阮半夏就是觉得很熟悉,熟悉到……她一看见,就想哭。   来京城这几天,他们全部都奔波在找叶卿尧的尸体这件事上,没钱了,就把马车拿去卖了,却最后忽略了一件事,从头到尾,她只是看见叶卿尧被利剑横穿过胸,却是连叶卿尧的尸体也没有看过一眼。   这人……真的死了吗?   不……就是到现在,阮半夏也不相信叶卿尧真的死了!   是的,她不信!   除非真的让她亲眼看见叶卿尧的尸体,否则,她不信!   第二天,阮半夏只带了十两银子,再次去到那个赌坊,虽然她没有一定的把握,那个人就是叶卿尧,但是……她要试一试,她一定要试一试,她要再见他一面!   不管那个人是不是叶卿尧,她都要再见他一面!   赌坊里的人,看见阮半夏来了,全部都黑着一张脸,过了一会儿,来了一个柜主亲自接待阮半夏。   “这位公子,在下想跟你赌一局,如何?”   阮半夏挑了挑眉,“我可不是那么轻易出手的,我今天就是来玩玩的,不砸场子。”说完,她抬起手拍了拍柜主的肩膀,“放心。”   拿着十两银子,阮半夏这个赌桌赌一局,那个赌桌赌一局,三局下来,堵得赌坊里所有的柜主看见她都害怕。   不管他们怎么抽老千,阮半夏不但全部都能听出来,还能一一的给化解了,他们真是想不佩服都不行!   每天只拿十两银子,而且阮半夏还只赌三局,多一局都不赌,很多听说了这件事的赌鬼,纷纷站在门口等着阮半夏来,阮半夏压什么,他们就跟着压什么……   当第七天,阮半夏再次踏进赌坊的门时,所有的柜主都咬牙切齿的瞪向她,“还说不是来砸场子的,这不是来砸场子是什么?”   “就是,天天来,他自己赢了钱不说,还拉着那么大一群人跟着她赢钱!”   有个沉不住气的,撸起袖子就想朝着阮半夏冲过去,旁边一个年长的拉住他,“你想干什么?忘了规矩了吗?”   “好了,别闹了!”   之前那位从暗房里出来的年轻男子朝着他们走过来,凌厉的视线扫了一圈,最后才冷冷的道,“今天王爷会亲自出马,帮你们出一口恶气!”   “王爷亲自出马!”几个柜主顿时喜笑颜开,“那好,好好收拾收拾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臭小子!”   年轻男子说完,转身朝着阮半夏走过去,“公子。”   阮半夏刚听完骰子盅,正准备下注,忽听身后拿到冷冷的声音,她勾了勾唇角,倏然转身,果然见是那天从暗房里走出来的年轻男子,她双手抱拳,行了一揖,“请问公子何事?”   年轻男子睨了他一眼,把双手背在身后,傲慢的说,“我家主人想跟你赌一局!”   这话不是询问的口吻,而是命令的口吻,听得阮半夏浑身不自在,她冷哼了一声,“他想跟我赌,我就要跟他赌啊,以为他自己是谁啊!”   如果是叶卿尧,他定不会说出这样的话!   阮半夏的心沉了沉,眼神也逐渐暗淡了下去。   年轻男子眉头一拧,忍住想要抬手挥拳头的冲动,他深吸一口气,“我家主人可是凌王,当今的二皇子,普通人连见上一面都难,你是要多大的面子才有这个机会!”   凌王!!!   哎呦我去!   阮半夏差点把自己的舌头给吞进去,想当初她拿着那根桃树枝就是打着凌王的旗号,没成想,这里就是人家凌王的场子!   那天……她就那样神不知,鬼不觉的把凌王的场子给砸了?   她抿了抿唇,虽然心里有些心虚,但还是傲慢的抬起了下巴,“凌王怎么了?想跟我赌,你让凌王他自己出来跟我说,找一个跑腿的算什么意思?诚意呢?”   “哎!你!”年轻男子显然不满自己被阮半夏说成一个跑腿的,正要抬起手对阮半夏动粗,忽然,暗房的门开了,“七月!”   七月顿时放下手,躬下身,恭敬的站在一边,“王爷!”   这声音低沉中含有一丝沙哑,并不是阮半夏所熟悉的声音,她心里沉了又沉,木然转身,视线猝不及防的对上坐在轮椅上的那个白衣男子时,心忽而猛地一跳,再也抑制不住的疼了起来…… 第71章 :王爷你不能娶一个乞丐回府啊!   那个在心里萦绕多时的名字就要抑制不住的从嘴里叫出来时,旁边所有的人全部跪下,趴在地上对着白衣男子恭敬的行礼,“凌王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凌王殿下?   阮半夏把到嘴的“叶卿尧”三个字生生的咽了下去,她的双手在身侧握了紧,紧了又握……   她认识的叶卿尧是叶枝桥的二儿子,她认识的叶卿尧只是村里的一个举人,又如何会是高高在上的凌王殿下?   可是……可是那双眼睛,即便眼前这个男人戴着面具,即便他坐在轮椅上,被人推着,可阮半夏绝不会认错,试问,在这个世界,能改得了容貌,能变得了声音,可那双眼睛,要如何变?   她的心一时激动不已,一时又暗沉下去,她感觉自己快要受不住那种撕心裂肺的痛……   七月抽出随身的佩剑,剑尖直指阮半夏的喉咙,“大胆!见了凌王殿下为何不跪!?”   阮半夏深吸了一口气,抑制住内心复杂的情绪,眼睛紧紧的盯着凌王的脸,冷冷的笑了一声,“我为何要跪?”   “放肆!”剑尖又朝着阮半夏的喉咙逼近了一分……   “呵……”阮半夏毫不畏惧的冷哼了一声,“那是不是一会儿赌,我也要对凌王殿下手下留情?”   “你!”七月气得拿着剑就准备刺穿阮半夏的喉咙,旁边忽的一声咳嗽,七月赶紧收了剑,恭敬的行了一揖,“王爷。”   夏钧尧坐在轮椅上,被身后的人推着走了过来,看着阮半夏的眸底冷漠的没有一丝温度,那冰冷的眼神透着疏离,“本王自是不会介意这些虚礼,只是想请教一下公子的赌术,还请公子赏脸。”   别说旁边站着的人,就连七月都愣住了,整个京城谁不知道,凌王殿下速来不喜生人,常年在府上也不愿与外人打交道,见人甚至连一个多余的字都不愿意说,今儿……却是对眼前这位男子客套起来了?   还赏脸,直接拿把刀架在他脖子上,就不信他不赌!   阮半夏看着凌王殿下一副不认识自己的样子,挑了挑唇,掀起长袍跳上赌桌,坐在了上面,她双手撑在身后,半倚着身子,翘起了二郎腿,傲慢的看着夏钧尧,“我可不是随随便便就跟人赌的。”   “你别不识抬举!”七月真是气到不行,一个庶民怎能对他家王爷这般无理!!!   夏钧尧眸光微微闪了一下,微抬起头,对上阮半夏挑衅的眸子,淡笑,“公子怎样才可与本王赌?”   “呵……”阮半夏狡黠的笑了一声,“我一天只赌三局,如要我亲自出手,彩头肯定不小,就要看凌王殿下是否输得起!”   这一句话顿时引得旁边的人一阵好笑,有个柜主直接撸起了袖子,嬉笑着说,“小子,你也不出去打听打听,凌王殿下是谁!大祁第一赌圣,从没有输过,又怎么可能输给你这个黄毛小子!”   夏钧尧不以为意的勾了勾唇,“即是本王敢赌,就没有输不起的东西,”   “是吗?”阮半夏把二郎腿放下来,盘腿坐在了赌桌上,“既然凌王殿下这么有自信,那就那你的终身大事来赌吧!”   “什么?”七月差点跳起来,气怒的盯着阮半夏,“我们凌王殿下的婚事那可是由当今皇上做主,岂容你这样戏弄!?”   阮半夏低下头不屑的剔了剔指甲,眼角余光讽刺的扫向夏钧尧,“既然那么有自信,有什么不敢赌的?”   夏钧尧盯着阮半夏的眸光愈发复杂了起来,半饷后,他勾唇淡笑,“好,本王与你赌!”   阮半夏一听,顿时惊喜的抬起头,她盯着夏钧尧,咬了咬唇,“如果我赢了,王爷请在七天之后去城外破庙里迎娶一位叫做阮半夏的小乞丐。”   夏钧尧沉寂的双眸一闪而过一丝浅淡的笑意,“如果你输了,从今日起,你便做本王的随从,终生供本王差遣!”   敢情这个赌好啊!   阮半夏赢了,自己便可以做王妃,就算是输了,那也是留在凌王殿下的身边,不管怎样,她都有机会去拆穿凌王殿下的真面目!   不过,她又怎么可能会输!   “既然这样,白纸黑字,咱们先立个契约,省的到时候王爷输了赖账,我到时候哭都没地方去哭。”   七月虽是心里不满,但还是去拿了纸笔,把契约写好以后,让夏钧尧和阮半夏分别按了手印。   阮半夏和夏钧尧对立而站,七月站在正中间宣布规则,“此次共赌三局,第一局,比骰子大小,第二局,赌听对方骰子数,第三局比牌九点数,三局两胜。”   阮半夏闻言轻笑一声,夏钧尧也是勾了勾唇角,两个人看上去好像都挺有自信。   围观的人被拦在了十米之外,即便那么远的距离,众人也没有放弃,踮起脚尖的,站在凳子上的,还有一些人竟然站在了赌桌上,一双双好奇的眼睛朝着赌场中间看去。   阮半夏垫了垫手里的六颗骰子,抬起眼眸调笑的看着夏钧尧,“是比大还是比小?”   夏钧尧看着她,勾了勾唇,“随公子。”   哟,看来是有两把刷子,否则怎么能说出这样的大话。   “好!”阮半夏把手里的骰子一下压在赌桌上,“比大没什么意思,咱就比小,王爷身份尊贵,王爷先请。”   夏钧尧拿起手边的骰子盅,没有柜主那么多花哨的动作,只是一扫桌上的骰子,在空中晃了一圈,便按在了桌上。   阮半夏一听里面的声音,眼底露出欣赏的神色,这个凌王果然是有两把刷子!   当骰子盅掀开那一刻,旁边顿时响起了无数掌声,“哇塞,六个骰子全部重合在一起,最上面的一个只有一点!”   “是啊,六个骰子只有一点,凌王果然是凌王!”   那些柜主们更是觉得扬眉吐气,大声的叫唤起来,“小子,这回你输了吧!”   阮半夏看着夏钧尧勾起唇角冷冷一笑,“今天,我就让你见识一下,什么叫做真正的赌术!”   话音刚落,她帅气的抄起手边的骰子盅,潇洒一扫,将骰子全部扫进盅内,她看着夏钧尧的眼底,露出一丝淡笑,手在空中晃了两圈,“啪”的一声将骰子盅按在了桌上。   旁边那些柜主自然也会是听声辩点数的,可阮半夏落地那一刻,所有人都茫然了,这里面……到底是几点?   阮半夏嘴角的笑意越来越深,拿着骰子盅的手慢慢的往上,当骰子盅彻底离开后,所有的人都傻眼了!   跟夏钧尧一样,六个骰子全部重在一起,只是阮半夏最上面那颗,到了现在还在转,转着转着终于停下,却是菱角立在下面那颗之上,而正面也是菱角!!!   “天啊!”几十双眼睛猛地震了一下,“这……这……这是没有点数啊!”   “我的娘啊,今天算是开眼界了!”   七月看着阮半夏的骰子,郁闷的拧了一下眉,转过头看向夏钧尧,“王爷,这……”   夏钧尧抬起手打断他,“愿赌服输,这一局,确实是我技不如人!”   “王爷好度量!”即便眼前这个人不是叶卿尧,单凭他今天说的话,做的事,阮半夏都很欣赏他,是一个敢作敢当,说话算数的人!   七月讪讪的摸了摸鼻子,宣布道,“第一局,这位公子胜!”   阮半夏双手抱拳,对着夏钧尧行了一揖,“承让!”   她这话说得谦虚,夏钧尧心知论赌术,他确实比不上阮半夏,对阮半夏微微颔首后,拿起放在手边的茶杯,端到唇边,看着飘在上面的绿色叶子,他唇挨着杯边,轻轻的抿了一口。   阮半夏的心忽的一疼,这一刻,她真是有一种想过去抱住他的冲动,因为……叶卿尧每次喝茶的时候,都有一个习惯,不管杯里飘在上面的茶叶有多少,一般人喝的时候,都会用嘴把茶叶吹开,只有他不吹,就那么放在唇边,小小的喝一口,就像只是品个味道而已。   曾经阮半夏问过叶卿尧,“为什么不吹走茶叶,把茶叶喝进嘴里不难受吗?”   当时叶卿尧只是勾着唇,淡淡一笑,“我就是喜欢茶叶那股清香,不吹走,挨着茶叶小口的抿一口,那种香味光是茶水远远不及的。”   所以,他从不喝茶水,只喝飘着茶叶的茶水!   夏钧尧掀起眼皮的时候,正好看见阮半夏目光灼灼的望着自己,他的手轻轻的顿了一下,才把茶杯放在了一边。   “这一局,公子先请。”   阮半夏立刻收回思绪,手拍了拍心口,缓了缓那股疼,才慢慢笑出声来,“那王爷听好了。”   阮半夏甩手,抄起骰子盅,先筛了一颗骰子进盅内,摇了两下,猛然把盅内的骰子抛起来,动作快速的筛了第二颗进盅内,又摇了两下,接住第一颗落下来的骰子,只摇了一下,便又将两颗骰子抛高,接着便是第三颗骰子进盅内……   所有人的视线都被阮半夏的手牵动着,一会儿抛高,一会儿接住的,看得一群人傻眼!   就连站在一边的柜主都怔得目瞪口呆,“这……根本就听不出骰子的点数啊!这要怎么猜?”   “是啊!”   一时之间,所有人都同情的看向凌王……   “砰”的一声,骰子盅落桌,阮半夏用手紧紧的按住盅,抬起头,看着从始至终都没有认真听她点数的夏钧尧,笑睨着他,“王爷请。”   夏钧尧弹了弹腿上的衣袍,淡定的抬起头,“本王认输。”   “什么!?”旁边的人惊得大叫出声,“王爷你倒是蒙一个啊!怎么能直接认输呢?”   “是啊!王爷你可不能娶一个小乞丐回府啊!这是要被天下人耻笑的啊!”   那些柜主们更是愤愤不平的嚷嚷了起来,“七月,你怎么排的啊,凌王殿下最擅长是牌九啊,你怎么能放在最后?”   看见夏钧尧认输,七月心里更是不舒服到了顶点,他一拳捶在赌桌上,怒视着阮半夏,“王爷还没发挥出真实水平,怎能这样就被你轻易赢了去?”   夏钧尧抬手打断一帮人的愤愤不平,勾了勾唇,淡漠的笑道,“这局是本王设的,本王输了便是输了,心服口服!”   哎呀,阮半夏是看这个夏钧尧越看越喜欢,没办法,她出入赌场,赖子见得多了,很少有人会有夏钧尧这样的度量,不管夏钧尧是不是叶卿尧,她打心眼里是佩服这个王爷。   她抱拳对着夏钧尧行了一礼,“即是这样,那在下便再和王爷赌一局,只要王爷赢了第三局,那在下甘愿追随王爷,以后马首是瞻!”   夏钧尧拂了一下衣袖,漫不经心的说道,“即便第三局本王赢了,那也是输,你口中的女子本王定会在七日之后前去迎娶。”   话说到这个份上,第三局其实就是给夏钧尧挽回面子了,按照一般人来说,王爷的面子自然是要给的,就算再厉害,也会在第三局上放水。   可阮半夏是谁?   她活在这个世上就是为了争一口气,最重要的一点,她才不会因为恭维一个人,而辱没了她师傅赌神的名头。   七月把牌洗好了以后,分别发给夏钧尧和阮半夏一人两张。   夏钧尧抬起手里的牌看了一眼,心知是七月抽了老千,他默不作声的睨了七月一眼,七月逃避着他的视线不敢看他。   阮半夏抬起自己手里的牌一看,我去,最小的两张!   她抬起头时,正好撞见夏钧尧和七月互动的那一幕,她皱了皱眉,冷哼一声,“我这人从小就在赌坊长大的,今天就让你们见识一下,什么叫做搓牌!”   话音刚落,她把木质的牌握在手里,双手用力的搓了起来,旁边的人看得一愣一愣的,有人还在调笑,“这是在抽风吗?”   阮半夏充耳不闻,搓了一会儿,瞅一眼手里的牌,不是自己想要的,于是她又搓,搓得手心里都冒出白色的烟了,这可把围观的人吓了一跳。   “这……这……这是妖术!”   这句话一出,整个赌坊都乱了起来,阮半夏才不管他们说什么,终于看见手里的牌是自己想要的牌以后,才拿起第二张继续搓了起来。   最后,她一把将手里的牌按在桌面上,抬起眼眸,笑看着夏钧尧,“王爷不需要再看看手里的牌了吗?”   夏钧尧淡笑着摇摇头,“公子请开牌。”   阮半夏勾起唇角,邪魅的笑了一声,一把抓起自己的牌帅气的翻开,“对王!”   七月看见阮半夏的牌,顿时怒了,“你抽老千!”   阮半夏挑了挑眉,叉着双手好整以暇的看着他,“你哪只眼睛看见我抽老千了!?”   七月气得脸都红了,伸手指着夏钧尧手前的牌道,“对王在王爷那里,你又是何来的对王?”   “是吗?”阮半夏勾起唇角,轻蔑的笑了一声,“那你倒是去看看王爷的牌,到底是不是对王!”   夏钧尧心里也很好奇,阮半夏刚才在那里搓了半天,他不知道她到底在搞什么花招,他淡漠的抿了抿唇,伸手去翻自己的牌,当两张牌被翻上来以后,他的瞳孔顿时猛缩了一下……   “怎么是两张最小的!?”七月直接愣住了,不可置信的看着夏钧尧手里的牌,张着嘴不知道该说什么。   夏钧尧抬起眼眸,朝着阮半夏看去,看她一脸春风得意,眉眼之间尽是笑意,他勾起唇角,微微颔首,“本王今日确实输的心服口服。”   阮半夏把手边的牌一挥,挺立在众人眼前,目光如炬的盯着夏钧尧,“王爷,七日之后,我们破庙见!”   说完,阮半夏一甩衣袖,大步的走出了赌坊。   “王爷!”七月和一众柜主们全部跪在了地上,“吾等无能!”   夏钧尧面容平静的看着阮半夏的身影消失在视线里,半饷后,才缓缓道,“不关你们的事。”   “王爷!”七月跪走到夏钧尧的身前,重重的磕了一个头,“王爷你不能娶一个乞丐回府啊!”   一众人跟着七月一起磕头,大声的说道,“王爷你不能娶一个乞丐回府啊!”   “乞丐?”夏钧尧抬起手,捂住胸口,意味深长的笑了一声,“这个乞丐换做别人,就是倾尽家财,也不一定能娶到。”   阮半夏回了客栈,就兴冲冲的叫猴崽子和阮冬青收拾东西。   猴崽子和阮冬青愣愣的看着阮半夏抑制不住上扬的嘴角,两人对视一眼,茫然的问,“去哪?”   阮半夏一边收拾着自己的衣裳,一边笑道,“回破庙!”   皇宫,御书房。   “儿臣请旨,求父王让儿臣娶了阮半夏!”   夏钧尧跪在地上,双手抱拳,低着头向皇帝请旨。   今儿赌坊里的事早就在京城里传得沸沸扬扬,皇帝耳目众多,自然是在第一时间就得到了消息。   看着跪在底下的儿子,皇帝皱眉看着他,一脸不解,“尧儿,你十年不进宫一次,为何进宫,忽然请旨娶一个乞丐?”   看夏钧尧还是跪着,皇帝赶紧叫身边的老太监,“小福子,你还不赶紧给凌王看座!”   这太监打小就跟着皇帝,虽然现在是老大不小了,可皇帝还是叫他小福子。   他赶紧“哎”了一声,搬了一张椅子过来,然后伸手把夏钧尧从地上半扶半抱的扶到椅子上坐好。   皇帝看见夏钧尧的双腿,眼睛一阵刺痛,关心的问,“皇儿你的腿这些年可有起色?”   夏钧尧淡漠的笑了一声,“承蒙父皇惦记,已经好多了,虽然还是不如常人,但也可以站一会儿了。”   想到当年的事,皇帝叹了一口气,因为没有外人,他看向夏钧尧的视线,多了一些怜惜,“皇儿,父王其实心里已经给你看中了一门亲事,镇北侯手握重兵,膝下只有安定郡主一个女儿,你现在最缺的就是朝中重臣的支持,只要你娶了安定郡主,你以后的路要好走很多啊。”   夏钧尧抬起眼眸,看着两鬓发白的父亲,他的心隐隐作痛,真是十年没见了!   “父皇的心意儿臣明白,只是如果此时儿臣与镇北侯结了亲,儿臣的路恐怕走不长了。”   他低下头,看着自己的双腿,忍了忍心里的痛,缓声道,“当年,父皇只是把叶太傅赐予儿臣,儿臣就惨遭毒手,毁了这张脸和这双腿,现如今,儿臣如果真的娶了安定郡主,恐怕……”   后面的话他没有继续说,可皇帝心里已经明白,对于这个儿子,他是心疼,心疼,再心疼,沉默了片刻,皇帝才问,“皇儿为何一定要娶一个乞丐?”   夏钧尧抬起头,看着皇帝的眼中,忽闪过一抹温柔,他轻轻的笑了一声,“父皇,这个乞丐足以抵十个安定郡主!”   第二天一早,皇帝便下旨,凌王迎娶阮半夏!   太子府。   “太子殿下你听说了吗?凌王要娶一个乞丐。”   太子夏墨言端坐在主座上,看着底下站着的一众幕僚,讥讽的笑了一声,“夏钧尧也就配娶个乞丐婆子。”   底下顿时传来一片笑声,片刻后,其中一个拱手说道,“太子殿下还是早些去跟皇上请旨,把安定郡主娶回府,咱们才好放心。”   “安定郡主?”夏墨言低下头,看着自己手背上被女子挠的几道血印子,牙齿狠狠的咬了起来,“前两天让她跑了,还真是敬酒不吃吃罚酒!等明儿我就去跟父皇请旨,看她如何飞得出本太子的五指山!”   阮半夏搬到破庙第四天,宫里就来人送来了凤冠霞帔。   阮冬青和猴崽子看着那大红的喜衣,吃惊的张大嘴,一脸茫然的看着阮半夏。   “姐!”等到人走了以后,阮冬青赶紧跑过去,“这……这是,要嫁人吗?”   阮半夏拿起大红喜衣在自己身上比了一下,满意的点点头,“是啊,嫁人!”   “啊……!?”猴崽子更是惊得嘴巴里能够塞下一个鸡蛋了,“谁,谁嫁啊?”   阮半夏没好气的睨了他一眼,“除了我,你们觉得你们俩谁还能嫁?”   “不,不是!”阮冬青拉住阮半夏的手,心里不知道是个什么滋味,很难受,“姐要嫁人,那……那叶二哥……”   阮半夏放下手里的喜衣,又举起凤冠在自己头上比了一下,随口道,“死了。”   死了!?   不是,叶卿尧死了,他们是知道,但是,阮半夏和叶卿尧的感情,这几年他们都看在眼里,怎么能够在叶卿尧死了没多久,阮半夏就另嫁他人呢?   阮冬青的眼眶一下就红了,“姐,叶二哥,尸体都还没有找到,你……你就这么,这么高兴的,嫁人,那……那……叶二哥,知道了,以后,该……该多伤心啊。”   “哎呦,好沉!”阮半夏把凤冠放下,一回头,就看见两个孩子一脸要哭的表情,特别是他们眼里那愤愤不平的神色,看得她心里一紧,下一秒,就笑出了声。   走过去,一手揽住一个人的肩膀,她站在中间,手掌拍了拍他们的肩,“姐这次嫁的可是凌王,从今往后,姐就带着你们吃香的,喝辣的!”   凌王!?   猴崽子顿时转过头,“姐,大祁谁不知道凌王是个残废,不但双腿是废的,就连脸也毁容了。”   呃……   这件事……   阮半夏这几天只惦记着这个凌王是不是叶卿尧了,还真的就忽略了这件事。   现在回想起来,好像从她第一眼看见凌王开始,他就是坐在轮椅上,脸上戴着面具……   可是叶卿尧,不但双腿好好的,就连那张脸也是英俊非凡……   她抿了抿唇,“这个凌王很早之前就是这样吗?”   “是啊!”猴崽子用力的点点头,“很早很早之前就是了,听说是因为一场大火,他就变成了残废,这十几年都是在王府里待着,概不见客,就连当今皇上也很难见他一面。”   这事,阮半夏还真没听说过。   现在她心里又有点不确定了,万一这个凌王跟叶卿尧只是一个巧合,那她该怎么办?   阮半夏摇了摇头,算了,她且先嫁给凌王,然后再见机行事,如果一旦确定凌王不是叶卿尧,那她就拍拍屁股走人,才不跟他耗着!   三天之后,京城的大街小巷响起了欢快的唢呐声,如长龙一般的迎亲队伍浩浩荡荡的朝着破庙走去。   围观群众,有羡慕的,也有鄙夷的,不管是什么态度,最终都是抱着看好戏的态度。   不得不说,凌王殿下果然一诺千金,不但应赌约迎娶小乞丐,更是向皇帝请旨,用了正妃的礼仪。   一时之间,凌王在大家心里的形象顿时上了一个台阶。   凌王平时低调,很少有人见过他,现在,凌王骑在一匹英姿飒爽的白马上,虽然脸上戴着面具,显得冷漠得不近人情,可他微弯的唇角,却是让人有一种温柔的感觉……   到了破庙,碍于凌王的双腿不便,新娘由七月背了出来,送上了花轿,在轿帘落下那一刻,夏钧尧忽然回头,看了过去,唇角弯出一抹耐人寻味的弧度…… 第72章 :王妃,这么迫不及待的想抱本王?   阮半夏头上一直盖着红盖头,她听说成亲的时候,自己掀盖头不吉利,所以她一直忍着好奇心,乖乖的坐在喜轿里,看着手里的苹果,她真想一口咬下去……   好饿哦!   午夜的时候,破庙里忽然进来了一帮人,把她从地上拉起来就伺候她沐浴,然后换衣服,梳头发,化妆,她到现在连一口水都没时间喝……   忽然喜轿停下,一阵炮竹声后,轿子好像被人踢了一脚,她被喜娘搀扶着下了轿。   不知道是谁,把她手里的苹果拿走了,塞了一条喜带给她。   只有一截……   她用力扯了一下,忽然,迎面一股巨大的压力朝她扑了过来,听见风声,她伸开双手一把抱住。   一声低沉的轻笑,男人略带沙哑的嗓音在她头顶徐徐响起,“王妃,这么迫不及待的想抱本王?”   “噗……”   阮半夏差点把胃里仅有的一点水给喷出来,她用力的抿了抿唇,放开手,朝着旁边退了一步。   倏然,夏钧尧的身体朝着旁边倒了下去,七月赶紧跑过来,一把扶住了夏钧尧,他沉着气,对阮半夏说,“我家王爷腿脚不便,王妃切莫再用蛮力。”   腿脚不便?   难道夏钧尧站起来了?   阮半夏真是想掀开喜帕看一看,她现在就是好奇,这个夏钧尧到底长什么样,还有他的腿到底是怎么回事?   不等她多想,她就被一双手搀扶着,朝着王府正门走去。   眼睛一直被遮住,阮半夏想看却又没有机会看,她深呼吸一口气,反正晚上洞房的时候,她就不信她看不到!   拜完了天地,她就被喜娘送进了洞房。   听见门“砰”的一声关上,她抬起手,掀了一下喜帕,偷偷的看了一眼,房间里没人,看见前面桌上摆着的水果和点心,她赶紧跑过去,拿起点心就往嘴里塞。   这哪里是成亲,这简直就是受罪。   死囚去砍头前还要吃一顿饱的,她嫁给王爷竟然饿成了这幅鬼样子。   忽听门外传来脚步声,她赶紧把喜帕放下,跑回去,端坐在床上。   房间门被推开,走进来两位喜娘,两人看着桌面上一片狼藉,惊得睁大了双眼,“这……”   另一位喜娘赶紧伸手拉住说话的那位,在她耳边小声说,“王妃之前是个乞丐……”   这句话一出,那位喜娘顿时明白了什么,她扁了扁嘴,又去把点心拿出来,依次放在盘里,冷不丁的冒了一句,“这哪里是乞丐,明明就是个饿死鬼。”   一个下人竟然在她面前放肆!?   阮半夏皱起眉,冷冷的喊了一声,“过来。”   两个喜娘对视一眼,没有理她,继续着手上的事。   等了几秒钟,见没人回应,阮半夏心里一气,从袖子里摸出准备晚上对付夏钧尧的铜钱,食指与中指夹着,听着前面发出的细小声音,她夹起铜钱就扔了出去。   “哎呦……”一声惊呼,那喜娘疼得捂住了肚子,睁着两只眼睛盯着床上的女人。   阮半夏弯起唇角,冷冷的笑了一声,“过来!”   另一位喜娘害怕的缩了缩脖子,赶紧走过去,跪在阮半夏的身前,“王妃有何指示?”   阮半夏冷哼了一声,“本王妃饿了,你去拿点点心过来喂我。”   喜娘恭敬的福了一礼,“是。”   然后起身,走到桌边拿起一盘点心走过来,看见阮半夏头被盖头盖住,她手指捏了一块,从喜帕下小心的伸进去……   阮半夏低眉看见伸进来的那只手,她张开嘴,连着点心一口咬在拿着点心的手指上,力道之狠,下一秒血就流了出来。   “哎呦……”喜娘疼得连连叫唤,却又不敢把手缩回去,只能哭着一张脸看着阮半夏,站在那里不知所措。   阮半夏把点心咬进嘴里,才放开那只手,然后若无其事的吃了起来,吃完了一个,她又吩咐道,“本王妃渴了,去给我倒杯茶来。”   那喜娘终于把手缩了回来,看着自己流血的手指,忽然两只眼睛一转,“砰”的一声倒在了地上。   “哎呀!”那一个喜娘看见这个倒下了,赶紧捂着肚子就朝外面跑去,一边跑,还一边大叫着,“王妃杀人啦,王妃杀人啦!”   本来在王府里,死那么一个丫鬟,喜娘是一件小事,根本不值一提,可今儿偏偏是王爷和王妃大喜的日子,突然死了那么个人,还是在新房里,这要有多晦气就有多晦气!   喜娘的声音一直传了很远,阮半夏不屑的笑了一声,伸脚踢了踢旁边躺在地上的喜娘,那人就那么躺着,不管她怎么踢,还是一动不动。   阮半夏心里一惊,怎么回事?   该不是她嘴里有毒,咬一口就把人给咬死了?   开什么国际玩笑!??   没一会儿,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从门口传来,阮半夏赶紧端坐在床上。   “哎呀,这是真的死了!?”说话的一听就是一个女人,还是那种特别做作的嗲声,听得阮半夏哆嗦了一下身子,掉了一地的鸡皮疙瘩。   “侧妃娘娘。”站在女人身边的小丫鬟伸手指着喜娘的手指,“那……那有血!”   “哎呀!”沈宫榆吓得身子一软,一下倒在了小丫鬟的身上,颤着声音说,“我好怕……”   害怕还待着,还不赶紧滚出去!?   阮半夏无语的翻了个白眼,忽然身子震了一下,侧妃娘娘?   侧妃娘娘是个什么鬼?   下一秒,门口就传来夏钧尧那低哑的嗓音,“怎么回事?”   沈宫榆看见夏钧尧被七月搀扶着来了,赶紧从小丫鬟身上起来,一下扑进了夏钧尧的怀里,“王爷!王妃她,她……”说着,她的手就朝着地上的喜娘指了过去,“杀人啦!”   夏钧尧看过去,果然看着穿着红衣的喜娘躺在阮半夏的脚边。   他的眉,轻轻的皱了一下,不动声色的推开把身子全部靠在自己身上的女人。   “王爷!”七月在他耳边小声的说,“大婚之日,新房内死人不吉利,触霉头!”   “是啊!”沈宫榆赶紧点点头,“我也听人这么说。”   她拿起绢帕掩住嘴,嫌弃的看了阮半夏一眼,“王妃这才刚来,就闹出一条人命,万一这要是传到父皇的耳朵里……”   “吵什么吵!”阮半夏憋了半天,终于憋不住了,“还让不让人好好的成亲了!?”   “哟!”沈宫榆笑了笑,“王妃姐姐这是说的什么话,这人是你杀的,就算不想成亲的人,那也该是王妃姐姐你吧!”   这个屋里,可能除了夏钧尧,所有的人都想把阮半夏给赶出王府,趁着这个机会,不少人开始落井下石了。   七月,“王爷!外面那么多宾客,都听见喜娘叫死人了,此事非同小可……”   沈宫榆,“王爷……王妃姐姐今天要是没个说法,会让整个王府蒙羞的。”   “烦死了!”阮半夏忽然从床上站起来,用脚踢了踢地上的喜娘,“喂!”   所有的人都朝着她看过去,沈宫榆一脸看好戏的笑着。   “不就是晕个血嘛,瞧把你们紧张的。”   说完,阮半夏蹲下身,微微掀起一点喜帕,伸出手,在喜娘的人中上狠狠的按了下去。   喜娘眼珠子在眼皮里转了一圈,忽然一声咳嗽,睁开了眼睛。   看见阮半夏,她吓得赶紧从地上爬起来,跪在了阮半夏的身前,“王妃娘娘饶命,王妃娘娘饶命!”   夏钧尧嘴角微微勾了勾,抿着唇没说话。   七月一张脸难看的要死,真是恨不得上去就把喜娘真的掐死,好赖在阮半夏的身上,然后把她赶出府去。   沈宫榆更是抽了抽嘴角,郁闷的翻了个白眼。   阮半夏站起身,又端坐在床上,没有听见众人离去的脚步声,她拧眉,“怎么还不走?是要留下来看本王妃跟王爷洞房的吗?”   此话一出,不相关的人赶紧退了出去,沈宫榆拿着绢帕跺了跺脚,娇滴滴的喊了一声,“王爷……”   夏钧尧伸手打断她,“本王乏了,你们都退下吧。”   沈宫榆不甘心的看了夏钧尧一眼,转身走了。   房间里一下安静了下来,阮半夏只听得见自己的心跳声,“砰,砰,砰……”   夏钧尧手里握着一根拐杖,拿起桌上放着的称杆,一步一步的朝着阮半夏走过去。   走到床边,他站立着,看着双手在身前紧紧搅在一起的女人,轻轻的笑了一声,“王妃很紧张?”   能不紧张吗?   阮半夏呼了一口气,嘴里酸的冒泡,“臣妾这是第一次嫁,不像王爷您,已经身经百战了。”   “呵……”夏钧尧低低的笑了一声,朝前走了一步,直站在阮半夏的身前,他弯腰,在阮半夏的耳边小声道,“本王也是第一次娶,何来的身经百战?”   “嘁!”阮半夏忍不住嗤了一声,继续冒酸水,“王爷,刚才莫不是臣妾听错了,这屋里好像有一个什么侧妃娘娘的。”   “确实有。”夏钧尧杵着拐杖站起身,“不过……那不是我娶的,是别人送的。”   送的?   这女人也有送的?   阮半夏认真的想了想,好像电视剧里是有这样的戏码,皇子的身边总有人喜欢塞人进来,要么就是恭维想要出人头地的,要么就是眼线,监视用的。   这样一说,阮半夏的心里瞬间舒服了许多。   看着眼前一片暗红,她努了努嘴,“王爷,你是觉得跟臣妾这样隔着一块布聊天比较有情调吗?”   夏钧尧低眉看着那块红色的喜帕,勾了勾唇,拿起手里的称杆将喜帕一下掀开……   阮半夏倏然抬头,看见夏钧尧就站在自己眼前,他脸上还是戴着一面银白色的面具,她微微低下头,就看见他手里杵着拐杖。   面具,拐杖,那么刺眼,刺得阮半夏的眼睛一疼。   她忽然伸出脚,一脚踢飞了夏钧尧手里的拐杖,“砰”的一声,夏钧尧狼狈的摔在地上。   夏钧尧吃痛的拧了一下眉,缓缓抬起眼眸,看向阮半夏,“王妃这是为何?”   阮半夏的心就像被针扎一样的,她看着夏钧尧,就那么死死的看着夏钧尧,“你起来!”   夏钧尧坐在地上伸手揉了揉自己的腿,失声哑笑,“王妃在嫁进王府之前,难道没有听人说过,本王是个残废?”   “你站起来!”眼泪一下从阮半夏的眼眶中夺眶而出,她红着眼睛,流着眼泪就那么看着坐在地上的男人,又喊了一遍,“我让你自己站起来,站起来啊!”   “王爷。”   门外传来七月担心的声音。   夏钧尧俊眉一拧,沉声道,“你们都下去,这里没你们的事!”   “王爷!”七月听见里面的动静,心里担心夏钧尧被阮半夏在新婚之夜就给欺负了,抬起手,准备破门而入。   “滚!”夏钧尧一声断喝,顿时打住准备进来的七月。   七月站在门口立足了一会儿,想了想,最后叹了口气,把所有的侍卫全部叫走了。   门外没有动静以后,夏钧尧双手撑在地上,在阮半夏逼视的眼神下,慢慢的,艰难的,一点一点的费力站了起来。   阮半夏看着他缓慢的动作,心都拧在了一起,夏钧尧才刚站起身,她就冲过去,一把抓住夏钧尧脸上的面具,用力的扯了下来。   “啊……”   看到面具下那张脸时,阮半夏吓得朝后退了一步,面具从她手上滑落,“砰”的一声,落在地上。   “你……”她伸手指着夏钧尧的脸,嗓音都颤了起来,“你……你的,脸……”   夏钧尧抬起眼眸,一瞬不瞬的看着阮半夏,淡笑,“王妃很失望?”   “不是!?”阮半夏摇摇头,“不是,不是,不可能的!”   怎么可能会不是叶卿尧?   但那张脸明明就是被火烧过的,烧的很惨,面目全非……   丑陋的样子,让人看一眼,晚上都能做噩梦!   阮半夏的身体不停的朝后退着,退着……   忽然想到了什么,她又跑上去,把夏钧尧一把推倒在床上,她跳上床,骑在夏钧尧的身上,伸手就开始扒他的衣服。   夏钧尧也不反抗,就那么看着她,一双沉寂的双眸里,忽闪过一丝柔情……   阮半夏以前照顾叶卿尧生病的时候,脱他的衣服脱习惯了,每次叶卿尧都是张开双手,随意让她的小手在他的腰间来回游走,就像现在的夏钧尧一样……   一个人换的了脸,装的了残疾,就算眼神也可以刻意的隐藏,可生活中那些点点滴滴的习惯,就算他再怎么掩盖,也不可能全部掩盖的下去。   她脱着脱着,忽然就哭了出来,她也不知道自己这个时候为什么哭,她就是心里难受,很难受。   待把夏钧尧身上的喜服扒下来以后,阮半夏看着他胸膛上那些被火烧过的印记,她的心里倏然一紧,她抬起手,想把夏钧尧从床上一把拉起来,看看他的背上是不是有一个剑口,那是几个月前,阮半夏亲眼看见利剑刺进去的。   就算真的有什么灵丹妙药,也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让疤痕消失的一点不见。   这时候,夏钧尧忽然伸出手,抓住阮半夏的手腕,一把将她扯进了怀里,他掀起眼皮,轻佻的看着她,“王妃就这么心急?”   心急个屁啊!   阮半夏挣扎着从他怀里想出来,可夏钧尧的手就像铁钳一样将她紧紧的禁锢住。   “你放开我!”   夏钧尧挑着眉看着她,“不放。”   阮半夏停下挣扎,眼底露出狠意,“你放不放?”   夏钧尧不说话,就那么看着她,紧紧的抱住……   阮半夏忽然低下头,一口咬在夏钧尧的胸口,她用足了全力,狠狠的咬了下去,夏钧尧一声闷哼,手下意识的松懈了一些,阮半夏猛地起身,一把将夏钧尧从床上拉了起来。   把夏钧尧的身体转过去一些,她一眼就看见背上那个丑陋的被剑刺过的疤痕……   她哭得更厉害了,伸手指着那道疤问,“这是什么!?”   夏钧尧懊恼的拧了下眉,沉声道,“几个月前,本王在王府里被人行刺,当时留下的。”   “是吗?”阮半夏撩起唇角,冷冷的笑了一声,“是吗?那王爷可否告知,从心脏的位置刺进去,为何王爷现在还能完好的跟臣妾成亲?”   夏钧尧转身,把背靠向了床,他沉沉的呼了一口气,低笑,“想杀本王的人,怎么也不可能想到,本王的心脏是长在左边……”   左边……   所有说,当时叶卿尧受了重伤……   被人带回了京城,然后他就顺理成章的让叶枝桥对外宣称,叶卿尧已死,他重新做回他的王爷?   阮半夏到现在还记得,她去叶家的时候,叶枝桥清清楚楚的告诉她,叶卿尧的尸体被人挂在京城暴晒,当时叶卿尧就断定,只要阮半夏没有看见他的尸体,就一定会来京城……   把过去的事都理顺之后,阮半夏抬起手擦了擦眼睛,她扁了扁嘴,委屈的看着夏钧尧,“你就那么确定,我一定会来京城?”   夏钧尧拿过一旁的被子,盖在自己身上,闭上眼睛,一个字都不说。   阮半夏郁闷的拧了下眉,“你怎么就那么确定,我一定会去赌坊!!!”   这句话说出口后,阮半夏忽然就觉得自己问了一个很傻的问题。   既然村里那一切,是叶卿尧早就安排好的,那他一定知道,她从村里出来的时候,身上就已经没了钱,到了京城,她除了能去赌坊,她还能靠什么赚钱?   在赌坊的那几天,她可是听说了,整个京城的赌坊都是凌王的,那么就是说,在很早之前,夏钧尧就已经料到,一定会有今天这些事……   “王爷!”她用手推了推夏钧尧。   夏钧尧缓缓的睁开双眸看着她。   阮半夏吸了吸鼻子,拉开夏钧尧身上的被子,看着他身上那些肯定不是假的,烧伤的痕迹,难过的哽咽了一声,“以前你不让我脱你的里衣,是不是就是害怕让我看见这个?”   夏钧尧拧了拧眉,面无表情的说,“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说完,他伸手把被子拉上来,盖住了胸口。   装!   还在装!   真当她阮半夏是三岁小孩吗?   在没有见到夏钧尧之前,阮半夏确实不会想到,这些事之间的联系,可在她见到夏钧尧以后,所有的事都连在了一起,除了她拿出玉佩被人追杀……   叶卿尧死后,那么多事,不可能全部都是巧合,肯定是有人故意把她推到京城的。   “你不承认就算了。”阮半夏掀开被子,躺了进去,“反正我自己心里清楚。”   说完,她把被子拉上来,盖住了自己,转头睨了夏钧尧一眼,她咳嗽了一声,“王爷身体抱恙,不宜操劳,还是早些歇息了吧。”   说完,她转过身,背对着夏钧尧。   从半夜就开始忙,一直忙到现在,该证实的事已经有了答案,阮半夏再没心情跟他耗着,看他继续装,她闭上眼睛就睡了过去。   没一会儿,身边就传来细小的呼呼声,夏钧尧转过头,看着阮半夏的背,轻轻的勾了勾唇角,他慢慢的转过去,伸手,从后面将她小小的身体抱在了怀里。   趁着阮半夏睡着,他的手悄悄的阮半夏的身上摸了一下,他忽然皱了下眉,摇摇头,“还是小孩子。”   阮半夏累着了,倒是睡得香甜,但她总觉得有一只手在自己的身上摸来摸去,她郁闷的嘟囔了两声,一把抓住那只手,直接抱在了怀里。   夏钧尧的眼睛倏然暗沉下去,下一秒,脸就悄无声息的红了,谁说她还是小孩子,明明就已经……   “啊……”   第二天,天一亮,王爷的房间里就传来一声震耳欲聋的惊叫声。   阮半夏抬起头,扁着嘴巴看着自己正在流血的手指,脸上的表情都快哭了,“你干嘛啊!明明是你占了我的便宜,你干嘛要砍我的手啊!?”   夏钧尧把匕首收起来,气定神闲的抬起头,“这血本该昨夜王妃你流的,只是……”他顿了一下,忽而低笑一声,“那本王只好代劳了。”   “不是!”阮半夏呼呼的吹了吹自己的手指,“为啥一定要出血啊……”   哦!对,昨晚新婚夜,流点血证明她的清白。   她后知后觉的咬了咬唇,抬起头看向夏钧尧,“你的伤好了吗?”   夏钧尧装作愣了一下,然后眉头皱了起来,“什么伤?”   阮半夏朝着夏钧尧的背上看过去,“就是你背上那个,剑伤,好了吗?”   夏钧尧赶紧侧身,将背转了过去,“没有大碍,王妃无需挂心。”   说完,夏钧尧对着门口喊了一声,“七月。”   下一秒,七月就推门而入,恭敬的站在屋内,“王爷。”   阮半夏看着七月那低着眉,眼角还在朝床上偷瞄,她就觉得这个七月看着就不像是个什么好鸟,他那进门的速度,再看他对自己的态度,难道说……   七月爱慕她家王爷?   “更衣。”夏钧尧淡漠的说了一句,七月看了眼昨晚被阮半夏扔在床下的夏钧尧的喜服,闷闷的把夏钧尧的衣服抱过去,伺候着夏钧尧穿衣服。   “嗨,这是什么眼神!”阮半夏被七月那么扫了一眼,心里更不舒服了,敢情,这个七月真是跟王爷有一腿!?   特别是看着七月抱着夏钧尧起身,把衣袍再穿在夏钧尧身上的样子,阮半夏这心里就更不是滋味了!   “让开!”阮半夏跳下床,伸手推开七月,沉着脸,自己给夏钧尧穿衣服,她的手指轻轻的从夏钧尧的皮肤上撩过,心忽的一颤,脸唰的一下红了……   夏钧尧低眉看着她既有点害羞,又强行憋着继续的样子,忍不住勾了勾唇角,“王妃,这是热了吗?脸怎么这么红?”   阮半夏懒得理他,把衣袍给他穿好后,然后站开,仔细的打量了一下。   这时候,七月伸手把面具递了过来,夏钧尧刚想伸手去接,却被阮半夏一把抢了过去。   夏钧尧抬起眼眸,疑惑的看着她。   阮半夏抿了抿唇,拿着面具上前一步,淡声道,“如果这就是你本来的样子,我接受,在王府里不出去的话,不要戴了……”   七月倏然抬起头,不可置信的看着阮半夏……   夏钧尧那双沉寂的眼眸就像浸了水一样,温柔的望着她…… 第73章 :本王身体不适,不宜操劳   阮半夏拿着面具本想放起来,却被夏钧尧叫住了,“王妃。”   他坐在床上,双手放在腿上,语气清淡,“在王府里,除了七月,和你,没有人见过本王的脸。”   “呃?”阮半夏怔了一下,没人见过?   那就是说,除了七月和她,没人知道夏钧尧到底长什么样子?   她迟疑了一下,拿着面具走过去,亲手帮夏钧尧戴在了脸上,“即是这样,那就戴着。”   说完,她转身看着七月,微抬起下巴,用王妃的语气说道,“从今日起,王爷的起居由我亲自照顾,以后,王爷没穿戴好,你不得入内。”   七月惊得睁大了一双眼睛,一脸不情愿的看向夏钧尧。   夏钧尧勾了勾唇,转头看向阮半夏,“那就辛苦王妃了。”   夏钧尧都已经发了话,七月还能说什么,只能低着头走到房外,把轮椅推了进来。   阮半夏看见七月推了轮椅,她伸手扶住夏钧尧,夏钧尧转头看她,她笑了笑,“我扶着你。”   夏钧尧没说什么,任由阮半夏扶着自己,坐上了轮椅。   “王妃,本王还有事要处理,整个王府,王妃可以自由出入。”   阮半夏扁了扁嘴,那就是说,白天,她就看不见他了呗。   看着七月推着夏钧尧走了以后,阮半夏才想起,昨儿个大婚,她把阮冬青和猴崽子给忘了,不知道这两个人现在怎么样了。   她走出房门,立时有两个小丫鬟跟了上来。   走了两步,她问身边的小丫鬟,“本王妃的两个弟弟现在在何处?”   其中一个小丫鬟福了一礼,恭敬的说,“昨儿被王爷安顿在王府里了,娘娘若是要见,我们这就领娘娘去见。”   嗨,娘娘!   阮半夏在现代的时候,就经常在电视剧里听见里面的人叫娘娘,现在她果真亲耳听见,心里不由得一喜,娘娘……是不是说,她现在就高人一等了?   不管在外面如何,至少在这王府里,除了王爷,她就是老大!   跟着丫鬟左绕右绕,转了好几圈,终于走到一处雅致的小院内,丫鬟指着前面那座南苑,对阮半夏说,“他们就住在这里。”   阮半夏朝着里面看去,房子一看就是刚修好不久的,路的两边种满了树,现在虽是夏天,但这个地方却尤其的凉快,站在门口,都能感受到微风拂面,阵阵凉意朝着自己扑来。   她满意的点点头,走进去。   阮冬青和猴崽子早就已经起来了,两个人即便是住进了王府,也没闲着,大清早的就在院子里练功。   看见阮半夏过来,两个孩子同时跑了过来,看见阮半夏身上的衣服,和她的头饰,两个人是既高兴,又有点心酸。   “姐。”阮冬青伸手拉住了阮半夏的手,咬了咬唇,“王爷……他对你好吗?”   阮半夏连想都没想就点点头,“好啊!”   看着他俩一脸担心的样子,阮半夏抿着唇笑了笑,“好了,这件事你们不要有任何的心理负担,你们只要记住,以后这王府里,是姐姐说的算,你们想干什么就干什么,有天大的事,有王爷顶着,知道了吗?”   看阮半夏一脸幸福的样子,阮冬青和猴崽子相视一眼,不管怎么说,阮半夏能从叶卿尧去世这件事里走出来,虽然太快了一些,但阮半夏如果是真的快乐,他们还是高兴的。   之前他们还担心阮半夏是因为他们,所以委屈自己,现在看来,好像阮半夏还挺乐在其中的,他们便真正的放下心来。   就在这时,一个家丁匆匆的跑了过来,跪在了阮半夏的面前,“王妃娘娘,安定郡主求见。”   “安定郡主?”阮半夏皱眉,安定郡主是谁?她听都没有听说过这个人,为何大清早的就要来见她?   她想了想,便拂了一下衣袖,“即是这样,那就请吧。”   家丁跪在地上,恭敬的低着头,“安定郡主现在在前厅,娘娘是不是移步前厅?”   哎呀,这个王府里就是破规矩多,阮半夏蹙紧眉,“那就去前厅。”   家丁站起身,领着阮半夏朝着院外走着。   刚走了几步,阮半夏忽然回身,叫上了阮冬青和猴崽子,“青儿,云儿,你两跟着一起来,我顺便带你们在王府里面逛逛。”   这阮冬青和猴崽子昨天来的时候,就觉得可不自在了,王府那么大,他俩除了自己住的院子,哪也不敢去,现在听阮半夏说要带他们逛逛,两个人顿时兴高采烈的跟了上来。   一行人走出南苑,阮半夏特意吩咐,让家丁带着去花园里绕一圈。   “好香……”猴崽子看见路边种的各种各样的花草,深呼吸一口气,阵阵花香扑鼻,他高兴的拉着身边的阮冬青说,“青儿,这王府就是不一样,这花园都比咱之前住的地方大。”   阮冬青也好奇的张望着,听见猴崽子的话,忙点点头。   “哟,这不是王妃姐姐嘛。”   一声酥入骨头的女声从前方飘了过来,阮半夏一抬头,就看见沈宫榆带着一票人浩浩荡荡的朝着自己走了过来。   她身边带了四个丫鬟,还有两个侍从,这场面,竟比阮半夏这个王妃的架子还要大!   阮半夏光是听声音,就认出了这正是昨儿个在新房里,让夏钧尧处置她的那个侧妃,她的脸色顿时沉了下去……   “王妃姐姐。”沈宫榆走过来,亲热的伸手拉住阮半夏的手,仔细的把阮半夏打量了一遍,昨儿个她倒是没有见到阮半夏的脸,今儿一见,她倒是有点意外。   阮半夏不但长得清秀,而且人虽小,气势倒是挺足。   但毕竟她在这个王府里住了那么久了,阮半夏看上去又只是一个发育不良的小丫头,她便瞥了眼阮半夏身边的阮冬青和猴崽子,笑着说,“王妃姐姐这携家带口的住进王府里来,怕是有些不方便吧?”   阮半夏不动声色的抽回自己的手,挑了挑唇角,忽然厉声说道,“侧妃见到本王妃不用行礼的吗?”   沈宫榆愣了一下,显然没想到一个小乞丐竟然也懂得这些礼数,她皱起眉,不高兴的看着阮半夏说,“都是一家人,何必那么多礼节,再说,我就是见到王爷,都不行礼的。”   “是吗?”阮半夏勾起唇角,阴测测的笑了一声,“看来王爷平时不在府上,这王府里的规矩都被你们这些人拿去喂狗了!”   说完,她侧眉,冷声道,“青儿,云儿,教教他们王府里该有什么规矩!”   阮冬青和猴崽子相视一眼,不待阮半夏吩咐他们该怎么做,两个人上去一人拉住沈宫榆一只手,强行让她跪了下去。   沈宫榆哪里想到,阮半夏竟然有这么大的胆子,敢对自己动手,她倏然抬起头,怒瞪着阮半夏,娇的发嗲的声音也愈发尖细起来,“王妃姐姐这是何意?”   阮半夏走上去,对着沈宫榆抬起的手,就是一巴掌扇了上去,“本王妃记得,侧妃见了本王妃要行跪拜之礼,你不但不跪,竟然还搬出王爷,这要是让外人听了去,王爷还不被别人戳着脊梁骨骂?”   说完,阮半夏又一巴掌甩了上去,沈宫榆的脸偏向一边,耳朵里嗡嗡作响,她慢慢抬起头,就只是看着阮半夏的嘴在动,根本就听不见她在说什么。   “本王妃既然已经嫁给王爷,那整个王府除了王爷,本王妃最大,本王妃自己的亲弟弟住在本王妃的家里,用得着你这个长舌妇嚼舌根子?”   阮半夏越说越气,别说这个沈宫榆本来就不招人待见,就算是一个知书达理的女人,阮半夏也看不惯!   她就是不喜欢夏钧尧身边有女人,即便只是名义上的,也不行!   阮半夏连续几个巴掌扇下去,心里总算是舒服了。   那沈宫榆被阮半夏打得,脸都肿成了包子,一双眼睛里,眼泪直打转,当看着阮半夏的手再次举起来的时候,她两眼一翻,就这么晕了过去。   “啊……!   沈宫榆身边的丫鬟顿时惊叫起来,“侧妃娘娘,侧妃娘娘!”   阮冬青和猴崽子见状,赶紧松开了沈宫榆,两个丫鬟立刻跑上去,扶住了沈宫榆,其中一个丫鬟抬起头,一脸恼怒的看着阮半夏,“王妃娘娘这是何意?我家娘娘并未冲撞,为何要如此狠心,下这么重的手?”   阮半夏眉头一皱,眼角一挑,沉声道,“来人,给我把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丫头拖下去,杖打五十大板!”   她话音刚落,立刻走上来两个小厮,压着那个丫鬟就当着阮半夏的面打了五十板子。   还没打完,那丫鬟就被打死了。   剩下的那些人再不敢说一个字,搀扶着沈宫榆灰溜溜的跑了。   阮半夏这时候才深呼了一口气,昨儿的那口恶气今儿可算是出了。   这也不能怪阮半夏心狠,她毕竟没权没势,身后没有娘家做靠山,如果来王府第一天就被一个侧妃给压了下去,那她以后还要怎么在王府里面抬起头来!   抬起手,看着自己红肿的掌心,她这时候才觉得疼,刚才还真是用了狠劲,她的手都打疼了。   “走,去前厅。”   家丁胆战心惊的领着阮半夏一行人到了前厅,在门口就看见一个穿着一身青绿色衣服的姑娘坐在里面,斜着身,脸朝向里面,那双小脚在椅子下欢快的晃来晃去。   丫鬟在阮半夏的耳边小声说,“娘娘,这就是安定郡主。”   阮半夏点点头,率先抬起脚,迈了进去。   安定郡主听见声音,忽而转过头,一张甜美的脸上,漾着阳光般的微笑,看见阮半夏,她从椅子上跳下来,笑着跑过来,对着阮半夏乖巧的笑了一下,“静儿见过王妃姐姐。”   看这姑娘热情的模样,阮半夏有一刹那的失神,不过这姑娘长得好看,一张苹果脸上总是挂着笑,让人见了不喜欢都难。   “静儿?我们……之前见过?”   “这倒是没有,静儿没有见过王妃姐姐。”安定郡主忽然把目光转到了阮半夏身边的阮冬青脸上,咯咯的笑出了声,“但是静儿见过他。”   阮半夏顺着安定郡主的目光看过去,一眼就看见正在发愣的阮冬青,她皱眉,疑惑的看过去。   阮冬青一听安定郡主说见过自己,忙在脑海里回忆,想了半天也没能想起来,他眨了眨眼睛,茫然的摇摇头,“我没见过你。”   “怎么没见过!”安定郡主不高兴的撅起嘴,然后狡黠的笑了一声,对着阮冬青抱拳,行了一个江湖里,“谢谢兄弟的救命之恩!”   “嗯?”阮冬青看着这个熟悉的动作,听着这句熟悉的话,顿时激动的伸手指着安定郡主,高兴的眉毛都飞了起来,“你,你,你,你……你是那个小乞丐!”   “对啊!”安定郡主看阮冬青总算是想起自己了,高兴的笑了起来,“我就是那天吃了你五个包子,害你回去喝水的小乞丐啊!”   “什么?”阮半夏惊得睁大了双眼,“青儿,你说的小乞丐就是郡主?”   阮冬青使劲点点头,“嗯,那天她被人追,一身脏兮兮的,我看她饿,我就把,包子给她吃了。”   说到这事,安定郡主有点不好意思起来,拉了阮半夏在椅子边坐下,她才把那天的事说了出来。   “我前几天贪玩,换了丫鬟的衣服从家里偷溜了出去,没想到就被该死的二愣子给抓住了!他把我关起来,不但不给我饭吃,还逼着我从了他!我是谁啊!我爹可是镇北侯,我怎么可能那么轻易屈服,然后我就使了一点小伎俩逃了出来,可他还不罢休,派人追了我十条街!”   安定郡主说的气愤,手使劲的捶在了桌面上,“要不是遇见王妃的弟弟,我可能早就被逼良为娼了!”   “这么严重!?”阮半夏皱起眉,“郡主身份高贵,在这个京城里,竟然有人敢绑架你?”   “对了。”她拉住安定郡主的手,好奇的问,“二愣子是谁?”   “噗……”安定郡主哈哈的笑了起来,众人好奇的看着她,她却一点也没觉得不好意思,“二愣子是我给他取的外号,就是太子啊!”   太子!   阮半夏心里一惊,她想起来,在徐州妓院的时候,那个老鸨好像说那个妓院就是太子的产业,那么就是说,追杀他们的人,肯定是太子!   放在桌上的手倏然握紧,阮半夏的眼底露出恨意,这个太子还真是心狠手辣,不但追杀他们,让叶卿尧重伤,竟然还敢绑架郡主,难道这个京城里就没有王法了吗?   这些话,阮半夏倒没有当着安定郡主的面说,毕竟她虽喜欢安定郡主,却不能确定这个安定郡主是否可以跟她站在一条阵线上。   她笑了笑,“那郡主怎么知道,我弟弟在这?”   安定郡主偷偷的睨了阮冬青一眼,然后低下头,小声的说,“那天吃完包子,我就跟着他的身后去了破庙,听见你们说的话后,我就回府,本来是打算给你们送点吃的和银子,但是被王叔抓住了,说什么也不让我出门。过了几天,我就听说尧哥哥要娶一个乞丐,然后打听了一下,我就猜到一定是姐姐。”   阮半夏满意的点点头,这个安定郡主看来也是一个聪明的姑娘。   “王妃姐姐。”安定郡主抿着嘴不好意思的拉住了阮半夏的手,“我……我以后可以经常来王府里玩吗?”   阮半夏看她那娇羞的模样,眼角余光瞥了眼阮冬青脸上那惊喜的表情,她在心里暗笑了一声,点点头,“好,只要郡主你想,任何时候都可以来王府玩。”   “真的!”安定郡主抬起头,一双清凉的大眼睛,亮晶晶的看着阮半夏,眉眼里尽是天真的笑意,本来模样长得已经够俏的了,再配上这小鹿般的双眼,更是让阮半夏看着心里喜欢。   如果安定郡主真的能当她的弟妹,那她可是举一万只手赞成。   另一边,沈宫榆刚被抬走,就有人跑到夏钧尧的面前将这事说了。   夏钧尧放下手里的笔,抬起头看着来人,眉眼里尽是担忧之色,“王妃的手打疼了吗?”   来人一听,顿时愣在了当场,这个时候,王爷不是应该关心沈宫榆的吗?怎么反倒关心起王妃的手有没有打疼。   他抽了抽嘴角,恭敬的回道,“属下倒是看王妃吹了吹手,想来……是打疼了。”   夏钧尧的脸色沉了沉,来人咽了下口水,又补充道,“还有一事。”   夏钧尧沉着气抬起头,看向他,“说。”   来人低着头,小声的说,“安定郡主今儿大清早的就来府上找王妃了。”   安定郡主?   夏钧尧狭长的双眸微微眯了眯,半饷后,冷声道,“回去吧,好好保护王妃,有任何风吹草动,过来禀告。”   “是!”   看着那人走了出去,夏钧尧的眉才轻轻的皱了起来,安定郡主来府找王妃,是来找茬的,还是……   晚上,七月刚推着夏钧尧进王府,就有两个丫鬟哭着跑过来,跪在了他面前,“王爷,王爷,求你快去看看我家娘娘吧。”   七月眉头一皱,厉声喝到,“大胆奴婢,竟敢冲撞王爷,来人!”   他话音刚落,两个丫鬟跪在地上,身体就跟筛子一样的抖了起来,“王爷饶命,王爷饶命,奴婢恳请王爷移驾兰馨苑,我家娘娘想不开,要悬梁自尽,奴婢们快要拦不住了。”   夏钧尧眉头不动声色的拧了一下,对身后的七月说,“去看看。”   七月瞪了两个丫鬟一眼,推着夏钧尧朝着兰馨苑去了。   还没进门,就听见里面闹哄哄的声音传了出来。   “娘娘,娘娘不要啊,娘娘,王爷回府了,会给娘娘一个公道的,娘娘你别这样啊……”   “让我死吧,让我死吧,我没脸在活在这个世上了……”   七月低头,看夏钧尧的脸色一下沉了下去,他叹了一口气,推着夏钧尧进去。   一众奴婢跪在地上,看见夏钧尧来了,赶紧磕头,“王爷!”   沈宫榆站在一个矮凳上,手里扯着从房梁上垂下来的白绫,眼角瞥了一眼夏钧尧,赶紧把脖子伸了上去,“王爷,妾身没脸见你了,来世再来报答王爷的恩情……”   说完,她的小脚一脚踢开了凳子,脖子直接吊在了白绫上,两只手在空中乱舞。   夏钧尧面无表情的看着沈宫榆这一出闹剧,唇角轻轻的勾了一下,没说话。   跪在地上的丫鬟们低着头相视一眼,赶紧哭着不停的磕头,“王爷,王爷,求你救救娘娘吧,娘娘不能死啊!”   沈宫榆更是睁着一双大眼睛看着不相信的看着夏钧尧,她的脖子被吊着,呼吸都呼吸不了,手脚乱舞着,在空中摆来摆去的,那眼神明显就是在说,“快来救我啊,快来救我啊。”   夏钧尧直看着沈宫榆翻白眼了以后,才对身后的七月下命令,“七月,去。”   七月低头领命,然后一把抽出随身的佩剑,对着白绫帅气的一挥手,白绫一断,沈宫榆像条狗一样的摔了下来。   “娘娘!娘娘!”丫鬟们赶紧跪着走过去,把沈宫榆扶起来坐在了地上。   沈宫榆抬起手就捂着脸哭了出来,“王爷怎就不让妾身去死,妾身没脸活在这个世上了。”   夏钧尧冷漠的看着她,半饷后,才不急不缓的道,“本王只救你这一次,如果你还是想死,请便。”   沈宫榆一听,顿时止了哭,她知道王爷不喜欢她,她都进府两年了,平时连夏钧尧的面都难见到,要不是因为上次王府里闹刺客,她多见了几次,她都快以为,这个王府里根本就没有住王爷。   “王爷。”沈宫榆期期艾艾的抬起眼眸,“妾身都已经进府两年了,王爷也已经娶了王妃姐姐,王爷,你看……”   她顿了一下,打量了一下夏钧尧的眼神,将他没什么不悦,便嗲声嗲气的接着说,“今晚能不能就留在兰馨苑,陪陪妾身?”   这简直就是赤裸裸的让夏钧尧今晚留下,要了她!   夏钧尧抬起手,理了理衣袖,唇角勾出一抹讥讽的弧度,冷漠的笑道,“本王身体不适,不宜操劳,你早些歇息吧。”   他话刚落,七月就推着他转身。   沈宫榆不甘心的叫出声,“王爷即是身体不适,那为何就能去王妃姐姐那里?”   夏钧尧没有回头,眼底露出一片温柔之色,“她服侍本王甚好,从今以后,王府里不管任何人,谁再敢顶撞王妃,自己去领五十大板!”   说完,七月就已经推着他出了屋。   沈宫榆看着他们的背影,颓然的坐在了地上,刚才夏钧尧的话说的很明白,不管任何人,包括她在内,只要敢顶撞阮半夏,就是五十大板!   这简直是把所有的大权全部交在了阮半夏的手里!   阮半夏坐在房间里,翘起二郎腿,无聊的剥着瓜子,她自己也不吃,把剥好的瓜子籽放在盘里,就那么剥着,剥着……   忽然,门外响起了脚步声,她掀起眼皮睨了一眼,便又低下头,继续剥瓜子。   房门被推开,七月把夏钧尧推进屋内,知道阮半夏不待见自己,知趣的退下。   夏钧尧自己转着轮椅过来,眼睛看着阮半夏的手不说话。   阮半夏连看都没有看他,冷哼了一声,“我还以为你今晚不过来了呢!”   夏钧尧勾起唇角,低笑出声,“本王不过来,要去哪?”   “嘁。”阮半夏咬了一颗瓜子,然后把籽剥出来,扔进盘里,“不是一回府就去了兰馨苑嘛,去了就去了,干嘛还来我这。”   这话怎么听怎么酸。   夏钧尧却觉得心里暖暖的,他伸手拿了一颗瓜子在手心里看了看,然后又把瓜子放了回去,挑眼看着阮半夏,“既然王妃这样不待见本王,本王走便是。”   说完,他也没叫七月,自己费力的转着轮椅。   阮半夏看他那样是真的要走,把手里的瓜子一把扔在桌上,挑起眼角看向他,“夏钧尧,你试试看,今儿你要是出了这个门,以后你就别再进来!” 第74章 :我家姐姐可是凌王王妃   夏钧尧没有回头,却是勾了勾唇,嘴角划过一抹轻笑,“你威胁我?”   阮半夏翘起的小脚有节奏的晃荡着,看着夏钧尧的背影,挑了挑眉,“我就威胁你了!怎么样?”   “呵……”夏钧尧把轮椅转过来,看着阮半夏那一脸负气的小样子,转着轮椅走过去,装作很无奈的摇摇头,“好,本王受你的威胁。”   阮半夏这才抿着嘴笑了笑,又抓了一把瓜子在手里,继续剥着,“这还差不多。”   夏钧尧忽然伸出手,抓住阮半夏的手,把她手里的瓜子倒掉,拿到眼前仔细的检查了一遍。   阮半夏看着他认真的样子,疑惑的眨了眨眼睛,“你在看相?”   “嗯?”夏钧尧稍稍愣了一下,才掀起眼皮睨了阮半夏一眼,“本王在看你的手有没有肿……”   阮半夏一听,差点笑出声来,把手抽了回来,抓起瓜子又剥着,“我还以为你今儿去兰馨苑是给她主持公道的。”   “非也。”夏钧尧看着阮半夏剥瓜子,淡淡的笑,“本王是去给王妃正名的,从今儿以后,整个王府,如果有人再敢对你不敬,让她自己去领五十大板。”   阮半夏这心里甜滋滋的,晚上的时候,她的小丫鬟就已经来告诉她,说沈宫榆在那边闹起来了,一哭二闹三上吊,硬是把夏钧尧拦下,去了兰馨苑。   她瞪了夏钧尧一眼,努了努嘴,“我告诉你啊,如果你今晚要是真在兰馨苑住下了,明儿一早,我就收拾东西走人,以后再也不要见你。”   还是这个脾气,一点没变。   夏钧尧笑睨着她,没说话。   阮半夏看盘子里的瓜子籽满了,她才停下,然后拿出一个小瓶子,把瓜子籽装进去。   夏钧尧也没问这事,只是问,“今天安定郡主来了?”   “嗯,是啊。”阮半夏装好了瓜子籽,把瓶子放在了一边。   抬起头见夏钧尧一直盯着自己,她才问,“怎么了?”   夏钧尧眼底晦暗不明,看不懂他到底在想什么,他点点头,若有所思的看着阮半夏,“你以前认识她?”   阮半夏摇摇头,“我不认识。”   然后就把今早安定郡主说的那些事告诉了夏钧尧。   夏钧尧听完后,唇角忽而勾了起来,似笑非笑的看着阮半夏,“王妃好福气。”   说完,就转着轮椅朝着床边走去。   阮半夏愣了一下,一下站起来,追着夏钧尧过去,她伸手把夏钧尧从轮椅上抱起来,然后扶着他坐到了床上,一边帮夏钧尧宽衣,一边问,“你为什么这么说?”   夏钧尧唇角的弧度渐渐加深,低笑道,“安定郡主是镇北侯的独女,性子豪爽,为人不拘小节,从不看中一个人的背景,只看中一个人的心。”   这话说得隐晦,可阮半夏还是听懂了,今早看见安定郡主时不时的朝着阮冬青瞅,还总是不好意思,脸蛋红扑扑的样子,阮半夏那时候就在想,阮冬青和安定郡主有没有可能。   可是碍于阮冬青现在的身份,她又觉得可能性不大,现在听见夏钧尧这样说,她反而觉得这件事也没什么不可能。   她想着想着,也没在意,就把夏钧尧脱得一干二净,他一抬头,就看见夏钧尧敛着眉看着自己,心里一惊,赶紧把头转向一边,把夏钧尧扶到床上躺好。   还很好心的把被子拉过来,盖住了他的身体。   然后她自己才磨磨蹭蹭的脱着衣裳。   脱了好一会儿,实在是被夏钧尧那眼神看得不自在了,她赶紧脱完,穿着里衣上了床。   夏钧尧转头看着她包裹的严严实实的里衣,皱眉,“王妃把本王脱得这样干净,自己却穿那么多,这是何意?”   阮半夏缩进被子里,只留下一双眼睛在外面,盯着夏钧尧,瓮声瓮气的说,“王爷,夜深了,睡吧。”   夏钧尧眉头皱的更深了一些,“你把本王脱成这样,本王还能睡得着?”   阮半夏在被子里扁了扁嘴,“可我还是个孩子……”   她是孩子啊,虽然已经十四岁,可她就是觉得自己还是个孩子啊……   夏钧尧松开眉头,脸忽然逼下,盯着阮半夏的双眼,一脸的坏笑,“昨晚本王摸过了,王妃已经不小了。”   阮半夏小脸一红,掀开被子,羞恼的骂了一句,“臭流氓!”   然后转过身,背对着夏钧尧,嘴角一下弯了起来,笑了一声。   夏钧尧抬起头,叹了口气,“就算王妃不想洞房,可怎么也应该一视同仁吧。”   一视同仁?   阮半夏转过头看他,“你要怎么一视同仁?”   夏钧尧掀开被子,看着她的里衣。   阮半夏懂电的点点头,起身,把里衣一把抓开,扔到了地上,穿着一个红肚兜又缩回了被子里去,“好了,这样你满意了吧。”   夏钧尧低笑着点点头,伸手把面具从脸上摘下,放在一边,躺下去。   他的手慢慢的,轻轻的从阮半夏的腰上拂了过去,阮半夏就像触电一般,身体猛地震了一下,一把抓住了那只邪恶的手,“你想干什么?”   “不想干什么。”夏钧尧抽出自己的手,一把抓住阮半夏的腰,忽然转过身,对着阮半夏的唇,直接亲了上去。   “唔……”   阮半夏瞬间睁大双眼,夏钧尧那张满是伤疤被毁容的脸顿时在她眼前放大,她心里骤然一疼,瞳孔猛地缩了一下……   夏钧尧抬起头,看着她惊骇的眼神,眸光暗淡了下去,“吓到你了?”   阮半夏摇摇头,抬起手轻轻的摸了一下夏钧尧的脸,心里一哽,哑着嗓音问,“能告诉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吗?”   夏钧尧一瞬不瞬的盯着她的眼睛,忽而笑了一下,“有些事,王妃心知肚明就好,本王不便说,等到可以说的时候,自会告诉你。”   阮半夏咬了咬唇,红着眼睛看着他。   “算了。”夏钧尧转回身子,躺在了阮半夏的身边,“以后不会再吓你了,睡吧。”   “不,不是。”阮半夏转过来,面对着夏钧尧,他的脸从侧面看过去,倒没有正面那样骇人,阮半夏从没有被那张脸吓到过,从她猜到夏钧尧就是叶卿尧的那一刻起,无论夏钧尧是什么样,她都不在乎,她只是……心疼他。   伸出手抱住夏钧尧,阮半夏把头靠在了他的肩上,恋恋不舍的,“夏钧尧,我不管你之前发生过什么,为什么一下就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我不在乎,真的不在乎,我也不管你的未来有多艰险,再大的风浪,我会陪着你,一起度过。”   说完,她撑起身子,看着夏钧尧那张脸,她的眼眶越发猩红,她低下头,红润的唇轻轻的压在了夏钧尧冰冷的唇上。   她不会吻,在现代的时候,她就没有谈过恋爱,穿越来了以后,她的身边也只有叶卿尧一个人,她吻的很轻,很小心翼翼……   夏钧尧看着她,没有因为自己这张脸而闭上眼睛,眸色动了动,忽然伸手抱住了她。   他引导着她,一步一步,一点一点的深入,阮半夏吻得一张小脸通红,呼吸愈发急促。   她的小手顺着夏钧尧的胸膛一点一点的摸了下去,直摸到夏钧尧的亵裤,夏钧尧的眸子狠狠的震了一下,一把抓住了她的小手!   “夏夏!”   出于心急,夏钧尧竟然完全没有掩饰,直接呼出了这个名字,阮半夏怔了一下,抬起头看着他。   那声音……那声音……竟然就是叶卿尧的声音,那么……那么,平时那低沉沙哑的声音是他装的?   装的!   那这张脸和这双腿……?   她目光灼灼的看着他,晶莹的泪光在她的眼底转了又转,她硬是忍住,没有掉下来。   夏钧尧看着她,深吸了一口气,“王妃,现在还不是时候。”   即便是他想,太想……可他不能!   阮半夏吸了吸鼻子,伸手抱住了他,“嗯,你说什么就是什么,我等你。”   叶卿尧等了她三年,她何尝不能等夏钧尧三年?   何况,她确实觉得自己太小。   刚才,她只是怕,怕夏钧尧觉得她会嫌弃他,所以才会……   夜深……   阮半夏就那样抱着夏钧尧睡着了。   夏钧尧抬起眼眸,狭长的双眸危险的眯了一度……   赌坊的暗房里。   “七月。”夏钧尧看着站在自己身边的七月,沉声问,“林远航可准备好了?”   七月怔了一下,转头看向夏钧尧,“王爷,他才进京几个月,虽然已经恢复户部尚书,但……”   夏钧尧抬起手打断他,“你派人去问一下,他是否已经准备好。”   七月不解的拧了下眉,但还是没有再问什么,转身出去,吩咐了人。   一个时辰后,一个穿得跟普通老百姓一样的人敲响了暗门,七月打开门,那人走进来,跪在了夏钧尧的面前,“王爷,林大人说,只要王爷觉得时机成熟,他就会上折子,把太傅请回来。”   “嗯!”夏钧尧点点头,“让他今天就写好折子,明天早朝的时候,当着文武百官的面呈上去。”   来人点点头,转身离开。   七月看着夏钧尧一脸沉静的表情,在心里叹了口气,为何忽然就加快进度了?   “好无聊啊!”   阮半夏在王府里已经住了一个月了,天天不是看阮冬青和猴崽子练功,就是跟着安定郡主一起看阮冬青和猴崽子练功……   她以前虽然也天天看阮冬青和猴崽子练功,可她还有很多事可以做,缝缝衣服啦,种种地啦,做做吃的啦,现在可好,当上王妃以后,这些事都没人敢让她做,都把她当成一尊神像供着,她真的好无聊啊!   “青儿,云儿。”   阮半夏把手里的瓜子扔进盘子里,“陪姐姐出去走走。”   阮冬青和猴崽子在王府里也是找不到事做,除了练功就是练功,一听阮半夏说要出去走走,两个人顿时高兴了起来。   屁颠屁颠的跟在阮半夏的身后,就像两个保镖似的一左一右。   “我要出府,准备一辆马车,两匹马,让一个人跟着我就好。”阮半夏下达了命令,只是一刻钟,下人就已经准备好了。   阮半夏坐进马车里,阮冬青和猴崽子骑马,一个小厮跟着驾马车,四个人就这样轻装简行的出了府。   京城很大,虽然很繁华,可阮半夏没什么心情逛,吩咐阮冬青在前面开路,她打算去城北那边的郊区看看。   马车一路前行,驶出了城门,又跑了一路,马车忽然停下。   阮半夏掀开车帘,探出来问,“怎么了?”   阮冬青回头看着阮半夏,“姐,前面有人打架。”   “打架!”阮半夏就跟打了鸡血一样的直接从马车里钻出来,她抬起头一看,前面果然聚集了很多人,手里拿着棍子,可不是在打架嘛,还是群架!   一群农民手里拿着棍棒,对着十来个穿得不错的男人驱赶着,“滚,滚出去!”   阮半夏跳下马车,这时候阮冬青和猴崽子也跟着下了马,阮半夏走过去,对他们说,“走,咱们过去看看热闹。”   “凭什么要把地卖给你们!我们不卖!不卖!”   一群人神情激动的拿着棍子抗议着。   对面那几个一看就像是富贵人家的走狗,虽然被村民们打得狼狈,但还是很硬气的抬起头,吼过去,“大胆刁民,太子爷说买你们的地,是给你们面子,你们要是这样不识抬举,到时候太子爷直接让官府把这些地收回去,让你们一文钱都得不到!”   哟……   阮半夏冷冷的笑了一声,这第一次出门,就遇上太子的人横行霸道了?   她这人没什么大的爱好,唯一的爱好就是喜欢让自己讨厌的人膈应!   “还有王法吗?”   “就是,天子脚下,太子爷竟然抢钱抢卖,还让不让活了?”   村民们激动的挥舞着手里的棍棒,气愤的骂道。   太子这边为首的一个人,脸都被打肿了,还挺直腰杆说,“我家太子爷就是王法!我还告诉你们了,现在这地,我们还不买了,明天就找人来收回去!”   “啪啪啪”   阮半夏拍着双手走过来,站在太子这边的人旁边,看着他们笑道,“以前一直听说狗仗人势,却没有亲眼见过,今儿一见,果然气势挺足!”   “你什么人!”为首的人瞪着一双眼睛看过去。   “我什么人?”阮半夏呵呵的笑出了声,“我不是什么人,我只是这些地的雇主,听说太子爷想让官府收回去是吗?那行啊,我等着,明儿我倒是要看看,太子爷是如何从我的手里把这些地收回去的。”   旁边有一个人小声的在领头的那人耳边嘀咕了几句,领头的眼睛忽然缩了一下,皱眉看向阮半夏,“她真是凌王王妃?”   那人点头,“确实没错!”   阮半夏挑了挑眉,带着阮冬青和猴崽子走到村民前面,笑睨着他们,“这些地现在是我的,如果太子爷那么想要,你让他来府里找我,我倒是要看看太子爷是如何一手遮天,硬是把我的东西抢去的。”   “好!”为首的那人梗起脖子放狠话,“你好样的,我这就回去给太子爷说,你就等着死吧!”   说完,这几个人灰溜溜的跑了。   阮半夏松了一口气,转过身,看着这些村民笑道,“好了,大家都回去吧,你们的地暂时安全了。”   暂时……   村民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忽然在阮半夏的面前跪了下来,“求贵人帮帮我们吧,求求贵人了。”   阮半夏闻言,皱起眉,“我刚才不是已经帮了你们了?”   村长站出来,跪在了阮半夏的面前,哭道,“我们的日子没法过了,我们村都是些农民,就靠着这些地过日子,可太子三天两头的派人过来,软硬皆施,想要买我们的地,不管他出多少钱,我们都不会卖的,卖了,我们吃什么啊!?”   “是啊,是啊!”旁边的人跟着说道,“我们这的地肥沃,又是靠近京城,虽然暂时是保住了,可难免过几天,他们又来闹啊!”   阮半夏看着这些哭得惨兮兮的村民,皱起眉,“太子为什么看中你们的地呢?”   几个村民互相看了一眼,低下头不说话。   村长咬了咬唇,叹了口气,“不瞒贵人,我们这有一座山。”   他伸手指向身后,阮半夏看过去,果然有一座……小山丘。   村长转回身,接着说道,“那山很有灵性,山上有一处泉眼,常年都有泉水流下来,我们这种的粮食和蔬菜特别爽口,就是因为有那泉水滋润,太子看中了那个地方,所以想把我们这买下来,修一处行宫,好供他玩乐……”   我去!   阮半夏的脸一下沉了下来,太子竟然为了一己私欲,就不管老百姓的死活!   硬是要把地买过去,这种事,难道皇帝不知道吗?   村长忽然将头重重的磕在了地上,“贵人,我求求你帮帮我们吧,我们不能卖了这地,卖了,我们就没地方住,没办法活了啊!”   阮半夏敛眉沉思了一会儿,忽然脑海里灵光一现,走过去,把村长从地上扶起来,“老伯,我有一个提议,可以解你们当下难关。”   村长眼睛一亮,惊喜的看着阮半夏,“贵人请说。”   阮半夏狡黠的笑了一声,“这事简单,你们把地租给我,我每年付你们二两银子的租金,然后你们帮我种地,我每个月给你们一亩地二十铜钱的工钱,等到地里成熟,我还给你们每亩地分一成的粮食,等到年底,我再给你们分三成的红利,你觉得怎么样?”   阮半夏说的快,那村长毕竟也不是读书人,脑子有点跟不上,掰着手指一点一点算着。   阮半夏也不急,就看着他慢慢的算。好不容易等到村长算完了以后,村长的手指头都快不够用了,他抬起头看着阮半夏,有些为难,“贵人,不是我说,如果按照你说的这样,那你亏啊,不但要付租金给我们,你还要给工钱,还有红利,这种事,我不能答应,我不能让你赔钱。”   阮半夏一听,抿着嘴就笑了起来,“大伯,我怎么会亏钱?只要你们按照我说的方法去种地,我保证,我不但不会亏,还会带着你们一起赚钱。”   村民们互视一眼,对着村长点点头。   村长看阮半夏这么有自信,他犹豫了一会儿,点点头,“好,就这么办!”   末了,他才想起来什么,问阮半夏,“贵人,不知道你是什么人,你真的有办法帮我们保住这个地?对方,对方可是太子爷啊!”   猴崽子在旁边听了,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我家姐姐可是凌王王妃,虽说不能跟太子平起平坐,但太子怎么看在凌王的面子上,也要买我家姐姐面子不是。”   “啊!”   村长大叫一声,“原来是凌王王妃啊!恕我眼拙,有眼不识泰山!”   说完,村长带着一众村民跪在了阮半夏的面前,“小的们拜见凌王王妃。”   阮半夏把村长给扶起来,“好了,不用那么多虚礼,你们只要把地租给我,我保证帮你们护住家园!”   赌坊。   暗中保护阮半夏的人跪在夏钧尧的前面,把今天发生的事一五一十的说了出去。   七月一听,顿时眉头就拧起来了,气愤的看着夏钧尧说,“王爷,王妃的胆子也太大了点吧,竟然租村民的地!按照她说的,那王爷你每年要给她贴多少钱进去啊!”   林远航一听,顿时爽朗的笑了起来,“哈哈哈,七月你有所不知啊。”   七月转过头疑惑的看向林远航。   林远航抬手捋了一下自己的胡子,笑道,“这个丫头那在我们那边可是出了名的会赚钱啊,你是不知道,他们村之前穷成了什么样,连饭都吃不饱,但自从那些村民把地租给了她,不但家家户户解决了温饱问题,还盖起了新房子,这几年,在我们那,可是出了名的富贵村!”   七月惊了一下,不敢置信的问,“不就是种地吗?有什么不一样的?”   林远航睨了他一眼,“这就是你目光短浅了吧!”   想到自己平时吃的那些好吃的,都是阮半夏送来的,林远航舔了舔唇,笑道,“你在冬天吃过新鲜的蔬菜吗?”   七月摇摇头。   林远航又笑,“你在冬天喝过姜汤吗?”   七月抬起手讪讪的摸了摸自己的鼻子,又摇了摇头。   林远航将目光转向坐在主位上的夏钧尧,笑着说,“虽然都是种地,可这丫头种出来的,都是别人种不出来的,所以,现在,你应该明白为什么王爷放着安定郡主不娶,偏偏要娶这个丫头了吧。”   七月也把视线转到夏钧尧的脸上,看他难得的嘴角露出笑意,心里忽然好像明白了什么,若有所思的点点头,“看来真是我小瞧了她。”   能让夏钧尧用命护住的女人,不但有本事,那肯定也是夏钧尧心头的宝。   他还记得,他带着人赶到徐州的时候,正好撞见阮冬青架着马车带着阮半夏逃,那时候,他打从心底鄙视这个女人,他觉得能把夏钧尧扔下,独自逃跑的,一定是个贪生怕死的人!   当时如果不是他,恐怕夏钧尧真的会死在那里!   不过,既然人家夏钧尧都不在意,他又能说什么。   夏钧尧抬起眼眸看向林远航,“太傅什么时候到?”   林远航算了下时间,捋着胡子回答,“下个月想必就能到了。”   七月看着夏钧尧和林远航凝重的表情,他咬了咬唇,“王爷,今儿王妃所作所为算是让我们跟太子正式翻脸了,这以后的日子怕是没那么好过了。”   夏钧尧掀起眼眸睨向他,“我们什么时候没跟太子翻脸,又什么时候日子好过了?”   阮半夏回到府里,就火急火燎的到处找夏钧尧,可是找了一圈,没人,问下人,下人说王爷不在府上,不知道王爷干什么去了。   阮半夏心里着急啊,她没钱啊!   没钱要怎么去付村民那些租金。   她在府里急得团团转,最后,叫来了管家。   “郑管家,王府里现在有多少银子?”   郑管家站在阮半夏的面前,皱眉想了想,才说,“王爷手上没有什么产业,一直都是靠着俸禄维持王府的开销,再加上,前几年,王爷忽然把所有值钱的东西命人当了,然后开了赌坊,这几年虽然赚了那么一些钱,但王爷好像拿去干别的用了,我这边,没有什么银子。”   “什么?”阮半夏瞪大了双眼,“咱们王爷这么穷?”   郑管家眨了眨眼睛,低下头不敢看阮半夏那审视的目光。   阮半夏叹了一口气,这些年叶卿尧一直都跟她在一起,她倒是清楚,他身上的确没什么钱,如果不是因为突然的变故,谁能想到叶卿尧会是王爷!   现在看来,叶卿尧这个王爷做的确实比较苦逼!   她站起身,跑回房间转了一圈,拿了一个古窑瓶抱在怀里,又去前厅里转了一圈,看见一个青瓷瓶,虽然看不出好坏,她还是一起抱进了怀里,她在府里转了这一圈,就搜出这两件东西,带着阮冬青和猴崽子去当铺里,把东西当了。   好在她眼光不错,两个瓶子加起来当了有两千两。   她兴高采烈的把银票放进怀里,等着明天去村里,把地全部租回来。   晚上,她坐在房间里,心不在焉的剥着瓜子,总算听见门外传来脚步声,她把手里的瓜子扔掉,跳起来就跑到门口,把门拉开。   看着站在门口的七月推着夏钧尧,她一把将七月推开,自己推着夏钧尧兴高采烈的就进了房间。   七月看她那猴急的样子,无语的翻了翻白眼,不说他不喜欢阮半夏,他能感觉的出来,阮半夏也不喜欢他!   这还真是相看两厌!   “夏钧尧,我跟你说,我今天去郊外逛了一圈,大获丰收啊!”   夏钧尧看着阮半夏一脸激动的样子,勾了勾唇,“王妃收获了什么?”   “地啊!”阮半夏抓了一把剥好的瓜子籽塞进夏钧尧的手里,用眼神示意让他吃,看夏钧尧吃着瓜子籽,她才笑着说,“城北那边的郊区,有一个村,有一百零五户人家,一共三百六十多亩地,他们答应全部租给我。”   “哦?”夏钧尧装作不知道的,吃惊的看向阮半夏,“这是好事。”   阮半夏猛点头,“是啊!我也觉得是好事啊!”   夏钧尧低低的笑了一声,“钱呢?”   说到这事,阮半夏抿了抿唇,小心翼翼的看着夏钧尧,“我……我今天吧,找你,你不在府里,然后我又问了郑叔,他跟我说,你是整个大祁最穷的王爷……”   夏钧尧挑了挑眉,“我确实是整个大祁最穷的王爷。”   阮半夏尴尬的笑了一声,“所以……所以,我就在府里转了一圈,找了两个花瓶拿去当了。”   夏钧尧一边吃着阮半夏塞给他的瓜子籽,一边漫不经心的问,“然后……?”   “然后……”阮半夏俏皮的笑了一声,从怀里把银票摸出来,“然后当了两千两!你说我是不是很聪明?”   两千两……   那两个花瓶可以卖至少两万两!   就被她两千两给当了……   夏钧尧在心里叹了口气,看着阮半夏一脸满足的样子,忍不住笑了笑,“聪明!”   阮半夏顿时高兴的站起身,在夏钧言戴着面具的脸上,亲热的啵了一口。   夏钧尧抬起眼眸看着她,认真的说,“王妃,你需要花钱,可以当这个王府里任何东西,你就是把整个王府都当了,本王也无所谓。”   “但……”他忽然话锋一转,伸手拉住了阮半夏,让她坐在自己腿上,沉寂的双眸紧紧的锁住阮半夏的脸,他一字一句的说,“你身上的那块玉佩,再也不要拿出来,更不能当了,或是换钱。”   玉佩?   说起这个玉佩,阮半夏真的好奇,“这玉佩到底是个什么东西?为什么太子的人一看见这块玉佩,就要追杀我们?”   夏钧尧沉着一口气,缓缓道,“这是前皇后的玉佩。”   “前皇后?”阮半夏咬了咬唇,“前皇后跟太子有什么关系?”   夏钧尧勾起唇,嘴角愈发温柔,“前皇后是本王的母后!”   “啥?”   阮半夏惊得睁大了一双眼,难怪太子那些人一看见玉佩就要追杀他们,她还记得当时老鸨问她,那玉佩从哪来的,她说是她母亲留给她的。   原来是这样!   叶卿尧一直在民间隐藏的这么深,就因为她无意把玉佩拿出来,泄露了叶卿尧的身份,本来那些人是冲着她来的,如果不是叶卿尧护着她,她可能现在已经……   想到这,她伸手圈住夏钧尧的脖子,吸了吸鼻子,“对不起,因为我的无知,连累你了。”   “无妨。”夏钧尧伸手抱住她,“这块玉佩是我母后留给我的唯一的遗物,既然你捡到了,就说明母后在冥冥之中帮我选到了你,以后,你妥善保管,切莫要再拿出来。”   “我知道了。”阮半夏抱着夏钧尧,心里很难受,特别难受,本来他们还可以享受几年安静美好的时光,如果不是她贪玩,又怎会变成现在这种局面。   “对了。”阮半夏忽然想到了什么,抬起头看向夏钧尧,“你刚才说这王府里什么东西我都可以当是不是?”   夏钧尧皱了皱眉,然后点点头,“嗯。”   阮半夏一下开心的笑了,贱兮兮的笑道,“那我明天就把七月拿去卖了,哈哈哈哈!” 第75章 :给我狠狠的打,千万别给我留面子!   自从七月知道阮半夏要卖了自己,他就再也不敢出现在阮半夏的面前。   每一次,看见阮半夏和夏钧尧在一起,他都会幽怨的看夏钧尧一眼,然后咻的一声不见了。   阮半夏看他那幽怨的小眼神,笑得内伤。   第二天,阮半夏就把银票换了银子,带着阮冬青和猴崽子去城北的郊外,跟村民们签订了租地合同,眼看着马上就要入冬,她开始教村民们搭建大棚,每天忙得不亦乐乎。   太子府。   “殿下!”太子的智囊团早已得到消息,全部站在底下,气愤的看着夏墨言,“凌王王妃此举简直是不把殿下放在眼里!”   “是啊!”另一个头发花白,胡子一大把的更是跪了下去,“想那凌王十几年不出门,一出门娶了个乞丐媳妇回来,就跟殿下对着干,摆明了是在挑衅殿下!”   “砰”的一声,夏墨言的手狠狠的砸在面前的桌上,吓得底下的一众人低着头不敢说话。   夏墨言咬牙切齿的看着这些人,气得身体都在发抖,“全部都是废物!”   “殿下恕罪!”一句话,底下跪下去一大片。   夏墨言深吸一口气,但还是压制不住心里的气,狠狠骂道,“连一个女人都对付不了,本太子还要你们何用!”   抬起眼眸睨了底下的人一眼,夏墨言从牙齿缝里挤出一个字,“滚!”   一众人赶紧低着头默不作声的滚了。   “殿下。”一个女子从书房的暗门内走出来,窈窕的身段婀娜多姿,一步一缓的走到夏墨言的身边,纤纤玉手轻轻的拍了拍夏墨言的手,缓声笑道,“殿下何必如此生气?”   “哼!”夏墨言咬牙,“本太子怎么可能不生气,那个地方人杰地灵,修一座行宫,夏可避暑,冬可避寒,眼看着到嘴的鸭子就这样飞了,真是一帮废物!”   “呵……”女子掩唇轻笑,眼角妩媚的睨了夏墨言一眼,一个转身,坐在了夏墨言的腿上,白净的素手轻轻抚上夏墨言的胸口,娇俏的轻轻的推了一下,“哎呀,殿下,此事对殿下来说是好事。”   “好事?”夏墨言低头看着女子,指尖轻轻的撩起她的下巴,唇角轻勾,“吟月,你倒是说来看看,怎就变成了好事?”   吟月抬起美眸,目不转睛的盯着夏墨言,轻笑道,“殿下想想啊,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女人竟然用那样的价格租了那么多地,凌王府是个什么样,咱们心知肚明,要不了一年,那个夏钧尧就要被他的王妃赔的连裤子都穿不起了,呵呵……”   “哈哈!”夏墨言总算开怀大笑,“如此说来甚好!”   “那是当然。”吟月伸出手,勾住夏墨言的脖子,轻声笑道,“到时候再让皇后娘娘在皇上那吹吹枕边风,说这行宫本是打算修来给皇上避暑的,就这样被凌王妃抢了去,虽然皇上嘴上不说什么,那心里肯定是不高兴的,咱们……”   她仰起脖子,将红唇凑了上去,唇角轻轻的摩擦着夏墨言的唇,娇媚的笑道,“就等着看凌王的好戏就是了。”   这夏墨言才进了一趟宫,夜里,皇后就躺在龙床上对皇帝抱怨了,“皇上,这个凌王妃太不识好歹了,竟把墨儿打算给您修行宫的地抢了去,现在墨儿在太子府里,别提多伤心了。”   抢地?   还是从太子手里把地给抢走了?   皇上一听,眉头微皱,心里却是对这个凌王妃有些好奇了。   整个京城谁不知道太子殿下独得圣心,权势滔天,偏偏这个小丫头却敢跟太子对着干。   “皇上!”皇后见皇帝面色凝重,眉头都拧了起来,以为他真的生气了,就赶紧在耳边继续煽风点火,“尧儿也不进宫,我也是十多年没见了,这娶了王妃,也不进宫拜见,也太目无尊长了吧。”   皇帝点点头,“确实。”   皇后还没高兴几秒钟呢,皇帝忽然话锋一转,“但,尧儿毕竟腿脚不便,不想出门也正常,更何况朕之前就下过旨,没有天大的事,他亦可不必进宫拜见。”   皇后扁了扁嘴,也没敢再继续捅夏钧尧的刀子,拉着皇帝便睡下了。   阮半夏自从租了这些地,每天忙得连喝口水的时间都没有,看着这三百六十多亩良田,都过了一个星期了,才弄好了一半,她用力的喘了口气。   “青儿!”阮半夏叫来离她不远的阮冬青,看着他满头大汗的脸,从怀里摸出绢帕帮他擦汗,“你拿一个干净的木桶,去山脚打点泉水来。”   阮冬青一听,顿时便笑了,“姐,你喝上瘾了。”   “是啊!”阮半夏抬起袖子,擦了一下自己脑门上的汗,,想着那甘甜可口的泉水,她忍不住舔了舔唇角,“真的太好喝了,比农夫山泉还要好喝。”   农夫山泉?   阮冬青眨巴眨巴眼睛,迷茫了一会儿,也没多问,快速的跑到田边,找到村长,跟村长借了一个木桶。   村长刚从家里过来,他孙女病了,便来的晚了,走到田边,他竟然看见阮半夏穿着平民服正站在他家的地里亲自帮他搭大棚,心里猛然一惊,也来不及挽起裤腿,就直接跑了过去,“王妃娘娘,王妃娘娘,使不得啊!”   村长一把抢过阮半夏手里的竹条枝,两腿一软,差点就跪到地上去,“您娇贵着呢,可做不了这些事啊!”   “哎呀,大伯!”阮半夏把他手里的竹条枝抢回来,继续着手上的活,“你孙女病了,你就回去好好的照顾着吧,这里有我呢,别担心。”   “不行啊!”村长急得团团转,他怎么可能让堂堂一个王妃给他干农活!?   “好了好了!”阮半夏把一根竹条枝绑好以后,站起身,拍了拍村长的肩膀,“没事的,我都跟你们说了,我现在只是你们的雇主,不是什么王妃,这是我自己的地,我自己当然有义务,你家里有事,你就去忙,别怕误了事,我们这里这么多人,不可能不管你的。”   “我……我……”村长的眼眶突地一红,下一秒眼泪就滚了下来,“王妃娘娘,我……我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了,我……”   “好了,大伯!”阮半夏伸手推着村长,把他推出田地,“你赶紧回家去吧,要是你孙女的病大夫看不好,你跟我说,我去找王爷帮忙,准行的!”   村长转过身,泪流满面的看着阮半夏,激动的点点头,“王妃娘娘,你人真好,我也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只能日后尽心尽力的给你种地来报答你了。”   村长话还没说完,阮半夏就已经朝回走了,听完村长的话,她弯起唇角轻轻的笑了一声,举起手挥了挥,示意让村长赶快回家。   走回地里,阮半夏吸了一口气,继续弄着大棚,按照现在这个速度,再有几天就能把所有的地全部弄好了,正好赶上种冬季的蔬菜!   她干的卖力,猴崽子在她身边帮衬着,两个人一会儿就弄好了一个棚。   有一双泛着精光的眸子,从很早的时候,就已经站在那边,安静的看着阮半夏干活了。   过了一会儿,阮冬青提着一桶水,健步如飞的跑过来,经过田地的时候,偶然看见了站在那边的那几个人,他抬手挠了下后脑勺,一边回头张望,一边拎着桶朝着阮半夏走去。   “姐!”阮冬青把桶放在地上,阮半夏和猴崽子一见,两个人高兴的跑过来,拿了放在田边的碗,舀了一碗泉水直接那么喝了一大碗,阮半夏觉得浑身顿时舒坦了。   看来村长说的没错,那山有灵性,流下来的泉水特别甘甜可口,喝了让人心情都会好很多。   阮半夏又舀了一碗泉水,阮冬青回头,看见那几个人还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的,都朝着他们这里望着,他赶紧拉住阮半夏的手,“姐,你看那边那几个人。”   阮半夏一边喝水,一边看过去,果然看见有几个人站在那边,她喝完水,恋恋不舍的拿着碗,问阮冬青,“那几个人是什么人?”   阮冬青摇摇头,“不知道。”   阮半夏皱眉,想到该不会是太子的人还不死心,想来添乱的吧。   “我过去一下。”   说完,阮半夏连碗都没有放,直接拿着碗就朝着那几个人走过去。   走进了,阮半夏才看见,原来是一个老头带着几个年轻人站在那,她走过去,脸色不善的看着他们,“你们在这里干什么?”   “大胆!”其中一个男人眉头一皱,对着阮半夏就厉声吼了出来。   阮半夏吓得朝后退了半步,看着那男人一脸不好惹的样子,心里顿时明白了什么,对着身后大叫一声,“青儿,云儿,抄家伙!”   阮冬青和猴崽子一听,赶紧拿起放在田边的木棍就跑了过来,一左一右的站在阮半夏的身后,“姐!”   阮半夏拿起手里的碗豪爽的一口喝完碗里的水,把碗砰的一声摔在了地上,“他们是来找事的,给我狠狠的打,千万别给我留面子!”   话音刚落,阮冬青和猴崽子拿起木棍就挥了过去。   老头身边的几个男人一看,一下抽出腰间的软剑,对着阮冬青和猴崽子迎了上去。   现在的阮冬青和猴崽子已经不是半年前的两个孩子了,自从那次阮半夏被袭,叶卿尧被杀,两个孩子后来练功就像被打了鸡血一般,往死里练功,就半年的时间,功夫已是突飞猛进,再加上还有七月的指点,一般的人都不是对手。   两个孩子对着四个男人,打得难解难分,阮半夏站在一边看得出来,那几个男人明显留了手,一看就知道是高手中的高手。   看阮冬青和猴崽子渐渐落了下风,阮半夏在心里叹了口气,今天来着不善啊!   “老头!”她冲着对面的那个老者叫了一声,老者看见她,微微的勾了勾唇,中间的几个人正打得兴起,已经没人听得见他们在说什么。   阮半夏皱起眉看过去,“老头,你要是帮太子那个混蛋来抢地的,你信不信我叫我兄弟们让你有来无回!”   老者一听阮半夏的话,睨了眼中间拿着木棍毫不畏惧对着剑的两个少年,轻笑道,“就凭他们?”   阮半夏嘲讽的笑了一声,忽然转身,站在田坎上,双手叉腰,对着身后的三百多亩良田,卯足了劲的喊道,“兄弟们,有人来抢地了!”   此话一出,田地里顿时抬起来几百个脑袋,忽然,一大群人手里拿着木棍就朝着这边跑。   老者一看,郁闷的咽了下口水,出声喝道,“住手!都给我住手!”   那几个男子一听老者发话,顿时收了剑,回身站在老者的身边。   村民们跑过来,举起手里的棍子指向老者,“王妃娘娘,就是他们吗?”   阮半夏挑起眉,哼了一声,“是!他们都对我两个弟弟动手了,可不是来找事的吗?”   “哎,小丫头,你可不要冤枉我!”老者赶紧摇摇手,“我可没说,我是来找事的。”   阮半夏看着刚才吼自己的那个男子,讥讽的笑道,“既然不是来找事的,干嘛跑到我的地盘上吓唬我?”   这……   老者瞪了那个男子一眼,将双手背在身后,对着阮半夏笑了起来,“误会,这就是一场误会,我本是来收米的,看见你们这边稻谷收了,却没有种小麦,所以好奇,想过来看看,你们到底在干什么。”   “好奇?”阮半夏沉下脸色,对着老者吼过去,“好奇你就可以吼我啊,好奇你就让你手下的人打我弟弟啊!”   老者的眼风忽然扫到了那个男子脸上,男人后背徒然一凉,赶紧双手抱拳,低下头道歉,“王妃对不起,刚才小人一时冲动,没有忍住,冒犯了王妃,还望王妃见谅。”   阮半夏一听,疑惑的看向男子,“你怎么知道我是王妃?”   老者闻言,哈哈大笑一声,指着刚才说话的村民笑道,“他一跑过来,就王妃娘娘,王妃娘娘的叫,我等如何不知啊?”   阮半夏点点头,倒也没把这事放在心上,她转身,对着村民们拍拍手,大声道,“好了,没事了,就是一场误会,大家继续干活去吧。”   站在前面的年轻男子轻蔑的瞟了一眼老者那边,故意大声说道,“王妃娘娘,如果有人不知好歹来找事,你就喊一声,兄弟们绝对马上就到!”   阮半夏笑着拍拍他的肩,“好,我知道了,知道你们最好了,快去干活吧。”   看着村民们对阮半夏的态度,除了一丝恭敬之外,竟然还有一些真心,老者的眼底露出一丝复杂的情绪,有羡慕,有怀疑,还有一丝丝的欣赏。   见阮半夏要走,老者喊道,“丫头,等一下。”   阮半夏站住脚,转回身看着老者,“老头,还想打架吗?”   老者笑了一声,“不是。我是商人,岂会动武?”   阮半夏把老者上上下下的打量了一番,这人浑身上下都透着一股天生的霸气,眼神凌厉起来,比夏钧尧更吓人,而且看他身边的几个男子都是一等一的高手,却对这个老头唯命是从,想来这个老头也不是一个简单的人。   商人?   呵……说出来,她还真不信。   这离京城很近,说不定是哪个当官的过来体擦民情,刚才那四个男子对阮冬青和猴崽子手下留情,想来也不是真的来找事的。   阮半夏就装作相信的点点头,“你叫我干什么?”   老者看着地上被阮半夏摔碎的碗,舔了舔唇,“有水吗?可否给我喝一些?”   就这事!?   阮半夏吩咐阮冬青去把地里的木桶提来,让他再拿几个干净的碗过来,就拍了拍衣服,坐在了田坎上。   老者见状,走过去坐在阮半夏的身边,跟她一起看着这几百亩的良田,他好奇的问,“丫头,你能告诉我,你这是准备干什么吗?”   阮半夏弯起唇角笑了笑,“种菜啊!”   “种菜!?”老者转过头看向阮半夏,见她一脸的笑意,知道她不是在忽悠自己,心里对这个凌王妃更好奇了,“冬天马上就要来了,你能种菜?”   “为什么不能?”阮半夏伸手指着地里已经搭建好的大棚,对老者说,“你看我弄的这些东西,就是可以在冬天里种出蔬菜的,而且我告诉你,整个大祁,除了我,没人能在冬天种出蔬菜。”   这事,老者一点也不怀疑,他是知道,只要到了冬天,新鲜的蔬菜就全部断了,大多数都是以海鲜,面食为主,只是,这丫头真的能在冬天种出蔬菜?   阮半夏眼角余光瞥到老者脸上的疑惑,她笑了笑,“我知道你不信,再过几个月你就知道了,到时候我这菜种出来,我可就要卖天价了,这京城里有钱人多得是,到时候好卖的很。”   “呵呵……”看着她这一脸信心十足的样子,老者忍不住笑出了声,“是吗?那到时候我可要过来看看,你如果真的种出来了,我就全部收了。”   “你?”阮半夏转过头睨了老者一眼,“老头,跟你说句实话,即便你有钱想买,我也不会全部卖给你。”   老者的面色一沉,不高兴的问,“为什么?”   阮半夏挑起唇角笑了笑,伸手指着自己的地,比划着,“我跟你说,我这些地不是全部都用来种菜的,这些三分之一的地,我种菜,但是这一些,三分之二的地,我打算种姜的。”   “姜!?”   老者阴沉的脸渐渐缓和下来,顺着阮半夏的手看过去,三分之二的地,那可就是两百多亩,她要全部用来种姜?   “这……冬天也能种姜?”   “当然!”阮半夏收回手,“我前几年种了一些,但是地太少,种的不多,今年我得了这么多地,我打算在冬天多种一些姜,然后比市场价只高一点的价钱卖给国库,这些姜,我只打算卖给国库,别人,我不会卖的,就是你老头你跪下来求我,我也不会卖给你。”   卖给国库,这是为什么?   老者发现他一大把年纪了,阅人无数,却唯独看不懂这个丫头的心,阮半夏的话虽然不敬,但他也没生气,只是问道,“你为什么要用那么便宜的价格卖给国库?如果你真的能在冬天种出姜,我可以出十倍的价格跟你全买了。”   “不卖!”阮半夏想都没想就拒绝了,她抿着唇笑了笑,“这些姜我是打算卖给国库,然后让我家王爷跟皇上请旨,将这些姜全部运到北方打仗的地方去,那个地方天寒地冻的,战士们就是少了一口姜汤,如果他们能喝上一口姜汤,暖了身子,一定会更加卖力的冲锋陷阵,到时候仗打赢了,他们就可以回家了。”   竟是这样!?   老者还真是没有想到,这个小丫头竟然还有一颗赤子之心,这是多少男子比不上的。   他开始越来越欣赏这个小丫头了。   他从怀里取出一块玉佩,在掌心里搓着玩,转头看着阮半夏,轻声笑道,“没想到丫头这么小,就有一颗爱国之心,在下佩服。”   “呵……”阮半夏不好意思的笑了起来,“我哪里是什么爱国之心啊,只是……我有一个哥哥,已经参军快四年了,都还没有回来,虽然不知道他现在是不是还活着,但是……我真心希望战争可以尽快结束,他可以早日回家。”   虽然阮半夏这么说,可老者心里还是明白,如非没有那样的一颗心,又怎么可能放着到手的钱不赚,而做出这样的事。   不得不说,今天出来这一趟,他收获良多。   阮冬青提着木桶走过来,猴崽子见了,赶紧上去接住他手里的木桶,然后放在阮半夏的身边。   “姐,泉水来了。”   阮半夏接过碗,舀了一碗泉水递给老者,“给你尝尝,这是从山脚打得泉水,味道不错哦。”   老者睨了眼手里的碗,伸手接过,刚放在嘴边,旁边的四个男人顿时紧张起来,“皇……老爷……”   老者抬起手打断他们,拿着碗,毫不犹豫的喝了下去,他本没有那么渴,可这泉水进嘴,甘甜瞬间盈满整个口腔,他端着碗,竟然一口气把整碗水都喝了进去。   喝完以后,放下碗,满足的喟叹了一声,“味道果然不错!”   “可不是嘛!”阮半夏把他手里的碗拿过来,嘱咐阮冬青给那几个男人也每人盛了一碗水,想起太子的所作所为,她撇了撇嘴,愤愤不平的说,“就是这样好的泉水,这样好的地,太子竟然想独占了,修行宫!简直就是目无王法!”   老者的脸忽然一下僵住了,看着阮半夏,眼神躲闪着转开,他抬起手,掩着唇咳嗽了一声,“你放心,你这里的地,从今以后,不会有人再来闹事,你就安安心心的想种什么就种什么!”   哟,听这语气很是霸气嘛。   阮半夏转过头看着老者,笑眯眯的道,“老头,你怎么就知道以后不会有人来闹事了?”   老者用力的抿了抿唇,对着阮半夏招了招手,“告诉你一个小道消息。”   阮半夏闻言,忙把头凑过去。   老者在她耳边小声的说,“我听说皇帝知道了这事,已经下旨,任何人不得再来这边扰民,还打赏了凌王一万两银子,让他回家给凌王妃买糖吃。”   买糖!?   阮半夏的嘴角狠狠的抽了抽,一脸怀疑的看着老者,“老头,你是在跟我开玩笑吗?皇帝什么人,怎么可能说出打赏一万两银子,给凌王妃买糖这种话?”   老者睨了阮半夏一眼,忽然爽朗的大笑起来,“丫头这么小,不正是喜欢吃糖的年纪?”   阮半夏无语的翻了一个白眼,“老头,你以为皇帝跟你一样幼稚啊!?”   老者但笑不语,把手里捂热的玉佩递给阮半夏,“丫头,这个你拿着,小心保管好。”   阮半夏看了眼老者手里的玉佩,没有伸手去接,而是用目光将老者上上下下的打量了一番,然后哼了一声,“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说吧,你有什么目的?”   老者看着阮半夏这小心翼翼的样子,心里真是喜欢的紧,他伸手抓住阮半夏的手,把玉佩硬是塞到她的手心里,“这块玉佩就算是跟你定你剩下蔬菜的订金,到时候蔬菜成熟时,我自会找人来收,所以,你可千万别卖了。”   原来打得这个主意!   阮半夏看着手里暖烘烘的玉佩,勾起唇角笑了笑,“行!我都给你留着,到时候你来收就好,别忘了准备银子,我的菜可是很贵的!”   老者站起身,拍了拍衣袍上的土,看着阮半夏忍不住笑着摇摇头,“好!就这么说定了!”   看着老者和四个男人离开,阮半夏的心里早已经乐开了花,这地还没种,菜就已经卖出去了,她是该笑呢?还是该笑呢?   这还得谢谢那位太子殿下,如若不是他搞出这么大的动静,别人又怎么会知道凌王妃租了这么多地!   估计现在全天下的人都在她凌王妃的笑话吧!   当晚回府,阮半夏从正门接了夏钧尧,就推着他朝房间走去。   为什么是在正门就接了夏钧尧呢?因为七月现在连王府的门都不敢进,就算是进,也是偷偷摸摸的溜进南苑去教阮冬青和猴崽子练武。   阮半夏乐得自在,她就是看不惯七月对夏钧尧又摸又抱的样子!   她的男人,只能她自己摸,自己抱,别人谁都不行!   就是男人也不行!   在路上,阮半夏就兴奋的把今天遇见老头的事跟夏钧尧说了。   夏钧尧听见她的话,唇角一直微微的勾着,什么都没说。   直到进了房间,阮半夏把房门关好以后,夏钧尧才从怀里摸出一张银票放在桌上,“今日父皇确实赏了一万两银子,给你买糖吃。”   阮半夏看着桌面上放着的银票,惊得张大了嘴……   一万两银票买糖!?   这是想把她的牙都给吃坏吗?   这个皇帝果然这么幼稚?   阮半夏没好气的睨了夏钧尧一眼,伸手把银票拿起来,随手就放进了自己的荷包里,“买糖就买糖,我还不信一万两银票我花不完了!”   夏钧尧看着她笑,就只是笑……   忽然想起什么,阮半夏把今天老头给她的玉佩拿出来,递给夏钧尧,“你给我看看,这个东西值不值钱。”   夏钧尧从她手里接过玉佩,拿起来一看,瞳孔骤然缩了一下,抬起头不可思议的看了阮半夏一眼,又低下头,拇指指腹轻轻的摩挲着玉佩。   “怎么了?”阮半夏见夏钧尧看见玉佩后竟是这个反应,她心里跟着紧张起来,“是……我被骗了?这个玉佩根本不值钱?”   夏钧尧摇着头就笑出了声,“王妃啊,这块玉佩你可要小心的收好了。”   “啊?”阮半夏怔了一下,从夏钧尧手里抢过玉佩,拿在手里左右端详着,“这玉佩怎么了?很值钱吗?”   夏钧尧舔了舔唇角,听着阮半夏两句不离一个钱字,笑着拉住她的手,“你怎么就这么爱钱?”   阮半夏抬起眼皮没好气的睨了他一眼,“谁让你这么穷?我不爱钱,以后咱们吃什么?用什么?更何况虽然我不知道你现在在干什么,但是,我能感觉的到,你一定在做什么大事,以后花钱的地方多得是,我要帮你赚钱啊!”   夏钧尧听着,觉得心里暖暖的,伸手把阮半夏拉到自己的腿上坐好,看着她看玉佩那闪闪发光的眼睛,他的心里却很难受,双手抱住阮半夏的腰,他把头靠在了她的肩上,“有妇如此,夫复何求。”   阮半夏一听,看着玉佩的眼神闪了闪,她抬起头,看着夏钧尧,抿了抿唇,“我没有嫌弃你的意思。”   夏钧尧勾了勾唇,苦涩的笑了笑,“我知道。”   阮半夏在心里叹了口气,伸手抱住夏钧尧,“你知道的,就算没有你,我也一样喜欢钱,喜欢赚钱,我的骨子里就是这样的人……”   “我知道!”夏钧尧又说了一遍,抱着阮半夏,他的心里很满足,想到那一万两银票,他嘴角的笑意加深,“放心,咱们的日子只会越来越好……”   “嗯!”阮半夏点点头,从夏钧尧的腿上站起身,把手里的玉佩随手扔在了桌上,就准备推着夏钧尧去床边。   夏钧尧忽然伸手打住了她,把桌上的玉佩拿起来,郑重的放在阮半夏的手心里,“这块玉佩,你千万千万要放好,这不是钱的问题,以后……说不定,它还能救你一命!” 第76章 :王爷,这个丑八怪打我!   看夏钧尧那认真的样子,阮半夏只能把玉佩小心的收好。   几天后,三百多亩地的大棚已经全部搭建完成,阮半夏买了菜种来,分别给村民们,让他们尽快种在地里。   村民们按照阮半夏的吩咐,三分之一的地种了蔬菜,而另外三分之二的地全部种了姜。   站在田坎上,阮半夏看着自己这一个多月来辛苦的成果,满意的勾起了唇角。   “王妃娘娘。”   村长走过来,恭敬的站在她身边,说话却十分的热络,“这地已经弄好了,咱们可以暂时松口气了,昨儿个大伙找我商量,明天我们准备在村里办一场答谢宴,谢谢你帮我们保住了这些地。”   阮半夏转头看着村长那一脸感激的表情,轻轻的笑道,“大伯你们不必如此客气,我也是为了自己赚钱,大家互利互助而已。”   “王妃娘娘,不管你说什么,我们都觉得必须要感谢你,否则我们这心里过意不去啊。”   村长抬起手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水,然后一脸恳切的看着阮半夏,“你会来的哦?”   阮半夏看他那双期待的小眼神,就忍不住笑出了声,“好,我来!”   “嗳,好!那我就去把这个好消息告诉大伙去。”   村长说完,兴高采烈的走了。   阮半夏看着他的背影,唇角弯的更深了一些。   想到自己家里,她辛辛苦苦三年,帮他们赚了那么多钱,饭吃饱了,衣服穿暖了,房子也修起来了,最后,却骂她妖女,她的心里就隐隐的难过。   都说远亲不如近邻,可她,却是被她最亲的人,最近的邻居们赶出了村。   “姐。”阮冬青和猴崽子站在一边,看见阮半夏忽然变得惆怅起来,他们伸手一人拉住阮半夏的一只手,“别想了,不管怎么变,你都有我们!”   阮半夏转头看了眼阮冬青,又转头看了眼猴崽子,抽出自己的手,把他们搂进了怀里,“是啊,还好我还有你们。”   “云儿。”阮半夏看向猴崽子,“以后我们就叫你的大名邓青云,不再叫你的小名了,省的以后你找媳妇都不好找。”   猴崽子的脸唰的一下红了,他扁了扁嘴,傻呵呵的笑了,“姐想叫什么就叫什么,就是把我改成阮青云也行!”   “呵……”阮半夏抬起手掐了一下他的小脸蛋儿,忍不住笑道,“那你老邓家的祖宗还不从地里爬出来掐死我啊!”   第二天,阮半夏起了个大早,收拾好以后,走到正厅,阮冬青和猴崽子早就穿戴好在那里等着她了。   三个人带了一个侍从负责赶马车的,走到王府门口,把阮半夏扶上马车,阮冬青和猴崽子垮上马,身后忽然想起一阵愉快的马蹄声。   阮冬青回头,当视线触及到那英姿飒爽的身影时,唇角忍不住的弯了起来。   “阮冬青,阮冬青!”   安定郡主一边挥舞着马鞭,一边朝他们跑了过去。   跑到马车旁边的时候,安定郡主羞涩的看了眼前面骑着马的阮冬青,她从马背上翻身而下,抬起手敲了敲马车车窗,“王妃姐姐。”   阮半夏掀起车帘,就看见安定郡主那张灿烂的笑脸。   “王妃姐姐,你们去哪玩啊?带上我行吗?”   阮半夏看着她笑,“我们去乡下,那个地方可没有什么好玩的哦。”   “乡下?”安定郡主眼睛一亮,亮晶晶的看着阮半夏,“我还没有去过啊,王妃姐姐,你带上我好不好?”   她最近可苦逼了,每天都被王叔关在府里不让出门,之前好不容易偷偷的溜出来两次,可是跑到凌王府,阮半夏和阮冬青却不在,这一次,她特意赶得早,趁着王叔吃饭的空档,悄悄的牵了马从后门溜出来。   阮半夏瞅了眼她身后的马,知道这丫头是铁了心要跟着他们,她笑了一声,“行啊,那你骑马跟着吧。”   安定郡主一定,立刻眉开眼笑的上了马,骑着马就走到了阮冬青的身边,她看着阮冬青那日益成熟的脸,咬着唇笑了一声,“走吧!”   阮冬青也不知道为什么,看见安定郡主就忍不住弯起唇角,傻傻的看着她,“嗯!”   “好了,你两别墨迹了,走啦!”邓青云看着阮冬青和安定郡主眉目传情的模样,那眼睛都瞪出水来了,羡慕的不行。   阮冬青和安定郡主不好意思的笑了一声,拉起马绳朝着城北走去。   出了城门,安定郡主的一颗心总算是放下来了,她就怕王叔发现她不在了,派人出来寻她,王叔怎么也不会想到,她今儿竟然出了城门!   一路上,阮冬青和安定郡主旁若无人的有说有笑,邓青云在旁边直翻眼皮,他啊……什么时候也能遇上这样一个天仙的美人,也陪他一路说笑?   走了半个时辰,总算是到了村头,早已经有孩子等在那,见他们来了,兴奋的围了过来。   阮半夏把提前准备好的糖果拿出来,让阮冬青拿去,给孩子们分了,孩子们拿了糖果,兴高采烈的跑开了。   “王妃娘娘,你可是到了,来,先坐。”   村长亲自过来迎接,把阮半夏等人招呼在外面坐下。   这个答谢宴是整个村举办的,在村头摆了几十张桌子,每家都拿出一些鸡啊,鸭啊,还杀了一头猪,妇人们就在那边如火如荼的忙起来,男人们就帮着杀鸡,杀鸭,杀猪。   安定郡主从来都没有见过这么热闹的场面,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幸福的微笑,她自己也被感染了,拉着阮半夏说要去这看看,要去那看看。   阮半夏看她一脸既兴奋又好奇的模样,忍不住笑出了声,“郡主,这就是平常老百姓家的宴会,瞧你高兴的。”   安定郡主扁了扁嘴,眼底落下黯然,“王妃姐姐,我……我从小就在京城里长大,我爹和我娘都在北方,我已经很久没有看过他们了。”   她伸手指着前方即使是在忙碌,却依然和乐融融的人们,“像他们这样一家人在一起的画面,我也曾经幻想过很多次,可……我一直都是一个人住在郡主府里。”   阮半夏在心里叹了口气,镇北侯功高盖主,皇帝肯定是让安定郡主在京城做人质的,也难为她小小的年纪远离父母。   想到这,阮半夏更心疼了她一些,紧紧的握住她的手,“没事,以后我就是你的家人,你无聊了,或者不高兴了,都可以来找我啊!我陪你散心,嗯?”   安定郡主抬起眼眸一眨不眨的看着阮半夏,忽然扑进了她的怀里,“王妃姐姐,你真好!”   阮半夏笑着拍了拍她的背,忽然看见前面,正在杀鸭子的几个男人,把杀好的鸭子扔在一边,几个妇人把鸭子扔进开水里烫了,就在拔毛,看着那地上堆成小山的鸭毛,阮半夏眼睛突地一亮,拉起安定郡主就走了过去。   “婶,这鸭毛你们平时怎么处理的啊?”   拔鸭毛的女人抬起头,见是阮半夏,忙笑着说,“这东西还能干什么啊,我们都是直接扔了啊!”   扔了!   扔了那也太奢侈了吧。   阮半夏肉痛的摇摇头,蹲下身,伸手抓了一把鸭毛看了看,忽然抬起头,问女人,“大婶,既然你们要扔,那这鸭毛就送给我吧。”   “啥?”女人愣了一下,“王妃你要这些鸭毛做什么?”   阮半夏勾起唇,神秘的笑了一声,“做好东西。”   阮半夏说了要,那妇人就把鸭毛和别的毛分开,最后拿了两个框过来,把鸭毛装进了框里,阮半夏站在旁边,看着那两筐鸭毛,抬起手撑着下巴想了想,忽然笑出声来,“既然这个东西没人要,那我就让人去低价收购了来!”   这事只要一打定主意,阮半夏就是一个实干的人,跟村里的村民嘱咐道,这鸭毛以后都不要扔了,让他们全部收集起来,到时候她拿银子来收。   一帮村民茫然的看着阮半夏,真是不知道她要这些鸭毛能干什么。   中午,一大盆一大盆的饭菜上了桌,阮半夏看着几百号人同时坐在村头吃饭的样子,心里暖烘烘的,就是在现代,她也难得见得到这样其乐融融的场面。   男人们拿碗喝酒,女人们也毫不逊色,端起碗直接往嘴里倒。   村长代表整个村来给阮半夏敬酒,阮半夏为难的看着村长手里递过来的大腕,抬手扶额,“我……我真的不会喝酒啊!”   村长笑得开心,“王妃娘娘,喝吧,没事,这是米酒,甜的,不喝多,不会醉人的。”   “是吗?”阮半夏半信半疑的接过碗,拿到嘴边试探性的轻轻的抿了一口,果然是甜的!   而且味道特别好,一点也不辣!   阮半夏拿起碗,仰头一饮而尽,喝完,擦了一下嘴角,高兴的笑了起来,“确实好喝!”   “哈哈,我说的没错吧!”村长把自己那碗给干了,又拿来一个酒坛,给阮半夏把酒倒满,“来,王妃娘娘,小的再敬你一碗!”   阮半夏真是越喝越喜欢这米酒,甘甜爽口,一点酒味都没有。   安定郡主坐在旁边,看着阮半夏一碗接一碗的把那米酒当水喝,心里有些急了,拉住她的手,“王妃娘娘,虽说这米酒好喝不醉人,但是它后反劲啊!你可不要贪杯喝多了。”   “没事。”阮半夏抱起一边的酒坛,给安定郡主倒上一碗,“来,你也喝,陪姐姐喝两碗。”   安定郡主看阮半夏今天这么高兴,她也不好说什么,端起自己的碗陪阮半夏喝。   但是安定郡主是谁啊,镇北侯身边都是些豪迈的将军,安定郡主虽然从小长在京城,可每年镇北侯带着将军们回京述职的时候,都会带着她一起喝酒。   要说她的酒量,那是一般男人都比不上的。   一顿饭,从中午吃到了傍晚,醉倒的不计其数,阮冬青和邓青云因为要护送阮半夏回府,所以也就没怎么喝,看着趴在桌上,脸蛋通红的阮半夏,两个人相视一眼,无奈的摇摇头。   “姐。”阮冬青伸手把阮半夏扶起来,“天色暗了,咱们该回府了。”   “嗯?”阮半夏哼了一声,慢慢的睁开眼睛,看见面前站了好多个阮冬青,呵呵的笑出声来,“回府!对!回府,王爷还等着我睡觉觉呢……”   一句话,说的旁边的阮冬青,邓青云还有安定郡主红了脸。   阮冬青扶着阮半夏朝马车走去,邓青云先跑了过去,掀起车帘……   经过那几匹高大俊美的马时,阮半夏抬起头看了一眼,忽然伸手用力的推开阮冬青,看着马儿嘻嘻的笑,“马儿啊马儿……”   她走过去,拉起缰绳,抬起手左摇右晃的摸了摸马脸,“本王妃今天要临幸你了!”   话音刚落,她一下扑在马背上,用力的抬起脚,一下就坐在了马背上。   阮冬青和邓青云一见,顿时吓得不行,大声叫道,“姐!你不能骑马!”   阮半夏坐在马背上,感觉自己都飘了起来,她瞪了阮冬青一眼,不高兴的说道,“谁说我不能骑马?我要让你们看看,我不但能骑马,我还能骑着马儿飞……”   她抬起手对着马屁股狠狠的一巴掌拍了下去,马儿吃痛的嘶叫了一声,抬起前蹄仰了一下……   阮半夏喝醉了,不知道马儿在干什么,本能的伸出手抱住了马脖子,马儿好不容易安静下来,她生气的两条腿狠狠的往中间踢,踢的马儿疼得一下抬起四条腿没命的跑了起来。   “姐……!”   阮冬青和邓青云看着马儿在自己的眼前一下就跑的无影无踪,吓得赶紧翻身上马。   安定郡主在底下心急的拉住了阮冬青的马,“阮冬青,王妃娘娘骑的是我的马,我跟你们一起去!”   阮冬青低下头看着她一脸心急的样子,点点头,朝她伸出手。   安定郡主怔了一下,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阮冬青的意思,小脸蛋儿突地一下红了,她抿着唇把自己的手伸了过去。   阮冬青拉抓她的手,用力一拉,就把她扯到自己身前坐好。   邓青云可是没那么多时间跟他们墨迹,骑着马率先追了过去。   “啊……啊……啊……”   阮半夏从没有骑过马,这马儿忽然跑了起来,她吓得双手紧紧的抱住马脖子,两条腿紧紧的夹住马背,跟着马儿一边跑,她就一边叫,“马儿,你是带我飞了吗?”   这马虽然是在疯跑,可是却很有方向感,一路朝着京城的方向跑去。   经过一个小树林的时候,忽然从天而降一张巨网,阮半夏就像猎物一般的被网了起来。   她一边扯着网,一边大声叫道,“哎呀,这是干什么啊!我马上就要飞了!”   现在天黑,又是在小树林里,阮半夏还喝醉了,她扯了半天也没把网给弄开,忽然从旁边出来几个人,掀起网把她从网里拉了出来。   “呼……”阮半夏深呼了一口气,睁开眼睛定睛一看,嘿……,几个穿着黑衣服,蒙着脸的男人正一眨不眨的盯着她看,她伸出手友好的跟他们打了个招呼,“Hi,你们在玩Cosplay吗?带我一个呗。”   话才刚说完,一个巨大的麻袋从她的头上罩下,她眼前一黑,什么都看不见了……   几个黑衣人相视一眼,扛着阮半夏就飞走了。   邓青云骑着马一路狂奔,跑到小树林的时候,看见地上的网,而阮半夏骑的那匹马就在旁边站着,他心里猛地一惊,翻身跳下来,蹲下身检查着地上那张网。   没一会儿,阮冬青和安定郡主也跑了过来,安定郡主看见自己的马,她从马背上翻身而下,走过去,拉着自己的马就问,“王妃姐姐呢?”   邓青云抬起头睨了她一眼,“那马儿能说话?”   安定郡主没有理他,只是盯着自己的马看,那马儿脚在地上刨了两下,然后两只前蹄又抬起来跳了一下,最后站在那,睁着两只圆鼓鼓的马眼睛看着安定郡主。   安定郡主的脸色一暗,眉头深深的皱了起来,“不好了。”   “嗯?”邓青云抬起头茫然的看过去,敢情那马真的会说话?   “怎么了?”阮冬青心急的问。   安定郡主牵着自己的马走过来,看着地上的网说,“马儿说,王妃姐姐被绑架了。”   “什么!”   阮冬青和邓青云同时睁大双眼,不可置信的看着安定郡主。   安定郡主面色深沉,认真的点点头,“是的,不要怀疑我,王妃姐姐真的被绑架了。”   “谁啊?谁会绑架姐呢?”邓青云急得不行,抓起地上的网,又狠狠的扔在了地上。   这种事,安定郡主倒是见惯了,她抬起头,镇定自若的吩咐道,“邓青云你回王府把这件事告诉凌王,我和阮冬青现在去找王妃姐姐,如果我猜的没错的话,王妃姐姐应该是被太子绑架了!”   “什么!?”阮冬青吓得脸都白了,“太子……太子绑架姐姐……”   安定郡主点点头,“是啊,王妃姐姐骑的我的马,现在天黑,估计也是几个新手,没认出王妃姐姐,以为是我,所以就给绑回去了。”   太子府。   “殿下,人已经绑回来了!现在关在柴棚里。”   为首的黑衣人跪在太子脚下,恭敬的复命。   太子低下头睨了他一眼,抬手理了理领口,漫不经心的问,“确定给我绑好了?这次可不要再让她给我跑了!”   “确定!这次一定不会再让那个丫头给跑了!”   太子点点头,“下去吧!”   黑衣人全部退下去了,太子回身坐到酒桌边,拿起酒壶,他仰起头,把酒全部灌进了嘴里。   喝完一壶后,他打了个嗝,拍了拍自己的胸口,慢慢的站起身……   “殿下。”吟月从暗房里出来,伸手拉住了太子的衣襟,“现在就要过去吗?”   太子抬起手捏住吟月的下巴,将她的头抬起来,他低下头,对着吟月的脸哈了一口气,“怎么,舍不得本太子吗?”   酒气喷了吟月一脸,吟月不动声色的拧了下眉,扁了扁小嘴,依依不舍的拉住太子的衣袍,“吟月就是舍不得太子,太子今晚能陪吟月吗?”   “呵……”太子轻笑了一声,抬起手用力的捏了住吟月的下巴,脸骤然逼下,“那你就等本太子一会儿,本太子先去解决了那个小妮子,再过来解决你。”   “哎呀,殿下!”吟月身子一软,一下倒进了太子的怀里,小手顺着太子的胸口一路往下,轻轻的笑着,“殿下就先陪陪人家嘛……”   她那芊芊素手就像有一种魔力般,让夏墨言浑身一震,一股火突然从他的小腹窜了上来,看着怀里的美人,他的眼睛都直了,也没想太多,他弯腰一把抱起吟月,把她抱到桌前,把酒桌上的东西用手一把拂了下去,便把吟月放倒在桌上。   夏墨言心里还想着柴棚那一位,现在只想速战速决,他抱着吟月越来越用力……   终于,他心满意足的从吟月的身上离开,快速的穿好,抬起手捏了吟月的下巴一下,转身离开。   吟月看着夏墨言的背影,一双眼睛忽的冒出一丝恨意……   阮半夏的头上一直被麻袋罩着,她不知道自己现在在哪,还以为那几个黑人再跟她玩什么游戏呢。   忽然柴房的门被人推开,耳边传来脚步声。   阮半夏竖起耳朵认真的听着,听着脚步声走到了自己身前,忽然,她头上的麻袋被人拿开,她一抬头,就看见一个穿着华丽的男人站在自己眼前。   “咦?”她疑惑的看着眼前的男人,忽然皱起眉,“这又是玩的什么?”   夏墨言低头看着眼前的女人,心里猛地一惊,这……这不是安定郡主啊!   阮半夏的双手被反手绑在身后,看见来人,她烦躁的拧了下眉,“不好玩!明明那么多人,现在就剩下这一个歪瓜裂枣了,我不玩了!”   她的手在绳子上转了几圈,绳子就开了,她站起身,摇摇晃晃的走了一步,见男人挡在自己身前,她抬起手就去推那张脸,“长这么丑,还好意思出来丢人现眼,真是够了!”   夏墨言一听,气得眉毛都立起来了,他伸手一把拉住阮半夏,厉声问道,“你是谁?”   阮半夏回头睨了他一眼,赶紧又把头给转了回去,嘴里呼了一口气,“艾玛,太丑,看不下去了。”   她一而再,再而三的说自己丑,夏墨言气得脸都拧在了一起,抓住阮半夏的手,他用力将她扔到草堆上,居高临下的睥睨着她,“本太子问你话呢,你是谁!?”   太子?   阮半夏皱眉,“太子是那颗葱?”她摇了摇头,“不认识!”   夏墨言气得不行,刚才他就闻到阮半夏身上一大股的酒味,他厌烦的看着地上的女人,大喝一声,“来人!”   守在门外的黑衣人走进来,跪在了太子的脚下。   夏墨言伸手指着阮半夏,气得眼睛都瞪了起来,“她是谁!?”   黑衣人抬起头看过去,当看见阮半夏时,瞳孔骤然一缩,赶紧就低下了头,“太子殿下恕罪,小的,小的们绑错了!”   “绑错了!?”夏墨言抬起脚一脚狠狠的踹在了黑衣人身上,咬牙切齿的骂道,“绑个人你都能绑错,本太子要你何用!”   阮半夏懒得听他们在那里哔哔,她喝多了,又折腾了这么半天,早困得不行,躺在稻草上挺舒服的,她便闭上了眼睛,睡了过去。   夏墨言收拾完了黑衣人,一回头,就看见阮半夏睡在了稻草上,嘴里还打着呼呼,那样子看着睡得十分香甜!   他气得眼皮都狠狠的跳了几下,这个女人究竟有没有一点被绑架的自知?   难道她现在不知道她自己很危险吗?   竟然睡着了!   她竟然给他睡着了!!!   他弯腰,抓住阮半夏的衣领,气得将她直接拎了起来,暴怒的喝了一声,“死女人,你给本太子醒醒!”   阮半夏才刚刚睡着,就被人拎起来摇醒,她慢慢的睁开双眸,夏墨言的脸在她眼前突地放大,她双眼睁得睁开,一下就瞪大了,举起一只小拳头,一拳捶在了夏墨言的脸上。   夏墨言哪里想到阮半夏会对他动手,他放开阮半夏,朝后退了一步,吃痛的捂着自己的脸。   阮半夏脚才刚着地,就抬起手使劲的拍着自己的胸口,“吓死宝宝了……”   夏墨言看过去,就看见阮半夏那一脸嫌弃的眼神看着自己,他气得大吼一声,“来人,给本王把这个不知好歹的女人拖下去,乱棍打死!”   门口一下跑进来几个家丁,凶神恶煞的朝着阮半夏走过去。   阮半夏心里一惊,对着首先冲过来的家丁,抱住他的头,对着家丁的耳朵一口咬了下去……   “哎呦”一声,家丁挣扎着出来,捂着耳朵跑到一边,疼得眼泪直掉。   阮半夏对着地上吐了一口嘴里的血,邪魅的勾起唇角,“这个好玩!”   她转头,看见放在旁边的锄头,一把拿在了手里,对着前面的几个家丁用力的砍了下去,又是“哎呦”一声,倒了两个。   夏墨言看着阮半夏手里拿着锄头朝自己走过来,他愣了一下,赶紧朝外跑去。   阮半夏才不管这么多,拿着锄头就追了出来……   夏墨言又惊又吓,扯着嗓子叫出了声,“来人啊,来人啊!有人行刺本太子!”   这个地方本来就是偏房,夏墨言本来想把安定郡主绑过来,神不知鬼不觉的给上了,所以才安排在这种偏僻的地方,谁知道,绑来的不但不是安定郡主,还是一个酒疯子!   看阮半夏耍起酒疯的样子,他这个太子都怕!   阮半夏拿着锄头追了夏墨言一路,动静太大,夏墨言又叫得凄惨,没一会儿,就赶来了几十个家丁,把阮半夏给逼到了墙角。   夏墨言见人来了这么多,底气也硬了,他双手背在身后,看着被团团围住的阮半夏,讥讽的笑了出来,“你不是挺能疯的吗?继续疯啊!”   阮半夏皱起眉,看着眼前这么多男人手里都拿着剑,她郁闷的把锄头一把扔在了地上,忽然蹲下身,抱着双膝一脸哀怨的看着夏墨言,“不好玩!本王妃不跟你们玩了!”   本王妃!?   夏墨言心里一震,朝前走了一步,把阮半夏上上下下的打量了一遍,沉声问道,“你是哪个王妃?”   阮半夏现在酒醒了一半,还有一半是懵的,她扁了扁嘴,委屈的说,“凌王妃啊!”   凌王妃!   夏墨言的双眼瞬间睁大,想起刚才阮半夏拿着锄头追自己那股狠劲,再结合之前听来的那些传言,顿时把两个人连在了一起!   看来,这个女人还真的是凌王妃。   夏墨言阴险的勾起唇角,“原来就是抢我地的那个死女人!”   阮半夏抬起头就骂过去,“你才死呢!你全家都死!”   夏墨言气得一下咬牙,伸手指着阮半夏,“给我打!狠狠的打!”   话音刚落,几十个家丁拿着剑就朝着阮半夏刺了过去。   阮半夏心里一惊,一下坐在了地上,手指忽然摸到了一片小树枝,她回头,就发现自己身后的那些盆栽,她顾不得那么多,双手用力的拔了一把树叶,然后回身,对着那些家丁,把手里的树叶飞出去。   “咻”“咻”的声音,树叶利落的飞了出去,打在家丁的身上,擦出了无数条口子,疼得那些人顿时朝后退了一步。   夏墨言直接愣在了那里,看着阮半夏不停的在那扯树叶,他肉疼的抽了抽嘴角,“住手,你个死女人给本太子住手!”   那棵树可是他花了大价钱,让人从关外买回来的金玉满堂啊!   每片叶子都值好几两银子,就被阮半夏这样给扯了下来!   阮半夏手里抱着树叶,一个回身,又把树叶全部飞了出去……   虽然那树叶杀不了人,但是打在身上还是挺疼的。   家丁们一时被阮半夏的气势吓得不敢再往前。   阮半夏在那不停的拔着树叶,然后回身,飞出去,又拔,又飞,夏墨言看得都快哭了……   那可是他打算给皇帝贺寿的礼物……   其中有一个不怕死的家丁,拿着手里的剑,对着身边的人说,“树叶马上就扒光了,咱们现在冲……”   夏墨言还没来得喊他们住手,那群人已经冲了上去。   阮半夏抓住最后一把树叶,冲着那群家丁飞过去,然后转身,看着光秃秃的树干,她愣了一下,抬起手,就把那棵树连根从盆栽里拔了出来。   她抓着树干,气势十足的对着那些家丁,大声的说道,“来啊,来啊!看我不弄死你们!”   夏墨言看着她手里的树,眼睛都红了,“都给本太子住手!住手!”   家丁们一听,赶紧退到了后面。   夏墨言朝着阮半夏走了两步,虽然心里很痛,可他还是勉强的扯了扯唇角,挂起笑容道,“女侠,女侠,请高抬贵手,放下你手里的东西。”   阮半夏低头看了眼自己手里的树枝,挑了挑眉,“不放!本王妃用的很是顺手,有本事你们就来啊!”   说完,她抓着树干使劲的挥了两下……   夏墨言看得心都在滴血……他的银子啊……银子啊!   “来,咱们商量一下,你把手里的东西放下,本太子放你走好不好?”   阮半夏撅起嘴,摇摇头,“我还没玩够呢,不走!你们继续上啊!”   说完,她拿着树干朝着旁边移了两步,眼角余光瞥到不远处的那一盆,她几步跳了过去,把手里的树干放在地上,又伸手去拔那一盆的树叶……   夏墨言简直要疯了!   就那么两盆金玉满堂,就两盆啊!   “住手,你住手!咱们有事好商量,你住手行不行?”   阮半夏抓了一把树叶回身,对着夏墨言飞了过去,“咻”“咻”几声,夏墨言身前的衣袍就被划出无数条口子。   他低头看着自己的衣袍,气得牙都痒了,“既然你这么喜欢拔,那本太子就让你拔个够!”   说完,他抬起手挥了挥,“给本太子上,给我把这个疯女人抓起来。”   他一声令下,家丁们再无后顾之忧,朝着阮半夏冲了过去。   阮半夏快速的拔树叶,然后回身飞出去,没一会儿,一盆树就被她给拔秃了,看着光秃秃的树,她扁了扁嘴,又把这盆的树干连根拔起,回身对着那些家丁。   几个家丁悄悄的绕到她的身后,忽然冲出来,一把抓住了她。   “放开我!”阮半夏被两个人按在地上跪着,一张小脸都委屈的拧在了一起,“我不玩就是了,你们放开我!”   夏墨言看着地上无数的树叶,和那两盆光秃秃的盆景,气得身体都抖了起来,“来人,给我打,狠狠的打!”   两个家丁手里拿着鞭子走过来,刚举起鞭子,忽然一块石头飞了过来,打在了他们的手腕上。   “谁!?”夏墨言抬起头朝着旁边望着。   从房檐下飞下来两个人,抽出身边的软剑,把按着阮半夏的两个家丁打开,然后走过去,把阮半夏从地上扶了起来。   “哼!”夏墨言讥讽的笑了一声,“原来凌王府也有暗卫啊!”   紫月和明月两人相视一眼,一人扶着阮半夏一只手,打算从这里逃出去。   夏墨言大喝一声,他的身后突然出来一排弓箭手,对着三个人举了起来。   夏墨言站在那,趾高气昂的笑道,“飞啊,你们倒是飞一个看看!”   紫月和明月心里大惊,一下就放弃了用轻功逃出去的打算。   夏墨言显然也没想放过他们,对着身后的人,厉声说道,“给我抓起来,如果反抗,就地正法!”   “太子殿下好威风啊!”   就在这时,七月推着夏钧尧走了过来。   夏墨言一回头,就看见自己的皇兄来了,他勾起唇角,轻蔑的笑了一声,“皇兄真是好兴致,这么晚了,还来太子府里溜达。”   夏钧尧看了一眼阮半夏,冷冷的笑道,“本王的王妃丢了,特意来太子殿下这里看看,是不是王妃淘气,跑到太子的府上来串门了。”   夏墨言的脸一下沉了下去,先不说夏钧尧是怎么进的太子府,就说凌王妃在他的太子府里,这件事如果传出去,他可不好解释。   事已至此,他也只能顺着夏钧尧的话说道,“凌王妃确实淘气,喝醉酒了,把本太子的太子府当成了凌王府,就这样进来闹了一场,本太子怎么劝都劝不好,既然皇兄来了,且把王妃接回去,待她酒醒了,再来给本太子道个歉,这件事就这么算了。”   道歉?   夏钧尧勾起唇角阴冷的笑了一声,“是吗?”   他侧过脸,对着七月使了个眼神,七月就走过去,扶着阮半夏过来。   阮半夏一看见夏钧尧,小嘴一扁,顿时委屈的哭了出来,“王爷,这个丑八怪打我!”   夏墨言的脸直接黑了,一双眼睛愤愤不平的看着阮半夏,抬起手指着自己的衣裳说,“凌王妃真是会说笑,到底我们是谁打谁了?”   阮半夏才不管那么多,一屁股坐在地上,就大声的哭了起来,“他打我,就是他打我,你看,还带了这么多人一起来打我,呜呜……” 第77章 :哟,你威胁我啊?   夏钧尧从进来就把阮半夏全身打量了一遍,见她身上看不出受了伤,他心里才稍稍的松了口气,但是现在阮半夏这样闹,他倒也不能就这样便宜的放过夏墨言,更何况,夏墨言竟然还想让阮半夏酒醒了以后给他道歉!   他低下头,看着阮半夏,勾了勾唇,“王妃,你倒是说说看,太子是怎么打你的。”   阮半夏抬起头,看了夏钧尧一眼,止了哭,从地上爬起来,看见夏钧尧身边的七月,她走过去,伸手一把拎起七月的衣领,然后举起另一只手,握成小拳头,一拳打在了七月的脸上。   七月吃痛的朝后退了一步,捂着自己的鼻子幽怨的看着阮半夏。   阮半夏吸了吸鼻子,弯腰抱住夏钧尧,又哭了起来,“他就是这样打我的,好痛!”   夏钧尧抬起手,安慰性的轻轻的拍着阮半夏的背,一双沉寂的双眸阴冷的盯着夏墨言。   夏墨言呢,夏墨言气了个半死!   他承认他的确抓了阮半夏的衣领,可是那一拳明明是阮半夏打在他脸上的,现在却被阮半夏反咬一口,说是自己打的她!   用力的吸了一口气,夏墨言抬起手指着自己的鼻子,“本太子说,是凌王妃打了本太子,你们信吗?”   别说夏钧尧,就连旁边那些家丁都不相信的摇了摇头,夏墨言气得脸都绿了!   夏钧尧冷哼了一声,“本王的王妃手无缚鸡之力,平时柔弱的连盛满水的水桶都拎不起来,又哪里来的胆量打太子殿下?”   手无缚鸡之力!?   那谁来告诉夏墨言,刚才拿着锄头追着他砍得那个疯女人是谁?   柔弱?   那刚才拿树叶“咻”“咻”飞出来,打的他几十个家丁都无还手之力的疯女人又是谁!?   夏墨言这个人,平时横行霸道惯了,向来只有他栽赃嫁祸给别人,何时受过这样的窝囊气!   胸口剧烈的起伏了几下,他看着夏钧尧的眼神愈发狠毒,朝后退了一步,他恼羞成怒的对着身后的人厉声道,“来人,本太子在太子府遭遇刺客行刺,给本太子把这些刺客拿下,通通就地正法!”   一句话,几十个弓箭手同时对准了夏钧尧和阮半夏。   夏钧尧临危不惧,不动声色的笑了一声,“太子殿下!”   他低沉带着沙哑的嗓音在这漆黑的夜里,更具有一股野性,让人听之,不由得心里一震。   他的手轻轻的拍着阮半夏的后背,温柔的样子跟他说出来的狠话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安定郡主现在已经站在宫外,倘若本王将这个信号箭发出,她现在就会拿着令牌冲进父皇的寝宫,到时候,到底我们是刺客,还是太子殿下绑人未遂,就要看父皇如何定夺了!”   “你!”夏墨言气得指着夏钧尧的手都在发抖,今天这事,如果真的被安定郡主告发了,先不说皇帝要被气成什么样,就说如果传到了镇北侯的耳里,他本意拉拢,这一下肯定决裂,镇北侯不带着几十万的兵冲进京城宰了他才怪!   皇帝是他惹不起的,镇北侯也是他惹不起的,他日他若想登上皇位,还指着这两个人给他铺一条康庄大道呢!   在心里气了又气,夏墨言最后只能默然的抬起手,“你们走吧!”   夏钧尧勾起唇角淡漠的笑了一声,“这事就这么了了?”   夏墨言气得转身,不想再看夏钧尧那张带着胜利的笑脸,咬牙,“本太子给凌王妃赔罪,今儿冒犯了王妃,还请王妃见谅!”   虽然心不甘,情不愿,但是堂堂太子爷还是道歉了。   夏钧尧满意的勾起唇角,拍了拍阮半夏的背,“好了,回府吧。”   “回府?”阮半夏抬起头看了夏钧尧一眼,转过头,愤怒的瞪着夏墨言的背影,“如果道歉有用的话,还要王法做什么!?”   她站起身,指着夏墨言道,“这事我可不能就这么了了!”   “什么?”夏墨言怔了一下,转回身,看向阮半夏,看她那气鼓鼓的一张小脸,他心里暗道一声不妙。   这个疯女人酒疯还没耍够?   他皱眉,“那你还想怎样?”   阮半夏抬起手,捂住胸口,忽然叫了一声,“哎呦,我的心好疼,好疼……”   说着,便倒在了夏钧尧的身上。   她抬起头泪眼汪汪的看着夏钧尧,哭着说,“王爷,快传太医,我的心好疼……”   这……   夏钧尧低下头,哭笑不得的看着阮半夏,疑惑的问,“王妃怎的突然心疼?”   阮半夏用力的吸了一口气,“本王妃刚才被几十个男人打,如何心不疼?”   夏钧尧的眼皮狠狠的跳了一下,忍了忍,没笑,抬起头扫了一眼满院的家丁,眼色忽然沉了下去。   夏墨言现在只想把阮半夏这尊瘟神给送出府,他不耐烦的说道,“你还想怎样?”   怎样?   阮半夏扁了扁嘴,“我这心疼,估计十万两银子能够治好!”   十万两!   十万两白银!   这简直就是赤裸裸的敲诈!   夏墨言看着一地的金玉满堂树叶,他早已经肉疼的心都在颤,现在阮半夏竟然还要让他再出十万两!?   阮半夏等了一会儿,见夏墨言没有任何表示,小手紧紧的抓住胸口的衣裳,大声的叫了出来,“王爷,王爷,快请太医,快请太医,我受不了了,快……”   “七月!”夏钧尧没有回头,一双沉寂的眼似笑非笑的看着夏墨言,沉声道,“请太医!”   七月双手抱拳,领命道,“是,属下这就去!”   “等一下!”夏墨言气得眼眶都红了,说出来的声音都带着心痛的颤音,他懊恼的闭了闭眼,“去,去给本太子拿十万两银票来!”   阮半夏一听见银票两个字,就闭了嘴。   七月也是站在那里没动。   没一会儿,管家就擦着汗跑过来,把十万两银票恭敬的递过去,“殿下,银票!”   夏墨言连看都没看一眼,背过身,沉痛的说,“把这银票给凌王妃……治心疼。”   管家抬起头看了夏墨言一眼,赶紧拿着银票走过去,递到阮半夏的面前。   阮半夏看着银票的眼睛突地一亮,伸手一把抓了过来,捂在了心口上,心满意足的叹了一口气,“呼……我的心不疼了……”   从太子府出来,七月看见坐在夏钧尧腿上,抱着夏钧尧脖子呼呼大睡的阮半夏,他狠狠的抽了抽嘴角,小声的问,“王爷,王妃真的醉了?”   夏钧尧低头看着怀里即便是睡着了,还死死攥着银票的小手,忍不住勾了勾唇,“你觉得呢?”   七月抬起手摸了摸自己的鼻子,摇摇头,“肯定没醉,她刚才打我那一下,可狠了,现在鼻子还疼着呢。”   他甚至怀疑,阮半夏是不是早就想揍他了,只是一直没找到好的机会而已!   一夜安稳。   “嗯……”   阮半夏舒服的伸了个懒腰,忽然感觉手里好像抓了一个什么东西,她拿到眼前一看,“哇!”   她吃惊的叫了一声,“银票!十万两银票!”   她翻身从床上坐起来,看着手里的银票愣了好半天,才转头,看见夏钧尧已经醒了,正睁着眼睛看着她笑,她茫然的眨了眨眼睛,“这……银票哪里来的?”   “呵……”夏钧尧笑着摇摇头,费力的从床上坐起来,看着阮半夏那迷茫的眼神,低笑道,“王妃昨夜喝醉,去抢劫了,难道王妃不记得了?”   抢劫!   她昨夜竟然喝醉去抢劫了?   阮半夏抬起手讪讪的摸了摸自己的鼻子,尴尬的笑了一声,“我……确实不记得了。”   夏钧尧没有多说什么,作势要起床。   阮半夏赶紧把银票放进怀里,起身伺候夏钧尧起床。   给他穿了衣裳,又戴好了面具,她才眼神躲闪的问,“我……真的去抢劫了?”   夏钧尧很认真的点点头,“嗯,确实如此!”   想到夏墨言那一脸的肉痛,夏钧尧觉得,在这个世上,能够把夏墨言气得吐血的人,可能也就只有阮半夏了。   阮半夏把夏钧尧送到王府门口,看见七月早已等在那里,她出声道,“七月,还不赶紧过来伺候你家主子?”   七月看着阮半夏,身体不受控制的朝后退了一步,低着头站在那,“王妃请便,属下这就伺候王爷。”   阮半夏站在那没走,就是看着七月,等了半天七月也不过来,她拧起眉喊道,“你倒是过来啊!”   七月慢慢的抬起头,看见阮半夏那张脸,他咽了下口水,磨磨蹭蹭的走过去,从阮半夏手里接过轮椅,推着夏钧尧快速的跑了。   阮半夏看着七月的背影,郁闷的皱起眉,“七月这是怎么了?”   坐在正厅里,阮半夏努力的回忆着昨天的一切,当那些破碎的记忆从她脑海里迅速飘过去的时候,她郁闷的抬手扶额,原来……这银票是从太子那里打劫来的!   把怀里的银票拿出来,她认真的想了想,忽然高兴的笑了一声。   她有钱了,她可以做好多好多事了。   “郑叔!”   听见阮半夏的召唤,郑管家没一会儿就跑了过来,对着阮半夏行了一礼,“王妃有何吩咐?”   阮半夏把之前皇帝打赏的一万两银票拿出来,递给郑管家,“这些银票你去给我换成碎银子,从今天开始,你就派人在整个京城里给我收鸭毛。”   “鸭毛?”郑管家愣了一下,低着头说,“王妃,鸭毛这个东西不值钱,都是扔了的……”   “我知道。”阮半夏端起手边的茶杯,喝了一口,然后抬起眼皮看着郑管家,“就是不值钱,我才让你去收,有多少收多少,尽快!”   “好!”郑管家拿着银票就退下去了。   阮半夏找人把昨儿从村里带回来的鸭毛取出来,然后到了花园,命人把鸭毛在地上均匀的铺开,让阳光晒着。   每一个从花园里路过的丫鬟小厮,看见阮半夏坐在凉亭里,瞅着一地的鸭毛笑,都赶紧低下了头。   “侧妃娘娘,就是这样!”   兰馨苑里,沈宫榆坐在贵妃榻上,纤细的指尖捏起一颗点心放在嘴边轻轻的咬了一口,听见丫鬟的话,她弯起嘴角轻蔑的笑了一声,“是吗?她竟然看着鸭毛笑?”   “是的,侧妃娘娘,好多人都看见了。”   把点心扔进盘里,沈宫榆拍了拍手,阴险的笑了一声,“走,咱们也去看看。”   她站起身,丫鬟赶紧过来,搀扶着她朝着花园走去。   “姐。”阮冬青和邓青云脚上绑着厚重的沙袋跑过来,看见地上的鸭毛,两个人特意绕过鸭毛跑过去,“你在这里干什么呢?”   阮半夏一手撑着石桌上,一手随意的放在腿上,眼睛盯着鸭毛,笑道,“青儿,云儿,今年姐给你们俩做一套比棉衣还要保暖的衣裳。”   比棉衣还保暖?   阮冬青和邓青云相视一眼,看了看地上的鸭毛,两个人对阮半夏的话丝毫没有怀疑。   邓青云走过去,拉起阮半夏的手,撒娇的摇了摇,“就知道姐最好了,有什么好东西都先想着我们。”   “哟,是什么好东西啊!?”   一声娇滴滴的声音从拐角处传来,没一会儿,沈宫榆带着丫鬟侍从们浩浩荡荡的走过来,看了眼地上的鸭毛,沈宫榆勾起唇冷笑了一下,无视的带着人踩着鸭毛走了过去。   阮半夏的眼睛危险的眯了一下,慢慢抬起头看着一脸娇媚笑容的沈宫榆,她扫了沈宫榆一眼,“你踩到本王妃的东西了!”   “啊?”沈宫榆抬起手惊慌的掩住唇,回头低下头看着被自己踩得乱七八糟的鸭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踩到王妃姐姐的鸭毛了,还请王妃姐姐恕罪。”   她这说的是恕罪,可那双脚,却还死死的踩着地上的鸭毛,不但踩着,还用脚使劲的蹂躏着。   看得阮半夏心里的气突地一下就冒了上来。   本来沈宫榆顶着凌王侧妃的头衔阮半夏就对她不爽了,这阮半夏还没来得及找机会收拾她,她就自己舔着脸上来招惹,阮半夏要是不给她一点颜色瞧瞧,还真是对不起她这上赶着把脑袋伸过来了。   阮半夏站起身,抬头挺胸的走到沈宫榆的面前,她阴冷的笑睨了沈宫榆一眼,忽然抬起手对着沈宫榆用力的推了一下,厉声道,“说你踩着本王妃的东西,你是听不见吗?”   沈宫榆没想到阮半夏突然就出手,这一推,直接把她给推倒在地上。   四周的丫鬟和侍从一哄而上,就像阮半夏要把沈宫榆怎么样似的,将她围在了中间,然后赶紧跪了一地,“侧妃娘娘……”   沈宫榆躺在地上,抬起头,看着阮半夏就拿着绢帕掩着嘴就哭出了声,“王妃姐姐这是何意?妹妹也不知道这鸭毛是干什么的,只是踩了上去,王妃姐姐就动手打我吗?”   “打你?”阮半夏撩起唇角笑了一声,“本王妃打你怎么了?本王妃打你是给你面子!”   话音刚落,阮半夏推开沈宫榆面前的丫鬟,抬起脚对着沈宫榆的腰就是一脚狠狠的踹了下去,看着沈宫榆疼得脸都扭在了一起,她淡淡的笑了一声,“本王妃的鸭毛都被你们给祸祸了,打一顿确实难消本王妃的气!”   “来人!”她一声厉喝,从旁边赶紧跑出来两个小厮,恭敬的跪在她面前,“王妃有何吩咐?”   阮半夏转回身,坐在石凳上,伸手指着挡在沈宫榆前面的那个丫鬟,“把这个脱下去杖打五十大板!”   “王妃姐姐这是何意?”沈宫榆抬起头,楚楚可怜的看着阮半夏,“妾身和丫鬟并没有冲撞王妃姐姐,为何要打?”   阮半夏看了眼地上已经被他们弄得到处乱飞的鸭毛,低下头,剔了剔指甲,漫不经心的笑了一声,“本王妃不高兴了,给我打!”   那几个小厮走过去,拖起地上那个丫鬟,使劲的朝着外面拽。   那丫鬟正是沈宫榆的心腹,吓得顿时哭出了声,“侧妃娘娘,救救我,救救我……”   “王妃姐姐!”沈宫榆从地上爬起来,跪在了阮半夏的身前,低下头就开始磕头,“王妃姐姐不高兴,可以拿妾身出气,请饶了妾身的丫鬟吧。”   阮半夏低眉看了她一眼,忍不住皱眉,“怎么还没听见叫声,动作快点!”   她话才刚说完,不远处就传来了丫鬟撕心裂肺的哭声……   沈宫榆听得心里一颤一颤的,回头对着另一个丫鬟使了个眼色,那个丫鬟接到命令后,跪着慢慢的移动着身子,然后趁着众人不注意,站起身,飞快的跑了。   阮半夏眼角余光瞥到那个逃跑的丫鬟,也没说话,就是冷冷的笑了一声。   “王妃姐姐。”   安定郡主站在人群外,看着地上跪了一地的人,她拧着眉,提起裙摆踮着脚尖走过去,“这是怎么了?”   “怎么了?”阮半夏朝着沈宫榆那边跳了跳眼角,“你没见他们存心在祸祸我的鸭毛吗?”   “嗯?”安定郡主这时候看过去,才发现地上零星的确实有一些鸭毛,她眨了眨眼睛,“这些,就是昨天从村里带回来的那些吗?”   “是啊!”阮半夏拉着安定郡主的手,让她坐在自己身边,“收那点鸭毛我容易吗?今儿刚拿出来晒晒太阳,他们就来捣乱了。”   话说那个小丫鬟从花园跑出来,在王府里转了一圈,没找到夏钧尧,以前,夏钧尧都在王府里,从不出府,自从几个月前,这夏钧尧就整天整天的不在王府。   小丫鬟没找到夏钧尧,心里急得要死,就站在王府门口的那颗大树后面,不停的朝着门口张望。   另一边,紫月和明月看见沈宫榆又出来惹事了,明月就让紫月赶紧去跟夏钧言汇报。   今儿夏钧尧很早就处理完了事,听见紫月的话,他微微皱了眉,“七月,回府。”   七月和紫月对视一眼,紫月率先跑了出去,七月推着夏钧尧走出赌坊。   一刻钟后,小丫鬟看见夏钧尧的马车停在了王府门口,她赶紧跑出来,冲过去,一下跪在了夏钧尧的脚边,“王爷不好了,王妃娘娘打了侧妃娘娘,现在正让侧妃娘娘跪在花园里呢,王爷您快去救救我家娘娘吧。”   夏钧尧低眉睨了她一眼,淡漠的“嗯”了一声。   那小丫鬟难得见夏钧尧一面,现在夏钧尧又很难得的回了她一个“嗯”字。   小丫鬟顿时觉得底气十足,从地上爬起来,昂首挺胸的在前面带路。   此时虽然已经入秋,太阳并不烈,但沈宫榆带着这一大帮人跪在花园里,没一会儿,脑门上就出了许多的汗。   而阮半夏和安定郡主就坐在他们前面,手里拿着瓜子,一边嗑着瓜子,一边笑着聊天,竟把这一帮子的人给无视了。   “王爷!就在那!”   小丫鬟伸手指了花园里跪着的一地人,跟夏钧尧说了一声,就快速的跑了过去。   沈宫榆听见声音,偷偷的回头看了一眼,见夏钧尧正被七月推着朝这边来,她忙拿起绢帕开始抹眼泪。   小丫鬟跑过来,伸手扶住沈宫榆,“侧妃娘娘,快起来吧,王爷来了。”   沈宫榆腿已经跪麻了,被小丫鬟搀扶着起来的时候,两条腿都在发颤。   阮半夏一个眼刀扫过去,“谁让你起来的?”   不是喜欢跪着吗?   让她就让她们今儿好好的跪一跪!   沈宫榆一听,才刚刚离地的膝盖,顿时“砰”的一声就落了下去,委屈的哭道,“王妃姐姐恕罪,王妃姐姐恕罪,妾身知错了,还请王妃姐姐不要生气。”   这时候七月已经推着夏钧尧过来了,夏钧尧低眉看了地上的一众人,面无表情的被七月推到了阮半夏的身边。   “王爷!”沈宫榆抬起头,伤伤心心的哭着,“妾身不知道今儿犯了什么错,到底哪里得罪了王妃姐姐,王妃姐姐不但打了妾身的丫鬟,还罚妾身跪在这里已经一个多时辰了……”   阮半夏睨了沈宫榆一眼,冷漠的嗤了一声。   夏钧尧听完沈宫榆的话,一本正经的点点头,“如此说来,本王倒是想听听王妃今儿为何这样生气。”   阮半夏把手里的瓜子扔在了盘子里,拍了拍手上的灰,抬手指着地上所剩无几的鸭毛,冷声道,“我的鸭毛被他们折腾光了。”   她话才刚落,沈宫榆就大声的哭了出来,“王妃姐姐,不就几根鸭毛,你就如此为难妾身?”   阮半夏点点头,当着夏钧尧的面,翘起了二郎腿,哼了一声,“不就几根鸭毛?说的倒是轻巧。”   她轻笑了一声,“这些鸭毛本王妃可是有大用处的,你给本王妃祸祸了,让你跪着,你还有意见?”   “我……”沈宫榆哪里知道阮半夏这鸭毛是要干什么的,现在夏钧尧在这里,她可是认为夏钧尧是来给她出头的,她掩着脸看了夏钧尧一眼,期期艾艾的哭着,“妾身也不是故意的,王妃姐姐打了妾身的丫鬟,又罚妾身跪了这么久,该消气了吧?”   “消气?”阮半夏转眸看向安定郡主,“郡主可是觉得这样就能解气?”   安定郡主愣了一下,没想到阮半夏忽然把这个球丢给了自己,她把嘴里的瓜子壳吐出来,然后撇了撇嘴角,“这如何能够解气,要是在本郡主的郡主府上,遇见这等不知好歹的,本郡主一定把他们吊起来打!”   沈宫榆一听,吓得差点两眼一翻晕过去,她咬了咬唇,可怜巴巴的望着夏钧尧,“王爷,你倒是说句话啊!”   夏钧尧沉着脸色,转眸看向阮半夏,“王妃可动手了?”   阮半夏摇摇头,“不曾,只是动了脚而已。”   沈宫榆听罢,直接捂着自己的肚子就在地上打起滚来,“哎呦,妾身的肚子好疼啊……”   “王爷!刚才王妃踹了我家娘娘。”丫鬟赶紧在旁边帮腔。   夏钧尧看着在地上打滚的沈宫榆,脸色骤然阴沉了下去,“来人!”   沈宫榆心里一喜,更加卖力的滚了起来。   几个小厮跑了过来,跪在了夏钧尧的眼前,“王爷!”   夏钧尧低眉睨着沈宫榆,面无表情的说,“沈侧妃今日冒犯王妃,将沈侧妃拖回兰馨苑,杖责二十,关三个月禁闭!”   “什么?”沈宫榆的双眼突地睁大,不可置信的看着夏钧尧。   还不等她求饶,几个小厮已经走过来,伸手拉起了沈宫榆。   “慢着!”阮半夏忽然出声,引得一众人看向她。   夏钧尧抬手拉住阮半夏的手,低声问,“王妃可还有不满意的?”   阮半夏抬眼看着底下跪着那么多人,阴冷的笑了一声,“王爷,咱们府上开销大,人口多,可养不起这么多下人,就连我也不过才两个丫鬟伺候,沈妹妹就四个丫鬟,还有两个侍从,这……架势是不是太大了一些?”   夏钧尧转眸看了沈宫榆那边一眼,低笑了一声,“那王妃觉得应该如何?”   阮半夏挑了挑眼角,“沈侧妃不过一个侧妃,丫鬟自然不能比本王妃多,况且沈侧妃有手有脚,也不需要这么多人伺候,就给她留一个丫鬟,剩下的全部送到奴役房,去做苦力吧。”   她话说的轻巧,却是听得那一伙人心里一震!   奴役房是什么地方!   那可是最低等的下人住的地方。   在奴役房里的丫鬟,小厮,只能干一些粗重的活,还要受高等丫鬟小厮的欺负,一时间,底下哭声一片,这一次,可是真真实实的跪在地上,大声的痛哭求饶。   沈宫榆更是气急攻心,看着阮半夏的眼底渗出浓浓的恨意!   “还愣着干什么!还不把人领下去,放在这里是打算碍我的眼吗?”   阮半夏冷喝一声,旁边那些人终于从震惊中反应过来,走过去,把沈宫榆身边的一众人等全部拖了下去。   如此一番,阮半夏在整个王府,乃至整个京城心狠手辣出了名。   夏钧尧连看都没有看沈宫榆一眼,转头看着阮半夏,“王妃要鸭毛是为何?”   阮半夏抿着唇笑了一声,“王爷可是准备好了给父皇贺寿用的贺礼?”   夏钧尧怔了一下,摇摇头,“并没有。”   “呵……”阮半夏笑了一声,凑近夏钧尧的耳边小声说,“这件事就包在我的身上,王爷可不必操心!”   夏钧尧掀起眼皮睨了阮半夏一眼,唇角的笑意加深……   今儿阮半夏想起昨晚的事,依稀记得夏墨言说,她糟蹋的那两盆盆景是打算给皇帝贺寿用的,她的脑海中灵光一现,顿时想到了一个好办法,所以今儿才这么火急火燎的让郑管家再去收集一些鸭毛回来。   只是可惜了,她这两筐鸭毛,全部都被沈宫榆给糟蹋了。   郑管家办事就是效率,短短几天的时间,就收了几百斤的鸭毛回来。   阮半夏命人把鸭毛全部拿出来,晒在了花园里。   有了沈宫榆这个前车之鉴,再没有人敢来糟蹋阮半夏的鸭毛了,所有人见到鸭毛避之不及,绕着道走。   鸭毛晒了几天之后,差不多已经干了,也把上面的霉气去了,阮半夏就命全府上下的丫鬟和小厮们跟着她一起收拾这些鸭毛。   一时间,整个王府忙得如火如荼,就连安定郡主也没闲着,每天都来凌王府里帮忙。   另一边,夏墨言绑架安定郡主不成,还被阮半夏勒索了十万两白银,这几天在太子府里见谁都不顺眼,所有人看见他,都是小心翼翼的伺候着。   想了几天,又有智囊团给他出了主意,夏墨言觉得这事确实不能再耽搁了。   之前都是皇后在皇帝那里软磨硬泡,想让皇帝赐婚,可皇帝总推说说安定郡主还小,便把这事敷衍了过去。   夏墨言穿戴好以后,风风火火的进了宫。   “父皇!”   跪在御书房里,夏墨言头挨在地上,恳求道,“儿臣对静妹妹仰慕良久,还请父皇赐婚!”   皇帝把手里的奏折放在一边,抬起头看着跪在地上的夏墨言,眉不动声色的拧了一下,微笑着问,“之前你母后就已经跟朕提到此事,我已经回绝了。”   “父皇!”夏墨言轻抬起头,然后重重的磕了下去,“儿臣已经成年,早已过了婚配的年龄,可儿臣还并未娶太子妃,儿臣恳求父皇,了了儿臣的心愿吧!”   皇帝叹了一口气,“皇儿为何非安定郡主不可呢?”   夏墨言用力的挤了挤眼睛,终于挤出了几滴眼泪,赶紧抬起头来看着皇帝,“儿臣自小跟静妹妹青梅竹马,儿臣念在她年纪小,所以一直没有提及此事,如今静妹妹已经十四,已是到了婚配的年龄,儿臣求求父皇,请父皇做主!”   “这……”皇帝心里不愿,但这夏墨言说的恳切,他装作很认真的想了想,然后吩咐身边的小福子,“请安定郡主进宫。”   夏墨言一听,心里顿时慌了,可又不好说什么,只能低着头跪在那里。   皇帝见他跪了许久,让小福子给他看了坐。   又等了一个时辰,安定郡主才姗姗来迟。   “静儿给皇上请安。”安定郡主走进来,直接跪在了皇帝的眼前。   皇帝对这个安定郡主倒是喜欢的紧,如果不是因为夏钧尧硬要娶阮半夏,他当时就给夏钧尧赐婚了。   “来,快起来,到朕身边来。”   安定郡主笑了一声,从地上站起来,跑着走到皇帝的身边,伸手拉住了皇帝的手,“皇上,静儿许久不曾入宫,今日一见,皇上愈发威武了。”   “哈哈!”皇帝被李静逗得哈哈大笑,反拉住她的手,完全把夏墨言给无视了,笑着问,“静儿怎么这么久才进宫?”   想起这几天的事,李静赶紧把自己的手抽出来,摊开在皇帝的眼前,“皇上你看,静儿的手都粗了呢!”   皇帝低眉一看,跟平时没差啊。   李静虽说是在京城住,但她身边有两个师傅,专教武功,她平时也是舞刀弄枪的,所有手上有细茧很正常。   但皇帝还是很配合的点点头,心疼的问,“这是为何?”   李静扁了扁嘴,“静儿这段时间都在凌王府帮王妃姐姐的忙。”   想起阮半夏那个小丫头,皇帝稍稍怔了一下,“凌王妃在做什么?为何要让朕的郡主去帮忙?”   “可不是嘛!”李静抽回自己的手,拉住了皇帝的手,愤愤的看了他一眼,“那凌王府可是穷得很,连请些下人的银子都没有,静儿好不容易去凌王府逛一圈,别说连茶水都没有喝的,还抓壮丁似的,把静儿抓去做苦力,静儿不高兴了。”   做苦力!   这阮半夏竟然抓安定郡主去做苦力!?   皇帝的脸上有点挂不住了,脸色很难看,“这……她前些时间不是得了一万两银票吗?怎就没有银子请下人呢?”   李静郁闷的看着皇帝,嘟着嘴说,“那一万两银票全部被凌王妃拿去收鸭毛了,收了鸭毛不说,剩下的银子,她买了好些布料,昨儿她还跟静儿借钱呢!静儿不高兴,没钱借给她!”   夏墨言听见李静的话,根本就不信!   几天前,阮半夏还从他这里抢了十万两走,怎么可能会没钱!?   这安定郡主的戏演的也太真了一点吧!   “收鸭毛?”皇帝的眼皮狠狠的跳了一下,虽然不知道阮半夏收鸭毛要干什么,但是就凭着她那鬼灵精的样,皇帝也猜到,这肯定是有大用处的。   他叹了一口气,“好!静儿的意思朕明白了,一会儿朕就让人送点银子去凌王府,把我的静儿给赎回来,可好?”   李静这才高兴的点点头,“静儿就知道皇上最好了。”   还没说到正事,皇帝的银子就先出去了,他笑着摇摇头,给李静一个眼神,示意让她朝着那边看。   李静一转头,就看见夏墨言黑着一张脸坐在那,她嫌弃的哼了一声,朝皇帝走进了一步。   “静儿,太子今儿来跟朕说,跟你青梅竹马长大,想要娶你做太子妃,你看可好?”   李静心里一惊,眉头狠狠的皱了起来,当下直接回道,“不好!”   这个答案即是意料之中,又是情理之中,皇帝沉着脸色看向她,“为何不好?难道静儿还看不上朕的太子?”   可不是看不上嘛!   李静心里哼了一声,嘴上确实笑着说,“皇上,静儿长在这京城,有权有势的,静儿见得多了,可静儿偏偏不喜欢这些达官贵人,静儿只想找个一心人,白首不相离的过完这一生。”   她斜睨了夏墨言一眼,冷笑道,“像太子殿下这样的人物,先不说以后继承了皇位,有后宫三千,就说现在,静儿可是听说太子府里美眷无数,静儿可不想进去充数!”   夏墨言一听,直接跪在了地上,对着皇帝诚恳的说,“父皇可以给儿臣见证,只要静妹妹愿意嫁给儿臣,儿臣这就回府遣散了那些女人……”   “不需要!”李静打断夏墨言的话,松开皇帝的手,也走到前面跪下,“皇上,静儿现在心有所属,不想嫁给太子,还请皇上成全。”   “父皇!”夏墨言拱起双手,“儿臣之前跟静妹妹有些误会,待儿臣跟静妹妹解释清楚以后,再请父皇给儿臣做主!”   皇帝看着夏墨言和李静你一言,我一语的说着,一个想娶的要死,一个嫌弃的要死,其实答案已经摆在了眼前。   但看夏墨言还如此不死心,他便笑着点点头,“你们小儿女的事,你们且去说清楚了以后,再来找朕。”   他挥了挥手,“都退下吧!”   宫门外。   “哎呀,你放手,你放开我!”李静用力的推着自己手腕上的那只大手,满脸的厌烦之色。   夏墨言拉着李静一路走出来,最后,把她逼到宫墙外的一颗树下,“李静,本太子告诉你,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本太子现在心情好,还能跟你说说话,你要是真把本太子给惹毛了,你信不信,本太子光天化日之下就去郡主府把你给干了!?”   李静挑起眼眸,看着夏墨言讥讽的笑道,“哟,你威胁我啊?” 第78章 :我这是自己给自己找了一个活干?   夏墨言挑起眼角,不屑的笑笑,“本太子就威胁你了,怎么样?”   看着李静那张精致美丽的脸庞,他抬起手捏住李静的下巴,脸逼近了几分,“你又能怎么样呢?”   李静盯着眼前那张被放大的猥琐的脸,她弯起嘴角淡漠的笑了笑,忽然,她抬起手抓住自己下巴上的那只手,捏住他的拇指,倏然用力,一个转手,就把夏墨言反手治服。   “哎呦,哎呦,疼……疼……”夏墨言背着身子,手被李静反手抓住,疼得他的脸都拧了起来,“静妹妹,静妹妹,有话好好说,别动手啊!”   李静抓住拿住拇指用力的撇了一下,讥讽的笑道,“你不是威胁我吗?嗯?”   “哎……哎……疼,疼……”夏墨言疼得脑门上都渗出细密的冷汗,却又没有办法反抗,只能像一只小鸡崽似的,被李静给拧着。   “殿下!”   从高墙上突然跳下来两个黑衣人,一把抽出佩剑,直指向李静。   “怎么的?”李静看着那两个暗卫,更加用力的拧着夏墨言的拇指,疼得夏墨言痛苦连连的叫唤不停。   “谁让你们出来的?滚!”夏墨言气得抬起头就冲着两个暗卫吼过去。   那两个暗卫紧张的看着他,收起手里的剑。   看着两人还站在那里碍眼,夏墨言暴怒出声,“本太子让你们滚,怎么还不滚!?”   两个暗卫相视一眼,“咻”的一声飞走了。   夏墨言松了一口气,低着头,语气一下就软了,“静妹妹,咱们好好说话,别动手行吗?”   “好好说话?”李静笑了一声,“你还能好好说话?”   “啊……疼……别拧了,别拧了。”夏墨言深吸了一口气,他感觉自己的拇指都要被李静给拧断了,疼得他的眼泪都在眼眶里面打转。   他,从小养尊处优,身边有一票高手保护着,吃不了练功的苦,而李静虽是被皇帝封了郡主,又是女子,可镇北侯还是找了两个厉害的师傅,从小操练着。   这一来一去,李静的功夫是长进了不少,对付他这个男人倒是轻而易举。   否则为啥夏墨言绑了李静那么多次,还是被李静给逃了。   “静妹妹。”夏墨言再没有之前那嚣张跋扈的气势,就连声音也软了下来,“本太子好歹也是一个太子,这皇城脚下,你怎么也要给本太子留点面子不是?”   “面子?”李静抬起另一只手,一巴掌拍在了夏墨言的后脑上,“你也知道要面子啊,我还以为你不要脸到了令人发指的地步呢!”   说完,李静放开夏墨言,叉着双手,冷漠的睨着他。   手终于得到解脱,夏墨言不停的揉着自己的拇指,转过身,挑眼看了李静一眼,他叹了口气,语重心长的说,“静妹妹,你年龄也不小了,到了婚配的年纪,你说,你嫁给本太子有什么不好的啊?他日本太子登基,你就是皇后,母仪天下,荣宠万分,这可是你几辈子修来的福气。”   这话听着没毛病!   可李静是谁啊,能被夏墨言这样轻易的唬住?   她看了夏墨言一眼,将身体靠在树上,“我谢谢你啊!”   夏墨言一听,顿时笑了,把手撑在树上,低头看着李静,“这才对嘛,所谓识时务者为俊杰……”   “我不稀罕!”李静忽然打断夏墨言的话,抬起眼眸,冷冷的看着她,“我这人福薄,享不了这样的福气,太子殿下还是另选他人吧。”   “你!”夏墨言的脸倏然僵住,看着李静油盐不进的样子,气得黑了脸,想起刚才在御前,李静说她心有所属,本来他还不相信,但是看李静这铁了心不嫁给自己,心里多少还是猜疑了几分。   他皱眉,“你真的有喜欢的人了?”   李静弯起嘴角,笑着点点头,“是啊,本郡主已经有喜欢的人了。”   还真有!!!   夏墨言知道李静不是那种会骗人的人,她说有,那就是肯定有了。   他的脸色又深了几分,愈发难看了,“是谁?”   李静挑眼看着他,轻蔑的笑,“我不高兴你!”   夏墨言咬咬牙,“你是不是喜欢夏钧尧?”   夏钧尧?   李静皱眉。   夏墨言看她这样,就以为自己猜对了,他朝着地上唾了一口,狠狠的骂道,“李静啊李静,本太子真是没有想到,你竟然喜欢上一个残废!?还是一个被毁了容的残废!!!”   李静忽然怒了,伸手一把推开夏墨言,“我不许你这样说尧哥哥!”   还尧哥哥呢!   她见了自己,连太子殿下也不叫一声,更别说什么墨哥哥,言哥哥了,竟然叫那个夏钧尧,尧哥哥!?   这种耻辱夏墨言怎么受得了,他的手在身侧倏然握紧,牙齿越咬越紧,“夏钧尧有什么好?又毁容,又残废,而且还娶了正妃!你堂堂一个郡主,难道要去给他做妾吗?”   李静本不喜欢夏钧尧,但是她跟阮半夏的关系那么好,所谓爱屋及乌,她又怎么能允许自己讨厌的人,这样骂夏钧尧!?   她站在夏墨言的面前,仰起脸,一脸怒意的骂过去,“你以为你是什么?不就仗着自己出身好?太子之位本来是尧哥哥的,要不是你和你母后,尧哥哥能落到如此境地!?夏墨言,不是我说你,除了太子之位,你什么都不是!”   “好!”夏墨言气得脸都绿了,看着李静的眼底发出憎恨,阴狠的目光,他抬起手,指着李静,愤然道,“本太子能夺了他的太子之位,让他变成残废,本太子就一定能要了他的命!李静,本太子还把话放在这儿了,今日你如此不识抬举,总有一天,本太子要让你跪在本太子的面前,求着本太子上你!”   当年那一场大火,让夏钧尧废了双腿,毁了容这件事,虽然所有人都心知肚明,那是皇后和太子干的,但却没有抓到证据,这件事也就被大家当成了一场意外。   李静却没有想到,今日夏墨言竟堂而皇之的说出了这件事,她心里不由得冷笑。   如果没有皇后,这个太子也就是个没头没脑的废物!   她弯起嘴角点点头,笑睨了夏墨言一眼,抬起脚朝前走了几步,忽然回身,对着夏墨言的屁股一脚踹了上去。   夏墨言“哎呦”一声,身体前倾,摔了一个狗啃屎。   李静看着他狼狈的样子,冷冷的笑道,“既然太子这么有信心,那本郡主就拭目以待!”   夏墨言趴在地上,倏然回头,看见李静那俏丽的背影,气得牙痒痒!   还从没有人敢踹过他的屁股!!!   后宫,凤仪殿。   “母后!”   夏墨言气愤的坐在皇后的对面,将刚才发生的事对皇后说了一遍。   皇后听罢,眉头一下就皱了起来,恨铁不成钢的瞪了夏墨言一眼,“墨儿,你怎么就这么沉不住气?本宫不是告诉你很多次了,这件事不要操之过急。丞相是你舅舅,满朝的文武百官有一半的人都是咱们的人,你说,这个时候,你跟你父王提要娶安定郡主,你打的什么心思,难道你父王会看不出来?”   “母后!”夏墨言揉了揉自己的屁股,愁眉苦脸的看着皇后,“儿子是真喜欢静儿,只是恰好她是镇北侯的女儿罢了,我想父王能够看出儿子对静儿的心。”   皇后叹了一口气,李静那个小丫头长得倒是水灵,连她见了都喜欢,也难怪自己儿子那么中意,只是……这皇帝打得什么心思,她心里也摸不透。   按理说这夏墨言已经十七了,早就过了娶婚的年纪,可她都已经跟皇帝说过好几次了,都被皇帝给敷衍过去,她是真不知道皇帝到底怎么看夏墨言的婚事。   她想了想,忽然抬起头看向夏墨言,“你刚才说,静儿喜欢上那凌王了?”   “可不是嘛!”夏墨言想起这件事就气,一拳头砸在了身前的桌上,“她刚才亲口告诉我的!”   皇后的眉头深深的皱了起来,“如果真是这样,这件事可就难办了。”   “啊?”夏墨言心里一慌,抓住皇后的手,伤心的求道,“母后,你可要为儿子做主,千万不能让李静嫁给夏钧尧!”   “短时间内倒是不会,想那镇北侯也不愿意自己的女儿去给人做妾。”   皇后勾起唇角阴险的笑了一下,抬起眼眸看向夏墨言,“既然这静儿喜欢凌王,那你就从中搞一些事情出来,让他们之间产生误会,这样不但能瓦解他们的关系,还能将静儿拉到你的怀里。”   夏墨言面上一喜,激动的把头伸了过去,“母后快说,儿子要怎么做?”   …………   李静从宫里回来,也没耽搁,就直接去了凌王府。   自从她跟阮半夏关系好上以后,就连王叔都不管她了,让她随意去凌王府玩。   “姐姐!”李静跑到后院,就看见阮半夏带了一帮人坐在那里,缝衣服。   她跑过去,蹲在阮半夏的身边,仰起脸,噘着嘴说,“姐姐,静儿被人欺负了!”   阮半夏抬起头,看着李静那写满委屈的一张小脸,笑着问,“这京城里,还有谁敢欺负我们的安定郡主?”   李静还没说话,阮冬青就搬了一个小凳子过来,李静回头,就看见阮冬青看着自己憨憨的笑,她心里一甜,说了声谢谢,便坐在了阮冬青搬来的凳子上。   瞅着阮冬青站在旁边,李静就把今日的事全部说了出来。   眼角余光瞥着阮冬青那本来带着笑意的脸渐渐沉了下去,她心里别提多开心了。   一直以来,虽然吧,她经常来凌王府,也经常跟阮冬青一起玩,可是,他们这层窗户纸还没被捅破,而李静虽然是将门虎女,性子跟一般的大家闺秀不一样,可她毕竟也是女孩,喜欢这种事总不能她先开口吧。   但是这阮冬青一直没提,她这心里总是七上八下的,不知道阮冬青到底喜不喜欢自己,现在看见他这脸色,李静心里就有了答案。   “静儿。”阮半夏放下手里的针线,抓住李静的手,“那个丑八怪真的是这样说的?”   “嗯?”李静把全部心思都放在阮冬青身上了,一时间竟没有反应过来阮半夏的意思。   阮半夏的脸色难看到了极点,眉头紧紧的拧着,“我说,丑八怪太子说,王爷的腿和毁容都是他做的?”   “啊?”李静看着阮半夏这气怒的样子,张了张嘴,觉得自己好像说了什么不该说的,“姐姐,这事吧……”   她抿了抿唇,“这事我跟你说,当年,全京城的人都知道,那肯定是太子那边干的,但是,当年尧哥哥母后去世,身后也没有庞大的母氏家族做靠山,就算当年他被那场大火烧死了,皇上也没办法,毕竟,没有证据!”   阮半夏心里当然知道,这些错综复杂的关系,她早在电视剧里,小说里看过几百遍了,只是……现在这事落在她的身上,她又怎么可能忍得了这口气!   现在,她忽然好像明白过来,夏钧尧在做什么事了。   见阮半夏低着眉沉思着什么,李静拉住她的手,小声说,“姐姐,你放心,我相信尧哥哥现在已经不是当年那个任人欺负的小王爷了,再说,这不还有我嘛!”   阮半夏抬起眼皮看向李静,见她嘴角那隐晦的笑意,她心里一下就明白了什么,转眸看了站在旁边的阮冬青一眼,阮半夏和李静心照不宣的笑了一声。   “好。”阮半夏点点头,“静儿说的,姐姐心里都有数了,你放心,等到时机成熟,姐姐一定为你做主!”   李静忙高兴的就要跪下去,却被阮半夏一把抓住,她笑看着阮半夏,心里甜滋滋的,“那静儿就谢谢姐姐了。”   阮半夏拿起放在一边的针线,继续低着头做起来,一边做着,一边跟李静聊天。   “福公公到!”   外面一声尖细的公鸭嗓子叫,所有人同时抬起头来,就看见福公公踏着步子,沉稳的走了进来。   所有人都放下手里的活计,站起身迎接福公公。   福公公笑着点点头,“不用这样客套,该做什么就做什么吧,咱家就是来随便看看。”   随便看看?   这句话说出来,阮半夏都不相信。   虽然她没见过这个福公公,可早就听说他可是皇帝身边的红人啊,这么多年,太监总管的位置坐得稳稳当当不说,就连皇帝也是最信任他的。   这么一个牛逼的人,来她府上,就是随便看看?   “公公。”阮半夏怎么还是站起来迎了过去。   福公公看见阮半夏和李静,恭敬的行了一礼,“凌王妃,安定郡主。”   阮半夏干了这半天了,手指都酸了,她搓着手笑看着福公公,“你老来,是有什么指示吗?”   “哟!”福公公哈哈的笑了一声,“小的哪敢对王妃有什么指示啊!”   他从袖子里掏出一张银票递到阮半夏的面前,“这是皇上赏王妃的,还请王妃放了郡主,别让她再干苦力了。”   “啥?”阮半夏愣了一下,转头看向李静。   李静笑嘻嘻的接过银票,放在阮半夏的手心里,“哎呀,姐姐,皇上赏你的就拿着呗,还愣着干什么?”   “不是。”阮半夏连手里的银票看都没看,就直接问李静,“刚才公公那话……说的是啥意思?”   李静抬起手掩着唇不好意思的笑了一声,“刚才那事,我还没来得及跟你说……”   阮半夏听完李静的话,忍不住抬起手敲了敲李静的小脑门,“你个小滑头,连皇帝都敢骗?”   “哎呦!”李静捂着自己的额头,扁着嘴,可怜巴巴的看着阮半夏,“静儿哪里骗他了,静儿说的可都是实话,姐姐是穷的连下人都请不起啊,静儿也是每天都来凌王府里帮忙啊!”   看阮半夏那虽然有点点的不高兴,可是嘴角却还一直笑着,李静忙拉着阮半夏的手,撒娇的摇着,“我的好姐姐,这银票你且拿着,静儿以后照样每天都来王府里帮忙。”   阮半夏还真是不知道该说李静什么,这么忽悠皇帝真的好吗?   但看旁边的福公公一直都是乐呵呵的笑着,听了他们的话,也没说什么,就是笑,阮半夏心里就猜到,估计这个皇帝是被李静给忽悠惯了,也就见怪不怪了。   阮半夏打开手里的银票一看,嘿!   五万两白银!!!   五万两啊!!!   阮半夏除了从太子那里打劫的十万两,加上这个就是十五万两了!   她真是没想到,到了京城,这钱就跟水一样的,流到她怀里来,还真是赚钱容易,很容易啊!   有了这些钱,阮半夏就更有底气了,想到她要做的事,她心里顿时信心满满!   既然夏钧尧已经跟夏墨言撕破了脸,那……她这个贤内助,就必须要助夏钧尧一臂之力!   转回身,阮半夏就坐在凳子上,又拿起手边的针线活,卖力的干起来。   福公公瞅瞅这,又瞅瞅那,可不是就像安定郡主说的那样,整个王府里的女眷全部都在这里跟着阮半夏一起干活。   虽然不是什么体力活,但也是技术活,看着这场面,他这心里还真是觉得壮观啊!   一个王府被凌王妃弄成了缝纫场!   回到宫里,福公公就把自己的所见所闻全部告诉了皇帝。   皇帝听了,眉头轻轻一皱,下一秒,就笑出声来,“这个丫头真的把全府的人都招来给她干活?”   福公公弯腰恭敬的站在旁边,笑呵呵的回道,“可不是嘛,就连凌王妃自己都没闲着,忙得不亦乐乎呢。”   皇帝真是越来越欣赏阮半夏了,那次从村里,他就亲眼看见阮半夏下地,跟着村民们一起干活,这一次又是带动全府的人跟着她一起干。   他真的是对阮半夏太好奇了,这个小丫头现在又是准备干什么?   一个星期后,阮半夏手里的成衣已经有了十几套,她看着这十几件衣服,摇了摇头,“这样下去,可来不及,还是太慢了。”   李静坐在正厅的椅子上,两只小脚不停的晃荡着,听着阮半夏的话,她眨了眨眼睛,“姐姐,这样还慢啊?”   “可不是。”阮半夏点点头,“这样下去,要什么时候才能够做好两万件啊?”   “两万件!!!”李静惊得张大了嘴,茫然的看着阮半夏,“姐姐,你做那么多干什么啊?两万件啊!是要去卖?”   阮半夏看了她一眼,神秘的笑道,“秘密!”   第二天,阮半夏就打包好了布料和鸭毛,装了几大车,朝着城北去了。   李静照样骑着高头大马,跟在阮冬青的身边。   这几天,阮半夏忙,阮冬青自然也没有闲着,他都好几天都没跟李静说上两句话了。   骑在马上,他转头看了李静一眼,心里闷闷的,“郡主,那天听你说起,太子……”   李静转过头笑睨着他,“太子怎么了?”   阮冬青咬了咬唇,低落的垂下眼睑,“郡主可是喜欢太子?”   “啥?”李静愣了一下,看着阮冬青那样,她心里郁闷的慌,火气一下就上来了,大声的说,“谁告诉你我喜欢太子了?”   “嗯?”阮冬青抬起头,难受的看着李静,“太子毕竟是太子,郡主和太子门当户对,这样的婚事……”   他话还没说完,李静气得抬起脚对着他的屁股狠狠的一脚踢了下去。   “嘶”的一声,马儿一个后仰,差点把毫无准备的阮冬青给撂下去,屁股很疼,马儿咧着嘴就开始朝前狂奔。   “啊……”阮冬青一声惊呼,就被马儿带的跑了很远。   李静看着阮冬青的背影,又气又笑,“活该!”   邓青云骑在马上,看着前面两个人打情骂俏的样子,默然的转过头,小声的嘀咕了一句,“青儿还真是愣头愣脑的,人家郡主什么意思,他难道心里没数吗?”   说完,他轻轻的踢了一下马肚子,马儿快跑了两步,跟李静齐头并进。   邓青云转头看着李静爽朗的笑了一声,“郡主真是好脚力,这一脚下去,青儿至少要跑个十里路才能停下来。”   李静一听,心里一急,牵着马绳,用脚踢了踢马肚子,赶紧追了上去。   邓青云在后面看得哈哈大笑,别说,这个安定郡主还真是可爱,明明心里对阮冬青爱的不要不要的,却还赌气踢了阮冬青的马,竟然还骂了一句活该,现在看着她火急火燎的追过去,邓青云这心里真是爽到了顶点!   听见马儿的嘶叫声,和邓青云那开怀大笑的笑声,阮半夏掀开车帘,朝外面忘了一眼,只看见邓青云一个人骑着马走在前面,她叫了一声,“云儿。”   邓青云听见声音,牵着马儿回头。   阮半夏问他,“青儿和静儿呢?”   邓青云还是忍不住笑,一边笑着一边给阮半夏把刚才那两人的对话说了。   阮半夏听完,也跟着笑出了声。   笑完了,还摇了摇头,“这两人,不知道这别扭要闹到什么时候去了。”   马车开进村里,邓青云和李静早已经牵着马在那里等他们了。   很多村民也跑到村口迎接。   村长走到马车前,亲自把阮半夏给搀扶了下来。   “大伯。”阮半夏刚下车,就开门见山的说,“能帮我把全村的婶子们都请来一下吗?”   “全村?”村长疑惑的看了眼阮半夏,又回头看了看马车后面跟着的车,心里猜到阮半夏应该是有什么事要他们帮忙,他点点头,“好嘞,王妃娘娘你在这边坐一会儿,我这就敲锣去把人都给叫出来。”   邓青云扶着阮半夏走到石桌边坐下,一个八岁大的小男孩提着一个水壶走过来,“王妃娘娘,虎子给你倒水喝。”   阮半夏看着虎子把水倒出来,她拿起茶杯喝了一口,眼底忽然一喜,仰起头,将茶杯里的水一饮而尽,喝完,她擦了一下嘴,笑着问,“这是山底那泉水吗?”   虎子点点头,“是啊,刚才青哥哥来的时候,我爹亲自去打了来的。”   阮半夏笑着把虎子抱在自己的腿上坐着,亲热的在他红扑扑的小脸蛋儿上亲了一口,“那你一会儿帮姐姐谢谢你爹可好。”   虎子眨巴眨巴大眼睛,忽然羞涩的低下头,努了努嘴,小手在身前不好意思的搅动起来,“好。”   阮半夏看着他这一脸害羞的样子,茫然了一会儿,终于明白过来,她尴尬的咳了一声,摸了摸虎子的头,把他放在地上去,“虎子,姐姐给你一些糖,你拿去跟别的小朋友一起分了吃。”   说完,阮半夏对邓青云使了个眼色,邓青云赶紧跑回马车,把里面的两篮子糖果拎了过来。   虎子毕竟还是小孩子,看见糖果一下原形毕露,嘴馋的流口水。   阮半夏把篮子推到他面前,和蔼的笑道,“姐姐知道虎子正是喜欢吃糖的年纪,来,拿去吃吧。”   这话一说完,阮半夏忽然觉得自己这话怎么有点耳熟,脑海里突然冒出一张老头的脸,她摇了摇头,赶紧把那张脸给摇开。   可她还是觉得哪里不对劲,老头跟她说这句话的时候,就像她跟虎子说话时的语气一样,以长辈的口吻……   她还没想明白呢,村里的妇人们争先恐后的跑了过来。   没一会儿,就站了黑压压的一群人。   阮半夏看人来的差不多了,就站起身,笑看着众人,“我最近想做两万件衣裳,但是王府里人手不够,我想请大家帮忙。”   她话还没说完,就有好几个男人走到马车边,把马车上的东西卸了下来,“王妃娘娘客气啥,不就是做衣裳嘛,说什么帮忙啊,反正她们在家里闲着也无聊,正巧找点事做。”   那些妇人听见男人的话,都笑了起来,“可不是嘛!王妃娘娘的事,就是咱们村的事,不管是什么,只要用得上咱们,咱们一定尽心尽力的干!”   “呵……”阮半夏笑着抿抿嘴,不得不说,来这个古代也有好些年了,除了她身边那几个最亲近的人,就要属这个村的村民对她最好了。   大伙的话说的她的心里甜甜的,也更加坚定了,她要好好守护他们,要带着他们赚大钱的决心!   “我也不是要你们白干,一件衣裳,我给一百个铜钱的工钱,到时候做好了,我来收,有多少算多少。”   村长一听这话,顿时不高兴了,“王妃娘娘,你说的这是什么话,咱们帮你干活,哪能拿你钱?”   “就是!”   “就是!”   一帮人跟着村长摇摇头,不同意。   “好了。”阮半夏伸手示意让他们安静,“你们不要再说了,我也不是跟你们客气,而是这些衣裳做好以后,我也是拿去卖的,不能说我赚了钱,让你们白做啊。不要再说了,就按照我说的办,一件衣裳一百个铜钱,你们要是不同意,我去找别人去了。”   “哎,这……”村民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的,最后把目光全部转到了村长身上。   村长背着手想了想,最后点点头,“行!王妃娘娘,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这就对了!”阮半夏让人把箱子打开,又让妇人们回家各自搬了小板凳过来。   她就拿着布料开始教他们做衣裳。   一帮妇人听着阮半夏的话,听得云里雾里的,然后都忍不住好奇的看向那些框里的鸭毛。   “王妃娘娘,你确定要拿这些鸭毛塞进去?”终于有个妇人忍不住了,看着鸭毛问。   阮半夏点点头,“是啊,就是这些鸭毛!”   说完以后,她把之前做好的一件拿出来,给他们看,“你们看看,做完就是这样,等到冬天的时候,穿在身上可暖和了,比棉衣好要暖和!”   “真的?”那些妇人拿着那件衣裳好奇的你看看,我看看的,摸着确实舒服。   “是啊!”阮半夏把衣裳拿回来放好,“到时候你们每人都可以留一件,等到冬天来了,穿在身上你们就知道了。”   那些妇人一听,顿时喜出望外,别说做衣裳有钱拿,到时候还每人都能拿一件,这种好事当然让他们心里高兴。   阮半夏就这样一步一步的教着他们。   这些妇人平时在家也是经常做针线活的,阮半夏一教,他们就会,还有个别没太听清楚的,也有旁边的人帮着指导。   半天的时间,基本所有的妇人都知道这衣裳该怎么做了。   阮半夏站起身,伸了伸腰,看着大家做的兴致勃勃的样子,她这心里别提多高兴了。   有时候虽然人与人之间有情分,但是那点情分怎么也会用完的,所以她深知,在必要的时候,还是要拿一些钱稳住这些情分,没有人会愿意一直白帮忙的。   交代完了以后,阮半夏算了下时间,觉得三个月做出两万件来,还是不太可能。   跟村民们告了辞,坐在马车上,她就在心里盘算着,怎么再找一些人来给她做。   第二天,凌王府贴出告示,召集妇人做衣裳,每件一百个铜钱的工钱。   这个告示一出来,京城不少的妇人前来报名,一时间,整个凌王府热闹非凡,进进出出的人络绎不绝。   阮半夏又命管家去收鸭毛,又买了很多布料。   这钱还真是不经用,就这样短短几天时间,几千两银子出去了。   而且整个凌王府里到处都坐着人,那些妇人们也不讲究,坐在草坪上,坐在地上,就拿着针线开始忙。   夏钧尧听到紫月的汇报,忍不住勾起了唇角,虽然不知道阮半夏为什么要做那么多衣裳,但是他知道,只要是她做的,就一定是好的。   “紫月。”夏钧尧沉声吩咐道,“去告诉郑管家,全力配合王妃,王妃需要什么,就让他去准备,整个王府里的东西和人,任由王妃分配。”   说到这,他顿了顿,侧眉看向七月,“去赌坊里支出一万两银票给王妃。”   “王爷!”七月不高兴的拧起眉,“王妃现在很有钱,不需要你那点银子。”   夏钧尧掀起眼皮睨了他一眼,“王妃的钱自有用处,一万两是本王的心意!”   虽说这夏钧尧平时面对人的时候,话并不多,但是七月明显发现了,只要是跟阮半夏有关的,他那话也不少。   七月撇了撇嘴,心不甘,情不愿的去取了一万两银票过来,交给紫月,“拿去。”   紫月收了银票,睨了七月一眼,压低声音说,“不知道你在不高兴什么?”   听到这话,七月明显愣了一下,他低头看了紫月一眼,然后恼怒的转过头,走到夏钧尧的身边。   看着紫月拿着银票走了,他才自我反省,是啊,他到底在不高兴什么呢?   阮半夏从紫月手里接过银票,甜蜜的弯起嘴角,脑海里一直萦绕着紫月传的那句话,“王妃的钱自有用处,一万两是本王的心意!”   这么多年过去了,她就是觉得还是夏钧尧对她最好!   凌王府里繁忙的景象,自然没有逃过夏墨言的耳朵,而且他还听说就连李静都把府里的丫鬟们全部带到了凌王府,帮着阮半夏一起干活。   他就是不明白了,既然李静那么喜欢夏钧尧,为什么还要跟这个阮半夏这么好呢?   难道说……李静放着他这边的太子妃不做,真的打算给夏钧尧做侧妃?   他沉着脸,想了想,叫了一个人来,吩咐了几句,嘴角便露出阴险的笑意。   几天后。   “臣拜见凌王殿下!”   叶枝桥恭恭敬敬的跪在夏钧尧的面前,弯下腰磕头。   夏钧尧给七月使了个眼色,七月赶紧走过去,把叶枝桥给扶了起来。   “太傅。”夏钧尧看着叶枝桥的双眸中,隐隐的闪着一丝感激之情,“几个月没见,娘……夫人可还好?几个妹妹还好?”   叶枝桥走到一边坐下,看着夏钧尧,也是激动的老泪纵横,“好!好!好!只是贱内还没有从失去二儿子的阴影中走出来,臣也劝了很多,但是……”   他叹了口气,“一切都太突然,臣也不能跟她说实话,只能由着她伤心了。”   夏钧尧想起,当年叶枝桥被贬官的时候,从京城里出来,就悄悄的带上他了,叶枝桥跟徐氏说,他是自己在外面跟别的女人生的私生子,现在出京,自然就要把他带在身边。   当时徐氏可是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怎么可不接受他这个私生子。   也是那时候,因为徐氏的哭闹,他差一点就被皇后派来的人给杀了。   如果不是遇见……   想到陈年往事,他勾起唇,淡漠的笑了一声,“当年,她可是非常排斥这个二儿子的。”   “是啊。”叶枝桥点点头,“但是人都是有感情的,毕竟这么多年过去了,就算她心里再难受,可也还是接受了,只是,没想到,这已经当成儿子的人,又突然死了,她这心里就再也过不去了。”   夏钧尧听着心里也稍稍有些难受,不管怎么说,徐氏虽然蛮横,虽然泼辣,但他也叫了那么多年的娘。   “太傅,此次进京,之前的事可都准备好了?”   “好了。”叶枝桥从怀里取出一张纸递给夏钧尧,“这上面的人都是当年臣的旧友,还有一些是臣的学生,现在在朝中分散在各个部里,都是暗线,没人知道他们的底细,王爷可放心使用。”   夏钧尧接过纸打开,看着上面的名字,心里着实松了一口气,他抬起头,看着叶枝桥,勾起唇淡淡的笑道,“看来这几年,本王也没有白忙!”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就下了冬季里的第一场大雪,阮半夏穿着自己亲手缝好的羽绒服,外面套了家常的长衫,带着阮冬青一行人再次来到村里。   她先站在田坎上,看了看地里的菜,差不多已经到了可以收获的时候,可是那个老头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再没有露过面。   她又去看了看地里的姜,姜早种了一些时日,已经可以收了,她从地里拔了一根姜出来,拍了拍上面的土,拿着走进了村里。   村长早就在村头等着阮半夏,见她过来,他忙走上去,递给阮半夏一个暖炉,“王妃娘娘,天冷,你抱着,被病了。”   阮半夏笑着把暖炉还给了村长,伸出手抓住村长的手,笑着说,“大伯,你觉得我冷吗?”   当她的手摸到村长的手时,村长直接愣住了,他不可置信的把阮半夏上下打量了一遍,好奇的问,“王妃娘娘,你穿这么少,怎么还那么暖和?”   阮半夏收回手,一边拍着手里的姜,一边说,“我就是穿的鸭毛做的衣裳啊,那一件,可是顶的上你们身上的四五件了。”   村长了然的点点头,“就是那衣裳!?”   “嗯!”阮半夏把手里的姜递给村长,“大伯,你给看看,这姜怎么样?”   村长手里抱着暖炉,拿过姜掰了一小块,放在嘴里尝了尝,“不错!辣,有味!这个姜可以卖个好价钱!”   阮半夏把姜拿回来,摇摇头,“这姜不卖。大伯,明儿你就叫大家伙去地里把姜全部帮我收了,到时候我会拿车来拉。”   跟村长聊完,阮半夏又走进了村,去了两家看看,听那些妇人说,没家都至少做了一百多件衣裳,全部堆在柴棚里呢。   阮半夏就命阮冬青和邓青云每家每户的去收衣裳,一件一百个铜钱,并且还给每家每人留了一件。   这衣裳一收,阮半夏带来的车可就不够装了,阮半夏就命车夫先赶回去,把东西交给郑管家以后,再回来取货。   这一来二去,天都黑了,才好不容易把衣裳全部运回了王府。   要说这王府里,库房也不是一个两个,刚好够阮半夏放衣裳的。   她把村里的衣裳跟别人的放开,按照每个府里的,全部分开放在仓库里。   总算忙完了,她才终于松了一口气。   “王妃辛苦了。”   身后忽然传来一声低沉沙哑的声音,阮半夏心里一甜,转过身,就看见七月推着夏钧尧站在那。   她走过去,把七月挤开,推着夏钧尧回房。   丫鬟们早就准备了热水在房间里,阮半夏拧了帕子,一边给夏钧尧擦手,一边说,“皇上的贺礼终于赶出来了,还有那些姜也熟了,明儿村长就会帮我收了。”   说完,她抬起头,笑眯眯的看着夏钧尧,“再过几天就是皇上的寿辰,到时候你就当着文武百官的面,把那姜平价卖给国库,然后那两万件衣裳免费送给国库,跟皇上请旨,把这些东西都运到北方去,分给那些在前线的辛苦的将士们!”   “嗯?”夏钧尧忽然愣了一下,他的心里划过一种异样的情绪,有欣慰,有高兴,有激动,但是更多的却是心疼……   “你起早贪黑的……忙了这么久,竟是为了这个?”   阮半夏也没在意夏钧尧的脸色,帮他擦完了手,她又站在他身后,帮他解着发髻,“是啊,你现在也不进宫,在朝中也没有什么势力,为了你以后的路更好走,你只能讨好皇上和北方那些将士,不管我出于什么目的,这些事都是好事,又能帮你赚了名声,又能让北方的将士们好过一些,到时候打了胜仗……”   她话还没说完,夏钧尧忽然伸出手拉住了她的手。   “王妃……”   阮半夏看着拉着自己手的那只大手,在微微的颤抖,她心里一紧,赶紧绕过轮椅,蹲在夏钧尧的面前,抬起头看向他,“怎么了?”   夏钧尧低下头,目光灼灼的盯着她的脸,就像怎么也看不够似的,眼眶渐渐红了,“本王真的没有想到,王妃忙了这么久,竟是为了……”   “好了。”阮半夏笑了笑,把头枕在夏钧尧的腿上,“你我既已是夫妻,就不该说那些话。我帮不上你什么忙,也只能在这些事上,为你做点什么。”   夏钧尧抬起手,温柔的抚摸着阮半夏的发顶,他的心里除了感动,还有那一层他从不曾说过的爱意。   这个女人,怎么能让他这么爱呢?   哪怕是丢了命,他也要护她周全的爱!   两个人腻了一会儿,阮半夏忽然站起身,走到衣柜边,打开柜子,从里面拿了一件衣裳出来,笑着走回来,“我一直都想亲手给你做件衣裳,可是一直都没有机会。那,这件,是我一针一线缝的,你可别嫌弃。”   夏钧尧看着阮半夏手里的衣裳,心满意足的叹了口气,“本王等王妃这件衣裳可是等的好苦。”   想起几年前,就连猴崽子都能拿到阮半夏亲手做的衣裳,而他却没有,那时候他心里那个嫉妒啊……   “来,看看合不合身。”   阮半夏把夏钧尧从轮椅上扶起来,亲手帮他换上。   夏钧尧低下头看着自己身上的衣裳,笑着把阮半夏搂进了怀里,“本王以后所有的衣裳都要王妃亲手缝的。”   阮半夏抽了抽嘴角,抬起头看向他,“敢情……我这是自己给自己找了一个活干?”   三天后。   李静把自己府里做好的衣裳让人全部运了过来。   “姐姐,你点一下,我这边做好了三千件。”   阮半夏看着李静身后的十几辆马车,笑着摇摇头,“还点什么?你做事我怎么能不放心。”   李静笑着挽着阮半夏的手,嘟起了嘴,“我就知道姐姐对我是最好的,明明我什么事都干不了,自从跟了姐姐以后,我不但能够打架,还能帮姐姐做衣裳了。”   阮半夏命人把衣裳全部运进去,放在了单独的库房里,就拉着李静去找阮冬青玩了。   所有人跟着阮半夏忙了整整三个月,没有一天松懈过,事情已经做完,自然是要好好放松一下。   晚上,阮半夏跟夏钧尧坐在床上,正商量着明儿进宫的时候,见到皇帝,她该有什么礼仪,就在这时,外面突然传来家丁的嘶叫声,“走水啦!走水啦!”   阮半夏一听,和夏钧尧相视一眼,她赶紧翻身下床,随手拿了一件外衣,套着就跑了出去。   顺着家丁的声音一路跑过去,阮半夏看着库房上冒着的熊熊烈火,一颗心都疼了…… 第79章 :王府一场大火,烧了我整整一个库房!   冬季的夜风呼啸着从库房的上空刮过,本就干燥的空气,这一阵阵风,把火苗朝着旁边的库房吹去。   阮半夏来不及想库房怎么会起火,更来不及心疼她这一库房的衣裳,看着那随着风势窜的火苗,她大声的说道,“大家不计损失,赶紧救火!”   一群人不停的拎着水桶跑来跑去,朝着大火浇去。   这时候,阮半夏还真是怀念现代的灭火器了,那些水对于这样凶猛的火简直没有一点用处!   她让自己镇定下来,回头看了看旁边,忽然想起前几天她想在王府修建粮仓,让郑管家去买了一些土回来,她赶紧伸手拉住从身边跑过的一个小厮,“通知大家,把西苑那边的土用木桶装了提过来,灭火!”   土?   小厮愣了一下,有点没明白阮半夏的意思!   阮半夏没时间跟他解释那么多,一掌拍在他的肩上,“快去啊!”   “是,王妃!”小厮赶紧把阮半夏的命令传达下去,所有的人都跑到西苑去装土,然后过来灭火。   阮半夏拿起小厮拎过来的一桶土,往里面舀了两勺水,然后对着众人说,“像我这样,浇上去!”   虽然心有怀疑,但众人还是听令的照做。   本以为灭不了的火势,本以为随着这夜风要把所有仓库全部烧完的火势,就这样被湿土全部浇灭……   而且速度很快的浇灭!   郑管家气喘吁吁的站在阮半夏的身边,看着大火之后的废墟,抬手擦了一下额头上的汗水,终于松了一口气,“王妃这个办法还真是管用,这一浇上去火就灭了。”   阮半夏沉着脸,即便火已经灭了,她怎么也高兴不起来。   这场火烧光了她整整一个仓库,一个仓库里所有的东西全部化成了灰烬!   “郑管家,你去统计一下我们总共损失了多少衣裳。”阮半夏这话说得很轻,却很镇定,她的双眼紧紧的盯着前方,双手在身侧越握越紧。   “王妃。”夏钧尧被后来赶到的七月推了过来,看着眼前被烧光的仓库,他的眉轻轻的皱了一下。   走到阮半夏的身边,他伸手紧紧的抓住阮半夏握成的小拳头,冰凉的触感传到他的手心里,心也跟着凉了下去。   “七月,去给王妃把衣裳拿来,再拿一个暖炉。”   七月看了阮半夏一眼,沉着气转身走了。   没一会儿,七月回来,把阮半夏脱在房间里的羽绒服恭敬的递给她。   阮半夏本就是现代人,里面又穿了里衣,再加上现在这种心情,她哪里还能顾忌到古代那些妇人该有的礼义廉耻,她当着众人的面,直接解开外衣,拿过七月手上的羽绒服套了上去。   一众下人赶紧转身,低着头不敢看。   七月更是气怒的转过头紧紧的拧着眉。   穿好衣裳后,阮半夏接过七月手里的暖炉,却是蹲下身,放在了夏钧尧的手里,“王爷身子弱,别着凉了,这里有我,王爷回去休息吧。”   夏钧尧低眉看了眼手里的暖炉,心慢慢的暖了,他抬起头,温柔的看着阮半夏,伸手轻轻的抚摸着她的脸儿,“不妨事,王妃不在,本王睡不着。”   本来低着头的众人正准备抬起头,忽然听见夏钧尧这句话,所有人都红了脸,把头低的更低了。   “王妃!”郑管家跑过来,站在阮半夏的身后,恭敬的说,“这场大火烧了我们一个库房,别的库房还未曾波及,所以损失了三千件衣裳。”   三千?   这个数字相当的敏感!   因为王府里一共有四间库房,而李静交货是最晚的,阮半夏之前不知道她那边到底能出多少,所以留了一个库房给她,李静来交货的时候,郑管家就直接将那三千件衣裳全部放进了那个仓库。   这场火是不幸,却也是幸!   “郑管家。”阮半夏站起身,回头看着郑管家,“把府里所有的人全部叫到这里来,一个都不能落下!”   郑管家抬起头瞅了夏钧尧一眼,不确定的问,“包括侧妃娘娘吗?”   阮半夏站在夏钧尧的身边,用当家主母的口吻说道,“所有人!”   “好的,小的知道了。”郑管家赶紧急急忙忙的跑了。   阮半夏低下头,看着夏钧尧的眼底划过一丝讥讽的笑意,“王爷,这王府该好好整顿一下了。”   夏钧尧低低的笑了一声,对身边的七月吩咐道,“七月,给王妃拿一把椅子来!”   七月郁闷的看了阮半夏一眼,转身走了。   郑管家速度倒是快,没一会儿功夫,就把府里所有的丫鬟,小厮,包括沈宫榆全部叫了过来,阮半夏坐在夏钧尧的身边,看着跪了一地的人,淡漠的勾了勾唇。   “今日这场大火,有谁知道什么,或是看到什么的,说出来,本王妃有赏。”   底下的人面面相觑,都低着头不说话。   沈宫榆挑起眼角瞅了阮半夏一眼,讥讽的哼了一声,看阮半夏即便是坐在夏钧尧的身边,还翘着一个二郎腿,真不知道这样的女人,夏钧尧到底喜欢她什么!   等了一会儿,阮半夏见下面的人没有一个人站出来说一句话,阮半夏伸手示意管家。   郑管家立刻捧着一个托盘站上来。   阮半夏指着盘子里的银子,淡漠的笑道,“这里是一千两白银,有人看到了什么吗?”   跪在底下的所有人看见盘子里的银子,眼睛都直了,他们这些下人,这辈子都没有见过这么多银子。   但不知道还是不知道,看着银子也只能看着。   终于,在人群末,有一个丫鬟站了起来。   她低着头,偷偷的瞄了一眼阮半夏,才小声的说,“奴婢,奴婢看到了。”   阮半夏顺着声音看过去,看到那个丫鬟时,嘴角不动声色的勾了勾,她单手撑在椅把上,笑睨着那个小丫鬟,“你看到什么了?说吧。”   小丫鬟胆胆怯怯的睨了沈宫榆一眼,然后深吸了一口气,就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般,抬起头说,“那天郡主来交货的时候,奴婢看到郡主在衣裳里塞了一个引火石。”   “引火石?”阮半夏转眸看向站在身边的郑管家。   郑管家接到阮半夏的眼神,忙低着头小声的解释,“那引火石本来是打火用的,但是在天气干燥的情况下,库房里又有蜡烛点着,风一吹,就能引火……”   阮半夏了然的点点头,转眸看着说话的那个小丫鬟,唇角渐渐露出阴冷的笑意,“不错!”   她拍了拍手,示意郑管家把银子拿去给那个丫鬟。   小丫鬟从郑管家手里接过银子,高兴的一下跪在地上,给阮半夏猛磕头,“奴婢谢谢王妃娘娘,奴婢谢谢王妃娘娘!”   “嗯!”阮半夏笑着转过头,凌厉的视线一下扫在七月的身上。   七月身体猛地一震,不明所以的看着阮半夏。   “七月!把这个内奸给我拖出去,乱棍打死!”   寂静的夜里,阮半夏的声音听着尤为的清晰,每一个字都清楚的传进了所有人的耳里!   那丫鬟听见阮半夏的话,吓得一下抬起头,身体都跟着狠狠的抖了起来,“王妃娘娘,为何要打死奴婢?”   阮半夏慢慢转过头,看着丫鬟跳了跳眼角,唇慢慢的勾出一抹讥讽的弧度,“安定郡主与本王妃情同手足,你如此诬陷,是想挑拨我们姐妹的关系?这等歹毒之人,本王妃岂能容你!”   “七月!”   阮半夏一声厉喝,七月低头领命,朝着丫鬟走去。   “王妃娘娘饶命啊!王妃娘娘饶命啊!”丫鬟跪在地上,不停的磕着头,脑袋撞击地面发出“砰砰”的声音,只是几下,丫鬟的头就流出了血。   七月抓住丫鬟的衣领,就像拎小鸡崽似的,把她从地上一把拎了起来。   丫鬟睁着一双惊恐的双眼,手脚拼命的挣扎着……   最后,一顿凄惨的哀嚎声后,丫鬟躺在一片血泊之中……   众人偷偷的朝着那个方向瞄了一眼,顿时被丫鬟的死状吓得身体哆嗦了一下。   七月走回来,站在众人面前,低头双手抱拳道,“王妃,人已经处死。”   “好!”阮半夏点点头,清冷的视线朝着底下众人看过去。   每个人都不敢抬头,小心翼翼的跪在地上。   唯有沈宫榆,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脸色刷白得毫无血色。   她的头低得很低,恨不能挖个洞钻进去一般。   阮半夏看着她,唇角阴邪的勾了起来,“沈侧妃。”   沈宫榆一听阮半夏点到自己的名字,整个身体都吓得趴在了地上,一动也不敢动。   阮半夏低下头,剔着指甲,漫不经心的说,“本王妃记得,那个丫鬟好像从你院里出去的吧?”   “王妃姐姐,还请王妃姐姐明查!”沈宫榆趴在地上,声音吓得都快哭了,“那丫鬟已经从我这里出去有段时日了,我已经很久没有见过她了,我真的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   “是吗?”阮半夏转过头,看向夏钧尧,眼神中带着笑意,声音却冷若刺骨,“王爷,这个侧妃可有何背景?”   夏钧尧看着她眼底的笑意,一下就明白了什么,他皱了皱眉,装作很认真的想了想,“沈侧妃是皇后娘娘的表亲,虽然不是什么很近的亲戚,但也算是皇后娘娘的人吧。”   “皇后娘娘当靠山啊!”阮半夏了然的点点头,难怪夏钧尧那么不喜欢,却还一直留在府里,这确实是一件不太好办的事。   但是阮半夏是谁啊,既然已经跟太子明面上撕破了脸,那她就不怕得罪了皇后!   反正得罪了太子,就等于得罪皇后,索性一起惹了吧!   “沈侧妃撺掇手下丫鬟,欲火烧王府,幸好被本王妃及时发现。来人,把沈侧妃的手脚打断,把她的舌头给本王妃割下来!”   阮半夏此话一出,整个院子静悄悄的,安静的可怕。   旁人连大气都不敢出一声,全部跪在地上,低着头,忍着呼吸……   安静了半饷,竟没有一个人出来执行阮半夏的命令!   夏钧尧的眸色一暗,对着七月厉声说道,“王妃的话,是没有听见,还是没有听明白!?”   七月站在那,心里着急的很,毕竟沈宫榆是皇后当年鼓动皇帝赐过来的,他们就这样死刑解决了,别说皇后那里,就是皇帝那里也不好交代。   “王爷!”七月噗通一声跪在了夏钧尧的面前,低下头恳求的说道,“此举万万不能啊!”   夏钧尧狭长的双眸危险的眯了眯,低沉的嗓音沙哑的就像是从地狱走出来的阎王一般,令人毛骨悚然,“是要本王亲自动手吗?”   “王爷!”七月抬起头,看着夏钧尧那一脸的厉色,心里狠狠的颤了颤,他慢慢的站起身,愤恨的睨了阮半夏一眼,转身朝着沈宫榆走去。   本来沈宫榆还在庆幸,整个王府里没人敢动她,结果听见夏钧尧的话,她的一颗心顿时沉了下去。   听见七月的脚步声,她倏然抬起头,看着夏钧尧,伤心的哭了起来,“王爷,不要啊,你不能这样对我,到时候皇后娘娘不会放过你的!王爷……”   阮半夏双目一瞪,火气瞬间从心里涌了上来,“七月!给本王妃把这个毒妇的舌头割下来,拿去喂狗!”   七月再不停留,把沈宫榆一把抓了起来。   “王爷,不要,你不能……啊……”   一声响彻天际的嘶叫后,院里再没有任何声音,沈宫榆捂着自己的嘴,痛苦的躺在地上,身体狠命的抽了抽。   红艳的鲜血从她的嘴里流出来,瞬间染红了她身下的草地……   七月拿起手里的佩剑,对着沈宫榆的手,一剑划了过去,沈宫榆被割了舌,已经发不出声音,早已疼得麻木,现在手筋,脚筋又被七月砍断,她就像一只死狗一样的躺在地上,再没有一丝生机……   这样血腥的场面,阮半夏却没有转过头,而是眼睁睁的看完了,她深吸一口气,命令道,“把沈侧妃带回兰馨苑,出去重新买一个丫鬟回来伺候她。”   虽然阮半夏心里不喜沈宫榆,虽然阮半夏真的很想杀了沈宫榆,但是……她还是没有真的杀了沈宫榆。   因为她知道,如果沈宫榆真的死了,夏钧尧确实不好向皇帝交代。   众人看着沈宫榆被脱了下去,头埋得更低了。   特别是沈宫榆之前院里的那几个丫鬟和侍从,更是吓得身体像个筛子一样的抖了起来。   “郑管家。”阮半夏的声音没有之前那么冷厉,但还是冷的不行,比这冬日里的寒风还要刺骨。   郑管家走过来,恭敬的站在阮半夏的身前,“王妃有何吩咐。”   “你去把之前买鸭毛和布料剩下来的银子拿过来。”   郑管家得了令,赶紧转身,去取了。   阮半夏看着底下的一众下人,阴冷的视线从每一个人的脸上扫过,淡漠的说道,“本王妃是一个赏罚分明的人,该赏的时候赏,该罚的时候也绝不手软!”   她勾起唇,冷冷的笑了笑,“今儿这事,你们也都看到了,如果还想在王府留下的,就站起来,走到一边去,如果想走的,本王妃就赏十两银子,拿着银子以后,有多远走多远,从今以后,别再踏进凌王府一步!”   众人听到这话,有的抬起头表忠心,也有的,手心里捏了一把汗。   刚才那小丫鬟不就是以为有赏钱,所以才出来说了那番话,结果……被打死了,还真是有那钱,却没命花。   之前跟着阮半夏干活的那些丫鬟和小厮自然是知道阮半夏是个什么样的人,全部站起来走到了一边,而那些想走怕以后死的,见那么多人站起来,也都跟着站了起来。   郑管家拿着银子走过来,看见所有人都站起来,站在了一边,他心里正纳闷呢,就听见阮半夏说,“想走的别犹豫,本王妃保证,你们拿了银子可以安全的离开王府!”   “郑叔!”阮半夏看了眼走过来的郑管家,“把银子拿出来。”   郑管家低着头站在阮半夏的身边。   阮半夏看还没有人敢站出来说自己想走,她皱了皱眉,“这是你们最后一次机会,如果错过了这次,以后要是犯了事,本王妃可不会手下留情!直接乱棍打死!”   “王妃娘娘!”一个小厮闻言,跑过来跪在了阮半夏的前面,不停的磕着头,“小的上有老,下有小,下的真不敢再待下去了,还请王妃娘娘给小的一条生路!”   阮半夏勾起唇角,轻轻的笑了一声,“郑管家,给他十两银子,派人把他安全送出府。”   郑管家怔了一下,后知后觉的明白了阮半夏的意思,从荷包里掏出十两银子,递给了跪在地上的小厮。   小厮战战兢兢的伸出手拿了银子,见阮半夏只是笑看着自己,并没有说要打自己的话,忙从地上爬起来,拿着银子就走了。   有了第一个,并且安全的离开了府,那么那些怕死的,或是别有心意的都赶紧跪在了地上,对着阮半夏磕头。   阮半夏吩咐郑管家给他们一一发了银子,安全送出府后,看着剩下的这些人,阮半夏的脸色终于温和了些许,“既然你们都想留下,那么从今以后,就好好的待在王府里做事,只要全心全意对王爷和本王妃的,本王妃一定不会亏待你们!”   众人一听,顿时全部跪在了地上,“小的们愿意跟随王爷王妃,小的们一定尽心尽力做事!”   “好!”阮半夏站起身,从怀里摸出一张一千两的银票,递给郑管家,“郑叔,把这些钱拿去给大家分了,再过一个月就是年关,让大家好好的过个年!”   所有人都愣住了,没想到阮半夏竟然还有后招!   想到刚才拿着十两银子就走的那些人,他们现在心里还真是想笑,十两银子就满足的走了,这王妃现在可是拿了一千两银子出来给大家分啊!   众人脸上一喜,连忙跪下谢恩。   夏钧尧转过头,看着阮半夏嘴角边那淡淡的笑意,他也跟着勾了勾嘴角,要说心狠手辣,阮半夏可能不是最狠的,但是要说收买人心和排除异心,阮半夏绝对是做的最好的!   刚才那一批走的人里,夏钧尧心里可是有数,里面有三分之二都是各个势力安插在王府里的眼线。   他之前一直忙,没有时间处理这些人,没想到阮半夏竟然就这样轻而易举的让他们走了。   先是武力震慑,拿沈宫榆来杀鸡儆猴,然后再用银子收买,不得不说,阮半夏今日确实让他刮目相看。   阮半夏推着夏钧尧回到房间,现在都已经是后半夜了,阮半夏疲惫的伸了个腰。   夏钧尧伸手抱住她的腰,将头埋进她的怀里,低低的笑道,“本王一直以为,王妃只会赚钱……”   翌日,皇宫。   “儿臣给父皇贺寿,祝父皇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夏墨言跪在正殿里,恭敬的给皇帝拜寿。   皇帝哈哈笑得合不拢嘴,笑着说,“皇儿平身。”   夏墨言站起身,对着殿外招了招手,四个侍卫抬着两盆盆景走进来。   一众文武百官看着那两盆盆景,惊得张大了嘴,“哎呀,这个不就是传说中的金玉满堂吗?”   “是啊,如此稀罕的事物,想必太子殿下一定用了不少心吧。”   上一次太子府那两盆金玉满堂被阮半夏给拔得一干二净,连根都给拔起来了,这两盆可是夏墨言花了重金,让人从西域快马加鞭送过来的。   此种盆景世间只有四盆,是西域长公主花了十年的时间培育出来的。   为何要说世间难得,那是因为长公主每日都会用自己的一滴血浇灌此盆景,长此以往,树叶都透着一股鲜红的颜色,看着甚为讨喜,并且珍贵得举世无二。   皇帝看着甚是满意,笑容也比之前更加爽朗。   夏墨言得意的挑了挑眼角,拱手说道,“父皇乃是真龙天子,这世间只有这珍贵的金玉满堂才能配上父皇的威仪,儿臣一片心意,希望父皇能够喜欢!”   皇帝笑着点点头,“好!好!朕甚是喜欢,赏!”   底下的文武百官看着皇帝那满意的样子,互相使了个眼色,看来今年这礼物,又是太子拔得头筹,最得皇帝的欢心。   殿外,李静拉着裙摆兴高采烈的走了进来,跪在了正殿的中间,“静儿给皇帝陛下请安,祝皇帝陛下天天开心,越活越年轻。”   “哈哈哈哈……”   李静一句话,逗得不止是皇帝,就连文武百官也跟着笑了起来。   看着她俏皮可爱的样子,让人不喜欢都难。   “好!静儿快快平身。”皇帝捋了捋胡子,笑得合不拢嘴。   李静命人把自己的礼物呈上来,是从北方收来的名石,虽不及夏墨言的金玉满堂那么名贵,但皇帝就是爱这一口,看着那颗一人高的石头笑得眼睛都弯了起来。   “还是静儿最得朕心啊!来,做到那边去。”   李静朝着皇帝的手看过去,那边,空了两张桌椅,她抬头望了一圈,并没有看见夏钧尧和阮半夏,她心想,那里肯定是皇帝特意留给他们的,她便高兴的走了过去。   刚坐下,她抬起头,就看见正对面的夏墨言,正拿着酒杯看着她猥琐的笑,她郁闷的拧了下眉,将头转向一边,懒得理他。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所有的皇子公主郡主们都已经贺完了寿,就连文武百官们也都拿出自己的礼物贺了寿,夏钧尧和阮半夏却还迟迟没有到。   有人开始议论纷纷,“这凌王今年不会又不来了吧?”   “我看是,毕竟他腿不方便,并且也没什么钱。”   太子闻言,冷冷的笑了一声,故意大声的说道,“本太子看,皇兄是害怕出来丢人现眼吧!”   这句话,顿时引来李静的不满,她抬起眼眸朝着夏墨言瞪过去,“太子殿下这是哪里的话,凌王府虽然没有什么进账,但凌王娶了一个贤内助,想必拿出来的礼物要比太子殿下您的,更讨皇帝陛下的开心。”   “嘁。”夏墨言冷嗤了一声,“本太子还真就不信,这世间有什么礼物能够比本太子的金玉满堂更名贵!”   皇帝坐在上面,听着下面的窃窃私语,心里也是好奇的很,阮半夏他倒是见过了,那个小丫头确实跟一般的姑娘不太一样,不知道她送出来的,会是什么礼物。   只是……这时间已经过去这么久了,为何还不见他们来?   大殿里李静和夏墨言争吵的厉害,一众人就看着他俩打口水仗,偏偏皇帝还不说什么,他们也就只能看着。   就在这时,一声尖细的声音响了起来,“凌王,凌王妃到……”   此言一出,大殿里所有的人都朝着殿外看去。   都十几年了,凌王从不曾出现在宫中,这些文武百官甚至连凌王现在长什么样子都不知道。   如果不是几个月前,凌王迎娶一个乞丐的事在京城里闹得沸沸扬扬,他们都快忘记这世间还有凌王这么一个人了。   大殿门口,阮半夏穿着宫服,推着夏钧尧一步一步的朝着殿中走去。   无数双视线落在他们身上,有疑惑的,有看好戏的,也有为他们捏了把汗的。   阮半夏推着夏钧尧,倒没敢抬起头东张西望,而是一路低着头。   走到正殿中央,她绕过轮椅,走到前面,伸手把夏钧尧抱了起来,她的动作很轻,很柔,让人一看就知道,凌王和凌王妃的感情甚好,可却让人看着莫名的有些心酸……   搀扶着夏钧尧跪在了地上,阮半夏走到一边,也跪了下去。   “儿臣给父皇请安。”   “儿媳给父皇请安。”   昨夜还好夏钧尧跟阮半夏把礼仪都说了一遍,阮半夏还能应对自如的跪下去行李。   偏偏头顶冒出来一声轻笑,“丫头。”   阮半夏一听,先是愣了一下,然后抬起头,当视线对上皇帝那双精明的眼时,她一下从地上站了起来,眨了眨眼睛,伸手指着皇帝,疑惑的问道,“老头,你怎么也在这?”   一个老头顿时让旁边所有的文武百官都沉下了脸色,心里都在骂这个凌王妃怎这么没有规矩,先不说皇帝还没让他们起来,她就先站了起来,就说她还指着皇帝叫他老头这件事,就让人大跌眼镜!!!   夏墨言一下站了起来,恼怒的斥道,“大胆!你怎可叫父皇老头!?”   父皇!?   阮半夏愣了愣,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这个老头是……竟然是皇帝!   哎呦,我的娘啊!   阮半夏双腿一软,噗通一声,直接跪在了地上,低着头不敢看皇帝的眼睛,“儿媳莽撞,还请父皇责罚!”   “哈哈哈哈!”皇帝一声大笑,对身边的福公公命令道,“还不快去扶凌王和凌王妃起来!”   什么!?   别说那些文武百官了,就连夏墨言都愣在了当场!   凌王妃这等没有规矩,皇帝不但不生气,反而还让福公公亲自去扶他们起来!   就连太子都从没有享受过这般待遇,这凌王妃竟然受了!?   福公公走下楼梯,先把阮半夏给扶了起来,然后正打算帮阮半夏去扶夏钧尧时,阮半夏忽然拉住他,礼貌的笑了笑,“公公,还是让我来吧。”   说完,阮半夏当着所有人的面,蹲下身,把夏钧尧抱起来,小心的扶到轮椅上坐好。   皇帝看得眼眶都红了,心隐隐作痛……   这时候,他视乎明白了,当时,夏钧尧为什么要拒绝他给夏钧尧和李静的赐婚,偏偏要娶这个平民的姑娘。   福公公倒也没有尴尬,而是会心的笑了笑,转身回到皇帝的身边。   皇帝抬起手,擦了下眼角,深吸一口气,才重新笑了起来,“丫头,今日朕寿辰,别人可都是带着礼物来的,别告诉朕,你是空手来的?”   “那哪能啊!?”阮半夏抬起头,笑看着皇帝,不管面前这个人是不是高高在上的九五之尊,在她眼里,那就是一个上了年纪的长辈,老头嘛!   她也不知道宫中还有什么礼仪,就站在殿中,抬头挺胸的说,“王爷早已经备下厚礼,就让我家王爷说吧。”   夏钧尧闻言,抬起头看了阮半夏一眼,跟她相视一笑,夏钧尧才拱起手说,“父皇,儿臣送的贺礼有三。”   皇帝真是好奇的不行,赶紧催促道,“皇儿还说来听听。”   夏钧尧勾了勾唇角,缓声道,“一是五千斤姜,恕儿臣家底薄,这姜要平价卖给国库。”   “姜!”   文武百官一听见这个字,顿时炸开了,“这姜是现成的吗?”   阮半夏挑了挑眉,“当然!”   “哎呀!”不少人惊叹,“这冬天如何来的五千斤姜?”   阮半夏但笑不语,抬起看着皇帝笑。   皇帝心里自然是知道,阮半夏这姜是怎么种出来的,他抬手摸着自己的胡子,开心的笑道,“丫头,你果然种出来了!”   阮半夏笑着勾了勾唇,“还要感谢父皇赏给夏儿买糖的一万两银票!”   “好!”皇帝满意的点点头,“尧儿你继续说!”   夏钧尧点点头,“二是一万七千件御寒衣裳,儿臣免费捐给国库!”   一万七千件!!!   就算是普通的棉衣,这也要耗费不少的银两!   虽是这样说,但毕竟在太子的金玉满堂面前这都是小钱,文武百官们倒也没有惊叹。   夏钧尧眼角余光瞥了众人一眼,继续说,“儿臣斗胆向父皇请旨,将这五千斤姜和一万七千件御寒衣裳全部运往北方,助战士们抵御严寒,奋勇杀敌!”   此话一出,可不得了!   众人还以为夏钧尧这是钱多了,往国库里面捐,却没有想到他竟然有这份心!   不说那衣裳,毕竟衣裳那些人也没有看见到底是个什么样,都还以为是普通的棉衣,就说那姜!   那可是姜啊!   大冬天里种出的姜,那可是比黄金还贵啊!   凌王竟然要全部送往北方,可是一片赤子之心,全心全意为国为民啊!   已经有不少官员感动的眼眶红了,看着夏钧尧的眼神敬重了许多。   夏钧尧说完,阮半夏转身,对着殿外招了招手,“把王爷的寿礼拿进来。”   一个侍卫端着一个锦盘走进来,站在了阮半夏的身后。   阮半夏从锦盘上拿起衣裳,转身,抬起头,笑着说,“三是夏儿孝敬父皇的衣裳,这件衣裳是那一万七千件里的一件,是夏儿亲手缝制的,还请父皇笑纳。”   只是一件衣裳?   夏墨言讥讽的笑了一声。   皇帝看着被阮半夏拿着摊开的衣裳,茫然的问,“丫头,这衣裳能抵御严寒?看着很薄啊。”   阮半夏点点头,“是啊!父皇如若不信,可以现在就去换上,夏儿保证,父皇除了里衣,外面只需穿这一件,就不会觉得冷了。”   “不可能吧!”质疑声从旁边传来。   阮半夏不理不睬,只是目光灼灼的看着皇帝。   皇帝倒是没有半分迟疑,命福公公取了上来。   当即就拿着衣裳走进了内殿。   没一会儿,皇帝果然只穿着这件单薄的衣裳就走了出来,一边走一边哈哈大笑。   众人一见,赶紧跪在了地上,“还请皇上保重龙体!”   皇帝走过来,坐在龙椅上,看着下面跪了黑压压的一片人,皱眉,“爱卿们,这是何意?”   丞相站出来,噗通一声跪了下去,“皇上,您是千金之躯,可不能感染风寒,穿得如此单薄,龙体怕是经受不住严寒啊!”   “是啊!皇上,请您保重龙体啊!”   皇帝低头看了眼自己身上的衣裳,抬手,“众爱卿平身。”   说完,他笑看着阮半夏,摇着头说,“丫头,你到底是哪里来的仙姑,竟能做出如此保暖的衣裳,朕现在穿着,竟比之前穿得那些厚重的棉衣还要暖和!”   文武百官一听,顿时惊得睁大了双眼。   他们可不会怀疑,皇帝会配合凌王妃演这一出戏,看皇帝那样子,那衣裳确实比棉衣要保暖!   阮半夏听见仙姑两个字,顿时忍不住笑出了声,她以前可是被村民骂做妖女,到了皇帝这,竟然就变成了仙姑了!?   “父皇!”阮半夏双手抱拳,字字铿锵,“夏儿恳请父皇应了凌王的请旨,快速将这些衣裳和姜快马加鞭送往北方战地!”   “好!”皇帝一手拍在桌上,面色激动不已,“朕允了!”   别说皇帝这么激动,就连底下的文武百官们都跟着激动了起来。   “这北方打仗已经打了快五年了,一直迟迟没有解决,就是因为天气冷起来,咱们的将士受不了那严寒,现在有了姜,又有了这些衣裳,想必马上就能剿灭贼兵,大获全胜!”   “是啊!凌王这是做了一件好事啊!”   “大好事啊!”   没等皇帝说什么,文武百官们竟站起身,对着夏钧尧行了一礼,“凌王殿下心系国家,臣等敬佩!”   皇帝看着这些人,心里满意的笑了。   而夏墨言可就不高兴了。   他抓起酒杯,一杯一杯的往嘴里灌着酒,刚才那些还夸赞他的官员,现在一边倒的全部夸起了凌王,竟然把他给无视了!   他可是太子!   未来的皇帝!   夏钧尧不卑不亢的跟文武百官们客套了一番,这时候,林远航忽然站出来,跪在了正殿中央,“皇上,微臣有个不情之请!”   皇帝放下手里的酒杯看过去,“爱卿但说不妨。”   林远航抬起头看了夏钧尧一眼,大声说道,“凌王心思缜密,为人忠厚,又有一颗爱国的赤子之心,微臣斗胆,请皇上恢复凌王的权位,允许凌王参加早朝!”   此言一出,顿时又站出来几个官员跪了下去,附和道,“臣等附议!”   皇帝看了夏墨言一眼,见他脸色黑了个彻底,抓住酒杯的手恨不得捏碎酒杯一般。   他淡漠的笑了一声,“凌王当年本是因为双腿残疾,故在府里休养生息,既然凌王现在已经身体已经没有大碍,又有如此之心,朕准奏!”   “谢皇上,皇上英明……!”   如此一来,夏钧尧不但收获了人心,还重返朝堂,阮半夏仅仅是用了五千斤姜,和一万七千件衣裳就为他打开了一个全新的局面!   阮半夏推着夏钧尧走到餐桌边,看李静对自己做了个鬼脸,她笑着瞪了李静一眼,便坐在了一旁。   一时间,整个厅里热闹非凡,舞姬们欢快的跳着舞,大臣们愉快的聊着天。   一番敬酒之后,皇帝已经微微有了醉意,朝着阮半夏那边看去,他笑了一声,对着阮半夏招了招手,“丫头,上来。”   他话一出,本来喧闹的正殿,一下安静了下来。   阮半夏抬起头看过去,有点不明白皇帝是什么意思。   皇帝见阮半夏没动,有些不高兴了,“朕叫你上来,你还愣着干什么?”   阮半夏看向夏钧尧,夏钧尧勾着唇对她轻轻的点了点头,阮半夏这才站起身,小心翼翼的朝着上面走去。   踏上了两个台阶,阮半夏就不敢再走了,因为就连皇后也只是坐在了这边,并没有在上面。   “父皇,儿媳……”   “费什么话!”皇帝皱眉,“过来!”   阮半夏的手心里都冒出了细密的汗珠,眼角余光瞥了眼皇后那跟吃了大便一样的脸色,她沉沉的呼了一口气。   算了,死就死吧!   她硬着头皮走上去,站在了皇帝的身边。   皇帝给福公公一个眼神,福公公立刻会意,搬了一张椅子过来,放在了龙椅旁边。   “来,坐!”皇帝拉着阮半夏的手,让她坐在了自己的身边,从盘子里挑了一个长得好看的甜点,递到阮半夏的眼前,“丫头,朕给你一万两银票是让你买糖吃的,你可买了?”   阮半夏愣了一下,看着皇帝手里的甜点,尴尬的笑了一下,“儿媳……儿媳没钱,所以……所以把那些钱,都……都……”   哎!   阮半夏觉得这样真不舒服,面对老头的时候,她可是想说什么就说什么,现在面对皇帝了,虽然是同一个人,她却畏首畏尾的,连句话都说不清楚了。   她咬咬牙,“老头,我这么跟你说吧,我嫁给凌王的时候,凌王府可是穷的连件新衣裳都买不起,我当时租那些地,是把凌王府唯一两个值钱的花瓶给当了,才有了银子租了那些地。”   她这话一出,底下那些文武百官们,听着都觉得寒心,一个堂堂的王爷府,竟然连几千两银子都拿不出来!   阮半夏也没管别人有什么反应,继续说道,“租了地,又弄了那些棚,你是看见的,我还要买种子,还要付给村民们工钱,那点钱哪里够,所以我就把你给我那一万两银票投进去了。”   皇帝听着都觉得心酸,看着阮半夏的眼眶都红了。   阮半夏叹了口气,“后来做那些衣裳,我要在三个月之内里赶出两万件,王府人又不多,我只能请安定郡主帮忙,后来,如果不是你送来的那五万两银票,我估计现在,就是一千件衣裳我都拿不出来!”   “两万件?”皇帝一下就抓住了重点,他拿过一个酒杯,亲自给阮半夏倒了酒,递过去。   阮半夏伸手接过,一口喝了进去,辛辣的味道刺得她的小脸一下就拧了起来,赶紧伸出舌头,“好辣!!!”   皇帝看着,哈哈大笑两声,让人送了水过来,让阮半夏喝了,他才问,“做了两万件,怎么只给国库一万七千件?”   皇帝不提这事,阮半夏就觉得这事就这么私了了就算了,可是现在皇帝提了,阮半夏可觉得不能就这么轻易了了。   她放下水杯,抬手拉了一下自己的下眼皮,“老头,你看见没,我这黑眼圈。”   皇帝点点头,“怎么了?”   阮半夏郁闷的,自己拿起酒壶,给自己倒了一杯酒,然后一口喝了下去,她伸了伸舌头,然后忍着那股辣劲说,“这事可真是气死我了。本来一切都已经准备好了,偏偏昨晚,王府一场大火,烧了我整整一个库房!里面的三千件衣裳全部变成了灰烬!”   “还有这等事!?”皇帝的脸色一下阴沉了下来,手倏然紧握成拳,眼神也变得犀利起来。   他转头,睨了太子和皇后一眼,见两人眼神躲闪,他回头看着阮半夏,“然后呢?”   阮半夏抬手擦了一下嘴角,“然后,然后我带着府里的人把火给灭了,就开始追查真凶!”   皇帝的眉头越皱越紧,想到十几年前凌王府那场大火,他的心就狠狠的抽痛起来。   他缓了一口气,问,“那你找到了吗?”   阮半夏忽然转过头,将视线落在了皇后的身上,阴冷的勾了勾唇角,笑道,“那肯定是找到了!否则这事我也不能跟你提不是!”   皇帝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眼神愈发的冰冷起来…… 第80章 :什么叫不是我们这边的人?   阮半夏看着皇后笑,那笑看着很随意,却又有一股子阴测测的味道。   “老头,你知道王府里有个侧妃叫沈宫榆的吗?”   皇帝皱着眉想了一下,“好像是有这么个人。”   “怎么没有?”阮半夏把视线收回来,从盘子里拿了一块点心,咬了一口,一边吃着,一边说,“就是前几年,皇后娘娘赏给王爷的那个侧妃。”   “哦!”皇帝点点头,“是有这么回事。”   看阮半夏吃点心吃的香,皇帝也拿了一个跟阮半夏一模一样的点心,跟着她一起吃了起来,“她就是罪魁祸首吗?”   “可不是。”阮半夏吃完了手里的点心,拍了拍手,“昨晚我使了一个计,就把她给钓出来了,结果,你猜她说什么?”   皇后离得近,而阮半夏故意提高了一些音量,一字一句她都听得清清楚楚。   听见阮半夏这么说,她心里忽然一紧,一双圆目紧紧的盯着阮半夏,手里的拿着绢帕紧张的搅了起来。   皇帝端起酒杯,喝了一口,转眸看向阮半夏,“她说什么?”   “她说啊……”阮半夏的音量骤然提高了好几度,“她说是皇后娘娘指使她这么做的,目的就是想烧了那些衣裳,让我不能在今日交给你。”   本来阮半夏被皇帝叫到身边坐着,底下的文武百官都哑着声音,竖起耳朵在听他们谈话,而阮半夏忽然冒了这么一句,所有人心里一惊,双手下意识的攥紧,无数双憎恨,恼怒的视线齐齐的射向皇后。   皇后更是在心里捏了一把冷汗,赶紧从座位上起身,走了两步,“噗通”一声跪下,“皇上,臣妾冤枉啊,虽然那沈宫榆跟臣妾是有点关系,可臣妾已经很久都没有见过她了,又怎么可能会指使她做这等大逆不道的事情!”   她是朝着皇帝跪的,偏偏阮半夏就坐在皇帝身边,那感觉就像是给阮半夏下跪似的,阮半夏心里别提多舒坦了!   阮半夏笑眯眯的看着皇后,砸了咂嘴,“是啊,我也是这么认为的,我说皇后娘娘是什么人,那么高贵文雅的人,怎么可能让你干出此等坏事?那沈侧妃还跟我顶嘴,一口咬定是皇后娘娘指使的,她说那火即便是她放的,我也拿她没什么办法,出了事,自有皇后娘娘给她撑腰!”   “放肆!”皇帝气得一掌拍在桌面上,吓得皇后身体狠狠一震,磕着头哭道,“还请皇上明查,请皇上替臣妾做主啊!”   阮半夏没等皇帝说什么,抢着说道,“没事,皇后娘娘,我知道肯定不是你指使的,我已经替你教训了她!”   “教训?”皇后慢慢抬起头,疑惑的看着阮半夏。   阮半夏笑了笑,忽然伸出自己的舌头,“我把她的舌头给割了!”   “啊……!”皇后吓得一下瘫倒在地上,一双眼睛既惊恐,又怨愤的看着阮半夏,好像被割的是她自己的舌头一样。   看着皇后那受到惊吓的样子,阮半夏勾起唇角,笑着问她,“皇后娘娘,我做的可对?”   皇后深吸一口气,慢慢的从地上跪起来,低着头,心里把阮半夏骂了一千遍,一万遍,眼底露出阴狠的目光,却也只能无可奈何的点点头,“你做的很对!”   这些人,皇帝自己看得清楚,他看着阮半夏满意的笑了笑,出声道,“别跪着了,起来吧。”   皇后慢慢的站起身,回到自己的位置坐下,再也没有吃菜喝酒的心情,整个人萎靡不振的坐在那。   夏墨言看见自己母后竟然被阮半夏折磨到如此,心里更是恨阮半夏恨到不行!   可是有什么办法呢?   现在看阮半夏跟皇帝那关系,都已经坐到皇帝的身边去了,他又能怎么样呢?   这件事终于圆满的解决了,阮半夏心里松了一口气。   转眼看见皇帝笑眯眯的喝着酒,她伸手拍了一下他的肩膀。   底下一众人被她这一举动吓了一跳,好几个武将差点跳起来。   “大胆!”御前侍卫拿着刀就先冲了出来,指着阮半夏厉声喝道。   阮半夏被吓了一跳,眨巴眨巴眼睛,一脸委屈的看着皇帝。   皇帝眉头一皱,不高兴的喝回去,“滚下去!”   御前侍卫怔了一下,看着阮半夏郁闷的拧了下眉,把刀收起来,怏怏的退了回去。   皇帝这时候抬起头,看着底下的一众官员,“凌王妃出自民间,自是不知道这宫中礼仪,朕今日特许,凌王妃以后不需要叩拜,在这宫里来去自如!”   这个特赦,那可不是一般人能有的,就连安定郡主李静,镇北侯那么高的威望,也从没有享受过这种待遇!   阮半夏以后别说是见到太子,皇后,就连见到皇帝本人都不需要行礼,这……这皇帝到底是有多喜欢这个凌王妃啊?   阮半夏这心里美滋滋的,她看着皇帝的眼神愈发喜欢了起来。   “老头,不是说好了等菜熟了你就去收的吗?”阮半夏旁若无人的拿起酒壶给皇帝倒了一杯酒,然后把酒杯举到皇帝的眼前,“我那地里的菜都快开花了,你再不去收,可就吃不得了!到时候你还是要给我钱!”   皇帝一听,拿着酒杯看向阮半夏,“都熟了?”   “是啊!”阮半夏放下手,掰着手指算着,“一亩地我卖你一百两白银,我有一百二十亩地的菜,那你就应该给我一万二千两白银!”   说完,她伸出手,摊在皇帝的眼前,“呐,拿银票给我。”   皇帝看着眼前摊开的那只小手,哈哈的笑出了声,“好!朕给你两万两白银如何?”   阮半夏一听,顿时脸都笑烂了,“这可是你说的哦!”   皇帝点点头,“朕金口玉言,岂会骗你!”   阮半夏高兴的拿起酒壶,给自己也倒了一杯酒,然后举起酒杯,眼睛都笑弯了,“老头,我敬你一杯!”   “好!”皇帝拿起酒杯跟阮半夏碰了一杯。   跟阮半夏也算是见了两次了,皇帝对阮半夏这个人越来越好奇了,她能在冬天种出姜和蔬菜,又能做出比棉衣还要保暖的衣裳,这些可都是从未有人做过的。   酒过三巡,皇帝已经有些微醺,看着阮半夏的双眸却始终笑着,他抬起手,拍在阮半夏的肩膀上,就像朋友一样的,问,“丫头,你跟我说说,这冬天过去了,你那些地该怎么办?”   冬季阮半夏还能靠着蔬菜稀有赚一些钱,可冬季一过,所有地里的蔬菜稻谷都一样了,而阮半夏又付了那么多的租金,还有村民的工钱,皇帝实在是想不出,她还有什么办法能让她自己不亏本的。   阮半夏陪着皇帝也喝了不少酒,她本就酒量浅,现在更是比皇帝更晕了。   她张着嘴,笑哈哈的看着皇帝,眼睛都直了,“怎么办?”   她嘿嘿的笑了一声,“还能怎么办?种稻谷啊!”   “种……种稻谷?”皇帝皱起眉,一手狠狠的拍在阮半夏的肩上,“丫头,那你要赔的卖王府了吗?”   “嘁!”阮半夏不屑的嗤了一声,“卖什么王府啊!我种稻谷能赚很多钱呢!”   皇帝愣了愣,伸手摇了摇阮半夏,“稻谷怎么能赚钱,你别欺负朕老,又没下过地,就跟朕在这胡吹。”   “哎呀!”阮半夏被皇帝摇的头都要晕了,她伸手一巴掌拍掉肩上那两只魔爪,抬起手在皇帝眼前晃荡着,“我不怕告诉你,别人一亩地中两百斤稻谷,我一亩地最少能种出来两百六十斤稻谷!”   “嗯?”皇帝直接愣住了,“丫头,你真有办法,一亩地比别人多出三成的收成?”   “骗你干什么!?”阮半夏一个劲的猛点头,“我前几年早就培育出来了,可是我没有地啊,没有地啊,没有地我能怎么办呢?没办法,只能搁着,不种了!”   阮半夏醉着,可皇帝听见这话,酒顿时醒了一半,他看着阮半夏那一脸愁眉苦脸的样子,对她的话深信不疑。   她当初既然能够用那样高的价钱租了那些地,还能在冬天种出蔬菜,皇帝就相信她一定能让稻谷得到收成提高百分之三十。   皇帝精明的笑了笑,伸手又拍在阮半夏的肩上,“如果朕给你千亩良田租给你,你能答应把粮食卖给朕吗?”   千亩良田!   阮半夏直直的看着皇帝,就像看着一座金山一样的,傻呵呵的笑了起来,“千亩良田啊,千亩啊!那你给我啊,给我,给我,我要,你有多少,我要多少!”   “好!”皇帝就像捡了一个宝是的,爽朗的笑出了声,“明儿,朕就让人把地契给你送过去,咱们签下契约,丫头,你可不能反悔啊!”   “行!”阮半夏抬起手一掌拍在皇帝的肩上,“那我就在王府等着你!”   话音刚落,阮半夏“扑”的一声,直接醉的扑进了皇帝的怀里。   “福公公!”皇帝一声令下,“送凌王妃回府!”   福公公走过来,把阮半夏搀扶着起来,脚步蹒跚着走到殿下,李静已经推着夏钧尧等在了那里,夏钧尧让福公公把阮半夏放在自己的腿上,把阮半夏抱起来,让她的双手勾住自己的脖子,夏钧尧请安离去。   众人看着阮半夏醉趴在夏钧尧的怀里,不住的笑道,“这凌王和凌王妃的感情真是好啊!”   凤仪殿。   夏墨言一脸愤恨的坐在皇后的旁边,手用力的捶在了桌面上,“这个凌王妃简直不知好歹!”   他转过头,看着比自己脸色还要难看的皇后,郁闷的皱起眉,“母后,她竟然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说出这样的话来,简直是不把母后放在眼里!”   皇后气恼的不行,转眸睨了夏墨言一眼,“把本宫放在眼里?”她讥讽的笑了一声,“她连皇上都不放在眼里!一口一个老头的叫着,也不看看她自己是个什么东西!”   “可不是!”夏墨言的双手倏然握紧,眼底露出嫉恨的幽光,“也不知道父皇被她灌了什么迷魂汤,既然不处罚她,竟然还给了她特赦!连我也没有这样的待遇!”   今儿殿前那些事,就是现在想起来,夏墨言都气得胸疼,上一次阮半夏把他那两盆金玉满堂给糟蹋了,这件事他还没有跟阮半夏算账,没想到今儿,阮半夏就当众给皇后难堪!   话说的好听,什么高贵优雅的,可实际上谁看不出来似的,她话里话外就是在隐射昨儿那场大火就是皇后指使的沈宫榆!   皇后气闷的呼了一口气,“皇儿,这个凌王妃留不得!”   夏墨言沉下脸色,点点头,“确实留不得。”   他抬起眼,看向皇后,“可是母后,现在她正得父皇的欢心,咱们如果这个时候下手,恐怕没那么容易!”   皇后勾起唇角,阴狠的笑了一声,“人祸当然不行,可如果是天灾的话,那就怪不得我们了!”   第二天一早,阮半夏睁开眼睛,抬手揉了揉双眼,见自己躺在王府的床上,她转头看着夏钧尧,伸手捏了一下他的脸,“咱们昨天是什么时候回来的?”   夏钧尧睁开眼睛,看着眼前那张被放大的脸,低低的笑了一声,微抬起头,在阮半夏的唇上轻轻的亲了一下,笑睨着她,“昨儿的事你可还记得?”   阮半夏愣了一下,都喝断片了,她还记得什么啊!   她茫然的摇了摇头。   夏钧尧伸出手,把她的头按在自己的胸口上,低低的说道,“昨儿你在殿前喝多了,跟父皇耍了一阵酒疯,父皇就命人把我们送回来了。”   又……又耍酒疯了?   阮半夏心虚的咬了咬唇,抬起眼皮看向夏钧尧,“我……真的,又,又没控制住?”   “呵……”夏钧尧垂下眼睑睨着她,“你何时控制过?”   这……   阮半夏抬起手讪讪的摸了摸鼻子,酒醉之前的事她还记得,她一下就床上坐起来,看着夏钧尧,睁大了双眼,“你今天怎么没有去早朝?”   夏钧尧撑着身体坐起来,看着阮半夏,笑着摇摇头,“父皇说凌王妃酒醉,让本王今日在府里照顾凌王妃,陪凌王妃散心。”   就这点破事,就把夏钧尧给搁在府里陪她,阮半夏郁闷的嘟了嘟嘴,“老头是不是存心不想让你去早朝?”   她撸起袖子,爬下床,快速的穿好衣裳。   夏钧尧看她这急急忙忙的,疑惑的问,“你干什么?”   阮半夏回头看他,“当然是进宫去骂老头啊!”   “好了。”夏钧尧伸手拉住她,“跟你开玩笑的,今日你可能会很忙,父皇特意让我留在府上,帮你打理事情。”   阮半夏转过身,不明所以的看着夏钧尧,“我……会很忙?”   一个时辰后。   阮半夏看着福公公用箱子拉来的地契,眼睛都直了,“这是什么意思?”   福公公笑着弯了下腰,恭敬的说道,“王妃昨日不是答应了皇上,租给你一千亩地,你给种出稻谷,然后卖给国库吗?”   “还有这事?”阮半夏眨了眨眼睛,努力回想了一下,昨儿好像是有说一千亩地来着。   只是……只是,这皇帝未免也太心急了吧,他们才刚刚吃完早饭,这福公公就已经登门了。   阮半夏在心里叹了口气,这老头是有多怕她反悔?   阮半夏让郑管家把地契全部拿出来,清点了一下,然后请夏钧尧帮她拟定协议,最后她自己在每张协议上按了手印。   一千多张地契,就有一千多张协议,阮半夏按手印都按得手软了。   这事办好后,阮半夏拿着夏钧尧的手,就给他温柔的揉着,“王爷,手酸了没?”   夏钧尧淡淡的笑了一声,“还好。”   “什么还好啊!”阮半夏郁闷的盯了福公公一眼,“我按手印按得手都软了,更别说你还写了那么多张协议。”   刚才阮半夏就跟福公公说,这地契太多,今天只弄一半行不?   福公公摇摇头,说是皇帝说了,这事今日必须完成!   阮半夏当时就有冲进宫的冲动!   她倒是想问问老头,他就这么心急,这么亟不可待吗?   福公公看着阮半夏心疼的帮夏钧尧揉着手的样子,嘴角的笑意深了几分,“王妃娘娘,此事办完了,还有另外一件事需要立刻去办。”   “还有事啊!?”阮半夏的眼睛都瞪大了,“还有什么事非要今天办的?”   福公公笑着弯了弯腰,“王妃昨儿不是说,地里的菜都要开花了吗?皇上特地命咱家今日去把地里的菜收回去。”   “艾玛!”阮半夏直接瘫坐在椅子上,“还让不让人活了!?”   她现在总算是明白,为什么老头要让夏钧尧留下帮她,这果然是不打算让她好好的过一天啊!   在心里长长的叹了一口气,阮半夏从座椅上起身,幽怨的看了福公公一眼,“那走吧!”   福公公笑着点点头,“王妃请。”   阮半夏回头看了夏钧尧一眼,回身走到他面前,蹲下,抬起头看着他,“那边远,王爷要不就不去了,我自己去?”   夏钧尧抬起手轻轻的摸了摸她的发顶,摇摇头,“本王也想去看看,王妃的一亩三分地种的如何。”   阮半夏想了想,然后爽快的说道,“那行,刚好带你去喝一口甘甜的泉水。”   从王府出来,一行人浩浩荡荡的朝着城北行去。   阮冬青和邓青云骑着马在前面带头,没一会儿,李静就骑着马追了上来。   “阮冬青……”她声音清脆,就像泉水叮咚一样的,响在阮冬青的心里。   阮冬青面上一喜,转过头看向她,“郡主怎么知道我们要去乡下?”   李静踢着马肚子走过去,跟阮冬青并驾齐驱,“怎么不知道?昨儿王妃姐姐可是跟皇上说了,她地里的菜都开花了,那皇上今儿还不火急火燎的命人去收了啊!”   阮冬青傻呵呵的笑了一声,转过头,继续在前面带路。   马车里,阮半夏拿出一条毯子盖在夏钧尧的腿上,两只小手抓着夏钧尧的手,使劲的揉了揉,“你每年冬天手都冷得很,现穿上羽绒服,怎么还怎么冷?”   夏钧尧低着头,看着抓住自己的那两只小手,低低的笑道,“不碍事,你在我身边,我不觉得冷。”   阮半夏抬起眼眸,笑睨了他一眼,“哟,什么时候学会说这些好听的话了?”   夏钧尧看着她,但笑不语。   “对了。”阮半夏一边搓着夏钧尧的手,一边小声的问,“昨儿老头说了,那些地多少钱租给我吗?”   夏钧尧轻轻的笑了一声,“你连租金都不知道,就按手印?”   阮半夏皱眉,“这不是有你在吗?你拟定的契约,总不能坑自己人吧?”   “也是。”夏钧尧笑着点点头,抬起眼眸锁住阮半夏的眼睛,认真的说,“父皇说,那一千亩官田,免你五年租金,且不用上税,只是……你必须要把所有的稻谷全部平价卖给国库。”   “还有这样的好事?”阮半夏心里一喜,就连眼睛都亮了起来,“不但免了租金,就连税也不用交!”   这还真是有了靠山就是不一样啊!   以前阮半夏想弄点地真是难了又难,就连村里买的那三亩地,都还要叶卿尧去帮她买,还真是没有想到,来了京城,她不但有这么多的地,就连办其它的事也都方便了许多。   马车一路前行,一个时辰后,终于到了村头。   因为邓青云快马先去报了信,所以村长带着一众村民早已等在了村口。   看见浩浩荡荡的队伍朝着这边行驶来,村长等人顿时激动了起来。   阮半夏刚从马车上下来,又把夏钧尧给扶下来坐在了轮椅上,一众村民齐齐的跪了下去,大声的说道,“凌王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凌王妃千岁千岁千千岁!”   阮半夏推着夏钧尧走过去,笑看着大家,“好了,都起来吧,今日这里没有凌王没有凌王妃,我们只是大家的雇主,大家怎么舒服怎么来。”   村民们站起来,呵呵的笑了一会儿。   不少人盯着夏钧尧左看右看,虽然这夏钧尧坐在轮椅上,脸上还戴着面具,好似冰冷的不近人情,可他们莫名的就是觉得,这凌王殿下跟凌王妃一样亲民。   阮半夏见大伙都到齐了,就嘱咐他们,赶紧把自家地里的菜全部割了。   村民们撸起袖子拿着锄头下了地,邓青云去搬了一张桌子和几把椅子过来摆在村口。   阮半夏和夏钧尧,福公公,李静坐在那里,看着村民们忙碌着。   “对了。”阮半夏转过头,对阮冬青说,“青儿,你拿一个干净的木桶去打点泉水来,让王爷和福公公尝一尝。”   阮冬青点点头,转身走了。   没一会儿,他就拎着一个大水桶跑了过来,虽是跑着,可桶里的泉水却很稳,一滴都没有洒出来。   夏钧尧看着,满意的勾起唇角,这几年,阮冬青的进步倒是快,就是跟半年前比,都进步了很多。   想来这七月还是很尽心尽力的在教导。   邓青云把碗在桌上摆好,阮冬青拿了一个大木勺,舀着水倒进了碗里。   阮半夏先拿起一碗,递给福公公,笑着说,“公公尝尝,就连老头喝了这水,都赞不绝口呢!”   “是吗?”福公公笑眯眯的伸手接过碗,“那咱家可要好好的尝尝。”   他端起碗,先是试探了一下,喝了一小口,那水顺着他的舌头,在口腔里转了一圈,一股甘甜的味道瞬间盈满整个口腔,福公公眼睛一亮,拿着碗就把里面的泉水喝了个一干二净。   阮半夏看福公公那喜欢的样子,笑出了声,然后又拿起一碗递给夏钧尧。   夏钧尧接过碗,放在唇边,优雅的喝了一口,眼眸倏然一眯,放下碗,赞叹道,“果然是好水!真甜!”   阮半夏笑着点点头,自己也端了一碗喝了,放下碗,她抬手擦了一下嘴角,望着远处那片山,感叹道,“这里的泉水浇灌出来的菜,要比别的地里出来的菜好吃,所以,我卖给老头一亩一百两银子,他不亏。”   福公公和夏钧尧相视一眼,两人会意的笑了。   这一亩地的菜就卖一百两,这样的价格也就只有阮半夏敢出了!   不过话说回来,这冬季里的蔬菜也就只有这里有,所谓物以稀为贵,很多人拿银子买都买不到,所以,这一百两也就不算贵了。   忙碌了一下午,村民们总算把自家的菜全部收了上来,捆绑好以后,放上了马车。   福公公亲眼看着这些活都干完了以后,便把两万两银票拿出来,递到阮半夏的眼前,“王妃,这是皇上给你的银票,请收好。”   两万两!   阮半夏伸手一把将银票拿了过来,放在唇边,兴奋的亲了一口,然后兴高采烈的放进了怀里。   她转身,对郑管家招了招手。   郑管家走过来,阮半夏说,“郑叔,你把我之前让你准备好的银子,拿去给大家伙分了吧。”   郑管家恭敬的点点头,转回马车,从里面拿出一个箱子,命人抬了过来。   “王妃体谅大家这几个月辛苦,这里是今年的红利和王妃的一些赏钱,都来我这里领吧!”   “什么!?”村民们看着那一箱子的银子,惊得睁大了双眼,这只是干了三个多月的农活而已,竟然就有这么多的红利!?   “王妃娘娘。”村长赶紧跪了下来,“小的们种地是应该的,这红利我们还有脸拿,可是那赏钱……”   “赏钱怎么了?”阮半夏站起身,从里面拿了一个银元宝出来,走过去一把塞到村长的手里,“这钱,你们安心拿着就是,本王妃既不是抢的,也不是偷的,这都是这几百亩地卖的钱。”   刚才福公公拿了一张银票给阮半夏,他们是看见了,可都不知道那上面到底是多少。   现在看见阮半夏直接拿了一个银元宝放在村长的手里,大家伙的心都跟着激动起来!   要知道,一个银元宝就是一百两银子啊!   一百两啊!   他们以前就是种十年的地,也不见得能赚这么多钱,现在只是三个月而已,竟然就赚了这么多钱!   村长拿着银元宝的手都忍不住的颤抖着,他看了看手里的银元宝,慢慢的抬起头,老泪纵横的看着阮半夏,忽然一下磕下头去,“王妃娘娘,小的们今日拿了这么多银子,以后一定尽心尽力的替王妃娘娘做事,从今日起,王妃娘娘让小的往东,小的决不敢往西!”   阮半夏伸手把村长给扶起来,“好了,老伯,我最多就是让你们种种地而已,没有那么夸张啦,好好的拿着银子,大家伙今年都过一个好年!”   “谢谢王妃娘娘……”   没一会儿,每户人都过来领了一个银元宝走,家家户户都开心得不行,感觉自从阮半夏来了这个村,他们的生活就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福公公看见阮半夏这样收买人心,嘴角始终微微的笑着,看着菜都已经装好车,他起身告辞。   阮半夏让邓青云骑着马,亲自护送福公公回宫。   这福公公刚走,阮半夏就坐不住了。   “大伯。”她出声叫住村长,“来这边这么多次了,我还从没有去那山上看过,今日,我家王爷也来了,大伯可否带我们去那山上看看?”   村长一听,赶紧点点头,“行,没问题,那山上风景好着呐,去看看。”   阮半夏推着轮椅,阮冬青,李静,七月们都跟在后面。   走了一条大路以后,就是一条小路,夏钧尧的轮椅就不好走了。   阮半夏站在那正想办法呢,七月走到轮椅前,蹲下身,“王爷,七月背着你上去。”   阮半夏愣了一下,如果这要是换做以前,她心里肯定一万个不乐意,可今日却不同往日,她……是肯定背不动夏钧尧的。   “好吧,七月你背着王爷。”   夏钧尧见阮半夏发了话,笑着摇摇头,俯身在七月的背上,让七月背着自己。   这一路往上,却并没有多冷,这山上甚至比山下还要暖和一些。   阮半夏看着身边流淌而下的泉水,她皱了皱眉,为什么这边会这么暖和?   一行人一边走,一边有说有笑的,路上倒也不无聊。   村长更是一路走,一路采摘野果子,递给阮半夏,让她尝尝鲜。   李静和阮冬青都是个小吃货,看见村长采来的果子,馋的直流口水。   阮半夏看两个人眼巴巴的样子,笑着分了他们一些,“拿去吃吧。”   李静顿时高兴的不行,吃完了阮半夏递过来的,还意犹未尽,就拉着阮冬青朝着树林里跑去。   阮半夏看着两个人就像孩子一样的玩心大起,倒也没有说什么,就由着他们去了。   这山不算太高,没一会儿,就到了山顶。   阮半夏看着那一片水潭,水面上突突的冒着泡泡,还有热气从上面飘出来,她一看,就知道里面可不止一个泉眼。   难怪夏墨言拼了命也要抢这边的地,这里果然是一个好地方。   想起在现代泡的泉水浴,阮半夏的小脑袋转了又转,忽然灵光一闪,拉住村长,蹲在水潭边,看着那突突冒的泉水问他,“那山下的地是我租的,那这片山,如果我想开发,应该找谁去买?”   村长转头看向她,“王妃想要这座山?”   阮半夏点点头,“想啊!”   村长转头看着泉水,脸上晦暗不明,心里也犹豫不定,他垂着双手看着泉水,一时不知道该怎么跟阮半夏说这件事。   阮半夏心里也不急,就蹲在旁边,等着村长。   忽然,水里一阵动静,刹那间,从泉水里冒出十几个黑衣人,朝着阮半夏这边飞了过来,阮半夏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人抓起来,一把扔进了水里。   夏钧尧双眼睁大,厉声叫道,“夏夏!”   七月拔出佩剑,冲着几个黑衣人跑了过去,夏钧尧身后,紫月和明月也跳了出来,冲过去帮七月。   村长吓了一跳,看阮半夏在水里扑腾了一下,然后就开始往一翻身,就不见了人影,他在岸上急得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他不会游泳啊!   夏钧尧眼睁睁的看着阮半夏落入水里后就不见了,他也顾不得再伪装什么,一下站起身,从腰间抽出软剑,想要冲过去救阮半夏。   可那些黑衣人就像是明白什么似的,拉着剑拦住了他的去路。   本就四对十,而那些黑衣人显然是高手中的高手,夏钧尧,七月和紫月明月一时脱不了身,根本没有办法靠近水潭。   夏钧尧一下红了眼,拿着剑,厉声说道,“不要手下留情,不惜一切代价去救王妃!”   此话一出,七月和紫月明月顿时下了狠手,拿着剑挑准机会专往黑衣人的胸口刺去。   没一会儿,十个黑衣人全部被利剑穿胸而死。   夏钧尧拿着剑跑到水潭边,看着平静的水面,心都疼了。   他忽然扔掉手里的剑,抬起脚就朝着水潭里跑去。   “王爷!”七月从后面一把抱住了夏钧尧,“你不会游泳啊!”   明月和紫月也是一脸心急,这里面,他们都没有一个人会游泳啊!   “放开我,七月!”夏钧尧拼命的挣扎着,“我要去救她!我要去救她!”   “王爷!”七月冒着事后被夏钧尧砍头的风险,说什么也不放手,“王爷,王妃已经掉下去有些时间了,想必……想必,现在已经……”   “不,不会的!”夏钧尧猩红的眼底,眼泪一下涌了出来,他使劲的摇着头,大声的喊道,“不会的,我的夏夏不会死的,你放开我,放开我!”   “王爷!”紫月和明月一下跪在了夏钧尧的面前,“求你冷静一点!即便没有王妃,您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求你清醒一点!”   “不……!”夏钧尧拼尽了全力,一把挣脱开七月,朝着水潭跑了进去……   “噗……”忽然,水面上冒出一个小脑袋,阮半夏浮了上来,大口的喘了一口气,看见夏钧尧正站在那里,一脸震惊的看着自己,她举起自己的小手,激动的说,“王爷,你看我发现了什么?”   七月和紫月明月更是惊得睁大了一双眼睛,这王妃掉到水里没死,反而还进去玩了一圈?   夏钧尧看到阮半夏那笑眯眯的脸,心总算是安全着了地,下一秒,却是一下跪在了地上,看着阮半夏就哭了出来……   阮半夏吓了一跳,赶紧游过去,从水里站起来,她伸手扶住夏钧尧,“王爷,怎么了?”   夏钧尧忽然伸出手,一把抱住了阮半夏,将她紧紧的抱在怀里,就像一件十分珍贵的珍品,失而复得一样的,紧紧的,紧紧的抱在怀里。   阮半夏被夏钧尧抱的都要喘不过气了,她抬起手,轻轻的拍了拍夏钧尧的背,小声的问,“怎么了?”   夏钧尧哑着嗓音,哽咽了一下,“还记得几年前,你那次发烧吗?”   阮半夏点点头,“记得啊。”   夏钧尧难受的吸了一口气,“我是后来才听青儿说,你被刘氏推进了湖里,那一次差点死了!”   阮半夏听着,后知后觉的明白了夏钧尧的意思,她轻轻的推开夏钧尧,看着他,轻轻的笑道,“我知道,就是因为那一次,所以夏天的时候,趁着没人,我就会去河里泡着,一个夏天就学会了游泳。”   夏钧尧长长的松了一口气,看着阮半夏没事的就在自己眼前,他抬起手,轻轻的抚摸着她的脸颊,“幸好,你学会了游泳,否则我……”   “好了!”阮半夏拍了拍他的手,然后笑着说,“刚才一路上,我就在好奇,这里明明海拔要高一些,为什么反而被山下还要暖和,你看。”   她把手里的东西举起来,“我发现了这个。”   夏钧尧看向她的手里,见她拿了一个石头一样的东西,黄黄的,还带着水汽,他敛眉,“这是什么?”   阮半夏神秘的笑了一声,“这可是好东西!”   如果不是那些黑衣人把她扔进水潭里,阮半夏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发现这水潭的秘密。   刚才她憋着气,游到水底,竟然发现底下有好多硫磺!   硫磺啊!   她心里顿时激动的不行,从里面拿了一块,就游了上来,结果一上来,就看见夏钧尧要生要死的要往水里跑。   她知道,夏钧尧是担心她,她也知道,那种以为对方死了的那种撕心裂肺的疼。   就像半年前,她亲眼看见叶卿尧被利剑穿胸,那一刻,她真是恨不得跟着叶卿尧一起去死。   如果不是后来她的头撞上马车,晕了过去,她肯定不会走,她就是死也要跟叶卿尧死在一起。   刚才……夏钧尧应该也是这样的心情吧。   一阵微风吹过,阮半夏打了个哆嗦,然后抬起头,“啊咻……”一声。   夏钧尧赶紧回头,“七月,给王妃拿一件衣裳过来!”   七月二话不说,把自己的外衣脱下来,走过去,披在了阮半夏的身上。   阮半夏冷得抱紧了双手,“我们先下山吧,否则我要被冷死了。”   走的时候,阮半夏特意对村长交代了,让他不要把夏钧尧站起来,会武功的事说出去。   村长是什么人啊,就算阮半夏不说,他也知道这种事可不能对外人说。   回到村里,村长把自己儿媳妇刚做好的一件衣裳拿出来,让阮半夏给换了,阮半夏又拿着帕子把头发擦干,手里又抱了一个暖炉,总算是觉得没有那么冷了。   一群人坐在村长的家里,面色凝重。   “王爷。”七月的眉始终紧紧的皱着,“这件事,王爷怎么看?”   夏钧尧的眼底闪过一抹阴冷的幽光,他抬起眼眸,看着身边的阮半夏,沉声道,“这件事不用想,也知道是谁做的。”   阮半夏扁了扁嘴,“是不是因为昨天我收拾了皇后,所以他们就气不过了?”   这事还用说?   夏钧尧睨了她一眼,伸手把她抱进了怀里,“是本王大意了,昨天那事,让皇后在众臣面前失了面子,虽然你话说的妥当,可皇后毕竟是一个小肚鸡肠的人,她要是能这样轻易的咽下那口气,那她就坐不上如今的皇后之位了。”   阮半夏叹了一口气,还好她有了前车之鉴,学会了游泳,否则今天,她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手里抱着暖炉暖烘烘的,她把头靠近了夏钧尧的怀里,“王爷,这件事,就这样,咱们不要死缠着不放,等有机会,咱们再报今日之仇。”   她忽然抬起头,看着夏钧尧眨了眨眼睛,“我相信,他们对我起了杀心,这一次失手,后面会更急躁的想要除掉我。”   夏钧尧低眉看着她,“王妃有什么好主意?”   阮半夏摇摇头,“现在还没想好,等我想好了,他们就死定了。”   房门“砰”的一声被人推开,李静和阮冬青风风火火的跑了进来。   李静把阮半夏从夏钧尧的怀里一把扯了出来,把阮半夏上上下下的打量了一遍,忽然伸出手一把抱住了阮半夏,“姐姐,吓死我了!我听说你被人推到水里了,都把我给吓哭了。”   阮半夏愣了一下,听见李静的话后,笑出了声,抬起手轻轻的拍着李静的后背安慰道,“怎么还吓着你呢?青儿不是知道我会游泳的吗?”   阮冬青站在旁边,一脸自责,“姐,都是青儿不好,青儿不应该贪玩……”   “没事!”阮半夏打断他,“你们看我现在不是好好的吗?没什么大事,都别自责了啊!”   更何况,她掉进水里,还发现了一个重大的秘密!   她自己觉得,还得感谢那些黑衣人呢!   “对了。”她从李静的怀里出来,对阮冬青说,“青儿,帮我把村长叫来一下。”   阮冬青点点头,转身打开门走了出去。   没一会儿,村长推开门走了进来。   他低着头,没敢看阮半夏,就站在角落里,就像一个做错事的孩子一样。   阮半夏笑着对他招了招手,“老伯,来,过来坐。”   村长抬起眼眸怯怯的看了阮半夏一眼,见她嘴角边的笑容还那么亲切,他低着头走过去。   “老伯,现在你能跟我说说,那座山,我要怎样才能拿到手了吗?”   就因为这事,村长刚才犹豫了半天,才害得阮半夏没有任何防备的被黑衣人扔进了水里,他这心里早就不是滋味了,现在阮半夏再次问,他咬咬牙,就像下定了什么决心一般的,忽然抬起头。   “王妃娘娘,实话告诉你,那片山是一次地面震动后突然冒出来的。”   地面震动?   那不就是地震?   阮半夏笑着点点头,“然后呢?”   村长叹了一口气,“本来那片山是几十亩地,忽然被这样高高拔起,村里就有人说,那是玉皇大帝给我们的福祉,用来保护我们这个村的。”   “所以,那时候,我们就把自家的地匀出来,分给了那几户人家,这片山也就被我们当成福祉一样的供了起来。”   说到这,老头眼眶红了,动情的看着阮半夏,“所以,王妃你刚才说想要这片山,我才会这么犹豫,因为我……我……”   阮半夏点点头,村长的意思她是明白了,古代人迷信,她不是不知道,但是迷信成这个样子,她倒是第一次看见。   “老伯,你的意思就是说,那座山其实也是你们的地是不是?”   村长咬着唇轻轻的点了点头,“是。”   阮半夏心里一喜,但是看着村长那满脸不情愿的样子,她也不好直接把那地收过来。   “好,我知道了,这事我以后不会再提了。”   “嗯?”村长愣了一下,倏然抬起头,不可置信的看着阮半夏,“王妃娘娘……”   阮半夏抬起手,拍了拍村长的肩,“老伯,不用多说,如果我明知道那座山是被你们供养的,我还死皮赖脸的跟你要了来,那我和太子那样强抢的又有什么区别!”   虽然,她是很想要那座山,虽然,她是看中了那座山的开发价值,但……阮半夏觉得,既然人家不情愿,她就不能勉强!   村长看着阮半夏一脸坦然的样子,并没有因为这件事就对自己生分多少,心里反而有点不自在了。   特别是刚才阮半夏还差点丧命在那个水潭里的那个事,让村长到现在还心有余悸呢!   阮半夏虽然没再提,可村长却心事重重的起身,朝着外面去了。   村长走后,李静才不告诉的扁了扁嘴,“王妃姐姐你对他们这么好,一座山而已,他们就这样宝贝着,真是不厚道。”   阮半夏转头看着李静笑了一声,伸手拉住她,让她坐在自己身边,然后将唇凑到她的耳边,小声的说,“那王妃姐姐对你也很好,如果王妃姐姐说,不让你和青儿在一起,你会怎么办?”   李静的小嘴顿时撅了起来,抬起头打量了阮半夏一眼,见她笑眯眯的,就知道她是在跟自己开玩笑,她撅着小嘴说,“王妃姐姐不会做这样的事的。”   阮半夏笑睨着她,“是啊,我当然不会做这样的事。”   李静顿时开心的笑了,忽然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阮半夏跟她说这句话的意思,她才终于明白了,那座山在这个村,村民的心里也是一样的珍贵,重要。   她便闭上嘴,再也不说村长的坏话了。   她觉得她应该多跟着阮半夏,学学这些做人的道理。   七月看了一眼窗外,天色已经暗了下去,他站起身,“王爷,天色不早了,回府吗?”   夏钧尧点点头,“也好,走吧。”   今天在山上发生了那样的事,阮半夏没死,还不知道太子和皇后那边留有什么后招,所以,必须要尽快赶到京城。   只要到了京城,天子脚下,谅皇后和太子有再大的胆子,也不敢贸然出手。   一行人骑马的骑马,坐马车的坐马车,朝着京城的方向走去。   这一片,大多都是树林和小山丘。   路上,七月和紫月明月都机警的看着四周。   就连阮冬青也提高了警惕。   马车里,阮半夏靠在夏钧尧的怀里,想到今天的事,她轻声的说,“王爷,你能不能答应我一件事?”   夏钧尧低眉看着阮半夏恬静的侧脸,勾了勾唇角,“什么事?”   阮半夏忽然抬起头,目光灼灼的看着夏钧尧,“王爷你身份尊贵,我希望你以后,不要再为了我冒险!”   夏钧尧的瞳孔骤然一震,他看着阮半夏那沉静的双眸,心口忽然一疼,想都没想就拒绝了,“不可能!”   “王爷!”阮半夏抬起手,捧住夏钧尧的脸,让他看着自己,她一字一句的说,“我不是你们这边的人,就算我在这里死了,我也不会真的死,王爷,就算哪一天你亲眼看见我死了,我求求你,等我,我一定还会回来找你的,好吗?”   这一席话,说的夏钧尧云里雾里的,他压根就没有听明白阮半夏的意思。   他皱眉,“什么叫不是我们这边的人?”   难道人死还能复生?   穿越这件事,阮半夏一时半会跟夏钧尧也说不清楚,虽然她自己也不确定,如果在这里死了,她会不会回到现代,但是,她就是不想再让夏钧尧为了她,去拼命,更不想她不在了,夏钧尧会为了她做任何的傻事。   “这件事,我以后再跟你说,但是,现在,你一定要答应我,不管日后发生了什么事,哪怕是我真的死了,王爷,你都要好好的活下去。如果,如果我再次回来,发现你不在了,我会哭死的。”   夏钧尧听着阮半夏的话,心狠狠的疼了一下,死这个字,发生在阮半夏的身上,他连想都不敢想,半年前,他就为了保护阮半夏,差一点死在太子的手下,今天,他更是恨不得冲进水潭,跟着阮半夏一起去了。   如果阮半夏真的死了,真的离开了他,他又怎么可能独活?   “王爷!”阮半夏见夏钧尧不说话,她心急的叫了他一声,“夏钧尧,你听见没有!你要是不答应我,我明天就收拾东西走人,让你再也见不到我!”   “夏夏!”夏钧尧抬起手抓住阮半夏的手,目光闪了闪,沉了一口气,虽是不甘愿,但还是答应了她,“好,我答应你!”   阮半夏这才放下心来,不管怎么说,她都希望夏钧尧可以好好的活着。   就算她死了,就算她再也回不来了,她也希望夏钧尧可以活着!   忽然,马车外一阵躁动,震耳的声音铺天盖地般的压了过来。   夏钧尧眸色一暗,厉声问道,“七月,发生了什么事?”   马车外,七月看着从小山丘上滚落的巨石,拔出剑,大吼一声,“保护王爷,保护王妃……” 第81章 :皇后娘娘,觉得这事该不该砍了她的双手?   “轰轰轰”   许多巨大的石头从四面八方直滚而下,将七月等人围在了中间,看着那速度极快的石头,七月的一颗心都揪了起来。   阮半夏听见声音,掀开车帘,看到那些从小山丘滚下的巨石,心里一紧,冲着七月大声喊道,“七月,把王爷背上,跟我走!”   七月闻言,提起气一下飞到马车上,把夏钧尧抱出来背在背上,阮半夏瞅准一个空档,正准备带着所有人冲过去的时候,巨石后突然飞出十几个黑衣人!   紫月和明月当即把七月围在了中间,阮冬青和李静也跑了过来,把阮半夏给护住。   看着那些还在不停往下滚的巨石,阮半夏皱紧眉,“七月,你们护送王爷离开快!”   话音刚落,阮冬青和李静就拿着剑朝着冲向夏钧尧的那几个黑衣人迎了上去,阮半夏不会武功,只能退到一边,她低头,看着地上的碎石子,蹲下身,抓了一把在手里,对着朝七月他们冲的黑衣人利落的飞了出去。   石头的威力自是比树叶要强上很多,而阮半夏又是打在那些黑衣人的关节上,不少黑衣人被飞出来的石头打得手腕一疼,手上的剑顿时掉落在地上。   七月背着夏钧尧和紫月明月冲着巨石之间的间隙跑到了山丘上,而阮冬青和李静却被几个黑衣人围在了中间。   眼看着巨石从四面八方朝着阮冬青和李静滚去,阮半夏心里一紧,大声喊道,“青儿,带着郡主跑。”   话音刚落,她蹲下身,又抓了一把石头,对着围着阮冬青和李静的那些黑衣人飞去。   “咻”“咻”几声,几个黑衣人跪在了地上,阮冬青抓住李静的肩膀突然提气,跳起来一下飞出了重围。   “轰轰”巨石应声而下,砸在了那些黑衣人的身上。   阮半夏心里终于松了一口气,还没等她气顺过来,那些受伤的没被压死的黑衣人艰难的爬了起来,看着站在外面的阮冬青和李静,捡起地上的剑飞了过去……   阮半夏心里大叫一声不好,这些黑衣人不是冲着她和夏钧尧来的,而是冲着李静!   “王爷,是死士!”紫月站在小山丘上,看到这一幕,脸色一下沉了下去。   夏钧尧的双眸微微的眯了一度,脸色愈发暗沉,“看来太子这次不但打算想杀了本王和王妃,还想绑架郡主。”   七月点点头,“既然没杀了王爷和王妃,他们就退而求其次,冲着郡主去了。”   他们这一伙人,目标太过强大,有夏钧尧这个权利慢慢复苏的王爷,还有阮半夏那个会赚钱的王妃,更有李静这个镇北侯的独生女。   三个人,只要中了一个,太子爷都是稳赚!   阮冬青回头看了一眼夏钧尧和阮半夏,带着李静朝着反方向跑去。   夏钧尧冷声命令道,“紫月明月,你们快去帮郡主。”   紫月和明月相视一眼,却只有明月跑了过去。   紫月一下跪在夏钧尧的面前,低头领罪,“王爷,恕属下不能扔下王爷和王妃不管,就怕这是调虎离山之计,到时候我和明月一走,又杀出来几个死士,王爷和王妃的性命就会堪忧。”   阮半夏看着明月追了上去,她自己又不会轻功,肯定是跟不上,她抬起头看了眼站在山顶的几个人,火急火燎的跑上去。   “王爷,这里离京城尚远,离村子反而更近一些,我们先回村里,然后我召集村民一起出来,到时候人多,咱们抓两个活的!”   夏钧尧垂眉沉思了一下,倏而抬头,“好!青儿和郡主的武功自然是可以摆脱那伙人,只要我们速度快,肯定能抓活的。”   说完,七月背着夏钧尧,紫月抓住阮半夏的肩,提起气,朝着来时的路狂奔。   到了村里,阮半夏找到村长,让村长召集好了村里所有的男人,就一起朝着小山丘那边跑去。   而另一边,阮冬青带着李静拿着剑奋勇杀敌,可这些死士,无论你拿剑如何刺他们,他们倒下了,又能站起来,李静面色一沉,拉住阮冬青的手说,“不行,这样下去,我们精力耗尽,最后就没有还手的能力了。”   阮冬青自然是明白,那些死士怎么打都打不死,而他们两个总会筋疲力尽。   “走!”   阮冬青和李静转身就朝着树林里跑去,死士锲而不舍的追在他们身后。   夜晚到处都是黑漆漆的一片,树林里的风声愈发响亮,阮冬青瞅着前面有个山洞,带着李静躲了进去。   两个人站在洞门口,一左一右,警惕的看着外面。   没一会儿,几个死士就追了过来,手里拿着剑,步步紧逼……   李静拧紧眉,身体下意识的朝后退着,她的脚步很轻,慢慢的朝后退去,忽然,脚下一软,踩到了一个什么东西,下一秒,一声暴躁的嘶吼就响彻整个山洞。   李静吓得朝前跳了一步,回头一看,只看见两个亮晶晶的东西在闪,她还没看清楚那是什么东西,又是一声暴躁的嘶吼声铺天盖地的扑来。   阮冬青听见这声音,后背徒然一凉,冲过去,抓住李静的手,大叫一声,“是熊!”   “啊?”李静惊得张大了嘴,“熊啊?”   “啊……”阮冬青拉着李静,两人一边朝洞外跑,一边惊恐的大叫。   几个死士站在洞门口,听见这震耳欲聋的叫声还没反应过来里面发生了什么,就看见阮冬青拉着李静就像火烧屁股一样的跑了出来,速度之快,简直比他们用轻功还要迅速,没一会儿,就消失在他们眼前。   几个死士愣愣的眨了眨眼睛,还没反应过来,一头黑色的大熊从洞里跑了出来,看见门口的死士,它站起身,锤了一下胸口,然后抬起巨大的熊掌对着其中一个死士的头上呼去……   阮冬青和李静跑了一路,见熊没追上来,死士也没有追上来,就站住脚,靠在一棵树上大喘气,“呼……呼……”   李静转过头看着阮冬青那张因为剧烈的运动而泛白的脸,她撇了撇嘴,“你刚才跑什么啊?”   阮冬青双手撑着膝盖,转头看她,“看见熊还不跑?难道你以为我们打得过熊?”   “不是!”李静摇摇头,“我们不是会轻功吗?”   阮冬青愣了一下,忽然笑出了声,抬起手挠了挠后脑勺,“心里一慌,我就忘了。”   “哈哈……哈哈……”李静捂着肚子大声的笑了出来,“忘了?哈哈……”   阮冬青看李静笑得样子十分可爱,自己也跟着呵呵的笑出了声,他刚才确实忘了自己会轻功这么回事,但是……他的手心现在暖暖的……   两个人歇了一会,就在树下坐着,李静靠着身后的大树,长长的叹了一口气,“想这死士极难训练出来,没想到太子竟然训练了这么多死士。”   被七月调教了这几个月,阮冬青也知道死士是杀手中最厉害的,除非砍掉脑袋,否则不会死,而且会一直追着目标,直到死亡。   阮冬青抬起头,看着头上的树冠,悠悠的笑道,“还好,这些死士是冲着你来的。”   李静一听顿时不高兴了,转过头看向阮冬青,“你什么意思?”   阮冬青低下头看着她,唇角轻轻的拉开,“因为给了我一次可以保护你的机会。”   这话说得……   一股暖流顺着李静的心田涌了上来,这么寒冷的夜,在这寂静的树林里,李静的浑身都因为这句话暖了,她看着阮冬青傻呵呵的看着自己笑的样子,忽然把头靠在了阮冬青的肩上。   她看着前方,抿着唇轻轻的笑,“其实,你已经保护过我一次了。”   阮冬青怔了一下,低下头看向李静,见她眉眼弯弯,笑得温柔,他自己的心也跟着化了。   “难道你忘记了我们第一次见面吗?你帮我打走了太子那些人,还给了我五个包子。”   李静忽然抬起眼眸,睨了阮冬青一眼,笑睨着他,“就是因为那五个包子,所以我……”   “五个包子?”阮冬青愣愣的看着李静,就五个包子,他就得了一个郡主的心?   只是阮冬青不知道,那五个包子当时对阮半夏和他和邓青云意味着什么,那是他们最后的一点口粮,如果不是因为那五个包子没了,邓青云饿得受不了,阮半夏又怎么会被逼着去赌坊?   但是李静知道,李静一直都知道,那五个包子对当时的他们意味着什么。   所以……从那个破庙出来,李静的心就再也回不去了,一直都在阮冬青的身上,一直,一直。   忽然,前方几个黑影快速的窜了过来。   李静眼瞳骤然放大,猛地一下从地上跳起来,伸手把阮冬青从地上拽了起来,“他们追过来了。”   阮冬青看着那几个黑影,已经只剩下三个死士,想来刚才洞口,那些死士和黑熊进行了一番恶斗,最后只剩下三个了。   今天忙了一天,刚才又经过了几场奋战,李静已经没有力气再跑了,她拿起自己的剑,指着死士跑过来的方向,对身边的阮冬青说,“杀吧!”   阮冬青点点头,“杀!”   两个人拿着剑对着那三个死士迎了上去……   阮半夏带着村民一路追来,忽然听见刀剑碰撞的声音,她对着村民们招了招手,“跟我来!”   一百多个村民手里拿着火把跟着阮半夏跑了过去。   没一会儿,村民们就把三个死士围了起来。   阮冬青拿着剑正要割掉其中一个死士的头时,阮半夏叫了一声,“青儿,抓活的!”   阮冬青闻言,拿着剑的手忽然拐了一个方向,刺进了死士的肩膀,然后他抬起脚一脚踢过去,把死士踢倒在地上,旁边的村民见状,赶紧冲过去,把死士按住,用绳子捆了起来。   剩下的两个见状,知道自己跑不出去了,自己拿着剑,对着自己的脖子狠厉的抹了下去。   两个头“咻”的一声飞了出去,黑色的血“噗”的一声,就像喷泉一样喷了出来。   阮半夏虽然也见惯了打斗场面,但是这样直接割掉头的,她还是第一次见,她看了一眼,就捂住眼睛,转过身去不敢再看。   李静擦了一下自己剑上的血,然后把剑帅气的收了起来,看见阮半夏,她笑着跑过去,一把将阮半夏给抱在了怀里,扁着嘴大声的哭诉道,“王妃姐姐,我刚才差点被熊给吃了!”   “熊?”阮半夏一听见这个字,就像听见什么宝贝似的,忙放下手,激动的看着李静,“是真的熊吗?”   李静点点头,“是啊!”   阮半夏心里一喜,让村民们把那个活的死士先压回村里,又把死的这两个尸体抬着,一起运回去,然后她带了几个年轻力壮的村民和阮冬青,李静一起朝着那个山洞走去。   李静一边走,一边喋喋不休的说,“哎呀,你不知道那个熊可厉害了,站起来有我两个那么高,一个头比我三个头都要大……”   阮半夏听着,很是配合的笑道,“这么大啊?”   李静猛点头,“是啊,那熊一爪子呼过来,就能断一只手……”   正巧走到洞口,地上果然躺着一只大熊,旁边还躺着两个死士的尸体,阮半夏走过去,小心翼翼的用脚轻轻的碰了一下大熊,那熊一动不动的躺在地上,阮半夏知道,它死了。   “来,把这头熊带回村里。”   阮半夏说完,几个男人就走过来,用木棍套上绳子,将大熊给抬了起来。   一伙人正准备走,忽然,从洞里传来几声微小的声音,阮半夏本就听觉灵敏,她忽然站住脚,屏气凝息的听了几秒种,倏然回身。   阮冬青看阮半夏朝着洞里走去,惊慌的叫了一声,“姐!”   李静也跟着走了上去,“王妃姐姐,你要干嘛?”   阮半夏蹙紧眉,小心翼翼的朝着洞里一步一步慢慢的走,阮冬青举着一个火把跟了进来。   本来黑漆漆的洞,忽然被火光照得亮堂了起来,阮半夏朝着洞里看去,一眼就看见一只小熊蜷缩着身子在角落里瑟瑟发抖。   “这里还有一只!”阮冬青从腰间一把抽出剑,对着那只小熊刺去。   阮半夏伸出手,一把抓住了剑柄,“青儿,不可!”   阮冬青停下手里的动作,一脸疑惑的看向阮半夏,“姐,干什么?这小东西长大,一样会祸害人的!”   阮半夏看着小熊窝在那里害怕的样子,她抿了抿唇,抬起脚慢慢的走过去,在小熊的身边蹲下,她抬起手轻轻的摸了一下小熊,那小熊竟然害怕的回身,对着阮半夏伸出熊掌,一掌拍过去……   阮半夏手臂上的衣服顿时被刮破,下一秒,鲜红的血就染红了布料。   “姐!”阮冬青惊慌的跑过去……   阮半夏伸手拦住他,“不碍事,它刚才一定是亲眼目睹了自己的娘被那几个死士给杀死的一幕,现在,它也只是出于本能的自卫而已。”   她说着,慢慢的伸出手,轻轻的摸了一下小熊的头。   小熊浑身一个激颤,睁着一双小眼睛一眨不眨的害怕的看着阮半夏。   阮半夏对它笑了笑,对它伸出手,“跟我回府好吗?”   那熊根本就听不懂人话,但是它太小,又被这么多人围住,心里早就害怕的不行,见阮半夏伸出手,它也没敢再对阮半夏挥熊掌,就那么盯着阮半夏,警惕惊恐的盯着。   阮半夏笑了笑,将小熊一把抱进怀里,低头看着蜷缩在自己怀里的小东西,她轻笑道,“你不说话,我就当你默认了,跟我回府,我给你吃好多好吃的。”   回到村里,阮半夏抱着小熊准备去找夏钧尧时,一个村民走了过来,踢了踢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大熊一脚,“王妃娘娘,这个东西要怎么处理?”   在阮半夏怀里的小熊一看见地上那只大熊,忽然悲凉的叫了起来,那声音之惨,让旁边那些人听着,都觉得心酸。   阮半夏抬起手轻轻的拍着小熊的后背,本来这只熊她是打算拿回来,给夏钧尧补补身子,也让村民们能尝尝熊肉,可是看见怀里这只小熊叫得凄惨的样子,她叹了一口气,“埋了吧。”   男子虽然心里不解,但还是点头领命,“是的,王妃娘娘,小的这就拿去埋了。”   阮半夏抱着小熊走进夏钧尧的房间,看见七月,紫月和明月都在,她沉着声走进去,坐在夏钧尧的身边。   几个人从阮半夏进来,就一直盯着她怀里的那个小东西,紫月更是惊得睁大了双眼,“王妃,你这是……”   阮半夏没理他们,手轻轻的摸着小熊的头。   夏钧尧见她一进来就不说话,沉声道,“你们都下去吧。”   “是!”几个月睨了那只小熊一眼,站起身走了出去。   夏钧尧看阮半夏一直在抚摸怀里的小熊,他挑了挑眼角,低笑道,“本王能摸摸吗?”   阮半夏手顿了一下,转过头看向他,“你不反对我在王府里养一只熊吗?”   夏钧尧看着那只小熊紧紧的依偎在阮半夏怀里的样子,抬起手轻轻的摸了一下小熊的头,“本王为何要反对?”   “呵……”阮半夏终于笑了,朝着夏钧尧坐近了一些,抱着小熊给他摸,“我以为你会让我把这只熊给扔了。”   夏钧尧轻轻的摸着熊,但笑不语。   “它的娘被那些死士杀死了,现在又是冬天,熊是要冬眠的,它还这么小,我不放心,所以就带回来了。”阮半夏抱着熊,将头靠在了夏钧尧的肩上,笑着眨了眨眼,“我们给它取个名字吧。”   “名字?”夏钧尧转过头看向阮半夏,脸上露出细微的笑意,“熊还需要名字?”   阮半夏没好气的瞪了夏钧尧一眼,“熊为什么就不能有名字?”   在现代有个动画片里,人家两只熊都有名字!   虽然那名字取的很是随意,但好歹也是个名字!   夏钧尧被她那双微闪的小眼睛逗笑了,“好,你想给它取个什么名字?”   阮半夏努了努嘴,基本没想,就脱口而出,“小生!”   俊生?   夏钧尧嘴角边的笑容渐渐僵住,这么多年过去了,他依然记得在那个早晨,叶俊生抱着阮半夏哭得很惨的样子。   所以……阮半夏种姜,做那些御寒的衣裳都是为了叶俊生吗?   一股不知名的情绪从夏钧尧的心底窜起,他的心骤然疼了一下,他赶紧伸手捂住自己的左胸口,用力的呼了一口气……   那个早上,他们的约定,当时他听见了……   真的听见了。   等了半天,没见夏钧尧回应,阮半夏看向他,“这个名字不好吗?”   夏钧尧扯了扯唇角,苦涩的笑了一声,“好。”   阮半夏抱着小熊高兴的笑了起来,“你有名字了,以后你就叫小生啦!高不高兴?开不开心?”   第二天,回府,夏钧尧命令七月等人,将几个死士的尸体扔到了太子府门口。   大清早的,夏墨言就被管家着急的声音唤醒。   他起身下床,丫鬟帮他穿衣裳,他睨了跪在地上的管家一眼,“什么事,这么慌慌张张的。”   管家低着头不敢看夏墨言,小声的回道,“太子殿下,门口,门口……”   夏墨言不耐烦的皱起眉,“说!”   管家立刻说道,“门口躺了几个死士的尸体,都……都没有头!”   “咚”的一声,夏墨言的心狠狠的锤了一下,他连衣裳都来不及穿好,一把推开面前的丫鬟,急匆匆的跑了出去。   看着地上的几具尸体,他的脸都黑了,双手在身侧紧紧的握住,“凌王府那边什么情况?”   一个暗卫走出来,弯腰说道,“没有听见任何风吹草动,想来昨天的刺杀……失败了。”   又失败了!?   夏墨言气得胸口剧烈的起伏着,他咬着牙看着地上的尸体,一颗心都痛了起来,培养这些死士他容易吗?   花了那么多年的时间,投入了那么多金钱,竟然一夜之间全死了?   这个夏钧尧手上到底有多少他不知道的高手?   就在这时,一个小厮从门口跑了进来,跪在了夏墨言的脚边,“太子殿下,凌王妃求见。”   凌王妃?   夏墨言的眼睛倏然睁大,心里气了又气,咬牙道,“请到正厅!”   即便夏墨言心里气得不行,但还是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坐在正厅里。   手里端着热茶,挑眼看见阮半夏抱着一只熊走了进来,他皱了皱眉,失声笑道,“凌王妃可是好早,这是来和本太子共进早膳的吗?”   阮半夏睨了夏墨言一眼,抱着小熊坐在他的对面,看他一副悠哉自得,一点心虚的表情都没有,她笑了笑,“早膳本王妃不是已经给太子送来了吗?怎么,还没时间吃吗?”   太子端着茶杯的手顿了一下,唇角阴狠的勾了勾,放下茶杯,抬起头看着阮半夏,“什么早膳?本太子没看见啊?”   装!   阮半夏低下头,看着怀里的小熊,一边摸着它的头,一边在小熊的耳边小声的说,“小生,对面那个丑八怪就是杀死你娘的凶手。”   话音刚落,小熊猛地一下转身,一双小眼睛愤愤的瞪着夏墨言,呲着嘴闷声的叫着。   夏墨言被那熊凶狠的样子吓得身体朝后一缩,惊恐的看着它,“这个畜生要干嘛?”   “干嘛?”阮半夏讥讽的笑了一声,“我带它来给它娘报仇来的。”   小熊就像是听得懂阮半夏的话一样,从阮半夏的身上一下跳到了地上,蹦着四条短腿朝着夏墨言直接扑去。   “啊……”夏墨言的腿被熊掌狠狠的抓了一下,他伸手捂住自己的腿,疼得直叫唤,“来人,来人,给本太子宰了这个畜生!”   旁边立刻跳出来几个暗卫,一把抽出腰间的软剑,对着小熊准备刺过去。   阮半夏坐在那,勾了勾唇角,“这是本王妃送给父皇的吉祥兽,谁敢杀!?”   夏墨言猛地震了一下,送给皇帝的?   要是阮半夏送给皇帝的吉祥兽死在了他的府上,阮半夏到时候哭着跑进皇宫,跟皇帝说了这事,顺便再把昨儿的事一起说了,不管皇帝信不信,都够他喝一壶的,他哪里真敢把这只小熊给杀了。   “住手!住手!都别动!”   夏墨言整个身体都爬上了椅子,一脸惊慌的看着朝自己不停挥舞熊掌的小东西。   旁边几个暗卫收了剑,站在那,看着夏墨言一脸狼狈的样子无计可施。   阮半夏笑着挑了挑眉,“小生,揍他,别手下留情!”   得到阮半夏的鼓舞,那只小熊忽然站起来,立在了夏墨言的面前,夏墨言吓得双眼一睁,身体朝后躲去……   “哐”的一声巨响,夏墨言连人带着椅子直接摔到了地上,小熊见状,连忙跑过去,抬起自己的熊掌对着夏墨言的脸一掌呼了过去……   “啊……!”的一声惊叫,夏墨言捂着流血的脸在地上痛苦不已。   还好这熊是只小的,还没成年,否则这一掌拍下去,非把夏墨言的脑袋拍掉不可。   阮半夏见差不多了,站起身,走过去,把小熊一把抱进了怀里,看着躺在地上捂着脸来回滚的夏墨言,她轻蔑的笑了一声,“太子殿下,本王妃可不是那么容易让人欺负的。有些事,虽然本王妃不能到父皇那里去告你,但……本王妃一定会以其人之道,全部还给你!”   说完,她抱着小熊昂首挺胸的走出了太子府。   夏墨言捂着自己的脸,对旁边的暗卫爆喝一声,“还不请个大夫来?”   暗卫低头领命,正准备走,夏墨言又叫道,“是大夫,不是太医!”   阮半夏回到王府里,夏钧尧已经不在了,她让人做了一个小房子,放进了自己的房间,然后带着小熊在花园里玩。   昨晚都累了一晚上,李静回府睡觉,到现在还没起来,就连阮冬青,也是躺在床上补眠。   阮半夏看着小熊在草地上来回跑,玩的开心的样子,就想起刚才它那一爪子拍在夏墨言的脸上,本来夏墨言就已经够丑的了,现在这一巴掌上去,肯定毁了容,到时候还不知道要丑成什么样子呢!   她心情大好,和小熊玩了一会儿,就抱着熊回房间,把小熊放进它自己的小房子里,阮半夏躺在床上,继续补眠。   还没睡一会儿,房门就被人轻轻的推开,一个小丫鬟刚准备走进来,就看见小熊忽然一下睁开眼睛,从小房子里走出来,熊头熊脑的瞪着自己。   小丫鬟吓了一跳,再不敢往前走一步,踮起脚尖朝着里面喊去,“王妃娘娘,有位林小姐求见。”   阮半夏睡得迷迷糊糊的,听见声音,她翻了一个身,继续睡了下去。   小丫鬟又叫了两声,阮半夏还是没醒,看着站在门口的熊,小丫鬟又不敢进屋,只能叹了一口气,关上了房门。   两个时辰后,阮半夏感觉自己的手被一个东西摇来摇去的,她转过头慢慢睁开双眼,入眼就是那一只傻熊,正用小爪子刨着自己的手。   她勾起唇角,轻轻的笑了一声,翻身抬起另一只手摸了摸熊头,“你醒啦?”   小熊睁着眼睛愣愣的看着阮半夏,那样子,一下就让阮半夏想起了叶俊生……   叶俊生以前,也是喜欢这样看着她,一看就能看好久……   哎……,阮半夏在心里叹了一口气,“真是好久都没有见过叶二哥了。”   睡得差不多了,阮半夏起身,穿好了衣裳,朝着屋外走去。   那只小熊屁颠屁颠的跟在她的身后,阮半夏停,它也停,阮半夏走,它也走。   “王妃娘娘。”小丫鬟在外面站得腿都软了,总算是看见阮半夏出来了,她赶紧跑了过去,忽然看见阮半夏身后的那只熊,她吓得又朝后退了一步,怯怯的说,“王妃娘娘,有位林小姐要见你,已经等了两个多时辰了。”   “林小姐?”阮半夏皱眉,“哪个林小姐?”   小丫鬟摇了摇头,“奴婢也不知道,那位林小姐说,王妃娘娘见了她就知道了,奴婢告诉她,您在睡觉,她说不急,就在正厅里坐着等,一直到现在都没走。”   这么有毅力?   阮半夏点点头,“去准备茶水点心,别怠慢了客人。”   小丫鬟在前面带路,一边走,一边乖巧的说道,“已经准备了,每半个时辰就去换一次。”   到了正厅,阮半夏抬眼看见一位穿着绿色棉衣的女子正坐在正厅,她的身边坐了一位一身雅气的公子,离得远,阮半夏还没看清楚那两人是谁。   待她走进去,两个人同时转过头来,阮半夏先是怔了一下,然后高兴的笑着走了过去,伸手就把女子的手给握住了,“林姐姐!”   林婉儿见了阮半夏,忙抽出手,准备跪下去行礼,却被阮半夏一手扶住,“哎,别,千万别,林姐姐还是把我当成当年的阮妹妹就好,千万别给我行礼。”   林婉儿抬起头,把阮半夏上上下下的打量了一番,笑着说,“这可不是当年那个阮妹妹啦,瞧瞧这越来越水嫩的脸,一看就是有福气的。”   “呵呵……”阮半夏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拉着林婉儿的手坐下,她抿了抿嘴,“真是快一年没见到林姐姐了,之前就听说林老爷进了京,想来姐姐也是跟着来了。”   “嗯。”林婉儿点点头,“之前我就听爹说起,阮妹妹嫁给了凌王,那时候我就想来拜见了,可是爹不让,这不,爹好不容易松口,同意我来看阮妹妹了。”   阮半夏笑了笑,抬起眼角,睨了眼林婉儿旁边的薛君迁,调笑道,“你们俩怎么还没成亲啊?”   “啊?”林婉儿没想到阮半夏忽然转移话题,顿时羞红了一张脸。   薛君迁之前见过阮半夏几次,知道阮半夏的性子,他倒是没有不好意思,只是拿着手里的扇子拍了一下桌面,悠悠的叹了一口气,“阮妹妹有所不知,去年你送信来,说培育出来的稻种已经有了突破,要来找在下,在下就只能拖延进京向婉妹提亲的时间……”   他耸了耸肩,“在下可是在府里望窗秋水,也没把你盼到,哎……”   阮半夏郁闷的睨了薛君迁一眼,“你的意思是,这事还要怪我喽!”   薛君迁把手里的扇子放下,很是认真的点点头,“确实怪你!”   阮半夏正准备发飙,薛君迁却满眼忧心的看着她问,“阮妹妹,为何你没来送稻种,又是如何进京当了这凌王妃的?”   看着他那真诚的眼神,阮半夏真是再气,也气不下去了,她收回视线,盯着和林婉儿握在一起的手,沉声道,“这件事说来话长。”   她抬起头,看向林婉儿,“林姐姐可以回去问林大人。”   “爹?”林婉儿怔了一下,不太明白阮半夏的意思。   阮半夏也没想解释那么多,既然林老爷连林婉儿都没有告诉真相,那她自是不能到处说。   薛君迁心里好像明白了什么,见阮半夏不多说,便转移话题,“阮妹妹,那些稻种可还在?”   一说起这个稻种,阮半夏顿时来了兴致,那个大瓶子可是被她当宝贝似的供着呢,“在啊,当然在啊!”   薛君迁精神一震,一双眼发出灼灼的亮光,“阮妹妹可拿来给在下一看?”   稻种是阮半夏亲自放的,除了夏钧尧没人知道她放在了哪,她拍了拍林婉儿的手,“你们在这里等一会儿,我去取了来。”   没一会儿,阮半夏就抱着一个大瓶子走过来,打开盖子,从里面抓了一把出来,“就是这个!”   薛君迁伸手拿了几颗在掌心里细细的观看了一番,他抬起头,一脸茫然的看着阮半夏,“这……跟普通的稻种看上去没什么区别啊。”   “是!”阮半夏把盖子盖上,把瓶子宝贝的抱在了怀里,“这看着是没什么特别的,但是种出来你就知道,每亩地能提高三成的收成!”   “三成!”薛君迁面上一喜,把稻种紧紧的攥在手中,“阮妹妹可把这些稻种全部卖给在下?”   “不行!”阮半夏摇摇头,“这要是大半年前,我是打算跟你合伙大干一场的,可是现在,皇帝给了我千亩良田,我这些稻种都还不够那千亩地,实在是没有多的给你。”   “啊?”薛君迁失望的撇了撇嘴,“看来在下是白跑一趟了。”   阮半夏看他那失望的样子,抿了抿唇,“要不这样,我今年先把这些稻种种了,待到收成,我结出更多的稻种,到时候分一半给你,咱们合伙干一场?”   分一半?   如果千亩良田种出来,用五分之一的地来种成稻种,那么等到明年,确实可以供万亩良田播种。   薛君迁想了想,觉得这一口他必须要吃下去。   “好!”他一掌拍在桌上,爽快的答应了,“就这么办,到时候你分一半的稻种给我,我给你银票!”   “银票?”阮半夏嫌弃的嗤了一声,“谁要你银票!”   薛君迁愣了一下,“那你要什么?”   阮半夏眼底精光一闪,看着薛君迁贼笑道,“我要股份。”   她把手里的瓶子小心的放在脚边,然后用手指蘸了一点茶水,在桌上算到,“我给你万亩地的稻种,到时候你种出来,我抽你二成的红利。”   就等于说薛君迁不但要出地,还要找人种,本来粮食就只多三成的收益,这样算下来,他基本没有赚。   不管他跟阮半夏的关系有多好,可他毕竟是一个商人……   阮半夏看出薛君迁脸上的不高兴,她笑了一声,手指又蘸了一些茶水,在桌上比划了一下,奸笑道,“还有冬天的蔬菜……”   薛君迁果然眼前一亮,差点激动的抓住阮半夏的手,要不是林婉儿在那,他估计都该把阮半夏给抱起来举高高了。   “阮妹妹,这个你真的也打算跟我合股?”   阮半夏笑着勾了勾唇,“当然,我跟林姐姐关系那么好,怎么可能不帮你一把。”   她的手指在桌上化了一个圈,“冬天种蔬菜的方法我也交给你,到时候我也只收你两成的红利。”   两成的红利对于蔬菜来说,还真的不算多!   薛君迁立刻点头同意,“好,这件事就这么办!”   阮半夏掏出绢帕把手指擦干净,然后无奈的翻了下眼皮,“看样子,今年底,我就要抱着稻种再一次去江南找你喽。”   耳边忽然传来一阵瓶子的碰撞声,阮半夏低下头,就看见小熊正淘气的在地上滚着瓶子。   阮半夏这一看,可吓得不轻,赶紧蹲下身,把瓶子抱起来,用脚轻轻的踢了踢小熊的身子,她轻呲道,“不许淘气!”   小熊抬起头,眼巴巴的望着她怀里的瓶子,不高兴的坐在了地上。   太子府。   皇后听说太子受伤,赶紧从宫里出来。   她坐在床边,看着太子那肿起来的脸,气得手在身侧紧紧的攥住,“这个凌王妃也太无法无天了,竟然带着一头畜生闯进太子府,公然重创太子?”   夏墨言躺在床上,疼得嘴都张不开。   他双手撑在床上,慢慢的坐起来,看着皇后,刚一说话,口水就从嘴边流了出来,“母后,嘘……”   他一吸,就把口水给吸回了嘴里,看得皇后的眼皮直跳,从怀里掏出绢帕,帮他擦着嘴角。   夏墨言就那样一边流口水,一边的说道,“那个凌王妃,真是不好惹,偏偏每一次她来闹,我都找不到办法治她。”   皇后今儿就已经听说了这事,她倒也看出来了,那凌王妃可不是一般的聪明,以前他们想弄谁,都背地里弄了,要么直接弄死了,要么命大没死的,从此以后看见他们,也是躲得远远的。   偏偏这个凌王妃,她不但命大没死,反而还敢上门寻仇!   这事……他们偏偏理亏,怕她告到皇帝那里去,还真就不敢惹急了她。   如今,吃了这个哑巴亏,也只能硬生生的吃了,连屁也不敢放一个。   “皇儿。”皇后叹了一口气,“你如今年纪不小了,应该今早娶个太子妃,早点有了子嗣,早点了了一桩事。”   夏墨言对这事心里也是急得不行,他抬起手轻轻的摸了一下自己的脸,疼得嘘了一声,“母后,静儿死活不愿意嫁给我,我也没有办法啊!”   皇后瞪了夏墨言一眼,“你就非李静不娶吗?”   夏墨言低下头,心里不高兴的很,他就是喜欢李静,就是李静喜欢!   可李静偏偏不嫁给他,皇帝对这事又不上心,他又能怎么办呢?   看夏墨言一脸愁容,皇后叹了口气,耐心的劝导着,“皇儿,你就别再想静儿了,天涯何处无芳草,再说,整个大祁,想嫁给你的女人多得是,干嘛非要李静?”   夏墨言抬起头看向皇后,心里微微有些疼,但还是松了口,“我也不是非李静不可,只是,除了李静,还有谁能够帮我的?”   “怎么没有?”皇后眼底露出一丝狠毒的幽光,愤愤的说道,“上次御前,本宫可是看出来了,那个户部尚书林远航可是对夏钧尧维护的很,他们肯定是一个联盟的!”   “是!”夏墨言想都没想就点点头,“说的好听是夏钧尧的那些姜和衣裳为国出了力,实际上,他们就是想借着这次机会,让夏钧尧东山再起!”   “对!”皇后阴险的笑了一声,转眸看向夏墨言,“皇儿,咱们就用你的婚事,把他们这个联盟给破了!”   不管夏墨言娶谁,只要对他有好处,又能重创夏钧尧的,他都没有意见,看着皇后嘴角边的笑意,他把脸凑过去,讨好的问,“母后有何妙计?”   皇后勾起唇睨了他一眼,“林远航可是有一个女儿,听说是捧在手心里长大的,你要是娶了她,林远航以后就是你的人了!”   林婉儿走了以后,阮半夏总觉得自己的眼皮子突突的跳,她抬起手捂住自己的眼皮,看着脚底下郁闷的乖乖坐着的小熊,她拿脚踢了踢它,“好了,别不高兴了,一会儿我去给你找个好玩的还不行吗?”   翌日。   宫里来了一个公公,自称是皇后身边的人,对阮半夏下了一道口谕,说是马上就要过春节,明日皇后请各位王妃小姐们去后宫赏雪。   阮半夏送走了公公,郁闷的撇了撇嘴角,皇后这摆明了是摆的鸿门宴!   这事晚上的时候,阮半夏跟夏钧尧说了,夏钧尧心里不放心阮半夏,便把自己身边的一个会武功的丫鬟给了阮半夏,让她明日陪着阮半夏一起进宫。   这皇宫内院,是不允许男子进入的,不管紫月和明月功夫再好,也逃不过宫里那些侍卫的眼睛。   所有的一切准备好以后,阮半夏带着小丫鬟进宫了。   这还是她第一次走进后宫,虽然凌王府够大,花木也够多,可是真正的到了御花园,阮半夏才知道,什么是大!   光这一个御花园逛了一会儿,阮半夏就迷路,找不到出口了。   她带着丫鬟东绕西绕,忽然走到一个小亭子前,看见里面坐了一个人,从那人的背影,阮半夏一下就认出那是夏墨言!   她心里徒然惊了一下,皇后不是请王妃和小姐们,那太子这时候在这里是要干什么?   想了想,她带着丫鬟饶了一条道,匆匆离去。   不管皇后和太子打得什么主意,她到时候见招拆招就是了。   “王妃姐姐!”李静刚到,看见阮半夏在那边穿来穿去的,忙笑着跑过去,“王妃姐姐好早!”   阮半夏停下脚步,回身看着她笑,“是静妹妹起得晚了。”   李静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伸手挽住了阮半夏的手臂,“哎呀,姐姐就不要取笑静儿了。”   阮半夏抬起眼眸,忘了一眼四周,见没人,她偏过头,在李静的耳边小声说,“静儿,刚才我看见太子了,今儿咱们都小心点,别吃东西,别喝酒。”   她倒不是担心自己,就怕皇后用什么卑鄙下流的手段对付李静。   李静闻言,皱起眉,“太子来了?”   阮半夏拉着她的手朝那边人群走去,“嗯,小心就是了。”   “大胆奴婢,竟然敢把水泼到本小姐的身上。”   一声女子的声音突地传来过来,下一秒,茶壶茶杯落在地上,发出响亮的“砰砰”声。   阮半夏拉着李静走过去,就看见林婉儿当着所有人的面,抬起手,对着跪在地上的宫女一巴掌扇了下去。   “啪”的一声,把旁边那些小姐们和丫鬟吓得都朝后退了一步。   宫女即便是被打了,却还老老实实的跪在地上,战战兢兢的哭道,“小姐恕罪,小姐恕罪,奴婢不是有心的,还请小姐莫要生气。”   “不生气?”林婉儿伸手一把抓住那个宫女的头发,发了狠的揪了起来,迫使宫女抬起眼睛看着自己,她看着宫女,狠毒的骂道,“你个不要脸的贱人,本小姐的衣裳湿了,你是故意要让本小姐在这么多人面前难堪吗?”   宫女哭得声音都哽咽了,一抽一抽的说道,“不,不是,小,小姐,奴婢,奴婢错了……”   林婉儿抬起另一只手对着宫女仰起的头,又是一巴掌扇了下去,“错了?认错在本小姐这没用!我今天非要打死你这个小贱人!”   阮半夏看着那一幕,惊得眼睛都睁大了,这……这还是她认识的林婉儿?   她记忆里的林婉儿可是个真真切切的大家闺秀,遇见自己喜欢的人,会脸红,就连对着她这个曾经的小村姑,也是温温柔柔的,何曾见过林婉儿这么凶悍过?   在心里疑惑了一会儿,她走过去,“林姐姐。”   林婉儿抬起头,见是阮半夏来了,轻轻的怔了一下,然后张开嘴就骂道,“这个没有眼色的小宫女就仗着这里,我位份最低,就敢将茶水直接泼到我的身上,凌王妃,你说,我是不是该砍了她这双手?”   砍手?   就是不小心把茶水溅到身上,就要砍了人家的手?   阮半夏站在那,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李静还从没有见过林婉儿,看见林婉儿这样狠毒,她伸手拉了拉阮半夏的衣角,“王妃姐姐,你过来,别去管那个疯女人的事。”   阮半夏真是不知道今天的林婉儿到底怎么了,只能退了一步,站在李静的身边。   宫女撕心裂肺的哭声,将所有人都引了来,每个人站在旁边看着这场闹剧,心里对林婉儿的骂了又骂。   林婉儿却丝毫不在意一样,伸手使劲扯着宫女的头发。   “什么事!”   皇后被一群人簇拥着走了过来,看见林婉儿竟然在打一个宫女,她厌嫌的皱起眉,“喜鹊,你如何惹到林小姐了?”   那个叫做喜鹊的宫女一见皇后来了,赶紧哭道,“皇后娘娘救救奴婢吧,奴婢刚才不小心把茶水溅到这位小姐的衣裳上,这位小姐就要打断奴婢的手……”   宫女话才说完,林婉儿忽然抬起头,一脸阴冷的看着皇后笑道,“皇后娘娘,觉得这事该不该砍了她的双手?” 第82章 :温婉贤淑这四个字跟林姐姐可真是不配   皇后脸上的表情很难看,她看着林婉儿那只手还发狠的紧紧的拽着喜鹊的头发,即便是她来了,也丝毫没有收敛,她心里对这个林婉儿一时厌烦不已。   但碍于今天的目的,皇后还是用尽量平缓的口气说道,“林小姐,这宫女虽然可憎,可今日这么多小姐在,还是不要吓得她们为好。”   林婉儿挑了挑眼角,哼了一声,松开抓住宫女的手,“既然皇后娘娘发话了,那本小姐就放你一马。”   这事总算是了了。   皇后心里也松了一口气,看着来的这些大家闺秀和各府的王妃们,她笑着说,“今儿御花园里的雪景甚是美丽,汝等尽情的玩耍吧。”   所有的小姐们都蹲下身恭敬的行礼道,“谢皇后娘娘。”   唯有林婉儿拍了拍双手,大步的走开。   皇后看着林婉儿的背影,心里真是讨厌她的紧。   阮半夏瞅了一眼林婉儿,她抬脚准备追上去,李静赶紧拉住她,“王妃姐姐,你理那个蛮狠的女人作甚?”   阮半夏回头看了李静一眼,见她脸上满是不喜之色,笑着拍拍她的手,在她耳边小声的说,“静儿,林姐姐以前和我交好,性子也稳,今日之事必有原因,一会儿如果有什么事,还需你多照应一下。”   照应?   李静好笑的看着阮半夏,“她那样还需要我照应?”   阮半夏轻轻的笑了一声,“这事等出宫以后我再跟你解释,一会儿不管发生了什么事,你我必要助林姐姐全身而退。”   虽然不知道一会儿到底会发生什么事,但阮半夏就是觉得皇后这突然的宴席来的有点出人意料,肯定不是赏雪这样简单。   虽然李静还是不情愿,但阮半夏还是拉着她朝着林婉儿走去。   “林姐姐。”   听见阮半夏的声音,林婉儿回头,看见阮半夏带了一个姑娘款款走向自己,她站住脚,在那里安静的等着。   有几个小姐带着丫鬟从林婉儿身边走过的时候,就像是看见瘟神一样,故意离她远远的,林婉儿见了,只是冷漠的笑了一声,并未放在心上。   “阮妹妹。”见阮半夏走近,林婉儿迎了上去。   三个人站在一起,李静一句话没说,就阮半夏陪林婉儿说着话。   这几个月,阮半夏在京城可算是名声大噪,谁不知道凌王妃出了名的心狠手辣。   如今看见林婉儿和阮半夏在一起,旁边那些小姐们,王妃们,都在指着他两说,“这果然是人以类聚,物以群分啊。”   “是啊,这凌王妃处事果辣,如今见了这位林小姐,看来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啊。”   林婉儿听着旁边那些人的议论,忽然脸色一沉,张嘴就骂道,“你个嚼舌根的毒妇,说什么呢?”   那几个扎堆的小姐们一听这话,厌嫌的看了林婉儿和阮半夏一眼,互相拉扯着转身就走。   待人走完了,阮半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林姐姐,今日这是为何?”   林婉儿抬眼看了一下四周,见人都被她骂走了,还有些根本就不敢朝着她们这边来,她才凑近阮半夏,小声的说,“昨儿我听父亲说,今日皇后请这些世家小姐,目的是为了选太子妃。”   太子妃?   李静听见这三个字,浑身一震,惊得张了张嘴。   本来还不喜欢林婉儿的,她忽然上前一步,跟阮半夏和林婉儿围成了一个圈,她看着林婉儿,小声的问,“你不想嫁给太子吗?”   林婉儿嘟了嘟嘴,“太子有什么好?谁稀罕嫁给她?”   林婉儿也看出李静和阮半夏的关系不一般,轻笑了一声,故意调笑道,“要不……你嫁啊?”   “我才不要呢!”李静扁了扁嘴,厌恶的说,“太子生性顽劣,又好色成性,仗着自己是太子,总做出一些为非作歹之事,谁嫁给他,谁就倒了八辈子的霉!”   阮半夏和林婉儿相视一眼,掩着唇就笑出了声。   李静撅起嘴尴尬的跺了跺脚,“哎呀,姐姐你们笑什么呀!”   阮半夏拉住她,细声安慰道,“静儿你只说对了一半。”   “嗯?”李静疑惑的看着阮半夏。   阮半夏睨了她一眼,把脸凑近两人,“主要是因为,太子太丑了,丑的惨不忍睹!”   “哈哈……”   李静和林婉儿连掩嘴都顾不得了,直接拿着绢帕就笑出了声。   她们这边笑声不断,引来了几十双眼睛侧目,无不讥讽的撇了撇嘴。   可阮半夏她们三毫不在乎,自顾自的有说有笑着。   玩耍了一阵,皇后就命人在这御花园里摆了宴席。   宫女们过来招呼着小姐贵人们入座。   阮半夏自是拉着李静坐在了一起,而林婉儿单独坐在他们旁边的酒桌边,竟没有一个小姐们愿意过来跟林婉儿一起坐。   皇后娘娘被一大帮宫女太监们簇拥着坐上了主位,站在上面,她凤眉一挑,底下的女眷们都站起身,一起给她行礼。   皇后满意的点点头,掀起凤袍坐下。   这里都是女眷,肯定少不了琴棋书画的比拼。   王大人家的嫡女,京城出了名的琴技超绝,一曲凤求凰弹得惊天动地,引来一片女眷的赞美声。   阮半夏本就听不懂这种古典的曲子,只是觉得好听,并不知其中的奥秘,李静也是将门虎女,从小舞枪弄棒,女儿家该做的,该会的,她是一件不懂。   倒是林婉儿,听得极其的认真,好像被带进去了一般。   皇后在上面看着,觉得林婉儿应该是懂琴之人,心里多多少少有了点慰藉。   王小姐一曲凤求凰完了以后,又有李大人家的小姐,舞了一曲长歌行,曼妙的舞姿无与伦比,看得一众人如痴如醉。   一般这种由皇后娘娘亲自举办的宴席,敢上台的都是有绝活的,不上不下的那些小姐也不敢贸然上台。   皇后看林婉儿听琴听得真切,看舞也看得认真,她心里琢磨着,林婉儿应该至少也懂一些。   “婉儿。”   皇后娘娘轻唤了一声,林婉儿赶紧从座椅上站起,扶了一礼,低头道,“臣女在。”   皇后拿着绢帕擦了擦嘴角上点心的屑末,故作和蔼的笑道,“你出身名门,可否懂音律?”   林婉儿表面上做得还是极好的,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礼,“臣女平时却有跟先生学,懂一些皮毛。”   她忽然抬起头,看着皇后,很小心的抬起手,拇指掐着食指,小声的说,“只是一点点的皮毛而已……”   “呵……”皇后轻轻的笑了一声,在凤仪面前,不管哪家的小姐怎么出类拔萃,都会很谦虚的说,“臣女略通一二。”   想来这个林婉儿也是过分谦虚罢了。   她越是谦虚,越引得皇后好奇起来。   毕竟太子妃不能说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可好歹也要懂一些,否则以后母仪天下,成为笑柄那就是丢皇家的脸了。   她笑着点点头,“那你会什么,就来表演一下,让大家开开眼吧。”   林婉儿为难的看着皇后,那表情是想拒绝,可又碍着皇后的脸面,不敢拒绝。   就在这时,一声尖细的嗓音从旁响起,“皇上驾到……”   众人闻言,全部起身,跪了下去,“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皇帝穿着大黄龙袍,大步走过来,站在皇后的身边,瞄了眼底下的小姐们,一眼就看见阮半夏,他嘴角顿时弯了起来,心情大好的笑道,“都平身吧,皇后摆的家宴而已,汝等无须多礼。”   “谢皇上!”   众人平身,各自在各自的位置坐下。   那些家的小姐们虽然好奇皇帝,但都还是羞涩矜持的低着头不敢抬头去看。   唯有阮半夏和李静对着皇帝咧开嘴,做了一个哈哈大笑的动作,引得皇帝龙颜大悦,拿眼睛瞪了她俩一眼。   皇后见了,心里自是不喜,忙转身,恭敬的说道,“皇上,今日臣妾把京城里名门望族的小姐们都请来赏雪,现在正在表演才艺呢。”   “是吗?”皇帝挑了挑眉,见正中间没人,好奇的问,“现在该谁了?”   皇后笑道,“户部尚书家的林婉儿,才艺超绝,正是准备表演呢。”   “才艺超绝!”皇帝赞赏的点点头,“来,让朕也欣赏一番。”   林婉儿脸上的表情更难看了,刚才还只是皇后在,她就已经有点骑虎难下了,现在就连皇帝也来了,她真是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胆怯的抬起头朝着皇帝那边瞅了一眼,她咬咬牙,硬着头皮走到了中间。   皇后看着她,笑道,“不知婉儿要表演什么才艺?”   林婉儿咬了咬唇,“那……那就,那就弹一首曲子吧。”   皇后命宫女把琴抬了上去。   林婉儿直接盘腿坐下,那动作既豪放又粗犷,一点女儿家的形态都没有,看得一旁的那些小姐们拿着绢帕掩唇轻笑,看好戏一样的看着林婉儿。   林婉儿坐下后,伸出自己的手,五个手指比划了一下,竟不知该从何下手。   等了半天,林婉儿也没任何动作,皇后皱眉,“怎么了?为什么还不开始?”   林婉儿抬起头看着皇后怏怏的笑了一声,“这就开始,这就开始。臣女技艺不精,献丑了。”   说完,她低下头,抬起双手猛地一下按在琴弦上,顿时响起一阵呱噪的杂音,刺得所有人都捂上了耳朵。   可林婉儿似乎并不觉察,十根手指极其陶醉的弹了起来。   “咣,呛,砰砰砰……”   林婉儿如痴如醉的沉浸在自己的音乐声中,旁边那些小姐们捂着耳朵,眉头都紧紧的皱了起来。   就连皇后也抬起手捂住了耳朵,看着林婉儿的眼神愈发不耐。   阮半夏和李静对视一眼,两人立刻“哈哈”的大笑出声。   林婉儿却目若旁人的自顾自的弹着,且越弹越兴起,双手波动的频率愈发快了起来,从琴弦上弹出来的音乐就像魔音穿耳一样,震得旁边的人几近崩溃。   “够了!”皇后实在是忍无可忍,挑起凤眉,一声断喝。   林婉儿被吓了一跳,正欲大展拳脚的双手忽然一滑,整个人都扑在了琴面上。   “哐”的一声,刺得人的耳膜都快破了。   这时候,林婉儿抬起头,似乎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闯了大祸,赶紧从琴上爬起来,跪在了地上,“皇后娘娘,恕臣女技拙,污了皇后娘娘的耳朵。”   皇后正想发怒,阮半夏忽然站起来,拍着双手笑道,“林姐姐为人果然实诚!”   皇帝的脸色本来很难看,但是听见阮半夏的话,他转过视线,盯着阮半夏,疑惑的问,“丫头此言何意?”   阮半夏笑了一声,不卑不亢的说道,“在此之前,林姐姐就当着大家说过,她对琴艺只是略懂一点点皮毛而已,就是刚才弹之前,林姐姐也说了,她技艺不精,献丑了。”   说到这,阮半夏故意笑了一声,声音很大,让坐在上座的皇帝都听到了,“虽然林姐姐这琴弹得不怎么样,也确实是献丑,但林姐姐话有说错吗?”   这话一出,旁边所有的小姐们都嫌弃的扁了扁嘴,这些话无论是谁,上台之前都会这么说的,这林婉儿这么说,确实也没错,只是……谁能想到她说技艺不精,就是一窍不通,说献丑,还果然上去献了一把丑!   皇帝听见阮半夏的话,忽然哈哈的大笑起来,抬手摸着自己的胡子,看着林婉儿笑道,“确实没有说错。”   “这就是了。”阮半夏转身看了一眼刚才表演的那些王小姐,李小姐们,微抬起下巴,讥讽的笑道,“那些本来才艺超绝的小姐们,在上台之前,说自己技艺平平,然后上台一鸣惊人,这是父皇不在,如果父皇在的话,这不就是欺君了吗?”   那些个王小姐,李小姐们,一听见这话,赶紧站起来,吓得一下就跪在了地上,颤抖着身子说,“皇后娘娘恕罪,皇后娘娘恕罪。”   皇后又怎么可能不知道那些都只是场面上的话,只是这个阮半夏着实可恶,为了给林婉儿开罪,竟这样为她洗白,还拉上了那些小姐们垫背!   她深吸一口气,故作大度的笑道,“都起来吧,今日本就是家宴,请你们来玩耍的,会的上去表演那是助兴,不会的,那是逗笑,也不伤风雅。”   各位小姐们这才领旨谢恩,战战兢兢的站起来,端庄的在位置上坐下。   挑眼看了阮半夏一眼,对她的厌恶更深了一些。   林婉儿也站起身,回到了位置上,她转头看了阮半夏一眼,两人相视一笑。   “对了。”皇帝忽然想到了什么,转身对福公公吩咐了两句。   没一会儿,宫女们就捧着供盘陆陆续续的走上来,将菜放在了小姐们的桌上。   那些小姐们一看见盘里绿油油的蔬菜,惊得眼前一亮,口水都差点流出来了。   皇帝笑道,“这些蔬菜都是刚刚采摘的,新鲜的紧,大家尝尝看,味道怎么样?”   每位小姐们拿着筷子夹了一片菜放进嘴里,唇齿之间顿时萦绕着一股子清香味,好吃的眯了眼。   “好好吃!”   “就是,竟比平时的蔬菜还要香甜。”   小姐们有说有笑的品尝着蔬菜,皇帝看着心里欢喜,却是见阮半夏,李静和林婉儿都没有动筷子。   他皱眉,“丫头,你们怎么不吃?”   阮半夏抬起眼看着皇帝,讪讪的笑了一声,“儿媳今早儿在王府里吃撑了才出来的,现在没什么胃口。”   李静也赶紧点头附和道,“静儿也是,今早儿王妃姐姐亲自下厨,做了好多好吃的,静儿一时贪嘴,所以……”   皇帝又看向林婉儿,林婉儿幽怨的看了阮半夏和李静一眼,咬了咬唇瓣,小声的说,“臣女今日肚子不太舒服……”   反正意思是,都不吃了呗。   皇帝倒也没有纠缠这事,他自己是对这些冬季里的新鲜蔬菜喜欢的紧,拿着筷子不停手的吃着。   底下的小姐们还是第一次在冬天吃到这等新鲜的蔬菜,一时激动不已。   有个胆大的,忍不住心里的好奇,站起身,跪在地上,恭敬的问道,“皇上,恕臣女鲁莽,请问这些冬季的蔬菜是从哪里进贡的?”   进贡?   皇帝睨了阮半夏一眼,笑道,“朕是花钱买的。”   “买的?”那位小姐心下一喜,迫不及待的问,“那是谁这么巧手,竟能在冬季种出如此美味的蔬菜?”   “是啊!”旁边的小姐们看见皇帝心情好,赶紧一起帮腔道,“冬季里种蔬菜,真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如此能耐之人,想必定是仙家下凡……”   “噗……”阮半夏差点一口口水喷出来,还仙家呢,怎么不说她是观音菩萨下凡,来普度众生的?   她也不含糊,站起身,一脚踩在桌案上,一手撑着膝盖,大声的笑道,“本王妃就是那位下凡的仙家,怎么,你们是不是要来拜拜啊?”   皇帝被阮半夏逗得哈哈大笑,抬起手隔空指了指阮半夏,“你啊,淘气!”   这话说得,莫名的让人觉得有点宠溺的味道。   皇后的脸直接拉了下来,比马脸还要长。   而那些刚才夸阮半夏的小姐们,脸色更是难看的紧,特别是看她现在这姿势,心里对她嫌弃了又嫌弃,嫉妒了又嫉妒。   就在这时,夏墨言穿着锦服自认为风度翩翩的走来,经过林婉儿身边时,他故意多看了林婉儿一眼。   在中间对着皇帝和皇后跪下,恭敬的请安,“儿臣拜见父皇,母后。”   皇帝收了笑,抬起手说道,“平身吧。”   夏墨言站起身,看见皇后对自己挤了挤眼睛,他怔了一下,没太明白皇后的意思,但此行是之前就策划好的,所以,他弯腰对着皇帝行了一礼。   “父皇,户部尚书林远航之女林婉儿德才兼备,温婉贤淑,儿臣心仪已久,想请父皇为儿臣做主,娶林婉儿为太子妃。”   “噗……”此话一出,不止是阮半夏和李静,就连旁边那些小姐们都喷出了声。   要说德才兼备,林婉儿还真是不敢看,刚才那一曲魔音绕梁,已是让大家见识了一番,那温婉贤淑更不必多说了,刚来就揪着人家小宫女犯的小错不放,如果不是皇后娘娘发话,她还真要砍了那宫女的双手。   啧啧啧……这两个词用在林婉儿的身上,还真是逗笑呢。   阮半夏听见夏墨言的话,心里总算是明白了,今儿这一出,原来是冲着林婉儿去的。   她笑得更为大声,更为夸张了起来。   夏墨言刚说完话,就听见旁边响起了嬉笑声,他皱紧眉转回头,就看见阮半夏看着他,就像看一个笑话一般。   皇帝算是领教了林婉儿的德才兼备,见阮半夏捂着肚子笑得前仰后合,他勾起唇角,笑着问,“丫头,太子的话竟有这等好笑?”   阮半夏猛点头,笑了一会儿,总算是忍住了,她站起身,对着夏墨言礼貌的行了一礼,转头看了林婉儿一眼,笑出声,“儿媳与林姐姐早前就认识,那时候,林姐姐可是出了名的泼辣。”   “嗯?”皇帝眉头皱了起来,“此话怎讲?”   阮半夏抬起手,擦了一下眼角笑出来的眼泪,才缓缓讲道,“那时,林姐姐在闺中贪玩,有一日跟着丫鬟出门赏花,丫鬟跟丢了,害得林姐姐顶着大太阳晒了一天,结果晚上回去后,脸就被晒黑了。”   想起当初李管家的话,阮半夏有模有样的继续说道,“林姐姐一回去,就打了那个丫鬟二十大板,然后林府到处请大夫来为林姐姐治晒黑,可这毕竟不是病,除了日后保养,哪里有药能医?林姐姐听那大夫说没办法,当即抓起桌上的茶杯直接砸在大夫的头上。”   “呵……”她轻轻的笑了一声,“如此,儿媳还真是觉得,温婉贤淑这四个字跟林姐姐可真是不配。”   “还有这等事?”皇帝的眉头深深的皱了起来。   旁边的福公公听完阮半夏的话,上前一步,躬身说道,“皇上,您还记得您曾经让老奴去往林府,请那林远航回京就职一事吗?”   皇帝点点头,“却有此事,朕记得你好像还不止去了一次。”   “皇上记性真好。”福公公笑道,“老奴人还没到林府,就听见相邻们聊起过这位林小姐,这泼辣的名声远近驰名,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啊!”   皇帝抬起手捋着自己的胡子,“如此说来,这林远航之女确实配不上温婉贤淑四个字。”   坐在底下的林婉儿听见别人这样说自己,自是不高兴了,她站起身,对着皇帝福了一礼,忙说道,“皇上,其实臣女真的很温柔的,他们说的那些,只是臣女心情不好的时候做的罢了。”   她抬起眼角瞄了夏墨言一眼,故意害羞的又低下头,抿了抿唇,娇羞的说道,“太子殿下风流潇洒,举止不凡,臣女心仪,愿意当这太子妃。”   “胡闹!”皇后一听,顿时怒了,“太子妃岂能是你这种刁蛮之人当得?今日太子妃,明日皇后,必须要德才兼备,温婉贤淑的女子才能匹配,而你……”   皇后冷冷的笑了一声,“就算了吧!”   “皇后娘娘……”林婉儿的眼眶一红,抬起眼眼巴巴的望过去,“婉儿哪里做的不好,还请皇后娘娘明示,太子殿下既然心仪婉儿,还请皇后娘娘成全!”   说完,林婉儿直接跪了下去。   夏墨言刚来,也不知道刚才都发生了什么事,他一脸茫然的看着皇后,有点没搞明白,现在这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皇后抬起手,狠厉的拂了一下衣袖,厉声道,“此事莫要再提,太子妃人选,本宫自会和皇上再行商议!”   林婉儿低着头,唇角轻轻的弯了一下,然后慢慢站起身,一脸哀怨的低下头。   夏墨言站在正中,一时尴尬的不知该怎么办。   不是说好的,让林婉儿展现才艺,不管她多么平庸,等到时间一到,他就出来当着皇帝的面求亲的吗?   现在这样……   皇后看了眼站在下面的夏墨言,轻叹了一口气,她确实也没想到林婉儿竟是如此不堪。   如果只是阮半夏这么说说,皇后觉得倒也没什么,毕竟夏钧尧和林远航的关系,阮半夏和林婉儿合伙起来装傻充愣也不是没有可能。   但是就连福公公都这么说,这件事,就真的没差了。   皇后可是知道,福公公从不讨好任何人,就连她这个皇后,平时福公公也不会刻意讨好。   而且那福公公跟阮半夏和林远航也没有任何私交,更是不会帮着他们说话,今日福公公都这么说了,看来那个林婉儿确实如此。   从宫里出来,林婉儿也没急着回府,而是跟着阮半夏和李静到了凌王府。   三个女人坐在花园的凉亭里,说着今日皇后那一脸吃了大便的脸色,笑得合不拢嘴。   笑完了以后,阮半夏一边嗑着瓜子,一边笑着说,“林姐姐,你是不知道,我第一次见你之前,李管家说你那些事,真真是把我吓了一跳,我都不敢去见你,还是李管家硬拉着我去的。”   林婉儿笑得掩住了嘴,娇嗔了一声,“可不是,别说你,好多小姐因为这些传言都不敢与我结交。”   阮半夏把嘴里的瓜子壳一口吐了出去,“可是我见到你本人的时候,发现你并不像李管家说的那样,我当时还纳闷了半天,没想到今日总算是明白了。”   林婉儿瞅了一眼四周,见丫鬟和小厮们都站得远,才小声的说道,“我爹早就预见了今日之事,所以从小就把我的名声给败坏了,还好表哥与我从小长大,否则定是不敢要我的。”   “哎呀,不害臊!”李静笑着拍了一下林婉儿的手,今天,她算是看明白了,这个林婉儿跟她们就是一伙的,而且她对这个林婉儿是越来越喜欢了。   李静在京城长大,从小舞棍弄棒,也是没什么密友,好不容易认识了一个阮半夏,她觉得自己总算是找到了知音,如今见到林婉儿,她更是觉得,原来同道中人还有不少。   笑归笑,可正事还是要说。   阮半夏把手里的瓜子扔进盘里,认真的看着林婉儿,“林姐姐,虽说今天这一关是过了,但是难免日后遇见什么事,皇后和太子会狗急跳墙,我看,你和薛公子的婚事,还是尽早办了,省的节外生枝。”   林婉儿的小脸唰的一下红了,她抿着唇低下头,小声的说,“这婚事……哪有女子说的道理,他不提亲,我又怎好亲自去提?”   这话说得也对,阮半夏点点头,笑着睨了林婉儿一眼,“这事,就交给我办,要是拿薛公子有意,今儿回去就该让长辈过来提亲了,争取尽快把这婚事给办了吧。”   李静听阮半夏说得很有信心的样子,忙伸手扯了扯阮半夏的衣袖,“王妃姐姐可是有何法子?”   阮半夏笑睨了李静一眼,“怎么没法子?薛君迁要是再拖拖拉拉的,我那稻种和冬季的蔬菜,就让他也等上几年。”   晚上,阮半夏给夏钧尧脱了衣裳,两个人坐在床上,阮半夏把今日之事一字不差的告诉了夏钧尧。   夏钧尧听完,唇角轻轻的勾了勾,侧眉睨了阮半夏一眼,“本王倒是很想看看皇后今日的脸是有多臭!”   “可不是嘛!”阮半夏伸出双手搂住夏钧尧的脖子,“真的是跟吃了大便一样,超级难看。”   “呵呵……”夏钧尧笑着摇摇头,抬起手刮了一下阮半夏的小鼻梁,“你啊,也算是聪明,还知道跟林小姐一唱一和。”   “那是。”阮半夏撇了撇嘴,“我总不能眼睁睁的看着林姐姐掉入太子那个火坑吧。”   想起夏墨言今日那尴尬的样子,阮半夏就忍不住笑出了声,她抬起眼眸仔仔细细的看了夏钧尧半天,然后把脸埋在他的颈窝,“你和夏墨言虽是同父异母的兄弟,可是差别怎么就那么大呢?”   “嗯?”夏钧尧低眉看着她,“王妃此言何意?”   阮半夏舔了舔唇角,“不说你现在这样,就想想叶卿尧,你不知道,我第一次见到叶卿尧的时候,就被他那张帅气的脸给惊艳到了,我那时候还在想,这天底下怎么会有这样帅气的男子呢?”   夏钧尧忍了忍没忍住,轻笑出声,抬起手把阮半夏搂进了怀里,低头看着她,“如此说来,王妃在第一次见到本王的时候,就对本王动心了?”   阮半夏不好意思的笑了一下,没否认,但也没承认,而是继续着刚才的话题,“可是明明是一个爹生出来的,那个夏墨言怎就这样丑?”   想起皇后那张脸,阮半夏嗤了一声,“不过,这个皇后长得也不好看。”   她抬起头看向夏钧尧,“父皇当年会让她做皇后一定不是因为喜欢她吧。”   说到这件事,夏钧尧的脸色渐渐阴沉了下去,他抬起头,看着前方,就像是在回忆着什么。   “当年,父皇还只是王爷的时候,我母后便是王妃,父皇和母后恩爱有加,日子过得倒也甜蜜。只是后来,父皇被其它叔叔们排挤,为了生存,父皇不得不加入夺嫡之战,为了扩大势力,父皇便取了不少世家小姐为侧妃。”   这些事,阮半夏一听就懂,跟那些电视剧小说里写的差不多。   她扁了扁嘴,“那当时皇后的娘家势力肯定了不得。”   夏钧尧点点头,“嗯,父皇如今之皇位,有一半的功劳算是他们的,父皇继位,我母后自然而然的成了皇后,那当今的皇后那时候是贵妃。”   “当今的丞相就是皇后的亲哥哥,从父皇继位起,就给了他们无上的荣耀和权利,他们不满足手里的权势,还想着皇后之位和太子之位,所以,当年,在皇后生下夏墨言以后,他们就开始处处针对我和母后……”   阮半夏看夏钧尧越来越伤感,忙抬起手捧住了他的脸。   夏钧尧低下头,对着阮半夏笑笑,继续说道,“我母后当年就是被皇后害死的,而父皇为了保住我,在母后去世后,便封了夏墨言为太子,可他们还是不甘心,要对我赶尽杀绝……”   “真是可恶!”阮半夏气得小脸都鼓了起来,她也终于算是明白了,为什么夏钧尧好好的一个王爷,却要流落民间,隐姓埋名,还不就是为了活着!   阮半夏伸手抱住夏钧尧,侧脸在夏钧尧的脸上轻轻的蹭着,“好了,没事了,你还有我,只要我在,我就一定会用尽全力的帮你,决不让皇后那些人再欺负你。”   欺负?   夏钧尧抬起手摸着阮半夏的头发,淡笑出声,“如今,他们想要欺负我,也没那么容易了。”   阮半夏笑着抬起头,“那是,我的夫君是谁!怎么可能让人轻易的欺负了去!”   忽然想到夏钧尧刚才说的那些话,阮半夏的心突然一慌,眉头紧紧的拧了起来,“夏钧尧,你该不会跟你父皇一样,为了争权夺利,娶很多侧妃回来吧?”   夏钧尧微微一怔,他刚才说那些,只是想把曾经的那点事告诉她,完全没有想到她竟然抓住了这个重点。   他抿了抿唇,“这……”   阮半夏看他那支支吾吾的样子,一下就生气了,伸手一把推开他,转身用背对着他,“夏钧尧,我告诉你,我这个人的思想跟别的女人不一样,我要一夫一妻,我要一生一世一双人。”   她负气的撇了撇嘴,又转过身,恼怒的盯着夏钧尧,“之前那个沈宫榆我就不跟你计较了,毕竟那是我还没嫁给你之前的事,但是,现在,既然我嫁给了你,我就不能允许你再娶别的女人。”   夏钧尧一双沉寂的双眸紧紧的盯着阮半夏,薄唇轻轻的动了动,却是一个字都没说。   阮半夏的心一下沉了下去,她双手叉腰,气怒的说道,“夏钧尧,我告诉你,我没有那么好的耐心,再去对付什么陈宫榆,谢宫榆,如果你真的敢再娶回来,我就休夫!从此以后,你走你的阳光道,我走我的独木桥!”   夏钧尧看着阮半夏,忽然勾起唇角低声笑了出来,伸手一把将阮半夏抱进怀里,他温柔的说道,“不会的,我此生除了你,再不会娶其它人。”   “是吗?”阮半夏还是不相信,抬起眼眸看向他,“那你现在这样,不就是要跟夏墨言争皇位吗?难道你不需要再去笼络那些官员了吗?”   夏钧尧低眉看着她,“笼络官员,非要用娶的吗?”   阮半夏怔了一下,当即笑出了声,伸手抱住夏钧尧的腰,将头埋在他的怀里,“不娶最好,你要是真敢再娶回来,我就……”   “你就怎么样?”   阮半夏发狠的说道,“我就打包走人,一辈子都不见你!”   夏钧尧眉头一皱,抱着阮半夏忽然翻身,将她紧紧的压在身下,“你敢!”   阮半夏撅起小嘴看着他,“你看我敢不敢!”   夏钧尧看着她,狭长的双眸危险的眯了一度,下一秒,俊脸突然逼近,一下压在了阮半夏的唇上。   阮半夏连叫都来不及叫,嘴里那口气就被夏钧尧悉数吸了进去……   第二日晚上,阮半夏在王府门口等夏钧尧,看见七月把他从马车上抱下来,她走过去,接过轮椅,看着夏钧尧怀里像是藏了什么东西,她心里好奇,倒是没有问,便推着夏钧尧进了房间。   每日夏钧尧回来的都很晚,再加上天气冷了,阮半夏便准备给夏钧尧宽衣。   夏钧尧却挑了挑眉,看着她笑,“王妃先请。”   阮半夏皱眉,“不都是我先给你脱的吗?”   夏钧尧摇摇头,坚持道,“今日本王想先看王妃宽衣。”   看?   阮半夏努了努嘴,“这有什么好看的,该看的,你不都看过了吗?”   夏钧尧淡笑不语,就那么看着她。   阮半夏没有办法,只能先解了自己的衣裳,然后一件一件的脱了下来。   待脱到里衣的时候,阮半夏便没有再脱了,毕竟冬天冷,穿着肚兜睡觉会冷的。   夏钧尧看着她走过来,就要脱自己的衣裳,他赶紧伸手拦住阮半夏,“王妃把里衣也脱了吧。”   阮半夏不高兴的看着他,“这么冷,脱了我会生病的。”   “无妨。”夏钧尧邪魅的勾了勾唇角,“脱吧。”   阮半夏受不了夏钧尧这软磨硬泡,虽然两人已经成亲,但还没有洞房,平时夏钧尧对她,充其量就是睡觉的时候,抱着随意的摸两下,今儿这夏钧尧怎么开始不屈不挠起来?   她扁了扁嘴,便伸手把里衣给脱了,穿着肚兜转身看着夏钧尧,“这样总可以了吧。”   夏钧尧勾起唇角笑了笑,忽然从怀里掏出一个东西,递到了阮半夏的眼前,“换上。”   阮半夏低头一看,小脸顿时红了,夏钧尧这么个大男人,还是王爷,竟然把一个女子穿得肚兜放在怀里,看样子还是揣了很久了。   她掀起眼皮郁闷的睨了夏钧尧一眼,伸手接了过来,“这是干什么?”   “不干什么。”夏钧尧低笑了一声,“本王只是想起与王妃初次相识,本王从上而下,不小心瞥见了王妃的肚兜,当时本王就在想,这姑娘穿着大红肚兜的样子该是多可爱,所以便画了那张画与你,一是提醒,二是因为……本王确实见了以后,念念不忘。”   “夏钧尧!”阮半夏转过身,一边解着自己身上的肚兜,一边骂道,“你个臭不要脸的,人家那时候还那么小,你就起了这样的歹心!你……”   阮半夏才刚刚把肚兜套在身上,夏钧尧忽然出手,拉住了她的手腕,将她一把拉到自己的腿上,他低眉看着阮半夏胸前,肚兜已经凸起,唇角的笑意又深了几分。   他的手慢慢的绕到阮半夏的身后,将她的绳子系了起来。   他的手指很凉,不小心触到阮半夏的肌肤,就像一股电流划过般,激得阮半夏的身体狠狠的颤了一下。   系好肚兜后,夏钧尧把阮半夏上上下下的打量了一遍,满意的勾起唇角,“很合适,本王的眼光确实不错。”   阮半夏一低头,就发现夏钧尧的视线正盯着自己凸起的地方,她的小脸一红,赶紧抬手遮住,“看什么看?没看过啊!”   夏钧尧似笑非笑的睨着她,“确实没有看过。”   阮半夏嘟了嘟嘴,“没看过,回家看你娘的去。”   这句话一出口,阮半夏就后悔了,赶紧从夏钧尧的身上起来,给他宽衣。   “你干嘛突然想起送我肚兜了?”   夏钧尧身体靠在床边,张开手任由阮半夏脱着自己的衣裳,眼睛还不停的朝着阮半夏的胸前瞄去,“本王只是想,王妃已经长大了,是时候该洞房了。”   “啊?”阮半夏吓了一跳,三下五除二的把夏钧尧脱光光了,她自己赶紧爬上床,拿被子把自己盖得严严实实的。   洞房?   之前夏钧尧不是说,还不是时候吗?   这才过了几个月,时候就到了?   没了阮半夏帮忙,夏钧尧便自己艰难的上了床,躺在阮半夏的身边,他伸出手,轻轻的把阮半夏抱进了怀里。   沉寂的视线紧紧锁住阮半夏的脸,他的薄唇轻轻的张合,温暖的气息扑在阮半夏的脸上,痒痒的。   “昨儿王妃说起本王纳妾的事,本王觉得,既然本王不会再纳妾,索性咱们就把日子提前,先洞房了吧。”   阮半夏抬起手,抓了抓脸,身体下意识的朝后缩了一下,“那个,那个,你不纳妾,也没必要,没必要要把这事提前啊……”   夏钧尧看着她,笑,“为何不?本王还想抱抱王妃给本王生的孩子。”   阮半夏无语的翻了下眼皮,“可我自己都还是个孩子,再生个孩子出来,你不就要带两个孩子了吗?”   夏钧尧皱眉,“王妃这是不愿意吗?”   阮半夏心里倒不是不愿意,只是……只是,她还是觉得自己小啊。   在现代,女人要二十岁才能结婚,她现在才十四,就算过完了年,也才十五啊,十五岁还是个初中生呢,怎么能就……就做这样的事?   她咽了一下口水,低眉朝着夏钧尧的身下看了一眼,“王爷,王爷这不是不方便嘛,等你什么时候方便了,咱们再……也不迟啊。”   夏钧尧敛着眉深思了一会儿,忽然悠悠的叹了一口气,“也好,总不能让王妃做这样的事,这种事还是再过一段时间,本王亲力亲为吧。”   阮半夏总算舒了一口气,夏钧尧这话说得没错,总不能她自己骑上去玩吧。   那该多疼啊……   过了几天,西域使臣和长公主来京拜访的事,就在京城里传开。   这倒也没什么,马上就是年关,那些小国们派派使臣什么来恭贺新年的,往年倒也常见。   只是这西域长公主一起来,这事可就不一般了。   一般情况下,就要要出使,那也是皇子,长公主出使的倒还是第一次。   赌坊暗房内。   林远航一脸激动的对着夏钧尧进言,“王爷,想那西域长公主此次前来,必是想来和亲的,王爷何不趁此机会,收了长公主,以后的事对我们也会更加有力。”   前几日阮半夏才警告过这事,夏钧尧自是不愿意,他摇了摇头,“西域与我国虽说是邻国,离得不算远,但我国家务事,还无须让他国插手。”   叶枝桥坐在一边,听完两人的话,赞同的点点头,“先不说那长公主人品如何,就说之前太子进贡的金玉满堂,听说就是出自这位长公主之手。”   说完,他端起手边的茶杯喝了一口,然后才继续缓缓说道,“那么贵重的东西长公主能够全数送给太子,可见他们关系早已不一般,就算此次长公主前来是为了和亲,那也一定是为了太子而来。”   林远航一听,脸色一下就变了,“这可怎么办才好?太子现在党徒众多,如果再有西域的支持,那对他来说,简直是如虎添翼啊!” 第83章 :你个神经病,我凭什么拿我家王爷跟你赌?   众人脸色一沉,唯有夏钧尧端起手边的茶杯,送到唇边,轻轻的抿了一口,沉寂的眼神里有一种淡然,淡然得好似根本就不把这件事放在心上一样。   马上就是年关,阮半夏在王府里忙得不亦乐乎,而那些丫鬟小厮们更是卖力的干着自己手上的活,整个王府里,所有人对阮半夏言听计从,那些曾经有异心的人也因为那一晚大火,走的一干二净。   阮半夏盘算着自己手里的银票,赚的和皇帝打赏的现在已经所剩无几,就只剩下从太子那抢劫来的十万两。   有太多的事情要做,有太多的事情想做,看着手里的银票,阮半夏叹了一口气,现在又要去哪里弄银子呢?   几天后,一队人马浩浩荡荡的进了京城,住进了京城的驿站,引来了一群围观的民众。   当西域长公主艾拉从骏马上跳下来时,不少的民众都惊叹的瞪大了双眼。   她手里拿着一条响蛇鞭,踩着马靴,一身昂贵的皮袄,显得她整个人英姿飒爽,只是那看人的眼神,不屑带着张狂。   “你们先进去,本公主有事要做!”   说完,艾拉带了两个丫鬟,四个侍从,手里拿着响蛇鞭,气势浩荡的朝着京城最繁华的街道走去。   走了一段路,艾拉明显不知道自己要去的地方在哪,她直接伸手从路边抓了一个路过的人,厉声问道,“这京城最大的赌坊在哪?”   路人抬起头,看着戴着面纱的女子,咽了一下口水,伸手指着拐角处,“从这里过去,直走,再左拐就到了。”   艾拉挑起眼角看了一眼方向,讥讽的哼了一声,一把放开了路人。   “都跟本公主走。”   她一声令下,身后的丫鬟和侍从赶紧跟了上去。   按照路人的指路,艾拉终于找到了那个赌坊,她站在门口,抬眼看了一眼赌坊上的牌匾,冷笑,抬脚走了进去。   “把你们这里管事的给我叫出来!”   一进去,艾拉就站在门口,厉喝一声,惊得那些正在赌的人后背一阵,全部转身,几十双视线齐齐的朝着艾拉看去。   赌坊,从来都只有男人进的地方,一般女人是不会来这种乌烟瘴气的地方。   而艾拉不但自己来了,还带了两个丫鬟,几个侍从,这个派头让人一看,顿时就惊住了。   看她的穿着就知道,她不是大祁人。   一个柜主听见艾拉的叫声,从赌桌后饶了出来,“这位小姐,请问你有何贵干?”   艾拉瞟了一眼柜主,唇角轻掀,“你是管事的?”   柜主皱眉,看她那语气就知道来者不善,“我就是管事的,你有事说事,没事就请出去!”   “啪”的一声,艾拉手起鞭落,那鞭子就像一条灵蛇一样的抽在那柜主的嘴上,下一秒,鲜红的血就顺着他的嘴角流了出来。   他捂着嘴,大喝一声,“来人,给我把这个闹事的打出去!”   话音刚落,四周就冒出来十几个打手,撸起袖子,拿着棍子指着艾拉。   艾拉轻蔑的看了他们一眼,手里拽着鞭子,一鞭抽了出去,直接撂翻了一个。   “本公主今日就打死你们这些没有眼色的东西!”   艾拉再不停留,手里的鞭子就像一条灵蛇一样的窜了出去,明明就只是一条鞭子,却被她挥舞的游刃有余,鞭鞭劲道。   每一鞭都没有落空,结结实实的抽在人身上,不到一会儿,十几个打手全部躺在地上,捂脸的捂脸,捂肚子的捂肚子,哀嚎声一片。   “唰”的一声,暗房的门被人从里面推开,七月推着夏钧尧走出来。   夏钧尧低眉看了眼躺在地上的打手们,眉头轻轻的皱了一下,“把他们扶起来去上药。”   地上的打手们被赌坊里的柜主和小厮们赶紧扶了下去。   艾拉挑眼看着面前坐在轮椅上的男人,唇角轻勾,“看样子,你就是管事的?”   夏钧尧缓缓抬起眼眸,看向面前的女人,气势嚣张,出言不逊,好似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   他勾了勾唇角,轻笑,“是。”   艾拉看着夏钧尧脸上的面具,心里也猜到什么,她笑了一声,“想必你就是大祁的凌王,传说中的那个丑八怪吧!”   “大胆!”七月闻言,气怒的从腰间抽出软剑,直指向艾拉。   艾拉却并不买账,连正眼也没有给七月一眼,讥讽的看着夏钧尧,“我听说大半年前,就在这个赌坊,你输给了一个女人,三局全输,最后不得不把那个女人给娶回了王府。”   夏钧尧淡漠的看着艾拉,微微的勾起唇,“西域长公主对我大祁的事,看来很感兴趣。”   “我当然感兴趣!”艾拉拉着手里的鞭子上前一步,一脚踩在前面的凳子上,半弯着腰看着夏钧尧,“把那个女人叫出来,本公主要跟她赌上三局!”   “就凭你!?”七月冷笑,“你也配!?”   艾拉的眼神一下变得犀利,举起手里的鞭子,朝着七月的嘴抽去。   “啪”的一声,鞭子在空中被人一把抓住,艾拉垂眉,看着夏钧尧手里抓着的鞭子,气得眼睛都瞪大了,“你放手!”   夏钧尧嘲讽的笑了一声,抓着鞭子的手倏然用力,往自己这边一扯,艾拉连人带鞭子一个踉跄,朝前扑着走了好几步,好不容易站稳脚步,她用力的抽了抽自己的鞭子。   却怎么也抽不动!   看来这个残废还有点功夫。   艾拉咬了咬牙,一手抓住鞭子把,一手抓住鞭子,用尽全力的朝自己这边拉,可不管她怎么用力,夏钧尧就像一座泰山一样的坐在那,一动不动。   她根本就没有一点办法!   她气急败坏的瞪了夏钧尧一眼,大声的叫道,“你放手,放手,听见没有,我让你放手!”   夏钧尧拽着鞭子的手忽然松开,艾拉拽的紧,又用了全力,夏钧尧一放手,她朝后退了好几步,直接一屁股摔在地上。   “哎呦……”艾拉疼得脸都拧起来了,抬眉恼怒的瞪着夏钧尧,“你……”   “本王如何?”夏钧尧唇角的弧度愈发阴冷,“你让本王放手,本王才放的手。”   艾拉被两个丫鬟从地上扶了起来,她看着夏钧尧,就凭着刚才,她心里就知道,自己不是这个凌王的对手。   鞭子飞出去的速度那么快,他能从空中一下拦住,就凭这份敏锐,她的鞭子就奈何不得他,更别说,他抓住鞭子以后,让她无计可施。   站起身,艾拉收了鞭子,虽然不敌,可她气势上却是那种嚣张,“本公主不管,本公主今日就要和那个女人赌,你要是不让她出来,我就砸了你这赌坊!”   七月收了剑,站在夏钧尧的身后看着艾拉冷笑,“西域长公主,你觉得你一个外国使臣,跑到我大祁的京城,来砸我凌王的赌坊,你能走的出去?”   艾拉当然知道自己没理,可她就是没理惯了,挑眼看了夏钧尧一眼,她嘲讽的笑道,“怕是你不敢吧?”   夏钧尧清冷的眉目愈发的淡然,他抬起眼眸,睨了艾拉一眼,勾起唇,冷冷的笑了一声,“是你不配!”   “你!”艾拉气得又要拿鞭子,忽然想起自己打不过夏钧尧,硬生生的把那口气给咽了下去。   她点点头,气怒的看着夏钧尧,“好!既然那个女人做缩头乌龟,那凌王你总该应战吧!我现在就要挑战你!”   夏钧尧这次连看都懒得再看艾拉一眼,垂下眼眸,勾起唇角,“你更不配了。”   话音刚落,七月叫上几个柜主,朝着艾拉走了过去,伸出手送客,“请回吧!”   艾拉气得七窍生烟,偏偏却拿这个夏钧尧没有办法,她的手在身侧倏然握紧,暴怒的吼道,“总有一天,我要让你们心甘情愿的跟我赌!”   说完,艾拉带着丫鬟侍从转身气愤的走了。   七月回到夏钧尧的身边,推着他走回了暗房。   “王爷,这个西域长公主来者不善,好像此行,就是冲着王妃来的。”   刚才那场面,夏钧尧也看见了,他点点头,“确实。”   七月心里有点担心,他出去重新泡了一壶茶进来,放在桌子上,站在了一边,“王爷,那女人毕竟是西域长公主,王妃如果真的遇上,怕是不太好应付。”   论赌术,夏钧尧一点也不担心阮半夏会输,阮半夏的赌术他可是亲眼见过的,能够隔空换牌,这一招就是前所未见。   只是……艾拉手里那条鞭子,阮半夏确实不好应付。   晚上回到王府,夏钧尧倒没有对阮半夏提起白天艾拉来闹馆的事,他伸开双手,让阮半夏替自己宽衣,忽然想到什么,低头看着阮半夏,“王妃,本王曾经看你用树叶和石头做暗器,你可是会什么功夫?”   功夫?   阮半夏抬起头,茫然的摇摇头,“不会啊,怎么了?”   夏钧尧用力的抿了抿唇,“那你是如何将树叶那些轻薄的东西当成暗器飞出去的?”   想起那两盆被自己糟蹋的金玉满堂,阮半夏就忍不住笑了一声,“我以前练赌术的时候,有一种叫做纸牌的东西,那东西比树叶要厚,更有韧性,比石头要薄,杀伤力更强,如果是飞纸牌,我倒是可以杀人。”   纸牌?   这东西夏钧尧还真是闻所未闻,衣裳脱完了,他坐在床上,阮半夏把被子拿过来盖在了他身上。   等着阮半夏脱完衣服,上床坐在他身边的时候,他才问,“纸牌是什么?”   “纸牌啊?”阮半夏想了想,到底该怎么跟夏钧尧解释,想了半天,她也没想出来能在这个古代用什么代替纸牌来描述,她笑了笑,“我说了,你也不知道。”   夏钧尧倒也不是真的好奇纸牌,只是他觉得,阮半夏现在在整个京城名声大噪,又有太子这个强敌,免不了日后再有什么危险,万一他不在身边,紫月和明月又被缠住,阮半夏就危险了。   “王妃。”他沉声道,“可有什么东西能够代替那纸牌的杀伤力供你使用?”   阮半夏摇摇头,“树叶不行,太薄又轻,可是石子呢,又太重不够锋利。”   夏钧尧听着阮半夏说,忽然弯腰,从床边拿出一个荷包,从里面掏出一枚铜钱放在阮半夏的手心里,“这东西可能代替?”   铜钱?   阮半夏看着手里的铜钱,忽然眼睛一亮,弯起唇角就笑了出来,“我怎么没有想到用铜钱?”   说完,她抬起头,食指与中指捏住铜钱,对着床柱用尽全力的飞了出去。   “咻”的一声,铜钱打在床柱上,下一秒,“砰”的一声,床柱应声而断,整个床帐霎时间塌了下来,把两个人压在了下面。   一群乌鸦从阮半夏的头顶飞过,她抬起手掩着唇尴尬的咳嗽了一声,“那个,那个……我没想到铜钱有这样的威力。”   床帐里,夏钧尧转过头看了一眼被床帐挡住的阮半夏,他摇了摇头,勾起唇低低的笑了一声,伸手把头上的床帐掀开,伸手把阮半夏搂进了怀里,“王妃,床榻了,你要如何陪本王一个安宁夜?”   阮半夏委屈的扁了扁嘴,“是你把铜钱给我的。”   夏钧尧低眉看着她,“那是本王的错?”   阮半夏点点头,很认真的说,“对,就是王爷的错!”   夏钧尧看着阮半夏那红扑扑的小脸,心里一阵躁动,“王妃十五了。”   阮半夏没想太多,掰着手指算着,“还差两个月十五……”   “嗯?”忽然想到什么,阮半夏一下抬起头看向夏钧尧,身体警惕性的朝后缩了缩,“你想干什么?”   夏钧尧看着她轻笑,“床榻了,本王睡不着了。”   阮半夏的小身体又朝着后面移了一步,抬起眼眸小心翼翼的看着夏钧尧,“所以……?”   “所以……”夏钧尧唇角忽然勾出一抹邪魅的弧度,身体朝着阮半夏压去,“所以本王今晚不打算睡了!”   “啊……!”阮半夏吓得身体直接退到了墙上,伸出双手用力的抵在夏钧尧的胸前,“王爷,别激动,千万别激动!”   夏钧尧笑睨着她,伸手朝着她里衣的衣带上摸去……   阮半夏抵着夏钧尧不敢松手,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夏钧尧把自己的里衣解开,露出里面大红色的肚兜。   “你,你,你……”她紧张的舌头都打结了,“你要干嘛啊?”   夏钧尧看着肚兜,跳了跳眼角,“不干什么,就是纯欣赏。”   纯欣赏?   变态吧!?   大晚上不睡觉,盯着她的肚兜看!   虽然穿着肚兜,可阮半夏还是觉得身前空荡荡的,那肚兜着实给不了她安全感。   “夏钧尧。”她郁闷的瞪大双眼,气怒的看着夏钧尧,“别闹了,睡觉了。”   夏钧尧抬眉看了眼头上的床帐,低笑,“怎么睡?”   阮半夏无语的翻了下眼皮,“那咱们也不能这样僵持一晚上吧。”   夏钧尧很认真的点点头,“王妃即是不愿意,那就僵持一晚上吧。”   翌日。   阮半夏坐在花园里独自生闷气,昨晚虽然是没有僵持一晚上,但是她后来实在是困得不行了,索性就嘴软,应了夏钧尧。   结果,结果!   结果夏钧尧隔着她的小肚兜,把她给撩了半天,最后心满意足的抱着她睡了!   真是气死姐姐了!   今早夏钧尧走的时候,特意给她留了很多铜钱,让她在府里没事的时候,就拿着铜钱练练。   看着放在桌面上的铜钱,阮半夏气闷的夹起一枚,朝着旁边的小树飞去。   “咻”的一声,树枝应声而断。   阮半夏看着那手腕粗的小树,此时耷拉着头垂下,她撇了撇嘴,“这还需要练?本王妃早已经练得炉火纯青了。”   新年眼看着临近,皇帝特发诏令,在年三十的时候,宴请文武百官,且可以带家眷。   凌王已经参加了早朝,自是在邀请的范围,阮半夏作为王妃,也是必须要去的。   阮半夏也不怕什么,不管多少人,只要进了宫,她有皇帝的特赦,可以不拘小节,为所欲为。   三十一早,阮半夏早早的起床梳妆,倒也没怎么打扮,就跟平时差不多的妆容,自从嫁给了夏钧尧,夏钧尧的一切都是她亲力亲为。   为夏钧尧穿好了衣,又帮他梳好了发髻,两人在府里坐了一会儿,吩咐了郑管家一些事后,便坐着马车朝着宫里去了。   马车上,夏钧尧拉着阮半夏的手,轻声道,“王妃,今日西域长公主也被应邀。”   西域长公主?   阮半夏没听说过这个人,无聊的“哦”了一声。   夏钧尧转头看阮半夏并没有把这事放在心上,便又道,“那长公主刚到京城的时候,便到本王的赌坊闹事,嚷着要跟你赌三局。”   “什么?”阮半夏眨了眨眼睛,“跟我赌?为什么?”   夏钧尧摇摇头,“不知道,但……很明显能够感觉的出来,她此行是冲着你来的。”   “冲着我?”阮半夏无语的撇了撇嘴角,“我连她的名字都没有听说过,更别说有过什么交集,她为什么要冲着我来?”   这事,别说阮半夏不知道,就连夏钧尧都想不明白。   按照他们之前的推论,那西域长公主应该是冲着太子夏墨言来的,可是自从她进京,还没听说过她去太子府拜见过太子。   也有可能他们私下会面,可夏钧尧觉得,这事没那么简单。   “嗯,本王就是给你提个醒,一会儿不管发生什么,你要随机应变,如果不能应付,你就把球踢给我,我自会帮你。”   阮半夏伸手挽住夏钧尧的手臂,微笑,“就知道你对我最好了。”   想到那个长公主,阮半夏撇了撇嘴,“不过我也没在怕的,拼赌术,我想这天底下没人会是我的对手。”   夏钧尧低眉看着她,低笑,“是,你的赌术最厉害。”   说着,马车就已经开进了宫中,到了前门口,马车停下。   阮半夏掀开车帘,七月拿过凳子放在马车下,阮半夏踩着凳子下了马车,七月把轮椅拿出来放好,然后把夏钧尧从马车上扶了下来。   “七月。”夏钧尧沉声命令道,“今日过年,城中定不太平,你去赌坊坐镇,紫月和明月守在宫外即可。”   “是。”七月领命,“我现在就去。”   阮半夏推着夏钧尧朝着正殿走去,路上,遇见不少官员协同家眷,那些官员们,看见夏钧尧,都恭敬礼貌的行礼,而那些妇人们,看见阮半夏,都嗤了一声,不情不愿的行礼。   阮半夏不在乎,对于那些妇人的不情愿,她根本就没有放在眼里,只是推着夏钧尧朝着正殿走去。   众人到了正殿,皇帝还没有到,他们就按照各自的位份找到座位坐了下来。   凌王即是亲王,自然是坐在前面,阮半夏坐在夏钧尧的身边,帮他布置着身前的酒水。   没一会儿,李静就到了,她是郡主,理应坐在前面,她直接就坐到了阮半夏的身边,伸手挽住了阮半夏的手臂,“王妃姐姐,这几天静儿都要忙死了。”   阮半夏坐下,侧眉看着她,“你在忙什么?”   李静忽然高兴的笑了起来,“昨日我收到父亲的书信,他告诉我,你那些姜和御寒的衣物运到战地里,可是给那些将士们鼓舞了士气,这一连打了三场仗,全部大胜!”   “真的?”阮半夏激动的眼睛一亮,伸手拉住李静的手,“真的有用吗?”   “当然!”李静跳了跳眼角,“我爹说,他已经上书,请皇上赏赐于你,虽然你人不在北方,可因为你做的那些事,让他们赢了胜仗。”   “赏赐什么的就算了,我就想跟你打听一个事。”   阮半夏回头看了夏钧尧一眼,然后将唇凑到李静的耳边,小声的说,“你写信给你爹的时候,能不能帮我问下,军营里有没有一个叫做叶俊生的?如果有,请你爹帮我照顾一下他呗。”   “这事好说。”李静毫不含糊的就答应了,“就凭着你送的那些东西,我爹肯定帮你照顾好了这个人。”   “那你顺便再帮我谢谢你爹。”   两人说的兴起,也没注意这殿里来的人都已经来的差不多了。   一双泛着幽光的眸子,正挑衅的看着阮半夏。   阮半夏跟李静聊天的时候,就感觉脖子上火辣辣的,烧的疼。   她转头,顺着那股视线看过去,一眼就看见坐在自己对面的一个女人。   那个女人穿的很奇怪,全身被一件皮袄裹着,那皮袄一看就知道是名贵的动物皮做的,而她的手里,却握着一条鞭子。   这是御前,除了带刀侍卫以外,没人能够携带利器进殿,而偏偏那个女人却把鞭子给带进来了。   看着那女人对着自己扯了扯嘴角,阮半夏哼了一声,将头转了过来。   “王妃姐姐,那个女人一直在看你。”李静也注意到了,在阮半夏的耳边小声的说。   阮半夏拉着李静,嗑着桌上的瓜子,“别理她,神经病,一进来就用那种眼神看我,好像我没穿衣裳似的。”   “王妃。”夏钧尧坐在旁边,不动声色的勾了下唇角,“那位就是西域的长公主!”   “嗯?”阮半夏抬起眼眸,再次朝着那个女人看去,她就说那女人怎么穿得那么奇怪,原来还真不是大祁人。   “皇上驾到!”   一声太监的尖细声音后,皇帝从内殿走出来,站在了龙椅前。   众人全部起身,对着皇帝跪了下去,包括那个不可一世的西域长公主也跟着跪了下去,“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皇帝看了眼西域长公主,弯了弯唇角,“众卿平身。”   众人起来入了座。   皇帝象征性的说了一些场面话,文武百官也恭贺了新年,皇帝便命人开席。   西域长公主手里拿着酒杯,忽然站起身,“皇上。”   她双手举起酒杯,恭敬的说,“我这次出使大祁,向皇上献上我国最诚挚的祝福。”   说着,她举起酒杯,将杯里的酒一饮而尽。   然后她回身,对着殿外说道,“拿上来!”   几个西域使臣手里扛着两大箱的东西走了进来。   艾拉走出座位,打开第一个箱子,“这里面是黄金万两,还有一封进贡书,里面包括一千匹骏马,一百匹骆驼,还请皇帝陛下笑纳。”   骏马!   这西域本就出产骏马牛羊,他们培育出来的骏马要比大祁培育出来的更加耐跑,现在北方兵祸连连,正是缺少优质马匹的时候,皇帝听了,自然高兴的合不拢嘴,“好!好!好!”   艾拉弯腰福了一礼,然后走到第二个箱子旁边,伸手拉住箱子的盖子。   她忽然抬头,犀利的视线猛地一下扫在阮半夏的脸上,慢慢的拉开箱子。   阮半夏看着她嘴角那阴阳怪气的笑容,心里突地一紧,睁大双眼盯着那个箱子。   当箱子打开的那一刻,所有人都看了过去,里面只装了两个干秃秃的树干,连叶子都没有。   皇帝不解,“你这是何意?”   艾拉笑着拿出其中的一个树干,在手里比划了一下,“这是我送给凌王妃的礼物。”   阮半夏就觉得哪里不对,再仔细的看了看艾拉手上的树干,总算是想起来,那不就是她糟蹋的那两盆金玉满堂吗?   看来太子是把这东西又还给这个西域长公主了。   艾拉拿着树干,忽然跪在了殿前,“皇上,凌王妃弄死了我这两盆金玉满堂,今日我斗胆,请皇上允许我与凌王妃切磋赌术。”   这阮半夏会赌,皇帝自是知道,可那两盆金玉满堂又是怎么回事?   阮半夏算是听出来了,这个西域长公主这就是来找自己寻仇的,她肯定跟太子是一伙的,还没等皇帝说什么,阮半夏直接站了起来,“行啊,可是我这个人一般不赌,要赌就要赌大的,就要看看长公主用什么筹码来跟本王妃赌了!”   艾拉也是个不拘小节之人,她站起身,转身看着阮半夏笑道,“我听说你一天只赌三局,那我就跟你赌三局,每一局一个筹码。”   哟,玩的还挺大!   阮半夏撩起嘴角,阴测测的笑,“说吧,赌什么?”   艾拉将手里的树枝拿起来,“第一局,如果我赢了,你就要赔我这两盆金玉满堂,不过我知道,你肯定赔不起,所以折价赔我一百万两就算了。”   把手里的树枝放下,艾拉挑起眼角看着阮半夏轻声笑道,“第二局,如果我赢了,我要凌王妃从此以后给我做牛做马,我让你往东,你就不能往西。”   阮半夏低下头,剔了剔自己的手指甲,无所谓的笑了一声。   艾拉忽然将视线转到夏钧尧的脸上,眼神愈发狠毒了起来,“第三局,如果我赢了,那么,请凌王休了王妃,娶我为妻!”   什么!?   别说是夏钧尧和阮半夏愣住了,就连皇帝和满朝的文武百官都愣住了。   大家都以为这西域的长公主是为了太子前来和亲的,没想到,没想到她竟然说要嫁给凌王!   前面的,阮半夏还很淡定,可偏偏这最后一个,阮半夏淡定不了了,她抬起头,拧紧眉,恼怒的看向艾拉,“你个神经病,我凭什么拿我家王爷跟你赌?”   艾拉耸了耸肩,失笑道,“当初,这个王爷不也是你赌回来的吗?既然你这么好赌,又自认为赌术天下第一,就拿王爷来赌,又有何不可?”   “你!”阮半夏气得肋骨都疼了,她不是不相信自己的赌术,只是……只是她根本就不可能拿夏钧尧去赌!   当初,她会用赌术去赢这个凌王妃,是因为她确定凌王就是叶卿尧,可是,现在,她凭什么要拿自己的幸福去赌?   她转身走到自己的座位上坐下,不屑的睨了艾拉一眼,“我不赌!”   艾拉轻蔑的笑了一声,“是不敢吗?”   阮半夏抓起桌上的花生,啪啪的掰了起来,忽然抬眼睨了艾拉一眼,“怕你输的太惨,哭鼻子。”   艾拉不服气的上前一步,“还没赌,你怎么就知道我一定会输?”   阮半夏哼了一声,“就凭你戴着面纱不敢见人,你就输定了。”   西域倒是有一个习惯,没成亲的姑娘在嫁人之前,出门都必须戴上面纱,如果在外面,哪个男人无意间看到了姑娘的脸,那这个姑娘就一定要嫁给那个男人。   阮半夏之前就听人说过,她掀起眼眸,看着艾拉,挑衅的笑道,“你要是把面纱摘了,那我就跟你赌,即便是拿我家王爷来赌,我也答应你。”   “你!”艾拉气得不行,她不可能当着这么多男人的面把面纱摘了,要是她真要摘了,那她该嫁给谁?   艾拉就站在殿中,愤然的瞪着阮半夏,而阮半夏自己掰着花生,笑睨着她。   一时间,两人僵持不下,这局面看着委实有点尴尬。   这时候,夏墨言忽然站起身,对着皇帝行了一礼,然后才看向阮半夏,“所谓来着是客,我们还是不要失了礼仪,既然长公主想要跟凌王妃切磋,那就随便玩两局,不失风雅便好。”   阮半夏把手里的花生一把扔进盘里,挑眼看着夏墨言,讥讽的笑道,“太子殿下说得好生容易,那不如,太子殿下陪长公主玩玩?”   夏墨言的脸唰的一下拉了下来,用力的拂了一下衣袖,“本太子又不会赌,再说,长公主是想跟你切磋,又不是跟本太子!”   皇帝实在是看不下去了,出来打圆场,“长公主,要不这样,你换一个赌注,朕让凌王妃陪你赌。”   “换个赌注?”艾拉轻笑了一声,“也行,那就赌大祁的三座城池,如果凌王妃输一局,那皇上就割一座城给我。”   这话说得太嚣张,阮半夏还从没有见过这么嚣张的人。   她站起身,看着艾拉,叉起双手笑道,“那如果你输了呢?是不是也是每输一局,就割一座城给我们?”   艾拉从小到大,要说赌还真没输过,她心里就是有这样的底气,她扬起下巴,看着阮半夏,一手把装着金玉满堂箱子的盖子给合上,“自是这样!”   “那行!”阮半夏扭了扭脖子,活动了一下手指,“本王妃跟你赌!”   “皇上不可啊!”群臣顿时站起身,对着皇帝跪了下去,“小小赌局,怎可用城池作为代价?”   更有太子那边的朝臣,大声的说道,“还是用凌王来赌吧,就算凌王妃输了,就是换个王妃而已,要是用城池来赌,凌王妃输了,那可就是输了国之根本啊!”   阮半夏的脸一下就黑了下去,这还没赌,这帮人就在说她输,还真是涨他人气势,灭自己威风!   一时间,群臣态度激荡,都不赞成这场赌局。   夏钧尧沉了一口气,抬起双手对着皇帝行了一礼,“父皇,儿臣相信王妃,还请父皇允许王妃应赌!”   三座城池,这可不是开玩笑,皇帝心里本是不赞成的,可是转眼看见夏钧尧态度这么强势,也心知阮半夏赌术不差,他抿了抿唇,抬手打断文武百官的进谏,沉声道,“朕允了!” 第84章 :从此江湖路远,不再相见!   皇帝一句话,就像一盆凉水从文武百官的头顶浇下,顿时从头凉到了尾。   他们一眨不眨的盯着阮半夏,手心里都为阮半夏捏了一把汗。   夏墨言坐在座位上,拿起酒杯惬意的喝着酒,看好戏一样的看着殿中间。   早已经有太监在殿中间置了桌子和骰子,阮半夏和艾拉分别站在两边,虎视眈眈的看着对方。   艾拉手里拿着骰子,丝毫没有一丝谦让,自顾自的说,“第一局,咱先比谁的点数大,点数大的为胜,剩下的赌完再说。”   阮半夏无所谓的耸了耸肩,“随你。”   艾拉把玩着手里的骰子,眼光忽然闪了闪,阴邪的笑道,“我是客,我先,平局算我赢。”   “什么!?”旁边那些文武百官一听这话,当时就不干了,反对道,“这怎么行,如果平局算赢,那谁先谁就占了优势!”   “就是啊,这不是明白着欺负人吗?”   一群人愤愤不平,而阮半夏却丝毫不在意一样的,撇了撇唇,“别废话,快点。”   “好!”艾拉嘴角忽然收住笑意,拿起骰子盅,将手里的骰子放进去,然后手快速的摇动着,然后,“啪”的一声,扣在了桌上。   阮半夏听完声音,讥讽的笑道,“六个六。”   艾拉抬起头,看着阮半夏,心里一惊,刚开始她听说阮半夏赌术怎么高超,把凌王赢了什么的话,她当时还只是认为阮半夏可能是运气好而已,没想到阮半夏竟然能够听声辩点数。   但是她六个六,她可是没在怕的,一边抬起骰子盅,一边嚣张的笑道,“王妃好耳力,确实六个六。”   众人抬起眼眸朝着桌上望去,那上面可不是六个六!   “完了!”文武百官们顿时跌坐了下去。   六个六最大,怎么可能还比六个六大呢?   就连皇帝看到桌上的骰子数,脸都变了色,心里开始后悔不已,他就不应该答应让阮半夏去赌,这下输了,可怎么办才好?   艾拉站起身,叉着双手挑衅的看着阮半夏,“第一局,我赢了!”   阮半夏皱眉,“我都还没筛呢,怎么就你赢了?”   艾拉低头看了眼桌上自己的点数,伸手指着骰子,“那你还能比我大?”   阮半夏撩起唇角,将手按住骰子盅,一下将骰子扫了进去,笑睨着艾拉,“不试试怎么知道呢?”   她这话瞬间让所有人都惊住了,看着她脸上那自信的笑容,众人面面相觑,难道……她还真能筛出比六个六还大的数?   阮半夏一手拿着骰子盅潇洒的甩着,一手背在身后,眼睛紧紧的盯着艾拉,手上忽然用力,将骰子盅一下扣在了桌面上。   她挑了挑唇,笑问,“长公主可能猜出我这里面的点数?”   艾拉愣了一下,刚才骰子盅落桌的声音太大,震得她耳膜都疼了,她又怎么能听得出来。   看她不说话,阮半夏手撑着骰子盅,忽然半弯着腰,靠近艾拉说,“你要是猜对了,就算我输。”   艾拉的脸色变得难看了一分,她紧紧的抿着唇,不说话。   阮半夏笑着站直身,撇了撇嘴,“我可是给了你机会的。”   说完,她慢慢的拿起骰子盅,只见里面竟然变成了七个骰子,六个六,一个一。   只是……其中一个六和那个一,明显就是一颗骰子对半断开,才变成了七颗。   艾拉一见,顿时慌了,伸出手指着阮半夏就骂道,“你耍赖!”   阮半夏把手里的骰子盅一下扔在桌上,双手撑着桌面,凌厉的视线像把刀子一样的扫在艾拉的脸上,“长公主刚才可有说,不允许将骰子断开?长公主刚开只说比骰子大小,我也没有多放一颗进去,怎是耍赖?”   艾拉自然不服气,一掌拍在桌面上,“那我也没有说允许骰子坏啊?”   阮半夏低下头,拿着那个六和一,撩起唇角笑道,“这两颗也没有坏啊,你是不是能清楚的看见六和一?”   艾拉郁闷的咽了下口水,竟无言以对。   旁边那些文武百官就像打了一场胜仗似的,全部笑了起来,“就是啊,六颗骰子,一颗没多,一颗也没少,比点数,王妃赢了!”   阮半夏低下头,剔了剔指甲,漫不经心的问道,“长公主这是输不起吗?”   “我……”艾拉一口血气憋在心口上出不来,那可是一座城池啊!   又不是什么别的东西,怪也只能怪她没想到阮半夏竟然使用这样的阴招。   她咬了咬牙,“本公主没有什么输不起的,你赢就你赢,后面还有两局,我就不相信我赢不了你!”   听见这话,阮半夏抬起头,笑着拍了拍手,“好!长公主好气魄。”   她转身,对着皇帝行了一礼,“父皇,你坐着那要是没什么事的话,就先把三座城给选出来吧。”   皇帝看着阮半夏那比艾拉还要嚣张的气势,一下笑出了声,捋着胡子点点头,“好,朕就先把三座城给选了!”   那些个文武百官心里也突然有了底气,全部跟着皇帝哈哈大笑起来。   那一阵阵笑声,就像魔音一样,刺得艾拉的耳膜都疼了,她气怒的一掌拍在桌上,“得意个什么?还有两局没赌,看把你们高兴的!”   说完,她把桌上的骰子一把拂到了地上,“给本公主全部换成新的。”   太监们跑过去,快速的把地上的东西收了,然后奉上两套新的。   艾拉站在那,认真的算计着,第二局要怎么赢,她想了半天,然后抬起头说,“第二局,我们比点数小,骰子不能重合,一颗也不行,骰子六个一个也不能少!第一局我输了,所以这局还是我先,打平算我赢!”   又是这一招!?   众人脸上本来还得意的笑容一下沉了下去,全部紧张的看着阮半夏。   谁知,阮半夏好像什么都是来者不拒一样,点点头,“随你。”   艾拉讥讽的笑了一声,拿起骰子盅,快速的摇动起来,然后“啪”的一声摔在了桌上。   阮半夏挑了挑眉,“六个一。”   艾拉睨了阮半夏一眼,把骰子盅打开,“六个一,我最小,这局我赢了!”   经过刚才那一局,艾拉竟然还有这样的自信,阮半夏真是忍不住笑了起来,“长公主,究竟是谁给你的自信,让你觉得六个一就是你赢了?”   “你……!”艾拉急了,“我说了,六个骰子一个都不能少,还不能重合,你怎么可能会比我还小?”   阮半夏笑着拿起骰子盅,看着艾拉无语的摇摇头,“长公主啊,不是我说你,你还真的是目光短浅,你以为没有,这世界上就真的没有吗?”   话落,她抄起骰子盅将桌面上的六个骰子一下扫进了盅内,眼底尽是嘲讽的笑意,“今日,本王妃就要让你知道什么叫做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文武百官们全部伸长了脖子,眼睛跟着阮半夏手里的骰子盅转来转去,转来转去,他们心里也很好奇,这一局,阮半夏到底要如何胜出。   艾拉看着阮半夏的手,在空中晃了又晃,然后一掌将骰子盅按在了桌上,此次声音倒是没有上次那么大,但……她那么用心,也没有听出里面骰子的点数。   阮半夏抬起头,笑睨着艾拉,“长公主这次再来猜猜,我这里面是几?猜对了,我就算你赢。”   艾拉深吸了一口气,双手在身侧紧紧握住,咬着唇一字不吭。   阮半夏好似觉得没有意思一般的扁了扁嘴,“哎,长公主,你连点数都听不出来,就自认为自己的赌术天下第一了吗?还用城池跟我赌。”   她勾起唇角轻蔑的笑了一声,“下次长点心吧!”   艾拉心里莫名的觉得烦躁,两只眼睛紧紧的锁住骰子盅,就连声音都变了,“快点开啊!”   阮半夏挑了挑眉,慢慢的抬起骰子盅,众人全部好奇的站起身,也顾不得会不会在皇帝的面前失了礼仪,全部凑了上去。   只见,桌面上五个骰子围成了一圈,全部都是点数一,而另一个骰子却是在中间,菱角立在下面,到现在都还在转!   “天啊!”   所有人都惊叹的叫出了声。   皇帝在上面听见下面的惊叫声,也好奇的掀起衣袍从龙椅上站起身,快速的走了下来,当他看见桌面上那被五颗点数一的骰子围着转的骰子时,心里真是对阮半夏钦佩不已!   在所有人都觉得阮半夏输定了的时候,她竟然能想出这样的奇招,扭转败局,不说她赌术多么高超,就是这份智慧,也是一般人不及!   阮半夏抬起眉,睨着对面艾拉苍白的脸,对着自己的骰子努了努嘴,“长公主可看清楚了,本王妃的点数是几?”   艾拉就像全身的力气瞬间被抽空了一般,身体晃了晃,朝后退了一步……   旁边那些文武百官不等艾拉说出口,就抢着说,“这是五啊,中间那颗没有点数啊!就是五啊,我们赢了,我们赢了!又赢了一座城!”   “哈哈哈哈哈哈……”   皇帝爽朗又愉快的笑出了声,抬起手在阮半夏的肩上赞赏的拍了拍,“丫头,朕就知道你一定行!”   阮半夏笑了笑,“老头,谢谢你的信任啊!”   刚才,阮半夏可不是没看出来,别说文武百官,就说这皇帝老头,一样的不愿意让她拿城池来赌,要不是夏钧尧一番恳切的话,对她百分之百的信任,这老头说不定就让她拿夏钧尧来赌了。   现在赢了,看着大家都在夸她,说她什么机敏聪慧,说她是大祁的福气,她就想问了,刚才跪在地上那一片,求着皇帝不要的,都是些谁呢?   艾拉面如死灰的站在那,到现在都还不可置信的看着桌上的骰子,她的心就像被万箭穿心一样的,狠狠的痛着,两座城池,两座城池就被她这样输了出去!   就算第三局她赢了,那也还输一座,更何况,她现在是一点赢的把握都没有!   她甚至都不敢说再赌第三局的话!   皇帝笑哈哈的回到了龙椅上,文武百官们也纷纷回到了自己的座位,皇帝看着艾拉那一脸菜色的表情,笑着说,“长公主,第三局赌什么?”   艾拉的身体晃了又晃,看着阮半夏的眼底露出恨意,糟蹋了她两盆用血养出来的金玉满堂不说,现在更是让她赌输了两座城池,她咬着牙,真是恨不得将阮半夏咬碎,然后一口吞下去!   这时,阮半夏忽然回头,朝着夏钧尧看去,见他坦然的坐在位置上,手里端着酒杯,一脸淡然的看着自己,阮半夏忍不住勾起唇角,对他笑了笑。   全世界的人都怀疑她,都不相信她,只有这个男人,无论什么时候,都百分之百的信任她!   艾拉看着阮半夏那一脸幸福的笑容,瞬间红了脸,她一下抽出腰间的响蛇鞭,指着阮半夏说,“第三局就赌我这鞭子能不能打到凌王妃,如果打到,就算我赢!”   话音刚落,她手里的鞭子忽然飞出,朝着阮半夏狠厉的飞了过去。   夏钧尧的瞳孔狠狠一震,大叫一声,“夏夏,小心!”   阮半夏本就听力敏锐,听到风声,她朝着旁边移了一步,险险的躲过了那致命的一鞭。   “啪”的一声,鞭子打在地上,发出凌厉的响声。   所有人的心顿时提到了嗓子眼里。   艾拉就像疯了一样的,拿着鞭子一鞭一鞭的对着阮半夏抽了过去。   阮半夏虽不会武功,但在现代也是在枪林弹雨中混的,灵敏度不输任何人,她巧妙的躲着那要命的鞭子,艾拉连续抽了十几鞭都没有打中阮半夏。   一时气急攻心,艾拉手里拿着鞭子,追着阮半夏抽了过去。   “啪”“啪”的响声,又是十几鞭打在了地上,那些文武百官们全部吓得趴在了桌子底下,连头不敢抬一下,生害怕打到自己。   有些人更是看见阮半夏朝着自己这边来了,吓得大声的叫出来,“王妃别过来,别过来……”   阮半夏一边躲着鞭子,一边暗觉这样下去,自己肯定会就此送命,那艾拉明显就是想让她死啊!   忽然想到什么,她把手摸到腰间,食指与中指夹出一枚铜钱,当艾拉的鞭子再次朝她飞过来时,她猛地抬头,将手里的铜钱用尽全力的飞了出去。   说时迟那时快,铜钱从空中飞出去,正好打在了鞭尾上,“啪”的一声巨响,剧烈的碰撞在空中擦出火花,铜钱朝着另一个方向飞了出去,而那鞭尾因为惯性却朝着艾拉飞了过去。   艾拉哪里想到阮半夏还会这招,一个不留神,鞭尾打在她的脸上,“唰”的一下,她的面纱应声而落。   她那张脸就那样暴露在众人的视线之中,她整个人都懵了,傻傻的站在那里,不知所措。   “天啊!”   有文武百官抬起头看到这一幕,顿时吓得笑出了声,伸手指着艾拉,就像受到什么惊吓似的,叫道,“钟无艳啊!”   这一声,引得更多的人从桌子底下爬了出来,无数双视线齐齐的朝着艾拉看去,她那张本就算不上漂亮的脸蛋儿上,一块红色的胎记赫然长在右脸上,要多难看有多难看。   “天啊!”   一声声惊叫声猛然响起,这时候西域的使臣才反应过来,赶紧跑过去,伸手将艾拉的面纱系上。   艾拉捂着自己的脸忽然嚎嚎的哭出声来,刺得所有人的耳膜都疼了。   西域使臣站在殿中,气怒的看向皇帝,“大祁皇帝,长公主随我们来出使贵国,你们就是如此款待我们的吗?”   皇帝刚才也是被艾拉那张脸吓得不轻,好不容易缓过劲来,就听见使臣这般质问,他沉下脸,不满的说道,“这赌是你们长公主要赌,我们本不想赌,是她咄咄逼人非要赌,那我们应了赌,她自己输了,就气急败坏的想置凌王妃于死地,这又如何能怪得了我们?”   阮半夏走出去,站在使臣的身边,一脸讥讽的看着他,“难道说,长公主想要杀了本王妃,本王妃还不能自卫,就站在那里让她杀吗?”   这事,西域使臣自然是看在眼里,也知道自己这边没理,但是长公主是谁,那可是他们家皇上最疼爱的女儿啊!   如今输了三座城池不说,就连脸上的面纱也被打落,这事说出去,实在是太丢人了!   使臣立在殿中,心里长长的叹了一口气,然后弯下腰,对着皇帝行了一礼,“我们西域有一个规矩,未出嫁的女子必须戴着面纱,倘若是被哪个男人看了脸,就一定要嫁给这个男人,大祁皇帝,如今这事,你还是要给我们皇帝一个交代!”   “交代?”阮半夏哼了一声,“这大殿中这么多人,基本都是男人,还都看见了长公主的脸,该不是说,这里的男人都要娶了她吧?”   “这……”使臣也是为难不已,这件事还真不好办,但是又不能就这样算了,毕竟长公主的名声要紧。   他弯着腰,继续说道,“这事也好办,在大祁,女子的脸自是不用遮挡,被男人看见也无所谓,那就让长公主选一个在场的男人嫁了,也就算是大祁的人了,这件事就可以这么过去了。”   皇帝沉思了一下,觉得使臣说的也有道理,毕竟西域这条规矩,是所有人都知道的,如果让长公主就这样回了西域,那肯定会惹怒西域皇帝。   “好!”皇帝点点头,“长公主,那你就在大殿上选一人,朕给你做主!”   艾拉听见皇帝的话,眼底闪过一抹狠毒,唇角慢慢的勾了起来,她忽然抬起头,伸手指着夏钧尧,大声的说,“本公主要嫁给凌王,当凌王妃!”   “什么!?”不止是皇帝,就连那些文武百官们都惊得瞪大了双眼,刚才艾拉说要跟阮半夏赌凌王妃的位置,他们都还以为艾拉只是说说,逼阮半夏而已,但是现在,她竟然这样堂而皇之的说要做凌王妃,一时之间,让所有人都愣在了当场。   “不行!”阮半夏一口回绝,“凌王妃只有我一个!”   艾拉推开扶住自己的使臣,朝着阮半夏走过去,她站在阮半夏的面前,挑衅的扬起下巴,“你不要想太多,本公主的意思是,我要当凌王妃,而你……”   她讥讽的笑了一声,“本公主大度,就让你当个侧妃吧!”   阮半夏气得胸口剧烈的起伏着,看着艾拉那嚣张的样子,真是恨不得再将她脸上的面纱给扯下来!   “皇上!”艾拉嘲讽的睨了阮半夏一眼,忽然转身,对着皇帝行了一礼,“艾拉想当凌王妃,还请皇上成全。”   “这……”皇帝为难的看着阮半夏,他心里自是舍不得委屈了这个丫头,他沉思了一会儿,才缓缓道,“要不这样吧,除了凌王妃,这在场的王公贵族,朕随便你挑一个,就是你想入朕的后宫,朕也答应你!”   “谢谢皇上的好意。”艾拉扯了扯唇角,笑得愈发狠毒,“本公主就是要当凌王妃!”   “不行!”阮半夏实在是忍无可忍了,“长公主,你今日输就输了,怎可这样蛮狠不讲理?”   艾拉转过身,看着阮半夏笑,“本公主就是这样蛮狠不讲理了,又怎么样?”   “怎么样?”阮半夏眼睛轻轻的眯了一下,抬起手对着艾拉戴着面纱的脸,一巴掌甩了过去。   “啪”的一声,艾拉的头被扇到了一边,整个身体都跟着晃了晃。   西域使臣赶紧冲过来,扶住了艾拉,抬起头就对着皇帝厉声质问道,“皇上,长公主乃我国皇帝最心爱的公主,从小就没有受过这样的委屈,今日,你要是不废了这个凌王妃,好好的惩治一番,我等回国,定会将长公主今日受的委屈全部禀告我国皇上。”   顿了顿,使臣咬着牙,发狠的说道,“到时候,兵临城下,莫怪我们不讲情分!”   “这……这可如何是好啊!”   文武百官们顿时吓得不行,全部冲到殿中跪下,“皇上,万万不可啊,一个凌王妃而已,可不能因为她一个人就造成兵乱啊!”   “是啊,皇上,现在我国北方战事已经打了数年,国库空虚,粮草不济,千万不能再节外生枝了啊!”   “皇上啊,就让凌王休了凌王妃吧,不能因为这点小事,就造成战乱啊!”   皇帝看着跪在地上的一群人,一颗心也是烦躁不堪,他心里是真心喜欢阮半夏,也特别喜欢这个儿媳妇,那个艾拉,就冲着她今天在殿前的所作所为,他就打心眼里不喜欢。   可……可这些大臣说的也没错,北方战事已经打了数年,国库早已经耗尽,粮草更是不必说,他用力的抿了抿唇,最后权衡再三,才叹了一口气,“丫头,朕现在封你为护国公主,你日后享有一切公主的权利,朕自不会亏待你!”   阮半夏抬起头,看着皇帝,讥讽的勾了勾唇角,“然后呢?”   皇帝不敢看阮半夏的眼睛,将视线转到了夏钧尧的脸上,“朕特许护国公主休了凌王,择日凌王与西域长公主成亲!”   “砰”的一声,阮半夏听见了自己心碎的声音!   她种冬季的蔬菜种姜给皇帝,她辛苦了整整三个月的时间,不分昼夜的做出了两万件羽绒服,全部运到了北方。   她甚至连银子都没有赚,她就那样白送了过去。   为了北方的战事,她付出了血和泪,银子和人力,到了最后,她得到了什么?   只是得到了一个护国公主的头衔,就要让她把凌王给休了?   说的好听是休了凌王,但谁不知道是凌王休了她!   她身体无力的晃了晃,慢慢转过身,看着身后跪了一地的文武百官,就是刚才,他们还在赞赏她给他们赢了三座城池,这才不到一个时辰的时间,这些人,这些人竟然全部跪下,求着皇帝让凌王休了她!?   阮半夏张开嘴,忽然哈哈的笑出了声,她凌厉的视线从那些人脸上一一的扫了过去,那么讽刺,那么让人心疼……   她以为皇帝和这些文武百官跟村里的那些人不一样,他们应该知道知恩图报,却没有想到,他们还是一样!   为了眼前的利益而不折手段的去伤害她!   转了一圈,阮半夏转回身,抬起头,看着坐在龙椅上的皇帝,她抬起手,抹了一下脸,放下手时,她看见上面湿漉漉的一片,她竟是不知道,她什么时候……哭了?   她扬起笑脸,一个最美丽的笑脸,看着皇帝,轻笑了一声,“皇上,我阮半夏这辈子,只喜欢一件东西,那就是凌王。什么护国公主,我阮半夏不稀罕,既然你今日对我不义,往后,你的地,你的粮食,还有你那些千千万万奋斗在前线的将士,再跟我阮半夏没有一点关系!”   说完,她一把拽下头上王妃的顶戴,当着文武百官的面,将王妃的朝衣扯了下来,用力的摔在了地上。   她抬起头,看着皇帝,拱手嘲讽的笑道,“从此江湖路远,不再相见!”   倏然转身,她红着眼睛看了夏钧尧一眼,夏钧尧那双沉寂的眼底满是怒火的看着她,她的眼泪一下汹涌的掉了下来,再不看夏钧尧,她抬起脚,在众人的眼前,一步一步的走出殿外,然后……她用尽了全力的,朝着宫外跑去。   到了宫门口,她一把扯掉马车上的马,翻身而上,骑着马就朝着王府跑去。   紫月和明月看见她衣衫不整的上了马,他们朝着她身后看了一眼,并没有看见夏钧尧,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是也觉得事情不对,他们赶紧追着阮半夏跑去。   到了王府,阮半夏从马上下来,叫门口的小厮去叫了阮冬青和邓青云到她房间。   她自己冲进房间,开始收拾自己的东西。   没一会儿,阮冬青和邓青云就跑了进来,看见她脸上的眼泪,心里一紧,邓青云上前一步,“姐,怎么了?”   阮半夏沉了一口气,哑着声音说,“青儿,云儿,去收拾东西,我们走!”   “走!”阮冬青和邓青云相视一眼,莫名其妙的看着阮半夏,“为什么要走?”   阮半夏没有时间跟他们解释什么,转身,一双眸中满是气怒的坚定,“不要问,收拾东西,跟我走!”   阮冬青和邓青云心里一沉,再不说什么,转身回去收拾自己的东西。   一刻钟不到,阮冬青和邓青云就拿着包袱跑了过来,阮半夏也没拿太多东西,只是抱着那个装着稻种的瓶子,然后拿了一套换洗的衣服,看着那里放着的一沓肚兜,她深吸了一口气,全是夏钧尧送的,全是他送的!   她一件也没带,就把包袱系了起来。   刚抬起脚,她的脚就被一个东西抱住。   她低下头,看着小熊抬起头,眼巴巴的看着自己,她忍了忍,蹲下身,轻轻的摸了一下小熊的头,“乖,你就在这里,王爷会善待你的。”   说完,她站起身,腿还是被紧紧的抱住,她的心狠狠的疼了一下,用力的抽出自己的脚,带着阮冬青和邓青云头也不回的走了出去。   “王妃!”紫月和明月跑过来,看着他们三人身上的包袱,着急的问,“你要干什么去?”   阮半夏站在那,看着他们,讥讽的笑道,“我已经不是你们的王妃了,过几天,王爷自会给你们娶一个新王妃回来!”   她对着身边的阮冬青和邓青云说,“我们走!”   “王妃!”紫月和明月伸手挡住他们的去路,“不管怎么说,还是等到王爷回来再说,你且再等等!”   “等?”阮半夏嘲讽的勾起唇角,“我还要等着看他们洞房吗?给我滚!”   她一声厉喝,邓青云和阮冬青走上去一把推开两人,三个人昂首挺胸的朝着门口走去。   邓青云去马厩里牵了两匹他们平时骑的马,阮半夏就直接翻上之前自己骑回来的那匹,三个人朝着城门跑去。   紫月和明月心里着急,也等不到夏钧尧,两人只能各自牵了马,朝着阮半夏追去。   一路追到城外,紫月和明月骑在马上,还在劝阮半夏,“王妃,你别走啦,等着王爷回来再说,说不定事情还有回旋的余地!”   余地!?   连皇帝都已经发了话,夏钧尧还能怎么样?   她不想让夏钧尧为难,她也知道夏钧尧一定会为了她拼死跟文武百官斗到底……   就从她走的时候看见夏钧尧那眼神,她就知道,夏钧尧会的。   可是……可是她不能,没有人比她更清楚这十几年来,夏钧尧为了今天付出了多少,更没有人能够比她知道,如果放弃了现在,一旦夏墨言继位,面对夏钧尧的就只有死!   她知道,她什么都知道,所以,在今天,面对那么多人的进谏,她唯一能够选择的,只有走!   如果她不走,夏钧尧为了她,肯定会连命都不要!   “王妃!”紫月看阮半夏还是不顾一切的骑着马朝前跑去,他心里的气一下涌了上来,抬起脚,对着阮半夏的马,狠狠的一脚踢了过去。   “嘶”的一声,马直接摔在了地上,阮冬青和邓青云赶紧勒住马,一下跳了下来。   “姐!”阮冬青把阮半夏从地上扶起来,检查了一下,发现阮半夏并没有大碍,他一下转过头,凶狠的瞪着紫月,“你们到底想干什么?”   紫月和明月从马上跳下,对着阮半夏行了一礼,“王妃得罪了。”   说完,两个人冲过去,就要去绑架阮半夏,邓青云和阮冬青哪里能让阮半夏就这样被他们绑住。   四个人顿时纠缠在一起,打得难舍难分。   紫月和明月自然是对阮冬青和邓青云留了手的,但是他们一旦留手,就只能跟阮冬青和邓青云打个平手。   邓青云和阮冬青护着阮半夏朝着身后一边打,一边退去。   明月和紫月根本就无法进阮半夏的身。   就这样一直打着,退着,焦灼着……   阮半夏看着紫月和明月这样紧追不舍,心知他们是不会这样容易就让她走的。   终于他们退到了悬崖边,紫月和明月看阮半夏如果再退,就要掉下去了,他们立刻收了手。   “王妃。”紫月对着阮半夏拱手道,“还请随属下回去,请王爷定夺!”   明月拱手附和道,“王妃,紫月说得对,只要王爷没有发话,属下们就不可能眼睁睁的看着王妃从自己眼前走掉!”   阮半夏回头看了一眼悬崖下那滚动的河水,她沉着气,转过头,看着紫月和明月,“今日,我去意已决,如果你们不让我走,我就从这里跳下去!”   紫月和明月对视一眼,他们心里根本就不相信阮半夏为了走会跳悬崖,他们一动不动的站在那,坚持道,“王妃请随属下回去!”   阮半夏深吸了一口气,看来今日她想全身而退是不可能的了。   这个世界的无情,这个世界的世态炎凉让她彻底寒了心,她的眼前突然出现当初那些村民拿着石头打她,骂她妖女,又出现那些文武百官跪在地上,逼皇帝让夏钧尧休了她。   这一切,真的太让她寒心了……   她觉得好累,好累。   她点点头,身体朝后退了一步,当着紫月和明月的面,朝着悬崖终身一跃……   她真的太累太累了,如果死了,是不是就会回到现代,是不是就能见到师傅,趴在师傅的怀里撒娇了?   “姐……!”   “王妃!”   阮冬青和邓青云红着眼睛看着阮半夏从自己的眼前跳了下去,他们甚至来不及伸手去拉住她……   紫月和明月更是惊得瞪大了双眼,他们……他们竟然逼着阮半夏从自己的眼前跳了下去……   阮冬青倏然回头,猩红的眼底发出熊熊的烈火,歇斯底里的吼了出来,“现在你们满意了?你们逼死她了!”   邓青云更是跪在悬崖边就大声的哭了出来,“姐……姐……姐姐……”   紫月和明月就像两根木桩子一样的立在那,一动不动的,再也没有任何反应。   阮冬青抬起手擦了一下脸上的眼泪,愤然的回头,忽然跳起来,直接跳了下去。   “青公子!”   紫月和明月又看着阮冬青从自己的眼前跳了下去,一颗心都狠狠的揪了起来……   还没等他们反应过来,跪在悬崖边的邓青云直接翻身,从悬崖边上滚了下去……   紫月和明月彻底傻了……   他们……他们竟然把他们三个都逼死了?   三个人就在他们眼前,就那样全部跳了下去!   宫内。   阮半夏刚走,夏钧尧就一下跪在了地上,抬起头对着皇帝说,“父皇,恕儿臣不能领命!儿臣的王妃只有阮半夏,也只能是阮半夏!”   皇帝看着夏钧尧脸上的怒火,心里真是悲伤不已,他又怎么能不知道夏钧尧喜欢阮半夏?   当初连安定郡主他都不娶,偏偏要娶这个小村姑,那他对这个小村姑的感情可见一斑!   但……但皇帝也觉得自己无可奈何啊,他作为皇帝,一国之主,又怎么可能让国家置于危难之中。   仗,自是能不打就不打!   “皇儿!”皇帝抬起手,摁了摁太阳穴,疲惫的说道,“你如果不娶长公主,那么西域发兵,我们……”   夏钧尧跪在地上,不卑不亢的说道,“我大祁虽不是国富民强,但也不是一层纸,倘若西域真敢出兵,儿臣愿亲自带兵,去杀他们个片甲不留!”   “凌王说的容易!”一直没有发表言论的夏墨言这时候站起来,笑看着夏钧尧,“发兵,不需要钱吗?不需要粮草吗?不需要兵吗?”   旁边那些文武大臣赶紧点头附和,“太子殿下言之有理,这仗可不是那么容易就能打的!”   夏钧尧慢慢的转过视线,看着夏墨言,冷哼了一声,“就算本王带着府兵,本王自供粮食,也要去灭了西域!”   “好大的口气!”艾拉嗤笑了一声,“凌王,你真以为我西域就是如此不堪一击吗?”   皇帝叹了一口气,“皇儿,你不必再说,此事已定,而且阮半夏也已经同意了……”   “父皇!”夏钧尧跪在地上,对着皇帝磕了一个响头,“儿臣请父皇收回成命!”   皇帝看了夏钧尧一眼,抬手拂了一下衣袖,“这件事无须再议,朕累了,你们也都退下吧!”   说完,福公公走了过来,扶着皇帝站起身,在众目睽睽之下走了。   艾拉看着皇帝走了,和夏墨言相视一笑,她一步一步的走到夏钧尧的面前,低头看着他,“凌王,那本公主就等着你来娶了,哈哈哈哈……”   夏钧尧的手在双侧倏然握紧,他就是死也不会娶这个嚣张狠毒的女人!   文武百官相继退去,嘴里还在高兴的说着,就这样赢了人家西域三座城池,这时候,早就把谁给他们赢的,早就忘得一干二净!   夏钧尧跪在那,久久的没有起身。   两个太监走过来,打算扶他起来送到宫门口。   夏钧尧却沉着声说,“送我去御书房!本王要求见父皇。”   皇帝果然哪也没去,把自己关在御书房里。   没一会儿,福公公就前来禀告,“皇上,凌王跪在外面,说要见皇上。”   皇帝心烦意乱的坐在龙椅上,看了一眼门口,烦躁的转过头去,“不见!”   一个时辰后,福公公站在殿外,看着凌王一动不动的依然跪在那里,他叹了一口气,转身走进御书房,“皇上,凌王已经跪了一个时辰了,他身子弱,腿又不好,经不起这样跪着啊!”   皇帝心里也很难受,他也不想这样,阮半夏对于他来说,就是一个非常喜欢的孩子,他本想封了阮半夏为公主,即便是不做凌王妃,也能陪在他的身边,可这个阮半夏竟然这样不知好歹,连公主都不当,就那样倔强的走了!   而这个凌王,更是铁了心的要跟他作对,他明明已经那么难过了,凌王还要逼他!   “他爱跪,就让他跪着!”   福公公抬起头看了皇帝一眼,无奈的摇摇头,走出了御书房。   “王爷!”福公公拿了一件厚棉衣披在他的身上,“这件事你就别要再逼皇上了,他心里也不好受,你要体谅啊!”   体谅?   夏钧尧体谅了皇帝,那谁来体谅他?   他这辈子除了活着,就只想要一个阮半夏!   太子不但不让他活,皇帝现在竟然还要将阮半夏从他身边夺走!   他从未像现在这样心疼过,他的左心房就像被一把锋利的刀子狠狠的刺进去,拔出来,然后再狠狠的刺进去,一刀一刀,将他的心刺得遍体鳞伤。   他都这样了,皇帝竟还让他体谅?   他跪在那,寒冷的风刮在他的脸上,就像刀子刮过一般的疼,可他却一点也不在乎,就那样跪着……   又过了半个时辰,紫月拿着令牌进宫,跟人打听了夏钧尧在御书房外跪着,他火急火燎的跑了过去。   “王爷!”紫月跑过来,一下就跪在了夏钧尧的面前,狠狠的磕了三个头,每一下额头都撞击地面,发出“砰”“砰”的声音。   当他抬起头时,额头早已经磕破,鲜血从上面流了下来,红艳艳的,很刺眼。   夏钧尧皱眉,厉声喝到,“紫月,你这是干什么?”   “王爷!”紫月当着这么多太监的面,一下就哭了出来,“王妃……王妃她……”   夏钧尧的心一下沉了下去,抬起手抓住紫月的衣领,大声的问道,“王妃怎么了?王妃怎么了?”   “王妃……”紫月泣不成声,“王妃跳下悬崖,自杀了……”   “什么!?”夏钧尧浑身的力气就像突然被抽空一般,整个身体狠狠的摔在了地上,他慢慢的抬起眼眸,不可置信的看着紫月,“你说什么?”   紫月看着夏钧尧那受了打击,极度哀伤的样子,心里一紧,不停的磕着头,“属下该死,属下该死,属下该死……”   跳崖?自杀?   夏钧尧流着眼泪,忽然笑出了声,看着紫月,他忽然放声大笑了出来,“你说王妃自杀了?”   紫月不敢抬头,只是跪着不停的磕头,“属下该死,属下该死!”   夏钧尧转过头,看着御书房的门,悲凉的大笑出声,“父皇!现在你满意了吗?”   皇帝在御书房里听见外面的声音,心狠狠的震了一下,他怎么能够想到,阮半夏那个丫头竟然倔强到了如此的地步!   自杀?   死了?   他的身体晃了晃,一下从龙椅上滚了下来……   “紫月!带本王去看看!”   夏钧尧一声令下,紫月赶紧站起身,背着夏钧尧飞快的跑了出去。   不管紫月说什么,夏钧尧都不相信阮半夏会死!   他都没死,阮半夏怎么舍得死呢?   一行人朝着悬崖跑了过去,夏钧尧趴在悬崖上,朝下看去,底下河水发出潺潺的声音,他的眼前忽然出现了一丝希望,“明月,你带着人沿着河岸去找王妃,找到王妃后,务必要将王妃完好无损的带回来!”   明月看了一眼悬崖下,不确定的问道,“王爷……王妃从这么高的地方摔下去,还能……活吗?”   夏钧尧记得阮半夏会游泳,即便这么高掉下去,那最多也只是重伤,怎么可能会死?   他抬起头,冲着明月厉声喝到,“还不快去!”   “是!王爷!”明月双手抱拳,领命带着一群人冲着山下跑去。   七月走过来,把夏钧尧从悬崖边扶了起来,“王爷,我们真的能找到王妃吗?”   夏钧尧抬起头,看着漆黑的夜空,他也不确定是否真的能够找到阮半夏,但他相信,阮半夏一定没死!   夏墨言坐在太子府里,听着下人的汇报,高兴的端起酒杯,仰头将杯里的酒一饮而尽,他放下酒杯,抬手擦了一下嘴角,哈哈笑道,“这个贱人总算是死了!”   吟月拿着酒壶的手微微一顿,抬起眼眸看向夏墨言,“殿下,西域长公主真的要嫁给凌王吗?”   夏墨言低下头,抬起手指捏住吟月的下巴,转到自己的嘴边,他的唇亲亲的碰了吟月的唇一下,暧昧的说,“长公主要嫁的,是本太子!”   “嗯?”吟月愣了一下,“那为何……”   “为何?”夏墨言冷哼了一声,“还好母后给我出谋划策,否则怎么可能会逼死那个贱人呢?”   吟月的眼光忽的一闪,看着夏墨言,轻笑出声,“原来都是皇后娘娘的好计谋啊!”   “那是。”夏墨言低下头一口吻在了吟月的唇上,想起今日看见艾拉的那张脸,他的心里就一阵恶心。   本以为长公主应该有个绝世美颜,就算不是绝世美颜,怎么也要看得过去吧,可偏偏那一张本就不漂亮的脸蛋儿上,还长了那么一大块胎记,真是让他看着都觉得心烦!   他的手一下抱住了吟月的腰,将她压在了桌上,手快速的解着吟月的衣带。   “太子殿下。”吟月伸手去推他,“如今此事,要如何来圆呢?”   夏墨言可没功夫跟她说那么多,将她的衣裳脱尽,躬身闯了进去。   吟月咬着唇,将头偏向了一边,她的手指攥着身下的桌子,狠狠的扣了进去……   事了,夏墨言心满意足的躺在桌边,吟月身上只披了一件薄纱,趴在他的身上,手指在他的胸前慢慢的画着圈,“太子殿下。”   她娇嗔着问,“你还没有告诉人家,这件事要怎么圆呢!?”   夏墨言舒服的叹了一口气,低眉看着吟月身上那若隐若现的婀娜身姿,轻笑了一声,翻身再次把吟月压在了身下,“那本太子就一边干你,一边告诉你!”   一连三天,都没有阮半夏的任何消息。   皇帝特意下令,封锁了一切关于阮半夏的消息,任何人不得打听!   夏钧尧至那晚之后,就病在了床上,宫里的太医全部都来看了,说凌王是郁结攻心,此病无药可医,只能凌王自己调节心情。   皇帝知道了以后,真是懊恼不已,叫了福公公,就乘着銮驾出宫。   “皇儿!”皇帝一脸伤悲的看着夏钧尧,他的脸白的就像一张纸一样,丝毫没有血色,皇帝看得心都疼了,“你这又是何苦呢?”   夏钧尧抬起头看着皇帝,牵强的扯了扯唇角,一个字都没说。   皇帝叹了一口气,“那丫头虽好,可……现在也是形势所逼,不得不……”   “父皇。”夏钧尧无力的张了张嘴,“儿臣今日只想告诉你,有一个阮半夏,你就等于有了千军万马,任何强敌都可以不惧,就是灭了西域也不是不可能,如今,她死了,父皇,总有一天你会后悔,后悔你今日的所作所为!”   要说阮半夏等于千军万马这件事,皇帝倒不是很相信,但是阮半夏能够让地里的稻谷收成增加百分之三十这件事,他却是相信的。   当初,就是因为国库空虚,北方战事告急,所以他才会把千亩良田交到阮半夏的手里,就是想让她多种出粮食,好让战局稳定,早日结束战争。   夏钧尧低着头,又轻轻的说了一句,“父皇,你总有一天会后悔的!” 第85章 :我可是寡妇!   一个月后,辛劳的农民们都开始繁忙的春种了,唯有上杨村的村民竟不知所措,急得团团转。   因为凌王妃已经有一个月都没有来过他们村了,一群村民围着村长,让他想办法。   村长蹲在村头,手里拿着水烟,咕咕咕的用力的吸了一大口。   “村长,咱们会不会是哪里惹怒了王妃娘娘啊?”一个村民郁闷的撸起袖子,蹲在村长的身边。   村长抬起头看了眼不远处的那座山,心里沉了一口气,将手里的水烟放下,他站起身,闷不做声的走回家。   下午,村长敲响了凌王府的大门。   “王爷,村长求见王妃。”   夏钧尧躺在床上,脸色比之前更加苍白了,他抬起手掩住唇,一阵猛咳后,才对着小厮无力的说,“让他进来。”   没一会儿,村长就被小厮领着进了凌王府,他哪也没敢多看一眼,一直低着头。   还没进房间,屋内就传来一阵急促的咳嗽声,村长的眉头轻轻的皱了起来,难不成是王妃病了,所以才没有去村里?   走进房间,村长终于鼓起勇气抬起头,却是看见夏钧尧躺在床上,他赶紧跪了下去,“小的见过王爷。”   夏钧尧看了七月一眼,七月便走过去把村长给扶了起来。   村长低着头,小心的问道,“王爷,敢问王妃在哪啊?”   夏钧尧抬起眼眸看向村长,手捂着左边胸口,嗓音轻的就像没有力气一般,“有何事?”   村长叹了口气,“现在已经是春耕了,别的村地里都已经开始播种了,可是王妃迟迟不到,小的们不知道该种什么啊。”   夏钧尧点点头,身体靠在床上,慢慢的转过视线,盯着自己旁边的位置,轻声道,“王妃出去游山玩水去了,村里的地,你们之前该怎么种,就怎么种吧。”   “啊?”村长一听,顿时愣住了,下一秒,他一下跪在了地上,对着夏钧尧磕了一个响头,“可是小的们惹得王妃不高兴了,所以才不打算管我们了吗?”   夏钧尧的心里一疼,眼眶渐渐红了,他始终背对着村长,盯着床的里面,“不关你们的事,王妃贪玩,你们且把地好好的种着,王妃总有一天会回来的。”   村长跪在地上,心里难受的很,夏钧尧这话他听得出来,明显就是敷衍他的。   一定是王妃生气了,所以不想管他们了。   村长刚回村,就被一帮子村民围了起来,“村长,怎么样?王妃怎么说?”   村长摇了摇头,什么都没说,大步流星的朝着自己家里走去。   村长一晚上都没睡,第二天盯着两个黑眼圈就把村里的村民们全部召集起来。   “乡亲们,之前王妃看上了咱们这座山,可是这座山是咱们的福祉,所以我当时回绝了王妃,现在,我想听听各位的意见。”   村民们面面相觑,有一个妇人站起来,睨了眼在座的男人,道,“我觉得王妃才是我们的福气呢,如果没有王妃,别说那山,就是咱这地,咱也保不住,什么山是福祉的话,那都是屁话,自从那山出来以后,不少人觊觎我们的地,如果不是王妃,那座山对于我们来说就是祸!”   妇人一句话就像惊醒梦中人一样,所有的村民都跟着点了点头。   村长见大家这么坚决,在心里狠狠的下了决心,拿着那座山的地契再次来到了凌王府。   “王爷。”村长把手里的地契双手呈上去,“这是那座山的地契,我们打算送给王妃。”   夏钧尧睨了一眼那张地契,摇了摇头,“你拿回去吧。”   “王爷!”村长一下急了,“这是为何?难道王妃真的生我们的气了吗?”   夏钧尧叹了一口气,身体靠在床上,慢慢的闭上眼,“王妃是生本王的气了,所以,离家出走,出去散心了。”   “这……”村长看夏钧尧的脸色实在是难看,特别是那张唇,都发紫了,虽然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但他也猜到了,应该是王爷和王妃闹了别扭,所以王妃走了,王爷就伤心了。   半个月前,凌王呈上折子,说与凌王妃伉俪情深,凌王妃此次遭受意外,凌王肝肠寸断,要为凌王妃守三年的期,故此退掉与西域长公主的婚事。   这时候,太子夏墨言忽然站出来,说愿意为凌王顶了这个锅,娶西域长公主为太子妃,给西域皇帝一个交代。   皇帝当时就允了。   一时间,朝臣对太子趋之若鹜,觉得太子真是为大祁做了一件好事!   而那个凌王和凌王妃就是不知好歹了,不过有小道消息传出,说凌王妃跳崖,已经死了,群臣顿觉这是一件好事,觉得对西域皇帝更有交代了。   三个月后,太子与西域长公主完婚。   半年后,北方传来大胜的消息,镇北侯带领一众将军特此进京。   早朝,大殿上,镇北侯站在殿中,身后是陪着他征战沙场的七神将。   “吾皇英武,臣特此递上梁国的降书,此书可保我大祁北方三年安稳,不受战乱!”   “好!”皇帝高兴的哈哈大笑,福公公小心的走下台阶,拿过镇北侯手上的降书,走上去,献给了皇帝。   皇帝拿着降书,高兴的胡子都吹了起来,一连说了几个“好!”   旁边那些文武大臣们更是高兴的不行,全部对皇帝道喜,对镇北侯恭维。   镇北侯站起身,立在殿中,无视群臣的褒奖,忽然弯腰,拱起手道,“皇上,此次能够如此之快的大退梁兵,全靠凌王妃送来的姜和御寒衣物,还有一样东西。”   “还有?”皇帝放下降书,抬起头看向镇北侯,“是什么?”   镇北侯站直身体,退到一边,对身后七神将中的一个人点点头。   一个长相清隽的将军向前一步,跪在了殿下,“末将叶俊生拜见皇帝陛下!”   叶俊生?   皇帝仔细的打量了一番,问镇北侯,“此将军看着好生眼生。”   “是。”镇北侯点点头,“叶将军之前在军营里就出类拔萃,杀敌无数,无比英勇,后因凌王妃举荐,微臣特意注意了他,没想到,叶将军年少有勇有谋,指挥了几场战事,均大获全胜,且他训练出的铁甲兵更是英勇无人能敌!”   皇帝一听到凌王妃三个字,脸色倏然一沉,心里隐隐的泛着痛。   夏钧尧坐在轮椅上,始终低着头,唇角勾出一丝冷笑。   镇北侯也没想太多,继续说道,“叶将军,将你铁甲兵的法宝拿出来,给皇上展示一番。”   叶俊生抬手抱拳应了,然后站起身,当着众文武百官的面,将自己身上的铠甲脱下,露出里面的里衣。   皇帝半弯着腰,朝着叶俊生的身上看去,只见胸前一块明晃晃的东西,甚是刺眼。   他好奇的问,“叶将军,这是何物?”   叶俊生抬起手,指着胸前的那块铜镜说道,“这是铜镜,此铜镜非彼铜镜,任何的刀剑均刺不进去。”   他转身,将身后的那块铜镜给皇帝看,“前后各一块,能够护住心脉,确保人的性命。”   别说皇帝,就连那些文武百官们都惊得睁大了双眼,不停的叫好。   “如此甚好,这样的话,战士征战沙场,就不怕死,更加卖力的奋勇杀敌。”   “是啊,到底是谁能够想出如此妙计,真是非比寻常啊!”   皇帝也是赞赏不已,“好!叶将军,此等神物,真是让人大开眼界。”   说完,皇帝抬起手,激动的说,“赏!”   叶俊生却突然跪在了地上,双手抱拳,“末将不敢领赏!”   皇帝一愣,“这是为何?”   文武百官们也是不解,有赏赐还不领了赶紧谢恩,这么扭扭捏捏的是为何?   叶俊生低着头,恳切的说道,“末将参军之前,末将的一位……妹妹辗转反侧,怕末将上战场会有闪失,故绞尽脑汁做出了这件护心服送给末将,末将一直穿在身上,上战场以后,发现这衣确实如有神助,所以不惧生死,英勇杀敌。”   他顿了顿,“就是末将的铁甲兵,每人身上都穿了一件此衣,所以才能英勇无敌。末将不敢领功,恳切皇上,将此赏赐赏与我那妹妹。”   “这世间还有如此聪慧的女子?”皇帝眼睛一亮,心里一喜,当即说道,“叶将军的妹妹是谁,朕倒是很好奇这位奇女子,想见上一见。”   叶俊生不卑不亢的说道,“妹妹现在人还在末将的老家,叫阮半夏,末将恳切皇上陛下,允许末将与妹妹见上一面。”   “阮……阮半夏?”   皇帝直接愣住了,视线一下扫到夏钧尧的身上,眼睛瞪得比碗还大,不可置信的看着夏钧尧。   夏钧尧身体靠在轮椅上,低垂的眼眸中泛出一抹嘲讽的冷光,抿着唇,一字不语。   那些个文武百官们更是愣得说不出一个字,全部低着头,默不作声。   殿上忽然安静了下来,每个人都只能听见自己的声音。   叶俊生跪在殿中,也知道自己的要求有些无理,他深吸一口气,对着皇帝磕了一个头,站起身,退了一步,站在了七神将中间。   这时候,镇北侯忽然站出来,对着夏钧尧做了一揖,“凌王殿下,微臣斗胆,想要见凌王妃一面,可否方便?”   夏钧尧慢慢的掀起眼皮,睨了镇北侯一眼,冷冷的笑了一声,“镇北侯,你来晚了半年。”   镇北侯皱眉,“凌王是何意?”   夏钧尧抬起眼眸,先是看了皇帝一眼,然后慢慢的转移视线,一一扫过这大殿上的文武百官,凉薄的唇轻轻的掀起,无比的讥讽,“半年前,就在这个殿中,本王的王妃被这一众忠臣良将们逼死了。”   “什么?”镇北侯的身体晃了一晃,他那么久经沙场的一个人,见惯了生死,却是在听见夏钧尧的话后,整个人都被震住了,他不相信的看着夏钧尧,双手在身侧倏然握紧,“王爷此言当真?”   夏钧尧低下头,用力的吸了一口气,唇角始终嘲讽的勾着,并未回答镇北侯的话。   镇北侯整个人就像被一盆冷水浇下,浑身遍体冰凉,他倏然转身,抬起头看向上面的皇帝,字字如钟般洪亮,“皇上,这是为何?为何要逼死一个女子?还是对我大祁有战功的女子?”   皇帝用力的抿了一下唇,出声安抚道,“爱卿,这件事说来话长,当时的局势,不得已……”   “不得已?”镇北侯忽然大笑出声,“是如何的局势,让群臣竟逼死一个女子?”   皇帝垂下眼眸,不说话,他心里也很难过,毕竟他也很喜欢阮半夏啊,他也不想,他怎么知道阮半夏这个性子怎么就这么倔?   好好的公主都不愿意当,偏偏要选择一条不归路!   夏墨言看见皇帝为难的表情,他站出来,“镇北侯,你此言是何意?你不在当场,又岂知当时的局势?难道真的要为了那一个女人,咱们就又和西域开战吗?”   “那又有何不可?”镇北侯直接转过身,洪亮的声音对着夏墨言吼了过去,他虽是臣,夏墨言算是未来的君,可他军功显赫,连皇帝都要给他三分面子,他自然也不把夏墨言给放在眼里。   他朝着夏墨言走近一步,双手在身侧越握越紧,“北方的战事一直僵持不下,如果不是凌王妃送来的那些姜,如果不是凌王妃送来的那些御寒衣裳,如果不是凌王妃推荐的叶将军,我们又如何能够打胜仗?”   几个如果竟是吼得夏墨言一个字都回答不上来。   文武百官们听着镇北侯的话,忽然想起来,这个凌王妃确实有点用啊……   镇北侯根本不给夏墨言任何思考的机会,暴怒的吼道,“如果没有凌王妃,怎会换得北方的三年太平!?”   这一席话,不但吼得文武百官和夏墨言说不上一个字,更是让皇帝惊讶的说不出一个字。   想到夏钧尧告诉他,一个阮半夏可以顶上千军万马,这时候,他才总算明白了夏钧尧的意思。   就算有千军万马,没有阮半夏,又如何能轻巧的打胜仗?   “罢了。”镇北侯摇摇头,忽然从怀里掏出兵符,双手呈上,“微臣年事以高,身体日渐衰落,以不如前,特交出兵符,还望皇上批准微臣告老还乡。”   “不可啊,镇北侯!”   文武百官顿时吓得不轻,全部紧张的劝阻道,“北方战事才刚刚平定,你怎么能这个时候走呢?”   “是啊!”   “是啊!”   皇帝看着镇北侯手里的兵符,一颗心都吊了起来,“爱卿这是在逼朕吗?”   “微臣不敢!”镇北侯心意已决,双手捧着兵符低头道,“微臣家有老母要赡养,膝下有女,常年住在京城,微臣从未尽过父亲的本分,现,北方战事平定,有三年的太平可享,无须老臣坐镇依然能享太平。”   皇帝从来都没有被一个臣子这样要挟过,心里难免有气,他眉头紧锁,犀利的视线扫在镇北侯的脸上,忽然伸手,狠狠的拍了一下身前的桌子,“好!既然你要走,朕也不留,准了!”   福公公看了皇帝一眼,虽然心里不忍,但还是走下台阶,从镇北侯的手上拿过兵符,转身上前交给了皇帝。   镇北侯跪在地上,对着皇帝磕了一个头,“微臣谢恩。”   镇北侯话才刚落,七神将全体跪下,对着皇帝行了一礼,“末将们常年征战沙场,现辞去职务,想要回家照顾父母和弟妹,还请皇上恩准!”   “这……”   文武百官们顿时吓得心都颤了起来,镇北侯辞官不说,现在就连他的七神将也跟着辞官,此事非同小可啊!   一时间,所有的文武百官齐齐的跪下,大声叫道,“皇上,不可啊!”   皇帝气得脸都绿了,看着底下跪着的七神将,胡子都快飞了起来,他胸膛剧烈的起伏着,恼怒的骂道,“你们以为没有你们,朕就没有将士可以领兵打仗了吗?好!好!要滚都滚吧!滚!”   七神将磕了一个头,“谢皇上隆恩。”   说完,镇北侯站起身,带着七神将抬头挺胸的走出了大殿。   夏钧尧抬起眼眸看着跪在地上,着急不已的文武百官们,讥讽的笑了一声。   三年北方太平,三年之后,他倒是想要看看,又有谁有胆量带兵前往北方坐镇!   距离京城几千公里之外,南方的一个小镇上。   “哈哈,我胡了!”   一个赌坊内,人满为患的挤满了很多人,有的四人围在一张桌前,有的一群人围在一张桌前,里面气氛高涨,好不热闹。   一个柜主走到暗房内,把手里的账本躬身呈给面前的女人,“夫人,这是这个月的账本,包括赌坊,茶楼的进账还有这一季的稻谷进账。”   女人躺在贵妃榻上,手里捧了一个碗,纤细的手指捏了一颗翠绿的葡萄,一下扔进了嘴里,“放在一边吧。”   “是!”柜主恭敬的把账本放在女人的手边,然后退了下去。   “噗……”   女人把嘴里的葡萄皮一下吐到地上,把碗放在了一边。   “姐。”邓青云看着女人那副悠哉悠哉的样子,忍不住笑道,“天气燥热,可想吃些西瓜?”   阮半夏伸手,邓青云把她从贵妃榻上扶起来坐好,拍了拍身上的裙子,阮半夏嘟起了嘴,“最近试菜,吃的太多了,你看我都胖了,是不是?”   邓青云低下头,把阮半夏上上下下的打量了一番,忍了忍没笑,摇摇头,“没有,姐还是那样婀娜多姿,美丽动人。”   阮半夏抬起眼眸,没好气的睨了邓青云一眼,“就数你嘴巴最甜,成天把我哄得云里雾里的,以前我爬座山不要太轻松,现在,爬一半,我就走不动了。”   这时候,暗房的门忽然被人推开,阮冬青带了一个人进来。   “哟,这不是我们的江南首富薛公子吗?”阮半夏笑眯眯的看着薛君迁,“你又来找我,可是有事?”   薛君迁黑着一张脸进来,也没跟阮半夏客气,在她旁边的椅子上坐了下来,“我说阮姑娘……”   “停!”阮半夏抬起手打断他,“都说了多少遍了,我是一个寡妇,怎么能叫我姑娘呢,要叫夫人,叶夫人。”   薛君迁无语的翻了翻眼皮,“是,小寡妇,你说你年纪轻轻的,说自己什么不好,偏偏要说自己是个寡妇,这是何必呢?”   阮半夏笑了一声,抬起眼眸看向他,“难道你不知道姑娘家出来做生意是会被人惦记的吗?”   这次别说薛君迁,就连阮冬青和邓青云都受不了了。   邓青云给薛君迁倒了一杯茶,走回来,坐在了阮半夏的身边,“姐,难道你就没有听说过寡妇门前是非多?你现在这样抛头露面的出去做生意,你就没发现,咱们这个赌坊,最近来了很多年轻俊杰吗?”   阮半夏眼睛突地一亮,一下站起来,作势要朝门口走去,“真的吗?哪呢?哪呢?我去瞅瞅……”   阮冬青一把拉住了她,“外面全部都是,姐,你要是现在出去,赌坊生意都不要做了。”   阮半夏怏怏的叹了口气,“哎!”然后被逼无奈的走回去,慵懒的靠在贵妃榻上,“你们说说我一个姑娘家,出来容易吗?不就想多看两眼男人,你们竟把我像犯人一样的关着,好生没有意思。”   薛君迁笑着摇了摇头,“你可别忘了,你还是凌王妃呢!”   “嘁。”阮半夏冷嗤了一声,“什么凌王妃?我不过就是一个死了夫君的小寡妇而已,我是嫁过人,不过我的夫君叫叶卿尧,一年前死了,我就成了寡妇,以后别再跟我提什么凌王妃了。”   三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然后一起摇了摇头。   那一日,他们跳下悬崖,阮半夏身体撞击河面,肋骨断了三根!   阮冬青和邓青云倒是没有受什么重伤,在河边找到阮半夏,他们带着阮半夏连夜找了一个医馆,修了骨,又开了药,然后一刻也没有停歇的,买了一辆马车,就朝着南方来了。   这个薛君迁倒是仗义的,把他们安排在了一个小镇上,可阮半夏这个人怎么都坐不住,拿出当初从太子那诈来的十万两,用两万两开了这家赌坊,又用五万两从薛君迁手上租了万亩良田,剩下的三万两,就开了一个很有档次的酒楼。   薛君迁甚至都没有怀疑过阮半夏的能力,在阮半夏缺钱的时候,他自己主动的拿出五万两给阮半夏,说要入股她的赌坊。   这一来二去,薛君迁倒是跟阮半夏熟络了起来,阮半夏那万亩良田这里刚刚收成,粮食多的让人咋舌,薛君迁就把自家的粮仓借给了阮半夏。   “喂,小寡妇。”薛君迁也不跟阮半夏客套,喊了她一声。   阮半夏把装着葡萄的碗端起来,捧在手上,翘起个二郎腿,一边吃着葡萄,一边口齿不清的“嗯?”了一声。   薛君迁抿了抿唇,“你那么多粮食,怎么也卖我一半吧,你说你现在全部堆积起来放在粮仓里,就不怕生霉吗?”   阮半夏将嘴里的葡萄籽一口吐在了地上,掀起眼皮睨了薛君迁一眼,“不卖!我就让它放在那里发霉。”   “嗨……”薛君迁不高兴了,他把自己一部分地那么便宜的租给了阮半夏,本以为阮半夏会卖给他一点面子,那么多粮食,怎么也要分一点便宜的卖给他吧,结果……他连一颗米都没有从阮半夏这里买到。   他心里郁闷的不行,否则也不会今天跑到这个赌坊里来找阮半夏。   “这是为何啊?”   阮半夏摘了一颗葡萄递给薛君迁,薛君迁也没客气,伸手接过扔进了嘴里。   阮半夏看他吃了,高兴的弯了弯唇角,“这些粮食我要留着,等着冬天再卖。”   “嗯?”薛君迁愣了一下,有点没反应过来阮半夏的意思。   阮半夏看他一脸茫然的样子,轻笑了一声,“现在正是稻谷收获的季节,那价钱肯定是最便宜的时候,而大祁,乃至其它几国都是一样,一亩地才产两百多斤的粮食,而我一亩地接近四百斤的粮食,我等着他们把地里的粮食全部卖了,消化了,等到冬天,整个大陆都没有存粮,就只有我一个人有米了,到时候物以稀为贵,还不是我说多少钱,就卖多少?”   “这……”薛君迁简直是没有想到,阮半夏竟然还有这样的头脑。   他惊喜的看着阮半夏,笑得嘴角都咧开了,“那……”   他话还没说出口,阮半夏就笑着拍了拍他的手,“放心,到时候我分三分之一的粮食,以现在的市价卖给你。”   “哈哈哈哈!”薛君迁开怀大笑,“好!就这么说定了!”   阮半夏挑了挑眼角,“到时候,你就跟着我一起数钱就好了,现在,你就看着别人卖就行,到时候等那些人的米被国库收购光了,卖完了,就只有你我有了。”   薛君迁感叹的叹了一口气,“如果皇上要是知道,你的产值不仅仅提高了百分之三十,而是三十五的时候,你说他肠子会不会悔青了?”   提到皇帝,阮半夏的脸色瞬间沉了下去,她冷哼了一声,“我的粮食,谁都可以卖,平民老百姓,或是那些商人,哪怕是外国的使臣我也卖,就是不卖给国库,他爱收谁的,就去收谁的。”   阮冬青和邓青云对视了一眼,抿了抿唇,闭着嘴没说一句话。   忽然,暗房的门被人推开,柜主走进来,擦了一下额头的冷汗,看着阮半夏说,“夫人,来了一个高手,看来是来砸场子的,小的们……小的们不敌……”   阮半夏一下放下手里的碗,站起身,对着阮冬青和邓青云说,“走,跟我出去看看。”   薛君迁一听有好戏看,赶紧站起身跟了出去。   曾经阮半夏在京城用三局赌让凌王娶了她,又在殿前赢了西域第一高手长公主,薛君迁还真是好奇,阮半夏的赌术到底有多厉害。   以前只是耳闻,现在能够亲眼所见,他心里真是激动不已。   阮半夏一把推开暗房的门,抬头挺胸的走出去,一脚踩在了赌桌旁的一个矮凳上,眉头一拧,眼神犀利,“是谁来砸本夫人的场子?”   赌坊内的那些男人们一看阮半夏出来了,赶紧扔了手里的牌,站起身,一双双眼睛,直直的盯着阮半夏。   阮半夏现在已经十五岁了,出落的是亭亭玉立,一张小脸蛋儿被她保养的是白里透红,看着都能滴出水来,更别说她那凹凸有致的身形,更是看得一众男人流口水。   站在正中的一位男子,穿着白色的长袍,一张脸白净的像个女人一样俊美,浓眉大眼,更是英俊的让人侧目,他看着阮半夏,拿着手里的扇子,微微的躬身,对着阮半夏行了一礼,“夫人好。”   美男子啊……   阮半夏看得眼睛都直了,赶紧把自己的腿从凳子上放了下来,笑盈盈的看着男人,“公子好。”   那男人看见阮半夏这突然就变成大家闺秀的做派,弯了弯唇角,礼貌的说道,“我乃大梁的太子,路过此地,看见赌坊,便手痒的进来玩耍了一圈,希望没有唐突了夫人。”   太子?   大梁的太子?   阮半夏一下想到北方的战局,听说刚刚稳定,大梁输了,还写了降书,怎么……这才多久,大梁的太子就来大祁游山玩水了?   看来并没有这么简单。   阮半夏一改刚才的态度,脸色倏然沉了下去,挑眼看了眼旁边那些站起来盯着自己的男人们,她抬起手,低下头,剔了剔自己的指甲,冷笑道,“这里是大祁,我不认识什么大梁的太子,既然你是进来玩的,那就祝你玩得高兴。”   说完,阮半夏转身,朝着暗房走去。   “夫人。”大梁太子冷羽忽然叫住了阮半夏,看阮半夏站住脚,他上前走了一步,笑道,“听说夫人赌术高超,恕在下冒昧,想要见识一下夫人的赌术。”   阮半夏连头也没回,直接朝着暗房走去,“请回吧,本夫人今天没有兴趣。”   冷羽看着阮半夏窈窈的身影,嘴角的弧度又深了一分……   客栈里,冷羽的侍卫一拳捶在了桌上,气怒的说道,“太子殿下,那个女人竟然不识抬举!完全不给我们大梁面子。”   冷羽坐在床上,身体靠着床沿,一副风流的姿势,他弯着唇角,想着今日阮半夏把脚踩在凳子上的豪迈姿势,忍不住笑出了声。   “殿下。”侍卫不明白的问,“您笑什么?”   冷羽侧眉睨了侍卫一眼,“一个女人竟然能够把一亩地的粮食提高三成产量,又能开了一个这样新式的赌坊,就连那家酒楼里的菜都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这样的一个女人,她怎么没有底气,不给我大梁面子?”   侍卫一听,后知后觉的明白了什么,点点头,“确实是有嚣张的本钱。”   侍卫看见冷羽的唇一直勾着,那嘴角边的笑意都溢了出来,他走到冷羽身边,低头看着他,“殿下,你说这个女人和大祁的凌王妃比起来,哪一个更厉害?”   冷羽垂下眼眸沉思了一会儿,才缓缓道,“各有各的优势,但……不论是哪一个,都是不可小觑的女人,如果我们大梁能够得到其中一位,必不会是如今这种局面。”   政局里的事,侍卫不太懂,但听见冷羽这样说,他也知道这两个女人很厉害。   但是看今天阮半夏对他们的态度,算不上好,甚至还有一些敌意,侍卫忧心忡忡的拧了一下眉,“太子殿下,你真的有信心结交这位叶夫人,让她把她的粮食卖给我们吗?”   冷羽叹了一口气,“没有十足的把握,但……”他话锋突然一转,唇角深深的弯了起来,“可以试试美男计!”   阮半夏晚上躺在床上,总觉得自己的眼皮突突的跳,她从床上坐起来,抬头看着窗外的明月,忽然就想到夏钧尧每晚都是抱着她睡,心里一下伤感起来。   夏钧尧,你现在在干什么呢?   她弯起膝盖,双手抱着腿,下巴抵在膝盖上,哀伤的叹了一口气,“睡不着了,好想你。”   此时的京城凌王府。   夏钧尧坐在轮椅上,慢慢的屋外走去,推开门,皎洁的月光落下,洒在了院里的一片花草上。   夏钧尧抬起眼眸,看着满院子种的桃树,唇角微微的勾了勾。   那时候,阮半夏从破庙出来,随手摘了一根桃树就敢进他的赌坊,用桃枝作为赌注,事后,夏钧尧就命人在那间破庙外找寻桃树。   七月告诉他,破庙外有很多桃树,不知道王妃当时是拔的哪一颗,夏钧尧就让七月把那些桃树全部挖了回来,种在了王府里。   不管是哪一颗,全部都在这里,都在他的眼皮底下,就好像阮半夏就站在他的面前一样。   “夏夏,你现在在哪呢?”   为何找了你整整半年了,都还没有找到你的下落,难道……你真的已经?   不,夏钧尧摇了摇头,不管怎样,他都不相信阮半夏会死,绝对不可能。   翌日,阮半夏带着阮冬青和邓青云早早的出了门,他们先是到粮仓看了一圈,确保没有问题以后,才朝着酒楼走去。   “姐。”邓青云抬起手抹了一把脸,“有马车不坐,为什么非要走路啊,很热。”   阮半夏掀起眼皮睨了他一眼,“姐姐最近长胖了,走路减肥。”   言外之意就是说,她一个人减肥,所有就让他和阮冬青陪着一起减肥。   邓青云,“……”   走进酒楼,阮半夏叫掌柜的把菜单拿来,她随手翻了一下上面的菜式,问掌柜的,“前几天出来的新菜样卖的怎么样?”   掌柜的站在阮半夏的身边,高兴的说道,“卖的非常红火,夫人你看现在即便不是用膳的时间,可已经坐了这么多人,要是再过半个时辰,酒楼里可就没有位置了,我还在门口摆了几张桌子,都坐不下啊。”   阮半夏合上菜单,满意的点点头,“干得不错,辛苦掌柜了。”   掌柜忙笑道,“哪里,哪里,夫人不但给工钱,还给咱们分红,大家自然干的就卖力,更何况,咱们酒楼的菜式,可是整个大祁都没有的,那闻言而来的人,真是络绎不绝啊,你看看,咱们上个月才第一个月开张,就赚了这么多钱。”   掌柜的说着,就把手里的账本放在阮半夏的面前。   阮半夏低下头,翻开账本,看着后面那数字,心里乐的笑开了花,一个月,一个月光是这间酒楼,就赚了一万三千两银子。   这家酒楼一共三层,因为开张来的急,只是把底下的大堂给装修了来做生意。   阮半夏抬起头朝着楼上看了一眼,沉思了一会儿,说道,“掌柜的,你去联系一下,把楼上全部装修出来,准备下个月开业。”   “好嘞!”掌柜高兴的点头应道,这么红火的生意,怎么能不扩张呢?   阮半夏站起身,带着阮冬青和邓青云朝着酒楼外走去。   她转过头,眼睛朝着楼上瞅了两眼,在心里盘算着,到时候再弄几个包间,几个VIP包间,价格定贵一点,再弄一点私房菜,只供VIP包间客人点餐,那时候,银子还不像流水一样的朝着她怀里涌啊……   “哎呦!”阮半夏一直转着头,走到门口时,忽然撞上了一个人,撞得她身体晃了晃,好不容易站稳,她倏然抬起头,朝着来人看去。   就见一身形修长,俊美如妖孽的男子,微微上扬的桃花眼有些调侃的看着自己。   阮半夏心里一紧,抬起手指着他,“是你!”   冷羽忽然抬手捂着胸,做痛苦状,“夫人,你撞坏在下了。”   纳尼!?   撞坏?   阮半夏垂下眉,看着冷羽捂着的地方,忽然脸色一红,将头转到了一边,“我……我,我不是故意的。”   冷羽一边揉着自己的胸,一边看着阮半夏,笑道,“在下当然知道夫人不是故意的,可……夫人撞坏了在下,可要怎么办才好?”   妈的,阮半夏心里暗骂了一声,怎么遇上一个碰瓷的!?   堂堂大梁太子,竟然在她阮半夏面前碰瓷!!!   阮半夏心里一阵窝火,忽然抬起手,抚住额头,身体晃了晃,眼皮向上一翻,“哎呦”一声,作势就要倒下去。   一只手忽然伸出,绕过她的腰,用力的将她一把扶住。   阮半夏心里笑了一声,就知道阮冬青给力。   她慢慢的吐了一口气,“本夫人也被你撞坏了……”   “是吗?”   脸上一阵暖风拂过,阮半夏慢慢的睁开眼睛,眼前一张放大的俊脸,那双桃花眼正似笑非笑的看着她,她心里一惊,瞳孔狠狠的震了一下,抬起手一把抵在男人的胸前,“你想干什么?”   冷羽的俊脸离阮半夏只有几分,他低头看着怀里的美人,轻声笑道,“夫人,在下的胸摸着可舒服?”   “嗯?”阮半夏赶紧缩回自己的手,对着身后的两个弟弟说道,“青儿,云儿,还不赶紧把我扶起来。”   阮冬青和邓青云赶紧上前,将阮半夏从冷羽的怀里拉了出来。   阮半夏没好气的拍了拍自己的身后,刚才被冷羽摸过的地方,郁闷的拧紧了眉。   冷羽笑睨着她,“夫人,今日巧遇,不如在下请夫人吃一顿饭,算是赔礼了。”   赔礼?   阮半夏昨天就看出来了,这个大梁太子去赌坊就是冲着她去的,今日这一场偶遇,怕也是他精心策划的,她抬起眼眸,看着冷羽,冷冷的笑了一声,“也好。”   她倒是想要看看这个冷羽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好。”冷羽伸出手,做出邀请的动作,“夫人先请。”   阮半夏哼了一声,扭头朝着酒楼里走去。   掌柜的刚刚才看见阮半夏走了,这突然又回来了,他赶紧迎了上去,“夫人,可是还有事?”   阮半夏在自己刚才做的地方一屁股坐下,抬起一只腿踩在了凳子上,挑眉看着冷羽,豪爽的说道,“掌柜的,把咱店里最贵的菜全部上上来,这位公子请客,不要心疼他的银子。”   掌柜的抬起头看了冷羽一眼,点头笑道,“好好,我这就去准备。”   冷羽在阮半夏的对面坐下,看着阮半夏那一副狂野的作风,笑着将手里的扇子放在了桌上,“夫人,这家酒楼可是你的?”   “是啊!”阮半夏抓起桌上的瓜子一边嗑着,一边漫不经心的说道。   冷羽笑睨着她,真是越来越喜欢眼前这个女人,他抓了一把瓜子在手里,只是剥着皮,将瓜子籽放进了茶杯里,“夫人酒楼里的菜真是新颖,在下在大梁都没有吃过这等好吃的菜。”   阮半夏挑了挑眉,将嘴里的瓜子壳吐了出来,“那是,都是我自己研发出来的,你要是吃过,那肯定也是山寨版的。”   冷羽笑着点点头,没一会儿,他就剥了小半碗的瓜子籽,他停下手,将被子递到了阮半夏的面前,“夫人可否愿意随在下去大梁发展一番?”   “大梁?”阮半夏愣了一下,抬起头看着冷羽,“我为什么要去大梁?”   冷羽一双桃花眼望着阮半夏,眸光微闪,眼底是止不住的笑意,,“我免费给你万亩良田,再给你十家酒楼和十家赌坊,只要夫人愿意,就是太子妃的位置,在下也愿意双手奉上。”   “噗……”阮半夏将嘴里的瓜子一口喷了出来,她抬起头,不可置信的看着冷羽,一双眼睛睁得茶杯那么大,“我可是寡妇!” 第86章 :你怎么这么不怜香惜玉!?   冷羽弯起唇角,看着阮半夏那睁大的双眼,淡笑,“寡妇怎么了?”   他顿了一下,用眼神示意阮半夏吃他剥好的瓜子籽,“又不是有夫之妇。”   “嗨。”阮半夏并没有吃,把面前的杯子推开,“我说,你好歹也是一个太子,娶个太子妃怎么能是个寡妇呢?你就不怕被天下人耻笑吗?”   耻笑?   “呵……”冷羽掀了掀唇角,霸气十足的道,“谁敢耻笑我?我想娶谁就娶谁,谁敢说一个字,我就拧掉他的脑袋。”   更何况,像阮半夏这样有能力的女人,娶回去,那都是为国为民的好事,那些文武百官们还乐得屁颠屁颠的,又怎可说半句不行?   “哟!”阮半夏看着冷羽那双微闪的桃花眼,忍不住笑道,“没看出来,小白脸还挺有魄气的嘛。”   小……小白脸?   冷羽抬起手摸了一下自己的脸,“我……我的脸很白?”   阮半夏笑着睨了他一眼,“白!”   没一会儿,厨房里的菜就做好了,掌柜亲自端着盘子和碗来上菜,看见阮半夏和冷羽聊得热乎,他上了菜,就连忙退下。   冷羽倒还是挺有风度的一个男人,亲手为阮半夏拿了筷子递给阮半夏,见阮半夏也没跟自己客气,伸手接了,他唇角轻轻的弯了起来,又拿着筷子给阮半夏夹菜。   他虽然殷勤,有一种讨好的味道,但动作做得潇洒,让人看着却很舒服。   阮半夏挑眼看着冷羽给自己夹菜,哼了一声,“大梁太子,你平时也是这样伺候人的?”   冷羽抬起那双桃花眼,紧紧的盯着阮半夏,半饷,才轻笑出声,“我这是第一次伺候人。”   “第一次?”阮半夏双手撑在桌上,头忽然朝着冷羽凑了过去。   冷羽怔了一下,心里虽惊讶一个女人竟然如此大胆,却也坐在那,一动没动。   阮半夏把冷羽上上下下的打量了一番,然后唇慢慢的朝着冷羽的脸接近,最后在他耳边小声的说,“可我怎么看着太子的动作甚是娴熟呢?”   说完,阮半夏笑着退了回去,在自己的座位上坐好。   冷羽那张白嫩嫩的脸蛋儿在阮半夏的眼皮子底下,唰的一下红了……   “哈哈哈哈……”阮半夏笑得放下筷子,捂着自己的肚子就笑了起来,“太子,你该……该不是,以为,以为,我要轻薄你吧?”   桃花眼唰唰的快速的闪了几下,冷羽抿了抿唇,将手里的筷子放下,抬起头,脸依然很红,“就算你真的要轻薄于我,我也很开心的接受。”   “是吗?”阮半夏止了笑,人家堂堂大梁太子今儿是碰瓷也用上了,从没伺候过人,也把她给伺候了一番,最后就连美男计也用上了,阮半夏在心里叹了一口气,这太子还真是不好当啊。   “说吧,今天你找我的目的。”   冷羽微微皱了皱眉,“刚才我的意思还没有表达清楚吗?”   阮半夏撇了撇嘴角,那意思是,就是没表达清楚。   冷羽拿起手边的茶杯抿了一口茶,将之前的话又说了一遍,“在下想请夫人去大梁,地,赌坊,酒楼,夫人想要多少,在下就给你多少,如果夫人愿意,在下必会用大梁太子妃的仪式,娶夫人回府做大梁的太子妃。”   “什么太子妃?我不稀罕。”阮半夏心里有了些许的烦躁,“如果就是这件事,那太子请回吧,我是不会去大梁的,如果你真没有别的事了,恕我不奉陪。”   冷羽见阮半夏拒绝完自己就站起身,他一掌拍在桌上,放在桌面上的扇子应声而起,冷羽潇洒的一把接住,伸出手,拿着扇子挡住了阮半夏的去路。   阮冬青和邓青云在另一张桌上吃饭,看见此状况,一下站起来,冲了过去,“姐……”   冷羽的侍卫也在这个时候跳出来,势均力敌的与阮冬青和邓青云对立而站。   阮半夏皱眉,“太子这是何意?”   冷羽沉下脸色,“夫人如此不给在下面子,是看不起我们大梁吗?”   阮半夏无语的翻了翻眼皮,“不就是不想嫁给你而已,跟大梁有一毛钱的关系啊?别说你这个太子,就是大祁的太子我也看不上,好吗?”   身前的扇子慢慢的收了回去,阮半夏这才松了一口气,抬起脚欲走,却被冷羽叫住,“夫人,即是如此,那咱们只谈生意。”   “生意?”阮半夏听见这两个字,眼睛突地一亮,转身立刻又坐了下去。   她抬起一只脚踩在凳子上,掀起眼皮睨着冷羽,“说吧,你想跟我做什么生意?”   冷羽侧眉,给自己的侍卫一个眼神,那两个侍卫就退到了他身后去,阮冬青和邓青云也就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想到那几万斤的粮食,冷羽深吸了一口气,“前些时日,在下见夫人的地里种出了不少的粮食,整整几万斤,不知夫人是否可将那些粮食卖给在下?”   呵……   果然是为了那些粮食!   阮半夏就知道,堂堂大梁太子怎会随便的找个女人回去做太子妃,肯定是想先诈她一下,就等着她拒绝以后,他就可怜巴巴的退而求其次的求她,把粮食卖给他。   说到那些粮食……   阮半夏摇了摇头,“粮食我不卖。”   “这是为何?”冷羽不明白,看阮半夏这样,也是一个商人,商人种出来的粮食不就是要卖?   他皱眉,“是夫人不愿意将粮食卖给在下吗?”   “哦,不。”阮半夏笑了笑,“太子别误会,我这粮食是任何人都不卖。”   冷羽的脸色缓了缓,他倒是也听说了,那么多粮仓装着粮食,很多人慕名而去,却都无功而返,看来阮半夏确实不卖。   他点点头,“敢问夫人,那些粮食如何才卖呢?”   阮半夏真是觉得,在这个世界,只要你有了粮食,你就是大爷,不管是谁,都要低声下气的来求你,看看薛君迁,那可是江南第一富豪,到了她这里,不也是一张幽怨脸嘛。   再看看眼前这个大梁太子,眼巴巴的看着自己,阮半夏还真是觉得好笑。   “我说太子,你们大梁难道就没有地,没有粮食吗?为何非要到我们大祁来买?”   说起这件事,冷羽叹了一口气,“不瞒夫人,大梁与大祁开战,一打就是五年,国库粮草早已耗尽,如今虽然已经秋收,但……也只能解燃眉之急,我大梁虽地大物博,但是粮食产收却不如大祁,现,我也是为了扩冲国库粮食而来。”   如此这般?   阮半夏忍不住想,大祁现在是不是也是这种状况?   之前,皇帝老头那么恳切的要把地交给她种,不但不要租金,还免了税收,只有一个要求,就是她要把粮食全部卖给国库,现在听冷羽这样说,阮半夏一下就肯定,大祁现在肯定比大梁好不到哪去!   那她这接近十万斤的粮食,岂不是能卖天价了?   “呵……”阮半夏愉悦的勾起唇角,眼角弯的像月牙一样,“我也跟你说句实话,这些粮食我现在不打算卖,我等到冬天的时候,整个大陆都断了粮,只能靠着馒头度日的时候,我才卖这些米。”   “嗯?”冷羽愣了一下,忽然惊喜的抓住了阮半夏放在桌面上的小手,“夫人的意思是,这些米并不是不卖,而是想卖大价钱?”   “当然!”阮半夏挑了挑眉,“我辛辛苦苦种出来的粮食,岂能按照平价卖了?”   “好!好!好!”   冷羽一连说了三个号,只要能用钱解决的问题,那都不是问题。   如果大祁买到这些粮食,那么大祁定会在短时间内就恢复战力,而三年时间,大祁又可以兵强马壮。   三年后,他们大梁要是再想开战,那就只能以卵击石。   反之,如果这些粮食被他大梁买了去,三年之后,还不杀的大梁片甲不留!?   阮半夏看着冷羽一连激动的样子,低眉看了看自己被他紧紧抓住的手。   她眉头一拧,抬起另一只手就朝着冷羽的手打去,“放开,放开!”   冷羽忽觉手背一疼,低头就看见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抓住了阮半夏的手,他触电一般的缩回自己的手,尴尬的笑了一下,“在下无意冒犯夫人,还请夫人见谅!”   他的手慢慢的放到桌下,上面还残留着阮半夏的温度,他慢慢的双手在桌下相握,心忽然一下暖了……   阮半夏自然是知道冷羽是因为过于激动才会这样,她也不在乎,在现代,男女之间握个手多正常的事。   她挑了挑眉,冷睨着冷羽,“你激动个什么劲?”   冷羽抿着唇笑了笑,忽然抬起手,对着阮半夏比了一个一的手势,“既然你那些粮食是要卖,只是价钱而已,那我出现在市价十倍的价钱跟你买!”   十倍?   阮半夏嫌弃的撇了撇唇,“不卖。”   冷羽怔了一下,然后慢慢的又竖起一根手指,“二十倍?”   阮半夏哼了一声,手帅气的搭在踩在凳子上的那条腿上,“不卖!”   冷羽心里有点慌了,“那多少你才卖?”   “多少啊?”阮半夏淡漠的笑了一声,斜睨着冷羽,伸出一只手指头。   冷羽一脸茫然,眯了眯眼,“这是什么意思?”   阮半夏一边摇着那根手指,一边说,“一两银子一斤米,要就要,不要拉倒!”   一两银子一斤米!!!   冷羽惊得张了张嘴,半饷,都没有说出一个字。   阮半夏睨了一眼他的反应,笑着放下腿,双手放在桌上,眼睛眨巴眨巴的看着冷羽,“我还是看在咱俩的交情上,才给你一两银子一斤米,要是换做别人,我至少一两五一斤!”   冷羽抬起手讪讪的摸了摸自己的鼻子,“不能再折了吗?”   阮半夏果断的摇摇头,“不能!”   冷羽低下头,琢磨了一会儿,忽然抬起头,认真的点点头,“好,就一两银子一斤米!”   阮半夏开心的笑了出来,“好,我卖你两万斤!”   “等等……”冷羽打断她,“为何只卖我两万斤?”   阮半夏勾起唇角,得意的掀了掀眉,“不告诉你。”   京城,太子府。   “好你个小贱人,你给本太子妃站住!”   艾拉手里拿着响蛇鞭,气怒的朝着吟月飞去。   吟月一边跑,一边大声的叫道,“太子妃娘娘饶命啊,太子妃娘娘饶命啊!”   艾拉本就嚣张跋扈惯了,自然是不会把吟月这个侍妾放在眼里,她拿着鞭子一鞭子抽了过去……   吟月看见前方忽然拐过来一道明黄色的身影,她的身子忽然一顿,硬生生的受了那一鞭。   “哎呦……”吟月身体朝前,直接扑在了地上,可怜兮兮的哭出了声,“太子妃娘娘,求求你饶了贱妾吧,太子殿下自己要到我这里来,我拦都拦不住啊……”   艾拉本就生气,现在听见吟月的话更是气得火冒三丈,胸膛用力的起伏了几下,抬起手里的鞭子指着吟月,“好你个小贱人,要不是你狐媚太子,他怎能整晚整晚的在你这里?”   吟月半躺在地上,拿着绢帕伤心的哭了起来,“太子妃娘娘冤枉啊,贱妾也曾劝导过太子殿下,让他要以太子妃娘娘为重,可太子殿下根本就不停贱妾的,还是每晚都到贱妾这里来,贱妾又能怎么办呢?”   吟月虽然看着可怜,可那字字句句,无不在戳艾拉的心窝窝,这意思就是说,是太子下贱到总往这里钻,而不去她那里?   她气得扬起鞭子,对着吟月的脸抽去,“我打死你个下贱胚子,让你犯贱,让你犯贱!”   吟月眼看着鞭子就要落在自己脸上,忙抬起手挡住了脸。   “啪”的一声,预想中的疼痛并没有传来,吟月感觉自己被一个温暖的身体紧紧的抱住,她慢慢的放下手,忽然看见夏墨言正紧紧的抱着她,一张脸疼得都抽了起来,她的眼泪一下如水般涌了出来。   “太子殿下……”吟月哭得声嘶力竭,“疼不疼?打到哪里里,给我看看……”   艾拉拿着鞭子更是愣在了那里,她根本就无法相信,刚才鞭子要落下的时候,夏墨言忽然跑过来,一把抱住了吟月,就那样受了那一鞭!   她的眼眶渐渐红了,看着夏墨言嘴角都疼得抽了起来,她扔掉鞭子,一下跑过去,跪在了夏墨言的身边,看着他背上的那道血印子,已经染红了外衣,她的心忽然疼得揪了起来,“殿下……”   夏墨言听见艾拉的声音,心里一恼,转身一把用力的推开她,“滚!”   艾拉被一股大力直接推倒在地上,她红着眼睛抬起头,看见夏墨言竟然连看都没有看她一眼,就转过身,小心翼翼的擦着吟月脸上的泪,那温柔的样子,竟是她从未见过的!   按照皇家惯例,太子每个月初一必须要去太子妃那里,艾拉和夏墨言大婚以后,新婚当晚就没有洞房,夏墨言直接来了吟月这边,她刚开始还以为夏墨言是怕她羞涩,她去找夏墨言,说自己随时都可以把自己给他。   结果夏墨言告诉她,初一会去她那里。   好不容易等到初一,夏墨言来了,他自己快速的脱掉衣袍,然后上床,甚至连她的衣袍都没有脱,只是脱掉她的褒裤,就像做任务一般的,例行公事。   特别是夏墨言看见她那张时,还拿过一边的枕头紧紧的压在她的头上,差点把她给憋死。   完事了以后,夏墨言一句话都没说,直接走了。   艾拉就每天眼巴巴的等着初一。   刚开始,艾拉还以为是夏墨言忙,毕竟一国太子,是需要处理政务的,可后来她发现,吟月这边,夜夜笙歌到天亮,后来她的丫鬟才气愤的告诉她,夏墨言每晚都会来吟月这边,与她共度春宵!   艾拉怎能不生气!   她可是公主!   西域长公主,嫁到大祁,竟然受这样的耻辱!   她看着吟月的眼神越发狠毒,嫉恨的眼底,满是屈辱的眼泪,“夏墨言!”   她忽然暴怒的吼出声,“当初是你说要娶我的,是你说会疼我,爱我的,你现在竟然这样对我!”   夏墨言把吟月从地上扶起来,冷哼了一声,“本太子还不够宠你,爱你吗?在这太子府,除了本太子,你就最大,你还想要什么?”   “要什么?”艾拉扁了扁嘴,伤心的哭道,“我不过就是想要你的爱,想要你每晚像陪这个贱人一样的陪我,就这样,你都做不到吗?”   一想起艾拉那张脸,夏墨言就忍不住的轻呲了一声。   当初他怎么知道艾拉长成这幅德性,她脸上一直戴着面纱,夏墨言之前还想入非非了很久,后来在大殿上看见艾拉那张脸,他简直是场子都悔青了。   不过,皇后说了,只要把艾拉娶到手,又能重创夏钧尧,又对他的前途有好处,他才忍下那份恶心娶她回来。   谁知道这女人娶回来并不按份,动不动就拿着那条鞭子对他耀武扬威。   “太子妃,本太子不是只有你一个女人,本太子也不是不去你那里,不是每月初一都去的吗?不要再闹了,回去。”   艾拉怎么可能就这样善罢甘休,她拿着鞭子摇摇晃晃的站起身,眼底的恨意毫不掩饰的流露出来,抬起手,指着吟月,她恼怒的骂道,“既然你这么爱这个女人,那我今日就杀了她!”   说完,艾拉的手一下扬了起来,当着夏墨言的面,对着吟月抽了过去。   吟月眼角一眯,身子朝着夏墨言靠了靠,本欲抽她心脏的鞭子,直接打在了她的肩上,疼得她眉头一拧,吃痛的叫出声来,“啊……”   夏墨言光是听着吟月的叫,就知道很疼,他将吟月一把抱进怀里,回身,对着艾拉就是一耳光扇了过去,“你还没玩没了,是吧!”   “啪”的一声,艾拉的脸被扇到了一边,当即就肿了起来,她慢慢的抬起眼眸,看着夏墨言,心里的火气加怨气一起涌了上来,“夏墨言,你竟然打我!”   夏墨言皱眉,“本太子打你怎么了?谁让你打我的姬妾,今天不收拾收拾你,你还真不知道这太子府谁说得算了!”   “来人!”夏墨言一声令下,从旁边立刻跳出几个暗卫,“殿下!”   夏墨言看着艾拉,气得眼睛都绿了,“给我把这个毒妇拖下去,狠狠的打二十大板,三天不给她饭吃,让她知道知道本太子的厉害!”   “是!”两个暗卫抱拳领命。   艾拉看着那两个人凶神恶煞的朝着自己走过来,她害怕的朝后退了一步,举起手中的鞭子,威胁道,“你们要是敢再走一步,我就废了你们!”   两个暗卫却丝毫不受她的威胁,一步一步的朝她靠近。   艾拉心里一横,举起手里的鞭子就朝着其中一个暗卫抽过去,那暗卫一抬手,轻松的抓住了响蛇鞭,另一个暗卫趁机上去,一把按住了艾拉。   艾拉心里一惊,顿觉下面的事对自己不利,她连忙大声的哭出来,“殿下,殿下,我错了,你饶了我这一次吧!”   夏墨言抬起手,轻轻的拭去吟月脸上的眼泪,甚至连看都没有看艾拉一眼,冷漠的道,“还不拖下去!”   “是!”两个暗卫拖着艾拉走下去,把她按在板凳上,手腕粗的杖棍毫不留情的一棍一棍打在艾拉的屁股上。   “啊……哎呦,啊……太子殿下,我错了,我错了,别打了……”   不管艾拉在外面叫得多凄惨,夏墨言都无动于衷的,把吟月扶到桌案边,他亲手给吟月上药。   吟月听着外面的叫唤声,嘴角不动声色的勾了一下,然后她装作很害怕似的,拉住了夏墨言的手,“太子殿下,你这样对太子妃娘娘,吟月……吟月怕……”   夏墨言皱了皱眉,把吟月的手拉开,温柔的给她上着药,嘴角不屑的说道,“怕什么?有本太子在,她还能翻了天?放心,以后我绝不会让她踏进你这里半步!”   吟月拿着绢帕擦了擦脸上的眼泪,将头慢慢的靠近太子的肩,小声的说道,“吟月就知道,太子殿下对吟月最好了……”   那边,艾拉被打完了二十大棍,就被暗卫扔进了柴房。   她屁股疼得厉害,却没有一个人来给她送药,她趴在地上,连动都不敢动一下,大口的喘着气。   她在心里发誓,她一定要杀了那个女人,一定要让夏墨言后悔!   夏墨言果然说到做到,整整三天,艾拉一个人躺在柴房里,连送口水的人都没有,她就像被人遗忘了一般,孤独的,寂寞的,痛苦的趴在地上。   她的屁股因为没有上药,柴房又温湿,已经感染,她的头昏昏沉沉的,就连视线也开始模糊。   她张着嘴,无力的喊着,“水……我要水……水……”   很久之后,在艾拉晕了不知道第几次后,一个人轻轻的推开了柴棚,把艾拉的衣袍掀开,替她把药上了。   屁股上一阵舒服的冰凉感觉,让艾拉稍稍有了点力气,她缓缓的睁开眼皮,朝着来人看了一眼,“你是谁?”   来人是一个丫鬟,但艾拉好像在太子府里从未见过这个丫鬟,她舔了舔自己的唇,不等来人回答,便又说道,“我好渴,能不能给我一些水。”   丫鬟拿了一个碗,倒了一些水给艾拉喂了进去,艾拉总算觉得自己舒服了一些。   一连一个星期,这个丫鬟每天都会来给艾拉上药,给她送水和一些吃的。   艾拉勉强能够动一动了,她看着丫鬟,忽然幸福的问道,“是太子让你来的吧。”   她就知道夏墨言那个人就是嘴硬心软,其实心里还是对她好的。   那丫鬟看她一脸期盼的眼神,叹了一口气,“太子妃娘娘,不是太子殿下让我来的。”   艾拉愣住了,不可置信的看着丫鬟。   丫鬟抿了抿唇,朝着柴房外看了一眼,见没人,才小心翼翼的说,“是福察将军让我在太子府里做内应,一旦公主有事,就让我照应你。”   “福察叔叔?”艾拉的心里一阵失落,她真的以为是夏墨言,没想到,这时候,能够想到她的,就只有福察叔叔了。   “是的。”丫鬟点了点头,“福察将军告诉我,如果现在公主想走,让我带公主安全的离开太子府。”   走?   艾拉心里一慌,她并没有想走啊,虽然夏墨言对她不好,可她已经嫁给了夏墨言啊!   小丫鬟看出她脸上抗拒的表情,小丫鬟扁了扁嘴,“公主我告诉你吧,太子已经发话,要休了你这个太子妃,然后娶吟月姑娘。”   “什么?”艾拉睁大了双眼,不可置信的看着小丫鬟……   小丫鬟点点头,“是的,现在府里的人都知道了,太子打了你二十大板,就把你关在这个柴房里,就是想等你病死,饿死以后,他就娶吟月。”   “这……”艾拉心里对夏墨言简直失望了个彻底,她怎么也想不到,夏墨言竟然对她如此无情!   打了她一顿不说,还想让她就这样死了!   就为了那个贱人!?   艾拉的胸口剧烈的起伏着……她怎么可能受得了这样的气!   她在西域可是被皇帝捧在手心里的长公主,夏墨言怎么能如此对她!?   “好!”艾拉紧紧的咬住唇,“我跟你走!”   小丫鬟眼底精光一闪,高兴的笑了起来,“那好,公主请再等几日,容我去汇报给福察将军,把一切安排好了以后,我就带公主逃出去!”   三天后,小丫鬟拿了一套丫鬟的衣服再次来到柴房,帮艾拉换上后,等到天黑,小丫鬟就带着艾拉悄悄的从柴房溜了出去。   艾拉屁股上的伤还没有好完,就是这样走着,还是有点疼,但她忍着,没有发出声。   走了一段路后,艾拉忽然想到什么,拉住小丫鬟,“我想再去看看太子。”   丫鬟紧张的拉住她的手,“公主,都这个时候了,还去看什么太子啊,赶紧逃吧!”   艾拉摇头,“不,我要去看一眼。”   她就是到现在都还不相信,夏墨言会如此对她。   不等小丫鬟回答,她自己转身走了。   小丫鬟叹了一口气,忙追了上去。   养月殿内,太子多喝了几杯,看着怀里吟月那娇美的脸庞,喉口动了动。   他的手轻轻的,慢慢的抱住了吟月……   忽然,他一下压了下去……   “太子殿下……”   吟月脸红的看着他,“你又喝多了……”   太子挑了挑唇,笑眯眯的盯着吟月,“本太子这是酒不醉人人自醉……”   说完,他的手迫不及待的朝着吟月伸去……   “唔……”   一阵阵,一声声愉快的声音从养月殿内传了出来。   通常,只要养月殿内一要酒,那些丫鬟们,小厮们,侍从们就会知趣的走得一干二净。   艾拉站在门口,朝着里面两具交缠在一起的身体,手在身侧越握越紧……   她一个人被夏墨言关在柴房,无人问津,要不是因为这个小丫鬟给她送药,送水,送吃的,她说不定早就死了!   而夏墨言呢……   夏墨言现在竟然在这里跟这个贱人鱼水交欢!!!   “公主!”小丫鬟一把拉住准备冲进去的艾拉,小声的劝到,“我们走吧,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艾拉红着眼睛,她现在真想亲手杀了里面那对狗男女!   小丫鬟怕艾拉真的出手,赶紧拉着艾拉就跑,好不容易跑到后门,小丫鬟把艾拉推出去大门,“公主你快走吧,福察将军在南城外的那座破庙里等你。”   说完,小丫鬟一下关上了后门。   艾拉站在门口,脑海里一直都是刚才看见的那一幕,她咬了咬牙,最后看了太子府一眼,朝着南城飞快的跑去。   一路猛跑,艾拉几乎用尽了全力,她要回国,她要回到父皇的怀抱里去,她要让父皇给她做主,杀了吟月那个贱人!   终于跑到小丫鬟嘴里的那做破庙,看着黑漆漆的四周,艾拉忽然心里一紧,里面看着好像不像有人在的样子。   她站在破庙外,警惕的朝里面望了一眼,心想,说不定福察叔叔怕被人发现,隐藏起来了。   她咽了下口水,壮起胆子,慢慢的朝着破庙里走去。   “福察……”   她一边走,一边小声的唤着,“福察!”   走进破庙,她看了眼四周,却没有看见福察的身影,正当她疑惑的时候,破庙的墙角边,忽然发出几声细小的声音。   她心里一喜,忙跑过去,“福察,福察,我在这里!”   “哎呀,谁啊,大晚上的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一道沙哑的男声不耐烦的想起,忽然,一个男人从地上站了起来,看见面前的艾拉,忽然心里一喜,“哟,是个婊子!”   男人看着艾拉的眼睛里,发出绿色的贪婪的幽光,搓着双手一步一步的朝着艾拉走近,“这么晚跑出来,还穿着丫鬟的衣裳,一定是从哪个大户人家逃出来的丫鬟。”   说完,男人大叫了一声,“兄弟们,还睡什么觉啊,赶紧起来,肉来了!”   此话一出,破庙的墙角内顿时又站起来几个男人,看见艾拉的眼睛像狼一样的都亮了起来。   “好久没有开荤了……”   “是啊。”   艾拉害怕的朝着破庙外退着,一双眼睛恐惧的看着眼前这些男人,“你们……你们离我远一点!我可是太子妃!”   “呸!”一个男人朝着地上唾了一口,“还太子妃呢,你要是太子妃,老子就是皇帝老子!”   “哈哈哈哈哈!”   男人的话顿时引来同伴的笑声。   “别过来,别过来……”   艾拉看着离自己越来越近的男人们,忽然转身,朝着破庙外跑去。   “想跑?”   为首的男人讥讽的笑了一声,一个箭步冲过去,一把抱住了艾拉的腰,“跑什么啊,大爷们还没伺候你呢……”   “啊……放开我,放开我……”   艾拉拼了命的挣扎着,可男人力气实在太大,将她一把抱了起来,走到破面的一处墙角,一把将她扔在了地上。   旁边那几个男人见状,一窝蜂的跑了上来。   为首的男人看着艾拉那一脸惊恐的表情,兴奋的笑了起来,“哥几个,好好放松一下,来,大家一起上!”   “啊……”艾拉看着朝自己一拥而上的男人们,吓得大叫出声,两条腿用力的踢着,双手拼了命的拍打着。   她越是这样,那些男人就越是兴奋,一脸色相的对艾拉上下其手……   衣袍就像一张纸一样的被男人们撕碎,身前突然一凉,艾拉的心忽然就沉了下去……   “哈哈哈哈……好爽啊……”   第二天早上,当和煦的阳光照进破庙时,那些男人们才心满意足的站起身,穿好裤子。   低头看了眼地上一动不动的女人,他们哼笑了一声,转身快速的离去。   凌王府内。   七月对着夏钧尧双手抱拳,禀告道,“王爷,成了!”   夏钧尧端着茶杯,像是在想什么,半饷后,才悠悠的问,“人呢?”   七月低着头,想着看见艾拉躺在地上的惨状,猛吸了一口气,“死了!”   夏钧尧将茶杯送到唇边,轻轻的抿了一口,微微的勾起唇,“报官了吗?”   七月点点头,“已经报了,现在想必已经过去了。”   “嗯。”夏钧尧云淡风轻的应了一声,就像这事跟他一点关系都没有一样,将手里的茶杯放下,“镇北侯那边呢?”   “侯爷……”一想到镇北侯,七月就忍不住笑,“侯爷说,改天登门拜访,请王爷喝酒。”   夏钧尧勾起唇,“确实是应该见见了。”   就在京城里的人忙得焦头烂额的时候,阮半夏正跟着冷羽划船游湖呢。   看着湖里那些已经枯萎的荷花,阮半夏真是一点兴致也提不起来,“冷羽,你不是带我来看荷花吗?花呢?”   冷羽兴致极高的慢慢的划着船,顺着阮半夏的眼神看过去,他笑了一声,“难道在下不是一朵娇艳欲滴的花吗?”   “你?”阮半夏无语的抽了抽嘴角,“是,你是花,还是朵喇叭花!”   一连七天,冷羽天天都来缠着她,变着法的逗她开心。   可是冷羽那一套,阮半夏并不吃,看着他自己独自乐乐,阮半夏心里真是郁闷的紧。   船划到湖中央,冷羽看着已经离岸边有一段距离了,才把船停下,他忽然站起身,小船晃动了几下。   阮半夏吓得惊呼出声,“哎呀,你干嘛啊,别动,别动,别动……”   冷羽不但动,还使劲的晃着船,“别害怕,在下在,定不会让你掉入湖中。”   说着,冷羽一步一步的朝着阮半夏走来。   那个船本就不大,就是一般渔家采莲子用的那种小船。   冷羽几步就走到阮半夏的身边,船的这一头忽然朝下沉了沉……   阮半夏大惊失色的叫了出来,“你回去,赶紧回去啊,船要沉了,要沉了……”   眼看着船头已经快要支撑不住两个人的重量,阮半夏赶紧站起身,想要绕过冷羽到船的另一头去,冷羽忽然伸出手,一把将阮半夏抱在了怀里。   低下头,用力的闻了一下,冷羽挑眉笑道,“夫人真香啊!”   “香你娘个蛋啊!”阮半夏心里一火,抬起手用力的推了冷羽一把。   冷羽却依然纹丝不动的站在那,阮半夏心里都郁闷死了,早知道,他是来吃她豆腐的,她就不跟他来划船了!   见冷羽一直抱着自己,阮半夏忽然心里一横,一个转身,当着冷羽的面跳进了湖中。   冷羽愣了一下,下一秒就跟着阮半夏跳了下去。   阮半夏正在水里划着,脚忽然被人拉住,她回头,就看见冷羽抓住她的一只小脚,正喜滋滋的欣赏着,阮半夏心里的气再也忍不住了,抬起另一只脚,对着冷羽的俊脸,一脚踢了上去。   冷羽被踢了个措手不及,脸硬生生的挨了这一脚。   他拧眉看着前面的女人,“你怎么这么不怜香惜玉!?”   “我呸!”还怜香惜玉呢!   一个大男人,他好意思?   阮半夏再不管冷羽,自顾自的朝着岸边游去……   冷羽也不甘示弱,跟在阮半夏的身后,一会儿摸摸她的小脚,一会儿又抱住她的腰。   阮半夏真是要被冷羽给气得不行了,看着抱着自己浮在湖面上的冷羽,阮半夏冷睨着他,“好玩吗?”   冷羽挑了挑桃花眼,妖孽的笑道,“好玩。”   “好玩!”阮半夏阴测测的笑了一声,手在水下快速的动着,没一会儿,阮半夏就扯了一根带子出来,抓在手里,笑睨着冷羽,“眼熟吗?”   冷羽看了一眼,寻思了一下,点点头,“挺眼熟。”   阮半夏狡黠的笑了一声,“眼熟就对了!太子殿下,你继续慢慢玩。”   说完,阮半夏忽然扎进水中,拿着那根带子朝下一拉,冷羽只觉下身冷凉彻底,忽然反应过来什么,他朝着下面一模……   脸顿时僵住了。   阮半夏一边朝着岸上游去,手里一边拿着冷羽的褒裤大声的笑了起来,“哈哈哈哈哈……太子殿下,你就在水里,别起来了!”   冷羽一连黑线的看着阮半夏越有越远,嘴角却愉悦的勾了起来。   好不容易上了岸,阮冬青和邓青云赶紧扶着阮半夏上了马车,朝着赌坊驶去。   刚进暗房,邓青云就拿了一套干净的衣服出来,放在了贵妃榻上,跟着阮冬青走了出去。   阮半夏一边脱衣裳,一边愤愤的骂道,“臭冷羽,王八冷羽,害姐姐掉水里,等着下回再见到,非弄死你!”   阮半夏衣服还没换完,暗房的门就被人从外面敲响。   阮半夏头都没抬,气怒的吼道,“等一下!”   门外的人愣了愣,转头看向身边的阮冬青,“这是……”   阮冬青抬起手,讪讪的摸了摸自己的鼻子,“这……一言难尽。”   还一言难尽?   又过了好半天,暗房的门才被推开,看着阮半夏一脸怒意的样子,薛君迁眨了眨眼睛,“阮姑娘,这是谁这么没有眼色,竟把你惹成这样?”   阮半夏本来还以为是冷羽追着过来要褒裤,没想到会是薛君迁。   她抿了抿嘴,没好气的说道,“一个混蛋。”   说完,转身,走到了贵妃榻边,直接躺了下去。   薛君迁笑着跟在她的身后走进来,看她那张小脸都被气得圆鼓鼓的,他感叹了一声,“看来阮姑娘这是又被人给惦记上了。”   这件事,阮半夏可不想跟薛君迁说什么,她抬起眼皮睨了他一眼,“怎么这么快又来我这了?不是说好了,没事不要来嘛!?”   薛君迁收了嘴角的笑意,看着阮半夏,一本正经的道,“这次来确实是有一件事,想跟你说。”   薛君迁难得这么认真,阮半夏也就正了神色,“什么事,你说。”   “是这样!”薛君迁不急不缓的道,“今年年前我不是去林府提亲了嘛,现在日子到了,我要去京城把表妹娶回来了。”   “这是好事啊!”阮半夏一听,立刻高兴的从贵妃榻上坐起来,一只手拍在了薛君迁的肩膀上,“赶紧接回来,省的夜长梦多。”   “嗯!”薛君迁点点头,“我也是这样想的。”   他抬起眼眸睨了阮半夏一眼,“现在除了我没人知道你在这,你看……是否要告知表妹,你在这里的事?”   “不!”阮半夏想都没想就拒绝了,“千万不要告诉,林大人和夏钧尧那可是穿一条裤子的人,林姐姐要是知道我在这里,没几天夏钧尧就知道了。”   薛君迁看阮半夏那坚决的样子,心里真是为她捏了一把汗,“那你……需要我给谁带话吗?”   阮半夏摇摇头,“不需要!”   薛君迁笑了一声,“那你需要我去帮你打听什么事吗?”   阮半夏郁闷的瞪了薛君迁一眼,“不需要,不需要!我现在这样过的挺好的,有钱赚,有帅哥撩,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别再跟我说京城里的事,我不需要知道,也不想知道。”   也是……当时阮半夏来找他的时候,那肋骨疼得,说句话都疼,现在好不容易养好了,日子也过得有滋有味起来,换成任何人,也不想搅进京城那片乱局之中。   只是……薛君迁摇了摇头,“表妹知道你跳崖的事,听说伤心了好几个月,现在你却还要瞒着她,罢了……”   薛君迁站起身,“既然你决意与过去一刀两断,我自然会帮你!”   他抬起手,对着阮半夏拱了拱手,“叶夫人,那我就先告辞了。”   叶夫人……   “呵……”阮半夏笑得眼睛都弯了起来,“走吧,走吧,没有事就别来了,千万别引起别人的注意。”   薛君迁幽怨的瞪了她一眼,“有你这样对救命恩人的吗?”   “呵呵……”阮半夏挥挥手,“好好好,救命恩人再见,快去把美娇娘娶回家吧!到时候,你可就没时间往我这里跑喽。”   当暗房的门关上的那一刻,阮半夏脸上的笑容一下就僵住了……   京城?   夏钧尧是不是已经娶了艾拉?   他们现在的日子是不是过得有滋有味?   她失落的垂下眼睑,躺在了贵妃榻上,眼睛无神的盯着前方,心……狠狠的抽痛着……   她不是不想知道,也不是不愿意知道,只是……她的心太疼,太疼了……   暗房外,阮冬青拉住薛君迁,“你要去京城?”   “是呀。”薛君迁点点头,“怎么?你有什么要我传达的?”   阮冬青咬了咬唇,有些不好意思,过了片刻,他才摇摇头,“算了,没事。”   薛君迁不相信的看着阮冬青,刚刚那明明就是一副有事要说的样子,现在不说了?   “真的没事?”   阮冬青放开薛君迁,用力的点点头,“真的没事,你走吧!”   京城,太子府!   太子看着被抬进来的艾拉的尸体时,整张脸都吓变形了……   他的身体朝后退了一步,厉声喝到,“赶紧把布给盖上,快盖上!”   吟月站在夏墨言的身边,看着艾拉全身是伤的躺在那里,讥讽的弯了弯唇角…… 第87章 :不废你这个太子,怎能平息众怒?   夏墨言使劲的吸了几口气后,才从震惊中回过神来,他又偏过头看了一眼地上的艾拉,心里忽然一慌,“这可怎么办才好,这可怎么办才好?”   刑部李大人站在边上,看着太子惊吓过度的表情,躬身行了一礼,“太子殿下,可否已经确认,此女就是太子妃?”   夏墨言很想否认,很想说不是,可……可这明明就是啊!   他咬紧唇皱着眉一言不发,李大人一看就明白了。   “既然是太子妃,这事,臣会尽快禀告给皇上,还请太子殿下做好准备!”   准备?   什么准备?   夏墨言一下就慌了,“李大人,这件事你要调查清楚以后再呈给父皇,现在急什么?”   李大人挺起胸膛,双手握拳朝着空中拱了一下,义正言辞的说道,“太子妃死在城外的破庙,这本就是一件离奇的案件,更何况太子妃是西域长公主,此事非同小可,还需陛下定夺相关事宜。”   毕竟,这太子妃的死状也太惨了点!   刑部又怎么可能当成一桩普通的案件审理之后再汇报?   夏墨言一听见李大人要立刻汇报给皇帝,心里更慌了,就像热锅上的蚂蚁,急得团团转。   太子府中,夏墨言看着底下一众智囊团,他心急的问道,“你们倒是说句话啊!”   底下的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除了叹气,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废物!全部都是废物!”夏墨言气得将桌案上的东西一把拂到了地上,他双手猛地一下拍在桌案上,气得脸都绿了,“你们告诉本太子,本太子现在该怎么办?”   “这……”   底下的人支支吾吾的,过了一会儿,总算有一个胆大的站出来,拱手说道,“太子殿下,现在当务之急是找到太子妃的死因,她为何会深夜出府,又为何会去了那城外的破庙,只有找到死因,与太子殿下撇清关系,方能给西域一个交代!”   “交代?”夏墨言点点头,“好,如此甚好,你们快去给我查,快去给我查啊!”   看着一众人灰溜溜的跑了,夏墨言这心里还是放不下心来。   这可不是儿戏,而是西域长公主,他的太子妃这样离奇的死了!   “太子殿下……”吟月踩着莲步,一步一缓的朝着桌案走了过去,看见夏墨言脸上惊慌的表情,她伸手,轻轻的抚上他的脸颊,忧心忡忡的说,“这事一时半会是查不清的,皇后娘娘足智多谋,要不,你进宫问问?”   夏墨言身体一怔,忽然一下转头看向吟月,高兴的捧起她的脸,在她的唇上印下一吻,“对!我去找母后,天大的事,只要有母后在,就没有解决不了的!”   吟月看着夏墨言朝着门外飞奔的身影,将身体惬意的靠在桌案上,抬起手扶了一下额,“还真是蠢货!”   夏墨言甚至连马车都没有坐,骑着马就跑进了宫内,从马上跳下来,他目若无人的朝着后宫跑去。   “哎……太子殿下……”福公公站在那,看着夏墨言飞奔的身影,皱了皱眉,拂了一下衣袖便走了。   “母后……母后……”   皇后坐在殿内闭目养神,夏墨言的声音从门外远远的传了过来。   她慢慢的睁开眼眸,吩咐一旁的宫女,“桃儿,去给太子殿下备茶。”   “是,皇后娘娘。”桃儿福了一礼,抬起脚朝着门口走去,刚走到门口,门外忽然冲进来一抹身影,不偏不倚的撞在了桃儿身上,直接把桃儿给撞翻在地。   皇后见了,拧着眉不高兴的喝道,“言儿,这么莽撞干什么?本宫不是教导你处事要沉着冷静……”   “母后!”夏墨言根本就来不及听皇后的教导,直接冲到她的身前跪下,紧紧抓住她的手,伤心的哭了起来,“母后救救皇儿,母后救救皇儿吧!”   虽然夏墨言这人行事并不沉稳,但是像现在这样惊慌的也从未出现过。   皇后的心一下紧了起来,伸手扶住夏墨言,“皇儿别慌,什么事你且说与母后听,天大的事,母后帮你扛着。”   夏墨言像个孩子一样的点点头,顺着皇后的手站起身,坐在了她身边。   也不敢耽搁,夏墨言开门见山的说,“今早,刑部的人带了一具尸体来太子府找我确认……”   “尸体?”皇后的眉头拧了起来,“这刑部还真是无法无天了,一具尸体也来找你确认!”   夏墨言掀起眼皮心虚的睨了皇后一眼,然后慢吞吞的说,“因,因为,因为那具,尸体,是,是,是,……”   皇后恨铁不成钢的瞪了夏墨言一眼,催促道,“是什么啊?”   夏墨言牙一咬,心一横,脱口而出,“是太子妃!”   “什么!?”皇后惊得嘴张得有碗口那么大,不可置信的看着夏墨言,竟是愣得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夏墨言也不敢看皇后的表情,只能自圆其说,“儿臣是真的不知道怎么回事,平时在府里,儿臣对她很好啊,处处小心维护她,谁知道……谁知道她怎么就突然跑出府去,在城外的破庙里,被……被人强奸死了……”   “什么!?”皇后这一次不但是嘴巴张得更大了,就连眼睛都瞪大了,这太子妃死就死了,竟然还是这样死的!?   一口淤血闷在皇后的胸口,下不去,也上不来,忽的胸口一疼,她忙伸手捂住,如果眼前这个不是她的儿子,不是她唯一的亲儿子,她一定,一定抬起手一巴掌呼死他!   用力的喘了两口气,皇后总算找回自己的声音,她极力忍耐着胸中的那股怒火,看着夏墨言,问道,“你连她怎么出的府,为什么要去破庙都不知道?”   夏墨言胆怯的看了皇后那要吃人的眼神一眼,心虚的摇摇头,“儿臣……儿臣……不知道。”   “混账!”皇后拿起手边的水杯一下摔在地上,吓得夏墨言的身体狠狠震了一下。   皇后抬起手,指着夏墨言的鼻子,一字一句的骂道,“早前,她就来跟我抱怨,说你宠幸姬妾,不顾她的感受,当时我只当是她小心眼,毕竟你平时喜好女人,这也是无可厚非的事,可……可我万万没有想到,你,你竟然如此荒唐!”   “母后……”夏墨言低着头,不敢看皇后的眼睛,“当务之急是要想一个对策,而不是骂我……”   “对策?”皇后拍了拍自己的胸口,气得身体都抖了起来,“你说,如今要如何想对策!死的那个人不但是你的太子妃,更是西域的长公主!还是这个死法,如果让西域的皇帝知道了,你想想会有什么后果!”   夏墨言一听,心里更慌了,猛地一下跪在地上,抱着皇后的双腿就大声的哭了起来,“母后,你一定要救救儿臣啊,你一定要救救儿臣啊……”   皇后猛地吸了一口气,狭长的凤眼微微的眯了一度,眼底迸射出阴狠的眸光,她抓住夏墨言的手,快速的说道,“现在,你让人去把艾拉的尸体偷出来,千万不要让皇上看到,更不能让西域的人看到,就只说艾拉死了,至于怎么死的,没有尸体,谁也不敢妄下断论!”   夏墨言赶紧点点头,“好,儿臣这就去办!”   说完,夏墨言慌乱的站起身,刚想跑,就被皇后一把抓住,“至于艾拉已经死了这件事,皇上一定会责罚于你,本宫会病,只能用这个办法保住你,到时候皇儿,就靠你自己了……”   夏墨言心里只惦记着艾拉尸体那件事,至于皇后这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他心里一点数都没有,只是点点头,“好,好,儿臣知道了。”   皇后这才放心的放开手,看着夏墨言匆匆忙忙的跑出去,她的心揪得疼了起来,忽然,她站起身,就像是做了一个什么决定似的,朝着里屋走去,她打开了一个箱子,从里面拿出一个瓶子,打开盖子,她一咬牙,仰头将瓶子里的药水一口喝了下去……   “来人……”   皇后撑着桌案,满头大汗的痛苦的叫了一声。   站在外面的宫女听见叫唤,赶紧跑了进去,一眼就看见皇后一脸苍白的,捂着肚子跌坐在地上,她心急的跑过去,扶住皇后,“皇后娘娘,皇后娘娘,您怎么了?”   皇后咽了一下口水,捂着肚子,艰难的说道,“本宫心绞痛,快……快……请太医……”   凌王府。   镇北侯带着手下的七神将浩浩荡荡的走进凌王府,在正厅入座,镇北侯端起手边的茶水喝了一口,看着主位上的夏钧尧,他放下茶杯,笑着道,“王爷,此前你信中提及的事可是真的?”   夏钧尧勾了勾唇,“王妃虽然跳崖,但并未找到尸体,本王想,王妃可能还活着。”   “太好了!”   七神将们高兴的拍掌。   镇北侯点点头,“王妃如此聪慧的女子实乃我大祁的福分,只是朝中大部分都是太子的党羽,我听静儿说起当天的事,心里愤愤难平,即是这样,还是尽快找到王妃为好。”   夏钧尧抿了抿唇,眼底落下一片黯然,“本王一直在寻找,只是……如果王妃故意要躲起来,本王确实难以找到。”   “不过……”他话锋忽然一转,“眼下还有更要紧的事。”   镇北侯皱眉,看着夏钧尧等着他的下文。   夏钧尧端起茶杯轻轻的抿了一口,这时候七月站出来,对着镇北侯和七神将抱拳说道,“不知侯爷是否听说太子妃惨死在破庙的事?”   镇北侯当即一愣,不可置信的看向七月,“有此事?”   七月点头,“是,就在前日,有人在城南破庙发现太子妃的尸体,死状相当惨烈,看样子是被人轮奸致死。”   “天!”   就是久经沙场的七神将,听见此事,脸都微微变了色,镇北侯更是拧着眉,一脸凝重。   七月扫了一眼他们,继续说道,“这件事,应该不久后就会传到西域,到时候,西域皇帝震怒,必会派兵攻打我国西部。”   “这……”   镇北侯抬起脸,看着夏钧尧,“王爷希望我们怎么做?”   夏钧尧放下茶杯,轻轻的勾了勾唇,“本王希望侯爷称病在家休养,不管此事。”   “嗯?”镇北侯愣了一下,不解的问道,“如此怎么可好?那西域近年兵强马壮,如果我不带兵,还有谁能去抗衡?”   这话说得倒也属实,在整个大祁,所有会打仗,有经验的将军都在镇北侯的手下,如果镇北侯撒手不管这事,皇帝必是派不动这些将军,更别说那些只认将军不认皇帝的战士!   夏钧尧似乎早就料到镇北侯会说此事,他淡淡的笑了一声,“侯爷既已交出兵符,现在眼巴巴惦记兵符的人不在少数,本王断定,在这个节骨眼上,太子一定想把大权揽在手中,想让自己的人渗入进兵营里,何不趁这个机会,如了他的愿?”   镇北侯的眉头缓缓的松开,后知后觉的明白了夏钧尧的意思,他抬起手一下拍在身边的桌面上,大笑一声,“好!王爷好计谋!”   “如此说来,太子想要握权心切,必会贪功,这一场站他定会亲自前往前线。”   夏钧尧讥讽的挑了挑眼角,“他不去也不行,死的可是太子妃!他自己惹下的祸,他不去善后,说的过去?”   七神将面面相觑的互看了一眼,完全没有明白夏钧尧和镇北侯在说什么。   镇北侯和夏钧尧又聊了一会儿,夏钧尧忽然将视线落在叶俊生的脸上,目光温和,“叶将军,叶太傅已进京,是否回家看过?”   叶俊生站起身,对着夏钧尧行了一礼,恭敬的说道,“谢王爷挂心,此前末将已经得到消息,家父官复原职,进京后,末将回过家一次,家父特意交代,王爷对家父恩重如山,让我不论任何时候,一定要护王爷周全。”   夏钧尧笑着点点头,“谢将军的恩情,此后有些事还要劳烦将军。”   自从那些姜和御寒衣裳送往北方以后,镇北侯就跟夏钧尧暗中通信,也在暗中达成了联盟。   上一次在大殿之上的事,也是夏钧尧的意思,现在镇北侯见夏钧尧如此淡定的说着朝中局势,他心里也暗暗的开始佩服这个王爷起来。   再加上李静成天到晚的在他耳边念叨,一定要好好保护她的尧哥哥,镇北侯真是拿自己这个女儿没办法。   有一次,镇北侯实在是忍受不了她的碎碎念,便问她,“静儿,你是不是中意王爷?”   李静先是一愣,然后羞怒的一拳打在他的肩上,“爹可真是胡说,静儿属意之人是凌王妃的亲弟弟阮冬青,只是现在不知道阮冬青在什么地方,王爷跟我说,他们肯定没死,所以我要在京城里乖乖的等他们回来!”   见镇北侯一脸笑意,李静干脆蹲在地上开始耍赖,“反正我不管,爹,现在满朝都是太子的党羽,他们能逼阮姐姐,就一定会逼尧哥哥,你要是不帮尧哥哥,我以后就不理你了!”   虽然是答应了李静,可在镇北侯的心中,早就倒戈凌王,毕竟满朝那么多文武百官,真正为他们想的,就只有一个凌王妃!   御书房。   “什么!?”皇帝听见刑部李大人汇报,惊得一下从龙椅上站起来,“确实……确实是太子妃吗?”   李大人跪在殿中,对着皇帝磕了一个头,“微臣已经查明,确实是太子妃无疑,太子也已经认了。”   “砰”的一声,皇帝一拳捶在了桌面上,气得胸膛都剧烈的起伏着,他狠狠的咬了咬牙,冲着旁边的福公公吼道,“给朕把那个不孝子找来!”   “是!”福公公浑身一震,赶紧跑了出去。   皇帝一屁股坐在龙椅上,懊恼的闭上眼睛,早知道现在会发生这样的事,当初……当初他就该把那个艾拉打发出去!   现在艾拉死在了破庙里,还是那种死法,这万一要是传到西域去……这可如何是好!?   李大人跪在地上,皇帝没让他起来,他自己也不敢起来,听见皇帝滔天的怒意,他把头埋得更低了……   一个时辰后,夏墨言一脸菜色的跑进了御书房,刚进去,他就一下跪在了皇帝的面前,哭着说,“儿臣该死,请父皇责罚!”   “责罚?”皇帝拿起桌上的奏折对着夏墨言劈头盖脸的砸下去,“你还知道责罚!”   夏墨言头紧紧的挨在地上,身体吓得瑟瑟发抖,“父皇,儿臣知道错了,还请父皇饶了儿臣这一次!”   “饶?”皇帝不怒反笑,看着夏墨言,真是恨不得亲手杀了他,“就算朕能饶你,那西域能饶你吗?文武百官能饶了你吗?”   他侧眉扫了夏墨言一眼,气得脸都绿了,“这件事,你自己想想要怎么给西域一个交代!”   夏墨言跪在地上,战战兢兢的说,“父皇,可以跟西域发丧,说……说太子妃身染疾病,无药可医,药石已经无法回天!”   称病?   皇帝的脸色骤然一沉,将桌上所有的东西全部拂到地上,伸手气怒的指着夏墨言,“如今出了这等事,你不但没有悔改之心,反而还另找原因,朕问你,如果西域要是知道了真相,到时候兵临城下该怎么办?”   “不会的!”夏墨言使劲的在地上磕了一个头,“父皇,只要不让他们看见艾拉的尸体,这一切还不是我们说什么就是什么吗?”   这话说得一点也不负责任,就算这件事这样瞒混过去了,可以后呢?   以后夏墨言再惹出这样的事来,谁又来给他擦屁股?   皇帝叹了一口气,“福公公,宣四等以上官员进宫,朕……朕要宣旨,废了太子!”   “不要啊!”夏墨言闻言,“哇”的一声哭了出来,跪着朝皇帝走过去,一把抱住了皇帝的腿,“父皇不要啊,儿臣当了这么多年的太子,如果父皇撤了儿臣的太子,儿臣以后可要怎么活啊!”   跪在一边的李大人,听见皇帝说这话,低着头,唇角暗暗的勾了一下,一言不发的乖乖的跪着,甚至连帮太子求情的话都没有说一句。   皇帝恼怒的抬起脚,一脚踢在夏墨言的胸口上,“如今你闯了如此大祸,不废你这个太子,怎能平息众怒?”   他转头,看着还站在那的福公公,暴怒的吼道,“还不快去!”   福公公躬身领命,“是,老奴这就去。”   福公公踩着稳健的步子朝着御书房门口走去,脚才刚刚踏出去,迎面跑来一个宫女,闷头一头撞在了福公公身上,福公公脚下一个不稳,身体朝后一仰,顿时摔倒在地上。   宫女也被撞击的朝后退了两步,跌坐在地上。   “干什么呢?这么慌慌张张的,成何体统!”福公公抬起头,对着宫女劈脸骂去。   那宫女抬起脸,满脸是泪,连擦都来不及擦一下,就大声的哭道,“福公公,奴婢有要紧事要见皇上。”   福公公被旁边的小太监扶起来,好不容易站稳,才低头看着宫女,“有何要紧事,让你如此慌张,是不想活了吗?”   宫女一下从地上爬起来,跪在福公公的脚边,哭着说道,“还请福公公帮奴婢禀告皇上,皇后娘娘……皇后娘娘突然病重,躺在床上奄奄一息……”   “什么?”福公公一听,心里顿时一惊,也不敢耽搁,赶紧回身走进了御书房。   刚才门口的动静,皇帝已经听到,看见福公公走回来,他不耐烦的皱眉,“什么事?”   福公公福了一礼,看了眼皇帝的脸色,小心的说道,“宫女来报,说皇后娘娘突然病重,现在躺在床上奄奄一息……”   “什么!?”皇帝震惊的睁大双眼,夏墨言更是愣了一下,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抱着皇帝的腿就哭,“父皇,父皇,快去看看母后,快去看看母后吧!”   皇后病重,虽说皇帝对皇后的感情不算太深,但怎么说那也是一国之母,她的身体康健关系到国本,皇帝立刻站起身,朝着御书房外走去,废太子的事,就暂时搁下。   夏墨言抬起手擦了一下额头上的汗水,心里还想,这母后装的可还真是像,连太医都给骗过了吗?   不由得心里一喜,他忙爬起来,跟在皇帝的身后跑了出去。 第88章 :夫人想让在下干什么,在下就干什么   皇帝一行人浩浩荡荡的走进凤仪宫,听见太监尖细的声音,皇后忙撑着身子从床上坐起来,作势就要下床行礼。   皇帝一步走上去,扶住了皇后,“怎么忽然病成这样?”   皇后头发散乱着,脸色白得像一层纸一样,嘴唇苍白的没有一丝血色,她慢慢抬起头,看向皇帝,叹了一口气,“臣妾突感心绞痛,一时不知为何。”   皇帝回头,看了眼地上跪着的太医,厉声问道,“皇后到底什么病?”   太医跪在地上,蜷着身子,小心的说,“臣……臣只知道皇后娘娘脉象虚弱,时有时无……竟……竟不知道因何而起……”   皇帝气得站起身,一脚踢在了太医的身上,“你不是宫中最有经验的太医吗?这点病就束手无策了?”   “皇上恕罪,皇上恕罪……”太医硬生生的挨了那一脚,跪在地上不停的磕着头。   皇后慢慢的抬起头,看着皇帝,眼泪一下滚了下来,“皇上……不要怪他们,臣妾这病来的突然……咳咳……”   夏墨言站在一边,看着皇后那脸色,还在疑惑,这……看上去好像不是装的啊?   皇帝拧紧眉,郁闷的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皇后抬起眼,看着夏墨言,疑惑的拧着眉,艰难的问,“言儿怎么也在?”   夏墨言紧张的看了皇帝一眼,抿着唇没敢说话。   皇帝的脸色阴沉的可怕,他思量了一会儿才说,“朕叫他来商量点事,听说你病了,顺便一起来看看。”   听见皇帝这样说,夏墨言心里的石头总算落地,看来皇帝还是顾忌皇后的身体,并没有告诉她是打算要废了他这个太子,这样说来,暂时,他还是安全的。   皇后安慰的点点头,拉住皇帝的手,“皇上,言儿还小,做事有时候欠妥当,你要多些耐心教导他,如今臣妾这病恐怕是凶多吉少,以后……”   说着,她的眼泪就快速的落了下来,滴在了皇帝的手背上,“以后还请皇上多担待点。”   虽然有些事皇帝确实对皇后不喜,当初立夏墨言为太子本也就是权宜之计,现在皇后都这样了,皇帝自然也不会在这个真的去废了夏墨言这个太子,这件事只能再往后延了,“朕知道了,皇后安心养病。”   从凤仪殿出来,一路上,皇帝想了很多,虽然夏墨言确实做错了这件事,但毕竟丞相在朝中举足轻重,文武百官里大多数都是他的朝党,眼下皇后又病重,只能先把这件事给了了,以后再说。   “言儿。”他叫了一声,夏墨言赶紧跟了上来。   “父皇。”夏墨言掀起眼皮小心的打量了一下皇帝脸上的表情,心里又紧张起来。   皇帝用力的抿了抿唇,“朕本想废了你这太子,但……念在你母后现在病重,废了你,可能会刺激到她,这件事以后再说。眼下,朕会给西域发丧,说太子妃病重无药可救,已经仙去,你准备点东西,动身亲自前往西域,去安抚一下西域皇帝。”   夏墨言赶紧跪下谢恩,“谢父皇隆恩,儿臣这就去准备。”   艾拉的尸体被夏墨言偷出来,悄悄的藏在了太子府内。   吟月看着那边鬼鬼祟祟的两个暗卫,心里冷笑了一声。   几天后,夏墨言准备好东西,起身前往西域。   当晚,一道黑影潜入太子府中,朝着放置艾拉尸体的地方,悄悄的飞了进去……   ………………   “哎!停!”阮半夏郁闷的拧紧眉头,转回身,伸手挡住跟在自己身后的冷羽,“太子殿下,这粮食昨日不是已经运出去了吗?你不去守着你那些粮食,跟着我干什么?”   她挑了挑眉,看着一脸笑意的冷羽,没好气的嗤了一声,“不要告诉我,大梁的太子原来是一条跟屁虫!”   冷羽淡笑一声,上前一步,结实的胸膛直接撞上阮半夏伸出来的手,他低眉看了眼到现在还撑在自己胸上的手,丝毫没有半分退缩的意思,一双妖孽的桃花眼忽闪出一道调笑的幽光。   “夫人既已脱了在下的裤子,在下就已经是夫人的人了。”   “啥?”阮半夏抬起手,一掌拍在冷羽的胸上,丝毫不客气的冷笑了一声,“脱了你的裤子,你就是本夫人的人了?那被本夫人脱裤子的男人多了去了,照你这样说,那还不全是本夫人的人了?”   冷羽脸色骤然一沉,一把抓住阮半夏的手,紧紧的攥在掌中,“别人我不管,反正夫人必须要对在下负责!”   “哟!”阮半夏耸了耸肩,无所谓的笑笑,“早知道你这么不好惹,我连粮食都不卖给你!”   说完,她用力的抽自己的手,抽了几下,没抽动,她抬起脚气急败坏的朝着冷羽的腿上踢去,“放手!放手!放手!”   冷羽连续被踹了几脚,吃痛的放开阮半夏,忙捂住自己的脚跳了几下,一抬头,就委屈的看着阮半夏,“你怎对我如此粗暴!”   阮半夏撩起唇角,轻蔑的笑了一声,“本夫人一直就这么粗暴,要是不想被打,离本夫人远点!”   她回身,叫了阮冬青和邓青云走。   侍卫上前一步扶住冷羽,看着阮半夏嚣张的背影,侍卫就搞不明白了,“殿下,你为何要受如此屈辱,既然喜欢这个娘们,直接绑回大梁不就好了?”   绑?   冷羽侧眉冷睨了他一眼,“你以为绑回去,她就能心甘情愿的为我们种地吗?”   如果阮半夏真是这么容易屈服的人,那他早就动手了,还能花这么多心思在这耗着?   思来想去,冷羽觉得这事确实不能再这样下去,不管怎么样,他一定要让阮半夏心甘情愿的跟他回大梁!   到时候种了粮食,养三年,大梁就又是兵强马壮了!   何惧别国!?   晚上,阮半夏回到家里,让自己的两个丫鬟烧好了洗澡水,天气秋高气爽,虽不是那么热,可阮半夏总觉得这古代的衣服穿得有点多,她每天活动量又那么大,一天不洗澡,她就觉得浑身都不舒服。   丫鬟来禀告说,洗澡水已经备好了。   阮半夏走进她专门留的一间浴室,在屏风里脱了衣裳,她穿着肚兜踩着木台一步一步的踩上去,看着飘在上面的红色花瓣,她满意的勾了勾唇角。   最喜欢这样的鲜花浴了……   她抬起一只脚试了试水温,感觉刚刚好,然后,她慢慢的滑下去……   水内一阵动荡,一个人突然从水里冒出了出来。   阮半夏心里大惊,张开嘴,正准备叫,嘴忽然被人捂住。   她瞪着一双眼睛看着眼前的男人,气得肺都疼了……   “夫人……”男人的帅脸猛地逼近,在阮半夏的脸边用力的闻了一下,弯起唇角笑道,“夫人还真是永远都这么香啊……”   “唔唔唔……”   阮半夏的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要不是这个桶小,刚好能装下两个人,否则她一定会抬起脚废了他的命根子!   特别是看见冷羽那只穿着里衣浮出水面的样子,领口开口很大,那健硕的胸膛若有若无的显露出来,阮半夏隐隐还能看见他的胸肌……   还真别说,瘦是瘦,脱了还全是肉!   阮半夏感觉自己的鼻血都要流出来了,她抬起手,用力的扯掉冷羽的手,恼怒的看着他,“你来干什么?”   冷羽挑了挑桃花眼,忽然伸出手,绕过阮半夏的后背,将她一把搂进自己的怀里。   阮半夏只穿了一件肚兜,而冷羽也只穿了一件里衣,在水里,两个人的肌肤挨得很近,那种水与火的交融,刺激的阮半夏的小脸一下就红了……   “夫人应该还没有跟先夫洗过鸳鸯浴吧……”   冷羽笑得邪魅,“不如,在下伺候夫人沐浴可好?”   说着,他的手已经拉在了阮半夏身后的肚兜带上……   阮半夏心里一怒,拧着眉,忽然把手沉在了水中,威胁道,“你要是再敢动一下,你信不信……”   冷羽挑了挑眉,“信不信什么啊?”   阮半夏忽然手下一用力,眉毛都挑了起来,“嗯?”   “啊……”冷羽一声惨叫,赶紧放下手,捂住自己的身体,一脸痛苦的看着阮半夏,“夫人,夫人,你竟然,竟然……”   阮半夏忍不住冷哼一声,当着冷羽的面从水里站起来,抬头挺胸的从木桶里走出去,她只穿着肚兜和褒裤的身材,湿漉漉的,随着她的动作,勾得冷羽的眼睛都直了,连疼都忘了。   她回头,冲着冷羽娇媚的笑了一声,“你以为我不敢吗?”   冷羽甚至连她的话都没有听见,脑海里竟是那一句,回眸一笑百媚生……   好一个回眸一笑啊,竟然看得冷羽的胸中一阵躁动,下一秒,鼻血顺着他的鼻子就涌了出来。   阮半夏看着他那样,抬手掩唇轻笑了一声,这要是放在现代,去海边玩,看着那些比基尼美女,这人还不得流血而亡啊!   走到屏风后,阮半夏脱了身上的肚兜和褒裤,那干净的帕子把身上的水擦干净,冷羽就站在桶里,一眨不眨的盯着,他敢说,这辈子,他都没有见过如此大胆的女人!   先不说她就穿着肚兜和褒裤就那么从水里走出来了,就说她现在,站在屏风后面,虽然被屏风挡住了真实的样子,可是屏风上却完整的印出她的影子,就连……就连……都能清楚的分辨出!   冷羽浑身顿时一震,一股气血顺着他的身体涌了上来,他喉结都不受控制的上下滚动了一下,看着阮半夏慢慢的穿好衣,他才从惊艳中回过神来,抬起脚,从木桶里走出来。   他刚想说话,就被阮半夏一口打断,“可别想用什么看了我就要对我负责话来敷衍我,本夫人可是见惯了大场面的,你如果再有歹心,想什么生米煮成熟饭,呵……”   她轻轻的笑了一声,嗓音骤然变低,“本夫人就先废了你的命根子,让你从太子变成太监!”   这胆识,这魄气,竟是冷羽这辈子都没有见过的!   他真是对这个女人越来越好奇,越来越喜欢了。   他脱了自己的里衣,拿起藏在旁边的外衣套在身上,笑着对着屏风行了一礼,“今日是在下唐突了,冒犯了夫人。”   阮半夏冷笑了一声,从屏风里走出来,看见冷羽已经穿好了衣服,她走到门口,拉开门,“太子慢走不送!”   冷羽抿着唇笑笑,朝着门口走过去,经过阮半夏身边的时候,他忽然站住脚,身体朝着阮半夏靠近,然后闭上眼睛陶醉的闻了一下,笑道,“夫人真香!”   说完,他“哈哈”大笑两声,抬起脚,潇洒的走了出去。   阮半夏郁闷的拧了拧眉,低下头闻了一下自己的身上,茫然的眨了眨眼睛,“哪里香了,我怎么没有闻到?”   翌日。   阮半夏来到酒楼,就听见二楼传来一阵叮叮当当的声响,她叫了掌柜的,指着楼上问,“已经开始了?”   掌柜恭敬的躬身,“是的,夫人,我已经请来工人,按照夫人的要求正在装修。”   阮半夏满意的点点头,心里对薛君迁越来越有好感了,这个掌柜的是他给介绍的,还有赌坊的柜主,也是薛君迁从别的赌坊挖过来的。   不管是酒楼的掌柜还是赌坊的柜主,刚开始都对阮半夏不怎么看得上眼,可是后来接触了一段时间,经过了一些事后,掌柜和柜主对阮半夏心服口服,现在已然成为了阮半夏的心腹。   “对了。”阮半夏忽然想到了什么,对掌柜说,“既然这酒楼要扩张,那么就还需要招一些伙计,还有赌坊,也需要再招一些人了。”   她伸手对着掌柜的招了招手,掌柜便把头给凑了过来,“夫人,请说。”   阮半夏笑了笑,“你现在就去贴一张招工告示,一定要注明要五官端正。”   掌柜怔了一下,转过头看向阮半夏,“为何一定要五官端正?”   阮半夏挑了挑唇,“长得难看,你就不怕客人见了,吃不下饭吗?”   掌柜的眨了眨眼睛,后知后觉的明白了阮半夏的意思,抬起手摸着自己的脸,问,“那我……”   阮半夏挑眼打量了掌柜的一番,看他脸上越来越担心的表情,“噗”的一声笑了出来,抬起手拍了拍掌柜的肩,“放心,你这长相还是很过关的。”   当天,掌柜就贴出了招工的告示,不少人看见告示准备跃跃欲试。   在这个小镇,谁都知道,这家酒楼和那家赌坊都是一个叶夫人开的,并且工钱都比别家的高,据说还有分红,那些人一看见告示,就兴奋的不行。   第二天,酒楼门口摆了一张桌子,阮半夏坐在那,看着排了整整几条街前来应聘的人,她长长的呼了一口气……   这么多人,她这是要忙到什么时候去了。   第一个,前来报名的,阮半夏只看了一眼,就摇了摇手。   那人一时还没明白过来,掌柜的就冲着后面高喊,“下一个。”   那人一听,顿时急了,“为什么啊?我这什么都还没说呢!”   掌柜的抬起手,指向自己身后的告示,“五官端正,你不合格!”   “啥?”那人的脸顿时黑了,“我这样还不算五官端正?”   阮半夏睨了一眼,赶紧把脸转向了一边,长了一张鞋拔子脸,这要是都是五官端正了,那人家那些瓜子脸的算什么?   掌柜看出阮半夏的不耐烦,忙让身边的伙计把那人给推开了。   下一个赶紧走上来,还没说话,就张开嘴对着阮半夏笑了一下,露出一口黄色的大牙。   看得阮半夏眼皮一跳,赶紧摇了摇手。   掌柜的沉了一口气,让伙计把人给带走了。   一连看了十几个,都是些长得有缺陷的,阮半夏也并不是特别挑三拣四,只是……她要打造的是,整个南方最高档的酒楼,在选人上,就一定要显得高端大气上档次。   终于,眼前站着一位穿着墨色长衫的男人,清隽的眉眼跟叶卿尧竟有几分神似,阮半夏一时看得有些愣神……   掌柜看阮半夏盯着人家半天也没发表什么意见,忙抬起手放在唇边,掩饰性的咳嗽了一声。   听见咳嗽声,立刻回神,看着眼前的男子问道,“读过书吗?”   男子微微颔首,“读过一些。”   就连声音都有几分相似,阮半夏的眼眶渐渐红了,她是真的很想很想他……   缓了缓神,阮半夏又问,“家中可有娶妻?”   男子微微怔了一下,轻声笑道,“不曾。”   阮半夏点点头,“行了,明天来酒楼报道吧。”   “嗯?”掌柜直接愣住了,“这就通过了?”   阮半夏掀起眼皮睨了他一眼,“不然呢?”   掌柜的皱眉,“可是还没有问他是否有这方面的工作经验啊?”   阮半夏沉下脸,不高兴的看向掌柜,“你是老板,还是我是老板?”   掌柜抬起手讪讪的摸了一下鼻子,“你是老板。”   “这不就行了!”阮半夏冷哼了一声,“既然我是老板,我说什么就是什么!”   她看向男子,“明儿直接到酒楼里来找掌柜的,他会给你培训,一个月的试用期,通过了,你就可以留下。”   男子笑着颔首,抬起脚优雅的离去。   掌柜的抬起手擦了一下额头上的冷汗,一直都知道阮半夏做事我行我素,可这也太随便了一点吧……   “下一个……”   过了整整两个时辰,阮半夏才选出来三个人,她心里一时有点不耐烦了。   这么多人,质量优秀的却没几个,要是这样一个一个的看下去,她还不被累死?   站起身,她拿着绢帕擦了一下唇,对掌柜说,“今天就到这里吧,我累了,让他们明天再来。”   掌柜忙点头,招呼着剩下那些还没有经过面试的人,明天再来。   阮半夏手里拿着绢帕,一边轻轻的甩着,一边朝着赌坊走去。   阮冬青转头看了阮半夏一眼,跟上去,沉声问道,“姐,你……刚才那个人……”   阮半夏听他说得支支吾吾的,停下脚,转回身,“青儿,你也觉得他长得很像叶卿尧吗?”   阮冬青抬起手挠了挠后脑勺,小心的看了阮半夏一眼,闷闷的点点头,“嗯,是有那么一点像,如果不是知道叶二哥已经……我都会以为那就是了……”   邓青云听着他们的话,心里也沉沉的,虽然他没有亲眼看见叶卿尧是怎么死的,但是听阮冬青说,他是为了救阮半夏才死的,他这心里也不好受。   特别是现在,他们来到这个小镇上,阮半夏竟然以寡妇自居,让人叫她叶夫人,他就知道,在阮半夏的心里,是一直都没有忘记叶卿尧的。   “姐。”邓青云走上去,“你还这么年轻,既然不想再回那京城,何不就在这里找一个好男人再嫁?”   阮半夏看着两个弟弟为自己一脸忧愁的样子,她抿着唇,轻轻的笑出了声,“行啊,等遇到合适的,我一定告诉你们,让你们给我绑回家去!”   就这句话,让阮冬青和邓青云一下就上了心。   第二日,照常酒楼外招工。   又是一连两个小时,阮半夏只选中了两个,她看着后面还有那么长的队伍,长长的叹了一口气,“王掌柜,动作快点吧。”   王掌柜点点头,“下一个。”   一连几个,又是惨不忍睹的,阮半夏直接把脸转向了一边,懒得再看。   “下一个……”   阮半夏对着王掌柜挥了挥手,“按照我的要求,你自己看吧,我休息一会儿。”   “夫人,这是为何?”   一道熟悉的男音传来,阮半夏浑身一震,立刻转过头去,就见那双妖孽的桃花眼对着自己挑逗的眨了眨,她心里一沉,当即垮下脸来,“你来干什么?”   冷羽拿着扇子轻轻的敲了敲桌面,笑道,“我来应试。”   “噗……”阮半夏差点一口口水喷出来,大惊小怪的看着冷羽,“好好的太子爷你不当,跑到我这里来搞什么乱,让开!”   冷羽站直身体,看了眼那张告示,垂下眼眸,盯着阮半夏,“你有说不让太子来应试吗?”   阮半夏无语的翻了翻眼皮,“我这里都是苦力活,可没有适合太子殿下的,还请回吧!”   “这是何意?”冷羽走过去,拿着扇子指着告示,一字一句的把上面所有的字全部念了一遍,然后转头看向阮半夏,“在下不但五官端正,还风流倜傥,像在下这么好的条件,你要去哪找?”   “也是。”阮半夏点点头,挑起眼角看向冷羽,“你真的要在我这干?”   冷羽弯着唇笑笑,“为什么不呢?”   阮半夏直起身,将冷羽上上下下的打量了一番,唇角忽然一勾,眼底露出一抹狡黠的幽光,“什么都愿意干吗?”   冷羽当街,拿着扇子挑起阮半夏的下颚,低头笑睨着她,“夫人想让在下干什么,在下就干什么……” 第89章 :不喜欢你可以走啊,没人强迫你留下   阮半夏勾了勾唇,挑眼看着冷羽,“好!”   推掉扇子,阮半夏对身边的掌柜吩咐道,“这位公子录取了,明儿我亲自来安排他的工作。”   冷羽这才满意的拿着扇子拍了拍手,“那在下明日再来。”   掌柜将冷羽上上下下的打量了一番,他撇了撇嘴,看冷羽穿得虽然是一身素衣,可那气质却不输任何人,如果让他安排,他还真是不知道该给冷羽安排什么样的差事。   招聘当天结束,阮半夏又挑了两个,等到第二天新来的人全部集合的时候,从头望到尾,让人看着甚是养眼。   就连掌柜的都不得不佩服阮半夏的眼光,如果看着这些脸吃饭,那确实是很有食欲。   阮半夏一一看过去,心里喜欢的紧,然后她伸出手对着身后的阮冬青拍了拍,阮冬青和邓青云立刻抬上来一个大箱子摆在众人眼前。   阮半夏低头看了眼箱子,轻轻的笑了一声,她伸手一把掀开箱子,将里面的东西展示在他们眼前。   那几个男人看着箱子里的衣裳不解的看向阮半夏。   阮半夏挑了挑眉,“这些以后就是你们在酒楼里的行头。”   说完,她从里面随手拿了一件,递给了第一个男人,是一件天蓝色的衣袍,那男子张着一张瓜子脸,眉眼里透着一股子阴柔美,穿上这一件,顿时让人有些浮想联翩。   阮半夏也是在现代剧里看了许多男人穿这种偏中性的颜色,穿上以后,自带风情。   那男子伸手接过衣裳,并未言语。   阮半夏又拿起第二件,是一件白色的长衫,她递给了第二个人,第二个正是那位长得与叶卿尧也写神似的那位,阮半夏看着他,淡淡的问,“叫什么?”   男子微微颔首,“竹青。”   阮半夏满意的点点头,“好名字,正配一身白衣,风流倜傥,气质优雅。”   竹青拿着衣服冲着阮半夏勾了勾唇,这一个微小的动作,像极了叶卿尧,竟让阮半夏有一瞬间的愣神……   阮冬青在身后推了推她,“姐……”   阮半夏回过神,笑了一声,将剩下的衣裳一一发给了那些人。   看着所有人都拿到了衣裳,唯独自己没有,冷羽不高兴的皱眉,“在下的呢?”   阮半夏看过去,见他那双桃花眼甚是勾人的眨了眨,她忍住笑,弯腰,将箱子里最后一件衣裳拿出来,走过去,很是郑重的放在了冷羽的手里。   “这……”冷羽咽了下口水,抬起头不可置信的看向阮半夏,“女人的衣裳?”   阮半夏撩起唇角,调笑的看着他,“怎么,不喜欢?”   冷羽抿着唇没有说话。   阮半夏轻哼了一声,“不喜欢你可以走啊,没人强迫你留下。”   旁边那几个转头看了眼冷羽手里的衣裳,一下没忍住,笑出声来。   冷羽的脸稍稍沉了几分,眉头深深的拧了起来,“一定要这样?”   阮半夏点点头,“不然呢?你可以走啊。”   来的时候,冷羽就猜到了阮半夏会刁难他,但他却没有想到阮半夏竟会这样刁难。   他抬起头看着阮半夏脸上那得意的神情,他轻笑了一声,“女人的衣服就女人的衣服,在下穿着说不定还能颠倒众生呢。”   瞧他他嘚瑟的样,阮半夏哼了一声,抬起手拍了拍,“好了,大家都去换好衣服再出来。”   阮半夏话落,众人拿着衣裳走了。   没一会儿,一个个美男陆陆续续的走了出来,阮半夏一一看过去,顿觉自己的眼光确实不错,每一套都很适合他们每一个人。   特别是竹青穿得那一套,走在这酒楼人,让人根本就不会想到他竟然会是这里的小工。   那举止投足之间散发出来的儒雅气质,真是让人折服。   阮半夏数了一下,发现还差一个……   可不是嘛,还差那位咱们倾国倾城的大梁太子啊!   阮半夏憋着笑,朝着里间望去,“冷羽,你是不是不敢出来了?”   众人循着阮半夏的话同时看过去,就在这时,冷羽披着头发,穿着一身白色碎花的衣袍款款走了出来,他的手学着女人的样子,轻轻扬起,头微微的偏了一度,那双桃花眼扑闪扑闪的朝着阮半夏抛了一个媚眼。   那姿势,那眼神,那身段,简直不输任何女人!   特别是他那白皙的肌肤,配上他散下的黑发,更显白皙红润,看得这一帮男人直咽口水。   阮半夏深吸一口气,确实是没有想到冷羽竟能把女人的衣裳穿出如此韵味,她抬起手,冲着冷羽招了招,“来,过来。”   冷羽抬起手,翘起兰花指掩着唇娇媚的笑了一声,便飘到了阮半夏的身边,朝着阮半夏行了一个女子的礼仪,“夫人,有何吩咐?”   阮半夏伸手掀了掀冷羽身上的衣裳,挑起眼角看向他,“转一圈给我看看。”   冷羽也不扭捏,双手抬起,拎着衣袖就在阮半夏的面前盈盈的转了那一圈,那身姿……嘿,看得旁边那些男人个个咽口水。   “咳咳……”阮半夏咳嗽了一声,将那些男人的深思给拉回了现实,然后满意的点点头,“不错!每个人都不错,从现在开始,本夫人亲自给你们培训。”   说完,她招手示意让冷羽站回去,看着几个男人花枝招展的站在自己的眼前,阮半夏勾唇一笑,一边低着头踱步,一边激昂的说道,“我们作为服务行业,你们一定要谨记一句话,顾客就是上帝,即便上帝虐你千百遍,你待上帝依然如初恋。”   “嗯?”冷羽怔了一下,有点没听懂,“夫人,请问上帝是什么?”   阮半夏站住脚,斜睨了他一眼,“玉皇大帝,可懂?”   冷羽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哭笑不得的点点头,“懂是懂,只是……万一玉皇大帝让我去死,我也要去吗?”   “你傻吗?”阮半夏直接反问回去。   冷羽摇摇头,“不傻啊!”   “那不就是了!”   阮半夏又转过身,一步一句话的说,“在确保你们的人身安全的情况下,上帝让你们做什么,你们就做什么!”   她又转过身,视线将面前的男人们扫了一遍,“都会喝酒吗?”   “喝酒?”冷羽轻蔑的笑了一声,“如果要说喝酒,我敢说,这个世上可没有几个人能够喝得过在下。”   阮半夏嫌弃的撇了撇嘴,“看把你能的!”   竹青用力的抿了抿唇,缓声道,“夫人,我不会喝酒。”   “你?”阮半夏转过头,朝着竹青看去,他面色沉稳,一张凉薄的唇轻轻的抿着,特别是他那双眼睛,就跟叶卿尧一样的紧紧的锁住她的脸,她的心忽然跳了一下,赶紧把脸转到了一边,“你若是不会,也没多大的关系,让冷羽帮你就好。”   阮半夏脸上的表情全部落在了冷羽的眼里,特别是阮半夏故意转过视线的样子,眼底有些许的失落,脸上又有一些淡淡的忧伤,冷羽的心里忽然莫名其妙的被针扎了一下,很疼……   他偏过头,朝着竹青看去,清隽的眉眼,温润如玉的面庞,看得冷羽嫉妒不堪。   回到客栈,侍卫看着冷羽把那套女装扔到了床上,他气得冲过去,将女装一把抓了起来,作势就要扔到窗外去。   冷羽听见动作,倏然回身,从腰间掏出扇子朝着侍卫猛地一下飞了过去。   “啪”的一声,扇子打在侍卫的手上,衣裳应声而落。   冷羽迅速的跑过去,将地上的衣裳小心的捡了起来,伸出手轻轻的拍了一下,上面根本看不见的灰。   侍卫看着冷羽这个样子,一颗心一下揪了起来,他上前一步,想去抢冷羽手里的衣裳,却被冷羽一闪身躲了过去。   “混账!”冷羽竖起双眉,厉声喝到,“竟敢以下犯上,冒犯本太子!?”   侍卫抬起眉,看向冷羽,他的怒气毫不掩饰的从他的眼底迸发出来,侍卫豁然跪在地上,“太子殿下!”   他低着头,诚恳的说道,“太子殿下,您可是太子殿下啊!您怎么能穿着女人的衣服招摇过市呢!你这样,置我们大梁的脸面于何地!?”   冷羽暗沉的脸色渐渐缓和下来,他低着头,看着跪在自己眼前的侍卫,轻轻的皱起眉,“我现在做的事,只是我个人的意愿,跟大梁无关。”   “太子殿下!”侍卫跪着上前一步,伸手拉住了冷羽的长袍,“不可啊!如果让皇上知道,你为了一个女人做出这种事,一定会震怒的!”   父皇?   冷羽的眉头越皱越深,忽然想到什么,他拿着衣裳坐下身,“飞鹰,备笔墨纸砚。”   飞鹰抬起头望了冷羽一眼,快速站起身,转身去将笔墨纸砚拿出来,摆在了桌案上。   冷羽拿起毛笔,几乎连想都没想,抬起笔落在纸上。   飞鹰站在旁边偷偷的瞄了一眼,看到上面的字以后,飞鹰的心里送算松了一口气。   冷羽写完以后,把纸折起来,交给飞鹰,“用最快的速度将这封信送出去。”   “好!”飞鹰从怀里拿出一个哨子,对着空中用力一吹,一只乳白色的鸽子霎时间飞了过来,飞鹰一把抓住鸽子,将信绑在了鸽子的脚上。   把信绑好以后,飞鹰抱着鸽子一扬手,鸽子在空中扑腾一下,在飞鹰的眼前快速的飞走了。   回身,飞鹰走到冷羽的身边,低头看着他,“太子殿下,果真如你所说,你是为了把稻种骗到手,再回大梁吗?”   冷羽侧眉冷睨了飞鹰一眼,沉下声道,“不然呢?否则你以为本太子为何要受这样的屈辱?”   飞鹰看着冷羽,心里暗暗的叹了一口气,只要冷羽不是为了那个女人,而是为了她的稻种,就好办!   怕只怕……   “嗨,青云,那边有一只鸽子站在咱们的房梁上。”   阮冬青手里端着一个大木桶,从房间里走出来时,一眼就看见房檐上站着的那只“咕咕咕”的乳白色鸽子!   邓青云听见声音,忙从房间里跑出来,顺着阮冬青的目光看过去,果然看见一只鸽子正调皮的站在上面看着他们。   “呵……”邓青云摩拳擦掌的问着身边的阮冬青,“想吃鸽子肉吗?”   阮冬青用力的咽了一下口水,将手里的木桶放下,傻呵呵的笑了一声,“想吃。”   “好!”   话音刚落,邓青云猛地提了一口气,从地上一跃而起,跳上去的,他忽然伸手,眼疾手快的一把抓住了鸽子。   “哈哈!”阮冬青一见,赶紧回屋去抱了一捆柴火出来,很快的就搭起了一个火堆。   “你看着火,我去把毛给拔了。”   邓青云说完,转身回厨房拿了一把刀,对着鸽子的脖子一刀割了下去,血立时飞溅出来,溅了邓青云一脸。   “这鸽子可真肥!”把鸽子腿上的信扒下来,邓青云随手扔在了一边,看着鸽子肥嘟嘟的样子,他痞痞的咧开嘴角,“看着就想吃。”   把鸽子打理完以后,邓青云把鸽子穿在了火钳上,跑到外面,看着阮冬青那边火堆的火势已经涌了上来,他高兴的一屁股坐在了阮冬青的旁边,那火钳伸到了火堆上。   “冬青,一会儿给你吃个腿!”   阮冬青笑呵呵的看着邓青云,“好,另一只腿给你吃!”   那鸽子架在火上烤,烤的油直往外冒,发出“滋滋”的声响,邓青云看得直流口水。   阮冬青却坐在一边,脑海里飘出李静的身影,他想象着现在是李静坐在他的身边,将头靠在他的肩上,笑盈盈的看着他烤着那只肥美的鸽子。   “干嘛呢?”   身后忽然传出阮半夏的声音,阮冬青没有回头,闷闷的说,“我想静静。”   阮半夏怔了一下,然后拧着眉看了邓青云一眼,伸手拍了拍他的肩,“没听见青儿说想一个人静静吗?”   邓青云回头,睨了阮半夏一眼,眨巴眨巴了眼睛,“静静……不应该是李静吗?”   “嗯?”阮半夏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低下头睨了阮冬青一眼,心里有点难受。   这段时间过得太忙了,她只顾着赚钱,却忽略了阮冬青的感受,她能够明白,两个明明相爱的人,现在却被迫分开,见不到彼此的那种难受。   她在阮冬青的身边坐下,转眸看着他,“青儿。”   阮冬青低下头,眼底落下一片黯然,“姐。”   阮半夏轻轻的笑了一声,抬起手摸了摸他的头,“如果青儿真的想静儿,你就回京吧。”   “呃……?”阮冬青惊喜的抬起头,泛着亮光的眸子一眨不眨的盯着阮半夏,见她嘴角浮起一抹苦涩的笑意,他的心忽然一下沉了下去,脸上的笑容渐渐消了下去,就连眼底的亮光也突地一下暗了。   “不想,不回去,我要留在姐姐身边。”   阮半夏当然知道他是不可能把自己一个人留在这边,可……她也不忍心看他受这相思之苦。   “青儿。”她揽住阮冬青的肩,笑着说,“姐姐在这边很好,有云儿陪着姐姐,还有薛君迁照应着,一切都过得很好,你可以放心的去。”   “不!”阮冬青坚定的摇摇头,“青儿不走,如果青儿走了,他们就知道姐姐还活着,到时候那个王爷万一来抓你……”   “哎呀,熟了!”   邓青云扯下一只鸽子腿,放在鼻尖闻了一下,肥美的香味馋的他的口水一下就流了下来,虽然很想吃,可他还是把手里的鸽子腿递到了阮半夏的眼前,“姐,你吃。”   阮半夏看了看眼前的鸽子腿,转过头,看着邓青云手里的鸽子,皱眉,“哪里来的鸽子?”   邓青云眨眨眼睛,“就是飞到咱们屋檐上的,我看见了,就抓下来烤了!”   这该不会是别人送信的信鸽吧?   这鸽子虽然烤熟了,但阮半夏还是看的出来,它一定是一只胖鸽子,飞了一路,就在她家房檐上歇歇脚,谁知道就遇到这两个大魔王了!   “云儿。”阮半夏站起身,“鸽子毛你扔哪了?”   邓青云随手指了一下厨房里,“在里面。”   阮半夏转身走进了厨房,在厨房里看了一圈,就找到邓青云说的地方,她走过去,蹲在地上,伸手翻着鸽子毛。   “这个青儿和云儿还真是,现在日子过得好了,怎么还改不了嘴馋的毛病,看见人家一只鸽子蹲那,就抓下来烤了,也不怕人家送信,耽误了事。”   说着,她眼角余光忽然瞥到一边,刚才被邓青云刚好随手扔掉的小信筒上,她笑了一声,“果然是信鸽。”   她拿起信筒,将信取了出来,翻看看着里面的信。   不是她想偷看别人的隐私,而是……她想把这封信原封不动的送出去,自然要知道这信是寄给谁的。   当她看着里面说要将她的稻种骗到手云云,她心里的火气一下涌了上来。   抬起手,抓着信,将信一把撕了个稀烂,阮半夏红着眼睛眯了眯眼……   这个冷羽,竟然打的是这个主意,呵……   看她不玩死他!   另一边,夏墨言骑着马,身后跟着五辆大马车,里面装着各种奇珍异宝,浩浩荡荡的驶进了西域。   作为西域驸马,又是大祁的太子,西域福察将军亲自前来接待。   夏墨言从马上跳下来,跟福察客套了几句,便吩咐自己的手下,“你们都给本太子小心着点,里面都是贵重的东西,坏了一样,本太子就打断你们的狗腿!”   侍卫们躬身领命,小心翼翼的把马车上的箱子卸了下来。   福察看着夏墨言一副风尘仆仆的样子,本来按照礼数,他这个时候不该问,可他心里实在太过悲伤,还是忍不住问道,“太子殿下,请问艾拉公主是得了何病,会突然没了?”   这个问题,在夏墨言来的时候,他就已经想好了。   他低垂着眼眸,眼底一片黯然,装出很悲伤的样子,“哎,都是本太子不好,艾拉之前说她心绞痛,本太子请了太医来看,太医看过之后说没有大碍,本太子就以为太子妃只是需要休息,但是……”   他用力的眨了眨眼睛,眼泪从他的眼底一下滚了下来,“本太子,本太子竟没有想到,当天夜里艾拉大叫了一声,在地上挣扎了几下,太医都还没有赶到,就已经……”   福察看夏墨言哭得很悲伤,他于心不忍,抬起手安慰的拍了拍夏墨言的肩,“太子殿下,还请节哀顺变,不要太过悲伤。”   悲伤?   夏墨言心里冷哼了一声,抬起手擦了一下眼角本就不多的眼泪,仰起头,望着天,长长的叹了一口气,“本太子与太子妃情比金坚,太子妃突然离去,本太子甚是难以接受,但……”   他缓了一口气,“但是想到西域皇帝痛失爱女,应该跟本太子一样痛心,所以,本太子千里迢迢赶来看望。”   “太子情深义重,福察佩服!”福察抬起手对着夏墨言行了一礼,又说了一些场面上的话,就回宫复命去了。   夏墨言看着福察的背影,讥讽的勾了勾嘴角,想要试探他,呵……   “太子殿下,东西已经放置妥当,只等着进宫之时,献给西域皇帝。”   夏墨言看了眼那边的箱子,满意的点点头,“没进宫之前,你们要好好给本太子把这些东西守好,如果出了什么意外,全部提头来见!”   侍卫们后背猛地一凉,额头上渗出点点汗珠,低头领命,“属下遵命!”   夏墨言转回身,看着驿站外繁花的街道,心里痒的不行。   之前早就听闻,西域美女舞姿无与伦比,面纱之下的那张脸,更是能勾了男人的魂。   当然,艾拉只是一个意外。   夏墨言这心里就跟猫抓狗咬一样的难受,看了眼四周,他觉得自己这样贸然去可能不好,他伸手招来一个侍卫,“去,给本太子找一个舞姬来。”   侍卫抬起头看了夏墨言一眼,本欲想劝,却心知夏墨言的品性,生生的忍了回去。   夜晚的驿站里,欢声笑语不停,就连那些侍卫们都得了赏赐,坐在一起喝酒……   夜深人静之后,一个黑色的人影身上扛着一个麻袋,悄悄的潜进了驿站里…… 第90章 :喝了那人的血来给她报仇!   天一亮,福察早早的带着人来到驿站请夏墨言进宫。   “大祁太子呢?”   伸手抓来一个驿站的管事人,福察沉着脸问道。   那管事的想起昨晚的笙歌魅舞,气愤的抬起手朝着偏厅指去,嘴上还抱怨道,“昨晚儿一宿没睡,玩了个通天亮!”   福察的脸色更加阴沉的可怕,他抬起脚大步流星的朝着偏厅走去,一把推开偏厅的门,他看见夏墨言四仰八叉的躺在地上,怀里还抱着一个女人。   重点是……两个人身上都未着一丝衣物!   福察赶紧把头转到一边去,心里的怒火一下就冲了上来,昨日还说什么,情比金坚,悲痛不已,埃拉公主这才去世多久,夏墨言竟然就……!   更何况这还是在西域的地界上,夏墨言都如此不知道收敛,更不用想他平时都荒淫无度到了什么地步!   简直可气,简直可恨!   福察没有进宫,就一直站在偏殿外,从早上到中午,从中午到下午,他甚至连一口水都没有喝。   “嗯……”   终于,夏墨言睁开双眼,懒懒的伸了一个懒腰,低眉看着怀里睡得香甜的美人,夏墨言抬手,在她的身上抓了一把,嘿嘿的坏笑了一声,说着就把美女给按在了身下……   福察站在门口听着从里面发出的喘息声,手在身侧倏然握紧!   如果对方不是大祁的太子,如果艾拉不是因为病死的,那么,福察现在一定早就冲进去,把夏墨言给废了!   一刻钟后,夏墨言终于心满意足的穿上了衣服,低头看着那位漂亮的舞姬,笑着说,“一会儿本太子就去把你给买回来,到时候你就跟着本太子一起回大祁,从今以后你就是本太子一个人的了。”   那舞姬抬起手掩着唇娇笑了一声,光着身子从地上爬起来,抬手轻轻的抚过夏墨言的脸颊,“太子殿下可能没这个心情了。”   夏墨言系衣带的时候一顿,抬起眼皮睨着舞姬,“为什么?”   舞姬笑着弯腰,从地上拿起一件纱衣披在了身上挑起眼角看向门口,“因为,门外有人等了太子很久了。”   “有人?”夏墨言愣了一下,赶紧把衣裳穿好以后,走到门口,他先是倾身,趴在门上听了一会儿外面的动静,没听见什么,他拧了下眉,然后又从门缝里看出去,努力了半天,最后什么也没有看到。   门外会是什么人?   他把手放在门把上,内心挣扎了一会儿,还是一把拉开门,一阵冷风吹进来,他立刻打了寒颤,看见福察,就举手抱拳,“福察将军!”   福察听见动静,用力的吸了一口气,才转过身,但是脸色很难看,特别难看,特别是他那双眼睛,都能冒出火来。   但,毕竟夏墨言是大祁的太子,就算心里再气,他也忍着没有发作,沉着声音道,“太子殿下,我国大王今日请你进宫觐见。”   “今天?”夏墨言愣了一下,“这么快?”   福察将军转过身,懒得去看夏墨言那衣衫不整的样子,虽然他衣裳是穿好了,可那衣裳皱巴巴的,还是他那头发也没有束好,披散下来,让人一看就知道刚做完什么事。   “是,还请太子殿下准备一下,随我入宫!”   “好!”夏墨言赶紧扯着嗓子叫自己的宫女来给自己收拾。   就在这时,偏厅里的舞姬换好了衣服走出来,看见夏墨言时,勾起唇角笑了一声,抬起手暧昧的在夏墨言的脸蛋儿上摸了一下,“那我回去等你来给我赎身,带我走哦。”   夏墨言尴尬的看了福察一眼,对着舞姬挤了挤眼睛,示意让她快走。   舞姬撇了撇唇,那双狐狸眼笑睨了福察一眼,然后轻笑了两声,扭着屁股走了。   福察心里真是气到不行,看着舞姬的背影,他恼怒的哼了一声。   夏墨言知道,这事是让福察不高兴了,但是他没打算要在这边住多久,按照皇帝的意思,他见完了西域的皇帝,说些好话,安抚一番,他就可以走了。   至于这个福察……   不爽就不爽他的!   准备妥当以后,夏墨言就吩咐自家的手下抬着箱子上马车,跟自己一起进西域皇帝去见西域皇帝。   那些侍卫搬箱子的时候,明显感觉其中有一个箱子好像是比之前轻了一些,本欲打开查看,可夏墨言害怕西域皇帝等久了不见他,到时候会怪罪,他忙一挥手,“行了行了,赶紧的给我抬上马车,现在就进宫。”   那些本欲打开箱子查看的侍卫抬起头看了夏墨言一眼,没说什么,就把箱子抬上了马车。   一路浩浩荡荡的朝着皇宫走去。   到了西域皇宫,走过了一边生长着奇花异草的花园,福察触景生情,看着地上,花盆里种植的花草,眼眶忍不住红了又红……   “这些都是长公主生前最喜欢额植物,都是长公主精心培育出来的。”   夏墨言看着,使劲的眨了眨眼睛,挤出几滴眼泪来,然后假兮兮的抬起手,擦了一下眼底的眼泪,点点头,“太子妃生前确实最喜欢摆弄花草,本太子的太子府里,就有整整一个大花园全部给她种植花草,看着她每天站在花园里俏丽的身影,本太子就觉得生活圆满了。”   说到这,他还故意吸了吸鼻子,“只是……只是……只是,以后本太子再也看不见太子妃站在花园中的身影了。”   他说得声泪俱下,如果福察不是今早上遇见了那一幕,他还真的要相信夏墨言和艾拉的感情有多深厚了。   但……   一个能在亡妻去世还不到三个月的情况下,还是在别人的地界,就敢公然的找舞姬,宿醉到天亮,这样的男人,能是什么情种?   估计现在这些,都是演出来的吧。   福察看着夏墨言那张虚伪的脸,冷漠的哼了一声,带着夏墨言继续朝着前面走去。   好不容易到了皇帝的寝殿,福察让人进去通报一声,那人快速的跑进了寝殿。   夏墨言站在门口,还不忘嘱咐那几个侍卫,让他们跟着自己,将给西域皇帝的礼物一起搬进去。   没一会儿,西域的侍卫就走出来,说皇帝要见夏墨言。   夏墨言站在门口,整理了一下衣领,又抖了抖衣袍,觉得自己够人模人样了,才抬起脚朝着里面走去。   刚进去,萧莫言看着西域皇帝,就一下跪在了地上,大喊一声,“父王……”   嗯,西域皇帝是他的岳父,喊父皇没毛病。   西域皇帝早前就已经受到八百里加急,说艾拉死于急病,他现在正处于悲痛之中,现在看见夏墨言,又见他痛哭流涕的跪在自己面前,西域皇帝心中更加难过,伤心的哭了起来。   “父王,儿臣罪该万死,没有照顾好艾拉,让她这样突然离世,是儿臣的错,是儿臣不对,”   说着,夏墨言抬起手对着自己的脸啪啪扇了下去。   西域皇帝看见夏墨言竟如此悔恨,心中对他也怜惜不已。   叫人把夏墨言从地上扶起来,西域皇帝手里拿着帕子,不停的抹眼泪,没看见夏墨言的时候,他也就是伤心,可一看见夏墨言,他那眼泪就忍不住的往下掉……   “你也别伤心过度了,虽然艾拉就这样突然离世,这是一件很让人悲痛的事,但……还是要顾着自己的身体啊!”   西域皇帝说得恳切,字字发自内腑,听得夏墨言心里一阵舒坦。   他原以为这个西域皇帝有多难缠,说不定他这一遭还要被打一顿板子才能回去,谁知道,他就是这么装了一下,竟然就引起了皇帝的怜惜……   啧啧啧,夏墨言真是为自己的聪明才智感到得意。   他站起身,对西域皇帝又说了很多场面上的话,也按照皇帝的意思,将西域皇帝给安抚好了,到了这个时候,夏墨言觉得只要再把他送来的礼献给西域皇帝,他这一趟就算是大功告成了。   “特意备了三份薄礼孝敬父王,还请父王笑纳。”   西域皇帝抬起眼皮睨了一眼那三个大箱子,这个世界就没有人不喜欢金银珠宝,奇珍异宝,那西域皇帝看着三个大箱子,眼睛都亮了起来。   他抬起手,指着箱子问道,“这是……”   夏墨言礼貌的行了一礼,伸手指着第一个箱子,“这里是儿臣近些年来收集的一些宝贝,里面有两颗拳头大的夜明珠,还有一些稀罕的玩意。”   说着,他伸手打开了箱子,就如他所说,那两颗拳头大的夜明珠在最上层,珠体浑圆透亮,一看就知道是难得的宝贝。   下面那些,夏墨言倒没有拿出来,只是拿了一颗夜明珠,交给侍卫,让侍卫呈给西域皇帝,西域皇帝手里拿着那颗夜明珠,看了又看,爱不释手的拿着把玩。   看着西域皇帝那盯着夜明珠闪闪发光的一双眼睛,夏墨言勾起唇角,轻蔑的笑了一声,果然没有什么是钱解决不了的问题!   “父皇再请看!”夏墨言伸手指着第二个箱子,“这里面是冰蝉丝,冰蝉丝乃世间奇物,一厘便值千金,这里是整整一箱!”   西域皇帝抓住夜明珠的手倏然一紧,赶紧站起身,看着夏墨言伸手打开了那个箱子,里面果然是泛着蓝色光芒的冰蝉丝,看得西域皇帝脸上一喜,立刻跑了下去,围着箱子看了两圈。   “呵……”夏墨言轻笑了一声,“父皇可还喜欢?”   “好!好!好!”西域皇帝一连说了三个好!   夏墨言转身,指着最后一个箱子,“父皇,请看这里。”   西域皇帝赶紧转过身,一双眼睛目不转睛的盯着箱子,眼底满是期待,“这里是什么?”   夏墨言站直身体,很是嘚瑟的挑了挑嘴角,“这里面是十万两黄金,还请父皇笑纳!   黄金?   黄金虽然值钱,但也不像夜明珠和冰蝉丝那样稀有珍贵!   西域皇帝兴趣缺缺的转过眼眸,看了眼那边的冰蝉丝,敷衍的说了一声,“行,你的好意我心领了。”   夏墨言看出西域皇帝并没有想要看黄金的意思,但他心里却是想闪瞎他的眼,他故意笑了一声,“父皇,还请移眼。”   西域皇帝就转过眼眸朝着第三个箱子看过去。   夏墨言手拉着箱子,当着西域皇帝的面,慢慢的,慢慢的将箱子掀开。   “啊……”   一声惊呼,西域皇帝就像是受了天大的刺激一般,身体朝着旁边猛退了几步,一下被福察将军扶住。   稳住脚后,他抬起眼眸朝着箱子里看去,刚才一晃眼,他只是看到里面有一具女子的尸体,现在,当他再看去时,虽然女子已经死了一段时日,面容已经不大辨认的出来,但……她脸上那块胎记,还是让西域皇帝一下认了出来!   他一步冲了过去,双手撑在箱子上,低着头细细的打量了一下箱子里的尸体,忽然,他张大嘴,悲伤的哀嚎起来,“啊……啊……艾拉啊……啊……艾拉啊……”   夏墨言本来还在得意呢,忽然听见西域皇帝的哭声,他低下头朝着箱子里看去,当视线触及到躺在里面满身都是青色斑点的尸体时,整张脸都变了颜色,他大惊失色的朝着后边跳了一步,不可置信的看着箱子里的尸体。   不对啊!艾拉的尸体不是被他被偷出来,躺在太子府里了吗?   怎么会……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个地方!?   不……夏墨言不相信的摇摇头,伸手指着箱子里的尸体,大声的叫道,“这是何物!?”   “何物?”福察将军缓缓的抬起泪眼,眼神凶狠的看向夏墨言,“这里面是艾拉公主的尸体,难道你不知道?”   “不可能!”夏墨言使劲的摇摇头,不停的摇着头,“不可能,不可能,怎么可能会是艾拉呢?绝对不可能啊……”   “来人!”西域皇帝一声猛喝,殿外立刻跑进来几个侍卫,跪在了西域皇帝眼前。   “来,请人,请人将公主抬出来,然后小心的入棺,本王要亲自送公主一程!”   “等一下!大王。”福察将军赶紧伸手拦住西域皇帝,他那双泛着精光的眸子将艾拉上上下下的打量了一番,虽然艾拉现在身上一丝不挂,没有任何的遮挡物,但他还是不避讳的将艾拉的身体检查了一遍,他抬起手,对西域皇帝说,“大王,公主死的蹊跷,不像是病死的。”   说完,他伸出手,指着艾拉手臂上的青痕说,“大王请看,如果是生病死的,身上怎会有这么多的伤?”   一说到伤自己字,西域皇帝的一双眼睛都瞪了起来,他倏然转过头,一双眼睛凶狠的朝着夏墨言看了过去,“怎么回事?”   一阵冷风吹过,夏墨言只觉后背徒得一凉,浑身顿时冰凉彻底,他甚至连艾拉的尸体都不敢看一眼,吓得两腿一软,直接跌坐在了地上。   福察想到今早上自己看到的那一幕,心里对夏墨言的恼怒更深了一分,他走过去,在西域皇帝耳边小声的将今早的事说了一遍,西域皇帝顿时气得眉毛都立了起来。   “你个畜生!”他跑过去,一把抓住夏墨言的衣领,将他整个人都提了起来,“说,艾拉到底是怎么死的?本王的公主到底是怎么死的!?”   夏墨言吓得嘴唇都不停的哆嗦起来,一双眼睛心虚又恐惧的盯着西域皇帝,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福察看着夏墨言那一脸的怂样,忍不住在心里逼视了一番,然后沉声道,“大王,不如请个仵作来验一下,看看艾拉公主到底是怎么死的!”   虽然西域皇帝不想艾拉都死了这么久了,还要遭这个罪,更何况艾拉全身都是伤,要是验尸,仵作肯定会把艾拉全身都看上一遍。   但……他却更不想艾拉含冤而死,他不想让他自己的女儿,死的这么不明不白!   “好!”西域皇帝一声令下,侍卫匆匆的跑了出去。   西域皇帝转过头,看着夏墨言吓出一声冷汗的样子,出声威胁道,“如果要是让本王发现艾拉不是得病死的,你就死定了!”   一刻钟之后,一个仵作被侍卫带进了殿内,仵作跟西域皇帝请了安以后,就走到箱子边,看着里面艾拉的尸体,心里狠狠的震了一下。   他转过头,不相信的看了西域皇帝一眼,然后又慢慢的转过头去,开始验尸。   一刻钟后,仵作站在殿中,既痛心又担心的看着西域皇帝,迟迟没有说话。   西域皇帝心里一火,走上去,一把掐住了仵作的脖子,“告诉本王,公主到底是怎么死的!到底是怎么死的!?”   仵作喉口一紧,因为呼吸不畅,睁着一双大眼看着皇帝,艰难的说道,“公主,公主,公主死于……轮奸……”   “什么!”   忽然一道天雷从天而降,劈在了西域皇帝的头上,他的身体用力的晃了晃,好不容易稳住脚,他慢慢的转过身去,一双眼睛先是震惊的看向夏墨言,当他看见夏墨言听完仵作的话,身体忽然一下就像身体力气瞬间被抽空一般的滑到地上,双眼无神的看向箱子,那反应,明明就是事情败露后的反应。   西域皇帝的眼睛倏然一红,抬起手指向夏墨言,对福察说,“福察,给我打,给我狠狠的打!不要留情,给我打死这个人!”   福察抬手领命,走过去,把夏墨言从地上一把拖了起来,就朝着外面拉去。   夏墨言忽然反应过来,伸手一边推着福察,一边大声的叫道,“父王,父王,跟儿臣无关啊,儿臣什么都不知道啊,什么都不知道啊!”   西域皇帝看着箱子里艾拉的尸体,整个心都揪了起来,他低着头,眼泪顺着他的眼底落下,掉在了艾拉的脸上。   “艾拉,父王告诉你,会在这西域给你找一个如意郎君,你偏偏不愿意,非要去什么大祁,你说,你身为一国公主,这又是何必呢?”   话音刚落,殿外就传来夏墨言的哀嚎声,伴随着一片打斗声。   西域皇帝知道,他没权去打大祁的太子,但……他失去爱女心痛,如果不教训那个太子一下,又怎么能解他的心头之气!   他抬起手,轻轻的摸了一下艾拉的脸,眼神里充满溺爱,“艾拉,你放心,既然你回来了,父王一定会好好对你的,你以后就在这西域,再也不要离开父王了!”   “啊……啊……”   夏墨言看着旁边自己的暗卫和那些西域侍卫们打在了一起,而福察的大刀充当板子,打在了他的屁股上,疼得他的脸都变形了,他悲伤的大哭道,“父王,饶命啊,看在我母后曾经有恩于艾拉的份上,父王饶命啊!”   他哭得声嘶力竭,“啊……啊……父王啊,别打了,艾拉的死真的跟我没有关系啊,真的没有关系啊!”   西域皇帝闭上眼懊恼的叹了一口气,他又怎么能不知道,大祁的皇后对艾拉有恩呢?   否则当初他也不会同意艾拉出使大祁,嫁给夏墨言。   不管艾拉的死跟夏墨言有没有关系,但艾拉的死一定打大祁有关!   西域皇帝一双眼睛突地一下暴起,大吼一声,“把那个畜生给我带进来!”   福察听见声音,将夏墨言从地上一把拉了起来,拽着他的手就直接拖到了殿内,将他像条狗一样的扔在了地上。   西域皇帝双手撑在箱子上,慢慢的转过头,朝着夏墨言看去,一双猩红的眼底满是嫉恨的幽光,“回去告诉大祁皇帝,本王的爱女惨死大祁,一个月后,我西域必倾举国之力攻打大祁!从今日起,我西域与你大祁再无瓜葛!”   “什么?”夏墨言趴在地上,也顾不得屁股疼了,睁着一双眼睛不可置信的看着西域皇帝,他张了张嘴,嗓音沙哑的他都不相信那是从他自己的嘴里说出来的。   “攻打大祁?父王,不可啊!”   “不可?”西域皇帝抬眸睨了夏墨言一眼,慢慢的低下头,伸手轻轻的抚摸着艾拉的脸,那种近乎于变态的温柔,让夏墨言看得浑身起鸡皮疙瘩。   “本王答应过艾拉,谁敢欺负她,本王就要撕了那人的皮,抽了那人的筋,喝了那人的血来给她报仇!”   夏墨言抬起的头,忽然一下垂了下去……西域如果真的攻打大祁,那就是他的末日! 第91章 :给本宫跪下!   不能,不能!   他决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夏墨言忽然抬起头,悲痛欲绝的看着西域皇帝,他屁股很疼,疼得他动一下都在吸气,可他却还是趴在地上,用手匍匐着向前,朝着西域皇帝一点一点的爬去。   “父王……”   眼泪顺着他的眼底滚落,他趴在地上的样子就像一条烂狗一样,丝毫没有一丝太子该有的威仪!   “父皇……”   他的手抓住西域皇帝的衣摆,声泪俱下的哭道,“父王,不要啊,艾拉的死真的只是一场意外,我没想到她怎么就会晚上跑出太子府,跟我真的没有关系,父王,我求求你,消消气,别派兵攻打大祁……”   夏墨言不说这话还好,一说这话,福察就想起今早上在驿站偏厅外看见的那一幕,他的气血顿时从胸口涌了出来,他伸手指着趴在地上的夏墨言,厉声喝道,“放你娘的狗臭屁!”   高大魁梧的身躯朝着夏墨言走近一步,夏墨言顿时吓得身体瑟瑟发抖,他转而望着福察的眼底,流露出害怕的恐惧。   福察凶狠的看着他,“肯定是因为你平时荒淫,不理会公主,公主伤心过度,才会偷偷溜出府去,导致了这场事端!”   此言一出,夏墨言直接愣住了,傻愣愣的看着福察,竟然忘了给自己辩驳。   他这个样子落在西域皇帝的眼底,那简直就是火上浇油!   不管福察说的对不对,就他愣住了,那肯定也是猜对了一些……   “唰”的一声,西域皇帝一把抽出福察将军身上的佩剑,他抬起脚,一脚踢在夏墨言的胸口上,直接把夏墨言踢的飞了出去……   夏墨言屁股着地,疼得他想赶紧翻身,忽然一只脚踩在他的胸口上,疼得他的脸都扭曲了。   “本王今天废了你!”西域皇帝提起剑,双眼凶狠的看向夏墨言,忽然,用力的全力的朝着夏墨言“唰”的挥了一剑……   夏墨言的视线顺着剑尖惊恐的倏然落下,眼睁睁的看着剑从自己的下身挥了过去,“啊……”的一声,撕心裂肺的痛嚎,夏墨言看着自己两腿之间流出的鲜血,眼前忽然一花,顿时晕了过去。   夏墨言的侍卫抬着夏墨言出了西域皇宫,请来了西域最好的大夫,为夏墨言医治。   看着大夫撒了一点药末在上面,侍卫拉住大夫小心的问,“这……还能接上吗?”   大夫先是一愣,随即翻了翻眼皮,厚厚的嘴唇鄙夷的掀了掀,“接?你以为是接生这么容易啊!?”   侍卫抬起手摸了摸鼻子,一时说不出一个字来。   疼……刮心的疼,让夏墨言即便是在睡梦中都忍不住流出了眼泪,他这辈子从小就吃不了苦,也没有受过什么委屈,更没有被人这样欺负过,他的双手在身侧紧紧的抓住了床单。   等到夏墨言的伤好了一点点了,侍卫们便火急火燎的离开了西域。   夏墨言离开西域的当天,便已经修书一封,八百里加急送往了大祁,将西域皇帝一个月后要攻打大祁的事情写在了信里。   一路上,夏墨言就感觉自己的身体慢慢的开始变化,先是胡子开始不长了,以前的胡渣脱落到下巴上干净的找不到一根,然后就是声音,以前夏墨言的声音虽然说不上有多厚重,但也算是阳刚气足,现在的夏墨言……   不管他怎么努力,嗓音都越发的尖细起来。   这还真是一件悲哀的事情。   “你们……都给本太子过来。”他尖声尖气的叫了一声。   那些侍卫听见了,忍不住在心里笑了一声,赶紧急急忙忙的跑过去。   夏墨言坐在驿站的正厅里,看着底下恭敬站着的侍卫们,他总觉得他们脸上那星点的笑意,是在笑他!   而且……他一直感觉这些人看他的眼神不对,总是似有似无的带着打量的神情,特别是他们围在一起说话的时候,夏墨言都觉得他们是在说他!   “你们都在……”他心里一激动,嘴就露了风,那嗓音出来的就像鸭子变了音一样,娘里娘气的。   其中有一个侍卫没忍住,当着夏墨言的面,轻轻的嗤了一声,夏墨言的眉毛一下就立了起来。   他再无任何的掩饰,任由自己变了音的声音尖细的说道,“来人。”   夏墨言的暗卫一下从他的身边跳了出来,夏墨言伸出手,指着刚才笑的那个侍卫,发了狠的骂道,“去,给本太子把他给打死,乱棍打死!”   虽然他的声音还是尖利的像只鸭子,可底下一片的侍卫都紧紧的咬住牙,嘴都不敢张一下。   而那两个暗卫二话不说,直接冲着那个侍卫走过去,一把抽出自己的剑,抬起手,狠狠的一剑刺进了侍卫的心脏!   就是这样,夏墨言都还没有消气,他伸手指着暗卫,大声的骂道,“我不是说了乱棍打死的吗?你这样太便宜他了!”   说完,他抬起眼眸,将下面剩下的侍卫全部扫了一遍,然后他勾起唇,手指自然而然的掐了一个兰花指,“给本太子把他们全部杀了!只要知道这件事的侍卫,全部都给我杀了!”   “太子殿下!”   那些侍从吓得一下跪在了地上,“小的们没有一定守口如瓶的,还请太子殿下开恩……”   夏墨言站起身,兰花指一个一个指了过去,“杀!杀!杀!通通杀了!”   暗卫抬起头看了夏墨言一眼,本欲想求情,但是看着夏墨言那已经变态的动作,他们心里暗暗的叹了口气,提起剑,手起剑落,一剑刺进去,就倒下一个,然后又是一剑……   看着一地的尸体,夏墨言总算心满意足的坐下去,抬起手,娇媚的拂了一下耳边落下的碎发,唇角轻轻的勾了勾,“从今以后,就没有人知道本太子是个太监了。”   两个侍卫相视一眼,默默的垂下了头。   夏墨言以为自己做的事是天衣无缝,除了他,再没有别人知道。   可没过几天,夏钧尧手里就接到了消息:太子已废!   废……   呵呵……   暗卫发来的消息基本和夏墨言的信是同一天进的城,当皇帝看到夏墨言那封信时,心猛地一下沉了下去。   虽已是傍晚时分,可还是火急火燎的让福公公召集四品以上官员前来御书房。   没一会儿,整个御书房站满了人,全部左右相望,互相询问,都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夏墨言被七月推进来的时候,看见那些文武百官们忧心忡忡却又毫无头绪的样子,他讥讽的勾了勾唇角,让七月把自己推到了靠前的角落里。   等了半天,皇帝才来到御书房。   坐在龙椅上,看着底下惶惶不安的文武百官,皇帝的脸沉得比阎王还要可怕。   犀利的视线将下面的每一张脸都扫了一遍,他倏然拧紧了眉,“朕今日接到太子奏报……”   他顿了顿,打量了一下文武百官们的脸色,发现大家都莫名的紧张,他才缓缓的说出这个噩耗,“西域将在一个月后攻打我大祁!”   “什么!?”底下的文武百官顿时炸了,每一个人都像疯了一般的跟旁边的人热切的讨论着。   “这可如何是好?”   “是啊,咱们跟北方打了接近五年的仗,国库早已空虚,里面是一点粮食都没有了啊!”   “这也就算了,重点是咱们现在有什么良将能够代替镇北侯的威名前去迎战?”   “说到这个事,确实是让人伤心了……”   皇帝本就沉重的心情因为文武百官们你一言,我一语,说的更加心慌!   之前就是为了和西域友好和平,才会让艾拉闹了那一场,最后逼了了阮半夏。   他却没有想到,这转来转去,最后还是回到了动武……   那阮半夏的事,为的又是什么呢?   自己作死吗?   如果早知道这个艾拉这么不省心,他当初又何必为了艾拉而逼死阮半夏呢?   “安静!”福公公看见皇帝的脸色愈发苍白,他提起嗓音喊了一声,底下顿时安静了下来。   文武百官们抬起头看着皇帝,一脸心事重重,“皇上,西域近几年没有战乱,修生养息了好几年,现在正是兵强马壮的时候,咱们不能硬碰硬啊!”   另一位武将顿时不满的皱起了眉,“肤浅!”他厉喝了一声,然后双手抱拳,字正腔圆的说道,“皇上,那西域虽然兵强马壮,但是兵却比我们少,而且那西域能够与我大祁抗衡的将军也只有福察一个,我们何不趁着这个机会,把西域给灭了?”   “说得轻巧!”兵部尚书站出来,看着那位将军,讥讽的笑了一声,“先不说我们与大梁打得那几年,到底耗尽了多少粮草,牺牲了多少士兵,就说那几年仗,耗光了我们国库里所有的银子和粮草,我们要拿什么跟西域打?”   一时之间,底下吵得不可开交,有支持打得,也有反抗打的。   皇帝看着他们激情昂扬的对战,心里郁闷的慌。   其实,他心里是很想打得,毕竟西域虽然地大,但人少,可无数的草原可以养殖牛羊,这正是大祁欠缺的。   但……打,确实是像那些文武百官说的,粮食要从哪来?   就算他们现在有银子,却没有粮食啊!   而且,皇帝心里明白,如果镇北侯不坐镇,那些常年在军营里磨炼的战士们,就没人能够镇得住!   而镇北侯已经辞官,现在又没有特别突出的将领,这件事确实难办!   皇帝把视线转到夏钧尧的脸上,但他始终微微勾着唇角,似笑非笑的听着那些人争得面红耳赤,他却依然淡然,宁静得像颗苍松一样的坐在那,不发一言。   “尧儿……”皇帝忽然说话,下面一下就安静了……   见夏钧尧将视线转到自己脸上,皇帝才缓缓道,“这件事,你如何看?”   这种时候,知道问他了?   夏钧尧微微的勾起唇角,轻声道,“此战,非打不可!”   他一句话,顿时让那些文武百官们又嚷了起来,夏钧尧不紧不慢的抬起手,示意他们安静,等众人都没有说话了以后,他才继续,“西域皇帝要开战,一定是知道了艾拉长公主的死因,试问,在座的你们,是否能够忍受自己最爱的女儿遭受如此祸事?”   一句话问得那些文武百官一个字都回答不上来。   夏钧尧轻轻的笑了一声,又道,“既然西域皇帝是满心的仇恨,来攻打我大祁,不管我们如何讲和,开出如何诱人的条件,西域皇帝都势必会将我大祁踩平!这一战,不得不打,必须要打,而且还一定要赢!”   “对!”那些武将们听见夏钧尧这话,顿时都站在了他这一边。   而那些文臣们,面面相觑一眼,没人敢说自己出使西域能够平息西域皇帝的怒火,和了这件事。   所有人,不管心里愿不愿意,都认可了夏钧尧的话。   见状,夏钧尧也是淡淡一笑,脸上并没有什么过多的情绪。   皇帝满意的点点头,觉得夏钧尧分析的很到位,他问道,“那么,尧儿,此次应该派谁去迎战?”   夏钧尧笑着弯了弯唇角,“镇北侯。”   镇北侯。   众人摇摇头,这镇北侯辞官的时候,那么强硬,怎么可能会在这个时候出山。   就连皇帝脸上都露出了难色,“尧儿,这……镇北侯已经辞官。”   夏钧尧挑了挑眼角,但笑不语。   皇帝坐在龙椅上,静默了片刻,最后还是找来福公公,让福公公带了自己的口谕,亲自去请镇北侯。   文武百官们就站在御书房里,心里忐忑的揣摩着镇北侯会不会给皇帝这个面子。   一个时辰后,福公公垂头丧气的回来,郁闷的站在了皇帝的身边。   众人心里那最后一点希望以为福公公那张苦瓜脸破灭,看着所有人一脸死定了的表情,夏钧尧抿了抿唇,“父皇。”   他的声音很轻,但却让整个殿里一下安静了,他缓缓道,“儿臣可以去试一下,请镇北侯出山,毕竟……凌王妃曾经对北方战事有功,儿臣想,镇北侯至少不会把儿臣给关在门外。”   他一说,那些文武百官们顿时笑了起来,心里忽然燃起了一种叫做希望的东西,现在,他们觉得夏钧尧就是他们的希望。   皇帝欣喜的点点头,如果镇北侯愿意出山,那么将领的问题是解决了,但……   他拧眉,“还有一件难事,打仗必定需要粮草,而我们的国库……”   国库空虚啊。   夏钧尧唇角的弧度加深,眼角余光瞥了林远航一眼,林远航立刻站了出来。   “皇上。”   林远航弯腰恭敬的说道,“微臣有一位女婿,正是江南首富薛家,他家有十万亩良田,再过几天他就会到京迎娶小女,臣跟他谈谈,看看能不能将他手上的粮食全部卖与国库。”   “好!”皇帝一听,顿时笑了,“如此甚好,如此甚好!”   文武百官们这才在心里松了一口气,就算是跟西域打,有了镇北侯坐镇,再有了粮食,这仗就不怕打了。   而另一边,夏墨言前去西域,皇后觉得太子的地位算是保住了。   她强打起精神,从床上跌跌撞撞的爬下来,走到自己的梳妆台前,将锁了的柜子打开,然后在里面翻翻找找。   她之前喝的那个是一种毒药,虽然不能一下毒死人,但如果半年不解毒,等着毒性慢慢的侵入五脏六腑,人还是会死的。   现在已经三个月了,毒性已经伤害了她的一些器官,她每天都感觉身体里有无数只小虫在里面爬来爬去,疼得她几近崩溃。   她的手在柜子里翻了又翻,可怎么也没有找到那瓶解药,她一下就紧张起来,心也越来越慌乱,将柜子里所有的东西全部都检查了一遍,她竟然没有找到解药!   没有找到解药!?   站了这么久,已经是她身体的极限,她再也坚持不住,一下摔到了地上去。   宫女在外面听见里面一阵响动,忙跑了进来,就看见皇后一脸苍白的躺在地上。   她跑过去,将皇后艰难的扶了起来,然后把皇后扶上床。   皇后重重的喘了一口气,见宫女要走,她伸手,一把拉住了宫女,“本宫梳妆台带锁的那个箱子,谁动过?”   宫女朝着梳妆台那边望了一眼,想了想,摇摇头,“从未有人动过啊?奴婢们打扫的时候,也只是拿着帕子去擦一擦那个箱子,从未动过。”   皇后身边的几个宫女都是她嫁给皇帝的时候,从家里带来的,这点她还是相信的,这几个丫鬟肯定不会出卖她。   但……又有谁,会把她的解药给偷走呢?   那箱子里面除了那瓶解药,别的可都是值钱的东西,却一件没少,而那解药,对于没有中毒的人来说,简直分文不值,却突然消失了?   宫女见皇后把自己的手松开了,她转身,走到桌边,倒了一杯白开水又走回来,“皇后娘娘,喝点水吧。”   皇后伸手接过茶杯,拿在手里轻轻的摩挲了一下,她才缓缓问道,“这半年来,都有谁进过本宫的宫殿?”   宫女站在那,掰着手指头一个一个的数了过去,“贵妃娘娘和四位皇妃娘娘以及那些有品位的娘娘们每天早上都会来给皇后娘娘请安,除了他们,就是太子和皇上……然后还有太子妃,对了……”   宫女忽然想到了什么,急急的说道,“还有太子的那个姬妾,皇后娘娘你那时候说想见她,特意破格让她进宫,但是她那次来了,皇后娘娘你却在皇上那里,然后,那位姬妾就在这里坐了一个时辰,见你还是没回来,就起身走了。”   姬妾?   皇后怔了一下,刚开始有点没反应过来是谁,当她忽然想起来那个叫做吟月把夏墨言迷得团团转的女人时,她的心底一闪而过一丝不详的预感!   随着吟月那张脸在她的脑海里越来越清晰,那种不安就越来越强烈……   吟月?   会不会是她拿走了解药?   皇后思来想去,心里还是有些不确定,便吩咐宫女,“明日将这个姬妾再请进宫来,本宫要见她!”   “是!”宫女领了命,就派人去太子妃通知吟月了。   吟月接到皇后身边公公传来的口谕时,心里忽然一沉,她泰若处之的接了旨意,然后转身回了自己的偏殿。   皇后都已经病的要死不活了,在这个时候突然想起请她进宫,绝不会有什么好事。   吟月关上门,坐下来,拿起毛笔匆匆的写了一封信,然后叫来一个身边的小丫头,将信交给了她,“小夕。”   她抬起手摸着丫头的头发,怜爱的看着她,“明日我去皇宫,可能会凶多吉少,如果我三日没有回来,你便将这封信交给王爷。”   小夕看着手里的信,虽然不知道吟月为什么会突然说这样的话,但她知道一定没有好事。   她眨了眨眼睛,伤心的说道,“吟月姐姐,你……还是等你出来以后,自己交给王爷吧!”   “不,小夕。”吟月紧紧抓住小夕的手,眼泪顺着眼底一下滚了下来,“姐姐已经好几年没有见过王爷了,姐姐……很想他,但不能见他,如果姐姐这一次出了意外,你以后一定要像照顾姐姐一样的照顾王爷,知道吗?”   小夕看着吟月那张绝美却忧伤的脸颊,伤心的点点头。   翌日。   吟月被皇后身边的公公亲自带入了凤仪殿,看着躺在床上脸色苍白得像个鬼一样的皇后,吟月的唇角便轻轻的弯了起来,是那种大仇得报,心里舒坦的微笑。   这笑,却看得皇后心里发毛,她抬起手摸了一下自己的脸,看着吟月脸上阴冷的笑意,忽然直起身,一双凤眼恼怒的瞪向吟月,“给本宫跪下!”   吟月始终一眨不眨的盯着皇后,站在那一动不动……   皇后心里一火,冲着旁边的太监叫道,“还不动手!站在那里干什么?”   两个太监走过去,架住吟月,将她一下按在了地上。   吟月抬起头,眼底的冷意愈发深邃…… 第92章 :你这个女人,到底有没有心?   这样深入骨髓的恨意,皇后不用猜也知道,这一切必定跟吟月脱不了关系!   心里骤然一紧,她皱眉强行忍住心口那随时都会喷涌的血气,强压着气,厉声问道,“贱人,是不是你偷了本宫的解药?”   解药……   “呵呵……”吟月抬起头,猩红的眼睛看着皇后忽然大笑了起来,她的声音就像阎王的嘲笑一般,让皇后心里倏然一凉。   “偷?”她一边笑,一边疯狂的抖着自己的身体,就像中了魔咒一般,怎么都停不下来,“皇后娘娘,这药到底是我偷的你的,还是你抢的我家的?”   “呃……?”皇后双眼突地睁大,不可置信的看向吟月,“你……你……你……”   吟月笑着,笑着,眼泪就从她的眼底滚落,大颗大颗,滴在了她身前的地上,“药王南宫衔,皇后你可还记得?”   皇后的心突地一跳,心里顿时慌了起来,药王南宫衔……南宫……衔……   吟月一边流着泪,一边大声的质问着,“当年,身为贵妃娘娘的你,因为怀了龙胎,确定是男孩,想要你肚里的孩子一出生就被立太子,你就必须要除掉先皇后!而你又害怕一般的死,会让人找到证据,怪罪在你的头上,所以,你找到药王南宫衔!”   皇后颤抖的抬起手,指着吟月,惊恐的看着她,“你……你……”   “是!”吟月抬起头,扬起下巴,憎恨的看向皇后,“我就是南宫衔的女儿,南宫月!”   “唔……”   皇后心里那股血气顺着她的心口直往上窜,她忍了又忍,终于把那口血气给压了下去,她就说,怎么会有人认识那个瓶子,还只拿解药,不拿毒药……原来,原来……   吟月勾起唇角,讥讽的笑,“当年,你怕事情败露,不惜灭了我南宫满门,可有想过,我能死里逃生?   当年,你用那样残忍的手段,让先皇后足足忍了半年的心绞痛,才死去,你可有想过,你自己也有今天!?”   还真是应了那句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皇后抬起手,指着吟月,大声的叫道,“来人,来人,给本宫把这个贱人拖下去,把她的皮给本宫扒了,本宫要喝了她的血!”   那两个太监把吟月从地上拉起来,吟月挣扎着,看着皇后疼得苍白的脸,笑得更加放荡,“皇后娘娘……再告诉你一件事……”   皇后哪里还想再听她说话,伸手指着吟月,不停的说,“拖出去,拖出去……”   吟月却不管不顾的大声笑道,“你这辈子的希望,夏墨言他永远也做不了皇帝了,哈哈哈哈哈……”   “什么!?”皇后心里一惊,赶紧伸手打断那两个太监,看向吟月,“你说什么?”   吟月歪着头,嘴角划过一道邪佞的微笑,“我说,你最爱的儿子,太子殿下,已经被西域皇帝废了命根子,他现在就是个废物,跟你身边这些的太监一样了,哈哈哈哈……”   头顶一朵乌云飘来,一道闪电忽然劈在了皇后的头顶,她看着吟月笑得疯癫的样子,心里忽然一阵剧痛,心口那股血气汹涌的涌了上来,她再也忍不住,喉口一甜,“噗”的一声,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她睁大的双眼就像受了巨大的刺激一样,瞪得比碗口还要大,她被宫女搀扶着,就那样看着吟月,嘴角流着鲜血,忽然……再也受不了刺激般的,一阵头晕目眩,晕了过去……   吟月被太监压走,关在了暗房里。   另一边,薛君迁带着聘礼已经进了京,住在客栈里。   第二天,他就亲自带着聘礼到了林府,跟林远航商量了一下启程的时间,然后林远航掏出一张名帖给他。   薛君迁伸手拿过名帖,看了一下,是凌王府的拜帖,林远航看着薛君迁脸色有异,问他,“这是怎么了?为何脸色如此难看?”   薛君迁这次进京,本来是想绕开凌王府的,毕竟走的时候,他问过阮半夏,阮半夏不愿意再知道凌王的消息,他就想,直接接了林婉儿就走。   谁知道……他不去,别人还主动找上门了。   摇摇头,他把名帖放在桌上,“岳父大人,我就是一个商人,没想过要跟皇亲国戚打交道……”   林远航倒也不是那种你不顺着我,我就不高兴的人,他长长的吸了一口气,了然的点点头,“我知道,但是……现在国家有难,我还是希望你可以为国家做点什么。”   为国出力的事,薛君迁倒从不含糊,作为商人,只有国定,他才能安,否则国家动荡,他也没办法赚钱啊。   他点点头,忽然掀起眼皮,看向林远航,“岳父大人,恕小婿冒昧,想请问,您……是否是站在凌王这一边的?”   林远航嘴角忽然弯了一下,看着薛君迁的眼神闪过一抹精光,爽朗的笑道,“我并不是站队,只是希望未来有一位明君。”   薛君迁看着林远航眼底的那抹深色,心里忽然明白了什么。   凌王府。   薛君迁被小厮带着走向正厅,这里他不是第一次来,但是这一次,却跟上一次来的感觉大不一样。   之前,他和林婉儿来拜访阮半夏时,凌王府里处处透着欢声笑语,而现在的凌王府,却少了那一分欢乐。   走进正厅,薛君迁对夏钧尧行了礼,便在下位上坐下。   丫鬟上了茶,并添了点心。   夏钧尧脸上戴着面具,看不出喜乐,那双深邃的眸转到薛君迁脸上时,有一瞬间的恍惚……   他忽然想到第一次见到薛君迁时,阮半夏拿着那两千两银票,笑得合不拢嘴的样子……   薛君迁见夏钧尧只是看着自己不说话,他微微颔首,礼貌的唤了一声,“王爷。”   夏钧尧回神,微微的勾了勾唇角,他不是一个喜欢寒暄的人,也不注重那些表面上的东西,直接开门见山,“薛公子,本王听林大人提起过,薛家在江南有十万亩良田,现下秋收已过,粮食都已入仓,不知薛家,现在能否提供十万斤粮草给国库?”   十万斤?   薛君迁先是愣了一下,然后垂下眼睑,心里琢磨着什么。   夏钧尧眉头微微一皱,“可是有什么难处?”   薛君迁抬起头,礼貌的笑笑,“不瞒王爷,我在江南确实有十万亩良田,只是……”   他顿了一下,想了想才道,“今年,我分出去了一万八千亩良田,手上只有八万的良田,因前几年北方战事,粮食消耗过多,今年地里的粮食刚刚收成,就已经被一抢而空,现在……确实拿不出十万斤。”   这事,夏钧尧当然知道,他抿了抿唇,淡笑了一声,“那一万八千亩良田不知薛公子分给谁了?”   “这……”薛君迁心里一紧,看着夏钧尧的视线微微一颤,赶紧转开视线,不敢再看夏钧尧的眼睛,踌躇了一会儿,他才叹了口气,“薛家只有我一个男丁,生意虽然做得大,但毕竟心有余而力不足,把一万八千亩良田,在下交给家妹在打理。”   家妹?   如果是姐妹,为何刚才薛君迁会忽然慌了一下?   夏钧尧倒也不是打破砂锅问到底的人,更何况这是薛家的事,不管那地给谁了,也跟别人没有关系。   “即是如此,本王也不强求。只是……”   他停了一下,脸色忽然沉了下去,一脸的凝重,“眼下要和西域开战,如果没有粮草,我大祁必输无疑!本王已经跟父皇拿了军令状,要凑齐这十万斤粮草,如果连薛公子手上都没有粮草的话,恐怕大祁威已。”   薛君迁心里大惊,他并不知道西域要和大祁开战,虽然他只是一个商人,但是国家有难,他必不会袖手旁观。   想到阮半夏手里还有粮食,虽不足十万,但是他再花钱出去凑一凑,想来十万斤也能够,他犹豫了一下,站起身,对着夏钧尧抱拳行了一礼,“此事十万火急,还请王爷给薛某一点时间,薛某现在就快马加鞭的赶回江南,半个月之内,一定给王爷一个答复!”   夏钧尧见此事还有转机,他勾了勾唇角,笑道,“本王就在京城等薛公子的好消息!”   薛君迁前脚走,夏钧尧后脚就叫了紫月。   “你去跟着薛君迁,沿路保护,必定要让他半个月之内安全回到江南!”   紫月领命,“咻”的一声,跟了上去。   薛君迁从王府出来,直接奔到了林府,他把事情跟林远航说了一遍,告诉林远航,他现在就要启程回江南。   林远航本就是以国家为重的人,当即承诺,薛君迁先走,第二天就会让林婉儿启程,派人将林婉儿护送到江南。   薛君迁这才放心,跪下,给林远航行了一个磕头礼。   “爹,小婿先叫您一声爹,日后必定会好好对婉儿,还请爹放心。”   薛君迁的为人林远航怎么会不知,他亲手把薛君迁扶起来,抬手拍了拍薛君迁的肩,满意的点点头,“你且先回去,国家大事为重!”   薛君迁从林府出来,回了客栈,对手下的人交代了一番,就牵了一匹千里马,当即垮上马,快马加鞭的朝着江南跑去。   紫月见薛君迁当天就出了京城,忙给王府送信,告诉夏钧尧薛君迁已经动身……   就在薛君迁快马加鞭的赶往江南之时,阮半夏的酒楼已经扩张完毕。   才刚刚在门口张贴了告示,楼上的VIP包间,二楼是每天开放,三楼却是独家定制,要先付一万两的押金,且一万两押金半年之内有效,超过了半年没有用完,不退!   面对这样的霸王条款,阮半夏以为会无人问津,亦或者是来预定的客人少之又少,可是谁知道,告示才刚刚张贴出去,城里面那些少爷们都争先恐后的跑来,直接掏出银票朝着掌柜的脸上砸去,“本公子要,本公子要……”   不得不说,那确实是拿银票砸……因为排在前面的人太多,后面的又怕没有,只能把手里的银票朝前扔,掌柜的站在那里,只觉银票就像下雨一般的,从天而降。   他这辈子也没见过这样壮观的景象!   阮半夏坐在三楼包间里,看着四周豪华的装饰,满意的勾起唇角,“这才是真正的高端大气上档次!”   竹青站在阮半夏的身边,低眉看着她嘴角的笑意,唇角也跟着勾了勾,“夫人。”   他的声音浅浅淡淡,如他的名字一样,孑然一种淡然的气质,“昨儿你让我试的那道菜……”   他抿着唇轻轻的笑了一声,“好吃。”   阮半夏抬起头看向他,眼睛扑闪的眨了眨,“那不过就是烤红薯。”   只不过把烤红薯切成片,然后涂了一层细砂糖而已……   她记得,叶卿尧不喜欢吃甜的。   一瞬的恍惚后,楼道传来一阵匆忙的脚步声,下一刻,掌柜就满头大汗的站在了阮半夏的面前。   “夫人,小的要扛不住了,VIP房间有限,下面都已经打起来了。”   “嗯?”阮半夏弯起唇角笑了一声,“竟这样激烈?”   掌柜抬起手擦了一下额头上的汗,长长的吸了一口气,“可不是,谁知道一万两银票这样贵,竟也会争抢的头破血流,要不是青公子和云公子在底下拦着,估计那些人都能打到酒楼里来。”   阮半夏把腿从凳子上放下来,站起身,“走,随我下去看看。”   竹青见阮半夏起身,便跟在她的身后一起朝着楼下走去。   “你以为你是谁,本公子可是江南刘家,你也敢跟本公子抢!”   “刘家算个屁,给我揍!”   远远的,还没下楼,阮半夏就听见打骂声。   从楼道口走下来,阮半夏挑眼看向那边,可不是一两个人在打,那可是一群。   她抬步,走过去,“安静!”   她那点声音哪里能吼的过那些激动不已的男人,众人在那里打着,阮冬青和邓青云拦住,忽然,一个男人用力的朝着邓青云那边挤去,直接突破了邓青云的防卫,一群人朝着酒楼里涌了进来。   开始掀起桌子,抱起凳子朝着人群砸去。   阮半夏气得脸都绿了,大声的叫道,“静一静,静一静……”   忽然,一张凳子从空中飞来,朝着阮半夏砸去。   阮半夏身后站着掌柜的和一些伙计,她本想让开,逃过这个凳子,可左右都站着人,她一时挤不开,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个凳子朝自己飞来。   忽然,眼前一道白影闪了出来,伸出双手将阮半夏紧紧的抱在怀里,然后一声闷哼,凳子落在了那人背上。   阮半夏抬眸,就看见竹青紧拧着眉,一脸隐忍的表情,她心里一惊,大叫一声,“竹青!”   竹青缓缓的抬起眼眸,看向阮半夏,勉强的扯了扯唇角,担心的问,“夫人没事吧?”   阮半夏怎么可能有事,凳子砸在竹青的身上,又没有砸到她!   她回头,让掌柜和伙计去楼上,然后把竹青扶到一边,仔细观察了一下他的身后,见没有出血,应该没有太大的问题,她站起身,冲进厨房,没一会儿,她手里拿了两根棍子,扔给了阮冬青和邓青云。   “青儿,云儿,谁要是再敢动手,给我狠命的揍!”   阮冬青和邓青云接过棍子,拿起来,对着闹事的那群人毫不留情的打了过去,没一会儿,一群人便躺在地上,疼得站不起身。   阮半夏这才松了一口气,她走到中间,凌厉的视线扫了一圈,厉声喝到,“你们是来闹事的?”   地上那位叫做刘公子的男人,捂着自己的手臂,苦着一张脸说道,“叶夫人,我不过就是想要一间VIP包房,就这么难?”   另一边的那位,更是气愤不已,“一万两我又不是出不起,就是晚来了那么一会儿,凭什么就没有?”   阮半夏瞪了说话的两个人一眼,心里郁闷不已。   按理说一万两真的不算少了,在这个时代,一万两那可是天文数字,很多穷人家一辈子也赚不到那么多钱,可这些纨绔公子,却为了一万两一间的包间大打出手!   她深吸了一口气,用尽量平缓的语气说道,“好!不就是一间包间?”   她转身,让一个伙计上楼去把掌柜叫下来,然后转身看着地上躺着的一群人,“你们有钱,行!”   眼角余光瞥到掌柜正好拐过楼道,她一字一句的说,“三楼一共五间包间,每间定价一万两!分单日和双日,也就是说,并不是你出一万两银票,那包间就三百六十五天都归你,而是单日归一个人,双日归一个人,你们可还愿意?”   单日?   双日?   地上那几位公子在心里踌躇了一下,然后你看看我,我又看看你的,最后,还是那位刘公子被人扶了起来,率先发话,“好!一万两,我预定单日!”   他一出口,剩下那些人也都纷纷同意。   阮半夏无语的翻了翻眼皮,还真是人傻钱多,银子好赚啊!   就这样,把包间的问题给解决了,阮半夏转身扶起竹青,把他带上了楼。   “青儿,去请大夫……”   竹青赶紧伸手拦住阮半夏,“夫人,不碍事的,现在已经不疼了。”   阮半夏看着他那憋得发红的脸,眉头倏然一拧,“别跟我逞强,我说叫大夫,就要叫大夫,青儿,还不快去?”   邓青云和阮冬青相视一眼,总觉得阮半夏对这个竹青另眼相待。   阮冬青倒也没墨迹,当即就去请了大夫来。   全程阮半夏都站在旁边,大夫说竹青肋骨断了一根,要帮竹青接骨。   阮半夏就坐在竹青的身边,紧张的看着,等着接骨完,阮半夏又问大夫要了药,然后吩咐掌柜的亲自去熬药,最后才把竹青扶起来,进了休息室。   今儿冷羽来的晚了,他一来,就看见阮半夏扶着竹青,一边轻声的问他,疼吗,一边紧张的看着他脸上的表情,冷羽那心里就跟打翻了一大坛醋缸一样,酸不拉几的,别提多难受了。   冷羽走过去,站在阮半夏的身边,“不就是被凳子砸一下,至于这样?”   阮半夏连看都没有看冷羽一眼,冷漠的哼了一声,“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皮厚吗?”   一句话,噎得冷羽一个字说不出来。   他确实皮厚,还是脸皮厚!   跟着阮半夏这么久,阮半夏也没给他过好脸色,更没有像对竹青这样对他过。   他心里忍了一口气,站在旁边,见掌柜的把药端来,阮半夏竟然接过碗,亲自喂竹青喝下,这一下,他就忍不了了!   抓起阮半夏的手,就把阮半夏拉到旁边没人的包间,他一把将阮半夏按在墙上,双手撑在阮半夏的身边,用身体抵住她。   低下头,他恼怒的看向阮半夏,“你这个女人,到底有没有心?”   阮半夏缓缓抬起眼眸,看着冷羽轻呲了一声,“我有没有心跟你有什么关系?”   “你!”冷羽气得脸都白了,右手握成拳,一拳捶在了阮半夏的耳边,他咬牙,“我为你做了这么多事,我不惜以大梁太子的身份,来你这个酒楼里扮一个女人,你竟然如此对我?”   “那又如何?”阮半夏看着冷羽的眼底,竟是嘲讽的味道,“我又没有强迫你,你要是觉得委屈,觉得羞耻,那你走啊,没人留你!”   冷羽的心“砰”的一声碎了,他真是不知道自己怎么会看上这样一个没心没肺的女人!   他的眼眶渐渐红了,看着阮半夏嘴角那讥讽的笑意,他一下捏住了阮半夏的下巴,蛮横的让她抬起头来,“你不要逼我!”   逼?   阮半夏还真是觉得好笑,也就真的笑出了声,她一把推开冷羽的手,冷漠的看着他,“太子殿下,你这样处心积虑的接近我,不就是想骗我的稻种?不就是想让我跟你去梁国?”   她双手抵在冷羽的胸口,将他一下推了出去,“我今天就明确的告诉你,从今以后,我不会再卖一颗粮食给你,更不会跟你去梁国,你就死了这条心吧!”   她理了理衣裳,睨了冷羽一眼,转身走了出去。   冷羽愣愣的站在那,不相信的看着阮半夏的背影,她……怎么会知道他写给大梁皇帝那封信的内容?   走进休息室,阮半夏见竹青喝了药以后,脸色终于变得好看了一些,她笑着走过去,跟竹青说了几句话,交代让他好好休养,便领着阮冬青和邓青云离开了酒楼。   路上,阮冬青和邓青云见阮半夏沉着脸,一直不说话,两人相视一眼,用眼神交流了一会儿。   晚上,回到家,阮半夏洗完澡,穿好衣裳后,便回到自己的房间。   忽然,她看见自己床上放着一个大麻袋,心里一惊,她拧着眉,小心翼翼的走过去……   谁……会在她的床上放这么一个麻袋?   难道是冷羽?   她一步一步走过去,伸手把麻袋上的绳子一点一点解开,当她把麻袋解开的时候,一个男人的头从麻袋里露出来,嘴里还被塞了一只袜子,正一脸幽怨的看着他……   阮半夏倏然睁大双眼,赶紧把麻袋从男人身上取了下来,然后,她看着男人被绑着双手咬着袜子的样子,忽然没忍住,一下笑出声来,“哈哈哈……” 第93章 :出大事了。   男人本来刚开始还“唔唔”的叫了两声,示意阮半夏把自己给放开,结果,看见她笑得前仰后合好不开心的样子,他竟然咬着袜子也弯了弯唇角,就那样一脸无奈的笑盯着她。   阮半夏笑了一会儿,终于忍住了没再笑,她走过去,伸手拿掉了男人嘴里的袜子。   “呼……”男人大大的松了一口气,看着阮半夏手里的袜子,拧着眉摇摇头,“青公子还真是……”   “青儿?”阮半夏怔了一下,“是青儿把你绑来的?”   男人垂下眼眸,嘴角勾出一抹淡淡的笑意,“我在家里看书,突然门被人一脚踢开,青公子和云公子当即冲进来,拿了一根绳子就把我给绑了,我心里纳闷,不知道他们要干什么,就问他们……”   他嘴角的弧度加深,“估计是青公子嫌我太吵了,所以脱了鞋,就把袜子塞进了我的嘴里……”   “噗……”阮半夏看着竹青脸上的表情,脑补着当时的画面,一个没忍住,又笑出了声,“哈哈……他们……他们……哎呀,我不行了……”   阮半夏双手叉腰又笑了起来,笑得眼泪都掉下来了,眼角余光瞥到竹青那哀怨的小眼神,以及他嘴角那似有似无的笑意,她忙忍了忍,转身帮他解手上的绳子。   想起那天阮冬青和邓青云说的那些话,她忽然明白了什么。   一边解着绳子,她一边低着头说,“这事真是对不住你了,只因为之前我跟他们的一句玩笑话,没想到他们竟然当真了……”   竹青低眉睨着阮半夏的侧脸,笑问,“什么玩笑话?”   阮半夏嘴角的笑容僵了僵,她把绳子从竹青的手上解下来,然后转身走到桌边坐下,双手撑着下巴,看向窗外,“你……其实跟我相公长得很像,像到第一面见你的时候,我差点就把你认成了他。”   “这样?”竹青从床上下来,揉了揉发酸的手腕,走到阮半夏的身边坐下,一手放在桌面上,半倚着桌看向她,“你相公是个什么样的人?”   “我相公?”阮半夏看着窗外的新月,笑得眯了眼睛,“他是一个举人,是我见过的最聪明的人,十岁考上秀才,十四岁就考上举人,他不会烧饭,每一次进厨房都能让人崩溃,他还不爱吃甜食,喜欢喝茶,喝茶的时候从不吹飘在上面的茶叶,只是小口小口的抿着茶叶四周的茶水……”   竹青看着阮半夏那沉醉在回忆里的样子,轻轻的勾了勾唇,“你提到你相公的时候,每一个字都透着一股幸福的味道。”   阮半夏笑着抿了一下唇,侧眉睨了竹青一眼,“是啊,那段日子确实是我这辈子最幸福的时光。”   竹青垂下眼眸,唇角勾出一抹会心的笑意,过了半刻,他才抬起眼眸,顺着阮半夏的目光朝着窗外望去,“夫人,既然那么想,为何不回去?”   “嗯?”阮半夏愣了一下,明白竹青的意思以后,倏然转头,沉着脸色看向他,“你到底是谁?”   竹青淡然的看着窗外那一弯新月,笑着挑了挑唇,“竹青。”   “不!”阮半夏拧紧眉,她总觉得这个竹青无论是容貌还是眼神,即便是动作都像极了叶卿尧,这天底下确实有长得相像之人,但……连眼神和形态气质都能这么像的,却不可能。   虽然她心里知道竹青肯定不是叶卿尧,但她现在总觉得竹青跟叶卿尧一定有什么关系!   他……绝对是故意接近她的!   “竹青,你是凌王的人!?”   阮半夏这一句一半疑问,一半肯定,她确信,这个竹青绝对不像他自己说的那么简单。   竹青慢慢转过脸,看着阮半夏,温柔一笑,“我即是凌王,也不是凌王。”   阮半夏心底忽的一沉,眼眸微微的眯了一度,“什么意思?”   竹青低眉笑了一声,“在你未到京城之前,我就是凌王,在你到了京城之后,我再不是凌王,当你坠崖,夏钧尧伤心欲绝的时候,我便离开,独自来寻你。”   这话说的太玄妙了,阮半夏一时半会还笑话不了,但她知道,竹青这一次没有骗她,他说的每一个字都是真的!   竹青见阮半夏盯着自己不说话,便笑道,“如果京城里没有一个凌王坐镇,你觉得王爷能够在民间待那么多年而相安无事?”   阮半夏咬了咬唇,看着竹青的目光渐渐清明……   竹青又笑,“当王爷被太傅从京城带走的那一刻,我便就是凌王,当王爷舍命救你之后,回到京城,我便只是竹青,我就像凌王的影子一样,他在时,我便见不得人,那一夜,你带着青公子和云公子离开之时,我便尾随你们之后,看着你们跳崖,我当时便下到山下,寻找你们的下落……”   所以……他是一路跟着阮半夏他们来到江南。   阮半夏一下就明白了竹青的话,她心底一沉,手在腿上倏然握紧,“那你告诉夏钧尧我在这里了?”   竹青摇摇头,“并没有。”   阮半夏这就不明白了,既然像竹青说的那样,那他就是夏钧尧的人,又为何会将她还活着,在江南的事不告诉夏钧尧?   将她怔怔的望着自己,竹青勾了勾唇角,轻轻笑道,“我只想看你快乐的活着,京城那个地方危机重重,王爷处理完了那些人,大权在握之时,自会出动举国兵力,哪怕是你藏在深山老林,王爷也一定会把你找到。”   举国兵力……   这四个字还真是把阮半夏吓了一跳,要真是那样,那该多壮观,她该多悲剧啊!   想想被一群人拎出来的样子,她就忍不住缩了缩脖子。   “那……”阮半夏赶紧站起身,就开始收拾自己的东西,“我就逃到西域去。”   竹青看着她一边火急火燎的把衣服从柜子里拿出来,一边在那喃喃自语,他勾了勾唇,“我想,王爷现在,正准备灭了西域。”   “什么?”阮半夏手里的东西唰的一下,全部掉在了地上,她睁着一双大眼睛,看着竹青那说的云淡风轻的样子,郁闷的咬了咬唇,“灭西域?他……敢?”   “有什么不敢?”竹青挑了挑眉,“在这天底下就没有王爷不敢做的事,更何况,如果不是西域长公主,你现在又怎么可能和他分开,他那样睚眦必报的性子,肯定已经对西域出手了。”   完了……   阮半夏第一个能想到的词就是完了,如果夏钧尧灭了西域,那西域不也就是大祁的地盘?   不管她躲在西域的哪个角落,到时候还是会被夏钧尧拎着脖子抓出来。   她努了努嘴,慢慢的蹲下身,捡着地上的衣服,想起冷羽那张讨厌的脸,她负气的说,“那我就去大梁,我不相信他灭了西域,短时间之内还有能力灭大梁!”   竹青认同的点点头,“这倒是。”他笑了一声,话锋突然一转,“但,如果你真的去了,可能就永远见不到王爷了。”   他端起桌上的茶杯,抿了一口,缓缓道,“难道你真的想去做那大梁的太子妃,而置王爷于不顾吗?”   别提这件事,一提这件事,阮半夏的心就忍不住发疼,她……之所以会躲起来,还是以寡妇的身份,就是不想再跟别的男人有任何的牵扯。   她烦闷的一屁股坐在地上,忍不住叹了口气。   忽然想到什么,她猛地抬头,凌厉的视线朝着竹青看去,“既然这样,那你为什么要出现在我的眼前,还每天都在我眼前转来转去的?”   转?   竹青止了笑,垂下眼睑,眼底落下一片黯然,“因为怕你在外面玩得风生水起忘了王爷,所以……我不过是想让你时时刻刻都想着王爷罢了。”   他顿了一下,再抬起头,看着阮半夏,异常温柔,“王妃,如果不是因为我忽然失踪,王爷估计在京城早就坐不住了。”   阮半夏耷拉着小脑袋,心里郁闷的紧,京城那个地方,是彻底的让她伤心了。   她一直尽心尽力的为了这个国家,为了北方的战事,付出了那么多,她得到是什么?   是一群人逼迫她离开,离开夏钧尧,她穿越来这个古代,除了夏钧尧,真的,她对任何人都没有太多的感情,她能够留下,安心的做这些事,全部都是因为夏钧尧,而那些人竟然让夏钧尧休了她!   就是现在想起来,她都是一肚子的火!   从地上爬起来,阮半夏走过去,伸手拉起竹青的袖子,“好了,天色已经很晚了,你走吧。”   竹青站在门口,回头来看她,“夫人,今日之事,你还没有告诉我,是怎么一个玩笑。”   玩笑?   阮半夏抬起头冲着他挤了一个笑脸,“就是因为你长得太像夏钧尧这件事,那两个孩子以为我对你动心了,所以把你绑到我的床上,就是这么简单……”   “砰”的一声,阮半夏才说完,就一把关上了门。   竹青站在门口,抬起手摸了摸自己的鼻子,刚才差点就给他撞掉了。   阮半夏虽已经知道了竹青的真实身份,但是对竹青还是像以前一样,甚至更好了。   “竹青,给我弹首曲子。”   阮半夏躺在贵妃榻上,单手撑着头,看着一身白衣的竹青,微微的勾起唇。   竹青淡笑了一声,从旁边拿过一张琴,随身坐下,把琴放在腿上,十指在琴弦上行云流水般的弹了起来。   阮半夏听得如痴如醉,慢慢的闭上了眼睛,虽然竹青不是夏钧尧,但……他在身边,能让她安心。   “哐”的一声,休息室的门被人从外面一脚踢开。   “夫人,冷羽在那边要招架不住了,让我请你过去救急。”   招架不住?   阮半夏慢慢的睁开眼眸,朝着门口望去,“什么事就招架不住了?”   还大梁的太子呢!真是没用!   伙计抬起手擦了一下脸上的汗,表情有点难看,支支吾吾的,“就是……就是,哎……我也说不清楚,夫人还是自己过去看看吧。”   竹青收了手,抬起头看向阮半夏,“夫人,要不就去看看?”   阮半夏嗔了竹青一眼,“就你心软,就让他一个人处理好了,如果处理不好,就让他滚蛋!”   虽然话是这样说,但阮半夏还是从贵妃榻上起身,理了理身上的衣裳,便站起身,款款的跟着伙计走了出去。   “美人,让爷亲一口……”   还没进包间,阮半夏一行人就听见从里面传来的猥琐声音。   她眉头轻轻的拧了一下,立刻换上笑脸走了进去。   冷羽正被迫坐在一个男人腿上,身上的红色锦衣被扯的不成形状,特别是他领口的衣领,歪歪斜斜的朝着一边倒去,露出一脸白净的胸膛……   这样的春光看得阮半夏等人一愣……   这是……   抱着冷羽的男人正嘟着嘴使劲的往冷羽的脸上亲,冷羽一手挡住男人的嘴,一手抵在男人的胸上,宁死不屈的委屈状。   阮半夏抽了抽嘴角,忍不住笑了一声,走过去,伸手拉住男人的手,笑道,“哎呀,刘公子,你喝多了……”   “喝多?”刘公子用力的眨了眨眼睛,摇摇头,“没有,本公子没有喝多。”   说完,又朝着冷羽亲去……   阮半夏拉住冷羽的手,将他一把从男人的怀里拽了出来,挡在了自己的身后,“刘公子,你可看清楚,这不是什么美人,这是我们酒店的伙计。”   “伙计?”刘公子睁着一双大眼睛把冷羽上上下下的打量了一遍,然后用力的甩了甩头,“男人?”   “是!”阮半夏笑笑,“他确实是男人。”   刘公子怔了一下,抬起手抹了一把脸,看着冷羽忽然落寞的垂下眼睑,“长得这般,竟是男人?”   旁边那些刘公子的朋友们一听此话,都大笑出声,一个个的脸上都露出了醉意,看着刘公子笑道,“刘兄何时有了龙阳之好?”   刘公子叹了口气,“算了,咱们继续喝酒。”   阮半夏这才松了一口气,对身后的冷羽说,“你跟我出去,一会儿让锦城进来伺候。”   冷羽挑眉,努嘴,“好,在下知道了。”   他这一个动作像极了女人的撒娇,刘公子看到,实在是心里痒的慌,他抬起手,绕过阮半夏,在冷羽的屁股上冷不丁的使劲的捏了一把。   “啊……”冷羽一个条件反射跳了起来,看着刘公子脸上那猥琐得逞的笑意,眉头一皱,火急火燎的跑了出去。   “哈哈哈哈……”包间里一阵笑声,就连阮半夏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她拿起桌上一个干净的酒杯,竹青给她倒满了酒,她举杯,敬了刘公子等人一杯,寒暄了几句,就带着竹青等人走了。   刚走出去,就看见锦城走了过去,阮半夏示意,让他好生伺候着,然后就去了休息室。   一见她进来,冷羽就负气的把脸转到了一边去,“哼。”   阮半夏冷漠的笑了一声,走过去,用脚踢了踢冷羽。   冷羽转过头来看她,“你别安慰我,没用!就是加工钱都没有用!我堂堂大梁太子,竟然被一个男人占了便宜,这还让我以后出去怎么混?”   阮半夏低眉睨着他,不冷不热的道,“你坐着我的贵妃榻了,起开!”   嗯?   冷羽看着阮半夏愣了好半天才反应过来,他气得眉毛都立起来了,倏然起身,用力的拂了一下衣袖,就朝着门口走去。   阮半夏冷笑了一声,在贵妃榻上舒服的躺下,甚至连看都没有看冷羽一眼。   冷羽走到门口,都没有听见阮半夏出声叫自己,他忽然站住脚,转回身,看着阮半夏那悠哉悠哉的样子,双手在身侧一下握紧,“你别以为这样,我就会走!”   阮半夏慢慢的瞌上眼眸,“走不走是你的事。”   “你!”冷羽气得脸都红了,他站在那,紧紧的盯着阮半夏,想了想,又忽然走了过去,用手把阮半夏的腿朝着里面推了推,然后一屁股坐了下去。   阮半夏张开眼眸,看他气鼓鼓的样子,挑眉笑道,“不是要走吗?”   冷羽耸了耸肩,哼了一声,“谁说我要走了?”   他转头,看着阮半夏,掀了掀唇角,“你别以为这样就能赶我走,我今天还就告诉你,除非你跟我回大梁,否则我就缠着你一辈子!”   “呵呵……”阮半夏讥讽的笑了一声,将头转到一边去,“随你。”   看阮半夏那爱理不理自己的样子,冷羽郁闷的咬牙,他就不明白了,他好歹也是一国太子,怎么追个女人就那么难?   在大梁,想嫁给他的女人成千上万,试问谁不想当太子妃?偏偏这个女人,对他弃之如敝!   还真是奇了怪了!   就在这时,酒楼下一匹马忽然飞驰而来,在酒楼门口急急刹住,一个男人从马上跳了下来,直接朝着楼上冲。   阮冬青坐在大厅里,看见薛君迁风尘仆仆的就往楼上冲,忙伸手拉住了他,“薛大哥,你这是……”   薛君迁大喘了一口气,连忙打断阮冬青,“你姐姐可是在这?”   阮冬青点点头,“在,三楼。”   薛君迁一扬衣袍,抬起脚就跑上了楼。   阮冬青觉得事情不对,就追着薛君迁一起上了楼。   休息室里,阮半夏和冷羽还在冷战,薛君迁连门都没敲,直接推开门走了进去,“阮妹妹……”   视线忽然瞥到坐在阮半夏身边的冷羽,薛君迁一下住了嘴。   听见声音,阮半夏转过身来,一看是薛君迁,赶紧用脚踢开冷羽,从贵妃榻上坐了起来,“薛大哥,你不是去京城迎娶林姐姐了吗?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薛君迁看了一眼冷羽,欲言又止,“我……找你有急事。”   阮半夏顿时明白了他的意思,抬起脚踢了踢冷羽,“你,出去。”   冷羽本来心情就不好,现在看见又来一个男人,看样子跟阮半夏的关系还很好的样子,他站在那,没动。   阮半夏一下就火了,“冷羽,你给我滚出去!”   她这一声吼,所有的人都愣住了,包括阮冬青,他看着阮半夏脸上的怒意,心里真是吓了一大跳,她,已经很久很久都没有发这么大的火了。   冷羽被阮半夏这样吼,脸上挂不住,又看薛君迁好像是真的有很重要的事情一样,他心里憋着一口气,抬脚走了出去。   刚到门口,冷羽就对站在暗中,自己的侍卫使了个眼色,侍卫心里一下了然,“咻”的一声,飞的不见了。   休息室内,薛君迁拿了一杯茶水,喝了一大口,顺好了气以后,才说,“我是骑着千里马跑回来的,路上跑死了三匹马,才在七天之内跑回的江南。”   阮半夏一听,就知道,这件事非同小可,也不像以前一样,跟薛君迁调笑,而是看着他,认真的问,“出什么事了吗?”   “嗯!”薛君迁在阮半夏旁边的椅子上坐下,点点头,“出大事了。”   他抬起手抹了一下额头上的汗,“西域和大祁马上就要打仗了。”   西域?   阮半夏忽然想到前几天竹青的话,心里就像被一股冷风吹进一般,凉了个彻底……   夏钧尧真的要跟西域开战?   还要灭了西域?   薛君迁瞥了阮半夏一眼,见她脸色都白了,才继续道,“因为之前跟大梁打了五年,所以大祁的国库里已经没有粮食可用,这次进京,凌王特意召见了我,要十万斤粮食。”   话说到这个地步,阮半夏已经明白了薛君迁的意思,他是来她这里要粮食来了。   现在整个大祁,估计也只有她阮半夏这里才有粮食了。   她用力的抿着唇,一字不吭……   薛君迁倒是知道阮半夏被逼出京城的事,他叹了一口气,“阮妹妹,我知道这件事你也很为难,但是现在国难当头,如果没有粮草,我大祁又如何跟西域抗衡?”   他停了一下,偏过头看了阮半夏的脸色一眼,见她眉头皱的更紧了,赶紧说道,“而且这一次,听说凌王跟皇帝签了军令状,一定要在开战之前凑齐十万斤粮食……阮妹妹,你那些囤积的粮食,卖给国库可好?”   “不卖!”阮半夏连想都没想,直接一口回绝了薛君迁!   她不是不想帮夏钧尧,也不是冷血,只是……她当初为大祁付出了那么多,可她得到的又是什么?   亏这个东西,吃一次就够了,她是不会再吃第二次。   薛君迁早就猜到阮半夏会拒绝自己,否则当初他也不会对夏钧尧说,半个月以后给答复。   现在,看阮半夏这样决绝的回答自己,他就知道,阮半夏这是铁了心的不帮大祁。   他也只能动之以情,晓之以理了。   “阮妹妹,你换个角度想想,如果大祁这一仗胜了,那么,咱们的生意就会越做越大,到时候你是全国首富,我还做我的江南首富不是挺好?”   见阮半夏缓缓松了眉头,他再接再厉,“但是如果这一仗大祁输了,别说我这个江南首富,就是你这个小富婆都会受到波及,我做生意这么久,我太知道,一个国家的安定,对于生意人的重要性了。”   这种事,阮半夏太明白了,但是……   她坚决的摇摇头,“不卖就是不卖,薛大哥,不管你怎么说,说再多,我还是不卖!”   第一,她又不是大祁人,大祁怎么样跟她没一毛钱关系,第二,她可不想到时候卖了这些粮食,她又赚不到一分钱,那不是白辛苦她这么久了?   薛君迁心里急得不行,阮半夏不卖,他又不好再说什么,忍不住直叹气,转头看着阮半夏,他想了想,还是劝道,“阮妹妹,你好歹也是……”   就在这时,窗外“砰”响了一声,巨大的震动让薛君迁顿时闭了嘴。   和阮半夏两人相视一眼,赶紧站起身,朝着窗口走去。   阮半夏伸手推开窗,朝着底下看去,只见一个黑衣人躺在地上,那黑衣人抬起头朝着他们这里看了一眼,爬起来就跑了。   阮半夏心里一惊,这是……冷羽的暗卫!?   那么……是谁将他打下去的?   紫月吊在房梁上,低眉便看见了阮半夏,他眉头一皱,在阮半夏不注意之时,直接跳上了房顶。   之前夏钧尧一直说阮半夏没死,他心里还不相信,现在活生生的阮半夏就站在他的眼前,他不可能不信了。   只是……阮半夏怎么跟薛君迁在一起?   紫月跳下酒楼,找了一家客栈,准备好纸笔,拿起毛笔在纸上写到,“王妃和薛君迁在一起,大梁太子也在。”   底下落下酒楼的地址后,紫月吹了一声口哨,一只黑色的鸽子立刻飞了过来,紫月把信插入鸽子腿上的纸筒里,便一把放飞了鸽子。   既然王妃在这里,紫月没有得到夏钧尧的指示,自不会走。   另一边,冷羽回到客栈,暗卫就把听到的事告诉了冷羽,还把自己被一个高手打下的事一起说了。   冷羽一脸凝重的坐在桌上,手指在桌面上无意识的敲了敲,忽然抬气头看向暗卫,“你说,大祁马上要和西域开战?”   “是!”暗卫点点头,“我听得很清楚,现在大祁需要十万粮草,而他们国库跟大梁一样,没有一颗粮食。”   “所以说……”冷羽弯起唇角,“现在叶夫人是关键。”   如果阮半夏捏住手里的粮食不卖,大祁是不可能来抢的,到时候没有粮草,大祁就等着被灭国!   侍卫看着冷羽嘴角的笑意,心里一阵发麻,“太子,你想……”   冷羽唇角的弧度加深,抬起手转了一下衣袖,笑得一脸狡诈,“要么把她给绑了,要么就把她的粮仓一把火给烧了!”   反正他是绝对不会允许大祁得到这些粮食。   等到大祁和西域开战,大祁粮草不济,士兵定不能饿着肚子打仗,当西域举兵进攻大祁,攻下大祁一半城池的时候,大梁忽然出兵,杀到已经空了的西域的老巢,先把西域一锅端了,然后霸占了西域的粮草,再攻向大梁,那时候老巢都没了,西域必定军心不稳,打败西域便是举手之劳之事。   “飞鹰,一天之内能召集多少人?”   飞鹰低眉想了一会儿,道,“一天之内最多能到两个暗卫,还有五十精兵。”   “好!”冷羽一拍桌面,豁然起身,“一天之后,跟我一起把粮食烧了,把叶夫人绑回大梁去!”   飞鹰看冷羽这一次是真的打算出手,心里也总算松了一口气,他们在大祁浪费的时间已经够多了,如果不拿点什么回去,到时候可没有办法跟朝堂上那些老顽固交差。   当即,飞鹰就开始召集人马。   而阮半夏那一边,看见冷羽的暗卫从房梁上摔了下去,心里暗道不好,别看冷羽平时在她面前吊儿郎当,又一副讨好狗腿的样,但是只要有关国事,那个人狠起来,连他爹都能杀!   坐在院中的长椅凳上,阮半夏想象着如果自己是冷羽,会怎么做……   对于大梁来说,现在最好的局面就是大祁和西域开战,大祁不敌,等着西域攻进大祁,西域后方空虚,然后他们大梁从后方而入……   一想到这里,阮半夏的后背徒然一凉……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别说大祁和西域,就连她自己都惨了!   她才不想去大梁当什么太子妃呢!   “青儿!云儿!”   阮半夏朝着后院一声大喊,阮冬青和邓青云立刻跑了出来。   “姐!”   两人看着阮半夏沉着脸色,心里也知道肯定是出了什么大事。   阮半夏站起身,用手抵着下巴,一边想一边说,“明日,青儿你去找薛大哥,让他把他手底下务农的那些兄弟全部召集起来,有多少算多少,让他们不分昼夜的守着粮仓。”   阮冬青愣了一下,不太明白,“姐,出了什么事?”   阮半夏抬起头,看向阮冬青和邓青云,从未有过的认真,“大祁和西域开战在即,这一次,咱们一定要守住这些粮食!”   阮冬青点点头,“是,青儿明早就动身去找薛大哥!”   “不!”阮半夏忽然想到什么,她摇摇头,“你现在就去,必须现在就去,这里去薛大哥那里骑马也要半天时日,他再准备一下,最少也要半天,青儿,辛苦一下,你现在就去。”   阮冬青见阮半夏这么急,倒也没含糊,转身就朝着马厩跑去。   邓青云回头看见阮冬青走了,他转过头,怏怏的看着阮半夏,“姐,那我……我干什么?”   阮半夏抬起头看向邓青云,忽然弯起唇角,笑了一声,“你陪姐姐睡觉。”   睡……觉?   邓青云一脸懵逼的红了脸,低下头咬了咬唇,“姐,这样不太好吧。”   阮半夏走过去,一手揽住邓青云的肩膀,就朝着自己屋内走去,“有什么不好的,我都不嫌弃你,难道你还嫌弃我?”   这一晚,倒是相安无事,一切都显得那么自然,平静。   可阮半夏知道,这一定是暴风雨的前夜,看似风平浪静,实则却暗藏汹涌。   第二天,冷羽就像没事人一样的,照样来酒楼里面,穿着女人的锦衣在阮半夏的眼前飘来飘去。   阮半夏挑眼看着他,心里一阵冷笑。   冷羽倒也没看出阮半夏脸上有半点防备,他心里倒是松了一口气。   他的计划可是天衣无缝,不管阮半夏如何聪明,也不可能猜到他心里到底在想什么。   到了晚上,冷羽回到客栈,立刻换了夜行衣,和飞鹰一起,赶到城外。   看着自己的五十精兵部队,他挺胸上前,下达命令,“今晚,我们兵分两路,飞鹰,飞鸟,跟我一起去把叶夫人绑了,飞燕你带着精兵前往城东的粮仓,不管发生什么事,一定要将粮仓烧了!”   “是!”飞燕领命,带着五十精兵悄悄的潜进了城。   飞鹰站在冷羽的身边,看着飞燕一行人瞬间跑的没影,他转头看向冷羽,“殿下,我们何时行动?”   冷羽弯起唇角,冷冷的笑了一声,“看见城北火势一起,咱们就动手。”   三个人穿着夜行人飞上阮半夏家的房梁,朝着城东看去,可是等了一个时辰,那边却没有一丝火苗升上来。   飞鹰直觉事情不对,心急的说,“殿下,按道理来说,现在飞燕那边应该已经成了,可……”   冷羽也是一脸凝重,他皱眉,看了一眼天色,又等了一会儿,冷羽实在是憋不住了。   “动手!”   “殿下。”飞鹰拉住他,“城东还没烧起来,要不,我们先去城东看看形势。”   冷羽一个眼刀飞过去,“我说动手!”   飞鹰顿时闭上了嘴,将脖子上的面罩戴了上来。   “砰”的三声,极为轻细的脚步声落在了阮半夏房间的门口。   冷羽朝着屋里看了一眼,黑漆漆的,没有点油灯,他知道,这个时候阮半夏应该是睡着了。   他冷笑了一声,伸出手轻轻的推开门,三个人快速的闪了进去,看见床上的人影,冷羽一个眼神示意,飞鹰和飞鸟走过去,将麻袋一下罩在了床上的人头上。   “唔唔……”几声,里面的人便没有了动静。   冷羽一甩头,带着两个人扛着麻袋跑了出去。   他们扛着麻袋一路跑到城外,将麻袋放在了马背上,站在城外,又等了飞燕一会儿,见城东那边还没有动静,冷羽心知,飞燕已经落败。   他皱紧眉,咬了咬牙,一下翻身上了马,“走!回大梁!”   飞鹰看着那边,心里难受的紧,五十精兵,竟无一人回来,包括飞燕在内……   他们损失惨重!   但既然已经动手,不管成与不成,这大祁,他们必定是待不下去了。   好在,还绑了一个阮半夏,只要有了这个女人,大梁何愁强大不起来?   城东,阮冬青带着两百多的农工,将大梁的五十精兵打得落花流水,特别是飞燕,虽然她武功高超,但是跟阮冬青过了百招之后,渐渐不敌,最后,竟然被阮冬青生擒住。   薛君迁看着被反绑着双手,跪在地上的飞燕,他沉着气,上去,捏住飞燕的下颚,狠狠道,“你们大梁还真是会趁虚而入啊!”   飞燕被迫抬起头,看着薛君迁,忽然哈哈大笑,“你们以为烧不了粮仓,你们就赢了?”   薛君迁愣了一下,阮冬青上前,推开薛君迁,一把掐住了飞燕的脖子,“你什么意思?”   “呃……”飞燕难受的咽了一下口水,嘴角轻蔑的挑了起来,“这粮食对于我们大梁来说什么都不是,我们要的是叶夫人!只要有叶夫人,何愁没有粮食!?”   一句话,顿时把阮冬青和薛君迁吓得瞪大了双眼。   薛君迁慢慢转过头,看向阮冬青,拧紧了眉,“阮妹妹那边……”   “糟了!”阮冬青暗叫一声不好,阮半夏那边除了邓青云再没有人,一个冷羽邓青云尚且可以应付,可如果冷羽和他的暗卫同时潜入家里,那就是凶多吉少了!   来不及跟薛君迁说什么,阮冬青忽然回身,跑出人群,牵了一匹马就朝着家的方向跑去。   薛君迁自然明白飞燕的意思,粮仓这边不行,他们就绑了阮半夏,总之,冷羽是不可能空手回大梁!   再不想别的,薛君迁下令,让人把飞燕关起来,然后转身,牵了一匹马朝着阮冬青追了过去……   阮半夏,阮妹妹,你可千万不能出事啊!   否则依着凌王的性子,还不把他给灭了? 第94章 :王妃,还跑吗?   阮冬青骑着马一路飞奔进家里,他一边喊着“姐”一边朝着阮半夏的房间跑去,推开门房间的门,见床上竟空无一人,他心底倏然一沉,一下跪在了地上,抱着头就大声的哭了起来,“姐……姐……”   薛君迁翻下马,一口气跑了过来,就看见阮冬青坐在地上喊着姐姐哭,他的心就像被一块大石头压住一般,疼得他喘不过气来。   深吸了一口气,他慢慢走过去,抬起手摸了摸阮冬青的头,“阮妹妹呢?”   即便知道,可他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   他不问还好,一问阮冬青哭得更加凶猛,嚎嚎的声音将整个房子都震得颤了颤。   薛君迁看着他,眼眶也渐渐红了,他咬咬牙,大喝一声,“青儿,别哭,我现在就去召集十个高手去大梁,就是抢也要把阮妹妹给抢回来!”   “哎呀……”   一声极为不耐烦的叹息声从床底下响了起来。   两个人忽的一愣,朝着那里看去,只见一个人从床下滚了出来,她坐起身,双手撑在腿上,看着那两个悲伤不已的男人,烦闷的说,“睡个觉也不让人睡安稳,你们是在干什么啊?”   阮冬青和薛君迁看着她一脸哀怨的表情,激动的一下冲了过去……   冷羽骑着马跑了一天一夜,才在一个偏僻的破庙里停下。   翻身下马,他朝着来时的路看去,这里已经出了江南,即便阮冬青他们发现阮半夏不见了,一时半会也追不上来。   飞鹰把马背上的麻袋扛下来,一路抱进了破庙里,然后小心翼翼的将麻袋放在了地上。   麻袋里一阵闹腾,里面的人倒在地上,不停的翻滚。   冷羽走进来,虽然他损失了五十精兵和飞燕,但是他绑了阮半夏,心里还是高兴的。   他一屁股坐在了麻袋旁边,抬起手拍了拍麻袋,“好了,别闹了,本太子带你回大梁做太子妃有何不好?”   “唔唔……”麻袋里的人又在地上滚了一圈,那明显的不愿意。   虽然是在逃难,但冷羽看着麻袋,心里却喜滋滋的,他伸手将麻袋抓过来,抱在怀里,桃花眼底都是深深的笑意,“到时候你要多少酒楼,多少赌坊,本太子都给你,地,本太子给你十万良田,只要到了大梁,你想要什么,想干什么,本太子都依着你。”   麻袋里的人无语的翻了个白眼,噘着嘴又配合的“唔唔……”两声。   冷羽看着麻袋安静了,不再像之前那样闹腾了,他心里一喜,低下头看着麻袋,笑道,“是不是憋坏了?本太子将你放出来,可好?”   麻袋里的人使劲的点点头,他弯了弯唇角,一边解开麻袋,一边说,“那咱们可是说好了,把你放出来了,你可不能逃……”   话还没说完,当麻袋里的人露出头来时,他嘴角边的笑意渐渐僵硬。   那人冲着他咧了一个大大的微笑,“不跑不跑,我跟你回大梁吃香的,喝辣的!”   冷羽的心里立刻飘出无数个卧槽,卧槽!   “邓青云!”他一声冷喝,一把推开邓青云,从地上一下跳了起来,“怎么是你!?”   邓青云扭了扭脖子,睨了他一眼,“那你以为是谁?”   是谁?   不该是阮半夏吗?   怎么就变成了邓青云?   看着冷羽一脸懵逼的看着自己,邓青云把身上的麻袋脱下来,然后站起身,活动着筋骨,“难不成,你以为是我姐?”   “呵……”他讥讽的笑了一声,“就你那点花花肠子以为瞒的了我姐吗?我姐是什么人,那可是整个大陆中最聪明的女人,我姐早就料到你要去烧她的粮仓,还要绑架她,一早就让冬青去找了几百个人守在粮仓,然后让我在她的床上睡觉。”   “什么?”冷羽身体晃了晃,颓然的朝后退了一步,他是怎么也没有想到,一个女人竟然能把他的计划猜的这样精准!   他就说飞燕带着五十精兵怎么就败了,原来如此!   看着邓青云那一脸讥笑,冷羽真是觉得,像阮半夏这样的女人怎就不生在他们大梁!?   不行!   他不能让阮半夏留在大祁,否则总有一天,大祁的军队要踏平大梁!   倏然转身,他朝着破庙外冲去。   飞鹰一见,立刻冲上去拦住他,“殿下!”   冷羽气得胸膛剧烈的起伏着,看着飞鹰的视线愈发凌厉,忽的一声爆吼,“滚!”   飞鹰一下跪在冷羽的面前,低着头,恳切的劝道,“殿下!你不能回去,现在回去就是送死啊!”   “本太子就要回去!本太子不能让那个女人留在大祁!”   冷羽已经失了理智,试问,他自以为天衣无缝的计划,在阮半夏面前竟然这样不堪一击,他怎能忍受的了?   “殿下!”飞鹰伸手抱住冷羽欲提脚的身体,大声的劝道,“咱们已经打草惊蛇,现在不能回去了,殿下,你冷静,冷静一下!”   “我特么根本就冷静不了!”冷羽低下头,看着抱着自己的飞鹰,忽然抬起手,朝着飞鹰的背上砸去,“放开我,放开我!”   “砰”的一声,冷羽两眼一翻,顿时晕了过去。   邓青云站在后面,看见飞鸟那一个手劈刀狠狠的劈在冷羽的后脑上,他咽了下口水,乖乖的走到一边蹲下……   连太子都敢动手,他要是不听话,难免要被一顿胖揍。   那一边,阮半夏看着两个抱着自己哭的男人,她无语的翻了翻眼皮,你说阮冬青哭哭还说的过去,可是薛君迁,他哭个什么劲?   她伸手一边拍着两个人的后背安慰,一边忍不住的叹气,“好了,好了,都不要再哭了,你们俩哭得我心都碎了……”   那可是心都烦了。   闻言,薛君迁赶紧转过身去,擦了一下脸上的泪水,心里总算是松了一口气,还好阮半夏没事,否则被夏钧尧知道,阮半夏在他的手上被大梁太子绑去做大梁的太子妃,他还不被五马分尸啊!   等着阮冬青也止了哭,薛君迁才问,“阮妹妹,你怎么睡在床底下?”   阮半夏起身,走到桌边坐下,看了一眼自己的床,她轻轻的笑了一声,“如果我要是在床上睡着,还不被冷羽给绑走?”   这事薛君迁和阮冬青都知道,两人点点头,还是一脸茫然的看着她。   阮半夏也不扭捏,就把事情说了一遍。   “那天看见冷羽的暗卫从房梁上摔下去,我就猜到他一定在听墙角,回去肯定就告诉冷羽大祁要和西域开战的事。   作为大梁太子,冷羽肯定要为大梁做打算,我猜他肯定会去烧粮仓,然后绑架我,所以我就让青儿去找你,让你带着人不分昼夜的守着粮仓,另一边,我让云儿跟我睡在一个房间里,他睡床,我睡床下。”   “嗯?”阮冬青心里倏然一沉,“也就说冷羽抓走的是邓青云?”   “是啊!”阮半夏点点头,笑了一声,“如果不这样,冷羽抓不到人,肯定不会善罢甘休,只能让云儿受点委屈了。”   看着阮半夏一边说,一边笑的样子,薛君迁还真是开始佩服起她来。   那天,看见冷羽的暗卫被打下去的,不止阮半夏一个人,就连他也看见了,可他就没有想那么多。   阮半夏不但想了,还把应对措施做得如此周全,不得不说,这样的女人,聪明!   比他聪明!   也难怪,短短半年的时间,阮半夏赚的银子,竟跟他这个江南首富一年赚的一样多了。   而且,人家的粮食都还没有卖!   阮冬青扁了扁嘴,有些担心的看着阮半夏,“姐,那邓青云……不会有事吧?”   “他啊……”阮半夏忍不住笑了一声,“冷羽发现绑错人,最多打他一顿,虽然不会放了他,但他肯定不会有事,冷羽不会杀云儿的,我猜……冷羽现在攥着云儿在手里,还想跟我谈判呢。”   阮冬青和薛君迁一起问道,“谈判什么?”   “当然是拿我去换云儿啊!”阮半夏说的云淡风轻,嘴角始终弯着,“所以,你放心好了,云儿不但没有事,反而到了大梁,会被像爷一样的供着,好吃好喝是少不了的。”   几天后,紫月放出的鸽子,稳稳当当的落在了凌王府。   七月看见那只鸽子,赶紧跑出去抓住,看见鸽子脚上的纸筒里夹着东西,他伸手取了下来。   也没看,直接跑了进去,双手递到夏钧尧的眼前,“王爷,紫月的信鸽。”   夏钧尧淡漠的睨了一眼,放下手里的茶杯,接过信,慢慢的打开,当信上的字出现在他眼前时,他再也淡定不了的,一下从轮椅上站了起来。   七月吓了一跳,赶紧把夏钧尧给按了下去,“王爷,什么事?”   夏钧尧看着信纸,唇角微微的勾了勾,“王妃找到了!”   “什么?”七月愣了一下,伸长脖子朝着信上看去,当他看见阮半夏和薛君迁在一起时,心底莫名的也跟着激动起来,“王爷!”   “是!”夏钧尧点点头,虽然即便是到现在他的神情都还算镇定,可他抑制不住上扬的嘴角,还是让七月看出了他心底的激动,“王妃在江南!”   “七月。”夏钧尧把纸条紧紧的攥在手中,吩咐七月,“送我回房。”   七月知道夏钧尧现在要干什么,他绕到夏钧尧身前,一下跪在了他的面前,“王爷,现在京城还需你坐镇,你不能为了王妃擅自离开啊!”   夏钧尧低眉看着七月,唇角的弧度愈发深邃,“京城里本王已经布置妥当,就等薛君迁的粮食到位,就可以一举进攻西域。”   他抬起手,漫不经心的理了理衣袖,“你觉得,如果本王不亲自去一趟江南,薛君迁能给本王弄来十万斤粮食?”   七月抬起头,呆呆的看着夏钧尧的唇角,他不知道夏钧尧为什么就那样驽定,他去了,薛君迁就能给他弄到粮食了?   …………   为了防止大梁的人杀个回马枪,薛君迁特意多派了一些人手。   这么多的粮食,即便是不卖给国库,那也是上万两的银子,薛君迁自然多用了一分心。   阮半夏的生意做得如火如荼,她现在每天最大的爱好就是在酒楼里看账单数钱。   “竹青。”她一边翻着账单,一边把脚伸到贵妃榻边,“给我捶捶腿。”   竹青勾起唇角淡淡的笑了一声,搬了一张凳子放在贵妃榻边,他坐下,全心全意的帮阮半夏捶腿。   以前,夏钧尧没回京城的时候,他好歹也是顶着王爷的名号,那都是别人给他捶腿按肩的,谁知道到了阮半夏这里,完全把他当成佣人使唤了。   他掀起眼皮,看了阮半夏一眼,“夫人,我这样给你捶腿,可会加工钱?”   “工钱?”   不提工钱还没事,一提工钱,阮半夏立刻把账单放下,开始一根手指头一根手指头的跟竹青算账。   “你那身衣服,可是我找裁缝给你量身定做的,一套就要五两银子!衣服就不说了,你每天在我酒楼里吃好,喝好,按照我们的标价,一天也是三两银子,你说,你好意思跟我提工钱?”   竹青看着阮半夏那斤斤计较的小气样,勾了勾唇,“你这样小气,就不怕我罢工不干了吗?”   “你敢!?”阮半夏直接瞪起了一双大眼睛,“竹青,谁都可以说不干,唯独你不行!”   竹青的手顿了顿,抬起头看着阮半夏,一本正经的问,“为什么?”   阮半夏掀起唇角“哼”了一声,“你要是敢不干了,我明天就去找一个美男嫁了!”   威胁!   这就是赤裸裸的威胁!   竹青哀怨的低下头,一脸的难过,“你明知道我不能让你嫁给别人,否则……”   阮半夏轻笑了一声,坐起来,纤细的指尖慢慢的抬起竹青的下巴,“否则怎么啊?”   竹青沉寂的目光,沉沉的看着阮半夏,他的心就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的撞了一下,有种奇怪的感觉在他心里油然而生,他就那样看着她,唇角渐渐的抿了起来。   阮半夏被他那眼神看得有点不好意思了,她松开他,故作轻松的笑了一声,又躺回了贵妃榻上,“瞧你那样,我不过是跟你开个玩笑罢了,再说……”   她努了努嘴,“你们不是都有分成的嘛,每个月拿好几两银子还不够?”   竹青轻笑了一声,慢慢低下头,手继续轻轻的捶在阮半夏的腿上,“够,吃都在酒楼,平时也没什么机会花钱。”   阮半夏这才满意的点点头,“整个大祁,有哪个店里的伙计像我这里,既能赚钱,又能吃好吃的,虽然我是老板,可我从没有亏待过你们啊。”   这点阮半夏说的没错,否则她每次招人,怎么可能会有那么多人踏破她的门槛,还不是因为她给的工钱高嘛。   没有了冷羽的日子,阮半夏过得越来越舒心了,她也不担心邓青云,心里还想着,邓青云这一番去大梁,对他也是一种磨练,指不定还能拐个美娇娘回来呢。   酒楼的生意还是一如既往的好,赌坊更不必多说,只是……因为有了竹青,阮半夏来酒楼的时间越来越多了。   眼看着马上又要入冬了,阮半夏又去召集人,到处收鸭毛,特别是她酒楼里的鸭子,每天卖上几百只,鸭毛都自产自销。   阮半夏把酒楼后面的院子腾开,把每天的新鲜鸭毛全部摊开在地上晒着,还专门弄了一间库房,就放鸭毛用。   之前在凌王府时,竹青虽然不曾露过面,但那么大的动静,他也知道阮半夏在干什么。   现在看着这一地的鸭毛,他忍不住问,“夫人,还要做御寒的衣裳?”   阮半夏点点头,一边吩咐着伙计把新的鸭毛拿出来晒在又太阳的地方,一边说,“等冬天来了,给你们每人做两件穿,多出来的,就拿去卖,又能大赚一笔!”   竹青发现,阮半夏每次提到赚钱,她的眼睛里都是亮晶晶的,好像有一颗小星星在里面闪啊闪,虽然有些市侩,但他就是觉得,这样的阮半夏很迷人,迷人到他的目光盯着她,根本就移不开眼。   “这边,把这边的推开,不要那么厚。”   阮半夏吩咐完伙计,忽然转头,就看见竹青那目光灼灼的眼神,她脸上一红,伸手推了推他,“看什么呢?看得这样入神。”   竹青不动声色的转开目光,勾了勾唇,“没什么,我去楼上看看,包间里的客人到了没。”   阮半夏点点头,“去吧。”   在后院又忙了一会儿,阮半夏忽然想起来,有件事忘记跟他说了。   她转身走到酒楼内厅,朝着楼上走去,在包间里找了一番,没见到竹青,她纳闷的拧了拧眉,又回休息室,还是没看到竹青。   那个事说急也急,就是竹青住的那边有一位大婶,缝纫是一把好手不说,她儿子更是开了工坊,专门帮人缝制衣裳的,她预定的衣裳多,必须提前预约。   心里想着,她就匆匆下楼,正好看见竹青从酒楼门口走进来,只是……穿着墨色的衣裳。   她一边朝着竹青走去,一边说,“竹青,你跑哪去了,我正找你呢。”   走到竹青的身边,她总觉得竹青现在看她的眼神不对,看似平静之下,却藏着一股暗涌,她心里莫名其妙的慌了一下,抬起手,一拳捶在竹青的胸膛上,“看什么看啊,没见过美女啊!”   竹青微微的勾了勾唇,看着她,但笑不语。   还看?   阮半夏心里郁闷急了,拉起他的衣袖,不满的说道,“不是让你穿工作服的吗?我花那么多银子给你做的绸缎衣裳不穿,你穿这件干什么?”   “夫人……”   身后,忽然传来竹青的声音,阮半夏拉着衣袖的手一顿,后背倏然一凉,她慢慢的转过头,朝着身后看去,又一个竹青穿着白色的绸缎衣裳正站在她的身后。   卧槽!   阮半夏的脸顿时僵住了,她木讷的慢慢的转过头,小心翼翼的抬起眼眸朝着面前这位竹青看去,那眉眼,那嘴角边的温柔,以及他眼中那波涛汹涌的暗流,看得她心里倏然一紧……   后面那个是竹青,那么……那么眼前这个是……是……   天啊!   阮半夏吓得一下放开那人的衣袖,抬起双手猛地推了他一把,就像被狗追一样的,两步就跑出了酒楼。   艾玛,艾玛,艾玛,艾玛……   谁能告诉她,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天啊!   门外,紫月,七月和明月看见阮半夏跑出来,三个人连想都没想,就朝着阮半夏追去,“王妃……别跑啊……”   “尼玛,那你们别追啊……”   这件事来的太突然了,阮半夏这心里慌得很,她能不跑吗?   想了一万种自己被夏钧尧拎着脖子走出来的情景,可她却没想到竟然是这样!   三个月看着阮半夏就像一只没头苍蝇一样的在街上窜来窜去,这么多人,也不敢用轻功,只能在阮半夏身后追着。   “王爷!”竹青弯腰对夏钧尧行了一礼,面色从容,眼底平静。   夏钧尧淡漠的点点头,抬起衣袖拂了一下,转身就朝着门外追去。   竹青看着那抹消失在眼前的身影,他叹了一口气,夏钧尧一来,他……又该藏起来了。   阮半夏一路跑,掀了别人的包子摊,又打翻了人家的水果摊,可身后那三个人就像鬼魅一样的跟着她,她怎么都甩不掉。   忽然,她看见前面有一个小巷,她一个急刹车,直接拐了进去。   七月他们也停下脚步,跟着追了进去。   阮半夏跑啊跑啊……在小巷里拐来拐去,忽然,看见前面那堵墙,她惊得眼睛都睁大了。   卧槽,死胡同!   她回头看了眼已经追过来的七月他们,她一咬牙,对着墙就冲了过去。   本以为能够借点力,翻过墙去,可阮半夏这段时间过得太安逸了,胖了许多,结果,直接挂在了墙上,过不去,也下不来。   七月他们看见阮半夏这样,也都放慢了脚步,朝着阮半夏笑着走过去,“王妃,还跑吗?”   阮半夏苦着一张脸,委屈的咬了咬唇,“你们三个!哼,等我下来,看我怎么收拾你们!”   这样说着,她还不解气,又愤愤的说道,“我一定要告诉王爷,罚你们三天不给饭吃!”   七月他们听见阮半夏的话,忍不住笑出了声,三个人走过去,站在阮半夏的身后,看着她趴在墙上那怪异的姿势,三个人直摇头,“王妃啊王妃,你这样难道不累吗?”   阮半夏都快哭了,她累啊!当然累啊,可是有什么办法呢?   她现在也很绝望啊!   刚才被七月他们追了十条街,她早就累得手软脚软了,现在除了这样趴着,她哪里还有力气翻墙啊?   他们身后,夏钧尧双手背在身后,一步一步的走了过来,三个人听见脚步声,立刻把路让开。   阮半夏当然也听见了脚步声,她知道是夏钧尧追过来了,她苦逼的,可怜的,连回头看他一眼的勇气都没有,耷拉着小脑袋,挫败的挂在墙上。   夏钧尧走过去,站在阮半夏的身后,看着她的屁股撅到了天上,他微微的扯了扯唇角,挑逗的挑了挑眉,“继续跑啊?”   阮半夏扁着一张小嘴,大声的吼道,“夏钧尧,你放我下来!”   “下来?”夏钧尧抬起手,漫不经心的理了理衣袖,“寡妇?呵……本王还没死,你就以寡妇自居了?”   “我……”他不放阮半夏下来,阮半夏心里也赌了一口气,她咬咬牙,负气的说,“那是因为你在我心里已经死了!”   此话一出,七月等人顿时朝着夏钧尧看去,毫无意外,夏钧尧的脸色骤然沉了下去,比阴天还要可怕。   三个人自动的朝着外面慢慢的移动脚步,王爷生气了……   王爷生起气来,很可怕……   夏钧尧忽然上前一步,修长的手指一把握住阮半夏的腰,将她整个人一下拽了下来。   阮半夏“砰”的一声摔在地上,她揉了揉自己的屁股,愤然的抬起头,“夏钧尧!”   夏钧尧邪魅的勾了勾唇,“既然是这样,那本王是要在王妃的心里找点存在感了!”   话音刚落,他大手伸出,阮半夏只觉一双大手扣在了她的腰上,一阵天旋地转,她还没反应过来,整个人就被夏钧尧扛在了肩上!   “啊……”阮半夏手舞足蹈的挣扎着,“你放开我,放开我!”   夏钧尧不但不放,反而更加紧的搂住阮半夏的身体,朝着小巷外面走去。   阮半夏不知道夏钧尧要干什么,但肯定不会是好事,她郁闷的抬起手就朝着他的背上打去,“放开我,放开我!”   走出街,阮半夏微抬起头,看着街上那些百姓们,大声的叫道,“快来人啊,救救我啊,有人光天化日之下抢寡妇啦……”   她这一声吼,顿时吸引来无数看热闹的人。   阮半夏这半年来,可是在这个小镇出了名了,很多觊觎她美色的男人,如果不是因为阮冬青和邓青云在阮半夏的身边,他们早就把阮半夏给啪啪啪了。   这时候,突然看见一个男人竟然这样明目张胆的扛着阮半夏,不少人站出来,给阮半夏打抱不平。   “你是什么人?快点放下叶夫人!”   叶夫人?   夏钧尧凌厉的眼刀扫过去,勾起唇角冷漠的笑了一声,“我就是她死去的先夫,叶卿尧!”   “噗……”   这句话一出,旁边那些看热闹的人忽觉心里瘆得慌,胆怯的看了阮半夏一眼,自发的朝后退了一步。   人家的先夫都从地里爬出来了,这事……能不吓人吗?   阮半夏看着那些本欲救自己的人,又都缩了回去,她抬起头,可怜兮兮的看着他们,“谁救我,我就给他一万两!”   那些人一听一万两,心里顿时跟打了鸡血一般,也不管这个先夫是不是从地里爬出来的,为了钱,也都豁出去了,朝着夏钧尧就冲了上来。   七月和明月,紫月立刻拔出手里的剑,指着那些人,“再动一下试试……”   好不容易鼓起勇气的人,看见那三把明晃晃的剑,又给缩了回去。   好吧!   阮半夏算是彻底的绝望了,夏钧尧一出,没人敢从他的手上抢人。   她就这样被夏钧尧扛了一路,进了驿站。   夏钧尧抬起脚,一脚踢开门,然后走进去,把阮半夏一把扔在了床上。   屁股才刚着地,阮半夏就想逃,颀长的身躯不由分说的朝她直接压了下去。   “呃……”   阮半夏难受的伸手抵在了夏钧尧的胸膛上,抬起眼眸,怯怯的看了他一眼,“王……王爷……”   夏钧尧低着头,冷冷的看着身下的女人,轻呲一声,“你还知道我是王爷?”   “不是……”阮半夏委屈的扁了扁嘴,“你……能不能不要这样压着我,我都快喘不上气了。”   她不说还好,她一说,夏钧尧更加亲密无间的压了下去,脖子以下都紧紧的贴在阮半夏的身上,隔着衣物,感受着身下的柔软,他轻轻的勾了勾唇,“王爷这半年长得好快。”   “嗯?”阮半夏怔怔的看着夏钧尧,没太明白他的意思。   夏钧尧狭长的双眸危险的眯了一度,大手倏然按在了阮半夏的身前。   “啊……臭流氓!”阮半夏倏然睁大双眼,惊得大骂了一声。   “呵……”夏钧尧不但不生气,反而笑得更加阴险,“这就流氓了?王妃,还有更流氓的……”   俊脸直接逼下,将阮半夏欲出口的话生生的封住,夏钧尧平时看着挺儒雅的一个男人,这时候可真是大显英雄本色。   阮半夏抬起手,想推开他,他就一只手抓住阮半夏的双手,按在了她的头顶。   阮半夏想抬脚踢他,他就用一条腿狠狠的压住阮半夏那两条腿。   阮半夏就像一只被绑住的螃蟹一样,除了进锅里蒸,再没有别的办法。   她感觉自己身上的衣裳被一只粗鲁的大手解开,又感觉自己身前一凉,她粉色的小肚兜下一秒就从她的眼前飞过去……   天啊!   今天算是真正的阵亡了……   完事后,她紧紧的缩着身子靠在床脚,抬起眼眸睨了眼心满意足的男人,她委屈的吸了吸鼻子,“呜呜……呜呜……”   夏钧尧靠在床头上,看着那个小女人就像被人强暴了一样的坐在那一个劲的哭,他叹了一口气,伸手把小女人抓进了自己的怀里,低眉看着她,“哭什么?”   阮半夏一边抹眼泪,一边放声大哭,完全不理夏钧尧在说什么。   夏钧尧用力的抿了抿唇,双手紧紧的抱住她。   阮半夏能不哭吗?   以前那么多次,本可以让夏钧尧温柔的对待自己的第一次,谁知道竟是在这种情形下,被他给咔擦了。   她心里委屈,特别委屈,虽然吧,她马上就十六了,可……可……   “呜呜……”   她现在除了哭,已经不知道用什么方式来表达自己的心情。   夏钧尧也不生气,很有耐心的拍着她的背,等着阮半夏的哭声小了,他才低头看着她,抬起手温柔的拭去她眼底的眼泪,“还在生气?”   阮半夏转过头去,不想理他。   夏钧尧低低的笑了一声,“本王三天三夜没合眼,骑着快马赶到江南,本以为你见到本王会高兴的扑进本王的怀里,谁知道……你去撒腿就跑。”   三天三夜没合眼?   阮半夏这才转过头,朝着夏钧尧看去,这一看可是吓了一跳,他眼底那抹黑影可不就是睡眠不足!   瞬间,阮半夏心里的心疼替代了其它所有的情绪,她伸手抱住夏钧尧的脖子,吸了吸鼻子,“那你睡一会儿。”   夏钧尧看着她,一眨不眨的看着她,半饷,却是摇了摇头,双手紧紧的抱住她,“夏夏,我想你了,很想很想……”   一个温热的吻落在了阮半夏的额头上,暖暖的,直暖进阮半夏的心里,她扁了扁嘴,双手环过夏钧尧的身体,也紧紧的抱住了他,“我也想你,想得睡不着……”   是啊,这半年里,阮半夏基本没有睡过好觉,每一次睡着,她就会梦见夏钧尧走进一个女人的房间,然后她就站在门口,听着从里面发出来的声音,她的心就揪得疼,每一次,她从梦里被疼醒,都要一个人默默的哭好久……   她不是不想回去,不是不想回到夏钧尧的身边,她只是……只是害怕看见他跟别的女人在一起,她受不了,她会疯的!   “夏夏。”夏钧尧的声音很轻,很柔,飘在阮半夏的耳边,就像一首好听的曲子,比竹青弹的曲子更加醉人,“我没有娶艾拉,凌王妃永远永远都只能是你。”   “嗯!”阮半夏听着,眼泪又止不住的掉了下来,她把头埋进夏钧尧的颈窝,眼泪一颗一颗的落在了他的脖颈上。   夏钧尧知道她在哭,他微微的勾了勾唇,“刚才……我……有些心急了,你疼吗?”   疼?   从开始到刚才都很疼,很疼,可现在阮半夏却觉得一点也不疼了,因为心暖了,别的伤,也就不那么重要了。   她抬起头,嘟着嘴看着夏钧尧,抓住他的大手,轻轻的放在自己的小腹上,忽然傻傻的笑了,“这里,有你的宝宝了。”   宝宝?   夏钧尧忍不住低笑出声,“嗯,明年生下来,本王一定让他快乐的长大,夏夏……”   他忽然止了笑,表情异常严肃的看着阮半夏,“本王今日对你发誓,从今以后,无论是谁,哪怕是父皇,本王都不允许任何人再欺负你,谁敢惹你生气,本王一定将他五马分尸,碎尸万段!”   阮半夏挑了挑眉,“真的?”   夏钧尧驽定的点点头,“真的!”   阮半夏忽而一笑,伸手指着门外,“刚才七月,紫月,明月欺负我了,你看着办吧!”   站在门口的三月忽觉后背一凉,一阵毛骨悚然,三人相视一眼,幽怨的朝着门里望去,在内心里大喊一声,“王爷,不要啊!”   这个王妃,他们惹不起!   阮半夏还是心疼夏钧尧,虽然夏钧尧说他不想睡,可她就是心疼。   把夏钧尧按在床上,让他的头枕在自己的腿上,她低头看着他睁开的双眸,轻轻的笑了一声,“你睡吧,我就在这陪着你,哪也不去。”   夏钧尧轻轻的勾了勾唇,拉住阮半夏的一只手,紧紧的握在掌心里,只有这样,他才能睡得安心。   阮半夏低头看着他闭上的眉眼,每一个样子,都是她记忆里的样子。   这一次,夏钧尧出来,既然摘了面具,用叶卿尧的样子就这样过来,可想而知,他确实是太心急了。   他隐藏了那么多年,竟然为了她,全然不顾,就这样来了。   只是……她以前从没有看过叶卿尧的身体,今天,她看见了,他的胸膛上还是之前夏钧尧时的,全是烧伤的痕迹,这一点,没有变!   她的另一只手,轻轻的摸过他身上的那些伤痕,每碰一下,她的心都狠狠的颤一下。   之前,她一直以为,夏钧尧脸上的烧伤是假的,腿瘸也是假的,那么胸膛上的烧伤应该也是假的……   可……为什么这个是真的?   她不嫌弃他,她只是心疼,真的心疼,心很疼……   她就那样看着夏钧尧,一直那样紧紧的盯着,就连她自己也不知道自己看了有多久,直到夏钧尧醒来。   她弯下腰,在他的唇上轻轻的印下一吻,“醒了?”   夏钧尧睁着双眼,看着她,勾起唇角,慵懒的“嗯”了一声。   阮半夏把他扶起来,用被子盖着两人的身体,想到这次夏钧尧来江南的目的,肯定不是单单只为了见她。   她抿了抿唇,“粮仓里还有六万斤粮食,但是我不会卖给国库。” 第95章 :果然是天不亡我啊!   夏钧尧似乎早就料到了一边,勾了勾唇,伸手把阮半夏抱进了怀里,淡淡的“嗯”了一声,好似这件事跟大祁的生死无关,跟他无关一样。   他越是这样淡然,阮半夏越是不淡定了,她抬起眼眸看向他,“你……就不劝我一下?”   当初薛君迁可是说了一大车的话,国家利益,个人利益都跟她说了一遍,怎么到夏钧尧这里,就一个“嗯”了?   夏钧尧垂眉看着他,眼神异常温柔,“你不喜欢的事,我不会让你去做。”   这话,直接甜进了阮半夏的心里去。   她知道,要打西域,是夏钧尧筹谋的,现在没有粮草,又如何去打?   抿了抿唇,她伸手环住了夏钧尧的脖子,望着他,甜甜的笑道,“我不卖粮食,那你准备怎么办?”   夏钧尧轻轻的勾了勾唇,“照打不误!”   其实吧,这事,阮半夏并没有对任何人说,她到底有多少粮食。   她虽然卖了几万斤给冷羽,但……她整整一万亩地啊,当时收成的时候,她卖了两百万斤出去,手上都还有一百多万,很少的一部分放在了薛君迁的粮仓里,剩下的大部分,都被她给藏了起来。   她就是不想让官府知道,她手上还有那么多粮食,否则那肯定保不住的。   想了想,她忽然笑道,“让我卖给国库也可以,不过……”   夏钧尧低眉看着她,嘴角始终勾起一抹淡淡的弧痕,让阮半夏看得喜欢不已。   她抬起头,轻轻的亲了一下夏钧尧的唇,笑睨着他,“一两银子一斤粮食,虽然有点贵,但我毕竟是生意人,以前在这方面我吃了不少亏,现在……我才不想吃亏。”   “一两银子一斤?”夏钧尧的眉角突地跳了跳,这还真是天价!   阮半夏皱眉,“怎么,嫌贵啊?我卖给大梁也是一两银子一斤,现在大祁和大梁都缺粮食,我要是不在这个时候坐地起价,我对得起我手下那些辛辛苦苦帮我干活的兄弟吗?”   这倒不是贵不贵的问题,而是……   夏钧尧拧了拧眉,“好,我回去跟父皇说一下,他要,你就卖,他不要,你就留着。”   “这还差不多。”阮半夏笑着躺进了夏钧尧的怀里,想起皇帝那个老头,她就郁闷的撇了撇嘴,“如果不是看在你的面子上,就是给我十两银子一斤粮食,我也不会卖给老头……”   夏钧尧把她搂紧,“我知道……”   阮半夏在酒楼里突然跑了出去,阮冬青并没有看见夏钧尧来,他把整个酒楼都给翻了个底朝天,也没找到阮半夏,想到冷羽绑错了人,他的心就忍不住慌了起来。   “姐……姐……”   问了掌柜,掌柜说没注意,问了伙计,伙计也说太忙,没看见。   阮冬青都快疯了!   该不会……该不会冷羽回来,又把阮半夏给绑走了?   他正想出门,去牵马的时候,阮半夏和夏钧尧才不紧不慢的走了进来。   看见阮半夏,阮冬青忽然上前,一下就扑进了阮半夏的怀里,激动的叫了一声,“姐……”   阮半夏低头看着这孩子既紧张又激动的样子,一时还没反应过来。   阮冬青这时候抬起头,才朝着阮半夏身边的夏钧尧看去,见到他,他顿时拧起了眉,“竹青,你把我姐姐带到哪去了?”   竹青……   阮半夏抽了抽嘴角,转头敲了眼夏钧尧脸上那阴晴不定的脸色,她尴尬的咳嗽了一下,“青儿,这是……这是……”   顿了半响,她才缓缓道,“这是王爷。”   “王爷?”阮冬青彻底愣住了,一眨不眨的盯着夏钧尧,一时有点没明白,“哪个王爷?”   “呃……”阮半夏咬了咬唇,“就是凌王,姐姐的夫君。”   “什么?”   凌王!   阮冬青觉得自己的脑子都不够用了,凌王不是戴着面具,坐着轮椅的吗?   现在……现在怎么长了一张跟叶卿尧一模一样的脸,就连腿也不瘸了?   看着阮冬青张大嘴巴一脸不可置信的模样,阮半夏无奈的摇了摇头,这事……还得怪她!   “走,我们上楼上去再说。”   到了休息室,阮半夏没像之前那样,动不动就往贵妃榻上一躺,而是拉着阮冬青的手乖巧的坐在了上面,她把到了京城,如何试探凌王,又如何嫁给凌王的事跟阮冬青说了一遍。   阮冬青才像做梦一般的看着夏钧尧忍不住哭了,“叶二哥!”   他走过去,抱着夏钧尧的手臂就哭了起来,“我一直以为你死了,我还在想,等我见到师傅的时候,该怎么跟他解释,我没……没想到,你就是王爷……”   那件事,夏钧尧知道,对阮冬青的打击很大,否则后来,他也不会那么刻苦的练功。   抬起手,夏钧尧像阮半夏一样的,怜爱的抚摸着阮冬青的头,轻轻的勾起唇角,笑道,“青儿,你们刚来的时候,京城太过危险,我不方便暴露身份,就连你姐姐,她也是自己猜到的,但……好在那些事都是有惊无险,你姐姐身边还好有你……”   是啊,就连阮半夏都不得不承认,还好她的身边有阮冬青和邓青云,否则……她真的都不知道死了多少次了。   感伤了一会儿,阮冬青才恋恋不舍的放开了夏钧尧,他盯着夏钧尧的脸,就像是看不够一样的,紧紧的看着他,“叶二哥,那你这次来……”他的视线稍稍朝着阮半夏移了一下,就又转到了夏钧尧的脸上,“是接我们回京城的吗?”   回京城?   就连阮半夏都没有想过这个问题,却被阮冬青问了,还不等夏钧尧开口,阮半夏直接肯定的摇摇头,“我不回去!”   夏钧尧沉寂的眼底落下一片黯然,虽然听见阮半夏这样斩钉截铁的回答,他能够理解她是对京城伤了心,可他还是忍不住心里难受。   他淡笑着摇摇头,“回京城的事,还要你姐姐愿意,不过……”   他顿了一下,才慢慢道,“西域马上要和大祁开战,这一次,我会和镇北侯一起亲赴前线,势必要将西域灭了。”   灭了……?   阮冬青长长的吸了一口气,夏钧尧这口气还真不是一般的大。   阮半夏吓了一跳,她以为之前竹青说的夏钧尧要对西域动手,只是发兵而已,她是真的没有想到夏钧尧要亲自去!   战场可不是什么好玩的地方,危险重重,一个不注意,小命都难保。   可……她心里知道,这一次,她是劝不了夏钧尧的,她更知道,夏钧尧此次能有这样的决心,也是因为她!   见阮半夏不说话,脸色愈发凝重起来,夏钧尧伸手,拉过阮半夏的手,在掌心里紧紧的握着,“放心,我一定会大获全胜的,等我凯旋归来,必定会大权在握,等到那时,我再亲自前来迎你。”   阮半夏不想要夏钧言什么大权在握,她只想要夏钧尧好好的在她身边陪她。   什么王爷,什么王妃,其实,她真的一点也稀罕,她只是想要夏钧尧这个人,只是这么简单而已。   但……她又知道,以夏钧尧现在处的地位和局势,如果他不往上爬,那他就只能是死!   在心里暗暗下了决心,阮半夏转头看向夏钧尧,“好,我等你回来。”   夏钧尧这一趟出来的匆忙,当天到,第二天就骑着快马走了。   阮半夏看着他骑在马上矫健的背影,她的心就像是被一只大手狠狠的捏住般,疼得喘不过气。   “青儿,走。”阮半夏回身,上了马车。   阮冬青朝着夏钧尧那边担心的望了一眼,虽然心里不甘,但还是只能跟着阮半夏回去。   西域虽然不像大梁那么冷,但毕竟冬季就要来了,还是会冻得人发抖。   好在阮半夏的鸭毛在很早之前就已经准备妥当了,回去以后,她就联系了几家工坊,把羽绒服的制作方式交给他们,并且把鸭毛全部运了过来,“半个月之内,我要一万件。”   虽然半个月一万件听着有点离谱,但江南最是这样的工坊很多,全国有三分之一的衣裳出自江南,所以这半个月一万件,并不是太难。   阮半夏付了钱以后,就回到酒楼,又脚上了几个伙计,跟着自己一起去粮仓。   “把这六万斤的粮食全部弄出来打包好。”   阮冬青看着阮半夏仅仅有条的吩咐着,他的心里也跟燃了一把火似的,蠢蠢欲动。   当年,叶俊生参军之时,他还小,但是现在,他都已经快要十三岁了,而且他又会武功,自然是想去战场磨练一番。   男人,要么寒窗苦读十年考取功名,要么就去战场磨练十年,养成男儿心性!   但……这事他也只能在心里想想,可不敢真的告诉阮半夏,现在邓青云不在,如果他再走了,那谁来保护阮半夏?   三天的时间,阮半夏把一切准备就绪,而夏钧尧回去的时候,早已飞鸽传书回去,当他到京城的时候,皇帝已经知道了消息。   刚回王府,换好了装,福公公就火急火燎的来了,“凌王,皇上要见你,现在立刻马上……”   夏钧尧连水都没来得及喝一口,就随着福公公进了宫。   福公公推着凌王一路到了御书房,然后还特意把御书房的门给关了。   “儿臣参见父皇……”   夏钧尧没有跪下去,而是坐在轮椅上对着皇帝微微颔首。   皇帝看着他眼底的黑影,真是心疼的抓心抓肺的,他站起身,走过去,把夏钧尧推到了一边,而他自己却坐在座椅上,紧张的看着他,“皇儿,你说……你说丫头还没死?”   夏钧尧低低的笑了一声,“嗯,确实活着。”   “太好了!”皇帝的眼眶顿时红了,也不知道是因为心里的负罪感还是因为别的什么原因,总之,他就是忍不住心里的那股激动……   “那……那她……”皇帝停顿了一下,还是问出了口,“她现在好吗?”   这事……夏钧尧也只能实话实说了。   “好!她现在比任何人过得都好,江南首富薛君迁租给她一万亩良田,她自己又开了一家别有风味的酒楼,还开了一家赌坊,生意做得如火中天,就连薛君迁都说,他这个江南首富一年赚的银子只相当于她半年的收入……”   “什么?”皇帝彻底愣住了,他本来以为阮半夏只会种地,却没有想到阮半夏不但会种地,还开起了酒楼和赌坊……   这个女人确实不简单啊!   夏钧尧看着皇帝的脸色,缓缓笑道,“现在整个大祁,没有任何一个人能够一下子拿出十万斤粮食,但……她有。”   “她真的有?”皇帝一下就激动起来,心里那股子高兴劲,竟比知道阮半夏还活着,还让他兴奋。   虽然仅仅只是十万斤粮食,但那可是大祁的救命稻草啊!   “是!”夏钧尧驽定的道,“她有,但是……她不卖给国库!”   “这……”皇帝的脸色一下沉了下去,就被吃了大便一样的难看。   他可是到现在还记得,阮半夏当时捐了一万七千件御寒衣裳给国库,还有那些姜,她也是免费捐的,可最后,整个京城里却没人想她的好,硬生生的把她给逼的跳了崖。   这换成谁,也会记住那段痛,怎么可能还愿意为国库捐东西。   就算是他,估计也会跟阮半夏一样吧。   “哎……”皇帝长长的叹了一口气,本就红的眼眶,更是渐渐的弥漫起一片晶莹,“这事……不怪她,都怨朕,是朕当初没有保护好她,是朕对不起她。”   看着皇帝忏悔的样子,夏钧尧满意的抿了抿唇,“虽然不卖给国库,但是她说……她愿意卖给老头。”   “什么?”皇帝猛地抬起头,一脸惊喜加惊讶的看着夏钧尧,激动得话都说不利索了,“她,她,她,真的,真的,愿意……卖,卖给我?”   “是!”夏钧尧点点头,抬起手抹了一下皇帝的眼底,他冰冷的手指才刚刚触碰上去,那眼泪就像断了线的珠子一般,迅速的掉了下来。   “不过,价钱有点贵。”   “贵?”皇帝直接大手一伸,豪迈的道,“现在是千金难求粮食,有钱也买不到啊,皇儿啊,不管她要多少钱,朕都会买!”   这倒是,在这个能够饿死人的年代,还年年战乱,谁有粮食,谁就掌握了经济命脉,就算是漫天要价也无所谓,总会有人买的。   “好。”夏钧尧从怀里拿出一张纸,递到皇帝的手里,“这是她给我的,她粮食的库存,有六万斤是所有人都知道的,但是还有一百多万斤,她是秘密藏起来的,父皇,现在看你要买多少?”   “这么多粮食?”皇帝看得直接傻了眼,一般的户农,每年产出来的粮食都是有数的,产出来之后,必须要卖出去,供商家周转,让百姓不饿肚子。   可这些秘密的,很显然,是阮半夏地里多长出来的收成,是别人不知道的。   也就是说……她真的做到了,每亩地比别人高出百分之三十收成!?   这时候,国难当头,皇帝真心是明白了夏钧尧当初那句话。   如果没有阮半夏,那他,他的国家将会万劫不复!   皇帝倒是也没有含糊,立刻拨了十五万两的银子,让人快马加鞭的送到江南。   而这时,夏墨言也慢吞吞的回到了京城。   为何是慢吞吞?   因为他现在胡子掉得干干净净,下巴上甚至连一个胡渣都没有,就连他的嗓音都变得……跟太监一样尖细。   他是没想到要怎样跟皇帝解释,也不知道该怎么跟大臣解释。   如果所有人都知道,他被废了命根子,现在跟太监无疑,那他……那他这太子也就没法当了!   回到太子府,就有人告诉他,皇后的病越来越难受了,每天躺在床上,疼得打滚,他心里也很烦躁。   找了一圈,没找到吟月,他更是心急如焚,吟月的丫鬟告诉他,吟月进了一趟后宫,就再也没有回来。   来不及多想,他直接就进了……后宫。   “母后!”   夏墨言刚踏进凤仪宫,就听见皇后痛苦的嚎叫声从里面传了出来,他提起脚步,快速的跑了进去。   内室里,皇后披散着头发,脸色白得像鬼一样的紧紧的捂住自己的心口,疼得翻来覆去。   夏墨言一步走过去,将皇后扶起来,抱在了自己的怀里,“母后。”   他低头看着她痛苦不已的样子,眉头深深的皱了起来,“怎么还没好吗?”   “好?”皇后疼得忍不了,性情也大变,她张着嘴,就冲着夏墨言吼了起来,“都是那个小贱人,你养的那个小贱人!”   小贱人?   夏墨言愣了一下,“什么意思?”   皇后抬起头看着夏墨言,忽然狰狞的笑了出来,“吟月,吟月那个贱人,她就是药王的女儿南宫月!她处心积虑的在你身边,就是要让本宫死啊!”   “什么?”夏墨言不可置信的睁大了双眼,“她……她……”   “对!就是她!”皇后抬起自己的手腕,把袖子一把撩开,“看看,这根线,马上就要越过本宫的手臂了,本宫最多还能再活一个月……可……本宫现在就想死,现在就想死!”   看着皇后已经疯癫的样子,夏墨言真是难受的紧,如果……如果他再把自己被废了命根子的事告诉皇后,不知道皇后会不会疯?   可他并不知道,皇后早已经知道了。   皇后此时的眼睛就盯着他,慢慢的下移,到了他的衣摆处,她咬了咬牙,忍着心痛问,“皇儿,你给母后说句实话,你……你是不是已经……”   夏墨言心里大惊,一把推开了皇后,猛地站了起来,他的手下意识的捂住了自己的身体,不停的摇头,“母后……母后……”   这是他心里的痛,他以为只要杀了那些侍卫,大祁就没有人知道这件事,可……可皇后竟然知道了?   看着他这幅样子,皇后心里已经猜到了七八分,她悲凉的勾起唇角,绝望的笑了一声,“还真是因果报应,因果报应啊!”   杀了先皇后又如何?夺了太子位又如何?   到头来,还不是竹篮子打水一场空?   夏墨言深吸了一口气,“母后。”他上前一步,站在床前,看着皇后,缓缓道,“我想见一下吟月。”   皇后一听,顿时怒了,一掌打在了夏墨言的身上,她抬起头,猩红着一双眼睛,恶狠狠的瞪着夏墨言,“你竟还要去看那个贱人!你竟还想着她!?”   都这样了,他还在想女人,也真是只能呵呵了……   夏墨言皱了皱眉,不耐烦的朝后退了一步,“我只是想去问问她,是不是从最开始,这些事,都是她筹谋的,我只是想问问她,在这件事上,她又出了多少力!”   实则,他还是真的想见见她。   毕竟他做男人的时候,最爱的还是这个女人。   “罢了。”皇后伸手招了一个宫女过来,“你要去,就去吧!”   事已至此,她还能怎么办呢?   反正也活不长了,夏墨言还想折腾,就让他自己折腾吧。   夏墨言跟着宫女,一路来了暗房。   当房门开时,他看着里面的情景,心顿时沉了下去……   吟月被绑在一张椅子上,双手的指甲已经被全部扒光,手上,衣裳上,全部都是干透了的血迹,就连她的脸,也是高高的浮肿起来,让人根本就认不出来。   他几步走进去,蹲在椅子边,看着吟月,喉口忽然哽住了,他伸手,慢慢的抚摸着吟月的脸,心一下就痛了起来,“给本太子把她放了!赶紧放了!”   宫女看了他一眼,虽然心里不愿意,但还是走过去,把吟月身上的绳子给解开。   吟月就像一具行尸走肉般,一下倒进了夏墨言的怀里。   “吟月,吟月!”夏墨言抱着吟月,使劲的摇了摇。   吟月这才有了一些意识,慢慢的睁开双眼,当视线触及到夏墨言那张脸时,她轻轻的勾起唇,讥讽的笑了一声,“原来是太子殿下啊!”   这话其实没问题,可从吟月的口中说出,又是这样阴阳怪气的口气,夏墨言的脸色直接沉了下去。   他知道,就连吟月都知道了那件事!   作为男人,在这方面被一个女人嘲笑,是一件羞耻的事,更何况,这件事还有吟月一半的功劳,他抬起手,一下掐住了吟月的脖子,异常用力的,狠狠的掐住了吟月的脖子……   吟月掀起眼皮无力的看了夏墨言一眼,也不挣扎,也不叫,任命一般,由着自己的呼吸被全部剥夺。   “吟月!”夏墨言看着吟月这要死不活的样子,心里更怒了,“说,是不是你干的!这一切是不是你策划的!”   吟月低垂着眼眸,轻蔑的哼了一声,“太子殿下还真是抬举吟月了……”   夏墨言怔了一下,皱眉看着她,“你的背后是谁?”   吟月眨了眨眼睛,忽然觉得睁着眼睛好累,她索性闭上,也懒得再看夏墨言一眼,“凌王,我从始至终都是凌王的人,不管是出于报仇,还是我对他的私心,我必会不顾生死,助他一臂之力!”   凌王!   又是这个凌王!   夏墨言真是觉得,只有夏钧尧活一天,他就难受痛苦一天!   就连他最爱的女人,竟然都是夏钧尧安插在他身边的眼线,听着吟月那意思,她……爱的是夏钧尧?   “吟月!”夏墨言猛地吸了一口气,虽然已经猜到答案,可他还是忍不住问,“你爱凌王?”   吟月轻呲了一声,“不然呢?”   她慢慢张开双眼,阴冷的睨了夏墨言一眼,“难道太子殿下会以为吟月爱的是你?”   “你找死!”夏墨言初见吟月那种迫切的心情现在全部转成了恼怒,他掐着吟月脖子的手,狠命的,越捏越紧。   吟月用力的咳嗽了两声,忽然……胃里一阵翻滚,她张开嘴,就开始不停的干呕起来。   夏墨言一下松了手,看着吟月这痛苦的呕吐的样子,心里忽的一喜,对着旁边的宫女,就激动的大声的叫道,“快,快去请太医!”   宫女拧了下眉,不情愿的说道,“太子殿下,她这样已经有一个月了,一直都没事。”   一个月多了?   夏墨言心里又是激动又是紧张,他一回头,凌厉的视线扫在宫女的脸上,尖着嗓子就叫了出来,“本太子让你去,没听见吗?”   宫女被他那声音吓了一跳,莫名其妙的看了他一眼,宫女转身匆匆的跑开了。   吟月坐在地上呕了一会儿,才稍稍好了一些,她身体无力的靠着椅子,抬起头看着夏墨言,冷笑,“不是要杀了我吗?杀吧。”   杀?   不不不,夏墨言在没有确定那件事之前,是不会杀了她的。   他看着吟月的眼神也异常温柔了起来,他走过去,抬起手,轻轻的拍了拍吟月的后背,缓声笑道,“吟月,本太子让你做太子妃可好?”   太子妃?   吟月斜睨了他一眼,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夏墨言伸手,抓住吟月的手,继续循循善诱,“夏钧尧再好,他的心里也只有阮半夏那个贱人一人,而本太子再不好,心里也只有你。你只要心甘情愿的跟了跟本太子,本太子让你做太子妃,以后,你就是皇后,这有什么不好?”   皇后?   吟月讥讽的看着他,“太子殿下,就是到了现在,你还在做着皇帝梦?”   他们话没说几句,太医就跟着宫女匆匆忙忙的跑了进来。   太医看见太子,照例行了礼。   夏墨言却很不耐烦的打断了他,“赶紧过来,给她把把脉。”   太医赶紧从地上爬起来,走过去,拿出一张绢帕罩在了吟月的手腕上,半刻后,太医一脸纳闷的看着眼前这个满身是伤的女人,踌躇了一会儿,才慢慢道,“殿下,这位姑娘已经怀了两个月的身孕,实在是不宜再用刑。”   有身孕了!!   哈哈哈哈……   果然是有身孕了吗!?   夏墨言听见身孕两个字,就跟疯了一样的笑了起来,“哈哈哈哈哈……果然是天不亡我啊!哈哈哈……”   就在他以为他这个太子没有一点希望,一定会被废了的时候,吟月竟然有了身孕!   她有身孕了!   吟月有了身孕,她肚子里的孩子就是他的,只要生个男孩,那么,他这个皇帝是坐定了!   忽然止住笑,夏墨言伸手一把抓住太医的手,紧张的问道,“能把的出来是男孩还是女孩吗?”   “这……?”太医迟疑了一下,摇摇头,“要怀胎四个月以后才能把出脉象。”   “好好好!”就还有两个月的时间了,夏墨言能等,也必须等!   他现在所有的希望都在吟月的肚子上面,他立刻吩咐宫女,准备软轿,然后让她们小心的伺候吟月。   他就像捡到宝一样的,飞奔进皇后的内室,一进去,他就跪在了皇后的身前,激动的说,“母后,吟月怀了儿臣的孩子,吟月怀了儿臣的孩子!”   “什么?”就连皇后都怔住了,不相信的看着夏墨言。   夏墨言跪着走过去,拉住了皇后的手,“真的,母后,吟月怀了儿臣的孩子,如果这胎是个男孩,那么,那么儿臣的太子之位就保住了!”   这就像是走在沙漠里的人,忽然看见绿洲一样,让人激动不已。   别说夏墨言,就连皇后也跟着扯了扯嘴角,自从吟月告诉她,夏墨言被废了之后,她就一直郁结攻心,总以为这些年的努力全部毁于一旦,却没有想到,老天竟然还会给他们这样的转机?   “好!”皇后抽出自己的手,反手握住夏墨言的手,也很激动的说道,“好好保住这一胎,一定要好好保住,只要这胎是男孩,你舅舅就一定会把你推上皇位了!”   是的!就算皇后死了,夏墨言还有丞相这个靠山。   只要丞相不倒,他的地位就不可撼动!   夏墨言跟皇后说了,要把吟月接回太子府好生的照顾,皇后便也同意了。   到了太子府门口,夏墨言亲自去把吟月从轿子上抱了下来,他就像抱着宝贝一样的,抱着吟月小心翼翼的走进了太子府。   而吟月,到现在都还没有回过劲来,当她听见太医说,她有了身孕以后,脑袋里就是蒙的……   “来人,给吟月把房间收拾好,再派六个丫鬟轮流照顾着,从今天开始,吟月要是掉了一根头发,本太子就要了你们的命!” 第96章 :在梦里还这么不乖?   丫鬟们战战兢兢的看了吟月一眼,转身就去忙了。   而夏墨言似乎也没有那么笨,把吟月之前身边所有的人全部撤走,换了一批新的,都是他的心腹,他更是命人把吟月房间里凡是硬的东西和锋利的东西全部撤了。   整个房间里,唯独就只剩下一张床。   把吟月放在床上,夏墨言看着吟月那张浮肿的脸,抬起手轻轻的抚摸上去,“吟月,你且好生休养,这一胎只要是男孩,本太子定许你太子妃之位……”   知道吟月心里没他,也知道吟月肯定是把他恨得牙痒痒,可他就是喜欢吟月,即便……他以后都不能再行房事,他的心里还是爱着吟月的。   “想想你肚子里的孩子,吟月,留在本太子的身边吧,本太子一定会好好待你。”   吟月这时候才从自己有了身孕的事里回过神来,她抬起眼眸,虚无的看着夏墨言,心里难受纠结的很……   难受,是因为她竟然怀了夏墨言的孩子,纠结是因为……她不知道以后再怎么去面对夏钧尧。   虽然,她自己也知道,这样的她,是配不上夏钧尧的,可,她的心底还是有那么一丝期盼,即便夏钧尧不爱她,但是未来的岁月里,哪怕是一个丫鬟,一个宫女,她也想留在夏钧尧的身边。   可……她竟然有了夏墨言的孩子,这让她以后还怎样再留在夏钧尧的身边?   “我不会生这个孩子的。”   吟月的声音很轻,却很驽定。   夏墨言一听就火了,他紧紧的皱紧眉,看着吟月那一脸坦诚的脸,心里却更加烦躁,他豁然起身,在床边急速的走了几步,忽然转过身,一脚踢在了床脚上,指着吟月骂道,“你特么的就是犯贱!夏钧尧竟然能把你安排在我身边,他对你就没有一点感情,哪怕是一点点都没有!”   吟月看着他,从未有过的淡然,“是我自愿的。”   夏墨言猛地吸了一口凉气,强制性压住心里的怒火,他走过去,又坐回吟月的身边,抬起眼眸,冷冷的望着她,“本太子今天还就告诉你了,这个孩子你生也得生,不生也得生!”   说完,他再不想看吟月一眼,否则他真是怕自己会忍不住,一把掐死她!   “你们给本太子好好的看着她,一刻也不能松懈!”   凌王府,镇北侯带着七神将登门。   夏钧尧把粮食的事都跟他们说了,镇北侯一听说有十五万斤粮食,顿时高兴的拍了一下手,“这下,我心里的大石头总算落地了,只要有了粮草,我有信心,必定会灭了西域!”   这个,夏钧尧从没怀疑过。   在北方那么严酷的环境下,镇北侯都能带着将士,苦熬了五年之久而没有输,他就在心里肯定镇北侯的能力。   “好,既然侯爷这么有信心,这一次,本王随你们一起出征!”   “这……”   镇北侯有些不淡定了,“王爷,你身份尊贵,怎能去带兵打仗?”   “呵呵……”夏钧尧淡淡的笑了一下,眉眼之间透着一股霸气,“本王如果连带兵打仗都不能,那跟夏墨言有什么区别?本王此次随你们一起去,势必要在三个月之内拿下整个西域!”   “三个月!”   别说那七神将,就连镇北侯都吓了一跳,那西域这些年没有战乱,一直修生养息,虽不说有多强大,但是跟大祁比,还是稍稍占了优势。   三个月?   就连镇北侯自己都不敢说出这样的话。   夏钧尧看着那一帮不相信的脸,低低的笑了一声,“只有尽快灭了西域,本王……才能尽早的将王妃接回京城。”   这句话一出,镇北侯等人顿时明白了,全部会心一笑,特别是叶俊生,他站起身,笑着说,“为了王爷的幸福着想,三个月不行,咱也得拼啊!”   “哈哈哈哈……”   这话一出,顿时引来一阵大笑。   夏钧尧看着叶俊生那张被战争磨得日渐成熟的脸庞,轻轻的勾了勾唇角。   如果……他知道,凌王妃就是阮半夏,不知道他还会不会说出这样的话?   翌日早朝。   夏钧尧当着文武百官的面向皇帝请命,“父皇,儿臣请旨,随镇北侯一起出征西域!”   “凌王要去打仗?”   那些个文武百官一听这话,顿时怀疑的看向夏钧尧,别说他带着面具,一副不能见人的样子,就说他那双腿,连站都站不起来,还出去打仗?   这是要给镇北侯脱后退吗?   皇帝看着底下议论纷纷,轻轻的叹了一口气,“尧儿……战事有镇北侯坐镇,朕甚是放心,你……就在王府里好生休养身体,也顺便可以帮着朕处理一些朝政!”   夏钧尧坐在轮椅上,双手抱拳,低着头,又说了一遍,“儿臣请父皇恩准,儿臣随镇北侯一起出征!”   就在这时,林远航忽然站出来,低头道,“臣附议,请皇上允许凌王随镇北侯一起出征。”   他话音刚落,叶枝桥也站了出来,“臣附议。”   刑部的李大人也站了出来,“臣附议。”   接二连三,一个一个,满朝的文武百官,竟然有三分之一都站出来替夏钧尧请旨。   皇帝看得皱紧了眉……   夏墨言已经回来,自然是会来参加早朝,他抬起手,无意识的想要拂一下肩上的碎发,可是手伸过去,却什么都没有摸到,他拧了拧眉,强行压制住那只不听话的手,上前一步。   “父皇,既然皇兄有此意,你何不成全了他!”   丞相在对面看着夏墨言,用眼神示意他不要再说下去,夏墨言睨了他一眼,不但不听,反而继续说道,“这北方战事才刚刚平息,马上又要和西域开战,有一位皇子能够随兵出征,也能鼓舞士气,先不说皇兄到底有没有带兵打仗的能力,就是跟着去看看,长长见识也是好的,毕竟……”   他抬起手,掩住唇笑了一声,“皇兄可还没有出过京城啊……”   他这一个动作,落入众人的眼里,夏钧尧只是讥讽的勾了勾唇,而那些文武百官却是看着觉得有点不对劲了,但当着丞相和夏墨言的面,他们也不敢窃窃私语说什么,只能憋在心里发霉。   皇帝看着甚为恼火,但也没有教训夏墨言什么,只是将视线转到了夏钧尧的脸上,“尧儿,你当真下定决心了要随兵出征?”   夏钧尧微微颔首,“是!”   皇帝把视线转到夏钧尧的腿上,难言的看了一眼,心里确实担心不已。   夏钧尧看到皇帝的脸色以及那些文武百官们质疑的眼神,他淡漠的笑了一声,竟然当着所有人的面,慢慢的从轮椅上站了起来。   皇帝一见,顿时吓了一跳,“福公公,快……”   福公公赶紧从上面匆匆的走下来,作势就要去扶夏钧尧。   夏钧尧抬起手拦住福公公,他双腿站在地上,向前走了一步,“父皇,儿臣的双腿经过这么多年的医治,已经痊愈,现在可以像正常人一样走路。”   “什么!”   那些文武百官看得眼睛都直了,这残废了这么多年的人,竟然站起来了?   就连皇帝也一脸吃惊,之前太医看过夏钧尧的双腿,明确的告诉他,夏钧尧这双腿废了,再也不可能站起来。   可……可眼前的夏钧尧竟然站起来了!   这简直太让人不可相信了。   夏钧尧就那样长身玉立的站在殿中,一身王爷的锦袍,将他修长的身材显露无疑,如果不看他那张脸,但从背后看去,也是一个意气风发的少年郎。   “好!”皇帝激动的点点头,这个儿子给他带来了太多的意外,他心里对夏钧尧的期待更加浓烈,他用眼神示意福公公回来,便笑着对文武百官说,“朕准了,凌王随大军出征!”   林远航等人自是心里高兴,嘴角抑制不住的扬了起来。   倒是夏墨言,一张脸黑了个彻底!   他本以为夏钧尧腿脚不便,到时候前线战事延误或者打了一场败仗,他便可以说是夏钧尧延误军情,拖累大军,这一下……   他还真是哑口无言!   下了朝,丞相魏经年的马车紧跟着夏墨言到了太子府。   刚进议事厅,魏经年直接马下了脸,给夏墨言甩了脸色,“你看看你今天干的都是什么事!?”   夏墨言心里也很郁闷,他一屁股坐在主位上,烦闷的睨了魏经年一眼,“我怎么知道夏钧尧竟然能够站起来了?”   这魏经年年少时得志,家族又是大祁三代名门望族,虽夏墨言贵为太子,可他依然不放在眼里,他走过去,在下位上坐下,抬起眼眸,狠厉的瞪了夏墨言一眼,“如果今天不是你进言,皇上怎么可能会同意?”   “嘁。”夏墨言像个女人一样的嗤了一声,右手掐了一个兰花指抚了一下自己的脸庞,“跟我有什么关系。”   他细声细气的说,“就算我不说话,那些官员还不是会求着父皇同意,再说,这夏钧尧在京城这么多年,又不会武功,最多是习得一些兵书,到了前线,还不一定能派的上用处呢。”   “你目光真是太短浅了!”魏经年气得胸口都剧烈的起伏起来,“如今这夏钧尧都能站起来了,你怎么知道,他就一定不会武功?这个夏钧尧藏得那么深,这么多年的忍辱负重,你确定你真的能够看得透他?”   这一句话,反倒让夏墨言回答不上来了。   想到吟月竟然都是夏钧尧安插在他身边的卧底,这么多年,他竟然一点都没有察觉到,这……就证明夏钧尧这个人确实不像他表面上看着那么简单。   魏经年看着夏墨言不说话一副不成器的样子,心里就气得慌,“现在的局势,可以看得很明白,林远航和叶枝桥等人都是夏钧尧的人,我看就连镇北侯都已经被夏钧尧给收买了。”   他顿了顿,恨不得站起来给夏墨言一巴掌,“现在,夏钧尧跟着镇北侯去了战场,如果败了,镇北侯肯定会一个人承担所有的责任,如果胜了,那镇北侯肯定会把所有的军功都让给夏钧尧,到时候夏钧尧凯旋回京,有军功在身,又有镇北侯的支持,我看你这个太子也就岌岌可危了!”   夏墨言的脸色沉了沉,双手在桌上倏然握紧,“那就让他回不来!”   京城里,夏钧尧为了出征忙得不亦乐乎,江南,阮半夏也没闲着,赶制的羽绒服在阮半夏的监督下,尽快的做了出来,阮半夏又让人送去很多鸭毛,让他们继续做。   阮半夏收到皇帝送来的银票,把十五万斤粮食装车准备好,又把羽绒服也给装在了车上,看着长长的车队,她会心的勾了勾唇。   阮冬青伸手拉了拉她的衣角,“姐。”   阮半夏回头看他,“怎么了?”   阮冬青抿了抿唇,欲言又止,抬起手挠了挠后脑勺,看着阮半夏问,“你放心叶二哥去战场吗?”   放心?   开什么玩笑!   阮半夏怎么可能放心。   她用力的吸了一口气,“没事,王爷吉人自有天相,应该不会有什么事的。”   为了保证粮食和羽绒服能够安全的运往洛城,阮半夏让阮冬青亲自护送。   而京城那边,有了皇帝的圣旨,夏钧尧和镇北侯点兵点将,在两天之内就已经集结大军,准备朝着洛城出发。   皇帝亲自驾临城门,为夏钧尧和镇北侯送行。   看着夏钧尧那一身军装穿在身上,皇帝满意的喟叹了一声,这个孩子确实已经长大了,已经不是他当初认为的那个需要保护的小男孩了。   这一次出征,他是真心希望,夏钧尧能够大获全胜,凯旋归来。   “尧儿。”皇帝走过去,站在夏钧尧的马前,送怀里摸出一块令牌,“这是号令三军的龙王令,朕现在交给你,如果西域这次是举国兵力前来进犯,朕允许你召集三军,杀他个片甲不留!”   夏钧尧低头看着皇帝手上的龙王令,也没扭捏,弯腰伸手拿过,他勾了勾唇,对皇帝笑道,“父皇,有了这个龙王令,儿臣一定把西域的所有城池都刻在我大祁的地图上!”   “好!”皇帝爽朗的大笑出声,“吾儿有志气,说话够霸气,朕等着你的好消息!”   那龙王令放进怀里,夏钧尧和镇北侯相视一眼,立刻调转马头,朝着城外走去。   皇帝看着夏钧尧的背影,欣慰的笑了一声,“芷霖,看看咱们的儿子,真的已经长大了。”   他是高兴了,可站在他身边的夏墨言却是一脸沉郁的脸色,那块龙王令是皇帝专属,只有皇帝才有资格手握龙王令,号令三军,可他现在却给了夏钧尧?   夏墨言身为太子,这么多年,龙王令也只是听别人说过,现在他亲眼看见了,却是见皇帝送给了夏钧尧,让他这个太子如何自处?   双手在身侧倏然握紧,夏墨言望着大军正井然有序的朝着城外前进,他狠狠的咬了咬牙,“夏钧尧,本太子绝不会让你活着回京城!”   镇北侯在北方的大军,在半个月前就已经朝着洛城去了,现在镇北侯和夏墨言只是带了一万的将士一路朝着洛城去。   他们起早贪黑,不辞辛苦,行军不扰民,都是在野外安营扎寨,引得民众对他们赞赏有加。   几天后,洛城已经传来战报,西域已经开始对洛城发起进攻,虽然镇北侯和七神将不在,但军中仍有一员大将坐镇,虽没有大胜,但也没让西域讨到半分便宜,战况僵持不下。   “侯爷。”   在帐篷里,夏钧尧放下从前方发来的战报,他抬起头看向镇北侯和七神将。   “本王现在手里有了龙王令,本王是想,大军先去洛城,侯爷你坐镇,而我把西南的军队召集起来,挑一只精英部队,换成老百姓的衣裳,绕过洛城,从阳城绕到西域部队的后方偷袭,然后侯爷打开城门,与我前后夹击,定能将西域的先遣部队杀光!”   这个主意好是好,但,镇北侯怎么可能让夏钧尧去冒这个险?   一只精英部队,最多不过五千人,而西域整整五十万大军,这岂不是以卵击石?   倘若他们配合的不好,晚开城门那么一会儿,说不定夏钧尧和那五千精英会全部丧命!   “王爷。”镇北侯拧紧眉,“此法确实能在最短的时间内取得胜利,但……太过于危险,还是换个人去吧!”   “换个人?”夏钧尧沉下脸色,转身走回到桌边,缓缓坐下,“本王的命是命,那别人的命就不是命?”   他这句话一出,镇北侯直接愣住了,就连七神将都不可置信的睁大双眼看着夏钧尧,一个王爷,竟然能够说出这样的话,完全没有一丝扭捏做作,让人听得心潮澎湃。   夏钧尧勾起唇,笑了笑,“是本王要在三个月之内拿下西域,也是本王出的这个主意。如果不赶时间,侯爷大可以跟西域这么耗着,慢慢歼灭他们的部队,再一举进攻,所以,于情于理,本王也必须要冒这个险。”   他这样说,还这样坚持,镇北侯实在是不知道该说什么,他叹了口气,想了想,然后看向叶俊生,“俊生,你随王爷一起前去,务必要拼了命保证王爷的安全。”   叶俊生上前一步,拱手道,“末将领命,末将定会保王爷周全。”   夏钧尧抬起眼眸看向叶俊生,想起曾经那些年,叶俊生一直陪在他的身边,赶马车,保护他,处处以他为先,他的心里忍不住划过一抹暖流。   又能跟叶俊生一起并肩作战,这样的感觉,真的很好。   当晚,夏钧尧就和叶俊生单骑着马,跟大军兵分两路。   一路上,夏钧尧都没说什么话,连续跑了三天三夜之后,他们终于到达了阳城。   夏钧尧直接找到当地的驻军,出示了龙王令。   守门的将士一看见龙王令,立刻跪了下去,“吾皇万岁万万岁!”   见令如见皇帝!   夏钧尧穿着军装,带着叶俊生英姿飒爽的走了进去,但凡见到他们的人,全部跪在地上,行大礼。   到了主营,镇守西南的将军立刻出来迎接,跪在地上大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夏钧尧一刻也没有停歇,命令道,“现在给我召集五千精兵,明早整顿集合。”   有了龙王令,将军还敢说什么,立刻磕头领旨。   几天几夜没合眼,被侍卫带到休息的驿馆时,夏钧尧和叶俊生躺在床上就睡着了。   连晚饭都没有吃,一觉睡到了大天亮。   第二日,刚睁开眼,夏钧尧就去查看精兵的情况,看着底下站着的五千精兵,他甚是满意的点点头,虽然西南这边未起战火,可军队却还是训练有素,他转头看向镇守的将军,问道,“这五千精兵可是最好的?”   将军抱拳道,“王爷请放心,这绝对是末将手底下最精锐的部队,上战场一个顶百不敢说,但是一顶十还是不含糊的。”   “好!”夏钧尧抬起手拍了拍将军的肩膀,“此次本王先带着五千精兵冲锋,到时候歼灭了敌军,将军可愿随本王一起冲进西域,为我大祁开疆辟土?”   这将军年龄不算大,但也是少年就领了军功,这歇了十几年没打过仗了,手心早痒的不行,现在听见夏钧尧这样豪迈的话,他顿时心里一喜,一条腿上前迈了一步,单膝跪在地上。   “末将愿意!末将愿随王爷一起血染沙场!”   “好!”夏钧尧倾身,将将军从地上扶了起来,“现在,将军就可以集结部队,等着这一仗打完,将军便跟着本王一起踏平整个西域!”   当天中午,夏钧尧就收到镇北侯的信,说是大军已经抵达洛城,问他什么时候动手。   夏钧尧立刻修书一封,把时间定在了一天后的丑时,趁着午夜前去进宫,让镇北侯做好准备。   第二天,夏钧尧便命令所有的精兵全部换上了老百姓的衣裳,偷偷的潜出了阳城,在西域军队五里之外蹲点。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太阳落了山头,月亮升起,满天繁星耀眼,夏钧尧抬起头看了一眼夜空,对枕边的叶俊生说,“这么美的夜,却是一场暴风雨的前奏,今夜不知要死多少人。”   叶俊生转眸看了夏钧尧一眼,也抬起头跟着夏钧尧看向夜空,皎洁的夜光落下,照在他们的身上,就像是通往天际的桥梁一样,美的让人移不开眼。   他弯了弯唇角,笑道,“王爷,今晚不管死多少人,那都是西域的人!而我们……一个都不会死!”   在这一天的时间内,五千精兵的身上,均穿上了叶俊生为他们准备的护心衣,因为知道此战凶险,所以必须有防护。   夏钧尧微笑着点点头,“对!我们一个都不会死!”   看着时间,已经到了丑时,夏钧尧一声令下,带着五千精兵朝着西域的军营悄悄的潜了过去。   距离只有一里路时,弓箭手上前拍成一列,将燃着火的箭快速的射向了西域的军营。   一时间,哀嚎声遍起,整个西域军营,乱成了一锅粥。   看着时机差不多了,夏钧尧拔起腰间佩剑,指着西域军营道,“兄弟们,跟着我一起冲!”   别人打仗,将军什么的,都是站在最后,而夏钧尧打仗,却是他第一个冲了上去。   这对那些将士们就像是注入了一剂兴奋剂般,个个朝着西域军营没命的跑了过去,见人就杀,毫不留情!   而西域那边的却是像热锅上的蚂蚁,在军营里来回乱窜,慌乱不已。   福察从帐房里走出来,看着外面杀声四起,大祁的将士个个骁勇善战,而自己这边的,却都只想着逃命。   他伸手抓住其中一个准备逃跑的士兵,“跑什么!?”   那士兵抬起头,看向福察,大声的哭道,“将军,敌军不知道使了什么巫术,竟然杀不死啊!”   “杀不死!?”福察抬起头看着那边看去,只见自己的一个士兵将矛刺向一个敌军胸口,敌军只是朝后退了一步,便抬起自己手里的枪,一把刺进了自己士兵的胸口!   “这……”福察大惊失色,“这是什么情况?”   那个士兵抓住福察的手,大声的喊道,“将军,逃吧!”   虽将军是一军主帅,不能临阵脱逃,但眼下的局势确实对他们不利,他叹了一口气,从腰间拔出自己的剑,大声的喊道,“所有将士,跟我杀出去,走!”   毕竟西域人多势众,虽然大祁这边的杀不死,但怎么也敌不过那么多人,不肖几分钟,福察带着大军朝军营外跑去。   就在这时,洛城城门打开,无数个穿着盔甲的战士,有条不紊的从城门里跑了出来,福察带着大军才跑了没一会儿,就被前来的士兵堵住。   他回头,看了一眼身后,那五千精兵已经追了上来,他剑眉一拧,大喝一声,“将士们,跟本将军杀出重围!”   西域虽然病多,但刚才经过跟五千精兵的耗战,早已失了军心,在一阵恐慌之下,又是逃亡,哪里是镇北侯他们的对手。   喊杀声响彻云霄,擂鼓声阵阵入耳。   最后,大祁大获全胜,将西域所有的将士杀的一个不留,还活捉了福察!   洛城,镇北侯设宴,犒劳三军。   上到七神将,下到普通的士兵,人人有酒喝,人人有肉吃,好不热闹。   “王爷!末将敬你一杯!”叶俊生站起身,端起自己的碗,爽朗的将碗里的酒一饮而尽。   夏钧尧勾了勾唇,拿起自己的碗,很干脆的一口饮尽。   这时候,叶俊生就开始跟旁边的那些将军笑着说起来,“我跟你们说,当时我们潜伏在西域的军营外,我当时还想着,作为将军,又是七神将里的一员,我一定要第一个冲出去,做个表率!”   旁边那些将军们点点头,“这是必须的啊!”   叶俊生拿起自己的碗,喝了一口气,然后叹了口气,“可是谁知道啊,我都还没冲出去,王爷就从腰间将佩剑一把拔了出来,然后指着西域的军营,大喝一声,兄弟们,跟着我一起冲!还没等我反应过来,王爷就举着剑第一个冲出去了。”   “哈哈哈哈哈……”叶俊生声情并茂的演讲,引得一群人哈哈大笑起来,“王爷真是好气魄!”   “是啊!”叶俊生拿着酒碗摇摇头,“我现在算是明白了,这士气,这军心,我远远不如王爷做的好。”   叶俊生这话说得诚恳,丝毫没有恭维拍马屁的意思,听得那些将军们也在心底暗暗佩服夏钧尧。   一时间,纷纷站起身,给夏钧尧敬酒。   打了胜仗,又是首战告捷,夏钧尧心里高兴,也就没有推却,一轮酒喝下来,他就已经有点飘飘然了。   “七月。”他朝着身后叫了一声,七月一下就从暗处跳了出来,走过去,“王爷。”   夏钧尧抬起手摁了摁眉心,难受的道,“扶本王回房休息。”   “是。”七月把夏钧尧扶起来,那些将军们看见夏钧尧要走,忙出声挽留。   夏钧尧睁开眼睛,看了他们一眼,勾了勾唇,“本王不胜酒力,将军们海量,改天,本王再陪你们痛饮三大碗!”   “好!”那些将士们也没为难,纷纷起身行礼。   七月扶着夏钧尧进了房间,帮他把衣裳鞋子脱下来后,一抬头,夏钧尧已经睡着了。   他想了想,就直接把夏钧尧给弄上了床,掀了一床被子给他盖上,七月便转身走了。   过了一会儿,房间门被人再次推开,一个穿着侍卫衣裳的人走了进来,看见床上睡得五仰八叉的夏钧尧,郁闷的拧了拧眉。   他走过去,将被子掀开,然后把夏钧尧从床上抱起来坐着,伸手就去给夏钧尧脱衣裳。   “呃……”夏钧尧难受的哼了一声,抬起手一把抓住了侍卫的手,拧着眉闭着眼睛说,“大胆!本王的衣裳岂是你可以脱得?”   侍卫一脸黑线的看着夏钧尧,忽然小嘴扁了扁,伸手蛮横的就开始脱夏钧尧的衣裳。   夏钧尧愣了一下,没想到竟然还有这样放肆的侍卫!   他豁的一下睁开双眸,朝着侍卫瞪去,“本王……”   只说了本王两个字,后面的话便被噎在了喉咙里。   眼前这个侍卫……不管从什么角度看,都跟他的小女人长得一模一样,只是……衣裳穿得不一样而已。   他用力的眨了眨眼睛,又晃了晃头,然后努力的定睛一看……   怎么那张脸还是阮半夏的小脸?   是他太想她了吗?   夏钧尧勾起唇低低的笑了一声,“本王竟然出现幻觉了。”   侍卫把夏钧尧的衣裳脱下来放在了一边,又动手脱他的褒裤。   夏钧尧就像是一个洋娃娃般,任由侍卫对自己上下其手,一动不动的坐在那盯着他看。   反正……实在是太想了,就算是做梦,也能慰藉他那颗想她的心。   侍卫将夏钧尧的衣裳脱完以后,然后将他弄回了床上,又拿过被子盖在他的身上,全程,他那双眼睛就像长在侍卫的身上一眼,一眨不眨,好不转眼。   侍卫低下头看着他,无语的摇了摇头,“睡吧!”   他的声音就像是有一种魔力般,竟然夏钧尧乖乖的点了点头。   侍卫站直身子,将床边的床帐放了下来,正欲转身,手腕忽然被人抓住,下一秒,侍卫整个身子像颗葱一样的载进蚊帐里。   “你干什么啊!?”侍卫拧起眉就抬起手朝着夏钧尧的胸口捶去。   夏钧尧不说话,只是勾着唇角看着他笑。   那眼神,看得侍卫都有些不好意思了,他伸手去推夏钧尧的手,“王爷,你喝多了。”   “嗯。”夏钧尧轻轻的点点头,“本王是喝多了,如果喝多了就能看见自己夜思梦想的人,那本王情愿每晚都喝多。”   侍卫愣了愣,傻傻的看着夏钧尧不说话。   夏钧尧本就已经喝多了,还以为自己是在做梦呢,他攥住侍卫的手,忽然用力,一个翻身,将侍卫紧紧的压在了身下,看着眼前那张日思梦想的脸,他低笑出声,“反正都是在做梦,索性本王就更荒唐一点!”   “嗯?”侍卫全程都处于懵逼状态,夏钧尧的话让他一时反应不过来,眼前俊脸忽然逼近,冰凉的唇暴躁的压在他的唇上,他才后知后觉的明白了夏钧尧的话!   擀……   夏钧尧是想趁着酒醉,把他给啪啪啪了!   侍卫开始没命的反抗,抬起手锤向夏钧尧的后背,却被夏钧尧反拧了双手,按在头顶,夏钧尧微微抬头,看着身下这个不老实的侍卫,拧了一下眉,“在梦里还这么不乖?”   话落,他的唇又压了下去。   侍卫郁闷的翻了下眼皮,又抬起脚去踢夏钧尧,结果,夏钧尧抬起自己的腿,就把他给死死的压在身下!   这下,侍卫算是彻底不能动弹了,只能任由夏钧尧为所欲为!   没一会儿,床板就开始剧烈的震动起来,从床帐里传来轻微的嗯哼声……   一夜就这样过去了。   第二天,七月来到夏钧尧的房间,看着被床帐都拉了下来,他怔了一下,昨晚……他走的时候好像并没有拉下床帐啊!   他走过去,将床帐拉起来,看见里面的夏钧尧身上盖着一床被子,半个裸露的胸膛露在外面,七月更是愣住了。   王爷什么时候脱得衣裳?   还脱得这样干净?   他伸手摇了摇夏钧尧,“王爷。”   夏钧尧这才从睡梦里慢慢转醒,缓缓的睁开眼眸,看着站在床边的七月,他提起手揉了揉太阳穴。   七月用力的抿了抿唇,忍不住问道,“王爷,昨晚……谁给你脱得衣裳?”   谁?   夏钧尧低头看了自己的身体一眼,皱眉想了想,“一个侍卫。”   侍卫?   七月不解了,昨晚那些侍卫不是都跟着喝酒吃肉去了,难不成还有人留下来照顾夏钧尧?   夏钧尧睨了一眼七月那蛋疼的表情,他自己也纳闷了一下,他想了想,慢慢的掀开被子,朝着里面看了一眼,顿时把被子给严严实实的盖在了身上。   昨夜……   昨夜那不是梦?   而是真的?   夏钧尧心里猛地一惊,他……他不会上了一个男人吧!?   “七月!”夏钧尧抱着被子从床上一下坐了起来,“去把昨晚当值的侍卫全部给本王叫道议事厅里。”   七月看夏钧尧这么严肃的表情,也知道昨晚应该是发生了什么事,七月点点头,转身就走了。   夏钧尧赶紧从床上爬起来,自己拿了衣裳和褒裤穿了起来。   他的脑海里一直都是昨夜那些零零碎碎的片段,他知道,昨晚他肯定是做了,那不是梦!   可他到底是怎么做的?   完了……   夏钧尧郁闷的拧紧眉,这……让他以后怎么跟阮半夏解释这件事?   到了议事厅,夏钧尧看着站在下面的一众侍卫,每一个人都抬起脸,让他仔细的瞧,可没有一张脸是他记忆里的那张脸,他在心里猛地吸了一口气,用尽量平缓的嗓音问道,“昨夜……是谁伺候的本王?”   底下的侍卫都抿着唇不说话。   夏钧尧心里更加郁闷了,脸色一沉,厉声问道,“昨晚到底是谁进了本王的房间?”   这句话一出,站在角落的一个侍卫才胆怯的举了举自己的手,“王……王爷,是,是小的。”   夏钧尧循声望过去,那个侍卫长得白白净净的,看着确实有一些阴柔气。   难道……难道他竟把这个侍卫看成了阮半夏,所以……所以就把他给……   夏钧尧叹了一口气,对着那些侍卫挥了挥手,“除了他,别人都退下吧。”   被夏钧尧单独留下,那个侍卫心里顿时不安起来,昨夜,他是真的进了夏钧尧的房间,但是床帐是拉下的,他隐隐听见从床帐里传出来的嘤咛声,所以他又赶紧退了出去。   他小心翼翼的看了夏钧尧一眼,心想,该不会王爷这是想让他闭嘴吧?   他赶紧跪在地上,给夏钧尧不停的磕头,“王爷饶命,昨夜之事,小的一定守口如瓶,不会对任何人说的,还请王爷开恩,饶了小的吧!”   什么!?   他这话一出,夏钧尧彻底有些崩溃了。   看来……昨夜,他确实……   哎……   他怎么就做了如此荒唐之事。   “算了。”夏钧尧摇摇头,“你也下去吧!”   那侍卫一听见夏钧尧让自己下去,就连滚带爬的跑了出去。   夏钧尧一个人坐在主位上,抬起手不停的摁着眉心,心里就像有一万匹草泥马的可爱生物奔腾着跑过一般……   今日,也没什么心情再去收拾福察,夏钧尧让镇北侯整合军队,又给阳城那边写了一封信,让阳城的将军在三日之内,将军队带过来汇合。   虽然内心是崩溃的,但夏钧尧还是有条不紊的做着事。   目的只有一个,灭了西域,为阮半夏出一口恶气。   而西域皇帝那边,接到前方战报,说一夜之间,福察带领的五十万大军被大祁杀的一个不剩,就连福察都被生擒,他整个人一下瘫坐在了地上。   福察是整个西域最厉害的将军,其地位就像镇北侯在大祁一样,他就是军心,他就是胜利的保证!   可现在福察都被生擒了,那他还能怎么办?   这人倒霉起来,就连喝口凉水都能噎着。   他才刚刚拿起茶杯喝了一口茶,又有将士跑进来禀告,“报……大祁集结七十万大军已经抵达我方边境,不日将进攻我方。”   “什么?”西域皇帝手里的茶杯顿时掉落在地上,“砰”的一声碎了,他不可置信的睁大了双眸,“你说,他们要攻打我们?”   “是!”将士跪在地上,抬起手擦了一下脑门上的汗,“大王!还请速速点兵点将,去镇守我国边境!”   还点兵点将?   福察一死,还有谁能够镇得住?   西域皇帝深吸了一口气,转头看了眼挂在一边的宝剑,忽然剑眉一拧,大喝一声,“本王亲自前去!” 第97章 :叶将军,这个侍卫是本王女扮男装的王妃   大军在洛城集结了数日,镇北侯已经将两方的军队很好的融合在一起。   叶俊生的冲锋部队更是多加入了数千人,大战在即,一触即发。   议事厅里,各将军们齐集一堂,像夏钧尧汇报各自的情况,最后由镇北侯做了总结。   “王爷。”   他坐在夏钧尧的下手位,行了一个抱拳礼,“现下所有的军队已经准备就绪,只要王爷一声令下,我等必全力攻击。”   “嗯。”夏钧尧满意的点点头,这些天,他一直混迹在军营里,看着士兵们训练,每一个纵队,每一个方队,他都看了一遍。   即便镇北侯他们不说,他心里也知道,是时候了。   “好!”他站起身,拿起手边的茶杯,高高的举起,“今日让兄弟们先行休息一日,放松一天,明日,我们作战!”   “好!”   一众将军激情昂扬,好像立刻就能灭了西域一样,欢笑着继续谈着明日的作战计划。   忙了一天,夏钧尧确实觉得累了,回到自己的房间,他竟累得连衣裳都来不及脱,便一头倒在床上睡着了。   自从那晚以后,夏钧尧便下了命令,除了七月以外,任何人不得进入他的房间。   否则要是再来一次,他真是想死的心都有了。   睡得正沉的时候,他忽然感觉到一双小手在他的身上摸来摸去,像是在脱他的衣裳。   他眉头一拧,大手忽然抬起,一把抓住了那只放肆的小手,听得对方“啊”的一声轻叫,他倏然睁开双眸,凌厉的视线一下就扫到那人的脸上。   弯弯的眉毛,大大的眼睛,特别是那看着他的眼睫,就像两把小扇子一般,扑闪扑闪的扇了几下,看得夏钧尧心里一荡,拉住那人的手,倏然用力,将那人一把拽进了自己的怀里。   “真的是你!”   轻柔的嗓音暖暖的,带着一些惊喜,飘在阮半夏的耳边。   她微抬起头,睨了夏钧尧一眼,伸出小手锤了一下他的胸膛,“不是我,那你以为是谁?”   是谁……   “呵呵……”夏钧尧勾了勾唇,低低的笑了一声,他就说,他怎么可能会酒后乱性,如果不是那个人,他是不可能胡来的,特别还是对一个男人。   现在看着阮半夏,把她抱在怀里,夏钧尧满心的幸福感。   他忽然皱起眉,低眉看着阮半夏,“你怎么会在军营里?”   “我啊……”阮半夏狡黠的笑了一声,抬起头看着夏钧尧,小手在他的胸前画着圈圈,“我是跟着送粮食来的,进了军营,交了粮食以后,我就和青儿偷了两件军装,混在了队伍里,那天,你们剿灭福察的时候,青儿还上了的,那个什么什么副将,就是青儿斩杀的。”   “唔……”夏钧尧听阮半夏说的,忽然来了兴趣,一只手枕在脑后,一只手随意的搭在阮半夏的背上,笑睨着她,“青儿竟然这么神勇?”   “可不是。”阮半夏自豪的弯了弯唇角,“就因为他斩杀了副将,所以现在已经被提升为步兵校尉了。”   “这么快?”   校尉那可是仅次于将军的官职,一般的士兵要想混到校尉,不打个几百场仗,不杀个几百人怎么可能会升到校尉!?   夏钧尧的眉头深深的拧了起来,难道……是叶俊生?   他抿了抿唇,装作漫不经心的问,“是谁封的青儿步兵校尉?”   阮半夏眨眨眼睛,“是……李源将军封的,他不就是统管步兵的将军吗?”   这倒是……   夏钧尧勾起唇,笑着点点头,“是,青儿现在出息了,让他跟着军队磨练一下也好,不过……”   他的脸色骤然沉了下来,狭长的双眸危险的眯了眯,“你必须离开,明天就回江南去。”   “为什么!?”阮半夏一下就不干了,双手猛地一下拍在夏钧尧的胸膛上,整个人气愤的都坐了起来,睁着一双大眼睛,怒视着夏钧尧,“你是瞧不起女人吗?”   夏钧尧摇摇头,“你知道我什么意思。”   古往今来,军营里是不允许有女人的,特别是这种即将开战的军队里。   那一晚,那个侍卫不小心撞见夏钧尧跟阮半夏啪啪,之所以会吓得那么惨,就是因为他怕夏钧尧会为了那个女人,而杀他灭口。   所以,阮半夏的存在,对于有着严明军纪的部队来说,是不允许的。   但是阮半夏知道,夏钧尧担心的不是这个,而是……战场凶险,他不希望她有任何危险。   阮半夏扁了扁嘴,伸脚踢了夏钧尧一脚,“你还不放心我吗?我是谁啊,阮半夏啊,会种地,会赚钱,还能自保,我跟你一起去,我保证躲得远远的,不成为你的负担还不行吗?”   夏钧尧似乎并不买账,面色深沉,嗓音清冷,完全没有平时的温柔,“不行!”   “你……!”阮半夏郁闷的抬起脚一脚踩在了夏钧尧的胸口上,“让不让我去?”   夏钧尧抬眉睨着她,态度坚决,“不行!”   艾玛,气死了!   阮半夏跟着送粮过来,她容易吗?   不就是想陪在夏钧尧的身边,有什么事还能照应一下嘛!   结果,这个夏钧尧不但不领情,还要赶她走!   她气得咬了咬唇,看着夏钧尧一脸坚决的模样,在心里把夏钧尧骂了又骂。   瞪了夏钧尧一会儿,她忽然收回自己的脚,倾身趴在了夏钧尧的身上,小手慢慢的伸进夏钧尧的衣裳,在里面挑逗着,“你就让我去嘛好不好,我会做饭,会洗衣,还会暖床,我保证站在你身后,不给你添麻烦,嗯?”   话音刚落,她飞了一个媚眼过去,看得夏钧尧浑身一个激灵,一把按住了她那只不安分的小手,“夏夏……”   他的嗓音里透着满满的无奈,“战场凶险,我一个人尚且可以自保,可是带上你,我会分心的。”   阮半夏拧了拧眉,又轻轻的笑,“那我就不跟你上战场,我就留在军营里,给你做好饭,等你凯旋而归之时,双手奉上酒杯跟你一起庆祝可好?”   夏钧尧听着有些心动,心里一片激荡,他也很想把阮半夏留在身边啊。   可是……他太了解阮半夏了,这个小女人可不是说不去战场就不去的,她混起来,可是谁的账都不买的,就连皇帝她都敢骂,怎么可能会乖乖的听话只待在军营里?   不管阮半夏怎么说,夏钧尧心里一万个不相信。   看着夏钧尧油盐不进的样子,阮半夏直接火了,猛地一下从夏钧尧的身上起来,背过身去,负气的道,“你不同意拉倒,反正我不走,说什么都不走,大不了我就去城里,到时候我总有办法混进军营。”   这话,夏钧尧一点也不怀疑。   只要是阮半夏想做的事,就没有他做不到的。   防谁都防不了阮半夏。   与其让她混进军营里,找不到她,不如把她安排在自己身边,还能随时随地的看着她。   他叹了一口气,语气也软了下来,“好!那你就留下吧。”   阮半夏心里一喜,转回身惊喜的看着夏钧尧,“真的?”   夏钧尧挑了挑眉,“我又能怎么办呢?”   阮半夏一下扑进夏钧尧的怀里,在他的脸上亲了一口,“就知道你最好了。”   翌日,大军蓄势待发,夏钧尧让阮半夏还是穿着侍卫的衣裳,跟在自己身边。   七月第一眼看见夏钧尧身边的这个侍卫,就认出来是阮半夏。   他抽了抽嘴角,默默的站在一边不说话。   夏钧尧睨了他一眼,“七月,无论何时,保护好王妃。”   七月点点头,“是,王爷,属下领命。”   大军早已集合完毕,就等着夏钧尧一句话。   阮冬青穿着军装,站在步兵之前,看着前面那些将军们,一个一个去跟镇北侯汇报自己部队的情况,他一眼便看见了叶俊生。   上一次,叶俊生是随着夏钧尧作为突击部队从后方进入,所以和阮冬青没有照面,就连后面的几天,也因为各种原因,他们没有遇见。   今天,阮冬青看见叶俊生,心里那种激动再也抑制不住,他冲着走下来的叶俊生抬起手挥了挥,大声的叫道,“师傅!”   众人循着声音朝着阮冬青看去,叶俊生也同时看了过去,他盯着阮冬青看了好半天,才认出来,他的嘴角一下就咧开,笑着朝阮冬青跑了过去,“青儿!”   站在阮冬青的面前,他叶俊生将阮冬青上上下下的打量了一遍,看着他已经长大成人,眉宇之间都透着一股英气,叶俊生真是高兴得不知道说什么,伸手一下将阮冬青抱进了怀里,“青儿!我总算见到你了。”   “师傅!”阮冬青高兴的都哭了,“青儿还以为永远都见不到师傅了,没想到竟然能在这里见到师傅!”   看叶俊生的穿着,阮冬青也知道他现在是将军了,他赶紧推开叶俊生,行了一个军礼,“属下参见叶将军!”   叶俊生伸手将阮冬青扶了起来,双手用力的拍了拍叶俊生的双肩,“好!我家青儿已经长大成人了,都能打仗了,确实是我交出来的好徒弟!”   看见阮冬青,叶俊生忽然想到了什么,他放下手,虽然有点难以启齿,却还是问道,“阮妹妹现在如何?”   姐姐啊……   话说,从进了军营,打了一次胜仗之后,阮冬青就再也没有见过阮半夏。   毕竟王爷的帐房,可不是谁都能进的。   他笑了笑,“姐也在军营里。”   “嗯?”叶俊生愣了一下,“阮妹妹也在?”   可是整个军营里都是男人,如果有一个女人,还不早就传开了,就算真的有女人,也会被早早的送出军营,怎么会还在军营里?   叶俊生皱起眉,“你确定?”   阮冬青眨巴眨巴眼睛,傻愣愣的点点头,“是啊,姐姐跟我一起混进来的啊……只是,只是,自从开战之后,我便没有见过姐姐,她……应该是躲在哪里了吧。”   就在这时,夏钧尧带着侍卫和七月走了过来,站在台上,等着众人行完礼以后,他命人上酒。   阮冬青这时候正好看见夏钧尧身边女扮男装的阮半夏,伸手指着她,对身边的叶俊生说,“姐姐……”   姐姐?   叶俊生顺着阮冬青的手指看过去,只见一个长相俊秀的侍卫站在夏钧尧的身边,虽然她穿着男人的衣裳,头发也被束了起来,可叶俊生还是一眼就认出了她!   确实是他日思夜想的阮妹妹啊!   他激动的差一点就冲了过去,可旁边还站着那么多人,而阮半夏又是女扮男装,所以他努力抑制住内心的激动,只是站在那,盯着夏钧尧身边的阮半夏看。   等着夏钧尧慷慨激昂的跟将士们喝完酒,大军整装出发。   这时候,叶俊生找了个由头,偷偷的潜到主帅战车上,从后面偷偷的溜到了阮半夏的身后。   伸手轻轻的拉了拉阮半夏的衣袖,他便昂首挺胸的站在那里。   手被人拉了一下,阮半夏皱着眉转过头,看了站在自己身后的男人一眼,然后漠然的回过头。   忽然,阮半夏愣了一下,好像觉得哪里不对,她又转过头,清亮的视线将叶俊生那张脸仔仔细细的打量了一番,然后高兴的笑了起来,“叶三哥!”   刚才她就看了自己一眼,就把头转过去了,叶俊生本以为阮半夏忘了自己,或者是没认出来自己,心里还有点小小的失落,可没一会儿,就见阮半夏兴高采烈的看着自己,叶俊生的嘴角大大的咧开,激动的伸手就想抱住阮半夏。   旁边突然伸出来一只手,将阮半夏一把拉了过去。   叶俊生的双手伸起来,扑了个空,他微微转头,就看见阮半夏一脸尴尬的站在夏钧尧身边。   他怔了怔,然后对着夏钧尧行了一礼,“王爷,这个侍卫是末将儿时的玩伴,末将恳请王爷将他赐于我。”   赐?   阮半夏的嘴角狠狠的抽了抽,她转眸小心翼翼的瞥了夏钧尧一眼,果然见夏钧尧那张脸立时沉了下去,她慢慢的低下头,不敢再看夏钧尧的脸色。   “玩伴?”夏钧尧勾起唇,轻轻的笑了一声,“叶将军,这个侍卫是本王女扮男装的王妃,你还想让本王赐给你吗?”   “什么?”叶俊生整个人都愣住了,他转头看着阮半夏低着头有些心虚的样子,心底忽的一沉,一股巨大的哀伤涌上心尖,他甚至都不知道该作何反应!   他的阮妹妹竟然成了王妃!   还是凌王妃!   那么……送往北方的那些姜和御寒衣物也是阮半夏送的?   还有……当时,他就在心里纳闷,凌王妃怎么会给镇北侯推荐自己,后来进了京,看见叶枝桥已经官复原职,他自行脑补认为是叶枝桥跟凌王妃推荐的自己,然后由凌王妃推荐给镇北侯……   现在看来,这一切都不是偶然,也不是侥幸,而是这个凌王妃就是他的阮妹妹啊!   所有的事情,都已经串上了,可叶俊生还是不敢相信,阮半夏竟然做了王妃!   这是他的阮妹妹啊……   见他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只是愣愣的看着阮半夏,夏钧尧眉头一拧,低声道,“大战在即,叶将军还不归队?”   叶俊生这才从震惊中回过神来,他抬起头,深深的看了阮半夏一眼,双手抱拳,“是,王爷!”   话音刚落,他就退了下去。   看着他落寞的背影,阮半夏的心里有些难受,她低着头,小声的说,“你大可以不必这样!”   夏钧尧侧眉睨着她,“不这样,难道还要再给他希望?还是说,你愿意去伺候他?”   这醋吃的!   阮半夏掀起眼皮睨了夏钧尧一眼,转身站回了自己的地方,她扁了扁嘴,负气的道,“是,王爷!您说的都对!”   夏钧尧转过脸,沉沉的吸了一口气,这一天早晚都会来,叶俊生喜欢阮半夏这件事,夏钧尧早就知道,他又怎么可能再给叶俊生希望?   与其以后摊牌,不如现在就明确的告诉叶俊生!   到了西域的边关,夏钧尧一刻也没有停歇,安营扎寨之后,就跟着镇北侯和七神将一起制定作战计划。   叶俊生始终都抿着嘴不说话,到了说要强行攻城的时候,他忽然站出来,开口道,“先遣部队我上!”   简单利落的一句话,已经表明决心。   谁都知道先遣部队就是一堵人肉墙,用身体为后面的大军开道,不计死伤。   镇北侯走过去,拍了拍叶俊生的肩,“叶将军,你的部队可是我们的王牌,不能轻易折损。”   叶俊生挺直着胸膛,字字铿锵,“就因为我的部队骁勇善战,才应该在这种时候为大军杀出一条血路,而且,我相信,我定会在一个时辰之内,打开城门,迎大军进城!”   这话说得没错,可镇北侯知道叶俊生是叶枝桥的儿子,他犹豫了一下,转过头看向夏钧尧,“王爷,你看……”   夏钧尧看着叶俊生的目光凌厉深沉,他点点头,“好!就让叶将军冲锋陷阵!”   叶俊生抱拳行礼,“末将遵命。”   计划已经制定完毕,翌日便是开战。   阮半夏站在夏钧尧的身边,看着叶俊生带着自己的部队先行冲进了一阵箭雨之中,心突地一下提了上来,“王爷!”   她伸手指着前方,“你竟然让叶三哥冲在最前面?”   夏钧尧凉薄的唇紧紧的抿着,淡漠的“嗯”了一声。   阮半夏心里的火气一下就涌了上来,“王爷,他可是……可是……”   好歹也跟你做了十几年的亲兄弟啊!这句话阮半夏没敢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但是她知道,她的意思夏钧尧听懂了。   看着夏钧尧不以为意的皱了下眉,她更气了,“你这个人怎么就不念情啊!”   当初叶俊生可是把他当亲哥哥一样的对待,不管发生什么事,都是拼了命的保护他,这么危险的关头,他又怎么能让叶俊生去冲锋?   七月站在旁边,看着阮半夏和夏钧尧置气的样子,他抬起手掩着唇用力的咳嗽了一声,然后才走到阮半夏的身边,在她的耳边小声的说,“是叶将军亲自请命,一定要冲锋,当时很多人都劝了,没用。”   阮半夏拧了拧眉,转头看了夏钧尧一眼,心里怪怪的,很不是滋味。   她抬起头,朝着前方城门看去,那里不断搭上的天梯被西域的守城士兵给推了下来,然后又搭上,又被石头撞了下来,看着那样惨烈的一幕,阮半夏的心都疼死了。   虽然知道战争避免不了死伤,可她真心不愿意看见自己认识的人,去跟敌人这样肉搏。   前方一直僵持不下,半个时辰都没有一点进展。   阮半夏站不住了,她上前走了几步,站在战车边,眼睛仔仔细细目不转睛的盯着那方,发现西域的城门虽高,但也不是铜墙铁壁。   特别是他们城门的上方战台,只能两个人并肩行走,很窄,她回身,看向夏钧尧,“王爷,可以派十个轻功好的人,让前面的人做掩护,他们踩着云梯飞上去,将上面的守城兵杀光,然后他们只要守着上城楼的扶梯,不让那些西域的士兵上去,等着冲锋部队上去以后,便可攻下城墙!”   夏钧尧看着前方的战事,阮半夏说的这个,他也刚好已经想到,他立刻站起来,喊了一声,“七月,紫月,明月!”   三个月立刻跳了出来,“属下在!”   夏钧尧潇洒的挥了一下身上的披风,大声命令道,“随本王攻上城墙!”   虽然这是部队,打仗的有一帮好手,可是轻功好的,却找不出几个。   夏钧尧带着三个月走下战车时,特意喊了一声,“阮冬青何在?”   阮冬青立刻出列,跪了下去,“属下在。”   夏钧尧点点头,“随本王一起攻城!”   夏钧尧带着他们几个骑着马冲到了前方,伸手扶住正从城墙上被打下来的叶俊生,把作战计划跟叶俊生大致说了一下,叶俊生点点头,“好!”   按照阮半夏说的,先上了几十个士兵作为掩护,他们五个跟在他们身后,当西域那些士兵拿着枪和矛对准前面的人刺下去的时候,他们五人一下飞了出来,斩杀了西域收成的五个士兵。   他们快速的冲了上去,骁勇善战,不畏生死,分两路杀了过去。   而城墙上没有西域士兵的把守,底下那些大祁先遣部队的士兵,轻而易举的爬上了城楼,几十个人站在城楼两边,顺着扶梯杀了下去。   镇北侯真是看得心惊胆战,夏钧尧亲自上阵,他怎能不担心?   就在不知道里面形势如何,镇北侯急得团团转的时候,城门终于被人从里面打开,镇北侯一见,拔出身侧佩剑,大喊一声,“将士们,冲!”   “冲啊……”   一阵呼天喊地的叫声响彻云霄,大祁军队瞬时攻进了西域边城。   三个时辰后,这一仗总算以大祁大获全胜而告终。   阮半夏心急如焚的跑进了城,看见夏钧尧等人坐在地上,一边包扎着身上的伤口,一边说笑。   她走过去,看着夏钧尧满脸是血的样子,心一下就疼了,“王爷……”   夏钧尧见她要哭,立刻勾了勾唇,轻笑道,“没事,都是小伤。”   还小伤呢!   夏钧尧穿着那么厚的军装,军装上随处可见刀剑的口子,里面还渗出了殷红的鲜血,这叫小伤?   平时阮半夏手被割了一条口子,她都要哭好久,夏钧尧居然告诉她没事!   但这里毕竟还有这么多人,而且叶俊生和阮冬青也都负了伤,虽然看着都很严重,但是都只是外伤,休养几天便也没有大碍。   叶俊生的视线一直落在阮半夏的脸上,见她终于看向自己,他勉强的扯了扯嘴角,“我也没事。”   阮半夏扁了扁嘴,忍住没哭,站起身,叫了几个士兵过来,把他们扶起来,住进了边城的县衙。   “你们一个二个都给我做好了,让大夫一个一个的把药上了,才准走。”   阮半夏拿出了王妃的架子,连夏钧尧这个王爷的面子也不给,就让大夫当着她的面,给他们看伤口,上药。   夏钧尧无奈的摇了摇头,笑道,“本王这个王爷都不好用了。”   其它几个人听了,也跟着笑了起来。   这时候,镇北侯把外面的局势稳定好了,带着其它的将军走进来,看着坐了一地的伤员,特别是夏钧尧时,他急忙走过去,蹲在夏钧尧的身边,“王爷,伤势如何?”   夏钧尧摇了摇头,“没有大碍,虽然大家都负了伤,但是却减少了先遣部队的伤亡,也算是一件好事。”   镇北侯这才放心的点点头,刚才大军攻进边城,边城守将竟然不战而降,拱手把城池让了出去。   本来还以为有一场厮杀,没想到攻下城门后,就这样轻而易举的夺了城。   镇北侯忍不住感慨,“王爷真是好计谋,把局势看得这样透彻,杀了守城士兵,守住扶梯口,这一仗打得确实轻松了不少。”   夏钧尧笑了笑,“本王可不敢居功。”   “嗯?”镇北侯愣了一下……   夏钧尧转头朝着阮半夏看下,“是本王的王妃有如此眼见,一眼就看出了边城的破绽,所以本王才会带着自己的暗卫冲上城楼。”   “王妃?”镇北侯把阮半夏上上下下的打量的一遍,忽的,脸上一喜,“难道……这位就是凌王妃?”   夏钧尧但笑不语。   阮半夏抬起双手,对着镇北侯行了一个军礼,“在下便是凌王妃。”   “啊……”   所有人一愣,然后哈哈大笑起来,镇北侯更是笑得合不拢嘴,“王妃真是好气魄,竟然女扮男装混进军营,而我手下那些人竟无一人察觉,哈哈啊哈……”   这话说得阮半夏都不好意思了,她抿着唇笑了笑,“侯爷不要见怪,千万别把我赶出去啊!”   她好怕……   镇北侯摆了摆手,“不会,怎么会呢?王妃如此聪慧,又有常人不能及的智谋,我是想留都来不及啊……”   阮半夏这才得意的睨了夏钧尧一眼,那意思再明显不过,她是赖在这里不打算走了。   大夫们给夏钧尧他们上好了药,又叮嘱了几句,便退下了,夏钧尧穿着一身素衣,长袍到脚,长身玉立的站在大厅之中,和镇北侯商量着剩下的作战计划。   阮半夏就蹲在阮冬青的身边,把他身上全部检查了一遍,满意的点点头,“青儿确实长大了,都能冲锋陷阵了。”   阮冬青微抬起下巴,笑道,“那是,我早就想像师傅一样,为国出力,现在可算是找到机会了。”   师傅……   阮半夏朝着叶俊生看去,见他虽然笑着,可眼底的落寞还是掩盖不住的流露出来,她蹲着走了一步,在叶俊生的身前蹲下,“叶二哥……”   她抿了抿唇,“下次……你能不这么拼命了吗?”   叶俊生笑着摇摇头,“总要有人拼命,才能胜啊。”   这话说的阮半夏竟无力反驳,她知道,叶俊生可能是心里有一口气,所以才会这么不要命的冲。   “好吧!”阮半夏抬起手,拍了拍他的肩,“既然你要冲,那我就站在后方,助你一臂之力!”   就像今日一样,能够快速的解决战斗,还是尽快为好,减少伤亡才是重点!   京城。   皇帝收到前方战报,坐在大殿上就笑得合不拢嘴,他拿起手上的战报,对着底下的文武百官摇了摇,“看看,凌王足智多谋,亲率大军,竟然在一个星期之内浇灭西域士兵五十万,还活捉了福察,更是拿下了边城!”   底下那些文武百官们全部跪下,恭维道,“吾皇英明!”   这要是阮半夏在,听着这话,又该嗤之以鼻了,人家前线的战士拼死相搏,打下的胜仗,跟皇帝有一毛钱关系!?   这些人就是迂腐,会溜须拍马。   夏墨言听着,脸黑的跟锅底一样,双手在身侧紧紧的握成拳,这要是真让夏钧尧灭了西域,凯旋归来,名声大噪,他这个太子又该置于何地?   到时候肯定不少趋炎附势的人都会像潮水一样的朝着夏钧尧涌去。   和丞相互换了一个眼神,他点点头,是该做点什么了。   皇帝是开心了,夏钧尧等人心情也不错。   制定好作战计划以后,夏钧尧并不想多停留,打算在三日之后继续朝着西域的领土踏进。   西域的地形和大祁有所不同,外面围了一圈的城池,除了西域皇帝住的宣城是一座密不透风的城意外,中间则是一片大草原,西域本就是游牧民族,牛羊马匹甚多。   而边城就是西域的整个屏风帐,把边城拿下,就像是在西域的身上撕了一条口子,只要顺着这条口子杀进去,不日便会灭国。   另一边,西域的皇帝早就做好了准备,披挂上阵,拿着剑守在了宣城城门上。   大祁的军队在边城兵分三路,分别向着西域的内脏挺进,所到之处,均大获全胜,大多数的守城将军看见大祁的军队都吓得屁滚尿流,毕竟福察被生擒,这对于他们来说,是致命的打击。   很多西域的将军都只是稍稍的抵抗一下,发现不敌,立刻投降,这也让大祁的部队,伤亡减到了最低。   一个月后,兵分三路的军队在宣城外汇合。   夏钧尧手里拿着将旗,对准宣城的城门,一声激昂的断喝,“将士们,建功立业的机会到了,拿下宣城,活捉察汗,咱们回去喝酒吃肉,个个封官拜爵!”   “冲……”   底下的将士们经过这一个多月的激战,早已军心激慷,跟西域那些怕死的比起来,更显得士气高涨。   随着夏钧尧的命令,那些将士们一起冲了上去。   而宣城可不比边城那样容易攻下,毕竟是整个西域的心脏,又有察汗亲自坐镇,更加难攻。   激战了大半天,迟迟攻不下城门,夏钧尧只能撤兵,驻扎在宣城十里之外的草原上。   议事厅里,镇北侯连同所有的将军都黑着脸看着宣城的模型图一言不发。   阮半夏也站在旁边,随着他们一起看着。   这宣城的城门比边城高了五米不止,他们的云梯根本就够不上,重点是那地形,圆润密不透风,就算是想用轻功飞上去,也没有落脚点。   一时之间,战事陷入了僵局。   西域皇帝自然不傻,不会打开城门,杀出来以卵击石,他就守在宣城里,不出也不让进。   商量了两天未果,没有人能够找到更好的办法。   回到营帐,阮半夏呼了一口气,帮夏钧尧宽衣,看他一脸愁容,她知道攻不下宣城,夏钧尧连觉都睡不好。   她想了想,说道,“明日,让我去会会福察可好?”   夏钧尧睨了她一眼,“福察不会告诉你宣城的弱点的,虽然被俘,但他的心还是向着西域的,就是死,他也不会出卖西域。”   他说的,阮半夏自然明白,但是现在西域皇帝守着宣城,连话都不听,除了福察,他们是真的没有任何的突破口。   阮半夏想了想,狡黠的笑了一声,“我有一计,暂且可以试试。”   第二日,阮半夏便提着一篮子好吃的东西进了监牢,让人打开铁链,她走了进去。   “福察将军,本王妃给你带了好酒。”   阮半夏一边说,一边把篮子里的东西拿出来,摆在了地上。   福察一听王妃两个字,双眼危险的眯了一下,讥讽的笑道,“这大祁的军队里竟然有女人!”   “女人怎么了?”阮半夏嘚瑟的挑了挑眉,在福察的身边坐下,“别以为女人就一无是处,这大祁的军饷可是我给的,这大祁士兵身上穿的棉衣可是我提供的,就连边城的城门也是我用计让人给破的。”   福察一听,心里大惊,将阮半夏上上下下的打量了一遍,不可置信的问,“你?”   “是我啊!”阮半夏拿起酒瓶,给自己倒了一杯酒,爽朗的喝下,然后抬起头,笑睨着福察,“本王妃告诉你,大祁没有本王妃,是根本不可能拿下你们西域的,好了……”   她给福察倒了一杯酒,递给他,“说这么多有什么用,喝酒。”   福察双手都被铁链绑着,自然是抬不起手,他冷眼盯着阮半夏手里的酒杯,“喝不到。”   阮半夏把手抬起来,举到福察的嘴边,福察张开嘴就把里面的酒一饮而尽。   阮半夏看着他,笑,“你就不怕这酒里有毒?”   福察冷哼了一声,“你们不会在这个时候杀我!”   这倒是。   阮半夏不置可否的笑了一声,又给自己倒了一杯酒,之前艾拉的死因,夏钧尧已经告诉了阮半夏,而现在阮半夏就原原本本的告诉了福察。   福察听完以后,整个脸都沉了下去,“你是说……是因为夏墨言?”   “是啊!”阮半夏挑了挑眉,“我有必要骗你?”   福察气得双腿狠狠的踢了一下面前的稻草,“那时候,我真该一剑劈死他!”   阮半夏连续喝了好几杯,已经有了些醉意,她看着福察一个劲的笑,“想劈死他的人可不是只有你一个!”   说完,她举起酒杯喂到福察的嘴边,“来,喝啊,我一个人喝没意思。”   福察观察了一下阮半夏的脸色,见她是真的有些醉了,福察便拧紧了眉,“这样喝着一点也不痛快。”   阮半夏举着酒杯愣了愣,“那你想怎么喝?”   福察挑了挑眉,“你把我解开,我跟你好好的喝,不醉不归!”   “这样啊!”阮半夏迷离着双眼,点点头,手在自己身上摸了摸,忽然就摸出一串钥匙,盯着钥匙傻傻的笑,“在这呢,我来的时候,可是偷了钥匙的,嘿嘿……”   她拿着钥匙弯腰,找到福察手上铁链的锁,插了好几次,才将钥匙给插了进去,“啪”的一声,锁应声而落。   阮半夏拿起酒杯递到福察的眼前,“可不能说话不算数,来,喝啊!”   福察睨了她手里的酒杯一眼,唇角忽然勾起一抹阴冷的笑意,“王妃,这可是你自己把我解开的!”   话音刚落,福察一下伸手,抓住阮半夏的手腕,将她翻了一个身,直接掐住了她的喉咙,“现在,还要劳烦王妃送我出去了。”   阮半夏吓得大叫,“好你个福察,竟然敢骗我!我好心跟你喝酒,你竟然抓我做人质?” 第98章 :少特么的废话,走   福察掐住阮半夏的手更加用力了几分,威胁道,“少特么的废话,走!”   “行行行……”阮半夏立刻服软,“小心的你手,别再用力了。”   福察就那样掐住阮半夏的脖子,朝着牢房外一步一步的走去。   站在牢房外的士兵看见福察出来,全部举起了手里的刀剑指着他,“放开王妃!”   “放开?”福察讥讽的笑了一句,“这种时候,我怎么可能放开?滚,不然我就杀了她!”   阮半夏顿时感觉脖子一紧,她吓得赶紧大叫出声,“让开,让开,别过来,他真的会掐死我的。”   这话没人不信,毕竟福察现在是俘虏,又是穷途末路,好不容易找到一张王牌能够出去,他怎么可能会放开?到时候把福察惹急了,说不好真的能和阮半夏同归于尽。   那些士兵举着手里的刀剑,一步一步的朝着牢房外退去。   福察的眼睛始终谨慎的盯着那些士兵,小心的一步一步的朝外走去。   终于出了牢门,阮半夏松了一口大气,对身后的男人说,“现在……你总该放开我了吧。”   福察看了眼站在外面更多的将士,掐住阮半夏的手倏然用力,“跟我走!”   “啊……”阮半夏惊慌的叫了一声,“我跟你走干什么啊?我最多只能把你送出来,你还想让我怎么样?”   福察凌厉的视线落在将自己包围住的士兵上,也懒得跟阮半夏废话,“走!”   “好好好……”阮半夏除了服软,还能干什么呢?   就跟着福察朝着军营外走去。   那些士兵跟的很紧,他们走一步,那些士兵也跟着走一步,只是保持了一段安全距离而已。   福察深知,阮半夏他不能带走,否则……   走出军营,福察忽然眉毛一拧,抓住阮半夏脖子的手骤然松开,将她朝着那些士兵一把推了过去。   那些士兵一看见阮半夏从福察的怀里飞了出来,赶紧丢了手中的兵器,上去抱住阮半夏,福察见机,一个转身,朝着外面黑漆漆的夜色里飞去。   阮半夏张着嘴大口大口的呼了一口气,看着福察的背影,阴冷的笑了一声。   这时候,夏钧尧从营帐中走出来,看见阮半夏脖颈上掐出红色,顿时皱紧了眉,“你说的计策就是拿你自己做饵?”   阮半夏有一看,王爷怒了,顿时嬉皮笑脸的开始顺毛,“哎呀,王爷,做大事者,不拘小节嘛……”   “阮半夏!”夏钧尧当着所有人的面,几十双眼睛的注视,倏然伸手,一把将阮半夏紧紧的抱在怀里,只是他的手劲特别大,勒得阮半夏都疼了。   “本王有警告过你,不能涉险,不能将自己置身于危险之中,你……”   “我记得,记得,完全记得。”阮半夏呵呵的笑了一声,抬手轻轻的拍着夏钧尧的胸膛,给他顺心里那口气,“只是……整个军营里,就我一个女人,而且身份显贵,你说,除了我去,福察能相信你们是真的要跟他谈心喝酒吗?”   “而且……”她抿了抿唇,笑嘻嘻的看着夏钧尧,“我这不是没事嘛……”   镇北侯听见他们的话,笑着走了过来,双手抱拳,对着阮半夏行了一个标准的军礼,“王妃好气魄,好胆识,在下佩服!”   就连旁边那些将军们都跟着行了一礼。   夏钧尧这才放开阮半夏,但还是气怒的扫了阮半夏一眼。   阮半夏扁了扁嘴,心想还好这古代没有跪搓衣板这一说,否则,今晚她估计是要跪一晚上了。   “哦,对了!”阮半夏忽然想到了什么,忙问,“紫月跟出去了吗?”   夏钧尧本来不想理阮半夏,但碍于正事,他还是冷漠的回了一句,“嗯。”   阮半夏伸出手,笑着挽住夏钧尧的手臂,讨好的说,“那我就放心了,王爷,时间不早了,咱回房吧。”   那些士兵们听着阮半夏这句话,都憋着笑,涨红了一张脸,而镇北侯却直接笑出了声,阮半夏听见他笑,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自己当着这么多大男人的面竟说出如此暧昧的话,一时不好意思的瞅了镇北侯一眼,对他吐了吐舌头。   镇北侯更加爽朗的笑出了声,转身对着自己手下的将军们挥挥手,“散了吧,都去睡了。”   几乎所有的人都在暗笑,唯有叶俊生,却是苦笑……   之前说阮半夏是王妃,他也就是知道而已,而今天听着阮半夏这样跟夏钧尧说话,特别是最后那一句话,他的心尖就像涌入了万千蚂蚁,不停的撕咬一样,疼得他的眼眶都红了。   没跟别人说笑,叶俊生闷着头自己回了帐房。   躺在床上,叶俊生怎么也睡不着,脑海里全是阮半夏的身影,有几年前的,那时候她笑靥如花,虽然被家人欺负,可她笑起来的时候,还是像朵花儿一样美,哭得时候,又像一只受了委屈的小鹿一样,睁着一双大眼睛,楚楚可怜……   而现在的阮半夏,脸上褪去了那时的稚气,成熟了些许,可还是笑起来像花儿一样美,只是,她的美,只属于那个叫做夏钧尧的王爷……   叶俊生不禁在想,阮半夏到底是怎么认识的王爷,又是如何会嫁给了一个王爷?   这一边,阮半夏拉着夏钧尧回了帐房,使出浑身解数来讨好这位大爷,而那一边,福察从军营逃出来,一路朝着宣城的城外飞奔。   福察也算是高手,轻功了得,感官敏锐,在去的路上,他一直戒备的看着四周,那双眼睛在暗夜里就像猫头鹰一样发出闪闪亮光。   在他确定自己没有被人跟踪的情况下,他来到了城外的一口废井,凌厉的视线再次警惕的环视了一遍四周,再一次确定没有人以后,他才鼓了一口大气,然后双手抱住井盖,用了九牛二虎之力艰难的将井盖推开……   “哐当”一声,井盖应声落下,福察一跃而起,跳进了井中。   躲在十几米之外的紫月看见这一幕,嘴角轻轻的划出一抹满意的弧度,倏然转身,提气朝着军营飞去。   “王爷!”   帐房外,紫月小声的朝着里面喊了一声。   阮半夏和夏钧尧都是听力非常的人,哪怕紫月那么小的声音,他们也听得真切。   阮半夏赶紧起身,给夏钧尧穿衣裳,收拾完夏钧尧后,她自己也没闲着,快速的把衣裳穿好,追着夏钧尧的脚步就跑了出去。   看见帐房被撩开,紫月凑上去,在夏钧尧的耳边说,“成了!”   夏钧尧唇角轻轻的勾了一下,淡漠的问,“在哪?”   紫月看了跟出来的阮半夏一眼,稍稍放大了声音,“离宣城外五里一座废弃的小院内,里面有一口井,属下亲眼看见福察跳了进去。”   “井?”阮半夏抬起手抹了一下睡眼朦胧的眼睛,然后点点头,“那现在去看看吧。”   夏钧尧回身,皱眉睨着她,“你给我乖乖的待在这里,本王去。”   “那不行!”阮半夏一把抓住夏钧尧的手,可怜兮兮的看着他,“你带我一起去嘛,我一个人住这么大的帐房,人家害怕……”   “噗……”紫月实在是没忍住,笑了一声,感觉一道凌厉的视线扫向自己,他赶紧转过身,别过头去,可还是忍不住,张着嘴干笑了两声,没敢笑出声。   夏钧尧真是拿阮半夏没有办法,他想,如果他现在不答应,阮半夏一定会跟他软磨硬泡到天亮!   “好!”夏钧尧妥协了,“但是,你一定要跟本王保证,不管任何时候,只能站在本王的身后,不许朝前踏出一步,否则……”   “好啦,好啦,我知道啦!”阮半夏抬起手哥两好的拍了拍夏钧尧的肩,嬉笑着看着他,“我要是做不到,下次你就不带我嘛,不说了,咱快去。”   夏钧尧叫上了三月,带着阮半夏换了一身夜行衣,就摸黑朝着军营外去了。   一路上,夏钧尧都抱着阮半夏,虽然阮半夏算是一个累赘,但夏钧尧的轻功却很好,就算抱着一个阮半夏,速度依然没有比三月慢多少。   紫月凭着记忆,很快就找到了那座废弃的小院,几个人走过来,看着被掀开井盖的井口,互视了一眼,然后紫月率先跳了下去,从胸口摸出火折子,吹了一口气,火折子燃出了火,紫月把周边仔细的检查了一遍,发现有一道暗门,他回到井口底下,对着上面吹了一声口哨。   夏钧尧听见口哨声,勾了勾唇,“下。”   七月和明月立刻跳了下去,夏钧尧抱着阮半夏也跟着跳了下去,紫月带他们走到那道门前,“这里应该就是通往宣城的暗道。”   “哈哈……”阮半夏高兴的笑了起来,“我就猜这宣城一定有暗道!”   电视剧和小说里不都写了说了嘛,一边暗道是通往皇帝的宫殿,为了在紧要关头,让皇帝逃跑的。   而且这条暗道,一定是唯一一条通往宣城的暗道!   三个月听见阮半夏的笑声,都忍了忍心里的笑,不过,在心里,他们对这个凌王妃更加刮目相看了,她竟然知道用计假装放走福察,然后让轻功最好的紫月尾随其后,就这份聪慧,是很多男人都抵不上的。   “先别高兴的太早。”夏钧尧研究了一下石门,猛地一下泼了阮半夏一盆凉水,“这道门可不是那么容易开的。”   “嗯?”阮半夏怔了一下,把头凑过去,借着紫月手里微弱的灯光把门打量了一遍,看样子很重……肯定有机关,光是凭人的力气应该打不开。   她伸出手,直接摸向夏钧尧的胸前,夏钧尧只是睨了她一眼,没反抗也没防备。   倒是把三个月看得愣住了,王爷的胸……可不是随便谁都能摸的。   阮半夏在里面摸了半天,终于摸到自己想要的东西,然后一把抽回手,拿着夏钧尧的火折子打开,一口气吹过去,火折子就亮了起来。   她拿着火折子在门旁边仔仔细细的检查了一遍,并没有发现传说中说的那些什么小的石狮子啊,或者烛台之类的机关,她郁闷的扁了扁嘴,“不是应该有什么明显的机关放在这边上的吗?怎么什么东西都没有呢?”   她拿着火折子绕过几个人,又走向了大门的另一边,“不应该啊,就一堵硬邦邦的门,那这个门是怎么开的呢?”   忽然,“咔擦”一声,门在阮半夏面前一下打开了,她吓了一大跳,朝后退了一步,看着门内明亮的火光,她一下笑出了声,“我真是太聪明了,竟然说话就把这门给打开啦!”   七月无语的翻了个白眼,和三个月一起走进了门。   阮半夏还站在那里不动,夏钧尧皱眉,“进去啊。”   阮半夏撇撇嘴,“你不是说,无论什么时候都让我站在你的身后吗?你不进去,我怎么进去?”   忽然想起自己说的这句话,夏钧尧自己都被逗笑了,他抿了抿唇,伸手拉住阮半夏,把她抱进怀里,然后忽然抬起脚,朝着门内迈了一大步,阮半夏只听见一声极细小的机关的声音,身后的门便又关上了。   这时候,阮半夏才忽然明白过来,原来刚才是因为夏钧尧踩着机关,所以让她先进,只要他的脚一离开机关,这个门就会快速的关上。   她抬起手讪讪的摸了摸自己的鼻子,不好意思的笑了笑,“王爷,原来你也懂机关啊?”   夏钧尧勾着唇,淡睨了她一眼,“略懂。”   “哦……”还略懂呢!   又谦虚了吧!   阮半夏鄙夷的撅噘嘴,跟在夏钧尧的身后,小心的朝前走去。   这是一条极长的暗道,里面灯火通明,一眼便能望过去一里远,虽然看着明亮宽敞,可夏钧尧等人走的还是小心翼翼。   对于机关来说,明月算是行家,所以他走在最前面,紫月紧随其后,而七月却自发的走在了阮半夏的身后,三个人将夏钧尧和阮半夏围在中间,每走一步都心惊胆战。   这一路走了一里路,却丝毫没有什么机关。   阮半夏终于松了一口气,拍了拍自己的胸口,“哎呀,我说你们不要搞得这么紧张嘛,根本就没什么事啊!”   说完,她径直的朝前走了几步,看见一个左边有一个拐角处,右边也有一个拐角处,而前面还有一条路……   “这……”她有些迷糊了,“怎么一下分出来这么多条路?”   明月把三条路都看了一遍,沉沉的吸了一口气,“这三条路里,只有一条是正确的,其它两条都是陷阱!”   “啊……!”阮半夏吓得一下跳到夏钧尧的身边,紧张的看着明月,“那……那……那你能看出,哪条是正确的吗?”   明月先是走到左边那条路,仔细的观察了一下,又用力的闻了闻,又走到中间那条路看了看,最后又走到右边,经过一番勘察,他伸手指向左边,“如果我算的没错的话,应该是这边。”   “哎呀,明月,不要应该啊!你要说确定,否则我们怎么敢跟着你走啊?”   阮半夏的话就像一记重拳打在了明月的脸上,他看了夏钧尧一眼,见夏钧尧也是沉着脸色,他才抿了抿唇,“这样吧,我先走左边这条路,如果确定没问题,我再回来找你们?”   “呃……”阮半夏心里有点担心明月,这万一左边真的是陷阱,明月进去就出不来怎么办?   她摇了摇头拒绝道,“还是不要。” 夏钧尧忽然想到什么,转头看向挽着自己手臂的阮半夏,“夏夏,你身上可否带了铜钱?”   “铜钱?”阮半夏伸手去自己怀里摸,一把拽出了一个沉甸甸的荷包,“有啊,很多啊!”   现在铜钱就是阮半夏的救命符,而且来军营,更是有很多意想不到的意外,她怎么可能不准备铜钱。   夏钧尧伸手接过荷包,从里面抓了一把铜钱握在手里,“你们跟我走。”   说完,他率先踏出脚步,朝着左边走去。   明月从小钻研机关,夏钧尧相信他,但……阮半夏在,凡是还是要小心谨慎才行。   他们跟着夏钧尧的身后,慢慢的朝着里面走去。   每走一里路,夏钧尧都会抛出几个铜板,一个铜板从地上滚过,一个铜板从空中飞过,还有两个铜板分别从两边的墙上滚过去。   “咻”“咻”“咻”的声音不绝于耳,阮半夏甚至在想,如果给夏钧尧一副纸牌,他飞的应该不比自己差!   又安全走了大概两里路,夏钧尧飞出去的铜钱忽然住在了一个东西上,清脆的声音就像一个好听的音符般,让几个人的耳朵都跟着动了动……   “前面是什么?”阮半夏忍不住问。   夏钧尧慢慢移动着脚步,朝着铜钱飞去的地方看了眼,灯火通明下,一片耀眼的金光呈现在眼前,数不尽的金银财宝躺在地上,刺得夏钧尧的眼睛都疼了……   见夏钧尧怔住,阮半夏皱眉,“什么东西啊……”   话还没说完,她就看见前方那一片金银财宝,她的两只眼睛顿时亮了起来,这次……这次是真的金山就摆在她的眼前!   “哈哈哈哈……”阮半夏一时没忍住,越过夏钧尧冲着那座金银财宝就跑了过去,一边跑还一边喊着,“发财了,发财了,这才可算是发财了!”   就在她跑过去的时候,忽然踩到脚下的一个金色按钮,刹那间,无数根箭朝着阮半夏飞了过去。   夏钧尧一个跳跃,冲过去,抱住阮半夏,将她紧紧的护在怀里,在空中一阵旋转,险险的躲了过去。   两人落在金山上,夏钧尧抬起手就掐住了阮半夏的脸,“不是说,要站在我的身后吗?”   阮半夏刚才本来就吓得不轻,这好不容易才死里逃生,她还没来得及松了一口气,就被夏钧尧教训了,她睁着一双大眼睛,委屈的看着夏钧尧,眼泪在眼眶里打转转,“我……我……我就是看见这些东西……就……就……”   阮半夏是个什么样的人,夏钧尧能不知道吗?   她爱钱爱到了令人发指的程度!!!   有时候,夏钧尧不经在想,阮半夏到底是爱他多一些,还是爱金山多一些!   看着她要哭的样子,夏钧尧虽然心里生气,但也舍不得再责怪,抬起手拍了拍阮半夏的后背,安慰道,“那你能不能跟我保证,以后就算十座金山摆在你的面前,你也不动心,不看一眼?”   做不到啊……   阮半夏在心里无助的呐喊做不到,可如果她要是真的敢喊出声,估计夏钧尧现在就能拎着她的领子把她给扔出去!   眨巴眨巴眼睛,她吸了吸鼻子,点点头,“那……我尽量好不好?”   “王爷!”七月把这里排查了一下,走过来禀告情况,“这里应该是西域皇帝的私藏,肯定是他为了意外做的准备。”   “的确!”夏钧尧点点头,“如果战乱,他败了,他就可以通过地道躲进这里来,只要有了这些钱,日后他再东山再起也不是没有可能。”   阮半夏一听这些钱是西域皇帝的私藏,她心里的小算盘噼里啪啦的打了起来,拉着夏钧尧的手,她扯了一个大大的笑脸,“那……这些东西咱能不能搬回家啊?”   搬回家?   夏钧尧无奈的笑了笑,抬起手抚摸着她的发顶,“放心,只要这次回去后,你想要什么,本王就给你什么,你就是想要这个大祁所有的财富,本王都给你!”   哟……这么大的语气?   夏墨言那件事,阮半夏现在是知道的,那个夏墨言当了快二十年的太子,现在恍惚间成了一个太监,自然是不可能再继续做太子,而皇帝就三个儿子,除了夏钧尧和夏墨言,那一个今年才五岁,所以,这个太子肯定是夏钧尧无疑!   想想自己就是未来的太子妃,阮半夏高兴的嘴角都咧了起来。   “好!”阮半夏拉住夏钧尧的手,“以后就算是一百座金山放在我的眼前,我都不屑一顾!”   把这里清查了一遍后,几个人又原路返回,因为这里除了金银财宝,就是一条死路。   走到最初的分叉口,明月舔了舔干涩的唇角,伸手指着中间,弱弱的说了一句,“这……这边……”   阮半夏笑了一声,跟在夏钧尧的身后,朝着中间那条路走去。   走到路的尽头,却是装着各种奇珍药材的仓库,什么天山雪莲,万年人参,在这里面数不胜数。   阮半夏忍不住嗤了一声,“这个西域皇帝还真是有钱啊!”   夏钧尧点点头,“确实,这里面的东西如果拿出去卖的话,并不比刚才那些金银珠宝的价值少。”   中间这条路算是又废了,现在只剩下右边那一条了,明月也不再说话,只是闷着声跟在夏钧尧的身后。   这条路似乎比前两条都要长,他们走了很久,最后,才终于走到了底。   那是一个约三米长的竹梯,直接通上通道顶。   他们站在竹梯下,能够看见那里有一道暗门。   七月走出来,向夏钧尧领命,自己先上去看看,见夏钧尧点头,他踏上竹梯,朝上小心的爬了上去。   轻轻的推了一下暗门,并不是封死的,七月也没敢一下推开,而是很小心的,一点一点的推了一条缝。   “大王!”福察厚重的声音顿时从缝隙里传了过来。   七月朝下看了一眼,对夏钧尧点点头,众人一下就明了,这个暗道确实是通往西域皇宫,并且……这个地方,应该就是皇宫的核心地带!   七月顺着缝隙朝外看去,只见福察跪在地上,双手抱拳,对着西域皇帝恳切的说道,“我们已成败局,你为什么就不愿意听我一句呢?”   “败局!?”西域皇帝讥讽的哼了一声,“本王这宣城密不透风,他们想攻进来,绝无可能!”   福察心里着急,见皇帝又这样冥顽不灵,大祁的军队到底怎么样,他是见识过的,攻城只是时间问题,而夏钧尧足智多谋,说不定哪天就想出什么计策,把城给攻下了。   那时候再逃,就难了。   “大王,留在青山在,不怕没柴烧,难道你真的想跟大祁硬碰硬,到时候……到时候谁又给艾拉公主报仇呢!?”   提到艾拉,西域皇帝心里一痛,颓然的跌坐在座椅上,他的心情很复杂,左思右想,最后却又看向福察,忽然,猛地一下站了起来,“福察,你是不是已经投靠了大祁!?”   “什么?”福察双眼睁大,不可置信的看向西域皇帝,“大王,为何如此怀疑臣下?”   “哼!”西域皇帝用力的拂了一下衣袖,“你不是已经被俘了?是如何逃出来,又为何回来,直接劝我投降?说,大祁到底给了你什么好处,竟让你出卖本王!?”   “我……”福察伤心的摇了摇头,“大王,臣下跟了你这么多年,不说建功立业,但也是忠心耿耿,好不容易逃出来,你竟然这样怀疑我!?”   “难道你以为本王这么傻!”西域皇帝气怒攻心,抽出旁边的剑,直指福察的喉咙,“本王今日就要杀了你这个吃里扒外的叛徒!”   福察伸长脖子,不惧的看着西域皇帝,他深吸了一口气,不卑不亢的说,“既然大王这样怀疑臣下,那大王就杀了臣下,臣下无话可说!”   “你……!”指向福察的手颤了颤,西域皇帝怒吼道,“你以为本王不敢吗?”   福察抬起头,一双眼睛紧紧的逼视着西域皇帝,他咬着牙,一声不吭,看得西域皇帝心里莫名一紧……   不管福察是不是真的出卖了他,不管福察是不是真的背叛了西域,可福察始终都是他最好的朋友……   他们一起长大,一起练功,一起玩耍,他……是真的下不去这个手啊!   “来人!”西域皇帝一声怒吼,“把福察压下去,打入天牢,没有本王的允许,谁都不许探视!”   看到这里,七月心里已经了然,他轻轻的放下暗门,从竹梯上下去,把上面的情况小声的对夏钧尧说了一遍。   夏钧尧皱眉沉思了一会儿,抬起头,吩咐道,“紫月明月你们留在这暗道里,如果西域皇帝下来,你们立刻制住他,如果反抗,格杀勿论!”   紫月和明月双手抱拳领命,“是!”   夏钧尧点点头,对身边的阮半夏和七月说,“走!”   他们回到军营的时候,天色已经微微露出了亮光,夏钧尧直接下令,召集三军火速集合。   不到半刻钟,所有的将士,包括镇北侯在内,整装站在了下面。   夏钧尧开始布置作战计划,“阮冬青带领一队步兵从暗道里进去,接应紫月和明月,进了西域皇宫,放烟火示意,然后镇北侯带领大军,随我攻城!”   “是!”   全部安排好以后,所有人都胸有成竹,仗还没开始打,每个人脸上都露出了胜利的笑容,这一场仗,必胜无疑!   阮冬青率先带领步兵顺着那口井跳了下去,有七月带路,他们很快就跟明月和紫月汇合,交换了一下情况,一行人来到竹梯下,七月率先上了竹梯,小心翼翼的推开暗门,发现里面只有西域皇帝和几个内侍在,他一下推开暗门,冲了过去。   西域皇帝听见响声,心里吓了一跳,转头朝这边看过去,就看见几个人陆陆续续的从暗门里跳了出来,他赶紧起身,去拔身边的剑,这时候,七月的剑已经抵在了他的喉咙上。   西域皇帝气得眼睛都瞪圆了,对着殿外大吼一声,“福察,你敢说你没有背叛我!”   制住了西域皇帝,阮冬青跑到殿门外,拿出腰间的烟火弹,对着空中射去,“咻”的一声,烟火弹在天空发出了耀眼的光芒……   夏钧尧看着那漂亮的烟火,拔出随身的宝剑,对着底下的将士们说,“冲啊……”   大祁的军队就像虎狼一样,朝着宣城冲了过去……   西域皇帝被俘,暗道被阮冬青他们占领,整个宣城直接宣告投降…… 第99章 :人家受了伤,你怎么忍心呢……   一场胜仗来得如此轻松,所有的将士们都站在宣城的城墙上欢呼……   “王爷!”   其中一个将军从城门口骑着马一路跑出来,在夏钧尧的战车下勒住了马,他抬起脸,兴奋的说道,“请入驻宣城!”   即便是离的这么远,夏钧尧也能听到从城门上传来的兴奋的欢呼声,他轻轻的勾了勾自己唇,伸手拉住阮半夏的手,与她同站在战车上,俯瞰着胜利,他侧眉,看着她,轻轻笑道,“这天底下谁要是让你受一丁点的委屈,本王必倾所有为你讨回公道!”   这种时候,说再多都只是锦上添花,而真正让阮半夏感动的是,夏钧尧真的如他所说,倾尽了所有,将西域覆灭!   当时艾拉给她的那些怨愤,皇帝的默然,已经文武百官的逼迫,现在看来,跟身边这个男人相比,真的不值一提。   试问一个男人能够为了你,灭一个国,那是要多大的勇气,多大的胆魄,多大的能力!!!   阮半夏被夏钧尧握着手,只是握着手,她就觉得很幸福。   夏钧尧看着她脸上的感动,低低的笑了一声,举起另一手的宝剑对着宣城大声道,“进城!”   队伍浩浩荡荡的驶进宣城,战车每行一步,底下的将士们则高呼,“凌王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凌王妃千岁千岁千千岁!”   多么震撼的画面,多么激昂的场面,阮半夏弯起唇角,和夏钧尧一起享受着这份荣耀。   军队在前面开道,战车紧跟其后,所有人的脸上都洋溢着兴奋的笑容。   就在战车即将驶进宣城城门的时候,忽然,一支冷箭从后面朝着战车上飞去。   阮半夏的耳朵尖,听见风声,她倏然回头,双眼顿时睁大,下意识的,她朝着夏钧尧的身后扑去,将回头的夏钧尧紧紧的抱在了怀里,夏钧尧已经看见那只冷箭,他挣扎着想要推开阮半夏,可……   “呃……”   一声难忍的低吟,那只冷箭硬生生的刺进阮半夏的后背……   “夏夏!”夏钧尧的瞳孔骤然一缩,回身将中了箭的阮半夏紧紧的抱在怀里,而射冷箭的那个人,也被后知后觉的将军们拿下。   “夏夏!”夏钧尧看着阮半夏背上的箭,眼眶倏然一红,抱着阮半夏身体的手,忍不住颤抖起来。   阮半夏慢慢的抬起头,看着夏钧尧那皱紧的眉,她不高兴的扁了扁嘴,缓缓的抬起手,轻轻的抚在夏钧尧的眉心上,她委屈的看着他,“我听话了,我一步都没有超过你,我就站在你的身后,你怎么还生气了……”   “夏夏……”夏钧尧红着眼睛看着阮半夏那委屈的样子,心倏然揪了起来,他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他很想骂她,很想责备她,为什么要替他挡那支箭,可现在……他却一个字都说不出口。   “嘶……”阮半夏趴在夏钧尧的怀里,背上很疼,特别疼,疼得她的一张小脸都皱了起来,她在他的怀里缩了缩身子,低声呢喃,“好冷……我好冷……”   夏钧尧脸色一沉,在心里大叫一声不好!   那箭上有毒!   他立刻站起身,从前面抱住阮半夏,让她双手抱住自己的脖子,一下跳下战车,大吼一声,“马!给本王一匹马!”   立刻就有侍卫牵过来一匹马,夏钧尧先把阮半夏抱上马,然后他翻身而上,朝着西域皇宫一路奔去。   “青儿!”在宫门口,夏钧尧就看见站在门口迎接自己的阮冬青,他连马都来不及停,冲着阮冬青大声喊道,“快去把西域最好的大夫请来,把西域皇宫里的太医全部找来!”   阮冬青远远的就看见阮半夏背着身子坐在马前,而她背上那只箭,刺得他的心一下就疼了,“姐……”   来不及问情况,阮冬青牵了一匹马就开始跑。   到了西域皇宫正殿,夏钧尧抱着阮半夏风风火火的跑了进去,也不管这是什么地方,他直接把阮半夏放在了皇帝的龙床上,为了怕伤口更深,他让阮半夏趴在床上。   “嘶……”阮半夏的胸口剧烈的绞痛起来,那种痛,就像有万千只虫子在心脏里疯狂的撕咬,疼得她的小脸一片苍白,就连嘴唇都紫了,看见夏钧尧像是想走,她伸出手,无力的拉住了夏钧尧的手。   夏钧尧回头,就看见阮半夏紧拧着眉,隐忍得很痛苦的样子,他的心一下就疼了,蹲下身,他抬起另一手,轻轻的撩开阮半夏脸上的碎发,“怎么了?”   阮半夏哼了哼,虽然真的很疼,可她也不想让夏钧尧过于担心自己,她难受的咽了下口水,小声无力的说,“陪陪我……”   那声音很轻,轻的就像一阵风一样,让人听着,感觉随时都能被吹走,夏钧尧抽出自己的手,那上面,全是阮半夏手心的汗水,他却不管不顾的反握住阮半夏的手,坐在了床上,温柔的哄道,“我不走,就在你身边陪着你。”   “嗯。”阮半夏点点头,疼得她连睁开眼睛的力气都没有了,慢慢瞌上眼眸,可那眉头却是越拧越紧。   这该有多疼?   才能让她疼得手心里都是汗?   就连脸色也变得这样苍白。   夏钧尧现在根本无心去审问那个射箭的人,他的一颗心全部吊在了阮半夏的身上……   想起曾经,阮半夏切菜的时候,不小心割伤了手指,她都能眼泪在眼眶里转好久,而现在……她却是连睁开眼睛的勇气都没有了。   “王爷!”不一会儿,阮冬青就压着几个人,手里拿着药箱跑了进来,“这里都是西域最好的太医,全部弄来了。”   夏钧尧点点头,身子朝着旁边让了一让,可手却还是紧紧的抓住阮半夏的手,他一声爆喝,“过来!”   那几个太医就像受了极度的惊讶般,连滚带爬的就跑了过去,看着阮半夏背上的那只箭,几个太医相视一眼,其中一个说道,“这支箭必须立刻拔出来。”   夏钧尧当然知道这支箭必须立刻拔出来,如果阮半夏换成士兵,哪怕就是他自己,他中了箭,就会立刻拔掉,可那人是阮半夏,他知道她怕疼,他更知道,她心底的脆弱。   “可否有止疼的药?先给王妃吃了,你们再拔箭。”   “这……”几个太医又看了一眼,也知道西域大势已去,连皇帝都成了俘虏,他们这些朝臣,能保命就不错了。   倒是也不含糊,那个太医打开自己的药箱,从里面拿了一个药瓶出来,“这个药方能缓解一些疼痛,但恕臣下直言,也只能缓解,不可能不痛的。”   阮半夏慢慢的睁开双眼,看了那个药瓶一眼,小声的说,“好,我吃。”   夏钧尧伸手接过药瓶,从里面倒了一颗药丸出来,扔了一颗在自己的嘴里,细细嚼了,过了半饷,确定自己没事以后,他才又到处两颗药丸,把阮半夏扶起来,喂进了她的嘴里,“来,慢点。”   面对阮半夏时,他真是出奇的温柔,看得那几个太医都红了脸,纷纷把脸给别了过去。   喂阮半夏吃完药,他小心的把阮半夏放在床上,然后直接上了床,蹲在里侧,一只手握住了阮半夏的手,另一只手则在身侧紧握成拳,“来吧,你们尽量慢一点。”   “是。”几个太医唯命是从的点点头,有两个对于这种外伤最内行的太医走了过去,其中一个用剪刀剪开阮半夏后背的衣裳,露出那一块狰狞的伤口,然后,太医的手,按在了伤口的旁边,阮半夏一时没有忍住,哼了一声。   夏钧尧一下就火了,暴怒的吼道,“让你慢一点!”   “我……”太医吓得一下松开手,跪在地上就战战兢兢的不住磕头,“必须要按住伤口啊,防止血液喷出来,那样王妃会失血过多的……”   阮半夏慢慢抬起头,看着夏钧尧,轻轻的摇摇头,“你不要吼他们,他们也是为了我好,我能忍住,你……”   她心里怎么可能不知道夏钧尧是心疼她,担心她,可这拔箭,又不是在现代,还有麻醉药,怎么可能会不疼!?   顿了顿,她才慢慢的说,“你要是看不下去,你出去回避一下,等拔完箭你再进来,好不好?”   夏钧尧沉沉的吸了一口气,这种时刻,他怎么可能不陪在阮半夏的身边,他紧紧的,用力的握住阮半夏的手,隐忍着心里的难受,轻声哄道,“没事,我就在这里陪你。”   话落,他抬起头,朝着地上的太医看去,“起来吧,给王妃拔箭,本王不会怪你。”   那太医赶紧抬起手抹了一把头上的冷汗,站起身,走过去,再次压住了阮半夏的伤口。   阮半夏为了不让夏钧尧担心,竟是哼都没有再哼一声……   而另一位太医,双手握住箭身,猛吸了一口气,忽然用力的,一下将箭拔了出来。   “啊……”阮半夏再也忍不住的,大叫了一声,撕心的痛喊声混着血液喷射的声音响彻了整个大殿。   另外几个太医赶紧跑过来,在阮半夏的伤口上倒了一些止血的药粉,阮半夏疼得全身都抽了起来,汗水将她的衣裳渗透,她的嘴长大的,抑制不住的叫着,“啊……”   夏钧尧的眼泪一下掉了下来,曾经那场大火,那一根房梁塌下来,砸在了他的胸口,那么疼,他差点就死了,他都没有流泪,曾经被皇后的人一路追杀,那么艰难的时候,他都没有流泪,可……这个时候他竟然流泪了……   他的眼泪大颗大颗的落了下来,掉在了阮半夏的手背上,烫烫的,像开水一样……   在一众太医的手忙脚乱下,伤口总算是止住了血,太医们把阮半夏的伤口包扎好以后,如释重负的齐齐的跪在了地上,“现在已经止住血了,半个月内,每天都要换药,直至伤口结疤,再好好的休养一番,王妃必能痊愈。”   痊愈?   夏钧尧不信!   那一箭,偏偏是在他大获全胜以后射出来的,很明显就是不想再让他回到大祁。   怎么可能就只是单纯的一箭!?   再加上阮半夏说冷,她疼的样子,夏钧尧断定,那箭上一定有毒!   待阮半夏稍稍缓和了一下,夏钧尧才沉着一口气,命令道,“上来,给王妃把脉。”   “这……”几个太医相视一眼,交换了一个眼神,其中一个站了起来,走过去,把绢帕放在阮半夏的手腕上,他探了探脉,摇摇头,“王爷,王妃确实只有外伤,别的没有大碍!”   夏钧尧不信,“换一个!”   一个又一个,所有的太医都给阮半夏把过脉以后,纷纷都说阮半夏除了外伤,没有别的事。   夏钧尧虽然心里不相信,但,现在也没有别的办法,让阮冬青把太医们送出去,他坐在床边,抬起手,轻轻的摸着阮半夏的发顶,连头发丝里都是汗……   “夏夏……”他低头看着阮半夏,轻声问,“除了后背的伤口疼,你还觉得哪里不对劲吗?”   在没拔箭之前,阮半夏就觉得心绞痛,痛得简直让她想死,现在拔了剑,她觉得全身都在疼,那种疼,是她根本就不能承受的,可她还是摇了摇头,“就是觉得疼,别的没什么感觉了。”   夏钧尧这才稍稍放心,陪着阮半夏躺着,他的手很柔很轻的摸着阮半夏的发顶,阮半夏经过这一遭,全身的力气早已用尽,虽然疼得厉害,可夏钧尧陪在她的身边,她心里就觉得踏实,慢慢的,她闭上双眼,睡了过去。   见阮半夏睡着了,夏钧尧才起身,走到殿外,命人把那个射箭的人带来。   可是侍卫却告诉他,那个人已经咬舌自尽了,现在只是一具尸体!   “什么?”夏钧尧气得胸口剧烈的起伏了几下,其实根本不用审问,不想让他回大祁,不想让他建功立业的,除了太子夏墨言还能有谁!?   只是……好不容易才抓到证据,能将夏墨言打下地狱,却就这么死了?   “好!本王知道了。”   夏钧尧赶紧召集镇北侯和一众将军们,听着将军们汇报自己手下的伤亡,夏钧尧总算有了点安慰,他们不费一兵一卒,就这样轻而易举的拿下了西域,这对皇帝,对大祁来说是一件好事!   更是对那些将士的家属的一种安慰!   缓了半刻,镇北侯见正事都已经说完了,他便问夏钧尧,“王妃现在情况如何?”   夏钧尧也不知道该怎么回,虽然他总觉得这件事没那么简单,可所有的太医都说了,阮半夏没事,他又不能杞人忧天,沉默了半刻,他才点点头,“太医说,已经没有大碍,只要坚持换药,好好休养一段时间,就能痊愈。”   “这就好。”镇北侯放心的点点头,忽然抬起头,感慨了一句,“王妃对王爷情深义重,又对这次战事起了决定性的作用,于情于理,她现在回京城,那些人总该闭嘴了吧!”   当然,那些人中还包括了皇帝!   夏钧尧反睨了镇北侯一眼,冷漠的哼了一声,“现在,估计王妃不会就这样随我回京?”   镇北侯不明白的看向夏钧尧,“为何?”   阮半夏那个人的性子,夏钧尧再清楚不过,当年,她是如何出的京城,她现在怎么可能就那么回去?   就连那些粮食,阮半夏如果不是看在他要前往前线的份上,阮半夏是一颗粮食也不愿意拿出来的。   夏钧尧的唇角忽然温柔的勾了勾,笑睨着镇北侯,淡淡道,“王妃是一个极爱面子的人。”   这句话一出,镇北侯立刻会意过来,他双手掐着腰,竟然很不雅的就笑了起来,“哈哈哈哈……王妃的性子我喜欢!像王妃那样有气魄的女人,确实应该如此!”   事情谈的差不多了,为了阮半夏的伤势,也为了大祁尽快派军镇守西域,接管西域的一切事物,夏钧尧决定,半个月后再动身回大祁。   散会以后,所有人都走了,唯独叶俊生站在那,一眨不眨的盯着夏钧尧。   夏钧尧正欲抬脚回大殿,眼角余光瞥到没有离去的叶俊生,他停下脚步,回身看着叶俊生,“叶将军,还有何事?”   叶俊生虽然知道以现在阮半夏的身份,和他自己的身份,他实属不应该,可他还是忍不住,对着夏钧尧噗通一声跪了下去,“王爷!末将想探望王妃!”   一个外臣想要探视王爷的妃子,又不是有什么亲属关系,于情于理都是不合适的。   夏钧尧的脸色一下沉了下去,狭长的双眸危险的眯了一度,“叶将军!你知道你现在在说什么?”   “末将知道!”叶俊生双手抱拳,诚恳的行了一礼,“王爷,末将和王妃从小一起长大,情……情同手足,末将一直把王妃当做妹妹看待,现在王妃负了伤,末将不探望心里放心不下,还请王爷成全!”   看着这样执拗的叶俊生,夏钧尧用力的吸了一口气,他抬起手,用力的拂了下衣袖,一个字都没说,转身就走了。   叶俊生跪在地上,眼角余光看着夏钧尧从自己身边走过的身影,心忽的一下就拧紧了,很疼……   现在,他连想看阮半夏一眼都不可以了吗?   为什么?   阮半夏为什么会是王妃?   她为什么不等他?   以前,他一直以为,这个世上,阮半夏除了叶卿尧,就一定会嫁给他。   叶卿尧已经为了救阮半夏去世了,就是这份情,阮半夏怎么也要记在心里,她怎么能……怎么能嫁给别人?   听着脚步声在耳边渐渐消失,叶俊生一下跌坐在地上,用手捂着胸口,干哭了两声……   夏钧尧回到正殿,第一时间就走到龙床边,他坐下去,低下头看见阮半夏的脑门上全是汗,他心里一紧,掏出手帕,轻轻的,温柔的将她额头上的汗水拭去。   就是睡着了,都还这么疼?   虽然他的动作很轻,可阮半夏还是被他弄醒了。   一醒来,那股钻心的疼就铺天盖地般的朝着阮半夏袭来,她用力的拧了一下眉,微微抬眸,看见夏钧尧紧皱的眉头,她赶紧松开眉,伸手抓住了夏钧尧的手,“你回来了?”   夏钧尧轻轻的点点头,“嗯。”   忽然又觉得不对,他看着她,装作生气的样子,“你怎么知道我出去了?”   阮半夏其实没怎么睡得踏实,半梦半醒的,一会儿感觉自己回到了现代,躺在医院里,一会儿又感觉自己回到了这个时代,可夏钧尧不在她身边,只有心口的疼,让她还能意识到,自己在这里。   她没敢跟夏钧尧说自己疼,只是勉强的扯了扯唇角,“因为,我睡着以后,忽然觉得口渴,就醒了一次,见你不在,就知道你肯定是出去处理事情了。”   夏钧尧这才缓和了脸色,一只手被她抓住,一只手就轻轻的抚摸着她苍白的脸,“还很疼吗?”   阮半夏摇摇头,“没那么疼了。”   是吗?   没怎么疼,为何睡着了都出那么多汗?为何睡着了,眉头都隐忍的拧着?   夏钧尧弯腰,在阮半夏的脸颊上轻轻的吻了一下,“好,等你伤好以后,我就带你回大祁。”   “嗯!”阮半夏长长的叹了一口气,“不知道我的赌坊和酒楼,他们有没有给我照顾好,要是生意萧条了,看我回去扣他们工钱!”   一说到工钱,夏钧尧忽然就想到暗道里的那些金银财宝,那些东西是不可能在留在西域的,他必须全部带回大祁!   “夏夏。”夏钧尧低低的笑了一声,“等你还一点了,我就带你进暗道,你选几个你喜欢的珠宝把玩可好?”   “啊……”阮半夏不高兴的扁扁嘴,“我还以为你攻下了西域,那里的东西都是我的呢。”   抬起眉,见夏钧尧怔住了,阮半夏抬起手,笑着掐住了他的耳朵,“好啦,我逗你的!能选几样,我就已经很开心了,你都把西域打下来了,我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呢?”   夏钧尧皱眉看着她,“要不,那些东西就都给你,不上交国库了。”   “哎呀,都说了是逗你的,你怎么能当真呢!”阮半夏掐住夏钧尧的手倏然用力,“别当真好不好?”   夏钧尧也没挣扎,没反抗,就让她那么掐着,看着她的视线,越发温柔,“好,你说什么都好。”   “啊……”心口忽然一阵剧烈的绞痛,阮半夏猝不及防的叫出了声,掐在夏钧尧耳朵上的手一下就捂住了自己的心口,额头上刚刚被夏钧尧擦掉的汗水,立刻又渗了出来,她疼得整个人都蜷在了一起。   “夏夏!”夏钧尧忽然心里一乱,也不敢动阮半夏,只能看着她干着急,“怎么了?哪里疼,你说出来!”   “嘶……”阮半夏艰难的忍了忍,好不容易等着那股疼痛的劲过了,她才大喘了一口气,抬起头,看着夏钧尧无力的笑了笑,“没什么,可能刚才一下扯住了背上的伤,所以忽然一下就疼得厉害……”   她这样解释,夏钧尧不相信,真的不相信,见她捂住胸口,夏钧尧的眉头深深的皱了起来,“夏夏,你老实说,你是不是胸口疼?”   “啊……?”阮半夏睁着眼睛说瞎话,“不是啊,胸口不疼,后背疼,只是……我的手没办法捂住后背,就下意识的捂住胸口而已,你别这么紧张。”   是吗……   阮半夏不说,夏钧尧也不能那么肯定,毕竟太医也说了没事,但……不管谁说阮半夏没事,夏钧尧还是在心里不相信!   累了一天,已经入夜,夏钧尧吩咐宫女们烧了开水,因为阮半夏行动不便,又不宜让伤口沾水,夏钧尧便让宫女们在正殿里放了一个大桶,把洗澡水准备好以后,便遣走了所有的内侍。   他先把阮半夏的衣裳小心翼翼的脱光,看她只穿着一件肚兜害羞的裹在被子里的样子,他低低的笑了一声,“躲什么?我不是没见过。”   阮半夏的小脸唰的一下红了,努了努嘴,“看过怎么了?难道看过,就不值钱了吗?”   这是什么逻辑?   夏钧尧笑着摇摇头,走到水桶边,在热水里拧了一张帕子,又走回床边,将阮半夏的手从被子里拉了出来,他轻轻的给她擦拭着。   那专注的眼神,细致的动作看得阮半夏的心里一荡……   如果不是因为受了伤,她还真想把她家王爷按在床上,霸气的把他给啪啪啪了!   可惜啊,这种想法现在也只能想想而已。   她发誓,等她伤好了,她一定要对夏钧尧来一次粗暴的!   她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要蹂躏这个王爷了!   夏钧尧忽然抬起眼皮,睨了阮半夏一眼,见她双眼放光的看着自己,他勾起唇,低低的笑,“干嘛色眯眯的看着我?”   “呃……”阮半夏怔了一下,抬起另一只手,摸了摸自己的脸,茫然的问,“我有这么明显吗?”   夏钧尧低笑了一声,将她这只擦好的手放进了被子里,又将她摸着脸的手,抓在了掌心,沉寂的视线似笑非笑的睨着她,“你以为呢?”   阮半夏郁闷的翻了翻眼皮,忽然,她又将视线转到夏钧尧的脸上,哼了一声,“你是我男人,我想什么时候色眯眯的看你,就什么时候色眯眯的看你,难道不行?”   “呵……”夏钧尧低笑出声,一边擦着阮半夏的手,一边说,“行!你想对我怎么样,就怎么样!但是……”   他话锋忽然一转,犀利的视线扫向阮半夏,“你只能对我一个人这样,要是让我知道,你哪天也这样看着别的人,我就把他给杀了!看你还敢不敢!”   “怎么能这样!”阮半夏不干了,郁闷的抽了抽自己的手,但是没抽动,她就瞪起一双眼睛看着夏钧尧,负气的说,“我看女人也不行吗?”   夏钧尧干脆果断的回答她,“不行!”   哼……   小气的男人!   小心眼的男人!   哼……   不过,她喜欢!   “好了。”夏钧尧放下阮半夏的手,轻声道,“趴下,我给你擦背。”   “哦。”阮半夏乖乖的顺着夏钧尧的手,慢慢的趴在了床上。   夏钧尧把被子盖在她的身上,转身重新拧了帕子,走过来,将被子掀开,轻轻的,慢慢的,避开她的伤口给她擦拭着身子。   背擦完了,他的手指轻轻的解开阮半夏的小肚兜,柔声道,“现在转过来。”   “啥?”阮半夏直接愣住了,脑袋枕在枕头上抗议道,“前面就不用了吧!”   夏钧尧轻笑了一声,“你不是爱干净吗?一天不洗澡就觉得不舒服吗?现在,我亲自伺候你,你还别扭个什么劲?”   “不是……”阮半夏郁闷的扁了扁嘴,“这……这多不好意思啊!”   还不好意思!   夏钧尧站起身,拧了帕子走回来,看见阮半夏还趴着一动不动,他伸手就去翻阮半夏的身子,阮半夏不受伤就敌不过夏钧尧,现在受了伤就更不是对手了,硬生生的被夏钧尧像翻王八一样的给翻了过来。   她咬了咬唇,伸手一把抢过夏钧尧手里的帕子,干笑了两声,“我自己来。”   夏钧尧的脸色骤然一沉,狠厉的视线唰的一下扫在阮半夏的脸上,阮半夏竟觉得那目光比她背上的伤更疼。   她咽了下口水,弱弱的把帕子还了回去。   夏钧尧接过帕子,忽然勾起唇,笑了一声,扯开阮半夏身前的被子,小心翼翼的,一点一点的给她擦着身前。   娘呀……   就连空气里弥漫着一股浓浓的尴尬味道,阮半夏别过脸,不敢看夏钧尧脸上的表情,她的小心脏“噗通”,“噗通”的跳的厉害。   感觉着温热的帕子在自己的皮肤上慢慢游走,她稍稍转了一下脸,偷偷的瞥了夏钧尧一眼,见他低着头,所有的精力都放在了擦拭的动作上,她忽然觉得,自己是有那么一点点的小心眼了。   人家貌似只是为了擦拭而已……   “那个……”她尴尬的咳嗽了一声,“那个……”   夏钧尧没有抬头,拿着帕子的手擦到了她的小腹,正准备往下,阮半夏忽然叫出了声,“我的好王爷,你就饶了我吧,这里我自己来,自己来,好不好?”   夏钧尧掀起眼皮,看着阮半夏本来苍白的脸,现在正红的像颗樱桃,他也知道阮半夏已经不好意思到了极限,他掀起被子,将阮半夏的身子盖住,走回去拧了水过来,将帕子递到了阮半夏的眼前。   阮半夏这才松了一口气,伸手接过帕子,藏在被子里,自己给自己擦拭着下面。   “呼……”总算完了。   阮半夏把帕子递还给夏钧尧,便躺在了床上。   夏钧尧把帕子扔进木桶里,转身给阮半夏拿了一套干净的里衣,还有……肚兜,又走回来。   阮半夏看着他手里的衣物,眼皮都快翻过去了。   “我给你更衣,完了,舒服的睡一觉。”   人家王爷都这么说了,阮半夏也只能硬着头皮让夏钧尧一件一件的帮自己穿上,总算一切真的彻底结束后,阮半夏躺在床上却睡不着了。   等着夏钧尧出去,洗了澡回来以后,她躺在床上,一眨不眨的盯着夏钧尧,忽然,坏坏的笑了一声,“今晚,你要跟我睡吗?”   夏钧尧脱外衣的手一顿,转眸睨着她,“不然呢?”   阮半夏嘿嘿的笑了一声,身子朝里面移了移,很是欢迎的笑道,“来来来,快来!”   夏钧尧莫名的皱了一下眉,不知道阮半夏这时候怎么变得这么殷勤,他把外衣扔在一边,走过去,躺在阮半夏的身边。   阮半夏掀起自己的被子盖在了夏钧尧的身上,她咬着唇轻笑了一声,那只不听话的小手就开始朝着夏钧尧慢慢的摸去……   夏钧尧眉头倏然一拧,转头一下看着她,“你……”   阮半夏笑得很坏,连眼底都是浓浓的笑意,“我什么啊?”   夏钧尧咬了咬牙,什么什么呀!   这时候跟他装傻,她那只小手……小手……   “呼……”压抑着那股躁动,夏钧尧深吸了一口气,伸手抓住那只不听话的小手,警告道,“你要是再乱来,你信不信我办了你!?”   “不信!”阮半夏得意的勾起了唇,眨巴眨巴眼睛,贱贱的笑道,“人家受了伤,你怎么忍心呢……”   呼……   夏钧尧除了喘大气,还能怎么办呢?   就像阮半夏说的那样,他怎么可能在阮半夏受这么重的伤时,还对她做那种事。   除了忍……还是忍,也只能忍。   “好了,别闹了。”夏钧尧抓住那只手,捂在了自己的胸口上,他面对面的看着阮半夏,脸忽然靠近,在阮半夏的唇上轻轻的印下一吻,他的唇贴着她的,温柔道,“玩我没什么,要是把你自己玩出火来,就真的麻烦了。”   阮半夏看着夏钧尧,心里就像被一只小猫爪子,轻轻的挠了一下,痒痒的,她浑身一个激荡,脸一下就垮了下去,郁闷的看着夏钧尧,“完了,已经有火了。”   夏钧尧低低的笑了一声,伸手轻轻的搂住了阮半夏的腰,“睡吧。”   睡吧……   这个时候阮半夏怎么可能睡得着!   这还真是,自己挖的坑,忍着也要挺过去!   夏钧尧见阮半夏睡不着,就那样看着自己,他便跟阮半夏聊天,以此来转移注意力,“夏夏,你想见他吗?”   阮半夏皱眉,“谁啊?”   夏钧尧沉默了一下,才缓缓道,“俊生。”   叶三哥?   阮半夏抬起头打量了一下夏钧尧的脸色,见他说的很平淡,不像是要发火的样子,她咬了咬唇,笑道,“你想让我见,我就见,你不想让我见,我不见就是。”   这话说的,好像见不到叶俊生,就是夏钧尧不让一样。   夏钧尧想起今天叶俊生跪在地上的样子,他心里也微微有些难受,毕竟,他们还是做了十几年的亲兄弟!   虽然叶俊生现在不知道他的身份,可如果以后知道了呢?   “他想见你,那你呢?想不想见见他?”   阮半夏抬起手,捏了夏钧尧的鼻子一下,“看你小气的,这个问题需要问几遍?我都说了,你想让我见,我就见,你不想让我见,我就不见,我的好王爷,别这么小心眼不行吗?”   小心眼?   夏钧尧确实觉得自己面对阮半夏时,他的心眼比针还小,可那又有什么办法呢?   他低眉睨了阮半夏一眼,笑着将她搂进怀里,“睡吧!”   咦……   要说这事的人是他,现在不说的人也是他。   他都还没说到底让不让自己见呢!?   阮半夏无语的扁了扁嘴,闭上了眼睛。   月亮高挂,夜风徐徐……   深夜,最是人睡得熟的时候,阮半夏的心口忽然一阵剧烈的抽痛,她从梦中一下被疼醒,捂着自己的胸口,难忍的叫出了声,“啊……” 第100章 :带上所有的御林军,随本王杀进太子府   “啊……好疼……”   夏钧尧本来睡得就不沉,阮半夏第一声叫,他倏然睁开双眼,看着阮半夏捂着胸口疼得在床上打滚的样子,他的心瞬间沉了下去……   “夏夏……”翻身而起,他伸手将阮半夏一下抱进了怀里,看着阮半夏闭着眼睛,疼得额头上全是冷汗的样子,他心疼的问,“哪里疼?”   阮半夏除了叫疼,别的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夏钧尧看着她不停捂着胸口,心里一下了然,“是不是胸口疼?”   “嘶……”阮半夏难忍的拧紧了眉,虽然不情愿,但还是轻轻的点了点头。   胸口疼?   夏钧尧用力的呼了一口气,沉寂的双眸中现出焦急,“怎么个痛法?”   阮半夏咬了咬唇,轻声道,“绞痛,就像……有……无数……只……虫蚁在,在啃咬一样……”   “哐”的一声,夏钧尧只觉头顶一道暗雷,直直的劈向了他,一瞬间的愣神,一瞬间的讶异后,夏钧尧冲着殿外大叫一声,“来人!”   几个宫女恭敬的走进来,夏钧尧把阮半夏轻轻的放在床上,沉声命令道,“服侍王妃更衣。”   更衣?   几个宫女转头看了眼窗外的天色,现在黑漆漆的,更衣干什么?   夏钧尧起身下床,见宫女还站着不动,他的火气骤然上升,暴怒的低吼,“还不快点!”   “是!”几个宫女顿时吓得脖子都缩了起来,一股脑的朝着床边跑去,“王妃娘娘,奴婢伺候您更衣……”   夏钧尧拿起自己的衣裳,果断快速的穿在身上,一边穿,一边叫着,“七月!”   七月从门口“咻”的一声飞了进来,抬头睨了眼一脸苍白的阮半夏,他抱拳躬身,“王爷。”   “把紫月,明月和阮冬青叫上,现在回京!”   “什么!?”七月愣了一下,“王……王爷,不是商定好半月后再动身吗?王妃娘娘这伤……”   夏钧尧穿好了衣裳,见七月这么多废话,爆喝一声,“快去!”   “是!”七月再不敢多言,转身朝着殿外夜色中飞去……   夏钧尧拿了一件厚披风回到床边,给阮半夏披上以后,他伸手将阮半夏一把抱起,“夏夏,别怕,我现在就去给你拿解药!”   解药?   什么解药?   阮半夏现在疼得真是恨不得拿头撞墙,死了才好,夏钧尧的话她只是听着,心里疑虑,却什么都问不出口,除了痛得忍不住的叫声,便再也说不出任何话。   夏钧尧抱着阮半夏一路朝着宫门口跑去。   他到的时候,三月和阮冬青早已经等在了门口,他们并没有什么行李可以收拾,只是带了银子,备了四匹马和一辆马车,就这样心急的离开了宣城。   因为阮半夏的身体,他们速度也没敢太快,马车里,夏钧尧将阮半夏紧紧的抱在怀里。   阮半夏疼得时候,难忍的嘶叫,夏钧尧就用自己的脸贴在她的脸上,虽然不能解毒,但……至少也是一种安慰。   阮半夏不疼的时候,就已经没了力气,只能躺在夏钧尧的怀里,半梦半醒。   “师傅……”阮半夏睡着了,突如其来的嘤咛了一声,她的手轻轻的抬起,被夏钧尧一把握住。   阮半夏就像忽然有了安慰一样,欣慰的叹了口气,“师傅……”她扁了扁嘴,小声的呢喃,“我想回去,我要回去,你送我回去好不好?”   夏钧尧耳朵贴在阮半夏的唇边,将她这细小的声音一字不差的听在了耳里。   回去?是回哪去?   夏钧尧本欲出口问她,阮半夏沉沉的鼻息传来,已经沉睡过去。   她难得睡得这样沉,夏钧尧也不忍心弄醒她,只能将这些疑问留在心里,等到有时候时间再问。   三月骑着马走在前面,阮冬青驾着马车,跟在后面。   七月看了眼天色,忽然调转马头,走到后面,敲了敲马车的窗栏,见夏钧尧掀开窗帘,他便问,“王爷,天色已经暗了,前面就要进入边城,是否在城里留一夜?”   夏钧尧低头看了阮半夏愈发苍白的脸色一眼,点点头,“好,就去边城住一夜。”   到了边城县衙,那里已经被大祁的将军驻守,将军听士兵禀告是凌王驾到,赶紧走到门口迎接,“末将参见凌王。”   七月掀开车帘,夏钧尧抱着阮半夏走出来,看着地上跪着的将军,他沉声道,“今夜本王和王妃要在这里住一夜,麻烦马将军了。”   “王爷客气,末将这就安排。”   马将军站起身,对着身边的侍从吩咐了几句,让开道,见夏钧尧走了县衙门口,他才跟上去领路。   县衙里倒是早就准备好客房,大祁才刚刚统治了西域,所以来往的将士很多,客房也就总是打扫的干净,将军把夏钧尧带到最安静的小院里,便站在门口,门口进去。   夏钧尧抱着阮半夏走进去,阮冬青早已经先他们一步,把被子掀开,等着夏钧尧把阮半夏放在床上时,他站在旁边,看着阮半夏紧闭着双眼,痛苦的脸色,他的心紧了紧。   “王爷。”阮冬青咬了咬唇,轻声问,“姐……到底怎么了?我们为何要这么急着赶往京城?姐身上的伤不是……”   夏钧尧抬起手打断他的话,见阮半夏还睡着,他才用眼神示意阮冬青跟着自己出来。   走到外面的正厅,三月站在那里,夏钧尧走上主座,侍从们端上茶水,糕点,夏钧尧端起茶杯,抿了一口,放下茶杯,掀起眼皮看了阮冬青一眼,缓缓道,“王妃中毒了。”   “中毒!”别说阮冬青吓得不轻,就连三月都惊得睁大了双眼。   “那箭上有毒?”七月沉着脸色,双手在身侧倏然握紧。   这一箭是阮半夏替夏钧尧挡了,否则现在躺在床上要死不活的就应该是夏钧尧了!   到底是谁,竟这么心狠手辣,一箭想要致命不说,还在箭上擦了毒?   “嗯!”夏钧尧的脸色阴沉的可怕,沉寂的双眸流露出嫉恨的目光,“王妃中的毒,跟先皇后中的毒一样,是药王研发的毒药。   一旦中了这种毒,人必会心绞痛,其痛让人痛苦不堪,恨不得自杀死了才能解脱。”   先皇后的毒,三月倒是知道,当初他们还都是孩子的时候,皇帝为了保护夏钧尧,把他们派给夏钧尧作为暗卫,负责在暗中保护夏钧尧。   所以,那时候先皇后中毒的样子,他们都看在眼里,那惨烈……简直是让人不可直视!   即便是一个男人,都无法忍受那种撕心裂肺的痛,更何况是一个女人?   “王爷。”阮冬青一下跪在了地上,对着夏钧尧重重的磕了一个头,“王爷,青儿求你救救姐姐,青儿不能没有姐姐,青儿求求你!”   夏钧尧站起身,走过去,伸手将阮冬青从地上扶了起来,他叹了一口气,“这种毒,现在世上只有一瓶,在当今皇后手里,而解药也只有一瓶,在……吟月手里。”   阮冬青并不知道吟月是谁,他抬起手,抹了一把眼角的眼泪,哭着说,“王爷,你告诉我吟月在哪,我这就去找她,我一定要让她救救我姐姐。”   吟月……   提起吟月,夏钧尧心里只有无奈,现在恐怕是想见吟月一面都难。   他拍了拍阮冬青的肩,沉声道,“青儿,你放心,哪怕是要了我这条命,我也一定会救夏夏的,我绝不会让她就这样死!”   有了夏钧尧这句话,阮冬青这才放心的“嗯”了一声。   三月听着,却是心里难受了,要想见到吟月,救出吟月,这一次,可比攻打西域更有难度。   “王爷。”紫月抿了抿唇,小声道,“这毒药半年之内不解就会……”他害怕说出那个字,只能用沉默代替,半饷,才接着说,“属下之前听吟月提及,此毒必须要在三个月之内解,否则三个月后再解,虽然毒已经解了,但……毒性不能完全清除,人的身体还是会有很大的损伤。”   这件事,夏钧尧当然知道,否则他怎么可能会如此心急的带着阮半夏走,更何况……阮半夏现在伤势很重,如果这样连夜赶路,她的身体也吃不消。   他抬起头,看向紫月,“紫月,明日你和青儿带着王妃,慢慢的朝着江南去,本王带着七月和明月骑快马,火速回京!”   “什么?”紫月愣了一下,“去江南?为何去江南?”   夏钧尧本欲不想解释这么多,但阮冬青也是一眨不眨的,一脸茫然的看着他,怕阮冬青心里放心不下,他才耐着性子解释,“王妃背后中的那一箭,伤势很严重,如果这时候再乘着马车跋山涉水,她会撑不住,江南离这边比较近,你们就带着王妃去江南养伤,等本王把解药拿到手,一定第一时间来江南!”   他这样说,阮冬青和三月就明白过来。   阮冬青不得不承认,夏钧尧想事情,处理事情都比较沉稳老道,特别是对阮半夏的事,他处处小心谨慎,凡事都以阮半夏为先。   “好!”阮冬青走过去,拉住夏钧尧的手,郑重道,“王爷,相信我,我一定能够照顾好姐姐,你放心的去拿解药,我们在江南等你!”   这一日,事情安排妥当之后,夏钧尧回房间,坐在床边,一瞬不瞬的盯着阮半夏看了半饷,他的手指轻轻的抚过阮半夏的额头,低声道,“乖,去江南等我,不管结果如何,是生是死,我一定与你一起。”   最后,再深深的看了阮半夏一眼,夏钧尧站起身,与站在门外的七月和明月一起,走出县衙,翻身上马,连夜朝着大祁京城跑去。   半月后,三匹快马从旁若无人的跑进大祁京城,百姓们看着飞奔的马匹,吓得全部退在了一旁,抬起头朝着领头的马背上看去,见是戴着面具的夏钧尧,均全部跪在了地上,对着飞奔的马,大声的叫道,“凌王殿下千岁千千岁!”   原来,大祁大获全胜,灭了西域的消息在两天前已经传进了京城,百姓们因为这件事高兴不已,特别是听说这次战争大祁死伤基本为零,那些个百姓和文武百官在震惊的同时,也兴奋不已。   现在,凌王骑着快马跑进京城,这些百姓则是像看见天神下凡一般,自发的跪在街道两边,给夏钧尧让出了道路,并且高声呐喊……   夏钧尧等人骑着马到了凌王府,夏钧尧一刻也没有停歇,更是连皇宫都没有进,直接召集了王府中的卫队,又拿着皇帝的龙王令到了御林军大营,他手里举着龙王令,对着一众御林军大声问道,“御林军统领萧恒何在?”   萧恒看见那龙王令,直接上前一步,和一众御林军跪在了夏钧尧的身前,“御林军统领萧恒在此,拜见凌王殿下,凌王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夏钧尧冷漠的睨了萧恒一眼,将龙王令举到他的眼前,“本王现在命令你,带上所有的御林军,随本王杀进太子府,将一个叫做吟月的姑娘救出来!”   “什么!?”不止是萧恒,就连那些御林军都傻了眼,杀进太子府!   天啊!   这可是等同于杀进皇宫一样,大逆不道,是要灭九族的罪名啊!   萧恒跪在地上,眉头紧皱,双手抱拳,“凌王殿下!恕属下直言,太子府不能擅闯……”   夏钧尧剑眉一立,狭长的双眸危险的眯了一度,断喝道,“龙王令在此,你是想抗旨吗?”   见龙王令如见皇帝本人!   这是大祁开国以来的铁律!   谁拿了龙王令,就等于把整个大祁的军队全部掌控,比那兵符还要管用!   萧恒怎么可能敢抗旨!?   可是……可是那是太子府啊……   萧恒深吸一口气,“这件事,是否是皇上属意的?”   夏钧尧冷冷的勾起唇角,“龙王令在本王手上,萧统领果真是要抗旨!?”   一连两句抗旨,萧恒怎么也敌不过,他摇摇头,恳切的说道,“属下不敢!”   “不敢就好!”夏钧尧把龙王令收起来,放进怀里,然后居高临下的看着萧恒,“本王现在就命令你,带着所有的御林军跟本王一起杀进太子府!”   “是!”萧恒双手抱拳,低着头臣服的说道,“属下遵命!”   皇后在宫中苟延残喘,脸色已经不是苍白那么简单,就像是干枯的菜叶一样,看着毫无一点生气。   被心绞痛折磨的不成人形的她,靠在床头上,看着坐在自己身边的夏墨言,气怒的骂道,“那个贱人还不愿意交出解药吗?”   夏墨言深吸了一口气,轻声安慰,“母后,你别急啊,儿臣已经用了计,儿臣保证,十天之内,必会把解药拿出来救你!”   “十天!?”皇后难受的闭了闭眼,虽然她心里气怒的想要给夏墨言一巴掌,可她现在连抬起手的力气都没有,就是说话,她都说的有气无力,“十天,本宫还能再等十天吗?”   夏墨言和皇后都知道,这个毒如果半年之内不解,必死无疑,可夏墨言现在又有什么办法呢?   皇后之前对吟月连刑都用了,吟月被皇后折磨得死去活来,吟月也没有交出解药,他把吟月接回太子府,精心照料,又是关爱备至,不就是想软了吟月的心,让她心甘情愿的交出解药吗?   可吟月完全就是油盐不进,好的不停,硬的也不行,软硬皆施了都没用,这又让夏墨言有什么办法呢?   “母后。”夏墨言心里也着急,也难受,一边是他亲娘,一边又是关乎他未来帝位怀着他孩子的女人,他能怎么办?   “儿臣说了,儿臣一定想办法把解药拿出来救你,而且吟月肚子里的孩子确定是男孩,你说,我现在能拿她怎么办?就算你心急,就是杀了她也没用啊!”   男孩!男孩!   皇后当然知道那个孩子的重要,可她都要死了,还管得了夏墨言的帝位吗?   她慢慢的抬起手,一把抓住夏墨言的手,双眼泛着泪光看着他,“儿啊,娘生你,养你,为了你的一切那是尽心尽力,肝脑涂地,你一定要把解药拿出来救娘,知道吗?”   夏墨言沉沉的叹了一口气,“儿臣知道!”   就在这时,夏墨言的一个暗卫在门外求见。   夏墨言让宫女带他进来。   暗卫走进来,便跪在了夏墨言的身前,“太子殿下!”   夏墨言看他一脸焦急的样子,皱眉问道,“什么事?”   暗卫喘了几口大气,才心急的说道,“凌王夏钧尧带着府兵和御林军杀进了太子府,将吟月姑娘救走了!”   “什么!?”皇后忽觉心口一阵绞痛,血气顺着她的喉咙涌了上来,她张开嘴,一口喷了出来,“噗……”   暗红的血喷了夏墨言一身,夏墨言皱了皱眉,抬手轻轻的拍着皇后的背,“母后切莫心急!”   皇后张着嘴,鲜红的血顺着她的嘴角滴落,她缓缓的抬起眼眸,看着夏墨言,竟止不住的爆吼出声,“本宫如何不心急!?你让本宫如何……不心急?”   夏墨言抿了抿唇,“母后放心,不管吟月现在身在何处,儿臣定将她抓回来!”   把皇后放在床上,夏墨言带着暗卫风风火火的走了。   御林军何其彪悍?   可以说大祁最好的部队就数御林军了,整个皇城,乃至皇宫的安全全部由他们镇守。   而一个小小的太子府,除了府兵外,均是一些不中用的下人,萧恒带着御林军冲太子府,将反抗的府兵瞬间制服,然后夏钧尧则带着自己的府兵冲了进去。   一个一个房间的寻找,最后终于找到了吟月,看着吟月大着肚子坐在床上一脸失神的模样,他沉沉的唤她,“吟月。”   “呃……”吟月先是愣了一下,慢慢的转过头,当视线触及到夏钧尧那张戴着面具的脸时,忽然眼泪就像掉了线的珠子般,汹涌的滚了下来,“王爷!”   吟月从床上跌跌撞撞的跑下来,一个扑进了夏钧尧的怀里,她抬起头,就像做梦一般,泪眼朦胧的看着眼前的男人,“真的是你吗?”   夏钧尧低眉看着她,点点头,“是本王!”   “王爷!”吟月伸手一下抱进夏钧尧的腰,伤伤心心的哭了起来,“吟月还以为这辈子都没有机会再见到王爷了……”   “好了。”夏钧尧可没有那么多时间跟吟月多说什么,他伸手推开吟月,“本王现在就带你走。”   “嗯!”吟月抬起手擦了一下眼角的泪,高兴的点点头,“吟月愿意追随王爷!”   夏钧尧一声令下,七月和明月赶紧走过来,扶着吟月跟在夏钧尧的身后,朝着门口走去。   等到夏钧尧走到太子府门口的时候,萧恒走过来,跪在夏钧尧的身前,“凌王殿下,太子府里的府兵现在可以放了吗?”   夏钧尧当然知道,萧恒没有杀太子府一个人,他只是制服,就把那些人压在了一边,在现在政局还不明朗的时候,萧恒不敢得罪太子,更不敢得罪丞相,今天能听命于他,杀进太子府就已经很不容易了。   “萧统领辛苦了,带着御林军回去吧。”   萧恒这才松了一口气,一声令下,便带着自己的御林军撤离了太子府。   而夏钧尧带着吟月直接回到了自己的王府。   来不及叙旧,更没有什么嘘寒问暖,夏钧尧开门见山,“吟月,噬心散的解药现在可否在你手中?”   噬心散?   吟月坐在座椅上,抬手轻轻的摸着自己的肚子,“王爷想要解药?”   “是!”夏钧尧并没有隐瞒,实话实说,“本王率军攻下西域宣城时,有人从后面射冷箭,如若不是本王的王妃替本王受了这一箭,现在站在你面前的,就不是本王了!”   “什么?”吟月心里大惊!   夏墨言竟然敢在这个时候对夏钧尧动手?   她惊恐的睁大了双眼,“那箭上有噬心散?”   “对!”夏钧尧走过去,坐在了主位上,沉寂的双眸紧紧的盯着吟月,“王妃现在身负重伤,又中了噬心散,正是危机关头,吟月,如果你有噬心散的解药,可否给本王救王妃?”   救阮半夏?   吟月沉默了,现在,大祁谁不知道,夏钧尧对阮半夏的感情,如果阮半夏死了,她说不定日后拜托了夏墨言,还有一丝机会。   就算她没有这个机会,她也希望夏钧尧的身边没有一个深爱的女人,那样,说不定夏钧尧还能多看她两眼。   可是……如果这个时候,她手上有解药,却不救阮半夏,那夏钧尧一定会恨死她!   她一方面不想夏钧尧和阮半夏在一起,一方面又不想夏钧尧恨自己。   这事……   半饷后,她才抬起头,迎视着夏钧尧的视线,“解药我的确有,要我救她也不是不可以,但……我有一个条件。”   听见吟月说她有解药,夏钧尧的唇终于轻轻的勾了起来,他点点头,问吟月,“什么条件?”   吟月笑了一声,一字一句的说,“我想做王爷的侧妃!”   侧妃!?   夏钧尧嘴角边的笑意渐渐僵硬……   阮半夏曾经说过的话,现在还在他的脑海里盘旋,阮半夏说过,他有了阮半夏,便不能再娶别的女人,谁都不行!   否则,她就收拾东西走人,让他一辈子都找不到她。   可解药……   静了半饷,夏钧尧转开视线,冷冷的笑了一声,“不可能!本王曾经答应过王妃,不会再纳妾。吟月,你想要其它的任何东西,本王都能答应你,唯独这一件,本王不能答应!”   吟月看着夏钧尧那张冷血的脸,心倏然一疼,别的什么她都不稀罕,不在乎,她只想要这一个。   她就是想成为夏钧尧的女人,这一辈子,除了报仇,她的执念就是这一样而已!   难道,连一个侧妃都不可以吗?   “王爷。”吟月低下头,看着自己的肚子苦笑了一声,“是因为吟月现在怀着夏墨言的孩子吗?”   “并不!”夏钧尧烦躁的闭了闭眼眸,“你知道的,本王从不在乎这些,本王在乎的只是那个人!而本王心中在乎的人只有王妃一个,再也容不下别人。”   吟月难受的吸了吸鼻子,这么多年,她对夏钧尧的感情,她一直藏在心里,不敢言说,现在好不容易有机会,有勇气了,却是夏钧尧断然的拒绝。   “王爷,当年如果不是王爷相救,吟月可能早就饿死了,可是王爷,吟月对你的心从那时就有了,难道你就感受不出来吗?”   见夏钧尧不说话,吟月继续道,“这些年,吟月尽心尽力的为王爷做事,不惜以色相勾引夏墨言,吟月付出了这么多,难道就不能得到王爷,哪怕是一点点的垂爱吗?”   夏钧尧慢慢的睁开双眸,淡漠的睨了吟月一眼,“吟月,本王说过,你想要任何东西,本王都能满足你,唯独这一件,不用再议!”   如此干净果断,吟月的心碎了一地。   她低着头,眼泪顺着她的脸颊快速滚落,滴在了她的肚子上,她咬咬牙,狠心绝情的道,“既然是这样,王爷,恕吟月这一次不能听命!”   那意思就是不愿意交出解药,不救阮半夏了。   夏钧尧的双手在身侧倏然握紧,他用力的吸了一口气,豁然起身,“既然是这样,那本王只能和王妃同生共死了!”   “七月!”他对着门外大喝一声,七月立刻跑了进来,“王爷!”   夏钧尧甚至连看都没有看吟月一眼,沉声道,“备马,去江南!”   “王爷!”七月吓得双眼倏然睁大,转头看向吟月,“吟月!难道你不知道如果王妃死了,王爷肯定不会独活吗?”   吟月不知道,也不想知道,她只是低着头,小声的哭着,她要的不多,真的不多,为什么夏钧尧就不能答应她呢?   看吟月除了哭,还是哭,连一个字都不说,七月真是气得恨不得走过去,抓住吟月用力的摇,他想把吟月摇醒,让她不要再做梦了!   夏钧尧怎么可能还会娶别的女人!   当时艾拉那么逼迫,夏钧尧都没有松开,最后不惜以灭了西域来给阮半夏出气,现在,又怎么可能因为这件事,娶她?   真是无知的女人!   真是可悲的女人!   “七月!”夏钧尧爆喝一声,“备马!” 第101章 :你别以为我不敢!你到底交不交出解药!?   七月愤恨的看了吟月一眼,再不多说什么,转身走出王府,把马牵了出来。   夏钧尧面朝着正厅门口,听着吟月的哭声,他漠然的抿了抿唇,“吟月,你为本王的付出本王心里有数,他日,如果你有任何需求,本王一定满足你,只要本王还活着!”   话音刚落,夏钧尧抬起脚,决绝的朝着正厅外走去。   吟月抬起头,看着夏钧尧的背影,心里一阵难受,忽然放声的哭了出来……   她怎么可能不知道,噬心散除了解药,别无他法……   夏钧尧走的时候,特意吩咐郑管家,好好的照顾吟月。   在凌王府,吟月享受着和七月一样的待遇。   夏墨言回了太子府,看着跪在地上的一众府兵,心里郁结难忍,走上去,对着前面的一个府兵,一脚踢了上去,“本太子要你们何用?连个夏钧尧都拦不住,你们连狗都不如!”   “太子殿下……”被踢的那个府兵不敢抬头,跪在地上战战兢兢的说道,“凌王带着御林军硬闯,小的们实在是拦不住啊!”   御林军,呵……   夏墨言讥讽的勾了勾唇角,“这次可有夏钧尧好看的了。”   入夜,夏墨言带着自己的府兵,联合丞相府的府兵,一起冲进了凌王府。   夏钧尧不在,七月和明月也跟着走了,光是凌王府的府兵自然不敌。   人多势众,夏墨言很快就战局了上风,将凌王府的府兵全部制服住,他带着府兵在凌王府内横冲直闯,一间一间屋子的搜了过去,终于在一个房间里找到了吟月。   他让所有人都留在了门外,自己走了进去。   “吟月。”他的声音听上去很温柔,倒不是他刻意装的,而是他的嗓音早已变了调,听上去有点娘,走到吟月的身边,他拿着手里的剑,将吟月的下巴抬起来。   看这个吟月泪流满面,他嘲讽的笑了一声,“你以为,夏钧尧来太子府是救你的?”   吟月的视线被迫迎上夏墨言的,看着他嘴角的笑意,她就觉得刺眼,“那一箭,是你派人射的?”   “不然呢?”夏墨言弯腰,脸渐渐逼近吟月,在离她只有一拳的距离时停下,“你以为本王真的能让他活着回京?”   “呵呵……”吟月不怒反笑,看着夏墨言的眼底尽是冷嘲,“可你还是算错了,王爷并没有中那一箭。”   “那又怎样?”夏墨言无所谓的撇了撇唇角,“凌王妃中箭,跟夏钧尧中箭有何区别?只要凌王妃死了,你以为夏钧尧能独活?”   看着吟月的眼底流露出浓浓的恨意,夏墨言阴邪的勾了勾唇,脸再一次逼近,他凉薄的唇直接贴上吟月,在她的唇角轻轻的咬,“本太子知道,吟月是不会救凌王妃的,是吗?”   吟月的双眼倏然睁大,不可置信的看着夏墨言,她抬起手,一把推开夏墨言,恼怒的皱紧眉,却是一个字都说不出口,那种被人看穿心事的彷徨,让她无言以对。   “呵……被本太子猜中了。”夏墨言收起剑,伸手将吟月从床上扶起来,本以为吟月会挣扎,可吟月却乖乖的站了起来,夏墨言心里一喜,满眼笑意的侧眉看着她,“这是想通了?想踏踏实实的跟着本太子了吗?”   吟月抬起手拂了一下耳边的碎发,挑起眼眸,淡淡的笑,“吟月已经怀了太子的孩子,还有两个月就要临产,这种时候,吟月还有别的选择吗?”   “好!”夏墨言开心的哈哈大笑,“看来本太子的女人还不算太笨!”   夏墨言扶着吟月出了太子府,遣散了丞相府的府兵,亲自把吟月扶上了轿子,看着抬轿子的五个人,他厉声道,“都给本太子小心一些,要是晃到了吟月姑娘,本太子就要了你们的命!”   听着夏墨言如此关切的喝令小厮的声音,吟月淡漠的勾了勾唇角……   回到太子府,夏墨言将吟月带回了之前的那个房间,就是除了一张床什么都没有的房间。   在心底,夏墨言还是在防着吟月……   吟月睨了一眼,无所谓的笑笑,夏墨言扶着她走到床边坐下,吟月抬起头看向他,“太子殿下……”   夏墨言低头,眼底染上笑意,“何事?”   吟月身体靠着床栏,一只手摸着自己的肚子,一只手轻轻的拂了一下耳边的碎发,漫不经心的道,“吟月在这里住的不开心。”   不开心?   夏墨言转眸,将房间打量了一遍,脸色沉了沉,“你想去哪住?”   “并不是。”吟月低下头,看着自己已经挺得很大的肚子,神情有些哀怨,“殿下不让吟月出这个房间也就算了,就连伺候吟月的丫鬟殿下也给换了个遍,吟月平时连个能说话的人都没有,心情郁结,这样,恐怕对孩子不好。”   这件事,太医倒是对夏墨言提过,孕妇在怀孕期间,一定要心情好,不能受刺激。   之前,夏墨言防吟月自杀,防吟月逃跑,而现在,虽然不确定吟月会不会再自杀,但是逃跑这件事,他倒是可以很确定。   挺着那么大的肚子,如果还能从这个太子府逃出去,那他这个太子,这么多年还真是白当了。   “好!”夏墨言点点头,“那本太子就把你之前的丫鬟给你,你且要心情好,别想那么多了。”   “嗯。”吟月乖顺的点点头,“吟月保证乖乖的为太子诞下孩儿。”   夏墨言倒是说到做到,他才走没多久,之前照顾吟月的两个小丫鬟便来了。   “姐姐。”小夕一看见屋内坐在床边的吟月,就从门口哭着跑了进来,“姐姐,小夕好想你。”   吟月看着小夕,轻轻的弯了弯唇角,抬起手摸着她的发顶,淡笑,“姐姐不是没事嘛,傻丫头,哭什么?”   一般情况下,小夕在房内照顾吟月的时候,那个丫鬟就守在门口,现在也不例外。   小夕抬起手擦了擦脸上的眼泪,本来她很想抱抱吟月撒撒娇,可看吟月挺着这么大的肚子,她又怕不小心撞到,只能蹲在吟月的脚边,伸手轻轻的摸着吟月的肚子。   “姐姐。”她舔了舔唇,“这个孩子……对太子很重要。”   吟月唇角忽的冷冷的勾了一下,“姐姐知道。”   小夕现在完全不知道吟月是怎么想的,以前的吟月,虽然也面色冷漠,可却不及现在这样,整个人无论是眼神,还是说话的语气,都透着一股子看透生死的漠然,这让小夕觉得很可怕。   “姐姐。”小夕拉住吟月的手,轻声道,“你真的要生下这个孩子吗?”   吟月眉心倏然拧紧,眼底渗出嫉恨的幽光,“小夕,我对王爷已经没有利用价值了,所以王爷不要我了,我……”   小夕心急的打断她,“所以姐姐就不管王爷的死活了?”   “呃……”吟月忽的愣了一下,她没想到小夕竟然说出了这句,这句让她深刻反思自己的话。   她睁着一双眼睛,愣愣的看着小夕……   小夕紧紧的抓住吟月的手,微笑着看着吟月,“姐姐,你总是跟小夕说我们要效忠王爷,我们都是王爷的人,你说过,如果没有王爷,你可能早就饿死在街头,王爷不但救了你,还找专门的师傅教你琴棋书画,王爷对你是再造之恩……”   她顿了顿,看着吟月那双美眸,轻轻的笑,“可是,姐姐,现在,你真的可以不管王爷了吗?你真的要跟着夏墨言那个混蛋了吗?”   吟月不说话,也说不出话,只要一想到夏钧尧临走时说的那句话,她的心,就忍不住的疼……   小夕更紧的握住了她的手,“姐姐,如果王爷真的不管你,如果王爷真的不要你了,你想想,王爷会派那么多人,不惜动用御林军,杀进太子府将你救出去,就算,你说,王爷是为了要那解药,所以才会这么做,可……”   小夕虽是笑着,可还是忍不住叹了一口气,“可如果王爷真的不要你了,你不给他解药,而那个孩子又威胁到他以后的仕途,他大可以一剑将你和你肚子里的孩子杀死,不给夏墨言留一丝机会,可是王爷没有啊!他留着你,让你回到夏墨言的身边,只因为你是吟月,所以,他认同你肚子里的孩子活下来……”   “唰”的一下,豆大的泪珠顺着吟月的眼底快速落下,她怎么就没有想到,夏墨言在那样危及的关头,竟留了她和她肚子里的孩子一条命,只是为了保护她而已……   “姐姐……”小夕抬起手擦拭着她脸上的眼泪,心疼的继续道,“就算你想跟着夏墨言,就算你想生下这个孩子,为了王爷的这份恩情,不是应该把解药给他吗?”   吟月难受的闭了闭双眼,忍住那继续落下的眼泪,疲惫的说,“小夕,我累了,想休息了。”   小夕知道,现在的吟月只是一时没有想明白而已,她需要的时间,小夕也不想说更多,反正该说的她已经说了,至于怎么选择,还是看吟月自己的。   把吟月扶上床,照顾她睡下后,小夕就抱了被子铺在床边,守着吟月……   而另一边,夏钧尧没有拿到解药,骑着马和七月明月一起飞奔回江南。   紫月守在门口,远远的看见三匹快马跑了过来,他心里一喜,对着里面高喊一声,“爷来了!”   阮冬青听见丫鬟的汇报,赶紧放下手上的东西,兴高采烈的飞奔出来。   看见夏钧尧从马背上翻下来,他冲上去,直接拉住了夏钧尧的手,“王爷,解药可拿到了?”   听见这句话,七月和明月都伤心的低下头,而夏钧尧望着阮冬青的眸子,也泛上了一丝自责,他轻轻的道,“没有。”   “没有!?”阮冬青的手一下放开夏钧尧,朝后退了一步,看着夏钧尧就忍不住的哭出声来,“你不是说你一定能拿到解药救姐姐的吗?怎么没有呢?”   夏钧尧站在那,静静的看着阮冬青,竟是一个字都回答不上来。   “青公子。”七月上前,伸手拉开挡在门口的阮冬青,“王爷为了王妃,已经七天七夜没有合过眼了,你以为王爷就不想救王妃吗?”   阮冬青知道,其实他什么都知道,只是……只是他真的不能接受这件事,他本以为只要有夏钧尧在,就一定能拿到解药!   在他的心里,夏钧尧和阮半夏一样强大,无论什么困难,无论什么艰险,他们都能应对自如,可现在,解药呢?   解药呢!   明月也走上去,从另一边拉住了阮冬青,他们是真的害怕这时候阮冬青忍不住会对夏钧尧动手,如果是平时,阮冬青自然伤害不到夏钧尧,可是现在……   “青公子,王爷会再想办法的,我们还有时间!”   阮冬青深吸一口气,努力压制住内心的悲伤,为夏钧尧让开了路。   夏钧尧一手握着腰间佩剑,一手掀起衣袍,抬起脚就跑了进去。   到了阮半夏的门口,他忽然放缓了脚步,这些天,那么多的思念,那么多的牵挂,到了这时候,他却有点彷徨……   他不知道自己该怎么面对阮半夏。   站在门口,他望着房间里,心如刀割。   阮半夏早就听见远远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可是到了门口,过了这么久,怎么还不见人进来。   她双手撑着床,艰难的从床上坐起来,忍着心上的绞痛,轻声问道,“你来了吗?”   夏钧尧深吸一口气,抬起脚走进去,当他的视线触及到阮半夏那关切的眼神时,忽然心里一疼,几步就跑到了床边,“夏夏……”   阮半夏微微的勾起唇,看着他笑,“真的是你?”   “是我。”夏钧尧走过去,坐在床边,看着阮半夏那愈发苍白的脸色,心倏然揪紧,他伸手,轻轻的握住阮半夏的手,定定的盯着她,“很疼吗?”   “不疼?”阮半夏摇摇头,看着夏钧尧难看的脸色以及他眼底浓重的淤青,她慢慢的抬起手,轻轻的抚过夏钧尧的眼底,“倒是你,这一趟很辛苦吧?”   辛苦?   夏钧尧真的没有觉得辛苦,他……他只是心痛……   “夏夏。”夏钧尧一把将阮半夏抱进了怀里,双手环过她的身子,紧紧的握住了她的两只小手,他将头埋进她的发中,用力的吸了一口,眼泪猝不及防的掉了下来,“对不起……”   对不起?   这一句话,阮半夏就已经明白,解药没有拿到,她要继续忍受着心绞痛,她要继续生不如死的熬着……   “尧哥哥……”阮半夏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这样叫过夏钧尧了,真的已经很久了,久到夏钧尧一听到这个称呼,就忍不住掉眼泪……   “生死有命,我不在乎自己还能活多久。”   她转头,看着夏钧尧流着泪的双眸,轻轻笑,“我在乎的是,在我剩下不多的时间里,是谁陪着我,走完最后的路……”   她抬起手,轻轻的拭去夏钧尧眼底的泪,淡笑,“你会陪着我的,嗯?”   夏钧尧看着阮半夏,真的不知道该说什么,其实,在来的路上,他想过要道歉,想过要怎样安慰阮半夏,甚至想过,阮冬青会气得一剑杀了他,可他,却没有想过,阮半夏会说出这样的话……   这样让他既心疼又心痛的话!   “嗯!”夏钧尧紧紧的抱住阮半夏,将她用力的抱进怀中,好像要将她揉入骨血中一般的用力,“我会的,不管一天,两天,一年,两年,我都会陪着你,不管你去哪里,我就随你去哪里,我不会让你一个人,不会让你感到害怕,更不会让你孤单。”   阮半夏在他怀里,幸福的笑着,从未如此幸福的觉得,这个男人只属于她一个人。   从夏钧尧的怀里出来,阮半夏的身子朝着里面移了移,将床让出来一半,“你谁会吧,我就在这里陪着你睡。”   夏钧尧确实是太累了,七天七夜,不眠不休,连衣裳都没有来记得换,就躺在床上,闭上眼睛就睡着了。   阮半夏看着他熟睡的脸,虽然戴着面具,可她知道,面具底下的那张脸,依旧俊逸非凡,是她爱的那个样子。   夏钧尧这一觉睡了一天一夜,期间阮半夏疼得忍不住的时候,就用嘴咬着被子,忍得额头上冒出了阵阵冷汗,可她却一声不吭,忍得这样辛苦,只为了让夏钧尧能够睡一个好觉。   她知道,只要她哼一声,夏钧尧就会醒,她不想这样,她只想让夏钧尧踏实,安心的睡一觉。   那一夜,夏钧尧深夜带着阮半夏连夜离开了宣城,镇北侯就知道,阮半夏的情况实在不乐观。   安排七神将留在宣城继续镇守,镇北侯骑着快马朝着大祁京城飞奔而去。   当他到了京城,第一时间就听说夏钧尧擅自用龙王令,带着御林军硬闯太子府的事。   镇北侯甚至连休息都没有休息一下,就进了皇宫。   此事,正是早朝的时候,夏墨言站在殿中,对夏钧尧的所作所为向皇帝告状。   “父皇,凌王连夜进京,却连皇宫都没有进,连给父皇请安都没有,就带着御林军闯了儿臣的太子府,儿臣请父皇为儿臣做主。”   夏墨言这句话一出,太子党的那些官员们立刻站出来,“臣附议,凌王仗着打了胜仗,灭了西域,就如此目中无人,不把天家的威严放在眼里,必严惩不贷!”   皇帝听见这件事,心里也气得不行。   本来夏钧尧灭了西域这是大功一件,谁知道,他竟然人都进了京,却不来见他,更不亲自汇报战况,还带着御林军擅闯太子府,这样的事,就算他有心偏袒,也不知道该从哪里下手啊!   林远航见那么多人站出来声讨夏钧尧,他也站出来,“皇上,凌王此次回京,必是有重要的事,带御林军擅闯太子府,可能也有不得已的原因,还请皇上明查之后,再下定论!”   丞相魏经年听见林远航这句话,讥讽的哼了一声,“林大人的意思是,凌王用龙王令擅自调用皇上的御林军是不得已而所为,凌王带着御林军硬闯太子府,这样以下犯上,也是情有可原,那么,是不是凌王带着三军打进京城,冲进这皇宫,也是可以原谅的?”   “丞相大人!”叶枝桥站出来,挺立着胸膛,看着魏经年,不卑不亢的道,“凌王做事向来知分寸,懂进退,凌王没做过的事,丞相大人这样假设,未免也太中伤了吧!”   就在这时,殿外传来太监尖细的嗓音,“镇北侯到……”   话音刚落,镇北侯手握着腰间佩剑,大步流星的走了进来。   看着这殿中站出来的各位大人,他嘲讽了笑了一声,“今日大殿之中好不热闹,看来我来的正是时候!”   攻下西域,镇北侯功不可没,群臣对镇北侯那自然是恭敬的,就连皇帝看着镇北侯,眼中都流露出激动的亮光,“爱卿今日就到京了?朕还以为还要半个月后才能见到爱卿。”   “皇上!”镇北侯转身对着皇帝恭敬的行了一礼,“事出有因,微臣不得不快马加鞭的赶回京城。”   眼角余光瞥了魏经年一眼,他勾起唇角,冷笑,“如果微臣不现在进京,还不知道凌王殿下要被人污蔑成什么样呢!”   “哦?”皇帝眼睛一亮,伸手示意,“爱卿不必多礼,快快平身。”   见镇北侯起身,皇帝赶紧问,“朕现在只知道与西域一战,大祁大获全胜,具体的细节,你给朕讲讲。”   “是!”镇北侯站直身子,抬头挺胸,颇有军人的威仪,“在西域一战中,凌王妃随军队出征……”   这句话还没说完,就有很多质疑的声音响起,“这凌王妃也太不懂规矩了,一个女人怎能进军营?这凌王也太失体统,竟然把女人带进军营!”   字里行间皆是对阮半夏和夏钧尧的谴责之意。   镇北侯忽然回身,对着那些声音大声的说道,“女人?像凌王妃这样的女人,是我们大祁的福气!本侯就想问问在座的各位了,如果你们在军营里,是否能吃得了那份苦?是否又能不费一兵一卒的就攻下宣城!?”   这句话一出,顿时让那些质疑的人瞬间闭了嘴。   纷纷低下头,一字不吭。   镇北侯犀利的视线在他们的脸上一一扫过,他冷笑,“各位大人之所以能够在京城享受这份荣华富贵,享受这份安宁,全是因为你们嘴里瞧不起的这个女人,是她,让你们出征在外的兄弟孩儿保全了性命,还建立了功绩,也是她,不要命的一次次涉险,才让我们能够在如此短的时间内,毫无伤亡的拿下西域!”   顿了顿,镇北侯又笑了一声,“本侯就想问问各位大人了,这样的女人,她到底做了什么事,让你们这样不待见她?她又是得罪了谁,让你们这样针对她?还是说……仅仅因为她是一个女人,所以你们就看不起她?”   那些个文武百官们顿时觉得羞愧难当,确实,在他们的心中,是瞧不上女人的,在他们的心中,女人就应该在家里相夫教子,做做女工,玩玩琴棋书画,又种地又赚钱,还会赌博的女人,他们确实看不上。   “镇北侯!”其中一个官员实在是忍不住了,抬起头,疑惑的问道,“凌王妃当真有如此能耐?”   “哼!”镇北侯用鼻孔哼了一声,转身面对这皇帝,中气十足的说道,“先说变成一战,叶将军带着先遣部队攻城,重伤大半,却也不见成效,是凌王妃看出了边城城墙的破绽,提议找十个轻功好的,然后凌王就带着自己的暗卫和叶将军,阮校尉偷偷的潜伏在攻城的人中,待上面的将士上去,他们从后面猛然飞出,击杀了城墙上的守城士兵。   然后飞上城墙,分两边朝着扶梯杀去,这样就挡住了增援的士兵,待到先遣部队的冲上城墙,他们一起从扶梯上杀下去,然后打开边城的城门,大军一举进攻,拿下了边城!”   皇帝听得可谓是心惊胆战,他怎么能够想到这个法子是阮半夏想出来的,而且冲锋陷阵的竟然是凌王!!!   别说皇帝,就连那些文武百官们,即便是太子党的人,都在心里对阮半夏暗暗的竖起了大拇指。   “后来……”镇北侯接着说,“我们分三路把西域的城池攻下,最后在宣城集合,宣城是个什么防备状况,我想这里很多人心里都有数,那可是一个如铜墙铁壁般密不透风的城,我们久攻不下……便没有再攻!”   “这时候,凌王妃站了出来,她设计,不惜以她自己的性命亲自涉险,让福察挟持她,逃出军营,再由凌王身边轻功最好的暗卫,紫月一路尾随福察,才找到了城外唯一通向宣城的暗道!而这条暗道直通宣城皇宫核心命脉,这也是我们为何能不费一兵一卒就拿下宣城的原因!”   “好!”皇帝首先激动了起来,他的手一掌拍在了桌案上,高兴的大笑,“凌王妃果然有胆识,好气魄!”   “皇上……”镇北侯直接一盆冷水浇到了皇帝的头上,“就在我们拿下宣城,凌王准备进驻宣城的时候,从我们的军队后方,自己人射了一支冷箭,欲将凌王一箭击毙!”   “什么!?”皇帝骤然睁大双眼,瞳孔狠狠的缩了一下,身体倏然站了起来,不可置信的看着底下的镇北侯,整个身体都绷紧了,“你说……那……凌王现在如何?”   镇北侯冷漠的勾了勾唇角,双手抱拳,“凌王妃为了救凌王,从身后抱住凌王,硬生生的受了这一箭!”   “凌王妃?”   那些大臣听此,心里倏然一惊,没人能够想到,一个女人竟能不惧生死,替凌王挡了这一箭!   这时候,有大部分的官员内心已经转投了凌王和凌王妃这一边,他们也深知,镇北侯说的那句,我们自己人向凌王射出那一箭的意思!   这时候,镇北侯忽然转身,看向夏墨言,嘲讽的笑道,“王妃身受重伤,凌王深夜带着王妃出了宣城,几天后,凌王回京,带着御林军硬闯太子府,本侯就想请问太子殿下了,凌王所谓何意?”   夏墨言心里大惊,他不敢看镇北侯咄咄逼人的眼神,拂了一下衣袖,将身体转向了一边,“本太子如何知道!”   “呵……”镇北侯当然知道夏墨言不会就这样认罪,他冷冷的笑道,“那箭上有毒,太子殿下可知是什么毒?”   面对镇北侯咄咄逼人的追问,夏墨言郁闷的咬了咬唇,继续装傻充愣,“本太子如何得知!”   反正没有证据,他是打死不承认就对了!   镇北侯这时候,又转向丞相,“那么请问丞相,凌王如此重情重义之人,凌王妃又是我们大祁这一仗胜利的最大功臣,凌王就算带着御林军硬闯太子府,那又如何?”   魏经年哪里想到镇北侯针对完夏墨言,又开始针对自己,他气怒的哼了一声,“太子又不是射箭之人,更不是下毒之人,那凌王此举,就是蔑视天家威严!”   “是吗?”镇北侯忍不住冷笑,转身看向皇帝,“皇上,微臣请问,在这大祁的朝堂上,有谁不想凌王活着,又有谁不希望凌王打胜这一仗,凯旋回京,皇上的心中必有数吧!”   这事,不用什么证据摆在皇帝的眼前,所有人都心知肚明,除了太子和丞相,便无他人。   所以,凌王才会风风火火的回京,哪也没去,直接带了御林军杀进太子府,这些事,全是太子逼得!   就像当初,文武百官硬逼着夏钧尧娶艾拉一样!   皇帝凌厉的视线一下扫在夏墨言的脸上,双手在桌案上倏然握紧,他深吸一口气,“爱卿所言,朕已知晓!”   奈何没有证据,还不能拿夏墨言怎么样!   镇北侯双膝忽然跪在地上,双手抱拳,低下头,“皇上,凌王进京此举,虽然有些荒唐,但……他也是迫不得已,还请皇上开恩,不要治凌王的罪,否则我大祁七十万将士,将会心寒,微臣和七神将乃至跟着凌王血战沙场的将军们,也会伤心!”   现在的凌王,在军中的威严,早已超了他这个皇帝,他又岂能不知。   更何况……他又怎么忍心真的怪罪凌王?   他伸手示意镇北侯起身,对着殿下的一众文武百官道,“西域之战,凌王和凌王妃功不可没,待凌王和凌王妃进京之时,朕将大赦天下,为凌王和凌王妃祈福!”   文武百官们顿时跪在了地上,“吾皇英明!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小夕陪着吟月好几天,吟月一直不怎么说话,总是一个人靠在床栏上想着什么。   小夕也不打扰她,就是站在一边,安静的陪着。   这么几天,吟月把所有事情全部都想了一遍,从她第一次遇见夏钧尧开始,那时候的她,只有四岁,被夏钧尧从一群乞丐的脚底下,将她救了出来。   夏钧尧本不知她的真实身份,他救她,只是单纯的善良而已。   后来,去太子府做内应,也是她自己要求的,那时候夏钧尧已经不在京,她便写了一封信,交给信差以后,便只身离开了凌王府。   她知道,如果夏钧尧在京,是怎么也不会同意她这么做的。   后来的种种,包括色诱夏墨言,都是她自己心甘情愿的,夏钧尧从没有这么要求过她,更没有吩咐她去做那些事,都是她自己愿意的,所以,要说付出,要说为夏钧尧做事,其实,她不过只是为了给自己的家族报仇而已。   跟夏钧尧毫无关系。   这些事一旦想通,就是那日夏钧尧将她救出太子府,虽然她没有给解药,可夏钧尧没有为难她,更是连一句逼迫的话都没有,这些种种,让她的心一下就紧了起来。   原来,至始至终,夏钧尧从没有利用过她!   最后,还为了她,没有为难她肚子里夏墨言的孩子。   “哎……”吟月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忽然转头看向站在旁边的小夕,“小夕。”   小夕闻言,走到吟月的身边,“姐姐,怎么了?”   吟月摇摇头,“你说,如果当初我没有进这太子府,就在凌王府等着王爷,他……是否会喜欢上我?”   小夕皱了皱眉,认真的想了一下,“姐姐,这种事我不知道,但是我知道王爷是一个情深义重的人,姐姐没有进太子府,留在凌王府,就算王爷不喜欢姐姐,也会给姐姐找一门好的亲事。”   是啊……   夏钧尧的性子就是如此,他不喜欢的,但只要对他好的人,他都不会懈怠。   “小夕。”吟月对着小夕招了招手,小夕明白的将头伸了过去,将耳朵凑到吟月的嘴边,“你去我之前的房间,找到我床下的第三块地砖,你把地砖打开,里面有一个小盒子,你拿到小盒子以后,趁机逃出太子府,然后去找王爷,将小盒子交给他!”   “姐姐!”小夕的双眼倏然一亮,转过头惊喜的看着吟月,“那是……”   “嗯!”吟月点点头,在心里算了算时间,“你不会骑马,只能坐马车,那你就必须日夜兼程,要在一个月内送到王爷的手上,否则……”   否则阮半夏中毒三个月后,就算吃了解药,身体也会受到重创,从此以后,心绞痛便会便随她一生……   小夕点点头,然后站在若无其事的站在吟月身边,就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这几日,夏墨言把吟月看得很紧,小夕一直没有机会离开吟月的身边。   待到几日后,小夕终于找到机会,偷偷的溜进了吟月之前住的房间,她左右看了看,见没人,就走到床边,跪在爬了进去。   找到吟月口中的那块地砖,她用力的撬开,终于看见了那个小盒子。   她欣喜的拿出来,从床下爬出来……   忽然,一把锋利的剑抵在了她的脖子上,手里的盒子一下被抢了过去。   夏墨言低头,打开手里的盒子,果然看见一个药瓶安静的躺在里面,他满意的勾了勾唇角,冷笑道,“吟月啊吟月,本太子还以为你是真心要跟着本太子呢!果不其然,你的心里还是想着夏钧尧啊。”   小夕睁着一双大眼睛,气怒恼恨的瞪着夏墨言那张娘得不能再娘的丑脸,双手在身侧倏然握紧,“太子殿下!这是吟月姐姐的东西!”   夏墨言冷哼了一声,“本王当然知道!”   小夕走了以后,吟月在房间里坐立难安,总觉得这件事什么地方不对劲,心里倏然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她走到床边,从枕头底下拿出之前小夕偷偷给她的一把小刀,藏在袖子里,就挺着大肚子打算出门。   门外,那个小丫鬟守在那里,见吟月出来,她忙走上去,伸手扶住了她,“要出去吗?”   吟月点点头,“我不放心,你随我一起去看看。”   小丫鬟搀扶着吟月朝着那边走去,穿过花园,走过小桥,终于走到了院门口,却是看见夏墨言从里面出来,而小夕却被一个暗卫押着走了出来。   “小夕!”吟月心里一慌,抬手推开扶着自己的丫鬟,朝着夏墨言跑了过去。   看着夏墨言手里拿着的盒子,以及他得意的眼神,吟月的心里一阵翻天覆地的绞痛,她真是把夏墨言在心里骂了一万遍,她怎么也没有想到,螳螂扑出,黄雀在后,这个夏墨言何时这样有脑子了?   “吟月。”夏墨言拿着盒子举到吟月的眼前,嘚瑟的笑了一声,“这个东西,还是到本太子的手上了。”   吟月气得胸口剧烈的起伏着,她当然知道,夏墨言拿这个解药是要去救那个杀了她满门的皇后!   她懊恼的闭了闭眼,忽然朝后退了一步,从袖中摸出那把小刀,一下对准了自己的肚子!   “吟月!”夏墨言吓得嗓音都尖细了,双眼直直的看着吟月手里的那把小刀,“别激动,放下刀,什么事都能好好说,乖,放下刀!”   “别过来!”吟月大喝一声,举着刀的手朝着自己的肚子刺得深了一分,她甚至能够感觉到刀尖已经割进了她的肉中……   夏墨言吓得更是不敢动了,就站在那,紧张的看着吟月。   吟月深吸一口气,“把你手里的药盒交出来给小夕,让小夕带走,否则,我现在就杀了肚子里的孩子!”   看吟月的手又朝着肚子进了一分,夏墨言大声的叫道,“别别别!”   可……这个解药如果不在这两天之内交到皇后的手中,皇后就……   一边是皇后,一边是他这辈子唯一能够让他登上帝位的孩子,他怎么取舍?   吟月见他不说话,只是盯着自己手里的刀,她的手又朝着肚子进了一分,“夏墨言!你别以为我不敢!你到底交不交出解药!?” 第102章 :因为皇后那个贱人死的太容易了!!   “我……我……”夏墨言手里拿着解药,一时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他的脑海里一直出现皇后那张苍白的脸,正痛苦的望着他,而他的眼前却是吟月对着肚子的刀子!   “吟月……”夏墨言叹了一口气,“你让我想想,让我想想!”   吟月倒也不急,毕竟阮半夏的时间还多,而皇后的时间就只有这两天,如果皇后拿不到这解药,就只能死!   夏墨言见吟月的手没再往前,他心里稍稍的松了一口气,“吟月,你何苦要这样逼我?”   “逼你?”吟月冷冷的笑了一声,“我们到底是谁在逼谁?”   夏墨言皱紧眉,手里紧紧的握着药盒,来回的走了几步,一边叹气,一边又朝着吟月那边看一眼。   怎么办?怎么办才好?   “这样!”夏墨言转头看向吟月,“我把小夕放了,这个解药你就给我可好?”   “不行!”吟月秀眉一拧,“夏墨言,你是不是不给我!?”   看着吟月又要扎肚子,夏墨言直接给跪了,“吟月,别,我求求你,求求你还不行吗?你千万不要伤害肚子里的孩子。”   吟月咬紧唇,冲着夏墨言身后的暗卫叫道,“把小夕放了!”   暗卫怎么可能会听吟月的话,一动不动的站在那里,吟月恼怒的看向夏墨言,“放不放?”   “放,放!”夏墨言回头冲着暗卫爆喝一声,“还不赶紧放人!”   得到夏墨言的命令,暗卫松了手,得到自由的小夕立刻跑到了吟月的身边,看着吟月手里的刀,心疼的叫了一声,“姐姐……”   吟月点点头,用眼神示意小夕站在自己的身后,小夕便乖乖的站在了吟月的身后,看着吟月和夏墨言对弈。   真的,夏墨言这辈子都没有觉得像现在这样窝囊过,不就是一瓶解药?   他都已经给吟月跪下了,可吟月就是不给他,不给他!   他能怎么办?   皇后还等着这个解药救命……   过了半响,吟月都没有得到夏墨言的答案,她已经失去了耐心,手里的刀猛地朝着自己的肚子刺去……   “姐姐!”小夕一把抓住了吟月的手,那刀子刺得不算太深,但吟月还是疼的拧紧了眉。   夏墨言吓得脸都变了色,跪在地上朝着吟月走了两步,眼泪都掉了下来,“吟月,不要,不要这样对我,我求求你……求求你……”   吟月今日本来就走了这么多路,现在又站了这么久,再加上情绪激动,她的脸色渐渐变得苍白,她握着刀子,瞪大双眼,对着夏墨言大声的吼道,“给我解药!”   “解药……解药……”   如果磕头能让吟月既不伤害自己的肚子,又能把解药给自己,夏墨言真的愿意跪在这里给吟月磕一百个响头,可事实证明,无论他是不是跪下,是不是磕头,是不是求,吟月都只能让他选一个。   要么皇后,要么孩子!   就在这时,宫里皇后的内侍急急忙忙的赶到太子府,小厮带着他从外面一路跑进来,却是看见太子正跪在地上,他心里虽有些不满,但也没时间纠结这种事。   “太子殿下!”公公那尖细的嗓音一路传到了夏墨言的身边。   “您可快些进宫去看看吧,皇后娘娘不行了……”   “什么!?”夏墨言的瞳孔骤然一缩,忙从地上站起身,一手拿着药盒,一手拉着公公的手,着急的问,“母后……母后……”   “是啊!”公公叹了一口气,“这两日皇后娘娘的情况就很不好,今日忽然开始呕血,太医来看了,说是……说是……”   夏墨言双眸紧紧的盯着公公,嘴不自然的张了张,沙哑的问,“是什么?”   “太医说皇后娘娘估计今日就会……”   一阵天昏地暗,夏墨言只觉得天都塌了下来,身体不受控制的晃了晃,还好公公一把拉住了他。   他慢慢的转过头,看向吟月,眼泪顺着他的脸颊滚了下来,“吟月……我,我现在要进宫看我母后……”   吟月一下就明白了夏墨言的意思,她银牙一咬,拿着刀子的手刚准备对着肚子刺进去的时候,夏墨言忽然话锋一转,“我就进宫看她一眼,你给我一点时间,就一天,一天好不好?”   这种时刻,吟月也不想跟夏墨言硬碰硬,她最主要的目的是拿到解药,她必须要拿到解药。   而这时的夏墨言,还在皇后和孩子之间徘徊不定,这种决定,确实不是那么容易就能下的。   “好!”吟月点点头,“我就给你一天的时间,夏墨言,我告诉你,今日不是她死就是我死,你自己看着办!”   “好,好,好!”夏墨言赶紧点头,“你在府里等我,我进宫一趟,就回来。”   吟月看着夏墨言跟着公公匆匆的跑出去以后,她的稍稍的松了口气,手里的刀子一直握着,指着自己的肚子,就连小夕伸手去拿刀子,吟月也不肯给她。   小夕扶着吟月回到房间,看着吟月就是坐在床上发呆的时候,手里的刀子都是对着肚子,小夕吸了吸鼻子走过去,“姐姐,对不起,都是我不好。”   吟月眼神迷离的摇摇头,“不怪你,我想夏墨言之所以会在箭上用噬心散,就是为了引诱我交出解药,这一切早就在他的筹谋之中,你……不过就是被他利用罢了。”   夏墨言出了太子府,连公公都没有等,骑着一匹快马,朝着皇宫冲了进去。   他一路火急火燎的跑着,当他跑进凤仪殿时,看着殿内跪了一片的内侍,而皇帝坐在床边怀里抱着奄奄一息的皇后。   他心底倏然一沉,一步就冲了过去,跪在了床前,“母后……”   皇后在皇帝的怀里本已经闭上了眼睛,听着他的声音,皇后艰难的慢慢的睁开了双眸,一双没有焦距的眼底,却还闪着一丝微弱的希望,看着他,“皇儿……”   她的手慢慢的抬起,夏墨言跪着走过去,一把握住了她的手。   皇后用力的吸了一口气,轻声问他,“拿到了吗?”   夏墨言的心一紧,看着皇后的双眼顿时热泪盈眶,解药就在他的怀里,如果这时候他拿出来,皇后还有救!   他缓了缓情绪,却慢慢的低下头,不敢看皇后的眼睛,哭着摇摇头,“儿臣不孝,母后,对不起!”   就像早已经意料到结果一样,皇后的唇角慢慢的勾出一丝讥讽的弧度,看着夏墨言的双眸瞬间黯淡的毫无颜色,连那最后一点点的光亮也灭了下去。   “罢了……”一句轻声呢喃,皇后慢慢的闭上了眼睛。   皇帝知道,皇后这已经到了弥留的时候,虽然……虽然他对皇后没有一丝感情,甚至心里还恨她当年毒害了他最爱的女人,可人之将死,那些恨也就微不足道了。   “皇后。”皇帝低着头,看着怀里的女人,小声问,“你可还有什么心愿?”   心愿?   这一刻,皇后回想起自己的这一生,她一直都在争权夺利,不惜用尽手段爬到今天的位置,到头来却跟那个女人一样的下场!   不过是早几年,玩几年罢了。   她唇角的弧度愈发深了一些,她另一只被皇帝握着的手,轻微的颤了一下,她用尽最后一丝力气,艰难的说了一句,“臣妾这一生,没有得到皇上的爱,生了一个没用的儿子,是悲惨的一生……”   话音刚落,她抓着夏墨言的手一下垂了下去……   “皇后!”   “母后!”   凤仪殿内,一片哭嚎响彻天地,一代皇后,不可一世的皇后就这样悲哀的去世了。   不消一刻,皇宫里敲响了丧钟,紧接着,京城里也到处都敲响了丧钟。   小夕站在门口,听见那悲哀的声音传来,确实眼睛突然一亮,激动的跑进房间,冲到吟月的身边,紧紧的抓住了吟月的手,“姐姐……姐姐……你听见了吗?”   吟月的头此时正望向窗外,那样悲鸣的声音她怎么可能没有听见。   她的眼眶渐渐红了,眼泪一下就掉了下来,推开小夕,吟月一下跑到窗边,对着窗外大声的叫道,“爹!娘!你们听见了吗?小月终于给你们报仇了!小月终于报仇了!”   小夕更是激动的跪在了窗边,双手紧扣,对着老天拜了三拜,“爷爷,爷爷,小夕终于等到这一天了,爷爷,你就安息吧……”   皇后的离世,几家欢喜几家愁。   夏墨言跪在床边,看着皇后的遗体,一颗碎成了一片。   他在心里不停的哭道,“母后,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儿臣对不起您!”   到了最后一刻,夏墨言还是自私的选择了孩子,他亲眼看见自己的母后就那样悲哀的死在自己的眼前,虽然他人品确实不怎么样,可毕竟他的心也是肉做的,那可是生他,养他的母后啊……   就这样死了……   作为皇后的亲儿子,夏墨言是必须要留在宫里为皇后披麻戴孝,还要守孝一个月的。   他心里内疚不已,所以,他穿着一身白衣,戴孝跪在皇后的棺木前,一动不动,不吃不喝……   而吟月那边,小夕急得不行,这夏墨言不出宫,解药不给她,到时候时间来不及,阮半夏就惨了。   可她再怎么急也没用,国丧期间,京城的街道上都站满了士兵,就连皇宫里,都被御林军围的水泄不通,就是一只苍蝇也飞不进去。   吟月伸手拉住小夕的手,轻轻的拍着她的手背,安慰道,“别急,就算一个月后,你还有半个月的时间。”   半个月……   半个月坐马车如何能到的了江南?   皇后离世的消息传遍了大江南北,就连身在江南的夏钧尧都得到了消息。   听着七月说这事的时候,他脸上没有什么大的喜怒,只是淡漠的点点头,“我知道了。”   “王爷。”七月看着夏钧尧,虽然觉得这种时候说这件事不太妥当,可他还是硬着头皮说了,“我相信吟月,她只是暂时想不通罢了,等她想通了,一定会派人送解药来的。”   不管七月是不是有心安慰,夏钧尧都无所谓了,当吟月拒绝他的那一刻,他就什么都想明白了,人这一辈子,只要能跟自己心爱的人在一起,不管是生,是死,都是一种圆满。   虽然他贵为王爷,可他却不愿意去勉强任何人,即便吟月不给他解药,他也不会嫉恨吟月。   “七月。”夏钧尧的眉头忽然皱了起来,“我们离京多长时间了?”   七月在心里算了算,回道,“已经三十五天了。”   “三十五天……”   夏钧尧小声的念了一遍,脸骤然沉了下去,“吟月快要生产了,你现在赶紧进京,去保护吟月。”   “王爷……”七月怔了一下,不明所以的问,“吟月生产,为何要属下去保护?难不成夏墨言会杀了吟月?”   “不!”夏钧尧摇摇头,“夏墨言是不会杀了吟月,可……依着吟月的性子,她一定不会生下这个孩子,快,来不及了,你现在就动身,去京城,务必要确保吟月的性命!”   七月心里大惊,“是!”   领了命,七月来不及跟紫月和明月说,就冲出去,牵了一匹马,快马加鞭的朝着京城飞奔而去。   这时候的京城,皇后的国丧已过,夏墨言也已经守完了孝,他一脸疲惫的回到太子府,什么都没想,就直接朝着吟月的房间跑去。   当他看见吟月安然无事的坐在床边时,他心里的一颗大石头总算落了地。   “吟月!”他两步走了过去。   吟月一看见他,就从袖口里抽出短剑,剑尖直指自己的肚子。   夏墨言看着她这样,无奈的叹了口气,“都这样了,你已经没有必要再逼我了。”   说完,他伸手进怀里,把药瓶摸了出来,递到吟月的眼前。   吟月看着药瓶,心里也是松了一口气,“小夕。”   小夕走过来,接到吟月的眼神示意后,从夏墨言的手里接过药瓶,然后就火急火燎的跑出太子府。   吟月算了下时间,确定小夕已经安全离开太子府后,才将手里的短剑收了起来。   夏墨言整个人疲惫的不行,见吟月收了短剑,他转过身,坐在吟月的身边,然后伸出手,将吟月一把抱进了怀里,“吟月……”   他轻轻的吻了一下吟月的发,用力的吸了一口气,悲哀的说道,“我现在只有你和孩子了,以后我们好好的过,好不好?”   好好的过?   吟月心里一声冷笑,转眸看向夏墨言,“太子殿下想如何好好的过?”   夏墨言迎上吟月嘲讽的视线,真诚的道,“做我的太子妃,你就是未来的皇后,生下的皇儿就是未来的太子,这一生,我会好好照顾你们母子的。”   这个条件实在是太诱人了,如果换做别的任何女人,估计早就感激涕零的投怀送抱。   可吟月只是一声极轻的冷笑之后,就转过视线,她望着窗外,微笑,“夏墨言,我这一生,只有你一个男人……”   “我知道。”夏墨言并未听出吟月话中的讽刺,他以为吟月是答应了,高兴的紧紧的抱着她……   而小夕拿着解药出了太子府,直接奔到了凌王府,见到管家,吟月只跟管家说要一辆马车,要去江南找王爷。   管家也没想太多,立刻就吩咐了人,给小夕派了一个车夫,一个侍卫,护送她出京城。   就当小夕的马车跑出京城城门时,一匹飞奔的快马从她的马车边飞驰了过去……   “驾……驾……”   七月骑着马,到了赌坊,找到在京城的暗线,让人去请了林远航和叶枝桥前来。   没一会儿,两位大人就赶到了赌坊的暗房里与七月汇合。   七月把夏钧尧和阮半夏的情况说了一遍,然后才传达夏钧尧的指令,“两位大人,现在皇后已经去世,夏墨言除了魏经年以外,已经没有别的靠山,王爷的意思是,之前部署的一切,现在已经可以开始动手了。”   “好!”林远航高兴的两掌一拍,激动的说道,“我等这一天已经等了好多年了,现在,总算是可以执行了!”   叶枝桥也是欣慰的点点头,“我们在暗中部署了这么多年,就为了这一天,终于是等到了!”   叶枝桥毕竟也做了夏钧尧那么多年名义上的爹,对夏钧尧自然是要更关心一些,见正事已经说完,他关心的问道,“七月,王爷和王妃现在身体可好?”   一提到阮半夏,七月的眉头就紧紧皱了起来,他摇了摇头,“王妃情况并不乐观,实不相瞒,属下这次进京,虽然王爷是让属下来保护吟月姑娘,可……属下还是想再劝服一下吟月姑娘……”   之前的事,因为镇北侯已经说了大概的情况,又有夏钧尧的两封信寄到京城,所以叶枝桥和林远航倒也清楚这件事情的始末。   听七月这样说,叶枝桥和林远航心照不宣的相视一眼,叶枝桥叹了口气,“皇后的离世,就证明吟月姑娘并没有把解药交给夏墨言,所以,我觉得,吟月那边,确实可以再争取一下。”   “是!”七月点点头,“属下也这么觉得,所以,跟两位大人谈完了事以后,等到晚上,属下打算夜探太子府,找到吟月,再劝她一劝!”   “好!”叶枝桥和林远航站起身,跟七月拱手行李,“我们就预祝七月此行,能够圆满。”   夜深人静的时候,一道暗影从太子府边的一颗大树上,倏然跳进了太子府,避开巡夜的府兵,那道暗影在太子府里穿来穿去……   终于找到吟月住的地方,那道暗影从窗口一下跃了进去。   吟月这几天睡得都不踏实,所以睡眠也浅,听见声音,她一下双开双眸,双手撑在床上,慢慢的起身,“谁?”   她的声音很小很轻,就连睡在旁边的丫鬟都没有吵醒。   “我……”七月走到床边,对着吟月做了一个嘘声的动作,然后弯腰,点了丫鬟的穴道之后,才拆掉了脸上的黑布,“吟月……”   站在床边,借着月色,七月仔细的打量了吟月一遍,见她还好,便也放下心来。   “七月?”吟月倒是怔了一下,抓住七月的手,将他拉到床上,然后凑在他的耳边,小声的问,“你怎么来了?”   黑暗中,七月那双亮晶晶的眼眸望着吟月,眉宇之间,现了一些愁容,“王爷不放心你,让我来保护你。”   “真的?”吟月的心里一阵感动,热泪盈眶的看着七月,“王爷真的不怪我,还让你来保护我?”   “是!”七月点点头,“王爷说,依着你的性子是一定不会生下这个孩子的,不管如何,即便你不想要这个孩子,王爷也让我保你性命!”   吟月真是没有想到,就是到了这个时候,夏钧尧都还在为她考虑,她更是没有想到,夏钧尧竟然这样了解她!   她缓缓的低下头,轻轻的咬着唇,手慢慢的摸上了自己的肚子……   “吟月……”七月劝道,“虽然,皇后确实是杀害了你家满门,可这个孩子也是你自己的亲骨肉,就算你再怎么恨皇后和夏墨言,也请你不要伤害自己,不要伤害这个孩子。”   女人怀胎十月,可吟月已经九个月了,这九个月来,与这个孩子骨血相连,她又怎么可能对这个孩子没有一丝感情?   她也想要把他生下来,她也想听听他叫娘亲的可爱模样,可……她真的可以生下这个孩子吗?   沉默了片刻,吟月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而是一声长长的怅然,“七月,替我谢谢王爷的好意,有些事是天注定,不是你我能够决定的!”   “吟月。”说到谢这个字,七月就忍不住又开始说解药的事了,“我跟着王爷这么多年,王爷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我比你清楚。王爷能够给你的,不用你开口,王爷自然会面面俱到的为你想到,可王爷不能够给你的,就是再怎么逼他都没有用!”   是啊……夏钧尧又怎么可能和夏墨言一样!   如果是她拿肚子里的孩子要挟夏钧尧,她相信,夏钧尧肯定眼皮都不眨一下,直接就把解药送进了宫,只要是夏钧尧认定的事,是怎么逼迫都没有用的。   “我知道。”吟月懊悔的闭上了双眸,“王爷对我恩重如山,之前确实是我小肚鸡肠了。”   七月一听,顿时激动起来,“吟月,你当真这么想?”   吟月赶紧抬起手,捂住七月的嘴,屏气凝神的听了一会儿外面的动静,见没人过来,她才放下手,对着吟月做了一个嘘声的手势,然后才点点头,“是的,解药我已经让小夕送往江南了!”   “真的!?”七月高兴的抓住吟月的手,如果不是因为吟月大着肚子,七月现在肯定会一把抱起吟月举高高了。   “不过,七月你也别高兴的太早。”吟月抽出自己的手,搭在七月的耳朵边,小声的说,“小夕不会骑马,定是坐马车前往江南,可马车到江南,再快也要一个月的时间,但是依着我算王妃中毒的时间,一个月恐怕是不行,必须要在半个月之内,将解药送到江南。”   “什么?”七月愣了一下,转眸看向吟月,“小夕什么时候走的?”   “今天!”   “今天!?”   七月心里大惊,忽然脑海里飘过他飞奔进城门时,看见的那辆马车,当时他就觉得眼熟,难不成,那就是凌王府的马车,而小夕就是乘着那辆马车走的!   “七月!”吟月作势就要下床,拉着七月朝着窗边走去,“你现在骑着马去追小夕,估计还能追到,追到小夕以后,你拿到解药就快马加鞭的赶往江南,一定要在半个月之内,将解药交到王爷手里!”   七月听了,也觉得如今只有这个办法,而夏钧尧吩咐他的事,早已被他抛到了脑后,他走的时候,甚至都忘记跟吟月说,夏钧尧希望她能生下这个孩子的话。   小夕坐着马车,不敢走管道,只能吩咐车夫超近道,她心里也很着急,也知道时间紧迫,所以命令车夫,即便是晚上,也不能休息,要日夜兼程的赶往江南,希望这样能来的及。   而七月似乎并没有考虑到小夕的想法,他骑着马出了京城,沿着管道一路追。   连续跑了一天之后,没有看见马车,他才勒住缰绳,认真思考。   马追了一天,没有追到小夕,那么就是说,小夕没有走管道,可是从京城通往江南的路有七八条,小夕到底走的是哪一条?   实在是没有办法了,七月只能唤来信鸽,写信给夏钧尧报信。   三日后,夏钧尧收到七月的来信,立刻吩咐紫月,明月,阮冬青,每人各骑一匹马,从江南顺着小道沿路去找小夕。   四个人,四匹马,就在通往江南的道路上一条一条的排查。   而小夕乘坐马车,因为日夜兼程,几天后就病倒了。   躺在客栈里,小夕算着日子,离阮半夏中毒三个月的期限越来越近,只有不到两天的时间了。   可她却不放心把解药交给别人……   这可如何是好?   就在这时,明月的马停在了客栈外,明月翻身下马,进了客栈,就跟老板打听是否有一个十三岁的姑娘,坐着什么样的马车投宿。   老板自然是记不清的,正好陪着小夕赶往江南的那位侍卫从楼上下来,一眼就看见了明月。   “明月!”   明月听见声音,转头看去,虽然不太记得这个人的名字,可他却知道,这个人就是凌王府的人!   “小夕是否在?”   “在!”   侍卫带着明月上楼,带着明月进了小夕的房间。   “小夕……”明月两步跑到床边,看着躺在床上病的憔悴的小夕,心里的石头总算落了地,“我终于找到你了!”   “明月……”小夕也是激动不已,眼泪一下就掉了下来,“我……我还以为,我就要误了王爷的大事……”   “解药呢?”明月打断了小夕的话,急切的问道。   小夕将手伸进怀里,将解药拿了出来,“解药这个世间只有这一瓶,明月,你一定要小心,一定要小心啊!”   “我知道了!”明月接过解药,放进怀里,抬起手摸了摸小夕的额头,“你且安心养病,就是拼了性命,我也会将解药交到王爷的手里!”   “嗯!”小夕点点头,“你帮我跟王爷说,小夕现在还不能过去,小夕要回京城,吟月姐姐马上就要生产了……”   “好!”明月站起身,“你放心的去做你想做的事,这边你就不用担心了。”   话音刚落,明月来不及休息,转身就跑了出去……   就算明月再怎么快马加鞭,最后,还是在两日后才将解药交到了夏钧尧的手里。   这时间不偏不倚,只过了半天!   夏钧尧拿到解药,也没有犹豫,直接喂给阮半夏喝了。   说来也奇怪,这解药顺着阮半夏的喉咙滑下,一股清凉的感觉便顺着滑了下去,阮半夏顿时觉得,折磨得她要生要死的心绞痛,就这样缓解了。   这三个月来,她从没有像现在这样感觉舒服过,一种身心解脱的感觉让她整个人都神清气爽起来。   “尧哥哥!”阮半夏喝完解药,一下扑进夏钧尧的怀里,眼泪顺着眼底就滚落下来,“我是不是能活下去了?是不是我们可以一生一世的在一起了?”   “嗯!”夏钧尧低下头,吻了一下阮半夏的发,感慨的笑道,“即便没有解药,我也会陪你一生一世,生生世世的在一起……”   这边,阮半夏的毒算是解了,所有人的心都平安的落了地。   而那一边,有些人的日子就没有那么好过了。   “啊……啊……啊……”   吟月突然感觉肚子一阵绞痛,那种下坠,仿佛整个肚子都要裂开的距离疼痛,折磨的她浑身都冒了汗……   “好痛……我的肚子好痛……”   “哎呀,吟月姑娘,这怕是要生产了。”伺候吟月的丫鬟,顿时喜出望外的跑出房间去找夏墨言。   夏墨言闻言,放下手里的一切,就火急火燎的跑到了吟月的房间。   因为吟月待产在即,所以稳婆都是住在太子府里的,就怕吟月突然就要生了。   稳婆吩咐丫鬟们赶紧去烧热水,又准备好剪刀,各种生产的东西。   夏墨言在吟月的房间里,看着吟月痛得哭天喊地的样子,心里是既激动又紧张,“吟月,你忍忍,东西马上就准备好了,再忍忍……”   吟月躺在床上,头发都已经被汗水浸湿,她的手慢慢的伸到了床单下,“好痛啊……好痛啊……”   就在这时,稳婆们已经准备好东西走了进来,一个稳婆见夏墨言还站在这里,忙出声道,“太子殿下,还请在外面等候,这女人生产是大凶,见血光,不宜看的。”   夏墨言当然知道男人是不能看的,可他心里着急啊!   太医早就说过,吟月这一胎是男孩无疑,他未来的希望,他登上皇位的希望就在这一刻,他又怎么可能会不想亲眼看着孩子出来?   “本太子告诉你!”夏墨言压制住内心的紧张,对稳婆说,“大的和小的必须全部保住,要是折了一个,本太子就要你们陪葬!”   在女人生产前,说这种晦气的话本就犯了大忌,稳婆连忙朝着窗外跪下,对着老天磕了几个头,然后才站起身说,“哎呀,太子殿下,这种话是不能说的,老天听着呢!”   夏墨言用力的抿了抿嘴,拂了一下衣袖,心不甘情不愿的走了出去。   吟月眼角余光见到夏墨言走出去了,苍白的嘴角忽然弯出一抹狡黠的弧度……   几个稳婆都低着头帮吟月脱褒裤,丫鬟们又手忙脚乱的弄热水,几乎没有人注意到这时候的吟月。   吟月的手倏然从床单下伸了出来,一把明晃晃的尖刀,闪着锋利的亮光在众人眼前一闪……   下一秒,那把刀对着吟月的肚子,直直的刺了下去!   “啊……”   吟月痛苦的呻吟声,包括稳婆和丫鬟们吓得大惊失色的惊叫声,响彻了整个房间。   夏墨言在外面听着,心里倏然一凉……   “姑娘!姑娘……”   稳婆们看着吟月将手里的尖刀拔出来,然后对着自己的肚子,又是一刀狠厉的刺了进去,“啊……”   “天啊!姑娘!”   几个稳婆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赶紧跑过去,拉住吟月的手,看着鲜血染红的吟月的衣裳,看着红艳艳的颜色瞬间染红了吟月身下的整个床单,所有人的心都沉了下去……   就在这时,夏墨言一脚踢开了房间,一个箭步冲了进去。   当他看见吟月躺在一片血泊中,脸色白得像纸一样,却是睁着一双大眼睛盯着他讥讽的笑时,他整个人瞬间崩溃了……   他的孩子,他用他母后的命换来的孩子……   马上就要出来的孩子,就这样被吟月一刀一刀的刺死了?   “啊……啊……啊……啊……”   夏墨言双腿一软,一下跪在地上,看着吟月的样子,抱头痛哭,“吟月……啊……吟月,你对我,为什么那么残忍!”   吟月唇角勾出一抹嘲讽的弧度,她很痛,肚子很痛,心更痛,可她看着夏墨言此时绝望的表情,她就觉得心里痛快,她张开嘴,忽然狰狞的哈哈大笑,“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她捂着自己流血的肚子,双手撑着床,慢慢的坐起来,盯着夏墨言笑,“我残忍?我真的残忍吗?”   她冷冷的笑了一声,“夏墨言,当年皇后对我们南宫家赶尽杀绝的时候,我大嫂肚子里也怀着未出生的孩子,当那些侍卫拿着剑对着我大嫂的肚子,就那样刺进去的时候,那不残忍吗?”   夏墨言跪在地上,哭得身子都抽了起来,听着吟月的话,他倏然抬起头,双眼泛着血丝的瞪向她,“那关我什么事?我当时还没出生,关我什么事?为什么你要将这样的痛苦强加在我身上,为什么……”   “为什么?”吟月忽然一声爆喝,“因为皇后那个贱人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你,因为皇后那个贱人死的太容易了!!!!” 第103章 :朕还欠她一个交代。   “啊……啊……”   夏墨言满心满肺的都是充斥着浓浓的悲伤,他抬起头看着吟月一直流血不止的肚子,就像忽然想到什么一样,一下站起来,冲到稳婆的身边,抓住其中一个就将她朝着吟月的肚子按去,“本太子不管你用什么办法,一定要将这个孩子给本太子生出来!”   稳婆吓得大惊,哭着说道,“太子殿下,这刀子都已经刺了进去,这孩子活不了了……”   夏墨言一声爆吼,“孩子活不了,那你们都去死!”   稳婆吓得直接跪了一地,哭着求饶,“太子殿下饶命,太子殿下饶命啊……”   “还不快点!”夏墨言冲过去,对着跪在地上的稳婆们一脚踹了过去,“给本太子去,去啊!”   没办法,几个稳婆连滚带爬的冲到吟月的身边,其中一个胆大的,拿起剪刀,对着吟月的肚子剪了下去……   “啊……”吟月疼得整张脸都狰狞的扭在了一起,可那冰冷的剪刀还是不留一丝情面的将她的肚子剪开。   当稳婆把孩子从吟月的肚子里强行取出来时,看着孩子流血不止的身子,稳婆的心都跟着颤了颤……   “孩子,我的孩子……”夏墨言冲过去,从稳婆手里抢过孩子,也不顾孩子满身是血,就将孩子怜爱的抱进了孩子,像一个父亲第一次见到孩子的惊喜那般,嘴角幸福的拧了起来,“孩子,我的孩子,这是我的孩子……”   几个稳婆看着太子那抱着孩子近乎疯癫的模样,相视一眼,忽然齐齐的跪在了地上,“太子殿下,孩子已经……已经……”   “滚!”夏墨言一声爆喝,几个稳婆听见后,爬起来就从地上跑了出去,那要是慢一点,指不定人头都要掉在这个地方。   见稳婆都走完了以后,夏墨言低头,看着怀里的孩子一脸怜爱,“哦,乖,宝宝乖,不哭啊,爹爹刚才是不是吓到你了,好,爹爹小声点……”   吟月躺在一片血泊之中,看着夏墨言抱着孩子的样子,唇角忽然轻轻的勾起了一丝弧度,虚弱的呢喃了一句,“王爷,这是吟月能够为您做的最后一件事了……”   门外,一声长长的呼喊声,“姐姐……”   下一秒,小夕就冲进房间,看着满床的血,以及吟月那张惨白的丝毫没有血色的脸,眼泪顺着小夕的眼底快速的滚了下来,“姐姐!”   她一下跪在了床边,拉住了吟月的手,“小夕来晚了,小夕来晚了。”   吟月慢慢转过眼眸,看着小夕,努力的牵了牵嘴角,却是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她看着小夕的样子,心里终于有了最后一丝安慰……   因为,小夕现在就回来了,就证明七月已经找到了小夕,而解药……已经到了夏钧尧的手里。   吟月慢慢的转过头,看着床顶,眼神愈发涣散得没有焦距,忽然,她幸福的笑了一声,“娘亲,你来接小月了吗?”   “姐姐……”小夕倏然睁大双眼,更加用力的抓紧吟月的手,大声的哭出了声,“姐姐,别说胡话,姐姐……”   吟月在小夕的哭声中终于安然的闭上了双眼,她这一生,报了仇,为自己喜欢的人付出了所有,值了……   “姐姐……姐姐……”   夏墨言抱着孩子,鲜血流了他一身,听着小夕的哭嚎声,他倏然抬起头,朝着床上的吟月看去,这时候他才忽然反应过来,吟月死了……   刚才那两刀吟月刺进肚子,虽然也疼,但并不致命,只是要了这个孩子的命而已,如果让稳婆保住大人,也不是没有可能,可现在,吟月死了……   孩子虽然完好无损的取出来,可孩子早已死在了吟月的腹中,现在吟月也死了……   “呵……”萧莫言仰起头,忽然放声大笑,“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他的笑声掺杂着小夕的哭声,响彻了整个太子府……   七天后,一只鸽子停在了阮半夏家的房檐上。   紫月“咻”的一声飞了上去,一把抓住鸽子回到地面,伸手将鸽子腿上的信筒取下来,放了鸽子,转身就朝着阮半夏的房间跑去。   “夏夏,今中午想吃什么?”夏钧尧温柔的声音从房间里传了出来。   阮半夏不高兴的声音紧随其后,“我的好王爷,你可不可以不要再祸害我的厨房了?”   紫月站在门外,对着里面叫了一声,“王爷!”   没一会儿,夏钧尧从房间里走出来,紫月将信交给了夏钧尧。   夏钧尧打开信,信上就四个字,“吟月已失。”   夏钧尧的脸色一下沉了下去,沉声道,“紫月,将七月叫道正厅!”   “呃……”紫月愣了一下,他没看见信上的内容,不知道夏钧尧叫七月干什么,只能双手抱拳领命,“是,属下这就去。”   夏钧尧回头看了眼房间里,眼色沉了沉,转身抬起脚就朝着正厅走去。   在正厅的主位上坐下,夏钧尧一看见七月走进来,厉喝一声,“跪下!”   七月怔了一下,转眸看了紫月一眼,紫月冲他摇摇头,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七月还是一下跪在了地上,“王爷……”   夏钧尧将手里的信劈头盖脸的扔在了七月的脸上,沉寂的双眸含着怒意,紧紧的盯着他。   七月从地上捡起信,慢慢的打开,当那四个字一下出现在他眼前时,七月整颗心都揪了起来,头一下磕在了地上,“王爷,七月领罪!请王爷责罚!”   “责罚?”夏钧尧用力的吸了一口气,懊恼的闭了闭眼眸,再次睁开时,凌厉的视线一下扫到七月的身上,如刀子一般,“七月,本王当初是怎么跟你说的!?”   七月跪匐在地上,双眼通红,“王爷让七月保护吟月,一定要确保吟月的性命!”   夏钧尧虽然心里知道,七月也是为了解药,才会离开京城,可找小夕有一万种方法,但……绝不是拿吟月的命去换!   他长长的叹了一口气,“七月,你可知,你,紫月,明月,吟月都是跟本王从小在一起的,本王视你们如兄弟,现在,吟月去了,就等于本王少了一个兄弟,你让本王如何不心痛?”   “王爷!”紫月听见这话,才终于明白过来,夏钧尧这突然的火气从何而来,他斜睨了七月一眼,走过去,在七月的身边跪下,“紫月愿意和七月一起领罪!”   “不!”七月大声拒绝道,“吟月的死,是属下失职,请王爷责罚!”   “七月。”夏钧尧也毫不留情,“你自己下去领五十杖责,紫月,你现在动身,前往京城,一定要厚葬吟月。”   “是!”七月和紫月一起领命,两人站起身就要退下时,夏钧尧忽然出声叫住了紫月,“紫月!”   紫月站住脚,回身,“王爷还有何事要吩咐属下?”   夏钧尧想了想,道,“将小夕从太子府带出来,好好安置到凌王府,在太子的事上,切莫再失一条人命!”   紫月动容的看了夏钧尧一眼,领命下去了。   没一会儿,院外,就传来棍棒打在身上的声音,可七月愣是咬紧牙,连哼都没有哼一下,硬生生的受了这五十大棍。   在他的心里,他也是内疚,自责的。   夏钧尧把所有的事都想到了,只是让他去做,却是因为他的失职,让吟月就这样丢了性命,他真是恨不得自己替吟月去死!   阮半夏听见外面的响声,从床上下来,走到门口,就看见院中,七月躺在一个长板凳上,明月拿着一根长长的杖子朝着七月的身上打去。   “七月!”阮半夏快速的走过去,看着七月皱紧眉一脸隐忍的模样,心底倏然一沉,“这是怎么了?为什么挨板子?”   七月不声不吭,他怕自己一张嘴,就忍不住叫出声,他冲着阮半夏摇摇头,示意让她不要管自己,就连明月也没有说话,眼眶红红的,拿着杖子继续毫不留情的打在七月的身上。   “砰”的一声,阮半夏听着,心都疼了,那屁股上衣裳早已被红色染湿,她皱紧眉转身,朝着正厅走去。   “王爷。”阮半夏看着坐在主位上的男人,一脸怒容,“你打七月干什么?”   夏钧尧慢慢掀起眼皮,睨了阮半夏一眼,然后又垂下视线,看着那张扔在地上的纸。   阮半夏心里顿时就明白了什么,她走过去,弯下腰,捡起地上的纸打开,当她看到信上那四个字时,心倏然一沉……   虽然她没怎么见过吟月,对吟月也没什么印象,可是这段时间,夏钧尧跟她说起过这个人,夏钧尧当时是怎么说的,她到现在还记得。   “我这辈子除了你,还有几个情同手足的兄弟,有一个叫做吟月的,以后可能要在王府常住,你可别吃醋,我待她就像亲姐姐一般……”   阮半夏知道,那个吟月手上有她的解药,虽然当时,吟月并没有把解药给她,但是夏钧尧这样说,她就知道,这个吟月在夏钧尧心中的位置不一般。   后来,当夏钧尧扶起她,将解药喂到她口中时,还告诉她,“这是吟月拼了命让人送出京城的解药。”   那一刻,阮半夏心里是感激这个吟月的,真的!   可是,现在吟月死了……   信上没有说吟月已死,而是说吟月已失,那意思再清楚不过,他们失去了吟月,就像失去了一个亲人一样的心痛!   阮半夏手心里攥着信,朝着夏钧尧走去,走到夏钧尧身边,她抬起手,搂住了夏钧尧的脖子,将他的头按进自己的怀里……   夏钧尧一下抬起手,将阮半夏紧紧的抱住,头埋进她的怀里,用力的吸了一口气。   而院外,打在七月身上的杖子还没有停下……   到了傍晚,阮半夏亲自下厨,做了一大桌好吃的饭菜,她特意用碗留了一些菜出来,等着大家都吃完饭以后,她端着碗走进七月的房间。   七月趴在床上一动不动,双眼无神的看着前方,就连阮半夏走进去,他也没有发现。   阮半夏叹了一口气,扬起笑脸,走过去,“想什么呢?这么入神,连我进来都不知道。”   七月这才转过头看向她,“王妃……”   “都说了,在外面不要叫我王妃,你就叫我叶夫人好了。”   阮半夏将饭菜拿了出来,看七月疼得动都不敢动一下,她端了碗走过去,坐在床边,亲自夹了菜,送到七月嘴边。   七月怔了一下,作势就想起来,可身上的痛让他动一下都疼,阮半夏赶紧伸手按住他,“干什么啊?尧哥哥打你,打得还不够痛吗?”   七月摇摇头,“叶夫人,属下怎敢劳烦您亲自喂饭!?”   “这有什么的。”阮半夏无所谓的笑了笑,“以前,青儿生病的时候,都是我喂的饭,还有云儿,那不也是我照顾着长大的嘛,就说你家王爷,以前每次要去参加殿试的时候,他就生病,那时候,连衣服都是我给他穿,我照顾的人还少吗?”   掀起眼皮睨了七月一眼,她夹了一筷子菜,再次喂到七月的嘴边,“再加你一个,不多。”   七月的眼眶渐渐红了,看着阮半夏,想起之前他嫌弃阮半夏,觉得她配不上夏钧尧,那时候他给阮半夏甩了多少脸色啊。   现在,阮半夏竟然不计前嫌,屈尊降贵的照顾他!   吸了吸鼻子,七月张开嘴,将菜吃进了嘴里,眼泪一下就落了下来,一边流着泪,一边嚼着嘴里的菜。   阮半夏见他吃了,才满意的勾了勾唇角,然后看着他,“我知道,吟月的死,对你们的打击挺大的,包括尧哥哥在内,今天一天都没见他笑过,七月,虽然对于你们来说,我只算一个外人,但是,我能够感受到你们之间的那种情谊。”   阮半夏说到这,七月再也忍不住,一下哭出了声,他抱着身下的枕头,痛哭出声,“当时王爷让我进京,就是去保护吟月的,王爷知道,吟月性子刚烈,一定不会生下夏墨言的孩子,可我……可我……就连见到吟月最后一面走的时候,也没有告诉吟月,其实王爷希望她生下这个孩子!”   吟月喜欢夏钧尧这件事,阮半夏心知肚明,她也知道夏钧尧的用意,如果七月把这句话带到,吟月可能还会对这个世间有一丝的留恋……   这件事,哎……   “七月……”阮半夏抬起手,安慰的拍着他的后背,“我曾经听说过一个句话,意思是这样说的,我们每个人来到这个世界,遇见的每一个人,经历的每一件事,都不是偶然的,不管任何人,任何事,都会给我们留下什么,所以,吟月来到这个世上,她做完了她自己的事,她就回到了她原来的地方,而她在你们心中留下的,是你们永远的思念。”   七月完全听不懂阮半夏说的什么意思,但是他知道,阮半夏这是在安慰他,他也就哭得更大声起来。   “哭吧……”阮半夏就坐在七月身边,陪着他,今天挨打,那么疼七月都忍着没哭,心里一定是忍了这口气,现在,哭出来反而好一些,省的心情郁闷,对他的伤势反而不好。   待七月终于安静下来,阮半夏才拿出绢帕给七月擦了脸,然后端起碗继续喂七月吃饭。   “尧哥哥今天打你,你可知尧哥哥的用意?”   七月嚼了两口菜,点点头,“知道,王爷是让我记住,以后他命令的事,不管如何,都要记在心中,一定要做到。”   阮半夏皱眉,抬起手一巴掌拍在了七月的后脑勺上,“你们就是这样想他的?”   “砰”的一声闷响,七月直接傻了,就连嘴里的饭菜都被阮半夏给拍出来了,他抬起头,委屈的看了阮半夏一眼,“那是……何意?”   阮半夏把碗直接凑到七月的嘴边,把饭菜一股脑的给他喂了一大口进去。   “尧哥哥今日打你,是为了告诉你,紫月,明月,你们三人一定要惜命!不管发生什么事,都要保住你们的性命,切莫再像吟月那样,你知不知道,吟月的死,其实最伤心的就是尧哥哥了!”   七月嘴里包着饭菜,一口都没有嚼,愣愣的看着阮半夏。   阮半夏叹了一口气,“或许在你们的心中,尧哥哥是主子,可是在尧哥哥的心中,你们却是兄弟!你们任何一个人出了事,他都会伤心难过很久,你以为今天尧哥哥打了你,他心里就很好受吗?我进去看他的时候,他听着那板子落在你身上的声音,他的心都在颤抖!”   七月又愣了一会儿,赶紧两口把嘴里的饭菜嚼了咽下去他抬起眼眸,看着阮半夏,惭愧的说道,“我们跟着王爷这么久了,却还是不及你了解他。”   这句话,阮半夏听着很是受用,她得意的弯起唇角,“那是!毕竟我跟他也相识好多年了。”   安慰完七月,阮半夏便回了自己的房间,夏钧尧正坐在桌边,手里拿了一本书,可阮半夏分明看着那本书都拿倒了,她笑着走过去。   “看什么呢?”   夏钧尧回过神,将注意力放在书上,“看书。”   “书?”阮半夏指着他手里的书,笑得腰都直不起来,“还看书呢!都倒了,你看得是什么书?”   夏钧尧怔了一下,才发现自己的书拿倒了,他把书放在一边,拉住阮半夏的手,让她坐在自己腿上,“七月怎么样了?”   阮半夏就知道,夏钧尧一定知道自己去看七月了,她伸手搂住夏钧尧的脖子,冲着他挤了挤鼻子,“明明那么关心,还摆出主子的架子,你啊,就是不喜欢解释,还好有我这个贤内助在,否则七月这一顿板子算是白打了。”   夏钧尧看着阮半夏勾了勾唇角,“是啊,还好有你在!”   还好,你还在,安然的在。   阮半夏背上的伤已经好的差不多了,毒也解了,就连她的生意也日渐红火了,银子是越赚越多了。   但……她并没有打算离开江南的意思,看着夏钧尧,她皱眉问,“你什么时候回去?”   夏钧尧跟着皱眉,“回哪去?”   阮半夏沉下脸色,“京城啊!”   夏钧尧摇摇头,“你在哪,我就在哪。”   “哎呀,我的王爷!”阮半夏抬起手,一把掐住了夏钧尧的脸……   夏钧尧在江南照顾阮半夏时,就已经摘了脸上的面具,用竹青的身份陪在阮半夏的身边,看着夏钧尧那张俊脸,阮半夏也没手软,用力的捏了下去。   “你可是王爷啊!刚刚灭了大祁的功臣,你说你跟我耗在江南干什么?”   夏钧尧也没反抗,任由她捏着自己的脸,低低的笑,“为什么要回京城?我余生最大的心愿就是跟你在一起,经过上次那件事后,我就下了决心,从此后,再不让你离开我半步!”   这粘人粘的……   阮半夏收了手,哼了一声,“随便你吧,反正多你们几张嘴,我还是养得起的!”   这夏钧尧和阮半夏在江南恩恩爱爱的过着小日子,可京城的某位有点坐不住了。   “爱卿……”皇帝看着镇北侯,郁闷的问,“凌王妃的毒不是已经解了?这么久了,尧儿怎么还不带着王妃回京?”   对于这事,镇北侯倒是心里有数的。   他站在御书房的正中,装作为难的看了皇帝一眼,“皇上,这事吧……”   他顿了顿,在心里组织了一下语言,才旁敲侧击的回答,“凌王跟微臣说过,他好不容易才找到了王妃,绝不会让王妃再离开他,至于现在为什么还不回京,微臣想……应该是王妃不愿意回来吧。”   “王妃不愿意回来?”皇帝愣住了,“为什么啊?”   为什么难道你心里还没数?   镇北侯学着当时凌王的语气,站直身子,一本正经的看着皇帝道,“王妃是一个极其爱面子的人。”   皇帝一听,顿时愣住了,在心里慢慢消化了这句话,他也就明白了镇北侯的意思。   他笑着摇摇头,感慨道,“确实,那件事,朕还欠她一个交代。”   吟月的事,过去几天了,笼罩在天上的乌云总算是慢慢散了些,这天,天气极好,阮半夏便又往赌坊和酒楼跑了。   看着这几个月的银子进账,她满意的勾起唇角,“掌柜的,过来一下。”   掌柜听见她的呼唤,连忙跑了过来,“夫人。”   “嗯。”阮半夏把账本合上,“酒楼里的菜式已经有了几百道,算是够用了,过几天,我找两个厨子过来,你叫大厨教他们一下,一个月以后,我来检验成果。”   掌柜一听,这又要招厨子了?   “夫人,是准备扩大咱们酒楼的规模吗?”他抬起头,朝着楼上看去,皱眉道,“可咱们这家酒楼已经到顶了,没有空间再利用了啊。”   “谁告诉是你要扩大这家酒楼。”阮半夏抬起头看着他,“我是打算开分店!”   掌柜惊讶的张大了嘴巴,“分店?”   “是啊!”阮半夏站起身,双手豪迈的一挥,“我要把酒楼开到整个大祁每个角落里去,从此以后,不管我去哪,都能到自己的酒楼吃饭,如此,我便可以游山玩水了。”   “呵呵……”掌柜看着阮半夏那高兴的样,也跟着笑了起来,“这样好,以后夫人出门玩的时候,我就给夫人当个车夫,夫人去哪,我就陪着夫人去哪。”   “那怎么行?”阮半夏撇撇嘴,“这里可离开不你。”   她抬起手拍了拍掌柜的肩膀,“放心,我保证,等你退休干不动的时候,你存的银子足以出门游山玩水一辈子的。”   这句话,掌柜的可相信,就是现在,他的小银库里可存了不少银子喽。   酒楼这边交代完了。   阮半夏又去赌坊,把各大柜主叫到眼前,就开始吩咐,“明日起招人,再招十个柜主,我们到锦城再开一家分号。”   柜主们一听这要开分店,各个高兴的不行,阮半夏看着他们笑得那样,出声打断道,“你们先别高兴的太早,招的新人,你们负责给我带一个月,把我教你们的那些赌术,毫无保留的交给他们,一个月后,我来验货!”   这赌坊和酒楼就没闲着了,一边招人,一边又要带新人,还要开门做生意。   要说阮半夏这赌坊和酒楼,可是把别家的赌坊酒楼挤得生意都快没了,所以阮半夏这里一招人,就有无数的人想要跳槽过来。   这人倒是好招,不过阮半夏招人挑剔,尖嘴猴腮的她不要,个子不高的她不要,这长得不顺眼的也不要。   一时间,整个城里都传遍了,阮半夏这招的不是伙计,而是夫君!   这话传到了某人的耳里,可是不高兴了。   晚上,阮半夏脱了衣裳上床,这才刚躺下去,就被一具颀长的身体压住。   她抬起眼眸,幽怨的看着身上的男人,不高兴的撅起嘴,“干嘛呀,今天好累,你让我早点休息嘛!”   “累?”夏钧尧勾起唇角,邪魅的笑道,“我可看不出你哪里累啊。”   “怎么不累了?”阮半夏就掰着手指头一条一条的跟他算,“今儿招人,招了一个上午,吃完中饭,又去检查新人的学习情况,检查完以后,我又亲自训练了两名端菜的伙计……”   看着夏钧尧那狭长的双眸眯出一道危险的弧度,阮半夏忙住了嘴。   夏钧尧抬起手,指腹轻轻的抚摸着阮半夏的脸颊,低声笑道,“是哦,还真的是忙,这一天都在男人堆里泡着,开不开心?”   阮半夏咽了下口水,怯怯的看着他,“呃……这事……”   这不正面回答,夏钧尧猜都猜出了阮半夏心里的答案,他听明月说,今儿夫人跟着两个新来的伙计,在酒楼的休息间里不知道干什么,从里面不断的传出笑声……   这笑声外面都听见了,能不开心?   “呵……”夏钧尧修长的手指一把捏住阮半夏的下颚,他盯着她,唇角的弧度愈发深了一些,“既然夫人体力这么好,白天他们伺候夫人,那么晚上,就由为夫好好的伺候夫人。”   “啊……不……不……不……”   阮半夏不要还没说出口呢,夏钧尧直接封住了她的唇,他的手粗鲁的扯掉她的里衣,大手迫不及待的摸上了肚兜……   阮半夏只觉脑子一热,那本就只有一点点的抗拒,慢慢的在夏钧尧的攻势下软了下来……   第二日,阮半夏就再没有体力往赌坊和酒楼里跑了,好在掌柜和柜主们精明能干,就算阮半夏不去,也不会怠工。   这样一来,阮半夏就闲了下来,每天就拨弄两下算盘,算算自己还有多少银子,每天看着算盘上的数字升一点点,她就高兴的合不拢嘴。   “姐姐……”   阮冬青从门口急急忙忙的跑进来,“你看谁来了。”   阮半夏放下手,刚抬起头就看见门口站着一位亭亭玉立的美丽女子,她的眼睛突地一亮,一下站起身,几步走到门边,拉住女子的手,将女子上上下下的打量一番,高兴的笑道,“林姐姐,你怎么来看我了!?”   “还说呢!?”林婉儿没好气的瞪了阮半夏一眼,“那日,我得知你从悬崖上跳下去,还以为你死了,我伤心了好久,还是前几日,我相公才负荆请罪的告诉我,你不但没死,还活的好好的。”   阮半夏睨了眼站在林婉儿身后的薛君迁一眼,脑补他是如何负荆请罪的画面,忍不住笑了一声,“哈哈,这事其实也不能怪薛大哥,是我不让他告诉你的。”   拉着林婉儿的手走进房间,在桌边坐下,阮半夏给她和薛君迁一人倒了一杯茶,才继续道,“我之前身负重伤,本以为是真的死翘翘了,所以才不让薛大哥告诉你我还活着,省的你到时候知道了,还要伤心第二次,还在我这个人运气好,逢凶化吉,这才侥幸又活了下来。”   她的语气倒是挺轻松,可林婉儿却听得心惊胆战,她伸手,拉着阮半夏看了半天,才问,“那现在可好些了?”   阮半夏笑着挑了挑眼角,“那当然,要是不好,能让你来看我吗?”   林婉儿脸上一喜,下一秒,却又皱紧了眉,“好啊,你们两个合起来骗我,我不理你们了!”   这事,也怪不得薛君迁,阮半夏自是知道在这事上,她对林婉儿做的不厚道,她站起身,走到一个柜子边,将柜子打开,从里面拿了一块玉佩和一套银饰出来,然后走回来,放在林婉儿的眼前。   “这个呢,是我和王爷给你们的新婚贺礼。”   阮半夏把玉佩拿起来放在林婉儿的手心里,“王爷说了,不管以后薛家和林家发生了什么事,只要拿着这块玉佩,找到凌王府的任何一个人,他们都会全力帮助你们,再不行,我家王爷亲自出马,帮你们摆平!”   林婉儿看着手里的玉佩,弯了弯嘴角,“这礼物太贵重了……”   阮半夏挑挑眉,“那林姐姐是要还是不要?”   林婉儿之前跟阮半夏在一起惯了,阮半夏什么优点没学到,偏偏这厚脸皮却学了几成,她将玉佩放进怀里,笑睨了阮半夏一眼,“为何不要?”   “呵呵……”阮半夏这才满意的笑了,“这就对了!”   她又拿起桌上那一套银饰,有一个项圈,和两个带着铃铛的镯子,全部放进了林婉儿的手里,“虽然不知未来的是侄儿还是侄女,但这个东西不管男孩和女孩都用得上,先送与姐姐,等到有机会了,我再亲自挑了金子,再命人去打一套不一样的,换着戴。”   林婉儿倒也不客气,一一收了,正欲说话,门口忽然进来一个男子,面目清隽,眼神沉寂,她先是愣了一下,然后嘴巴倏然张大,指着来人,连声音都变了,“叶……叶小举人……”   阮半夏闻言,回头看了一眼,见是夏钧尧进来了,她站起身,走过去,拉住夏钧尧的手就走了过来。   林婉儿和薛君迁吓得一愣一愣的,两个人都像见了鬼般,连嗓音都变了,“阮……阮妹妹……这……这是……”   阮半夏看着林婉儿和薛君迁吓得不轻的样子,一时没忍住,哈哈的大笑出声,笑完了以后,她还很坏的转过头,踮起脚尖在夏钧尧的脸上亲了一口,顿时把那两人看得更郁闷了。   “咳咳……”她拉着夏钧尧在他们对面坐下,“我来正式的介绍一下这位……”   忍了忍笑,她一本正经的说,“这是我的相公……”   “相公!?”林婉儿的嘴巴张得都能塞进一个碗了,“阮妹妹,你……你的夫君不是凌王殿下,你……你……这位……这位……”   “对啊!”阮半夏点点头,“我的夫君确实是凌王殿下,这是我的二相公,是我现在的新欢,你们也都认识,就是叶卿尧啊!”   林婉儿真是不知道该怎样形容自己现在的心情,那简直是十个卧槽都不能表达她心里的震惊!   薛君迁紧紧拉住林婉儿的手,看着夏钧尧问,“叶……叶公子不是,不是在两年前,就……就……”   “哦!”阮半夏继续使坏,“这事忘记跟你们解释了。”   她抬起手拍了拍夏钧尧的肩,认真的冲着他们挤了挤眼睛,“这是我招魂招回来的!”   “啊……”林婉儿吓得一下扑进薛君迁的怀里,抱着薛君迁瑟瑟发抖。   “夏夏,你又调皮了!”夏钧尧无奈的低笑了一声,“薛公子,近来可好?本王还要感谢你帮本王找到了王妃。”   “啥?”薛君迁的嘴巴顿时长得老大,本王……本王那不就是王爷!   他眨了眨眼睛,看着夏钧尧弱弱的问了一句,“你……你是凌王殿下?”   夏钧尧勾起唇角,淡笑着点点头,“确实。”   “呼……”薛君迁这才长长的松了一口气,抬起手拍了拍林婉儿的背,安慰道,“别怕,这是王爷,不是叶卿尧,阮妹妹吓唬我们的。”   他才刚说完,夏钧尧一盆冷水浇了下去,“本王即是凌王,也是当年的叶卿尧。”   “什么!?”薛君迁那眼睛睁得更大了,“你……你竟然真的是叶卿尧?”   “是啊!”阮半夏已经笑得不行,拍了拍夏钧尧的胸口,笑着说,“叶卿尧便是凌王,凌王便是叶卿尧。”   她看着薛君迁怀里的林婉儿,撇了撇嘴,“否则林姐姐以为,叶二哥才死半年不到,我就能嫁给别人吗?”   这事从前往后一串,这林婉儿就想明白了,原来当年叶卿尧并没有死,而是假死,回京做回了王爷的身份,又把阮半夏从乡村一路引到了京城,这才把这件事给遮掩了过去。   她拍拍胸口,从薛君迁的怀里出来,郁闷的瞪了阮半夏一眼,“你就知道吓我!”   阮半夏但笑不语。   林婉儿又瞪着她,“说,你还有多少事瞒着我?”   “呃……”阮半夏装作认真的想了一会儿,摇摇头,“真的没了,王爷就是我最大的秘密了,现在也告诉你们了,现在,我在你们面前就像没穿衣服一样,什么都藏不住了。”   这比喻……还真是让夏钧尧和薛君迁头疼……   阮半夏这次让薛君迁带着林婉儿来这边,一是为了叙旧,二是把自己打算开分店的事跟薛君迁说了说,薛君迁倒也慷慨,他在锦城有几家位置不错的空店铺,既然阮半夏有这想法,他就拿出来给阮半夏赚钱。   薛君迁甚至还答应,店铺那边,他会按照阮半夏的意愿装修,只要装修完成,她这边训练出来的伙计和柜主们就可以过去开工了。   这事就这样完满的解决了,阮半夏倒也开心,亲自下厨,给他们做了一大桌子的好菜。   所有人落座,阮半夏拿起筷子,招呼着他们吃饭,“林姐姐,薛大哥,你们可别客气,来,尝尝我的手艺,保证你们之前都没有吃过的。”   “是吗?”林婉儿看着一桌子色香味俱全的饭菜,早已经馋的不行了,她抬起头,幽怨的看着阮半夏,“我真是好久好久都没有吃过你做的东西了。”   大家正准备开动,忽然,一个小厮从门口急急忙忙的跑进来,“夫人!”   阮半夏转头看向他,“怎么了?”   小厮抬起手擦了一下额头上的汗,大声的说道,“门外,门外来了一个老人,身后还跟着几个壮年,一看就是不好惹的样子,点名找你的!”   “我?”   阮半夏愣了一下,这平白无故的冒出一个老年人,还带着几个壮年上门,这是来闹事的?   她努力的回想了一下,觉得自己最近并没有得罪什么人啊,放下筷子,她站起身,“走,带我去看看。”   夏钧尧闻言,伸手一把拉住了她,“夏夏……”   “没事。”阮半夏对着他安慰的笑了一下,“我这人向来都是尊老爱幼的,怎么可能会得罪什么人?我出去看看,你们先吃饭,我一会儿就回来。” 第104章 :我只是实话实说而已,不喜欢可以走啊!   阮半夏随着小厮一路走到门口,门打开着,还没走到门口,她就已经看到了站在门口的那个老人以及他身边的四个侍卫。   她先是愣了一下,然后走过去,,看着老人,不给老人任何说话的机会,手把在门上,“砰”的一声,将门关上了……   就连站在旁边的小厮都傻眼了……   阮半夏拍了拍双手,哼了一声,转身回到堂屋。   众人见她这么快就回来了,都茫然的看着她。   阮冬青忍不住问,“姐,是谁啊?”   阮半夏白了他一眼,“没谁,咱们吃饭吧。”   薛君迁和林婉儿倒是没觉得什么,两个人拿着筷子就吃了起来,倒是夏钧尧看着阮半夏那气鼓鼓的小脸,轻轻的皱了眉……   阮半夏拿着筷子刚吃了两口,小厮又急急忙忙的跑了进来,“夫人,那个老人又敲门了,说……要见你!”   还没完没了了!?   阮半夏一下放下筷子,什么都没说,站起身就朝着外面走去。   走到门口,阮半夏抬起头,双手抱胸,一脸怒气的看着老人,“见也见到了,你现在可以走了吧?”   老人看着阮半夏,脸色有些尴尬,“丫头,就这么不欢迎我吗?”   阮半夏斜了他一眼,冷哼道,“难道我还要跪下来,把你迎进去?”   “夏夏……”就在这时,夏钧尧走了过来,刚才看阮半夏那表情,夏钧尧就觉得不对劲,所以,这一次,他便跟着出来了。   走到阮半夏的身边,他看着站在对面的老人,一下跪了下去,“儿臣参见父皇。”   皇帝直接愣住了,看着跪在自己身前的男子,竟一时没认出来。   阮半夏哼了一声,也没理他们,转身,一个人走了。   “父皇,儿臣之前迫于无奈,所以才会……戴着面具示人,而这张脸,才是儿臣真实的长相。”   夏钧尧慢慢抬起头,看着皇帝那渐渐发红的眼眶,也顾不得太多虚礼,他站起身,伸手扶住了皇帝,“出门在外,不宜太多礼数,还请父皇见怪。”   “没,没关系……”皇帝转过头,就像看不够似的,紧紧的盯着夏钧尧那张脸,他怎么能够想到,夏钧尧竟然没被毁容!   十几年了,他一直因为这事,觉得有愧于夏钧尧,现在看着他的腿完好,就连脸也是好的,他能不高兴吗?   “父皇,随儿臣进去吧。”   话落,夏钧尧作势就要扶着皇帝走进去,皇帝一下抽回自己的手,站在门口,对着夏钧尧摇摇头,“我这次是来求原谅的,丫头不让我进去,我怎能进去?”   “嗯?”夏钧尧完全愣住了,一直高高在上的皇帝竟然来求阮半夏的原谅!?   皇帝就像个孩子一样,任性的继续说,“这次,大祁对战西域,我知道如果没有丫头,我们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取得胜利,况且,她还救了你一命,尧儿,你进去吧,我就站在这里,等她什么时候原谅我了,让我进去了,我再进去!”   这……   夏钧尧沉下脸色,转头朝着堂屋的方向轻轻的叹了一口气,“父皇,夏夏心里的气,可不是那么容易就能消的,而父皇的身体……”   “不用再说了!我已经决定了,你不用管我,进去便是!”   皇帝如此犟,夏钧尧实在也不好再说什么,他也知道,不管他说什么,依旧是劝不动的。   他行了一礼,便转身走了。   走进堂屋,坐在阮半夏的身边,他转头一眨不眨的看着阮半夏,“夏夏,他是来求你的原谅的。”   阮半夏拿着筷子夹了一块鱼肉塞进自己的嘴里,无所谓的笑了笑,“我不会原谅他的,你让他走吧。”   哎……这事!   薛君迁和林婉儿两人听他们说话听得云里雾里的,特别是薛君迁,阮半夏来这边虽然时日不短了,但是阮半夏都认识什么人,他还是知道的,倒也没听说,谁得罪过她啊。   “阮妹妹,门外是何人?”   阮半夏掀起眼皮睨了他一眼,弯起唇角笑道,“这么好奇,你自己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薛君迁顿时低下头,自己吃自己的饭,就当自己没有说过那话。   林婉儿也憋不住了,“阮妹妹,你就别卖关子了,门外到底是何人?”   阮半夏夹了一块糖醋排骨放进林婉儿的碗里,看着她笑,“说起来,林姐姐也认识此人。”   林婉儿的心里就像被一只小猫的爪子不停的挠啊挠,她更加有兴趣了,把碗放下,看着阮半夏好奇的问,“我也认识?那是谁?”   “呵呵……”阮半夏想了想,拿着筷子在碗里戳了戳,“你还记得那次,皇后邀请我们进宫,你装疯卖傻的事吗?”   林婉儿眨了眨眼睛,“当然记得。”   “嗯!”阮半夏满意的点点头,“他那天也来了。”   “是吗?”林婉儿努力回忆着那天自己都见了谁,刚才小厮说了,那是一位老人,林婉儿想了想,忽然吓了一跳……   “是……是……”   阮半夏但笑不语,只顾着自己吃饭。   薛君迁见林婉儿知道了,在桌子底下扯了扯她的衣袖,小声问,“是谁啊?”   林婉儿转过头,这时她都没有从震惊之中回过神来,看着薛君迁的脸,她的唇轻轻的动了动,“是……皇上。”   “噗……”薛君迁直接一口饭喷了出来,他长这么大,虽然是江南首富,见过的大官也不少,但皇帝他是没有见过的!   他惊得下巴都掉了下来,转头看着阮半夏不可思议的道,“阮妹妹,你竟然让皇上吃闭门羹!还不让他进来!”   阮半夏挑了挑眼角,“皇帝怎么了?我不让他进我家,他还能硬闯不成?”   “呵呵……”薛君迁干笑了两声,抬起手,对着阮半夏竖起了大拇指,“你牛!”   牛不牛,阮半夏不知道,她只知道,只要她不愿意,就是天皇老子来了,她一样不给面子!   这皇帝站在门口,吃完了饭,薛君迁和林婉儿自然是不敢走,就坐在里面的小院子里,几个人有一句,没一句,心不在焉的聊着天。   “阮妹妹……”薛君迁实在是忍不住了,幽怨的看着她,“差不多行了,人家好歹也是皇帝,而且还那么大岁数了,你不能总让人家站在门口,多不合适?”   他心里怎么想的,阮半夏能不知道?   “得了!”她瞪了薛君迁一眼,“你不就想带着林姐姐回家睡觉么?别说的多冠冕堂皇的,好像我造了多大的孽似的。”   她回身,叫了一个丫鬟,“去把之前云儿的房间收拾一下,给他两住。”   “哎……”薛君迁郁闷了,“我认床,不回家睡,就睡不着!”   “呵呵……”阮半夏皮笑肉不笑的撇了撇嘴角,“你逗我是吧!你认床!你认床没还没事满大祁的跑,你这意思就是,你出门都是不用睡觉的是吧?”   薛君迁尴尬的瞟了阮半夏一眼,“我这还不是为你好嘛!这皇上站在家门口,你心里就不堵得慌?”   说实话,这确实是,让人觉得瘆得慌。   一直默不作声的夏钧尧这时候总算是站出来帮着薛君迁说话了,“夏夏,天色不晚了,还是让薛公子他们早些回去吧。”   “就是就是!”薛君迁赶紧跟着点头,“这我们住在你这里,也不方便啊。”   阮半夏一张嘴怎么敌得过那好几张嘴,再说,虽然她心里确实不满皇帝,可皇帝再怎么说也是夏钧尧的爹,她这儿媳妇总不能真的大逆不道的让人一直站门口吧。   她站起身,伸手指向门外,“来,你要走,赶紧走,我还不想留你呢!”   薛君迁为难的看着阮半夏。   阮半夏没好气的睨了他一眼,“行了,我送你出去!”   “好,好。”薛君迁赶紧拉着林婉儿站起身,不管他多有钱,这皇帝还是惹不起的。   阮半夏和夏钧尧领着薛君迁和林婉儿走到门口,阮半夏伸手一把拉开门,果然,皇帝还一动不动的站在门口。   她甚至连看都没有看皇帝一眼,伸手,把皇帝身边的两个侍卫推开,“堵门口干啥,还让不让人出去了?”   那两个侍卫心知皇帝这次下江南就是为了阮半夏,所以,阮半夏这样推他们,他们也只能站在一边,让出了路。   阮半夏对着薛君迁和林婉儿招了招手,“走吧。”   薛君迁和林婉儿对视一眼,林婉儿双手紧紧的抱住薛君迁的手臂,两人就像不知道门口站的是皇帝一样,赶紧抬起脚,速度极快的走出了门。   出了门,上了马车以后,薛君迁才长长的舒了一口气,“艾玛,终于出来了,这阮妹妹胆子也太大了些。”   林婉儿撇了撇嘴,“我理解阮妹妹,这事,怪不得她这个态度。”   薛君迁愣了一下,后来想想当初的事,觉得也是,阮半夏那是命大,否则跳崖就够她死几次的了,当初那样被逼出京城,说什么,这时候也要摆点架子的。   亲眼看着薛君迁他们的马车走远了以后,阮半夏才收回视线,装作漫不经心的看了皇帝一眼,“还站着干什么?我可不打算请几个门神。”   说完,她转身就走了。   皇帝愣愣的看着阮半夏的背影,一时竟没明白她的意思。   是赶他走?   夏钧尧勾了勾唇,伸手拉住了皇帝,在他耳边小声说,“她这个人就是嘴硬心软,刚才那意思,是让你进去了。”   “是吗?”皇帝脸上一喜,“真的让我进去了?”   “真的!”夏钧尧拉着皇帝的手就走进了门。   他们进去以后,没看见阮半夏,夏钧尧便问了丫鬟,丫鬟伸手指了指厨房,夏钧尧会心一笑,转头看向皇帝。   皇帝脸上的笑容更加和蔼了几分,他怎么能不知道,阮半夏这时候去厨房是干什么?   夏钧尧带着皇帝走进堂屋,两个人聊了聊大祁和西域那一仗。   之前虽然听镇北侯说过,可现在再听夏钧尧说起,皇帝的这心还是激动不已。   当时,不止是皇帝,就连那些文武百官们都觉得镇北侯把阮半夏吹得有点神了。   可夏钧尧原封不动的再次说了一遍,皇帝这心里明白了,阮半夏确实是有本事的。   “咚”的一声,碗用力搁在桌上的声音,把皇帝吓了一跳。   他抬起头,对上阮半夏那张刻意沉下的脸,抿了抿嘴,“丫头……”   阮半夏睨了他一眼,转身就走。   没一会儿,她又端了两个盘子过来,用力的搁在桌上。   “地方小,没什么山珍海味,要吃就吃,不吃我拿去喂狗!”   “夏夏!”夏钧尧拉住阮半夏的手,轻轻的捏了一下。   阮半夏看在夏钧尧的面子上,这才脸色稍稍好了一些,内夏钧尧拉了两下,她便不情不愿的坐在了夏钧尧的身边。   皇帝见她坐下了,这脸上的笑容就更加灿烂了,拿起筷子夹了一根菜放进嘴里,眼睛突的一下就亮了,“好吃!”   阮半夏哼了一声,“那是,酒楼里的大厨还是我训练出来的呢!”   皇帝笑睨了阮半夏一眼,拿着筷子的手不停的朝着嘴里喂菜。   他狼吞虎咽的吃相,一点也没有平时威严的气质,让人看着就像饿了好久没吃过饭一样。   看得阮半夏的眼睛都直了……   夏钧尧轻轻的笑了一声,凑到阮半夏的耳边小声说,“父皇一路长途奔波,路上肯定就没有吃饱过……”   这句看似不经意的话,却轻轻的撞了阮半夏的心房,皇帝的吃相,让她忽然就想起了自己的师傅。   师傅出门一般情况下是不吃外面的东西,也不喝外面的酒,都是简单吃一些从岛上带走的水果。   每次师傅回来,都像饿死鬼投胎一样,狼吞虎咽的一个人能吃完整桌菜!   阮半夏的心轻轻的触动了一些,她看着皇帝,忽然出声,“够吃吗?”   皇帝正吃得高兴,忽然听见阮半夏这句话,他嚼菜的动作顿了一下,慢慢抬起眼眸,看向阮半夏,那张已经垂暮的脸更显沧桑,“丫头,我……”   他把嘴里的菜咽下去,“能再做一道菜吗?”   阮半夏被他这贪吃的动作惹得一笑,再不像之前那样脸色不善,笑着站起身,“那你等一下,我一会儿就来。”   夏钧尧看着阮半夏走出去后,才转头笑看着皇帝,“我就说她嘴硬心软吧。”   皇帝拿着筷子,忍不住勾起了嘴角,“确实,这个丫头很可爱。”   就像阮半夏说的,没一会儿她就端着一盘菜回来了,把盘子摆在皇帝的眼前,她笑着说,“刚才家里来了客人,好东西已经做光了,这是一盘清炒土豆丝,你将就着吃。”   皇帝伸筷子夹了一根土豆丝放进嘴里,嚼了两下,忽然笑了,“这还将就啊,比皇宫里的御厨做的还要好吃。”   阮半夏听着这句话,想了想,然后问,“真的吗?在京城里可有比我做的好吃的酒楼?”   皇帝想了想,摇摇头,“确实没有!”   阮半夏意味深长的点点头,心里立刻有了主意。   终于,皇帝心满意足的放下筷子,从怀里拿出帕子擦了擦嘴,等着丫鬟们把碗筷收了下去,皇帝才说,“丫头,在这里过得可好?”   阮半夏坐在夏钧尧的身边,在桌下偷偷的拉住了夏钧尧的手,轻笑道,“很好啊,我在这里过得不错,要风得风,要雨得雨……”   这话说得,皇帝看着高兴,心里却有些怅然,“丫头,随我回京好吗?”   “回京!?”阮半夏的脸色一下沉了下去,就连语气都冷了许多,“我没打算回京城!”   看着皇帝那愈发尴尬的脸色,她冷冷的勾起了唇角,“别以为你来了,我就会跟你走,出了京城,你还以为你自己是皇帝老子吗?”   “夏夏……”夏钧尧轻轻的唤了她一声,在桌下反握住她的手,轻轻的捏了一下,在她耳边小声的说,“好歹也是我爹,多少给留点面子行吗?”   阮半夏扁了扁嘴,没好气的哼了一声,“我只是实话实说而已,不喜欢可以走啊!”   说完,她用力的抽出自己的手,站起身,头也不回的走了出去。   夏钧尧叹了一口气,转回头看向皇帝,“父皇,你太心急了,这件事,以后再说吧。”   皇帝沉闷的点点头,刚才阮半夏好不容易才对他缓了脸色,态度也逐渐好了起来,可现在,一切都回到了解放前,刚才阮半夏走的时候,那语气甚至比今天第一眼见他时,还要冷……   或许,那就是阮半夏心中的一个结,一个很难解开,又难以忘记的结。   “父皇。”夏钧尧出声喊他,见皇帝看向自己,才问,“今晚住哪?”   “住哪?”皇帝皱了皱眉,摇摇头,“来的时候,并没有通知任何地方官员,没人知道我出宫,晚上,只能住客栈。”   客栈?   夏钧尧笑了笑,“住家里吧,刚才夏夏刚好收拾了一间房间出来。”   皇帝倒是想啊,他期翼的问,“可以吗?”   “当然。”夏钧尧站起身,领着皇帝走了出去,“就当我们现在是平凡的人,住在平凡的家里一样,父皇你也别太紧张。”   紧张?   不,皇帝一定也不觉得紧张,他……只是有些不知所措。   其实,在来之前,他想了见到阮半夏的一万种可能,却没有想到阮半夏竟是这样对他。   本来以为,他好歹也是皇帝,阮半夏怎么也要给他一点面子,结果,阮半夏不但不给他面子,反而还给他摆脸色,撂狠话!   但是有什么办法呢?   谁让他现在是有求于阮半夏呢。   把皇帝带到屋前,夏钧尧特意安排了两个丫鬟守在门口,皇帝很少出宫,就算出宫,也没去过多远的地方,没人照顾着,是不行的。   回到房间,阮半夏早就宽衣躺在了床上,夏钧尧走过去,看见阮半夏背对着自己,一副不爱理自己的模样,他勾了勾唇,轻轻的笑了一声,自己脱了衣裳,然后上了床。   从身后轻轻的把阮半夏抱进怀里,他的唇凑到阮半夏的耳边,轻声道,“怎么了?不高兴吗?”   阮半夏拧紧眉,用力的晃了两下身体,见摆脱不了身后的男人,只能闷闷的躺在那里一声不吭。   “夏夏……”夏钧尧的身体朝前,紧紧的贴着阮半夏,手沿着她的身体慢慢上移,“怎么了?”   阮半夏烦闷的抓住夏钧尧的手,忽然转身,面对着夏钧尧,她看着他,拧紧了眉,“你说,你是站在老头那边的,还是站在我这边?”   这……   夏钧尧低低的笑了一声,“我当然站在你这边。”   “是吗?”阮半夏不相信的看着夏钧尧,“那你刚才为什么要帮老头说话?”   “没有啊!”夏钧尧看着阮半夏笑,“只是父皇毕竟是老人,作为晚辈,虽然心里对他有什么不满,但还是不要表现的那么明显。”   这事,其实就跟现代的婆媳关系一样,作为儿子,当着妈妈的面,要替自己妈妈说话,然后回去以后,就要讨好自己的老婆。   阮半夏觉得夏钧尧现在就是这样,他这个样子,明显就是在讨好她。   她也不是不近人情的人,心里也明白这个道理。   “好吧!”阮半夏扁了扁嘴,“看在你的面子上,我对他尽量态度好一些。”   夏钧尧轻轻的笑,俊脸忽然凑近……   阮半夏抬起手,一下按在他的唇上,“但是话我要说在前面,我对他态度好,并不代表我就要听他的话。我不管你跟他不跟他回京城,反正我是不回去!”   夏钧尧的脸色微微变了变,他拉开阮半夏的手,目光灼灼的看着她,“我说过,你在哪,我就在哪……”   阮半夏呼了一口气,伸手抱住了夏钧尧,“你是王爷,你怎么能跟我待在这种小地方,你有你的事要做,你要回去,我不怪你,真的……”   皇帝这一趟来,恐怕没有那么简单。   想让她回去,其实他最大的目的,是想让夏钧尧跟他回去吧…… 第105章 :现在怎么办才好?   一夜平安。   早上,阮半夏天还没亮就起床,在厨房里乒乒乓乓的忙着。   她起来的时候,夏钧尧也醒了,夏钧尧闲着没事,就在房里看书。   待到阮半夏把早饭做好以后,再让丫鬟去叫夏钧尧和阮冬青来吃早饭。   夏钧尧从房间出来,走到客房,见丫鬟还站在门口,便轻声问,“老爷还没醒吗?”   小丫鬟摇摇头。   夏钧尧朝着房间里望了一眼,用力的抿了抿唇,“一会儿老爷叫你们,你们小心伺候着,知道吗?”   “是。”   阮半夏坐在桌边,看阮冬青打着哈欠来了,她伸手,拍了拍自己旁边的位置,让阮冬青坐下,过了一会儿,夏钧尧也来了,阮半夏朝着夏钧尧后面望了望,没见皇帝跟着来,她的脸倏然沉了下去。   “他还没起床?”   “嗯!”夏钧尧轻轻的点点头,“我们先吃吧。”   “哐”的一声,阮半夏骤然站起身,不等夏钧尧说什么,她径直走出了房间,来到客房门口,见两个小丫鬟站在门口,她问都没有问一声,便一把推开门走了进去。   她那气势汹汹的样子,把两个小丫鬟吓了一跳,两人分别朝着旁边跳了一步,紧张兮兮的朝里望去。   阮半夏走进房,直接来到床边,见皇帝睡得正香,她伸手抓住被子,唇角微微的弯了一下,她拉住被子一把掀了起来,“太阳都晒屁股了,快起来!”   身上一凉,阮半夏声音又大,皇帝瞬间从睡梦中惊醒,一睁眼,就看见阮半夏手里拎着被子站在床边,那双清亮的眼底看不出什么情绪。   “这……这……”皇帝立刻从床上坐起来,双手抱胸,可怜兮兮的看着阮半夏。   “看什么看啊?早饭都给你做好了,不起来吃,难道还要让我给你做第二遍?”   把被子扔到一边,阮半夏亲自动手,把皇帝给床上给拽下来……   虽然这皇帝每天早朝,也是睡不了懒觉的,可这不是不在京城吗?还以为可以睡到自然醒,谁知道家里却住了一只母老虎,这说不让睡,还真就不让睡了。   更何况皇帝就穿着里衣,被阮半夏这样看着,他心里着实尴尬。   “丫头,我……”   阮半夏秀眉一拧,“别说话,赶紧给我起来!”   “哦……”皇帝委屈的点点头,慢慢从床上下来,本来想叫外面的小丫鬟来给自己更衣,可阮半夏已经从旁边拿起了他的衣裳,他看了看,忍住叫丫鬟的冲动,硬着头皮张开双手……   阮半夏睨了他一眼,见他脸都红了,阮半夏忍不住弯了弯唇角,“还害什么臊啊,作为儿媳,伺候公公穿衣裳怎么了?”   “呃……?”皇帝愣了一下,这幸福来得太快,竟让他一时反应不过来。   阮半夏帮皇帝穿好衣裳以后,朝后退了一步,看着自己的杰作,她满意的点点头,“好了,吃饭去吧。”   皇帝心情豁然明媚,跟着阮半夏一起朝着堂屋走去。   阮冬青饿得不行了,自己拿了包子和着稀饭吃着,见夏钧尧坐在那里没吃,他好奇的问,“二哥,怎么不吃?”   夏钧尧勾了勾唇角,“爹还没来,你先吃。”   爹……?   阮冬青愣了一下,夏钧尧喊爹……这人……   就在这时,阮半夏和皇帝走了进来,阮冬青虽没见过皇帝,但看着皇帝那与生俱来的皇者气质,后知后觉的一下就明白了过来,手里的包子顿时掉进了碗里,他一下站起身,退到了一边。   阮半夏睨了他一眼,“青儿,干什么,坐下吃啊!”   阮冬青抬起眼皮偷偷的睨了皇帝一眼,心虚的看着阮半夏,“姐……”   阮半夏知道他的意思,笑了一声,走过去,拉住他的手,把他拉到桌边坐下,“这里没外人,咱们一家人,坐下吃饭!”   皇帝走到夏钧尧的身边坐下,听阮半夏这样说,他爽朗的笑了一声,“对,都是一家人,不用见外,吃吧。”   阮冬青这才又拿起自己的包子,小口小口的吃着。   他抬起眼皮又偷偷的瞄了皇帝一眼,心里激动不已,天啊,跟皇帝坐在一张桌子上吃饭,他真是觉得自己这辈子都值了!   皇帝拿起筷子,看着摆在正中的包子,晶莹剔透,里面泛着黄色,一看就知道很好吃的样子,他夹了一个放进嘴里,咬了一小口,顿时好吃的眯了眯眼睛,“唔……这个好吃!”   他又咬了一大口,嚼了两下,夹着包子问阮半夏,“这个是什么做的?怎么这么好吃?”   阮半夏笑了一声,“这叫蟹黄包,我这屋里的人,吃的都不想吃了。”   “什么……”皇帝赶紧把包子喂进嘴里,又夹起一个,“这么美味的东西,都能吃腻?”   “可不是。”阮半夏挑了挑眉,“我还会做很多好吃的,每天他们都跟着我一起吃饭,这蟹黄包确实不算什么。”   皇帝点点头,睨了夏钧尧一眼,忽然意味深长的笑了笑,“尧儿真是好福气。”   夏钧尧低着头,低声轻笑,“确实!”   吃完了早饭,阮半夏让丫鬟把碗筷收拾了,然后吩咐阮冬青准备马车,皇帝见阮半夏要出门,他跟了上去,“丫头,你干什么去?”   阮半夏回身看他,“我去看看我的赌坊和酒楼……”   看着皇帝那一脸好奇的模样,她笑了笑,“你要跟我去吗?”   皇帝一听,赶紧点点头,“去,去,去,当然想去。”   还没等阮半夏邀请他,他自己就率先上了马车。   夏钧尧也收拾完了走出来,阮半夏无语的翻了翻眼皮,“不要告诉我,你也要去。”   夏钧尧挑了挑眉,低笑一声,上了马车。   阮半夏长长的呼了一口气,“行,要去都去吧,反正我也不想做午饭,中午就在酒楼吃吧。”   马车开到赌坊停下,阮半夏从马车上下来,夏钧尧随后,伸手将皇帝搀扶下来。   看着阮半夏没理他们,自己进了赌坊,夏钧尧便扶着皇帝,跟他介绍道,“这里是夏夏开的赌坊,进去看看?”   “好!”皇帝跟着夏钧尧走进去,刚走到门口,就被里面的喧闹声惊得站住了脚,他转头看向夏钧尧,“白天也有这么多人?”   夏钧尧抿着唇低低的笑,“这里二十四小时爆满,一般情况下,还要提前预定。”   “什么?赌钱还要提前预定?”这皇帝吓了一跳,迫不及待的走了进去,双眼将四周扫视了一圈,他发现这里竟然跟他印象中的赌坊不一样!   要说哪里不一样,那可真是到处都不一样。   这里的人有的四个人围成一桌,桌上摆着一块一块的小东西,不知道是什么,看得皇帝的好奇心泛滥,还有一帮人围着一张桌子,就跟别的赌坊一样,但是却不是赌骰子,而是一张张很薄的长方形的东西,不知道是什么……   皇帝看着看着,就忍不住凑了过去,朝着其中一个人手上的牌看去,只见上面正中间有一个黑桃,上面写了一个奇怪的东西,皇帝默不作声的站在那边,看见庄家又发了一张牌给这个人,上面有一颗红桃,那数字竟然跟第一张的牌一样,他终于忍不住问出声,“这两张牌是不是一样的?”   那人倏然皱起眉,转头瞪了皇帝一眼,“观牌不语真君子!”   皇帝尴尬的抿了抿唇……   围在这桌上的好些人,听见皇帝的话,都把手里的牌给撂了,庄家又发了一张牌,皇帝伸长脖子看过去,见正中间是一个红色菱形,上面的符号竟跟前两张是一样的,他激动的伸出手,指着这第三张牌问,“这三张牌怎么都是尖脑袋,两条腿,这是什么?”   这句话一出,旁边那些本想下注的人,全部都把手里的牌给撂了,只剩下这人三张A拿在手里。   那人顿时火了,把手里的牌一下摔在了桌面上,转身对着皇帝劈头盖脸的骂过去,“你是说了,让你闭嘴吗?”   皇帝这辈子哪里被人这样吼过,脸色一下沉了下来,那四个侍卫瞬间冲了过来,把那人双手压着,强迫他跪在地上。   阮半夏本来还在那边看账本,看见这边打起来,赶紧放下账本跑过来,见侍卫压着一个人跪在地上,她紧张的问,“怎么了?”   那人跪在地上,心里委屈的紧,“这么多天了,我好不容易拿了一次好牌,就被这个人给我暴露了,害得大家都甩了牌,我没赚到钱不说,他还要打我!”   阮半夏朝着桌面上看了一眼,哟!三个A啊,难怪这人要发火了,她赶紧走过去,把那几个侍卫推开,把那人从地上扶起来,笑着说,“你这牌确实最大,这局没赢钱,没关系,我给你十两银子做补偿可好?”   “十两银子……”那人愤愤的瞪了皇帝一眼,一副吃了大亏的模样,“要不是他嘴欠,我这局最少能赢五十两!不过看在叶夫人的面子上,我也就不计较了,十两便十两吧!”   阮半夏又赔了一会儿笑脸,让柜主把银子给了那人,才把皇帝给拉走,“老头,你干什么啊?看就看,干嘛要报人家的牌?”   皇帝抬起手讪讪的摸了摸自己的鼻子,“我没见过,所以好奇……就问了那么两句而已……”   还就问了那么两句而已!   这两句话,可是让别人全部撂了牌,可想他这两句问的多么的实在!   阮半夏长长的叹了一口气,“老头,你要是真的好奇呢,一会儿我忙完了,就教你玩,你别再去影响别人的赌运了,行吗?”   皇帝双手背在身后,又瞄了一眼旁边那桌四个人围着的许多小方块,压制住内心强大的好奇心,他点点头,“好,那我就看看,不说话……”   阮半夏还是不放心,拿着账本看着,眼角余光偷偷的朝着皇帝那边瞄去……   只见皇帝站在人家身后,看着一张五颜六色的牌,竟睁大了双眼,好奇的冒了一句,“这是什么鸡?竟生的这般好看……”   阮半夏额头上立刻滑下几根黑线,她放下账本,走过去,笑着跟打牌的人赔礼道歉之后,拉着皇帝就走了回来。   她长长的叹了一口气,“你啊,还是乖乖的坐在这里,哪都别去了。”   夏钧尧坐在旁边喝茶,听见阮半夏的话,忍不住低低的笑了一声。   皇帝尴尬的看了夏钧尧一眼,坐在了阮半夏的身边。   要说这账本,皇帝也看过不少,可阮半夏这账本,他看了半天却没有看懂,他伸手指着上面问,“这是一个月的帐还是三天的账?”   阮半夏看了一眼他指的那边,连眼皮都没抬一下,“一天的。”   “一天的!”皇帝一声大叫,吓得阮半夏心都跟着抖了两抖,皇帝不可思议的看着她,“你说这个赌坊,一天赚这么多钱?”   阮半夏抬起眼皮郁闷的看着他,“不然呢?不赚这么多钱,我开他做什么?”   皇帝看着阮半夏,深深的看了两眼,然后慢慢低下头,陷入了沉思……   一个赌坊一天净赚三百四十两,一个月就是一万多两,这一年下来……   “呼呼……”皇帝用力的吸了一口气,心里的小算盘噼里啪啦的打了起来……   赌坊的帐算完了,阮半夏又带着皇帝和夏钧尧去了酒楼。   马车还没走到酒楼门口,皇帝掀开车帘,就看见排起了长长的队……   马车绕过人群,在酒楼门口停下,皇帝下了马车,朝着排着长龙的队伍看过去,不禁心里一惊,这酒楼的生意竟好到了如此地步?   阮半夏拢了拢身上的披肩,对身边那满是好奇的皇帝说道,“我们进去吧。”   “好!”皇帝被夏钧尧搀扶着走了进去,一楼大厅简直可以用人满为患来形容,看着这么多人,这么多欢声笑语,以及那独特的装潢,他忍不住砸了砸舌,“这生意,就是京城的一品居都望尘莫及啊……”   “一品居?”阮半夏闻言,嘚瑟的挑了挑眉,“我这里三天赚的银子就比一品居一个月赚的还多!”   这话,如果是开始的时候,阮半夏这样说,皇帝肯定不信,可刚才去了一趟赌坊,这皇帝不得不相信。   就那样一个赌坊,每天净赚三百多两银子,这是多吓人的一笔数据!   而且这个酒楼,排了那么长的队伍,就这生意,还真是红火到没朋友啊!   “好了,别顾着看了,跟我上来。”   阮半夏在前面带路,皇帝跟在阮半夏的身后走上楼梯,眼睛还不停的朝着下面望着,心里唏嘘不已。   到了三楼的休息室,掌柜把账本拿过来,阮半夏翻开账本,皇帝那脑袋就跟着凑了过来。   阮半夏倒也不是藏着掖着的人,索性就把账本拿过去一些,好让皇帝看得见。   皇帝看着上面那些数字,一双眼睛睁得有铜铃那么大,他那里能够想到,阮半夏这个酒楼竟是这样赚钱。   看完了账,差不多已经到了中午,阮半夏站起身,带着皇帝和夏钧尧走到一个包间。   没一会儿,伙计就把菜给断了上来,这皇帝的视线连菜都不看,就直勾勾的盯着上菜的伙计,一个男人,那穿得……可真养眼,连他这个老男人都看得移不开眼……   阮半夏看着他那眼神,忍不住笑道,“老头,你盯着我的伙计看什么?”   皇帝这才不好意思的收回视线,爽朗的笑了一声,“丫头,你这店里的伙计怎么穿得……花花绿绿的,而且看料子也是极好的,一个伙计,至于穿成这样?”   “懂什么?这叫包装,这叫形象!”阮半夏拉过那个伙计,让他站在皇帝的眼前,笑着问他,“老头,我就问你,看着这伙计,你可有食欲吃饭?”   皇帝愣愣的点点头,“有啊,这伙计都长成这样,这菜应该更好吃吧。”   “那不就是了。”阮半夏放开伙计,让他继续去忙,然后转回头看着桌上的菜说,“来,你再尝尝这菜的味道。”   皇帝拿起筷子,夹了一块鱼放进嘴里,肉滑嫩无比,原汁原味,竟是比那些红烧的更要好吃!   他惊喜的点点头,“好吃!”   “对了!”阮半夏笑了笑,“吃着这样的美味,看着那样的美男,食欲是不是更好了!?”   “哈哈哈哈……”皇帝这才后知后觉的笑出了声,“这就是你口中的包装,形象?”   “当然!”阮半夏挑了挑眉,把自己的筷子递给夏钧尧,然后伸手又拿了一双握在手里,想到阮冬青还在底下,她让伙计去把阮冬青叫上来,然后对皇帝说,“看见了吧,这就是我现在的生活,赚银子,数银子,每天过的不亦乐乎。”   皇帝吃菜的手忽然一顿,抬起眼眸看向阮半夏,她这话的意思很明显了,她现在过的很好,好到让所有人羡慕,逍遥,自在,有钱赚。   就连他这个坐在高位上的人,就忍不住羡慕……   “哎……”皇帝长长的叹了一口气,拿着筷子笑着摇摇头,“丫头,你的意思我算是明白了……”   明白就好!   阮半夏拿着筷子高兴的给夏钧尧夹菜,还一边催促阮冬青快吃,别愣着。   皇帝面对着这一桌子的好菜,却失了胃口……   下午也没什么事,阮半夏就让阮冬青去赌坊取了一副牌和一副麻将过来。   她先拿出牌,教皇帝一张一张的认,然后告诉皇帝怎么玩。   皇帝倒也是聪明的人,阮半夏就教了两遍,他就会了。   阮半夏做东,皇帝,夏钧尧,阮冬青陪玩,皇帝觉得新奇,玩的放不开手,阮半夏没办法,只能陪着继续玩,玩,玩……   时间过得很快,一转眼,就到了傍晚,皇帝却还不尽兴,连饭都不打算吃,拉着阮半夏和夏钧尧继续陪自己。   阮半夏把手里的牌一下扔在桌上,郁闷的看向皇帝,“行了吧,都玩了一下午了,能吃饭吗?”   皇帝这才抬起头看了眼窗外的天色,确实是晚了,又看阮半夏不高兴了,他才把恋恋不舍的把牌放下,“那……先吃饭!”   吃完了饭,阮半夏才明白那句先吃饭的意思,因为刚吃完饭,皇帝又迫不及待的拉着他们开始玩牌。   阮半夏无语的翻了翻眼皮,如果不是夏钧尧在这,她早就憋不住对着皇帝吼过去了!   又玩了一会儿,阮半夏实在是不想玩了,让阮冬青把牌收了,几个人才乘着马车回去。   一连几天,皇帝都没让阮半夏出门,硬是纠缠她,让她陪自己玩牌。   连同夏钧尧和阮冬青都不能幸免。   这皇帝就像个孩子似的,玩心大起,阮半夏实在是觉得玩的没意思了,把手里的牌一摔,“老头,这样玩一定也不好玩。”   皇帝愣了一下,好奇的看向她,“那你说要怎么玩?”   阮半夏狡黠的笑了一声,“来点赌注啊……”   赌注……   皇帝这已经会玩了,而且跟他们玩的时候,他也经常赢阮半夏,他哪里能想那么多,直接就答应了,“好,你说怎么赌!”   阮半夏从怀里掏出荷包,打开,倒出了许多的碎银子出来,“这样,咱们一两银子打底,叫一次,翻一倍,怎么样?”   其实这就是现代的炸金花。   皇帝心想着一两银子打底,就算输,这能输多少?   所以也就一口答应了。   阮冬青摸了摸自己的荷包,默默的朝后退了两步,皇帝眼疾手快的拉住他,“你可别想跑,人多好玩,一起玩。”   “我……”阮冬青抬起头,弱弱的看了阮半夏一眼,委屈的扁了扁嘴,“我可没有那么多银子输给姐。”   “这能输多少?”皇帝不以为然,“来,我给你一张一千两的银票,陪我们玩。”   一千两……   阮冬青忍不住抬手扶额,还不够输一局的!   皇帝看阮冬青那表情也明白了他的意思,阮半夏的赌术,皇帝是见识过的,就是那次在大殿上跟艾拉赌的时候,可他觉得阮半夏怎么也不会对他耍心机吧。   偏偏不信这个邪,皇帝把阮冬青使劲的按在凳子上,“坐着别走,你输的银子算我的!”   “好!”阮冬青瞬间来了底气,伸手拿过那张银票,潇洒的拍在桌上,“来,姐,输了算他的!”   阮半夏勾起唇角,阴阳怪气的笑了一声,“那就来吧。”   第一局发牌,皇帝手上拿了三张顺,阮半夏手里拿了三张顺清,这皇帝底气足,跟着阮半夏不停的叫牌,就是不看底牌,他不看,阮半夏自然不看,这一两银子翻倍,就是二两,二两翻倍就是四两,一来二去,直接喊道了几百两。   皇帝这心里终于是有点受不住了,喊了开牌。   结果看见阮半夏的牌,他真是气得差点一口老血喷出来,忍了忍,他赌品极好的双手奉上了银子。   一局,两局,三局,这阮半夏局局胜。   皇帝不高兴了,“我来洗牌。”   古代没有那种纸,阮半夏便用木头做的,很薄很薄,但也不像纸那样薄。   皇帝费力的洗了一会儿,便开始发牌,阮半夏笑了一声,连牌都没看,直接叫了牌。   皇帝就是一对小三,跟着阮半夏叫了几局,他便跟不下去了,阮半夏没看牌,他每叫一次,就比阮半夏多一倍,叫了这么多次,他是叫不下去了。   最后想了想,也没看阮半夏的牌,便自己弃了……   结果翻开阮半夏的牌一看,我去,就是十最大而已……   皇帝郁闷的摁了摁眉心……   玩到最后,皇帝自己不玩了,就玩了一会儿,他就输了快一万两银子了,而且没赢过一局!   他站起身,甩了甩衣袖,“困了,我先去睡了。”   看着他郁闷的背影,阮半夏笑得腰都直不起来,“哈哈……估计这是要哭晕在茅房里吧!”   夏钧尧无奈的叹了口气,笑着摇摇头,“你啊,就知道欺负他!”   “我不这样还能怎么办?”阮半夏撇了撇嘴,“这老头玩上瘾了,不治一下,指不定他赖在这,都不想回京城了!”   一提到京城两个字,夏钧尧的脸色就沉了下去……   阮半夏也知道自己提到了敏感话题,叫阮冬青收牌,她拉着夏钧尧回了房间。   躺在床上,阮半夏算了算皇帝来的日子,用力的吸了一口气,“尧哥哥,老头都来了四天了,你确定他不在京城,没有关系吗?”   这事,夏钧尧最清楚不过,他皱了皱眉,伸手拉住阮半夏的手,“夏夏,如果再过两天他还不回去,恐怕这事要瞒不住了,怕只怕……”   他顿了顿,转头看向阮半夏,“夏墨言这个时候已经穷途末路,如果丞相知道皇上不在京,恐怕会起造反之心。”   造反?   阮半夏愣住了,这丞相还真有这么大的胆子?   “不对啊!”她拧眉,“夏墨言不是成了太监了吗?而且吟月和孩子都死了,即便现在他登上皇位,又有什么用?”   “呵……”夏钧尧勾起唇角,冷冷的笑了一声,“当然有用,用处还大了!如果夏墨言登上王位,没有子嗣,丞相就可以把自己的孙子过继给夏墨言当太子,如果是这样,还算那个魏经年有点良心,如果没有良心的话,他就会直接借口把夏墨言拉下皇位,他自己取而代之!”   “天!”阮半夏吓得惊叫一声,“他有这样的胆子?”   夏钧尧睨了她一眼,“怎么没有?恐怕魏经年觊觎皇帝之位已经很久了!”   这事……关于朝政,阮半夏不知道,本来也不想知道。   但是听夏钧尧这样说,她心里还是明白,现在政局不明朗,皇帝要是长时间不在京,这对大祁不利!   她拧紧眉,长长的叹了一口气,“现在怎么办才好?老头连回京这两个字都没提过……”   她转头看向夏钧尧,“该不会,咱们不跟他回去,他就真的不打算走了吧!?” 第106章 :君无戏言!   夏钧尧勾起唇,意味深长的笑了一声,“别想了,睡吧。”   皇帝不走,这阮半夏想到京城里的局势,自然就睡不着了,一晚上,她翻来覆去的,在想怎么把皇帝给弄走。   翌日,阮半夏不像之前那样早早起床准备早饭,而是天都亮了,她还在床上呼呼大睡。   夏钧尧睁开眼睛,看着阮半夏睡得香甜的容颜,微微勾了勾唇,昨夜……他是知道,她几乎整晚未睡。   下床起身,把被子在阮半夏的身边摁紧,夏钧尧才不紧不慢的穿衣裳。   因为在京城的时候,夏钧尧就看出阮半夏是不喜欢别人碰他的,即便连七月这样关系的男人,她都不喜欢,每天都是她自己亲手为他更衣。   所以,现在,夏钧尧早就养成了不需要人伺候自己穿衣的习惯。   穿好衣后,他回头又看了眼阮半夏的被子,见她盖得很好以后,他才放心的走了出去。   先去了一趟厨房,已经有小丫鬟在准备早饭,夏钧尧便转身,朝着皇帝的客房走去。   很奇怪,以前的几天,皇帝都是睡到要阮半夏亲自叫他起床,而今日,皇帝却起了个大早,正站在门边的一颗树下,是有所思。   “爹……”   这一声寻常人家的称呼,在皇帝的耳里确实难得,他转头,看向朝着自己走来的儿子,嘴角扬起了笑容,“起来了?”   朝着夏钧尧的身后望了两眼,他皱眉,“丫头呢?”   夏钧尧走到皇帝身边,抬手抓了一下面前的树叶,扯下一片,把玩于手指间,垂眉轻笑,“睡觉。”   “还在睡?”皇帝抬头看了一眼像个鸡蛋黄一样的太阳,蹙紧眉,“不应该啊,以前这个点都该吃早餐了。”   “呵……”夏钧尧扔掉手里的叶子,抬起头,看向皇帝,“昨晚,她一夜没睡。”   “……”皇帝愣了愣,忽然想到什么,他用力的抿了抿唇,转身对着树,唏嘘的笑了一声,“赢了我的钱,她睡不着?”   “倒不是。”夏钧尧也没扭捏,他今日来,也是想问问皇帝的想法,不止阮半夏担心得睡不着,就连他……心里也甚是紧张,“爹,你打算何时回京?”   闻言,皇帝嘴角边的笑容慢慢敛去,他抬起头,迎视着天上那道晦暗不明的阳光,悠悠的道,“尧儿,朕的心意你比任何人都清楚,虽然当初为了保全你,不得不立墨儿为太子,但在朕的心里,能够继承大统的只有你。这些年,朕为你铺路,为你做的一切,难道你当真都不在乎?”   夏钧尧垂下眼眸,凉薄的唇轻轻的抿紧,要说不在乎那是假的。   他这十几年的韬光养晦不就是为了不辜负皇帝的一片心意,他也承认,他是想为母后报仇,也是对自己的自保,可更多的,他是不想让皇帝失望。   可如果没有遇见阮半夏,他可以不畏生死的去做任何事,现在……他有了阮半夏,皇位他不在乎,太子他也不稀罕,他只是单纯的想陪在阮半夏的身边,看她笑,看她快乐。   “爹……”他慢慢抬起头,望着那一片绿色,嘴角慢慢勾勒出幸福的弧度,“如果当年,让你在母后和皇位之间选择,你会如何选?”   突如其来的反问让皇帝一下怔住了,夏钧尧的话就像一把刀子轻轻的割开了皇帝心里埋藏多年的秘密,那种痛心疾首的遗憾,痛苦,刹那间将他整个人笼罩。   满是鱼尾纹的眼眸中氤氲着一层厚重的水汽,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嗓音凌冽得仿佛夹着岁月的沧桑一般,让人一听,心就碎了,“朕这辈子最后悔的事,就是当了这皇帝,却失去了你母后!”   他闭上眼,任由眼泪顺着他苍老的面容流下,“尧儿,可后悔归后悔,如若当初朕不要这皇位,你觉得朕和你母后真的能安然的过一辈子?那些觊觎皇位的人,怎会不斩草除根,怎会不除了我这个后患?”   这一声反问又让夏钧尧不知该如何回答,没有人比他更清楚,夏墨言和魏经年有多想除掉他,那不是他说不想当皇帝,拱手让出皇位,他们就能饶的了他的。   除非他排除万难,站在最高的位置,才能永享一世太平!   皇帝这时候睁开眼眸,转头看向夏钧尧,见他脸上愁容,皇帝轻轻的叹了口气,“尧儿,身在帝王家,有太多的不得已,如果你登上皇位,尚能保住五儿的命,如果是墨儿当了皇帝,恐怕……连五儿都不能幸免!”   五儿就是皇帝那个小儿子,如今只有五岁。   他现在小,虽不能威胁到夏墨言,可皇帝太知道夏墨言那个人的品性和魏经年的野心,如果真让夏墨言当了皇帝,别说夏钧尧,就连五儿都不能逃过生死。   而夏墨言又是一个扶不起的太子,一旦等他继位,就等于是魏经年掌握朝政,改朝换代那不过就是时间问题罢了。   夏钧尧抿着唇不说话,皇帝又道,“尧儿,如今形势日渐明朗,你现在在军中的威信已盖过镇北侯,推翻魏经年,搬倒太子只在你一念之间。”   是啊,只是一念之间。   可是在这种紧要关头,夏钧尧却为了阮半夏在江南滞留这么久,皇帝怎么可能不亲自前来?   “咳咳……”他们身后,一声长长的咳嗽声突兀的响起。   两人循声回头,便见阮半夏懒洋洋的倚在拐角处。   对上两人的视线,阮半夏没好气的白了他们两人一眼,“都不饿吗?几点了,还不去吃早饭,还让我亲自来请?”   夏钧尧见到阮半夏那一刻,唇角微微勾了起来,走过去,拉住她的手,将她眼底的黑眼圈看在眼里,低声问,“怎么不多睡一会儿?”   阮半夏撇了撇嘴,“就连睡觉都能感觉有人在背后说我,怎么睡得着?”   睨了眼夏钧尧嘴角的笑意,她抬起头,看向站在夏钧尧身后的皇帝,故意抬高了音量,“老头,不是我说你,这么大岁数了,还在人背后说人闲话,真是为老不尊!”   也不等皇帝有什么反应,脸上有什么颜色,她拉着夏钧尧就走。   到了堂屋,阮冬青早已饿得不行,一个人坐在那里吃着早饭,吃了几口,便把手里的包子扔在桌上,就低头喝着碗里的粥。   一路上,阮半夏就没有再说一个字,夏钧尧也沉默不语,刚才他们的对话,想必阮半夏听了大半,他不知道阮半夏现在是怎么想的,只能等着阮半夏自己跟他说。   他们走到堂屋,才坐下没一会儿,皇帝就来了,阮半夏夹了一个包子给夏钧尧,然后自己又夹了一个,拿在手里小口小口的咬着,抬眉见阮冬青只在喝粥,她也把手里的包子扔在了桌上,“看来偷一天懒都不行!”   桌上,几个人都没有说话,最后阮冬青喝完了粥,站起身,阮半夏这时候叫住他。   “青儿。”   阮冬青回身,等着她后面的话。   阮半夏低头喝了一口粥,漫不经心的吩咐道,“去准备四匹马,一辆马车。”   “呃?”阮冬青愣了一下,“四匹马?”   阮半夏抬起头,“对,四匹马,王爷一匹,七月他们三匹!”   “夏夏。”夏钧尧皱眉,“今日我不打算出门。”   “嗯!”阮半夏镇定的点点头,“我这庙小,住一个王爷就已经了不得了,现在又跟来一个皇帝,我实在是有心无力再伺候你们了,趁着今天天气好,都走吧。”   “夏夏!”夏钧尧脸色骤然沉了下去,“你赶我走?”   阮半夏掀起眼皮看向他,“不然呢!?你在这算什么?王爷不是王爷,皇帝不是皇帝,全部跑到我这里来蹭饭的是吗?”   她勾起唇角冷冷的笑了一声,“不好意思,银子有限,养不起你们这么多闲人!”   这句话委实是扎在了夏钧尧的心上,把手里的筷子重重的搁在桌上,他双手撑在腿上,沉声拒绝,“我不走,我说过,你在哪,我就在哪!”   阮半夏深深的看了他一眼,转眸看向皇帝。   皇帝脸上实在是尴尬不已,他看了看夏钧尧,又看了看阮半夏,他能不知道,阮半夏这逐客令其实针对的是他。   他垂下眼睑,自嘲的笑了笑,“既然这么不受欢迎,吃完饭,我便走。”   这句话一出,整个房间的气氛瞬时冷了下来。   本来皇帝他说走,阮半夏和夏钧尧都该高兴才对,可他偏偏这种语气,让两人听了,心里都有些难受。   阮半夏冷漠的睨了他一眼,“吃完便走吧,我不留你。”   说完,阮半夏低下头又喝了一口粥,将粥咽下去后,见阮冬青还站在那一动不动,她抬眉,不高兴的看向他,“不是让你准备马和马车?站在这里作甚?”   “呃……”   夏钧尧双手在腿上倏然紧握,转过身,一把按住了阮半夏的双肩,“干什么?就一定要赶我走?”   面对夏钧尧的怒火,阮半夏眨了眨眼睛,“不然呢?难道你就那么放心让老头一个人回去?”   哦,对,想到老头的四个侍卫,阮半夏回头,又跟阮冬青道,“再多准备四匹马,一共七匹马,一辆马车!”   “夏夏!”夏钧尧实在忍无可忍,这是他认识阮半夏这么久以来,第一次这么大声音跟她说话,“我们非要这样吗?”   阮半夏被他那声吼得心都跟着颤了颤,她慢慢回头,看着夏钧尧被她气得眉毛都立了起来,她嘟了嘟嘴,抬起手,轻轻的抚平他的眉,“又生气了,还吼我……”   她委屈的吸了吸鼻子,“就算要走,我不是还要在这里把我的生意给处理一下吗?我总要跟薛大哥说一声,让他帮我照料一下,还有那些新开的店铺,马上就要开业了,我……”   看着她那泛着波光的双眸,夏钧尧却忽而勾起唇角,惊喜的笑了,“你答应回京了?”   阮半夏无奈的耸了耸肩,“有什么办法呢?我不走,你就不走,你不走,老头就不走,难道我真要看着你们好不容易稳住的江山,落在别人手里吗?”   她顿了顿,想起那个夏墨言,就忍不住嗤了一声,“更何况还是想我死的人!”   别说夏钧尧,就连皇帝都跟着高兴了起来,抬手捋了胡子,爽朗的笑了起来,“丫头,你太淘气了,看吧尧儿吓得……”   “你别得意!”阮半夏倏然沉了脸色,把肩上的双手拿下来,握在掌心里,“别以为我答应回京,就是原谅你了,我只是舍不得尧哥哥而已。”   这点,皇帝当然知道,但阮半夏松口回京,他就已经很高兴了,至于为什么回去,他不在乎。   阮半夏见他笑得高兴,赶紧说道,“先说好,我回京可以,但是我有三个条件!”   皇帝现在是特别的大方,别说三个,就是一千字,都要他做得到,都会答应,“你说。”   阮半夏笑了一声,“第一,在京城最好的位置给我找一个三层楼的店铺,我要开酒楼。”   “这个容易!”   确实容易。   “第二,我要千亩良田,不是租,而是要!”   皇帝看着阮半夏,笑着摇摇头,“西域一战,朕还没有给尧儿和你任何赏赐,千亩良田,实属应该!”   阮半夏满意的点点头,然后一字一句,不卑不亢的说道,“第三,不管政局如何改变,不能让凌王休了我!”   这……   “哈哈哈哈……”皇帝差点把牙都给笑掉了,“丫头,就这样?那你早说啊,朕早就在心里下定决心,再也不会因为任何人,任何事再逼你了!”   “如此甚好!”阮半夏讥讽的弯起唇角,笑睨着皇帝,“记住你今天说的话,以后不许再逼我!”   “好好好!”皇帝笑着点头,“君无戏言!”   这件事就这样愉快的决定了。   皇帝吃饭也吃的欢快了起来,吃完饭,就命人去收拾东西,包括夏钧尧一样,简单的收拾了行李。   一切准备完毕,阮半夏把他们送到门口,夏钧尧拉着阮半夏的手,恋恋不舍的看着她,“夏夏,这边处理好以后,快些进京,切莫贪玩。”   “知道了!”阮半夏睨了他一眼,“这句话你都说了快二十遍了!”   皇帝站在旁边,看着他们这如胶似漆的模样,忍不住笑。   夏钧尧还是不放心,“江南这边,薛君迁定会为你筹谋,你无须太过担心……”   “嗯嗯嗯!”阮半夏使劲点点头,伸手推他,“快走吧,再不走太阳都要下山了,难道你还想再赖一天吗?”   夏钧尧转身,拉住阮半夏,一瞬不瞬的看着她,“最后一句,你听好。”   阮半夏无奈的看着他,“好,你说。”   夏钧尧勾起唇,轻轻的笑了一声,“银子是赚不完的……”   我去……   阮半夏无语的翻了翻眼皮,“知道了,知道了,快走吧!”   她拉着夏钧尧的手,走到马边,拿眼睛睨着夏钧尧。   夏钧尧在她的视线逼迫下,这才翻身上了马,低头看着站在马下的女人,他还是不放心,“夏夏……”   “好!”阮半夏一口打断他的话,“我答应你,绝对在一个月之内处理完所有事情,然后就动身赶往京城,走之前,会给你飞鸽传书,这样总可以了吧!”   话说到这个份上,夏钧尧也只能笑一声,伸手拉着缰绳,他英姿卓越的踢了踢马肚子,“夏夏,我在京城等你!”   看着马儿和马车慢慢消失在视线里,阮半夏撅起的嘴才慢慢的松了下来,离别,其实,最伤心的应该是她了。   这一次的离别,意味着下一次风口浪尖的相聚,本来,她可以离那些危险远一些,可谁让她爱上了这样一个男人,阮半夏的心中半喜半忧……   薛君迁倒是仗义的,听见阮半夏说要回京,一口答应这边的生意,他帮忙看着。   锦城那边的伙计和柜主都已经训练的差不多了,半个月后,顺利开张!   因为这边的赌坊和酒楼在整个江南早已有了名气,所以锦城开张第一天,无论是赌坊还是酒楼,生意爆满的让人咋舌。   阮半夏站在酒楼三楼的休息室里,从窗户朝外望去,来酒楼吃饭的客人早已排成了长龙,数都数不完。   林婉儿站在她身边,笑着伸手搭在她的肩上,“这下总能放心了吧!”   阮半夏笑着点点头,“确实,这样的生意,如果我还不能放心,那就是要上天了。”   林婉儿收回视线,转头看向阮半夏,见她嘴角边缓缓的笑意,她便心知,“阮妹妹……”   阮半夏漫不经心的“嗯”了一声。   “京城暗潮汹涌,此次,你是否已经下定了决心?”   阮半夏怔了一下,林婉儿平时不会跟她说那些事,只会聊些小女儿的心事,没想到,她今日却也这样语重心长的问她。   抿了抿唇,阮半夏拉着林婉儿的手坐回桌边,拿起桌上摆放的点心,递到林婉儿的手里,“就算京城里有一只猛虎,可也有我想要守护的人,如果我在他身边,能够让他安心,我愿意回去,陪在他身边。”   抬眸看向林婉儿,她艳羡的笑了一声,“像林姐姐这般好福气,能够嫁给薛大哥这样的好男人,过着安稳的日子,却是我这辈子都不及的。”   一个女人,谁不想嫁给自己爱的男人,谁不想跟着自己爱的男人过着安稳的日子,每天早晨为他洗手作羹汤,每天傍晚,倚在他的怀里,一起看日落……   在帝王家,又是夏钧尧这样的局面,这一切,看似最普通的生活,却是他们望尘莫及的。   林婉儿心中自然明白,她把点心放回盘中,拉着阮半夏的手,看着阮半夏那张白皙精致的脸,心中感伤,“一定要这样吗?阮妹妹,难道没有别的路可以选?”   阮半夏看着她,微微的挽起唇角,摇摇头,“没有,只此一条,别无选择。”   “哎……”林婉儿叹了口气,她又怎么能不知道呢。   就连她的父亲都被搅在了这些事里,虽然林远航从没跟她提起过,但她怎么可能不知道。   “好吧!”林婉儿含着笑,“既然已经决定,就去做。这一次,只准成功,不许失败!”   成功了便一步登天,失败了便万劫不复!   把锦城的事处理完以后,阮半夏带着几个柜主和一个薛君迁送她的掌柜起身前往京城。   她却没有事先给夏钧尧任何消息,她是怕,她进京的消息走露,引来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这一路,虽然漫长,但途中不管他们是住店,还是只吃饭,途中皆有人照应。   住店吃饭不花钱,倒是让阮半夏心里高兴。   只是这个夏钧尧未免也太小心了一些,怕她路上被人下毒,还是被人绑架,明明她只带了十个人,屁股后面却跟了最少五十个人!   阮半夏不禁抬手扶额,这想低调都不行啊!   他们就这样一路浩浩荡荡的朝着京城走去,那些想对阮半夏下手的人,始终找不到机会,而那些看热闹的人,不由得心里冷笑……   阮半夏这一进京,又有好戏可以看了。   本来以为这个阵仗就已经算是很牛逼的了,等到马车慢吞吞的行驶到京城城门口,阮半夏才知道,什么叫做万人空巷!   她掀开车帘,顿时被眼前的景象给震撼住了。   皇帝亲自来到城门口,站在最前面,而夏钧尧站在他的身边,那些文武百官们一个不少的,全部站在了身后,而文武百官们的身后,则是京城的老百姓。   见她下来,文武百官纷纷跪下,连带着他们身后的老百姓都一起跪了下去,齐声高喊,“凌王妃千岁千岁千千岁……”   声音响彻云霄,吓得阮半夏的心“砰砰”直跳!   这个排场,讲真,阮半夏这一辈子都没有看到过!   那种被万千人朝拜的景象,让她一时有点手忙脚乱。   阮冬青赶紧上前,伸手扶住了她,“姐,慢点。”   阮半夏从马车上下来,抬起手拍了拍胸口,深吸一口气,才朝着皇帝走过去。   “参见父皇,父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最基本的礼仪膜拜还是要有的,阮半夏直直的跪在了皇帝的身前。   皇帝高兴的笑了一声,伸手将阮半夏扶起来,看着她一身风尘仆仆的样,皇帝抬起手,将她脸边的碎发别在耳后,“这一路辛苦你了,走了快两个月了……”   “呵呵……”阮半夏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这是在嫌弃她走得慢吗?   反正又不着急,她确实在路上游山玩水了好几日,如若不是那几十个人护送让她太显眼,她估计还能再走几个月。   见身后那些人还跪着,阮半夏也没管,将视线转到夏钧尧的脸上,看着他脸上那冰冷的面具,阮半夏吸了一口气,果然一切又回到最初了,她家王爷那张帅脸,不知道何时才能公之于众了。   “累了吧!”夏钧尧伸手温柔的抚上她的脸。   阮半夏甜甜的笑了一声,歪着头俏皮的看着他,“嗯,累,回去你给我按摩一下可好?”   “好!”夏钧尧勾起唇角,淡淡的笑,沉寂的双眸始终一瞬不瞬的盯着阮半夏,就像怎么也看不够一样,紧紧的盯视着。   这时候,皇帝给福公公使了个眼色,福公公便站出来,当着文武百官和百姓的面摊开手里的圣旨宣读,“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凌王妃聪慧机智,敢想敢做,在西域一战中,供军饷,施谋略,特赐良田万亩,酒楼三座,黄金万两,钦此!”   哎呀,不但有良田万亩,还有三座酒楼,更有黄金万两!   阮半夏怎么都觉得自己这一趟回来的值了!   她伸手,低头接过圣旨,抬起眼眸冲着皇帝笑了一下,然后站起身,看着跪了一地的文武百官,虽然她还是不想让他们起来,可奈何百姓也跟着跪着。   她挑了挑眼角,装作漫不经心的说道,“老头,你还不让他们起来吗?”   皇帝笑睨着她,“那你觉得应该让他们起来了吗?”   哟……阮半夏这时候才明白,原来这一出,是老头来给她解气的!   她说,怎么她回个京,这文武百官怎么全来了呢!   手里抱着圣旨,她伸了个懒腰,“哎呀……好累,我想回王府睡觉了,他们这么堵在城门口,我怎么进去?”   “呵……”皇帝会意的笑了一声,回身居高临下的看着那些文武百官们,威严的板着一张脸,“朕今日就当着满朝官员和百姓的面,对凌王妃承诺,从今日起,无论发生什么事,朕绝不会再逼凌王妃!凌王府的事,以后由凌王妃决断,任何人不可插手!多说一句,杀无赦!”   那些个文武百官们听见这句话,吓得瑟瑟发抖,即便皇帝不说这些话,今儿就是把他们叫来,全部跪在城门口,他们也心知肚明了。   这凌王妃在皇帝心中的分量那可不是一般!   能够让皇帝亲自来迎接的,这还是头一遭!   “是!谨遵皇上圣喻!”   如此这般,阮半夏才觉心中出了一口恶气!   她自然也不是那么小气的人,自然皇帝都已经当着文武百官说了这些话,她以后也不便给皇帝甩脸色了。   伸手挽住夏钧尧的手臂,她作势要走。   却被皇帝喊住,“丫头……” 第107章 :这事看起来没那么简单。   阮半夏回头,一脸不高兴的看向皇帝,“又怎么了?”   皇帝低眉笑了笑,“朕给你准备了接风宴,回王府换身衣裳,进宫来。”   说到这,他故意顿了一下,将视线转到阮冬青的脸上,看着阮冬青那脱了稚气的脸,他满意的勾起了唇角,“还有,把他也带来。”   “青儿?”阮半夏转头看向阮冬青,心里不知道皇帝打得什么主意,但看皇帝那满眼欣赏的眼色,估计也不是什么坏事。   “好,那我们就先回王府换身衣裳,到时候我自会把青儿一起带来。”   一听说要进皇宫,阮冬青可真是受宠若惊,一路上,他不停的问阮半夏,“姐……进了宫,我该怎么行礼啊?”   夏钧尧勾了勾唇角,低低的笑道,“青儿,别紧张,平时你见本王什么样,你就什么样,有你姐姐在,没人敢说你不是。”   “呵呵……”阮冬青傻呵呵的笑了一声,抬起手挠了挠后脑勺,偷偷的看了阮半夏一眼,虽然他还是很紧张,但有了夏钧尧那句话,他心中多少还是有点安慰。   在江南时,阮半夏对皇帝那态度,他可是看在眼里,阮半夏那么凶,皇帝竟然都没有生气,可想而知,他这个姐姐在皇帝心中的分量。   “王爷。”阮半夏心里多少还是有点忐忑,“老头让青儿进宫,是有何事?”   夏钧尧抬眸睨了眼阮冬青,意味深长的笑道,“好事!”   好事?   阮半夏这心里顿时有了期待,不知道到底是怎样的好事,能让夏钧尧笑成这样。   皇帝给阮半夏举办的这场接风宴可谓是不寻常,设在了宣威殿,不止文武百官,就连太子夏墨言都来了。   阮半夏跟在夏钧尧的身边朝着殿中走去,阮冬青则跟在他们的身后。   “阮冬青……”   一声极其细小的声音从旁边传来,阮冬青循着声音望过去,一眼便看见李静单独坐在一个桌案前,正激动得冲他招手。   阮冬青脸上一喜,作势就要跑过去,手腕被人从后面一把拉住,阮冬青回头,看见阮半夏那张严肃的脸,顿时心里虚了一下,乖乖的站在那,跟着夏钧尧和阮半夏向皇帝行了礼。   皇帝高兴的哈哈大笑,“无须多礼,入座吧。”   桌案都是双人座,而夏钧尧和阮半夏自是坐在一起,阮冬青当即就被晾到了一边,他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坐,左看看,右看看,最后只能尴尬的站在阮半夏的身后。   “阮冬青!”李静站起来,不顾那么多人看着,拔高了音量,“过来!”   这要是平时,在别的地方,阮冬青肯定二话不说,一个箭步飞奔过去,可……这皇帝老子都坐在最上面,他一个小小的校尉,怎敢真的过去坐在郡主的身边。   见他别别扭扭的站在那,皇帝忍不住笑出了声,“别站着了,过去坐吧!”   “嗯?”阮冬青愣了一下,心里突地一喜,看着李静笑得甜甜的脸心里就觉得甜滋滋的,皇帝都发了话,他自然是抬起脚,昂首挺胸的走了过去。   李静毫不避嫌,拉住他的手一起坐了下去,看着阮冬青那晒得古铜色的皮肤,李静心里有些心疼,抬起手轻轻的摸了一下阮冬青的脸,“打仗很辛苦吗?”   “咳咳……”旁边传来两声低沉的咳嗽声,阮冬青吓得回头,看见镇北侯正坐在自己旁边的桌案边,他顿时吓得转过身去,不敢再看镇北侯。   “爹!”李静不高兴了,瞪着一双大眼睛,怒气冲冲的越过阮冬青看向镇北侯,“你没事咳嗽什么?吓到人家了!”   镇北侯一个久经沙场的老将,在面对女儿的质问时,却是抿了抿嘴,抬手摸了摸自己的鼻子,怏怏的转过头,不敢看自己的女儿。   皇帝见此,乐得合不拢嘴,“哈哈哈……你小子也有制得住的人啊!”   镇北侯双手抱拳,对着皇帝无奈的笑了一声,“女大不中留啊!”   这个苗头,阮半夏一眼就看出来了什么,在桌下抓住夏钧尧的手,她惊喜的抬起头,目光灼灼的看向他,“你说的好事就是这个?”   夏钧尧垂眉,睨了眼抓住自己的小手,低声笑道,“不仅如此……”   还有!?   正当阮半夏好奇的不要不要的时候,福公公这时候站出来,尖细的嗓音将所有人的注意力全部引了过来,“皇上有旨,阮冬青在西域一战中,勇往无前,破边城,擒西域王,特封兵马大元帅,统领湘北军,赐府邸一座,良田千亩,黄金万两,钦此!”   破边城,擒西域王!?   阮半夏眨巴眨巴眼睛,这时候才明白,当初夏钧尧的安排。   她抓住夏钧尧的手更加用力了几分,惊喜的看着他,“当初,你让青儿带兵从地道进去……”   不等她说完,夏钧尧便笑着点点头,“确实如此!”   天啊!   阮半夏真是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她怎么就找了这么好一个男人!?   把最后的功劳竟然给了她的弟弟!   那边,阮冬青听见皇帝的话,早已经傻了眼,坐在那一动不动的睁着一双大眼睛,迷茫的看向皇帝。   身边李静伸手推了推他,“愣着干嘛?还不赶紧领旨谢恩!”   “哦……”阮冬青这才从震惊中回过神来,赶紧站起身,单膝跪在地上,“臣领旨谢恩!”   “哈哈哈!”皇帝看了看阮半夏,又看了看阮冬青,笑得胡子都飞了起来,“你确实要谢朕!”   话音刚落,他的视线便转到李静的脸上,“静儿,朕今日给你赐婚,可好?”   李静一听,忙站起身,跪在了阮冬青的身边,笑眯眯的抬起头望着皇帝,“当然好!静儿都等了好久了!”   “你这个小丫头!”皇帝和镇北侯对视一眼,两人相视而笑。   镇北侯悠悠的叹了一口气,“女大不中留啊!哎……这么迫不及待的就想嫁了,也没说问问他爹的意见。”   李静不高兴的嘟起嘴,“爹……”   “哈哈哈!”皇帝一手拍在桌面上,高兴的道,“好!今日,朕赐婚安定郡主李静和兵马大元帅阮冬青,择日成婚!”   这刚刚才封了兵马大元帅,阮冬青都还没高兴过来,现在皇帝又给他和李静赐婚,阮冬青觉得自己就像被一个大大的馅饼从天下掉下来,砸在他的头上一样,脑子里懵懵的,一片空白。   李静赶紧拉了他的手领旨谢恩。   别说阮冬青没反应过来,就连平时机警,遇事随机应变的阮半夏都愣住了……   今天这一天,好事也太多了吧……   以前,她还觉得阮冬青没官位,没军衔,想娶李静不知道要费多大的功夫,谁知道西域一行,竟然这样轻而易举的当上了兵马大元帅,还就这样把李静给定了……   她愣愣的眨了眨眼睛,对身边的夏钧尧小声的说,“你掐我一下……”   夏钧尧莫名其妙的看着她,阮半夏拧了下眉,“掐啊,快掐……”   夏钧尧抬起手一把捏住阮半夏的脸,阮半夏吃痛的叫了一声,这才高兴的笑了起来,伸手摸着自己被掐痛的脸,她高兴的嘟起嘴,“原来真的不是在做梦啊……”   “呵……”夏钧尧低笑一声,拿起筷子给她布菜,“想什么呢,有好事就收着,高兴就行。”   高兴,能不高兴吗?   她相公是当今凌王,弟弟是兵马大元帅,弟妹是郡主,她身边全部都是牛逼人物,以后她在京城那都可以横着走路了,谁敢说她一句!   她嘚瑟的扬起嘴角,哼了一声,“我看以后谁敢在我面前多说一句,我就捏死他!”   阮半夏今日进京,还真是几家欢喜几家愁。   夏墨言端起酒杯,一仰头,将杯里的酒喝尽,看着李静那一脸欢喜的样,他就想起曾经他让皇帝给他赐婚的时候,李静那满脸的鄙视之色,就是到现在想起来,他这心里都极不是滋味。   要说李静嫁了个什么了不起的男人也就罢了,偏偏就是阮半夏的弟弟,曾经不过就是阮半夏的一个小跟班,如今去了一趟西域,回来摇身一变就成了兵马大元帅,简直可恨!   再瞅瞅那阮半夏,之前不是被逼的跳了崖,如今还真有脸回来!   不管怎么看,夏墨言看那一家子都不顺眼,连带着看夏钧尧就更可气了。   不满归不满,眼下,夏钧尧军功显赫,他也只能咽进肚子里去,还能怎么办呢?   宴席散了后,阮半夏随着夏钧尧回了府。   人家阮冬青和李静小情人那么久没见面,自然是要给他们留一些空间的。   从宫里出来,阮冬青也没骑马,李静也没坐马车,两人就在街上漫步目的的走着。   “这么惊险啊!”   李静听着阮冬青说当时阮半夏从悬崖跳下去的事,心惊胆战的睁大了双眼,“然后呢?那么高跳下去,谁救的你们?”   阮冬青笑着摇摇头,“谁能救我们啊,还不是我跟云儿一起跳下去,然后游了好久,才找到姐姐。”   这些事,之前李静倒是听人说过,她一直不相信阮半夏和阮冬青他们就这样死了,后来,她找夏钧尧,夏钧尧也告诉她,他们肯定没死,李静这才放下心来。   她扁了扁嘴,“上次西域一战,我也想去的,但是我爹就是不同意,后来我假扮成了侍卫,还是被我爹把我给逮出来了,哎……否则,我就能早点见到你了。”   “静静……”阮冬青停下脚,伸了伸手,但还是没勇气去拉李静的手,只能怏怏的将手背在了身后,“战场岂可儿戏,镇北侯做得对,再说,军营里也不允许有女人啊!”   “是吗?”李静撅起嘴,不高兴了,“那王妃姐姐也是女人,她为什么就能去?”   “姐姐……”这话竟让阮冬青无言以对!   都说军营不能有女子,可偏偏阮半夏这个女子进了,还对战事指手画脚。   还好是打了胜仗,如果败了,那些不愿意承担后果的人,肯定会把所有的过错全部推倒阮半夏身上,这女人,如果没有点本事,真的还是不要做一些有悖常理的事。   这话,阮冬青自然不敢跟李静说,他抬起手抓了抓后脑勺,傻傻的笑道,“姐姐与你不一样,她本就不像女子,出入军营也没人认出她是女儿身。”   “噗……”李静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伸手指着阮冬青,促狭的大笑,“你这样说王妃姐姐,就不怕她打死你啊!”   “呵呵……”阮冬青跟着笑了起来,“怎么会,姐最疼我了。”   李静当然知道,阮冬青是故意这样说,阮冬青虽然愚钝,但跟在阮半夏的身边,多少还是学会了一些人情世故,阮半夏的才智是一般女子不及的,而阮冬青故意说成女扮男装的扮相,惹得李静一阵好笑。   他们就在街上慢慢的走着,不知不觉已经很晚了,可他们就像没有发觉一样,恋恋不舍的继续走着。   忽然,身边刮起一阵疾风,几个黑衣人从房梁上忽然跳下来,拦住了他们的去路。   明晃晃的尖刀在月色下泛着冰凉的冷光,嗜血一般的对着他们。   阮冬青伸手把李静拉到身后,他抬起眼眸,冷冷的望着他们,“你们是何人?”   那几个黑衣人闻言,眼睛突地眯了眯,拿着手中的剑,一个字不说的,朝着他们砍去。   “静静!”阮冬青拉着李静朝着旁边躲了一下,他厉声道,“你先走!”   “我不走!”李静拧紧眉,从腰间抽出随身携带的软剑,“唰”的一声,凌厉的剑锋直指其中一个黑衣人的胸口。   阮冬青自然知道,这些人肯定是冲着他来的,他才刚刚回京,今天才受封兵马大元帅,现在就被人追杀,那些黑衣人背后的主子是谁,不用问也知道!   “静静!”阮冬青徒手推开一个黑衣人,拉着李静一跃,跳上房梁,“他们针对的是我,你快走,我一个人还能应付!”   “你!”李静气得一张小脸红扑扑的,“你是在嫌弃我拖你后腿吗?”   说话间,那些黑衣人已经跟着飞上了房梁,阮冬青和李静一左一右,两边对着黑衣人出手。   在这样危及的关头,阮冬青实在是不放心李静,毕竟这些人是下了杀招,虽然李静也会功夫,但……他决不能让李静跟他一起涉险!   转身抓住李静的手,阮冬青用力将她推下房梁,“静静,快去找王爷来救我!”   李静看着那几个人全部朝着阮冬青攻去,心里着急得不行,但也没办法,他咬咬牙,拿着软剑就开始朝着凌王府跑。   夜深人静,街上本就没有什么人,李静跑的像一阵风一样,可他们走的太远,离凌王府还有很长的一段路,李静只能拼了命的,不停的奔跑……   今日进宫,所以阮冬青没有带武器,在京城天子脚下,本以为没什么事,谁知,竟还是有人胆大包天到了这个程度!   他纵身从房梁上飞下,转身劈手打退一个黑衣人,正欲跑,前面一个黑衣人当即拦住了他的去路。   看着那冰冷的剑锋,阮冬青微微的眯了眯眼,他鼓足气,一下冲着前面那个黑衣人跑去,那黑衣人没想到阮冬青会主动攻击,身体下意识的朝后退了一步,就在这时,阮冬青忽然方向一转,一把抓住旁边的一个黑衣人,从他手中夺过剑,转身一剑刺在了前面的黑衣人胸口……   “砰”的一声,倒下一个……   阮冬青手里握着剑,浑身散发着阴冷的气息,蓦然转身,凌厉的视线扫向另一个黑衣人!   剩下的几个黑衣人看了眼躺在地上的伙伴,双手紧紧的握住剑把,今日一战,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王爷!王爷!”   李静好不容易跑到凌王府,伸手就开始打门,没一会儿,守门的小厮就来开门,见是李静,刚想行礼,就被李静一把推开,抬起脚就朝着王府内跑去。   “王爷,王妃姐姐……”   她一路跑,一路叫。   阮半夏和夏钧尧回府后,两人正说着今日皇帝赐婚的事,倒还没睡,坐在院中赏月,远远的听见李静的声音,阮半夏站起身,朝着那边看去。   拐角处,李静跑了过来,一把抓住了阮半夏的手,“王妃姐姐,快,有人要杀阮冬青,快派人去救他!”   “什么!?”阮半夏惊了一下,这才回京,有人就坐不住了吗?   夏钧尧立刻沉声道,“七月,紫月,明月!”   三个月“唰”的一下从暗处飞了下来,“王爷!”   “快去救青公子!”   “是!”   看着三个月快速的飞了出去,李静忙喊着,“在城南角……”   话还没说完,三个月就已经没有了身影。   阮半夏拍了拍李静的肩,“别急,青儿武功已经不是当年,对付几个黑衣人应该不成问题。”   “嗯!”李静点点头,也没说太多,她甩开阮半夏的手,又跑了出去。   阮半夏喊她不及,人已经跑远了。   “今日这事……”   阮半夏回身,看向夏钧尧,“来的有点蹊跷。”   “确实!”夏钧尧点点头,“这事看起来没那么简单。”   正说着,几道黑影忽然飞进了凌王府,避开府兵,朝着阮半夏他们这边飞来。   夏钧尧和阮半夏耳朵尖,早已经听见了那些声音,夏钧尧倏然起身,将阮半夏护在了自己身后。   他勾起唇角,冷冷的笑了一声,“看来,是冲着我们来的。”   阮半夏无语的翻了翻眼皮,“总这样好玩吗?就不能长点脑子吗?那些人。”   她伸手从怀里取出荷包,从里面抓了一把铜钱出来,分给了夏钧尧一些,对着暗处的那些身影,指尖夹着铜钱,快速的飞出……   “砰”的一声,倒了一个,阮半夏见状,笑得直不起腰,“就这样,也能来行刺?还真是不够看的!”   夏钧尧皱眉,“夏夏,那些是死士!”   话音刚落,阮半夏就看见刚刚才被自己打倒的黑衣人再次站了起来,速度极快的朝着他们这边跑来。   “天!”阮半夏当然知道死士是什么,她吓得朝后退了一步,上一次死士她就已经领教过,除非割了他们的头,否则是杀不死的!   而且随着身体的伤势,功力也会越来越高……   她现在才算明白过来,阮冬青那边不过是调虎离山,那人真正的目的是调开夏钧尧身边的暗卫,然后针对他们两!   “现在怎么办?”   夏钧尧拉着阮半夏的手跑回房中,抽出自己的剑拿在手上。   “呜呜……”   忽然一声嘶嚎,让整个房子都震了两下。   “对了!”阮半夏这时候才想起她的小生,那只从山里带回来的黑熊。   今天回来,她都没来得及看上一眼,就进宫了,而这叫声,正是她那心肝宝贝小生。   “你把小生关在哪里了?”   夏钧尧闻言,眼睛朝着旁边瞅了瞅,“别关,它就在旁边……”   难怪,这声音听着这么响。   外面,噼噼啪啪的传来打斗声,夏钧尧拿着剑冲了出去,阮半夏跟着出去的时候,就看见她本来没多大的小生,现在竟然长成了一只大熊,此时正站起来,立在夏钧尧的身前。   举起的两只熊掌就像锅盖一样大。   对着冲过来的一个死士,一掌呼了过去……   “噗……”的一声,那掌直接拍在了死士的头上,当即就把死士的头给拍烂,像极了游戏里的爆头!   阮半夏看得一愣一愣的,她终于明白,当初小生的娘是怎样杀了三个死士,熊掌的威力确实不同凡响。   “尧哥哥……”阮半夏走过去,和夏钧尧一起站在小生的身后,小生就像一座金刚一样立在他们身前。   而那几个死士被第一个死士的死状,吓得一时愣了眼。   “要抓活的吗?”   夏钧尧点点头,“抓一个活的最好!”   “好!”阮半夏狡黠的笑了一声,站在了小生的身边,“小生,把他们的头给我拍下来!”   小生立刻举起熊掌就朝着另一个死士的头拍去…… 第108章 :感情这种事,不是说让就能让的   那些死士虽然惧怕熊掌的威力,但死士就是一旦收到指令,就要不畏生死的完成任务。   他们手里拿着剑,齐齐的向着小生刺去,小生一掌拍在其中一个死士的头上,“噗”的一声,又爆了一个……   就在另外几个愣神之际,阮半夏忽然向前,一手夺过其中一个死士的剑,然后夏钧尧眼疾手快的闪过去,动作极快的将其制服。   为了避免那个死士咬舌自尽,阮半夏特意脱了鞋子,把自己的袜子脱下来,塞进了死士的嘴里。   而另两个死士这时也杀红了眼,跟小生不停的周旋。   那一边,三月赶到的时候,阮冬青身上已经中了数剑,好在没有伤及要害,还能站在那,屹立不倒。   那群黑衣人,一见三月赶来,快速的从四周散开,“咻”的一声消失在夜色之中……   “阮冬青!”李静跑过去,伸手扶住阮冬青,看着他破开的衣裳,被鲜血染红,她一颗心都揪了起来,“怎么样?”   “没事。”阮冬青摇摇头,把剑随手扔在了地上。   “还说没事,你看看你流了多少血。”李静红着眼睛,都快哭了,心疼的不行,扶着阮冬青在旁边坐下,从怀里掏出绢帕,帮阮冬青擦脸上的血……   “我们一来,怎么全跑了?”明月皱紧眉,手里握着剑,一脸疑惑。   “不好!”七月大叫一声,“中了他们调虎离山之计,王爷和王妃危险了!”   话音刚落,所有人的心都跟着揪了起来,紫月沉着脸色,冷静的道,“七月,你跟我回王府,明月留下来照顾青公子,以防他们还有后招!”   “好!”   阮冬青听了七月的话,心里着急不已,赶紧从地上站起来,“静静,我没事,此地不宜久留,随我一起回王府吧!”   “嗯,我跟你一起回去。”   七月和紫月一路冲进凌王府,听着从里面传来的打斗声,两人心里暗叫一声不好,手里拿着佩剑冲进去的时候,就看见一头熊跟两个死士相互厮杀。   “王爷!”七月跑过去,挡在了夏钧尧和阮半夏的身前,紫月则跟着小生一起对付那两个黑衣人,本就勉强跟小生那个平手的死士,再加上紫月的加入,渐渐落了下风,小生抬起熊掌毫不客气一掌呼过去,直接爆了一个死士的头。   而剩下那个,很快也就紫月拿着剑将头给割了下来。   一场大战就这样结束,七月看着小生,心有余悸的呼了一口气,“还好有小生在,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阮半夏笑着走过去,一把抱住了小生,小脸在熊怀里蹭了蹭,“小生,有没有想我?”   小生的两只熊掌轻轻的拍在阮半夏的肩上,生怕把她拍坏似的,小心翼翼,看得夏钧尧勾起了唇角。   还记得阮半夏走了以后,小生对着夏钧尧发了很长时间的脾气,就连夏钧尧亲自给它送肉,它都不理睬。   有一次,夏钧尧把它抱在怀里,把肉喂到它的嘴边,它抬起熊掌一巴掌拍过去,肉拍掉了,连带着夏钧尧的手都受了伤,看着流血不止的夏钧尧,小生害怕的缩在墙角里,不敢抬头。   七月更是气得抽出剑,想一剑杀了它,夏钧尧赶紧阻止,还让七月再去那一块肉过来,就用那只包扎的手,再次将肉递到了小生的嘴边,小生看了看夏钧尧的手,又看了看眼前的肉,最后张开嘴,熊吞虎咽的吃了下去。   至此以后,小生再也不敢对着王府里的人抬起熊掌,他知道,他的爪子的气力,是人不能承受的,所以,它一直都克制着。   阮半夏今儿还真是高兴,她抬起头,看着小生,伸出手摸了摸它的脸,“我们小生长大了,现在可以保护我了。”   可不是,刚才如果没有小生,她和夏钧尧都得玩完!   所以说,家里养头熊是很有必要的!   “王爷。”紫月看着双手被反绑在身后,跪在地上的死士,沉着脸问,“这个该怎么处理?”   夏钧尧低眉,睨了死士一眼,云淡风轻的勾起唇角,“好生关押,别死了。”   “是!”七月和紫月压着死士走下去,这时候,阮冬青和李静,明月也跟着回来,看着躺在地上的尸体,他们心里一阵唏嘘,刚才是经历了怎样的一场恶战!?   “王妃姐姐。”李静走过去,拉着阮半夏上下瞧了瞧,见阮半夏并未受伤,才松了一口气,“还好你没事,否则阮冬青该自责了。”   “呵呵……”阮半夏忍不住笑了笑,“你这话是在关心我呢?还是在关心青儿呢?”   “呃……”李静怔了一下,才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这话说的……   “哎呀,我的好姐姐!”李静伸手挽住阮半夏的手臂,将头靠在她的肩上撒娇,“你就别取笑我了,你知道的,我这心里肯定是关心你的啊!”   “好,好,好!”阮半夏无奈的笑了一声,抬眉看见阮冬青受了伤,便吩咐明月去拿药箱,把一行人全部叫进了房间。   本欲给阮冬青上药处理伤口这件事一直都是阮半夏做的,可现在李静在这,看着李静那双紧张又担心的眸子,阮半夏站起身,把位置让出来,“别看了,你去给青儿上药吧!”   “嗯。”李静甜甜的笑了一声,坐下,也不顾这里站了这么多男男女女,伸手就去扒阮冬青的衣裳……   “静静!”阮冬青伸手抓住她的小手,抬起眼眸不好意思的看了阮半夏一眼,小声的说,“我……自己来吧。”   “哎呀,你还害什么啊羞!”李静抽出自己的手,一把扯开阮冬青的衣裳,看着被鲜血染红的里衣,她的眼眶唰的一下红了,“我还以为没多严重,结果流了这么多血……”   “我没事。”阮冬青吸了一口气,自己抬起手把里衣给解开,露出古铜色的皮肤,上面还几条被剑割伤的口子,可他却完全感觉不到疼一样,伸手就去拿药。   “我来吧。”李静抢过药,忍了忍心里的难受,小心翼翼的给阮冬青上药。   “王爷。”七月拿着剑抱胸,站在一旁轻声道,“今日之事,咱们该如何处理?”   夏钧尧走过去,坐在床上,沉寂的眸中星光点点,掀起眼皮看了阮半夏一眼,便朝她伸出手。   阮半夏把手递过去,然后坐在了夏钧尧的身边。   夏钧尧抓着阮半夏的手,在掌心里轻轻的摩挲,静默了片刻,才缓缓问,“人进京了吗?”   “嗯?”七月愣了一下,后知后觉的明白过来夏钧尧问的是什么,他拧了拧眉,“还没,在路上,大概两天后就到。”   “好。”夏钧尧转头,抬起手轻轻的拂了一下阮半夏耳边的碎发,温柔的凝视着他,嗓音却冰冷得刺入骨髓,“那咱们就礼尚往来,送太子一份大礼!”   阮半夏听得一愣一愣的,眨了眨眼睛,疑惑的看着夏钧尧,“你们……在说什么?”   夏钧尧低低的笑了一声,伸手揽住阮半夏的肩,将她轻轻的抱进怀里,“我们在说,准备了一场大戏,给你接风洗尘……”   大戏?   当晚,李静没有离开凌王府,而是在凌王府的客房里睡下了。   倒也不是李静赖着不走,毕竟现在非常时期,太晚出门不安全,再说,大家都在凌王府里,省的分心。   第二天一大早,凌王府就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王妃娘娘……”小厮跪在地上,向阮半夏禀告,“叶将军求见。”   “叶将军?”阮半夏愣了一下,有点没反应过来,这个叶将军是谁。   倒是李静掩着唇笑出了声,“叶俊生来找王妃姐姐作甚?有何事?”   原来是叶俊生啊……   阮半夏抿着唇轻轻的笑,忽然想到那时候她受了伤,又中了毒还在西域皇宫的时候,夏钧尧就这件事还打翻了醋坛子,她这心里也很纠结,到底见不见呢?   倒是阮冬青一点也没看出来他们三人的尴尬,直接从椅子上跳起来,径直的朝着正门跑去。   看着阮冬青的背影,李静瞟了阮半夏一眼,淡笑,“王妃姐姐不必烦扰,阮冬青不是帮你选了?”   这事……   就连李静都看得出来,这个阮冬青还真是……   阮半夏笑着摇摇头,要是晚上被某人压在床角折磨,她一定要狠狠的告阮冬青一状!   “师傅!”阮冬青跑到正门,一眼就看见站在门口等待的叶俊生,他走过去,一把拉住叶俊生的手,二话不说,直接将叶俊生给拖了进去,“上次见面,青儿就没能与师傅多说两句,今日,咱们一定要好好的聊聊……”   “呵……”叶俊生笑着摇摇头,“都当了兵马大元帅了,还这样不稳重。”   “什么兵马大元帅!”阮冬青撇了撇嘴,“在师傅面前,青儿永远都是徒弟!”   不得不说,阮冬青当年看着虽傻,可人情世故还是懂的,特别是对叶俊生的情谊,他一直牢记在心。   再加上阮半夏确实调教的好,如果没有阮半夏,阮冬青永远都是村里那个被人欺负抬不起头的二傻子!   拉着叶俊生一路走进去,最后带到了花园的凉亭。   那里,阮半夏和李静坐着正在说笑,叶俊生远远的见了,阮半夏那嘴角边的笑容那么真切,那么舒心,让他看着心情莫名的也跟着好了起来。   “姐,你们看,我把谁给带来了。”   叶俊生走进凉亭,还没忘给阮半夏和李静行礼。   一番礼仪过后,他便站在那里,一双眼睛灼灼的盯着阮半夏。   李静看着,笑得眯了眼,故意咳嗽了一声,“叶将军,本郡主很是好奇,你与王妃姐姐到底是怎样认识的?当年湘北军里那么多骁勇善战的将军,王妃姐姐却偏偏跟我爹推荐了你?”   “静静!”阮冬青听李静的口气阴阳怪气的,还有些调笑的问道,他皱了皱眉,“这事还真忘了告诉你,叶将军是我的师傅,我学武的导师,如果没有叶将军,就没有现在的我!你不能对他不敬!”   “噗……”李静差点把嘴里的茶水一口喷出来,师傅!   那不是说,她以后见了叶俊生也莫名其妙的矮了一辈!?   这也就算了,问题是,难道阮冬青就看不出来,她是在逗叶俊生吗?   哎呀……这事,李静努了努嘴,不高兴的看了阮冬青一眼,嘴上却还是很给阮冬青留面子的,“哦,原来是师傅啊,恕我冒昧了,师傅莫怪。”   “呵呵……”叶俊生轻轻的笑了一声,他怎么可能听不出来李静的意思,只是自己这个傻徒弟倒是没头没脑的出来给自己解了围。   “没事,那都是很多年前的事了,再说,现在青儿贵为兵马大元帅,我见了他也是要行礼的,更何况你又贵为郡主,我不惹恼你们,就不错了。”   李静笑笑,也不说话,就是将视线转到了阮半夏的脸上,她倒是想看看,这两人现在是怎么个处法。   “王妃。”叶俊生双手抱拳,对着阮半夏恭敬的道,“此前西域受的伤,可好了?中的毒,可解了?”   阮半夏这才抬起眼眸,看向叶俊生,表情疏离,“劳烦叶将军挂心了,伤已好,王爷也拿了解药为我解毒。”   她特意提到夏钧尧,就是想跟叶俊生拉开距离。   叶俊生心知肚明,只是礼貌的笑笑,“那就好,王妃万福。”   这么生分,一点也不好玩!   李静本以为叶俊生来,自己可以逗逗叶俊生,哪知叶俊生是阮冬青的师傅,她又想看看阮半夏的反应,谁知阮半夏也不吃这一套,这样一来,便没趣了。   “哎呀,站着干什么,叶将军,都是自家人,坐下聊啊。”   叶俊生抬起眼眸看了阮半夏一眼,见阮半夏并没有要留自己的意思,他尴尬的笑了一声,“不了,本就是过来看看青儿的,已经看过,便不多留,告辞!”   “哎……这就要走了!”李静站起身,给阮冬青一个眼神,“再玩一会儿嘛!”   阮冬青正欲开口要留叶俊生,那边,夏钧尧顺着花园小路朝着这边走过来。   李静就像看见救星一般的笑着跑了过去,“尧哥哥……”   叶俊生心里一紧,双手在身侧倏然握紧……   “叶将军今日过来看王妃姐姐了,正巧你也来了,一起过去看看?”   夏钧尧淡漠的“嗯”了一声,抬起脚跟着李静走了过去。   听见脚步声越来越近,叶俊生转身,对着夏钧尧行了一礼,“王爷。”   夏钧尧却没有走进凉亭,而是站在外面,抬起头,淡漠的看了叶俊生一眼,“跟我来!”   “呃……”   不止是叶俊生,就连阮半夏和阮冬青,李静全部都愣住了……   这……夏钧尧是要背着他们给叶俊生好看?   完了,李静这时候才觉得自己的玩笑开过了,不管怎么说,叶俊生也是镇北侯手下的七神将之一,这要是夏钧尧跟他翻了脸,以后见面岂不尴尬?   “呵呵……”她笑了一声,“尧哥哥干嘛啊,大家都在这里聊得好好的,你干嘛非要把人给叫走?”   夏钧尧沉寂的视线扫了阮半夏一眼,转身就走。   叶俊生拧了拧眉,也偷偷的看了阮半夏一眼,还是抬起脚跟了上去。   李静郁闷的蹙紧眉,心虚的看向阮半夏,“王妃姐姐,我……是不是搞事情了?”   阮半夏望着他们的背影,悠悠的叹了一口气,“该来的总会来……”   李静一听,顿时缩了缩脖子,完了,这下夏钧尧指不定要发多大的火了……   夏钧尧进了书房,停住脚,背对着门站着,叶俊生跟了进去,看了眼夏钧尧的背影,他抬起手,双手抱拳,“王爷,我……只是关心王妃的伤势,所以……忍不住今日不请自来……”   夏钧尧抬起手,慢慢的拿下脸上的面具,顺带着将那层人皮面具也从脸上摘了下来,他慢慢的转身,沉寂的眼眸里没有丝毫怒意,而是像多年前那样,以一个哥哥关怀的眼神看向叶俊生,“生儿……”   简单的两个字,却是令叶俊生轻轻的抖了抖肩膀,他慢慢抬起头,看向站在自己身前的夏钧尧,当视线触及到那张他再熟悉不过的脸时,眼泪顺着他的脸颊一下滑落下来。   喉头上下滚动了几下,他哽咽了一下,“哥……?”   夏钧尧把面具放在一边的桌案上,看着叶俊生勾了勾唇角,“几年不见,生儿愈发成熟壮实了。”   不是,叶俊生到现在都还没有从震惊中反应过来,叶卿尧当年……当年不是死在了徐州城外?   这……   他从小练武,保护叶卿尧,为叶卿尧赶马车,所以,当他得知叶卿尧已死时,几乎七天七夜伤心的睡不着觉,而现在,叶卿尧就站在他的眼前,他却忽然不知道该作何反应!?   到底该如何回应叶卿尧的这一句几年不见呢?   夏钧尧垂眉淡淡的勾了勾唇角,忽然抬起脚朝着叶俊生走了两步,手轻轻的搭在他的肩上,“意外吗?”   意外?   呵……叶俊生真是想笑。   他跟叶卿尧从小一起长大,同吃同住,竟然不知道叶卿尧居然是王爷!   他还一直以为叶卿尧真的如叶枝桥所说,是他同父异母的亲兄弟,他怎么能够想到,时过境迁,他本以为已经死了的二哥,现在摇身一变,成了他效忠的王爷,更是他爱的女人的相公!   他慢慢低下头,不做任何回应……   夏钧尧视乎已经猜到叶俊生会有这种反应,他收回手,朝后退了一步,“生儿,有些事当年不得不瞒着你,现如今,大局在握,也没有瞒你的必要,我现在虽贵为王爷,但……我依旧是你那个无话不说的二哥!”   “二哥……”叶俊生总算有了些回应,轻轻的叫了一声这久违得到称呼,他抬起头,迎上夏钧尧的视线,轻轻的笑了一声,极尽讥讽,“当年你不是已经让了步,为何在我走后,又……跟阮妹妹在一起了?”   一出口就是质问,夏钧尧不怒反笑,他摇了摇头,“生儿,感情这种事,不是说让就能让的。”   “呵呵……”是啊,叶俊生也不是傻子,当年,他不是看不出来,阮半夏其实对他和叶卿尧就是不一样,虽然他心里不想承认,可他还是知道,阮半夏对他两都有感情。   只是对他只是感激罢了……   他一眨不眨的盯着夏钧尧,冷声问,“她知道吗?”   话一出口,他就觉得自己问了一个傻问题,落寞的又笑了一声,“她怎么可能不知道,如果不知道你就是叶卿尧,她怎么会嫁给你?”   呵呵……   多年来的种种疑问,种种不甘心,到了现在,却化成了一句悲凉的冷笑。   那些,他埋藏在记忆里的感情,到了现在,是时候该放下了吧。   深吸一口气,他懊悔的闭了闭眼眸,“当年,父亲让我参军,也是在为你铺路吧。”   夏钧尧看着叶俊生大受打击的模样,心里隐隐觉得难过,他很想骗他,很想说不是,可……他还是点了点头,淡漠的“嗯”了一声。   叶俊生慢慢睁开眼眸,看着夏钧尧那张再熟悉不过的脸,失声笑道,“我叶俊生这一生,就是为了你而活,练功,参军,攻打西域,一切的一切,都是为了你,而我……付出了这么多,到最后,得到了什么?”   功名利禄,他不稀罕。   他不过就是想要那个曾经把水桶搁在他的脚边,让他把水桶提到河边,逗他的那个乡村丫头,就是现在想起来,他都觉得他对她的那份爱,太过刻骨铭心,她占据了他这一生中,最美好的年华。   可,现在,她却是高高在上,他永远都遥不可及的王妃!   叶俊生猝不及防的一下跪在了夏钧尧的身前,双手抱拳,大声的说道,“凌王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说完,他站起身,头也不回的走了……   夏钧尧看着他快速消失的背影,手在身侧渐渐握紧……   虽然早就知道会有这样的结果,可……他还是忍不住伤心……   就像叶俊生自己说的那样,叶俊生这一生都是为了他而活,而他……却不能给叶俊生最想要的东西。   整整一天,阮半夏都没有再见过夏钧尧和叶俊生。   直到晚上,夏钧尧才回到房间,像往常一样,站在床边,伸开双手看着阮半夏。   阮半夏站起身,抬起手给夏钧尧脱衣裳,手指一边动着,她一边装作漫不经心的问道,“你跟他说什么了?”   这个他,除了叶俊生再不会有别人。   夏钧尧低头,看着阮半夏的侧脸,眉目轻轻的动了动,“我全部都告诉他了。”   “全部?”阮半夏的手一停,抬起头迎上夏钧尧的视线,“包括……你的身份?”   “是。”夏钧尧抿了抿唇,“所有的一切,都告诉他了。”   “哦!”阮半夏慢慢的低下头,手继续动了起来。   把外衣脱下来,扔在一边,她才又问,“那他,有什么反应?”   反应?   夏钧尧叹了一口气,“如我所料,态度并不好。”   把夏钧尧的衣裳脱完以后,阮半夏转身爬上床,掀起被子盖在自己身上,平躺了下去。   夏钧尧走过去,坐在床边,盯着阮半夏那似乎没有焦距的眸子,低声问,“在想什么?”   阮半夏摇了摇头,“没想什么。”   见夏钧尧还不上床,她伸手把夏钧尧拉了上来,又起身把被子给夏钧尧盖好以后,才又躺回去。   转过身,她面对着夏钧尧,手指轻轻的摸向夏钧尧的腰间,将他抱住,“对不起……”   夏钧尧转眸,睨了阮半夏一眼,也转过身,面对着阮半夏,看着她低垂的眼眸,一副做错事的样子,他忍不住勾了勾唇角,“为什么要说对不起?”   虽然夏钧尧不说,但阮半夏就是知道,如果不是因为她,夏钧尧和叶俊生今日见面,可能就是两兄弟久别重逢,应该是一件高兴的事。   可阮半夏从夏钧尧的表情中看得出来,他们见面并不如人意。   “我……如果没有我……”   “如果没有你,我都不知道我这一生该怎么过。”夏钧尧打断她的话,抬起手轻轻的拂开她脸上的碎发,伸手温柔的抚摸着她白嫩嫩的脸蛋儿,“夏夏,有些事是不可避免的,生儿他,总有一天会明白的。”   阮半夏伤心的将头倚在了夏钧尧的怀里,温热的温度从脸上传来,让她整个人都暖暖的,“嗯,有些事确实是不可避免的……”   她咬了咬唇,轻声道,“就像……我会无缘无故来到这个世界一样。”   阮半夏曾经不止一次想过,全世界那么多人,为什么她就穿越到了这样一个世界,还要遇上这样一群人。   她所经历的,面临的,所有所有的一切,就像事先安排好一样,就像她的感情,从见到叶卿尧的第一眼开始,她就深深的被他吸引。   那种吸引,导致她后面接二连三的与这个叫做叶卿尧的人发生碰撞,她不得不承认,她对叶卿尧是一见钟情!   夏钧尧正想问她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她便抬起头看向夏钧尧,“我问你,你是什么时候喜欢上我的?”   夏钧尧反倒愣了一下,没想到阮半夏没由来的转移话题到了这上面。   他低低的笑了一声,“还记得那块凤凰玉佩吗?”   玉佩?   阮半夏点点头,“当然记得,就是那块玉佩,害死了叶卿尧,我怎么可能会忘!”   “嗯!”夏钧尧抬起手摸着阮半夏的发顶,缓缓道,“那一年,我刚被爹带出京城,路上虽太平,却因徐氏在家百般刁难,我负气从叶家出来,不想遇见了皇后派来跟梢的人。”   他顿了一下,低眉看了阮半夏一眼,“那个人一路追着我,我知道,他是想要了我的命,虽然他们不知道我的真实身份,但皇后就是令可错杀一千,绝不放过一个的那种人,情急之下,我逃到了一家私塾。”   私塾?   阮半夏皱眉,“村里哪来的私塾?”   夏钧尧抿了抿唇,“还记得你爹吗?”   “我爹!?”阮半夏愣住了,她连她那个名义上的爹都没有见过,怎么还记得?   只是……原主的一些破碎的记忆罢了。   夏钧尧倒也没有在意阮半夏的尴尬,继续道,“当时你爹见我跑进去,他知道我是叶枝桥的儿子,也知道京城里官场的明争暗斗,所以,他把我藏在了墙角的稻草从里,然后那个人追进来,没有找到我,就逼问你爹,你爹为了保护我,就不停的大叫,想吸引村民来,却敌不过那人的心狠手辣,直接将你爹的脖子拧断了……”   呼……   阮半夏呼了一口气,原来她爹是这样死的!   她竟然不知道!   那就是说,她帮助夏钧尧,也就是冥冥之中为她那个爹报了仇!   天啊,阮半夏一下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那人杀了你爹之后,就逃跑了,我从稻草堆里出来,看着你爹死去时,是看着墙上的那一副画,我明白,他是放心不下你和青儿,所以……,就是在那时,我的玉佩掉在了那间房子里,后来被你捡到。而从那以后,我和我爹总是有意无意的注意你,默默的在背后帮助你,否则你以为,就你婶婶那凶悍样,你们两姐弟怎能长那么大?”   “原来是这样!”阮半夏心中豁然开朗,“我就说,面对那么狠的家人,我和弟弟是怎么活下来的,原来是你!”   “呵……”夏钧尧轻轻的笑了一声,“还记得,那次,你被你婶婶卖到我家……”   阮半夏点点头。   夏钧尧将她更紧的抱在怀里,“你真的以为我是刚巧回家碰到的吗?”   阮半夏咬了咬唇,一个字都没吭,她一直都以为那一次相遇,他们真正的第一次相遇,只是一场巧合,是叶卿尧人好,心肠好,见不得她嫁给他那个得了花柳的大哥,所以才出手相救的。   夏钧尧想到那时见到阮半夏的样子,忍不住勾起唇,低低笑道,“但是,你在我心中,就是那一次,留下了很深的印象,也不知道为什么,之前都觉得你是一个懦弱的小丫头,被家人欺负,而那一次,我却从你的眼中看出了狡黠的笑意。”   “那之前,我对你,都是在暗中能护着就护着,能帮忙就帮忙,可那之后,我却不愿意再在暗中,我想让你看见我帮你,我想让你也像我注意你一样的注意到我,所以……才有了后来的这些事……”   “哎……”阮半夏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原来我一直都被你牵着鼻子走啊……我还以为是我利用自己的聪明才智呢……”   再想想林府,当初李管家估计也不是意外碰见她的吧,还给她那么多银子,现在看来,这一切的一切,都是夏钧尧暗中早就安排好的。   “并不。”阮半夏还没想完,夏钧尧便打断了她,“你确实让我看见了一个很不一样的你,你在山上采的那些野果子,还有你种出来的冬季蔬菜和姜,这些,都是无人能及的,如果你只是一个平凡得不能再平凡的小丫头,也不可能在我心中留下这样深的痕迹,让我可以用命来救你……”   阮半夏在心中对夏钧尧的感激又深了一分,当时,她明明害得他差一点死掉,又让他差点功亏于溃,可他却还是愿意用一条王爷的命来救她……   “尧哥哥……”她慢慢的抬起头,泪眼朦胧的看着夏钧尧,见夏钧尧那双只对她才会泛出温柔的双眸,她的心中一动,再也控制不住的吻上了他的唇……   这么久以来,这还是阮半夏第一次这么主动……   夏钧尧抱着阮半夏,想翻身,却被阮半夏一下按住,将他给压在了身下……   丞相府。   “什么,珊儿回来了?”魏经年从座位上一下起身,抬起脚就朝着门外走去。   丞相府门口,一名女子从马车上下来,怀里抱着一个几个月大的孩子,看见魏经年出来,她抱着孩子一下冲上去,趴在魏经年的怀里的大哭,“爹……”   魏经年愣了愣,“珊儿,怎么了?”   魏珊珊抽抽噎噎的哭了几声,断断续续的说,“那个杀千刀的刘晗良,不但娶了两房侍妾,现在又泡在花楼里不愿意回家,可怜我的孩儿还这么小,却连他爹长什么样都没有见过!”   “什么!?”魏经年脸色一沉,当即咬牙骂道,“刘晗良竟然敢做出这等事?”   别说这等事,魏珊珊说的还是轻的,但眼下才刚刚见到魏经年,她只能先把这个状给告了,“爹,你可要给珊儿做主啊!”   “珊儿别哭。”魏经年抬起手,拭去魏珊珊脸上的眼泪,沉着气道,“你放心,爹要是不把刘家搅个天翻地覆,爹这个丞相就白做了这么多年!”   把魏珊珊带进正厅,魏经年伸手抱过孩子,在怀里逗玩,一脸慈祥的样子,看得魏珊珊心里更酸了,“爹,我生枫儿的时候,你也没来,现在总算是让枫儿见到外公了。”   说起这事,魏经年心里对魏珊珊还是愧疚的,如果不是因为魏珊珊生产时,他抽不出身,那刘家又怎能这样看轻魏珊珊?   抱着孩子,他叹了口气,“珊儿,你放心,要不了多久,刘家的人就要滚过来,请你回去!”   魏珊珊从小被魏经年捧在手心里长大,她当然知道魏经年对她的疼爱,只是可气那刘晗良不是个东西!   “爹!”魏珊珊沉下脸色,“这一次,你一定要好好教训教训刘家,别让他们以为我好欺负!”   这事,不用魏珊珊说,当天,魏经年就通知了地方官员,将刘家所有的产业查封,就连刘家那几千亩地,也给做了手脚。   魏珊珊这几天在魏家过得不亦乐乎,京城里不少名门淑女知道她回京了,特意到丞相府里来巴结,就连太子夏墨言也来了。   “表姐!”   夏墨言伸手逗着魏珊珊怀里的孩子,想到自己那个夭折的孩子,一颗心都揪了起来,“给我抱抱吧!”   魏珊珊看了夏墨言一眼,笑着将孩子递过去,“你慢点!别摔着他了。”   夏墨言将孩子抱在手里,沉甸甸的,有一种幸福的感觉。   看着他嘴角边的笑意,魏珊珊心里有些不忍,“小言,你也别太伤心了,你还年轻,多娶几房妾回去,要不了多久,也会有孩子的。” 第109章 :父皇,儿臣真的……不可能对表姐做出什么的,真的…   夏墨言脸色一沉,一股波涛在他的眼底不停的翻滚,魏珊珊看见了,吓得身体都抖了一下,伸手就去把孩子从夏墨言的怀里抢了出来,抱着孩子,她下意识的朝后退了一步,警惕性的盯着夏墨言,“你,你怎么了?”   她说错话了?   没错啊,这男人嘛,想要孩子还不容易?   夏墨言强行将心底的怒火压了下去,牵强的扯了扯唇角,“没事。”   “哦。”即便夏墨言这样说,魏珊珊心里还是害怕,她就怕夏墨言因为失去那个孩子以后,心里畸形,会看别人的孩子不顺眼,要么就是强行抢别人的孩子去。   虽然夏墨言贵为太子,又是她的亲表弟,可她怎么可能让自己的孩子冒这个险,就是过继给他也是不愿意的。   魏经年这时候走进来,夏墨言跟魏经年讨论了一会儿事,魏珊珊始终在旁边观察着夏墨言的一言一行,确定夏墨言这个人神志还算正常以后,才稍稍放下心来。   没几天,这刘家的人果然快马加鞭的进了京。   连客栈都没来得及去,就先到了丞相府。   “小姐,姑爷来了,在正厅里。”丫鬟匆匆的跑进来,一脸惊喜的告诉魏珊珊这个好消息。   魏珊珊先是脸上一喜,随即便哼了一声,坐在床上,低头看着怀里的孩子,嘚瑟的扬起嘴角,“不见!”   “不见?”丫鬟愣了一下,这魏珊珊前几天不还哭天喊地的说这刘晗良怎么还不来嘛,今儿,人家来了,怎么就不见了?   魏珊珊掀起眼眸睨了丫鬟一眼,忽然双眉一拧,厉声喝到,“没听见啊,我说了不见,你让他滚!”   “哦,好!”丫鬟看了魏珊珊一眼,赶紧又跑了出去。   魏珊珊听着丫鬟一路小跑的脚步声,心里别说多开心了。   她就是要吊着刘晗良,给他一点脸色看看,否则刘晗良还真以为她没有他就不行了么?   这是丞相府,刘晗良来了,虽说是姑爷,但毕竟也是外人。   他站在正厅里,没人请他入座,就是连一杯茶水也没有丫鬟伺候,他这心里窝了一肚子的气。   等了半天,终于见到魏珊珊的丫鬟来了,他两步走过去,“珊儿呢?”   丫鬟看了他一眼,将下巴一扬,很是嚣张的说道,“小姐说,她不想见你!”   “不想见!?”刘晗良心里的火气一下就冒了上来,一把推开丫鬟,抬脚就朝着魏珊珊的闺房走去。   “刘晗良!”   才走几步,身后就传来魏经年沉闷的低喝声,他倏然停住脚,脸上表情变幻莫测,最后转身的时候,却换上了一张恭维的笑脸,他颔首,“岳父大人。”   “哼!”魏经年一声冷哼,走了过去,抬头挺胸,摆着架子居高临下的看着刘晗良,“你还知道我是你岳父?”   刘晗良一听,额头上顿时渗出几颗细密的汗珠,他陪着笑,“岳父大人说笑了,小婿怎可如此冒犯。”   魏经年淡漠的睨了他一眼,转身走向正厅。   这刘晗良心里本就惧怕魏经年,再加上魏珊珊如此回娘家,他这心里又心虚,自然是不敢在丞相府造次,只能硬着头皮跟在魏经年的身后,再次回到正厅。   魏经年在主位上坐下,丫鬟立刻上了茶水和点心,而魏经年没发话,刘晗良又不敢坐,只能站在正厅中,低着头不说话。   魏经年拿起茶杯喝了一口,掀起眼皮睨了刘晗良一眼,讥讽的笑道,“你来京城做什么?”   这不是明知故问?   刘晗良抬起眼皮窘迫的看了魏经年一眼,对上魏经年那讽刺的眼神,他赶紧低下头,不敢再看,“小,小婿来接珊儿回家。”   “回家?”魏经年将茶杯重重的搁在桌上,“砰”的一声响,吓得刘晗良的心都跟着颤了颤。   “你自己都不回家,成天泡在花楼里,又凭什么接珊儿回家?”   这……这事……   刘晗良真是不知道该怎么跟魏经年说这件事,来之前,他父亲就告诉他,此行必定要受尽魏家凌辱,虽然心里早已做了准备,可真的发生了,他这心里既不是滋味,又不知所措。   “好你个刘晗良!”魏经年中气十足的厉声喝到,“本相把女儿下嫁给你,你竟如此不知好歹,如果你不会做男人,那本相就教教你如何做一个男人!”   话落,魏经年站起身,走到旁边,从柜案上抽出摆设的宝剑,几步走到刘晗良的身前……   那明晃晃的剑锋在眼前突地一闪,刘晗良眼睛都差点给闪瞎了,他吓得两腿一软,“噗通”一声跪了下去。   “岳父大人饶命啊,小婿知错了,小婿知错了,再也不敢了,还请岳父大人高抬贵手,饶了小婿这一次吧……”   “饶你?”魏经年一声冷笑,“你可知你哪里错了?”   刘晗良眼珠子滴溜溜一转,立刻双手趴在地上,一副诚心认错的模样,“我不该流连花丛,不该冷漠珊儿,不该不回家,我错了,真的知道错了!”   魏经年举起手里的宝剑,厉喝道,“看来你还不知道你错在哪了!?”   “啊……啊……”刘晗良吓得大叫,眼泪从眼底一下滚了出来,跪行了两步,一把抱住魏经年的腿,就大声的哭道,“岳父大人啊,你就饶了我这一次吧,我再也不敢了,求求你饶了我吧……”   魏经年低眉看着刘晗良,看他那贪生怕死,又一副烂泥扶不上墙的样子,魏经年不屑的哼了一声,“珊儿在家里,本相都是捧着手心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到了你家,竟然如此对她,你说你该不该死!?”   “该死,该死,我该死!还请岳父大人饶了我这一次吧……”   “哼!”魏经年冷笑,“饶你也不是不可以,刘晗良,念在你是珊儿的结发夫妻的份上,本相就给你一条活路。”   闻言,刘晗良这心里的大石头总算落了地,退后一步,不停的给魏经年磕着头,“谢谢岳父大人,谢谢岳父大人。”   魏经年却低眉,“先别谢我,你先让珊儿原谅你再说!”   “好!好!我这就去。”刘晗良赶紧连滚带爬的朝着厅外走去。   魏经年却叫住他,“我话还没说完,你就想走?”   还没说完?   刘晗良抬起眼眸偷偷的看了魏经年一眼,脸如菜色,乖乖的跪在了地上,“岳父大人请讲,小婿洗耳恭听。”   魏经年双手背在身后,理直气壮的说道,“珊儿如果原谅了你,回去之后,你首先要把你外面的风流债给我清的一干二净!”   风流债?   刘晗良愣了一下,赶紧点头,“是,是,是,小婿回去就跟她们断了联系。”   “其次……”魏经年勾起唇角阴狠的笑了一声,“你家里那几房妾室,全部给我休了赶出去!”   “什么!?”刘晗良心里一惊,看向魏经年的眼神愈发不可思议。   要说外面的风流给断了便也断了,毕竟那是花钱买来的情分,可家里那几房妾,虽不是八抬大轿抬进的刘家,可好歹也是陪伴他多时的妾,人家干干净净的,为什么要赶出去?   魏经年看出刘晗良心底不愿意,剑眉一立,沉声喝到,“怎么,做不到吗?”   “啊……?”刘晗良抬起手擦了一下脑门上的冷汗,这心里一千个不愿意,可魏经年是谁?当朝丞相,他家现在所有的产业都被官府制约,如果魏经年不发话,他们刘家算是完了……   在心里权衡了再三,即便心里再不愿意,刘晗良也只能点头答应了,“好,我回去就把她们全部赶出刘家……”   魏经年这才满意的点点头,“从此之后,如果让我知道你再娶妾,或者在外面乱来,我就一剑阉了你,让你进宫做太监!”   “是……”刘晗良跪着出了正厅,刚出门口,脸色就阴沉的难看,魏经年只知道说他不对,让他休妾,可魏经年可知魏珊珊在刘家是如何横行霸道?   仗着自己父亲是丞相,把整个刘家的人都不放在眼里,竟然还跟他娘顶嘴,吵架,如此媳妇,如果不是丞相的女儿,他早就休了她!   在心里叹了一口气,刘晗良又有什么办法呢!?   谁让人家就是丞相的女儿呢。   他抬起脚朝着魏珊珊的闺房走去,却被丫鬟拦在了半路上,“我家小姐说了,姑爷你哪来回哪去,她今儿心情不好,不想见你。”   刘晗良本就憋了一肚子的气,现在又受一个丫鬟的气,他牙一咬,转身就走了。   “人呢?”魏珊珊看着丫鬟兴高采烈的回来,忍不住忙问。   丫鬟扬起嘴角笑笑,“走了。”   “走了!”魏珊珊要是怀里不抱着孩子,她肯定站起来给丫鬟一个耳光扇过去了,“怎么走了!?”   丫鬟看魏珊珊动了气,连忙跪下,“小姐,我就是把你的话原封不动的说与姑爷听了,他听完,脸色很难看,就走了。”   魏珊珊气得脸都红了,破口大骂,“这个刘晗良真不是个东西,我说不见,他还真走了?难道就不知道过来跪着求我吗?”   丫鬟抬起头,偷偷的睨了魏珊珊一眼,嘴角忍不住冷笑。   这魏珊珊心里有了气,刘晗良连续来了几天,都被她的丫鬟拿话给逼回去了。   魏经年却也不管,总觉得自己女儿心里受了委屈,这样对刘晗良,倒也解气。   这天,天气挺好,因为刘晗良这几天总来,魏珊珊都没出过门,她把孩子抱给奶娘,解脱的伸了个懒腰,“你带着吧,我出去透口气。”   奶娘把孩子抱在怀里,也不敢多说什么,抱着就走了。   魏珊珊让丫鬟准备了马车,不等刘晗良来,她便上了马车。   回来这么久,她还没好好的逛过京城,这几年没回来,京城又变了样。   “咦……”看着这街道上排着密密麻麻的人群,魏珊珊掀起车帘问车夫,“这是干什么的?怎么围着这么多人?”   车夫看着那人群,对身后的魏珊珊说,“这是新开的酒楼,听说里面的菜既新颖味道又好,去吃过的人都赞不绝口,所以,每天外面都排了长长的队,等着进去吃一口新鲜。”   “是吗?”魏珊珊看着长长的队伍,想象着车夫说的新鲜,馋的不行。   忽然,酒楼门口传来一阵吵闹声,吸引了他们的注意。   “不长眼睛啊,没见到这是太子殿下吗?”   一个侍卫站在门口,跟开门的伙计耀武扬威的说着,他的身后站着夏墨言,也是一脸的倨傲。   魏珊珊见了,忙从马车上下来,带着丫鬟走了过去。   “表弟。”   夏墨言闻言回头,见是魏珊珊,热络的笑了起来,“表姐也想来这家吃东西?”   魏珊珊看了眼身后排着的长队,叹了一口气,“听闻这酒楼里的东西甚是美味,奈何……”   “没事。”夏墨言讥讽的笑了一声,“我带你进去。”   话落,他转身,一把拎起伙计的衣领,用力的将伙计甩到了一边,“好狗不挡道,挡本太子的路,找死!”   侍卫赶紧上前给夏墨言开道,夏墨言带着魏珊珊抬头挺胸的走了进去,眼神巡视了一下周围,厉声叫道,“给本太子一间上好的包间。”   这一句话,顿时让喧闹的大厅安静下来,无数双视线齐齐的朝着夏墨言看去。   魏珊珊站在夏墨言的身边,顿觉底气足了不少,一双丹凤眼挑衅的看了一圈,“没有管事的吗?”   “夫人……”阮半夏正巧在柜台边跟掌柜的看前几日的账本,她抬起头看了眼那边,弯起唇角笑笑,“没事,照常做生意,有我在。”   说完,阮半夏朝着他们走过去,“哟,太子殿下竟然光临我的小店,还真是荣幸啊!”   夏墨言早就听说这是皇帝给阮半夏开的酒楼,里面的装潢都是顶级的,他心里早就不爽的很,今日就是来看看这酒楼里的菜到底有多好吃。   “怎么?本太子就不能来吃饭吗?”   阮半夏抬起手,掩着唇轻轻的笑了一声,“哪能啊,这世界上有谁会跟钱过不去?太子殿下能来,我求之不得呢!”   忽然,她话锋一转,“不过,我这个店虽小,但消费却不便宜,太子殿下,银子可带够了?”   “嘁!”魏珊珊上前一步,将阮半夏上上下下的打量了一遍,失声笑道,“哪里来的不知天高地厚的泼妇,竟敢说如此大话!”   夏墨言本想出声劝住魏珊珊,可魏珊珊平时就横行霸道惯了,哪里会这样轻易的放过阮半夏,“堂堂太子爷和我这个相府的大小姐,竟还在你这里吃不起一顿饭?你的眼睛是长在头顶上了吧。”   “哦……”阮半夏做恍然大悟状,“原来是相府的大小姐啊,恕我有眼不识泰山……”   魏珊珊冷哼了一声,扬起下巴正得意着,却又听阮半夏说,“但就算是相府的大小姐,见到本王妃,是不是也应该行礼参拜的?”   “啥?”   王妃!?   魏珊珊愣了一下,转头去看夏墨言,夏墨言无语的翻了翻眼皮,魏珊珊这才忽然明白过来,她说这个女人跟太子都敢说这样的大话,完全不把太子放在眼里,原来,人家也是王妃啊!   整个京城,能自称王妃的,除了那个享誉整个大祁的凌王妃之外,还能有谁?   她心里顿觉不是滋味,只能对着阮半夏不甘心的拂了一礼,“参见王妃娘娘。”   阮半夏站在那,当着整个大厅里,那么多人的面,忽然抬起手,对着魏珊珊的脸就是一巴掌扇了下去。   “啪”的一声,魏珊珊的脸歪在一边,疼得她的眼眶都红了,长这么大,连魏经年都没有打过她,今日却被一个女人给打了。   她倏然抬起头,一双眸子朝着阮半夏狠狠的瞪过去。   阮半夏勾起唇角,讥讽的笑了一声,“怎么,不服气吗?”   “表姐。”夏墨言在身后拉了拉魏珊珊的衣角。   魏珊珊压制住心里的怒火,不甘心的问,“王妃娘娘,为何打我?”   “为什么?”阮半夏冷冷的笑了一声,“你见到我不但不行礼,还口出狂言,难道我不该打你?”   魏珊珊心里气怒得要命,她抬起头,伸手指着阮半夏,大声的骂道,“好,这可是你说的,表弟!你身为太子,一个小小的王妃见到你,竟敢不行礼?你不打女人,那表姐就帮你好好的教训一下!”   她撸起袖子,作势就要抬起手打阮半夏,却被阮半夏抢了先机,抬起手,对着她的脸,“啪”“啪”“啪”的连续扇了好几个耳光。   打得魏珊珊都眼冒金星了,阮半夏才收回手,用力的甩了甩,“皮还挺厚,打着手挺疼的。”   “哇……”的一声,魏珊珊拉着夏墨言的衣角就大声的哭了出来,“表弟,你堂堂太子,竟然看着别人这样欺负你表姐,你的良心都被狗给吃了吗?”   夏墨言低眉,看着哭得稀里哗啦的魏珊珊,心里甚是烦躁,他抿了抿唇,抬起手推开魏珊珊的手,“表姐,你有所不知,父皇曾下旨,凌王妃见到任何人都可以不用行礼,就是看见父皇,她都可以不跪……”   “什么?”魏珊珊双手瞬间垂了下去,一脸的挫败,她哪里能够想到现在连太子都罩不住她,竟让她当街被人这样欺负。   “好了。”夏墨言把魏珊珊拉到自己身后,转眸看向阮半夏,“本太子今日是来吃饭的,不是来闹事的,王妃总不至于不欢迎吧?”   “那是。”阮半夏拍了拍发疼的双手,轻轻的笑,“我这里包间要先付一万两的定金,半年之内必须消费完这一万两,否则,概不退还!”   “一万两!”夏墨言的眼睛都瞪大了,这是光天化日之下明抢吗?   看阮半夏笑得一脸得意的模样,那还真是光明正大的在抢钱啊。   他们正说着,后面排着队里的那些公子哥们一听包间一万两可以半年之内不用排队,立刻一窝蜂的涌了进来,“包间,我要一个,我要,来,给你银子……”   话还没说话,无数张银票就递到了阮半夏的眼前,夏墨言和魏珊珊直接被挤开了好远。   阮半夏看着眼前的银票,笑得合不拢嘴,轻蔑的瞅了夏墨言一眼,笑道,“太子殿下觉得一万两贵了,那便算了,反正有的是人出得起这一万两!”   这话无疑是在夏墨言的脸上狠狠的打了一巴掌,他伸手,一把推开眼前的人群,从怀里掏出一张银票举到了阮半夏的眼前,“两万两银票,我包一年!”   “哟……”阮半夏伸手接过银票,满意的笑了,“还是太子殿下阔气,看在咱们怎么也是亲戚的份上,我就给你开个后门,先让你定一间了。”   说完,阮半夏回身,将银票交给掌柜,然后又吩咐掌柜把后面那些想要预定包间的公子的钱给收了,便亲自带着夏墨言和魏珊珊朝着楼上走去。   这一路上到三楼,夏墨言不得不承认,这家酒楼的装潢确实是见所未见,特别是那些伙计穿着花花绿绿的衣裳,就像花蝴蝶一样的从他眼前飘过,看着很是养眼。   在这个年代,男人穿的一般都很素净,从不穿鲜艳的颜色,所以这些伙计的穿着看着既新奇,又美观,特别在包间伺候的几个伙计,更是阮半夏从江南精挑细选带回来的,那脸蛋儿,有几分阴柔美,竟是让他这个男人看了,都忍不住想要伸手捏一把……   魏珊珊更是看得合不拢嘴,她家刘晗良就是出了名的美男子,可今日,到了这酒楼,刘晗良那长相瞬间被比下去了,她看得竟想入非非起来……   拐过楼道口,阮半夏推开其中一间包间的门,“这儿就是你的专属包间。”   夏墨言站在门口,朝着里面看去,不但有一张吃饭的大圆桌,旁边更是有一个坐垫,还有一扇屏风,屏风后面依稀能够看见一张贵妃榻,房间里熏着香,闻着顿时让人心旷神怡。   “好!”夏墨言满意的笑了声,抬起脚就走了进去,“这环境确实不错,本太子甚是满意,就是不知道你这里的菜跟酒是否如传说一样。”   “这个简单。”阮半夏回身,在伙计耳边小声的说了几句,伙计便行了礼,转身走了。   魏珊珊就像进了大观园一样,东看看,西瞅瞅,竟还好奇的上手去摸。   阮半夏倒也没说什么,就是站在门口那么看着。   过了一会儿,伙计抱着一张琴走回来,对阮半夏恭敬的说道,“夫人,掌柜的已经在准备了。”   “好。”阮半夏点点头,抬眼看向夏墨言,“菜已经在准备了,就让随风给太子殿下演奏一曲,解解闷。”   夏墨言不说话便是同意了。   随风拿着琴走过去,坐在坐垫上,将琴放在腿上,手指便在琴上潇洒的舞动起来。   一曲春花秋月弹得那叫一个绝,魏珊珊站在窗边,竟听得如痴如醉,想到自己跟刘晗良相识之初,两人在一起的甜蜜日子,她这心里又是酸又是甜的,很不是滋味。   夏墨言坐在那,也听得入了神,这首曲子,吟月之前经常弹给他听,这么久了,他仿佛看见吟月坐在那里,轻抬云袖,抚琴给他听……   阮半夏见状,唇角狡黠的勾了勾,转身走了出去。   随风一曲毕,饭菜正好上了桌,看着桌上那些色香味俱全的菜肴,魏珊珊馋的直咽口水。   她坐在夏墨言身边,拿起筷子就大口的吃了起来。   夏墨言看了一眼,抬手端起酒壶,倒了两杯酒,拿起一杯递给魏珊珊,“别吃的这么急,小心噎着。”   魏珊珊笑了笑,伸手拿过酒杯,小口的尝了一下,竟没有酒的辛辣,甜甜的,甚是好喝,她一仰头,将剩下的酒喝得一干二净。   夏墨言又给她倒了一杯。   抬眼看见随风还站在那里,夏墨言沉声道,“你出去吧,不用在这里伺候,有事我在叫你。”   “是。”随风颔首,走了出去,并且把门给他们带上了。   只因刚才随风那一曲,让两人心中都百般郁结,夏墨言吃着桌上的菜,喝着杯中的酒,就开始对魏珊珊吐露心中的不甘。   那魏珊珊心里也是郁闷,听夏墨言说着吟月如何的负心,她也就开始说了起来,“男人真是没一个好东西,喜欢我的时候,把我当心肝宝贝,不喜欢的时候,说一脚踢了就一脚踢了,如果我爹不是丞相,还不知道我在刘家过的是什么日子呢!”   夏墨言叹了一口气,拿起酒壶又给魏珊珊倒了一杯,“表姐只是所托非人罢了,你看我不是全心全意的对吟月么,可是我又得到了什么?”   这俗话说得好,喝酒的时候就不能提伤心的事,否则会更愁。   夏墨言和魏珊珊两人,就是越喝酒越说,越说,心里就越不舒服,然后就喝得更厉害……   楼下,阮半夏在柜台边看完了账本,这时候夏钧尧带着皇帝进来了。   “夏夏……”   阮半夏抬起头,就看见皇帝换了一件便衣,跟在夏钧尧的身边,她把账本推到一边,笑着迎过去,“老头,今日怎么有空,来我这里看看了?”   皇帝一听,爽朗的笑了起来,“我怎么能不来看看,这里我可是占了股份的,丫头,你可不能让我亏本啊!”   这件事还说呢,当初皇帝说的好听是赏赐给阮半夏三家酒楼,其实呢,他是把酒楼给了阮半夏,可是却硬是要了两成股份去,这可是把阮半夏郁闷坏了。   但是又有什么办法呢,谁让人家是皇帝,想分了你的钱,就分了你的钱。   不过这样也好,她在京城的酒楼和赌坊,有了皇帝这个靠山,根本没人敢来造次,就是夏墨言来了,也得收了他太子的架子不是。   “瞧你小心眼的,我赚了钱自会分给你,还来查岗。”   阮半夏没好气的哼了一声,收到夏钧尧的视线后,她轻轻的笑了一声,然后不动声色的点了点头。   夏钧尧立刻会意,“爹,这酒楼也开了好几天了,咱们也去尝尝里面的菜可好?”   “这当然好!”皇帝今日来,主要目的就是来吃饭的。   自从江南一行后,他就得了一个病,就是吃什么都不好吃,吃什么都没有胃口,总是想着阮半夏做的菜,如今这酒楼的大厨可是得了阮半夏的真传,他现在又是股东,自然可以过来免费吃。   “走吧,楼上我特意给你们留了一个包间。”   阮半夏带着夏钧尧和皇帝上楼,一边走,一边说,“还别说,这几天赚的银子真是不少,京城一天比我在宣城的酒楼三天还要赚钱。”   皇帝听得乐呵,夏钧尧也跟着笑了笑。   到了三楼,阮半夏看见随风竟然站在门口,她皱眉,“你怎么出来了,不是让你在里面伺候的吗?”   随风回头看了眼紧闭的门,抱着琴低着头,小声的说,“我被他们赶出来了,说是不需要我伺候,他们有事要做。”   “他们能有什么事?”阮半夏的脸色顿时阴沉了下去……   皇帝听得迷迷糊糊的,忍不住好奇的问,“丫头,你们在说谁啊?”   阮半夏这时候才想起皇帝在这里,她回身,目光躲闪的不知道该看哪,支支吾吾的说,“呃……没谁,就是,就是一个朋友而已。”   “朋友?”皇帝看阮半夏那眼神就知道一定没什么好事,他上前一步,作势就要推门,阮半夏连忙伸手拦住他,“老头,真的就只是一个朋友,你别这样啊,我还要做生意呢。”   皇帝的眉头越皱越紧,“什么朋友是我不能见的?”   “哎呀!”阮半夏实在是瞒不过去了,才狠下心来说,“就是太子和相府的大小姐而已,人家表姐表弟的,有什么好看的。”   这话说得确实没错,表姐表弟出来吃顿饭也没什么不可以,更何况魏珊珊是成了亲的,两个人也搞不出什么名堂,无非就是叙叙旧罢了。   皇帝这才放下心来,收回手,“即是这样,那就不打扰他们了,我们去吃我们的吧。”   “这就对了嘛!”阮半夏笑着挽住皇帝的手臂,把他往旁边拉。   就在这时,从包间里忽然传来一阵女子的嘤咛声,这里都是过来人,大家都心知肚明那声音是怎么出来的。   皇帝顿时脸色一沉,一把推开阮半夏,转身走回包间,抬起手一把推开了门。   抬眼看进去,却没看见人,皇帝眉头一拧,抬起脚就走了进去,看见屏风后有人影,而那女子的声音愈发高亢,皇帝心里一火,直接越过屏风走了进去,却见夏墨言穿着褒裤压在魏珊珊的身上,而魏珊珊连肚兜都扔在了一边……   “畜生!”皇帝一声怒骂,倏然转身,背过了身去。   门外,阮半夏和夏钧尧听见声音,两人相视一眼,抬脚走了进去。   看见夏墨言这时候还趴在魏珊珊的身上,而魏珊珊因为酒醉,而殷红的脸蛋儿上尽是陶醉的颜色,看得两人浑身一震,也跟着转过了身去。   就在这时,从门口忽然跑进来一个男人,见到夏墨言和魏珊珊如此光景,心中怒火中烧,冲过去,抓住夏墨言的头发,一把将他提起来,扔在了地上。   突然的变故,总算让夏墨言有了些意识,他正想站起来发威,眼角余光却看到站在一边背对着自己的三个背影,而其中一个正是皇帝!   顿时酒醒了大半,他从地上一咕噜的爬起来跪下,“父皇!”   皇帝拧着眉站在那,气得胸口都剧烈的起伏起来。   而另一边,刘晗良看着躺在床上一丝不挂的魏珊珊,那脸上还满是情欲的兴奋,他抬起手对着魏珊珊的脸一巴掌扇了下去,“你个不要脸的娼妇!”   “啪”的一声,魏珊珊被这一巴掌给打醒了,睁开眼睛看见刘晗良正一脸怒容的看着自己,而旁边,夏墨言跪在地上,那边还站了三个人,她顿时羞愧的抓起地上自己的衣服就挡住了身体。   “阿良,阿良,你听我解释,不是你看到的这样……”   “不是这样,是哪样?”刘晗良这辈子什么帽子都戴过,就是没戴过绿帽子,他抓起魏珊珊的头发,抬起手就蛮横的揍了下去,“我说你这几天怎么不见我,敢情是跟野男人搞上了,妈的,臭婊子,看我今天不打死你!”   “啊……”魏珊珊被连续打了几下,脸顿时肿了起来,她一边哭着,一边大叫,那模样让人看着甚是可怜。   “闹什么闹?”   出了这样的事,皇帝脸上自然是挂不住的,倏然回身,他厉声喝住刘晗良,“你住手!”   这刘晗良见过丞相,见过太子,可却没见过皇帝。   再加上他现在心里的火已经都烧到胸口了,怎么可能这件事就这样了了,他一把放开魏珊珊,站起身就朝着皇帝冲过去,“还有你这个不要脸的姘头,是不是也在这排着队搞我媳妇?”   正说着,他抬起手就朝着皇帝的脸上打去,忽然从旁边冲进来一道黑影,对着刘晗良就是一脚踢了过去,“砰”的一声,刘晗良被踢倒墙角,站都站不起来。   他龇牙咧嘴的哼了哼疼,然后抬起头对着皇帝骂过去,“你们这些不要脸的,搞我媳妇不说,还打我,这京城就没有王法了吗?”   皇帝的眉毛气得都飞了起来,“朕就是王法!”   朕?   刘晗良愣了一下,这天底下敢自称朕的,除了当今皇上还能有谁?   他顿时闭上嘴,躺在墙角不敢说话。   他真是没想到啊,这个魏珊珊还出息了,姘头里都有皇帝了!   耳边,魏珊珊的哭声不绝于耳,皇帝心烦意乱的低下头,看着跪在自己身前的夏墨言,他心里一气,抬起脚对着夏墨言就是一脚踹了过去,“你个逆子!看看你都做了什么好事!?”   以前,皇帝虽然知道夏墨言流连花丛,但男人嘛,玩玩女人没什么,可如今,这魏珊珊可是有夫之妇,夏墨言竟然还这么拎不清,皇帝怎能不生气?   夏墨言被一脚提到地上,他战战兢兢的又爬起来跪在地上,哭着求饶,“父皇饶命,父皇饶命,儿臣……儿臣没有做什么啊!”   “没做什么?”皇帝抬手指着贵妃榻上的魏珊珊,气怒的骂道,“这还叫没做什么?夏墨言,那你告诉我,你究竟要做出什么事来,才叫做了什么?”   “我……我……”夏墨言哭得泣不成声,他刚才只是喝了酒,和魏珊珊两个人说了一些话,喝多了,就……就忍不住……   但是……他又怎么可能对魏珊珊做什么啊!   “父皇!”夏墨言重重的磕了一个头,“你要相信儿臣啊,儿臣真的什么都没做啊!?”   “丢人!”皇帝抬起头,气得脸都绿了,“堂堂一国太子,竟做出这样丢脸的事,你还配继续做太子?”   “来人!”皇帝一声断喝,门外立刻又跑进几个暗卫,恭敬的对着皇帝双手抱拳,“属下在。”   “将太子夏墨言抓起来,关进天牢,没有朕的旨意,任何人不得探视,将太子府上下一众人等全部关押候审!”   “父皇!”夏墨言一听,身子吓得都抖了起来,“父皇,儿臣真的什么都没做,儿臣也做不了什么啊!”   皇帝闻言,低头看向夏墨言,“你这话是何意?”   夏墨言跪在地上,眼泪扑簌簌的掉,这一次皇帝是真的怒了,再加上魏珊珊又是丞相的女儿,要是让魏经年知道了这事,肯定不会绕过他,更不可能会救他!   打入天牢,他太清楚了,那就等于判了他的死刑,想再从里面出来,估计是不可能了。   他咬了咬牙,从地上慢慢的站了起来,双手拉住褒裤的带子,懊悔的闭了闭眼,“父皇,儿臣真的……不可能对表姐做出什么的,真的……”   话落,他一把拉开带子,褒裤从他的腿上滑下…… 第110章 :阮半夏,你知道你自己在说什么吗?   虽然早已经知道,可夏钧尧看到的时候,心还是忍不住狠狠的震了一下。眼角余光瞥到阮半夏那吓傻了的样子,他伸手,轻轻的捂住了她的眼……   皇帝更是一脸不可置信的盯着夏墨言,脸上的颜色变了又变……   “父皇!”夏墨言“噗通”一声跪在地上,泣不成声,“皇儿……皇儿,早……早就,不能……”   “言儿……”皇帝忽觉心中一股刺痛,他难忍的压了下去,不可置信的看着夏墨言,“怎会……怎会如此?”   夏墨言哽咽了一下,“那日,我在西域皇宫……”后面的话,他再也说不下去,可皇帝心里还是明白了……   有些事,只要看到结果,就能猜到经过。   夏墨言慢慢抬起头,看了眼皇帝脸上的心疼,便哭着说,“父皇,皇儿真的什么都做不了,今日之事,只是醉酒乱性,全是一场误会,还请父皇开恩!”   此话刚落,一个黑衣人倏然从门口窜进,锋利的剑尖直指夏钧尧的喉咙,阮半夏吓得大叫一声,拉着夏钧尧就朝着旁边躲,而皇帝那几个暗卫见此,早已拔箭,与黑衣人缠斗在一起。   “咻”的一剑,刺进了黑衣人的胸口,本以为黑衣人会就此倒下,却没想黑衣人朝后退了一步,将剑从自己的胸口拔出来,举起手上的剑更加凶狠的朝着夏钧尧攻去……   皇帝心里倏然一麻,眉头紧紧的皱了起来,“怎么回事?为什么杀不死?”   夏钧尧把皇帝护在身后,双眼盯着黑衣人,沉声道,“父皇,是死士。”   “死士?”皇帝少在江湖,并不知道死士是什么东西,但看着眼前这个黑衣人,无论怎样都杀不死,他的心里就犯怵……   “这可如何是好?”   夏钧尧轻轻的勾起唇角,身子忽然一闪,闪到夏墨言的身后,他抽出腰间软剑,将地上的夏墨言一把提了起来,用剑直抵住夏墨言的脖子,“住手!”   那黑衣人听见夏钧尧的声音,倏然回身,也不管夏钧尧站在谁人之后,拿着剑就刺过去……   夏墨言看着那剑朝着自己的胸口刺来,顿时吓得双眼睁大,怒吼一声,“住手,你连本太子都要杀吗?”   说时迟,那时快,本已经离夏墨言只差几公分的剑尖,忽然停住,黑衣人就像是得到命令一样的,拿着剑对着夏墨言直接跪了下去,“主人。”   刚刚逃过一劫,夏墨言心有余悸的呼了一大口气,却是听见黑衣人这句主人时,心又跟着狠狠的颤了起来……   夏钧尧勾着唇角冷冷的笑了一声,放开夏墨言,站在了皇帝的身边。   如果这皇帝都还看不懂的话,还真是白活这么大岁数了,他气得抬起手,对着夏墨言的脸,就是一巴掌狠狠的扇了下去,“你个畜生!”   “父皇……”夏墨言跪在地上,抱着皇帝的腿大声的哭嚎,“儿臣知错了,儿臣知错了,求父皇饶了儿臣吧……求求你了,父皇……”   要说和魏珊珊做的丑事,皇帝心软,倒是可以宽大处理,毕竟刘晗良也看见了,夏墨言是真的不可能对魏珊珊做什么,可这一件事,夏墨言养死士杀兄,这样大逆不道的事,皇帝怎可轻易饶恕?   更何况……加之之前那些夏墨言残害夏钧尧的事,一直没有证据,而现在证据确凿,皇帝就算再心软,也断然不会再给夏墨言任何伤害夏钧尧的机会!   “来人,将夏墨言给朕打下天牢!”   一时之间,太子夏墨言被打下天牢的事,在整个京城掀起了腥风血雨。   不少的人都在等丞相魏经年的反应。   可整整三天,魏经年对这件事只字未提,更别说为夏墨言求情!   这一下,之前的那些太子党总算是明白了,太子这一次算是真正的倒了!   都说树倒猢狲散,夏墨言刚进大牢,那些为了自保的大臣们,纷纷掀开旧事的伤疤,将夏墨言和皇后曾经做过的事全部翻了出来。   皇帝坐在御书房内,看着如山的奏折,气得掀桌子!   “混账!”   福公公战战兢兢的站在旁边,连大气都敢出一声,时不时的抬起眼眸朝着站在下方的夏钧尧看去。   夏钧尧捡起刚才被皇帝怒摔在地上的奏折,翻开了看了一眼,便合上恭敬的放在了桌案上,“父皇……”   他抬起头,看着皇帝这几天鬓边添的白发,用力的抿了抿唇,“虽然太子做了这么多的错事,但……毕竟也是也是父皇的儿子,我的皇兄……”   话落,他一下跪了下去,“儿臣请父皇开恩,绕太子一命!”   皇帝慢慢的抬起头,看向夏钧尧,唇角微微的颤动了一下,“尧儿,你……”   夏钧尧抬起头,诚恳的道,“父皇,太子如今已是这般光景,再也掀不起什么大风大浪,何不就此开恩,饶他一命?”   是啊,夏墨言连一个男人的权利都被剥夺了,这已经是这世间最残忍的刑罚,要惩罚一个人的过错,死不是惩罚,而是让他活着,让他为他自己的罪过悔悟,这才是最好的刑罚!   皇帝心里虽然也恨夏墨言,也气不过他为何这样残忍,可毕竟夏墨言也是他的亲儿子,叫了他十多年的父皇。   “哎……”皇帝长长的叹了一口气,“现如今,放眼整个朝廷,除了你,全部都是些落井下石的东西。”   把桌上的奏折用力一推,皇帝颓然的靠向龙椅,“人心,真的只有在这时候才能真正的显现。”   三日后,皇帝下旨,废了夏墨言的太子之位,贬为庶人,赶出京城,从此后,不得入京。   夏墨言在天牢里过了将近十天生不如死的日子,他以为等待自己的将是死刑,可那一道圣旨下来的时候,他整个人都恍惚了……   不让他死,贬为庶人,呵……这还真是比死还要难过。   这一生,他是含着金钥匙出生的,荣华富贵于他而言,那是理所应当,从来都只有他趾高气昂欺负别人的份,如今被贬为庶人,曾经那些受他凌辱,受他欺压的人,真的能放过他?   穿着一身囚衣从天牢里出来,强烈的太阳光照得他睁不开眼,他抬起手遮了遮头顶的阳光,感受着阳光照射在皮肤上的那阵温暖,心……却凉了个彻底。   被官差一路推着走出京城,夏墨言看着那些百姓嫉恨的目光,心微微的发着颤,刚出京城,官差都还没有走,那些老百姓忽然一哄而上,对着夏墨言拳打脚踢。   “真没想到,你也有今天!”为首的一个男子抬起脚,一脚狠狠的踢在了夏墨言的胸口上,“我爹就是被你活活打死的,夏墨言,你去死吧!”   “噗……”的一声,夏墨言一口鲜血喷了出来,他还来不及喘一口气,紧接着又是一脚踢在了他的腿上……   “住手!”一声厉喝在他们身后猛然响起,众人顿时停下手,转过身去,看见夏钧尧和阮半夏正站在他们身后,他们赶紧跪了下去,“凌王,凌王妃千岁千岁千千岁。”   又有谁能够想到曾经只手遮天的夏墨言会落得如此光景?   阮半夏虽恨夏墨言,但,看见现在的夏墨言,看见他被百姓打得还不了手,她的心里还是隐隐觉得难过。   她走过去,弯腰去扶夏墨言,却被夏墨言一把推开。   夏墨言嘴角流着鲜血,睁着一双猩红狰狞的眸子瞪向阮半夏,忽然,仰头对着天哈哈大笑……   那笑听得格外的心酸落寞,他低下头,轻呲了一声,“本太子还用不着你来可怜!”   说完,夏墨言摇摇晃晃的站起身,转眸看向夏钧尧,“我如此下场,现在你得意了……哼……”   夏钧尧扶住阮半夏,把她紧紧的护在怀里,听见夏墨言的话,他掀起眼皮睨向夏墨言,“于你,我不需要同情。”   “哼!”夏墨言抬起手擦了一下嘴角的血,晃了晃身体,笑睨着夏钧尧,“别以为搬倒我,你就能高枕无忧的当太子了,夏钧尧,从现在开始,才是你真正的挑战!”   他的话,夏钧尧心知肚明,可夏钧尧也不是一个省油的灯,他迎视着夏墨言那挑衅的眼神,勾了勾唇,轻轻的笑,“我的事就不劳你费心了,从今日开始,对你,才是真正的挑战。”   说完,他淡漠的收回视线,看着阮半夏笑,“夏夏,父皇已经恩准放了西域的俘虏,从今往后,西域与大祁是一家,福察此时,想必已经出了大牢。”   “什么?”夏墨言一听,身体用力的抖了抖,看向阮半夏的眼神愈发嫉恨。   福察……福察……   他吓得一下转身,跌跌撞撞的朝着城外跑去。   看着他狼狈的身影,阮半夏轻轻的叹了一口气,“尧哥哥,这件事后,希望他能够真正的悔悟吧!”   正说话间,福察穿着囚衣,一路狠跑的冲出了城门口,看见前方夏墨言的背影,他连气都不喘一下,提气,直接朝着夏墨言飞了过去……   十天后,皇帝下旨,册封夏钧尧为太子,入主东宫。   一时间,那些文武百官们闻风倒戈,齐齐的赶到夏钧尧的府上贺喜,夏钧尧不卑不亢,进退有据的周旋在他们之间。   而阮半夏从王妃晋升为了太子妃,那些曾经瞧不上她的名门淑女们,顿时大跌眼镜,完全想不到,一个乡野丫头竟然当了太子妃。   而阮半夏京城里的生意,她便不再亲自出面,而是由掌柜和柜主们,每天早晨送进太子府,给阮半夏一一过目。   这样一来,阮半夏就成了闲人,天天在太子府里,不是跟着李静一起喂鱼,就是两人无聊到逗熊。   小生跟人住在一起,倒是少了些野性,像极了宠物,每天围着阮半夏求抱抱。   阮半夏看着现在小生这提醒,为难得直皱眉,“小生,我抱不动你了呀……”   李静看着小生不停的朝着阮半夏身上蹭的样子,笑得合不拢嘴。   最后,阮半夏实在是没有办法了,佯装着伸手抱了抱小生,“这么重,还让抱,小生,你该减肥了。”   她们正玩闹着,一个小厮从小路一路跑了过来,“太子妃娘娘。”   小厮跑过来,连汗都来不及擦,就说,“门外来了一个村农,硬吵着要见你,怎么赶走赶不走。”   “村农?”阮半夏安慰性的拍了拍小生的头,站起身,“走,去看看。”   李静哪里肯放过这个热闹,便站起身,跟着阮半夏一路走了过去。   门口那老汉一看见阮半夏,老眼一红,当即就跪了下去,“草民参见太子妃娘娘。”   “村长?”阮半夏心里一喜,赶紧走过去,将村长给扶了起来,“你怎么来了?”   村长抬起头,看着阮半夏,老泪纵横,“我……我……我还以为太子妃娘娘不要我们了,所以……所以,当年……”   “嗨,那事啊!”阮半夏无所谓的笑着,“跟你们没关系,我现在回来了,你们村的事就是我的事,说吧,又有什么难题了?”   “难题倒是没有。”   阮半夏走后,他们村里的地就按照阮半夏之前吩咐的那样种着,每年倒是赚了不少的银子,村长从怀里摸出银票递给阮半夏,“这是……这是收成赚的钱,我……”   阮半夏看了眼那张银票,将村长的手推了回去,“老伯,这些钱你们就留着吧,我现在不缺银子,之前咱们签的那个契约,也是害怕夏墨言再找你们的麻烦,而我又正好需要地,所以才跟你们签的,现在,我已经有万亩良田,所以,这些钱你就拿回去,跟大伙分了吧。”   “我……我……”村长真是惭愧的不知道该说什么,拿着银票的手抖了抖,然后一下又跪在了阮半夏的身前,“太子妃娘娘,我们村的人都已经商量好了,那座山,我们愿意送给太子妃娘娘,还请太子妃娘娘不要拒绝。”   那座山?   如果不是村长提及,阮半夏还真忘了这么一个地方。   她低头看着村长真诚脸,也知道,这些日子,他一定为了这事,寝食难安。   她再次将村长扶起来,点点头,“好,既然你们如此诚恳,那我就收下那座山,以后,你们村有任何事,只要到这太子府说一声,我一定尽力帮你办。”   “谢谢太子妃娘娘!”   村长拿着银票喜出望外的走了,阮半夏看着他的背影,轻轻的勾了勾唇角,“静静……”   李静笑着抬起头,“阮姐姐可是有事让我做了?”   阮半夏狡黠的笑了一声,“明日咱们就去山上玩玩……”   晚上,夏钧尧一脸疲惫的回了太子府,阮半夏迎了上去,虽说现在夏钧尧都当了太子了,可夏钧尧的事,阮半夏还是亲力亲为,就连给夏钧尧煮夜宵的事,都是阮半夏亲自下厨房。   端着一碗银耳粥回来,看着坐在灯案下看书的夏钧尧,阮半夏慢慢走过去,将手里的银耳粥轻轻的放在他的手边。   夏钧尧闻声,转头看向银耳粥,忽而舔了舔嘴角,笑着拉住阮半夏的手,让她坐在自己腿上。   “干嘛啊,熬了一天了,刚刚冰镇过,快喝了。”   夏钧尧挑了挑眼角,笑睨着她,“本太子政务繁忙,累得手都抬不起来了……”   嘁……   阮半夏无语的翻了翻眼皮,还手都抬不起来了,那刚刚拿书的,是脚吗?   虽是这样想着,可阮半夏还是端起了银耳粥,坐在夏钧尧的腿上,舀了一勺喂到他的嘴边,看着夏钧尧喝了进去,她笑问,“好喝吗?”   夏钧尧在嘴里抿了抿,笑答,“甜。”   “美死你了!”阮半夏被他逗得唇角弯弯,又舀了一勺喂到他的嘴边,夏钧尧张嘴就喝了进去,一脸幸福的笑容。   喝完了一碗银耳粥,夏钧尧双手抱住阮半夏的腰,将头靠在了她的胸口,发自内心的喟叹,“夏夏,这样的日子真好。”   是啊……   现在这样的生活是阮半夏以前想都不敢想的,她抬起手,轻轻的摸着夏钧尧的发,温柔的笑,“如果你不这么忙,那就更好了……”   忙……   夏钧尧怎么可能不忙,自从当上这太子,皇帝就成了甩手皇帝,把所有的政务全部交给夏钧尧处理,他自己就在宫里,拉了几个妃子,天天陪他玩牌,阮半夏现在真是肠子都悔青了,早知道当初就不教皇帝玩了。   搞得现在除了晚上,阮半夏基本见不到夏钧尧的人。   夏钧尧的脸上也现出了些落寞,他知道,现在只是刚刚开始而已,丞相还没除,他们并不能高枕无忧。   “对了。”夏钧尧忽然转移话题,“今日接到线报,大梁太子冷羽已经动身,不日后将会出使大祁。”   冷羽?   夏钧尧要是不说,阮半夏还把这个人给忘了,邓青云已经去大梁很久了,也不知他是不是在大梁玩的不亦乐乎,至今连个消息也没传回来。   她敛眉,“冷羽这个时候出使大祁干什么?”   夏钧尧冷冷的勾了勾唇,“目的很明显!”   翌日,阮半夏带着阮冬青和李静乘着马车出了京城。   李静倒还是乖巧,怕阮半夏一个人坐马车会无聊,就自己钻进了马车,陪阮半夏聊天,而阮冬青也就没有骑马,给他们当起了车夫。   这太子妃出行,也不是这么随便,他们身后,还跟着紫月和明月。   村长知道阮半夏今日要来,带着村民早早的就等在了村口,远远的看见马车驶了过来,他紧张的道,“太子妃娘娘马上就到了,大家打起精神来。”   大人们倒是好说,可孩子们哪里听话,撒着丫子朝着马车欢喜的跑过去。   阮冬青见孩子们跑了过来,便停下马车。   听见笑语声,阮半夏掀开车帘,看见马车外孩子天真的笑脸,和李静拿着篮子下来,把篮子里的糖果全部分给了孩子们。   每次阮半夏来村里,孩子都跟过年似的,有糖果可以吃,还可以尽情的玩耍。   村长无奈的摇了摇头,只能带着村民们走过去。   众人齐齐的跪在了阮半夏的身前,“给太子妃娘娘请安。”   阮半夏将手里的篮子递给李静,笑着走过去,率先把村长给扶了起来,“都起来吧,大家别这么见外。”   那些个村民看见阮半夏真的来了,都激动的不行,好几个妇人更是哭得泪流满面的,拉住阮半夏的手,就不停的说,“上次小虎生了病,大夫一直看不好,最后我实在没有办法了,就进京去求王爷,王爷什么都没说,亲自带着太医就进了村,我小虎的命这才保住了……”   “可不是,王妃娘娘走了以后,我们虽然银子赚的比以前多了,可活的却没有王妃娘娘在的时候开心。”   这一言一语的,都是在说她走了以后,夏钧尧是怎么照顾他们的。   阮半夏听了很感动,不停的点头。   “什么王爷,王妃娘娘!?”村长没好气的瞪了那几个妇人一眼,“现在是太子殿下和太子妃娘娘!”   “是!是!是!”   阮半夏倒不在乎这些虚名,跟村民们聊了会天,她就坐不住了。   “村长,我想去山上看看,可好?”   村长知道阮半夏今天来,就是想上山的,他赶紧点头,“嗳,好,我陪你们去。”   “这……”阮半夏的小脸儿一红,很想推却,却是看见村长那一脸殷勤讨好的笑,又忍不住扫他的幸,只能点头答应了,“好,那麻烦老伯了。”   即便村长要跟着去,阮半夏还是叫阮冬青拿上她事先准备好的包袱,几个人沿着山路一路上山。   到了山顶,抬头看了眼头上的烈日,阮半夏便有点按捺不住了,“青儿,你带着明月和紫月去别的地方玩玩,我和静静在这里……”   她顿了顿,在阮冬青耳边小声的说,“洗个澡。”   洗澡?   阮冬青愣了一下,见阮半夏给自己使了个眼色,他抿了抿嘴,“好,我知道了。”   阮冬青转身对村长说,“老伯,你带我去这山上的树林里看看,有没有什么野味。”   提起野味,村长顿时笑得合不拢嘴,“这山上的野味可多了,野鸡,野兔到处都是,就是不太好抓,嘿嘿……”   紫月和明月两人双手抱着剑,看着阮半夏笑得一脸贼兮兮的模样,皱了皱眉。   阮冬青和村长走了几步,没见他们跟上,便大声叫道,“紫月,明月走啊,一起去。”   紫月摇摇头,“不行,我们要寸步不离的保护太子妃。”   “哎呀!”阮半夏伸手就去推紫月,“我还要你们保护什么啊,再说静静武功也不差,不会出什么事的。”   “就是。”阮冬青跟着附和,“我们又不走远,快点吧!”   紫月和明月相视一眼,虽然心里不情愿,但还是跟了上去。   阮半夏看着几个人走远了,这才放心的转身。   “阮姐姐,咱们要干什么?”李静实在是忍不住心里的好奇,把阮冬青给她的包袱打开。   这不打开就算了,一打开,看见里面的东西,李静吓了一跳,伸手拿起一件奇形怪状的衣服,惊得张大了嘴,“这是干嘛的?”   “这个嘛……”阮半夏神秘的笑了一声,“这叫泳衣,来,我帮你穿。”   “这……这……这……”李静赶紧摆手,“这个怎么穿?”   “能穿的。”阮半夏不跟她废话,抓住她的衣襟就开始扯,没一会儿,就吧李静扒得只剩下褒裤和肚兜。   李静脸红的像个熟透的番茄一样,双手捂着胸,说什么也不让阮半夏再对自己动手了。   阮半夏看着她那害羞的样,也不管她,背过身去,自己脱了自己的衣裳,连肚兜和褒裤都脱了下来,看得李静一愣一愣的……   没一会儿,阮半夏就把自己做的泳衣穿在了身上,一转身,李静赶紧伸手捂住了自己的眼睛,“啊……阮姐姐,你……”   “我什么我啊!”阮半夏朝她走进两步,把她的手硬是扯了下来,“看,这样穿着多舒服,一会儿下水之后更舒服。”   “我……我……”李静使劲摇摇头,“我不要穿成这样!”   别说手跟大腿都露在了外面,就连那胸……这也太明显了吧,天啊……   李静真是不敢想象,如果自己穿成了这样,那该多丢人啊!   阮半夏眯了眯眼,“你不穿?”   李静赶紧摇头,“不穿,不穿!”   “不穿算了。”阮半夏撇了撇唇,笑着朝水边走去,“我不管你了,我自己玩去喽。”   说完,她一下跳进水里,在里面欢快的游了起来。   李静站在岸上看着阮半夏穿着那衣服在水里,倒是毫无束缚,而且出水时,那衣服贴在身上,倒是甚是好看。   她站在那,犹豫了一会儿,最后还是自己把自己的褒裤和肚兜脱了下来,然后拿起另一件泳衣看了看,刚才阮半夏是怎么穿来着?   阮半夏在水里看着李静一副纠结的模样,笑着上了岸,从李静手里拿过泳衣,教她穿,“这个是从这里穿进去的……”   李静穿好泳衣后,忽然觉得浑身轻松无比,竟比平时那些繁琐的衣裳穿在身上舒服多了。   “阮姐姐,这个东西真好。”   “可不是!”阮半夏嘚瑟的挑了挑眉,“你一会儿下到水里,这个东西就更好了。”   说着,她转手,又跳进了水里。   李静早已经忍不住了,跟着就跳了进去。   两个女人在温泉里泡着,游着,玩的好不开心。   “呵呵……阮姐姐,你昨天说的好玩的就是这个吗?”   “对啊!”阮半夏拍着水,笑着问,“怎么样?可还满意?”   “满意!”李静使劲的点点头,“简直太满意了!”   阮半夏游到李静身边,脸色一下沉了下去,“可我今天叫你来这里,不是让你来玩的。”   “嗯?”李静愣了一下,“那是……”   阮半夏抿了抿唇,“这水底有一种黄色的东西,你在这里等着,我去拿一点上来。”   话音刚落,阮半夏一头栽了进去,过了一会儿,李静才看见阮半夏从水里出来,她连忙游过去。   看着阮半夏手里的东西,她好奇的眨了眨眼睛,“这是什么?吃的吗?”   吃?   阮半夏忍不住大笑,“静静啊静静,你怎么成天就想着吃啊!”   李静不好意思的嘟起嘴,“哪里是我成天想着吃,而是阮姐姐你,每次搞什么新奇的东西都离不开吃。”   看着那东西,她伸手去摸,“到底能不能吃啊?”   “不能吃!”阮半夏把东西交给她,“这个可是个宝啊,你帮我拿到岸上去,在包袱里藏好了。”   搞得这么神秘……   李静瞬间有一种被委以重任的优越感,用力的点点头,“好,姐姐你去,我来藏!”   阮冬青他们回来的时候,阮半夏和李静已经换好衣服坐在岸边玩了。   阮冬青瞅了眼李静她们的衣裳,干的,他抬起手挠了挠后脑勺,有些好奇,但当着几个男人的面,他也不方便问,便举起手里的野味凑到李静和阮半夏的面前邀功,“看看,给你们抓了什么好吃的。”   李静看着阮冬青手里活蹦乱跳的野兔子,惊喜的笑了一声,“兔子!”   阮冬青笑嘻嘻的把兔子递给李静,“给,抓着玩玩,一会儿下山咱们就把它宰来吃了。”   “啊……?”李静两眼一搭,不高兴的看向阮冬青,“为什么啊?这么可爱,宰了多可怜!”   “这……”阮冬青回头看了紫月和明月一眼,回来的路上,这两人一直在商量怎么吃这只兔子,最后他两达成协议,一半红烧,一半油炸,现在李静不让吃了……   看着紫月和明月接触到自己的视线,就赶紧转过脸的动作,阮冬青嘿嘿的笑了一声,“好,不宰,你想怎么玩就怎么玩……”   李静高兴的笑着把兔子放在了地上,伸手拍了拍它的小屁股,“快走吧,别再让人给抓住了。”   看着兔子从自己眼前一蹦一跳的跑过去,紫月差点就没忍住,真是恨不得拿剑一下刺下去,然后扎起来烤着吃!   阮半夏把包袱递给阮冬青,“接着。”   阮冬青一拿,顿觉这个包袱重了许多,“姐……”   他低头看着包袱,在手里垫了垫,“这里面是什么啊?”   阮半夏拍了拍手站起身,“没什么,咱们回去吧。”   从村里回来,阮半夏就把自己关在了房里,除了出来做饭,就再也看不见她的人影。   李静闲的头发都给抓掉了,拉着阮冬青问,“姐姐什么时候才有空陪我玩啊?”   阮冬青倒也不是个不懂事的,他抬起手摸着下巴,“估计姐姐又在研究什么新奇的玩意。”   一个月后,冷羽带着大梁使臣进京,住进了驿站。   身为太子的夏钧尧倒也不是端着架子没去城门口迎接,而是确实太忙了。   议事厅里,林远航,叶枝桥和几个文臣武将坐在下面,为难的皱眉,“太子殿下,这魏经年家底深厚,这些年在官场埋下了不少的眼线,我们最近的一些小动作,全部都给他化解了。”   这话说起来,还真是难办。   搬倒夏墨言并不是夏钧尧的目的,他真正的对手其实是魏经年。   魏经年早年早已暴露过想要自立为王的野心,听到风声,说他在暗地里培训了一支精兵部队,战斗力惊人。   虽然没人亲眼见过,但这些事都是无风不起浪,想要真正搬倒那只老狐狸确实没那么容易。   “不过……”叶枝桥抬眸,看向叶卿尧,“工部尚书王献之与那魏经年勾结多年,如果能够瓦解他们的关系,估计对我们会有好处。”   工部在朝廷里那就是一个肥差,好多银子从工部流出去,如果能从这里面下手,抓到魏经年的狐狸尾巴,这件事就好办多了。   林远航听见叶枝桥的话,眼睛忽然一亮,立刻笑道,“确实,还是太傅眼光毒啊,想那王献之的手上一定握有许多魏经年的罪证,只要咱们……”   后面的话,他没说,但是所有人心知肚明。   大家相视一笑……   唯有夏钧尧的眉头始终没有纾解开,他沉声道,“想要瓦解他们的关系那真是难上加难。”   “这倒不是难事。”一直不说话的镇北侯,这时候突然开口了,“那王献之与魏经年狼狈为奸多年,他生性好钱,但魏经年又是一头吃人不吐骨头的狮子,在分钱上面,王献之肯定心里多少都是不满意的,现在殿下贵为太子,那肯定就是以后的皇帝,这个时候,如果殿下亲自出面,想那王献之一定会忍不住抱上殿下这颗大树的。”   “确实!”叶枝桥赞同的点点头,“王献之并不傻,未来的皇帝和丞相相比,孰重孰轻,他心中自有定夺。”   林远航这时候忍不住也跟着一唱一和起来,“说的没错,给王献之一点甜头,他肯定倒戈!但问题是,要怎样的甜头才能让王献之心甘情愿的倒戈我们?”   这话一出,久经官场的这些人心里顿时明白了,全部将视线转到夏钧尧的脸上,一眨不眨的看着他。   夏钧尧怎么可能会不明白他们的暗示,他眉头一皱,断然拒绝,“此事行不通,还是再想想别的办法!”   “殿下!”林远航一下就急了,“现在最好,最快,最有利的办法就是如此,又有何行不通?”   叶枝桥附和道,“是,殿下,王献之有一个女儿,今年年芳十六,一直没有嫁人,之前就听说是打算和夏墨言结亲的,现在夏墨言倒了,王献之便留着这个女儿不知道该怎么办,如果这时候,殿下登门,迎娶王献之之女为侧妃,想必……”   “够了!”夏钧尧厉声一喝,顿时让底下的人都闭了嘴。   他沉了口气,抬起头,却是将视线转到叶俊生的脸上,像是承诺,也像是在跟所有人表达自己的决心,“本太子只有太子妃,绝不会娶任何侧妃,今日之事,不必再议!”   叶枝桥看着夏钧尧悠悠的叹了口气,帝王最忌讳动情,一旦动情,就让人抓住了把柄。   更何况,古往今来,皇帝怎么可能会只有皇后,而不要后宫三千?   娶大臣的女儿那也是拉拢大臣的一种手段,也是最有效的手段,可是到了夏钧尧这,他真的要为了阮半夏打破这条古来不变的铁律吗?   叶俊生迎视着夏钧尧的视线,眸中翻滚着一股暗潮,波涛汹涌,最后却被他一闭眼,全部盖了下去……   晚上回太子府时,夏钧尧没见阮半夏像往常一样的给自己端来吃食,问了丫鬟一声,他便抬起脚朝着旁边的房间走去。   轻轻的推开门,他朝着里面看了一眼,不见阮半夏的人,却见从里面传来的灯光,他进去,轻轻的关上门,然后抬起脚,朝着里面的房间走去。   忽然,“轰”的一声巨响,整个房子都跟着颤了颤,夏钧尧心里一惊,抬起脚就跑了进去,见阮半夏脸上戴着一个面具,身上黑乎乎的坐倒在地上,他赶紧走过去,伸手把阮半夏给扶起来。   “你在做什么?”   阮半夏抬起手扇了扇面前的烟,用力的咳了两声,才把脸上的面具给摘下来,“没什么,就是做着玩的。”   “做着玩?”夏钧尧皱眉看着一地狼藉,眉毛都拧了起来,“太子妃玩的可真是高兴,是想把本太子的太子府都给玩进去吗?”   阮半夏尴尬的笑了两声,转身,双手勾住夏钧尧的脖子,嘟着嘴撒娇,“哎呀,不是还没炸嘛,你着什么急嘛!就算真的把太子府给炸了,我出钱,再给你盖一座新的呗!”   “夏夏!”夏钧尧脸瞬间阴沉下去,凌厉的视线一下扫到阮半夏嬉皮笑脸的脸上,“太子府炸了就炸了,可是万一你受伤了怎么办!?这么大的人了,这种事还要让我教你?”   “不是。”阮半夏低下头,在夏钧尧的胸口用力的蹭着,“我没事的,这种东西,我之前玩的多了,只是现在少了一点材料,所以一直没成功,你放心好了,我对剂量心知肚明,这点还炸不死我的……”   炸不死!?   夏钧尧忽然抬手,一把掐住阮半夏的脸,用了狠劲,“阮半夏,你知道你自己在说什么吗?” 第111章 :好你个不要脸的登徒子!   “哎呀,疼!疼!疼!”阮半夏疼得直敛眉,伸手就去拍夏钧尧的手,她捂着小脸蛋儿,抬起那双清亮的眼眸盯着夏钧尧,眼泪在眼眶里直打转,“知不知道这样掐着很痛的?”   夏钧尧沉着的脸色微微动了动,终是给忍了下去,“这样就疼了?”   “讨厌!”阮半夏转过脸去,不想再看夏钧尧那张生气的脸。   每次她做个什么,他都像个老太太似的在她耳边不停的念叨,念叨,念得她都烦死了,她也跟他说过,也保证过了,一定不会出事的,就是不相信她!   一双大手从伸手一把将她拉进怀里,夏钧尧的下巴抵在她的肩上,嗓音轻的像一阵风,“夏夏……”   软软的,有些讨好的味道。   阮半夏嘟了嘟嘴,“干嘛!”   夏钧尧将她的头转了过来,认真的看着她,“冷羽今天已经进京了。”   “进京了?”阮半夏心底一沉,“这么快?”   “是!”夏钧尧拉着她朝着卧房走去,“听说他们一路快马加鞭的赶过来。”   还快马加鞭?   阮半夏蹙眉,这个冷羽又想干什么?   冷羽那个人,心机深的很,之前在江南的时候,还以为他只是想要她的粮食,如果不是阮冬青和邓青云意外抓到那只鸽子,阮半夏竟不知道他打得主意是她!   还想把她绑架到江南去,就凭这一点,阮半夏就不喜欢这个男人。   躺在床上后,夏钧尧抱着阮半夏,低声嘱咐,“最近能不出府就不要出府,有什么事,让紫月第一时间来找我,切莫给冷羽任何单独靠近你的机会。”   现在阮半夏就像国宝一样的被夏钧尧保护着,特别是这个冷羽进京的消息传来,夏钧尧更是将她看得牢。   这也不怪夏钧尧,阮半夏知道,他只是担心她而已。   “好,我知道了。”   果不其然,第二日一早,冷羽还没有去拜见皇帝,就直接来到太子府门口,点名要见阮半夏。   听着小厮的汇报,阮半夏轻呲了一声,“你就跟他说,我不在府上。”   小厮立刻去回了。   冷羽站在太子府门口,等了很久之后,才得到小厮的一句,“太子妃不在府上。”   冷羽抬起头看了眼太子府的大门,唇角阴冷的勾了起来。   如果阮半夏不在太子府,小厮为何去了那么久才回来?   摆明了是不想见他。   可要说这天底下脸皮最厚的人,非冷羽莫属,一连三天,他天天登门,那样子再明显不过,见不到阮半夏,他就不会罢休。   反正阮半夏也忙着,天天倒弄着她的炸药,倒也没时间理会门外的冷羽。   这一天,冷羽照常站在太子府外,正巧,阮冬青从里面出来。   冷羽一见他,嘴角就勾着笑了起来,“青公子。”   阮冬青闻言,侧眉看了他一眼,却是装作不认识一样的,从他身边径直走过。   冷羽抬手拦住他的去路,“青公子这是打算去哪?”   阮冬青皱眉,“我去哪还要跟你汇报?”   他这样的态度,冷羽也不生气,只是笑睨着他,“这倒不是,青公子,只是云公子嘱咐我我见到你时,让我告诉你一句话。”   “呃……?”阮冬青一听见邓青云的名字,脸色顿时现了一些慌乱,“什么话?”   冷羽放下手,桃花眼闪了闪,勾起唇角淡笑,“他说,最近很是想你,想让我请你也去大梁做客。”   阮冬青的双手在身侧倏然握紧,看着冷羽的眸中现了一丝狠意,“冷羽!到底要怎样你才能放了邓青云?”   “哦,不,青公子千万别误会。”冷羽笑了笑,“现在不是我不想放了云公子,而是……”他阴邪的勾起唇角,无奈的笑道,“他根本就不想走啊!”   “怎么可能!”阮冬青额角的青筋爆了爆,“我与他从下一起长大,他是什么样的人,我还能不知道?冷羽,是不是你对他做了什么?”   “呵……”冷羽垂下眼睑,冷笑,“在下能对他做什么呢?不过就是他与在下的妹妹一见钟情,就不愿意回来罢了。”   见阮冬青不相信,他又继续道,“在下可以给你保证,我一没关着他,二没绑着他,在大梁,他可是自由的很。”   这话让阮冬青心里郁闷极了,如果是放在以前,阮冬青肯定不会相信邓青云会为了一个女人留在大梁不回来,但是,自从他喜欢上李静以后,他就太明白那种感觉了。   看来,冷羽也并不是在骗他!   本来是打算要出门的,阮冬青也没了心情,转身朝着太子府里走去。   “青公子。”冷羽突然出声叫住他。   阮冬青站住脚,也没回头,冷漠的问,“还有什么事?”   冷羽上前一步,本欲进门,却被站在门口的守卫用剑拦住,他挑了挑眼角,自动朝后退了一步,“请帮我转告叶夫人,之前在江南之时,不知她就是凌王王妃,多有得罪,还请她见谅,在下这次是特意来道歉的,如果方便,请她与在下见一面。”   这说来说去,还不就是为了见阮半夏。   阮冬青一个不发,抬起脚就朝着里面走了。   虽然心里确实是不喜冷羽这个人,可阮冬青心里担心邓青云,便还是来找阮半夏,将冷羽的话,一字不差的全部转告给阮半夏。   阮半夏听完了,只是笑了笑,“即是这样,咱们应该高兴才对,冷羽的妹妹可是公主,云儿是要当驸马了。”   “哼!”阮冬青哼了一声,“狗屁驸马!咱们大祁好女子到处都是,何必要去大梁娶什么公主?”   阮半夏放下手里的东西,转身坐在桌边,拿起桌上的茶水喝了一口,掀起眼皮睨了眼阮冬青脸上的闷闷不乐,笑道,“青儿,你别站着说话不腰疼,那是因为你有静静了,可是云儿呢,也到了该娶亲的年纪,爱上一个姑娘,是一件很正常的事。”   这事,如果换做任何人,可能都会骂邓青云,偏偏阮半夏不但不骂,看样子还挺高兴。   阮冬青抬起手挠了挠后脑勺,闷闷的坐在阮半夏的身边,“姐……”他叹了口气,“他喜欢什么姑娘我没意见,可是那姑娘偏偏是大梁的公主,如果大祁和大梁开战,你说,到时候大梁的冲锋将军会是谁?”   阮半夏怔了一下,倏然转头,不可置信的看向阮冬青,要说这以前,阮冬青智商跟不上,阮半夏已经习惯了,可现在的阮冬青竟然会思考了,还是这么有深度的事情……   就连她都没有想到这一层……   难怪冷羽见不到她,就跟阮冬青说这话,这明显就是在暗示什么。   心底倏然一沉,她抬起头看了眼那边放在桌上还未成功的炸药,如果……如果真的与大梁开战,她这些东西,最先炸死的就是邓青云!   豁然起身,阮半夏走过去,将桌上的东西捡起来,放进旁边的箱子里。   阮冬青见了,也跟着走过去,皱眉问道,“姐,这是为何?已经研究好了?”   “不!”阮半夏摇摇头,“这些东西暂时放一放,我要确定云儿的安全才行。”   太子府里的人因为冷羽搞得人心惶惶的时候,那一边的叶俊生,却是在街上蹲点蹲了有几天了。   那王献之的女儿听说每个月到这个时候,都会上街采买首饰或者香粉,可叶俊生都已经连续等了三天了,也没见人来。   就在他等得有些不耐烦的时候,那边一辆轿子嘿咻嘿咻的抬了过来。   轿帘掀开,丫鬟伸手,把一位小姐扶了下来,叶俊生看过去的时候,便一眼认出了那小姐就是王献之的女儿。   为何会一眼就认出,因为整个京城的人都知道,王家有女,眉心一颗朱砂痣,虽大,却不丑,反而添了几分女人的娇气。   叶俊生弯起唇角笑了笑,抬脚便走了进去。   王盈盈站在柜边,看着新出的香粉,她抬手正要去拿,却被一只男人的大手,抢先夺了过去。   “这位公子,这香粉是我家小姐先看见的!”   叶俊生拿着香粉的手顿了一下,却还是拿起来,在鼻子底下轻轻的闻了闻,对于香粉这玩意,他实在是不懂,可他闻着却觉得好闻,随手便把银子掏出来,扔给了伙计。   “哎,你这个人!”   王盈盈的丫鬟气得脸都鼓起来了,“大男人还用香粉,真是娘炮!”   王盈盈伸手拦住丫鬟,给她使了个眼色,丫鬟便不敢再开口说什么了,王盈盈对着叶俊生轻轻的拂了一下身子,“小女子疏于管教,丫鬟顶撞了公子,还请公子见谅。”   叶俊生拿着香粉又闻了闻,忽然,他把香粉盖上,身体朝着王盈盈靠近了一些,然后闭上眼睛陶醉般的用力一嗅,嘴角边慢慢勾开了……   “你!”丫鬟气怒的伸手去推叶俊生,嘴上还骂道,“好你个不要脸的登徒子!”   推了两下,却没推动,她站在旁边懊恼的直跺脚,“小姐,你看他……”   王盈盈脸上却丝毫没有生气,她只是拧着眉看着叶俊生,等待着他的下文。   果然,叶俊生睁开双眸后,看着王盈盈爽朗的笑了一声,退后一步,对着王盈盈双手抱拳行了一礼,“姑娘莫怪,我只是突然闻着姑娘身上的味道与这香粉极其相配。”   他低头看了眼自己手里的香粉,后,双手奉上,“看来是我夺人所好了。”   “本来就是!”还不等王盈盈说什么,丫鬟伸手就把叶俊生手上的香粉夺了过来,“这种高档的香粉,也只有我家小姐能配,你一个男人买去,还不是浪费了东西!”   “小桃!”王盈盈一声轻喝,丫鬟便闭上了嘴。   她伸手,把小桃手里的香粉拿出来,递还给叶俊生,“公子一定是买给心上人的吧,别听丫鬟乱说,公子这样英姿不凡,喜欢的女子用这香粉肯定再合适不过了。”   叶俊生看了眼王盈盈手中的香粉,挑起唇角轻轻的笑了笑,却没有伸手去接,“姑娘说笑了,我哪有什么心上人,只是我娘最近喜欢这种东西,但家妹又少于出门,不太懂,所以,我就……”   他说完,和王盈盈相视一眼,王盈盈抿着嘴轻轻的笑了一下,“即是这样……”她拿着手里的香粉闻了闻,“这个确实是不太适合你母亲,不如……”   她又看了眼柜上别的香粉,缓缓笑道,“我帮你选一个,你回去送给你娘可好?”   叶俊生一听,当即点点头,礼貌的行了一礼,“那就有劳姑娘了。”   王盈盈虽长在深闺,但也不是个扭捏的性子,她很大方的帮叶俊生选了一个香粉,递给叶俊生,“你闻闻看,这个味道可好?”   叶俊生接过,拿到鼻子边,装模作样的闻了闻,顿时眼前一亮,笑出了声,“这个确实好!”   他将手伸进怀里,准备掏银子,这时,王盈盈的手已经将银子递给了伙计。   叶俊生一下就不好意思了,“姑娘这怎么行?买给家母的东西,还是我自己付钱吧。”   “不用。”王盈盈收回手,掌心里一直攥着刚才叶俊生送给她的那盒香粉,“就当是你送我香粉,我的还礼吧,希望你娘能喜欢。”   说完,王盈盈拂了一礼,带着丫鬟走了。   叶俊生看着她的背影,嘴角微微上扬……   “小姐!”出了门,丫鬟就不高兴的嘟囔起来,“那人一看就是个大老粗,还来买香粉,你干嘛对他那么客气?”   王盈盈斜睨了她一眼,“你懂什么?”   她手里一直攥着那盒香粉,忽而勾起唇角轻轻的笑了一声,“他可是出生书香世家,只是少年习武罢了,再说……他一个将军怎就被你说成是大老粗了?”   “将军!”丫鬟两眼倏然睁得老大,“他是将军!?”   王盈盈笑着低头进了轿子,再不跟丫鬟多说一句。   叶俊生从香粉店出来,正好看见王盈盈的轿子朝前走去。   他把香粉放进怀里,抬起脚,便朝着旁边的路走去。   轿子在首饰店门口停下,王盈盈被丫鬟搀扶着走下来,正欲抬脚进去,眼角余光突然瞥到那边朝着这边走来的男人。   她停住脚,就站在那里等着。   果然,没一会儿,叶俊生就走了过来,看见她,脸上有些喜出望外,“姑娘也买首饰吗?”   王盈盈淡笑,“也并不是买,只是来看看有没有什么新款式。”   这人都是一回生,二回熟,再加上叶俊生也看得出来,王盈盈是故意在等他,他便也就厚着脸皮道,“即是如此,不如我与姑娘一同进去看看可好?”   王盈盈并不拒绝,浅笑道,“自然好。”   两人便一同走了进去……   再出来时,王盈盈和叶俊生之间,明显关系熟络了许多,叶俊生抬头看了眼天色,已经正值正午,他便提议,“王姑娘,今日你帮我这么大的忙,不如,我请你去食为天吃饭可好?”   食为天?   王盈盈眼睛倏然一亮,“是那家新开的酒楼吗?”   叶俊生笑答,“是。”   他这样一说,王盈盈眼底的亮光便一点一点暗了下去,“听说那酒楼每天都排了好长的队,现在这个时候去,估计也吃不上了。”   王盈盈早就听说那家酒楼是当今太子妃开的,生意好到每天打烊了都还有人在排队。   她一直想去尝尝,可奈何出门不便,又加上那长长的排队人群,她就望而却步了。   看着她眼底的失落,叶俊生忍不住笑出了声,“王姑娘有所不知,我与太子妃是旧时老友,在食为天,专门有一间我的包间,可随时去吃,且不用排队!”   王盈盈一听,顿时满口答应下来。   本来还以为叶俊生只是吹牛,可王盈盈跟着叶俊生身后走进食为天之时,掌柜亲自前来迎接,并且把他们引上了三楼的包间,坐在里面时,王盈盈才真是确定,这个叶俊生果然不是普通人。   和太子妃有这样的交情,那与太子的关系一定也不一般。   菜很快上来,掌柜本欲上了酒,却被叶俊生给退回去了。   这一个小小的举动,倒是让王盈盈对叶俊生的人品另眼相看,再加上叶俊生虽故意跟她保持一定的安全距离,但帮她夹菜这些举动,又让她对叶俊生这个人有了些想入非非。   “叶公子。”   吃到一半的时候,王盈盈拿着筷子,优雅的笑道,“今日之事,可否是你故意为之?”   叶俊生拿着筷子的动作顿了顿,他低着眉,看着桌上的菜,忽而勾起唇角,轻轻的笑,“果然什么事都瞒不过姑娘的眼睛。”   他转头,眼底酿着如酒般的温柔,定定的看向王盈盈,“我对姑娘倾心已久,今日冒犯,还请姑娘莫怪。”   王盈盈放下筷子,转头,迎上叶俊生的视线,微笑,“为何要怪?”   她都已经十六了,还没有定亲,京中很多名门闺秀早就在背后笑话她了,她倒也不是心急,只是……   眼前这个叶俊生虽然是武将,长得却不彪悍,反而还有一种清隽,性子倒也沉稳,一看便是靠得住的那种男人,像叶俊生这样条件的男子,在京里,不少女人惦记的,现在叶俊生说喜欢她,她又岂能心里不高兴?   她把筷子放在桌上,抬起眼眸,笑睨着叶俊生,“如果公子真的属意于我,便可去跟我父亲提亲。”   “真的?”叶俊生哪里想到王盈盈是一个恨嫁女,早就想嫁人了,现在碰到他条件这么好的,怎么会拒绝他。   他高兴的一口答应下来,亲自把王盈盈送回王府之后,他便回家,找到叶枝桥。   “爹!”他见面,就直接跪在了叶枝桥的面前,“孩儿想娶王家王盈盈为妻!”   “什么!?”叶枝桥吓了一跳,手里的杯子都被吓得掉在了地上,他抬起手拍了拍衣袍上的水渍,不可置信的问,“你当真要娶王献之的女儿?”   “是!”叶俊生双手抱拳,对着叶枝桥恭敬的行了一礼,“还请父亲成全!”   这事……   不用叶俊生说,叶枝桥也知道叶俊生的目的。   看着叶俊生那张日益成熟的脸,叶枝桥心里就不好受,对于这个儿子,他心中还是亏欠的。   他用力的吸了一口气,“生儿,你是为了……为了太子才这么做的吗?”   叶俊生眉目不动,眼底没有丝毫的波澜,一字一句的道,“孩儿想娶王盈盈,还请父亲成全!”   这事,倒也不是叶枝桥不愿意,只是叶俊生这一生,为了夏钧尧真的付出太多了,现在如果连婚事都要为了夏钧尧去娶,他这心里怎么能好受?   “生儿,你再想想吧。”   叶枝桥站起身,正准备走,却被叶俊生伸手拦住,“爹,我已经与王盈盈见过面了,她也许诺愿意嫁给我,现在正是时机,如果过了这几天,我怕会节外生枝!”   徐氏早就已经给叶俊生准备好了聘礼,只是碍于叶枝桥一直没有给叶俊生找媳妇,现在听见叶枝桥说,要与那王家结亲,徐氏自是高兴的不行,忙把自己准备好的东西搬出来给叶枝桥看,“瞅瞅,这些,这些,这些,那王家应该看得上眼吧。”   叶枝桥只是淡漠的睨了一眼,缓缓道,“王家看得不是聘礼!”   王家看的,是以后的官路!   第二日,叶枝桥带着聘礼亲自登了王家的门,王献之听了叶枝桥的来意,脸上是一阵喜,又一阵悲。   现在的局势,他心里太明白不过,大祁未来的天下必定是夏钧尧的,而这叶枝桥和夏钧尧的关系,不用明说,他心里也知道。   只是……丞相那边,毕竟多年合作的关系,如果他这个时候倒戈,丞相肯定不会轻饶了他。   这可如何是好?   “太傅,还请坐一会儿,待我去问过小女再答复于你。”   叶枝桥倒也不心急,就坐在正厅里喝茶。   王献之赶紧朝着王盈盈的闺房走去,一见王盈盈,他便忧心的拉住了王盈盈的手,“女儿啊!”   他长长的叹了一口气,“你可知今日谁来提亲了?”   王盈盈一听到提亲两字,唇角顿时弯了起来,她装模作样的看了王献之一眼,明知故问,“谁?”   王献之摇了摇头,“叶枝桥!”   王盈盈听了,只是抿嘴一笑,“那爹爹答应便是。”   “你说的容易!”王献之皱眉,“你爹我之前可是太子党的人,虽说这夏墨言倒了,可丞相还没倒!”   “爹!”王盈盈的脑子可比王献之好用多了,她拿着绢帕擦了擦嘴角,漫不经心的笑笑,“我就问你,这以后的天下,是夏钧尧的,还是他魏经年的?”   王献之一愣,转头茫然的看向王盈盈。   王盈盈勾起唇,慢慢道,“这以后的天下必是夏钧尧的天下,现在,就是我们投靠夏钧尧的最好时机,不动声色,还能让魏经年说不出一句怪你的话。”   “事情可没你想的这么简单!”王献之用力的拂了一下衣袖,“那魏经年可不是什么好人,再加上你爹我手上抓了他太多的把柄,一旦我投靠夏钧尧那边,他定会想方设法的弄死我!”   王盈盈抬起手,安慰性的拍了拍王献之的肩,笑道,“爹你不也说你手上抓了太多魏经年的把柄吗?依我说,现在我嫁给叶俊生,是你投靠夏钧尧的诚意,然后,你再把手里那些魏经年的把柄全部交出来给夏钧尧,这是你投靠夏钧尧的决心,如此一来,夏钧尧当上了皇帝,必定不会亏待我们家!”   王献之心里狠狠一震,那些把柄……   如果真的交给夏钧尧,那魏经年肯定就倒了!   但魏经年倒了,又有谁还能再制约他?   他想了想,觉得王盈盈说的很对,他咬咬牙,下定决心般的点点头,“好!就按照你说的这样办!我这就去回叶枝桥的话,然后就去见夏钧尧!”   王盈盈看着王献之的背影,嘴角上扬,她抬起手闻了闻上面的香味,想到叶俊生就忍不住笑…… 第112章 :你想娶的到底是谁?   王献之一路笑着赶往正厅,叶枝桥见他来了,将茶杯放在桌上,笑看着他,等着他的下文。   果不其然,王献之一边摇着头,一边笑道,“哎呀,我实在是拿我那个闺女没有办法啊,她跟我说非叶俊生不嫁,你说说这事……”   叶枝桥听罢,笑着站起身,走过去,握住了王献之的手,“如此甚好,我家生儿昨儿也跟我说,非王家小姐不娶。”   两个年近半百的男人相视一笑。   “对了。”王献之脸上的笑容忽然停住,一脸凝重的看向叶枝桥,“我有一事,不知当讲不当讲。”   叶枝桥收回手,双手背在身后,也不说话,一眨不眨的看着王献之。   王献之舔了舔唇,偷偷的睨了眼叶枝桥,才搓着双手说,“不知,我可否能面见一下太子殿下?”   这事,就算王献之不提,叶枝桥都已经知道,只要他答应了婚事,那么,就是倒戈到夏钧尧这一边,现在见他这样主动,叶枝桥也不端着,单手拉住他的手,就朝着门外走去,“我领你前去。”   那边,王献之才出门,王盈盈就跟在他的身后,站在旁边偷偷的听着他们的话,特别是听见叶枝桥那句叶俊生说非她不娶,她这心里甜的跟蜜一样。   叶枝桥将王献之亲自带进了太子府,面见夏钧尧。   王献之一见到夏钧尧,二话不说,直接从怀里掏出一个账本,双手捧到夏钧尧的面前,“太子殿下,这是这几年工部的账本……”   睨了眼夏钧尧的脸色,他顿了顿,“当然,这是另外一份账本,而不是工部做的账,是我自己做的账。”   夏钧尧抬眸看了眼叶枝桥,见叶枝桥只是但笑不语,心里也在纳闷,这王献之怎会突然倒戈于他。   接过账本翻开,夏钧尧看着上面的账,眉一下拧了起来。   王献之忽然“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太子殿下,这上面是这些年魏经年利用各个项目收敛的钱财,虽然……我,我也占了一些份利,但我愿意全部交出来上交给国库,希望太子殿下能念在我举报魏经年有功的份上,对我宽容处置。”   “呵……”夏钧尧勾起唇角,淡淡的笑了一声,将账本合上放在一边,他站起身,亲自将王献之扶了起来,“王大人,人之在世,孰能无过,你竟然愿意交出贪污的钱,又举报了朝廷最大的蛀虫魏经年,本太子又如何会降罪于你?”   王献之这一直吊起的心总算安全落地,这时候,他忽然想起王盈盈说的那句话,他只要拿出投靠夏钧尧的诚意和决心,夏钧尧又怎可不护着他?   在心里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太子殿下,本来我之前就很想举报那魏经年,只是……奈何魏经年这些年在朝廷里的势力实在是太强大了,为了自保,我不得不……”   夏钧尧了然的笑了笑,“本太子知道。”   转身坐回主位上,夏钧尧端起茶杯,送到唇边,轻轻的抿了一口,“那为何现在你有勇气举报魏经年了?”   “这个嘛……”王献之转头看了叶枝桥一眼,搓着双手笑了起来,“因为我与太傅马上就是一家人了,所以……嘿嘿……”   夏钧尧倏然抬起眼眸,看向叶枝桥,见叶枝桥对自己点点头,他心底倏然一沉,叶俊生……叶俊生怎么会?   王献之和叶枝桥走了之后,夏钧尧叫了七月,“把叶俊生找来。”   七月抬起眼眸看了夏钧尧一眼,用力的抿了抿唇,便退了下去。   一个时辰后,叶俊生出现在太子府门口。   看着这个高耸的大门,叶俊生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曾经,他和叶卿尧是亲兄弟,每天同吃同住,他所有的心事都会被叶卿尧看穿,他们无话不说,好的可以穿一条裤子。   而现在,叶卿尧成了太子,住在这高高在上的太子府,他就是想见叶卿尧一面,都还要禀报,更别说,无缘无故的,他还不能随便来。   而这里还住着他最爱的女人,那个曾经为了他,熬夜做出护甲的女孩,现在的她,依然那么美,笑得那么甜,却……跟他再无关系。   “叶将军!”七月回头,催促道。   叶俊生淡漠的点了点头,抬脚跟着七月走了进去。   弯弯绕绕,七月将他带到了一个偏僻的小院,房门紧闭,七月却站在门口一动不动。   叶俊生上前一步,伸手推开了门,里面有些阴暗,可他还是眼尖的看见桌上摆放的两坛酒,他垂着眉,抬脚走了进去,身后,七月帮他把房门关上。   “来了。”   从里面传出一声低沉的嗓音,叶俊生听得真切,这是只属于叶卿尧才有的声音。   他怔了一下,走进去。   夏钧尧穿着一身墨色的长袍,头发简单的束成了髻,像曾经一样的坐在书桌前,正抬眸看着他。   叶俊生立刻双手抱拳,恭敬的行了一礼,“太子殿下。”   夏钧尧放下手里的书,看着他淡笑,“今天这里没有太子,没有将军,有的只是两兄弟。”   叶俊生讥讽的笑了一声,“末将不敢!”   夏钧尧也没生气,站起身,从叶俊生的身边走过,坐在了酒桌旁,他拿起一坛酒,倒了两碗,拿了一碗在手上,一仰头,将碗里的酒喝尽,眼角余光瞥到叶俊生还站在那,他放下碗,轻声道,“怎么,现在陪二哥喝杯酒都不愿意了?”   叶俊生沉默了几秒,转身走过去,坐在夏钧尧的身边,拿起另一碗酒,一仰头,喝了个底朝天。   夏钧尧笑了笑,拿起酒坛一边倒酒,一边笑道,“还记得你八岁那年吗?你看见别人喝酒,嘴馋,跟我讨银子去买了一壶酒,又不敢当着爹的面喝,就一个人躲在柴房里,将那一壶酒喝完,我找到你的时候,你已经喝得大醉,还是我过去将你抱起来,送你回了房间,那时候虽然你醉了,可还是拉着我的手求我,让我不要告诉爹。”   忆起往事,叶俊生的唇角忍不住弯了弯,“记得,那时候你还是最疼我的二哥。”   夏钧尧将倒满酒的碗拿起来,递到叶俊生的眼前,“不是那时候,我一直都是最疼你的二哥!”   叶俊生睨了一眼夏钧尧手中的碗,嘲讽的勾起唇角笑了笑,接了过来,“现在你是太子殿下!”   话落,他一仰头,将碗里的酒喝尽,却像是喝不够似的,自己抱起酒坛又倒了一碗。   拿起碗,他看着夏钧尧,眼底一片清明,“殿下,我心里的二哥叶卿尧已经死了,现在,在我面前的只有太子殿下……”   当着夏钧尧的面,他拿起碗又一口喝完,抬起手擦了一下嘴角边的酒渍,他勾起唇角,不等夏钧尧喝,自己又把自己的酒给满上。   夏钧尧看着他那样子,听着他说的话,心微微的疼了……   忽然,他伸手,按住叶俊生拿起酒碗的手,目光灼灼的看着他,“生儿,那一次,你对我说了那些话后,我……我是真的打算跟夏夏保持距离,我也做到了……”   “可是呢?”叶俊生抬起眼眸,看着夏钧尧冷笑,“在我走了以后,你又忍不住了,是吗?”   推开夏钧尧的手,叶俊生端起酒碗,将碗里的酒一口喝了下去,他嘴角边始终勾着一抹淡淡的弧度,似讥讽,似难过。   夏钧尧双手撑在腿上,忧伤的闭了闭眼,“生儿,有一件事,你可能不知道。”   睁开眼,见叶俊生只顾着喝酒,也不说话,夏钧尧继续慢慢的道,“那一天夜里,青儿跑到家里来砸门,我出去,青儿告诉我,夏夏躺在床上,快要死了……”   叶俊生的心狠狠的震了一下,手倏然一顿,转头不可思议的看着夏钧尧。   夏钧尧呼了一口气,“当我跑进阮家的时候,看见夏夏躺在床上,脸色红的很不自然,我伸手一摸,好烫,烫的我心都跟着疼了,她将她抱起来,背在了背上,连夜朝着镇上跑去,你知道吗?当时她在我的背上,抱着我的脖子无力的小声的哭着,哭得很伤心……”   他的手在腿上倏然用力,一把抓住了衣袍,就是现在想起来,他都还是忍不住难过。   “你知道我从不在外面暴露自己会武功的事,可是那一晚,我却用轻功带着夏夏一路跑着,我心里好害怕,怕时间不够,怕夏夏撑不住,那一刻,我才第一次正视我的内心,我才知道,我……真的……真的离不开夏夏。”   “生儿……”夏钧尧用力的吸了一口气,“虽然我曾经是打算成全你这唯一的心愿,可是,自从那件事后,我不能再跟夏夏保持距离,因为,她的身边有太多的危险,如果我不照顾她,我不教青儿和云儿武功,终有一天,夏夏会被那些暴民害死!”   耳边传来叶俊生痛不欲生的哭声,夏钧尧抬起眼眸,转头看过去,见叶俊生那样一个在沙场出生入死的将军,现在竟然哭得像个孩子一样,他伸手,握住了他放在腿上紧握成拳的手。   “生儿,现在,我只能跟你保证,这一生,我会全心全意的待夏夏好,决不让她再受一点委屈,即便身为太子,以后当了皇帝,我也承诺,这一生,除了夏夏,我不会再娶别的任何女人。”   你就放心的把她交给我吧……   这样的言外之意,叶俊生怎么可能听不明白,他抽出手,双手捂着脸,大声的哭了出来,每一声,都从他的心尖发出来,让人一听,就知道他内心的难过。   夏钧尧叹了一口气,伸手拿起自己的碗,一碗一碗的喝着酒,他知道,叶俊生的心结一直在这里,他更知道,叶俊生始终不愿意原谅他的事,唯此一件!   可,他又有什么办法呢?   让他让出阮半夏,那不如让他去死!   叶俊生哭了半饷后,放下手,抱起酒坛,往碗里倒酒,他跟着夏钧尧一起,一碗一碗的灌着自己,好似只有这样,他的心才不会那么痛。   直到一坛酒见了底,叶俊生站起身去开另一坛的时候,他才终于开口说话了,“今天让我来,就是为了跟我说这个吗?”   夏钧尧抬起手擦了一下嘴,笑着摇摇头,“生儿,我和夏夏都希望你幸福,是真的幸福……”   “呵……”叶俊生笑了一声,抱起酒坛给夏钧尧倒上了酒,又给自己倒满以后,端起碗,跟夏钧尧碰了一下,才道,“是因为我要娶王盈盈的事吧?”   夏钧尧不说话,只是看着他。   叶俊生把碗放在唇边,轻轻的道,“我不是为了你!”   说完,他张开嘴就把碗里的酒喝完。   夏钧尧微微怔了一下,后恍悟的笑了一声,睨了叶俊生一眼,默不作声的喝酒……   七月把阮半夏带来的时候,阮半夏一推开房门,一股冲天的酒味扑面而来,她蹙了下眉,走进去,就看见两个喝得大醉的男人趴在桌子上。   她走过去,拧眉问,“谁让他们喝这么多的?”   七月抬起手讪讪的摸了摸鼻子,“这事……还要谁同意吗?”   阮半夏懒得理七月,吩咐道,“你把叶将军扶到客房去。”   她弯腰,伸手去扶夏钧尧,夏钧尧的眼睛忽然睁开,抬起眼眸瞥了一眼,见是阮半夏后,直接又闭上了眼,任由阮半夏把自己扶起来,整个身体都靠在了阮半夏的身上。   “喝这么多,回去看我怎么收拾你!”   “呵……”夏钧尧在阮半夏的耳边轻轻的笑了一声,“夏夏……”   阮半夏皱眉,扶着他朝着门外走去。   夏钧尧却在她耳边一直喋喋不休的,小声细语,“夏夏……”   “我在,我在,别叫了!”   走到半路,阮半夏的耳朵都快被他给叫出茧子来了,没好气的回了一声。   夏钧尧低低的笑了一声,“有你在,真好!”   阮半夏郁闷的瞪了他一眼,“你好了,我不好!”   把夏钧尧一把扔在床上,阮半夏动手去脱他的衣裳和鞋子,夏钧尧乖乖的躺在那,也不反抗,也不动,享受着阮半夏的伺候。   把夏钧尧扒干净已经,阮半夏抓过一边的被子,给他盖上,正准备出门去烧水,手却被夏钧尧一把抓住。   她回头,低眉看着他,“干嘛?”   夏钧尧手上忽然一用劲,将阮半夏一下拽了过来,阮半夏一个不稳,直接扑在了夏钧尧的怀里。   夏钧尧双手紧紧的抱着阮半夏,笑着一翻身,把阮半夏压在了身下,带着酒气的呼吸喷在阮半夏的脸上,他半睁着眼,笑看着她,“我想你了。”   阮半夏用手扇了扇,别过脸去,“臭!”   夏钧尧却不管不顾的将她的脸给转了回来,就那么看着她,低低的道,“我想要你……”   阮半夏无语的翻了翻眼皮,“夏钧尧,大白天的,你就想……”   话还没说完,唇就被夏钧尧蛮横的封住,阮半夏挣扎了两下,没推动,便只能像案板上的鸭子,随便夏钧尧蹂躏。   傍晚的时候,阮半夏站在厨房里,一边小声的骂着夏钧尧,一边做菜。   将饭菜端上桌的时候,见没一个人来吃饭,阮半夏便问丫鬟,“王爷呢?”   丫鬟小声的答,“还在睡着。”   阮半夏呼了一口气,“青公子呢?”   丫鬟偷偷的睨了阮半夏一眼,“跟郡主去骑马了。”   阮半夏直接黑了脸,“那府上,还有没有清醒的人,可以陪我吃一顿饭了?”   丫鬟低着头,不敢说话。   “阮妹妹……”   就在这时,叶俊生揉着太阳穴走了进来,看着一桌子的菜,他也不见外的直接坐在了阮半夏的身边,“二哥陪你吃,可好?”   阮半夏抬起眼眸看了看他的脸色,有些憔悴,她便也没说什么,“正好,没人陪我吃饭,只要二哥不嫌弃的话。”   “呵……”叶俊生轻轻的笑了一下,“我怎么会嫌弃?”   拿起筷子,他夹了一块排骨放进嘴里,细细的嚼了嚼,轻笑,“真是很久都没有吃过阮妹妹亲手做的菜了。”   阮半夏斜了叶俊生一眼,见他跟之前见到她时不一样,要说哪里不一样,阮半夏也说不出来,但总感觉,他们之前在村里时的那种亲切感又回来了。   她高兴的扬起嘴角,夹了一片鱼肉放进叶俊生的碗里,“即是这样,那你多吃一点。”   叶俊生吃了两口,忽然问,“殿下呢?”   阮半夏没好气的拧紧眉,“还睡着呢!”   她放下筷子,生气的看向叶俊生,“不是我说你们,都那么大的人了,怎么就不知道节制,喝那么多酒,也不怕胃不舒服。”   叶俊生抬起手摸了摸自己的胸口,迷茫的看向阮半夏,“没……没有不舒服啊!”   阮半夏更加无语了,伸手拿起筷子,一边抱怨,一边就开始教训叶俊生。   叶俊生始终都勾着唇角,笑着听,也不为自己辩解,就一边吃着菜,一边听阮半夏骂自己。   过了一会儿,夏钧尧摁着太阳穴走了进来,看到他这个动作,阮半夏没好气的哼了一声,“你两还真是两兄弟,醒来以后,连动作都是一样的!”   叶俊生闻声看过去,果然看见夏钧尧的手正按在太阳穴上,他笑了一声,没吭声。   夏钧尧走过来,坐在阮半夏的身边,侧眉睨了阮半夏一眼,温柔的笑笑,“我错了,我错了还不行吗?我给你赔罪,今晚的洗脚水我来烧,我来伺候你,这样够有诚意了吧?”   阮半夏这才扁了扁嘴,“这还差不多!”   她拿着筷子夹了菜放进夏钧尧的碗里,见夏钧尧乖乖的吃了,她又继续夹,还一边嘱咐道,“刚喝了酒,吃点清淡的对胃好。”   这时候,叶俊生低头,看了眼自己手上的排骨,又想起来刚才阮半夏给他夹的排骨,他无奈的摇了摇头,“这还真是,阮妹妹,你刚才怎么就不告诉我吃点清淡的比较好呢?”   阮半夏的脸“唰”的一下红了,她低着头,拿了一个干净的碗,盛了一碗三鲜汤递到叶俊生的面前,“呃……喝这个,比较好。”   叶俊生笑着接了,喝了一口,味道确实不错。   夏钧尧挑了挑眉,倒也没生气,难得大度的把刚才阮半夏给自己夹过的菜,全部给叶俊生夹了一遍,“今日确实喝得有点多,夏夏的菜还是比较养生的,你多吃一点。”   阮半夏看着夏钧尧和叶俊生之间,那久违了的温情,心里忽然感觉欣慰,真的,他们已经好久好久都没有像现在这样坐在一起好好的吃一顿饭了。   两天后,皇帝在皇宫设宴,宴请大梁使臣冷羽。   本来阮半夏是可以不去的,可皇帝特意邀请了她,如果她不去,就是不给皇帝老头的面子了。   这一天,阮半夏特意穿得很隆重,跟着夏钧尧一起走进了正殿。   他们的座位与之之前不一样,被安排在了皇帝的下手方,比文武百官们高一台阶。   坐在那里,阮半夏一眼就能将底下的人看得一清二楚。   冷羽带着使臣一起走进正殿,给皇帝行了礼后,他抬眼看向阮半夏,桃花眼忽然闪出一丝笑意,对着阮半夏行礼,“太子妃,好久不见。”   阮半夏鄙夷的看了他一眼,将头转向一边。   现在坐在殿中,已经有一半以上是夏钧尧的人,而另外一部分,还是倾向于魏经年的。   那部分官员在听见冷羽这声热络的话后,纷纷在下面窃窃私语。   就连皇帝也好奇的看向阮半夏,“怎么,丫头你们认识?”   阮半夏呼了一口气,淡笑,“见过,但是不熟。”   冷羽讥诮的笑了一声,也没反驳,走到自己的位置坐下。   皇帝就像个没事人一样的,出于礼貌友好,热情的款待着冷羽。   喝了会酒,看了会舞,冷羽忽然站起身,对着皇帝恭敬的行了一礼,“尊敬的皇帝陛下,此次我前往大祁,有一件重要的事想与皇帝陛下商量。”   “哦?”皇帝一时来了兴趣,将酒杯放在桌上,饶有兴味的问,“什么事?说来听听。”   冷羽淡淡一笑,“我曾经在大祁住了一年,对大祁的人颇有些感情。现在,我还没有娶妻,斗胆向皇帝陛下迎娶一位心仪之人。”   这一句话一出,整个大殿瞬时安静下来,大家都在纷纷猜测冷羽口中的心仪之人是谁。   而皇帝更是来了兴趣,“你想娶哪家的小姐?”   冷羽瞄了一眼阮半夏的脸,也没直接回,抬起手拍了拍。   使臣立刻端着几个大箱子进来,将箱子放在了冷羽的脚边。   冷羽伸手打开第一个箱子,“这里是百万两黄金中的一箱,如果皇帝陛下应允了,我愿献上百万两黄金。”   那金灿灿的颜色在大殿之中张扬的发射出来,刺得所有人都睁不开眼。   冷羽随手打开第二个箱子,立刻从里面伸出两只白绒绒的小脑袋,晶亮的眼睛四处乱看,让人一见,心便软了。   冷羽微微一笑,伸手抱起其中一只,一边抚摸着它柔软的皮毛,一边笑道,“这是我大梁极寒之地的雪貂,其血能解百毒,其肉能增加寿命,就是我们大梁,现在也只有三只,如果皇帝陛下应允了,我便送上两只。”   把小东西放进箱里,冷羽又打开第三个箱子,里面却只有一张纸。   冷羽弯腰,将那张纸拿出来,抬起头,笑看着皇帝,“眼下,虽然大祁破了西域,但西域毕竟那么多年,根基牢固,大祁如果想在短时间内与之融合,恐怕难上加难,再加之现在大祁内患严重……”   说这话的时候,他故意瞥了眼魏经年,轻轻一笑,“如果这时候,我大梁对大祁发动进攻,想必大祁多少也会力不从心吧!”   “放肆!”镇北侯一拍桌子,豁的一下站了起来,“是谁说我大祁内忧外患?我大祁现在军心稳,国家安定,只要你大梁敢来,我就率兵,将你们打得你娘都认不出来!”   “就是!”   旁边不少人附和的说道。   冷羽倒也不生气,毕竟大祁现在是个什么情况,大家心知肚明,没必要打嘴仗,他手里拿着那张纸,举起来,“这是我父皇签下的十年免战条约,只要皇帝陛下答应了我的事,我们大梁在十年之内,必不会对大祁发动一兵一卒!”   如果要说前面那两箱东西有多贵重,那都远远不及最后这个来的重要!   十年免战,要知道如果给大祁十年的时间休养,十年之后,再对大梁发兵,那是绝对能够轻而易举就打下大梁!   别说镇北侯被那条件诱惑的眼睛都直了,就连皇帝都动摇了!   他装模作样的想了想,然后才问,“你想娶的到底是谁?”   开出这么丰厚的条件,那个女人,一定不简单!   冷羽将视线一下转到阮半夏的脸上,站在大殿中,拔高音量大声说道,“我想娶的人是阮半夏!”   阮半夏!   在场所有人的视线,齐齐的朝着阮半夏看去,阮半夏被他们看得心里一慌。   上一次,也是在这个殿中,就是群臣向皇帝请命,皇帝才想让夏钧尧休了她!   这一次,为了大祁十年的安稳,保不齐这些人又会来这么一出!   忽然一只手,轻轻的握住了她的小手,她转头,看着夏钧尧脸上淡然的神色,心忽然就安定了下来。   “冷羽!”夏钧尧勾起唇角,淡漠的笑了一声,“我大祁民风开放,男婚女嫁之事,都是你情我愿。虽……阮半夏现在是本太子的太子妃,但如果她自己愿意嫁给你,我无话可说,便也成全了你,可如果她不愿意……”   狭长的双眸忽然危险的眯了眯,“谁也勉强不了她!”   此话一出,底下那些还想进言,让皇帝以国家为重的人,就再也不敢说一个字!   一个个坐在座位上,紧张的看向皇帝。   经过上次那事,皇帝心中早就跟明镜似的,如果没有了阮半夏,那大祁将会失去夏钧尧,就算现在大梁军队已经打进大祁的京城,皇帝也是不可能将阮半夏让出去的。   他沉静的点点头,“皇儿说的是,这事还要看丫头愿不愿意。”   有了皇帝和太子给自己撑腰,阮半夏的腰杆立刻就直了,她睨了冷羽一眼,嫌弃的道,“冷羽,我至始至终都没有给过你一个正眼,不管你出于什么目的,我是不可能跟你去大梁的!”   “呵……”冷羽不怒反笑,“太子妃,难道你就不想见见云公子了吗?”   云儿……   阮半夏今天来,就猜到冷羽那个混蛋一定会拿邓青云要挟自己,她弯起唇角,没心没肺的笑笑,“云儿不是马上就要成大梁的驸马了吗?这是好事啊,你帮我带个话,说我这个做姐姐的恭喜他,如果他想我了,欢迎他随时带着娇妻来大祁探亲。”   冷羽的脸倏然沉了下去,一双桃花眼里满是怒意,“阮半夏,亏得云公子待你如亲姐,你现在竟将他作为一颗弃子,说不要就不要了吗?”   对于明眼人来说,听见冷羽的话,一听就知道冷羽是故意在挑拨离间,可偏偏就有那么些人听不出来,在底下交头接耳的说着阮半夏如何如何狠心。   面对众人的质疑,阮半夏只是无所谓的笑着,“何为亲姐?亲姐就是想弟弟之所想,顾弟弟之所为,既然云儿与大梁公主一见钟情,我总不能拆散他们吧?听你的意思,不拆散他们,让我去大梁陪他,就是对他好了吗?”   这话一针见血,说的冷羽竟无言以对。   还不等冷羽反应过来,阮半夏继续道,“更何况,云儿如果真的是想我了,大可以回大祁来看我,除非……”   她顿了顿,双眼倏然一眯,“是你不让他来!”   “我……”冷羽一口气闷,差点就憋出内伤,这绕来绕去,本以为会把阮半夏说的心服口服,却没想到,到最后竟把他自己给饶了进去!   “好了!”皇帝这时候出来帮忙说话了,“都不要再说了,这太子妃是我大祁的太子妃,你们大梁,如果再敢觊觎,我大祁绝不放过!”   镇北侯听见此话,一下跪在了地上,“如果大梁不识好歹,臣愿亲自率兵,杀他们个片甲不留!”   七神将立时跟着站起来,跪在了地上,“臣等愿追随镇北侯,护我大祁太子妃!”   这一片人表完衷心后,就算这殿上再有人想用此事做点文章,也是有那心没那胆了。   冷羽早就知道,此行,他是不可能带走阮半夏的,他的目的就是来挑拨离间的,却没想到镇北侯和那么多将军站出来力挺阮半夏,这一趟……算是白跑了。   在心里叹了口气,冷羽坐回了位置上,抬起头不甘心的看了一眼阮半夏,心里琢磨着,是不是该从别的地方下手。   宴会结束后,皇帝没让阮半夏走,硬是拉着她去了后宫,陪着自己和妃子们玩了一个时辰的牌才放阮半夏走。   阮半夏走的时候,皇帝忽然开口,“丫头,大祁和大梁这一战势在必行,眼下,还有些安稳日子可以过,你……好歹也要加把劲,让朕抱抱孙子了。” 第113章 :尧哥哥……答应我!   什么?   阮半夏直接愣在了那里,这好端端的,怎就忽然提到了孙子?   她看了旁边那些抿着嘴笑的妃子们,郁闷的嘟了嘟嘴,“老头,大祁与大梁开战,跟我生不生孩子有什么关系?”   皇帝睨了阮半夏一眼,语重心长的道,“这西域可不比大梁,你以为大梁是那么轻轻松松的就能打下来的?”   见阮半夏不说话,皇帝拿起桌上的牌,规整的放在了一堆,“如果开战,尧儿势必要亲自上阵,如果那时候你再生产,会是一件很辛苦的事。”   阮半夏从皇宫出来,脑海里一直盘旋着皇帝的话。   她知道大梁的士兵不像西域那样不堪一击,否则当年,大祁与大梁一战也不至于打了整整五年。   之所以要研究火药,也是因为她深知这一点,只要有了火药,对付大梁就会容易很多,只是……想到邓青云,阮半夏的心中百般纠结……   不过话说回来,阮半夏低头看了眼自己的肚子,她好像月事有一个月没来了,如果不是皇帝今天提及,她倒还真把这事给忽略了。   回到太子府已经很晚了,阮半夏倒也不便这时候请太医来给自己把脉,把这事记在心里,她便回房。   今日,夏钧尧倒是早早的回了太子府,现在已经把自己脱干净靠在床上等阮半夏。   阮半夏进去的时候,就看见夏钧尧坐在床上,身体靠着床栏,手里拿着一个小东西把玩着。   听见开门声,夏钧尧转过头,看向她,“回来了。”   阮半夏一边脱衣裳,一边抱怨,“老头真是上瘾了,玩个牌都能连续玩好几个时辰。”   说到这,她想了想,“看来是要想想用什么办法治治他,让他戒了这牌瘾。”   “呵……”夏钧尧一声低笑,“这世上也只有你敢说治治父皇的话,要是换成别人,早就打下天牢了。”   阮半夏脱完了衣裳,爬上床,掀被子盖在身上之后,便直接躺了下去。   夏钧尧挑了挑眉,侧身压在她身上,低眉看着她,“怎么,累了?”   阮半夏伸手抵在夏钧尧的胸口,脸上现出疲惫之色,“嗯,累了。”   夏钧尧抬起手,抓住胸口的那两只小手,俊脸朝下逼近……   “夏钧尧!”阮半夏忽然出声,“不要了,我真的好累了。”   以前阮半夏也借口说累,来逃避这件事,夏钧尧早已经习惯了,他将阮半夏的手抓住按在身侧,勾起唇角,邪魅的笑了一声,“无妨,这种体力活,我做便是。”   “不是!”阮半夏用力挣扎,一脸的抗拒,“夏钧尧,今天真的不行,你别……”   如果说阮半夏以前也会小小的挣扎,可只要夏钧尧坚持,她还是会半推半就的如他所愿,可今日阮半夏不是小小的挣扎,而是全身每一个细胞都在挣扎,这下,夏钧尧总算觉得有些不对劲了。   “真的累了?”   阮半夏抬起眼眸,看着夏钧尧心疼的眼神,委屈的点点头,“嗯,累了。”   话落,她把夏钧尧推开,拉着他躺在自己身边,伸手抱住了他,“就让我这样安静的抱着你睡一晚,不好吗?”   夏钧尧长长的呼了一口气,转身,伸手将阮半夏朝着自己的怀里拉近了一些,“好,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阮半夏弯起唇角淡淡的笑了一声,抬起头在夏钧尧的唇上轻轻的碰了一下……   夏钧尧立刻低眉,狭长的双眸危险的眯了眯,“你这是在玩火!”   “呃……”阮半夏抿了抿唇,赶紧将头低下来,靠在了夏钧尧的怀里,“没,就是想给你一个安慰的吻。”   “呼……”夏钧尧用力的吸了一口气,“你这不是安慰……”   因为要参加早朝,每天夏钧尧都起得很早,一般情况下,阮半夏是不用做早饭的。   这天,夏钧尧照常起身,自己穿好了衣裳,束好了发髻,回身看见阮半夏睡得香甜,他临走的时候,在阮半夏的脸上轻轻的吻了一下。   阮半夏迷迷糊糊的知道,夏钧尧起床了,她哼了哼,挣扎着想起来,夏钧尧见她实在困得很,便把她按了下去,“好了,好好睡吧。”   阮半夏又哼了一声,躺在床上继续睡了,器件连眼睛都没有睁一下。   夏钧尧倒也没在意,出去的时候,阮冬青早已等在了门口,见他出来,便翻身骑上了自己的马。   到了皇宫,两人朝着大殿走去的路上,夏钧尧问阮冬青,“最近,你姐姐都在干什么?”   阮冬青想了想,摇摇头,“没干什么啊,之前她在倒弄那个神秘的东西,但是后来没弄了,就在府上静静陪着她玩。”   没弄什么?   夏钧尧轻轻的皱了下眉。   他这个小小的动作落在了阮冬青的眼里,阮冬青好奇的问,“怎么了?”   夏钧尧摇摇头,“没什么,就觉得她……最近好像懒了不少。”   懒?   夏钧尧不说,阮冬青还没发现,毕竟他每天都跟李静打得火热,对阮半夏倒是疏忽了不少。   不过,以前不管他多晚回来,阮半夏都会给他准备夜宵,倒是这几天,不管他回来的多早,别说夜宵,就连点心都没有。   阮半夏睡在床上,都觉得好像有人在说她的坏话一样,她拧眉哼了两声。   直到日上三竿,阮半夏才懒懒的伸了个懒腰,慢慢的睁开眼睛,想起昨晚的事,她从床上起来,梳妆好了以后,便叫了丫鬟,“你去宫里帮我请下太医……”   她犹豫了一下,特别提到,“请刘太医来太子府。”   完了,还补充了一句,“这事千万别让殿下知道。”   丫鬟紧张的看了阮半夏一眼,见她低着头,小口的喝着豆浆,便也不好说什么,转身就去了。   这刘太医可是整个大祁都出了名的,专治女人疾病,就是现代说的妇科病,宫中的那些妃子们,一旦身体不舒服,找的都是刘太医。   今儿阮半夏找刘太医,这丫鬟心里觉得有些不踏实。   进宫的时候,在去太医院的路上,刚好碰到了阮冬青,阮冬青见她进宫,忙拉住她问,“你进宫作甚?”   丫鬟想到阮半夏嘱咐了不要告诉夏钧尧,但是没说不能告诉阮冬青,便原原本本的说了,“太子妃娘娘让我请刘太医去府上为她看诊。”   太子妃?   阮冬青心里一慌,暗道该不是阮半夏身体不舒服,所以才请太医,这事可了不得。   放走了丫鬟,阮冬青直接就奔往御书房,找夏钧尧去了。   而那刘太医,听说太子妃请他,赶忙把手里的活放了,就随着丫鬟到了太子府。   阮半夏靠在贵妃榻上,身子懒懒的,见房里没有小厮,她便对刘太医说,“我也不是身体不舒服,就是……就是我的月事已经迟了好久没来,你帮我瞧瞧可好。”   月事没来,这在宫中可是了不起的大事,刘太医也没敢怠慢,拿了绢帕罩在阮半夏的手腕上,就开始把脉,他的手指轻轻的按在阮半夏的手腕上,阮半夏低头看着他,真是怀疑这样真的就能感觉到脉象?   忽然,刘太医脸上一喜,赶紧站起身,跪在了阮半夏的身前,“恭喜太子妃娘娘,贺喜太子妃娘娘!”   虽然早就预料到这个结果,可阮半夏心里还是莫名一慌,迫不及待的问,“何事贺喜?”   刘太医跪在地上,脸上笑得满面春风,“太子妃娘娘这是有喜了啊!”   “真的?”   门外一道低沉的男声突然响起,下一秒,一道身影就闪进房中。   刘太医看着突如其来的夏钧尧,笑得更加开心了,“确实,臣刚才为太子妃娘娘把脉,正是喜脉,臣恭贺太子殿下!”   夏钧尧心里一高兴,给七月使了个眼神,七月便从怀里掏了一个荷包出来,递给了刘太医。   这是宫中的规矩,刘太医自然不会拒绝,伸手接了荷包,便拿着药箱坐在了桌边,“臣现在给太子妃娘娘开几副安胎药,太子妃娘娘吃了便觉得会舒服一些。”   夏钧尧哪里还能听到刘太医后面的话,他走到阮半夏的身边,把她的身子扶起来,让她靠在了自己怀里,“夏夏,我们有孩子了!”   本来阮半夏还挺高兴的,可是看着夏钧尧,她就不欢喜了,撅了撅小嘴,不高兴的道,“你怎么回来了?”   说这话的时候,她还故意瞄了丫鬟一眼。   夏钧尧看到丫鬟一下低下头,他低声轻笑,“是青儿跟我说,看见丫鬟进宫,朝着太医院去了,我便猜到应该是你病了,火急火燎的赶回来,却得了这样一件好事。”   “这样啊!”阮半夏没什么情绪的哼了一声,“本来是想给你一个惊喜,现在惊喜没了,你就自己高兴去吧!”   “好了,我的太子妃!”夏钧尧耐心的哄道,“这个孩子就是给我最好的惊喜,你看,我现在都高兴的快飞起来了……”   “噗……”的一声,阮半夏总算被夏钧尧给逗笑了,夏钧尧难得说一句这样逗笑的话,阮半夏能不高兴?   她转身,双手环住夏钧尧的脖子,冲着他挤了挤鼻子,“好吧,看在你高兴的都快飞起来的份上,我也就勉为其难的跟你一起高兴吧!”   刘太医写好的药房,交给七月,“每天煎一副,分三次喝下。”   七月伸手接了药房,不等夏钧尧吩咐,转身出了门。   整个太子府一时间就像过年一样的,所有人都欢天喜地,夏钧尧是个大方的主子,阮半夏有了身孕,他给府上每一个人都打了赏,让府里的人尽心尽力的照顾阮半夏。   皇帝老头本来还在后宫里跟妃子们打牌,殿外刘太医求见。   他也不知道是什么事,便宣了,听见刘太医跟他报喜,说太子妃娘娘有孕了,他先是惊了一下,然后把手里的牌一把扔了,连衣裳都来不及换,就让福公公备了銮驾,匆匆忙忙的出了宫。   夏钧尧和阮半夏还没高兴过来呢,皇帝就亲自登门了。   一进门,皇帝看见阮半夏手里拿着橘子在吃,他走过来便一手夺了,“丫头,你怎么能吃这个呢,橘子上火的,吃多了对孩子不好。”   皇帝一边说,一边把橘子往自己嘴里塞。   阮半夏看着自己才吃了一瓣的橘子就这样进了皇帝的嘴里,她郁闷的嘟了嘟嘴,“哦,我知道了。”   夏钧尧坐在旁边,看着阮半夏一脸郁闷的样子低笑。   皇帝站在太子府了,才后知后觉的想起来,自己空着手来,确实是有点不好意思了。   “小福子。”   福公公笑眯眯的上前一步,“陛下。”   “一会儿回宫,把朕的雪莲,人参什么的,全部捡一份送到太子府来,只要是好东西,丫头能吃的,你都给我备上送过来。”   福公公笑着点头,“是,记下了。”   阮半夏看着皇帝高兴的好像是他自己要有孩子了,她忍不住逗笑着,“老头,是我有喜了,太子马上当爹了,我看你怎么比太子还要高兴呢?”   “朕能不高兴吗?”皇帝睨了阮半夏一眼,“这可是朕的第一个孙子,朕还没抱过孙子呢。”   说到这,他忽然顿了一下,感觉这好事来的太快了一点。   “丫头,昨晚我才跟你说这事,怎么今日你就有了?”   阮半夏低头,剔了剔指甲,“还说呢,要不是你说这事,我自己都忽略了,还好你说了,我才想起来,自己这段时间身子有些不对劲,这不,刚醒,就让人去宫里请了刘太医来吗。”   “原来是这样!”皇帝坐直身体,一脸威严的道,“还好朕给你提了个醒!”   否则,这大孙子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知道呢!   话说到这个份上,阮半夏又仗着自己现在的肚子就是本钱,她便开始对皇帝提条件了,“老头,我现在怀了身子,很多事都不方便,你能不能别成天打牌了,好歹也管点事,别让太子每天那么忙行吗?”   “这……”皇帝吸了一口气,挑眼瞅了夏钧尧一眼,见夏钧尧这段时间明显瘦了一些,他心里也有些心疼,左右权衡了一下,他郑重的点点头,“行,朕就帮尧儿分担一点政事,好让他多抽出一点时间来陪你。”   嘁……   阮半夏无语的翻了翻眼皮,到底是谁帮谁分担啊!   这夏钧尧才管事多久,怎么现在到了皇帝的嘴里,就都是夏钧尧的事了。   他这个皇帝当得,可真是舒坦!   “好,那咱们就说定了,你可一定要让太子多抽出一点时间来陪我,否则……”   她狡黠的笑了一声,“否则你让他忙到多晚,我和肚子里的孩子就陪他到多晚!”   “这怎么行!”皇帝一听,便皱起了眉,“孩子要紧,你要多休息,少运动,刘太医说了,前三个月是最紧要的,处处都要小心。”   阮半夏笑着点点头,“是,这就要看你的表现啦!”   去了一趟太子府,皇帝回宫,就把之前推给夏钧尧的政务全部捡了起来,又开始了繁忙的日常。   好似之前的吃了打牌,打牌完了吃,吃了再打牌的日子只是昙花一现,那样悠闲的日子估计,短时间内是回不来了。   夏钧尧终于得了清闲,在府里陪着阮半夏。   阮半夏自从有了身孕以后,立刻跻身国宝行列,别说街不让她去了,就连每天的账本都是夏钧尧帮她看,她就坐在边上,逗弄着小生。   这小生倒也是个有灵性的家伙,以前都是撒娇的跟阮半夏要抱抱,现在不但不让阮半夏抱了,就连它的熊掌也离阮半夏远远的。   阮半夏倒无所谓的逗着它。   现在的日子过得舒心了不少,只是……阮半夏每天最难受的就是喝药!   一天三次!   夏钧尧端着药碗,亲自喂阮半夏喝。   阮半夏看着碗里那黑乎乎的东西,就忍不住拧眉,“咦……不想喝!”   “不行!”夏钧尧耐心的哄着,“刘太医说了,喝了这个药,你会舒服一些。”   阮半夏眯了眯眼,装作想要睡觉,身子朝着贵妃榻上躺去。   夏钧尧也没拦着,见她躺下了,夏钧尧将碗送到自己嘴边,喝了一口后,他忽然低下头,薄唇压在了阮半夏的唇上。   阮半夏一睁眼就看见夏钧尧那张戴着面具的脸在自己的眼前放大,她无奈的想躲过去,不料夏钧尧先发制人,将她的唇齿撬开,强行将药喂进了她的嘴里。   “咕噜”两声,阮半夏喝了下去。   夏钧尧看着她低低的笑了一声,“自己喝,还是让我喂?”   阮半夏咬唇,“不要这样嘛!”   “嗯!”夏钧尧一本正经的点点头,“看样子还是我亲自来喂吧。”   他又喝了一口,含在嘴里,低下头送到阮半夏的唇边,阮半夏也不躲了,张开唇就喝了进去。   一碗药喝完以后,夏钧尧起身,从桌上拿了一盘点心过来,挑了一个小的,喂进阮半夏的嘴里。   阮半夏嚼了两口嘴里的点头,忽然冲着夏钧尧勾了勾手指。   夏钧尧怔了一下,立刻明白她的意思,低笑了一声,他低头,阮半夏伸手又拿了一块点心,要在嘴上,等着夏钧尧咬了另一半,她才笑眯眯的把剩下的吃了下去。   不得不说,这样的日子才是她想过的日子。   没有那么多烦心的事,夏钧尧天天陪在她的身边,像个宝贝一样的,把她捧在手里,这样的感觉真好!   太子妃有了身孕的事,很快在京城中传开。   冷羽赖在京城一直没走,本以为在赌坊或是酒楼里能与阮半夏来个不期而遇,谁知,他在食为天吃饭的时候,听见旁边那桌的人谈及此事,他的手在桌上倏然握紧!   阮半夏没有身孕的时候,就不愿意娶大梁,现在,阮半夏有了身孕,更不可能还会为了邓青云去大梁!   他倏然起身,带着自己的人回了驿站。   “殿下。”暗卫看着冷羽一直沉下的脸色,担心的道,“此行看来是不可能把那个女人带到大梁去了。”   别说他们连阮半夏的面都见不到,就算阮半夏现在上街,身边也定然跟了很多高手,如果他们来硬的,肯定不行!   冷羽皱眉深吸了一口气,“魏经年那边怎么样了?”   暗卫低头冷笑,“听说王献之早已经把魏经年的罪证交给了夏钧尧,夏钧尧迟迟没有对魏经年动手,想必是等着我们走了以后,才会动手。”   冷羽淡漠的点点头,“这件事,咱们推一把,我就不信,找不到他太子府的弱点!”   阮半夏从没有怀过孕,这怀上了,才知道事情没她想的那么容易。   她总觉得自己的肚子不舒服,哪怕是喝了刘太医开的安胎药,肚子也总是隐隐的疼。   夏钧尧现在不在府上,进宫去了。   她坐在房间里待着闷,就让丫鬟扶着自己去花园里散散步。   现在正值入秋,天气不算冷,还有些闷热。   阮半夏开了领口的扣子,在花园里慢慢的走着。   忽然,她感觉一阵腹痛,那种噬心的绞痛铺天盖地般的朝她压了过来,疼得她喘不过气,“小蝶……”   她难忍的唤了一声,丫鬟扶着她,看着她的脸色突然煞白,额头上都渗出了汗,丫鬟吓得整张脸都变了形,“娘娘,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   阮半夏紧紧的抓住小蝶的手,艰难的说道,“快,让人去,去请刘太医来!”   小蝶立刻叫了身后跟着的小厮,小厮一回身,快速的跑了出去。   阮半夏没敢再走,只能跟着丫鬟强行多走了几步,在前面的凉亭里坐下。   “娘娘,你怎么样?”   阮半夏一手捂着自己的胸口,一手捂着自己的肚子,疼得脸都拧在了一起,“不行,好疼!”   小蝶急得就像热锅上的蚂蚁一般,在那里团团转,“这可如何是好,殿下现在不在府上,去请刘太医还要好一会儿,现在可怎么办才好?”   “没事。”阮半夏忍了忍疼,对着小蝶安慰的扯了扯唇角,“紫月就在边上,说不定紫月这时候已经进宫了。”   “对!”小蝶强行镇定的点点头,“紫月在,紫月轻功可快了,说不定,马上刘太医就能来了,娘娘,你再忍忍,实在不行,小蝶给您揉揉?”   揉……肯定是不行的。   阮半夏知道,那股痛不是单纯的腹痛,曾经中毒的时候,那种噬心的痛,她太知道了,她现在心脏疼得就像当初一样……   果然,没一会儿,刘太医就被紫月抱着飞了过来。   双脚刚落地,刘太医的两腿一软,险些就跪在了地上,还好紫月扶住了他,将他扶到阮半夏的身前。   刘太医看着阮半夏惨白的脸色,也是吓得不轻,赶紧把绢帕拿出来,盖在阮半夏的手腕上,就开始把脉。   片刻后,刘太医皱紧了眉,慢慢的放开手,“太子妃娘娘,你现在可觉得腹痛?”   阮半夏点点头,“疼!”   刘太医的眉头皱的更紧了,“按理说不应该啊,娘娘的身体康健,体内脉象也平稳,怎会突然腹痛?”   阮半夏吸了一口气,看着刘太医,牵强的笑了笑,“刘太医这是在问我吗?”   刘太医恍悟自己说错了话,赶紧跪在了地上,“太子妃娘娘恕罪,臣……臣只是从未见过这样的情况,按照脉象来看,娘娘的身体很好,是不可能会腹痛的!”   阮半夏用力的拧了一下眉,失声笑道,“连你也不知道为什么吗?”   看着太医那一脸茫然,低着头束手无策的模样,阮半夏摇了摇头,“你起来吧,这件事不怪你。”   “夏夏……”   花园小道上,夏钧尧一阵风似的跑了过来,看着阮半夏的脸色,他心里倏然一紧,走过去就伸手想把阮半夏抱进怀里,却被阮半夏伸手挡住了。   “别碰我……疼……”   夏钧尧看着阮半夏疼得说话连都没有力气,一颗心都揪了起来,转身,看着跪在地上的刘太医,他心急的问,“到底怎么回事?”   刘太医咬了咬唇,最后摇摇头,“臣不知!”   “不知!?”夏钧尧的手倏然握成了拳,刘太医赶紧磕头,“太子殿下饶命,娘娘这痛来的太奇怪了,臣从未见过!”   听着刘太医把阮半夏的情况又说了一遍,夏钧尧的眉皱的更紧了。   他走过去,在阮半夏的身后,轻轻的抱住了她,“夏夏,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可知道?”   阮半夏用力的吸了一口气,伸手紧紧的抓住了夏钧尧的手,“心口疼……就像当年,中毒时,一样的疼……”   噬心散!?   夏钧尧心里一沉,脸上被一层阴霾覆盖,整个人都如同笼罩在阴云里一般,“毒……不是解了吗?”   阮半夏疼得汗水直流,抓着夏钧尧的手愈发用力,“毒……是在时间之内解的吗?”   夏钧尧身体倏然一僵,当时算了时间,晚了几个时辰,只是几个时辰而已……   难道说……   把刘太医打发了出去,夏钧尧亲自抱着阮半夏回了房间,将阮半夏放在床上,他抬起手,用袖子帮她擦着脸上的汗水,“夏夏……我这就去找人,看看还有没有什么办法……”   “尧哥哥……”阮半夏伸手拉住夏钧尧的手,牵强的扯了扯唇,“如果有办法,当初没有解药时,为何还要等死?”   一句话,说的夏钧尧整个心都沉了下去,他伸手将阮半夏紧紧的抱在怀里,眼泪从眼底一下滚了出来,“不会的,夏夏,一定会有办法的。”   噬心散,三月之内不解毒,必会伤其根本。   阮半夏没怀孕之前,身体尚好,没有任何现象,可一旦怀孕,肚子里的孩子吸取她身体的营养,她的身体便会日渐衰败,所以才会将体内余下的毒素牵引出来,再次承受噬心之痛。   这件事,夏钧尧不是不知道,只是,只是,只是仅仅晚了几个时辰而已,难道……真的就没有办法了吗?   过了一会儿,阮半夏的心绞痛便消了下去,她的脸色一下又恢复了正常,如果不是亲眼看见阮半夏发病,几乎没有人会相信,就在刚才,阮半夏还痛得死去活来。   只要一不痛了,阮半夏又像一个没事人一样的,开始活蹦乱跳了,只是,她心里知道,这只是暂时的。   这件事,夏钧尧嘱咐了刘太医,让他不能跟外人多说一个字,就是连皇帝都不能告诉。   刘太医多年行走在宫中,自是知道这其中的厉害,自然也不敢多说一个字。   夏钧尧直接推掉了所有的公务,找来三月,让他们去寻找当年药王家的蛛丝马迹。   现在,除了这一个办法,也没有其它的办法了。   阮半夏自从那一次心绞痛之后,便隔了七天,七日之后,再次痛起来的时候,却比第一次来的更加猛烈。   只要心一开始痛,她的肚子就跟着抽痛,阮半夏捂着自己的肚子,即便那么痛了,她都还细声安慰着肚子里的孩子,“宝宝,乖,别淘气了好不好,娘亲一定会保住你的,乖一点嘛……”   夏钧尧站在旁边看着,眼眶忍不住渐渐红了……   第二次心绞痛之后,又隔了七天……   这一次,疼来的比之第二次,还要剧烈。   阮半夏疼得在床上不停的翻滚,她本不想叫,不想闹,不想滚,可奈何疼得她全身都受不住了……   忽然,一道温热从她的腿间留下,夏钧尧抱着阮半夏看着她瞬间被染红的衣裙,心一下揪了起来,“夏夏……”   阮半夏伸手抓住夏钧尧的手,紧紧的抓住,抬起头,一脸哭着哀求,“尧哥哥,快,找太医,孩子……孩子……”   不等阮半夏再说下去,夏钧尧直接一声爆喝,七月便冲了进来,看了眼阮半夏的情况,他转身,飞快的跑了出去。   阮半夏躺在床上,感觉自己身体里的鲜血正快速的朝着外流,她的心都痛了起来,“尧哥哥……答应我,不管,不管出了什么事,你……都要保住孩子,好不好……”   孩子……   这个孩子才不到两个月,就是正常的孕妇在这个时间,都很容易流产,更别说阮半夏承受这样的痛楚,还要保住那孩子。   如果早知道事情是这样,夏钧尧肯定不会让阮半夏怀孕,肯定不会的……   阮半夏见夏钧尧紧闭着双唇不答话,她抓着夏钧尧的手倏然一用力,整个身体都抖了起来,“尧哥哥……答应我!” 第114章 :嗯,好,你说什么,我都答应你   夏钧尧痛苦的闭了闭双眼,将阮半夏紧紧的搂在怀里,耳边,阮半夏的声音愈发沙哑得让他心碎,苦苦哀求,可他,却不想回答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七月扯着刘太医跑了进来,将刘太医放在地上,他着急的推了刘太医一把,“快去,给娘娘看看。”   刘太医被七月一把推到床边,一抬头,视线触及到阮半夏被鲜血染红的裙子,他的心骤然紧缩,就连手都狠狠的颤了一下,“流血了……”   “快!”来不及拿出绢帕,刘太医直接拉过阮半夏的手,食指按在了她的手腕上。   脉象明显变得虚弱了起来,刘太医一头冷汗,看着阮半夏那张惨白的脸,就连声音也颤抖了起来,“殿……殿下。”   他用力的咽了下口水,“娘娘这胎怕是保不住了……”   “不!”阮半夏睁大双眼,迫切的抓住刘太医的手,“救救我的孩子,刘太医,我知道你有办法的,我知道的……”   刘太医抬起眼眸看了夏钧尧一眼,脸色为难,“殿下,太子妃身子虚弱,如果现在保住这个孩子,恐怕……”   恐怕连太子妃的命都要搭进去。   夏钧尧心里又怎么不知道?   可,孩子,这是他和阮半夏的第一个孩子……   他低着头,看着阮半夏疼得咬住嘴唇隐忍的样子,唇角都被她咬破,出了血,这样的痛苦,他又怎能因为一个孩子再让阮半夏承受。   用力的吸了一口气,夏钧尧沉静的抬起眼眸,眼底漆黑的像墨汁一般,从未有过的果断决心,“刘太医,给太子妃开一副堕胎药!”   “什么!?”阮半夏抬起头,不相信的看着夏钧尧,她没有想到,夏钧尧会亲口说出堕胎药三个字!   “是!”刘太医站起身,抬手擦了一下额头上的冷汗,走到一边,开着方子。   阮半夏瞬间崩溃,双手紧紧的抓住夏钧尧的衣袖,嘶声呐喊,“尧哥哥,不要,不要堕胎药好不好,不要……”   夏钧尧将阮半夏紧紧的抱在怀里,痛苦的拧着眉,薄唇抿成的线条愈发冷峻,“夏夏……”   他轻轻的唤着阮半夏的名字,希望这样能让她好过一些,可这天底下哪有母亲不护着自己孩子的,哪怕还只是在肚子里而已,阮半夏哭得声嘶力竭,“尧哥哥,不要,我求求你,好不好,不要这样对我,不要……”   “夏夏……”   夏钧尧一遍一遍的叫着阮半夏,除了这两个字,他再也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   而那一边,刘太医把药方开好了以后,交给七月,七月甚至连看都没再看阮半夏一眼,拿着药方就跑了出去。   阮半夏在房间里哭着,闹着,久了,也就累了。   七月端着药碗进来的时候,阮半夏靠在夏钧尧的怀里,双眼无神的盯着自己的肚子,七月心里一紧,端着碗慢慢的走过去。   “殿下……”   夏钧尧缓缓的转过视线,看了眼碗里黑糊糊的东西,慢慢的抬起手,接了过去。   他低下头,看着怀里不哭不闹的阮半夏,轻声道,“夏夏,喝了吧。”   阮半夏却像是没听见一样的,双眼只是盯着自己的肚子,呆呆的,整个人就像没有灵魂一般。   夏钧尧深吸了一口气,将碗送到了阮半夏的唇边,嗓音低哑得就像被大烟熏过一样,“夏夏,乖,喝了……”   碗在阮半夏的嘴边轻轻的抬了下,药汁顺着阮半夏的唇角快速流下,她没有张嘴,甚至还紧紧的咬住了牙齿,抗拒着任何一滴药汁进入她的嘴里。   夏钧尧的心就像被无数根利箭穿过心脏一般,疼得他呼吸一滞,他知道,阮半夏不会喝的,她要孩子!   可……现在,不是她想要,这个孩子就能留得住的。   将碗送到自己唇边,夏钧尧张开唇,喝了一大口进去,然后低下头,唇抵在阮半夏的唇上,即便她紧紧的咬住牙齿,可夏钧尧还是蛮横的将她的齿关撬开,将嘴里的药汁全数喂进了阮半夏的嘴里。   “呼呼”两声,阮半夏将夏钧尧好不容易才喂到她嘴里的药汁全部吐了出来。   夏钧尧痛苦的拧了下眉,轻叹一声,“夏夏,相信我,我们一定还会有孩子的,只是,现在……”   他端起碗,将碗里剩下的药汁全部灌进了嘴里,将碗一下摔在地上,他抬起手,掐住阮半夏的嘴,迫使阮半夏张开嘴,他低下头,将药汁再次送进阮半夏的口中,然后捏着阮半夏嘴的手,倏然用力,强迫药汁顺着阮半夏的喉咙滑了下去……   “咳咳……”阮半夏刚刚得到自由,就趴在床边不停的咳,那药太苦了,苦的她想吐出来,吐出来……   她抬起手,不管不顾的朝着口中扣去,嗓子里一阵难忍,她难受的干呕起来。   夏钧尧一见,赶紧抱住她,将她死死的压在床上,“夏夏,不要吐出来,乖,你再忍忍,再忍忍,就什么都过去了,听话,不要再闹了……”   他越说,嗓音越哑,说到最后,竟压在阮半夏的身上,伤心的抱着她。   阮半夏知道,夏钧尧哭了,因为那滚烫的泪水烫在她脖颈的肌肤上,很难受,她睁着眼睛,双眼无神的盯着床帐,唇角却突如其来的弯了起来……   这,或许是她这辈子唯一一次怀孕的机会了吧。   就她这副身子,夏钧尧还能再让她怀孕?   药汁在阮半夏的胃里沉淀,药效慢慢的朝着阮半夏的小腹袭去,一阵又一阵的剧痛铺天盖地般的朝着阮半夏压了下来,她苍白着脸,紧紧的咬着唇隐忍呢。   她甚至能够感觉到,那个孩子正从她的体内流走……   一天一夜,就像是做了一场漫长的噩梦一般,阮半夏终于睁开双眼,看着眼前那张憔悴的侧脸,她的心竟平静的没有一丝波澜。   孩子没了……   而身边的男人还在,陪了她整整一天一夜,可她,为什么却……有那么一点恨呢?   盯了他两秒,阮半夏转过身,把自己冷漠的背留给了他。   从知道怀孕开始,阮半夏每晚都在想象,等着孩子生出来以后,她,夏钧尧,孩子,三个人在一起会是怎样幸福的画面。   而这一切美好的梦,都被那一碗堕胎药给破灭了……   抬起手,轻轻的摸了摸肚子,阮半夏冰凉的指尖微微的颤了下。   “醒了?”   耳边忽然一道低声的呢喃,随后她的身子就落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   阮半夏没有抗拒,只是任由他抱着。   夏钧尧的手轻轻的搭在她的手上,感受着她平坦的小腹,低声道,“夏夏,给我一点时间好吗?我一定会把你体内的余毒解了。”   解了?   不是阮半夏不相信他,而是如果真的有办法,当初他们在江南时,也不会那样绝望……   千言万语最后只化成了一声长长的叹息。   皇帝在宫中,听到福公公禀告,说阮半夏流产了,并且以后……都不能再怀孩子,他拿着奏折的手忽然一松,奏折顺着他的手指掉在了地上。   “皇上。”福公公担心的看着他,“还请保重龙体,太子还年轻,多娶几房侧妃,孩子总会有的。”   皇帝疲惫的靠在龙椅上,没有人比他更明白,夏钧尧对阮半夏的情谊。   夏钧尧真是像极了当年了他,对于感情从一而终,对待心爱的女人,更是愿意付出一切。   只是……夏钧尧比他更甚罢了。   自古以来,皇帝最忌讳动情,像夏钧尧这样的性子,真是不如让他做一个闲散王爷。   可,如果还有别的选择,皇帝也不会像现在这样为难。   吩咐福公公准备了一些补品送到太子府,皇帝把自己关在了御书房……   阮半夏的事,一时间在整个朝堂上引起一片哗然,那些家里有女,想要急功近利的大臣们,纷纷开始给皇帝进言。   没人敢说废了阮半夏太子妃的话,但都还是在劝皇帝要赶紧给夏钧尧纳妃。   皇帝一脸疲惫,问及此事,皱眉,却并不表态。   就在这时,魏经年终于按捺不住了。   “殿下……”七月跪在夏钧尧脚边,偷偷的睨了眼躺在床上的阮半夏,低声道,“今日京城里忽然涌进来大批商贩,将整个京城的客栈全部住满,还有一些在城外的树林里搭起了火。”   夏钧尧本来没什么心情管这些事,可七月的话,明显话里有话,之前听说过魏经年秘密的训练了一支军队,一直找不到线索,也寻不到任何蛛丝马迹,就连王献之都不知道。   而现在这样的紧要关头,城内却忽然涌进来这么多人,这不得不让人怀疑这些人的身份。   “魏经年那边有什么动静?”   七月抿了抿唇,“他……他像往常一样,看不出什么异常。”   越是平静,越是暗藏汹涌。   夏钧尧伸手拿出怀里的龙王令,交给七月,“调动御林军,将皇宫增加巡视,派一支分队,每隔一个时辰在京城巡视一遍。”   七月接了龙王令,“是。”   待七月退下后,夏钧尧转头看向阮半夏,都整整七天了,阮半夏一句话也没有说过,吃也吃的少,就连房间都不出了,每天都坐在床上,盯着自己的肚子发呆。   夏钧尧心里很担心,他害怕阮半夏沉浸在悲伤里,永远都出不来。   “夏夏……”夏钧尧伸手拉住她,指腹在她的手背上轻轻的摩挲,“京城马上要动荡了,你就在太子府里,哪也别去,嗯?”   阮半夏低着头,眼神涣散,好似根本就没有听见夏钧尧的声音一般,只是安静的坐着。   夏钧尧垂下眼睑,自嘲的笑了一声,“这话很多余,是吗?”   现在的阮半夏,别说出府,就连下床都不下了,又怎能没事出去?   夏钧尧站起身,让紫月和明月守在房间外,他回头看了眼坐在床上的阮半夏一眼,抬起脚走了……   御林军一旦开始巡视京城,对客栈严密排查,魏经年就更坐不住了。   丞相府,魏经年听着属下汇报,说今日被赶出京城的人不下百人,他的手在桌上倏然握成了拳,“夏钧尧动作还真快!”   “丞相。”跪在地上的男人穿着一身普通的老百姓衣裳,可他精健的体魄让人一看就知道,并不是普通的老百姓,而是一个常年习武的练家子。   “我们的人,已经差不多陆陆续续的赶到了城外,就连兵器也随着马车运了过来,你看……什么时候动手?”   “什么时候动手?”魏经年冷哼了一声,“夏钧尧的软肋在哪?”   那人愣了一下,缓缓道,“太子妃!”   “这就对了!”魏经年站起身,摊开纸,拿起毛笔就在纸上龙飞凤舞的写了下去。   将奏折写好以后,魏经年将奏折递给了自己的侍卫,“将这个传上去。”   侍卫拿着奏折转身就走,魏经年却还觉得这样不够,阴险的弯了弯唇角,“把夏钧尧逼到绝望的时候,就是我们动手的最好时机!”   翌日,以魏经年为首的二十四位大臣,同时写了奏折,肯定皇帝以国家社稷为重,给太子纳妃。   他们很是贴心的,连那家有女,年芳多少,擅长什么,全部写了进去。   皇帝看着那一堆奏折,很是头痛!   如果换做别人,纳妃的事,他只要一道圣旨便行了,可偏偏这个夏钧尧……   “福公公,去请太子来御书房。”   福公公抬起眼眸看了皇帝一眼,心里知道,肯定有什么不好的事要发生了,特别是皇帝那一脸凝重的表情,这件事看来还不轻。   他才转身出去没走多远,皇帝又叫了另一个太监过来,“去把太子妃请到后宫去。”   末了,他还故意嘱咐了一句,“注意,一定要避开太子,决不能让太子知道!”   在御书房又坐了片刻,皇帝算了算时间,站起身,抬起脚走出了御书房。   夏钧尧倒御书房的时候,里面除了内侍,并没有皇帝的身影,他转身,问福公公,“父皇叫我来是何事?为何不见他人?”   福公公干笑了一声,“太子殿下切莫着急,陛下想必还有别的事要处理,吩咐咱家在这里陪着太子殿下,等他一会儿就来。”   夏钧尧倒也没有想太多,福公公伺候他坐下,又有宫女端来茶水和点心,他便耐着性子等皇帝。   而皇帝从御书房出来以后,直奔后宫。   他才刚刚走进院门口,就看见阮半夏没什么精神的从另一边被丫鬟搀扶着走了过来。   皇帝定定的看了阮半夏两眼,抬起脚走了过去,“丫头,最近身子可好些了?”   阮半夏礼貌的拂了一礼,点点头,却没吭声。   皇帝叹了口气,尴尬的笑了两声,“好了就行,来,随朕进去,静妃给你做了好吃的点心。”   与阮半夏走进去,静妃一见皇帝和阮半夏两人来了,便把他们迎了进去,本以为皇帝又是叫阮半夏来打牌的,可刚刚进去坐下,皇帝就对她下了逐客令,“静妃,你且出去走走,朕与丫头有些话要说。”   静妃也是个心里通透的主,她应了一声,便退了下去,也没敢走多远,就是和宫女们在院里修剪着花草。   “丫头。”皇帝坐在主位上,抬眼看了眼阮半夏还是没有血色的脸,虽然心里不忍,但还是不得不开口,“朕这些年愈发感觉身体不行了,老了,说不定哪天,朕就这么去了,你知道,朕现在最放不下的是什么吗?”   阮半夏低着头,脸上看不出任何情绪,就连勉强应付皇帝的话都没有一句,安静的坐着,不发一言。   皇帝早就听说了阮半夏现在的情况,他也没奢望阮半夏能给自己什么回应,继续道,“朕最不放心的就是尧儿。”   他落寞的叹了口气,“要说,这以前,有你在尧儿身边,我也没什么不放心的,可现在……”   瞄了眼阮半夏的肚子,皇帝的脸愈发难看了起来,“朕也知道,你和尧儿的感情,所以,朕今日支开了尧儿,只找你来,就是想跟你说说这事。”   绕了半天,皇帝都还没绕到正事上,他自己也觉得有些窘迫。   狠心的咬了咬牙,他沉声道,“尧儿现在还年轻,又是未来的皇帝,太子府里只有你一个太子妃,朕琢磨着,还是要给他纳几房侧妃。”   他说这话的时候,阮半夏总算有了点反应,唇角轻轻的勾了勾,有些嘲讽的意味。   皇帝看见了,心里也很不是滋味,却也只能硬着头皮说下去,“丫头,你不要怪朕,朕也是没有办法啊,尧儿这个太子当得不容易,你也要心胸开阔的,为他想想啊。”   看见阮半夏嘴角的弧度愈发深邃,皇帝破罐子破摔的说道,“不能说你不能怀身孕了,还不让尧儿和别的女儿生吧,他怎么也是未来的皇帝,怎可没后?”   这句话就像一把锋利的刀子,狠狠的刺进了阮半夏的心脏,阮半夏疼得眼眶倏然红了,她慢慢抬起头,原本没什么神采的眸子,却突然迸发出令人胆寒的幽光,轻笑,“父皇说的是,太子确实不能只有我这一个太子妃。”   皇帝先是愣了一下,然后狐疑的看着阮半夏,在心里琢磨着阮半夏这话的真实成分到底有多少。   看了半饷,也没能看透阮半夏的心,皇帝皱眉试探性的问,“丫头,你这话可是真心?”   阮半夏勾起唇角,讥讽的笑,“比黄金还真。”   皇帝这才松了一口气,看着阮半夏高兴的笑了起来,“既然丫头你这么大度,又是一个识大体的好孩子,那我明日就下旨,给尧儿纳几房侧妃,虽然是这样,不过丫头你放心,你太子妃的位置一定稳稳当当的,就算日后尧儿做了皇帝,皇后也只能是你!”   觉得这样还不够,皇帝又道,“至于那些妃子,谁先给尧儿诞下麟儿,那第一个孩子都必须过继给你,由你抚养长大,这样以后,就没有人能够威胁到你的地位。”   说完,皇帝似乎对自己的想法甚是满意,还高兴的搓了搓双手。   阮半夏微笑,“谢父皇如此体谅。”   阮半夏走了以后,皇帝都觉得自己还是像做梦一般,本以为阮半夏有多不进油盐,有多难搞,没想到阮半夏竟是这样一个通情达理的人。   这一下,所有的问题都迎刃解决了。   来到御书房,见夏钧尧坐在那等着自己,皇帝哈哈的笑着走过去。   夏钧尧皱眉,“父皇,何事如此开心?”   皇帝神秘的笑了一下,抬起手拍了拍夏钧尧的肩,“明日你就知道了,朕给你准备了一个惊喜!”   惊喜?   夏钧尧心里一沉,总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可看皇帝这样高兴,又不愿意现在就告诉他,他便压下心里的疑惑,与皇帝商量着别的事。   从宫中回来,夏钧尧走回房间,却意外的没有看见阮半夏,问了丫鬟,丫鬟说太子妃娘娘去了厨房,夏钧尧这心里先是一喜,随后却变得更加忧愁……   快要走到厨房的时候,他朝着旁边看了一眼,忽然一道身影飞了下来,他低声问,“今日太子妃可去了哪?”   紫月双手抱拳,实话实说,“太子妃去了一趟皇宫。”   皇宫?   想到皇帝脸上那抑制不住的笑容,夏钧尧心里的忧虑慢慢纾解开来,他嘴里所说的惊喜,难道就是阮半夏?   勾了勾唇角,夏钧尧抬起脚走进了厨房。   看着阮半夏在灶台边忙得不亦乐乎,他悄悄的走到她的身后,伸出手,轻轻的她抱在了怀里。   阮半夏没有回头,唇边挂着甜甜的笑,“回来了?”   夏钧尧脸贴着阮半夏的脸,看着锅里的美味,笑出了声,“嗯,循着香味就来了。”   阮半夏笑了一声,“还真是狗鼻子。”   夏钧尧歪过头,在阮半夏的脸颊上亲了一口,“夏夏……”   他的声音忽然低沉了下来,“我们以后都好好的,好不好?”   前段时间的阮半夏真的,真的快要把他吓死了,他真的不想再经历一次,不想再看见阮半夏那种生无可恋的眼神。   阮半夏拿着锅铲的手微微颤了一下,垂下眼睑,忽而勾唇,轻笑出声,嗓音软软的,像蘸着蜂蜜一样甜,“嗯……好,你说什么,我都答应你。” 第115章 :我是不是也要委曲求全的将你们全部推出去为我挡剑?   夏钧尧这心里忽然觉得不踏实起来。   这人的情绪忽然转变这么大,要说想通了,应该也是循序渐进,可偏偏阮半夏变得也太大了些,前后一百八十度大转弯。   这不得不让夏钧尧好好的审视一下,这中间到底发生了什么,才会让阮半夏如此变化。   压住心里的诧异,夏钧尧在阮半夏的耳边轻笑,“这样最好不过。”   从厨房做饭,一直到晚上,阮半夏都没有显出什么异样,如果要说真有什么异样,那就是阮半夏总是看着他发呆。   以前的阮半夏也是喜欢发呆,可她都是银子,银票发呆,这一下,对着他发起呆来,夏钧尧心里莫名的更加疑惑。   早上起床,去上朝之前,夏钧尧特意嘱咐了紫月和明月,让他们看好了阮半夏,不管阮半夏有任何的风吹草动,都要第一时间禀告他。   紫月和明月领了命,就守在房间门口。   夏钧尧起身的时候,阮半夏早已经醒了,可她躺在床上继续装睡,等着夏钧尧走了之后,她才起身,简单的梳妆了一下,便出了房间,看见紫月和明月一左一右的站在旁边,她额角一抽一抽的痛。   这夏钧尧现在把她当犯人一样的看管起来了?   阮半夏去饭堂吃饭,紫月明月就站在她的身侧,阮半夏去花园散步,紫月明月就像侍卫一样的,贴身跟着,阮半夏就连去趟茅厕,紫月明月都像两尊门神似的,一左一右立在门侧。   阮半夏无语的翻了翻眼皮,她还有没有一点自由了?   从茅厕出来,阮半夏径直的到了那间被她放置空着的房间门口,转身挡住了紫月和明月的身体,“我要进去研究一会儿我的东西,你们在门口守着就好。”   紫月和明月相视一眼,没敢跟进去。   阮半夏进了门,便将门用木栓反锁,她做这种事的时候,最讨厌别人进进出出打扰。   将之前那个木箱子搬出来,放在桌上,打开,将那没有研究完的硫磺等物拿出来,想起昨日皇帝的话,阮半夏眼底露出一丝阴狠……   夏钧尧进了宫,正在早朝。   一切都看起来那么正常,和往常一样,各位大人进言,说着大祁现在的事物,期间,皇帝时不时的问夏钧尧的看法,夏钧尧不卑不亢的答了,引得满堂喝彩。   皇帝甚是满意,该说的也说得差不多了,他便对底下的一位大臣使了颜色。   那位大臣站出来,拱手,恭敬道,“皇上,现如今我大祁正蓬勃发展,四海升平,唯有一件事,让我等心中担忧。”   皇帝蹙眉,明知故问,“何事?”   大臣掀起眼皮睨了夏钧尧一眼,道,“太子殿下如今早已成年,房中只有太子妃一人,臣斗胆,请皇上为太子殿下选妃!”   此话一次,立刻出来十几个大臣附议。   夏钧尧的脸顿时黑了……   从没有过的难看。   漆黑的眸定定的看着皇帝,他心里怎可不知,如不是皇帝授意,这些人怎敢当着他的面提这件事。   皇帝沉了沉脸色,点头,“确实,如今我大祁什么都不缺,缺的就是子嗣!皇家人丁单薄,却是社稷不幸!”   此言一出,夏钧尧立刻走出来,跪在了殿中,“父皇!现如今西域还未平稳,动乱不断,大梁又对我大祁虎视眈眈,纳妃之事,还请父皇稍后再议!”   稍后再议!?   皇帝心里怎么可能不知道夏钧尧的意思,这稍后,稍了,后了,拖着拖着就不了了之了。   “皇儿!”他语重心长的道,“身为太子,大祁的储君,当以国事为重,你若没有子嗣,怎能让朕安稳?此事不用再议,朕已经替你看好了几家的姑娘,相貌人品均是上乘……”   “父皇!”夏钧尧抬起头,沉寂的视线乞求的看向皇帝,“儿臣求父皇再宽容儿臣一段时间。”   只要阮半夏的毒解了,只要阮半夏能够生下皇子,什么侧妃,侍妾,全部都可以滚蛋!   皇帝却是王八吃秤砣,铁了心,“此事,朕昨日已与太子妃商量过,她通情达理,心胸宽阔,已经同意了此事,还让朕为你多选……”   “什么?”夏钧尧就说,这阮半夏变得也太快了一些,难怪会态度大转变,原来是因为这事!   他心中一沉,双手在身侧倏然握紧,“父皇!儿臣拒绝!”   “这是圣旨!”皇帝怒了,他从未对夏钧尧用过这样的语气,更是没有如此咄咄逼人的对夏钧尧说过话,这也是第一次,他在夏钧尧的面前端出了皇帝的架子,“福公公,宣旨!”   如此果断的不给夏钧尧留有任何后路!   福公公上前一步,正要开口,夏钧尧豁然起身,当着文武百官的面,将太子的朝服从身上一把扯了下来,他抬起眼眸,逼视着皇帝,唇角冷笑,“既然如此,这太子不当也罢!”   “殿下!”满朝的文武百官纷纷下跪,“殿下不可啊……”   夏钧尧将朝服一把摔在了地上,讥讽的视线将跪了一地的大臣扫了一遍,冷笑,“虽贵为太子,可连自己的女人都护不住,我还有什么资格让你们跪在我的面前,对我俯首称臣?”   他抬起手,将头上的束冠一把扯下,“哐”的一声用力的摔在地上,“如果有一天,大祁出了事,我是不是也要委曲求全的将你们全部推出去为我挡剑?”   颀长的双腿,一步一步的朝着殿外沉稳的走去,他的话如同响雷一般炸在了殿上,“君不爱民,夫不护妇,臣不为君,大祁亡矣!”   出了正殿,夏钧尧一步也不停的,跨上马直接朝着太子府跑去。   皇帝坐在龙椅上,心情久久不能平静!   特别是夏钧尧最后一句话,如同一个巴掌狠狠的扇在了他的脸上!   不管发生了什么事,如果一味的委曲求全,牺牲这个,牺牲那个,到最后,还有谁会为他卖命!?   想当初,他不就是委曲求全的牺牲了他最爱的女人,却丝毫拿魏家,拿皇后没有办法吗?   这苦了十几年,只有他自己心里清楚,他过得都是些什么日子!   失去了最爱的女人,君臣离心,处处都是算计,处处都是防备,这样的王朝,这样的国家,守着又有何意义?   他一下跌坐在龙椅上,整个人看上去老了十岁!   魏经年看着皇帝那颓废的脸,嘴角微微上扬!   还没到太子府门口,夏钧尧就从马上翻了下来,一路跑进了太子府。   “太子妃呢?”   他抓住一个小丫鬟就问。   小丫鬟看了眼他只穿着褒裤和里衣的样子,吓得一下闭了眼,口齿不清的说,“在,在,在,湘,南,南,院……”   夏钧尧这才松了口气,连衣服都没有换,直接朝着湘南院跑去。   看见紫月和明月站在门口,他心里的那口气就更顺了,走过去,抬起手就开始推门。   推了一下,没推动,他又推,还是没推动。   他喊了一声,“夏夏!”   里面却一点动静都没有。   紫月和明月的心一下就提了起来。   夏钧尧凌厉的视线狠狠的扫了他两一眼,也来不及责怪,他抬起脚,对着门就是一脚踢了过去,“砰”的一声,门应声而落。   他一个箭步冲了进去,当看见阮半夏趴在桌子上睡着的恬静样子时,他的心总算是平安落了地……   沉沉的呼了一口气,他走过去,半蹲着身,将阮半夏一把抱进了怀里。   “呃……”阮半夏才睡梦中醒来,睁开眼就看见夏钧尧那张戴着面具冰冷的脸,她抬起手揉了揉眼睛,含糊不清的问,“肿么,这么,草,就,回来了?”   夏钧尧的唇角忽然弯出一抹温柔的弧度,他安静的看着阮半夏,就像是怎么也看不够似的……   忽然想起来,今日皇帝要给夏钧尧纳妃的事,现在夏钧尧回来,想必是圣旨已经下了,她垂下眼睑,用力的推夏钧尧,“我还有事要忙,你先去忙你的事吧。”   夏钧尧看着她,唇角上扬,“我以后都没有事忙了,我唯一要忙的,就是陪你。”   阮半夏微微一怔,有点不明白夏钧尧的意思,身体朝后仰了一下,她才发现夏钧尧黑丝散落在肩上,只穿了一件里衣,再往下看去,夏钧尧只穿了褒裤,她的脸一下就沉了下来,“大白天的,你去哪耍了流氓回来?”   夏钧尧漆黑的眸子一眨不眨的盯着她,眼底忽然现出促狭的笑意,“我是正准备耍流氓……”   话落,他抱着阮半夏一下起身,阮半夏吓得惊呼一声,“夏钧尧!”   夏钧尧低眉看她,“在!”   阮半夏红着脸怒了,“你要干嘛?”   夏钧尧挑了挑眉,“耍流氓啊!”   阮半夏朝着门外瞟了一眼,脸红透了,“大白天的,你……”   “夏夏!”夏钧尧忽然沉声,“我有事与你说!”   阮半夏立刻闭了嘴,任由夏钧尧抱着自己,回了卧房。   夏钧尧将她放在床上,随后便迫不及待的压了上去,阮半夏伸手推他,“不行,我……”   “我问过刘太医了。”夏钧尧很是淡定,“他说,可以了!”   “什么……”后面的话,直接被夏钧尧用唇堵住,阮半夏气得拿拳头锤他!   说好的有事要说呢!   难道就是这件事!?   完事后,夏钧尧一刻也没耽搁,下床就开始收拾东西。   阮半夏懒懒的躺在床上,看着夏钧尧把他们的衣物全部拿了出来,她心里一惊,“你要干什么?”   夏钧尧没看她,说出来的话软软的,如三月春风一般吹在了阮半夏的心上,“咱们搬出这太子府,谁想当太子,就让谁当去。”   阮半夏猜到今日大殿上的事,夏钧尧肯定是发了一通火。   她抿着唇,轻轻的笑,单手撑着头,看着夏钧尧一个人忙碌着,“你可想好了?这天下只有皇帝废太子的,可没有太子废自己的。”   夏钧尧转头,给了她一记温柔的眼神,将手里的东西放在了桌上,“此生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有了你,就是这皇位,我也不稀罕!”   哟……这话说得,阮半夏就算心里再有什么想法,也都给憋了回去。   虽然吧,夏钧尧亲手流掉了他们的孩子,可夏钧尧也只是想保住她的命而已!   心里那本就不深的恨,因为夏钧尧的话,一扫而空。   阮半夏下床,跟夏钧尧一起收拾着东西,“想好去哪了吗?”   夏钧尧侧眉看她,“从此山高水阔,你想去哪,我便陪你去。”   那敢情好!   阮半夏早就不想当这个太子妃了,更别说以后还要关在皇宫里跟别的女人争风吃醋,她想要的就是自由,和夏钧尧在一起的自由!   东西收拾的差不多了以后,阮半夏忽然想到了什么,她心里一喜,忙伸手勾住了夏钧尧的脖子,“跟你说一件事。”   夏钧尧伸手抱住她,“说。”   阮半夏眼睛转了一圈,才小声的道,“那个东西我已经研究好了,只一枚,便可炸掉整个王府!”   话落,她狡黠的笑了一声,“要不,咱们走后,我扔一枚,把这太子府炸了可好?”   夏钧尧的眼皮狠狠的抽了一下,低眉睨着她,“你老实告诉我,是不是如果今日我答应了父皇纳妃,你就收拾东西走人,走之前,还要把这太子府给炸了?”   阮半夏心里一慌,赶紧移开视线,嘴皮蠕动了两下,却是一个字都没说出口。   她不说,就是这样,夏钧尧也看明白了,她这是想来个鱼死网破!   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夏钧尧看着她笑,“你就这么信不过我吗?”   阮半夏低头,“我不是信不过,只是……”   她的声音越来越低,“老头又不是第一次牺牲掉我了……”   夏钧尧用力的将阮半夏抱在了怀里,“夏夏,答应我,不管以后发生了何事,给我百分之百的信任好吗?”   如果说以前,阮半夏不相信,现在阮半夏可是相信的不得了!   在这个世界,除了夏钧尧,她可能也没有能这么相信的人了。   那一次,文武百官逼着老头,让夏钧尧休她,她知道,那时候就算夏钧尧不同意,也不能轻举妄动,毕竟,夏墨言还在,不管他们跑到天涯海角,夏墨言也会杀了他们。   而现在不一样,夏墨言已经失势,他们的命算是保住了,所以这个时候,夏钧尧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就算不当这太子也没有关系。   “好!”她郑重的点头,“我答应你,从此之后,再不离开你!”   话说到这个份上,两人的心中就已经达成了共识。   生一起生,死一起死!   再也没有任何事,任何人能将他们分开!   皇帝被福公公扶回了养心殿,他躺在床上,想起夏钧尧的母亲,心里郁结得难受,福公公见皇帝这脸色差的难看,便宣了太医。   太医为皇帝把完脉后,立刻跪了下去,“皇上,还请皇上保重龙体啊!凡事放宽心一些。”   太子当着文武百官的面脱去朝服的事,早已传遍了整个皇宫,所有人都以为皇帝这是被夏钧尧给气的,可只有皇帝自己心里清楚,他只是……只是这时候才看清楚,人生的意义!   夏钧尧的话给他上了一堂生动的课,让他现在才恍悟过来,人生在世,不是只为了活着,作为男人,作为一个国家权力的象征,如果连自己想要保护的人都保不住,那他这个皇帝,做来还有和意义?   他这个皇帝做了这般久,除了累,再无一个字。   如果当年他有夏钧尧一半的狠绝,现在也不会落得如此孤家寡人的下场……   就在这时,门外,有侍卫匆匆的跑进来,看了眼跪在地上的太医,侍卫直接道,“陛下,太子已经和太子妃搬离太子府!”   “什么?”皇帝本就不算清明的眼底,更加浑浊起来,现在竟是连他这个唯一爱着的儿子,也要离他而去吗?   不由得在心里感叹,古来,帝王之家都是为了皇位争得头破血流,可偏偏到了夏钧尧这,却对这个皇位嗤之以鼻,这世间,除了阮半夏,还有什么是能牵绊住他的?   看清楚了事情的始末,皇帝便也疲惫的闭上了双眼,“随他去吧,让他出去散散心,然后……”   再以各种理由,借口接回来就是……   出了太子府,阮半夏手里还握着一枚黑色的圆乎乎的东西,她回头看了眼太子府,抛了抛手里的东西,随意的道,“我还是想炸了这个该死的地方!”   夏钧尧伸手将她揽进怀里,低声轻笑,“人我都已经遣散了,想炸就扔进去。”   话落,在所有人都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咻”的一声,一枚东西扔进了太子府里,紧接着巨大的一声“轰……”   太子府里只剩下一片狼藉。   夏墨言住过的地方就是衰,处处都透着一股子霉气!   炸了也好。   阮半夏和夏钧尧上了马车,朝着食为天驶去。   太子自废的消息第二天在整个京城不胫而走,全城的百姓义愤填膺,情绪高涨!   到处都充斥着百姓们对皇帝的骂声,以及维护夏钧尧的声音。   阮半夏坐在食为天的三楼的休息室里,将窗户推开了一点,朝着底下看去,整条街都挤满了人群,在食为天的门口抗议……   虽然这太子夏钧尧不当了,可夏钧尧没想着把这个烂摊子扔给皇帝,他带着人,在外面跟百姓们解释着。   休息室的门忽然被人轻轻的推开,下一秒,一个人人影便闪了进来。   阮半夏回头,看见冷羽靠在门口的墙上,正好整以暇的盯着自己,她蹙眉,“你来干什么?”   冷羽撇了撇唇,看向阮半夏的桃花眼微微闪了闪,“夏钧尧能有如此气魄,确实在我意料之外。”   阮半夏懒得理他,走到贵妃榻上躺下。   早就习惯了阮半夏的冷漠,冷羽无所谓的挑了挑眼角,走过去,在她身边坐下,眼睛却瞄了眼阮半夏的肚子,“听说,你中过噬心散?”   阮半夏哼了一声,没说话。   冷羽也不生气,双手撑在腿上,爽朗的笑,“我还听说,你这解药吃的迟了些,所以毒没有解完,残留在体内……”   阮半夏懒懒的看了他一眼,“这种事就是京城的一个小老百姓都知道,你觉得很得意吗?”   冷羽勾唇轻笑,摇了摇头,“并非是得意,而是嘚瑟!”   嘚瑟!?   阮半夏的脸一下就黑了下去,抬起脚对着冷羽的背,就是一脚踹了过去,“要嘚瑟回家嘚瑟去,少在这里跟我装王八!”   “哎,你有点耐心行不行?”冷羽虎躯一震,却没有因为阮半夏这一脚,屁股就离开贵妃榻,看向阮半夏的桃花眼,闪着别样的风采,“很想要孩子,很想解毒是不是?”   阮半夏又抬起脚,冷羽赶紧说,“我知道怎么解你体内的余毒!”   阮半夏的脚顿了一下,下一秒,还是狠狠的踹在了冷羽的背上,“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   冷羽被这一脚直接踢到了贵妃榻下,他坐在地上抬起头,看着阮半夏笑,“知我者,夫人也!”   阮半夏甩给他一个大白眼,“我不需要解毒,也不需要你来这里献殷勤,趁着我现在心情好,你赶紧滚吧!”   “哎……”冷羽抬起脚踢了踢阮半夏的脚,“真不想解毒?”   如果要问阮半夏的内心,她自己肯定是希望可以解毒,可……她太知道冷羽的目的,她答应过夏钧尧的,绝不会再离开他!   沉了脸色,阮半夏再无耐心,“滚!”   紧闭的门,忽然被人从外面推开,夏钧尧抬脚走了进来,“有何办法,你说。”   冷羽没有回头,也知道是谁这样迫切,他弯着嘴角邪魅的笑了一声,慢慢的从地上爬起来,“我确实是有办法,但我……只说给她听。”   说完,冷羽意味深长的睨了阮半夏一眼,转身,从夏钧尧的身边擦身而过。   夏钧尧也没有拉他,任由他就这样走了过去。   而这时候,城里一阵动荡,百姓们都像吃了兴奋剂一般,在大街小巷抗议。   整个京城,顿时变得人心惶惶,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要发生暴动。 第116章 :阮半夏,就这样的男人,你竟也爱?   而这几天的魏经年却像是打了兴奋剂一般的,不停的进宫面见皇帝。   皇帝看着日渐憔悴,也没什么精力打理朝政,而夏钧尧似乎是铁了心不想当这个太子,竟是连听说皇帝因为他病倒了,没有进宫看望过。   魏经年不由得高兴起来!   这几日,冷羽时不时的出现在食为天,一心想着找机会再去单独会会阮半夏,可夏钧尧却把阮半夏休息的地方看得跟铜墙铁壁般,他竟找不到一丝机会。   见阮冬青从楼上下来,他站起身,走了过去。   “青公子。”   虽说这夏钧尧的太子不当了,可阮冬青这兵马大元帅还是做的。   阮冬青挺直了脊背,不屑的看了冷羽一眼,面色清冷,“好狗不挡道。”   “呵……”对于他这样的无理怠慢,冷羽并没有生气,面若桃花般的笑了起来,“就算我想当那狗,也得有那胆量不是。”   见阮冬青抬脚欲走,他漫不经心的勾了唇角,“夫人的毒不是不能解。”   阮冬青身形一僵,两条腿就像被灌了铅一般,再也挪不动一步,他转眸,一动不动的盯着冷羽,在心里猜测着冷羽在心里到底打得什么主意。   先不说冷羽有什么目的,单说冷羽这句话,确实是让他心中一骇。   没忍住,他问,“如何解?”   冷羽哈哈大笑了两声,就像是早就知道阮冬青会有这般反应,他挑了挑眉角,桃花眼里竟是笑意,“一个人喝酒确实烦闷,青公子,不如陪在下喝上一杯。”   这里到处都是夏钧尧的眼线,阮冬青知道,也谅这个冷羽做不出什么,阮冬青瞥了他一眼,抬脚率先走了过去,在酒桌边坐下。   冷羽弯了弯唇角,笑了一声,跟了过去。   坐下后,冷羽拿起酒壶,给阮冬青倒了一杯酒,拿起自己先前的酒杯,敬了阮冬青,自顾自的说,“当年我们在江南时,我在夫人手下做事,时常见到青公子,却一直没有机会与青公子喝上一杯,后来听云公子说,青公子的酒量甚好,如今总算是得到机会……”   阮冬青不耐烦,“毒如果能解?”   看了眼阮冬青丝毫未动的酒杯,冷羽淡漠的笑了一声,将酒杯送到唇边,喝了一口,砸了砸嘴,心满意足的笑,“其实,在觐见大祁皇帝的时候,我便已经献了上去,只是……”   盯着手里把玩的青花瓷酒杯,他自嘲的笑笑,“大祁似乎看不上我的献礼,不接受罢了。”   阮冬青怔了一下,那天他也在,冷羽拿着三箱东西跟皇帝求取阮半夏,当时整个殿上的人,所有的注意力全部放在了那张合约上,倒是忽略了前面两样。   现在细细想来,阮冬青双眼突地一亮,眉宇之间立时清明开阔起来,“是那雪貂?”   如果不是跟阮冬青接触了这样久,是没有人会想到阮冬青竟是当年村里受人欺负,被人辱骂的二傻子。   可不是,现在的阮冬青从头到脚都像换了个人似的,就连冷羽这样的大梁太子,跟他相处起来,也是觉得他一点就透,哪里还有当年的影子。   不置可否的点点头,冷羽淡笑,“可不就是那两只雪貂。”   阮冬青面露喜色,左手握成拳在桌上掷地有声的敲了一下,兴奋道,“如此甚好,姐姐的毒终于有救了。”   虽说阮半夏当年毒是解了,可如果不是怀孕,又有谁能知道解毒晚了几个小时,竟还是有毒素留在体内。   如果体内余毒不清,阮半夏这辈子是不可能再要孩子了。   如此说来,只要得到那两只雪貂,阮半夏就可以跟夏钧尧过上幸福的生活了!   “青公子,先别高兴的这么早。”冷羽一盆凉水泼在了阮冬青的头上,“那雪貂可是我们大梁的至宝,不可能这样轻易就献出来,除非……”   他欲言又止,看着阮冬青阴险的笑。   阮冬青脸色一沉,就知道冷羽这个人不是个好相与的,一看就是那种阴险狡诈之人。   在心里细细的琢磨了一番,阮冬青才铁着脸问,“你到底想如何?”   冷羽抬起手拍了拍阮冬青的肩,让他稍安勿躁,身子向前倾,凑到阮冬青的耳边细语,“夫人好歹也是在下的旧识,就算没有过多交情,在下也不可能眼睁睁的看着夫人如果难受而不管,不如……”   他眯了眯眼,“青公子代我去问问夫人,可否去大梁做客?”   “放肆!”阮冬青直接一巴掌呼在了冷羽的脸上,如果这话冷羽说给别人听,别人估计还以为冷羽只是单纯的想让阮半夏去大梁,要么交他们怎么种地,要么交他们怎么经营酒楼,可阮冬青不是不明白,冷羽的野心!   他要的是阮半夏这个人!   只要将阮半夏握在了手里,那就是将整个天下的粮食都握在了手里,那就等于是掐住了这天下的喉咙!   试问,哪有人可以不吃饭的?   冷羽被这一巴掌直接呼到了地上,他抬起头,泰然的坐在那,看着阮冬青笑,“青公子为何生气?在下三番五次邀请,足以表达真心。”   他慢慢站起身,拍了拍弄脏的衣襟,抬手举了自己的脸,讥讽的笑,“同为太子,在下自认不比夏钧尧差,论身姿,论品行,论长相,就是论真心,他夏钧尧可以为了夫人不纳侧妃,甚至为了夫人可以不做太子,我冷羽何尝做不到!”   躲在一边的暗卫听见冷羽这话,心底徒然一凉,夏钧尧自废太子的事,他们早就知道,他们甚至在心底鄙夷,像夏钧尧这样看中情爱的男人,根本就不配做那太子,更不配做皇帝。   可如今,他们自己的太子竟也说出这样的话来,那不是在打他们的脸吗!   他用力的咳嗽了一声。   冷羽却置若罔闻,“不管任何,在下都觉得,这天底下,只有在下才是夫人的良配!”   “真是好不要脸!”阮半夏扶着丫鬟的手,从楼上慢慢的走下来,到了近处,她挑起眼角将冷羽上上下下的打量了一番,一阵冷笑,“论身姿,我家夫君可是比你高了半个头,论品行,我家夫君也坦坦荡荡,不像有些人当年为了自己的目的,不惜自降身份到我的酒楼抛头露面做伙计,更是在后来还想绑架我去什么大梁……”   她抬眼,瞅了冷羽那张英俊的脸一下,似乎并未放在眼底一样,奚落道,“就是论长相,不是我说你,你长成这样就以为自己是潘安了吗?你是没有见过潘安长什么样吧!?可别污了别人潘安的名声!”   冷羽脸色一阵白一阵红,变换了好几遍,最后才低眉讥讽的笑,“夫人,就算我像你说的那样,可你家夫君并不比在下好到哪里去吧?”   早就听说夏钧尧幼年一场火灾,毁了容,常年戴着面具不敢将那张脸示人,而他可是公认的大梁第一美男子。   就像阮半夏说的那样,论身姿,论品行,他可能是差了那么一点点,可是要说长相,他还是可以很自信的说,“就算夏钧尧没有毁容前,也不见得会比在下俊多少!”   “是吗?”阮半夏低下头,随意的剔了剔指甲,勾起唇淡漠的笑了一声,“你还真是过于自我膨胀!”   话落,她转身,想起还坐在那的阮冬青,她沉沉的唤了一声,“青儿。”   阮冬青站起身,“姐。”   阮半夏用眼角给他使了个眼色,阮冬青立刻明白过来,绕过冷羽走到了阮半夏的身边,随着阮半夏不紧不慢的上了楼。   冷羽直接被晾在了那,“哎……”   他上前一步,急急的喊道,“不是说要拼长相吗?你倒是把夏钧尧叫出来拼啊……”   阮半夏懒得理他,她才不想让夏钧尧这时候摘了面具,拖出去给那些人瞧。   她一个人知道夏钧尧长什么样就好了,没必要为了跟冷羽置气,而把夏钧尧给推出去。   美男这种事,她自己藏着欣赏就好,省的被那些人看了,别有用心的给她下套!   回到休息室,阮冬青看着阮半夏若无其事的半倚着贵妃榻上,他心里万般纠结,最后还是上前了一步,坐在贵妃榻上,拉住了阮半夏的手,“姐……”   他轻轻道,“那雪貂能解你身上的余毒……”   阮半夏抬起手打断了他,“青儿,我问你,如果现在静静中了毒,虽不能致命,但不能怀孩子,现在那夏墨言就有解药,你是否愿意让静静为了解药去跟那夏墨言?”   “怎么可能!”阮冬青想都不想就脱口而出,说出来之后,一阵愕然,仔细的回味了一下阮半夏的话,他在心里烦闷的叹了口气,可不就是这样,换位思考,是个人不会同意冷羽的威胁。   他明白,阮半夏现在没有性命之忧,所有无所谓有没有那孩子。   如果能解了毒,怀上孩子最好,但解不了,还不如陪在自己爱的人身边,总比解了毒,去给别人生孩子来的强。   至此,阮冬青便再不说一言。   阮半夏却忘提醒他,“此事,千万别让尧哥哥知道,否则……”   否则后果可就严重了!   冷羽一定会拎着这事,去要挟夏钧尧,说不定夏钧尧为了她,真的能答应冷羽那些霸王条款,她才不想夏钧尧在冷羽面前那么被动呢!   说到这夏钧尧,阮半夏也是觉得奇怪,之前当太子的时候,他忙也就算了,现在不当太子了,白天还是看不到人影。   紫月和明月就像贴身保镖一样对她寸步不离,她多次出声问夏钧尧哪去了,紫月要么忽悠她,说夏钧尧刚刚卸任,还有很多事需要善后,明月要么就一口回答不知道。   反正,是问不出来什么。   就在这时,躺在龙床上精神不振的皇帝却突然降旨,将驻守在洛城的三万保卫全部调进京城,说是要对御林军大换血。   这知道京城政务的人都知道,御林军可是皇帝亲自管的军队,个个精兵良将,而那驻守在洛城的,虽说也是顶好的军队,可毕竟不是心腹之心,而京城又是要地,牵一发而动全身,如果将整个京城的御林军全部换血,这必是一场浩劫!   魏经年听到旨意的时候,心突然就狂烈的跳动起来,别人不知道皇帝的用意,难道他还能不知道?   皇帝肯定是知道了,京城这两个月内涌进大量的商贩,久居京城却不走了,而且身材魁梧,长相彪悍,他顿时惊得手心里冒汗。   本欲等冷羽那边得手,待夏钧尧追出京城之后,他再对皇帝下手,可现在看来,这洛城的三万保卫是冲着他来的,并不是什么要对御林军换血!   他在心里暗暗咬牙,反正夏钧尧已经辞了太子,皇帝能调动那三万洛城大军,夏钧尧肯定是将龙王令交给了皇帝,不如先把夏钧尧给办了,然后再杀进皇宫逼宫!   想法一旦在脑海里生成,就像发了芽的野草,春风一吹,就茂密的涨了出来。   魏经年再也抑制不住心里的恐慌,开始下令。   身边的谋士出声劝道,“相爷,现如今皇上的意思还不明朗,如果这时候我们贸然出兵,事成还好,如果事败,咱们可都是乱臣贼子啊!”   另一个接着劝,“是啊,相爷,现在夏钧尧可还没有出京,他不走,必会拼死保护皇上,他可是能够调动整个湘北军的人啊,更何况七神将还在京城,咱们的人就算再彪悍,可还是不敌啊!”   魏经年早已经被自己的想法冲昏了头脑,他大掌一拍,整个桌案都震动起来,“难不成要像现在这样坐以待毙吗?如果等着洛城三万保卫进京将我等斩杀,不如现在就放手一搏,趁着保卫没到之时,先下手为强!”   他太知道,王献之手里的那证据有多厉害,就是杀他十次都不为过。   他曾经做过的那些……特别是如果让皇帝知道,先皇后是被他害死的,皇帝一定会把他五马分尸!   越是这样想,魏经年就越是恐慌,他深吸了一口气,大喝一声,“今晚就动手!”   那边,阮半夏总算是见到夏钧尧了,见夏钧尧打开门走进来,她忙站起身,笑盈盈的走过去,就去拉他的手,“你干什么去了,整天整天的见不到人,我怎么觉得你比当太子的时候还要忙?”   夏钧尧眼看着阮半夏的手就要摸着自己了,他不动声色的将手背在身后,躲了过去,“还有些许烦心事,没有处理,再过两天,应该会好很多。”   阮半夏的手蹲在半空,有点没反应过来,夏钧尧从来不会这样对她……   心里一紧,她蹙紧眉,压低了声音,“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   夏钧尧勾起唇,淡漠的笑了声,“没事,天色不早了,关了门,打烊吧。”   “打烊?”阮半夏转头看了眼外面,天才刚刚蒙蒙黑,现在正是那些公子哥出来消遣的最好时间,她的眉皱的更紧了,“为什么要打烊?”   夏钧尧走过去,在贵妃榻上坐下,抬起头,沉寂的双眸,竟比往日的还要耀眼,是那种日思夜想,好不容易见到的明亮,目光灼灼的盯着阮半夏,拍了拍自己身边的位置,“过来。”   本来阮半夏心里还对夏钧尧有些许的疑惑,现在见他这样主动献媚,并且眼神温柔的像一汪清水,她便把心里的那些想法全部都压了下来,走过去,坐在了夏钧尧的身边。   她抬起手,挽住夏钧尧的手臂,将头靠在了他的肩上。   夏钧尧的手臂狠狠的颤了一下,就像触电般的,他朝着旁边坐了一下,将阮半夏晾在了旁边。   阮半夏抬起头,看着夏钧尧就怒了,“干什么啊!”   她稳住身子,刚才差点就摔到了,心情更加不爽起来,“好端端的,今天怎么跟变了个人似的!”   夏钧尧尴尬的笑了一声,“今日是有事要跟你说。”   阮半夏被他的话吸引,往常夏钧尧只要一本正经的说,有事要跟她说,那这件事,就一定是特别重要的事!   她抬起头,脸色肃穆的问,“什么事?”   夏钧尧侧眉,盯着她满是疑虑的双眼,敛了唇边笑意,“今晚,魏经年要发生暴动,会杀进京城,所以……现在就打烊!”   “什么!?”阮半夏倏然睁大了双眼,满眼的不可置信!   杀进京城!?   他……是要造反吗!?   这也太大的胆子了吧!   还真以为他自己是做皇帝的命吗?现在皇帝还没死,就算病倒了,那也离死还远着呢,他就这么迫不及待了吗?   乍一听时,阮半夏心里有点慌,可她毕竟在现代也是从枪林弹雨里求生存的人,马上就冷静了下来,细细的想了一下,她抬起头,看着夏钧尧眯了眯眼,“你还在这里干什么?”   夏钧尧微微一怔,随即笑了,抬手抚摸了一下阮半夏的发顶,笑得一脸温柔,“我在这陪你啊。”   陪她?   啊呸!   先不说阮半夏跟夏钧尧也算是一起长大的,就说这夏钧尧如果能够容忍这大祁变天而不管不顾,那他就不配当大祁的英雄!   那些臣服在他脚下的百姓们,高声呐喊,“太子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不是因为他太子这个身份,而是因为他为大祁做的这一切!   现如今,知道魏经年要打进京城了,他却若无其事的坐在这里陪她?   “呵呵……”阮半夏笑着摇摇头,虽然知道自己在夏钧尧心里的分量,但她更知道,夏钧尧不可能如此无情无义!   倒是什么都没说,她站起身,走到门外,吩咐随风告诉掌柜的现在就打烊,然后关上门,走了回来。   “那……现在咱们怎么办?”阮半夏心里一点也不担心,这问只是列行公事一样的,她只是想知道夏钧尧有什么打算。   夏钧尧沉沉的呼了一口气,一个字,“等!”   等?   等谁?   等着魏经年来杀他们吗?   阮半夏眨了眨眼睛,转身靠在贵妃榻上,抬起腿,却是越过了夏钧尧的身体,将腿放在了身后,舒适的闭上了双眼,“那就等着吧!”   楼下掌柜的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是阮半夏说了要打烊,他们也只能将客人清场。   外面的天色越发黑暗,就连路人也少了起来,掌柜的和随风带着几个伙计正在楼下打理卫生,忽然一阵狂乱的敲门声,几个人面色一凝,朝着门上看去。   “谁?”掌柜的壮起胆子问了一句。   外面的人却似乎没想回答,一边敲门,一声大喊,“开门,快点开门,再不开门,我们就撞了!”   其余几个伙计吓得缩了缩脖子,随风拧眉,潇洒的拂了一下衣袖,将手背在了身后,“我们已经打烊了,明天再来吧!”   此话一出,外面的人就像发了疯般的开始撞门,“轰”“轰”“轰”的响声,震耳欲聋……   就连坐在三楼的阮半夏也听见了,她掀起眼眸看了眼泰然处之的夏钧尧,挑了挑眉,“来了?”   夏钧尧点点头,侧过头,温柔的眼神就像三月春风般,深害怕伤害了娇嫩的花朵,轻轻的吹过,“害怕吗?”   “害怕?”阮半夏撇了撇唇,不以为意的笑道,“想当初我被十几个人拿着枪比着的时候,腿也没软一下,就是这样而已,我会害怕?”   枪……   夏钧尧并没有听懂阮半夏嘴里的枪,他还以为是现在士兵用的那种简单粗暴的棍子前面加了个剪头而已,跟着笑了一声。   他忽然倾身,俊脸逼近阮半夏,抬起手,手指在离阮半夏的脸还有几厘米的时候忽然停下,轻轻的颤了颤,最后,还是温柔的抚上了阮半夏的脸颊,柔声道,“一会儿不管发生什么事,都不要害怕,你一定要相信……我!”   阮半夏对着夏钧尧眨了眨眼睛,勾起唇淡漠的笑了一下,一抬手,拍掉夏钧尧的手,她咄咄逼人的看他,“我肯定是相信夏钧尧的!”   夏钧尧的手被打在了一边,身子微微的震了一下,倏然抬眉,看着阮半夏嘴角边的冷意,嘴角抽了抽,还是笑了出来,“那就好!”   忽然一声巨响,就是在三楼,他们都听见了楼下有人破门而入的声音,阮半夏深吸一口气,反而伸手拉住了夏钧尧的手,夏钧尧微微一怔。   阮半夏看着他笑,“既然是做戏,那就要做全套!”   夏钧尧沉寂的眼底忽然掠过一抹几不可闻的笑意,整个人也如浴春风般,清爽从容。   “哐”的一声响,他们的大门被人从外面一脚踹开。   冷羽站在暗卫身后,看着里面两个卿卿我我的人,就觉得眼角一疼,很是刺眼!   推开暗卫,他抬起脚率先走了进去,看了眼阮半夏,又看了眼被阮半夏拉着手的夏钧尧,冷哼了一声,“夏钧尧,你没有想到,你自己也有今天吧!”   夏钧尧没有回头,甚至连给冷羽一个正眼都没有,不屑于顾的笑笑,似无所谓般,“冷羽,你这样带着人贸然闯我的酒楼,是不想出这个京城了吧!”   “哼!”冷羽冷哼,桃花眼里满是冷意,他回头,跟暗卫了一个眼神,暗卫立刻走到窗边,推开窗棂,拿出一个长筒的东西,对着窗外一抽。   “咻”的一声,一道刺眼的紫色光冲向天空,“砰”的一声炸了。   阮半夏见了,心里隐隐的明白,这应该是信号弹。   可冷羽这信号弹是发给谁的?   夏钧尧在贵妃榻上稳稳当当的坐着,对窗外那信号弹毫不在意般,“你以为把我制住了,魏经年就能杀进皇宫,自立为王了?”   冷羽笑着走过去,伸手拿出剑抵在了夏钧尧的下巴上,“魏经年成不成功无所谓,我的目的就是杀了你,断了阮半夏的念想,让她乖乖的跟我回大梁!”   阮半夏心中一沉,一股恶心冲上心头,直想全部都喷在冷羽的脸上。   夏钧尧深邃的看着冷羽,眼底波澜不惊,竟让冷羽看不出他此时的情绪。   是绝望,是悲伤,还是对死亡的恐惧?   不,在夏钧尧的眼底,这些全部都没有,有的只是些末的点点亮光,就像黑夜里的星火一般,狠狠的烧着冷羽的心……   他在笑!   他竟然在笑!   死到临头了,他竟然在笑!   冷羽的心就像是被什么东西忽然撞击了一下,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在他心底生根发芽,但……有一种情绪,冷羽还是能够感知的,就是……他莫名的觉得眼前的夏钧尧也太淡定了点!   这种时候,就算不是求自己放过他,也应该是要跟阮半夏说说什么舍不得分开,你侬我侬的话吧,而现在,夏钧尧却一个字都不说,只是看着他笑!   忽然,冷羽很想看看夏钧尧到底是什么样子。   拿着剑的手忽然用力,夏钧尧的下巴被锋利的剑尖刮出了一道血痕,鲜血一下就溢了出来,阮半夏心里一慌,大声喝道,“冷羽,你住手!”   冷羽眼角余光瞥了阮半夏一眼,微微的眯了眯眼,震慑而又威胁道,“别动!你敢动一下,我就隔断他的脖子!”   阮半夏呼吸一滞,坐在那真就不敢动了。   看着夏钧尧哪怕被割破了下巴也不叫一声,眼底也没有露出丝毫恐惧之色,冷羽心里的怒火腾的一下窜了上来,剑尖直指夏钧尧的耳边,“唰”的一声,冰冷的面具应声而落。   当夏钧尧那张脸出现在冷羽眼中时,他用力的皱了皱眉。   丑!   不是一般的丑!   就是丑这个字都不能形容那种感觉,那是皮肤被灼伤之后,坑坑洼洼的拧在了一起,让人看着忍不住恶心。   他一下转过视线,不再看夏钧尧的脸。   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冷羽闭了闭眼,“阮半夏,就这样的男人,你竟也爱?”   阮半夏看着夏钧尧的脸,丝毫没有半点的厌恶之色,反而含情脉脉的凝望着,“脸只是皮囊,再美也经不过岁月,而心才是人最宝贵的东西,不管时光如何流逝,美,始终是美的。”   这句话明显就是在暗指冷羽心灵丑。   冷羽怎么可能听不出来,他也不生气,现在这种时候,主动权掌握在他手上,他何必要跟阮半夏生气呢?   将剑收回剑鞘,他走到阮半夏面前,弯腰,双目凝着她,“跟我回大梁,我饶他一命。”   阮半夏冷笑,“你在骗三岁小孩吗?你会真的饶了他?”   桃花眼微微闪了闪,冷羽很有耐心的循循善诱,“我要他的命没有用,我只要你。”   阮半夏嗤了一声,“我才不会相信你真的会放了他,如果现在你放了他,他可以立刻出去,先扫了魏经年,再用举国兵力追击你,我不信你会傻到这个地步,真的会让过他。”   还挺聪明的。   对于阮半夏的智商,冷羽从没有怀疑过,他笑,“我自然不会现在就放了他,我会带着他跟我们一起前往在大梁,只要你踏进大梁的土地,我立刻放他回大祁,可好?”   这话说的,确实诱人!   阮半夏挑了挑眉,“那雪貂呢?你要给我解毒吗?”   冷羽心里一喜,脸又朝着阮半夏凑近了一些,“当然解,在下还要跟你生孩子呢!”   阮半夏心中一阵恶寒!   还生孩子呢,生你的大头鬼去吧!   如果冷羽真的有胆子把她压在床上,阮半夏就敢废了他的命根子!   嫌弃的睨了冷羽一眼,阮半夏靠在身后的贵妃榻上,闭上了双眼,“等着吧,等那边传来消息了我再跟你走。”   这话说的随意,可冷羽也明白阮半夏的意思,大祁如果真的沦陷,魏经年当了皇帝,那她和夏钧尧就没有依附的人,势必会跟他走,她不过就是想让自己死心而已。   “好!”冷羽搬了一张太师椅过来,坐在了阮半夏的身边,眼角瞥了夏钧尧的脸一眼,他快速的移开了视线,低着眉,安静的想着什么。   而那一边,魏经年带着自己的五千人杀进皇宫,御林军不堪一击,全部倒在了剑下,魏经年唇角一挑,“走,跟我去提皇帝的头,从此后,你们就是开国功臣!” 第117章 :夏钧尧,我真是小看了你!   身后的将士兴奋的一声吼,“好!”   那气势,那音量,震得整个皇宫都跟着颤了三下。   魏经年从未像现在这般得意,他等了十几年,本以为还要再等几年,待那夏墨言上位,他做摄政王,然后一点一点的瓦解朝堂的势力,最后再一脚踹翻了夏墨言,自立为王。   没想到,夏墨言一倒,再利用阮半夏气走了夏钧尧,皇帝就一病不起,如此经不起折腾。   他带着人来到皇帝寝宫,站在殿外,嘚瑟的哼了一声,“大祁,是该换换国号了!”   提着剑跨进了寝宫大门,魏经年三步并两步的走进内殿,赫然看见,龙床前站着一位身穿白衣的男子。   此男子风姿绰约,面容清隽,虽身着一件再寻常不过的普通长衫,可全是散发出来的霸气,竟让他这个久经官场的人见了都心生畏惧,差点两腿一软就跪在了地上。   强行让自己定了定心神,举起手中的剑,指向男子,“你是哪个不长眼的东西,找死吗?”   男子凉薄的唇轻轻一勾,眉眼间透着一股寒霜,冰冷刺骨,一动不动的站在龙床前,倨傲的看向魏经年,“魏丞相,果然是老了啊,几天不见,竟把我忘了?”   魏经年一愣。   这声音……   这声音怎么那么耳熟?   耳熟到让他的脑海里一下就飘过那张戴着冰冷面具的脸。   用力的摇了摇头,他不相信的问,“你是夏钧尧?”   夏钧尧阴冷笑着,眯了眯眼,“还算你老的没有老眼昏花!”   夏钧尧三个字一出,魏经年身后那些原本嚣张的将士一下惊慌起来,谁都没有想到,夏钧尧竟然在这里,就连魏经年都慌了神。   刚才冷羽明明发了信号弹,告诉他,夏钧尧已经被他控制了,他才会这么肆无忌惮的冲进皇宫,可……可现在,夏钧尧竟然站在他的面前!   特别是夏钧尧那张毫无掩饰的脸,竟连面具都直接略过,以真面目示他……   这张脸……   魏经年呼吸一滞,忽然想起来,前段时间属下跟他禀告,说有一个陌生男子经常出入皇宫和御林军营,难道……难道……   压制住内心的慌乱,魏经年瞥了一眼,此殿中除了夏钧尧和躺在床上的皇帝,便无一人,他便也就没有什么好怕的了,“夏钧尧,你以为你就能阻止我改朝换代,你以为你就可以改变今天你们夏家这注定的败局吗?”   夏钧尧修长的指尖轻轻的摸到腰间,从腰带里抽出龙王令,举了起来,“三军将士听令,拿下魏经年这大逆不道的奸臣着,加官进爵,享三世公候!”   魏经年身后的那些将士齐齐的看向魏经年,魏经年站在前面甚至能够听见剑尖在地上按捺不住摩擦的声音。   他心里一惊,倏然回头,看着自己的将士正一脸凶狠的看着自己,顿时眉头爆拧,怒喝一声,“你们想干什么?”   那些将士被魏经年的吼声吓得心狠狠的震了一下,也没有人敢做这个出头鸟,毕竟,这里面几千将士,还是有对魏经年忠心耿耿之人,怕只怕,这里才杀了魏经年,下一秒自己人头落地,就算是立了功,也没有命去享福啊!   魏经年看着那些将士骚乱的心渐渐平静下来,看向自己的眼神也恭敬了许多,便笑着转身,挺立着胸膛,一副大将之风,“夏钧尧,这些可都是我亲手调教出来的,想策反,你还嫩了点。”   策反?   夏钧尧勾唇浅笑,“我要你的兵有何用!三军将士听令,拿下魏经年,敢反抗者,格杀勿论!”   此话刚落,窗棂,门后,包括屏风,床底下,只要有遮挡物的地方,都跳出来了人把魏经年等人吓了一大跳。   但毕竟他可是带了五千精兵闯皇宫,这点人他自然不怕。   刚哈哈大笑了一声,想说句什么大话,门外忽然一阵暴动,刀剑相接的声音便传了进来,厮杀声,呐喊声,瞬间响彻天际。   魏经年站在那,与夏钧尧对弈着,额头上开始渗出细密的汗珠,反观夏钧尧,手里除了龙王令,再无任何武器,却悠闲自得的看着他。   那样的自信,那样的从容,让人看着胆寒。   “将士们,给我上,拿下夏钧尧人头者,拜兵马大元帅!”   魏经年一声叫,身后那些将士举起武器朝着夏钧尧砍去,而夏钧尧旁边站在的那些暗卫,一下迎了上去,一时间,偌大的寝宫鲜血飞溅,喊声不绝。   一炷香的功夫,魏经年的人竟然连夏钧尧的身都没有近,而门外跌跌撞撞的跑进一个侍卫,跪在了魏经年的脚边,“主上,那些原本被我们击败,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御林军,竟然全部都活了过来,都有如神助,彪悍异常,我们,我们扛不住了!”   “什么?”魏经年脸色大变,手里的剑倏然握紧,猛一抬头,举着手里的剑朝着夏钧尧刺去。   本就不是武将出身的魏经年,虽然也常年锻炼着,可论身手,论敏捷,根本不是夏钧尧的对手,夏钧尧侧过身,躲过锋利的剑尖,劈手打在魏经年的手腕上,反夺过他手里的剑。   剑尖直指魏经年的喉咙,魏经年还来不及往后退,剑尖已经抵在了他的脖子上,他抬起头,脸色铁青的看着夏钧尧,眼底流露出不甘心。   为什么!   为什么会这样!   明明天衣无缝的计划,连冷羽都出手帮他,为什么还是功亏于溃?   魏经年被擒,身后的那些将士全部都扔了手里的刀剑,蹲在地上投降。   夏钧尧淡漠的笑了笑,“魏丞相,大势已去,你的皇帝梦该醒醒了!”   与大梁太子勾结,逼宫皇帝,再加上他曾经做过的罪证现在全部都在夏钧尧的手里,哪一样,不是诛灭九族的重罪?   魏经年懊悔的闭了闭眼,咬牙切齿道,“当初,就应该对你赶尽杀绝!”   这话说得,好像他当初就没有对夏钧尧赶尽杀绝似的。   夏钧尧冷笑,“我仅问你一件事。”   魏经年缓缓的睁开双眸,眸底浑浊的看不出一丝神采。   “当年,杀了药王满门,给我母后下毒的人,是你,还是皇后?”   魏经年哈哈大笑,“事已至此,到底是谁动的手,又有何区别?”   反正皇后已死,夏墨言又成了一个废人,而他现在也是败军之将!   横竖都是死!   他忽然上前,迎着夏钧尧手里的利剑刺了进去,顿时鲜血喷涌了出来,他一个翻身,倒在了地上,看着夏钧尧,阴狠的笑道,“想让我生不如死,门都没有!”   话才说完,就睁着眼睛躺在那里,断了呼吸。   就连死都不瞑目!   夏钧尧本欲不想杀他,看着躺在地上已经断了气的魏经年,他沉了脸色,将剑扔在了魏经年的身上。   “七月,将这里收拾干净,别污了父皇的眼睛!”   “是!”七月抱拳领命。   夏钧尧从皇宫一路飞奔出来,到了宫门口,他潇洒的纵身上马,调转马车,就朝着食为天跑去。   冷羽坐了一会儿,算了下时间,想着那边应该是差不多了,站起身,走到床边,推开窗棂朝着外面望了一眼。   街上空无一人,整个京城就像是忽然被人洗空了一样,安静得没有一点声音。   平时觉得呱噪的虫鸣,现在竟变得珍贵起来。   冷羽心里莫名的生出一丝不安,他看了眼皇宫的方向,心里念叨着,魏经年应该已经成事了吧!   阮半夏倒是个大大咧咧的性子,躺在贵妃榻上,竟睡着了,丝毫不担心皇宫那边的安危,就连她自己的处境,她竟也没有一点自知。   冷羽冷下脸,走到贵妃榻边,居高临下的看着阮半夏那张沉睡的脸。   夏钧尧至始至终都安静的坐在阮半夏的身边,不发一言。   这样的情景太诡异了,真的太诡异了。   魏经年带着人攻入皇宫,夏钧尧为何一点也不着急似的?   难道他留了什么后手?   要说阮半夏那是因为被皇帝和大臣伤了心,不管他们的死活到还说的过去,可夏钧尧毕竟是皇帝的亲儿子!   就算太子之位,他自废了,可他老子现在是死是活都不知道,他竟一点也不慌吗?   冷羽瞥了眼夏钧尧。   夏钧尧安静的像个摆设,感受到冷羽那灼热的目光,他才微微动了一下,抬起手给阮半夏拉了拉衣襟,怕她受了寒风一样。   就在冷羽还没想明白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的时候,马的嘶叫声打破了这死一般的静寂。   来了!   冷羽站直身,眼睛一动不动的盯着休息室的门口。   没一会儿,休息室的门被人推开,一位风度翩翩的白衣少年站在门口。   目光如炬,眼神犀利,浑身上下透着一股矜贵冷然的气质,配上他那身白衣,竟让人不由得眼前一亮。   即便冷羽是个男人,天天对着镜子看自己的美颜,可还是忍不住在心里叹了一声,好俊的男人!   “那边怎么样了?”   冷羽面色沉静的看着男子。   男子的目光从他的脸上骤然下滑,落在阮半夏那迷迷糊糊睁开双眼,望着自己忽然一笑的脸上,冰冷的脸色就像冰雪遇见春风,瞬间融化,露出了温柔的浅笑,“成了。”   简单的两个字,却是对着阮半夏说的。   冷羽心里骤然一紧,整个人如同冰雕一样的站在那里,因为,因为他看见阮半夏那从未有过的甜蜜笑容,脸蛋儿白静静的,目光闪烁,一看就是看见心上人的欣喜,难道……   他还没来得及在心里呐喊一声自己中计了,坐在贵妃榻上的夏钧尧这时候站起身,对着男子恭敬的行了一礼。   虽未说一个字,可答应已经呼之欲出!   他特么的真的中计了!   “给我将他们拿下,无论生死!”   这一刻,冷羽总算反应过来,对着站在旁边的那些暗卫暴躁的怒吼!   那些暗卫茫然的看了眼冷羽,心里不知道现在究竟是个什么情况?   这不是来报信的吗?   “还站着干什么,给我杀了他,杀了他!”   冷羽暴跳如雷,再也没有以往的冷静,像自己女人被抢了一样的,怒气冲天,“杀了他!”   暗卫们就算是不知道现在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可冷羽的命令以下,他们立刻抽出箭,对着门口的男人刺去。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门口那些人与男子纠缠不休的时候,站在贵妃榻边的夏钧尧忽然身形一闪,绕到冷羽身后,一把尖锐的短匕首,冰凉的抵在了他的喉上!   冷羽早已经心乱如焚,心里全是被夏钧尧玩了以后的恼怒,哪里会对身边这个假货有防备。   “住手!”夏钧尧一声冷喝,唇角轻轻的勾了勾,“再动一下,我就隔断他的脖子!”   冷羽气红了眼,对着自己那群暗卫爆喝,“住手!”   那群人总算反应过来,自己太子被人挟持了,忙停下手,慌张的看了过去,“太子!”   冷羽用力的吸了一口气,对着门口那位白衣男子,冷冷的勾起了唇,“夏钧尧,我真是小看了你!”   可不是真的就小看了么。   夏钧尧自废了太子,所有人都以为他是对朝廷失望,对皇帝失望,可谁又能知道,整个大祁口口相传的那位被毁了容的太子,成天戴着面具不敢以真面目示人的太子,人家竟然取了面具,光天化日之下在大祁的街道上走来走去。   竟还没人认出来!   想来魏经年那个猪头,怎么也不会想到,夏钧尧放了一个假的自己陪着阮半夏,自己却在他们眼皮底下摸他们的底!   这简直是……   冷羽吸气呼气,想让自己冷静下来,他一连吸气呼气了好几下,可特么的就是冷静不下来啊!   他自以为聪明,却没想到聪明反被聪明误,他真是恨得牙痒痒!   夏钧尧抬步走了过来,在贵妃榻下停下,伸手将阮半夏拉了起来,他抬手温柔的摸了摸阮半夏的脸,却没有理会冷羽刚才的话,冷漠的问,“雪貂在哪?”   雪貂!   特么,这个夏钧尧原来是想一石二鸟!   用一个假的夏钧尧稳住了他,然后再让魏经年杀进皇宫,来个瓮中捉鳖,最后再回来收拾他,就是为了那个能为阮半夏解毒的雪貂!   冷羽不得不承认,夏钧尧的心机,比他深好几倍!   难怪,夏钧尧能在短短的时间内就将西域灭了。   冷羽又呼了一口气,桃花眼耷下,“雪貂早已被我送回了大梁。”   知道夏钧尧不信,他继续道,“我明知道雪貂能解阮半夏的毒,而你们又不可能让我带阮半夏回大梁,又怎么可能把这最后的王牌还留在大祁?”   这话说得不错,冷羽就算心机不深,但也不是一个简单的人物,能在大梁十多个皇子之中脱颖而出,当了太子,就不是一般的人。   如果连这点心智都没有,又怎么斗得过他那些兄弟?   夏钧尧面色毫无变化,看着阮半夏的视线,愈发柔和,“夏夏,那我就灭了大梁,为你找来解药便是!”   一句话说的不轻不重,却是像一个秤砣一样的砸在了冷羽的心里!   能将这么轻狂的话说得如此云淡风轻,夏钧尧还真是狂妄的离谱!   “你以为我们大梁会像西域一样不堪一击?”   冷羽冷笑,“你要是敢踏进大梁一步,我必将你碎尸万段!”   夏钧尧无所谓的勾起唇角,将阮半夏拥进了怀里,“那就试试看吧。”   “竹青!”他直接下令,“将大梁太子和他手下的乌合之众给我扔出大祁!”   竹青恭敬的点头,“是,太子殿下!”   冷羽恨啊,真的恨啊!   从阮半夏挑选伙计的时候,他就看出来阮半夏是对相貌极其看中的女人,刚开始他不知道阮半夏就是凌王妃,后来大祁攻下西域,他才听说凌王妃捐助了这次的粮草。   而整个大祁能够拿出那么多粮食的人,除了阮半夏,又能有谁?   那时候,他知道阮半夏就是凌王妃,所以,他才很有自信的带着那些东西来大祁求取阮半夏。   因为他以为夏钧尧如传言一样,是个被毁了容的丑八怪,阮半夏那么爱脸的一个女人,当初估计是因为凌王的身份,才会嫁给夏钧尧,却没有想到,到了这一刻,他才知道,夏钧尧哪里是什么丑八怪!   如果那张脸都是丑八怪的话,那这个世界上哪里还有不丑的人?   想想当初自己在阮半夏面前说的那些话,他真是肠子都悔青了,打脸!   今天的夏钧尧真是在他脸上狠狠的呼了一巴掌。   夏钧尧才没有心情去管冷羽那双看着自己喷火的眼睛,扶着阮半夏就朝着门口走去,话语温柔,“我带你回家。”   阮半夏转过脸,茫然的看着他,“家?哪个家?”   夏钧尧低笑,“凌王府!”   是哦!   阮半夏这时候才想起来,太子妃虽然被她给炸了,可凌王府还在啊。   一想到今天这事,阮半夏心里就来气,从头到尾,她都被夏钧尧蒙在鼓里,要不是今天识破了竹青,她竟还不知道夏钧尧这段时间都在干什么!   她拧紧眉,嘟起了嘴,“哦,那之前你跟我说的那些话,都是骗我的是吧?”   说的好听,什么为了你,不做这太子也罢。   还说什么,以后你想去哪里游山玩水,我就陪着你去。   敢情全部都是为了引魏经年和冷羽上钩才说的。   阮半夏气得胸口都疼了。   夏钧尧一听阮半夏这语气,就知道她生气了,有时候,夏钧尧觉得阮半夏就像那小猫,只要不高兴,就会抬起小爪子一顿乱挠,也不管别人到底经不经受的住。   但是有什么办法呢?   他就是喜欢她这种小性子。   走到楼下,马车早已经赶了过来,等在门口。   阮半夏看了一眼,负气的转身,自顾自的沿着街道走着。   夏钧尧看着她的背影,无奈的笑了一声,追了上去,“夏夏。”   伸手拉住她,他一脸真诚,“我说的都是真的,我从来都没有骗过你!”   阮半夏瞪他,“没有骗过我?你说了,不当这太子,陪我游山玩水去的,你现在这是什么意思!?以为我就好骗,骗这玩不花本钱啊!?”   夏钧尧睁了睁眼睛,有些无辜,“真的没有骗你。”   阮半夏一把推开夏钧尧的手,抬起脚就走。   夏钧尧追上去,“夏夏,我是为了解药!”   阮半夏的脚倏然停住,虽然心里隐隐的还是有些心疼夏钧尧为了她这样绞尽脑汁,可她就是拗不过自己心里那种被骗的不爽感觉。   虽然停住了脚,却转过头去,不看夏钧尧。   夏钧尧伸手拉住了阮半夏的手,看着阮半夏的目光愈发灼热,“夏夏,就算我不当这太子,我们这一辈子也不能真的幸福的在一起,我知道,孩子的事,在你心里一直都是阴影,你永远也忘不掉,也不会真的原谅我……”   “当初是我亲手端着堕胎药给你喂下去的,虽然你心里知道,我是不想失去你,为了你好,可那也是一条生命,是我们的孩子,你怨我,你怪我,甚至你恨我,所以你才不愿意理我。”   想到那段时间阮半夏的冷漠,夏钧尧的心都痛了。   他呼了一口气,“夏夏,既然那毒不是不能解,不管用尽什么手段,我也一定会拿到解药,我想跟你永远在一起,我想这一辈子,我们都没有遗憾,我更想……为我做的事赎罪!”   他的话,让阮半夏真正的明白了,当初打掉那个孩子,他也很难受,也很心痛,可他为了阮半夏的命,他甘愿冒着被她恨的风险,也强迫的打掉了那个孩子。   但,他心里却一直没有原谅他自己,他恨他自己的无能,恨他自己不能保护好她和孩子,所以……所以他用尽手段,为的只是给她找到解药。   阮半夏眼里水光闪闪,慢慢的转过头,看着夏钧尧的眼睛,亮的像那夜空里的星星,“尧哥哥,你告诉我,如果没有解药,上一次在殿前,老头给你赐婚,你还会做出这样的决定吗?”   夏钧尧失笑,“那时候,我本就不知道还有解药!”   阮半夏破涕为笑,为自己的话感到尴尬。   夏钧尧抬手擦掉她脸上的眼泪,笑得如三月的春风吹在绿枝上一样,暖暖的,“夏夏,后面这些事不过是随机应变生出来的,我当时说的话,没有一句是骗你的,等拿到解药,你不让我做这太子,不让我做皇帝,我什么都依你,但是,现在,我必须要继续做下去!”   只有位高权重者,才有能力去做自己想做的事。   灭大梁,谈何容易!   阮半夏当然知道这其中的厉害,她刚才也只是听见夏钧尧那些话,心里不高兴而已,现在话说明白了,阮半夏心里瞬间舒服了。   抬起手揉了揉夏钧尧的俊脸,她笑问,“以后不用戴面具也可以了吗?”   夏钧尧低笑,“你想让我戴吗?”   阮半夏皱眉,“戴那个劳什子干什么?我相公可是整个大祁最俊的男人,我就喜欢那你这张脸。”   夏钧尧眼皮跳了跳,“喜欢这张脸……?”   阮半夏怔了一下,赶紧改口,“不是,我的意思是,你这张脸这么好看,我就想时时刻刻都看见。”   夏钧尧心里自然明白她的意思,也不跟她纠结,转身,屈下膝盖,半蹲在阮半夏身前,“上来。”   “嗯?”阮半夏看着眼前宽厚结实的背,一时有点没反应过来。   夏钧尧轻轻笑,“好久都没有背过你了,想背你回家。”   阮半夏心里一股暖流冒了起来,整个人幸福的冒泡泡,她一点也不跟夏钧尧客气,朝后退了两步,然后跑起来,一下跳在了夏钧尧的背上。   夏钧尧身子微微颤了颤,却稳稳的接住了阮半夏,感觉到阮半夏双手环过了他的脖子,他侧眉,斜睨了她一眼,“淘气!”   阮半夏咬着唇就笑出了声,“尧哥哥,好久都没有跟你淘气了,你就让我淘气一回嘛!”   夏钧尧笑,就只是笑。   时间是一个让人容易淡忘的东西。   可夏钧尧还是想起了,许多年前,那那破旧的村里,他飞奔进阮半夏家,将她背在身上,一路狂奔的样子。   那时候,他是真的,真的很怕,他怕那个女孩会死在他的背上,所以,他不顾一切的使用轻功,一路疾驰,甚至不惜暴露自己的身份。   而时隔多年,再背着她的时候,身边繁华,处处透着生机,她还像当年一样,会对他生气,会望着他笑。   真好。   不管再过一年,两年,十年,二十年,他都要像现在这样,背着她走下去。   漆黑的夜,静悄悄的,在一处房屋的拐角处,叶俊生躲在那里,看着前面背着一路欢笑的两个人,心中一阵怅然。   即便当年他没有参军,即便当年他一直陪在她的身边,他永远也看不到她这样幸福的笑容,听见她那样放肆的笑声。   或许,从一开始,就是他介入了夏钧尧和阮半夏之间,而不是夏钧尧介入他们之间。   有些事,像流沙,一旦在心里经过,便会流下痕迹。   第二天,皇帝没有早朝,夏钧尧穿戴着太子的官府上了殿,代皇帝主持早朝。   他将昨夜魏经年叛变的事说了以后,惩治了那些投降的将士,却并没有说要将魏经年灭九族。   这时候,魏经年之前那些政党纷纷站出来,揭发魏经年的罪状,从挪用国库的银子到卖官位,每一件都让人嗤之以鼻。   最后,那些大臣们竟纷纷跪下,像夏钧尧求旨,灭了魏经年九族。   夏钧尧站在殿前,冷眼看着跪在地上的那些大臣们,失声冷笑,“魏经年做了那么多的事,你们究竟参与了几件?”   底下顿时一片静匿,大臣们连大气都不敢出一下,跪在地上,低着头,不敢吭声。   夏钧尧没有戴着面具的脸,露出一丝鄙夷,语气更是冷得让人打颤,“魏经年得势的时候,你们趋之若鹜的围了上去,现在魏经年倒了,死在了本太子的剑下,你们就开始对他的家人落井下石,如果真的要查,真的要定罪,你们以为你们有谁逃得了!?”   “太子殿下恕罪!太子殿下饶命啊!”   跪在地上的人,一个个吓得身体抖得跟筛子一样,哪里还有往日的微风。   夏钧尧皱紧眉,沉重的叹了口气,“大祁朝堂上就是有你们这些眼里只有利益,没有感情的东西,才会如此败坏!”   这意思,让人一听就明白,他要开始整理朝纲,要将那些墙头草,没有主见,见利忘义的人全部清除掉。   一时间,整个大殿上人心惶惶,就怕夏钧尧拿自己开刀。   谁知,夏钧尧点到即止,忽然道,“魏经年已经伏法,此事就此落下,如有人再提,一并治罪!”   太子都这样发话了,还有谁敢多说一个字。   林远航和叶枝桥对视了一眼,用眼神交流着。   林远航:看你教了一个怎样的好太子出来。   叶枝桥:我有什么办法呢?太子仁德,是大祁的福气。   林远航:是啊,是啊,你说什么都对,反正我也是赞成太子的做法的。   夏钧尧转身,率先走出了大殿。   沉着凝重的气氛这才随着他的离去渐渐缓和下来。   “大祁要变天了!”   “是啊,听说太子殿下志在灭了大梁,看来他是想建立一个千古霸业!”   林远航和叶枝桥听见那些大臣的议论纷纷,两人讥讽的挑了挑眼角。   如果这时候,他们冒出去,告诉他们,太子殿下之所以想灭了大梁,是为了给太子妃取解药,不知道他们还会不会继续恭维太子殿下。   这人哪,有时候,迂腐到了一定的程度就让人觉得讨厌!   而那一边,阮半夏知道夏钧尧有了想要灭了大梁的决心,就有点开始紧张阮冬青和李静的事来。   这镇北侯才刚刚下了早朝从皇宫出来,就被紫月给拦在了宫门口,“侯爷,我们太子妃有请过府上一叙。” 第118章 :这样会不会把他身体搞垮了?   镇北侯站住脚,魁梧的身材比紫月壮实一倍,他站在那里,就像一堵墙一样,给人一种无形的压力。   看着镇北侯盯着自己看,紫月抿了抿唇,附到镇北侯的耳边,小声道,“关于郡主的事。”   镇北侯这才挑了挑眼角,上了太子府的轿子。   五个轿夫都是些练家子,抬起轿子来,走得又快又稳。   没一会儿,便到了由凌王府改成的太子府。   门口早已经有小厮在等着镇北侯,见轿子一到,他立刻迎了上去,伸手为镇北侯掀了轿帘,“侯爷,太子府已经等候多时了,小的这就领侯爷去。”   镇北侯点点头,下了轿,四平八稳的跟在小厮的身后。   这凌王府镇北侯已经来过很多次了,这次来,他发现,跟以往每次都不同。   以前的凌王府没有阮半夏,他来的时候就清清静静,清冷的像座寺庙,而这次来,凌王府别说小厮,丫鬟,就连那边那头熊都站起来爬着树干玩。   虽然……它又笨体型又大,看上去有点傻,不过爬树的速度却让镇北侯咂舌……   阮半夏坐在花园的凉亭里,手里捏了张绢帕,小心翼翼的擦着手里的玉佩,老远就听见镇北侯爽朗的笑声。   她转过头去,就看见镇北侯手里拿了个苹果,在逗趴在树枝上休息的小生。   脸上顿时划过几道黑线,阮半夏起身,脚步轻快的走了过去。   看了眼小生那嫌弃的眼神,阮半夏讪笑,“侯爷,这熊……才刚刚喂饱。”   言下之意是,你就拿这么个苹果,人家才不会理你呢。   镇北侯一怔,这才发现小生一脸鄙视的睨着自己。   顿觉有些不好意思,站直腰,咬了手里的苹果一口,对小生哈哈笑,“那行,下次我给你带只鹌鹑来。”   想到还有正事,镇北侯一边咬着苹果,一边跟阮半夏走到凉亭。   虽说镇北侯和阮半夏不是特别的熟,更别说亲近了,可阮半夏知道,镇北侯喜欢她,而且在朝堂上帮她说了好几次的话了。   所以,她开门见山,“侯爷,青儿和静静订婚也有些时日了,如今父皇生了病,皇后又殡天了,这宫中也没有个能主持此事的人,我琢磨着,要不,咱俩商量商量,赶紧把日子给定了吧。”   按律,郡主的婚事,又是由皇帝亲自赐婚,是由钦天监用两人的生辰八字选日子先定亲,再成亲的,可皇帝没有旨意,所以钦天监便也就把这事给搁下了,想着皇帝多半是还想再留安定郡主两年,再谈婚事。   可如今……眼下这形势也等不得了。   镇北侯坐在圆形石凳上,双手按在腿上,脊背挺得笔直,一派军人作风,听见阮半夏的话,他沉默了下,“这事,倒也不用皇上下旨,有太子殿下代替皇帝下旨便行。”   只是……   他犹豫了一下,“如今各大军营均在强化练兵,阮冬青可抽的出来时间,准备婚事?”   这事,“嗨!”阮半夏来这古代久了,也学会拿着绢帕掩着嘴笑了,“婚事,我自会帮他准备好的,肯定不会扫了太子府和镇北侯府的面子,再说静静是郡主,聘礼什么的,都是有限定的,自是不会少。”   镇北侯倒不是介意太子府能拿多少聘礼出来,他沉默了一下,才抬起头,“太子妃,这些我倒是不甚在意,主要是……”   他叹了口气,“青儿现在是兵马大元帅,而殿下又准备一年后对大梁发兵,现在正是青儿忙得时候,他可有精力一边管着军营,一边分心准备婚事?”   这倒是真的,这如果要成亲,又是和镇北侯府,首先应酬就会不少,别的阮半夏倒还可以代替阮冬青去做,可这应酬上的事……   略思索了半刻,阮半夏忽然笑道,“侯爷,你看这样可行?”   她慢慢的说,“青儿白天必定还是要在军营里的,比如那些聘礼的单子,喜饼的样式,宴请的名单,等等,可都由他忙完了以后再回来商议。”   这不是不好,只是会不会太累了?   镇北侯沉了脸色,“这样会不会把他身体搞垮了?”   “呵呵……”阮半夏忍不住笑,“侯爷大可放心,能娶静静,青儿还不知道要怎么高兴呢,说不定都能高兴的飞起来,那肯定精神焕发,不管什么事,他都一定会神采奕奕的去做。”   “噗……”镇北侯没忍住,跟着阮半夏哈哈大笑起来,“你啊……”   他抬起手调笑的指了指阮半夏,“有你这样说自己亲弟弟的吗?”   阮半夏笑弯了眼角,“我只是实话实说而已。”   这件事就这样定了,两家将生辰八字交到了钦天监,又由夏钧尧下旨,钦天监很快就给算出了几个吉日。   拿着单子,阮半夏和镇北侯凑在一起商量着,“九月初六,十月初十,十月二十八,十一月……”   后面的日子,阮半夏没有去看了,指着九月初六问镇北侯,“你看,这个日子怎么样?还有八天时间。”   “这个日子……”镇北侯皱眉,“会不会有点急了?”   阮半夏笑,“九月初六定亲,十月初十成亲,这样就不急了,咱们还有一个月的时间准备。”   “这敢情好。”镇北侯笑着捋了自己的小胡子,“十月初十可是个大好的日子。”   “那就这样定了!”   很快,日子定了下来,兵马大元帅和安定郡主要定亲成亲的事,一下在整个京城像阵风一样的传了出去。   本来阮冬青是有自己的府邸的,可他毕竟就一个人,也不愿意离开阮半夏搬出去住,所以一直都是跟阮半夏住在太子府里。   现在要成亲,那元帅府自然是要重新整理一番的,总不能阮冬青和李静成了亲,还让李静到太子府里住吧。   这一下,可是把阮半夏给忙坏了,又要准备聘礼,还要盯着元帅府的休整,每天都忙得晕头转向。   阮冬青和李静的好日子是定了,另一边,又传来了好消息。   叶将军和王家小姐王盈盈三天后定亲!   阮半夏听见这个消息的时候愣了一下。   叶俊生要成亲了?   对方是工部尚书的千金王盈盈?   她之前怎么不知道?   一点风声都没有听到?   这是怎么回事?   太忙,没时间出府去叶府询问,可不好找了叶枝桥过来,专门询问这件事,阮半夏就只能等夏钧尧回府以后,缠着他问,“叶三哥要定亲的事,我之前怎么不知道?”   夏钧尧面色沉静,看不出一丝情绪,就连眼底都无波无澜,他喝了一口阮半夏端来的八宝粥,便放在了桌上,“这事,是叶太傅亲自上王家提的亲,听说王家小姐非生儿不嫁。”   啥?   阮半夏惊得张大了嘴巴,但是转念一想,叶俊生长得那样好看,既有文人的儒雅气质,又有武者的血性,换做任何女子见了都会动心的吧。   她慢慢的闭上了嘴角,心里有些失落,“没想到叶三哥连有了心爱的女子,都没有跟我提过。”   要知道,以前他们可是无话不说的,而且叶俊生那人又喜欢说话的不得了,心里藏不住事,不管大事,小事,都会第一时间告诉阮半夏。   现在……阮半夏想,她估计是整个京城里最后一个知道的吧。   怏怏的叹了口气,“这样快,我都还不知道送什么给他呢。”   夏钧尧掀了眼皮,见阮半夏的脸都拧在了一起,就知道她心里是有多沮丧了,伸手拉住阮半夏的小手,他细声哄道,“生儿毕竟长大了,虽说是男子,但这种事还是会害羞,而你……毕竟是女子,这种事他怎么好跟你提?”   虽然话说的是这样,可阮半夏心里还是很不舒服,她觉得好不容易在京城,就那么点朋友,再加上,叶俊生好歹也是夏钧尧以前的弟弟,她竟然都不知道他的心事。   夏钧尧看出阮半夏的不悦,将她拉到自己腿上坐着,温热的鼻息洒在了她的脸上,“好了,你就别别扭了,等到他成亲之时,我让他自罚三杯,给你赔罪可好?”   自罚三杯?   阮半夏嘟嘴,“你是想灌到他双腿发软,晚上不能洞房是吧?”   见夏钧尧笑,她没好气的哼了一声,“你想灌就灌,可别打着我的名号去灌,我可不吃那一套。”   虽说这事,阮半夏心里左右不舒服,可倒也没有怠慢。   正好要给李静准备聘礼,阮半夏便来了京城最大的首饰铺,在里面挑挑选选。   “掌柜的,我家小姐的那对龙凤镯子可是弄好了?”   耳边传来丫鬟高调的声音。   阮半夏转过头去,便见一个长相清秀的小女孩正挺着胸脯问掌柜。   掌柜转身,拿出一个红色的匣子递了过去,“好了,王小姐的东西,怎能不好呢?”   丫鬟伸手接过匣子,打开看了一眼,很是满意,将银子扔给了掌柜。   王小姐?   阮半夏在心里踌躇了一下,放下手里的东西,追着丫鬟出了门,“你等一下。”   小丫鬟转身,看见面前站着一位打扮极为素净的女子,大大的眼睛亮晶晶的,就像夜空里的星星一样耀眼,黑色的远黛眉勾得精致细腻,特别是她嘴角上扬,一看就是极为和善的人。   本来不喜欢跟陌生人打交道的小丫鬟心中莫名对阮半夏生出一丝好感,而且看阮半夏身边跟着好几个丫鬟,就连侍从都有两个,就知道阮半夏的身份不简单。   她恭敬的福了一礼,“这位小姐有何事?”   阮半夏看了眼小丫鬟手里的匣子,轻笑道,“请问你家王小姐可是工部尚书王献之家的千金?”   丫鬟一听,两只眼睛眨巴了两下,“是啊。”   说来也巧,阮半夏正愁着不知道该送什么东西好,毕竟没有见过王小姐的面,不知道她是什么样的人,又是什么样的性子,喜欢什么样的东西,还真不知道该送什么好。   “你可以带我去王府见一下你家小姐吗?”   “你?”丫鬟迟疑的打量着阮半夏,不知道阮半夏为何要见她家小姐,她嘟了嘟嘴,“不好意思,见我家小姐是要提前递拜帖的……”   “大胆!”她话还没说完,阮半夏身边的侍卫就嚷道,“这可是太子妃娘娘,见一个小小的尚书之女,还需要递拜帖吗?”   “啊!?”丫鬟听见太子妃三个字,吓得两腿一软,顿时跪了下去,“太子妃娘娘恕罪,奴婢不知道您的身份。”   阮半夏微笑,给身边丫鬟递了个眼神,桃儿便去将小丫鬟给扶了起来。   “不知者无罪,本来就是我想拜访王小姐。”   阮半夏和言润色的道。   小丫鬟赶紧点头,“我家小姐正在府上待嫁,还请太子妃跟我前去。”   那丫鬟自然是走路出来的,还轮不到她坐轿子,阮半夏的轿子就停在边上,她上了轿子,由丫鬟领着朝着王府去了。   到了王府门口,丫鬟对小厮说了一句什么,那小厮连滚带爬的跑了进去,丫鬟恭敬的行了一礼,“太子妃娘娘,奴婢这就领你前去。”   王府的丫鬟婆子们正忙得不亦乐乎,就连王献之的妾室也在帮王盈盈打理着婚事,乍一听见小厮跟王盈盈汇报,说太子妃娘娘亲自登门,所有人吓得虎背一震,顿时愣在了那里。   王盈盈沉静的眨了眨眼睛,缓缓起身,“好,我知道了。”   就在所有人都还在震惊,太子妃为何突然上门的时候,王盈盈已经踩着碎花步朝着前厅去了。   见丫鬟们没一个跟上来的,她回头,“还愣着干什么?”   “哦!是,小姐!”那些丫鬟们才反应过来,连忙跟了上来。   阮半夏被丫鬟请到正厅,她没坐,只是站在那里,看着正位边上放置的一个圆形陶瓷青花碗,里面盛着水,上面飘着一支碗莲,旁边还有几条鱼。   她颇有兴趣的看着鱼儿在里面游来游去,围着莲叶打转转的样子,笑得眯了眼睛。   “臣女王盈盈拜见太子妃娘娘。”   门口传来如黄鹂鸟般清脆的女子声音,阮半夏转头,便看见一身着鹅黄色褂子的女子跪在厅前。   虽然低着头,可阮半夏还是看清了她的脸,圆圆的鹅蛋脸并不大,有一种名媛淑女的贵气,鼻子挺秀,眉眼弯弯,特别是那一双丹凤眼,眼角上扬,有一种勾人心魄的魅力,再加上她眉中间那一颗朱砂痣,更显得温婉端庄,好一个美人胚子!   阮半夏差点就看直了眼。   身边的小丫鬟走了一路,站得腿酸,微微的动了下身子,阮半夏才从惊艳中回过神来,她抬起脚,款款的走到王盈盈身前,伸出一双纤细白皙的手,将王盈盈扶了起来。   “王小姐真是天生丽质,竟让本王妃都看傻眼了。”   王盈盈缓缓抬起眼眸,近距离的打量了一下阮半夏,却没敢多看,只是看了下阮半夏的脸色,便垂下眼眸,恭敬的道,“太子妃娘娘说笑了,臣女只是看的过去而已。”   她没有把阮半夏夸得上天入地,也没有高傲的承认,只是轻轻浅浅的谦虚了一下。   阮半夏倒还觉得听着感觉不错,要知道,她现在这个位置,阿谀奉承的人最多了,如果不是紫月和明月给她拦着,不知道每天有多少夫人,小姐什么的,要过来给她溜须拍马。   她最不需要的就是奉承了。   王盈盈伸出手,“请太子妃娘娘入座。”   阮半夏笑了笑,转身走过去,看了眼那主位,她倒没有去坐,而是在主位的下手方坐下,看着在那边微愣的王盈盈,她伸手招了招,“来,过来坐啊!”   王盈盈浅笑,也没有扭捏,在阮半夏的身边坐下。   因为她聪明,所以她知道,太子妃之所以不坐上座,而是坐在下面,又对她招了招手,那是看得起她,想跟她说说体己话,如果这时候她客气的来那么两句,或是扭扭捏捏的恭请太子妃去坐上座,那么,太子妃是不会再来第二次了。   阮半夏笑眯眯的看着王盈盈,自我介绍,“我是和叶三哥从小一起长大的,算是她的妹妹,听说他要定亲了,所有特来认识了一下我未来的嫂子。”   “呵呵……”王盈盈羞赧的底下头,“那可真是我的福气。”   “别说什么福气不福气的了,我问你啊,你喜欢什么东西?”   阮半夏对这个王盈盈的第一感觉良好,也很喜欢王盈盈,毕竟,凡是好看的她都喜欢,特别王盈盈还知书达理,性子温和,不让人讨厌。   “东西?”王盈盈抬起眼眸,眼底闪着疑惑,“娘娘何意?”   “没什么意思。”阮半夏笑,“不就是后天你们要定亲了吗?我又不知道该送什么贺礼,送轻了,怕叶三哥说我小气,送重了吧,也要投其所好,否则再贵重的东西送给你们,不喜欢,还是没用啊。”   原来是这样!   王盈盈说,这太子妃不是正准备安定郡主和兵马大元帅的婚事吗,怎么还有时间到她这里来拜访,原来是这样。   但……她主动跟别人说自己喜欢什么,你就送我那个,好像也不太妥当。   到底该怎样回,又不失了礼数,还不得罪阮半夏,又能让她喜欢自己呢?   王盈盈想了想,便道,“上次我和俊生上街时,路过食为天,看见人满为患,排队竟排到了方圆街去,如果当时不是俊生带我进去一饱口福,我是真的没有那个时间去排队的……”   她抬起眼眸,看着阮半夏礼貌的笑,“娘娘如果真要送我什么礼物,可否给我一个特许,让我以后去食为天用膳的时候,不用排队啊?”   “噗……”阮半夏差点一口茶杯喷出来,她脸涨的通红,可还是忍不住笑了出来,“哈哈哈……那你……”   王盈盈知道自己这话说得有点随意,便拿着绢帕掩着嘴角,不好意思的看着阮半夏笑,“娘娘,你可别笑我了,我虽然在这府里,是一个尚书家的小姐,可真没有吃过什么好吃的,食为天里的东西,上次吃完之后,我一直念着,想着,可一想到要排队,我就……望而却步了!”   “哈哈……”阮半夏拍了拍王盈盈的手,忍了忍,终于不笑了,才道,“我知道,已经不是你一个人跟我说过这事了,这事好办,我给你在食为天留一间雅间,你随时都可以去吃。”   说到这,她还忍不住多看了王盈盈一眼,志同道合的说,“我最喜欢吃货了,以后有人陪我吃东西了,哈哈。”   吃货?   王盈盈稍稍一愣,但也没有多问,明白了阮半夏的意思,跟着阮半夏笑了起来,“以后娘娘要是想吃什么,或是做了什么好吃的,没人试菜,你就找我吧,我成天待在家里也是无聊的紧。”   阮半夏嗔了她一眼,“哪里,你马上就要和叶三哥成亲了,以后可有的你忙了,又是造小人,又是怀孕生猴子的,可没有闲着的时候。”   王盈盈,“……”   这话说得,七分听得懂,三分还要靠猜,但好歹是猜到阮半夏的意思了,王盈盈真不知道该怎么回了。   看王盈盈羞的一脸粉红,阮半夏笑得更欢了,此前因为叶俊生不告诉她而郁闷的情绪,也烟消云散。   从王府出来,阮半夏顿觉神清气爽,叶俊生眼光不错,找了一个这么有意思的媳妇,以后大家在一起就不会无聊,也有话说了。   而叶俊生定亲那一天,光是送聘礼的,都排了两条街,可想而知,这叶家多看中王小姐。   要说那王家,听说上一次向国库里捐了不少银子,本以为这次定亲会丢面,可王献之貌似将自己手上的铺子和地都盘了出去,换了不少银子,愣是把脸面给撑足了。   特别是当朝太子夏钧尧亲自上门道贺,还代表叶俊生的兄弟定在了结亲团里,一时间,整个京城都炸开了锅。   不难有人猜到,说叶枝桥曾经是夏钧尧的太傅,都说一日为师,终生为父,这夏钧尧本就是情深义重之人,代表叶俊生的兄弟迎亲,自然说的过去。   只是……这脸面太大了一些……   叶俊生定个亲就这样大的场面,不少的人开始期待阮冬青和李静的定亲了。   阮半夏简直就像是热锅上的蚂蚁,在房间里来回打转。   看见夏钧尧好不容易回来了,她忙上前,“哎呀,你怎么就成了那迎亲团的了?”   话刚问出口,她就拧眉,自己就找到了答案,“也是啊,你是叶三哥啊,总不能让那叶大郎出门,丢了叶家的脸吧!”   她拧起脸,眼里都蒙上一层薄薄的雾气了,“可是……等着青儿成亲,可怎么好?” 第119章 :你确定你的侄女叫阮半夏?   夏钧尧看着阮半夏这样心焦的样子,挺着胸膛,笑着将她抱进了怀里,“急什么?”   还好意思问!   如果不是他连招呼都不打一声就跑去当了叶俊生的迎亲团,她能这么急吗!?   嘟了嘟嘴,她抬起手怨愤的锤了夏钧尧的胸口一下,嗓子里都带了哭音,“虽说叶三哥那也是你的兄弟,可青儿也是我的亲弟弟啊,更何况虽说这青儿成亲,是向着他自己的府邸去的,可谁不知道那等于就是咱们太子府迎亲……”   她越说越伤心,眼里的雾气越积越厚,“叶二哥定个亲就这样大的排场,如果青儿的……”她难过的抬起手捂脸,“那不是把咱们整个太子府的脸都给丢了!”   更何况,阮冬青娶的可是安定郡主,如果排场比不上叶俊生的,那镇北侯那边她也不好交代啊!   这话听着没错,夏钧尧点点头,很认真的想了想。   瞥到阮半夏越来越伤心的脸,他勾了勾唇,伸手将她的手给拉了下来,“这事确实难办,可也不是没有办法。”   “嗯?”阮半夏抬起头,纤长的睫毛上挂着一排露珠,扑闪了两下,样子着实可爱。   夏钧尧看得心软软的,捧着她的脸,低下头,在她的眼皮上亲亲的落下一吻,方缓缓道,“此事你也不用如此忧心。”   拉着阮半夏朝着床榻走去,他继续道,“青儿成亲,那是兵马大元帅和郡主的亲事,肯定不能办的太寒酸,至于排场嘛……”   他轻笑,“不是还有你吗?你怎么也是堂堂太子妃,定亲那天,由你亲自去给郡主戴簪花,那可是镇北侯府莫大的面子,等到成亲那天,你在全国开仓放粮,夏夏……这是举国同庆啊,这样的排场,岂是我能够给的?”   开仓放粮?   阮半夏眼睛一亮,脸上立刻挂上了欣喜的笑容,将衣裳脱掉,她爬上床,拿被子盖着自己的身子,想着到时候开仓放粮时的喜庆,就不知道有多欢喜。   “哎呀,还好有你提醒我了,否则到时候有多难看还不知道呢!”   夏钧尧将外衣随手扔在旁边,上床抱住阮半夏,在她耳边轻笑,“怎么会难看,你就是最好的排场,太子妃亲自出马,比谁的面子都大!”   这样好听的话听在耳里就是让人高兴,阮半夏笑得眉眼弯弯,侧头看着夏钧尧,娇嗔,“就你嘴巴甜!”   两人有说有笑了一会儿,阮半夏愈发觉得良辰美景不能辜负,她仰起头,轻轻的碰了碰夏钧尧的唇,眼底雾气蒙蒙,手情不自禁的朝着夏钧尧的里衣里探去。   夏钧尧一把按住了她那只不安分的小手,勾着唇将她的身体紧紧的按在怀里。   阮半夏一怔,心里隐隐的有些难过……   从那晚以后,他……就再也没有碰过她了。   虽然心里知道,他是害怕在没有拿到解药钱,她再次怀孕,可……   用力的吸了一口气,她缓缓抬起头,望着他那双压抑着情欲的眉眼,心微微的疼了一下,“尧哥哥……”   咬了咬唇,她不知道该怎么说出口,愈发难过起来。   “乖……”轻柔的嗓音在她头顶徐徐响起,“我们的日子还多着呢,只要能在一起,其它的都无所谓。”   真的可以无所谓吗?   阮半夏扁了扁嘴,将头紧紧的靠在他的胸膛上,感受着他强而有力的心跳,正“砰砰砰”的,如打鼓一般剧烈的跳动着,她的心里就更加难受了。   呼吸紊乱……   是有多憋得慌呢?   又要督促练兵,又要协助阮半夏安排定亲的事宜,夏钧尧和阮冬青每天过得充实的连一口喘气的机会都没有。   阮冬青还好一些,夏钧尧就更惨了,不但要处理政务,还有再过几个月就是科举殿试了。   要说往年也科举殿试,可往年的科举殿试夏钧尧就没有参与的权利。   而今年不同,今年他是太子,皇帝不知道是不是在装病,反正就是成天躺在床上,由一票妃子陪着散心解闷,又成了甩手皇帝,那所有的事都由夏钧尧做主,所以今年的科举,夏钧尧就看得格外重要了。   他心里是想着将这个朝廷里的官员换一换血了,特别是之前跟着魏经年,在魏经年落败后,落井下石的那些人,夏钧尧一个都不打算再用!   作为臣子,如果连衷心二字都不知道怎么写,只会见风使舵,见义忘利,那要他们何用!?   虽然离殿试还有三个月的时间,可这京城的客栈里早已经住满了全国各地敢来的考生。   “哎呀,学成,你倒是快一点啊!”   一声女子粗犷的嗓音在京城的街道上赫然想起。   阮学成看着兴奋的就像被放出笼的老母鸡一样的薛氏,鄙夷的抬高了眼角,“娘,你自己去逛吧,我先回客栈了。”   要说这阮家,自从阮半夏走了以后,靠着阮半夏留下的地和房子,生活过的日益舒坦起来,如今存了几个小钱,再加上这些年阮学成不知道是走了什么狗屎运,竟然考上了秀才,又考上了举人,如今还被推荐进了京参加殿试……   这可真是应了薛氏曾经那句话,要飞黄腾达啊!   薛氏回头,阮学成已经转身,懒懒的朝着客栈的方向走去,她虽然心里不高兴,但,怎么说,他儿子马上就要出人头地了,她还等着沾她儿子的光,就算她儿子心情不好,给她甩脸色什么的,那都不重要了。   “嗳,学成啊,累了就回去好好休息,那些个事,有娘在,你就放心吧!”   在阮学成身后期期艾艾的叫唤了两声,也没见阮学成理自己,她自己给自己找台阶下,“我这儿子就是有脾气,没办法,谁让我儿子有本事呢,哈哈哈……”   进了京,薛氏也变得大方了起来,攥着手里的银子,硬是花了好几两,买了些新式的糕点,本来她是想买银制的簪花,可又觉得银的,可能别人看不上,索性咬了咬牙,买了一个最便宜的玉兰花发簪,闪闪发亮的金色,让人一看就知道是金子做的。   薛氏这才满意的让掌柜的给包起来,“你给我包的讲究一些,让我拿出来给人一看,就觉得很贵的样子。”   掌柜的掀起眼皮白了薛氏一眼,嘴上没说什么,拿了一个素色丝绸锦盒装了起来,可心里却忍不住腹诽道:就个十两银子的玩意,还要突出贵重感,真是乡巴佬进城,没见过市面。   将锦盒递给薛氏,掌柜的接过银子后,转身就走了。   薛氏浑然不知自己被人小瞧了,拿着锦盒左看看,右看看,心里高兴的紧。   等她回到客栈的时候,已经累得不行,饥肠辘辘了,将东西放在桌上,她去敲阮学成的门,“成儿啊,可是饿了吗?”   阮学成正坐在屋里看书,听见薛氏的声音,厌嫌的蹙了蹙眉,一声不吭,没搭理她。   薛氏又叫了两声,知道阮学成是不想理自己,自从阮学成考上秀才以后,就愈发的这样高傲,不爱理人了。   她见怪不怪,自己下楼,叫了一碗阳春面,唏哩呼噜的吃了起来。   第二日,天气晴朗,阳光很好,薛氏起床后,懒懒的伸了个懒腰,想着自己今天还有一件顶重要的事,她就赶紧起身了。   梳妆完毕后,对着铜镜照了照,自我感觉的咧着嘴笑了一声,薛氏提着昨个儿买的东西朝着叶府走去。   在门口直接就被侍卫给拦住了。   “大胆妇人!竟敢擅闯太傅府!”   为啥要说她是硬闯,因为她抬头挺胸,理直气壮的抬脚就朝着门里走去,听见侍卫的呵斥声,薛氏鄙夷的挑了挑眼角,“你们知道老娘是谁吗?老娘可是叶枝桥的同乡,关系好着呢,亲近着呢!”   看着她那副嚣张得不可一世的样子,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她是叶枝桥在外面养的女人呢!   几个侍卫打量了薛氏一眼,腰粗背宽,脸大唇厚,就这长相,就算他们眼瞎,也知道肯定不是叶大人在外面养的女人。   鄙夷的哼了一声,“滚!”   两把明晃晃的剑在眼前突地闪了一下,薛氏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扶着腰,眨巴眨巴眼睛盯着侍卫看了一会儿,她愤愤然的起身,指着几个侍卫的鼻子骂道,“你们这些狗眼看人低的东西,老娘告诉你们,等老娘见到了叶枝桥,可有你们好看的!”   这话听着,让几个侍卫忍不住的哈哈大笑,根本就不把她放在眼里。   明眼人一看,就知道薛氏是一个标准的典型的不入流的农村泼妇!   没见到叶枝桥,薛氏倒也不气馁,就拿着东西坐在外面,正对着门口,一双眼睛眼巴巴的望着。   叶俊生与王盈盈订了亲,这叶家准备成亲的事,也是忙里忙外的,门口进进出出不少人,薛氏没一个认识的。   站了整整两个时辰,薛氏都没有等到叶枝桥或是自己认识的人,正打算回去吃碗面再来继续蹲点的时候,薛氏总算看见徐氏由两个丫鬟扶着从正门走了出来。   她双眼一亮,屁股一紧,抬起脚兴高采烈的跑了过去,“徐大娘!”   徐大娘这个称呼,徐氏也是很多年都没有听见了,这京里的妇人们都尊称她为叶夫人。   挑起眼角,看着朝自己欢天喜地跑过来的薛氏,徐氏的嘴角一下就弯起来了。   “徐大娘!”薛氏兴奋的伸出手紧紧的抓住徐氏的手,那动作,那表情,亲热的好像她们是失散了多年的亲姐妹似的。   可徐氏还记得,当年为了阮半夏那个死丫头,她俩还大打出手过,后面的关系一直都是王不见王。   自然,这种事,徐氏是不会再跟人提及的。   薛氏看出徐氏眼中那轻蔑的眼神,她也厚着脸皮拉着徐氏的手不放,“哎呀,你说咱们有多少年没见过了。”   徐氏不说话,抿着唇一声不吭的盯着薛氏,她倒想看看这个女人找自己到底是有什么目的。   薛氏继续舔着脸的套近乎,“这么多年了,你说说你怎么还是一点没变呢?我一眼就认出了你,真是羡慕的紧啊。”   徐氏不动声色的抽出了自己的手,一句废话都懒得跟薛氏说,朝着门口的轿子走去。   薛氏心里一慌,赶紧追过去,一下跪在了地上,双手紧紧的抱住徐氏的腰,“徐大娘,你别这样啊,我知道,以前都是我的错,是我的错,你就大人不记小人过,饶了我这一次吧!”   心里闪过一丝厌烦,徐氏动了动自己的腰,那薛氏抱的紧,不管她怎么动,薛氏都不撒手。   徐氏一下就恼火了起来,伸手就去掰薛氏的手,“薛氏,你到底要干什么?有话说话,这样算什么意思?”   薛氏一听,心里顿时高兴起来,也不放手,就跪在地上抱着徐氏的腰,抬起头,对着徐氏咧着嘴笑,露出一口大白牙,“我家学成不是这几年比较刻苦嘛,今儿年被推荐进京参加殿试,整个京城里我不就只认识叶大人嘛,而且叶大人还是太傅,专门管这个的,你看看……”   她嘿嘿的,不好意思的笑了一下,“能不能帮我家学成放个水啊?”   意思就是想让叶枝桥帮阮学成开个后门,给个功名呗。   嘁……   徐氏在心里鄙夷的哼了一声,面上却不显,想起两个人,她弯了嘴角,故作优雅的笑,“这事啊,你求我没用,来,我给你指条明道。”   蛮横的将薛氏的手给撇开,伸手指着左边的路,“我跟你说,你沿着这条主路走,一直往前走,千万别拐弯,然后经过一条长长的街道,你也别走岔,就走主道,这样一直走,走到那边有座大院子,大门是漆红色,门有三米多高,门口站着八个侍卫的,嗳,就到地方了。”   薛氏听得云里雾里的,有点没听明白,伸手拉住了徐氏的衣角,“那是哪?”   徐氏讥讽的笑,“你去了,就知道是哪了。”   薛氏眨巴眨巴眼,“那我找谁啊?”   “找谁?”徐氏眼底露出促狭的笑意,“找你那个大侄女,阮半夏啊!”   那个死丫头,小贱人!?   薛氏心里没底,疑惑的道,“我找她干啥呀,直接找你不就完了,叶枝桥可是太傅啊……”   徐氏懒得跟她再废话,她还赶着上街去采买东西呢,一把推开薛氏的事,她身边的丫鬟赶紧上去,将薛氏拦住,待徐氏上了轿子后,才放开薛氏。   薛氏看着轿子在自己眼前慢慢的远去,心里纳闷不已。   徐氏干嘛要让她去找阮半夏啊?   这阮半夏现在到底在干啥?   带着疑惑,薛氏还是按照徐氏说的,朝着那条路的主路一直走下去,果然,像徐氏说的那样,走了一段以后,有一条街道。   她也没敢拐弯,就沿着那条街道走,走着,走着,走着,忽然看见一座又高,又气派的高门大院。   她还专门看了一下大门,确实是漆红色的,而且三米的话,她琢磨着,那人差不多确实是有三米多高,八个侍卫,她还伸出手指一个一个的数过去,还真的有八个侍卫站在门口!   抬起头,上着门上的牌匾上挂着的太子府三个字,她却一个字都不认识。   深吸一口气,看了眼门口的侍卫,她走过去,小心翼翼的问,“我请问下,这里是哪啊?”   侍卫一件薛氏这样的农村妇女就以为是来看热闹的,“唰”的一下抽出箭,冷着脸威胁道,“太子府最近办喜事,无关者滚远点!”   “啥!”   太子府!?   薛氏两腿顿时一软,直接身体后仰,一屁股坐在了地上,这……这竟是太子府?   她说这院子怎么看起来那么宏伟,就连这门都给人一种肃穆,庄严的味道,原来是太子府!   那……那阮半夏这个丫头真的在这个里面。   难道是奴女?   不,薛氏摇摇头,竟然徐氏能让她来这里找阮半夏,那阮半夏肯定是个丫鬟,说不定还是照顾太子妃的丫鬟呢!   想到这,薛氏心里一喜,一溜烟的从地上爬了起来,走过去,从怀里摸出了几两银子塞进那个侍卫的手里,点头哈腰的赔笑道,“我就是来找我小侄女的,我听说她在这里当差。”   这样的事,平时也不是没有,很多人会来找府里的亲戚,侍卫倒也不是不通情达理的人,将银子还给了薛氏,正色的问道,“你侄女叫什么?说出来,我让人帮你进去问问。”   “嗳!”薛氏笑着舔了舔嘴角,“我那个侄女叫阮半夏,我听说她在这里面当丫鬟,干的还马马虎虎,你帮我把她找出来,行吗?”   阮半夏!?   侍卫的眼睛突地一下睁大,一时没反应过来。   待反应过来后,他深吸了一口气,“你确定你的侄女叫阮半夏?”   薛氏听侍卫那口气,心里一喜,看来阮半夏这死丫头果然在太子府里做事啊,她赶紧点点头,“是啊,这还能有假嘛!”   侍卫将薛氏上上下下的打量了一遍,心里还是有点不敢相信,太子妃怎么会有这样的亲戚?   “你叫什么?”   见侍卫问自己,薛氏老实交代,“薛小花,你就跟她说是她婶子,让她出来见我!”   最后一句话的语气说的特别的理直气壮,而且还莫名的带着一众长辈的口吻。   那侍卫也不知道真假,转身亲自进府去找阮半夏去了。   阮半夏此时正在库房里,里面大大小小到处摆满了东西,因要给阮冬青准备聘礼,自然就不能太寒酸,虽然她最近是赚了不少钱,可也刚好利用这次机会,将王府里的东西清理一遍。   本来这些事让丫鬟小厮们去做就好了,可阮半夏对于阮冬青的事一点也不马虎,凡事都要盯着,看着。   “太子妃娘娘!”   侍卫东问西问,好不容易知道阮半夏在库房,一路跑着过来,单膝跪在了阮半夏的身前,恭敬的禀告,“门口来了一位自称是您婶婶的,名叫薛小花的妇人求见。”   薛小花?   婶婶?   如果不是侍卫忽然提到薛小花的名字,和婶婶这个称呼,阮半夏基本都要把那一家人给忘了!   这么多年了,她当初被赶出村里,阮家的人不闻不问,还将她的房子,地都给占了,不给她留一点活路,现在竟然跑到京城里来找她?   有什么目的?   阮半夏皱眉,因为薛小花这个名字,心里厌烦了一些。   “娘娘。”丫鬟看着阮半夏一脸的尘土,就连头发都乱了,走过来,拿出绢帕帮阮半夏擦脸,“要出去见人,还是让奴婢给您擦一下的好。”   阮半夏平时在王府里都不怎么在乎这些细节,就像那里研究炸弹的时候,“轰”的一声响,她全身都黑了,脸就像刚从煤炭堆里爬出来一样,结果她就像不知道似的,继续弄自己的东西,就连出来吃饭的时候,也没想起洗个脸。   他们这些做丫鬟的,做侍卫的早就习以为常了,可毕竟这是要出去见人,这些细节阮半夏不在乎,可他们不能不管。   阮半夏伸手推开丫鬟的手皱眉摇摇头,“没事,不用,也不是什么要紧的人。”   就算心里再怎么不想见那薛小花,可她还是要去见一面的。   毕竟像薛小花那样蛮不讲理,十里八村都出了名的泼妇,要是知道阮半夏在这里,又不出去见她,那肯定是要在门口撒泼耍赖折腾一番的。   丫鬟看着阮半夏的脸,欲言又止。   她能告诉太子妃娘娘,现在您的脸上被一层灰蒙了,脏兮兮的,头发还散了一些,落在了耳边和肩上,就连衣裳上都沾了不少的灰尘,整个人看起来,连他们这些丫鬟都不如,倒像那烧火的婆子一样。   阮半夏却像是没看出来丫鬟的窘迫似的,还吩咐道,“你们就在这里等着,再把那边的东西都给我翻出来,我出去一会儿就回来,你们不用跟着我。”   薛氏在门口等了一炷香多的时间了,还没见侍卫带着阮半夏出来,她这心里就像猫抓狗咬似的难受…… 第120章 :蠢货!那个小贱人哪里是太子府的丫鬟!   终于,阮半夏走在侍卫的身后,朝着门口大步的走了出来。   只是……   薛氏看见阮半夏那脏兮兮的小脸,头发散乱着,就连衣服也脏的让她不想多看一眼。   这真是徐氏让她来找的阮半夏?   这样的阮半夏真的能帮得了她?   阮半夏走过来,看着薛氏那打量的眼神,心中冷笑,站在门内,她冷漠的问,“你找我干什么?”   那冷漠的态度,疏离的语气,让薛氏气就不打一处来。   现在她家可不是以前的阮家,她有钱了!   昂起头,抬起胸,薛氏拿眼皮扫了阮半夏一眼,摆出一副老娘如今发达了的模样,“过来。”   阮半夏微微一怔,有点没反应过来!   就连皇帝老头也不敢用这样的语气跟她说话,这薛氏哪里来的底气,竟用这样的语气命令她?   薛氏见她愣着,忙伸手将阮半夏抓了出去,走到一边,离侍卫比较远的地方,才放开阮半夏的手,仰起下巴道,“本来我也是不想来找你的,毕竟你早就已经出户了,不再是我们阮家的人了。”   说到这,她把手里装着点心的盒子傲慢的递给阮半夏,“这个,就算是看在我你如今混的不怎样的份上,赏给你的。”   阮半夏低眉,看着那一盒点心,失声冷笑,倒也没客气,把盒子拿过来,挑了挑眉。   她知道,倚着薛氏的性子,怎么可能会真的没事来看她过得怎么样。   果然,见她接了礼盒,薛氏的气焰就更加嚣张起来,“既然你在这太子府里做事,想必也是能见到太子妃的,你就去太子妃面前,帮成儿说两句好话,请她帮个忙,在太子面前抬举一下成儿。”   成儿?   阮学成?   阮半夏皱眉,“为何要抬举阮学成?”   “为何?”说到这,薛氏的气焰就更加高涨了,她的下巴抬得更高,胸也更挺了,“成儿现在可是中了举人了,还被推荐进京参加今年的科举殿试,不是我说,我家成儿马上就要飞黄腾达了,我能来找你,也是你的福气!”   阮学成那个熊样竟然还能考上举人?   是哪个眼瞎的给他阅的卷?   “喂!”见阮半夏没一点反应,薛氏不由得更加嚣张起来,“老娘跟你说话呢,你听见没有,让你去帮成儿说句好话,等到时候成儿要是封了官,最多我们不计前嫌,花点钱,把你从太子府里赎出来,再给你找个条件好一点的嫁了,也总比你在这里给人当丫鬟的强!”   丫鬟?   阮半夏笑,“你以为你拿点银子就能把我从这太子府里赎出来?”   “怎么不能!”薛氏不屑的撇撇嘴,傲慢的哼了一声,“等我家成儿当了官,那可就不差钱了,你一个丫鬟,也就是他一句话的事,太子妃还能不放了你?”   这话说的,好像太子府是她家一样,太子和太子妃都要听一个小小的官员的?   还不说现在阮学成屁都不是,就算阮学成真的当了官,还能管到太子府里来?   阮半夏真是觉得眼前这个薛氏越活越不知好歹了,她到底知不知道就凭她刚才那句话,就能治她的死罪。   阮半夏把手里的礼盒还给薛氏,忍不住冷笑,“不好意思,我在太子府里根本连太子妃的面都见不到,所谓人微言轻,帮不了你。”   薛氏气得脸一下就涨红了,左右想了想,觉得阮半夏好歹也是在太子府里当差,估计看不上一盒点心,她低头看了眼手里装着玉兰花金簪的盒子,心里翻江倒海的犹豫了半天,最后就像是下了一个很大的决心般,咬牙将盒子放在了阮半夏的手上。   “这个给你,总行了吧,你在里面,怎么也能想办法见到太子妃的,去,给我把事办了。”   说的如此理直气壮,阮半夏还真是好奇那盒子里到底是什么好东西。   打开一看,就是市面上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一根金簪,别说现在阮半夏看不上,就是那时候在村里的时候,阮半夏也没把这样的东西看在眼里过。   薛氏却是觉得这是顶好的东西,“这是金的,花了我十两银子呢!”   十两?   对于薛氏这样一毛不拔的人确实是放血了。   呼了一口气,阮半夏把盒子还给了薛氏,“这玩意在太子府里,我们都是当玩具玩的,还真入不了我的眼!”   说罢,阮半夏已经知道薛氏这次进京来的目的,虽然不知道她是怎么知道自己在太子府里的,但是就冲着她以为自己是太子府里的丫鬟这事,就知道薛氏还是没摸到方向。   她挑了挑眉,不给薛氏絮叨的机会,抬起脚朝着太子府的正门走去。   薛氏愣了一下,她是真没想到这么好的东西阮半夏竟然看不上,一时气急攻心,她追着阮半夏的屁股跑了过去,还没等她伸手去拉阮半夏,站在门口的侍卫就拦住了她。   “太子府重地,岂是你能撒野的?”   薛氏被这一吼,吓得心颤了颤,不甘心的看了阮半夏的背影一眼,她气闷的坐在了地上。   这个小蹄子不就是在太子府里当个丫鬟嘛,怎么,眼睛就长在头顶上了,连这么值钱的金簪都看不上眼了?   薛氏一边腹诽一边眼睛乱转,她可不是这么轻易就能妥协的人,反正今儿要是阮半夏不帮她把这事给办了,她就不会罢休!   坐在门口等了很久,薛氏发现这个正门进出的人都不多,而有不少人是从那边那个侧门进出。   虽然不太明白什么意思,但她也知道,一般高门大院的正门不是一般人能走的。   她站起身,拍了拍屁股上的灰,朝着侧门走去。   因为阮冬青要成亲,所以不少人从侧门进进出出,她跟在别人身后想混进去,却被小厮给拦住了,“你是干什么的?”   小厮看着眼生,又见她手里除了礼盒,什么都没拿,一看就是想混进太子妃的闲人。   薛氏眼珠子转了转,想蒙混过关,“我有亲戚在里面,我进去找我亲戚。”   “呸!”小厮朝着地上唾了一口,“还亲戚呢!有亲戚你把你亲戚叫出来啊,你以为太子府是什么人都能进的?”   “嘿,我说你这个人怎么能这么说话呢?”   薛氏刚才见过阮半夏,但是阮半夏不理她,她只能进去找她。   “我大侄女就在里面,刚才还见了我呢!要不,你去把她给我叫出来!”   小厮来了兴趣,好整以暇的看着她,“那你倒是说说你大侄女叫什么啊?”   薛氏眨巴眨巴眼睛,“我大侄女是阮半夏,你把她给我叫出来!”   阮半夏!   小厮一听哈哈大笑,嘲讽的道,“阮半夏是你大侄女?”   “是啊!”薛氏点头。   小厮笑得前仰后合的,“我说你吹牛之前也不打个草稿,阮半夏要是你大侄女,你还能站在这里进不去太子府的门?”   什么?   薛氏总算是嚼出点名堂来了,听小厮这话,阮半夏在太子府里应该是个挺有位份的丫鬟,难道刚才阮半夏是诳她的?   这一下,薛氏的底气就更足了,抬头挺胸的,拍了拍自己的胸口,“阮半夏还就是老娘的大侄女了,快去,给我把那个小蹄子叫出来,老娘找她有事!”   薛氏叫阮半夏小蹄子,小厮的脸色顿时一沉,转身拿起棍子一棍子打在了薛氏的腿上,“大胆妇人,竟然在太子府闹事,滚!”   “哎呦!”薛氏虎背一震,疼得她的眼泪都掉出来了,在地上跳了两下,她恶狠狠的骂过去,“你个狗眼看人低的狗东西,不帮我叫人也就算了,你还敢打我!?”   “打得就是你!”小厮拿着棍子不由分说的朝着薛氏的身上打去,薛氏连中了好几棍,浑身都疼得厉害,看出这太子府里的人不好惹,赶紧拿了东西就跑了。   回到客栈,她脱了衣服,给自己上药,一边抹,一边龇牙咧嘴的直哼哼……   “这些个不要脸的东西,下手还真狠!”   薛氏疼得倒抽了一口凉气,看着自己腿上那几条紫红色的伤痕,眼泪都掉下来了。   “咚咚咚”门口传来几声敲门声。   薛氏抬头,没好气的吼过去,“谁啊!”   门外传来阮学成不耐烦的声音,“娘,那事你办的怎么样了?”   一听是阮学成的声音,薛氏立刻把衣裳穿好了,爬起来就去给阮学成开了门。   看着门口儿子那满脸的厌嫌,薛氏委屈的扁了扁嘴,“不是很顺利。”   “不顺利!?”那就是没办成呗。   阮学成一下来了火气,“当时就说让你不要跟着来,你非要死皮赖脸的来,一路上又吃又喝的,浪费银子!”   薛氏在阮学成面前自然是没有脾气的,她的腿都还疼得厉害,可又不敢跟阮学成说,只能委屈巴巴的看着阮学成,期期艾艾的道,“我今儿去找过徐大娘了,她说给我指条明路,让我去太子府里找阮半夏……”   “阮半夏?”阮学成心里一紧,打断了薛氏的话,“阮半夏在太子府里?”   “是啊!”薛氏想起自己不被阮半夏待见的委屈,和被小厮打得满地滚的样,眼泪一下就掉下来了,“那小贱人现在在太子府里,听说混的还不错,应该是太子妃面前伺候的丫鬟,我本想着既然那小贱人有这样的本事,就让她去跟太子妃求求情,谁知道,那小贱人压根就不买我的账……”   她伸了伸自己的腿,想要博取阮学成的同情,“你看,我还被看门的狗给打了。”   阮学成根本就不关心她在太子府受了什么委屈,垂着眉,细细想着薛氏的话,如果不是这次来京城,他还真的没有想到阮半夏那小蹄子能进太子府!   既然阮半夏在太子府里,这件事就好办多了。   正眼都没有给薛氏一眼,阮学成一句话没说,直接转身走了。   “嗳,成儿。”薛氏出声叫她,谁知道阮学成就跟没听见一样的,抬起脚就走远了。   看着阮学成的背影,薛氏难过的吸了吸鼻子,“我的腿很疼呢……”   翌日,阮学成起得很早,还专门拿了那件他准备科举殿试时才穿的崭新的灰色长衫,穿在身上,他还特意束了一个讲究的发式,将脸洗的白净,确定自己看起来比较玉树临风以后,才出门。   没跟薛氏打招呼,就这样出去了。   京城是达官贵人云集的地方,地方不管多大的官员,到了京城,就跟芝麻绿豆一样的,不起眼。   除了皇宫,就属太子府最引人注目了。   阮学成能考上举人,也不是一个笨的。   他先去打听了一下太子府的位置,又找人专门的问了一下,今年科举殿试,真正掌舵的是太子殿下。   再加上昨儿薛氏说的那些,阮学成顿觉信心百倍,只要打开了阮半夏这道门,他的仕途可算是四平八稳了。   来到太子府正门,看了眼宏伟的大门,他心知,正门不是他这种人能走的,饶了一个弯,找到了偏门。   他走上去,从怀里掏出几两银子递到小厮的手里,“通融一下,我找一下我的表妹,阮半夏。”   小厮还是昨日那个小厮,掂了掂手里的银子,他讥讽的把银子一把放在了阮学成的手上,挑着眼角冷笑,“昨日来了个认侄女的,今日又来了个认表妹的,我说你们把这太子府当什么了?是你们这种人想进就进,想找谁就找谁的吗?”   阮学成是个读书人,不像薛氏那样会骂人,被小厮一通话说的涨红了脸,憋了半天,才憋出来一句话,“我确实是来找我表妹的!”   “嘿……”小厮也是个闲的,平时就喜欢逗人,讲讲八卦,他咧着嘴,笑着问,“那你倒是说说,你找这个表妹干什么?”   阮学成沉了一口气,眼珠子转了一圈,忽然正色道,“我跟我表妹从小就订过亲,我这次是来接她回家成亲的!”   “噗……!”小厮一口口水喷在了阮学成的脸上,看阮学成就像看一个笑话般的,捂着肚子就哈哈大笑了起来,“还订亲……哈哈哈哈……”   小厮笑得眼泪都出来了,“我说你是不是想成亲想疯了,抓个女人就说是你未过门的媳妇,你也不撒泡尿照照,看看你自己是个什么德行!”   还订亲呢,这话要是传到太子夏钧尧的耳里,还不把他给大卸八块拿去喂狗啊!   整个京城,谁不知道太子殿下宝贝太子妃,能够为了太子妃连太子都不做呢!   眼前这个是个什么东西啊!   阮学成被小厮一席话,说的头昏脑涨的,就连额头的青筋都冒出来了,长这么大,他着实没有受过这样的气!   “你又是个什么东西?不就是一条看门的狗,你有什么资格说我!”   他站直了身体,挺直了腰板,“我可是堂堂举人,岂是你这样的奴才随意辱骂的!?”   “嘿呦!”小厮跟着站直了身体,随手就拿起旁边的长棍,对着阮学成一棍子打了下去,“我是狗?那你是什么东西?连狗都不如的畜生,还敢来太子府叫嚣,皮长厚实了,想动动筋骨了是不?”   阮学成硬生生的接了一棍子,他本就是读书人,平时身体单薄,弱不禁风的,被一棍子下去,直接把他打到了地上,大清早的,心里憋了一口怨气,他怨愤的道,“我好歹也是我们村里出了名的举人,岂是你这狗东西能冒犯的!”   不得不说,小地方出来的人,要么就畏畏缩缩的怕事,要么就以为自己多了不起了,全天下的人都要卖他面子。   阮学成这人,就是典型的自我清高,自我感觉良好型!   被小厮拿着棍子一顿乱打,总算是打出一点悟性,大声求饶,“爷爷,爷爷,我错了,我知错了,你别打了!”   小厮拿着棍子,朝着地上唾了一口,“呸!哪里来的,就滚回哪里去,你要是敢再来,爷爷就打断你的狗腿!”   话落,路边经过一匹高头大马,一男子英姿飒爽的骑在马背上。   阮学成侧眉看了一眼,心里大惊!   即便是这么多年过去了,可那人他还是一眼就认出来了。   那不是那个二傻子阮冬青吗?   “阮冬青!”   他一声低喝,就像是找到组织一般的,从地上连滚带爬的就跑了过去。   阮冬青循声望了过来,便看见阮学成跌跌撞撞的朝着自己跑了过来。   小厮一见,顿时眼睛睁大了,没想到这个人还真的认识兵马大元帅!   那么说,他刚才说的……   小厮后背顿时吓出一身冷汗来。   “阮冬青!”阮学成伸手拉住阮冬青的马绳,打量了一下阮冬青的穿着,一看就不是普通的军装铠甲,他大喘了一口气,手死死的拉住阮冬青的马绳,就是不撒手,“在这见到你,就好了。”   阮冬青低眉面无表情的睨着阮学成,眼底看不出喜怒。   阮学成扯了扯嘴角,扯出一道极其难看的笑容来,对着阮冬青冷漠的脸,强行欢笑的道,“我进京来参加科举殿试,想考个功名,光耀门楣……”   他话还没说完,阮冬青伸手拉住自己的马绳,朝上用力一拉,讥讽的弯了弯唇,“那就祝你心想事成。”   “什么?”阮学成愣了一下。   难道阮冬青不应该问他,遇到什么难处了吗?   怎么变成这样一句话?   不应该啊!   他不放弃,伸手抱住了阮冬青踩在马鞍上的脚,“我知道夏儿在太子府里当差,看你现在这个样子,应该也是个什么将军吧,你看能不能帮我跟太子殿下求个情,这次科举殿试给我一条出路?”   那边那个小厮看出阮冬青脸上的不耐烦,忙跑过来,恭敬的道,“元帅,您认识这个人吗?”   阮冬青转头,视线平视着前方,嗓音冰冷得就像寒冬腊月的霜风一样,刮在阮学成的脸上生疼。   “不认识。”   说完,他踢了踢马肚子,骑着马英姿绰绰的离开。   阮学成看着阮冬青的背影,一时都没有反应过来。   元帅?   “什么元帅?”   小厮瞅了阮学成一眼,知道阮学成肯定是认识阮冬青的,但不被阮冬青待见罢了,他笑,“兵马大元帅啊!”   “兵马大元帅!”阮学成心底一沉,转头,睁大双眼盯着小厮,颤着声音问,“那……那阮半夏,在太子府……”   “嘁!”小厮白了阮学成一眼,“就说你没见识,阮半夏那可是我们的太子妃娘娘!你还好意思说是你表妹,过来接人家成亲的,说出来谁信啊!”   太子妃娘娘!   竟然是太子妃娘娘!!!   天啊!   阮学成顿觉一口气血从他的胸膛里翻滚着涌了上来,眼前忽然一暗,差点就没有站住脚……   “成儿啊,你干什么去了,娘找你半天了。”   薛氏看见阮学成魂不守舍的回来,赶紧迎了上去,拉着他朝着自己的屋里走。   倒了一杯热水放在阮学成的手边,薛氏坐下来,看着阮学成一脸刷白,心疼的抬手去摸他的脸,“这是怎么了?怎么这个样子?”   就像是受到了什么惊吓,什么打击似的,那样子,看着让她这个当娘的着实心疼!   阮学成忽然抬手,一把打掉了薛氏的手,薛氏疼得缩回手,捂着拧紧了眉,“发什么疯啊!”   “发疯!?”阮学成嫉恨的瞪着薛氏,眼珠子突出来,就像要把薛氏给吃了一样,“都是你这个没有眼力劲的蠢货,害得我今天脸都丢光了!”   薛氏愣了一下,不明所以的看着阮学成,大清早的,阮学成出了趟门,回来就变成这样了?   她咽了下口水,小心翼翼的问,“到……到底,怎,怎么了?”   阮学成抬起手对着薛氏就是一耳光扇了过去,“蠢货!那个小贱人哪里是太子府的丫鬟!她明明就是太子妃!”   “什么!?”薛氏惊得嘴巴张得都能塞下一个鸡蛋,她目瞪口呆的看着阮学成,心里根本就不能接受……   太子妃?   就那个小贱人?   怎么可能啊!?   她还没从这个震惊中反应过来,阮学成又怒道,“就连那个二傻子,现在都当上了兵马大元帅!当初还真是瞎了眼了,没看出他两竟然能有这样的本事!”   兵马大元帅?   薛氏眨巴眨巴眼睛,口齿不清的问,“兵,兵,兵马,大,大元帅,是,是个,什么鬼?” 第121章 :竟然娶了一个这样不要脸的贱人!   兵马大元帅是个什么鬼!??   阮学成气恼的瞪了薛氏一眼,心里的火气突突突的直往上窜,忍都忍不住,“你瞅瞅就你那点出息,成天扒着那几两银子跟命似的,我就这样告诉你,这次进京来参加科举殿试的,就算没有门路,那也是带了足够的银两的,就我这样,要路子没路子,要银子没银子的,趁早滚蛋!”   “什么!?”薛氏被阮学成的话吓呆了,本来她心里是不相信就阮半夏那个小蹄子能当上王妃的,但是阮学成出去了一趟,肯定什么都调查清楚了,现在阮学成气急败坏成这样,这事估计没错。   眼眶一下就红了,薛氏不甘心的哭了出来,“成儿啊,这事不能就这么算了,那小贱人现在是太子妃,就更应该帮你出头了,否则老娘白养她跟那个二傻子那么多年,凭什么啊!?”   阮学成心里也是这么想的,那阮半夏和阮冬青在阮家白吃白喝那么多年,虽然后来出户了,那不还姓阮嘛!   他最气的就是,阮半夏出户以后,竟然能越过越好,现在还当上了太子妃,再看看他们家,也就是比往几年好了些,可是跟京城里的达官贵人比起来,那简直是狗都不如。   太子府一个看门的都能随便咬他一口,凭什么啊!   他气得涨红了脸,瞥了薛氏一眼,缓了语气,“娘说得对,咱不能白养他们那么多年,现在是他们报答娘养育之恩的时候了。”   薛氏愤恨的点点头,“对!这事可不能就这样算了。现在她是太子妃,怎么你也要弄一个巡抚当当。”   阮半夏忙了一天,总觉得自己的眼皮突突跳的厉害。   好不容易将聘礼的单子列出来了,等到阮冬青和夏钧尧回来,她拿出来让他们看。   阮冬青接过聘礼单,只是草草的扫了一眼,便递给夏钧尧了,“姐,你做事,我放心,这些事你做主就好,我就负责把静静娶回来就好。”   说完,还傻呵呵的笑了一声。   夏钧尧倒不像阮冬青那样随意,他认真的将聘礼单看完,然后微微皱眉道,“静静虽说从小也是习武长大,但她尤其喜欢字画,而我这府里,这几年才刚刚起色,倒也没有多少好的字画。”   他想了想,“明日,我进宫,将父皇那大河山图和九江月色给要过来,添在聘礼里。”   那图不图的,阮半夏倒不知道是什么,但是听夏钧尧说要去跟皇帝老头要,那肯定就是顶好的东西。   阮半夏抿着唇笑,“好!你说添什么就添什么。”她睨了阮冬青一眼,“看看,你姐夫多看重你。”   阮冬青抬起手挠了挠后脑勺,嘿嘿的笑了两声,双手抱拳,感激道,“青儿谢谢姐夫!”   夏钧尧轻笑,“别谢的这么早,到时候还需要你帮我去给你姐拿解药呢!”   解药……   如果夏钧尧不提,阮冬青都会想尽办法去一趟大梁,更别说夏钧尧还一心一意的想去做这间事。   阮冬青正了神色,极其认真的道,“姐夫放心,大梁一战,我必鞠躬尽瘁,就是冲前锋,我也不惧!”   “行了。”这是一个沉重的话题,每次提及,阮半夏都要伤心好久,她赶紧转移话题,“你们还不饿吗?不打算吃晚膳了是不是?”   她不说还好,她一说,阮冬青的肚子就咕咕叫了两声,阮冬青站起身,走过去,讨好的拉起了阮半夏的手,“哎呀,我的好姐姐,你看我的肚子都抗议了,快去用膳吧!”   瞥了眼还坐着的夏钧尧,阮冬青赶紧拉着阮半夏先走了。   “青儿。”阮半夏放慢了脚步,“何事要把我单独拉出来说?”   阮冬青的脸色一沉,眉眼里尽是厌嫌之色,“姐,阮家的人进京了。”   阮半夏站住脚,拉住了他,“他们来找你了?”   “没有。”阮冬青摇摇头,“今儿早我去军营的时候遇见阮学成在跟门口的小厮闹腾,那阮学成好像还不知道我们的身份。”   “不。”阮半夏想起阮学成当年管自己要银子的那副嘴脸,就觉得恶心,“阮学成可不像薛氏那样蠢,就算没见你之前他不知道,但是见了你之后,他怎么也是要打听清楚的。”   阮冬青垂下眉眼没吭声。   阮半夏听见后面传来的脚步声,小声道,“他们既然要耍赖,咱们也不能失了面子,如果他们再来,就给他们一点好看!”   “你们在说什么悄悄话?”   身后传来夏钧尧的声音,阮半夏笑着回头,“没说什么,我跟青儿再商量着,再添些什么加在聘礼里。”   眸色动了动,夏钧尧不动声色的笑道,“这种事,你们要拿捏好,可不要委屈了静儿。”   吃完饭,阮冬青和夏钧尧商量了一会儿政务,便各回各的屋。   阮半夏把床铺好后,便听见开门声,她回身,迎着夏钧尧走过去,伸手帮她宽衣。   夏钧尧低眉看着她脸上淡然的表情,轻声问,“有什么要对我说的吗?”   阮半夏摇头,“没有啊!现在除了青儿的婚事,还有什么是要悄悄跟你说的。”   她掀起眼皮看了夏钧尧一眼,见他眸色渐深,赶紧补充道,“哎呀,我都是太子妃了,现在还有什么事情是我搞不定的!”   这话说得……   夏钧尧觉得,不管阮半夏现在权利有多大,即便她现在是皇后,他也要将她护周全,决不让她再受一点点的委屈。   就像爹对自己的孩子一样,不管孩子再厉害,他还是要担心的不是。   当然,这种心情夏钧尧是不好对阮半夏说的,否则那丫头还指不定乱想成什么样子。   上了床榻,夏钧尧将阮半夏抱进怀里,轻轻的叹了口气,“夏夏,有什么事你要跟我说,不管你能不能解决,好的事,我会跟你一起开心,如果是不好的事,也不需要你动手,知道吗?”   阮半夏心里一暖,伸手紧紧的抱住夏钧尧,将头靠在他健实的胸膛上,低声轻笑,“好,我知道了,你放心吧,我做事有分寸的。”   还说没什么事?   夏钧尧笑着摇了摇头。   都说不作不死,一作准死,说的就是阮家的人!   阮学成不知道从哪里打听到,阮冬青即将与安定郡主订亲的事,他心里一边羡慕嫉妒的紧,一边又愤愤不平!   二傻子都能娶郡主了,那他这样一表人才,满腹经纶的人岂不是能娶公主了?   在郡主府外蹲点蹲了整整五天,阮学成总算是看见一位女子被一群人簇拥着从正门出来。   单看那女子,瓜子脸只有巴掌大小,一双扑闪的大眼睛灵动闪闪,眼里的光亮如天上的星子般耀眼,皮肤白皙得吹弹可破,与他之前遇见的女子相比,简直如天仙下凡,瞬间让周围所有的人都失了光彩。   她嘴角的笑更像朝阳一般,融化了他的心,看着她笑着走出来,他直接看傻了。   这样的女子,这样美的女子,如天仙般的女子竟然要嫁给阮冬青!   是被逼的吧!   阮学成第一个想法就是,郡主肯定是被逼着嫁给阮冬青的,否则像郡主这样的女子,怎么可能会看上一个二傻子?   看着郡主弯腰进了轿子,阮学成总算是反应过来,一下冲了过去。   “大胆!”   李静的丫鬟小梅伸手拦在娇前,怒视着突然冲出来的阮学成。   阮学成也觉得自己这样有些莽撞,有失斯文,忙退后一步,躬身对着小梅行了一礼,“我是兵马大元帅的堂哥阮学成,特意来拜见郡主。”   李静在轿子里听说阮冬青的堂哥,伸手掀开轿帘,“小梅,退下。”   小梅看阮学成穿得那样寒酸,心里有点不高兴,心想兵马大元帅怎么可能会有这样不入流的亲戚,回头看了李静一眼,退到了一边。   阮学成听见李静的声音,心里就跟开了花一样的高兴,却也不敢直接抬起头来直视李静,低着头道,“郡主,小人无心冒犯,还请郡主见谅。”   李静有多爱阮冬青,就对阮冬青的家人有多好,从轿中下来,她轻笑道,“堂哥说笑了,等我和阮冬青成亲以后,我们就是一家人了。”   阮学成眸色一暗,在心里把阮冬青骂了几万遍,脸上却不显,“郡主金枝玉叶,小人怎可高攀?”   李静这人跟阮半夏的性子有点像,最不喜欢别人阿谀奉承,特别是明明我都给你脸了,你还一副不敢上脸的模样,李静心里顿时对阮学成没了好感。   既然不敢高攀,那这里拦了她的轿子是几个意思?   抬眼将阮学成上上下下的打量了一番,不过就是一个穷酸书生,李静的语气也变淡了,“你找本郡主何事?”   阮学成明显感觉出李静前后话的态度不一样,他惶恐道,“小人听说郡主与家弟即将成亲,特意来恭贺。”   恭贺?   李静冷笑,“既然是来恭贺,那你也恭贺完了,退下吧!”   她还忙着呢,可没时间在这里跟这个人耗着。   阮学成心里一慌,忙伸手拦住了李静,突地抬头,一双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李静移不开眼,“郡主,小人有事相求。”   李静长这么大,还没被人这样拦过,就是进皇宫,也没哪个侍卫敢拦她的路,顿时脸色一暗,伸手抓住阮学成的手腕,一个用力,直接将阮学成反手制住,“谁给你天大的胆子竟敢拦本郡主的去路!”   “啊……啊……啊……疼,疼,疼。”   阮学成平时就是好吃懒做,没练过什么,现在在李静面前,完全就是弱不禁风,被李静反手按着,他感觉自己的手都要断了,忙呼,“郡主手下留情,小人冒昧了,还请郡主放手。”   李静用力的推开阮学成,讥讽的跳了眼角,“阮冬青怎就有你这样不知好歹的堂兄!”   话落,生气的转身,上了轿子。   看着轿子在自己眼前越走越远,阮学成气得肝都疼了,在心里把阮冬青骂了几万遍,更是确定李静是被逼着嫁给阮冬青的。   薛氏也没闲着。   她打听到叶俊生马上就要娶工部尚书的女儿,成天拿着礼盒站在叶府门口,等着送礼。   可徐氏是什么人,就是放在农村都是一个泼妇级别的,跟薛氏不相上下,跟门口的侍卫打了声招呼,薛氏去一次,就被赶一次,刚开始,薛氏还敢站在门口等,被打了两次,就只能远远的躲着,眼巴巴的瞅着叶府的大门,寻找机会。   她就是不明白了,阮半夏当了太子妃,这徐氏怎就还敢给她甩脸色?   母子两回到客栈,看着对方一样的狼狈样,两人气得脸都红了。   “这个不知好歹的徐大娘!”薛氏将礼盒重重的搁在桌上,想起里面的东西,又害怕被自己给摔坏了,忙心痛的打开检查了一遍。   见里面东西完好无损,才松了一口气,还是忍不住骂道,“还真是给她脸不要脸了,不见我倒罢了,竟然让门口的口咬我!”   阮学成心里就更气得厉害了,手捶在桌上,桌子都颤了两下,“不知道那个二傻子使了什么法子,竟然逼着郡主嫁给他!”   母子俩越说越气,义愤填膺的样子,好像全天下的人都对不起他们一样。   “对了,成儿。”薛氏忽然眼睛一亮,抓住阮学成的手道,“我听说再过几天就是叶府要办喜事,那个小贱人跟叶府关系那么好,肯定是要去的。”   阮学成心下一喜,勾起了唇角,“娘,你的意思是……”   “对!”薛氏笑得嘴都咧到耳后根了,“咱们混进去,见到阮半夏,当着所有人的面,让她给咱们把这事办了,就算她不办,那天太子也该去吧,碍于面子,太子总不能不给我们面子,这样一来,这事不就成了。”   薛氏越说越激动,两只眼睛亮得跟火一样,就连阮学成也觉得这个法子可行,一扫之前的颓废,跟着笑了起来。   叶俊生成亲这天,阳光明媚,和风徐徐,满城的百姓都去凑热闹。   都想一睹太子殿下绝世容颜。   之前京里传的,太子殿下自小毁容,可后来有人说,太子殿下俊美无双,风姿绰绰,这不,大家都好奇的凑了过去。   夏钧尧虽说是迎亲队的,可毕竟是太子身份,并没有骑在高头大马上,而是乘着銮驾,以太子威仪亲自去王府接王盈盈。   王献之乐得嘴都合不拢,要知道,整个京城,除了叶俊生,谁也没有这么大面子。   众人自是看不到太子殿下的脸,但从轻薄的纱幔中,也能看到他挺拔的身姿,众人心里对太子殿下更加尊敬。   王盈盈被喜娘背着出了府,由叶俊生亲自迎进了花轿,兵马大元帅阮冬青跟在身旁,给足了王家的面子。   一路上浩浩荡荡,为了让百姓跟着沾沾喜气,喜娘手里拿着用金丝编织的花篮,朝着人群中洒喜糖,一时间,整个京城热闹非凡,每个人都沾了喜气。   到了太傅府,叶俊生亲自踢了轿门,背着新娘进了府门,拜完了天地,游走在酒桌前。   因叶家和王家成亲,又有太子坐镇,京城里不管大小官员,全部登门贺喜,一时间,整个叶府里人头涌动,到处都是人。   薛氏和阮学成扮成了家丁模样混在其中,看着这样的排场,两人羡慕得直瞪眼。   女眷被安排在了后院,虽然薛氏和阮学成极想一睹太子容颜,奈何资格不够,被安排在后院里端茶送水,倒酒端菜。   阮半夏穿着一袭淡青色绫罗裙,裙摆用青色宝石点缀,风姿绰约的被徐氏迎了进来。   不管以前在村里时,徐氏有多不待见阮半夏,但是后来因为叶卿尧的坚持,她还是对阮半夏放下了芥蒂,后来虽说叶卿尧出了意外,徐氏恨阮半夏恨到了骨头里,可是前段时间,叶枝桥跟她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讲了一番,徐氏真心觉得这个阮半夏不简单,而且也是一个痴情的女子。   特别是阮半夏当时被赶出村时,身无分文,那么惨,都还要赶到京城给叶卿尧收尸那件事,更是让她听得落了泪。   这样一来,她现在把阮半夏就当亲闺女似的对待。   众女眷一见阮半夏来了,全部围了上去。   阮半夏不冷不热的跟那些妇人们寒暄着,虽然心里不喜,但叶家的面子也算是给足了。   薛氏端着菜进来的时候,就看见阮半夏高贵的站着,被一群穿得雍容华贵的妇人们众星捧月着,她嫌弃的撇了撇嘴,将菜放在桌上,就走了过去。   伸手扒开几个妇人,她直接窜到了阮半夏的身前,“哟,大侄女,还真是有缘啊!之前还骗我是太子府里的丫鬟,谁能想到竟然飞上枝头变了凤凰。”   众妇人一听薛氏这尖酸刻薄的话,厌嫌的朝着旁边站了站,那样子好像是被薛氏碰到,就像要沾了她身上的穷酸气一样。   阮半夏冷漠的视线轻轻的扫在薛氏的脸上,眼底浮出一丝冷意,“叶夫人,如此粗俗的人怎就进了你的院中?”   徐氏这段时间忙着筹备叶俊生的婚事,哪里还有多余的闲心去管下人的事,见到薛氏,她那张脸一下就沉了下来,“薛氏,你怎么混进来的?不要给脸不要脸!”   “哟!”薛氏自然进来了,可就没在怕的,她知道阮半夏和徐氏都不待见她,即便是混进来了,也不会给她什么好脸色,她索性就破罐子破摔。   一脚踩在檀香木做的凳子上,挑着眼角看着徐氏,讥讽的笑,“你以为叶枝桥现在官复原职了你就了不起了,你还不是从我们那个山沟沟里出来的妇人,只是嫁了一个好男人罢了。”   说到这,她转过视线,看着阮半夏,威胁道,“大侄女,你今儿要是不给我把事给办了,你就别怪我把你之前那些见不得人的事给你捅出来!”   旁边那些妇人一听,顿时吓出了一身冷汗,要知道阮半夏可是太子妃,那可是太子手中的宝贝,他们连在阮半夏面前大声说话都不敢,别说还威胁她!   有个妇人好心的提醒道,“太子妃娘娘可是人中龙凤,你别说什么大话,闪了舌头可就不好了。”   薛氏抬起下巴,嘲讽的笑,“什么大话,我们村的人可都知道的……”她瞥了徐氏一眼,忽而冷笑,“这事,就是徐大娘都知道的。”   那些妇人们小心翼翼的看了阮半夏一眼,吓得缩了缩脖子。   阮半夏却没生气,掀起衣角潇洒的坐在了旁边的矮凳上,一手随意的搭在腿上,一手抵在桌面上撑着下巴好整以暇的看着薛氏,“我倒是做过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你说说看。”   薛氏愣了一下。   她实在是没有想到阮半夏竟然这样油盐不进,非逼得她说出当年她和叶卿尧那些事吗?   深吸一口气,薛氏哽着脖子道,“好,既然你不要脸,那我也就没必要给您脸!”   说完,薛氏撸起袖子,一副要大干一场的样子,“阮半夏是我大侄女,曾经因为跟叶家的小子关系不清不楚,怕她辱没了家风,所以我们就把她赶出了阮家,结果她出去自立门户之后,不但不收敛,反而愈发不要脸,跟叶卿尧……”   她伸手指着徐氏,“就是叶家老二,从小私相授受,两人不清不楚的混在一起,没成亲,甚至都没有订亲,两个人就打得火热住在了一起,我曾亲眼看见叶家老二晚上没回家,就住在阮半夏的房里,第二天才从她家里出来。”   说到这,她甚是解恨的挑了挑嘴角,“后来那个叶卿尧命短,被阮半夏害死了,阮半夏见在我们村的名声被毁了,没脸待下去,这才来的京城,只是不知道她用什么狐媚手段,竟勾引到太子殿下,我还真是为太子殿下不值啊,竟然娶了一个这样不要脸的贱人!”   “啊……”那些妇人惊吓的看着薛氏,一是因为她说的话,二是因为她辱骂阮半夏。   一时间,所有的人都不知道该怎么回应,都恨不得一道雷劈下来,劈个缝好让他们钻进去。   否则听得太子妃这样的事,不知道太子妃会不会恼羞成怒,灭了他们的口。   薛氏看见这些妇人这个反应,更加嘚瑟的扬起了嘴角,问徐氏,“我说的没错吧?” 第122章 :有人要将我曾经做的那些不要脸的事告诉你   薛氏根本就是满口胡言,不分青红皂白的造谣是非。   徐氏听得不由得大怒,但她已经不是当年村里的徐大娘,更不会跟薛氏撒泼耍赖,眉目一动,她转头看向旁边傻傻站着的那些小厮,大喝一声,“都愣着干什么,还不给我把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妇人拿下!”   一时间,那些小厮们才从震惊中反应过来,从四面八方的朝着薛氏扑去。   这样的阵仗,把薛氏吓了一跳,她想逃,想躲在谁的后面,帮她挡一下,可那些个女眷见到她就像看见瘟神似的,朝着旁边跑开,没两下,薛氏便被两个小厮压着跪在了地上。   她不甘心的抬起头,朝着徐氏瞪去,“好你个徐大娘,那个小贱人害死了你家老二,你非但不嫉恨,反而还帮着她,就因为她现在是太子妃,你就舔着脸的贴上去吗?”   徐氏气得脸都红了,“薛氏,你不要在这里信口雌黄,污了太子妃的名声!”   “名声?”薛氏朝着地上唾了一口,“我呸!就她那个狐媚样子,哪里来的名声,那些事,她敢做,不敢让我说吗?”   她抬起头,对着前院大声的嚷嚷,“太子殿下,太子殿下,救命啊……有人要杀人灭口啦!”   徐氏大怒,伸手指着薛氏,“还不赶紧把她的嘴给堵上!拖下去乱棍打死!”   得罪了太子妃,又大闹叶将军的婚礼,薛氏就是死一百次也不够死的。   小厮们立刻拿着东西朝着薛氏的嘴里塞去。   薛氏一边挣扎,一边大叫,“还有没有王法了?还让不让人说话了,小贱人做出那些不要脸的事,就因为她是太子妃,所以不让人说了吗?”   “慢着。”阮半夏冷不丁的突然发话,小厮们看了她一眼,停下手。   “呵呵……”阮半夏缓缓起身,清亮的眼底尽是讥讽的笑意,她抬起脚,一步一步的朝着薛氏走去,走到薛氏面前的时候,她居高临下的睥睨着薛氏,唇角微挑,“本来曾经那些事,我是不打算找你们算账的,既然你来了,还把脸凑过来,那……我们就一件一件的算……”   薛氏心里大惊,瞪着一双铜铃般的牛眼睛惊恐的盯着阮半夏,“你……你,想,想干什么?”   后院和前院只隔了一道墙,后院闹得这样欢,早已经惊动了前院的宾客。   再加上薛氏那自带扩音器的大嗓门,让人想不注意都难。   “发生什么事了?”   正在给夏钧尧敬酒的叶俊生听见动静,问身边的侍卫。   那侍卫看了夏钧尧一眼,欲言又止,不知道该怎么说这件事。   叶俊生和夏钧尧同时看出了侍卫脸上的不自在,两人对视一眼,放下酒杯,大步的朝着后院走去。   阮半夏抬起手,一巴掌扇在了薛氏的脸上,眼底迸射出阴冷的幽光,“十岁那年,你见钱眼开,为了几两银子,就将我卖给叶大郎做妾,如若不是叶卿尧刚好出现,我现在还能站在这里?”   “啪”的一声,薛氏的脸歪在了一边,她是怎么也没有想到阮半夏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打她,她更想不到阮半夏竟然毫不顾忌的将这些事,一件件的说出来。   转过头来,她就开骂,“小贱人,你在家里白吃白喝又不干活,我凭什么养着你?”   白吃白喝?   阮半夏讥笑,“你可有拿过一粒粮食给我吃过?”   薛氏瞪着眼睛不说话,算了算,她确实没有给阮半夏吃过一粒米,阮半夏和阮冬青能长大,都是因为她们平时自己找东西吃。   但薛氏是个什么人,她怎么可能认,稍稍反应过来,她就会了过去,“好你个没有良心的小贱人,我若没有养你,你何曾能安然长这么大?”   阮半夏虽说现在已经贵为太子妃,可她却不在乎她曾经的遭遇让这些妇人知道,她冷冷一笑,“我和青儿能长这么大你不知道为什么?”   她朝后退了一步,抬起手对着薛氏的脸又是一巴掌扇了下去,“我和青儿从小就是靠着在外面采野果,挖树根勉强度日才长得这么大,可即便是这样,你也不放过我们,我们那么小,我还病着,你竟然都能厚颜无耻的来抢我们采的野果!”   薛氏的脸立时肿了起来,像个包子似的,阮学成站在一边,躲在树后,悄悄的朝着这边瞅着,却根本不敢出来给他娘说话。   忽听身后一阵脚步声,他惊然回头,一眼就看见走在前面那位英姿绰绰,面如冠玉,脚步轻盈的男子,顿时吓得眼珠子冒了出来,就像受到极度的惊吓般,朝着后院的女眷中跑去,“娘啊,鬼啊……”   薛氏此时正道,“你和那叶家老二私相授受的事,难道我是冤枉你了?”   话音刚落,就听见阮学成的惊呼,她随着众人一起回头,当视线触及到走在前面夏钧尧的脸时,顿时浑身一颤,也不管前面站得是谁,冲过去,就抱住人家的大腿,睁着眼睛盯着夏钧尧,惊恐的大叫,“鬼啊……鬼啊……”   众人都还没有从突发的事情中反应过来,夏钧尧便已经走到阮半夏的面前,垂眉睨了薛氏一眼,沉着脸问,“发生什么事了?”   阮半夏厌嫌的推了一下薛氏,又用力的扯了扯自己的腿,奈何薛氏就像抱住救命稻草一般的抱住她,死也不撒手。   她郁闷的拧眉,“有人要将我曾经做的那些不要脸的事告诉你。”   不要脸的事?   夏钧尧低眉看着薛氏,沉寂的眼底倏然升起一簇火苗,烧的薛氏心里发慌。   “薛氏,你有何话要说?”   薛氏都还没有从见到死而复生的叶卿尧这事中反过劲来,就看见在场所有的女眷对着夏钧尧跪了下去,高声呼到,“太子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她看了看那些跪在地上的女眷,又看看夏钧尧,听见刚才夏钧尧喊她薛氏,心里一下就明白了什么,此刻,她真是恨不得刨个洞钻进去,再也不要出来见人。   眼前这位被众人称为太子殿下的明显就是叶卿尧啊!   天啊!   有了这个认知,薛氏的眼泪一下就掉了下来,身子抖得跟筛子似的,大声的哭道,“太子殿下饶命啊,太子殿下饶了我吧。”   夏钧尧见她还抱着阮半夏的腿,心中大怒,走过去,一脚踢开薛氏,将阮半夏护在了怀里,抓住她的小手看了两眼,他皱眉,“有什么事犯得着你这样动气?手都红了。”   他抬眉,心疼的盯着阮半夏,“疼吗?”   阮半夏气得鼓了鼓腮帮子,“我这不是还念在她是我婶婶的份上,想给她一条活路么……”   活路?   夏钧尧沉了脸,“可有些人不是你放过她,她就能念着你的好的。”   看着阮半夏微微发红的脸蛋儿,夏钧尧将她拉到了自己身后,一副护妻护的不要脸的嚣张气焰,“薛氏,你要说什么,本太子心里有数,既然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偏闯,这么多年来,你和夏夏之间的恩怨也该算一算了。”   “七月!”   他一声低喝,七月立刻从人群外飞了进来,对着他恭敬的行了一礼,“太子殿下。”   夏钧尧单手背在身后拉住阮半夏的手,眼里的冷意就像一把利剑一样的扫在薛氏的脸上,“将这妇人抓起来,妖言惑众,诋毁太子妃清誉,掌掴二十!”   “是!”七月领命,朝着薛氏走去。   薛氏吓得双腿都软了,哪里还敢放肆,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七月走过来,一阵“啪啪啪啪”,打得她昏头转向,耳朵里嗡嗡嗡作响。   七月可不是一般人,他一巴掌等于普通小厮打得五巴掌,仅仅几下,薛氏的脸就肿的猪头一般。   旁边那些女眷,没有得到夏钧尧的命令,现在都还跪在地上,看着薛氏的惨样,心里瘆得慌。   二十巴掌打完后,薛氏口吐鲜血,躺在地上直不起来,她心里怕的要死,即便疼得不行,她还是哭哭求饶,“我错了,太子殿下,饶……饶命。”   夏钧尧眉头始终紧紧的皱着,对着七月再次厉声道,“薛氏擅闯叶将军婚宴,杖责二十!”   杖责二十!   薛氏吓得身体一抖,一股腥臭味顺着她的下身流了出来,众人厌嫌的捂住了口鼻。   七月哪里会就这样放过她,从小厮手里拿过杖棍,对着薛氏的身上用力的打去。   刚开始薛氏还能叫两声,后来疼得叫都叫不出来,整个人瘫在地上,没一会儿就昏了过去。   即便是这样,也难消夏钧尧的心里的怒气,“将薛氏打入天牢,没有本太子的命令,谁也不能探监!”   薛氏就这样,像条狗一样的被人拖了下去。   阮半夏看着薛氏的惨状,不由得叹了一口气,拉了拉夏钧尧的手,轻声道,“你别生气了。”   夏钧尧怎能不气?   阮半夏从小是怎么长大的,他比谁都清楚,后来薛氏霸占阮半夏的房子和地那件事,他可以不追究,毕竟也是因为那样,才让阮半夏毫无退路的来了京城,可这薛氏愈发的不要脸,阮半夏可以念在亲情上饶过薛氏一命,他……不能!   “太子殿下!”   李静的丫鬟这时候站出来,伸手指着躲在人群中的阮学成,气愤的道,“这个人前几日拦了郡主的轿子,说是兵马大元帅的堂哥,还冒犯了郡主,还请太子殿下为我们郡主做主。”   因为待嫁,所以李静并没有出席叶俊生的婚礼,可毕竟叶俊生是阮冬青的师傅,李静还是要把面子做足,便让自己最贴心的丫鬟带着礼物代表她过来贺喜。   谁知,阮学成好死不死的撞在了这个枪口上。   这个丫鬟正是那天对他不爽的那位。   夏钧尧顺着丫鬟的手指看过去,见到阮学成就像一条狗一样的躲在女人身后,他微微的眯了眯眼,唇畔溢出一丝冷笑,“科举殿试本是凭本事考取功名,偏生被你这样的人败坏了风气,投机取巧不行,就想来硬的……”   “呵呵……”他伸手将阮半夏搂进了怀里,沉寂的眼底流露出一丝杀气,“叶太傅何在?”   叶枝桥看着阮学成摇了摇头,上前,对着夏钧尧恭敬的行了一礼,“臣在。”   “取消阮学成科举殿试的资格,朝廷永不录用!”   阮学成听见这话,全身的力气仿佛瞬间抽空一般,两腿一软,直接跪在了地上。   又听夏钧尧道,“杖责三十大板,赶出京城,从此后,本太子不要再看见这个人的名字出现在任何名单上!”   完了,所有的一切都完了,阮学成寒窗苦读十余载,到最后,竟落得了这样一个下场。   现在除了回家种地,他还能干什么?   可就他那好吃懒做的德行,真的能种地?   那些女眷们现在都还跪着,看着此事夏钧尧护着阮半夏的样子,也让她们更加确定,在这个京城,惹谁都不要惹太子妃,就算惹了太子,太子也会宅心仁厚的不把你怎么样,可如若是惹了太子妃,那你完了。   一直有情有义,宽宏大量的太子立马摇身一变,成了从地狱里踏着死亡号角走出来的暗夜修罗,不整死你给太子妃出气,都不得善罢甘休的。   他们知道,如果今天不是因为叶俊生成亲,那这两个人估计连命都要搭在这里。   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太子还真是名副其实的宠妻狂魔!   这时候,夏钧尧才想起来,让这些女眷们起身。   “夏夏。”夏钧尧拉了阮半夏的手,细细宽慰道,“以后坏人让我做,你只管当你贤良淑德的太子妃就好,别因为这点小事,气坏了身子。”   这话说得,阮半夏抬起眼眸睨了他一眼,小声道,“我还没来得及生气,你不就来了。”   徐氏赶紧让小厮丫鬟婆子们收拾收拾,然后走过来,望着夏钧尧,和蔼的道,“殿下,今日大好的日子,不要因为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妇女就坏了咱们的雅兴,还请去前院继续用膳吧。”   夏钧尧点点头,又睨了阮半夏一眼,才带着男宾们走了。   这一下,那些女眷们都正襟危坐的坐在那里,一言不吭,深害怕自己一句不小心,就得罪了这太子妃。   阮半夏用过了膳,差人去请叶俊生过来。   叶俊生胸前戴着一朵喜庆的大红花,拿着酒杯走了过来。   阮半夏笑靥如花的望着他,“叶三哥,恭喜抱得美人归。”   叶俊生脸上的笑容淡淡的,像那冬日的太阳,不烈,却也温暖。   给自己倒了一杯酒,举到阮半夏的眼前,他笑,“今日太子妃能亲自前来道贺,是叶某的荣幸,此杯,祝愿太子妃娘娘和太子永结同心,白头到老!”   阮半夏一愣。   是不是搞反了?   这话不是应该由她来说的吗?   今日可是他的大婚啊。   阮半夏皱眉,“叶三哥,你喝多了,恭喜我干什么,应该是我敬你一杯,祝愿你和嫂子和和美美,幸福到老。”   “呵……”叶俊生一声轻笑,听不出是讥笑,还是随口一笑,就那么淡淡的,他一动不动的盯着阮半夏,片刻后,才缓缓道,“阮妹妹,此生,这是我能够为你做的最后一件事了。”   让夏钧尧少浪费时间搬倒魏经年,不用联姻,不用……威胁道阮半夏的地位,确实,是他最后能够为阮半夏做的事。   他这一生,从出生就是在为夏钧尧而活,虽心有不甘,可他也很荣幸,幸得经过夏钧尧认识了一个不一样的阮半夏,从相遇,相知,再到他单相思的苦恋,现在想想,均是因为夏钧尧。   如果要说他心里还有什么不甘,在他看见那晚,夏钧尧背着阮半夏回府之后,就再也没有了,这天下,相爱还能够在一起的人不多,而阮半夏和夏钧尧却是一对。   真的,他打从心里希望他们能够幸福。   阮半夏愣了愣,一时没有听明白叶俊生的意思,什么叫这是他能够为她做的最后一件事了?   她蹙紧眉,“叶三哥,你……是什么意思?”   叶俊生深吸一口气,忽而开怀大笑,“哈哈哈……哥今日喝多了,脑子里有点乱。”   他抬起手拍了拍阮半夏肩膀,脸上的笑容渐渐僵住,凝视着阮半夏的眼睛,认真道,“你别在意,答应我,好好的和二哥过日子,嗯?”   这日子,阮半夏肯定是要好好过的,可是……叶俊生到底说的是什么意思?   她不懂,也不明白,但是她知道,叶俊生不会无缘无故的说出这句话。   看着旁边侍卫提醒叶俊生,说前院的宾客都在找他,阮半夏只能打住自己的思绪,拿起自己的酒杯,举到叶俊生的眼前,“叶三哥,不管怎么说,你是青儿的师傅,此杯酒,我该敬你,你说的话,我记在心里,也答应你,我一定会好好的,你也答应我,要好好的,好吗?”   叶俊生勾起唇角笑了一声,伸手将阮半夏手里的酒杯夺了过来,仰起头一口饮尽,将酒杯用力的搁在桌上,他呼了一口气,“你身子不好,别饮酒,用完了膳,早些回去歇着吧。”   说完,他转身,跟着侍卫走了。   阮半夏看着他的背影,步伐稳健,哪里像是喝多了的样子?   她摇了摇头,没想太多,吃饱了以后,就率先离开。   路上,她让紫月去打听薛氏和阮学成现在的情况。   紫月不爽,“娘娘,你还管那两人作甚?是死是活,全看他们的造化。”   阮半夏轻轻的叹了一口气,“如若是换做别人,我倒是也不是很担心,主要是七月……”   她顿了顿,“那孩子下手有点狠……”   三十棍下去,就阮学成那样,还不变成废人?   果然,紫月不情不愿的去了,回来告诉她,阮学成被打成了半身不遂,已成废人。   现在被扔在城墙外,除了看热闹的,没人管。   阮半夏找了两个小厮,给小厮了一百两银子,命他们把人给护送回家。   夜晚,凉风习习,一轮弯月高高的挂在夜空,皎洁而又明亮。   虽然今日是叶俊生的大喜之日,众人却也放了他一马,见他已经微醺,便没有再灌他酒。   被侍卫扶着来到婚房,叶俊生强行站直身子,退了身边的侍卫,抬脚进了婚房。   在桌上拿了称杆,掀了盖头,看着王盈盈那一张绝世美颜,他淡漠的勾了下唇角。   王盈盈是一个通透的女子,看着叶俊生唇角边的淡笑,她不动声色的起身,抬手为叶俊生宽衣,闻着他身上的酒味,她轻笑,“今日定是累坏了吧。”   见叶俊生点点头,她又道,“一会儿,妾身为你按揉,放松一下吧。”   叶俊生没吭声,半磕着眼眸,一副困倦的样子。   将叶俊生扶上床,王盈盈也褪了鞋袜,坐在床边,十指轻柔的按在叶俊生的背上,“夫君常年习武,底子自是不错,不过,妾身想着,夫君日后如果累了,妾身可以每晚都给你按揉一下,这样也舒服一些。”   叶俊生趴在床上,甚至连眼皮都没有抬一下,“嗯。”   王盈盈低眉睨了他一眼,唇角微微的弯着,轻言细语的道,“明日兵马大元帅和郡主订亲,夫君可有准备好贺礼了吗?”   叶俊生舒服的抬了抬眉毛,“母亲自会准备。”   “母亲准备的东西自然是好的。”她轻笑,“但妾身听说,夫君是阮冬青的师傅,又与太子相交甚好,妾身今日嫁到叶家,也就是叶家的人了,妾身思前想后,觉得还是要表示一下,一来,可以和郡主相交,以后多个伴说话,二来,也答谢太子妃的贺礼。”   她字字句句说的都很妥帖,让叶俊生找不到一点破绽,心中对她的好感便深了一分,“嗯,你自己拿主意便好,但……”   他顿了一下,“我与太子妃相交甚好,不要失了面子才是。”   王盈盈眉头轻轻的动了一下,笑道,“是,妾身知道了。”   没一会儿,耳边传来一阵平稳的呼吸声,王盈盈低头,见叶俊生闭着眼睛,那样子像是睡着了。   如若是一般的女子,这时候早就闹起来了,洞房花烛夜啊!   新郎睡着了,这不是打新娘的脸吗?   可王盈盈不但没有闹,反而将叶俊生服侍的好好的,把被子给他盖上,自己翻身睡在了里面。   片刻后,王盈盈睡着以后,叶俊生才慢慢的睁开双眸,黑暗中,看着王盈盈那张恬静温柔的脸,他的心便隐隐作痛……   不管怎么说,王盈盈是好的……   想到身下的鸳鸯帕,他在心里轻轻的叹了一口气,唇慢慢的朝着王盈盈靠近…… 第123章 :那是熊吗?   当叶俊生再次醒来之时,王盈盈正坐在梳妆台前自己梳理着三千发丝,他微微抬眼,见她纤细的背影有点单薄,便准备起身。   听见动静,王盈盈回头,微笑着起身,走到床边,她早已经给叶俊生备好今日要穿的锦服,伸手将他扶到床下。   叶俊生多年在军营里都没有人照料,穿衣洗脸已经习惯了自己动手,他伸手拿过锦服,王盈盈娇嗔道,“别动。”   叶俊生愣了一下,便见王盈盈已经从他身上拿过锦服,有条不紊的帮他穿戴。   一股暖流从心间划过,叶俊生低眉,凝视着王盈盈那张沉静的脸庞,眉心的朱砂痣此事格外的耀眼。   唇轻轻的蠕动了一下,他轻笑,“我可以自己来。”   王盈盈嘴角含着笑,嗓音如山间的泉水般清澈悦耳,“夫君,从今日起,你有我了,这些琐事,便由我来做吧。”   琐事?   在那些高门大院里,都是由丫鬟照顾着,叶俊生只是常年的习惯才自己动手,而王盈是尚书府小姐,从小也是在王献之的掌心中捧着长大的,现在,她在他面前竟然做起了丫鬟做的事来。   叶俊生心中一下好奇起来,“盈盈。”   他轻轻道,“平日我起得早,你可以睡得晚一些再起来,这些小事丫鬟们都可以做,又何必劳你亲自动手?”   王盈盈掀了眼皮看了他一眼,复垂下眼眸,整理着他的衣襟,“夫君,你是觉得我做的不够好吗?”   叶俊生怔了一下,摇摇头,“并不是。”   “那为何说这样的话?”王盈盈拿过一旁的腰带,伸手绕到叶俊生的身后,两人身体紧紧的贴在一起,近的叶俊生都能感受到她的心跳,突地一下,叶俊生的心跳骤然加快……   王盈盈纤细的手贴着叶俊生的腰,绕到身前,为他系上腰带,低着的长长睫毛就像两把小刷子般的轻轻的颤动了一下,“我虽为尚书府小姐,可如若不是你上门求亲,我父亲能够有机会将功赎罪,那魏经年之事,我爹自脱不了干系,现在,说不定我也成为阶下囚。”   她抬起眼眸,眸光闪烁不定,波光连连,“所以,夫君,你是王家的恩人,盈盈自见你第一面起,就爱慕夫君,能够以身相许,是盈盈最大的期盼,如今我已为你妻,自然要处处照顾你,岂能经由他手?”   见叶俊生定定的看着自己,却是一字不吭,她缓缓垂下眼眸,眼底落下一片黯然,“盈盈承认,盈盈是有私心,盈盈不希望别的女子靠夫君太近,盈盈只想夫君的身边只有盈盈一个女子……”   当年,还是凌王妃的阮半夏伺候着凌王夏钧尧的衣食住行,从不让任何丫鬟近夏钧尧之身,当时这事在京中女眷们流传,所有的人都在背后说阮半夏如何小心眼,如何的心胸狭窄,那时,王盈盈便羡慕阮半夏,能够做到如此的女子,虽嫉妒心强,却也是用情至深。   试问,在这个世间,又有哪个女子愿意自己的夫君身边粉黛成群?   那时候,她就在心中暗暗下定决心,她以后嫁了,也要如阮半夏这般,将自己的夫君照顾得妥妥帖帖,决不给任何女人靠近他的机会。   半天没有得到回应,她踌躇的慢慢抬起头,见叶俊生还是一动不动的看着自己,她眼眶一红,唇角蠕动,说出来的话却是带着哭音,“如若夫君觉得这样不合适,觉得盈盈做的不好,盈盈这就去叫丫鬟来……”   她正欲转身之时,一双大手忽然将她捞进了一个温暖的怀里。   她红着眼睛抬起头,却是见叶俊生低眉凝着她,眸中温情流动,“盈盈,你真的想让别的女子进来?”   王盈盈脸色羞红,望着叶俊生嘟起了嘴,“自是不想。”   叶俊生弯起唇角,轻轻的笑。   她抬起双手勾住了叶俊生的脖子,“盈盈此生最大的心愿,便是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   之前,王献之打算把她献给夏墨言当侧妃之时,她早就闻言夏墨言的花名,一次次的找着借口不去见那夏墨言。   所以一直将自己拖到了十六岁,都还未成亲。   而她第一次见叶俊生之时,心知叶俊生虽是武将出身,却出自书香世家,他身上自有文人的儒雅,却也有武将的霸气,没有文人的酸腐,更没有武将的野蛮,如此一般,自是倾心于叶俊生。   放眼整个大祁,除了在叶家长大的夏钧尧之外,便只剩一个叶俊生了。   叶俊生心中感动,低头,在王盈盈的眉心间落下一吻,郑重道,“盈盈,此生,我绝不负你!”   今儿可是太子府和镇北侯府的好日子。   天还没亮,两座府里就已经忙了起来。   阮半夏更是早早的起身,开始张罗着聘礼。   “轻点,轻点,那里面可是本太子妃的宝贝金子!”   一说到金子,阮半夏就肉疼,虽说她现在已经是整个大祁首屈一指的富婆了,可金子除了皇帝老头赏她的那些,便也没有多的。   阮冬青定亲,不能失了太子府的面子,她一咬牙,便将那一万两黄金充进了聘礼里。   当时镇北侯看见聘礼单子的时候,吓了一跳,久经沙场,面对敌人毫不改色的他,竟然一下从座椅上跳了起来,大吼一声,“一万两黄金!”   当时阮半夏坐着,手里端了茶杯,正准备喝水,被他这一声吼吓得将口中的水直接喷了出来,她抬起头,看向镇北侯,心虚的问,“不……不够吗?”   镇北侯摇摇头。   阮半夏郁闷的咬咬唇,那,那库房里还,还有夏钧尧的黄金五千两,她正琢磨着要不要放血的时候,镇北侯却道,“太子妃,这太多了,只是聘礼而已,不需要这么多。”   阮半夏这才松了一口气,跟镇北侯说了半天,总算是让他心安理得的收了这聘礼单子。   如今,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黄金装在了大红漆的木箱里,她才真正觉得浑身都疼。   但是有什么办法呢,谁让那是她亲弟弟!   “娘娘,叶家少夫人求见。”   侍卫一路小跑赶了进来,跪在阮半夏面前恭敬的禀告。   叶家少夫人?   阮半夏微微怔了下,一时竟有点没反应过来。   那小厮在旁边好心提醒道,“就是工部尚书之女王盈盈。”   哦?   阮半夏这才反应过来,昨日叶俊生大婚,那王盈盈现在不正是叶家少夫人嘛。   她点点头,“请进来吧。”   没一会儿,小厮就领着王盈盈走了进来。   “王盈盈拜见太子妃娘娘。”   阮半夏抬起头,朝着王盈盈看去,见她头发已经束了起来,挽成了流云髻,身着浅黄色的绫罗裙,看上去素净,温婉,皮肤白里透着红,还带着几分新嫁娘的娇羞,看得她心里喜欢的紧。   “我这里正忙着,嫂子有何事?”   王盈盈上前一步,与阮半夏保持着一小段距离,既不十分热络,也不显得生疏,将礼份做得很周到。   “太子妃娘娘叫我一声嫂嫂,我也便在心里认了太子妃这个妹子,这不,知道今天你要忙的焦头烂额,特来看看,我能帮得上什么忙。”   阮半夏就像看见救星一般,伸手便拉过王盈盈的手,松了一口气,“哎呀,你来就好了,我正愁着礼数方面没人教我,怕做得不周到,拂了镇北侯的面子,你来了,我就不担心了。”   她笑笑,附在王盈盈的耳边道,“我和静静都是不拘小节的性子,平时倒没什么,也不伤大雅,可这定亲,那肯定是万众瞩目,一会儿,你跟我一起去镇北侯,提点一下我。”   王盈盈捏着绢帕掩着唇轻轻的笑了一声,“这不正是觉得自己还有这么一点点用处,我便起了个大早,伺候完夫君,就紧着赶过来了。”   阮半夏心里直叹气,这事,确实,人家昨天才新婚,和叶俊生在床上都还没腻味够呢,就爬起来过来帮她,她这心里感动不已。   对王盈盈的印象也就更好了。   “好嘞。”阮半夏抿着嘴笑笑,“一会儿你跟我乘一辆马车去。”   这事就这样定了。   全部准备好以后,阮半夏便由王盈盈亲自扶上了马车,马车走在聘礼的最前面,身后跟着的队伍直绕了京城一圈,看得京城百姓们直咋舌。   特别是那放在最上层的金光闪闪的金子,在阳光下发出耀眼的光,闪的众人睁不开眼。   定亲这事,看的是夫家的面子,光是这聘礼,阮半夏就为阮冬青把面子给挣足了。   马车行到镇北侯府,阮半夏激动的想立刻下马车,被却王盈盈伸手拦住,“妹妹,你可慢点,等我下去以后,亲手扶你下去,这才有太子妃的威仪,也给镇北侯府挣面子,毕竟你是以太子妃的身份来给元帅订亲的。”   阮半夏想了想,觉得王盈盈说的在理。   就耐着性子,等王盈盈先下了马车,然后才出去。   王盈盈笑着伸手扶住她,将她扶下了马车。   镇北侯早已经等在门口,见阮半夏下来,高兴的立刻迎了上去,“臣参见太子妃娘娘。”   因为事先有王盈盈提点,阮半夏便正儿八经的站着,“侯爷多礼了,家弟有幸能够娶郡主,以后,咱们就是一家人了。”   镇北侯抬眉瞅了阮半夏一眼,平日见她的时候,她就跟个猴子似的站不住,今日倒端庄的站在那,愣是没乱动一下,心里暗笑了一声,“太子妃娘娘说的是,小女已经在梳妆,静候太子妃大驾。”   阮半夏点点头,由王盈盈搀扶着,踩着碎花莲步,一步一步的走进了大门。   那些看热闹的百姓们顿时对太子妃更加敬仰,上得厅堂,下得厨房,这样的太子妃,是他们的福气啊!   总算是进了后院,阮半夏进门的时候,李静正双手撑着下巴,盯着铜镜里的自己。   忽听身后传来脚步声,她面上一喜,立刻起身,笑着就跑了过去,拉住阮半夏的手,“哎呀,阮姐姐,我好久都没有见到你了,怪是想的。”   这女子定亲之后,不是特殊情况是不能出府的,前些日子,李静实在是憋得受不住了,出了一趟门,本来想去太子府找阮半夏,可丫鬟们拿出镇北侯的令牌,愣是不让她去。   说什么,待嫁的姑娘要怎样,怎样,说了一大堆,直说的李静脑门疼了,才怏怏的回府。   这日,好容易见到阮半夏,她就像脱缰的野马一般,有点收不住了。   阮半夏笑着拍拍她的手,“瞧你这猴急的样子,再忍忍,等你跟青儿成亲以后,你想什么时候来找我,就什么时候来找我,但是,现在,必须乖乖的。”   阮半夏把李静拉到梳妆台前,将她按在凳子上乖乖的坐着,身后丫鬟捧着一个锦盒走上来。   阮半夏转身,从锦盒里拿出一支金凤簪,那凤凰的眼睛是一颗闪闪发亮的红宝石,有指甲盖般大小,既端庄又高贵大气。   用手轻轻的理了理李静的头发,阮半夏把凤簪插进了李静的发间。   “成了。”王盈盈高兴福了一礼,率先送上恭贺,“恭喜安定郡主,与兵马大元帅定亲。”   李静循着声音回头,这才看见站在阮半夏身后的王盈盈,之前对这个王盈盈没什么大的印象,但是今日,她跟着阮半夏一起来,李静就多看了她几眼,知道她是昨日才成亲的,李静心里也有些感激,“师娘……”   她一声师娘叫出来,直把王盈盈叫得脸红不已。   “郡……郡主,还是叫我盈盈吧。”王盈盈低着头,娇羞的笑。   李静和阮半夏才不是那扭捏的人,她站起身,走过去,拉住王盈盈的手,道,“师娘你别不好意思,叶将军是阮冬青的师傅,所以我和阮冬青叫你一声师娘,你当得起!”   王盈盈抬起眼眸,盈盈水光看了阮半夏一眼,便微笑着点头,“好,那我就受了。想来我上辈子应该是做了天大的好事,这辈子太子妃叫我一声嫂子,安定郡主叫我一声师娘,虽惶恐,却也不得不受了。”   她这句话一出,屋内的女眷们都跟着笑出了声。   阮半夏忽然想到,现代有一句话叫,我上辈子一定是拯救了整个银河系……   她不由得笑得更加大声起来。   是啊,王盈盈眼光确实好,嫁了一个叶俊生,立刻就跟太子府和镇北侯府搭上了关系,要不怎么说,女人成亲等于第二次投胎呢。   这要是以前,估计王盈盈想都不敢想。   阮半夏从后院出去之时,送聘礼的队伍都还没有完全进来,镇北侯站在院中看着又是金子,又是绫罗绸缎的,笑得合不拢嘴。   见阮半夏出来了,他上前问,“好了?”   阮半夏点点头,“好了。”   镇北侯笑着摇摇头,“娘娘,你这聘礼送的可是为难死我了,我就是把家底全部掏出来,也没你这一半多啊。”   阮半夏自然知道,镇北侯一直在边关行军打仗,就算是打了胜仗,也是把功劳都记在了下属身上,这么多年,他清正廉明,没有多少积蓄。   如若不是因为皇帝念着他的好,总给他封赏,估计这镇北侯府也是不能看的。   “侯爷说笑了。”阮半夏掩着唇笑,“聘礼是因为我们家看中静静,而我又只有青儿这么一个弟弟,静静平时也叫我一声姐姐,这是她该得的。”   镇北侯搓着双手笑,“既然是这样,这午膳,娘娘可一定要赏脸。”   说完,他从怀中掏出一块令牌,悄悄的塞进阮半夏的手里。   阮半夏接过,看了一眼,不知道是个什么玩意,抬起眼眸疑惑的看着他。   镇北侯大笑,附在阮半夏的耳边小声道,“有了这块令牌,娘娘可以自由出入军营。”   军营?   阮半夏可是知道,军营不是谁都能去的,就算她贵为太子妃,也不能说想去就去,而镇北侯却把这块令牌给她,这是……什么意思?   见阮半夏还望着自己,镇北侯大笑,“娘娘以后如若是有什么事要找我,或者元帅,可以拿着令牌直接去,不用等通报。”   这算是得了一块好东西,阮半夏小心的放了起来。   午膳自是又和那些女眷们在后院里用。   昨日王盈盈大婚,虽然道贺的女眷很多,可王盈盈因为是新娘自是不会出面,而今日,她跟在阮半夏的身边,那些女眷们对王盈盈又高看了两眼,纷纷过去跟她热络的打着招呼,顺便贺喜她新婚。   阮半夏真是觉得这王盈盈带对了,她最讨厌这些应酬,现在有了王盈盈,帮她挡掉了所有不必要的应酬,她乐得逍遥。   等到空档,阮半夏拉了王盈盈的手,笑道,“以后,不管大事,小事,我都要把你带在身边,这些个繁琐的事,以后就交给你了。”   王盈盈捏着绢帕,掩着唇轻笑了两声,“我就是看出来,你不喜这些,所以才帮你挡了去,日后,我自是会帮你应付这些人。”   阮半夏真是高兴得不行,拉着王盈盈有说有笑,可是把那些想要巴结的女人们看得眼红。   现在,谁不想巴结阮半夏啊,那可是未来的皇后啊,还有太子这个强而有力的后盾,可以这样说,如果你入了阮半夏的眼,日后在京城,你完全可以横着走。   现如今,这王盈盈只是才刚刚嫁了叶俊生,就搭上了阮半夏这艘大船,她们能不羡慕嫉妒嘛。   甚至更有人开始打起了小心思,询问着这叶家还有没有儿子,就是干儿子也行啊!   那些庶出的小姐们,更是连去给叶俊生做妾的心都有了。   一时之间,叶家的门槛都快被人给踩踏了。   这日,王盈盈应阮半夏邀请,去太子府里帮阮半夏处理阮冬青大婚事宜。   路过花园的时候,她惊然看见一头有一人高的熊正在那里爬树玩。   她吓了一跳,脚步朝后退了一下,被身后的丫鬟扶住。   “秋菊。”她伸手指着那头在树枝上惬意的拿脚打着拍子的熊,问身边的丫鬟,“那……那确实是一头熊吗?”   那丫鬟也是第一次见,惊恐的摇摇头,“奴婢不知。”   王盈盈拍了拍胸口,深吸一口气,才又抬起脚朝着凉亭走去。   路过那棵树的时候,她故意朝着外面多绕了几步,就害怕那熊看见她,一下从树上跳下来,把她吃了可怎么办?   “妹妹。”到了凉亭,王盈盈伸手拍了拍低头摆弄着东西的阮半夏,“那是熊吗?”   阮半夏抬起头,顺着王盈盈的手看过去,看到小生懒懒的趴在树枝上晒太阳,笑道,“是啊,是一头熊,前些年,它的娘被夏墨言那些死士杀死了,我见它很小,很可怜,便把它从山里带回来了。”   “原来是这样。”王盈盈点点头,“可是……这熊不会攻击人吗?”   “不会!”阮半夏放下手里的东西,站起身,拉着王盈盈朝着那颗树走去。   王盈盈心里害怕,紧紧的跟在阮半夏的身后,一点也不敢上前。   “小生!”阮半夏抬起头,冲着树上的熊大喊了一声。   这两个字一出,王盈盈就像被闪电劈中一般,愣在了当场。   小生听见阮半夏的呼唤,忙从树上缩了下来,跳着跳着跑过来,站起身,两只大熊掌将阮半夏抱住。   阮半夏抬起手摸了摸它的头,顺了一下毛,然后指着王盈盈跟小生说,“这位大姐姐是我的好朋友,你以后看见她,可不要吓唬她哦。”   小生瞥了王盈盈两眼,傻愣愣的呼了一口气。   阮半夏轻笑,“就知道你最乖了,是不是?”   转头,见王盈盈还愣在那里,阮半夏以为她是被小生吓坏了,忙伸手拉住她,将她扯了过来。   王盈盈这才回过神,害怕的看着小生。   阮半夏抓住王盈盈的手,轻轻的摸了摸小生的毛,对她道,“它很乖的,平时我都喂的很饱,所以只要你不惹它,它是不会主动攻击你的。” 第124章 :爹爹,有你这样说自己的女婿的?   王盈盈的手小心翼翼的摸了摸小生,如若不是被阮半夏拉着,她估计早已经吓得花容失色。   小生也没有露出凶相,乖乖的让她摸了几下。   王盈盈缩回手,心里百感交集,小生这个名字,她一听就知道肯定跟叶俊生有关,否则无缘无故的,一头熊怎么会叫小生?   “妹妹。”她按捺住心里的那份不爽,淡笑着问,“为何要给它取一个这样的名字?”   “呵呵……”说起这事,阮半夏就觉得好笑,睨了王盈盈一眼,抬起手摸着小生,反问她,“难道你不觉得叶三哥也是一副傻头傻脑的傻样?”   “啊……”王盈盈脸色有些难看。   阮半夏抿着唇笑,“你是不知道以前的叶三哥,动不动就傻笑,还不时的总是用手去挠后脑勺,这个动作青儿就是跟他学的,那时候看起来可傻了。”   在王盈盈的面前说她相公傻,这无论如何都让王盈盈觉得面子有点挂不住,但碍于阮半夏的身份,她只能赔笑着,“这……我不知道,我认识的叶俊生,英俊潇洒,身上有一种武者的气势,走起路来也觉得威风八面。”   阮半夏看王盈盈说起叶俊生时,脸色泛红,眼睛发亮,不由得取笑她,“你这是情人眼里出西施。”   王盈盈笑着低下头,“或许吧。”   可……她是真的好奇以前的叶俊生是什么样子的。   从阮半夏口中说出的叶俊生就像一个她从不曾接触过的陌生人一样,傻……她是真的没有看出叶俊生到底哪里傻。   和阮半夏一起走回凉亭,在青石凳上坐下,王盈盈给阮半夏倒了一杯热茶递到她手里,“妹妹,你可否跟我说说,你们以前的事?”   以前的事?   这时候,阮半夏才后知后觉的发现今日的王盈盈有所不同,以前王盈盈虽叫她一声妹妹,可说话间,怎么也带着一种疏离感,她明白,那是因为她的身份,而王盈盈又是世家小姐出身,对于礼仪这方面做得极好。   既表现出亲密,却也从不逾越。   而今日,却忽然问起他们以前的事。   阮半夏垂眉,轻轻的抿了一口茶水,眼皮轻抬,打量了一下王盈盈的脸色,方放下茶杯,侃侃而谈,“我是和夏钧尧一起长大的。”   她故意提到了她的夫君。   “那时候,夏钧尧借住在叶家,以叶二哥的身份示人,他帮了我很多,所以我跟夏钧尧尤为亲近。那时候,夏钧尧他一般都是一个月才回来一次,他担心他不在的时候,我会被村里的人欺负,对了,就是那日你成亲之时,来闹的那两个人,他们确实是我的婶婶和堂哥。”   见王盈盈听得很认真,她继续道,“你也看到了,那些人对我并不友善,所以夏钧言当时跟我提议说,让青儿拜叶三哥为师,就是这样,我才跟叶三哥慢慢的熟络起来。”   王盈盈了然的点点头,“然后呢?”   “然后啊……”阮半夏故意笑出了声,“然后夏钧尧就有借口光明正大的没事就往我那里跑啊。”   “呵呵……”王盈盈捏着绢帕掩着嘴看着阮半夏笑,末了,还娇嗔了一句,“也就只有你敢这样说太子殿下。”   “我说的可是事实!”阮半夏得意的嘟起唇,“因为叶三哥是青儿的师傅,所以没事他就会来我家,教青儿和云儿练功,然后我就和夏钧尧一起,摆弄我的那些东西,但是这样简单快乐的日子没过多久,因为北方战事,叶三哥就参军了,从那以后,我们便没有他的消息。”   说到这,阮半夏叹了一口气,“我在冬日里种姜,还有那些送到北方的衣裳,也都是因为夏钧尧总是跟我闲谈,说不知道生儿现在怎么样了,我知道他担心叶三哥,也想北方战事可以早日结束,所以,我就尽我所能的为他排忧解难。”   如此这样说来,王盈盈心中的那点芥蒂也算是烟消云散,从阮半夏的话里,她得知,阮半夏是为了夏钧尧才做那些事,也是因为夏钧尧,她和叶俊生之间才有了瓜葛。   她一点也不怀疑阮半夏说的话,因为整个京城谁不知道,太子和太子妃情深义重,两个人整日黏在一起,都还嫌时间不够用,这样的阮半夏,又怎会对叶俊生产生情愫?   王盈盈感慨,“妹妹如此冰雪聪明,真是世间难得,难怪太子殿下会这样护着你。”   阮半夏看着她,只是笑,心里却是松了一口气般。   “我听父亲提起过,说那北方战事,如若不是妹妹的姜,和那些御寒的衣物,说不定还要打多久都不得所知,妹妹,你是大祁的功臣,大祁因为有你,所以才会日益强大。”   王盈盈说的真诚,字字句句都没有恭维的意思,这些话也是当年王献之说给她听的,那时候,她就很好奇这样一位奇女子究竟是怎样的个性,现在慢慢接触下来,她才发现,阮半夏这样的女子,确实是那些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世家小姐比不起的。   就是说她,也是不及阮半夏分毫。   就说如若现在叶俊生又要上战场,她除了能在家里等着,安慰着徐氏,别的,是真的一点事也帮不上忙。   “对了,妹妹。”王盈盈忽然想到什么,伸手拉住了阮半夏的手,“你与夫君从小一起长大,他又是青儿的师傅,那时候你们应该是经常在一起的。”   阮半夏睁着眼睛看着王盈盈,这句话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王盈盈淡笑,“我知道食为天的那些菜其实都是你交给大厨的,你的厨艺自不用多说,你可否教我几道菜?”   做菜?   阮半夏眯了眯眼睛,试探性的问,“不知姐姐想学哪道菜?”   王盈盈垂下眼眸,娇羞的抿着唇笑,“我想学夫君喜欢吃的菜。”   说完,她好像意识到什么,又抬头看向阮半夏,“我与夫君现在虽为夫妻,可我对他的喜好却一无所知,不如妹妹了解的清楚,妹妹可否告知一二?”   阮半夏的头顶飞过了几只黑色的乌鸦,她怎么感觉,今日王盈盈跟她说话,处处都是陷阱?   一个不小心,她掉进去,从今以后,便又多了一个仇人。   在心里斟酌了一二,阮半夏才笑道,“这事,其实我也不太清楚,毕竟我和叶三哥也好些年没有见过了。”   “好妹妹。”王盈盈轻轻的摇了摇阮半夏的手臂,“你就告诉我嘛,好不好?”   这……   阮半夏咬咬唇,打量着王盈盈的脸色,缓缓道,“这样吧,我就跟你说说叶三哥以前喜欢什么,但是我不保证,他现在还喜欢啊。”   王盈盈笑着点头,“妹妹但说无妨。”   阮半夏深吸一口气,“以前夏钧尧和叶三哥倒是经常在我家里吃饭,夏钧尧怕辣,喜欢吃清淡的菜,还不喜口味重,就是盐也要少放,他最爱吃的就是三鲜什锦。”   见王盈盈听得很认真,阮半夏都快哭了,她真是觉得今日自己是在跟王盈盈斗智斗勇,如果是换做别人,她才不会将夏钧尧的这些事拿出来说呢。   “叶三哥和夏钧尧就完全不一样,他喜欢吃肉,只要是肉,他就会吃的津津有味。”   点到即止。   “嗯?”王盈盈等了一会儿,没等到阮半夏的下文,急切的问,“还有呢?”   阮半夏摇摇头,“别的我就不知道了,我对叶三哥,观察得没那么细,只是他每次来,都吵着说要吃肉,说青儿练功辛苦,也要经常吃肉,身体才能跟得上,所以,我就自然而然的觉得他最喜欢吃的应该也是肉吧……”   王盈盈点点头,“这样啊。”   她拉着阮半夏起身,“妹妹,走,去教我做几道肉食。”   阮半夏被王盈盈拉着一路到了厨房,看着厨房里摆满的食材,她的脑仁都疼了,“想学什么?”   王盈盈笑,“随便什么,只要是肉的就行。”   阮半夏长长的呼了一口气,才撩起袖子,吩咐旁边站着的丫鬟,“把这个五花肉洗干净,再剥点蒜……”   王盈盈听得很仔细,包括阮半夏对丫鬟说的每一个字,她都牢牢的记在了心里,然后就看着阮半夏准备香料之类的。   待到所有准备工作就绪,她才好奇的问,“妹妹要教我的,是什么菜?”   阮半夏勾了勾唇角,笑得很随意,“红烧肉!”   她没有告诉王盈盈,其实叶俊生最爱吃的就是红烧肉!   从太子府回来,王盈盈就叫了两个丫鬟,然后把自己关在了厨房里。   徐氏本来买了几段绸缎,想等她来,让她选一些去做新衣裳,可等了半天,也没见王盈盈回屋。   “小菊,少夫人呢?”   小菊恭敬的回道,“少夫人一回来,就进了厨房,现在还没出来。”   厨房?   徐氏怔了一下。   没事去厨房干什么?   她起身,“走,跟我去看看,少夫人到底在干什么!”   还没走到厨房,一股肉香味已经飘了出来,徐氏身边的两个丫鬟眼睛一亮,笑着问,“这是什么,怎么这么香?”   徐氏用力的闻了几下,笑道,“确实香。”   推开厨房的门,徐氏看见一个丫鬟坐在灶台边烧火,一个丫鬟站在旁边切菜,王盈盈却是坐在锅旁,眼睛一转不转的盯着锅。   她笑着走过去,“媳妇,你在做什么?”   王盈盈闻声回头,见是徐氏,便笑道,“娘,我在做红烧肉。”   徐氏一听,眼睛朝着锅里望了两眼,锅盖盖着,她什么也看不见,遂问,“做给生儿吃的吧?”   王盈盈缓缓低下头,含羞的“嗯”了一声。   徐氏转过头看向她,“太子妃告诉你的?”   王盈盈点头,“是啊,妹妹教我做的。”   想到那些年,叶俊生基本就没在家吃过饭,每次都去阮半夏那里蹭,好不容易留他吃一次,他也没什么胃口样的,只是敷衍的刨了两口饭。   徐氏这心里就酸酸的,酸不溜丢的说了一句,“生儿最喜欢吃的就是那丫头做的红烧肉了!”   “轰”的一声,一道暗雷直接劈在了王盈盈的头上,她呆呆的看着徐氏,特别是徐氏脸上那晦涩的表情,以及她话里的酸味,让王盈盈半天都没反过劲来。   今日,阮半夏好像不是这么跟她说的。   心里百转千回,王盈盈低着头,唇角露出苦涩的笑意,“娘,太子妃和夫君以前关系很好吗?”   “可不是。”徐氏也没注意到王盈盈突变的脸色,自然也就不会想太多,实话实说道,“生儿每次回来,连茶都没喝一口,就往那丫头家里跑,也不知道那丫头家里到底有什么魔力,竟把我两个儿子弄得不着家。”   两个儿子……   呵……   夏钧尧是一个,叶俊生也是一个吧。   阮半夏今日说的那些话,虽然字里行间都提到夏钧尧,王盈盈也相信,他们俩是那时候就两小无猜,互生情愫,可叶俊生呢?   叶俊生是不是也喜欢着阮半夏,只是碍于中间夹了个夏钧尧,所以他就将这份爱给藏在心里了?   王盈盈感觉自以为美好的幸福,轰然间崩塌,她甚至都在怀疑,在阮半夏的心中,是不是叶俊生也很重要?   否则,为何她会知道叶俊生最爱吃的是红烧肉呢?   就连那头熊也取名叫小生……   阮半夏还当着她的面说,叶俊生跟那头熊一样,看起来傻傻的。   如果不是真心喜欢她,为何会在她面前总是手足无措的挠后脑勺?   而叶俊生对她,却是相敬如宾,从没有犯过傻。   因为喜欢,所以才会做出那些傻傻的事。   后来,徐氏又说了什么,王盈盈一句也没有听进去,就是火过了,时间长了,红烧肉都有点过火候了,她也不知道。   晚膳。   王盈盈特意命丫鬟将那碗红烧肉端上了桌。   她手里握着筷子低着头,眼角却偷偷的瞄着叶俊生,果然,叶俊生拿起筷子,第一个夹的就是那红烧肉。   王盈盈的心里一沉,一股酸涩至她的心间泛了上来,一下就没有了胃口。   她抬起头,伸手夹了一筷子的红烧肉放进叶俊生的碗里,故意说,“这是太子妃教我做的红烧肉,说你最喜欢吃了,你多吃一点啊。”   叶俊生拿着筷子的手一顿,缓缓抬起眼眸看了王盈盈一眼,嘴角蠕动了几下,却是一个字都没有说出口。   叶枝桥不明所以的插了一句,“太子妃果然做得一手好菜,这红烧肉吃着口感香滑,肉质细腻,确实好吃。”   徐氏见叶枝桥喜欢,便多夹了一些放进叶枝桥的碗里,“你喜欢吃,就让媳妇把做法交给家里的大厨,以后经常做来吃就是了。”   叶俊生始终一言不发,低头吃着菜,却再也没有去夹那碗红烧肉。   王盈盈全部看在眼里,心里更加难过。   可她却也是心灵通透的人,即便心里已经如刀绞般难过,可她面上却丝毫不显,嘴角始终噙着淡淡的笑意,有进有退的和徐氏说这话。   回到房间,她还是像往常一样的伺候着叶俊生,叶俊生却始终沉着脸色,有些心不在焉。   就连上了床,本就新婚的他们,那股劲还没过,叶俊生却也倒头就睡了。   王盈盈的心里就更加难过了,看着叶俊生的侧脸,她忽然觉得自己的未来很渺茫……   太子府。   阮半夏趴在夏钧尧的胸膛上,感受着他沉稳有力的心跳,双眼虚无的盯着床帐,脑海里全部都是今日王盈盈说的那些话,她心中百感交集。   “尧哥哥。”她的声音很轻,就像一阵风一样的,一刮而过,“王盈盈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女人呢?”   夏钧尧低眉看着阮半夏,手指轻轻的摩挲着她娇嫩的脸蛋儿,“为什么忽然问这个问题?”   阮半夏心里总觉得有些不安,心神不宁的,她扁了扁嘴,“今日我觉得她好像有些不一样了。”   “嗯?”夏钧尧来了兴趣,“哪里不一样?”   “哎!”阮半夏叹了一口气,抬起头,下巴抵在他的胸膛上,眼睛与他对视着,“我也说不清楚,就是觉得她总是在有意无意的套我的话一样。”   “呵……”夏钧尧低笑,“套你什么话了?说来听听。”   “我都已经愁成这样了,你却还笑得出来。”阮半夏扁了扁嘴,“好像就是从我告诉她小生的名字开始,她就问我,以前和叶俊生在一起的趣事,还问我叶俊生的爱好,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还让我教她做叶俊生喜欢吃的菜……”   夏钧尧嘴角边的笑意渐渐僵硬,看着阮半夏的眼神也愈发困惑,“她为何问你这些?”   是啊,好端端的,一个女人跟另一个女人探讨自己老公的喜好,这说出来都让人觉得不可思议。   面对夏钧尧,阮半夏从无保留,将心里的话说了出来,“我总觉得她是在试探我。”   试探?   夏钧尧的脸色更加难看了,要知道叶俊生之所以会去王家求亲,表面上是为了帮他拿到魏经年的罪证,可实际上,夏钧尧知道,叶俊生是为了阮半夏,为了不让那些朝臣再次进言,让他与王家联姻,这一切,都是为了阮半夏。   虽然,夏钧尧知道这一点,但他从心底里还是希望这段婚姻能有一个圆满的结局,他喜欢既然叶俊生已经娶了王盈盈,那他们就要幸福。   可如果王盈盈一直纠结这件事,而不是花心思怎样去抓住叶俊生的心,那……叶俊生这一辈子就可悲了。   阮半夏心里也是这样想的,所以她才在王盈盈面前,大说自己与夏钧尧的感情是从小就开始的,他们之前没有经过任何阻碍,就这样两小无猜的在一起了。   也不知道能不能瞒住王盈盈。   “尧哥哥……”阮半夏见夏钧尧陷入了沉思,叫了他一声,“你说,如果王盈盈因为以前的事,嫉恨我怎么办啊?”   嫉恨?   女人最可怕的就是有一颗嫉恨的心,如果王盈盈真的嫉恨了阮半夏,那阮半夏就危险了。   但是……王盈盈应该不是一个笨女人吧?   想当初,王献之能够答应与叶家联姻,不就是王盈盈说服的吗?   “夏夏……”夏钧尧勾了勾唇,“不管王盈盈是否会嫉恨你,答应我,不要让她伤害你。”   阮半夏望着夏钧尧沉寂的眸子,轻轻的点点头,“我知道,你放心,我不会拿自己去开玩笑的。”   翌日,王盈盈专门回了一趟王府,找到了王献之。   “爹爹,当时叶俊生来咱家求亲之时,政局到底是什么情况?”   王献之见女儿就只带了一个丫鬟回来,心里隐隐有些不安,“女儿,发生什么事了吗?”   王盈盈摇摇头,“没有,我就是好奇,像叶俊生这样的好男人,怎么就被我给捡到了。”   说完,她故意笑了一声,打消了王献之心里的疑惑。   “嗯,他确实是不可多得的好男人。”王献之捏着小胡子,赞赏的点点头,“要说那时候的政局啊,就是太子夏墨言被搬倒了,魏经年就失去了可以掌控的最好人选,也算是折了魏经年的左膀右臂,那时候,应该是夏钧尧最想对付魏经年的时候。”   王盈盈垂着眉,认真的听着王献之的话,她笑了笑,假装不经意的问,“爹爹,那你说说有没有这种可能,太傅跟夏钧尧进言,让他纳我为侧妃,可夏钧尧维护太子妃,所以夏钧尧自是不肯,那么就派叶俊生来求亲?”   “嗯?”王献之愣了一下。   这种可能他压根就没有想过。   不过按照王盈盈说的,或许真有这种可能!   “女儿,你忽然问这个干什么?是不是叶俊生对你不好了?”   王盈盈笑着摇摇头,“哪里啊!女儿和夫君的感情很好,夫君还对我说,以后都不会纳妾呢!”   王献之冷嗤了一声,“男人在床上说的话你也信?不纳妾!哼,我倒是要看看叶俊生做不做得到!”   王盈盈的脸色突地一沉,嘴角露出一丝苦涩,“爹爹,有你这样说自己的女婿的?” 第125章 :我真是没看出来,薛君迁竟是这样的男人!   女婿……   这事,虽然王献之是男人,他自己也有小妾和通房,可毕竟是自己的女儿,他当然希望女婿能不纳妾,一心一意的对自己的女儿。   讪讪的笑了两声,王献之抬起手拍了拍王盈盈的手背,“女儿啊,尽管你现在已经嫁人了,但爹爹还是要跟你说。”   他叹了一口气,“你娘死的早,也没人教你这些,爹爹自然是希望那叶俊生不纳妾,可以一心一意的对你,但是……爹爹也是男人,爹爹太知道男人的劣根性了。”   “爹……”王盈盈打断王献之,“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但这天底下的男人也不都是那样。”   看着王献之那一副你还是太年轻的表情,王盈盈挑了挑眼角,据理力争,“太子殿下就是最好的列子。要说这大祁哪个男人最尊贵?当属太子殿下。他那么高高在上,手握政权,可不也只有太子妃娘娘?当初我可是记得,太子殿下为了太子妃,当着满朝文武百官的面,亲手摘了发冠,脱了太子朝服,这真真是大祁男儿的好榜样!”   她说的眉飞色舞,眼底,脸上均是对夏钧尧的崇敬之情,王献之看着,自己微微有些难受。   毕竟这个天下,有几个夏钧尧,又有几个阮半夏呢?   王盈盈自是聪明的女子,一眼便看出父亲眼底的难过,她微微笑道,“爹爹,你不必为女儿担心,叶俊生和夏钧尧虽不是同一人,可却是同一个环境长大,叶太傅对他们的教导必是一样的。”   说到这,她忍不住笑了一声,凑近王献之的耳边,小声道,“你看公公不也是只有婆婆一个女人吗?”   “哈哈哈哈……”王献之笑得合不拢嘴,直伸手指着王盈盈,笑着摇头,“你啊!”   这话跟他说说还好,要是落在叶枝桥那个老匹夫的耳里,还不知道脸色要怎样变换呢。   王盈盈从王府出来之后,只觉得神清气爽,心中所有的阴霾一扫而空。   有句话说得好,谋事在人成事在天!   从订亲到成亲只有一个多月的时间,阮半夏忙得把王盈盈的事抛到了一边。   太子府外,一辆洒金玲珑秀幡马车稳稳的停了下来,车帷被丫鬟掀开,林婉儿低着头从里面弯腰走了出来。   丫鬟拿来马凳,搀扶着林婉儿下了马车。   林婉儿手里捏着绢帕,看着这昔日的凌王府,眼眶微红,对身边的丫鬟道,“莲儿,去,让侍卫通报一下,说我求见太子妃。”   莲儿上去,跟侍卫说了几句话,那侍卫看了林婉儿一眼,不慌不忙的跑了进去。   阮半夏坐在花园的凉亭里,一边享受着这难得的阳光,一边理着婚宴的菜单,忽听侍卫向自己禀告,“娘娘,江南薛家少夫人求见。”   江南薛家?   阮半夏眼睛倏然睁大,将手里的东西一把扔在石桌上,轰的一声站起身,不等侍卫反应过来,她拔着腿就朝着门外跑去。   侍卫看着她的背影,深吸一口气,“娘娘的速度还真是快。”   没一会儿,就已经消失在他的眼前,看都看不见了。   “林姐姐……林姐姐。”   都还没到正门口,阮半夏就扯着嗓子喊了起来。   林婉儿端庄的站在门口,听见她的声音,唇畔轻轻的勾了起来。   “哎呀,林姐姐!”阮半夏从正门飞奔出来,直接扑在了林婉儿的怀里,抱着她,上上下下的打量了一遍,“我们有多久没见了?哎呀,我想死你了!”   “呵呵……”林婉儿温婉的笑了一声,“哪里有多久,也才不到两年而已。”   “两年啊!”阮半夏抱着林婉儿说什么也不撒手,“人生能有几个两年呢?我这段时间忙得不行了,就想有个人来帮我忙呢。”   林婉儿伸手轻轻推开她,敛着眉笑,“我大老远的来看你,怎么,不打算请我进去喝口茶吗?”   “嗨!”阮半夏这才想起来,拉着林婉儿热络的进了太子府。   刚走了没几步,侍卫便又跑了过来,“娘娘,叶家少夫人求见。”   王盈盈?   阮半夏脸上的笑容僵了僵,因为林婉儿到来的激动心情一下平复下来,她拉着林婉儿站住脚,笑道,“请她进来吧。”   还没有确定的事,阮半夏不能先入为主的就在心里否定了王盈盈这个人,不管怎么说,王盈盈到现在还没有做过什么对不起她的事。   没一会儿,王盈盈踩着碎步慢慢的走了进来。   当她看见林婉儿的那一刻,先是愣了一下,然后才走进,对着林婉儿友善的笑了一声,“林小姐。”   林婉儿疏离笑笑,“王小姐。”   虽说林远航后来官复原职,林婉儿跟着进了京,见过王盈盈几次,但两人没有深交,只是点头之交,如若不是在太子府里相遇,两人说不定这辈子都不会有任何交集。   阮半夏见她们这样,笑着挽着林婉儿的手,对王盈盈说,“嫂子,林姐姐跟我私交甚好,以前对我照顾有加,现在进了太子府,以后咱们就是好姐妹了。”   王盈盈心里通透,当然知道夏钧尧和林远航的关系,说句不好听的,阮半夏跟林婉儿的关系要比跟她亲密多了。   就说从她进门,就看见阮半夏一直热络的挽着林婉儿的胳膊,她就知道,她们关系匪浅。   至少,阮半夏从未这样对她过。   她笑盈盈的点头,“好,以后都是好姐妹了。”   林婉儿这个人比较慢热,因为阮半夏和李静的性子本就是那种放荡不羁,不拘小节,所以即便她再慢热也能很快的融入她们,但王盈盈不同,王盈盈是世家小姐,对人对事都小心谨慎,林婉儿在心里就与王盈盈亲近不起来。   她只是微微笑了一声,便跟着阮半夏一起朝里走去。   路上,只有阮半夏一个人像只黄莺鸟般,叽叽喳喳的说着,林婉儿和王盈盈始终微笑着陪着,时不时的“嗯”一声。   到了凉亭,阮半夏把自己写好的菜单拿起来先递到了林婉儿的眼前,“你帮我瞅瞅,还差点什么?”   林婉儿伸手接过,认真的看了看,道,“怎么都是荤菜?”   拿起放在旁边的笔,她把菜单铺在石桌上,在下方加了两个菜,“我可是记得,阮妹妹你最拿手的就是这两道素菜。”   说到这,她抬起眼,瞅了阮半夏一眼,笑道,“也是太子殿下最喜欢的两道素菜!”   王盈盈站在旁边看着菜单上娟秀的字,在心里暗暗佩服,却听见林婉儿这句话,她惊愕的抬起头,朝着林婉儿看去,见她唇角边淡淡的笑容,如沐春风般,她这心里猛地一抽……   赶紧转眼看向阮半夏,阮半夏却是低着头看了看林婉儿加的那两道菜,恍悟的点点头,“确实!林姐姐要不是你提醒,我都快忘了,到时候殿下上桌,看着一桌子的肉,估计又要饿肚子了。”   看着两人相视一眼,然后笑得直不起腰,王盈盈这心中有一种不知名的感觉,怪怪的……   “对了。”菜单的事情说完了以后,阮半夏坐在林婉儿旁边,伸手拉住了林婉儿的手,“林姐姐,我忘记问你了,这突然进京可是有什么事?”   林婉儿嘴角的笑容一僵,缓缓垂下眼眸,晦涩的笑了一声,“我能有什么事,就是……回来看看爹和娘亲,听说青儿马上要和静静大婚,我便就想着,既然来了,还是凑个热闹吧。”   阮半夏总觉得现在的林婉儿跟以前不一样了,特别是今日她说的话,字里行间都没有提到薛君迁一句,就连笑容也不曾到达眼底,她皱眉,“薛大哥呢?怎么,没有陪你一起进京?”   林婉儿用力的抿了抿唇,敷衍的笑笑,“没有,如果他来了,怎会不来看你。”   阮半夏眼角余光看了王盈盈一眼,知道林婉儿肯定是有话想对她说,只是碍于王盈盈在这里,不方便说而已。   在心里叹了口气,阮半夏笑笑,“他不来最好,林姐姐你可以在京城多住一段时间,我们好好聚聚,他要是真的来了,定会像个跟屁虫一样的粘着你,到时候我们想说几句体己话都没有机会。”   林婉儿讪笑了两声,便转移了话题,“我听父亲说,青儿这次大婚,你割肉了……”说着,她挑了挑眉,伸手去挠阮半夏的痒痒,“快让我看看,到底割了多少斤肉。”   “哈哈……哈哈……”阮半夏被林婉儿挠的痒的不行,一边反抗,一边伸手去挠林婉儿,“我就算割肉了,那也能涨回来,倒是你,不知道每日被薛大哥折磨的瘦没有?”   “哈哈……”   看着阮半夏和林婉儿笑做一团,完全忽视了自己的存在,王盈盈看着,尴尬的笑笑,心知,自己在她们面前是一个多余的存在。   等着她俩闹得差不多了,王盈盈站起身,对着阮半夏福了一礼,“阮妹妹,方想起夫君说,今日想吃我烧的菜,现在天色不早了,我便先回去了。”   阮半夏抬起头,和煦的笑笑,“好。嫂子空了再来找我玩。”   王盈盈点点头,转身慢慢的走了。   看着王盈盈纤细的背影,林婉儿皱眉,“阮妹妹,早些年我便听说过王盈盈这个人,她心思缜密,处事小心谨慎,当年王献之还想让她给夏墨言做侧妃,她心里不喜,便想方设法逃了过去,能够在夏墨言和王献之面前耍手段的女人,肯定不简单!”   阮半夏拧了拧眉,陷入了沉思。   就像林婉儿说的这般,当年连太子夏墨言她都看不上,如今却嫁给了叶俊生,想必心里是真的喜欢叶俊生的。   像她这样聪慧的女人,如果一旦知道叶俊生的过往,会不会因爱生恨?   阮半夏不知道,也希望王盈盈不要这样!   “不过话说回来。”阮半夏忽然转头,定定的看着林婉儿,“林姐姐,你到底出了什么事?”   林婉儿怔了一下,没想到阮半夏竟然把话题又扯到自己身上。   她左顾右盼的看了眼四周,脸上的落寞让人看着心疼。   阮半夏立刻明白了,“你们都退下去吧,我要跟林姐姐说会话。”   丫鬟们鱼贯而出,全部退到了凉亭之外。   阮半夏拉住林婉儿的手,“说吧,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林婉儿低着头,眼眶渐渐红润,嗓子眼里就像梗了一根鱼刺般,难以启齿。   “阮妹妹。”她小声抽泣了一声,“我并不是来找你抱怨的,也不是想让你替我做主的。”   “我知道。”阮半夏细声的宽慰,“你心里有事,没有旁人可以说,憋在心里又难受,有什么委屈,你但说无妨,就算不能帮你做主,至少,我可以帮你想想办法不是。”   林婉儿点点头,缓缓道,“我与表哥成亲后,一直恩爱有加,日子过得虽说不是多么舒爽,却也过得有滋有味……”   说到这,林婉儿低头盯着自己的肚子,眼泪从眼底一下滚落下来,“可是成亲都已经两年了,我却一直没有所出,而表哥又是嫡系长子,一时间,谣言在江南风生水起,即便没有当着我面说过什么,但我知道,那些人都在背后对我指指点点,说我是一只不下蛋的母鸡!”   我去!   阮半夏直接怒了,“关他们屁事,他们凭什么这么说你!?”   林婉儿流着泪,小声的抽噎了一声,“刚开始我也是这样认为的,毕竟表哥待我还是极好的,只是……这谣言日益渐胜,那些看中薛家产业的人,早就想插一脚进来,他们在我婆婆背后说我,让我婆婆面子挂不住,还不停的怂恿婆婆给表哥纳妾……”   玛德!   阮半夏心里的火气骤然冒了上来,止都止不住,“凭什么啊!他们以为他们是谁,这样在人后背嚼舌根,也不怕闪了他们的舌头!”   骂了这些,阮半夏还觉得不解气,“这生孩子的事,谁说就一定是女人的错了,那男人不努力,关女人屁事!”   想起自己那个才在肚子里待了两个多月的孩子,阮半夏的心里更难受了,“这些迂腐见不得人好的垃圾,我要是你,我就好好跟薛大哥在一起过日子,我气死他们我!”   谁知,她这话才一出,林婉儿顿时绷不住,泪如雨下,哭声尤为的凄凉,“阮妹妹。”   她一下扑进阮半夏的怀里,抱着阮半夏就哭了起来,“婆婆已经给表哥找好了三房妾室,这时候,说不定已经进了薛家的门了。”   虽然林婉儿的父亲在朝为官,可那薛家在江南根基深厚,而且天高皇帝远的,这事也没给林婉儿打招呼,就暗中做了,这三个小妾进门,已经是在打林婉儿的脸了,如果再过一年,那几个妾室生了个孩子出来,不管是男是女,她在薛家的地位都不保了。   毕竟,在这个年代,母凭子贵,她虽是正室,可没有所出,还不是任由别人摆布?   她也想过到时候收养妾室的一个孩子作为自己的孩子养着,可那毕竟不是她的孩子,更何况,她还要忍受薛君迁以后日日夜夜在别的女人那里住着,一想到这样的事,她这心里就跟刀割一般,痛不欲生。   阮半夏伸手抱着林婉儿,看着她的身子在自己怀里哭得一抽一抽的,阮半夏这心里就很难过,她皱眉,怒骂道,“我真是没看出来,薛君迁竟是这样的男人!”   林婉儿擦了擦脸上的眼泪,忍住心里的难过,小声道,“这事,不关表哥的事,是婆婆做的主。”   屁的婆婆做的主!   那薛君迁如果不愿意,就像夏钧尧一样的,宁死不从,阮半夏还不信,他娘能扒了他的裤子,硬是把他按在别的女人身上,给他怼进去不成!   想想就觉得火大!   如果不是因为下月阮冬青要大婚,阮半夏现在真是恨不得拉着林婉儿就去江南,找那个薛君迁算账!   女人没有怀孕怎么了?没有怀孕就不是你老婆了?   玛德,阮半夏来到古代,最见不惯的就是男人用老婆生孩子不利来当做纳妾的借口!   她心里气得不行,又不好当着林婉儿的面再骂薛君迁什么,这样只能让林婉儿更加难过!   拍着林婉儿的后背,阮半夏只能安慰道,“即是这样,那你也不必这样生气,最多你和薛君迁和离,回来,我给你找一个好男人嫁了!”   这话一出口,阮半夏就后悔了,这哪里是安慰啊,分明是火上浇油啊!   果然,林婉儿哭得更厉害了,“阮妹妹,我不想离开表哥……呜呜……”   完了……   阮半夏嘴角抽了抽,在古代女子一旦和离,除非是身份尊贵的女子,否则再嫁,那是难上加难,就算运气好,能再嫁,那找的也不是什么好人家,以后过日子,冷嘲热讽自是少不了。   她又怎么忍心让林婉儿过这样的日子!   哎……这事确实难办了。   人家的家事,即便她是太子妃,也不好插手啊,充其量,她只能拿薛君迁开刀,骂一骂他,可是骂完了呢?   加剧林婉儿和薛君迁的矛盾不说,就算薛君迁把林婉儿领了回去,那薛家的婆婆应该也不会给林婉儿什么好脸色。   阮半夏在心里叹了口气,“林姐姐。”   她将林婉儿扶起来,看着她的眼睛,问道,“你来京城的事,薛家的人知道吗?”   林婉儿哭着点点头,“嗯,我走的时候跟婆婆说了,婆婆估计也是知道我看着那三个小妾进门,心里难过,所以准了,让我回家住一段时间。”   可是住过了呢?   还不是要回去面对薛君迁的那三个小妾!   阮半夏沉思了一会儿,才道,“林姐姐,既然是这样,那你就安心的在京城里住着,那薛家不派人来接你,你自己可不要回去。”   林婉儿抿了抿唇,期期艾艾的道,“这样……好吗?”   “有什么不好的!”阮半夏皱眉,恨铁不成钢的看着林婉儿,“现在是他们对不起你,又不是你对不起他们,你管他们那么多干什么,如果三个月之内,薛家不派人来接你,我便亲自出面,去找那薛君迁理论!”   当下,林婉儿也没有别的办法了,只能点头应了。   等夏钧尧回来,阮半夏便把夏钧尧拉进了屋,将林婉儿的事跟夏钧尧说了一遍。   夏钧尧看着她说的义愤填膺的样子,忍不住低笑,“瞧把你气的,这是别人的家事,你犯不着这样生气。”   阮半夏一听,顿时气炸了,“你说的什么话啊!我和林姐姐那可是拜把子的交情,那时候我还在村里,如果不是林姐姐待我好,我也不能过得那样自在,现在林姐姐遇到事了,如果我不能跟她站在一起同仇敌忾,那我们还算什么好姐妹?”   夏钧尧抬起眉,看着她说的手舞足蹈的,笑着伸手将她拉到了自己的怀里,“好了,夏夏,这事其实很简单,你是关心则乱。”   “嗯?”阮半夏怔了一下,赶紧抬起头看向夏钧尧,“那你说说,该怎么办?”   夏钧尧轻笑,“薛君迁对林婉儿的感情,我们一直都是看在眼里的,我想薛君迁自己是不愿意纳妾的,那肯定是他娘逼的,而薛君迁是孝子,就算被逼了,也不能忤逆自己的母亲,便只能应了这事,但是夏夏,你转念一想,这男人如果不想跟别的女人做那种事,即便把女人领回了家,他不做,又有谁逼的了他呢?”   阮半夏似懂非懂的点点头,“你的意思是,这事还是要看薛大哥的意思。”   “对!”夏钧尧拉着阮半夏走到床边,将她拉到自己的腿上坐着,手指绕着她肩前的碎发把玩着,“如果薛大哥本意是不想纳妾的,那妾室进门,他一定不会做对不起林婉儿的事,现在,林婉儿就只差一把让众人闭嘴的利剑!”   闭嘴?   阮半夏抬起眼眸,愣愣的望着夏钧尧,小心翼翼的问,“什么……利剑?生孩子吗?” 第126章 :你到底是不是我妹子?   夏钧尧好笑的看着阮半夏,弯起手指在她的额头上轻轻的敲了一下,“如果有了孩子,那薛家至于要给薛君迁纳妾?”   阮半夏抬起手摸了摸自己被敲的地方,郁闷的瞪着夏钧尧,“疼啊!”   夏钧尧一边笑着给她揉,一边道,“林婉儿虽然是户部尚书家的小姐,可本身并没有封号,才会让她在薛家没有地位。”   女子成亲之后,如果自身没有封号,又没有孩子傍身,那肯定是要受人脸色瞧的。   阮半夏忽然恍悟,双手勾住夏钧尧的脖子,撒娇的晃了晃,“那这件事,你可以办哦?”   夏钧尧挑了挑眉,勾起唇角,漠不关心的道,“关我什么事?”   “哎呀!”阮半夏为了林婉儿,只能使出浑身解数,用尽她从电视剧里学来的撒娇手段,低下头,在夏钧尧的怀里用力的蹭着,“尧哥哥,看在人家的面子上,这件事,你就给办了,好不好嘛……”   这嗲嗲的声音,阮半夏自己都恶心的缩了缩脖子,深吸一口气,继续更加夸张起来,“尧哥哥……”她抬起头,冲着夏钧尧眨巴眨巴眼睛,故作娇媚的笑了一声,“你想怎么样,人家都依你,你就从了吧……”   说着,她的小手就朝着夏钧尧的腰上摸去。   夏钧尧也不动,嘴角始终噙着一抹淡淡的笑意,好整以暇的看着她。   阮半夏硬着头皮将夏钧尧腰上的腰带扯下,然后用力,将夏钧尧压倒在床上,嘟起嘴就去强吻夏钧尧。   夏钧尧眉目微微一动,抬起手挡住阮半夏的嘴,没办法的叹了口气,“好,好,好,你说什么都好,别闹了。”   阮半夏这才高兴的扑进夏钧尧的怀里,将头靠在他的胸膛上,轻轻笑道,“就知道你最好了!”   不管她有多无理的要求,她知道,夏钧尧一定会答应她!   如果林婉儿真的有了封号,想那薛家的婆婆定不会再给林婉儿任何脸色。   她相信,只要给林婉儿和薛君迁更多的时间,孩子的事,就一定没有问题。   在现代那么发达的社会,也有很多人结婚以后,三五年后才怀孕的,而现在,林婉儿和薛君迁不过才两年而已,不知道薛家到底在着什么急!   阮半夏也不闹了,从夏钧尧身上起来,脱了衣裳上了床,躺在里面,沉默了好一会儿,幽幽的叹了口气,“还好,我就没有婆婆这样糟心的事。”   夏钧尧愣了一下。   忽然转头,狭长的双眸微微一眯,犀利的视线唰的一下扫到阮半夏的脸上。   感觉到那道火辣辣的视线,阮半夏心里一紧,眼角余光偷偷瞥了夏钧尧一眼,那沉下的脸色就像锅底一样难看,她赶紧翻身而下,用背对着夏钧尧,还故意打了个哈欠,“呼……好困啊,睡了,睡了。”   一只大手攥住她的肩头,忽然用力,将她整个人一下翻了过来。   视线猝不及防的对上那双沉寂的眼眸,阮半夏讪讪的笑了一声,“天色很晚了,尧哥哥……就寝吧。”   “就寝?”夏钧尧嘴角划过一丝邪魅的弧痕,盯着阮半夏低笑,“夏夏不觉得,今晚如果不做点什么,岂不是辜负了如此良辰美景?”   “呃……”阮半夏双眼突地睁大,害怕的看着他,“你……你想做什么?”   “啊……”   下一秒,她嘴中所有的声音全部被堵了回去。   第二日,阮半夏气愤的在花园里走来走去,想起昨夜夏钧尧对自己做的那些事,她就恨不得把他抓过来,呼呼给他两巴掌!   明明知道不能做,他,他,他,他结果就……就把她弄得火烧全身,他转过身去,就自己睡了!   阮半夏真是恨啊……恨啊……,一晚上她都难受得没睡着!   早上起来的时候,阮半夏就差了人去林府,请林婉儿过来。   就在她像只蚂蚱在花园里气愤的跳来跳去的时候,林婉儿带着丫鬟从小路上款款走了过来。   “阮妹妹。”看着阮半夏那红通通的脸颊,林婉儿抬起手担心的摸了摸她的脸蛋儿,“怎么了这是?病了?”   阮半夏压制内心里的气愤,皱眉嘟嘴道,“没有,我好着呢。”   说完,她拉着林婉儿的手走进凉亭,遣散了身边伺候着的丫鬟们,她高兴的道,“林姐姐,昨夜,我跟尧哥哥商量了一下你的事,尧哥哥帮我出了一个好主意!”   “嗯?”林婉儿心下一紧,微微皱眉,内疚的道,“阮妹妹,太子殿下日理万机,怎好让他为了我这点小事烦心?”   阮半夏大方的一挥手,“什么烦心啊,没有的事,我跟你说,尧哥哥那个方法可行!”   她就把昨夜夏钧尧说的那些话一字不差的全部告诉了林婉儿。   林婉儿一听,更加内疚得不行,“这可怎么好?封号那是朝廷命妇才有的待遇,而且都是要拿俸禄的,我一没有做对朝廷有益的事,二也没有帮助过太子殿下,贸然领了赏赐,我心里岂能安?”   这事……   阮半夏不是没有考虑过,但是眼下的大祁,正是养精蓄锐的时候,要说来点什么事,让林婉儿立功,确实难办。   但是,她不是有夏钧尧嘛,堂堂太子殿下想封一个朝廷命妇,有什么难的?   “哎呀,林姐姐,这事,你就别操心了,你放心,等青儿的婚事一过,我会尽快督促尧哥哥给你办了,等你拿了封号,再回那薛家,我看谁还敢给你脸色瞧!”   林婉儿这一刻真是觉得,有一个做太子妃的闺蜜真是比有一个做户部尚书的爹强。   林远航虽然知道她回来的原因,可也没有办法啊!   毕竟她确实没有所出,而且男子纳妾是再正常不过的事,就算林远航是户部尚书,又能拿薛家的人怎么样呢?   “哎呀,好啦!”阮半夏拉住林婉儿的手,轻轻的摇着,“你就别担心了,这些事交给我,我必帮你堵上那悠悠之口,让那些人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林婉儿感激的笑道,“阮妹妹,真是不知道该怎么感激你了,本来我也只是想找你解解闷的,毕竟我在京城没有什么朋友,没想到你竟把我的事,看得这样重要。”   虽然话是这样说的,但……阮半夏还是做出了行动。   久未进宫去看皇帝,阮半夏隔日便带了林婉儿进宫。   御书房肯定是没有皇帝的,阮半夏被太监一路领着进了后宫。   刚到宫门口,就听见皇帝爽朗的笑声传了出来,“哈哈哈!朕赢了,给钱,给钱!”   阮半夏无语的翻了下眼皮,带着林婉儿走了进去。   “老头,日子过得逍遥啊!”   皇帝闻言,抬起头来,看见阮半夏,就像是看见自己最珍爱的宝贝似的,忙笑着招了招手,“丫头,丫头,你赶紧过来,朕近日有所长进,咱们切磋一下,看看朕能不能赢你一局。”   林婉儿跟着阮半夏走过去,对着皇帝恭敬的行了一礼,“林婉儿拜见皇帝陛下。”   皇帝这时候才发现阮半夏带了一个女人进来,要不是林婉儿行礼,皇帝压根就没注意到她。   他一本正经的点点头,“平身吧!”   转头,就对着阮半夏嬉皮笑脸的道,“丫头,赶紧坐下,快点。”   阮半夏轻轻的捏了捏林婉儿的手,示意她跟在自己身后。   走过去,在皇帝旁边坐下,阮半夏挑了挑眉,“老规矩,没有筹码,我可是不赌的!”   “筹码嘛……”皇帝皱眉,他这宫里的东西,现在的阮半夏估计是看不上眼的,他太知道,阮半夏除了白花花的银子,和金闪闪的金子,别的东西,一概入不了她的眼。   可是现在,国库由夏钧尧管着,他虽然有个小金库,算是私房钱,可阮半夏那么厉害,他还是心痛他那点银子的。   沉思了一下,皇帝伸手指了指自己的殿中,“你看看,你看得上什么,你就拿什么,实在不行,我就只能赌我自己了。”   阮半夏“噗”的一下,笑出声来,忍都忍不住,她看着皇帝,不停的摇头,“老头,我要你干什么啊?”   拿回家还得像个大爷一样的小心伺候着,这简直就是自己给自己找事!   就连坐在旁边的妃子也跟着笑了起来。   自从皇帝不管事以后,整个人都随和了起来,成天就像一个老顽童似的,拉着人陪他玩。   他郁闷的拧紧眉,不高兴的道,“朕那些值钱的宝贝都被尧儿要去给安定郡主当聘礼了,朕实在是没有什么值钱的玩意了。”   “是嘛!”阮半夏可怜的看着他,抬起手摸了摸他布满皱纹的手,轻笑道,“其实这个简单,我也不要你的钱,如果我赢了,就把林姐姐留在你身边,让她替我和尧哥哥尽孝,伺候你几天可好?”   “什么?”皇帝愣了一下,赢了还找个人伺候他?   还有这样的好事?   皇帝总觉得这是阮半夏给自己挖的一个坑,还是一个很深的坑,他戒备的问道,“丫头,你到底有何目的?”   目的嘛,当然是有的,但是不能告诉他啊!   阮半夏抿着唇轻轻笑,“我哪里有什么目的啊,就是你一直称病不上朝,还把所有的事都交给尧哥哥去做,我不过就是想让你的病快点好起来嘛,你好了,尧哥哥就会轻松很多啊,尧哥哥轻松了,就有多余的时间陪我啦!”   皇帝细细品味着阮半夏说的话,字里行间都是对他装病的不满,还想把夏钧尧给拉出去,这话怎么听,怎么都没有毛病。   反正装病这件事,只要他想装,他就可以一直装下去,管她给他派几个人来伺候呢!   想来想去,皇帝觉得这买卖,他划算。   “那行!”皇帝郑重的点点头,“就这么办!”   为了防止阮半夏抽老千,皇帝特意没让阮半夏动手,他自己亲自上阵,洗牌,发牌,愣是没让阮半夏摸一下。   阮半夏笑了一声,对这种小事不甚在意。   可即便是这样,皇帝还是输了,输了一局又一局,这要是赌银子的,估计整个皇宫都不够他输的。   最后,他郁闷的将牌摔在了桌上,玩起了小情绪,“不玩了。”   阮半夏看着他笑,“多大人了,还这么输不起?”   “哪有!”皇帝怎么可能会承认自己就是玩不起呢?   阮半夏见差不多了,便拉了林婉儿的手,推向皇帝,“老头,我可是把林姐姐交给你了,这半个月,她会天天来皇宫伺候你,你可千万别给人甩脸色。”   皇帝睨了林婉儿一眼,不情不愿的点点头,“嗯,放着吧。”   “嘿,老头!”阮半夏一下站起身,怒视着皇帝,“人家又不是东西,什么放着不放着的,我给你说,你要是真给人家甩脸色,我就不教你怎么洗牌了。”   “什么?”皇帝双眼一亮,既兴奋又意外的看向阮半夏,“你要把洗牌交给朕?”   阮半夏抬起下巴,嘚瑟的“哼”了一声,“怎么,不想学啊?”   皇帝赶紧嬉笑着点点头,“怎么会,你教朕,朕一定将她当亲女儿对待!”   有了皇帝这句话,阮半夏总算是放下心来,只要林婉儿把皇帝给伺候好了,什么封号不封号的,还不是一句话的事情。   而且昨日,她还特意教了林婉儿一些赌术,对付皇帝绰绰有余!   从皇宫出来,阮半夏心情大好,抬起头望了眼明媚的阳光,她深吸一口气,这么好的天气,她不想乘马车,也不想坐轿子,走一走反而更加舒心。   身边跟了两个丫鬟,和两个侍从,她朝着京城的主街道走去。   身边的丫鬟和侍从都走的脚有些软了,可偷偷的望了阮半夏一眼,见她并没有累意,反而一扫常态,越走越起劲,他们抬起手纷纷擦了一下额头上的汗水。   走到信阳街的时候,前方忽然冲出来一匹快马,拖着身后的马车,在街道上发疯般的跑着。   马车里传来女子惊恐的叫声。   阮半夏怔了一下,下意识的朝着旁边站了站,虽然紫月没有跟着她,可她知道紫月这时候一定就在附近,她扯着嗓子喊了一声,“紫月!”   还不等紫月飞出来,一抹黑色的身影从人群中骤然冲了出来,眼疾手快的拉住奔跑着的马的缰绳,然后潇洒的终身一跃,骑到了马背上,他双手紧紧勒住缰绳,强迫马儿停了下来。   众人虚惊一场。   阮半夏这时候才看见,坐在马背上那道英姿飒爽的身影,不是叶俊生又是谁?   自从那日他成亲之后,阮半夏就没见过他了,今日相见,又是如此情景之下,阮半夏开心的跑过去,“叶三哥!”   叶俊生低头见是阮半夏,唇角忽然勾起,从马背上翻身而下,稳稳的落在了她的面前,“阮妹妹,你怎么在这?”   阮半夏倒没回答他,而是将他上上下下的打量了一遍,然后嬉笑着道,“叶三哥如今气色愈发好了,想来是嫂嫂照顾的周到。”   叶俊生第一次从阮半夏的口里听到嫂嫂两个字,心里划过一丝异样,他尴尬的笑了一声,“还好。”   “什么还好?”阮半夏伸手撩了撩他的衣袖,又故意多看了他的脸两眼,俏生生的笑道,“你瞅瞅,现在穿的可谓是风流倜傥,玉树临风,就连这脸色,也比之前好太多了,看来是娶了一位佳人,才能让叶三哥随时都保持神清气爽。”   叶俊生被阮半夏一阵夸,都夸得不好意思了,正欲说什么,身后忽然传来一道女子娇柔的声音,“小女子苏婉如,谢谢公子的救命之恩。”   叶俊生和阮半夏一阵愣,这才想起来,他们聊得开心,忽略了车上的那一位。   透过叶俊生的身体,阮半夏朝着女子看去,见她一袭淡粉绫罗裙,领口和裙摆绣着合欢花,为她小巧的鹅蛋脸增添了一些俏丽,只是,那女子那双眼睛,有意无意的打量了下叶俊生,这让阮半夏心里有点别扭。   虽然吧,叶俊生只是她的哥哥,还不是亲哥哥,可叶俊生毕竟是成了亲的男人,阮半夏心中那大女子主意一下就被吊了起来,看着苏婉如的眼神也带了一丝打量。   叶俊生倒没有注意到那么多,回身,对着苏婉如礼貌的做了一揖,“苏小姐客气了,在下只是偶然遇见,举手之劳而已。”   苏婉如羞涩的又行了一礼,“公子所言诧异,如若不是公子相救,婉如今日还不知道会怎么样呢?”   阮半夏在旁边听得直翻白眼,她最讨厌就是这种扭扭捏捏的女人了,这样对比下来,王盈盈真是不知道好了多少倍,至少人家说话就不会这样膈应人!   “行了!”阮半夏伸手拉过叶俊生,就像是护自己男人一样的,将叶俊生护在自己身后,“这位公子家中已经娶亲了,姑娘你不用以身相许,所以,就此别过吧!”   一句话,说的苏婉如面红耳赤,就连眼睛里都泛起了楚楚可怜的水光,她望着叶俊生,难过的抿了抿唇,“小女子并非有任何非分之想,只是想谢过这位公子罢了。”   还说没有非分之想?   阮半夏分明看着她两只眼珠子就像是长在叶俊生身上一样,根本就没有移开过,如果这都是没有非分之想,难道要扒了衣服才算吗?   心里的怒火一下冒了上来,阮半夏对着苏婉如一声冷笑,眉眼间是无尽的嘲讽,“现在姑娘已经谢过了,我三哥也深深的感受到你的谢意,所以,你可以走了!”   苏婉如轻轻的拧着眉,又看了叶俊生两眼,才行了一礼,期期艾艾的道,“即是这样,那小女子就不打扰了,后会有期。”   还后会有期?   如果阮半夏现在不是太子妃,她真是恨不得抬起脚,对着苏婉如一脚飞过去!   踢死她!   待苏婉如走远之后,叶俊生拉住阮半夏的衣襟,笑看着她,“你今日为何会这样?平时没见你对哪个女子这般态度。”   阮半夏转过身,瞪了叶俊生一眼,“不是我要针对她,而是你没有注意到,她对你有非分之想嘛!”   说到这,她故意挑起眉毛,看向叶俊生,“你才和盈盈成亲多久,就出来拈花惹草,你不怕伤了盈盈的心?”   拈花惹草?   叶俊生真是忍不住笑了,“阮妹妹,何来拈花惹草,今日之事,你也看见了,是意外遇见的,我总不能眼睁睁的看着那马在闹市里横冲直撞,万一撞到百姓可就不好了。”   话是这样说没错,可阮半夏还是觉得烦闷。   “那你怎么就知道今日这事,不是她故意做的呢?”   这事,叶俊生倒真没有想过,他叹了一口气,伸手拍了拍阮半夏的肩,“阮妹妹,我答应过盈盈的,今日也答应你,今生娶得盈盈为妻,我定不会负她!”   这样,阮半夏才稍稍放下心来,王盈盈不管怎么说,阮半夏还是觉得她是一个不错的女子,心思通透,也会看人眼色,不管未来怎么样,至少,现在王盈盈是让人满意的。   “好,这可是你说的,我可就替嫂子记下了,如果哪天知道你在外面沾花惹草,我就……”   叶俊生望着她笑,“你就怎么样?”   阮半夏哼了一声,“我就怂恿嫂子跟你和离,然后再给她找一个比你更好的男人嫁了!”   叶俊生的嘴角抽了抽,没好气的瞪了阮半夏一眼,“有你这样的吗?不劝她想开点,还让她跟我和离!你到底是不是我妹子?”   “还想开点!”阮半夏抬起手就朝着叶俊生的身上打去,“想什么开点,凭什么你们可以左拥右抱,我们女人就只能想开点!”   “哎呦,你还真打啊!”叶俊生笑着一路逃离阮半夏的小拳头,阮半夏气愤的在后面直追。   叶府。   “你说的可是真的?”王盈盈神色不动的问着自己的丫鬟,心里却早已经揪成了线团。   “是的,奴婢听公子身边的侍卫说的,说公子在街上跟太子妃有说有笑的打闹。” 第127章 :阮元帅,就算急,你也不能这样急啊   丫鬟说完,还特意打量了一下王盈盈的脸色,见她似乎很平静,便又加了一句,“小姐,你说那太子妃也太不成体统了,即便她是太子妃,也不能跟公子这样没羞没臊的在光天化日之下打情骂俏!”   王盈盈的脸色骤然一变,眉头狠厉的拧了起来,大声呵斥道,“跪下!”   丫鬟先是愣了一下,然后“噗通”一声跪在了王盈盈的面前,抬起头,不知所措的望着她,“小,小姐……”   王盈盈气恼的看着她,“太子妃也是你能这样妄自议论的?掌嘴!”   “啊……!”丫鬟吓得浑身一颤,下一秒,就跪着走到王盈盈的身边,抱住王盈盈大声的哭了起来,“小姐,小姐,奴婢知道错了,奴婢再也不敢了。”   她心里怨得很啊,她不也是在为小姐打抱不平吗?   为什么要这样对她啊!   王盈盈伸手,一把推开丫鬟,见她可怜兮兮的坐在地上,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太子妃再怎样也是太子妃,是你我都不能冒犯的,你这样没遮没拦的议论她,如果让外人听了你,还指不定以为是我的意思呢!”   丫鬟咬着唇,低低的哭着,再也不敢说一个字。   王盈盈又道,“更何况太子妃和夫君那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再说那阮冬青还是夫君的徒弟,他们这样的关系,就算是打闹又如何?”   她是越说越觉得气愤,“自己掌嘴二十,长长记性,否则记不住,以后给我惹出祸事来!”   丫鬟就算再不甘心,再有怨言,此时也不敢再说一个字,她抬起手,朝着自己的脸上用力的扇去,“小姐,奴婢错了。”   耳边传来“啪啪啪”的巴掌声,王盈盈心里也是心疼,毕竟人心都是肉做的,这丫头从小跟着她,说那话也是为她,可如果这些话落在别人耳里,万一再传到阮半夏或是叶俊生那里,她这就里外不是人了。   待丫鬟打完了以后,王盈盈蹲下身,拿着绢帕轻轻的摸了丫鬟肿的像个包子一样的脸颊上,看见丫鬟疼得“嘶”了一声,她心疼的问,“疼吗?”   丫鬟本来心里的那一丝委屈,因为王盈盈这一句关怀的话,彻底烟消云散,豆大的眼泪顺着眼底滚了下来,用力的摇了摇头,“小姐,奴婢不疼,奴婢知错了,奴婢再也不敢了。”   王盈盈叹了一口气,转身打开柜子,从里面拿了一瓶药出来,倒了一些在手指上,轻轻的给丫鬟擦着,“你要记住,在外面,你是代表着我,切不能再这样口无遮拦的说话了,否则到时候,我也保不住你。”   “嗯!”丫鬟更加热泪盈眶,“奴婢知道了,谢谢小姐。”   叶俊生回来的时候,看见王盈盈身边的丫鬟换了一个,皱着眉打量了一下,并未发现王盈盈脸上有任何的波澜,便也没再问。   他和王盈盈之间,始终都保持着相敬如宾,既不太亲热,却也并不疏离。   阮半夏回到太子府,累得整个人趴在床上一动不动,走的时候,她倒并不觉得累,回来了才觉得,浑身的骨头都跟散了架般。   想起今日在街上的那一幕,阮半夏愈发觉得,那个苏婉如是有备而来,否则为何偏偏在她和叶俊生同时上街的时候,就冲出来一辆马车?   如果当时是紫月去拦下马车,说不得因为这事,苏婉如就用救命之恩的借口接近她,但如果是叶俊生出面,苏婉如即可接近叶俊生,又能攀了她的关系。   不得不说,这个苏婉如的心机还是深的,只是,她没有想到,自己不吃她那一套罢了。   这件事,阮半夏觉得,她还是要跟王盈盈提个醒。   翌日,阳光愈发娇羞起来,阮半夏想晒点日光浴,都觉得越来越难了。   坐在常坐的那间凉亭里,她伸手朝身后的湖里洒了一把鱼食,看着鱼儿们欢快的围了过来争抢食物,阮半夏笑弯了眉。   如果人也能像鱼儿这样简单,有吃的就吃,没吃的就自由自在的在水中游着就好了。   “妹妹……”   女子温婉的声音在身后响起,阮半夏回头,便看见王盈盈端庄的站在那,看着她笑。   她忙伸手招了招,示意让王盈盈坐下。   “我今儿没事,刚刚弄了一种新的美容茶,喝了能让人看着水色好,嫂子,你来帮我试试,味道怎么样?”   说着,阮半夏亲自拿起茶壶,给王盈盈倒了一杯。   王盈盈伸手接过,茶是温的,温度刚刚好,她喝了一口,眼睛便眯了眯,然后她端着茶盏,丝毫没有平日里的淑女形象,直接将满满一杯茶全部喝了下去。   喝完后,她欣喜的笑道,“口感很好,淡淡的,不算太甜,隐约还有一股淡淡的花香。”   “可不就是花香嘛!”阮半夏笑得开心,“这里面是玫瑰花骨朵,浸在茶汤里,味道极好。”   “嗯!”王盈盈笑着点点头,朝着四周望了一眼,没看见林婉儿,她心里稍稍诧异。   按照阮半夏和林婉儿的关系,像这种试茶的事,阮半夏不是应该叫林婉儿来的吗?怎么会突然叫她?   看着王盈盈那四处张望的视线,阮半夏心里莫名的有些怪怪的情绪,面上却不显露,不动声色的笑,“嫂子,昨儿我上街,遇见了一件事,想与你说说,不知,你可否有兴趣?”   王盈盈愣了一下。   难道昨日丫鬟说的那些话,到底还是被人听了墙角,传到阮半夏这里来了?   踌躇了一下,她款款笑道,“妹妹不妨说说看,是怎样的趣事?”   阮半夏睨了她一眼,并没有放过她眸中那一闪而过的别样情绪,缓缓笑道,“这事,我还真要跟你说说,你可要做好心理准备了。”   王盈盈一听,就更加紧张了,饶是她平时是一个沉稳内敛的女子,情绪变化都不写在脸上,可乍一听阮半夏的话,她还是吓了一跳,脸上现出尴尬,“嗯,妹妹但说无妨。”   “这事是这样的。”阮半夏毫无保留的将自己看到的说了出来,“昨日我在街上,看见一辆马车在街上发了疯的奔跑,当时我是想让紫月去制服那辆马车的,可却没想到,叶三哥忽然冒了出来,他一下翻身上马,将马给制服了。”   王盈盈眨了眨眼睛,心道,原来竟是这般。   阮半夏眼底深处现出一丝促狭的笑意,“重点在这里,我和叶三哥正在说话的时候,马车上下来一位女子,说什么都要感谢叶三哥的救命之恩,我就看着她那眼睛盯着叶三哥不转眼,我心里就气愤不已,三言两语将那名女子给打发走了。”   “啊……!”王盈盈惊讶的长大了嘴巴,“那……那女子竟盯着我夫君一直看?”   “对啊!”阮半夏点点头,“不但还看呢,还说一定要写叶三哥,我就害怕她说出什么要以身相许的话来,所以,我把那女的给赶走了。”   王盈盈终于在心里松了一口气,笑意款款的看着阮半夏,“这样说来,还真是要谢谢妹妹了。”   “嗳,先别谢的这么早,我是觉得那名女子很不简单,这件事,可能不会就这样完了。”   阮半夏毫不避讳的说出自己的想法,“那女子竟然能够同时掌握我和叶三哥的行踪,能在我和叶三哥同时出现的地方,制造这种与我们相识的机会,嫂子,你觉得是个偶然吗?”   王盈盈心底一沉,她是怎么也没有想到,昨日之事竟然是这样的,她还以为真的跟丫鬟说的那样,是阮半夏和叶俊生在街上打闹,却没想到还有这样的开篇。   稍稍犹豫了一下,她看着阮半夏,苦涩的笑,“难道不是偶然吗?”   阮半夏摇摇头,“肯定不是偶然,我今日找你来,就是想跟你提个醒,已经有人盯上叶三哥了,虽然叶三哥跟我保证说了,不会负你,但……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嫂子你还是多个心眼盯着出现在叶三哥身边的那些女人吧。”   睨了眼王盈盈脸上的表情,阮半夏忽然阴阳怪气的笑了一声,抬起手拉住王盈盈的手,“不过嫂子你也别太担心,我是跟叶三哥打了预防针的,他要是敢纳妾,敢负你,我就让你跟他和离,到时候我再给你找个更好的男人嫁了就是。”   “噗……”王盈盈没忍住,竟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她嗔了阮半夏一眼,没好气的笑道,“有你这样怂恿自己嫂子和哥哥和离的吗?”   “呀!”阮半夏故意睁大了双眼,嬉笑着挑逗着王盈盈,“果然是一家人啊,昨日叶三哥也是这样说的,话一模一样,一点差都没有。”   “是吗?”王盈盈捏着绢帕掩着嘴轻轻的笑,“然后你是怎么说的啊?”   “然后我嘛……”阮半夏忍不住哈哈大笑,“然后我就打了他一顿,让他长长记性,以免被别的女人惦记上了。”   “好。”王盈盈跟着笑了一会儿,才道,“这件事我记下了,谢谢妹妹这样为我着想,如果那叶俊生真敢负我,我就像妹妹你说的那样,跟他和离,然后……妹妹您可要给我找个更好的男人嫁了啊!”   “好好好!”阮半夏越笑越开心,总觉得这件事肯定还有下文,那个苏婉如肯定不会就此罢手!   而另一边的皇宫,就是隔着十米远都能听见皇帝那爽朗的笑声。   本来只是打算应付一下阮半夏的皇帝,现在被林婉儿逗得合不拢嘴,他拉着林婉儿的手,笑眯眯的看着她,“那丫头当年那么可怜啊?”   林婉儿笑着点点头,微挽着衣袖,断了一杯茶汤举到皇帝的眼前,“皇上你可真坏,人家阮妹妹都那么惨了,你竟然还笑得出来。”   皇帝接过茶汤,本想喝一口,可他怕自己被呛着,只能端着茶汤先笑个够,“朕怎能不笑?你瞅瞅她,平时在朕面前耀武扬威的,谁能知道,她以前竟然是这般长大的。”   林婉儿叹息一声,“是啊,现在人前光芒万丈的太子妃,过去却是过着那样苦的日子,任是谁也想不到的。”   “林丫头。”皇帝掀起眼皮,睨了林婉儿一眼,“阮丫头那时候那般不起眼,你竟然还能跟她那般好,可见,你也是一个善良的。”   林婉儿笑着没答话,她现在也是在心中庆幸,还好她不像那些世家小姐一般,眼高手低,还好她待人一向亲善。   看着皇帝那笑着低头喝茶的动作,林婉儿欣慰的笑了,如果不是因为阮半夏,她现在又怎会有这样的机会,与皇帝坐在一起聊天打牌呢。   当夜幕降临,家家户户都已关上了大门,王盈盈独自坐在房中,等着正和叶枝桥谈事情的叶俊生。   想到白天阮半夏说的那些,王盈盈心里还是担心的。   “吱”的一声,房门被人从外面推开,叶俊生走了进来。   王盈盈赶紧起身,迎了上去,“夫君,累了吧,快,脱了衣服,让妾身给你揉揉。”   叶俊生早已经习惯了每晚都被王盈盈伺候着,便理所应当的张开了双手,任由她帮自己脱下衣衫。   把叶俊生搀扶着躺在床上,王盈盈的手轻轻的摸在了他的背上。   “盈盈……”叶俊生皱了皱眉,“你有心事吗?怎么今天这么心不在焉的?”   王盈盈回过神,讪讪的笑道,“没有啊,夫君你想多了。”   是吗?   叶俊生的眉头皱的更紧了,他分明赶紧到背上的力道有一下没一下的,就像挠痒痒一般。   他忽然翻过身来,抓住了王盈盈的手,目光灼灼的看向她,“我们是夫妻,有什么事是不能跟我说的,如果你的心事不跟我说,你还能跟谁说去啊!”   王盈盈低着眉,心中沮丧,却又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想了想,她缓缓抬起头来,一动不动的盯着叶俊生,“夫君,我想问你,如果今后,你遇见了一位比较倾心的女子……”   “不会的!”叶俊生脸色沉下,忽然打断了王盈盈的话,“你不要成天到晚疑神疑鬼的!”   他所有的感情都已经给了阮半夏,又怎么可能再爱上别的女子?   王盈盈吓了一跳,成亲到现在,这是叶俊生第一次吼她,她嘴角蠕动了几下,眼眶渐渐红了,心里像针扎一般的难受。   特别是听得丫鬟说叶俊生和阮半夏在大街上打闹,笑得特别开心的时候,她这心里就跟打翻了一缸子醋似的,难过极了。   而现在,她不过就是这么问了一句,叶俊生就像是被踩到尾巴一样,跳起来吼她,这不是心里有鬼是什么?   看着王盈盈那红的像只兔子一样的眼睛,叶俊生心知自己刚才有点过分了,他看着王盈盈叹了一口气,伸手将王盈盈拥进了怀里,“盈盈,对不起。”   王盈盈将头埋在叶俊生的怀里,小声的抽噎,“夫君,我不是疑神疑鬼,我只是太在乎你了,我担心,我害怕……”   “不会的。”叶俊生驽定的摇摇头,就像是发誓一般,信誓旦旦的道,“盈盈,我答应过你,不会负你,我一定会做到,你不要想这些不存在的事,徒增烦恼了。”   王盈盈也想不去想啊,可只要心里埋下了嫉妒的种子,就会生根发芽,她已经尽量在克制了,不管是叶俊生面前,还是在阮半夏面前。   她甚至知道,不管叶俊生怎样爱慕阮半夏,阮半夏都不会跟他在一起,不会来打扰他们的幸福,所以……所以她才能够泰然的面对他们的相遇。   可阮半夏她可以忍,但是别的女人她不能忍啊!   就像阮半夏今天说的那样,现在有很多女人就惦记着叶俊生,她要怎么办呢?   听着耳边越来越凄惨的哭声,叶俊生的心突然疼了,他犹记得曾经阮半夏跟他说,“让女人哭的男人,不是好男人。”   他现在听见王盈盈哭,就觉得自己的心被扎了。   只能小声的哄道,“乖,不哭了,我错了,我跟你道歉,以后再也不这样大声的跟你说话了,别哭了好不好?”   王盈盈是一个懂得见好就收的女人,叶俊生都已经这样低声下气的哄她了,她就算心里再难过,也只能忍着。   慢慢抬起头,看着叶俊生的脸,她委屈的咬了咬唇,“夫君,这可是你说的,我可记在心里了。”   叶俊生怔了一下,最后哭笑不得的看着王盈盈,“好,你记着,我如果下次再吼你,你就不让我上床还不行吗?”   “噗……”王盈盈“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娇嗔了叶俊生一眼,俏生生的笑道,“我才不呢!不让你上床,万一你跑到别的女人床上去怎么办!?”   叶俊生竟然抬起手,傻呵呵的挠了下后脑勺,王盈盈见到,双眼倏地睁大,惊喜的看着叶俊生,这还是她第一次看见叶俊生在她面前做这个动作,还真跟阮半夏说的一样,傻傻的,像极了那头熊!   “怎么了?”叶俊生被王盈盈看得有点不自在了,抬起手讪讪的摸了一下鼻子,“我,我脸上生出花来了?”   “哈哈哈……”王盈盈笑得开心,“没有,我只是觉得夫君越来越可爱了。”   看着王盈盈笑得开心的样子,叶俊生也跟着勾起了唇角,这样的王盈盈真好,开心了就大声的笑,委屈就伤心的哭,一点也不做作。   一切看似风平浪静的时候,终于迎来了阮冬青和李静大婚的日子。   阮冬青愣是被阮半夏逼着穿了一件上红下黑的喜褂,还戴了一顶黑色的帽子,整个人显得既精神,又喜庆。   阮半夏也按照夏钧尧说的那样,在阮冬青的迎亲队伍从元帅府出来之时,便在全国开仓放粮。   她现在可以说是富可敌国,在大城市里开了不少的酒楼和赌坊不说,就连她的粮食也占了全国粮食总产值的四分之一,这样一个庞大的数字,对于她开仓放粮来说,还是不值一提的。   京城里的百姓们,纷纷拿着米袋跑上街,领了自己那份后,就追着阮冬青的迎亲队伍一直高喊,“太子妃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郡主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整个街道上,到处都洋溢着喜庆。   到了镇北侯府,阮冬青从马上跳下来,看着被喜娘背出来的李静,他一张嘴笑得咧到了耳朵根,他没像别人那样去背新娘子,而是直接将李静一把抱进怀里,猴急的样,看得围观的人哈哈大笑。   就连镇北侯都忍不住笑出了声,“阮元帅,就算急,你也不能这样急啊,这还没到入洞房的时间呢!”   阮冬青不好意思的看了镇北侯一眼,抱着李静对镇北侯恭敬的颔首,“爹,青儿自己没有爹,以后你就是青儿的爹,爹放心,我一定全心全意对郡主好的,我跟你发誓,我打不还手骂不还口……”   “哎呦,快别说了。”镇北侯赶紧打住阮冬青,这要是再说下去,还指不定从这孩子的嘴里冒出什么话来,伸手轻轻的推了推他,“好孩子,快点吧,别误了吉时。”   阮冬青傻傻的笑了一声,“嗳,谢谢爹!”   说完,抱着李静就跑了,就连轿子都没坐。   身后的迎亲队伍顿时傻了眼,一时之间不知道元帅大人这是想干什么。   阮半夏看得直接一头黑线,她这个弟弟这是激动的已经忘了有马可以骑,有轿子可以坐了吗?   “别傻着,追上去啊!”阮半夏提醒着前面的人。   那些人这才反应过来,抬起脚就朝着阮冬青追了过去,“元帅大人,你慢点,慢点啊……”   阮冬青才不管呢,抱着李静一路跑,李静头上盖着盖头,双手勾住阮冬青的脖子,隔着盖头笑道,“阮冬青,再跑快点,别让他们追上来。”   娘子都发话了,阮冬青立刻提起,抱着李静立马飞了起来,身后那些迎亲队伍直接看傻了眼,阮元帅这是想带着安定郡主私奔吗?   看着他们远去的背影,阮半夏都快哭了,说好的成亲,说好的仪式,说好的排场,到了阮冬青这里,全部都变成屁了! 第128章 :这个不算,是我不小心踩到裙子的。   知道的人知道那是新郎抱着新娘跑了,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半路杀出个程咬金抢婚呢!   迎亲的队伍实在是追不上阮冬青,只能停下来,转回头,怏怏的看着阮半夏,小心翼翼的问,“娘娘,现在……怎么办啊?”   阮半夏用力的呼吸,深呼吸……   要不是因为阮冬青是她亲弟弟,她现在简直恨不得让紫月去把他抓回来,打烂他的屁股!   最后只能叹了一口气,“估计他们回元帅府了,我们也跟着去吧。”   大祁开国到现在,第一次遇上迎亲的队伍里,没有新郎,也没有新娘!   围观的人群笑得肚子都疼了。   阮半夏回身,一把拂了轿帘,生气的坐在里面,“起驾,回元帅府!”   一行人浩浩荡荡的朝着元帅府走去,大家都等不及想看看元帅大人究竟猴急成了什么样,结果,他们到了元帅府,却听见门口的侍卫说,不曾见到元帅大人回府!   阮半夏直接崩溃了,这个傻弟弟,你到底抱着新娘子去哪了?   镇北侯也是一脸菜色,紧抿着唇一言不发。   阮半夏整理了一下自己郁闷的情绪,将宾客迎进了元帅府。   这时候,夏钧尧看了眼进来的阮半夏,之前的事,明月已经跟他说过了,他走过来,把阮半夏拉到一边,问她,“青儿和郡主走了,这仪式要怎么办?”   阮半夏也是头疼的紧,文武百官都已经来了,不能说,因为新郎带着新娘跑了,就让别人白来吧。   拧紧了眉左思右想,最后就像下定决心般的,她镇定的道,“你们这里不是有过公鸡代替新郎拜堂的吗?那就去找一只漂亮的点的公鸡,再去找只母鸡,就……就这样拜堂吧。”   夏钧尧的嘴角狠狠的抽了抽,深吸一口气,缓缓道,“看来,也只能这样了。”   立刻吩咐七月去找两个长相不错的鸡来。   没一会儿,七月就抓着两只鸡跑了过来,阮半夏亲手把娟绸做的红花戴在了两只鸡的脖子上。   众人就看着七月和明月一人抱着一只鸡拜了堂,虽想笑,却也不敢真的笑出声来。   镇北侯似乎已经从女儿还没拜堂就被新郎拐跑的阴影里走了出来,正坐在主位上,一双眼睛炯炯有神的盯着那两只鸡,待拜完了堂,新娘子给长辈敬茶的时候,明月抱着母鸡把茶水递给他,他还很淡定的从怀里摸出一个装着银票的荷包递给明月,“来,以后乖乖的过日子。”   明月眼皮狠狠的跳了两下,伸手接过荷包,内心仿佛有一万匹草泥马奔腾而过。   七月更是哭笑不得的看了眼那只母鸡,他怎么感觉,这像是他和明月在拜堂呢?   这时候紫月走进来,在阮半夏的耳边小声的道,“娘娘,我亲眼看见青公子抱着郡主飞出了城门,朝着北郊去了。”   偷偷打量了一下阮半夏的脸色,他小心的道,“然后跑进一个树林,属下,属下,便不好再追了!”   树林!   这是要打野战的节奏!   阮半夏抬手扶额,内心崩溃得无以复加,难道是她将这个弟弟带坏了?   此时的阮冬青正如紫月所说,抱着李静在树林里飞奔,一路上,他的嘴都咧开着,笑得很是开心。   没有什么事,比他和李静单独相处更重要的了。   走进一个黑漆漆的山洞,阮冬青将李静小心的放在地上,然后嘱咐了两句,就跑出去抱了一堆柴火进来,拿出打火石升起了一簇篝火,阮冬青才走到李静的身边,看着盖着盖头的李静一阵傻笑。   李静看不见阮冬青,却能听见他的笑声,她郁闷的嘟起了嘴,“还愣着干嘛,帮我揭下来啊!”   “不急!”阮冬青拉了李静的手,笑着说,“咱们还没拜天地呢!”   拜天地?   家里有现成的不拜,还要跑出来拜?   李静深吸一口气,笑出了声,“行,相公喜欢怎样,咱们就怎样!”   阮冬青扶着李静的手站起身,然后小心的搀扶着她走到火堆边,扶着她慢慢的跪下。   “我,阮冬青今日与李静结为夫妻,从今往后,李静就是我的心,就是我的肝,我绝不会让她受到一丝委屈,此生,只爱她一个人,甘愿为了她赴汤蹈火,在所不辞,今日,特在此立誓,日后若违背誓言,必遭天打雷劈。”   “相公!”李静心里一慌,忙说道,“你不用说的这么决定!”   阮冬青转头看着李静,目光温柔如水,轻轻的握住了她的手,“静静,我真是这样想的,这辈子,除了我姐,就是你对我最好了,以后,你就是我最亲的人,我一定不会让你受半丝委屈的。”   李静在盖头下甜甜的笑了,她就知道她的眼光最好了,她挑的男人一定是全心全意对她的男人。   她跪直了身体,也对着火堆说道,“我,李静今日与阮冬青结为夫妻,从今往后,阮冬青就是我的天,我的地,我觉得不会让任何人欺负他,就是我爹也不行!我必会全心全意的对他,支持他做任何想做的事,今日,特在此立誓,日后若违背誓言,就让我毁容!”   “静静!”阮冬青吓了一跳,“可不能许这么毒的誓言。”   李静轻笑,“你都能为我天打雷劈了,我就是毁个容而已,不这样,怎能表示我对你的感情呢!”   阮冬青想了一下,觉得也是,如果李静不是同样的爱着他,又怎么会许这样的誓言。   一时,他心里倒也踏实了不少。   握着李静的手,两人对着火堆磕了三个头,就算是拜完了天地。   终于,阮冬青忍不住了,伸手掀开了李静的大红龙凤呈祥盖头,看着盖头下那张倾世容颜,他愣愣的,竟看呆了。   李静睁着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看着阮冬青那近乎呆住的模样,伸手在他眼前挥了挥,“相公,相公,回神。”   阮冬青这才从惊艳中回过神来,望着李静傻呵呵的笑,“静静,我竟从未见过你这般好看。”   “砰”的一声,李静一巴掌拍在阮冬青的头上,生气的撅起嘴,挑眼看着他,“你这意思是说,我以前就不好看了?”   “不不不。”阮冬青赶紧摇头,“静静一直都很美,只是……只是今天尤其的美,就连皇宫里的壁画上的仙子都不如你美。”   李静“噗嗤”一声,看着阮冬青咯咯的笑,“好啦,好啦,我知道,我是天下最美的,所以,能够娶到我,你是不是很开心?”   “那是!”阮冬青得意的扬起了下巴,“能娶你,我是这个世界上最幸福的男人!”   李静高兴的眉眼弯弯,伸手勾住阮冬青的脖子,抬起小脸问他,“那你告诉我,今日为何要把我给带出来?你这样做,就不怕阮姐姐和我爹生气吗?”   阮冬青这时候才想起,那边还有位姐姐和岳父大人,他忽愣了一下,然后有些沮丧,“我没想那么多,就是从定亲开始,我就没看过你了,我实在是太想太想你了,今日成亲,那多人,我还要去应酬,哪里有时间和你在一起,我便想着,先抱了你就跑,然后和你在一起,没想别的了。”   这话说得李静心里甜滋滋的,她早就憋不住了,想见阮冬青,可她那个迂腐的爹非说,成亲之前,这男女是不能见面的,硬是把她关在府里,她感觉自己闷得身上都要长虱子了。   她看着阮冬青那傻呵呵的样子,唇畔噙着一抹淡笑,忽然抬起头,在阮冬青的脸上亲了一下。   阮冬青浑身一震,一股电流顺着他的脸流窜到四肢百骸,整个身体都僵住了,他眨了眨眼,盯着李静笑嘻嘻的脸,喉头不自觉的上下滚动了一下,“静静……”   他的嗓音干涩的厉害。   李静看着他,轻声问,“嗯?”   阮冬青又眨了眨眼,小心翼翼的问,“我……我……我能亲你吗?”   李静忽然推开阮冬青,站起身,笑道,“你追到我,我就让你亲!”   “嗨!”阮冬青就跟打了鸡血一般,倏然站起身,撸起袖子就想大干一场,“这可是你说的……”   他一声坏笑,迎着李静就扑了过去。   李静赶紧回身,就朝着洞外跑去,结果……她那身大红嫁衣,裙摆太长,跑的时候,一个不注意,鞋子踩到裙摆上,整个身子朝前扑去。   阮冬青眼疾手快的将她拉住,一把抱住她,朝着地上倒去。   他身子先着地,却迫不及待的翻身,将李静给压在了身下,低头作势就要亲下去。   李静抬手挡住他的嘴,郁闷的说道,“这个不算,是我不小心踩到裙子的。”   “娘子。”阮冬青眸底忽然精光一闪,俊脸倏然逼近,在离李静只有几厘米的地方停下,温热的鼻息洒在李静的脸上,痒痒的,但也暖暖的。   “说话可不能不算,现在你在怀里,还不是由着我为所欲为了!”   “啊……”李静愣了一下,眼底露出娇羞的神色,“你……你想干嘛?”   阮冬青一脸坏笑,“洞房花烛,娘子说我想干嘛?”   就在李静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阮冬青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将自己的唇压了上去……   元帅府里,阮半夏看着夏钧尧游刃有余的应付着宾客,她气恼的回到后院,不得不硬着头皮招呼那些女眷。   还好林婉儿和王盈盈都过来帮忙,阮半夏才没有被累死。   俗话说,三个女人一台戏,五个女人顶的上一百只鸭子,那些女眷们悄悄的,小声的说着今天这事。   “哎呀,我说那阮元帅不知道在想什么,抱着新娘子就跑,好像有人要来抢婚似的。”   “可不是嘛!”说话的女人抬起头瞥了眼从前院回来的阮半夏,小声的笑道,“我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见到这种的。”   “就是,就是!”   “你们这么悄悄的说算什么,有本事大点声在太子妃娘娘面前说去啊!”   忽然一道声音,不协调的打断了那些女人的窃窃私语。   众人转头,便见一位穿着淡青色软纱的女子走了过来。   其中一个女人皱起眉,不高兴的道,“你是何人,没事管我们的闲事作甚?”   呵……   女子轻轻一笑,“我是何人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们在别人府邸,说着别人的闲话,也不怕闪了舌头!”   “你!”另一个女人直接拍桌子站起身,“我们说我们的,管你屁事,你不想听,可以不听!”   女子上前一步,裙摆嵌着的绿萤石随着她的步子轻轻晃动着,“我是不想听,可你们讨论的这样激烈,让我不听都不行!”   她见那些女人还想说什么,忽然眉头一拧,厉声道,“你们就不怕我把你们说的话,告诉太子妃娘娘吗?”   一句话,瞬间让那些嚼舌根的女人闭上了嘴。   王盈盈和林婉儿见到这边闹起来了,忙过来看看究竟,“好好的,这是怎么了?”   那些女人一件林婉儿和王盈盈来了,更不敢说什么了,有一个女人深害怕那女子告自己的状,忙笑道,“没什么,我们在聊前几日从江南传过来的那些花样子,没什么大的事。”   林婉儿和王盈盈对视一眼,明显不信,但今日毕竟是喜宴,她们也不好说什么,王盈盈点点头,笑道,“即是这样,大家聊开心点,多吃点菜,这些菜可是食为天的大厨来做的。”   “好好好。”   站着的那位女子,没好气的睨了那些女人一眼,转身,对着林婉儿和王盈盈福了一礼,“姐姐们可要好生招待她们了,省的她们嘴闲着,没事就知道说别人的闲话。”   她这句话一出,那几个嚼舌根的女子顿时低下头,还有个偷偷的瞪了女子一眼。   阮半夏此时刚好走进后院,看到那边林婉儿和王盈盈在和一位女子说话,站得远,但是依稀觉得那位女子莫名的有些眼熟。   她抬起脚,款款的走了过去。   “林姐姐,嫂子,你们在聊什么?”   林婉儿回头,见是阮半夏来了,伸手拉住她,“没什么,就是让大家吃的开心一点。”   “哦!”阮半夏点点头,慢慢将视线落在那名女子身上,浅绿色的衣裙将她的皮肤衬得白里透红,长发垂肩,大眼水灵,看着是一位俏丽的女孩子。   只是那张巴掌大的鹅蛋儿脸,阮半夏怎么看怎么觉得眼熟,到底在哪里见过呢?   女子见阮半夏一直盯着自己打量,便抿着嘴,轻轻笑道,“太子妃娘娘好巧,我们又见面了。”   “呃……”阮半夏愣了一下。   这话说得,她们确实是见过的?   女子见阮半夏这下直接愣住了,走过去,亲热的拉住阮半夏的手,高兴的说,“娘娘忘记了吗?那日在街上,我的马受了惊,还是叶将军救得我,那时候,我们就见过,还说过话的。”   原来是她!   那个眼睛长在叶俊生身上,移不开眼的苏婉如!   阮半夏就说,这女子怎么看怎么觉得眼熟,但就是想不起来。   旁边的王盈盈见苏婉如这样一说,忽然愣住,视线不自觉的将苏婉如上上下下的打量了一遍,属于那种小巧乖顺的女子,与她给人的感觉截然不同。   而且,今日所见的苏婉如,让她莫名的觉得苏婉如有一些在学阮半夏。   阮半夏深深的看了苏婉如一眼,不动声色的缩回自己的手,脸上丝毫未见半分不喜,“哦,本太子妃想起来了,竟是那日偶遇的苏小姐。”   苏婉如直接愣住,虽然阮半夏脸上未见分毫,可她一句本太子妃就将距离跟她拉开,那份尊贵高傲的姿态,明显告诉她,我跟你不是一路人。   她有些尴尬,可仅仅几秒钟,便恢复了常态,笑盈盈的道,“没想到娘娘还能记着我这个小人物,我还真是三生有幸。”   嘁……   阮半夏忍不住在心里腹诽了一句,如果不是你这么不要脸,我也是记不住的。   “林姐姐,嫂子。”阮半夏讥诮的睨了林婉如一眼,便转身拉着林婉儿和王盈盈走开,“你们也别太累了,赶紧入席吧。”   王盈盈走的时候,还故意回头看了苏婉如一眼,心里波涛汹涌,久久难以平复。   坐到主位上,林婉儿小声的问,“你两这是怎么了?怎么忽然就变得……”   后面的话,她没说,阮半夏和王盈盈也明白。   阮半夏轻呲了一声,“没什么,林姐姐,以后见到那个女人,你别离她太近,是个心机深的女子。”   见王盈盈一直抿着唇没吭声,阮半夏伸手拍了拍她的手,“嫂子,你别想太多,如果日后她敢做什么,我一定帮你把她赶出京城!”   王盈盈深吸一口气,点点头,“还是妹妹看得透彻,我刚才觉着,她是故意在学你。”   她不提的时候,阮半夏没发现,她一提,阮半夏自己也发现了一些端倪,这个苏婉如这次完全没有娇羞做作的姿态,反而显得落落大方了不少。   她犹记得上一次在街上见的时候,她还一副小家子气的样子。   “没事。”阮半夏挑了挑眉,“管她呢,反正不要在我眼皮子底下做什么小动作,否则我会让她后悔活在这个世上!”   林婉儿深吸一口气,想象着阮半夏立刻化身青面獠牙的怪兽,手里举着锅铲的样子,又没忍住,“噗”的笑出声来。   “笑什么?”阮半夏没好气的睨着林婉儿。   林婉儿掩唇轻笑,“没有,我只是好久都没有见过你发狠了,忽然间很想看看。”   “这有什么好看的。”阮半夏撇撇嘴,“我凶起来,连我自己都怕。”   她们在这边说笑,王盈盈却一直在深思,阮半夏忽然伸手推了推她,“嫂子,在发什么呆呢?”   王盈盈回过神,轻轻微笑,“没什么,我就是在想,那苏婉如会是哪家的小姐,之前我从未见过,也没听说过,今天忽然出现在青儿的婚宴上,有些好奇罢了。”   “你不说,我还忘了。”阮半夏止住了笑,站起身,“你们等我一下下。”   回身,招来自己的小丫鬟,在她耳边低语了几声,那小丫鬟便一溜烟的跑了。   阮半夏坐回来,跟林婉儿她们才说了几句话的功夫,小丫鬟手里抱着一沓纸跑过来了,“娘娘,今天宾客的名单都在这里了。”   “嗯。”阮半夏伸手接过,给王盈盈和林婉儿一人发了一些过去,“咱们找找看,这个林婉如到底是何方神圣。”   三个人拿着宾客名单,一个一个的看过去,片刻后,林婉儿便伸手指着上面道,“在这里。”   阮半夏和王盈盈忙凑过去看,“靖江巡抚家的二小姐。”   “靖江巡抚?”   王盈盈皱眉,“这靖江离京城这么远,现在又不是进京述职的时候,这个二小姐怎么进京了?”   阮半夏也觉得这事蹊跷,从见苏婉如第一面开始,她就觉得这个苏婉如不简单,不是那种长在深闺里的女子,倒像是一个从小被权谋论耳熏目染长大的女子。   “这件事,确实要好好查查,看看这个苏婉如到底是冲着谁来的。”   阮半夏才说道这,王盈盈心里忽然一紧,捏着绢帕的手用力的揉搓起来,“妹妹,靖江就是之前和大梁开战的地方。”   这句话一出,林婉儿和阮半夏同时睁大了双眼,有个答案在他们心中徒然冒了出来,三个人却怔的每一个人出说口。   但是从三人对视的目光来看,她们想的是一样的。   王盈盈更加紧张了,“看来她就是冲着夫君来的,来者不善!”   阮半夏长长的叹了口气,“这叶三哥就是有无意间撩妹的本事。”   他自己不觉得,可是把人家的心都给勾走了。   王盈盈听见这话,脸色沉得更加难看了。   林婉儿伸手握住王盈盈的手,小声劝道,“你也不要有心理负担,以前跟叶将军是什么样,以后就还是什么样,千万不能你自己先乱了阵脚,给别人趁虚而入的机会。” 第129章 :   王盈盈强装镇定的点点头,其实她心里比谁都知道,这种事,她越乱,越没有理智,不等别人做什么,她就已经将叶俊生给推了出去。   这顿喜宴几个人吃的倒不是很开心。   送走了宾客后,阮半夏哪也没去,就连太子府都没有回,她咬紧牙,打算扎根在元帅府里,非要等着那小子回来不可!   夜幕降临,天空中群星闪烁,一轮弯月高挂在夜空,既明亮又唯美。   叶俊生拉着李静的手,两人欣赏了一会儿夜色,才站起身,慢慢的朝着城里走去。   到了城门口,紫月早已经在那里等候,看着叶俊生和李静一副甜蜜的模样,他故意咳嗽了一声,“咳咳……青公子。”   叶俊生看见他,显然有些意外,“紫月,你怎么在这?”   对于这事,紫月颇有些无奈,“太子妃娘娘让属下等在这里,否则青公子是打算跟郡主翻墙进城吗?”   阮冬青抬起手,一边挠着后脑勺,一边不好意思的笑笑,“本来是有这个想法。”   紫月无语的翻了翻眼皮,阮半夏就知道阮冬青是这样想的,所以故意让他等在这,否则他要是大半夜的带着郡主在城门口飞上飞下,搞不得会引起守门的将士一阵恐慌。   紫月从身后签了两匹马出来,“青公子还是快些回府吧,不要让娘娘等着急了。”   “啊?”阮冬青慌了下,“姐姐还没走吗?”   “是的。”紫月点点头,“娘娘一直在府里等着公子。”   李静赶紧在旁边推了推阮冬青,“别愣着了,快回去了。”   没办法,即便知道前方是暴风雨,阮冬青也只能任命的翻身上马,带着李静朝着元帅府跑去。   到了元帅府门口,果然丫鬟和小厮们都没睡,全部等在那里,一见阮冬青和李静下马,丫鬟赶紧上前给李静披上了披风,然后领着阮冬青和李静朝着正厅走去。   阮半夏手边放着一盏茶,刚刚沏好的,她已经坐在这里喝了整整四碗茶了!   “姐。”阮冬青踌躇了一下,慢吞吞的走了进去。   阮半夏微微抬眼,看见穿着喜服进来的两人,皱眉一皱,颇有气势的低喝一声,“跪下!”   “噗通”阮冬青和李静两人同时跪了下去。   阮半夏睨了眼李静,缓了缓自己的情绪,淡声道,“静静,你起来,这里没你的事,先下去泡个热水澡,消消身上的寒气。”   李静在地上跪的笔直,双眼平视着阮半夏,摇摇头,“嫂子,静儿不走,这事不是相公一个人的错。”   不管阮半夏跟李静再好,平时关系再怎么亲密,可李静毕竟是镇北侯的女儿,又是郡主,她可以对阮冬青发火,也可以打骂阮冬青,可她却不能对李静做什么。   她生长在阮家的时候,她就太知道,因为薛氏的不分青红皂白,对刘氏又打又骂,所以才会导致她们之间的关系越来越差。   虽然阮半夏只是阮冬青的姐姐,可古代不说的好么,长姐如母,她现在就等于是李静的婆婆一样的身份,她怎么能够在李静和阮冬青新婚的第一天,就跟李静将关系搞僵?   深吸了一口气,阮半夏尽量的压制住内心的火气,缓缓道,“静静,先不论这事到底错没错,是谁的错,你是一个女子,身子贵重,不要因为这些事,而弄坏了自己的身子。”   “嫂子。”李静撅起嘴,满脸的歉意,“我是真的知道错了,从出城开始,相公也知道自己做错了,只是相公……他,他……”   “不要为他求情!”阮半夏直接打断李静的话,看了眼旁边的丫鬟,“还不赶紧扶郡主去洗浴更衣?”   “是。”李静的两个丫鬟行了一礼,然后走过去,伸手去扶李静。   李静本来还想挣扎,还不愿意,可身边的阮冬青轻轻的捏了一下她的手,示意让她下去,不要管他,又看见阮半夏那张脸比之之前还要阴沉的可怕,李静只能依着丫鬟的手站起身,“嫂子。”   她委屈的吸了吸鼻子,“那我先下去了,你消消气,气坏了身子,我们就更内疚了。”   阮半夏点点头,等着李静下去以后,她整个人就像吃了火药一般,瞬间炸掉了。   站起身,冲过去,就拧住了阮冬青的耳朵,“说,你今天到底是怎么想的?”   阮冬青耳朵一疼,忙龇牙咧嘴的叫唤出声,“姐,姐,姐,疼,疼,轻点,轻点!”   阮半夏见他是真的疼了,心里又心疼的不行,松开手,恨铁不成钢的看着阮冬青,“现在说,老实交代!”   阮冬青这才在地上跪着,慢慢的解释着,“我就是太想静静了,而且今日来了那么多宾客,少不得都要灌我酒,我害怕今天直接醉过去,耽误了良辰美景。再说……”   他偷偷的打量了一下阮半夏的脸色,才吞吞吐吐的道,“我,我,就是,就是,想,成亲,这样的,大事,一辈子,就只有那,那么一次,我想,把今天,所有,的时间,都,都给静静,想,过一个,只有我们两人的大婚。”   阮半夏走回到椅子边坐下,听着阮冬青的话,这心里又是气又是好笑,还真是应了镇北侯那句话,这孩子猴急的不行了。   可……那也不能这样做啊!   再次深吸了一口气,阮半夏用尽量心平气和的语气道,“就算你是这样想的,你不能跟我说吗?你跟我说了,我会勉强你吗?等着你和静静拜完了天地,你想怎样,宾客我自会帮你应付,可你倒好,一个字不说,抱着人就跑,就像有狗追你似的,一溜烟就跑没影了,你说,你咋不上天呢!?”   阮冬青撇了撇嘴,“我也上不了天啊……”   “还犟嘴!”阮半夏怒了,“你是不是皮实了,想让我给你松松了?”   “哎,别!”阮冬青赶紧低头认错,“姐,青儿知道错了,青儿再也不敢了。”   “真的错了?”阮半夏斜睨了他一眼。   阮冬青赶紧点点头,“嗯,知错了。”   阮半夏挥了挥手,“去把公子扶起来,地上凉,别跪坏了。”   旁边的小厮赶紧上去将阮冬青扶了起来,阮冬青立刻嬉皮笑脸的凑到了阮半夏的面前,把旁边那碗热茶捧起来递到阮半夏的眼前,“好了,姐,别生气了,我真的知道错了。”   阮半夏伸手接了,却没喝,将茶盏放在一边,拉着阮冬青在自己的旁边坐下,才语重心长的开始教训,“虽然你不在乎这些仪式上的事,可你有没有想过,别人在乎啊。静静好歹也是父皇亲封的郡主,排场仪式就是她嫁人时的面子,如果我们不给她做足了,以后镇北侯府是会被人笑话的,就连静静也会被人在身后指着骂。   你说,今日你就这样抱着她走了,跟土匪抢亲有什么区别?你让镇北侯那张老脸往哪搁,你让我辛苦这么久给静静做的面子往哪放?”   之前阮冬青任性为之还真就没有想这些事,现在听见阮半夏这样跟他说,他一下就明白了过来,这成亲之时的排场就是给女方的面子,是告诉世人,自己有多看重这位妻子,不仅仅之时一个仪式,还是一种态度。   阮半夏睨了他一眼,见他有了悔过的眼神,又道,“虽然你说,你和静静之间,那是你们的事,别人管不着,也可以不在乎别人的想法和看法,但是,静静呢?她不能以后随时随地都跟你在一起吧,她总要接触别的人,总还要跟别的女眷们相处吧,难道你真的愿意看见以后那些女人当着静静的时候好好的,背地里却在说她,成亲之时如何荒唐,夫君如果不看重她?”   阮冬青垂下眼眸,落寞的摇摇头,“不想。”   “既然不想为什么做事之前就不能先为她考虑考虑呢?女子的名声和名节是多重要,这还需要我提醒你?”   说到这,阮半夏总算是给阮冬青上完了一堂人生哲学课。   阮冬青虚心领教,心里也确实认识到今日的行为,对李静不妥。   阮半夏打了一巴掌,喂了一颗甜枣,让他赶紧回去洗个澡,换身衣服回房去陪李静去了。   阮冬青泡完了澡,回到新房,才发现新房里到现在还点着那对喜烛,他看了眼,关上门走了进去。   李静站起身,走过去拉住他的手,将他上上下下的打量了一番,“怎么样,嫂子有没有打你?”   阮冬青摇摇头,“没有,姐姐向来疼爱我,就算真的生气要打我,也是做做样子而已。”   李静这心里总算是松了一口气,“这就好,刚才吓死我了,我以为嫂子把我支开,要把你怎么样呢?”   “静静!”阮冬青突然伸手将李静抱在怀里,“对不起,我错了,我以后做什么事之前一定会先为你考虑,然后再决定要不要做。”   李静愣了一下,“相公何出此言?”   阮冬青便把今日阮半夏说的话全部告诉了李静,李静听完后,眼眶一热,扁了扁嘴,差点就哭了,“嫂子竟然这么说的?”   “嗯!”阮冬青点点头,“都是我想的不周到,对不起,静静。”   大半夜的,阮半夏从元帅府出来,乘着马车朝着太子府行去。   忽然,一道青绿色的身影闪了出来,挡住了阮半夏的去路,“民女斗胆,拜见太子妃娘娘。”   紫月“喻”的一声拉住了马缰绳,看着站在路中,张开双手的女子厉声喝道,“大胆,竟敢拦太子妃娘娘的座驾!”   女子立刻跪在了地上,大声的道,“民女苏婉如求见太子妃娘娘!”   苏婉如?   阮半夏微微一怔。   这个时候,她拦住自己的去路想干什么?   掀开车帷,阮半夏居高临下的看着跪在地上的苏婉如,目光清淡,脸上写着傲慢,“这么晚了,拦我,你是找死吗?”   苏婉如朝着阮半夏磕了一个头,“太子妃娘娘,民女有事要禀告。”   阮半夏本来是很不想搭理她的,但是她却一而再,再而三的在她眼皮子底下使用剂量,阮半夏倒是好奇了,她到底想干什么。   唇畔露出一丝讥诮,她道,“给你一炷香的时间,如果你说不出个什么所以然来,别怪本太子妃手下无情。”   “是!”苏婉如高兴的抬起头,看了眼紫月,小心的道,“太子妃娘娘,民女可以单独跟你说吗?”   阮半夏略沉思了一下,便道,“上来。”   “娘娘!”紫月心急的叫住她,“此人来路不明,娘娘切莫……”   “啰嗦什么。”阮半夏皱眉瞪着紫月,“你不是还在外面吗?有什么不对劲的,你冲进来看看不就知道了?”   紫月一想,倒也是这个理,便从马车上跳下来,伸手将苏婉如扶上了马车。   待放下车帷时,苏婉如直接跪在了阮半夏的面前,“娘娘,那大梁现如今在训练一种极其怪异的士兵,我听说那士兵可以刀枪不入,怎么也杀不死。”   阮半夏眨了眨眼睛,心里实在是觉得可笑,“刀枪不入,还杀不死?你说的这个,本太子知道,那是死士,对付死士最好的办法就是拧掉他们的脖子,这很好办。”   “不是死士!”苏婉如显然有些心急,“死士民女也听说过,但是大梁训练出来的不是死士!我听说他们都吃了一种药碗,即便是用剑刺他们,他们身上也不会留下一个口子,真的,娘娘,这个很不一样,你一定要去调查清楚啊,否则,大祁和大梁一旦打起来,我们的将士生命将不保啊!”   她这样一说,阮半夏也跟着紧张了起来,什么人能够刀剑割在身上还没有口子?   不可能吧!   就是在现代那样发达的社会,又不会有这样的人。   就算是气功,那也是要先运气,而且那种功夫极其难练,可不是一般人能够练成的。   阮半夏脸色瞬间沉了下去,眼眸微微的眯着,打量的盯着苏婉如,冷漠的笑道,“就算大梁真的在训练这种兵,这种事应该是大梁的机密,那你是怎么知道的?”   “我……”苏婉如一时慌了神,双眼左顾右盼的转了一圈,才抿着唇,凄凄惨惨的哭了起来,“太子妃娘娘恕罪,民女的爹,民女的爹……”   她皱紧眉头,咬着牙说道,“民女的爹前段时间查到,城中的百姓莫名的失踪了很多,然后派了很多人去调查,可是调查的人都是有去无回,最后,我爹亲自去了,过了一段时间,一个随从满身是血的跑了回来,交给我一封写在人皮上的血书,我才知道,原来城中失踪的那些百姓都被大梁抓走了,就连我爹,我爹……”   话还没说完,苏婉如就哭得肝肠寸断,“我爹也被抓去了,那张人皮血书正是我爹割了自己大腿上的皮,费劲了万难,才让人送回来的,娘娘,民女请你去救救我爹,求求你了。”   她抬头见阮半夏眼中闪过一丝疑惑,便将手伸进怀里,掏了一个用布包着的东西出来,双手盛到阮半夏的眼前,“娘娘,这就是我爹的血书,如若你不相信,一看血书便知。”   阮半夏看了眼她手里的东西,都盯了眼她脸上的眼泪,总觉得一个女人哭成这样,应该是真的,如果她是在说谎,那她的演技都能赶上影后了。   深吸一口气,阮半夏伸手将那个东西拿了过来,慢慢的打开布,看着里面交叠在一起的东西,阮半夏忽然胃里一阵恶心,“呕”的一声,她立刻将头别开,干呕了两下。   “娘娘!”苏婉如慌忙的起身,去拍阮半夏的后背,“娘娘,你还好吧。”   阮半夏呕了半天,总算觉得心里舒服一些了,才对苏婉如摇了摇手,“没事。”   她转过身来,两只手颤抖的打开那张人皮,上面的字迹潦草,一看就是在情急之下写出来的,虽然是等着干了才合上的,但是摩擦时,有些字都已经模糊了,阮半夏只能看个大概。   终于忍着恶心把这封血书看完了以后,阮半夏将东西还给了苏婉如。   苏婉如小心翼翼的放进了怀里。   阮半夏用力的,深深的,呼了一口气,“如果你说的是真的,你为何不报官?或是去找别的什么人帮你,为什么一定要找我?”   “民女先是打算找叶将军的,因为前些年和大梁开战的时候,叶将军在我们那,就是英雄一般的存在,我一直都很仰慕叶将军,可……”   她咬了咬唇,为难的看着阮半夏,“可……一直没有机会接近叶将军。”   说到这,她缓了缓,才又慢慢的说,“而且我在京城这段时间,听说了很多太子妃娘娘的事,我知道太子妃娘娘是一个侠肝义胆的好人,而且我是女子,见太子妃娘娘尚且还有些机会,见那些将军,我是万万没有机会的。”   这话说得滴水不漏,让阮半夏不相信都难,可阮半夏还是不理解,“即是这样,那你为何今夜来拦我的路?而不是早些日子来找我?”   苏婉如神情悲凉的看着阮半夏,眸中盈光闪动,“太子妃娘娘也不是那么好见的,民女与太子妃娘娘一点交情都没有,平日里,是见不到娘娘的,所以本想趁着今日元帅和郡主大婚,与娘娘套点交情,没想到却弄巧成拙了。”   阮半夏也懒得再问,这件事的真假性,不管是真是假,这个消息对于大祁来说,都不是一件好事。   更何况边城百姓突然失踪,就连巡抚都失踪了,这件事可是十分重要的。   “好!”阮半夏点点头,“你说之事,我今晚会禀告太子殿下,这毕竟是朝政的事,我不好插手,如果你所言是真,太子殿下必会尽心尽力的救我大祁的百姓!”   “民女谢谢太子妃娘娘!”   就在那,阮半夏让苏婉如下了车。   回到太子府,夏钧尧果然还没有睡,阮半夏把刚才苏婉如说的事告诉了夏钧尧,夏钧尧的眉深深的拧了起来,“夏夏,你先别着急,这件事,我先派人去打听一下,看看是不是有这样的事存在,如果真的有,我身为大祁的太子,一定不会坐视不理的。”   “嗯!”阮半夏紧紧的抱住夏钧尧,叹息了一声,“我们不先去找他们的事,他们反而主动来找我们的事,看来大祁和大梁一战,势在必行,不可避免了。”   夏钧尧点点头,“明日,我便会让青儿他们加紧练兵,如果大梁真的研发出这种药,能够让人吃了刀枪不入,这场仗可就不好打了。”   “也不一定!”阮半夏眼底一道精光闪过,唇角狡黠的弯了起来。   任他如何的刀枪不入,想必都扛不住炸弹吧!   到时候往他们中间扔一个过去,阮半夏就不信,炸不死他们!   翌日,夏钧尧对军队下达了紧急命令,所有的将士都要严阵以待,并且也跟阮半夏确定了粮食的供给是否充足,更是让府里的人到处去收集鸭毛,因为冬天马上又要到了,如果战事提前,不可避免,大祁的士兵是扛不住北方的寒冷的。   阮半夏更是抽空带着李静和王盈盈,林婉儿一起出了城,朝着北郊走去。   并且也带了几个水性极好的人一同前往。   一时间,所有的人都开始忙了起来,再也没有之前的轻松惬意。   五天后,夏钧尧将一张纸条放在了阮半夏的面前,“夏夏,你看,这上面的字。”   阮半夏低下头将纸条完完整整的看了一遍,这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纸条上说,   靖江整个省,现在如同空城一般,所有的百姓不翼而飞……   城中无一个人……   阮半夏的手用力的抖了两下,脑海里一下就飘出一个疑问,“那苏婉如是怎么出来的?”   夏钧尧更是脸色铁青,“一个省的百姓全都没有了,难怪这件事一直没有传到京城里来,想必大梁这次做的准备工作很充分啊!” 第130章 :出了很多怪事   正在这时,侍卫站在外面禀告,“娘娘,江南薛君迁求见。”   薛君迁???   阮半夏愣了一下。   他这个时候来是因为林婉儿的事?   静默了片刻,她睨了夏钧尧一眼,淡漠的道,“请他去正厅。”   “是。”侍卫领命,退了下去。   阮半夏深吸一口气,“尧哥哥,这件事,恐怕没那么简单,我们还要从长计议,现在,我先去看看薛君迁那边,然后再回来。”   夏钧尧伸手拉住她,“我陪你一起去。”   就阮半夏那个暴脾气,见到薛君迁,因为林婉儿的事,说不得要动粗。   阮半夏点点头,“好吧。”   薛君迁站在正厅,丫鬟送上茶水,他都没有看一眼,整个人就像一只蚂蚱一般,在正厅里焦灼的走来走去。   听见脚步声,他倏然回头,看见阮半夏黑着一张脸走了进来,瞥了眼她身边的夏钧尧,他恭敬的行了一礼,“草民拜见太子殿下,太子妃娘娘。”   阮半夏目不斜视的从他的身边走过,和夏钧尧分别坐在了主位上。   微微掀起眼皮,讥讽的睨着薛君迁,“怎么,终于想起自己的娘子了?”   “呃?”薛君迁怔了一下,摇摇头,急切的走上前,“妹子,出事了。”   阮半夏倏然睁大双眼,一种不好的预感在心底油然而生。   暂时放下林婉儿的事,她深吸一口气,让自己强行镇定下来,“何事?”   薛君迁叹了一口气,“前几日,不是因为青儿的婚事,你命令粮仓开仓放粮吗?”   “嗯!”阮半夏点点头,迫不及待的问,“出什么事了?”   “出了很多怪事。”薛君迁走到旁边的桌边,端起茶盏大口的喝了一口,放下茶盏,他转回身,道,“开仓放粮前一个月的时候,那些粮食明明都是好的,是今年刚收成的,可是我去盘算账目的时候,掌柜的告诉我,不知道为何,粮食里忽然长了虫。”   “长虫?”阮半夏皱眉,“按理说,新鲜的大米,单独存放在粮仓里是不可能长虫的,怎么忽然就长虫了?”   “可不是!”薛君迁眉头紧皱,一张脸上满是无奈,“就算是那些大米长了虫,也还好,我想着说不定是江南那些日子下雨的原因,空气潮湿,便命人在晴天的时候将粮食拿出来晒晒,这一晒可不得了!”   阮半夏直接双手撑着座椅,半站了起来,急切的问,“怎么了?”   薛君迁头疼的看了她一眼,“那些大米一见阳光,全部变黑了,而且还有一大股的臭味,就算用水洗,也洗不干净。”   变黑?   还发臭?   这真是见所未见,闻所未闻!   阮半夏皱着眉坐下去,紧紧的抿着双唇,一字不吭。   要知道,今年对于大祁来说很关键,养精蓄锐,就靠这一年了。   而阮半夏的粮食之多,占了整个大祁的四分之一,剩下的农户种出来的那四分之三只能勉强够全国的百姓食用,再加上现在又多了西域,那边本就不产粮食,还要靠大祁这边的粮食输送过去,这样一来,阮半夏的那些粮食就更为重要了。   沉默了一会儿,阮半夏抬起头看向薛君迁,“我们有多少粮食是你说的这种情况?”   薛君迁无奈的摇摇头,“你在江南那边的地,种出来的,全部都是,无一幸免,我就是不知道,你这边的粮食是不是这样的?”   这边的?   阮半夏想起开仓放粮那天,百姓们拿着粮食都挺高兴的,也没人来跟她禀告粮食有问题,她便摇摇头,“我这边暂时还没有听说。”   薛君迁点点头,“那就好,开仓放粮那天,我命人专门去采购了别的大米,才暂时补上,没有造成动乱,不过,阮妹妹,这件事肯定有蹊跷,所以,我连夜赶路来京城找你商量对策。”   这件事确实来的奇怪。   阮半夏点点头,这时候才想起林婉儿的事,她皱眉瞪着薛君迁,“听说你纳妾了?”   薛君迁后背徒然一震,立刻暴躁的跳了起来,“我成天忙得跟狗一样,已经两个月没回家住过了,我去哪里纳妾?”   他平时都是一副翩翩君子的儒雅模样,忽然一声吼出来,把阮半夏吓了一跳,差点就从座椅上摔下去了。   她稳了稳神,才缓缓道,“那林姐姐怎么跑到京城来了?”   薛君迁郁闷的看了阮半夏一眼,心里也有些难受,“那件事我根本就不知道,要不是家里的小厮告诉我,我都还不知道婉儿因为那件事走了。我以为她了解我,能够相信我,看来还是我妄自菲薄了。”   阮半夏听着,心里也替薛君迁难受,“听你的意思,就是你娘在后面撺掇的,如果是这样,这件事就好办了,你这么久不来接林姐姐,我还以为你现在在江南左拥右抱的,把林姐姐都忘了呢!”   “嘿,我说你!”如果夏钧尧不坐在阮半夏的身边,薛君迁真是恨不得将阮半夏的脑袋给撬开,看看里面到底装了什么!   他抬起手,摸了摸鼻子,“就为了帮你管粮仓的事,我都已经好几个月没见到婉儿了,本来那时候听说婉儿回京城了,我就想追过来,可是粮食的事,还没有处理,我走不开,就想着这次进京来跟你说这件事的时候,顺便将婉儿接回去。”   “这样!”阮半夏站起身,“那好,我现在就进宫去将林姐姐接出来,然后我跟着你们一起去趟江南。”   “夏夏!”夏钧尧沉寂的双眸一下冷了,“现在你去江南干什么?”   阮半夏扁了扁嘴,“我不能让我几十万斤的粮食说这样没了,就这样没了,这是多少银子?多少钱?”   见夏钧尧的脸色越来越黑,她赶紧道,“主要是我觉得这件事没那么简单,不知道是地里出了问题,还是粮食被人动了手脚,如果不找出原因来,明年的粮食是种还是不种?”   这句话说得确实是这样,夏钧尧深知现在的阮半夏不仅仅是大祁的太子妃,是他的娘子而已,现在的阮半夏关乎着整个大祁百姓的口粮问题!   这事确实不能就这样不清不白的完了,必须要找到原因。   “但是……”夏钧尧的双眸微微眯了眯,眸子深处惊然乍现一抹危险的幽光……   一天后。   食为天,三楼包间。   叶俊生推开包间的门,看见里面坐着的女子,眉眼瞬间笑了起来,“阮妹妹,今天怎么想起请我用膳了?”   阮半夏笑意盈盈的盯着叶俊生,清亮的眸中幽光微动,笑着站起了身,“叶三哥,来,坐。”   叶俊生关上门,走过去,坐在了阮半夏的身边。   阮半夏端起手边的酒壶,给叶俊生倒了一杯酒,然后单手撑着下巴,举着自己的酒杯,笑睨着叶俊生,“今日我找你来,是想跟你辞行的,我马上要去江南办点事。”   “去江南?”叶俊生皱眉,端起酒杯,跟阮半夏碰了一下,仰起头一口饮下,砸了下嘴,“去江南可有什么急事?”   “也没什么大事。”阮半夏笑了笑,然后又给叶俊生倒满了酒,示意让他喝。   叶俊生和阮半夏之间从来都没有什么客气或是隐晦的事,他便仰起头,又喝了一杯,才道,“那你要去多久?”   阮半夏撅起唇,一双眼睛玩味的盯着叶俊生,娇嗔道,“怎么,舍不得我走啊?”   叶俊生先是一愣,然后咧开嘴不好意思的笑了,“随口一问而已,更何况,你要是走太久,估计我二哥会疯的吧!”   “呵呵呵……”从怀里扯出绢帕,阮半夏掩着嘴就笑出了声,一双美眸里,竟是笑意,看着叶俊生那傻乎乎的样子,她眉眼弯的更厉害了,“叶三哥,来,再喝一杯。”   小手握住酒壶,抬起来,朝着叶俊生的酒杯里又倒了一杯,叶俊生平时本就酒量好,也不在乎这两三杯的,既然阮半夏亲手倒的,他便拿起来,一口饮尽。   酒一下肚,他顿时觉得有点不对劲了,眼前忽然模糊,脑子也越来越晕,一股火气顺着他的身体直窜而上,就像要将他整个人都蒸熟一般。   他抬起手,拉了拉自己的领口,口干舌燥的说,“阮妹妹,去开下窗,我好热……”   “呵……”阮半夏抿着唇轻轻的笑了一声,手轻轻的搭在了叶俊生的手背上,眼底含笑的看着他,“叶三哥,哪里热啊?”   叶俊生的眼前越来越迷糊,阮半夏的脸在他眼前转来转去,他的脸颊涨的通红,喉结不受控制的上下滚动着,“我……我……”   心里就像有一只大手在用力的推着他,“去吧,去吧,别想那么多,去吧……”   阮半夏看着他这被药物控制着,还能强行镇定的样子,不由得笑了一声,抓起他那只手,慢慢的朝着自己的身上放去,“叶三哥……”   叶俊生的身体就像被一阵电流激过般,浑身上下的细胞都开始兴奋的跳跃起来,感受着掌心中的柔软,他心底那最后一道防线忽然崩塌……   他一下站起身,朝着阮半夏扑了过去,两个人顺势倒在了地上,他那双大手就像魔障了一般,用力的撕扯着阮半夏身上的衣衫,“阮妹妹……阮妹妹……我……”   阮半夏躺在地上,望着他轻轻的笑,“叶三哥,来啊。”   他再也忍不住的般,将身上的衣衫褪去,抱紧了身下的女人……   就在这时,包间的门忽然被人推开,王盈盈抿着唇微笑的走了进来。   “妹妹,我来了。”   刚走两步,忽然看见桌子后面有人影,耳边传来让人面红心跳的呼吸声,她心中一震,下意识的想要出去,却忽然听见男人喃喃的声音,“阮妹妹……”   她后背猛地一震,整个人就像被一道雷劈中了一般,呆呆的愣了下,她便抬起脚走上前,一眼就看见自己的夫君正不着衣衫的压在阮半夏的身上,特别是阮半夏忽然转过脸,望着她轻轻一笑,眸中的挑衅就像一把匕首般狠狠的刺进了她的心尖。   疼得她的双手一下握紧了!   “叶三哥,你慢点,我有点怕……”   看着阮半夏那张犯贱的脸,王盈盈的双眼瞬间通红,就像滴着血般的瞪着阮半夏,掌心被指甲嵌入,疼得她整个人都发起抖来!   无耻!   太无耻了!   她转身,拿起桌上的酒壶就朝着叶俊生的背上狠狠砸去,砸完了以后,她悲痛的转身,“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发疯般的朝着外面跑去。   刚跑出门,走了几步,她忽然站住脚,想了想,然后再次转身,朝着包间里冲了进去。   一把抓住叶俊生的肩膀,将叶俊生用力的拉了起来,不顾叶俊生有什么反应,王盈盈怒瞪着阮半夏,勾起唇角,冷冷一笑,“好,很好,这种事你都能做出来,从今往后,我跟你恩断义绝!”   说完,她从地上抓起叶俊生的衣裳,忍着眼泪给叶俊生穿好以后,拉着叶俊生就走。   而叶俊生在被王盈盈拉起来的时候,神志忽然就清醒了,就是走出包间门的时候,他都还没有反应过来,他怎么就忽然对阮半夏做出了这种事!?   在回叶府的路上,叶俊生一句话也没说,耷拉着脑袋,就像犯了什么不可饶恕的错误一样……   到了叶府,王盈盈拉着叶俊生进了自己的房间,却没有问叶俊生为何要这样做,而是将他推到床上,把被子给他盖好后,看着他,眸中泪光闪闪,却是一个字都没说,转身走了出去。   叶俊生转过头,看着她的背影忽然觉得很难过,特别难过,噬心刮肉一般的疼,他哑着嗓音喊她,“盈盈……”   王盈盈走到门口,听见他的声音,忽然站住了脚,也没回头,就是那样站着,背影显得尤为的凄凉。   叶俊生的眼泪一下流了出来,难过的哽咽道,“我……刚才没做!”   是没做,还是因为她及时赶到,没做成?   王盈盈闭上眼,深吸一口气,再次睁眼时,眸中一片水光涟涟,她用力的抿了抿唇,抬起脚走了出去,随手将门“砰”的一声摔上。   晚上,夜风习习,就连月亮都躲进了云层中,吝啬的没有一丝光亮。   太子府的大门被人扣响,守门的小厮打开门,看见站在门口一脸怒容的李静,吓得缩了缩脖子,“郡……郡主……”   李静一把推开他,气恼的冲了进去。   “阮半夏,你给我出来!”   她一路走,一路喊,嗓音大得将整个太子府的人都给惊醒。   夏钧尧听见声音,穿上衣服走了出来,看着站在院中怒气冲冲的李静,皱紧了眉,“郡主,深夜来此,有事?”   李静咧开嘴,讥讽的笑了一声,“把阮半夏给我叫出来!”   夏钧尧沉寂的眸中,波澜不惊的看不出一丝情绪,淡漠的道,“太子妃傍晚便和薛君迁和林婉儿去江南了。”   “呵……”李静眸中冷意乍现,唇畔勾出嘲讽的弧度,“做了那么多坏事就走了?”   夏钧尧不高兴的皱眉,“到底出了何事?”   李静走过来,站在夏钧尧的眼前,瞪着他,一字一句的道,“她今日下午,来到元帅府,不分青红皂白的拿着鞭子就抽我相公,我相公敬她是长姐,没有还手,她竟然得寸进尺的将我相公打得吐了血,要不是我及时请来太医,我相公说不得就这样给她活活的打死了!”   “竟有这事?”夏钧尧的眉深深的皱了起来,“郡主,这不可能,平时夏夏有多护着青儿,我们大家都知道……”   “什么不可能!?”李静大声的吼道,“她做的事,难道我还能冤枉她不成!元帅府里上上下下那么多双眼睛看着,不信,你大可以去问!”   夏钧尧抿着唇,沉寂的眼底波涛汹涌的翻滚着,他极力压制着内心的情绪,慢慢道,“夏夏下午确实出去了,但绝不可能去打青儿!”   “不可能!”李静朝后退了一步,嘲讽的笑,“那你倒是让她出来解释一下啊!”   “我……”夏钧尧欲言又止,最后全部化成了一道叹息。   “说不出来了吧!呵,你拿人走了来打发我,我告诉你,夏钧尧,以后不要让我再看见她,我见她一次,我就揍她一次!”   说完,李静气愤的转身,抬头挺胸的走了出去。   而另一边,阮半夏和林婉儿,薛君迁坐在马车里,连夜赶着路。   “阮妹妹……”林婉儿忧心忡忡的道,“我总觉得心里不太踏实。”   薛君迁呼了一口气,拉住了她的手,“有什么不踏实的?我跟你一起回去,再说今儿走的时候,皇上不是还封了你一品诰命夫人嘛!等到家,你就把圣旨拿出来,看看我娘她们还敢说你什么。”   “不是!”林婉儿摇摇头,把手抽了出来,“我不是说我的事,我是指京城,前些日子阮妹妹跟我说的事,我就觉得有点玄乎,然后没两天,你就来了,我……我总觉得京城要发生很大的变故。”   阮半夏无所谓的笑了笑,“能变到哪里去?不是还有太子殿下在吗?放心吧!”   “不是。”林婉儿垂下眼眸,心里难受的慌,“我就是觉得心里不踏实,特别的不踏实,要不,阮妹妹,你回去吧,粮食的事,我和表哥一定会用心帮你查出真相的!”   阮半夏和薛君迁对视了一眼,她尴尬的笑了笑,“没事,林姐姐,你不要杞人忧天了,很多事情呢,或许看着表面上确实对自己不利,但是……我相信,我真心对人,别人也会真心对我的。”   林婉儿思量了半刻,这才点点头,“好吧,既然你坚持,我也不好再说什么了,但是阮妹妹,此趟江南之行,我们一定要慎重小心。”   “嗯!”阮半夏笑了笑,“放心吧,没事的!”   翌日,早朝。   叶俊生和镇北侯同时辞去了官职,不管夏钧尧怎么劝阻,都没有用,两个人就像王八吃了秤砣,铁了心般,直接叫上了官印,褪去了官服,拂袖而去。   而阮冬青躺在床上,没有去早朝,李静便把阮冬青的官服和官印让侍卫送到了太子府里。   一时间,掌管军营最得力的几位干将同时辞官,整个京城就像是罩在了乌云里一般,人人小心翼翼,谨慎做人。   夏钧尧面色焦虑的回到太子府,命七月将大门关上,今日不见客!   当晚深夜,几道黑色的身影从京城内飞出,跑到城郊的小树林里,牵了马,快马加鞭的朝着北方跑去。   又过了两日,夏钧尧召见苏婉如。   苏婉如跪在夏钧尧的面前,低着头,装出一副不敢看他的表情。   夏钧尧抬起手,烦闷的摁了摁眉心,轻声道,“你所说的事,本太子已经了解的差不多了,但是眼下京中出了一些岔子,暂时找不到人去北方处理这件事,你……还是先回去吧。”   苏婉如唇角不动声色的勾了一下,忽然抬起头,泪眼朦胧的看着夏钧尧,小声的哭道,“殿下,殿下,你这是不打算管民女了吗?民女的爹现在生死未卜,你真的就不去救了吗?”   “救?”夏钧尧掀起眼皮,冷厉的睨了她一眼,“现在本太子要怎样救?就是现在跟大梁开战,本太子都一点办法都没有,那些能带兵打仗的,现在全部辞了官,你说,本太子该如何?”   “啊?”苏婉如吓了一跳,“都辞官了?”   夏钧尧烦躁的睨了她一眼,抿着唇没有说话。   苏婉如叹了口气,“算了,既然太子殿下没有办法,我也就不强人所难了,只求爹爹能够吉人天相,等着我想办法去救他吧。”   说完,她站起身,对夏钧尧行了一礼,“这段时间亏得殿下款待,民女这就告辞了。”   夏钧尧没抬头,冷峻的脸上布满阴霾。   苏婉如特意打量了他一眼,见他头疼的整个人都快崩溃了,才转身,冷冷的勾了下唇角,离开了太子府。 第131章 :你们就跪在这里反省吧   半个月后,江南。   阮半夏才刚刚下马车,就迫不及待的让薛君迁带自己去看看那些变了质的粮食。   薛君迁点点头,“这件事耽搁不得,现在我就带你去。”   刚准备走,忽然想到什么,站住脚,拉住了林婉儿的手,“婉儿,你且先回家去,等我们回来。”   “不!”林婉儿摇摇头,异常坚定的道,“虽然我只是一介女流,可能帮不上你们什么,但,我保证不拖你们的后腿,让我去,说不定我也能有什么发现。”   “什么一介女流!”阮半夏不高兴的撅起嘴,抬手拍了拍林婉儿的肩膀,“女子怎么了,我还是女子呢,谁说女子不能做事,既然林姐姐想一起去,就跟着去吧,说不得林姐姐能发现一些我们注意不到的事。”   薛君迁深深的睨了林婉儿一眼,他忽然发现,此次京城之行,林婉儿好像改变了一些,和以前不一样了。   “那行,就一起去吧。”   他们没有坐回来的那辆马车,而是换了一辆崭新的马车,朝着其中一个粮仓驶去。   还没到粮仓呢,忽然一股恶臭传了过来,阮半夏就是闻了一下,就觉得恶心。   薛君迁赶紧拿了两个面纱出来,分别递给了阮半夏和林婉儿,“这股味道很是难闻,你们如果受不住了,别勉强。”   阮半夏这时候很想深吸一口气来延缓自己的情绪,可她又不敢,这里的空气实在是太糟了!   到了粮仓,两个伙计上前,伸手将阮半夏和林婉儿搀扶着下了马车。   越是离得近了,那股味道越是难受,阮半夏尽量屏住呼吸,实在受不了了,才吸一口气。   站在粮仓门口,她看着地上堆满的发黑的大米,她走过去,蹲下身,抓了一把,认真的看着,那大米从头到尾就像是被染了色般,整体呈现的都是黑色,竟一点本色都看不见。   她用手指捏起一粒,用力的掰开,却是发现大米里面也是黑色!   心里猛地一沉,她表情凝重的道,“这米就算晒了也没用,整体已经全部变质了。”   薛君迁点点头,“可是眼下不晒也没有别的办法,我本以为能洗干净,拿了部分的米去洗,却始终也洗不干净。   阮半夏将手里的米扔在地上,站起身,“有没有还没晒过的?”   “有!”薛君迁命令旁边的伙计,“去十号仓提一些没晒过太阳的拿过来。”   伙计刚想跑,阮半夏忽然叫住他,“多拿一些,拿个一百斤的样子。”   “是!”伙计领了命,便牵了一匹马出来,跨上马背,飞快的跑了。   阮半夏抬起手,捂住鼻子,问薛君迁,“曾经,是否也出现过这样的事?”   曾经?   薛君迁皱眉摇摇头,“不曾!我们薛家在江南做粮食生意已经有一两百年的历史了,这件事发生后,我也去请教了我的父亲和爷爷,可他们都说不曾有过这样的事。”   没有过!   阮半夏不得不怀疑,这件事就是针对她来的。   眼下大祁吞并了西域,而西域本就不产粮食,大祁为了安抚西域百姓的情绪,必会将大祁的粮食分一部分出来拿到西域去平价卖,可阮半夏在江南这边,几百万斤的大米,足可以养活西域那些百姓,可忽然之间就出了这样的事……   而且还是在这种关键的时刻!   这不用想,就知道是谁做的!   并且苏婉如才到京,跟阮半夏说了北方的事,然后薛君迁就进京了,将她从京城里弄到了江南,这么说来,是想调虎离山……   不好!   阮半夏忽然拧紧眉,面上更加阴冷了,京城肯定出事了!   “紫月!”   阮半夏凭空喊了一声,紫月便飞了出来,稳稳的站在阮半夏的身边,“娘娘!”   阮半夏叹了一口气,“你现在赶紧给太子飞鸽传书,问一下,京城是否出事,如果出了事,我在这边要如何应对!”   听着阮半夏的话,紫月莫名心里一惊,不知道阮半夏怎么忽然就想起京城来了,他点点头,“属下这就去。”   过了一会儿,伙计骑着马回来,将装在麻袋里的米扔到了地上,“夫人,米拿来了。”   薛君迁走过去,提起米带着阮半夏和林婉儿进了屋内,然后解开米袋,将米露了出来,“这里就是还没有处理过的。”   他抓了一把在掌心里,递到阮半夏的眼前,“你看,米里长了虫,但米还是白色的。”   阮半夏看了眼那些黑漆漆的虫子,顿觉头皮一阵发麻,实在是有点恶心。   伸手拿了几粒在手心里细细打量,她拧眉道,“从外观看这些米并没有什么问题,为什么一见阳光就变黑,还会发出恶臭?”   薛君迁摇摇头,“我也不知道,闻所未闻。”   林婉儿却不像阮半夏那样盯着那些米,她的视线落在薛君迁的手心里,看着那些爬来爬去的黑色虫子,眉头轻轻的拧了起来。   她一向不喜欢这些小虫子,便将脸凑近薛君迁的手,并没有去碰。   凑近了,林婉儿才发现那些虫子身上长着很多细小的毛菌,黑色的,她心里疑惑,好像有那么一点印象。   头扁圆的,身子细长,身上长满毛菌的虫子,到底在哪见过呢?   薛君迁和阮半夏还在讨论那些米,林婉儿便站直身子,走到一边去,倒了一碗茶,然后走回来,“表哥。”   她声音很轻,一如既往的温柔,“你把虫子扔进这茶杯里看看。”   “嗯?”她的话,顿时让讨论的热水朝天的薛君迁和阮半夏停了一下,两人疑惑的看向她,“为何要将虫子扔进去?”   林婉儿摇摇头,“我现在还不确定,你扔进去看看。”   薛君迁看了阮半夏一眼,便把手里的米和虫子分开,然后单独将虫子扔进了茶杯里。   虫子掉进茶水里,扑腾,扑腾的挣扎了几下,但是茶水并未发生任何变化。   薛君迁笑,“婉儿,你就是想淹死他们吗?”   林婉儿也跟着笑了起来,“你别急,咱们把这个茶杯带回去,等到明早上再来看。”   反正薛君迁现在和阮半夏也没看出任何端倪,也就依了林婉儿。   “我们回去吧。”这里实在是太臭了,阮半夏都要坚持不住了,用脚踢了踢地上那袋米,“我们将这个一起带回去。”   “好!”   薛君迁命人把米放上了马车,他们三人出来,乘着马车走了。   本来薛君迁在外面有一套小宅子,平时忙不过来的时候,他便会在这边歇下,而林婉儿这里才刚从京城回来,所以,他必须陪着林婉儿回薛家大宅,还有就是阮半夏身份尊贵,还是去薛家住比较妥当。   没有人送信,他们到薛家门口的时候,站在门口的小厮见他们下来,才惊了一下,赶紧火急火燎的朝着里面跑去。   林婉儿将装着圣旨的锦盒拿在手里,和阮半夏,薛君迁一起走了进去。   接到小厮禀告的薛夫人这才整理了一下衣衫,高兴的走了出来。   看见林婉儿的时候,她脸上一闪而过的嫌弃被阮半夏看个正着,她讥讽的弯起了唇角,准备看一场好戏。   “娘!”薛君迁恭敬的行了一礼,“儿子此番进京,将婉儿给接回来了。”   薛夫人双手抱胸,淡漠的睨了林婉儿一眼,皮笑肉不笑的道,“你那么忙,还亲自去接她,真是好大的架子。”   薛君迁的脸色一下沉了下去,“娘!”他上前一步,扯了扯他娘的衣袖,在她耳边小声说,“太子妃娘娘面前,休要胡言!”   太子妃?   薛夫人先是愣了一下,然后才将视线转到阮半夏的脸上,将阮半夏上上下下的打量了一番,因为之前她就听他相公说过,家里很多地都包给太子妃娘娘了,薛君迁也在帮她打理生意,所以太子妃忽然驾到薛家不是奇怪的事。   她顿时放下双手,“噗通”一声跪在了阮半夏的面前,“民妇李氏参见太子妃娘娘,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阮半夏挑了挑眼角,垂眉剔着自己的指甲,对于面前跪的这个女人好似并未看见般。   就在这时,从院中窜出三个女人来,个个花枝招展,腰圆屁股大,看见薛夫人跪在两个女人身前,顿时惊得瞪大了双眼。   林婉儿她们是见过的,三人心中顿时五味杂陈,深害怕自己被薛君迁赶出家门,便冲过来,两人拉住薛夫人,想将她从地上扶起来,另一个人则气焰嚣张的站在林婉儿面前,指着林婉儿的鼻子骂,“你以为你是个什么东西,你爹不就是户部尚书嘛,你竟然一回来就找娘的事,还让娘给你跪下,好歹毒的心,薛家怎能要你这样的媳妇!?”   林婉儿抬起眼眸,看着眼前的女人,勾起唇角,忽而冷笑,“我再不是个东西,我爹也是户部尚书,有本事,你也去找个当官的爹,嫁到有钱人家去做少奶奶啊!?把你搁在薛家做个小妾,确实委屈了你!”   阮半夏微微一怔,转头不可置信的看向林婉儿,林婉儿在她心中一直都是一个温婉的世家小姐,虽不如王盈盈那般注重礼仪,但也称得上名声淑女四个字。   却没想到一直温温柔柔的林婉儿竟能说出这样的话,尖酸刻薄起来毫不输她!   那小妾被林婉儿说的一阵面红耳赤,最后双手紧握,竟恼羞成怒的抬起手朝着林婉儿的脸上扇去……   刚抬起的手忽然被一只大手握住,下一秒就将她给推到了一边,薛君迁走过来,站在林婉儿的身边,恼怒道,“你是哪里来的妇人,竟敢在我府上对我娘子动手!?”   那小妾一听,顿时委屈的红了脸,走过去,站在薛夫人的面前就嘤嘤的哭了起来,“娘,她们这样欺辱你,你竟忍得下去!?”   薛夫人刚想说话,却被这小妾的声音打断,她看着薛君迁就哭道,“你不在家,你当然不知道,这个女人平时是怎样给娘脸色瞧的,之前我便见过一次,她当众没有理娘,不给娘脸面!”   “呵呵……”阮半夏勾起唇畔,轻轻的笑,“薛大哥,林姐姐被她说得这样不堪,你干嘛要拦她,你让她打林姐姐啊!”   “什么!?”薛君迁倏然皱眉,在阮半夏的耳边小声道,“你怎么说话的?”   阮半夏耸了耸肩,一脸无奈道,“一场好戏就被你这样搅黄了,真是没意思,我还想看看,一个小妾以下犯上打了正室该受到如何的家法处置,我更想看看,一个平民打了朝廷封的一品诰命夫人,又要受到如何的惩治,啧啧啧……”   她遗憾的砸了咂嘴,白了薛君迁一眼,“没戏了,看不成了!”   “啊……”那小妾惊得张大了嘴,一时之间竟连哭都忘记了。   阮半夏用手肘怼了怼林婉儿的胳膊,“那圣旨你抱着不嫌累啊,赶紧念了,好供上去。”   林婉儿没好气的看了阮半夏一眼,她就知道阮半夏这人最毒了,说出来的话总是能让人心惊肉跳。   她把锦盒打开,将明黄色的圣旨拿出来摊开,众人一见,除了阮半夏之外,全部战战兢兢的跪在了地上。   林婉儿将圣旨念完了以后,看着地上那三个小妾道,“从今往后,我便是一品诰命夫人,享受朝廷俸禄。”   “林姐姐,你只说了一半。”阮半夏看着跪在地上的四个女人,嘲讽的笑道,“如若以后谁敢对一品诰命夫人不敬,就等着去牢房里数虱子去吧!”   刚才还威风八面的小妾,顿时跪在地上,低着头就哭了出来,“少奶奶饶命,妾知错了,还请少奶奶原谅妾这一次吧!”   林婉儿把圣旨双手捧着交给了薛君迁,然后她走过去,弯下腰,亲自将薛夫人扶了起来,“娘,以后不管婉儿做错了什么,娘但说无妨,在娘的面前,婉儿自不会摆任何的架子。”   薛夫人缓缓抬起头,看着林婉儿欲言又止,憋了半天,最后只憋出一个“嗯”字。   而那三个小妾到现在还跪在地上,如临大敌般的,颤抖着身子。   阮半夏抬起手摸了摸鼻子,索然无味的道,“你们就跪在这里反省吧,什么时候我想起你们了,你们什么时候再起来!   说完,阮半夏转头看向薛君迁,“赶了半个月的路了,实在是太累了,给我找间客房,让我好好睡一觉。”   “好!”薛君迁点点头,“婉儿你陪娘待一会儿,我先把阮妹妹带到房间安置好以后,再回来找你。”   林婉儿点点头,“去吧,对了,别忘了,阮妹妹喜欢安静一点的地方,你就让她去南苑住吧。”   “嗯!”   薛君迁带着阮半夏走得没影了,那三个小妾跪在地上,愤愤不平的道,“凭什么她让我们起来,我们才能起来!?”   “就是!”另一个赶紧附和道,“这里可是薛府,娘都没有开口说话,她算个什么东西!”   薛夫人和林婉儿才刚刚走了几步,便听见身后窃窃私语的声音,她眉头一拧,顿时回过身,对着跪在地上,准备站起来的三个女人厉声斥道,“你们是嫌你们的命长了吗?”   她们三个才刚刚将膝盖弯起来,忽然听见薛夫人的声音,便赶紧跪好了,其中一个扁着嘴,不高兴的道,“娘,你就让我们起来吧!现在天气潮湿,跪久了,对我们身体不好,再说,少爷这刚回府,我们还要伺候少爷呢!”   言外之意就是,你把我们跪出事了,就没人给你生大胖孙子了!   本以为薛夫人听见这话,会心软的给她们撑腰,让她们起来,谁知道,薛夫人立刻脸色一沉,更加严厉的骂过去,“起来?你们还想起来?得罪了太子妃娘娘,没有她的命令,你们就是跪死在这,也没人敢管你们!”   “太子妃?”   三个小妾顿时吓得脸都青了,口齿不清的问,“刚,刚,刚才,那,那个,是,是,是太,太子妃?”   林婉儿看着她们被吓破了胆的样子,讥讽的弯起了唇角。   薛夫人更是无奈的摇摇头,“连我都不敢在太子妃娘娘面前多说一句,你们竟然……”   “哎……”她叹了一口气,“跪着吧!”   三个女人看着薛夫人不可奈何的背影,全部瘫倒在地上。   薛君迁将阮半夏安顿好以后,便走了,阮半夏身子才挨着床,闭上眼睛就睡着了。   这半个月,日夜兼程,实在是太累了。   薛君迁回到正厅,看见林婉儿跟薛夫人说起她在宫中与皇帝的趣事,薛夫人听得哈哈大笑,“哎呦,真是没想到,皇上竟然这样平易近人。”   “也不是。”林婉儿扁了扁嘴,“我初次见皇上的时候,他还是很威严的,他只对阮妹妹放低姿态,因为阮妹妹的关系,所以皇上才对我另眼相看,相处下来,便像个父亲一样和蔼。”   不得不说,现在林婉儿身份不一样了,薛夫人待她也不似从前,说话之间,总有那么一点恭敬在里面,林婉儿倒也没觉得不自在。   “婉儿。”薛君迁走过来,吩咐身边的小厮,将带回来的茶盏放在桌案上,“这东西就这样放着吗?”   林婉儿点点头,“就这么放着,不要让人动,等着明天咱们再来看,如果我没有猜错,到时候应该会有不一样的结果。”   一夜过去,三个小妾在院中跪了整整一晚,第二天,直接虚脱了晕过去了两个。   阮半夏睁开眼走过来的时候,便看见院中躺了两个,还有一个脸色苍白,双眼无神,好像魂都没了一样。   她转头,对身边的丫鬟说,“把她们弄下去吧,别在这里挡着路了。”   丫鬟眼皮狠狠的跳了一下,行了一礼,“是,奴婢们这就去。”   找来了几个小厮,将这三个女人像抬死猪一般的抬走后,阮半夏顿时觉得空气都清新了,这三个女人竟然敢当着她的面,辱骂林婉儿,不给点教训还真不知道天有多高!   “阮妹妹!你快来!”   林婉儿在正厅里听见阮半夏的声音,便激动的大声的叫她。   阮半夏一听,知道应该是昨日那个茶杯的事,便不顾形象的跑了进去,“林姐姐,怎么样,有什么发现?”   林婉儿将茶盏的盖子一揭开,顿时一股恶心的恶臭味扑面而来,阮半夏没有防备,被熏了一下,顿时觉得脑子都被熏懵了,整个人就像掉进了粪池一样,浑身臭了个彻底!   “我的天啊!”她猛地转身,朝着外面跑去,一边大口的呼吸着新鲜空气,一般不停的拍着胸口,“太臭了,天啊,比昨天还臭!简直要臭死姐姐了!”   林婉儿赶紧将茶杯盖上,抿着唇,看着她笑,“哈哈哈……哈哈哈……我忘记提醒你,让你闭气了,哈哈哈……我,我刚开始,就是憋着气看的,没,没你这么夸张!”   一连呼吸了好几口新鲜空气,阮半夏才觉得好了一点,她转过身,郁闷的瞪着林婉儿,“林姐姐,你太坏了,不但不提前告诉我,竟然还笑我!”   坐在旁边的薛君迁也是忍不住笑,“阮妹妹,有那么臭吗?我觉得还好啊!”   “你们!”阮半夏生气的又瞪了薛君迁一眼,“还真是夫唱妇随,一点也没说错!”   “好了,快过来看。”   阮半夏这才深吸一口气,憋着气就冲过去,林婉儿赶紧打开茶盖,将茶盏端到阮半夏的眼前,“你看,茶水变黑了,而且也发出来一阵恶臭!”   阮半夏朝茶盏里看去,果然和林婉儿说的一样,她皱紧眉,点了点头,“确实!”   忽然疏于防备,又闻了一口气,她伸手,将茶盖拿起来,盖在了茶盏上,“好了,好了,我看过了,这个东西还是赶紧盖起来吧!”   林婉儿将茶盏放在旁边的桌案上,总结道,“所以,大米会变黑并且伴随着恶臭,跟米本身没有关系,而是因为这些虫子!”   阮半夏点点头,“林姐姐可知道这是什么?” 第132章 :那你打算怎么办?   林婉儿拉着阮半夏坐在紫檀木制的太师椅上,表情有些凝重道,“以前我没事的时候,便喜欢看一些野史,虽不记得是哪本书里见过,但是这种虫子,我印象倒是颇深。”   她一眨不眨的盯着阮半夏,一字一句的道,“这是尸虫。”   “尸虫?”阮半夏愣了一下,一时有点接受不了,“尸虫怎么会在我的米里?”   那不是应该在尸体上吗?   “这个我便不知。”林婉儿摇摇头,眉心紧紧的皱了起来,“且这种尸虫跟普通的尸虫不一样!”   我去,还有讲究?   阮半夏心里一紧,迫不及待的问,“哪里不一样?”   林婉儿叹了口气,“这种尸虫是从中了蛊毒的尸体上提炼出来的,十分罕见,稀有,但,昨日,我看见那袋米里,数量竟如此之多,也是有些诧异,拿不准,所以才想用茶水试探一番。”   今日的成果,就证明她的猜想没有错!   天,阮半夏听着林婉儿的话,感觉就像是天方夜谭一样。   尸虫已经很罕见了,还是中了蛊毒的尸体上提炼的,这更让她觉得心惊肉跳,到底要多少人中了蛊,然后死了才能提炼出如此多的尸虫?   不由得深吸了一口气,“林姐姐,那为何大米经过阳光晒了以后,会变黑发臭?”   林婉儿将装着尸虫的茶盏拿过来,放在阮半夏的眼前,“尸虫本就怕光,一见到烈日就会死,而这种尸虫附在米上,它死了之后,它身上的毛菌就会附在米上,而那毛菌正是传染的源泉。”   她这样一解释,阮半夏立刻明白了,那些毛菌就像病毒一样,粘上便会传染。   还好薛君迁发现的及时,并没有将这些被感染的米卖出去,否则……后果还真是不堪设想!   试想一下,如果这些被尸虫感染的米被人吃了之后,会是什么下场……   咦……   阮半夏顿觉后背一凉,一股冷气顺着她的脚底直冲而上,她不由自主的屏住了呼吸。   “那……”她忍着心底的那股凉意,沉重的问道,“这些米是不是就全部都不能要了?”   林婉儿摇摇头,“这个我也不知道,但是我想那些虫子在米上待了这些日子,那些毛菌应该也沾到米上了。”   又是蛊毒,不是尸虫的,还要损失她那么多的粮食,阮半夏顿时觉得整个人都不好了。   那是多少银子,多少银子啊!   薛君迁见阮半夏的脸色都白了,忙在旁边推了推她,“你别这样,事情还没有到最遭的地步,你京城那边不是还有那么多粮食,应该没问题。”   京城那边,倒是没出问题,可阮半夏就怕,万一京城那边的米也出了这样的问题那该怎么办?   这些东西明显的,就是冲着她来的,她现在竟还未想到应对之策!   强行让自己冷静下来,阮半夏低眉深思了片刻,问林婉儿,“你知道那种蛊毒是哪里来的吗?”   林婉儿镇定的点点头,“书上有记载,苗疆擅长用蛊,可苗疆是另一个大陆,和大梁隔着几千里的沙漠,一般人是没有办法强行穿越的,所以,那边和这边的大陆,相对来说是封闭的,我也只是在书上见到过。”   如此?   阮半夏怔住了,苗疆和大梁隔着几千里的沙漠,那冷羽竟然也能过去,找到这种蛊毒?   忽然想起苏婉如说的,大梁现在正在训练一队能够刀枪不入的士兵,是否就是和这种蛊毒有关?   如果是,那么全靖江的百姓是不是都已经遭到毒手,不是被抓去用蛊变成毒士,就是死了之后练成了这种尸虫!   天!   那可是整整一个靖江省的百姓啊!   这个天杀的冷羽,简直惨无人性!   阮半夏立刻让薛君迁将所有的大米全部收集起来,统一的装进粮仓,暂时不要处理。   想想这么多的大米,如果扔了,那些百姓看见,还不一窝蜂的上去抢,到时候吃了,后果可不堪设想!   扔进河里那也是不行的,到时候整条河水全部被污染,百姓们要怎么喝水?   既然已经找到了原因,那么剩下的事,便是见机行事了。   虽然这次阮半夏被坑的挺惨,但好在她的粮食都是在不同的地方,暂时还能解燃眉之急。   七天后,紫月拿着信筒找到了阮半夏。   “娘娘。”紫月双手呈上,“这是殿下的回信。”   阮半夏伸手接过,打开信筒,竟然看见上面只有四个字,“将计就计!”   夏钧尧这个人阮半夏太了解他了,如若不是京城出了什么事,他不会用这四个字,看来,之前他们猜想的没错,这个苏婉如不但有问题,而且问题还很大!   将信撕了个粉碎,阮半夏站起身,“紫月,你去安排一下,让薛君迁配合你,将那些被污染的大米全部装车,我们运回京城!”   她始终相信,这个世间所有的事物,都有天敌,她就不信这些粮食她没有办法合理的处理掉。   三天后,阮半夏带着上百辆装着粮食的车浩浩荡荡的朝着京城驶去。   因为车队太过浩大,她害怕被人盯上,万一这些粮食被抢了,危害就大了,所以,她特意去找了巡抚,借用了一千精兵,护送这些粮食。   半个月后,阮半夏到了京城,忽觉她眼前的京城跟她走的时候不一样了。   街上的行人少了,就连那些摊贩都少了许多,不再似之前的繁荣昌盛。   她心里一紧,叫来紫月,让紫月先把这些粮食拿到粮仓那边,卸下,还特意吩咐他,一定要小心谨慎的安置妥当。   全部交代完了以后,她才乘着马车朝着太子府行去。   “娘娘!”小厮伸手将阮半夏从马车上搀扶下来,恭敬的道,“殿下在房间里等着您。”   夏钧尧?   阮半夏微微一愣。   平时忙得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夏钧尧,现在居然还在太子府里?   难道朝中没什么事忙吗?   带着疑惑,阮半夏来到房间,抬眼望去,这里跟她走的时候没什么变化,夏钧尧正站在窗边,暖暖的阳光照在他清隽的脸庞上,让他的脸瞬间显得柔和起来,她笑着关上门,然后几步跑过去,朝着夏钧尧,一下跳在了他的身上,就像无尾熊一样的抱着他。   “我回来了,有没有想我?”   夏钧尧低眉看着她,轻轻的笑,“你觉得呢?”   “哎呀!”阮半夏走了一个多月,天天都在想夏钧尧,好不容易回来见到了,竟是这样回答,她可不依,双手勾着夏钧尧的脖子,她撅起嘴撒娇道,“想就是想了,没想就是没想,我才不要猜,你自己老老实实的亲口回答我,否则,晚上我就不让你上床睡觉了!”   威胁!   这简直就是赤裸裸的威胁!   夏钧尧却一点也不生气,反而看着阮半夏,唇角的弧度渐渐加深,忽然低下头,在阮半夏的唇上轻轻的吻了一下,“想!随时随刻都在想,就连做梦也在想。”   阮半夏眨巴眨巴眼睛,逗他,“想什么呢?”   夏钧尧忍不住低声轻笑,“想你!”   阮半夏又眨巴眨巴眼睛,鬼灵精怪的笑,“这个你是谁啊?”   夏钧尧直接受不了了,抱着阮半夏就朝着床边走,将她一把扔在床上,还不等阮半夏反应过来的时候,颀长的身躯骤然压了下去。   想到那时候,直接被夏钧尧折磨的要死要活,到最后却不能做的时候,阮半夏整个人都快崩溃了。   赶紧抬起手,抵在夏钧尧的胸口,不让他靠近自己,就开始求饶,“哎呀,我错了,我错了,错了……”   夏钧尧沉寂的眸中闪过一抹笑意,玩味的盯着她,“哪里错了?”   阮半夏可怜兮兮的望着他,小声道,“我,我不该,不该,无理取闹。”   呸!她哪里无理取闹了,这古代人怎么一点情趣都没有!   夏钧尧挑了挑眼角,抬手将妨碍自己的那两只小手用力的扯掉,俊脸骤然逼下,“还有呢?”   还有!?   阮半夏忽的一怔,傻愣愣的看着夏钧尧,茫然的睁着两只无辜的大眼睛,缓缓道,“还……还有,还有……”   还有什么啊!   她根本就不知道啊!   夏钧尧等了半天,阮半夏就还有,还有,就是还有不出一个所以然来,他直接将唇印了上去,既然说不出来,那就别说了……   “唔唔……”   阮半夏呼吸一滞,双眼瞬间睁大,手脚开始挣扎,还不停的朝着夏钧尧的口中吹气,“我……我……想……想……到了。”   夏钧尧这才放过她,微微抬起头,睨着她笑,“想到什么了?”   阮半夏憋了一口气,一股脑的说了出来,“我错就错在太天真可爱,让你爱的死去活来,一分钟看不到我,整个人就失魂落魄……”   越往后,她声音越小,到了最后,竟然直接变成了唇语。   她不由得在心里叹了一口气,长这么大,她还是第一次说出这般不要脸的话,真的是,不要脸到她自己都听不下去了。   可夏钧尧似乎一点没觉得她说错了,看着她,神情莫名的严肃,“夏夏……”   他轻声唤她。   阮半夏愣了一下,疑惑的,小心翼翼的瞅了他一眼,“嗯?”   怎么了,这是?   夏钧尧却忽然将阮半夏一把抱进了怀里,嗓音柔软得像一阵风一样,“你终于平安的回来了,这段时间,我真的很担心你。”   就是这样?   阮半夏的心里一软,抬手回抱住他,“此趟江南之行,倒是没有遇到什么麻烦,只是,真的出了问题,我在江南的那些粮食全毁了。”   本来温馨的气氛,被阮半夏这一句正事给打乱,夏钧尧从阮半夏的身上起来,坐在床边,看着她问,“怎么回事?”   阮半夏就把尸虫的事跟夏钧尧说了一遍,也把这些大米现在还不知道怎么处理告诉了夏钧尧。   她现在暂时想不到什么好的办法,只能听听夏钧尧的意见。   夏钧尧敛下眉,思索了一会儿,才悠悠的道,“如此说来,北方的事一定是跟这些尸虫有关系的。”   “嗯!”阮半夏点点头,“我也是这样猜想的,只是……我实在没想到冷羽为了对付我们,竟然铤而走险的去了苗疆,如果他真的拿到什么蛊毒,我们再想对付他,可就难了。”   说的不就是,蛊这个玩意,在这片土地上,根本无人涉及,更别说要怎样去解蛊,而他们现在更不可能从穿过大梁去苗疆找办法。   他们的人,刚到大梁,说不定冷羽的人就已经杀过来了。   眼下,还真是危机四伏。   “对了。”   阮半夏想起今天进城时,发现的那些异象,便问夏钧尧,“京城是出了什么事吗?为什么百姓少了很多?”   夏钧尧淡漠的笑了一声,好似这件事无关紧要一样,“没什么,百姓现在只是人心惶惶不敢出门而已,等过了这个节骨眼,一切都会恢复如初。”   他又补了一句,“那个苏婉如已经离京了。”   “离京了?”阮半夏惊得睁大双眼,“她没弄出什么幺蛾子,就这样走了?不可能吧!”   还幺蛾子……   夏钧尧好笑的看着她,“谁说她没弄出什么幺蛾子?”   想到李静的愤慨,王盈盈的冷漠,夏钧尧都不知道这些事到底要不要告诉阮半夏。   说了,她肯定激动的跳起来,能把房顶都给撞穿,但是不说的话,万一以后再遇到,阮半夏疏于防备,怕会吃亏。   权衡再三,他还是决定这些事要一五一十的告诉阮半夏。   “就在你离京去江南的那日,中午苏婉如易容成你的样子,将生儿约去了食为天,然后在酒中下了药……”   他打量了一下阮半夏脸上的表情,发现还没有太激动,这才放心的接着道,“就在叶俊生神志不清的情况下,做了那么一点点错事,紧接着,王盈盈到了食为天,刚好看见了那一幕,当然,在王盈盈的眼中,叶俊生压着的女人是你……”   阮半夏的双手已经在身侧紧握成拳,她用力的深吸了几口气,才勉强让自己没有爆发,见夏钧尧没再说了,她便道,“你继续说,我承受的住。”   夏钧尧抬起手拍了拍她的肩,“那我说完了,你要答应我,不能拿着菜刀去砍人!”   阮半夏拧紧眉,郁闷的瞪了他一眼,“你觉得我是那种一言不合就动刀的泼妇么?”   夏钧尧心中暗笑,面上却是淡定的摇摇头,“不是。”   “那不就是了,你放心说吧!”   阮半夏正儿八经的坐着,在心里告诫自己不要激动,不要激动,没什么大不了的事。   夏钧尧看着她那正襟危坐的样子,忍不住笑了一声,“好,那我继续说了,因为那件事,王盈盈是肯定误会你了,然后,下午,苏婉如又易容成你的样子,去了元帅府,拿着鞭子将青儿打出了内伤……”   “什么!?”阮半夏一下就跳了起来,脑袋撞在床顶的栏沿上,痛得眼睛都红了,她郁闷的坐下来,双手用力的锤了一下床板,愤然的骂道,“真是天杀的,平时我连青儿的一根手指头都舍不得碰一下,她竟然敢把青儿打出了内伤!我xxx她!”   如果现在那个苏婉如就在她的眼前,她真是恨不得把苏婉如掉在房顶上,抽她个三天三夜!   夏钧尧当然知道,阮半夏平时是怎么对阮冬青的,他就是猜到听见这件事,阮半夏会激动得恨不得杀人!   伸手,将阮半夏抱进怀里,他低眉看着她,“别慌,她自以为她做的这些事天衣无缝,可我在就已经有了防备,既然他们这么下得去手,那我自然也不能那么容易的就便宜了她!”   阮半夏闻言,抬起头看向夏钧尧,眼底闪着一丝坏笑,“那你打算怎么办?”   “怎么办?”夏钧尧得意的勾起唇角,“不是告诉你了吗?将计就计!”   又是这句将计就计!   阮半夏心里担心阮冬青,便推开夏钧尧,从床上跳下去。   “干什么去?”夏钧尧叫住她。   阮半夏连头都没有回,打开柜子,拿了一件干净的衣裳出来,准备换上,“我自然是要去看看青儿的伤好了没有!”   她只提了阮冬青,没有提叶俊生,但是夏钧尧知道,除了阮冬青,她心里还是记挂叶俊生的,只是不便在他面前提及而已。   “你不用去了。”   “嗯?”阮半夏刚解开衣带,便听见这句话,她茫然的抬起头,“为什么啊?”   夏钧尧轻笑,“因为青儿和生儿现在都不在京城了。”   “什么!?”阮半夏心里一惊,衣衫不整的就跑到了夏钧尧的眼前,“怎么回事?他们去哪了?”   夏钧尧坐在床上,眼睛平视着阮半夏的胸口,神色却是如常,“我说将计就计,就是指既然苏婉如他们想让我们的关系分裂,那么,我们就关系分裂给他们看!现在,青儿,生儿,镇北侯都已经辞了官,但是已经暗中去到了靖江。”   “啥!”阮半夏伸出手,一把抓住夏钧尧的脸,使劲的揉了起来,“青儿都被打成那样了,你竟然还让他去那么危险的地方给你办事,你到底有没有把我放在心上!难道你就不知道,青儿于我而言,那就是命根子吗?”   夏钧尧无语的抬了抬眼皮,“夏夏,你要是再掐,我就没法见人了!”   想他一个堂堂太子爷,竟被太子妃像个木偶一样的掐着玩,这还好没被别人看见,否则他太子的威严以后要放在哪?   阮半夏才不管那么多呢,继续掐,“你气死我了!”   “好了!”夏钧尧伸手抓住那两只不听话的小手,轻声笑道,“你放心,青儿的伤势,我确认过,没有伤到筋骨,只是皮外伤,只是……”   他顿了顿,“郡主那边和王盈盈那边,并不知道真相,估计你这个时候登门,就算不会被打出来,估计也不会有什么好脸色给你。”   阮半夏皱眉,“就是因为这样,我才更应该去啊。”   忽然想到什么,她眉头一拧,气愤的看着夏钧尧,“你竟然没让青儿和叶三哥走之前把真相告诉她们吗?”   夏钧尧摇摇头,“既然将计就计,表面上就不能露出破绽!所以,该她们误会的,还是要误会!”   见阮半夏要发飙,他又慢条斯理的补充道,“你别以为现在京城就是密不透风的,他们的探子,估计到处都是,如果我们稍有不慎,说不定就会前功尽弃!”   这话说得是没错,可阮半夏这心里还是难受。   李静那边就不说了,毕竟只是打了阮冬青,只要跟李静解释清楚,依着李静的性子,也就没什么了。   可王盈盈不一样啊!   就算阮半夏去跟王盈盈解释,说是苏婉如易容成了自己,去做的那些事,可毕竟那些事是……   王盈盈又是那样敏感的一个人,就算她知道这些事不是阮半夏做的,可……不管怎样解释,也掩盖不了,叶俊生是因为她,才会失控。   对于女人来说,这就是最大的打击!   试想一下,一个女人,如果自己的相公爱的不是自己,是另一个女人,而且那个女人基本还是经常能够见到的,那该多揪心。   就算阮半夏和叶俊生之间,真的没有,可感情呢?   叶俊生对她的感情还在……   看着阮半夏那忧愁的脸色,夏钧尧伸手拉住她,“好了,你也别想那么多,有些事,越解释越乱,说不得,等到这次的事结束以后,生儿回去跟王盈盈好好道歉,这件事也能过去。”   真的能这样轻易的过去吗?   阮半夏不知道,她只知道,现在她确实没脸再面对王盈盈了。   “等一下!”阮半夏忽然反应过来,“你为什么不提静静,就提王盈盈!”   见夏钧尧只是笑了笑,阮半夏一下就不高兴了,“好啊!夏钧尧,你现在就是我肚子里的蛔虫吗?为什么我想什么你都知道?”   夏钧尧伸手抱住她,“因为我了解你……” 第133章 :你知道那丫头对我们大祁意味着什么吗?   翌日,夏钧尧亲自去粮仓里查看了那些被污染大米的情况,阮半夏也像林婉儿那样,拿了一个茶杯做了实验给夏钧尧看。   看着变黑了的茶水,夏钧尧的眉头紧锁,眼底乍现出一抹冷意,“这个冷羽还真是不折手段,那么多百姓,那么多粮食,他竟然说毁,就全部给毁了。”   即便夏钧尧想快速灭了大梁,可他也从未想过用这样残忍的手段!   就像灭西域那样,可以智取,尽量在减少伤亡的情况下达到目的。   “是啊!”阮半夏坐在太师椅上,郁闷的叹了口气,“像他这样的人,除了他自己,他就没把人家当人看。再说,他毁的是我大祁的百姓,毁的是我的粮食,他那样没心没肺,是不会痛的。”   如果换过来,毁他的粮食,再抓他一个省的百姓,不知道他会有何反应?   想到冷羽那张死皮赖脸的笑脸,阮半夏就恨不得将他拉过来,“啪啪啪”几耳光扇过去!   夏钧尧弯腰,抓了一把米在手心上,看着那些在米上爬来爬去的虫子,他眸色渐深,“这些粮食现在只能暂且放着,处理稍有不当,对我们大祁就是灭顶之灾!”   “我跟你想的一样,既然暂时想不到办法,那就这样放着吧!”   阮半夏起身,拉了夏钧尧,“走吧!我给你看一个东西。”   出了京城,找了一个荒凉偏僻方,几十里都看不见一个人的地方,阮半夏从随身携带的锦布袋里抓出一个圆圆的东西,递到夏钧尧的眼前。   夏钧尧看了一眼,立刻就认出那是阮半夏研发出来的东西,上次炸了太子府就是用这个东西。   他挑了挑眉,“给我看这个干什么?”   阮半夏弯起唇畔,神秘一笑,“你等着看!”   她先走到空地上,把土刨开,然后把制成丸子大小的炸药放进去,随后退回来,命令身边的紫月,“紫月,你那一块石头扔过去,就是我刚才埋东西的地方。”   紫月虽然不明白为什么,但他还是蹲下身,捡了一块不大不小的石头,随手扔了过去,忽然,“砰”的一声巨响,那边巨石崩裂,石子,灰土被炸的,飞溅得到处都是。   紫月直接看傻了眼,夏钧尧却是眯了眯那双狭长的眼眸,勾唇轻笑,“然后呢?”   “然后嘛……”阮半夏眯着眼睛狡黠的笑了一声,从锦布袋里又摸出一枚,指着前方不远处的一颗大树,将手里的东西递到紫月的眼前,“来,你朝着那颗大树扔过去。”   “啥?”紫月稍稍一愣,看了眼阮半夏手里黑黑的东西,轻咳了一声,“哦,好。”   拿过炸药,紫月朝着那颗大树随手那么一扔,“轰”的一声,把他吓了一跳,直接窜到了阮半夏的身后,伸个头小心翼翼的看着那边被炸弹炸得四分五裂的大树,就连地上都被炸出了一个大坑。   就连夏钧尧都怔住了,“夏夏……”   他极力忍住内心的激动,用尽量平静的口吻说,“这个东西和上次你炸太子府的东西威力大了很多……”   阮半夏转头,笑着看着他,“看出来了?”   夏钧尧深吸了一口气,“嗯,确实,而且看上去更加好使了。”   “对!”阮半夏把装着炸弹的锦布袋从脖子上取下来,双手交到了夏钧尧的手上,“既然此次大梁对我们这么心狠手辣,那么,上了战场,咱们也不能心软!”   阮半夏将手伸进锦布袋里,又掏出一枚拿了出来,“这里每一个威力都不一样,你可以视情况而定,什么情况用哪一种,我这边,还会尽量的帮你多弄一些出来。”   夏钧尧心中震动,他一瞬不瞬的盯着阮半夏,眸中深情流动,他真的没有想到,阮半夏竟然有这样多的本事……   她就像是老天派给他的一位仙子般,可以让粮食产值增加,也可以在冬天种出蔬菜,现在更可以做出这样威力强大的东西出来。   他要说点什么呢?   这个时候,他能说点什么,来表达他内心的感激,激动,感恩之情呢?   “好了。”阮半夏知道他心里是怎么想的,伸手挽住了他的胳膊,“尧哥哥,这些东西你要收好,千万不要让除了你之外的任何人碰,我怕被别人动手脚。”   这种事夏钧尧当然明白。   作为秘密武器,当然是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到时候一定能打大梁一个措手不及!   半个月后,一只白色的鸽子落在了太子府屋檐上,发出“咕咕咕”的叫声。   七月一眼便看见了它,他纵身一跃,跳起来一把抓住了鸽子,看着鸽子腿上绑着的红色信筒,七月心里一紧,朝着书房跑去。   “殿下!”   将鸽子腿上的信筒当着夏钧尧的面扯了下来,七月放了鸽子,将信筒双手呈上,“红色加急。”   夏钧尧点点头,伸手接过信纸打开,上面密密麻麻的一排小字瞬间让他的脸色沉了下去。   七月看着夏钧尧骤然变化的脸色,深吸了一口气,小心的问道,“殿下,可是北方出了什么事?”   夏钧尧闭上眼,沉重的呼了一口气,“靖江省,十万多名百姓……”他忽然哽住了,如果不是因为闭上了眼睛,他肯定忍不住会掉下泪来……   七月的双手在身侧倏然握紧,心急的上前一步,迫不及待的问道,“殿下,如何了?”   夏钧尧努力忍住内心的那股巨大伤痛,一个字一个字的,从牙缝里挤了出来,“无,一,生,还!”   “什么!?”七月的身体晃了晃,眼睛一下红了,看着夏钧尧那悲痛的脸色,他竟是忍不住,直接掉了眼泪,“一,一个,都,都,没有,留,留下吗?”   夏钧尧悲痛的摇了摇头,缓缓的睁开双眸,眸底翻滚着熊熊的火焰,他慢慢站起身,看着门外那蓝色的天空,忽然低喝一声,“七月!”   七月惊了一下,赶紧单膝跪在地上,低着头双手抱拳,“属下在!”   夏钧尧几乎是用尽生命所有的力量,狠厉的,悲愤的说,“三日之内,集合三军,本太子要跟大梁开战!”   七月后背徒然一僵,猛地抬起头,看向夏钧尧,眼眶越来越红,最后,竟是流着泪,大声的喊道,“属下领命!”   三日之后,夏钧尧披上战甲站在战车之上,京城的百姓闻言,纷纷跑到街上来,为夏钧尧和所有的将士送行,而阮半夏此时扮成了侍卫站在夏钧尧的身边,看着那些热泪满眶的百姓们,心中不由得动容。   他们不仅仅是在给夏钧尧送行,他们更是在给自己的亲人们送行。   他们之中,或许自己的儿子,相公,侄子在这些将士之中,他们饱含情感的望着这浩荡的军队。   阮半夏眼眶红红的,在夏钧尧耳边轻声道,“尧哥哥,此战,我们尽量减少伤亡,我们必须,一定要尽可能的带着他们安全的回来!”   是!   必须是这样!   夏钧尧深吸一口气,郑重的点点头,“我的百姓,任何一个,都是我的心尖肉,我绝不会像冷羽那般,似人命如草芥!”   阮半夏转头看着他,心中忽然觉得很欣慰。   她爱的男人就是要向夏钧尧这样,有一颗野心,却把任何人的性命都看得很重,他宁愿自己去最危险的地方冒险,也不愿意让自己的士兵充当肉盾,人墙!   这样的男人,她又怎能不爱?   试问,如果连自己的子民都不爱,他又凭什么能够坐上那至高无上的位置!   就在军队将要前进之时,一辆马车快速的跑了过来,停在了人群之后。   车帷掀开,福公公那张发福的脸立刻露了出来,看见夏钧尧,他顿时松了一口气般,跳下马车,用手费力的拨开人群,挤了进去,“殿下……殿下……”   夏钧尧听见声音,倏然回头,一眼便见被侍卫搀扶着挤过来的福公公,他跳下战车,走了过去,“福公公……”   “哎呀,殿下。”福公公大喘了一口气,赶紧说道,“皇上让我来,交给你一件东西。”   不等夏钧尧问,福公公已经从怀里摸出了一本书,递到了夏钧尧的面前,“这是皇上早年间,在一位异士手里得到的,上面记载着很多关于蛊毒的事,皇上前些日子让人去藏书阁翻,翻了好久,今日早晨好不容易才找到……”   他又喘了一口气,话也说得缓了,“然后皇上就让我赶紧送过来,还好,我赶到了。”   夏钧尧伸手接过那本书,低头看着那泛黄的纸页,一看就知道是那种压箱底的,想来,皇帝平时也是不爱看这种书的。   他心里很感激,抬起头,看着福公公轻轻的笑,“麻烦福公公特意跑这一趟,请代我向父皇说句谢谢,此行虽凶险,请他一定要放心,他的儿子一定能够将大梁的地图带回来,双手摆在他的眼前。”   “嗳!”福公公高兴的笑了起来,“太子殿下本就深谋远虑,不过就是个大梁,相信殿下能够很快就回来的。”   废话不再多说,夏钧尧将书小心的藏进了怀里,然后跳上战车,气势如虹的说道,“启程!”   福公公笑眯眯的看着他们慢慢朝前的背影,忽然看见夏钧尧身边那个背影有点眼熟……不,是很眼熟!   待那人转过头的时候,福公公直接愣住了,那……那不是太子妃娘娘吗?   怎么,太子妃娘娘也要跟着去打仗?   回到宫里,福公公先是跟皇帝复命,带到了夏钧尧说的那些话,皇帝坐在龙椅上微笑着点点头。   福公公看他笑得高兴,便问,“陛下为何不亲自去送送殿下?”   皇帝微微一愣,然后转过头睨了福公公一眼,掀了掀眼皮,“不去,朕的儿子要去上战场了,朕去了,怕伤感。”   伤感?   福公公眨了眨眼睛,“陛下有何伤感的,依着殿下的能力,拿下大梁那不是时间的问题么?相信很快便能回来。”   “不不不。”皇帝摇了摇头,然后整个人趴在了桌案上,双眼悲凉的望着前方,“此次大梁之行,不像西域那般容易,更何况现在大梁还会用蛊毒,不知道到时候尧儿是否能够应付的过来。”   他叹了一口气,“朕不去送他,是因为朕会忍不住难过,朕一个人在皇宫里难过就算了,要是让他看见了,心里会有负担。”   福公公点点头,夏钧尧那人一向重孝道,如果看见皇帝泪流满面的看着自己,夏钧尧一定会更加心酸,说不得到时候急功近利就不好了。   “哦,对了!”福公公忽然想起一件事,看了眼皇帝的脸色,才慢悠悠的道,“有一件事,老奴不知当讲不当讲。”   皇帝侧眉瞥了他一眼,“你个老东西,有什么屁就说,憋着你就不怕憋死你?”   福公公讪讪的笑了一声,上前一步,在皇帝耳边小声的道,“老奴今日去给殿下送东西的时候,忽然发现太子妃女扮男装,扮成了侍卫站在殿下的身边。”   皇帝眼皮忽然狠狠的跳了两下,身子一下就从桌案上直了起来,“你说,那丫头也跟着去了?”   “可不是。”福公公点点头,“老奴认得准没错,那绝对是太子妃娘娘。”   这丫头……   皇帝一听见阮半夏也跟着进了军营,这心里顿时七上八下的,虽然之前西域之战,阮半夏是起了决定性的作用,可……可阮半夏毕竟是一介女流,又是夏钧尧的软肋,如此轻率的跟着去,会不会不妥?   那丫头应该不会出什么事吧?   夏钧尧应该能保护好她吧?   这越想越不对劲,皇帝的一颗心到了最后整个都吊了起来,好像马上要上战场的是他自己一般。   “暗夜!”   他忽然出声,下一秒,一个穿着黑衣打扮的男人从旁边飞了出来,单膝跪在了皇帝的眼前,“属下在!”   皇帝伸手指着门口,大声的道,“你叫上月影,赶紧现在去追太子殿下,见到太子殿下后,你不要出现,只要暗中保护太子妃就可以了!”   暗夜微微一愣,慢慢的抬起头来,小心翼翼的问,“陛下,暗夜和月影只有陛下一个主子……”   “还费什么话!”皇帝这小心脏早已经噗噗噗的跳个不行了,他抓起手边的奏折朝着暗夜的身上砸去,“朕说的话就是圣旨,从今以后,你和月影只效忠太子妃一人,如若太子妃出了事,你们就给朕提头来见!”   暗夜快速低下头,双手抱拳道,“是!属下遵命!”   话音刚落,他站起身,一溜烟就消失在皇帝的眼前。   福公公倒是不淡定了,“陛下……”他心急的道,“暗夜和月影是陛下最得力的两位暗卫,那是专门保护陛下安全的啊……”   “你懂什么?”皇帝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你知道那丫头对我们大祁意味着什么吗?”   福公公张了张嘴,确实什么都没说的,摇摇头。   皇帝身子靠在龙椅上,长长的叹了一口气,“那丫头就是我们大祁的生计,她种粮食,种蔬菜,开酒楼,设赌坊,每一件对于大祁来说,都是有利而无害的,更何况那丫头善良,心系百姓,她赚的银子,大部分都是帮助国库,或是拿去赈灾了,你说说,如果那丫头出了什么事,朕的摇钱树没了,以后谁给朕赚银子?”   福公公深吸一口气,背着皇帝的面,无语的翻了翻眼皮,敢情前面铺垫了那么多,最后一句话才是他的心里话吧。   阮半夏是他的摇钱树,还是一个很大很大的摇钱树……   路上,阮半夏总觉得夏钧尧有点不对劲,动不动就朝着四周看去,见夏钧尧此时又朝着车后望了一眼,阮半夏扯了扯他的衣袖,“怎么了?我看你好像心神不宁的样子?”   心神不宁?   夏钧尧笑着摇摇头,“我没有心神不宁,只是……我感觉到有人在跟踪我们。”   “跟踪?”阮半夏全身的汗毛立刻全部竖了起来,“谁,谁,谁会跟踪我们?难道是冷羽的人吗?”   “冷羽倒不会。”夏钧尧又朝着身后看了一眼,“冷羽的人不会跟的这么近,毕竟我们这里也有高手,除非他们是真的想找死,否则不会跟这么近,让我们发现。”   阮半夏提着的心总算安全落地,她大口的舒了一口气,“那还好,吓死我了!”   夏钧尧笑着握住了她的手,安慰道,“放心吧,应该是友,不会是敌。”   暗夜和月影不出来,夏钧尧也不担心,跟了这一路,他心里大概已经猜到是谁了。   夜幕降临,夏钧尧命令军队在树林里扎营,不进城,不扰民。   帐篷很快的搭了起来,夏钧尧拉着阮半夏走近了主帐篷,虽然帐篷里不像太子府那样看着舒适,但是在野外,能够搭起这样一个安逸的避风港,阮半夏心里还是敬佩那些士兵的。   “我去让人烧点热水进来。”   阮半夏走出去,跟守在门口的侍卫说了几句,便又回来了。   没一会儿,一个侍卫手里端着一个大盆,低着头慢吞吞的走了进来。   阮半夏看了一眼,吩咐道,“就放在地上吧。”   转头,刚想跟夏钧尧说,“我帮你洗……”   脚字还没说出口,阮半夏忽然想起自己刚才看见的那张脸,顿时回身,喊住那个侍卫,“你,等一下!”   那侍卫本来快跑了两步,想快速的逃出去,没想到却被阮半夏给叫住了。   阮半夏用手摸着下巴,像个男人一样的细细的打量了一下侍卫的背影,忽然出声,“转过来。”   那侍卫后背一僵,整个人像个木头一样的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阮半夏皱眉,不由得声音拔高了几分,“让你转过来!”   那个侍卫的身体狠狠的颤了一下,才慢慢的,木讷的转了过来,却是将头低得都快抵到胸上了。   阮半夏朝着侍卫一步一步的走去,走到侍卫的身前,她低声笑道,“把头抬起来,让爷看一眼。”   侍卫咬紧了唇,却是将头低的更低了。   夏钧尧放下手里的书,朝着阮半夏看去,“夏夏,怎么了?”   阮半夏回头,冲着夏钧尧挤了挤眼睛,“尧哥哥,我见这个侍卫长得可是俊俏,要不,你把他赏给我吧,我以后就让他专门伺候你更衣啊,洗澡啊……”   “不不不……”那侍卫一听,顿时着急的抬起头来,摇着双手就说,“我不行,我不能……”   “咦……”阮半夏笑眯眯的盯着侍卫的脸,离得很近的打量着,“这张脸怎么这么眼熟啊,眼熟到……跟我很熟啊……”   侍卫一边躲闪着阮半夏的盯视,一边小心翼翼的看了夏钧尧一眼,最后终是憋不住了,郁闷的抬起头来,“好啦,是我啦!”   刚才那一眼,阮半夏早就认出了她,现在见她这般郁闷的模样,阮半夏忍不住哈哈大笑,“哈哈哈……静静,你……你这是,要,要干嘛啊?”   李静撅起嘴,做出一副要哭的表情,拉着阮半夏的手,摇着撒娇,“嫂子,嫂子,你不要赶我走嘛,我就是想跟着你们,我可以保护我自己的,我会武功的,你们都知道的……”   看阮半夏只是盯着自己笑,却一个字不说,李静摇阮半夏的手摇的更起劲了,“我的好嫂子,你就应了我吧,顺便再去殿下那,帮我说说好话呗……”   “哦……”阮半夏恍悟的点点头,“你这是拐着弯的让我帮你去求情是吧?”   李静赶紧点点头,讨好的笑道,“是是是,我知道嫂子最好了,只要嫂子跟殿下开口,殿下就是再不愿意,也会应了嫂子的。”   阮半夏回头,看了夏钧尧一眼,冲着他嚷嚷,“你听见没有啊?”   夏钧尧好整以暇的坐在那,看好戏一般的,“这事跟我没有关系,你要带她,你带,以后安全什么的,就由你负责。”   这个讨厌的男人!   阮半夏郁闷的瞪了他一眼。   李静赶紧插话,“没事,嫂子,我不用你保护,我自己会武功,说不定到时候上阵杀敌,做个将军什么的,也不成问题!” 第134章 :我还什么都没说呢,你就说不行!   还上阵杀敌?   到时候镇北侯要是见到自己的女儿也跟着出征了,那还不掐着她的脖子骂她啊!   就是阮冬青也不会答应的。   阮半夏深吸一口气,“你就别做什么女将军的梦了,能带上你,我都要冒着被镇北侯刮一层皮的风险,要是再让你上阵,到时候镇北侯和青儿指不定还要吃我的肉,喝我的血呢。”   “怎么会!”李静刚挑眼想要反驳,忽然眼睛一亮,惊喜的盯着阮半夏,“嫂子,你,你这是同意了?”   阮半夏无可奈何的耸了耸肩,“不然呢?你都跟到这里了,就算这时候我让人把你送回去,你肯定也是不甘寂寞,到时候还是要想方设法回来,与其让你在一个我看不见的地方偷偷行动,还不如把你放在我的眼皮子底下盯着,省的你给我闯什么祸事出来!”   “哈哈啊哈……”李静抱着阮半夏的胳膊像只小猫一样的蹭着,“我就知道嫂子是这天底下对我最好,最好的人呢……”   “行行行!”阮半夏赶紧伸手打住她,“别再给我戴高帽子了,反正从今天起,除了睡觉,别的时间你必须在我的身边,我可要对你的安全负责。”   说着,她回过头嫌弃的瞪了夏钧尧一眼,“谁让有些人不闻不问,就把你这个大麻烦推给我了呢!”   李静笑得特别甜的拉着阮半夏的胳膊摇了摇,“不麻烦,我保证不给嫂子添一点点的麻烦。”   阮半夏叹了口气,“还真是拿你没办法。”   又看了看李静脸上那纯真的笑容,她忍不住皱眉问道,“之前……你不是还到太子府要找我算账的吗?怎么,现在又开始拍我的马屁了?”   “嗨……”李静不好意思的笑了笑,用眼角瞥了夏钧尧一眼,故意咳嗽了一声,“那事,本来就是我和青儿演的一场戏。要说别人不了解嫂子,青儿还能不了解吗?”   想到阮冬青,李静脸上的笑容就更甜了,“事后,相公就跟我说,嫂子是绝对不会打他的,然后我就问他,你怎么那么肯定,当时确实是她打的你啊!”   “对啊!”阮半夏没有说苏婉如戴着人皮面具的事,顺着李静的话问道,“你们不是都看见我打他了吗?”   “呵呵……”李静抬起下巴,讨好的笑了起来,“这事吧,确实是我眼拙,但是相公却是清醒的,他告诉我,嫂子是没有内力的,不管嫂子有多大的本事,对于武功这一项,嫂子始终都没有入门,而当时那个嫂子,打相公的时候,却是用了一些内力,可能是急于求成,想要让我们嫉恨嫂子,所以……露出了马脚。”   李静看阮半夏那越来越沉的脸,赶紧笑着说,“所以,相公猜到,肯定是什么人,为了离间我们之间的关系,所以来了这一出。   我当时还问相公,那你就这样被她打了,为什么不还手?你猜相公怎么说的?”   阮半夏皱眉,好奇的问,“青儿是怎么说的?”   李静“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相公说,既然是这样,就将计就计,表面上中了他们的计,与太子府闹僵就好了,到时候再看看殿下有什么安排!”   阮半夏听得一怔……   阮冬青现在已经到了这个境界了,连将计就计,苦肉计都知道用了,她还真是不佩服都不行啊!   这要是换成以前,阮冬青估计早在心里把她骂个十遍,八遍的了。   她不由得在心里轻轻的叹了口气,看来,这些年还真是没有白辛苦啊……   “嫂子……”   李静打量了一下阮半夏的脸色,见她脸上犹带了一些欣慰,觉得她现在的心情应该不错,然后,慢吞吞的,期期艾艾的说道,“还有一件事……”   阮半夏顿时沉下脸色,犹疑的眯了眯眼,“还有事?”   李静点点头,躲闪着阮半夏的逼视,不敢看她的眼睛。   阮半夏深吸一口气,“还有什么事,说吧。”   “这个……”李静的两只小手在身前用力的搅在了一起,低着头,小声的说,“就是师娘……师娘也混进来了。”   “什么!?”阮半夏惊得睁大了双眼,“王盈盈也跟着来了!?”   李静一听阮半夏这语气,顿时抬起头,不知所措的看着她,“嫂子你别生气,就是……就是,我们不太放心相公,所以……所以,但是,我们没想惹事,也不想让你为难,所以,所以,我们本来只是想悄悄的混在军营里,不让你发现的,但是,刚才,我刚好被逮着,让我给你送水来……”   特么的……   阮半夏真是忍不住想爆粗口了。   李静还好,毕竟李静怎么说也会点武功,虽说不能像他自己说的那样,真让她上战场,可好歹也能自保啊!   那个王盈盈之前就完全是一个千金大小姐,平时连蚂蚁都舍不得踩死,你让她跟着出去打仗,这……这简直不是笑话嘛!   阮半夏努力吸气,呼气,想让自己平静下来,可……这根本就冷静不了!   “好了,别说了!”阮半夏拉住李静的手,“走,你带我去找她!”   李静吓了一跳,“嫂子,你别生气,我……”   “夏夏!”一直看戏的夏钧尧这时候终于忍不住出声了,“见到王盈盈,你好好跟她说,忍着火气,千万别发火。”   阮半夏回头幽怨的看了夏钧尧一眼,“我在你眼里就是那么沉不住气的人么?”   夏钧尧眨了眨眼睛,低下头但笑不语。   阮半夏懒得理他,拉着李静就往帐篷外面走,“赶紧的,带我去。”   没办法,李静怎么也不可能违背阮半夏的意思,只能低着头,一副做错事的样子,带着阮半夏去了。   她们打扮成侍卫,自然是要和那些侍卫睡在一起的,李静拉着阮半夏一路穿梭在人群里,终于到了那个特别大的帐篷边。   “嫂子,要不,你在这里等我,我进去叫她,里面人多,认出我们来无所谓,要是把你认出来,可就不好了。”   阮半夏无语的翻了翻眼皮,“那你去吧。”   李静掀开帐帘,阮半夏朝着里面瞅了一眼,一股男人气息扑面而来,吓得她赶紧躲开视线。   就是刚刚那随便一眼,她便看见有侍卫在里面光着上身来回走。   想想李静和王盈盈竟然住在这里,她这身上就忍不住起鸡皮疙瘩。   太恐怖了!   等了一会儿,李静才拉着王盈盈走出了营帐,看了眼旁边来来去去的那么多人,王盈盈看着阮半夏,淡定的说,“我们找个安静的地方谈吧。”   阮半夏打量了一下王盈盈,她不似李静那般,整个人显得既镇定又坦然,就算是面对她,丝毫看不出任何的不适。   想到那件事,阮半夏点点头,“那去那边吧。”   绕过营帐,走到边缘的地方,这里几乎没有什么人过来,阮半夏才开口道,“盈盈,那件事……”   “我知道。”王盈盈笑得很轻,柔柔的,就像她那个人一样,“虽然夫君从未对我解释过什么,但是我知道。”   她清亮的双眸一眨不眨的盯着阮半夏,眼底丝毫没有恨意,有的只是坦然,“那时候,我到食为天,刚看到那一幕时,我确实很生气,我哭,我怨,但是……”   阮半夏用力的咬紧唇,不知道该做出何种回应,才能解释这件事,才能不在王盈盈的心里留下任何痕迹。   王盈盈看着她,却笑得愈发甜美,“当我冲出包间的时候,我忽然想起,曾经你对我的一切,我当时只觉得自己可笑,是的,我认为我自己很可笑,如果连你,我都不信任了,那么,这个世上还有谁,是值得我相信的。”   阮半夏的眼眶渐渐红了,更加用力的咬着唇,心里就像被海浪连续拍了无数次一般,情绪起伏不定。   李静在旁边听着,还没有听明白,和王盈盈混进军营这么多天了,王盈盈始终没有跟她提到这件事,她看了看王盈盈,又看了看阮半夏,最后,伸手轻轻的握住了阮半夏的手。   王盈盈也伸手,拉住了阮半夏的另一只手,“所以,我当时立刻停下,转身回去,将夫君拉了起来,也当着那个女人的面,说要和你断绝一切关系。我那时也更加肯定,那个女人不是你!因为你的眼睛中,我从未见过那么赤裸裸的挑衅,我更没有见过你做任何伤害别人的事,而她,就不一样了。”   阮半夏点点头,然后低下头,吸了吸鼻子,忍住夺眶而出的眼泪,哽咽道,“嫂子,谢谢你的信任,真的,我刚回来的时候,尧哥哥就跟我说了那件事,我当时就很想找你,跟你解释清楚,可是……可是我又害怕你……”   “不用!”王盈盈轻轻的笑了一声,“我们之间不需要任何解释,信任两个字就够了。”   如果阮半夏那么爱夏钧尧,都还能做出这样的事,那这天底下的感情又是什么?   这根本不用一个字的解释。   阮半夏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那个女人就是苏婉如!之前我们猜想的事没错,她确实是冲着我们来的。”   “我早就猜到是她了。”王盈盈看了李静一眼,笑着说,“你忘了,静静成亲那日,我们还在说,她在刻意学你。”   “嗯!”阮半夏点点头,“所以,此次,我们将计就计,就等着到了靖江以后,再从长计议。”   这事情貌似扯得有点远了。   李静将话题赶紧拉了回来,“嫂子,师娘这一路跟着来,确实不容易,而且我觉得她也并不娇气,吃苦什么的,完全没有问题,要不,你就……”   这事一码归一码,阮半夏心里可是跟明镜似的。   她摇摇头,“静静,你们进了军营,不管出于什么目的,我都是要护着你们的安全的,就像刚才我去那个营帐看了一眼,里面全都是侍卫,都是活生生的男人,他们光着膀子在你们面前走来走去的,你们心里就很舒服吗?”   “这……”李静嘟起嘴低下头,说不出一句反驳的话。   阮半夏看了她一眼,又转过视线,看向王盈盈,“嫂子,你也是知道的,军营里是不允许有女人的……”   接到王盈盈调笑的视线,她赶紧从怀里摸出当时镇北侯送给她的那块令牌,“我有这个,我可以随时出入军营,就算被发现,就算所有的将士都知道我的存在,也没人敢说我一句。”   王盈盈看着那块令牌,揪心的拧起了眉,“妹妹是觉得我留下只能给你拖后腿吗?”   “不是这个意思。”阮半夏耐心的开解着,“你们想想,你们一个是兵马大元帅的娘子,一个是叶将军的娘子,如果我因为私情,给你们开了后门,那么,以后,这个娘子也舍不得相公要跟着去,那个娘子也舍不得相公要跟着去,这拖家带口的,将士们能打好仗,能放心的去打仗吗?”   这话一出,果然李静和王盈盈都不再说话了。   看着她们落寞的低着头,她忍不住叹了一口气,“我在军营里,太子愿意带上我,不是因为跟我感情深,也不是因为舍不得我,而是因为上次在西域之战中,我帮了很多忙,我有可以用的地方,再加上我有令牌,所以带上我,就算是开了先例,那也是无可厚非的事。”   她说的那些道理,李静和王盈盈都明白,可是明白是一回事,想不想去就是另一回事了。   李静抬起头,眨巴眨巴眼睛,可怜兮兮的看着阮半夏,“嫂子,这个军营里,就像你说的,都是男人,你是太子妃,没一个人照顾你可能不太合适,要不,你让我留下,我给你当侍卫,专门负责保护你?”   王盈盈一听,便接着李静的话往下说,“我可以当你的丫鬟,专门伺候你的起居饮食,我不用穿女装,就穿侍卫的衣服,我前几天还看见,你带上了那个什么硫磺来着,肯定是要做那个东西的吧,我可以帮你一起做,人多力量大,节约时间不是吗?”   天……   说了半天,她还是没有劝动。   不但没劝动,现在还被那两人说的有些心动。   阮半夏无语的翻了翻眼皮,这不是让她假公济私么!   “哎……”阮半夏抬起头,看了一眼黑蒙蒙的天,无奈的长叹道,“我真是拿你们没有办法,真是没办法啊!”   “哈哈哈!”李静开心的笑出声,忽然跳起来,抱住了阮半夏,“我就知道嫂子最好了,舍不得我们,哈哈哈!”   王盈盈也跟着轻轻的笑。   阮半夏低头,瞪了李静一眼,“留下可以,但是从今天开始,你们两除了睡觉,决不能离开我的视线,还有,那个营帐你们不要回去住了,全是男人,到时候青儿和叶三哥知道了,肯定要打死我的,所以……我还是让尧哥哥给你们安排一个舒适一点的地方住吧。”   “好好好!”李静抱着阮半夏就开始亲,“嫂子说什么都好,只要让我们留下就行!”   阮半夏抬起手,嫌弃的推开李静,没好气的看着她,“你说,咱们两个大男人这样抱在一起卿卿我我的,被人看见多别扭。”   李静赶紧从阮半夏的身上下来,悄悄的巡视了一眼四周,见没人,这才松了一口气,含羞的笑着,“人家忘了嘛……”   “回来了?”看见帐帘被人掀开,夏钧尧抬起头看向走进来的女人。   阮半夏扁着嘴,做出可怜兮兮的模样,磨磨蹭蹭的走到夏钧尧身边,坐下,双手抱住了他的手臂,抬起头楚楚可怜的望着他,嗲声嗲气的喊了一声,“尧哥哥……”   夏钧尧的眼皮狠狠的跳了两下,皱眉盯着她,干脆的道,“不行!”   “啥?”阮半夏一下就不高兴了,拧着眉就瞪过去,“我还什么都没说呢,你就说不行!”   “这还用说吗?”夏钧尧看着她,低笑出声,“你每次做出这个样子,都是有事求我,而眼下,你唯一能求我的事,除了让李静和王盈盈留下,我想不出还有什么事。”   这个聪明得让人讨厌的男人!   阮半夏用力的挤了挤眼睛,又使劲的吸了吸鼻子,好不容易挤出两滴眼泪了,就立刻哭了出来,“呜呜呜……人家从来都没有求过你什么事,就求你这么一件,你竟然一点情面都不给人家,人家还什么都没说呢,你就拒绝人家了……”   这戏只要一开始演,那就停不下来了,阮半夏哭了几声,觉得自己说的很对,也就真的哭出来,还越哭越伤心。   “你说,我和静静和盈盈是什么关系啊,平时她们也没事求我,今儿就求我这么一件事,结果,我却连话都还没说,就被你给我打回来了,你以后还让我在她们面前怎么混啊,你让我这个太子妃怎么混?以后我出门,干脆别让别人叫我太子妃娘娘了,就叫我不受宠的太子妃好了,反正,你也不爱我,不宠我了……呜呜……”   敢情,今儿这事已经上升到爱不爱这个问题了?   夏钧尧没想到事情这么严重啊,他认为阮半夏是一个明事理,晓轻重的女人,这军营里一直都有铁律,女人是不得进入军营的,她自己就是额外开恩了,现在还想再搭进来两个,这简直就是无理取闹啊!   看着她越哭越大声,夏钧尧真是脑仁都疼了。   用力的吸了一口气,夏钧尧伸手将阮半夏搂进了怀里,“多大点事,怎么还哭上了?”   他抬起手去擦阮半夏哭花的小脸,谁知道阮半夏“哼”的一声,就将头转到了一边去,这样子摆明了就是生气了,不想理他了。   夏钧尧郁闷的盯着她,“别哭了。”   阮半夏不但不停下,反而张开嘴,更加大声的哭了起来,不知道的人听见,还以为这太子妃是受了什么虐待呢!   夏钧尧实在没有办法了,阮半夏哭得他的心都疼了,只能举白旗投降,“好好好,我的好太子妃,别哭了,我错了还不行吗?我答应你就是了,别哭了,乖。”   “呃?”   阮半夏将头一下转过来,泪眼朦胧的盯着夏钧尧,一下就停了哭,哑着声音问他,“真的答应了?不反悔了?”   夏钧尧哭笑不得的看着她,“我这不答应能行吗?你都将事情升级到家庭矛盾了,我要是不答应你,这以后还能上床睡?”   “噗……”阮半夏一下笑出声,伸出双手搂住夏钧尧的脖子,也不管自己脸花不花,抬起头就在他的脸上吧唧了一口。   夏钧尧还没体会够这股甜味,阮半夏已经推开他,站起身,欢天喜地的跑了出去。   看着她愉快的背影,夏钧尧笑着摇摇头,爱上这样一个女人,就算知道这是她给自己挖的坑,那也得蒙住双眼跳下去啊!   出了营帐,看着站在门口的李静和王盈盈,阮半夏连眼泪都没来得及擦,扬起下巴,嘚瑟的哼了一声,“成了!”   李静和王盈盈相视一眼,不由得转过头,看着阮半夏,佩服的竖起了大拇指!   这一招,真是太狠了,她们站在外面听着,都觉得阮半夏真是太牛逼了!   将太子殿下那简直是制得服服帖帖的,这可真是她们的典范啊!   阮半夏叫来七月,让七月给李静和王盈盈安排一下,找一个小点的帐篷让她俩住进去,而且一定是要离她近的。   七月看了眼李静和王盈盈,什么也没说,转身走了。   等把李静和王盈盈安排好以后,七月回来,走进了营帐,“太子,跟踪我们的那两个人,我已经查到了。”   夏钧尧抬起头,“是谁?”   七月看了阮半夏一眼,才低着头说,“暗夜和月影!”   阮半夏看着夏钧尧的脸色微微变了变,好奇的问,“什么暗夜和月影?”   夏钧尧跟她解释,“暗夜和月影是父皇身边最得力的两个暗卫,无论是武功还是轻功,那在暗卫里都是数一数二的,只是……为什么会跟着我们?” 第135章 :彘虫   “这……”阮半夏也想不明白了,按理说,夏钧尧身边已经有了七月,紫月,明月三个暗卫,那皇帝老头还派了自己身边最得力的两个暗卫跟着她们干什么?   是不放心夏钧尧的安全吗?   想想也是,毕竟夏钧尧可是储君,那就是大祁未来的皇帝,如果夏钧尧出了事,那皇帝哭都来不及。   “好了,咱别猜了,老头肯定就是不放心你而已,不管怎么说,多两个暗卫,对咱们是有利的,就……”   阮半夏话还没说完,两道黑影突然从门口闪了进来,单膝跪在了阮半夏的身前,“主人,暗夜和月影以后就是你的人了。”   “什么!”阮半夏吓得身体朝后缩了缩,躲进了夏钧尧的怀里,看着眼前的两个男人,惊得张大了嘴,“你……你们,喊,喊谁主人?”   暗夜抬起头,定定的望着阮半夏,恭敬的道,“太子妃娘娘,皇上特命,从今以后,暗夜和月影负责保护娘娘,从我们离开皇宫那一刻开始,娘娘就是我们的主人,我们只听娘娘的派遣。”   这意思是,皇帝的话他们也不听了?   以后就听她的?   阮半夏看着暗夜和月影,一时之间还是不能接受。   夏钧尧低笑着将阮半夏从自己的怀里推出去,掀起眼皮,睨了眼暗夜和月影,“瞧把你吓得,不就是两个暗卫吗?”   “我……我……”阮半夏眨了眨眼睛,缓缓的吐出一口气,“我只是没有想到,皇帝老头竟然,竟然专门派人来保护我……”   是啊,连自己的儿子都不保护,专门派两个高手保护她,这换做是谁,能不震惊?   暗夜和月影对视一眼,月影双手抱拳,恭敬的道,“娘娘,属下莽撞,吓到娘娘了,但是我们琢磨着,还是要将这件事告诉你,就怕你有什么事没有人可以派遣。”   “好吧!”阮半夏深吸一口气,“既然老头把你们给我了,那么,从今天开始,你们就跟着我吧。”   看了眼七月,阮半夏笑了笑,“我知道你们不习惯出现在人前,都是躲在别的地方隐藏着,这样吧,以后我叫你们,你们再出来就行。”   “是!属下遵命!”暗夜和月影领命后,站起身,“咻”的一声,飞了出去。   看着他们刚才还跪着的地方,现在空无一人,阮半夏转眸,盯着夏钧尧,得意的挑了挑眉,“这暗夜和月影,跟七月比,谁更厉害?”   夏钧尧看了七月一眼,想都没想,低笑道,“各有所长。”   各有所长?   阮半夏乐了,她知道紫月擅长轻功,跟踪人于无形之间,让人丝毫也发现不了,明月擅长机关……虽然吧,上次在西域地宫里,明月那点伎俩,确实是有点丢人现眼了,但夏钧尧说他擅长,阮半夏也就认了,而七月,到现在,阮半夏还没有发现七月有什么特长。   她调笑着盯着夏钧尧,“那你告诉我七月有什么特长?”   夏钧尧垂下眼睑,端起桌案上的茶盏,送到唇边,抿了一口,放下茶杯的时候,他才悠悠的道,“七月擅长吃。”   吃?   阮半夏抬起头,定定的瞅了七月一眼,见他接触到自己的视线时,脸唰的一下红了,阮半夏忍了忍,没忍住,笑出了声,“敢情七月是个吃货啊!哈哈哈……”   夏钧尧盯了七月一眼,转眸看着阮半夏,见她笑得开心,伸手将她拉进了怀里,小声道,“心里知道就好,说出来别人多尴尬?”   尴尬?   可不是尴尬吗?   瞧瞧七月那张脸,都已经皱成了包子,阮半夏就笑得更开心了。   七月郁闷的看了他们一眼,“外面还有很多事没有办完,属下先告退了。”   看着七月落荒而逃的背影,阮半夏差点笑岔气。   这一路上,李静非常听话的做着一个侍卫的活,不管阮半夏去哪,都随身跟着,就怕惹阮半夏担心,拎着她的领子,把她扔回京城。   而王盈盈,照顾阮半夏照顾得更是贴心,就连阮半夏的洗澡水,都是她亲自为她烧火,倒水。   阮半夏虽然觉得让她们做这些事是辛苦了她们,可怎么说,在偌大一个军营里,如果她们不这样掩人耳目,就会冒着被拆穿的风险。   所以,阮半夏也就心安理得的接受了她们的伺候。   一个半月后。   夏钧尧从京城带出的军队和南方,西方的军队在靖江边界外集合完毕,夏钧尧一声令下,队伍朝着靖江省的省会安详浩浩荡荡的行驶去。   这一路上,四周静悄悄的安静的可怕,到处都看不见一个人影,只能听见马蹄的“哒哒”声和士兵整齐的脚步声,在空旷的街道上发出刺耳的声音。   望着这萧条,凄凉的环境,夏钧尧的一颗心都痛了,整整一个省的百姓啊……   七月从前方一个街道拐角骑着马跑了过来,在夏钧尧面前勒住了马绳,“殿下,属下已经查看过,这也是座空城。”   这一路,走过了四个城,每座城都如同安详一样,静匿的听不到一点生命的气息。   夏钧尧闭着双眼,深吸一口气,“去巡抚府邸。”   虽然事先已经接到消息,说靖江省所有的百姓无一生还,可……亲眼看到这里的萧条和廖无人烟,还是让夏钧尧接受不了。   月朗星稀,凉风习习,几道黑影窜进了巡抚府邸。   七月站在正厅的门口,看见来人,忙迎了上去,“殿下已经等候诸位多时,请进。”   为首的男人将头上的帷帽取下,对着七月点点头,“辛苦了。”   说完,带着身后的人跑进了正厅。   “殿下!”   几个人一起跪在了夏钧尧的面前,双眼通红,脸上掩饰不掉的疲惫。   夏钧尧赶紧上前,双手扶起了他们。   “侯爷,现在情况如何?”   来的几个人正是镇北侯,叶俊生和阮冬青。   镇北侯在旁边的太师椅上坐下,便道,“殿下,此前的情况,我们在信中已经告知,便不再多说,先说说我们潜入大梁的发现吧。”   夏钧尧点点头,“甚好。”   叶俊生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瓶子送到夏钧尧的面前,“这个就是我们从冷羽那里偷出来的蛊虫。”   夏钧尧拿起瓶子打开,看见里面一只黑色的,浑身长满毛菌的小虫子,在里面安静的躺着,他稍稍一怔,“这么大一只?”   镇北侯点点头,“对,这是母虫。”   他示意夏钧尧把盖子盖上,然后才又接着说,“这种蛊虫繁殖能力并不强,目前我们初步估计了一下,被抓去的百姓中,有三千多名,已经中了这种蛊虫,被冷羽练成了毒士,可以说是人不人,鬼不鬼,而剩下的那些百姓,就是在练成毒士时失败的,已经死了,从那些死人身上,冷羽又练出了另一种尸虫。”   “尸虫,我已经见过了,太子妃在江南的那些粮食已经全部被感染上了那种尸虫,现在还没有处理。”   想到这件事,夏钧尧就忍不住内心的火气,手在桌案上紧紧的握成了拳,“眼下,尸虫尚且可以不管,可这种蛊虫,你们在冷羽那边是否找到了应对之策?”   叶俊生和阮冬青相视一眼,均落寞的垂下了眼睑。   夏钧尧懊恼的叹了口气,“都是我的失策,倘若在魏经年被处死之时,我便对大梁开战,或许能够免了靖江百姓这灭顶之灾。”   “殿下切莫自责。”镇北侯伸手暗卫的拍了拍夏钧尧握成的拳头,“那时的形势我们都看在眼里,当时将士们本就很疲惫,再加上刚刚才和西域开战完,将士们也无心应战,再加上,当时的粮草也不丰裕,尚且能够满足百姓的用度已经不错,又怎么会有多余的粮食供给我们去打仗。”   “对!”阮冬青插了一句,“再加上当时西域那边的情况还不稳定,我们必要先安内,养精蓄锐后,才能对大梁开战。”   “只是,我们谁都没有想到,冷羽能够做出这样丧心病狂的事来,他是等不及了,害怕让我们喘一口气,到时候他们必败无疑!”   阮冬青和叶俊生这一句接着一句的分析形势,夏钧尧听着,不由得弯了弯唇角。   这些道理他当然明白,只是,心里还是难以接受罢了。   “殿下。”镇北侯站起身,“今日我们就先到这里,我们还有一些事没有做完,等我们做完以后,再来向殿下禀告。”   叶俊生和阮冬青同时站起了身,三人作势就要离去。   “三位等一下。”   夏钧尧出声叫住了他们。   三人停下,回身疑惑的看着夏钧尧,镇北侯问,“殿下还有何吩咐?”   夏钧尧上前一步,看了看三人脸上凝重的表情,忽然弯了弯,轻轻的笑了,“郡主和王盈盈此时就在这府中,三位可以见过再走!?”   “郡主?”镇北侯和阮冬青同时叫出了声。   就连叶俊生都愣住了,他记得他走的时候,王盈盈一句话都没有跟他说,他知道王盈盈还没有原谅他,可他却没有想到,王盈盈竟然也跟着军队来了这靖江?   “是!”夏钧尧特意将视线落在了叶俊生的脸上,走过去,拍了拍叶俊生的肩膀,“王盈盈是一个聪明的女人,那时候那件事,她心里其实很清楚,并未责怪你,只是……她知道,怎样做,对我们有利。”   叶俊生的眼眶一下红了,不可置信的看着夏钧尧,“她……她真的没有怪我?”   “嗯!”夏钧尧点点头,“不但没有怪你,她还担心你,所以混进了军营,要不是太子妃偶然撞见,都还不知道她们跟着一起来了。”   这……这……   叶俊生根本就没有想过王盈盈会原谅自己,他更没有想过王盈盈心胸宽大到如此地步,这一刻,他的内心只有那位叫做王盈盈的女人,他所有,所有的情感全部化成了心中那一股暖流……   “生儿。”夏钧尧放下手,看着他微微的笑,“王盈盈确实是一位不可多得的好女人,她害怕太子妃赶她走,她极力的在军营里突显出自己的能力,她不想成为你的累赘,她只是想远远的看着你,就是这样便好。”   叶俊生当然知道,一个女人想要在军营里生存下来有多么不容易,就像阮半夏当年在西域那一战中,也是冲在了最危险的地方,不惜以自己诱出福察,才让将士们心服口服的默认她在军营中的位置。   一行热泪从叶俊生的眼底悄然划过,他用力的吸了一口气,抬起手拍了拍夏钧尧的胳膊,“哥,帮我照顾好她!”   “嗯?”夏钧尧微微一怔,有些不解,“你不打算见她一面?”   叶俊生流着眼泪,忽而笑了一声,“不了,此行虽凶险,但我还想给自己留一个念想。”   这种心情,夏钧尧能够理解。   他摇着头叹了口气,转身看镇北侯和阮冬青。   镇北侯和阮冬青对视一眼,均摇了摇头,“殿下,虽然我也很想见见静儿那丫头,但是,现在不是时候,只求殿下能够帮老夫好好的照顾静儿。”   罢了。   夏钧尧明白,他也不勉强。   “好吧,既然如此,那三位还是快些离去。”   看着三人伟岸的身影在眼前越走越远,夏钧尧的心情复杂难辩。   他想,如果有一天,他也要冒着这样的风险去做什么事,在走之前,他应该也是和他们一样,不想在临行的时候看阮半夏那张哭泣舍不得的泪脸。   拿着装着蛊虫的小瓶子回到房间,阮半夏还没睡,正坐在床头等着他。   见他进来,阮半夏忙从床上下来,朝他迎了过去,一边解着他腰上的腰带,一边问,“他们都走了?”   “嗯!”夏钧尧点点头,把手里的瓶子亮出来,给阮半夏看了一眼,“送来了这个。”   阮半夏只是瞅了一眼,先问了自己最关心的话题,“他们见到静静和盈盈了吗?”   夏钧尧摇摇头,“没有,他们不想见。”   “不想见!?”阮半夏手上的动作一顿,抬起头,不可置信的看向夏钧尧,“为什么不想见?”   李静和王盈盈这两天可是天天盼着和他们相见呢,怎么,他们却不想见她们吗?   夏钧尧盯着阮半夏的眼睛,忧愁的笑了一声,“怕伤感吧!”   阮半夏怔了一下,然后慢慢的低下头,继续脱着夏钧尧的衣裳。   也是,离别是最伤感,最让人伤心的事,与其这里见了一面,不到几分钟,又要离别,不如干脆不见。   阮半夏默然的点点头,将夏钧尧的衣裳放在了一边。   夏钧尧伸手拉过她,“来,看看这个。”   两个人上床,拉过被子盖在身上,夏钧尧打开瓶盖,将瓶子递给了阮半夏,“你看看这个。”   “这是?”   阮半夏才看了一眼,就将瓶子递回给夏钧尧,不管是在现代,还是穿越到了这个古代,她最见不得就是那种长的乌漆嘛黑的,身上还长毛的虫子,看一眼,就浑身起鸡皮疙瘩,不自在。   夏钧尧打量了一下她的表情,低笑了一声,“这是蛊虫,听镇北侯他们说,冷羽将这种蛊虫灌进了人的体内,人就会发生变化,变成只听他号令的毒士。”   这样一说,阮半夏便明白了,失踪的百姓一定就是被这种虫子害了。   “抓来这么一只,我们能干点什么呢?”   夏钧尧摇摇头,“现在目前,我也不清楚,不过。”他从枕头底下拿出皇帝给他的那本书,递给阮半夏,“平时没事的时候,你和郡主,王盈盈可以研究一下这本书,说不定能找到解决的方法。”   现在一筹莫展,也想不到别的办法,阮半夏伸手接过那本书,挑了挑眉,“那我就只能死马当做活马医,说不定,还真让我们找到一点蛛丝马迹呢!”   说是这样说,但是第二天,阮半夏就把李静和王盈盈叫到了房间里来,三个人抱着一本书,开始仔细的研究起来。   而外面,夏钧尧也没有闲着,开始在与大梁的交界处,排兵布阵,忙得连喝口水的时间都没有。   “妹妹。”王盈盈伸出手,指着书上一张破碎的书页问道,“这里为何会缺了一些?”   阮半夏刚才也看到了,但是她倒是没注意,现在被王盈盈问起,她就多看了两眼,“有什么线索吗?”   王盈盈点点头,“你看,这前面写道,彘虫,尸体而生,体黑有菌,但是下面,这里就没有了。”   彘虫?   这个形容不就是跟她大米的那种虫一模一样?   天!   有了这个发现,阮半夏立刻睁大双眼,全神贯注的将王盈盈指的那一段看了一遍又一遍,不由得在心里更加肯定,这本书确实对他们现在的情况有用。   可是……   看着那一块缺失的部分,阮半夏郁闷的抬手扶额,“这里缺了,要怎么办?我们光是猜,也猜不出这里的内容啊!”   王盈盈点点头,“按照我的猜想,这一块肯定是对付这种彘虫的方法,我们看看能不能给它复原?”   这种都还能复原?   阮半夏直接愣住了,看着王盈盈怔怔的眨了眨眼,“这……能行?”   王盈盈轻轻的笑了一声,“我也不能够确定一定能,但是我母亲的娘家曾经就有人做过这一行,专门帮人修补那些残缺的书籍,我从小耳熏目染了一些,不知道这一次能否帮上忙。”   别说能不能,一定,只要有希望,阮半夏就不想放弃。   她将书郑重的放在王盈盈的手里,就像把自己的孩子委托给王盈盈一般的说道,“嫂子,全靠你了,加油!”   王盈盈先是一愣,然后噗的一声笑了出来,她看着阮半夏那正儿八经的脸,一双美眸里全是笑意,“好了,好了,我知道你的意思了,我尽量,只能说尽量,不敢保证一定能做得到。”   阮半夏才不管呢,伸手抱住王盈盈就撒娇的笑道,“嫂子你一定要行啊,我那几百万斤的大米全靠你了,那可都是银子啊,银子!”   李静看着两人搂搂抱抱的亲热,不高兴的撅起了小嘴,“先别高兴啊,咱们这个大虫子还没有找到呢!”   “呃……”阮半夏所有高兴的情绪顿时一扫而空,她闷闷的抬起头,睨了李静一眼,“静静,你可以不要这么扫兴吗?”   李静弯起唇角,嘚瑟的哼了一声,“我就是怕你们得意忘形了,忘了正事,要知道,现在冷羽手上还有我们那么多中了蛊虫的百姓,如果没有办法,就真的成了相公他们说的那样,靖江所有百姓,无一人生还!”   这是一个严肃的话题!   阮半夏和王盈盈都沉下了脸色,想着这一路过来,街上连个人影都看不见,哪里还是一座城?   简直就像坟地一般凄凉,让人遍体生寒。   “好吧!”阮半夏又把那本书拿出来,摆在了桌案上,“咱们再继续看下去吧,我是对这些文绉绉的字一看就想睡觉的,你们来吧!”   李静也跟着笑了笑,“我也是,现在脑仁都疼了。”   王盈盈没好气的睨了她们一眼,“行行行,谁让我就是一个劳碌的命呢?我来,你们先休息,该吃吃,该喝喝,等我全部研究透了,再跟你们说。”   李静顿时喜笑颜开,拉着王盈盈的手就开始撒娇,“就知道师娘是最好最好的了。”   阮半夏眼皮一阵跳,她怎么就觉得这句话那么耳熟呢?   为了早日找到克制蛊虫的方法,王盈盈几乎是不吃不喝不睡的一直抱着那本书研究着,阮半夏和李静都看得心疼了,终于,阮半夏忍不住,将书给抢了下来,“嫂子,你先好好的吃顿饭,然后去洗个澡,再去睡一觉,明天再看。”   李静在旁边点点头,“就是,师娘,你看看你现在这样,到时候师傅看见了,该心疼了。”   王盈盈本来还想再说什么,却看见阮半夏和李静那坚持的模样,只能笑着点点头。   阮半夏把书拿回房间,正打开着,看着那张残缺的书页,暗夜一下从门外飞了进来…… 第136章 :如果再有下次,别怪我手下无情!   他就这样毫无声息的进来,吓了阮半夏一跳,心脏都“噗噗”的乱跳了几下,她捂着自己的胸口,没好气的瞪着暗夜,“你下次要进来之前,能不能先打声招呼?”   暗夜单膝跪在阮半夏的身前,恭敬的低下头,“是,属下下次要进来之前,一定先在外面喊一声。”   喊一声?   阮半夏无语的翻了翻眼皮,想象着暗夜在外面扯着嗓子嚷嚷,“主人,属下要进来了。”   想着阮半夏就头皮发麻。   “算了。”她看着暗夜,问他,“你突然进来,是有事?”   暗夜抬起头,看了眼放在桌案上的书,缓声道,“属下见这些日子,主子为了这本书发愁,一筹莫展的找不到解决的办法,所以,属下特意进来向主子禀告,当年献给皇上这本书的那个异士……”   他顿了顿,“属下知道他现在身在何处?”   “当真?”阮半夏双眼一亮,激动的站起身,“此人现在在哪?”   暗夜也跟着站了起来,“在萧山修仙,前些日子,属下层去过萧山一趟,偶遇过他。”   “如此甚好!如此甚好!”阮半夏忽然觉得自己看见了一丝希望,就在自己唾手可得的地方,不由得高兴了起来,“那你现在就去萧山把这位异士请来。”   “是!”暗卫领命,忽然想到什么,他又道,“属下前去,月影会在暗中保护主人,还请主人放心。”   放心,阮半夏怎么可能会不放心呢!   她现在在这个安详城里,哪都去不了,也不是夏钧尧不让她出去,而是就算她出去,也不知道该去哪玩啊!这座城空的让人心慌,她一出门心里就怕。   “好了,我知道了,你就放心的去,一定要将那个异士给带回来!”   “是!”暗夜刚一说完,“咻”的一声就消失在阮半夏的面前。   有一句话是什么来着,来无影,去无踪,阮半夏这回可算是见识到了。   这暗夜的轻功看着好像跟紫月不相上下,一进一出,都没有任何声响。   看来老头的确是把他自己最好的暗卫都给了她。   七日后,大梁的军队在与大祁的交界处集合完毕,夏钧尧骑在马上,望着对面那安营驻扎的军队,问身边的七月,“可知,对面由谁统帅?”   七月望着那边,心里愁绪万千,欲言又止。   夏钧尧猜到了什么,转头看向他,“但说无妨!”   七月深吸了一口气,“正是云公子!”   邓青云!   就是那个跟阮冬青结拜,又视阮半夏为姐的邓青云!   他被冷羽抓走以后,竟然真的把他自己当成了大梁人?   想到之前听阮半夏说的,邓青云与冷羽的皇妹一见钟情看来是真的!!!   如果要是让阮半夏知道,一直跟着她的弟弟,现在成了仇人,不知道她会不会疯掉?   “七月,给镇北侯他们传信,让阮冬青先去会会邓青云,看看能不能说服他投诚,否则这场仗,我们……不会那么好打。”   “是!”七月骑着马先回了城。   夏钧尧看着那边大梁的战旗,心里万分纠结,他不怕阮半夏来跟他求情,在大战之时,对邓青云手下留情,他只怕阮半夏现在不求情,到时候战火一起,刀剑无眼,万一邓青云因此殒命,阮半夏肯定会自责!   大梁军营。   统帅的帐帘被人掀开,一个侍卫腰间配着剑走了进去。   邓青云看着地图,头也没抬,“何事?”   侍卫站在帘帐前,看着久日不见的邓青云,眼眶一下就红了,“云儿……”   邓青云的身子一僵,倏然抬起头来,看见阮冬青的那一刻,也跟着红了眼眶,绕过桌案,他三步并两步的跑了过去,双手重重的搭在阮冬青的肩上,忍着内心的激动,看着邓青云,小声的叫道,“青儿……”   阮冬青深吸了一口气,看着邓青云那张愈发成熟的脸,眼底透着失望,“真的是你!”   “我……”邓青云慢慢的放下手,垂在了身侧,仰起头,努力不让眼泪掉下来,“是我。”   阮冬青弯起唇角,冷冷的笑了一声,“殿下说,大梁的统帅是你,我当时还不相信,我说我的好兄弟是不可能帮着敌人来对付我们的,可……”   他就是不信,虽然之前阮半夏跟他提过,冷羽必会让邓青云做这先锋大将,可他还是不信,邓青云真的会做!   可现在,邓青云就站在他的眼前,那么一个活生生的人,就那样站在敌军的统帅营帐中,站在他的眼前,他又怎能不信?   “为什么?”阮冬青不明白的摇着头,“云儿这到底是为什么?”   邓青云转过身,朝着里面走去,走到统帅的座椅边,忽然站住,伸出手,轻轻的摸着那张象征着权利的椅子,“青儿,我不如你命好,你可以爱上大祁的郡主,你可以和她长相厮守,而我……却爱上了大梁的公主。”   “是吗?”阮冬青上前一步,看着邓青云的背影,不知是笑还是愤怒,“就为了一个女人,你要背弃你的国家,你要跟我,跟姐,跟大祁作对!?”   邓青云的后背狠狠的震了一下,摸着座椅的手倏然用力,指尖紧紧的抓住椅背,因为用力,指节泛出狠厉的白色。   阮冬青又笑,“怎么,面对我无话可说了吗?邓青云,你给我好好的回想一下,如果没有姐,如果没有师傅,没有殿下,又怎会有今天的你!”   “够了!”邓青云忽然回身,眸子里乍现出恼怒的冷意,“你以为你们是谁,你们还不是一直都在利用我!在村里的时候,你们就利用我帮着你们对付村民,我不惜与我娘反目成仇,就是为了你们,到了京城,我不过也就是个跑腿的,来来回回累得像条狗一样,你们谁问过我一句?有谁关心过我的感受?”   他一步一步上前,朝着阮冬青走去,“就连到了江南,阮半夏还不是利用我,让冷羽把我当成她给掳走!?阮冬青,我和你之间,阮半夏牺牲的那个永远都是我!而你,才是她唯一的弟弟,亲弟弟!她又何时把我当成她的弟弟过!?”   阮冬青对邓青云紧紧的对视着,他在邓青云的眼中看到了恼怒,看到了责怪,甚至还看到了恨……   他不知道,邓青云什么时候变成了这样,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在他心里的邓青云,不是这样的!   “云儿!”阮冬青就像在看一个陌生人一样的看着邓青云,不由得冷笑,“你说这样的话,难道你的良心不会痛吗?如果没有姐,你现在是什么!?你现在最多不过就是一个住在农村里,只会种田的农夫罢了,你看看你今天,穿着铠甲,多么威风,如果没有姐,你能有今天!?”   邓青云用力的抿了抿唇角,将头转向了一边,“所以,在心底我也没有责怪过她,每个人的选择不同,我不强求你们要怎么样,我只希望你们不要强求我怎么样!”   “呵……”阮冬青还真是忍不住冷笑,“以前,是你求着要跟我在一起的,这是你自己的选择,后来,也是你心甘情愿的要跟我和姐去京城的,我们也没有勉强过你,姐甚至为了你,把马车卖了,把我们身上唯一的银子拿去给你治病,邓青云,你要是还有点良心,就不应该说出今日的话!”   阮冬青在阮半夏的庇护下,成长的很单纯,就是是非非而言,也是对就是对,错就是错,在他的心里,该感恩的,他会感恩一辈子,该恨的,也会不留余力的去恨。   可今日,再见到邓青云,对于邓青云现在的这番态度,他竟茫然了。   他是该念着他们的结拜情谊原谅邓青云呢,还是该恨邓青云的背叛?   邓青云眼底闪过一抹懊悔,他快速的闭上眼睛,将这种情绪给遮掩了过去,后长长的叹了一口气,“青儿,我念在往日的情分上,今日,你擅闯我的军营,我不会拿你怎么样,但……”   他转过头,面对这阮冬青,一字一句的道,“如果再有下次,别怪我手下无情!”   阮冬青不可置信的看着邓青云,他不相信邓青云竟然能对自己说出这样的话。   即便是邓青云真的想要为了大梁卖命,可……邓青云就真的能对他说出这样绝情的话来?   “呵……”阮冬青讥讽的笑道,“你这是要跟我恩断义绝?”   就为了一个女人?   邓青云直视着阮冬青,毫不避讳的掀起了底袍,“是,今日我就跟你割袍断义!”   阮冬青看着邓青云就笑出了声,“好!割袍断义,我阮冬青就当没有你这个兄弟,从今日起,你做你的大梁驸马,我做我的大祁兵马大元帅,上了战场,谁都别手下留情!”   说完,他抽出随身佩戴的佩剑,一剑割断了邓青云掀起的底袍,剑落袍断……   看着阮冬青决绝的身影,邓青云的身体用力的晃了晃,终是没有忍住,直接跌坐在地上。   没有人知道,在他拒绝冷羽的时候,冷羽竟然不顾兄妹情谊,将他的爱人关了起来!   更是在他出征之时,冷羽告诉他,公主已经怀了三个月的身孕,却不让他们见上一面,只是为了让他全心全意的效忠大梁!   除非打赢胜仗,杀了夏钧尧,带回阮半夏,否则,他看见的只能是一尸两命……   他真的……别无选择!   大祁安详巡抚府邸。   “姐!”阮冬青义愤填膺的诉说着邓青云的无情,将手里的剑狠狠的摔在了桌案上。   阮半夏听完了以后,心里也是难受的慌,她最害怕的事情就是和大梁对弈的一天,坐在大梁战马上的就是邓青云。   还真是越怕什么,就越来什么,只能说,她还真是了解冷羽啊!   真是一个不折不扣的混蛋!   “青儿。”阮半夏倒了一杯热茶,放进了阮冬青的手里,“你不要怪云儿,他说不定有什么不得已的苦衷。”   “苦衷!?”阮冬青一想到邓青云那张绝情的脸,就气得一下将手里的茶杯捏碎,“砰”的一声,茶水四溅,沾湿了他的衣袍。   他却不在意一般,冷漠的笑道,“他哪里来的苦衷,他就是被那个女人洗了脑,他就是把他自己当成了大梁人,当时你是不在,如果你在,我敢保证,你一定会跳起来打他两耳光!”   “哪里有你说的这么严重。”阮半夏无语的瞪了他一眼,“姐在你眼里就是这样不端庄的吗?”   阮冬青自知自己说出了话,但是也笑不出来,只能一屁股坐在太师椅上,烦闷的低下头,“我说的真的,姐,咱们不要再奢望能够说动他了,他是肯定不会回来了,眼下,也只能硬碰硬了。”   夏钧尧听着阮冬青和阮半夏的对话,一直都很沉默的没有说一个字。   他其实让阮冬青去会会邓青云,也并没有报什么希望,只是……想看看邓青云的态度,再决定后面的作战计划。   阮半夏一时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想安慰阮冬青几句,可是这种事,都是越安慰反而越烦,也只能让阮冬青自己从失落中走出来。   偌大的房间里,坐了三个人,却忽然一下没了任何声音,整个房间里安静得各自只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   半饷后,阮冬青站起身,“姐,时间不早了,我要先走了,我们已经找到关押毒士的地方,不管怎么说,那些毒士也是大祁的百姓,虽然现在被冷羽控制了,我们还是会尽力解救他们。”   “好!”阮半夏点点头,“你先去吧,万事小心。”   “青儿,等一下。”夏钧尧终于抬起头,看向阮冬青,“你们一定要小心,那些毒士现在失去了自己的意识,是很怕的,你们一定要全身而退。”   阮冬青看着夏钧尧,用力的点点头,“放心吧,姐夫,我们一定会的。”   他很少叫夏钧尧姐夫,也只有和阮半夏和夏钧尧单独在一起的时候,才会这样叫一句。   夏钧尧站起身,走过去,拍了拍阮冬青的肩,“嗯!去把。”   看着阮冬青走了以后,夏钧尧才转头看向阮半夏,“这件事,你怎么想?”   阮半夏坐下去,脸色有些凝重,“我还是觉得云儿不可能真的是这样想的。”   刚才听阮冬青说的那些,阮半夏听完,心里很难过,可是后来一想,她觉得她是全心全意对邓青云的,就算邓青云真的误会她当时的用意,也不至于说出那些伤她心的话来。   就像王盈盈一样,遇见叶俊生那样的事,王盈盈不是也想了想,王盈盈才跟她认识多久,邓青云又跟了她多久?   如果邓青云连王盈盈都不如,阮半夏只能说,自己是真的瞎了眼!   这么多年的栽培,这么多年的成长,怎会这样不堪一击?   夏钧尧伸手握住了阮半夏的手,低声笑道,“夏夏,竟然你觉得云儿不会这样想,那他一定是有苦衷的,我也相信云儿不会这样想,这件事……”   他顿了顿,“我会安排人去查一下,如果云儿是真的有苦衷,能帮上忙的,我会尽力去帮,如果……云儿真的变了,变成了青儿嘴里的那个人,那你要怎么办?”   这才是他要说的重点!   如果真的正面交锋,邓青云非要杀了他们不可,阮半夏会怎么做?   阮半夏慢慢的转过头,看向夏钧尧,眼底流露出悲伤,“尧哥哥……你想让我怎么回答你?”   夏钧尧深吸了一口气,看着她那难过的样子,他的心就忍不住狠狠的疼了起来,伸手将她一把搂进怀里,轻轻的拍着她的后背,小声的安慰道,“夏夏,别难过,现在只是眼前,未来,我们不一定真的要与云儿正面交锋。”   阮半夏难过的吸了吸鼻子,“云儿从小就跟着我,这么多年了,我待他如亲弟弟一般,虽然平时也爱捉弄他,也爱看他的笑话,可……可你告诉我,马上你们就要刀剑相对,我就……”   不知所措!   可以说,阮半夏现在是真的不知所措了!   难道,她要眼睁睁的看着夏钧尧提着邓青云的头来见她?   还是说,她要亲眼看着邓青云将剑刺进夏钧尧的心脏!   不……   无论是哪一件,她都接受不了,她不想,也不愿面对这样的事实。   她一下从夏钧尧的怀里起来,对着窗外喊了一声,“月影!”   下一秒,月影就从窗户飞了进来,“属下在!”   阮半夏整理了一下情绪,对月影说道,“你现在能否混到大梁去?”   大梁与大祁开战在即,两国现在都是戒备状态,一般的人是不可能随意出入。   月影抬起头,一双明亮的眼眸看着阮半夏,驽定的点点头,“属下可以!”   “真的?”阮半夏一扫之前的难过,激动的扶起月影,“你真的可以完好无损的进出大梁?”   “夏夏!”夏钧尧在身后忍不住提醒她,“月影最拿手的就是易容!而且他的轻功比紫月还好,你派他去,比我派七月和明月去都更合适!”   月影低下头,谦虚的笑笑,“殿下谬赞了,都是一些微不足道的小把戏而已。”   “行了!”阮半夏抬起手拍了拍月影的肩膀,“你别谦虚,能让殿下这样评价的人,肯定不简单。”   她看了一眼窗外,坏坏的笑了一声,“就是七月,紫月,明月,殿下都还从没有这样夸过呢!”   窗外忽然传来了几声东西碰碎的声音,阮半夏忍不住笑了一声。   夏钧尧深吸一口气,无奈的摇摇头,“哎,本太子在家里是一点地位都没有了!”   现在七月他们都跟阮半夏学坏了,动不动就发发脾气。   月影也不再多说,双手抱拳告辞道,“那属下现在就去了,一定会在最短的时间内找到主人要的消息!”   “好!”阮半夏点点头,看着月影的背影,她不由得感叹道,“老头对我还是真的好,竟然给了我这么厉害的两个暗卫。”   她转头,挑衅的看了夏钧尧一眼,“现在,我身边的比你身边的厉害多了!”   “是!”夏钧尧站起身,弯腰一下将阮半夏抱了起来,“现在你最厉害了,谁都没有你厉害!”   阮半夏吓了一跳,“你……你……你想干啥?”   干啥?   夏钧尧挑了挑眉,“你不让我好过,我自然也不会让你好过!”   我去!   又来了!   阮半夏无语看苍天!   什么时候才能拿到解药啊!   天啊!   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才能到头?   翌日,李静打着哈欠走出房间,就看见阮半夏顶着两个熊猫眼站在院里发呆。   她走过去,用手肘怼了怼阮半夏,“嫂子,这么早,你在看啥?”   阮半夏脑子里懵懵的,不清不楚的回了一句,“我在看哪里有树枝能让我做成棍子。”   棍子?   李静怔了一下,一时有点没反应过来,“你要棍子干嘛?”   阮半夏转过身,眼底的淤青又浓又重的出现在李静的眼前,“我要让他跪搓衣板,我要让他跪一天一夜!我还要拿着棍子抽他,狠狠的抽他!”   “嘶……”看着她眼底的狠意,李静吓得倒吸了一口凉气,忍不住问道,“这是怎么了?怎么回事?谁把你惹成这样了?”   阮半夏吸了吸鼻子,悲哀的叫道,“还有谁!还能有谁!?”   旁边的房门被人推开,王盈盈一脸没睡醒的样子看着她们,“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吗?”   李静伸手指了指阮半夏,用口型告诉王盈盈,“她不对劲!在生气!”   王盈盈怔了一下,用口型问道,“谁惹她生气了?”   李静摊开双手,摇摇头,“不知道!”   阮半夏转身,怒视着她们,“不用猜了,除了夏钧尧那个混蛋还有谁!等着……”说着,她就撩起衣袖,打算在这院里非要找出一根很粗的树枝来,“我今晚一定要弄死他!让他睡不成觉!气死姐姐了!”   李静和王盈盈一听,顿时冲上去抱住了阮半夏,“别激动,别激动,有什么话好好说……” 第137章 :你是嫌弃我的手艺吗?   阮半夏气恼的挣扎了两下,忽然落寞的低下头,小声的说,“没事,我就是心烦。”   又怎么可能不心烦呢?   一方面,她是希望能够快速的灭了大梁,找到解药,然后她就可以和夏钧尧幸福的在一起,生很多很多可爱的孩子,承欢膝下,可另一方面,如果快速的灭了大梁,势必就要踩在邓青云的尸首上踏过去!   昨夜一晚没睡,并不是因为夏钧尧有意转移她的注意力而折腾了她一晚上,而是……只要一想到开战就势必要和邓青云面对面的决战生死,她的心就忍不住的疼……   就在这时,城墙上忽然响起了预警的号角声,三人心里一慌,同时朝着门外看去。   “这是准备开战的号角!”李静虽然从未上过战场,可毕竟也是去过军营几次,听见这个声音,她斩钉截铁,毫无一丝犹豫的道,“嫂子,马上就要开战了!”   开战!?   阮半夏的心狠狠的颤了一下,抬起脚就想冲出去。   “妹妹!”王盈盈拉住了她,“战场凶险,你不能去!”   不能?   现在不是能不能的问题了,她要去看看,必须要去看看!   “静静,嫂子,你们在这里等消息,我去去就来!”说完,阮半夏推开她俩人,朝着门口跑了出去。   李静和王盈盈对视一眼,也跟着跑了上去。   不管怎样,这种时候,她们都要同生共死!   而门外,紫月早已经备了马车等着府门口,“娘娘,殿下吩咐,如果你要去城楼,让属下随身保护。”   阮半夏点点头,不等紫月过来搀扶自己,率先爬上了马车。   李静和王盈盈也跟着爬了上去,李静还好说,毕竟也是玩刀玩枪长大的,可王盈盈从来都没有自己高抬腿爬上去过,她动作有些缓慢,李静回身,对着她伸出了手,“师娘,来!”   王盈盈抬起头看了李静一眼,微笑着点点头,“嗯!”   三个人坐在马车里,阮半夏一脸沉静,看不出一丝情绪,李静面色平和,显然也是淡定的,王盈盈一直深呼吸,对于自己即将面对的,是又紧张又激动!   从今日起,她就跟大祁的那些名门小姐们不一样了,跟着阮半夏,她似乎是打开了一个全新的世界,这个世界危险与激情并存,她不惧怕危险,她愿意去迎接那些未知的激情!   紫月手里挥动着马鞭,马车快速的朝着城楼跑去。   马车忽然停下,紫月掀开车帷,对里面的阮半夏恭敬的道,“娘娘,到了。”   阮半夏点点头,等着紫月下了马车,她才从马车里出来。   看着大打开的城门,士兵们正井然有序的排着队朝着外面跑去,阮半夏对站在身后的李静和王盈盈道,“上面危险,如果你们要跟着我去,必须要跟我保证,站在我的身后,不要离开我三步的范围。”   “好!”李静毫不犹豫的点点头。   王盈盈也不甘落后的保证,“你放心,我心里有分寸!”   “紫月,带我上去!”   阮半夏握着身侧的剑,跟在紫月的身后,朝着城楼上走去。   夏钧尧和几个守城的将军正在针对眼下的战局进行排兵布阵,阮半夏上去的时候,就看见他镇定自若的被几个将军围在正中,伸手指着下面的军队跟将军们说着什么,举手投足之间尽显霸气。   她这一看,就看呆了。   李静在后面伸手推了推她,“嫂子,走啊。”   阮半夏这才反应过来,点点头,“嗯!”   她们并没有打扰夏钧尧等人,而是站在他们旁边,朝着城楼下看去。   远远眺望,能够看见对面大梁的军队也在紧密的部署,密密麻麻的人头从这个方向看过去,小的就像蚂蚁一般。   如果……如果她的炸弹对着对面的军队扔过去,想必,一定能够在最短的时间之内结束这场战斗!   阮半夏转过头朝着夏钧尧望了一眼,不知道,他是不是也是这样想的?   还是说,他就是这样部署的?   她垂下眼睑,想到邓青云会被这流弹炸死,心里一阵难过。   “是!末将领命!”几位将军领旨后退了下去。   夏钧尧这时候才发现阮半夏站在离自己不远的地方,他穿着厚重的铠甲,单手握住身侧的剑柄,朝着阮半夏威风八面的走了过去。   “来了?”   轻轻淡淡的语气,好像对阮半夏会来这里丝毫都不觉得意外。   阮半夏转头看向他,“都已经部署好了?”   “嗯!”夏钧尧伸手指着前方,“你看那边,他们早就已经做好了打一场硬仗的准备,攻城橹,投石器,都已经推到了前线。”   那些阮半夏早就已经看见了,跟她的炸弹比起来,那些东西都是小儿科,根本不值一提!   她忧伤的问夏钧尧,“这一次,就要打个你死我活了吗?”   夏钧尧微微皱了下眉头,不解的看着她,“打仗,哪一次不是你死我活呢?”   一句反问,竟然让阮半夏无言以对。   战场凶险,谁对对方手下留情,那就是将自己的头送给对方砍!   阮半夏不是不知道这个道理,深吸了一口气,她哽咽道,“如果,如果,真,真的,没有,别,别的办法了,你……要用炸弹吗?”   夏钧尧知道阮半夏心里难受,他伸手握住了阮半夏的手,“夏夏,我是大祁的太子,我自然要对自己的子民负责,我不能因为敌军中的一个人,就损失我自己的百姓,谁的命不是命呢?”   说的不就是,邓青云的命是命,可这军中任何一个士兵的命也都是命啊!   “好!”阮半夏点点头,“我知道了,你……也不要,不要为难,不管你做出任何决定,我……都尊重你!”   握住阮半夏的那只大手倏然用力,夏钧尧的声音很轻,“我知道。”   李静和王盈盈站在阮半夏的身后,努力的伸长脖子朝着城楼下看去,只看见密密麻麻的都是人头,不管是这边,还是那边,她们对视了一眼,心照不宣的叹了口气。   这无疑是一场恶战!   邓青云坐在高头大马上,看着自己这边的战车朝着大祁的城楼靠近,心里也是一阵揪疼,没有人能够明白他亲自率领大梁的军队攻打自己国家的那种感受,就像背负着巨大的锁链一般,疼得他喘不过气。   所有战车都已经各就各位以后,邓青云举起手上的小旗,对着大祁的城门,扬声道,“进攻!”   话音刚落,无数个大石从这边朝着城楼上飞去……   夏钧尧快一步拉着阮半夏站在了后方,因为距离的问题,大石头从空而降,砸在了城门前的士兵身上,顿时响起一阵阵哀嚎声。   夏钧尧脸色一沉,对着城楼下吩咐道,“左将军,上弹!”   “是!”楼下左将军接到命令,忙让士兵们将炸弹装在了小型的投石器上,“咻咻咻”的声音划破空气,在空中划出了一道完美的抛物线,然后“轰”的一声,在大梁那边炸开。   “轰……”“轰……”“轰……”   邓青云眼睁睁的看着无数个黑色的小东西从天上朝着自己这边飞来,一落地,就是致命的伤害。   他前方的那些操作投石器的士兵被炸的四分五裂,连一具完整的尸体都看不见。   “将……将军!”副将看着这惨烈的现场,惊吓得都结巴了,“那……那是,什么,鬼,鬼东西?竟,这么厉害!?”   邓青云看着朝自己这边飞来的越来越多的黑色东西,茫然的摇了摇头,“不知,我在大祁之时,从未听说这竟有如此厉害的武器!”   副将吓得咽了一下口水,“那……撤退?”   “撤退!?”邓青云唇角勾出一丝冷笑,“太子殿下命我等三天之内要结束战斗,休整了两日,今日便是最后一天,你觉得我们有路可退?”   冷羽就是让他打头阵,抱着牺牲他的准备,让他帮大梁磨损掉大祁一半的兵力,这样,即便他死了,冷羽有那些毒士,再对付夏钧尧便容易的多了。   只是冷羽做梦都没有想到,今日,别说磨掉一半大祁的兵力,就是十分之一,他都做不到!   “无路可退!?”副将直接吓傻了,指着天上的那些流弹惊恐的骂道,“那不是让我们去送死吗?”   邓青云垂下眼睑,冷笑,“到了今日难道你还看不清太子殿下的用意?给我上!”   副将一听,别说上了,掉转马头就想逃。   邓青云眼底闪过一抹狠毒,抽出随身的佩剑,朝着副将的身后猛地一剑刺了进去。   “啊……”的一声,副将应声从马上摔了下去。   身后的那些大梁将士见状,吓得脸都白了。   邓青云高举佩剑,大声道,“给我冲,凡是想逃的,他就是你们的下场!”   虽然心里恐惧,可那些将士也不是全都是贪生怕死之辈,更何况他们本就是先锋,就是要抱着必死的决心。   “冲啊……”   一声声呐喊之后,邓青云带着军队朝着大祁的城门冲了过去。   阮半夏站在城门之上,看着那密密麻麻跑过来的军队,心里猛地一紧,“他们过来了!”   她低下头,朝着城门下的将士看去,此时,左将军已经停止了再投放炸弹,她的心里才稍稍松了一口气。   转过头,看着夏钧尧,阮半夏的眼眶渐渐红了,“尧哥哥,谢谢你!”   夏钧尧摇摇头,“我们只需要灭掉他们的先行部队便好,后面的,就要看邓青云自己的本事了!”   底下的剩下五位将军均是七神将中的,个个骁勇善战,夏钧尧并不担心。   两队人马很快的厮杀在一起,因为叶俊生之前的先锋部队就在下面,所以战局很快就成为一边倒的局面,大梁眼看着就要败了。   而邓青云却早已经杀红了眼,根本没想过要活着回去,不管怎样,只要他不退缩,那么冷羽一定会给公主和他的孩子留一条命的!   “砰”刀剑凶猛的撞击声音,此起彼伏,最后,刘将军将剑抵在了邓青云的喉咙上,大祁完胜!   邓青云被五花大绑的押进了城门。   阮半夏看到,慌忙的从城墙上跑了下去。   “云儿!”   当她看见邓青云披头散发,身上的伤,将他的衣裳浸成了鲜红色,她的心一下就疼了,冲过去,抱住邓青云就哭了出来,“云儿,我总算见到你了!”   邓青云喉结上下滚动了几下,慢慢垂下眼眸,看着哭得泪流满面的阮半夏,忽然跪了下去,“姐!如果你还认我这个弟弟,请你赐我一死!”   “什么!?”阮半夏不受控制的朝后退了一步,看着邓青云流着血的脸,她茫然的看着他,“为什么……为什么要求死?”   邓青云用力的吸了一口气,“姐!我从来都没有求过你,现在,我请求你,赐我一死!能够死在姐的手里,云儿这一辈子都值了!”   “不!”阮半夏摇着头,又朝后退了几步,脚步虚浮的差点就要站不住了,还好李静和王盈盈在她身后扶住了她。   这么多年了,终于见面了,为什么一见面就一定要死?   为什么?   阮半夏哭着用力的摇头,“云儿,我做不到!你告诉姐姐,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姐姐一定会帮你的,你告诉姐姐好吗?”   两行热泪从邓青云的眼底倏然滚落,他慢慢抬起头,泪眼朦胧的看着阮半夏,一字一句的说,“姐姐!既然我已败,除非我死,否则冷羽是不会放过公主和孩子的,姐姐,我求求你了,求求你了!”   结合之前的种种,阮半夏一下就听明白了,邓青云不但跟大梁的公主好了,当了驸马,现在竟是连孩子都有了。   而冷羽,冷羽竟然不顾念兄妹情谊,用自己的亲妹妹来逼迫邓青云!   他是料到了自己会对邓青云手下留情吗?   望着邓青云那双哀求的眸子,阮半夏颤抖着手,抽出自己身侧的剑,她提着剑,一步一步朝着邓青云走去,在众人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一剑刺进了邓青云的身体。   邓青云一口鲜血吐出来,望着她,感激的笑了,“姐,谢……谢……”   阮半夏整个人就像是虚脱了一般,身体朝着地上跌去,夏钧尧眼疾手快的上前,将她一把抱住。   看着邓青云倒下的身体,他淡漠的吩咐,“将他抬到府上,等着大战结束,运回去,以将军之仪安葬!”   夜晚,阮半夏躺在床上,忽然惊醒,猛地一下坐了起来。   “夏夏,醒了?”夏钧尧走过来,担心的望着她。   阮半夏还没说话,泪就已经落了下来,“我……我……那一剑严重吗?”   夏钧尧抬起手,安抚的摸着她黑亮的发丝,勾起唇角,微微一笑,“很严重!”   阮半夏顿时哭出了声,夏钧尧忙说,“戏演的很好,所有人都以为他死了,刚才我让我自己的御医给他看过了,虽然伤的很重,但是命保住了!”   “呼……”阮半夏大口大口的呼了几口气,总算是将心里的那股气给顺了,才抓住夏钧尧的手,哭着说,“谢谢你,真的,谢谢你,这个世上也只有你才能这样了解我!”   如何换做是别人,她那一剑刺下去,不会有人会认为她是想给邓青云留一条活路,说不定早就把邓青云扔在了别的地方。   也只有夏钧尧知道,将邓青云带了回来,在所有人都以为邓青云死了以后,全心全意的救他!   夏钧尧拍了拍她的肩膀,“我们之间何必言谢?”   他站起身,从桌上端了一杯热茶过来,递给阮半夏,“你这一觉睡了半天了,饿了吧?”   阮半夏心里难受,其实并没有什么胃口,但是她知道,如果她不吃一点东西,夏钧尧会担心她,她点点头,“嗯,有点饿了,但是不想吃油腻的东西。”   “呵……”夏钧尧轻轻的笑了一声,“你猜我给你准备了什么好吃的?”   “呃?”阮半夏怔了一下,疑惑的看着他,“你……给我准备的?”   夏钧尧挑了挑眼角,“那是,可是本太子亲手给你做的。”   那些遥远的记忆就像浪潮一样拍在了阮半夏的脑中,她想到许多年前的那个春节,那一桌子的黑暗料理,不由得脑门上落下几滴冷汗,讪讪的笑了起来,“那啥,我……现在也不是那么饿,其实,我喝点水就好了。”   夏钧尧的脸色顿时沉了下去,“夏夏!”他声音中明显透出不高兴的情绪,“你是嫌弃我的手艺吗?”   “不不不!”阮半夏双手抱着茶杯用力的摇摇头,“我……只是,真的,没有那么饿!”   “不管!”夏钧尧也开始耍起了无赖,“我日理万机还给你做了你最爱吃的烤红薯,你不吃怎么行!”   “啥?”烤红薯!?   阮半夏脱口就问,“厨房没事吧?”   夏钧尧狭长的双眸危险的眯了眯,“你什么意思?”   阮半夏呵呵笑了两声,来掩饰自己的尴尬,“没,没什么意思,就是……就是,我怕你不小心把厨房给烧了……”   夏钧尧睨了她一眼,直接下达命令,“你给我在这里乖乖的坐着,如果不吃,以后就别想去看望云儿!”   看着夏钧尧的背影,阮半夏哀伤的抬手扶额,这是看邓青云一次,她就要少半条命吗?   夏钧尧只给她烤过一次红薯,那口放在灶上的大锅差点被他烧个洞不说,红薯拿出来,也烤成了碳一样,根本就不能吃!   想想这些,阮半夏就一阵头疼。   没一会儿,夏钧尧手里捧着用布包着的红薯就进来了。   先给阮半夏倒了一杯热茶,然后夏钧尧才抱着红薯走过来,坐在了床边,将布打开,当着阮半夏的面,他将红薯掰成了两半。   阮半夏直接就看怔了,那红薯热腾腾的,还冒着热气,里面的囊也是红透透的,软软的,看着就很甜,她咽了一下口水,不相信的问,“这……真是你烤的?”   夏钧尧本欲递过去的手忽然停住,挑眼看着她,“不是我烤的,还有人帮我烤吗?”   “嘶……”阮半夏吸了一口气,“还真是你自己烤的?”   说完,也不等夏钧尧回答,她伸手就过去抢红薯,抢了一半过来,结果没想到红薯还那么烫,烫的她手疼,她条件反射的就想将红薯给扔出去,却被夏钧尧一手接住。   瞪了她一眼,“急什么?就像几百年都没吃过一样,刚拿出来的,很烫!”   阮半夏早已经等不急了,哀声道,“我不是几百年没吃过,而是,你烤的,我第一次吃,所以才这么激动啊!哎呀,等不及了,来,你拿着喂我一口。”   夏钧尧被她那猴急的样,逗得笑了一声,捧着红薯就送到了她的嘴边,“来,尝尝本太子亲手烤的,好不好吃。”   虽然烫,但阮半夏只咬了一小口,一股香甜顿时盈满整个口腔,她眼睛突地一亮,一下就抬起手搂住了夏钧尧的脖子,“真是好吃到飞起来!”   夏钧尧手里拿着红薯,看着阮半夏脸上幸福的笑容,他的心瞬间都被融化了。   想到今日,阮半夏因为邓青云的事,伤心过度到晕了过去,他就琢磨着,怎样能够在她醒来时,让她淡忘了那种痛苦,没想到,他亲手做的东西,带给她的幸福真的可以将她伤心的情绪盖过去。   这样,便是最好。   “好了,快吃吧!”见阮半夏又要伸手来拿,他瞪了她一眼,“烫,我拿着喂你就好,等你吃饱了,有体力了,我就带你去见云儿。”   “嗯!”阮半夏开心的点点头,一口一口的吃着夏钧尧手里的烤红薯,她真是觉得,天下任何的美食都不如这个烤红薯来的好吃。   就连食为天里那些她亲手研发出来的带着现代气息的美味佳肴也比不上。   这一刻,她总算是明白了,这个世界上,最好吃的美味,便是心上人亲手做的吃食,不管食材多么普通,不管做法多么简单,只要有爱,便是这天底下最美味的食物! 第138章 :嫂子是要验明正身吗?   阮半夏吃完了红薯以后,夏钧尧倒没有食言,真的带阮半夏去见邓青云。   经过了花廊,走过了小桥,一路弯弯绕绕,总算是看见一处偏僻的小院。   阮半夏疑惑的看着那边,一边走,一边惊叹,“来这里也住了一段时间了,我竟是不知这里还有一个小院。”   夏钧尧点点头,“这边本是废弃的院落,之前都是放杂物的,我让七月收拾出来,专门给云儿住。”   他说让七月收拾,那就是说除了他和七月和那个专门负责给邓青云治伤的御医,就没有人知道邓青云住在此。   不由得,阮半夏对夏钧尧又佩服了几分,能够在她没有任何授意的情况下,安排的这样妥当,不得不说,夏钧尧这人的心思真是缜密。   推开门,一屋子的中药味扑面而来,阮半夏吸了吸鼻子,走了进去。   邓青云背靠在床头上,一脸的默然,听见动静,他转过头,一眼看见阮半夏时,眼眶一下红了,“姐!”   阮半夏走过去,赶紧扶住他,“你伤势这么重,安心坐着,别激动。”   邓青云忍了忍眼泪,抿着唇感激的看着阮半夏,“姐,对不起,我让你伤心了。”   “别说这种傻话,我们是一家人,何必这样客气?”阮半夏看着他脸上的剑伤,心里有些伤心,抬起手,将他脸上的碎发拂开,看着他憔悴的脸,叹了口气,“云儿,这些年究竟发生了什么,竟把你折磨于此?”   这些年……   这些年发生了太多的事。   邓青云一脸感慨,“那时,我被冷羽掳走,他见掳错了人,很是生气,但对我……还算好,没有打骂,到了大梁,反而以礼相待。我享受客卿的待遇,虽被监视着,但也没有限制我的自由。”   这些,早在冷羽准备掳阮半夏时,阮半夏就已经想到了,也正是因为想到冷羽不会对邓青云做任何事,反而会对他好,阮半夏才放心的让邓青云去大梁。   她舔了舔唇,“没有受苦就好。”   “呵……”邓青云凄凉的笑了一声,“确实没有受苦,可……有些事是自己不能控制的。就像我第一次见到冷如雪的时候,看着她笑得天真的脸,和不谙世事的单纯,我的心就不受控制的想要靠近她,虽然,我知道,以我和她的身份,我不应该这么做,可我就是控制不住自己……”   “云儿。”阮半夏握住了他的手,细声道,“这天底下唯有感情是不能自主的,爱了,便是爱了,没有那么多的理由,不管那个人是谁,即便是大梁的公主,你也有权利付出自己的感情。”   如果所有人都能够像阮半夏这样想就好了。   可邓青云知道,冷如雪的出现,是冷羽精心安排的。   竟然把他带到大梁,冷羽就不可能做无用功。   他摇着头,轻轻的笑,“我知道姐姐的思想跟别人都不一样,姐姐尊重感情。可能也是因为跟姐姐在一起久了,当我面对感情时,才没有顾忌那么多,就那么爱了。如雪待我很好,真的,她不知道她是被冷羽利用的,一心一意的待我,其实,在大梁,我真的还过了那么两年幸福的日子。”   是啊,能够和心爱的人在一起,怎能不幸福。   只是……这样的幸福注定是被人利用的,注定是不能长久的。   冷羽的心也太黑暗了!   这样的手段竟也用的出。   “好了,云儿,这些姐姐知道了,你可否告诉我,你当先锋,冷羽是否拿公主要挟了你?”   邓青云点点头,“是,当时冷羽决定要先发制人对大祁开战之时,便找到我,让我当大梁的先锋将军。当时,我拒绝了!”   阮半夏点点头,迫不及待的问,“然后他就将公主软禁了,不让你们见面?”   邓青云惊了一下,他没想到阮半夏竟然能够将这件事分析的这样清楚。   “是!如雪被软禁,我本来想软禁其实也伤不到如雪的命,毕竟她是公主,冷羽见我还是不同意,便告诉我公主已经怀了两个月的身孕,如果我不答应当这个先锋将军,他就会让如雪打掉孩子,姐姐,如雪对我的感情不是假的,如果真的被打掉了孩子,以后不能再跟我见面,如雪肯定会生不如死的,我不能眼睁睁的看着这件事发生,被逼无奈,我只能答应了冷羽!”   “我知道。”阮半夏赶紧用力的握住了他的手,“你别激动,我都知道,我懂的……”   “姐!”冷羽越说越伤心,最后竟还是忍不住流出了眼泪,“我知道冷羽是想让我拖住大祁的军队,所以,我也只能抱着必死的决心,如果我死了,我想如雪和孩子都能活下去,而我本来就是人质,我的命不足惜,我只希望冷羽能念在他们兄妹的情分上,放过如雪和孩子。”   以阮半夏对冷羽的了解,他不会的!   今天,他能够让邓青云作为先锋将军和大祁以死相战,明天,大祁若是攻进了大梁的皇城,他就能够拿剑比在冷如雪的脖子上,将她推上城墙,来要写阮半夏。   试想一下,邓青云已经战死,还是被大祁的军队杀死的,阮半夏心中必定会内疚不已,当再次面对邓青云最爱的女人和她肚子里的孩子时,阮半夏又怎会不念及孩子,那邓青云最后的一点血脉,而放弃进攻?   冷羽就是料定了,只要阮半夏求夏钧尧,夏钧尧就一定会答应!   这真是一个绝妙的连环计,冷羽是将他们所有人的心态都分析到位了。   而且还丝毫无差!   只是,这些话,阮半夏不会对邓青云说,至少现在不能说。   “云儿。”阮半夏站起身,“你现在的任务就是好好养伤,等着和公主和孩子重逢的那一天。”   “我……”邓青云见阮半夏要走,赶紧抓住了她的手,“姐,我真的可以吗?”   “有什么不可以的?”阮半夏皱眉瞪他,“只要有姐姐在,那些都不是事!放心,姐姐一定会全心全意的帮你救出公主!”   多余的话不用再说,阮半夏拍了拍邓青云的肩,转身走了出去。   回去的路上,阮半夏一句话没说,眉头深深的皱着。   进了房间,关上了门,夏钧尧才抓住她的手,问,“冷羽是不会放过公主的,难道你不知道吗?”   阮半夏转身面对着他,清亮的视线熠熠发光,“我知道!我怎么可能不知道冷羽是个什么混账东西!”   夏钧尧皱眉,“那你还信誓旦旦的跟邓青云保证!”   “尧哥哥!”阮半夏拉着他在桌边坐下,抬手摸了一下茶壶,感觉茶水已经凉了,便冲着门外叫了一声,“烧壶茶进来。”   外面黑漆漆的一片,根本看不见一个人影,她就这么叫了一声,要是刚巧有人经过,都会怀疑里面的人是不是脑子坏掉了,对着空气喊,就有热茶了吗?   阮半夏却不以为然的继续道,“我不说那些话怎么办?云儿那个性子也是刚烈的,总不能我今天演的那一出好戏,就因为他沉不住气跑出去被人发现给毁了吧!”   她都因为太入戏,伤心到晕倒了,这事可不能出一丝的披露,她要保护邓青云,那时候,是逼不得已让邓青云代替自己被冷羽撸了去,现在,可不是那么回事了,既然邓青云回来了,她就要帮他把他所有的牵挂都带回来。   夏钧尧当然知道阮半夏在想什么,只是……   他的没有越皱越深,“可是,夏夏这件事没有那么容易,要知道那可是大梁的皇城,在那里,我们没有势力,没有内应!”   阮半夏不以为然的冲他笑了笑,“哎呀,你别那么严肃嘛!之前我不是让月影去了吗?我想,月影打听大梁公主现在在哪,应该还是很容易的。”   只是,带那么一个孕妇出城,还是出皇城,那就不好办了。   夏钧尧知道事情的危险性,可他也不好现在就打击阮半夏,“好,月影神通广大,无所不能,否则父皇也不会将他给你!”   “就是!”阮半夏对暗夜和月影这两个人还是很有自信的!   就在这时,房门被轻轻的扣响,随即,便传来七月的声音,“王妃,你要的水烧好了。”   阮半夏得意的挑了挑眉,“拿进来吧。”   七月推开门,拿着茶壶进来,将之前的茶壶替换了下去。   阮半夏倒了一杯热腾腾的茶,递给夏钧尧,“我越发觉得七月除了能吃以外,还是有很多优点的。”   七月转身的时候,就听见阮半夏这句话,差点没被气背过气去,暗夜和月影都被指派了重要的任务,而他的任务除了保护夏钧尧之外,就是端茶送水,现在连烧开水都是他来做了。   慢慢的走出屋,七月抬起头看了一眼黑漆漆的夜色,不由得感叹,“敢情走的时候不带一个丫鬟男扮女装伺候她,竟打得是这个主意!”   “七月,你说什么?”   阮半夏的声音从屋里飘了出来,七月摸了摸鼻子,拿着茶壶就跑了。   现在邓青云已经救了过来,阮半夏便再无后顾之忧,拉上王盈盈和李静帮着一起做炸弹。   这日子过得愈发忙碌起来。   三日后。   月影回来了。   “主人,属下已经探得,当日冷羽以大梁公主冷如雪要挟邓青云,做那先锋将军,尔后,待到邓青云率兵出征,冷羽便把冷如雪关在了太子东宫里软禁着,除了两个随身伺候的丫鬟,和一个专门为冷如雪做膳的婆子,再无人能够接近冷如雪。”   阮半夏放下手里的东西,抬起一张脏兮兮的小脸看向月影,“竟然这样谨慎?”   连接触的人都严密把关,这个冷羽!   月影看了眼阮半夏的脸,便低下了头,“是!”   李静和王盈盈也放下手里的东西,王盈盈心思缜密一些,问阮半夏,“妹妹,现如今探得公主已在那东宫里,只要位置详细,也不是没有可能去摸摸那位公主的底。”   这话说的是,不管阮半夏他们做再多,重点还是要看那公主的意思,她到底愿不愿意舍弃她公主的尊贵,来大祁和邓青云团圆呢?   换句话说,如果她不愿意,他们是怎么也不可能将她从东宫里偷出来的。   这事,确实不好办!   “对了!”阮半夏忽然想到什么,兴奋的看着月影,“你不是会易容吗?”   月影愣了一下,心里琢磨着阮半夏的意思,然后才小心翼翼的点点头,“属下确实会!”   “哈哈!好!”阮半夏站起身,看了看李静,又看了看王盈盈,然后伸手指着李静道,“那你现在就易容成郡主的样子给我看看,注意,是要女装的郡主,我知道你见过郡主女装的样子,现在,我出去办点事,等我回来的时候,我希望看见一个身姿轻盈,婀娜多姿的郡主哦!”   月影脸色顿时黑了下去……   李静和王盈盈却来了兴趣,赶紧推阮半夏出去,“好了,你先去办事,我们两个在这里看着他。”   阮半夏满意的笑了笑,从月影身边走过的时候,抬起手,语重心长的拍了拍他的肩膀,笑眯眯的说,“我看好你哦!加油!”   从房间出来,阮半夏回头看了一眼,见没人跟着,便快速的绕过花廊,又走过小桥,到了那个偏僻的院子。   推开门走进去,看见邓青云坐在床上看书,她便笑着走过去,“云儿。”   邓青云放下手,抬起头来,“姐,今儿怎么有空过来看我?”   阮半夏在床边坐下,检查了一下邓青云身上的伤,差不多都已经结了疤,她这才放心下来,“我找你肯定是有事的。”   说完,她故意靠近邓青云,在他耳边小声的道,“你有没有什么信物,是公主认得出的?一见那东西就知道是你的那种?”   邓青云略一思考了一下,便转身,从枕头底下摸出一块玉佩,“这个是当时公主送给我的定情之物,这个世界上仅次一块,她见了,就一定知道是我!”   “好!”阮半夏接过玉佩,“这个东西我要借用一下。”   东西拿了,阮半夏觉得光是这样还不行,她抿了抿唇,又问,“你能不能写一封信给公主,我怕……光是一块玉佩,还不能说服公主。”   信?   邓青云一下激动起来,“我还可以写信给公主吗?”   “当然!”阮半夏笑着拍了拍邓青云的肩膀,“不过,公主认不认得出你的笔迹?”   “认得出的!”邓青云毫不犹豫的说道,“平时我与公主在一起时,没事的时候,她陪我练剑,我陪她练字,公主还说,我写的字比狗爬的还要难看,她一眼便能认出。”   这下,便是更好了!   阮半夏赶紧起身,去找来纸和笔,摊在邓青云的腿上,“来,你想写什么,只管写,不过,最好将你现在的处境写进去,还有就是……冷羽对你做的那些事。”   邓青云疑惑的问,“写这些?姐你想怎么做?”   “我还能怎么做?”阮半夏耸了耸肩,“既然你是非公主不可,公主也是非你不可的,那么我就要得到公主的信任,然后将她从大梁偷出来啊!”   邓青云从没有想过阮半夏做不做得到,在他心里,这个世界上就没有阮半夏做不到的,只有她想不到。   当即不再多话,他握着笔就龙飞凤舞的写了下去。   阮半夏偷偷看了一眼,咦……果然是丑的很有性格!   待到邓青云写完之后,阮半夏把玉佩和信小心的放进了怀里,然后又叮嘱了邓青云几句,才匆匆的离开。   回到之前的房间,阮半夏走进去,只看见李静和王盈盈,她郁闷的皱眉,“月影呢?”   李静站起来,撅起嘴,嗔了一句,“还说呢,让他扮女人,他不高兴,你前脚走,他后脚就飞了。”   “什么!?”阮半夏气得撸起了袖子,“他竟然敢飞!看我抓到他,不把他的翅膀给折了!”   王盈盈的脸一阵抽抽,很想笑,但尽力的憋回去了,配合着道,“就是,妹妹,你不知道,月影可真是胆子大了,到时候你一定要把他的衣裳扒光了,让他扮一回女人不可!”   李静一听,也幸灾乐祸的跟着笑了起来,“嫂子,要不,你现在让紫月去把他给抓回来啊!我们等着看好戏!”   阮半夏被王盈盈和李静一人一句说的有点晕,忽然觉得哪里不对,她走上前,将李静上上下下的打量了一番,看了半饷,总算是看出来哪里不对了,唇角顿时勾了起来,伸出手,捏住李静小巧的下巴,调戏的笑道,“装,你再跟我装!”   李静羞涩的推开阮半夏的手,朝着桌子后面躲去,“哎呀,好嫂子,你这是要干嘛啊?你不追月影,跑来跟我闹什么?”   阮半夏挑了挑眉,看着李静笑,“月影,别再跟我演了,我刚开始第一眼没认出你,是因为我习惯了郡主穿女装,而且现在这个屋里,只有你和嫂子两个人,我那是条件反射没认出你,现在,猛一看,你穿着女装,而刚才郡主穿得可是侍卫的衣裳,你还跟我装吗?”   王盈盈一听,终于忍不住的笑出了声,指着李静问阮半夏,“像不像?你就说像不像?”   这时候,真正的李静才从屏风后面走出来,挽住阮半夏的胳膊,看着月影道,“嫂子,这真的太像了!我敢说,就连我爹和我相公都不一定认得出来。”   阮半夏看着月影那含羞的模样,惊叹的点点头,“是啊!确实是像,而且就连声音都一模一样!”   她好奇的问月影,“你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月影嗔了阮半夏一眼,才慢慢的说,“这事简单,每个人的声音波动都是不一样的,装男人其实很好办,如果装女人的话,要做到天衣无缝,就要用这个。”   说着,他从怀里掏出了一个小瓶子,“这可是我独家秘制的变声丹,只要吃进去一颗,就能在两个时辰之内变成女声。”   说完,他咳嗽了一声,又用阮半夏的声线说道,“怎么样,很神奇吧!很意外吧!很好奇吧!”   那动作,再配合他脸上的表情,看得三个女人哈哈大笑,特别是阮半夏,看着他李静的模样,说出自己说的话,她笑得更夸张了,“哈哈哈……这……这个好!太,太好了!”   阮半夏拨开李静的手,走过去,对着月影假扮的李静,开始上手,“可是你这小细腰,还有这个小腿,怎么做到的?”   男人的身材和女人毕竟相差太多,再说,月影是练武的,那身材更不用说,人高马大的,怎么也不会想到他能变成李静那般娇小的模样。   月影倒也没有害羞,任由阮半夏伸出咸猪手在自己身上一阵乱摸,待那只手要摸到胸口的时候,他身体一个激灵,立马捂住了胸部,“主人,这就别摸了,这可是真肉!”   “啥!”阮半夏顿时惊得张大了嘴巴,指着月影的胸,不可思议的问,“你这里……这里,是真的有两坨肉?”   月影不好意思的看了三个女人一眼,低下头,含羞的道,“那不是……男人也有胸肌嘛,我只是……只是将身上的肉用内力挤到这里去了而已。”   “啊!”闻言,阮半夏更是惊讶的睁大了双眼,这肉也可以挤啊!   还真是闻有未闻,见所未见。   她忽然沉下脸来,一本正经的盯着月影的胸,然后很是认真的询问着身后两位的意见,“静静,嫂子,你们好不好奇?”   李静一听,顿时笑得脸都烂了,“好奇,当然好奇!嫂子是要验明正身吗?”   王盈盈虽说是大家闺秀,可是这样惊奇的事,她怎么可能愿意错过,赶紧上前两步站在了阮半夏的身边,“妹妹是想摸吗?”   阮半夏盯着月影那张愈发担心的脸,邪佞的笑了起来,“当然!我不但要摸,我还要一看究竟!哈哈!姐妹们上,给我扒了他!” 第139章 :死丫头,你别让我下来   月影双手捂胸,害怕的看着她们,嘴里还不相信的问道,“主,主人,你,不是真的要,要来吧?”   阮半夏勾起唇角,坏坏的笑了一身,“你说呢!?”   看着三个女人朝着自己一步一步的走来,月影破罐子破摔,将捂在胸上的手一下挪开,大有一副视死如归的壮烈,“好!既然你们要摸,我给你们摸就是了!”   “哈哈哈!”阮半夏早已经迫不及待的伸出了自己的手,往月影那里一摸,“咦……”她惊讶的叫了一声,“还真的是肉啊!这手感!”   李静早已经等不及了,“嫂子,快,让我也摸摸看。”   阮半夏恋恋不舍的收回自己的手,让李静和王盈盈一边摸一个。   月影一张小脸涨的通红,悲哀的扁了扁嘴,老子的一世英名就毁在这三个女人手上了!   “还真的是肉啊!”李静睁大双眼跟旁边的王盈盈讨论着。   王盈盈点点头,“确实是,但……就是相对来说,硬了点!”   “这不废话嘛!”阮半夏挑了挑眼角,“咱们的是啥,他的是啥,他那可是肌肉!”   李静和王盈盈相视一眼,慢慢收回自己的手。   月影总算是松了一口气,理了理身前被弄乱的衣衫,怏怏的看着她们,“现在可以了吧!满足好奇心了吧!”   阮半夏看着他那小样,视线慢慢下移,最终落在了他的身下,她忽然邪魅的勾起唇角,盯着看,“这里……是不是也把肉给缩回去了?”   月影顿时脸涨成了猪肝色,抬手捂住,使劲的摇摇头,“主人,这里,这里,这里不可能缩的,真有!你别……别上手!”   “是吗?”阮半夏装作好奇的走过去,“我瞧瞧……”   月影差点给跪了,捂着就朝着旁边跑,“不要,都说了,这里是真的,主人,你不可欺负属下!”   “哈哈哈哈……”李静和王盈盈站在一边笑得直不起腰。   阮半夏也跟着哈哈大笑起来,看着月影那见她就像见了鬼一般的在房间里乱窜,她就真的忍不住想要逗逗他。   “来!”她伸出手对着月影招招手,一副,乖,你要听话的样子。   月影吓得浑身抖了一下,用力的摇摇头,“不要!我不过去!”   李静和王盈盈同时伸出手,学着阮半夏的动作,笑道,“来嘛,来嘛!”   “哼!”月影将头扭向一边,说什么也不过去。   就在这时,门口忽然站着一道墨色的身影,下一秒,男人低沉的嗓音便传了进来,“夏夏,你们这是……”   阮半夏后背一僵,嘴角的笑容慢慢凝固住,用眼神警告了一下月影,慢慢的转过身,对着门口的男人若无其事的打招呼,“嗨,尧哥哥……今天不忙吗?”   夏钧尧看了她一眼,又看了站在那边的月影一眼,忽然眉头皱了起来,“月影,你易容成郡主的样子干什么?”   月影委屈的扁了扁嘴,偷偷看了眼阮半夏,然后慢慢的放下捂着的手,站直了身体,“殿下,娘娘说,想要验证属下……”   忽然一道凌厉的视线扫到了自己的脸上,他赶忙低下头,“娘娘想要验证属下易容的本事,所以属下便易容成郡主的样子。”   “就是!”阮半夏赶紧接过话茬,走过去,挽住夏钧尧的胳膊,讨好的问他,“你看月影易容的像不像?”   夏钧尧狐疑的看了阮半夏一眼,总觉得这事,应该没有这么单纯,面上却是不动声色的点点头,“嗯,月影的易容在江湖上是出了名的,只要他想易容成什么,一般人是不会看出破绽的。”   阮半夏不高兴的撅起嘴,“那你怎么一眼就看出破绽了?”   夏钧尧白了她一眼,“屋里站着两个李静,一个跟你站在一起,一个单独站在对面,就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一般,你说,我能不知道哪一个是真的李静?”   阮半夏没意思的放下手,嗔了夏钧尧一眼,“如果这屋里就一个李静呢?你能认得出?”   夏钧尧摇摇头,“估计认不出。”   夏钧尧来了,这事就不好玩了,也不能继续玩下去了,否则晚上还指不定她要受到什么非人的虐待呢!   她伸手,对月影招了招,“过来。”   月影小心翼翼的打量了阮半夏一眼,料想夏钧尧在这,阮半夏应该不会对自己做出什么过分的举动了,才抬起脚,走过去,“主人!”   阮半夏伸手,从怀里摸出玉佩和信,郑重的交到月影的手上,“你将这些交给冷如雪,让她信任你,然后,你一定要问清楚她的态度,她到底愿不愿意为了邓将军,而放弃她现在大梁公主的尊贵!如果不愿意,你转身就走,如果愿意,你自己拿定主意,要用什么方式将她从太子府里偷出来!”   偷!?   为啥要用偷这个字眼呢?   月影抿了抿唇,伸手将东西接了过来,“主人的意思是,如果她愿意,我不必回来与主人商量对策,自己做主,将公主给救出来吗?”   “对!”阮半夏点点头,“你们有信鸽吗?”   信鸽这玩意,只要是暗卫,那都是有的,月影将东西小心的放好,然后道,“属下和暗夜都有自己的信鸽,不管到时结果怎样,属下会先将信传回来,然后再见机行事。”   这样便是最好的!   就算月影轻功再好,体力再好,这一来一回的,既耗时间,又耗体力,这时候,阮半夏还真是怀念现代的手机了,有了手机,一个电话解决的事,现在却弄得这样麻烦!   “好!”阮半夏朝着月影抬起手,想鼓励的拍拍他的肩膀,结果月影一见她那抬起来的手,顿时吓得浑身一震,不等阮半夏拍下来,他一溜烟便跑的没影了。   阮半夏的手尴尬的停在半空,最后,为了给自己找一个台阶,只能将手缩回来,摸了摸自己的鼻子,对夏钧尧讪讪的笑,“那孩子太激动了点,一听见我将这么重要的任务交给他,就高兴的飞走了……”   李静和王盈盈“噗”的笑出了声,收到阮半夏求救的眼神,两人赶紧止住了笑,李静点点头,“嫂子,他就那样飞走真的没问题吗?”   “是啊!”王盈盈一边说,一边走过来,“他现在打扮成静静的样子出门,会不会别人看见他,就下跪啊?”   李静伸出手挽住阮半夏的胳膊,“那他不是捡了一个天大的便宜,能扮成本郡主可是他上辈子修来的福气。”   两个人你一句,我一句,说着不着边际的话,一左一右的挽着阮半夏的手臂朝着门外走了出去。   夏钧尧看着她们的背影,挑了挑眼角,“小样,装,还装!”   看晚上回去后,怎么收拾你!   又过了三日,大晚上的,阮半夏都已经躺在床上了,门口忽然传来一声大吼,“主人,暗夜回来了!”   阮半夏直接被惊得从床上坐了起来,看了眼门外,郁闷的越过夏钧尧,下床穿衣裳,“这么晚了,也不知道明天再来吗?”   夏钧尧躺在床上,无奈的掀了掀眼皮,这还真是有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暗卫,瞅瞅之前暗夜和月影跟着皇帝的时候,那可是一个一个脸冷得跟冰块似的,这才跟阮半夏多久,一个娘起来可以跟一群女人打情骂俏,一个爷们起来,站在老远,就能扯着嗓子喊……   这还哪里有一点点暗卫该有的高大冷的气质!   阮半夏穿着衣裳,就见夏钧尧也跟着起了床,她喊住他,“天冷,你就在床上躺着吧,我去看看就好。”   夏钧尧摇摇头,“暗夜恐怕是回来交差的,我跟你一起去看看。”   多一个人倒也好。   阮半夏也就没拒绝,自己穿完了衣,就去帮着夏钧尧穿,没一会儿,两个人就仪表堂堂的坐在了桌案边。   “进来吧!”   阮半夏一声命令,房门“砰”的一声,被人一脚给踹开。   阮半夏的小心脏“砰砰”的跳了一下,就看见暗夜扛着一个麻袋走了进来。   又是“砰”的一声,便随着一声闷哼,暗夜将麻袋一下扔在了地上,对着阮半夏双手抱拳道,“主人,人我给你带来了!”   人?   阮半夏愣了一下,低下头朝着麻袋看去,心里一惊,“你不要告诉我,你把人装进麻袋,给我绑回来的!”   暗夜脸上丝毫看不出任何愧疚的神情,很认真的点点头,“是!”   艾玛!   不是说去请的吗?   怎么给绑回来的?   阮半夏赶紧站起身,走到麻袋前,伸手将麻袋给解开。   “哎呦,可憋死老夫了!”麻袋里的人刚一露头,就大口的喘着气,抬眼看见站在眼前的阮半夏,他哼了一声,“你个小丫头片子,报上名来!”   暗夜眉头一拧,剑眉一立,大声呵斥道,“大胆!这可是太子妃娘娘!”   “我呸!”那人朝着地上唾了一口,气得胡子都飞起来了,“老子连皇帝都不放在眼里,还太子妃!”   “嘿!”阮半夏抬起脚踢了踢麻袋里的人,见他头发花白,胡子有半米长,身子瘦小的像个孩童,忍不住乐了,“小老头,你现在可是到了我的地盘,还敢口出狂言,你就不怕我把你再塞进麻袋里,不让你出来吗?”   “嘿……”那老头学着阮半夏的口气,瞪起了双眼,“老子还就不出来了,看你能把老子怎么样!”   这玩意……   阮半夏见过倔的,可也没见过这样倔的!   当初邓青云还倔呢,还不是被她把他身上的利刺,一根一根的拔了下来,她还就不相信,这一个老头,她搞不定了!   “暗夜!”阮半夏朝后退了一步,跳着眼角看着白头发老头,“你把他给我弄出来,把双手绑上,给我吊在柴房里,没有我的命令,不许给他吃东西!”   她说完,暗夜就走了上去。   老头一听,顿时不淡定了,“嗳,嗳,别啊!小丫头,你可不能这样欺负我这个老年人啊!”   老年人!?   阮半夏还没见过骨头这么硬的老年人呢!   “给我绑起来!”   暗夜倒是一句废话都没有,直接把老头从麻袋里给扯了出来,然后扛着就朝柴房去了,走了老远,都能听见老头那震耳欲聋的哀嚎声。   夏钧尧抿了抿唇,“夏夏,你这样对他,就不怕他……”   “怕什么?”阮半夏哼了一声,走过来,坐在夏钧尧的身边,她提起一只脚,踩在旁边的矮凳上,又抬起一只手给自己倒了一杯茶,那动作像极了女土匪!   没过一会儿,暗夜便回来了,“主人。”   他恭敬的道,“已经将他给掉在柴房里了,但是他一直叫,吵得有点心烦,我便把他的嘴给堵上了。”   “嗯!”阮半夏满意的点点头,掀起眼皮看向暗夜,“来,说说,你是怎么将他给绑回来的?”   说起这事,暗夜就深吸了一口气。   “这老头名叫南山,十几年前,是出了名的异士,他自称是游历过整个大陆的人,就连苗疆那块疆土他也曾去过,当时不知道真假,但是皇上对于他却是好奇的很,多番请他进京,但是那老头却是个倔脾气,不喜跟官府拉上关系,更是对皇上嗤之以鼻,那时……属下便将他绑进宫过。”   “噗……”阮半夏一口茶水喷出来,她抬起头,惊讶的看着暗夜,“你说……当年他也是被你绑进宫的?”   暗夜毫不避讳的点点头,似乎对于绑人这件事,他没觉得有多不光彩,“嗯!”   十几年前……十几年前暗夜才多大?   就将这个老头给绑进宫了?   对于暗夜和月影,阮半夏还真是觉得,自己了解的甚少。   不过话说回来,没想到皇帝老头也喜欢干这种勾当,阮半夏心里开心极了。   “然后呢,将他绑回来以后呢?”   暗夜抬起手,讪讪的摸了摸鼻子,笑了一声,“那老头跟今儿一样,倔的很,不跟皇上说话,然后皇上就把他关起来,让他给自己讲故事,什么时候皇上听烦了,就什么时候放他走,后来,这老头不知为啥,可能是真的想走,就拉着皇上给他将故事,刚开始皇上还挺有兴趣的,但是那老头却铁了心的,随时随地都像一个跟屁虫一样的跟着皇上。   然后皇上不是听故事挺烦了,而是被他缠的烦了,毕竟那老头连觉都不让皇上睡,最后,皇上就将他给放了。”   “哈哈哈哈……”阮半夏笑着拍着大腿不停的叫好,“老头也是做得出,把人家绑来,就让人家给他讲故事解闷,哈哈哈哈……”   夏钧尧抬起手掩着唇,轻轻的咳嗽了一声。   阮半夏这才反应过来,自己笑的可是人家的爹,她赶紧收了笑,尽量让自己看起来显得严肃一些,可是一说话,又笑出了声,“那啥……哈哈哈哈,你不要告诉我,那本书也是老头在人家走以后,从人家身上偷来的?”   “这倒不是。”暗夜摇摇头,“那书,是南山走的时候,怕皇上闷了,又想起他来,便将那书留下,说里面有很多有趣的事,要是皇上闷了,你可以派人去看看啊……”   “哈哈哈……”阮半夏笑得都岔气了,这两个老头凑一起,还真是太有趣了,这个世界上,怎么还有这么可爱的人呢?   不过想想皇帝那老头也是,自从学会了打牌,就上瘾了,连早朝都不想去了,让夏钧尧全权代劳,做出这样的事,也不奇怪。   只是……阮半夏还是觉得太搞笑了。   这事,阮半夏算是记下来,看来想要搞定那个怪老头南山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当年皇帝能做得到,现在阮半夏就没有问题!   暗夜出去以后,夏钧尧问阮半夏,“就这样把人吊着吗?”   阮半夏站起身,朝着床边走去,打了个哈欠,“不然呢?难道你想让我将他像个大爷一样的供起来吗?”   听暗夜说的,那老头就是一个吃硬不吃软的人!   夏钧尧笑着摇摇头,“人家毕竟那么大岁数了。”   “什么呀!”阮半夏转身嗔了他一眼,“你没见他身子骨硬朗的很吗?被暗夜这一路扛着来,吐都没有吐,这要是换成别人,在就话都说不出来了。”   倒也是。   反正夏钧尧觉得只要阮半夏认定的事,就准没错!   第二天,阮半夏吃饱了喝足了,又去亲自下厨,炒了两个拿手的菜,提着食盒,就朝着柴房去了。   推开门,里面一股潮气扑鼻而来,她躲了躲,进去之前,将门用一根木棍支撑着,透透潮气。   “唔唔唔……”南山见阮半夏进来,睁大了两只眼睛,怒视着她。   阮半夏提着食盒进去,看了他一眼,笑着盘腿坐在地上,打开食盒,将里面的菜一盘,一盘的端出来。   当菜香飘过去的时候,南山更不淡定了,两只眼睛瞪得有铜铃那么大,紧紧的盯着地上的菜。   阮半夏抬起头,看着他,拿起筷子,夹了一根土豆丝逗他,“想吃吗?”   南山用力的点点头。   阮半夏夹着土豆丝站起身,走过去,刚一靠近,就闻着一股子刺鼻的臭味,她蹙眉,“什么玩意这么臭?”   南山赶紧用眼神示意,让她将嘴里的东西给他扯出来。   阮半夏靠近闻了一下,艾玛,臭得她差点背过气去,慢慢的伸手,嫌弃的扯着一点点布,将南山嘴里的东西一下抽出来,然后用力的扔在了地上。   “艾玛,那个臭小子!竟然把他半个月没洗的袜子塞进我嘴里,可是熏死我了!”   南山嘴巴刚一自由,就开始愤慨的抱怨,“等我再看见那个小子,我非弄死他不可!”   臭袜子?还是半个月没洗的,阮半夏蹙眉,这个暗夜还真是做得出来啊!   小子,心够狠的啊!   南山看着阮半夏手里筷子夹的菜,两只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丫头,快,快喂我一口,老子好几天每吃饭了。”   “是吗?”阮半夏抬起手,夹着土豆丝的筷子在南山的嘴边晃了一圈,就是不喂给他,笑着问,“暗夜把你绑来,竟然不给你吃东西啊!”   “可不是嘛!”南山的舌头都伸了出来,就想舔一舔那根土豆丝的味道,“快,喂我,喂我!”   阮半夏看着他那样,忍不住笑出了声,将筷子缩回来,“不喂!”   “嗨……我说小丫头,你不喂我,那你拿来干什么!?”南山气得吹胡子瞪眼,“你这不是折磨老子吗?”   折磨就对了!   要是感觉不到折磨还怎么能让你乖乖听话?   阮半夏转身,从地上端起盛满土豆丝的盘子,走回来,又拿到南山的鼻尖下饶了一圈,然后拿着筷子自己吃了起来,一边吃,还一边看着南山笑,“哎呀呀,这个土豆丝可真是好吃啊,清脆可口,入口一股清香味……”   “好你个死丫头!”南山气得咬牙切齿,“你把老子吊着,老子就不跟你计较了,你既然还这样……这样……”   眼看着阮半夏夹着土豆丝朝着自己喂过来,南山赶紧住了嘴,伸出舌头就去添,刚刚挨到土豆丝,阮半夏又将筷子给缩了回来。   这一下,可不得了了,南山没尝到那个味可就算了,现在南山尝到了,怎能就此罢休。   他的双手双脚都被绑着吊起来,身体就像个王八一样的吊在那,他气得就开始挣扎,然后身体就在那里吊着打转转,一边转,还一边骂,“死丫头,你别让我下来,你要是让我下来,我非要弄死你不可!气死老子了!”   阮半夏看着他,笑得肚子都疼了,可人家毕竟是上了年纪的,阮半夏把盘子放在地上,伸手就去拦住南山打转的身体,然后将他手脚上的绳子给解了,“砰”的一声,南山直接摔在了地上,疼得他龇牙咧嘴的直哼哼。   但也没哼几声,他就像饿死鬼投胎一样,朝着食盒就冲了过去,也不拿筷子,伸出手就开始抓东西朝着自己的嘴里塞去…… 第140章 :我且问你一句,愿意还是不愿意?   阮半夏看得嘴角一阵抽抽,走过来,坐在南山的身边,拿起一旁的酒壶,给他倒了一杯酒,“你慢点,没人跟你抢,别噎着了。”   南山瞅了眼阮半夏手里的酒,也不客气,直接伸手夺了过来,一手撩起花白的长胡子,一手捏住酒杯就朝嘴里倒。   酒水入喉,甘甜爽口,没有辛辣的感觉,香的南山眼睛都眯了起来,“这是什么酒?这么好喝?”   阮半夏拿起酒壶,又给他倒了一杯,“这是我拿桂花酿的,平时我自己都舍不得喝,特意拿来孝敬你的!”   孝敬!?   南山瞪了阮半夏一眼,冷哼一声,“别跟老子说这种场面话,不就是有事想求我?告诉你,我老头子也不吃这一套,你们从哪把我绑来的,就把我送回哪去,或许老子还能考虑一下。”   嘁……   阮半夏就知道这个倔老头没那么好对付!   她一把夺过南山手里的酒杯,挑眼看着他,“那行,既然你这么坚决,那我也必要拿我的热脸贴你的冷屁股。”   看了眼那边的吊绳,她脸色沉了下去,“是我让暗夜来把你给吊上去,还是你自己动手!”   “嗨,你这个女娃!”南山瞪了阮半夏一眼,低下头又看看盘子里剩下的菜,他伸手将盘中剩下的胡乱的抓了一把,喂进嘴里,站起身,自己过去,把自己的手给绑好了,“老子不需要那个小崽子动手,老子自己来!”   阮半夏知道他就是把手那么套进去而已,并没有打上结,她就像没看见一样的,将盘子装回食盒,拎着食盒站起身,“行!老头,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反正你不帮我,我是不会让你离开的。”   说完,阮半夏走了出去,顺手把门给带上。   出去的时候,她抬起手对着空气打了一个响指,暗夜便从旁边跳了下来。   阮半夏没说话,伸手指了指柴房,用眼神示意暗夜守在这里,别让南山跑了。   暗夜点点头。   阮半夏这才放心的,拎着食盒愉快的往回走。   过了一会儿,南山竖起耳朵,听着外面没有任何动静了,便将自己的手给拿出来,然后小心翼翼的走到门口,又驻足听了一会儿,确定外面没有人了以后,他“砰”的一下拉开门,大摇大摆的嘚瑟的走了出来,“说你嫩你还不相信,以为这样就能困住我老头吗?”   话音刚落,肩膀就被人轻轻的拍了一下。   他蓦然回头,看见暗夜那张撇着坏笑的脸,正笑着看着自己,他赶紧转头,抬起头忘了一眼天,讪讪的笑道,“今天天气真不错啊……”   话还没说完,整个人就被人从后面直接提了起来,就像拎小鸡一般的,又给拎回了柴房。   暗夜才不像阮半夏那样温柔,二话不说,扯着绳子就朝南山的身上绑。   南山气得胡子飞,“好你个小丫头片子,原来留了后手啊,老子就说,特么也太粗心了吧,原来是有后手啊!”   “唉唉唉,你轻点,轻点……”   暗夜才懒得管他,七捆八绑的就将南山又吊了起来。   看着暗夜离去的背影,南山气得大叫,“你们是要求人办事的态度吗?老子还就告诉你们了,老子不吃你们这一套……”   狠话说的差不多了,门也关上了,南山盯着安静的柴房,欲哭无泪,“来个人啊……”   大梁皇城。   冷羽沉着一张脸坐在桌案前,看着眼前的战事分析,头都要炸了。   五万精兵!   五万的先锋部队,全部被歼灭不说,竟然连大祁的十分之一兵力都没有损伤到!!!   这简直让他不能接受!   不能接受!!!   大祁的岭南军都督张瑜,站在下面看着冷羽的脸,大气都不敢出一下,只能安静的等着冷羽的下一步指令。   现在大祁军心稳,众志成城,又有了开门红的一仗,气势更是不用说,他们现在,无论派谁去,都等同于以卵击石,就要看冷羽现在想要牺牲谁了。   “弄清楚那是什么东西了吗?”   冷羽掀起眼皮,冷漠的看着他。   张瑜长吸了一口气,摇摇头,“目前还没有任何线索!”   “没有!”冷羽气得抬起手,将桌案上所有的东西全部扫了下去,双手握成拳,在桌案上狠狠的砸去,“仗已经打完这么多天了,你竟然告诉我,连对手用的武器都没有弄明白!?”   这事……其实也怪不得张瑜,毕竟五万精兵,死的死,被抓的被抓,没有一个人从前线逃出来……   张瑜的脑门上渗出了几滴冷汗,他抬起手擦了一下,“殿下,那东西只听说是一个黑色的有拳头那么大小,落地便能造成极大的损伤,但……到底是什么,没有人知道。”   这话说得,冷羽真是恨不得抽出一旁的佩剑,一剑宰了他!   虽然早就知道阮半夏这个人近乎神人,她能种出产量翻倍的粮食,还能做出抵御严寒的衣裳,现在竟是连武器也能够搞出一个,他们连听都没有听说过的,但是冷羽心里还是不服气!   大祁不就是有个阮半夏吗?   如果大祁没有阮半夏,他们至于如此?   砸在桌案上的手,因为用力,手背爆出狠厉的青筋,冷羽眉头紧锁,眼神如刀锋一般的刮向张瑜,从牙齿缝里挤出几个字来,“给我查!”   “是!”张瑜抱拳领命,快速的退了下去,他还从未看见冷羽发过这样大的脾气……   “飞鹰!”   冷羽一声冷喝,飞鹰从旁边走了出来,“殿下!”   冷羽缓缓抬起头,目露凶光的看着飞鹰道,“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一定要将阮半夏给我绑到大梁来!”   他倒是要看看,没有了阮半夏,夏钧尧还有什么能耐!   飞鹰抬起头,盯着冷羽愈发阴狠的目光,心里直打鼓,当初冷羽亲自在的时候,而阮半夏那边也就阮冬青和邓青云,他们都没能将阮半夏给绑出来,现在,阮半夏被一群精兵保护着,身边还有夏钧尧,单凭他一个人,能把阮半夏给绑出来?   他家太子这是被气糊涂了?   但想归想,飞鹰还没有这个胆量在这个时候说出来,只能领了命,跑了出去。   冷羽越想越气,又将一个监视冷如雪的暗卫给调出来,派去协助飞鹰。   而这时的东宫后院,烧饭的婆子手里拎着食盒,扭着浑圆的屁股,一步一步的朝着冷如雪的房间走去。   “公主,你别伤心了,注意身体啊!”照顾冷如雪的丫鬟寒霜看着冷如雪愈发惨白的小脸安慰的劝道。   冷如雪却像根本就没有听见一般,呆呆的坐在窗边,看着外面阴沉的天气,听着耳边的风声,一颗心都被这寒冷的空气冻住了。   “咚咚咚”忽然传来一阵叩门声。   寒霜看了冷如雪一眼,忧心的转过身,走过去,打开了房门,看见站在门口的婆子,叹了一口气,“张妈,你之前做的那些吃食公主吃不下,如果你现在送的还是那些菜式,你直接拿回去吗?”   张妈拎着食盒朝着屋里看了一眼,小心翼翼的赔笑道,“姑娘说的是,之前都是老奴不好,但……”   她拎起手上的食盒,讨好的呵呵的笑了一声,“今日不同往日,不如让公主试一试,看看今日的菜是否合胃口?”   大梁天寒地冻,冷如雪现在怀着身子,受不了冷,虽然屋里都铺着地龙,烧着热碳,可这房门大打开这么久,不少冷风灌了进去,寒霜赶紧伸手,将张妈给拉了进去,“那你就试试吧!”   “嗳,好!”张妈跟着寒霜走进去,将食盒放在了桌案上,转头看着独自坐在窗边的冷如雪,笑着招呼道,“公主殿下,今日这菜可是老婆子精心准备的,您就过来看一眼吧。”   寒霜皱眉用手肘撞了张妈的胳膊一下,在旁边小声的道,“自从前方传来邓将军战死的消息,公主就从未开口说过一句话,你将东西放下就好,出去吧!”   张妈连连点头,“是,是,是,那老婆子我就先出去了。”   张妈走出来,小心翼翼的关上门后,倒没有走,而是站在门口,等着里面的反应。   寒霜将盛着菜的盘子端出来,然后走过去,伸手扶起冷如雪,“公主,您就算不吃,也要替你肚子里的孩子想想啊,这可是邓将军最后一点血脉,要是因为您……”   后面的话,寒霜没有再说,她偷偷的打量着冷如雪脸上的表情。   果然,冷如雪听见孩子两个字,一直紧锁的眉头终于稍稍缓解开,虽依旧一脸愁容,但明显比之之前要好看了一些。   走到桌边坐下,冷如雪拿起筷子,伸进盘中,筷子忽然碰到了一个硬硬的东西,冷如雪愣了一下,下一秒,她就拿着筷子迫不及待的将菜给扒开,一块晶莹剔透的玉安然的躺在盘中。   当看见玉的那一刻,冷如雪的眼泪唰的一下落了下来,也顾不得平时尊贵的形象,她抬起手就伸进菜中,将玉佩取了出来,“夫君……”   寒霜看见这一幕,吓得脸都白了,“公主,这……这……不是,邓将军的……”   “是!”冷如雪用力的点点头,“这是我和夫君的定情信物!”   忽然想到,冷如雪赶紧道,“寒霜,快,将刚才那位妈妈给找回来。”   寒霜心里一乱,赶紧点头,就朝着门口跑去,“应该还没有走远。”   刚一开门,寒霜就见张妈站在门外,她迟疑了一下,但也没想太多,伸手就将张妈给拉了进去。   “妈妈……”冷如雪抹了一下眼泪,拿着玉递到了张妈的眼前,“这个……你是从何处得来?”   张妈谨慎的看了寒霜一眼,冷如雪见此,忙道,“妈妈但说无妨,寒霜是本宫的人。”   张妈点点头,这才对冷如雪行了一礼,“公主殿下,前些日子,邓将军托人将这玉和一封信交给老奴,吩咐老奴一定要亲手交到公主的手中……”   说着,他从怀里摸出一封信,双手呈到了冷如雪的眼前,“还请公主过目,公主看完以后,便会知道。”   冷如雪没有伸手接信,而是不可思议的看着张妈,“邓将军?他……他还活着?”   张妈笑了一声,将信又抬了抬,“公主一看便知。”   冷如雪这才放下玉佩,迫不及待的拿过信打开,当看着上面那些被她形容成狗爬的字时,她的眼泪又止不住的掉了下来,“是,是他写的,这字本宫认得。”   她一个字,一个字看了下去,邓青云在信中写了对她的思念,也写了不放心她和孩子的话,更是写了冷羽所做的一切阴谋,冷如雪看完之后,直接痛哭出声,“怎么会这样……”   “怎么能这样?”   张妈见她情绪激动,忙看了寒霜一眼。   寒霜领意,上去扶住了冷如雪,“公主,还请不要过于伤悲,毕竟这里……”   隔墙有耳。   冷如雪忙擦了擦脸上的眼泪,让自己冷静下来,然后小声的问,“他现在在哪?还好吗?”   张妈点点头,笑道,“公主大可以放心,将军现在在安详静养,大祁的太子妃待他极好,只是……他活着这件事,不能让别人知道,包括太子殿下也不能!”   看完了信,冷如雪已经知道冷羽的所作所为,她了然的点点头,“这些本宫知道,只是……”   她看着张妈,眼里有一些疑虑,“你……你是夫君的人?”   张妈点点头,又摇了摇头,“老奴是大祁太子妃的人……”   说完,她朝着冷如雪走进了一步,在她耳边低声道,“其实,我不是张妈,只是易容成张妈的样子混进来的,这几日,出现的张妈便是我。”   易容……   这种江湖伎俩,即便冷如雪在深宫之中,还是略有耳闻,她站得有些累了,便在旁边坐下。   “那……你这次来找本宫,有何目的?”   目的肯定是有的。   张妈蹲下身,在冷如雪的耳边小声问,“我代邓将军问您一句,是否愿意舍了这大梁的荣华富贵,跟着邓将军去大祁?”   “什么?”冷如雪睁大双眼不可置信的看着张妈,她竟然说……竟然说让她去大祁?   不管怎么说,她是大梁的公主,到了大祁,不但什么都不是,说不得还要被大祁当做人质,来要挟大梁,这样的事,她怎么能够做出?   见冷如雪的眼底闪过冷意,张妈赶紧道,“公主你大可以放心,如果你愿意跟着在下去大祁,我可以以大祁太子妃的名义跟你保证,你就是你,也只是你,跟大梁再无一丝关系,太子妃也不会拿你和你肚子里的孩子作为筹码去威胁大梁……”   说到这,张妈冷笑了一声,“即便太子妃真的拿你去要挟大梁,也并没有什么用。”   冷如雪的眉头一拧,刚要呵斥她,却听她又说,“冷羽昨日能够拿你威胁邓将军去做那先锋将军跟大祁开战,就证明你在他心中不过就只是一枚棋子,那么,明日,当大祁的军队攻进大梁皇城之日,冷羽更会用你去要挟太子妃!”   “我……”冷如雪再也淡定不了了,“为什么要拿我?”   “你以为你对大梁就没有什么用处了吗?”张妈摇摇头,“公主殿下,邓将军可是大祁太子妃的弟弟,太子妃待他甚至比亲弟弟还亲,试想一下,如果邓将军真的战死,而冷羽拿着你和你肚子里的孩子要挟太子妃的时候,太子妃能作何选择?是对你视若无睹,还是因为你,为了邓将军那一点血脉,而放弃进攻?”   张妈一连话将冷如雪说的哑口无言,最后,冷如雪才憋出了一句,“大祁的太子妃真的能够为了我放弃进攻皇城?”   张妈哼了一声,冷笑道,“冷羽无情,公主可不要把所有人都想的如冷羽一般,我大祁太子妃在整个大祁都是出了名了的情深义重,太子妃今日让我将话给公主带到,如果公主愿意为了邓将军而放弃公主的尊贵去大祁,太子妃必当以国礼相待,更会确保公主和邓将军的安全,许你们一世无忧,可……”   她忽然话锋一转,“如果公主不愿意为了邓将军放弃这份尊贵,他日进攻大梁皇城之日,如果冷羽将公主绑在城楼上要挟,太子妃娘娘便不会认你,毫不给面子,直接发动进攻!”   这一软一硬,说的冷如雪的心脏砰砰直跳。   先不说,冷羽是不是真的会将她绑在城楼上去要挟邓青云,只说现在,她都已经被软禁两个月了,冷羽却从未来看过她,单凭这一点,她就知道,冷羽就是那没心没肝之人。   而她……虽是大梁的公主,却也不过就是一个女人。   她要的真的不多,无非就是和夫君孩子幸福的生活在一起,什么国仇家恨,那些都是她不该考虑的。   换句话说,就算是大梁和大祁打仗,不是应该凭本事争输赢吗?   又为何要将她作为棋子,去走那决定性的一步?   左思右想,冷如雪还是下不定主意。   她抬起头,看向张妈,冷静的问道,“本宫问你,如果本宫愿意和夫君在一起,你可否有万全之策,带本宫离开吗?”   所谓万全之策,就是神不知,鬼不觉的安全离开。   冷如雪如今怀着身子,她赌不起,如果没有一个周全的计划,即便她内心再怎么想跟邓青云在一起,也不可能不顾肚子里的孩子离开。   这些,月影早就想好了。   她勾起唇角,看着冷如雪,问,“我且问你一句,愿意还是不愿意?”   没一会儿,房门打开,张妈提着食盒走出来。   当晚,一只绑着暗语的信鸽,从东宫里悄无声息的飞了出去。   翌日,安详府邸。   “哇……这是什么,好不好吃?”   李静坐在柴房里,故意流着口水问身边的王盈盈。   王盈盈嗔了她一眼,“这是叫花鸡,刚刚才出炉的,可香了……”   李静顿时忍不住伸出了魔爪,拽了一个鸡腿就朝着嘴里塞去。   吊在一边的南山忍不住咽了下口水,紧紧的盯着李静的嘴,心急的问,“味道怎么样?好不好吃?”   李静吃的满嘴是油,伸手倒了一杯酒,一口喝下,然后喟叹道,“真是人间美味啊,这个怎么能这么好吃呢?”   王盈盈倒是优雅的撕着鸡肉,一块一块的小口吃着,“是啊!真是美味……”   眼角瞥了眼一旁的老头,她笑意盈盈的道,“只是……有些人修仙啊,吃不得这荤腥,还是咱们吃吧!”   “就是,嘿嘿……”   “我呸!”南山气得脸都涨红了,“谁告诉你们修仙就不能吃荤腥了!?是不是那个死丫头!老子就知道,她连肠子都是坏的,气死老子了!”   李静和王盈盈相视一眼,然后哈哈大笑。   南山已经饿了好几天了,这期间,暗夜就是给他喂了点水,又喂了两碗稀饭,他这肚子里早就没有油水了,现在看见那两个丫头吃的香,又满嘴是油,早就忍不住了,“你们快,快给我喂一口,让我尝尝味。”   李静拿着鸡腿在南山的眼前晃了一圈,嬉笑道,“想吃啊?”   南山赶紧点头,“想,想,好丫头,快给老子尝尝嘛……”   李静点点头,“那行!想吃可以,你只要答应帮我们,你想吃什么,我们就给你做什么,你看怎么样?”   南山一听,顿时气得眼睛都瞪起来了,“你们这三个死丫头,真是坏到骨子里去了!”   这意思,就是不答应呗。   李静耸了耸肩,“那没办法,师娘,还是咱们吃吧。”   “好!”王盈盈也不顾大家闺秀的优雅,和李静开始大口大口的吃了起来。   南山就是闻着那味,肚子里就一阵翻腾,眼睁睁的看着她俩吃了一大半了,最后,舔了舔嘴角,终于忍不住叫出了声,“好好好!老子这次认栽了,快将老子放下来,好吃好喝的伺候着,老子帮你们,帮你们……还不行吗?” 第141章 :这个人你们也认识   李静闻言,放下手里的鸡腿,站起身,走过去,一边解着南山身上的绳子,一边笑道,“你看你自己是不是活受罪,明知道扛不住,还要死鸭子嘴硬受这么多累,早答应不早就可以吃了吗?”   南山手脚刚一解脱,就迫不及待的朝着鸡冲过去,也不嫌是李静吃过的,他抓起来就朝嘴里喂去,吃的满嘴是油,还乐呵乐呵的捋着胡子,“老子不是以为老子扛得住吗?还不是你们,成天拿着好吃的在老子面前晃来晃去,老子能受得了吗?”   王盈盈笑着嗔了他一眼,“是是是,来,这里给你准备的酒,喝一口,别噎着。”   南山本就不是一个客气的人,王盈盈给他倒了一杯,他伸手就拿过来喝了,心满意足的叹了口气,“老子算是看明白了,这个小丫头片子真跟皇帝那老家伙是一个坑出来的,这折磨人的手段简直一模一样!”   “哈哈哈哈……”李静和王盈盈看着他那一脸憋屈的模样,笑得合不拢嘴。   等着南山吃完以后,李静和王盈盈便带他来见阮半夏。   “妹妹,他倒是抵不住美食的诱惑,答应帮我们了。”王盈盈走过去,拍了拍阮半夏的手。   阮半夏将手里的书扔在桌案上,用食指点了点发黄的书页,“来吧,说说,这些残缺的地方都写了什么。”   南山走过去在阮半夏的对面坐下,只是瞥了一眼书页,他抬起手,自己给自己倒了一杯热茶,也不着急,摆着大爷的谱静静的喝茶。   阮半夏也不催他,就定定的看着他。   片刻后,南山才放下茶盏,伸手指着残缺的地方,一本正经的说,“这残缺的部分是如何克制这种彘虫的方法。”   阮半夏眼睛一亮,表面却装的很淡定的点点头,王盈盈也是惊喜的看着那个地方,李静就憋不住了,上前,用手推了推南山,“是吗?那你快说说,这里写的到底是什么?”   南山闻言,笑道,“这种彘虫本就是阴性的东西,你拿到太阳光底下暴晒,不就全都死了……”   “嘁!”阮半夏冷哼了一声,“我当然知道拿到太阳光底下晒就死了,可问题是这些彘虫全部生在粮食里,拿到阳光底下暴晒了之后,粮食会发黑发臭,根本就吃不得了,你这个方法不行!”   南山微愣,忙问,“为何彘虫会在粮食里?”   阮半夏便把之前关于彘虫的事跟南山说了一遍。   南山摸着长胡子一副深思的模样,两只本就小的眼睛直接眯成了一条缝,“这大梁人还真是心狠手辣,竟然用这么下流的手段。”   特么不下流就不是冷羽了!   阮半夏在心里腹诽了一句,拿起茶壶给南山又倒了一杯热茶,亲自捧着递到了他的眼前,“老头,你能想办法,帮我将这些彘虫处理了吗?如果能保住我那些粮食自然很好,如果保不住的话……”   说到这,阮半夏只觉一阵肉疼,“那也没关系,怎么销毁,怎么处理,能够既不污染环境,还能不让百姓们争相恐后的抢来吃,安全的摧毁?”   南山抬起小眼睛睨了阮半夏一眼,然后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肚子,“老子饿了,想不出来办法。”   “你……”李静郁闷的瞪他,“不是刚刚才吃了鸡吗?”   “我呸!”南山抬起头朝着地上用力的唾了一口,“那只鸡,老子才吃多少?那鸡腿,那鸡胸,全被你们两个小丫头吃了,老子也只是塞了一点牙缝而已……”   他摸着自己的肚子,怨愤的继续道,“再说老子都饿了好几天了,就那么一点点鸡肉,够老子填饱肚子的吗?”   李静和王盈盈无语的翻了翻眼皮,这个老头的肚子难道是无底洞吗?   那半只鸡和一壶酒都被他一个人吃完了,现在他竟然说还不够塞牙缝???   阮半夏无奈的站起身,“好吧,那你在这坐着,静静,嫂子,你们帮他好好的,努力的回想一下,我去给他做两个菜来。”   “好,你放心的去,这里有我们!”王盈盈坐在了阮半夏刚才的位置上,笑着盯着南山,“谅他也逃不出我们的手掌心!”   李静也坐在了南山的另一边,“就是,他要是敢动一点歪心思,我就把他架起来,放在灶上烤。”   如此这般,阮半夏才放心的走了出去。   南山翘起二郎腿,悠闲的坐着,看看王盈盈,又看看李静,他笑嘻嘻的道,“丫头,你们别这么紧张啊,老子我是不会跑的。”   李静挑了挑眼角,伸手拽住他的衣裳,“那可说不定,像你这么没有节操的人,什么事做不出来!”   没节操!   这三个字一下激怒了南山,他把翘起的腿一下放下来,伸手指着李静,唾沫横飞的骂道,“老子闯江湖的时候,你这个小丫头还没有出生呢!说老子没有节操,你是哪只眼睛看见老子没有节操了?不怕告诉你,老子年轻的时候,那在江湖上可是出了名的忠厚,老实,谁不说我南大爷一句好啊?怎么到了你们的眼里,我竟是如此不堪了?”   “是吗?”李静掀了掀眼皮,鄙夷的看了他一眼,“你有节操,怎么会因为一点吃的,就妥协了?用嫂子的话说,你那是作,自己作死,别把你自己说的多大义凛然的,要不是有事求你,至于要低声下气的讨好你吗?”   “低声下气!”南山一下站了起来,“你们这叫低声下气?”   “哈哈哈哈……”他仰起头对着天哈哈大笑几声,言语里的讥讽毫不掩饰的流露,“老子不愿意来,你们用绑的,老子不愿意帮你们,你们就把老子吊起来不给饭吃,如果你这叫低声下气,那全天下所有的人都是低声下气了!”   “行了!”王盈盈真是怕他们会打起来,忙站起身,拉住南山,打圆场,“老爷子,我们都是小丫头,自然不知道您当年的风采,但现在我们确实是有事求你,关乎到整个大祁的安危,更是上千条人命,我知道你是修仙的,你心肠好,所以,你一定会帮我们的哦?”   之前南山倒没有听说过冷羽用蛊毒训练毒士的事,现在猛然听王盈盈这样说,他眨了眨眼睛,径自坐了下来,待自己情绪冷静以后,才问王盈盈,“这事怎么还关乎大祁的安危了?”   王盈盈又把冷羽训练毒士的事跟南山说了一遍。   南山听完,气得拍了一下自己的大腿,“这种事你们怎么不早说?我还以为就是那彘虫的事而已,没想到大梁竟然丧尽天良到了如此地步!”   李静白了他一眼,“你以为呢,如果不是因为这样,我们怎么可能会用那种手段对付你。”   对于之前受的种种委屈,南山倒也不以为意,他郑重的点点头,“如此说来,这事,我不帮你们还不行了!”   “丫头。”他看着王盈盈,“去给我准备纸笔。”   “好!”王盈盈笑着起身,“我这就去。”   李静看南山的终于愿意心甘情愿的帮他们了,她的态度也瞬间变了,“老爷子,你有把握对付那毒士吗?”   南山挑了挑眉,自傲的说道,“我年轻的时候走南闯北,什么东西没见过,不怕告诉你,我在苗疆也是住了七余载,还和苗疆的巫女有……”   说到这,他扁了扁嘴,“这事就不提了,反正我告诉你,如果是别的,我可能帮不上你们,但如果要说是蛊,我老头子绝对能够帮你们!”   后面那些话李静一个字都没有听见去,她笑着拉着南山的手,好奇的问,“你和苗疆的巫女有什么呀?”   南山咳嗽了一声,瞪了李静一眼,“小孩子家家的,打听那么多干什么?”   “哎呀!”李静拉着南山的手开始撒娇,“你就说说嘛,人家好奇嘛,快,说说,是不是你跟巫女有过一段情啊?”   “嗨,你这个死丫头!”南山用力的抽自己的手,奈何李静力气大,不大目的决不罢休,说什么都不放过他,南山没办法,只能抿了抿唇,开始夸夸其谈,“还真被你猜对了,苗疆那个地方,瘴气重,大多数人都会练蛊,但是要说能够成为巫女的,却是寥寥几个……”   李静越听越有兴趣,笑着激动的问,“是吗?那你那个老相好应该很厉害是不是?”   “那是!”南山嘚瑟的翘起唇角,手摸着胡子,继续道,“她可是苗疆最厉害的巫女,她练出来的蛊毒,那是最阴狠的玩意,我告诉你,她不但擅长蛊毒,还会易容术。”   说到这,他得意的盯着李静问,“易容术,你知道吗?”   “我当然知道!”李静点点头,“我跟你说,我嫂子有一个暗卫,那易容术也是绝了,就是不知道和你那位比,谁更厉害一些。”   南山说的高兴,和李静聊了一会儿,两人便笑作一团。   李静用手推着南山,打趣他,“你说,你在那边七年,怎么就没留个种呢?你要是留个种,指不定也是一个搞笑的人。”   说到这件事,南山忽然沉下了脸,眼底闪过一丝落寞,悠悠的叹了一口气,“不瞒你说,巫女是不允许和外人通婚的,当时,我和她的事就是被她们族里人知道了,所以……把我给赶了出来。”   “啧啧啧……”李静砸了咂舌,“还真是可惜!明明两情相悦,却不能长相厮守,老头,我心疼你。”   “嗨,有啥心疼的,从苗疆回来以后,老头子我就把一切都看开了,红尘之事尽了,我也算是没白来这世间走一遭,索性就修修仙,就算成不了仙,也算是闲云野鹤的过一辈子。”   虽然嘴上是这么说的,可南山这心里还是忍不住一阵难受。   这些往事,他本来都以为自己不在乎了,可是今日再跟李静聊起来,他才恍然知道,有些事,不是他忘了,而是不想记起,不是他记不起,而是一旦记起,便会揪心的疼。   李静也不是那么白目的人,从南山的表情中就看出他装作洒脱的外表背后,有一颗无法介怀的心。   感情嘛,毕竟是这个世间最折磨人的东西,李静明白。   这时,王盈盈和阮半夏提着食盒走进来,看见李静和南山聊得比较欢,王盈盈笑着问,“聊什么呢?聊得这么开心?”   李静睨了南山一眼,这聊得也不是太开心……   南山却盯着她们手里的食盒,搓着双手问,“做了什么好吃的,快,拿出来给我尝尝。”   阮半夏将食盒打开,王盈盈便把里面的菜一盘一盘的端了出来,“看看,这些都是妹妹亲手给你做的,要知道妹妹可是整个大祁做菜最好吃的女人了。”   “是吗?”南山没等阮半夏递筷子给他,伸手就想去抓,却被阮半夏拿着筷子打了一下手,“慢点,用筷子吃。”   南山尴尬的笑了一声,接过筷子,狼吞虎咽的吃了起来。   看他那吃相,她们总算是相信,他确实是饿慌了。   终于,南山酒足饭饱的扔了筷子,便让王盈盈快些把这些东西撤了,又让阮半夏把纸笔拿过来,“现在,我便把这本书上的残页给你们补上,你们好好研究一下,有不懂的便可以问我。”   阮半夏她们就坐在旁边安静的看着,等着南山写完了以后,三个人加上之前的结论,作出了讨论。   最后还是一筹莫展,“老头。”阮半夏叹了口气,“这些还是不能解决我那粮食的问题,还有那些毒士,我们要怎么对付?那毕竟都是我们大祁的百姓,如果能救,我们自然不会放弃他们的。”   南山捋着胡子点点头,“所言甚是,那也是几千条人命,如果不能解毒,他们就只能死路一条了。”   他摇着头郁闷的皱眉,“就是不知道到底是何种蛊虫,否则也好针对的研究一番。”   何种?   阮半夏眼睛一亮,豁然站起身,“老头,你等一下。”   说完,她便兴冲冲的跑了出去。   南山和李静他们等了片刻,阮半夏便拿着一个小瓶子走了回来,将小瓶子“砰”的一声放在桌案上,阮半夏激动的说,“就是这个,这个可是我们的人费尽千辛万苦才偷出来的一只。”   “哦!?”南山脸上露出喜色,“你是说,这就是那蛊虫?”   “对!”阮半夏把小瓶子推到南山的手边,“你给瞅瞅,看看这个蛊虫你可认得?”   南山拿起瓶子打开,看了眼里面的黑色虫子,脸上大骇,“竟是它!”   “它!?”阮半夏三人惊得睁大了双眼,“老头,你认识?”   南山点点头,脸上的表情愈发凝重,“这可是蛊虫中最厉害的王母蛊,这个世上也只有一人练成过。”   李静忽然猜到了什么,激动的问南山,“谁?是你那个老相好?”   南山瞥了李静一眼,眼底的情绪复杂不定,让人一时猜不出他真正的想法,过了一会儿,他才悠悠的叹了口气,“你猜对了,这确实是她练出的蛊,这种蛊,在蛊虫中算是至高无上的法宝,得此蛊者,等于号令了成千上万的阴兵。”   所谓阴兵,就是那些毒士了。   阮半夏心里骇然,深吸一口气,问他,“这蛊可有解法?”   南山没有回答阮半夏的话,而是眸子深处暗淡了下去,小声的嘟囔了一句,“看来,是她亲自出来了。”   她?   阮半夏和王盈盈不知道,但李静已经猜到,“老爷子,你是说,你的老相好亲自出山了?”   “嗯!”南山抬手扶额,“这种蛊,可不是谁拿到就能操控的,除非是蛊的主人亲自操控,看来,一直不过问尘世的人,终于憋不住了。”   阮半夏看着李静,用嘴型问她,“到底是怎么回事?”   李静扁了扁嘴,“此事说来话长。”   忽然,南山攥着瓶子站起身,“不行,我要去一趟大梁!”   李静忙拉住他,“现在战乱,你去大梁不是去送死?”   南山心里也很纠结,但意志却很坚定,“即便是送死,我也要去找到她,我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她毁了大祁,我更不能让她犯下如此深的罪孽!”   这突然来这一下,阮半夏不淡定了,她也伸手抓住南山的手,着急的说道,“要不这样,你暂且在这里等一等,我派人去调查一下你说的那个人,如果她真的在大梁,等打听到她的具体位置,我再让人带你去见她,这样可行?”   南山早就等不及了,如果不知道是她出来了,他不会这么冲动,可知道是她出来了,他真是一分钟,一秒钟都不想再等了,“不,你们就算去找她,也不一定能够认出哪一个是她,她不会露出真面目的,她一定是易容的,除了我,没人能够找到她!”   这事,还真是难办。   就在他们僵持不下的时候,夏钧尧身后跟着几个人风风火火的从门口走过去。   阮半夏眼尖,一眼就认出了其中的阮冬青,她看了南山一眼,镇定的说,“你给我十分钟,十分钟的时间就好,如果我没有想出好的办法,我不拦着你去,行吗?”   南山心里虽说已经急得不行了,但是阮半夏这样说,他还是按捺住内心的激动之情,点点头,“好,丫头,我就给你十分钟。”   阮半夏放开南山的手,朝着门外跑去,“尧哥哥……”   听见她的声音,夏钧尧和身后的人一起站住了脚。   夏钧尧回头,看阮半夏一脸着急,他问,“夏夏,怎么了?”   阮半夏喘了一口气,直接看向阮冬青,“青儿,那边情况怎么样?你们找到毒士了?”   阮冬青等人穿着黑衣,头上戴着帷帽,没想到阮半夏能一眼认出来,他摘掉头上的帷帽,看了夏钧尧一眼,见夏钧尧没阻止,便说,“嗯!毒士找到了,并且还知道操控这些毒士的人并非是冷羽。”   “不是冷羽!”这就对了,看来南山说的没错!   阮半夏难掩激动的情绪,伸手抓住阮冬青,“那是谁?你们知道是谁吗?”   叶俊生伸手拉住阮半夏,看着她,轻轻的笑了一下,“怎么你比我们还要激动?阮妹妹,冷静一下。”   “不是。”阮半夏来不及解释那么多,张口就问,“快告诉我,是谁,是谁在操控那些毒士?”   叶俊生和阮冬青对视一眼,最后还是镇北侯说出了答案,“是苏婉如。”   苏婉如!!!   竟是苏婉如!!!   她上次来京城时,难道是贼喊捉贼!?   阮半夏点点头,“好,我知道了,我先不打扰你们了,你们先谈,有事我再来找你们!”   说完,她转身,朝着来时的地方跑去。   “夏夏……”夏钧尧看她急急忙忙的样子,忍不住笑出了声,“这是发生什么事了?她怎么像只小鸟一样的,飞来飞去。”   这句话,引得旁边的三个人哈哈大笑。   镇北侯抬起手,拍拍夏钧尧的肩膀,赞叹道,“殿下,太子妃娘娘能够为了战事如此劳心劳力,也实属难得。”   阮半夏一跑进房间,连水都来不及喝一口,便对着里面的说道,“我已经打听到操控毒士的人是谁了。”   李静和王盈盈兴奋的睁大了双眼,异口同声,“谁?”   南山更是紧张的一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里,一眨不眨的紧紧的盯着阮半夏。   阮半夏大口喘了一口气,才舔了舔唇说,“这个人你们也认识。”   “我们?”李静和王盈盈更是不明白了,“到底是谁?”   阮半夏将视线转到南山的脸上,一字一句的道,“苏,婉,如!”   “竟然是苏婉如!”王盈盈想起那个女人,就恨得牙痒痒,“早就看出来,她不是什么好东西了!没想到,竟然还能操控蛊虫!”   李静也气得咬牙切齿,“怎么会是她!?”   南山却一脸茫然的看着她们三,眨巴眨巴眼睛,“苏婉如是谁?”   阮半夏看向南山,狐疑的问,“你不知道苏婉如?” 第142章 :看看,我给你带什么好东西来了?   南山怎么可能会认识苏婉如!!!   他颓然的坐下,目光迷茫的盯着前方,嘴里喃喃的道,“苏婉如?不应该啊!王母蛊可不是那么容易练出来的,当年蓝凤更是耗尽了心血,才好不容易练成那么一只,怎么会呢?”   阮半夏见他就像是受到了巨大的打击一般,怕他一个不注意,万一魔障了,那他们连唯一的希望都没有了。   “老头!”她忙伸手推他,“想什么呢?别想了。”   南山慢慢的转过视线,落在阮半夏的脸上,唇角蠕动了下,才缓缓问,“你们说的苏婉如,多大的年纪?”   李静想都没想,脱口而出,“我看着也就二十来岁吧。”   王盈盈拉住李静的手,摇摇头,“那也是不一定的,老爷子不是说了,那人擅长易容之术,说不定是一个四五十岁的女人也有可能。”   如果没有亲眼见过月影易容成李静的样子,她们或许会相信自己的眼睛,觉得看到的就是事实,可见过月影的易容,她们一下也不确定了。   这男人都能变成女人,更别说是老太婆易容成小姑娘了,这事……还真是不好说。   李静扁了扁嘴,“也是,我们看到的不一定就是真的,这样说的话,那我们也不知道那苏婉如到底是个什么样子了。”   南山心里一阵纠结得难受,毕竟事情过了这么多年,他怎么能知道,苗疆是否还出了更厉害的巫女?   眼下,不去证实苏婉如的身份,他心里难受,可如果证实了苏婉如的身份,如果不是她呢?他会不会能难受?   心里有一百种情绪交织在一起,竟让他那么淡然的人,现在也淡定不了了。   “我……我……”他眉头皱的紧紧地,双手在腿上用力的攥紧……   阮半夏早就看出他不知所措了,转身,倒了一杯热茶给他,“老头,你先别慌,听我跟你分析一下眼下的局势。”   南山接过茶杯,喝了一口茶,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你,你说。”   阮半夏点点头,“现在是这样的,大祁和大梁一战势在必行,没有人能够阻止的了,而现在大祁的制胜法宝就是那些毒士,而那些毒士是我们大祁的百姓,太子殿下势必不会忍心真的摧毁他们,不给他们留一条活路,但是,如果苏婉如真的操控那些毒士来对付我们大祁,在没有办法的情况下,我们还是要做最坏的打算。”   她顿了一下,“用炸弹摧毁他们!”   李静和王盈盈听得心惊肉跳,那炸弹的威力早在之前,她们就已经见识过了,那么多的人,炸弹一落地,手脚都被炸的四分五裂,无疑,眼下,对付毒士最好的武器就是炸弹。   可那也是无奈之举。   南山眨眨眼睛,不明白的问,“那我能做什么?”   总算是问到重点上了,阮半夏在心里松了一口气,看来这老头还没被打击的忘了他自己是谁,“老头,现在,如果你能够研究出来对付毒士的方法,那么,我们便可以救回几千条人命,而不管苏婉如的真实身份是何,你都不能去冒这个险,你只能留在这里,我们保护你,你帮我们想对策!”   南山垂下眼眸,认真的想了想阮半夏的话,刚才他确实是激动了,以为是蓝凤从苗疆出来了,他就觉得不可能,依着蓝凤在苗疆的地位,她的族人怎么可能让她出来管大陆这边两国之战?   但这个苏婉如到底是谁呢?   南山想,苏婉如跟蓝凤的关系肯定不简单!   安抚好了南山,阮半夏便把那只蛊虫留给了南山,希望他能在最短的时间之内找到破解之法,然后带着王盈盈和李静到了正厅。   这里,夏钧尧正和镇北侯,阮冬青,叶俊生讨论这件事。   这还是李静和王盈盈来到这安详第一次见到他们三人。   但几个人也只是眼里激动了一下,并没有过多的叙旧,就开始直奔主题。   “尧哥哥,南山已经答应帮我们找对付毒士的方法,但……”阮半夏顿了一下,看向镇北侯几人,“你们是否看到过苏婉如的真实面目,她到底是一个小姑娘,还是一个四五十岁的妇人?”   镇北侯几人对视一眼,阮冬青不解的问,“姐姐为何这样问?苏婉如……不就是苏婉如吗?”   李静便把南山说的蓝凤会易容等事告诉了他们。   夏钧尧了然的点点头,“也就是说,冷羽去了一趟苗疆,带回了苏婉如帮他,而这个苏婉如可能会是南山认识的人?”   “对!”阮半夏不置可否的点点头,“如果苏婉如是南山的旧人,那这件事我们好办了许多,但,如果苏婉如并非南山旧人,我们就只能硬碰硬了。”   “这件事好办。”镇北侯端起茶盏抿了一口茶,缓缓道,“那苏婉如我们站在远地方的时候见过,她并不会武功,放在大祁只能算是一个异士,但是,她手上的毒却很厉害,我们不敢近她的身,但是如果只是打探一下她的年龄,以及相貌,我们还是有办法的。”   “这就好!”阮半夏激动的拍了一下桌子,站起身,对着镇北侯拱手道,“劳烦镇北侯帮我们将此事打探清楚,不管结果如何,对于我们此战都起到决定性的作用!”   “娘娘哪里的话。”镇北侯赶紧站起身,去扶起了阮半夏,义正言辞的道,“这本就是我分内的事,能够轻松解决最好,就算不能,我们大祁也不怕那些毒士!”   正事聊得差不多了,王盈盈看着叶俊生,心里有一万句话想对他说,最后,却全部化作了一句简单的关心,“此次任务危险重重,夫君且小心行事。”   叶俊生看着王盈盈那张脸,眼眶渐渐红了,想到临走之时,都没能对王盈盈解释一句,他心里就难过的不行,还好……还好王盈盈是识大体之人,原谅了他那一时之过。   他感动的哽咽了一下,“嗯,我知道,夫人还请放心。”   李静却不像这两人这样文绉绉的,直接走过去挽住了阮冬青的手臂,撒娇的撅起嘴,“我不管,你必须毫发无伤的给我回来,要是让我知道你掉了一根头发,我……我就……”   阮冬青装出一副害怕的样子,紧紧的盯着她,“你……你就怎么样?”   李静忽然抬起手,抡起拳头就朝着阮冬青的身上打去,“我就打得你姐都不认识你!”   “哈哈哈……”阮半夏看着他们打闹的样笑得合不拢嘴,要说这李静对阮冬青动手,那也是打情骂俏,阮半夏才不相信她会真的舍得打阮冬青呢。   站在一边的镇北侯无奈的抬手扶额,跟夏钧尧无语的摇摇头,“都怪老夫平时将这丫头惯得无法无天了,这么多人,也不知道节制一下。”   李静却像没听见一样,扭着阮冬青就闹,一时之间,整个正厅倒也是笑声不断。   三日后,一只肥肥胖胖的鸽子停在了房檐上,暗夜一眼便认出了那只鸽子,他飞上去抓住鸽子,把鸽子脚上的信筒取了下来。   “主人,月影的信。”找到阮半夏,他将信筒呈了上去。   阮半夏迫不及待的接过,打开看了里面的消息后,高兴的拍桌子,“好!真是太好了!”   李静和王盈盈在忙着做炸弹,两人抬起脏兮兮的小脸朝着阮半夏看去,“嫂子,什么事?竟让你这样开心?”   阮半夏把信揣进了怀里,对着李静神秘的挤了挤眼睛,“秘密,过几天再告诉你!”   走到一边,在盆里净了手,又简单的擦了一下脸,她转身对李静她们说,“你们先忙,我出去一下,一会儿就回来。”   看着她急匆匆的背影,李静好奇的问身边的王盈盈,“师娘,你说嫂子在忙啥?还这么神秘?”   王盈盈嗔了她一眼,抬起脏手就朝着李静的小脸上抹去,“我要是知道,就不神秘了。”   “哎呀!”李静被抹的一脸黑,郁闷的撅起嘴,“师娘,你都把我弄成丑八怪了!”   “哈哈哈……”   阮半夏从那边出来,一路朝着偏僻的小院走去,打开房门,便看见邓青云已经没有躺在床上,而是在屋里蹲马步,她眉头一拧,就走过去扶住他,“伤还没全好呢,怎么就下地了,快回床上躺着去。”   邓青云看见她,忙笑,“姐,我没那么弱不禁风!”   说完,还故意伸了伸腿,又抻了抻胳膊,“你看,我这筋骨的都没有问题,已经好的差不多了。”   不管他怎么说,阮半夏还是坚持的把他给弄上了床,“我不管,反正在我还能看见伤的情况下,你就是不能下地。”   邓青云这边,一般很少有人来,除了七月给他送吃的喝的,就是夏钧尧偶尔过来看望他一下,这阮半夏好不容易来了,邓青云自然要抱怨两句,“姐,你都好久都没来看我了,我还以为你把我给忘了呢!”   还别说,阮半夏这是真忙,好几次想着等晚上来看邓青云的,可刚一回到房间,看到床,眼睛就睁不开了,所以也就没来。   知道他一个人在这里无聊,憋得慌,阮半夏忙笑着将手里的纸条拿出来,献宝一样的摊开在邓青云的眼前,“来,看看,我给你带什么好东西来了?”   邓青云一看便知那是飞鸽传书,脸上一喜,伸手就去抢。   阮半夏缩回手,捏着纸条逗他,“这么着急干什么?刚才你不是还说,我把你给忘了吗?”   邓青云立刻摆上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噘着嘴求饶,“哎呦,我的好姐姐,你就饶了我吧,我错了还不行吗?”   阮半夏心里高兴,也就不再逗他,将手摊开,“拿去,看看吧。”   邓青云拿过纸条打开,当看见里面的字时,激动得眼眶都红了,“她答应了!她答应要来大祁了!”   阮半夏点点头,抬起手欣慰的拍了拍他的肩膀,“云儿,你眼光很好,她不是一个爱慕荣华富贵的女人,她能够舍弃她的国家来投奔你,就证明对你是动了真感情。”   “嗯!”邓青云用力的点点头,“我知道,我一直都知道,她对我的感情是真的,只是……只是……”   只是恍然看到这样的结果,他的内心还是难以平静。   阮半夏知道他心里的感动,笑着道,“好了,这件大事就算是解决了,你就等着跟她见面的那一天吧。”   说到这,邓青云便有些不放心了,“姐。”他顿了一下,“冷羽的东宫可不是一般人能够闯的,这个人能否将公主安全的带出来?”   阮半夏也沉思了一下,虽说月影的易容术已经达到登峰造极的地步,可……毕竟只有他一个人,而冷如雪又是一个怀着身孕的女人,要如何才能不被冷羽察觉,安全的将她带出来呢?   这事,确实不好办。   “没事。”面上阮半夏还是细心的安稳着邓青云,“你放心吧,我派去的人都是大祁最好的暗卫,想必从大梁安全的带一个人出来,还是不成问题。”   邓青云虽然心里还是担心,但阮半夏都已经这样说了,他还是选择相信阮半夏。   毕竟在他的心里,这个世上就没有阮半夏办不成的事。   又安慰了邓青云几句,阮半夏便走出来。   走在路上,她一直觉得这件事没有那么容易,就连夏钧尧的太子府想要凭空带一个人出来都不容易,更别说冷羽那样犹如惊弓之鸟的人。   其实讲冷如雪从东宫带出来不难,难的是将冷如雪带出来了,还要在一定的时间被不被冷羽发现,他们才能安全的出大梁的皇城。   想到这,阮半夏一下站住脚,对着空气喊了一声,“暗夜!”   “咻”的一声,暗夜一下飞出来,稳稳的站在了阮半夏的面前,“主人!”   阮半夏看着他,认真的问,“如果现在你去大梁帮月影,是否有十足的把握将冷如雪救出来?”   暗夜怔了一下,下一秒,他便跪在了地上,“主人,皇上派我和月影是保护你的安全……”   “我现在不需要保护!我身边有紫月还有郡主,救出冷如雪现在才是重中之重!”   阮半夏毫不犹豫的打断了暗夜的话,她知道,暗卫是担心她的安危,便缓了音量,走过去,双手将他扶起来,“暗夜,冷如雪现在对我们大祁很重要,如果你可以,我希望你和月影能够全心全意的将她平安的带出来。”   暗夜抬起头,紧紧的看着阮半夏的眼睛,他真的很想拒绝这一次,可阮半夏的话又让他拒绝不了!   纠结了一会儿,他叹了口气,“好!主人,属下向你保证,一定将冷如雪安全的救出大梁!”   阮半夏抬起手,郑重的拍了拍暗夜的肩膀,“拜托了!”   暗夜点头,转身朝着房顶飞了出去。   看着他的背影,阮半夏心里的大石头总算安全落了地,有了暗夜,月影应该会好办许多。   大梁皇城。   暗夜顺着月影沿路留下的只属于他们之间的暗号,总算找到了月影。   月影正在一筹莫展,看见暗夜,激动的伸手抱住了他,“你总算来了!”   暗夜将阮半夏的话全数告诉了月影,月影听完后,点点头,“我知道,我就是一直在想一个万全之策,可是无奈,只有我一个人,我不好实施。”   月影和暗夜商量了一会儿,两人脸上露出狡黠的笑容。   东宫后院。   “寒霜……”冷如雪这几天心情很好,吃的下,也睡得着了,整个人终于看起来有了些精神。   寒霜走过去,将她从床上扶起来,“公主今日想吃点什么?”   不说吃这个字,冷如雪还没觉得自己有多饿,一听见吃,她就觉得胃里空的厉害,“你让张妈给我做点点心,不要太甜的,最好酸一点。”   寒霜一听,便笑了,“公主这胎肯定是个公子,别人都说酸儿辣女,公主最近可是想吃酸的很。”   是吗?   冷如雪抬起手摸了摸自己的肚子,看着窗外,笑道,“如果是个公子最好,那样,相公就不会无聊了,以后可以带着孩子练功。”   “呵呵呵……”寒霜听得高兴,“是啊,将军那个人最闲不住了,要是有个小公子,他一定高兴得脸都能笑烂。”   正在这时,房门被人从外面扣响。   寒霜和冷如雪对视一眼,寒霜便走过去,打开了门,张妈身边跟着一个丫头走进来,“公主啊,老奴给你做了一些酸枣糕,你来尝尝看,喜不喜欢吃。”   酸枣糕?   冷如雪刚刚还想吃酸的呢,这就送来了酸枣糕,她知道这个张妈并非是以前的张妈,心里对这个张妈反而多了一些感激。   没想到阮半夏派来的人,想的这么周到,将她的饮食安排的很到位。   她站起身,慢慢的走过去,坐在桌边,张妈赶紧将食盒打开,上面一层确实是酸枣糕,当她打开下面一层,拿出食盘时,便把底下的盖子掀了,露出了一系列的东西。   冷如雪从未见过这些东西,看着里面还有一张像是猪皮的玩意,她好奇的抬起头,刚想问,就见张妈给她做了一个嘘声的手势,她了然的点点头,闭上嘴,没说话,拿着酸枣糕吃了起来。   张妈却是一句废话都不说,将身边的小丫头拉过来,就开始给她易容。   那小丫头本就是暗夜乔装的,看见月影直接上手,他赶紧拉住月影的手,“先将我脸上这个取了再弄新的啊。”   月影瞪了他一眼,“我知道,别废话。”   冷如雪看着那两人小声的窃窃私语,心里好奇的不行,却又一个字不敢问,就怕引来冷羽的那些侍卫。   没一会儿,月影就将暗夜打扮成了冷如雪的模样,就连那微微隆起的肚子都一模一样,看得冷如雪睁大了双眼,不可置信的看着暗夜易容成的自己。   “这……”   还没等她问出口,月影就走过来,将她手里的酸枣糕拿了去,然后将暗夜之前脸上的那块人皮面具直接敷在了冷如雪的脸上。   天啊……   冷如雪惊得一动不动的坐在那,一时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月影动作快,手法也准,没一会儿,就将冷如雪易容成之前暗夜装的那个小丫鬟,现在,月影才开始跟冷如雪解释,“公主,现在,我要将你带出去,一会儿你跟在我的身边就好,千万不要说话,然后,我会一路安全的将你带出皇城,等出了大梁,你就可以跟邓将军团圆了。”   “现在吗?”冷如雪还什么心理准备都没有做呢,这事就已经到了非做不可的地步……   “当然!”月影将冷如雪小心的扶起来,安慰道,“你别担心,我们已经做了万全的准备,不会露出一丝破绽,你只要放心的跟着我走便好。”   这些事冷如雪还没有时间去考虑,她只是转头看向暗夜,心里放心不下,“我们走了,那他怎么办?”   暗夜挺着自己的肚子站起身,得意的挑了挑眼角,“只要公主安全的离开大梁,就这么一个东宫,自然是困不住我。”   冷如雪也猜到,能够跟月影来的,应该也是一个高手,只是……她转头看向了寒霜,“可是,寒霜虽说是我的宫女,但也是跟我从小一起长到大的,如果我走了,被太子发现了,太子一定不会放过她的。”   寒霜的眼眶一热,立刻就跪在了地上,“公主,你放心的走吧,别管我了,我一定会小心的,你走吧。”   见冷如雪还要说什么,暗夜摇摇头,立刻打断了她的话,“好了,好了,都别这么恋恋不舍的了,我向你保证,我走的时候,一定带上她,绝不会让她出任何事,这样总可以了吧!”   如此这样,冷如雪终于放心的点点头,对着暗夜拂了一礼,“那便谢谢这位公子了。”   “别说谢了,赶紧走!”暗夜伸手去推月影,“小心行事,一定要确保公主的安全!” 第143章 :给我找点水喝呗。   而另一边的飞鹰早已经潜入安详。   由于这座城现在除了士兵以外,基本属于空城,他们隐藏的很是艰难,更难以靠近阮半夏。   到了大祁,接触到大祁的军队,飞鹰才深感大梁与其的差异。   本来是想过要混进他们的军队,也想过扮作侍卫接近阮半夏,可……才刚刚混进去,飞鹰就差点暴露了。   别说每天早晚的点名集合,就说每个士兵身上都挂着一个木质的牌子,牌子上清楚的写着这个人的名字和所属的军队,想要弄到这样一个牌子尚且算容易,可弄到牌子之后,要怎样不留痕迹的混进去,飞鹰就觉得很难了。   在大梁,他们就从没有这样一个东西能够证明士兵的身份,所以,如果想要混进去,很容易!   在府外潜伏了多天,飞鹰还是一筹莫展……   阮半夏和李静,王盈盈忙了这么多天,终于又弄出来好几箱的炸弹,看着装着箱子里那些黑乎乎的小东西,阮半夏懒懒的伸了个懒腰,“哎呀,终于完了,累死我了。”   李静也忍不住伸腿伸手,“是呀,嫂子,我这手指都快不是我的了,酸痛的不行。”   王盈盈笑着起身,帮阮半夏揉揉了肩膀,又帮李静揉了揉胳膊,李静满足的叹了口气,“哎……真好,要不是有师娘给我按摩,我估计手脚早就断了。”   别说,阮半夏这个现代人,那以前也是经常享受按摩待遇的,什么泰式按摩,足底按摩,都不及王盈盈的手法好。   特别是王盈盈那双手,就是放上去不动,她也觉得舒服不少。   “我也觉得嫂子手艺好,想必在京城的时候,没少给叶三哥按摩吧!”   王盈盈嗔了她们一眼,作势就要缩回手,“你们要是再取笑我,我可不帮你们按了。”   李静一听,忙拉住她的手,放在自己的腿上,“别啊,师娘,你继续,我们不笑话你就是了。”   几个人笑得开心,门口忽然闪进来一个人,将书摔在了桌上,激动的说,“我找到了,我终于找到了。”   阮半夏他们看着激动不已的南山,心里一愣,忙问,“找到什么了?”   南山双手插着腰就仰起头对着天哈哈哈大笑了几声,然后低头看向她们,忽然收了笑意,一本正经的道,“那个彘虫,我知道要怎么解决了。”   说到这,南山还故意多看了阮半夏一眼,咳嗽了一声,“不过,你那些粮食是保不住了。”   保……不……住……了!   阮半夏心里一紧,虽然……虽然早就已经想到那些粮食保不住了,可是今天亲耳听南山这样说,她还是忍不住一阵肉疼。   她故作坚强的点点头,“保不住,就保不住了吧,你说怎么解决?”   南山大步走过来,坐在了她们中间,双手撑着腿,认真的看着她们,“你们可否听说过以毒攻毒?”   以毒攻毒?   阮半夏倒是在小说上看到过,她点点头,“听说过,老头你想怎么以毒攻毒?”   南山嘿嘿的笑了一声,“那些遭受彘虫污染的粮食,普通人自然是吃不得的,但是……”   他音调忽然加重,“对于那些毒士来说,这些粮食他们吃下去就不会有问题!”   给毒士吃?   阮半夏就像听到一个天大的笑话般,哈哈的笑出了声,“老头你逗我呢吧!那么多粮食给毒士吃,你是打算让我大张旗鼓的运着车去大梁,再将毒士的嘴巴给撬开,将粮食喂进他们的嘴里吗?”   李静和王盈盈也是听得笑出了声,“老头,你在跟我们开玩笑?”   “什么呀!”南山狠狠的瞪了她们一眼,“我没开玩笑,那些毒士,大梁必定会放在军队之前,要么偷袭,要么破阵,你们想呀,那可是咱们大祁的百姓,咱们不能对他们动手,但是也不是拿他们没有办法!”   真的有办法?   阮半夏眼睛一亮,兴奋的看着他,“快说,有什么办法?”   南山笑了一声,神秘的眨了眨眼,“知道渔网吗?”   “这个我们当然知道。”李静也是等不及了,催促道,“你快说嘛,别卖关子了。”   这还真不是南山卖关子,南山总要一步一步的说啊。   “到时候那些毒士来,咱们就用结实的渔网将他们网住,让他们动弹不得,然后统一关押起来,再将这些粮食喂给他们吃,他们肚子里本就有蛊虫,那些蛊虫只要闻到这个味,就会兴奋起来。   前期先让他们吃一些进去,后面,咱们饿他们几天,然后拿那些粮食将他们吸引出来就可以了!”   阮半夏听得一愣一愣的,甚至有点不敢相信,她茫然的看着南山问,“就这么简单?”   南山点头,“对啊,就这么简单,不然呢?”   阮半夏看了看李静,又看了看王盈盈,三个人都不相信这个办法真的可行。   王盈盈抬起素手,轻轻的拂了下耳边的碎发,淡声笑道,“老爷子,那个蛊虫不是很厉害的吗?这么容易就能解决了?”   厉害是肯定厉害的。   南山用力的抿了抿唇,面对三个小丫头的质疑,他不高兴的皱起眉,“那蛊虫厉害的地方在于,它们能够控制人的思维,更能改变一个人的体质,当说这方面,你们是否承认,它厉害?”   三个小丫头一同点点头,“厉害!”   “这就对了。”南山瞪了他们一眼,“这蛊虫是厉害的,但是好在咱们手上有彘虫,这彘虫可是蛊虫最好的粮食啊,我敢说,你们说的那个苏婉如,也是拿这个来喂养那些毒士的,只是……她估计不知道,我们可以想到用彘虫引出蛊虫的方法。”   这事,不能怪阮半夏他们不理解,因为谁都没有想到,苏婉如竟然已经训练出了毒士,为何要将那些彘虫放在阮半夏的粮食里面。   只能想到的是,她是为了污染阮半夏的粮食,让大祁的军队断粮!   既然已经有了方向,阮半夏也不含糊,站起身,走到门外,“紫月。”   紫月“咻”的一下,飞到了她的眼前。   阮半夏没做任何停留,直言道,“现在,你就回京城,将那些被污染的粮食运到这边来。”   “全部吗?”紫月愣了一下,一时有点没反应过来。   阮半夏细细的想了一下,她那粮食有点多,全部运过来的话,一时也找不到存放的地方,还有一点就是,那几千毒士应该一时也吃不完吧。   “就先运十万斤粮食过来,别耽搁,现在走,弄好了,就运过来。”   紫月本来想说什么,但是看着阮半夏那坚决的态度,忍了忍没说,转身走了。   这一来二去,阮半夏总算觉得事情都慢慢有了眉目,心情也大好了起来,“你们坐着,我去给你们弄好吃的来。”   南山听了,赶紧挥手,“快去,快去,老头子我饿得前胸贴后背了。”   虽然南山之前说的那事,看起来有谱,可王盈盈还是觉得有些冒险,她低眉想了会儿,轻轻道,“老爷子,想法总是美好的,可现实应该不会如我们所愿,你确定渔网就可以对付那些毒士了吗?”   如果真有这样简单,他们之前至于一筹莫展?   南山一听,顿时吹胡子瞪眼的骂过去,“你这是怀疑老头子我的话吗?我告诉你,那些毒士再厉害,也都要靠那个什么苏婉如操控,咱们就网制住了他们,那个苏婉如一定会憋不住的,到时候你们就想办法将苏婉如拿下,看看她到底是何方神圣!”   这说来说去还是就只有那个办法嘛!   王盈盈无语的翻了翻眼皮,郁闷的瞪了南山一眼。   阮半夏从房间一路走到厨房,路上,还和经过的侍卫打了招呼。   在军营里,没有女人,又吃不惯那些伙夫烧的菜,阮半夏就只能亲力亲为。   而厨房又是在比较偏的地方,阮半夏走进去时,正好被趴在房檐上的飞鹰看见了。   他警觉的环视了一下四周,很意外的发现,竟然没有暗卫跟着阮半夏。   那以前,阮半夏身边最少都是两,三个暗卫暗中保护的。   飞鹰心里一喜,纵身一跃,便跳了下去。   阮半夏站在厨房里,先是烧了火,打算烧一锅开水,然后又走到旁边去摘菜,正在她低头倒弄的时候,一记重掌狠狠的敲在了她的后脑上,她只觉眼前一黑,两眼一闭,立刻昏了过去。   李静和王盈盈在房间里等了很久,南山都等的肚子咕咕叫了,还没等到阮半夏来。   王盈盈站起身,“我去看看妹妹需不需要帮忙。”   李静也没想太多,挥了挥手,示意让她去。   王盈盈一路走过到厨房,都没有发现任何异常,她还害怕阮半夏会走小路,她特意跟巡视的侍卫说了声,让他们看见阮半夏走过去的话,过来通知她一声。   结果走到厨房一看,没人!   她刚准备朝回走,就发现那一边被扔在地上的蔬菜和洒了一地的水,她立刻站住脚,细细的打量了一下厨房,火还在烧,锅里的水早就沸腾得不行了,菜被扔在了地上,别的东西基本都没有动过,忽然,王盈盈心里一慌,抬起脚匆匆的朝回跑去。   跑到房间,看见李静和南山饿得前胸贴后背的趴在桌上,她顿时就像是被一道雷劈了一般,愣愣的站在那。   李静见她回来,抱怨的嚷嚷起来,“师娘,你不是取帮嫂子的吗?怎么空着手就回来了?”   王盈盈的唇角狠狠的颤抖了一下,她的脚就像灌了铅一般的,沉重的一步一步朝着李静走过去,在李静的耳边小声道,“妹妹……妹妹不在厨房,估计……估计是被人绑架了。”   “什么!?”李静豁然起身,不可置信的看着王盈盈,手都抖了起来,“你说的是真的?”   王盈盈摇摇头,“我也不确定,但是妹妹真的不见了。平时就算有再急的事,妹妹也会来通知我们一声,就算她自己不来,也会找个侍卫过来,可是,现在,没有一个人过来通知我们她去了哪,而她确实又不见了。”   这话一出口,李静顿时慌了起来,“这可怎么办?”   “嘘……”王盈盈做了一个嘘声的手势,“别嚷嚷,你骑马去找太子殿下,让他赶紧封锁城门,派人再找找,绑匪肯定还没走远。”   “嗯!”李静也顾不得饿了,抬起脚就朝着马厩跑去。   一匹快马直奔城楼而去。   “什么!?”夏钧尧一听说阮半夏失踪了,脸都白了,“郡主,你确定?”   李静大喘了一口气,点点头,小声的道,“姐姐一般情况下,要出去都会跟我们说的,可今天说了去做菜,可是我们都等了一个多时辰不见她来,然后师娘去找她,才发现她失踪了。”   失踪?   怎么可能失踪?   夏钧尧一拳捶在了桌案上,脸色阴沉的可怕,“紫月呢?”   说到这事,李静缩了缩脖子,小心翼翼的回答,“在之前,姐姐派紫月回京城了……”   回京城了?   之前阮半夏身边有暗夜,月影,还有紫月,可暗夜和月影被派出去了,阮半夏身边就只有紫月一个人了,紫月怎么还这么弄不清楚状况,竟然不跟他说一声就走了?   眼下危及,也来不及想这么多,夏钧尧一声令下,封锁了城门,然后几十队士兵从军营里出动,在安详城里挨家挨户的搜。   这飞鹰绑来阮半夏实属不易,而白天,又根本找不到机会出城门,他只能想着等着天黑了,再神不知鬼不觉的将阮半夏带出去,所以,现在,他们在一户农家里暂时住着。   飞鹰时时警觉的听着外面的动静。   阮半夏慢慢的睁开眼睛,悠悠转醒,她伸手揉了揉发疼的后脑,嘴里喃喃的骂道,“哪个黑心肠的,竟然敢偷袭我……”   话还没说完,就看见飞鹰那张冷沉的脸出现在眼前,她稍稍一愣,下一秒,就跳了起来,“好呀,原来是你!我说,怎么会有人敢对我动手呢!”   飞鹰淡漠的睨了她一眼,冷声道,“我劝你乖一点,我可不像我家太子那样温柔,你要是敢叫,小心我撕了你!”   撕……   阮半夏鄙夷的瞪了飞鹰一眼,现在这情况一目了然,她被绑架了!   就在这时,窗外忽然传来一队整齐的脚步声,飞鹰心里一紧,抬手捂住阮半夏的嘴,就躲在了一旁的草堆里。   房门被人从外面一脚踢开,陆陆续续的冲进来很多人,在房间里面到处找着。   透过稻草,阮半夏看见穿着军服的大祁士兵,她立刻激动的想出声,飞鹰心里一慌,忙点了阮半夏的穴道,阮半夏立刻就像一座雕像般的蹲在那,一动不动。   眼看着那些士兵拿着剑走过来了,飞鹰暗道一声不好,也来不及多想,他从稻草堆里一下跳出去,一个提气,快速的朝着外面跑去。   那群士兵的注意力全部被飞鹰吸引了,去,都跟着一窝蜂的跑了出去。   阮半夏就这样眼睁睁的看着一屋子的人跑了个一干二净,她真是忍不住大喊出声,“我在这,我在这……”   哎……也是够笨的,典型的调虎离山之计啊!   果然,一个时辰之后,飞鹰就跑了回来,将稻草掀开,将阮半夏像只小鸡一样的拎了出去。   阮半夏的穴道还没解开,只能睁着一双眼睛瞪着飞鹰,飞鹰懒得看她,弯腰将她扛在肩上,转身朝着夜色里走去。   此时,夏钧尧领着一队将士站在城门口,七月和明月则在安详城里飞来飞去,每个人脸上都表情凝重,如临大敌一般。   飞鹰站在暗处,看着那严守的防线,心知今日是出不去了,他咬了咬牙,扛着阮半夏走进了一个院落。   “飞鹰。”在里面守候的飞鹤看见他进来,连忙走了上去,看了眼他肩上的阮半夏,他心急的道,“现在整个安详戒备森严,我们要怎么出去。”   将阮半夏一下扔在地上,飞鹰皱紧眉,“今夜是出不去了。只能过了今天再说。”   飞鹤叹了口气,从旁边找来一捆绳子,将阮半夏绑了起来。   阮半夏的眼睛都瞪直了,这两个人太过分,点了她的穴道,还要绑住她!!!   “瞪什么瞪!”飞鹤伸手点了点阮半夏的额头,“再瞪你也逃不出去。”   我呸!   阮半夏在心里骂道,“等我自由了,看我怎么收拾你们俩!”   飞鹰走到一旁,拿了一些预先准备的大饼走过来,伸手解了阮半夏的穴道,“自己吃。”   说完,便把饼子扔在了阮半夏的身上。   阮半夏早就气得不行了,劈头骂过去,“把我绑成这样,我怎么吃?”   飞鹰看了眼飞鹤,冷笑了一声,没说话。   飞鹤无语的白了飞鹰一眼,拿起饼子,喂到阮半夏的嘴边,“吃吧。”   阮半夏是真的饿得不行了,张嘴就去咬那个大饼,结果,一口咬下去,干瘪瘪,硬邦邦的,差点把她的牙给咯掉,将嘴里的饼吐出来,她没好气的骂道,“这是人吃的吗?你是想噎死我!”   这些东西都是他们暗卫平时的口粮,因为早就知道安详城里找不到吃的,所有他们才带了许多。   看着吐在地上的饼,飞鹤气得将手里的饼收了回来,“爱吃不吃,不吃饿死你!”   “你……!”阮半夏气得将头转向了一边,“我宁愿饿死,也不吃!”   眼角余光瞥了眼飞鹰,她嘚瑟的笑了一声,“反正到时候我要是饿死了,冷羽估计也无所谓。”   这话……   飞鹰转头看了阮半夏一眼,郁闷的吸了一口气,她要是真饿死了,冷羽估计要打死他。   “飞鹤,你在这里盯着她,我出去找点吃得来。”   话落,飞鹰走进了夜色之中。   飞鹤看着他的背影,无语的摇摇头,“你上哪里去找吃的,要是有吃的,我们至于吃这个?”   他话没说完,飞鹰已经走得无影无踪。   飞鹤郁闷的坐在一边,拿着阮半夏只啃了一口的饼子,大口大口的吃了起来,脸上看不出任何不好的情绪,好像那饼子多好吃一样。   阮半夏看得眼角直抽,“喂。”她喊了一声,见飞鹤看向自己,她才说,“你们大老远的跑过来,就只是为了绑架我?”   飞鹤睨了她一眼,不吭声,继续吃着手里的饼子。   阮半夏舔了舔唇角,“给我找点水喝呗。”   水?   她不说水,飞鹤还没觉得渴,她一说水,飞鹤立刻觉得口干的不行,他站起身,走到一旁去拿来水袋,仰起头,大口大口的喝水。   阮半夏眼看着那袋水马上要见底了,忙喊他,“行了,你给我剩一口啊……”   飞鹤放下水袋,抬起手随意的擦了一下嘴,就拿着水袋走过来,阮半夏见状,赶紧张开嘴,飞鹤拿着水袋倒下去……   就那么一点点水落进了阮半夏的口中,甚至连她的唇都没有沾湿,水就没了。   阮半夏舔了舔唇,委屈的看着他,“还没喝够,你再去给我弄点来呗。”   飞鹤看了眼绑在阮半夏身上的绳子,估摸着她应该解不开,便站起身走了出去。   看见飞鹤走了,阮半夏赶紧跳起来,到处找东西,看见那边有一个破碎的碗,她立刻跳过去,背过身,捡了一块碎片在手心里,听见脚步声,她赶紧又跳了回去。   飞鹤走进来,看见阮半夏乖乖的坐在原来的地方,也没想太多,就将水袋凑到了阮半夏的嘴边。   阮半夏张开嘴,大口大口的喝了好几口水后,终于心满意足的叹了口气,“舒服了。”末了,还对飞鹤讨好的笑了笑,“谢谢啊!”   飞鹤睨了她一眼,没说话,坐下,继续捡起之前的饼子啃了起来。   没一会儿,飞鹰就走回来了,手里抓了几只灰色的小东西,“吱吱”的直叫。   阮半夏刚开始还没看清楚是什么,待飞鹤嘴馋的凑过去,抓了一只在手上打量人家身上有几两肉时,阮半夏才看清那东西,顿时觉得胃里一阵翻滚,干呕出声…… 第144章 :你总盯着我笑干什么?   飞鹰拿着手里的东西走过来,在阮半夏的面前晃悠了两下,“不是饿了吗?吃这个。”   “呕……”阮半夏又看了一眼,就忍不住吐了出来,如果不是因为双手被绑住,她早就伸出手去揍飞鹰了,她拧紧眉,厌恶的骂道,“你给我拿开!”   “拿开?”飞鹰好整以暇的盯着她,“这么好的东西,你不吃?”   “我吃个屁啊!”阮半夏转过头,离那东西远远的,就是连看都不想再看上一眼。   飞鹰耸了耸肩,“这可是美味啊,你不吃算了。”   说完,飞鹰走回去,飞鹤正在架火堆,生了一簇火,飞鹰找来一根树枝,将那东西给穿了上去,架在火堆上烤。   飞鹤就像个贪吃鬼一样的,守在旁边,盯着那东西直流口水。   咦……   阮半夏看着就觉得恶心。   半个时辰后,飞鹰再次拿着烤熟的东西走过来,凑在阮半夏的鼻尖,“闻闻,多香啊!”   香!?   别说,确实有点香。   可……阮半夏怎么可能吃,她瞪了飞鹰一眼,“既然香,那你们多吃点。”   飞鹤早就馋的不行,才不管阮半夏要不要吃,他拔下来一只,就扯着那东西吃了起来。   一边吃,还一边说,“这肉真香,就是瘦了点。”   飞鹰坐在他身边,附和道,“是啊,这安详没了人,粮食也都没了,这些老鼠自然是饿了很久了。”   老鼠……   阮半夏耷拉着眼皮看着那两人吃的不亦乐乎的样子,在心里忍不住愤愤骂道,“老鼠也吃,到时候得了鼠疫活该你们去死!”   飞鹰似乎是听见她心里的话一样,转头过来看她,“真的不吃?”   阮半夏厌恶的撇了撇嘴,“你们自己吃吧。”   吃不死你们!   飞鹰和飞鹤一连吃了几只老鼠,最后心满意足的坐在了一边。   看了眼被绑住的阮半夏,飞鹤推了推飞鹰的肩膀,“她逃不掉的,睡吧。”   飞鹰连续在府外蹲点了好几天,日也不休,确实累了,现在阮半夏已经绑了出来,也知道阮半夏不会武功,他瞬间解脱般的伸了伸脚,“睡吧,她不会武功,逃不掉。”   飞鹤点点头。   两个人闭上眼睛,躺在那里,没一会儿,就传来他们平稳的呼吸声。   阮半夏手里捏着那块碎碗片,轻轻的磨着手腕上的绳子,每一下都小心翼翼,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飞鹰和飞鹤。   终于,手上的绳子一松,她的心都提了起来,她故意移动了一下身子,来试探,发现飞鹰和飞鹤都没有醒,她才捏着碗片,割着脚上的绳子。   待脚上的绳子也断了以后,她慢慢的蹲起来,猫着腰,一步一步,极其小心的朝着门口踱去……   忽然,耳边传来一点动静,她吓得后背一僵,慢慢转过头,发现是飞鹰将手搭在了飞鹤的腿上,她才按捺住即将跳出来的心脏,更加小心翼翼的朝外走去。   终于,当她走出门后,就像一只脱缰的野马般,也顾不得手脚那些细微的酸麻感,朝着夜色里飞快的跑去。   因为阮半夏失踪,整个大祁的军队全程戒备,街道上不时有巡逻的将士经过,阮半夏跑出去的时候,就有人听见动静,大喝一声,“谁!?”   这突然的声音在安静的夜里显得格外的刺耳,阮半夏心里一跳,快速的跑过去,小声的说,“是我,是我……”   待领头那人看见是阮半夏,瞬间激动的跑了过去,“太子妃娘娘!”   阮半夏大喘了几口气,指着那边的房间,小声的说,“绑我的人就在那里面。”   但飞鹰和飞鹤是暗卫,虽然武功不及紫月和七月,但也是高手,阮半夏怕这些人对付不了,便对领头的说道,“快,去找七月和明月,将这两个人拿下!”   “是!”领头的刚领命,那边就传来一阵脚步声,阮半夏回头一看,是飞鹰和飞鹤跑了出来,她顿时吓得逃在了那些将士之中,惊恐的看着飞鹰,冲着黑暗的夜色大声叫道,“七月,明月!”   飞鹰和飞鹤哪里给她多说话的机会,拔出身侧的佩剑就朝着这些将士冲了过来,一片血腥般的厮杀在这暗夜中格外突兀。   正如阮半夏所料,这里的将士根本就不是飞鹰和飞鹤的对手,没一会儿功夫,全部倒地,阮半夏吓得撒开腿就开始跑。   她不熟悉这边的街道,只能一直朝前跑,一边跑,嘴里一边大叫,“七月,明月救我啊……”   “别跑!”飞鹰提着剑就朝着阮半夏追了过去,飞鹤还在解决那剩下的几个顽强的将士。   阮半夏头也没回,就知道跑,“我凭什么不跑啊!你当我傻啊!”   飞鹰气结,顿时提气,拎着剑就在阮半夏身后飞了起来。   听见动静,阮半夏回头,看见飞鹰就在自己身后几步之遥,她吓得身体一个趔趄,朝前扑去。   忽然,一道人影快速的闪了过来,阮半夏跌进一个温暖的怀抱……   熟悉的气息扑面而来,阮半夏抬起头,看见那人的脸时,惊喜得眼泪一下掉了下来,“尧哥哥……”   夏钧尧却没有时间跟阮半夏卿卿我我,一手将阮半夏抱在怀里,另一手抽出剑,就挡住飞鹰刺过来的剑。   “砰”的一声,阮半夏的心都跳了出来,双手紧紧的抓住夏钧尧的腰,不敢乱动。   夏钧尧拿着剑跟飞鹰对战了几下,七月和明月就从旁边冲了出来,瞬间与飞鹰打在了一起。   夏钧尧抱着阮半夏站在一边,这时候才低下头看着怀里的女人,他的眼神关切,就连鼻息都是急促的,低沉的嗓音透着浓浓的关怀,“夏夏,受伤了吗?”   “没有!”阮半夏摇摇头,“他们只是抓了我,倒没有虐待我。”   夏钧尧这才放下心来,对着七月和明月命令道,“抓活的!”   本来就是二打一,飞鹰很快就处于劣势,这时候飞鹤已经干掉了那些将士,看见飞鹰被困,赶紧冲过来帮他。   飞鹰自知他两加起来也不是七月和明月的对手,对飞鹤大声的道,“你快走,别管我!”   “不!”飞鹤拿着剑跟七月对战,眼神犀利的盯着七月,“要走一起走!”   飞鹰早就没有继续战下去的准备,他一步一步移到飞鹤的身边,最后,伸出手用力的推了飞鹤一把,“你快走!”   夏钧尧看着正犹豫不决的飞鹤,断然笑出了声,“你们一个别都想走!”   话落,顿时从四面八方冒出来无数的弓箭手,手里撑着弓箭对准了他们。   飞鹰和飞鹤见状,自知是逃不掉了,七月和明月走上去,拿剑抵在了他们的脖子上。   这件事总算是告了一个段落,阮半夏终于松了口气,“将他们带回去。”   说到这,她想起那几只老鼠,还愤愤的瞪了飞鹰一眼,“不给他们饭吃!”   回到府里,李静和王盈盈根本就没有睡觉,都坐在正厅里等着,看着大部队朝着正厅走来,李静眼尖,一眼就看见走在夏钧尧身边的阮半夏,她一下站起身,跳着就跑了过去,将阮半夏一把抱进了怀里,“嫂子!”   阮半夏被抱了个满怀,怔怔的看着李静,“静静……”   李静早已经激动的泣不成声,“吓死我了……嫂子,呜呜……你真的把我吓死了……”   王盈盈也是抹着眼泪走过来,站在一旁将阮半夏上上下下的打量了一遍,确认阮半夏没有受伤后,才小声的哭道,“以后你走哪,我们都得跟着,这一次,还好有惊无险。”   “好了!”阮半夏伸手去推李静,“别哭了,乖,我这不是没事嘛?”   李静才不管,抱着阮半夏不放手,“嫂子,你别推我,让我抱一会儿,你不知道,我今天吓得饭都没有吃,连口水都没有喝,要是你真的出了什么事,我要怎么跟相公交代?”   这事阮半夏知道,是让她们担心了。   她也没有想到,紫月刚刚走,就给飞鹰找到了机会,想想也是她自己大意了。   夏钧尧看着李静摇了摇头,“好了,我让人准备了饭菜,大家多少吃一点,天色不早了,吃完了都去休息吧。”   李静这才恋恋不舍的从阮半夏的怀里出来,阮半夏笑着给她擦了擦脸上的眼泪,又伸手拉住王盈盈的手,三个人并肩朝着正厅走去。   就在这时,七月在后面问,“殿下,这两个人关在哪?”   李静一听,顿时想起来,倏然转身,气势汹汹的朝着七月走了过去。   看了眼手脚被绑住的飞鹰和飞鹤,她抬起脚就朝着他们身上狠狠的踢去,“我踢死你们!踢死你们!”   阮半夏回头,就见李静正在耍威风,她无奈的摇了摇头,走过去,拉住了李静,“好了,今天就先饶过他们,等明天睡足了,吃饱了,你再慢慢的折腾他们!”   李静这才收脚,还气愤的瞪了飞鹰和飞鹤一眼,“看我明天怎么收拾你们两个!”   夏钧尧把飞鹰和飞鹤直接关在了这府衙里,由两个将军亲自看管,为了防止他们逃,七月还背地里给他们喂了软筋散,这样一来,飞鹰和飞鹤就像两只软脚虾一般的,只能躺在里面,浑身一点力气都没有,更别说逃跑了。   阮半夏等人酒足饭饱之后,便各回各屋了。   别人都还好说,都是笑着走的,唯有夏钧尧的脸上一直无波无澜,看不出任何情绪。   阮半夏吃饭的时候,心里就在打鼓,别人不知道,她怎么可能会不知道!?   夏钧尧越是看不出有什么表情,心里就越是生气,她心知,等待她的将会是某位爷的暴风雨。   果然,刚回屋,夏钧尧就关上门,将阮半夏抵在了门上,清隽的眉眼里这时才显露出怒火,“没有我的允许,你怎能将紫月给排走?”   阮半夏吓得缩了缩脖子,不敢看他的眼睛,“那啥,不是,事出着急么,我……我当时也找不到更好的人了,除了紫月……”   见夏钧尧没吭声,她皱着一张小脸装可怜,“紫月跟了我那么久,我怎么想的,他再清楚不过,所以这件事交给他,他会办的很好,我哪里能够想到,紫月才刚刚走了,我……我就被人给盯上了。”   夏钧尧狭长的双眼危险的眯了眯,撑在阮半夏身侧的手倏然握成了拳。   阮半夏心里一惊,顿时委屈得不行,“你干什么啊!我怎么知道会发生这样的事,难不成你还要打我不成?”   打?   夏钧尧勾起唇角,冷冷的笑了一声,“我怎么舍得打你!我爱你还来不及呢……”   啥?   画风怎么忽然变得这样诡异?   阮半夏慢慢抬起头,偷偷的瞥了眼夏钧尧,见他的脸都气绿了,她终于知道,这次的事,可不是她卖点乖就能蒙混过去的,她吸了吸鼻子,伸手,一把抱住了夏钧尧,在他的怀里嘤嘤的哭了起来,“呜呜……我错了,我知道错了,呜呜……你别生气了好不好?”   这一下,夏钧尧没办法了。   阮半夏撒娇也好,蛮横也好,他都能平常心对待,可只要阮半夏一哭,他瞬间觉得自己所有的计谋在这个小女人身上就什么都用不出来了。   心里一疼,他的眼神顿时温柔了下去,在心里长长的叹了一口气,他伸手回抱住阮半夏,在她的耳边,小声的说,“这种事,你怎么不跟我商量一下?”   阮半夏只管哭,什么都不说。   夏钧尧没办法,又道,“就算你要让紫月去办事,那你也要跟我说一声,我会让七月或者明月来保护你,你说,今天这事,如果不是郡主及时来通知我,你要是真的被飞鹰他们绑走,出了城,你要我怎么办?”   “呜呜呜呜……”阮半夏越哭越大声。   夏钧尧无语的叹了口气,“难道你真想去做大梁的太子妃?”   阮半夏顿时止了哭,抬起头,泪眼朦胧的看着夏钧尧,用力的摇摇头,“谁要去做大梁的太子妃啊!我就在你身边,哪也不去!”   “这不就是了!”夏钧尧抬手给她擦脸上的眼泪,“你能答应我,以后在做什么决定之前,先跟我说一声吗?”   今日这事,阮半夏也知道是自己大意了,难怪夏钧尧会生气,如果夏钧尧不生气,那还真不正常了。   她噘着嘴委屈的点点头,“好,我答应你就是了,以后但凡有重要的决定,我都会先跟你商量。”   夏钧尧这才满意的点点头,拉着阮半夏朝着床边走去,“现在你身边一个暗卫都没有了,郡主虽然也会武功,但毕竟不是暗卫出身,对于很多事都没有警觉性。”   他转头,看着阮半夏,认真的说,“在紫月没有回来之前,我让明月来保护你!”   明月!   阮半夏心里有点内疚,见夏钧尧坐在了床上,她走过去,双手圈着他的脖子,坐在他的腿上,“可是明月不是保护你的,你给我了,以后你怎么办?”   夏钧尧掀起眼皮睨着她,“我还有七月!”   阮半夏摇摇头,“万一你要让七月去做什么事,身边不就是没人了?”   这话说得,夏钧尧真是忍不住抬起手敲她的小脑袋,“我自己也会武功,自保不成问题,更何况我身边还跟着那么多将士侍卫,我能有什么事?”   话是这样说的,没错,可阮半夏还是会担心啊,就像夏钧尧会担心她一样。   情人之间,不就是你不放心我,我不放心你吗?   如果都很放心,要么不是都是天下第一,要么就是没感情。   阮半夏怎么可能不明白这个道理?   还好在出京城的时候,皇帝老头把暗夜和月影给了她,否则这一次,还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阮半夏点点头,“那好,你让明月跟着我,你自己小心一点。”   这事就算这么定了,夏钧尧一直悬着的一颗心也算落了地。   “明日,我要去审飞鹰,你别把他们弄走了。”   阮半夏想起飞鹰在自己后脑勺上打了那一掌,现在心里还不平衡呢。   刚才没收拾他们,是因为她饿着,没力气,等她明天吃饱了,看她怎么弄死他们!   她这点小心思,怎么可能逃过夏钧尧的眼睛,夏钧尧嘴角狠狠的抽了抽,拉着阮半夏躺在床上,悠悠的道,“手下留情点,别给我弄死了。”   阮半夏转过头狐疑的看了他一眼,郁闷的扁了扁嘴,“你是我肚子里的蛔虫吗?”   夏钧尧挑了挑眉,“如果连你想什么我都不知道,还配做你的男人?”   也是!   阮半夏笑着用手撑起身子,俯视的看着夏钧尧,他还是如他们第一次见面那样,帅的让她流鼻血,心里忽然痒了起来,她弯着手指头,勾住夏钧尧的下巴,调戏的笑道,“爷,一个人吗?”   夏钧尧微怔,不明所以的看着她。   阮半夏轻笑,低下头,轻轻的吻了一下他的唇,“爷一个人,不寂寞吗?”   夏钧尧皱眉……   阮半夏狡黠的笑了一声,“爷寂寞了,小女子伺候你可好?”   夏钧尧直接黑脸。   阮半夏却不怕死的继续调戏,伸手就去脱夏钧尧的衣裳,“姐不贵,一万两银子还包早餐,来吧!”   一万两银子包早餐?   这是什么鬼?   夏钧尧伸手抓住阮半夏的肩,翻身,一下将她按在了床上,他的眸底跳跃着星星之火,灼灼的烧着阮半夏的脸,“哪里学的乱七八糟的东西?”   阮半夏双手勾住夏钧尧的脖子,忽然委屈的看着他,“你自己算算,咱们已经有多久没有……”   这事不用算,夏钧尧怎么可能不知道,只是……解药还没有拿到,他不能冒这个险。   阮半夏却转而一笑,坏坏的道,“哎呀,不要怕,哪有说一次就能怀上的?”   见夏钧尧面色有些动容,她继续循循善诱,“就算一次就怀上了,那也是一个月之后的事了,不到两个月,毒是不会发作的,也就是从现在开始,你还有两个月的时间,就算是给你一点动力,两个月之内拿下大梁应该不成问题。”   夏钧尧认真的想了想,觉得两个月拿下大梁肯定没问题!   但是……他还是担心……   阮半夏才不管呢,她都已经憋了好久好久了……   双手扯住夏钧尧的衣襟,将他一下拉下来,阮半夏一个翻身,又将夏钧尧给压在了身下,她抬手捏了捏夏钧尧的俊脸,一脸坏笑,“别想那么多了,先做了再说!”   夏钧尧本欲反抗,奈何……身体永远要比他的内心诚实……   第二天,阮半夏赖在床上不想起来,夏钧尧起床的时候,她躲在被窝里,盯着他偷偷的笑。   夏钧尧回头睨了她一眼,皱眉,“你总盯着我笑干什么?”   阮半夏忽然哈哈大声的笑了出来,“你不要一副被我糟蹋了的表情,来,高兴一点,笑一个。”   夏钧尧的眉轻轻皱了起来,却是看见阮半夏那笑得开心的样子,没忍住,最后还是挂上了笑容,低低的笑了一声,走到床边,他弯腰,伸手捏了阮半夏的鼻子一下,“我还从没有发现,你竟然这般坏!”   坏!?   坏就对了!   以前阮半夏的师兄们总说她是最坏的,动不动就捉弄人。   穿越过来以后,阮半夏这点小兴趣都快淡忘了。   她抱着被子遮住自己的脸,呵呵的笑,“还有更坏的,晚上要不要试试?”   夏钧尧瞬间眯了眯眼,露出邪魅的笑容,“你还能怎么坏?”   阮半夏冲着夏钧尧眨了眨眼,“晚上你就知道了。”   夏钧尧回头看了眼窗,天已经亮了,他转回头,又盯了阮半夏两眼,最后,竟将刚刚才穿好的衣裳给脱了下来。   阮半夏吓了一跳,“你脱衣服干什么?”   夏钧尧一边优雅的脱衣裳,一边坏笑的看着她,“等不到晚上了。”   哎呀,我去!   阮半夏赶紧伸手去推他,“别啊,大早上的,我可没有做早操的习惯,你日理万机,还有很多事要忙,快忙去!”   夏钧尧才没这么好打发呢,直接将衣裳扔在了一边,翻身上了床…… 第145章 :何为黄金粮食?   吃了这么久的素,这一开荤,夏钧尧就像一头喂不饱的狼,把阮半夏折腾了一早上,这才心满意足的出了门。   阮半夏精疲力尽的躺在床上,也没了睡意,想到夏钧尧,她甜蜜的忍不住笑。   直到门外,李静早已经饿得前胸贴后背忍不住来敲门了,“嫂子,还没起吗?”   阮半夏这才磨磨蹭蹭的起床,“起了,等一下。”   穿好衣裳打开门,见李静抿着嘴望着自己笑,阮半夏尴尬的咳嗽了一声,“饿了吧?”   李静本想打趣她,可又怕把她说的不好意思了不给自己做饭吃,只能怏怏的笑了一声,挽着阮半夏的手臂出了门。   阮半夏做了一顿丰盛的午餐,让大家吃好喝足后,她才撩起袖子朝着柴房走去。   李静和王盈盈跟阮半夏在一起久了,也是个好热闹的,知道阮半夏现在是要干什么去,两人便屁颠屁颠的跟在身后。   “砰”的一声,阮半夏一脚踢开柴房的门,大步的迈了进去,看见躺在地上动弹不得的飞鹰和飞鹤,她勾起唇角踢了踢他们,“横啊,继续横啊,怎么不横了?”   飞鹰软趴趴的躺在地上,抬起眼眸睨了阮半夏一眼,苍白的脸上露出怒意,“要杀要剐悉听尊便,别羞辱我!”   “哟!”阮半夏做大吃一惊状,“这就是羞辱了?”   “哼!”飞鹰愤恨的转过去头。   当年在江南的时候,飞鹰可是见识过阮半夏的手段的,把冷羽折腾的,连裤子都敢扒,她还有什么事做不出来的?   冷羽那是不跟她计较,他可没有这个好心情让她没事逗着玩。   阮半夏蹲下身,手撑在膝盖上,挑眼看着飞鹰,“如果你现在能说句好听的,逗我开心,我可以考虑一下,给你留点尊严,否则……嘿嘿……”   令人毛骨悚然的笑声一响起,飞鹰和飞鹤同时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要说那飞鹰算是一个有志气的硬骨头,可飞鹤不是啊。   他生平最怕的就是被女人折腾。   见飞鹰死鸭子嘴硬,飞鹤赶紧说道,“女侠,你是天底下最善良的女人了,应该不会对我们怎么样的哦?”   女侠?   李静和王盈盈听着忍不住笑出了声。   飞鹰却皱着眉瞪了飞鹤一眼,“你可别给我们大梁丢人,她想干什么就干什么,讨好她作甚!”   “你……!”飞鹤气得脸都红了,他两都这样了,还不知道低头?   所谓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飞鹤可是深深的明白这个道理。   他舔了舔唇,也不管飞鹰的呵斥,继续讨好的说,“你看,虽然我们绑了你,但是,我们也没对你做什么啊,还好吃好喝的供着,你多少对我们也手下留情一些……”   “好吃好喝?”不说这事,阮半夏还不生气,一想到那老鼠她就很不得将这两个人绑起来扔进鼠窝里去。   “你们那叫好吃好喝?”她抬起头,夸张的哈哈的笑了两声,“好,既然你说好吃好喝,那我也好吃好喝的把你们供起来。”   说完,阮半夏站起身,朝着门口走去,“明月!”   一声唤,明月立刻飞身而下,稳稳的落在阮半夏的身前,“娘娘有何吩咐?”   阮半夏阴测测的笑出了声,“最近军中粮食也是吃紧,咱没有多余的粮食来养这两个闲人,但也不能亏待了人家。”   明月慢慢抬起头,眨了眨眼不明所以的看向阮半夏。   阮半夏却云淡风轻的笑了,“那啥,你去给我弄一些黄金粮食来。”   黄金粪便?   明月更傻眼了,呆呆的问,“何为黄金粮食?”   阮半夏忍不住叫了一声,将头凑近明月的耳边,在他耳边小声的嘀咕了两句,明月的双眼顿时睁大,一脸的恶心……   见明月走了以后,李静和王盈盈更是忍不住好奇,拉住阮半夏问,“什么是黄金粮食啊?”   阮半夏抿了抿唇,忍住笑,一本正经的说,“书中有过记载,黄金粮食即可为药,味腥,却是上好的药材……”   侧眼瞄了眼那躺在地上的两位,她终于忍不住笑,“像他们现在这样,正需要黄金粮食补充一下营养。”   飞鹰听着阮半夏的话,暗知阮半夏怎么可能会这么好心,可又一时不知道那黄金粮食是个什么东西,只能安心等待。   飞鹤一听说有吃了,顿时眼睛一亮,翘首以盼。   在众人的期待中,明月总算提了一个桶走过来。   还没进屋,一股大便的恶臭便飘了进来。   李静和王盈盈顿时抬起袖子捂住口鼻,见明月过来,赶紧跳到一边,给明月让出里。   “嫂子。”李静感觉自己都快要被臭晕过去了,拧着眉问,“这什么东西啊,怎么比屎还臭?”   “屎?”阮半夏实在忍不住了,哈哈大笑,“屎就对了,这就是屎!”   “噗……”飞鹤直接一口口水喷出来,哀怨的看向阮半夏,“你不说是黄金粮食吗?怎么是屎?”   “是啊!”阮半夏一本正经的点点头,“马粪就被称之为黄金粮食,难道你不知道?”   靠……   飞鹤如果现在不是被下了药,肯定会跳起来打死阮半夏,这样忽悠人的事,她也做得出来!   该不会真的让他们吃屎吧!   明月将桶嫌弃的一把搁在地上,然后退出去好几步,还恭敬的道,“娘娘,东西已经弄来了。”   “好!”阮半夏满意的点点头,走过去,蹲在桶边,她倒不像李静等人捂着口鼻,而是悠闲的拿起桶里的大木勺,舀了一勺出来,凑到了飞鹰的嘴边。   看着飞鹰立刻厌嫌的躲开,她笑道,“你们不是老鼠都不觉得恶心吗?想必这黄金粮食也是吃得下去的。”   “阮半夏!”飞鹰气急,“你不要得寸进尺!”   还得寸进尺!   阮半夏深感自己这样已经很给他们面子了,“怎么?不想吃啊?”   飞鹰的眉头都快皱成麻花了,身体直朝着飞鹤的身上靠去,“不吃!”   “不吃怎么行?”阮半夏装作心疼的看着他,“不吃会饿的,饿多难受啊,来吃一口嘛……”   眼看着木勺离自己的嘴越来越近,飞鹰崩溃的叫出声,“不吃!你拿开,拿远点,别过来……”   阮半夏看逗得差不多了,笑着点点头,“不吃也行,那你们告诉我苏婉如的真实身份,我就不逼着你们吃了。”   苏婉如?   飞鹰就知道阮半夏这个女人一直都是为了达到目的不折手段。   他深吸一口气,保持着暗卫该有的操守,怒道,“不知道!”   “不知道呀!”阮半夏扁了扁嘴,很是惋惜的摇摇头,“那就不好意思了。”   说罢,对着身后的明月命令道,“明月,将他的嘴给我撬开,今天不让他尝尝这个黄金粮食的味道,我看他是不知道阮半夏是谁!”   明月狠狠的抽了抽嘴角,做暗卫这么多年,见过的酷刑也不少,可是像阮半夏这样的手段,他还真是第一次见到!   都说,惹谁都不要惹女人!   偏偏这个飞鹰惹了女人不说,这个女人还是阮半夏!   明月在心里替飞鹰感到惋惜,却也真的走过去,伸手掰开了飞鹰的嘴。   阮半夏拿着木勺就朝着飞鹰的嘴边喂去,“来,尝尝是什么味道,到时候把心得告诉你旁边的飞鹤,想必他现在也很好奇这个东西到底好不好吃。”   “唔唔唔……”飞鹰内心是拒绝的,可是奈何身体动不了,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个勺子凑到了自己的嘴边,阮半夏还没把东西往他嘴里倒,他顿时恶心的就呕了出来。   “唔……”的一声,一股比马粪还要恶心的东西从他嘴里吐了出来。   明月赶紧松开手,厌嫌的在飞鹰的身上擦了擦手上沾染的污渍。   飞鹤在旁边看得实在是受不了,赶紧说,“我说,我说,你把那个东西拿开,我就告诉你!”   “飞……飞鹤!”飞鹰难受的不行,可是听见飞鹤就这样妥协了,他厌恨的骂道,“你不能说!”   “我……”飞鹤扁了扁嘴,“我不想吃屎啊!”   阮半夏将木勺扔进桶里,让明月将桶提走。   好半天了,柴房里恶心都味道都没有散去。   飞鹤松了一口气般的,慢慢说,“苏婉如是太子去苗疆请来的巫女,她是新一代巫女中顶尖的高手,善用蛊毒,心狠手辣。”   新一代的巫女。   那么就是说,苏婉如不是南山的老相好!   有了这个答案,阮半夏也算是松了口气,问飞鹤,“那苏婉如和蓝凤是什么关系?”   飞鹤先是愣了一下,然后看了眼飞鹰的脸色,也顾不得了,随口就说,“苗疆能够称得上巫女的人并不多,那苏婉如正是巫女蓝凤的女儿!”   女儿!   艾玛,我的神!   本来才刚刚松口气的阮半夏,顿时又不淡定了,她回头看了眼李静和王盈盈,她们跟她一样惊讶,转回头,阮半夏叹了口气,“你没有骗我吧。”   飞鹤赶紧摇摇头,“我要是骗你,你就喂我吃屎!”   “好吧!”阮半夏谅飞鹤也不敢在这个时候骗她,她站起身,睨了眼飞鹰和飞鹤,鄙夷的笑了一声,“冷羽的暗卫也不过如此。”   之前刚刚接触七月他们的时候,阮半夏就听说过暗卫是经过严格训练的,能成为暗卫的人,都是武功智慧拔尖的人,可这个飞鹰和飞鹤……   她实在是不敢恭维,觉得他们真是丢了暗卫的脸。   走出柴房,阮半夏看了眼站在门侧的明月,她忽然站住脚,问他,“明月,如果你被人绑了,是否会将我们大祁的秘密说出来。”   明月抬起手讪讪的摸了摸鼻子,实话实说,“娘娘,如果普通的酷刑,我肯定能过忍住,可是……”   他低头看了眼放在地上装着马粪的桶,心里一阵恶心,“如果要是用这样的酷刑,我……”   “好了,你不用说了。”阮半夏叹了口气,看来明月也是坚持不住。   只能说,这古代的人,把酷刑的定义弄得太狭隘了,什么夹手指,老虎凳,鞭子沾上盐水抽,对于这些训练有素的暗卫屁用都没有,在她眼里的酷刑,那肯定是要恶心得他们一辈子都吃不下东西,那才能称之为酷刑!   从柴房出来,来到正厅,明月去烧水给她们泡热茶,三个人坐在厅里,脸色都很凝重。   “你们说,苏婉如是蓝凤的女儿,那她……会不会是老爷子的种?”   王盈盈心思通透,这样的联系,她在听见答案时,立刻就想到了。   阮半夏自然也想到了,她单手撑着下巴,深思了一会儿,点点头,“老头在苗疆待了整整七年,你要说他没留下什么,我是打死也不信。”   李静摇摇头,“可老头对女儿的事只字未提,我想他是不知道苏婉如的存在的。”   这事说来也是蹊跷,当年的种种,恐怕连南山自己也是云里雾里的。   “要不……”王盈盈提议,“我们将老爷子找来问问清楚?”   这时候,明月将泡好的热茶端了进来,阮半夏便让他去将南山请来。   南山来了以后,看了眼坐在里面的三个小丫头,脸色都不是很好看,他大咧咧的坐下,端起手边的茶水喝了一口,笑道,“什么事?怎么都愁眉苦脸的?”   阮半夏问他,“老头,当年你是怎么被赶出苗疆的?”   南山微微一愣,不明所以的看向她,“怎么忽然问起这事?”   阮半夏看了王盈盈一眼,王盈盈便笑着说,“没什么,我们只是忽然好奇起来。这不是大家都没事了嘛,就像找点故事听听。”   都说三个女人一台戏,南山算是领教了。   这也不是什么秘密,他好整以暇的说道,“这事,是这样的。当年我和蓝凤也算是过了两年幸福的日子,可蓝凤是苗疆最圣洁的巫女,他们的圣洁指的不是我们这边说的那种不嫁人的小姐,而是不能与外界通婚的巫女,因为她掌握了苗疆最厉害的蛊术,而这种蛊术是苗疆的国宝,不能外传。   所以,他们是不允许她跟外人结婚生子。而那时候……”   他端起手边的茶,又喝了一口,“蓝凤曾经保证过,不会跟我生儿育女,所以那些族人也就默认了我们在一起的事。几年过去了,一直风平浪静,可那一天,不知道为什么,一大群人忽然冲进家里,架着我就把我扔出了苗疆,还恐吓我,如果我再出现在苗疆,就拿我去练蛊……”   “我天!”阮半夏听得直咋舌,“这么说来,你被赶出苗疆的时候,蓝凤是不知道这事的?”   南山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我不知道她知不知道,我当时没看见她。”   阮半夏看了看李静,又看了看王盈盈,这事……估计真说不好了。   有可能是蓝凤背着所有的人怀了孕,而这事别她的族人发现了,所以就把南山赶了出去。   南山见三个丫头脸上的表情都晦暗不明,他皱起眉,“到底发生什么了?你们为什么都是这种表情?”   王盈盈看向阮半夏,见她对自己点了点头,才道,“今天……我们得到了一个消息。”   “什么消息?”南山紧张得不行了,“你们快说啊。”   李静扁了扁嘴,“苏婉如就是蓝凤的女儿!”   “什么!?”南山睁大双眼一下从座椅上站起身,不可置信的看着她们,“你们说……那个姓苏的,是……蓝凤的女儿!?”   “嗯!”阮半夏也没想隐瞒他,“是冷羽的暗卫告诉我们的,应该是真的。”   这一下,南山可真的不淡定了,他就像一只蚂蚱一样的在正厅里走来走去,双手还不停的搓着,“苏婉如……苏婉如……”   他忽然站住脚,目视着前方,长长的叹了一口气,“是了,我……当时去苗疆之时,用的就是本名。”   本命!   还有本命!?   阮半夏好奇的问,“你本名叫什么?”   南山摇了摇头,“没学艺之前,我本家就姓苏,我叫苏暮南!”   这肯定不是巧合!   阮半夏心里第一个反应就是,苏婉如肯定就是南山的女儿!   就连李静和王盈盈也觉得这事没错了,正如她们所想。   南山转回身,看向阮半夏,“蛊虫和彘虫的事,我已经都帮你们想到办法了,现在,我要走了,去一趟苗疆,我要去找蓝凤将当时的事问清楚!”   话是这样说没错,可阮半夏毕竟会担心他的安全,“老头,现在大梁和大祁战事紧急,你这样贸然的穿过大梁去苗疆很危险!”   李静和阮半夏附和的点点头,“是啊,你不能一个人去。”   “没事!”南山坚定的看着她们,“我之所以称之为异士,那我身上肯定有一些本事,我说句不好听的,如果我真的想逃,你以为就几根绳子,你们真能绑得住我?”   这……   阮半夏心里有些微的感动,她站起身,“老头,我……”   南山伸手打住她的话,“别的不用多说了,我去一趟苗疆,问清楚当年的事,如果苏婉如真是我的女儿,我一定会让她停止继续训练毒士,我想,我和蓝凤之间应该是有一些误会,否则她不会让苏婉如出苗疆来帮大梁的。”   有误会就好,就怕没有误会,到时候南山刚一露面,话还没说上一句,那蓝凤就一刀把他给结果了。   阮半夏她们还想再劝劝,可南山态度很坚决,“两国之间交战,本就应该各凭本事,如果用这样伤天害理的方式,就算是赢了,那以后对百姓也是一种危害。”   他停了一下,喘了口气,“再说,我真的不想让苏婉如罪孽如此深重,你们想想,就算那些毒士可以对付,可苗疆的蛊毒甚是厉害,你们没有见识过,我是见过的,如果你们把毒士给解决了,那苏婉如又利用别的蛊毒对付你们呢?”   阮半夏一下说不出话来,这也正是她担心的地方。   王盈盈自知是留不住南山了,便叹了口气,“老爷子,此行危险,你且要多多小心,万事不要强求,尽力就好。”   南山笑着捋了一下胡子,“这些大道理我都懂,不瞒你们,我老头子现在最大的愿望就是在有生之年还能见蓝凤一面,既然事情已经发展到这个地步,这一趟,我是非去不可了。”   阮半夏立刻让明月去准备了一匹快马,又拿了两万两银票给南山,“虽然我知道,老头你是看不上这些铜臭的东西,可是此行万里,路途遥远,有点银子傍身,做起事来也容易许多。”   南山倒也没客气,伸手就接过银票放进了怀里,对着阮半夏等人抱拳说道,“此行我必会竭尽全力,能为大祁做一番事也算是我尽了自己的责任,以后山高水长,我们有缘再见!”   阮半夏她们依依不舍的送走了南山,心里忽然就像是空了一块似的。   虽然南山那老头有时候挺倔的,可是相处这些天下来,她们觉得他也是一个可爱的老头。   阮半夏心里有些难受,便来到了柴房。   飞鹰和飞鹤见她又来了,才松下的神经一下又崩了起来。   “你……你又来干什么?”   看着飞鹤一脸警惕的看着自己,阮半夏笑了笑,蹲在他们身边,长长的叹了口气,“讲真,我跟你们确实没有什么深仇大恨,如果不是立场不同,我也不会这样为难你们。”   飞鹰挑起眼角哼了一声,“不要在这里猫哭耗子假慈悲,我们不吃这一套,既然已经成为你的阶下囚,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吧!”   “嗯!”阮半夏点点头,抬起手拍了拍飞鹰的肩膀,“我很喜欢你这种不屈不挠的性格。”   飞鹰一听这话就觉得不对,总有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下一秒,他的感觉就得到了证实。   阮半夏拍了拍手,“明月,将我给他们准备的大餐搬上来,好好犒劳一下大梁这两个忠心不二的暗卫!”   明月手里端着一个超级大的食盘走了进来,飞鹰和飞鹤只是看了一眼,顿时觉得浑身都不好了…… 第146章 :明月,将食盘端上来,全部喂他们吃了!   明月将食盘放在了阮半夏的脚边,阮半夏拿起筷子,热心的向飞鹰和飞鹤介绍道,“这一道菜称之为蚂蚁上树,我想你们应该吃过吧?”   飞鹤的眼皮狠狠的跳了一下,哀怨的看向盘中,“蚂蚁上树我是吃过,可……你这个可是真的蚂蚁啊!”   蚂蚁上树就是现代的碎肉炒粉丝,而这个食盘中的碎肉正如飞鹤所言,那是真的……蚂蚁!   看着那白滑的粉丝上沾满了黑色的蚂蚁,飞鹰只觉一阵反胃。   阮半夏笑着点点头,“眼力不错嘛!来,再给你们介绍一下这道菜。”   她拿着筷子从盘中夹了一个东西,举到了飞鹤的眼前,“这道菜叫做爆炒肉丁,可是极其大补的。”   飞鹤的头使劲朝着旁边退去,厌嫌的大叫出声,“拿远点,拿远点,什么肉丁啊,你那分明就是蟑螂!”   蟑螂!   阮半夏眨了眨眼睛,一脸天真样,“是啊,就是蟑螂,我可是用了最好的香料,闻起来多香啊,来,我喂你吃一口。”   “不要!不要!”飞鹤拒绝的瞪大了双眼,脸上的表情都快哭了。   阮半夏不高兴的嘟起嘴,“怎么了?老鼠你们都当成美味,蟑螂应该也吃得下去吧?”   飞鹰实在是忍无可忍了,“阮半夏!你到底想要怎样?”   “呵呵……”阮半夏放下筷子,看着他们冷笑,“我这里还有好几道菜没跟你们介绍呢,怎么?没兴趣?”   这要是都有兴趣的话,飞鹤和飞鹰还是人?   两个大男人饿了一天,连口水都没喝,阮半夏却一直拿这些东西来恶心他们,这心也太歹毒了一些!   飞鹤幽怨的看向阮半夏,任命的说道,“你还想知道什么,你问吧,只要我知道,我就告诉你,你别再拿这种东西来了,行不?”   看来还是有点觉悟的。   阮半夏叫来明月,“把这些大餐拿出去吧。”   明月领命,弯腰将食盘断了出去。   飞鹤和飞鹰同时松了一口气。   阮半夏也没给他们缓解的机会,沉声问,“靖江省的百姓除了那几千的毒士,剩下的是不是全部都被练成了彘虫?”   飞鹤看了飞鹰一眼,知道飞鹰是不会说的,他也不是没有骨气,只是……他是真的不想再看见那些恶心的东西了。   “是。”   阮半夏的脸色更深了几分,“练成彘虫以后,他们是不是已经死了?”   飞鹤叹了口气,“是!”   阮半夏抓起旁边的稻草一把扔在了飞鹤的脸上,“你们真是好歹毒的心,几万百姓的命,在你们眼里就不是人命吗?”   飞鹤被打了这一下,也没躲,他低下头,嗓音渐渐哽咽,“我们又有什么办法?我们只是暗卫,我们也知道那是伤天害理的事,可做决定的又不是我们,你就是杀了我们也没用。”   阮半夏当然知道,现在再说什么都是多余,她只是恨,恨冷羽的心狠手辣!   飞鹰心里也有些难受,却还是死鸭子嘴硬,“两国交战,本就会伤及百姓,这是无可厚非之事,你怨也没用。”   阮半夏气得伸出手,一巴掌扇在了飞鹰的脸上,“两国交战,伤及百姓,你们就是这样想的?当初大祁和西域开战之时,即便我们大祁军队直奔西域皇城,可是我们从没有滥杀过一个百姓,我们甚至为了不殃及百姓,而用了最困难的方法拿下西域,而你们……战事还未开始,就开始屠城了?”   一巴掌打得飞鹰耳朵嗡嗡作响,耳边阮半夏的话就像一记铁锤,锤在了他的心上……   阮半夏越说越气,“试想一下,如果现在是我们大祁使用这种手段,屠了你们大梁一座省,你们的兄弟姐妹,你们的亲朋好友就这样被我们弄死了,你们心中会不会恨?”   “你别说了。”飞鹤的眼眶渐渐湿润,长长的吸了一口气,“谁不知道蛊毒是这世间最残暴的手段,我们也不想!这件事你只能去找太子算账!”   冷羽……   阮半夏当然会找他算账,只是现在……   她冷冷的笑了一声,“通往大梁的令牌给我!”   飞鹤倏然抬头,“你要令牌干什么?”   阮半夏皱眉,“我当然是要派人去把冷如雪公主给接出来!”   “公主!?”   飞鹤和飞鹰心里同时一惊,两个人的面色就像受到惊吓了一般,愣愣的看着阮半夏。   阮半夏勾起唇角冷笑了一声,“你们不拿是吧,那不好意思,我自己动手了。”   说完,她伸出手就朝着飞鹰的身上摸去。   飞鹰很想躲,可身体软绵绵的一点力气都没有,只能任由阮半夏在自己身上摸来摸去,阮半夏从他腰间掏了一个令牌出来,又从他的怀里掏了两个令牌出来,最后,又在他的袖子里掏了一个令牌出来。   看着这么多的令牌,阮半夏脑仁都疼了。   “到底哪一块是能够自由进出大梁城门的令牌?”   飞鹰闭口不言,脸上的气愤毫不掩饰的流露出来。   阮半夏见他两人都不说话,顿时高声喊道,“明月,将食盘端上来,全部喂他们吃了!”   “哎,别,别,我说!”飞鹤直接投降了,“就是那块,金色的上面有太子令的那一块,可以自由出入大梁任何一个关卡!”   “飞鹤!”飞鹰的眼神像是要将飞鹤给吃了一般,“你知不知道公主对我们大梁有多重要!?”   飞鹤难受的看着他,“我当然知道,可是,飞鹰,太子已经做了太多的错事,我们不能让他一错再错!”   “战争里没有对和错,只有输和赢!”飞鹰恨铁不成钢般的瞪着飞鹤,“难道你想看着靖江之事,发生在我们大梁身上?”   “飞鹰。”阮半夏伸手拿起飞鹤说的那块令牌,举到飞鹰的眼前,“冷羽是不是打算在我大祁军队进入大梁皇城之时,用冷如雪来要挟我?”   一句话,说的飞鹰哑口无言,他甚至不相信的看着阮半夏,他真的没有想到,阮半夏连这件事都料到了……   “呵……”阮半夏冷笑了一声,“冷羽如果真的将冷如雪推上城墙,用一个怀着身孕的女人来让我大祁退军,那他就是无情无义之人,这样的人,就算让他得了天下,那对于天下的百姓来说,无疑就是一场灾难!”   灾难……   飞鹰紧紧的抿着唇,眼眶也渐渐的红了……   阮半夏叹了一口气,“知道我为什么要嫁给夏钧尧,要帮助大祁吗?”   知道那两人不会回答,她自顾自的说道,“就因为夏钧尧从不会因为争权夺利而去陷害一个好人,如果,夏钧尧也做了像冷羽一般的事,我必不会帮他!”   她将令牌放进怀里,慢慢的站起身,“天下之大,百姓无数,如果人们能够过上安居乐业的好日子,谁当皇帝不一样?只是,这个皇帝一定是要为民着想的好皇帝。”   话已经说完,阮半夏也不想再给他两人进行政治教育,走出了柴房,看见明月站在门口,一脸感慨的看着自己,阮半夏轻轻的笑,“让伙夫给他们准备点饭菜,好好犒劳一下。”   明月领命,见阮半夏已经走了几步,他忽然出声叫出她,“娘娘!”   阮半夏站住脚,没有回头,轻轻的回了一句,“嗯?还有事?”   明月上前一步,“当初……我跟着殿下,也是和你一样的心态。”   是啊,夏钧尧确实是一个仁君,天下在他的手里,百姓们才会真正的安居乐业。   阮半夏点点头,笑着走了。   有了上一次派遣紫月,被绑架了,阮半夏开始只觉的,什么事都先跟夏钧尧商量。   晚上,夏钧尧进府的时候,阮半夏早早的等在了正厅,看见夏钧尧来,她兴奋的拉住了他,“有件事,我跟你商量一下。”   夏钧尧挑了挑眉,很有兴趣的坐在了太师椅上,抬头问她,“什么事?”   阮半夏笑嘻嘻的走过去,在他身边坐下,“今日,我在飞鹰他们手上得了一块令牌,可以自由出入大梁的任一城门。”   “哦!?”夏钧尧眼睛一亮,笑着看着她,“这可是好东西!”   “那是当然!我可是费了好大的劲呢!”阮半夏见七月端着茶壶走进来,她赶紧站起身,去接了过来,讨好的给夏钧尧倒了一杯热茶,“东西是拿到了,可是有件事,你要帮我。”   夏钧尧端起茶盏,送到唇边,轻轻的抿了一口,“何事?”   阮半夏呵呵的笑道,“那不是,我身边的暗卫都出去做事了,身边就剩下明月了,我想将这块令牌给月影送过去,毕竟冷如雪如今怀着身孕,如果没有令牌,月影很难将她安全的带出来。”   夏钧尧不得不佩服阮半夏在这些小事上的心细,他沉默了一下,笑道,“一会儿青儿他们要来,不如将令牌交给他们,他们恐怕是将整个大梁的地形都摸透了,想要找到月影和冷如雪,应该很容易。”   这事好啊!   阮半夏赶紧点头,笑着拉住夏钧尧的手,“真的?他们要来?好啊,我把令牌交给他们,他们把月影他们带出来以后,拿着令牌在大梁做事,也很方便。”   正说着,七月来报,“说镇北侯他们已经到了。”   夏钧尧让他去将人给请进来。   “青儿!”阮半夏一见阮冬青,就激动的跑了上去,看着他愈发成熟的脸和沉稳的气质,她这心里真是安慰了不少,“此行可还顺利?”   阮冬青笑着点点头,“姐,我们有了重大发现。”   阮半夏也不急说令牌的事,就先听他们说。   “上一次,你让我们去打听苏婉如,我们虽然没有太接近她,但是……”   阮冬青神秘的笑了一下,忽然打住了话。   阮半夏急得不行,赶紧问他,“但是什么啊?到底发现什么了?”   叶俊生笑着摇摇头,“青儿,你就知道逗阮妹妹。”   镇北侯也跟着大声笑了起来,“哈哈哈,老夫告诉你,那苏婉如虽然蛊毒练得厉害,可她却中了毒!”   中毒!?   阮半夏愣了一下,巫女也会中毒?   “不会吧?她自己玩蛊的,难道还有她解不了的毒?”   镇北侯点点头,“她确实中了毒,而这种毒至今无药可解。”   阮半夏的脸色一下就凝重下来,她拧紧眉,嗓音冷到极致,“不要告诉我,苏婉如中的毒是冷羽下的?”   “这倒不是。”叶俊生摇摇头,“听说是她生下来就带的,苗疆巫女玩毒,其自身就如一个毒的载体,估计是她母亲生下她的时候,不知道什么原因,让她中了不解之毒。”   阮半夏一下想起南山说,苗疆的巫女是不能与外族人通婚,难道跟生下的孩子有关?   想到这,阮半夏似乎是明白了什么,“冷羽是不是用雪貂的血引诱苏婉如为他做事?事成之后为她解毒?”   “果然聪明!”镇北侯赞赏的笑道,“冷羽确实是这样承诺她的。所以苏婉如才会如此尽心尽力的为冷羽做事。”   如果事情真的如他们所说,这件事就不好办了,苏婉如需要解毒,就必定会不留余力的为冷羽做事,而那些毒士就算被他们破解了,苏婉如也必定会有后招!   怕就怕到时候苏婉如被逼急了,使出更加阴狠的招数,那他们……   夏钧尧见阮半夏的眉头紧锁着,拉住她的手,问,“怎么了?在想什么?”   阮半夏回过神,轻轻的摇了摇头,“也没什么,就是怕苏婉如……会对我们使出更加阴毒的手段来。”   “南山不是去了苗疆?”夏钧尧顿了顿,安慰阮半夏,“既然他去了苗疆,找到蓝凤,把当年的事全部说清楚以后,蓝凤应该会劝苏婉如收手。”   这事应该没那么简单!   毕竟身上有毒,谁不想解了,一世无忧?   但眼下,阮半夏也不好说那么多,否则她杞人忧天,会影响了夏钧尧和镇北侯他们的心情。   “嗯!南山肯定会劝蓝凤阻止苏婉如的。”   阮半夏拿出令牌交到镇北侯的手上,“侯爷,现在月影应该已经将冷如雪从太子府里救出来了,这么多天还没有音信,应该是出不来,你帮我找到他,将这块令牌给他,然后再保护他们安全的出大梁!”   镇北侯站起身,双手接过令牌,待将令牌拿到手上细细打量时,竟吓了一跳,“太子妃,这令牌你从何而来?”   阮半夏稍稍一怔,忙紧张的问,“有什么问题吗?”   镇北侯笑着摇摇头,“这可是大梁皇家才能佩戴的令牌,全大梁只有两块,听说是大梁皇帝有一块,另一块是在太子冷羽的手中!”   哎呀,我去!   阮半夏心里一惊,这冷羽为了绑她,还真是下了血本啊,竟然将这块令牌交给了飞鹰!   她得意的笑了一声,“昨日太子抓了两个大梁的暗卫,这东西是我从他们身上摸出来的。”   “原来如此。”镇北侯点点头,将令牌小心的放进了怀里,“有了这块令牌,就是进出大梁皇宫都不成问题!”   这样最好不过了,看来飞鹤那小子还有点意思,没骗她。   阮半夏决定,明日要做一顿大餐犒劳飞鹤。   十日后,紫月带着一行车队进了安详城,阮半夏将那些粮食小心的放置妥当,又命人日夜严格的把守着,才算放了心。   而另一边,飞鹰和飞鹤都已经走了大半个月,至今音信全无,连一点消息都没有带回大梁,冷羽愈发坐不住了。   他在议事厅里走来走去,心里总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就在这时,为冷如雪做膳的张妈跌跌撞撞的前来禀告,“太子殿下,公主……公主失踪了!”   失踪!?   冷羽大惊,一张脸都变成了菜色,双手在身侧倏然握紧,“怎么回事?怎么会失踪?”   张妈哭哭啼啼的道,“老奴不知道啊,昨日公主都在,今早上老奴照常去给公主送膳的时候,推开门,发现里面一个人都没有了,就连寒霜都不在了!”   公主失踪了,连带着丫鬟都不在了?   这事来得蹊跷!   冷羽沉着脸色冷声喊道,“来人!”   两个守在门口的侍卫立刻走进来,跪在了他的身前。   冷羽一双眸子发出阴狠的眸光,“把大梁所有的城门全部封死,凡是进出之人,全部都要盘查,务必给本太子把公主找出来!”   “是!”侍卫领命退了下去。   冷羽却还不放心,又叫来了自己身边最后一个暗卫,“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就是挖地三尺也要把公主给我追回来!”   飞虎无奈的看了冷羽一眼,眼下冷羽在皇城还好,可如果出了皇城就不好办了,他身边一个暗卫都没有了!   冷羽可没想这么多,看飞虎还是站着没动,他暴躁的怒道,“还不去!”   “是!”飞虎领命,退了下去。   而这时候,暗夜已经带着寒霜出了皇城,正在荒郊野外开辟新的道路。   寒霜毕竟是个女子,又跟着冷如雪久居深宫,自然比不得暗夜的脚力,走了一晚上,再也走不动了。   “哎呀,我不行了!”说着,她立刻就坐在了地上,用手揉着发疼的脚。   暗夜停下脚步,回头看了她一眼,皱眉,“咱们现在还不安全,不能懈怠,这时候冷羽应该已经发现我们失踪了,再不走,想等着被抓回去吗?”   寒霜不是不想走,而是真的不行了,她摇了摇头,“抓回去就抓回去吧,我真的不行了,现在你就是杀了我,我也走不动了!”   暗夜看了她一眼,忽然弯腰,一把抓住寒霜的腰,将她整个人都提了起来。   “啊……”寒霜一声大叫,惊慌失措的喊道,“男女授受不亲,你……你放我下来!”   暗夜侧眉睨了她一眼,忽然提气,抱着寒霜就飞了起来。   什么男女授受不亲?   这种时候,也顾不得这么多了!   寒霜气得脸都红了,伸手就去打寒霜,“你放我,放我下去!”   暗夜本身脾气就不算好,对女人也没多少耐心,听见寒霜的话,他唰的一下松了手,寒霜整个人自由落体,重重的摔在了地上。   “哎呦!”一声,这一下,寒霜的脚是真的崴了……   她疼得眼泪一下就掉了下来,哭着骂道,“你干什么啊?疼死我了……”   暗夜冷眼睨着她,“是你让我放手的!”   “你……!”寒霜气结,“我让你放手你就放手啊!你不知道轻轻的放手吗?”   “女人还真是麻烦!”暗夜郁闷的走过来,抓起寒霜的脚,不管三七二十一,就将她的鞋袜脱了下来,寒霜惊得赶紧缩脚,却被暗夜死死的拽在手里。   见他从怀里拿出一个药瓶,小心的帮自己涂药,寒霜终于忍不住大声哭了起来,“我不想去大祁,我真的不想去,你别管我了,你自己走吧……”   如果不是冷如雪走之前说的那些话,暗夜才懒得管她呢,可是现在她着说这些话,暗夜一时又于心不忍,帮寒霜上好药以后,他将她的鞋袜穿好,抬起头,冷眼看着她,“你不想去大祁?”   寒霜点点头。   暗夜站起身,“几个月后,大梁也是大祁的,不管你在哪,都是大祁!既然现在您不想去大祁,那么好,你就自己待在这吧,这里荒郊野岭的,那些猛兽应该很喜欢你!”   说完,他作势就要走。   寒霜害怕的环视了一下四周,旁边的草丛里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动,她吓得大叫出声,“你回来!”   暗夜停下脚,回头看着她,“怎么了?难不成你还想让我把你送回去?”   寒霜吸了吸鼻子,委屈的看着他,“那你把我送到前面的城里,可好?”   城里?   这里一路回大梁,怎么可能走城里?   暗夜倒也没说,径直走过来,一把拉起寒霜就将她抱在了怀里,朝着前方飞去。   而这时的冷如雪和月影住在破庙中,一筹莫展……   “公主!”月影站起身,“我们已经在这里停留了五日,如果再找不到办法出城门,后果将不堪设想!” 第147章 :叫我一声嫂子,你不吃亏!   这个道理冷如雪怎么可能不明白!   如果冷羽真的将她抓回去,那么她面对的可能是更险峻的环境。   可……她低下头看了眼自己的肚子,嗓音里带了哭腔,“月影,我最近嗜睡的厉害,又总是呕吐,身体撑不住,我怕……我怕孩子……会保不住。”   月影从没有像现在这样觉得,带一个孕妇真是比带军打仗还要艰难。   就因为冷如雪怀着身孕,动不动就要恶心呕吐,所以他才不能抱着她赶路,怕速度一块,她那个小身板就受不了,如果到时候孩子真的因为这样掉了,他估计阮半夏想杀了他的心都有。   可眼下,就这样一路一路的走,他们怎么可能混的出去,没有令牌,就算他们乔装打扮,也混不出去。   这走了十天的路,却只是出了皇城,在这临近的城里,寸步难行。   破庙外,暗夜抱着寒霜赶来,看了眼怀里的女人,一张小脸惨白,暗夜再怎么大男子主义,也还是要顾及一下的。   “这里有个破庙,我们暂且进去休息一晚,明早再赶路。”   寒霜早已经累得不行,赶紧点点头。   暗夜扶着寒霜朝着破庙内走去。   庙内,月影听见脚步声,眉头一皱,也不管三七二十一,机警的抱着冷如雪躲在了神像后面,他微微探出头,机警的看着门口。   没一会儿,就看见一个男人搀扶着一个女人走了进来,月色中,男人一脸冷峻,女人则是小心翼翼,他一眼便认出了暗夜,兴奋的一下跳了出去,“暗夜!”   “谁!?”暗夜警惕的朝着神像看去,但见月影黑色的身影立在那,心下一喜,他随手放开寒霜,三步并两步的跑了过去,将月影上上下下的打量了一番,双手用力的拍了拍月影的肩,“月影!好小子,竟然在这里遇见你了。”   月影也是激动异常,将暗夜也打量了一番,见他身体完好,知道他逃出来的时候应该是没有被发现,心里顿时松了一口气,“我也很意外,还以为你们会沿着城一路回大祁。”   说到这事,暗夜不由得皱起眉,“这么多天了,不要告诉我,你们才走到这里。”   这时候,冷如雪从神像后走了出来,看见寒霜,她感激的对着暗夜行了一礼,“多谢公子将寒霜带出来。”   暗夜回头看了寒霜一眼,脑仁一阵发疼,这事不提也罢。   月影拉着暗夜的手走在一旁坐下,开始跟他分析眼下的局势,“不是我不想走快点,而是公主的身子经不起折腾,更何况现在大梁每座城的城门都把守的很严,我试过,如果想从城门出去,难上加难。”   本来,如果不带冷如雪,月影完全可以自由出入,挑一个月黑风高的晚上,直接飞出去,没人会发现他,就算发现了,以他的轻功,那些大梁的侍卫也是追不上的,可眼下,带着冷如雪真是等于带了一个天大的累赘。   暗夜一听,立刻就明白了,他带着一个没怀孕的女人走的都很艰难,更别说月影还要带着冷如雪。   那边,冷如雪和寒霜几日不见,两人各有各的委屈,抱在一起哭做了一团,看得月影和暗夜更加头疼了。   今日大家都累了,暗夜便让冷如雪和寒霜先休息,他和月影坐在一旁思量对策。   直到早上,他们也没有想到更好的办法。   “这样吧,你先在这里守着她俩,我去城门口看看,能不能找到什么好办法。”暗夜站起身,理了理身上的衣裳。   月影早就去城门口打探过好几次了,一直未果,现在也只能让暗夜去碰碰运气,说不得暗夜真能找到什么好办法。   “好,你且放心的去,有我在,必定不会让她们有事。”   “嗯!”暗夜点点头,转身朝着朝阳走了出去。   换了一身大梁百姓穿得衣服,暗夜走上街头,在城门前几十米远处驻足打量,他发现每一个从城门口进出的百姓,都会被守门的侍卫详细排查,而且更有师爷拿着名册在一旁对照,只要说得不对的,就会被侍卫拿下。   这下,可真是难办了。   硬闯肯定是不行的,要怎么办呢?   “公子。”就在这时,一个男人走了过来,伸手拍了拍暗夜的肩膀。   暗夜回头,一眼看见来人,眼睛突地一亮,顿时有些激动起来,“青……”   “嘘……”阮冬青做了一个嘘声的手势,然后将暗夜拉到了暗处,“可算是找到你了。”   暗夜激动得不行,在这个时候,能够看见阮冬青,就等于是老乡见老乡,那种兴奋的情绪溢于言表,他紧紧抓住阮冬青的手,刚想说话,却被阮冬青打断。   “是不是被困住了,出不了城?”   暗夜赶紧点头,“是,现在正是没有办法,苦思良久,也不行。”   阮冬青笑了笑,“公主可被你们救出来了?”   “嗯!”暗夜也不含糊,将他们救出公主的事告诉了阮冬青。   阮冬青满意的点点头,“现在可否带我去见一下公主?”   “好!”   说罢,暗夜带着阮冬青一路小心翼翼的朝着破庙走去。   冷如雪最近愈发觉得身子疲累,就算醒了,也没什么精神,这时正靠坐在木梁上,看着月影给她烤鱼。   寒霜本就饿了一天,现在闻着那烤鱼散发出来的香味,两只眼睛就像是定在鱼身上似的,目不转睛的盯着。   月影烤好了一条,站起身,递到冷如雪的眼前,“公主,吃吧。”   冷如雪道了声谢,伸手接过烤鱼,热腾腾的,一看就很好吃。   寒霜用力的咽了下口水,月影见了,笑着将另一条递给她,“给你,吃吧。”   寒霜立刻感激的看了月影一眼,伸手就拿了过来,也顾不得烫,张嘴就吃。   月影看着她的吃相,忍不住笑出了声,“慢点吃,没人跟你抢,难道这一路,暗夜都不给你吃东西的吗?”   不提暗夜还好,一提暗夜,寒霜就忍不住委屈,“他……他只顾着赶路,我一天一夜没吃东西了,身上一点力气都没有,昨日要不是脚崴了,他怎会让我在这破庙里歇息?”   月影呵呵的笑出了声,“你别怨他,他也是为了你好,你们走的时候不像我们,我们走还有你们顶着,那冷羽自是不会发现,可你们一走,冷羽肯定很快就知道公主逃了,如果暗夜不加紧赶路,你们很容易就会被抓回去。”   这个道理冷如雪一听就明白,她笑着安慰寒霜,“月影说的是,暗夜那也是为了保护你,才会这样受限,否则就他一人,你以为他会出不了城吗?”   他们这样一人一句的说,寒霜立刻低下头去,小口的咬着鱼点点头,“我懂。”   就在这时,暗夜和阮冬青风风火火的走了进来,月影抬起头看过去,一见到阮冬青,一下便站起了身,“青公子!”   阮冬青笑着点点头,看了眼他身后坐在地上的冷如雪,他径直走过去,蹲在了冷如雪的面前,“公主,我是阮冬青,是邓青云的结拜兄弟!”   冷如雪早前就听邓青云说起过阮冬青,这下亲眼见到,就像是看见了亲人一般,顿时眼泪汪汪起来,“我……我知道你……”   “嗯!”邓青云看着冷如雪完好无损,心里也总算是放下心来,没时间跟冷如雪说过多的话,他从怀里掏出阮半夏给他们的那块令牌,“这个东西,能够送你们出大梁!”   冷如雪一见那块令牌,顿时激动起来,“这个……你们怎么会有?”   阮冬青伸手将冷如雪从地上扶起来,“这东西是家姐给的,她猜到就算月影将你救了出来,一时之间也很难出大梁,故让我带着令牌来寻你们。”   阮半夏?   一直听说阮半夏这个女人不是寻常人,今日,听见阮冬青说这些话,冷如雪更加对阮半夏这个女人好奇起来,究竟是怎样一个女人,竟能够将所有的事都看得这样透彻?   也证明,阮半夏为了救出她,是费了心力的。   “月影。”阮冬青转身对月影说道,“将公主乔装一下,你们跟着我,我会亲自将你们送出大梁。”   “是!”   月影和暗夜现在就像是打了鸡血一般,果然阮冬青就是他们的希望,在他们最为难的时候,送来了令牌。   一个时辰后,阮冬青从外面雇来了一顶轿子,让冷如雪坐了进去,又检查了一下寒霜的易容,确定没有事以后,便朝着城门而去。   一路上,寒霜跟在轿子边,心里忐忑的很,她很害怕露出什么破绽,可是转头看了眼抬着轿子的月影和暗夜,她心里的紧张稍稍缓解了一些。   走到城门口的时候,守门的侍卫拿着剑拦住了他们的去路。   阮冬青上前,伸手拿出令牌,“我家小姐要出城,让开!”   侍卫一见令牌,立刻通通跪下,对着阮冬青行了一个大礼。   阮冬青得意的勾了勾唇角,将令牌放进怀里,说了声,“走!”   他们刚走几步,一个将军打扮模样的人走了过来,大声喝道,“等一下!”   寒霜的心直接提到了嗓子眼里。   一行人站住脚,那个将军走过来,将他们大量了一番,威严道,“请将令牌给在下检查。”   阮冬青深吸一口气,再次将令牌掏出来,递给了将军。   那将军拿着令牌看了看,没看出异常,可心里总觉得哪里不对劲,便问,“你们是何人,为何会有这个令牌?”   大梁的事,阮冬青自然知道的不多,这时候,寒霜忍住即将从嘴里跳出来的心脏,上前一步,高傲的抬起下巴,傲慢的看着将军,“这里面坐着的可是太子殿下最宠爱的慕侧妃,胆敢当了娘娘的路,你有几个脑袋可以掉?”   慕侧妃?   那将军皱起眉,有些不相信,便走过来,拿着剑鞘想要挑开轿帘,寒霜吓了一跳,大声的呵斥出声,“大胆,娘娘的尊容是你可以冒犯的?如再有不敬,娘娘必定告诉太子殿下,要了你的脑袋!”   这太子的女人他们这些武将本就没有见过,再加上那些女子的容貌确实是他们不能看的,那将军思索了一下,便放下剑,将令牌扔给了阮冬青,“走吧!”   阮冬青等人终于松了一口,不紧不慢的朝着城外走去。   出了城门,寒霜就像是全身的力气都被抽空了一般,差点就倒在了地上,阮冬青见状,上去扶住她,“姑娘,可还好?”   寒霜大喘了一口气,心有余悸的说,“还好,就是差点被吓死了,还好平时跟着公主,我也算是趾高气昂惯了,否则刚才对着那将军的剑,我估计两腿早就软了。”   “哈哈哈……”   阮冬青等人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冷如雪掀开轿帘,感激的看向寒霜,“多亏了有你。”   寒霜对着冷如雪行了一礼,“公主,这是奴婢的职责,只要日后能够常伴公主左右,寒霜此生足矣。”   这时候,月影和暗夜才在心里感叹,还好是将这个小丫头给带出来了,否则他们一堆大男人护送冷如雪,身边没一个丫鬟伺候,还真是不方便。   他们就这样一路抬着轿子,护送冷如雪,白天赶路,晚上便堂而皇之的住客栈,冷如雪这样身子还算挺得住,只是偶尔呕吐几下,便也没有大碍。   对于阮冬青,暗夜和月影,她心中更是渐渐的对他们产生了好感,一直听闻阮半夏身边的人都平易近人,这里接触了几天,她倒是真的有些刮目相看。   十几日之后,阮冬青顺利的将他们送出了大梁。   “好了,我的任务算是完成了,此去再有一天的路程就能到安详,你们小心照顾公主。”   听他要走,冷如雪忙掀开轿帘,“将军。”   阮冬青听见声音,走过来,对着她行了一礼,“公主,还有何事?”   冷如雪礼貌的笑笑,“多谢将军这一路的护送,如此大恩,如雪铭记在心。”   什么大恩不大恩的,阮冬青不好意思的笑道,“公主客气了,你即是云儿的妻子,便是我的嫂子,保护你是我应尽的责任,等见到家姐时,还请帮我带话,说我们一切安好,请她不要记挂。”   “好!”冷如雪点点头,“夫君有你这样的兄弟,真是好福气。”   阮冬青不再多说,站在一边,目送着他们朝着大祁的城门走去。   怀里揣着令牌,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大梁太子府。   “什么!?”冷羽听见手下人的汇报,整个人顿时瘫坐在座椅上,双手气得紧紧握成了拳,“这么多天,竟连一点消息都没有?”   “是!”侍卫小心翼翼的抬起头,看了冷羽一眼,不敢多话。   冷羽算了下时间,这些天,恐怕冷如雪早已经离开了大梁,他最后的筹码就这样失去了……   心里是又气又恨,和冷羽现在没有别的办法,飞鹰和飞鹤去了这么久,也是一点音信也没有,他派出去的人,就像一堆白痴一样,到处转,竟是什么收获都没有。   这一刻,冷羽前所未有的觉得,自己的失败……   既然暗的不行,那就只能明着来了!   他就不信,他手里有苏婉如,还能输给大祁不成!   “让苏婉如做好准备,三日后,进攻大祁!”   此时的安详府邸,冷如雪见到了传说中的阮半夏,只见阮半夏穿着侍卫的衣裳女扮男装,浑身上下流露出一股霸气,看得她心里欢喜的紧,走上前,对着阮半夏行了一礼,“如雪参见太子妃娘娘。”   “嗨!”阮半夏走上去就将她扶了起来,“什么参见不参见的,在这军营里,我只是一个侍卫,没有什么太子妃娘娘,再说,云儿那是我弟弟,你就是我弟妹,叫我一声嫂子,你不吃亏!”   “就是,就是!”李静走上来,拉着冷如雪仔仔细细的打量了一番,视线落在冷如雪已经突起的肚子上,她笑得脸都烂了,“我们这群人里,至今还没有一个生了孩儿的,等你的孩儿出生,可就是我们手心里的宝了,定要好好的爱抚一番。”   冷如雪听李静的声音,就知道她是女子,早前听闻,大祁太子妃身边有一位关系及其好的郡主,是那定北侯的独生女,性格豪爽,狂野不羁,眼下一见,便猜到她的身份。   “这位应该就是安定郡主吧。”   李静呵呵的笑,“是我是我,我相公是阮冬青……”   “啊……!”一听到这句话,冷如雪难掩心里的激动,“你便是阮将军的妻子?”   李静点点头,“是我啊!”   冷如雪忙赶紧的行了一礼,“多亏阮将军一路护送,如雪才能安全的到达……”   “哎呀!”阮半夏赶紧打断她们,“可别在这里恭维来,恭维去的了,公主一路风尘,还是赶紧去洗个热水澡,然后吃顿饱饭,再美美的睡上一觉吧。”   冷如雪抿着唇轻笑,阮半夏果然如传言一样,是个大大咧咧的性子,性格不但平易近人,而且甚是讨人喜欢,不做作,不摆太子妃的架子,对待她们就像亲姐妹一般,看来,她下狠心来到大祁,确实是一个明智的决定。   可是到了大祁,冷如雪自是没有心情吃饭睡觉,她心里最放心不下的还是邓青云。   “嫂子。”她涩涩的叫了一声,还是有些不习惯这个称呼,“我……我想见见夫君,不知……”   这事,阮半夏早就安排好了,她早就派人去通知邓青云,洗个澡,好好的梳洗一番再过来。   “你且再等等,先去梳洗打扮一下,你现在这样子,云儿见到,难免心疼。”   冷如雪低头看了眼自己的衣裳,后知后觉的笑出了声,“但听嫂子安排。”   冷如雪被李静和王盈盈带着下去了,阮半夏也没闲着,到厨房开始烧菜做饭,今日心情好,又顾念冷如雪怀着身子,长途跋涉这么多天,恐怕她营养不良,便做了一桌子既色香味俱全,又营养丰富的菜。   “姐……姐……”远远的,便听见邓青云抑制不住的兴奋叫声。   阮半夏将最后一道菜端了出去,正巧遇见邓青云跑了过来,见她手里端着菜,邓青云忙讨好的接了过来,跟在阮半夏的身边,一边走,一边问,“如雪呢?人呢?我一过来看见正厅里没人,问了侍卫,才说你在这边烧菜……”   “行了!”阮半夏笑着打断他,“知道你心急,我让静静和嫂子带她去梳洗了,一会儿就会出来用膳,你别心急行不行?”   邓青云不好意思的张嘴呵呵直笑,“我……我这不是许久未见,心中难免激动吗?”   激动,能不激动吗?   阮半夏最是了解他们这种小别胜新婚的感觉,心中理解,倒也没有继续取笑他。   来到正厅,看着一桌子的菜,阮半夏笑着拍了拍邓青云的肩,“瞅瞅,你媳妇来了,你也跟着有口福了,从今日起,你可以不用再装死了,到时候,大祁和大梁开战,你披上战甲,去建功立业,到时候封侯拜相,也不辱没人家千里迢迢舍弃了一切来追随你。”   “我……”邓青云顿时感激的热泪盈眶,“我还可以披上战甲为大祁打仗?”   “怎么不可以!?”阮半夏皱眉,“你生是我大祁的人,死是我大祁的鬼,现在战事一触即发,正是需要用人之际,你苦心练武那么久,等的不就是这么一天!”   “不是。”邓青云不是这个意思,而是……他之前可是大梁的先锋将军啊,夏钧尧能让他披甲上阵吗?   阮半夏早就知道他的意思,笑着拍了拍他的肩,“没事,有我在,没人敢说你一句不是!”   这时,冷如雪被李静和王盈盈搀扶着走了进来,一眼看见邓青云,冷如雪的眼眶一下便红了,挣脱开李静和王盈盈的手,她激动的走过来,一下扑进了邓青云的怀里,“夫君,我……我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第148章 :难不成你还以为本郡主输不起吗?   邓青云早就红了眼眶,也不管旁边那么多人看着,他双手用力的将冷如雪抱住,“如雪,我好想你。”   冷如雪想到之前听说邓青云战死的时候,她几天几夜没有合眼,吃不下也睡不着,心中的思念便如洪水一般泛滥,竟也不顾平时公主的遵仪,哭得愈发伤心,“夫君,你不要再离开我了,好不好?我真的好怕,我不能没有你,孩子也不能没有你……”   一说到孩子,阮半夏便上前,将依依不舍的两人拉开,瞪了邓青云一眼,转身抬手为冷如雪擦着眼泪,“公主现在有身孕,是不能哭的,否则对孩子不好!”   邓青云一听,立刻急了起来,也在旁边劝着冷如雪,“好了,不哭了,不哭了,再哭就不漂亮了。”   这冷如雪才刚刚梳洗完,乍一听邓青云说自己不漂亮了,好不容易止住的眼泪又掉了下来。   阮半夏忙伸手推开邓青云,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有你这么哄的吗?越哄哭得越厉害!”   邓青云不好意思的抬起手挠了挠后脑勺,看着冷如雪呵呵的笑,“哎呀,我这张臭嘴,如雪你可千万别当真,你怎么可能会不漂亮呢?你可是这天底下最漂亮的女子了。”   这话说得,立刻招来好几个白眼。   邓青云立刻闭上了嘴,这说什么都是错,先得罪了一个不说,现在还全部都给得罪了,那个却还没哄好。   阮半夏直接将他给推到了一边去,“行了,要夸你晚上躺被窝里慢慢夸,别再出来惹人不高兴了。”   这句话一出,冷如雪忍了忍,没忍住,抿着唇就笑出了声。   看着冷如雪破涕为笑的俏模样,邓青云搓着双手笑道,“还是姐有办法,一句话就给逗笑了。”   一堆女人自然忽视掉邓青云,大家招呼着有说有笑的上了桌,冷如雪看着满满一桌子的菜,个个好看的像花一样,顿时眼睛都亮了起来,“这……怎么做的,怎能如此好看?”   王盈盈笑着睨了她一眼,“公主难道不知道吗?阮妹妹的酒楼可是开在了大祁的大江南北,到处都是她的分号,平常想吃一顿还要排队,今日你可是有口福了,这些都是阮妹妹亲手为你做的。”   “为我?”冷如雪惊讶的看着阮半夏,她实在是没有想到,阮半夏贵为太子妃,竟然亲自下厨,洗手作羹汤!?   阮半夏端起碗,为冷如雪盛了一碗乳白色的鲜鱼汤,放在她的手边,“这些天你舟车劳累,吃的一定不好,所以,今日算是为你接风,也是为了给你补补营养。”   冷如雪看着那碗鱼汤,拿起手边的勺子,舀了一勺送到唇边,轻轻的抿了一口,顿时好喝的眉毛都飞了起来,放下勺子,她笑得眯了眯眼,“好好喝,我从来都没有喝过这么好喝的鱼汤!”   李静和王盈盈看得直笑,想当初她们第一次吃到阮半夏做的菜,也是这般表情。   阮半夏笑着点点头,“你要是喜欢,以后我天天给你做,帮你养的白白胖胖的,到时候生一个大胖丫头下来给我们玩。”   玩……   邓青云狠狠的抽了抽嘴角,哀怨的看向阮半夏,“姐,为啥不是大胖小子呢?”   阮半夏眉头一拧,不高兴的瞪了他一眼,“因为我喜欢丫头啊,要是如雪生个丫头,我就给你们包一个大红包!”   那生儿子呢?   邓青云没敢问,他就怕阮半夏会说,要是生儿子就给他掐死的话来。   李静也在一旁附和,“对对对,如果是个丫头,以后咱们一起带,一定将她打扮的漂漂亮亮的。”   王盈盈笑着期盼道,“要真是丫头,那我一定要认了来做干女儿。”   看着这几个女儿你一言,我一句的,邓青云真是觉得,儿子的命怎么就这么苦哦。   一顿饭吃得其乐融融,冷如雪现在终于确信,她的决定是对的!   看着阮半夏和她身边的这些人,每一个都很好相处,每个人脸上都挂着亲切的笑容,并没有因为她是大梁公主,就敌视她,这样的感觉真好。   晚上,夏钧尧回到府里,将白天的军情对阮半夏说了一遍。   “什么?”阮半夏大惊,“冷羽按捺不住,已经集结军队准备正式开战了吗?”   夏钧尧背靠在床上,面色平静,就像这不是什么大事一样,风轻云淡的说道,“嗯,估计就在这两天,而且今日收到镇北侯的信,说苏婉如已经将毒士全部带了过来,想必,大梁的先锋就是他们了。”   毒士……   南山走的时候,倒是跟她说了对付那些毒士的办法,但是如果真如南山所料,他们把毒士给解决了,不知道苏婉如是否会恼羞成怒的用更狠的招。   阮半夏这心里难免有些紧张,“尧哥哥,可是南山现在还没有音信,不知道他到底有没有到达苗疆,要是来不及阻止苏婉如的话,恐怕这一仗,我们会很艰难。”   艰难那是必须的!   夏钧尧早就做了最坏的打算。   但是对阮半夏,他不便说丧气的话,只能安慰,“你放宽心,不管苏婉如还有什么后招,咱们现在也是有优势的,毕竟靖江省里再也找不到一个百姓,就算伤害,面积也不大。”   这话说的是,阮半夏明白这个道理,可她还是觉得有些后怕,百姓是没了,可还有几十万的将士,她不能不管他们的性命!   而且这一仗,大祁只能赢,不能输!   “对了。”阮半夏想起邓青云,便拉住夏钧尧的手,“云儿现在伤势已经完全好了,虽然之前他是大梁的先锋将军,也那也是被逼的,如今大战在即,正是用人之时,你可否重用他?”   邓青云?   夏钧尧之前虽然想过阮半夏会为邓青云求情,可没料到,阮半夏竟会让他重用邓青云。   他微微皱眉,有些为难,“云儿是大梁先锋将军的事,大家可都是知道的,如果我这时用他,军中必会有反对之声,再说……”   他顿了顿,转眸看向阮半夏,“你就不怕士兵们不听他的命令,孤立于他?”   这事……阮半夏也想到了,她狡黠的笑了一声,对着夏钧尧勾了勾手指头。   夏钧尧笑睨着她,将头凑了过去。   翌日,所有人都起了个大早。   夏钧尧让七月将邓青云叫来,几个人一起去了军营。   阮半夏早早的就将早膳摆在了桌上,唤了李静等人,知道冷如雪如今嗜睡,便也没有叫醒她。   “嫂子。”李静咬着筷子看着阮半夏,“今日怎么这么早,有事吗?”   阮半夏神秘一笑,“当然,还是大事!”   这样一说,李静和王盈盈顿时来了兴趣,怎么问阮半夏她也不愿意提前透露,她们只能快速的用完早膳,拉着阮半夏不放手。   “行了,现在我就带你们去揭开谜底。”   说完,阮半夏带着李静和王盈盈出了府门,上了马车。   一路上兜兜转转,李静认出了路,惊喜的笑道,“这是要去军营?”   “当然!”阮半夏抬手摸了一下李静的俏脸,“你一定会喜欢!”   刚到军营门口,就听见里面乱哄哄的,一阵叫好声传来。   李静没等阮半夏和王盈盈,率先朝着里面跑了进去,她扒开人群,好不容易凑到前面,就看见邓青云被正四个人群在中间,看样子是一场恶斗!   只见其中一人拿着剑就朝着邓青云刺去,而邓青云却眼疾手快的躲开,他的身后,一个璎珞枪朝他刺去,他反手一抓,牢牢的抓住枪身,一个反转,就将举着枪的人一下逼得朝后退了几步,邓青云上前,抓住那人,就将他扔到了另外两个人身上,顿时三个人躺在地上,站不起来。   “好!”李静兴奋的大叫了起来。   又有几个不服气的走进了场中,举起手里的武器对着邓青云,一时之间,口哨声,叫好声不断,气氛越来越高涨。   阮半夏拉着王盈盈费了九虎二牛之力才挤到李静的身边,转眸看她已经看得忘乎所以,阮半夏忍不住笑道,“静静,你要是喜欢,你也可以上去试试。”   “我!?”李静兴奋的眨了眨眼睛,“我真的可以吗?”   “当然!”阮半夏笑着点点头,“但是前提条件是,你必须要注意安全,不能让自己受伤!”   “好啊,好啊!”李静连连点头,搓着双手准备跃跃欲试,“等这帮被打趴下了,我就上。”   王盈盈担心的看了李静一眼,问阮半夏,“她上,应该不会出什么事?我看那邓青云很是凶猛,出手很重的!”   邓青云这个人阮半夏了解,他不会打女人,再说,就算李静出手,邓青云就算再想赢,也会按捺住自己心中的野兽,不会伤害李静的。   眼看着上场的那几个被邓青云全部撂倒,李静一下就冲了出去。   本来还有几个想要进去的,可是看见李静都站住不动了。   李静对着邓青云双手抱拳,豪气的行了一礼,“请教了。”   邓青云看见李静那一刹,直接愣住了,呆呆的有点不知道该怎么反应,他转头,在人群中扫了一圈,终于看见阮半夏,他皱眉,伸手指了指李静,用眼神询问,“这是什么意思?”   阮半夏笑着耸了耸肩,用眼神回他,“你自己看着办!”   李静见邓青云不动,抿着唇笑了一声,抽出随身佩戴的宝剑,对着邓青云冲了过去。   邓青云一见,撒开两条腿就开始跑。   场中,就看见李静拿着剑在邓青云的身后追,邓青云就像看见鬼一样的在跑,逗得一大群人笑了起来,“哈哈哈哈……”   跑了好几圈,李静恼了,冲着邓青云的背影大叫,“邓青云,你什么意思,是看不起我吗?”   邓青云站住脚,回过身,幽怨的看着她,“我怎么敢对你动手,要是你少了一根汗毛,青儿肯定要打死我的!”   “你……!”李静气得脸都红了,大喘了一口气,“邓青云,出手,今日你要是不出手,我……我就……”   场边顿时传来好热闹的声音,“你要是不打败她,就算是输了!”   邓青云心中想要进入军营,也深知阮半夏和夏钧尧的好意,今日就是让他在这军营里比武切磋,给他树立一个威信,可偏偏这个李静出来搅局。   思量了片刻,他双手抱拳,对着李静恭敬的行了一礼,“郡主,在下可以跟你切磋,但点到即止,还请郡主成全。”   李静扬起下巴挑了挑眼角,不高兴的说道,“难不成你还以为本郡主输不起吗?”   话落,李静也不等邓青云反应,拿着剑就冲了过去。   邓青云不再躲,双脚稳稳的立在地上,见李静过来,他忽然闪身,一手抓住李静的手腕,一手用力一拍,李静手疼,下意识的放开了剑,邓青云就这样轻而易举的夺过了剑。   这李静从小到大,练武的师傅不少,陪练的也不少,也她从没有被人这样一招就赢过的,顿时怒成心底起,恼怒的说道,“这不算!不算,不算!”   “呵呵……”王盈盈忍不住笑出了声,扯了扯阮半夏的衣袖,笑着说,“静静这是打算玩赖了吗?”   阮半夏挑了挑眉,“不耍赖的还是女人吗?”   王盈盈了然的点点头,和阮半夏笑做了一团。   邓青云还算是个有风度的男子,心知这样会让李静下不了台,他叹了口气,将剑还给了李静,“好,这次不算,咱们再来。”   李静愤然的接过剑,却一把扔在了地上,仰起下巴哼了一声,“我拿手的不是剑术。”她脚下一移,稳稳的扎了个马步,“来吧,我是不会对你手下留情的!”   肉搏!?   邓青云的眉头狠狠的跳了一下,心知这一次可不能那么快就将李静给撂倒,他也扎了一个马步,对李静做出了请的手势。   李静抬起手直接朝着邓青云的脸上打去,邓青云本来想受了这一拳,让李静的心里好过一点,可李静出手就打脸,他这张帅脸要是受了伤,还怎么面对冷如雪啊,没办法,他只能偏过头,躲了这一拳。   可李静就像是气急了的样子,拳拳都朝着邓青云的脸上打去,这邓青云没有办法,只能一直躲。   最后李静站起身,一个扬拳,打在了邓青云的胸口,邓青云本来躲得过去,却还硬生生的受了,旁边立刻传来叫好声,李静顿时有些得意了。   邓青云嘴角微勾,再李静再次出拳之时,他一个扬手,推掉李静的拳头,因为惯性,李静转了半圈,在这电光火石之间,邓青云倒也没有多想,抬起脚对着李静的屁股一脚踹了上去。   “噗”的一声,李静摔了个狗吃屎,趴在地上,一时竟没有反应过来。   场外静悄悄的,没有一丁点的声音,每个人都只能听见自己的呼吸声……   半饷后,阮半夏终于反应过来,抬起脚跑上去,将李静给扶了起来。   “哇……”的一声,李静伤心的哭了出来,“呜呜……嫂子,他踢我屁股!”   这句话一出,旁边立刻响起笑声。   邓青云红了脸,抬起手讪讪的摸了摸自己的鼻子,然后对着李静做了一揖,“郡主,当时情急,我没想那么多……”   “没想那么多你就踢我屁股啊!?”李静不依不挠的继续哭,“呜呜……你这个坏人!”   阮半夏真是后悔让李静上场了,谁知道李静这样求胜心切,更没想到邓青云这动起手来,也是没轻没重。   想来李静也只是因为丢了面子才哭,她应该不是因为疼。   “云儿!”阮半夏皱眉,厉声喝道,“还不赶紧给郡主道歉。”   道歉?   刚才不是已经道过歉了吗?   邓青云深吸一口气,再次对着李静行了一礼,“我的好妹妹,你就饶了哥哥我吧,最多,回去我让你踢回来还不行吗?”   李静一听,顿时破涕为笑,狠狠的瞪了邓青云一眼,她抬起手,自己擦了眼泪,对着邓青云抱拳行礼,“哥哥说笑了,是我技不如人,如今心服口服!”   就这样,阮半夏才好不容易把李静给拉了下去。   她们站在场边,看着场中邓青云一波一波的打过去,阮半夏笑着挑了挑眉,“静静看见没,云儿已经对你很温柔了。”   李静正好看见邓青云抬起脚对着一个人的下身狠狠踹去,她惊得嘴角抽了抽,怏怏的点头,“是啊,踢屁股确实算是温柔的了。”   这场比武,最后以邓青云大获全胜而告终,夏钧尧当即宣布,封邓青云为骠骑将军,率领骑兵先锋。   阮半夏听得直皱眉,怎么又是先锋?   邓青云这辈子就离开先锋两个字了吗?   当然,夏钧尧这样安排,肯定是有他自己的打算,阮半夏也不好多言,毕竟这是军中的事,她一个女人,还是不要多嘴。   很晚了之后,他们才回到府邸。   冷如雪坐在正厅中翘首以盼,好不容易看见他们回来了,她赶紧站起身迎了过去,看见邓青云浑身脏兮兮的,她拧着好看的眉问,“这是怎么了?”   邓青云无所谓的笑笑,“没事,今日我去军营谋了个官职,等到和大梁开战,我就去建功立业,以后一定要让你过上好日子!”   这话说得没问题,可冷如雪听着心里未免难过。   再怎么说,她也是大梁的公主,虽然现在人在大祁,可两国开战,最伤心的恐怕就是她了。   哪个女人能够愿意看见自己的夫君披挂上阵,还是去打自己的国家,她最害怕的就是,邓青云和冷羽对弈的场面,那样,她估计会哭死过去。   “云儿!”阮半夏瞪了邓青云一眼,伸手拉过冷如雪,笑着拍了拍她的手,将头凑到冷如雪的耳边,小声的道,“此战如果是我大祁得胜,日后云儿必定会加官进爵,而且……”   她顿了下,忽然小声笑道,“你要是真放心不下,我可以帮你跟太子殿下求求情,如果我们赢了,让他对你的家人手下留情。”   冷如雪尚且不知道阮半夏为何会有如此的自信,虽然阮半夏说的很委婉,但她明显感觉到阮半夏的话里话外都是大祁必胜的决心。   就算是这样,这也是冷如雪心中最坏的打算。   她点点头,“那还要劳烦姐姐了。”   “没事!”阮半夏笑着跟她挤了挤眼睛,“你知道西域的那个皇帝吗?现在还在我大祁的皇城里,大房子住着,好吃的吃着,一帮人伺候着,还不用管国事,不知道过得有多逍遥呢!”   “真的?”冷如雪脸上终于露出了微笑,“西域的皇帝就没有想过要逃吗?”   “逃什么!?”阮半夏皱眉,“又没有关着他,他想去哪就去哪,只是每个月都必须到京兆府去报道而已。”   这已经是对俘虏最大的仁慈了。   冷如雪怎么不明白,现在她忽然也跟着阮半夏他们一样,期盼大祁获胜了。   “公主!”李静见冷如雪和阮半夏在一边偷偷的咬耳朵,她噘着嘴走过来就拉住了冷如雪的手,“你夫君踢了我屁股,你可是要为我报仇啊!”   “啊……?”冷如雪愣了一下,一时有些不解,“他为何要踢你……屁股?”   “哈哈哈哈哈……”阮半夏忍不住就开始打趣李静,“你这是自找的,人家云儿可没想对你动手的,谁让你拿着剑追着别人绕场跑了好几圈!”   “哪有!”李静郁闷的跺了跺脚,“那是因为她小看我!”   能不小看吗?   邓青云可是和阮冬青一样,少年就得叶俊生的指点,后又经夏钧尧的教导,到了后来,直接是七月他们的魔鬼式训练,不说李静,就是大祁国内,能打过邓青云的人也是屈指可数!   邓青云听见这话,赶紧走过来,对着李静又深深的做了一揖,“我的好妹妹,我给你赔礼了,饶了我吧!”   李静这才撅起嘴得意的笑道,“就知道你最怕公主了,哼!再有下次,我就跟公主告状,你可有得罪受!” 第149章 :那又怎样,你们不过是运气好罢了……   冷如雪一听便知,今日里肯定是发生了什么她不知道的大事。   便好奇的问,“这是为什么?”   李静笑了一声,拉着冷如雪就开始说今日邓青云是如何威武,打遍军营无敌手,说的冷如雪听着直笑。   “那不是我每天都跟着嫂子和师娘,没机会活动精骨么,所以,我也就按捺不住内心的激动,冲上去了,结果你猜怎么的,你家那位真是一点面子都不给我留,一招,就用一招就把我手里的剑给夺了过去,最后还一脚踢在了我的屁股上,害我当众出丑!”   “呵呵……”冷如雪听着,边笑边对着李静行了一礼,“夫君是个粗人,不擅长人情世故,如有冒犯郡主的地方,如雪替夫君道歉。”   李静赶紧伸手将冷如雪扶了起来,转眸瞪了邓青云一眼,笑道,“那我就看在公主的面子上,不跟他一番计较了。”   这一天,就在众人说说笑笑中过去了。   当天夜里,夏钧尧就一夜没睡,和几位将军在正厅里议事,阮半夏知道,明日便是大战之时,心中紧张,也没怎么睡,时不时的烧一壶热茶送到正厅里去。   从正厅里出来,她抬眸看着宁静的夜,感叹道,“估计这是最后一个安稳的夜晚了。”   天蒙蒙亮的时候,城楼上就响起了号角声,把正在熟睡的李静和王盈盈都惊醒了。   大家一窝蜂的冲出来,就看见阮半夏早已穿戴整齐的等着他们,“今日情况必定比上一次还要凶险,我还是会去城楼,你们呢?”   李静和王盈盈毫不犹豫的点点头,“我们也去!”   “好!”阮半夏抬起双手,拍了拍她们的肩膀,“我还是那句话,你们不可离我三步远,必须站在我的身后!”   “嗯!”   三个人刚准备走,冷如雪就被寒霜搀扶着快速的走了出来,“姐姐……”   她脸上的焦急,让阮半夏等人都有些不忍,“是不是……开战了?”   阮半夏点点头,“你身子金贵,就在府中休养,等着我们的消息吧。”   “不!”冷如雪上前,紧紧抓住阮半夏的手,眼眶渐渐红润,“夫君即是先锋将军,我……放心不下,一定要去。”   这女人就是这样,越知道前方危险,越会奋不顾身前往,只因前方有她最牵挂的人。   阮半夏理解她的心情,可是……低头看着她的肚子,阮半夏还是摇了摇头,“公主,战场上的事,没有一定,我怕你受了什么刺激,会影响你肚子里的孩子。”   “我……我可以跟你保证……”冷如雪不放弃,倔强的说道,“我一定会保护好自己,不让自己激动,我可以的,你要相信我!”   有些事不是相不相信的问题。   阮半夏跟她解释不清楚,思来想去,她还是觉得将冷如雪放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比较安心,省的到时候她自己行动,真要动了胎气,她可怎么向邓青云交代!?   “那好吧,你可以随我去,但是你一定要答应我,不可离开我三步之远,必须站在我的身后!”   “嗯!”冷如雪坚定的点点头,“我答应你!”   在上马车之前,阮半夏特意交代月影,一定要时时刻刻都盯着冷如雪,一定要照顾好她。   这样,她才安心的上了马车,一行人朝着城楼走去。   她们到的时候,双方已经开战,阮半夏听见号角声,飞快的跑上了城楼,刚站上去,朝下眺望,就看见大梁的军队之前,数不清的面色狰狞之人走在最前面,朝着大祁这边跑来。   那些便是毒士!   她心里一惊,紧张的看着下方,问夏钧尧,“如果……如果南山的法子控制不住他们,要怎么办?”   夏钧尧伸手紧紧的握住了她的手,“先试试,如果真的不行……”   他沉默了一会儿,才缓缓道,“只能用你的秘密武器了。”   炸弹……   当然可以将那些毒士炸的四分五裂,可……那些都是大祁的百姓啊!   阮半夏心中微疼,只能一眨不眨的盯着下方。   冷如雪站在阮半夏的身后,正好看见邓青云骑在高头大马上,对着那些毒士冲了过去,她的心一下就提到了嗓子眼了,双手紧紧的抓住衣襟。   王盈盈在身边拍了拍她的后背,小声安慰道,“放心,我们有计策对付那些毒士。”   冷如雪伤心的摇了摇头,“早前便听说那些毒士非常人,他们刀枪不入,怎么都杀不死的,夫君……夫君会很危险。”   阮半夏虽然心里也跟冷如雪一样紧张,可她还是安慰着冷如雪,“富贵险中求,这一仗,云儿必定会打一场漂亮的仗!军功中将会记下他这决定性的一笔!”   正说着,底下,邓青云率领的骠骑部队已经迎上了那些毒士,毒士就像疯狗一般,伸手抓住马,将马背上的人硬生生的给摔了下来。   掉下来的人,几乎还没有站起身,就已经被毒士徒手给撕了……   那惨状,看得几个女人心都揪了起来……   果然,苏婉如的蛊毒是这个世间最阴险的东西,毒士那战斗力,一个抵百不在话下……   看着大祁这边的将士死的惨状,冷如雪的心里很难过,那可都是活生生的人啊,就被那么撕了……   邓青云骑着马上,看着自己的人死伤过半,他心中怒火一起,对着剩下的人下令,“布网!”   此话一出,那些士兵们便从马背上拿出网子,自己抓住一头,将另一头扔给了身旁不远的人,然后两人拖着网子骑在马上跑过去,将眼前的几个毒士活活的困在网中,一时之间,扑天的网投了下来,那些毒士本就是没有思维的,被困在网中,用力的撕扯……   王盈盈心有余悸的叹了口气,“好在南山给了我们法子,那网可不是普通的网。”   “嗯!”阮半夏悬着的一颗心可落了下来,“能够困住已经不易了。”   而另一边大梁的军队中,苏婉如骑在马上,看着自己辛苦训练出来的毒士竟被网住而动弹不得,眼底现出狠意,骑着马就冲了上去。   身后传来大梁将军的惊呼声,“圣女,不可……”   苏婉如却不管不顾的朝着战场奔去,她不相信她的毒士竟然这样不堪一击。   大梁的将军吓得脸都白了,叫了几个人跟着自己一起去追苏婉如。   正在这时,从大梁的军队中,忽然冲出来三匹快马,追着那将军上去,却是在将军的身后忽然拔出宝剑,对着将军和追苏婉如的几个人狠狠的刺了下去。   一时之间,整个大梁军队乱了套,没有人能够想到,这战事刚起,将就被杀了,而且还是从自己这方冲出去的人。   苏婉如冲到阵前,从身侧取出一柄玉笛,对着那些被困在网中的毒士吹奏起来。   笛声邪魅,那些毒士一听,便如疯子一般,丧心病狂的开始猛烈的反抗,眼看着那些抓住网子的士兵要控制不住了,邓青云骑着马朝着苏婉如冲去。   苏婉如眼睛微微一眯,一手拿着玉笛,一手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瓶子,刚准备对着邓青云扔去时,身后忽然被人踢了一脚,她惊叫一声,从马上狼狈的摔了下来。   邓青云当即抽出宝剑抵在了苏婉如的胸口上。   苏婉如抬起头,怨恨的瞪着邓青云,身后却传来阮冬青的声音,“云儿,将这个女人绑了,此战战功就是你的了!”   苏婉如后背徒然一僵,猛一回头,便看见阮冬青,叶俊生,镇北侯骑在马上,堵住了她唯一的逃路。   她惊恐的睁大双眼,不相信的看着他们,“你们……”   镇北侯讥讽的哈哈大笑,“我们……我们怎么了?”   叶俊生冷漠的睨了苏婉如一眼,嗓音冷冽得竟比这寒风还要刺痛骨髓,“你以为你那点伎俩,就能挑拨我们和太子的关系?哼……”   他傲慢的勾起唇角,“幼稚!”   苏婉如真是恨得牙痒痒,可抵在她胸口上的剑,竟让她一点办法都没有,只能瞪出一双眼珠子来表达心中的愤慨。   而那些毒士,没有了笛声,也渐渐安静下来,困在网中动弹不得。   邓青云命人将毒士押回了城,交给夏钧尧处置,他翻身下马,将苏婉如绑了起来,碍于苏婉如是个女的,他不好动手,就拿绳子牵着她,朝着安详城门走去。   身后,阮冬青,叶俊生和镇北侯安然的骑在马上,跟着一起回去。   大梁那边,因为主将被杀,所有的将士全部退了回去,这一仗,就此结束。   阮半夏激动的抓住冷如雪的手,笑着说,“看吧,我就说云儿没有问题,这下,可是立下了大功!”   冷如雪心里也是高兴,跟着阮半夏的身后匆匆下了城楼。   邓青云看见夏钧尧等人已经站在城门口迎接自己,他翻身下马,两步走上前,单膝跪在了夏钧尧的身前,“末将幸不辱命,将苏婉如活捉了回来。”   夏钧尧满意的点点头,“邓将军辛苦了!”   阮冬青等人也同时翻身下马,走过来单膝跪在了夏钧尧的面前,“大梁主将被杀,下一次,估计冷羽只能自己亲自上阵了!”   “哈哈哈哈……”一群人哈哈大笑,夏钧尧站起身,走上前,将他们一一扶了起来,“大家辛苦了,此战后,将会是更加严峻的形势,休整三日,对大梁发起最后进攻!”   “好!好!”   阮半夏心里真是高兴,之前让阮冬青等人潜伏在大梁的军中,今日竟有这样的效果,这一场仗,可以说,干得相当的漂亮!   看着苏婉如那愈发不甘心的狠毒眼神,阮半夏走过去,看着苏婉如笑,“实在是没有想到,再次相见,竟是在这样的场合。”   “哼!”苏婉如将头偏向了一边,恶狠狠的道,“别给我机会,否则我定要将你们打下地狱。”   这死鸭子嘴硬是怎么来的?   阮半夏想,估计就是这样来的。   她笑着伸出手,朝着苏婉如的怀里摸去,一时那些男人见了,赶紧背过身去不敢看。   苏婉如却气得脸都红了,“你……别碰我!”   阮半夏耸了耸肩,“大家都是女的,别害羞嘛,让我看看你这里都有些什么宝贝。”   说完,她掏了一个小瓶子出来,也没打开,就扔在了一边,然后又将手伸了进去,没一会儿功夫,就从苏婉如的怀里掏出十几个小瓶子。   阮半夏深知,那些小瓶子里的东西可能很危险,便让王盈盈找了东西装起来,她明知道苏婉如怀里没东西了,却还把手伸了进去,在里面一阵捣鼓。   苏婉如的脸直接涨成了猪肝色,“你……!”   “我……”阮半夏伸手用力的抓了一把,只听苏婉如一声惊叫,她笑呵呵的将手伸出来,在空气中做了一个抓握的手势,“手感不错嘛!没想到,还挺有料的!”   怪不得那时候给叶俊生下药,叶俊生那么强大的意志力也被动摇,果然是有点货的。   苏婉如气愤难平,瞪着眼珠子恨不得将阮半夏给吃了!   阮半夏叹了口气,抬起手拍了拍她的脸,“看在老头的份上,我就不打你了,还好吃好喝的把你供着,苏婉如,你可别想逃哦!”   苏婉如怎么可能会不想逃,她的命现在可是在冷羽的手中,刚被关进小黑屋,苏婉如就在身上到处摸,看看还能找出什么东西来,好让她逃出去。   结果,她摸来摸去,竟是什么都没有摸出来,心中对阮半夏更恨了几分……   夏钧尧那边已经开始如火如荼的忙了起来,他们手上有炸弹,阮半夏并不担心,就把大把的时间花在了苏婉如的身上。   推开房门,她手里拎着一个篮子走了进去,看见苏婉如一个人蹲坐在黑暗的墙角里,她笑盈盈的将篮子放在了苏婉如的脚边,“来,看看,我给你带什么好东西来了。”   苏婉如本身就不会武功,只会用毒,而她手上所有的毒都被阮半夏给摸了去,她没什么精神的抬起眼皮睨了阮半夏一眼,冷声道,“不要在我这里浪费精力了,我不会帮你的。”   “哟!”阮半夏故作惊讶的笑了一声,“你怎么就知道,我找你是来求你帮我的?”   苏婉如得意的勾了勾眼角,“怎么会不知道,现在你们关了几千名毒士,没有我,你们怎么可能应付的了。”   “是吗?”阮半夏蹲着累,索性坐在了旁边的稻草上,捏了一根枯草拿在手里一边把玩,一边看着她笑,“我这里之前有个老头,他曾经在苗疆待过七年,哦,对了。”   她像是忽然想到什么似的,恍然大悟的拍了拍额头,“忘记告诉你了,那老头跟你娘认识,不但认识,而且很熟,他走的时候,特意把解救毒士的法子告诉我了。”   老头?   苏婉如长这么大,从没有听她娘说过什么男人,每次她看见别的小孩子都有爹爹的时候,她就会问她娘,她爹爹哪里去了。   她娘每次都是闭口不言,却又在夜深人静之时,一个人坐在窗边抹眼泪。   现在听见阮半夏这样说,她这心里顿时不是滋味,“什么老头?我就不信他能破了我的蛊毒!”   “不信?”阮半夏抬起手,拍了拍苏婉如的肩,见她厌嫌的躲开,她心中好笑,不管不顾的就是拍了拍苏婉如的肩,“那日在战场上你也看见了,我们用网就让你的毒士失去了战斗力,你以为真是我们厉害吗?才不是,那老头告诉我们的法子,还将怎么解救那些毒士的法子告诉我了。”   苏婉如顿时拧起了眉头,怨恨的瞪着阮半夏,“那又怎样,你们不过是运气好罢了……”   “你这个女人……”阮半夏抬起手对着苏婉如的头就是一巴掌打了下去,打得苏婉如直接懵了……   “你之前在我的粮食里投放了彘虫,本来是想污染我的粮食,要么感染那些吃了粮食的百姓,要么就是让我们大祁拿不出更多的粮食来做军饷……”   苏婉如的眼睛越睁越大……   看着她的反应,阮半夏嘴角的笑容也越来越深,“只是你没有想到,那些粮食我宁愿全部放着,也没扔,更没卖,甚至还没有影响到我大祁的军饷,而你送给我的那些彘虫,刚好能够救我大祁那几千的百姓,这事说起来,我还要谢谢你呢……”   “滚……!”苏婉如忽然就像疯了一般的,对着阮半夏大打出手,“你滚,滚……我不要看见你,不要……不要……”   本来阮半夏也就是想来套苏婉如的话,看那彘虫是否真的可以救那些百姓,现在看见苏婉如这近乎崩溃的样子,她心中总算是放了心。   站起身,她将篮子踢到了苏婉如的手边,“看在你有功的份上,我给你做了些好吃的,慢慢享用吧!”   说罢,阮半夏转身走出了小黑屋。   “暗夜!”   她一声叫,暗夜立刻出现在她的眼前,“主人!”   阮半夏点点头,“你去找王盈盈,告诉她南山的法子可行,可以用彘虫来救那些百姓,让她现在就去实施!”   “是!”暗夜转身便飞了出去。   阮半夏还是有点担心,又叫来月影,“你现在潜进大梁,看看有没有法子去一趟苗疆,如果能去,就去找南山,告诉他,苏婉如在我这里,让他放心,要怎么处置,让他给我个信。”   “好!”月影领命,也飞了出去。   这一下,阮半夏觉得自己该做的事基本已经做完了,便悠哉悠哉的朝着院中走去。   冷如雪正站在院中观赏腊梅,听见脚步声,她转过头,见是阮半夏,便笑出了声,“姐姐,快来看看,这花开的可真好看,一点也不比大梁的腊梅差。”   阮半夏笑着走过去,听着冷如雪的话,知道她是想念大梁,故意逗她,“既然你这么喜欢大梁,不如等到战争结束,我让皇帝老头封云儿一个梁王,带着你去大梁过日子算了。”   “啊……”冷如雪受宠若惊的叫了一声,赶紧对着阮半夏行了一礼,“姐姐说笑了,如雪没有这么大的野心,只要能和夫君在一起,在哪里生活都无所谓。”   是吗?   阮半夏看着她眼底的落寞,心知她虽是这样想的,可心底还是有些遗憾,笑着将她扶了起来,“此事不着急,今日传来线报,因为云儿熟悉大梁的地形,大祁的军队连破三城,如此战功,日后必定会封侯拜相。”   冷如雪心里一紧,连破三城……   才短短的十日,就破了三城……   她垂下眼睑,点点头,“希望殿下进攻皇城之日,能够给我哥哥和父皇留一条性命。”   阮半夏深知冷羽的性格,他是宁可战死,也绝不投降的人,在心里叹了一口气,她握住冷如雪的手,“你现在什么都不要操心,肚子都这么大了,说不得下月什么时候就要临盆,心还是放宽一些。”   十几日后,阮半夏收到了月影的飞鸽传书。   上面简单的几个字:请救我儿一命。   简单几个字,阮半夏一下便明白了南山的意思,看来苗疆那边,他和蓝凤算是解释清楚了,而这苏婉如也确实是他的女儿。   竟然事情这样,阮半夏便也不能亏待了苏婉如。   毒士那边,王盈盈和李静按照南山的方法,先是给毒士喂了污染彘虫的粮食,后来又饿了毒士几日,现在那些百姓肚子里的蛊虫已经饥饿难耐,王盈盈和李静站在一边,看着那些蛊虫闻到粮食的腥味,慢慢的,慢慢的顺着毒士的嘴里爬了出来……   “呕……”王盈盈但觉一阵反胃,赶紧转过身,不敢再看。   李静虽是见惯了血腥的场面,可这样的情景,她也觉得一阵恶心,抬起手拍了拍自己的胸口,她对身边的侍卫下令道,“快,将那些虫子拿瓶子装起来,一个也不能放过!”   侍卫们赶紧冲过去,将虫子快速的装进了瓶中,又将倒下去的百姓们搀扶了出去。 第150章 :小子就小子吧,没关系,咱们可以当成女儿来养   王盈盈派人通知阮半夏,阮半夏得到消息后,就赶了过去。   看着躺在棉被上的那些百姓,原本黑紫的脸色,正渐渐转为正常肤色,阮半夏悬着的一颗心总算安然落地,她转身,拍了拍王盈盈和李静的肩膀,满意的笑道,“这些天辛苦你们了,等这些百姓都恢复好了以后,就能回家了。”   王盈盈心中感慨,“辛苦倒不至于,只是能够看见他们真的好起来,我心中也多少安慰了许多。”   “是啊!”李静拿出绢帕递给王盈盈,示意让她擦一下嘴角,“这些百姓是好福气,遇见了嫂子,要是换做别人,说不定就不管他们,随便他们的死活了。”   很多话,其实大家都心知肚明,阮半夏也没想让她们继续恭维自己,她问,“那些虫子呢?都装好了吗?”   “嗯!”王盈盈伸手指着另一间房,“那些东西都小心的保管的,不敢让它们逃出来。”   想到刚才那恶心的一幕,李静就浑身起鸡皮疙瘩,抱住阮半夏的手臂使劲摇,“嫂子,你是没有看到,那些东西太恶心了,真的,我估计三天都要吃不下饭了。”   “呵呵……”阮半夏抿嘴轻笑,不用李静说,她自己也能想象出来,抬起手摸了摸李静的头,故意逗她,“是吗?吃不下啊,那可惜了,我还说准备做一大桌子的宴席,来犒劳一下你们呢……”   王盈盈抬起手掩着唇就笑出了声,“那敢情好,我吃的下去,如果静静不吃,我一个人吃好了。”   “啊……!”李静郁闷的叫出了声,“谁说我不吃啊,我现在饿着呢,我也只是说说而已,你们千万别当真。”   说完,她拉住阮半夏的手,撒娇的撅起嘴,“我不管,嫂子一定要做我最喜欢吃的糖醋排骨!”   “好好好!”阮半夏笑着摇摇头,“真是拿你没有办法,不过我先说好,这饭吃了可是要干活的,现在这里百姓这么多,这些日子还要康复身体,可是有一大堆的事需要你来做。”   李静立刻扬起下巴,“只要嫂子一句话,什么事我都去做。”   这府邸里好在夏钧尧留下了不少侍卫,还有阮半夏这一堆女人,照顾那些百姓,虽然日子也忙,但好在过得开心。   阮半夏有时在想,如果李静和王盈盈没有跟着她来,她一个人的话,不知道要累成什么狗样子!   冷如雪临盆的日子眼看越来越近,阮半夏让暗夜去最近的城里,找来两个稳婆,和她们一起住在府邸里,等着给冷如雪接生。   阮半夏她们忙着的时候,冷如雪就坐在一边,虽然什么都不干,但还是安静的陪着,这让李静和王盈盈心里都对她很满意,时不时的过去跟她说说话,有时候李静还会坏坏的伸出爪子去摸冷如雪的肚子。   这一天,她们像往常一样的忙着,冷如雪忽然觉得肚子一阵绞痛,难受的皱紧了眉,寒霜见状,立刻扶住她,担心的问,“公主,怎么了?”   冷如雪额头上渗出大颗大颗的汗珠,手紧紧的抓住寒霜的手,“我……我肚子好疼,恐怕……恐怕是要生了。”   “啊……”寒霜一声大叫,立刻将阮半夏等人给引了过来。   阮半夏见状,喊来暗夜将冷如雪抱进了房中。   稳婆急急忙忙的跟着跑了进去,将所有的男人全部赶了出去,就开始指挥着阮半夏等人,“快去烧热水,还有剪刀,干净的布……”   阮半夏她们都已经被兴奋冲昏了头,哪里管稳婆是怎样的语气,王盈盈赶紧跑出去烧水,李静就去准备剪刀,阮半夏又去找来很多干净的白布。   寒霜坐在床边,紧紧的握住冷如雪的手,小声的安慰道,“公主,别紧张,放宽心……”   生孩子这种事,冷如雪又是第一次,怎么可能不紧张,她张着嘴就大声的叫,“啊……好疼,好疼……啊……”   阮半夏站在旁边急得团团转,“这……疼成这样可怎么办?”   稳婆却一脸淡定的看着冷如雪,“女人生孩子哪有不疼的道理?疼疼就过去了。”   阮半夏无语的白了她一眼,这话说得,敢情不是她自己生!   房间里,冷如雪的叫声愈发撕心裂肺,阮半夏也就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李静也在旁边紧张得双手都搅在了一起。   终于,王盈盈提着一桶热水走了进来,“水来了,水来了……”   稳婆点点头,淡定的吩咐道,“将她的褒裤脱了。”   阮半夏闻言,赶紧走过去,也顾不得羞涩,将冷如雪的衣裙一掀,将她的褒裤褪了下来,露出两条白净的腿。   一个稳婆在旁边对冷如雪打气,“来,吸气,好,呼气,用力,好,再来一遍,吸气,呼气,用力……”   另一个稳婆就抓住冷如雪的双腿,盯着她那里看,“再加把劲……”   冷如雪疼得整个人都快崩溃了,可孩子还是没有出来,她大声的哭道,“不行了,不行了,我不行了。”   王盈盈走过去,一把推开寒霜,握住冷如雪的手,就说,“公主,你想想将军此时正在战场上奋勇杀敌,你要跟他一样有决心,来,不怕,疼过这一阵就好了。”   冷如雪一想到邓青云,整个眉头都皱紧了,咬紧牙齿,也不再叫了,拼了命的用力。   “哎……好好好,就这样……”稳婆兴奋的叫了起来,“再加把劲,快……”   半刻钟后,孩子的头慢慢的露了出来,李静见到,就像捡到宝一样的兴奋的叫了起来,“头出来了,快,快……”   冷如雪更加拼命的用力,一张脸都涨成了猪肝色。   王盈盈看着她那决绝的样子,心中感慨,这女人生孩子还真是不容易啊……   忽然,稳婆惊吓的大叫出声,“哎呀,不好,大出血了!”   阮半夏一听,赶紧上前,看冷如雪身下的被褥都被染成了鲜红的颜色,心里顿时一紧……   “这可危险了!”另一个稳婆一脸惊慌失措,“现在可要怎么办啊?”   阮半夏在现代电视啊,视频啊经常看到这样的情况,她拧着眉上前,看着孩子的头卡着出不来,她果断拿起旁边的剪刀朝着冷如雪剪去。   冷如雪早已经疼得死去活来,这点疼已经算不上什么,她憋着一口气,大声的说,“姐姐,一定要保住孩子,一定要保住孩子。”   阮半夏抬起头,看她一眼,“放心,孩子要,你也一定要活着!”   说完,她将手伸过去,一边让冷如雪用力,一边看着孩子头全部出来,然后露出了小肩膀,她伸出手,抓住孩子的肩膀,用尽全身的力气,愣是将孩子给这么扯了出来。   冷如雪当即就像全身的力气全部都被抽空了一般,累得大喘了一口气。   李静赶紧拿来白布,两个人有条不紊的给孩子擦着身子,阮半夏见孩子还没哭,一只手提起他,在他的小屁股上用力的一巴掌打了下去。   “哇……”的一声啼哭,孩子嘹亮的声音让所有人都喜上眉梢。   王盈盈抓住冷如雪的手,高兴的说,“听见了吗?孩子的哭声这么响,一听就知道是个非常健康的孩子。”   冷如雪的眼泪顺着眼角无声的滑落,哽着声音道,“姐姐,能抱给我看看吗?”   阮半夏抱着孩子走过去,将孩子放在了冷如雪的手边,“你看,你好看的孩子,长得可真像云儿。”   一听这话,王盈盈赶紧问,“是男孩还是女孩?”   李静在旁边扁了扁嘴,“是个小子!”   “男的?”王盈盈微微皱眉,尴尬的看了阮半夏一眼,“这……”   阮半夏知道她的意思,笑着说,“小子就小子吧,没关系,咱们可以当成女儿来养。”   “呵呵……”冷如雪知道这只是她们的玩笑话,她伸手,抓住了阮半夏的手,“姐姐,谢谢你……”   “咱们还说谢干什么?”阮半夏站起身,“你好生休息,我去给你炖点汤补补身子。”   另一边的大梁皇城。   这时,大祁的军队已经集结在城楼外。   冷羽站在城楼上,看着底下的大祁将士们,特别是当他的目光落在夏钧尧的脸上时,一抹恨意从他的眼底划过,他微微的眯了眯眼,对着身边的侍卫大声喝道,“拿上来!”   此话刚落,就有两个侍卫怀里抱着两个毛茸茸的小东西走了过来。   冷羽伸手拎起一只,看着底下的夏钧尧冷笑,“你不就是想要它吗?嗯?很想要是吗?”   说着,他抽出匕首,将匕首抵在了雪貂的脖子上,“你不让我活,我也不会如你的意!夏钧尧,我要让你后悔一生,让你一辈子都碰不了那个女人!”   说着,他的手拿着匕首朝着雪貂的脖子割去……   “不要!”夏钧尧大喊一声,从战车上站起身,抬起头,望着已经穷途末路的冷羽道,“冷羽,只要你交出雪貂,我就退军!”   “退军?”冷羽看着他,讥讽的笑道,“别以为我不知道,我现在将雪貂交给你,你退了军,不久之后,还是会再攻打我大梁!”   “冷羽!”夏钧尧眉目如剑,低沉的声音冰冷的划过寒风,“我答应你,十年之内,不再进攻大梁!只要你交出雪貂!”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冷羽像个疯子一般的笑出了声,“你以为我会相信你吗?”   说着,他一下刺进了雪貂的心脏,小小的东西在他的手里挣扎了几下,便四只小脚垂了下去。   夏钧尧的眼睛都红了,双手在身侧紧紧握住,狭长的双眸眯出一道危险的弧度,“冷羽,你不要逼我屠城!”   阮青云更是大声的叫道,“冷羽,难道你想鱼死网破,你就不为你们大梁的百姓和将士考虑吗?”   “考虑?”冷羽狰狞的笑了起来,“我为他们考虑,那谁来为我考虑?要死就大家一起死!”   他转头,将手伸向了身边的侍卫,“拿来!”   那侍卫刚才听见他的话,心里难过不已,明明交出雪貂,可以免了这一场战争,可冷羽偏偏要用这样极端的方式同归于尽。   他们是士兵,自己死无所谓,可是他们家中还有老和小,还有妻子妹妹,怎么可能就这样跟着他们一起陪葬?   那侍卫摇着头,慢慢的朝着后面退去,“不,殿下,求殿下为大梁的百姓着想,求殿下感念百姓之苦。”   冷羽剑眉一立,朝着他上前两步,再次将手伸在了他的眼前,“我让你拿来!”   那侍卫转身想跑,冷羽拔出剑对着侍卫一剑刺了下去,躲在侍卫怀里的雪貂趁势跑了出来,看了眼躺在地上已经死了的同伴,清亮的眼泪闪着泪光,最后它竟站在城墙上,跳了下去……   “七月!”   夏钧尧见状,大喝一声,七月赶紧飞上去,将雪貂紧紧的抱在了怀里,害怕小东西会跑,他更是扯下一根衣襟,将雪貂绑在了自己身上。   夏钧尧的一颗心总算安全落地,抬起头,嗜血的眼底爆出怒意,“破城!”   一声令下,大祁的将士们发狠的朝着城楼下跑去,本已经准备好攻城的楼梯等物,可这时,大梁的城门竟然在他们眼前慢慢的开启,一众大梁的士兵跑了出来,举着手里的兵器,跪在了他们眼前,“我们投降,我们投降……”   冷羽站在城楼上,看着这一幕,自知大势已去,他本就抱着誓死的决心,现在更是一点念想都没有了。   那只雪貂,在夏钧尧的手里,阮半夏的毒应该就解了吧。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他忽然疯狂的笑了起来,看着城楼下,跪着的一众将士,他从未有过的发狂般的笑了起来,“我们冷家养你们,供着你们,大难在即,你们竟然自己打开城门放他们进来?”   城楼下,一个守城的将军站起身,对着冷羽恭敬的行了一礼,“太子殿下,我们敬你是我们高高在上的太子殿下,可……”   他的眼中忽然闪过一丝恨意,“你不是应该保护我们的家园,维护我们的亲人吗?就您刚才那句话,真是寒透了我们的心!”   “对!”另一个人也站了起来,“我们出来打仗,我来卖命,为的不就是自己的家人能够安居乐业,可您只顾着你自己的感受,根本就不把他们放在眼里,你这样的太子,我们要来何用,还不如归顺大祁,图一个安稳!”   “对!”   “对!”   一声声的喊声划过天际,诉说着每个人心里的愤怒。   冷羽看着那些人,嘴角的笑容越来越冷,他忽然暴躁的叫出了声,“我有什么错!?你们都有家人,有娘子,而我有什么?我堂堂一个太子,竟连自己喜欢的一个女人都得不到,凭什么!?”   他笑着转过头,看向夏钧尧,“你很得意是吗?你不就是因为有阮半夏,没有阮半夏,你什么都不是!”   他话刚一落,大祁这边的将士就大声的喊了起来,“太子殿下还有我们!”   就连阮冬青都跟着叫了出来,“太子殿下宅心仁厚,心胸开阔,就算没有姐,我也要誓死追随!”   冷羽看着那些人那样维护夏钧尧,这一刻,他才觉得自己失败。   同为太子,夏钧尧竟然有这么多人护着他,而自己呢?   在最后的关头,竟然所有人都离他而去。   竟然连冷如雪,他的亲妹妹都跑到了大祁去,他还有什么呢?   哦,对,他还有父皇。   可他的父皇早在几个月前,他为了掌握实权,不想听从他的摆布,便下了药,他父皇现在正像条狗一样的瘫在皇宫之中……   他……是什么都没有了吧!   他看着夏钧尧,凄凉的笑了一声,“夏钧尧,如果再有来世,我一定不会再输给你!”   说完,他抽出随身佩戴的宝剑,一下抵在了自己的喉咙上,最后说了句,“告诉阮半夏,我冷羽就是做鬼也要缠着他!”   “哗……”的一声,鲜血四溅,染红了身边的城墙。   夏钧尧慢慢的垂下眼睑,心中也不知道是什么情绪,有惋惜,有疑惑,但更多的是释然……   冷羽错就错在不该觊觎他的女人,如果他早点交出雪貂,帮阮半夏解了毒,而不是用雪貂来威胁阮半夏,那他,那大梁也不至于如此!   大祁的军队浩浩荡荡的进了皇城,城中的百姓们吓得关紧了门窗,没有一个人赶出来。   直到大军逼近皇宫,与守卫的御林军一番厮杀之后,夏钧尧走进了大殿,站在了大梁皇宫最高的位置上,看着底下一众将士,他心中感慨,“从今之后,这苍茫大陆,只有我们大祁!我夏钧尧今日在此立誓,必定要还你们一个太平盛世,来感念你们为大祁付出的一切!”   “吼……吼……”   底下的将士们激动得眉心发颤,所有人都举着武器欢呼。   两个月后……   “哎呀,快让我看看我的乖儿子!”   邓青云刚刚冲进安详府邸,就忍不住朝着冷如雪的房间跑去。   阮半夏听见声音,激动的跑了出来,“云儿!”   邓青云即便心里再激动,也还是停住了脚,抓住阮半夏的肩膀,大声的说道,“姐!我们赢了!我们赢了!”   赢了这个消息早在一个月之前就已经传了过来,但是阮半夏她们怕舟车劳顿,而且这边还有一大堆的事情等着她们去做,靖江省要重建,百姓们的地也已经荒了,眼看着春天就要来了,阮半夏特意命月影去京城拿来她的稻种,打算将那增产的稻种发给这里的百姓种,所以一时之间竟也走不开。   阮半夏用力的点点头,本来很想问夏钧尧有没有跟着一起回来,可看出邓青云心里的急切,只能笑着说,“那你快去,如雪已经等你好久了,你这个当爹的赶紧去安慰一下他们母子。”   邓青云激动的点点头,“好,姐,我先进去了。”   没一会儿,阮冬青和叶俊生也都跑了进来,两个人刚进来,就开始大声的叫道,“静静”,“盈盈”……   阮半夏抬手扶额,郁闷的瞪了他们一眼,“你两也太猴急了吧,不要告诉我,现在你们就要一人抱一个回房了吧?”   阮冬青这在军营里混了那么久,而且跟阮半夏也从不见外,他用力的点点头,笑着说,“姐姐说的是,我正是这样准备的,都半年了,可想死我了……”   阮半夏抬起手就在他的头上打了一下,“瞧你这个没出息的样!”   李静和王盈盈从房中出来,两人看见自己的男人,就像是看见什么稀世珍宝一样的跑了过去,分别投入了自家男人的怀抱。   阮冬青二话不说,直接弯腰,将李静打横抱起来,就朝着房中走去。   李静却一点也不害羞,双手搂住他的脖子,一个劲的叫,“相公,快点,快点……”   叶俊生看着怀里因为思念而默默流泪的女人,笑弯了眼角,“想我了吗?”   王盈盈羞涩的点点头,“嗯!”   叶俊生傻呵呵的笑了一声,“我也想你了,很想很想。”   王盈盈扯了扯他的衣角,“那……我们……回房吧……”   叶俊生便又牵着王盈盈走了。   现在,大家都各自回房了,就只剩下阮半夏一个人站在院中,呆呆的,心里很失落。   “这些人也太不够意思了,这么多人回来,竟然没一个人告诉我,夏钧尧的消息……”   她知道,攻下了大梁,夏钧尧有很多事要做,特别是在大梁那边,还要安抚百姓,安慰大梁将士,说不定,夏钧尧还要很久之后才会回来。   听着从房间里传来的邓青云哄孩子的笑声,她落寞的转过身,“算了,就不打扰他们了,我还是自己找点事打发一下时间吧……”   她刚抬起脚,她的身后,一道男人低沉的嗓音就像一阵暖风一样的飘了过来,“夏夏!”   阮半夏后背一僵,眼眶唰的一下红了,她慢慢的转过身,就看见她心爱的那位尧哥哥正站在暖阳下,目光灼灼的望着她…… 第151章 :真的,比真金还真!   夏钧尧看她傻愣愣的站在那,唇角一弯,低低的笑出了声,他大步上前,走到阮半夏的面前,伸出双手一把将她抱进了怀里,“傻丫头,你就不想我吗?”   阮半夏慢慢抬起头,看着他那张俊脸,眼泪一下就掉了下来,“他们都没有告诉我你回来没有,我还以为你不回来了呢!”   “好了!”夏钧尧笑着拍了拍她的后背,“我让七月去把那只小东西的血取出来,给你解毒用,所以晚了一会儿。”   “什么!?”阮半夏心里一惊,“雪貂吗?”   夏钧尧点点头,“嗯,只有两只,有一只被冷羽杀了,索性还有一只。”   天!   阮半夏一下想到了苏婉如,惊慌的问,“七月呢?”   夏钧尧微微一愣,“怎么了?”   阮半夏来不及解释,着急的说,“走,快带我去找七月!”   这么久没见,都还没温存一下呢,这阮半夏就着急的要去找七月,夏钧尧不高兴的皱了眉,但是看她急成那样,也只能带着她先去找七月。   七月站在厨房里,准备了一只精致的汝花瓷碗,旁边放了一把小刀,说实话,这只雪貂他养了有几个月了,对它生出了感情,一时之间,七月还不忍心杀它。   就抱着它,轻轻的抚摸着它的头,心疼的说,“小东西,你说你怎么就能解毒呢?这下好了吧,小命不保了。”   那雪貂极通人性,七月照顾它照顾得很好,它对七月也很有好感,在七月的怀里抬起头,就像是听懂了七月的话一般,两只圆溜溜的眼睛盯着七月,闪动着泪光,看人看着心都疼了。   七月的眼眶渐渐红了,“你别怪我,太子妃中了毒,需要你的血解毒,你……”   说着,他就哽咽了一声,“你放心,等你死后,我一定不让别人吃你的肉,会小心将你安葬的。”   一颗豆大的眼泪从雪貂的眼里掉了下来,它就那样看着七月,紧紧的看着,小样子好像是在说,“你真的舍得吗?”   七月不想再看它,怕自己会心软把它放了,到时候阮半夏的毒解不了,夏钧尧估计要发疯……   叹了口气,他抱着雪貂站起身,拿起了旁边放着的那把小刀,对准了雪貂的脖子……   “哎呀,我去……”阮半夏刚进来,就看见七月的刀子对准了那团白乎乎的小东西,阮半夏气得冲过去,对着七月的屁股就是一脚飞了过去。   “啊……”的一声,七月恼怒回头,本想发作,却看见是阮半夏,他顿时忍住了心里的怒火,抱着雪貂对阮半夏颔首,“娘娘,我正在给雪貂放血,等你喝了血以后,毒就解了!”   “你那是放血!?”阮半夏气得抬起手对着七月的头就是一巴掌给拍了下去,“你那是要杀了它!”   七月愣了愣,一时有点没反应过来,怔怔的看着阮半夏。   阮半夏走过去,一把抢过雪貂,抱在怀里,摸着雪貂的头,小心翼翼的安抚着它。   看着雪貂在阮半夏怀里乖巧的趴着,七月这时候才反应过来,嗓音激动得近乎哽咽,“娘娘,你……你说不杀它?”   阮半夏抬起头白了七月一眼,“谁告诉你取血就一定要杀了它!?”   七月郁闷的闭上嘴,站在一边,不敢说话。   将雪貂小心的给夏钧尧抱着,阮半夏抬起头,笑眯眯的看着他,“尧哥哥,你在这里等我一会儿,我去去就来。”   夏钧尧抱着雪貂,看着她那两只如星星一般耀眼的眼睛,轻轻的点点头,“好,我在这里等你。”   阮半夏兴高采烈的转身,一溜烟就跑了出去。   苏婉如还被关在小黑屋里,一直没敢放她出来,阮半夏打开门,走进去,看着蹲在地上发呆的苏婉如,她用脚踢了踢她,“问你一个事。”   苏婉如被关了这几个月,近乎绝望,特别是听说夏钧尧破了大梁皇城,其中一只雪貂被冷羽杀了之后,她就更加心灰意冷了。   就连阮半夏踢她,跟她说话,她都没有兴趣理。   阮半夏蹲下身,抬起手摸了摸苏婉如的脸,忽然用力,使劲的掐了下去,“你是不打算理我了是吗?”   苏婉如疼得嘴角直抽抽,抬起眼皮睨了阮半夏一眼,恼怒的打掉她的手,“干什么啊?”   “嗨,你到底有没有俘虏的觉悟?你现在可是在我的地盘上,我还不是想让你干嘛你就干嘛,你竟然跟我横!”   说着,阮半夏郁闷的站起身,“本来还想问你解毒需要多少雪貂血的,算了,谁管你!”   苏婉如听见这话,身体倏然一僵,不可置信的抬起头看向阮半夏,“你……你说,解毒?”   阮半夏没好气的睨了她一眼,“是啊,解毒!现在只有一只雪貂,而你我都需要解毒,所以我来问你,你知不知道,怎样能够利用这一只雪貂,同时将我两的毒都给解了!”   “你说,还要给我解毒!?”苏婉如激动的一下站起身,双手用力的抓住阮半夏的手臂,猩红的眼底泪光闪闪。   “哎呀,你弄痛我了。”阮半夏伸手去推她,“是啊,不给你解毒的话,我把那只雪貂杀了,喝干它的血,我就是身中万毒我也能解了!”   苏婉如一下不知道该怎么办了,赶紧放开阮半夏的手,在小黑屋里来回走了几圈,然后站住脚,问阮半夏,“你是真的要给我解毒吗?”   阮半夏真是恨不得上去使劲敲敲她的脑袋,“是啊,是啊,你还要我说几遍啊!到底有没有办法?没有办法我就再去问问别人,或者让你去把你爹找来,你爹那人那么古灵精怪,这种事应该也知道。”   “我爹……”苏婉如眼底闪过一丝落寞,“估计他是知道,但是……”   苏婉如摇了摇头,“我还真的不知道。”   “不是吧!?”阮半夏都快崩溃了,“你竟然不知道怎么解?”   从小黑屋出来,阮半夏找来月影,“去趟苗疆,帮我找到南山,让他务必要来一趟这边,你就说,关乎他女儿的性命。”   月影本来很想说,娘娘你管她作甚,杀了那只雪貂,把自己的毒解了再想别的办法,可月影看阮半夏那一脸忧愁的模样,就知道她从来都没有这样想过。   在心里叹了一口气,他领命退下了。   阮半夏找了一个小笼子,拎着回了厨房,看见夏钧尧和七月真的还在那里等她,她笑着走进去,从夏钧尧手里接过雪貂,将小东西装进了笼子里。   “好了,以后这里就是你的家了,等这边忙完,我带你回家,我们家里还有一只熊宝宝,你一定会喜欢它的。”   七月一听,真的不用杀这只小东西了,顿时高兴起来,他上前,讨好的跟阮半夏说,“娘娘,你日理万机,不如,我帮你养吧?”   阮半夏看出七月对这个小东西有了喜爱,也就不夺人所好,将笼子递给了七月,“你可要好好养着啊,我还要靠它解毒呢!”   七月赶紧点头,“娘娘放心,我一定会好好照顾它的。”   看着七月拎着笼子高兴的出去,阮半夏心里也很开心。   夏钧尧走过去拉住她的手,眼底有了些埋怨,“这么久不见了,我一回来你就只想着这个小东西,把我都给忘了。”   阮半夏转头,就看见她的太子爷,现在正一脸委屈的看着自己,她笑着搂住了他的脖子,“谁说忘了,我可是激动的不行!”   “真的?”夏钧尧怀疑的看着她。   阮半夏点点头,“真的,比真金还真!”   看夏钧尧似乎还是不相信,阮半夏坏坏的笑了一声,双手忽然抱住夏钧尧的腰,将他费力的抱了起来,“走,回房,本太子妃好好的宠幸你一番!”   就她那点小力气,抱着夏钧尧才走了两步,就开始大喘气。   夏钧尧低眉看着她,见她脸都憋红了,赶紧跳下来,双手抓住她的腰,一个用力,将她一下扛在了肩膀上,大手在阮半夏的小屁股上用力一拍,“还是让本太子好好的宠幸你一番吧!”   “啊……”阮半夏忽然双脚离地,吓了一跳,抬起手就去打夏钧尧的背,“干什么啊,你放开我!”   “放?”夏钧尧挑了挑眉,“到床上再放!”   夏钧尧扛着阮半夏一路走到房间,用力将房门用力踢上,直接走到床边,将阮半夏放在了床上。   阮半夏躺在那,看着夏钧尧霸气的样子,乐得直笑,“瞧你那样!”   夏钧尧勾起唇角,邪魅的笑了一声,颀长的身躯忽然压下,将她紧紧的压在了身下,指腹轻轻的抚摸着她白皙的脸颊,他嘴角的弧度愈发深邃,“终于可以肆无忌惮了!”   夏钧尧伸手去推他,“之前你就没有肆无忌惮吗?”   “当然没有!”夏钧尧抓住她的手强行按在了床上,“我可是一直都很隐忍的,这一次,我要让你三天都下不了床!”   天!   三天!   这是要疯的节奏啊!   阮半夏忽然想起现代看过的某个戏,就是说皇帝因为一个女人三天不上朝,引得文武百官痛斥那个女人是妖女,看着夏钧尧压下来的唇,她忽然笑出了声,“尧哥哥!”   夏钧尧停住,抬眸睨着她,“嗯?”   阮半夏笑着看着他,“你就不怕别人说你因为女人而误了朝事吗?”   “怕什么!?”夏钧尧挑了挑眉,“以后谁要敢对你说一句不敬的话,我就将他关起来,关个一年半载,憋死他,看他还说不说了。”   真是小孩子气。   阮半夏知道夏钧尧只是说说而已,这种荒唐的事,他肯定做不出来,她撅了撅嘴,“哦,好,这样啊,嗯,不错,那啥……”   她作势就要起身,却被夏钧尧一把按住,“干什么去?”   阮半夏扁扁嘴,“为了不让世人说我闲话,我看着还是给你选几个侧妃吧,省的别人骂我妒妇,妖女!”   “你敢!”夏钧尧咬牙威胁道,“你别以为用这样的方法就可以逃出我的手掌心,夏夏,如果当皇帝真要靠女人来维持与大臣们之间的关系,我宁愿不当这个皇帝,跟你一起去种田!”   种田!   阮半夏想了想,觉得这个方法也不错,笑着勾住了夏钧尧的脖子,抬起头,在他的唇上轻轻的亲了一下,“那以后我养你,保证你每天都吃香的,喝辣的!”   “呵呵……”夏钧尧低低的笑了一声,狭长的双眸轻轻的眯了眯,“只要保证我每天都能睡你就行!”   “我……”阮半夏刚想发火,说夏钧尧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粗俗了,结果就被他给堵上了嘴!   正要进行后备工作的时候,月影的声音忽然在门外响起,带着激动,“主人,属下有事禀告!”   阮半夏一听,顿时郁闷的想要起身,夏钧尧却绿着眼睛暴怒一声,“给我在外面等着!”   然后,月影听着从房中传出来的声音,顿时红了脸。   他……这是差点误了主人的好事?   抬起手讪讪的摸了摸鼻子,月影看着身边的南山,伸手拉住他就走。   南山这老头本就是个不正经,一听里面的声音,用力的甩开月影的手,跑过去趴在门上,乐呵的偷听着。   月影见状,郁闷的拧起眉,走过去,就将南山扛了起来,“好你个老头,老不正经的,走,跟我喝茶去!”   “哎……别啊,正精彩着呢,月影,你放我下来……放我下来……”   南山看着那房门,一双眼睛都要瞪出来了……   半个时辰后……   “好了,不要了,不要啦……”阮半夏都快崩溃了,挣扎着要逃。   “放心!”夏钧尧在她耳边低低的笑了一声,“一会儿我抱你出去,不会让别人看出来你两腿发软的。”   卧槽……   阮半夏内心忽然奔腾过一万匹草泥马,转回头狠狠的瞪了夏钧尧一眼,“你抱我出去不是更明显吗!”   终于,终于在阮半夏的一再求饶声中,夏钧尧让她下了床。   阮半夏真是连穿衣裳的力气都没有了,可是某人呢,翻身下床,两条腿稳稳的站在床边,拿起旁边的衣裳,亲自帮阮半夏穿了起来。   以前都是阮半夏服侍他,这难得的一次,能让当今太子爷服侍自己,阮半夏也就不矫情,伸开双手让她给自己更衣。   衣裳穿好后,阮半夏抬起脚朝前走,顿觉自己双腿都在打颤,她咬紧唇,努力不让自己的动作让别人看出来什么,刚走了两步,忽然一道黑影压下,她的身体落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   一阵风吹在了耳边,有些痒痒的,“我抱你出去。”   阮半夏立刻羞红了脸,“你还真抱我出去啊?”   夏钧尧挑了挑眉,“怎么,不行?”   阮半夏点点头,“你可是太子啊!”   夏钧尧低声轻笑,“就是皇帝,我也要抱你出去!”   他一边抱着阮半夏朝外走,一边说,“如果连维护自己心爱的女人的权利都没有,那做太子,做皇帝又有何用?”   今天已经不止一次听见夏钧尧说不做皇帝的话了,刚开始阮半夏以为他说跟自己去种田只是开玩笑,说着玩的,可是现在夏钧尧又这样说,她不得不开始认真的考虑,这到底是夏钧尧的玩笑话,还是认真的。   看着夏钧尧那温柔的眉眼中,不带一丝取笑的意思,阮半夏忽然心里一个咯噔,难不成,他说的是真的?   他从始至终都没有想过要当那皇帝?   路上,不时有侍卫巡视,看见他们之后,都果断的转过身,背过去不敢看他们。   阮半夏见状,挣扎着想要下来,夏钧尧却紧紧的抱住她,不让她动,“别动,马上就要到了。”   阮半夏挣脱不开,只能任由他这样抱着,一路到了正厅,眼角余光瞥到所有人都在,阮半夏立刻小声的说,“快,放我下来,放我下来……”   夏钧尧低头看着她红透了的脸颊,笑着将她放在了地上,“好,娘子说的是。”   阮半夏这才整理着衣裳想要进去,却感觉头顶一片炙热,她倏然抬起眼眸,就看见好几双眼睛直直的盯着自己,她眨巴眨巴眼睛,用力的扯了扯嘴角,装出一副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笑着打招呼,“你们,你们都在啊……”   李静站在阮冬青身边笑得弯了眼角,王盈盈坐在叶俊生的旁边捏着绢帕掩唇偷笑,冷如雪更是抱着孩子低下头装作没看见,可那嘴角的笑意还是毫不掩饰的流露出一分羞涩……   天!   还是看见了!   阮半夏无语的翻了翻眼皮,反正她脸皮厚,站直腰,就当不知道一样的,抬脚走了进去,“那啥,刚才我去看了一下那貂儿,长得雪白雪白的,样子都顽皮了。”   所有人盯着她,没人说话,那表情分明写着,编,继续编,看你能编出什么花来。   阮半夏叹了口气,低下头,郁闷的说,“好吧,你们想笑就笑吧,都别憋着,省的憋出毛病来,还要给你们请大夫……”   她话刚落,正厅里顿时发出震天般的笑声。   南山那老头更是捋着胡子,笑得一脸乐呵,“哎呀,不错啊,我这茶都喝了好几壶,点心都吃饱了,等你们等的我都眼睛都望穿了,可算是等来了啊!”   夏钧尧看着阮半夏那脸都已经红到了耳朵根,他皱眉,拉住阮半夏的手,睨着众人,“你们别再笑她了,否则本太子就罚你们三天不许吃饭。”   一句话,顿时让所有的笑声全部消了下去。   阮半夏这才抬起头,笑呵呵的看着他们,“别听他胡说,他要是敢罚你们三天不许吃饭,我就罚他三天不许上床!”   “噗噗……”叶俊生和阮冬青等人差点憋出内伤,都不敢明目张胆的笑,只能鼓着腮帮子同情的看向夏钧尧。   夏钧尧郁闷的看了阮半夏一眼,伸手在她腰上用力的掐了一下,“有你这么黑自家男人的吗?”   阮半夏立刻撅起嘴,委屈的看着他,“没黑,我只是在说一个事实而已!”   “哈哈哈哈哈……”所有人看着夏钧尧那一脸蛋疼的表情,都忍不住,直接笑了出来。   阮半夏看众人在笑夏钧尧,深深的觉得自己的男人威严因为自己的一句话全部扫地,顿时拧起眉,凶狠狠的吼过去,“不许笑了!”   众人一见,又只能闭上嘴不再笑。   阮半夏拉住夏钧尧的手,朝着他们走去,“以后你们谁再笑他,我就让你们吃黑暗料理!”   别人不知道黑暗料理是什么,阮冬青知道啊,阮冬青直接苦着一张脸郁闷的看过去,“姐,有你这样的吗?那东西简直要命!”   “所以……”阮半夏忽然笑了起来,“我的男人只能我一个人笑,你们谁都别想!”   夏钧尧垂下眼睑,无奈的笑着摇了摇头,“哎……谁让我是妻奴呢!”   阮半夏看见南山,放开夏钧尧,好奇的走过去,拍了拍南山的肩膀,“老头,你怎么这么快就来了?我还让月影去请你呢。”   “请什么?”南山吹了一下自己的胡子,“老头子我在苗疆就听说大祁大胜大梁的事,还听说那雪貂被冷羽杀了一只,这不就紧赶着过来了嘛。”   阮半夏一听,顿时眼睛一亮,“老头,你是不是有法子?”   南山挺直了腰背,一本正经的点点头,“那是肯定有法子,可以不用杀了那雪貂,又能让你和苏婉如同时解毒,不过……”   他砸了咂嘴,“这还需要时间。”   阮半夏顿时愣住了,“还需要时间?需要多久?”   这毒一天不解,她和夏钧尧就不能随心所欲的做事啊……   南山点点头,“那雪貂本就小,血又少,一次只能取一点血,然后给它包扎好伤口,让它慢慢复原,等着它身体差不多好了以后,才能再取……”   阮半夏两只眼睛都要瞪出来,“那你是打算让我等就多?”   南山尴尬的看了她一眼,“要不,苏婉如的毒还不急,先把你的毒解了,然后再解她的?” 第152章 :也是我……根本就拒绝不了的诱惑   阮半夏无语的白了他一眼,“不然呢?不然你是要让我等到猴年马月去?你知不知道,毒一天不解,我就一天不能有孩子啊!”   “呀!”南山听了这话,心里大惊,“这可使不得,你可是堂堂太子妃啊,等到太子继位,你就是皇后,现在赶紧有了皇子,好奠定你正宫的地位!”   “说的不就是。”阮半夏调笑的看了夏钧尧一眼,“我可就靠着这个孩子巩固地位了,老头,你就说,按照你的方式,我多久能够将毒解清。”   南山在心中算了算,摸着胡子点点头,“嗯,如果只是先解你身上的毒,预计两个月就能够解完。”   两个月?   阮半夏估摸着时间也差不多,她点点头,“好,那就按照你说的办,先解我的,再解苏婉如身上的。”   李静和王盈盈听着也觉得开心,都纷纷拉着阮半夏恭喜她,好事将近,确实值得庆祝。   可阮半夏心里还是疑惑,问南山,“老头,我一直都很好奇,苏婉如是怎么中毒的?”   南山闻言,叹了一口气,“这事还真是怪我。”   说完,他看了众人一眼,转身走到后面的太师椅上坐下,“之前我不是跟你们说过苗疆的圣女是不允许于外族人通婚的吗?”   阮半夏她们点点头,“是啊,难道这有什么关系?”   “嗯!”南山舔了舔唇,眼底露出一丝自责,“我当初以为是他们怕苗疆的蛊术会被外族人或者生下来的孩子带走,也是这次回去才知道,其实,并不是。”   这个阮半夏也猜到了几分。   南山抬起眼眸看了他们一眼,“说真的,如果我要是知道苗疆的巫女必须要和本族男子通婚,是因为巫女从小练毒,试毒,唯有在苗疆生长的男子,常年食草药,睡寒床,受毒瘴的侵蚀也百毒不侵,才能够与巫女生出正常的孩子,我当初也不会……哎……”   这种事到了现在才得知,说多了都是泪。   “当年他们把我赶出苗疆的时候,就是因为蓝凤背着我偷偷的怀了孩子,而蓝凤在苗疆的地位那可是举足轻重的,他们本来是想把我赶走之后,就要逼着蓝凤流掉孩子,要不是蓝凤以蛊毒相逼,他们害怕那些蛊虫就此绝迹,你们也就看不到什么苏婉如了。”   阮半夏深吸了一口气,抬起手拍了拍南山的肩,“看来蓝凤对你真是一往情深,哎……只是苦了你们这些年分居两地,不得相见。”   南山感慨的笑了出来,“是!不过这次我是真的要谢谢你们,如果不是你们把我绑下山,我怎么能得知当年的真相,并且我还有了女儿,现在,为了帮我女儿解毒,还要延缓丫头解毒的时间,真的,我内心感激。”   “哈哈啊哈……”阮半夏忍不住笑了出来,“当初暗夜把你绑来的时候,你看你多不情愿呢!”   说起这件事,南山就生气,“那个臭小子!我本意是想让他好生的求我一番,结果一言不合,他就绑架,遇上他,我真是……”   此言引得众人哈哈大笑,都觉得暗夜实在是太可爱了。   就在这时,冷如雪也站出来,对着阮半夏恭敬的行了一礼,“姐姐,如雪能有今日,也想谢谢姐姐。”   阮半夏见状,走上去就想扶起她,可冷如雪却躲开,抬起头,目光闪闪的道,“姐姐,你先听我说完,当初你费了那么大的劲将我从大梁救出来,免去了我被皇兄的要挟……”   特别是冷如雪听说冷羽站在城楼上拿着匕首刺死了一只雪貂的事,冷如雪当时都觉得心惊胆战,如若她不走,那么,那日,那把匕首对着的就是她!   “姐姐保我和孩儿的性命,如雪感激不尽,还有就是如雪临产那日,如果没有姐姐的果断,说不得如雪和孩儿都会殒命,姐姐……”   冷如雪看着她,泪光一闪,一滴晶亮的眼泪顺着她的眼角落下,“从今之后,如雪便是大祁人,孩儿也是大祁人,如雪必定教导孩儿感恩姐姐的大恩大德。”   这话听着是在感激阮半夏,可明白的人一听便知,这是冷如雪在为自己的孩子与大梁撇清关系。   要知道她是公主,冷羽已经死了,如果大梁没有亡国,那她的孩子就是下一任储君……   而这种时候说这番话,意思明了。   阮半夏用力的抿了抿唇,伸手将冷如雪扶了起来,“你的心意我自然明白,如雪,很多事都是顺应天意的,就像我……”   她垂下眼睑轻轻的笑了一声,“我相信,我们的相遇并不是偶然,而是冥冥中有一股力量让我们相遇……”   时至今日,阮半夏总算是明白了她穿越的意义,她的出现,就是为了让深受战乱的百姓能够安居乐业,她辅佐夏钧尧,种稻谷,种蔬菜,解决了当下百姓饥荒的窘迫,更是让夏钧尧坚定了一统大陆的决心。   当初,她穿越过来,遇见的不是冷羽,也不是夏墨言,她遇见的是夏钧尧,所以,夏钧尧当皇帝是天注定的,她的出现,就是最好的证明。   所有人听见这话,都将目光转到了夏钧尧的脸上。   夏钧尧深深的看了阮半夏一眼,没有说话,只是伸手将她拉进了怀里。   随后,阮半夏便让南山去见了苏婉如,她没有进去,而是让南山自己进去,毕竟父女相认的场面还是不要有外人在,他们才能自在。   晚上,阮半夏躺在床上,心里感触良多,一时睡不着,翻来覆去的。   夏钧尧转过身,用手撑着头,温柔的看着她,“怎么了?”   阮半夏也转过来对着她,微笑,“没怎么,就是觉得好日子就快来了,心里高兴。”   好日子……   夏钧尧知道她口中的好日子是什么意思,他半坐起来,背靠着床,伸手将阮半夏抱进了怀里,低眉看着她,低声问,“夏夏,跟我说说你的故事吧。”   “我的故事?”阮半夏抬起头,一双眼睛闪闪发光的盯着他的眼睛,“我的什么故事啊?”   都这个时候了,这丫头还在跟他装傻。   夏钧尧低低的笑了一声,“比如你那个师傅,你的赌术,你的稻种,还有……你的炸弹。”   “噗……”阮半夏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她的头在夏钧尧的怀里蹭了蹭,找了个舒服的姿势靠着他,缓声道,“你真的很好奇吗?”   “当然!”夏钧尧挑了挑眉,“凡是关于你的,我都很好奇。”   阮半夏吸了口气,笑出了声,“可我十岁的时候就认识你了,你也知道,我就是一个小山村里的村姑,我从小可是你看着长大的……”   “别逗。”夏钧尧抬起手,捏了捏阮半夏的脸,“我可不认为一个小村姑能够做出这样的事,夏夏,你身上的秘密是不是应该告诉我了。”   其实吧,之前很多次,阮半夏就想告诉他那些事了,只是……她觉得对于一个古人来人,这穿越的事,他们是不是接受不了,甚至可以说不能理解吧!   她咬了咬唇,试探性的问,“如果我告诉你,我不是你们这个时代的人,你会相信吗?”   不是这个时代?   夏钧尧微微皱起眉,眼底闪过一丝诧异,“不是这个时代是什么意思?”   阮半夏抿着唇笑出了声,“我是另一个世界来的,是一个很先进,很发达的世界,在那里,人们早就不为吃穿发愁,生活娱乐也很多,大部分人白天上班,晚上不是出去泡吧,就是在家要么玩电脑,要么玩手机……唔……”   她满脸的幸福,“可以说,那是一个无论任何人都可以随心所欲过得幸福的世界!”   夏钧尧听得云里雾里的,低头看着她,“这么说来,你们那里的稻种就是你培育出来的那种?你们那里的打仗都用炸弹?”   “哈哈哈哈……”阮半夏抬起头,伸手捏了一下夏钧尧的脸,笑着说,“不是!炸弹那是最初级的了,我们那里都是导弹了,一个导弹下去,能够炸掉一座城。”   “嗯?”夏钧尧惊得睁大了双眼,“这么厉害?”   “当然!”阮半夏点点头,“我本来是一个孤儿,从小生活在孤儿院里,是我师傅将我从孤儿院里接了出来,从小就教我赌术……”   说到这个,阮半夏笑弯了眼角,“我师傅可是我们那里的赌神,可以说是赌遍天下无敌手,我在你面前露出的那点赌术都是小儿科,你要是能到我的世界去,我还有更多厉害的招数,绝对会让你看得眼花缭乱。”   夏钧尧似懂非懂的点点头,最后还是不解的问她,“可……你是怎么来我们这里的?为什么会变成了阮半夏?”   毕竟阮半夏是他一直都关注的人,除了性子改变了,别的可是都没有变。   阮半夏笑着搂住了他的脖子,“我师傅买了一座岛,岛上种了很多果树和田地,那天天气热,我贪玩,就跟着几个师兄去潜水,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我突然脚抽筋了,我拼命挣扎,拼命喊我的师兄,他们来救我,眼看着他们就到了我的身边,可是我却因为溺水而支撑不住,闭上了双眼。”   她扁了扁嘴,“结果我一睁开眼睛就发现自己躺在了猪圈里,然后……我就莫名其妙的变成了你们这边的阮半夏。”   “这样?”夏钧尧笑睨着她,“那你能告诉我你在那个世界叫什么吗?”   阮半夏笑着舔了舔唇角,“很神奇,我确实也叫阮半夏!”   夏钧尧笑着摇了摇头,将她更紧的抱在了怀里,“这是一个好名字。”   “当然!”阮半夏像只小猫一样的窝在他的怀里,“我师傅说,半夏是一种中药,用量适度的话可以镇咳,催吐,可如果量多了的话,就会让人产生全身麻木,最后麻痹而死,所以,我是有毒的。”   “呵……”夏钧尧低低的笑出了声,“确实,我就是因为吸入太多半夏,所以现在已经中毒已深,再也离开了。”   阮半夏抬起小拳头,一拳打在了夏钧尧的胸口,“讨厌!”   夏钧尧只是笑,盯着她笑。   阮半夏却忽然抬起头,盯着他问,“我说的这些,你信吗?”   “信!”夏钧尧一本正经的看着她,“当然信!你说什么我都信,只是……他的脸色渐渐沉了下来,夏夏,你还会回去吗?”   这件事,阮半夏还真就从来都没有考虑过。   之前,她以为自己死了,说不定就能回到现代去,可她几经生死,都没有死成,而这一次中毒,本以为也是无药可救,却出了雪貂,将她的毒给解了。   她不知道在未来的时间,她是不是还能够像现在这样安心的待在这个地方,以前,没有夏钧尧,或者每一次她被伤透心的时候,都冒过想要回去的想法,而现在……她心中一万种舍不得,她早就不舍得回去了。   伸手紧紧的抱住夏钧尧,阮半夏叹了口气,“我不知道,但是……我自己不想回去了。”   那些没有发生的事,或许未来会发生的事,夏钧尧不想多想,他只想珍惜眼前。   “夏夏,那你答应我,不管以后发生什么事,都不要轻易离开我,如果你真的到了想离开的时候,你……把我也带走吧!”   “啥?”阮半夏心里一惊,不可置信的看着夏钧尧,“你真的愿意放弃你亲手打下的这片江山,不管不顾的跟我走?”   “当然。”夏钧尧深邃的眼底毫无一丝调笑的神色,目光清澈,眼神温柔,“你去哪,我就去哪,如果你是要回到你的那个世界,夏夏,不管我用尽什么方法,我也一定要追随你,我绝不会让你离开我的。”   还会回去吗?   阮半夏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翌日,南山便让七月将雪貂抱了过来,当众拿出一把闪着寒光的匕首握在手里,然后又抓起雪貂的一只小爪爪,对着它的爪爪割了下去,立刻鲜血就冒了出来,南山简直小心的可以,竟是没让一滴血白流,全部都接到了一个小巧的银碗里,差不多才刚刚将银碗的底盖住,他就掏出一个小药瓶洒在了雪貂的小爪爪上。   把银碗递给阮半夏,他拿过一边的白布就开始替雪貂小心的包扎,“趁着新鲜赶紧喝了。”   阮半夏端起银碗,闻了闻味,一点血腥味都没有,反而还透着一股子冰冰凉凉的甜味,阮半夏送到嘴边,一口将碗里的血全部喝了下去。   南山见她喝完了,便道,“这血极其珍贵,一滴都不能浪费,我这把刀很是锋利,划了口子之后,只要挤出鲜血,不再用力的话,伤口就会合上,但还是要给貂儿上药,让它不那么痛苦。”   看着小家伙那一双泪光闪闪的眼睛,南山抬起手安抚的摸了摸它的头,“放心吧,只是要你几滴血而已,会好好照顾你的。”   他转身,将匕首递到阮半夏的眼前,“这把匕首送给你,是玄铁铸造的,很珍贵,以后要取血就用这个。”   阮半夏伸手接过匕首,小心的放好,然后问南山,“我们多久可以采一次血?我要食用多久才能完全解毒?”   南山抬起手拍了拍阮半夏的肩,“放心,很快,这貂儿十五天就能恢复,十五天后,你再取一次血,然后连续取四次就可以了。”   果然就是老头说的,要用两个月的时间。   两个月也还好,不会耽误阮半夏和夏钧尧的好事,就算阮半夏现在怀孕了,解毒也来得及。   南山视乎还有些不放心,提醒阮半夏,“你解毒完了以后,再按照你取血的方式,给苏婉如取六次血就可以了。”   六次……   苏婉如那是天生带着毒,想来是要比阮半夏更难解的。   阮半夏点点头,忽然想到什么,皱起眉看着南山,“老头,听你这话,怎么像是在交代后事一样的?怎么?你要走嘛?”   南山摸着自己的白胡子哈哈大笑,“丫头,难不成你以为我要在这里陪着你吗?”   “老头,你怎么没个正经!”阮半夏狠狠的瞪了他一眼,“苏婉如不是还在这里吗?难道你不帮她解完毒才走?”   南山摇摇头,“你在这里,我还担心什么?难不成我还害怕你把我女儿吃了不成?”   这话说得,阮半夏越来越觉得南山这老头太讨厌了。   她挑着眉问他,“那你告诉我,你要去哪?要是不能让我满意,我就不帮苏婉如解毒了,等你自己解。”   “臭丫头!”南山无语的看着她,“我跟蓝凤错过了那么多年,都这把年纪了,你还不想让我们过点舒心的日子吗?”   这……   阮半夏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抬起手,揽着南山的肩膀,没大没小的说,“既然你是要去会你的老相好,那我就不留你了,这样吧,在你走之前,我给你做顿大餐,让你吃饱了再上路。”   这话怎么听着,怎么觉得别扭。   南山睨了阮半夏一眼,吹了吹胡子,“老头子我不是要上路,而是要走!”   阮半夏笑眯眯的点点头,“嗯,还不是要上路嘛!”   当晚,阮半夏果然做了一桌子的好菜,还特意把苏婉如从小黑屋里放了出来,请到了桌上。   这李静和王盈盈看着她,自动的将头转到了一边,看都不想看她一眼,就连叶俊生和阮冬青脸上的表情也都怪怪的,特别是叶俊生……   阮半夏见状,伸手扯了扯李静的手,“静静!”   李静郁闷的转过头,看了阮半夏一眼,嘟着嘴不高兴的说,“嫂子,之前她把我相公打得……”说到这,她狠狠的瞪了苏婉如一眼,“总之就是不想理她!”   李静都还好,王盈盈心中更是恼怒,苏婉如只是打了阮冬青,却对叶俊生做过那种事情,如果不是她去的及时,说不定就……   就算心里知道这是苏婉如的计谋,可她就是在心底不能原谅苏婉如!   南山也听说过这事,看了眼低着头不说话的苏婉如,他伸手拍了拍她的手背,然后端起酒站起身,对着众人道,“两个丫头,还有阮元帅,邓将军,之前小女因为被冷羽胁迫,所以做了很多错事,在这里,我老头子替她像你们道歉,我知道道歉两个字显得有些苍白,可……错了就是错了,还是要道歉的,我在这里,自罚三杯,还请各位原谅小女。”   说完,他仰起头,就杯里的酒一饮而尽,然后又连续倒了两杯,一一喝完后,砸着嘴看着众人,“如今天下已定,而小女也不属于这边,终究还是要回苗疆大陆,我只希望在剩下的日子里,你们可以善待小女……”   “爹爹!”苏婉如站起身,示意让他坐下。   南山深深的看了她一眼,最后还是坐了下去。   苏婉如忽然拉开身后的座椅,朝后退了两步,然后对着王盈盈和李静,每个人鞠了三个躬,“我知道,你们心里不喜欢我,我也的确做了让你们不可饶恕的错事,这里,我跟你们道歉,向你们说一句对不起。”   她深吸了一口气,眼眶渐渐红润,“我从小就没有父亲,虽然母亲对我百般疼爱,可我就是比别的孩子更自卑,我生下来身上就有毒,那时候,我母亲告诉那个毒无药可解,我最多不能活过二十五年……”   二十五年?   李静和王盈盈倏然转过头来看着她。   苏婉如的眼眶一下就湿润了,“二十五年,我甚至连自己的父亲长什么样子都没有见过,我连爱一个人的机会都没有,我就要面对死亡,在这个时候,冷羽忽然找到了我,告诉我,他可以解我的毒,告诉我,我可以活下去,可以去找自己的父亲,也可以遇到一个自己爱的男人,跟他幸福的在一起,于我而言,这是我生命中最大的诱惑,也是我……根本就拒绝不了的诱惑……”   “对不起……对不起……”苏婉如忽然泣不成声的哭了起来…… 第153章 :姐姐,我怎可用你的钱?   王盈盈和李静同时站起身,走过去,扶起了苏婉如,她们真的没有想到,一个只比她们大几岁的女孩正受着这样无助的折磨。   试想一下,如果换做她们,遇见了这种事,有谁能够抵挡住冷羽的这种诱惑?   想想都知道很难吧。   有谁不愿意活下去,又有谁不想找一个爱自己的男人好好的活下去?   正如苏婉如所言,她甚至连自己的亲生父亲都没有见过,就要面对死亡,这是何其残忍的一件事?   只能说,冷羽很好的抓住了苏婉如的软肋,他可以尽情的威胁她,让她去做一切伤天害理的事。   “苏婉如……”李静扁了扁嘴,心里很难过,“我……我不知道你的情况是这样的,当初你易容成嫂子去打我相公的时候,我真的恨不得杀了你,可……可我真的不知道你竟然这么可怜……”   王盈盈却是什么都没有说,伸手抱住了苏婉如,在她的背后安慰的拍了拍……   苏婉如哽咽的吸了吸鼻子,从王盈盈的怀里出来,转过身,又对着阮冬青和叶俊生分别鞠了躬,“对不起,对不起……”   阮冬青尴尬的咳嗽了一声,“那啥,这事吧,其实也没多严重,我就是躺了几天而已,苏婉如,看在静静的面子上,我也就原谅你了。”   苏婉如将视线转到叶俊生的脸上,她抿着唇,内疚的看着他。   叶俊生其实心里真的很别扭,特别别扭,他和阮冬青的情况不一样,他……他差点就……   苏婉如看见叶俊生面色微微发红,眼神避开她,从不曾看她一眼,她心中便有了数,自嘲的笑了一声,“如果不想见我,以后……我尽量不出来便是……”   叶俊生和苏婉如的那点事,在座的人心里基本都明白,众人也不好说什么,毕竟这种事怎么说,怎么错,人家叶俊生不原谅苏婉如,也没错!   “来来,坐下吃菜吧,你们再这样闹腾,我辛辛苦苦做出来的菜都该凉了。”   这时候,阮半夏赶紧出来打圆场,将尴尬的气氛打破,“快,静静,嫂子,婉如,坐下,坐下。”   李静和王盈盈纷纷看了苏婉如一眼,便坐回了自己的位置,苏婉如多看了叶俊生一眼,也跟着坐了回去。   这一桌宴席是给南山的送行宴,夏钧尧站起身,首先敬了南山一杯酒,“先生,感谢你为大祁的全胜做出的贡献。”   说完,他从怀里掏出一块令牌递给南山,“这是临幸时,父皇赐予我的,现在我转交给先生,今后,无论先生遇到任何问题,只要拿着这块令牌,交给任何一个侍卫,便会有人将你带到御前,到时,不管当时在位的皇帝是谁,都会尽全力的帮先生解决难题。”   南山一听,赶紧站起身,双手接过,看了手里沉甸甸的令牌,他笑得合不拢嘴,“那要是老头我没银子花了,可管用?”   “哈哈哈哈……”一众人顿时忍不住哈哈大笑。   阮半夏白了他一眼,“老头,你要是真缺银子了,大可以去我的赌坊或者酒楼,你要多少银子,我就让掌柜给你多少银子,你还用得着使用这块令牌?”   南山笑着点点头,“是是是,我等的就是你这句话,丫头,以后我要是嘴馋了,到你的酒楼用膳,可否不用排队啊?”   真是不知道该说南山什么了。   阮半夏从怀里也掏出一块令牌,“这是我的专属令牌,今日交于你,日后,只要你进入我的分号,不管赌钱,还是用膳,全部免费,这样总可以了吧。”   南山赶紧伸手接了过来,看了苏婉如一眼,笑道,“等到老头我在苗疆混不下去的时候,就回来,到你那里混吃混喝等死!”   果然,苏婉如面露不爽,噘着嘴嗔道,“爹爹说这话,就不怕娘不高兴吗?”   南山捋着胡子摇头晃脑,“这不是怕你娘什么时候闹脾气,又将我赶出来嘛!”   一顿饭吃得倒是开心,饭后,众人自动的将剩下的时间全部留给了南山父女,月影帮南山准备了一匹马,备上了干粮和银子,片刻后,南山便大摇大摆的走了出来。   阮半夏上前,突然张开手臂,轻轻的抱了南山一下,“老头,我们接触时间虽不长,但是我还挺喜欢你的,日后不管过得幸不幸福,都要记得,无论何时,大祁欢迎你回家。”   南山这老头平时也是吊儿郎当惯了,忽然面对阮半夏的真心,心里难免动容,他伸手,像个父亲一样的回抱了阮半夏一下,笑道,“放心,日后有机会,我定会带着蓝凤来看你的。”   “嗯!”阮半夏放开手,刚想离开,去被南山更紧的抱住了,“丫头,婉如就交给你了,她涉世未深,很多事还需要你替我这个父亲教导。”   这事……   阮半夏也只能暂且答应了,“放心,我会竭尽全力的还你一个健康的女儿。”   目送着南山离开,李静和王盈盈都红了眼眶,想着那时候将南山吊在柴房里,她们拿吃食诱惑他的时候,那老爷子竟然也没有真的跟她们生过气。   这样好的长辈,实属少见了。   送走了南山,阮半夏就开始了辛苦的生活。   春分已经来了,天气渐渐转暖,而荒废了一年多的靖江正到了春耕的日子。   阮半夏向夏钧尧借了几千士兵,帮着百姓们耕田,种地,她自己也穿着粗布麻衣,卷起裤腿站在田里。   那些几千百姓均是毒士就回来的,心中本就对阮半夏和夏钧尧感激不尽,现在,阮半夏竟然为了他们的地,亲自下田,一时之间,百姓们感动的痛哭流涕,对阮半夏也更加拥护爱戴。   李静和王盈盈虽不会下地种田,倒也没有闲着,这么多人的伙食,光是伙夫是忙不过来的,她们就负责帮助送饭菜,分吃食,倒也跟着忙得不亦乐乎。   夏钧尧和阮冬青他们更是将重心放在了重建靖江的工作上,虽说大梁现在也属于了大祁,可毕竟因为常年征战,这些地方的商贩们早已逃到了别处,他们需要吸引更多的生意人到这边来投资发展。   首当其冲想到的就是薛君迁。   半个月后,薛君迁带着林婉儿和他手下的几个干将匆忙甘来,刚下马车,林婉儿连水都没有喝一口,就吵着要见阮半夏。   夏钧尧命明月亲自护送林婉儿去了田里,便将薛君迁请进了府邸。   “阮妹妹,妹妹……”   远远的,林婉儿看着地里那抹小小的身影,便兴高采烈的跑了过去。   阮半夏抬起头来,一眼看见是林婉儿,当即扔掉手里的锄头,踩着土就跳了过去,“林姐姐,林姐姐……”   “哎呀,我的好妹妹!”林婉儿抱住阮半夏,就像是抱住失散多年的姐妹一般,激动的眼眶都红了,“你不知道我可担心死你了,特别是听说冷羽杀死了一只雪貂的时候,我还以为……”   “好了!”阮半夏拍了拍她的后背,“没事的,放心,那只小东西可乖了,解我的毒绰绰有余。”   “真的?”林婉儿轻轻推开阮半夏,盯着她那双晶亮的眸子,嘴角噙着一抹轻笑,“那你……和太子……”   “咳咳……”阮半夏当然知道她想问什么,她抿了抿唇,一本正经的道,“当然是过着正常的夫妻生活啦。”   “哈哈哈……”林婉儿看着她脏兮兮的小脸,掏出绢帕轻轻的擦着她脸上的灰土,“瞧你还说的这么委婉,咱们之间……你可以直说的。”   “嗨……”阮半夏撇了撇唇,抬起手哥两好的揽住林婉儿的肩膀,“那我这样说,嗯,我和太子现在可以正常的行房了,这样你满意了吧。”   “呵呵……”林婉儿笑着点点头,“我想问的就是这个,毕竟……女子这辈子还是要靠着孩子才能巩固地位的。”   这一点,林婉儿可是深有体会。   说到这里,阮半夏不禁担心的看向林婉儿,“林姐姐,你……现在在府中的处境可还好?”   “呵呵……”林婉儿拿着绢帕掩着唇轻轻的笑出了声,“有那一品诰命夫人的头衔摆在那,能不好吗?”   “也是!”阮半夏点点头,“这可不是一般人敢得罪的,朝廷命妇也……”   “那不是!”林婉儿拉着阮半夏的手,朝着旁边临时搭建的小棚子走去,找了一个小木凳,她小心的坐了下去。   阮半夏本就在干活,身上脏兮兮的,倒也顾不得这些,直接一屁股坐在了地上,看明月站在一旁,她冲着他甩了甩手,“去,帮我们泡壶热茶来。”   明月领命提着茶壶就走了,这时候,阮半夏才小声的问林婉儿,“林姐姐,你和薛大哥这么久了,还没有怀上吗?”   林婉儿巡视了一遍四周,发现没什么人注意她们,才小声的道,“告诉你一件事。”   “啊……”阮半夏见她神秘兮兮的,便站起来,蹲着走过去,将耳朵凑到了林婉儿的嘴边。   林婉儿轻轻的笑了一声,羞涩的抿了抿唇,“我有了。”   “有了!”阮半夏顿时惊得睁大了双眼,林婉儿赶紧抬起手捂住她的嘴,“嘘,你小声点,别这样一惊一乍的。”   阮半夏使劲动眼睛,示意林婉儿放开自己,林婉儿嗔了她一眼,便将手放了下去。   阮半夏立刻小声的,跟做贼一样的笑了起来,“嘻嘻嘻……真的怀了?”   林婉儿点点头,“这种事,我还能跟你开玩笑吗?”   倒也是。   阮半夏先是高兴了一阵,却忽然一下沉下脸色,恼怒的看着她,“既然怀了,你还坐着马车从江南跑到这边来!?”   林婉儿撅了撅嘴,有些委屈,“你别生气啊,我不是……不是担心你嘛,再说我们真的已经很久没有见过了,而且在薛府上,个个都把我捧得跟王母娘娘似的,我就是去个茅厕,都有人跟着,小心伺候着,别提多别扭了。”   “噗……”阮半夏拿手肘撞了她一下,“这样还不好啊?说明人家看重你。”   林婉儿嗔了她一眼,“她们看重的一品诰命夫人这个头衔和我肚子里的孩子而已。”   这种事,阮半夏当然明白。   别说古代,就连现代这种人都多了去了,狗眼看人,捧高踩低,哪哪都是。   阮半夏烦闷的叹了口气,拉起林婉儿的手,“既然你都已经来了,要不这样吧,你在这边跟着我一起,等到孩子出生你把身子养好了,再回去?”   林婉儿脸上一喜,看着阮半夏就猛点头,“我也是这样想的,表哥这次来,说不得一年半载都离不开,我想也在这里陪他,刚好你们也在,多得是的人照顾我,也不怕。”   这件事,阮半夏和林婉儿自己就决定了,当她们将决定告诉夏钧尧和薛君迁时,两个人男人面面相觑对视了一眼,好半天,薛君迁才说了一句话,“婉儿,娘……会担心的。”   林婉儿一向都很听薛君迁的话,可这一次她却坚定的摇摇头,“我就是想跟你在一起,而且阮妹妹也在这里,还有郡主和盈盈,这么多人可以照顾我,你不要担心。”   薛君迁知道,其实在薛府里,林婉儿平时连个可以说说体己话的人都没有,而他又太忙,虽然尽量顾忌她的感受,可毕竟不能面面俱到,看到林婉儿和阮半夏在一起时,那开怀的笑容,他心中也不忍这么快就让她回家,思来想去,他点点头,“这样也好。”   他转身,对着阮半夏行了一礼,“就是要麻烦太子妃娘娘了!”   阮半夏走过去,一掌拍在了薛君迁的肩上,笑道,“你跟我还用这样客气?”   薛君迁微微一愣,随即便笑出了声,“是,我们之间确实不需要客气,那我就将婉儿交给你了,你可要好生给我照顾着,婉儿现在可是有了身孕。”   “那是自然!”阮半夏挽住林婉儿的手,笑眯眯的看着薛君迁,“放心,大梁的公主冷如雪都是我帮她接的生,这方面,我也算是有过经历了。”   “哈哈哈哈哈……”薛君迁忍不住大笑,“你啊,好好的太子妃不当,偏偏喜欢上这种事,真把你自己当成稳婆了?”   阮半夏撇了撇嘴,“你以为谁想让我接生,我就会去啊,要不是那个人,我才没拿闲工夫呢。”   “就是。”林婉儿也嗔了薛君迁一眼,“能够让太子妃娘娘亲自接生的孩儿,那生下来必定非龙即凤,说不得以后还是个做生意的好手。”   夏钧尧笑着摇摇头,“放心吧,夏夏这个人就是闲不住的,而且她很喜欢孩子,静静她们这么多人在这里帮衬着,不会出什么差错的。”   薛君迁笑着点点头,“这我倒一点也不担心,刚好,这样我便可以有更多的时候和婉儿在一起,顺便将这靖江的产业给做起来。”   说到这,薛君迁问阮半夏,“阮妹妹你那酒楼和赌坊难道不要在这边开分号?”   阮半夏看了夏钧尧一眼,抿着唇笑出了声,“这就不劳你挂心了,这些事,尧哥哥全部帮我张罗好了,而且我开在各地的分号都有闲下来的人,到时候直接将人指派过来便是,不用费心。”   “这样便好。”薛君迁心里对未来更加期待了,“有了你的酒楼和赌坊,再加上我的粮铺和织工坊,咱们强强联合,必定会开启全新的一面。”   阮半夏这心里可是有很多打算的,可她一时之间没多少精力去做,而且她是肯定要跟着夏钧尧回京的,虽然夏钧尧总是口头说不想做那皇帝,阮半夏觉得这些事也有意外,便拉着薛君迁开始商量起来。   “我跟你商量个事,我出点子,你来做,资金方面的话,咱们可以一人一半,等赚了银子,咱们对半分。”   “哦!”薛君迁一时来了兴趣,“你说,是什么事?”   阮半夏把当下靖江人少,地多的形势跟他们都说了一遍,薛君迁认真的听着,时不时的附和一句。   见差不多了,阮半夏便笑了起来,“眼下,这家禽业基本都是各家各户养殖,然后拿出来卖,这样虽然也能维持市面的需求,可百姓们过得艰苦,能够吃上这些肉食的毕竟是少数,我想在全国大量的开办养殖场,专门的地,专门的饲养员,齐备的饲料饲养,形成一条产链,然后再开专门的店铺来分销……”   “我怎么没有想到!”阮半夏话还没说完,薛君迁就激动的站起了身,在房里来回的走来走去,“这样一来,蛋类,肉食类,毛类,就可以形成一条庞大的生产链,一旦形成规模,那就是数不完的银子啊……”   “对!”阮半夏笑着点点头,“就是这样,现在趁着靖江这边重建,人少地多,现在就可以先修几座庄园,专门负责养殖,鸡,鸭,鹅,还有猪都可以饲养!”   薛君迁一下停住脚,走回到阮半夏的身边,定定的看了她好几秒,忽然对着阮半夏深深的鞠了一躬,“阮妹妹的经商头脑竟是比我这个世家都要开阔,这个方法可行,以后事情我来做,妹妹就等着收钱就好。”   这件事,阮半夏还从没有跟夏钧尧提过,现在夏钧尧听见这件事,内心也是激动的不行,他走过去,拉住阮半夏的手,眼神温柔的都能滴出水来,“夏夏……这件事一旦做成,你……就真的成了百姓的大恩人了。”   林婉儿也是听得心潮澎湃,忍不住附和道,“是的,眼下,百姓们因为妹妹的稻种刚刚解决了温饱温柔,现在如果养殖场一旦建成,那么日后百姓就不用逢年过节才能吃上一顿肉了,等着肉的价格全面下降,那么,家家户户都能顿顿吃上肉食,这真是……”   阮半夏一下被他们连续戴了这么多顶高帽子,有点飘飘然的受不了了,赶紧笑道,“瞧你们说的,都把我给说神了,我要是再告诉你们,西域那边可以建立养殖牛羊的养殖场,这样一解决了西域那边的温饱问题,还能将牛羊肉送至大祁的每一个版图,让家家户户都吃上不同的肉食,那你们是不是该把我的脑袋给敲开,看看里面到底装的是什么了?”   “哈哈哈哈……”薛君迁爽朗的笑了起来,拉住林婉儿的手,看着阮半夏摇摇头,“确实,我现在真的很好奇,你的脑子里到底装的是什么了。”   夏钧尧却把阮半夏紧紧的抱在怀里,冷冷的睨了薛君迁一眼,“我告诉你们,谁敢对我的夏夏动手,我就将他关进小黑屋,没收全部家产!”   这……   薛君迁尴尬的笑了一声,早就知道夏钧尧是个护妻狂魔,却没成想竟然护成了这般。   他抬起手讪讪的摸了一下鼻子,“谁敢啊……”   阮半夏望着薛君迁笑,“薛大哥,今日所说之事,如若薛大哥能够忙得过来,还请早早落实。”   “那是肯定的!”薛君迁本就是商人出身,有这样赚钱的机会,他怎可放过,“那些小事情我会派下人去做,明日,昨晚后日,我便会亲自去选场地,到时候,阮妹妹等着收钱便是。”   阮半夏也是个爱钱之人,她笑眯眯的点头,“如此最好,林姐姐你就放心的交给我,去大展拳脚吧。”   李静和王盈盈听说林婉儿有了身孕,便天天兴高采烈的围着她。   冷如雪有了寒霜帮着带孩子,自己也空闲了不少,也开始帮着阮半夏做一些事。   这天,众人在地里,趁着阮半夏吃饭的时间,又在说着林婉儿肚子里的孩子的事。   “林姐姐现在还没有显怀,还看不出是男孩女孩。”李静紧紧的盯着林婉儿的肚子,咬着筷子说出了自己的疑惑。   阮半夏一听,顿时来了兴趣,“还是那句话,要是女儿的话,我就让去跟父皇老头讨个郡主,封了这小娃娃,让她从出生就比别人矜贵一些。”   王盈盈看了冷如雪一眼,装作漫不经心的咳嗽了一声,“那我这个干娘就先预定了,毕竟当郡主的干娘这可是天大的荣耀。”   冷如雪撅了撅嘴,“姐姐们这是在嫌弃我家成儿吗?”   李静几人对视一眼,立刻笑出了声,“没有,那不是,只是公主刚好生了一个小子,我们现在急需一个丫头来压压惊……”   “哈哈哈哈……”阮半夏笑得简直合不拢嘴了,“确实,我们需要压惊……”   冷如雪当然知道,她们是喜欢女儿的,便佯装生气的样子说道,“那我可要和夫君加加油,赶紧再生一个丫头出来。”   林婉儿抬起手摸了摸自己的肚子,一脸期待,“孩儿,听见没有,你可要争争气,是个女儿,你生下来便金贵了。”   众人笑得开心,日日都在期盼林婉儿的肚子里养着一个丫头。   春耕很快就过去了,阮半夏望着自己辛苦了将近一个月的成果,总算可要喘口气了。   回到府邸,本以为剩下的事就可以让别人去做了,结果薛君迁却急急忙忙的又将她拉到了战场。   “阮妹妹,这鸡鸭养殖场我选了这些地,但都不是特别满意,你看看到底哪一处更好?”   阮半夏无奈的看了他一眼,“你能让我先喝口水行吗?”   她话音刚落,暗夜就端着一杯热茶走过来,双手奉上。   阮半夏的两颗眼珠子都快掉了,“你们……”   暗夜舔了舔唇,将茶盏的盖子解开,送到了阮半夏的唇边,“主人,太子殿下说了,要在半年之内完成所有的工作,我们要回京了。”   回京……   是啊,阮半夏怎么把这事给忘记了,大梁一战已经结束很久了,可将士和士兵们为了重建靖江和安抚大梁的百姓,都还没有回家,就连赏赐什么的,都还没来得及领,这事,确实是要快马加鞭了。   “等一下。”阮半夏转身,看了正厅里一眼,李静她们的笑声已经传了出来,她拧眉琢磨了一会儿,半年后,林婉儿正是生产的时间,如果舟车劳顿,恐怕身体受不住,这……可怎么好?   薛君迁看出阮半夏心底的忧虑,他抬起手拍了拍阮半夏的肩膀,“你可以先让她们带着婉儿回京城,等这边的事忙完以后,我便跟着你们去京城,虽然我的产业总部是在江南,但是京城里,也有我的落脚点,生意不会耽搁。”   他这样说了,阮半夏总算是放下了心,“好,那我们先去找地方,回来我再跟他们说。”   靖江这边,因为常年征战,很多地都是荒着的,夏钧尧国事繁重,这些也只能靠阮半夏来帮他解决。   在心里筹谋了一些计划之后,阮半夏便分别看到了薛君迁选的几块地,确实……都不是很满意。   “薛大哥。”她转回身,“这种地方养养猪便罢了,可是鸡鸭这种家禽,最好还是在水边,鸡要散养,鸭更要散养,到时候鸭毛还可以回收再做御寒的衣裳,你选的这些,就不考虑养家禽了。”   “水的地方?”薛君迁皱紧了眉,“这边河倒是有,但是都很偏僻荒凉……”   “难不成薛大哥觉得养殖场应该建在闹市区?”阮半夏忍不住笑,“就是要在偏僻荒凉的地方啊!现在大祁这么大,日后也会蒸蒸日上,百姓丰衣足食之后,便会有更多的玩闹场所,当然,这都是后面的事了,目前,还把养殖场给解决了再说。”   薛君迁本就敏锐,听着阮半夏那话里有话,一时间好奇的不行,“阮妹妹,你还有别的想法?”   阮半夏笑着推他,“走,咱们去河边看看。”   “哎呀,你跟我说说啊……有钱咱们一起赚啊……”薛君迁才不干了,不依不饶的缠着阮半夏。   阮半夏觉得吧,这生意还是要让更多的人去做,总不能全天下的钱都让她和薛君迁赚了去,她摇摇头,“薛大哥,这次大祁打了胜仗,论功行赏的人很多,也有很多人在太平年代是不想当官的,那些想要自由的人,我便送他们商机,让他们离开了朝堂,也能生活的很好。”   “这……”薛君迁有些不高兴了,“难道你不想自己赚吗?”   阮半夏睨了他一眼,“这天下这么多赚钱的生意,如果都插一手,我怎么可能忙得过来,再说,薛大哥,钱这种东西,最好不要一家独大,否则……激起民愤就不好了。”   这话,薛君迁细细的斟酌了一遍,觉得还是有些道理,既然阮半夏都已经想好了,他也就不再打那方面的主意,现在凭借着养殖场,他就已经可以捞上一大笔,而且好几辈子都吃不完了。   他们在河边查看了一圈,回去后,阮半夏便跟夏钧尧说了,要那边的地,那边的地本就是荒的,夏钧尧便找来人,将那些地的地契全部给了阮半夏,这一下,薛君迁干起事来就轻松容易许多了。   见薛君迁这边忙着,阮半夏便和夏钧尧说,想带着女眷们先行回京,夏钧尧犹豫了一下,也就答应了。   “快,把这些东西都装起来。”   李静叫侍卫们帮自己收拾着东西,这听说要回京,虽然心里不舍阮冬青,但府里那么久没人,她势必是要先回去,收拾一番,等阮冬青回京的时候,也好住的舒适一些。   王盈盈也是这样想的,倒是冷如雪就有些惆怅了。   所有人在大祁京城都有府邸,唯独她……   阮半夏看出她眼中的忧虑,笑着说,“如雪,你先跟我一起住在太子府里,等着我给你修一套新的院落,装潢好以后,你再搬过去。”   “什么?”冷如雪心里一惊,赶紧回绝,“姐姐,我怎可用你的钱?”   “怎么不能!”阮半夏放下手里的东西,站起身伸了个懒腰,“你和云儿新婚的时候,我都没有送你们贺礼,再说成儿出生,我也什么都没送,现在你们到了京城,我就送你们一座院子,算是我这个做姐姐的一点心意,你可别拒绝,我这个人最不喜欢别人拒绝我了!” 第154章 :怎么又是小子!?   冷如雪脸色微囧,这还是阮半夏第一次端出太子妃的架子给她说话,虽然她的语气还是温和的,可冷如雪知道,她骨子里的那种傲气不容让人挑战。   她只能微微笑道,“那如雪就谢谢姐姐了。”   “说什么谢!”阮半夏睨了她一眼,“等到了京城,我就带你去吃好吃的,要是闲着无聊,我就教你打牌,准保你不会寂寞。”   东西全部收拾好以后,阮半夏看着放在院中的几个大箱子,忍不住咂舌,来的时候可是基本什么东西都没带,这回去,就跟搬家一样的。   李静笑着走过来,挽住阮半夏的手,噘着嘴说,“我不管,公主住在太子府,婉儿姐姐也住在太子府,就连苏婉如都住在太子府,我也要住在太子府里,回去之后,一个人守着元帅府多无聊。”   阮半夏紧紧盯着李静的眼睛,见她眸中确实有些伤感,阮半夏笑着点点头,“好,那你便住过来吧,反正太子府那么大,有的你住的地方。”   “呵呵……”李静抬起头,笑嘻嘻的晃了晃阮半夏的手,“就知道嫂子对我最好了。”   全部准备好了以后,阮半夏等人便上了马车。   马车一路行驶,走了一段路后忽然停下。   阮半夏问驾车的月影,“怎么了?”   月影在外禀告,“主人,前面的路被百姓给堵住了。”   “嗯?”阮半夏愣了一下,掀开车帷,抬眼便见数不清的百姓站在路口,一见到她,纷纷跪了下去,“太子妃娘娘……”   没办法,阮半夏只能让月影扶着自己下了马车。   领头的百姓见她走过来,重重的地上磕了一个头,“太子妃娘娘这就要走了吗?”   阮半夏赶紧上前,将他扶了起来,对他身后的百姓说道,“大家都起来吧,别跪着了。”   看着百姓那红通通的眼睛,阮半夏心中动容,笑着点点头,“大战之后,在这里也待了不少时日了,春耕已过,地里的庄稼长得也好,我是该回京了。”   “娘娘!”百姓们的情绪一下激动起来,“谢谢娘娘,谢谢娘娘。”   “不用谢我。”阮半夏长长的吸了一口气,“我虽为女子,但幸好可以为太子分忧,帮助你们,那是分内之事,何谈一个谢字?”   见他们还要说什么,她赶紧道,“只要你们日后能够生活的幸福美满也不枉我辛苦这一番。”   那些百姓纷纷抬起手擦眼泪,也心知是留不住阮半夏的,毕竟太子妃是不可能一直住在这北方,怎么也要回京的。   他们纷纷拿出手中的东西,献了过来,“这是自家养的鸡下的蛋,娘娘带在路上吃吧。”   “这是我自家养的鸭,娘娘在路上也可以补些营养……”   看着无数的篮子和鸡鸭冲着自己送过来,阮半夏的眼睛都要直了。   这么多东西,她怎么可能带的走?   “等一下,等一下。”阮半夏抬起手打断他们,“你们的好意,我心领了,只是这路途遥远,带这么多东西确实不方便,不如你们拿回家自己吃,就当是谢谢我了,可好?”   百姓们怎么可能就这样算了,直接跑过阮半夏,将鸡呀,鸭鸭,装着鸡蛋的篮子什么的通通朝着马车里面放,就连后面几辆装着物件的马车也不能幸免。   阮半夏看得眼皮子直跳。   最后实在是装不下了,那些动作慢的百姓才怏怏的住了手。   阮半夏无奈的笑出了声,“如此,就谢谢大家的好意了。”   阮半夏上了马车,看着林婉儿手里抱着一只鸡,就忍不住笑出了声,“来,给我吧。”   林婉儿尴尬的将鸡递给她,笑着摇了摇头,“这些百姓可真热情。”   阮半夏撅着嘴点点头,“可不是嘛,其实,人心本善,只要你对他们好,他们就懂得知恩图报,虽然有个别的……”   就像是阮家那一帮子,可毕竟也是少数。   阮半夏还是相信人心向善的。   这一路,除了月影和暗夜陪同着,夏钧尧还特别挑选了二十个精英护送他们。   这一路上,浩浩荡荡的,每到一个地方,都能引来无数百姓的围观。   因为林婉儿怀了身孕,冷如雪又带着孩子,所以这一路走得倒也慢,白天赶路,晚上住店。   一个月后,才走了一半的路程。   这天晚上,在城中的食为天酒楼住下。   阮半夏随手翻着账本,听着掌柜向她汇报新店开张至今的战果。   忽然,王盈盈捏着绢帕捂着嘴,难受的呕了起来。   众人见状,忙围过去询问。   阮半夏也站起身走了过去,“嫂子,这是怎么了?”   王盈盈擦了擦嘴角,难受的摇摇头,“不知道,这几日总是觉得胃里不舒服,翻江倒海的总是想吐,说不定是因为坐马车累得。”   坐马车?   阮半夏皱眉,这从京城赶往靖江的时候,虽然王盈盈不像李静那般生龙活虎,可也不像现在这般虚弱啊……   就在这时,林婉儿用手扯了扯阮半夏的袖口,阮半夏看过去,就见林婉儿抿着唇看着自己笑,她心中忽然明白了什么,便问王盈盈,“嫂子,你这种难受有多久了?”   王盈盈认真的想了想,“好几日了,之前都还好,能够忍住,暗夜帮我买了一些梅子吃,也算好过许多,只是今日,梅子都吃完了……”   哎呀,我去!   阮半夏顿时激动起来,唤了月影,“月影,快,去请大夫。”   月影就像是在梦中一般的,怔怔的不解的看着阮半夏,待看见阮半夏心急的瞪了自己一眼,总算明白过来,转身就跑了出去。   “妹妹……”王盈盈有些自责,“也不是什么大事,何必去请大夫呢?”   “什么不是大事!”阮半夏笑得一张脸都烂了,“说不得还是好事呢!”   李静站在一边懵懵的问,“这生病了还能是好事?”   冷如雪抱着孩子笑道,“可不是,对于成亲的女子来说,这呕吐想吃酸的就是好事。”   “哦!”李静双手一拍,立刻明白过来,“师娘该不会是有了吧?哈哈……”   几个女人你说一句,我说一句的打趣着王盈盈,把王盈盈说得脸都红了,“哪里有这么快……”   “嗨,怎么没有这么快!”阮半夏对着王盈盈笑着眨了眨眼,“我听说啊,这男人憋久了以后,小蝌蚪最是厉害,能够过关斩将,直冲巢穴……”   她一句话,说得几个女人脸都涨红了起来。   虽说她们还不太懂小蝌蚪是个什么东西,可阮半夏这话细细一琢磨就明白了啊。   李静撅起嘴嗔了阮半夏一眼,“嫂子,这么多人呢,暗夜还在那呢,你这样说,不害臊吗?”   阮半夏转眸,一个冷厉的眼神朝着暗夜看去。   暗夜后背徒然一凉,猛一提气,“咻”的一声就跑了。   阮半夏这才勾起唇笑了起来,“他没听到。”   李静又指着掌柜的跺了跺脚,“那还有一个呢!”   这句话一出,还不等阮半夏看过去,掌柜的就已经猫着腰跑上了楼。   阮半夏得意的挑了挑眼角,“怕什么,大家都是嫁了人的,再说,我说的本就是事实。”   等了一会儿,月影便将大夫请了进来,大夫帮王盈盈把了脉后,一脸笑意的道,“恭喜夫人,夫人这是有喜了!”   “真的?”王盈盈激动的看着大夫,还有些不可置信,“我真的……真的有喜了?”   “自然!”大夫站起身,走到一旁,写着方子,“老夫给夫人开几贴补胎的药,按时服下,呕吐的症状会好一些。”   阮半夏眼珠子一转,忽然转到了李静的脸上,她笑着对大夫招了招手,“你先别急,先帮我给这位妹妹把完脉再说。”   “我?”李静惊得睁大了双眼,“为什么要给我把脉,我好得很啊!”   阮半夏才不管她,推着她走到太师椅般,将她一下按了下去,抓起她的手就朝着大夫伸了过去,“来,一起把把脉。”   大夫虽然不解,但也照着做了,没想到手指刚刚放上去,大夫的眉头一下就皱了起来,可是把李静给吓了一大跳,“怎么了?为何这个表情?我……我是得了什么病吗?”   大夫睨了她一眼,没吭声,继续把脉,片刻后,大夫摇着头站起身,看了眼旁边已经微微显怀的林婉儿,眼底流露出一丝诧异,“敢情这有喜也会传染的?”   “什么!?”阮半夏愣了一下,忽然激动的问道,“你是说,我这个妹妹也有了身孕?”   “嗯!”大夫认真的点点头,“确实也有喜了。”   “哈哈哈哈……”今天的好事真是太多,阮半夏高兴的转回身,抱住了李静,“静静,听见没,你有身孕了,青儿要当爹了!”   李静怔怔的,好半天都没回过神来,看到大家都在盯着自己笑,这才慢慢的有了些感觉,“我真的有喜了?”   大夫听见这话,直接翻了翻眼皮,“为什么每个人都要问这句话,你们是在怀疑老夫的医术吗?”   “不是,不是!”阮半夏赶紧赔笑道,“只是她们没想到,会来的这么突然。”   这王盈盈和李静都有喜了,所有人的视线一下落在了阮半夏的脸上,阮半夏嘴角的笑容一下僵住,颤着声音问,“你们这么看着我干嘛?”   李静赶紧站起来,将阮半夏给推到椅子上坐下,笑着拉着大夫过来,“快,帮我姐姐也看看。”   阮半夏心里一惊,这事应该不会这么巧吧?   都有身孕……怎么可能!   虽然想是这样想的,可阮半夏心中还是隐隐的期待。   将手伸出去,大夫将手指按在了她的手腕上,阮半夏的心“砰砰”直跳,盯着大夫的眼睛都不眨一下。   过了一会儿,大夫放开阮半夏的手,“挺好的,没什么大碍。”   “你这是什么意思啊!”李静不高兴了,问他,“我姐姐到底有没有身孕啊!”   大夫瞪了李静一眼,“你以为这女子怀身子是那么容易的啊!?”   这句话一出,所有人的心里都“咯噔”了一声,阮半夏心里的失落铺天盖地般的压了过来。   看见林婉儿她们看向自己那种尴尬中带着同情的眼神,她故意咳嗽了一声,“那啥,没事,我这毒才刚刚解完,怎么会那么快嘛!”   说着,她催促大夫,“赶紧开方子吧,别忘了两份。”   当晚,月影就飞鸽传书,将李静和王盈盈有喜的事送到北方去了。   第二日,照常赶路,因为孕妇越来越多,这走起来也就越来越慢,月影和暗夜还要负责给李静和王盈盈煎药,众人心里也都高兴,倒也没觉得怎么累。   终于,两个月后,他们安然到了京城。   一行人浩浩荡荡的刚走到城门口,月影便看见福公公站在那。   停了马车,月影对车帘里的人说,“主人,福公公在城门口,看样子在等我们。”   阮半夏闻言,掀开车帷,看了眼那边笑眯眯的站着的福公公,从马车上下来。   “太子妃娘娘万福。”   福公公恭敬的对阮半夏行了一礼后,笑道,“皇上得知今日娘娘能抵达京城,特意命老奴在这里候着,请娘娘一行人进宫。”   啥!?   这刚回来,连口水都不让喝,就直接要进宫啊!   谁让人家是皇帝呢,阮半夏只能点头应允。   福公公看了眼从马车上纷纷下来的小姐们,指着身后的轿子说,“轿子都已经备好了,各位请上吧。”   就这样,阮半夏等人又匆匆进了宫。   看见阮半夏那一刻,皇帝直接从龙椅上站起身,笑着走了过去,“丫头,快让朕好好看看,瘦了没?”   阮半夏把皇帝好好的打量了一番,只见他面色红润,精神焕发,想来稳坐京城的他,日子过得有多惬意。   “我好着呢,没瘦!”   李静走过来,对着皇帝恭敬的行了一礼,“静儿参见皇上。”   皇帝打量完阮半夏,又打量静儿,看到她们都很好,没什么闪失,这才放下心来,“这次多亏了有你们在,大梁一战才能全胜,朕一定会好好的封赏你们的。”   要说封赏,阮半夏和李静都不需要了,阮半夏把王盈盈推到御前,跟皇帝介绍道,“这位是叶俊生叶将军的夫人,父皇,她可是为我出谋划策,立下了汗马功劳的,你不可随意打发了人家。”   “哈哈哈哈……”皇帝爽朗的笑了起来,“你啊!”   他忽然止住笑,瞪了阮半夏一眼,“朕是如此小气的人吗?”   阮半夏便嘚瑟的挽住他的手臂,像个孩子一般的撒娇起来,“父皇当然不是,只是儿媳觉得,论功行赏,王姐姐必算头功。”   说完了王盈盈,阮半夏又对着冷如雪招了招手,冷如雪上前,跪在了皇帝的眼前,“大梁宁和公主冷如雪参见皇帝陛下。”   大梁……!?   这皇帝只听说邓青云是被他们诏安来的将军,却不曾听说过还有一个大梁公主。   他转眸看向阮半夏,皱眉问,“这是怎么回事?”   阮半夏便把但是的情况跟皇帝说了一遍,深怕他会老糊涂治冷如雪的罪,不依不饶的说,“如果不是公主大义凛然,这一仗也不是那么好打的,而且邓将军在此战中可是起了决定性的作用,你可要好好赏赐人家。”   皇帝总算听明白了,笑睨着阮半夏问,“敢情邓将军是你派到大梁去的卧底?”   卧底!?   阮半夏怔怔的眨了眨眼睛,只能硬着头皮点点头,“算是吧,邓将军卧薪尝胆这么多年,父皇可要感念人家的艰辛啊!”   “好好好!”皇帝笑着点点头,“赏,都赏!等着尧儿回京之后,朕会一一封赏,你放心。”   阮半夏又跟皇帝说了薛君迁在战后立刻赶达,帮助夏钧尧重建的事,皇帝听着,不由得感叹道,“尧儿有这些人相助,如虎添翼一般,朕心甚慰。”   从皇宫出来,大家哪也没去,都回了太子府。   暗夜早就将食为天的大厨请到了太子府里,阮半夏她们回府就大吃大喝了一顿。   夜晚悄悄降临,阮半夏在床上怎么也睡不着,想起白天皇帝说的那话,她从床上爬起来,穿上衣裳,走了出去。   来到冷如雪的房门前,阮半夏犹豫再三,还是伸手敲了敲门。   “进来。”   阮半夏推开房门走进去,看见冷如雪正抱着成儿逗,她也笑着走了过去,对着成儿伸出双手,“来,让姨抱抱……”   冷如雪闻言,将孩子小心的放在了阮半夏的怀里。   阮半夏抱着成儿,看着他肉肉的一团,心里喜欢的紧,就抱着不撒手了,眼角余光瞥到冷如雪那一脸温柔的笑意,她抱着孩子在冷如雪身边坐下,语重心长的说道,“如雪,云儿不是我故意派到大梁的卧底。”   这件事在皇宫的时候,阮半夏就想跟冷如雪解释了,可那么多人在,她又不好开口,只能挑这种夜黑风高的夜晚,要是冷如雪敢误会她,她就……哼哼!   把冷如雪按在床上挠痒痒,直到冷如雪求饶为止。   冷如雪转头看着阮半夏,紧紧的盯了片刻,才轻轻笑道,“姐姐这是在跟我解释?”   阮半夏微微一愣,“不然呢?”   “呵呵……”冷如雪笑着摇摇头,“姐姐大可不必,我知道,在殿前,姐姐这样说,会让夫君受到皇上的重视,以后也好多封些赏赐,姐姐是权衡之下才这样说的,我不会放在心上的。”   “真的?”阮半夏本来以为跟冷如雪说的时候,冷如雪会问当年的事,没想到她不但没问,反而还这样理解她的心思。   这一下,倒让阮半夏不好意思起来。   搞得好像她此地无银三百两一样。   “哎……”她叹了口气,“既然你是这样想的,那最好不过了,如雪,你记住,以后不管发生什么事,云儿都是我的弟弟,我一定会像照顾青儿和静静那样照顾你和云儿的。”   “嗯!”冷如雪点点头,这时候,孩子在阮半夏怀里忽然扯着嗓子就哭了起来,嗷嗷的声音立刻传遍了整个屋子。   寒霜赶紧跑进来,将孩子抱了过去,“娘娘,幸好今日暗夜去帮公子找了一个奶娘来,现在我就抱着公子去奶娘那里。”   阮半夏点点头,看着寒霜将孩子抱走以后,才拉住了冷如雪的手,“你贵为梁国公主,虽然现在梁国已经灭亡,可你公主的尊贵还在,有没有为成儿想过以后?”   冷如雪微微勾起唇角,笑得有些落寞,“姐姐说的好听我是个公主,其实我不过就是一个亡国公主,如若不是你们大度,我又怎可有现在的尊贵?不沦为阶下囚已经感恩,不敢再想。”   这事……   阮半夏在心里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决定这事等到夏钧尧回来以后再说。   时间一转眼又是几个月过去了,林婉儿眼看到了生产的日子,可阮半夏还没有接到夏钧尧的归期,她这心里也有点着急。   冷如雪生产的时候,邓青云就不在她的身边,现在林婉儿也要生产了,如果薛君迁不在,那林婉儿该多难过。   毕竟邓青云那是逼不得已,可薛君迁就不应该了。   请了稳婆来太子府住了,林府的人也派了丫鬟过来照顾林婉儿,一切都准备就绪了,只等着薛君迁现身。   “娘娘……”   阮半夏在厨房里亲自给李静和林婉儿她们炖汤,忽然听见七月的声音,她心里一紧,顿时冲了出去,“七月!”   七月看着阮半夏,恭敬的行了一礼,“娘娘,太子他们在正厅里等你。”   “回来了?”阮半夏激动的也不等七月回答,就朝着正厅跑去。   一路上,看见不少侍卫在往里面搬东西,她更加急得,只恨自己不能飞起来。   远远的,她就扯着嗓子喊了起来,“尧哥哥……尧哥哥……”   众人听见声音,纷纷回头,看见她满脸通红的跑进来,阮冬青忍不住叫,“姐,你慢点,太子又不会飞走,你着什么急!”   阮半夏冲过来,当着众人的面,一下扑进了夏钧尧的怀里。   夏钧尧抱着她,笑得一脸温柔,“先喘口气。”   阮半夏就抱着夏钧尧,乖乖的先不说话,等着自己的气顺了以后,她才从夏钧尧的怀里出来,看着满屋子的人,忍不住问,“薛大哥来了吗?”   “这呢!”薛君迁从叶俊生身后挤出来,端了一杯热茶递给阮半夏,“我怎么可能不来。”   夏钧尧睨了阮半夏一眼,忽然沉了脸色,“这么久不见,你第一个问的竟然不是我?”   阮半夏讪讪的笑了一声,伸手拉住了夏钧尧的手,解释道,“这不是没看见薛大哥么,林姐姐就要生产了,他要是不来,林姐姐该伤心了。”   这话说得,一众人哈哈大笑。   特别是叶俊生和阮冬青,两个人的眉眼里止不住的笑意,“还好你们启程的早,安详那个地方人少,东西也少,到时候营养跟不上,可就不好了。”   “嗯!”薛君迁附和的点点头,“只要出了安详,遍地都是阮妹妹的酒楼,我可是听说你们这一路游山玩水的,比我们吃的都好。”   “那是!”阮半夏嘚瑟的挑了挑眉,“我那么多酒楼可不是白开的!”   众人正说着,有个小丫鬟急急忙忙的跑了进来,看见阮半夏赶紧走过去,跪在了阮半夏的身前,“娘娘,林夫人马上要生了!”   “要生了!?”阮半夏心里一惊,也不管这一堆男人,率先跟着小丫鬟跑了出去。   薛君迁听罢,也是掀起衣袍跟着阮半夏跑了起来。   叶俊生和阮冬青对视一眼,都想先看看林婉儿生产时是个什么惨样,以防后面李静和王盈盈生产时,先有个心理准备,便也跟着追了上去。   夏钧尧深吸一口气,心里也担心林婉儿,就一起走了出去。   阮半夏才刚刚跑到林婉儿住的院子,就听见林婉儿那痛得撕心裂肺的声音从里面传了出来。   薛君迁在她身边大惊,“这……这……”   阮半夏深吸一口气,拉住急于跑进去的薛君迁,尽量用平静的口吻说道,“你不能进去,就在这外面等着,女人说孩子的时候都是这样,你也听听,以后可要好好对林姐姐。”   为了防止薛君迁忍不住冲进去,阮半夏特意让月影在外面看着薛君迁,不管他如何冲动,也要挡住他的脚步。   交代完以后,阮半夏推开门跑了进去,林婉儿看见她,一边大口的喘气,一边问,“表……表哥……”   “嗯!”阮半夏用力的点点头,走过去握住了林婉儿的手,“薛大哥就在外面,林姐姐你放宽心,只要努力将孩子生下来就还。”   这里的几个稳婆可不是当初安详那两个稳婆,这都是阮半夏请的全京城最好的稳婆,做起事来也麻利。   李静和王盈盈现在都显了怀,自然是不方便进来的,除了丫鬟和稳婆之外,就只有冷如雪在这里陪着林婉儿了。   冷如雪已经有了经验,便在林婉儿的耳边不停的教导着,“吸气,呼气,好……再来一遍,用力,吸气,呼气……”   林婉儿已经尽量的克制让自己不要叫出声来,可腹中胀痛难忍,憋了一会儿,脸都憋白了,阮半夏见状,在她耳边说道,“林姐姐,别怕,薛大哥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你实在受不了就叫出来吧!”   林婉儿真的就叫了出来。   房间外。   薛君迁就像一只热锅上的蚂蚁一般的在外面走来走去,走的众人的眼睛都看花了。   “薛大哥,你就别走了!”邓青云走上去拉住他,“你就是再急也没有用,放宽心,不会有事的。”   “不是!”薛君迁急得满头大汗,听着从房中传来的一声又一声的惨叫,他的心都提了起来,“你听听,这……这……我怎么可能放宽心?”   夏钧尧睨了薛君迁一眼,面色沉稳的道,“女子生产本就是一件痛苦的事,每个女人都是这样过来的,你再急也没用,不如静下心来,跟我聊聊你的养殖场。”   还养殖场呢!   薛君迁现在满脑子都是林婉儿,他摇了摇头,“不行,殿下,我实在是做不到啊!”   “啊……啊……好疼……”   林婉儿的声音越来越痛苦,听得外面的男人们也镇定不了了。   叶俊生深吸一口气,拍了拍阮冬青的肩膀,“青儿……”   阮冬青的眼睛紧紧的盯着门,也吓得一头冷汗,“师傅……这……”   “呼……”叶俊生又吸了一口气,“竟是这般痛苦吗?”   阮冬青摇摇头,“我……我也是第一次听见。”   半个时辰后。   薛君迁就跟疯了一般的朝着屋里闯,暗夜抱着他不撒手,“冷静,冷静,你要是再不冷静我就把你扔缸子里了!”   “冷静什么啊!这根本就冷静不了啊!你放开我,让我进去看看,快点放开我!”薛君迁眼底裹着血丝,盯着房门就像是要喷出火来。   “不行!”暗夜云淡风轻的摇摇头,“主人不让你进去,你只能在这里等着!”   “不不不,放开我,放开我,你再不放开我,我就……”   暗夜挑挑眉,“你就怎样?”   薛君迁忽然低头,对着暗夜的手臂上狠狠的咬去……   “唔……”暗夜眉头一拧,低头看了眼怀里的男人,无奈的摇摇头,“没用的,你就是把我这只手砍下来,我也不会让你进去的,主人的命令,我不能违背。”   “放开!放开!”薛君迁见这样没用,就跳起双腿挣扎,“放开!放开!”   叶俊生看了薛君迁一眼,摇了摇头,“要不是怕一会儿门打开,阮妹妹见不到他会打死我,我真是忍不住走过去一掌拍晕他。”   阮冬青认同的点点头,“这也太不淡定了。”   没一会儿,就从房间里传出孩子嘹亮的哭叫声。   众人心里的石头总算是安全落了地。   屋内,阮半夏看着孩子那小丁丁,好看的眉头瞬间拧成了麻花,“怎么又是小子!?” 第155章 :你是给人看病,还是打劫啊!   林婉儿虚弱的躺在床上,看着阮半夏拧起的眉,一颗心都揪了起来,“妹妹,怎么了?是不是孩子……”   “不是!”阮半夏朝她走过去,笑着捋了捋她脸上被汗水浸湿的散发,“孩子健康的很,只是,又是一个小子。”   “小子!”林婉儿立刻开心的笑了,“小子好,也算是薛家有了个交代。”   要知道薛君迁可是薛府的三代单传,否则当初他娘为何会那么紧张林婉儿一直不孕的事,现在生了个男孩,林婉儿母凭子贵,在薛府的地位就变得无可取代,任是她们还有什么意见,也断然说不出一个字。   这日后,只要薛君迁不愿意,再也没人能逼着他纳妾了。   看着林婉儿那甜蜜的幸福笑容,阮半夏也跟着高兴了起来,“这下放心了吧,生了个小子,指不定以后你在薛府里怎么作威作福呢!”   稳婆将孩子擦干净以后,抱过来给林婉儿瞧,“夫人看看,这孩子长得多俊啊……”   林婉儿看着孩子的眉眼,像极了薛君迁,心里高兴,却只因生产力气耗尽,也只能扯了扯唇角,“是啊,很像表哥。”   这时,房门被人在外面砸的哐哐响,下一秒,薛君迁迫不及待的声音就传了进来,“可以进来了吗?好了吗?”   阮半夏看着林婉儿忍不住笑道,“瞧把他急得。”   林婉儿抿着唇也笑出了声。   阮半夏站起身,走过去,将房门打开,薛君迁却直接无视她一般,将她一把推开,迈着大步就冲向了床边,也没看稳婆手里的孩子,他直接握住林婉儿的手,眼眶红了又红,“婉儿,辛苦你了。”   林婉儿拉开唇角温柔的笑了笑,“这是婉儿应该做的,好在孩子顺利的生了。”   门口,夏钧尧将阮半夏扶住,看了眼里面的薛君迁,脸色阴沉的可怕。   阮半夏拍了拍他的手,摇摇头,踮起脚尖在他的耳边小声的道,“你要理解一个刚当父亲的男人的心,如果换做你,应该也会这样。”   夏钧尧的脸色这才微微缓和,扶着阮半夏走了进去。   “这孩子怎么皱皱巴巴的,像个小老头啊!”   耳边传来阮冬青惊讶的声音。   阮半夏看过去,忍不住笑道,“这孩子生下来都是这样的,公主当初生成儿的时候,成儿也是这样的,长几天就好了。”   “是吗?”阮冬青扁了扁嘴,刚才他站在外面似乎听见有人说,这孩子长得好看,他才好奇的想要看看多好看,结果这一看,他的两颗眼珠子都差点掉了下来,这还叫好看啊!   叶俊生也瞅了那孩子一眼,故意咳嗽了两声,对薛君迁双手抱拳道,“薛兄,恭喜喜得麟儿,这满月酒可一定要请我去吃一杯啊!”   薛君迁立刻爽朗的笑出了声,站起身,对着叶俊生做了一揖,“那是自然,谢谢各位陪伴在下熬过这水深火热的几个时辰。”   “呵呵……”   众人一听,哈哈大笑。   得到消息的李静和王盈盈相约着走了过来,看见满屋子的人,乐得笑开了花,“林姐姐生了是不是?”   还不等众人回头,李静率先走过去,伸手就把挡住自己的几个男人给扒开,“让我看看,让我看看。”   闻言,男人们全部站在了一边,给两个挺着肚子的女人让开路。   李静走过去,看着稳婆手里的孩子,顿时乐得不行,伸手就去戳孩子的小脸,“哎呦呦,真是可爱啊!”   王盈盈也伸长脖子看着那孩子,唇角露出母性般慈爱的笑容来,“哎呀,他张嘴了,你看看他那个小嘴,粉嫩嫩的……”   一屋子的人看着李静和王盈盈逗孩子,都跟着笑了起来。   李静忽然想到什么,转回头问阮半夏,“嫂子,这是男孩还是女孩?”   阮半夏怔了一下,抬起手讪讪的摸了摸鼻子,小声道,“是个小子!”   “啊……!”李静顿时失望的扁了扁嘴,“怎么又是小子啊!公主生了个小子,林姐姐又生了个小子,没有丫头,我们怎么玩?”   旁边那些男人一听,顿时惊得眼睛都瞪了出来,敢情这帮女人,就想生个丫头出来玩!   玩!   阮半夏笑眯眯的走过去,伸手摸了摸李静的肚子,“你可要争口气,一举得女,到时候让父皇封她郡主!”   李静一本正经的点点头,“我争气,一定生个丫头出来,我还不信了……”   林婉儿刚生产完,需要休息,而叶俊生和阮冬青也刚回来,还想跟自己的娘子腻歪,一时间,便都散了。   叶俊生带着王盈盈回了叶府,李静想跟阮半夏她们在一起,说什么也不走,就要住在这太子府中,而阮冬青本来就是个妻奴,就索性答应了。   阮半夏来到厨房,弄了两条新鲜的鱼,给林婉儿熬鱼汤,坐在灶边,她手里一边往里面扔柴火,一边在想,大家都怀孕了,她怎么还没有怀呢?   该不是因为毒刚解了,所以她暂时还怀不上吧。   虽然嘴上她总是说喜欢丫头,可现在她真的,只要怀孕,她就很开心了,不管是丫头还是小子,只要是跟夏钧尧生的孩子,她都会像宝贝一样的爱着。   “哎……”她长长的叹了一口气,“我什么时候才能怀上呢!?”   “嗯?”夏钧尧刚走进来,就听见阮半夏这话,他深吸一口气,走过去,找了个小凳子,坐在了阮半夏的身边,帮她一起朝灶里扔柴。   阮半夏转眸睨了他一眼,顿时嘟起了嘴。   夏钧尧将柴放下,伸手将阮半夏抱进怀里,低眉看着她,“怎么了?”   阮半夏眼底忍不住流露出失落,“大家都有了身孕,眼看着静静和嫂子也要生产了,可我却一点动静都没有。”   夏钧尧抬起手,轻轻的捏了一下她的脸蛋儿,“看来晚上我要加把力了。”   阮半夏盯着他,忽然坏笑了起来,将头凑过去,在他的耳边小声道,“我在我们那个世界的时候,听人说过,有一种姿势最容易让女主怀孕?”   夏钧尧眼皮狠狠的跳了一下,低眉睨着她,好奇的问,“哪一种?”   “嘿嘿……”阮半夏神秘的冲他挤了挤眼睛,“等晚上你就知道了?”   晚上?   夏钧尧是可能等的人吗?   他伸出手,将阮半夏一下打横抱起,就朝着厨房外走去。   阮半夏回头看了眼灶,小声叫道,“我正炖着汤呢?”   夏钧尧抱着她,毫不犹豫的大步向前,“自会有人看着。”   将阮半夏放在床上,夏钧尧速度极快的将两人的衣裳扒了,见阮半夏乖乖的躺着,他拧了拧眉,“不是……就是这样?”   阮半夏抿着唇笑,“来啊!”   夏钧尧眯着眼坏坏的笑了一下,颀长的身体覆过去,将阮半夏紧紧的压在了身下,“不管什么姿势,咱们都试一遍,总有一种姿势能怀上。”   “噗……”阮半夏惊得一口口水喷出来,“都试一遍,你还要不要我下床了?”   折腾了很久之后,阮半夏瘫在床上,是一点力气都没有了,她郁闷的翻了翻眼皮,“为了一个孩子,也真是豁出去了……”   翌日,夏钧尧带着阮冬青等人进宫,皇帝开心,在大殿上一一重赏了众人,特别是邓青云,皇帝封他安乐侯,子孙可袭爵三代!   就连阮冬青也被封了镇国公,叶俊生兵拜一品元帅!   所有人都领了赏赐,唯独夏钧尧,皇帝只字未提,连银子地都没有封给他。   从宣和殿出来,阮冬青心里极其不爽的拉住了夏钧尧,看了眼四周,见没人注意他们,他小声的道,“姐夫,皇上所有人都封了赏赐,怎么唯独你没有?”   夏钧尧抬起手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傻小子,我现在已经是太子了,父皇还要怎么赏赐?你姐姐现在可是全国首富,就算赏赐银子和地,她也忙不过来了。”   阮冬青愣愣的点点头,可还是觉得哪里不对劲,夏钧尧却已经抬脚走了,他只能压制住内心的那股不满,追了上去。   另一边,叶俊生问叶枝桥,“父亲,你说皇上这是何意,为何偏偏不赏太子呢?”   叶枝桥伸手捋了捋不长的几根胡须,摇头笑道,“圣心难测,我也猜不到。”   阮半夏在厨房里忙了一早上,一边给林婉儿炖汤,一边炖了一锅神秘的东西。   众人回到太子府,阮半夏忙让丫鬟们,将菜端了出去。   林婉儿现在还下不了床,有丫鬟伺候她用膳,其余的人便坐在餐桌前,看着满桌子的菜,招呼着吃了起来。   阮半夏看了眼身边的夏钧尧,将头凑过去,在他耳边小声的道,“你少吃点。”   夏钧尧闻言,微微皱了眉,斜睨着她问,“为何?”   阮半夏抿着唇小声的笑了一声,“我给你开了小灶,一会儿回房吃。”   小灶?   这么久以来,阮半夏才从未给夏钧尧开什么小灶,难道有些东西是不能大家一起吃的?   心中怀着疑惑,夏钧尧倒真的没吃几口,就停了筷子,阮半夏见他不吃了,便三两下将碗里的饭刨了,拉起夏钧尧的手就朝着外面跑。   阮冬青看她急急忙忙,又笑得贼贼的样子,忍不住心中好奇。   身边李静伸手怼了怼他的腿,“嫂子这是干什么去?”   阮冬青茫然的摇摇头,“我也不知道啊,看样子还挺神秘的。”   薛君迁也不禁好奇起来,放了手里的筷子,提议道,“不如……咱们去看看?”   李静立刻高兴的附和,“好好好,咱们悄悄的跟着,大家都别出声。”   路上,阮半夏便让丫鬟去厨房取了东西来,进到房中,见小丫鬟将东西端了进来,她忙站起来,接了过来,对丫鬟道,“你下去吧。”   丫鬟出去以后,阮半夏献宝一样的把东西端到夏钧尧的眼前,将盖子打开。   一股气味顿时飘了上来,夏钧尧一闻,顿时笑道,“这是什么?怎么这么香?”   阮半夏没说话,抿着嘴笑着舀了一碗出来,递给夏钧尧,“尝尝。”   夏钧尧看了眼碗里的东西,没见过,就是一截一截的长条的肉,他舀了一勺,送到唇边,咬了一根进嘴里,细细的嚼了嚼,顿时笑了起来,“脆脆的,味道不错。”   “喜欢就都吃了。”阮半夏坐在旁边,撑着双手看着夏钧尧吃,见他一点也不反感那味道,笑得更开心了,“你要是喜欢吃,以后我就经常给你做来吃。”   夏钧尧吃了一半,房门顿时被人推开,阮冬青,李静等人笑嘻嘻的走了进来,李静撅着嘴道,“嫂子好偏心,有好东西竟然关上门来吃。”   她走过去,看了眼盅内剩下的东西,馋的口水都流了出来,“这是什么啊?”她抬起头问夏钧尧,“好吃吗?”   夏钧尧点点头,“好吃。”   李静笑着伸手去拿旁边的一双筷子,就朝着盅里夹去,“那我也尝尝……”   阮半夏看着李静夹了一根出来,顿时吓得站起身,拉住了李静,“静静,这个你不能吃。”   “什么?”李静不高兴的拧眉,“嫂子,你偷偷的给太子殿下弄好吃的,我就不说什么了,现在被我遇上了,你还不让我吃,太小气了吧!”   阮半夏看了眼站在旁边的阮冬青和薛君迁,一张小脸涨的通红,从李静手里抢过筷子,她坚决道,“你真的不能吃!”   “我为什么就不能吃了。”李静确实不高兴了,撅着嘴幽怨的瞪着阮半夏,“嫂子,你不爱我了。”   “不是……”阮半夏抬手扶额,真是不知道该说什么了,这让她怎么说呢?   夏钧尧看着她们僵持的局面,忍不住笑出了声,“夏夏,竟然郡主想吃,你就让她吃一点也无妨,反正,我也吃不下了。”   李静顿时开心的点点头,“还是尧哥哥对我最好了!”   冲着阮半夏挤了挤鼻子,李静也不嫌脏,伸手去拿夏钧尧用过的勺子,又去舀盅里的东西。   阮半夏实在看不下去了,只能硬着头皮说,“这个是牛鞭,我给尧哥哥补身子用的……”   牛鞭……   李静抬起头茫然的看着阮半夏,“牛鞭是什么?”   阮冬青和薛君迁忍了忍,还是没有忍住,最后两人哈哈大笑起来。   阮半夏被他们笑得不好意思极了,扁了扁嘴,躲在了夏钧尧的身后。   李静看着那两个男人笑得放荡的样子,心里更好奇了,拉住阮冬青就问,“相公,你们笑什么啊?”   阮冬青故意咳嗽了几声,拉着李静的手就朝着外面走,“没事,走,咱们出去,不要妨碍姐夫补身体了。”   “啊……”李静不甘心的回头看了眼放在桌案上的盅,“我还没有尝呢……”   薛君迁跟着他们走出去,用手推了推李静,“别惦记了,那个东西你确实不能吃。”   等关了门,走了好几步了,李静实在憋不住了,甩掉阮冬青的手,站着问他,“牛鞭到底是什么啊,我为什么不能吃啊?”   阮冬青又忍不住笑出了声,伸手揽住李静的肩膀,在她耳边小声道,“那就是牛的……牛的阳物,男人吃了补阳的。”   李静的脸“唰”的一下红了,她将头埋在阮冬青的怀里,都不好意思抬起来了。   难怪刚才阮半夏脸上的表情怪怪的,原来是这样!   回到自己房中,李静忽然拉了阮冬青的手,“相公,你说嫂子是不是因为……她到现在还没有身孕,所以……”   说起这事,阮冬青也是心焦的很,现在夏钧尧是太子,又收了大梁和西域,战功赫赫,放眼所有皇子中,也只有他能够继承皇位。   可阮半夏之前因为怀过一次,却流掉了,现在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那一次而伤了身体,到现在都没怀上,要是皇帝哪天突发奇想要做太上皇,直接将皇位传给夏钧尧,那就麻烦了。   夏钧尧当了皇上,阮半夏就是皇后,自古以来,哪朝哪代的皇帝不是三宫六院,后宫三千,现在夏钧尧只有阮半夏一个,阮半夏要是不趁着现在的优势,诞下皇子,等到夏钧尧继位,她皇后的位置可就坐不稳了。   别说阮半夏急了,就连他这个弟弟都急了!   “静静。”阮冬青拉着李静的手,让她坐在柔软的床上,转过看向她,“你在京城住的久,是否听说过哪个大夫专治这个的么?”   “你说治女子怀不上的病吗?”李静眨巴眨巴眼睛,见阮冬青点点头,她继续道,“之前倒是听一些小姐说过,有这么一个大夫别的病都不会治,却治这个极好,不如……去将那大夫请来,给嫂子看看?”   阮冬青高兴的拉起李静的手,一个劲的点头,“这件事就交给你了,虽然我是弟弟,但这种事还是不方便出面的。”   “好!”李静笑着靠近他的怀里,“咱们可要把嫂子的地位给巩固了,可不能让别人钻了空子!”   房间里,阮冬青他们走后,阮半夏直接跑到床上,拿被子盖住了头。   夏钧尧回头,见她难得这般羞涩,笑着站起身走过去,伸手推了推她,“怎么了?”   阮半夏蒙在被子里,瓮声瓮气的说道,“别理我,让我冷静一下。”   夏钧尧忍不住笑出了声,“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还需要冷静!”   “哼!”阮半夏气鼓鼓的将头转向了一边,“别理我!”   “好了!”夏钧尧伸手去拉阮半夏头上的被子,“快出来,一会儿捂坏了。”   “不要!”阮半夏觉得自己刚才丢脸丢大了,小脾气也就上来了,“你别管我,出去!”   不管她怎么可能!   夏钧尧掀起被子的一边,自己也将头伸了进去,里面黑漆漆的一片,什么也看不见,但夏钧尧还是能够感受到阮半夏的呼吸,他低声笑道,“那个东西真的挺好吃的,明天你再给我弄一些吧。”   阮半夏撅了撅嘴,转过头对着他,“你真的要吃吗?”   夏钧尧又将手伸了进去,将阮半夏搂进了怀里,“为什么不吃?光是味道来说,我就很喜欢,更别说那还是你一番心意。”   阮半夏这才觉得心里舒服了许多,将被子一把掀开,抬起头看着夏钧尧笑,“我就是觉得你现在很辛苦,所以才打算给你补补的。”   “我知道!”夏钧尧点点头,“你做什么事,都是为了我好。”   说完,他抬起手捏了捏阮半夏的脸,“只是,下次不要搞得这么神秘,省的让别人好奇。”   想到李静刚才非要吃的样子,阮半夏也知道,是因为自己才弄得她那么好奇得一定想吃,她挫败的扁扁嘴,“可是那种东西,拿出去,难道要当着所有人面吃吗?”   “为什么不行?”夏钧尧抱着阮半夏坐起来,一本正经的告诉她,“其实,普通男人平时也是要吃一些这种东西的,我记得曾经听太医说过,父皇年轻的时候,就吃了很多这个。”   皇帝?   也是,他那么多女人,不吃吃牛鞭补一下,身体怎么可能受得了!   阮半夏叹了口气,“好吧,那我下次就端出来,也顺便给青儿和薛大哥尝尝。”   这件事就这样愉快的解决了,只是夏钧尧吃了阮半夏亲手炖的牛鞭之后,威猛更胜从前,阮半夏本来以为这只是补一补而已,没想到作用竟这么大,给夏钧尧做了两次之后,她就再也不敢做给他吃了。   否则她每天早上起来,总感觉腰都不是自己的了。   “嫂子……”李静扶着肚子朝着阮半夏的房间走来。   伸手敲了敲门,便听见阮半夏懒懒的声音传了出来,“等一下……”   那声音虚弱的,就像是好几天每吃过饭一样。   等了好半天,李静才等到阮半夏打开门,见她软绵绵的,她笑着拉着阮半夏进了屋,还特意将房门给关上了。   “嫂子,我跟你说个事。”   李静推了推趴在桌上一下都不想动的阮半夏,“你听没听啊?”   阮半夏疲惫的掀起眼皮睨她一眼,“听着呢,你说吧。”   李静笑眯眯的道,“我认识一个大夫,专门治女人那方面的,你要不要看一下?”   那方面?   阮半夏的眉一下就拧了起来,“哪方面?”   李静咳嗽了一声,低头在阮半夏的耳边小声的说,“就是不孕……”   “啥!”阮半夏悲催的看着李静,没想到她竟然沦落到要看妇科大夫来怀孕的境地了。   她扁了扁嘴,失落的摇摇头,“不要吧……”   “哎呀,嫂子!”李静抬起手拍了她的肩膀一下,“你别不好意思啊,我听说那个大夫很厉害的,那刘家的夫人成亲五年都没有怀上,吃了那大夫开的方子之后,结果,没多久就怀上了,真的很神的。”   阮半夏真是恨不得一道天雷劈下来,把地板给劈条缝,好让她钻进去。   她吸了吸鼻子,都快哭了,“我真的要去看吗?可我觉得我的身体没问题啊!”   李静摇摇头,“一般的人都觉得自己没病,谁会承认自己有病呢!但是嫂子,你情况特殊,你现在必须赶紧怀上,生个小皇子下来。”   这情况阮半夏不是不知道,她在心里纠结了半天,最后咬着牙点点头,“好,那我跟你去看。”   为了不让人认出自己来,阮半夏还特意穿了丫鬟的衣裳,又在脸上画了一颗特别大的痣,照了照铜镜,她觉得她自己都认不出自己来了,这才满意的点点头。   偷偷的溜到李静的房中,阮半夏笑着问她,“还认得出来我是谁吗?”   李静看着她脸上那拇指大的痣,一个没忍住,嗤笑了出来,“天啊,嫂子,你这是干嘛啊?不就是去看大夫,至于这样?”   阮半夏挑了挑眉,抬起手拂了下鼻头,“怎么的,我总不能让别人知道我是太子妃啊!这事传出去,还不知道要被多少人笑呢!”   “是是是!”李静笑着点点头,“那你就充当我的丫鬟吧!”   两个人什么人都没带,就连丫鬟都没有带一个,就这样出府了。   轿子一路兜兜转转,总算是到地方了。   阮半夏下了轿子,看着这偏僻的茅草房,忍不住问,“就这里?”   李静点点头,“对,就是这里!”   “不会吧……呵呵……”阮半夏摇摇头,“要真是被你吹得那么神,随便给大户人家的夫人看一下,那赏赐都够他换一套大房子了,还至于住在这?”   李静摇摇头,“这你就不懂了吧,那些大户人家的夫人也跟你想的一样,如果不是这偏僻的地方,谁会众目睽睽之下来看这大夫?”   她伸手推了推阮半夏,“走吧,这大夫真的很厉害的!”   “好吧!”阮半夏叹了口气,现在也没别的办法了,只能死马当成活马医!   推开院门,她们走了进去,李静站在茅草房前,伸手敲了敲门,“谢大夫在吗?”   里面传出一声苍老的声音,“进来吧!”   李静拉着阮半夏走了进去。   那谢大夫一见李静,顿时拧着眉道,“夫人可是在跟老夫开玩笑?你不是已经怀了?”   李静笑着摇摇头,将躲在身后的阮半夏推了出去,“不是我,是这位。”   阮半夏这才慢吞吞的走出去,打量了谢大夫一眼,见他白发白须,如果不知道他是大夫,阮半夏还会以为他跟南山一样,是个修仙的人呢。   谢大夫稳坐在椅子上,眼皮都没有抬一下,冷漠的道,“过来坐!”   阮半夏乖乖的走过去坐下。   这谢大夫这时候才抬起眼皮看了阮半夏一眼,见她脸上的大痣,谢大夫的眉头狠狠的跳了一下,忍住心里的惊吓,冷声道,“把手伸出来。”   “哦!”阮半夏点点头,这才把手伸了出去。   谢大夫直接将手指按在了阮半夏的手腕上,阮半夏倒觉得没什么,李静却不满的道,“谢大夫怎能直接上手?不是要拿绢帕盖住手腕吗?”   谢大夫睨了李静一眼,面色不善,却一个字都没说。   半饷后,他一手摸着阮半夏的脉,一手摸着自己的白须道,“夫人是不是曾经掉过孩子?”   阮半夏愣了一下,转头和李静对视了一眼,两人眼中都露出惊讶,交换了一个眼神,阮半夏转过头来,“嗯,确实掉过一个孩子。”   谢大夫叹了口气,“这就对了。”   “啊?”阮半夏吓了一跳,“影响很大吗?”   想起现代看得那些狗血剧,女主掉了孩子就不能再孕,阮半夏着急的问,“我……我该不会以后都……都不能再怀了吧?”   谢大夫瞪了阮半夏一眼,“我可没这么说!”   阮半夏这才暗暗的松了一口气,“那我……”   “别说话!”谢大夫冷声打断她。   又过了一会儿,谢大夫又道,“夫人掉过孩子以后,也没好生休息过,更是没有补过身子是吗?”   阮半夏努力的回想了一下,那时候夏钧尧给她灌下打胎药,她曾一度没怎么吃过东西,后来就是兵荒马乱的,也没好生休息,她点点头,“确实!”   谢大夫将手指放下,摇了摇头,“这身体是自己的,也不知道好好爱护,现在出了问题才知道着急,有什么用?”   阮半夏又被吓了一跳,心直接提了起来,“那我是不是真的不能怀了?”   谢大夫无语的看了阮半夏一眼,“我可没这么说过!”   “嘿!”阮半夏怒了,“你这个老头说话到底是怎么回事?到底能不能治?不能治你说话,别浪费我的时间!”   谢大夫拿过一张白纸摊开,然后拿起毛笔在纸上写了许多的东西,然后将药方递给阮半夏,“不是不能治,只是提醒你,如若以后再遇见这种事,你一定要好好注意休养,你这个身体就是劳碌的命,元气不足,怎么能怀上?”   阮半夏伸手接过方子,小心的放进怀里,“多少银子?”   谢大夫一扫之前的冷漠,忽然殷勤的笑着搓了搓双手,“一万两银票,谢谢!”   一万两!   阮半夏一下就炸了,“你是给人看病,还是打劫啊!” 第156章 :你们照样可以琴瑟和谐   谢大夫看着阮半夏怒火冲天的样子,摸着胡子不惊不惧的道,“这看病花钱天经地义,给什么样的人看病,就收什么样的钱,换做是别人我还不看呢!”   “你!”阮半夏撸起袖子就想揍他,被李静拉住,“嫂子,别激动……”   李静转头看向谢大夫,“按理说瞧一个这种病,是花不了多少钱的,谢大夫,你这不是摆明了欺负人吗?难道你就不怕我把这事传出去,以后那些夫人们可都不敢来找你瞧了。”   “嘿嘿……”谢大夫睨了李静一眼,悠闲的坐在座椅上,手掌还在桌案上愉悦的打着拍子,“那你倒是出去说说,就说我老头子给太子妃娘娘瞧了病,我想,这事一旦传出去,来找我看病的人会更多……”   “啥?”阮半夏惊得睁大了双眼,指着自己的脸上的痣问谢大夫,“你哪只眼睛看出我是太子妃了?”   都打扮成这样了,这老头还认出了她?   不可能吧!   谢大夫笑睨着阮半夏,“在食为天的时候,我就见过你,后来阮元帅成亲之日,我又看过你,那时候开仓放粮,我还特意跟着百姓们跪地谢恩呢?”   他得意的挑了挑眉,“你以为你打扮成这样,别人就不知道你是太子妃了吗?娘娘……”他忽然贼笑了起来,“您就是化成灰,这京城的百姓也能认出你……”   这还真是人怕出名猪怕壮,阮半夏没想到事情竟然会变成了这样!   那她辛辛苦苦的伪装这一番,都成了瞎折腾了。   早知道就让月影给她易容了。   阮半夏挫败的瞪着谢大夫,眉头紧紧的拧着,“就算我是太子妃,你也不能这样敲我吧?”   “哎呀,我说娘娘。”谢大夫坐直了身体,忽然装出一副可怜的模样出来,“我这上有老,下有小,生活太不容易了,我给人瞧这种病又是上不了台面的,真正能找我看病的人少之又少,我一家老小都已经揭不开锅了。”   看阮半夏好像稍微有些动摇,他接着叹了口气,“再说,一万两对于现在的你来说,那就是毛毛雨,风一刮,你赚的比这多多了,一万两真的不多……”   阮半夏撅了撅嘴,虽说这话说得有那么一点点道理,但是……一万两啊!   阮半夏还是觉得很肉痛啊!   谢大夫打量了阮半夏片刻,忽然站起身,作势就要去抢阮半夏怀里的药方,阮半夏心里一急,朝后退了一步,左思右想,还是将一万两银票拿出来,给了谢大夫。   从茅草屋出来,阮半夏的脑子都是懵懵的,一万两买一个药方?   上轿子的时候,阮半夏忽然反应过来,自己被那谢大夫给洗脑了,她气得转身就想冲进茅草房,李静见状,赶紧拉住她,“好了,嫂子,给他就给他吧,咱们就当用钱让他闭嘴了,省的到时候传出去,这事也不是很光彩啊!”   阮半夏又想了想,这才觉得心里稍稍平衡一点,看了眼那茅草房,她郁闷的上了轿子。   回到太子府,阮半夏和李静关上门,将那药方拿出来看,阮半夏看了半天,除了一些补气血的中药外,就是简单的说了下她的饮食,阮半夏这一下彻底郁闷了……   将药方狠狠的摔在桌上,她气得脸都黑了,“就这破东西,值一万两!我……”   李静拿起药方看了看,面上也有些尴尬,“嫂子,反正都已经买回来了,咱……要不试试?”   阮半夏郁闷的拧起眉,“不然呢?总不能让那一万两就这样打水漂吧。”想到谢大夫,她就忍不住咬牙,“真是无良商家!”   唤来了月影,阮半夏再三交代,让他按着方子抓药,然后还特意叮嘱,让他一个人偷偷的煎药,等药好了再趁着没人的时候端过来给她喝。   月影被她说的一愣一愣的,见阮半夏脸色不是很好看,也没多说什么,拿着药方走了。   李静坐在那,陪着阮半夏说话散心。   平时的时候,阮半夏每天都会抽空去看冷如雪和林婉儿,这天,冷如雪等了很久,都不见阮半夏来,她自己闲的发慌了,便站起身,朝着阮半夏的房间走去。   月影熬好药以后,见左右没人,而阮半夏的房中也只有李静,便把药端进去了,“主人,药熬好了,趁热喝。”   阮半夏低眉看着桌上那晚黑乎乎的东西,深吸了一口气,这……应该很苦吧。   李静见她没动,就端起药碗递给她,“来,喝了吧。”   阮半夏没办法,只能认命的接过药碗,一手拿着碗,一手捏着自己的鼻子,张开嘴刚准备喝,门口就传来冷如雪的声音,“姐姐……”   阮半夏惊了一下,有种做贼心虚的心情,第一反应就是张嘴想将药一口喝尽,可刚喝了一口,就被烫的喝不下去,吐着舌头幽怨的瞪了月影一眼。   月影眨巴眨巴眼睛,将头转向了一边。   这时候,冷如雪推开门走了进来,看见阮半夏手里端了一碗药,先是愣了一下,然后急急忙忙的走过去,打量了一下阮半夏的脸色,担心的问,“妹妹可是病了?”   阮半夏眼珠子一转,立刻装起咳嗽来,猛咳了几下,然后虚弱的扶着李静道,“可能昨晚着凉了,有点咳嗽,咳咳……。”   李静看着她这样子,差点笑出声来,却忍住不敢笑,还一本正经的配合阮半夏,“哎……是啊,嫂子今早就说身子不太舒服,这不看了大夫,开了药么。”   “怎么这么不小心?”冷如雪还是很担心,伸手拉住阮半夏的手,又抬起另一只手去探阮半夏的额头,“还好没烧,否则就辛苦了。”   “嗯嗯……”阮半夏赶紧点点头,又装了一会儿咳嗽,等着药凉了以后,才端起药碗将药喝了进去。   “哎呀我的神呐,真苦!”   见阮半夏放下药碗,李静赶紧把绢帕递给她,“擦擦嘴。”   阮半夏接过擦完了以后,让月影将药碗拿下去。   三个女人坐在那,就开始叽叽喳喳的聊起天来,阮半夏聊得开心了,连病也忘记装了,还生龙活虎的跳起来,拉着李静和冷如雪一起去看林婉儿。   李静忙扯了扯她的袖口,她一下反应过来,又咳嗽了好几声,然后虚弱的说,“想来林姐姐也无聊了,走吧。”   来到林婉儿的房间,几个女人逗了一会儿孩子,就开始陪林婉儿聊着天。   冷如雪说,“姐姐这些天可能是累了,都病了,刚才还喝药来着。”   林婉儿一听,顿时急了,“妹妹,现在可好些了?”   阮半夏垂下眼眸,哀怨的叹了一口气,果然一个谎言需要无数个谎言来圆。   她点点头,“好多了,喝了药,我就觉得精神百倍,现在就是让我再出去绕着京城跑一圈也不成问题。”   林婉儿把阮半夏上上下下的打量了一番,见她脸色红润,也不看出病态,这才稍稍放心,“以后我的膳食你交给府里的大厨吧,你就不要忙了,好好休息几天。”   冷如雪跟着附和,“是啊,姐姐,成儿喝得粥也不用你亲自去熬,你就放心的交给大厨就行。”   她们都这样说了,李静也只能跟着说,“是啊,我的那些汤水你也别费心了,这些都是下人可以做的,你就放宽心,好好养身子。”   这一人一句的说着,阮半夏自己也觉得,是她太紧张了,这些事完全可以交给别人来做,就像谢大夫说的那样,“你就是劳累的身子……”   并不是有多少事一定要她累,是她自己想要尽一份心,所以才让自己这么累。   为了能够顺利的怀上,她这一次算是下了狠心。   “嗯!”她用力的点点头,“那我就吩咐下去,让他们做吧,只是……你们别以为我就不关心你们了,其实,我真的很关心你们的。”   “哎呀,不会!”李静笑着摇摇头,“你是什么人我还能不知道吗?你对我们好,恨不得将天上的星星都摘给我们,我们都知道,更何况你现在是太子妃,要是让别人知道太子妃竟然照顾着我们这一堆人,那别人还不戳着脊梁骨骂我们啊!”   晚上,阮半夏等夏钧尧等了很久,夏钧尧都没有回来。   她心里有些担心,便让月影出去看看,夏钧尧到底干什么去了。   没一会儿,冷如雪又过来敲她的门了,“姐姐,这么晚了,夫君还没有回来,我就是来看看太子殿下回来了没有?”   阮半夏摇摇头,“没回来。”   心中忽然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阮半夏豁然起身,拉着冷如雪朝着李静的房间走去。   果然,问了李静才知道,邓青云也没有回来?   难道……真的出了什么事?   按理说,平时都是晚膳前,他们就会回府,就算有天大的事,也会让七月回来送个信,可今日……不但没有送信,就连人也没回来?   到底怎么了?   几个女人一筹莫展,心里都担心的不行。   一个时辰后,就在她们等得不耐烦时,月影忽然出现在她们眼前。   “主人……有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   众人一愣,呆呆的看着月影。   月影看了她们一眼,叹了口气,“你们是想听好消息,还是想听坏消息?”   冷如雪想了想,道,“先听好消息吧。”   月影立刻笑了起来,“好消息就是,皇上打算退位当太上皇,然后让太子继位做皇上。”   “什么!?”   阮半夏她们一下惊得全部都站了起来,不可置信的看着月影,阮半夏连声音都颤抖了起来,“你说,皇帝老头打算不干了,撂摊子给夏钧尧?”   月影抬起手讪讪的摸了摸鼻子,“是……是这个意思!”   “这还叫好消息啊!?”阮半夏都快哭了,这夏钧尧要是真的当了皇上,那她就是皇后了,可她……可她现在还没有怀上孩子呢!   一般皇帝继位,都是要立正宫四妃的,那……那夏钧尧继位,除了她,就还要再娶四个回家……   她怎么可能会觉得这是好消息!   深吸了一口气,阮半夏尽量让自己平静下来,颤着声问,“那坏消息呢?”   月影的脸色一下就沉了下来,睨了阮半夏一眼,小声的道,“坏消息就是太子殿下拒绝了,皇上生气将他关进藏书房里面壁思过,还不让任何人探望。”   拒绝了……   对了,夏钧尧之前一直在说,他不想做皇帝,想跟着阮半夏一起去种田来着。   可眼下,皇帝显然已经想过舒服的日子了,夏钧尧这个时候拒绝,难免老头会恼羞成怒……   李静赶紧问道,“那我相公呢?”   冷如雪也紧张的看向月影,“我夫君呢?”   月影叹了口气,“镇北侯,镇国公,兵马大元帅,安乐侯,太傅还有一众大臣全部跪在御书房外给太子殿下求情……”   “呼呼……”李静缓了口气,郁闷的坐了下去,“这事不好办了,这么多人求情,这么晚他们都没回来,看来皇上这次是铁了心想逼着尧哥哥做皇帝了。”   这事,阮半夏越想越气,这哪里有别人不想当皇帝,还硬逼着别人当的。   想来想去,她都觉得这样不行,她抬起脚就朝着屋外走去。   李静和冷如雪吓了一跳,“妹妹,你干什么去?”   阮半夏头也没回,“进宫,找老头算账!”   阮半夏坐着轿子到了宫门口,此时已经宵禁了,任何人都不能进出宫门,阮半夏说了半天,守门的侍卫也不放她进去,她想了想,从怀里摸出一块玉佩,正是当年老头交给她的那块。   侍卫一见玉佩,顿时跪了下去,“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果然,夏钧尧说的没错,老头不会无缘无故赏她一块玉佩,这玉佩看来有点来头,当看那侍卫的架势,阮半夏就知道,见玉佩如见皇帝本人。   她“哼”了一声,直接从侍卫身边走了进去。   一路兜兜转转,问了太监,太监说皇上现在正在御书房里。   阮半夏一秒也不多耽搁,直接朝着御书房走去。   门外,看着跪了一地的人,阮半夏的怒火一下窜了上来,从众人身边走过去,她伸手就要去推御书房的门。   “姐……”阮冬青惊得大叫,见阮半夏回头看自己,他摇了摇头,“不可。”   “不可?”阮半夏哼了一声,两只手一推,直接将御书房的门推开,扯着嗓子叫了起来,“老头!”   皇帝正坐在里面自己下棋玩,忽然听见阮半夏的声音,他赶紧将棋盘藏了起来。   阮半夏走过去,睨着他,“你什么意思啊?”   皇帝端坐在龙椅上,看着阮半夏那气红的脸,眉头紧紧的皱了起来,“这么晚了,你怎么进宫来了?”   阮半夏一听,顿时炸了,“我能不来吗?你把我尧哥哥都关起来,我要是再不来,是不是要等着你将他绑上龙椅,再给他娶几个小老婆再来找你?”   “放肆!”皇帝怒道,“有你这么跟朕说话的吗?”   阮半夏本就是心急,被皇帝这一吼,心肝肝都颤了一下,再怎么说,这也是皇帝啊!   硬的不行,阮半夏只能来软的。   她扁了扁嘴,走过去,扯了扯皇帝的袖口,“父皇,你该不会真的要给尧哥哥娶几个小老婆吧?”   皇帝瞪了她一眼,“谁告诉你朕要给尧儿纳几个侧妃了?”   阮半夏刚想说话,皇帝却接着说道,“朕那是要给尧儿纳几十个侧妃,要将整个后宫装满才行!”   “噗……”阮半夏差点一口老血喷出来,这皇帝一看就是个老不正经的,她直接红了眼眶,怒瞪着他,“还几十个?老头,你自己好色,不要以为你儿子都跟你一样!虽说自古言,上梁不正下梁歪,可我告诉你,你这个上梁不管再怎么不正,你的下梁都是正的!”   皇帝被阮半夏这样骂,心里也来了气,“自古以来,哪朝哪代的皇帝不是三宫六院,后宫三千?朕不过就是想给他找几十个而已,已经很对得起你了!”   对得起!?   这叫对得起!?   阮半夏怒了,“老头,我告诉你,尧哥哥不想当皇帝,他说了,宁愿跟我去种田,也不当这个皇帝,我看你就死了这条心吧!”   “你……!”皇帝这下可真是被气了个半死,别人家的皇子争皇位那都是争得头破血流,到了他这倒好,不但不争,反而还不想做这个皇帝!   皇帝就这么招人不待见吗?   阮半夏气急了,叉着双手斜睨着皇帝,“我告诉你,你要是再逼尧哥哥,我就再也不给国库提供粮食,钱更是分文没有,我看你要怎样去填这战后的空虚!”   皇帝看着阮半夏,老毛病都要被气出来了,可现在,阮半夏确实说得出就做得到,以前朝廷还可以靠收税来维持,可现在战后,百姓正是要安抚的时候,前几天他还下令,三年不用交税,本想着靠着阮半夏酒楼和赌坊的分红国库也就够了,粮食也不愁,可现在阮半夏竟然告诉他,她不管他了!   这让他怎么受得了!   “丫头!”皇帝一下服软了,“这种气话可不能说!”   阮半夏将头转过一边,看都不看他一眼,“为何说不得?只要你做得出,我就敢做!”   皇帝叹了口气,就开始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哭了起来,“尧儿不当皇帝,这大祁要怎么办?之前皇后还在的时候,残害了朕好几个儿子,最后,尧儿侥幸活了过来,对,还有一个小五,可小五还小啊,现在还不足八岁,你让我怎么放心将尧儿一手打下的江山交给小五呢?”   阮半夏紧紧的盯着皇帝,见他是真的哭了,这心也就软了,她蹲下,伸手扯了扯皇帝的衣袖,“可你现在不是还很健康,再当个十年皇帝不成问题,小五虽然小,你可以悉心教导,十年之后,也是个帝王之才啊!”   “谁告诉你的!”皇帝拿着龙帕擦了擦眼角,语重心长的叹了口气,“小五自小身子就不好,一直病恹恹的,你说,这样,我怎么放心将江山交给他?”   这……   阮半夏一时也犯了愁……   皇帝见阮半夏低着头寻思着什么,忽然大声的哭了起来,“朕现在身子一天不如一天,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要撒手人寰,朕不趁着现在身体好的时候,将皇位交出去,难道你想让朕死不瞑目吗?”   这……   阮半夏一下就慌了,开始哄着皇帝,“别哭啊,什么大不了的事,能让你哭成这样,皇帝的威严呢?”   皇帝一听这话,哭得更大声了,“还威严?现在经济命脉被你抓在手里,你一个不高兴,就给朕断粮,你这是掐着朕的喉咙让朕笑啊……”   有这么夸张?   阮半夏觉得自己没说什么啊,这老头怎么就哭得这么惨?   哎,看着一国之尊在自己面前像个孩子一般的哭,阮半夏这心里也是难受,特别皇帝还一把岁数了,这就更让她难堪了,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她欺负了他呢。   这可怎么办?   皇帝偷偷的看了阮半夏一眼,见她脸上露出自责的表情来,就故意吸了吸鼻子,拉着阮半夏的手,长长的叹了口气,“你说,你和尧儿到现在都还没有子嗣,如果有个皇子也好啊,就让尧儿继位,然后你们悉心教导皇子,等皇子长大以后,如果尧儿不想做这个皇帝,就将皇位传给皇子就是,可问题是,你们没有啊……”   阮半夏总算是看出来了,皇帝这一出,是在催娃了……   这正是阮半夏的心结,她到现在都还没有怀……   可怎么办?   “那……”阮半夏抬起头看着他,“尧哥哥继位,后宫四妃肯定是要有的,不说我不同意,尧哥哥自己就不会同意,他嘴讨厌应付女人了……”   皇帝一下乐了,“这还不简单,就算有了四妃,只要尧儿不愿意,难不成还把他绑上床去?到时候,你们照样可以琴瑟和谐……”   看着阮半夏的脸渐渐沉了下去,皇帝一下闭了嘴! 第157章 :老头这是变相逼娃!   后宫里杵着四个女人,阮半夏怎么可能当她们不存在还跟夏钧尧琴瑟和谐?   宫斗那些事最烦心了,阮半夏一天管自己手上的账都管不过来,哪里还有闲心去应付那些女人?   再说,万一进来的四个女人都是有心机的,趁着她忙的时候,对夏钧尧使些手段,一夜春风后,就什么都变了。   这种没有把握的事阮半夏不会做,她也不会蠢到把威胁随时放在身边。   “老头!”她将自己的手抽出来,一脸冷漠,“如果你是这样想的,那我们没得谈,如果就因为尧哥哥不继位,你就这样关着他,明儿,我就让你断粮。”   说完,她站起身,作势就要走。   “哎,别啊!”皇帝心急的拉住她,“那你倒是说说,你是怎么想的?”   阮半夏站直身子,双手抱胸,冷眼睨着他,“很简单,要么尧哥哥不继位,要么尧哥哥继位,后宫只能有皇后!”   “什么!?”皇帝郁闷的看着她,“四妃,你怎么也要放一两个字在那里装装门面吧!”   还装门面?   难不成皇帝以为这是要开妓院?   “嘁!”阮半夏讥讽的哼了一声,转身就走。   “好好好……”皇帝实在没有办法了,这国家大事要靠夏钧尧,国家经济要靠阮半夏,这两个人缺一不可!   “哎……”他叹了一口气,故作痛心疾首的道,“先让尧儿继位,别的事以后再说!”   皇帝打得什么算盘阮半夏怎么可能不知道。   她回身,看着他,“还是等我生下皇儿之时,尧哥哥再继位!”   否则,她一直生不出小皇子,要不了多久,那些觊觎后宫的大臣们就会集体进言,跟夏钧尧说什么,皇子乃是国之根本,皇帝膝下怎可没有皇子,如此这般,夏钧尧便会焦头烂额,就算他是皇帝,极力反对,朝堂上也会硝烟四起。   总不能到最后,将那些大臣通通杀了吧!   皇帝还想说什么,但是见阮半夏如此坚决,也就只能闭嘴。   片刻后,他点点头,“好,那你可要加把劲,别让朕等太久。”   阮半夏笑了一声,“那你还不把尧哥哥放出来?”   皇帝挥了挥手,“放,放,放!朕能不放嘛!”   那可是亲儿子啊!   阮半夏拉开御书房的门,见门口几十双眼睛盯着自己,她呵呵一笑,“没事了,都回去睡吧。”   阮冬青顿时激动的站起身,走过来拉住阮半夏的手,“真的没事了?那姐夫……”   阮半夏挑了挑眉,“暂时不当这个皇帝!”   阮半夏先跟随阮冬青和邓青云回了府,这么晚了,冷如雪和李静都紧张的没有睡,两个人坐在正厅里焦急的等待着。   看着一群人走了进来,李静顿时激动的站起来,走过去,拉住阮半夏就问,“嫂子,事情怎么样了?”   阮半夏挑了挑眉,走到桌案边,端了一盏茶喝了一口,才摇着头说,“老头这是变相逼娃!”   逼娃?   李静和冷如雪都不解的看着她。   阮半夏点点头,“是啊,就是逼着我必须尽快的怀上,然后再生一个小皇子出来,就是这么简单。”   刚才在皇宫中,阮半夏没有多说,阮冬青和邓青云也不便多问,现在听见阮半夏这样说,两个人都有些着急了,“这怀孩子也不是说怀马上就能怀上的啊?这还不得一年半载,万一皇上要是等不及了……再闹一出可怎么是好?”   再闹?   哼……   现在薛君迁是阮半夏的人,一旦那些养殖场开起来,大祁的经济将会突飞猛进的发展,她到时候再找一些可靠的人,将她脑子里那些赚钱的营生再做起来,那就等于全大祁的经济命脉都握在了她的手里,皇帝老头要是再闹,她不但要断了他的粮,她还要将夏钧尧拐跑,让他再去找别人做皇帝去吧!   看着阮半夏那自信满满的样子,冷如雪和李静都笑了起来。   说起那些赚钱的营生……   阮半夏将视线落在了邓青云的脸上,思索了一会儿,她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邓青云被她看得瘆得慌,便问,“姐,你一直这样看着干啥?”   阮半夏呵呵的笑了一声,拉着邓青云在一旁坐下,“云儿,公主呢怎么说也是大梁公主,现在战后,朝廷正是用人之际,这个时候你做什么都没有人会说,可是等几年就不一样了,到时候大祁元气恢复,就有会一些眼红的大臣会居心叵测的对付你和公主。”   这件事,之前冷如雪就已经想过了,皇上封邓青云安乐侯,这是至高无上的荣耀,在朝堂上,说话的分量很重,可偏偏冷如雪是亡国公主,他们的孩子身上还流着一半大梁的血,虽然吧,现在大梁也属于大祁了,但……冷羽当时死的惨烈,这件事一旦被人抓住不放,邓青云的日子就会越来越难过。   冷如雪一见阮半夏,就知道她心里已经有了主意,忍不住问,“姐姐可是有什么好办法?”   “哈哈……”阮半夏赞赏的看了冷如雪一眼,高兴的点点头,“办法确实有一个。”   邓青云看了冷如雪一眼,知道她心中所想,便着急的问,“姐姐说来听听。”   阮半夏抿着唇笑道,“把手里所有的权利全部辞去,只保留安乐侯的爵位,别的通通不要。”   “什么!?”邓青云直接傻了眼,大梁一战中,他那么拼命,为的不就是战后能加官进爵,给冷如雪一个锦衣玉食的未来,这要是将权利全部交出去了,只保留爵位,就那些俸禄,怎么可能养活那么大一家子?   见邓青云脸色有些难看,阮半夏伸手推了他一下,“想什么呢?我是让你弃政从商!”   弃政从商?   冷如雪眼睛一亮,声音都变得激动起来,“姐姐,怎么个弃政从商,说说看!”   阮半夏笑着点点头,“还是公主有见识。”   她砸了咂嘴,慢慢道,“我现在有几个赚钱的项目正愁着找不到合适的人选落实,今日皇帝这一出,让我明白了天家难测,不是当了皇帝就能为所欲为的,只有将经济握在自己手里,才能够挺直腰板做人!”   邓青云似乎明白了什么,“跟着姐姐干,那肯定是会赚大钱的,只是……”他皱了皱眉,“我要是保留爵位交出权利,皇上能同意吗?”   皇帝?   “呵……”阮半夏得意的挑了挑眉,“皇帝那边有我,你就别担心了,你只要告诉我,你愿不愿意干就行!”   冷如雪心里还是有些不放心,“姐姐,是什么生意?我……和夫君不一定能拿出那么多资本来。”   “谈钱就伤感情了吧!”阮半夏撇了撇嘴,“既然是我问的,我自然就不会让你们拿钱,我出钱,云儿做事,我给你们百分之三十的股份,也就是说,到时候赚的十两银子里,就有三两是你们的,你们完全白手起家,不需要承担任何风险!”   顿了顿,她看了阮冬青一眼,又道,“咱们一家人,青儿从政,你从商,如果尧哥哥当了皇帝,以后大权就等于是握在了我们自己手里,不管做什么生意,都会顺风顺水,重点是,不管出了任何事,青儿可以帮你搞定官府这边,你就可以无后顾之忧的大展拳脚!”   阮冬青上前一步,对邓青云点点头,“是,我一定会全心全意帮你的,云儿!”   邓青云怎么可能不放心阮冬青?   只是,他觉得让阮半夏出钱这件事,他一个大男人心里有点过意不去。   阮半夏知道邓青云从小就有点大男子主义,这也是他重情重义的基本,她拉了拉邓青云的手,“你可别有什么心里负担,青儿那边,我也会给他百分之五的股份,毕竟很多事情还需要他给我们开道,你们两人,都是靠能力拿银子的!”   邓青云抬起头与冷如雪交换了一个眼神,邓青云用力的点点头,“好!我干!”   说完,他站起身,对着阮半夏鞠了一躬,“以后就仰仗姐姐扶持了!”   “说什么扶持!?”阮半夏站起身,将他扶了起来,“咱们都是一家人,有银子大家一起赚!”   “你们这么高兴,在说什么?”   听见声音,众人回头,看见夏钧尧走了进来。   阮半夏脸上一喜,赶紧走过去,挽住他的手臂,“我们在商量,怎样将大祁的经济搞起来。”   “是吗?”夏钧尧睨着她低笑,伸出手指点了点她的小鼻头,“你又有什么点子了?”   阮半夏对邓青云他们使了个眼色,然后神秘一笑,“这是秘密!”   “呵呵……”夏钧尧低低的笑了一声,转过头看着正厅中的众人,缓声道,“今日之事,让大家担心了,现在天色已经很晚,都先回去休息,有事,咱们明日再商议!”   “对对对!”阮半夏用力的点点头,附和道,“我们还有很重要的事没做呢!”   众人闻言,全部哈哈大笑。   阮半夏拉着夏钧尧就往房间里跑,进了屋,关上门,阮半夏就开始跟夏钧尧数落起皇帝来,“那老头太过分了!竟然用这样的方式来催着我生娃,你不知道,我说不让你当皇帝,不要纳四妃的时候,老头的脸色都变了,拉着我哭了半天,最后,我实在是没办法了,就跟他摊牌了。”   “哦?”夏钧尧抬起头,笑睨着她,“你是怎么摊牌的?”   阮半夏将夏钧尧身上脱下来的衣裳随手扔在了一边,然后就开始动手解自己的腰带,“我就跟他说,他要是敢逼着你做皇帝,还要给你纳四妃的话,我就敢给他断粮,再也不给国库提供银子和粮食,哎呀妈呀,你不知道,老头当时就哭得稀里哗啦的……”   夏钧尧皱了皱眉,“他哭了?”   阮半夏点点头,“是啊,哭了,还哭得很惨!说什么我是掐着他的喉咙让他笑,当时可是把我给郁闷坏了。”   夏钧尧笑着摇了摇头,“父皇也不知从何时起,起了玩耍之心,这皇位他是坐不住了,就想什么事都不管,成天玩乐就好。”   “就是!”阮半夏爬上床,将夏钧尧压在了身下,“最后,我终于跟他达成了共识,等我们生个皇子下来,你再去做那皇帝。”   生……   夏钧尧狭长的双眸忽然邪魅的眯了眯,忽然伸手,抱住阮半夏,一个翻身将她压在了身下,“即是如此,那就不要浪费时间了……”   阮半夏是个实干的人,第二日早晨,就进宫了一趟,跟皇帝说了邓青云的事,皇帝虽说对邓青云不想管事,只想拿俸禄这件事有些不满,但碍于是阮半夏来说的,也只能答应了。   但是答应之余,还提了条件。   也不知道他是从哪里听说,北方修建的那些养殖场里有阮半夏的股份,他生生的要了百分之十的股份过来。   阮半夏一脸头疼的看着他,“老头,你是从钱眼里钻出来的吧?怎么我每做一个生意,你都要来插一脚?”   皇帝睨了阮半夏一眼,笑道,“你是未来的皇后,拿那么多银子作甚?再说,咱们可是一家人,朕的不就是你的?”   这个时候知道说是一家人了!   阮半夏白了他一眼,虽说割肉很疼,但还是答应了。   回到太子府,阮半夏就将事情跟冷如雪说了,冷如雪高兴的点点头,“谢谢姐姐了。”   阮半夏想到送给邓青云的宅子早已经修建完毕,就连装潢也都弄好了,便道,“城南送给你们的府邸已经建成,你看看,何事搬过去?”   冷如雪心里大惊,看着阮半夏就委屈的红了眼眶,“姐姐是嫌我们在这太子府上住着碍事了吗?”   “啊?”阮半夏赶紧摆摆手,“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跟你说,送给你们的府邸已经修好了,问问你们打算什么时候搬过去住。”   冷如雪装腔作势的抬起手擦了擦眼角并没有的眼泪,哀怨的看着她,“姐姐,我在这京中也没有认识的人,再说,你和夫君的事,现在正是开头,我们住在这里,也方便你随时找夫君商量事情,短时间之内……我们还不打算离开太子府。”   不是吧……   阮半夏的一双眼珠子都快凸出来了,这李静和阮冬青不回去住,林婉儿孩子也生了一个多月了,看样子好像也没有要走的意思,现在冷如雪和邓青云也不打算走了,她这太子府里住着这么多人……   她讪讪的笑了一声,“没事!反正太子府这么大,我和尧哥哥住着也嫌空旷,你们愿意留下来陪我,我自然是高兴的……”   “好,那就这样决定了!”冷如雪站起身,“我去看看成儿的粥熬的怎么样了,姐姐你先坐。”   阮半夏本来还想说什么,可是看冷如雪已经走了,就只能将话咽回了肚子里去。   等着早朝结束,邓青云回来,阮半夏就开始跟邓青云商量起来,薛君迁正巧路过,见阮半夏跟邓青云说话时眼睛都是亮的,想起曾经阮半夏跟自己说稻种,养殖场时也是这个表情,他顿时按捺不住,抬起脚就走了进去。   “你们在说什么?”   阮半夏一见薛君迁,眼睛都睁大了,“薛大哥,你不陪着林姐姐,到处乱跑干什么?”   薛君迁一手背在身后,站直身子对着空气里嗅了嗅,笑道,“我闻到一股子银子的味道,所以闻着味就来了。”   阮半夏直接无语了,都说无奸不商,这薛君迁何止一个奸字能够诠释?   那简直就是彻头彻尾的一只老狐狸!   邓青云却不知道阮半夏心里是怎么想的,他听着阮半夏的话,心潮澎湃,见到薛君迁忍不住就拉着他说道,“姐在跟我说建造农家乐的事,对了,还有那个度假山庄,还有在南方温暖的地带买几座山种植果树……”   薛君迁听得一愣一愣的,“农家乐是什么?度假山庄的话,城东就有,但是生意好像不怎么好,果树……果树都种植什么水果?”   阮半夏见邓青云还打算一五一十的说下去,她站起身直接捂住了邓青云的嘴,“云儿,你要是全部都说给薛大哥听了,到时候就没有咱们赚钱的份了!”   “谁说的?”薛君迁一下不乐意了,“我可以入股啊,你们银子不够,我提供,只要给我股份就行了。”   阮半夏冷眼睨着他,“你刚才不是还说度假山庄生意不怎么好吗?你就不怕我赔钱?”   “你?”薛君迁用力的摇摇头,“打死我都不相信你会赔钱,来,来,跟我说说,到底是什么样的,我好奇死了。”   “呵呵……”阮半夏白了他一眼,站起身,就推着他朝门口走去,“现在除了我,你已经是全国首富了,还惦记这些干什么?还是赶紧回去哄老婆带孩子去吧。”   “哎……哎……别啊!”薛君迁被推到门口,忽然转身,一脸幽怨的看着阮半夏,“这个世上谁会嫌银子多啊?好妹妹,你就带上我一起玩吧。”   “不行!”话落,阮半夏直接将门在薛君迁的眼前“砰”的一声关上,然后走回去,继续跟邓青云说事。   薛君迁摸着自己的鼻子,看着紧闭的门,郁闷的撇了撇嘴,“还真是小气!”   朝前走了几步,他越想越不对,赶紧又走回来,趴在门上,屏气凝神的偷听着里面。   “薛大哥……”   “啊……”身后忽然传来女子的声音,吓了薛君迁一跳,条件反射的回过头,见是冷如雪,他才抬起手拍着自己的胸口道,“哎呀,公主,你走路怎么没有声音啊,可是吓死我了。”   “声音?”冷如雪茫然的看着他,“我走路有声音啊?”   忽然想到刚才薛君迁趴在门上的姿势不对,她狡黠的笑了起来,“你……是不是在偷听里面的人说话啊?”   偷听?   薛君迁赶紧否认,“怎么可能!我可是大丈夫,怎么会做出这种事情来,我就是路过,听见里面好像有人说话,便想听听到底是谁在说话而已。”   “是吗?”冷如雪忍不住笑,“这里可是我和夫君的房间,难道你不知道?”   薛君迁尴尬的笑了一声,“知道啊……”   “知道你还偷听!?”冷如雪忽然抬起手,拍着门叫,“姐姐,薛大哥在外面偷听你们说话!”   房中立刻爆出一声吼来,薛君迁听了吓一跳,抬起脚就灰溜溜的跑了。   这阮半夏太不厚道了,有钱都不跟他一起赚!   阮半夏拨了银子给邓青云,就让他去做事了。   回到房中,月影贼头贼脑的瞅了一圈,见终于没人了,端着药碗走了进来,“主人,喝药。”   阮半夏看着那晚黑乎乎的东西,顿时就想把碗给砸了,“不想喝……”   “不行!”月影拿着碗就塞在了阮半夏的手里,“有病,得治!”   有病?   阮半夏哭笑不得的看着月影,她这哪里是有病啊,而是……而是她说不出口啊!   想想皇帝使得烂招,阮半夏没办法,只能悲哀的端着药碗。   不喝还真不行,孩子必须赶快有!   她抬起手捏住鼻子,张开嘴,将药大口大口的灌了进去,喝完以后,将药碗用力搁在桌上,她吐着舌头难过死了。   月影赶紧端了一杯热茶给她。   阮半夏刚接过热茶,就听见脚步声。   下一秒,冷如雪就走了进来,看了眼碗里的残汁,她皱着眉问,“怎么,病还没好吗?”   阮半夏给月影使了个眼神,示意他将药碗赶紧端下去,看着月影走了以后,阮半夏才叹了口气,“好了,就是巩固一下,最近太忙,身体可要扛住才行。”   冷如雪点点头,“也是。”   忽然想到什么,冷如雪笑着说,“月影一个大男人,熬药这种事做的也不利落,要不……以后我帮姐姐熬药吧!”   “那怎么行?”阮半夏一下就站起来了,“这种事怎么能麻烦你做?”   冷如雪见她激动成这样,心里一下觉得那碗药肯定不简单,她弯起唇角,似笑非笑的看着阮半夏,“姐姐,那碗药到底是什么?” 第158章 :这一次,侥幸保住了一条命   阮半夏慢慢的坐下,眼神躲闪,“就是……就是治头热发烧的药啊……”   头热发烧?   冷如雪伸出手探了探阮半夏的额头,笑睨着她,“可我记得上次姐姐说,你只是咳嗽而已……”   “是吗?”阮半夏这几天这么忙,哪里还记得自己曾经撒过什么谎,她抬起手讪讪的摸了摸鼻子,笑呵呵的敷衍道,“可能……可能是你记错了吧。”   冷如雪双手抱胸,一脸不满的看着她,“我怎么可能会记错?姐姐明明说的是咳嗽。”   见阮半夏不敢看自己,她直接问,“姐姐但说无妨,我们姐妹之间难道还有什么不能说的吗?”   “好吧……”阮半夏低下头,挫败的扁了扁嘴,“就是……就是之前静静给我介绍了一个大夫,说是能治……能治女子怀不上的病,那天我去瞧了,那大夫就开了这个方子给我,让我好好休养,配着这个药调理身子。”   “就这个?”冷如雪没好气的叹了口气,伸手拉住阮半夏的手,“这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姐姐不必这样遮掩。更何况你和太子的子嗣那可是国之根本,眼下确实急着解决。”   想了想,她又道,“姐姐可否将那方子给我瞧瞧?”   “你?”阮半夏抬起头不解的看着她,“你看得懂药方?”   冷如雪轻轻的笑,“当初我父皇身边有一个最宠爱的妃子,她也是许久没有怀上,我母妃去的早,我便在她身边养着,当时她也请了不少名医来给她瞧这病,我耳熏目染,也算是知道一些。”   阮半夏听闻,赶紧将药方拿了出来,“来,给你瞧瞧看,这个是否可行?”   冷如雪接过药方认真的看了看,然后点点头,“这方子确实可以调理女子的气血,只是……还少了一味名贵的药材。”   “还少了一味?”阮半夏一听,顿时觉得自己那一万两银票打了水漂。   “其实不加入那一味,光是这样也挺好,但是姐姐日理万机,很多事情劳心劳力,加上那一味,肯定事半功倍。”   说完,冷如雪拿来笔,在房子末尾加了一记阿胶进去。   “这个就是补气血的,很好,但是阿胶这种东西大祁估计很稀有,但是大梁却很多,姐姐不妨让暗夜辛苦一下,快马加鞭去大梁将这味药买回来。”   阿胶是什么东西,阮半夏当然知道,现代的补品中很多都有这个东西。   她赶紧唤了暗夜让他去大梁给自己将这个东西买回来。   冷如雪将药方还给阮半夏,“姐姐,这方子顶好的,你一直吃着,要不了多久,身子就能恢复,到时候再怀孩儿便轻松许多了。”   阮半夏这才压下想要冲出去宰了谢大夫的冲动,将药方放在了怀里,“好,我一直吃着,希望能有用。”   李静的肚子越来越大,人也就越来越懒,成天都不想出房门,要么就躺在床上懒得动,要么就是在房间里走几步,阮半夏空下来时,就发现自己已经好多天都没有见过李静了。   这天,王盈盈总算是说服了徐氏,乘着轿子来到太子府。   见阮半夏正扶着李静在花园里散步,她挺着肚子慢慢的走过去,“妹妹,今儿天气好,带着郡主多走动走动。”   李静见到王盈盈,顿时乐了,“师娘,肚子都这么大了,你婆婆还让你出门啊?”   王盈盈没好气的哼了一声,“可不是,我可是说破嘴皮子了才放我出来的,还千叮嘱,万嘱咐的,你说我出趟门容易吗?”   李静走累了,便要求去凉亭里歇息。   阮半夏知道她挺着肚子不容易,就扶着她进了凉亭。   王盈盈盯着李静的肚子瞧了瞧,心中忽然萌生出一个想法,“郡主,咱们怀上的日子相差不多,想必生产的日子差的也不远,要不……”   她捏着绢帕掩唇笑道,“咱们就在这里订个誓约,如果是一男一女,咱们就结个亲家,你看如何?”   “好啊!”李静一听,顿时激动起来,伸手摸着王盈盈的肚子道,“叶元帅出身书香世家,他自己又是武将,生个男孩一定跟他一样威武,生个女孩一定知书达理,这可真是一门好亲事。”   阮半夏坐在旁边看着她们就这样将两个还没出生的娃娃的终生大事给定了,不高兴的撇了撇嘴,“要是两个都是男孩,或者两个都是女孩呢?”   李静和王盈盈同时瞪了阮半夏一眼,“妹妹,你可真扫兴。”   阮半夏坐在那,呵呵的笑,“这种可能性也很大啊!”   王盈盈想了想,便拉着李静的手笑眯眯的道,“这也好办,如果我们两个生的都是女娃,那就跟公主和薛大哥他们结亲家便是。”   阮半夏坐在旁边,不紧不慢的又是一盆冷水泼了下去,“那如果你们俩生的都是男娃呢?”   “你……”李静顿时不高兴的撅起了嘴,“嫂子,你怎么可以这样!”   阮半夏看着李静这郁闷的样子,心里可快活了,现在看着她们一个个的都快有了娃,而她自己没有,她心里本就难受,她们却还在她面前说这种要结亲家的事来打击她。   那她不打击死她们怎么行!?   坐直身子,她一本正经的道,“一切皆有可能,如果你们都是男娃,亲家肯定就结不成拉!”   李静和王盈盈对视一眼,两人异口同声的道,“那我们还就要生两个女娃出来给你瞧瞧!”   “嘁……”阮半夏“哼”了一声,“你们以为女娃是用手指就能指出来的吗?到时候生了男娃,就是一群小崽子闹腾,有的你们受的。”   晚上,夏钧尧回来的时候,阮半夏就拉着夏钧尧嘤嘤嘤的哭,“她们太过分了,现在就开始结亲家了,也不顾我的感受,我诅咒她们全部生男娃!”   夏钧尧听了忍不住低笑,“生男娃不是也挺好的,你们为什么都在执着一定要生女娃呢?”   “哼!”阮半夏丢开他的手,自己坐在床上哭,“那不是物以稀为贵嘛!林姐姐和公主都生男娃,要是生一个女娃出来,那就是大伙心中的宝,谁还不疼着,宠着。”   夏钧尧知道,阮半夏还是放不开曾经流掉的那个孩子,看着她哭得伤心的样,夏钧尧心里难受,伸手搂住了她,“好了,不哭了,我跟你一起诅咒她们都生男娃,到时候咱们生个女娃出来,让她们上赶着来求着我们嫁女儿,那就报仇了!”   “嗯!”阮半夏用力的点点头,“我要生个女娃,然后气死她们!”   一个月后,李静终于迎来了人生中最重要的时刻。   她躺在床上,疼得脸都涨红了,不停的哭着,“嫂子,嫂子,我好痛,我受不了了,啊……”   之前冷如雪和林婉儿生产时也哭得不行,可是李静却不一样,她练武出身都受不了这个疼,那可想而知,这是有多疼了。   而且李静已经疼了整整一天了,还没有一点进展,阮半夏怕……怕孩子胎位不正,到时候……到时候可就麻烦了!   阮冬青在外面已经急得眼睛裹满了血丝,如果不是夏钧尧拉着,他早就冲进房间了。   镇北侯也来了,站在门外看似镇定的脸上,却隐隐透着一股子担心,双手在身侧用力的握紧。   “哎呀……”稳婆急得不行了,对阮半夏说,“娘娘,恐怕这孩子是出不来了!”   “什么?”李静顿时大声的吼了起来,“不行,我一定要把孩子给生出来,一定要,我还能忍,我能忍的。”   “不是。”稳婆看着李静那样,心都提了起来,“娘娘,这女子疼一天已经很长了,如果孩子再出不来,郡主会熬不住的,这孩子恐怕……”   说不定到时候一尸两命啊!   这句话稳婆不敢说。   可阮半夏却听明白了她的意思。   古代女子生产就等于是一只脚踏进了鬼门关,这种时候,一个不注意,就可能丢了性命。   阮半夏心里也很着急,这可怎么办呢?   李静是真的疼得不行了,她伸手抓住阮半夏,苦苦求道,“嫂子,如果……如果,我求你保住孩子,求求你保住孩子。”   母爱是这个世界上最伟大的,女人在这种时候,能够放弃自己的生命而选择让孩子平安出世,真的,阮半夏这一刻真的觉得,没有什么是比女人更伟大的了。   李静握住她的手沾满了汗水,阮半夏看得心疼,她微笑着看着李静,慢慢道,“静静,你放心,嫂子一定会保住你和孩子的命,你现在,只要忍住疼就好了。”   说完,阮半夏果断的站起身,开始对身边的稳婆和丫鬟下达命令。   “去,再烧一壶开水来,再给我把针线拿来,还有,去找七月把那把玄铁制的匕首拿来。”   说道这,阮半夏回头看了李静一眼,又道,“让月影去给我将这些药材买回来,洋金花,细辛,川乌,胡椒……”   见一群人听见这些都愣住了,呆呆的看着自己,阮半夏走到一边,将药方写在了单子上,然后伸手递给她们,暴躁的吼了起来,“快动啊!”   “哦……”   一群人开水手忙脚乱的去准备东西。   阮半夏在旁边的水盆里将手洗了又洗,等着丫鬟将匕首拿进来的时候,阮半夏伸手接过,在一旁的火烛上烧了烧,“这次全靠你了。”   等着那些丫鬟匆匆忙忙的跑进来,其中一个丫鬟端着药碗也走了进来,阮半夏见所有的东西都已经就绪,便端着药碗走过去,“静静,来,喝了。”   李静看着那碗药,不知道为什么,心中对阮半夏就是百分之百的信任,她咬牙,张开嘴将那一碗药全部喝了下去。   不一会儿,李静不再叫疼了,阮半夏终于放下心来,还好之前她师兄受过枪伤,不敢去医院,就让她帮着弄中药麻醉,否则这个时候,还真就没有办法了。   她走过去,一把掀开李静的衣裳,将她的肚子露了出来。   旁边的稳婆见了,急得大叫,“娘娘,你这是要干什么?”   阮半夏直接怒吼一声,“闭嘴!”   那稳婆顿时闭上了嘴巴,一个字都不敢说,一双眼睛直勾勾的盯着阮半夏。   阮半夏拿起手上的匕首,对着李静的肚子划了下去,李静却哼都没哼一声,旁边那些人看得直接愣住了。   片刻后,阮半夏将孩子取了出来,那些女人们顿时都吓傻了,阮半夏回头瞪了她们一眼,“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点过来,将孩子抱去收拾了!”   “是,是!”两个稳婆毕竟胆子大一些,上去将孩子接了过来。   之前的细针阮半夏也是拿在烛火上消了毒的,她拿着针就在李静的肚子上缝了起来,缝好了以后,看着李静肚子上那条缝,她尴尬的扁了扁嘴,“好像有点丑!”   但是拆了重新缝貌似危险太大,她只能就这样罢了。   在伤口处倒了一些止血的药,阮半夏拿白布将李静的肚子给裹了一圈,她是越看越觉得自己的手艺太差了,真的很丑,她又拆下来重新缠了一遍,直到最后,才满意的系了一个蝴蝶结在上面。   又吩咐丫鬟去熬补血的药来阮半夏才累得瘫坐在一边。   有个小丫鬟慢慢的靠近床边,瞅了眼躺在床上的李静,顿时吓得一屁股跌坐在地上,用手指着李静道,“郡主……郡主死了吗?”   阮半夏没好气的瞪了她一眼,“乱说什么?郡主只是睡着了!”   睡着?   都在肚子上开口子了,竟然还睡得着?   这帮女人真是觉得阮半夏在跟她们开一个天大的玩笑。   阮半夏歇了一会儿,就站起身,去稳婆那边看孩子,看着孩子的小脸有些发绿,她就知道,如果再晚一会,这孩子估计就要被羊水给呛死了,还好她当机立断!   听着孩子嘹亮的哭声,阮半夏真是觉得,这个世界多么美好啊。   她长长的吸了一口气,问稳婆,“男娃还是女娃?”   稳婆抱着孩子笑道,“恭喜娘娘,是个带把的!”   男娃!?   阮半夏这心情一下就复杂难辨。   她知道李静喜欢女娃,但是李静这次生产之后,以后怕是都不好在生产了,生个男娃,也算是对阮家有个交代,终于有个后了,可如果她知道这辈子她都不会再有女娃以后,不知道她醒来会不会伤心难过……   哎……   算了,这种事都是命!   阮半夏拖着疲惫的双腿走到门口,将房门打开,看着阮冬青和镇北侯通红的双眼,她累得连笑的力气都没有了,勉强的扯了扯唇角,她轻轻道,“放心,孩子没有事!”   这一刻,她清晰的看到从阮冬青和镇北侯的眼角流下的眼泪,她也跟着感伤起来,走过去,拍了拍阮冬青和镇北侯的肩膀,“郡主已经睡着了,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够醒来,这一次,侥幸保住了一条命,以后……怕是不能再生了。”   “什么!?”阮冬青和镇北侯同时惊讶的看向阮半夏,阮冬青更是激动得不行,“姐……姐……你说静静的命也保住了?”   阮半夏抬起头瞪了他一眼,“不然呢?你觉得你姐姐我能眼睁睁的看着静静死吗?”   “啊……”阮冬青忽然放声大哭起来,刚才……就在刚才,李静的声音完全消了下去,他们站在外面的所有人都以为李静已经……已经……   听到李静没有死,阮冬青就像是站在绝望的边缘终于看到了通往幸福的桥梁一般,再也不受控制的哭了起来,他抱着阮半夏,就像一个孩子一样的嚎嚎大哭。   就连镇北侯那么铁血铮铮的男人,久经沙场,见惯了生死的男人,听见这句话后,也跟着哭出了声,他抱住夏钧尧,不停的哭,伤伤心心的哭。   阮半夏知道,刚才确实是吓到他们了,他们站在外面没有冲进去,估计是两条腿软的连走进去的力气都没有了。   哎……   阮半夏伸手安慰的拍着阮冬青的背,“放心,郡主没事,只是短时间内下不了床了,以后还要好好的养着身体。”   阮冬青就像根本就听不进去一样,还是哭,只是哭。   阮半夏又叹了一口气,“青儿,这次哭哭就算了,以后都不要再哭了,因为你是静静唯一的依靠……”   阮半夏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她感觉眼前的天都在打转,所有的东西都在转,转着转着她的头就开始晕了,忽然眼前一黑,她直接倒在阮冬青的怀里……   “姐……姐……”   “夏夏……夏夏……”   “娘娘……”   耳边的声音似清晰又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一般,阮半夏重重的闭上眼睛,她太累了,真的……太累了……   “唔……”阮半夏难受的动了动身子,却发现自己的手好像被什么东西抓住一般,根本就动不了,她慢慢睁开双眼,就看见夏钧尧正坐在床边,一双深邃的眼正温柔的看着她。   “醒了?”他的声音很轻很柔,就像是怕吵到阮半夏一样。   阮半夏点点头,动着身子想起来,夏钧尧赶紧伸手将她扶了起来,拿枕头垫在了她的身后。   阮半夏看着夏钧尧,发现他好像哭过,她轻轻的抬起手,去摸了摸夏钧尧的眼角,“是不是哭了?”   夏钧尧点点头,看着阮半夏,温柔的道,“夏夏,你有喜了,我们也要有孩子了!”   “什么?”阮半夏惊讶的张大了嘴,不可置信的看着夏钧尧。   夏钧尧凑过去,一把抱住了阮半夏,“是的,夏夏,你有喜了,我们也要有孩子了!”   夏钧尧又说了一遍,阮半夏这时候才懵懵懂懂的接受了这个现实,她有喜了,她真的有喜了……   “夏夏,从今日起,所有的事情都交出去,你不要再做了,云儿和青儿都已经长大了,他们可以独当一面了,就算有什么天大的事,还有薛君迁在,他也可以帮你处理一切,从现在起,你就安安心心的养着,把孩子生下来。”   阮半夏的眼眶渐渐红了,这么久了,她终于也有孩子了,她真的怀了……   从这一天起,暗夜和月影随时贴身保护阮半夏,就连丫鬟夏钧尧都给她配了八个在身边,她就是想喝茶,都有人亲自将茶盏端到她的嘴边。   一时之间,阮半夏忽然感觉自己成了国宝!   养了两天,阮半夏觉得自己的元气恢复的差不多了,便下床走出房间,看着外面金黄色的阳光,她忽然觉得日子竟这般美好。   沿着路,她一路走到李静的房间,听着里面传出来的声音,她也跟着笑了起来。   “静静!”   李静躺在床上听见阮半夏的声音,作势就想起身,却被阮冬青硬给按在了床上,她只能伸出手对着走进来的阮半夏招手,“嫂子,快来,快来!”   阮半夏笑眯眯的走过去,看了眼李静的脸色,还不错,看来上次暗夜从大梁带回来的阿胶确实不错。   阮冬青让开退到了一边,让阮半夏坐在了床边。   阮半夏看着李静的脸,忍不住抬起手去摸了摸,“真好,看见你还能这样笑,真的好。”   李静一听,顿时眼眶红了红,下一秒,眼泪就掉了下来,“嫂子,谢谢你,真的谢谢你……”   阮半夏皱眉瞪她,“谢我干什么?咱们都是一家人,说谢就不亲热了。”   见她还是哭,阮半夏拿了绢帕去给她擦眼泪,“好了,别哭了,都是当娘的人了,还哭,你就不怕小宝见你哭,也跟着你哭吗?”   李静本来还在哭,听见这句话,一下“噗”的一声笑了出来,嗔了阮半夏一眼,“嫂子,你就知道打趣我!”   阮半夏呵呵的笑,正巧看见丫鬟来给李静换药,她站起身看了眼李静肚子上的那条伤口,忍不住抽了抽嘴角,尴尬的看向李静,“静静,不好意思啊,那个……技术不好,缝的有点丑……”   “丑吗?”李静自己是没有见过的,她拉着阮半夏的手直笑,“丑什么?不就是多添了一条疤而已,跟命比起来,疤算什么?” 第159章 :一国之君竟然也学人偷听墙角   这倒是实话。   阮半夏也爱听,自从她知道自己怀了身孕之后,人就娇气多了,坐在床边,她对身边的丫鬟道,“去端杯热茶来。”   丫鬟闻言,赶紧奉上随时备好的茶盏,倒了一杯热茶给阮半夏递了过去。   李静见了,问她,“这是什么啊?”   阮半夏把茶盏中的茶水给她看,“这是红参泡的茶,没什么怪味道,你现在可以喝。”   李静便毫不客气的跟阮半夏要了一些红参来。   正在这时,一个侍卫匆匆忙忙的跑了进来,“禀告娘娘,叶府派人来说,叶少夫人生产了。”   阮半夏喝了一口茶,听见这话,忙把嘴里的茶水咽了下去,心急的问,“是男孩还是女孩?”   侍卫跪在地上恭恭敬敬的道,“来传话的说,是男孩,现在整个叶府都乐坏了。”   李静本来亮起来的眼睛突然暗了下去,郁闷的扁了扁嘴,“怎么又是男孩。”   她们就像中了魔咒一般,连续几个都生的小子,偏偏大家还都想要个女娃。   阮半夏听了,心中也是一片怅然,难不成当初她的气话还真都应验了?   转头看着李静,她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静静,我……当时也就随口说说,谁知道就这的应验了。”   李静叹了口气,“这种事还真就是天注定的。”   她垂下眼眸,盯着阮半夏的肚子,心中估计着,这肯定也是个男孩。   阮半夏跟她们都不一样,她们生男生女都没什么差别,但是阮半夏必须要生男孩,皇帝还指望着退位呢。   陪李静说了一会儿话,邓青云就走了进来,“姐。”   见屋里没外人……自然这个外人指的是薛君迁。   邓青云直接道,“城西的地我已经都买下来了,还有城北那座山,也按照你的吩咐开始修建度假山庄,另外城东那边有一家妓院因为管理不善贱卖,我没经过你的同意也给盘下来了。”   妓院?   阮半夏忽然眼睛一亮,站起身赞赏的拍了拍邓青云的肩膀,“这件事你做的非常不错,那家妓院里面的姑娘全部留着,别打发了。”   “嗯?”邓青云愣了一下,忽然皱紧眉看向阮半夏,“姐……你不会让我去开妓院吧?”   “噗……”阮半夏看着邓青云一脸幽怨的样,忍不住笑出声,“是啊,现成的生意,咱不能不做吧。”   “啊……”邓青云的一双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姐你没跟我开玩笑吧?你让我去开妓院?公主知道了,还不杀了我?”   “哈哈哈哈……”阮半夏忍不住仰天大笑,笑得肚子都疼了,她才笑着摇摇头,“那家妓院其实挺好的,只需要重新装潢一下,然后将那些姑娘们的衣裳往上拉一拉,不要穿得那么花枝招展的,改成素雅的装扮,到时候就开个茶楼,姑娘们陪公子哥们吟诗作对,或者弹琴写意,多美好啊。”   李静一听就来了兴趣,“嫂子,再配些点心和水果,再请尧哥哥写一副横联挂在店里,那生意肯定好!”   “对!”阮半夏一想到全京城有名的公子哥们都把那里当成了聚会的场所,她这心里就激动不已,“到时候再请叶太傅隔三差五过去讲几堂课,我跟你们说,要不了三个月,那茶楼就要扩建!”   邓青云听得云里雾里的,最后也没管自己懂没懂,就一个劲的点头。   反正他唯一懂的就是,那妓院买对了。   又过了半个月,李静终于可以下床了,阮半夏叫上冷如雪带上成儿,林婉儿也带着孩子,李静让奶娘抱着孩子,一群人来到花园里面晒太阳。   成儿已经在奶娘的怀里抱不住了,蹬着两条小腿就想下地来玩。   七月还特意把雪貂也抱住来晒太阳,别说那小东西,跟着七月长得油光水亮的,两颗小眼睛闪闪发光,可有灵性了。   几个女人喜欢,几个孩子也喜欢的紧。   成儿在奶娘的搀扶下,跌跌撞撞的走过去,抬起手揪住雪貂的耳朵就想往自己的怀里抱,心疼得七月的眼睛都直了。   “哎呀,小公子,你可温柔点,你这样它会疼得。”   小生趴在一边的树上鄙夷的看着几个孩子直勾勾的望着雪貂笑,它懒懒的动了动身子。   阮半夏见它一脸郁闷的样,忙伸手招呼它过来,“小生,来。”   小生听了,从树上慢慢的缩下来,仰起熊头,高傲的走了过来。   阮半夏伸手摸了摸它的头,“真乖。”   成儿看见那熊,忽然就来了兴趣,上去就抓小生的爪子。   小生忽然眼睛一瞪,抬起熊掌就想拍下去,冷如雪吓得脸都白了,“成儿……”   阮半夏赶紧呵斥它,“小生,不行!”   小生立刻停了爪子,低头看了成儿一眼,拿爪子将成儿小心的推开,然后就躲在阮半夏的身后,再不让别人摸自己。   李静眨巴眨巴眼睛,看着阮半夏,扁了扁嘴,“小生好像不喜欢小孩子。”   阮半夏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可能是吧。”   想到小生也长这么大了,虽然只是一只熊,可……应该也需要幸福生活,她转回头看着小生,轻声问它,“你想不想回到山里去?”   小生两只本就不大的眼睛突地一下鼓了出来,就像自己马上就会被阮半夏扔掉一样,两只熊爪子抱住阮半夏的肩膀,将头靠在了她的肩上。   林婉儿摇摇头,“看样子,你是不想离开这里了。”   阮半夏也没办法,想到曾经在电视里看得,很多野生动物被家养了以后,再放生就会失去生存的能力,他心里也不忍心就这样让小生回到野外。   “好了,你不愿意就不回去,我就一直养着你。”   “娘娘……”守门侍卫急急忙忙的跑了进来,“户部尚书刘大人求见。”   “户部?”阮半夏拍了拍小生的头,让它自己玩去。   转身问侍卫,“户部尚书可说了有何事?”   侍卫摇摇头,“什么都没说,就是看着很焦急的样子,像是大事……”   阮半夏赶紧道,“快让他进来。”   冷如雪等人忙命奶娘将孩子们带了下去。   没一会儿,户部尚书跟在侍卫的身后急急忙忙的走来进来,因为走得太急,导致他一把年纪了,到了凉亭,就一个劲的喘。   阮半夏吩咐丫鬟给他倒了一杯凉茶。   刘大人心里着急,也就没客气,甚至连恩都没有谢,一口气将整杯茶喝完了之后,赶紧道,“娘娘,大事不好!”   阮半夏现在正怀着孕,最听不得大事不好四个字了,她微微拧着眉头,问他,“出了何事?刘大人急成这样?”   刘大人抬起手一边擦着额上的汗水,一边说,“今日得到上报,甘肃四省突降蝗灾,眼看着快要收成的粮食,竟然一夜之间全被蝗虫吃光啦!”   “什么!?”阮半夏惊得两只眼睛都睁大了,甘肃四省,那得多少粮食啊!   刘大人看阮半夏惊讶的样子,心里也有些不忍,毕竟太子妃有孕的事已经传遍了整个京城,这个时候,他来找她说这件事,实为不妥啊。   可甘肃四省的粮食,那都是阮半夏划出来上缴国库的粮食,这一下,全部都没了,这刘大人也是没有办法啊!   阮半夏急得脸都红了,转身就朝着自己房间走去,   暗卫瞪了刘大人一眼,和丫鬟们一起追了上去,“主人……”   阮半夏没管他,抬起脚就走。   暗夜直接跑过去,跪在阮半夏的面前拦住了她的去路,“主人是打算亲自下甘肃吗?”   阮半夏恼怒的道,“暗夜你让开,我必须要去甘肃看看!”   奶奶的,连她的粮食都敢吃,看她不去把那些蝗虫的老窝给端了!   暗卫给月影使了个眼色,让他去把夏钧尧找来,他就在这里拖延时间,“主人不可啊,你现在身子金贵,不能出京城,更何况太子殿下也不会让你走的。”   “哎呀,没事!”阮半夏弯腰,抓起暗夜的肩膀用力的将他给提了起来,“你看看,我身体好得很,不用担心,我去不了多久就会回来的。”   要说以前不了解阮半夏,说这样的话,可能还能忽悠到暗夜,可暗夜毕竟也跟着阮半夏这么久了,怎么可能还让她这样轻而易举的就给忽悠了。   他抬起手,也不顾尊卑,直接抓住了阮半夏的衣袖,“不行!在月影没回来之前,主人你哪里也不能去!”   冷如雪,李静和林婉儿也急急的走了过来,和暗夜一起劝着阮半夏,“是啊,阮妹妹你如今怀着身孕,不好长途奔波。”   阮半夏看过去,“林姐姐,你怀着身孕的时候,不还是跟着我大江南北的跑吗?”   林婉儿郁闷的瞪了她一眼,“我跟你不一样,我们那时游山玩水,而你这次可是心急如焚,就你这个小身板,好不容易才有了身孕,如此折腾一番,你是不想要孩子了吗?”   “谁说的?”阮半夏走过去,双手环住李静的要,作势就要将李静给抱起来,吓得旁边的两个女人直叫,“使不得,使不得啊!”   李静也不愿意,从阮半夏的魔掌下逃脱出来,“嫂子,你不要不把自己的身子当身子,朝中那么多大臣,就说那户部,也是几十个官员,蝗灾这么小的事,怎么还需要你亲自出手。”   “就是。”冷如雪也附和道,“现在粮食已经都被吃完了,就算你赶过去,也只能消灭那些蝗虫而已,又不能将被它们吃掉的粮食给要回来,你去也就没有多大的意义的,不如将这种事交给户部的人去处理吧!”   这每个人说的都有理,阮半夏觉得自己也很有理,和大梁一战本就才结束不到一年,国库空虚,百姓现在也只是能勉强的吃饱肚子,这个时候四个省闹蝗灾,这是要让她们勒紧裤腰带过日子啊!   见阮半夏不说话,就是郁闷的拧着眉,李静赶紧推着阮半夏回房间,然后冷如雪,林婉儿和李静就一起拉着她坐在贵妃榻上,你一句,我一句的转移着阮半夏的注意力。   阮半夏瞬间成了霜打的茄子,怏怏的抬不起头来。   没一会儿,门口走进来一个人,李静等人见了,赶紧起身离去。   “夏夏。”夏钧尧走过来拉住阮半夏的手,看着她垂头丧气的样子,心里隐隐有些不忍,“怎么了?”   阮半夏抬起头红着眼眶看着他,“尧哥哥,你知道甘肃四省遭遇蝗灾的事了吗?”   夏钧尧深深的看了她一眼,笑着点点头,“就这个事啊,我还以为出了什么大事,月影急急忙忙的跑来跟我说,你又要离家出走。”   离家出走?   还加个又字?   阮半夏真想一巴掌拍在月影的头上。   她叹了一口气,“是哎,就是这个事,甘肃四省的粮食也是填充国库的,现在一夜之间没了,我能不着急吗?”   “夏夏!”夏钧尧抬起手将她搂进怀里,“没什么大不了事,不需要你出面,就让那些官员自己去处理。”   “他们?”阮半夏扁了扁嘴,“不是我不相信他们,而是……他们做事一向循规蹈矩,慢慢吞吞的,怎么可能在短时间内就处理完?”   看着夏钧尧越抿越紧的唇,她赶紧道,“主要是现在如果蝗虫一日不解决,百姓的地就要荒一日,眼下再过一个月就要种植蔬菜……”   “夏夏!”夏钧尧摇摇头,“真是不知道该说你什么好了,如果什么事都要你亲力亲为,那天下那么多事,你还不忙得焦头烂额?你现在最重要的事情就是好好休息,然后平平安安的把孩儿生下来。”   这件事阮半夏自己怎么会不知道?   只是……   她是真的担心啊……   “我知道,但是,尧哥哥,蝗灾在你们古代不是很难解决的吗?”   夏钧尧挑眉看她,“你是不相信我?还是不相信我们古代男人的实力?”   “啥?”阮半夏直接愣住了,敢情这件事已经升级到男人的尊严了?   夏钧尧沉着一口气,慢慢的解释,“这一任的官员里,有很多都是上次科举选拔出来的,他们还从没有遇见过这种大事,如此机会,如果不给他们大展拳脚的施展一番,难不成要让他们养成以后凡是有事,就找太子妃的惰性吗?”   阮半夏刚想说话,又被夏钧尧给打断,“你就行行好,给别人一次表现的机会吧,否则,朝廷养着这么多官员,不是浪费银子?”   阮半夏认真的想了想,觉得夏钧尧说的有理。   她日后的生意只会越来越多,如果有一点事,她就要亲自出面解决,那么还不被累死?   底下养了那么多人,难道都要养成好吃懒做的蛀虫吗?   “好吧!”她深吸一口气,“那,咱们先说好,一个月内,如果他们找不出解决的方案,我就必须要出手了!”   夏钧尧满意的笑了笑,伸手捏了捏阮半夏的脸,“嗯,就这样办!”   从房间出来,夏钧尧立刻召来了刘大人和他手下的一应官员,夏钧尧雷厉风行的将任务布置下去,最后,还在他们头上点了一把火,“太子妃说了,如果一个月内你们找不到应对的方案,她就要用你们的俸禄去补贴百姓的损失。”   一句话说的那些新上任的官员们就跟打了鸡血一般,风风火火的出了太子府就去办事去了。   皇帝老头在皇宫里待着实在是无聊极了,他这个年纪了,对女人也慢慢失去了兴趣,反而对孩子上了心。   叫上福公公,皇帝老头穿了便衣就出门了。   他哪也没去,很有目的的来到了太子府。   侍卫带着他一路沿着小路朝着花园走去。   看见那边好几个奶娘手里都抱着孩子,他兴冲冲的就走了过去。   “哎呦……瞧这小脸胖嘟嘟的,真是讨喜。”   皇帝抬起手就朝着成儿的脸蛋儿伸出魔爪,用力的捏了一把,捏的成儿的脸都红了,张着嘴就哇哇的哭了出来。   冷如雪在一旁站着,看得心疼,却不敢说什么,还得配合着皇帝的动作笑。   皇帝看完成儿,又转身走到小宝那边,李静看他对着小宝也伸出了魔爪,赶紧走过去,挽住了他伸出来的那只手,“皇上,今儿怎么有空,跑到太子府里来玩啊。”   皇帝看了阮半夏一眼,小声的笑,“朕是来看宝贝孙子的。”   宝贝孙子?   阮半夏低下头看了看自己的肚子,忍不住抽了抽嘴角,“我这都还没显怀呢,父皇想怎么看?”   “无妨!”皇帝走过来,伸出手对着阮半夏的脸伸出魔爪,用力的捏了一把,“看你就等于看孙子了。”   哎呀,我去!   阮半夏疼得眉头都拧了起来,敢情刚才成儿并不是被吓得,而是真的疼哭的?   阮半夏一掌拍开皇帝的手,没好气的摸着自己的脸,“捏着不疼啊!真是的,这么大的人了,出手还这么没轻没重的!你要是把我给捏坏了,我就哭给你看!”   “你可不能哭啊!”皇帝吓了一跳,赶紧收回自己的魔爪背在了身后,“我听闻女子怀孩子时,必须要保持心情舒畅,孩子生下来的脾性才会好!”   还心情舒畅!都疼成这样了,怎么舒畅的起来!?   皇帝陪着阮半夏她们一起玩,一直玩到天黑了,也没有要走的意思。   阮半夏直接无语了,“老公,你不回你的皇宫吗?”   皇帝站直身子,斜睨了阮半夏一眼,“你是在赶朕走?”   阮半夏皮笑肉不笑的呵了呵,“当然不是,只是你今日微服私访,不是怕你宫中纸不包住火,到时候一堆人出来找你吗?”   皇帝摇摇头,“不会!朕都已经布置好了,十天半个月是没有问题的。”   十天半个月!?   原来这老头早就计划好了,这是特意来她这里度假的。   没办法,阮半夏只能吩咐丫鬟给皇帝布置了一间客房,打发他进去住。   翌日,邓青云又回来跟阮半夏汇报自己的进度,两个人在屋里说得正起劲,皇帝路过的时候,刚好听见阮半夏的声音,他好像听到银子两个字,就招呼福公公去一旁躲起来,然后他自己趴在门上偷听。   听得正起劲时,忽然感觉旁边有一道呼吸喷在自己的脸上,他镇定的转过头去,看见薛君迁也趴在旁边偷听,两个人相视一眼,相互做了一个嘘的手势,然后一人趴一边门,一起偷听。   躲在一边的暗夜实在看不下去了,虽然吧,这皇帝是他以前的主人,可现在,他效忠的是阮半夏吧!   他一个飞身跳了出来,走过去,对着皇帝和薛君迁的肩膀用力一拍,两个人同时吓得惊叫一声。   屋里的阮半夏听见外面的动静,忙问,“怎么了?”   暗夜在外面扯着嗓子喊道,“皇上驾到!”   皇帝那张脸是红了又白,白了又红,等着阮半夏走出来打开门时,他一本正经的站在门口,抬起手掩着唇,尴尬的咳嗽了一声,“朕来看孙子,问了下人,说你在这里,朕就来了。”   阮半夏疑惑的看了皇帝一眼,转头将视线落在薛君迁的脸上,“呵……薛大哥,好巧!”   薛君迁舔了舔唇,脸上丝毫没有一丝愧色,“是啊,好巧,我刚好过来,看见皇上陛下,就跟他请安。”   皇帝满意的看了薛君迁一眼,点点头,“嗯,如此,朕还要问问你江南绸缎庄是否要增加一些作坊,为宫里的娘娘们提供一些上等绸缎。”   “这个嘛……”薛君迁煞有其事的回道,“近几年江南绸缎庄越来越多,生意不如前几年好做,但如果皇上你要让我们沈记布行定为御用,倒是可以增加一些的。”   皇上满意的点点头,和薛君迁两个人一边说话,一边逃离现场。   阮半夏看着他们的背影,愤愤的哼了一声,“薛大哥偷听也就算了,一国之君竟然也学人偷听墙角,到底还有没有一点皇帝的尊严了?”   提到尊严两个字,晚上皇帝就开始跟阮半夏玩尊严了! 第160章 :娘娘万福……   “朕今日听说你弄了个农家乐,虽然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但想必也是能赚不少银子的。”   皇帝看了阮半夏一眼,继续说,“还有那度假山庄,听说你给建在了城北郊区的山上,上面还有温泉,住起来应该会很舒服。”   阮半夏的一张脸直接成了菜色,两只眼睛紧紧的盯着他。   皇帝拍了一下腿,“还有那茶楼和什么果园,这些个东西,朕觉得很感兴趣,这样吧,朕也不是贪心之人,每一样给朕百分之五的股份便好。”   百分之五!   怎么不去抢啊!   阮半夏气愤的坐在太师椅上,将头扭向了一边,“不给!”   “不给!?”皇帝那张脸顿时沉了下去,“你让朕的太傅去你的茶楼讲习,还让朕的安乐侯给你做苦力,不给朕一点好处,就随意指派朕的人?你觉得良心过意的去?”   什么大不了的事,还要谈良心二字!?   阮半夏扁了扁嘴,郁闷的瞪过去,“我又不是不给他们工钱,这些我都是要花钱的,人家做了事,拿钱正常,可是你什么都没有做啊?为什么还要股份分红?”   “朕什么都没有做!?”皇帝顿时炸毛了,直接从椅子上跳了起来,“你知不知道你做生意,买的那些铺面和地,那都是朕打了招呼,让户部尚书给你开了后门,否则你以为你能够那么轻巧的就将那些手续办了?”   阮半夏将头转向一边,“我做的可都是正经生意,我不需要你给我开后门,开怎样就怎样,我可以慢慢等着手续下来,我不急。”   “你!”皇帝气得脸色一红,瞬间怒了,“那你做生意,还不是打着皇家的名号,否则你以为你的生意能够那么畅通无阻?甚至连一个地痞无赖都没来找过你的麻烦!”   “什么皇家的名号?”阮半夏也怒极了,之前酒楼和赌坊被他强行占了股份,阮半夏也就不说了,毕竟店铺什么的,都是皇帝给她的,可她现在这些营生都是她自己花钱弄得,凭什么还要让皇帝来插一脚!?   “我那是自己养了打手,再说青儿在,还有谁眼瞎敢闹我的地盘。”她愤恨的瞪了皇帝一眼,“老头,你就不要在这里跟我说,你付出了多少,总之,我还是那句话,不给就是不给!”   皇帝气得脸上一阵红一阵白,他怎么总是觉得自己在阮半夏这里,一点威信都没有呢?   每一次说什么,都是看着阮半夏的脸色说话,他自己一点主动权都没有了。   他生气的坐下,抬起手用力的拍了一下桌案,“你给也得给,不给也得给!”   “砰”的一声,阮半夏吓了一跳,转过头看着他,她也抬起手,更加用力的拍了下去。   “砰”的一声巨响,整个桌案都跟着抖了三抖!   “不给就是不给!老头,我还不信你敢抢不成!”   这……这……这……   皇帝眼眶一红,眼泪一下就掉了下来,双手趴在桌上,放声大哭。   阮半夏的眼皮狠狠的跳了两下,看着皇帝像孩子一样的动作,抬起手尴尬的摸了摸自己的脸,“这……这就哭了?”   皇帝才不管她,没命的一直哭。   阮半夏伸手推了推他,“喂,说的好好地,你怎么又哭了?”   “哼!”皇帝抖了抖自己的手臂,哑着嗓音哭道,“什么好好的,朕每次跟你说什么,你都这么凶,每次都凶朕,凶……”   凶?   她凶吗?   阮半夏觉得自己一点也不凶啊,这不过就是发表不同言论时的激动情绪而已,怎么就凶了?   “好了。”她又推了推皇帝,“不哭了,行不?有什么事,咱们好好说,好好说,谁也不能发脾气。”   皇帝又“哼”了一声,阮半夏实在没办法了,就伸手去将他给拉起来,看着他一脸泪痕,双眼通红的样子,阮半夏心里确实也不忍。   想了想,好像每次跟皇帝谈钱的时候,只要不满足他,他都是大哭大闹,就像个小孩一样。   “别哭了。”   阮半夏把自己的绢帕递给他,皇帝伸手接过,拿到鼻子上用力的“咻”了一声,然后就开始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哭诉,“朕要的又不多,只是百分之五而已,更何况朕都已经老了,这天下早晚是你们的,朕不存点私房钱,以后想出去度个假都还要看你们的脸色……”   他忽然哭音加重,“你说朕这个一国之君当得窝囊不窝囊啊!”   阮半夏怎么听着怎么觉得不对劲,可哪里不对劲她一时又说不上来,总感觉自己好像漏掉了什么,听着皇帝又嚎了起来,她伸手捂住他的嘴,“别哭了!你要百分五的股份不是不可以,只是,大半的股份都被我给分出去了,这百分之五实在是不好腾出来给你。”   皇帝看了阮半夏一眼,张开嘴,忽然爆发了出来,“啊……啊……啊……”   阮半夏听着那震耳的声音,感觉自己耳膜都要被震破了,最后只能任命的叫道,“行,行,我答应你还不行吗?百分五就百分之五!”   她话音刚落,皇帝的声音顿时收住,要多快有多快。   阮半夏都开始佩服起他收缩自如的本事了。   皇帝拿着阮半夏那张绢帕擦了一下脸,然后用两根手指捏起绢帕特别贱的扔在了阮半夏的手里,然后站起身,对着阮半夏嘿嘿的笑了两声,就抬头挺胸的走了出去。   阮半夏看着他的背影一时之间有点发懵……   直到皇帝走的连脚步声都听不见了,阮半夏才反应过来,就算皇帝退了位,不还是可以调动国库吗?   再说,他自己说过的,他的就是阮半夏的,那他还这么斤斤计较干什么?   阮半夏一下就觉得自己被皇帝给忽悠了,还忽悠的很惨!   都说一孕傻三年,阮半夏此时还真是相信了,这是真傻啊!   如果不是怀孕了,阮半夏能被他忽悠成这样?   晚上,夏钧尧一回来,阮半夏就拉着他嘤嘤嘤的哭,“尧哥哥,我就这样被老头给忽悠了,你说我是不是变傻了?”   夏钧尧低眉将阮半夏上上下下的打量了一番,然后认真的摇摇头,“不傻啊!”   他抬起手捧着阮半夏的小脸蛋儿,笑道,“看看你越来越有肉感了,多可爱啊,这张白里透红的小脸蛋儿上分明写着我很聪明四个字。”   阮半夏扁了扁嘴,“可是我真的觉得自己变傻了,再也不是之前那个聪明伶俐的阮半夏了。”   “你想多了!”夏钧尧将她搂进怀里,“不是你变傻了,而是父皇越来越精明了,他抓住你的软肋,所有一击即中!”   软肋?   阮半夏认真的思索了一番,好像是啊!   她每次看见皇帝哭,她就受不了,特别是他高高在上的权位,又是一位老人,当着自己的面像个孩子一样的哭,她这心里就不舒服,总觉得自己好像欺负了他似的。   悠悠的叹了一口气,“好吧,我也只能这样理解了。”   被忽悠了百分之五的股份这件事,阮半夏也就不追究了,但是甘肃四省蝗灾的事,她还惦记着,“尧哥哥,你派去的官员把蝗灾的问题解决了吗?”   说到这事,夏钧尧就笑了,拉着阮半夏上了床,“今日刚刚接到汇报,派去的周大人跟国库请求拨十万两白银,解决这件事。”   “十万两!”   这可不是一笔小数目!   阮半夏的眼睛都睁大了,“他要这么多银子干什么?”   夏钧尧就将周大人发来的奏折上的内容给阮半夏说了一遍。   阮半夏听着,觉得这个周大人还真是一个人才,“五万两解决眼下百姓的灾荒问题,这五万两确实不算多,但是他说拿这五万两跟我买五十万斤的粮食,这就……”   这不明摆着坑她嘛!   敢情那些粮食都不值钱一样的。   夏钧尧点点头,“眼下国库里的银子都是你那些酒楼和赌坊上的税,战时花了不少,现在也不多了,能够拨出十万两也不容易。”   “嘁!”阮半夏郁闷的睨了夏钧尧一眼,“那不如直接让我给他粮食得了,拿我的钱便宜买我的粮食,然后老头又想办法从我这里将银子再给忽悠回去,这简直就是一个恶性循环!”   夏钧尧忍不住低低的笑,“如果你想这样,我也不反对!”   阮半夏咬着牙瞪了夏钧尧一眼,“果然你和老头是两父子,好歹老头还要在我这里哭一下,才能拿走银子,你倒好,直接给我设套,让我钻进去,就什么事情都解决了。”   夏钧尧挑了挑眉,伸手捏住她的脸,“哪里给你设套,这不是在跟你商量嘛!”   其实,阮半夏自己想要去灾区,就是想去看看那边受灾有多严重,这样,她就可以按照情况来赈灾。   现在有人给她代劳,反正她是不可能不管那些灾民的,索性也就扁了扁嘴,跟夏钧尧撒了一会儿娇,就同意免费给灾区捐献五十万斤粮食。   她抬起头,看着夏钧尧问,“那剩下的五万两白银他要怎么用?”   夏钧尧沉默了一下,才缓缓道,“周大人考察了一下那边,说是那边前两年风行斗鸟,大量的商人捕捉鸟类,导致那边的鸟越来越少,几年后的今日,就引发了蝗灾。   斗鸟!   这些人是闲着没事干了吧!   阮半夏皱紧眉,“这还不好办?就将那些人的鸟通通收回来,然后再放出去,不就行了?”   “嗯。”夏钧尧点点头,“周大人就是这样说的,但是怕强行收鸟会导致民怨,所以才想拨五万两白银从他们手里将鸟给买过来,然后我再发一道诏令,严令五年之内,不允许私自捕捉鸟类,一旦抓到必严惩!”   这样一来,就算是治标又治本了!   阮半夏满意的点点头,“看来你这次派去的这个周大人还挺靠谱的,以后这种事都可以交给他去做。”   翌日,早早的,阮半夏就来找薛君迁,跟他说了要捐献五十万斤粮食的事,薛君迁倒是爽快,说从他那边的粮仓里拨过去就好,这事很快就能解决。   阮半夏刚想走,却被薛君迁给叫住了,“阮妹妹!”   薛君迁睨了阮半夏一眼,伸手端了杯热茶,双手奉上去。   阮半夏看着他殷勤的样,就知道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她将茶盏推开,表现出很冷漠的样子说,“有什么事,你说就是了。”   薛君迁笑着收回手,笑着问,“昨日,你是不是将农家乐那些的股份分了百分之五给皇上?”   阮半夏皱眉,“这你都知道?”   薛君迁能不知道吗?   昨日皇帝刚从阮半夏这里出来,就跑到他这边来嘚瑟了,那样子别提多得意了。   弄得薛君迁整整一夜都没有睡好。   薛君迁笑了笑,“这又不是什么不好的事,我知道还不正常嘛。”   他又端起那盏茶送到了阮半夏的手边,“你说,你现在怀着身子,很多事都不方便去做,你不如交给我做,你就好好的替太子将孩儿给生下来,什么都不要管。”   这话说得真是好听……   阮半夏伸手接过茶盏,送到唇边,轻轻的抿了一口,然后掀起眼皮睨向薛君迁,“说吧,想要多少股份?”   薛君迁一听,顿时乐了,也不跟阮半夏客气,直接伸出两只手,露出自己的十根手指头!   阮半夏差点一口茶水喷在了他的脸上,“十!”她抬起手一掌拍在了薛君迁的头上,“你竟然跟我说要十!你竟然要十!”   薛君迁被打了,心里也郁闷了,“十怎么了?我可是干活的人,什么事我都能帮你解决,像我这样的优质管家你去哪里找?要你十还真就不多!”   十啊……这可是十啊!   他竟然还好意思说不多!   阮半夏真想将那碗茶水直接泼在他的脸上。   “薛大哥,你自己说说,以前我亏待过你吗?不管我做什么生意,是不是都拉着你一起做?你跟我在一起,这么多年,你自己说说赚了多少钱了?”   薛君迁一听,顿时有些心虚了,抬起手讪讪的摸了摸鼻子,“话是这样说的没错!可是阮妹妹,我可是干活了啊,你想想,那些生意都是我在打理,我在替你赚钱,难道那些钱我不应该赚吗?”   说到这,他顿时觉得自己腰背都硬了起来,也更有底气了,“再说,刚开始你落难来江南的时候,那些地可都是我免费提供给你的。那时候我可有说什么吗?没有啊!现在我依然愿意帮你打理那些生意,只是要一点点的报酬,你瞅瞅你小心眼的。”   说到这事,阮半夏真是想哭啊,当年的确薛君迁帮了她不少,可他也从她这里拿了百分之五十的红利走啊,而且那些养殖场,她不是一想到就告诉薛君迁了吗?   她对他还不好吗?   阮半夏抬手扶额,觉得自己身边怎么都是掉进钱眼里的人?   她叹了一口气,“薛大哥,我跟你不一样,我赚的钱,大多数都是要贴补国库的,粮食也是为了让百姓能够吃饱存着的。就像这次的蝗灾,你想想,我一下就要免费提供五十万斤粮食啊,你说说,我容易吗?”   薛君迁听见这话,忽然之间觉得自己确实是有点过分了,阮半夏的钱用在哪了,其实他比任何人都清楚。   看了眼阮半夏的肚子,他怏怏的道,“好吧,既然是这样,那我也不跟你多要,我就要八吧!”   还八!   阮半夏直接摇头,“不行,对半,四!”   “四!?”薛君迁眼睛都瞪大了,这可不行啊,他是要干事的,没道理比皇帝拿的还少吧?   但是看着阮半夏坚决的样子,而这件事阮半夏能松口带他玩就已经很不容易了,他抬起手指着阮半夏的肚子说,“看在侄儿的面子上,我就要五!不能再少了!必须五!”   阮半夏这次倒很爽快的一口答应了,“好!五就五!从今日开始,我就把手里所有的事都交给你去管理了,我就替未出生的孩儿谢谢你这个叔叔了。”   看见阮半夏出了门,薛君迁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自己被阮半夏给套路了!   他怎么就这么傻?   直到阮半夏把一个账本拿过来,放在他的面前,他才开始后悔了。   “这里,是要买山的银两出入,现在已经签了地契,还差五十万两的尾款没给,薛大哥就负责给人把账给结了。还有这里,茶楼重新装潢需要两万两银票,云儿只给了一万两,还差一万两的尾款,也麻烦薛大哥给结了……”   看阮半夏一个一个说下去,薛君迁总算是明白过来,为何阮半夏会松口了,原来她自己银子不够用了,所以就全部推给他了!   薛君迁深吸一口气,努力将心里的郁闷给压了下去,看着最后统计所需要花的钱,他都快哭了,“我就说,我要十并不多吧,哎……”   阮半夏笑着拍了拍他的肩,“养殖场不是已经开始第一批的养殖了吗?等着那些家禽都长大以后,你就知道,这点付出并不多。”   好吧,谁让薛君迁什么事都想插一脚呢?   现在也就只能认命了!   将手里的事全部交给薛君迁之后,阮半夏这心里别提多轻松,多惬意了,天天就是晒晒太阳,和林婉儿,李静他们一起聊聊天,逗逗孩子,这小日子过得特别舒坦。   林婉儿看着阮半夏的肚子都已经凸了出来,她伸手摸了摸阮半夏的肚子,“妹妹,我觉得这段时间你的肚子好像长得特别快啊,眼看着就已经这么大了。”   李静见了,也是使劲点头,“是啊,感觉前几天都还没这么大的,怎么忽然一下就这么大了?”   阮半夏有些不好意思的看了她们一眼,小声的说,“不是肚子变大了,而是我长胖了!”   “胖?”林婉儿和李静一起盯着阮半夏看了半天,最后两人一起摇了摇头。   林婉儿笑了笑,“这可不像是胖啊!妹妹,我当时也胖了,可是肚子也没长这么大啊,你才几个月啊,就已经这么大了,要是到临产的时候,还不知道该有多大呢!?”   “是吗?”阮半夏一听,低下头看了看自己的肚子,感觉好像是有那么一点点的大,她皱眉,“该不会是因为我吃太多,营养过剩,导致孩子长得大了吧?”   林婉儿和李静纷纷摇头,“不像!”   李静忽然想到什么,忙问,“嫂子,最近,你有没有进宫去请太医诊过脉?”   阮半夏眨了眨眼睛,回忆自己最后一次进宫请太医诊脉好像是一个月之前了,她咬了咬唇,“好像是有那么久没有去了。”   “那不行!”李静赶紧站起身,“莲儿,去宫里将王太医请到太子府来,给太子妃娘娘诊脉。”   吩咐完丫鬟以后,李静坐下,拍了拍阮半夏的手,“这宫里的娘娘都是每天都会请太医诊平安脉的,你现在怀了身子,更应该让太医天天来太子府给你诊脉,别怕麻烦,那么多银子养着他们,不做事怎么行?”   阮半夏想想也是这个道理,没道理她银子花了不少,却一点福利都没有享受到吧。   半个时辰后,王太医拎着医药箱跟着丫鬟身后不紧不慢的走了过来。   跟阮半夏和李静行了礼之后,他将一块绢帕搭在了阮半夏的手腕上,就开始捏着自己本就不多的几根小胡子,闭着眼睛煞有其事的给阮半夏诊脉。   忽然,他突地一下睁开眼睛,朝着阮半夏的肚子看了一眼,然后又闭上眼睛继续诊脉,阮半夏和李静她们被他这一惊一乍的动作吓得心都提了起来。   片刻后,李静实在是受不了了,忙问,“到底怎么样啊,王太医,你说一句话啊!”   王太医不为所动,依然我行我素的继续诊脉。   李静看得着急,阮半夏出声安慰她,“你别急,让他安静的,好好的诊脉。”   就连林婉儿都坐不住了,站起身走过来,低着头看着太医的手。   又过了一会儿,王太医终于将自己的手从阮半夏的手腕上移开,看着阮半夏,忽然跪了下去,“娘娘万福……” 第161章 :你心底是不是在担心   阮半夏眨了眨眼睛,问他,“这是何意?”   王太医抬起头对着阮半夏拱手行了一礼,“娘娘真是大祁的福气,大祁有了娘娘,朝堂稳定,百姓安居乐业……”   “说重点!”阮半夏实在是不喜欢听这种恭维的话,为何朝臣迂腐,就连这太医也跟着迂腐起来了?   王太医尴尬的笑了一声,对着阮半夏又磕了一个头,“娘娘这一胎不简单啊,微臣诊脉这么多年,也是给宫中不少的娘娘诊过脉,却第一次诊到像娘娘这样的脉象……”   就连李静都受不了了,“王太医,你能不能直接说结果?”   “结果就是……”王太医故意咳嗽了一声,“娘娘好像怀的是双生子。”   “什么?”李静和林婉儿听着一愣,呆呆的看着王太医,一时还没从这震惊中回过神来。   阮半夏不淡定了,站起身看着王太医问,“什么是好像?难道双生子的脉象,你从没有把过?”   王太医老实巴交的摇了摇头,“皇上子嗣凋零,宫中的娘娘们大多数小产,就算安然诞下皇子的,也都是独子,像娘娘这种脉象,我曾在医术上见过,确实是双生子的迹象。”   阮半夏郁闷的坐下,看了眼王太医,这心里也不知道是高兴还是什么,总之,一言难尽。   曾经亲眼见过冷如雪,林婉儿和李静生产的她,太明白这古代生孩子对女人来说是一件多危险的事,如今,她怀着双生子……   她很难想象,到时候万一出个意外,会不会要了她的小命。   如果是别人怀着双生子还好,她至少可以技术拙劣的给她们来个剖腹产,可现在要生产的人是她,她还没有到那种可以自己拿着刀子,在自己肚子上开条口子,把孩子拿出来的魄力。   深吸了一口气,阮半夏让丫鬟给王太医了一些赏钱,自己就坐在青石凳上发呆……   “妹妹。”林婉儿走过来,按住了她的肩,“怎么了?怀双生子是好事啊,为何这般发愁?”   阮半夏不敢将心中所想跟她们说,害怕她们也跟着担心,只能扯了扯唇角,努力让自己笑出来,“我就是一时还不能接受这个事实罢了,没什么,等我缓一缓就好了。”   李静站在旁边笑,“是啊,这没有就没有,一有就是两个,任是谁也会一时反应不过来的。”   这事,就算这样糊弄过去了。   可阮半夏的心里就跟扎了一根刺似的……   太子妃怀了双生子的事,一下就传到了宫中,皇帝听了,像个孩子一样高兴的手舞足蹈的,当即就命令福公公将宫中最好的补品全部搬到了太子府去,就连他自己也恨不得住到太子府,陪着阮半夏一起待产。   夏钧尧得知这个消息后,匆匆的赶回了太子府,就连阮冬青和叶俊生也跟着来了。   阮半夏正和林婉儿她们说话,就看见几个男人风风火火的走了过来,阮半夏忙站起身,让丫鬟备上茶点。   夏钧尧赶紧走过去,扶着她坐下,“没事没站着,丫鬟们自己知道这些事。”   阮半夏抬起头,嗔了他一眼,“我都已经坐了很久了,起来站站伸伸腰。”   阮冬青走过来,看着阮半夏的肚子直咋舌,“真没想到,这里面居然住着两个。”   叶俊生也是一脸好奇的样子,“双生子极少,阮妹妹这下该辛苦了。”   “是啊!”林婉儿从丫鬟手里接过红参茶,递给了阮半夏,“这下,阮妹妹更该好好的补补身子了。”   阮半夏忽然发现,自己已经从国宝晋升成了超级国宝,看着这群人的模样,她也笑出了声,“哪里有你们说的那么夸张,该是怎样还是怎样!”   没一会儿,丫鬟手里就端着了一个食盒过来,将食盒打开,从里面捧出一碗粥递给阮半夏,“娘娘,福公公特意嘱咐,这些东西要早中午吃。”   阮半夏看了眼碗里的东西,白嫩嫩的特别好看,她伸手接了过来,王太医走之前还说了,让她少吃多餐,尽量多吃营养的东西,少吃刺激性的。   阮半夏喝了一口,味道还不错,刚好她也饿了,就将碗里的东西全部喝完。   众人看着她将那一小碗东西喝完后,都跟着笑了。   “还真是看不出来,皇上平时挺威严的,对阮妹妹倒是极好。”   阮冬青点点头,“确实,我觉得皇上对姐已经好到了令人发指的地步,连燕窝,天山雪莲这些名贵的东西,就像是不要钱一样的,往这太子府里送……”   “我呸!”阮半夏听了,直接朝着地上唾了一口,一脸肉痛的说道,“你们知道我每年给他赚多少银两吗?”   说起这事,所有人都笑了起来,李静将阮半夏手里的碗接过去,蹲在她的身边,用手小心的摸着她的肚子,“嫂子,皇上这也是逼不得已的,尧哥哥自是不会管你要钱的,当然,这种掉面子的事,就只有皇上自己来做了,也因着有你那些钱,你看看,现在大祁的经济发展的多快,上一次,皇上走的时候,我还听他说呢,要修建一个难民所,来解决那些闹了饥荒的百姓。”   这一点,阮半夏还是知道的,虽然皇帝跟她要了不少钱,可他自己却是一分都没有用,全部拿去赈灾了。   阮半夏欣慰的点点头,“如果不是这样,我才不会答应他呢。”   吃过晚膳之后,夏钧尧便扶着阮半夏回房间。   阮半夏觉得自己还好,不至于到那种走不了路的阶段,她伸手轻轻的推了一下夏钧尧,“尧哥哥,我能自己走。”   夏钧尧却不管不顾的扶着她,“虽然你能自己走,但是平日我事情繁多,也没多少时间能照顾你,现在能做一点算一点。”   说到这事,阮半夏转头看他,“既然我都已经怀了双生子了,那……你能不能跟老头说,暂时把政务交给他处理,你多陪陪我?”   夏钧尧低眉思量了一下,抿着唇点点头,“嗯,明日我就去跟父皇说,我想,他那么想抱孙子的,应该不会拒绝。”   他们这样想,可皇帝可不这样想。   夏钧尧刚说了个开头,皇帝就开始捂着自己的额头叫唤起来,“哎呦,我这头疼的老毛病又犯了……不行。”他转头跟福公公道,“快去将刘太医请来,给朕瞧瞧。”   夏钧尧那些还未说出口的话就这样又咽了回去,看着皇上脸色红润的样子,他真心看不出来他身体到底有身不适。   但……既然人家都马下面子来装病了,他拆他台似乎不太妥当。   刘太医拎着药箱急急忙忙的赶了过来,给皇帝诊脉的时候,接到皇帝的眼神示意,他站起身,煞有介事的说道,“皇上,最近天热,你要多注意休养身子,不要太过操劳才是。”   皇帝点点头,又抬起手摁了摁额角,就像是忽然想到了什么一样,抬起头看向夏钧尧,“尧儿,你刚才说什么来着?”   夏钧尧抿了抿唇,淡定的回道,“儿臣说……父皇注意休养,国事儿臣自会打理。”   “嗯!”皇帝点点头,“还好有你,否则朕这把老骨头可怎么受得住哦。”   晚上回去后,夏钧尧就将今日这事原原本本说给阮半夏听了。   “他都不惜装病来搪塞我了,我就只能顺着他的话说了。”   “啊……”阮半夏郁闷的叫了一声,抬起手就去打夏钧尧的胸,“尧哥哥,你怎么能这么心软呢!?你难道不知道那老头就是不想做事嘛!”   说完,她气恼的转向一边,愤愤的咬咬牙,“既然他这样会装,明日我就进宫去看看,咱们这位皇上身体到底是如何抱恙!”   从宫门乘着软轿一路到了御书房门口,看见门口的太监刚进去禀告,阮半夏忙让月影将他拦下。   她从软轿上下来,故意挺了挺肚子,走到御书房门口,一把推开了门。   皇帝正拉着福公公两人玩牌,忽然听见开门声,他先是一愣,待看见阮半夏时,忽然慌张的开始收牌。   阮半夏大步走了过来,看见他手忙脚乱的还没收完,勾起唇角冷冷一笑,“父皇身子抱恙,居然还有精力玩牌啊……”   皇帝直接将牌全部扔给了福公公,然后就半倚着龙椅,装出没精打采的样子来,“朕最近几日突感头疼,这不太医开了方子,喝了药才觉得好一些了。”   “是吗?”阮半夏想起刚刚推开门时,皇帝那一脸灿烂的笑,和现在的虚弱比起来,简直就不是一个人。   她挺着肚子上前一步,忽然抬起手,双手捂着肚子叫了起来,“哎呦……哎呦……好疼啊……”   皇帝一见,吓了一跳,顿时生龙活虎的从龙椅上跳了起来,走过去将阮半夏扶住,“怎么了?哪里疼?”   阮半夏心里暗笑,脸上却还装出疼得不行的样,“父皇,我肚子疼,好疼啊……”   “哎呦!”皇帝吓得赶紧喊福公公,“快……快去传王太医来!”   福公公匆匆忙忙的就跑了出去。   阮半夏两只手用力的抓住皇帝的双臂,将全身的力量都压在了他身上,“父皇……”她大喘了一口气,装作非常难受的说,“我,我好疼,我……想见尧哥哥了……”   “啊?”皇帝愣了一下,然后快速的反应过来,“尧儿……尧儿正和大臣们商讨大梁重建设立官员的事……”   这可是眼下最紧要的大事啊,可眼下阮半夏一直嚷嚷着要见夏钧尧,他也只能扯着嗓子吩咐站在门口的小太监,“快……快去将太子请过来,快……”   小太监朝里望了一眼,匆匆忙忙的跑了。   皇帝扶阮半夏扶的很累,又怕她摔着,也顾不上什么,直接将阮半夏扶到最近的龙椅上坐着。   阮半夏屁股刚一坐下,这心里就乐了,没想到她有生之年居然还能坐上龙椅,哈哈哈哈……   看着阮半夏的小脸疼得都皱成了一团,皇帝握住她的手,关切的问,“怎么样了?还很疼?那你再忍忍,太医马上就会到了……”   阮半夏偷偷的看了皇帝一眼,见他急得额头都冒汗了,她忍不住偷笑了一声,却是更加用力的握住了皇帝的手,“父皇,不行,我疼死了,快要受不了了……”   她用力的挤了挤眼睛,好不容易挤出几滴泪来,抬起眼眸,泪眼汪汪的看着皇帝,“父皇,你说……我……我是不是快要死了?”   “胡说!”皇帝心里狠狠的颤了一下,赶紧拧眉呵斥她,“这种胡话不可说,你怎么可能会死?你肚子里可是还有我两个金孙,你放宽心,没事的。”   “啊……”阮半夏一声大叫,整张小脸都皱了起来,她不停的摇头,“不行了,好疼,好疼,我受不了了……”   话音刚落,她低下头,对着皇帝的手背就是一口咬了下去……   “啊……”的一声,皇帝疼得眼泪都出来了,看着阮半夏比他更难受的样,他忍了忍,只能受着,没敢推她,谁让她现在怀着两个宝贝金孙呢。   就在这时,福公公带着王太医急急忙忙的跑了进来,皇帝一见,赶紧道,“王太医,快,快给太子妃瞧瞧……”   王太医提着药箱跑过来,皇帝快速的让到了一边,探出个脑袋一眨不眨的盯着王太医。   “夏夏……”   门口又传来夏钧尧的叫声,阮半夏惊喜的抬起头朝他看去,然后“哇”的一声打哭了起来,“尧哥哥……我好痛……”   夏钧尧听着她这声音,心都快碎了,三两步就跑了上来,将阮半夏一把搂进怀里,在她的耳边紧张的问道,“不怕,不怕,让王太医诊脉,看看到底沈妹妹情况。”   “呜呜……”阮半夏靠在夏钧尧的怀里就开始伤伤心心的哭了起来,“尧哥哥,我好怕……好怕万一出个什么事,我就再也见不到你了。”   “不会的。”夏钧尧抬起手,安抚的摸着她的发顶,“你不会有事的,不会的,我在,我不会让你有事的。”   他这样一说,阮半夏更加嚎嚎的哭了起来,“可是我现在一天都难得见你一面,你说,你不在我身边我该怎么办啊……呜呜……”   皇帝站在旁边听着阮半夏的话,这心里别提多不是滋味了。   夏钧尧和阮半夏的感情到底有多好,他比任何人都清楚,现在阮半夏都已经六个多月了,正是心情不稳定的时候,可夏钧尧却这么忙……   王太医诊完脉后,站起来,对着皇帝鞠了一躬。   皇帝赶紧问,“太子妃到底怎么了?”   王太医偷偷的看了阮半夏一眼,对皇帝道,“太子妃娘娘是结食了,估计是最近补品吃太多,身子一下接受不了,导致的。”   “哦……”皇帝总算是松了一口气,看着阮半夏,皱紧了眉,“可是吓死朕了。”   阮半夏一听他这话,趴在夏钧尧的怀里就嚎嚎大哭,“我难受,我一个人关在太子府里,哪也不能去,不结食才怪!”   王太医赶紧道,“确实,虽说这怀了身子的女人要多休息,可成天关着也不是办法,还是要多出去呼吸新鲜空气,散散心,再者,情绪郁结,心情不好,焦虑,烦躁,这对腹中胎儿也不是好事。”   皇帝这样一听,顿时明白了,阮半夏这是该出去玩了。   可她自己出去玩心情还是好不起来,这得要夏钧尧陪着……   他长长的叹了一口气,“罢了,尧儿,你就陪太子妃去行宫里住一个月再回来吧。”   行宫!   哦也……   阮半夏心里乐开了花,可脸上还是为难的看着皇帝,“尧哥哥陪我去行宫了,那朝中的事务……”   皇帝的脸直接拉了下来,“朕处理。”   阮半夏眨巴眨巴眼睛,“可是父皇你身体抱恙……”   皇帝的脸直接黑成了锅底,“朕还能再忍忍,眼下还是你肚中的孙儿重要!”   “哈哈哈哈……”阮半夏心里乐得不行,这还是第一次,她看见皇帝吃瘪的样子。   夏钧尧扶着夏钧尧站起身,对皇帝行了一礼,“如此一来,就要辛苦父皇了。”   皇帝摆了摆手,“都辛苦一辈子了,也不差这几个月!反正等着丫头诞下皇儿,这皇位朕就传给你,到时候你不许再推脱!”   刚出宫门,阮半夏就抱着夏钧尧开心的笑了起来。   夏钧尧看着她一脸灿烂的笑容,忍不住摇了摇头,抬起手在她的额头上用力的点了一下,“你啊!”   阮半夏拉着他的手,撒娇道,“别怪我嘛,如果我不这样,老头能这么容易的就松口吗?”   倒也是……   夏钧尧发现,眼下能治皇帝的除了阮半夏就没有别人了。   他低低的笑了一声,“以后不可以再这样了,你不知道,我听见太监禀告的时候,都快吓死了。”   “好了。”阮半夏将头靠在他的怀里,“就这一次,以后再也不这样了,放你一个月的假,到时候回来的时候,我差不多就怀了八个月了,老头应该不会在这个时候把政务交给你,这样一来,尧哥哥你就可以陪着我一起等孩子出生了。”   夏钧尧点点头,“确实。”   低眉睨了阮半夏一眼,他用手抱紧了她,“还是你有办法。”   阮半夏靠在他的怀里,灿烂的笑容渐渐消了下去,她并不是一定非要这样,只是……只是她真的害怕,她只是想,在生孩子之前能有更多的时间陪在夏钧尧的身边,她想如果在这个时候真要让她离开这个世界,她希望……她不留任何遗憾。   回到太子府,李静和林婉儿听说阮半夏要去行宫,都不高兴了。   李静听完之后,就火急火燎的赶到皇宫,拉着皇帝一阵撒娇,终于,得到老头的允许,让她陪着阮半夏一起去行宫,不但如此,为了能够让阮半夏心情好,只要是阮半夏想带的人,都可以一起去。   这一下,太子府里就忙了个底朝天,李静,林婉儿,冷如雪全部都在收拾东西,就连王盈盈也在叶府里收拾着东西。   阮冬青和叶俊生看着这两个女人高兴得要飞了的样子,不由得在心里叹了一口气,太子还真是好命啊!说度假就可以度假,真是可怜了他们了。   所有的东西准备妥当,夏钧尧命人先将物件运到了行宫,阮半夏又将手里的账务全部交给了薛君迁。   薛君迁看着那厚厚的一沓账本,整个头都快炸了,“这么多?”   他深吸了一口气,“阮妹妹,你是一件不留,全部都交给我了?”   “是啊!”阮半夏伸手拍了拍他的肩,“你不是说了,你是我的高级管家吗?所以从今以后,这些工作就全部交给你了,你可一定要好好的给我打理啊!”   薛君迁抬起头,狐疑的看着她,“我怎么感觉……你这是在跟我交代后事?”   “呸呸呸……”阮半夏对着地上吐了吐,“赶紧呸了,别说这样不吉利的话。”   薛君迁“呸”了几声,但心底还是觉得哪里不对劲。   以前,这些账目阮半夏都是亲自管理的,从不让任何人插手,现在竟然毫无保留的全部交给了他……   要知道,如果有心在这上面动动手脚,那就是几百万两的银子,换做谁,谁能不动心?   “阮妹妹……”薛君迁沉着脸色问,“你心底是不是在担心?”   “没有!”阮半夏笑眯眯的摇了摇头,“我就是觉得怀着双生子太累了,已经没有多余的精力去打理这些事了,再说生了孩儿之后,我还要照顾他们,也没多少时间管账,而你……是我唯一信得过的人,所以,我就交给你打理。”   这话听着没错,有理有据,可薛君迁还是觉得哪里怪怪的。   压下心底的疑惑,他点点头,拍了拍桌案上的账本,笑道,“那你就放心的交给我吧,放心,我绝对会帮你把账管好的。”   阮半夏笑睨着他,忽然觉得,其实自己这次穿越之行,能够遇见这些人,真的很好,很幸福…… 第162章 :那是龙脉!   行宫。   “我要住在嫂子旁边的院里!”李静趾高气昂的伸手指着相邻的两座院子,对身边的林婉儿撅着嘴撒娇。   林婉儿看了眼那方不远处靠湖的院子,笑道,“没人跟你争,我住在那方便好。”   王盈盈和冷如雪也各自挑选了离阮半夏近的院子。   夏钧尧站在阮半夏的身边,看着远处屹立在园林中的正殿和偏殿,不由得低低的笑,这些女人好有意思,放着那么大,那么宏伟的宫殿不住,偏偏要住在这偏僻的院落里,还要打堆堆,真是谁也闲不住寂寞。   各家的侍卫丫鬟们将箱子搬进屋开始整理,李静拉着众人的手朝着林道上走,“我带你们去一个地方,这个地方是我小时候跟着皇上来玩时,发现的一个好地方。”   她转头看了眼夏钧尧,得意的笑,“就连尧哥哥都没有来过,只有我知道!”   夏钧尧……   阮半夏轻轻的笑,夏钧尧从小就住在村里,哪里会有机会来行宫玩?就算真的来过,那也是竹青。   李静带着众人钻进了灌木丛,耳边忽然传来“咕咕”的声音,李静一听,忙停住脚,对着众人做了一个嘘声的手势。   阮半夏立刻屏息凝视的跟着听,果真听见了一些声音,眼前忽然一亮,这是……   李静嘿嘿的笑了一声,对着夏钧尧身边的七月挤了挤眼睛。   七月见状,用力的抿了抿唇,然后郑重的点点头。   下一秒,七月纵身飞了起来,朝着声音的地方飞去,紧接着一阵“咕咕”的声音大声传来,阮半夏伸长脖子朝着那边看去,立刻看见七月身边飞起来几只五颜六色的东西。   七月眼疾手快的抓住两只,大笑,“看你们往哪跑!”   “哈哈哈……”李静兴高采烈的跑了过去,“都抓住了吗?”   七月将手里的东西提起来,“两只。”   不管几只,能抓住李静就很开心了,她伸手抢过来一直,提着毛就朝着阮半夏跑了回来,“嫂子,你看,好漂亮的野鸡!”   林婉儿和王盈盈见了,心里也是喜欢的紧,纷纷伸手去摸。   七月走回来,将自己手里的鸡递到阮半夏的眼前,“娘娘,你看,这鸡真肥,晚上咱们可以加餐了!”   肥……   阮半夏看着那鸡,还真是没觉得哪里肥了,小小的一只,但是羽毛是真的好看。   李静把手里的野鸡还给七月,兴奋的吩咐道,“赶紧送回去,让人收拾了晚上吃。”   七月提着鸡就走了。   李静继续带着众人朝前走去。   穿过灌木丛,走进一座小园林,又从园林出来,终于到了李静说的地方。   “就是这里了!”   阮半夏四周望了望,这里没什么特别,就是一大块草地,别的地方都有,不远处是一座小山,她真是没觉得有什么稀罕的。   “静静。”阮半夏显然有些失望,“走了这么久,你就带我们来这?”   “哎呀。”李静拉住阮半夏的手摇了摇,“嫂子你别急啊,时辰还没到,咱们可以在这里铺上一个软塌,再升一堆火,命人在湖里捞一些鱼上来,一边烤一边等。”   这……还需要时间?   李静这样一说,林婉儿和王盈盈顿时来了兴趣,忙吩咐自己随行的丫鬟去做。   火堆升起来了,鱼也抓了过来,李静招呼着大家过来一起烤鱼。   阮半夏怀着孩子,闻不得烟,就坐在不远处的软塌上,吃些点心。   虽然这里没什么特别的,可好在风景还不错,看着太阳慢慢西下,她的心情也好了起来。   特别是听着李静她们的欢声笑语,她真是觉得,这些生长在深闺中的小姐,平时人前要装的端庄文静,现在,没了旁人,即便是自己烤条鱼,也能开怀大笑。   她看着夏钧尧手里拿着两根树枝认真烤鱼的样,不由得笑了。   他也已经很久都没有这样静下心来玩了,朝中的事务繁多,像现在这样可以什么都不想,就是玩,虽然不见他笑得有多开怀,但是从他的眉眼中,阮半夏就知道,他也是开心的。   如果能一直过这样的日子该多好……   她低下头,摸了摸自己的肚子,暗暗的叹了一口气。   “呀!出来了,你们快看!”李静一只手拿着鱼在烤,另一只手指向那边的山。   众人循着她的手看去,果然看见那边太阳正好落在了山头上,金黄色的阳光将那片山照得黄灿灿的,一群鸟儿飞过,就像仙境一般。   就连阮半夏见过那么多自然景观的人,都不由得看呆了……   李静忙把自己手里的鱼扔给了夏钧尧,林婉儿和王盈盈也将自己的鱼让身边的人来烤,几个人冲着阮半夏跑过来,拉起她朝着前方跑了好几步。   “哇……”林婉儿激动得眼眶都红了,“我从没有见过这么美的日落。”   王盈盈也跟着点头,“我也是!”   阮半夏轻轻的笑,“看来静静果然带我们来了一个好地方。”   李静得意的挑了挑眉,“那是!我喜欢的地方能差嘛!”   她忽然神秘的指了指那座山,小声的说,“我跟你们说,这里可不是一般的地方。”   她回头看了眼正在烤鱼的夏钧尧一眼,声音更低了,“一般皇帝要建造行宫,选的地方都很关键,你们知道……这里是什么吗?”   阮半夏她们一听,顿时好奇的凑过去,“是什么?”   李静又看了眼四周,见没人过来,才说,“这里可是大祁的龙脉所在!”   龙脉!   阮半夏感觉一阵凉意顺着自己的脚底直冲而上,一个激灵,打了个冷颤,“龙脉?这里是龙脉?”   李静点点头,伸手指着那座山,“就在那里。”   众人转头,朝着那座山看去,顿时觉得那座山立刻变得不仅仅只是一座山了,而是一个特别高大上的山!   阮半夏砸了咂嘴,“啧啧啧,这样说来,那山上有宝藏?”   李静摇摇头,“我也不知道啊,我也是偶然的一次听皇上说的,当时他喝多了,也不知道他说的是不是真的。”   穿越的事阮半夏都遇到了,她更加相信这个世界有太多玄妙的地方,如果说这里就是龙脉,那说不得有什么稀罕的东西。   就算没有东西,说不定也有珍惜的鸟兽。   她伸手拉着李静,对她挤了挤眼睛,“要不,抽个时间去看看?”   “好啊!”李静当然是最喜欢这种事了,林婉儿和王盈盈相视一眼,两人心照不宣的默认了。   要说这种事情不好奇那都不可能。   “只是……”林婉儿瞅了那边的夏钧尧一眼,小声的道,“这事,咱们要告诉太子殿下吗?”   龙脉关乎着皇家的运程,这种事一般情况下,在位者都不会让人去一探究竟。   阮半夏想了想,小声道,“晚上我去探探他的口风,稍有不对劲,咱们就抛下他,自己去!”   “好!”   几个女人打定主意以后,就跟没事人一样的又走到了火堆边。   “哇……好香啊!”李静迫不及待的从夏钧尧的手里抢了一条鱼过来,闻着味,她的口水都掉下来了。   林婉儿和王盈盈也一人拿了一条,阮半夏在旁边看着,就觉得眼馋。   她试探着慢慢的走过去,发现那股烟味已经不是很大了,她就走过去坐在了夏钧尧的身边。   夏钧尧侧眉见是她,笑着递给了她一条,“尝尝看。”   阮半夏光是闻着就觉得味道很好,她拿过来,吹了吹,然后咬了一小口,还是烫的不行。   夏钧尧笑着帮她又吹了吹,“慢点,别急,要是喜欢,我再给你烤一条。”   阮半夏甜甜的笑了一声,小心翼翼的又咬了一口,“嗯,好吃。”   夏钧尧看着她吃得欢快的样,自己也开心,将手里的另一条也递给阮半夏,“来,都给你吃,我再烤。”   阮半夏看着那边还挂着几条生鱼,她一点也不客气的拿在了手里。   李静没一会儿就将一条鱼给吃完了,可是还是没吃饱,她抬起头看了看阮半夏手里的另一条,就走过来,蹲下夏钧尧的身边,盯着他手里烤了一半的鱼,笑了笑,“尧哥哥,这个看着好像好好吃的样子。”   夏钧尧侧眉睨了她一眼,低低的笑,“你不是刚刚才吃了?好不好吃难道你不知道?”   “呵呵……”李静不好意思的笑了笑,盯着火堆上的鱼,眼睛都不眨一下,“我是吃了,可是吃太快,所以……咳咳,还没尝出味道就吃完了。”   难不成是猪八戒?   阮半夏差点将嘴里的鱼给吐出来,她一手拿着一条鱼看着李静笑,“静静,你逗死我了,哈哈哈……”   李静不高兴的扁了扁嘴,“嫂子有尧哥哥给烤鱼,你当然可以慢慢吃,慢慢品味,我不是……不想自己烤,所以才吃那么快嘛。”   阮半夏把手里那只还没吃的鱼递给她,“来,这条拿给你先吃。”   李静心里一喜,忙站起身就想走过去,可是转念一想,阮半夏怀着孩子呢,自己怎么能跟她抢呢?   又蹲下去,李静摇摇头,“还是算了,我再跟尧哥哥撒会娇,他就会给我了。”   阮半夏抿着嘴笑了笑,站起身走过去,将手里的鱼递给她,“吃吧,我这条才吃一半呢,等我这一半吃完,尧哥哥手上的鱼该好了……”   说到这,她看了夏钧尧一眼,小声的对李静说,“我跟他要鱼吃,不用撒娇。”   “嘻嘻……”李静点点头,伸手接过鱼,闻了一下,就咬了一口,吐出鱼刺后,她笑着挽住了阮半夏的手臂,“还是嫂子对我最好了!”   “那是!”阮半夏点点头,等着夏钧尧将鱼烤完以后,果然送到了她的手里,“慢慢吃,别急。”   阮半夏瞥了李静一眼,笑道,“我哪里急了,我吃的很慢的,不像某些人……”   李静顿时就红了脸,对着阮半夏做了个鬼脸,就跑到林婉儿她们那边去了。   那三个女人好像事先约好了一般,对阮半夏眨了眨眼睛,就站起身借口要去四周看看,走的时候,还把七月这些侍卫丫鬟全部给叫走了。   阮半夏深吸一口气,她们这是有多等不及……   她说晚上问问,这不是还没到晚上么……   等着林婉儿她们走远了以后,阮半夏便一边陪着夏钧尧烤鱼,一边若无其事的跟他闲聊。   “尧哥哥,那边你去玩过吗?”   夏钧尧睨了眼那边的山,摇摇头,“你知道的,我并不在京城长大。”   阮半夏当然知道了,她伸手讨好的挽着夏钧尧的手,将头靠在了他的肩上,“刚才见那边好美,好漂亮,咱们……要不要空了爬到那座山去看看?”   看看?   夏钧尧转过头看向她,“那是龙脉,你想去看?”   呃……   阮半夏惊得睁大了双眼,原来夏钧尧也知道那是龙脉!   完了,这件事估计没那么好忽悠了。   她故意眨了眨眼,装作不知道的说,“龙脉啊……那是不是你们皇家的圣地?谁都不能轻易上去?”   “这倒不是!”夏钧尧转过头,朝着那座山看去,缓缓道,“曾经听父皇说过,建朝时,钦天监就算过,那座山是大祁的龙脉所在,不过……我看着就是一座山而已,也看不出什么特别,如果你想去看看,我可以陪你去。”   这么容易就答应了?   阮半夏一时还有点没反应过来,脸上的表情怔怔的,“那……你就不怕我们上去把龙脉给破坏了?”   “呵……”夏钧尧轻轻的笑,“什么龙脉不龙脉,现在天下均是我大祁的,国家安定,百姓安居乐业,就算那是龙脉,我带你们上去,应该也没什么。”   夏钧尧同意了这事就不用多说了。   翌日,众人准备妥当之后,就带着侍卫朝着那座山去了。   阮半夏虽说怀着身子,行动不是那么方便,但她心中却一直有一个声音再召唤她,好像那座山上有什么秘密跟她有关一样。   走到山下,一股清新的香味迎风飘来,阮半夏不但不觉得累,反而闻了之后还觉得神清气爽!   李静已经按捺不住内心的激动了,直接推着七月让他开路。   这座山基本没有人来来过,满山的绿树野草,风景倒也优美。   行了一半,夏钧尧担心阮半夏受不住,吩咐休息一会儿再走,可阮半夏却摇摇头,说自己现在体力充沛,就是一口气爬上山也不是问题。   再加上李静和林婉儿她们吵吵着,夏钧尧只能吩咐继续上山。   他的眼睛随时盯着阮半夏,在她身边小心的保护好她。   “咦……那边有一个山洞!”李静眼睛尖,一眼看见杂草之后的缝隙,伸手指了过去。   “七月,去看看。”夏钧尧吩咐七月。   七月点点头,从身侧抽出佩剑,沿着杂草一路走过去,那么密的草丛,硬是被他砍出一条路来。   “殿下!”忽然,七月朝着夏钧尧他们喊道,“这里确实有一个树洞……”   他的声音很响,阮半夏她们全部都听到了,她就像找到一个宝藏般,高兴的拉住了夏钧尧的手,“尧哥哥,我们去看看吧。”   夏钧尧看她一脸期盼的模样,笑着摸了摸她的发顶,“好,今日就满足你的一切好奇心。”   说罢,一群人走了过去,七月见里面黑洞洞的,一股凉意从里面传了出来,见夏钧尧走近了,便道,“你们先在这里等一下,我去弄几个火把。”   火把弄好以后,侍卫们一人手里举了一个,就朝着山洞里面,慢慢的进去了。   夏钧尧双手扶着阮半夏,走的格外的小心谨慎,七月走在最前面,时不时叮嘱一句,“这里有个石头,小心些……”   半饷后,李静的心情越来越激动,她兴奋的叫道,“刚才站在外面朝里看,看不到什么,没想到走进来以后,这个山洞这么长!”   “嗯。”王盈盈点点头,“就是不知道这个山洞通往哪里。”   他们就像寻宝的人一样,既激动又兴奋的继续朝前探索。   一路兜兜转转,也不知道走了多久之后,终于看见一些亮光,七月领着众人走过去,便又看见一个山洞口,走到洞口,他们朝着里面望去,顿时好几声“哇……”同时响起。   “好美啊,这个地方!”李静的眼睛都亮了起来。   林婉儿整个人就像是到达了仙境一般,一时怔怔的看着,也忘了用言辞来形容自己心里的震惊。   阮半夏看着里面一颗高耸入云的参天大树,树叶茂盛,姿态优美,不禁笑了起来,“这棵树好高,好大!”   “嗯。”夏钧尧伸手指着树后不远处的一道小瀑布,“你看那边,还有水从上面落下来,难怪太阳那么大,这里却这么凉爽!”   李静忍不住了,“走,我们过去看看啊!”   一行人从山洞跳下,朝着那颗大树走去。   阮半夏看着这棵树的树干,树皮不似别的树那边皱,反而看起来很光滑,她伸出手轻轻的摸了一下,就在这时,天空中忽然爆出一声长长“啾”声。   阮半夏站在那,整个人就像是入了魔一般,竟然听不见旁边夏钧尧的惊呼声,李静的惊叫声……   她什么都听不见,她耳边响起的却是那久违了的熟悉声音,就连眼前都出现了那张苍老的面容,正对她慈祥的笑着,“夏夏……”   阮半夏的眼眶一下就红了,她摸着树干,就像是摸着师傅的脸一样,喃喃的叫着,“师傅……师傅……”   “夏夏……!”阮半夏忽然回过神来,发现自己已经在夏钧尧的怀里,她用力的眨了眨眼睛,眼前这张脸还是夏钧尧,那她刚才看见的是……?   “嫂子,你吓死我了!”李静拉着她的手就哭了起来,“你刚才站在那颗树下,天空中忽然飞来了一只大鸟,有这么大……”   她伸手比划了一下,又拉住了阮半夏的手继续哭,“她对着你直接冲了下来,我们都吓死了,怎么喊你,你都不理我们,要不是尧哥哥上去将她抱出来,那只鸟说不定就把你给叼走了!”   阮半夏看着她哭得伤心的脸,抬起手摸了摸,“哪里有那么大的鸟!?”   “真的!”李静还是哭,不停的哭,刚才那场意外,到现在她都觉得心有余悸。   夏钧尧低着头,定定的看着阮半夏,轻声问,“夏夏,你刚才到底怎么了?”   阮半夏咬了咬唇畔,忽然弯起唇角笑了,“没怎么啊!你们叫那么大声,把我吓到了,所以就站在那不动了。”   她不敢把自己出现的幻觉告诉夏钧尧,她害怕……   这是她穿越过来以后,第一次这么真实的感觉到自己原来的世界……   夏钧尧看了眼她脸上的表情,用力的抿了抿唇,心里有一种直觉告诉他,这件事没那么简单。   因为有了刚才的意外,夏钧尧不敢再在这里逗留,带上所有的人走了。   阮半夏回去后装作什么时候都没有发生过一样,该吃就吃,该笑就笑,可心里隐隐的有些难过。   难道说,她穿越的使命已经完成了,她……该回去了?   可是,她不想回去,这里有李静,王盈盈,林婉儿,还是阮冬青等等,最重要的是,这里有她爱的人……夏钧尧!   第二日,阮半夏醒来的时候,就发现夏钧尧不在房里。   她挺着肚子走出去,找了一圈,也没发现夏钧尧。   李静,王盈盈和林婉儿过来的时候,阮半夏还问她们有没有见到夏钧尧,大家都说没有,今天都没见过他。   阮半夏皱紧眉,让暗夜去找找七月,没一会儿,七月就跟着暗夜来了,阮半夏问他,“你没跟着尧哥哥吗?”   七月摇摇头,“没有啊,今日天还没亮,太子来找过我,说他出去一下,很快就回来,但是,他现在还没回来吗?”   阮半夏的眉头皱的更紧了,“没有啊!我问了所有人,都说没见到他!”   这一下,七月就有点慌了,“太子一般要单独行动时,都会告诉我他要去哪,可今日没说,我以为他很快就回来,也就没在意……” 第163章 :朕盼星星,盼月亮,总算盼到这一天了!   没在意?   阮半夏也不知道哪里来的火气,对着七月骂道,“你这个暗卫是怎么当得?主子去哪了也不知道?太子现在身份尊贵,万一有个什么闪失……”   七月自知自己这次做了错事,一下跪在了阮半夏的身前,“娘娘,属下知错!”   “好了。”李静和林婉儿走过来拉住阮半夏细声安慰。   “妹妹,太子一向小心谨慎,不会做出那有危险的事来,你放宽心。”   李静虽然心里也有些担心,但还是附和着说,“是啊,尧哥哥一直都是个谨慎的人,嫂子你别想太多,说不定他就是自己去哪里看风景去了。”   阮半夏也知道自己这顿火发的有些莫名其妙,她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七月,你起来吧,现在带着人快去找太子。”   “是!”七月起身,叫上了一半的侍卫在整个行宫里进行地毯式的搜索。   阮半夏坐在屋内,李静她们陪着,心情还是很忐忑。   正午时,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阮半夏听见了,立刻站起身,下一秒,夏钧尧的身影就出现在门口。   阮半夏忽然眼眶一红,抬起脚就跑过去,一下扑进了夏钧尧的怀里,“尧哥哥……”   夏钧尧低眉看着她,眼底浮现出细碎的复杂,伸手将她抱住,“让你担心了。”   阮半夏抬起头,红着眼睛看着他问,“你干什么去了?早上起来就没见你人,都快急死我了。”   “呵……”夏钧尧低低的笑了一声,看着阮半夏的目光愈发温柔,“这行宫我也是第一次来,所以想去看看,有没有什么好玩的地方,带你去玩,只是……我绕了一圈,也没有找到。”   听闻,阮半夏这才在心里松了一口气,她真是害怕夏钧尧会一个人去那座山,只要一想到昨日她摸着那颗树时看到的师傅的脸,她这心里就莫名的难受。   整整一天,夏钧尧和阮半夏都装出没事的样子,外人看不出他们心中有任何的思绪,唯有两人各怀着各自的心思。   直到夜里,两人才发现了对方的不正常。   平时,上床后他们都不会直接睡觉,会靠在床沿上聊一会儿天,阮半夏有什么不高兴的,或是高兴的事都会像倒垃圾一般的通通倒给夏钧尧。   而夏钧尧也会说一些开心的事给她听。   可是现在,夏钧尧就只是抱着阮半夏,眼睛一直低垂着,不知道在想什么。   而阮半夏也一改之前的话痨特性,变得就像是个有心事的孩子一样,靠在夏钧尧的怀里,一个字都不说。   有时候,两个人在一起久了,便会有一种默契,虽然什么都不说,但就是知道对方在想什么。   许久之后,夏钧尧终于哑着嗓音问阮半夏,“夏夏,你会离开吗?”   离开?   这个问题对于阮半夏来说很敏感,她自己是真的不想离开,可她也不知道未来会发生什么,就像她当时游泳,游着游着就莫名其妙的来到了这里。   即便心里害怕,可她还是摇了摇头,更加用力的抱住了夏钧尧,“我不走,我哪也不去,我要一直一直都陪在你的身边。”   她抬起头,泪光盈盈的望着夏钧尧,“你相信我,不管我去到了哪里,我都会想办法回来的,你不要伤心,也不要绝望,我一定,一定会回来的!”   就像当初阮半夏说,不管我是不是死了,你都要等我。   等……并不可怕,夏钧尧也不怕等,他摒弃了心中那份最怕的担心,笑着点点头,“我等你,我相信你一定会回到我的身边。”   从这日起,夏钧尧和阮半夏之间就保持着一种心照不宣的默契,再也不会提及这件事。   阮半夏也没有问夏钧尧那天到底去了哪里,做了什么。   无忧无虑的日子总是过得很快,快乐好像只是转瞬间,他们就接到了皇上的密令,含蓄的告诉他们,时间差不多了,该回京了。   阮半夏低头看着自己大得离谱的肚子,不高兴的扁了扁嘴,“本来还以为可以一直在行宫里玩到生产的,老头竟然这么耐不住寂寞,现在就让我们回去了。”   李静最懂皇上的心思,她笑着安慰阮半夏,“嫂子,你体谅一下皇上就要做爷爷的心情吧,要知道,你这胎可是长孙,他不急才怪。说不得他现在天天念叨着,想孙子呢。”   这倒也是,三个孩子也都放在了京城,由奶娘带着,想来李静她们也是想念自己的孩儿吧。   任性的过了一个多月悠闲的日子也差不多该结束了。   “好!”阮半夏站起身,“那就收拾收拾,咱们明天就回去。”   皇上接到她们动身的消息,就已经坐不住了,让福公公准备銮驾,乘着直接住进了太子府里。   几日后,阮半夏到达的时候,就看见一抹明黄的身影,步伐矫健的对着自己冲了过来。   她吓了一跳,躲进夏钧尧的怀里。   皇帝跑过来,谁都没理,直接弯腰盯着阮半夏的肚子,笑眯眯的问,“宝贝们,有没有想爷爷啊?”   阮半夏无语的翻了个白眼,“老头,你儿子还在这呢,你怎么不问问你儿子想不想你?”   皇帝闻言,掀起眼皮睨了夏钧尧一眼,愤愤的撇了撇嘴,“他有你就够了,还有时间想朕吗?哼!”   这皇帝还真是越活越回去了,没事就耍耍小孩子脾气,真是让人没办法。   皇帝直起身,这才看见刚才跟在自己身后的王太医提着药箱喘着大气跑过来,他对夏钧尧道,“将丫头扶着那边坐着,让王太医看看朕孙儿怎么样了。”   夏钧尧微微颔首,扶着阮半夏到旁边的太师椅上坐下。   阮半夏伸出手,让王太医把脉,眼睛却是盯着皇帝,没好气的说,“你就关心你的孙儿,没说关心我一下。”   这才回来,他一口一个孙儿的,好像儿子和儿媳妇都不是他的一样。   皇帝睨了阮半夏一眼,没说话,继续盯着王太医。   半饷后,王太医站起身,对皇帝行了一礼,“皇上,娘娘身体康健,腹中孩儿也很安稳,足月便能诞下。”   皇帝一听,顿时放下心来,他就怕阮半夏行动不便,伤了他的孙子,现在看来,去行宫一个多月,夏钧尧等人将阮半夏照顾倒是妥帖。   “好。”皇帝点点头,又问王太医,“最近需要注意什么吗?”   王太医瞅了眼阮半夏的肚子,点点头,“娘娘现在虽然身子重,但每日还是要多走动走动,这样有助于生产。”   这意思再明显不过,就是阮半夏虽然现在行动不便,还得多动。   皇帝思量了一下,还是很有皇帝该有的气度,“尧儿,既然这样,你就在太子府中陪着丫头,别让她懒,每日就在这花园里多走走。”   他转身,看向李静和林婉儿,“还有你们,没事就多陪陪她,别让她闷着。”   李静和林婉儿同时行了一礼,点头应了。   该交代的都差不多了,皇帝也算是真正的放下心来,想着朝中那些乱七八糟的事,他就头疼,大手一拂,用力的叹了口气,“哎!朕也该回去了,你们就好生照顾丫头吧。”   阮冬青很晚才回来,一进太子府就兴高采烈的去找阮半夏去了。   此时李静,林婉儿正陪着阮半夏在屋里聊天,听见脚步声,李静抬起头,看见阮冬青大步跑了进来,她兴奋的站起身,走过去挽住了阮冬青的手臂,“相公!”   阮冬青侧眉看着她笑,“静静,你们可算是回来了!”   “怎么了?”李静狐疑的望着他。   阮冬青嘿嘿的笑了一声,“没什么,就是你们不在,这太子府里太安静了,弄得我可不习惯了。”   “呵呵……”阮半夏轻轻的笑,“你就是热闹惯了,稍稍让你安静一下,你就受不了。”   阮冬青拉着李静走过来,“可不是嘛!你们都不知道,你们走了,那三个孩子太闹腾了,云儿还不在,就我一个人在府里,照顾了这个,还要照顾那个,成天都是孩子的哭声,哎……”   他长长的叹了一口气,“爹爹可不好当啊!”   他一句话,说得几个女人直笑。   刚才成儿还闹腾着,这不,冷如雪就去陪着成儿玩去了,这孩子小的时候确实难带。   本来阮半夏都把生意上的事差不多都给忘了,现在听见阮冬青提起邓青云来,她就忍不住又想过问了。   正巧,这时候薛君迁也回来了,匆匆的走了过来。   “薛大哥!”阮半夏问,“云儿那边的事处理的怎么样了?”   薛君迁坐在林婉儿的身边,闻言,他抬起头对着阮半夏笑了起来,“别说,你选的人还真是不错,那邓青云真是个干实事的人,茶楼如今已经开业五日,日日爆满,很多人去晚了,只能在外间等着,而太傅也是很给面子的,开业第一日,便亲临茶楼,与那些青年才俊们品茶论书……”   说到这,她笑睨着阮半夏,“你猜,开业五日,茶楼赚了多少银子?”   这……   阮半夏之前算了一笔账,如果上座率能达到五成以上,每日的利润在三百两左右,如果爆满,每日就有六百两,听薛君迁说的,她粗略的算了一下道,“差不多应该是三千两。”   薛君迁笑着摇摇头,对着众人伸出一只手来。   阮半夏她们看着薛君迁那无根手指头全部立着,顿时都吓了一跳,“五千两!?”   薛君迁得意的点点头,“之前的包间每日爆满不算,我见人多,就在堂前设立了流动茶位,就是方便那些人坐着等,也能品品茶,结果,你们猜怎么样?”   阮半夏的眼睛都亮了,“结果流动茶位比包间还要赚钱!因为流动性大,每碗茶就是一分钱,这样来来去去,就等于多赚了一倍!”   “还是你聪明!”薛君迁赞赏的笑道,“这流动茶位既不占地方,容纳的人还多,而能来茶楼里品茶的也都是些公子哥,这点银子,他们自然不放在眼里。”   阮半夏笑睨着薛君迁,“看来让你帮我管账,确实不错,这账只有多,没有少的。”   薛君迁倒也是个谦虚的,“我不过就是出出点子,管管账,做事的还是要邓青云。”   说到这,他故意朝阮半夏使了个眼色,“话说回来,我拿你百分之五的股份不过分吧!”   “不过分,当然不过分!”   阮半夏笑着使劲点头,像薛君迁这样的,本身就是富商,能帮你管账就已经很给面子了,再说阮半夏压榨他,也压榨得确实很到位。   薛君迁又道,“南方的山地,邓青云此时已经派人种上了果树,按照你的吩咐,都是从野山上移植过来的,此时想必应该全部弄好了。”   才一个多月的时间,邓青云就已经弄得七七八八了,不得不说,他确实是一个做事的人。   阮半夏点点头,“那度假山庄和农家乐呢?”   “嗨,提到这事,我还忘记跟你说了。”薛君迁一拍大腿,顿时激动起来,“北郊那边那座有温泉的山,我跟你说,按照你的吩咐,已经在修建了,没敢动山上的树林,都是在空闲的地方建起来的独立小房子,那些房子造型奇特,咱们现在还只是在修建,就有不少的人闻风赶过去看热闹,那边,现在可热闹了。”   “是吗?”阮半夏也激动起来,“那现在就将度假山庄的定价排出来,咱们先预定,看看能有多少人拿得出银子。”   “嗯!”薛君迁端起茶盏,喝了口茶,润了润喉咙,“这件事明日我就去办。”   看着薛君迁和阮半夏说的一套一套的,李静和林婉儿两人听得云里雾里,什么都没听懂,只感觉一群长着翅膀的银子在她们眼前飞来飞去,飞来飞去……   李静愣愣的问,“你们的意思是……我和相公也要发财了?”   “噗……”阮半夏没忍住,哈哈的笑出了声。   薛君迁也好笑的看着李静,“郡主,你和元帅可是也有百分之五的股份,我们现在说的银子里面,一百两中,就有五两是你们的。”   “一百两就有五两?”李静忽然感觉自己的脑子不够用了,掰着自己的手指头算了算,忽然抬起头来,一双眼睛都亮了,“你们的意思是,就这五日,我们也赚了二百五两了!”   二百五确实不是一个好数字,可李静说得没错!   阮半夏点点头,“是啊,并且等着度假山庄和农家乐建成之后,初步估计,你们一日的进账能在两百两左右!”   “天!”李静直接乐得合不拢嘴了,“我们什么都没做,每日就能拿两百两吗?”   “是啊!”阮半夏对她挤了挤眼睛,“开不开心,激不激动?”   这能不开心吗?   李静就差手舞足蹈了,忽然想到冷如雪,她又一下安静下来,小声的问,“那公主呢?”   “公主嘛……”阮半夏看了她一眼,咳嗽了一声,“是你们的六倍!”   “什么!”李静的眼睛都瞪大了,“六倍啊!”   她一边摇着头,一边咂舌,“那公主岂不是小富婆了?”   众人看着她笑,李静眨了眨眼睛,就像是做了一个重大的决定般,郑重的点了点头,“那我以后可要抱紧公主,等我缺银子的时候,就让她给我买我想要的东西。”   “哈哈哈……”   一群人笑得前仰后合。   阮半夏擦了擦自己的眼角,伸手推了她一把,“你还能缺银子?就青儿之前那些战功,皇上赏赐的银子你们这辈子都花不完了,再说,就算你真缺银子,管嫂子拿啊,我不可能不管你的,是不?”   “那是!”李静立刻笑得合不拢嘴,“我嫂子是这天下对我最好的人了,我要是真缺银子了,我就来管你要。”   为了能够让阮半夏每日都安心的待产,薛君迁每日都会来跟她汇报一下进账情况,以前,李静,林婉儿,冷如雪对这些事都不关心,可是自从阮半夏将股份分给她们之后,这几个女人每日最高兴的事就是听薛君迁说,今日咱们赚了多少钱。   特别是冷如雪,她虽然之前是公主,但要说那白花花的银子,她自己倒还没有亲眼见过多少,现在,她每日都看着那些银子从账本里越积越多,她这心里忍不住开心。   吃阮半夏的,住阮半夏的,现在银子还从阮半夏这里赚,她真是觉得自己太有福气了,竟然遇上这么好的一个人。   也因此,几个女人每日都陪着阮半夏,没事的时候在花园里走走,要么就是坐在凉亭里聊天。   日子过得也就越来越快,转眼间阮半夏已经怀了九个月了。   虽说女子十月怀胎,可阮半夏觉得自己估计等不到十月了。   她的肚子已经大到她走一步就要喘口大气的地步。   皇上已经将王太医直接调到了太子府,让他就住在里面,就算有天大的事也不能离开太子府。   就连稳婆都住了有十余人在太子府里,整个太子府上到夏钧尧,下到丫鬟侍卫,每个人的心情都越来越紧张。   这几日,阮半夏感觉自己的肚子下坠的厉害,隐隐的还有些疼,但看着大家都是一副如临大敌的表情,她便不敢说。   特别是每次被夏钧尧扶着在花园里走动的时候,阮半夏肚子就会疼得稍稍厉害一些。   她用力的喘了一口气,拉住夏钧尧,“尧哥哥,我走不动了。”   夏钧尧体量她辛苦,便站住脚扶住她,“那歇歇再走,别逞强。”   阮半夏点点头,休息了一会儿,却觉得肚子越来越疼,与前几日不一样,前几日只要停下来不走的时候,肚子便会没那么疼,可现在,她都休息好一会儿了,肚子却更疼了。   夏钧尧看着她的脸色渐渐转白,额头上都渗出细密的汗珠,他的心一下提了起来,“夏夏,怎么了?”   阮半夏抬起头,泪眼汪汪的看着他,“尧哥哥……我……我肚子疼……”   夏钧尧闻言,当下将阮半夏打横抱起,也顾不得那么多,抬起脚就跑了起来,一边跑,一边跟身边的侍卫说,“快,请王太医和稳婆!”   回到房间,夏钧尧将阮半夏小心的放在床上,看着她拧紧眉,用力的咬着下唇,他柔声道,“别忍着,疼就叫出来,我会一直陪着你的。”   “啊……”阮半夏一下叫出声来,“尧哥哥,好疼……真的好疼……”   夏钧尧的心就像是被放在热锅上煎一样,看着阮半夏,他尽量让自己冷静下来,“我知道,我知道,女子生孩子最疼了,你忍忍,忍忍就过去了。”   听到门外传来的阵阵脚步声,他忽然一把紧紧的握住了阮半夏的手,“夏夏,答应我,一定要挺过去,不管如何,你一定要活着,千万别放弃!”   “嗯!”阮半夏疼得喘了口气,“尧哥哥……我……会的,我……一定,会的。”   “太子殿下,请让臣给娘娘把把脉。”王太医站在旁边,也顾不得那么多礼仪,直言道,“还请太子殿下在屋外等候。”   夏钧尧最后深深的看了阮半夏一眼,站起身恋恋不舍的走了出去。   王太医把了脉后,对稳婆道,“娘娘是要生了,你们要注意,娘娘怀的是双生子,切记,一定要小心谨慎。”   几个稳婆应了,王太医又交代了一些,抬起脚朝着门口走去,忽然想到什么,他又转回身来,从怀里掏出一根金色的人参交到其中一个稳婆手里,“娘娘这一胎,想必会耗尽她所有的精力,如果娘娘撑不住时,就撬开她的嘴,让她将这跟参含在口中,可以吊住她的气。”   稳婆小心的接过人参,便让王太医赶紧出去了。   门外,已经站着很多人了,李静,林婉儿,冷如雪,就连阮冬青和邓青云都一起等在了外面,没一会儿,皇帝也匆匆的赶来了。   “要生了!终于要生了!朕盼星星,盼月亮,总算盼到这一天了!” 第164章 :尧哥哥,你要带嫂子去哪?   皇帝故作轻松的的笑着看向众人,如果是平时,大家都会附和他,可现在,每个人脸上都挂着沉重的表情,就连夏钧尧都没有心情打理他,一双眼睛直直的盯着房门。   “疼……”阮半夏疼得实在受不住了,开始大声的叫喊。   她的双手紧紧的抓住身下的床单,汗水顺着她的额头淌下,发丝已经被浸湿。   稳婆们一边给阮半夏打气,一边时刻关注着她下面的情况,她们都知道,阮半夏这一胎,说不得就是未来的太子!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阮半夏的疼痛越来越厉害,可却一点进展都没有。   稳婆急得满头大汗,在她耳边不停的说,“娘娘,用力,加把劲,再用点力……”   “啊……”阮半夏疼得崩溃得哭出了声,不停的摇着头,“疼,我不行了,太疼了,啊……”   李静在外面听着双手用力的握紧,倏然转身,对夏钧尧说,“尧哥哥,我进去看看。”   夏钧尧用力的咬着唇,听见李静的话,他点点头,“拜托了。”   李静刚想进去,林婉儿和冷如雪也走过来,“我们一起进去。”   “好!”   李静带着林婉儿和冷如雪推开房门跑了进去。   看见阮半夏一张脸疼得煞白,双唇都已经被她咬破,李静赶紧走过去,握住了她的手,“嫂子,别怕,我们都在,太子和相公邓大哥都在外面,就连皇上也来了,你一定要争口气,挺住。”   不蒸馒头争口气,阮半夏莫名的想到曾经她被赌神带回岛上的时候,她怕生,不敢与人亲近,赌神教她洗牌,教了整整一个月,她都还是洗的烂七八糟。   当时赌神看着她就说,“丫头,不蒸馒头争口气,你不要让你师兄们小瞧了你!”   从那以后,阮半夏就下定决心,一定要超越师兄们。   她用力的点点头,眼泪顺着她的眼角落下,“好!我争气,我挺住……”   她憋足了劲,使尽全身的力气,配合着稳婆的节奏开始深呼吸……   林婉儿和冷如雪也没闲着,两个人在阮半夏耳边一直给她打气。   生孩子的苦,她们都经历过,都知道那种痛,非常人能忍。   而且阮半夏这一胎不止一个,辛苦更甚她们百倍。   又过了一个时辰,阮半夏的脸已经苍白得毫无血色,全身早已被汗水浸湿,她疼得连手上都快没了力气,抓住被单的手慢慢松了力道,眼神也开始逐渐涣散……   “嫂子!”李静一下就哭了出来,“别放弃啊,千万别放弃啊,太子还在门外守着你,这个时候你自己千万不能放弃啊……”   阮半夏睁着眼睛看着她,轻轻的摇了摇头,“静静,我好累……”   林婉儿和冷如雪两人已经顾不得什么礼仪,甚至连鞋袜都没有脱,直接爬上床跪在阮半夏的身边,林婉儿拉住她另一只手,哭着说,“我们知道你辛苦,可妹妹,我们都是这样过来的,你那么坚强的人,难道连我们都不如吗?你不能放弃,振作起来啊……”   阮半夏眼中的倔强忽然像一道光一样的迸射出来,她又用力的咬了咬牙,拼命的叫了起来。   看着她这般,林婉儿她们才在心里松了一口气。   一个时辰,两个时辰过去了,门外站着的众人就像雕像一般,没有一个人动一下。   夏钧尧的眼睛已经布满了血丝,盯着房门,随时都会崩溃一般。   “哎呀,这可如何是好,已经这么久了……”   旁边的稳婆急得汗水浸湿了后背,看着阮半夏那张脸已经白得像一张纸一样,她们心中比任何人都要着急。   如果太子妃出了什么事,她们这一群人势必都要跟着陪葬!   那个稳婆忽然想到王太医给她的那根人参,她拿出来,走过去,“娘娘,咬住它,再努努力就好了。”   林婉儿接过人参,也来不及问到底是什么东西,就将阮半夏的嘴掰开,塞进了她的嘴里,“妹妹,快了,加油。”   阮半夏疼得双眼都鼓了出来,她紧紧的咬住人参,好像浑身的力气忽然又回来了般,将所有的力气都聚集在了腹中。   小半个时辰后,站在下方的稳婆终于兴奋的叫了起来,“出来了,头出来了!”   另一个稳婆闻言,忙对旁边的丫鬟伸出手,“剪刀。”   丫鬟将剪刀递给去,稳婆拿着就走过去,在阮半夏的身上一阵动作,只要孩子的头露出来就快了,没一会儿,一声嘹亮的孩提啼哭声便响了起来,房内,李静等人高兴的看着阮半夏,“嫂子,加油,已经出来一个了,加油!”   阮半夏就像看见了希望一般,眼睛都亮了起来,“我可以的!我一定可以的!”   两个稳婆抱着第一个孩子走开,又有两个稳婆走过来,帮阮半夏将第二个孩子也安全的拉了出来,紧接着的啼哭声,让外面站着的所有人心里都松了一口气,就连夏钧尧的眼底都露出了欣慰的释然,总算孩子平安诞生了,而此时,他还能听见阮半夏的声音,就证明……她也平安。   四个稳婆抱着孩子到一边兴高采烈的打理着,李静兴奋的跑过去问,“是小皇子还是小郡主?”   稳婆高兴的回答她,“两个都是皇子。”   李静一听,心里半喜半忧,她们这一群人就像种了魔咒一般,一生全是小子,这下这些小子可就惨了,以后媳妇可要怎么找?   “不行,我还是疼……”阮半夏看着所有人的注意力都移到了孩子身上,她咬着人参大叫道,“疼……”   还疼!?   另外几个稳婆本来都在净手了,可是听着阮半夏的话都又愣住。   按理说,生完了孩子以后,就不会再多疼了,要说疼,那也是下面被动了刀子的疼,那疼和生产的疼比起来,根本不值一提,可阮半夏怎么还疼成这样?   一时间,几个稳婆都慌了神,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林婉儿更是惊慌的抓住阮半夏的手,“还疼?肚子疼吗?”   阮半夏点点头,“嗯,疼……”   天……   林婉儿的脸都吓得惨白……   “啊……不行,疼死我了……”阮半夏咬着人参忽然放声大哭,“我受不了了,疼……”   几个稳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的,然后又赶紧回去。   “难道说,娘娘肚子里还有?”一个稳婆试探性的问。   林婉儿想到当初王太医说的,可能是双生子,意思就是说只是可能,最少两个,也有可能更多?   林婉儿低头,朝着阮半夏的肚子看去,此时已经生了两个,她的肚子还没有恢复如常,该不会……真的还有吧。   “你们守着,仔细盯着,说不得真的还有!”   几个稳婆当即又站在床下方,一眨不眨的盯着。   半个时辰后,果然,又慢慢的冒出了一些头发,那些个稳婆惊喜的叫道,“出来了,马上就出来了,娘娘再加把劲!”   李静抬起手擦了一下额头上的汗,佩服的看了阮半夏一眼,这还真能生啊,要么不怀,一怀就怀好几个!   没一会儿,两个稳婆就抱着第三个孩子激动的跑到一边,又是“哇……”的一声啼哭,众人的心总算落了地。   站在外面的皇帝脸上都已经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来诠释自己此时的心情,三个了……天啊,他一下就有了三个金孙了,这……这简直是让人大喜得不知该如何了。   就连阮冬青都伸手拍了拍夏钧尧的肩膀,摇头叹着气,“姐夫,还是你厉害,不佩服都不行!”   可是房中,阮半夏还在叫着,一双眼睛都凸了出来,“啊……”   稳婆们貌似都已经习惯了阮半夏创造的奇迹,见她还疼着,剩下的两个稳婆就站在那守着,果然,没一会儿,就又出来了一个小小的头。   “天!第四个了!”   稳婆急得擦了下额头上的冷汗。   另一个反应快一些,伸手抓住孩子的肩膀,用力将孩子扯了出来。   当第四声孩子的哭声响起时,阮半夏感觉自己这一辈子的力气在今日全部耗尽,她望着稳婆们抱着孩子的背影,唇角轻轻的扬起一抹欣慰的弧度,眼前越来越黑,她终于疲惫的闭上了眼睛。   “妹妹,妹妹!”林婉儿吓得伸手摇了摇她,可不管她怎么摇阮半夏,阮半夏都没有睁开双眼。   其中一个稳婆走过来,探了探阮半夏的鼻息,对林婉儿道,“夫人不用着急,娘娘许是生产太累,所以睡着了。”   只是睡着了?   林婉儿心有余悸的拍了拍胸口,只要是睡着就好,她还害怕……害怕……   “啊……!”李静发疯的声音忽然在房中炸响,“公主,林姐姐,快看,有个郡主!是郡主!真的有个是郡主!”   “什么!?”   林婉儿和冷如雪本来也累得不行了,听见这句话后,两个人就像打了鸡血一般的从床上跳了下去,冲过去抢着看。   那最后生出来的小人,闭着眼睛,小嘴红嫩嫩的轻轻的蠕动着,看着别提多可爱了。   李静伸手指着她的下面说,“看,终于不是带把的了!咱们有郡主了!”   冷如雪和林婉儿高兴得都跳了起来,“三男一女,天啊!妹妹太厉害了!”   “哈哈哈哈哈哈……”李静伸手指着小女孩道,“这个以后就是我的媳妇了,我先预定,你们谁都别跟我抢!”   “那怎么成!”林婉儿不高兴的嗔了她一眼,“这种事怎能不抢?不行,我也要!”   冷如雪看着两人争得面红耳赤的,弱弱的朝着孩子伸出手,忽然,一把从稳婆的手里将孩子给抢了过来,抱着就跑。   李静和林婉儿看见她竟然来硬的,顿时火大的追着她跑,“公主,你把孩子放下,这事咱们慢慢商量!”   冷如雪抱着孩子冲出门,看着门口站着的众人,顿时愣了一下……   她们高兴昏了头,竟然把这些男人给忘了!   夏钧尧看着冷如雪怀里的孩子,上前一步,“已经好了吗?夏夏呢?”   冷如雪回身看了眼屋里,小声的道,“姐姐在里面,可能太累了,所以睡着了。”   夏钧尧心里的石头总算安然落了地,当初李静生产的时候,也累得睡了过去,想来阮半夏是跟李静一样的吧。   他抬起脚,大步的走了进去。   林婉儿和李静追出来,作势就要去抢冷如雪怀里的孩子,这时候,皇帝走上来,一脸欢喜的看着冷如雪怀里的小人,忍不住伸出手摸了摸她的小脸,“哟,哟,哟,好可爱啊……”   李静和林婉儿见皇上在这逗孩子,也就只能忍住,现在不跟冷如雪抢。   “这是皇子还是郡主?”皇上问。   冷如雪如实回答,“三男一女,皇上,我怀里这个是唯一的小郡主。”   “是吗?”皇上抬起头看了冷如雪一眼,二话不说,伸手就将孩子给抢了过来,抱在了自己的怀里,“嘿嘿,朕的金孙。”   话落,他直接喊站在旁边乐呵呵看着他的福公公,“福公公,传朕旨意,封这个小丫头公主之尊,享双倍亲王待遇!”   什么?   李静听了直接傻眼了,这才刚刚出生就封公主,还享双倍亲王待遇,这简直……   她在心里暗暗发誓,她一定要为自己的孩子将公主娶到手!   冷如雪和林婉儿对视一眼,两人均在对方的眼中看到坚定的信念,那就是公主是她们家的,谁也不能抢!   这一下,前面的三个小子就彻底被众人忽视了,最后这一个丫头就像宝贝一样的被皇帝抱着就不撒手。   夏钧尧看了杂乱不堪的床,他拉过一床被子,将阮半夏的身体裹住,然后弯腰将她打横抱了起来,朝着外面走去。   李静看见他,忙问,“尧哥哥,你要带嫂子去哪?”   夏钧尧一脸温柔的低眉看着阮半夏,轻笑,“夏夏喜欢干净,我带她去旁边的屋睡觉,你们谁都不要吵她,让她好好的休息。”   李静等人点点头,“好。”   皇帝走过去看了阮半夏一眼,见她嘴里好像含着什么东西,忙问,“她咬得什么?”   王太医忙走过来,对着皇帝行了一礼,“这是火焰山上产的火参,普通人是吃不得的,但是太子妃生产身子虚弱,含着这个,可以吊住她的气。”   “这样!?”皇帝点点头,“那就让她一直含着吧。”   夏钧尧微微颔首,抱着阮半夏走到旁边的屋,将她小心的放在了床上。   他又命丫鬟拿了一套干净的衣裳来,亲自帮阮半夏换上后,将她平平稳稳的放在床上,他坐在床边,看着她沉静的眉眼,忍不住微微的勾起了唇,“夏夏,辛苦你了。”   皇帝有了金孙,也不走了,在太子府里用了膳,直言晚上还要住在这。   夏钧尧体谅他舍不得孙子便也没说什么,可皇帝还说,晚上要抱着公主睡觉,这一下,所有人都不干了!   李静伸手就要去将公主抢过来,“这怎么行?皇上你是男子,公主可是女儿身,你们不适合睡在一起。”   皇帝立刻就吹胡子瞪眼了,“为什么不行?朕都这般老了,公主还这么小,怎会有那礼节之说?”   林婉儿在旁边帮着李静说,“可是公主这么小,晚上会饿,需要奶娘喂奶,怕扰了皇上休息,还是交给奶娘带吧。”   皇帝还想说什么,夏钧尧走过去,从他怀里将公主抢了过来,“父皇,她们说的是,孩子太小,怕影响父皇歇息,交给奶娘带,明日一早起来,你再抱,不是一样?”   皇帝看着那孩子已经到了夏钧尧的手中,只能怏怏的又瞅了一眼,“也罢,明日朕再抱金孙。”   说着,他抬起眼眸瞪了李静她们一眼,“明日,你们谁都不能跟朕抢!”   李静和李婉儿无奈的翻了翻眼皮,这想抢,也抢不过你啊,谁让你是皇帝呢!   这件事就算这样愉快的解决了。   夏钧尧将孩子交给奶娘,吩咐丫鬟好生伺候着众人,便转身走了。   他们看着他的背影,在心里叹了一口气,太子这是不放心太子妃啊,都已经几个时辰了,阮半夏还没醒来。   拉开房门,夏钧尧走进去,看着闭着双眼的阮半夏,他抬起手温柔的抚摸着她光洁的额头,“小懒虫,怎么还在睡?你今日可是一颗粮食未尽,还不起来吃好吃的?”   看着双眼依旧紧闭的阮半夏,他叹了一口气,“好吧,那就再让你多睡几个时辰,明早说什么你都要起来吃点东西了。”   他宽了衣,上床睡在阮半夏的身边,将她搂进了怀里,“夏夏,你知道吗?外面那些人争小公主都已经抢破了头,刚才静静还跟我说,要跟我们定娃娃亲呢,我说,这件事要等你来定,我做不了主,她噘着嘴就走了,你不知道,她那个样子可委屈了。”   他低眉看着阮半夏的脸,笑意更深了一些,“那三个小子,我负责给他们取名字,那个最小的丫头,就等着你醒了,你亲自给她取吧,我知道,你最喜欢女孩了,盼这个丫头盼了好久,以后,她就由你专门负责带大。”   说到这,他忍不住笑出了声,“夏夏,等你醒了以后,可有的烦了,到时候她们都抢着要跟你定娃娃亲,我看你到时候怎么办!”   他就抱着阮半夏,这样一直一直说着,就像阮半夏能听见一样,跟她说着话。   翌日,太阳缓缓升起,夏钧尧从梦中惊醒,第一件事就是去看阮半夏,见她还睡着,他伸手推了推她,“还睡?快起来了,再不起来,好吃的都被静静她们抢了。”   可不管他怎么推,阮半夏还是紧紧的闭着双眼,没有醒来。   夏钧尧看着她,眼眶渐渐红了,他伸出手指,轻轻的放在阮半夏的鼻下,待感觉到那微弱的鼻息时,眼泪从他的眼底一下滚了下来,“夏夏,你怎么还没醒呢?都已经一天一夜了,你再不醒,我就让父皇把公主抱进宫了!”   阮半夏紧闭的眼皮微不可闻的轻轻的跳了一下,眼睛却还是闭着。   夏钧尧抱着阮半夏,在她的额头上亲吻了一下,然后下床,换上衣裳后走了出去。   “七月!”他唤来七月,“命人小心照顾太子妃,我出去一趟。”   “太子殿下!”七月拉住他,“去哪?”   夏钧尧用力的吸了一口气,转眸忽然冷厉的看向他,“本太子去哪还要跟你报备吗?”   七月直接愣住了,抓住夏钧尧的手慢慢的松开,看着他快速的在自己眼前越走越远,他皱起眉,转身跑进了屋里,当他看见阮半夏还没醒时,忽然意识到什么,等他再跑出去想追夏钧尧的时候,夏钧尧已经没了人影。   皇帝大清早就抱着小公主在那里逗乐了,李静她们看着他,郁闷的窃窃私语,“也不知道皇帝怎么想的,三个皇子他不去抱,偏偏跟我们来抢小公主,真是的!”   冷如雪赞同的点点头,“是啊,皇帝不都是比较稀罕皇子的吗?怎么咱们这个皇帝就这么稀罕公主呢?”   林婉儿看着皇帝笑得脸上的皱纹都皱在了一起,不高兴的撇撇嘴,“是啊,本来说有个女孩可以给我们玩玩的,结果,现在变成给他玩了。”   “皇上!”七月一路跑过来,在皇帝的身前跪下,“太子妃今日还未醒,太子刚才出来,什么都没说,一个人走了!”   “走了?”皇帝大惊,“他去哪了?”   七月深吸一口气,摇摇头,“属下不知!属下只是问了一句,太子就发火了。”   皇帝怎么会不知道这些暗卫也不好做,他沉默了一下,问,“那明月和紫月呢?有没有跟上去?”   七月想了想,便道,“应该是跟上去的,一般我在明,他两都在暗。”   “那还好。”皇帝松了一口气,“只要有明月和紫月跟着,应该不会出什么大事。”   李静她们听见七月的话,惊得一下站了起来,“七月,你说嫂子今日还没有醒来?” 第165章 :平行空间   七月脸色沉重,点点头,“是,太子妃今日还未醒来。”   皇帝叹了口气,“这次丫头是真的元气大伤,普通女子生产一胎就已经要命了,她却是一连生个了四个,哎,辛苦她了。”   辛苦这时间,男人也只是说说,只有女人才知道生产的辛苦,李静和林婉儿她们也不纠结小公主是不是被喊道霸占着,全部起身,朝着阮半夏的房间跑去。   皇帝看着她们的身影,轻轻的摇了摇头,“七月,你多费点精力,好好照顾她们!”   “是。”七月领命退了下去,随后便追着李静她们去了。   推开房门,李静她们跑进去,走到床边,看见阮半夏闭着双眼,眉目安详,李静的心“砰砰”直跳,看着阮半夏一时竟不知该作何反应。   林婉儿伸手推了推李静,“妹妹……只是没有醒过来吧?”   她这话的意思其实是想问,阮半夏应该还活着吧?   李静伸手握了握林婉儿的手,镇定的道,“姐姐别慌,我先去看看。”   她慢慢的坐在床上,对着阮半夏伸出手去,探了探阮半夏的鼻息,见她虽然气息微弱,可还算是有,她才在心底松了一口气,“嫂子还有气,应该……没事,只是还没有醒来而已。”   冷如雪见阮半夏嘴里还含着东西,猜到应该是昨日那颗人参,她道,“姐姐嘴里的人参千万不要给她取出来,就让她这样含着。”   想到夏钧尧此时不在,也不知道何时才能回来,她又道,“这几日,倘若太子没有回来,就由我们轮流照顾姐姐吧。”   “好!”林婉儿和李静赞同的回道。   平时都是阮半夏照顾她们,将她们的日常打理得井然有序,现在,阮半夏昏迷不醒,她们来打理这府中事宜,才真正的感觉到,阮半夏平时的不容易。   看似好像只是一日三餐,孩子们特殊的饮食,还有男人们回府中的夜宵吃食,她们三个人忙起来都觉得有点力不从心了。   更别说阮半夏还要管账,还要打理生意,她们真是不知道阮半夏平时到底是怎么过来的。   夏钧尧骑着快马,朝着行宫一路狂奔,不吃不喝,不眠不休,终于在三日后,来到了行宫的那座山。   站在山脚,他抬起头望了眼高悬天空的太阳,深呼吸一口气,朝着山上跑去。   找到那个山洞,他点了个火把,正准备进去,忽然被一只手抓住。   他侧眉,睨了眼那人,冷声道,“放手!”   紫月看着他阴沉的脸色,第一次倔强的没有遵守命令,“殿下,你不能进去,那棵树很危险!”   夏钧尧眉目不动,眼神愈发冷冽,微微抿了凉薄的唇,他用力将紫月的手甩开,“那是我自己的事,与你们无关,今日,谁要是敢拦我,就别怪我不顾念多年的情义!”   他拿着火把不管不顾的走进了山洞,紫月叹了口气,招呼了明月,两人跟着走了进去。   夏钧尧听见后面传来的脚步声,忽然顿住了脚,明月赶紧道,“殿下,我们不是来拦你的,我们就跟进去看看,放心,我们绝不拦着。”   闻言,夏钧尧这才放心的抬脚继续走了进去。   已经来过不止一次,夏钧尧轻车熟路的找到了山洞的另一个洞口,看着那颗神秘的大树,他将火把扔在一边,然后一步一步的走了过去。   紫月和明月紧张的盯着天空,上次阮半夏摸那颗树时,他们就见过那只大鸟,现在,他们太清楚夏钧尧的目的,他们不拦着,但却一定要保证他的安全!   夏钧尧走到树前,看着光滑的树干,他慢慢的伸出了自己的手,将他的手触碰到树干之时,周身忽然一道强光炸出,他的眼前出现了很多奇奇怪怪的东西,会跑的四个轮子的怪物,穿着暴露的人们,各式各样,形形色色,都是他这个世界从未出现过的东西。   他的手用力的摸着树干,脑海里默念着阮半夏的名字,忽然眼前画面瞬转,一张熟悉的面孔出现在他的眼前,他的眼眶倏然一红,眼角渐渐湿润了……   她……真的回去了?   ………………   阮半夏蹲在赌神的身边,轻轻的握住了他的手,“师傅……”嗓音软软糯糯的,有些撒娇的味道,“万一哪天我要是不在了,你会不会伤心?”   赌神低眉睨了她一眼,忽然抬起手在她的头上敲了一个爆栗,“你个傻丫头,你长这么大了,肯定是要嫁人的,我不可能把你绑在身边一辈子啊!等你有了喜欢的男人,你要走就走吧!”   阮半夏抬起手吃痛的捂住自己的额头,一脸委屈的看着他,“师傅,你怎么还是这么暴力!人家还是个孩子!”   “孩子?”赌神不屑的翻了翻眼皮,“都二十五了,还孩子!这要是放在古代,你都该是几个孩子的妈了!”   阮半夏扁了扁嘴,小声的嘀咕着,“我可不就是几个孩子的妈了嘛!”   跟赌神撒了会娇后,阮半夏便回到自己房间,打开电脑,在网页上搜索着夏钧尧这个人,结果答案千千万万,却没有一个是她的夏钧尧。   她深吸一口气,又输入大祁王朝,结果竟搜出几本小说来。   她直起身子慢慢靠向后座,撇着唇想了想,那她穿越的并不是古代,而是一个不存在历史上的空间。   她忽然有了一个奇思妙想,又兴奋的起身,在网页上输入几个字:怎么才可以回到穿越的年代。   按下搜索键,弹出来一堆乱七八糟的东西,她懊恼的叹了口气……   她就这么毫无预兆的回到了现代,没有跟任何人打招呼,就这样回来了,那那边的人会不会以为她已经死了?   然后把她的身体要么火烧了,要么放进棺材埋进土里,要么就放在一个船上,推向大海……   天哪……   光是想想都觉得可怕,不要,不要,她还要回去呢!   她的尧哥哥还在那边等着她,她甚至连那四个孩子的脸都没有见过,她才不要在那边就这样被宣布死刑!   可是……到底要怎么回去呢!?   懊恼的站起身,她垂头丧气的朝着外面走去。   “夏夏……”一道声音从旁边的门缝里传来。   阮半夏站住脚,走过去,将房门推开,“二师兄,你喊我干嘛!?”   李宇手里捧着一本书,就像个大爷一样的吩咐着阮半夏,“去给我泡杯咖啡来!”   “咖啡?”阮半夏郁闷的拧起眉,“我才刚刚醒,你就让我开始伺候你了,还有没有一点同情心啊!”   李宇闻言,将手里的书放下,抬起头将阮半夏从头到脚的打量了一遍,叉着双手笑睨着她,“你还说我,要不是我将你从海里捞起来,你说不定早就已经喂鱼了,乖,去给师兄泡杯咖啡来,到时候师兄带嫂子给你看。”   “嘁!”阮半夏撇了撇嘴,“我谢谢你把我给捞上来啊!”   如果你不捞,说不定姐姐我还不回来了呢!   她转身去煮了咖啡,给赌神和每个师兄们都倒了一杯,然后端着最后一杯走进李宇的房间,将咖啡杯搁在他的手边,她转身欲走。   “哎,夏夏。”李宇忽然叫住她。   阮半夏回身,没什么精神的盯着他,“师兄还想怎么使唤我这个大病初愈的可怜虫呢?”   李宇将手里的书拿起来,在阮半夏的眼前晃了晃,“你相信在这个世界上还有另一个你吗?”   另一个我?   阮半夏愣了一下,摇摇头,“师兄,我不懂你的意思。什么叫做还有另一个我?”   李宇冲着阮半夏神秘的招招手,示意她过去,“来,我跟你讲讲。”   阮半夏心里好奇,便就走了过去,坐在李宇的身边。   李宇伸手指了指自己放在桌上的书,说,“这书里说,咱们这个世界并不是唯一存在的世界,有很多空间并存,只要找到那个空间分叉口,就能去到另一个空间,那个空间可能是不开放的古代,也可能是比现在还要发达的未来,在那个空间里,会有一个跟你一模一样的人生活着,这叫平行空间。”   平行空间?   阮半夏忽然想起之前在某个大学里,听一位科学家级别的教授,说过这个言论,他说有很多空间并行存在着,我们看不见,也摸不到,但那就是存在着,只要找到空间交叉口,就能去到另一个空间。   她头发忽然一麻,想到自己穿越的那个地方是不是就是所谓的平行空间?   也就是说,她当时并不是穿越,而是神识去到了另一个空间生活了那么多年,遇见了那些人。   而那个她替代的女孩,就是另一个空间里的自己?   “喂,夏夏!”   李宇见她整个人都呆住了,忙伸手在她的眼前晃了晃,“回神,回神,快回来!”   阮半夏眨了眨眼睛,转过头看着他笑,“干什么呀,我这不是在回味你说的话嘛!”   “是吗?”李宇不相信的皱起眉,“回味这么久,好像你多了解似的。”   “呵呵……”阮半夏轻轻的笑了一声,“我……可能……好像,去过你说的那个平行空间!”   “什么?”李宇不可置信的睁大了双眼,“你还去过!?”   “是啊!”阮半夏点点头,“你不是也说我从水里被捞出来后,昏迷了近一年的时间嘛,我跟你说,这一年里,我真的就去到了另一个世界,而且活得还特别有滋有味,对了……”   她伸手拉住李宇的手臂,一脸认真的说,“我都当上太子妃了,生了四个孩子,马上就要当皇后了,结果,我回来了。”   李宇看着阮半夏愣怔了好半天,然后他咧开嘴,特别夸张的“呵呵……呵呵……”连续笑了好几声。   伸手探了探阮半夏的额头,他笑道,“太子妃娘娘,你还生了四个孩子啊,那你能不能告诉我,你家太子长什么样?”   一提到夏钧尧,阮半夏就得意了起来,“他可是这个世上最好的男人,他大概有一米八四,身材修长挺拔,长得特别帅,比电视上那些明星要帅多了,我跟你说……”   她越说越起劲,“他还会武功,特别轻功特别好,他曾经背着我飞过,那感觉别提多好了!”   李宇很认真的听着阮半夏的话,听到最后,他用力的点点头,得出了一个结论,“夏夏,你不是电视看多了,就是小说看多了,一定是出现幻觉了!”   幻觉……   阮半夏无语的翻了翻眼皮,“不信拉倒!反正我就是真的去过,你不信我也不强迫!”   说着,她低头看了眼桌上的咖啡,伸手端起来一口喝了个底朝天,然后站起身,对李宇哼了一声,大摇大摆的走了。   李宇看着她的背影,觉得她自从醒来以后,人好像就变多了,不像之前那样无忧无虑,反而总是时不时的发呆,也不知道在想什么,该不会是……   他心里吓了一跳,赶紧站起身,跑了出去。   “师傅,师傅……”李宇跑到书房,果然看见赌神坐在那里研究着什么东西。   他跑进去,蹲在赌神的身边,着急的说,“我觉得夏夏这次落水之后,是不是伤了脑子,她醒来之后,整个人都变得不一样了,总是说一些奇怪的话。”   赌神斜睨了他一眼,表情十分淡定,“她穿越了。”   “什么!?”李宇吓得双眼睁大,说话时,就连舌头都开始打结了,“你确定她是穿越了?”   赌神把手里的刮刀放下,又拿起旁边雕刻的木头左右瞧了瞧,才慢慢的说,“她告诉我的。”   “哦……”李宇这才松了一口气,笑道,“她刚才告诉我她去到平行空间里了,还说自己当上了太子妃,生个四个孩子……”   “嗯!”赌神相当镇定的点点头,“马上就要当皇后了,但是回来了。”   李宇闻言,哈哈大笑,“对对对,她也是这样跟我说的,这丫头真是,越来越会编故事了。”   赌神放下手里的东西,转过头一本正经的看着李宇,“你别笑她,这个世界本来就有很多奇妙的事,我相信她的话。”   “啊?”李宇直接呆住了,要说赌神应该是最老古董的人了,阮半夏说的这些,连他这个喜欢研究科幻的人都不相信,他竟然说他信!   一时间,李宇也开始回忆阮半夏醒来后的种种行为,最后,他叹了口气,“我也相信夏夏不是脑子不正常,更不是得了精神病,可如果真如她所说,她是怎么回来的呢?”   赌神抬起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多陪陪她几天吧,说不定这个丫头宁愿死,也要找到再回去的方法,以后……”   他的声音忽然哽咽了一下,“以后说不定就见不到了。”   阮半夏回到自己的房间,呆呆的盯着角落的某个地方,长长的叹了口气。   也不知道夏钧尧现在怎么样了,她回来了,他会不会崩溃?   还有李静和林婉儿她们,也不知道会不会因为她哭。   耳边忽然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阮半夏愣了一下,赶紧回头,门口没人,这个房间里除了她也没有别人,可……刚才那声音到底是怎么回事?   她怎么会听到夏钧尧的声音?   屏气凝神的听了一会儿,没有再听见什么,她落寞的低下头,自言自语,“该不会我真的出现幻觉了吧……”   等她从房间出去,发现师兄们都已经将饭菜做好,正等着她一起吃。   她坐在赌神的身边,怏怏的捧着碗,有一口,没一口的吃着。   赌神夹了一块排骨放在她的碗里,和蔼的说,“多吃点,瞧你瘦的。”   阮半夏抬起头感激的看了赌神一眼,“谢谢师傅。”   她低头,将碗里的那块排骨吃了,然后又有一块鸡肉放进了她的碗里,她抬起头朝着李宇看去,李宇对着她笑了笑,“夏夏,虽然你不喜欢吃师兄做的菜,但从今以后,你可要习惯了,我决定,以后的饭菜都由我来做!”   阮半夏的眼眶渐渐红了,她忍着泪点点头,“谢谢师兄。”   接下来,她就再也没动手夹过菜,师兄们一个轮着一个的给她夹菜,阮半夏这顿饭吃得特别感动。   长这么大,师兄们都是使唤她做这个,使唤她做那个,现在,忽然她什么都不用做了,师兄们开始照顾她,她一时还有点难以接受。   师兄们怎么一下变得都这么好了?   吃过晚饭后,赌神把阮半夏叫进了房中,将他曾经教过阮半夏的那些赌术,让她又练习了一遍,见她一个都没有生疏,甚至比师兄们都要好,赌神满意的点点头,“看来,这些日子你并没有闲着。”   阮半夏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可不是嘛,我用师傅教的这些本事,开了赌坊,还赢了不少高手,可谓是赌遍天下无敌手!”   赌神看着她笑,只是看着她笑,看得阮半夏心里一阵发毛,“师傅,你干嘛这样看着我?”   赌神抬起手,笑着摸了摸她的发顶,“没什么,只是觉得我的徒弟可以独立了,就算没有我,也能自力更生,好好的生活。”   跟赌神又说了会话,阮半夏才回到自己的房间。   她躺在床上,盖着被子,却怎么也睡不着。   “夏夏,你不回来了吗?”   耳边忽然又传来夏钧尧的声音,阮半夏一下从床上坐起来,黑暗中,她左右看了看,见房间里没人,但是这一次,她知道,这不是自己的幻觉,她是真的听见夏钧尧的声音了!   可这声音是从哪里传来的?   “夏夏……夏夏……”   夏钧尧一声一声的呼唤,阮半夏翻身下床,拉开房门跑了出去。   不仅仅是她,就连那些师兄们都跑了出来,“你们听见什么声音没有?”   所有人都将视线转到了阮半夏的脸上,阮半夏异常激动的点点头,“是!是他在叫我,是他!”   说着,她不管不顾的跑了出去。   李宇他们看见这一幕,也跟着阮半夏一起跑了出去。   “夏夏……夏夏……我在这里,我在……”   阮半夏听着夏钧尧的声音,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一路跑了过去,越靠近海边,夏钧尧的声音越清晰,她站在沙滩上,对着大海大声的喊道,“尧哥哥……”   “夏夏……”   李宇他们站在阮半夏的身后,听着这神秘的声音和阮半夏的声音交织在一起,一群人顿觉后背凉飕飕的……   这……太诡异了!   难道阮半夏说的那个世界真的存在?   并且那边的人已经找到了空间的交叉点?   此时,另一边的夏钧尧手摸着神树,看着阮半夏站在海滩上望着空寂的海面大哭,他的心都疼了,他哽咽了一声,唤她,“夏夏,你什么时候回来?”   就在他要听见阮半夏的回答时,忽然身体悬空,被一股大力强行朝后拖去。   “殿下……殿下……”   紫月伸手在他的眼前晃了晃,夏钧尧眼前的阮半夏一下消失,转而变成了紫月,他的眉一下就皱了起来,“干什么!?不是让你们不要拦着我吗?”   紫月和明月对视了一眼,总算是在心里松了口气,紫月抬起手,指着那只站在树枝上的大鸟说,“刚才好危险,如果不是明月对抗那只大鸟,我将你给拉出来,说不定殿下已经被大鸟给抓走了!”   夏钧尧这时候抬起眼眸,果然看见上次那只大鸟再一次出现,蹲在树上,正戒备的看着他。   他推开明月强行起身,想要再去那颗树边,可他才刚刚迈出一步,那只鸟就朝着他快速的飞了过来,在他的肩膀上用力的啄了一口。   “殿下!”紫月看着夏钧尧流血的手臂,气愤的抽出随身佩戴的宝剑,就想对着那只鸟冲过去。   夏钧尧捂住自己的手臂,喊住他,“紫月,别去,你不是它的对手!”   就冲着刚才它飞过来的速度,他们三人竟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夏钧尧就已经被大鸟所伤,可想而知,那只大鸟有多厉害…… 第166章 :因为……你不配!   看着那只大鸟站在枝头,昂首挺胸的嚣张样,夏钧尧对身边的紫月和明月道,“走,先出去。”   而此时,另一边的阮半夏站在海滩边,不停的哭着叫,“尧哥哥……尧哥哥,你怎么不说话了?你怎么不理我了?”   不管她哭得如何撕心裂肺,回应她的只剩下孤寂的海浪声……   “夏夏……”李宇他们走过来,将阮半夏抱进了怀里,“不哭了,乖……”   “呜呜……二师兄……”阮半夏抱着他,将头埋进他的胸前,停不住哭,“我真的听见他在喊我,我听见他在跟我说话……”   “是的。”李宇安慰的拍了拍她的后背,“师兄们也都听见了。”   阮半夏不停的点点头,忽然抬起头来,看着李宇,“可是,为什么,为什么忽然又没了?”   李宇立刻就愣在了那里,对于他来说,听见一个陌生男子隔空传音就已经很奇妙了,他到现在都觉得不可思议,现在问他为什么忽然没有了,他怎么知道?   他舔了舔唇,笑着说,“也许,他困了,先回去睡觉了吧。”   阮半夏立刻止了哭,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懒吗?尧哥哥不会的,他……”   忽然想到那日在行宫的时候,夏钧尧失踪了半天,阮半夏一下呆住了,他……该不会去了那个山洞,摸了那颗树,所以……现在,他就是通过那颗树在呼唤自己?   脑海里忽然闪过一只大鸟的影子,阮半夏吓得脸都白了,“完了……他不会是去了山洞,遇到了那只鸟?”   “什么山洞?什么鸟?”旁边的师兄们实在是忍不住好奇,问阮半夏。   阮半夏抬起眼眸看着他们,用手比划着,“就是这么大的鸟,特别大,比人都大,长着五颜六色的羽毛,头上还有一根毛……”   毛?   那是凤翎吧!   几个师兄看着阮半夏这魂不守舍的模样,将阮半夏哄着回了房间,又细声安慰了几句,便都离开了。   阮半夏一个人躺在床上,再也没有了睡意,她知道,如果夏钧尧知道了那棵树的秘密,一定会在那里,不顾生死的守着。   而这正是阮半夏最害怕的事情,那只大鸟凶猛异常,如果她不回去,夏钧尧必定不会离开那里,他的固执,她一直都知道。   她忍住心里的担心,静下心来,好好的回忆了一下,当初她在海边游泳时,是怎样去到那个世界的场景,她的水性其实还不错,按道理来说,是不会沉下去的,可当时好像有个什么东西在拽她,所以她沉下去,又浮起来……   而今晚,夏钧尧的声音也是透过那片海传过来的,也就是说,那片海就是她可以回去的唯一通道!   有了这个答案之后,阮半夏怎么也睡不着了,天还没亮,她就穿起衣服起床,跑到海边,在那里静静的看着那片海,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从黎明的第一道光亮,到太阳升了起来,她就站在那,一眨不眨的盯着那片海。   “夏夏!”   李宇他们起来,就没有看见阮半夏,在别墅里找了一圈,也没看见她的身影,还是赌神说,“那丫头估计去海边找答案去了。”   李宇他们才反应过来,这个丫头估计要做傻事。   他们一路跑了过来,果然看见阮半夏站在海边愣愣的发着呆。   李宇将她一把拽了过去,伸手指着已经没过鞋子的海水大声的叫道,“你干什么?涨潮了,不知道吗?”   阮半夏这时候才回过神来,低下头,看着自己已经被浸湿的裤子,她艰难的扯了扯唇角,抬起手,指着那片大海,“二师兄,我可以从这里回去。”   “夏夏!”李宇气得脸都红了,“你可不可以成熟一点,不要想一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你知不知道这片海有多大,有多宽,你怎么就知道哪里才是能够将你送过去的空间交叉口?”   阮半夏听着李宇的话,心一下就疼了,看着这么大的海,她忽然觉得很迷茫,是啊,到底哪里才是能够过去的交叉口呢?   李宇看着她忽然就没了精神一般的萎靡,不由得叹了口气,伸手揽住她的肩,朝着别墅走去,“傻丫头,在没有找到确定的方法之前,你不要贸然的做傻事,否则到时候命丢了,还没能过去,岂不是得不偿失?”   一连两天,阮半夏都没有听见夏钧尧的声音,她心里很担心,也很害怕,可又不知道自己到底该什么办,就那样茶不思,饭不想,苦苦的撑着。   李宇他们很担心阮半夏现在的状态,可他们说再多,也不如那个陌生男子的声音对阮半夏有吸引力,他们说的话,好像她根本就听不进去一般。   赌神看了站在自己眼前这群束手无策的徒弟们一眼,将手里的纸牌放下,站起身,“好了,你们都别太担心了,我去找她谈谈。”   推开阮半夏的房门,看见阮半夏坐在床上发呆,他走过去坐在了阮半夏的身边,“丫头。”   他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慈祥和蔼,没有半分责怪的意思,“还在想他吗?”   阮半夏低着头,听见他的话,眼泪一下就掉了下来,她用力的点点头,“想,很想,想到我不敢睡觉,我害怕我一闭上眼睛就看到他那张悲伤望着我的脸,师傅,我最见不得他伤心难过了,我……”   “嗯!”赌神伸手将她搂进了怀中,“师傅知道,师傅也是过来人,师傅当然知道,这个世间唯有一个情字,最让人牵肠挂肚。”   他轻轻的拍着阮半夏的肩,就像刚把阮半夏带回来时,她怕生,他也是这样的抱着安慰她,就像一个父亲一样。   “夏夏,师傅知道你迫切的想要回去,那边不但有你爱的男人,还有你的四个孩子,那边才是你这辈子最完整的家,家对于一个你女人来说,是可以付出一切为之争取的,师傅相信,你一定可以做到的!”   阮半夏抬起头,感激的看着赌神,“师傅……你也支持我……”   “当然!”赌神和蔼的笑着,“你看,你在这边成天魂不守舍的,饭不吃,觉不睡,再这样下去,只怕你会撑不住,还不如去放手一搏,说不定还真能回去。”   阮半夏对于这件事,她从来都没有想过如果……如果不能回去她会怎样,她只是单纯的想,只要她再次跳进海里,就一定能回去。   她擦了一下眼上的泪,靠在赌神的怀里,忽然伸出双手紧紧的抱住了他,“师傅,夏夏不孝,你把夏夏养这么大,夏夏从来都没有尽过孝心,现在还让你这么担心,夏夏不好,夏夏对不起你!”   赌神叹了口气,低眉看着阮半夏,手轻轻的抚摸着她的发顶,“谁说你不好,自从你来到这个家,你就开始种地,种菜,跟着王伯一起负责我们的起居饮食,你一直一直都在照顾大家,你一直都在尽孝,现在不过是你想要追寻自己的幸福,我们任何一个人都没有理由拦你,也不会拦着你,放手去做吧。”   “师傅……”阮半夏又忍不住放声大哭,“夏夏舍不得你,夏夏真的舍不得你,夏夏在那边的时候,每次生病都会喊师傅,夏夏最想念的就是师傅了……”   门忽然一把被人从外面推开,李宇带着众师兄们闯了进来,李宇站在阮半夏的身前,看着她泪眼汪汪的样子,忍不住伸出手去点了一下她的额头,“你个小没良心的,就想师傅了,敢情从没想过我们!”   阮半夏眨巴眨巴眼睛,忽然将头害怕的缩进赌神的怀里,更加大声的哭了起来,“师傅,你看二师兄又欺负我!”   “小宇!”赌神一个眼神扫过去,李宇立刻嬉皮笑脸的笑了起来,“师傅,我这不是跟她开玩笑的嘛。”   说完,他又伸出手捏了一下阮半夏的小脸,“瞧你还当真了,哭成这样,还好意思说自己是四个孩子的妈!要是那你那些娃看见你这么大了,还窝在师傅怀里撒娇,肯定笑死你!”   阮半夏冲着李宇挤了挤鼻子,“我乐意,不管我长多大,在师傅的面前,我永远都是个宝宝!”   “哈哈哈……”众人听见她这话,全部笑出声来。   阮半夏一扫之前的颓败,眸中恢复了之前的光亮,就连脸蛋儿也看起来有光泽了许多,她从赌神怀里出来,笑着说,“夏夏再陪师傅和师兄们一天,夏夏就要回去了。”   说完,她站起身,直接走出去,来到厨房,做了整整一桌子的好菜,还烤了饼干,面包这些小零食盛在漂亮的花篮里,当李宇他们走出来,看着被布置得温馨的大厅,餐桌上摆放着他们最喜欢吃的菜,还有耳边环绕的音乐,这一刻,他们真是有一种,最后的晚餐的感觉。   夏夏走过去,挽着赌神的手,将赌神请到了上位,然后她自己坐在赌神的下手方,对着愣在那里的师兄们招招手,“还站着干什么,快来吃饭啦!”   李宇他们心里其实很忧伤,特别难过,阮半夏昏迷了那么久,这好不容易才醒来,就又要跟他们道别了,每个人的眼底都闪过一丝心疼和不舍。   但……既然是最后的晚餐,他们都勉强尽量的装出特别高兴,特别开心的样子走过去,在餐桌边坐了下来。   李宇率先拿起筷子夹了一块糖醋排骨塞进嘴里,刚咬了一口,就对着阮半夏竖起了大拇指,“好吃!比以前做的更好吃了!”   另一个师兄尝了一块鸡肉,也忍不住叫道,“哇撒,酸辣可口,这味道简直了。”   “哈哈……”阮半夏看着他们吃的开心,她自己也很开心,她她得意的翘起了嘴,“那是,我可是将酒楼开遍了全国各地,连锁店知道不?每天爆满,排队等着吃的人整整排了十条街,还不一定能吃得到呢!”   “这么厉害!”李宇惊讶的睁大了双眼,不由得他也跟着得意起来,“你有今天的成就还要感谢我们,要不是我们以前对你进行魔鬼式的训练,你能做这么好吃的菜出来嘛!”   “呵呵,也是!”阮半夏点点头,笑着端起酒杯敬了所有人一杯,“夏夏在这里要感谢师傅,感谢师兄们这么多年的照顾,陪伴,因为有你们,夏夏才会变成现在这样的自己,谢谢你们。”   …………   夏钧尧站在神树下,看着阮半夏和那一帮子人吃着,喝着,他自己也跟着开心的笑了起来,他的夏夏永远都是这样可爱,他的夏夏无论在哪里,都有那么多人爱她,宠她……   看着这样的她,他也为之自豪。   …………   酒过三巡,所有人都喝得差不多了,刚才强装下的开心,快乐,在酒精的作用下,忽然全部挥发散去,只剩下心中对阮半夏的担心和不舍。   李宇抱着阮半夏大声的哭了起来,“我的小师妹,你知不知道,你如果真的跳进海里,就再也回不来了,这一次,师兄不会去救你,你也不会让师兄救你,可如果你这次跳下去死了,却又没有回到那边,该怎么办啊?我的傻丫头,你知不知道,你这是拿命去赌啊,为了那个男人,值得吗?”   阮半夏虽然也喝得差不多了,但是意识却很清醒,从未有过的清醒,她用手拍着李宇的后背,傻傻的笑着,“有什么值得不值得的,我就知道,我一定要回去,我答应了他的,不管我去到哪里,我都一定一定要再回到他的身边,就算隔着千山万水,就算隔着生命,我也要回去,哪怕……死!”   “呜呜呜呜……”一群人哭得跟孩子一样,除了哭还是哭。   赌神擦了下眼角的眼泪,站起身,拍了拍阮半夏的背,“傻丫头,去吧,别犹豫,你师兄说这些话只是因为舍不得你,虽然师傅也舍不得你,可师傅不希望看见你不快乐。”   阮半夏放开李宇,又转身抱住了赌神,撒了好一会娇,才怏怏的从他怀里出来,“师傅,相信我,我一定会幸福的,就算夏夏在你眼前死了,也请师傅一定不要伤心难过,因为夏夏去到了另一个世界,开心,幸福的活着。”   “我知道。”赌神点点头,“我不会伤心的,我反而会为你高兴。”   另一边的夏钧尧听见这样的话,心脏骤然一缩,他从未考虑过,阮半夏会以跳海的形式回来,就像那个男人所说,如果事败了,她不但回不到这个世界,在那个世界……也会死?   这一刻,他忽然心中生出了一种念头,他不想阮半夏冒个险,即便她回不来,只要知道她还活着,她身边还有那么多爱她,宠她的人,这就够了!   看着阮半夏从那个大房子里跑出来,一路跑到了海滩,他再也忍不住的叫出声,“夏夏……”   阮半夏忽然听见夏钧尧的声音,高兴的冲着大海招了招手,“尧哥哥……我在,我马上就回来,你等我!”   “不……!”夏钧尧果断的喊住她,心就像被无数根针扎一般的疼,眼泪顺着他的眼底快速滚落,他看着她站在海边,穿着凉爽的衣裳,一边流泪,一边笑着说,“你不要回来了,我马上就要继任皇位了,父皇已经给我选好了四妃,还有很多美人,你……不用回来了……”   “不……”阮半夏听着他的声音,看着空寂的大海,忽然痛苦的哭出了声,“你骗我!你骗我!老头答应了我,不给你纳妃,答应了我大祁的后宫只有皇后,你骗我!”   “呵……”夏钧尧的眼泪越掉越多,他摸着神树的手用力的攥成拳,手背爆出狠厉的青筋,他的心痛得无法呼吸,可他还是一字一句的说,“傻丫头,他是骗你的,你想想,皇帝怎么可能只有一个皇后?就在你昏迷的这段时间,父皇已经全部都安排好了,你……真的不用回来了。”   “不……我不信,你不要再说了!我不相信,我不会信的!”阮半夏对着空气用力的挥了几下拳头,好似这样就能将夏钧尧那些残忍的话全部打散一样,她哽咽了一声,对着大海骂道,“夏钧尧,你个王八蛋,你看我回来以后怎么揍你!我要把你揍得连你爹都认不出来!臭夏钧尧!”   “对,我就是这样一个男人,从始至终,我都是在利用你,利用你给国库赚钱,利用你帮我扫荡西域和大梁,我从未爱过你,这一生,我只爱我自己,和那至高无上的皇位!阮半夏,就算你回来了,我也不会要你这样一个自私自利,毫无心胸的女人做皇后!因为……你不配!”   “殿下!”紫月和明月看见夏钧尧痛苦的跪在地上,虽然他们看不见夏钧尧所看见的,可是听他说的那些话,看着他越来越绝望,越来越痛苦的跪在地上,他们的心就像是被大石碾过一般,痛得不能自已,“你不要再说了,你不要再说了!”   夏钧尧忍着哭,看着阮半夏崩溃的跌坐在海滩上,用尽量平静的语气继续道,“我以后都不会再来了,忘了我吧……”   “不!”阮半夏双手抱着头,不可置信的看着海面,此时海面上忽然刮起了一阵狂风,掀起海浪汹涌的奔向海滩,她一边摇着头,一边慢慢的站起身,看着那飓风,她哭着一步一步迎着走了上去,“即便你不爱我,即便你一直都在利用我,可夏钧尧,你知不知道,我对你的心,从始至终都是……真的。”   她的脑海里忽然闪过在寒冷的夜晚,夏钧尧背着她一路狂奔的画面,他的背永远那么温暖,他给她的一切永远那么刻骨铭心,她心疼他,为了见她一面,七日不眠不休的从京城赶到江南,就只是为了见她一面……   她心疼他,在争夺皇位之时,那种孤立无援,她更心疼他,不管每日多累,多困,只要在她的身边,他都会微笑的听她说那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其实,她都知道,他很辛苦,特别累,可他却从不在她面前抱怨,也不多说一句,为的,只是用他仅有的时间,陪着她……   “夏钧尧……”她哭着一步一步走进了海中,眼泪混着海水在她的身边飘荡,“我不管你是不是真的爱过我,我不管你以后还要娶多少女人,我都不在乎,我只想陪在你的身边,我只想和你在一起,我求求你……不要再说那些话了,不要再伤害我了……”   “夏夏……!”夏钧尧双眼睁大,看着海水慢慢淹过阮半夏的脚,淹过她的腰,直至淹没了她整个人,他歇斯底里的喊了出来,“夏夏……不要,不要,不要做傻事,夏夏,我不要你回来了,你快回去,我求求你了,求求你回去……不要回来了……”   海水一浪高过一浪,海边站着的那些人只能站在海滩上看着阮半夏被大海吞没,他们知道,这一次,阮半夏再也回不来了……   夏钧尧一下缩回自己的手,站起身,就像疯了一般的朝着山洞外跑去。   紫月和明月对视一眼,不敢多说什么,也跟着跑了出去。   “殿下!殿下!”   夏钧尧此时根本就听不见任何声音,他的脑海里只有一件事,就是要确定阮半夏到底有没有回来,她到底……是生是死!   白马就像一道闪电般在道路上狂奔,夏钧尧紧紧的勒住缰绳,不停的抽打这马背,他要回去,他要回去……   三日后,当他从马上翻身而下,跌跌撞撞的跑进房间时,看见阮半夏还安然的躺在床上,他整个人顿时崩溃的跌坐在地上,他甚至听不见外界传来的一切声音,就那样看着阮半夏沉睡的脸,“砰”的一声,他听见了自己心碎的声音……   是他,都是因为他,阮半夏才会……   他忽然用双手捂住脸,痛苦无助的大声的哭了起来,“夏夏,对不起,对不起,我错了,我真的错了,对不起……” 第167章 :你信不信我今天就把你揍到服气为止!   一根手指头用力的戳了一下夏钧尧的额头,夏钧尧微微一怔,慢慢的移开自己的手,泪眼朦胧中,他看见阮半夏穿着里衣,正双手交叉的站在自己眼前。   他有一瞬间的呆滞……   阮半夏盯着他通红的双眼,郁闷的拧着好看的眉,没好气的道,“这才几点,你就这样鬼哭狼嚎,还要不要人睡觉了?”   睡觉?   夏钧尧还是怔怔的看着阮半夏,就只是那样看着她,眼泪止不住的流……   阮半夏睨了他一眼,伸手指着门外,“太子殿下,天都还没亮呢!你能不能让人安静的睡个觉?”   这时候,夏钧尧才反应过来,自己不是在做梦,更不是出现幻觉,而是一个活灵活现的阮半夏就站在他的面前。   再也抑制不住内心那种失而复得的感情,他豁然起身,伸手一把将阮半夏捞进了自己的怀里,他紧紧的抱住她,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就像要将她揉进自己的骨血一般,用力的将她禁锢在怀里。   低下头,闻着她发顶传来的发香,这一刻,他才觉得,自己活了过来,这一刻,他才觉得,阮半夏真实的活在他的世界。   “夏夏……”他流着泪,哽咽的道,“你吓死我了,真的吓死我了,我好害怕,害怕你找不到回来的路,我害怕从今以后,再也看不见你明媚的笑容,我喜欢你的在我耳边唠叨那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我喜欢你倔强的对所有人说,夏钧尧这一辈子只能有我一个女人,我真的……真的好想你。”   阮半夏头靠在他的怀里,即便现在被他抱着,她快要喘不过气了,可她依然就乖乖的那样站着,任由他那样的抱着自己。   听着他从未有过的碎碎念,她忽然觉得,她当时决定冒死也要回来的心,是她这辈子做得最对的一件事!   “夏夏,你知不知道,我看见你走进海里,眼睁睁看着海水将你吞噬,我当时有多绝望,我害怕你回不来,害怕你在那边就那样死去,我更害怕,我以后再也见不到你……我当时就想,哪怕你不在我身边,我们隔着两个世界,可是能够偶尔的去看看你,看你还活着,看你活的幸福,我就满足了,我……”   “是吗?”阮半夏这时候抬起头,故作冷漠的看着他,“所以你就不惜用伤害我的方式,让我不要回来?”   夏钧尧一下就怔住了,刚才见到阮半夏的激动竟让他忘了,他那天说的话……可谓是字字诛心!   “夏夏……”他急着解释,“不是这样的,我……”   “你什么你!?”阮半夏用力的推开他,转身走到床边,坐下去,抬起一只脚踩着床榻,一副不好惹的样子,“你不是马上就要继任皇位?你不是已经有了四妃?你不是还有许多美人?还说不让我做皇后!好,夏钧尧,你可以的!”   “夏夏……”夏钧尧上前一步,很想过去抱住她,却被阮半夏伸出的一只手拦住,他竟慌乱的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阮半夏仰起下巴,傲慢的看着他,“既然你有这么多女人,也没必要在我这里待着,浪费时间,去陪你那些美人去吧!”   夏钧尧用力的抿了抿唇,他知道阮半夏的小脾气上来了,对于使小性子,不依不饶的女人,唯有暴力镇压!   他大步走过去,不管阮半夏怎样抗拒,颀长的身子不由分说的一下压了上去,阮半夏伸手打他,他就抓住她的手,用力的按在她头顶上,阮半夏踢他,他就用腿紧紧的压住她。   看着阮半夏撅起的红润小嘴,他更是二话不说直接吻了上去。   “唔唔……”阮半夏用力挣扎,夏钧尧就用暴力镇压,他还不信了,他连个女人都对付不了了。   一阵蛮横的攻势之后,阮半夏终于像只乖巧的小兔子般不再抗拒,他抬起头,看着被自己吻得脸色通红的女人,眼底溢出的温柔像水一般,将她淹没,“之前的事从现在起都翻篇了,不管你愿不愿意,你都是我唯一的皇后!”   就这样翻篇了?   阮半夏才发现,夏钧尧耍起无赖来,真是无人能敌!   她本来打算罚他跪一星期搓衣板,然后再一个月不许他上床,结果……结果就这样简单粗暴的翻篇了?   嘤嘤嘤……她怎么这么可怜……   用力的吸了吸鼻子,她艰难的挪动了一下身子,盯着身上的男人,她委屈的扁了扁嘴,“你这样是家暴!不带你这样不给人民主自由的,我不管,我还气着呢,你自己看着办!”   “还生气?”夏钧尧微微皱起眉,打量着阮半夏的脸色,忽而他邪魅的勾起了唇,低低的笑道,“不许生气!再生气我就咬你了!”   咬?   阮半夏无语的翻了翻眼皮,之前被他咬得还少吗?   她哼了一声,“咬呗,谁怕谁啊!”   大不了对咬!   看谁的牙口硬!   “呵……”夏钧尧抬起手,轻轻的抚摸着她光滑的脸颊,轻声笑道,“这样真好!”   突如其来的一句,让阮半夏的心彻底的软了,她看着夏钧尧笑着的样子,心里一甜,也跟着笑了起来,“哪里好了?”   夏钧尧温柔的眼神紧紧的盯着她,嗓音一如既往的很轻很柔,“能和你斗嘴,能看着你发小脾气,能再次抱着你,吻你,很好……”   是啊……   阮半夏也觉得这样太幸福了。   只要能和夏钧尧在一起,哪怕天天吵吵小架,没事发发脾气,这日子也过得温馨自在。   她伸手勾住了夏钧尧的脖子,微微的笑,“其实,我是昨夜才醒来的,醒来后,看见静静,公主,林姐姐都在床边陪着我,我当时就觉得,这个世界有我太多留恋的东西,如果我回不来了,不知道这里的人,会难过成什么样。”   她看着夏钧尧,异常的高兴,“静静她们告诉我,自从我昏迷以后,你就失踪了,她们也不知道你去了哪,我说,我知道,并且我还知道,你马上就能回来了。”   “呵……”夏钧尧笑得露出了前排的八颗牙齿,“因为,我一直都跟你在一起。”   “嗯!”阮半夏点点头,“我知道,你肯定是知道了那棵树的秘密,所以,只要我没有回来,你就一定会在那里看着我,所以,在那个世界的一分一秒,我都在担心害怕,那只鸟太厉害了,我怕你受伤,怕你会出意外,所以……我就那么迫切的回来了。”   “嗯!”夏钧尧笑笑,“回来真好!”   早晨,李静和冷如雪,林婉儿她们得知夏钧尧已经回太子府了,早早的,三个人就约好一起来探望阮半夏,顺便看一下夏钧尧到底怎么样了。   因为她们听紫月说,说夏钧尧是哭着回来的……   见着房门紧闭,三人对视了一眼,林婉儿和冷如雪都示意让李静敲门。   李静挺了挺胸,抬起手就扣响了房门,敲了三下,然后三人趴在门上听,听了半饷,不见里面有动静,然后李静又抬起手敲门,“咚”“咚”“咚”,又是三下,终于,里面传来小心翼翼的脚步声。   李静她们大喜,站在门口耐心的等待着。   阮半夏轻轻的拉开一条门缝,见李静她们站在外间,她回头朝着床上看了一眼,然后对着她们做了一个嘘声的手势。   李静她们懂电的点点头。   阮半夏拉开门,悄悄的走出来,然后将身后的门关上,小声的问,“怎么了?”   林婉儿笑着拉住阮半夏的手,“没什么,我们就是听说太子殿下回来了,想过来看看。”   “哦!”阮半夏云淡风轻的扁了扁嘴,“是回来了,现在在睡着呢。”   “还睡啊!?”李静本就嗓门大,此时也忘了要嘘声,直言道,“这太阳都晒屁股了,还不起床,昨晚干什么去了?”   阮半夏赶紧捂住她的嘴,在她耳边小声说,“他半夜才回来的,双眼通红,一见就是好几日都没有睡了,现在好不容易睡一会,静静你别吵他。”   “哦!”李静不满的撇了撇嘴,然后拉着阮半夏笑,“那就不管他,你让他自己睡吧,咱们去玩啊。”   “不行。”阮半夏摇摇头,“他这几日都没有休息好,也没吃好,我要去给他熬点粥,等他醒了以后垫垫胃。”   看着阮半夏这善解人意,又贤妻良母的样子,李静突然觉得自己平时太大大咧咧了,她就从来都没有为阮冬青这样考虑过,就算她考虑到了,也是让丫鬟们去准备,她这十指洋葱手,可是连凉水都没怎么摸过。   “嫂子。”她讨好的拉住阮半夏的手,轻轻的摇了摇,“既然这样,要不,你也教教我怎样做菜好不好?”   “你?”阮半夏怔了一下,“你可是郡主啊!怎么突然想到学这个?”   李静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郡主怎么了,郡主也有喜欢的人啊!我这不是见你和尧哥哥整天腻歪的心里嫉妒么,你就教教我吧……”   见阮半夏不说话,只是抿着唇看着自己笑,她忽然撅起嘴道,“你都教王姐姐了,难道就不教我吗?”   这说曹操,曹操到,身后传来王盈盈的笑声,“我怎么听见有人在背后说我呢?”   李静一回头,就看见王盈盈款款的走了过来,她立刻换上一张特别甜的笑脸,笑道,“哪里有说姐姐,我就是在求嫂子教我做菜。”   “呵……”王盈盈笑着走过来,打量了一下阮半夏,见她气色不错,也就在心里放下心来,“这倒是,要说这做菜的手艺还就得跟阮妹妹学,我之前就是跟妹妹学了几道菜,你们不知道……”   她顿了顿,小声的笑道,“我夫君现在都吃不惯家里厨子烧的菜了,顿顿都要我亲自下厨,否则他宁愿不吃!”   这番话,顿时让几个女人心中羡慕嫉妒恨,别说李静,现在就连林婉儿和冷如雪一起拉着阮半夏求着要学做菜。   阮半夏没好气的睨了王盈盈一眼,“嫂子,你就知道给我找事做。”   “呵呵……”王盈盈捏着绢帕掩着唇轻笑,“马上你就要做皇后了,要搬到那皇宫去住,日后见你可不像现在这般方便,自然……在你还没住进去之前,我们要将你的手艺学个七七八八。”   “好吧!”阮半夏任命的点了点头,“谁让一个是我亲弟弟,一个是我最爱的弟弟,一个是我最敬重的三哥,另一个就是我不得不依靠的薛大哥呢!”   几个女人听她这般说,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阮半夏换了衣裳,就领着她们走到厨房,从洗菜,切菜开始,一步一步既有耐心的教。   将菜放进锅里,林婉儿和王盈盈烧火,冷如雪在另一边切菜时,李静偷偷的拉了阮半夏的衣襟,在她耳边小声问,“嫂子,上次……你给尧哥哥做的那个什么牛鞭……怎么做的?”   阮半夏转过头,震惊的看着她,“难道青儿不行吗?”   她声音很大,顿时引来林婉儿她们的注意,见大家都看着自己,李静顿时羞红了脸,跺着脚羞涩的说,“嫂子,你小声点嘛!”   “呵呵……”   王盈盈忍不住笑,“害羞什么呀?这里都是自己人,又都是女子,你想学那壮阳汤不用不好意思。”   李静被王盈盈说得脸更红了,“我……不是那个意思。”   阮半夏笑眯眯的看着她,“那你是什么意思?”   “我……我……”李静郁闷的扁了扁嘴,心里的小性子一下就上来了,仰起头道,“对,我就是要学那壮阳汤,给我相公补补身子。”   她转头,冲着王盈盈她们做了个鬼脸,“怎么,不可以吗?”   王盈盈和林婉儿她们笑得合不拢嘴,纷纷点头,“可以,当然可以啊!”   李静得意的冲着她们挤了挤鼻子,“别告诉我,你们就不想学!”   “咳咳……”说到这事,林婉儿率先发话,“如果郡主要学的话,我倒是可以跟着一起学学。”   王盈盈和冷如雪看了林婉儿一眼,也点点头,“那就顺便一起学了吧。”   好吧,就这样一席话,剩下来的几天里,阮冬青,邓青云,薛君迁和叶俊生就被几个女人逼着吃了好几天的壮阳汤。   直喝得他们流鼻血为止。   不由得,阮冬青跑到阮半夏的面前就开始抱怨了,“姐,那个东西也不能总吃啊,偶尔吃一次还好,可每天吃,我都要吃吐了。”   邓青云也是如霜打的茄子一般,怏怏的点点头,“是啊,弄得我现在一听见牛字,就一阵反胃。”   薛君迁更惨了,整个人都趴在桌上,完全没有一点平时的精明睿智,“哎呀,别提了,你们都都还好,我家婉儿不但逼着我吃,还说一定要在年底之前再怀上一个,还必须是个丫头,否则就让我一直吃……”   “呵呵……”阮半夏看着几个男人这样,忍不住笑出了声,她拉着坐在自己身边的夏钧尧的手,得意的看着他们,“谁让你们这么没用,像我尧哥哥多厉害,一次让我怀四个,一次性就把问题给解决了,你看,我就不逼着他吃吧。”   几个男人抬起眼眸看了夏钧尧一眼,顿时佩服的五体投地,阮冬青都快哭了,“姐,你以为所有人都像姐夫那么厉害吗?再说,这生孩子的事,也不是说有就有的,你不是说了静静不能再生了吗?否则就有危险,为什么还要教她做那个什么劳什子壮阳汤啊!”   “谁告诉你静静不能生了?”阮半夏拧着眉头瞪着他,“静静可以再生,但是只要足了月就必须我给她接生,此事虽然麻烦了一点,但又不是真的不能再生了。”   “真的!?”阮冬青的眼睛一亮,顿时高兴起来,“你说静静真的可以再生吗?”   “那是自然。”阮半夏挑了挑眉,“姐姐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她这样一说,阮冬青就像看见了希望一般,整个人都活过来了,“好!既然如此,那我就吃!吃到再怀上为止!”   “呵呵……”邓青云简直不敢想象阮冬青这突然的勇气究竟是从哪里来的!   没过几日,皇帝就将夏钧尧给叫去了皇宫,看着夏钧尧身姿挺拔,神采奕奕,他满意的点点头,“嗯,看着你现在这样,朕总算是放心了。”   他笑着搓了搓手,“之前不是跟丫头商量过,等她生出皇子之后,你就继位么?现在这孩子也生出来了,一生还是三个!朕觉得,是时候将皇位交给你了。”   以前,皇帝说什么,夏钧尧都不会违背他的意愿,可这一次,夏钧尧却抬头挺胸的拒绝了,“父皇,孩儿们尚小,这时候儿臣继位的话,就要面临册封太子的问题,三个孩子,每一个都是儿臣的心头肉,都是夏夏所生,儿臣实在不忍心……”   这事……   皇帝瞪了他一眼,忍不住哼哼,“是啊,一个就好了,一个就直接册封太子就好了,现在三个,又都那么小,谁知道哪一个更优秀?手心手背都是肉,你舍不得,要不这样,咱们随机抓一个,册封太子就好了!”   “父皇!”夏钧尧双手抱拳,低下头恭敬的道,“储君乃是关系到国之根本,岂能如此草率?儿臣认为,还是过几年,等着孩儿们大些了,再决定此事。”   什么呀!   皇帝怎么可能看不出来,夏钧尧这是不想继任皇位,在这里跟他拖延时间!   成天就跟阮半夏腻在一起,也不知道这两人怎么就不觉得烦!   他直接瞪起眼,怒道,“尧儿你要是再跟朕推脱,那朕就随机掐死两个好了!剩下那个就当太子!”   掐死?   这话传到了阮半夏的耳里,她顿时怒了,也不顾暗夜和月影的阻拦,她朝着皇宫气急败坏的冲了进去。   “老头!”还没进御书房,阮半夏就嚷了起来,“老头,你给我出来!”   皇帝一听见阮半夏的声音,顿时缩进了桌案底下,对福公公使了个眼色,示意让他帮自己搪塞过去。   阮半夏一脚踹开御书房的门,大步的走了进去,“老头,你给我出来!”   看见福公公站在桌案边,阮半夏对着他威胁的眯了眯眼,阮半夏是个什么角色,福公公自然知道,那可是比皇帝还要狠一百倍的狠角色啊!   他立刻冲着桌案下,对阮半夏挤了挤眼睛,然后装作没事人一样的站在那一动不动。   阮半夏冷笑了一声,走过去,弯腰就看见皇帝躲在那里不敢出来。   看见阮半夏的脸,皇帝吓了一跳,尴尬的笑了一声,“丫头,你怎么来了?朕在跟福公公玩耍呢。”   “玩耍?”阮半夏皮笑肉不笑的哼了一声,“好玩吗?”   皇帝顿时点点头,“好玩,好玩!非常好玩!”   阮半夏伸出手抓住皇帝的手臂,用力的一把将他拽了出来,然后劈头就骂过去,“有你这样当爷爷的吗?为了偷懒,不想管事,你竟然说出要掐死两个孙子的话!你……你……”   阮半夏气得一转头,就看见放在桌案上的印玺,她跑过去,抱起印玺就对着皇帝砸过去,“你气死我了!”   皇帝一见那东西朝自己飞过来,顿时心惊肉跳的伸手接住,害怕阮半夏气急了,把他这印玺给摔了,他忙把印玺交给站在身后的福公公,然后转过身来,对阮半夏笑道,“丫头,别生气啊,朕不是跟尧儿开玩笑的吗?你可别当真啊!?”   “玩笑?”阮半夏气得撸起袖子,“我跟你说,要不是看你是皇帝,是夏钧尧的爹,你信不信我今天就把你揍到服气为止!”   “服气!”皇帝呵呵的笑,“朕当然服气,你一下生了四个出来,放眼整个大祁,还有谁不服气的?”   虽然吧,对阮半夏皇帝现在只能哄着,但底线不能过啊,他站直了身板,威严的盯着阮半夏,“既然你来了,那咱们就来商量商量尧儿继位的事情吧!” 第168章 :人家不是胖,只是身体有点膨胀!   阮半夏没好气的睨了他一眼,“臭老头,你就是想偷懒,别以为我不知道!”   旁边传来一声隐忍的轻笑,皇帝看过去,见是福公公掩着嘴在一旁偷笑,顿时不高兴的瞪了他一眼,转头看着阮半夏,他义正言辞的说,“什么偷懒,朕这是相信尧儿,才将国家交到他手里,再说子承父业,也是天经地义之事,又有什么不对?”   还天经地义?   如果他不是皇帝,阮半夏真想一巴掌呼过去,走到一旁的坐榻,她气愤的坐下去,“尧哥哥好不容易才得了几日清闲,你就看不下去了?老头,你能不能拿出点皇帝的勤奋来,好好打理国事?”   皇帝有些汗颜,他走过去,在阮半夏的身旁坐下,转头看了阮半夏一眼,忽然低头,就开始小声的抽泣,“朕膝下子嗣不多,尧儿从小又在宫外长大,朕不过就是想日后每日都能看见他,还能看看朕那四个宝贝的金孙,你们竟然一个都不懂朕的心意,朕……”   他一边装哭,一边偷偷的瞥了阮半夏一见,见阮半夏有些动容,他就扯着嗓子开始哭,“朕一个人在偌大的皇宫中住着,朕寂寞啊,朕就想尧儿继承了皇位,你们一家子可以搬进皇宫来陪朕,结果你们都不愿意,朕心酸啊,朕委屈啊……”   “行了,行了!”阮半夏从怀里抽出绢帕递给他,“都当爷爷的人了,还玩这一套,让四个宝贝看见你哭成这样,好不笑死你!”   皇帝伸手用力的将绢帕抽了过来,抬起手擦着眼角本就不多的眼泪,“朕心里委屈,朕为什么不能哭?尧儿一天不答应继承皇位,朕以后就天天哭给你看。”   还真被夏钧尧给说中了,这皇帝就是抓住阮半夏的软肋,只要她不答应他所说之事,他就在她面前像个孩子一样的哭。   虽然阮半夏知道,他这是装的,可也没办法啊,架不住啊,只能点点头,“好吧,既然你这样说,那我也无话可说了,尧哥哥继位的事,你还是跟他商量吧,我只能说,我不赞同,但也不反对。”   皇帝这一听,顿时眉开眼笑,拉住阮半夏的手就问,“可是现在问题来了,尧儿继位,就要立太子,你觉得三个孙儿,立谁更合适?”   立谁都不合适,那么大点的小屁孩,都懂什么?   阮半夏又怎么看得出来,哪一个更具备当太子的潜质。   她无所谓的摆了摆手,“这还不简单,你就把玉玺放在他们中间,谁对这个玉玺感兴趣,谁先抢到,就立谁做太子!”   如此儿戏的法子,阮半夏本也就是随口一说,忽悠皇帝的,谁知皇帝听完,眼前忽然一亮,立刻两手一拍,赞赏道,“对!如此甚好,这就是他们自己选的,日后,也怪不得任何人!”   说完,皇帝就站起身,让福公公带上玉玺,拉着阮半夏就走。   到了太子府,皇帝让奶娘把娃娃们都抱出来,看见小公主时,皇帝二话不说,走过去就将小公主抱在了怀里,低下头,在人家粉嫩嫩的小脸蛋儿上吧唧了一口,“还是你最乖,从来都不做为难皇爷爷的事,你瞅瞅你那三个哥哥,这几天可把皇爷爷给愁死了!”   阮半夏无语的看着他,特别是他亲完小公主的脸上,还沾着口水,她真是分分钟都想过去将公主给抢过来。   夏钧尧听见皇帝说,要让三个孩子自己决定谁做太子,他站在阮半夏的身边,低声问,“是你的主意?”   阮半夏无语的翻了翻眼皮,“我就是随口这么一说,谁知他当真了,我有什么办法?”   夏钧尧轻轻一笑,伸手搂住阮半夏,在她的耳边小声道,“此法子甚好!”   “啥?”阮半夏转头不可思议的睨着夏钧尧,忍不住抽了抽嘴角,“选太子竟可如此草率?连你也觉得可行?”   夏钧尧笑着点点头,“有什么不行?反正都是咱们的儿子,在我心中,谁当太子都一样。”   好吧,阮半夏这一次可真是败给这父子两了,本以为一个是皇帝,一个是太子,对下一任太子的选拔会来的尤为苛刻,谁知道,这两人竟然就跟玩游戏一般的,随随便便。   “哎……”阮半夏看着奶娘怀里抱着的三个孩子,叹了一口气,“我的大毛,二毛,小明的命可真是苦哦……”   大毛,二毛,小明?   夏钧尧怔了一下,“这是……”   阮半夏郁闷的睨了他一眼,“我给他们取的小名。”   “哦!”夏钧尧后知后觉的点点头,可还是觉得不对劲,又问,“为何是大毛,二毛和小明?不该是三毛吗?”   阮半夏瞪了他一眼,“你才是三毛!”   夏钧尧猜到应该是那个世界里的什么典故,他低低的笑了一声,在阮半夏耳边又小声的问,“那公主的小名是什么?”   阮半夏特别得意的仰起下巴,脸上充满了慈爱的笑容,“小幽灵。”   “小幽灵?”夏钧尧不解的看着她,“为何要叫幽灵这么诡异的东西?”   阮半夏嗔了他一眼,“好听呗,反正是小名,这么计较干什么?你选太子都这么随意,我不过取个小名而已。”   小幽灵就小幽灵吧!   夏钧尧不甚在意,现在,他在意的只是阮半夏而已。   所有的准备工作已经完成,皇帝抱着小幽灵站在一边,命令奶娘们将大毛,二毛,小明分别放在毯子的三个角上,然后又让福公公将玉玺放在了正中。   闻讯赶来的李静等人都兴奋的站在一旁看着,为三个孩子加油助威。   “我说,大毛肯定能赢!毕竟先出来,气都要多呼吸两口。”李静站在大毛的身后,见他不爬,伸出手推了推他的小屁股,“大毛,快去,把玉玺抱在怀里,你就赢了!”   另一边,林婉儿真是为二毛捏了一把汗,奶娘将他放在地上,他直接就趴了下去,对那玉玺丝毫不感兴趣一般。   小明听名字就不一样,是一个有头脑的孩子,他眼睛直直的盯着玉玺,好似很喜欢那个东西一般,抬起小手手朝着玉玺爬了一步,冷如雪立刻就惊喜的尖叫出来,“小明爬了,小明开始爬了。”   李静在旁边急坏了,伸手用力的推着大毛的小屁屁,“大毛,上啊,你可是老大啊,千万不能输给小三啊!”   那大毛给李静一推,连续朝前爬了两步,李静立刻幸福的叫了起来,“大毛加油,大毛加油!”   林婉儿真是急死了,她伸手将二毛给抱起来学着李静的样子将二毛给推了出去,“二毛快去,超过大毛……”   阮半夏站在旁边,看着大家这般激动,无语的翻了翻眼皮,这古代人怎么都这么幼稚?   所有的人,几十双眼睛,就这样直勾勾的盯着三个穿着开裆裤的孩子在毯子上慢慢的爬着,眼看着三个孩子速度差不多,都在朝着玉玺前行,气氛一时间变得紧张起来。   李静屏气凝神,心中默念,“大毛上啊,抢到玉玺你就是太子了。”   冷如雪和林婉儿也默默给剩下两个孩子加油。   结果,三个孩子同时爬到玉玺的地方,却谁也没有伸手去摸那玉玺一下,而是一个抱着一个的脚丫子,躺在地上啃了起来……   “哈哈哈哈……”阮半夏忍不住哈哈大笑,“艾玛,笑死我了,哈哈哈……”   众人一头黑线,谁能想到,这脚丫子竟比玉玺的诱惑大,看着三个娃躺在地上抱着别人的脚丫子啃,李静抬起头,郁闷的看向皇帝,“皇上,你看,他们谁都不想当太子啊!”   皇帝的一张老脸顿时黑了下去,将小幽灵给放在地上,走过去,强行将三个孩子给拉开,然后推了推大毛的屁屁,“去给朕拿玉玺。”   大毛逮着空档就朝着奶娘的地方使劲爬去,速度之快,简直让人咋舌!   皇帝没办法,又把二毛给抓了过来,朝着玉玺的方向用力推了过去,二毛却是连玉玺看都没有看一眼,绕过它,朝着阮半夏爬去。   皇帝回头找小明,小明早就已经爬到一边,抱着自己的脚丫子啃了,皇帝彻底无语了。   “嗨,你们看!”   忽然,李静伸手指着玉玺的方向,惊喜的叫道。   皇帝一回头,看见小幽灵坐在他的身后,正抱着玉玺玩,两只眼睛闪闪发亮……   众人心里大惊……   三个皇子不喜欢玉玺,偏偏小公主对玉玺爱不释手,所有的人都不淡定了。   “皇上,这可如何是好?”福公公站在一旁,为难的看着皇帝。   夏钧尧看了眼小幽灵,笑道,“有何不好,自古以来,能者居之,如若小幽灵真有那帝王之才,为何就不能做那太子?”   “对!”阮半夏赞同的点点头,“你们都别小看了女子,这天下,如若没有女子,又何来的男子,我倒是觉得如果小幽灵有这个才能,倒是可以考虑一下。”   “可……”阮冬青咬了咬唇,看向皇帝,“这不都是男子才能当皇帝的吗?”   “谁说的?”阮半夏走过去,将小幽灵抱起来,看着她把玩玉玺的模样,忍不住笑道,“武则天就是女人,可她却当了皇帝,大唐盛世的繁荣有她不可磨灭的功劳!”   武则天是谁?   众人疑惑……   阮半夏知道他们不知道,便道,“别管我说的是谁,我就是想告诉你们,重男轻女的思想要不得,落后了,这天下,就应该能者居之,这太子之位暂时不立也不是不可以,等到八年后,且看看四个孩子,谁更有天分,便立谁为太子!”   不得不说,自从阮半夏来了这古代,已经改变了这些人不少的思维,刚开始,他们也是忽略了小幽灵,却没成想,在这次争夺玉玺的事件上,她成了一匹黑马,要不是皇帝把她放下,可能所有人都看不到她对玉玺的喜爱。   一时之间,所有人都陷入了沉默。   片刻后,皇帝站起身,看着阮半夏怀中的小幽灵,伸出手慈爱的摸了摸她的脸蛋儿,笑道,“好!朕同意丫头的意见,从今日起,小幽灵与三位皇子一起接受太子的教仪,八年后,再决定这太子之位归谁所有!”   有一句话叫赢在了起跑线上,小幽灵今日便是赢在了起跑线上,为女子争夺了一次至高无上的荣耀。   半月后,夏钧尧继承了皇位,皇帝退居太上皇,阮半夏则毫无任何争议的坐上了皇后宝座,当然,偌大的后宫之中,只有她一个女人,且是唯一的一位!   一时之间,整个朝堂热闹非凡,虽还是有声音力劝夏钧尧要纳妃,可通通被夏钧尧驳了回去,再加上叶枝桥的位高权重,镇北侯的鼎力相助,又有七神将和阮冬青的支持,整个朝堂上再无异议之声。   阮半夏这皇后之位坐得不但舒坦,而且还稳!   有人说道,“这历朝历代,后宫之中的女人可谓是数不胜数,只有咱们这位皇帝,后宫之中只有一位皇后,皇后还真是好福气!”   又有人说,“以前的皇后成天就知道跟别的妃子勾心斗角,咱们这一位皇后,把时间都用在了赚钱上,你瞅瞅,咱们现在过得日子,那可是以前想都不敢想的。”   别说朝廷中,就连市井之间,拥戴阮半夏的百姓都不计其数。   起先那些反对后宫只有皇后的那些人,也慢慢因为国家日益繁荣,而渐渐的再没了这些心思。   有什么是比日子过得好,更重要的事呢?   五年后。   叶枝桥拷问四位小殿下,“你们谁来说说,什么是国运。”   大毛,二毛,小明坐在那一齐看向小幽灵。   小幽灵瞪了他们一眼,不高兴的站起身,“萱儿认为国运乃国家之运道,而国家的运道在于百姓,百姓能够安居乐业,路不拾遗,夜不闭户,乃是国家繁荣昌盛的象征,就像现在的大祁,百姓温饱不愁,孩子们都能念书,少年们能根据自己的兴趣爱好选择未来之路,而成年人能够养家,老年人能够安享晚年,便是国运的根本。”   她话音刚落,其它的三个孩子便起身一起鼓掌,“小幽灵说的好!对极了!”   叶枝桥看着小幽灵,伸手捋着自己的胡子,赞赏的点点头,“公主确实说的不错!”   他转眸瞪了大毛,二毛,小明一眼,“你们看看,公主这么刻苦用功,小小年纪便有了这般见识,你们再看看你们,成天就知道爬树掏鸟蛋,要么就是养鸟赏花,哪里有皇子该有的样子!?”   大毛听了,顿时不高兴了,“萱儿刚刚也说了,少年们能根据自己的兴趣爱好选择未来之路,这是国运的根本,太傅又为何一定要要求我们都像萱儿那样?”   二毛也附和道,“就是啊,我喜欢雕刻,喜欢摆弄木头,我的志向就是以后要成为一个木匠,我要做出全世界最好的机关来。”   小明也跟着说道,“就是就是,我最不喜欢读书了,我喜欢跟舅舅一起练功,我以后要成为武林高手,母后答应等我成年以后,可以开武馆,将武术发扬光大。”   看着这三个孩子振振有词的样子,叶枝桥不禁感叹,难不成大祁真的要赢来有史以来第一位女帝?   转眸看向小幽灵,他不得不承认,在她这个年纪,能够一目十行,过目不忘,又喜欢钻研政治权术,确实是一位治国良才。   “太傅。”夏钧尧走过来,看着那三个小子站起来跟叶枝桥争得面红耳赤的模样,他抬起手轻轻的拍了拍叶枝桥的肩,笑道,“你无需跟他们动气,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天分,还是顺其自然吧。”   叶枝桥点点头,看着小幽灵不由得欣慰道,“还好公主是个可造之材,看来皇上是要好好的培养一番了。”   “呵呵……”夏钧尧点点头,“她自小就跟她的母亲一般,有气魄,有远见,我一直都很看好她。”   “父皇!”大毛走上前,对着夏钧尧恭敬的行了一礼,“儿臣昨日听母后说,有一种嫁接之法,可以将两种不同的果树放在一起,就能长出完全不一样的果子来,儿臣实在好奇,想恳请父皇允许儿臣与云儿舅舅去一趟南方,见见那新奇的东西。”   这大毛平时就爱摆弄一些花花草草,他小小年纪,没有让任何人帮忙,就在自己的院子中种出了很多新鲜蔬菜,现在听他说对嫁接之法感兴趣,夏钧尧便笑着点点头,“朕准了,但是你可要答应朕,跟你云儿舅舅出门,不要摆你皇子的架子!”   大毛一听,顿时面上一喜,跪下去谢恩。   小幽灵走过来,对着夏钧尧伸出了双手,撒娇的道,“父皇,抱抱……”   夏钧尧弯腰将她一把抱起,感受了一下她的重量,笑道,“小幽灵这几天怎么又重了?”   小幽灵拧起好看的眉头,伸手掐住了夏钧尧的脸,“父皇,人家不是胖,只是身体有点膨胀!”   “啊……?”夏钧尧愣了一下,反应过来之后,便忍不住笑出了声,“哈哈哈……”   叶枝桥听着,也是跟着笑了起来,“这句话倒是新鲜,哈哈……”   大毛,二毛,小明早就偷偷的溜走玩去了,夏钧尧就抱着小幽灵一路朝着阮半夏的凤禧宫走去。   小幽灵那张粉红的小嘴就跟阮半夏一样的,喋喋不休的开始告状,“父皇,今日,三哥哥偷吃了萱儿的蛋糕,萱儿很生气。”   夏钧尧笑睨着她,“让母后再给你做一块,那块就让你三哥哥吃好吗?”   “不是!”小幽灵不高兴的扁了扁嘴,“他偷吃就偷吃呗,可问题是,他把上面的水果吃了,然后将金玉的粑粑放在上面,想骗我那是点缀,气死宝宝了!”   金玉是阮冬青从山林间抓住的一只小白兔,然后抓回来送给小幽灵的。   夏钧尧一听,顿时忍不住哈哈大笑,“哈哈……哈哈……”   看他笑得这样欢快,小幽灵一下就不高兴了,眼看着就要到凤禧宫了,她蹬着两条小腿,使劲的从夏钧尧的怀里挣脱下来,然后对着夏钧尧哼了一声,“萱儿不理父皇了,哼!”   夏钧尧看着小丫头气鼓鼓的朝着凤禧宫跑进去,暗叫一声不好,大步的追了上去。   “呜呜……”小幽灵跑进凤禧宫,看见阮半夏坐在那看账本,她大喊了一声,“母后”,然后一下扑进阮半夏的怀里,放声大哭,“呜呜……父皇欺负萱儿,母后要为萱儿做主!”   阮半夏听着一愣,这夏钧尧最宠的就是小幽灵了,怎么会欺负她?   她不解的问,“父皇怎么欺负你了?”   小幽灵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哭道,“父皇帮着三哥哥欺负萱儿,还笑话萱儿,母后,我不管,你要给萱儿做主!”   夏钧尧正巧听见这话,赶紧走了过去,“冤枉啊,朕怎么会帮着老三欺负她,是她自己被老三欺负了,跟朕说,朕听后,只是笑了两声,她就生气过来跟你告状了。”   他抬手,想去摸小幽灵的头安慰两下,谁知小幽灵做出一副特别害怕他的样子,一下子躲进阮半夏的怀里,抱着阮半夏瑟瑟发抖……   感受着怀里的小人颤抖的身体,阮半夏顿时怒了,“夏钧尧!”   夏钧尧赶紧缩回自己的手,“朕在!”   阮半夏抱着小幽灵,对着夏钧尧毫不留情的骂道,“你是不是打她了!我跟你说过多少遍,孩子不是用来打的,是用来疼的,你看看你把她吓成什么样!”   “我……”夏钧尧正欲解释,阮半夏直接道,“今晚你不要来我的凤禧宫了,今晚我陪着萱儿睡!”   天啊!   这……这……   夏钧尧看着小幽灵躲在阮半夏的怀里,正望着自己狡黠的笑,他就真想把那小丫头片子抓出来,好好的揍一顿!   “夏夏……”夏钧尧伸手抓住她的衣袖,装出可怜巴巴的样子,“朕知错了,就饶了朕这一次吧!难道你真的忍心让朕一个人睡在御书房里吗?” 第169章 :你把我的金玉踩死了!   不是真的难道还是煮的?   阮半夏将小幽灵抱起来放在自己的腿上,一边哄着怀里的小丫头,一边睨着夏钧尧,“不然呢?谁让你欺负女儿?有本事你去欺负那几个小子啊,看你抓的到他们不?”   那几个小子?   夏钧尧怎么可能舍得,那可都是亲生的!   想到阮半夏生产时,差点因为这几个小兔崽子回不来,他更加不忍心对他们摆脸色。   他站直身体,摇摇头,“朕真的没有欺负她。”   阮半夏看他一脸坦诚的样,也知道夏钧尧不会骗自己,便低头睨着怀里的女儿,“小幽灵?”   小幽灵一听,顿时两只圆溜溜的大眼睛滚了滚,两颗豆大的泪珠唰的一下落了下来,她趴在阮半夏的怀里,伤伤心心的哭道,“母后,人家说的都是真的,你可要相信人家嘛……”   自己的孩子是什么样,阮半夏怎么可能不知道?   四个孩子里,别看就小幽灵一个女孩,可她却是最机灵,最调皮的一个,就像是将阮半夏身上所有的精华都吸取了一般。   阮半夏无语的摇摇头,“母后说过,说谎的孩子是会被狼吃的。”   小幽灵心里一惊,眨巴眨巴两只泪眼汪汪的大眼睛,然后从阮半夏的怀里跳下来,走过去,拉住夏钧尧的手撒娇的摇了摇,“父皇,在母后的心里,你占了一半的位置,银子占了一半的位置,在父皇的心里,母后占了一半的位置,天下占了一半的位置,但是在小幽灵的心里,父皇就是小幽灵的全部,小幽灵爱父皇,敬重父皇。”   这马屁拍的……   阮半夏不禁抬手扶额,也真是没谁了。   她记得她好像不会拍马屁啊,这拍马屁的本事是跟谁学的?   夏钧尧低头看着小幽灵粉嫩嫩的脸蛋儿,本就没有生气,现在更是温柔的笑了起来,“是吗?小幽灵竟然这样爱父皇?”   “当然!”小幽灵放开夏钧尧的手,抱住他的大腿振振有词的说,“父皇是这天底下最最慈祥的父亲,也是这天底下最最俊朗的男子,萱儿以后也要找一个像父皇这般的男子,萱儿要像母后般,成为这天底下最最幸福的女子。”   小小年纪,这都是跟谁学的?   阮半夏伸手将小幽灵从夏钧尧的大腿上给扯下来,然后在她的小屁屁上拍了一下,“行了,再说还不知道被你说出什么花来,出去玩吧。”   小幽灵冲着阮半夏吐了吐舌头,撒开丫子欢快的跑了。   看着她的背影,夏钧尧忍不住笑,“她多像你。”   阮半夏没好气的睨了他一眼,“哪里像我了?我可不会乱拍马屁,也不会骗人!”   夏钧尧转眸看着阮半夏,温柔一笑,走过去,在她的身边坐下,伸手抱住了她,“今晚……可不可以不睡御书房?”   阮半夏抬眸嗔了他一眼,“我逗你的。”   逗……   夏钧尧怔了一下,刚才是谁说自己不会骗人的?   自从夏钧尧当了皇帝,阮半夏做了皇后之后,李静冷如雪他们便搬回了自己的府邸,林婉儿更是在京城买了一座大宅子,自己建了一个薛府。   这样一来,这些女人们又都在一起了。   李静知道,她们在京城里,无非就是瞅着小公主了,这几年,林婉儿又添了一个小子,王盈盈也生了一个小子,冷如雪如今也挺着肚子,不管怎么说,除了小幽灵还真就没有女娃了。   李静这小算盘打得啪啪响,每日都会带着自己的孩子进宫来玩。   这一日,李静照常进宫,却是看见冷如雪,王盈盈,林婉儿她们先到了,她不高兴的拍了拍自己孩子的头,低声道,“还不去找你萱妹妹玩。”   阮锦辰看着那边和小幽灵玩得欢快的几个孩子,故作老成的点点头,“娘,这种事你不可操心,顺其自然便好。”   说完,也不管李静是个什么反应,他蹬着两条腿跑了过去,“萱妹妹……”   小幽灵一见他,便扔下了其它的几个孩子走过去,给阮锦辰一个大大的拥抱,“辰哥哥……”   那甜糯糯的嗓音,听得林婉儿她们心中直羡慕。   阮锦辰呵呵的笑了两声,也不推开她,只是冲着走过来的李静挤了挤眼睛。   李静顿时惊喜的笑了,“好小子,有一手啊!”   王盈盈看着叹了一口气,“都说这肥水不流外人田,可阮妹妹不带这样的啊……”   “就是。”冷如雪也不高兴的拧着眉,“你这是给郡主开了小灶吧。”   林婉儿点点头,“对啊,否则为何公主就偏偏对辰儿这般亲厚?”   阮半夏真是想哭的心都有了,“没有啊,我可什么都没有说,也什么都没有做。”   看着小幽灵还抱着阮锦辰不撒手,她赶紧道,“萱儿,还不把你辰哥哥放开。”   小幽灵这才依依不舍的放开阮锦辰,然后拉住阮锦辰的小手高兴的说,“辰哥哥,我跟你说,最近金玉可乖了,每天按时拉粑粑,也不拉肚子。”   阮锦辰直立着身子,有模有样的点点头,“是吗?那是萱儿将金玉照顾得极好。”   看着那两个小人青梅竹马,两小无猜的样子,阮半夏发愁了,“应该不会吧,他们可是表兄妹啊!”   李静走过去,看了林婉儿一眼,笑着坐下去,“表兄妹怎么了,林姐姐和薛大哥也是表兄妹啊,你看人家两现在不是也很恩爱吗?”   阮半夏彻底汗颜了,“不是,我跟你们说,这三代之内都是不能成亲的,否则生出来的孩子有很大的几率是傻的!”   “哪有!”李静就更不高兴了,“你看林姐姐都生两个了,哪一个是傻的?”   这说来说去,李静就是看中了这门亲事,不管阮半夏找出什么借口,她直接把林婉儿这个活生生的例子推出去堵阮半夏的嘴就好了。   那边小幽灵听见了,也不高兴的看过来,“母后所言诧异。之前你还不是教导我们,要自由恋爱吗?我喜欢辰哥哥就是自由恋爱,母后你管不着!”   阮锦辰听了,两只小眼睛突地一亮,一张小脸蛋儿顿时红透了,低头看着被小幽灵拉着的手,他忽然感觉自己的小手烫烫的……   小幽灵转头来看着阮锦辰,甜甜的问,“辰哥哥,你说萱儿说的对吗?”   阮锦辰立刻挺直了腰背,煞有介事的轻轻点了下头,“嗯,辰儿觉得萱妹妹所言甚是。”   阮半夏郁闷得都想拿脑袋去撞墙了,像她这种思想先进的现代人,怎么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女儿和表哥在一起?   王盈盈她们看着李静得意的模样,也都不高兴了,“郡主你可别高兴的太早,现在他们都还小,什么都不懂,等再过几年,鹿死谁手还不一定呢!”   李静仰起脖子哼了一声,“那咱们就走着瞧!”   这火药味……   阮半夏看向冷如雪的肚子,开始转移她们的注意力,“公主应该再过几个月便要生了,可找太医瞧过,是男孩还是女孩?”   冷如雪低头看了眼自己的肚子,郁闷的点点头,“王太医瞧过了,说又是个小子。”   一下,另外几个也都跟霜打的茄子一般低下了头,“怎么又是小子?”   阮半夏叹了一口气,“如今你们一进宫,这御花园里,到处都是猴崽子,不是爬树,就是掏鸟蛋,什么时候能再添一个姑娘啊?”   可悲可叹,这姑娘现在被她们宝贵得就像世间仅此一个的珍品般,打不得,骂不得,就是摸一下也要轻手轻脚的,深害怕把她给弄疼了。   小幽灵拉着阮锦辰的手,看着那几个正趴在地上逗蛐蛐,她嫌弃的撇了撇嘴,“辰哥哥,走去我房中,我给你看我这几日写的文章,叶太傅可是夸我了。”   “是吗?”阮锦辰高兴的点点头,跟着小幽灵走了。   几个女人看着小幽灵和阮锦辰越走越远的背影,林婉儿忍不住问,“阮妹妹,萱儿这般能耐,是否……真的会成为太子?”   阮半夏摇摇头,“我也不知道尧哥哥和父皇是怎么想的,但是最近,我发现叶太傅对萱儿越发严厉了,好在萱儿在这方面颇有天分,学的很快。”   李静听到这话,就像是在夸自己的儿媳妇一般,顿时高兴的笑了,“如果萱儿能被立为太子,那可是咱们大祁有史以来第一位女太子,那不光是给咱们女子挣了脸面,更是给嫂子挣了天大的荣耀。”   是啊,这萱儿是阮半夏生的,比她几个哥哥在这方面都强,就算她被立为太子,整个朝堂上估计也没人敢说半句,就算有人敢说,那也会被夏钧尧一句话给驳回去。   夜间,阮半夏靠在夏钧尧的怀里,想起白日里,她们聊得那些,不禁有些感伤,“尧哥哥,你说萱儿要是真喜欢辰儿,那可如何是好?”   夏钧尧低头看着她,“有何不好?”   阮半夏轻轻的叹了一口气,“不瞒你说,在我们那个世界,近亲是不可以通婚的,有明确数据显示,近亲结婚生下来的孩子有很大的概率是智障,说不得还会天生缺胳膊少腿……”   “呵呵……”夏钧尧轻笑,“萱儿才五岁,你就在烦这件事了,如果萱儿当上了太子,你不是有更多的事情要烦?”   这……   阮半夏抬起头看着他,“要不,你好好的教导萱儿一番,将这些利弊通通跟她说一遍,她那么聪明,应该会听懂的。”   夏钧尧立刻摇了摇头,“你的女儿难道你自己不知道?我教导她?我说一句,她能顶十句,到时候是谁教导谁还不一定呢!”   阮半夏无语的翻了翻眼皮,将头垂下,郁闷的说,“你这个皇帝当得,一点威信都没有,连个孩子都搞不定,哼!”   这句话一出,夏钧尧立刻开始反省自己现在在这个家中的地位,好像随随便便谁都能给他甩脸色看一般。   他认真的想了想,觉得自己平时还是太温和了,看来是要拿出一点皇帝的威严来了。   翌日,小幽灵拎着笼子来到御花园的草地上,刚把笼子打开,金玉就蹦跶着跳出来,然后在草丛里拉粑粑,小幽灵见了,高兴的摸了摸它的头,“金玉真乖,等一会儿辰哥哥来了,萱儿让辰哥哥给你弄好吃的草来。”   夏钧尧正巧路过,看见那兔子在那里拉了一堆,平时这本来没什么,动物的屎尿也算是肥料,可昨日阮半夏才说他没有威严,他立刻挺直了腰板,站在小幽灵的身后,大喝一声,“萱儿!”   小幽灵后背狠狠的震了一下,明显是被声音吓坏了,她刚想转头去看夏钧尧,却发现金玉在听见夏钧尧的声音后,竟然在草地上没命的蹦了起来,小幽灵赶紧伸手去抓它,结果,金玉直接钻进一处灌木丛,就这样不见了。   小幽灵一见,立刻坐在地上嗷嗷大哭,“呜呜……我的金玉,我的金玉……”   夏钧尧直接傻眼了,赶紧两步走过去,想把她给抱起来。   小幽灵抬起手就开始打夏钧尧,一边打,一边叫道,“父皇你陪我金玉,你陪我金玉……”   夏钧尧郁闷的拧眉,对身后的七月命令道,“七月,还不去把那只兔子给抓回来!”   七月无语的翻了翻眼皮,他这个御前侍卫已经沦落到抓兔子的地步了。   但圣意难违,他只能跑过去,在灌木丛里开始找那只该死的兔子。   小幽灵坐在地上,一双眼睛圆溜溜的盯着七月。   七月自己找不到,就又吩咐一旁的御林军,“都还愣着干什么,还进来给公主找兔子。”   “是!”   然后又进去十来个人和七月一起找兔子。   七月抬起脚朝前迈了一步,拨开灌木丛看了看,没有……   然后他又朝着东边迈了一步,忽然感觉自己踩到一个什么东西,他抬起自己的脚,低头看了一眼,嘿,可不是那只该死的兔子么!   他高兴的弯腰,拎起兔子的两只耳朵就将金玉给提了起来,兴奋的说,“公主,我找到了。”   小幽灵脸上一喜,刚想过去抱金玉,结果发现金玉耷拉着头,四只小短腿也无力的垂下,她顿时指着金玉嗷嗷大哭,“你把我的金玉踩死了!呜呜……你赔我金玉,还我金玉……”   七月这才低下头一看,那兔子都翻白眼了,可不是死了吗?   他尴尬的抿了下唇,转头朝着夏钧尧看去。   夏钧尧哪里想到这兔子这么禁不住,就这样死了,看着小幽灵哭天喊地的样子,他暗道,这下可真的坏了,本以为耍一下皇帝的威风,谁知道间接的害死了那只兔子。   别的倒是没什么了,可那只兔子是阮锦辰送给小幽灵的生日礼物,小幽灵平时都像宝贝一样的疼着,现在……   他叹了口气,蹲下去,用手拉了拉小幽灵的小手手,“萱儿……”   他一拉,小幽灵哭得更厉害了,“呜呜……你别碰我,都是你害死了金玉,你这个杀兔凶手!”   夏钧尧怔怔的愣住了,这罪名可真是扣得大了。   “好了,萱儿乖,父皇让你辰哥哥再去给你抓一只回来好不好?”   小幽灵瞪了他一眼,一咕噜从地上爬起来,对着夏钧尧狠狠的“哼”了一声,“我要跟母后控诉你的罪状!”   夏钧尧看着小丫头在自己眼前跑的无影无踪,心中不由得感慨,哎……皇帝的威严在这丫头身上怎么就一点用都没有?   他转身,唤了七月,“七月,走,去看看三个小殿下。”   七月赶紧跑出来,跟在了夏钧尧的身边。   见他眉头紧锁,一脸凝重的样子,七月忍不住问,“皇上……你,就不怕皇后娘娘因此生你的气吗?”   夏钧尧转眸睨了他一眼,冷哼了一声,“难不成你认为朕连一个女人都搞不定了吗?”   七月抬起手讪讪的摸了摸自己的鼻子,那小公主不就是女子,你……不也搞不定嘛。   在御花园的一处,阮半夏特意命人建了一个游乐园,就是专门给这些小家伙玩乐的地方。   夏钧尧走进去,果然看见自己的三个儿子都趴在地上斗蛐蛐。   他顿时脸色一沉,两步走进去,在他们的身后喝道,“谁让你们趴在地上的?”   三个小崽子一听,转过头来睨了夏钧尧一眼,大毛撇了撇嘴,哼唧道,“母后说了,这地上铺着毯子,就是为了方便我们趴在地上玩耍,父皇这样说,母后可是要伤心了。”   二毛用力的点点头,接道,“母后要是伤心了,父皇你又要睡御书房了。”   小明抬起头一脸茫然的望着他们,“为何母后不高兴,父皇就要睡御书房?”   大毛和二毛一起瞪了小明一眼,“笨!”   小明立刻心领神会的点点头,“哦,我明白了,哈哈哈……”   夏钧尧看着三个孩子一唱一和的,这心里就万分不是滋味,敢情他这皇帝的威严,是从阮半夏这里开始丢失的,跟这几个小崽子一点关系都没有。   他看了三个崽子一眼,冷哼了一声,“朕现在就去跟你们母后说,日后你们谁要是再趴在地上,朕就命人打你们板子!谁求情都没有用!”   说完,他转身,领着七月朝着凤禧宫走去。   还没进殿门,远远就听见小幽灵那嗷嗷大哭告状的声音,夏钧尧挑了挑眉,大步走了进去。   阮半夏抱着小幽灵哄着,眼角余光瞥到夏钧尧来了,她的脸顿时沉了下去,怒道,“你看看你把孩子气成什么样?”   夏钧尧冷漠的睨了小幽灵一眼,走到阮半夏的眼前,居高临下的睨着她,“不就是死了一只兔子,朕让青儿再去抓两只回来便是。”   阮半夏忽然一怔,有点没反应过来,今日的夏钧尧为何说话这般冷漠,她愣愣的盯了夏钧尧两眼,忽然拧起了眉,“你说的这是什么话?是不是当年我回不来了,你也让青儿再去给你找两个女人便是?”   “呃……”夏钧尧听见这话,心里徒然一疼,眼底露出浓浓的忧伤,“夏夏,这是两码事,你怎么能混为一谈?你知道,这件事一直都是朕心底的刺,提不得……”   “你疼就是疼,孩子疼就不是疼了?”阮半夏狠狠的瞪了他一眼,手轻轻的拍着小幽灵的后背,“那兔子萱儿已经养了半年了,都养出感情来了,现在兔子死了,她能不难过?你不要以为就你自己会心疼,就无视别人的心疼。”   这一番话,夏钧尧真是无言以对,他叹了口气,伸手摸了摸小幽灵的头,“好了,别哭了,再过几日,父皇带你和辰儿一起去围猎好不好?到时候让你辰哥哥再给你抓一只更可爱的小兔子。”   小幽灵抬起头,眨巴眨巴眼睛问他,“父皇当真?”   夏钧尧和蔼的笑了一声,“父皇何时骗过你?金玉已经死了,回不来了,一会儿等你辰哥哥来了,你就跟他去把金玉埋了好不好?”   “嗯!”小幽灵用力的点点头,从阮半夏的身上翻下来,“母后,萱儿先去找金玉的尸体去了。”   阮半夏看着她懂事的样,欣慰的点点头,“嗯,去吧。”   看着小幽灵走了以后,夏钧尧才低着头,郁闷的坐在阮半夏的身边,也不说话,也不看她,就那样坐着。   阮半夏转头就见他这样,心里也不是滋味,用手推了推他的胳膊,“尧哥哥,怎么了这是?”   夏钧尧摇摇头,“无事,只是……朕觉得自己可能做不了一个好父亲。”   阮半夏忽然愣住了,心里开始担心,“发生什么事了?竟然能让你有这样的觉悟?”   夏钧尧一听,顿时转过头来看着阮半夏,苦兮兮的问,“就连你也觉得朕不是一个好父亲?”   阮半夏立刻摇了摇头,“不是啊,我怎么可能会这样认为呢?我觉得你做得很好,很对,孩子们有你这样的父亲是一件特别幸福的事。”   夏钧尧睨了她一眼,又挫败的耷拉下头,“可是……朕在孩子们面前一点威严都没有……” 第170章 :大结局   阮半夏看着他失落的样子,忍不住伸手抱住了他,“谁说的,孩子们虽然不怕你,但是都很爱你,在这个世界上,让人怕很容易,但是想要让人爱却很难。”   夏钧尧慢慢转过头,看着她灿烂的笑脸,也伸手将她抱住,“那你会不会认为我是一个没有威严的皇帝?”   “怎么会?”阮半夏仰起头笑眯眯的看着他,“你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的皇帝,最好的相公,最好的父亲!”   人生在世,可能会遇见很多人,当每一个从你身边走过的人,能够报以你微笑,给你一颗最诚挚的心,是这个世上最幸福的事。   夏钧尧觉得,他这一生,最大的幸福就是遇见了阮半夏。   不管曾经他们经历过多少磨难,遇见过多少艰险,哪怕是隔着空间,隔着世界观,但,他们相爱,还幸福的生活在一起。   三年后,小幽灵力排众议,当上了大祁第一位女太子,并且朝堂议事,成为了夏钧尧最得力的帮手。   大毛继承了阮半夏踏实苦干的精神,有了一颗好奇的心,在阮半夏的细心教导下,将大祁的农业又带上了一个新高度。   二毛则跟着明月,将机关学的炉火纯青,他甚至建造出整个大祁最完美的机关,就连皇宫在他的精心改造下,也成为了一座密不透风的铜钱铁壁。   小明也很厉害,在一大堆高手的教导下,将武学融入生活,他创造出一套拳法,上到七八十岁的老人,下到五六岁的孩童,均能练习强身健体。   看着每个孩子各有所长,在自己喜欢的领域里都获得了很高的成就,阮半夏欣慰的笑了。   夏钧尧登基第十三年,便和所有人一起商议,何时将皇位传给小幽灵,这个所有人,当然是背着小幽灵……   小幽灵已经出落成为一位亭亭玉立的大姑娘,举手投足之间有夏钧尧的果敢霸气,心思有夏钧尧的深沉谋略,长得却像阮半夏一般,美丽动人。   与叶枝桥商讨完国策之后,她一个转身,发现所有的人都不在了。   她好奇的看了一圈,问叶枝桥,“太傅,刚才……父皇他们都还在的,怎么一下就没人了?”   叶枝桥伸手捋着早已白花花的胡须看着她笑,“皇上他们应该是去吃茶点了。”   怕小幽灵不相信,他还故意砸了咂嘴,“听说是皇后娘娘新研制出来的新式茶点,嗯,老臣也万般好奇,这便跟着去了。”   “哎……”小幽灵想唤住他,可叶枝桥别看岁数上去了,腿脚却还挺灵便,呲溜一下,便跑的没影。   小幽灵叹了一口气,“吃,吃,吃,早晚有一天,胖不死你们!”   她从御书房走出来,想去凤禧宫去找阮半夏,也尝尝她新做出来的糕点,可转念一想,觉得自己整天缠着阮半夏就像一个没长大的孩子般,便停住了脚。   抬起头,望着蔚蓝的天空,她又认真想了想,“现在去哪呢?”   忽然,脑海里灵光一现,对了,去御花园吧,不知道今日辰哥哥是否在当值。   她穿着暗黄色的蟒袍,步态轻盈的朝着御花园跑去。   果然,她看见那一抹颀长的身影站在树下,她笑着跑了过去,“辰哥哥。”   阮锦辰不用回头,就知道是谁的声音,他落寞的低下头,悠悠的叹了一口气,然后才慢慢的转过身,尽量扯出一抹温暖的笑意,“萱儿……”   “辰哥哥。”小幽灵跑过来,站在阮锦辰身前,抬起头望着他笑,“我就猜你应该在这里,你果然在!”   阮锦辰低着眉,看着她漂亮的脸蛋儿,点点头,“嗯,我在这等你。”   “等我?”小幽灵羞涩的抿了抿唇,伸手拉住阮锦辰的手,想去一旁树荫下坐,却被阮锦辰伸手拉住,“萱儿……”   小幽灵回头不解的看着他,“怎么了?”   阮锦辰用力的抿了抿唇,才慢慢道,“我……今日跟皇上辞去了官职,明日便不会再进宫当差了。”   小幽灵嘴角边的笑意渐渐僵硬,看着阮锦辰眼眶一下就红了,“为何?”   阮锦辰看着小幽灵泛红的眼眶,他心里一疼,很想伸手去摸一下,可他还是忍住了,垂在身侧的手倏然握紧,“因为,爹爹让我出去闯荡一番,干一场大事,然后……”   小幽灵的眼泪一下便滚落下来,看着阮锦辰大声质问道,“什么事才叫大事?”   “萱儿……”阮锦辰拉住她的手,着急的道,“你别哭啊,我又不是不回来了,我……”   “你告诉我,什么事才是大事!?”   看着她这般气愤,执着的质问,阮锦辰只能低着头说,“就是……灭那边塞蛮夷,让边疆百姓过上安定的生活。”   小幽灵气恼的看着他,很想骂他,更想打他,可她却舍不得,只能用力的抽出自己的手,愤愤的说,“那边塞蛮夷就连舅舅,叶叔叔他们都解决不掉,你一个十几岁的孩子又要如何去做?”   “萱儿。”阮锦辰叹了一口气,“就是因为他们不行,我才必须要去。”   看着小幽灵生气的转过身,不想听自己解释的样子,他只能老实交代,“你马上就要登基成为大祁的第一任女帝,而我……我却只是宫中一个小小的侍卫,怎么能配得上你?爹爹说,男人要让女子幸福,就是要成为女子最强而有力的臂膀,萱儿,你当女帝,我必会为你扫清一切障碍,我会让你在皇位上坐得稳稳当当!”   “什么?”小幽灵转过身,不可置信的看着他,“你说……我马上就要登基?”   “嗯。”阮锦辰点点头,“是啊,皇上现在和大臣们都在商议你登基的时间,估计今年内你就会登基成为女帝了。”   今年内?   为什么所有人都知道,就她不知道?   小幽灵气恼的转身,朝着凤禧宫跑去。   凤禧宫内,夏钧尧和阮半夏他们正商量得聚精会神,基本都已经将时间敲定了,结果,这时候小幽灵冲了进来,看着那么大一帮子人在那里,她就明白,阮锦辰没有骗她!   “父皇!”小幽灵上前,站在众人眼前,微仰着头,红着眼睛质问夏钧尧,“为何要在这时将皇位传给儿臣?”   “萱儿……”夏钧尧沉沉的叹了一口气,“你已经长大了,能够独当一面,父皇认为,萱儿一定可以当好这个女帝。”   小幽灵看着他,直接回了过去,“别说的那么冠冕堂皇的,你就是跟皇爷爷一样,偷懒,不想做这皇帝,所以才将萱儿硬推上去的。”   “萱儿!”阮半夏忍不住喊住她,“怎么能这样跟你父皇说话?”   “我说的本来就是事实!”小幽灵站在人前,抬头挺胸,不卑不亢,“父皇和母后正值壮年,身强体健,在这个时候,本应该为这个国家鞠躬尽瘁,却没想到你们两个都一样,就想将我推上皇位,然后你们两去过那逍遥日子是吧!”   “萱儿!”阮半夏气急了,上前拉住她,低声道,“这是你应该说的话吗?”   她回头看了夏钧尧一眼,然后拉着小幽灵走出了凤禧宫,语重心长的道,“萱儿,母后在生你们四个之前中过毒,你别看母后现在看着没事,那都是母后装出来的,太医日日来给母后把脉,就在前几日,他告知我身体的毒越来越严重,已经蔓延到五脏六腑了……”   说到这,她捏着绢帕擦了擦眼泪,看着小幽灵动容着急的脸色,便伤伤心心的哭了起来,“你父皇说将皇位传给你,然后就带着母亲去寻神医,看看还有没有法子能够救得了母后,所以……这件事就只能委屈你了,这个皇位你来做,我和你父皇多少也能安心一些。”   小幽灵红着眼睛点点头,安慰了阮半夏一番,抱着她说,“母后,你放心吧,萱儿一定会做好这个皇帝的!”   送走了小幽灵,阮半夏回到凤禧宫,看见夏钧尧,她伸手对他比了一个V,夏钧尧一见,便高兴的笑了。   等着人都走完了,夏钧尧才拉着阮半夏问,“你到底是怎么跟她说的?她竟然就这样同意了。”   阮半夏就将自己骗小幽灵自己身上的毒还没有解的事原原本本的告诉了夏钧尧,夏钧尧听完,低着头一声不吭,半饷后,才问,“这样骗她,真的好吗?”   阮半夏无所谓的耸了耸肩,“有什么不好的?等你把皇位顺利的交出去之后,咱们就出去游山玩水,过神仙眷侣的日子!”   夏钧尧伸手抱住阮半夏,欣慰的笑了,“这一天,我等太久了,整整十三年了,好在终于可以脱手了!”   另一边,一抹小小的身影背着一个大大的包袱,在屋梁上跳来跳去。   平日里,阮锦辰练习武功时,小幽灵便经常陪着他,别的本事没学会,只学会了一样,就是轻功!   当时,她学轻功是因为这样可以逃生,保住小命最重要,但是这一刻,她觉得她当初的决定简直太对了!   离家出走用轻功也是绝妙的法子。   瞅着那些御林军和暗卫们休息的空档,小幽灵就这样堂而皇之的逃出了皇宫。   阮锦辰傍晚得到小幽灵的信,让他午夜来皇宫外等着,他虽不知道是何事,但还是来了,等了很久之后,忽然看见一个人影从墙上跳下来,他吓了一跳,赶紧跑过去,接住她,“萱儿……”看着她背上重重的包袱,他皱眉,“这是干什么?”   小幽灵拉着他的手就快速的跑了起来,“私奔啊!没时间跟你解释了,现在不走,等父皇母后发现之后就逃不掉了!”   哼……想骗她,门都没有!   想让她做皇帝,他们俩自由自在的出去逍遥,还是再等个十年再说吧……   (本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