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女爱财，娶夫有道》 作者：水长东 　　文案： 　　沐初晴一朝穿为弃妇，家徒四壁，内有三个嗷嗷待哺的小包子，外有上蹿下跳的极品亲戚。 　　不灰心、不丧气，一心赚钱养包子。 　　可这个自称孩子他爹的男人是怎么回事？ 　　无意间的一次遇见，一世纠缠，半生成全。 　　他主外，她主内，合力平定山河。 　　金銮殿上，某男气得咬牙切齿，“孩子他娘，你眼中除了钱有别的东西吗？” 　　她掰着指头想了想，“还有三个小包子。” 　　“还有呢？” 　　“额……孩子他爹你那丰盈的国库算吗？” 正文 第一章一朝穿越火刑架 头痛欲裂，仿佛是有什么东西要将头撕裂般，沐初晴闷哼一声，身周传来的灼热感让她十分难受。 胸口玉坠传来的凉意将那灼烧感驱散些许，等那股钻心的痛意好转不少后，沐初晴这才缓缓地睁开眼睛。 眸中满是不解。 她明明正宅在靠稿费赚来的豪华小别墅中深夜赶稿，好不容易卡在截稿日期前将稿子交了上去，实在困得不行，就趴在电脑桌上小憩一会儿，谁知醒来竟然…… 天意弄人？造化弄人？ 如今的沐初晴，还是那个沐初晴，却也已经不是上火刑架前的那个沐初晴。 “快看，莫家三媳妇醒了！”火刑架前的人群中，不知是谁突然喊了一声，围观的人群都将目光朝着沐初晴看了过来。 “这隔壁东营村的沐家二丫还真是一个命硬的主，被吊在烈日下晒了两天，居然还有力气睁眼。” “命硬又能怎么样？莫家那样一个德行，老三刚战死就将三房媳妇推上了火刑架，只是可惜了三房的那三个孩子，不知道要被莫老太怎么使唤。” “能怎么使唤，当牲口使唤呗。” 两个碎嘴婆子叨叨的声音落在沐初晴耳中，心突然一抽，先前只顾着消化这一世的记忆，却忽略了这一世还带着三个奶包子。 艰难地抬起头，沐初晴看着火刑架前孤零零的小女，一身浆洗的发白的布裙上打着层层补丁，脸色蜡黄，厚墩墩的刘海垂下来，脸更显得瘦削。虽然五官生得极为端正秀气，但是也经不住缺衣少食的折磨，身形单薄，就像一根风中的麦秸般。 沐初晴心中闪过一丝不好的预感，声嘶力竭地喊道：“子岚，子谦和子逊呢？” 子岚见沐初晴被人绑在木架上，周围堆满了柴火，还有人手中拿着火把，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听到沐初晴的声音，抽抽搭搭道：“大哥和二哥，他们去东营村找大舅二舅了，已经走了大半个时辰，呜……”嘴一扁，莫子岚哭得更加厉害了。 沐初晴的心沉了沉，原主的娘家情况是什么样，她在消化了那一段记忆之后十分清楚。沐老爹和沐老太是心疼闺女的，可是奈何那沐初晴的大哥沐轼之妻沈昭却不好相处。 因沐初晴相貌生的十分端正，沈昭在沐初晴出嫁前就处处看不上沐初晴，后来沐初晴一连给莫家三房生了两子一女，更是刺痛了沈昭的心。 原因无他，沈昭嫁入沐家已经有七八年，膝下却没有一子一女。应该是受了什么闲言碎语的刺激，沈昭为人一年比一年刻薄，沐初晴嫁入莫家之后，就连沐轼都与沐初晴断了来往。 莫子谦和莫子逊这次去东营村，别说能不能找来帮手，极有可能被沈昭刁难，甚至会挨打。 承了原主的这份皮囊，沐初晴自然连原主血脉中的感情都一并承了。如今一想到那两个瘦弱的小儿，心头又是一阵钝痛。 一个头发油得发亮的老太太从人群中瘸着腿走出来，看了一眼披头散发的沐初晴，眼神中满是鄙夷，伸手拿过递过来的火把，假心假意地抹了一把泪，大声道：“各位街坊邻里，我家三郎不幸战死在沙场上，三媳又染上了恶疾，老莫家实在没办法，只能选择今日将三媳火化，万一三媳将身上的病过给了三个娃娃，那三郎可就绝后了啊！” 沐初晴冷冷地看了一眼莫老太，还有那给莫老太递火把的莫钱，正是原主夫婿的亲弟弟，莫家老四莫钱。 围观众人一听沐初晴身上染了恶疾，纷纷朝后退了好几大步，面上满是嫌恶，生怕被传染了。 莫老太虽然一脸悲恸，但是那嘴角若有若无的冷笑和眸中阴谋得逞的狠厉怎么能逃过沐初晴的眼睛，眼见着火把就要落到洒了油的柴火上，沐初晴心脏一抽。 这刚穿越来，难道又要死了吗？ 缓缓地抬起头，目光扫过围观之人，有人面带恐惧，定是怕沐初晴身上的恶疾传染到他们身上；有人眸中满是幸灾乐祸，手里还抓着一把瓜子……也有人满面担忧，却又什么都说不出口。 “子岚，如果娘去了，你就跟你大哥二哥说，你爹之前捎回来的东西，给我藏好了！谁将你们养到十八岁，你们就分一半给谁，足够报他们养育之恩。如果有人逼迫你，就将你爹养在窗头的那只鸽子杀了，那人半月等不到鸽子，定会来救你们！” 沐初晴的话音刚出口，众人脸色都是一变。 这莫家三媳的话真是骇人，莫老三本就生的俊俏，不似莫老四、莫老五那般身上一股农家汉子的味，如今又说莫老三留下了东西，多半是真的。 那一半的东西就能报三个孩子的养育之恩，那东西究竟该有多么稀缺值钱！ 莫老太也是一阵恍惚，没想到这人都快被火烧死了，才说出这么一个大秘密，一想到沐初晴口中的东西，莫老太心中就一片火热。 有了那些东西，二姑娘的嫁妆，大姑娘再嫁的嫁妆就都有了，就连平时一贯看不上眼的老五，老婆本也不是问题。 “三媳妇，你说的这是什么话？你和老三都去了，子谦他们都是我的孙子孙女，我老太太怎么会让他们受委屈！你就莫要担心了！” 莫老太高声道，手中的火把朝着沐初晴脚下的柴火堆扔出。 众人都闭上了眼睛，虽然刚经历了乱世，但是那见血的事情还是太残忍，一般人都难以接受。 “娘……” 莫子岚突然发了疯一般朝着火架上扑来。 眼前一阵迷蒙，沐初晴惊得瞪大了眼睛！ 她眼中，居然出现了一个类似于前世的淘宝界面，而此刻，界面上正显示催促她领取新人大礼包。 “领取！” “叮……恭喜沐淘妈获得一级新人礼，诊病手镯一副，止血绷带一条，黑土地一分。” 正文 第二章儿子在娘家被打 沐初晴愣了愣，一时间没懂这个界面中的意思，睁大的双眸看着淘宝界面，胸口起伏不定。 柴火“哔哔啵啵”地燃起来，浓烟缭绕，沐初晴却顾不得这些。 她心念一动，竟然激活了“我的淘宝”界面，将诊病手镯提取了出来。 手腕上一阵沉甸甸的感觉，沐初晴扭头一看，左右两只手腕上各多了一只银质雕花镶玉的手镯，心中一阵干嚎！ 写了那么多带着金手指去种田的文章，原来她自己穿越也有金手指啊！ “嘣！嘣！嘣！” 一脸三声闷响，绑着沐初晴的火架震了几震，沐初晴感受到捆着手的绳子一松，连忙将朝她扑过来的莫子岚揽入怀中，这小女不过三岁多一点，今日却受了这么大的惊吓。 沐初晴不知道围观众人都已经被吓呆了。 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声“快走，流寇又来了！”众人顿时四散奔逃。 改朝换代虽然已经过去了二十余年，但是那些哀鸿遍野的事谁能忘记，再加上前朝余孽未被朝廷除尽，窝藏在深山之中，时不时地出来烧杀抢掠一番，平日里见不到还好，如今一见这黑箭镞红箭身，顿时都慌了神。 黑箭镞，红箭身，那可是前朝军队专用的弓箭色！ 这前朝的弓箭出现，定是一场血雨腥风。围观的一众人哪有心思看热闹，纷纷四散朝家中跑去，前朝余孽一来，众人唯有收拾好家当逃跑的份！ …… “三爷，你这是……”一个男子站在马下，看着马上那带着青铜面具的男子，心中不解。 青铜面具男子一身玄色长袍，缓缓收起弓箭，嘴唇抿成一条凉薄的线，充满磁性的声音略显低沉黯哑，“那妇人还有孩子，不该死。” 马下的男子顿了顿，三爷什么时候这么好心了？ “走吧，今日来这里，怕是什么线索都寻不到了。”青铜面具男子手中的长鞭一扬，打马而去。 …… 沐初晴不敢在火架上多待，左躲右闪，终于抱着受了惊吓的莫子岚下了火架，朝着印象中的家赶去。 说是家，其实不过是一个四处漏风漏雨的破茅屋。 东营村和西营村都在一个山坳中，四周的大山后都是绝壁，若想到外面去，翻山都不可能，唯有沿着那弯弯曲曲的水路穿过溶洞，一路直下，约莫大半个时辰，就能抵达县城。 回来的时候需要逆水而行，则需要两个时辰，因而一直都没多少人出去。 沐初晴的破草屋，就建在河水边上。当年莫老三成家时，莫老头和莫老太说是成家了就该散了灶火，便随意选了一个地方，将沐初晴和莫老三赶出了门。 在未去当兵前，莫老三就是一个普通的农户，平日里种地，农闲的时候上山打一些野味，生活虽然不算拮据，但也算不上富余。 莫老三走之后的一年半中，莫老太带着两个老闺女时不时打着看孙子孙女的旗号打几次秋风，沐初晴家中的粮仓早就见了底。 若不是她当年跟着沐老爹学了一些分辨药草的眼力，靠着上山采一些药草卖了换钱，恐怕三个包子和她早就饿死了。 推开摇摇欲坠地门，沐初晴扭头看了一眼身后远处莫家屋顶的炊烟，眼睛半眯。 莫家算不上富裕，住的也是寻常人家住的土坯房，可是在看了眼前的这破草屋之后，沐初晴心中竟然生出了一丝羡慕。 果然是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摸一摸手腕上沉甸甸的手镯，沐初晴苦笑，倒还真是天无绝人之路，世道越乱，药材就越是金贵，再加上诊病手镯在，养大三个包子应该不是问题。 只是这屋中的血腥味是怎么回事？ 掀开帘子一看，沐初晴顿时慌了神。 两个小萝卜头正坐在床上，年纪稍大一些的是子谦，模样应该是随了莫三郎的俊俏，眉宇之间满是英气，一身补丁累累的衣服穿在身上，却难掩小小身躯中蕴藏着的挺拔。而年纪稍小的是子逊，模样随了沐初晴的秀气，此刻身上的衣服破了很多个洞，眼中满是泪花。 莫子谦用麻布捂着莫子逊的头，麻布都被浸透成了血色，眼眶中满是泪水，却坚毅地憋着不让眼泪落下，一张本就因为营养不良而面黄肌瘦的脸此刻更显煞白。 沐初晴的心像是被人狠狠地剜了一刀般刺痛，眼泪忍不住地往外淌，将怀中抱着的莫子岚放下，同莫子谦道：“子谦，快去叫你五叔，不行，你去村东头叫沈大娘来。” 这么小的孩子，头上就被打的流血，看那麻布都知道伤势有多么严重！明明这两个孩子是回娘家请人救命去了，只是怎么差点把命给送了！ 沐初晴虽然承了原主的记忆，但是实际上却从未见过原主的父母，此刻对那娘家的人也没有了多少的好感。 先是婆家处心积虑要将自己置于死地，紧接着就是娘家将去求援的外甥达的满身是伤，这还没看被衣服遮住的地方，想想也好不到什么地方去。 沐初晴抱着莫子逊的小身体抹了一把眼泪，心中暗恼，莫子谦年龄最大，才刚过六岁的生日，而莫子逊还未满五周岁，这打断骨头连着筋的亲戚，怎么能下得了这么重的手！ 沐初晴让子谦去唤的沈大娘，就是当初沐初晴被抬上火架时惋惜的那个人。其他人不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就是幸灾乐祸，唯一不存坏心思的，只有里正夫人沈大娘了。 至于小叔子莫程，沐初晴想想还是决定不要去喊，她之前为了镇住莫老太太，让莫老太太好生抚养莫子谦姊妹三人长大，随口编出一个莫三郎很有钱的名头，指不定莫家现在正吵成什么样！ 正文 第三章惊险求医路 不出沐初晴所料，莫家现在已经吵翻了天。 莫家老五莫程手中拿着一个篮子，用粗布盖着，正匆匆准备往沐初晴的茅草屋这边赶，谁知与骂骂咧咧的莫老太撞个满怀。 篮子掉在地上，鸡蛋打了一地，黄的白的糊了好大一片。 “老五！你这是要干什么去！”一看鸡蛋打了一地，少说也有十来个，莫老太心都痛得一抽一抽的，眼珠子瞪起，短葱般的手指一指伐住莫程，脖子梗得老粗，“你说，你是不是要给那丧门星去送东西！” 左邻右舍纷纷探出头来，这莫家真有意思，三天一小嚎，五天一大嚎，如果在莫家门口支个台子，村里人都不用请唱戏的了，这莫家的戏本子天天都不带重样的。 莫程被围观的有些脸红，呛声道：“娘，你这是弄啥，三哥刚出了事，你就将三嫂送上了火架子，谦哥儿和逊哥儿去东营他姥姥家叫人，结果被人挠了一脸血，我拿几个鸡蛋去看一下，又怎么了？一进门就嚎，你等我爷醒了，你就好好的将你的事情比划比划，看我爷怎么说你！” 听到莫老太爷的名字，莫老太这才噤了声，狠狠瞪了一眼莫程，拧着莫程的耳朵关上了院门，不多时，屋内就传来的乒乒乓乓的声音。 …… 子谦喊来了沈大娘，进屋一看，子岚蹲在墙角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沐初晴也在哭，怀中的孩子也在哭。 “这是怎么了，莫三房的，你可得撑着，三郎没了，这个家更要你来顶住。”沈大娘急道，没想到她这话一说出口，三个孩子哭得更厉害了。 沈大娘的这一番话点醒了沐初晴，匆匆抹一把泪，从枕头中掏出一个小布兜揣在腰间，同沈大娘道：“大娘，你帮我看一下子岚和子谦，子逊这孩子头上被我娘家人打破了，我需要带他去镇里看看，万一……” 一想到万一，沐初晴的眼泪就哗哗哗地流了下来。 “行，你放心地去，我一会儿就把这俩孩子带回家中，有你沈伯在，他莫老太就算有再大的胆子也不敢去我们家闹。你回来直接去我家领孩子就行，放心，绝对给你饿不着渴不着。” 沈大娘被沐初晴哭得一阵心慌，一手抱起最小的莫子岚，一手牵着莫子谦，道：“你赶紧去，钱够不够，不够的话去我家给你带点儿，三郎的抚恤金昨日就下来了，还没发下去，这次让你沈伯给你做主，那三十两银子都给你留着，他莫家人一个子儿都别想拿走。” 沐初晴抱着莫子逊出了门，恨不得多生出两条腿来，顺着记忆朝西营村口的那天然溶洞跑去。 看这天色已经有些暗了，不知道那摆渡的船家还在不在。 行至溶洞口，见船家老伯还在，沐初晴松了一口气，想要说话，却张嘴就是哭声，摆渡的老伯也是西营村人，一看沐初晴这副样子，连话都没有说，直接从沐初晴手中抱过孩子放到船舱里，船桨用力摇动，顺着水流朝外飘下。 船只进入溶洞中，更显漆黑与幽深，除了水流声之外，就剩下偶尔几只蝙蝠飞过的声音，静得可怕。 船家老伯见沐初晴坐在船上还是一副惊神未定的样子，叹一口气，放下船桨，反正这是顺水路，就算不划也慢不到什么地方去。从铁壶中倒出一茶缸水来，递给沐初晴，“莫三房的，你自己先定定神，一会儿去了城里，你还要带着孩子去看医生呢，这失魂落魄的样子怎么成？” 喝下船家老伯递过来的水，沐初晴哭干的嗓子终于换过口气来，深吸一口气，道：“谢谢老伯，我心里有数，三郎去了，我更得撑着。” 船只出了溶洞，水流速度更快，半个小时的水路一闪而过，到了镇上，沐初晴掏出五文钱给船家老伯，却被船家老伯推了回去，“哎，你一个女人家带着孩子不容易，赶紧带着娃去医馆看看，这钱你还是留着给娃看病买药吧！再说，你家里还有两张嘴等着呢！” 目送沐初晴抱着孩子走远，船家老伯这才回了神，烟杆子在河边的石头上磕了几磕，悠悠叹道：“老莫家真是作孽哟……” 从家中出来的时候，天就已经半黑了，经过半个多时辰，镇上的人家大多已经点起了灯。 沐初晴只顾抱着莫子谦往医馆赶，黑不溜秋的，压根没注意到伸向她脚踝的一只血手。 感觉到脚下似乎被什么东西绊住了，滑滑湿湿的，沐初晴第一反应就是有蛇！ “啊……” 一声尖叫划破夜空，镇上原本亮着灯的人家纷纷熄灭，看得沐初晴一阵心凉，怀中的小家伙扭了扭身子，原本莫子逊已经昏睡过去，现如今也被沐初晴这么大动静的一声尖叫喊醒了。 “娘，怎么了……”莫子逊说话的语气十分虚弱。 “娘没事！小逊，你稍微等一下，娘马上就带你到医馆了，去了医馆买点药，你的伤很快就会好的！”沐初晴强压下心中的恐惧，同莫子逊苦笑一声，狠狠地朝着脚下的“蛇”踹去。 谁能想到，脚下的‘蛇’竟然发出一声闷哼。 这不是蛇！是人！ 沐初晴瞳孔猛地睁大，“小逊，你先站一下。” 将莫子逊放在身后，沐初晴想要抽脚，没想到那躺在地上的人攥得越发紧了，不得不用手去掰。 “叮……检测到中度伤患一名，伤患全身骨折三处，腹腔中出现两处出血点，利器洞穿肺部，建议迅速购买止血散。” “叮……自动弹出窗口，止血散购买特价，所需信任值为2。” “叮……检测到宿主沐淘妈共有信任值为3，建议沐淘妈立即购买。” 沐初晴一愣，这才想到，似乎她手上就带着诊病手镯，先前真是急昏了头，先探一下莫子逊的伤势，若是无碍，那哪需要跑这么远？ “叮……自动为沐淘妈购买止血散一份，已存入沐淘妈的淘宝空间中。” 听着系统响起的提示音，沐初晴为莫子逊把脉的手一僵，看来，这次是不想救也得救了。 正文 第四章母子被掳走 沐初晴将手缩进袖子中，迅速拿出止血散，原来是一颗小小的棕黑色药丸，她还以为会是一包散剂呢！不过药丸更好，直接塞到这伤患嘴中走人就好。 见掰不开那抓着脚腕的手，沐初晴心头恼火，直接将止血散朝着地上黑衣人的口中塞去。 黑衣人一惊，抓着沐初晴脚腕的手立马松开，得空的沐初晴连忙退后两步，听得黑衣人语气中满是愠怒地问道：“你这是要给我吃什么？” “救你命的东西！”沐初晴将止血散丢给了黑衣人，抱起莫子逊就要朝着医馆的方向走，耽搁了这么长时间，医馆都快要关门了，既然来了，还是听听老郎中的好。 就算莫子逊头上没大碍，那也应该抓一些滋补的中药。看看家中的那凄惨情况，想必这原身和孩子身体都亏空得厉害，食补太慢，只能用药补的办法。 黑衣人全身重伤，根本别无他法，只能将信将疑地服下沐初晴递给他的药丸。 药丸入口，黑衣人面色瞬间涨红，他是江湖中人，自小练武，当下就尝出了这药丸的不同寻常之处。 一般的药丸在服下之后半个时辰内才能见效，当然，见血封喉的毒药除外。 可这村妇塞给他的药丸竟然用了不到两息时间，他就能感觉到一阵暖意从咽喉处划过，就连因打斗而受的伤也不那么疼了。 挣扎着站起身，黑衣人心中坚定了一个信念！ 不论如何，都要把这个村妇绑回去！ …… 沐初晴抱着莫子逊急匆匆地朝着医馆走去，眼见着医馆似乎已经闭了灯，脚下的步伐又加快了几分。她根本没注意到，背后正有一个黝黑的麻袋口朝她头顶套了过来。 等沐初晴再度醒来时，她和莫子逊已经被绑到一个漆黑的草屋中。 沐初晴一直以为她的草屋是最破的，没想到眼下这个草屋比她的那个草屋还破。起码她的那个草屋还有屋顶，而现在这个草屋却是抬头就能看到月亮数星星了。 莫子逊不知在什么时候已经昏睡了过去，沐初晴心中一惊，右手探向莫子逊的脉搏，得到诊断手镯的回答这才微微放了心，这孩子头上的伤应该不是被打的，或许是被推倒在地上蹭破了皮，诊断手镯显示只是受惊过度才昏睡过去，并无其他大问题。 “哎……受惊了那就睡吧，睡觉最补元气了。”沐初晴叹一口气，天黑夜凉，生怕莫子逊染上风寒，准备将套在外面的褂子脱下来给莫子逊盖上一层。 “你在干什么？” 苏格看着沐初晴的举动，吓了一大跳，这村妇果然无礼粗鄙的很，也不管身边还有两个男子就要脱衣服，若不是看这村妇手中有着奇药，他又何至于全身是伤还要把这一大一小一百多斤扛到了镇子外。 沐初晴被苏格的吼声吓了一大跳，她护子心切，根本没注意到这破草房的另外一边还有人存在。 借着月光看清了那人的脸，又想到之前在路上抓着自己脚腕不放的那个人，沐初晴心中明朗了几分，看这人如今说话都有了力气，哪像是之前那说一句话都得喘五下的样子，定是自己买的那止血散起了效果。 当下，沐初晴对金手指更加相信了几分，只是一共就三点信任值，为了救这个人就花去两点，剩下的一点除了抽个淘宝奖啥都干不成。 “我干什么？我给我孩子披件衣服，怎么，你是猪油蒙了心还是良心被狗叼去了，我好心好意将我男人留给我唯一的一颗奇药给了你，你却在这里欺负我一个寡妇。” 沐初晴说着说着，眼泪就流出来了，不过这次她流眼泪是给面前这人看的。 这人虽然将自己掳到了这儿，却什么都没有做，想必不是太坏，更多的可能是见那止血散的效果好，想要从自己身上多抠一些出来。 只是，自己都没有，去哪里给他抠，只能暗示这男人她手中也只有一颗，劝这男人趁早打消了原来的想法。 苏格听完沐初晴的话，一愣，原来那颗药是最后一颗，该死，那么好的奇药被自己吃了，三爷怎么办！ 皱眉看向倒在一旁的男子，鲜血从男子的胳膊上渗出来，已经染红了半片茅草。苏格心中更是惊悸，同时更是暗恨不已，白天自己提什么找线索的事情，若不是带着三爷去那山窝窝里找线索，也不至于遇到朝廷的人，不遇到朝廷的人三爷又怎么会受伤。 沐初晴见苏格不说话，知道她明里暗里提示的东西苏格已经懂了，心中的担忧消除大半，看着昏睡中仍紧皱眉头的莫子逊，心疼的往怀中揽了揽。 “你，过来给三爷看一下。”苏格指着沐初晴道。 沐初晴抱着孩子的胳膊一僵，头发丝都感觉一根一根竖了起来，硬着头皮道：“我不过是一粗鄙村妇，哪懂得什么看病。” “你不懂看病？那你怎么知道给我吃什么药？还是说，你男人给你的药是包治百病的神药？” 苏格一连串问题问得沐初晴面色发白，这男人放在现代，绝对是当悬疑写手的好料，这逻辑思维太强大了。 “我说你这村妇，三爷的命可犹豫不得！你若是治好三爷，我高高兴兴地把你送回西营村去，另外给你五十两，如果你治不好，明天你家的小丫头就可以穿麻戴孝了！”苏格威胁道。 沐初晴听到苏格说有“五十两”的赏银，眼角的肌肉一抽，莫三郎战死沙场，朝廷也就只给了三十两的抚恤金，如今只是救这么一个男人，就给五十两。 五十两是什么价格！一两都够莫家吵翻天的，莫老太若是知道她得了五十两，恐怕直接能拎着菜刀打上门来！ 若是有了这五十两，起码一家四口的吃饭不是问题！ 正文 第五章针灸变刺绣 沐初晴强压下心中的恐惧，看一眼昏睡中的莫子逊，扶着墙站起来，腿酸疼的厉害，一步一踉跄地走到苏格口中的‘三爷’面前，心中咯噔一声。 这人的身形，和莫三郎看起来好像。 眼前这人脸上用青铜面具遮住了大半，沐初晴鬼使神差地伸手朝着青铜面具揭去。 “啪！” 手指被剑鞘打中，一阵钻心的疼，沐初晴惊醒，想到自己那有些轻浮的动作，脸上发烫，这时，听得身边的黑衣人警告道：“莫要看不该看的东西，否则下次打到你手的就不是剑鞘，而是剑！” 长剑收回去，直接被黑衣人插入土中，没有丝毫的阻滞，与那武侠中的削铁如泥相差无几。 沐初晴吞咽一口口水，颤抖着将手搭上‘三爷’的脉搏，提示的声音再度响起。 “叮……检测到重度伤患一名，体内含七伤剧毒，胳膊出被长剑贯穿，骨骼未受损害。” “叮……自动弹出窗口……” “叮……检测到宿主沐淘妈信任值低于最低消费值，自动弹窗取消，转入抽奖页面。” 沐初晴：“……” 她这是被淘宝都嫌弃了吗？果真还是穷得厉害。 虽然马上就要有三十两银子实打实地进账，但是这金手指却不认钱，而是认什么虚无缥缈的信任值，门槛忒高了。 见沐初晴深吸一口气，脸色阴晴不定，苏格只以为是墨封疆没得救了，当下心生悲戚，长啸一声，一掌打在插入地中的长剑上，长剑竟被生生打成两截，跪地悲恸流泪道：“三爷！” 沐初晴看着抽奖页面心中一阵哀嚎，这抽奖虽然只有百分之三十的抽中率，但是那每一个东西都太具有诱惑力了，十个格子七个格子是灰色，三个格子亮着。 一个格子上面画着一根明晃晃地针，定是与针灸有关的东西，毕竟新手礼包中刚送了一个诊病手镯，这才能凑成一套金手指。 另外一个格子上面画着一株草，不用多想，定是与药材有关的东西。 最后一个格子上的东西沐初晴就看不明白了，两头被削得尖尖的，不管是原主还是这具来自二十一世纪的灵魂，都没见过这个神奇的东西。 “叮……宿主沐淘妈犹豫时间过长，自动进行抽奖！” 明黄色的指针在转盘上迅速转动了起来，每扫过一个格子，沐初晴的心脏就跟着抽搐一阵，这可是赌博啊！虽然她写时总会给女主角开一个逆天的挂，可是谁知她身上有没有这个属性！ 指针旋转的速度渐渐慢了下来，沐初晴眼见着指针划过了药草，又划过那个不认识的东西，晃晃悠悠地朝着空白格上听去，心中直呼不好！ 谁知指针竟停在了空白格的边缘，旋转的速度几乎全都停了下来。 沐初晴不甘心地闭上了眼睛，赌博真是洪水猛兽，这才碰了一下，就将身上仅存的一点信任值祸祸完了，接下来这个金手指不就报废了吗？ 天无绝人之路，那指针似是突然抽了一阵风，直接蹦到了画有针的那格子的中央，沐初晴全身精神一振，双眸中满是惊喜之色！ 针灸之术可是中华民族的文化瑰宝，只要有了这针灸之术，绝大多数病症都能迎刃而解！ “叮……恭喜宿主沐淘妈抽奖获得基础级刺绣术，奖励，每完成一次刺绣，将获得信任值一点。” 沐初晴这下彻底凌乱了，不是说好的针灸术吗？怎么变成了刺绣术？难道让自己在这‘三爷’的伤口上绣朵花出来？ 那才是真的老寿星上吊——活腻歪了！ 墨封疆身体周围的血液越淌越多，看得沐初晴头皮发麻，再这么躺下去，根本用不到毒发身亡，这个人就死了！按现在伤口流血的速度，就是头牛也得活活耗死。 “对了，止血绷带！” 沐初晴脑中突然灵光一闪，想到当时在火架上时得到的新手大礼包，诊病手镯这么好用，那止血绷带的止血效果应该也差不到哪里去吧！ 至于刺绣术，那是闲婆娘才能做的活计，自己膝下还有三个奶包子，哪有时间做刺绣，先在淘宝中丢着吧！ 手缩回袖子中，心念一动，止血绷带立马出现在手中，握着止血绷带，沐初晴竟然没有丝毫的陌生，仿佛演练过无数遍一般，颇有“一带在手，天下我有”的气势。 半盏茶的时间过去，沐初晴终于给墨封疆打上了绷带。摆弄一个一百三四十斤的成年男子，实在是太费力了，沐初晴累得满头大汗。 手指搭在墨封疆的手腕上，听着诊断手镯的提示，沐初晴长出了一口气，同哭丧着脸的苏格道：“你们家‘三爷’的伤势已经处理妥当，今晚不会有事了，明天最好还是去找一个好郎中，买些草药补补，流了这么多血，身子都快被掏空了。还有……” 正想告诉苏格墨封疆体内七伤毒的事情，沐初晴犹豫了，自己这番说出去，会不会有点太张扬了，仅是凭着诊脉就将毒的种类都诊了出来，实在是太玄乎了。 左思右想，深思熟虑过后，沐初晴道：“我号脉观你们家这位‘三爷’身上中了毒，还是仔细地看看好，毒这种东西，耽误不得。” 苏格震惊地看了一眼沐初晴，嘴唇微张，冷汗浸透了身上的黑衣，最终却是没有说出话来。 “逊哥儿，走，娘带你去医馆。” 抱起莫子逊，沐初晴没有再看一眼苏格与躺在地上的面具男人，大步走出草屋。 环顾四周，沐初晴被气得不轻，好不容易走进镇子中去，结果先前又被那个男人给扛了出来，天色已经全黑了，那医馆中的大夫，十有八九已经回家睡下了。 正文 第六章关公庙中人 沐初晴手指探在莫子逊的小手腕上，这孩子不过五岁不到，因着家庭的缘故，用瘦骨嶙峋来形容也丝毫不为过。 之前被吓得不轻，这时呼吸了不少外面的夜风，肚子也跟着闹腾起来，沐初晴看看周围，月光洒在大地上，不知名的虫子在草丛中叫来喊去，有些心烦。 揉揉肚子，沐初晴看向怀中的莫子逊。 这孩子紧紧地抱着自己，两只眼中满是害怕，心头蓦地一疼，柔声安慰道：“逊哥儿，你饿吗？娘去给你买点吃的。” 话刚出口，沐初晴就后悔了，现在这个时候，就算有饭摊子也早就收摊了，只是看着怀中孩子那期待的眼神，沐初晴又不知道该怎么安慰。 眼瞧着远处有一个破庙，沐初晴用力回想，总算在原身的记忆中找到一个与那破庙有关的信息。 那破庙中供奉着的似乎是关公，不过在战乱中早就被毁去了。 战乱年代，百姓都希望和平无战事，可这关帝庙主战事，自然会被老百姓拿来泄愤。 以前曾经在那关帝庙前匆匆走过一次，里面一片狼藉，如今看来，倒是最适合娘俩过夜的地方。 拖着灌铅的腿，沐初晴抱着莫子逊走入关帝庙中。 进门才发现，关帝庙中的一个角落竟然燃着一堆柴火，熊熊燃烧的火焰将一张刀疤累累的脸衬托的更加狰狞。 “啊……对不起，对不起，不知道有人，我们立马出去！” 沐初晴那张火光中的人脸被吓得不轻，抱着莫子谦连连后退，没想到脚后跟被一块碎石绊倒，一屁股坐在地上。 关帝庙之前繁荣的时候，可是用青石板铺出来的路，如今破落了，那青石板经不住岁月的磨蚀，露出了不少的坑坑洼洼，实在硌得生疼。 那火堆前的男子一手执刀，撑着站了起来，一步一步朝着沐初晴走过来。 沐初晴坐在地上，不断朝后挪，可是哪能赶的上男人的步伐。 莫子逊突然从沐初晴怀中挣脱出来，小小的身躯挡在沐初晴的面前，坚定地声音中带着些许哭腔，吼道：“坏人，不许你伤害我娘亲！” 柳一刀缓缓地扭头，狭长的眸子扫过莫子逊，嘴角的笑容带着些许嘲弄，“就凭你这弱鸡一样的身板，还想护你娘？” 冷哼一声，柳一刀侧身绕过莫子逊，走到沐初晴身边，连头都没有扭，冷漠道：“带孩子进去烤烤火，这里背靠着山，晚上不太平。”说罢，男子就迈着稳健的大步离开。 沐初晴没懂柳一刀的话，直到柳一刀走远才反应过来，爬起来跪坐在莫子逊身旁，母子二人嚎啕大哭，颤抖的声音中满是劫后余生的喜悦。 柳一刀才走了不到百米，听着母子二人的哭腔，脚步一顿，拔刀走向远处的树林。 沐初晴靠着墙根坐下，往火堆中添了几根柴，紧紧抱住怀中的莫子逊，脸蹭蹭莫子逊的头，道：“逊哥儿，冷不冷，冷的话就跟娘说，娘没办法，现在天太黑了，我们连镇子都进不去，熬一熬，等天亮了娘就去给你买包子吃。” 听到包子，莫子逊吞几口口水，摇摇头，“娘，我现在不饿，我们买了包子回去，也给大哥还有小妹吃。” 孩子软软糯糯地声音落在沐初晴耳中，鼻尖越发酸楚，“睡吧，等天亮了娘喊你。” …… 柳一刀拎着两条鱼和一只野鸡回到关帝庙中时，母子俩正依偎在火堆旁，孩子的脸上还带着一些惊悸，那妇人更是一张脸都皱在一块儿。 看着沐初晴母子二人的睡相，柳一刀有一瞬间的失神。 若是没有那贼子的诬陷，他的孩子也应该有这么大了吧，兴许还要比这个稍微大一点。 “三年了啊……娟儿，我的儿，是我柳寻没本事，再给我一点时间，我一定手刃那贼子，帮你们娘俩报仇！”柳寻是柳一刀的本名，犯事之后，他就改了名字，四处躲藏。 柳一刀扭头擦去眼角的晶莹，开始处理手中的东西，明明灭灭的火光印在坚韧的脸颊上，满面沧桑。 沐初晴是闻着香味被生生饿醒的，睁开惺忪的一双睡眼，见火堆旁不知何时多了一个男人，地上又是一片鲜血淋漓，顿时惊得坐起身来。 月光透过窗户照进关帝庙来，男子那染了血的长刀晃眼晃得厉害，还有那被推倒一般的关帝塑像，掉下来的头颅就在男子的脚边，上面放着一个剥了皮的动物，还能看到那不断抽搐的动作，应该刚死去没多久。 “大……大哥，占了您的地方，我们娘俩立马就走！您别生气，别生气！”一边说，沐初晴一边抱起莫子逊，就要往外走。 “坐下。” 男子的声音清冷，沐初晴只觉得仿佛是被人兜头浇下一盆三九天的水，从头到脚，都凉了一个透。 不敢再有丝毫的动作，生怕惹恼了双手都是血的男人，沐初晴紧紧护着怀中的莫子逊，莫子逊也已经被惊醒，趴在沐初晴怀中，大气不敢出一口。 柳一刀没有多说话，不断翻着火中的烤肉，撩人食欲的香味一阵一阵传来，沐初晴的肚子居然尴尬地叫了一声。 拽下一个鸡腿，柳一刀给沐初晴递了过来，“吃！” 只有一个字，简单得可怕。 沐初晴战战兢兢地接过来，咬了一口，虽然没有放一丁点儿的盐巴，但是对于已经很久没有粘过荤腥的她来说，这鸡腿味道并不比任何东西差。 眼泪不自觉地落下来，柳一刀看着沐初晴落泪，眼中出现片刻的动容，他媳妇也是这样的，不过已经被那贼子凌辱致死了。 那贼子，真是该杀！ 正文 第七章风雨欲来 “别哭了，会吓到孩子。” 破天荒的说了一句完整的话，柳一刀又拽下另外一个鸡腿，给沐初晴递了过来。 沐初晴哪有胆子从这刀口舔血的人口中夺食，连忙摇头，“不用了，谢谢您。大哥，您是一个好人，我和孩子都会记住你的。” 柳一刀苦笑，目光游离在火光中，跳动的火焰印在瞳仁上，明灭几许，似是在自言自语，“我哪是什么好人，不过是看着你们娘俩想到我的亡妻还有家中小儿罢了。这鸡腿不是给你的，将孩子唤醒吧，吃一点身子暖和。” 沐初晴睁大了眼睛，这个男人竟然说了这么多，她知道现在不是多心的时候，连连点头道谢，从柳一刀手中接过鸡腿，手轻轻地拍在莫子逊背上，柔声道：“逊哥儿，伯伯给你一个鸡腿，来吃几口，吃几口晚上就不饿了。” 莫子逊的背起先还有一些僵直，被沐初晴拍了几下，渐渐松了下来，从沐初晴怀中探出半个头，怯怯地接过鸡腿，声音哭得有些沙哑，道：“谢谢伯伯。” 柳一刀伸手想要摸一下莫子逊的头，可将莫子逊下的不轻。 粗粝的手掌碰到莫子逊的头时，柳一刀清晰地感觉到莫子逊身上一阵颤抖，宽大的手掌缓缓抚着，渐渐将莫子逊安抚下来，“你是一个男子汉，快点长大，保护好你娘，记住了吗？” 沐初晴惊讶地抬头，口中塞得满满都是鸡肉，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莫子逊重重地点头，嘴一扁，眼泪又流了下来，“我爹爹被征走打仗去了，里正爷爷说爹爹死在了沙场，奶奶就要将娘烧死，我和哥哥去姥姥家找大舅二舅帮忙，大舅母不让，不仅把姥姥推得坐在地上站不起来，还把二舅挠了一脸血……” “逊哥儿！”沐初晴不知道柳一刀究竟是好是坏，听着莫子逊这么掏心掏肺地讲，连忙低声喝道。 莫子逊抽噎一下，继续道：“姥爷说了大舅妈几句，大舅妈还要挠姥爷，我和哥哥不让，大舅妈就把哥哥拎着脖子推到了一边，还将我踹到了猪圈上，我头上的伤就是磕到猪圈上蹭破的。伯伯，你说我是不是很没用……” 听着莫子逊稚嫩的声音，沐初晴的心像是被人用刀一遍一遍的绞着，原来是她错怪了爹娘，是她没有保护好孩子，孩子才这么大，就跟着她担惊受怕。 “逊哥儿，不哭。都怪娘没有保护好你，逊哥儿放心，等天亮了我们就回去，再也没人能欺负我们，娘保护你，逊哥儿不怕。”沐初晴哭得语无伦次，心中被内疚和自责塞满。 柳一刀听着莫子逊的话，再看一眼沐初晴一身破破烂烂的衣服，从地上拿起一根小儿胳膊粗细的木棍，朝莫子逊的方向递过来。 “听你娘叫你逊哥儿，伯伯就叫你一声小逊吧！你记着伯伯和你说的话，男儿流血不流泪，男子汉大丈夫是不能哭的！你如果想保护你娘，日后每天早晨寅时你到你们村口等伯伯，伯伯教你练武怎么样？” 沐初晴一惊，满眼带泪地看向柳一刀，她没想到柳一刀会这么说。 柳一刀见莫子逊从他手中接过木棍，满意地笑了笑，“不过你可要答应伯伯，伯伯教你的一身本事你只能用来打猎，保护亲人。若是被伯伯知道你用我教你的一身本事为祸四方，伯伯定轻饶不了你！” 说道最后，柳一刀的语气中带着淡淡的煞气，将沐初晴和莫子逊都吓得不轻。 愣了半晌，沐初晴才从柳一刀话语内的煞气中反应过来，不敢拒绝，一边揉搓着莫子逊的耳朵，一边安抚道：“逊哥儿，听到伯伯的话了没，记下伯伯的话，逊哥儿现在先不要想那么多，只要好好长高长大长壮实，娘等你和你哥哥长大后保护我。” 莫子逊这才回过神来，重重地点头，小脸上满是倔强。 …… 好不容易挨到了天明，沐初晴同柳一刀道了谢，抱着莫子逊在镇子上简单吃了碗稀粥，来到包子摊前。 “哎，大婶，来几个包子？” 开包子摊的是一个年纪约十六七岁的伙计，脖子上打一条洗的洁白的麻布巾，热情的走到沐初晴身边招呼。 不论是前世还是这一生，沐初晴都不过二十出头的年纪，被人喊妇人已经很怪异了，如今被一个比自己小不了几岁的男子喊‘大婶’，更难受了。 沐初晴从口袋中摸出几个铜板，数了数，一脸肉痛的递了出去，“小哥，帮我来三个素包子？” 包子摊的伙计收过沐初晴口袋中的铜板，数了数，斜睨了沐初晴和莫子逊一眼，见这母子二人都是一副面黄肌瘦的样子，身上还挂着一些草叶与寒露，摆手道：“你们母子是我今天的第一单客人，刚好肉包子刚出蒸笼，就便宜卖给你们三个肉包子吧，小孩子正是长身体的时候，经不得饿。” …… 看着莫子逊那狼吞虎咽的吃相，沐初晴拍拍莫子逊的背，心中竟是生出一些感慨。 从沈大娘开始，到船家老伯，还有那江湖执刀客，到现在的包子铺老板，心肠都很好，为何就摊上那么一家狠心的婆家，还有娘家的那大哥大嫂。 带着莫子逊看了医生，与诊病手镯中给出的诊断结果相似，只是一些皮外伤，只是那脉号的老大夫连连叹气，最后给沐初晴母子二人开了三贴药，老大夫只象征性的收了五个铜板便将母子二人打发回去了。 沐初晴懂老大夫这是变相在帮她，心头默默记下。 回到西营村的土地，沐初晴长长的出了一口气，外面的人很好，可是这该打的仗还要打。不论如何，她都必须撑住，不能让莫三郎的东西被其他人占了去。 反正已经一无所有了，还有什么可害怕的。 纵然有着暴风雨，这一场仗她也要打，而且必须要赢！ 正文 第八章沐小弟到来！ 从沈大娘中将莫子谦和莫子岚领回来，裤腿中还藏了三十两莫三郎的抚恤金，沐初晴总觉得有人在看她，不愿在街上多留，匆匆带着三个孩子回到茅草屋中。 关上门，这才松了一口气。 “娘，那是什么？”莫子岚突然指着一个床榻上的包袱道。 沐初晴也诧异了，之前她离开的时候，床铺上除了两床破被子之外什么都没有，如今怎么凭空多了一个包袱？ 难道是老莫家良心发现了？那是不可能的。 “谦哥儿，你去帮娘看住门，娘看一下这包袱中是什么东西？”沐初晴叮嘱一声，小心翼翼地打开包袱，顿时被一片金灿灿的光迷乱了眼。 这包袱里居然都是黄金！ “叮，沐淘妈获得黄金五十两，白银三十两，是否收入淘宝空间？” 听到‘五十两黄金’这五个字的时候，沐初晴呼吸一滞，这五十两听起来好耳熟。 是他！ 那个狼心狗肺的男人！当初明明救了他，还搭上了两点信任值换出了止血丹，可是却偏偏恩将仇报，不仅打昏自己，还逼迫自己救人。 若是没有诊断手镯与止血绷带，莫说是得到这五十两黄金，恐怕她与莫子逊的命都得交代在那贼子手下。 不过让沐初晴出乎意料的是，她以为是五十两银子，实在没想到居然是五十两黄金！ 在平安时期，黄金的价格大约在一两黄金兑八两银子左右，可是现在流寇当道，黄金的价格已经炒到了一两黄金十一两白银，而一两白银可以换一吊钱，也就是一千文！ 这五十两黄金加上三十两白银，足足等于五百八十两白银！ 这钱，是用莫三郎的命还有她和逊哥儿的命换来的，谁也拿不走。 好在有淘宝空间这个东西，不用担心没有藏钱的地方，不然沐初晴还真担心这茅草屋中能不能藏住东西。 只是纵然有钱在手，那也不能坐吃山空啊！ 之前写的时候，女主不是农业博士穿越而来就是特工魂穿，像她这样一个靠码字维生的作者，别说是上山采药、制作美食了，连个方便面她都煮的不怎么好吃。 在原来那个世界，她从来都是靠着定外卖来解决吃饭问题，到了这里，不仅没有定外卖的地方，还带着三个干巴巴的小包子，这可让她怎么活。 盯着黑漆漆的灶台寻思了半晌，沐初晴终于习惯了这里恶劣的环境，狠狠洗刷了几遍灶台，从水井中提上小半桶水来，倒在锅中开始准备给三个包子做饭。 翻墙倒柜寻了好一阵子，连个米粒都没有见到。沐初晴这才想起来，似乎一家四口已经吃了五六天野菜了。 看着那灶台边一撮蔫巴巴的野菜，沐初晴的脸比野菜都要绿。 “娘，我们今天还吃野菜吗？岚儿帮你洗。”莫子岚见沐初晴一脸愁容，乖巧地走过来，小小的身子蹲下就要摘菜。 沐初晴眼眶微红，她在莫子岚这个年纪的时候，还整天撒欢儿，而莫子岚却已经被家境逼得这么懂事了，抽抽鼻子，“岚儿，你放下让娘来，娘和逊哥儿给你们带了两个肉包子，现在有些冷了，娘给你和谦哥儿热一下，逊哥儿你稍微忍忍，娘一会儿就准备午饭。” 莫子逊懂事的点点头。 剩下的两个肉包子早已被压扁，还有一个连调料肉馅都漏了出来，经过一次回锅，被水浸得有些发白，可就是这样，莫子谦和莫子岚都吃得十分开心。 沐初晴这才稍微放下一些心来，打量着破破烂烂的家，一个头两个大。 这房子真是应了“风能进，雨能进”这句话，夏天挡不了蚊虫，冬天挡不了风雪……真不知道之前的莫家三房是怎么熬过来的。 莫子谦吃得太快，突然脖子一抻，似乎是噎到了。可把沐初晴吓得不轻，连忙找热水，谁知家中的热水瓶却是空空荡荡，一摇晃，除了仅留下的一点水碱垢之外，什么都找不到。 沐初晴也顾不上冷水不卫生，舀出一瓢就给莫子谦灌，吃饭噎住食可不是小事，稍不留神就可能要了命。 “谦哥儿，快喝，你不要吓娘……” 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一个年纪约有十七八岁的后生走了进来。 沐初晴心思全都在莫子谦身上，根本没注意到来人，倒是莫子岚看清了来人，带着哭腔喊了一声，“二舅。” 莫子逊身子往后退了退，躲到沐初晴身后没有说话。 “姐，我来吧。”沐哲搭了一把手，一下又一下轻轻地拍在莫子谦的后背上，莫子谦渐渐缓过一口气来。 沐初晴扭过头，看向沐哲，被沐哲脸上的血痕吓得不轻，“阿哲，你怎么来了？还有我听逊哥儿说你这是被嫂子挠的？有没有去找大夫看过？” 这个年代的女子又不怎么爱修剪指甲，尤其是沐家长媳，也就是沐初晴的大嫂沈昭，那黑胡麻擦的指甲更是留了半寸长，一挠人一排血痕。 沐哲还没有说亲，如今被沈昭挠成这个样子，万一感染了、留疤了可怎么办？ 沐初晴在未出阁之前，最宝贝的就是这个弟弟，如今看沐哲被沈昭欺负成这个样子，鼻子一酸，眼泪却是早已哭干了。 “姐，我没事。”沐哲闷闷地说了一声，转身拎着小水桶出去给沐初晴打水，他先前可看得清楚，沐初晴喂莫子谦喝的水是凉水。 若非家中没有热水，沐初晴怎么可能舍得给谦哥儿喝凉水。 沐哲打回水来，放在灶台上烧着，这才坐下来。 “阿哲，我听逊哥儿说娘被大嫂推了一跤，要紧不？”沐初晴问道。 听到这话，沐哲的脸先是一白，脸上的表情更难看了，摇头道：“不要紧。” 正文 第九章准备买房 说完之后，沐哲才想起来他今天来的目的，从口袋中摸出一个小布兜来，递给沐初晴，“姐，这是我这些年外出打零工攒下来的一些，你别嫌少。本来不少的，可是都被嫂子发现就差不多都拿走了。姐夫没了，以后这三个娃子，我帮你养！” 沐哲铮铮的声音落地，沐初晴心头一暖，将小布兜塞回了沐哲手中，“你有钱就自己攒着，你也知道嫂子的那鼓劲，自己多攒一些钱好，我怕娘给你攒的媳妇钱也早就被嫂子和大哥抠走了。” 听着沐初晴的话，沐哲脸色越发的白了，将小布兜硬塞回沐初晴的手中，“我今天出来就不打算回去了，我去镇上白天出工，晚上给人写信，能挣一点儿算一点儿，挣点儿钱才能给娘买药。” 沐哲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话音戛然而止。 “买药？买什么药？阿哲，你告诉姐，娘是不是摔得很厉害？”沐初晴的心都被揪了起来。 沐哲的背影僵在原地，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转身，摇了摇刮阵风就快掉下来的门，开口问道：“姐，你们家哪里有锤子和钉子，我帮你修修门，不然你和孩子睡着不安全，我不放心。” 眼见着沐哲这副样子，沐初晴都快急死了，眼泪直往外落，三个孩子也跟着哭了起来。沐哲叹一口气，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此刻却流下了泪来。 “姐，嫂子将娘推得摔了一跤，当时娘说不碍事，可是睡了一觉，今天娘就连床都下不来了。家里所有的钱都被嫂子拿走，老村医说娘这跤摔得厉害，身上不是小问题，让我们去县里请大夫，说是镇上的大夫都不一定能治。可是翻遍家底也没有凑出几两银子来，为此大嫂和大哥还打了一架，娘说不碍事，用不着费钱请医生，让我先来看看你怎么样。” 说完，沐哲抽了抽鼻子，埋头去翻墙根的木匣子，他知道那里就是他姐夫莫三郎莫问放家伙事的地方。 听着‘叮叮当当’修门的声音，沐初晴看着自家弟弟脸上的血痕，再想想家中还瘫在床上的老娘，咬牙同莫子谦道，“谦哥儿，你去将里正和沈大娘请来。” 沐哲放下手中的锤子，抬头，“姐，你要干什么？” “没事。”沐初晴摇头，“你姐夫的抚恤金下来了，里正瞒着老莫家把这笔钱都给了我，原本我想给孩子留着，可是娘那个样子拖不得，先把娘的病治好再说。还有你脸上的伤，这个样子怎么说媳妇。” 未多时，莫子谦便回来了。 里正与沈大娘一进门，还未等里正开口，沈大娘就满脸关切地问道，“莫三房的，谦哥儿说你有事找我，是不是家中有什么问题？你跟大娘说，大娘能帮的一定帮。” 沐初晴抹去脸上的泪，“沈伯，大娘，今天找你们，是想问一下，你们家在我们后面那个空院子出租不？眼见着天越来越凉，这房子是不能住了，我不能让孩子跟着我遭这个罪，万一连这个冬天都熬不过去，三郎就是在下面也会埋怨我的。” “这……” 里正沈伯明显地犹豫了，他们家算是西营村的富户，沐初晴说得就是离他们家不远的一处宅子，因为在西营村的边缘，再加上前几年有山里的野兽下来糟蹋家禽家畜，全家一合计，也不缺钱，就在村中另起了一处院子，那原来的房子自然就空了下来。 只是里正沈伯原来的计划是将那房子卖掉，好攒一些家底给儿孙讨媳妇儿做嫁妆用，如果租给了这莫家三房的媳妇，恐怕会耽误一些事。 沐初晴看出了里正脸上的难色，“沈伯，您是有什么难处吗？” 沈大娘叹一口气，“三房媳妇，你沈伯不愿意说，大娘同你说吧，大郎家的两个小子读书需要束脩，还有二郎三郎需要娶媳妇，这都要钱，眼见着巧兰也到了说亲的年纪，还需要给她攒嫁妆。我和你沈伯的意思原本是想把那房子卖出去，能添一笔是一笔，你看……” 沐初晴懂了沈大娘的心思，因为那五十两黄金的缘故，心中多少有些底气，试探着问道：“大娘，那你们看着三郎的那些钱够不够，如果够得话，我就做主买下来，钱没了可以再赚，孩子却不能冻着。还有就是，这钱我怕我留不住……” 里正沈伯怎么会听不懂沐初晴的话，在一个村里住了多少年，老莫家的德行他怎么会不知道。沐初晴担心的一点都没错，村里下来抚恤金的人家虽然不多，但是也不是完全没有。万一哪天莫老太听到了一个鬼影儿，说不定真会将这茅草屋给掀翻了。 ‘吧嗒吧嗒’抽几口旱烟，里正沈伯吐出一个烟圈，道：“三房的，我记得你和三郎成婚之后就被分出来了，单独立户了吧！” “可不是，还是净身出户的呢！当家的，你怎么问这个？”沈大娘擦嘴道。 沐初晴点点头，那段苦日子她消化的记忆中有，真的是吃了上顿没下顿，每天只吃一顿饭都是常有的事情。 里正沈伯松了一口气，“那就好。伯给你透个老实话，那房子院墙有些低，防不住猛兽，但是这些年也不见有猛兽下来，再说了……” 沈伯打量了一圈沐初晴的茅草屋，干笑道：“那房子再不济也是土坯房，比你这草屋子要强不少。原先伯想得是卖二十五两，地皮算二十两，土坯房算五两。可是你家里的情况我们都清楚，怎么能要你那个价。你要是想要的话，地皮伯算你十八两，房子算你二两，凑个二十两整。你也能留个十两过冬。” 听到‘二十两’，沐初晴松了一口气，不算太贵，只是这一笔花出去，会不会有些扎眼。 正文 第十章搬家 沈大娘还以为沐初晴有其他的顾虑，连忙道：“三房的，你伯说的这个价格也就是大娘想说的，给你肯定要便宜一些。若是你想要，大娘让你伯给你将这件事情办妥了，日后就是老莫家过来搅和，那地契房契都是你的，不管闹到哪里都是你占理。可是你也需要考虑清楚，毕竟不是小数目，三郎的那抚恤金一共才三……” “桂枝！”沈伯敲了一下手中的烟杆子，看了一眼沈大娘，这还有外人在呢，你就嘴上不安个把门的，要说也是人家说。 沐哲脸上闪过一丝难堪，道：“姐，那你们先说着，我带孩子出去回避一下。” 沐初晴摇头，“不用，沈伯，这是我弟，用不着避讳。我想买房子，一方面是想过个不漏风的冬天，另外一方面就是想把我娘和我弟接过来住几天，我娘被大嫂推得摔了一跤，站不起来，家中却连个买药的钱都没有，还有我弟这脸上的伤，我让他们先避避。” “姐，你这是！”沐哲急了。 沐初晴摆手打断沐哲的话，凄凄惨惨地笑了一下，继续道：“钱再金贵也没有人贵，不是？再说了，我娘对我……” 见沐初晴眼眶红得厉害，沈大娘心中一阵难受，一想到自家巧兰马上就要说人家了，心中更是揪的紧，千万要打听清楚，若是说上一个老莫家这样的人家，孩子一辈子就算毁了。 “三房的，你别哭，大娘支持你！你娘当年给你陪嫁的东西可是震惊了东西营两个村的，你那嫂子不是……嗨，不说那丧气的事儿，你要是有什么需要大娘帮忙的，尽管开口，大娘一定帮你办妥！” “大娘，我想借用一下你们家的平板车，我娘不能走，趁着天黑人少把人接过来，就直接住进去，不然被人看到了又要说闲话。还有就是有人若问起来，大娘和大伯就说可怜我和孩子，那房子是借给我们住的，不然被大宅里知道了，我怕又来闹腾。” 沐初晴说出了她的想法，这才松了一口气。 沐哲听着沐初晴这样安排，心中干着急却说不出话来，老娘瘫在炕上不能动，家里又拿不出钱来，等他打工卖苦力赚了钱，恐怕那病就拖成大问题了。 只是这钱是姐夫用命换来的，一想到这个，沐哲就恨自己没本事。 见沐哲手关节都捏的发白，沐初晴吓了一跳，这个弟弟脾气有多么倔她一清二楚，争气是好事，可是心中若总是梗着一口气那可是会出毛病的！ 沐初晴连忙安抚道：“阿哲，你别急。你还记得姐出嫁前做得那嫁衣吗？可是整个西营村独一份，很多人都说好。姐还等着你去帮姐跑腿买些绣花针、布头还有绣线回来，姐绣几个荷包香囊多少能挣一些。” 一门心思想挣钱，沐初晴想到了当时用那最后一个信任点抽到的基础级刺绣术，虽说只是基础级，但是既然能够称得上刺绣术，想必也差不到什么地方去，快到冬天了，又什么都做不了，只能猫在家里绣花换点钱了。 想到刺绣术，沐初晴又想到了还躺在淘宝空间中的一分黑土地还没用。 一分黑土地大约有六七十方，如果用来种菜种点粮食，产出应该不是大问题。毕竟是黑土地，算是土中的极品了。 “那行，三房的，一会儿我就把钥匙给你拿过来，两个村之间也不远，你让你弟去将你娘接过来，病不能拖，如果没钱大娘可以借你一些，虽然大娘也借不了多少，但三四两银子还是可以的。明天一天你沈伯就帮你把这件事办下来，你就放心住着。” 交代完，沈大娘和里正沈伯二人匆匆走了。他们夫妻二人心中操心着那房子有两三年没人住，还堆着一些家中起了新房子后淘汰下来的老家具之类需要清理，还有那房子需要打扫一下，刚过了一个夏天，院中的草也需要拔一拔，看看有没有什么蛇，如果有的话得撒一些祛蛇祛毒虫的药，毕竟要住人，马虎不得。 送走了所有人，关上门，沐哲脸色十分难看，沐初晴看了一眼，将手伸进破破烂烂的被子里，看似是在掏东西，实则却是从淘宝空间中兑出了十两银子，放到沐哲手上，叮嘱道：“阿哲，你先帮着姐把这房中的东西搬一下，然后等里正沈伯把平板车拉来就去将娘接过来，那病可不能拖。明日一早等天亮了，咱们就去县里请大夫来！” 其实，沐初晴这个茅草屋中真的没有任何可收拾的东西，连个像样的柜子都没有，凡是能用上的都摆在了外面，几只破碗，一口锅底薄的就快透光的小锅，还有几床旧棉被，连个褥子都没有，完全就是在草垫上面铺了一个灰布做床单。 简单地收拾一下，沐初晴抱着棉被等不算太沉的大件，沐哲扛着一些比较重的东西，三个小萝卜头每人抱一些比较轻的东西，吭哧吭哧地将东西搬到新买下的宅子中去了。 里正沈伯已经和沈大娘将院子收拾了大半，有了沐初晴和沐哲的加入，速度明显快了起来。 将火生着，沐初晴特意跑到院中的那口水井看了一下，见水井不是枯井，这才放下心来。生活可离不开水，要是这水井是干的，那日后吃喝用水都要跑到河边去取，才是真的麻烦。 简单地将铺盖铺上，在院中转了一圈，沐初晴见整体还算完好。之前虽然听说这院子中进过狼，但是如今看来，院墙比村里其他人家的院墙只高不低，想必若不是后来加高的，就是因为这房子建在半坡上，那些山里的毛皮野兽肌肉发达，跳得高才能窜进来。 沐初晴怕的不是野兽，而是那些心怀不轨的人。一个女人带着三个孩子，家中又没有一个男人，最容易招惹是非。若是这院墙太低，晚上还真睡不踏实，万一遇到哪个起了色心的人爬墙怎么办。 正文 第十一章沐小弟害羞 眼见着天色渐渐黑了下来，沐初晴检查了一遍各个屋子的门栓，还有院门的门栓，都没坏，只是院门的门栓看起来有些破旧，从院中找到一根木棍，暂时当做抵门棍，这才将心落入了腹中。 如今这个院子虽然有些老旧，但是怎么说都比那个茅草屋强。住在茅草屋中，沐初晴一直都担心会不会刮一晚上大风，房子的房顶就没了。如今这土坯房虽然比不上青砖瓦房，但好歹要更安全一些。 院子中的杂草很快就被清理干净了，沐初晴想要留里正沈伯和沈大娘吃口饭，却被沈大娘一言挡住了嘴。沈大娘说：“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都吃些啥，整日就是水煮野菜，连点儿盐巴都舍不得放，家中是不是一粒米都没了？” 沐初晴难为情的点头，家穷却被人直接点破，脸上一阵火辣辣的。 “好了，你也别脸红，一个女人家带着三个孩子，马上还要添进来两口子，一会儿你这弟弟去我家时，我悄悄给你带上些东西，晚饭就吃得晚点吧，你先将屋子里再拾掇拾掇。我看这天全黑了，赶紧让你弟去接你娘吧。虽然咱们西营和东营紧挨着，也就半个时辰的脚程，可是中间那段路可不好走，让你弟担心点。” 拉着沐初晴嘀嘀咕咕叮嘱了半晌，沈大娘这才想起来家中的晚饭没做，一阵风似得走了。 莫子谦抬头，突然道：“娘，日后我们就住在这里吗？”眼中满是期待。 沐初晴知道孩子跟着她和莫三郎住了几年茅草屋，心中这土坯房很是羡慕，心中有些酸楚，重重地点头，“谦哥儿说的没错，日后我们就住在这个院子里，再也不回茅草屋了。等娘挣了钱，咱还要盖更大、更敞亮的青砖瓦房！” 莫子逊和莫子岚的眼中也满是期待。 用火石点亮油灯，昏黄的灯光顿时在墙上拉出一大三小四个影子。 沐初晴看着土坯房，心中还是有着落差，毕竟之前住的可是豪华小别墅，如今虽用不着再住茅草房了，但是这土坯房坑坑洼洼的墙皮还是看着就让人心堵。 沐初晴心中暗下决定，一定要赚很多很多钱，莫三郎已经故去，她也没有兴趣再嫁，相夫教子自然就成了梦幻泡影，不过赚钱养包子的生活也蛮有奔头的。 连着两天，全家人的心神都紧绷着，如今稍微放松了一点，三个孩子没有陪着沐初晴多聊几句，就都困得睡着了。将三个小包子抱到土炕上放好，身上搭了一个薄薄的被套，这天气还用不着盖太厚的。 穷人家就这样，夏天盖被套，冬天被套里加一套棉芯。 门‘吱呀’响了一声，沐初晴连忙出门，就见沐哲背着沐老太走了进来，沐老太见到女儿好端端地，心中又惊又喜，当时听到两个小外孙去说闺女被老莫家送上火刑架时，沐老太可吓死了。 只是家中的钱全都被大房媳妇尔抠走了，家中连个铜板都翻不出来，想接济闺女也有心无力。 “晴丫头，快去，车上面还有娘给你带过来的一些东西。哲子说你家里什么都没有，整天就是吃白水煮野菜，娘就各样给你带了点，虽然不多，但是勉强能撑过一段时间。”沐老太叮嘱道。 沐初晴和沐哲合力将沐老太放到炕上，手不着痕迹地搭在了沐老太的手腕上，听诊断手镯给出来的结果是普通跌打损伤，淤血积聚之症，这才放下心来，骨头没有事就好。 在这个年代若是出现了骨折骨裂，那几乎没有痊愈的可能。 让沐初晴诧异的是，在诊断结果之后，诊断手镯停顿了几秒，居然给出一道方子来。 “马钱子三钱，红花一点八钱，骨碎补一点八钱，甘草一点八钱，半夏三钱，葱须六钱。上药用水一升煎滚，加醋一两二，再煎十数滚，熏洗患处，一日十数次。” 诊断手镯甚至给出了解释，“药方为《散瘀和伤汤》，出自《医宗全鉴》。” “看来，又省下一笔银子了。” 诊断手镯给出的药方和大夫给出的药方，沐初晴显然更愿意相信诊断手镯一些，大夫可能会出现纰漏，但是这诊断手镯却应该不会。 “阿哲，你照顾好娘和孩子，姐先去将饭烧上，然后去将另外一间屋子整理一下，娘受了伤，不宜挪动，一会儿吃饭时将孩子叫醒，我们娘四个睡里面去。孩子还小，晚上姐不能在这边，得你多操心着娘一些。” 安顿好这一屋子的人，沐初晴连忙去烧饭，这时，听着沐老太催促沐哲道：“哲子，你倒是快点将平板车里的东西拿回来啊，万一丢了怎么办，你姐开春还指着那些生活呢！” 沐哲还在磨蹭，沐初晴将头探进来，不好意思道：“娘，你们带被褥了没有，家里只有一套三郎活着时用过的的被褥，我怕今晚……” “带了，哲子你快点去取！莫不是要急死我才高兴？”沐老太怕吵着孩子睡觉，压低声音道。 听着沐老太的话，沐初晴心中更好奇了，跟在沐哲后面，想看看让沐哲这般难为情的东西究竟是什么。 沐哲脸羞得通红，心不甘情不愿地从平板车上抱下一堆东西来，递给沐初晴一包，“姐，这是娘让给你带的一些家伙事和粮食种子，这个包袱是我和娘的，就先拿进去了。你别拿着一个锅铲满院子跑，一会儿落了灰还得洗，那不是添麻烦么。” 沐哲抱着一大包东西匆匆回屋子去了，沐初晴心中越发地痒痒，但是她知道做饭最重要，转身进了灶房。 正文 第十二章沐老太的打算 从里正沈伯家买来的这个院子是个周正的，虽然不算大，但是该有的房子都有，灶房，茅厕……一间没少。灶房就在院子的东边，紧挨着大门的地方，沐初晴抓出两把碾碎的玉米粒下入锅中，往火里添了一些柴，转身又进了另外一间房。 原计划是把这间最是敞亮的房子留给沐哲和沐老太住，可是没想到沐哲直接背着沐老太进了东边那个屋，只能沐初晴自己和孩子住那间房了。 中间的这间房子其实已经打扫擦抹干净了，只要将被褥一铺就完事儿。 沐初晴走到东边那间屋子门前时，莫子谦和莫子岚还在睡着，莫子逊已经醒来，正向一个受惊的小鸡仔一样将头窝在沐老太的怀中，睁着眼睛听沐老太训斥沐哲。 沐初晴的脚顿了顿，在门槛前停了下来。 “我说你怎么是这么一个死脑筋。你姐夫不在了，家里没有个男人容易受外人欺负，若是被村里的那些痞子流氓盯上，你说多危险。让你在你姐家帮衬你姐一段时间，你怎么就好说歹说都说不通呢？”沐老太很生气，见怀中的莫子逊有些发抖，连忙拍了拍莫子逊的背，抬头剜了一眼沐哲。 沐哲脸羞得发红，“娘，我要是住在姐家，给姐招来风言风语怎么办？老莫家的德行你又不是不知道，肯定会拿着这件事情说事儿，倒时候姐更难做人！还有三个孩子，你考虑过孩子的感受没有？你让姐和孩子怎么出门抬头？” “可是如果你不住，那万一流氓痞子来欺负你姐和孩子，你姐该怎么办？”沐老太听了沐哲的话，心中担忧几分，可是更多的还是怕沐初晴一家被那些恶人盯上。 “要不，让初夏来？”沐哲提议道。 沐老太有些动摇，转而立马摇头，“不行，初夏还没有嫁人，而且初夏的胆子比你姐还小，她要是来了，顶多就是来一个吃闲饭的。正忙帮不上你姐，反而天天得你姐伺候她。” 其实，沐老太还有一个担忧，万一真的来的地痞流氓，那沐初夏这辈子都不用说亲了。 沐初晴听懂了个大概，心里一阵暖意，假装什么都没有听懂，直接推门进来，道：“娘，你们都来了，夏儿和我爹怎么办？” 不说还好，一说这个，沐老太和沐哲的脸全都阴了下来。 沐老太没好气道：“还能怎样，给你嫂子使唤呗。” 沐哲点头，没有说话，见莫子岚踢开了被子，走到另外一边帮莫子岚把被子盖上了。 沐初晴不知道该怎么接话，她刚出嫁就因为沈昭一家的缘故，同沐轼一家断了来往，如今再去谈论沈昭，多少有些不合适。 再者，她虽然承了原主的感情，但是也有她自己的判断，对这个沈昭没好感是真的，可是若说是有什么深仇大恨，那也算不上。 顶多就是记恨在她没出嫁前沈昭每天给她使绊子，还有就是将逊哥儿推得摔了一脸血。 “饭快好了，我叫醒孩子准备吃饭吧，今天没时间做干粮，我就只是熬了一些粥，先吃饱，明天我去镇子上一趟，给娘带些药，然后再买一些东西回来。”沐初晴道，根本没有提之前听到的事。 叫醒两个孩子，沐初晴将饭都端了进来，这才发现家中连碗都不够，脸上闪过一丝窘迫。 沐老太将沐初晴脸上的神色收在眼底，道：“娘现在还不是太饿，你们先吃，吃完之后娘再吃。”沐老太知道她这个大闺女是个性格好强的主，最是怕人看了笑话，不然也不会丈夫没了都不回娘家说一声。不想让沐初晴难堪，沐老太便主动打圆场道。 只是理想很丰满，现实却十分骨感。沐老太的话音刚落，她的肚子就“咕”地叫了一声。 “逊哥儿，你和谦哥儿一起吃，岚儿和娘一起吃，将你们两个的碗给姥姥和二舅用，行不行？”沐初晴看向莫子逊和莫子岚，见两个孩子点头，将碗拿去又多盛了一些饭，端给沐哲和沐老太。 “晴丫头，你说让哲子在你这里住一段时间行不？”沐老太一边吃饭，一边试探地问道。 “娘！真不行！”沐哲抱怨地话还没说出口，就被沐老太一眼瞪了回去，“吃你的饭，难道你想挣的几个钱全都被你嫂子抠了去，然后打一辈子光棍？” 沐老太的话戳到了沐哲的软肋上，沐哲不再说话，低头呼噜呼噜地喝着粥，他说不过沐老太，只能和碗里的粥较劲。 “晴丫头，你说呢？有哲子在，多少能帮衬上你一些，就是地里的营生也能帮你做了，省的你们这孤儿寡母地还得下地。”沐老太道。 莫子谦抬头，满脸难过道：“姥姥，爷爷奶奶没有给我们家分地。我们家的地都是爹在世时自己开的，爹说那里路太远，就没带我们去看过，我们连那些地在哪儿都不知道。”越往后说，莫子谦的脸色越难看，说到最后，眼眶里包满了泪。 沐老太先是惊讶，惊讶过后就是愤怒，“他老莫家怎么能这样，这是踩到我们老沐家的脸上来了，还蹬鼻子上眼啊！” 沐初晴吃完饭，站起来又给莫子谦和莫子逊的那个碗中添了一些，想再给沐哲添饭，却被沐哲开口拒绝了，“家里的粮食本来就不多，留着你们吃吧，我明天一早就去镇上找营生，准不会饿死我。” “让你吃你就吃，吃不饱晚上怎么睡觉？明天全身软绵绵地去找活计干？哪家能看上你。”沐初晴瞪了一眼沐哲，将锅中的饭全都倒在了沐哲碗里。 先是被吊在火架上晾了两天，若非意志坚强，沐初晴根本不可能撑到现在，后来又是火刑，又是去镇上带着莫子逊看病……这四天比她前面的二十年都要精彩。 脑袋一碰到枕头，困意就排山倒海地袭来。尽管枕头有些硬，但沐初晴没过多久就沉沉睡去了。 正文 第十三章王氏布行 一觉醒来，身上酸痛不已，但是脑子却比之前要清醒了许多。沐初晴见三个小包子还在睡觉，轻手轻脚地爬了起来，走到灶房中，开始准备早饭。 在院子中仔细看了一圈，终于寻到了安放那一分黑土地的地方。 农村的院子本来就大，再加上这房子的原主里正将地方选在了半山坡上，哪有人管这荒地地皮的大小，是以院子北面有很大一块空地，看那模样，原本就应该是里正沈伯家用来种菜的。 从淘宝空间中取出所谓的黑土地，沐初晴松了一口气。她原以为这黑土地会和之前的手镯一样给直接给她来一堆黑土呢，没想到竟然是给出一块方方正正的黑石，使用手法也出现在淘宝系统的界面上。 “只需要将黑土精埋在目标位置的土地中，黑土精将自动调整并适应可利用土地的范围，充分孕育黑土地。” 沐初晴了然，没想到这黑石竟然这么智能。为了防止日后她也忘记放置黑石的地方，沐初晴特意选择了一个靠近墙根的地方将黑石埋下，还再上面摞了一块不起眼的大石头压住。 “姐，你在干什么？”沐哲听到院子中有响动，立马就起来了。 沐初晴一惊，回头笑道：“我这不是想要平整平整院子嘛，你怎么起这么早？对了，娘醒了没？昨夜里能不能睡着？＂ 沐哲挠挠后脑勺，“睡倒是能睡着，但是娘晚上疼得不行，半夜里难受了几回，天快亮才刚睡着，我醒的时候没叫她。” “嗯，别叫，让娘多睡一会儿，等灶上的饭熟了，你去烧点水洗漱一下，然后上午帮姐带孩子，姐去镇上一趟。”沐初晴用冷水打理了一下乱蓬蓬的头发，穿上衣服就准备出门，特意叮嘱道。 “那你不吃早饭了？”沐哲看着还在灶上烧着的饭，疑惑道。 “不吃了，娘的病不能再拖，晚上睡不着觉太毁身子。还有就是你安心在家呆着，关紧门就行，若是老莫家的人来了，千万别起正面冲突，姐大概两个半时辰就回来了，应该能赶上午饭点儿。你记着吃完饭把锅刷了，然后上午烧些喝的热水。” “知道了，昨日给我的钱还是你拿着吧。省着点花，姐夫留下的银子就剩下这么点了，我担心加上我和娘两张嘴，这个冬天不好过啊！”沐哲忧心忡忡道。 沐初晴却并未将这件事当回事，她淘宝空间中可是还有不少银子呢，该买的东西还得买，不过买了之后不能一次性都掏出来，不然非但难解释这些钱怎么来的，还容易招人眼红。 一想到自己好不容易买了点啥，以莫老太为首的老莫家一大家子就过来排队打秋风，沐初晴那点儿购物的兴趣就打消了大半。 还是走水路，因为镇子上的布行最远，沐初晴不愿多走绕路，一直乘着船坐到布行门口才下船。 “王氏布行。” 四个中规中矩地大字刻在木板上，一个简易的匾额就这样被挂在了布行的门上。 沐初晴简单地瞥了一眼匾额，心中立马给出评价，“空有其形，没有其骨。” 前脚刚踏入布行，一个满脸油光的青年就迎了上来，不断打量着沐初晴，见沐初晴一副妇人的的打扮，道：“这位婶子，你想要些什么？” 沐初晴一噎，一时间，脑子没有转过来，“婶子？是在叫她吗？” 虽然原主生了三个孩子，但是年纪也刚满二十，为何每遇到一个生人就被人喊婶子。之前那个卖包子的少年就忍了，毕竟人家长了一张可爱的娃娃脸，可是这个满脸油光，看起来有二十五六岁的伙计也喊自己婶子。 自穿越过来以后，沐初晴头一次对自己的颜值产生了怀疑。 “我来看看有没有什么布，对了，还要一些布头，做荷包手绢够用的就行。对了，你们这里有绣花针吗？我要的不是那种寻常的绣花针，而是一套八十一根，根根不同的那种。”沐初晴道。 布行的伙计瞪大了眼睛，“大婶，您在说一遍？我刚刚是不是听岔了，绣花针不就是一种吗？怎么还有九九八十一根，根根不同的绣花针？” 沐初晴本身对刺绣也不太懂，只是淘宝空间中抽奖抽到的那个刺绣术中确实是这么讲的，她只是原封不动地搬了出来，没想到这布行的伙计竟然不知道。 “你们布行的老板在吗？帮我去问问，布行的老板见多识广，应该会知道。”沐初晴还是不愿意放弃用刺绣赚钱的机会，继续道。 这时，一个急的满头大汗的男子撩开布帘从后院走了进来，问道：“谁找我？” 沐初晴抽抽鼻子，她怎么在空气中闻到了一丝血腥味，眼一眯，难道这个布行的老板有特殊癖好，青天白日就在布行后面做起了那等龌龊而不可描述的事？ “老板，是这位大婶，她说想要一套九九八十一根根根不同的绣花针，我从来都没有听过，更别说见了。对了，老板娘生了没？” 布行伙计一口一个‘大婶’，将沐初晴也唤的没脾气了。最后伙计的话咯落入沐初晴耳中，沐初晴恍然大悟，难怪这老板急的满头大汗，还有这淡淡的血腥味。 “难道……”沐初晴眉头一皱，看向布行的老板，道“：老板……” “这位娘子，真的很抱歉，今日内子生产时出了一些意外，你要的那八十一根绣花针我倒是凑巧有一套，不过价格可不便宜。还是内子当年嫁过来时带的嫁妆，不过她琢磨了很多年也没有琢磨出个名堂来，这才放弃了。今日布行要歇业，真是不好意思，让这位娘子白跑一趟了。” 沐初晴原本想问的是“令夫人是否是生产时遇到血崩”，可是没想到被布行老板打断，心中不舒服，却听到布行老板说有那套针，顿时心思活络起来。 正文 第十四章难产急救 手指蹭过手腕上的诊断手镯，沐初晴眼睛一亮，道：“老板，令夫人应该是生产时难产，而且现在又多了一条血崩之症吧！” 王老板正同布行的伙计讲去哪里请那个女医，没想到突然听到沐初晴这番话，差点跌坐在地上。 “这位娘子，你怎么知道我夫人是难产？”王老板眸中燃起一瞬间的希望，可是看着沐初晴身上的穿着打扮，又熄了心思，若是女医，怎么会穿的这么……不体面，甚至身上还带着血迹。 沐初晴心中嘀咕一声，作为一个网文作者，这种难产梗已经很老了。可是面对王老板的疑问，沐初晴自然不能这么说，当下心中盘算几番，收敛了一下心思，道：“这院中的味道，还有时不时的声音，能猜出一二。” 王老板一愣，仔细地嗅了嗅，并未嗅出任何的味道，目光看向看店的伙计，“你闻到味道了吗？” 看店伙计头摇得比拨浪鼓还快，连连否定。沐初晴见状，虽然心中疑惑为何老板与伙计都闻不到血腥味，但是这种情况下很显然还是不要硬撑自己的观点为好，沐初晴笑了笑，解释道：“大概是因为我自小长在乡野村间，很少闻血腥味，对这种味道比较敏感。” “原来如此。”王老板心中了然，“那这位娘子，你可有什么办法？” 沐初晴脸上闪过一丝难为情，她哪懂什么医术，不过是靠着手腕上两个沉甸甸的镯子罢了。思忖一二，沐初晴道：“王老板，让我先看看令夫人的情况可好？若是我有办法，定会全力出手。” 王老板应下，带着沐初晴进入特地留出来供王夫人生产的厢房中。这个时代有一个传统，那就是平日里住人的房间中不能见血，尤其是妇人生产时的血，不然会被视为晦气。 一进产房，那血腥味更加浓郁，沐初晴有些干呕，不过被她很快给压了下去。走到王夫人的床边，只见王夫人似乎已经脱力，嘴唇干裂，面色惨白，额头上密密麻麻地全是虚汗。 手指朝着王夫人的手腕上探去，入手的冰凉之感让沐初晴心中一沉，问题似乎有些严重。 诊病手镯果然没有让沐初晴失望，在诊断出王夫人问题的同时，给出一份《胎产救急方》。 “王老板，令夫人这是怀孕时心怀忧思，导致上焦气闭，下焦胀累。” 沐初晴看一眼手指，因沾上了王夫人身上的一层汗渍的缘故，指尖有些发腻，拿起床边的帕子擦了擦，提笔写到，“紫苏叶一两，人参、川芎、陈皮（去白）、白芍药、大腹皮各半两，当归三钱，甘草炙一分。锉成粉末，每四分，姜三片，葱白七寸，水煎空心服下，可保母子平安。” 想了想，沐初晴又换了张纸，提笔将诊断手镯开出的几个备选方子写出来。 “还有这些东西，也尽量准备好，万一出了问题，也不至于手忙脚乱。”沐初晴叮嘱道。 她补充写下的东西都是一些偏门巧方，诸如观音救生散、桂香散、二退散、三退散以及胜金散之类。 王老板拿过方子看了几眼，见沐初晴写得有模有样，心稍微定了下来一些，连忙催促守在房中的一个丫鬟出去买药。 沐初晴也没闲着，每隔半盏茶的时间就给王夫人诊一次脉，直到汤药煎好喂王夫人服下，诊断手镯中的危急提示撤去，沐初晴才松了一口气。 见王夫人的面色渐渐回转过来，还多了几丝血色，沐初晴同稳婆打一声招呼，同王老板道：“王老板，令夫人已经没事了，一会儿只需要稳婆按照一般情况来接生就好，我还有一些事情，就先走了。” 王老板扭头看一眼床榻上面色渐渐红润的夫人，再看看沐初晴，跟着沐初晴出了门，“这位娘子请留步，今日多亏娘子出手相助，不管内子能不能脱险，这份恩情我王某人记下了。对了，不知道怎么称呼？” “小妇人姓沐。”沐初晴诧异地看一眼王老板，在产房中忙了一阵子，她早就将来王家布行要买的东西忘到了九霄云外。 王老板微微一笑，转身同身旁的小厮道：“阿善，快去店中将我那檀香匣子拿出来，另外，将沐娘子要买的东西都包好，添上两匹最好的锦缎。” “王老板，使不得。”沐初晴心中一惊，没想到王老板是个心思玲珑的人，只是今日她并没有出多少力，没理由收人家这么贵重的东西，连忙开口拒绝道。 推脱间，产房中传来一声婴儿嘹亮的啼哭声。 王老板松一口气，眼眶微红，就见一个丫鬟满脸喜色的从产房中跑出来，高声道：“老板，夫人生了，是个男孩，稳婆说稍微收拾一下就让您进去！” 看王老板眼角的晶莹，沐初晴心中感慨，子嗣血脉的延续果然让人感动，就如同家中的那三个萝卜头一样。 王老板擦去眼角喜极而泣的泪，不好意思道：“让沐娘子见笑了。若是没有沐娘子的帮助，小儿哪能这么顺利的降生，还有内子，也定要再受很多苦。所以那两匹锦缎和一套重阳绣花针，沐娘子务必要收下。” 九九重阳之数，正是八十一根。 沐初晴听那布行伙计的话，还以为买不到那套刺绣术需要的绣花针，没想到听王老板的意思，这王氏布行中就有一套，当下欣喜万分。 “那好，我就不推辞了！” 接过布行伙计包好的东西，沐初晴连连道谢，告辞了王老板，从医馆中买到了药材，匆匆返回西营村。 在王家布行待得时间有些久了，家中的孩子虽然有沐哲与沐老太在，但是也多少有些不放心。若是出点什么问题，那她该怎么办！ 最不愿意看到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沐初晴刚进村，还没下船头，就看到沐哲沿着河边慌乱地奔走，口中一声一声喊着逊哥儿的名字。 正文 第十五章莫子逊丢了！ 心中一慌，沐初晴还未等船停稳就跳了下来，沐哲也看到了沐初晴，连忙跑过来将事情的经过告诉沐初晴。 原来是吃过早饭后，莫子岚同沐老太在屋子中说话，莫子谦与莫子逊在院子中玩耍，沐哲见家中的蔬菜不多，肉更是少得可怜，想去屋后的大青山上看看能不能寻觅一些吃食。 就是一个时辰的工夫，等沐哲回来时，莫子逊就已经找不到了，莫子谦坐在院子中哭成了泪人。 沐初晴将手中的药材和锦缎布头交给沐哲，那紫檀匣子中装的绣花针已经被她收到了淘宝空间中，交代道：“阿哲，你先回去，看好谦哥儿和阿岚，我在这村子里比你熟，我去找找！” 沐哲本不愿意，可是被沐初晴瞪了一眼，只能妥协。 沐初晴沿着一条条街道走过去，连一个小孩的影子都看不到，更不用说莫子逊了，心中越发的慌乱，她刚穿越过来，虽然承了原主的记忆，可是对这个地方也是人生地不熟的。 心理防线被时间一点一点击溃，远处的山上传来一声不知道是什么动物的嚎叫声，听着像是狼，却又没有狼嚎那般悠长。 “逊哥儿该不会是被山里的野兽叼走了吧！”沐初晴被心中突然生出的这种想法吓得双腿发软，沿着村里通往山上的小路就失魂落魄地跑去。 几个正在水塘边洗衣的妇人看到沐初晴的模样，狐疑地看了一眼，小声嘀咕。 “你看那莫三房的，该不会是疯了吧！男人刚死在战场上，又被架在火刑架上晒了两天，还被那缺心眼的莫老太撺掇着放火烧，一个人带着三孩子，不疯也得被逼成疯子。” 另外一个妇人小心地看一眼周围，见没有老莫家的人，这才小声说道：“哎，那莫老太是什么德行，村里谁不知道。刚刚我路过老莫家的门口，还看到莫老太将那三房的小儿子推搡进去。对了，那小子手中拎着一只野兔，老肥硕了，我看啊，多半是莫老太盯上了那小子手中的野兔。” “逊哥儿，逊哥儿？” 沐初晴一边走一边喊，心中充满了绝望，嗓子早已干哑不堪，哪能听到这些洗衣妇人口中的话。 最开始说话的那个妇人抬头疑惑地看了一眼沐初晴，问另外一个妇人，“莫三房口中喊得，是不是就是你说的那个被莫老太推搡进老莫家的那个娃，最小的那个男娃。” 另外一个妇人沉思皱眉，“之前这莫三房给孩子起名字的时候，我家公公还说人家名字起得有文化，谦逊谦逊，大的叫子谦，小的叫子逊，那莫老太推搡进家门的就是小的那个，应该就是莫三房口中的逊哥儿。＂” “这老莫家真是缺了大德了，把孩子带走不说，连人家娘都不知会一声。这莫三房的哪是疯了，那是孩子丢了给急的！”穿杏仁色布裙的妇人将衣服放下站起身来，伸手在裙子上擦了擦，“不行，我得跟莫三房的说一声，孩子丢了可真是能把娘急疯的。” “哎，别啊，万一招惹了那老莫家，低头不见抬头见的。”身穿蓝色衣裙的妇人，也就是那个看到莫老太将莫子逊推进家门的妇人连忙放下手中的衣服站起来，想要制止，没想到身穿杏仁色布裙的妇人已经走到了沐初晴面前。 沐初晴心中焦急不已，脸上满是泪痕，再加上这一路风吹土飞，洗干净的脸早就花了一半。 穿着杏仁色布裙的妇人被沐初晴的样子吓了一大跳，沐初晴也同样被妇人手中的捣衣杵吓了一跳。 满脸戒备地看向妇人，沐初晴厉声道：“让开！” 妇人被沐初晴脸上狠厉地神色吓了一跳，知道沐初晴是心中焦急，也不埋怨沐初晴，连忙道：“你是找你那小儿子吧！快去老莫家，有人看到你婆婆将那孩子带回家了，对了，你孩子手中还拎着一只兔子！” 沐初晴一听，心中松了一口气，既然有人看到逊哥儿被莫老太带走，虽然不知道莫老太会怎么折腾孩子，但好歹莫子逊也是莫家的种，莫老太应该做不出太过火的事情来，挨点皮肉苦总比被野兽叼走要好。 “谢谢王家嫂子！” 沐初晴感激地看了一眼穿杏仁色布裙的妇人，她认识这个妇人，这妇人在家中生活的也不舒坦，似乎是因为一直都生不下孩子，受到了整个婆家人的排挤。不过好在王家嫂子的丈夫是个硬气的，从老宅中分了出来，与王家嫂子在外面单过，日子倒也不算难。 对比一下原主和莫老三，同样是分家，老王家就算再欺负儿媳妇，也没有亏待了儿子，而老莫家的心肝则是黑到底了。 王家嫂子见沐初晴赤手空拳就要去老莫家，一把拉住沐初晴，将手中的捣衣杵放到沐初晴手中，叮嘱道：“明眼人都能看出来老莫家的不地道，还有你那婆婆也不是一个省油的灯。当年村中有个二愣子看上你小姑子，愣是被你婆婆用扫帚从村东打到村西，直接将人逼上了船才将息。你手中带着一个家伙事，就算不找事也别被你婆婆欺负。你说都是从媳妇做过来的，怎么你婆婆和我婆婆就那么狠……” 看着沐初晴那狼狈的样子，王家嫂子想到了伤心事，嘤嘤嘤的哭了起来。 沐初晴知道王家嫂子是为她好，心中默默记下，目光看向穿蓝色衣裙的妇人，道：“张家嫂子，你过来扶一下王家嫂子，孩子在老宅中我不放心，我得过去看看，不然三郎他娘指不定怎么折腾孩子。” 张家嫂子被喊得有些手足无措，她没想到沐初晴的性格根本不似村里人传得那般拗，再加上她也是两个孩子的娘，自然懂沐初晴的苦，连连点头，“你去吧，王家嫂子我来照顾着，等她将心中的毒放一放，还有一大摞衣服等着洗呢，没事！” …… 沐初晴手中掂着捣衣杵，一路疾风闪电地赶到老莫家的大宅。 正文 第十六章打进老莫家 看着面前熟悉的宅门，沐初晴吸了一口气，将情绪稍微收拾一下，推开了虚掩着的大门。 莫老爹正坐在院内的小板凳上抽烟，见沐初晴踏进老莫家的门，脸立即耷了下来，“三郎他媳妇，当初分家的时候不是说过，日后没事不要来吗？” 沐初晴心急如焚，哪有时间同莫老爹废话，抬脚就朝着后院的方向走去。 老莫家的大宅不似寻常人家的宅子那般方正，而是一个长条形，在外面看起来不算特别大，但是实际上的占地却一点都不小，前院中听不到孩子的哭声，那孩子多半是在后院！ 莫老爹见沐初晴不搭理他，脸色更加难看了，烟杆子重重地磕在青石板上，“三郎他媳妇，老头子我还没死呢，这么大一个人问你话，你就当我不存在了？” 沐初晴回头看了一眼莫老爹，虽然她对老莫家的一家人都没什么好感，但是毕竟是三郎他爹，孩子的爷爷，再说孩子的户头都在老莫家的族谱中上着，轻易不能得罪莫老爹，面子上必须过得去。 脸上勉强挤出一丝笑容，沐初晴道：“三郎他爹，有没有看到逊哥儿，我听人说逊哥儿被他奶奶带回了老宅，过来接他回去。” 莫老爹眼皮子一抽，莫老太将孩子带回老宅他怎么会不知道，原本还想训斥几句莫老太，可是一看逊哥儿手中紧紧抓着的一只兔子，顿时到嘴边的话就咽了回去。 乖乖，他活了将近一辈子，还没见过那么肥硕的兔子。 自从三郎没了后，每月老宅的收入顿时少了一大半，之前还能每个月割上一斤肉补充补充油水，现在倒好，自从三郎从军之后，锅中就再也没有飘过一个油星儿。 “孩子没来，许是你听错了。”莫老爹厚着脸皮道，心中却是这样想，大不了将兔子吃完后再把孩子放回去，孩子又不会少块肉，反正也不是他们老莫家的种。 沐初晴冷笑，懒得同莫老爹多说话，直接推开了后院的门，唤道：“逊哥儿，逊哥儿？” “呜呜……” 果然，后院的柴房中传出了孩子的呜咽声。 莫老太像是喝了鸡血般，一个箭步就从灶房中窜了出来，手上还沾着一些没有处理干净的兔毛，麻布围裙上沾着几滴血。 沐初晴看到莫老太手中的兔毛，眸光沉了沉，果然是因为兔子的事！ 这一家真是丧尽天良！ 见沐初晴气势汹汹地走进来，莫老太心底没来由的一缩，可是转眼就想到那日在火架上听沐初晴交代的话，那养不亲的白眼狼留下来的东西还没有从小崽子嘴中套出来，怎么能前功尽弃。 “三郎媳妇，你这是要干什么？”莫老太伸手就要推沐初晴。 沐初晴看着莫老太手中的毛和血就一阵干呕，侧身躲开，手中的捣衣杵一晃，厉声道：“我今天来只想带逊哥儿回去，你是三郎他娘，别逼我动手！” 刚才只听到了一声孩子的呜咽，后来就再也听不到，沐初晴心中着了急。 见沐初晴的目光有些躲闪，莫老太自以为抓住了沐初晴的软肋，短葱般的手指直指沐初晴，“我告诉你，三房已经从老宅中分出去了，当初可是说得清清楚楚，三房的人没事不许来老宅！你现在是要干什么？” 被莫老太指的心慌，再加上莫老太身上若有若无的血腥味，沐初晴一咬牙，手中的捣衣杵朝着莫老太的腿挥去。 莫老太早年不知道干了什么缺德事，在山上摔断了腿成了瘸子，因此莫老太平日里最宝贝的就是两条腿。 被沐初晴嘴角的冷笑吓了一跳，低头一看，就见一根胳膊粗细的捣衣杵朝着没受伤的那条腿招呼过来，莫老太吓得连退好多步，颤声道：“三房媳妇，你疯了！” “对！我就是疯了！你们不让我顺心的活，那就谁都不要好过！”沐初晴声嘶力竭地吼道。 女子虽弱，为母则刚。三个孩子就是她心中的软肋，也是底线，若是有人拿三个孩子来威胁她，她就算拼了这条命，也要从那个人身上剐下二两肉来。 沐初晴先前用捣衣杵是吓唬莫老太，她心中大致计算了一个长度，看起来用力，却根本够不到莫老太，本意只是将莫老太逼开，然后好进入柴房中找莫子逊。 先前还听到了孩子的呜咽声，现在却听不到丝毫的动静，莫不是这丧心病狂的一家人对孩子动手了？一想到这里，沐初晴心中就像是被针扎了一样疼。 莫老太被沐初晴的样子吓了一跳，本能地朝后退去，没想到脚后跟绊倒了台阶上，‘噗通’一声跌坐在了地上，莫家老宅中顿时传来了一阵杀猪般的嚎叫声。 沐初晴听到莫老太倒地时那‘咔擦’的一声脆响，知道多半是骨头出了问题，心中的气消了一半，正想去将莫老太扶起来，没想到柴房门‘吱呀’一声开了！ 一个圆滚滚身材的人从柴房中奔了出来，正是莫三郎的大姐，那嫁出去却因为手脚不干净被婆家休出门的莫家长女莫珠。 莫珠一看自家老娘躺在地上哀嚎不已，再看沐初晴手中的捣衣杵，心中明朗了几分，定是这白眼狼的媳妇欺负自家老娘了。 “嗷”了一声，莫珠抖着全身肥肉朝沐初晴扑了过来，“我爹娘当时是怎么想的，从山上捡了一个白眼狼回来，苦巴巴地给白眼狼娶了媳妇，没想到一口孝顺的没吃上，那白眼狼是个短命鬼就死在了外面，家中的扫把星也是一个不安分的，四处勾男人不说，还教着孩子和老宅离了心，问个半天屁都问不出来！” 正文 第十七章养的猪都没你肥！ 莫珠这么一叨叨，莫老太本来就痛得惨白惨白的脸色更加难看了，这件事她和莫老头压了很多年，就是怕被人抖出来。 若是被人知道了老莫家做的事，那老莫家绝对会臭满十里八乡，未出嫁的二闺女还用不用嫁了，老四老五还用不用娶媳妇了？ 不说老莫家全家上下抠不出几两碎银子来，就算能拿出来，那也得有人敢要老莫家的闺女，敢把闺女嫁进老莫家的门啊！ 更让莫老太肉疼的是，她隐隐约约听说那白眼狼的抚恤金快下来了，这个时候若是将老莫家的丑事抖出去，那白花花的银子可就真的和她无缘了！ 一想到一排一排的银子，莫老太就双眼放光。可是如今这银子都快被年纪最大的闺女的两片嘴皮子给秃噜完了，莫老太一咬牙，扶着墙站起来，痛出一额头冷汗，咬牙道：“珠儿，你给我闭嘴！” 莫老太心中那叫一个后悔啊，除了她和莫老爹外，就只有这个年纪最大的老闺女知道莫三郎是她从山上捡回来的这件事了，一直都死死地藏着掖着，没想到还是被抖了出来。 沐初晴愣在原地，莫珠话中包含的东西太多了，一时间她还没有反应过来，有些难以消化。 “听到了没，我娘让你闭嘴！”莫珠理直气壮道，一手指着柴房，“你看看你养的那个狼崽子，瘦的跟个皮猴一样，打得我都嫌手疼。” 沐初晴看向柴房，果然莫子逊被关在一个柴草垛边，半张脸肿的老高，如同一个受惊的小鹿，眸中满是惊慌失措。 “莫珠！”沐初晴咬牙切齿的声音如同刚从地狱中爬上来的嗜血修罗。 莫说是莫老太和莫珠，就连听着莫老太哭号声赶来的莫老爹都被吓出了一身冷汗。 “三郎他爹，莫珠说得可是真的？”沐初晴扭过头，一双眼睛死死盯着莫老爹，心中十分复杂。 原以为是莫老爹和莫老太长得偏了心，现在听莫珠这么一说，沐初晴反倒明白了过来，原来莫三郎是莫老爹和莫老太捡回来的，难怪老莫家对三房这一支那么狠心。 莫老爹手中的烟杆子‘吧嗒’一声掉在地上，半晌都说不出话来。莫老太也慌了神，瘫坐在地上一阵哀嚎。 莫珠还没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圆滚滚地身子朝着沐初晴扑来，“既然你家小崽子不说，那今天就由你来说。三郎带回来的钱都被你藏哪儿去了！”莫珠一直都惦记着钱的事，毕竟她之前被婆家休回家就是因为眼馋钱，手脚还不干净，如今在娘家作为最大的闺女，自然要拿出一点‘威严’来。 沐初晴看着莫珠的那副嘴脸，心中一阵反胃，转眼间莫珠油乎乎的双手就朝着沐初晴的领口抓来，沐初晴一咬牙，捣衣杵直接朝着莫珠胳膊上招呼了过去。 原主这副身体虽然营养不良、面黄肌瘦，但是却因为做的家务活多，力气不小，身子还灵活，几棒子下去，莫珠就被打得一把鼻涕一把泪，满院哀嚎。 一直窝在房中做女红的莫玉掀开窗帘，看一眼被沐初晴打得四处逃窜的莫珠，眼中满是嫌恶，默默放下了帘子，继续做女红去了。 “反了，反了！”莫老爹气得直敲烟杆子，这是他的惯用手法，一般老莫家出了什么问题，只要他一敲烟杆子，铁定能三下五除二的安分下来。 可是莫老爹的这一套，今天对上的是胸头梗着一口气必须发泄的沐初晴，很明显失效了。 眼见着老伴儿坐在地上高高低低地痛呼着，平日里最宝贝的大姑娘也被沐初晴打得哭天抢地，莫老爹抄起手中的烟杆子就朝着沐初晴砸了过去。 “三房的，你有完没完！不就是拿了你家一只兔子吗？用得着你在这里耍威风？” 沐初晴一个侧身，躲过朝她砸来的烟杆子，不再追赶莫珠，而是将目光移到了莫老爹的身上，眸中冷意泛滥，看得莫老爹一时间都有些手足无措。 只听得沐初晴咬牙切齿道：“那是拿兔子的事吗？你们在我家拿的东西还少？今日能将逊哥儿打成这个样子，果然是三郎招了后爹后娘。我跟你说莫老头，这事没完！” 说完，沐初晴一脚踩在莫老爹最为宝贝的烟杆子上，烟杆子顿时断成两截，“这烟杆子是我和三郎成亲时给你买的，今天就是踩折了也不给你用！” 沐初晴的动作将莫老爹气得不轻，可是一时间又说不出什么话来，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沐初晴走进了柴房，将莫子逊带了出来。 之前沐初晴只是远远地看着，觉得莫子逊身上伤得不轻，如今走进看了，心尖直打颤，莫子逊脸上的红印子一条压着一条，若非身上的衣服，就连沐初晴都快认不出来这是她的逊哥儿。 “逊哥儿，告诉娘，哪里疼？” 见沐初晴哭得眼泪‘哗啦哗啦’往下落，莫子逊咬咬牙，挺着一张肿的老高的脸，坚强道：“娘，我没事，我不疼，嘶……”莫子逊想强扯出一个笑容，却没想到扯到了嘴角的伤势，疼得直哆嗦。 沐初晴更心疼了，握住莫子逊的手腕，听着诊病手镯中传来的讯息，先是一惊，直到听了诊病手镯给出的办法才松了一口气。 之前莫子逊被娘家大嫂沈昭推得摔破了头都没有脑震荡，今天竟然被莫珠这个名义上的大姑打得脑震荡了，虽然只是轻微的脑震荡，多休息几天就没事了，可是一想到‘脑震荡’三个词，沐初晴就恨得牙根发软。 能对一个还未满五岁的小孩子下这么重手的人，心肠该有多歹毒！ 沐初晴将莫子逊抱出了柴房，靠着墙根放下，安抚道：“逊哥儿，你在这里先坐一会儿，看娘如何教训坏人，学着点，这老宅中没有一个好人。若是他们再来欺负咱们家，见一个打一个！” 莫子逊点头，将沐初晴的话都记在了心中。 沐初晴捡起捣衣杵，满脸冷笑着朝莫珠走了过去，吓得莫珠连连后退。 “这么小的孩子你都能吓得了手，心肝是不是黑了！” “你打了逊哥儿多少巴掌，我就十倍百倍的从你身上讨回来！” “我和三郎还有三个孩子吃不饱穿不暖，省下的钱全都填了这个无底洞，倒是供养出你这么一身肥肉来，皮这么厚实，养的猪都没你肥！” 沐初晴越说越恨，头发都披散下来，她理智还在，专挑一些不碍事但是偏偏很疼的地方打，莫家老宅中又是一阵击飞狗跳，周围的人家都纷纷探出了头来。 莫老太原本还有心思去帮一下莫珠，可是看着疯了一样的沐初晴，脖子缩了缩，不敢再说话了。莫老爹则是还在为他的烟杆子心疼。 莫程下地回来，一进门就听到了这边的动静，拔腿就往后院跑。见是沐初晴带着孩子正发飙，打得还是他最看着不顺眼的大姐，一咬牙，没有拉架，而是转身朝着里正沈伯家跑去。 这样的家，也是时候修理修理了。 正文 第十八章抛出重磅炸弹 里正一家正在吃饭，沈伯一听到莫程的话，连忙放下饭碗儿，跟着莫程朝莫家老宅跑了过来。 “当家的，喝口水再走啊！”沈大娘端着饭碗急急忙忙地走了出来，却见沈伯和莫程已经走远了，心中不放心，将碗放了回去，擦擦手，叮嘱家中的小女巧兰将饭放在灶上温着，也急急忙忙地朝莫家老宅走去。 里正沈伯随莫程走到莫家老宅时，已经里里外外围了三层人。 莫家这么一闹，几乎将大半个村子的人都引来了，尤其是正在中午饭点上，大家伙都是端着一个碗，携家带口地坐在了莫家老宅中。 “让一让，让一让。” 里正沈伯拨拉开围观的众人，走到了内层，一眼就看到了坐在地上唉声叹气的莫老爹和嚎啕大哭的莫老太，再看向另一边，老莫家被休回家的闺女莫珠正奄奄一息地躺在地上，而沐初晴正抱着逊哥儿抹眼泪。 莫珠一看里正来了，顿时就有了主心骨，连爬带滚地走到里正沈伯面前，想强撑着站起来，腿却被沐初晴打得疼痛难忍，‘噗通’一声朝着里正沈伯跌了过去。 沈伯一见这场景，好家伙，将近两百斤的一块肥肉呈‘泰山压顶’式朝他压了过来，一个侧身，朝旁边退了几步，长呼一口气，幸好没有被莫珠压着，不然真得要了他的半条老命。 ‘啊……’ 莫珠撕心裂肺地惨呼声在后院中响起，惊得房檐上的老鸦都‘扑棱棱’飞远了。 围观众人见莫珠倒地，非但没有一个人来扶，反倒是全都捂着碗后退了好几步，看热闹虽然有意思，但是瞧着烟尘四起的模样，还是躲远点好，万一饭里落灰了，那多糟心。 里正沈伯抽了抽嘴角，目光看向沐初晴，道：“三房的，不是已经分家了吗？你来老莫家干什么？” 莫老爹见里正直接越过他同沐初晴讲话，脸色顿时就黑了下来，可是听着听着，这里正似乎是和他们一条线的，腰上有了力气，拳头捶在地上，咚咚作响，“他沈伯，你可要端平了水，你看看这三房媳妇，进门连句话都不同我说，劈头盖脸朝着三郎他娘和珠儿就是一顿打。” “问你话了？”里正沈伯本来就瞧不上莫老爹，直接将莫老爹的话噎了回去，正了正嗓子，道：“三房的，我想听听你的解释。” 沐初晴感激地看了一眼里正沈伯，将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讲了出来，刻意将柳一刀的身影从故事中抹了去，变成莫子逊出门捡到一只撞昏在树桩上的兔子，然后就是老莫家如何欺负莫子逊，还将莫子逊打成了这个样。 “逊哥儿，转过头来，让里正爷爷看看你的脸。”沐初晴柔声同莫子逊道。 围观众人见莫子逊的脸肿成那个样子，心都沉了沉。虽然农村人喜欢看热闹，但是哪家没有几个孩子，若是自家孩子被欺负成这个样子，当娘的心里该有多难过。 之前将捣衣杵借给沐初晴的王家嫂子也在围观众人之中。她嫁到老王家，肚子一直都没有动静，受尽王老太的白眼不说，流言蜚语也听了不少。幸好丈夫心硬，带着她分了出来，日子才稍微好过了一点。 王家嫂子平日里最喜欢的就是这些小娃娃，尤其是莫三郎家的小娃，两个男娃一个女娃，模样生的极好，看着就招人喜欢，如今那般好模样的小娃被老莫家打成这个样子，让王家嫂子气不打一处来。 王家嫂子正想开口，就听得沐初晴语气幽幽道：“里正，今日没想到这事连您都惊扰了，既然您来了，我三房也就是时候和老莫家做一个了断了。” 众人哗然，听沐初晴这口气，是要和老莫家绝交啊！ 莫老爹被众人看得脸上烧得慌，拳头重重地捶在地上，“怎么，三郎走了，没人约束你了，你是不是癞蛤蟆踩上了花椒树，想上天啊！” 沐初晴扭过头去，“正是三郎走了，这件事我才必须要提！分家后，老宅从我和三郎那里抠了多少东西，用不用我一件一件摆出来。第一年过年包的饺子，第二年秋收时三郎从山里猎回来的鹿，还有那年过家里的地没有产下粮食，三郎四处借钱从镇子上买回来的冬天口粮……莫老爹，这些事情需要我一件一件往外摆吗？老太太带着大姑娘隔三差五去我们那茅草屋中打转，图啥？” 听着沐初晴将这些年的的事情抖出来，莫老爹脸臊得通红，莫老太脖子一梗，“我带着孩子他姑去看孩子，不行吗？” 莫老爹听着莫老太的这个借口好，连连点头，“三郎他娘是去看孙子去了！” 沐初晴薄凉的瞥了莫老爹和莫老太一眼，嘴角满是嘲讽地笑容，“这话说出来，你就不怕整个西营村的人笑话？那年冬天的口粮被老太太抢走之后，三郎进山摔伤了腿，我们全家吃了一冬天的秕谷，怎么不见你老太太来看一眼？儿子都不亲，还来看孙子？这话说出去有人信吗？谦哥儿和逊哥儿坐在炕上饿得直哭的时候，你在哪儿？你来看了一眼？” “能找出这种理由来，莫老太，你有脸！”说到最后，沐初晴几乎是吼出来的。 众人只知道老莫家出了名的缺德，却没想到竟然把事情做得这么绝。原本还有很多年长的人听了沐初晴要同莫家老宅断绝关系的话心里不舒坦，如今倒是明白了不少。 若是说沐初晴的做法属于‘儿女不孝’之罪，那莫家老宅的做法就算是‘父母不慈’了，你来我往，断绝关系也是理所应当的事情。 沐初晴今日的要求，顶多就算是被逼急的一个母亲，老莫家在全村面前丢人，算是遭了报应。 “不行！三房的，你要是再说分家，小心我将你全家都从家谱上除了名！”莫老爹被众人戳的脊梁骨都快烧了起来，咬牙切齿地威胁道。 沐初晴耸耸肩，直接抛出了重磅炸弹，“三郎又不是老莫家亲生的，这么多年在老莫家做牛做马，该还的早就还干净了！你以为我们稀罕上老莫家的家谱？趁早除名还了我儿女自由身，日后还要带着谦哥儿逊哥儿和岚姐儿认祖归宗呢，正好除了一块绊脚的！” 莫老爹和莫老太傻了，围观众人也都傻了，里正沈伯虽然不知道当年的内情，但是对于老莫家突然冒出来的这个孩子心中也是有疑惑的，如今听沐初晴这么一说，立马扭头看向莫老爹，沉声问道：“沐氏口中说得，可都是真的？三郎真不是莫家的种？” 正文 第十九章极品莫老太 莫老爹嘴唇微微颤抖着，支支吾吾半天，没有说出一句话来。 见莫老爹这样，不单是沐初晴心中笃定了莫三郎非老莫家子孙的事情，其他围观的人也吃不下饭了，这件事情实在是太劲爆了。 难怪莫家老宅宁可将两个闺女捧上天，也不愿意对三房好一点。 难怪三房给莫家老宅做牛做马这么多年，莫老爹和莫老太都不念一点三房的好。 原来是因为三房本来就不是莫老太亲生的！ 里正沈伯见莫老爹这副模样，心中长叹，这一家子真是作孽，好端端地一家人，愣是被逼到闹成这个样子。如今既然知道三郎不是老莫家的子孙，那受尽苛待的三房提出断绝关系也是情理之中。 “三房的……”里正沈伯开口，立马意识到称呼应该变了，好在沈大娘在他耳边提示，他才响起沐初晴的姓氏来，同沐初晴摆手道：“沐氏，既然这件事今日提出来了，那你放心，我定会帮你办妥。不过有一点我也需要和你说清楚，当日你和三郎是净身出户，现在有的一切东西都是自己挣来的，没问题吧？” 沐初晴点头，“没问题。”她有些不懂里正沈伯说这话的用意。 里正沈伯扭过头，目光看向莫老爹和莫老太，正声道：“既然三房的东西都是自己挣来的，那就和莫家老宅没有任何关系。同样，日后不管三房多么落魄了，都不能来莫家老宅求助，莫家老宅的一根线你都不能带走，老宅中的人也规矩点，别再整天琢磨些幺蛾子。从今天开始，就断得干干净净，大家伙都在，也算是为老莫家的这件事做个见证！” 沐初晴懂了里正沈伯的意思，这话明面上看着是敲打她，实际上却是告诫莫老爹和莫老太，别再将歪脑子动到她们家的身上。 至于莫家老宅中的东西，沐初晴还真看不上，不谈莫三郎的那笔抚恤金，单是就那神秘男人得来的五十两黄金就足够她们一家过得很滋润了。 至于钱这种东西，只要想挣，凭借她自己的能力，还怕挣不来吗？不说淘宝系统这个金手指，就靠着她在二十一世纪的那些见识都足以混得风生水起。 可是该做的样子还得做出来。 在外人看来，沐初晴听到里正沈伯说与莫家老宅断得干干净净的时候，全身明显一僵，似乎是用尽了全身力气，只能一言不发地抱着莫子逊哭。 “沐氏，你也别哭了，自己争气点，将孩子养大一些，两个小子都是壮劳力，日子不会太难过的。”沈大娘真以为沐初晴是在哭，当下也抹了一把眼泪，走到沐初晴面前，轻轻地拍打着沐初晴颤抖个不停的肩膀。 沐初晴哪是难过，心中都快笑疯了，连肩膀颤抖都是憋笑憋得，她对老莫家本来就没什么感情，如今能够同这么麻烦的一家子分开，日后就省心多了。 之前写时，甩开极品的路子总是万分艰难，没想到她的运气要比她笔下那些主角的运气好得多，故事才开始，极品就都摆脱了。 沐初晴抹一把有些红肿的眼睛，朝着沈大娘重重地点头，“大娘放心，就算是吃糠咽菜，我也一定会将谦哥儿和逊哥儿养大的，绝对不用任何人的帮助。” 众人一阵唏嘘，一个女人带着三个孩子，日后的苦日子可要多了。 莫老太失魂落魄地坐在地上，耳边满是别人的指责声，不过这些对她来说都不重要。让莫老太纠结的是，她总觉得似乎有什么东西便宜沐初晴了。 “那今日就散了吧，回家将锅碗涮了，休息一阵子下午还要下地呢。”里正沈伯开始赶人。 找到了逊哥儿，还成功的同莫家老宅断绝了关系，算是收获了意外惊喜，沐初晴的心情好上不少，一手抱着逊哥儿，一手拎着捣衣杵就往外走。 捣衣杵是王家嫂子借给的，还需要去还呢。 “站住！”莫老太顾不上身上的疼痛，‘呲溜’一下站了起来，指着沐初晴手中的捣衣杵道：“孩子你带走可以，捣衣杵是老莫家的，里正刚说了一根线你都不能带走，怎么，你现在就忘了吗？” 沐初晴脚步一顿，古怪地看了一眼莫老太，这老太太是想占便宜想疯了吧。 王家嫂子和张家嫂子第一个不干了，这捣衣杵明明是王家嫂子借给沐初晴的，怎么到这儿就成了老莫家的，这老太太睁眼说瞎话的本事还真不一般。 王家嫂子性格虽然算不上泼辣，但是有丈夫在身后撑腰，上面也没有人敢说三道四，被王家老太折磨弯的腰板早就挺起来了。一个箭步走到沐初晴面前，从沐初晴手中接过捣衣杵，“莫老太，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你看看这捣衣杵的木纹，可是县里的奇缺货，你舍得买？” 王家大哥特别疼爱这个媳妇，一挣点钱就给王家嫂子买各种好东西用，再加上家中没有小一辈的，王家大哥就将王家嫂子当孩子一样宠着，就连捣衣杵这种平日里常用的家伙事，王大哥都嫌镇上卖的做工不好，怕刮了王家嫂子的手，特意去县里买了最好的。 这根捣衣杵可是王家嫂子的宝贝，整个西营村就这么一根，如今王家嫂子一听莫老太张口说瞎话，顿时就火了。 莫老太知道踢到铁板了，支支吾吾半天不吭声。 沐初晴怀中的莫子逊身子扭了扭，小声道：“娘，咱家的兔子还在爷奶家灶房里。” 沐初晴一听，脚步顿了一下，转身就折回了后院，拐进厨房中将已经被剥了皮的兔子拿上，好家伙，沉甸甸一大块肉呢，难怪能让莫老爹都撇下面子。 沐初晴怀中抱着莫子逊，丝毫不惧莫老爹和莫老太杀人的目光，脊梁笔挺地中走出老宅。 直到沐初晴的背影走远，莫老太才反应过来，“老头子，咱们被那小蹄子摆了一道。” “什么？”莫老爹抬头，他还在为烟杆子的事情心疼，走到被沐初晴踩断的烟杆子旁边捡起来，眯着眼睛看了看，一阵心堵，好端端一根烟杆子，被那败家蹄子一脚踩成这样，连修都没得修。 莫老太太想到关键东西，猛地一拍大腿，却忘记了身上还有伤，顿时疼得嘶哑咧嘴，骂骂咧咧道：“那小蹄子一直哭穷，火刑架上还说那白眼狼给他们留下了东西，还有那白眼狼的抚恤金！哪里穷了，比起老宅来，人家才是富得流油！” 正文 第二十章莫玉的痛斥 莫老太越想越心疼，眼前仿佛出现了无数白花花的银两离她远去的模样，心疼得一颤一颤。 莫珠挣扎着从地上爬了起来，沐初晴用捣衣杵打莫珠的时候，虽然用上了劲，但是都没有朝要害招呼，只留下一些皮外伤。 “娘，你放心，那贱蹄子住在连风都挡不住的茅草屋中，还能挡得住咱俩？等这阵子风头过了，什么不是咱的。”莫珠凑在莫老太的耳边小声嘀咕道。 身后的门突然打开，冷不丁地一下，将莫珠和莫老太吓了一跳。 莫老太惊恐地回头，就见二闺女莫玉黑着一张脸站在门口，手中还拿着一根长长的绣花针。 “玉丫，你这是做什么？想吓死你老娘不是？”莫老太不高兴地呵斥道。 莫珠也满眼敌视地看向莫玉，自从她被休回家开始，这个二妹就总是对她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的，每次看见她就躲，不知道在哪里招惹到了。 “娘，你们就不能消停点吗？还有大姐，你整天就知道祸祸咱们家，你就见不得家里清净几天，是不？你一个被休回娘家的弃妇不要脸了，可我和老四老五还要！你说你出的是什么主意，是不是就盼着我也和你一样嫁不出去，别人家的闺女也不敢嫁进来！” 莫玉越说越委屈，她都到了出嫁的年龄，可是因为莫老太和这个不省心的大姐莫珠的缘故，连一家上门提亲的都没有，眼看着别人家比她小的都嫁出去了，就她一直没个动静，要是熬成老闺女她还要不要见人了。 “爹，你也管管大姐，整天就在家中整那些幺蛾子，别人都以为老莫家全是这样的人！你可别忘了老莫家就三郎娶了媳妇生了娃，可是今天也断绝了关系，你是不是等着老莫家绝后啊！”莫玉说着说着就哭了出来。 摊上这么一个娘那是没办法的事情，可是摊上这么一个姐姐，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 莫玉的话像是一根刺，深深地扎进莫老爹和莫老太的心中，经过今天这个事情，老莫家在西营村的名声算是彻底臭了。 “我出去一下，你们自己鼓捣着吃饭吧。”莫老爹沉默半天，吭了一声，朝着前院颤颤巍巍地走去，一瞬间，整个人的背影都苍老了许多。 莫珠被莫玉骂的哑口无言，她嘴上功夫从小就比不过这个二妹，之前总是利用年龄和体重优势压制着莫玉，如今看来，怕是压制不住了。 “等我爷爷从二伯家住回来，咱家就真的热闹了！”莫玉气得直跺脚，可是看着瘫坐在地上的莫老太，心中又是一阵不忍，同莫珠道：“还愣着干什么，赶紧把娘扶进屋子里，然后去请大夫啊，这一身伤，万一落下什么毛病怎么办？还有你，也去买些药，我去做饭。” 莫玉剜了一眼莫珠，转身拐进了灶房。 莫老太坐在地上，全身冰凉，如坠冰窟，黄豆大小的冷汗直冒。 估摸着时间，那莫老太爷也快从县里回来了，若是让莫老太爷知道最近发生的这些事情，恐怕真有可能将她罚去跪祠堂。 “娘，你也别太担心，你在老莫家这么多年，爷爷哪次不是吓唬吓唬人，别担心，再说了，对三房做的事情我爹都知道，怎么罚都轮不到我们头上。” 听着莫珠的安慰，莫老太心中这才稍微安定了一些，抬眼看一眼莫珠，心中叹道：“这两个闺女，没一个是让人省心的啊。” …… 沐初晴带着莫子逊回到家中时，灶房中一股焦糊味，沐哲的身影正在灶房中转来转去，沐老太隔着墙在‘远程指导’沐哲做饭。 听着门被推开，沐哲从灶房中走了出来，他已经听村中的人说莫子逊是被莫家老宅的人带走了，这才放下心来，将这个消息告诉了沐老太和孩子，沐老太紧揪着的心也稍微松了松。 “姐，逊哥儿这是……”沐哲一看莫子逊脸上的伤，心都跟着抽抽，肿那么高，看着都疼。 “没事。” 沐初晴摇摇头，她的手一直都握着莫子逊的手，时刻担心着莫子逊的情况，生怕出现什么万一，不过现在看来，应该是没有大碍，将手中的兔子递给沐哲，沐初晴道：“阿哲，你去将这个兔子洗洗用盐巴腌上，今天就吃了它。” 沐初晴将孩子抱入房中，沐老太一看莫子逊的样子，眼泪像是断了线的珠子，一排一排的落了下来。 沐初晴把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讲给了沐老太，听到沐初晴与老莫家断绝了关系，沐老太满脸震惊，“你这孩子怎么这么冲动，虽然断绝关系是好事，可是眼看着谦哥儿就八岁了，到了上学的年龄，若是没有户籍，那可是送不进去的啊！” 沐初晴苦笑着摇头，“若是不断绝关系，就算是有户籍老宅也没钱供应，我想了想，虽然里正那里不能立女户，但是县里可以，过几天我去一趟县城，到衙门里立个女户就行。” 沐老太吸了一口凉气，劝道：“要不你将你和孩子的户口挂回咱家吧。” “不用。娘你帮我看着孩子，先让逊哥儿睡一会儿，我去将抓来的药分开熬上，你的伤不能再拖了。还有我问了大夫，三个孩子吃食跟不上，恐怕会落下毛病，抓了一些药调理调理。” 说完，沐初晴就转身拿着东西回了她和孩子住的那间房。 沐老太坐在炕上，长出了一口气，沐初晴的顾虑她怎么会不懂，大儿子的性格太绵软，被大媳妇沈昭捏的死死的，好好的兄妹四个，如今竟然离心成这个样子。 沐初晴不愿意将户籍挂回沐家，就是不想和沐轼一家搅和在一起，好不容易摆脱一家极品，若是再黏上一家，那还要不要活了。 回到房中，沐初晴目光一滞，怎么炕上又多了一个包袱，这次的包袱皮与上次放在茅草屋中的包袱皮一模一样，都是褐灰色的，不过这次的包袱要比上次小了不少。 关上门，将包袱拿在手中掂了掂，轻飘飘的一沓东西，捏着像是书本纸张，打开一看，第一页是一张宣纸，上面歪歪扭扭地写着两行字。 “瘟疫将至，速速囤积炮制药材。” “先给你千两金票，若是不够，三爷再派人送来。” 正文 第二十一章梦会观世音 沐初晴将金票收入淘宝空间中，眼角的余光扫了一眼信任值，微微一愣，信任值不是被她之前都用完了吗？为什么现在竟然显示有五点信任值？ 实在想不通，沐初晴也就不在这上面纠结，转身进灶房做饭去了。 之前看沐哲在灶房中弄出来的动静，沐初晴还真有些担心沐哲会不会做顿饭的功夫就将灶房烧掉。 进入灶房，看着沐哲那一脸‘烟熏妆’的模样，沐初晴嘴角直抽抽，连忙将沐哲轰出了厨房，将兔子拾掇拾掇炖上，又熬了一锅粥，将给沐老太抓来的药放在小火上熬着，这才放沐哲进来帮忙看火。 饭还没有做好，一阵密密麻麻的雨就急促地降了下来。 沐老太撑开窗户，看着雨水落在地上溅起来的泡泡，整个人都犯了愁。看这雨的样子，恐怕短时间是不会停了，只是闺女这家中一穷二白，除了从东营村带过来的一些东西外，就只剩下一些不新鲜的野菜了。 秋雨最是绵长，若是短时间不停，一家六口该拿什么东西果腹。 沐初晴倒是不担心这些，现在她金票银票在手，刚穿越过来时的那种日子早就离她远去了，她心里琢磨的是该绣什么东西。 刺绣的那一套东西都已经凑齐全，这几天若是不下雨，她还真静不下心来刺绣，既然下雨了，那想出去也没办法。 要不绣一朵牡丹花？ 还是绣一个清明上河图？ …… 思路一旦被打开了口子，就如同决堤的洪水，各种各样的想法念头纷涌而来。沐初晴一想着前世看到的各种名画，就乐得停不下来。 莫子谦头上扣着一个草帽跑进了灶房，见沐初晴坐在板凳上乐不可支，沐哲则是盯着沐初晴发呆，连忙摇了摇沐初晴的胳膊，小声道：“娘，逊哥儿醒了。” 沐初晴一听，立马回过神来，将手中扇火的扇子丢给沐哲，朝着房中跑去。 莫子逊躺在沐老太旁边，此刻正睁着眼睛，不知道想什么事情。 沐初晴伸手在莫子逊的额头上摸了摸，又摸了一把莫子逊的脉搏，得到诊病手镯的提示才放下心来，睡了一觉，这孩子身上的伤已经没有大碍了。 “逊哥儿，你感觉怎么样，头昏吗？”沐初晴小心翼翼地问道。 莫子逊摇摇头，怔怔地说道：“娘，那兔子是柳伯伯给的，他还让我告诉你，接下来的半个月恐怕都有雨，让你不要外出。还有……”莫子逊渐渐没了声。 “还有什么？” 莫子逊抬头看了一眼沐初晴，又看看莫子谦和沐老太，小声道：“柳伯伯说练武非一朝一夕之功，不管风吹雨打，他都会在大青山等我。” 沐老太一听莫子逊的话，顿时就慌了神。 外孙口中的柳伯伯究竟是谁？ 为何她从来没有听说过？ 不仅给闺女家送兔子，还教小外孙练武，难道是看上了自家闺女？ 想到最后一种可能，沐老太背后一寒，“晴丫头，你跟娘说，你和逊哥儿口中的柳伯伯是什么关系？咱们都是本分人，再说三郎刚没了，你可不能……” “娘，不是你想的那种关系。”沐初晴嗔了沐老太一眼，恰好沐哲端着饭进来，一家人吃完饭，洗漱一下，各回各屋，虽然天还没完全黑下来，但是这一天全家人都又累又惊，头沾着枕头就睡下了。 一颗种子在沐老太心中扎下了根， 梦中，沐初晴迷迷糊糊地好像到了一个海岛上，沿着密密麻麻地紫竹林朝海岛深处走去。 走到脚脖子都发酸的时候，沐初晴终于见到了一个人影。那人影白衣飘飘，出尘脱俗，仅仅是看一眼那人的背影，沐初晴心中就生出了仰慕之感。 “你终于来了。” 悦耳的声音如同和风般灌入沐初晴耳中，背对着沐初晴的人影终于缓缓转过了身来。 手中托着的羊脂玉净瓶中插着一支芊芊细柳，一道血红色的线在白玉镯中缓缓流淌，为那素白的手腕都带上了些许灵气。 看着对面那人满目慈悲的笑意，沐初晴一愣，这人怎么长得那么像观世音？ “阿弥陀佛，贫尼南海观世音，幸会小友。” 沐初晴吞一口口水，还真是观世音！ “小友莫急，贫尼算到人间将有一场浩劫，特过来嘱托小友一声，乱世之中需正心正性，广结善缘，日后必有善报。” 说完，观世音从玉净瓶中拔出杨柳枝，轻轻一洒，一滴甘露落在沐初晴的眉心。 “滴，激活附属系统，奖励新手礼包《观世音真经》一卷，沐淘妈是否学习？” 沐初晴此刻睡得正香，根本没有听到淘宝系统的提示。 过了三十息，淘宝界面一闪，“滴，时间到，沐淘妈默认学习，自动开始学习。” 下一秒，沐初晴直接头疼的从炕上跳下了地，睡在沐初晴两侧的莫子谦和莫子岚被惊醒，看向沐初晴的目光中满是惊慌。 “娘……”莫子岚软软糯糯的声音中带着些许哭腔。 沐初晴双手抱头，咬牙道：“娘没事，去一趟茅房，你们继续睡。” 还未走到茅房，沐初晴就实在撑不住了，脚下一个踉跄，跌倒在泥水里，冰冰凉凉的雨水打在脸上，那深入骨髓的痛意更加清醒深刻。 “大哥，娘上茅房为什么捂着头……”莫子岚皱着眉问道。 莫子谦心中的担忧越来越甚，跳下炕穿上鞋，趴在窗户上一看，沐初晴正在雨中挣扎，连草帽都顾不上戴，一头冲进了雨中。 隔壁房间中，沐哲已经睡了，而沐老太刚敷了药，正在炕上趴着，沐初晴嘱咐她刚敷完药不能乱动。 突然听到院中‘轰’的一声，紧接着就是莫子谦和莫子岚的哭声，沐老太连忙推醒沐哲，催促道：“快出去看看，我听院中的动静，是不是你姐出什么事了？” 沐哲一个冷颤，跳下地连鞋都没穿，就冲进了雨中。 七手八脚将沐初晴抱进房中，沐老太也顾不上沐初晴的嘱咐了，坐起来一摸沐初晴的额头，烧得烫手，连忙吩咐道：“谦哥儿你去找一些干麻巾过来，先帮你娘把身上擦干，岚姐儿你去找一套你娘平日里换洗的衣物过来，哲子，你去帮娘打一盆冷水来，再去熬一碗姜汤，记得把姜切碎，最后要用白布把姜末滤掉，你姐不爱吃姜味。” 夜色微沉，秋雨不仅没有变小分毫，反而下得越来越大了。 沐初晴的昏倒，让小小的宅院陷入手忙脚乱中。 正文 第二十二章沐小弟回家 沐老太将沐哲和莫子谦、莫子逊支了出去，屋中只留下她和莫子岚，二人合力才给沐初晴换上了一身干爽的衣服。 喂沐初晴喝下生姜汤，莫子岚拿着两块帕子，交替地在冷水中绞好给沐初晴冷敷，折腾了半天，高烧也没有降下去。 沐老太急得坐在炕上直掉眼泪，家中除了沐初晴，一共就两个女的，一个是病在炕上连地都不能下的她，还有一个是刚过三岁生辰的莫子岚，有些事情沐哲又不能上手，不然两个孩子就都毁掉了。 “娘，你别急，我去将小妹也带过来，就算不常住也得等我姐醒来再回东营。” 沐老太听着沐哲的话，陷入犹豫之中，她还担心着家中的沐老爹，若是二丫头也来了大丫头家，家中的老头子怎么办？还有大丫头家的口粮本来就不够吃，再添上一张嘴，那可怎么办。 沐哲见沐老太不说话，一咬牙，拿起斗笠和蓑衣就冲进雨中，沐老太见沐哲铁了心，连忙冲着沐哲的背影喊道：“哲子，再多背一些粮食过来！” 等到淘宝系统显示《观世音真经》学习完成之后，沐初晴的头痛终于减轻了不少，但是一身酸疼也够她喝一壶的，从脚腕子到手腕子，没有一处舒坦的地方。 听着沐初晴的轻哼，沐老太心忧如焚地探过手来，摸一把沐初晴的额头，见不那么烫手了，这才稍稍松了一口气。若是高烧一直退不下去，那可是会烧坏脑子的。 “谦哥儿，换些热水进来，给你娘敷敷手腕子和脚腕子，今天走了那么多路，又在老莫家闹了一场，你看，手腕子都青了。”沐老太抹掉眼角的泪，看着昏迷中的沐初晴心疼不已，吩咐莫子谦去烧水。 …… 沐哲走在从西营到东营的小路上，脚步匆匆，一不留神就和对面路上的来人撞个满怀。 莫玉刚从老郎中家给莫珠和莫老太抓药回来，连斗笠蓑衣都没有披，与沐哲这么结结实实地一撞，情急之下虽然护住了怀中的药材，可是人却扎扎实实地坐进了泥水中。 沐哲一慌，连忙将莫玉扶了起来，见是大姐家的二姑子，压低帽檐，低低地说了一声抱歉，继续匆匆赶路。 莫玉也认出了沐哲，虽然心中疑惑为什么会在西营村遇到沐哲，但是也没多想，她的全部心思都落在了沐哲刚才扶她时那有力的臂膀上。 当年沐初晴嫁给莫三郎时，一身龙凤褂穿在身上，美得让来道贺的男男女女都看直了眼，当时莫玉就听村中的人说过，老沐家的孩子个个都生了一副极好的相貌，男的俊朗女的貌美，只是当年她还未通情愫，甚至还因此嫉妒了沐初晴很长一段时间。 后来的几年三房从莫家老宅中分了出去，她一年连沐初晴都见不了几次，更不用说沐初晴的弟弟沐哲了。 如今见沐哲这般俊美，莫玉的心跳都漏了一拍，站在雨中痴痴地看着沐哲离去的背影，全身被大雨浇透都浑然不知。 沐哲回到东营村，还未进家门就听到了沈昭骂骂咧咧的声音。 沐哲听着沈昭的话，像是在骂沐初夏，脚步一顿，推开半掩着的木门，走了进去。 沈昭眼尖，一眼就看到了推门进来的沐哲，立马改变话题，冷嘲热讽道：“哟，沐二爷，您不是找到金窝窝，把您那老娘都拉走了吗？怎么还舍得回来看我们这些穷亲戚啊！我告诉你，你这次回来，一个子儿都别想拿？” 沐哲本来不想搭理沈昭，却没想到沈昭从房中冲了出来，直接将沐哲拦在雨中，“你回来干什么？说！” 沐轼从窗户上露出半个头来，愧疚地看了一眼沐哲，又畏畏缩缩地收回了头。 “让开！” 沐哲不愿意同沈昭多费口舌，向旁边跨了一步，朝着沐老爹的房中走去，沈昭怎么会善罢甘休，像个疯子一般，抓住沐哲身上的蓑衣就是一阵撕扯。 “哗啦……” 蓑衣一下子被撕成两半，掉到了地上的黄泥中。 沈昭一怔，见沐哲没有说话，以为拿捏住了沐哲，继续骂骂咧咧，根本没有看到沐哲那攥紧的拳头上已经青筋暴起。 “老沐家究竟是上辈子怎么缺了德，才把你这样的媳妇招进了门！”沐哲一甩被沈昭抓着的肩膀，直接走进了沐老爹的房间。 沈昭从没见过沐哲发火，这才大了胆子，如今被沐哲这么一甩，直接朝着一旁跌了去，尾巴骨磕在院中的石板上，‘咔擦‘一声，’整个人都僵在了原地。 沐哲进入屋中，沐初夏正坐在炕头低声啜泣，沐老爹一口一口地抽着烟，屋内烟雾缭绕。 “初夏，收拾一下和我走。爹，你在家里将就几天，大姐家里也不太平，娘和逊哥儿都病着，今天大姐也病倒了，我一个人不方便，带初夏过去几天，可以么？” 虽然是疑问的语气，但沐哲已经催促沐初夏收拾东西了。 沐初夏还不知道沐初晴已经买了房的事，抹一把眼泪，抽泣道：“姐家的房子本来就不够住，再添上我们三个，能住开吗？别委屈了孩子。” “快点收拾吧！我们去的那天姐就买了房子，虽然不是全新的，但是比那茅草屋强多了，莫说是你去，就是爹一起过去也绝对能住开，可是爹也住进去有点不合适，再说了，这个家中，除了爹之外，还有谁能镇得住那个疯子。” 沐初夏嘴张了张，很想告诉沐哲说沐老爹已经被沈昭指桑骂槐地骂了好几天，扭头看着沐老爹那满脸的皱纹，又不知道该怎么说，只能捂着嘴‘呜呜’的哭。 沐老爹将烟杆子放到炕沿上，安慰道：“初夏，你跟着哲子去吧，不用担心家里，有爹在，她沈氏还能反了天不成？咳……”说到动气处，沐老爹接连咳了好几声。 “老沐家怎么这么缺德，一窝子的缺德货，老的老的不是个东西，小的小的不是个玩意儿……” 沈昭在雨中骂骂咧咧地声音传进了屋子，沐哲一愣，瞪着眼睛看向沐初夏，“她什么时候这么大胆了？” 沐初夏捂着嘴直哭就是不说话，沐老爹被沈昭的话气得直敲烟杆子。 沐哲见状，一撸袖子，解下头上的斗笠来，“就算我不讨媳妇，也要把这刁妇教训一顿！” 正文 第二十三章沐小弟发飙 沈昭以为沐哲、沐初夏还会像往日一样忍着，沐老爹也会顾及脸面不同她喊叫，因此叫骂的声音越来越大，尖利的声音回荡在沐家上方，惹得远处人家的狗一阵骚动。 三三两两的狗也相继吠了起来。 沐哲拉开门，居高临下的看着坐在台阶上的沈昭，面色冷透，声音如同三九天里的寒冰，“有完没完？” 沈昭被沐哲的脸色吓了一跳，转眼就暗骂自己没出息，怎么会被这个平时任自己揉捏的小叔子吓到，不屑地冷笑一声，“怎么，想动手？你有胆就来啊，老沐家一窝子软蛋，老娘还怕……” “啪——” 沐哲将手中还滴水的斗笠朝着沈昭那可恶的嘴脸狠狠砸去，响亮的一声，仿佛是平地一声惊雷，屋中的沐初夏止住哭声，心肝都跟着颤了几下。 二哥居然打了大嫂，这下是真要完！ 沈昭呆愣了一下，脸上的斗笠滑下，黏哒哒的雨水糊了她一脸。下一秒，杀猪般的哭喊声在小院中响起。 “嚎什么嚎，再嚎就让我哥休了你！”沐哲瞪着眼睛，故作恶狠狠地说道。说完之后，不再管沈昭，捡起地上的斗笠，朝屋内喊道：“初夏，快走，大姐和娘还等着呢！” 沐哲转身进了灶房，拿了小半截麻袋的粮食背在肩膀上，拉着沐初夏就要出门。 沈昭怎么会让沐哲带着粮食走，撑着墙想要站起来，却因为尾巴骨磕伤不能动，一动就钻心的疼，只能朝着她与沐轼的那间房喊道，“沐轼你个窝囊废，你弟把我打了你都不出来放个屁，今天你弟还要把粮食也背走，我跟你说，如果粮食少了半碗，我们夫妻也就到头了！” 沐轼与沈昭成婚数十年，早就被沈昭摸透了脾气，只要一说和离，不管什么要求沐轼都会妥协。 果然，沐轼一听到沈昭的话，连忙穿上鞋跑了出来，冲着沐哲道：“哲子，你这是干啥呢？那是你大嫂，快将粮食放下，这是老沐家的。还有，赶紧同你大嫂道歉！” 沐哲连个正眼都没有看沐轼，走在沐初夏的前面，大步朝着院门走去。 雨下的稍微小了一点，但是却起风了，沐初夏身上披着一件蓑衣还要好一些，沐哲的蓑衣被沈昭撕坏，只剩下一个斗笠，哪能护住全身，没多长时间，一身衣服就被雨水打湿了。 冷风一吹，沐哲打了一个冷颤，看着装粮食的麻袋也被雨打湿不少，转身折了回来，进了沐老爹的房间，拿出一张挂在墙上的羊皮将粮食包好，看了一眼沐老爹。 父子二人相对无言，沐哲看到了沐老爹两鬓的白发，扁扁嘴，眼眶一热，眼泪就要落下。 沐老爹摆手道：“快走吧，你娘和晴丫头还等着呢，别让他们操心。你姐夫没了，多帮衬帮衬你姐。”说着，沐老爹又拿起手中的烟杆，不管怎么抽，那烟到了嘴中都不是原来的味。 沐哲哽咽一声，点头出门，谁知沐轼扶着沈昭站在门外，脸上满是愤怒，“哲子，快同你大嫂道歉！” 沈昭眼尖，一眼就看到了沐哲怀中的羊皮，立马就不干了，“沐轼，快看，你家出了家贼，要把我们给大郎做衣服的羊皮拿走！” 沐轼皱眉，面上闪过一丝挣扎之色。 沈昭的这句话戳到了沐轼的软肋，沈昭自从嫁进了沐家之后一直都没有生育，期间怀过一次，还因为下雨天路滑摔了一跤就小产了，小产的那个娃娃是男娃。 那件事后，沈昭就有了心病，一直都嚷嚷着那个男娃会回来的，就连做那事的时候都会冷不丁地来一句，“大郎在一边看着呢。” 沐轼每次都被吓得不轻，久而久之，他也就没有了同沈昭做那方面事情的兴致，生孩子更成了遥不可及的事情。沈昭变本加厉，沐轼始终都觉得心中有愧，也就对沈昭的动作选择了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哲子，将东西放下！咱家都快没饭吃了，你还要给外人去送？”沐轼满脸不悦地说道。 “外人？”沐哲被沐轼的话吓了一跳，“你说大姐是外人？全家的钱都被这个刁妇握在手中，娘被你媳妇推得不能下地的时候，你们连一个子儿都不愿意掏，还是大姐将姐夫的抚恤金拿出来给娘买了药！那得多少银子，这点粮食连一半的药费都顶不上！大哥，你的心别长歪了！” 屋内的沐老爹叹一口气，家家都有一本难念的经，老莫家的那本经拗口，他们家的经也顺嘴不到什么地方去。 今日从小儿子的口气里他算是听明白了，沐哲口口声声一个刁妇，定是铁了心不认沈昭这个大嫂，甚至兄弟俩都可能因为这个事情反目，这究竟是怎么了？ 上辈子究竟做了什么孽？ 沐轼心中牵挂着老娘，一听沐初晴花钱给老娘治好了病，当下脸色更加难看。 沐初晴的性格拗，和沈昭合不来，他多次调剂都没办法让二人和解，只能选择站在妻子这边。没想到沐初晴居然直接与他断绝了来往，让他面子里子都一次性丢了个干净。再说嫁出去的女儿补贴娘饥饿是正常的事情，但这哪有泼出去的水靠着娘家接济过日子的，更何况娘家也没什么钱了。 “她沐初晴有钱给娘花我不拦着，可是拿着我们全家的口粮孝敬娘，我不同意！”沐轼的腰被沈昭狠狠地扭了一把，痛的直嘶哑咧嘴，连忙表明态度。 沐哲翻了一个白眼，懒得再同沐轼争辩，朝外走去。 沐轼更觉得脸上无光，一把抓住沐哲怀中的羊皮。 瞳孔微微一缩，沐哲扭过头来，看着沐轼那畏畏缩缩的样子，突然就笑了，“大哥，你真孬！” “哲子！”沐老爹听到沐哲的话，眼皮子一跳，连忙出声制止。 沐轼脸色爆红，支支吾吾半天，一句话都说不出口。 “放开！”沐哲压着嗓子低吼一声，见沐轼不松手，咬牙道：“你要是不放手，我连你一起打！孬种！” 沐老爹手一颤，烟杆子跌落，连忙穿上鞋朝着门外走来。 沐轼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红，沈昭眼中满是怨毒之色，她没有孩子，唯一能靠的就是这个男人，如今男人都被亲弟弟骂了孬种，这个家还有她的立足之地吗？ 沈昭凄厉的哭喊声划破夜空，惊亮了无数盏已经熄灭的油灯。 正文 第二十四章爱出幺蛾子的系统 沐初夏跟在沐哲的身后，二人的脚步都不慢，秋雨绵绵，冷风瑟瑟。 “二哥，大姐和娘怎么样？”沐初夏心事重重地问道。 沐哲脚步顿了顿，速度慢下来，“大姐已经给娘买了药，娘应该没大问题了，就是大姐这几天太忙，今天也突然病倒了，我多少不方便，和娘合计一下，还是需要你。” 沐初夏点点头，当日沐哲说要将沐老太接到沐初晴家去时，她还有些担心房子太小住不下，如今听说买了房子，有地方住了，其实她心中也挺想去的。 不为了其他，就为了躲躲家中的大嫂。 …… 沐初晴缓缓睁开眼睛，沐老太一直都坐在沐初晴身边，见沐初晴醒来，喜极而泣。 “娘，别哭，我没事。” 听着沐初晴说话，坐在炕那边的莫子逊‘噌噌噌’就爬了过来，看一眼沐初晴，连忙下地捧了一杯热水过来，乖巧道：“娘，你喝。” 沐初晴挣扎着坐起来，全身酸疼的要命。 沐老太将被子搬过来给她靠上，沐初晴从莫子逊手中接过水，努力扯出一抹笑容，“谢谢逊哥儿，真是娘的乖儿子。” 莫子逊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挠头坐在沐初晴旁边，抱着沐初晴的胳膊不愿撒手。 沐老太怕沐初晴一晚上折腾，就让莫子谦带着莫子岚去了隔壁屋睡觉，这间房子中全是‘伤病人士’，可是莫子谦和莫子岚兄妹俩哪能睡得着，在炕上翻来覆去都无法入睡，兄妹俩大眼瞪小眼地看着。 莫子岚突然开口，“大哥，娘会没事的，对吧！” 莫子谦肯定地点头，“嗯，岚姐儿你赶紧睡，睡醒了娘就没事了！” 七上八下的心终于落下，莫子岚刚闭上眼睛，就听到了隔壁沐老太的声音。 兄妹俩同时睁开眼睛，没有丝毫犹豫，下地穿鞋披衣服，动作一气呵成，一看就是苦人家的孩子，没有那种富贵人家娇惯出来的臭毛病。 刚好沐哲和沐初夏到家，破旧的门‘吱吱呀呀’被推开，莫子谦、莫子岚兄妹俩满脸警惕地朝着大门看去，见是沐哲与沐初夏，喊了一声二舅和小姨，就进了沐老太所在的房间。 “初夏，娘和大姐就在谦哥儿去的那个房间，你先进去，我去将粮食放进灶房中。” 沐初夏进了门，一见沐老太和沐初晴，眼泪顿时就‘稀里哗啦’地流了下来，解下身上的蓑衣和斗笠，坐在炕沿上。 沐老太不放心家中的事情，沐初夏就一五一十地将这些天发生的事情都讲给沐老太听。 …… 沐初晴身上难受，靠着被褥半躺下，淘宝系统的界面出现在她的眼前。 她记得隐隐约约中曾听到系统激活了一个子系统，还有那个奇怪的梦，还有那该绣的花样…… 之前的淘宝系统空空荡荡的，师范简单。整个界面上连一个小窗口都没有，如今屏幕的右边分出一个巴掌大的格子，上面画着的东西正是她在梦中见到的那个人影！ 观世音！ 南海大慈大悲观世音菩萨！ 沐初晴心头一突，小心翼翼地点开那个界面，只见整个界面被平均分成四个板块。 第一个板块与大界面上负责统计信任值的界面相似，不过写的不是信任值，而是信仰值。 信任值与信仰值，一听难度就上升了不少！ 沐初晴撇撇嘴，这大概是就是人民币和美金的区别吧，估计信任值与信仰值之间存在一个汇率，但是系统上没有标明，她也只是一个猜测。 第二个板块类似于前世软件的书架界面，九宫格模式，此刻已经有一个格子被填满，名字叫《观世音真经》。 一看进度是百分之百，沐初晴差点一口气背过去，她想起来了，之前她被弄得头疼欲裂，就是因为系统强制她学习了这个东西！ 哪有强制人一学一本书的？一节一节来，或者是一章一章来多好！ 第三个板块就简单多了，只是简单地写了一个任务栏，内容空空荡荡，连一个标点符号都没有。 第四个板块更简单，背景灰蒙蒙的，除了两个楷体的字之外什么都没有。 “信众？” 沐初晴琢磨半天都没有琢磨透这两个字的意思，先是观世音，紧接着又是‘信仰值’、又是‘信众’，难不成这系统是让她在这个朝代建立一个教派组织？ 想了想前世历史上那些教派组织，沐初晴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让她这么一个接受过‘自由、平等、民主、团结’熏陶的人来成立教派，那绝对是开玩笑。 再说了，纵观古今，哪个教派有过好下场？ 那些教派就算盛极一时，最后也逃不过四分五裂的结局，甚至有很多教派的创始人被当成乱臣贼子诛杀……想想那血腥的场面，沐初晴就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嘶……” 倒吸一口凉气，沐初晴有些搞不懂这个淘宝系统究竟是什么意思？好好种田养包子不行吗？偏要出这些高难度的幺蛾子辅助系统。 沐老太听着沐初夏讲到沐哲与沈昭闹掰，心中担忧的要命，突然听到沐初晴的声音，连忙招呼沐初夏过来帮忙扶着沐初晴平躺下。 “娘，我没事。”沐初晴开口解释，可是哪能说服得了沐老太，硬是被沐老太和沐初夏按在了炕上，被子都捂了两层。 沐老太看向沐初夏，“夏丫，你姐家的情况你也看到了，你就留下来帮衬几天，至于咱家的那摊子事，先让你爹撑两天，等娘能下地走了，娘回去处理，总得治治你大哥和大嫂！” “娘，你怎么治？你要是能治住我嫂子，还会被人推得摔成这样？我和二哥还会被欺负成这个样子？”沐初夏毫不犹豫拆自己老娘的台。 沐老太一脸难受，“当着孩子的面，瞎说这些干什么？” 莫子谦、莫子逊和莫子岚连连摇头，齐声道：“我们什么都没有听到。” 沐老太脸色更黑了。 沐初晴将心神退出辅助系统，看着淘宝界面，上面的信任值居然又多了一点，微微一愣，在输入栏中开始找图样。 虽然她见过古代不少的名画，但是哪次不是走马观花地匆匆看上几眼就好，关键时刻只能想到一个大概，至于细节……早就被她忘到九霄云外了。 “关键时刻还得求助金手指！” 沐初晴心中感慨一声，疯狂的扫过搜索出来的图样，越看心中越气，为什么一幅图样都这么贵！ 之前的一颗止血丹两点信任值就买到了，如今一幅差不多点的图就需要十几个信任点。 沐初晴之前还觉得六点信任值不少了，如今一看价格，还真是囊中羞涩。 这可该怎么办？ 正文 第二十五章白头富贵 将整个页面都刷新了一遍，沐初晴终于找到一个能买得起的图样，名唤“白头富贵”，咬牙买下来，精神一阵恍惚，那图样竟然在脑海中变得根深蒂固，仿佛看过无数次一般。 大红色的富贵牡丹雍容华丽，而一只灵动的白头鸟从远处飞来，长长的喙朝着牡丹花蕊啄去。 “寄言全盛红颜子，应怜半死白头翁。” 沐初晴脑海中恍然想起这一句诗来，看着脑海中的图样，嘴角微微勾起，这误打误撞买到的便宜货，没想到竟然是个好兆头。 “白头富贵”若是能够绣成，应该不愁卖，‘愿得一人心，白首不分离’，这对于新婚之人来说是最好的祝福，至于最后的‘富贵’二字，哪有人不希望自家大富大贵的。 “姐，姐……” 沐初夏搡了搡炕上的沐初晴，见沐初晴睁开眼睛，满脸关切地问道：“姐，今天晚上吃什么？我去做饭，我看这雨一时半会儿停不下了，早点吃完饭歇息吧。” 未等沐初晴开口，沐哲就将沐初夏带走了。 沐老太看着躺在炕上的大闺女，愁着一张脸道：“晴丫头，夏丫头也来了，三郎留下的那些抚恤金哪够我们全家这么折腾啊。” 沐初晴坐起身来，左手探到莫子逊的手腕上，摸了摸，这孩子身上的伤算是稳定下来了，同沐老太说道：“娘，别担心，我有办法，你和哲子，夏丫头安心住着就好，我睡一觉明天醒来可是有得忙活了，刚好你们仨帮我带带孩子，若是我爹在那边过得不舒服，那就让哲子将我爹也接过来。放心，我有办法。” “你有办法，你有办法，你要是有办法能够将三个孩子饿成这个样子？你看看逊哥儿和谦哥儿，一身皮包骨，知道的以为你是亲娘，不知道的还以为招了后娘呢！那么小的孩子就饿成这个样子。” 看到三个外甥那个样子，沐老太心中难受的不行，早知道她就算是和大房撕破脸也得接济接济闺女，看把这一大家子饿成什么样了。 沐初晴听了沐老太的埋怨，心中有愧，只能一遍一遍地安慰沐老太。 沐初夏坐好了饭，因为沐初夏第一次做这样的大锅饭，没有掌握好量，愣是将三个小孩子都按大人份算的，惹来沐老太一阵白眼，“你就可劲儿造吧，你姐家的粮食本来能吃半个月，你一来，估计十天都撑不过去。” 听着沐老太埋怨的话，沐初晴连忙调解，今天她全身上下都仿佛被车碾过一般，痛得不行，若是没有沐初夏，估计做饭的担子就要落在沐哲肩膀上，到时候恐怕就不是饭做多了，而是灶房被沐哲点燃的问题。 全家饱饱的吃完晚饭，沐初晴让沐哲带着谦哥儿和逊哥儿去了她们那间房睡，她则是带着莫子岚和沐老太、沐初夏住在一起。 熄了灯，老老小小四个人躺在炕上，沐初晴和沐初夏听沐老太讲东讲西，莫子岚则是早就呼呼大睡了。 三个人谈到半夜，从老莫家的不地道谈到沐轼和妻子做的那些事情，最后又扯到了沐初晴的身上。 沐老太想了想，尝试着问道：“晴丫头，三郎虽然没了，可是你还年轻，往后里有打算改嫁吗？” 沐初晴一噎，不知道该怎么接话，她知道在这样一个时代，女子若是单独带着三个孩子恐怕不合适，寡妇门前是非多的道理她懂，只是让她去再嫁……刚穿越过来没多久，她真没有那个心思。 不说三观能不能合得来的问题，沐初晴担心的是三个小包子，若是能嫁一个对三个小包子好的人还将就，万一嫁一个面上对三个小包子好，背地里却出阴损招的人，那她如何对得起三个小包子。 爹取了后娘，娘嫁了后爹，最委屈的就是孩子了。 “不嫁，我只想将三郎的孩子养大成人，好给三郎一个交代。”沐初晴的声音带着一丝哽咽，为了让沐老太将这个问题揭过去，她不得不再次动用演技。 一听沐初晴声音都变了，沐老太不敢再多问，气氛陷入沉默之中。 过了半晌，沐初晴突然道：“娘，明日我想偷个闲。” 沐老太心中忐忑不安，以为是之前她的话戳到了沐初晴的心上，现在听到沐初晴声音恢复了正常，松了一口气，道：“偷个闲就偷个闲吧，这些日子你整天在外面奔走，还大病了一场，夏丫头和哲子在帮你撑着这个家，你也闲下来缓口气再说。” “初夏，你的劈线手艺没落下吧！”沐初晴再度开口。 沐初夏听着沐初晴叫她，微微一愣，苦笑道：“那手艺我怎么敢落下，嫂子一直都等着我绣线赚钱给她买零嘴儿，若是手艺差了，她还不剥了我的皮。” 沐老太听着沐初夏的话，心中更不是滋味了，当初给大儿子沐轼挑选媳妇的时候怎么没有问清楚这个问题，不仅害的家宅不安，连儿子女儿都离了心。 “那就好，姐这几天琢磨出一个图来，前几天去镇上买了线和布匹锦缎，正好趁着雨天将东西绣出来，等天一放晴，我们就出去将绣图卖了，换些冬天的粮食回来，也给咱家背上一些过去，不然她又要为难咱爹了。” 沐初晴口中的‘她’，自然就是沈昭，只是落在沐老太耳中，却变成了沐轼，这个大儿子她和沐老爹向来看中，没想到惯着惯着就把好好一个孩子给惯坏了，耳根软听媳妇的话不是坏事，可是好坏是非不分就是大问题了。 大儿子和大丫头闹得兄妹成了仇家，沐老太心中满是苦涩。 “哎，等这场雨过了地里干几天就要秋收了，咱家不差那一口吃的，倒是你得赶紧买，那些新下来的粮食太湿，不仅买的时候不划算，吃进五脏里也不舒服。”沐老太叮嘱。 沐初晴将沐老太的话放在了心里，虽然有金手指在，但是金手指也不是万能的，就比如这些生活经验，若是没有沐老太提点，她根本不会想到新粮和旧粮还有这样的区别。 翻了几个身，已经到了丑时，困意袭来，房中的三人都揣着心事睡去了。 没过多久，院门被悄悄地打开，一个身影蹑手蹑脚地溜了出去。 正文 第二十六章夹生饭 因为夜晚聊得太久，沐初晴等人一觉睡到了辰时才醒，这还是被院中‘咚咚当当’的声音吵醒的。 沐哲高兴的声音从外面传来，“娘，姐，初夏，都别睡了，今天早晨我们吃好的！” 不说吃还好，沐哲一提到吃，躺在炕上的人顿时就感觉到了五脏庙中传来的恶意，晚上睡得太晚，早晨自然困。原本都是在卯时末就将早饭吃完的，今天居然拖了半个时辰，多年养成的生物钟早就在肚子中闹腾了。 见沐初夏‘哼’了一声就要下地，沐初晴连忙按下她，“初夏，你在家中连个囫囵觉都没睡过，来我这里尽情得睡，一会儿我将饭给你和娘端进来。” 揉了揉抗议不休的肚子，沐初晴顶着两个黑眼圈穿上衣服，刚走到院子里就闻到了一股鸡蛋被烧糊的味道！ 冲进灶房，果然，沐哲又顶着一副别具一格的‘烟熏妆’做饭了。 “哲子，放下那口锅，让我来。” 沐初晴从沐哲手中夺过铲子，在锅中翻了两下，疑惑道：“你怎么做个饭都能做的‘咚咚当当’起来，锅能承受得住吗？” 沐哲的脸色顿时苦了下来，“哪是我，是逊哥儿在门外劈柴，我说我来劈，他非说是他的什么伯伯要他每天通过劈柴来锻炼腕力，你说这么小的一个孩子就劈柴，能提动斧子吗？” 听是柳一刀让莫子逊练得，沐初晴也就放下心来，将锅中的鸡蛋翻炒了翻炒，扣上锅盖放在一旁，走出院门，见莫子逊脚边已经放了不少柴，心头欣慰。 这孩子定是在莫家老宅中受了委屈，如今有人教练武，晓得珍惜机会。这样也好，身上有一身武艺傍身，日后也省得被人欺负了去。 男娃娃拳头硬点总是没错的。 “逊哥儿，进来洗把脸准备吃饭吧。”沐初晴从水井中提上小半桶水来，倒在盆里，朝着门外的莫子逊招呼道。 莫子逊是个懂事的孩子，知道在旁人睡觉时劈柴会影响别人，只是……这孩子有点傻，他就算跑得再远一点，家中也能听到的。这个时代噪音污染几乎为零，人们的耳朵根本没有被锻炼出来，就是点鸟叫都能吵得人睡不着，更别说这‘咚咚当当’的劈柴声了。 沐初晴在冷水中洗了洗麻巾，给莫子逊擦了擦脸，昨夜那场雨下得时间不短，看莫子逊身上还有着一些寒气，这雨多半是刚停不久，就连井中的水都比之前凉了不少。 “逊哥儿，去把大谦哥儿也喊起来准备吃饭吧，你二舅已经煮好了粥，还炒了鸡蛋，快去。” 沐哲听着沐初晴的话，连忙从灶房中跑了出来，“姐，我还没煮粥呢，只是炒了鸡蛋，米马上就下锅了，先让他们再睡一会儿……” 沐初晴彻底无语，她这个弟弟果然在做饭上面没有天赋，连基本的煮饭次序都不知道，谁家不是先熬粥再炒菜啊，煮粥耗费的时间长，若是先炒了菜，等你把粥熬好，估计菜都凉了。 “那你记得把鸡蛋放在灶台上温着，别一会儿冷了就不好吃了。”沐初晴恨铁不成钢地看了一眼沐哲，重新打了一盆水，冲着灶房道：“哲子，一会儿你洗一下脸，万一有人来可就闹大笑话了。” 从房中取出一筐色彩缤纷的绣线和一匹素白的锦缎，沐初晴准备动手绣，却发现连个像样的绣绷子都没有，空有一身手艺用不上，憋屈地叹了一口气。 就在这时，外面突然传来了一阵敲门声。 莫子逊劈柴的地方离门最近，跑过去打开门时，门外除了摆着一个包裹外，一个人影都看不到。 “又是这种包袱皮！” 沐初晴的瞳孔缩了缩，眼中闪过一丝疑惑，难不成那个‘三爷’又来给她找事了？ 莫子逊捡起包袱来交给沐初晴，眼中满是好奇，“娘，谁给咱们的包袱啊？我怎么看着和上……” 一把捂住莫子逊的嘴，沐初晴皱眉朝莫子逊摇了摇头，抱着包袱走进了房中，包袱内的东西比上次要少，一张字条，一个小型地图，还有一包新鲜热乎的包子。 “瘟疫已传进凉州府，加速囤积药材，三爷已经将收集到的药材放在了地图上标注的红点位置，自己去找，接头口号是‘菩萨进门’，另外，尽快研制攻克瘟疫的药物。” “三爷说，上次的千两黄金用来囤积他没有准备的药材即可，剩下的钱夫人自行安排。” 拿起地图来，沐初晴看了几眼，这地图是镇上的，不过这标注的红点也太多了吧！听那个‘三爷’的意思，看样子是囤积了不少药材等着她去取，可是她一个妇人，怎么将那么多的药材弄回西营村。 那段水路就是最大的问题！ 沐初晴有些头大，不自觉的搓手，两个诊断手镯碰撞在一起的声音让她脑子一亮，到时候直接存入淘宝空间就好了，将东西存放进淘宝空间中，就像是时光停滞了一样，根本不存在过期的问题，到了秋天正是阴雨绵绵的时候，将药材放进空间中也省去了给药材防潮的工序。 “只是那攻克瘟疫的药物怎么研制？难道让我一个一个给惹了瘟疫的病人把脉吗？”一想到那哀鸿遍野的场面，沐初晴就全身打了一个冷颤，瘟疫的传染速度极快，若是让她一个一个把脉下药，就算有办法救治，她也绝对会被活活累死的。 可是想到这个命令是那杀神一样的‘三爷’下的，沐初晴就没有了脾气。那‘三爷’的一个手下都那么凶，更别提‘三爷’本人了。 眼看着太阳一直不露面，天空还是阴霾霾的一片。 沐初晴终于等到稀粥煮好，匆匆扒了一口饭，脸色大变，牙差点被沐哲煮出来的夹生饭咯掉，扭头同正在洗脸的沐初夏道：“初夏，这饭你重新做一下，如果还是这样的话，你们就重新熬一锅吧，不用担心粮食的问题，我一会儿有事要去一趟镇里，回来的时候带上一些米粮。” 沐老太虽然不能下地，但是一直都听着外面的动静，听到沐初晴说要再去一次镇上，连忙掀开窗户问道：“晴丫头，不是说今天你要绣东西吗？怎么又往镇上跑？你看看你，天天脚不停地往镇上跑，要不歇一天再去？” “娘，我说要刺绣，可是连个绣绷子都没有，去镇里买一个，还有朋友托我买一些东西，我答应了。”沐初晴擦了擦嘴，将灶台上温着的鸡蛋端进了沐老太的房中，叮嘱了莫子逊几句。 就在沐初晴准备出门时，她这才想到还有那‘三爷’送来的包子在包袱中，连忙拿了出来，给家人作为早饭的添饭，她自己也拿了两个包子啃着，匆匆上路。 摆渡的老伯见沐初晴步履匆匆，直接摇动小船，等沐初晴上来就发船。 这下轮到沐初晴诧异了，“老伯，不等其他人了？” 摆渡老伯摆手，“本来就只有镇上赶集的时候人才多一些，今天镇上没有集，再加上这天气，几乎没人愿意出去，走吧！” 沐初晴不知道的是，这一行，她将彻底卷入一场阴谋之中，生活轨迹也因此而完全改变。 正文 第二十七章买买买！ 到了镇上，沐初晴拿出莫封疆让苏格给她送来的地图，仔细核对几遍，见附近没有一处是与那标注地点相近的地方，只能先去木匠坊里买绣绷子。 沐初晴要绣的图不小，一般的圆绷子根本不够用，可若是买一个大的绣绷子，日后要绣小图件的时候还得再来买，反正兜里不缺钱，索性从大到小的绣绷子都买了一套。 木匠坊里的老木匠手中拿着尺子，正丈量着一个落满灰尘的柜子，听沐初晴说要一套，连忙站了起来，这是早晨开门的第一单，可不能延误了。 “这八个绷子一共一两一，看你买的多，就把这个零头给你抹去，给我一两就好了。若是日后还要买木工玩意儿，记得多来照顾照顾我的生意。” 老木匠从沐初晴手中接过银子，刚要开口笑，旁边的一处房子中就传来了悲恸的嚎啕声，脸上的笑容散去，化为一声喟然长叹。 沐初晴被这突然的哭声吓了一跳，见老木匠脸上满是惋惜之色，顺口问了一句，“老伯，这隔壁人家是干什么的？怎么一大早就哭得这么厉害？” 老木匠收好银子，将地上脏兮兮的柜子翻过来露出正面，用指关节敲了敲，“就是干这个行当的。” 若是从背面看，还真难以看出老木匠量的是什么东西，可是翻一个面露出正面来，沐初晴瞬间就明白了，枣红色的木柜上开着一排排四四方方的小格子，不是医馆里的药柜是什么？ 可是镇子上的医馆就之前沐初晴带莫子逊去看的那么一家，什么时候又多了一家？ 听着沐初晴的疑问，老木匠又是一声叹息，拿起手中的锤子不知如何下手，纠结了好一阵子，这才同沐初晴解释道：“丫头，我跟你讲了你可别和其他人说。前一阵子我们大燕与齐国交战两败俱伤，不知那负责战后的医官怎么弄得，两军交战处突然就爆发了瘟疫。” 见沐初晴面色未变，老木匠心中暗赞了一声沐初晴的胆气，莫说是一个妇人，就是他这种大风大浪经历了不少的人，乍听到瘟疫爆发都会变色，可是面前这个买绣绷子的妇人居然没有丝毫害怕的反应…… “隔壁那户人家姓汪，平日里不住在镇上，而是在凉州府城。汪家出了一名有名的大夫，凉州府城中的富贵人家都是找那汪大夫看病的。瘟疫传进凉州府城后，汪大夫就被知府大人找上了门，与府城中的其他大夫一块商讨控制疫情的办法，没想到非但没找到医治患者的办法，反倒是将那些大夫的性命都搭了进去。” 沐初晴脸色终于变了，她之前从那‘三爷’莫封疆传来的信中得知了瘟疫爆发的事情，却没想到这次的瘟疫竟然这么厉害，连府城中的大夫都没有办法，难怪莫封疆揪着她不放。 感情是莫封疆把沐初晴当成神医了。 “汪大夫没了，留下家中老老小小数十口人，汪氏没办法，只能变卖了在府城中的家产，带着一家老小回到镇子上，可是我看啊，官爷脚下的府城都有了瘟疫，咱们这镇子上应该也快了。”说道这儿，老木匠面上满是忧色。 沐初晴听着老木匠的话，心中一突，该不会是这汪氏一家把瘟疫带回了小镇吧，心中焦急道：“之前那哭声……” 老木匠见沐初晴终于变了色，微微一笑，摆手道：“不是瘟疫，是那汪氏的孩子犯了病，不过问过大夫了，那种病气不传染，只是好好的一个的男娃，这才几天的时间，就被病症折磨的骨瘦如柴，镇子上的人都说是跟上鬼了，哎……” “那孩子一直都靠着老山参吊命，半个月的时间就将整个家底都掏空了，这些柜子都是那汪大夫留下来的东西，在府城中的时候，汪氏舍不得卖，硬是雇人从几百里外将这三个大柜子搬了回来，如今为了给孩子凑钱买药，却是不得不卖了。” 老木匠粗粝的手掌拂过药柜，指尖微微颤抖，“这都是上好的木料啊，可惜的是，药柜是个精细的玩意儿，拆了之后就是一堆散木头，根本派不上用场。” “三个，这不是就一个吗？” 沐初晴心思动了动，既然这些药柜留在这里没用，倒不如她买回去，那莫封疆一直让她屯药材，总不能所有的药材都放在淘宝空间中，每次用的时候都从空间中取吧，总要有个掩人耳目的东西在外面放着。 一次两次还好，那些有违常理的事情做多了，别说沐老太这些大人怀疑，恐怕子谦、子逊和子岚三个小包子都会心中起疑。 “还有两个，三个刚好凑成一组。这是一个，另外两个柜子现在还放在他们家中，还有一个与这柜子一模样的，另外一个则是一张木料厚实、木工讲究的诊桌。若不是怕用那诊桌当饭桌晦气，我还真想买下来。不过现在瘟疫指不定什么时候就来，还是留点银两在口袋中踏实，哪一日需要逃难了，兜里有银两也踏实一些。”说完，老木匠就扬起了手中的锤子，朝着药柜上砸去。 ‘咚’的一声，老木匠的手都被震麻了，可是木柜却纹丝不动，沐初晴眼睛一亮，“老伯，这柜子别解了，卖给我吧！” 老木匠一听，诧异地抬起头来，“汪氏舍不得这柜子被我解掉，一心想找一个大夫接手，可是镇子里的大夫就那么一个，人家家里也有药柜，我迫不得已只能解了。你若是真的想要，我立马就派人过去通知汪氏，将那两个柜子也搬过来，看你一个女人家不容易，我负责帮你把柜子运回去，顺便连那些绣绷子也一并帮你送了。” “行，多少钱？”沐初晴大手一挥，兜里有钱，金票银票放在那儿，用得越多，越有挣钱的动力。 老木匠嘿嘿一笑，“不贵不贵，你可是今天遇到的大主顾，之前我和王氏商讨的是一个柜子一两三卖掉，你要是想买，三个柜子三两九，不过这个零头就有点大，我不能做主给你抹掉。” 听着老沐家的话，沐初晴也笑了，若是这个零头抹掉，那几乎等于抹掉一两银子了。 沐初晴当下就送袖中拿出四两银子来，老木匠非要找零，最后被沐初晴劝下了，那剩下的一百文就当是给老木匠的运费，其实是变相的将老木匠之前在卖给沐初晴绣绷子时抹掉的零头补了上去。 老木匠拿着钱，越看越觉得沐初晴人好，将买柜子的事情全都揽在了自己身上。沐初晴与老木匠约定一会儿过来取，她还需要出去采购一趟。 过冬的粮食还没买呢！ 正文 第二十八章药石无用！ 接下来的时间里，沐初晴充分发挥了女人购物的天赋。柴米油盐酱醋茶，还有一些新的棉花……凡是她估摸着家中没有、冬天里需要的东西，她全都买足了分量，差人全都把东西送到了老木匠的铺子中。 既然老木匠要派人送，那这些东西还是不要放在淘宝空间中带回去了，不然到时候还需要同其他人解释，能少一事算一事。 最后，沐初晴又根据地图找到了莫封疆存放药材的地方，第一处是一个普通的庄户人家，听沐初晴对上了口号，给沐初晴送出来一串钥匙就把沐初晴打发了。 沐初晴一脸震惊，她之前还担心怎么在众人的眼皮子底下将药材带走呢，没想到那‘三爷’居然这么替她考虑，为她省去了不少麻烦。 莫封疆囤积来得药材自然不少，足足分开放了八个库房才放下，让沐初晴一度怀疑莫封疆是不是将整个凉州府的药材都搬到这里来了，不过药材的来源与她无关，她也懒得去多想。 全部药材都被收入淘宝空间中，沐初晴看着系统传来的提示，对淘宝系统又有了一个更全面的认识：这淘宝空间不是无穷无尽的。 以沐初晴如今的淘妈等级，最多只能在淘宝系统中开五十个储物格子，这些药材加上之前放在储物格子中的一些零碎物品，五十个储物格子已经占去四十七个。 若是再多一个库房的药材，沐初晴就真的束手无策了。 事情都办完之后，沐初晴拖着两条仿佛灌了铅的腿回到木匠坊中，老木匠早就将三个柜子和一套绣绷子准备好，连同沐初晴买回来的东西一并放在牛车上，派两个伙计跟着给沐初晴家送去。 “老伯，这些伙计恐怕不够用？”沐初晴干笑一声，她总有种坑了老木匠的负罪感。 老木匠摆摆手，“我找的这两个伙计都是练出来的好把式，身上有的是劲儿，你买的东西虽然不少，但是也难不倒他们。” 那两个伙计也黑了脸，这个妇人是把他们当成那些手无缚鸡之力的假把式了吗？ “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西营村的，那条路老伯肯定知道，这两人不够用了吧。”沐初晴直说了出来。 老木匠一愣，苦笑不迭，同一个年龄稍长的伙计说道：“再去找四五个身强力壮的小伙子过来，今天这个活儿可不轻松。” 沐初晴不好意思地低下头，这时，木匠坊隔壁又传来一阵嚎啕声，听得沐初晴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这声音比上一次还要凄厉得多。 “老伯，这是……” 老木匠摇头，叹一口气，“汪家的独苗苗多半是要咽气了，好人不长命啊……” “叮咚，激活主线任务，拯救凡间疾苦。” “叮咚，激活第一条支线任务，拯救汪氏独生子汪厚朴。任务完成奖励观音的炼丹炉一尊，任务失败惩罚电击一个时辰。” “叮咚，激活第一种观世音技能，破妄眼。技能使用一次后将进入冷却时间。” 沐初晴愣了愣，这淘宝系统的辅助系统居然还有这个功能，不仅多了一个任务栏，提示声都变了。 只是拯救汪氏独生子汪厚朴这个任务……难啊！ 还有那什么破妄眼，难道真是要她去当什么神婆吗？一想到自己将来就要穿着一些花花绿绿的衣服装神弄鬼跳大神，沐初晴就一身恶寒。 不要！坚决不要！打死都不要！ 沐初晴心中委屈，这任务系统也太霸道了，虽然任务完成给的奖励不错，可是任务失败的惩罚简直惨绝人寰！ 电击一个时辰！ 一个时辰可是两小时一百二十分钟啊！ 在原来那个世界，莫说是电击一百二十分钟，就是电击两分钟，一个人就铁定挂了，可是这个世界……系统一定不会让她在电击结束前挂掉的。 想到那惨绝人寰的任务惩罚，沐初晴扭头看了一眼哭声传来的方向，一咬牙，同老木匠道：“老伯，我先去看看那汪氏的孩子吧。得了人家的便宜，去看上几眼心安。” 单是几个绣绷子就一两一，三个那么大的药柜才花了四两银子，沐初晴知道她捡了汪家的大便宜。不仅如此，如今她更是被任务架在火上，不能不去看那个孩子了。 电击一个时辰，她不想尝试啊！ 老木匠愣了一下，眉头皱起，“丫头，那孩子已经油尽灯枯，没必要再看了，还是赶紧回去吧。我若是没有记错的话，进你们西营村的那条水路可是逆行，水路最费力气，若是再拖一会儿，怕是就得等到吃过午饭了，这些后生没力气也上不去啊！” 沐初晴想想，同老木匠说道：“我是女医，早就听闻过汪大夫的名声，虽然才疏学浅，但是既然汪大夫的后人遇到难处，我自是要出手相助一把的。老伯要不您先带着人将东西送过去吧，一直沿着小河往里走就可。我家住在小河西岸，最里面那家就是。” 见老木匠还有一些犹豫，沐初晴补充道：“前些日子王氏布行的老板娘难产，就是我出的手，老伯若是不信可以去王氏布行打听打听。至于我买的这些东西，老伯也不用担心送错了人家，那小河尽头就我们一家住，一个小院子，不远处还有一间破落的茅草屋，将东西送到小院子中就行，人命大于天，我就不多说了，先去看看那汪氏独子的情况。” 老木匠想了想，虽然不太相信沐初晴能够治好汪氏独子，但是见沐初晴态度坚定，也不好再多加阻拦，点头同意了沐初晴的要求，同六个小伙子赶着车朝那条水路走去。 沐初晴循着哭声敲开了那汪氏的门，同汪氏说明了来意，这才见到了那个病恹恹的汪厚朴。 汪厚朴看着有十三四岁，惨白的面色中看不出丝毫的血色，眼眶都凹了进去。 沐初晴将手搭在汪厚朴的手腕上，听着诊断手镯中传来的诊断信息，眉头紧锁。诊断手镯中只说是阳气亏损，却没有给出任何解决办法，难道是说药石无医？ 见沐初晴皱眉，脸上也没有了之前的自信，汪氏心中好不容易生出来的一些希望全部破灭，擦去眼角的泪，同沐初晴说道：“沐娘子从脉中诊出来的是不是也是阳气亏损之症？” 沐初晴点头，看样子已经有大夫得出类似的诊断结果了。 “那沐娘子可有想好的药方？”汪氏见沐初晴诊断出这层病因，心中又惊又喜，连忙追问道。 能从脉象中诊出这种病因的应该是腹中有才学之人，可是能否开出对症的药方才是最重要的。若是药方开不对，诊病的手段再高超，那也没有任何用处。 沐初晴缓缓闭上眼睛，口中吐出四个字，“药石无用。” 正文 第二十九章客串一把神婆 尽管早就听了无数次这样的诊断，可是从沐初晴嘴中说出来时，汪氏还是一阵揪心的痛，扑倒在汪厚朴身上，哭声哀怜。 沐初晴的眼睛缓缓睁开，没人注意到此刻她的眸子中已经变了色彩，之前沐初晴的瞳仁微微发点黄褐色，此刻却完全变成了漆黑色。 天地之间的色彩都在沐初晴眼中丰富起来。 “这就是系统激活的第一种技能破妄眼吗？” 沐初晴看着明显更加清晰的世界，朝着四周瞥了两眼，这房中的气息处处透着一种衰败阴寒之气，让她身上有些不舒服。 “汪夫人，请……” 沐初晴到嘴边的‘节哀’两字戛然而止，看着床上突然多出的一道灰色虚影，震惊地半天都合不上嘴。 一把将汪夫人拉起来，退出好多步，沐初晴见那虚影没有追上来，这才松了一口气，朝着那虚影厉声道：“你是谁？为何会在汪家？” 那虚影看起来与沐哲差不多高，却带着一些消瘦之感，此刻面色惨白，正坐在汪厚朴的身旁，满脸震惊地看着沐初晴，“你能看到我？” 汪曾明怎么都不会想到，面前这个年纪不过二十岁的女子居然能看到他！ 沐初晴将汪氏往身后护了护，“我自然能看到你，你是谁？为何会附在汪家公子身上，究竟意欲何为？” 汪氏听着沐初晴的话，眸子瞬间睁大，她虽然不大相信鬼神之说，可是如今看着自家儿子的情况，除了鬼神之说外，实在找不出什么合理的解释了。 汪曾明怔了怔神，突然站起身来，朝着沐初晴的方向深深鞠了一躬，道：“回仙差话，在下汪曾明，厚朴之父，含冤而死，因未来得及将一身所学传给厚朴，只好从那阴差的手中逃了出来，只为将一身本事都传给厚朴，哪怕在黑白无常的招魂幡下魂飞魄散也在所不惜！” 沐初晴眸光凝滞，她没有想到附在汪厚朴身上的那虚影竟然是汪厚朴之父，那来自凉州府城的大夫汪曾明的魂体，心中忖道，“原来破妄眼是这样的效果，倒是与佛家传说中的天眼差不多。” 汪曾明突然朝着沐初晴的方向跪了下来，痛哭流涕道：“在下不求犬子能替我报仇雪恨，只求这一身医术不要就此没落，还望仙差成全！” “仙差？”沐初晴小腿一软，差点被汪曾明的这番话吓趴下，她一个弃妇，哪是什么仙差啊，不过是因为被系统赶鸭子上架罢了。 “快快请起，汪大夫的这一番苦心是好，只是你可曾想过，魂体本就阴气极盛，你这小儿如何承受得住，若是人都没了，你还想着一身本事吗？”沐初晴将汪曾明扶起来，皱眉道。 汪厚朴招了这么一个太看重医术的爹，真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 汪曾明的脸色露出一丝惭愧之色，怆然而涕下，“我这样做也实属无奈之举，多谢仙差好心提醒，只是曾明是学医之人，心中知晓分寸，这一身本事已经传了七七八八，最多再用两日的时间就可以传授完毕，到时候小儿自然会醒来，他得了我的医术，定然知晓该如何调理身体。” 沐初晴一阵气结，“汪厚朴的身子可以调理好，可是你的夫人呢？你忍心看着她整日以泪洗面吗？你知道你这样有多么残忍吗？” 怎么会有这样的爹，身上的伤可以愈合就等于没有受伤吗？三个小包子的爹已经没了，说不定还真是一件好事。万一那三个小包子的爹也是汪曾明这幅德行，她还不被气死。 汪氏站在一旁，见沐初晴对着空气讲话，突然泣下两行血泪。 “曾明，真的是你吗？”汪氏全身颤抖，好在沐初晴距离她不远，这才将她扶住，感受着汪氏身上的颤抖和僵直，沐初晴在心中又给汪曾明记了一道。 汪曾明苦涩地点头，望着为他生儿育女的老妻，叹了一口气，嘴角扯出一抹笑容，看向沐初晴道：“仙差，劳烦您替我给夫人传一句话，三月之事真的只是误会，她替我做的事情我都看在眼里，又怎么会舍得负了她？” 沐初晴将汪曾明的话原封不动的传给汪氏，汪氏全身一软，跌坐在地上，泣不成声，“曾明，我不怪你。从我嫁入汪家的时候，我就同你说过，不管你做什么，我都会一直相信你，一直支持你的。三月之事，是我听信了旁言才坏了我们的夫妻感情，我不怪你，都是我的错……” 沐初晴看着哭成泪人的汪氏，扶也不是，不扶也不是。 汪曾明察觉到了沐初晴脸上的尴尬，擦擦泪，朝着沐初晴深深鞠了一躬，“仙差，再劳烦你同我夫人解释一句，小儿厚朴最晚就会在两日后的寅时醒来，让她稍微宽心一些。还有，曾明叩请仙差出手，庇佑我大燕百姓不受疫症折磨。” 沐初晴见汪曾明说出这番话时，身上的灰色气息明显消散不少，想必是汪曾明心中执念消散的缘故，点点头，有那‘三爷’在，她算是逃不出瘟疫这个漩涡了。 见沐初晴点头，汪曾明松了一口气，跪倒在地上，朝着沐初晴站立的方向不断叩头。 “你说你是含冤而死？可有什么需要我帮助的？”沐初晴心头一动，开口问道。 汪曾明一脸纠结，欲言又止，最后摇摇头，“算了吧，我就是因为那件事情惹了祸事，不仅丢了自己的性命，还连累一家人都遭逢大祸。这仇恨就让我带走吧……多谢仙差了。” 沐初晴见汪曾明的魂体又回到了汪厚朴身上，想必是继续给汪厚朴传授医术去了，悄悄松了一口气，虽然她知道汪曾明对她没有害心，但是面对一个实实在在的鬼魂儿，心中还是压力山大。 眼前突然一黑，沐初晴只觉得双目一阵刺痛，扶额朝后靠去。 过了半刻钟，眸子上传来的刺痛才完全消退，沐初晴见汪氏已经不再哭泣，而是满脸悲戚地朝她这个方向看过来，摆摆手，将汪厚朴醒来的大致时间告诉汪氏，连忙告别。 前脚刚踏出汪氏的大门，后脚系统的提示就响起。 “叮咚，观世音系统收获信徒三个，信仰值三点。” “叮咚，完成第一条支线任务，获得奖励观音的炼丹炉一尊，额外奖励丹方一张。” “滴，淘宝系统收入防瘟灵药丹方一张。” “叮咚，破妄眼技能陷入冷却，冷却时间，三天。” “叮咚，激活第二条支线任务，查明汪曾明死因，暂不限时。” 沐初晴：“……好好的种田不行吗？系统你让我跳大神也就算了，为何现在还让我客串一把女包公的角色？我只想种田赚钱养包子啊！” 正文 第三十章沐老太的疑惑 等到沐初晴走了好久，汪氏这才回过神来，她还没有问沐初晴姓甚名何，更没有好好感谢沐初晴，怎么就这么把人放走了，心中暗恨自己。 …… 沐初晴回到西营村的家中，家中的气氛压抑得让她感觉仿佛是暴风雨即将来临。 “娘，你们午饭吃啥了？还有没有剩的，我午饭没吃，让我找点儿吃的垫吧几口。”沐初晴假装什么都没有发现，十分高兴地问沐老太。 沐老太阴着脸，“夏丫头，去把中午的饭给你姐热热，哲子，你带着孩子去那间睡觉吧，娘和你姐说说话。” 沐初夏和沐哲都出去了，沐初晴知道这是沐老太故意支出去的，故作惊讶地问道：“娘，你这是干什么呢？老莫家又来了？” 沐老太白了沐初晴一眼，“老莫家没有来，倒是有人送来了那一大堆东西，我问了，不算那些吃的喝的在内，单是那几个破柜子和绣绷子就要五两银子。晴丫头，三郎的抚恤金不是买房子买药都花得差不多了吗？你从哪里来的钱？还有那些破药柜子，你要干啥？我可是听那老木匠说了，单是那三个柜子就要四两银子呢！” “嗨，这个事儿呀！我有一个朋友，让我帮他炮制一些药材，买柜子和药的钱都是人家给的，我就是赚一份工钱，至于绣绷子，反正我都要绣东西了，迟早都要买，不如一早凑齐。”沐初晴压根没把那些钱当回事。 沐老太听到沐初晴的这个借口才稍微放心了一些，可是下一瞬疑惑就又来了，“绣东西还有炮制药材，你行吗？绣出来的东西能卖钱吗？我记得你的女红可是比你妹妹差多了，还有炮制药材，你都是跟你爹学的，你爹几斤几两我不知道？更别说你连你爹的一半都没学到。” 沐初晴被沐老太的质疑噎得不轻，这是亲娘吗？怎么这么埋汰自己的闺女。 “娘，你就放心好了，绣图有你盯着，如果我做的不好，就让初夏来绣。至于炮制药材，你觉得我要是没有两把刷子，人家舍得在咱家投那么多钱，你就放心吧。” 听沐初晴这么解释，沐老太心中相信了几分，正要继续问，就听到沐初夏喊沐初晴，“姐，饭热好了。” 沐初晴‘哎’了一声，拍拍沐老太的手，“娘，你放心，我的性格你还不知道，要是没把握的事情我会做吗？对了，那些东西你们都送到哪儿了，为什么我没看到啊。” “在最西边那间房子里，娘让哲子稍微打扫了一下，桌子柜子什么夏丫头都帮你整理好了，就是还缺一套铺的东西，我看你家中也没有多余的，就先找了一个破毡子扑了上去，用麻布包了一层当床单，你绣花可以坐在上面，但是睡觉就算了，太硬了咯身子。” 顶着沐老太和沐哲好奇的目光，沐初晴吃完饭，将沐哲和沐初夏都轰出了灶房，将碗洗干净，进了西房鼓捣那些东西了。 先从空间中拿出药材来，之前她还担心不认识那些药材该怎么办？没想到将药材拿在手中一掂，诊断手镯就自动将药材的名字、药性还有剂量报了出来，她只需要对号入座即可。 这些看似琐碎的事情就让她整整忙了一个晌午，等沐哲和沐初夏午睡醒来时，沐初晴刚鼓捣完所有的药材，正揉着腰躺在炕上进行‘炕瘫’。 “姐，娘不让你睡在这上面，太硬了，毁身子。”沐哲一进西房的门，见沐初晴在炕上躺着，连忙将沐初晴拉了起来。 沐初晴眼睛一亮，“哲子，你来的正好，和姐把这柜子重新摆摆，还有那张桌子，咱也需要挪一个地方。”之前沐初晴还准备自己一个人挪呢，可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那柜子都没有挪了一丁点儿位置，如今见沐哲这么大一个壮丁进来，自然不会放过。 沐初夏将给沐老太熬好的药热了一热，端进了东房去，见沐老太因为天气原因正难受得用枕头压着腰，上炕就要给沐老太按摩，却被沐老太轰了下来，“我听着西房中有动静，肯定是你姐又在折腾了，你快去看看能不能有什么帮忙的？” 沐初晴听沐初夏这么一说，听着听着就乐了，她这个娘还真是闲不住，好好的大中午不睡觉，支着耳朵听她们这边的动静，眼眶一热，将沐初夏撵回了东房，“那熬完药汤的药材都没扔吧，在热水中烫热了用麻布包起来给娘敷敷腰，好得快点。我这里有你二哥在呢，让娘别担心。” 沐初夏扁着嘴，她娘和她姐这是将她当沙包呢，你哄一下我撵一下的，不过在她姐家的日子可比在家中舒坦多了，不仅耳根子清静，还省得整天看人眼色。 沐初晴与沐哲姐弟俩合力将柜子重新摆了一次，沐哲还帮沐初晴把素白锦缎绷在了绣绷子上，这才坐下来，见沐初晴又一脸疲累色地躺在了炕上，这次没有多说话，沉默了好一阵子，闷闷地开口，“姐，我想出去找个活儿，你说我整天在这里吃你的喝你的也不是个办法，你一个人带着三个娃就够不容易了，我还过来，你家这饭我真是没脸吃了。” 说话间，外面的雨就又噼里啪啦地下了起来。 沐初晴看看外面，再看看沐哲，“就这天气，你想出去找个活儿，能去干啥？安心把这雨天过了再说。放心，你看这些柜子和药材都回来了，姐有办法赚钱，不差你的一口吃的。” 见沐哲还想说话，沐初晴坐了起来，拍拍沐哲的肩膀，语重心长道：“哲子，你闲不住是好事，但是也要看天气，从我们村到镇上需要多少时间，平日里水缓的时候你回来一趟需要多久，这天气雨又下个没完，那河里的水多急啊。你出去赶工娘和我们多担心啊，安心在家，等雨过了也就快到中秋了，过了节再说，离过年还有四个多月呢，放心，肯定有钱过年的。” 沐哲不吱声了。 “哲子，等雨停了你背点粮食给爹送过去，如果沈昭为难咱爹，你就把爹也接过来，留他们两口子好好过。”沐初晴一想到沐初夏刚来时说得那些，心中就不是滋味，自家大哥是个软性子，怎么偏偏就讨了一个性格这么差的沈昭回来。 “对了，我要准备绣图了，你去那边帮姐看一看娃，让初夏过来帮姐劈会儿线。”沐哲出门前，沐初晴看着绣绷子补了一句。 趁沐哲离开的空当里，沐初晴将九九重阳绣花针从淘宝空间中拿了出来，和一堆绣线放在一块儿，万一被沐初夏发现了什么端倪，那她铁定又要被沐老太一阵‘审讯‘’。 正文 第三十一章白头富贵图成 过了没多久，沐初夏从东房那边过来，拿了一些白色的麻线和和一块麻布，说是沐老太要用，沐初晴没有多想，叮嘱沐初夏送过去之后来帮她劈线。 有了沐初夏的加入，沐初晴省去劈线的功夫，绣图的速度自然就提了上来。起先沐老太还担心沐初晴的绣工太差，生怕沐初晴毁了一匹素白锦缎，让沐哲过来看了好几遍。 沐哲每一次进来，对‘美’的认知就增加几分，沐老太听着沐哲眉飞色舞的描述，提着的心渐渐放了下来，又开始好奇沐初晴究竟绣什么东西。 从沐初晴买东西回来的那个下午开始，雨就没有停过，一直持续了十二天，天气终于放晴。 被困在房子中的莫子谦和莫子岚一大早就跑了出来，在院子中叽叽喳喳吵个不停，沐老太也起了个大早，她腰上的伤已经好得七七八八了，在沐哲的搀扶下走了出来，在院中慢慢转悠着。 沐初晴买下的这处院子是里正沈伯家盖的，虽然在布局上不算美观，但是却是典型的实用型房。 沐老太在院中溜达了几圈，高兴地直点头，夸奖沐初晴这房子买的不亏，尤其是靠着大青山中流出来的清河，在她看来，整个大青山的好风水第一处流经的就是沐初晴家门前，这是多么吉利的事情，怎么能不高兴。 沐老太让沐哲从房中搬了个小凳，坐在院子中，看着院中的一草一木，那草叶儿上还挂着晶莹圆润、闪闪发亮的雨珠子，墙角几丛黄黄的野菊花也开得正好，越看心中越欢喜。 沐初晴的那副‘白头富贵’绣图终于快完成了，姐妹俩窝在房中熬了十二天，就剩下一些收边幅的工作，见沐初夏劈得线足够用了，沐初晴就把沐初夏撵了出来，“初夏，你去做早饭吧，姐把手头剩下的这个尾巴活儿收一收，吃完饭咱俩去一趟镇里，不对，去县里逛逛。” 沐哲从外面探进头来，“姐，我也要去，我真得出去找个活儿干了。” “你留下来陪咱娘，还有帮我带娃，今天我和初夏去县城里把绣图卖掉，你明天再去。”沐初晴横了沐哲一眼。 沐哲‘哦’了一声，心不甘情不愿地答应了。 最后一针绣完，沐初晴揉了揉有些发酸的脖子，看着绣绷子上的绣图，眼中满是惊艳。 “滴，完成绣图一件，奖励信任值一点。” 沐初晴听着系统的提示音，嘴角抽了抽，心中的兴奋被冲淡不少。辛辛苦苦忙活了十几天，才得了一点信任值，这信任值还真是稀缺得紧。 将‘白头富贵’图从绣绷子上拆解下来，沐初晴手指轻轻拂过光滑的绣面，尽管天天看着这绣图，可是等最后一针落下的时候，她才知道什么叫做‘完美’。 只有完工之后，才能看出这幅图真正的‘美’。 之前单独绣好白头翁时，她只觉得那白头翁栩栩如生，就像是要活过来一般，似乎在绣图前撒一把米，白头翁就要从绣图中飞出来了。 如今将牡丹也都绣了进去，那白头翁变得更有灵性，就连那本来多少有些无神的牡丹也在白头翁的衬托下变得活泛起来。 沐初晴前世写时，曾经专门的了解过刺绣的种类，除了四大名绣之外，其他地方的一些特色绣法她也见过，就算不会绣，但是分辨出来还是不难的。 可是如今看着自己绣出来的这幅‘白头富贵’，沐初晴心中泛起了嘀咕。 这绣工看着哪种都不像，虽然比那几种绣法绣出来的都要好看，可是这个世界的人会不会不买账啊？这基础刺绣术到底是从哪里来的，需要的绣花针多也就算了，怎么连绣法都要这么与众不同。 “晴丫头，别整天窝在房子里，出来透透气，前几天下雨你窝在房子里也就算了，那是没办法的事儿，今天你必须出来，这样熬下去眼睛和身子能吃得消吗？”沐老太冲着西房喊道。 沐初晴应了一声，将所有的绣花针全都收进木匣子里，又将绣绷子放回原处，整理了一下床铺，捧着绣图走出房门。 沐老太一看沐初晴已经将绣图从绣绷子上拆了下来，惊讶道：“已经绣好了？” 沐初晴点头，心中还在猜测这幅绣图能卖多少钱的事。 沐老太心中一片火热，她之前不能下炕走动，只是听沐哲说这绣图多么多么好看，沐初夏也时不时地过去跟她吹几句沐初晴绣活多好多好的风，听得她心直痒痒，“既然绣好了，那就拿过来让娘也瞧瞧，夏丫头，过来和你姐撑一下绣图，娘看看你姐的绣工究竟多么好，能让你和哲子天天夸。” 沐初夏放下洗脸麻巾，朝沐初晴这边走了过来，“娘，我跟你说，你是没见我姐那绣图，绣出来的东西和真的一样，还有我姐绣图时的手速，那叫一个快！连眼睛都不眨一下，两根针前前后后穿来穿去，我还没看明白她怎么下的针，结果一片花瓣就绣好了。” 姐妹俩一人捏着两个角，将绣图缓缓抖开，沐老太看着那一点一点展开的绣图，心脏都快跳到嗓子眼了。 沐初晴用的材料品质都极好，不论是绣线还是锦缎，都是镇上数一数二的好料子，初升的太阳光洒了下来，落在绣图上，那光线都似乎顺着针线的方向流动起来。 沐老太眼睛一眨不眨地看了好久，摇头道：“晴丫头，你这身本事可了不得，娘活这么大，还从没见过这么好的绣图呢！” 听着沐老太的话，沐初晴松了一口气，只要大家都认为好看，价格自然不会便宜到什么地方去。 “你什么时候学的这些本事？这才出嫁了几年，有这么好的本事都不告诉娘。”沐老太故意说道，招呼着沐初夏和沐初晴将绣图收起来，看着沐哲在院中忙忙碌碌的身影，同沐初晴说道：“晴丫头，到哲子成亲的时候，你也给绣上一幅这个呗。料子和线娘出，咱家用不起这么好的料子，便宜点的就行，绣好了做成一个炕屏风面也好看啊。定是东营西营两个村的头一份呢！” 沐哲被沐老太说得红了脸，“娘，你净说些没影儿的事，咱家那条件，哪有人愿意嫁进来。” 沐老太美好的幻想被沐哲无情打破，干咳一声，朝莫子岚招招手，转移话题道：“岚姐儿，到姥姥这儿来，跟姥姥说说你和谦哥儿在干什么？” 沐初晴看出了沐老太脸上的尴尬，走进灶房，拧了一把沐哲的胳膊，低声道：“你瞎说什么。媳妇儿的事情别担心，看上哪家姑娘跟姐说，姐给你娶。” 正文 第三十二章红豆阁 沐哲的话没有戳进沐初晴的心里，却扎扎实实地扎在了沐老太的心上。 沐老太摆摆手，眼中的落寞之意很快就被她掩饰下去，慈爱地摸摸莫子岚的头，只听得莫子岚脆生生回答道：“二哥说柳伯伯教了他怎么写他的名字，我和哥哥也在练着写。哥哥说我和他都可以从二哥的名字中学会两个字，等柳伯伯什么时候教了二哥‘谦’和‘岚’怎么写，我们再学！” 沐初晴端着碗的手一顿，眼中闪过一丝懊悔之色，她穿越过来之后发生的事情太多，居然将三个孩子的启蒙工作给忘在了脑后，这个娘做得真不合格。 暗中攥了攥拳头，沐初晴心中埋下一件事情。 吃完饭后，沐初晴刚撸起袖子准备洗碗，没想到立马就被沐老太撵出了灶房，“你们姐妹俩不是要去县里吗？今天的碗娘来洗，你们快去吧，县里要比镇子上远得多，早去早回。” 沐初晴担心莫老太的腰还没完全好，“娘，没事，也就是一阵子的功夫，你回房里歇着吧。” “怎么，当你娘废了？让你去你就快点去，让娘也活动一下老胳膊老腿，这么多天没下炕，再不动一下骨头都要发霉了。你放心吧，中午让哲子喊你爹过来吃饭行不？”沐老太手中拿起碗，一边在水里涮，一边扭头看向沐初晴。 沐初晴一愣，她怎么会听不出沐老太语气中的试探，她这个娘也真是的，不就是一口饭的事情吗？怎么还小心翼翼的。 “当然行啊，哲子，姐给你留下一点钱，你一会儿接咱爹的时候去猪肉铺子称一斤肉，再去咱们村的酒坊里给咱爹打二斤好酒。”沐初晴从袖子里拿出一锭银子，强塞到沐哲的手中，立马拉起抱着绣图的初夏走了。 沐哲看着手中的银子，难为情地看向沐老太，“娘，这……” 沐老太瞥了一眼沐哲，心中不知道是什么滋味。等锅里的碗都洗好了，这才抬起头道：“哲子，你姐的好，你可都看到了。” 沐哲点头。 “那你可别像你大哥一样与你姐生分了。你姐是个有本事的，这钱你就收下吧，你姐让你给你爹卖肉和买酒，你就去买，剩下的钱都攒起来了，就当帮你姐攒着了，别让你嫂子知道。”沐老太心中五味杂陈，这个闺女她也越来越看不透了，想必是三郎在天上保佑这母子四口吧。 …… 足足坐了一个小时的船，沐初晴和沐初夏才到了县城里。 一入城，沐初夏立马拉着沐初晴往县城了最大的绣品坊——红豆阁走去。沐初夏之前一直都做绣品，将整个县城的绣品坊比了一遍，最后才选择将东西卖给红豆阁，原因就是这红豆阁的老板是个实诚人，你的东西值多少钱收，他就会出多少钱收，根本没出现过刻意压价这种事。 沐初夏拉着沐初晴刚进红豆坊的门，一个伙计就迎了上来，见是沐初夏来，正好店中也没有其他的客人，从柜台下拎出一个布包跑过来，“沐姑娘，这是南宫叔特意嘱咐给你留的布头，都是能绣荷包的，足够你绣一个月了。” “谢谢小哥。”沐初夏接过布包，同伙计道谢之后，目光看向布帘后面，“怎么，今天南宫叔不在吗？我今天带来一个大件绣图，还需要南宫叔来把把价格呢。” 那伙计一听，不敢有丝毫的怠慢，脸上堆满笑容，“今天阁里来了一个贵人，南宫叔正在后面陪着呢。之前南宫叔特意嘱咐说今天所有来卖荷包的都让我做主，按照以往的价格来就行。可没想到今天沐姑娘带来的是一个大件，我需要进去问问南宫叔，我可没给大件出价格的本事。二位稍等一下，顺便帮我看一下铺子，若是有人来了就喊我一声。” 说着，那伙计就掀开布帘进了里屋。 沐初晴见这伙计这么心大，没忍住笑了出来，“初夏，这店里的伙计怎么这么心大，不怕咱俩拿了东西不给钱就跑路啊？” “姐，我已经将绣活儿放在红豆坊中卖好久了，再说，咱俩长得像那种贼眉鼠眼的模样吗？”沐初夏嗔道，她小沐初晴四岁，从小就是跟在沐初晴屁股后面玩大的，和沐初晴说话根本不用和沈昭说话那样左思右想，生怕一句话说错就被骂上一天。 姐妹俩坐在红豆阁的外屋里有说有笑地聊着，里屋却是一片愁云惨雾。 沐初夏口中的南宫叔此刻愁眉不展，对着面前一身赤色华裳的女子，冷汗如注，“你看这店，能不能再给它一个机会，虽然每年赚得不多，但是多少也能赚一些的。” 身着赤色华裳的女子名叫红豆，就是这开满整个大燕国的红豆阁背后的主人。若是将红豆的真实年龄说出去，告诉众人传说中的燕国第一绣楼老板红豆娘子年岁未足三十，恐怕大多数人都不会相信。 红豆手指有一搭没一搭地敲在桌子上，听得南宫叔心中越发紧张起来，过了好一阵子，红豆才苦笑着说道：“叔，你也是红豆阁的老人了，你知道我做事的风格，今日决定要关这间店，并不是说你经营的不好，而是你的本事被这个小地方限制住了，我准备抽一些人调去南方杭州府再开拓一个新的市场，那里比这北方富庶得多，需要你过去。况且我之前也同你说了，若是你有合适的人选可以推荐出来，让他顶替着你经营这小县城中的红豆阁，可是你也说没有。” 南宫叔缓缓摇头，叹一口气，“玲珑，此刻也没外人，我还是这么叫你吧。当年南宫家遇到了多大的问题叔清楚，你也是叔看着一步一个脚印咬牙死撑过来的，叔懂你想把红豆阁做大的决心。可是叔老了，只想安安分分地守在这小地方过晚年，没跟你说，我在这里还发现了一个好苗子呢。那姑娘就跟着村里的粗婆子学了几天，绣出来的东西就有模有样的，不比你那绣楼中的学徒差，我还想着过一阵子写封信让你找个绣娘教教她呢，也算是为我们这个小县城的绣楼培养一个台柱子。” 这时，敲门声突然响了起来。 “进！”南宫叔的声音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 红豆端起一杯茶来，浅浅地抿上一口，诧异地低头看着杯中的茶叶，嗤笑道：“叔在这里倒是过得清闲滋润，连这些金贵的茶叶子都被你折腾回来了，难怪诏安一直都没钱讨媳妇，原来是你将人家的老婆本都喝完了。” 正文 第三十三章争一口气！ 南宫叔的脸上闪过一丝尴尬之色，道：“诏安自有他的福气，他要是想娶媳妇儿，哪还用得着我出钱啊？你放手放那小子去苏州府做大事，别说只娶一个，那小子若是想娶，三妻四妾都不是问题。”一谈到南宫诏安，南宫叔就为这个有出息的儿子高兴，连平日里都不怎么舍得喝的云山雨雾茶都多喝了两盅。 红豆笑笑，“看南宫叔在这里过得这般舒坦，若不是我来之前铁了心打定主意，恐怕还真是要心软一下，放着南宫叔这么一个大才不用，让你留在这小县城中养老呢。” 见小伙计进来，南宫叔将茶盅放到桌子上，红豆给自己倒了一杯茶，轻轻抿起来，她为了在京都中争一口气，这几日奔波得骨头都快散架了，连喝一口这平日里都不甚喜欢的茶水，都觉得全身仿佛更通透了一般。 “叔，那东营村的沐姑娘来了，这次说是要卖一张大图，我拿不定价格，还是请叔出去看看。”小伙计附在南宫叔的耳边小声道，时不时地瞥上一眼红豆，想看看能让老板都小心翼翼招待的人究竟是比寻常人多长了两个脑袋还是多生了三条腿。 南宫叔一听沐初夏来了，眼睛一亮，‘嚯’地站起身来，激动道：“玲……红豆娘子，我之前还说同你引荐一下我看中的那个小丫头，今天人家正好来了，要不你也出去看看？” 红豆娘子正是红豆阁老板，也就是南宫玲珑本人在大燕国内的称呼。 小伙计诧异地张开嘴，张到都快能塞下一个鸡蛋的时候，被南宫叔一巴掌呼在了脑门上，“之前见到红豆娘子没有来得及同你介绍，现在就同你认真介绍一下，这位就是我们红豆阁真正的主人！” 红豆朝着小伙计微微点头，脸上淡笑的表情让人挑不出任何的毛病，平易近人中又有着淡淡的威仪，与生俱来的气质绝对没人赶轻视。 小伙计看着红豆的笑容，心跳都不争气地漏了一个节拍，连连点头，“见过老板。”说完之后，整个人都有些晕晕乎乎地朝着外面走去。 沐初晴和沐初夏见小伙计领着两个人从内室中走了出来，连忙站起身，停下了之前的话题。 沐初夏来过红豆阁几次，以南宫叔相熟，刚准备问好，没想到就被南宫叔摆手拦了下来，“沐姑娘，咱们之间用不着这些虚的，你每次过来都同我行长辈礼，这是提醒我是个老人啊。” “初夏不敢。”沐初夏微微一笑，听出了南宫叔语气中的打趣，从沐初晴怀中将包袱拿了出来。 南宫叔眼睛一亮，“我听伙计说你带来了大图，这可是个惊喜。我之前不还同你说，以你的手艺绣小图实在是浪费了，快，拿出来让我看看，若是绣得好，我给你一个包满意的价格。” 绣小图与绣大图虽然都是刺绣，但是价格却天差地别。 小图是个零碎活儿，只要是学了一些女红的姑娘妇人都能绣的来，顶多就是手艺好与手艺坏上有一些出入，好也好不到什么地方去，差也不到哪里，看不出真正的绣工技术来。 大图就不一样了，大图不仅要考验绣图的绣工，还考验整体布局能力，有很多人能够将小图绣出花来，一到了大图就各种出错，这些人大多就是卡在了整体布局能力与画面布置的协调性上。 “现今常见的绣图大多都是根据名家名画改过来了的，沐姑娘你绣的这幅大图是仿自哪幅图啊？”南宫叔搓搓手，恨不得从沐初夏怀中将包袱抢过来自己解。南宫叔的这番举动并不是因为他对沐初夏的绣工有多么期待，而是他很想知道沐初夏究竟有没有绣大图的天赋。 大图缓缓展开，大朵大朵的牡丹花最先展露出来，紧接着就是一只活灵活现的白头翁，最后，四个红线打底，金线鎏边的字出现在众人眼中。 “白头富贵！”红豆从一开始就注视着沐初夏和沐初晴俩姐妹，等到大图展开时，呼吸一滞，手指在‘白头富贵图’缓缓抚过，眉间闪过一丝遗憾之色，“可惜啊可惜。” 听着红豆的评价，沐初晴最先诧异，绣工和绣图都是淘宝系统中出品的，素白锦缎和绣线虽然是从镇子里的布行买到的，可是一点都不差。 之前沐初夏绣小图用的什么线她都一清二楚，都是最普通的那种绣线，比她绣这幅图用的线差多了，为什么之前的沐初夏的小图都能卖出去，到了她这里，各方面都要好上不止一个层次的大图却换来一句‘可惜’的评价。 听红豆这么说，南宫叔也着急了，小心翼翼地将‘白头富贵图’捧起来，端到红豆阁的门口就阳光仔细打量，一边看，一边称赞道：“红豆娘子，你看着图和这渐变的花色，都是从未见过的，还有这绣工，要说大燕横贯东西南北四方，出名的绣工绣法我都见识过，看现在却看不出这图用的是什么绣法来。” 红豆点头，“南宫储阁主说得没错，这幅图不管是绣工还是图样都是上上之品，没想到今日来一趟凉州府的边陲小县都能见识到这般巧夺天工的绣技。沐姑娘，还真是真人不露相啊。”红豆朝着沐初夏伸出手来。 南宫叔听着红豆这么喊他，先是微微一怔，转而反应过来，现在有外人在，红豆喊他的官名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让南宫储感到不安的是，若是红豆喊着他的官名让他去杭州府开辟红豆阁新市场，他就不得不去了。红豆虽然对他好，但是他也认得清自己的身份，在别人眼中他们都是红豆阁的老板，其实到了京都南宫家，他们都不过是南宫家养的一些死契下人罢了。 沐初夏还是听南宫储喊红豆娘子的时候，整个人就愣住了，红豆娘子的名字可以说是整个大燕国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她一直以为红豆娘子是一个五六十岁的老太太，不然怎么会在大燕国置下那么大的家业。如今见到红豆娘子本人，她没想到传说中的大人物竟然这么年轻，看起来也就是虚长她几岁，还真是人比人不如人。 红豆握住沐初夏的手，感受到沐初夏手中湿滑一片的汗，微微一笑，眉头却是紧紧地蹙了起来。 正文 第三十四章毒辣的眼光 “沐姑娘，这绣图真的是你绣的吗？”红豆提出了她的疑问。 红豆在第一眼看到‘白头富贵图’的时候，足足被惊艳了好一阵子，可是仔细看，却有些心疼这幅绣图了，虽然料子和绣线不是整个大燕国中最顶尖的绣线，但也是一些能够拿的上台面的东西，有那出神入化、堪称神迹的绣工弥补，这幅图卖上一个好价格不成问题。 可是问题出就出在了这幅图除了绣花之外，剩下的那一部分，光滑的素缎上被磨出一片细细密密的小毛来，一看就是绣这幅图的人手没有保养好。 对于真正的绣娘来说，脸可以保养不好，但是手必须保养得光滑细腻，如羊脂白玉般才行。若是手保养的不好，极有可能在绣图过程中将布料刮花磨毛，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在与沐初夏握手的过程中，红豆很敏锐地发现了问题。若是让沐初夏来绣这幅图，恐怕连现在的程度都赶不上，这张‘白头富贵图’恐怕能被沐初夏手上的硬皮直接磨掉一层毛。 听着红豆的疑问，沐初夏惊讶地抬起头，“这本来就不是我绣的啊，是我姐姐绣的，我和南宫叔认识，听着姐姐想要卖这幅绣图，今天就将姐姐带了过来。是吧，姐。”沐初夏将头扭向沐初晴。 沐初晴点点头，摊开手看了看，明白了红豆的意思。 她之前同莫三郎从莫家老宅分出来之后，莫三郎就很少让她做重活了，除了洗衣做饭之外，最重的活儿就是抱莫子岚，可是长期营养不良的孩子又能重到什么地方去。 不做重活的她手上虽然有着之前干活时留下来的死肉和毛刺，但是一点都不多，沐初夏就不一样了，沐初夏在老沐家一直都被沈昭呼来喝去、干这干那的，手能保养好才怪。 南宫叔定定地盯着‘白头富贵图’看了好久，终于发现了这幅图的瑕疵，见红豆盯着沐初夏和沐初晴姐妹俩的手看，叹道：“红豆娘子你这眼力真是越来越毒辣了，今天既然你在，这幅图的价格就由你来定吧！” 红豆没有推脱，点头应了下来，目光看向沐初晴，“这幅图，二十两……” 听着二十两，沐初晴的心沉了沉，她原以为起码能卖大几十两上百两白银的，没想到只有二十两，多少有些失望。沐初夏心中想的却是自家姐姐这才几天的时间就赚了二十两银子，比她绣小图快多了。以自家姐姐这种赚钱的速度，将日子过好根本不是什么问题。 二十两银子，那可是多少人马全乎的家庭辛辛苦苦劳作一年也挣不到的钱啊！没想到沐初晴才用了不到半个月的时间就赚到了。沐初夏心中由衷地替沐初晴感到高兴。 这时，南宫叔皱着眉头开口了，“红豆娘子，这个价格给得有点不太合适吧，我觉得可以再……” 红豆看了一眼南宫储，微微一笑，“放心吧，南宫储阁主。我不是那般眼光见地短浅的人，我说的可不是二十两白银，而是二十两黄金！” 什么叫语不惊人死不休！红豆这句话就叫语不惊人死不休！ 在这个年代里，一两黄金可以换十一两白银，二十两黄金就等于二百二十两白银啊！ 沐初晴被红豆开出的价格惊得不轻，沐初夏则是差点被红豆开出的这个价格吓晕过去，乖乖，二百二十两银子，那能买多少东西啊！ 见沐初晴不说话，红豆以为沐初晴心中对这个价格不满意，解释道：“沐姑娘这幅图的价格确实不止二十两黄金，撇开这锦缎上的瑕疵不谈，单是这绣图上的画就值得这个价格，还有这四个字，这别出心裁的绣法……我之前说的二十两黄金是定金，像沐姑娘这么好的绣图，自然是应该拿到京都拍卖会上去拍卖的。相信姑娘的手艺定会征服众多的文人墨客、达官贵人。到时候拍卖出来的价格，我们八二分。” 沐初夏紧紧抓住沐初晴的胳膊，感觉自己就快晕过去了，之前以为二十两黄金已经很多了，没想到那还只是一个定金。 沐初晴毕竟是揣有千两金票的人，面对二十两黄金这种‘小财’，心中小小地欢喜一把，面上却仍是一副淡然之色，缓缓开口道：“可以，我八你二。” 红豆还以为沐初晴会提什么刁钻刻薄要求，没想到却只提了一个根本算不上要求的要求，微微一笑：“那是自然，红豆阁自打开门就是靠良心做生意的，吃相虽然算不上优雅，但也绝对不难看。” 南宫叔很有眼色地拿出了笔墨纸砚来，当下就起草好一份文书，红豆与沐初晴看了文书上没有丝毫偏倚的文字规矩，当下就签了名按下了各自的手印，合作正式达成。 南宫叔拿气契据来，看了看，啧啧称赞道：“沐姑娘真是写的一手好字，我看很多文人都比不上呢！” 沐初晴微微一笑，她前世写之余，就爱练练字种种花这种陶冶性情的事儿，拿着诸多大文豪的字帖临摹了多少年，就算写出来的字没有自成一派，形成自己的风骨，那也绝对差不到什么地方去。 “谢南宫叔夸奖。”沐初晴将绣图交给了红豆，又从红豆这里拿到二十两的金票，刚准备离开，就听到红豆叹了一口气，幽怨道：“这整日奔波的劳碌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沐初晴回头看了一眼红豆，开口宽慰道：“人生下来就是要劳碌的，若是都闲在那儿，那人和养的那些皮毛动物有什么区别，安逸的日子过久了，一个人的大限也就到了。” 沐初晴的这一番话大多是说给她自己听的，就拿她上辈子来说，安逸的窝在小别墅中码字，不知哪里招惹了老天爷，让人家看不惯了，直接让她穿越到这个世界上来。 她一穿越过来就被人绑在了火刑架上，差点变成人形烤肉，后来就是各种事情发生，一件事上赶着一件事，堆得满满的，她在前世漂浮不定了许久的心竟然渐渐地落了下来，只要一回到那个小院中，看着一张张熟悉的面孔，就没来由得心安起来。 红豆诧异地看了一眼沐初晴，想了想，试探着问沐初晴，“沐姑娘，你可知道有什么寓意好的，可以送给老人家做寿礼的绣图吗？” “自然是百寿图。”沐初晴连想都没有想，直接回答道。前世她最擅长写的就是古言文了，在达官贵人的寿宴上将百寿图作为贺礼献上去然后大获夸奖这个梗虽然是老梗，但是那心意却是永远都不会过时的。 再者，前世的老梗放到这一世，那可就新的不能再新了。就像这‘白头富贵图’，在前世估计稍微懂点艺术的人都知道这个图，可是到了这个世界，一个平凡得不能再平凡的大路货，居然变成一种稀缺的图样！ 正文 第三十五章百寿图 听到沐初晴说百寿图，红豆眼睛一亮，当下就来了兴致，朝沐初晴站立的方向走来，道：“哦？百寿图，听名字倒是一个寓意吉祥的东西，不知道可有绣好的东西？能否让我一看？” 沐初晴被红豆的盛情吓了一跳，微微后退半步，“也不是什么特别难的东西，就是将一个‘寿’字用百种写法写出来，然后用鎏金线绣在大红喜缎上，看起来特别吉利。” “一个‘寿’字，百种写法？” 红豆还是第一次听人说一个字可以有上百种写法，在她的认知里，一个字就是一个形状，哪有那么多的样子。 “可有笔墨纸张？” 沐初晴见红豆不信，也不着急解释，而是将目光看向南宫叔，既然这些人都不信，那解释再多都不如直接小露一手更容易让他们相信。 南宫叔会意，连忙吩咐伙计去后堂将笔墨纸张拿了出来，铺在平日里记账用的那张方桌上，目光看向沐初晴，“沐姑娘，你看可以吗？” 沐初晴点头，握起毛笔在砚台中蘸湿了笔尖，手腕沉下，脑海中突然想起早晨莫子岚所说的话，眸光微闪，吸一口气，笔尖落下，如行云流水般，一口气写了将近三十个‘寿’字才停下。 “这只是其中的一部分，因为纸张的大小限制，不能一次性写出来，但是相信凭南宫阁主和红豆娘子的眼力，这幅寿图一旦绣出来，效果怎样二位定能猜到。”沐初晴将纸从桌子上揭了起来，递给红豆。 红豆握着宣纸，手都有些控制不住的微微轻颤，深呼吸几口气，将宣纸递给南宫储，道：“南宫叔，你这次可是捡到宝了。你不用去杭州府了，就安心留在你这小县城吧。” 南宫储听着红豆的称呼，心中一阵高兴，再听到红豆后面的话，整个人都变得眉开眼笑起来。只是他知道，越是在这种时候，越要表现的镇定，“红豆娘子，我相信沐姑娘的手艺，可是沐姑娘的手若要绣那样重要的大图……怕是会出问题。” 沐初晴听着南宫储又将话题扯到了自己的手上，低头一看，原身的这一双手虽然生得极好，但是后天没有养好，五指根上生着一层薄薄的老茧，用来绣图确实不大合适。 红豆微笑着摇摇头，“可是我还真想不到其他办法了。这样吧，沐姑娘，我这里有一副云帛手套，今日就送给你，你绣图的时候切记要带上云帛手套，这样就不会磨花绣面了，还有一盒羊脂膏，是我从京城中买来保养皮肤的，不过你更需要她，今日也一并送给你。每日晚上睡觉前记得将羊脂膏涂在手上搓一搓，你这手大概养上一两个月就好了，若是一盒不够，我下次再托人给你带几盒过来。” 沐初晴刚想拒绝，就听得红豆又道：“这云帛手套虽然稀缺了点，但是对我而言没有多大的适用性，而这羊脂膏的价钱与你送来的这‘白头富贵图’给我们红豆阁带来的效益相比，不过是九牛一毛罢了。” 听了红豆这话，沐初晴才放下心来，基托于利益关系上的合作才能长久，若是基托于情感之上的合作，再多再深的感情也会被渐渐磨灭掉。 红豆当即让南宫叔将阁中最好的大红喜缎挑了两匹出来，又将上好的鎏金线团了两团给沐初晴打包带上，笑嘻嘻地将沐初晴姐妹俩送出门，松了一口气。 回到红豆阁后堂中，红豆立即变了一副脸色，之前沐初晴姐妹俩在时，她还表现的有些端庄，如今只剩下她和南宫储二人，整个人都放开了。 红豆拉着外堂的伙计和南宫储将‘白头富贵图’撑开，放在阳光下仔细的审视着每一针一线，翻来覆去看了好几遍后，脸色凝重地看向南宫储，“南宫储阁主，我看这次，我们……” 南宫储一时间没有听懂红豆的意思，心都跟着揪了起来。 红豆突然语调一转，道：“我们这次真的捡到宝了！按道理应该将这一功记在南宫叔的头上，可是考虑到南宫叔想留在这里，那玲珑就自作主张将这一功记在诏安头上了，苏州府的生意归他管，杭州府的新市场也让他放手去做，反正杭州府和苏州府的风土人情、物价行情都差不多，这也算是‘父债子偿’了哈哈哈哈……” 听着红豆这么说，南宫储抹了一把冷汗涔涔的额头，捧心道：“玲珑，你差点吓死我，我还以为是你看出这幅图的什么问题了呢。” “这幅图确实有问题，而且有大问题！”红豆说道，“小伙计，你和南宫叔将这个绣图翻个面儿再看，不用我说你们就知道这幅图有什么玄机了。” 二人翻过来一看，南宫叔是红豆阁中的老人，自然一眼就看出了端倪，那小伙计盯着绣图看了一阵子，也发现绣图的玄机了。 “这绣图怎么看不到线头啊，而且这背面怎么看着也是一幅画呢？”小伙计挠挠头，不解地说道。 南宫叔越看越乐呵，一巴掌拍在小伙计的脑袋上，“傻小子，可要认清楚了，这种绣叫双面绣，不过红豆你说，双面绣这门技艺不是很多年前就断了传承吗？” 红豆皱眉摇头，“这虽然看着是双面绣，但是比双面绣还要精致，应该是经过改良的双面绣，或者说是一种全新的种类。在我看来，以后的四大名绣要变成五大名绣，甚至出现一枝独秀的局面了。” 南宫储没想到红豆会给沐初晴的绣品这么高的评价，当下对沐初晴姐妹俩更重视了几分。 红豆心中高兴，兴高采烈地带着东西回京都去了，她要将这‘白头富贵图’赶在不久之后的中秋宣传出去，到了一年末，京都中的权财人家的嫁娶之事渐渐多了，这‘白头富贵图’定能拍卖一个好价钱。 沐初晴与沐初夏走在县城的坊市街道上，沐初晴这里看看买买，那里看看买买，沐初夏则是呆呆愣愣地站在一旁，眼中满是不可置信神色，显然是还未从红豆阁受到的震惊中走出来。 沐初晴从一间杂货铺中走了出来，左手拎着一包零嘴儿，右手拎着一个包袱，里面包着一些墨条和纸张砚台，臂弯下还夹着一捆纸，冲沐初夏道：“初夏，你愣着干啥，快给我搭把手啊！” 正文 第三十六章沐初晴的金钱观 沐初夏反应过来，眼见着沐初晴买这么多东西，整个人都不好了，“姐，你买这么多东西，不怕回家娘说你啊！” 沐初晴哼哼，“有钱为什么不花，初夏，你要记住，钱挣来就是给自己花和给自己待见的人花的，不然就白挣了。你看你之前和你二哥哲子，整天累得直不起腰来，挣来的钱自己舍不得花，全都进了沈昭的口袋，到最后连娘的买药钱都没有。” “可是……就算挣了钱不也应该攒着吗？”沐初夏还是有些无法接受沐初晴的观点。 沐初晴很铁不成钢道：“初晴，姐跟你说，钱是挣出来的，不是省出来的。你看姐这几天和你绣图挣的钱，咱全家省多少年能省出来吗？既然赚了这么多钱，为什么不买些好吃的好穿的犒劳犒劳自己，不然怎么对得起咱俩那窝在西房中的十二天。听姐的，只要想挣钱，钱越花越多，若是一直抠着自己，小心日后有心赚钱都没力气赚。” 沐初夏琢磨琢磨还真是这个理，当下也就加入了沐初晴买买买的阵列中，姐妹俩从坊市第一家开始，看到喜欢的就买，一路买到最后一家，不知不觉每人背上都多了一个筐，还各自手中多了两个篮子。 “初晴，舒服不舒服，高兴不高兴，爽不爽？”沐初晴喘一口气，问沐初夏。 沐初夏不知是兴奋的缘故还是累的缘故，一张脸憋得通红，道：“舒服！高兴！爽！“ 沐初晴见自家妹妹的女性潜在买手灵魂被她激活了，松一口气，有了沐初夏的陪伴，她终于不用一个人回去独自面对沐老太的炮火了。 “对了，姐，你今天一共花了多少钱？”沐初夏看着两个筐四个篮子，突然问道。 “没多少，才十八两多一点，还不到二十两呢！”沐初晴毫不在乎地说道。 沐初夏腿一软，整个人差点被沐初晴的话吓趴在地上，幸得沐初晴眼疾手快，才用肩膀顶了一下，“我说初夏，姐没记错的话，你有一个篮子里装的是鸡蛋，要是摔一下，那么多鸡蛋可就全都碎了！” 沐初夏反应过来，抓着篮子的手又紧了紧，脸色煞白道：“姐，这么一会儿工夫咱俩就祸祸了这么多钱，娘要是知道咱俩这么败家，还不剥了咱俩的皮！” “你怕什么，咱俩今天花的连这些天挣下的一个零头都不够，姐刚刚看着县城中的坊市生意不错，还想着盘下一个铺面来给你二哥做生意用，你二哥天天嚷着要出来找活干，快到冬天了，人要挨饿受冻不说，还挣不了几个钱。若是盘下一个铺子，那你二哥就算是说亲也不愁了。” 听沐初晴这么说，沐初夏也觉得有道理，可是一想到家中沈昭的那副模样，连连摇头，“姐，你还是省点儿钱将谦哥儿和逊哥儿送去学堂读书吧，两孩子的年纪也都到了读书的年龄。给二哥盘一个店面，那沈昭还不得天天坐在门口要钱啊……”一想到沈昭那撒泼打滚的本事，沐初夏就全身汗毛直竖。 沐初晴才不怕沈昭，语气中带着些许不屑，“她敢！就算我盘下铺子那也是写在我的名下的，是我借给哲子做生意赚钱用的，若是沈昭赶来铺子里，我直接找来衙门的官差将她扭送进衙门去，至于回家之后哲子能不能护住那些钱我就不管了，他若是连点儿钱都护不住，还娶什么媳妇儿？将人家好好的姑娘娶回家，一起和他伺候长兄长嫂啊，他要是那么孬，日后连我的门都别登，姐看不上！” “姐，那可是咱大嫂啊！”沐初夏震惊道。 沐初晴看了一眼怎么都点不通的傻妹妹，气呼呼道：“那是你大嫂，不是我大嫂！”说完，就拎着篮子疾走了几步，生怕和沐初夏走在一块儿拉低她的智商。 沐初夏想了想，大哥沐轼和大姐沐初晴早就翻了脸，沈昭确实算不上大姐的大嫂了，再想想沈昭在家中的所作所为，一咬牙，紧走几步走到沐初晴身边，“姐，你说得对，我听你的，以后我赚的钱就给你，你帮我攒着，省的放在家中招人惦记。” “你不怕我被我惦记上你的这些钱啊？”沐初晴抬起眼皮子，对这个妹妹的突然开窍还是有些诧异。 沐初夏‘噗嗤’一笑，“姐，你就别逗我了，你有那么多钱还惦记我的这几个子儿，你能看上才怪，放你这儿我放心。” “算你有良心，今天卖绣品的钱有你十两金子，不过先放在姐这儿，等你什么时候需要的时候再来找姐拿。记住啊，不要告诉你二哥，免得他受什么刺激。娘要是问起来，你就说没几两银子，你全都给谦哥儿和逊哥儿买笔墨纸砚了。” 沐初晴对和自己亲近的人一贯都很大方，直接将买‘白头富贵图’得到的银子分给了沐初夏一半，并适时地给沐初夏打预防针，就这么一个妹妹，可不能养的寒碜了。 “姐，那银子我可不能要。整天吃你的住你的，就是给你劈劈线，整张图我连根针都没有动，若是平白收那么多的银子，你是想烫死我？”沐初夏赶紧拒绝。 沐初晴想了想，沐初夏说得在理，她有心帮沐初夏和沐哲，但也得悄无声息地把这个忙帮了，否则就容易给人一种施舍的感觉。 ‘升米恩斗米仇’说得就是这个道理。 “行，日后你要是出嫁的时候，姐给你置办一份风风光光的嫁妆！” 沐初晴的话让沐初夏脸瞬间红到了耳根，“姐，我才多大，不着急嫁呢！再说了，等我嫁的时候，我可不要你的钱，你给我一张‘白头富贵图’就好了，那顶的上好多份嫁妆了，我的乖乖，二十两金子还只是定金，谁知道拿到京都能卖出什么价格来。姐，你说有钱人还真是奢侈，那绣图既不能吃又不能喝的，花那么多钱买回家还得小心翼翼地供着，生怕磨了刮了蹭了，这不是找罪嘛！” “就你心眼多，放心吧，等你嫁的时候，姐给你绣一幅更好的。还有，初夏，姐觉得回去得和娘说说，给你和哲子说亲了，姐在你这个岁数的时候，谦哥儿都跑上了，秋天里还能出去和我一起捡冬天烧的树枝呢！” 沐初夏臊得满脸通红，就快滴出血来。沐初晴却没有心思注意沐初夏的脸色来，脚步一顿，猛地一拍脑袋，“我这个笨脑子，还给哲子找什么活儿啊，直接在家中烧炭就好了，若是能做好，那还用愁钱的事情啊。” 正文 第三十七章再借捣衣杵 沐初晴和沐初夏拎着篮子背着筐回到家中时，正好遇上里正沈伯来给沐初晴送刚办下来的户籍资料。 手中捏着薄薄的一张纸，沐初晴长久以来梗在心口的一根刺终于消失了，只要这户籍从莫家老宅中分了出来，她就再也不用担心那莫老太和莫珠来闹腾了。 其实沐初晴担心的不只是莫老太来闹腾，更担心那老莫家指不定什么时候抽一阵风，闹出什么大乱子来。万一败坏了莫家的名声，到时候再连累了莫子谦、莫子逊和莫子岚兄妹仨，那就追悔莫及了。 “谢谢沈伯，这些东西您拿着。” 沐初晴从篮子中抓出一包风干的肉片来，塞到里正沈伯的手中。见沈伯还推搡着不要，沐初晴连忙道：“沈伯，这东西您必须拿着，自从三郎没了以后，这家里如果不是您和沈大娘帮衬着，哪能有现在。” 见沈伯还是不愿意收，沐初晴压根不给沈伯拒绝的机会，又从篮子中拿出一个更大的油纸包来，故意道：“沈伯，您是不是看不起我啊，我这个人最好这一张脸，您要是觉得我的东西寒酸的话，那我再给您一包！” 沈伯急了，气得直吹胡子：“三郎媳妇儿，你说的这是什么话，沈伯是那种人吗？好了，就你鬼精，三个孩子都这么大了，也没个正形，不怕带坏孩子啊。”说话间，沈伯终于收下了沐初晴给他的油纸包，多次交代沐初晴遇到事情就去找他之后，这才哼着小曲儿离开了。 都是农村人，哪能天天吃到肉啊，沐初晴给里正沈伯的肉片不仅是肉，还是县城中才能买到的精贵吃食，沈伯在本分范围内跑了一次腿儿就拿到这些肉干，心情自然好。 送走里正沈伯，沐老太从东房中虎虎生风地走了出来，看得沐初晴眼角直抽，“娘，您慢点儿，这腰才刚好，不能走那么快。” 沐老太却不以为然，“我的腰早没事儿了，你们姐妹俩是去县城里打劫了还是抢钱庄了，怎么折腾回这么多东西来。” 沐老太掀开盖在篮子和筐子上的粗布，一看，眼睛都瞪大了，显然被吓得不轻，“初夏，你来跟娘说说，你们去县城里干什么了？怎么还买零嘴儿回来啊，家里有那个闲钱吗？” 沐初夏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一点儿底气全都在沐老太机关枪一样的质问下消失殆尽，脸憋得通红，就要开口，沐初晴见状，连忙道：“娘，就是那绣图挣了一些小钱，我和初夏这不是想着家中什么都缺吗？就一下子没忍住，你放心，大头的钱都在我手里捏着呢，这些都不是事儿。” 沐初夏连连点头，同沐老太说一声，“娘，这东西拎着怪沉的，我先把东西都放了啊！”说完之后，沐初夏脚底抹油一般飞快地跑了，生怕再被沐老太抓住问东问西。 沐初晴一看沐初夏的这胆子，心道：“得，这一路上都白教了。”不过她也明白，胆气这个东西不是一时半会儿能够练出来的，还需要慢慢改变。 “晴丫头，你跟娘说实话，那幅图你卖了多少钱？”沐老太还是有些不放心，扯着沐初晴的袖子问道。 沐初晴趴在沐老太的耳边，悄悄道：“二十两，金子。” 沐老太整个人的腰都一下子挺直了，沐初晴的话一直都在她耳边回荡，心中翻起了惊涛骇浪。 沐初晴见状，也拎着手中的东西笑盈盈地回了西屋，她背上的筐里装着笔墨纸砚这些文房用品，想来想去也只有西屋里的那个大桌子上能铺开练字用的纸了。 将买回来的东西都安置好，沐初晴在家中溜了一圈都没有见到沐哲和三个孩子，惊诧道：“娘，哲子他们都干什么去了？中午我爹过来了吗？” 沐老太叹一口气，还未等沐老太开口，灶房中的沐初夏就出声了，“姐，咱爹肯定没有过来，你看着灶都是冷的，娘，你中午没吃饭？” 沐初晴给沐老太搬了一个板凳坐下，听沐老太慢慢道：“哎，你们刚走你嫂子和你爹就来了，说是要烧月饼，家中人手不够，本来是让我回去的，可是哲子说我的腰不能久坐，就跟着回去了。你爹见哲子买了肉，就说让孩子也一起过去吧，我觉得没啥问题就让哲子带着孩子去了。” “娘，你怎么能这样呢，我那大嫂是什么德行你不知道吗？”沐初夏一边收拾灶火一边道。 “那孩子怎么到现在还没回来？难道沈昭留下孩子也给她烧月饼了？”沐初晴好端端的心情突然被这件事绞成了一团糊糊，看向沐老太的目光中满是震惊。 沐老太动了动嘴，“我不是想着有哲子和你爹在……” “有哲子和我爹在？半个月前那天哲子和我爹不在啊，逊哥儿头上还不是被打出一个血窟窿来。我从出嫁那天就说了，同沐轼沐大郎一家断了所有关系，娘，你忘了吗？还有那肉那酒那银子，是我给哲子让买肉回来给我爹和孩子吃的，她沈昭别想动一筷子！”沐初晴听着沐老太的话，心中突然堵得厉害，眼眶发酸，说到后面，几乎是吼出来的。 沈昭之前针对原主出了那么多的幺蛾子，虽然她穿越过来之后承了原主的记忆，对沈昭本就没有任何的好感，再加上当初她被沐老太捆上了火刑架，谦哥儿和逊哥儿去娘家找人帮忙，那沈昭不仅拦着不让其他人来，还将逊哥儿打成那个模样，沐初晴根本无法做到原谅。 如果沐家的人能在三郎死后来替原主撑住场子，老莫家又怎么敢将原主推上火刑架；若非那天有不知道哪根筋抽住的好心流寇出手，恐怕她沐初晴变成一大串烤肉了。 沈昭当日拦着沐哲和沐老爹沐老太来西营村，摆明了就是要沐初晴的命！ 沐初晴一阵糟心，连脸都顾不上洗，急匆匆地出了门，不过没有直接去东营村，而是先拐到了王家嫂子那里。 王家嫂子正坐在炕上缝棉被，见沐初晴进来了，连忙下了炕，见沐初晴朝着没人住的那间房走去，连忙出声到：“子谦他娘，我在这间房。” 沐初晴连忙变了方向，顾不上客套，火急火燎道：“王家嫂子，我这次来是想再借一下你家的捣衣杵，还有就是托王家大哥帮我也买两根一模一样的，我使着挺顺手的。这是银子。”沐初晴在王家嫂子的炕上放下二两银子。 王家嫂子之前还有些担心沐初晴这个刚没了男人的小寡妇手里没有钱，结果见人家一出手就是二两银子，心中的疑虑顿时就没了，“那捣衣杵就算再金贵，也用不了这么多银子，一两都用不了，就几百文的事儿，这钱你先收回去，等我家那口子给你带回来你再给钱就行。” “捣衣杵给你，你是准备拆洗大件被褥了？”王家嫂子从炕柜子下面的隔层中抽出捣衣杵来递给沐初晴，疑惑地问道。 八月中拆洗过冬的被褥多少有些早，但是想到沐初晴家就沐初晴一个大人还带着三个啥事都做不了的小孩子，王家嫂子也就释然了，三个孩子闹腾起来可不是一个女人家能够管得住的，早点拆洗完早点心安。 沐初晴摇头，“不是，我是觉得嫂子你这捣衣杵揍起人来特别顺手，今天再借来防防身。” 正文 第三十八章沐初夏吐苦水 王家大嫂看沐初晴脸上的表情不似作假，张开嘴嗫嚅了很久，不知道该说啥，拍拍沐初晴的肩膀，道：“那你快些去吧，谁家没有这些糟心的亲戚，早点撕破脸断了往来也好。” 说着说着，王家大嫂就想起之前她男人为了她坚决要从老王家分出来的场景，眼眶一热，伸手抹去眼角的泪，道：“快去吧，等我家汉子今晚回来我就跟他说给你捎捣衣杵的事情，这钱你先拿回去，到时候我到你家送捣衣杵的时候你给我就行。” 沐初晴点头，不敢再耽搁，拎着捣衣杵急急忙忙地朝东营村的方向走去。 已经是下午了，村里的人都三三两两的聚在一块儿聊天摸牌，见沐初晴这般杀气腾腾地走出来，都惊得睁大了眼睛。 几个妇人正聚在一颗大柳树下一边唠嗑一边绣荷包纳鞋底儿，见沐初晴这么气势汹汹地从她们身边走了过去，一阵窃窃私语。 一个穿着灰蓝色褂子，头上打一个圆发髻的妇人压着嗓子道：“三郎这个媳妇儿，真是越来越凶悍了，那天提着一根捣衣杵在老莫家，差点将老莫家的房顶都给掀了，我听说莫老太这段时间一直都躺在床上哼哼唧唧的，老莫家那个胖闺女也伤的不轻。今天看这架势，又要去找谁算账啊？” 另外一个刚从东营村嫁到西营村的小媳妇盯着沐初晴离去的方向看了好几眼，小声道：“我看莫家嫂子去的方向不大像是老莫家的方向，反倒像是去东营村的那条路，该不会是要去她娘家吧！乖乖，莫家嫂子还真是厉害。不过这样也好，一个女人家带着三个孩子，若是不凶悍一些还不让人给揉捏死。你看前两天去老莫家闹腾了那么一场，老莫家不就安分下来了吗？有些人就是皮痒，欠收拾！” 穿灰蓝色褂子的妇人回了一句，“什么叫莫家嫂子啊，你这话要是被莫老太听到了，肯定坐在你家墙根下给你嚎半个月。要么喊子谦他娘，要么就喊沐氏，别自己找不痛快。” 小媳妇吐了吐舌头，“谢谢嫂子提醒。”扭头又看了一眼沐初晴离去的方向，她也是从东营村嫁过来的闺女，怎么会不知道老沐家的那些事情，尤其是老沐家那个奇葩大媳妇做出来的事情，整个东营村没有几个不知道的。 “我看子谦他娘还真有可能是去娘家的，你是没见着那天三房家的小儿子回来时候的样子，听说被三郎媳妇儿娘家的大嫂打得全身是血，那可怜的孩子就吊着一口气了。我听我公公说，三郎媳妇儿吓得连夜抱着孩子去了镇上的医馆才将孩子的命从阎王爷手里抢回来，我要是摊上那样的亲戚，非得打断她的腿！” 开口说这话的正是船家老伯的儿媳妇杜氏，她怀中的孩子刚过了百日，整天都抱在怀里，正是母爱泛滥的时候。 圆发髻妇人瞧了一眼杜氏怀中正玩得开心的小儿，眼中满是疼惜，“就是啊，哪家得了孩子不是心肝一样宝贝着，也就那种奇葩才能做出来打孩子这种事儿，这种人就应该生不出孩子来。” 小媳妇‘噗呲’一声笑得花枝乱颤，“嫂子，还真让你说对了，那沐氏的大嫂嫁进老沐家很多年了，肚子一直都没动静，多半是遭了报应。” …… 沐初晴走后，家中的沐老太着急了，沐初夏钻进灶房中不说话。 “夏丫头，你说你姐这是干什么去了？”沐老太见沐初夏正在择菜，也蹲下来搭一把手，问道。 沐初夏放下手中的菜，转身从米袋中拿出一把大米来，放进粗陶碗中，从水缸中舀出一碗水来，一边淘米，一边没好气地说道：“娘，姐是一个有主意的人，这点你不是不知道吧！今天在路上她还说要给二哥在县城里买个铺子，让二哥去县城里做生意，省得整天嚷嚷着要出去找活儿，又挨冻又挨饿的。我问我姐说，如果大嫂来要钱怎么办？你猜我姐怎么说？” 沐老太听着沐初夏这么一说，心渐渐地沉了下来，手中的菜被捏得变形了都浑然不知，“你姐怎么说？” “我姐说啊……”沐初夏故意拉长了语调，“她说大嫂如果在家里怎么闹她管不着，如果赶去铺子里闹，就直接喊衙役将大嫂扭到官府去。还有我听我姐的意思，如果二哥连自己赚的钱钱都守不住，她可能连二哥都不帮了。还说如果没守住自己钱的本事，那最好是连媳妇儿都别娶，娶了就是祸害人家闺女。” 沐初夏将沐初晴在路上讲的东西都一五一十地转告给了沐老太，说完后，叹一口气，劝道：“娘，我劝你啊，还是赶紧熄了那份让大姐和大哥和好的心思，不然到时候咱家的金凤凰可就飞走了。” 沐老太心中猛地一震，抓住沐初夏淘米的手，“夏丫头，你把话给娘说清楚，什么叫金凤凰就飞走了？难道你姐还能和咱们也都断了联系不成？” “那有啥不能的。娘，你一个人坐在炕上的时候别瞎琢磨，我姐的心思你哪能琢磨透啊，我跟着我姐走了一趟县城，可算是想明白了，我以后要紧抱着我姐的大腿才行，跟你一条战线时间久了，熬成老闺女也攒不出一套像样的嫁妆来。” 沐初夏拍拍沐老太抓着她胳膊的手，神色古怪地补充了一句，“你可别忘了，我姐是独立户口，她若是被你逼急了，不念亲情带着三个娃一走了之，你就自己坐在咱家大炕上哭吧。” 沐老太猛地想起沐初晴走之前的那神态和动作，整个人都慌了神，“夏丫头，娘这腰没好利索，你回咱家看一趟吧，我怕你姐火上了头……” 沐初夏眼皮子一挑，将淘好的米倒进锅中，加了一些水，没好气道：“怎么，害怕我姐吃了人啊。娘，既然今天咱俩的话匣子打开了，我也就把这些年我和二哥心中的苦给你倒倒，您若是当一回事儿就认真听听，若是不当一回事儿就当笑话听听。” “今天我姐和我说了一句话，我觉得特别对。我姐说她在我和哲子这个年纪的时候，谦哥儿都跑上了。不说远的，就一个村的，比我们大的、比我们小的，都是该出嫁出嫁该娶媳妇娶媳妇，我和哲子呢？你和我爹总盯着我大哥，怎么，我和哲子就是你从大青山里捡回来的啊？” 正文 第三十九章搬出礼法唱大戏 见沐老太面上的神色变了几变，沐初夏搬了一个木墩子坐下来，仔细地将她想到的东西掰扯给沐老太听。 “我和二哥不是没意见，是我俩性格比我姐软。我姐能在出嫁前就同我大哥一家断了来往，二哥能，我也能。我姐当时出嫁的时候，我大哥给我姐夫甩脸子的时候你们怎么不说说我大哥的不好了？我姐心里会不难受？远的不说，就说近的，三个孩子都这么大了，可在咱家吃过几次饭？谦哥儿小的时候我姐抱回了咱家，姐夫带多少东西，我嫂子怎么给人家下绊子的？” “还有最近的，我姐被黑心肝的老莫家捆上了火刑架，两个孩子回咱家找人，那是走投无路了啊！可是咱家谁来了，你是嚷嚷着要来，可是被推了一跤就不嚷嚷了，哲子脸上受了伤，可是腿没事吧！还有我爹，如果真的记挂这个大闺女，我大嫂就算胆子再大她敢拦我爹的路？这些东西我都能看明白，我姐会想不通？人家怎么做的，拿着我姐夫用命换来的钱给你买了药……娘，知道你疼我大哥，可是心不能偏成这样啊，你要是真让我姐寒心了，我敢肯定我姐能连夜带着孩子离开这个山窝窝，再也不回来了。” 沐老太听着听着就落下了泪来，不断地抹泪，“我这心真是越长越偏了……” 沐初夏起身拿了一个帕子递给沐老太，“您晚上睡不着的时候多想想吧，可别到时候儿子娶了媳妇忘了娘，闺女也被你弄得寒了心，天高地远飞出去再也不回来了。” “这点我可不担心，”沐老太擦了一把眼泪，“你姐从小就长在这山窝窝里，最远的地方就是到了一下县城，她能去哪儿，去了外面不仅人生地不熟的，物价还贵，她一个女人家带着三个孩子怎么活。还有逢年过节的，别人都回娘家的时候，她总不会连娘家都不回吧。对了，你拿这帕子干啥了？为什么我越擦眼泪越止不住呢。” 沐初夏听着沐老太的话，扭头看了一眼，见她刚才拿的好像是用来盖洋葱的帕子，连忙跑到院子中拿了一条洗脸用的麻巾在冷水中绞湿，递给沐老太，“您还真是自信。说我姐回娘家，您也不想想，我姐出嫁到现在，有七年了吧！除了第一年正月初二回了一趟娘家之后，还回过几次？后来农忙的时候我姐夫去过几次，哪次不是顶着老莫家的骂，然后去了咱家再看我嫂子的白眼，听我嫂子的挤兑，这几年连我姐夫都不愿意去了。” “您说我姐到了外面活不下去？这话您自己听着乐呵乐呵就行了，全家上下谁有我姐本事大？红豆阁您肯定听说过，那红豆阁里的大掌柜红豆娘子看上我姐的绣活了，那幅‘白头富贵图’就是红豆娘子敲定的价格。红豆娘子可是京城中的大人物，虽然是商户，可是去了哪里没有几分薄面，只要有红豆阁的地方，我姐就都能去得了。” 沐老太用冷麻巾捂了一会儿眼睛，那种刺痛感终于不那么明显了，放下麻巾，露出两个红红的眼眶，看着沐初晴买下的这小院子，再想想沐初晴最近发生的变化，突然心头一凉，“初夏，你说你姐是不是变了？之前的你姐不是这样的？” “我姐是变了！她要是不变还能活下去？婆家婆家容不下，娘家娘家不给撑腰，就是为了三个孩子也得变。她若是不咬着牙变，那三个孩子都得饿死。” …… 沐初晴一心想着三个孩子，根本不知道她已经再次成为了西营村的谈资，更不知道沐初夏在她不在的时间里将沐老太给好好地‘毒’了一顿。 走到这有两三年未曾踏过的门槛前，沐初晴攥着捣衣杵的手心出了一层密密麻麻的汗，听着院子中的喧闹声，沐初晴深呼一口气，用捣衣杵顶开了大门。 院中的人‘唰’的一下将头全都扭过来，沐初晴也看到了被沐哲护在身后的三个孩子，三个孩子似乎是受了什么惊吓，除了莫子逊之外，另外两个孩子脸色都有些发青。 目光扫过院中的众人，对照着原主的印象，沐初晴将这些面孔都一一回忆了起来，除了沐老爹、沐哲，沐轼还有三个孩子外，剩下的人全是沈昭的娘家人。 沐初晴冷笑道：“爹，不是要烧月饼吗？怎么，咱家要烧多少，还请来了这么多帮忙的人。不过烧月饼不应该是请女人来烧吗？请这么多大汉过来，知道的人知道咱家烧月饼，不知道的还以为咱家要占着大青山落草为寇呢！” 沈家的当家人，也就是沈昭之父沈正经站了出来，面色铁青道：“大侄女，我们今天来说的事情正好和你有关，既然你来了，那正好。” “谁是你大侄女？”沐初晴一口将沈正经的话噎了回去，语气似是在自嘲，“我可当不起你的大侄女，一个亲闺女就将我们全家人都逼得没活路了，若是我成了那你的大侄女，还不将我们全家都榨干啊！” 沈昭脸色一白，揣在袖子中的手颤抖起来，她可是领教过这个小姑子的嘴，虽然仗着自己年长每次都能压这个小姑子一头，可是人家两片嘴皮一碰秃噜出来的一句话就能让她心堵半个月。 沈正经的脸色直接黑了下来，“沐家老哥，你就是这么教女儿的？我沈家的闺女好好的，怎么逼你们全家人了，还将你们全家人都逼得没活路了，今日我非得听听。” “爹……别忘了正事。”沈昭顶着一张惨白的脸小声提醒道。 沈正经大手一挥，“正事是正事，今天老沐家的人这么祸害你的名声，我非得讨一个说法不行！”沈昭扶着墙站好，腿软地差点一屁股坐在地上，她有种预感，今天将娘家人请来不仅可能办不成事，还有可能会坏事。 沐初晴打开院门，直接将围在院门口的媳妇婆子都请了进来。她身为一个来自现代社会的灵魂，深知舆论的压力有多么重要！ 她一个人哪怕是将沈昭做的恶事全都抖出来，恐怕沈昭之父也不会相信，还会反咬她一口，说她是诬陷。当村里的其他人都点头赞同了她的话，沈昭之父就算不想信也不能不信了。” “‘妇’有七去：不顺父母，去；无子，去；淫，去；妒，去；有恶疾，去；多言，去；窃盗，去。沈昭，你自己琢磨琢磨，一共犯了几条？” 沐初晴直接搬出了礼法，就算沈昭之父有心偏袒沈昭、故意为沈昭开脱，那也得掂量掂量他有没有胆量冒犯礼法。 沈昭脸色越发的白了，顺着墙根软软地坐了下去。 “不顺父母这一条，村中人都能看出来吧！” 沐初晴从第一条开始数，顿时有好多个婆子站出来给她作证，你一句，我一句，七嘴八舌地将沈昭在老沐家的所作所为全都抖了出来，沈正经越听脸越黑。 “无子这一条，不用我说您心里也有底！”沐初晴的话音一落，众人都是一阵哄笑。 正文 第四十章沐老太的选择 沈正经脸上臊得胡子眉毛都一起抖了起来，他来之前特地在心中揣摩过这件事，闺女沈昭嫁到沐家之后，一直没有生下一儿半女，这说出去可是丢人的事，可是想到老沐家这么多年都没有拿这当成一回事说，还以为老沐家不在乎这些事，这才将这件事情选择性的忽略掉，没想到竟然被沐初晴在这么多人的场合下提了出来。 “妒，窃盗，这两条，沈昭你扪心自问，哪条没有！”沐初晴这一身吼，直接将沈昭从嫁进沐家来之后到现在给她添得所有堵都吼了回去，吼完之后，只觉得一阵神清气爽。 周围围观的人却不这么觉得，沐初晴这么一吼，差点将她们的心肝脾肺肾都吼了出来，深吸好几口气才从沐初晴的这一嗓子中回过神来。 沐家隔壁的一个碎嘴妇人低声道：“老沐家的这个大闺女真是太厉害了，之前听说她在婆家狠狠地发泄了一番，将大姑子和婆婆都打得下不了床，我还不相信，今天看来，多半是真的。” 沐初晴扭头看了一眼那个碎嘴妇人，扬了扬手中的捣衣杵，“不是多半是真的，就是真的。我用的就是这根捣衣杵，欠打的人哀嚎起来可比去镇上听曲儿好听，婶子你想听吗？” 围观之人这才注意到沐初晴手中一直拎着一根油亮的捣衣杵，一看就是好质量的木头制出来的，顿时打了一个哆嗦，原来这老沐家的闺女回家就是来打架的。 “怎么，您若是还替您的女儿感到委屈，那就说出来，这么多人在，我们就评评理！大家的眼睛是雪亮的，再不济捣衣杵还在这儿呢！总有办法让您听到您女儿这些年在老沐家都做了什么！” 沐初晴将捣衣杵抱在怀中，正面沈正经，嘴角的冷笑刺痛了沈正经的眼。 “昭丫头，你小姑子说的都是真的？”沈正经看向跌坐在地上的闺女，这个闺女他一直都以为是个好的，没想到嫁出来之后竟然变成了这混样。 看自家闺女的模样，沈正经不用想都知道沐初晴说的就是八九不离十，还有村民的指指点点，让沈正经更是没脸继续待下去，只能扭头看向沐老爹，弯下腰，整个人都仿佛瞬间苍老了几十岁，“沐老哥，是我没有教好闺女，今天也没有问清楚就上门来，多有唐突，还望沐老哥多多担待。不知沐老哥打算如何处置昭儿？” 沈正经说到最后，硬气了多少年的脊柱都弯了下来，心中又气又羞又愧，本来是领着一家人来给闺女撑腰做主的，谁知道闺女不给自己做主，愣是让他将一张老脸都丢在了东营村。 沐老爹有些为难，看看沐轼，再看看沐哲，最后目光落到了沐初晴和三个孩子身上，想着沐初晴和三个孩子在沈昭这里受的委屈，还有二儿子脸上的伤，虽然已经好的差不多了，可是心头落下的伤疤又怎么能消去，若是留下沈昭，恐怕这个家就真的要散了。 “沈老弟，我们家庙小，这尊娘娘实在请不起啊……”沐老爹叹气道，“哲子，去将里正请过来，沐轼，写休书！” 沐哲刚要出门，谁知沐轼突然冲了出来，‘噗通’一声跪在沐老爹的脚下，嚎啕大哭道：“爹，不能休啊，不能休啊！昭儿就算有再多的错，那也都是儿子默允的，您要怪就怪儿子吧。都说一日夫妻百日恩，昭儿嫁进沐家十年当牛做马，就算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不能休啊！” 沐初晴心中‘咯噔’一声，她这个窝囊大哥这是又要出什么幺蛾子了？故事的发展怎么不按照剧本的原始设定走？ 有了沐轼的声援，沈正经的面色稍微好看一些，沈昭感激地看了一眼沐轼，今日沐初晴闹出来的动静太大，若非这个平日里她都看不上的丈夫出声，恐怕她就真的要被这一家子休出门了。 “沐初晴，沐哲，你们都给我等着！”沈昭披头散发地跪坐在地上，没人看到她眼中一闪而过的阴厉与狠辣。 沐老爹这下犯了难，看着跪在地上的沐轼和沈昭，再看看站在身边一言不发的沐哲与沐初晴，不知道该怎么办。 “爹，我是来喊三个孩子回家吃饭的，就先回去了。” 沐初晴不愿再多掺和进沐家的事情中来，将莫子岚抱在怀中，一左一右领着两个孩子出了沐家的门。 “谦哥儿，你们今天中午吃饭了没？不是说要来烧月饼的吗？怎么娘刚才进去连个月饼都没有见到？”沐初晴看三个孩子的情绪有些低落，出声问道。 莫子谦怀中抱着沐初晴从王家借来的捣衣杵，低声道：“没吃饭，二舅买到的肉全都被大舅妈拿去招待她家的那些亲戚了，就连二舅给外公打的酒都被大舅妈倒走了一大半。中午二舅去找大舅妈拿饭，却被大舅妈骂了几句，差点打起来，后来大舅妈家的亲戚就都出来了，再后来，娘你就来了。” 趴在沐初晴肩上的莫子岚委屈巴巴地喊了一声，“娘，我饿。” 沐初晴心中一揪，排排莫子岚的背，“子岚再等一会儿，二姨已经在咱家做好饭了，回去就吃可以不？” 三个孩子都吞了一口口水，沐初晴的肚子也很应景的响了一声，脚步不断变快，朝着家中走去。 …… 沐老太被沐初夏说得七上八下的，心里一直都没个底儿，想了想，决定还是打包收拾收拾东西回东营村去。沐初夏在灶房中做好饭，刚端到院子中，就见沐老太胳膊上挎着一个包袱从东房中走出来。 “娘，你这是干啥？快来吃饭。”沐初夏将锅放到了桌子上，又从灶房里拿出几副碗筷来，见沐老太连饭都不吃，就火急火燎地往外走，心中气得不行，“娘，您到底要干啥？连饭都不吃了？” 沐老太一只手无法拉开门闩，只能折回来将包袱放在饭桌上，急道：“夏丫头，娘坐不住了啊，你姐回了咱家，谁知道要发生什么，万一打起来怎么办？娘得回去看看，在你姐家住了这么长时间，也不知道你爹的身子怎么样，我该回去了，哪有在闺女家一住半个多月的。” “娘，是不是我之前的话让你不舒服了？”沐初夏才不会相信沐老太的这话，说话间眼泪就流了出来，她在沐初晴家好不容易看到了希望，难道又要被拉回那个绝望的地方吗？“娘，那你好歹也等我姐回来和我姐说一声吧，你连声招呼都不打让我姐怎么想？” 沐老太拉开门闩，扭头拿起包袱，“娘就是不知道该怎么和你姐说，这才选择在这个时候走，到时候娘走路绕开，不然碰到你姐娘不知道该怎么说！夏丫头，你别劝娘了，不管你哥怎么样，那都是你们的亲哥啊，一个娘生出来的，怎么会有什么深仇大恨？你姐她就是一时想不开，你哥性子软，娘不能看着你哥受了欺负！” 见沐初夏要从她身上解包袱，沐老太急道：“夏丫头，娘知道你哥做得不对，可是他是你们的亲哥这点永远不会改变，你们都是娘的孩子，手心手背都是肉，……” “我没有那样的大哥，娘说的没错，手心手背都是肉，可是我既不是您的手心也不是您的手背，我是您脚后跟上磨出来的死皮。” 院门缓缓打开，沐初晴泪流满面的样子出现在沐老太和沐初夏的眼中。 正文 第四十一章沐老太回家 沐初晴的样子将沐老太和沐初夏都吓了一跳，沐老太正要解释，就听着沐初晴道：“娘，我累了，有什么事您决定了就做吧，我没意见。”说完，沐初晴就带着三个孩子回了中间屋子。 沐老太一咬牙，还是放不下家中的那摊子事，同沐初夏道：“夏丫头，娘先回去一趟，你记得喊你姐和三个娃吃饭，然后快天黑的时候你也回咱家吧，把你放在你姐家我不放心。” “那我姐和三个孩子怎么办？”沐初夏急了。 沐老太皱眉，“我一会儿让哲子过来，你不能住在你姐家，这段时间是咱们全家都住着，没人敢来使坏，万一趁着今晚我们都回去了来作妖怎么办？你还没出嫁呢！住在你姐家我不放心。听娘的话，娘也是为你好。”沐老太语重心长地劝说着沐初夏，她不知道的是，中间房中的沐初晴一直都靠在门板上，眼泪控制不住地往下流。 之前她对原主娘家抱有的期望值太高了，若是真如她所想的那样，原主和三个孩子又怎么会饿成那个样子？ 听了沐老太的这番话后，剩余的话沐初晴已经根本听不进去了，她将三个孩子安顿在房中，必须找点事情做，只有忙了才能转移注意力。 打开门，见沐老太还扯着沐初夏的耳朵不断告诫，沐初晴强扯出一抹笑颜，“娘，您是要回东营村吧！用不用我送您一下。” “不用不用，你忙你的。对了，夏丫头刚才给你焖了米饭，灶上还有新炒的菜，你和孩子们吃饭吧，午饭吃的迟了，晚饭也稍微做得晚一点儿。”沐老太叮嘱道。 沐初晴从灶房将饭菜都拿进了中间房屋，给三个奶包子盛好饭之后，在自己碗中添了几筷子菜就端着碗进了西房，顺手关上了房门。 坐在硬邦邦的炕上，沐初晴一边理着乱成一团的思绪，一边琢磨着自己穿越到这边之后发生的一系列事情，直到饭碗见了底，她也没有琢磨出个子丑寅卯来。 眼角的余光无意间瞥到了放在炕头的包袱皮，沐初晴突然想到那‘三爷’莫封疆的嘱托，攻克瘟疫的药还没做呢！还有那千两黄金的金票，一直都压在她的淘宝空间里，连动都没有动过。 不是沐初晴舍不得花，而是她在这个世界上最远也就去过县城，将整个县城的全部药材加起来都不一定有‘三爷’莫封疆送来的多。再说了，没有亲眼见到瘟疫患者，她这个靠着金手指诊病的‘冒牌神医’根本不知道该如何对症下药。 随手配出一副药来不难，可别到时候非但没有治愈了瘟疫，反倒要了人家的命。 目光扫过淘宝空间中的所有东西，最后落在了那尊小小的丹炉上。这个据称为“观音的炼丹炉”的东西，看起来与寻常人家烧香用的香炉没多大区别，材质似乎是青铜品质，三足而立，上面设着一个小小的鼎盖，模样十分精致。 沐初晴将丹炉从淘宝空间中拿出来，捧在手中，正准备打开丹炉，就感觉到头上突然一阵刺痛，不过这股刺痛来得快，去得也快。 缓缓睁开眼睛，沐初晴品读完脑海中的讯息之后，眼中闪过一丝惊喜，难怪这丹炉叫做“观音的丹炉”，这小小的丹炉中竟然蕴藏着这么多的玄机。 食指按在丹炉上雕刻着的貔貅鼻子上，大拇指蒙住貔貅的两只眼睛，另外一只手捏着貔貅嘴里衔着的小铜环轻轻一拉，一个莲蓬模样的铜盘被沐初晴从丹炉上扯了下来。莲蓬状铜盘上均匀分布着十二个半球形孔洞，看起来像是用来盛放丹炉炼制出来的丹药用的。 沐初晴心念一动，根据她当初在汪大夫家时得到的系统奖励药方抓出几把药材，掀开丹炉的炉盖塞进丹炉中。盖上盖子，一阵草木的香味从烟孔中慢慢腾出，如丝如缕，沁人心脾。 根据这尊丹炉的介绍，这丹炉不仅具有炼丹的能力，还具有从不同的物品中提纯天然之物的效果，不过现在她还用不上这个技术。 过了大约有小半个钟头，丹炉冒出来的烟渐渐变小，直到最后变得一点烟都冒不出来了。沐初晴掀开丹炉的炉顶盖瞅一眼，刚才还被塞得满满当当的药材尽然已经全部都烧完了，丹炉底部留下薄薄的一层灰烬，大概就是那些药材经过丹炉提纯后剩下的废渣，看起来确实与香灰很像。 按照那种复杂的方法从丹炉底部抽搐莲蓬铜盘来，两颗棕黑色、圆溜溜的丹药还散发着热气，沐初晴用指尖小心翼翼地碰了碰，略微带着一些烫手。 在屋子中转悠了一圈，沐初晴都没有找到一个可以用来装药丸的东西，索性将药丸就留在了丹炉中，这些药丸既然被系统称为“防瘟灵药”，应该与这次的瘟疫有关。 “防瘟灵药”自带防瘟两个字，想必就是字面上的意思，类似于前世那种抗病毒颗粒一样，不过系统出品，效果应该更有保证。既然拿不出治愈瘟疫的药方来，那还不如先多制一些防瘟疫的药丸，到时候那杀神‘三爷’来了之后，好歹也算有个交代。 沐初晴心中打定主意要将这些药丸都拿给莫封疆，自然是不能将这些药丸放在淘宝空间中了。莫封疆手下的那些人神出鬼没的，送个包袱都不走寻常路，若是被那些人发现了端倪可就不好了。 思来想去，沐初晴只能将主意打在了之前买绣绷子的那家老木匠身上，相信她设计出一个放药丸的匣子来，老木匠应该能做出来吧！至于如何保存药性，这个世界的药丸散剂大多是用瓷瓶来装，沐初晴也就将主意打到了瓷瓶上。 “今天就一共炼制六炉防瘟灵药，剩下的等瓷瓶和木匣子买回来再说。” 沐初晴又将各种药材抓出一些来塞到丹炉中，刚盖上丹炉的盖子，就见沐初夏扭扭捏捏地走了进来，“姐，娘让我回去。” “那就回去吧，放心，姐之前带着三个孩子是怎么过来的，现在就还能怎么过下去，再说了，之前那个茅草屋可比这个房子差远了，姐不照样好好的吗？”沐初晴握住沐初夏的手，“娘也是为你考虑，你先回去吧，不用操心姐的事情。” 沐初夏胸中梗着一口气，下午沐初晴同沐老太说得话正是她想说却不敢说出口的话，之前一直憋在肚子中还好，没有多么生气。如今被沐初晴说了出来，越想越委屈，直接趴在沐初晴身上哭了出来，“姐，我之前一直觉得娘挺好的，可是没想到她这么偏心，不管什么都总想着大哥，眼看着二哥和我都快过了说亲的年龄，她都能看着大嫂继续从我们手里抠钱，一句话也不说。” 沐初晴沉默了，虽然她心中已经对沐老太有了间隙，但是毕竟她是代替人家女儿活下去的，该尽心的事情还得尽心，只是不能太过掏心掏肺了。沐初夏从里到外，从魂儿到身体都是沐老太的亲闺女，更不能让人家母女离了心，“初夏，咱娘就是那样一个人，这也没啥，你的嫁妆不用担心，只要有互相看上眼的人，你嫁妆的事包在姐身上。 沐初晴不断的安抚沐初夏，终于让沐初夏的情绪平静了下来，送走沐初夏，沐初晴关上院门，这小小的院子中只剩下她们母子四人。 正文 第四十二章准备蒙学 “娘，姥姥和二姨都回东营村去了吗？”莫子谦从中间房中探出头来，手中端着三人吃完饭剩下的空碗，迈着小腿儿朝灶房走去。 沐初晴从莫子谦手中接过饭碗，“对啊，姥姥和二姨要回自己的家里，到了秋收的时节，哪家不忙啊！来，这些碗给娘，娘去洗。一会儿娘给你们仨一个惊喜。” 哄走了莫子谦，沐初晴在灶房中忙活了将近两刻钟，将灶房的里里外外、上上下下都打扫了一遍，长长地呼出一口气。 自己的日子，终究还是得自己过。 相比于莫老太来说，沐老太还算是一个不错的家长，毕竟重男轻女是这个社会的主流思想，沐老太能够做到时不时拿一些东西来接济闺女，已经算是不错的了。 自己宽慰了自己几句，沐初晴将心中憋着的那股子毒气都释放了出来，脚步都轻盈了不少。 在灶房中找到一个竹子编的簸箕，是里正沈伯家之前用过的，不过人家在迁新居的时候编了新的，就将这个旧簸箕留在了老房子中。沐初晴当时买下这房子时，沈大娘就将这簸箕也送给了她。之前沐初晴还觉着这个簸箕没啥用处，如今却派上了用场。 家里只剩下她一个大人，她还想着要将绣图尽早绣好教上去，只能委屈一下三个孩子，将三个孩子都同她一块圈到西房中，她潜心绣图，也正好给三个孩子做一做启蒙工作。 至于这个簸箕，沐初晴打算将它用来放那些炼制防瘟灵丹需要的药材。 那个杀神‘三爷’给了她一千两金票，她炼制出来的防瘟灵丹肯定不能太少。可是三个孩子在她身边，总不能一遍又一遍从淘宝空间中往外拿药材吧！若真是那样毫不顾忌地在三个奶包子面前拿了，三个奶包子非得把她当成妖怪不可。 想来想去，只有将药材事先都混好放在簸箕里，然后再用丹炉炼制防瘟灵丹，这是沐初晴能想到的唯一一个万全之策。 说干就是干，沐初晴将落了不少灰的簸箕提出灶房，从井中打出半桶水来，撸起袖子好好的刷洗了一遍簸箕，然后将簸箕支在一个木墩子上，等太阳晒干才能用。 转身回到西房中，从空间里取出药材将两个药柜都填满，也不管什么标签不标签的东西，反正她这里又不是医馆，这些药柜也无须都按照标签来。莫封疆给沐初晴屯下的药材足够多，沐初晴塞了满满两药柜之后，那些药材才下去不到三分之一。 做完这一切，沐初晴去中间那间房将三个孩子喊了过来，从包袱中拿出笔墨纸砚，放到了桌子上，“谦哥儿，逊哥儿，岚姐儿，看娘给你们买了什么？” 莫子岚和莫子谦还从没见过这些东西，倒是莫子逊应该跟着柳一刀见过笔墨纸砚，惊呼道：“娘，这是文房四宝，笔、墨、纸还有砚台！” 沐初晴点点头，“娘今天去县城的时候给你们买了这些东西，高兴吗？” 莫子逊当下就拿出墨条，从院中找到一个破了一角的粗陶碗，从井中接了一点点水，在砚台中缓缓磨墨，还时不时地将鼻子凑在砚台边闻上几下，脸上的喜意更浓，将砚台递到莫子谦和莫子岚鼻子边，道：“大哥，小妹，你们快闻闻，这墨都是香的！我听柳伯伯说过，只有好的墨条磨出来的墨汁才是香的，娘，这些东西都很贵吧！” 听了莫子逊的话，莫子谦眼中满是亮闪闪的光芒，莫子岚年纪还稍微小一点儿，表现得没有那么明显，不过脸上的好奇之色还是能看出一些来的。 “这么小操心什么钱的事，只要你们好好读书写字，花再多的钱娘都不觉得贵。” 沐初晴从一小捆毛笔中抽出一只大的，两只中号的，还有一只小毛笔来，将两只中号的毛笔给了莫子谦和莫子逊，小号的则是给了莫子岚。将毛笔在破陶碗中润湿，笔尖在砚台上点了点，在宣纸上写下了三个孩子的名字，又写了几个基本的称呼用字。 她前世是一个网文作家，虽然基本将两万多个汉字都差不多认全了，可是让她教三个奶包子写字，一时间还是有些犯难。她早就忘了小学课本是怎么安排认字的，思索再三，只能按照传统古言文中所写的那样，先从《三字经》、《百家姓》和《千字文》开始教，之后还有《弟子规》、《增广贤文》、《幼学琼林》、《朱子家训》、《古文观止》…… 沐初晴重新拿出一张空白的纸来，将她还记得的那些古代经典都写下来，尤其是在《增广贤文》之后，她做了一个特殊的标记。 《增广贤文》这部著作是沐初晴最喜欢的，里面将很多警世名言都归纳了进去。在前世时，沐初晴在二十多岁才读到这本书，当时就惊为天人，后悔没能早读到这本书，如今有机会，定要将她前世的遗憾在三个奶包子身上圆了回去。 “娘，你这是写什么啊？”莫子岚踮着脚尖趴在桌子上，见沐初晴‘哗哗哗’地在纸上画下一堆弯弯曲曲歪歪扭扭的东西，疑惑道。 沐初晴收起笔来，“岚姐儿，娘写的这个啊，都是你大哥二哥要学的东西。谦哥儿、逊哥儿，这么多的东西要学，你们害怕吗？” “不怕！”二人齐齐摇头。 沐初晴满意地一笑，刮了刮两个小包子的鼻尖儿，“不怕就好，好好学，娘不期望你们能考多大的官儿回来，只希望你们日后出了门不要成为目不识丁的睁眼瞎，被人骗了都不知道。当然，你们要是能给娘考一个功名回来最好，让娘也尝尝当官家老太太是个什么样的滋味。” “娘，大哥二哥学写字，那我呢？我也要学吗？”莫子岚的眼神中多少带着一些畏惧，怯怯地说道。 沐初晴摸摸莫子岚的头，“你还小，现在学有些早，可以先跟着娘学学劈线绣花，若是你想学读书写字，娘也教你，到时候你大哥二哥去念私塾，去读书院，只要你想去，娘也供你去！在娘眼里，不管儿子还是闺女，都是一样的亲！” 兄妹三人似懂非懂地点点头，莫子逊和莫子谦暗中记下了沐初晴想当官家老太太的愿望，莫子岚则是把沐初晴‘儿子女儿一样亲’的观点埋在了心底。 沐初晴没有想到，将来的若干年后，她今日的这一番话竟然在这个世界中产生了那么大的影响。 正文 第四十三章杀神来了！ 给三个孩子讲了一会儿蒙学的东西，沐初晴便将桌子全都留给了三个孩子，自己只占据了桌子的一角放下丹炉，将药材放进丹炉里，盖上炉顶盖，不多时，草木的芬芳从丹炉中缓缓飘出。 沐初晴坐在炕头就着下午的太阳劈线，绣花前必须劈好线，之前有沐初夏帮她劈线省了不少工夫，如今沐初夏回了东营村，这劈线的活儿只能她自己来干。 鎏金线被太阳一照，金闪闪的，十分好看。 莫子岚写了一会儿就不想写了，将手中的毛笔架到砚台上，爬到炕上挨着沐初晴坐下，盯着香炉，疑惑道：“娘，这个香炉是干啥用的？今天不是初一也不是十五，你怎么还烧起香来了。” “就你问题多。娘听镇上的人说府城那边已经有了瘟疫，就去县城医馆里买了一些防瘟疫邪秽的药材，医馆的大夫说平日里将这些药材放在小香炉中烧一烧，就不容易染上瘟疫。”沐初晴将早就准备好的说辞讲了出来。 揉揉发酸的脖子，沐初晴从包袱中翻捡翻捡，终于找到一团质量不怎么样的棉线，“岚姐儿，娘教你劈线怎么样？你不想写字的时候就来劈劈线，等劈线的手艺好了，娘再教你刺绣。” 一听沐初晴要教她刺绣，莫子岚顿时就来了精神，她之前天天看着沐初晴刺绣，用一根针一根线就能绣出那么好看的花和鸟来，她早就心痒痒了。 连香炉都顾不上看了，莫子岚十分麻溜地爬到沐初晴身旁，拿起线来，跟着沐初晴小心翼翼地学劈线，十分认真。 一下午的时间，沐初晴就几乎都交待在了炕上。直到太阳落山、天快全黑的时候，沐初晴才想起来还没有做晚饭，将劈好的线挪到另外一个篮子里，放在炕头碰不到的地方，将三个孩子都撵出了西房。 三个孩子还小，学习不急于一时。若是过早耗尽了学习兴趣，日后反而是麻烦事。还有就是这个时代可没有眼镜这种东西，万一三个奶包子近视了，那她不就抓瞎了吗？ 做好饭，一家四口吃完，沐初晴看着越来越圆的月亮，心中又琢磨起了烧月饼的事情。已经八月十一了，她不吃月饼可以，可三个孩子还小，别人家都吃月饼就她们家不吃的话，不仅掉面子，三个孩子这个中秋节也不会过得开心。 “这次月饼不止要做，还要做好的！”沐初晴看着空中的月亮，暗暗攥紧了拳头。 三个孩子在院中闹腾了一会儿就一个接一个地犯困了，沐初晴将三个孩子打发睡了觉，关好门一个人走到西房中，点起一只小小的白蜡烛，就着微弱的烛光将丹炉打开，把十二粒丹药拿出来数了数，见个个圆润饱满，这才放了心。 沐初晴正准备将丹炉收进淘宝空间中时，西房的门‘吱呀’一声打开了，莫封疆和苏格一前一后的走了进来。 沐初晴全身一紧，不过同这杀神‘三爷’已经打了这么多次交道，这人虽然看上去凶悍，但也没有太过狠辣，沐初晴强压下心中的恐惧，扯出一抹比哭还难看的笑容，“三爷，您怎么来了。” 莫封疆面具下的眼睛闪过一丝复杂之色，他听苏格提起过这女子，说是什么胆识过人，身怀绝技，可是现在看来，不过是一个农家妇罢了。 若是说得好听一点，那就是一个有野心的农家妇。——这是莫封疆和苏格在沐初晴家西房的房顶上听了一下午墙角得出来的结论。 好在现在正值中秋，不然那毒辣的太阳定会把莫封疆和苏格都晒脱一层皮。原本是想着趁三个孩子不在沐初晴身边时就下来，可他们怎么都没有想到沐初晴母子四个在房中一待就待了一下午。 苏格见莫封疆不说，主动开口道：“夫人，那攻克瘟疫的药物可有眉目了？” 沐初晴眼皮子一跳，她最不愿意面对的就是这件事情，没想到杀神‘三爷’这个没眼力见儿的手下开口就问，只是这个人的暴力程度沐初晴是见识过的，纵然心中已经将苏格骂了两百遍，沐初晴面上仍努力维持着一副淡然的笑容，缓缓摇头，“研制攻克瘟疫的药物若是那么容易的话，瘟疫就不会成为人人闻之变色的大灾了。” 听沐初晴否认，莫封疆心沉了沉，说不上是遗憾，只是心中多了一些莫名其妙的失落，他也不知道为何，平日里不管遇到什么事情都不会心乱的他，一见到这个农家女子就会变得心神不宁起来。 “不过，我也不是毫无头绪。”沐初晴将手摊开，三颗防瘟灵药暴露在莫封疆和苏格的视线中，“在没有见到患者前我无法配出治病的药，但是防治瘟疫的药还是难不倒我的。” 莫封疆面具下的眸子中闪过一丝锐利之色，朝苏格飞过去一个眼神，苏格立马会意，从沐初晴的手中拿过两粒防瘟灵药，给莫封疆递了过去。 接过防瘟灵药，莫封疆闭上眼睛嗅了嗅，复杂地看一眼沐初晴，声音冰凉如三九天的冰水，“女人，我希望你不要骗我。”说罢，那颗防瘟灵药直接没入莫封疆口中，随着喉结的轻轻一动，防瘟灵药落入腹中。 苏格刚要开口，却见莫封疆朝他摆手，到口的话都咽了回去，一咬牙，将剩下的一颗药也吞入腹中，却不知是心情不佳的缘故还是其他，药丸卡在了喉咙中，差点被噎得背过气去。 沐初晴见状，连忙出门去灶房中给苏格倒水，却见杀神‘三爷’轻飘飘的一掌拍在苏格的背上，苏格紧咳几声，面色恢复如常，满脸感激地朝莫封疆弯腰施礼，“谢三爷。” 看着主仆二人的相处方式，沐初晴眸光微闪，最后还是一咬牙，借着袖子的掩护将一千两金票拿了出来，递到莫封疆面前，“这一千两金票是给我囤积药材的，可是这小小县城中哪有多少药材，所以这钱我不能收。” 苏格正要接过金票，莫封疆突然语气中满是不悦地开口，“让你收下你就收下，你囤积不到药材我囤积，那一千两金票就权当是你研制出这防瘟药丸的工钱。咳咳……”莫封疆突然一阵急咳，感受到手心中传来的黏湿感，莫封疆眉头轻皱，不着痕迹的将手背在身后。 饶是莫封疆假装得很好，这一切都无法逃过沐初晴那天赋异禀的鼻子，当日在王家布行她就能闻到空气中的血腥味，如今距离莫封疆这么近，若是闻不到这么浓郁的血腥味才怪。 “既然来了，不如让我给你诊个脉吧！”沐初晴鬼使神差地说道。 正文 第四十四章羞耻的治疗方法 话刚说出口，沐初晴就后悔了，恨不得多抽自己两巴掌。 在二十一世纪就有很多人忌讳中医诊脉，认为在中医面前没有隐私可言，因为中医靠着两根手指就能探出一个人体内脏腑的情况，而五脏六腑又与一个人的生活习性息息相关。 可以这样说，在一个诊脉技术高超的中医面前，一个病人就相当于被放到了显微镜下，每一个汗毛孔都似乎要被人看穿，让中医诊脉就等于全身都被人剥光一般。 尤其是有了诊病手镯这个大杀器，沐初晴给莫封疆诊一次脉，等于直接给莫封疆做了一个全身上下精确到头发丝儿的体检。 虽然现在的莫封疆看起来还算正常，但沐初晴可不敢忘记之前这个杀神‘三爷’是有多么凶悍。对于这种时不时就全身带血，连医馆都不能去的神秘人，谁知道人家身上藏着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万一她好死不死地撞在了枪口上，那就真的要死了。 沐初晴讪笑几声，将伸出去的双手背在身后，尴尬道：“我就是随口一说，三爷您不要放在心上，这药丸的功效应该不会有差错，若是之后还需要，那就需要将这些药材多准备上一些，最好能差人送到我家来，从我们村通往镇子只有一条水路，运送药材不仅不方便，而且容易让药材浸了水，到时候可就不好了。” 莫封疆点点头，服下沐初晴给他的防瘟灵药之后，竟然觉得一直都有些困乏的眼皮轻松了不少，他知道眼皮困乏是体内的七伤之毒在作祟，可是没想到这小妇人拿出来防瘟疫的药丸居然对七伤之毒也有效果。 缓缓地撸起袖子，露出一截刀疤剑伤纵横交错的胳膊来，莫封疆的声音略微粗重了一些，“之前就听苏格说你只凭着诊脉就能诊断出我体内的剧毒，今日你就再帮我诊一次，看看可有破解之法。” 沐初晴不敢拒绝，手指搭在墨封疆冰凉的胳膊上，弯弯扭扭的疤痕触感十分诡异，比一般的皮肉略软一些，那种凹凸不平的感觉初次触碰还好，碰多了，沐初晴突然一阵揪心的疼。 墨封疆闭上眼睛，在他同意让沐初晴帮他诊脉前做了很久的心理准备，这七伤之毒是他那次死里逃生之后才发现有的，四处求医都未能找到祛毒之法，如今这小妇人一颗八竿子打不着的药丸就能将毒性压制下去，墨封疆心中几乎快熄灭的那点儿希望的小火苗再次熊熊燃烧了起来。 感受着女人的手在自己胳膊上摸来摸去传来的酥痒之感，墨封疆强压下心中的异样，闭上眼睛，牙关紧咬，“虽然这妇人诊脉的手段有些与众不同，但是为了祛毒，忍！” 时间过了半刻钟，苏格看着沐初晴的手沿着墨封疆的胳膊揉搓了好一阵子，目光中充满了疑惑，“沐娘子，您诊好脉了吗？您上次诊脉的速度那么快，怎么这次……” 沐初晴恍然惊醒，看着近在咫尺的狰狞面具，额头上渗出细密的冷汗，她竟然在杀神的胳膊上揉搓了这么久，真是不要命了！ 吸一口气，沐初晴沉下心来，听着诊断手镯给出来的诊断，松了一口气，莫封疆除了体内的一些暗伤之外，就只剩下如跗骨之蛆的七伤之毒了。不过这都不是问题，诊断手镯既然给出了祛毒的方子，那这七伤之毒也就算不上难题。 目光扫过虚拟的诊断界面，沐初晴呼吸一滞，眼睛紧紧盯着诊断手镯开出来的方子，满头黑线滑下，只觉得一排又一排的羊驼神兽从东营村跑到西营村，又跑回了东营村……如此往复不休。 莫封疆感觉脸上有些湿热与温痒，睁开眸子，目光猝不及防地落在那如同一潭秋水般的双瞳中。这是怎样的一双眸子，竟然让他生出一种久别重逢的感觉。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莫封疆就被他的这个想法吓了一跳。算上这次登门，他与面前这个小妇人明明只见过三次，第一次他只是远远地看了一眼这个被捆上火刑架的妇人，鬼使神差地出手，这妇人连他是谁都不知道。第二次见面时他还在昏迷之中，唯有这次才看清楚这妇人的容貌，怎么会生出这种诡异的感觉，真是见鬼了。 隔着一个虚拟的界面，四目相对，沐初晴与莫封疆心中是两种截然不同的想法。 沐初晴看着诊断手镯给出来的施救方法，一张脸都哭丧了下来，这是从哪里冒出来的施救方法，怎么会这么辣眼睛？ 难道要帮这个男人祛毒就真的需要让这男人放下全身戒备，同她‘坦诚相对’？先是泡药澡一个半时辰，然后再辅以针灸祛毒的方式，行针于七伤之毒附着的周身大穴……可是那些位于私密之处的穴窍让她如何下得了针？ 难道要同面前这个杀神说，‘我要给你治病了，你把衣服都脱了躺下吧……’这让沐初晴如何开得了口，而且沐初晴心中实在没底，万一这个杀神一个不高兴将她掐死怎么办？ “可诊出什么结果了？” 莫封疆冰凉的声音在沐初晴耳边响起，将沐初晴从胡思乱想中喊回了神。 沐初晴不敢有丝毫犹豫，连忙点头，可是想到那辣眼睛的治疗方法，又连连摇头，看似笃定的语气中带着一丝心虚，“没有。” 莫封疆从睁开眼开始，就一直都在关注着沐初晴的表情。沐初晴那纠结的表情、害怕的表情，甚至还有那一闪而过的脸红的表情，全都被莫封疆看在了眼里。 此刻，莫封疆的心脏纵然再波澜不惊，也悄悄泛起了嘀咕，他身上的七伤之毒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为何这女子能生出这么多种表情，能治就是能治，不能治就是不能治，哪有那么多的纠结。还有那突如其来的娇羞，究竟是怎么回事？这小妇人孩子都生了三个，还会有什么事能让她脸红？难不成这个小妇人还当自己是黄花大闺女？ 气氛沉默得可怕。 沐初晴一直都在等杀神‘三爷’开口，每沉默一息的时间，她心中的压力就增加一分，谁知这个杀神‘三爷’却一句话都不说，炯炯的目光一直围绕着她打转，到底是要闹哪样？ 双方僵持了一阵子，沐初晴实在沉不住气了，她有一种预感，她若是再沉默下去，保不准会突然犯了心梗然后撒手人寰、含泪九泉，只能选择没骨气的‘坦白从宽，老实交代’，“三爷，您身上有一些暗伤，还有就是七伤之毒已经从血脉转移到了筋骨上。暗伤不是大问题，只要吃几贴药，安心休养一段时间就会无碍。只是这七伤之毒，若再不及时医治，等道七伤之毒侵入骨髓，那就真的回天乏术了。” “哦？可有祛毒之法？”莫封疆把一直都盯在沐初晴身上的目光收回，落在自己的手臂上，那多出来的狰狞疤痕让他看着十分碍眼，遂将袖子放了下来。 沐初晴脸上闪过一丝难为情的神色，脸红道：“有是有，不过这祛毒的法子有些特殊……” 正文 第四十五章不太平的晚上 莫封疆听着到的七伤之毒能够祛掉，握紧的拳头一松，冰凉的声线都带上了些许温度，“只要能够祛毒，无须担心我的承受能力，哪怕你要刮骨疗毒我也没有异议。” 不知为何，莫封疆本能地选择愿意相信沐初晴，尤其是在看到沐初晴那一双秋水般的瞳仁后，再多的疑虑也都打消了。 站在一旁的苏格急了，还以为沐初晴真要给莫封疆刮骨疗毒，连忙道：“三爷不可，现在这个时期，您要找的东西还没有找到，不能冒那么大的风险啊。” 沐初晴听莫封疆这么说，心中不断吐槽，这人还真是厚脸皮，若真是要按照刮骨祛毒的方法还好，可若是按照诊断手镯给出来的祛毒方法，那吃亏的明明是她好吗？ 虽然心中满是不快，但是杀神在身边，沐初晴哪有直接拒绝莫封疆的胆子，一咬牙，拿起毛笔来，红着脸将祛毒的那幅图画了出来，还有必须行针的穴位，全都点上了墨点作为标记。 将画好的图摆到莫封疆面前，沐初晴一张脸臊得通红，启齿道：“这是第二步，第一步是泡药澡，若是第二部你能接受的话，第一步定然不是问题。” 莫封疆看着沐初晴递过来的画，图像中的人‘坦诚无比’地趴在一条长凳上，连那遮羞的亵裤都褪下一半，那等私密的地方还有两个墨点，当下就黑了脸。 狐疑地扭头瞥了几眼沐初晴，莫封疆见沐初晴一脸‘视死如归’的表情，总算明白了沐初晴之前为什么会脸红，原来问题出在这治疗方法上。 苏格凑过肩来瞥了一眼，差点笑喷，被莫封疆一眼瞪了回去，转过身，双肩簌簌发抖，想来是憋笑憋得不轻松。 “想笑就出去笑，难道要我将你扔出去不成？”莫封疆的语气中带上了些许恼意。 “等等！”沐初晴突然出声，看着苏格的背影，补充道：“你要是想笑就走远点笑，别在院子里笑，我家三个孩子都睡下了。再说，你在我家院子中笑影响不好。寡妇门前是非多，今天若是被人听到有陌生男人在我院子里笑了，明天我就能被人戳断脊梁骨。” 苏格脸色一垮，这个农家妇的话真是神补刀。他原本还以为沐初晴会替他求情，结果没想到沐初晴就这么毫无顾忌地顺着莫封疆捅出的伤口狠狠补了一刀。 苏格满脸悲痛地走出了院子，过了好久之后，空旷的夜色中响起一道中气十足的笑声。 莫封疆被属下这么明目张胆地嘲笑，脸上挂不住，匆匆看了几眼沐初晴画出来的那张图，“你确定用这样的法子能够将七伤之毒全部祛除出来？” 见沐初晴点头，莫封疆的眸子中闪过一丝激动，不管付出什么代价，只要能将七伤之毒祛掉，他都愿意一试。 七伤之毒一日不能完全祛掉，他就一日无法安生。这七伤之毒不仅毒发时痛苦万分，让莫封疆这种战场上下来的铁血汉子都被折磨得骨头发软，更多的是七伤之毒就像一把时刻都悬在他头顶的刀，指不定什么时候就会毒发身亡。 他失去的那段记忆还没有找回来，大业还没有完成，怎么甘心就这样被七伤之毒要了性命！ “那好，需要什么药材就写在纸上，用石头压在门上就好，明晚我会让苏格过来取，具体的时间我会再通知你，你有什么需要的也都可以写在纸上。” 莫封疆站起身来，目光看向沐初晴手中剩下的那颗防瘟灵药上，“之前的两颗药丸被我和苏格试了，剩下这颗我一会儿带走，拿去瘟疫区试，若是真有效用，定会给你一个惊喜。” 说完之后，莫封疆没有丝毫客气地从沐初晴手中拿过防瘟灵药，甩甩袖子走了。 抬头望着消失在夜空中的莫封疆，沐初晴心中掀起了惊涛骇浪，“这是怎么回事？为何这个人会飞？不对，那不是飞，是轻功！” 沐初晴晃了晃脑子，渐渐想清楚关键所在，不管是苏格还是柳一刀，亦或者是杀神‘三爷’，随身都会带有刀剑之物，想来就是前世古装剧中的那些江湖之流。 这个世界，真的有江湖！还有轻功！ 沐初晴看着夜空，双眸睁的老大，她原以为可以安心种田养娃，可是现在看来根本不行，钱再多也没有人家手中有刀剑的人来得硬气啊！ 在院中溜达一圈，看着门都关好，沐初晴暗下决心，明天她就同莫子逊一块儿去见柳一刀，看看柳一刀能不能在教莫子逊练武的时候也把莫子谦捎带上。她不求俩兄弟变成什么武林高手，只希望兄弟俩可以练一些护身的真本事，之后也不用担心被人欺负。 怀着杂七杂八的心思，沐初晴回到西房中，将蜡烛吹灭，轻手轻脚地回到中间那间房，三个孩子睡得正香，莫子逊睡觉不太稳，将被子蹬出老远，沐初晴替莫子逊将被子掖好，这才爬上炕，在最靠近窗户的地方躺下，心神俱疲的她陷入睡梦中。 这一晚上注定不太平。 沐老太回家路上走得有些急，回到家中一听发生的这些事情，着实被气得不轻，当下就捂着腰躺在了地上，腰疼得直喊。 沐初夏和沐哲在沐初晴家过了几天安稳的日子，再次回到这个吵闹不休的家中。虽然沈昭得了教训，可是那一张脸也是拉得前所未有的长，一顿晚饭吃下来，哪有在沐初晴家吃饭时来得舒心痛快。 吃过晚饭之后，沐初夏和沐哲按照在沐初晴家给沐老太热敷腰的法子敷了半个时辰，见沐老太的状态稍微好了一些。兄妹二人这才退出了屋子，坐到院子中的老枣树下，沐初夏小声同沐哲说道：“二哥，我不想在这个家中待了。” “瞎说什么？你还没出嫁，不在这个家中待还能去哪儿？”沐哲皱眉低声斥道。 沐初夏缩了缩脖子，“我想去咱姐家，给咱姐带孩子去，还能帮着咱姐劈线刺绣挣钱！” “我看你是在咱姐家自由惯了，在咱家吃饭都嫌闷吧。”沐哲白了一眼这个将什么都写在脸上的妹妹，压着嗓子道：“其实我也想去咱姐家，可是咱娘和爹根本不会同意，还是早点儿死心吧。” 沐初夏扁扁嘴，“那你还说我。二哥我悄悄告诉你，姐今天还和我说要给你在县里买间铺子挣钱呢，可是今天咱娘做得事肯定让咱姐寒心了，我觉得咱姐可能不给你买铺子了。” “什么，去县里买铺子！”沐哲心中一惊，差点吼了出来，吓得沐初夏连忙站起来捂住沐哲的嘴，“二哥，你小声点，让嫂子知道了，还指不定怎么闹呢。” 沐初夏将今天她同沐初晴去县里的事情一件一件讲给沐哲听，沐初晴的‘白头富贵图’卖了多少钱除外。最后说到沐老太在沐初晴家中说的话和沐初晴的反应时，沐初夏的肚子突然发出了一个悠长的‘咕噜’声。 正文 第四十六章老莫家再起风波 沐初夏脸上没有丝毫的羞赧，大喇喇道：“二哥，你看，在咱姐家吃了快半个月油水那么足的干饭，刚回来咱家就得喝一碗汤中找不到半把米的稀粥，还真不习惯。” 沐哲叹一口气，他也早就饿了，可是家中哪有什么可以用来垫吧的干粮。勒了勒裤腰带，沐哲站起身来拍拍屁股上的土，“初夏，回去睡觉吧，咱总不能一直都吃咱姐的吧，咱姐一个人带着三个孩子已经够苦了。” 沐初夏点点头，眼眶微红，“你说咱姐那么好的人，若是姐夫还好好的，一家五口人都在一块儿，那日子该多好啊。” 这一晚上，沐哲和沐初夏饿得在炕上翻来覆去睡不着，沐老太也好不到什么地方去。 沐老爹看着老妻回来，心中本是十分高兴的，可是一晚上这么翻来覆去的折腾，吵得他好不容易上来的一阵瞌睡劲都没了，躺在炕上睁着两只眼道：“孩子他娘，你不睡觉折腾什么，在炕上烧烙饼了？” 沐老太捂着腰咬牙翻了一个身，“他爹，我饿。” …… 相比于老沐家风平浪静下的乱流，老莫家就要热闹多了。 沐老爹坐在饭桌前，手中捧着一个粗陶碗，喝了一口拉嗓子的玉米糊糊，皱眉道：“珠儿，你今天这饭没熬熟啊？” 莫珠坐在桌子另外一边，自己喝了一口也觉得难喝，将碗放在桌上，哭丧着脸嚷嚷道：“爹，娘，我想吃肉！这才几天，你看我都饿得瘦了一圈了。”说着，莫珠为了证明自己真的瘦了一圈，还捏了捏腰间层层叠叠的肥肉。 莫玉嫌恶地皱眉，将碗放下，“我将这些粥都拿去回锅一下，一会儿熬熟了再喝吧。” 见没人搭理自己，莫珠肥厚的手掌一下子拍到桌子上，冲着莫老太吼道：“娘，我想吃肉！” 莫老太已经连着吃了好多顿没有荤腥的东西，肚子中早就没有油水了，如今被莫珠这个宝贝大女儿一吼，立马将炮筒转移到她最不待见的莫程身上，“老五，你的工钱结下来没？要是结下来了就去割一刀肉回来，咱家吃点儿沾油腥的饭。” 莫程动动嘴，看着莫老太那一脸理所当然的表情，只能点头，猛地灌了一口未熬熟的玉米糊糊。 “程子，你这是干什么？二姐给你熬熟了再喝啊。”莫玉急了，从莫程手中夺过饭碗，一边拍莫程的背，一边道：“程子，你听二姐的，你的工钱下来之后都自己藏好，留着给自己娶媳妇儿用！咱老莫家的孩子个个都生的端正，可不能打了光棍！” 一听莫玉教唆莫程攒钱，莫珠顿时急了，刚想叫嚣，目光对上莫玉那凌厉的眼睛，立马就想到了那天被莫玉训斥的场面，嘴张了张，扑在莫老太怀中泪如雨下，“娘，你管管二妹，不就是给我买点儿肉吃吗？还不是花她的钱，她就不让。我看二妹是容不下我了……” 一百八十多斤的肥肉扑在莫老太身上，莫老太屁股下的小凳子哪能经得住这么一折腾，‘咵嚓’一声，小凳子劈成两半，莫老太和莫珠双双躺在了地上，而且是莫老太在下，莫珠在上。 莫珠这么一个泰山压顶，差点把莫老太的魂儿都挤出来。全家人七手八脚才将莫珠从莫老太身上拉了起来，莫玉看着这一幕，心烦的不行，将锅往灶上重重地一放，“我就是容不下你了，你要怎样？熬一锅饭都能被你毁了，难怪你夫家不要你，是我我也要把你给休了！怎么，这饭不好吃，我们不都吃这个吗？你是穷婆子的命就别想那阔太太的妖娆病。” “玉丫，这是你姐，你怎么能这么说她！”莫老太从地上爬起来，按着酸疼的腰道。 莫玉被莫老太这句话憋得不行，扭头看向莫老爹，“爹，你也不说说吗？我见过偏心的，没见过偏心偏成这样的，哪顿饭不是大姐捞干的，我们喝稀的，四郎四郎他整天游手好闲的，娶不上媳妇儿活该，可是五郎呢？五郎天天吃那么点儿还要去上工挣钱，我娘还让五郎将饿着肚子挣来的工钱给吃白饭的大姐买肉吃！” 灶台里的火噼里啪啦地响着，时不时迸出两个火星来。 听了莫玉的话，莫程一阵鼻酸，闷闷地说了一声，“这饭我不吃了，你们自己吃吧。”说完就拉开院门朝外走去。 “娘，你看五郎，这么小都学会闹情绪了。”莫钱不敢顶撞莫珠，却敢寒碜比他小的莫程。 莫玉从灶台下拿出一段没烧的柴火来，直接朝着莫钱砸了过去，“怎么，家中就五郎最小，闹点情绪不应该啊！除了地里刨食儿换来的那几个钱外，干什么花的钱不是五郎挣来的。你不挣钱就给我闭上嘴，否则我一棍子敲死你，大不了去衙门偿命，也省得整天在这家中憋屈着。” “之前三郎活着的时候，全家就知道压榨三郎一家，现在三郎没了，又盯上了五郎。我做了这么多年的女红活儿，连两文钱都没有攒下，一针一线绣出来的东西全都换成了吃食填进了你和大姐这两个无底洞里，凭什么我们干的活儿多吃得少还得受你们的气！” 莫玉越想越气，她那天在路上遇到了沐哲，心中越发急了，她比沐哲还大一些，若是这个时候再寻不上一门亲事嫁出去，日后就真的要熬成老黄花赔钱货了。 莫钱给柴火砸了一下，乖乖闭上了嘴，整个莫家就属老四莫钱有眼力见儿，一看莫玉是真的发了火，连忙找了一个由头离开了。 莫老爹和莫老太被莫玉噼里啪啦吼了一顿，也全都噤了声。莫珠见没人给她帮腔，独自跑回屋中趴在炕上撅着屁股不知道在闹腾啥。 莫玉将熬好的粥往莫老太和莫老爹的桌前一放，“爹，娘，不能太偏心了。三郎是捡来的，你们压榨人家是因为三郎不是自家骨血不心疼，可是五郎呢？不能因为五郎老实不说就一直都压榨五郎啊，五郎本来就和三郎合得来，那天沐氏被烧之后五郎不是还要拿鸡蛋去看吗？” “你们要是再这样下去，我看五郎就算结不了婚也要闹分家了，起码分了家人家五郎自己挣钱攒钱不用贴咱家这个无底洞，迟早能将媳妇儿讨进门，跟着咱家，那程子真得打一辈子光棍！至于我，以后我自己做得绣活自己卖，不用我姐帮我去卖了，我也不用你们给我攒嫁妆，我自己的嫁妆自己攒，也不给家里交钱了！”说完，莫玉也气呼呼地回屋点着油灯做绣活儿去了。 “玉丫，晚上就别绣了，伤眼睛。”莫老爹道。 莫玉一扁嘴，“爹，我这个屋里的蜡烛我自己买，我得加紧时间做绣活儿给自己攒嫁妆。” 莫老爹被莫玉一句话顶了回来，看着坐在对面痛得嘶哑咧嘴的莫老太，默默扒拉完饭，将碗泡到了饭锅里，扶着莫老太回屋睡觉去了。 正文 第四十七章提鲜粉 莫玉绣了一个多时辰，在换了两支蜡烛之后，终于熬不住困意，拖着鞋去了一趟茅厕，见灶房的门没关，就点着蜡走了进去，一看，着实被气得不轻。 吃过晚饭的碗全都泡在锅中，之前她倒在锅中用来洗碗的水早就烧干了，好在灶火中的柴不多，不然非得将整个锅底都烧穿。 用水瓢从木桶中舀出一瓢水来倒在锅中，手刚伸进去，摸着碗上那厚厚的一层饭痂，心中一阵烦躁。再加上之前她心中哽着一口气做绣活儿，捏针捏的时间长了，关节一碰到水就钻心的疼。 莫玉疼得全身打了一个摆子，目光看向莫珠住的那间房，一咬牙，将碗往锅中一放，回到她自己的屋中也睡下了。 莫珠吃的比她多，干的活儿却比她少，凭什么？ …… 沐初晴原本还记挂着要第二天早起同柳一刀说能不能顺便也教莫子谦练武的事情，可是谁知一不小心就睡过了头，直到莫子逊和莫子谦在院中说话的声音响起，她才醒了过来。 看着窗外已经大亮的天，沐初晴一拍大腿，连忙起身收拾利索房间打开了门，“逊哥儿，谦哥儿，你们今天怎么起来也不喊娘？娘都睡过头了。” 莫子逊和莫子谦对视一眼，脸上闪过一丝难色，看得沐初晴一阵莫名其妙。 “怎么啦？”沐初晴问道。 莫子逊和莫子谦连连摇头，这让沐初晴心中更加疑惑，“你们哥俩才多大，就心中藏着事情不告诉娘了，真让娘伤心。”说着，沐初晴做出一个失望捧心的动作。 “娘，不是。”莫子逊一张小小的脸上满是纠结，踮起脚尖来附在沐初晴的耳边，小声道：“我在咱家茅草屋那里见到五叔了，看五叔的样子，应该在老房子门口坐了一晚上。” 沐初晴惊讶，关于那个五小叔，她还是有一些印象的。 在整个老莫家中，与莫三郎走得最近的就是五小叔莫程，或许是他们都不受莫老爹莫老太待见的缘故，那莫程同莫问的关系最好，连带着对她这个三嫂也不错。 打开院门，沐初晴站在门口探头看了一眼，那茅草屋门口果然坐着一个人，不过因为隔得远的缘故，她有些看不清，既然莫子逊说是五小叔，那就应该差不了。 “谦哥儿，你去……”沐初晴的话音突然顿住，不再往下说了。如今她已经同莫家老宅那边断了联系，而且她自己还是一个没了男人的寡妇，若是将小叔子引进门中，指不定怎么被人戳着脊梁骨编排，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沐初晴关上了门，同莫子谦和莫子逊道：“你们俩回去将昨天下午学的东西都温习一下，娘去做早饭，让岚姐儿再睡一会儿。” 从西房中拿出一些她从县城里买回来的吃食来，趁着和面与拌馅的功夫，沐初晴将早晨要吃的稀粥熬上，然后又蒸了两笼包子，这才将莫子岚喊醒。 给莫子岚洗手洗脸的空当，沐初晴同在一旁洗手的莫子逊道：“逊哥儿，你去看看你五叔还在不在。如果在的话，就把你五叔喊回咱家吃饭吧。” 虽然莫问不是莫家亲生的子孙，但是好歹听莫程喊了将近二十年的三哥，沐初晴若是不知道莫程就在她家原来的茅草屋门外，那不喊莫程心里根本不会有任何的负担，可现在既然知道了，不喊莫程进来吃饭多少有些不合适。 莫子逊将莫程喊进来时，沐初晴已经在院中摆好了吃饭的桌子，刚把包子端上饭桌，还冒着热气儿。 莫子岚对这个五叔印象还不错，甜甜地喊了一声‘五叔’，沐初晴闻言转过身来，见莫程红着一张脸牵着莫子逊的手，局促不安地盯着地面。 “孩子他五叔，我们要吃早饭了，你也来吃点儿吧，我今天做得多。”沐初晴道，看莫程那一身寒露的样子，铁定是一晚上没回家，多半是在茅草屋门口整整坐了一宿。 这个莫程也是一个木讷的，难道就没有发现茅草屋门前的灰都已经积了那么厚了吗？ 莫程抬头看一眼沐初晴，他还以为沐初晴会向当日在老宅一样凶悍，没想到不仅没有赶他走，还留他吃饭，惊得睁大了眼睛，“三嫂，你这是……” “逊哥儿练武回来跟我说你在茅草屋门口坐着，刚好我做好了饭还蒸了包子，你也来吃一点吧。” 见莫程打量这院子，沐初晴解释道：“早些日子我们就从沈伯那里将这间院子租了下来，冬天快来了，之前你三哥在的时候，还能修补修补茅草屋将就着过冬住，可是你三哥没了，我也不会修茅草屋，只能租下这间院子，不然三孩子冬天怎么过。” 莫程点点头，闷闷地说道：“沈伯这房子不错，沈大娘也是一个心好的，我三哥也应该心安了。” “包子足够，不够吃自己拿。”沐初晴给每个人碗中放了一个包子，端着碗坐在木墩上吃了起来，她的手艺虽然不是特别好，但是做这些家常便饭根本不是问题，今天早晨的包子馅味道就调的刚刚好，虽然不够鲜，但是比起沐初夏做出来的饭要好吃上不少。 沐初晴渐渐皱起了眉头，仔细想这包子馅和之前在那个世界做的包子馅有什么区别，沐初晴得出一个结论，这包子馅少了提鲜料。 可是那提鲜料是她前世从超市中买回来的，这一世去哪儿买，连网购都无法做到。 网购，淘宝？ 沐初晴灵光一闪，迅速调出淘宝系统，在搜索栏中输入了“提鲜料”三个字，预想中花花绿绿的各种提鲜料并没有出现，整个屏幕上只孤零零地摆着一个东西——提鲜粉配方。 沐初晴点开详情，看了几眼介绍，这提鲜粉的配方只要一个信任值，她还能支付得起，索性一咬牙买了下来。 刚点下‘付款’选项，沐初晴立马咬紧牙关，等待着那钻心的脑仁疼到来，可是等了一阵子，等到提鲜粉的配方已经深深刻印在脑海中，那股痛意都没来。 沐初晴喝完碗中剩下的最后一口稀粥压压惊，将碗放在了桌上，心中开始琢磨提鲜粉的事情。 提鲜粉这种东西是这个世界上没有的，若是她能够将提鲜粉制出来，决定能够挣一笔钱，就算不能大赚一笔，小赚一笔还是可以的。求评论求收藏求打分求加书架！牺牲节操求！ 正文 第四十八章莫子岚的数学天赋 莫程已经很多日没在饭中见过肉末了，如今在沐初晴家吃到肉包子，再加上昨夜在冷风中吹了一宿，他早就又困又饿了，一连吃了三个包子、喝了一碗稀粥才勉强吃饱。 看着已经空了的碗，莫程脸色爆红，他这才意识到今天吃的有点多，不对，是特别多。 尴尬地挠挠头，莫程的目光对上沐初晴‘诡异’的目光，心头‘突’地一跳，“该死，自己怎么没有管住这张嘴，三嫂家本来就没多少钱，自己还吃了这么多，这不是从孤儿寡母口中抢食吃么。看三嫂那眼神，多半是因为自己吃饭吃得太多了。” 想到这儿，莫程脸上更尴尬了，“三嫂，这个……你做的包子真好吃，我一时没忍住，就多吃了两个。” “想吃就自己拿，蒸笼中还有一笼呢。” 沐初晴心中琢磨着提鲜粉的事情，压根没将莫程吃了几个包子这样的事情放在心上，以她如今的财力物力，莫说是莫程吃三个包子，就是吃三十个包子也不过几百文的事情，沐初晴根本不心疼。 若是将提鲜粉弄出来卖给酒楼，莫说是几百文，就是几百两都应该不是问题。而这提鲜粉中的一种原料，沐初晴还需要指望莫程呢。 “孩子他五叔，三嫂和你商量一件事。” 那提鲜粉的原料中提到了河鲜和海鲜这种原料，沐初晴暂时不敢想海鲜，毕竟她连这个县城都没出去过几次，根本不知道大海在什么地方。河鲜就好说了，沐初晴家门口就有一条河，这河从大青山中流出来，水质清澈，鱼虾可不少，之前沐初晴坐船去镇子上的时候还看到这河中有鲤鱼和一种小拇指大小的小虾。 莫程脸上闪过一丝莫名其妙之色，“三嫂，有什么事需要我帮忙的你直接说就行，我莫程别的本事没有，一身力气有的是。” “你能帮三嫂去河中捞一些鱼虾蟹回来吗？三嫂拿那些东西有用，你捞一斤三嫂给你五文钱。” 莫程彻底傻眼了，西营村也不是没人吃那河中的鱼虾蟹，只是那些东西一股土腥味特别重，只有特别穷的人家才会去吃。 怎么三嫂家一会儿还吃着肉包子，一会儿就要吃那些河里的东西了。想到沐初晴还给他一斤五文钱的工钱，莫程更加不解了。 “三嫂，捞那些东西根本不费事，我晚上撒一个网子，第二天早晨过来收网子就好了，用不着给钱。”莫程虽不知道沐初晴要那些河里的东西有什么用，但仍然答应了下来。 沐初晴还想劝莫程接受那每斤五文钱的约定，没想到莫程复杂地看了她和三个孩子一眼，撂下一句‘我明早网到鱼就给你送过来’，然后就一溜烟地跑了。 看着莫程离去的背影，沐初晴怎么会不知道莫程这是在变相地帮她们母子，可是问题是……她们母子根本不怎么缺钱啊！ 沐初晴看看自己身上的衣服，再看看莫子谦、莫子逊和莫子岚身上的衣服，瞬间明白过来。 一家四口穿的衣服虽然干净，但是没有几件是新的，莫子谦穿的衣服是前身在莫问的衣服上改小的，而莫子逊穿的衣服是莫子谦穿过的，莫子岚这个小丫头最可怜，身上穿的衣服已经是补丁累累了，好在前身是一个心细的人，用红红绿绿的布做补丁，小丫头年纪小，穿在身上也不知道好坏。 将碗筷洗干净之后，沐初晴又带着三个孩子窝进了西房中，莫子谦和莫子逊在那里练字，见莫子岚实在对练字提不起兴趣来，沐初晴也不强求她，任由莫子岚在房中自己转悠着玩。 没想到刚过不到半个时辰，她摆在炕沿上的簸箕就塞满了药材，沐初晴惊讶道：“岚姐儿，你这是干什么？” 莫子岚的手正在药柜中往外抓药，听沐初晴这么问，脆生生地回答道：“娘，我看你在簸箕中放的这些药材不多了，就过来帮你抓了。” 沐初晴眼皮子一跳，要坏事！这么小的孩子，哪知道怎么抓药啊，不说剂量，恐怕莫子岚连药材的种类都分不清楚。 伸手在簸箕中扒拉扒拉，听诊断手镯讲药材配比正确无误，沐初晴这才松了一口气，转而更大的疑惑浮上心头。 莫子岚这么小的年纪，怎么能抓药抓得这么准确，还有那药方只有她一个人有，根本没同莫子岚讲过，莫子岚怎么会知道？ 那药材的分量也是一个谜团，一般医馆中抓药的伙计都需要拿药秤量，为什么莫子岚用手一掂就刚好能够掂出药材的分量来，真是奇怪。 沐初晴将莫子岚叫到身边，温柔地问道：“岚姐儿，你是跟谁学的辨识药材和抓药啊？” 莫子岚拉开一个小抽屉，抓出一把药材来在手中掂了掂，似乎是抓的有些多了，手轻轻一抖，满意地将药材放到一边，然后又拉开另外一个抽屉，抓出一把药材来，同之前抓好的药材放到一块儿，用手拢了拢，笑嘻嘻地答道：“娘，这还用人教吗？我看你在簸箕中就是这样放的呀，我掂了掂，然后就去找了，一点都不难。” 沐初晴凌乱了，目光紧紧地盯着莫子岚，心中满是惊吓，这个小丫头不会也是穿越过来的吧？ 不过看莫子岚之前的模样，还要小丫头平时说话做事都自带一股浓浓的童趣，应该不是同她一样的穿越人士。 放下心来的沐初晴看一眼莫子岚认真抓药的模样，心中一乐，感情家中还要出现一个数学小天才了。 真好，日后她赚钱还有一个专门跟在身后数钱与负责理财的小管家婆。 沐初晴坐在炕上仔细地劈线，鎏金线比一般的线要硬几分，劈起来也要稍微难上一些，一不留神就容易把线劈叉了，必须全神贯注。 住在西营村村尾的一家四口不知道，正有一行人吹吹打打着进入西营村，沿着小河一路朝沐初晴家奔来，走在前面带队的正是当日同老木匠一块过来给沐初晴送绣绷子和药柜子的那个伙计。 西营村的人几时见过这样的红火热闹，家家户户的婆子媳妇都放下手中的活计走出门来，想看看究竟是谁家嫁闺女娶媳妇儿，居然舍得花钱请来吹奏的人。求评论求收藏求打分求加书架！牺牲节操求！ 正文 第四十九章有人送匾额 汪夫人、汪厚朴都在这一行人中，身后还跟着几个家丁打扮的人，一人肩上扛着一块红布包起来的四四方方的东西，还有四人挑着一个大大的箱子。 “你们说这些人是来干什么的？”一个妇人手中还拿着绣花针和布头，同身边的婆子嘀咕道，一不小心绣花针就扎在了自己手上，疼得直咧嘴。 那婆子狐疑地瞅了好几眼，“是不是上门来提亲的？最近村里哪家有媒婆上门了？” “没有吧。”妇人将手指放在嘴中吮了几口，脸色终于不那么难看了，“就算有，也用不着抬那么多东西啊，又是红布又是箱子的，村里哪有那么值钱的姑娘。” …… 听到有人敲门，沐初晴手中的一个‘寿’字刚绣到一半，舍不得停下来，只能让莫子谦出去开门。 打开门，莫子谦被门口的大阵仗下了一跳，警惕地问道：“你们是谁？” 汪夫人脸色已经比之前沐初晴初见时好了很多，当日哭得两只眼都是肿的，如今肿都消了下去，面色也稍微红润了一些，满脸堆笑道：“我是是来找沐娘子的，沐娘子在家吗？” 莫子谦见门口的人都看着不像恶人，这才扭头朝西房中喊道：“娘，有人找你。” 坐在炕上的沐初晴愣了愣，她在西营村认识的人不多啊，难道是原主未出嫁前在东营村要好的那几个小姐妹过来了？ 疑虑间，沐初晴手上的速度又快了几分，行云流水间，一个寿字终于绣完，沐初晴将两根绣花针别在了绣绷子上，下炕穿鞋，朝院门口看去。 究竟是谁来了，怎么这么客气？ 一看，原来是汪夫人，沐初晴的脚步快了几分，“原来是汪夫人来了，快快进来。” 汪夫人招呼着几个家丁将东西放下，把家丁留在院外，她和汪厚朴二人随着沐初晴进了西房。 沐初晴为汪夫人和汪厚朴倒了两杯清茶，这些茶是她从县城中买回来的。之前在杂货店中看着这些茶叶包装好看，就买了一点儿，没想到今天居然派上了用场，“汪夫人，我家中也没什么精致的东西，你将就着喝。若是有什么招待不周的地方，还请你见谅。” 见汪厚朴不喝茶，只是皱眉看莫子逊他们练字用的宣纸，沐初晴招呼道，“汪家小公子，我家里没什么规矩，你放开一点，随性些。” 汪厚朴点点头，看向沐初晴的目光带着一些探究，一想到他娘带来的那块牌匾，耳根就烫得厉害。 汪夫人抿了一口茶，目光停留在绣面上，看了一眼，顿时惊为天人，“沐娘子，这绣图是你绣的吗？怎么这么好看！我在凉州府城待的时间不短，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精致的绣图，这些金色的字都是‘寿’吧，看着就喜庆。” 沐初晴笑笑，她的绣图能够得到别人的夸奖，心中自然高兴，不过有红豆和南宫叔的评价在先，此刻听到汪夫人的夸奖，她心中倒是算不上多么激动，“嗯，这幅绣图是红豆阁定下的，因为要的时间比较紧，工作量又有些大，所以我就几乎整天都窝在房中绣这个。” 汪夫人盯着百寿图看了好久，她知道一般的绣图在成型之前是不允许别人碰的，也就很知趣地没有提什么要求，依依不舍地看了好几眼后，扭头同汪厚朴道：“厚朴，你不是一直都想来看看是谁救得你吗？快来好好谢谢这位沐姨。” 汪厚朴好奇地打量了几眼沐初晴，见汪夫人不停地给他使眼色，这才红着耳根，恭恭敬敬地给沐初晴施了一个礼，道：“厚朴多谢沐姨当日的救命之恩。” 在汪厚朴醒来之后，他突然发现脑海中多了很多之前没有学过的东西。汪厚朴将心中的疑问告知汪夫人，汪夫人突然就放声大哭出来，对沐初晴的话已经由九成相信变成了十二成。 汪厚朴脑子中多出来的行医知识，不是他父亲汪曾明传授给他的还能有谁？ 沐初晴被汪夫人口中的这个‘沐姨’吓了一跳，好在她靠着炕站着，腿软也没人能出来。沐初晴不过二十岁稍稍出头，如今突然被一个年纪约莫已经有十三四岁的少年喊‘姨’，心中别扭，不过有之前被几乎与她同龄的伙计喊‘大婶’、‘婶子’的经历，沐初晴咬咬牙，将汪厚朴的这个称呼选择性忽略。 “客气了，我这里有一些从县城里买回来的零嘴儿，村里的孩子看着稀奇，不过你们都是府城下来的人，不见得待见，想吃自己拿。” 沐初晴从药柜顶上拿下一个包袱来，摆在汪厚朴的面前，却见汪厚朴连看都未曾看那零嘴儿一眼，目光直勾勾地盯在她身上，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厚朴，你是有什么话想对你沐姨说吗？”汪夫人也发现了自家儿子的异常，出声问道。 沐初晴不解地看向汪厚朴，“你有什么话想对沐姨说吗？直接说就行，沐姨性子比较直，不喜欢那些弯弯绕绕的，猜来猜去多累啊。” 汪厚朴看看沐初晴，红云从耳根一路飘到脸颊，小心翼翼道：“沐姨，你给家中孩子买的蒙学书是哪个书院编写的，我怎么从来都没有读过？” 沐初晴愣了几愣，看了几眼宣纸上的字，是她写给莫子谦和莫子逊两兄弟临摹用的《增广贤文》中的几句话。 《增广贤文》中讲述的道理颇多，在启蒙小孩子的时候穿插着教一些，对小孩子日后为人处世有着不可估量的影响。 沐初晴写在宣纸上的正是《增广贤文》中上篇的几句话。 “昔时贤文，诲汝谆谆。” “集韵增广，多见多闻。” “观今宜鉴古，无古不成今。” “知己知彼，将心比心。” “酒逢知己饮，诗向会人吟。” “相识满天下，知心能几人？” 汪厚朴在凉州府城的时候就被汪大夫汪曾明送进了书院读书，凉州府城内知名的三家书院的蒙学书籍大同小异，汪大夫怕学有偏颇，还特地花高价托人从另外两家书院中买到了蒙学书籍让汪厚朴读。 汪厚朴在对比了三个书院的蒙学书籍之后，一直都认为他就读的山阳书院编撰的蒙学书籍是顶好的，可是如今看了这位‘沐姨’家中放的蒙学之物后，他觉得自己之前可能读的都是假蒙学书籍。 原来蒙学书籍还可以这么有趣！不仅念起来朗朗上口，仔细品味的话，字字句句都饱含哲理！ 相比于这些蒙学书籍，他之前读的那些蒙学书籍都弱爆了。 （山阳书院编写蒙学书籍的夫子无辜躺枪，泪流满面：“孩子你要有良心，我怎么能比得过人家站在巨人肩膀上的穿越群众啊！”） 正文 第五十章神医马甲要掉了！ 沐初晴‘嗨’了一声，厚着脸皮道：“这哪是什么蒙学书籍啊，不过是我自己瞎琢磨出来给孩子读的，这里地方偏僻，再加上孩子还没到读蒙学的年龄，我就自己瞎琢磨着给他们启蒙。像县城和府城中的孩子估计三四岁就请了教书先生启蒙了吧，谦哥儿和逊哥儿一个六岁多一些，一个五岁生日马上就到了，就连最小的丫头岚姐儿都三岁多了，三个小奶包子都到了启蒙的年龄，教育不能输在起跑线上嘛！” “小奶包子？”汪夫人疑惑不已，扭头看了看，这家中没有奶包子啊，为什么沐初晴说的还有零有整的。 沐初晴尴尬一笑，“小奶包子就是我对三个孩子的称呼，让汪夫人见笑了。” 汪夫人恍然大悟，忍不住捂嘴笑道：“从这名字上就能看出来沐娘子对三个孩子的喜欢，你瞧我这记性，今天来的正事还没办……”汪夫人一拍脑袋，招呼着候在门外的家丁将东西抬了进来，箱子放在地上的刹那，发出一声‘咚’的闷响。 “这是？”沐初晴看向汪夫人，没有注意到汪厚朴的脸越来越红了。 汪厚朴扯了扯汪夫人的衣袖，脸上的红云都蔓延到了脖子上，满是窘迫。汪夫人拍掉汪厚朴的手，笑道：“这孩子，跟你沐姨家还这么害羞。沐娘子，我们家的事情多亏你的帮助，这匾额是我特地托人在镇子上定做的，虽然雕工算不上特别好，但是木头却不错，你不要嫌弃。” 说话间，汪夫人掀开了蒙在匾额上的红布。 “济世渡人！” 沐初晴刚抿了一口茶就看到了匾额上文字，差点将一口热茶喷出去。这匾额怎么越看越像是送给神婆神棍们的。 若匾额上写的是济世救人，那她还可以昧着良心将自己定义为一个‘医者’，可是这‘济世渡人’，她实在没有勇气挂出去啊。 “汪夫人，你这是做什么？那日的事情不过是我恰好遇到了，而且我买这些药柜也是承了你们家的情，顺手还了情分而已，你怎么还送一块匾额来？这匾额我不能收，你还是收回去吧。”沐初晴推脱，开什么玩笑，她可不想日后天天有人来找她算命打卦。 这个时代同样讲究‘子不语怪力乱神’，她就算可以见到鬼也不能做神婆，不然那不是实力拖两个儿子前行的后腿吗？这样坑儿子的娘她可做不来。 汪夫人摆摆手，“这送出去的匾额哪有收回去的道理，再说了，沐娘子你的本事放在那里，这‘济世渡人’算得上是实至名归。你就收下吧，还有这一箱子东西，虽然抬着沉，但其实都没什么好东西，大多都是厚朴他爹从四处收罗来的一些医术和杂记，听厚朴他爹说你们好医之人都对原书感兴趣，我就将原本都给你带过来了，还希望你不要嫌弃。” 沐初晴看着整整一箱子书，吃惊不已，要知道这个时代的印刷术和造纸术都不是特别发达，书籍和纸张十分精贵，一般的富贵人家都把书当成传家宝来处理，没想到这个汪夫人居然直接送了她一箱子。 “汪夫人，这个太贵重了，我也不能收。再者，厚朴也是要学医的，这些书给他留下来更有帮助，我不过一个妇人，掌握一些皮毛就好了，平日里看个头疼脑热就好，没有多学的兴致。”沐初请后退一步，站得离那箱子远了一些，拒绝的意思很明显。 汪夫人没想到会这样，连忙出声劝道：“没事，厚朴他爹之前就给厚朴留下过手抄本，所以这匾额和书籍你还是收下吧。” 见沐初晴还要推脱，汪夫人故意一半脸，“沐娘子，你知道我为了将匾额和书籍抬到你家门口费了多大的力气吗？进你们村的那水路实在太难走了。难怪隔壁的木匠叔提前告诉我多找几个小伙子，不然真有可能将我们娘俩儿翻到河里去。你就收下吧，你的医术深浅我知道，那么多府城中的大夫都诊断不出来的病你一探脉就诊了出来，若是这是皮毛的话，那我估计府城中的大夫都得被你气得关门了。你把东西收下，日后厚朴在医术上遇到疑难的地方时我还指望你提点提点他呢！” 过了这么长时间，汪厚朴耳根上的红云终于渐渐变淡一些，开口附和道：“沐姨，你就收下吧。我刚好有一个地方不明白，想听听你的观点。” 沐初晴闻言，顿时一个头两个大，她之所以能够装出一副神医的样子，不过是因为诊病手镯这个作弊利器在手，没探到病人的脉搏，她怎么能知道该怎么解决。 只是看着汪厚朴那眼巴巴的眼神，沐初晴又不好直接拒绝，只好硬着头皮道：“你说来听听，若是我知道的，定不会藏私。” 汪厚朴脸上满是激动之色，连忙道：“这个问题是我之前在府城家中医馆内见到的。病患年岁刚过二十，夏月咳嗽时常见出血，常发寒热，饮食量骤减，身材日渐瘦削。问之口渴否？却说不渴，行动时或仆地，症状有日轻，有日重。牙宣龈肿，晨起则血胶浓于齿龈之上，脉细带数。” 感受着汪厚朴那灼灼的目光，沐初晴蹭了蹭手镯，那手镯却没有丝毫的反应，心中顿时‘咯噔’一声，不过脸上却不显，“既然你提出这问题来，想必令尊也未能解决这个问题吧。” 汪厚朴点点头，“不止我爹没有治愈，之前给那病患看过的几个大夫都束手无策，还在我家会诊过一次。群以弱症治，用二地二冬等滋阴药养了许久，便尝不效，都未能治愈。不知沐姨可有什么办法？” 沐初晴迎着汪厚朴的目光，脸上的笑容都有一些不自然。 就在这时，淘宝系统突然发出一条提示信息。 “滴……中医诊病宫分为望、闻、问、切，四诊法，诊病手镯为切诊法，沐淘妈是否花费一百八十信任值购买问诊法专属用具，问诊耳钉？” “滴……检测到沐淘妈信任值未能达到购买问诊耳钉的标准，自动利用信仰值兑换。” “叮咚……信仰值单向成功兑换信任值两百点，自动扣去一百七十九信任值，购买问诊耳钉一副，本次优惠一点信任值。” 沐初晴见淘宝系统又替她做了主，将好不容易攒下的两点信仰值都祸祸完了，嘴角直抽抽，不过好在这钱是花在了刀刃上，不然她真得心疼死。 “那个，我突然耳朵眼有些痒，去东房拿点东西过来，你说的这症状其实不是很难，不过是大多数人都陷入了思维定势中，具体的情况等我处理完耳朵之后再谈。”沐初晴捏着两个耳垂作出痛苦状，根本没有给汪夫人和汪厚朴提问的机会就抛出了门。 必须马上将问诊耳钉带上，她才能不露馅啊！ 正文 第五十一章演技实力派！ 好在原主出嫁前曾在镇子上穿过两个耳朵眼，不然还真是要把沐初晴难哭。 沐初晴闪身进了东房，从淘宝空间中拿出被系统强制购买的问诊耳钉，看一下耳钉的花型模样与材质，像是纯银材质的，雕成了一朵不认识的植物样子，最中央还镶嵌着一颗小小的绿翡。乍得一看不算打眼，可若是仔细看，越看越赏心悦目。 顾不上多欣赏，沐初晴将耳钉带上之后，连忙回到西房中招待汪夫人与汪厚朴母子。 汪夫人满脸关切地迎了上来，“沐娘子，你耳朵没事吧？”眼光落在沐初晴耳垂上，突然捂嘴一笑，“我之前还担心呢，多半是沐娘子之前打了耳洞却一直不带东西，耳洞要长上了，这才会痒。你带上耳环耳坠之后就不痒了。不过你这耳……”汪夫人指着沐初晴耳朵上带的东西，看了好几眼都没认出是什么东西来。 见汪夫人不认识她耳朵上的东西，沐初晴开口解释，“这个叫耳钉，我带着那些大的耳环耳坠觉得难受，就特地找银匠打制了一个小巧的。” “哦，你这耳钉看起来还挺别致的，过些日子我也去打制上一副带带。之前凉州府城中的夫人太太们都喜欢带又大又沉的金耳环，我也跟着打制了两对。不过后来据传京城那边已经不流行这些金耳环了，夫人太太们就都将耳环收了起来。我带着出去也觉得不好意思，就留给厚朴压了箱底，耳朵眼可给我痒了好长时间，后来还是厚朴他爹说茶叶棍儿可以止痒，才让我那又麻又痒的感觉中解脱出来。今天看到你的这简约别致还不显得土气的耳钉，我又心痒痒了。” 见汪夫人这么说，沐初晴笑笑，果然就算在不同时代，只要好看的东西都会被人接受的。就像她的前世，本来很受大众喜欢的耳环就渐渐被耳钉取代了，没想到来了这个世界，耳钉的魅力也丝毫没有减小。 汪厚朴见他娘又把话题扯歪了，拉了拉她娘的袖子，朝沐初晴施了一个晚辈礼，道：“沐姨，不知道我之前说的那种病症，您可有办法？” “病患年岁刚过二十，夏月咳嗽时常见出血，常发寒热，饮食量骤减，身材日渐瘦削。问之口渴否？却说不渴，行动时或仆地，症状有日轻，有日重。牙宣龈肿，晨起则血胶浓于齿龈之上，脉细带数。” 沐初晴皱眉，口中低声重复着汪厚朴之前的描述，看似是在思考病症，其实是将这一切都讲给问诊耳钉听。 问诊耳钉果然没有让她失望，在她重复完一遍病情描述之后，立马就给出了诊断结果，不过问诊耳钉给出来的诊断结果略微有些复杂。 “有百分之六十七的概率为弱证，当采用滋阴之法，建议药方为熟地黄、茯苓、麦门冬、山茱萸、牛膝、五味子配伍，具体药量视病患具体情况而定。” “有百分之三十三的概率为虚损之症，建议药方为芦根、滑石、杏仁、苡仁、通草、钩藤、白豆蔻煎药服下，具体药量视病患具体情况而定，服药二十贴可痊愈，缺一贴不可根除。” 沐初晴松了一口气，问诊耳钉没放她鸽子，真是幸中之幸。 那六十七加上三十三可不就是百分之百吗？ 虽然问诊耳钉没有给出具体的剂量来，但是相信汪曾明亲自传授下的汪厚朴能够凭自己本事配伍出一份足以治病的药材来。 “你说你父亲和其他医生之前都将这病症当成了弱证，用二地二冬等滋阴药来补得？”沐初晴听着问诊耳钉的结果，再对照着汪曾明诊断后下的定论，心中对汪曾明的医术多了几分敬仰。 问诊耳钉针对这个病患情况得出来的结论是有三分之二的可能为弱证，汪曾明能够诊断出这一点，定是有真才实学的人。 有了汪曾明给出的无效药方做排除法，沐初晴心中一乐，直接将三分之二的概率抹掉，提起毛笔来，从给莫子谦他们买来练字的纸上裁下一小块来，唰唰几笔，将问诊耳钉给出的第二道药方写下来。 放下手中的毛笔，沐初晴将药方递到汪厚朴手中，道：“若是由我来开药方，第一想到的也是弱证，不过既然令尊已经证实非弱证，那我就要将病症断为虚损之症了。这是我开出来的药方，你可以看看。” 汪厚朴接过药方来，看着沐初晴的用药，与父亲汪曾明教给他的大致相似，只是有些地方，沐初晴用药的方法更为灵巧，没有用主流药方中的特定药材配伍，而是仿若神来之笔一般，用一种药就将四味药都替代了，各种药君臣相佐极为密合，起码他在心中验证几番都无法挑出一丝毛病来。 只是汪厚朴有点不懂，为何这个年纪比他大不了多少的‘沐姨’开药方只写一半？ 汪夫人见汪厚朴眉头紧锁，也凑过头来，她虽然没有学医，但是家中从事的活计与医药有关，多年的耳濡目染下，身上也带着几分岐黄功夫，不过比不上汪曾明和汪厚朴罢了。 沐初晴开出来的这个药方，汪夫人看得七分懂，用手肘顶了顶汪厚朴的胳膊，“厚朴，怎么了，可是你沐姨开出来的药方中有什么你不懂的地方？” 汪厚朴摇头，“沐姨开出来的药方极好，只是厚朴不懂，为何沐姨这药方只写了一半，不将剂量都写出来。” 沐初晴看着汪厚朴没有说话，面带微笑，心中却掐了一把汗。若是问诊耳钉中给出来药物剂量，她肯定会不假思索地将剂量写上去，问题是这问诊耳钉根本就没有给剂量啊！ 汪夫人伸手朝着汪厚朴脑袋上来了一个爆栗，语气中带着一丝恨铁不成钢的意味，“你个傻小子，你沐姨这是在考校你呢！你沐姨都把药方写了一大半，若是你连药物的剂量都写不出来，那你还学什么医。” 汪厚朴恍然大悟，“谢沐姨苦心。” 沐初晴见汪夫人主动帮她把这件事圆了过去，心中的纠结全都散尽，脸上的笑意更浓，想出一个之前在电视上看到的片段来，作高深模样道：“考校你是一个目的，还有一个原因你知道是什么吗？” 汪厚朴和汪夫人都奇怪地看了过来，只听沐初晴正声道：“身为一个医者，在没有亲眼见到病患的具体情况前，下药方已经是个忌讳，若是连药量都写出来，我还算是医者吗？那得神仙才能做得到吧！” “厚朴，行医治病没有死理，需学会灵活变通，根据四时节气，病患的年龄岁数，所处的生活环境一起考量，最后才能得出药方，这点你记下了吗？”沐初晴‘语重心长’道，将前世在电视中看到的一段话搬了出来也是实属没办法，金手指不能暴露，她总得自圆其说才行。 汪厚朴恍然大悟，看向沐初晴的目光中敬仰与敬佩更加浓郁！ 正文 第五十二章说漏嘴的莫珠 刚送走汪夫人一家，莫程就带着从河里抓到的鱼虾蟹来了。只是不知因为什么原因，他将鱼虾蟹让莫子谦和莫子逊兄弟俩抬进了院子，本人却连个门槛都没有进来。 沐初晴看着汪夫人留下的匾额和一箱子书，再看看已经放的满满当当的西房，实在不知道该把这些东西放到哪里。最后只能将匾额放在墙根旁背过去摆上，那‘济世渡人’四个字她看一次脸红一次，还是不要摆出来碍眼了。 至于那箱子书，沐初晴暂时还没有想到打发的地方，而且她一个人也挪不动那么大一箱子书，只能就将箱子留在原地，心中再一次感慨起来。 这家中没有一个男人还真是不行，里面外面都需要她一个人来应付，轻活重活都得她一个人来干。 不知怎么的，沐初晴脑海中突然就出现了莫封疆的身影。这个想法将她自己都着实吓了一大跳，暗‘呸’一声，嘟囔道：“想那个杀神干什么，引火上身吗？” 房顶上的苏格腿一软，差点从房顶上滚下去，这个女人真是艺高人胆大，连三爷都敢肖想。 沐初晴想到莫封疆脸上那个鬼见愁的面具，撇撇嘴，将她需要的药材都写了下来，末了，又在纸片最后将制作提鲜粉的调料也都写了进去，反正有人当采购，省得她出去一趟，节约下来的时间正好窝在家中绣图。 关上院门，沐初晴提着半桶鱼进入灶房，又去西房中将丹炉抱到灶台上，把炼制好的防瘟灵药拿出来，将鱼虾蟹剁成小块扔了进去。 这尊丹炉具有提纯精华的功效，想必提鲜粉中需要的那些河鲜精华也能提取出来。 鱼虾蟹碎块放进去不久，一阵略带腥味的香气就从丹炉中飘了出来，沐初晴深吸了几口，满脸陶醉，她已经很久没有闻到这种味道了。 前世，她最喜欢的就是在写作之余，买上各种各样的海鲜酱窝在小别墅中鼓捣吃吃喝喝，如今闻到这种熟悉的味道，差点激动地哭出来。 莫子谦、莫子逊和莫子岚嗅着这股香味，也都从西房中走出来，悄悄摸摸地溜进了灶房，看沐初晴在做什么东西。 而此刻，莫家老宅中已经翻了天。 莫珠之前亲眼看着汪夫人一行人朝着沐初晴家走去，见那满满一大箱子东西就眼馋得不行，她一直跟在汪夫人一行人身后，亲眼见莫子谦开门，心头一跳。 她好像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大秘密！ 这个秘密事关她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能不能吃到肉的问题，必须尽快告诉她娘莫老太！ 莫老太之前被莫珠那么一压，全身疼痛，差点半条命都没了，如今正靠在炕头上，一边同莫玉唠嗑，一边捏月饼。 中秋节要来了，就算家中再穷也要少捏几个。 见莫珠脚下踩了风火轮一样从外面急急忙忙地跑了进来，莫老太突然想到那一天莫珠给她的‘泰山压顶’，想要上炕躲开，却因为腰上有伤的缘故，刚站起来就‘喀吧’一声，腰上一阵剧痛传来。 莫玉皱眉不已，她不知道这个懒大姐一大早就去哪里拉呱了，家中捏月饼都不知道帮一把手。 见莫老太捂着腰站不能站，坐不能坐，莫玉反手从灶火中抽出捅灶火用的铁火柱来，往地上一横，继续捏月饼，连一个正眼都没有给莫珠。 莫珠见莫玉抽出了烧红的火柱，吓得心肝儿都快跳出来了，颤着一身肥肉堪堪停住，这才没有撞到莫老太身上，气愤道：“玉丫，你这是干什么？我是你亲姐，你就算不待见我也犯不着用火柱烧我吧！” 莫玉瞥了一眼莫珠，“你还知道你是我亲姐，能不能不要祸祸咱家了，你将娘压了那么一下，娘到今天还腰疼。你就不能安分一些吗？”说着，莫玉狠狠地将手中的面团放下，将地上的火柱重新塞进灶火中。 “娘……”莫珠不敢在莫玉面前亮出小爪子，只好委屈巴巴地将目光看向莫老太，却见莫老太弓身捂着腰站在原地，额头上满是冷汗。 莫老太对这个被休回家的大姑娘也是实在没有办法了，看一眼莫珠的样子，再看看黑着脸的莫玉，只能高一声低一声的叹气，“说吧，一大早的不消停，又有啥火烧到你屁股上了？” 莫珠喘口气，“娘，我跟你说，三房不在茅草屋中住着了，那个小贱人带着三个野种住进了里正家的老院子里，刚刚还有一个阔太太带着一个群家丁抬着大箱子进了那个小贱人的家。我还想再看一眼，没想到那小贱人居然将门给关上了不让我看。” 先是跑了那么远的一段路，又是噼里啪啦说了这么一达通，口干舌燥的莫珠抓起桌子上的杯子来就往嘴边送，莫玉眼睛一瞪，用来挖糖馅儿的铁勺‘啪’的一声拍在莫珠手上，冷冰冰道：“脏。” 莫玉对这个肥胖的大姐实在是没有任何的好感，狠狠地剜了一眼莫珠，放下手中的面团朝外走去，她从莫珠口中听到沐初晴家的事情，又忍不住想到了那日遇到沐哲的场景，那宽阔的臂膀，那厚实的胸膛……真是想想就让人心神荡漾！莫玉脸颊上不自觉地飞上一抹红云。 莫老太被莫珠的话撩得心里直痒痒，尤其是莫珠在将那抬箱子的阵仗和汪夫人阔绰的衣着打扮详细描述完之后，更是恨不得立马就跑到沐初晴家里看个究竟。 “你说的是真的？真的有人给那小贱人送东西去了？还有那小贱人还买了一处新院子？”心思活络的莫老太瞬间就将沐初晴和钱联系在一起，眨巴眨巴嘴，也顾不上腰疼了，眯眼道：“珠儿，你说那小贱人是不是将三郎的抚恤金都祸祸完了，三郎那么大一个人交代在沙场上，怎么着朝廷也会给补贴十来两银子吧。” “娘，这下你可就猜错了，何止十来两，我可是听隔壁村的牛铁柱说了，他们村那些死去的汉子可都是每个人给补贴了三十两银子的抚恤金！” 莫珠一想到三十两银子，眼前立马就浮现出各种各样的肉食，红烧肉、炸丸子、小炒肉，青椒炒肉、野菜炖肉……不知不觉间就将自己的小尾巴露了出来。 “什么？三十两！”莫老太惊得瞪大了眼睛，“那小贱人胃口真大，那天还说三郎给她留下了不少东西，再加上这三十两银子，不行，我非得从那小贱人手中把钱抠出来不行！” 莫珠深以为然地点头，对莫老太的决心十分赞同，却见莫老太神色古怪地扭过头来，“珠儿，你是不是和牛铁柱有什么关系？你可别忘了娘跟你说过什么，东营村的牛家就是一团烂泥，谁招惹上谁倒霉。”障东哭唧唧求评分求评论求收藏求书架求来微博撩有只水长东。 正文 第五十三章沐老太的打算 沐初晴正在灶房中利用丹炉提取河鲜中的精华粉呢，压根儿不知道莫老太和莫珠已经又将主意打到了她的身上。 “娘，你这是做什么啊？怎么还把鱼块放到香炉中烧呢？” 莫子岚早就被香炉中飘出来的香味勾的坐不住了，眼巴巴地看着沐初晴将洗干净的鱼块虾块蟹块放到香炉中。 过了几分钟，沐初晴用筷子从香炉中夹出一块块金黄色的肉来。沐初晴看着被她放在案板上的肉，一脸疑惑，“这是烤鱼？” 之前的药材放进丹炉之后就都被烧成了灰，沐初晴还以为鱼块放进去也会被烧成灰，没想到竟然烧出了烤鱼，撕下一小块略带烫嘴的肉，小心翼翼地放到嘴中，沐初晴眼睛一亮！ 这烤鱼的味道真鲜啊她之前可是直接将生鱼块放进去的，没想到这味道居然出奇的好！ 鱼本身的腥味全都在丹炉的烧烤下消失不见，鲜嫩的肉中残留着淡淡地咸味，就连一些小鱼刺都被烧烤成软软的。 沐初晴将一丹炉河鲜块都扒拉出来，摆放到一个盘子中，“谦哥儿，你将这盘子端到院子中，和逊哥儿岚姐儿尝尝这鱼的味道怎么样？” 说话间，沐初晴就将洗好的河鲜块再度放进了丹炉中。她将三个奶包子轰出灶房，为的就是看看丹炉有没有从河鲜中提取出东西来，按部就班的从丹炉内抽出莲蓬托盘，看着半颗乳白色的丹丸，眼睛一亮，小心翼翼地将乳白色丹丸拿出来，把莲蓬托盘放进丹炉中。 用勺子轻轻剐下一点点白粉末来，沐初晴放到嘴中，鲜美的味道瞬间征服了她的味蕾，真是‘此味只应天上有，人间难得几回尝’！ 沐初晴脸上眼中满是笑容，小心翼翼地将剩下的小半颗丹丸收好，更有干劲地烤起了鱼来。 …… 站了将近两个时辰，快到午饭点儿的时候，沐初晴终于将莫程送来的一大桶鱼全都烤好，三个小包子啃了一上午的河鲜，个个都将肚子撑的圆滚滚的，躺在中间屋子的炕上休息。 “快起来，快起来，刚吃饱躺着睡觉对身子不好。” 沐初晴将三个奶包子从炕上赶下来，看着外面的大太阳，说实话，她也没什么胃口吃饭，可是午饭还是要吃的。 纠结半天，沐初晴最后用水焯了一些野菜，加入盐巴，香油和河鲜粉拌好，又拿之前在县城中买回来的水果顿了一锅水果汤，母子四人就这样将就着吃了。 沐初晴吃得有点撑，洗完碗之后连捏针的力气都没有了，只想懒洋洋地躺在炕上睡一觉，派莫子逊将院门闩插上，带着三个小包子睡午觉去了。 农历八月里正是热气还没完全过去的时候，不过沐初晴家背靠着大青山，房门前还有一条整日奔腾不息的小河，暑气影响不到房中的人，房顶上的人就不好过了。 苏格闻了一上午的烤鱼香，早就饿得前胸贴后背了，如今又趴在被太阳晒得发烫的房顶上，整个人就像在沙场上的铁板烤肉一样，备受煎熬。 当然，苏格就是那铁板上的肉…… 趁着沐初晴睡觉的功夫，苏格悄悄摸摸地从房顶上溜了下来，摸到了门板上，看一眼沐初晴写下的字条，放到袖筒中收好。又鬼使神差地溜进了灶房，从沐初晴放烤鱼的盘子中拿了一块放到嘴中，眼睛幸福地眯了起来，手仿佛失去控制般又拿起一块来…… 左右夹攻了半盏茶的时间，苏格感觉腹中的饥饿感被压下，这才没有再拿。低头一看，满脸黑线……他什么时候将满满一盘烤鱼块吃的只剩下六七块了？ 看着盘中孤零零地几块鱼肉，苏格一咬牙，一不做二不休，直接连盘子也端走了，心中打起了小九九，“这么好吃的东西自然要给三爷带上一些回去，日后若是沐娘子问起来，就说我都给三爷了。” 苏格不知道的是，今日他心中埋下的小庆幸在不久之后就被妇唱夫随的‘二人组合’揭穿了，那时他才深刻的领悟到沐初晴的厉害。 …… 沐初晴是被一阵拍门声吵醒的，大致看了一眼时间，已经是未时末了。 经过一个午觉的体力补充，沐初晴精神不少，打开院门，看到的就是一脸火急火燎的沐初夏。 “初夏，你怎么现在来了？快进来，孩子们还睡着呢。” 沐初晴惊讶道，看着沐初夏明显黑了几度的脸，震惊不已，这家中究竟发生什么事情了？怎么沐初夏连个晌午都不歇就来了。 “姐，我先找一口水喝，渴死我了。”沐初夏丝毫不客气，直接冲进灶房中猛灌了一瓢凉白开，这才缓过起来，同沐初晴道：“大姨和小姨两家都托人传来消息，说是宁州爆发了瘟疫，整个宁州的人都逃难去了，她问咱家能不能住下，想拖家带口过来住上一阵子。” 沐老太在家中姐妹中排行老二，娘家在宁州，后来遇到走商的沐老爹，二人一见钟情，家中也不阻拦，就从宁州嫁到了凉州来。 沐初晴小的时候还见过那大姨和小姨几次，大姨长得最漂亮，但是为人却有一些小气，每次来看外甥和外甥女都是带着小小的一个包袱，倒是印象中的小姨很大方，每次来都会给沐家的四个孩子带上一大篮子稀奇玩意儿。 沐初晴印象中在她出嫁的时候娘家小姨还给她送来了礼金，不过好像当时娘家小姨正在犯病，只是打发了一个小子送过来，娘家小姨生出来的小子也是实诚的，比沐初晴小两岁，同沐哲一般大，来了之后就是吭哧吭哧地干活儿。 “姐，娘说大姨家要来六口人，小姨家要来五口人，咱家住不下，看看你这儿能不能住一些？”沐初夏又喝了半瓢水，问沐初晴。 沐初晴愣了愣，她从原主的记忆中将娘家大姨和娘家小姨的记忆串起来，又听到‘瘟疫’两个字，心中不由得揪紧，“初夏，你跟我说说娘是什么一个态度吧？” 沐初夏的脸上闪过一丝难色，“娘说，她已经有好些年没见她的老姐妹了，虽然这次来的人有些多，但是好歹能一次性聚齐。娘还说，大姨一家和小姨一家都是咱家的实在亲戚，既然他们两家陷入难中，我们能帮一把就帮一把。”说着说着，沐初夏就没有了声音。 娘家大姨和娘家小姨来投奔，沐初晴自然不能将人给赶出去，但她还是想听听沐初夏和沐哲这对弟妹的想法，“初夏，你和你二哥什么态度？” “二哥就说你肯定会问这个，还真让你猜到了。” 正文 第五十四章家中进贼？ 沐初夏从袖中拿出一小袋铜板来，放到沐初晴手上，“姐，二哥说都是亲戚，自然不能拒之门外，可是咱也不能养着她们两家，老沐家就那么一点儿家底还都抠在大嫂的手中，莫说是我的嫁妆了，就是二哥娶亲的钱都没有，哪能养活他们两大家子人。” “二哥说让咱们就是给大姨和小姨两家提供个落脚的地方，他们要吃要喝要穿要用都自己花钱去买，咱们家不养活他们。”沐初夏道，沐哲的想法同她一样。 沐初晴点点头，沐老太是一个心肠软的和泥一样的人，若是那娘家的大姨和小姨来在沐老太面前哭上几眼，沐老太真有可能头脑一热就包吃包住了。 可是到时候若沈氏不往外拿钱，丢人的还是沐老太。 沐老太的一贯做法就是‘劝富济贫’，如今看着两家姐妹逃难来了，真说不准沐老太会来沐初晴家里劝沐初晴拿出点儿钱来接济她娘家的老姐妹。 “初夏，你给我这铜板是怎么回事？你觉得姐还需要你这点钱？”沐初晴把沐初夏递过来的一小袋铜板推了回去，安抚道：“放心吧，姐手里有钱，你快进来看看我的绣图，看看绣的怎么样？” 沐初夏跟在沐初晴身后，顿了顿，突然道：“姐，这钱是二哥让我拿来给你的，你帮二哥攒着，我们怕放在家中被嫂子发现后就又抠走了。还有你能不能留我住几天，我不想回咱家了。” 沐初晴被沐初夏的这番话惊得扭过头来，见沐初夏一脸都是‘我有难言之隐，你别问我’的样子，点点头，“姐家地方大，只要娘让你住，你想住多就都没问题。正好还能帮姐烧月饼，姐上午还在想一个人该怎么烧月饼呢，又得捏月饼又得看火，一不小心就糊了。” 听着沐初晴的话，沐初夏放轻松了许多，主动爬上炕拿着沐初晴放在一旁的棉线劈了起来。 “你等一会儿，姐上午做了一些吃食，给你拿过来尝尝。东西不多，就不给咱爹娘和哲子送了。” 沐初晴转身出了西房，打算去灶房中将上午吃剩下的烤鱼给沐初夏拿过来尝尝。 莫子岚不知何时已经醒了，从中间那间房走到西房来，见沐初夏坐在炕上，还以为没有睡醒，揉揉眼睛，炕上之人还是沐初夏，惊讶道：“二姨，你怎么来了？” 沐初夏一边劈线一边逗莫子岚：“二姨在你外婆家吃饭吃得不痛快还吃不饱，来你家投奔了，岚姐儿，你会不会赶二姨走？” 莫子岚愣怔了一下，没有回答沐初夏的问题。将簸箕中分好堆的药材摆放到一旁，默默走到药柜旁开始抓药材。 沐初夏不知道该怎么说话了，气氛有些尴尬，突然听到灶房中传来沐初晴‘呀’的一声惊呼，沐初夏放下手中的棉线，穿上鞋就往灶房跑。 见沐初晴盯着灶台发呆，沐初夏疑惑道：“姐，你咋了？吓死我了。” 沐初晴指着灶台道，“岚姐儿，你记得娘中午将烤鱼放到哪里了吗？娘记得就在灶台上放着呢呀，怎么现在连盘子都找不到了。” 莫子岚拉开柜子看了几眼，也没有发现烤鱼的踪迹，连连摇头。 莫子谦和莫子逊两个半大小子也被沐初夏的这声惊呼吓醒，趿拉着鞋跑进灶房，急得满头大汗，“娘，咋了？发生啥了？” 听沐初晴将事情讲完，沐初夏终于明白了情况，“姐，你说会不会是家里进贼了。” 沐初晴想想，还真有这个可能，毕竟莫三郎战死在沙场上这件事整个村都知道，万一是哪个存了不良心思的人来害她们一家人，凭她们母子四个根本防不住。 “娘，要不要我去找里正沈爷爷？”莫子谦问道。 沐初晴想了想，摇头道：“还是算了，咱们家的贵重东西都在，就是丢了一点吃食，不用劳烦里正了，下次去镇子上的时候娘买几把大铜锁，咱们记得将东西锁好就没问题。”她不想在麻烦里正沈伯一家了，这房子就是从里正沈伯家买回来的，若是现在丢了东西再去找里正沈伯，很容易被误解成是要算账的意思。 莫子逊这时捏着几根黑色的线走到沐初晴身边，皱眉道：“娘，你看这从剑穗上勾下来的东西，咱家没有啊，会不会是贼留下来的。” 沐初晴第一眼看到这些黑色的线时，只觉得有些眼熟，根本没放在心上，现在听莫子逊这么一说，将黑色的线拿在眼前盯着看了好久，脑海中突然冒出一个人来。 这样的线，沐初晴只在一个人的剑上看到过。 拔脚走到西房，伸手在门板上面摸了一通，果然那张纸条已经被取走了，沐初晴更加认定了心中的猜测，气得咬牙切齿，“苏格……” 正在镇子上的一处偏僻小院中向莫封疆献宝的苏格突然脊柱一凉，连忙将一小碟烤鱼放到正在看书的莫封疆面前，跑到墙角打了好几个喷嚏后，眼泪婆娑地走到莫封疆身边，“三爷，下次可不可以换个人去，我得留在三爷身边保护您。” 莫封疆鼻翼轻嗅，闻着烤鱼的味道胃口大开，放下手中的书，伸出修长的手指从盘中捏出一片烤鱼来，放进嘴中，仔细品味烤鱼的味道，挑眉凉凉地看了一眼苏格，道：“你觉得我需要你的保护吗？要不你和我练几把？” 苏格一听莫封疆的话，顿时就萎了。当下只觉得将来痛苦的日子定会一眼望不到头，差点丧失了对生活的信心。 “这烤鱼不错，你从哪里得来的？”莫封疆一脸吃了六片烤鱼才意犹未尽地用绢帕擦干净手指，指着最后一片烤鱼道：“你也尝点儿吧，这种吃食很少见，若是这次吃不到，恐怕日后就没有这个机会了。” 苏格悲戚的心情顿时好转，眉开眼笑地打了一个饱嗝，满嘴都是烤鱼的味道，顿时就黑了脸。 “我就说，哪有人家卖烤鱼用这么寒酸的盘子，里面的烤鱼片还就放七片，感情是有人截胡了啊！” 莫封疆嘴角勾起一抹危险的笑意，右手轻轻地将桌案上的书翻了一页，左手一嗒一嗒地敲在桌案上。 苏格双膝一软，作势就要跪，却见莫封疆摆手道：“忙你的去吧，下不为例。”苏格越发感动，又听得莫封疆补充了一句，“为了惩罚你，想办法给我修一条从这处院子通往沐娘子家的暗路，另外，在大青山中修几间暗室充当库房。” 莫封疆自言自语道：“瘟疫重灾区的流民一来，镇子上的很多地方就都不安全了，东西必须尽快转移。一旦被官府察觉这些东西所在，我们的事情就败露了。” 正文 第五十五章帮看不孕不育 沐初夏听着沐初晴的声音，从灶房中跑了出来，疑惑道：“姐，你怎么了？” 沐初晴既然猜到了烤鱼是苏格端走的，心中的那丝疑虑自然就没有了。苏格可是有武功傍身的人，来来去去都是走房顶的，‘嗖’来‘嗖去，从不走寻常路。她这小院子防一些小毛贼还可以，若是想防有武功傍身的人，根本不可能。 心中释然的沐初晴同沐初夏摆手道：“姐没事，就是突然想到中午看着有条流浪狗守在家门口，我就将烤鱼都喂流浪狗了，你瞧我这记性，姐明天再做吧。” …… 莫封疆刚慢条斯理地品尝最后一块烤鱼，突然猝不及防地打了一个喷嚏，看向苏格的目光中满是危险的光。 苏格被莫封疆看得打了一个寒颤，“三爷，那我先去将东西给沐娘子买好送过去，然后立马回来找人修暗路！”脚底抹油般溜之大吉。 …… 莫子谦特地跑到门口去看沐初晴口中那个子虚乌有的流浪狗，房前屋后找了好几圈都没有找到，兴致缺缺地走回西房，见莫子逊已经坐在小凳上练字了，不敢有丝毫懈怠，连忙也提笔写了起来。 沐初夏仍在劈线，见手中的线质量很差，问出心中的疑惑，‘姐，你怎么还用这种线绣图啊？你那不是埋没手艺吗？“ 沐初晴纳闷，她用的可是一等一的鎏金线，怎么到了沐初夏口中就变成了埋没手艺的劣质线，但是她的两只手中都拿着绣花针，全部心神都集中在百寿图上，根本无法分出心神来看沐初夏。 这时，莫子岚脆生生道：“二姨，你拿的线是我娘教我练习劈线时用的，我娘绣图不用这种线。” 沐初晴握着针的手一抖，差点扎到手，将绣花针别在绣绷子上，见沐初夏手中拿着她给莫子岚准备的练习材料劈得起劲，笑得直不起腰来。 莫子谦和莫子逊两兄弟虽然背对着沐初夏练字，但是从沐初夏的角度看，刚好将兄弟俩不断颤抖的肩膀印入眼中，羞得耳根都红了，羞急道：“姐……” 沐初晴将包有布匹锦缎的包袱从药柜顶上抱了下来，又指了指绣绷子所在的位置，同沐初夏道：“初夏，姐这个绣面需要用的线已经劈好了，你自己找一块喜欢得锦缎绣吧，各种尺寸的绣绷子都有，你想绣什么就绣什么，锦缎和线管够。” 沐初夏一听，自然十分激动，从包袱中挑了一个质量中等偏下的一块月牙白色有暗纹的锦缎，又挑了一些光泽鲜亮的绣线，将锦缎绷在了小绣绷子上开始绣起来。 西房中十分安静，只能听到绣线穿过锦缎发出的轻微‘滋滋’声和莫子岚开药柜的声音。 丹炉中仍在炼制着防瘟灵药，一把一把的药材抓了进去，好闻的药材香飘荡在西房中，似乎还具有提神醒脑的功效。不论是绣图的沐初晴和沐初夏，还是练字的莫子谦和莫子逊都没有犯困。 “沐娘子，在家吗？”王家嫂子推开虚掩着的院门走了进来。 沐初晴‘哎’一声，下炕迎了出去，见王家嫂子手中提着两根捣衣杵，顿时明白王家嫂子是给她送捣衣杵来的，连忙将王家嫂子迎进了西屋。 王家嫂子见三个孩子都在房中，两个小子都规规矩矩地坐在桌子前写字，像个小大人一样，没有一点儿村里娃的那种皮猴子样，最小的丫头似乎是从药柜中抓着一些东西，正掰着手指不知道干什么，越看越是欢喜，直到沐初晴给她递上一杯茶才反应过来。 “哟，你看我这德行，一看到乖巧的娃就跟丢了魂儿一样。这是我家汉子从镇上给你捎回来的捣衣杵，一根六十文，我看着比我买的都要好一些呢。” 王家嫂子将捣衣杵递给了沐初晴，目光又朝着莫子谦和莫子逊两兄弟看了过去，称赞道：“真好看的小娃，要是我也能怀上该多好。” 言者无心，听者有意。 沐初晴从淘宝空间中数了一百二十文拿出来，装入一个她之前试针法时绣出来的荷包中，递给王家嫂子，“嫂子，这是捣衣杵的钱。” 王家嫂子恋恋不舍地看了一眼莫子谦和莫子逊两兄弟，眸中满是泛滥的母爱，接过荷包才发现沐初晴在荷包上绣的东西，惊呼道：“好可爱的两个小娃娃，沐娘子，你这手绣工好精致。这荷包我就收下了，我家汉子也喜欢这些小娃娃，之前还给我从县城里买过两个画有大胖小子的年画儿呢！后来我觉得那个东西费钱就没让他再买，有了你这个，他也不用整天鼓捣着从镇上给我买和小娃娃有关的东西了。” 沐初晴听着有些心酸，试探着问道：“王家嫂子，你嫁过来之后，怀上过吗？” 王家嫂子被问到伤心处，眼眶突然就红了，“怎么没有怀上过，我刚嫁进老王家第一年就怀上了。刚怀上那阵子吐得厉害，王老虔婆天天逼着我干这干那，还让我大冷天里端着衣服去河边洗。” “怀上孩子后我手腕没力气，有一次衣服没洗干净，她就拿捣衣杵打我，腹中的孩子就那样没了。再后来就再也怀不上了，我去镇上医馆里问大夫，那坐堂的老大夫直叹气，说我这是被打坏了，将来都可能怀不上孩子。” 沐初晴听这王家嫂子的遭遇，心中一抽抽，她之前还以为像莫老太那样的极品很少，没想到王家嫂子的婆婆王老太也是这么一个，真是‘极品家家都有，恶婆婆特别多’！ “王家嫂子，我曾看过一些医书，其中就有一些讲房中秘术的医书，你要是信得过的话我就给你把把脉。”沐初晴目光真挚地看向王家嫂子，一双眸中闪烁着让人信服的神采，她是真的想帮王家嫂子。 之前莫子逊被莫老太带回老莫家时就是王家嫂子告诉她的，后来分家的时候王家嫂子也帮了她大忙，若诊病手镯有办法让王家嫂子怀上，沐初晴一定不会藏私。 当日后沐初晴成为远近闻名的妇科一把手，甚至被人称为‘送子观音’的时候，她恨不得将自己活剥了，当时真是多什么嘴，害的自己凭空顶了一个‘研究房中秘术有方’的帽子，一度让村里人看她的目光都带上了诡异之色。 王家嫂子心中犹豫片刻，本能的觉得沐初晴医术上的功夫比不上镇子上医馆里的坐堂老大夫，但是又不好拒绝，只能将袖子撸了起来，露出依稀可以看见陈疤的胳膊，道：“既然你懂一些，那你就帮我瞧瞧吧，能不能怀上我都谢谢你的好心。” 正文 第五十六章演技爆发吓呆奶包子！ 手指搭在王家嫂子的左手腕上，沐初晴听着诊断手镯给出来的消息，紧锁的眉头渐渐打开，长出一口气道：“王家嫂子，你身子没多大的问题。我给你写一个方子，你去镇上将药买来，连着喝两到三个月，当年流产留下来的暗疾就去的差不多了，到时候将身子补一补，赶过年应该就能怀上。” 说完，沐初晴就走到桌案边给王家嫂子写药方。 诊断手镯中给出来的药方是《疏肝种子汤》，将柴胡四钱，荔枝核、橘核各三钱，当归、白术、白芍、茯苓各四钱、甘草一钱，用水煎服，连服两到三个月不停药即可。 王家嫂子从沐初晴手中拿过药方，看着药方上娟秀好看的字，心中一阵复杂，红着眼眶问道：“沐娘子，你说的可是真的？这药方真能将那老虔婆留在我身上的暗伤都去掉，还能帮我怀上孩子？” 沐初晴点头，“八九不离十，这方子可是医书中记载的秘术，虽然做不上药到病除、立竿见影，但是坚持下去，效果一定能看到。” 听沐初晴这话，王家嫂子心中更加激动了，当下也顾不上再看莫子谦和莫子逊兄弟俩写字了，脚下踩了风火轮般风风火火地走了，看那样子，多半是下午就要去镇上把药买回来。 沐初晴虽然懂一个女人想怀上孩子的心思，但是想着王家嫂子走之前那激动的样子，还是有些发笑。 “姐，你什么时候学了医术，怎么还会帮人看病了？咱爹是不是偷偷教你了，为什么教我写出来的字就那么丑，你写的字那么好看。”沐初夏冷不丁道。 沐初晴被问住了，她没有想到沐初夏这么心细，三个孩子一听沐初夏的问题，也都个个支起了耳朵。 这可怎么办？总不能将淘宝空间的事情抖出来吧。 沐初晴脑海中灵光一闪，想到了汪曾明借梦传授汪厚朴医术的事情。既然这个世界上真的有鬼魂可以托梦传授东西，还被他撞到了一次，那想必这种事情不在少数，正好给她一个可以利用的借口。 只见沐初晴皱上了眉，悠悠叹一口气，神色悲戚道：“这都是你姐夫教我的。” 原主的情感被一点一点调动了起来，沐初晴红着眼眶，“每日睡着之后你姐夫都会回来看我，他怕我养不活孩子，就找了很多东西来教我，这医术据说是他从一名老御医那里抢来的，回来看我时一身都是伤……三郎，你真是好狠的心……” 演技爆发的沐初晴将莫三郎般出来当了挡箭牌，哭得那叫一个肝颤寸断、声泪俱下，三个孩子也都呜呜的哭了起来。 镇子上的莫封疆突然连着打了好多个喷嚏，心中暗给苏格记了一道。这病气定然是苏格之前过给他的，不然为什么苏格打完喷嚏之后，一向不怎么打喷嚏的他也开始打了，还打个没完。 “娘，我爹真的回来看娘和我们了吗？”莫子岚嚎啕大哭，鼻涕泡都冒了出来。 莫三郎没有从军前对莫子岚这个幺女最是宠爱，虽然家穷，但是有什么好东西都紧着年纪最小的莫子岚。莫子逊和莫子谦虽然不似莫子岚这般哭得厉害，但是也双眼通红，不断用袖子抹眼泪。 沐初晴这才意识到她的演技爆发得有点过了，自己回头想想都觉得渗人，若是那莫三郎真的回来，岂不是会和汪曾明一样，就睡在她的卧榻之侧吧！ 想想就觉得恐惧，沐初晴被自己的想法吓出一身冷汗，擦去眼角的泪，摸一摸莫子岚的头，搪塞道：“岚姐儿，谦哥儿，逊哥儿，你爹同我说了，他希望你们都能有出息，你们记下了么？只要你们上进，娘就算砸锅卖铁也不会苦了你们，若是你们不听话不上进，娘也就随你爹去了。” 演戏自然得演全套，三个奶包子听了沐初晴的话，都抽抽搭搭地忍住了泪，紧紧抿着嘴。 坐在炕上的沐初夏没想到她的一句话就把家中的气氛搞成这个样子，在她印象中沐初晴从来没有这样哭过，还有三个孩子，哭得眼睛都肿了。 “姐，谦哥儿，逊哥儿，岚姐儿，你们都别哭了。若是姐夫回来看到了，他会不安心的。”这番话一说出口，沐初夏就被自己吓得毛骨悚然，她现在虽然坐的不是沐初晴睡觉的炕，但是谁知道她姐夫什么时候回来，回来之后又会去哪里。 一想到自己身边很有可能有一个鬼魂儿打转，沐初夏的头发丝儿就一根一根地立了起来。 虽然那是她亲姐夫，但是毕竟阴阳两隔，再亲也会害怕啊！ 坐立不安的沐初夏从炕上跳下地来，转移话题道：“姐，你不是说要烧月饼吗？咱俩去准备一下吧，最好今天就烧好，晚上就省得做干粮了。” 沐初晴点头，安抚几下三个孩子，同沐初夏一起进了灶房，和面，拌馅，包月饼……姐妹俩谁都不说话，只是吭哧吭哧地埋头做着。 莫子谦和莫子逊受到了沐初晴话语的刺激，更加努力用功地学了起来，莫子岚也拿起了不喜欢的笔，一笔一划的跟在兄弟俩身后学。 第一个月饼出炉，烤得黄灿灿的，这与沐初晴舍得放油有很大的关系。 之前沐初晴和面倒油时看得沐初夏眼都直了，沐初晴用的面粉不过他们家的一半不到，油竟然和她们家差不多，这日子真是太奢侈了。 “初夏，你来尝尝怎么样。”沐初晴掰下一块来递给沐初夏，自己也吃了一块。 这个世界上烧月饼的方式与前世山西那边烧月饼的方式很像，都是在面中包一些红糖黑芝麻之类，烤熟之后就是单纯的食材香味，却远胜抱着各种各样乱七八糟东西的月饼。 沐初晴脑海中虽然有着前世很多种月饼的做法，但是现在想想，还是算了。一是这个世界物资匮乏，原材料不足，而是那些创新月饼中有很多种黑暗料理，比如当年很多的五仁月饼，那个味道，真是吃一口就能让人回忆好多年。 沐初夏仔细地嚼着月饼，眼睛越来越亮，点头如小鸡啄米般，“姐，这月饼真好吃，比咱家烧的好吃多了，果然是一分价钱一分货，你舍得放油，这做出来的月饼都和那县城里卖的糕点一样，怎么说来着？”沐初夏挠挠头，憋出一个词来，“酥脆可口！姐，你说我说得对不？” “既然好吃那咱就继续烧，今天和的面不多，烧完若是看着不够的话咱明天再烧一些，反正天冷了也能放得住。”沐初晴将剩下的半个月饼掰成三份，从橱柜中拿出一个小碟子来放进去，送进了西房，见三个小奶包子都在认认真真地练字，心头有些惶然。 她之前将莫三郎搬出来当借口，主要是为了把沐初夏糊弄过去，压根没想到会给这三个孩子带来这么大的刺激。 一时间，她真不知道是福还是祸。 正文 第五十七章沐初晴的买地计划 烧完月饼，天色已经暗了下来，沐初晴用河鲜粉绊了一小碟野菜，熬一锅香软温糯的小米粥，配上几个下午刚烧好的月饼，一家人吃的津津有味。 “姐，你之前不是说要给二哥在县城里买铺子吗？若是你要买的话，咱们明天就去县城里看看，我看二哥在家中都快坐不住了。”沐初夏偷瞟了一眼沐初晴，小心翼翼地开口试探道。 沐初晴没太在意沐初夏的话，十分自然地回答道：“暂时先不买了，你来尝尝这个凉菜，我往凉菜里面加了一些新鲜的东西，看看味道怎么样？” 沐初夏的心沉了沉，果然，沐老太的话让大姐沐初晴不高兴了，但是她也知道沐初晴帮沐哲看得是情分，不帮也是本分。 简单地收拾一下心情，沐初夏夹起一筷子凉菜来，放在嘴中，脸色瞬间就变了，“姐，你往这凉菜中搁了什么调料，怎么味道和以前差那么大？” “怎么，是好吃还不是不好吃？”沐初晴有些紧张，若是沐初夏也认可这个味道，那她的提鲜粉计划就可以提上日程了。 沐初夏越吃眼睛越亮，又飞快地往嘴里塞了两筷子凉菜，这才意犹未尽道：“真不知道姐夫究竟教了你多少东西，能将野菜都做出花样来，这味道真是绝了。” “好吃你就多吃点，明天早晨出去挑野菜就行。初夏，姐心里有个想法跟你说说，你看看可行不？” 沐初晴又给沐初夏夹了一筷子菜，这才道：“中秋节一过，地里的野菜就不多了，姐家的情况你也不是不知道，粮食能从镇子上买回来，但是菜蔬这些就买不到叶子菜了，只能买一些萝卜土豆，可是这院子中没有地窖和窨井，想放点东西都没地方。” “姐想将周围这块山脚下的地也买下来，过了中秋节找人把墙砌起来，先挖个大一点的地窖，然后再盖几间大棚，里面冬天也能种植蔬菜，至于房子，看能不能找到人吧，如果能找到的话，我想起几间敞亮的青砖瓦房。” 听着沐初晴的宏伟计划，沐初夏差点将口中的凉菜喷出来，咳了好一阵子才缓过气来，盯着沐初晴不似说谎的眸子，认真道：“姐，你是说真的？从这里到山脚下的距离可不短，还是一个小坡，不仅盖房子不容易，需要花的钱也不是一个小数目，你还要青砖瓦房，乖乖……” “钱不是问题，你听姐说，姐心里已经有一个规划了。” 沐初晴跑回西房，拿出一张纸来，上面是她早先无聊时对后面那块地的规划，给沐初夏讲道：“初夏，你看这个坡其实不太陡，凿一凿、修葺修葺就是两个大台阶，第一个台阶靠着大青山山壁，姐去看了，露出来的都是石头，稳固得很，到时候我们靠着山壁修一排房子，将大棚和烧炭坊都放在第一个台阶上。” “第二个台阶建一排房子用来住人，虽然后面没有水井，但是刚好紧挨着清河，直接在墙上修一个小门就可以从河中取水，最下面那一层我目前没想到什么好用处，就暂时先留下来夏天种种菜，养养花，隔出一片区域来还能养几只鸡鸭，再种上几株果树，也给孩子们留一个玩耍的地方。你觉得怎么样？” 沐初夏被沐初晴心中的想法震惊地无以复加，感慨道：“姐，娘以前一直说我最败家，可是我觉得我的这败家程度跟你简直没办法比。以前你那么节省，肯定是因为家中实在穷，败不起来，不然咱家那点儿家底，早就被你祸祸完了。” 沐初晴被沐初夏说得都有些脸红，原主其实算不上一个败家的人，嫁给莫三郎之后就被莫家老宅给分了出来，天天吃不饱穿不暖的，哪有多余的钱让她败。但是现在不一样了，眼看着赚钱的办法一个一个接踵而来，若是只挣不花，那挣钱有什么意思。 “以前不是没钱吗？现在有钱了，自然要花一些，不然怎么对得起天天捏绣花针，你看我这手都快被羊脂膏养出来了。” 沐初晴伸出一双手给沐初夏看，那京城来的羊脂膏效果不错，但是比起前世的护手霜来还是要差上不少。 沐初夏看了看沐初晴的手，再看看自己的，心中顿时升起一阵无力感。她姐沐初晴这手保养出来之后，绣的图肯定越来越金贵了，她就算厚着脸皮从她姐这里学到了刺绣的手艺也没有人家这双手，始终接不了精致的活儿，一辈子只能捧着小东西绣，稍大一点就怕糙手磨花了料子。 “你看你叹什么气，那羊脂膏还有半盒多呢，晚上你也搽上一些，你年纪还小，养上一两个月就把手养回来了。” 沐初晴见沐初夏盯着两只手发呆，立马就想到了那天红豆说的话。她这个妹妹沐初夏在家中被沈昭使唤的将一手好皮毁了七七八八，不过年纪还小，应该可以养回来。 实在不行等她的信任值有富余了就去淘宝空间中看看，有没有什么护手霜之类的。若是有现成的东西就直接从淘宝上买回来，若是有方子没有现货，那将方子买回来自己做也行。 见莫子谦吃完晚饭就掉头往西房中走，沐初晴喊住，“谦哥儿，天黑就不用看书了，你们和二姨在家中早点洗漱，娘去一趟里正家，商量一下买地的事情。” “姐，你这么急干啥？”沐初夏看着沐初晴这说风就是雨的样子，嘴上虽然嫌弃，但心中十分羡慕。 沐初夏自小性格就要比沐初晴开朗一些，但因为家中的缘故，一年又一年，愣是把她熬成了老闺女，慢慢地，当初小时候的那点性子都快熬没了。 反倒是性格比她内敛的大姐在嫁人之后越发开朗起来，把日子过得越来越有奔头，看着就让人羡慕。 将碗筷收拾回灶房中，沐初夏一边洗碗，一边琢磨着沐初晴说的话，那大棚是个什么东西，怎么听都没有听说过，听大姐沐初晴的意思是要在大棚中种植蔬菜，冬天地里什么都长不出来，那大棚中就能长出来吗？ 还有那烧炭坊，虽然她听过炭这个名字，但是那都是府城中有钱人家冬天取暖烧的，没钱人家就是烧烧木柴将就一下，大姐家怎么还要专门建一间房子来烧炭？有钱没处花了就烧炭玩？ 沐初晴健步如风的走在路上，心中满是对未来的规划。 也不知道‘白头富贵图’到京城了没有？ 能卖多少钱？ 若是钱多的话，沐初晴还想再买一些山林地，到时候直接建一个山间流水小别墅，下面买块大空地建一个庄园出来……想想都激动！ 正文 第五十八章莫珠和牛铁柱的那些事 沐初晴走到里正沈伯家时，里正沈伯已经吃完饭了，一家人正坐在院子中纳凉，院子中一股烧艾草的香味，想必是用来熏蚊子的。 “沈伯，我今天来找您有些事儿，您看能不能借一步说话。”沐初晴道。看了一眼院子中的其他人，微微一笑，沈大娘从屋子里给沐初晴搬出一个凳子来。 沈大郎、二郎、三郎和巧兰一听沐初晴这话，都十分识趣地选择了回避。生在里正家，总是和村中人家的大事小事打交道，自小就知道来人之后要回避的道理。 沈大娘又给沐初晴倒出一碗绿豆汤来，“沐娘子，我上午熬了一些绿豆汤，解暑又清热，给你倒一些喝喝。”说完，沈大娘转身就往房中走。 “大娘，您也留下吧，一会儿我还有事需要麻烦您呢。”沐初晴留下沈大娘，从袖中将她给沐初夏看的那张图又拿了出来，将来意告知沈伯和沈大娘。 见沐初晴‘胃口’这么大，沈伯和沈大娘都不约而同地倒吸了一口冷气。 沈大娘劝道：“沐娘子，这日子可不是这么过的啊！三郎给你留下的钱你买完那处房子就没多少了，就算那天来的人给你挑来了一箱金元宝你也不能这么折腾着花钱啊，咱都是地里刨食儿的庄户人家，不能吃了这顿不看下顿。” “就算你现在手里宽裕了，那也应该把钱给三个小的攒下，两个半大小子眼看着再过几年到了说亲的年龄，到时候你可得花大钱，还有小丫头的嫁妆，你现在就得攒着，不然到时候能把你一头头发给愁白了。” 沐初晴笑着拍拍沈大娘的手，“大娘放心，我心里有底儿。我之前绣了一副绣图拿去县城卖，被贵人看上拿到京城去了，这点钱不算什么。再说了，我买这块地可不单是为了住，是为了赚钱的。” 烧炭坊若是做好了，哪里会愁买地时花的这么一点儿钱。烧一个冬天炭，沐哲娶媳妇儿的钱和沐初夏出嫁的钱就都有了。 “挣钱，怎么挣钱？”沈大娘随口顺势问道。 沈伯立马就黑了脸，喝道：“桂枝！你是不是闲得厉害了，若是没事干就去腌咸菜去。冬天的咸菜还没腌好呢！” 沈大娘被沈伯这么一说，也意识到自己的问题有些越界了，讪讪一笑，站起身来同沐初晴道：“沐娘子，你同你沈伯先聊着，我一会儿给你拿一些咸菜来，今年我们家种的多，分你一些带回去晾干了冬天吃。” 沈大娘走了之后，沈伯咳嗽一声，‘吧嗒吧嗒’抽几口旱烟，琢磨道：“你说的那块地我有印象，属于山地，不能耕作，价格要便宜一些，但是那面积却不小，累积起来价格也不低啊！就算将零头抹掉，那也需要六十两银子，你确定要买？” “要！”沐初晴没有丝毫犹豫，“沈伯，还有一件事需要麻烦你，就是我准备过了中秋就把墙给砌起来，正好秋收也过了，村里人都闲着，你能帮我看看有没有什么实诚的人来帮我砌墙？钱不用担心，我都按照外面泥瓦匠的价格来给。当然，一个村子的人，我就不管饭了。” 里正沈伯没想到沐初晴的动作这么快，但是既然沐初晴问到了，他自然是无所不言，“村东头的杜老大是一个泥瓦匠，县城里的人家盖房都有找他的，不过他对材料有些挑，什么三合土之类，很难交代，但是经他手盖出来的房子那是真的好，就是一般人家都舍不得盖那么贵的房子。” “杜老大的弟弟杜老三也是泥瓦匠，他做的活儿不如杜老大细致，但是要求也没那么多，村里人盖房子一般都请他来做。我建议你也用杜老三吧，他也是一个实诚人。” 沐初晴沉思片刻，一锤定音道：“还是选择杜老大吧！” 见里正沈伯面色诧异，沐初晴笑着解释道：“盖房子可不是什么小事，既然要花钱，那就一次性盖最好的。省得日后出了各种问题糟心。” 里正沈伯对沐初晴这装不住钱的性格也是无语了，在地上敲敲烟杆子，抽一口旱烟，眯着眼享受吞云吐雾的快活，长叹道：“行吧，那我明天就带着杜老大去你们家和你聊具体事情去，杜老大做事细致也有细致的好处，你将工人、材料都可以放心的托给他，只要舍得花钱，一切都按他的要求来，他绝对会把你家的房子当成他自己家的房子一样修。” 沐初晴又和里正沈伯合计了一些事情，约定明早在沈伯带杜老大去她们家的时候将买地的钱付清，然后沈伯当天就去镇上将红契办下来。 刚好沐初晴也需要去镇子上一趟，看看提鲜粉的市场怎么样。若是可以的话，她就得从村里人手中收鱼了，烤出来的鱼可以做菜卖，那提鲜粉还能当成调料粉儿去卖，都是赚钱的活儿。” 不知不觉间，那丹炉就被沐初晴安上了十二个时辰连轴转的工作量。 …… 沐初晴拎着一篮子咸菜走在路上，心中合计着从村里人手中收鱼和收木头的事情，没有注意到从莫家老宅中窜出来的一个‘球形’身影，那般‘圆润’的身材，不是莫珠还能是谁。 莫珠看似长得滚圆滚圆的，但是此刻却变成了一个身手矫捷的胖子，迈着又粗又短的两条腿儿朝玉米地中跑去，脸上满是激动。 在莫珠刚出门不久，莫玉就拉开门走了出来，眼睛刚好看到莫珠一头扎进玉米地中的那一幕，狐疑地跟了上去。 那玉米地就在东营村和西营村的中间，被清河分成两半，河东头的是东营村的地，河西头的是西营村的地。 莫珠刚扎进玉米地中没多长时间，东营村的牛铁柱就嘴中叼着一根草从河那边走了过来，目光落在莫玉的身上，大声道：“莫家妹子，你这么晚了是要干啥去？” 玉米地中的莫珠还以为牛铁柱是在喊她，娇羞道：“死鬼，来了之后也不进来，快点，蚊子都要把我吃了！” 莫玉听着莫珠这辣耳朵的声音，脸色一白，真是她想得那样，她大姐莫珠和牛铁柱真有一腿！ 但是现在路上除了她和牛铁柱之外，连个鬼影儿都看不到，莫玉只能急中生智道：“我娘腰疼病又犯了，我去你们村的老村医那里买一些药回来。”说完之后，连头都不敢回的走了。 牛铁柱盯着莫玉离开的背影瞅了好久，心中一片火热，微微眯上的眸中满是猥琐的光芒。 依照着刚才那种情况，莫珠肯定指望不上，说不定还会回过头来倒害她一把。莫玉越想越庆幸，心思重重地从东营村的老村医家里买了药，路过那玉米地中时，听着里面的悉悉索索声，脚步不自觉地加快，直到回到家中才松了一口气。 “你这么晚干啥去了？”坐在炕上的莫老太看着莫玉一副惊魂不定的样子，出声问道。 莫玉松一口气，面色稍微缓和了一些，努力扯出一抹笑容，道：“我没事，就是刚刚去东营村给你抓药，路上不知道谁家的狗没有拴好，撵了我一路，差点给我吓破胆。” 正文 第五十九章莫珠事发 莫玉在路上被吓得不轻，回到莫家老宅中简单地洗漱了一下就回到了自己的屋子。 莫老爹瞅着莫玉倒洗脸水差点倒进水井里的失魂样儿，回到屋中关上门，同躺在炕上的莫老太道：“老婆子，你有没有发现玉丫头有些不对劲。” 莫老太把蜡烛一吹，屋内顿时黑漆漆的一片，莫老太摸索着钻进了被窝，“听说是刚刚给我买药回来的时候被狗撵了，睡一觉应该就没事了。” “哦。”莫老爹睡不着，嘴中干的想抽旱烟，但是烟杆子却被沐初晴给一脚踩断了，叹一口气，突然道：“刚刚我关门的时候见珠儿那间屋子里的灯是灭的，她是睡下了还是出去拉呱还没回来？” 莫老太皱眉想了好久，“好像自从吃了饭出去之后就没回来。不行，我得喊一声看看，别把闺女给关在门外。” “珠儿……” “珠儿……” 莫老太的声音隔着墙传到了莫玉的耳中，让本来就躺在炕上翻来覆去睡不着的莫玉更加心烦。 莫玉虽然没有出嫁，但是年纪早就到了，对男女之事也不是一窍不通。 从她看到莫珠和牛铁柱钻进玉米地的时候就已经猜到了莫珠和牛铁柱要干苟合之事，也就是话本子里讲的那种‘野鸳鸯’。 不知为何，明明心中对那种行为不齿得厉害，身上却偏偏燥热起来，更加口干舌燥，莫玉只能摸着黑去灶房中找凉水喝，好浇灭身上这股子邪火。 “珠儿……” “珠儿……” 莫老太喊了很多声，一直没听到莫珠应声，于是就改变了战略，“老四？” “老四？” 莫玉亲眼看着上一瞬还亮着灯的莫钱房间突然就陷入黑暗之中，嘴角冷笑，这就是莫老太捧在手心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精心伺候大的好儿子。 莫老太见莫钱也‘睡着了’，推开窗户冲着院子中喊道：“老五？老五？” “别喊了，要找你大闺女去清河边上的玉米地里找去。”莫玉没好气地说了一声，放下手中的凉水，气呼呼地回了自己的屋子。 一躺在炕上，好不容易浇灭的那股子邪火‘噌噌噌’地就又上来了，一阵口干舌燥，脑海中再度出现那个雨夜在路上与沐哲相见的画面。 那充满男子气息的眼睛，鼻子，嘴唇，喉结，胸膛，臂膀…… 莫老太不敢喊莫玉，就是因为她知道莫玉和莫珠不对盘，却没想到莫玉就在灶房里喝水，还被莫玉一句话给顶了回来。 对这个脾气越来越大的二丫头，莫老太心中多少有些愧疚。被莫玉这么一凶，没话说了，只能讪讪地将窗户关上，躺在炕上，两只眼睛眨巴眨巴，心中回味着莫玉之前说的话，什么叫去清河边上的玉米地里找去，难道大丫头在玉米地里？ 莫老太心猛地一沉，直呼不妙，莫珠可是嫁过人的人，对那方面有需求很正常，可是作为一个弃妇，万一被人撞见了，那老莫家的脸还要不要了。 “他爹，我心里不放心，咱们去玉米地里看看吧。”莫老太拿手肘戳了戳莫老爹，起身开始穿衣服。 莫老爹之前也听到莫玉的话了，琢磨几番，心中不敢大意，阴沉着一张脸开始悉悉索索地穿衣服，殊不知正有一群人举着火把浩浩荡荡地从东营村朝莫家老宅中走了过来。 莫家前院的院门被轰轰地拍响，一个男人阴测测的声音传进了老宅，“莫家当家的，快点出来，今日你若是不给我们牛家一个交代，我就将你女儿钉入木桶装沙沉了清河！” 躺在炕上的莫玉像烧烙饼般，从炕头翻到炕尾还是睡不着，突然听着外面的声音，脸色顿时变得惨白，要将老莫家的女儿钉入木桶装沙沉了清河，这是要出人命啊！ 她谁都没有招惹，怎么会有人要她的命！ 慌慌张张地穿上衣服，莫玉手中拿起一根断掉的桌子腿防身，紧紧地靠在门板背后，连大气都不敢出一口，额头上冷汗如注。 外面吵吵嚷嚷的声音越来越大了，西营村已经睡下的人家都被这声音吵醒，一听有好戏看，也不顾睡觉了，穿上衣服就往外走。 “莫老头，快点出来，今日你若是不给我们牛家一个交代，我就将你大女儿钉入木桶装沙沉了清河！”外面叫嚷的声音越来越大，围观的人也越来越多。 房中的莫玉却渐渐心安下来，她从门外叫嚷的人口中敏锐地捕捉到两个词，“牛家”和“大女儿”。 定是莫珠和牛铁柱干的那见不得人的事情被人撞见了，牛家的人这才找上了门来，虽然丢脸，但好歹和她没有关系，莫玉长出了一口气，肩膀虚脱地靠在门上，一张脸阴晴不定，她说不上来是该高兴还是该不高兴。 这件事和她没有关系，就算是有老莫家的女儿要被人钉入木桶装沙沉了清河，那也轮不到她身上，这让她稍微庆幸了一些。 可是她毕竟和莫珠是一个娘胎中出来的同胞姐妹，莫珠将老莫家的门风败坏了，连累的是她和老四老五这些未曾婚嫁的人，本来就没人愿意来上门提亲，日后恐怕就更困难了。 想着想着，莫玉脸上的阴狠之色越来越浓，指甲掐进了手心都浑然不知，掌心的鲜血从五指缝中滴滴答答地落下，闻着血腥味她才回过神来。 一阵悲从心来，眼泪无力地从眼角滑下，莫玉眼中再度出现沐哲的身影。 经此一事，那个像画儿一样的汉子是要离她越来越远了。 …… “莫老头，你到底出来不出来，再不出来我就填沙了！来人，取河沙！” 门外的人似乎等不及了，话音一落，从屋中相互搀扶着走出来的莫老爹和莫老太就一阵腿软。 莫珠嚎啕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娘，救我！快救我！他们要将我沉了河啊！女儿不想死……” 莫老太脚下一个趔趄，直接朝着一旁歪去，连带着莫老爹都被她拽倒了。 莫程白天上工累了，晚上睡得自然比较死，莫珠嚎得那一嗓子才将他嚎醒，出门一看，莫老太和莫老爹都跌坐在院子中，再听着门外的叫嚷声，一张脸变得惨白。 正文 第六十章莫玉的哭骂 莫钱也磨磨蹭蹭地从屋中走了出来，见莫老爹和莫老太的样子，打着哈欠问道：“爹，娘，发生什么事情了？大姐是不是又在外面整什么幺蛾子？” 莫钱同莫玉一样，是十分看不上莫珠的，只是莫老爹和莫老太对莫珠这个大丫头特别维护，他平时不能多说，如今莫珠作出了丑事来，自然要狠狠地踩呼上几句。 “莫老头，你不出来是吧！那好，填沙，铁棍，去请西营村的里正来。” 说话的是牛铁柱他爹，一个早年丧妻的老鳏夫，平日里在东营村和西营村横行惯了，他今天的本来目的只是借着牛铁柱昏过去这件事讹老莫家一些银两钱财，没想到老莫家居然连门都不开，直接将他们这一伙儿人关在了门外。 一铁锹河沙扬起，朝着莫珠兜头倒去。 河沙都是从清河两边新淘出来的沙，中间夹杂着不少棱角分明的砾石，再加上河沙里含的水非常多，这一铁锹河沙朝莫珠撒下去，老莫家门外顿时响起了莫珠如同杀猪般的嚎啕声。 距离老莫家最近的一户人家打开了门，一个满头白发的老太太冲着莫家老宅的大门喊道：“莫老太，莫老头，快点出来吧！闺女做的事再丑，那也是一条命啊。这河沙有多么重不用我说，恐怕到时候没被水淹死就被河沙压死了！你们不能因为闺女在外面偷了人就不认闺女了啊！” 说话的这个老太太平日里与莫老太就不对付，看不上莫老太那股子偏心眼的劲儿，却整日都被莫老太挤兑生不出闺女来，到老都没一个贴心小棉袄跟在身边伺候着。 如今见莫老太捧在心尖儿上的大丫头莫珠做下了这种恶心的事，自然不会轻易放过。明着听是劝莫老太不要心狠，可字里行间都在强调莫家女儿在外面偷了人！ 刚刚赶来的很多人原本还不明白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情，怎么大晚上的闹出这个一个阵仗来，现在听着李老太的解释，顿时都明白了，感情是老莫家这个被休回家的闺女在外面找野汉子了啊！ “老五，扶爹起来！” 莫老爹咬着牙看一眼痛哭流涕的莫老太，眼中闪过一丝失望，是他的老妻太过纵惯这个大丫头，才养成了大丫头什么都不管的性子。今日可算将老莫家的脸都丢干净了。 莫老太心中那叫一个恨啊……她想到之前莫珠同她说漏嘴的那次，若是她心中有了猜疑就把莫珠看在家中，怎么会丢这么大的脸，哭得捶胸顿足，上气不足下气，“珠儿，是娘的纵惯害了你，是娘害你啊……” 莫程扶着莫老爹去开门，莫钱守在莫老太身边，扶莫老太起来也不是，不扶也不是，急得同莫玉道：“二姐，你看咱娘这……” 莫玉这次是真的狠了心，冷声道：“娘，每次给你抓要不用花银子？你要是觉得以后不用给你买药的话就可劲儿坐着吧，我一会儿就同老五说，他自己保管不住钱就拿给我替他保管，你就整天睡在炕上疼你的大女儿算了！你说你害了大姐，你怎么不说你和大姐害了全家呢！” “偏心不是你这么偏的，大姐就是被你在家中惯坏了，哪个婆家能受得了她那股子少奶奶劲儿？明明就是一个命比纸薄的丫鬟婆子命，偏被你惯成了心比天高的大少奶奶，我若是她婆婆也得把她休了！三郎媳妇儿对你怎么样，在家里做多少，你对人家怎么样？你对三个孩子又是什么样的？娘，人在做天在看，你那般偏袒大姐的时候就没有想到会有报应吗？” 说着说着，莫玉的眼泪就不争气地落了下来，“你一直嚷嚷着害了大姐，你就不看看大姐将我们家的名声糟蹋成什么样子！外人一提起老莫家，想到的就是老莫家的闺女偷人，你考虑过我的感受吗？偷人的是我大姐，不是我！” 手中的瓷碗‘啪’的一声摔在地上，四分五裂，莫玉仿佛是魔怔了一般，手指着站在门口的莫程和站在莫老太身边的莫钱，哭骂道：“你们就算不为我考虑，也不为老四和老五考虑一下吗？你们把三房赶了出去，如今又祸害了老莫家的名声，哪有人家敢把闺女嫁进来，你是要为了大姐让老莫家绝后吗？” 听到‘绝后’两个字，莫老爹的身子一颤，老泪‘哗’得一下就淌了出来，若非莫玉今天这么说，他还觉得老莫家已经有后代了！ 可是那是捡回来的三房的后代，真正老莫家的种还一个都没有开枝散叶啊！想到此，莫老爹对莫老太就愈发的不喜了。 莫老太被莫老爹的眼神看得吓了一跳，张了张嘴，哭声被噎了回去，坐在地上一个劲的打嗝。 “玉丫头，别说了，收拾一下碎碗，你姐还被人钉在桶中呢。再不出去你姐就没命了。”这番话说出口的一瞬间，莫老爹就仿佛苍老了几十岁。 莫玉抿着嘴，眼泪‘噼里啪啦’地往下落，莫老爹到现在还念着她那个不让人省心的大姐。 一想到这里，莫玉就心寒不已，慢吞吞地蹲在地上，捡起一块碎片来，捏在手中，旧伤之上添新伤，血流如注。 莫程将门打开的刹那，东营村的牛家人顿时冲了进来。 “牛老哥，大晚上的从东营村跑到我们家来，这是怎么回事？”莫老爹虽然心中猜出了个大概，但是还有一些不愿意相信，颤着声问道。 牛铁柱的爹手中举着火把，朝后面的牛家后生们一挥手，那些后生们顿时七嘴八舌的说了起来。 原来是莫珠去玉米地中和牛铁柱偷欢，二人正颠龙倒凤玩的开心，谁知田地里突然窜出一条蛇来，咬在了莫珠的腿上，而莫珠正在牛铁柱身上坐着，这一来二去，就将牛铁柱给一屁股坐晕过去了。 跟随牛铁柱他爹来的人大多都是东营村出了名的混子，各种脏话层出不穷，听得莫老爹都红了脸。 莫珠被钉在木桶中，半桶河沙灌进木桶，早就奄奄一息了，如今好不容易见到一个老莫家的人，就仿佛是抓到了救命稻草般，扯着沙哑的嗓子喊道：“爹，快来救我，牛铁柱那个银样镴枪头没本事，他爹这是变相报复咱家。” 围观众人一阵哗然，这莫珠还真是一个没脑子的，关键时刻一心一意拖全家后腿！ 正文 第六十一章牛家上门算账 听莫珠这么一说，围观的人顿时都笑得炸了锅，莫老爹脸上一阵火辣辣的疼，就像是被人扇了几巴掌一样，看着木桶中的莫珠，目光中满是恨铁不成钢的意思。 “牛老哥，你看，今日这件事是要怎么了结？”莫老爹脸上一阵青一阵红一阵白，过了好一阵子才缓过气来，腰背都弯了许多。 牛铁柱他爹冷哼一声，“你这不要脸的闺女不仅勾了我儿子的魂儿，现在还将我儿子给一屁股做晕了，人就在老村医家躺着，如果你们老莫家今天不给我一个说法，那就谁都别想好过！” 就在这时，西营村的里正沈伯和沈大娘来了，身后还跟着沈大郎和沈巧兰。 “这是咋的啦？大晚上不睡觉闹腾个什么劲儿？”沈伯做了多少年里正，开口自带威信，那些东营村嚣张的不行的混子也都缩了缩脖子，噤声不敢再叫嚣。 现在这个社会，里正一句话虽然不能要了他们的命，但是将他们驱逐出村还是没问题的。西营村的里正与东营村的里正是在县城中都出了名的黑白双煞，再扎手的混子面对这黑白双煞都得绕路走。 西营村的里正沈伯年纪大，常年在地里干活儿，皮肤晒得黝黑，正是混子眼中的‘黑煞’；而东营村的里正是一个外面退回来的县官贾师贾大人。 不知什么原因，贾师带着全家回到了东营村，直接就成为了里正，养尊处优惯了，一身肥肉养得白白胖胖的，是远近闻名的‘笑面虎’，也就是混子眼中扎手的‘白煞’。 混子们怕沈伯这个‘黑煞’，一是那沈伯手中那点儿微末的权力，二就是怕沈伯的一双拳头，据说沈伯年轻的时候一拳可以砸死一头老母猪。 而他们怕‘白煞’，则是怕这位县官在外面的关系，曾有一个硬气却没眼力见儿的混子挑战东营村里正贾师的底线，直接被钉入木桶填上河沙沉了清河，那混子的家人一路闹到了凉州府城。 不知东营村的里正贾师在背后怎么运作打理了关系，那件轰动整个凉州府的事情在最后落了个不了了之的下场。没过多久，闹事的那一家人就全都搬走了，贾师这个‘白煞’的名头也就渐渐传了开来。 见沈伯来了，牛铁柱他爹面上的横意稍微缓解一些，瓮声瓮气地说道：“沈老弟，这么晚了还要麻烦你真是过意不去，不过这老莫家的胖闺女欺人太甚，勾引我儿子也就算了，还把人给坐的昏死过去，我必须来讨个说法！” 里正沈伯多么精的人啊，一听牛铁柱他爹这么说，心中就有了一个底，感情这东营村的老牛家大晚上过来闹事，是为了讹钱的。 不过要说这老莫家的大闺女，也真是一个不让人省心的。被婆家休回家也就算了，居然还想着在外面偷人，真是别的本事没有，作死的本事东西二营村都没一个人能比得上老莫家这个胖闺女。 看一眼木桶中可怜兮兮的莫珠，头发一绺一绺的垂下来，粘满了沙粒，脸上也被河沙中的砾石划出一道道血痕来，看着就像是过年时摆在供桌上的猪头……沈伯脑海中不知怎么的，突然就冒出一个这样形象生动还搞笑的比喻来，咳嗽一声，将头别了过去，不愿再看莫珠，生怕不合时宜地笑了出来。 “这是莫珠和牛铁柱的事情，也是你们两家的事情，我看不如这样，今天大家伙都在，商量出一个对两家都公平的章程来，然后就散了吧，中秋马上到了，闹出一些事情来多添堵。” 沈伯找了一块大石头坐下，从腰间掏出烟杆子来，点上旱烟，眯着眼睛‘吧嗒吧嗒’地抽着，听牛铁柱他爹和莫老爹开始扯皮。 沈大娘对这些人的扯皮没有兴趣，绕过莫老爹走进院子里，见莫老太仍坐在地上，眼中含着两包泪，莫钱手足无措地站在莫老太旁，一动不动。 “莫老四，你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将你娘扶进屋子里，外面的事情有你爹和老五撑着呢！”沈大娘虽然看不上莫老太那偏心眼的行为，但是毕竟是一个村的，她又是里正的内室，面子上的功夫怎么也得做到。 莫钱早就被莫老太娇生惯养地给养废了，使出吃奶的劲儿都没有将莫老太扶起来，沈大娘见状，连忙招呼道：“莫二丫头，你蹲在地上干啥呢？快点过来扶你娘一把。” 天色已经完全黑了，沈大娘没有注意到莫玉脚下已经流了一摊血，还以为莫玉是故意不想动，过来拍了一下莫玉的肩膀，“莫二丫头，快点，这地上凉，不说你娘腰还有病，就算没病的人也得坐出个病来。” 沈大娘这么一拍，莫玉的身子顿时就软软地朝着一旁倒去，正好硌在了碗打碎的碎片上，闷哼一声，没有了动静。 “莫老四，快看看你二姐这是怎么了？怎么还躺在地上了？”沈大娘慌了神，这老莫家究竟怎么了，大丫头才坐出那种丢人现眼的事情来，二丫头就昏了过去，真是家门不幸。 莫钱从房中端出一支蜡，往莫玉身边一晃，那鲜红的一滩血顿时映入眼帘，吓得一个哆嗦，“我二姐她怎么流了这么多血，该不会是要出人命了吧。” “胡说什么，好好的人出什么人命！”沈大娘瞪了一眼莫钱，都是莫老太做的孽，好好一个庄户汉子，偏偏给惯成了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软蛋。 从莫钱手中拿过蜡来，在莫玉脸上照了一圈，见莫玉嘴唇都已经发了白，手指探在莫玉的鼻息上，沈大娘指尖猛然一颤，莫玉的鼻息气若游丝，就快感受不到了。 “莫老四，赶紧把你娘扶进去，你二姐快熬不住了，赶紧背去东营村找老村医！”沈大娘招呼道，见莫钱连莫老太都扶不起来，气得轰开莫钱，同门外的莫程道：“莫老五，回来将你娘背回屋子，赶紧背着你二姐去东营村找老村医，再晚一会儿人就没命了！” 守在老莫家门口围观的人一听老莫家的二闺女也出了事，之前看热闹的心思也就淡了几分。 都是庄户人家，很少有人是那种黑了心思看别人笑话的，再说莫玉平时为人处世算是老莫家不错的，在街坊邻里中口碑还不错，不像莫珠那样横，早就将一点儿人气散没了。 “爹，我……”莫程手中还扶着莫老爹，不知道该怎么办。 “去吧。”莫老爹摆摆手，靠着墙缓缓坐在大门口的石墩上，目光看着夜色沉沉的天空，星星都见不到两颗，真是流年不利。 王家嫂子也在围观的众人中，探头看了一眼莫玉的那个样子，心中满是挣扎。 正文 第六十二章解开沐初夏的心结 在老莫家这一群人中，唯一能让王家嫂子觉得不错的，就只有两个人了。 一个是只知道‘吭哧吭哧’干活的莫程，人老实，就算在家里被欺负了也不出去四处说，是典型的庄户汉子。 另外一个就是莫玉，不管这个姑娘在家中怎么样，在外人面前的礼数都能下来，也不像村里的其他闺女媳妇婆子一样四处挑唆。人虽然不出彩，但也不算太坏。 若是放在别人家，莫玉估计早就嫁了，孩子都应该抱上了，可惜生在老莫家，生生被耽误了不说，还得整天跟在莫老太和莫家那胖闺女身后擦屁股。 莫程背着莫玉走出老莫家大门的时候，借着明灭的火光，王家嫂子又看了一眼莫玉，整张脸儿煞白煞白的，莫家老宅中将好吃好喝的都给胖闺女吃，这不是什么秘密。 可是看着莫玉惨白的脸都瘦成了一条，王家嫂子忍不住朝莫老爹坐的方向‘呸’了一声，同莫程道：“莫老五，别去东营村了，直接找你三……找沐娘子吧。她懂一些医术，给我开的药方就算镇子上的老大夫看了都自叹不如呢！” 莫程脚步顿了顿，不可置信地扭头看向王家嫂子，“王嫂子，你说三嫂会看病，这是真的假的？” “我骗你干什么，你去镇子里问一下就知道了，从府城中回来的汪大夫家儿子病得就快没命了，都是你嫂子治好的，那天来的人就是府城中回来的汪大夫的夫人和儿子。” 王家嫂子在镇子上买药的时候，老大夫看这药方精致，有很多都是他平日里没有想过的搭配，越往深处想，越能发现那药方的精致之处，就随口问了王家嫂子一句‘药方是谁开的？’ 王家嫂子将沐初晴给报了出去，她原以为老大夫只是想知道开药方的人是谁，没想到老大夫一听‘沐娘子’这个名字，连考虑都不考虑，直接将药方抄了下来，给她把药抓好，就连最后的药费都便宜了不少。 出了医馆的门，王家嫂子还是一阵云里雾里的，等她在镇子上打听了一下，才知道沐初晴治好了府城大夫都治不好的病，手中拎着药，王家嫂子对沐初晴越发的信任了。 莫程抱着莫玉犹豫了片刻，他知道沐初晴的性格，若是沐初晴不想救，恐怕又会挥着捣衣杵将他们都赶出来。 沈大娘见莫程不走了，盯着王家嫂子看一眼，“你说的都是真的？”她也不大相信王家嫂子的话。 “骗你们干啥？再说这人命关天的，我可没那么缺德。”王家嫂子不屑地朝莫老太和莫老爹的方向努努嘴。 沈大娘瞅瞅，眼见着莫玉已经翻白眼儿了，皱眉道：“走吧，沐娘子不是那种见死不救的，再说了，你二姐应该没怎么针对过沐娘子和三个孩子吧，如果针对过，咱就别白费力气了，如果没针对过，我去劝说，她多半还是能听进去话的。” 莫程想了想，缓缓摇头。二姐莫玉虽然对三嫂和三个孩子算不上热情，但是也没怎么为难过人家，相比之下，大姐莫珠和四哥莫钱就做的过分了。 “那就行，大娘和你一块儿过去。”沈大娘走在莫程之前，步履匆匆地朝着沐初晴家走去。 …… 沐初晴家离莫家老宅远，属于整个西营村最偏僻的地方，莫家老宅闹出了那么大的动静，沐初晴家里都没听到。 不过，此刻的沐初晴也不好过。 躺在炕上的沐初晴满头大汗，脑海中一幕幕画面轮回出现着，有一些是她的，还有一些是原主的，交织不休。 梦境里，似乎还是在茅草屋中。 一个满身带血的男子推开门走了进来，深情地看着沐初晴，温柔道：“晴儿，等我，我回来了。” 这男子不是莫三郎莫问还能是谁？ 沐初晴胸口一滞，伸手就朝着莫问全是血的胳膊抓去，谁知却抓了一个空，眼看着莫问的身影渐渐消散，眼泪蓦地落了下来，“三郎！” 沐初晴从梦中惊醒，抚着满是惊悸的胸口，看着身旁安睡的三个奶包子，起伏不定的心渐渐安定下来。 莫三郎在战场上究竟受了什么养的罪，身上为何会那么多伤痕？ 难道真的是莫三郎回来看她和三个孩子了吗？ 经过汪曾明与汪厚朴一事之后，沐初晴对鬼神之说更相信了，想到似乎‘破妄眼’已经过了技能冷却期，缓缓闭上眸子，再睁开时，一道精芒从眸中闪过。 沐初晴穿好衣服下地，走进了院子中，一点一点看着周围的景致，并未看到莫三郎魂魄的身影，揪紧的心渐渐松了下来，心中五味杂陈。 莫三郎没有回来，他是已经忘记了家中的妻儿，还是说找不到回家的路？ 走进灶房中喝了一口水，遇见从茅厕中出来的沐初夏，二人对视一眼，都愣了愣，沐初晴开口道：“初夏，你还没睡啊？” 沐初夏脸上有些不好意思，“晚饭吃的有些多，躺在炕上有点撑，就出来上个茅厕，然后在院子中溜达溜达消消食儿。” “嗯。”沐初晴喝了几口水，姐妹俩坐在院子中开始聊天，白天有孩子在身边，很多话不方便说。如今只剩下两个人，倒是没什么顾忌了，有什么话都敢往外说。 沐初夏想了想，还是没忍住将心中的纠结问了出来，“姐，你之前打算给二哥在县城里买铺子，现在不买了，是因为娘那天做的事吗？” 沐初晴愣了一下，这都哪儿跟哪儿，一看沐初夏那欲言又止地纠结模样，笑道：“怎么会，天下无不是的父母。娘是娘，你是你，哲子是哲子，姐能分得清楚。之前打算给你二哥买铺子，是不想让你二哥整天去看人脸色给别人帮工，给你二哥说亲的时候也有面子一些。可是后来姐想到了新的挣钱法子，比开铺子挣钱多了，干啥去做那不挣钱的。” “啊？”沐初夏没想到沐初晴竟然是这么打算的，再想到自己之前小肚鸡肠的猜测，脸烫得厉害，“姐，就是你说的那个大棚和烧炭坊吗？” 沐初晴点头，“是烧炭坊，等烧炭坊做起来，不多想其他，我们只需要将炭推广到整个县，挣来的钱还不够给你二哥娶个媳妇？三妻四妾都不是问题。” 沐初晴用手指戳了戳沐初夏的头，她这个妹妹还是典型的古人思想，脑子里喜欢瞎琢磨，不过时代背景如此，定不能同她这种经受过大数据时代信息大爆炸的人相比。 “姐，你听门外是不是有说话声？” 沐初夏突然歪过了头，看着院门，低声同沐初晴说道，顺手从墙角拿起扫把来。 正文 第六十三章施救莫玉 沈大娘站在沐初晴的家门口，深吸一口气，叩门道：“沐娘子，沐娘子，你睡下了吗？” 一听是沈大娘，沐初晴松了一口气，大晚上有人在门口惦记着还是挺吓人的，不过是沈大娘的话，那就没什么可担忧的了，多半是有什么事情来。 拔出门栓，老木门‘吱呀’一声打开，沐初晴看着面前的三人有些愣神。 莫程‘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身上背着一人，看着像是莫玉，但是那人头耷拉在莫程肩膀上，沐初晴也不敢确定。 “大娘，这么晚了，是有什么事情吗？”沐初晴疑惑道。 沈大娘没想到沐初晴这么晚还没睡，居然一敲门就出来开门了，眼睛瞄到沐初晴身边的沐初夏，这才猜到定是人家姐妹俩在院中一边纳凉一边说悄悄话呢，脸上的窘迫一闪而过，“沐娘子，你快帮老莫家的二姑娘看看吧，流了那么多血，我怕去了东营村找到老村医人就过去了。” 沐初晴身子一僵，没想到还真是莫玉。莫玉和原主的关系说不上好，也说不上坏，就是那种最简单的弟媳和大姑子的关系。 看在莫玉没怎么为难过原主和三个孩子的份上，沐初晴侧了侧身子，“进来吧。”说着就把人带进了西房。 绣绷在还在炕上立着，桌案上摆着三个孩子下午练字时用的笔墨纸砚，沐初晴上炕将绣绷子挪了挪，给莫玉腾出一个地方来，让莫程把莫玉放下，手指搭在莫玉手腕上，眸光沉了沉。 “人没事，就是流血流的太多了，伤了元气。将伤口处理一下，抓几副补血养元气的药喝完就没事了。” 沐初晴从包袱中拿出一匹上好的素白锦缎来，裁下一段留到一边，一会儿给莫玉包扎伤口要用，在莫玉的头下垫了一个高高的枕头，又将莫玉的手抬了起来，同莫程道：“老五，帮你二姐举一下手，我去弄点儿药粉来。” 沐初晴从药柜中象征性地抓出几种药材来作为掩护，实则在诊断手镯给出提示的那一瞬间，她就知道这药材空间中有，只是凭空变出药材来太过惊世骇俗，她便想好了这种掩饰的办法。 抱起香炉朝灶房走，沐初晴脚下一顿，同沐初夏道：“初夏，你来灶房帮一下姐，需要烧一些热水，一会儿给莫玉处理伤口用得着。” 将药材塞进了丹炉中，放在灶台上仍由其燃着，沐初晴看着灶火中的柴火发呆，明明已经同莫家老宅那边断了关系，她怎么会让莫程背着莫玉进来。 还有那西房中放着的笔墨纸砚，绣绷子上的绣图，都不是便宜的东西。若是莫玉回去之后将她们家中的情况同莫老太说了，那之后定又会生出很多烦心事。 不过也不怕，过了中秋节之后，她买地盖房子的事情就是想藏着掖着也藏不住了。若是莫家老宅中的人还要纠缠不休，家中还有两根崭新的捣衣杵等着招呼她们呢。 丹炉中，药材‘哔哔啵啵’地燃烧着，沐初晴眼睛看似在盯着灶火，其实看的是面前的诊断手镯开出来的药方。 药方的名字十分通俗易懂，止血丹。 让沐初晴惊讶的是药方之后的括弧中的内容，那四个字真是太熟悉了。 云南白药！ 堪称止血神药的云南白药！ 沐初晴没想到这药材在将精华提纯成止血丹之后，剩下的东西就是云南白药！ 要知道在古代止血从来都是草药，而草药见效又慢，若是军队中有了云南白药，那定会少很多死伤。 “这观世音的丹炉，还真是越来越引人向善啊！”沐初晴脑海中冒出利用云南白药救人的念头时，她就发现自己在穿越过来之后已经悄无声息地改变了。 前世她虽然算不上是恶人，但是在那个‘好人难当’的世界里，她的心早已渐渐冷漠下来。有时候，她的仁慈会成为助长坏人嚣张气焰的帮凶，所以她必须擦亮眼睛，所有分不清楚好坏的人都不能赤诚以待。 就像是到了这个世界，她最开始对待莫老太一家就是这样的，你不让我好过，我也不让你好过，甚至不惜担上‘悍妇’的名字去同莫家老宅撕破脸。 可是有了观世音系统之后，她能感觉到心中多了一些恻忍。 不过这也不是什么坏事，只要坚守住‘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底线不破，该怎么走还是随缘吧！ 除了赚钱养包子之外，其他一切的担忧都是多余和浮云。 恍神间，水已经烧好，沐初晴看一眼丹炉中的药也已经全都烧成灰了，便打发沐初夏先将水端进了西房，她留下从莲蓬托盘中将药丸取出来，放在水中化掉，将丹炉中的药灰倒了出来，放在一个空着的陶罐子中，端着水和陶坛子回到房中。 “沈大娘，你来帮一把手，将这药水喂莫玉服下，初夏你帮我扶一下莫玉的手，先将伤口清洗一下。” 将热水一点一点淋在莫玉的伤口中，将污血和地上的脏污从伤口内一点一点洗了出来，用麻巾将伤口周围的水全都擦干，从陶罐中将药灰拿了出来，轻轻地洒在莫玉手掌心。 “嘶……” 云南白药碰到伤口的时候最疼，直接将昏迷中的莫玉给疼醒了。 莫玉倒吸一口凉气，缓缓睁开眼睛，虚弱道：“我这是在哪儿？” 莫程和沈大娘原以为莫玉吃完药还会再昏睡上一阵子，没想到这么快就醒过来了，二人皱紧的眉都渐渐舒展开来。 “三嫂，谢谢了。”莫程朝着沐初晴感激地看了一眼，心中暗下决心，一定要多给沐初晴捕鱼，好报答沐初晴不计前嫌、救莫玉之恩。 沐初晴点点头，接下了莫程的感谢，手指搭在莫玉的手腕上，见莫玉的伤势已经平稳下来，道：“这止血的药我家里有一些，但是补血的药就没有了，我写个方子，莫程你明天去镇子上买药吧，有两味药不便宜，但是你二姐今天留的血太多，不用那种药恐怕元气补不起来，日后生育都可能受到影响。” 说完，沐初晴提笔写下一个药方交给莫程，目送莫程背着莫玉，同沈大娘一同离开之后，正要关门，突然听莫玉道：“三……沐娘子，谢谢你。” 那声‘三弟妹’，莫玉终究还是喊不出口了。 正文 第六十四章地方不够宽敞 莫玉的反应落在沐初晴耳中，泛不起任何的波澜。 沐初晴已经不是当日的那个沐初晴，现在的她与莫家老宅断绝了关系，眼看着生活越过越有希望，日子渐渐有了奔头，早已无须像原主一样囿于‘愚孝’之中委屈自己，自然也不用讨好莫家老宅中的人。 微微一笑，沐初晴关上了院门，回到西屋中将陶罐收入药柜内，这云南白药算是少有的急救药，日后或许用得上。 等到了镇子上再多打制一些白瓷瓶，好将药丸、药粉、提鲜粉都装进去。 思忖完一切，沐初晴见沐初夏正坐在炕沿上叹气，疑惑道：“怎么还不回去睡觉，折腾了一晚上，肚子肯定不撑了吧。早点回去睡，明天上午帮姐看孩子，下午你还得回东营村去呢。” 没出嫁的女儿八月十五应该待在家中过，不管在哪个世界，这都是习俗。 沐初夏怏怏不乐地应了一声，小声道：“姐，我刚刚见莫家老五看谦哥儿和逊哥儿他们写下的字了，那莫玉还看了好几眼你绣的百寿图。你说若是莫家老宅中知道了，他们会不会再过来闹？” “迟早都要知道的。中秋节一过，姐家后面盖新房子的时候，想瞒都瞒不住，再说了，她们就是来闹我也不怕，早就新立了户，不管到了哪里都是我占理。” “可是老宅中人多啊……”沐初夏还是不放心。 沐初晴拍拍沐初夏的背，“人是多，可真正能打的有几个？当时逊哥儿被莫老太和莫珠欺负的时候，我一根捣衣杵就冲进了老莫家，打得全家都不敢吭声。他们若是敢来，我就捣衣杵伺候着，一根不行两根，两根若是还不够我就再去镇子上买它个七八根，标上号，专门伺候那些皮痒的人。” 沐初夏被沐初晴这番霸气的话给逗笑了，想想沐初晴最近的行为，别人不被沐初晴欺负就好了，还怕沐初晴被人欺负，那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 想通的沐初夏同沐初晴又打闹了几下就回了东房。 沐初晴看着西房中的东西，悠悠叹了一口气，过了今晚，恐怕日后找她来看病的人就不少了。 之前买下这院子的时候还觉得屋子足够多，能够住的开，如今看来，根本不够用，东屋和中间那间屋子住了人之后，西屋中又是充当三个孩子的书房，她还要在西屋中绣图，来了一些病人还要在西屋中接待……什么东西都凑到西屋中，实在杂乱。 沐初晴拿出之前给里正沈伯看得买地图来，提笔又多圈了一块空地这才肉疼地放下笔，暗骂自己一声‘真是败家’，然后吹灭了屋子中的蜡，回中屋睡觉了。 …… 折腾了一晚上，沐初晴和沐初夏睡得格外死，等他们醒来时，莫子逊已经跟随柳一刀练武归来了，莫子谦也已经起床，兄弟二人正在院子中拿着之前沐初晴给他们写下的东西背诵，唯有年纪最小的莫子岚还在呼呼大睡。 沐初晴将饭熬上，提起扫帚来打扫院子，看着两个小包子这么用功，欣慰一笑。 经过这大半个月的调养，两个孩子已经不再像沐初晴刚穿越过来时那样瘦削，脸色都红润起来，莫子谦脸颊上生出一些软肉，看着就很有手感的样子，沐初晴在扫地之余都不忘捏一把，自然迎来了莫子谦一阵埋怨的目光。 莫子逊许是因为跟随柳一刀练武的原因，脸上倒是没生出肉来，不过整个人的精气神都上来了，年纪虽然不及莫子谦大，但是看着比莫子谦还要硬朗不少。 “娘，你今天要去镇子上吗？”莫子逊突然道。 沐初晴愣了愣，将扫下来的叶子倒进一个废竹筐里，“怎么了？你们有什么想买的吗？有想要的就跟娘说，娘给你们带回来。” 莫子谦抬头想了想，“娘，我看村里的水丫头上的绢花好看，你给岚姐儿买一朵吧，岚姐儿戴上肯定好看。” “行，逊哥儿你呢？” 见沐初晴看过来，莫子逊犹豫半晌，道：“娘，你去镇上买一些伤药吧，柳伯伯好像受了伤，今天教我刀术的时候连刀都握不稳，好像还有一些高热。” “你柳伯伯没去医馆看？” 话刚问出，沐初晴就知道自己这句话问得多余。 柳一刀是行走江湖的侠客，就拿关公庙中来说，能在关公庙中过夜的人，若不是和她们娘俩一样没钱，就是身上的秘密太多，不能见人。 “行，娘记下了，回来的时候带些药，你明早给柳伯伯带过去。”沐初晴应下。 江湖侠客身体素质一般都比普通人要好，风寒什么的可能性不大，想必是受了刀剑之伤。至于莫子逊口中的高热，应该是刀剑之伤感染了，她没有见到柳一刀，只能先给开一些清热的药将高烧降下去，然后用具有消炎作用的药膏治愈外伤。 吃完早饭，里正沈伯带着泥瓦匠杜老大登门了，听说沐初晴还要再多买一块地，心中又是一阵感慨，这三房同老莫家分家之后，过得真是越来越好了。 既然沐初晴不担心价钱的事情，里正沈伯自然不会多加阻拦，在丈量了沐初晴要买的土地大小后，算出价格来，从沐初晴手中接过沉甸甸的银子，不由得高看沐初晴。 单是这八十两银子，很多人家一辈子都赚不来，没想到一个丈夫过世的年轻寡妇居然靠着绣花赚到了，而且定然不止这么多，没听人家盖房子都要盖最好的吗？ “沐娘子，那你再同杜老大商量具体的盖房细节，我先去镇上帮你把红契拿下来，你也安心些。”得了沐初晴给的一两银子‘小费’，里正沈伯欢欢喜喜地走了，心中越发笃定回去之后就要让自家幺女巧兰好好练绣花。 看着沐初晴靠绣花就挣到很多大老爷们面朝黄土背朝天一辈子都挣不到的钱，里正沈伯心中自然羡慕，不过也只是羡慕，没有多余的旁杂想法。 “杜大哥，其实我就一个要求，这房子怎么布局的图我来出，其他的材料、用人都交给你，你觉得怎样能将房子盖好就怎么来，材料钱不用担心，该用青砖用青砖，该用三合土用三合土，院墙记得砌高一些，四米最好，若是不行的话三米也行，墙的最上面我要撒一些锋利的石子儿，您看怎么样？” 正文 第六十五章养狗防贼 听完沐初晴的要求，杜老大疑惑了，院子盖高一些是为了防贼，这一点他能理解，可是这在院墙上撒一些锋利的石子儿是要干什么？难道也是要防贼？ 见杜老大皱眉不语，沐初晴解释道：“那石子儿越锋利，窃贼就越不容易爬墙，我一个女人家带着三个孩子，自然是图个安全。您看怎么样？” “嗨，是为了防贼啊，哪用得着什么锋利石子儿，咱有简单的办法。”杜老大笑着说道：“等把墙砌好了，你沿着墙根种一排拉拉草，比什么都管用！” 沐初晴顺着回忆，终于想到了杜老大口中的拉拉草是一种什么东西。 拉拉草是大青山中一种最招人烦的植物，长得类似于前世的藤蔓，但是比那些藤蔓要坚韧的多，上面生着很多倒刺，一旦黏上了，足能将人拉下一层皮来。 不过这些倒刺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是拉拉草中的汁液。曾有人上山时被拉拉草困住，想扯断拉拉草来脱身，却没有想到拉拉草中的汁液沾到手中又痒又麻，整个手都肿了起来，想下山求救，没想到山路没走到一半就昏了过去，那拉拉草的气味中有着让人麻醉的功效。 若非刚好山上有个人路过，那昏倒的人真有可能被野兽叼走。后来这拉拉草曾一度被东营村和西营村的人认为是毒草。 直到有一年，山里的野兽进了村子，大多数人家中养的鸡鸭牲畜都被山里的野兽祸害得不轻，唯有一户墙跟下长了一片拉拉草的人家没有被野兽祸害，这拉拉草‘毒草’的形象也被扭转了过来，成为庄户人家心中的守护神。 “可是，墙上若长满了拉拉草，不会让墙塌了吗？”沐初晴担心的是这个东西，植物繁殖速度十分可怕，那一撮撮根深深扎进墙里，迟早有一天会将整个墙都弄垮。 杜老大笑着摆手，“不会不会，你家是要砌青砖墙，到时候砌成双层的，里一层外一层，中间用白灰厚厚地抹上一层，再往墙中间注上黄泥，等到干了之后，莫说是植物，就是成年的汉子用斧子劈，都不一定能够劈得动。再说了，那拉拉草与寻常的植物不同，它是朝下扎根的，然后靠着一个个小爪子在墙上爬，根本不会在墙中生根。你想想，咱们村种拉拉草的那些人家，有几个是墙塌了的？放心吧，相信叔的，叔盖了这么多年房子，还会害你不成？” 听着杜老大的话，沐初晴心中的顾虑也放下大半，不过她心中又惦记上一件事情，养狗！ 不管在什么时代，养一条狗看门始终都是防盗贼的一个不错办法，不管是来了人还是来了野兽，都能在第一时间中警觉，也好提个醒。 可是问题来了，沐初晴发现他在整个西营村都没见过什么狗，印象中好像记得东营村有一家人养狗，不过那也是好多年前的事情了。 为什么有人家养猪、养鸡、养鸭，偏偏没人家养猫和养狗，猫抓老鼠狗看门，这难道不应该是农户人家的一大助力吗？ 粮食收回来有猫守着，陌生人来了有狗守着，多省事啊！ 沐初晴把心中的疑问讲给了杜老大，杜老大听后，长叹一声，道：“狗和猫都是富贵人家才能养得起的精贵玩意儿，一般人家哪能买到？” “啊？狗和猫是精贵玩意儿，不就是用来看门和看粮食的吗？”沐初晴愣了，在她原来那个世界，猫和狗几乎到了快泛滥的地步，满大街都是流浪猫和流浪狗，怎么在这个世界猫主子和狗主子就翻身了？ 杜老大神秘道：“猫和狗只有府城中的大户人家才能养得起，县城中都不一定能有人家养上一只。之前我在府城中给人修房子时，曾见过一只狗，那叫一个膘肥体壮，比我家的猪都喂得壮，皮毛油光水亮的，听说那狗比他们家的丫鬟婆子都吃的好，甚至那家大户的主子还特意买了一个小厮，专门跟在那狗背后负责铲屎。” 沐初晴一个没忍住，直接笑了出来，原来古代还真的有‘铲屎官’这样的人啊，听杜老大这么说，似乎这铲屎官还是一个专业的伙计。 “你别笑，我跟你讲，你知道那大户人家为了买一只狗崽子花了多少银两吗？”杜老大翘起三根手指，满脸震惊与夸张地说道：“三十两银子，你知道三十两银子有多少吗？够普通人家吃五六年！就那么一只狗，炖了吃肉顶多三天就吃完了。” 沐初晴倒吸一口冷气，她从里正沈伯家买这宅子也没用了三十两，没想到买一条狗崽子就需要三十两，难道猫和狗在历史上有什么走偏的故事，为何两世的差距这么大。 “不过三十两银子也不算贵，养一条狗看好门，在这乱世中也算是多了一层保障。流寇草莽横行，就算有家财万贯那也怕死啊，万一什么时候突然被人打劫了，莫说金银之物保不住，恐怕连命都要搭进去。养一条狗不仅可以震慑贼人，还能安定家宅。”杜老大谈到‘狗’时，眼睛都是亮晶晶的。 沐初晴想想，确实如此，就像她这几日睡觉的状态来看，每日早晨莫子逊出门练武时都无法将她惊醒，若是有贼人来了，恐怕直接用刀给她抹了脖子都不知道。 不行，这狗必须要买！ 杜老大见沐初晴一脸纠结，安抚道：“沐娘子，你也不用担心，咱们村还好，窝在这个山包包里，与外面的联系就是一条水路，穷乡僻壤的，贼人也看不上。先将拉拉草种上再考虑养狗的事情，毕竟买一只狗崽子也不便宜，养那个东西也费心费事。” 沐初晴点头，从房中拿出二十两白银来交给杜老大作为购买材料的定金，约定好多退少补，物料择优的规矩，杜老大欢欢喜喜地走了，时刻准备撸起袖子大干一场。 “姐，你说这房子什么时候能竣工，二哥烧炭能赶上今年冬天吗？若是赶不上，那就可惜了。”沐初夏道。 沐初晴琢磨片刻，“会赶上的，一过中秋立马就开始平整坡地立宅基准备砌墙盖房，我同杜老大说的很清楚，一个月就要盖完，这个时间内刚好收一些木料，房子一竣工我们就立马开始动手烧炭。” 拍拍沐初夏的手，沐初晴道：“饭得一口一口吃，路得一步一步走，你也别太着急了。我还指望着过年就住进房子中去呢，若是烧炭坊在十月前烧不出炭来，那房子能干得了吗？湿哒哒地可不能住。” 等着火墙和地龙盘好了，点上炭火将房子烘干个五六七八天，大概就干透了，到时候住进去人也不会受潮得什么毛病。 正文 第六十六章客似云来 沐初晴同沐初夏说了几句话，叮嘱好沐初夏记得做中午饭，她可能需要在镇子上多费一些时间，这才带着用油纸包装好的河鲜粉走了。 之前让苏格与莫封疆给买的药材还没有送来，提鲜粉中需要的那些植物调料都凑不够，只能先将河鲜粉拿到镇子上的酒楼中试试水了。 提鲜粉的味道定要比河鲜粉的味道好上不少，若是镇上的人对河鲜粉的接受度高，那她就可以用提鲜粉打开更大的市场了。 一到镇上，沐初晴直奔镇子上最大的酒楼——客似云来。 这酒楼还真是名不虚传，开在镇子最中央的地段，隔着老远就能感受到生意的火爆，就连周围的小摊小铺都多了不少，几乎带动了整条街的经济。 沐初晴进入客似云来中，一个跑堂的小二脖子上搭一条白麻巾，小跑着来到沐初晴面前，满脸笑容道：“这位客官，您想吃点什么？本店的招牌菜都在墙上挂着，你看上哪道就同我说，我立马报给后厨。” “蒜香炒花甲，豆腐皮肉卷，珍珠圆子，再来一碗罗宋汤。” 沐初晴看着墙上的挂牌，点了三道菜、一碗汤，听得店小二一愣一愣的，眼神直往沐初晴身后飘，实在看不到有与沐初晴同行的人，这才小心翼翼道：“客官，您点这么多，就一个人吃吗？” 沐初晴点头，“怎么，你是觉得我吃不了这么多？还是怕我赖账？” 店小二知道自己越矩了，缩了缩脖子，开口劝道：“客官，我们酒楼的饭菜一贯分量足，我建议您少点两道菜，不然肯定要剩下，我们酒楼后厨里的厨子性格古怪，若是你剩下太多，恐怕会被他神神道道地拉着问个不休。” “看您点的这些菜，我建议您留一碗罗宋汤，那是我们店里的金字招牌，再从蒜香炒花甲和豆腐皮肉卷中选一道菜，那珍珠圆子是后厨新琢磨出来了的，具体味道吃过的人不多，评价也是参差不齐，有人说咸有人说淡，众口难调。” 沐初晴被店小二的实诚逗笑了，她活了两世，还是第一次见酒楼餐馆中的伙计建议她少点一些菜，若是所有的店家都按照这个套路来，那生意就都不用做了。 “都来一份吧，如果我吃不完会打包带走的。”沐初晴笑道。 见沐初晴这么坚持，店小二也不再多说，看沐初晴一脸看‘财大气粗、败家婆娘’的模样，摇头叹气地走进了后厨。 两盏茶的功夫，四道菜就都先后端了上来。 伸出筷子夹起菜来放到嘴中嚼上几口，沐初晴突然脸色大变。 “呕……” 心中默默地为后厨掌勺大厨默哀几秒钟，沐初晴为了凸显出河鲜粉的鲜美来，再次调动了影后级别的演技，全身上下每个汗毛孔都在飙戏。 沐初晴的反应顿时引来了酒楼中绝大多数食客的注意，店小二额头上的冷汗立马滴滴答答地落了下来，小跑到沐初晴桌前，压着嗓子问道：“客官，可是后厨做的菜有什么不和您口味的，您和我说，我立马同后厨协调给您重做。” 沐初晴演技在线，故作难受却还用力忍着的动作，摆摆手，“没事，是我口味比较挑，咽不下不够鲜美的吃食，你们酒楼中的饭菜已经很不错了。” 说着说着，沐初晴又夹起一块豆腐皮肉卷来，放在嘴中，细细嚼着，脸色越来越差，‘满是歉意’地看了一眼店小二，用力咽下嘴中的东西，又是好一阵子干呕。 “客官，您这……”店小二整个人都不好了，我们客似云来酒楼好歹也是镇子上最大的酒楼，可是怎么到了您这儿，就变成了粗糠老菜一般难以下咽了呢！ 沐初晴脸上闪过一丝挣扎之色，拿起勺子舀起一勺罗宋汤，小心翼翼地放到嘴中，那动作，就仿佛罗宋汤中有毒一般，颇有几分大义凛然，慷慨赴死的样子。 店小二的呼吸都跟着沐初晴的动作摒了起来，看着沐初晴将汤咽下去之后，没有之前那么大的反应，稍稍松了一口气，却见沐初晴眉头轻蹙，唉声叹气、摇头晃脑地从袖中取出一个油纸包来。 那油纸包中包着一些粉末状物体，正是沐初晴特意带来的河鲜粉，诱饵已经洒出，就等着鱼儿上钩，然后慢慢收线了。 河鲜粉倒入罗宋汤中，沐初晴用勺子搅了搅，将河鲜粉拌匀，一阵阵勾人的香味从罗宋汤中溢出，丝丝缕缕地飘进其他食客的鼻子中。 店小二的眼睛一亮，这罗宋汤是客似云来的金字招牌菜，他给人端也端了不下千次，之前只觉得这罗宋汤味道绵缠有厚度，进入唇腔之后激荡不休，引人回味，却曾听过一个走南闯北的商人说这罗宋汤有什么缺陷。 起初他还觉得是那个商人不懂装懂，猪鼻子塞大葱——装象，没想到如今这妇人打扮的客人往汤中加了一些白白的粉末，顿时就将整个罗宋汤提升了一个档次。 之前的罗宋汤味道是不错，可是与现在加了东西的罗宋汤相比，明就要差上好大一截，就如同是缺失了灵魂的行尸走肉般，缺乏一些本应有的灵气。 “小二，这位娘子点的是什么汤？给我照着也来一份。”一个衣着还算华丽，大腹便便的男子深吸了一下鼻子，指着沐初晴桌子上的罗宋汤道。 “对，给我也来一份。” “还有我！” “……” 接连有四个人要点罗宋汤，店小二的嘴角有些抽搐，心中已经不知道该如何描述着一种感受了，这些人要点罗宋汤不假，但是要点的不是客似云来原配的罗宋汤，而是沐初晴加料之后的罗宋汤。 是个明眼人就能看出来，罗宋汤之前对这些客人并没有任何的吸引力，真正吸引这些老饕之人的东西是沐初晴油纸包里包着的河鲜粉。 这可让他怎么办？若是说客似云来做不出这种罗宋汤的味道来，那岂不是砸了东家的招牌，若是将客似云来自己做出来的罗宋汤端出来，那也是砸客似云来的招牌。 横竖都是砸招牌，这可让他如何是好？ 见店小二杵在地上不动，一个客人火了，“怎么，又不是不给钱，快点点菜啊！你若是不行就将客似云来的掌柜给我喊出来，我看看这都是从哪里找来的伙计！呆头呆脑的。” “……” 店小二一脸木然的走进后厨，将菜名报给了掌勺大厨，心里有些发憷，能在客似云来消费起的人，不是有钱就是有权势，这些人没有一个是他能得罪得起的，若是这些人尝到罗宋汤不如那加料的罗宋汤之后，不知道会不会将客似云来的房顶掀了。 正文 第六十七章鱼儿快上钩 沐初晴坐在座位上，在众人吞咽口水的声音中将满满一盆罗宋汤喝完，满意地擦擦嘴，没有要结账的意思。筷子在剩下的三道菜中翻翻捡捡，说良心话，这些菜品都不错，虽然中规中矩，但是一点都不难吃，可比沐初夏在家中做的好吃多了。 但是为了凸显出自己口味的挑剔与河鲜粉的功效，沐初晴只能故意装出一副很嫌弃的样子，脸上写满了不满意。 沐初晴早晨刚吃了饭，哪有胃口继续吃，她来客似云来的目的还是为了钓上这个大鱼，好将河鲜粉与提鲜粉卖出去。 其他人点的罗宋汤很快就被人从后厨中送了出来，满满当当一盆汤撞在白瓷盆中，稍有不慎就可能撒出来，店小二的心也随着盆中的汤上上下下，游移不定。 万一这些人吃了不满意怎么办？他这个工作是不是就砸掉了？ 越想心中越慌乱，店小二匆匆走进后厨，哪怕因为这件事得罪了后厨掌勺师傅，他也得保住这份工作。全家数十张嘴担在他的肩膀上，店小二根本没有勇气去冒险。 掀开后厨的帘子，就见后厨师傅正盯着锅底剩下的罗宋汤发呆，店小二心中一喜，“张叔儿，你也发现罗宋汤中的问题了吗？” 后厨掌勺师傅姓张，是客似云来的东家从县城中挖来的厨子，做菜是一把好手。 张师傅眉头一皱，伸出手指在锅沿上抹了一圈，疑惑道：“明明用的都是一样的材料，为何我这次做出来的就不如上一次好，上次那个味道，哎……难道真的是巧合吗？” 张师傅不断地唉声叹气，脸上满是怅惘之色。虽然身在后厨中，但是先前那阵子罗宋汤的味道他也闻到了，起初他还以为是有人从外面带了什么吃食进客似云来吃，可是仔细的一辨认，顿时就分辨出来了。那味道与他亲手做的罗宋汤的味道十分相似，想尝一口先前做的罗宋汤，却发现锅已经被勤快的杂工刷洗干净了。 已经卖出去的罗宋汤，总不能找客人讨一勺回来尝尝吧。张师傅想一铲子将洗刷锅碗的杂工拍出后厨，可是人家勤快一点又没有错，而且菜出锅之后立马刷锅这条规矩是他亲自定下的，若是反悔了，那可真是自己打自己的脸。 “哎……” 店小二一看就知道是张师傅想错了，连忙开口解释道：“张叔儿，您甭纠结了，您的罗宋汤没任何问题，从我端的第一盆罗宋汤开始，到刚刚送出去的四盆罗宋汤，都是一个味道。” 张师傅愣了一下，不信店小二的话，“你小子不老实，刚刚那阵子味道明显就是我做的罗宋汤的味道，那黑胡椒是我独门的配方，别人根本不知道。” “哎呀，张叔儿，那罗宋汤确确实实是您做的，这点不假，可是那香味是那食客在罗宋汤里加了一种白白的粉末之后才有的。我站在一边看得清清楚楚，那味道就是从白色粉末中传出来了的。” 店小二伸手就要拉着张师傅往后厨外走，没想到直接被张师傅用煮肉的长筷子敲在了手指上，“拿开你的爪子，毛毛躁躁的，成何体统，锅中还炖着菜呢，要是糊了怎么和客人交代！” 张师傅恨铁不成钢的瞪了店小二一眼，转身就去切菜了，肉炖好之后还需要用肉汤将菜烫一下，那个火候必须把握好，烫菜的时间多一秒和少一秒都不行，多一秒菜就软了，摆在盘子中没有‘形骨’，少一秒菜还没有熟，虽然摆出来好看，但是定要受人诟病的。 店小二知道张师傅在做饭时的严谨和挑剔，扭头讪讪地走了，一掀开后厨的帘子，差点被面前的四个壮汉吓得心脏都跳出来。 “客……客官，您这是要干什么？”店小二身子靠在墙上，吓得说话都结巴了。 其中一个壮汉撸起袖子来，一把抓住店小二的衣领，气愤道：“你这客似云来做生意真不地道，明明我们都是花一样的价钱来吃饭，凭什么别人吃的就是好菜，我们吃的就是这些寡然无味的东西。” “叫你们老板出来，我倒要看看，凭什么就这么看轻我们！是我杜家翁少给了你们银子，还是我杜家翁就这样被你们客似云来看扁了，做菜都敢随意糊弄！我告诉你们，今天若是不给出一个说法来，你们客似云来就等着关门吧！” 杜家翁就是闻到沐初晴加料罗宋汤时第一个点菜的人，本来心中满是对罗宋汤的期待，谁知道上来一尝，明显的与之前闻到的味道不同，这客似云来不是糊弄人么！ 店小二都快哭了，努力抬起胳膊指向正在菜盘子中翻翻捡捡的沐初晴，扯着嗓子喊道：“罗宋汤都是一样的罗宋汤，只是那位娘子的罗宋汤中加了她自己的佐料，你们要是想吃同样味道的罗宋汤的话就去找那位娘子啊！张师傅做的罗宋汤你们又不是没有吃过，一直都是这个味。” 以杜家翁为首的几个人想了想，似乎确实是这样，那妇人的罗宋汤刚端上来时也没有这么鲜美的香味，似乎是那妇人干呕了几次之后，香味才飘出来的，难道真如店小二所说，这鲜美的香味是那妇人自己鼓捣出来的？ 杜家翁的目光扫了扫沐初晴桌上的菜盘，心中顿时了然，思忖道：“那妇人点的菜虽然不是客似云来中最贵的，但是个个都是招牌菜，而且味道都不差。可那妇人偏偏差点吃吐了，想必人家常年吃好的，那张嘴早就养刁了，不然为什么出来吃饭还自带着佐料包。” 想通一切的杜家翁自然不会再同店小二计较，但是脸上的面子却放不下去，狠狠地瞪了一眼店小二，道：“同你家掌柜说，既然客似云来做出来的菜品不是最好的，那之后就再也不来了。” 沐初晴见鱼儿已经咬钩了，又喝了一口罗宋汤，将汤匙放下，擦擦嘴上的汤汁，将银子放在桌子上，起身淡淡地说道：“都说客似云来的饭是整个镇子上做的最好吃的，没想到却是徒有虚名，连我这么一个小妇人做出来的饭食都不如，真是让人失望。”沐初晴在话音结束时深深地叹了一口气，语气中满是遗憾。 说完，沐初晴就抬步走出客似云来，面上强装着镇定，实则心中早已紧张地敲起了鼓，这鱼儿一定要咬死钩，千万别松口啊！ 一步两步，沐初晴踏着自己心跳的节奏，看似步履稳健的朝着镇子上杂货铺所在的方向走去。 正文 第六十八章仙方活命饮 沐初晴走了老远，都快走到杂货铺门口了，还没有见到客似云来的店小二追上来，心中不免有些遗憾。 进入杂货铺中，看着琳琅满目的东西，沐初晴心中的遗憾才稍稍缓解了一些，东瞅瞅，西看看，终于在一个墙角找到了她需要的小瓷瓶。 那瓷瓶的模样都算不上好，甚至还有一些歪脖子的，不过勉强将就着能用，沐初晴也就不在乎丑不丑的问题了。 “老板，给我拿一些瓷瓶出来看看。”沐初晴道。 不出沐初晴所料，杂货铺的老板走到那落满灰尘的角落里，将装有瓷瓶的木箱子搬上摆放东西的柜子来，笑呵呵道：“瓷瓶可是金贵玩意儿，稍微有一个磕了碰了就不值钱了，老头子不敢从瓷窑里多进货，就买了些便宜的，虽然看着丑一些，但是那瓷窑里的东西也好不到什么地方去。” 从木箱子中拿出来几只小瓶子，沐初晴手指轻轻摩擦过瓷瓶，嘴角无奈地直咧咧，这哪是什么瓷瓶啊，连做工好一些的陶都比不上。 转念一想，沐初晴也就释然了。好端端一个瓷瓶能够做成歪脖子的，那手艺定然不敢恭维，将瓷瓶做成这种丑不拉几的模样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不过这瓷瓶再少也总好过没有，沐初晴在木箱中挑挑拣拣，将没有破损的瓷瓶都找了出来放在一边，“老板，将这些包好，算一下多少钱，我都买了。” 杂货铺老板一听，顿时喜上眉梢，这些瓷瓶可是压货压了有一段时间了，他一度以为这批货会烂在自己手里卖不出去，没想到今日竟然被人看上了，心中的激动可想而知，三下五除二就将总价算了出来，直接给沐初晴抹去了零头，还选了一个不错的篮子给沐初晴装上瓶子，连篮子钱都不要了。 沐初晴看着这么殷勤的杂货铺老板，还以为是瓷瓶出了问题，拿出瓷瓶来好一阵子看，确定瓷瓶没有任何毛病，这才放下心来，古怪地看了一眼杂货铺老板，问道：“老板，您还会再去瓷窑上进货吗？要是进货的话就帮我进上一批，我要品相好些的，就算价格贵上一些也没关系。” 见杂货铺老板面露难色，沐初晴还以为是人家不愿意，连忙开口解释道：“您不用担心，让他们将东西直接送到我家就好，肯定不会让您老白跑一趟的。” 杂货铺老板怎么会不懂沐初晴后一句话的意思，沐初晴既然能够买得起瓷瓶这种金贵玩意儿，到时候肯定少不了他的介绍费，只是那瓷窑已经关门了，不然他的这些瓷瓶早就退货了，怎么会压在他的手中。 “姑娘有所不知。” 杂货铺老板搓了搓手，从木箱子中拿出一张泛黄的纸片儿来，递到沐初晴手上，“这是那瓷窑的地址，离镇子不远，姑娘若是想买瓷器的话可以去看看他们家还有没有存货。” “新烧出来的瓷肯定是没有了，自从去年那瓷窑上出了事，瓷窑的老板在窑中送了命之后就再也没有开过窑，现在大多数铺面上见到的都是从隔壁县里运过来的，不过隔壁县的瓷器品相太差，私下里我们都叫那家的瓷器为‘瓷脆脆’，很多时候手一碰就碎了，若是要实用的话，我建议还是去纸片上写地址的这家去买，虽然不好看，但是却耐用，烧的瓷釉也比其他人家的厚实一些，耐磨耐用。” 听杂货铺老板絮絮叨叨讲了一通，沐初晴心中有了一个大致的脉络，同杂货铺老板道了谢，将纸片儿装进篮子中用粗布盖好，拎着篮子就朝外走。 那客似云来怎么还没有反应，难道是她失算了？不应该啊…… 沐初晴心中一边嘀咕，一边朝医馆走去，她可没忘了莫子逊的叮嘱，那柳一刀天天早晨都来村口教莫子逊练武，如今人家受伤了，她给人家买一些药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只是沐初晴没有见到柳一刀的面，只能根据莫子逊给出来的一些信息，从问诊耳钉中挑出了一个方子，名字叫《仙方活命饮》，这方子除了煎煮过程有一些复杂之外，倒是挺适合柳一刀身上的病症。 还有一个原因就是，沐初晴相中了问诊耳钉给出来这个方子的名字，既然能称得上是‘仙方’与‘活命饮’的东西，想必一点都不平凡。 只是问题来了。 问诊耳钉中只给出了药方，并未给出剂量来，沐初晴原本想去找汪厚朴帮她填一下药材剂量，但是想着有医馆中的坐堂老大夫在，也就熄了去找汪厚朴的心思。 虽然汪厚朴的医术承自他的父亲汪曾明，但是沐初晴也不知道汪厚朴从他父亲汪曾明那里学到了几分本事，这镇子上医馆中的坐堂老大夫虽然本事不一定有汪曾明那般高超，但是行医一辈子，临床诊断经历肯定不差，刀伤高热的病症案例也应该接触过不少。 想着想着，沐初晴就来到了医馆中，坐堂老大夫刚好有空闲，正站在药柜旁清点着东西，见沐初晴进来，连忙坐回了诊案前，见是当日那个带孩子来他这里的小妇人，捋一把白胡子，微微笑道，“原来是你，今日是来看病还是来买药？” “买药。”沐初晴想了想，又补了一句，“还有请您帮忙填个方子。” 老大夫一听，挑挑白花花的眉毛，没想到这妇人居然是找他来填方子的。 不过填方子这样的事情虽然少见，但也不是没有，大多数人都是寻了一些偏方之后不敢用，叫医馆里的大夫来掌掌眼，修正修正才敢吃，这类活儿老大夫做的不少，因此没有过多考虑就应了下来，将诊案上的白纸挪到沐初晴面前，指指挂在毛笔架上的笔，“你把方子写下来吧，我尽力填。” 沐初晴提笔写下《仙方活命饮》需要的药材：白芷，川贝母，防风，金银花，白芍，归尾，甘草节，皂角刺，穿山甲，天花粉，乳香，没药，金银花，陈皮，一共需要十四种药材。 坐堂老大夫盯着沐初晴的方子看了几眼，只觉得这方子上的字有些眼熟，但是一时间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再加上脑海中需要计算各种药材剂量的配伍关系，便没有多想。 过了将近一刻钟的时间，坐堂老大夫紧皱的眉头渐渐舒展开来，将一张填好药物剂量的单子递给沐初晴，道：“我若是没有看错的话，这方子应当是清热解毒，消肿溃坚，活血止痛用的，而且这些药材的配伍不简单，我只能想到这一种配伍方法，你看看合适不？合适的话就按照你这个方子来抓药，不过你这药抓起来可不便宜，有很多药材现在都很紧俏，我这医馆中顶多给你凑两副药，多了我也拿不出来。” “哦？这些药材都不算什么稀有药材啊，怎么会紧俏？”沐初晴心中闪过一丝不好的预感。 正文 第六十九章沐娘子的传说 坐堂老大夫听着沐初晴的话，长叹一口气，眼眶有些发红，“哎，流年不利，瘟疫已经来到了家门口，大多数人家都会想着屯一些治病吊命的药材，虽然明知瘟疫无药可救，但是大家都图一个安心。” 瘟疫，又是瘟疫！ 沐初晴从莫封疆那里得知了瘟疫的事情，却从来都没有想过瘟疫会离自己靠的那么近，当下就有些恍神。 这一世的瘟疫，就等于上一世的流感和急性传染病，再加上这一世的医疗水平……凡是染上瘟疫的人，几乎可以说是必死无疑。 沐初晴手中有防瘟灵药，虽然她和几个孩子不担心染上瘟疫，但是一想到会有那么多的人死亡，心中就堵得厉害。 那丹炉虽然可以炼制出防瘟灵药来，但是一炉最多炼制十二颗，面对数万甚至数十万的瘟疫病患，无异于杯水车薪。 “哎，不过你也别想那么多，上天要我们死，谁都逃不过，上天要我们活，就算整个凉州府都染上了瘟疫我们也不会有事。再说了，镇子上的那个西营村有一个医术了得的沐娘子，听说可以治好府城中的医师都治不好的病，说不定她会有办法呢。”坐堂老大夫宽慰沐初晴道。 “啥？西营村的沐娘子？” 沐初晴一张脸被憋得又青又红，感情她的名头已经传到这里来了？莫名感觉一阵压力山大啊！ 坐堂老大夫将包好的药递给沐初晴，算了算价格，道：“一千两百文，你给一两银子就好了。本来这些药材最多也就值个四百文，可是大家伙儿全都屯药，我收药材的那个地方涨了价，我也就只能随着人家涨价了。” 沐初晴将银子负了，正准备拿着药材出门，就见一群人乌啦啦地冲进了医馆，还有几个人用门板抬着一个人走了进来，一进门就占了大半个医馆的地方。 “大夫，您快来看看，小六子被马蹄子踢了，刚刚在路上咳了半路的血，现在连气都快没了。”一个中年男子抹一把眼泪，作势就要给坐堂老大夫下跪。 坐堂老大夫连忙走了过来，扶住中年男子，看着门板上的人腹部那一个大大的马蹄子印，眉头皱的越发紧了，手指搭在伤者的手腕上，过了十几息的时间，叹一口气，摆手道：“内伤极重，我手艺不行，治不了，你们赶紧去县城的医馆看吧。” 那中年男子犯了难，“小六子的这情况，恐怕是去了县城就没命了，老神医，您就帮忙看看吧，就算看不好也不怨您，小六子年纪还小，一个人养活家中，若是他没了，他们一家就都垮了！” 坐堂老大夫眸中闪过一丝不忍，可是他清楚自己的本事，根本不可能将面前吐了这么多血的人救过来，留人在这里施救纯粹就是浪费时间，只能硬着心肠道：“不是我不愿意出手，实在是没有那个本事。对了，你们或许可以去西营村一趟，那里有个沐娘子，医术高明，赶紧去吧，西营村又稍微近一些，而且走水路也比较平稳，现在去或许还能留一条命。” 沐初晴额上滑下一道冷汗，听着这坐堂老大夫的话，怎么这么像是她的老粉丝呢？明明和她从未见过面，却对她的医术这么推崇。 术业有专攻，在原来那个世界，她能帮王家嫂子解决多年怀不上娃的病，顶多被人称为‘妇科圣手’。怎么这一世就称为‘全科名医’了呢！ 不过想着中医讲究五脏六腑的均衡变化，沐初晴也就不纠结了，在她原来那个世界，大多数中医也是全科都能治疗的，不过能不能治好就另当别论了。 沐初晴探头看了一眼门板上的人，这一眼，可将她惊吓的不轻。 躺在门板上的人不就是刚才在客似云来接待她的那店小二吗？怎么她离开之前还活蹦乱跳的，这一阵子的功夫就变成了如今这副模样，听之前那中年男子的话，这店小二似乎是被马蹄子踹伤了。 见坐堂老大夫坚决表示自己没办法救小六子，中年男子也没有道理再纠缠，朝身后站着的几人一招手，就要抬起门板离开。 沐初晴连忙道：“慢着，我来看看。” 坐堂老大夫疑惑了，这妇人之前还拿着一个药材单子让他补充剂量，如今却要替人看病，这不是胡闹吗？ 不止坐堂老大夫疑惑，那中年男子也疑惑了。 在他的印象中，哪个有本事的大夫不是发须洁白，满脸褶子，怎么突然跑出一个看着也就二十左右的女子来说她要看病。 “我姓沐，家住西营村。” 沐初晴直接搬出了她的名字，试图依靠她在镇子上的那些‘传说’来征得一些信任，不管客似云来之后怎么处理了那与罗宋汤有关的事情，她都无法眼睁睁地看着一条生命逝去，毕竟这个店小二对她的态度还算不错。 坐堂老大夫听沐初晴这么说，瞬间就想明白了之前的困惑。 他之前一直都纠结于沐初晴写下的那张药方，只觉得那药方上的字迹十分眼熟，如今仔细想想那日那个妇人带来的药方上的字迹，再想想刚刚这沐娘子在医馆中写下的药方上的字迹，可不是如出一辙嘛！ “原来是沐娘子到访，是我班门弄斧了。那西营王氏的方子是沐娘子开的吧，关于那一张方子我还有一些疑问，不知道沐娘子能不能为我解释一下？”坐堂老大夫面色沉静地开口。 沐初晴怎么会听不出坐堂老大夫的话中之话，这坐堂老大夫只提西营王氏，关于药方和王氏的病症却是只字不提，这分明就是在试探她，看她是不是真的沐娘子。 不过她明明就是沐娘子本尊，根本无需担心坐堂老大夫的这些小伎俩。 “柴胡四钱，荔枝核、橘核各三钱，当归、白术、白芍、茯苓各四钱、甘草一钱，用水煎服，连服两到三个月不停药，这《柴胡种子汤》是我开的，老大夫还有什么疑问吗？” 沐初晴不愿意多同坐堂老大夫弯弯绕绕地扯皮浪费时间，遂直接将药方报了出来，手指已经搭在了那店小二的手上。 听着诊断手镯给出来的一道道诊断信息，沐初晴眉头越蹙越紧。 脏腑破裂，换句话说就是内出血，这在中医中根本就是绝症！唯有西医开刀动手术才行， 可是她一个借着金手指装神医的小寡妇，哪会什么西医手术啊摸爬滚打求书评求抱抱！ 正文 第七十章藏参 沐初晴将手从店小二的胳膊上收了回来，缓缓地摇头，诊断手镯是给出了治疗方案，但是沐初晴知道，那个治疗方案成功的可能性为零。 不说吊命用的百年人参，单是孕妇的血作为药引这点就不可能做到。 在现在这个时代，一般人家的孕妇就算保养得好，那也顶多是能吃饱饭而已，哪像是现代那样，各种各样的吃食层出不穷，所以想要救店小二的命，不是一般的难。 见沐初晴都摇头，那带人来的汉子顿时就丧了气，这个约莫有一米八的大汉居然抱头蹲在地上哭了起来，边哭边嚷道：“大哥，是弟弟帮衬不到你，你刚走了不久，小六本来还想着在镇子上的酒楼中做几年活计就将你的瓷窑重新开起来，谁知道今天小六子居然……” “瓷窑？” 沐初晴敏锐地捕捉到了中年汉子话中的关键词，皱眉问道：“你说这店小二家原来是开瓷窑烧瓷的？” 中年汉子抽抽搭搭地点头，悲痛欲绝道：“我大哥家是镇子上唯一的一家瓷窑，小六子本来一直都跟在大哥身后烧瓷，可是后来瓷窑坏了，大哥连命都搭了进去，大嫂生怕小六子那身怀六甲的媳妇也和她一样守了寡，更怕我那侄媳妇腹中的孩子一出生就没了爹，就说什么都不让小六子再开窑烧瓷了，” 沐初晴愣了愣，此刻的她有点相信‘命不该绝’这个词了。 沐初晴本来觉得孕妇血是最难找到的东西，那百年人参虽然难找，但是起码要比孕妇血容易找一些。 毕竟孕妇血这个东西有价无市，有钱都不一定能够买得到。再穷的人家也不一定能舍得将两条人命搭进去来换去银子啊！ 但如今听着店小二的叔伯说，店小二家中的娘子就正身怀六甲，若是找这店小二的媳妇取点血，那媳妇子自然不会拒绝，毕竟她的一点血就能救活她男人，能让支撑整个家庭的顶梁柱活下来。 “大夫，你们店里有百年人参吗？若是有百年人参，我有一个办法或许能救下他的命！”沐初晴道，“但是，还有一点，我需要将话说在前面，光有人参还不行，还需要孕妇的血来作为药引。孕妇血有多么稀有不用我说，但是如今听说他的娘子就身怀六甲，我才将这个方子说出来，若是他的娘子不愿意用血救她男人，那莫说是百年人参，就是有千年人参都没用。” 沐初晴这次没有问老大夫，直接拿过诊案上的笔和纸来，迅速写下一张药方，递给老大夫，问道：“大夫，这药方上的药能凑齐多少？” 虽然这药方中的大多数药材沐初晴淘宝空间中都有，但是她不愿暴露淘宝空间的存在，而且听莫封疆和老大夫说了屯药的重要性和急迫性之后，沐初晴本能地还是想在手中多掌握一些药材，谁知道瘟疫来了之后药材的价格会涨到什么地步。 沐初晴屯药不是为了大发国难财，而是不想在家人最需要药的时候，自己空有一个诊病的金手指，却凑不出药方上的药材来，那多悲剧！ 医馆中的坐堂老大夫扫了一眼沐初晴给出的药方，凝重地点头，“除了百年人参之外，其他的药材都可以凑齐，只是这百年人参实在难寻。莫说是镇子上，恐怕整个县城中都找不到一株五十年份以上的人参了，早在瘟疫刚传进凉州府时，府城中的富贵人家就挨门挨户地从每个医馆中搜寻人参这种吊命药材了，价格是平日里的三倍，我这店里本来有一只四十多年份的人参，都被他们收走了。” 中年汉子眼中刚刚燃起的光芒再次熄灭，希望过后的失望更让人绝望。 沐初晴皱眉看着这一切，思考片刻之后，道：“先别哭，留一个人陪我去一趟府城回来的汪大夫家，他们家应该会有藏参。老大夫你将其他的药材凑够三副，剩下的人立马带着药和伤者回家，记得路上尽量不要颠簸，回到家中后立马准备好白瓷盏，用沸水将白瓷盏烫好涮洗干净，百年人参我由来想办法。” “我同你去！”中年汉子站起身来，将脸上未干的泪痕擦去，带着浓重的鼻音道：“那百年人参价格不菲，沐娘子愿意出手救小六子已是大恩大德，我们冯家感激不尽，又怎么能让沐娘子花钱买人参，就算打欠条签卖身契也应该是我来，毕竟要救的是我冯家的人，是我大哥的种！” 冯老二的话让沐初晴对他又高看了一眼，沐初晴点点头，“用不着想那么多，我与汪大夫一家有些渊源，先将百年人参借出来用用，日后寻一株年份更高的人参还回去就是。” …… 望着沐初晴和冯老二匆匆离开的背影，坐堂老大夫张了张嘴，他想同沐初晴说别白费力气了，这个时候就算汪大夫一家留下了人参，那也定然是留着将来应急用的，怎么会舍得借出来。 不过坐堂老大夫知道他的这番话说出来有多么伤人，因此就将到嘴边的话都咽了回去，扭头对着药方去抓药了。 看着沐初晴随手写出来的药方，坐堂老大夫脸色时青时红，让他羞愧难当的是这张药方他只能能看懂一半，还有一半根本无法理解，让他激动地也是因为这药方，单是那他能看懂的一半药方就又为他打开了一个用药配伍的新思路，这点着实让他兴奋不已，这沐娘子用药思路天马形容，药方开得实在是太精妙了！ 将药材抓好，坐堂老大夫把抬店小二来的人送走之后，喜滋滋地捧着沐初晴手写的药方坐到一旁，一遍又一遍地看着，揣摩着沐初晴这样用药的用意，时不时眉头紧锁，又时不时惊呼一声，等他想通时，又忍不住眉开眼笑，啧啧称叹。 看了足足有两刻钟的时间，坐堂老大夫小心翼翼地将沐初晴写下的方子夹在医书中，突然猛地一拍额头，脸上满是懊悔之色，好不容易有这么一个近距离观摩沐娘子治病的机会，他竟然错过了，真是遗憾！ 不过想到能有这么一张药方用来观摩，那也是极好的事情，心态极好的老大夫也就不再哀声叹气了。 沐初晴带着中年汉子赶到汪家时，汪家的气氛有些凝重，汪厚朴抓着药材的手不断颤抖，眼泪止不住的落下来，汪夫人坐在一旁不断地唉声叹气，汪老夫人也是面露苦色。 “厚朴，别学医了，咱家可以不出医生大夫，但是不能没了后代，断了根啊！” 正文 第七十一章入冯家救命 沐初晴的脚步顿了顿，轻轻扣门，“汪夫人在家吗？我是西营村沐氏。” 一听沐初晴来了，汪夫人连忙抹去眼角的泪珠，强扯出一抹笑容，开门迎接道：“沐娘子今日怎么有空来了？快进来坐，这位是……” 汪夫人的目光落在店小二的叔伯身上，眸中满是不解，沐娘子身后怎的会跟了一个男人？ “汪夫人，今日来是有一事相求。”沐初晴言辞恳切，跟随汪夫人走进了院子，那中年汉子规矩地站在了门外，有避嫌之意，“镇上客似云来酒楼的店小二被马蹄子踹了，脏腑破损，需要用百年人参来配药救命，镇子上医馆中的老大夫说过了五十年份的人参都被府城、县城里的富贵人家买走了，我想着厚朴的父亲是一名大夫，家中或许会有藏参，就来碰碰运气。” “有是有，只是……”汪夫人的脸上露出一抹难色。 沐初晴怎么会看不出来汪夫人那欲言又止的模样，连忙开解道：“汪夫人有什么话但说无妨，若是那藏参有用途的话，我自是不会强人所难，夺人所爱。” 汪夫人咬咬嘴唇，解释道：“这藏参是厚朴他爹留下来给老夫人应急用的，老妇人身体健朗，暂时用不上，我本来是打算让厚朴此次去府城带上，毕竟藏参就算不能抵抗瘟疫，也能让厚朴补足元气，不要被那邪疫之症钻了空虚。” “厚朴，要去府城？为何要去，不是说府城已经来了瘟疫吗？汪夫人你也同意，就不怕厚朴也染上疫症，这可是汪大夫的一支独苗。”沐初晴心中满是震惊。 听着沐初晴的话，汪夫人脸上满是苦涩，“我自是不会同意的，可是不同意又能怎样？这是凉王的命令，让整个凉州府所有年级不超过五十岁，有师承或有家传歧黄之术的医生大夫全都齐聚凉州府，共商解决疫症之事。厚朴之父生前专攻的就是攻邪之术，凉州府城中的大夫大多都知道，我本以为厚朴他爹去了之后，那凉王能看在汪家只剩下一棵独苗的份上网开一面，谁知那文书昨日还是从府城中传下来了，让厚朴准备一下，三日后进府城。” 汪夫人越说越激动，捶胸顿足，涕泗横流道：“凉王这样做，是要断了汪家的根啊！” 听汪夫人这么讲，沐初晴也大致明白了汪夫人担忧的地方，汪厚朴身为汪家独苗，唯一的男丁，如今要再入凉州府这瘟疫肆虐的虎狼之地，汪夫人能不揪心才怪。 沐初晴心念一动，从淘宝空间中取出一枚防瘟灵药来，递到汪夫人手中，轻拍汪夫人的肩膀，道：“汪夫人也不用太担心，我这里有一枚防治瘟疫的药丸，只要服药之人在服药前没有染上瘟疫，那之后就算整日与瘟疫患者打交道也不会出事。王命不可违，你将这药丸让厚朴和着温水服下，可保他此行不受瘟疫毒害。” 汪夫人看着手中的药丸，诧异地抬头，“你说这药丸可以防治瘟疫，可保我儿厚朴凉州府之行不受瘟疫祸害？沐娘子，此话当真！” 手中的药丸不过圆枣大小，落在汪夫人手中却仿若有千钧重，这可是为汪厚朴保命的药丸，若是当年汪曾明能有这么一颗这样的药丸，她们孤儿寡母又何至于落到如今这步田地。 沐初晴点头，“事关人命，我又怎会开玩笑。只是制这药丸所需的药材太过稀少，甚至有许多药材几乎已经绝迹，所以我手中也拿不出多少来，还望汪夫人替我保密。” 其他的话，根本不用沐初晴说汪夫人也都明白，这样的药物太过稀有，若是声张了出去，恐怕沐初晴以后就没有安生日子过了。 汪夫人将药丸攥在手中，连忙道：“我明白这药丸的效果若是传了出去会引起多大的轰动，沐娘子放心，你今日拿出这等名贵的药丸来帮厚朴保命，已经是大恩大德，我们汪家又怎么会落井下石，陷恩人于不义。你且稍等片刻，我去将藏参拿出来，你快去救人，过几日我再去西营村登门道谢。” …… 从汪夫人这里用防瘟灵药换到了百年人参，沐初晴不敢有丝毫的犹豫，连忙跟在中年汉子身后走了，幸亏他们要去的冯家村离镇子不远，不然真不知道冯小六能不能撑到沐初晴带着人参来。 冯小六家因为有瓷窑的缘故，住的地方就在冯家村的村东，一进村就可以看到那个方方正正的院子，用青砖盖起来的房子在农村中是很少见的，而冯小六家住的就是青砖瓦房。 虽然这青砖瓦房看起来不算太新，但是根据那精致的装饰还依稀能看出冯家之前的家境如何。 想必那瓷窑给冯家赚了不少钱，不然冯家也住不上这么好的房子，可是冯家的当家人最终却丧命在了瓷窑中。冯小六的娘铁了心关掉瓷窑，大概就是因为对这个瓷窑又爱又恨吧！ 跟在冯老二的身后进了青砖院子，七拐八拐走到了后院，沐初晴见到了冯小六的娘和妻子。 冯小六的娘个子不是很高，略微有些发福，不过四十多岁的年纪，已经白了一头头发，看起来十分面善，见冯老二带着沐初晴走进来，顶着两个通红的眼圈就出来迎客了。 客似云来的伙计和冯家村中的后生将冯小六抬回来后，就告知冯小六的娘说冯老二带着镇子上的‘神医’沐娘子去找人参了，如今见冯老二回来，自然就猜到了冯老二身边的沐初晴就是那些人口中的‘神医’沐娘子。 看到沐初晴的第一眼，冯小六的娘有些诧异，她原本以为那些人口中‘神医’沐娘子就算不是一个满头花白的老太太也应该是一个三四十岁的妇人，可是如今瞅着面前这妇人的模样，顶多二十出头，这样年龄的大夫，医术能好到什么地方去？ 沐初晴自然看到了冯小六他娘脸上的表情，不过这种眼神她早就习惯了，没有任何的客套和寒暄，将包着人参的锦缎从袖中取出来交给冯老二，连忙安排冯老二去熬药，她自己则是要去给冯小六把脉。 时间又过了这么长的一段时间，不知道冯小六身上的伤势有没有恶化，若是真的由脏腑破裂演变成大出血，那今日这冯家就真的要办丧事了。 正文 第七十二章怕血的冯家媳妇 冯小六的媳妇看起来也就是十五六岁，这个年代的嫁娶普遍都早，沐初晴看着面前扎着妇人发型的小丫头，沉声问道：“要救活冯小六，必须用你的血来做药引，你愿意吗？” 冯小六的媳妇闻言，眼中闪过一丝震惊，双手局促的放在肚子上，感受着腹中胎儿的动作，脸上满是坚决之色，“救，要多少血你说，只要能救我丈夫的命，不管多少血我都给！我不能让我的孩子一出生就没了爹！” 沐初晴听着冯小六媳妇的话倒是没有多么震惊，倒是冯小六的娘一听儿媳妇的话，眼泪顿时就流了出来，“可怜的孩子，委屈你了。你放心，小六他爹在天上看着呢，一定能保佑小六渡过这个坎儿……” 说着说着，婆媳二人就抱头痛哭起来。 沐初晴给冯小六诊完了脉，松了一口气，还好，冯小六的伤势虽然有一点恶化，但是还在可控范围之内，没有变成大出血。 若是大出血了，那就算有诊断手镯在都无法下手，她一个靠着金手指装‘神医’的人，不管是西医手术还是中医手术，都一概不通。 再说，就算沐初晴会做手术，这个时代也没有那些做外科手术需要的药，不说伤口感染问题，就是麻醉药都没有做出来，还有那些手术刀、止血钳之类的各种工具也一概没有，总不能让沐初晴拿一把菜刀来给人剖腹吧！ 没有麻沸散帮助全身麻醉的情况下给人做手术，恐怕再坚强的人也会被活活痛死或者吓死。 那根本不是治病，而是要命！ 沐初晴将熬药的方法转告给冯小六他娘之后，看一眼冯小六的媳妇端着手心中的大号白瓷碗，一时间没想明白冯小六的媳妇是要干什么？ 若说是给自己一口水喝，那也用不着这么大的碗吧，而且这碗中也没有水啊，空空荡荡的一个碗，擦得锃光瓦亮。 “你这是……”沐初晴问出了心中的疑问。 只见冯小六的媳妇腰间拔出一把剪刀来，一咬牙，满脸都是视死如归的样子，梗着脖子道：“神医，您不是说需要我的血来给小六做药引子救命吗？您看装这一碗血够不够，不够的话我再让人找来和面用的白瓷盆。您说吧，是从哪里取血，抹脖子还是抹手腕子？” 沐初晴被冯小六媳妇的联想能力吓了一大跳，那么大一个碗，她根本没有想到是要用来盛血的。 看着那都快有自己一张脸这么大的碗，沐初晴舌头有些打结，不知道该怎么说话。 过了半晌之后，沐初晴才哭笑不得地说道：“你身上统共才有多少血，放这么一碗血你和孩子都别活了。再说，用孕妇血只是作为药引，你这药引准备的比药都要多，还用和面的白瓷盆放一盆血，你不怕小六还没救活，你和孩子就先没命了吗？” “那我该怎么办？”冯小六的媳妇讪讪地将碗放下，她从小都没怎么见过血，之前就连走路急了摔倒蹭破点皮都会哭上很久，之前听说需要她的血来救冯小六，一边是自己最怕的东西，一边是自己最亲的丈夫，她可是纠结犹豫了很久才做好放血的准备，饶是如此，拿出剪刀的那一刹那，她还是有些手抖，都快腿软地站不稳了。 如今听沐初晴说根本用不了一碗血，顿时就长出了一口气，用的血不多，想必就不会太疼了吧！天知道她从小到大有多么怕疼，和冯小六圆房的那晚上都疼得她抹了一晚上泪呢。 不过冯小六的媳妇真的想错了，沐初晴虽然说用不了那么多的血，但是没说取血的时候不疼。等到沐初晴真正取血的时候，冯小六的媳妇疼得差点将舌头都咬掉。 好在沐初晴有先见之明，让冯小六的娘从家中找了一块干净的搌布给冯小六的媳妇咬着，不然还真不知道会出什么岔子。 作为药引的血，自然不能是一般的血就能凑数。 沐初晴要从冯小六媳妇身上取的血，就是一个人最为宝贵的心头血。 当然，这心头血的取法是有技巧的，自然不可能将一个人的心脏剖出来取一些血再给安回去。沐初晴要做的，是从冯小六媳妇的十根手指尖取血。 都言十指连心，十指尖上挤出来的血虽然不及直接从心脏中取出来的心头血纯粹，但是作为药引堪堪足够了。 “找一个绣花针来，在火中烫一下，然后放到烈酒中泡几息时间，还有就是找一个小一点的酒盅，还是必须要热水烫干净，不能有任何的污渍，准备取血。” 不多时，冯小六家院子中帮忙的人就把沐初晴需要的东西凑齐了，那放在灶炉上大火熬着的药也冒了头，一阵阵苦涩地味道从灶房中飘了出来。 “安排个人去灶房中盯着，药汤可不能糊，一旦糊了，那绝对就是前功尽弃，没有任何回转的余地。冯小六的命救不了，你媳妇和腹中孙子受的罪也都会打了水漂。”沐初晴对冯小六的娘说道，这可不是她危言耸听。 中药这个东西与西药不同，西药都是提取好的药物纯粹，只要你和着温水吞服就好，中药需要一个亲手煎制的过程，熬药时火候的大小，熬药时间的长短都会影响最后成药的品质。 若是在中药的熬制过程中出了错，那治病的良药都有可能变成要命的毒药，这一点容不得半点马虎！ 为了保险起见，冯小六的娘亲自进灶房中盯药炉去了，毕竟等药救命的是她的儿子，冯小六的娘定会将全部心神都集中在药炉上。 在场的所有人中，恐怕没有人比冯小六的娘更适合盯药炉了。 沐初晴吩咐人准备的白瓷酒盅也已经准备好了，烫洗得干干净净，沐初晴一手抓着冯小六媳妇的手，一手拿着绣花针，眉中满是沉着冷静地将绣花针扎了进去。 有绣花技巧傍身，这绣花针仿佛是在沐初晴手中活了一般，轻轻一抖，就刺进了冯小六媳妇的指尖。 正文 第七十三章施恩当图报 许是因为绣花时练出来的手感太过强烈，沐初晴居然十分自然地将冯小六媳妇的手翻了过来，想要从另外一面拔出针来，可是有骨头挡着，绣花针怎么能穿过来。 看着因为痛而额上布满冷汗的冯小六媳妇，沐初晴猛然回过神来，天啦，她这是在做什么，连忙将针从冯小六媳妇的指尖抽出，挤了三滴血出来，手捏绣花针朝着另外一根手指扎去。 十指连心，不只是十指上的血气连着心脉，这十指上的神经都与心脏相贯通。 绣花针扎在指尖，那带来的痛意可不是一般人能够忍受的了的。更何况沐初晴还是用绣花针扎完之后，还要用力揉搓着挤出三滴血来。 十根手指挨个将血取出来后，冯小六媳妇的一张俏脸早就被冷汗布满，惨白惨白的，没有丝毫血色，单是看模样就知道被疼惨了。 沐初晴原想着将云南白药拿出来一些给冯小六媳妇止血，可是等她的目光扫过淘宝空间之后，才后知后觉地想起来，她没有将云南白药收到淘宝空间中，而是放在了药柜里。 为今之计，沐初晴只能差人去找一些农户人家寻常时候用来止血的普通药物了。 药引已经备好，沐初晴进了灶房，准备将从汪家用防瘟灵药换来的百年份人参切成小片。只需要将这人参小片在药引孕妇血中泡过之后，再将人参片和药引血都放到熬制好的成药中，给冯小六救命的药就算煮好了。 沐初晴见冯小六的娘正小心翼翼地盯着药炉，时不时地给药炉扇一扇扇子，又时不时地翻搅翻搅药炉内的中药，心中放心不少。 等到将人参切好片，抛入孕妇血中之后，沐初晴估摸着药材已经快熬制好了，走到冯小六他娘身边，正准备说将熬好的药汤倒出来吧，眼角的余光突然就瞥到放在灶台旁的药包。 沐初晴心中咯噔一声，那药包怎么看起来这么眼熟？ 仔细一回想，那药包可不就是镇上医馆中坐堂老大夫包药用的药包吗？就连绳子打结的方式都一模一样，看那三副药包完好无损地放在一旁，沐初晴眼皮子一跳，该不会那三副药材都没有下过吧。 可是若那三副药材没有下锅，锅中熬的是什么药材？ 沐初晴凑到药炉旁一看，气得想跳脚，这锅中熬得根本不是给冯小六治伤势的药物，而是镇上老大夫听说沐初晴要从冯小六身怀六甲的媳妇身上取血，好心添的一副安神养血的药材。 “这……真的是冯小六的亲妈吗？还是说冯小六是入赘进来了？”沐初晴心中生出一种古怪的想法，看着冯小六他娘认真熬药的样子，不知道该不该将她熬错药的事情如实告知。 想了想，沐初晴决定还是不要告知冯小六的娘了，毕竟就算她告知了冯小六的娘也无济于事，有那个扯嘴的功夫，不如赶紧将冯小六需要的药材泡上，等那锅止血药熬完之后，立马就能将给冯小六喝的药放进去接着熬煮。 见沐初晴麻利的拆开药包重新洗药材，冯小六他娘愣了愣，看着被她拆开的药包，再看看沐初晴刚拆开的那包药材，顿时就明白了怎么回事，脸色煞白。 冯小六的娘当年能够同冯小六的爹一起靠着烧瓷挣钱发家，盖起了冯家村的第一户青砖瓦房，脑子自然不是一个不好使的。 之前是她一边熬药，一边在心中想着冯小六死去的爹，还有那让她又爱又恨的瓷窑，这才没有注意到她居然熬错了药，如今明白过神来，直接挥手给了自己一个巴掌。 儿子还在鬼门关前站着，走什么神儿，想那些有的没的事儿！ 沐初晴端着泡好的药进来时，看到的就是脸上挂着五个手指头印儿的冯小六他娘，眸光暗了暗，沉声道：“锅中的安神养血药熬好之后就给小六他媳妇端出去吧，今天让她放了那么多血，还受了不少惊吓，若是不好好补一补，恐怕对腹中的胎儿不利。小六的药我来熬。” 冯小六他娘讷讷地点头，将黑褐色的药汤从药炉中澄了出来，端着药走出去了。 沐初晴飞快的将药炉中的药渣倒掉，用清水将药炉涮了涮，最怕两种功效不同的药材混了药性，到时候熬出一锅毒药来可就不是闹着玩的了。 将用清水泡着的药材放进药炉中熬着，沐初晴揉了揉有些发酸的背，看看外头的天空，已经日上中天了。幸好家中有沐初夏在，不然那三个奶包子中午岂不就要饿肚子。 本来只是想着在镇子上买了给柳一刀的药材和瓷瓶，然后看看能不能将河鲜粉卖出去就回西营村，可是谁能想到后面竟然遇到了这种事，还从镇子上到了冯家村，幸运的是这冯小六就是开瓷窑的，她想买一个瓷窑单独用来烧瓷的目标更进了一些。 沐初晴并非挟恩图报之人，但是也并非圣母一样的烂好人，她用防瘟灵药从汪厚朴家换来了百年人参为冯小六救命，这救命钱自然是要收回来的。 在沐初晴的认知中，没有帮人还把自己也搭进去的道理。 好人难当，这是自古以来就存在的铁理。沐初晴本来可以给汪夫人和汪老夫人每人一颗防瘟灵药，但是人心是个无底洞，今日汪夫人利用一株百年人参从沐初晴这里换得一颗防瘟灵药，日后她若是还要来沐初晴这里求药，自然需要掂量一下，有没有价格比百年人参更高的。 不然若是什么人患了病都往沐初晴家中涌，那日子还用不用过了。 人的欲望最是无尽，沐初晴才不会傻乎乎地用自己本来就没多少的银子去‘大庇天下寒士俱欢颜’，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她还穷得很。 冯小六的媳妇喝下老大夫开的补血药之后，感觉头有些昏，就先回屋躺着了，毕竟放了那么多血，头不昏才是怪事，再加上那补血药中有安神的药材，冯小六的媳妇犯困是正常的反应。 过了半个时辰，给冯小六喝的药终于熬好了，沐初晴将用孕妇血尽头的人参片放到药中烫了一下，又将大半酒盅孕妇血都倒进药汤中，让冯母给冯小六喂下，看着冯小六渐渐平稳的呼吸，沐初晴也松了一口气，该谈谈这救命的诊金了。 正文 第七十四章冯家给的诊金 见沐初晴紧蹙的眉头渐渐舒展开来，冯小六她娘紧跟着也松了一口气，天知道她这半天里都经历了什么。 先是早晨才高高兴兴去镇子上上工的儿子被人奄奄一息地抬了回来，看样子已经出气多、进气少了，后来好不容易找到一个能救命的神医，却因为她自己的走神熬错了药，差点延误了救命的时机，好在这神医本事高，将冯小六从鬼门关拉了回来，不然冯小六他娘真不知道日后该如何面对冯家的列祖列宗。 “多谢神医出手相救。”冯小六他娘见冯小六的脸色不再如刚被抬回来时那般难看，面上也稍微有了一些血色，顿时就要给沐初晴下跪，这可将沐初晴吓得不轻。 沐初晴忙活了这么就，一口水都没有喝，早已口干舌燥，正想开口找冯小六他娘讨一口水喝，谁知就看到冯小六他娘要给她下跪的动作，连忙将冯小六他娘扶住，道：“使不得，使不得，千万使不得。婶子你年纪同我娘差不多，可不能给我下跪，不然我这脸上烫得慌！再说，我身上有着这一身本事，行医救人是我的本分，也是我给自己谋福报的一个过程，您若是真的感谢我，那就给我找一碗水来喝，忙活了这么久，我连口水都没有喝呢。” 冯小六他娘一听，顿时脸红到了耳根，她之前被冯小六身上的伤势吓得丢了魂儿，根本没有顾得上给沐初晴倒水喝，人家救了自家儿子的命，却连口水都喝不上，冯小六他娘越想越觉得对不起沐初晴，说了一声‘神医稍等’就钻进了屋子。 冯老二见自家大嫂高兴地连门都走错了，那住人的屋子中哪有热水，苦笑着去灶房中给沐初晴找热水了。谁知他刚把热水端出来，就见冯小六他娘抱着一个紫色的木匣子从房中走了出来，神神秘秘地将沐初晴拉到一旁嘀咕去了。 那个紫色的木匣子是冯小六的爷爷奶奶在世时给两个媳妇打制的，冯老二家中也有一个，妯娌两人都用这个紫色的木匣子来装家中的贵重东西。 不用冯小六他娘亲自开口说，冯老二也知道他这个大嫂是准备给来自西营村的沐娘子‘救命费’了。 看着冯小六他娘这般明事理的样子，冯老二欣慰地点点头，暗中慨叹道：“大哥，你可以放心的走了，我嫂子是一个有分寸的人，做出来的事也不像村中那些没见识的妇人般上不了台面，想必能将整个家操持好，过上几个月等小六的孩子出生，这一家子的日子定会越来越好的，你可以放心的合眼了。” 冯小六他娘将沐初晴拉到一间无人的房屋里，看着房中摆放的米面和一些其他杂物，沐初晴大抵猜到了这件房子是冯家的杂物间，只是冯小六他娘拉她来杂物间干什么？ 冯小六他娘小心翼翼的打开紫色木匣，里面共分了三个隔层。冯小六他娘拉开第一个隔层，一排码放得十分齐整的银锭子出现在沐初晴的视野中。 “沐娘子，你看这些银子够买那百年人参吗？还有需要给你结的诊金。”冯小六他娘小心翼翼地问道，目光瞟向沐初晴，想从沐初晴的脸上看出一些端倪来。 只是注定要让冯小六他娘失望了，沐初晴根本不差这些钱，是以见到这一排排的银锭子之后，面上根本没有任何波动。 冯小六他娘以为是沐初晴不满意，直接拉开最下面的一个隔层，里面放着不少的黄金首饰，咬牙道：“沐娘子，这是小六他爹在世时攒钱给我买下的东西，我本来是想着当成传家宝传给小六的，但是若没有你，小六恐怕早就没命了。这首饰你也都拿着。” 沐初晴脸上还是一脸无悲无喜的表情。因为她知道，不论是银子还是冯小六他娘的这些首饰，都是在冯小六受伤之后支撑这么大的一个冯家活下去的经济来源，她若是收了，那等于救了冯小六一命，然后要了冯家其他人的大半条命，这种事情她可做不出来。 虽然那些金首饰和银锭子被冯小六他娘视为珍宝，但是沐初晴的眼光何其毒辣，对古代这些首饰的造型实在无感，根本喜欢不起来。 还有就是，冯小六他娘看着那些金首饰，就仿佛是看着自己的眼珠子一般，沐初晴若是收了这些金首饰，她估计自己能被金首饰烫得烧起来。 除非特殊情况，这种夺人所好的事情沐初晴是不愿意做的，她缓缓摇了摇头。 冯小六他娘心中咯噔一声，她虽然早就猜到了百年人参价格不菲，但是没想到将家中的大半家当拿出来也不够一只人参的价钱。 想到自己的儿子差点就没命了，全靠这支人参吊回了命，冯小六他娘一咬牙，将中间那个隔层也抽出来。 紫色木匣子中间的隔层里，装的不是金银珠宝，而是一些红契。 冯小六他娘将红契一张一张地抽出来，眼眶又红了起来，数道：“这是这间房子的地契，这是老头子生前给小六准备的宅基地，不过房子还没起，他人就没了，这是老头子在镇子上买的一处小院子，虽然不大，但是一家人住还是不成问题的，这是……” 摸着最大的那一张红契，冯小六他娘的脸色变了几变，扯出一抹苦笑来，将最后一张红契收入袖中中，把其他的红契都放进紫色木匣子里，把紫色木匣子塞进沐初晴怀里，道：“那是瓷窑的红契，但是那个瓷窑不吉利，就不拿出来祸害沐娘子了。” “木匣子中是我现在能拿出来的全部东西，不知道够不够那百年人参的价钱，沐娘子先收下这些，若是不够的话，我去做工，等小六子好了也能挣钱，欠沐娘子的钱我们一点一点还，还望沐娘子宽限几日。” 看着冯小六他娘那一头白发的样子，沐初晴心头有些发酸，这妇人年纪不大，那满头白发说不定就是冯小六他爹没了之后熬出来的，如今将全部家当都拿出来，就是为了感谢自己的施救，这钱她更不能收。 正文 第七十五章送上门的宠物 沐初晴将紫色木匣子放到一旁的桌子上，笑道：“其实用不了这么多钱，那百年人参虽然贵，但是冯小六就用了几片，剩下的我会带走重新炮制，留在你们这里也派不上大的用处，还可能霉变了。若是冯婶子非要给我诊金和给小六治病用的人参钱，那不妨把瓷窑的红契给我吧，说来还是我占了便宜。” “不行。” 冯小六他娘十分坚决的拒绝道，见沐初晴脸上满是错愕，冯小六他娘这才意识到自己语气太过强硬，苦笑一声，解释道：“不是我看重那瓷窑，而是我不想让那瓷窑继续祸害人。在小六他爹过世之后，我曾去县城中找过一个有本事的神婆，那神婆来我们家瓷窑中一看，可被吓得不轻，连钱都不要就走了，说什么窑中有索命的厉鬼在。” “我后来又去别的地方找过一些风水师和神婆，说法大多都一致，还托人去隔壁县城中请了一个有本事的道士，那道士来了之后就劝我将瓷窑封了，说是这瓷窑中有东西在，只有找到真正有本事的人才能将那个东西降服，不然那个东西会将整个冯家都折腾散，就连小六都可能被折腾出事。我生怕小六出事，就连夜将瓷窑封了。不是我不愿意将瓷窑给你，是我实在不愿意将这个祸害给你啊！” “厉鬼？有东西在？” 沐初晴诧异地挑了挑眉，没想到还有这么一说，不由得又想到当日在汪家遇到的汪曾明，那汪曾明是因为心中有怨气未能释放出来，这才没有往生投胎去，难道这冯家瓷窑中也有一个厉鬼。 有观世音系统傍身，沐初晴对上这些神神鬼鬼的东西早没了之前的畏惧，胆子渐渐也就被练大了。 “冯婶子，带我去瓷窑中看看吧，或许我有办法。”沐初晴道。这瓷窑实在是让她心痒的很，与其让瓷窑留在冯小六家就这样闲置着，不如让她看看，若是问题能够解决了，不仅可以将烧瓷的事情落实，还是一件助人为乐的功德大事，就算瓷窑的问题解决不了，她也亏不到什么地方去。 更重要的，沐初晴一想到她将后世的那些瓷器花样搬到这个世界来，定会帮她挣不少钱，那可都是源源不断往她口袋里飞的银子啊！ 冯小六他娘还想再劝几句，但是见沐初晴心意已决，只能叹一口气，叹道：“既然沐娘子想去看看，那我就陪沐娘子进去看看吧！相信沐娘子看完瓷窑之后，定然就不想要了。” 在心底，冯小六他娘已经将沐初晴当成了那种好奇心比较大的妇人，只是因为没有见过瓷窑就想去看看，殊不知，冯家瓷窑这块肥肉早就被沐初晴盯上了。 “这紫色木匣子中的东西冯婶子还是收起来吧，将那瓷窑的红契给我就好了。”沐初晴浅笑着从冯小六他娘手中将‘垂涎已久’的瓷窑红契拿到了手，乐呵呵地跟在冯小六他娘身后朝着瓷窑走去。 院子中的其他人虽然不知道冯小六他娘和沐初晴究竟在屋中做了什么，但是也大致能猜到一个梗概，遂都跟在了沐初晴身后，有几个胆小的人不敢去瓷窑，就留在前院看着冯小六。 冯家的瓷窑就在冯家的后院中，中间用一道小门隔开，冯小六他娘打开锈迹斑斑的铜锁，一阵萧条的气氛顿时扑面而来。 地上积了厚厚一层树叶与尘土，入目就是瓷窑，那瓷窑的墙根下都生出不少野草来，还点缀着几朵野菊花，一看就是长期无人打理的缘故。 冯小六他娘尴尬地咳嗽一声，朝着沐初晴看了一眼，拿出钥匙来，打开了瓷窑的大门。 说来还真是奇怪，秋季已经过了将近一半，在外面的天气已经十分凉爽了，甚至早晨和傍晚还有一些凉意，可是这瓷窑刚打开，顿时一股浓烈的火气从瓷窑中涌了出来。 “难道有阴魂不应该是鬼气森森吗？怎么会这么热？”沐初晴皱眉，眼眸敛上，再睁开时，一道精芒蒙在了瞳仁上，破妄眼开启。 沐初晴朝着瓷窑中走去，看得出来，这瓷窑曾经坍塌过一半，不过后来被修补好了，想必就是冯小六他爹遇难那次。 站在瓷窑中，沐初晴被闷热的火气逼出一身汗来，眼眸缓缓扫过瓷窑的每一个角落，最终落在一堵墙上。 在那墙中央，赫然附着着一只狮子模样的魂体，正歪着脑袋、眨巴着眼瞅沐初晴，看似凶恶，但是一举一动间，沐初晴居然看出了一丝呆萌的感觉，尤其是鼻子上时不时喷出几个火星沫子来的时候。 定睛朝着火狮子看去，沐初晴发现那火狮子蹄子下边还有一个白色瓷瓶，那瓷瓶与火狮子不同，火狮子是灵魂虚体，但是那个瓷瓶确实实体。 沐初晴从地上捡起一个不知废弃了多久的手工铁锹来，朝着那堵土墙走去，原本以为这瓷窑的土墙会特别密实，挖起来定会花不少力气，但是沐初晴手中铁锹轻轻一碰那土墙，一大坨土块就掉了下来，一个通体白色的瓷瓶露了出来。 “叮咚，沐淘妈发现观音遗弃的玉净瓶一个，暂不收入淘宝空间中。” “叮咚，系统检测到玉净瓶中封印有幼年金毛吼一只，无法收入淘宝空间中。” 听着观世音系统十分及时的体型，沐初晴愣了愣，不是说瓷窑里面有厉鬼吗？怎么会是有一只被观世音菩萨遗弃的金毛吼？ 难道就是这个东西在搞鬼？ 沐初晴将瓷瓶从土墙中拿了出来，入手温柔细腻，只是‘嗖’的一声，那白瓷瓶就消失不见了，沐初晴感觉手腕处一热，不过现在有很多男人在外面，她也不方便撸起袖子来看，好在她之前一直都是背对着众人，而起这瓷窑中有鬼的事情冯家村的人都知道，没人愿意探头进来看，生怕一不小心惹上那些脏东西，因此倒是省去了沐初晴解释的一番口水。 将瓷瓶和金毛吼收走之后，沐初晴再看这瓷窑，已经没有丝毫怪异之处，不过这瓷窑年久失修，估计再也烧不出什么好瓷来了。 瓷窑外的众人见沐初晴进入瓷窑之后一直都没有动静，还以为是发生了什么不测，冯老二正带着几个冯家村的青年准备进瓷窑找沐初晴，就见沐初晴一脸凝重地从瓷窑中走出来。 正文 第七十六章按劳分配，拉拢人心 沐初晴心中十分纠结，这瓷窑看起来根本经不住风雨，由土层砌起来的土墙已经松松垮垮，那些冯小六他娘请来的道士婆子神棍们说的没有错，这瓷窑中有厉害的东西，那东西就是金毛吼。 可是这金毛吼为神物，怎么会杀人。 冯小六他爹的死，应该不是金毛吼控制的，而是这瓷窑实在太简陋破败了，那土墙都松成了窝窝头一样，还怎么烧瓷。 若想烧制瓷器，还得重新修瓷窑！ 沐初晴想到观世音系统中给出的关于玉净瓶的介绍，眼睛眯了眯，那玉净瓶负责的五行是水木土，而炼丹炉对应的是火和金，刚好集齐五行，金毛吼名字中就有火和金，难怪观世音要将它用水木土代表的净瓶封印起来。 有了玉净瓶中提供的水土，还怕造不出好瓷来不成。 冯小六他娘以为沐初晴是在看了瓷窑中的情况之后反悔了，连忙出声劝道：“沐娘子，你就听我的吧，这瓷窑中有不干净的东西，还是封了好。那百年人参的钱我们攒够了慢慢还，就算累上个几年，也不能将这烫手的烂山芋交到你手中，那不是坑人吗？” 其他人也纷纷附和，都劝沐初晴不要买这瓷窑。 感受着这些人发自肺腑的真诚，沐初晴淡淡一笑，“不是你们所想的那样。冯婶子，之前瓷窑中上工的人还在吗？如果这瓷窑我要重建一个，他们还愿不愿意回来上工，工钱按之前的两倍开，若是瓷窑中出了伤痛问题，医药费全部算在瓷窑的账上，不过我要亲眼看到病症之人，免得有人动歪脑子。” “有人见天儿患病，我也不会估计任何面子将他辞退，毕竟瓷窑是要赚钱的，而不是开善堂。最后，也是所有人最关注的，若是瓷窑中因为工作意外问题出了人命，我按照朝廷给上战场杀敌的那些将士们等同的抚恤金给，外加赠送上好的棺椁木一份，当然，前提是工作意外问题。” “若是有人想不开活不下去了，跑到我的瓷窑中寻死觅活，那我可就要去县衙中的大老爷那里讨个说法，底线放在这儿，有人动了歪脑子，我就有办法让他吐出钱来给我修一个新的瓷窑。我还真盼着有人多动一些歪脑子，那样用不了多久我就可以同时开很多个瓷窑了！” 说完，沐初晴带头‘嗬嗬嗬’地笑了。 听着沐初晴的话，其他人也都跟着笑了，沐初晴开出来的条件很诱人，但是那话中的冷意也让许多壮实的汉子不寒而栗，几乎没有人怀疑沐初晴那些狠话的真假。 医者，也是世界上最厉害的毒师。若是得罪了医者，恐怕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被人下药了，没有人愿意以身试毒，尤其是一个医术这么高明的女医师的毒。 一想到镇子里德高望重的医馆坐堂老大夫都对沐初晴这么推崇，众人就打消了对沐初晴医术的怀疑，这么厉害的医者，毒术水平自然也不差。 再者，最毒妇人心，这个女医师若是用起毒来，那岂不是毒上加毒？ “若是有人愿意在瓷窑中工作，那就留下来，先商讨修瓷窑的事情，我出钱，中秋一过，立马修瓷窑，半月内完工，留一些时间将瓷窑烘干，并准备着手制瓷。我有一个要求，这次的瓷我们要做高价钱的精瓷，不仅不做那种被杂货铺掌柜笑话的‘瓷脆脆’，也不做之前那种虽然具有实用性质，但是一点都不好看的瓷器，要做就做好的。” 沐初晴一边说，一边从篮子中取出一个歪脖子的瓷瓶来，用手举过头顶，道：“像这样的瓷器，就算再实用我们也不做，因为它买不上高价，用它种花都难！” 听着沐初晴的话，冯老二打了一个激灵，乖乖，这沐娘子究竟有多么奢侈，一般人家买一个瓷瓶当调料罐都会用很多年舍不得扔，有时候瓷瓶用裂了都只是用铁丝箍一箍，舍不得再买新的，可是这沐娘子居然说要用制出来的瓷器养花！” “但是不得不说，这个沐娘子的话真的很具有煽动性，听着就让人心驰神往！”冯老二眼睛亮了亮，眸中满是憧憬的光芒，率先从人群中站出来，道：“沐娘子是镇上的老大夫都推崇的奇人，我信你！等下午我就去镇子上将活计辞掉，中秋一过，建瓷窑，再烧瓷！” 也有人担心沐初晴的话靠不住，提出了自己的疑问，“沐娘子，瓷窑在没有烧出瓷来之前，会有月钱吗？” 这个问题一经问出，立马吸引了很多人的注意力，这个问题问出了他们最关注的问题。 “没有。” 沐初晴缓缓摇头，见大多数人眸中的光芒都暗了下去，话音一转，接连抛出了很多这个社会上根本没人敢说的问题。 “我为什么要规定月钱？” “凭什么做工做得好的人要与做工做得差的拿一样的月钱？” “凭什么有人心眼实诚，出的力多，有人偷奸耍滑，出的力少，最后拿的月钱都相差无几？” “难道你们觉得这样公平吗？” “你们觉得这样合理吗？” “这样对那些努力做工的人多不公平！” 沐初晴的话说到了众人的心坎里，顿时有很多人眸中的光芒灿了灿，他们都不约而同地想到了之前受到的不公平待遇。 有人靠着在镇子上给商行镖局扛麻袋挣钱，力气大的人扛得东西多，腿长的人扛东西时走得快，明明这些人流的汗多，可是到了最后收到的月钱却一样，之前大家伙都将这件事情当成了稀疏平常的事情，可是现在被沐初晴这么一说，众人这才想起来，“对啊，凭什么？” 沐初晴见大家的情绪都被她带动的差不多了，嘴唇一张一合，抛出一个更加重磅的炸弹。 “所以，我说我的瓷窑没有月钱，只有保底加奖金加惩罚！” “我是一个商人，我也是一个医者，不会存在任何的祸害心思。” “你正经对我，正经对你手上的这个饭碗，你拿到的钱绝对不止之前在镇上上工的三倍五倍，若是你消极怠工，那你别想从我这里讨到半分的好处与便宜。” “关于最终的利益分配，我坚持按劳分配为主，多种分配制度并存的薪资模式，你干得努力，对瓷窑的贡献多，拿到的钱只会比你想象得多，若是你消极怠工……” 沐初晴勾唇一笑，“巴豆粉味道不错，不知道有没有人想尝尝。” 正文 第七十七章狠话早说，恩威并济 不论是按劳分配，还是多种分配制度并存，都是沐初晴在那个世界读书时背下的顺口溜，如今随口说了出来，根本没想到日后会这个世界上产生那么大的影响。 冯家村的人听着沐初晴的话，顿时哄然大笑，这个沐娘子说起话来还真是有一套，有威严，但是也不像镇上的那些老板一样端着一个臭架子，更重要的是……给！钱！多！ “沐娘子，能给我们讲一下你说的保底、奖金、惩罚分别是什么吗？”一个冯家村的青年男子高声道。 沐初晴笑着开口：“保底，顾名思义，我会规定一个最低的工作量和成品率，只要两个指标都达到，那你就能拿到在外面谋生获得的月钱和两倍，不论是工作量低于这个最低工作量，还是做出来的差次品太多，成品率低于最低的成品率，那么很抱歉，我会给你一次改过的机会，这个月的保底钱照拿，但是若之后还出现这种情况，下个月不仅保底钱就没了，瓷窑中也不会留你。换句话说，你若是不正经干，那你最多能干两个月，而我还会抹去一个月的工钱，因为你不仅有两个月没达标，还浪费了瓷窑中的材料与资源！” “奖金，自然是与你对瓷窑做出的贡献挂钩的，每个人都要对自己做出来的瓷器负责，你负责的瓷器卖得多，口碑好，那你在拿了保底钱之后，每多卖一个瓷器，都能从红利中抽取五成利益。卖的越多。抽取的钱也就越多。自然，为瓷窑创造的利益也就越多，我们是双赢！如果你负责的瓷器品质、销量、口碑皆是上乘，那么你最后从瓷窑中拿到的钱没有上线，你为瓷窑挣得越多，也给自己挣得越多。从目前来看，这样的分配模式，于你，于我都没有坏处。” 人群中顿时又是一阵哗然，他们没想到面前这个沐娘子居然这么大气度，舍得将一半的红利让出来，真是大手笔！ 自然也有一些明白的人懂了沐初晴的意思，沐初晴这是通过这样一个看似公平的方法将所有工人的积极性都调动了起来，瓷窑若想越做越大，这样做无疑是最好的选择。 可是问题也随之而来了，这样做极容易将瓷窑做崩，一般的东家都会将一个东西把握在自己手中来挟制工人，有人拿的是契约，有人拿的是秘方，不知道这个沐娘子有没有留后手，又是留了什么后手？ “我既然今日敢同你们这么说，自然就是做好了准备。实不相瞒，关于制瓷，我有一种神秘的材料，只要在制瓷胚的时候加进去，出来的瓷器品质就能提升上去，若是没有这个材料，你们制出来的瓷器还会是和之前一样。我会根据制瓷的数量和大小来严格把控这种材料的数量，你们懂！就算日后有人仗着手艺想单干……呵呵。” 沐初晴的笑声让之前心中刚生出一些不轨之心的人大汗淋漓，只听得沐初晴轻描淡写道：“巧妇难为无米之炊的道理，大家都懂。你们只需要将之前在瓷窑中制瓷时的本事都用上，我会在瓷窑烧好之前讲一些需要烧制的图形样式画出来，你们选出自己最顺手的来，照着图纸先烧制一批看看，若是可以，那就正式开工。” “那么现在，有多少人愿意留在瓷窑中干活的，都站在冯叔身旁。”沐初晴笑意盈盈的目光扫过冯家村的众人，顿时就乌拉乌拉站出一群人来。 沐初晴满意地点头，对冯小六他娘说道：“冯小六身上的内伤最少也需要三个月才能完全愈合，为了防止日后落下病根，这三个月中最好是卧床养病，不能干重活，不能出猛力，吃饭也不能吃太难消化的。就是等伤完全好了，像下地土里刨食这样的事情也最好不要做，毕竟身体是一辈子的大事。” 冯小六他娘被沐初晴这突然变转的话锋弄得有些莫名其妙，正在疑惑时，突然听得沐初晴说道：“过上一个月等冯小六可以下床走动的时候，就让他帮我做个记账的吧，管理瓷窑中的每一件瓷器的质量好坏统计与销售情况反馈，动动笔杆子就可以做到，他每个月的钱由我亲自来发，若是出现任何捣鬼之事……” 沐初晴的话还没有说完，冯小六他娘就把话茬接过去了，“若是出现任何捣鬼之事，沐娘子你就给小六下巴豆粉吗？” 听着冯小六他娘的话，包括冯老二在内的冯家村人都‘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沐初晴笑着摇摇头，“巴豆粉只是轻的，穿肠烂肚的毒药我也又不少，不过这些我都不打算用。若是冯小六敢和我耍心眼儿，那我日后就多养几匹马，找几个人牵着马天天在他面前晃悠，帮他回忆回忆被马蹄子踹的感觉，那一瞬间是难受还是舒服到爽上天。” 众人突然有些腿肚子打转：“……” 不知为何，在场之人都觉得背后一阵凉飕飕的，面前的沐娘子明明笑眯眯的，可是怎么会有一种阎罗王的既视感，开口闭口就是这么多新奇少见的整人方法。 “冯婶子，我就住在西营村，你沿着清河一路往里走，大青山下的那处院子就是我家。盖瓷窑的钱你先垫上，就在这个后院中修就好，顺便将制瓷需要用的房子也都修了，既然要修，就修最好的，青砖红砖按照需求来，不需要替我省钱，我只有两个要求：一，每一笔开支都必须记账，日后我会亲自核验；二，按照最好的来，不一定是最贵的，但必须是最安全的，瓷窑中做工的人身上的性命比钱重要，必须保证瓷窑的安全性，就算是全用三合土我都不会嫌贵，但是若要盖出一个和那瓷窑一样的简陋瓷窑，我可不会答应。” 沐初晴的眼神又飘向了之前冯家的那个老瓷窑，让冯小六他娘一阵脸红，其实那瓷窑新盖的时候并不是多么简陋，一切都是按照最普通的瓷窑要求盖得，只是用的时间长了，那瓷窑自然就破败了一些，但是真的没有沐初晴说的那么不堪。 “那今日之事就到此为止，瓷窑的事情就拜托给冯叔和冯婶子了，中秋一过我家里也要开始盖房子，可能时间不是很充裕，但是冯叔和冯婶子办事，我放心，时不时会来带着东西犒劳大家的。” 冯老二和冯小六他娘怎么会听不出沐初晴话里的意思，不过沐初晴时不时回来‘监工’这件事实属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二人只是笑笑，将沐初晴的要求都应了下来。 正文 第七十八章沐初夏心中的魔怔 从冯家村回西营村的路上，沐初晴终于瞅着一个没人的地方，将篮子中的瓷瓶收进淘宝空间中，又看了一眼手腕处的异样。 沐初晴手腕上较之前多了一圈淡淡的红色细线，正好勾勒出一个瓷瓶的模样，心念一动，一只毛茸茸的‘狮子狗’就出现在她怀中。 原来这就是金毛吼！ 原来金毛吼幼年时期长这么萌！ 看着怀中一身棕黄色微卷毛的金毛吼，沐初晴第一次觉得自己已经死亡了不知多少年的少女心再一次死而复生过来。 幼年期的金毛吼实在是太萌了，那水汪汪的一双大眼睛简直要将沐初晴融化在一个又一个接连不断的秋波中。 原来观世音菩萨选择宠物也看颜值，幸好她得的是观世音系统，而不是二郎神系统，不然系统给她安排一个黑不溜秋的哮天犬，那还不将三个奶包子吓哭！ 再者，沐初晴对哮天犬的印象也不怎么好，如今有了金毛吼，更是觉得观世音菩萨选宠物的眼光比二郎神好上千倍万倍不止了。 沐初晴怀中抱着金毛吼一路喜滋滋的回到西营村，虽然她此次没有将河鲜粉推销出去，但是却得了一个磁窑，这简直就是丢了芝麻、捡了西瓜的大好事。 而且沐初晴坚信，虽然今日的河鲜粉在客似云来碰了壁，但是看着河鲜粉在客似云来的惊艳亮相，估计那味道已经在客似云来的食客中传开了。 她现在需要做的就是等，等河鲜粉这个新奇的东西在客似云来中持续发酵，一直发酵到客似云来的掌柜和东家坐不住为止。 “哼，到时候就坐地起价，看谁能沉得住气！”沐初晴心中暗哼道。 回到家中，沐初夏已经刷了中午饭的碗，估计是看沐初晴过了饭点都没回来，沐初夏就带着三个奶包子先吃了。 沐初晴从灶房中找出一些中午剩下的菜和饭食来，放在灶上热好，就直接端进了西房，开始构思瓷窑中第一批要烧的瓷器，当然，沐初晴不忘将玉净瓶拿出来，抓了一把粉土，又添了一些水，最后从地上揪一根新冒出来的野树枝放到瓷瓶中。 根据观世音系统的介绍，只要在玉净瓶中加入水、木、土三种东西，就能得出是瓷器蜕变的好东西，沐初晴自然迫不及待地就试验了。 在实验过程中沐初晴发现了一个神奇的现象，她根本不需要将玉净瓶拿出来再装，只需要抓住东西心念一动，带有水、木、土的东西自然就被吸了进去，对于其他东西，玉净瓶的胃口就挑剔了很多，沐初晴一连试验了很多东西，凡是和火与金沾边的，玉净瓶一概不沾。 “这就方便多了，那一个丹炉已经够惹人耳目了，若是再加一个玉净瓶，那就真的不可控了！” 沐初晴将热好的饭囫囵扒进了肚子里，坐进西房就开始画她准备制的瓷器图纸，由于瓷窑新开，沐初晴没有太大的把握制出彩瓷来，只能将瓷器放在了普通的样式上，先画了几个瓷盆，又画了几个瓷盘和瓷碗，最后沐初晴又补充了一个花盆的样式。 她有着绘绣图的底子在，画出来的图纸个个都清晰易懂，满意地晾干了画好图纸上的笔墨。沐初晴见沐初夏和三个奶包子午睡还没有醒，就没有去那两间屋中，而是坐在了炕上绣起百寿图来。 百寿图看起来简单，但实际上绣一幅百寿图需要费的心力，远远超过沐初晴之前绣那幅白头富贵图所需，是以沐初晴不敢有丝毫的大意，将之前绣的东西回忆了一边才开始动手。 穿针引线的动作行云流水，一直绣了将近大半个时辰，沐初夏才盯着一双通红的眼眶走了过来，不用多说，定然是哭了。 “初夏，你咋了，怎么这副样子？”沐初晴皱眉问道：“我上午走了之后有人给你脸子看了？还是三个孩子皮，闹腾你了？” 沐初夏摇头，“都不是，我……” 沐初夏的脸色变了好几变，吞吞吐吐道：“我就是想着咱家的事情有点烦心，大哥大哥是那个样子，大嫂大嫂那个德行，就连爹和娘也是，口中说着不偏心，可是做什么事情不是紧着大哥和大嫂两人来。说你公公婆婆不好，可是人家好歹知道疼闺女，偏心也有分寸，就是捏着姐夫这个不亲的养子压榨。” “养子……”沐初夏嘴中重复了一遍这句话，突然惊慌道：“姐，你说我和二哥会不会也是娘和爹捡回来的？” 沐初夏的话着实将沐初晴吓了一跳，沐初晴放下手中的绣花针，摸了一下沐初夏的额头，疑惑道：“没发烧啊，怎么好端端地就说胡话了呢！” 沐初夏急了，“可是我们如果不是爹和娘捡回来的，那为什么她们什么都不顾，心中就只想着念着大哥，我一个丫头没资格嫉妒，但是二哥也是儿子，为什么爹和娘就一点都不张罗着给二哥娶媳妇儿的事情，你看大嫂那肚子都多少年没动静了，爹也不怕绝后吗？” 沐初晴横了一眼魔怔的沐初夏，“你这脑子不知道都在瞎琢磨啥，你看看你，再看看我，再看看你二哥哲子，咱们仨往那里一站，谁不说咱们仨几乎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别人捡孩子捡一个，咱爹娘倒好，一捡捡了一群，这运气，不去做人贩子真是可惜。” “那你说，咱们仨会不会就是被人贩子卖给爹和娘的。大姐，你看，咱们仨都和大哥不怎么像，而爹娘又总是偏心大哥，对咱们仨哪有对大哥好。” 沐初夏越说越起劲，一拍大腿，笃定道：“没错，就是这样，咱们仨一定就是被人贩子拐卖过来的，不然爹和娘为什么那么偏心，宁可为了大哥一家，不要咱们仨。” “你真是魔怔的不轻！” 沐初晴冲沐初夏翻了一个白眼，“娘怀你的时候我都记事了，就算我们都是抱来的，也不会是你。爹和娘之所以对老大好，那是因为农户人家都是指望着长子养老，闺女要嫁人，小儿子顶多就是平日里接济一些，真正的大头都要靠着老大来，爹娘不对老大好对谁好。” 沐初夏听着沐初晴的话，这才渐渐放下心来，心中的魔怔渐渐释然，突然抬头道：“姐，我估摸着明天下午大姨一家和小姨一家就到了，咱家肯定住不下。娘让我来问你，其实就是想问问你愿意让哪一家来住，说不定明天下午我就给你领过来了。” 正文 第七十九章落难吼，不如狗 沐初晴仔细想了想，心中再三斟酌，最后道：“让小姨一家来住吧，我过了明天就要起房子了，正好小姨家有俩小子，来了俩壮劳力，帮我盖房子，嘿嘿。” “娘说你肯定会让小姨一家住进你这儿，我还不信，原来是真的。” 沐初夏撇撇嘴，“娘在家中肯定已经张罗起来了，可是姐，你说大姨小姨他们家都是从宁州来的，万一将病气带了过来，那不就是坑了咱们一家了吗？” 沐初夏对娘家大姨和小姨都没有多大印象，自然也就亲不到什么地方去。在考虑娘家小姨和娘家大姨来投奔这件事情上，比沐老太要理智许多。 沐初晴一想，确实是这个道理，万一娘家的大姨和小姨将病气过了过来，那就糟糕了，恐怕整个村子、甚至整个镇子、整个县城都会跟着遭殃。 “不过我听说县衙在路上设了很多关卡，凡是发现身上有病气的人都不让进咱们县城的地界，就是拉肚子都不行，若是大姨一家和小姨一家能够进了县城，身上多半是没有病气的。”沐初夏自言自语道，不知道是说给沐初晴听，还是说给她自己听。 沐初晴心中仍不放心，从篮子中取出一个模样不算太辣眼睛的瓷瓶出来，装了六颗防瘟灵药进去，嘱咐沐初夏道：“这里有一些药丸，你回去之后就让全家人都服下，就算小姨和大姨两家身上沾染了病气，这药也能帮我们顶一阵子，暂时不用担心被传染的事情。” 沐初夏晃了晃瓷瓶，看着这个歪歪扭扭的瓷瓶，差点笑得将嘴咧到耳根处，“姐，这瓷瓶就是好看，摸在手里光光滑滑的，比你家三个奶包子的脸都好摸。” 听着沐初夏将瓷瓶和三个奶包子的皮肤相提并论，沐初晴不屑地撇撇嘴，这么做工粗劣的瓷器，怎么能和她放在心尖儿上的三个奶包子相提并论，嘴上轻哼道：“就这种丑不拉几的瓷瓶都能被你夸上天，等过些日子我有了更好的瓷器，还不把你眼珠子惊下来。” 想着冯家村的瓷窑，沐初晴手上绣花的速度就快了起来，眉眼弯弯。只要瓷窑盖好了，又多了一条挣钱的路子，那都是白花花的银子啊。 等有了钱，就买大宅子，大花园，大酒楼……沐初晴仿佛看到了之后她坐在银锭子山上数钱的美好日子。 “嗷呜……” 被沐初晴抱回来的金毛吼哼唧一声，成功在沐初夏面前刷了一波存在感，有系统在，沐初晴自然听懂了金毛吼这一声哼哼唧唧的意思，当下满头黑线。 金毛吼原话，“有吼爷在，还有烧不好的瓷器，真是滑三界之大稽。” 这金毛吼，口气大的都快喘上了。 “安分些，小心我就将你送回去！”沐初晴瞪了一眼金毛吼，将金毛吼从篮子中拎了出来，放在地上，道：“就在这周围跑跑，认认地形，也将人记清楚了，以后好看门。” 金毛吼内心十分傲娇，哼哼唧唧不愿出去，用独特的‘吼语’同沐初晴道：“吼爷可是给观世音大士守过南海普陀山仙境的，你好意思让我给你守这个巴掌大的地方，杀鸡焉用牛刀？” 沐初夏看着金毛吼趴在地上哼哼唧唧撒娇打滚的样子，眼睛都亮了几分，“姐，你这是从哪里抱来的小黄狗，真可爱！这可是稀罕东西，一般人家哪能养得起啊，赶紧找个笼子锁起来，万一丢了可是好大一笔钱呢！” 金毛吼被沐初夏抱在怀中，整只吼都有点懵，它可是堂堂观世音大士座下的嫡系坐骑，被沐初晴这个一个女子呼来喝去已经十分挑战它的底线了，但是沐初晴身上有着观世音大士的仙泽笼罩，他斗不过只能忍，可是被这么一个凡人女子当成球一样团来团去是怎么回事？ 真是金能忍毛不能忍，吼更不能忍！ “呜哇”一声，金毛吼蹬着两条小短腿从沐初夏怀中跳了出来，似是生怕再被沐初夏蹂躏，仿佛一只脱缰的野狗般，狼狈逃跑的样子就像一阵风。 沐初晴耳朵动了动，她还能听到金毛吼气急败坏，骂骂咧咧的声音。 “哼，一个一个都欺负吼爷脾气好，还让吼爷来看门，我看谁敢来，若是触了吼爷的霉头，一口咬死他！” “那个女人也是一个没良心的，不就是仗着吼爷怕玉净瓶吗？居然敢让吼爷来看门，真是‘落魄吼，不如狗’，啊呸！” 最后，金毛吼还是寻了一处墙角卧下了，不过与一般的狗爱在阴凉处卧不一样，金毛吼专门挑了一个太阳能晒得到的地方，满脸享受的表情。 沐初晴嘴角勾了勾，同沐初夏道：“没事，它可机灵了，丢不了，我将它带回来就是让他看门的，若是看不了门，还需要好吃好喝的供着，为什么不一刀把它杀了吃肉。” 金毛吼原本正支着耳朵，小心翼翼地听沐初晴和沐初夏说话呢，突然听到沐初晴说要将它杀了吃肉，顿时全身一紧，脑海中浮现出一个十分荒诞甚至可笑的念头，它不会是三界中第一只被杀了吃肉的金毛吼吧！ 这个想法一经出现，顿时就如同疯长的野草般，金毛吼再也无法压制住这个念头，怏怏不乐地夹住尾巴，十分委屈地看了一眼西屋所在的方向，继续吸食太阳光了。 金毛吼本就是天地间的灵物，靠着吸食日华和月华长大，心中生气归生气，但是它知道自己的四条吼腿也扭不过沐初晴的一个小胳膊，顿时就乖乖地了。 万一惹得沐初晴不高兴了，再将它锁回玉净瓶中，那不就真的作死将自己作进去了吗？ 一想到那玉净瓶从它身上抽取精华的感受，金毛吼就压着小短腿朝远离西屋的方向挪了挪，似是那样就能安全一些。 金毛吼这委屈巴巴的一幕落在透过窗户正看它的沐初夏和沐初晴眼中，顿时将二人都笑了。 沐初夏的心情也因为金毛吼这满满都是戏的表现变得开朗起来，大声笑道：“姐，你从哪里找来了这么一只萌萌的狗，真想狠狠地‘蹂躏’一顿啊！” 正文 第八十章心态崩了 听着沐初夏的话，金毛吼又夹着尾巴躲了老远，最后一直退到沐初晴埋黑石的地方才停下，闻闻沐初晴压黑石的那块石头，一双亮澄澄的眼睛中满是惊讶之色，它怎么都不会想到，那个得到玉净瓶的女人居然连息壤都能得到！ 那可是息壤啊！号称天下万土之祖的东西！ 就连观世音大士的南海普陀山都只有一个指甲盖大小的息壤，那已经让观世音大士在三界中美了许久，谁知道这个灵气匮乏的下界居然出现了这么大一块，单是闻着味道就比普陀山巅的那块息壤浓多了！ “起码有巴掌那么大！” 金毛吼眨巴着铜铃般的大眼睛，心中对沐初晴又有了一个更完整的认识，看来这条大腿必须抱紧，不然绝对会后悔万年啊！ …… 沐初夏恋恋不舍地回东营村去了，临走时还多瞄了好几眼金毛吼，那眼神大有要将金毛吼拐带走的样子。 金毛吼怎么会看不穿这个女人的心思，不屑地冷哼了一声，傲娇的将头扭了过去，继续吸食日华，只有快点长大才能不被这些人类当狗看，等它长到两米的时候，看不吓死这些拿它当狗的人。 沐初晴关上了门，正准备回西屋继续绣图时，莫子谦打着哈欠从中屋中走出来了，一脸睡眼惺忪的样子，看到沐初晴也只是喊了一声娘就去洗脸了。 “没睡醒的话就再睡一会儿，困了就不要看书，看也看不进去，那是浪费时间。”沐初晴道。 莫子谦点点头，目光落在金毛吼上，看着这个毛茸茸的东西，眼睛亮了亮，顿时来了精神，“娘，那是啥呀？怎么长的也不像兔子啊！” 金毛吼傲娇地冲莫子谦翻了一个白眼，扭头继续吸食日华去了，它才不会同一个小屁孩计较。 听着莫子谦的问题，沐初晴笑得前仰后合，给莫子谦科普道：“子谦，这不是兔子，是狗，名字叫金毛吼，你可以唤它金毛，也可以唤它小金子。” 莫子谦似懂非懂地点点头，洗完脸之后跑回中屋去喊莫子逊和莫子岚看金毛吼了，三个人在院中嘀嘀咕咕玩了好一阵子才回到西屋。 进屋前，莫子谦还拎着莫子岚的耳朵嘀嘀咕咕了几句，莫子岚的脸色变了变，委屈地看一眼莫子谦和莫子逊，见两个哥哥都朝自己摇头，这才可怜巴巴地扁上嘴，将一肚子话都咽了回去。 沐初晴刚往丹炉中添了一份药材，任由药材在炉中燃着，经过镇上一事后，沐初晴知道了这防瘟灵药的重要性，她之前做出来的防瘟灵药不多，给了汪厚朴一粒，又让沐初夏拿回老沐家六颗，莫封疆和苏格还带走几颗，她现在手中剩下的也没多少了。 看这瘟疫来势汹汹的样子，沐初晴不得不准备好，起码三个奶包子必须吃这防瘟灵药，还有就是那些熟识的人、帮助过她的人，都是她来到这个世界上不可多得的朋友。若是防瘟灵药足够的话，她也不希望她们染上瘟疫这种如狼似虎的病症。 “今天上午是有什么人来咱家了吗？”沐初晴手中绣着图，随口问道。 谁知她的话一出口，提笔写字的莫子谦和莫子逊手一顿，一大团墨滴在了纸上，顿时就晕染出一大片墨梅。 莫子岚的反应更大，莫子岚刚将药抽屉拉出来，听到沐初晴的话，一个走神没有留心，拉药抽屉的手就用上了力，居然直接将药抽屉拉脱了出来。 “哐当”一声，药抽屉砸在莫子岚的脚上，莫子岚顿时眼中泪花泛滥，但是只是默默地将头扭了过去，不想让沐初晴看到她抹泪的动作。 沐初晴从见到沐初夏的时候就感觉到了家中气氛的怪异，只是她清楚沐初夏的性格，若是沐初夏不想说的，她就是问上一天都不可能从沐初夏口中问出半个字来，这才将算盘打到了三个奶包子的身上。 谁知这奶包子个个都咬牙不说，明明都将‘不高兴’三个字写在脸上了，却还强撑着，这让沐初晴心中更加不安。 她去镇子上的半天，家中究竟发生了什么？ “谦哥儿？”沐初晴将目光看向莫子谦。 莫子谦的背影一僵，提笔继续写字，仿佛没有听到沐初晴说的话般。 沐初晴又将目光转向莫子逊，“逊哥儿，你来说。” 莫子逊看了一眼沐初晴，满脸复杂的将头别了过去，不知为何，沐初晴竟然从莫子逊的眼中看出一种失望的表情。 “岚姐儿，将药抽屉捡起来，你说！”沐初晴将绣花针插在了绣绷子上。 莫子岚蹲下身捡起药抽屉来，一把一把将药材抓进药抽屉中，眼泪‘吧嗒吧嗒’地落下，紧紧抿着嘴唇摇头，目光看向莫子谦和莫子逊，见莫子逊摇头，一言不发地低下头来。 沐初晴将这一切收入眼底，脸色垮了下来，“你们谁都不说，对吧！” 沐初晴什么也不做，就是坐在炕上盯着三个孩子看，气氛一点一点压抑下来，本来这个时候她是已经计划好准备做中秋吃的饭食的，但是没想中居然生出了这种事。 家中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居然让三个孩子与她离了心。 等了将近两盏茶的时间，沐初晴已经往丹炉中添了两次药材，莫子谦三人都没有说话，只是低声哭泣着。 沐初晴心中突然前所未有的乱，穿鞋下了炕，看一眼莫子谦和莫子逊这段时间里写出来的歪歪扭扭的字，还有那被泪水和墨汁打湿的纸，冷冷一笑，“我给你们买笔墨纸砚，拼着被村里人戳脊梁骨都要抛头露面挣钱养活你们三个，你们就这样子，家中出了事不同我说，很好。” “莫子谦，莫子逊，莫子岚，你们三个人做的都很好，都长大了，翅膀硬了。” 说完，沐初晴便走出了西屋的门，看一眼卧在地上‘发光’的金毛吼，走出院子，从外面关上了院门。 时值中秋，下午的太阳已经不那么烈了，沐初晴看一眼西营村，掉头深一脚、浅一脚地朝着山中走去，她急需一个地方去将心中的负能量都释放掉，否则不知道会做出什么不理智的事情来。 在前世，沐初晴写作的时间长了就会产生各种各样的负能量，只要换个环境稍微排解一下就好，她只当这一次的心态问题也是与前世一样，却没有想到这次的问题要比上一次严重得多！ 正文 第八十一章诡异的溶洞 八月里的大青山十分凉爽，不知名的鸟儿藏在大青山的树林深处，‘啾啾’的鸟鸣声听起来悦耳动听。 感受着四周传来的静谧，沐初晴心中的郁闷稍稍缓解一些。 沐初晴沿着清河一路向山里走，等她回过神来时，已经不知道走了多久，清河两岸的树木遮天蔽日，夕阳透过层层叠叠的树叶落在了地上。 等到沐初晴回过神来时，已经走到了清河的源头。清河的源头是一个小小的溶洞，汨汨的流水从洞中流了出来，竟然还带着些许水雾。 一晃神，那溶洞竟然消失不见了。 沐初晴全身都被惊得生出一身细细密密的冷汗来，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用力地揉揉眼睛，那溶洞口的位置变成了几块大的碎石，沐初晴伸手朝着石头处摸了一下，谁知道竟然摸了一个空，那石头竟然凭空消失了，而她脚下一滑，直接朝着石头中栽去。 预想中撞得头破血流的感觉并没有出现，沐初晴手在空中慌乱一抓，胡乱抓住一条树藤，向前倾了几步才堪堪站稳。 出现在沐初晴面前的是一条长长的甬道，一块又一块石墩零星分布在水中，石墩下约莫一寸处就是淙淙流水，清澈见底的溪水中还可以看到一条条活灵活现的游鱼。 沐初晴缓缓蹲下身，手指撩拨了几下水面，透心的凉意让她心中的燥热又平和了几分。更为神奇的是，玉净瓶居然直接出现在沐初晴的手中，主动吸着小溪中的水，甚至还隐隐有挣脱沐初晴手的趋势，似要朝着溶洞深处涌去。 沐初晴控制不住手中的瓷瓶，又舍不得放开玉净瓶，只能一边抓着玉净瓶，一边朝溶洞内跑去，根本顾不上思考溶洞深处究竟有什么东西。 被拖拽着跑了很久之后，玉净瓶终于停了下来，面前出现一条条四通八达的洞穴，沐初晴犯了难，究竟该怎么走才好，难道是要一条一条都试一遍吗？ 犹豫了犹豫，沐初晴将玉净瓶往水面上一摆，决定将选择的机会交给玉净瓶。 可是玉净瓶最终还是要让沐初晴失望了，那玉净瓶仿佛是一个患上了选择困难症的小孩般，朝着每个洞口的方向都突了突，最终却又都返回了沐初晴手中，没有给出一个沐初晴想要的答案。 沐初晴手指撩起水来拍了拍脸，目光看向最右面的那个洞口，咬牙道：“不就是几个洞口吗？我一个一个走，总会有一天能够走完！我倒是想要看看，这洞口中究竟有什么东西。” 因为这溶洞下面满是暗河，而且其中还有着人为修建的石墩，沐初晴就将心中的那些猜疑打消掉将近一半，这溶洞大概是人为修建的，不然这些石墩怎么会出现。 沐初晴沿着石墩一路朝溶洞伸出走去，越走越是心惊，这溶洞中就像是有人刚打扫过一般，一尘不染，光洁无比，更为神奇的是明明有着暗河在脚下流过，这溶洞内却没有一点阴凉潮湿的感觉，沐初晴还从溶洞中闻到了一丝菊花的香味。 秋天里，菊花十分常见，大青山上漫山遍野都是，但是这溶洞中怎么会有菊花香，难道是已经快走到头了？ 沐初晴眼睛一亮，脚下的速度加快，大步踩着石墩朝前走去。 走了数百步之后，眼前的光景豁然开朗，竟然是一处空旷的山谷，山谷之中处处透露着静谧的气氛，各种不知名的小花遍地开着，一座小小的的竹楼屹立在山谷中，竹门轻掩，谷中有着一汪清湖，看样子溶洞中的暗河，以及外面的清河都是从这汪湖水中流出去的。 沐初晴推开竹楼的门走进去，差点惊掉下巴。 “这竹楼还真是……简洁。” 憋了半天，沐初晴终于想到一个词来描述竹楼中的陈设，一张竹子编成的卧榻，一个蒲团，一张方正的桌子，还有两个树根雕成的椅子，其他就什么都没有了，比沐初晴家之前的茅草屋还要寒酸。 “这才是真正的家徒四壁！”沐初晴嘀咕一声，走出竹楼，还十分倒霉地被竹门上的毛刺扎了一下手。 在山谷中逛了一会儿，连只虫子都没有看到，沐初晴心中疑惑，直皱眉，“这究竟是哪里，按道理大青山中的动物应该不少啊，怎么这里这么空旷？” 绕着清湖走了一大圈，沐初晴都没有想出一个子丑寅卯来，幸亏她心大，没有多细想，心中还记挂着家中的三个奶包子，她这么一走，外面不知道天黑了没有，将那三个奶包子留在家中她实在不放心，遂匆匆朝外走去。 可是……回去的路怎么走？ 沐初晴想要沿着原路返回，可是哪里还能寻到来时的路、山谷四周都是绝壁，那清湖倒是有一条支流朝山壁流去，可是那山壁上的溶洞只有三寸高低，沐初晴根本钻不进去，而且沐初晴可以肯定，现在看到的溶洞根本不是她之前进来时走的那个溶洞。 沐初晴算是体会到了什么叫欲哭无泪，这种感觉真是太酸爽了，简直酸爽到无懈可击。 几乎将整个山谷都晃荡了一圈，莫说是出去的路，沐初晴连个能让她爬着出去的洞口都没有找到，本想用破妄眼看一下是不是遇到什么鬼打墙之类，可是在冯家村瓷窑中刚用了破妄眼，现在还在技能冷却时间。若是想用，那起码得等到三天之后。 “我这究竟是做的什么事，和三个孩子置什么气，还一个人深入大山，真是将自己作进来了。” 筋疲力竭的沐初晴颓丧的一屁股坐在地上，身后靠着几块大石，越想越是恼怒，她恼的不是别人，而是她自己。 一拳捶在背后的石头上，沐初晴突然感觉一阵天旋地转，再醒来时就已经坐到了大青山中，清河还是从一堆碎石块中流出来，根本看不到她之前看到的那溶洞，心中疑惑不已，“难道之前是我做梦犯糊涂了？” 可是手指上被竹楼扎的毛刺还隐隐作痛，沐初晴眼睛一眯，心中再三思忖，将手再度朝着石头上探去。 正文 第八十二章莫珠又来闹事了！ 石头被晒了一上午，略微发烫，沐初晴疑惑地收回左手，怎么这次不灵了？上次就是伸手摸了一下石头就进去的啊！ “难道是摸石头的手用的不一样？” 果然，沐初晴用右手摸石头的时候，身形又是一个踉跄，直直地朝着突然出现的溶洞中栽去，好在沐初晴已有准备，直接将右手收了回来，并且将左手抵在了溶洞上。 黑漆漆的溶洞口再次消失，出现在沐初晴面前的仍然是那几块晒得发烫的碎石。 沐初晴左手轻轻摩擦着右手手腕上的玉净瓶印记，眼睛微眯，此刻的她若是还猜不到这溶洞与玉净瓶有关，那就真是蠢得可以。 身为一具来自现代的灵魂，沐初晴连穿越和系统都接受了，对于玉净瓶这种神奇的东西也只是轻轻愣了一下神就缓过来，不仅没有正常人该有的震惊和惶恐，而是多了一些激动。 这可是一个好地方啊，之前她还在担心淘宝空间的大小有限制，若是将所有不方便放在家中的东西都放在淘宝空间中，恐怕淘宝空间根本装不下。但是现在看来，这个地方应该没人会知道，她这不是等于多了一个储物仓库吗？而且还是一个风景优美的储物仓库！ 看一眼已经落入西山的太阳，沐初晴不敢再耽搁，沿着来时的路匆匆朝大青山下走去。 …… 沐初晴没想到自己家门口竟然这么热闹，明明在晚饭的饭点上，村中人都不吃饭，而是围在了她家的门口，看那指指点点的样子，定是她们家又有什么极品来闹了。 快走几步，村众人见沐初晴回来了，顿时让开一条路，沐初晴听着院中骂骂咧咧的声音，嘴角勾起一抹冷笑，这人才几天不收拾，就又皮痒起来了。 “你娘是个不知羞耻的，你爹刚没了就来偷人，生下来的三个野种也个个都是养不熟的白眼狼，过中秋连点节礼都不给你爷奶送，你爷奶之前都白疼你们了！” 这声音，不是莫家老宅的那个胖闺女莫珠还能是谁？ 莫珠上次刚被修理了一顿，是谁给了她胆子，居然敢上门来闹！ “莫珠，你将话说清楚一些？当着村中人的面说清楚，我怎么不知羞耻了，我什么时候偷人了，莫老头和莫老太怎么疼三个孩子了？” 莫珠被沐初晴这么一吼，顿时就将憋好的胆子吓得丢了一半，但是想到上午亲眼看到的事情，胆气稍微足了一些，“沐初晴，你少在这里装什么贞洁，你当我没有看到，大早上你就跑去镇子上会男人，还跟着那男人去了冯家村，啊呸，真不要脸！” 沐初晴皱了皱眉，原来是她与冯老二去冯家村给冯小六救命的事情被莫珠看到了，只是莫珠那么懒，怎么可能大早上就去镇子。 “你胡说！我娘才没有要给我们找后爹！” 莫子岚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畏畏缩缩地看了一眼沐初晴，那躲闪的眼神让沐初晴心中一揪。 到现在，沐初晴已经大致猜到了上午发生什么，多半是莫珠上午在镇子上撞到了她和冯老二，就回来捕风捉影的瞎咧咧，话传到三个孩子和沐初夏耳中，难怪这四人都是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样子。 “我不要脸？”沐初晴被莫珠的话气乐了，冷声道：“莫珠你也不看看自己什么德行，不知道是谁和人滚玉米地被人发现了，还差点沉了河，现在在我门口装什么贞洁烈妇。” 莫珠的痛处被沐初晴戳到，顿时就跳了起来，扑头盖脸就要挠沐初晴。 “逊哥儿，关门！” 莫珠的动作快，沐初晴的动作更快，冲着莫子逊喊了一声之后，大步跑到西屋中拿出两根捣衣杵来，冷冷一笑，朝着莫珠身上肉最多的地方招呼去。 莫珠在看到沐初晴又拿出捣衣杵来的时候，心中就发憷了，没想到沐初晴还是左右开弓的双打，更是招架不住，硬撑着用胳膊挡了两下之后，整个人就被沐初晴打蒙了，肚子上，背上，腿上，屁股上……全身都是火辣辣的疼，就像是被人拆了骨头一般。 “沐初晴，你要是敢动我，你们村的牛铁柱饶不了你！”莫珠趴在地上用力嘶吼道。 “呵，连奸夫都搬出来了。就算牛铁柱来了又怎样，来一个我打一个，来两个我打一双，来的人多了，我直接一窝捞了，看看是谁饶不了谁！” 沐初晴打得有些累了，看一眼懒洋洋卧在一旁的金毛吼，怒道：“让你看门，你就是这样看门的，把你放出来有什么用，一会儿就给你送回去，再也别想出来了。” 金毛吼本来还在闭着眼睛打盹，突然听到沐初晴这么一说，顿时吓得全身都打了个颤，一身卷卷的黄毛都立了起来，十分狗腿的跑到沐初晴腿边蹭了蹭，耍尽花招想要讨沐初晴的欢心，没想到直接被沐初晴一脚撂了出去。 “关门放狗，给我咬人！” 金毛吼讨好的动作一僵，感情这女人真是将它当成狗了。不过现在的它可不敢得罪沐初晴，好不容易攒出来的一点日华不能再贡献给玉净瓶了，连忙掉头，凶神恶煞地朝着莫珠咬去。 一边咬，金毛吼还十分人性化的露出一脸嫌弃的表情，哼哼唧唧的，似是在抱怨莫珠身上的肥肉太多，一咬一嘴油。 金毛吼的牙齿并没有多用力，但是仍将莫珠咬得哭爹喊娘，模样那叫一个凄惨，比起当日被东营村的老牛家钉入木桶中都要不遑多让。 一道木门，将围观之人的目光都隔了开来，听着里面又是哭又是叫，时不时还传来一阵野兽的嚎叫声。 “这是什么东西在叫？怎么听得我鸡皮疙瘩都起来了？”村中一个妇人刚给自家男人做好了饭送了出来，就听到沐初晴院子中的声响，吓得手腕一软，差点将饭碗摔在地上。 她男人接过饭来，小声嘀咕道：“我听着怎么这么像狼崽子呢？难道莫问他媳妇在家里养了一只狼崽子？” 围观之人个个毛骨悚然，大青山里就有狼群，当年还来沐初晴这个院子里祸害过，不过前些年东营和西营两个村的人打狼打得狠，狼就渐渐少了，没想到莫问他媳妇居然在家里养了一匹狼！ “这不是引狼入室吗？” 好多人吓得嘴唇都紫了。 正文 第八十三章让你家的狼别叫了！ 沐初晴再一次刷新了她在众人心中的彪悍值，好多人听着院中的‘狼嚎’声顿时感觉腿都软了，许多人立即决定以后再也不来沐初晴家这边了，就是非得上山那也尽量绕开走，万一什么时候沐初晴家中的狼放了出来，那不就遭殃了吗？ 里正沈伯原本不知道沐初晴家这边发生的事情，正坐在家中吃饭呢，突然听到有人说沐初晴家中养了一匹狼，吓得拿着铁锹就跑来了。 等里正赶来的时候，沐初晴见莫珠已经被金毛吼折腾的差不多了，就挥手让金毛吼退下，将莫珠从地上拽了起来，打开院门，直接把莫珠推了出去。 “日后若是再让我知道你长一张嘴瞎咧咧，信不信我用绣花针将你的嘴缝起来！” 打开门的瞬间，围观之人都被吓得后退了好多步，生怕突然窜出一匹狼来，就连里正沈伯抓着铁锹的手都紧紧绷住，时刻准备打狼。 “嗷呜……” 一声‘狼嚎’从沐初晴家的院子中传了出来，很多人的脸色都白了几分，西营村力气最大的里正手中都拿了铁锹，他们这些力气比不上里正的人却什么都没有，这不是摆在人家门口让狼咬吗？ 很多围观的妇人都被这一声狼毫吓得两股战战，若非腿软的迈不开脚步，恐怕早就飞一样地跑开了。 “嗷呜……” “嗷呜……” 金毛吼高高低低的吼声一声接着一声，站在外面围观的人更害怕了，汗如雨下。很多人都在心里将自己骂了个遍，没事找什么事，不好好在家吃饭，管不住两条腿，偏偏就要往外跑，这下好了，不吃饭赶过来喂狼了！ 里正沈伯惨白着一张脸，朝沐初晴道：“沐娘子，能不能让你家的狼不要叫了，叫的怪渗人的，还有就是，你怎么养了一只狼呢？养鸡养鸭养兔子都行，养一只狼在身边，实在不安全，还是趁早放回去，或者找人打死吧！” “啊哈？狼？” 沐初晴愣了愣，她什么时候养过狼？从穿越重生到现在，她就是养了三个不听话的奶包子，还有一只金毛吼啊！ “嗷呜……”金毛吼的声音再次不合时宜的响起。 里正沈伯手中的铁锹一挥，“就是这狼，你要是不敢打的话沈伯帮你打！” 都这么明显了，沐初晴怎么会弄不懂这个乌龙，听着金毛吼还要扯开嗓子嚎叫，顿时没好气地说道：“小金子，嚎什么嚎，快出来！” “小金子？这莫问的媳妇还真是胆大，给狼起这么一个名字。”围观之人心中同时腹诽。 金毛吼一听沐初晴在喊它，虽然它对‘小金子’这个称呼十分不满意，但是奈何‘吼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只能装作很欢快的样子跑了出来。 看着那迈着小短腿儿，跑得十分欢快的小狗，围观之人差点惊掉下巴，不是狼吗？怎么会是一个金光闪闪的小狗崽子？ 里正沈伯狐疑地盯住在沐初晴腿边蹭来蹭去的金毛吼，不可置信道：“刚刚那‘狼嚎’就是这小东西发出来的？” 金毛吼为了讨好沐初晴，十分狗腿的梗着脖子吼了一声，狼嚎声十分近距离的灌入围观之人的耳膜中，看着面前这小小的一只狗发出这么可怕的声音，众人都觉得不可思议。 莫珠见里正沈伯来了，顿时一把鼻涕一把泪地扑到里正沈伯面前，哭骂道：“沈伯，你可要给我做主啊，这小蹄子偷了人还不让人说，我就是将她做得那些不要脸的事情抖出来，她就放狗咬我，还用那么粗的捣衣杵抡我，你看我这一身伤，都是刚刚被这个狠心恶毒的贱人打的！” 虽然西营村的人都不怎么待见老莫家这个被休回家还整日闹得家宅不安的胖闺女，但是听着莫珠声泪俱下的哭诉，心肠都稍微软了一些，看向沐初晴的眼神中也带上了不待见。 “莫三房的，莫珠就算有再多的不对，那也是你男人的大姐，你怎么能下这么狠的手，将人打出这么一身伤来。” 说话的是村中一个脾性较好的老太太，天生性子软，见不得有人受欺负，之前沐初晴被老莫家欺负时她还曾站出来替沐初晴母子四人说过话，不过没什么人听她的。如今见莫珠在沐初晴这里挨了打，顿时就开始可怜莫珠了。 “有人就是皮痒，欠打。”沐初晴横了一眼跌坐在地上哭哭啼啼的莫珠，心中没有丝毫的同情，“她若是安分守己的待在莫家老宅中，管好自己的嘴和腿，我还追去莫家老宅帮她松筋骨了？” “再说，今日她能将污水泼在我的头上，明日就可能将粪桶扣在你闺女头上。陈婆婆，你自己心里掂量着，别站着说话不腰疼，若是这粪桶扣在你闺女头上，你还心疼不心疼这造谣生事的人？” 沐初晴之前对陈婆子心中还有一些感激，但是今天也算是看清楚陈婆子的本来面目了，这陈婆子说好听点就是性格软弱泪点低，说难听点就是没有立场底线的墙头草，哪头刮风就往哪头倒！ 陈婆子嘴唇嗫嚅了嗫嚅，还想再说话，却被她闺女扯住袖子扯出人群了。 “娘，你就少说两句吧！你是见不得人欺负，可是你怎么就不想想那莫珠是怎么欺负莫家三嫂的。若是莫珠不来莫三嫂家，会挨这顿打？说到底还是她自找的，再说了，莫三嫂子性格泼辣，小心到时候你帮人不成，再将自己搭进去。”陈婆子的闺女凑在陈婆子耳边小声嘀咕道，眼神还时不时地瞄上几眼沐初晴，似是怕被沐初晴听到她的话。 陈婆的闺女是西营村中出了名的大嗓门，虽然她已经尽量压着嗓子说话了，但是声音还不小，再加上语气有些急，估计院子中的莫子谦他们都能听到。 沐初晴看了一眼陈婆子的闺女，没有再多说话。 这陈婆子没眼力见儿，但是生出来的的闺女眼力见儿却不差，没有随了陈婆子那随风倒的性格。 …… 莫老太和莫老头做好中午饭正在老宅中等着大闺女回去吃饭呢，虽然家中赔了不少银子，但好歹了却一桩心事，大闺女二婚的事情终于落定了，压在老两口心上的一块大石落地，最近脸上的笑容多了不少。 “玉丫，你姐干啥去了？怎么饭点儿上也不回来。” 正文 第八十四章莫家老两口的猜测 莫老太看着莫玉做的饭菜，虽然没有大鱼大肉，但是好在近期家中没出什么幺蛾子，而且马上就到中秋了，一想着过了这个中秋就要把大闺女再嫁出去，莫老太心中多少有些不忍。 “老头子，那牛家人看着就横，你说若是把大闺女嫁过去，珠儿会不会被欺负啊。牛铁柱我不敢说，但是珠儿的那个公爹看着就膈应人，会不会把咱闺女当奴才使唤。你说咱费了多大的劲儿才将珠儿养的白白胖胖，可不是送去老牛家给他们当牛做马伺候他们的。” 莫老太一想到那日牛铁柱他爹上门时的情景，整个人就有些害怕，她已经将大闺女推进火坑一次了，这次可千万不能再推进火坑第二次。 莫老太不知道的是，她这次确实没有将莫珠推进火坑中，而是把莫珠直接推进了天坑里。 莫老爹夹了一筷子咸菜，放在饭中拌了拌，道：“应该不会吧。看牛铁柱的那样子，应该是中意咱家莫珠很久了，不然也不会猴急成那个样子，在玉米地中就把事办了。” 恰好这时莫玉端着一盘新炒好的菜从灶房中出来了，莫老爹的话音戛然而止，他说这些话可不敢让莫玉听到，毕竟莫玉还是一个未出阁的闺女呢。 可是他们就坐在灶房门口吃饭，莫玉怎么会听不到，不过是因为莫玉不想接所有与莫珠有关的话茬罢了。 莫老太就没有莫老爹的这种思想觉悟，越想越觉得她放在心肝上疼得大闺女可能会在老牛家受委屈，眼眶直接红了，“我不管，到时候他们老牛家若是敢使唤咱家珠儿，老头子你就带着四郎和五郎去给珠儿撑腰，这件事你必须依我，闺女是我身上掉下来的肉，她受了委屈，你心里不疼，但是我心疼。” 莫老爹往嘴里扒了几口饭，没有接莫老太的话茬，但是莫玉听不下去了，直接回刺道：“撑什么腰？东营村的牛家什么德行你不知道，当日上门差点将我爹打了，你是想让我爹和四郎五郎上门挨打吗？” 莫老太一愣，她不知道又哪里惹到这个丧门神了，不忿道：“我不就是心疼你姐吗？玉丫，珠儿是你亲姐，你就忍心看她在老牛家当牛做马，给人家当奴才使吗？” “现在知道心疼了，当初三郎媳妇怎么做的，你怎么欺负的人家？”莫玉一想到当日沐初晴给她治伤的事情，脸上就有些发烫，当初她为什么没能及时地站出来帮沐初晴说几句话，若是二人关系修得好的话，她就能更早的认识沐哲，说不定她现在早就过门了。 莫玉心中越想越气，直接将所有的错误都归结到了莫老太和莫珠的身上，继续道：“你倒是心疼大姐，教唆着大姐嫁过去之后什么都不要做，将大姐夫那样心软的人家都逼成了非休妻不可的地步。娘，你摸着良心问一问，什么都不做的媳妇你愿意要？你就使劲教唆大姐吧，她与牛铁柱的丑事已经传遍了两个村，我看到时候牛铁柱家也不要大姐的时候，你还能不能找到第二个、第三个牛铁柱来收拾咱家的破鞋！” 从菜盘子中扒了一些菜，莫玉见莫老太又要抹眼泪，端着碗朝前院走去了，眼不见心不烦。 莫老爹看着莫玉离开的背影，再想想莫玉之前训斥老妻的话，虽然心中知道莫玉说的话是对的，但是这话从一个小辈口中说出来，让莫老爹心中十分堵得慌，再看看老妻那被闺女训斥的样子，莫老得心中难过的不行，憋屈了好久，最后满腹愁怨只能化成冗长一叹，给莫老太夹了一口菜，“吃饭吧，中秋之后把大闺女嫁了，赶着年关就赶紧给玉丫找夫家吧，过了这个年就嫁，不然姐妹俩之间的火气迟早得将房子拆了。” “这饭我不吃了。”莫老太将饭碗放下，抹了一把眼泪，气呼呼道：“你说我究竟造了什么孽，生出来这么一个不孝的闺女。我不就是疼闺女吗？我有错吗？现在连她都敢训斥我了。” 莫玉走出门才发现饭中放的醋少了，刚从前院折回来就听到莫老太的这一番话，脸色黑了几分，“不想吃我做的饭就不要吃，明天的饭就让你最心疼的大闺女做！”莫玉直接将莫老太放在桌子上的碗筷收进灶房中去了。 莫老爹和莫老太都没有想到莫玉会突然折返回来，见莫玉没有丝毫犹豫地究竟莫老太的饭收走，老两口心中除了惊愕之外，什么想法都没有了。 这莫玉究竟是中了什么邪？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了。开口闭口就是三郎她媳妇，难道是三郎他媳妇给莫玉吹了什么耳旁风？ 可是一想到莫玉几乎没出过门，莫老爹就将心中的这个猜想打消了，他自己的闺女是个什么脾性自己清楚，外表看起来柔弱，其实内心倔的很。若是别人稍微吹点耳旁风就能让改变了莫玉的想法，那吹耳边风的一定不是人，只有鬼或者妖才会有这个本事。 “鬼！” “妖！” 莫老爹突然感觉一股凉气从脚板底升起，直接朝着头顶冲去，越想越觉得他的猜想对。 自从那沐初晴从火刑架上下来之后，整个人都变了，明明之前就是一个任人揉捏的主，偶尔闹点脾气，被老太太用休妻的借口吓一吓就没事了，可是现在居然变成那个样子。 一想到沐初晴当日一脚踩断烟杆子时看他那冰凉的眼神，莫老爹就感觉后脊发凉，还有沐初晴当日拎着捣衣杵在家中大打出手时的样子……莫老爹越想越害怕，将碗放下，同莫老太道：“老婆子，你说三房的是不是沾上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了，你有没有发现她自从火刑架上下来之后，就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 莫老太是个脑子不够用的，平时只知道撒泼耍无赖，根本不会弯弯绕绕地想。 但是自小在庄户人家长大，这些神神鬼鬼的事情莫老太听过不少，原先根本没有将沐初晴身上发生的事情往这方面想，可是听莫老爹这么一说，眼睛顿时睁大，越想越觉得莫老爹的猜测正确，额头上的冷汗都滑了下来。 莫老爹和莫老太对视一眼，这下，莫老爹一个人的恐惧彻底变成两个人共同的恐惧！ 正文 第八十五章悲催的莫老太 莫老太和莫老爹越想越害怕，莫老太的肚子突然‘咕’地叫了一声，老脸一红。 “你吃我的吧，我去厨房中将你的饭拿出来。”莫老爹将自己的饭碗放到老妻面前，晃晃悠悠地走进灶房拿被莫玉收走的饭了，谁知灶台上却看不到饭碗，只能弯腰去灶台旁的柜子中找，弯腰的瞬间，两行浊泪滚滚而落。 莫家老四莫钱风风火火地从外面跑了进来，一路冲到后院，上气不接下气道：“不好了，我大姐又被三房那个贱人打了，娘你快去看看！” 莫老太一听，连饭都顾不上吃了，‘噌’得一下站起身来，本来腿一直都弯在桌子下，这么一站，整张桌子都被掀翻了，莫玉炒好的菜连同莫老爹没吃几口的饭都被打翻在地上。 莫老爹一听外面的动静，连忙抹了一把脸上的眼泪，出来就看到脸黑成焦炭的莫玉和一脸震惊的莫老太，还有那盯着满地饭食望眼欲穿的莫钱。 “珠儿她娘，你这是连顿饭都不能安生点吃吗？”莫老爹的脾气噌噌噌地就窜上来了，胸口梗着一股无名之火急需发泄。 看看莫玉，莫老爹没有那个发泄的底气。 看看莫老太，莫老得舍不得将心中的气都撒在老妻身上。 只能将矛头都对准莫钱了，莫老爹从墙根下掰下一块黄泥巴来，用力朝着莫钱砸去，“你个丧门星，一回来吃饭就胡咧咧，怎么，让狼撵了还是让猪拱了！” 莫钱本来就赌钱赌输了，正一肚子气呢，原本想着这大姐莫珠被沐初晴暴打这件事情报告给莫老太好换点银子去镇上的赌坊中回本，没想到直接撞到了莫老爹的枪口上，顿时委屈地如同被人欺负了的小娘子，生生挤出两滴泪来，“我这不是见大姐被三房那贱人欺负了吗？这才火急火燎地喊你们去帮大姐，不然大姐脸被那三房的小贱人打坏了可怎么嫁人啊？万一那老牛家见大姐更丑了，后悔不要大姐了怎么办？咱家的银子不久都白搭进去了吗？” 本来老莫家赔给东营村老牛家的钱早就被莫钱盯上了。在莫钱眼中，那些钱足以让他在赌坊中赢下一座金山，可是没想到金山没赢下来，那钱反而被莫珠这个拖累娘家的祸害给糟蹋了。 莫钱之所以在看到莫珠被沐初晴打成那个样子的时候没有说话，一共有两个理由；其一是他实在不待见莫珠这种吃的多还可劲儿作死的大姐，其二就是沐初晴的战斗力实在太强大，他怕过去会平白替莫珠挨几棍子。 “沐初晴又打你大姐了？在哪儿打得，快带娘过去。”莫老太一听捧在心尖儿上的闺女给人打了，连被打翻的饭都顾不上收拾，急匆匆地扯着莫钱往外走。 莫老爹的脸都快被气绿了，气道：“都给我站住！还嫌不够丢人是不？老婆子，你弄清楚事情的原委了吗？你先想想这几次对上莫问他媳妇，哪次不是被人欺负的死死的，还有上次老牛家来闹时，若不是莫问他媳妇出手救了玉丫，玉丫能活到现在吗？” “谁用她救那个丧门星了，那丧门星就该早点见了阎王爷，省得天天欺负挤兑老娘，早知道刚生下来就该把她掐死！”莫老太下意识地说道，将莫老爹，莫玉和莫钱都说蒙了。 等到莫老爹反应过来时，莫玉手中的碗已经摔在了地上，面色惨白的莫玉看一眼莫老太，眼泪如同无头的麻线，根本停不下来的往下落。 “娘，没想到你心里就是这样想我的。从今天起，我没你这个娘，你就当从没生过我这个女儿！”莫玉看了一眼莫老太，又看了一眼莫老爹，心在一瞬间就凉了个透。 莫玉从来都没有想到过，在她亲娘的心里，竟然这般盼着她早点去死。若是她同大姐莫珠一样啥事不干就知道吃睡造作，估计早就被莫老太卖了吧！ “同样是一个娘生的，怎么差距就这么大呢？”莫玉似是在自言自语，又似是在将这番话说给莫老爹和莫老太听。 说完之后，莫玉没有任何情绪波动地看了一眼莫老爹，扭头离去。 “一个一个都是祖宗，眼里究竟有没有我这个娘……”莫老太一屁股坐在地上骂骂咧咧，早就将莫玉当时的告诫忘在了脑后。 腰上有伤的人，最怕坐在地上受了凉。 不过莫老太连闺女都能狠心想掐死的人，想必对自己的腰也不太在意吧！ “别嚎了！”莫老爹发飙了，将莫老太吼得一阵心惊肉跳，“老四，你大姐现在在哪儿，快带爹过去！” “哎，就在那小贱人家门口呢！” 莫钱见莫老爹脸色阴沉的厉害，十分有眼色的收起心中的那些花花肠子，走在莫老爹的前面，大步朝着沐初晴家所在的方向走去。 莫老太心中不放心莫珠，从地上捡起一块碎的盘子片来，攥在手中急匆匆走了，可是没想到刚走两步，突然腰上‘咔擦’一声脆响，整个人的身影就僵在原地，手中攥着的碎盘子片摔成一堆堆碎末。 莫老太只觉得一阵钻心的疼痛过后，她的全身就都不能动弹了，只能缓缓扶着墙躺倒了地上，却没有想到她屁股所在的位置刚好就是碎盘子片打碎的地方，顿时就硌出一道道鲜血淋漓的伤口来。 “老头子，老四……”莫老太饭都没吃几口，此刻正饿得前胸贴后背，加上刚刚生了好一阵子气，此刻就快连话都说不起来了，只能有气无力地喊着。 莫老爹和莫钱早就急急忙忙地走远了，哪能听到莫老太的呼救声。 喊了大半天，莫老太的嗓子都喊得干了，却连个莫老爹和莫钱的影子都没有喊道，只能改变了战略，“老五……” “老五……” 喊了几嗓子后，莫老太意识到老五莫程还在镇上做工呢，估计得等一阵子才能回来，又改了口。 “玉丫，玉丫，娘摔倒了，你快来扶娘一下……” “玉丫，玉丫……” 此刻的莫玉早就走到了出西营村的溶洞口，坐上小船朝镇子上去了。她就不信，离开了老莫家，她还活不下去了！ 正文 第八十六章贱皮子说谁？ 莫玉早就听说镇子上的绣楼中招绣娘，只要手中的绣活能够交代下去，就可以去绣楼中上工。 绣楼的工作分为两种，一种是外包的活计，莫玉之前做的就是那种，从绣楼中买到针线和布匹锦缎，绣好东西之后再卖给绣楼，由绣楼给出价钱。 还有一种就是成为绣楼中的全职绣娘，起初绣的三件活计不算价钱，但是在绣东西这几天里，绣楼管吃管住，三件活计绣满之后，东西算是绣楼的，若是绣楼看上这个绣娘的手艺，绣娘就可以吃住在绣楼中，专心绣活，每个月领取绣楼发的月钱。 绣楼的第二种活计就是莫玉心中打算看好的。她绣了这么多年图，自问绣的东西都能卖出去，有时候绣楼都会托她多绣几件，可见她就是去了绣楼也不会被人嫌弃，起码混口饭吃不是问题。 “早就听人说绣楼中的月钱不低，管吃管住之后，拿到的月钱不都可以攒起来吗？自己给自己攒嫁妆，家中根本靠不住！”莫玉心中打定了主意，眼睛都亮晶晶的，仿佛阳光明媚的前途正在同她招手般。 关于莫玉的想法，只能说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 直到真正进入绣楼，成为绣楼中的一名九等绣娘时，莫玉才知道在外讨生活又多么难，对莫五郎莫程变得更加心疼。 之前她还一直嫌弃那个弟弟没有本事，如今看着自己受了那么多苦才赚到那么一丁点儿月钱，莫玉才知道她最年纪小的那个弟弟为了挣钱究竟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气。 …… 莫老爹和莫钱赶到沐初晴门口时，差点气晕过去。 莫珠正死缠烂打的抱着里正沈伯的大腿，根本没看到里正沈伯和沈大娘那几乎黑成锅底的脸，这莫珠按道理说也是嫁过一次的女人了，怎么这么不知羞耻呢？没皮没脸地抱着一个男人的大腿，难道不觉得膈应人吗？ 只是现在的情况有些复杂，沈大娘才强忍住过去将莫珠从他男人腿上踹开的冲动，但是那脸上早已写满了‘不高兴’。 “哟，莫老爹来了。那正好，来算算账吧。”沐初晴见莫老爹是顶着一张大汗淋漓的脸跑来的，开门见山道。 许是因为走得有些急的缘故，莫老爹一张老脸憋得通红，上气不接下气，如今一听沐初晴说要‘算账’，直接惊讶得瞪大了眼睛，疑惑道：“算账，算什么账？” “算你女儿满嘴喷粪，还来我家找事的账。莫老爹，我这寡妇门前本来就是非多，你不省心的闺女莫珠还要来给我挑事，是不是觉得房顶太好，等着我去给你掀了。” 沐初晴脸上的神色陡然一冷，气势变得十分凌厉起来，横眉冷眼看着莫老爹，嘴角噙着冷笑。 莫老爹脸色发青，听着沐初晴的话，他怎么会不知道又是这个大闺女来招惹人家的，气势立马弱了三分，“老三家的，那你到底要怎么算账？” “可别拉扯这些有的没的，家已经分了，三郎也不是莫家的人，赔钱吧，一下午就闹得不让人安生，明天中秋的吃食还没做，怎么不得给个五六七八两银子来。”沐初晴捻了捻手指，意思很明显。 莫老爹没想到沐初晴会这么狮子大开口，刚想说话，莫钱就急的开始嚷嚷了，“你这个贱皮子是想钱想疯了吧！还五六七八两银子，你怎么不去打劫？” “贱皮子说谁？”沐初晴一挑眉，冷声问道。 莫钱心中憷得不行，但还是梗着脖子说道：“贱皮子说你！” “哦，贱皮子说我啊！”沐初晴眼角满是笑意。 围观之人愣了一下，转而轰然大笑，他们怎么会听不出来莫钱这个猪脑子三句两句就已经被沐初晴绕进了坑里，当下看向莫钱的眼神满是嘲弄。 莫钱也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他被沐初晴摆了一道，气得脸都白了，恼羞成怒道：“贱皮子，你再给我说一句试试，看我不撕了你的嘴！”莫钱仗着自己是个男人，当下就撸起袖子朝沐初晴走去。 沐初晴会怕这个蔫吧葫芦一样的男人才怪，嘴角的冷笑渐渐放大，眼眸瞥了一眼卧在一旁的金毛吼，轻描淡写道：“小金子，咬人！” 金毛吼本来还在纠结沐初晴到底会不会将它关进玉净瓶中，没想到突然听见沐初晴开口，当下心中大喜，露出锋利的牙齿，张牙舞爪地朝着莫钱咬去。 身为灵物之一的金毛吼自然清楚，若是想要让沐初晴手下留情，别将它丢进玉净瓶中，最有用的办法就是充分展现出自己的作用来，让沐初晴觉得它还是有用的，这样才能免去在玉净瓶中的折磨。 进玉净瓶之后，那才是真正正正的辛辛苦苦几百年，一朝回到解放前。 莫钱见沐初晴竟然是指挥这么一个看起来就没有丝毫战斗力的小东西来咬他，当下心中的鄙夷更甚，不屑道：“就是这种小东西，莫说是一只，就是来个十只八只小爷也不放在心上。” 一脚朝着金毛吼踹出，莫钱脸上的笑容立马僵住了，他没想到金毛吼会在空中来了一个十分漂亮的后空翻，然后朝着他的大腿根部咬来。 现在该干什么？最该干的当然是‘捂裆’了。 莫钱出于本能，双手护住命根子，谁知金毛吼居然一偏头，用力朝着他的大腿肉咬去。 金毛吼牙关咬合的那一瞬间，莫钱感觉他的腿已经变得不是他的腿了，之前踹出的那一条腿根本没办法收回来，只能骚包地立在地上，做金鸡独立状。 金毛吼趁势又多咬了好几口，扭头见沐初晴眼中带上了些许满意，金毛吼这才停下嘴来，嫌弃地看一眼莫钱，这男人的口感真差，干巴巴的，咬起来都咯牙。 金毛吼松口之后，莫钱全身都已经被冷汗打湿了，抱着腿蹲在地上，痛苦地差点昏过去。 一身疼痛的莫珠见莫钱也步了她的后尘，更加惶恐了，抱着里正沈伯腿的手越来越用力，只听得‘刺啦’一声，里正沈伯的整张脸全了。 莫珠也愣在了原地，讪讪地松开手，根本不敢抬头看里正沈伯。 因为，她似乎将里正沈伯的裤子抓破了！ 正文 第八十七章驱逐出村 里正沈伯碍于莫老爹的面子不好发作，沈大娘可就没那么多的顾虑了。 沈大娘走到莫珠身旁，拎着莫珠的衣领就将莫珠拎到了莫老爹身边，气得都快咬碎满口牙根了，“莫老头，管好你家的闺女，莫要再出来丢人现眼。” 莫老爹的脸色更黑了。 这时，里正沈伯见自家婆娘处在暴走的边缘，连忙出声道：“莫老爹，既然沐娘子已经提出了赔偿的要求，那你就准备准备，将钱赔了吧。还有，我听说你家这不省心的大闺女马上就要嫁到东营村了，等嫁过去之后，就不要再回村子了。” 里正沈伯虽然没有将话挑明，但是村中之人都清楚，里正沈伯这是下定决心，要将老莫家的大闺女驱逐出村，以后再也不让进村了。 莫珠一听就变了脸色，她都不知道嫁给牛铁柱之后日子能不能过下去，牛铁柱是一个性情暴戾的，谁知道她会不会挨打。之前同牛铁柱玩只是看上牛铁柱在那方面的能力，根本没想到要真的嫁给牛铁柱。 一直留在娘家有吃有喝有人伺候多好，为什么要嫁给牛铁柱当牛做马，还要伺候那脸比粪坑都要臭的牛老头。若非那一日事发，她怎么会嫁给牛铁柱。只是当天她若不答应嫁给牛铁柱，就得被人装上河沙沉了清河，这才迫不得已选择将就。 之前莫珠还想着若是在东营村牛家过不下去了就多住几次娘家，反正娘家的爹娘都疼她，她还是家中长女，以后的日子怎么着都不会太难过。 可若是将她从西营村驱逐出去，身后没了娘家作为靠背，她还不被牛老头和牛铁柱折腾死。 “不行啊，爹，不行啊，若是女儿被赶出村子，肯定会被老牛家折腾死的！爹，你不能看着女儿跳进火坑也不搭把手啊！”想通一切的莫珠哭得声泪俱下，一身肥肉都随着抽抽搭搭的样子抖了好几抖。 莫老爹张了张嘴，眼神中闪过一丝心疼。 这时，沐初晴冰冷的声音响起，“那火坑是你自己挖的，也是你自己跳的。” 众人听沐初晴这么说，还以为沐初晴心软了，没想到沐初晴下一句话立马话锋大变，“不管你是要跳火坑还是要跳天坑，那都是你们老沐家的事情，现在最关键的是将你在我家撒泼的事情解决掉，我要回家做晚饭了。” 围观之人：“……”他们就说沐初晴怎么可能会替莫珠说话，原来是催老莫家赶紧交钱滚蛋。 就连沈大娘都被沐初晴这样的性格吓了一跳，张嘴就是钱。虽然听起来这种性格一点都不好，但是对于一个丈夫过世的女人来说，只有事事时时都盯住钱，那样才可能活下去，顺利将孩子养大。 沈大娘在心里默默给沐初晴点了一个赞。 莫老爹脸上满是难堪，“三房媳妇，家里实在拿不出来这么多钱来啊，你看能不能缓缓。” 之前莫珠做下那等下作丢人的糟污事，莫老爹和莫老太为了将那件事掩盖过去，不仅花钱给牛铁柱出了医药费，还给牛铁柱买了不少补身子的吃食。再加上莫珠要嫁进老牛家，莫老爹和莫老太又贴了一大笔银子，家中哪里还有余钱，就连中秋的吃食都没买。 “爹，凭什么给她钱，我就是骂了她几句，她还放她家的畜生咬我呢！咱家不能给她钱，还得让她赔银子，她家畜生把我咬了，她必须赔钱，不赔钱我就坐在她家门口不走了！”莫珠再次开始撒泼。 村中之人看着莫珠这缺心眼的做法，纷纷扶额长叹，这老莫家也没有什么特别蠢的人啊，怎么突然生出莫珠这么一个‘异种’来，全家都瘦的和一根棍儿一样，就这莫珠吃的白白胖胖，老莫家两口子从其他人嘴里抠出来的吃食都喂给了这个放在心尖上的大丫头，却没想到这大丫头吃了东西不长脑子光长肉。 “不掏钱，还想讹人？真是有本事。我还怕你讹不成？”沐初晴给莫子岚递了一个颜色，莫子岚顿时会意，带着一脸泪花儿回去拿捣衣杵了。 两根捣衣杵在手，沐初晴什么都没有说，就是静静地看着。 有时候，安静比喧闹更可怕。 不只是莫珠，就连莫老爹和莫钱都被沐初晴那凉薄的眼神吓到了，这时，沐初晴缓缓开口，“小金子，动嘴！” 金毛吼之前听到莫珠喊它畜生的时候就已经气得磨牙了，只是没有得到沐初晴的命令，它不敢随便动手，生怕触了沐初晴的霉头，再将它关进玉净瓶中可就一点都不好玩了。 如今沐初晴的命令下来了，金毛吼那叫一个精神抖擞，从地上懒洋洋地站起身来，一身金毛流光溢彩，不知是错觉还是其他，沐初晴眼角的余光一瞟，隐隐约约觉得这金毛吼似乎长大了不少。 “嗷呜……” 在金毛吼一声中气十足的叫声中，莫钱从地上拖着一条条痛得要命的腿，搀扶着莫老爹落荒而逃，身后还跟着一个吓破胆的莫珠。 众人见戏也看得差不多了，纷纷散去，各回各家吃晚饭了，很多人都还没有吃饭。 只有沈大娘和里正沈伯留了下来，沈伯一张脸憋得通红，似是不愿说话，不断地冲沈大娘使眼色，沈大娘被里正沈伯的眼神逼得没办法了，只能走到沐初晴身边，低声道：“沐娘子，能不能用一下你家的针和线，你沈伯的衣服刚刚被莫珠给抓坏了……” 沐初晴突然想到之前的那一声‘刺啦’声，瞬间明白为什么之前里正沈伯一直都捏着裤子，点点头，领着沈大娘和里正沈伯去了西屋。 莫子谦、莫子逊和莫子岚一直都低头跟在沐初晴身后，一言不发，眼眶通红，沈大娘以为是之前莫珠的动静将三个孩子吓到了，正准备劝，突然见沐初晴面无表情同三个孩子道：“到中屋去。” 沐初晴只是说了简单的四个字，三个孩子脸色一白，一个一个耷拉着脑袋走了。沈大娘惊讶地看了一眼沐初晴，眼中满是探究之意。 沐初晴对三个孩子多么好，或许别人不知道，但沈大娘一直都看在眼里，当日莫子逊在东营村的老沐家磕破了头，沐初晴被吓成那个样子，连夜就带着孩子去了镇上。、 只是今天，为何沐初晴会发这么大的火，看三个孩子的样子，似乎都被吓得不轻。 正文 第八十八章开解三个奶包子 沐初晴将针线拿了出来递给沈大娘，转身离开，将西屋腾出来给沈大娘和里正沈伯。里正沈伯破的是裤子，缝的时候定要脱下来，她一个妇人站在这里实在不合适。 “沐娘子，你是不是训三个孩子了？”沈大娘冲着沐初晴离开的背影问了一句。 沐初晴脚步一顿，没有否认，只是淡淡地笑了一下，扭头回了东屋之中。 估摸着时间，娘家大姨和娘家小姨应该这两天就要到了，沐初晴决定将东屋收拾出来给娘家小姨一家住，至于娘家大姨一家，沐初晴对这个大姨没有太多的好感，思前想后，最后还是决定让小姨一家来，只要不是太难相处的，收留一段时间应该不是问题。 娘家小姨一家五口人，而且儿女都尚未婚嫁，躺在东屋中的炕上也没有太多避讳的东西。本来就是为了逃难而来投奔亲戚，就算有那么多避讳也要咽下肚子里去。 只是这样一来，房子就越发显得紧凑了，就连灶房中的灶火都怕不够。 心中被这样那样的事情充斥着，没过多久，沐初晴就把东屋收拾出来了，本来也就没多少东西，稍微拾掇拾掇就好了。 沐初晴搂着一些东屋里的摆件准备摆回西屋中去，恰巧遇到了替里正沈伯补好裤子的沈大娘，此刻沈大娘正趴在中屋的窗户上看屋内呢，看得十分出神，就连沐初晴走到她身边都没有察觉。 “沈大娘，你看什么呢？”沐初晴拍了一下沈大娘的肩膀，疑惑地顺着沈大娘目光的方向看去，只见莫子谦和莫子逊正一言不发地坐在炕沿上，而莫子岚则是默默垂泪。 三个奶包子听到沐初晴的声音，顿时全身一个寒颤，咕噜一下就下了地，局促地靠炕沿站着，一脸紧张。 沈大娘将沐初晴拉到一旁，看了一眼中屋的三个孩子，压着嗓子问道：“沐娘子，发生什么事了，是三个孩子做了什么错事吗？孩子还小，你稍微训一训就好，三郎没了，你若是训得狠了，万一和你也离了心怎么办？尤其是两个小子，我看也是懂事的，训几下让他们知道错了就好。” 沐初晴点点头，她知道这次自己做的有些过了，但是心中还是有些气不过，送走沈大娘和里正沈伯，沐初晴深吸一口气，走进中屋。 三个孩子一见沐初晴进来，变得更紧张了，莫子岚哭着哭着竟然被吓得开始打嗝。 “你们是不是上午听到村中人的风言风语了？”沐初晴脸色僵了僵，渐渐柔和下来，一手轻轻拍着莫子岚的背，轻声问道。 莫子岚仍在打嗝，小心翼翼地抬起脸看向莫子逊，见莫子逊也是一脸纠结，就又将目光转向莫子谦。 莫子谦心中纠结半晌，闷闷道：“娘，村里人说的是不是真的？你要给我和逊哥儿、岚姐儿找后爹了？” 莫子逊也抬起头来，“娘，爹是不是真的再也回不来了？” “怎么，你们宁可相信村中人的流言蜚语，也不愿意相信自己的亲娘？”沐初晴故意板下了脸，对于这三个孩子，她可是寄予了厚望，若是连这么一点风波都经不住那还了得？ “娘，我们不是那个意思，就是我和逊哥儿一直都觉得爹还活着，你可不可以再等两年，若是两年后爹还没有回来，你再给我们找后爹，我们三个到时候肯定不反对。”莫子谦紧张兮兮地说道。 “真的？两年后，你爹若是还不回来，我就能给你们找后爹了？”沐初晴故意这样说道，脸上满是凝重之色。 三个奶包子齐刷刷地点头，看样子是之前早就商量过了。 沐初晴被三个奶包子的动作逗乐了，定是村中人在传谣言的时候，还顺便给三个奶包子讲了什么后爹后妈的事情，这才让三个奶包子这么害怕的。 一想到始作俑者是莫珠，沐初晴就觉得之前对莫珠的教训还是轻了，就应该让金毛吼再多咬几口，不然那皮糙肉厚的莫珠不会长记性。 “娘，两年后，若是爹还不回来，我们……”莫子谦还想说话，没想到话还未说完，莫子岚突然哭出了声来。 莫子谦和莫子逊也不过是两个未满十岁的小娃，一个传染另外一个，哭声此起彼伏。 都说‘六月的天，孩子的脸——说变就变’，三个奶包子这么一哭，顿时就将沐初晴哭怕了，心底有一些想笑，却也有一些不忍。 不管怎么说，莫三郎的离世都已经变成了三个孩子心中的伤疤。时间会慢慢冲淡伤痕，但是治愈的始终不过是皮外伤，三个奶包子心中的伤疤算是留下了。这也是单亲家庭中孩子的一些通病，唯有慢慢的开解，引导他们看到更多生活中美好的一面才能解决。 “哎，谦哥儿，逊哥儿，岚姐儿，你们听娘说……”沐初晴将三个孩子拢在怀中，轻声道：“娘心中只有你们三个，根本不会有其他人，莫说是其他人，就是你爹回来了也得靠边站。今天娘去镇上遇到的那个人……” 正在刀光剑影中与人厮杀的莫封疆突然打了一个喷嚏，将与他拔剑相向的黑衣人吓了一跳，趁着这个时机，莫封疆一剑刺出，直取黑衣人首级。 “苏格，速战速决！” 莫封疆皱眉擦去长剑上的血点，长剑又恢复了寒光闪烁的模样，一剑扫出，又是两个黑衣人跌落马下，原本围困的局面打出两个豁口，莫封疆一掌拍在马背上，身形腾空而起，朝着远方掠去。 苏格之前一直都担心莫封疆身上的伤势，时时刻刻守在莫封疆身边，处处受到掣肘，如今见莫封疆成功离开，顿时就将全部手脚都施展开来。 落日的余晖下，鲜血洋洋洒洒落了满地，等到获胜者离开之后，残肢断骸没过多久就招来不少野鸦，这些动物最喜欢吃带有血腥味的生肉了。 “三爷，我们去哪里疗伤？” 青山之上，密林之中，苏格看着莫封疆一身鲜血染红的锦衣，眸中满是忧虑之色，心道：“留了这么多的血，三爷身上的毒怕是压制不住了，这可如何是好？” 看书的小伙伴们在书评区挥挥手呀！ 正文 第八十九章三爷要去约会？ 月亮渐渐爬上树梢头，莫封疆调息了将近大半个时辰，终于睁开了眼睛，目光所及之处，正是沐初晴家中点起的灯火。 昏黄的灯光在静谧的夜色中明灭摇曳着，十分温馨。恍惚间，莫封疆的眸中爬上了一缕温柔之意，那样的生活，是他踮起脚尖来都企及不到的天堂。 苏格看着莫封疆眸中的柔软，不经意间就愣了神，他跟在莫封疆身边的时间不短了，还是第一次见到莫封疆眸中流露出这种目光。 感觉到脸上被一道冰寒如利刃的锐利目光扫过，苏格顿时就收回神来，轻咳一声，道：“三爷，你这身衣服上的血渍味太浓了，怕是晚上会引来野兽，要不脱下来扔了吧。” 莫封疆皱眉看一眼身上已经破烂不堪的衣衫，微微点头。脱衣服的动作不大，却还是拉扯到了伤口，流出来的鲜血在里面的白衫上染出簇簇红梅。 “走，今晚去那里过夜。”莫封疆看这远处明明灭灭的灯火，嘴角微微勾起，将脱下的衣衫随手丢给苏格，冰凉的声音较之前稍微柔和了一些，“将这衣服烧了，记住别留下痕迹。” 苏格微怔，看着莫封疆大步离去的背影，惊讶不已，“三爷，您说是要去那沐娘子家过夜？” “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难道三爷要去沐娘子家约会？”苏格抬头望一眼空中的满月，越想越觉得有可能，整个人都不好了，连忙朝着莫封疆离去的背影追去，“三爷，这样不合适吧！要不属下去给您找一个干燥的洞穴，我们今晚就将就一下？明早我再去找沐娘子讨药！” “你不想来可以别跟着。”莫封疆低沉的声音中带着些许愉悦，下一句话再次刷新了苏格的认知下线，“明日中秋，我可不想再跟着你吃什么寡淡少味的烧鸡烤兔。” 苏格：“……三爷等等我，我去给您敲门！” 一把火将莫封疆褪下来的衣服点燃，放在一个土坑中烧成灰后，找来一些干树叶和黄土将土坑填满，苏格迅速地朝着莫封疆离开的方向追赶过去，说实话，他也不想再吃那些寡淡无味的东西了啊！ …… 沐初晴从大青山上下来时，西营村中的其他人家就已经开始吃晚饭了，等她将上午在镇子上发生的事情都给莫子谦、莫子逊和莫子岚讲清楚后，天幕已经完全黑了。 三个奶包子听说沐初晴在隔壁村买了一个瓷窑，眼睛都亮了，就如同夜空中闪烁的星光一般。 “娘，对不起。是我们错了，我们不应该听信村里人的谣言就来怀疑你。”莫子谦羞得满脸通红，扭捏着开口。 相比于莫子谦的含蓄内敛，莫子逊就要开放很多了，直接将下午发生的事情撇开不谈，而是窝在沐初晴身边，非要缠着沐初晴给他讲瓷窑的事情。 沐初晴中午吃的是剩饭，根本不耐饥，下午又上山一趟，肚子中早已空空荡荡，透过窗户看一眼高悬在空中的朗月，道：“逊哥儿，你让娘给你柳伯买的药娘都已经买好了，就在桌子上，你明日去练武的时候给你柳伯带过去，记得再带几个咱家做的月饼和其他吃食。” “明日中秋，是一家人团聚一堂的日子。你柳伯孤零零一人，你多给他带一些吃食，咱家没有酒，那明天你去隔壁村买上一些酒，后天给你柳伯带过去。”沐初晴嘱咐道。 莫子逊点点头，突然道：“娘，我明天能将柳伯带回咱家来吗？” 听着莫子逊的话，沐初晴沉默了，那柳一刀对她和莫子逊有恩，按道理来说请柳一刀回家吃顿饭很正常，可是明日是中秋，在这样的节骨眼上请人吃饭太容易落人话柄了。 “逊哥儿，今日咱家的事情你也都知道。娘只是去冯家村救人，就能传出那种龌龊的传言，若是明日你将柳伯带回咱家，那可就落实了这样的谣言，你不怕吗？”沐初晴反问。 莫子逊明显纠结了几秒，眼中闪过一丝晦暗之色，摇头道：“那就算了，我明日多给柳伯带一些吃食，后天再给柳伯带一些酒。” 沐初晴知道莫子逊还是在担心村里人的流言蜚语，不过小孩子有这样的顾虑很正常，只能一点一点安抚与疏导。 想了想，沐初晴道：“谦哥儿，逊哥儿，岚姐儿，日子是我们自己过的，村中人不管说什么都不该影响到我们的正常生活。身正不怕影子斜，只要我们行的正，坐得端，管那些流言蜚语做什么？就像娘当初拼死都要和老宅断绝关系，村中人怎么看娘你们都知道。可是若不和老宅彻底断绝关系，我们会有这样的日子过吗？你忘了之前我们一家四口是怎么过的？你奶和你大姑是怎么欺负我们家的？如今我们有钱了，村中人不仅不会再说娘与老宅断绝关系不好的话，还会赞同娘当初的决定。” “所以，不管什么时候，别人的话都不应该影响我们自己的判断，你们还小，要从小就练就一颗强大的内心，别人说的都不一定是真的，要学会自己判断。我们活着，不就是说说别人，然后被别人说说吗？何必那么当真呢？” 沐初晴又抱了抱三个奶包子，钻进了灶房开始做饭。 莫子岚将脑袋探进了灶房，指着灶房墙角的一个鱼篓道：“娘，那是早晨你走之后五叔送来的鱼，我们明天会吃烤鱼吗？” 原来莫家老五来给她送鱼了，这么多天不见莫家老五，沐初晴还以为莫程被莫老太管住，不让给她送鱼了。 “行，我们今晚就做烤鱼吃。” 杀鱼，清洗，将鱼切成鱼片放进丹炉中烤着，沐初晴见灶火空着，就开了一锅水，好久没有吃面条了，她准备在晚上做一锅疙瘩汤吃。 西营村这个地方大多数人家都以糙米为主食，吃面的人较少，就算有也是用面粉做一些饼，至于各种面条之类……沐初晴还真没见过这里的人吃。 那就做面疙瘩汤了！ 正文 第九十章贤夫良父到！ 面疙瘩汤的做法并不复杂，就是简单的手擀面做出来后，将调料配制出来就可。只是这个时代的大多数调料还未被发现，比如花椒之类提味的东西，沐初晴只能用河鲜粉来代替。 约莫有半个时辰过后，一锅香飘四溢的面疙瘩汤就新鲜出锅了。 “谦……啊，你们怎么来了？” 沐初晴刚扯起嗓子，准备喊莫子谦三兄妹吃饭，突然就看到苏格东嗅嗅、西嗅嗅，像装了狗鼻子一样摸进了灶房。 更让沐初晴惊讶的是苏格背后的莫封疆。莫封疆一身白衣上刀痕累累，缀满血色梅花，青铜色的面具下露出瘦削的下巴，脸色显得更加苍白。 苏格才不管那么多，直接掀开沐初晴的锅盖，深吸一口气，脸上满是陶醉之色，嘀咕道：“三爷的决定果然是英明的，若是今日不来蹭饭，还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吃到这样的饭。” 莫封疆显然对苏格的这句话很是受用，从不苟言笑的脸上挂上一丝若有若无的笑容，毫不客气地走到灶台边，自如地从橱柜中拿出几个碗来，开始盛饭。 沐初晴：“……” 她这是瞎了眼吗？为何大杀神来她家还一副贤夫良父的模样。 苏格也觉得自己一定是进入沐初晴家家门的方式不对，三爷怎么可能做这种事情，一定是他看错了，看错了，看错了……苏格心中的碎碎念还没有念完，莫封疆就做出一件更令人匪夷所思的事情。 只见莫封疆盛好五碗饭，见锅中还剩一个底，于是就将剩下的那部分均摊在五个碗中，锅中只剩下一口寡淡的清汤。 “去叫孩子们出来吃饭吧。”莫封疆的话中一改往日的寒意，如今这番柔和的语气配着低沉磁性的声音说出来，苏格和沐初晴都被吓出了一声冷汗。 “我屮艸芔茻，这是什么打开方式？杀神是不是精神错乱了？” 沐初晴疑惑地抓住莫封疆的胳膊，听着诊断手镯给出来的诊断结果，面色微凝，这三爷体内的七伤之毒果然快压制不住了，还有就是身上的伤失血过多，若非这三爷身体底子好，估计早就休克昏迷了。 苏格感觉自己今天一定是杀人杀昏了头，不然怎么会出现这么多的幻象，三爷那么清冷的人做出这种反常的动作也就算了，他可以姑且理解为是为了来沐初晴家蹭饭，可是沐初晴这个小寡妇拉三爷的手是怎么回事？ 三爷不是不近女色的吗？ 曾经有一个贼子妄图用美人计来招降三爷，结果那美人刚送到三爷床上，那贼子的生命就到了头。 自始至终，三爷连那美人的脸都没看一眼。 今天这是怎么了？ 难道他今天跟的是一个假三爷？ 若是真三爷，行为怎么会这么反常？ 苏格纠结的时间里，莫封疆已经不知从何处找来了一个木板，将三碗饭端放在木板上，冷声对苏格道：“愣什么神，将这三碗饭给三个孩子送进屋中，就让他们在屋中吃好了，你留下来看着，我同沐娘子有话要说。” “得，三爷还是原来的那个三爷，不过是对沐娘子的态度变好罢了。”苏格端着三碗饭，悻悻地走了，闻着碗中飘来的阵阵香味，直咽口水，可是迫于莫封疆面若寒霜的威胁，只能一而再，再而三地压抑自己扒几口饭的冲动。 “咕噜……”隔着老远，沐初晴和莫封疆都可以听到苏格肚子中传来的抗议。 莫封疆老脸一红，耳根处带上了些许粉红之色，沉吟道：“抱歉，是我御下不严，让沐娘子见笑了。” “无妨，这些事情也不是他自己能控制的。”沐初晴端起锅来，看一眼锅中剩下的清汤，长叹一口气，拿出几块咸月饼来，捏碎泡进了清汤中。 莫封疆看这沐初晴这莫名其妙地动作，疑惑道：“怎么，这碗饭不够你吃吗？将我的饭匀你一些？” “你这话怎么说出一种反客为主的感觉？”沐初晴随口问道。 莫封疆一双星眸紧紧盯住沐初晴的脸，心中的燥热越来越浓，面前这女子明明身上沾满了他平日里最不喜的市侩气息，还有那些自以为是的小聪明，很容易就像河中的虾虾蟹蟹那样张牙舞爪起来，可是他心中偏偏生不出丝毫的讨厌，却反而有一种由衷的欢喜。 就像是遇到一个失而复得的故人，没有丝毫的不轨之心，只想与她好好叙旧，听听她身上发生的故事，听听她的经历。 “一会儿叫你的那手下也过来吃饭，我晚上吃一些月饼泡饭就好。上次让你们准备的药准备好了没有，你的身体不能在往后拖了，那毒素若是再压制不下去，等到彻底进入骨髓之后，就真的回天乏术了。” 沐初晴又往锅中加了一瓢清水，切了一些调味的菜蔬放进去，撒一些河鲜粉，放在火上慢慢炖着，等水烧开的时候，月饼也就被炖的温软可口了，加之吸收了不少河鲜粉中的香味，味道也是极好的。 莫封疆听沐初晴说他的伤势，刚刚端起饭碗的手一僵，这几日指尖和足尖已经发麻发木的时间已经越来越长了，不然他也不会连长剑都握不稳，让那些宵小之辈近了他的身。 莫封疆自己身上的伤自己清楚，这是即将毒发的征兆。早先的他曾生出厌世之心，对整日打打杀杀的生活失去了留恋之感，不止一次想过一死百了。 纵然身上有着推翻贼子政权，光复前朝的愿望，可是毕竟他并未经历过那前朝遗恨，别人给他讲再多的前朝血腥与当朝贼子皇帝做下的腌臜事情，他都只是心中有一个梗概，从未亲身经历过，又怎么会有感同身受之感。 碗中的面疙瘩汤滚热，将莫封疆手上的细小伤口烫了一下，顿时就是一阵钻心的疼。 “嘶……” 莫封疆倒吸一口凉气，看着面前的沐初晴，心中一阵酸涩，多年未落过泪的眼睛酸楚难忍，泪水滚落。 莫封疆第一次觉得，这世间并非只有血腥与杀戮，还有柴米油盐，还有一种名唤做‘温馨’的感觉。 正文 第九十一章观音土 沐初晴见莫封疆的脸色不大好看，面具下露出的眼眸中还似有泪光闪烁，一时间有些摸不着头脑，“怎么，是压制不住毒性，还是刀伤太疼？” 听着沐初晴的话，莫封疆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深吸一口气，声音中略微带上了疏离，“无妨，只不过是想到一些不相干的人罢了。” “哦。” 沐初晴不再接茬，目光落在锅里的月饼上，凝滞片刻，思绪飞到了冯家村的瓷窑上，过了中秋，瓷窑就要重新修缮了，还有她们家后面的这块地，也需要重新起房子，都是钱啊！ 一时走神，月饼泡饭的时间就长了，被炖的烂烂地，就像是咸粥一样……看着稀糊糊的一片，沐初晴黑了脸。 真是糊涂，做饭的时候走什么神。 将一碗粥稀里糊涂地喝完，沐初晴见两碗饭还放在灶台边上，面疙瘩似乎已经粘在了一块，碗中的汤都被吸入了面片中。 “你怎么不吃饭？”沐初晴问莫封疆道。 莫封疆靠着墙根坐着，眼皮缓缓垂下，呼吸有些粗重。 沐初晴心中一沉，本想直接揭去莫封疆脸上的面具，可是想到这杀神身上的忌讳颇多，便讪讪地收回手，撩起莫封疆双鬓两侧垂下的墨发，指尖点在莫封疆的太阳穴上，果然滚烫一片。 “苏格，快来，你家主子发烧了！”沐初晴冲着正在西屋中看三个孩子的苏格嚷道。 苏格本在看莫子岚抓药，越看越觉得神奇，以他的眼力，自然能够看出莫子岚抓出来的药材每一副都分量一样，毫厘不差。 若是一个坐堂多年的老大夫做到这样，苏格不会惊讶，但是莫子岚一个小丫头能有这样的经验与分寸，苏格就不得不刮目相看了。 听到沐初晴的话，苏格心中再多的疑惑也都抛在了脑后。毕竟在他的认知中，天大地大，三爷最大！ “快将他扶到西屋中，需要先将他身上的外伤全都治好，还有我让你准备的药材，最晚明天早晨，必须收集齐，否则他身上的七伤之毒一旦侵入心脉，我也没有办法了。” 沐初晴一边嘱咐苏格，一边将锅刷洗干净，往灶火中添了一些柴，开始烧水。一会儿要给莫封疆收拾伤口，用到的热水一定不少，必须准备足。 趁着烧水的时间，沐初晴将碗筷收拾好，简单地打扫了一下灶房，将切好的生鱼片全都塞进了丹炉中，吩咐金毛吼看好丹炉后，匆匆带着热水进了西屋。 “呜呜……”金毛吼低低的呜咽着。 沐初晴本来没在意金毛吼的吐槽，还以为金毛吼又是要抱怨，可是听着金毛吼后面的话，却是眼睛一亮。 金毛吼说，那玉净瓶中存下来的水有神奇的功效。 “有什么功效？”沐初晴扭头问道。 金毛吼没有回答，想来是因为它只知其一，不知其二的缘故，沐初晴只能作罢，但还是走了拐路。 玉净瓶中之前被她装了土和树枝，按照金毛吼的话，说是这样可以提纯出制造陶瓷的一种原料来，如今为了验证金毛吼口中这玉净瓶水的神奇作用，她只能先将原料的制备放在一旁了，准备去清河中装一些水。 谁知沐初晴刚准备把玉净瓶中的沙土倒了出来，金毛吼就像是被踩到尾巴的猫一样，一蹦三尺高，脚下踩了风火轮般朝沐初晴般冲了过来，赶在沐初晴将沙土倒出来前拦住了沐初晴。 “嗷呜……” 金毛吼在抗议沐初晴这种浪费的行为，怎么能将观音土这样白白浪费掉！ 沐初晴愣了愣，这才意识到玉净瓶中的沙土已经变成了一种细腻如面粉的白色粉土，摸在手中十分细滑，比面粉都要多一些滑腻之感，连忙在倾倒玉净瓶之前将动作收了回来。 从淘宝空间中取出一个瓷瓶来，沐初晴将观音土全都倒进瓷瓶中，喜上眉梢，没想到玉净瓶的办事效率这么高，才这么一点儿时间就将观音土制了出来，虽然量算不上多，但是却也不算少。 将玉净瓶在清河中洗了洗，沐初晴从清河中取了一些水，迅速回到了西屋。 苏格已经将莫封疆一身白衫脱下，脸上的面具也已经取下，用一条白布蒙上了眼睛，沐初晴看着莫封疆脸上的伤痕，整个人有些出神。 她之前以为莫封疆脸上带面具是为了遮住面孔，不想被人识出。如今见到莫封疆这面具下的容颜，却似是懂了莫封疆带着面具的原因。 这一张脸上，除了下巴之外，其他部分都被各种各样、密密匝匝的狰狞疤痕填满，有很多伤口看起来像是当初没有被处理好，肉都翻了出来。 沐初晴心头一抽，她之前以为莫封疆身上的伤疤已经够多了，没想到莫封疆身上的伤疤远不及脸上的伤疤。 不知莫封疆究竟经历了什么，才会将容颜毁成这个样子。 “沐娘子，今日你看到的，还希望替三爷保密。三爷脸上的伤是他心中长久的痛，沐娘子最好还是装作不知道为好。”苏格劝道。 沐初晴点头，从药柜中取出云南白药来，用热水小心翼翼地将莫封疆身上的血渍擦干净，又换了一盆热水给莫封疆把伤口简单的冲洗了一番，洒上云南白药。 目光落在莫封疆那两条修长的腿和腰身上，沐初晴只觉得胸口一阵燥热，强迫自己扭过头。 金毛吼不知何时已经跑到了沐初晴脚边，发出一阵低沉的呜咽声。 听着金毛吼的话，沐初晴愣了愣，金毛吼让她用玉净瓶中的水是这擦拭一下莫封疆脸上的伤疤，说是会有惊喜出现。 难道这玉净瓶中的水还具有祛疤的功效？ 沐初晴转身出了西屋，跑到东屋中取了一个陶碗，将玉净瓶中的水倒出来一些，用手指点在玉净瓶的水面上，入手有些温热，可是转眼就变成了冰冰凉凉的酥麻感。 沐初晴低头一看，差点吓得三魂丢了七魄。 这玉净瓶中的水也太管用了吧，指尖才在其中点了一下，那触到水的一片就明显比周围的肤色白了三个度，不过好在白过之后还是健康的肤色。 若是白成了白瓷瓶一样，那出门还不被人当成鬼？ 正文 第九十二章食指被莫封疆咬了！ 看着观音水的好处，沐初晴眸光微闪，她是不是可以利用这观音水来开发一种美容养颜的东西，专门卖给那些高门大户人家的有钱官太太……沐初晴似乎看到一条通往发财的大路，白花花的银子正朝着她前赴后继地涌过来。 钱！钱！钱！ 好多钱！都是钱！ 深呼吸几口气，沐初晴将心情平复下去，将眸中的火热之意敛了下来，端着陶碗进了西屋，同守在莫封疆身边的苏格道：“苏格，你让一下，我来帮他除了一下脸上的伤疤。” 苏格依言躲开，给沐初晴腾出了地方。 沐初晴本想用麻布蘸着观音水来给莫封疆擦脸的，可是想着莫封疆是那种金贵的人，只能咬牙从她买来准备刺绣用的白绢上裁下一块来给莫封疆擦脸。 苏格一见沐初晴要用在水中蘸湿的白绢给莫封疆蒙脸，可被吓得够呛，这可是一种处死犯人的刑罚啊！ 在前朝，有一任皇帝生来怕血，因此就连处决死刑犯都不让刽子手来，而是从民间四处收集不见血的处决之法，用白纸糊脸这种惩罚方式就是民间一个老妇人提出来的。 将死刑犯人的手脚捆缚在条凳上，再把将白纸在水中蘸湿，一层一层往死刑犯脸上糊，蘸湿的白纸最多糊上二十层，那死刑犯人定会气绝身亡。 这种处决犯人的法子一经提出，顿时获得了那‘不见血’皇帝的欢心，那十分恶毒的老妇人都因此而获得了无数封赏。 因果有轮回报应，那老妇人提出来的法子杀死无数的罪犯，最后她也因为不敬州官而获罪，死在了自己提出的刑罚之上，据说那老妇人是一个气足的，行刑之人整整用了十九张白纸才将她送上西天。 要知道一般的男人都不会有这么足的气，唯有那些身怀武艺之人才有这样的本事。 苏格见沐初晴要用蘸湿的白绢给莫封疆蒙脸，顿时就将沐初晴手中的白绢夺了过去，脸色大变，“你这女人，三爷对你那么好，你为何要处心积虑将他置于死地！” 沐初晴脑子没从苏格的这番话中绕过弯来，愣了半天，这才反应过来，原来是她的行为引得苏格误解了。不过另一方面，沐初晴也为莫封疆有这样真心相待的随从高兴。 “怎么，我若是想要他死，又何必给他治病。” 沐初晴翻了一个白眼，从苏格手中夺过白绢来，拿出剪刀‘唰唰’几下，依照着莫封疆的脸型剪出一个前世的面膜形状来。 重新将白绢面膜蘸了观音水，沐初晴将白绢敷在了莫封疆的脸上。 因为沐初晴给莫封疆处理伤势时只敷了云南白药，莫封疆体内的高烧还没有退掉，脸上滚烫的温度没多长时间就将面膜中的观音水蒸干了。 沐初晴只能用指尖蘸着观音水一点一点给莫封疆脸上的面膜上洒，她原本只想着帮莫封疆把脸上的伤疤去掉，可是没想到这观音水竟然帮莫封疆把体温都降下不少，委实属于意外之喜。 见莫封疆嘴唇有些干，沐初晴鬼使神差地就将蘸着观音水的手指点在了莫封疆唇上。 “唔……” 莫封疆轻哼一声，似是想要翻身，但是因为发烧的缘故，胳膊刚抬起来就缓缓地垂了下去。 沐初晴的脸瞬间爆红，见苏格没有朝这边看，这才稍微淡定了一些，手指再次蘸了一些观音水，朝着莫封疆的唇角点去。 …… 浑浑噩噩中，莫封疆仿佛再次回到了那让他做了无数次噩梦的地方。 那是一望无垠的大漠，与他同行的所有兵士都一个个先后倒在了大漠上……他们捱过了敌寇的绞杀，突破了层层围困，却未能突破朝野之中的博弈。 或许在那些朝堂之上的野心家眼中，沙场上的将士兵卒不过是他们玩弄于指尖的旗子罢了。 而莫封疆他们这些人更惨，他们是那群野心家的弃子！ 已经在大漠中毫无头绪的走了七日，看着铁血兄弟一个一个痛苦地倒在了大漠中，莫封疆痛心疾首，恨自己无力挽救这一条条鲜活的生命，更恨那些野心家的冷血无情。 天上的太阳那么大，脚下的沙子烫穿了鞋底。 莫封疆眼睁睁地看着天地间的所有景象在他眼中颠倒了位置，多日未喝到一口水的感觉让他喉咙充血，连话都说不出来。 因多日未睡觉而充血赤红的眼角蓦然滑下一滴泪，落在了干皱的手背上。 “水，没想我到死之前还能再见到一次水。” 莫封疆嘴角的苦笑之色越来越浓郁，缓缓抬起手臂，小心翼翼地伸出舌头，朝着手背上的泪滴舔去。 都说眼泪是酸涩的，可是莫封疆却觉得这滴眼泪十分甘甜，就像是上天降下的甘霖般，在他生命即将结束的前一刻，为他降下来一场新生与救赎。 莫封疆知道这极有可能是他丧命之前见到的最后一滴水，因此拼命地、用力地吮吸着……要将这滴泪水的味道深深烙印在心里，烙印在灵魂中，生生世世。 …… 沐初晴起初只想给莫封疆把嘴唇蘸湿，哪曾想到莫封疆居然会突然将她的手指咬住，紧紧吮吸着她的手指，想要拔都无法拔出来。 苏格注意到沐初晴与莫封疆这边的动作，轻轻看一眼，顿时就头别了过去，默念一声‘非礼勿视’，脚步匆匆地朝着西屋外走去，边走边朗声道：“沐娘子，你要的那些药材我都已经准备好了，只是今日来的时候有些着急，没能全都带上，我现在立马回去取。” 沐初晴：“……” 说话声音这么大，是怕别人不知道她家中有‘野男人’吗？ 这下真是黄泥巴掉进裤裆里，不是屎也变成屎了。 不过好在天色已晚，她们家住的地方又偏，再加上白天的‘狼’传言，应该不会有人在这个时间来。 沐初晴松了一口气，却没有想到咬住她手指的莫封疆突然用力，差点将她的小半截食指都咬了下来。 “啊……” 沐初晴尖叫一声，猛地一个用力，将手指从莫封疆口中抽了出来。 莫封疆只觉得最后一滴水已经离他而去，心中一阵酸涩，沉甸甸的眼皮猛地睁开，印入眼中的是一张满是焦急的脸。 正文 第九十三章观音水的祛疤功效 沐初晴能不着急吗？莫封疆都快将她的手指咬出血了，若她不着急那才有问题。 将手指在观音水中浸泡了片刻，直到那阵火辣辣的感觉消掉不少后，沐初晴才将手指从观音水中抽了出来，复杂地看了一眼莫封疆。 若非她之前很确定莫封疆已经昏过去，现在她真的会以为莫封疆是故意要占便宜的。 莫封疆盯着沐初晴的侧颜看了半晌，感觉脸上湿哒哒的，面具给他带来的沉闷感已经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温润与冰凉。 “你在我脸上放了什么。” 莫封疆想要抬手揭下来脸上的东西，却没有想到胳膊根本抬不起来，当下心中惊诧无比，还以为是被人封住了穴位，连忙调动内力想要重开穴位上的禁锢。 调动内力的刹那，莫封疆面色越发古怪了。 之前因为七伤之毒的缘故，他的内力在经脉中运转时总会有一种刀剐似的疼，可是今日调动内力时却没有那种生硬的痛楚，反而是多了一些流畅与丝滑。 “难道，是这个女人的手笔？” 莫封疆凝眸看向沐初晴，见沐初晴手中拿着一个陶碗，用手从陶碗中撩出一捧水来，一点一点往他脸上洒，满头黑线。 这女人是疯了么？ 下一瞬，莫封疆就没有任何的心思再想沐初晴的事了，因为他脸上的感觉实在太过磨人，就像是脸上沾满了蚂蚁般，酥酥麻麻，酸酸痒痒，不断啃啮着。 让莫封疆脸红的是，他居然在这种感觉下起了反应。 真是该死！ “哎，别动别动，你脸上的疤就快去掉了，若是将面膜弄掉，岂不是功亏一篑？”沐初晴见莫封疆脸上的面膜变了形，自然猜到莫封疆面膜下那几乎快扭曲的脸了，连忙道。 莫封疆一愣，“面膜？你说这东西，可以帮我把脸上的伤疤去掉？” 这话说出来，连莫封疆自己都不敢相信。 莫封疆脸上的伤疤是在战场上留下来的，听随队的军医说最深的伤疤已经见到了骨头，最后那伤疤能够愈合已经是幸中之幸，没想到今日居然从一个农妇口中听到了祛掉脸上疤痕的希望。 “你这话，可当真？” 莫封疆的声音中带着些许苦涩，说完之后，他自嘲一笑，怎么可能？那么多、那么深的伤疤，若是能够祛掉的话，那才是真的见了鬼了。 沐初晴白了莫封疆一眼，将莫封疆脸上的面膜掀开一角，见大多数狰狞的伤疤已经恢复原状，之前凸出来的伤痕也渐渐扁了回去，似是匀到了那些凹下去的地方，原来伤疤的位置也已经变得不再可怕，而是变成了淡淡的嫩粉色，看来是见效了。 将陶碗中剩下的观音水再次扑在莫封疆脸上，沐初晴看着已经湿哒哒的面膜，再看一眼陶碗中剩下的一些观音水，眼珠子一转，目光锁定在莫封疆身上那些刚刚洒了云南白药的伤口上。 云南白药对于外伤的愈合有奇效，这观音水也是。不知道当云南白药遇到观音水，会不会出现一些让人惊叹的效果。 莫封疆身上之前留下的伤口已经在云南白药的刺激下结了痂，沐初晴将观音水洒了出去，柔嫩的指腹在伤口上轻轻摩擦着，时不时地轻拍几下，完全就是上一世她给自己脸上拍爽肤水的手法。 沐初晴心满意足地看着观音水被莫封疆身上的伤口一点一点吸收，心情十分愉悦，却不知她拍观音水的这手法差点要了莫封疆的命。 莫封疆从沙场上下来之后，整个人的神经就崩得十分紧。莫说是外人碰他，就是苏格与他有了身体上的接触，也会让他感觉十分不适。 可是今日沐初晴居然这样对他‘动手动脚’，那指腹每触碰到他的肌肤，就让他全身发僵，呼吸都控制不住地变粗重起来。 这女人，是在玩火！ 沐初晴终于将陶碗中的观音水给莫封疆拍完，这才发现莫封疆全身通红一片，那面膜也已经完全变干。 “这是怎么回事？高烧不是已经降下来了吗？怎么又烧起来了？还烧的这么厉害？” 沐初晴没想到莫封疆会在这个时候发高烧，抓起莫封疆的胳膊来，手指朝着莫封疆的脉搏探去，疑惑道：“没有发烧啊？怎么身上会这么红？难道是观音水的副作用？” 眼睛无意间瞄过莫封疆的下半身，沐初晴眸光一滞，脸瞬间就红到了耳根，她终于明白了莫封疆为什么会全身发红，感情是禁欲太久，而她的动作太过撩人……真是罪过。 沐初晴将莫封疆脸上的面膜揭下来，看着那只剩下淡淡印痕的伤疤，眸中的惊艳之色一闪而过，这男人的相貌生的好生俊俏！ 只是在这种场合下，沐初晴哪有心思多欣赏眼前的美，从炕的另外一端翻出一条床单来，给莫封疆盖在身上，解释道：“你之前因为失血太多，加剧了七伤之毒毒发的速度。如今七伤之毒已经被我逼到了四肢的末端，所以身体会有一些麻痹之感。但是无妨，你的属下苏格已经去给你取药了，只要将药材取回来做一次药浴，然后用针灸将体内的七伤剧毒都逼出来就好了。” 说完，沐初晴将莫封疆的青铜鬼面具从炕头上抓起来，‘啪’地一下扣在莫封疆脸上，差点将莫封疆高挺的鼻子拍塌下去，脚底板抹油般匆匆逃出西屋。 这一个晚上，过得真是太刺激了。 …… 回到中屋，三个孩子正坐在炕头上窃窃私语，不知道商量着什么事情，见沐初晴进来，顿时噤了声。 “今晚的疙瘩汤好吃不好吃？”沐初晴随口问道。 三个奶包子头点的十分欢快，莫子岚仰头看着沐初晴，问道：“娘，明天我们还吃疙瘩汤可以吗？岚儿觉得好吃，想天天吃。” 沐初晴哭笑不得，“傻丫头，那疙瘩汤又不是什么玉盘珍馐，还天天吃，明天娘给你们做更好吃的东西。现在饿不饿，饿的话娘去给你们拿一些烤鱼过来吃，吃完了就去乖乖睡觉。娘的一个朋友受了伤，娘一会儿需要去西屋照顾他，等将他身上的伤处理好之后娘就过来睡觉，可以吗？” 三个孩子愣了愣神，犹豫着点头。 莫子逊仰起头来，“娘，这次受伤的是不是那天我们在茅草屋中遇到的那两个叔叔，我之前听到他的声音了。” 沐初晴诧异，没想到莫子逊的感知居然这么敏锐，不过这种事情根本瞒不下去，而且堵不如疏，沐初晴微笑着点头，“是的，等明天那个叔叔身子好一些之后他就离开了，逊哥儿不害怕，对不对？” 正文 第九十四章三爷生气时真可怕！ 哄孩子是一门技术活，沐初晴废了一番口舌之后，终于将三个孩子哄得入睡。 得了一阵空闲的沐初晴走进灶房中，一边收拾烤好的鱼，一边盘算着中秋的吃食。 天空中的月亮没什么变化，与前世一样，那么大，那么透亮，如同一轮明镜般高悬在夜空中。 只是不知道这月亮，与前世的那一轮明月，是同一个吗？ 前世相识、相交、相爱的那些人，如今正在干什么？ 是在酒吧中喝酒，还是在KTV中唱歌？ 他们肯定都回家了，那些家伙一个比一个恋家，怎么可能在中秋这种节日去外面浪。 想着想着，沐初晴鼻子一酸，眼泪就落了下来。 “沐娘子，药材我带来了，还有你之前让我买的那些东西，这可都不好找，三爷托了很多关系才凑齐，还有很多是我们大燕没有的东西，不过三爷都让从西域来的商人找到了，你看一下……哎？沐娘子你怎么哭了？” 见沐初晴脸上挂着泪花，苏格没来由地一阵慌乱，心脏顿时就揪了起来，难道是三爷出了什么问题？ “糟糕！” 苏格拔腿就往西屋跑，短短几步远的距离，他都不惜用上了轻功，脚下如风般窜了出去。 沐初晴将烤鱼从丹炉中拿了出来，放在篦子上晾冷，看着那两碗还没有吃的饭，再想想自己吃的那稀糊糊的汤泡月饼，无语地翻个白眼，将碗中已经放凉的饭倒进锅中，重新热了热，又端了一盘烤鱼片进了西屋。 “你今晚没吃饭，我给你拿了一些烤鱼片，先垫吧几口，哪怕是撑着也必须吃饱，祛毒的过程中不能吃任何东西。我怕祛毒需要的时间很长，你就多吃一些，这一盘子吃完之后还有一盘子。”沐初晴同莫封疆道。 苏格闻到沐初晴盘子中的烤鱼香，眼睛一亮，这时听沐初晴同他说道：“灶房中的锅里给你留了饭，大晚上还跑来跑去的，我特意给你留了两碗，吃完之后记得把锅刷了，然后烧好水，等三爷吃完之后就得开始药浴，争取天亮之前完成。” 苏格听说沐初晴给他留了饭，当下无比感动，差点泪流满面。 这时，苏格又听到沐初晴轻描淡写道：“一定要将两碗饭都吃完，明天中秋，不吃剩饭。” 苏格：“……”呵呵，说好的特意留的饭呢？原来是没吃完的剩饭。 莫封疆一记眼刀子朝苏格飞过来，直接将苏格满腹的牢骚全都吓回了肚子里，双腿颤抖着快步离开了。 天啦！三爷生气时真的好可怕！ “你自己动手还是我喂你？” 沐初晴这话一说出口，顿时感觉到了不合适。 让莫封疆自己动手吧，莫封疆四肢末端的神经都被七伤之毒麻痹，连抬都抬不起来，更不用说动手了。 若说是让她喂莫封疆吃，可是那场景会不会太暧昧了一些？ “算了，看在你长得这么好看的份上，老娘我就牺牲色相喂你一次！张嘴！”沐初晴一咬牙，从盘子中拿出一快烤鱼片来，朝着莫封疆嘴里塞去。 对于颜党来说，只要看到好看的人，不管是节操还是贞操，都可以暂时抛到一边，理智什么的，等欣赏完美人俊郎再说。 莫封疆心中闪过一丝异样，乖乖地张嘴，配合沐初晴的动作将烤鱼片吞了下去。 期间，苏格吃完饭来过一次西屋，看着沐初晴与莫封疆两人那像极了‘老夫老妻’的配合，差点闪瞎一双眼。我的天，三爷怎么了？ 苏格再度感觉他似乎跟了一个假三爷。 那一脸宠溺痴汉笑的人真是三爷吗？ 这沐娘子是不是在给三爷疗伤时下了什么迷魂药，不然三爷身上的变化怎么会这么大。 三爷的笑容为何会这么辣眼睛？ 两盘烤鱼片下肚，莫封疆满足地打了一个饱嗝，感觉身上有恢复了一些力气，沐初晴见莫封疆的状态差不多了，于是一声令下，让苏格将早就准备好的浴桶搬了进来。 热水、冷水、药材、药丸，杂七杂八的东西全都被沐初晴塞进了浴桶内，最后，沐初晴又往浴桶中加了满满一盘观音水，这才让苏格将莫封疆扶进了浴桶中。 七伤之毒为大凶之毒，若是想要将这种毒完整克制并排出体外，必须边疏边补。一方面将莫封疆体内的经脉理顺，为泻毒做好准备，另一方面就是需要将莫封疆体内亏损的元气全都补回来，固本培元，不然莫封疆的五脏六腑都会受到拖累。 “苏格，我实在太困了，你看着他，到时候他体内必定会浮出一层黑色油腻的东西，而且祛毒的痛苦不比千刀万剐轻多少，所以之后不管他多么痛苦，发生了什么，你都不能打断祛毒的过程。” “七伤之毒最是诡异，若是一次未能拔除大半，之后再想拔除就更困难了。它们会隐入人的肌理之中，难度越来越大，所以这次你务必等到这水全部变成乌黑如墨才能停下来，届时用我搭在他身上的那床单帮他把体表清洗一下即可，若是你有空的话，可以去灶房中再烧一桶水，让他沐浴更衣……” “更衣……” 沐初晴脸色垮了下来，说顺嘴了，她家里哪有什么能给莫封疆换洗的衣服啊，男人的衣服就那么几件，还都是三郎莫问留下来的，别说莫封疆愿不愿意穿了，那满是补丁的衣服，沐初晴都不好意思拿出来。 谁料苏格摸了摸下巴，点头道：“那就有劳沐娘子了，三爷身上的那身里衣也被刀剑划破，外衫更是早就扔了，只能麻烦沐娘子帮三爷找一身衣服来。明日镇上没有铺子开，等后日我立马去成衣铺给三爷买衣服。” “我……能拒绝吗？” 后面的话沐初晴自然没有说出口，不说莫封疆现在落难，就凭着莫封疆给她的那么多银票，这个金主大腿都不能轻易地得罪啊！ “我家中还有几件衣服，有些破旧，还望不要嫌弃。” 沐初晴转身去中屋里把三郎莫问之前穿的衣服拿了出来，虽然三郎从军的时间不短了，但是原主一直都会把三郎的衣服拿出来晾洗，没有任何霉味。 沐初晴穿越过来之后虽然没有同原主那样金贵这些破旧衣服，但是胜在沐初晴的保护手段好，从箱底拿出来的衣服仍带着淡淡的太阳味道。 额……准确的说是烤熟的螨虫的味道。 没办法，没有肥皂、洗衣粉、洗衣液的生活就是这么不让人满意。 正文 第九十五章三爷，我会给您一个痛快的！ 沐初晴将衣服放到西屋的炕上，苏格已经将莫封疆扶进了浴桶里，在水雾的朦胧氤氲下，莫封疆身上的线条给沐初晴带来了更加强烈的视觉冲击感。 “咕隆……” 沐初晴吞咽一口口水，暗骂一句‘妖孽’，步履匆匆地回到了中屋，和衣睡下。 沐初晴不知道给莫封疆祛毒的过程中会发生什么意想不到的事情。万一出了什么意外，以苏格那二愣子的性格，定能直接冲进中屋将她从炕上拎起来。 为了保险起见，沐初晴觉得她还是穿着衣服睡觉比较安全。 沐初晴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这一晚上注定不平静。 莫封疆因为体虚的缘故，本来还有一些发昏。可是自从泡入浴桶之后，丁点儿瞌睡虫顿时就被赶出了三里开外。 浴桶中的水温适中，初碰时没有任何的不适，但是在浴桶中泡了没有几息的时间，那一阵阵刺骨的寒意就从水中传来，将他生生冻得打了一个摆子。 好不容易经受住水中传来的冰寒之意，却没有想到水温陡然升高，让莫封疆恍然感觉自己如同置身在烈火中一般，铺天盖地的火焰似乎要将他焚化成一捧飞灰。 “啊……” 浴桶中的莫封疆发出一声低沉的痛呼声，将全部心神都沉浸在浴桶里的苏格吓了一大跳。 看着莫封疆脸色时青时红的模样，苏格用手指点了一下浴桶中的水，并没有任何的难受之感，狐疑的皱眉，见莫封疆胸口、胳膊、脖子上都蒙上了一层黑油油的汗珠，知道沐初晴口中的祛毒过程开始了，更不敢有丝毫的懈怠，打起十二分精神盯着浴桶。 浴桶中并不是纯粹的水，其中被沐初晴加了很多药物和药丸，配置好的药浴原本呈现一种浓绿色，可是如今那浓绿的颜色正在淡淡褪去，水变得清冽起来。 苏格看着渐渐褪色的水，一阵心惊肉跳。 那绿色的东西都进了三爷体内，三爷该不会泡完这个药浴就变成绿色的吧！ 过了两盏茶的时间，水中的浓绿色完全褪去，水变得格外清冽，几乎可以通过水面看清楚桶底的情况。 苏格悄悄地瞄了一眼，耳根红到爆炸，小声嘀咕道：“难怪兄弟们都说三爷的身材好，果然是真的。只是大家都是一样的练，凭什么三爷身上的肌肉这么匀称，到了我们身上就变成了一个个大块头，看起来一点都不好看。” “因为天赋。” 冰凉低沉的声音蓦然从木桶中传出来，莫封疆缓缓睁开眼睛，丝毫不客气地毒舌了苏格一把，谁叫苏格做了不该做的事情，看了不该看的东西。 苏格一脸尴尬，脸上满是被人抓包的窘迫。 过了半晌，苏格缓缓道：“三爷，沐娘子说一会儿可能会很疼，您忍着点，若是熬不过去了就同我说，我给您一个痛快。” “给您一个痛快……” “给您一个痛快……” 话一说出口，苏格顿时意识到自己这话里的问题，被莫封疆凉凉的眼神一瞥，小心脏顿时拔凉拔凉的。 “你这话中的意思，是要弑主吗？” 莫封疆的语气轻描淡写，一阵凉风从门外吹了进来，将房中的蒸潮之气驱散不少，莫封疆身体里的痛苦也稍微缓解一些，尤其是那焚身的热意，终于在这股凉风中清畅不少。 同样的风，吹在不同的人身上却是完全不同的感受。 苏格只觉得头上一阵寒鸦飞过，顿时萧瑟秋风起，半卷残阳红……生无可恋地看一眼莫封疆，乖乖地闭上了嘴，守在木桶旁。 沐初晴说的确实不假，在莫封疆把药浴中的药物精华全都吸收完之后，果然开始了排毒的过程。 苏格与莫封疆都是习武之人，眼力都不差。二人都可以清晰地看到一缕缕黑色的细线从莫封疆体内排了出来，千丝万缕，绵绵不绝。 “这就是七伤之毒！” 苏格的眸子紧紧盯着那些黑色细线，见莫封疆额头上的冷汗越来越多，心中默默重复着沐初晴的叮嘱，不敢有丝毫的动作。 以莫封疆在战场上锻炼出来的铮铮铁骨，这祛毒之苦都让他痛不欲生。痛发之时，双手硬是将浴桶的木沿都抓成了一片片木屑。 “嘶……” 苏格倒吸一口凉气，一想到沐初晴看到她门家的浴桶被莫封疆捏成这个鬼样子的情景，就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以沐初晴的脾性，定会直接将她们二人赶出去，或者假意留下他们二人，然后再饭里下毒，毁尸灭迹。 …… 这一晚上，沐初晴睡得并不大舒服，但是好歹精神恢复了不少，走到院子中，见苏格已经顶着两个黑眼圈在院子中了。 苏格手中端着一盆水，正在与金毛吼对峙！ 看苏格那狼狈的模样，多半是金毛吼占了上风。 一见到沐初晴出来了，苏格顿时干嚎一声，一个一米八几的大男人突然变脸，‘委屈巴巴’地对沐初晴道：“沐娘子，管好你家的狗，我想将三爷的洗浴水倒掉它都不让，我一倒他就咬我！” 金毛吼：“嗷呜……” 听着金毛吼的话，沐初晴眼睛微微一亮，当日得到那黑土地之后，她只是将黑土地寻了一处空闲的地方就埋了进去，原以为黑土地是没什么大作用的地方，可是如今看金毛吼那急乎乎的模样，沐初晴不得不重新审视着黑土地的价值。 能让金毛吼这般失态的东西，定然不是什么廉价货。看来这土地还得好好利用，不然都对不起金毛吼这辛苦保护的功劳。 “小金子！”沐初晴的语气十分严肃。 苏格以为沐初晴要教训这只黄色卷毛狗了，顿时不客气地笑了出来，挥手就要将盆中的洗澡水泼到那黑土地上。 金毛吼急了，后腿一蹬地，朝着苏格手中的木盆顶去，直接将木盆顶翻，洗澡水泼了苏格一身。 末了，金毛吼还不忘在苏格大腿内侧狠狠地来上一口。 “沐娘子，你看你家的狗……” 苏格张嘴想要抱怨，却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 只见沐初晴蹲下身，缓缓给金毛吼顺毛，口中还念念有词道：“小金子做的不错，日后若是发现还有人做这种没有规矩的事情，你要再接再厉，保护环境，人人有责！” 回头，沐初晴不悦地瞪了苏格一眼，“你的思想觉悟怎么连只狗都不如，洗澡水能往院子里倒吗？院子外面那么多空地，你随便找一个远离清河的地方倒不就好了？” 金毛吼嘚瑟的仰起头，被苏格来了一个气死人不偿命的表情，最后它才反应过来，沐初晴明明知道它是吼，却同别人说它是狗！ 正文 第九十六章隔山震 “苏格，你是不是很闲？”莫封疆凉薄的声音从西屋中传出来，下一秒，一道如同清风明月般的身影就从西屋中走了出来。 虽然一身补丁累累的旧衣服，但是丝毫掩饰不住莫封疆身上满身的贵气。 清辉潋滟，莫封疆如同是从九天之上走下来的神祗一般，这次他破天荒的没有带青铜鬼面具，上衣也没有扎紧，小麦色的胸膛若隐若现。 见鬼的是，三郎莫问的衣裳穿在莫封疆身上，竟然没有丝毫的不合适，仿佛是为莫封疆量身定做一般，那肩膀，那腰身，那裤子……完美贴合。 眼前的身影和残留在原主记忆中的一个伟岸身影渐渐重合，沐初晴眼眸沉下，胸膛中憋着一团火，时刻都可能迸发出来，将莫封疆焚化成虚无。 深呼吸几口，沐初晴压下心中的不适，强扯出一抹微笑，道一声‘早’，动身进了灶房之中。 莫子逊起来之后，看了院中正在打拳的莫封疆和苏格一眼，脊背明显一僵，下一秒却被莫封疆脸上灿烂的微笑暖了过来，红着耳朵跑进灶房，拿出早就准备好要给柳一刀的药和吃食，同沐初晴小声道：“娘，我去找柳伯练武了。” 说完，莫子逊就‘噔噔噔’地跑出了灶房，还不忘回头看一眼打拳的莫封疆和苏格。 …… 西营村溶洞旁有一条人迹罕至的小径，通往大青山上的一处密林，早年因为那密林中出现过野猪群，东营村和西营村的人就渐渐不走那条路上山了。 柳一刀传授莫子逊武艺的地方，就在那处密林中。 莫子逊到达密林时，柳一刀已经到了，正半躺在树梢上，目光看着日出的地方，敛眸沉思。 “柳伯，这是我娘让我给你带的吃食，你下来看看合不合胃口？” 莫子逊从包袱中拿出一些月饼和烤鱼干来，仰头继续说道：“我娘还说了，明天让我给你带一些酒，昨天我大姑去我家闹事，后来事情办完之后就没时间买酒了，今天我一会去就买。” 柳一刀欣慰地笑笑，脚尖点在树杈上，一个旋转飞身，稳稳落在了地面上，拍拍莫子逊的肩膀，沉声道：“你有心了。” “柳伯，这是我娘从镇上买回来治刀伤和高热的药材，你看看能不能用。若是不管用的话我就托我娘再去镇子上买一些回来。” 莫子逊将包袱中的最后一些东西掏出来，递给柳一刀。 柳一刀面色一变，转而哈哈大笑，“臭小子，心眼还挺多的，不过这样也好，日后出去不用担心被人坑。你的好意柳伯记下了，不过练武之人哪有那么娇气，昨日耍了一下午的刀，出一身臭汗，那些小毛病早就好了，这药材你还是带回去吧，柳伯用不上，不过你的酒柳伯可记下了。” “好。” 莫子逊点头，见柳一刀五指一抓，一根树枝顿时被柳一刀用内力虚空抓了起来，眸中闪过一丝艳羡之色，也从地上捡起一根树枝来，摆好架势，与柳一刀相互对峙。 “臭小子，将这些日子同柳伯学来的本事都亮出来，让柳伯看看你有没有长进！” 柳一刀手中的树枝突然绕一个弯，朝着莫子逊的腰间刺来，在空气中激荡起阵阵嗡鸣声。 多日的训练，莫子逊早就对柳一刀这突如其来的试探有了准备，当下一个打滚躲过柳一刀手中的树枝，手中的树枝朝着柳一刀的足上三寸处刺去！ 见招拆招中，二人已经来来往往打了不下二十个回合。 看着莫子逊这段时间的进步，柳一刀心中惊讶有余，见莫子逊那如游龙出水的手腕，突然一个走神，这小子还真是不要命地学，这么短时间内就将用刀用剑的精髓学了个七七八八。 “柳伯，你输了！” 柳一刀见莫子逊手中的树枝朝他檀中穴刺来，当下一个仰身，却没想到莫子逊的拳头已经到了他的下颚，右膝垫在柳一刀的肩膀上。 饶是莫子逊在关键时刻收了手，可是那拳风还是将柳一刀震得咳嗽了好一会儿。 “臭小子，你这一招隔山震是从哪里学来的？” 柳一刀看出了莫子逊这无意中打出来的一招，面色凝重起来。万一莫子逊同那些人搅上了关系，日后的生活就定然平静不下来了。 莫子逊实话实说：“有两个与我娘相识的人受伤，昨夜投宿在我们家，今早我出门时见他们在院子中打拳，就看了两眼，刚才不知为何，突然就想试试这一招，没想到还被我误打误撞用对了。柳伯，刚刚没伤到你吧！” 见莫子逊眼中的关切不似作假，柳一刀眸中的锐利之色才渐渐敛去，隔山震在武林之中极其有名，传说是那前朝宫廷中的不传之秘，前朝皇帝就是靠着一身矫若游龙的隔山震才能将武林群雄镇住，可惜后来被人暗中下了剧毒，朝廷才会颠覆，树倒猢狲散。 莫子逊的这一招隔山震虽然用的糙莽，但是却已经有了三分神韵，仅凭看上几眼隔山震就能做到这一步的人，就是当今武林中也不多。 自然，这与大多数人见过隔山震之后就殒命当场有着很大的关系。 之前莫子逊的天赋已经让柳一刀屡屡震惊了，柳一刀曾认定只要莫子逊不中途出意外，二十年内定会在武林中占据一席之位。 可如今看来，若是莫子逊能够得到隔山震的心法，那莫说是二十年，就是十年时间都可能用不了，江湖中定会有莫子逊一番名号。 “臭小子，这一招隔山震极其精妙，你能学到三分精髓已然十分不易，不过若是日后有机缘将隔山震的配套心法得到，你的实力定会更上一层楼。”柳一刀沉声道，突然一把抓住莫子逊的胳膊，疾走几步，小腿微微一弯，朝着树梢上跃去，手一甩，莫子逊就被他甩到了空中。 “臭小子，再让我试试你的轻功！这可是保命的本事，你使出全力来跟紧我！” 柳一刀大喊一声，脚尖动作变化不休，似是在足下踏出一圈圈涟漪般，身形在大青山中穿行不休。 莫子逊用尽全力紧随其后，眸中满是兴奋的光芒。 正文 第九十七章孤鹜剑术，孑孓功 莫子逊的刀剑之功练得不错，但是足下的功夫就弱了不少，才追着柳一刀跑出不到十里的距离，就已经累得满头大汗，气喘吁吁。 柳一刀终于发现了莫子逊的弱点，跑得更快了，如同一只行走在山林中的猴子般，大声嚷道：“臭小子，你就这么一点脚力，莫说是逃命，你就是打猎都不是好手！一只兔子都比你能跑！” 柳一刀这番话中自然带着一些激将的意思。 莫子逊脚跟一用力，手掌抓住身边的一颗乔木枝，稳住身形，看着柳一刀那越走越远的背影，喘几口气，脚踝微动，闭上眼睛。 在睁开眼眸时，莫子逊眼眸中的锐利之光森然闪过，紧紧盯着已经甩出他两里地的柳一刀，一掌拍在乔木干上，借着反冲之力猛地向前窜去，速度比之前快了不止三倍。 “这臭小子，是嗑药了？” 柳一刀本想回头看一眼莫子逊，他知道莫子逊的脚下功夫不行，用脚下功夫来刺激莫子逊也只是为了告诫莫子逊‘山外有山，人外有人，切不可自高自大，目中无人，仗着一点本事就小看天下英雄’，谁知莫子逊这么一眨眼的功夫，就快追上了他，那速度竟然越来越快。 “不对，这臭小子居然将隔山震用到了脚踝上，还真是一个鬼才！” 柳一刀定睛看着莫子逊的步伐，这才发现莫子逊每找到一个借力点速度就会快上几分，心中的惊讶更甚。一不留神，就感觉面前一阵汗味冲过，他……居然被莫子逊甩在脑后了。 “臭小子，不比了不比了。我的本事都被你学去了，日后只要勤加练习就好。” 柳一刀一屁股坐在树杈上，拿出莫子逊给他带来的月饼啃上一口，眼睛亮了亮，道：“臭小子，我会的刀剑之术与拳脚之术都被你学过去了。日后我也教不了你什么，只能敦促你不要放弃，练武非一日之功，需要日日勤学苦练，心中多琢磨，才能让武学在你手中更上一层楼。” “我曾听说一些武学天才都是观天地而顿悟招式，我资质愚钝，无法达到那个层次，但是你的天赋异于常人，或许可以试试，就好比我教你的刀剑之术，名字叫孤鹜剑术，就是一位武林中的大能看到水塘上的两只野鸭子打架之后摸索出来的，初创之时，孤鹜剑术漏洞百出，但是经过那老祖的潜心雕琢，没用五年时间，孤鹜剑术就称为武林中的翘楚。” “还有我传授于你的轻功，名唤孑孓术，就是我师父通过观看蚊子的幼虫在水中的运动而自创出来的一种全轻功，虽然在江湖中排不上名号，但是你柳伯我用这一身孑孓术从京师一路奔走到凉州府，几次身入陷阱，取了数十颗狗官的项上人头，呵呵，府城，州城的兵士围堵我多少次，哪次能够摸到我的身影。” 说起这些来，柳一刀的脸上就闪过一丝得意之色。 这是柳一刀第一次同莫子逊讲他身上的故事，从柳一刀那时明时灭的目光中，还有那唾沫横飞中不断舞动的眉毛上，莫子逊看到了柳一刀对那些生活的怀念。 “柳伯，外面的世界真的那么好吗？”莫子逊痴痴地问道。 柳一刀啃了一口月饼，又嚼了几片烤鱼干，大喇喇道：“那是自然，凉州府虽然称得上是府城，但却是整个大燕最穷苦的地方，不然我也不会躲到这么一个鸟不拉屎的地方来。京师的繁华大街，那门庭若市的酒楼，日日笙歌的怡红别院……啧啧啧。” 一不小心，柳一刀就暴露了本性。 莫子逊一脸黑线，“柳伯，我娘说过，不管是到了哪里，名字中带了‘怡红’，‘桃红’，‘春红’这些暧昧词的地方都不能进，进那些地方的都不是正经人。” “啥？” 柳一刀没有被干巴巴的月饼和没有丁点儿水分的烤鱼干噎死，却差点被莫子逊的这一番话噎死。他本来想直接说‘怡红楼’来着，但是考虑到莫子逊年纪小，就绕了一个弯，将‘怡红楼’说成‘怡红别院’，没想到还是被莫子逊给听了出来。 这臭小子的娘到底是怎么教孩子的，年纪这么小的娃就教这些东西，难道她就不怕适得其反吗？ 沐初晴不知道柳一刀的腹诽，若是她知道的话，定会傲娇的仰起头来，说出一句：“教育，要从娃娃抓起！” “臭小子，不管走到哪里，你都要记住柳伯的两句话，青山不改，绿水长流。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你这小子的悟性卓绝，根骨更是难得地奇佳，只要你不荒废，一日一日的练下去，江湖武林上最高的那三个位子迟早有你一个！” 柳一刀叹一口气，带出这样的徒弟，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该不高兴，“总之，你要记住，比你练武早的人大有人在，我们不能和他们比积累，要和他们比反击。若是遇到他们不敌，千万不要气馁，用你的眼力记住他的招式，将他的本事学过来，并且用你的悟性发现他招式中的薄弱之处，做到一击必杀，他不管曾经怎么猖狂，终将会变成你登峰造极的踏脚石。” “还有一句话，武林之中，红颜多祸水，若是你遇到武林中的女子，能躲就躲，躲不过就杀！” 柳一刀似是想到什么可怕的事情，嘴唇都气得有些发抖，最后一个‘杀’字几乎是用力吼出来的。 莫子逊似懂非懂地点头，将柳一刀的话记在心底。 因果轮回，柳一刀的这一句话，为莫子逊日后的情路埋下了无尽坎坷，却也让柳一刀在山穷水尽之时恍然大悟，及时从泥淖中得以抽身。 “记下我的话，你就回去吧。今日中秋，多在家中陪陪你娘。”柳一刀不耐烦地摆摆手，扭过头去，看似是不想搭理莫子逊，实则是利用扭头的瞬间，将眼角的两滴晶莹湿润全都拭去。 青山村的日虽然安稳，但是他肩上的血海深仇不允许他对这种平和生活有任何的贪恋，他的生命，是父母妻儿的命换来的。 一日不将那狗官的人头取下，他就一日不得安生。 “臭小子，好好练武，若是哪一天被我知道你荒废了一身本事，可别怪柳伯刀剑不留情！将你打得哭爹喊娘！” 柳一刀冲着莫子逊离去的身影大声嚷道，眼中的泪水夺眶而出，如同决堤的洪水般，拦也拦不住。 正文 第九十八章柳一刀的真实身份 莫子逊依仗着自己的小聪明暂时性胜过了柳一刀，可是等他下山的时候，副作用就渐渐显露出来了。 起初莫子逊只是觉得脚踝处有一些隐隐作痛，可是没想到后来居然越来越痛，甚至连走路都成了问题。 沐初晴将早饭做好之后，估摸着往日这个时间莫子逊已经回到家中了，可是今天还没有见到，心中有些不放心，就让在院子中打扫的莫子谦出去看看，谁知过了一会儿，莫子谦就把莫子逊给‘搀扶’回来了。 “逊哥儿，你这是砸了？被人打了还是出什么事情了？怎么连路都走不利索了？” 沐初晴被莫子逊一瘸一拐的动作吓了一跳，连忙放下手中的东西，抓住莫子逊的手腕，听到诊断手镯说莫子逊只是用力过猛，脚踝处的经络受到一些损伤这才放下心来。 看来是莫子逊练武练得伤到了，只要根据诊断手镯中开出来的方子按摩上几日就无大碍了，而且诊断手镯中说治愈后不会留下任何的病根。 莫封疆和苏格自然注意到了莫子逊走路的姿势不对，莫封疆看了一眼莫子逊颤个不停的脚，嘴角微微一笑，赞一声‘有悟性’就转身进了西屋。 苏格盯着莫子逊的脚踝看了半天，也终于看出了名堂，立马就变了脸色。 之前莫封疆同他说沐娘子家的这个小儿子根骨、悟性都是上佳时，他还没有放在心上，毕竟一个年纪轻轻的奶娃，根本看不出根骨悟性这些东西。 一大早被莫封疆拉出来打‘隔山震法’的基础拳时，苏格还有些不解，不明白为什么莫封疆会突然想起基础拳这种多年不用的东西来，现在他看到莫子逊那颤个不停的脚，顿时就将所有的疑惑都贯通了。 ‘隔山震法’的基础拳式最适合启蒙，只是一般人都没有从‘隔山震法’基础拳式中看穿隔山震核心要诀的眼力，当年他的这一身隔山震法都是二爷亲手教出来的。 自从前朝覆灭之后，能够一眼从‘隔山震法’基础拳式中看穿核心要诀的就只有三爷莫封疆了，三爷当年之事看了两日，就将‘隔山震法’的核心式摸索了出来。 苏格原本以为三爷莫封疆已经够妖孽了，没想到这沐娘子家的小儿子更妖孽，只是早上匆匆瞥了两眼他们打拳，连一套完整的‘隔山震法’拳式都没有看下来，居然就能够将拳法运用到脚踝上，若是让他知晓了‘隔山震法’的配套心法，那还了得？ 沐初晴钻进西屋中，见莫封疆正老神在在地坐在西屋中喝茶，明明穿着一身粗布衣服，却偏偏一身都是贵气，再看看自己，一身市侩气息，暗搓搓地呸了一口，难道这就是气质上的差距吗？ 沐初晴与莫封疆已经相处的熟悉了，少了当时的那畏惧之心，如今她要从淘宝空间中抓取药材，自然要借着西屋中的药柜来掩人耳目。 为了将丹炉和淘宝空间的秘密掩盖过去，沐初晴自然是借着让莫封疆吃饭的理由，毫不客气地就将莫封疆轰出了西屋。 抓药，拿丹炉，炼药，动作一气呵成。 看着丹炉上冒出来的屡屡青烟和药材特有的香味，沐初晴眼神暗了暗，将丹炉收进淘宝空间中，丹炉就算在淘宝空间里也是可以炼药的，到时候她只需要找个由头将药丸拿出来就好了，省得丹炉再将外面的两匹狼勾进来。 万一莫封疆和苏格将什么鬼主意打到她的身上，她可吃不消。 收拾好东西，沐初晴走到院子中，只见饭已经被莫子谦摆到了饭桌上，凳子一共有七个，还有两个是当初沐老太、沐哲和沐初夏过来住的时候沐哲倒腾回来的，如今摆了六个出来，这一桌团圆饭倒是多了一些团圆的气氛。 摆在桌子上的饭菜都没有人动，只见莫子逊坐在凳子上，一脸受惊的模样，莫封疆和苏格都蹲在莫子逊的脚边，一人抓着一个脚丫子，小心翼翼地按摩着，动作恰好相反，却别有一番韵味在内。 “还疼么？”莫封疆一边给莫子逊按摩，一边轻声问道。那动作，就与一个普通人家的父亲无二。 莫子逊摇头，偷偷用目光打量着莫封疆，皱紧的眉头写满了疑惑。 “洗洗手吃饭吧，我已经给他配好了按摩的外伤药，一会儿只要敷一下就好了。” 沐初晴看出来莫封疆和苏格是再给莫子逊按摩，而莫子逊脚腕上的肿也确实消下去不少，只是那一块块青紫之色看得沐初晴一阵心疼。 莫封疆站起身来，走到木盆旁用清水洗净手，在麻巾上擦干后，道：“你这儿子是一块练武之材，早晨只是看了一遍我和苏格打拳，就学到了三分精髓。若是能够认真雕琢，日后定会是一个人才，只是择师不慎，选了一个朝廷通缉的亡命之徒做师父，怕是日后要多上不少麻烦。” 沐初晴一直都在听莫封疆说话，当她听到莫封疆讲柳一刀是朝廷统计的亡命之徒时，心神一震，没想到还是让她猜中了。 沐初晴第一次见到柳一刀时，她就觉得柳一刀身上的凶戾之气太重，只是当时她见柳一刀对她和莫子逊没有坏心思，甚至还帮助她们母子，就选择相信柳一刀，而且柳一刀后来不论风吹雨打都会来教莫子逊习武，这让沐初晴十分感动，她在心中已经替柳一刀想好了无数个杀人的借口，没想到今日却从莫封疆的口中得知柳一刀居然是朝廷通缉的亡命之徒。 朝廷通缉的亡命之徒，若是被朝廷中的鹰犬知道她们一家与柳一刀相识，甚至柳一刀还算是莫子逊的半个师父，那她们全家都定然会受到牵连，甚至是砍头的大罪！ 见沐初晴脸色大变，莫封疆出声宽慰道：“那人本人不坏，只是受到奸佞之臣的陷害导致家破人亡，因此而憎恨上了所有的贪官污吏，一脸斩杀多位朝廷中的重要官员，那陷害他们家的奸佞之臣见事情压制不住了，这才动了肝火，派人截杀他。小家伙，若是我没有猜错的话，教你武功之人，名唤柳寻，京城人士，拜师孤鹜门，习得一手孤鹜剑术，轻功更是师从称天下第一贼寇孑孓子，学的孑孓术。” 正文 第九十九章莫封疆的占有欲 莫封疆翻起莫子逊的手掌来，轻轻一推，只见莫子逊的手腕顿时就弯了一个诡异的弧度，看得苏格和沐初晴都疼，可是莫子逊的脸色却没有任何的变化。 “这就是孤鹜剑术练出来的结果，手腕练到了‘如水柔’的境界，只要是兵器，上手都可以玩的很顺畅，因此孤鹜门中的弟子所用兵器十分驳杂，有用刀枪棍棒的，有用鞭锤锏杖的，还有用针，用水袖，用绫罗绸缎，用暗器的，但是这些人都有一个共同点，招招必杀，凶狠异常。” 莫封疆又揉着莫子逊的手腕转了几圈，这也是他第一次近距离接触活的孤鹜门人。 莫封疆曾经接触过一些孤鹜门人，但是孤鹜门人的手段实在是层出不穷，而且孤鹜门人又以搏杀为长处，是以每次都讨不到便宜。 朝廷鹰犬曾有一次花费了极大的代价，用弓弩射杀一名潜藏在青楼中，伪装成红尘女子，专杀负心嫖客的孤鹜门人。 那女子死后，莫封疆曾经听仵作赞叹过那女子的手腕，而且那仵作只是凭手腕就断定了这女子是孤鹜门人，因为普天之下，唯有孤鹜门才有办法将手腕练到‘如水柔’的境界。 孤鹜门人极其团结且重气节。在江湖中颇受好评，但是因为孤鹜门人做的很多事情都触动了庙堂中人的利益，因此才不被朝廷鹰犬所喜。 若是一对一单打独斗，不论孤鹜门人是胜是败，是生是死，是赢是输，是伤是残，其他的孤鹜门人都不会干涉，但若是孤鹜门人被围攻，其他的孤鹜门人都不会善罢甘休。 当年围攻那女子的朝廷鹰犬所在的家族就在一月之内被全部血洗，不留一个活口，自此，孤鹜门人的威名才正式在大燕境内打响。 宁惹阎王堂前客，莫惹孤鹜鬼见愁。 “那有办法让逊哥儿的手腕再硬回去吗？就恢复成普通人那样就可。”沐初晴急忙问道。 莫封疆笑笑，“你这是关心则乱，多少江湖人想将手腕练成这样都苦不得其法，没想到你却想要让他将这门手艺废掉，你可知道你儿子为了将手腕练成这样，在这么小的年纪里承受了多少苦？” “可是将这手艺废掉，顶多是白吃一些苦，若是将手艺留下，那可就指不定哪日白送了一条命啊！”沐初晴急得连饭都顾不上吃了。 莫封疆哭笑不得，“哪用得着你这么担心，能在这么小的年纪里将孤鹜门的精髓练到手，这是多少人都求之不得的好事，你就放心吧，只要日后他不要用孤鹜剑术那种招招式式都夺人死穴的剑法就不会被人发现。再说，孤鹜门既然能存活下来，而且还在不断壮大，这就证明孤鹜门人没有那么容易死。凡是能将孤鹜门人逼得用的孤鹜剑术之人，少有人能幸存下来。” “我一会儿为他写下一本拳术，只要他修习了那拳术，定能将孤鹜剑术的痕迹掩饰掉，你就放心。”莫封疆承诺道。 听着莫封疆的话，苏格瞳孔一睁，“三爷，你是要传这小娃子‘隔山震’？” 莫封疆点头，撩起粗布袍坐在饭桌前，道：“他能看几眼最简单的拳法就学到三分精髓，证明他与‘隔山震’有缘。若是不传给他，那是对不起创下‘隔山震’的老祖宗。而且那柳寻连孑孓术都传给他了，这还不能说明他的天赋吗？” 苏格被莫封疆的话逗笑了，摸着鼻子嘿嘿一笑，“不过这小子能想出来将隔山震与孑孓术用在一起，还真是天才，也不怕将脚踝给震坏了？” 隔山震靠的就是将一道完整的内力分解成数道绵绵不断的内力，然后如同潮浪一般打出去，这样才能对人造成多次冲击。 隔山震与孑孓术不是不能融合，若是融合在一起练成踹人的功夫，那一脚下去，绝对会将人踹出内伤来，可是没想到这傻孩子居然用这种功夫来赶路，不将脚踝震出内伤来才怪。 “小子，你记住，若是将隔山震与孑孓术融合，需要将力道用在脚尖上，朝后发力，这样你脚部的力量就能得到有效的释放，不会伤到脚踝，还能使你的轻功有更好的爆发点，飞出去的距离更远，而且也更容易找到下一步的借力点。 莫子逊似懂非懂地点头，直到沐初晴说吃饭，这才将这个话题揭过去。 因为是中秋节的第一顿饭，沐初晴做的比较丰盛，又因为考虑到莫封疆身上有伤，而且早晨也不适宜吃太多油腻的东西，所以早饭相对清淡一些，但是也吃得宾主尽欢。 吃完饭后，沐初晴走进西屋中，装模作样地从药柜中取出一个陶瓷瓶出来，将炼好的药丸从淘宝空间中取出，装入瓷瓶中，又取了一些观音水倒在另外一个瓷瓶中，端着两个瓷瓶走到外面，道：“逊哥儿，将脚抬一抬，娘给你敷点药。” 莫子逊依言抬起脚来，看着沐初晴将棕红色的药丸放在水中化开之后，用指腹沾上药液轻轻地涂在莫子逊的脚腕上。 “忍着点，这些药物是舒筋活血的，可能会有一些热感与烫感，但是应该很舒服，暖暖的，你感觉一下试试。” 药丸化开的药液全都抹在了莫子逊的脚踝上，不多时，莫子逊那青紫的脚腕就渐渐回到了正常的颜色。 苏格不可置信地揉揉眼睛，推推莫封疆，道：“三爷，是我眼花了吗？怎么会有见效这么快的药，若是这些药材能够给弟兄们用上，那他们定会少受很多苦。” 莫封疆若有所思地点头，他也想到了之前身上的那么多伤痕，醒来后就几乎都见不着了，还有他脸上几乎已经被所有医生大夫都断言说绝无康复可能的伤疤，也是在这个农家女子手中好起来的。 这农家女子手中究竟有多少秘方？还是说她的医术就那么高超？高超到整个大燕境内的医生大夫都不及她分毫？ 莫封疆越看沐初晴越觉得沐初晴身上的秘密多，朦胧复杂，越让他不自觉地心动，想要一点一点探究沐初晴身上的秘密，将这个农妇的每一面都发掘出来，占为己有。 正文 第一百章后爹助攻小分队 沐初晴被莫封疆看得一阵心慌，回瞪了莫封疆一眼，“吃饭，身上的伤好的差不多了，明日我家就要盖房子了，没地方招待你们两尊大神，吃完饭赶紧走。” 莫封疆脸上的表情瞬间凝滞，过了好几息的时间后，脸上僵硬的线条才稍微恢复了一点弧度，咬牙切齿道：“你就当真这么不讲情面？” 苏格听着莫封疆的话，正在夹菜的手一抖，筷子‘吧嗒’一声掉在了地上，扶额长叹道：“我的天，谁能告诉我为什么高冷邪魅的三爷突然变成面前这个一脸幽怨的农家痴汉？” “情面，我们之间有什么情面？不过是银货两讫的正常交易关系，你这次的治疗费用都没有给我，那些药材是你自备的，但是没有我的炮制搭配根本不可能起到这么好的效果，还有你的那一身新刀伤，旧伤疤，脸上的疤痕，哪一个不需要钱，你知道一共用了我多少秘制的药物吗？赶紧掏钱，掏完钱走人！” 沐初晴的嘴越说越溜，如同机关枪般，几下就将苏格和莫封疆的话噎回了肚子里。 趴在饭桌边上的金毛吼不断地翻白眼，心想道：“您还能不能要点脸了，明明是玉净瓶的功劳，却偏要往自己脸上贴金。” 不过金毛吼知道同沐初晴作对是没有好下场的，它的四条大粗腿都不一定能够拧过沐初晴的一条小胳膊，所以也就只能在心中腹诽一番，这些话哪敢让沐初晴知道。 莫封疆沉默片刻，一双灿若星辰的眸子紧紧锁定在沐初晴脸上，语气森冷如千年寒冰，“原来，在你心里我们就是银货两讫的关系。苏格，拿钱！” 苏格愣了愣神，从衣服的隔层中取出一张金票来，放在沐初晴面前。看一眼莫封疆臭如黑炭的脸色，十分知趣地又拿出几张金票来。 沐初晴也被莫封疆这十分突然地语气吓了一跳，之前与莫封疆相处时，见莫封疆语气随和，平易近人，甚至还能容忍她一时的毒舌，就稍微大胆放纵了一些，差点忘了一个惨淡的事实。 大魔王还是大魔王！ 大杀神还是大杀神！ 就算魔王披上了羊皮，杀神脸上笑容可掬，那也改变不了他们是刽子手的事实！ “抱……抱……抱……” 那个‘歉’字还未说出口，沐初晴就被莫封疆身上冷冽的气势吓得一口气没翻上来，开始不停的打嗝。 听着沐初晴要‘抱抱’的的要求，莫封疆如同三九天般挂满寒霜的脸色瞬间冰雪消融，在苏格与三个孩子的目瞪口呆中，直接将沐初晴一个公主抱拦腰抱起来，走进了西屋。 苏格看着莫封疆离去的背影，下巴都差点惊掉，再看一眼同样下巴都合不上的三个奶包子，心中稍微平衡了一些，看来不止他一个人惊讶。 这时，莫子岚开口道：“大哥，你说那个叔叔做我们的后爹怎么样？” 莫子谦皱眉斥责道：“小妹，别瞎说。” 不过这话音刚落，莫子谦又小声嘀咕着补充了一句，“我觉得这个叔叔做后爹听不错的，这个叔叔有钱，若是做了咱们后爹，就省得娘亲天天忙着挣钱，连家都沾不上了。逊哥儿，你说呢？” 莫子逊若有所思的点点头，“我也觉得这个叔叔做我们后爹不错，他武艺高强，可以保护娘不被那些坏人欺负，还能教我武艺。” “可是，大哥二哥，村中人不是说娘给我们找了后爹之后就不会待见我们了吗？”莫子岚委屈巴巴地说道。 莫子谦陷入了沉思，“小妹说得对。不过村中人说的那些后爹都是坏后爹，我看这个叔叔不像是坏人。” 莫子逊补充道：“既然娘说了，两年之后就给我们找后爹。那我们为什么不早点就选中后爹对象呢？起码要选一个对我们好的后爹，不然到时候万一娘也变成村中人口中所说的那些后娘怎么办？” 自此，莫封疆追妻之路上的强大助力——助攻小分队正式成立，“寻找优秀后爹计划”也被兄妹三人正式提上了日程。 西屋中的沐初晴在经历了刚开始的慌乱之后，渐渐镇定下来，深呼吸一口气，眼睛微微眯上，沉声道：“放我下来，不然你小心没人给你祛除体内剩下的七伤之毒。” 莫封疆勾唇一笑，满是笑意的双眸中仿佛在刹那间百花盛开，惊艳了整个春季，“放心，你会给我祛毒的。不过在祛毒之前，我们是否该谈谈，多少钱才能让我在你家住上几天呢？嗯？东家？” 沐初晴不得不说，声音好听的人说话就是有又是，莫封疆只是一个淡淡的二声鼻音就将她彻底撩到了，再加上后面这声充满魅惑的‘东家’称呼，实在是让人想入非非。 沐初晴方寸大乱，却又不得不强装镇定，自以为很正常的将心中的慌乱全都掩饰掉，沐初晴撩了撩垂在耳边的头发，道：“你想租我这间房子可以，不过价格可不便宜。” “没事，我别的不多，就是钱多。” 莫封疆仍是一脸‘阴谋得逞’的笑容，看得沐初晴心里直发毛。 天呐，这确定是古言种田文的男主人设吗？怎么看起来这么像是霸道总裁文里的梗？ 沐初晴自诩前世曾写过不少的，但是像莫封疆这样的人设还是从未试过水的。如今穿越过来，居然亲自以身试水，结果一不小心就湿身了…… 经过与莫封疆的这番对话，沐初晴心中终于确定了两件事情：一是莫封疆看似正经冷漠，其实有着很强的说情话技能；二是莫封疆这种人设的水太深，简直就是深不可测啊！若非她定力深，而且还是三个奶包子的妈，恐怕她真的要沉溺在这大杀神的温柔攻势中了。 “我好像没给你吃过什么药吧？怎么好端端地就说胡话了呢？” 沐初晴顶着巨大的心理压力伸出手来，不顾莫封疆那黑透的脸，颤颤巍巍着朝莫封疆的额头摸去，一边摸还一边自言自语道：“咦，没发烧啊？难道是七伤之毒放弃了五脏六腑，而是伤到脑子了？这可坏事了，真是棘手！” 莫封疆一脸黑线，“我脑子没坏……” 说话间，整个西屋中冷风嗖嗖，沐初晴全身一寒，吓得紧紧捂住衣领，看着大魔王离她越来越近，那一张帅的人神共愤的脸更是在她眼中越来越大！ 正文 第一百零一章三爷，您真是病得不轻。 等二人的距离不过寸许之遥时，沐初晴眼眸中的光芒越来越暗，灵机一动，淘宝空间中的丹炉顿时出现在沐初晴手中。 “三爷，您真是病得不轻！” 沐初晴嘴角的微笑渐渐放大，只听得‘哐当’一声，莫封疆的身子僵了僵，软软地倒在了沐初晴身边。 “功夫再高，也怕炉捣。我还没用力，你就晕了。” 沐初晴用力推开压住她半条胳膊的莫封疆，手指搭在莫封疆的手腕上诊完脉，得知莫封疆只是暂时的昏睡过去，这才放下心来。 沐初晴方才用丹炉砸莫封疆只是情急之下迫不得已而为，若是没有出问题最好，一旦出了问题，她怕苏格进来会活剥了她们一家四口。 整理整理衣衫，沐初晴回头看一眼昏过去的莫封疆，施施然走出西屋。 苏格狐疑地看一眼沐初晴，三爷不是和沐娘子一起进去了吗？怎么出来的只有沐娘子一个人，难道三爷和沐娘子在房中……一想到那画面，苏格的耳根就仿佛是被火烧了一样滚烫炽热。 “娘，那个面具叔叔呢？”莫子岚脆生生地问道。 沐初晴刚想招呼众人继续吃饭，没想到这年龄最小的奶包子居然专门挑关键部位给她拆台，脸上的笑容一顿，僵笑道：“那个面具叔叔刚才有些头昏，大概是身上的伤病还没有好利索，在西屋中睡一会儿就出来，咱们先吃，不用管他。” “伤病还没有好利索？” 苏格敏锐地捕捉到沐初晴说这话时脸上的尴尬，疑惑道：“沐娘子，三爷身上的伤可是还有什么后遗症？或者是有什么需要注意的地方？你同我讲一下，我回去好让三爷多注意。还有您对三爷身上的伤势最清楚了，您说的大概？难道是因为三爷身上的问题又严重了吗？怎么我听您的语气，好像是连您都没有把握了。” 说到最后，苏格的声音压得十分低，还不忘将眼神瞄向别处，似是怕有人听墙脚。 沐初晴嘴中刚嚼了一口菜，差点被苏格的话噎死，直翻白眼，“我都说了没事，就是睡一会儿就好，你不用多担心他。” “可……”苏格还想再问几句，与莫封疆有关的事情，他不敢有丝毫的大意。 沐初晴横眉突然冷了下来，高高竖起，“让你吃饭就吃饭，哪有那么多的可是？我都说了，他就是困了，精神有些不正常，只要让他安心睡上一觉就好了，不用太担心。你要是再不吃饭，这烤鱼干可就没了，午饭和晚饭我都没有留烤鱼干，还有晚饭的时候可能人会多上不少，是我娘家的亲戚过来投奔。你家主子身份尊贵，最好还是另找别处，不然我怕好好一顿团圆饭再吃得尴尬无比。那多难看……” 苏格抽抽嘴角，“可是我们都已经交了租金，像你们家这样的院子，估计那些钱的一小部分就能把你们村子所有人家的房子都盘下来……” “只要你们不介意晚上人多了吵闹，我自然不介意。” 沐初晴耸耸肩，见三个奶包子都瞪着两颗亮晶晶的眼珠子看着她和苏格，脸色微红，佯装恼怒道：“看什么看？我脸上长花了？赶紧吃饭，吃晚饭苏格你去洗碗，我还有一幅绣图没有绣好，今天估摸着就能收尾，不然等明日开始起房子的时候就没时间了。” 越想越觉得那百寿图需要做的扫尾工作还有很多，沐初晴急着往嘴里扒拉了几口饭，放下筷子道：“你们吃吧，不着急，吃完之后就该读书的读书，该练字的练字，碗筷不用抄心，有白吃白喝的苏格叔叔收拾呢。娘先回去绣图了啊……” 看着沐初晴拍着三个奶包子叮嘱的模样，再听听沐初晴口中的话，苏格气得直翻白眼，什么叫白吃白喝的苏格叔叔，明明是花钱的好吗？ 好吧，花的都是莫封疆的钱，和他没有关系。他确实算是白吃白喝、蹭吃蹭喝、混吃混喝、骗吃骗喝的。 “不过过一会儿，哥们儿就不是白吃白喝的了，哥们要洗碗，可是正儿八经靠着体力活儿换口吃的讨生活。” 苏格在只心中给自己找了一个勉强能说得过去的借口，再吃起饭菜，顿时就觉得心安理得起来。 苏格苏前副将，若是被人知道您就这么点儿追求，丢不丢人啊？ …… 沐初晴回到西屋中，莫封疆还躺在炕上，呼吸时而急促时而平稳，饶是昏了过去，那脸色变幻也丝毫不比醒着时慢，吓得沐初晴还以为出什么事了，连忙又赶紧给莫封疆把了一个脉，确定莫封疆身上无事之后才放下心来，安心坐在炕的另一端刺绣。 躺在炕上的莫封疆突然眉头紧皱，头痛欲裂，他仿佛到了一个温暖的地方。 那个地方没有太华丽奢侈的装饰，没有各种珍馐奇玩，甚至可以说那个地方穷苦而简陋，房门都好像被一推就要掉下来，但是给他的感觉却是前所未有的心安。 那座茅草屋不似沙场能给他带来激流勇进的热血，不似在险象环生的京城中步步为营着算计那般让人兴奋入骨，也不似大漠草原给他那种心旷神怡，‘生在天地间，男儿当自由’的豪迈。 那座茅草屋里什么都没有，却偏偏有一种魔力，不管是一个墙角，还是一个浆洗得发白的被褥，都给他一种温暖舒适的感觉，仿佛是前生曾经来过一般。 明明陌生，却又偏偏那么熟悉。 茅草屋不堪重负的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了，一个身形面条的女人推门走了进来，怀中还抱着刚刚洗好的衣服，同他温温柔柔一笑，“三郎，你回来了？” 那女子逆光而站，莫封疆根本看不清楚那女子的容颜，但是他心中却有一种直觉，那女子定是他此生此世最珍贵、最宝贝的人。 莫封疆站起身来，走到女子身边想要搂住女子的腰，却发现在她走到女子身边的前一秒，那女子突然夺门而出。 等莫封疆追出门时，天空中似是蓄谋已久的大雨瓢泼而至。 大雨中哪里还会有女子的身影，天地间只有茫茫一片雨帘垂下，如丝如麻，绵绵无断绝。 “晴儿……” “晴儿……” 正文 第一百零二章梦回往昔轮回地（莫封疆篇） 沐初晴刚好绣完最后一个‘寿’字，把鎏金线绞断，换上两个稍微粗一些的绣花针，正对着窗外的日光穿线呢，突然就听到莫封疆的这几声梦呓，手一抖，差点将两根针戳进眼珠子里去。 “这人莫不是疯了？明明已经昏迷过去了，怎么也不安生一些，还喊我的名字，听着就让人平白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沐初晴撸起袖子，将竖起来的鸡皮疙瘩一一抚平，见莫封疆眉头紧皱着，唤她名字的声音越来越大了。 沐初晴的脸色越来越黑，猛地一脚踹在莫封疆腰上，压着声音中的怒气道：“小声一点，大白天发什么梦呓，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我把你怎么样了呢？” “不过这家伙喊我名字时的声音还蛮好听的。真是见鬼了……” 沐初晴红着两个耳朵，说话的声音明显底气不足。 …… 莫封疆在雨中疯狂地奔跑，一直都无法找到那个他最在乎的身影，天地间的雨越下越大，全世界都仿佛变成一片泽国。 一道闪电突如其来，直接劈在了莫封疆腰上。 等他再醒来时，天地间的场景已经再度变化。 此刻的莫封疆站在一片荒无人烟的戈壁滩上，手中的长刀已经利刃不再，断断续续地豁口布满整个刀刃，他头痛欲裂，仿佛是被什么人敲了闷棍一般。 莫封疆撑着长刀从戈壁滩上晃晃悠悠地站了起来，却又无力地半跪下去，膝下的沙子砾石晒得滚烫，仿佛要将他的衣服都点燃。 莫封疆强撑着摇摇欲坠的身子再度站起来，这下终于看清楚了周遭的情况，他似乎又回到了当初刚刚从军时的那段岁月中。 那时候的他还是一个什么都不懂的毛头小子，别说是打仗，就是连个战场上的刀剑都没有摸过，好在他从军后认识了一个见多识广的火头军，教了他不少闻所未闻的东西，还有一些屡屡保他在危难之中的功夫。 后来莫封疆才知道，那个火头军传他的功夫就是威震江湖的‘隔山震’。 莫封疆微微挑起的眼眸中，杀机丝毫不加掩饰。他若没有记错的话，这一次戈壁滩上，有着他第一次以命搏命的杀戮。 那一次，莫封疆用一把残刀整整屠了十七匹狼，那是他第一次杀生，经过那次狼血的洗礼，莫封疆这柄锐利的长剑正式开锋，带上了用狼血染红的铁面具，他正式成为大燕境外所有游牧部族的噩梦。 深吸几口气，莫封疆听着沙漠中传来的沙沙声，嘴角微微勾起，缓缓闭上眼眸，钝刀划过沙面，缓缓扬起一片沙尘。 刀刀入肉的声音，血肉翻飞。 等鲜血和着沙粒全都落下时，莫封疆再度睁开眼睛，皱眉道：“十六只？” 他明明记得那次在戈壁滩上他整整杀了十七只狼，怎么这一次少了一只？难道这不是故地重游，而是新的变数？ 莫封疆的心跳陡然停了一拍，似是有人将手搭在了肩上，手腕一抖，钝刀横扫而出，莫封疆扭头看向身后之人，却没想到身后根本不是人，而是那只这一次没有出现的狼。 莫封疆心中大骇，脚步猛地朝后跨出一大步，却没想到那匹恶狼已经将锋利的牙关锁定在他的脖颈上，寒光闪烁间，脖颈上次换来的剧痛让他瞬间清醒过来。 钝刀一刀将恶狼扫飞，莫封疆捂着脖子的左手早已被鲜血染红，指关节稍稍一松，那鲜血就如注般迸射出来。 莫封疆脸色惨白如金纸，跌跌撞撞地朝着军营所在的方向走去，走了一路，鲜血洒了一路，最后他还是力竭倒在了距离营地不过五里之遥的地方。 “晴儿……” “晴儿……” 莫封疆本以为等战事结束，他就可以回到虽然穷，但是却十分温馨的家中，如今看来，一切都是痴人说梦，出现在梦中无数次的场景，此生此世再也不可能成真了。 …… 沐初晴的百寿图刚好绣完最后一针，还未来得及从绣绷子上拆下来，就听到了莫封疆的再次梦呓，这次比上次还要暧昧，还要悲凉。 不知什么原因，沐初晴听着莫封疆这一次的梦呓，竟然开始鼻子发酸，真是见鬼了。 将绣图从绣绷子上拆下来，小心翼翼地包裹好，沐初晴看一眼昏迷中都将眉头拧成一个疙瘩的莫封疆，撇撇嘴，脚步略显慌乱地从西屋中跑出来。 莫子岚和莫子谦正围在金毛吼的身边，十分认真地教金毛吼做各种他们自认为十分有意识，但是却十分羞辱金毛吼智商的动作，比如恭喜、坐下、丢出去个东西然后再指挥金毛吼捡回来…… 金毛吼本是不屑于做这种低龄幼稚游戏的，但是迫于这两位小主子的身份，只能心中一边吐槽，一边翻着白眼配合兄妹俩做各种无语的动作。 沐初晴能听到金毛吼的话，当下差点笑喷，好生咳嗽了一大阵子才停下来。 莫子逊正跟着苏格在一边打拳，看莫子逊卖着小胳膊小腿在那里有样学样，沐初晴一点也想不到这就是莫封疆口中的根骨绝佳的样子，这哪里有天赋了？还不如猴子灵活。 “小子，小心了，我要动用全力了！”苏格捏捏手指，脸色一变，身上的气息陡然就凌厉起来，看得沐初晴心中一揪。 谁知莫子逊根本不惧，稚嫩的脸上没有丝毫的畏惧，摆出一个与苏格相似的起手式，老气横秋道：“那我也就不留情了！” 下一秒，二人突然就斗在了一起，拳来拳往之间，二人脚下的动作亦接连不断，看得沐初晴眼花缭乱，正在同金毛吼玩的莫子谦和莫子岚也被莫子逊和苏格的动作吸引过来。 苏格仗着身高优势稍微站了些许上分，居高临下的弹了莫子逊一个脑镚儿，让莫子逊脸色爆红，下一秒，莫子逊身上的气息又涨了几分，脚下的步伐与出拳的速度变得更快，打斗的地方除了一串残影外什么都看不到。 莫子逊一个后仰身，直接从苏格的裆下钻了过去，一拳捣在苏格的某处，让苏格脸色爆红，下一秒，莫子逊仿佛是脚底抹了油一般，步伐一改，‘嗖’地一下就窜上了院墙，没几步就站在距离苏格最远的地方。 正文 第一百零三章让人震惊的逊哥儿 沐初晴和莫子谦、莫子岚的嘴巴久久合不拢，她们三个整日见莫子逊，根本不知道莫子逊已经学到了这么令人惊骇的本事。 沐初晴惊讶于莫子逊习武速度之快，她本以为柳一刀教授莫子逊的只是一些强身健体长力气的功夫，没想到居然是真正的功夫。 不仅有刀剑拳脚功夫，还有让二十一世纪每个人都在童年中痴迷艳羡过的轻功。 ‘嗖’地一下就窜上院墙，恐怕就是跳高运动员这样直接蹦也蹦不上去吧！ 莫子谦更是惊讶加羡慕，他这个年龄的人，最羡慕的就是强者之流，如今看到自己的弟弟飞檐走壁都这么容易，而他上个树都费力，心中羡慕得十分厉害，拉着沐初晴的袖子小声问道：“娘，我如果现在开始学武，能学到和逊哥儿一样飞来飞去吗？” 沐初晴看着莫子谦那一眼殷切的小表情，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沐初晴也不懂对习武之人的根骨要求，若是莫子谦根骨不行，而她却对莫子谦夸下海口，之后对莫子谦的打击太大。 还有一个原因，那就是沐初晴本身也不愿让莫子谦习武，家中两个兔崽子，有一个习武已经很不错了，若是两个都习武，那还不将房顶都给掀了。 苏格捂着小腹，脸色爆红，朝着莫子逊站立的地方怒气冲冲道：“小兔崽子，你居然下这种阴毒的手，真是太不君子了！” 莫子逊不以为然，“柳伯说了，不论是比武还是打架，都不能有任何君子之心，别人处处都想发现你的破绽，招招式式都想置你于死地，你却还想着君子，是不是傻？干嘛不站在原地让人家拿刀砍？” 苏格：“……” 你说的好有道理，可是学武之人不都是将就侠义心肠吗？ 怎么这么强词夺理的话到了你个小兔崽子嘴里就变得这么理直气壮。 “小兔崽子，你别打岔，你这种招式会被江湖人不齿的，你知道吗？”苏格如同一只被热水烫红的跳脚虾，，冲着趴在烟囱上对他做鬼脸的莫子逊大喊大叫道。 莫子逊才不会将苏格的话放在心上，一吐舌头，“柳伯教过我，我们学武又不是学花拳绣腿来给人表演的，不管什么时候，赢才是最重要的。赢了才有命活下来，一味迂腐守旧的侠客根本活不长，估计坟头上的青草都已经两尺高了。” 苏格：“……”他竟然无言以对。 莫子逊继续说道：“柳伯说了，学武是为了保护身边的亲人与打杀坏人用的，而不是为了比斗，若是真心想比斗，那为何不坐下来喝喝茶，偏要动刀刀枪。我习武不是为了卖艺，而是为了保护我娘我哥和我妹妹！” 沐初晴越听莫子逊的话脸色越严肃，苏格看着沐初晴的反应，心中稍稍偷乐了一下，臭小子，让你嘚瑟，看你娘听了你这离经叛道的话还不揍死你。 谁知沐初晴一拍大腿，朝着房顶上的莫子逊举起了大拇指，高声道：“说得好！” 当初让莫子逊跟着柳一刀学武时，沐初晴还有一些担心，生怕柳一刀将一些负面的东西教给莫子逊，谁知人家柳一刀教的都是干货，都是最有用的那些东西！ 每句话都直指习武的本心，沐初晴听了都忍不住给柳一刀点一个赞。 苏格站在一旁直翻白眼，果然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什么样的娘就能带出什么样的孩子来。 别人家的小孩子都是学什么仁义礼智信，到了沐初晴这里，接受的却是这么简单粗暴的教育。 只是这样真的好吗？苏格再一次怀疑人生。 “果然是有多么不靠谱的娘就会有多么不靠谱的娃……”苏格心中默默腹诽。 …… 西屋中的莫封疆一张脸上没有任何的表情，就连眉头都似乎因为皱的时间太久而麻木了，眼眸半睁却没有丝毫的神采。 被恶狼咬穿喉咙之后，这是他第二次经历死亡，一想到家中还有两个小台阶一样的儿子，妻子腹中还怀着一个小娃，他却就这样死在了荒芜的戈壁滩上，莫封疆就心有不甘，却又因为无能为力而心生戚戚。 全身上下的血一点一点流干，莫封疆感觉头中越来越昏，塞外大漠上空湛蓝的天都变得灰暗起来，刺眼无比的太阳也渐渐失去了光芒与颜色。 “晴儿，对不起，我曾想着衣锦还乡日，就带你和三个孩子去外面走走看看，带你和孩子看遍大燕的壮丽山河，在大燕最东的禹迹山上看太阳初升时的云蒸霞蔚，在大燕最南的地方看浩瀚无垠，潮起潮落，不休不停的湛蓝大海，去大燕最北的地方看常年被冰雪掩盖的冰雪国度，雪中世界，去大燕最西的地方看辽阔无际的草原与大漠，还有那让人精神振奋的绿洲，吃整个大燕国最甜的瓜……可是今天，我就要这样的不辞而别了，你一定要带着三个孩子好好活下去，不要委屈自己……” 莫封疆的双眸渐渐变成灰白，再醒来时，他已经躺在了帷帐之中。 阳光透过浅黄色的帷帐顶洒落下来，拍打在身上，带着融融暖意，莫封疆缓缓睁开眸子，一双瞳仁中满是看破生死的沧桑。 几张熟悉的面孔印入瞳中，其中之一就是他的小跟班苏格。 莫封疆还以为他的这个早熟的小跟班就只会一种冷酷的表情呢，没想到今日居然从这个冷面小跟班脸上看到了紧张与害怕。 “别怕，我没死。”莫封疆缓缓抬起胳膊，虚弱地给了苏格一拳，苏格没有被他打得退后半步，倒是他自己被这一拳反震得不轻。 “咳咳……”咳嗽声中，莫封疆喉头一甜，一口鲜血喷洒在床榻之上。 苏格顿时就慌了神，手足无措道：“将军，你莫要着急，随队的军医说你只是受了内伤，只要好生调养一段时间就不会有性命之忧，只是您的……” 苏格的话还没说完，一双眼眸中就噙满了泪水。 莫封疆透过苏格被泪水填满的双眸，看到一张完全陌生的脸，那脸上布满纵横交错的刀伤，有的已经结痂，有的却还在渗血……他变成了这个样子，晴儿见到他时还能认出他来吗？ 都说越是爱一个人，就越会在乎一个人。 莫封疆最生死攸关的时候，想到的从来都不是自己，而是那个温馨小家中的女子，还有两个小台阶一样的稚子，还有那尚未出生的小生命。 “晴儿，不要忘了我……” 莫封疆透过苏格的双眸看到了一个面目全非的自己，心中的所有希望之火全都迅速的分崩离析掉，嘴唇哆嗦着哆嗦着，突然双眼一翻，猝然倒在了卧榻上。 “脑袋磕的真疼……” 这是莫封疆的身体在最后一瞬间给出的最直观感受。 正文 第一百零四章被金毛吼威胁 沐初晴将莫子逊从屋顶上唤了下来，钻进灶房中开始准备午饭。 在中秋这种传统节日中，午饭是最重要的，当然，因为中秋节又称为月圆节的缘故，中秋节的晚饭也不能省事，就算不及午饭丰盛，也必须摆着各种花样做出来，容不得任何的轻视。 换在前世，沐初晴根本不会在意这些细节，若是有时候因为偷懒没有写稿，到了中秋节定会被编辑催着节后交稿，毕竟编辑这正生物……啧啧，沐初晴一想到前世她的那个责编就愁的脑仁疼，手中剁肉馅的砧板都被剁得‘咚咚’响。 想来，沐初晴已经连着很多年都未认真地准备过一次中秋节吃食了，前世的每年中秋节都会被各种各样的的事情找上门来，最后不得不落得一个捧着泡面啃月饼的下场。 今年，倒是可以真真正正地过一个中秋节了。 沐初晴选择性的将被她打晕在西屋的莫封疆忽略过去，苏格等人真以为莫封疆是身子太虚睡着了，连带着三个奶包子组成的助攻小分队都十分‘有眼色’地没去打扰莫封疆睡觉，故而莫封疆这么一昏睡，再醒来时，外面已经过了一个多时辰。 脑后的疼实在是磨人，一阵又一阵刺痛几乎要将莫封疆折磨疯掉，额头上渗出的冷汗将衣衫打湿大半，颤抖不休的眉头时刻都预兆着莫封疆随时都可能醒来。 “晴儿……” 莫封疆全身猛地一个战栗，双目如炬，睁开的刹那，眸中的复杂，复杂到无法用言语描述。 莫封疆揉着后脑勺从炕上做起来，不知何时，他的后脑勺上竟突然生出了一个婴儿拳头大小的包，感情之前的头痛不是做梦痛，而是他后脑勺上的打包在翻身时被压住了，这才让他时不时地痛上一阵子。 “只是这个大包又是从哪里来的？” 莫封疆皱眉想了许久都没有想清楚，他将沐初晴压在身下时，周围根本没有任何器物，怎么会有东西砸在了他的脑袋上。 “难道是有人帮沐娘子？” 莫封疆的眸光微微黯淡了下去，不过没过几息的时间，这种想法就被他排除掉了。 苏格等人一直都在外面，莫说是那个比猎豹都要警觉的小兔崽子，若是真有人在他之后进了西屋，苏格不可能发现不了，不然苏格这么多年的饭就真的白吃了。 “难道是沐娘子用拳头捶的？” 这种荒诞的想法一经冒出，莫封疆额头上顿时黑线密布，若他是被一个妇人用拳头砸晕的，那他就基本上可以找一棵歪脖树吊死了。 思来想去，莫封疆实在想不明白，加之昏睡梦境中出现的那些记忆碎片一直都在他脑海中挥之不去，让他根本无法静下心来，只能暂时将各种胡思乱想放下。 莫封疆的眸子扫过桌案上的纸笔，走到桌前，提起笔来，将梦中见到的那些破碎场景一点一点画出来。 笔锋流转，茅草屋、洗衣女子、大雨瓢泼……一幅幅逼真的画像出现在莫封疆笔下。 沐初晴将中午的饭菜刚做好，一阵阵香味从灶房中传了出来，引得莫子谦等人连连翘首，就连最喜欢逗金毛吼玩的莫子岚都没有了心思。 恰好这时，莫封疆整理好略显凌乱的衣衫从房内走了出来，闻到浓香的饭菜之后，脸上的不快与阴郁都少了很多。 “狗鼻子，一闻到吃饭就醒了。”沐初晴往外倒水时一抬头就看到了莫封疆，内心吐槽道。 当然，这些话她也只敢悄悄在心里说了，万一被莫封疆听到，再给她来一个各种羞耻咚，那这张老脸还往哪里放？ 尤其是在沐初晴感觉到自己心里对莫封疆的那些异样之后，更是不想再接触莫封疆，她与三个孩子有约定在，她不想失信于三个孩子，更不想给三个孩子做不守信用的负面榜样形象。 可怜的三个奶包子根本不知道，在不知不觉间，他们就成了自己亲娘拒绝亲爹的挡箭牌。 日后每每想到那日的胡闹，莫子谦、莫子逊和莫子逊就后悔不已。 因为沐初晴心情不错的缘故，再加上沐初晴做饭从来都不会节省调料与肉菜，一顿午饭吃的众人都鼓起了肚皮，就连自制力最高的莫封疆都趁众人不注意时，悄悄将裤腰带松了松。 吃过饭，苏格自然而然地接过了刷碗的任务，莫封疆又钻进了西屋中，沐初晴打发三个孩子回到了中屋，她自己则是进入东屋中。 若是沐初夏的消息没有错的话，这傍晚那娘家小姨一家就要来投奔了，她需要提前将房子准备出来，并且打扫好，不要让娘家小姨一来就觉得受了怠慢。 先把自己的心意尽到，至于娘家小姨来了之后会怎么做事，那直接决定了她们一家能不能住长，在没有见到娘家小姨一家人之前，沐初晴不愿意多往深处想那些。 将东屋里里外外打扫了三遍，沐初晴将抹布摆洗干净晾好，回到了中屋中。 一看炕上的三个奶包子加一只吼，沐初晴差点暴走。 这金毛吼真是胆子肥了，居然学会了上炕，虽然不知道是鼓动那个奶包子将它抱上炕的，但是金毛吼上炕已经成为铁定的事实。 沐初晴不讨厌猫猫狗狗这种长毛的动物，但是一想到这些动物整日都在土里泥里扎堆打滚，身上不知道沾了多少的细菌寄生虫，然后再想到这金毛吼还卧在了她睡觉的炕上，更让沐初晴气恼的是金毛吼四脚一蹬，仿佛是一个吼肉枕头一样，任由莫子谦枕着。 “那些寄生虫，不都会沾到莫子谦头上了吗？”沐初晴急的瞳孔一缩，伸手就要将金毛吼从炕上拎下来丢出去。 谁知这时候金毛吼突然懒洋洋地睁开眼睛，耷拉着俩眼皮道：“女人，你别得了便宜还卖乖。不说你这卧榻，就是观世音大士的莲花台我都上过，本吼可是‘三界随便过，半点不沾尘’的。再说，本吼现在正在教你这大儿子如何制瓷，如何才能制出好瓷，你若是敢将本吼打断丢出去，万一这传授的过程打断，未能将你家大小子的求知欲喂饱，最后会疯的可是你儿子。” 正文 第一百零五章娘家小姨到！ 沐初晴撸袖子的动作猛然停住，眼睛微微眯起，危险的目光从金毛吼头顶扫到爪子，见金毛吼全身金色的毛熠熠闪光，没有丁点儿灰尘，那整日在地上走来走去的爪子上没有丝毫的脏东西，这才勉强相信了金毛吼的话，选择一个远离金毛吼的地方躺下来，脑中开始琢磨中秋节过后盖房子的事情。 地龙是必须要盘的，沐初晴可不想整个冬天都和寒号鸟一样被冻着，地方已经买下来，约莫明日一大早村东的杜老大就会带人将盖房子需要的材料都运过来。 三郎在沙场上没了，沐初晴一个人根本不可能上山伐木为新房子选良木，再说，这新房子要盖的也太多了，到时候只能是花钱请人来伐木。 为了保证从山上伐下来的是良木，沐初晴决定在钱上动心思，或是让杜老大带来的人去伐木，伐木钱另算在工钱外，或是找村里人去大青山伐木择梁，伐下的木头质量越好，到时候给的钱越多，虽然会花一些钱，但是却省了不少事。 还有那些建材，新屋子装修的家具……不想不觉得建一个新院子有多么难，如今沐初晴躺在炕上细细地盘算着，越盘算想到的东西越多。 琢磨完房子的事情，沐初晴又开始琢磨瓷窑，相比于对建房子那略知一二的了解，沐初晴对建瓷窑可以说是一窍不通。 躺在炕上纠结个不停的沐初晴突然听到门外有一些动静，似是院门被推开的声音，连忙下炕，穿上鞋走到中屋外看。 苏格也从西屋中探出了头来，见开门的是一个女子，连忙将头缩了进去，轻手轻脚地关上门，开始与莫封疆商量晚上该如何办的事情。 莫封疆手中提着笔，时不时地写写画画。此刻正坐在桌案前沉吟苦思，听到苏格的疑问，眼角微微挑起，“怎么，你觉得爷的银票那么不值钱，这才过了一夜，那么多银票就都打了水漂。” “可……”苏格想说若是只有沐娘子一家，您想住多久都可以，问题是现在又来了别的女子，万一被人看到他和莫封疆在沐娘子家住着，恐怕就是没有事也要被当成有事。 更何况看莫封疆和沐娘子的情况，恐怕是现在暂时没有事，马上就有事了啊！ 摊上这么一个主子，苏格不止身子累，心也累，而且还想哭。 莫封疆看穿了苏格的心理活动，轻描淡写道：“继续住着就是，只要沐娘子一日不赶你我走，那就安心住一日，日后所有的情报和消息都让送到镇子上，你每日去取就好了。” “可是……” 苏格刚张嘴，就被莫封疆把话顶了回去，“没有可是，你觉得以沐娘子的性格，是会怕那些流言蜚语的人吗？” 苏格摇摇头，“不是，可……” “既然你都知道不是，那可不就对了。沐娘子都不在乎，你一个大老爷们在乎什么。难道说，你是嫌去镇子上远？不想跑这个腿？”莫封疆将手中正在写字的笔顿了顿，扭头看向苏格，眸中寒光闪烁。 苏格连连摇头，“不是，不是，都听您的安排，属下怎么敢有意见。” 苏格真正想说的是，“可是我若白天去了镇子上，那岂不是就吃不到沐娘子做的饭了，三爷，你真狠，这是虐待随从的胃！” …… 沐初晴走到院门前，见沐初夏正搂着一个年纪看起来比沐老太都要大上几岁的人低声安慰着，心中顿时一个‘咯噔’，这沐初夏，该不会是将那看起来就不怎么让容易相处的娘家大姨带过来了吧。 “小姨，你看，我大姐都出来了，你还不相信这就是我大姐家啊，快进来吧，小姨夫，刚哥，强子，月兰，你们就不用别扭了，快将东西都挪进院子中吧。” 沐初夏十分热情地挽着娘家小姨走到沐初晴面前，一副‘我就是半个女主人’的模样。 娘家小姨一见到沐初晴，眼眶顿时就红得厉害了，眼泪如同脱线的珍珠般‘吧嗒吧嗒’落了下来，松开挽着沐初夏的手，抱着沐初晴就是一阵失声痛哭。 沐初晴都被这个娘家小姨哭晕乎了，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怎么一见面就哭？ 仔细数了数站在牛车边上的人，一共四个，加上娘家小姨一共五个，与沐初夏说得一致，首先排除娘家小姨有子女在路上因为瘟疫而夭折的可能。 “孩子他娘，你都哭了一路了，你看这晴丫头不是好好的吗？再说今天人家正在过节，我们投奔已经够晦气了，你还一上门就哭哭啼啼，快别哭了，将眼泪擦一擦。” 娘家小姨夫给娘家小姨递过一个帕子来，帕子算不上干净，不过对于逃难的人来说，已经很不错了。 娘家小姨抽了抽鼻子，长长地出了一口气，抓着沐初晴的手道：“晴丫头，看到你没事，小姨就放心了。之前刚进凉州府府城的时候，刚子说从阵亡榜上看到了‘西营村莫问’的名字，这不就是你家三郎吗？小姨以为你的日子难过却帮不上，初夏又说让我们一家来投奔你，小姨心中更难受了。不过如今看着你脸没瘦，精神状态也不错，小姨就放心了。” 沐初晴被娘家小姨捏了捏脸，无奈地笑笑，招呼众人道：“都进来吧，房子已经准备好了，虽然只有一间，但是足够住，若是月兰不方便的话，可以让月兰和我一起同三个孩子睡在中屋，三个孩子睡觉占不了多大的地方。” “姐，不是还有西屋吗？你同三个孩子住一间，剩下的两间房子住小姨一家五口人绰绰有余。”沐初夏突然出声道。 沐初晴心中突然有些后悔了，似乎是她对沐初夏太好，沐初夏都已经敢做决定了。 沐初晴暗淡着眸光瞥了一眼沐初夏，幽幽道：“那间房子昨天下午刚好有房客要租，我就租了出去，最近家中要办的大事多，钱有些周转不开，租金虽然不多，但是蚊子腿儿也是肉，能缓解一点压力算一点。” 苏格正趴在西屋的门上偷听呢，听着沐初晴对她这娘家小姨说西屋的房子已经有了房客，顿时揪紧的心落下地来，随即眉头又皱了起来。 沐娘子的这个妹妹是怎么回事？ 正文 第一百零六章点拨沐初夏 沐初晴将娘家小姨等人都迎进了院子里，从中屋里把三个孩子喊醒，带出来把娘家小姨家来的人都一一给介绍了。 既然娘家小姨是因为瘟疫一事来投奔的，想必住下的日子不会太短，过年前能不能回去需要另当别论，早点将人都认下最好。 娘家小姨父和两个小子将东西都从牛车上卸了下来，沐初晴见娘家小姨她们有自带的被褥，松了一口气，她最发愁的就是被褥这个东西，她们家唯一多余出来的一套就是当初沐老太走的时候没带走那套，她也没有买新的。 西屋中的莫封疆和苏格还是在硬毡子上睡着，虽说习武之人不在乎这些，但毕竟人家花了钱，沐初晴对人家太粗糙了也说不过。 再说，西屋就是给莫封疆和苏格做一个简单地落脚用，白天她绣花和莫子谦、莫子逊哥儿俩练字都需要在西屋中。 沐初晴估摸着有空的时候再到镇子上的时候必须要买几套备用的被褥，一是新房子盖好之后肯定会用得到，二就是她和三个孩子用的被褥时间太长了，不仅睡着不舒服，冬天也不保暖，应当换一套新的，第三个原因就是应当留几套被褥用来待客，不然每次有客人来都会抓瞎。 好一阵忙活之后，娘家小姨一家人终于安顿下来，沐初夏将沐初晴拉到一旁，凑在沐初晴耳边嘀咕道：“姐，你怎么就把房子给租出去了，又不差那么一点钱，若是招进了贼人来，那不就坏……” 沐初晴将手从沐初夏的手中挣脱出来，“谁说我不差那么一点钱了，做什么不需要钱？你觉得我一个人带三个孩子很容易是不？” “姐，可是你一副绣……”沐初夏还想辩解，突然被沐初晴一个凌厉的眼神将话逼了回去。 沐初晴语重心长道：“初夏，你不觉得管得太多了吗？你还没有嫁人，就管到了已经出嫁的长姐家中的事情，若是等你嫁了人，你是不是想要直接将人家一家都攥在手心中捏的死死地才放心。” “初夏，你要记住，不管什么时候，都不要越矩，你我是亲姐妹，有好的东西我愿意给你自然会给你，可是你替我做主是怎么一回事？你不觉得喧宾夺主了吗？” “还有今日，小姨一家来，你只当是亲戚投奔，可是今日你让我在这里落了下风，一个未出嫁的小妹就能来我这儿当家，你这是明摆着让她们看轻我。”沐初晴说完之后，没有理会一脸震惊的沐初夏，径直走进了中屋。 沐初夏愣在原地，好长一阵子时间没有回过神来，嘴中喃喃道：“大姐，我不是那个意思。” 娘家小姨正坐在炕上，看着能够遮风挡雨的房子满面感慨，“哎，你说我们这是造了什么孽，突然遭此横祸，幸得二姐家的丫头帮助，不然我们一家可怎么活。” 听着自家娘这么说话，坐在炕沿上的韩月兰眼眶一红，趴在韩老太的膝盖上就哭了起来。 沐初晴娘家小姨嫁的男人，也就是沐初晴的小姨夫姓韩，生下的三个孩子分别叫韩刚，韩强和韩月兰，韩刚韩强年纪稍大一些，韩月兰是幺女。 韩刚韩强也红了眼睛，没人能想到本来好好的生活会被突如其来的瘟疫打破，然后就开始了漫长的颠沛流离的生活。 好在有沐初晴相助，不然今年中秋，他们一家就要在荒郊野外中度过了。 “哭什么哭，我知道你们的原委，若是让晴丫头看到了，还以为你们这是嫌人家招待不周呢！来投奔人家已经够给人家添麻烦了，还在这里哭哭啼啼地给人家添堵上眼药，都长本事了不是？刚子，强子，月兰，都出去问问你表姐有没有什么需要帮忙的，手脚都麻利些，别丢了我的老脸。”韩小姨夫训斥道。 韩老太擦擦眼泪，开始整理搬来的东西，该铺开的铺开，该打包放起的打包放起，从包袱中摸出一个装银两的袋子来，同自家男人商议道：“老头子，家中剩下的钱就只有三两银子多一点了，你看我给晴丫头二两银子可以不？咱们家五口人，又是吃人家又是住人家的，不给钱多不合适。” 韩小姨夫想了想，道：“将三两银子都给了吧，你没听刚刚晴丫头说，西屋都租出去了，日后我们一家给人家添麻烦的时候不短，三两银子恐怕都不够，我们就没必要抠下那一两银子了，尽力给吧。虽然少，但是这是我们的一点心意，做人要对得起自己的良心。” 韩老太点点头，攥紧荷包朝中屋走去。 沐初晴刚将三个孩子睡觉之后留下的那一摊子收拾干净，就见韩老太神神秘秘地走了进来，手中还攥着一个瘪扁的钱包。 “晴丫头，小姨一家日后就要多麻烦你了，这虽然不多，但是却是小姨的一点心意，你就收下吧。日后麻烦你的地方太多了，今日安顿下来我就让刚子和强子出去找活儿干，你放心，小姨一家尽量不给你添麻烦。”韩老太拉着沐初晴的手认真道。 沐初晴笑笑，握住韩老太的手，安抚道：“小姨，你不用想这么多，明日我就要在后面那块地上起房子了，之前还一直都愁着人手不够呢，现在小姨夫和刚子强子来了，正好帮我盯着点儿，起房子的时候也能搭把手，你和月兰到时候也在做饭的时候帮我搭把手，我怕一个人忙活不过来。” 韩老太面色一喜，她没想到沐初晴连这些都安排好了，明眼人都能看出来沐初晴是在帮他们一家，既然人家早就准备好起房子，定然早就有了打算，如今说着让自家男人和两个小子帮忙，实则是让她们一家安心住下，心中不要又太多负担。 “晴丫头，小姨谢谢你了，你有什么需要做的尽管同小姨说，三个孩子小姨帮你带，保证不会给你磕着碰着，你就放心吧……”韩老太感动的有些语无伦次了。 沐初晴心中一暖，人就是这样，人家对你好，你若是不将这份好还回去一些的话，时间长了，定然会寒了人家的心，届时就算血缘再亲，关系再好，人家也不愿意出手相助了。 幸好，娘家小姨韩老太懂得这些。 各位看官好，我是水长东，你们叫我阿水可以，叫我大东也好，因为我一直都在默默码字屯稿，所以没怎么和大家交流。如果大家看文发现有什么问题，或者是有什么想法建议，都可以在书评区写下来，大东每天都会看书评区，有虫捉虫，有砖拍砖！ 正文 第一百零七章苏格与沐初夏的猫腻 临近吃晚饭的时候，沐初晴从淘宝空间中新炼制了一炉防瘟灵丹出来，正好五粒，分到娘家小姨一家人手中，正好一人一颗，不多不少。 “晴表姐，这是什么东西？” 韩月兰盯着手中的药丸，眼中满是已疑惑。 沐初晴早就想好了说辞，现在很自然地就搬了出来。 “这药丸是我之前遇到的一位四方云游的神医给我的，可以用来防治瘟疫，瘟疫既然已经到了凉州府，大家还是吃下一颗比较保险，我和三个孩子，还有娘家的人都已经吃下了，还剩下一些，正好给月兰你们服用，日后就是瘟疫来了我们也不用怕。” 苏格撇撇嘴，对沐初晴的说法不敢苟同。什么四方云游的神医，那药丸明明是你自己鼓捣出来的，还找什么借口，连自己的亲人都不说实话，真是一个狡猾的女人。 莫封疆从灶房中将沐初晴做好的晚饭一道一道搬到了院子中的饭桌上，脸上虽然没有多大的表情，但是也没有再释放他那威力十足的大杀气。 沐初晴娘家小姨几次开口想问莫封疆的身份，却被莫封疆轻描淡写的眼神给噎了回去，闷闷地吃晚饭便将沐初晴拉近了东屋，透过窗户朝外面瞅一眼，见莫封疆已经回了西屋，苏格在忙里忙外的收拾碗筷，韩老太赶紧压着嗓子道：“晴丫头，那真的是你房子的租客吗？怎么还管饭啊？中秋节这饭是一家人的团圆饭，一般的关系可管不得？你跟小姨说实话，你和那租客，是不是……” 沐初晴被娘家小姨的眼神看得心中直发毛，再加上旁边还有一个超大号的电灯泡韩月兰在，满脸黑线的摇头，解释道：“小姨，那两人给的租金高，我看二人中秋节也没人做饭，孤苦伶仃怪可怜的，就给他们管饭了，反正也吃不了多少，您放心吧，不是您想的那种关系。” “哎，晴丫头，小姨不是那个意思。” 韩老太拉着沐初晴坐在炕头上，话闸一经打开，就再也管不住了，劝沐初晴道：“晴丫头，小姨的意思是，小姨刚才在饭桌上帮你看了，那男子的下属都那么有规矩，那男子肯定差不到什么地方去，还有那一身贵气，若是你看上人家了，小姨就厚着脸皮去帮你问问人家的意见，若是两方面都有这个意思，那不就万事大吉了吗？” 沐初晴满头黑线，“小姨，您这都想些什么啊？赶路累了这么多天了，赶紧休息吧！明日起房子的人来了，我还指望您帮我看孩子呢，我在另外一个村子里还有一个瓷窑要修，既然小姨夫和刚子强子来了，那我这边就盯一会儿，那边虽然托人帮忙盯着，但始终不如自己盯着放心。” 韩老太一听沐初晴在别的地方还盖了瓷窑，对这个外甥女的本事更加赞叹，经过这么一个打岔，顿时就将之前的问题抛在了脑后，眉开眼笑地握着沐初晴的手，“行，这边的事情你就放心，那个瓷窑若是需要人手的话，你就把强子带过去，他虽然没有刚子做事踏实，但是眼珠子却比刚子活，有什么问题绝对不会忽视的。” 沐初晴点头，又陪韩老太说了两句，恰好莫子岚进东屋来找她，便借着由头走了出去。 为了照顾韩老太一家吃饭味道比较重的习惯，沐初晴做晚饭时特意比平日里多放了一些盐，虽然算不上齁人，但那味道也比平日里要重上不少。再加上同韩老太说了这么久的话，沐初晴早就口干舌燥了。 进入灶房中，沐初晴本意是想找一些水喝，谁知道直接撞坏了两人的好事。 沐初夏正在洗碗，苏格就凑在一旁帮沐初夏接东西和递东西，沐初晴进来时，恰好就看到了苏格不安分的用手指刮了一下沐初夏的手背，而沐初夏不仅没有恼意，反而是浓情蜜意，满脸娇嗔地瞪了一眼苏格。 沐初晴只觉得突然天雷滚滚，一个晴天霹雳将她劈晕在房子里，这段时间里，究竟发生了什么？ 怎么这八竿子都打不到两人绞到一块儿去了。 “咳……” 沐初晴扭过头去，轻咳了一声，将苏格与沐初夏的暧昧打断。 沐初夏握着盘子的手一滑，捏着的盘子差点摔在地上，幸亏苏格眼疾手快，一把将脱手的盘子接住，但是这样下来，二人的距离更进，气氛更加暧昧了。 沐初夏红着脸将盘子放到灶台上，一把推开苏格，见沐初晴盯着她看，脸红得发烫，一把推开苏格，捂着脸朝院中跑去。 苏格还沉浸在沐初夏推她的那一瞬间，嘿嘿得傻笑个不停。 沐初晴眼角的余光瞥到莫封疆手中拿着一张纸走出来，连忙唤住莫封疆，问道：“三爷，你这属下今日是不是吃错什么药了？还是说失了智？需不需要我给他诊个脉，然后再开个药，放心，这次用不了多少钱，百两银子包治好，还你一个活蹦乱跳的属下？” “哦？你这么有把握？可否和我说说治疗方法，若是确实可行的话，莫说是百两银子，就是百两黄金我都出得起。” 莫封疆声音微微上挑，撩的沐初晴一阵心烦意乱，尤其是看着莫封疆那张近在眼前的脸，更是差点把持不住。 不着痕迹地朝后退后几步，沐初晴见莫封疆没有跟上来，这才松了一口气，上午发生的事情给她心底留下了一定的阴影，这个大杀神太可怕了，必要时刻还是躲远点比较好。 “把你所谓的办法说来听听？” 莫封疆从袖中拿出一沓银票来，轻飘飘地捏在手中，冲着银票吹了一口气，直接祭出可以一招命中沐初晴软肋的大杀器——钱！ 沐初晴眼角的余光一瞄，顿时就被那张银票勾了魂去，笑嘻嘻道：“其实这个法子说难不难，说简单也不简单，只要找准穴位，一针扎下去，保证苏格日后对女人生不出任何的下三滥心思，若是两针扎下去，说不定苏格会爱上威武无双的三爷你呢。” 沐初晴哪懂什么医学的事情，说的这些话不过是随口一说用来吓唬莫封疆和苏格的，她的诊病手镯只能帮她在给人看病的事情上作弊，根本没有给人下毒这个功能。 可是沐初晴没有料到，她的神医形象早就根植在莫封疆和苏格心中，一听沐初晴说要让他对女人失去兴趣，甚至可能让他喜欢上一个男人，苏格就感觉天都要快塌了下来。 就连莫封疆都感觉到一股发自心底的寒意，苏格弱弱地抬起头，见莫封疆眯着眼睛朝他看过来，苏格欲哭无泪，哀嚎道：“沐娘子，真不带这样的啊……医术是用来济世救人的，可不是用来害人的啊！” 沐初晴微微一笑，“不，寻常身怀医术的医生是用来济世救人的，而我的医术，是用来赚钱买房买地买田产买酒楼养三个小包子长大成人的。” 苏格听着沐初晴那缺心眼儿的话，感觉到了全世界的恶意。 莫封疆眯着眼睛看着沐初晴爱钱的小模样，嘴角微微一勾，若是寻常人在他面前露出这番爱财的样子，他定然会十分不屑甚至不齿，可是沐初晴在他面前表现出这副样子来，却让他心中生不出任何的不悦，反倒有点淡淡地喜欢。 嗯，沐娘子爱财的样子，真好看！ 正文 第一百零八章棒打鸳鸯的沐娘子 吃过饭，沐初夏在院子中站了一会儿，目光仍时不时地往苏格身上瞟，沐初晴见若是再这样放之任之发展下去，估计事情就会不受控制，沐初夏人都快被苏格拐跑了，当即道：“初夏，你看这时间也不早了，你先回去吧，再过一会儿怕天就黑了。” “姐……”沐初夏脸一红，语气中有些不满。 沐初晴怎么会看不穿沐初夏的那些心思，笑笑也不生气，“初夏，小姨他们一家住了东屋，中屋是我和三个孩子在住，西屋租给了莫三爷和苏格，家中实在没有地方，姐就不留你了，早点回去吧，免得爹娘在家中担心你。” 沐初夏还想说话，被沐初晴瞪了回去，“初夏，你还未出阁，记得守住自己的心，若是连自己的心都守不住，以后就不要来了，我怕万一有一天你给人拐走了，娘还不埋怨死我！” 苏格听得耳根微红，眼睛刚想偷瞄一眼沐初夏，突然就看到莫封疆阴着一张脸走过来，声音平淡中带着些许笑意，却让苏格寒毛根根竖起。 “苏格，让你办的事情，已经办妥了？时间缩短十日，八月底，必须竣工，否则……”莫封疆的一双明眸中满是笑意，唇齿微张，“提头来见。” 见莫封疆是真的生气了，苏格一个战栗，屈膝跪地，“是，三爷！” “不管什么时候，都看清楚自己脚下的地。你是站在什么位置，该干什么，该做什么，该动什么心，不该生出什么杂念。” 莫封疆从袖筒中取出一枚令牌来，随手丢到苏格怀中，“别忘了外面有多少人在等着你我救命，有多少人日日夜夜在等着取你我的性命！” 说完，莫封疆脸色一变，手中拿着一张干透的画纸，面上带着无害的笑容朝中屋中走去，声音中的温度与之前同苏格讲话时完全不同，“子谦，出来帮莫叔叔看一下，你们这里可曾见过一个这样的房屋？” 苏格跟在莫封疆身边已有数年，深知莫封疆做事的手段，经此一事，瞬间将之前莫封疆动手清理人时用的手段都回想起来。 那一个个不听话、不认真办事的人，哪个不是死得很惨？ 一想到那些人痛哭流涕着向莫封疆求饶，却被莫封疆完全无视、一剑穿心的场面，苏格就仿佛置身冰窟，全身寒彻，额头上的冷汗不断落下，这段日子是他太大意了。 “自从遇到沐娘子之后，三爷是变得好说话了一些，但是那也仅是对沐娘子一家。三爷还是那个三爷，不能因为他将爪牙收起来就不当他是猛虎。” 苏格意识到自己这些时日的越矩，连忙转身朝着莫封疆离去的背影叩了三个头，朗声道：“多谢三爷不杀之恩，若是苏格未能在规定时日完成三爷交代下来的任务，苏格甘愿一死以谢罪！” 说完，苏格起身拍拍膝盖上的土，拉开院门，大步朝外走去，没多时，身形就消失在路的转角处。 沐初夏见苏格就这么走了，她还听到什么‘提头来见’、‘一死以谢罪’的话，心中慌乱，如同绣线团被打乱一般，连忙看向沐初晴，央求道：“姐，你同那莫三爷说说，能不能不要惩罚苏格，他是一个好人，就算要惩罚，那可不可以不要要了苏格的命！” 望着沐初夏眼巴巴的样子，沐初晴心中生出一丝不忍，她知道身处在情爱之中的人会有多么煎熬。 苏格与莫封疆只是她们一家人的过客，他们身上有着太多神秘的东西，那些东西随便拿出一件来，都是她们这样的家庭无法承受的压力。 苏格身上有他自己的责任与重担，他不可能将身上的东西都放下，解甲归田同沐初夏过日子，更不可能安心在家中从事农桑之事，与沐初夏根本不是同一路人。 将沐初夏抓紧她胳膊的手掰开，沐初晴摇摇头，“初夏，苏格他并非是你的良人，你还是早点死心为好。早点回去吧，娘在家中怕是已经等着了，明日早晨让你二哥过来，姐家这段时间要起房子没地方、也没有时间招待你，你就一心在家照顾爹娘好了。等姐家盖完房子，姐就和娘说张罗着给你找夫家的事情，争取最晚明年春天就将你嫁出去，省的整天魂不守舍。” 听着沐初晴的话，沐初夏惊讶地倒退数步，不可置信道：“姐，你明知道我喜欢……” “喜欢谁？” “你对他了解多少？” “你知道我和他第一次遇见时是怎样的情况？” “你知道他第一次差点用剑杀了我和逊哥儿吗？” “你知道他究竟是干什么的？” 沐初晴语气一变，姐妹俩站在院中说话的声音突然变大，韩老太还以为沐初晴和沐初夏吵了起来，立马就要从东屋中出来劝架，却被韩老爹拉住，“老婆子，那是人家的家事，你就不要管了。晴丫头是个心正还有主意的，不像夏丫头，为人处世黏糊糊的，不如她姐拎得清。你仔细想想，夏丫头今天做的那些事情合适吗？晴丫头教教她也好，不然出去之后迟早要惹祸，自以为好心，却不招婆家待见。” 韩老太犹豫片刻，觉得韩老爹说得对，便不出声了，坐在炕上不知道思考什么。 沐初夏被沐初晴问的哑口无言，沐初晴憋了有一阵子的火气突然打开口子，索性将憋在心中的话全都抖了出来，“初夏，你觉得你是一见钟情，可是在我看来，你就是蠢！不理智！他们做的那种事情，随时都有可能没命。” “怎么，咱家有我一个人守寡，受尽婆家的排挤、折磨和白眼，还有村里人的风言风语，一个人带三个孩子过日子还不够，你也想和我一样守寡，然后再给东营村安一个一门双寡妇，两个女儿都克夫的名声不成？糊涂！” 沐初晴看一眼中屋窗户下的一大一小两身影，心横了横，咬牙道：“初夏，我们都是普通的农户人家，就不应该存那些攀上高枝的心思，没有那富贵命，就算攀上了高枝也保不住位置，指不定什么时候就掉下来了，不如安心的找一个稳定的人家，一辈子安安稳稳的过日子不好吗？趁早死了那条心，若是你还存着那样的心思，你就不用来西营村了，我怕被娘埋怨死！” 沐初夏面色惨白，没想到沐初晴会对她说这么狠的话，双手捂住嘴，一张脸上满是不可置信，终于再也忍不住了，‘哇’地一声哭了出来，捂着脸朝院子外跑去。 正文 第一百零九章莫封疆与莫子谦的秘密 沐初晴看一眼渐渐暗下来的天空，眉头皱紧，同莫子逊道：“逊哥儿，你在后面跟上你小姨，看着她回到家你再回来，路上小心一些。” 莫子逊身上有着功夫傍身，对付村中的几个人还是没问题的，实在不济靠着他那‘噌’地一下窜上房顶的速度，也不会吃了亏。 沐初晴正是知道这一点，这才敢让莫子逊跟着，而不是让莫子谦去。 其实，沐初晴还有一个更好的选择，金毛吼！ 不过看金毛吼那一脸排斥加拒绝的样子，沐初晴便没有让金毛吼去，就当是对莫子逊的历练吧。 沐初晴没想到，她让莫子逊这一个历练，居然捅破了一个骇人听闻的大秘密！ 当然，这都是后话。 沐初晴回到中屋，见莫封疆和莫子谦坐在炕上正小心商讨什么，二人鬼鬼祟祟地，见沐初晴进来，莫封疆立马将东西收进袖子里，可沐初晴看得清清楚楚，莫封疆收起来的就是那张干透的图。 “莫三爷，苏格走了，今晚西屋中没人陪您，您就早点歇息吧。明日我家还要盖房，早晨恐怕招待不周，还要劳驾您去镇子上吃早饭。”沐初晴道。 莫封疆点点头，面具下的眸子闪过一丝黯然，又交代了几声莫子谦关于学问上的东西，莫封疆这才缓步离去。 “子谦，莫叔叔给你什么东西了？”沐初晴眼神飘过莫子谦屁股下面，见露出一个泛黄的书角来，故意问道。 莫子谦刚想说什么都没有，可是一想到当初莫珠闹出来的那件事，顿时就将小心思都掐灭了，从屁股下面将兵书拿出来，小声道：“娘，这是莫叔叔送给我和逊哥儿看的兵书，莫叔叔说对我们有帮助，但是我不喜欢，准备留给逊哥儿，看逊哥儿喜欢不？娘，你觉得我需要看这些书吗？” 说完，莫子谦悄悄抬起头看一眼沐初晴，见沐初晴没有在看他，脸色也没有多大变化，这才松了一口气。 沐初晴确实没有在看莫子谦，或者准确的说，沐初晴走神了。 听莫子谦说莫封疆给了莫子谦和莫子逊兵书，沐初晴心头突然闪过一丝茫然与惶恐。 或许是在战乱年代活得时间久了，听到所有与战争相关的东西都会排斥，哪怕是兵书，也让她的心在一瞬间乱了。 或许还有原身的丈夫莫三郎战死在沙场上的原因在内，沐初晴对于从军与打仗是发自内心的不喜欢。 “既然谦哥儿不喜欢，那谦哥儿就不要学了，将这兵书交给娘保管，等逊哥儿回来的时候娘问逊哥儿吧，你早点睡，明日还需要早起呢。” 沐初晴从莫子谦手中拿过兵书，压在了枕头下，实则悄悄将兵书藏进了淘宝空间中。 莫子逊跟随柳一刀练武，性子与略显温吞的莫子谦比起来就要躁动上不少，对于舞刀弄枪这些事情也热情的很。沐初晴一贯的态度就是防身可以，若是用这些武功上阵杀敌，或者是欺凌弱小，那绝对不行。 将莫子谦和莫子岚打发上炕，沐初晴走出中屋，准备进灶房中弄一些明日早晨吃的吃食，谁知娘家小姨家的俩儿子——韩刚和韩强正在她的门口转悠。 见沐初晴出来，韩刚和韩强吓了一跳，不过马上就镇定下来。 沐初晴疑惑地看向二人，“刚子，强子，这么晚了你们不睡觉干什么？是晚饭没吃饱还是有什么不合适的，尽管跟我说，不用客气。” 韩刚和韩强脸上闪过一丝难为情，韩刚张了好几次口，每次都在话快说出口的时候把话咽了回去，似是没有组织好语言。 看着韩刚这副模样，沐初晴心中总算知道为什么娘家小姨韩老太说韩刚不如韩强机灵，单凭性格就可以看出来。 “强子，你说吧。”沐初晴看向韩强道。 韩强与韩刚比起来就要大方上不少，嘿嘿一笑，挠头同沐初晴道：“晴表姐，我哥的意思是，我们一家子肯定不会在这里白吃白住的，我和大哥先在家帮衬着你把房子盖完，然后就去镇子上或者县城里找活儿干。” “看谦哥儿和逊哥儿的年纪都快到了上学的年龄，两个小子的束脩我们负担不起，但是一个还是可以的，等明年开春你要送两兄弟上学的时候，一个孩子的束脩和两个孩子的笔墨钱，都由我和我哥出，这也是我爹和我娘的意见，你觉得怎么样？” 沐初晴听着这兄弟俩的话，一阵心暖，笑道：“你们就安心住着，也不用着急找活儿干，明日哲子就来了，我准备在家中开烧炭坊，刚子你和哲子一起做就行，多的姐不敢保证，但是肯定要比在镇子上给人做工赚得多，有的事情，安心等着就是。” 韩刚一听，顿时将心放了下来，他之前还担心出来到凉州府，人生地不熟的，很有可能就算是去了镇子上都因为口音的缘故被本地人排斥。 如今这个二姨家的表姐已经帮他安排好之后的事情，倒是免去他的一桩烦忧事。 韩强听沐初晴说完，打心眼里替自家大哥高兴，兴奋地搓搓手，“我之前还替大哥担心呢，既然晴表姐已经帮大哥把将来的活儿都找好了，那我一个人，去哪里找不到一个活儿干，这下日子过得有指望了。我娘也不用整日念叨我们哥儿俩了。” “你还找什么活儿，明天上午我带你去隔壁村，表姐在那个村子里盖了一个瓷窑，还需要你去帮我盯着呢，等瓷窑走上正轨、能赚钱了，你就给表姐当瓷窑的管事，顺便帮表姐盯着那边，毕竟那边的人都不是自己人，表姐用着多少有些不放心。”沐初晴叮嘱道。 生怕这两兄弟还在心中琢磨，万一再给韩月兰找什么活儿做，那就乐子大了，沐初晴连忙补充道：“我还需要月兰留在家中帮我看孩子呢，你们俩可别瞎琢磨，若是将挣钱的主意打到月兰头上，你们俩就都给我滚蛋到镇子上做工去！” 听着沐初晴的话，韩刚和韩强兄弟俩腼腆一笑，一想到自家亲娘似乎正在劝说小妹去镇子上接一些绣活做，同沐初晴说一声，连忙钻回了东屋。 正文 第一百一十章娘，窑子是什么地方？ 沐初晴看着东屋中的灯被吹灭，西屋和中屋内的灯还亮着，两个孩子已经睡下了，西屋中是莫封疆在住，想去用丹炉炼一些防瘟灵丹都不行，叹一口气，钻进了灶房。 将已经发好的面和了和，又添了一些水进去，沐初晴将灶火重新升起来，往锅中添一些水，开始蒸馍。 因为晚上的缘故，沐初晴也没有蒸什么花卷豆包之类，蒸的就是最简单的馍，把面揉好之后，直接用刀切成一段一段的，放进锅中蒸出来就是。 八月里的天虽然还有秋老虎在，但是晚上已经生了露水，有秋风吹着，馒头放一晚上根本不用担心变馊的问题。 一笼馒头出锅的时候，莫子逊刚好从外面回来，不过他走的不是寻常路，而是直接从墙上跳进来的，见灶房中的灯开着，便一溜烟钻进了灶房里。 “娘，我回来了。” 莫子逊说了一声，捧起沐初晴晾在陶缸里的凉白开就是一阵猛灌，连喝好一阵子之后，才出了一口气，惨白着一张脸说道：“娘，我好像听到一些不该听的事情了。” 沐初晴将刚出锅的馒头一个个摆放在竹皮篦子上，诧异地问道：“你听见什么了，还将你吓成这个样子？是咱们村里有人惹了瘟疫，还是大青山上下来老虎了？” 莫子逊摇头，“都不是，我刚刚在回来的路上遇到大姑了，她与那东营村的牛铁柱又钻进了玉米地里，我还听到大姑同牛铁柱说小姑去了镇子上绣楼中干活，说是明日要同牛铁柱一起去镇子上将小姑骗回来卖给人牙子，送去府城的窑子里接客。娘，窑子是什么地方？” 听着莫子逊的问题，沐初晴满头黑线，但是对于莫子逊这个年纪的孩子来说，若是掩掩饰饰地捂着不告诉，反而会激起这些孩子的好奇心，让他们自己想办法去了解…… 好奇心和求知欲是好事，但是需要用在正确的地方，至于窑子这种污浊的地方，还是算了。 沐初晴琢磨了好一阵子，都没有想出来该同莫子逊如何解释。 这时，莫封疆撩开灶房的帘子走了进来，一把将莫子逊抱起来，道：“窑子，只有没出息的男人才会去那里，那是一个堕落的地方，一旦进去，就可能再也出不来了。” “那些没出息的人都去了哪里？是留在窑子中了吗？”莫子逊双眼亮晶晶的问道。 莫封疆摇头，“他们都死了。” 感受到怀中莫子逊明显一僵的身子，莫封疆又补充道：“那些人都死在了女人的肚皮上。” 沐初晴：“……” 哎呦喂，三爷您这解释的都是什么鬼？ 当然，沐初晴是不敢光明正大地同莫封疆这么说话的，只能笑笑，同莫子逊解释道：“去那种地方的人都不干净，会染上脏病的，逊哥儿记住了没有，那种地方让娘可不允许你去。” 莫封疆一脸黑线，沐初晴自己的解释都是这种水平，居然好意思嫌弃他，五十步笑百步。 …… 将莫封疆打发回西屋，沐初晴安慰了莫子逊几句，就把三个孩子哄睡着了。 躺在炕上，沐初晴脑中一直都回想着莫子逊听到的那些话。 莫珠居然想着要将莫玉给卖进窑子，这真的是亲生姐妹吗？究竟是什么样的深仇大恨，才能让莫珠想要对自己的亲妹妹下手！ 这个世界虽然有法令在，但是法令能管束的地方实在有限，像凉州府这样山高皇帝远的地方，皇帝就算有心整治，手也探不到这么远来。 想了大半个晚上，眼看着空中的满月已经从正中央落向西边，沐初晴都没有想出一个所以然来，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两个时辰后，沐初晴被一阵嘈杂的声音吵醒，听起来似是来了很多人。扭头看向枕边，莫子逊还未去找柳一刀练武，证明时间还早，那怎么会有这么多人来？ 沐初晴一边穿衣一边思忖，难道是来了流寇？不应该啊，若是流寇的话，她们一家早就没命了，流寇会在门口大声喧哗？ 东屋里的韩老太睡觉向来轻，稍微有一些风吹草动都能将韩老太从梦中惊醒，沐初晴家门外的吵嚷声自然躲不过韩老太的耳朵。 韩老太一边穿衣，一边推攘熟睡中的韩刚和韩强，“刚子，强子，快出去看看，是不是有人在你晴表姐门口闹腾，怎么娘听着声音这么嘈杂呢？” 韩刚和韩强迷迷糊糊地爬起来时，沐初晴已经走到了院子中，趴在院门上一听，似乎是村东头杜老大说话的声音，还夹杂着一些卸砖、倒沙土的声音。 沐初晴打开院门一看，果然是村东头的杜老大，还有十几二十个汉子，盖房子用的建材已经卸下不少，还有不少人正用板车推着建材赶过来。 “杜大叔，早！” 沐初晴同杜老大打一声招呼，刚好韩刚和韩强也走了过来，中屋里原本正在睡觉的莫子逊也醒了，穿好衣服麻溜地跑出来，从院门口探出一个头去，见来人身上没有敌意，攥紧的拳头这才缓缓松开，转身回去洗漱了。 杜老大见沐初晴出来，刚准备笑着打招呼，突然就看到沐初晴身后冒出两个眉目中有几分相似的年轻小伙子来，疑惑不已，这沐娘子不是没有丈夫了吗？怎么家中突然多出两个男人来。 沐初晴见杜老大的笑容僵在脸上，目光盯着韩刚和韩强不断打量，心中便猜测到了杜老大心中所想，笑着解释道：“杜大叔，这是我小姨家两个小子，家乡遭了灾，昨天下午才从府城赶过来，会在我家住上一段时间，若是盖房子缺人的话，可不要和这小子客气。” 沐初晴的胳膊拍在韩刚肩膀上，面上满是坦然，没有丝毫的做作之色。 杜老大这才明白过来，点点头，抽出腰间的烟杆子想要抽上一口，突然想到还有很多活没干，又将烟杆子挂回腰间，道：“行，既然沐娘子你都这么说了，我定不会客气的。沐娘子要建的这房子要求高，而且时间也比较赶，多一把手就是多一份力，早点给沐娘子把房子盖好，我的任务就完成了。沐娘子回去吧，活儿交给我，你放心好了。” “那杜大叔可知道中午需要做多少人的饭，我好准备着。” 沐初晴看着杜老大背后那二十多个人，心中犯起了愁，莫说是家中的粮食能不能经住这么多人吃，就是碗筷也不够二十多个人用啊！ 说不定上午不仅要去冯家村，还得去镇子上跑一趟。 正文 第一百一十一章柳一刀不辞而别 听着沐初晴的话，杜老大笑了，“不用，我们这些上工的人，一般都是自己中午带着饭食的，条件差点的往兜里揣两个馒头，条件好点的揣几个肉饼，一顿中午饭就将就过去了，若是沐娘子有心，那就多帮我们烧一些开水晾冷了，这天气喝凉水容易闹肚子。” “行，开水绝对管够，今日我从镇上带一些茶回来，下午就煮茶。” 沐初晴应下杜老大的话，心中却在思考着要不要给这些泥瓦工人中午加餐的问题，毕竟这些人是给她家盖房子，吃饱了干活肯定速度快，而且自己对这些人用些心，这些人盖房子肯定也对多用些心。 世道自古就是如此，人心换人心，五两换半斤。只要你对人家好，别人不会感觉不到的。 沐初晴托了韩刚和小姨夫韩老爹帮忙看着盖房子这边，又托韩老太帮她看好莫子谦和莫子岚，中午做上饭，最后将给泥瓦工人烧水的事情交给了韩月兰。 沐初晴从灶房中翻出一个平日里都不怎么用的陶瓮出来，连带着将陶瓮的木盖刷洗干净，嘱咐韩月兰将烧好的水都倒进陶瓮中，既容易晾冷，也能攒上不少的白开水。 若是一锅一锅烧的话，恐怕会赶不上趟儿，不如一直烧着，只要水开了就倒进陶瓮中，足以保证二十多人一天的饮水不成问题。 熬了一些清淡的稀粥，切入一些野菜丁放进粥中烫熟，沐初晴将昨日晚上蒸好的馒头端出来让众人吃，自己端了一碗菜粥给西屋送去。 西屋的门紧闭，沐初晴接连敲了两次都没人回应，“奇怪，难道是大半夜走了？不应该啊……” 沐初晴还在疑惑中，突然就看到莫封疆从院门外走进来，身后还跟着哭红眼眶的莫子逊。 莫封疆手中拎着一个不小的油纸包，油纸包虽然包的严严实实，但是仍然可以闻到透过油纸包飘出来的食物香味。 “逊哥儿，你这是怎么了？谁欺负你了？” 沐初晴心中疑惑，以莫子逊从柳一刀那里学来的本事，按道理不应该被人欺负，怎么才出去一会儿就哭着回来了。 若说是有人能欺负得了莫子逊，那沐初晴见到的就只有武功比莫子逊高的莫封疆和苏格了。 苏格不在，可以排除是苏格欺负莫子逊的可能，再加上莫子逊是和莫封疆一同回来的，答案呼之欲出！ 十有八九是莫封疆怎么欺负莫子逊了！ 沐初晴狠狠地瞪了一眼莫封疆，把莫子逊眼角的泪水擦去，见莫子逊身上没有任何的伤痕，心中更加疑惑，这连点儿淤青都没有，向来坚强的莫子逊怎么会哭？ 难道是这个大杀神动用了什么手段，将孩子打成了内伤？ 被沐初晴危险的目光看得毛骨悚然的莫封疆无奈躺枪，将手中拎着的油纸包递给韩强，蹲下身来，拍拍莫子逊的肩膀，柔声道：“逊哥儿，你是一个男孩子，莫叔叔不是跟你讲过吗？男儿流血不流泪，哭鼻子的男人都是没出息的人！” 莫子逊点点头，可是眼泪还是止不住地往外流。 沐初晴见莫子逊与莫封疆的沟通不像是从莫封疆这里受了欺负，心中更加疑惑。 莫封疆见沐初晴的脸色已经开始好转，嘴角挂出一点浅浅的笑容，继续道：“你师父并不是不要你了，而是因为他还有事情要做。你今天没有找到你师父，并不是因为他没有同你告别，而是他同你告别的时候，你没有想到那就是告别。” “怎么回事？柳一刀走了？” 沐初晴讶异不已，她没有想到教了莫子逊这么久武功的柳一刀居然一声不吭地就走了。她还没有给人家准备一顿饭，好好感谢人家呢！ 莫封疆点头，见莫子逊满是泪水的眼眶中夹杂着一些疑惑，细心解释道：“你仔细想想，昨天你师父的举动和平日里相比，是不是有什么反常之处？比如说话上有没有反常，他有没有交代一些你以后要注意的东西？” 见莫子逊迟疑之后缓缓点头，莫封疆微微一笑，“其实，这就是你师父同你道别的方式。再说，你师父他有自己的事情要做，他身上还有一家的血海深仇等他去报。你师父没有直接同你道别，我想就是怕你哭，会让他放不下。你若是真的有心，就不应该流泪让你师父难过，而是在心底为你师父祝福、祈祷，祝你师父可以早日报仇，将心中的枷锁卸掉。” 莫子逊从莫封疆的怀抱中挣脱，跑到水井边打了一桶水，将麻巾在冷水中蘸湿又拧干，擦了一把脸，眼眶虽然还发着微红，但是已经不再流泪了，一张小脸上满是倔强。 “那油纸包中都是我刚从镇子上买回来的包子，还都热着呢，大家趁热吃。” 莫封疆起身，十分自在地端起沐初晴刚盛好的一碗饭，夹起一个馒头来，坐在饭桌上吃的津津有味。 沐初晴暗呸一声，怎么会有这般厚颜无耻的人，在别人家住，却比主人都要自在。 侧眼偷瞄一眼莫封疆那心安理得的侧颜，沐初晴对莫封疆更加不齿了。 连侧颜都长得这么俊美，明明能靠脸吃饭，却偏偏要来她这小门小户中抢饭吃，真是不厚道！ 不过这张俊脸看起来还真是赏心悦目，晨曦洒落在完美无缺的侧颜上，柔和的日光在男人的脸颊上勾勒出一圈金光闪闪的边纹，简直就是秀色可餐。 莫封疆察觉到沐初晴的失神，心中暗喜，端起饭碗来，眉梢微微一挑，嘴角勾起的动作充满了诱惑，沐初晴吞咽一口口水，突然一个不小心，差点撞在莫子逊的身上。 一个趔趄，堪堪扶着井沿站定，瞬间清醒过来，双眼喷火，这家伙绝对是故意的！ 不过人家是故意的又能怎样，还不是她自己盯着人家看，真是美色误人！ 莫封疆心中对这样的效果十分满意，将碗筷放下，擦擦嘴，同沐初晴道：“一会儿我也刚好要去一趟镇子上，你们就同我一起去吧。” “什么叫我们同你一起去，说得好像是没有你我们就去不了镇子上一样。”沐初晴话听到一半，顿时就不乐意了，直接给莫封疆翻了一个白眼。 莫封疆笑笑，抬手往下一压，慢悠悠道：“你等我把话说完，到了镇子上我给你找一辆马车，冯家村虽然距离镇子上不远，但是那也是好几里路，走起来颇费时间，还是马车方便。” “等你把话说完，你倒是说啊，我看看你嘴里能吐出什么象牙来。” 沐初晴嘴上还在不依不饶，突然听到莫封疆说要给她找一辆马车，顿时就眉开眼笑，“好啊，那就有劳莫三爷了，您真是一个好人。吃饱了没有，若是吃饱了我们就早点起程，若是没有吃饱的话，那我给您拿上几个包子馒头再启程！” 正文 第一百一十二章送韩强去瓷窑 匆匆吃完早饭，韩老太就将沐初晴、韩强和莫封疆从灶房中撵了出来，之前有苏格在，洗碗的事情一直都是苏格来做，如今苏格被莫封疆派去做任务，这洗碗的人物就被韩老太主动承揽了下来。 沐初晴原计划是将三个孩子全都留下来的，谁知莫子谦突然拉着沐初晴的袖子，央求沐初晴去瓷窑的时候带上他，而一直都不知躲在何处的金毛吼也在这时慢慢悠悠地走了出来，傲娇地哼唧几声，又迈着优雅的步伐不知道钻到哪里偷懒去了。 金毛吼说，它已经传授了莫子谦很多这个世界中没有的制瓷知识，只要配合观音土，绝对能够炼制出绝世好瓷。 沐初晴斜睨了一眼语气中满是傲娇的金毛吼，心中突然想到进来几天金毛吼总是黏在莫子谦旁边，还有上次金毛吼上炕事件……沐初晴之前一直都没将这个现象往深处想，如今一想，却是发现了端倪。 金毛吼对莫子谦十分偏爱，它对莫子逊爱答不理，那可能是因为莫子逊本身就对这种毛茸茸的东西没有多大兴趣。 可是莫子岚几乎整日都围着金毛吼转，也没见金毛吼给过莫子岚一个好脸色。 原来金毛吼整日粘着莫子谦，是因为它在传授莫子谦制瓷之术，还真是错怪它了。 “行，那你跟娘一起去吧。” 沐初晴同意了莫子谦的话，如果莫子谦真的学到了制瓷手艺的话，那之后也算是给她多了一道助力，她不求三个孩子都成为人中龙凤，只求平安富足一生。 自然，如果能够发点小财，有点权势更好。 …… 一行人赶到镇子上时，莫封疆将沐初晴等人带到一处别院中，见到了顶着两个黑眼圈的苏格。 苏格被莫封疆派回来后，越想越是后怕，一整夜都没有休息，四处奔波联系工匠，一宿没有合眼好不容易才忙完，刚把人送去了工地上。 此刻就是回到别院中喝一口水，谁知道就被莫封疆撞上，当场抓包了。 “三爷，我……” 苏格欲哭无泪，他这都是什么命，忙活了一晚上没人看到，好不容易喘口气就被人家当场逮住了。 沐初晴看着苏格那两比烟熏妆还要浓烈的大黑眼圈，故意揶揄道：“哟，三爷，你对手下可真是体贴，一大早就坐在这里闭目养神，还喝着茶，这日子过得真是滋润啊！” 莫封疆煞有介事地点头，目光看向苏格，“确实是对他们太仁慈了，苏格，工作量加倍，工期不变的情况下，我要你所有的陈设全都做出来。至于要求，和这处别院的陈设相仿就好，用不着多么铺张排场。” 苏格一听，脸色顿时像便秘一般黑了下来，天知道他为了陈设这处院子花费了多少时间和心力，居然被莫封疆轻描淡写的作为样本来说，好像陈设出一个这样的院子毫不费力一样。 “好……”苏格语气中满是疲累和不情愿。 苏格已经吩咐人将马车拉到了别院门口，沐初晴临上马车前，扭头笑眯眯地同莫封疆说了一句，“三爷，我看苏格语气颇有不愿啊，你要不要体谅一下下属？” 苏格：“……我什么时候说过不愿意了？就算是我心中不愿意，那我也没有表现在脸上啊！” “这么说，你心中十分不愿意了？” 莫封疆轻飘飘地给苏格飞过去一个冰凉的眼神，苏格顿时就感受到了全世界的恶意。 三爷，您的睿智呢？ 你的判断力呢？ 不能见色忘义啊！ “沐娘子说笑了，替三爷办事怎么会不愿意，沐娘子慢走。” 苏格恨不得亲自驾车将沐初晴送得老远，他生怕沐初晴再说出什么惊心动魄的话来。 …… 冯家村。 冯家瓷窑卖出去的消息早就传遍了整个冯家村，再加上冯老二挨门挨户地在冯家村找之前在瓷窑中上过工的人，瓷窑一事被人推上了风口浪尖。 今日旧瓷窑推倒重建，冯家村的大多数庄户汉子都来帮忙，这些人之前都在瓷窑中做过活，只是后来冯家瓷窑倒闭，这才不得不去镇上找了别的活计谋生。 如今一听说瓷窑换了新的东家，给的待遇还不错，大多数人立马就将镇上的活计辞掉了。 在镇子上干活不仅路远，而且也无法将多年烧瓷的手艺用上，明明是手艺人，却只能和普通长工拿一样的月钱，这些人心中早就不乐意了。 沐初晴坐着马车赶到时，之前那破旧的瓷窑已经被推倒，变成一地残砖破瓦与黄土，一群汉子们正干的热火朝天。 见有马车停在了瓷窑外，冯老二放下手中的铁锹走出来，眸中满是疑惑，瓷窑重建在冯家村虽然算是一件大事，但是对于能乘坐起马车的人家来说，真的算不上什么，怎么会有马车到来？ 而且还是赶在刚建瓷窑的这个时间点上来。 “莫非是发生了什么事？” 冯老二疑惑的当头，沐初晴手中牵着莫子谦，身后跟着韩强从马车上走下来，看着眼前这干劲十足的场面，沐初晴对冯家人又相信了几分。 能将东家的事情当成自己家事情做得人，这种人才值得托付。 “冯叔，今日我是带着银子过来的，瓷窑重新修建需要买的东西不少，还有所有工人的工钱，不能一直让冯家婶子用钱贴补，我先将修建瓷窑的钱拿来一半，工人的工钱拿来十日的，您替我张罗着。” 沐初晴将一个鼓鼓囊囊的荷包递到冯老二手上。 荷包里都是沐初晴从淘宝空间中兑换出来的银锭子，看起来多，其实也就是二十两银子左右，盖一个瓷窑绰绰有余，就算将工人的月钱全都结算在内，也会余上不少。 沐初晴之所以这样说，一来是真的怕自己有什么没有考虑到，却有需要用钱来填补的地方，二来就是为了试探冯老二。 看在银钱面前，冯老二能不能本分的守住心。 若是面对二十两银子，冯老二的心境就失守了，那沐初晴真得好好考虑一下在瓷窑中，将瓷窑的原主冯氏一家放在什么样的地位？ 该给放权多少？ 是不是需要派人盯着以制衡冯家？ 若是冯老二面对二十两银子还能守住本心，那沐初晴才敢将活儿放心交给冯老二去做。 不过就算是冯老二能守住本心，那沐初晴也不会完全放手相信，她手中掌握着观音土，这是最后的底线。 另外，整个瓷窑中的状况暂时还需要韩强来帮忙盯着。 求书架，求评论，求收藏，求五颗小星星，求打赏！！！ 正文 第一百一十三章败家媳妇沐初晴 冯老二收下沐初晴递过来的二十两银子，心中暗下决心，定要将这瓷窑盖得漂漂亮亮，不辜负沐初晴的信任。 “冯叔，你带我四处看看吧，这是我娘家亲戚家的一位表弟，不是咱们府的，那边遭了灾，昨日刚过来投奔，我想着瓷窑中正好需要有人，就将他带了过来，省得他整日在家中念叨着要外出找活儿干。” 沐初晴笑着将韩强介绍给冯老二，没有问冯老二的意见，她之前将位置已经放得够低了，若是再放低位置，极有可能被人看轻了。 冯老二点头应下，带着沐初晴朝瓷窑的另外一边走去，那里的人已经开始准备烧瓷的材料，其中一个略显佝偻的身影看起来手法十分熟练，干活也是一副一丝不苟的样子，比其他年轻人都要卖力上几分。 “冯叔，他是……” 沐初晴疑惑。 冯老二看着佝偻身影，眸中出现一抹惋惜之色，低声同沐初晴道：“那人名唤王昆，也是冯家村人，之前他和他儿子都是我大哥家瓷窑中的一把手，后来瓷窑倒了，父子二人都失了业，老王头就留在冯家村种地，那个小子出去打拼，据说是坐船沿江去了别的府城做生意。” “之前听说生意做得还不错，还要将老王头一家都接过去享福。可是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王家小子做生意的那地方被流寇占了，朝廷兵马都被打得跑的跑、散的散，王家小子家财散尽，妻子儿女都死在了流寇手中，逃回凉州府的路上又染了瘟疫，听说现在还在凉州府外困着呢！” “上半个月从府城传来的认领文书上还有王家小子的名字，前几日传回来得认领文书上却没了，虽然没有挑明了说这件事，但是大家心中都清楚，王家小子的人多半是没了。” 老王头似乎是听到了冯老二的说话声，用铁锹混合制瓷材料的动作顿了顿，干活更加卖力了。 “我看老王头多半是想攒钱亲自去省城的认领营中看一趟，若是那王家小子真的没了，老两口往后的日子和棺材钱都指着老王头这一身老骨头挣呢。” 冯老二叹息一声，正好瓷窑的另外一边有人唤他，便同沐初晴说一声，匆匆跑去另外一边自己忙活去了。 瘟疫！ 又是瘟疫！ 沐初晴心中五味杂陈，有着防瘟灵丹在，她们一家自然不用担心被瘟疫侵染，但是每次听到瘟疫肆虐的消息，她心中就隐隐作痛。 “叮咚，每日抽奖完成，沐淘妈抽中攻邪灵丹丹方一份。” “叮咚，激活支线任务，炼制攻邪灵药一千份，镇压瘟疫，任务完成奖励观世音的柳条一只。” “叮咚，激活药材信贷系统，沐淘妈可以利用信任值与信仰点在药材系统中购买药材，按时还信贷，有百利而无一害。” 沐初晴嘴角抽了抽，内心吐槽道：“系统，你还能找一个更扯的理由吗？我什么时候进行每日抽奖了？” 任性的系统自然不会回答沐初晴的问题。 沐初晴都有些怀疑这系统是不是有人在控制，每次都能十分敏锐加快速地发现她遇到的问题，然后抛出一个鱼饵来，引诱她朝着设定的路线走。 虽然每次都能从任务中获得一定的利益，但是沐初晴还是想说，这种被人暗中操控的感觉真难受！ 在沐初晴研究攻邪灵丹丹方的时候，莫子谦突然松开被沐初晴牵着的手，朝着老王头侍弄的那些制器材料跑去，从材料中抓出一把黏土来放在鼻尖闻了闻，仰头问老王头道：“王爷爷，这种材料烧出来的瓷是不是发紫红色，但是也有的偏浅绿色？” 老王头一愣，他在瓷窑中工作了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见有人闻了一下烧瓷材料的味道就能得知烧出来的瓷器是什么颜色的，尤其是说出这些话的还是一个稚气未脱的奶娃。 但是老王头并没有因为莫子谦是个小娃就忽视莫子谦，而是慈爱地摸摸莫子谦的头，缓缓道：“是啊，这些土都是大青山中最常见的烧瓷土，只是烧出来的成色不太好，不过用来试验新瓷窑还是可以的，就算颜色不好看也可以自己用。” 莫子谦歪着头想了想，抓起一把烧瓷用的土，放在手心捻了捻，用鼻子嗅了嗅，最后又放在嘴中舔了舔，看得老王头一度以为瓷窑新东家带来的孩子是个傻子。 实则，莫子谦是在利用梦境中金毛吼传授给他的烧瓷知识在判断这些烧瓷土的各种性质。 皱眉思索片刻之后，莫子谦扯了扯沐初晴的衣袖，道：“娘，这些温窑土第一次烧出来的大多数都是青瓷，你准备烧什么瓷胚模样的？” 沐初晴愣了愣，看向莫子谦的眸中满是疑惑，金毛吼教给莫子谦的东西真有那么神奇？ 看一下烧瓷的土就能判断出烧出来瓷器的颜色，但是看莫子谦那认真的模样又一点都不似作假，沐初晴半信半疑地问道：“谦哥儿，你觉得烧什么瓷器比较好？” 沐初晴这也实在试探莫子谦，她想看看金毛吼究竟传授给莫子谦多少烧瓷的东西。 谁知莫子谦想都没有想就直接回答了沐初晴的这个问题。 “自然是烧瓷花瓶和瓷花盆了，这次选用的烧瓷土土质比较硬，若是想要烧那些精细的物件，恐怕最后烧出来的东西也好不到什么地方去，不如烧瓷花瓶和瓷花盆，这样成品率比较高，而且青色的花盆与花瓶也挺好看，不用担心烧出来的东西颜色太丑。” 莫子谦的话让沐初晴连连惊讶，平日里看着莫子谦没有莫子逊激灵，原来只是这孩子的兴趣不在莫子逊喜欢的那个方面。 如今懂了烧瓷技术之后，莫子谦立马就将平日里表现不出来的逻辑全都表露出来，说话头头是道，让人根本没有办法反对，不得不信服。 就像一块闪闪发光的小金子。 “既然子谦说的这么肯定，那娘肯定是信子谦的，一会儿就同你强子舅舅说，让他转告给冯爷爷，我们这次烧瓷花盆和瓷花瓶好不好？” 沐初晴口中的冯爷爷是教莫子谦喊得，也就是沐初晴口中的冯叔冯老二。 莫子谦点头，眼睛完成了两道月牙。 老王头站在一旁听着沐初晴和莫子谦的对话，嘴惊得久久合不拢，下巴都有些发酸了才反应过来，他心中突然生出一种浓浓的无力感。 不知道那冯老二口中的沐娘子是哪个大户人家的媳妇，居然这么败家，这么大的一个瓷窑，居然听一个小孩子的话，就算有钱也不能这么造作啊！ 正文 第一百一十四章坑到免费劳动力 沐初晴带着莫子谦又在瓷窑中转悠了一阵子，见冯老二已经带着韩强四处熟悉，而韩强脸上挂着的笑容也不似作假，这才放下心来，带着莫子谦坐上来时的马车回镇子上了。 沐初晴在来的路上就已经同韩强交代好了回镇子上的路怎么走，韩强一家来到西营村时就走过镇子上那段水路，只要能够从冯家村回到镇子上，再回西营村就应该没什么问题。 …… 坐着马车回到镇子上，沐初晴顿时就开启了‘买买买’模式，看得莫子谦眼睛都瞪得滚圆。 蔬菜、水果、茶叶、笔墨纸砚、甚至还有好几块新扯的棉布……直到母子二人手上、肩上再也没有地方能挂下东西时，沐初晴才恋恋不舍地从商铺中走出来。 让莫子谦拿着轻便容易拿的东西，沐初晴自己将最重的东西都扛在身上，心中叫苦不迭，她刚才买买买的时候怎么能忘记这次不是她一个人，身边还带了一个小包子两只眼。 之前只顾着买东西时的一时爽，现在倒好，她根本没有办法在众目睽睽之下将东西挪到淘宝空间中，只能苦哈哈地拎着了。 转过一个街角，沐初晴和莫子谦已经累得满头大汗，眼看着还需要再走过一条街才能到达清河，沐初晴仿佛感觉自己的胳膊都快不是自己的了。 “沐娘子，三爷让我过来接你和逊哥儿，问你们是在镇子上吃饭还是回……” 走在前面的沐初晴脚步一顿，她似乎听到了苏格的声音，扭过头去一看，果然是苏格！顿时感觉天气都晴朗起来，真是‘山穷水复已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啊！ 苏格气喘吁吁地跑到沐初晴面前，上气不接下气道：“沐娘子，可算是找到你们了，三爷在别院中等着了，说是问你和谦哥儿就在镇子上吃饭还是回西营村自己做？” “我家中正在盖房子，你说我有心思在镇子上吃饭？你同莫三爷说一声，我就不去别院中叨扰他了，不过苏格，我有一件事情需要麻烦你，你帮我做成的话，我请你吃二斤烤鱼干！” 沐初晴嘿嘿一笑，开始给苏格下套。 苏格本能觉得事情有些不对劲，但是思前想后都想不出任何的问题来，有二斤烤鱼干的诱惑在前，咬牙答道：“沐娘子你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说，但凡苏格能够做到的，就算是赴汤蹈……” “用不着你赴汤蹈火，上刀山下油锅什么的，我刚才一个不小心买的东西有些多，拎回去实在费力，你帮我拎一会儿吧，还有谦哥儿身上的，快，谦哥儿，都把东西交给你苏格叔叔来拿，他是练武之人，身上的力气大。” 苏格瞪大了眼睛：“……” 在苏格的目瞪口呆中，沐初晴将买到的东西全都放到了苏格身上，顿时一身轻快，揉揉酸疼的肩膀，又帮莫子谦捏捏肩膀和手腕，走起路来脚下都带着风。 苏格欲哭无泪，他练就一身武艺是为了纵马杀敌的，而不是给人当挑货郎的，怎么能为了二斤烤鱼干就将自己的底线出卖了？ 不过说真的，那二斤烤鱼干的诱惑还真是没办法拒绝。 若是让苏格重新选择一次，他还是会选择为了二斤烤鱼干而心甘情愿地充当挑货郎的角色。 再说，若是让莫封疆知道他眼看着沐初晴母子二人拎着这么多东西而不帮忙，苏格有预感，莫封疆指不定会在心中憋出什么整人的狠招来招待他。 一想到莫封疆那嘴角若有若无、似有似无的冷笑，苏格全身一个寒颤，脚下的步伐又迈得快了几分，不管如何，紧跟在沐娘子身后，将这对母子平安送到西营村家中才是正事！ …… 回到西营村，沐初晴一路上连个人影都没有看到，心中略微有些诧异，这正是大中午的，怎么会连个人都看不到？平日这个时间里，路上的人可是很多的。 沐初晴回到家中，韩月兰正坐在院子中‘吭哧吭哧’地洗衣服呢，一家人千里迢迢地赶路，身上的衣服早就脏的不行了，只是路上一直没有换洗衣服的条件，这不刚有了落脚的地方，闲不住的韩月兰立马就将一家人的脏衣服都从包袱中翻腾了出来，自从吃过早饭之后就一直在洗衣服，韩老太帮着在一旁涮洗衣服，莫子逊和莫子岚兄妹俩一会儿在前院中跑上几圈，一会儿又去后面的工地上跑上几圈，脸上满是兴奋。 韩老太坐在院子中，看着被沐初晴整理侍弄得干干净净的小院子，满腹感慨，“月兰，咱们一大家子人全都住在你晴表姐家，你可记得手脚勤快些，看到三个孩子的衣服脏了之后主动就洗了，你晴表姐虽然是女儿家，可是娘看着却是一个干大事的人，你看后面那么大的一块地，那得多少钱，还有盖房子的用的石料砖瓦，娘看着都是顶好的东西。一个女人家赚钱撑起整个家来有多不容易娘心里清楚，咱们家没多少钱，但是人多有的是力气，能帮多少忙就尽力帮多少忙。” 韩月兰将手中的衣服拧干，挂在晾衣绳上晾出，笑道：“娘，你觉得你闺女是那种懒人吗？放心吧，我能出多少力气就出多少力气，这些天需要给上工的人们烧水喝，一天都走不开，等过上几日这边能走开了，我就让二哥带我去镇子上或者县城里看看有没有绣楼，我绣花的手艺还不错，还有就是咱家那边的花样这边肯定不多，我拿出来说不定能够卖个好价钱，挣一点算一点，总好过整日在家中吃闲饭。你觉得你闺女年纪轻轻的，能闲的住？” “我生下来的三个孩子，才没有一个懒的。你若是懒，那就肯定不是我亲生的，是你爹给东家年末干活，年末东家给长工发奖励发回来的。” 韩老太转回灶房中，将烧开的水端了出来，倒进陶缸中，又接了井水放回灶房中继续烧，莫子逊十分有眼色地抱了一把干柴进去。 韩老太从莫子逊手中接过干柴，看着劈成一条一条，大小差不多的干柴，心疼地摸了一下莫子逊的头，“真是穷人的孩子早当家，你看你晴表姐家这个二小子，年纪才这么大，就开始砍柴、劈柴了，一般人家五六岁大的孩子还整天撒欢儿玩呢。哎……” 姐姐妹妹们书评区里走一圈，留下点脚印伐作者君开始尬萌啦！求五颗小星星哟！！！ 正文 第一百一十五章老莫家债主登门 沐初晴刚进门就听到韩老太那充满同情的话，一脸黑线，她这是被韩老太当成虐待儿童的娘了吗？ “小姨，逊哥儿练武，砍柴与劈柴都可以锻炼他的基本功，不是你想的那样。” 沐初晴让苏格将东西提到西屋中，反正现在莫封疆也没有回来，就先把东西放进西屋中吧，而且估摸着莫封疆一时半会儿也不会再到她这里来了。 毕竟莫封疆身份那么神秘，哪有时间整日同她在这小小的山坳里耗着。 韩老太见沐初晴回来，连忙从灶房中走了出来，看一眼院门，见周围没有人，这才放下心来，神秘兮兮地同沐初晴说道：“晴丫头，你婆婆家出事了，欠债的人都把门给堵上了，上午发生的事情，估计现在村里的人还都在你婆婆家那边看热闹呢！” 沐初晴一愣，“发生什么事情了？” 按道理，韩老太刚来到西营村中，连老莫家的人都没见过一个，怎么会知道老莫家发生了事情。 韩月兰将洗完衣服的水全都泼到了院子外，擦干手，道：“是你们村的里正夫人过来说的，晴表姐，我听你们村里正夫人的口气，估计是想来让你出去帮忙解决一下，听说老宅那边欠的可不是一点小钱。” “沈大娘？” 沐初晴越发的疑惑了，之前她同莫家老宅那边分家断绝关系时，沈大娘一直都站在她们这边，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能让沈大娘找上她的门来，为的还是要给莫家老宅解决问题。 “嗯，我听逊哥儿喊人的时候，喊得是沈奶奶，应该就是你口中的沈大娘。”韩老太点头，刚寻了一处地方坐下来，突然看见韩月兰晾出去的衣服有个地方没有拉平展，又站起来去拉洗过的衣服去了。 沐初晴扭头看向莫子逊，刚想问莫子逊发生了什么，就见金毛吼一脸兴奋地从院子外跑了进来，兴奋地都快把尾巴竖起来了。 “嗷呜” 金毛吼一声中气十足的长啸，差点将韩老太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 在沐初晴院子后面干活的那些泥瓦匠一听，皆是以为有狼从大青山中下来了，纷纷抄起干活用的家当就往沐初晴院子这边走。 与沐初晴同一个村的杜老大早先虽然没见过沐初晴家中养的金毛吼，但是却听村中人讲过这个沐娘子家中养着一只叫声特别像狼的黄狗，同其他的泥瓦工解释了几句，一众人这才将信将疑地干起活儿来。 毕竟他们都是来上工盖房子挣钱的，主家的事情不能多管。 但是韩老爹和韩刚可就再也没心思干活儿了。尤其是韩刚，听了杜老大的解释心中还是不放心，扔下手中干活用的家伙事就往院子这边跑，韩老爹在后面紧紧追着。 …… 沐初晴从金毛吼的嚎叫声中渐渐听明白了莫家老宅那边发生的事情，原来是莫家老四莫钱在外面赌场上赌钱赌输了，说是要在八月十五之前将欠赌坊里的钱还清。 可是话虽这么说，赌坊中的人在赌坊里整整等了一个晚上都没有等到莫钱去还钱，这不，八月十六一大早就纠结了一大片人过来老莫家讨债了。 “没想到你还有这种用途，不错，过两天的烤鱼干给你留一份。” 沐初晴蹲下身拍了拍金毛吼的头，用手指在金毛吼身上比划了一下大小，不比不知道，一比吓一跳。 金毛吼这才在她家待了多长时间，居然长了有小半个巴掌那么大，真不知道是怎么长的。 沐初晴的夸奖落在金毛吼耳中，十分受用，但是内心无比傲娇的金毛吼怎么会将心中的得瑟表现在脸上，抬起眼皮轻描淡写地看了一眼沐初晴，踏着猫步走到一边，微微颤抖的尾巴将它激动的耐心完全出卖。 “晴丫头，怎么，你要去老宅那边帮忙吗？”韩老太一边拾掇衣服一边问道。 沐初晴摇头，“我和莫家老宅早就分家了，前些日子更是连断绝关系的文书都从镇子上弄了下来，好不容易从那摊子烂泥一样的家中抽出腿来，我怎么会再将脚主动踏进去。” 韩老太见沐初晴语气肯定，说了一句“你一个人带着孩子，心中有底小姨就放心了，今天中午的饭还没做呢！你这里有辣椒没，小姨给你换个花样做菜，做几道我们那边的地方菜，保管你没吃过！” “辣椒，有！我刚刚才从镇子上买回来一些，还有肉和蔬菜呢，等我一下，我刚刚回来之后走得急，差点忘了将东西都给分开，月兰，你和我去取一下，今天在镇子上买的东西有点多。” 沐初晴将闲不下来的韩月兰喊进了西屋，将从镇子上买回来的东西一件一件归置，买回来先屯着备以后急需时用的东西都放在一边，将马上要用的东西都拿出来。 韩月兰看到沐初晴买回来的布匹，眼睛一亮，指腹顺着布匹的纹理摸过去，脸上满是陶醉之色，同沐初晴道：“晴表姐，你买的这布匹可真好，我之前在家中做绣活的时候曾给我们那边府城中的一个大户人家的小少爷们做过衣服，用的就是这种料子，不过那种料子颜色比你这布匹要鲜亮一些，表姐，你买这些布匹是要做衣服吗？“ “对啊，你看这块料子，”沐初晴又从包袱里拿出一块雪青色的料子来，对着韩月兰比了比，递给韩月兰道：“这块料子是给你和小姨买的，给你们俩一人做一件衣服足够，剩下颜色有点深的是给小姨夫和刚子强子买的，你抽空做一些衣服，我怕你们来了这边换洗的衣服不多不够用，就去买了几匹布，镇子上的布匹质量不太好，买不到什么好东西，月末我去与县城红豆阁里交东西的时候，咱俩一块儿去，到时候再买一些新款式花样的料子，再买一些棉花，早点将冬衣和过年穿的新衣服也给赶制出来。” “红豆阁！晴表姐，那红豆阁里的东西那么贵，不用了，我看着这布的质量就不错，冬衣用这些布做就足够了，用红豆阁那些金贵布匹做出来的衣服哪舍得往身上穿啊！” 韩月兰将那几匹布抱在怀中，皱了皱眉，难为情地说道：“晴表姐，这些布匹做衣服剩下的零布头能不能让我绣几个荷包，也算是多一些进项，不然整天吃你喝你的，现在连穿衣都要你给买布了，哪能这样，我多绣一些东西拿到绣楼里卖了，好早日将你的布匹钱给你。” 话说看书的小姐姐们对这本书有没有什么建议呐？需不需要让三爷将财迷小寡妇早日扑倒？ 正文 第一百一十六章挖掘韩月兰的怪才 听着韩月兰的话，沐初晴轻笑道：“不急。” 她给娘家小姨一家买的布匹原意是不想要钱的，而且也花不了多少个钱，但是这话不应该在娘家小姨一家刚到第二天就说，虽然现在看起来娘家小姨一家人都很好，但是没有经过长时间的相处与磨合，沐初晴心中多少有些不放心。 毕竟沐老太和沐初夏刚开始也挺不错的，谁能想到相处的时间久了，性格中渐渐地就暴露出一些让沐初晴十分不喜的东西来。 沐初晴前世特别喜欢一个段话，原文她已经记不住了，但是大致的意思却能记得，差不多就是说一个人成长的过程，就是从之前身处的集体中慢慢脱胎，摆脱自己对其他人、事、物的依赖，亦是一个完善而独立的人格的形成过程。 或许是因为沐初晴身体中住着的魂魄不是原主本身，所以她与沐老太、沐初夏之间的血脉亲缘关系就被冲淡不少，这让她在对待亲戚之间的关系时变得更理智、更客观。 沐老太和沐初夏对她们母子不错，她自然要回报，但是这份回报不是事事都依沐老太，更不是愚孝，而是在不改变自己立场与不触碰自己底线的情况下，尽量地给沐老太好的东西。 韩月兰见沐初晴不说话，还以为是沐初晴不愿意将布头给她，心中虽有遗憾，但是并不觉得沐初晴做的有什么错，连忙道：“晴表姐，如果这些布头你有用的话，那你就留着好了，我不绣东西也行。” 沐初晴听韩月兰的话，就知道是她的走神让韩月兰误会了，故意睨了韩月兰一眼。 “我是那种小气的人吗？你要是喜欢尽管拿去，不过听说你会干绣活，那我就让你看看我绣的东西，我还有很多比这布头质量更好的布头呢，我给你拿出来你看看，你若是喜欢的话就随便用，反正我绣的图都是大图，用不着这些零零碎碎的布头了。” 说着，沐初晴从药柜上将她用来放布头和百寿图的木箱拿了下来，虽然绣百寿图用的锦缎是极好的料子，但是沐初晴仍怕百寿图被压了，就将杂七杂八的布头都放在木箱子下面，布头上面再放百寿图，这样一般不容易将百寿图压坏。 沐初晴将放在最上面的百寿图拿出来，打开铺在炕上，见没有被压出一道褶子，这才松了一口气，这百寿图可值不少钱，若是被压坏了，那沐初晴定会心疼死。 大红色的锦缎上面，鎏金线绣出来的‘寿’字如同绽放的各种花儿，隶书的‘寿’字像是一大朵雍容华贵的牡丹，楷书的‘寿’字像是清新丽人的百合，而金文体的‘寿’字略小一些，零星散落在各个大字的中央，像极了点缀在飞雪中的艳梅…… 看着沐初晴打开的百寿图，韩月兰的嘴再也合不上了，呆愣道：“晴表姐，这就是你绣出来的大图啊，你这手绣工，真……真是出神入化，我在我们府城的红豆阁中都没见过这样好看的绣图，居然敢用大红色的锦缎作为底色，晴表姐你还真是艺高人胆大，你难道不直到大红色作为底色特别容易将大图绣的艳俗吗？” 沐初晴抿嘴，“但是大红色多喜庆啊，关键还是在绣图和配色，若是大红色上点缀一些蓝色、绿色、紫色等这种颜色，那绝对绣出来的图要多丑有多丑，可是你看我这大红色锦缎作为底色，上面用鎏金细线绣图，绣出来的哪里丑了，看着就富贵吉祥，还带着喜庆。这百寿图本来就是要给老人家祝寿用的，寓意好，颜色亮，内容讨喜，钱能少的了才怪！” 沐初晴看着百寿图，脑海中突然想起前世元宵节挂的那些灯笼，似乎用的配色方案就是大红色为底色，用金色线在上面点缀的，与她在系统中买的这个百寿图配色方案有着异曲同工之妙。 “这寿图已经绣好了，还是尽快抽空送到红豆阁吧，不然留在家中万一哪天磕了碰了还是丢了，那就弄出大乱子了，早点交活、早点拿钱来的让人放心。” 沐初晴心中打定主意，就要将百寿图收起来，谁想却被韩月兰突然拦住，韩月兰笑嘻嘻地说道：“晴表姐，你先别收，我娘最喜欢这些东西了，我唤她进来看看。见到这么好看的东西，肯定能让她高兴地好几天都睡不着觉。” 沐初晴：“……” 老人家最怕失眠了，可是韩月兰怎么说起让她亲娘失眠的事情这么开心。 韩老太可能生了一个假闺女…… 果然应了韩月兰的那句话，韩老太一听韩月兰将沐初晴绣出来的东西夸上了天，顿时就按捺不住心中的好奇了，叮嘱莫子逊在灶房中看着灶火，自己匆匆走进西屋，一眼就看到了摆放在炕上，金光闪闪的百寿图。 “哎哟喂，真好看！” 韩老太乐得大喊一声，伸手就要去捧起绣图来仔细看，可是想到绣图的金贵，动作被她生生憋了回去，强忍住摸一把绣图的冲动，韩老太眼神上上下下将百寿图看了好多遍之后，脸都激动红了。 沐初晴见韩老太一副心痒得不行却又尽力克制的模样，‘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道：“小姨，你想摸就摸吧，绣图没那么金贵，只要不将绣面磨花了，抠起线头来就行。” 韩老太大喜过望，对着太阳盯着十指看了好一阵子，终于寻找出一个没有生出死肉的手指来，小心翼翼地朝着百寿图摸过去，脸上满是享受的表情。 “看来这小姨还是一个爱图成痴的人啊！” 沐初晴自问对这副她亲手绣出来的绣图没有韩老太那么热爱，天天盘腿坐在炕上绣图，再多的喜欢也被那一针一线给磨没了。 韩老太摸了两把，便不再摸了，咬牙将手指从绣图上分开，一脸肉痛地扭过头去，“晴丫头，你赶紧将你的绣图收起来，不然小姨今晚怕是要睡不着觉了。” 韩月兰一乐，“晴表姐，你看我怎么说，我娘就是这样吧，一看到好看的绣图就睡不着了，上次我和我娘在府城红豆阁里看到一张刚绣出来的五马奔腾图，我娘愣是回去念叨了一个月，天天都将五马奔腾图挂在嘴边，对了，还天天顶着俩黑眼圈。” 被自家闺女揭了短，韩老太脸色一沉，训斥道：“怎么，我就是看见绣图心中欢喜的不行，你不让啊！让你好好跟着人家刺绣师父学，家中花了多少钱，你偏偏不认真学，别人都是学会刺绣功夫之后绣大图挣大钱去了，就你，好好地绣工都浪费在了绣荷包上，今天绣一个玉米棒子出来，明天给我绣一个胡萝卜，怎么，以后没钱了是不是把你绣出来的东西往锅里一煮就能填肚子？” 正文 第一百一十七章沐娘子再生赚钱计 韩月兰被韩老太这么一说，脸上羞得厉害，恨恨地跺了一下脚，悄悄抬头瞥了一眼沐初晴。 沐老太嘲笑她的绣工不务正业的时间不短，她早就习惯了，可是这件事除了家中的爹娘和两个哥哥之外，还没有多少外人知道，如今却被韩老太这么大喇喇地说出来，韩月兰生怕沐初晴知道之后也会嘲笑她。 天地良心，沐初晴对韩月兰的这些绣活没有半点儿看不起的意思，相反的，她对这个表妹‘不务正业’的绣工很好奇。 如果沐老太说得和她想象的一样的话，那她极有可能帮助韩月兰发现了一条发家致富的道路。 “月兰，你绣出来的东西是什么样的？是那种在布匹上绣一个图案出来吗？”沐初晴问道。 韩老太撇撇嘴，“是那样还好，就算绣的丑一些也不算浪费材料，这傻妮子倒好，给我整出一个真正的玉米棒子出来，里面还将棉花塞了进去，浪费东西的败家妮子！” 一说起这个韩老太心中就来气。 韩月兰尴尬地笑笑，见沐初晴脸色不定，心中七上八下，突然见沐初晴看着她的眼珠子都放着光，心中更加惊讶，退后两步，躲到韩老太身后，小声道：“晴表姐，你为什么这么看着我？我跟你保证，我拿这些布头真的是绣荷包，绝对不会浪费一块布头的！” “绣什么荷包呀，绣荷包太没前途了，听表姐的，就绣你原来的那些东西！” 沐初晴似乎已经看到了县城中，府城中，甚至京城里的人被那些可爱的小玩意折服的样子。 韩月兰都快急哭了，她原以为这个晴表姐知道以后顶多就是调侃她几句，没想到居然直接开始嘲讽模式，还挖苦起她来了。 一看韩月兰的表情，沐初晴就知道这个小妮子是被韩老太训斥的时间久了，连她自己都不知道她做出来的这些东西有什么价值，看来只有用实际心动来打动韩老太娘俩了。 沐初晴从桌子上拿出一张纸来，提起毛笔蘸一些墨汁，开始在纸上按照三视图的方法将一只小老虎画出来，正是前世常见的那种布老虎的模样。 “你看，这些地方都用红色的布缝起来，然后这里用黑线绣两个眼睛，身上用黄线绣出虎纹来，将东西缝好之后，我们可以往里面赛一些棉花，也可以用晒干的艾绒代替棉花，这么好看的东西，拿去县城中的定然不愁卖！” 韩月兰和韩老太见沐初晴连笔墨都用上了，再看沐初晴在纸上画出来的东西，确实有模有样，还挺好的，当下心中就对沐初晴说的信了几分。 沐初晴想了想，又在纸上画出了十二生肖的图案，还有一些萌萌哒的猫，以及那个世界常见的一些卡通形象，韩月兰起先还不懂沐初晴的想法，可是越看眼睛越亮。 直到沐初晴画了约有二十多种简略图案之后，韩月兰突然一拍大腿，从沐初晴手中拿过笔来，唰唰几笔，一个长着兔子头，身子却是人形的小妖怪模样出现在纸上。 虽然韩月兰的画工实在不敢恭维，但是从那兔子精的图案上依稀可以看出韩月兰心中的构思，像极了嫦娥奔月传说中的玉兔，但是有一些表情的画法还是太过拘束，不过韩月兰脑海中能画出这种开放的东西来，已经实属不易。 沐初晴拿起笔来，在韩月兰画出来的图形上稍作修改，一个更加活灵活现的卡通兔子模样就画了出来。 “月兰，你看这样画出来，在你原来的画像上加一些表情是不是就更好看了？其实我们不仅可以做成各种动物的模样，还可以做成小娃娃的模样，用来摆放在刚刚成婚的新人家中，多么喜庆的寓意，还有各种水果蔬菜的模样也可以做，放在家中也是一个好看的摆件，若是做的软和一些，还可以做成一些抱枕，或者是靠枕、躺枕……” 沐初晴越说想法越多，听得韩月兰眼睛越来越亮，看向沐初晴的眼神中满是崇拜之色。 等沐初晴说完之后，韩月兰笑嘻嘻地凑到沐初晴身边道：“晴表姐，还是你想法多，有本事！难怪你一个人就能置下这么大的家业。听你这么一说，我都忍不住现在就去试着做一个了呢！” “做什么做，水还在灶上烧着呢！赶紧去看水烧熟了没？” 韩老太狠狠地瞪了一眼韩月兰，将韩月兰从西屋中赶了出去，这才忐忑地看向沐初晴，问道：“晴丫头，你刚刚同月兰那妮子说的话都是真的吗？做那些东西真的能赚得了钱？” 沐初晴看得出来，韩老太之前也被她说的有些心动了，连忙趁热打铁道：“我看可行，小姨您想，反正那些布头放着也没用，棉花和艾草也用不了多少钱，不如让月兰试试，万一成功了，那绝对能赚很多钱！” “真的？”韩老太还是有些不信。 沐初晴不得不将她的亲身经历拿出来作为教科书来劝说韩老太，“小姨，你知道大多数人为什么每天都很忙，却一直都赚不到钱吗？” “为什么？”韩老太不知道沐初晴为什么突然这么说，有些疑惑。 沐初晴明媚一笑，“因为很多人都将赚钱的目光放错了地方，他们都想着是卖的东西要多一些，就像镇子上那些卖包子、卖烧饼甚至是卖家具的木匠坊一样，他们觉得这个世界上穷人多，就把目光都放在了穷人身上，可是他们却忽视了一个大问题，穷人是多，但是穷人有几个舍得花钱的？所以想要靠着赚穷人的钱维持温饱，那不是问题，但是若想靠着赚穷人的钱发财，那是白日做梦。” 沐初晴三句两句就将韩老太给绕了进去，韩老太听着沐初晴的话，似乎真是这么一个理，当下就对沐初晴的话又相信了六七分。 “小姨您再想，镇子上普通的绣楼和红豆阁相比，哪家挣的钱多，哪家卖出的东西多？”沐初晴渐渐挖出一个坑来引诱韩老太往里面跳。 韩老太琢磨片刻，沉吟道：“若说是有钱，定是红豆阁，就是十家绣楼都比不上，但是若说销量，那红豆阁是远远比不上普通绣楼的。” 说道这里，韩老太的思路豁然开朗，“晴丫头，你说的是让月兰那妮子做的东西和红豆阁一样，专门卖给有钱人去赚钱？嗨，你还别说，这个主意听起来还真不错！” 韩老太眉开眼笑起来。 自此，韩老太彻底入坑，沐初晴在发展赚钱盟友的道路上首次拥有了两位坚决拥护的合作伙伴！ 写这一章的时候，有些啼笑皆非，当年我决定写的时候，也是被全家人当成不务正业来骂的，甚至全家总动员来反对我写……一把辛酸泪。姐姐妹妹们来大东的书评区走一波呀，来呀，快活呀（正经尬萌脸） 正文 第一百一十八章层叠绣是一种魔法！ 接下来的两日就相对要安宁了许多，沐初晴原以为盖房子会很忙，可是真正到了盖房子的时候，却发现有她没她根本没什么区别。 盖房子的事情有杜老大在，所有的工序都在稳步又高效地进行着，而瓷窑那边，韩强每日回来之后都会和沐初晴说修建瓷窑的工序进行到了哪一步，有韩强在，沐初晴倒也放心。 根本闲不下来的沐初晴在家里又是炼制防瘟灵丹，又是炼制攻邪灵丹，因为之前发现可以在淘宝空间中炼药之后，沐初晴连丹炉都不往外拿了，直接从空间中将药材放进丹炉，炼出来的药丸再直接存放进淘宝空间中，也避免被人看到。 可是炼丹只是需要动动念头，连手都不需要动，沐初晴决定还是要动手再绣一幅大图。 不过沐初晴家中已经没有上好的锦缎了，只能选择一匹颜色较淡雅，下面有着底纹的水蓝色锦缎，思前想后，沐初晴绞尽脑汁都没有想到一幅适合于水蓝色锦缎的绣图，遂只能求助与淘宝系统。 从淘宝系统中输入‘绣图’二字之后，在底色一栏加入‘蓝色’的限制条件，沐初晴看着搜索出来的各种绣图，再一次感觉到来自淘宝系统的恶意。 以蓝色为底的绣图并不少，但是所需要的信任值都不是一个小数目，从前往后看去，沐初晴一连扫了三页都没有扫到一个所需信任值小于三位数的绣图，再看看自己淘宝系统中的信任值余额，还不到两位数，只有九点信任值，真是捉襟见肘。 一气之下，沐初晴直接将页面拉到了最后一页，终于看到一些她可以买得起的绣图，不过与前面那些动辄需要几十根规格不同的绣花针同时穿针引线的绣图想比，这些图实在是略显寒酸，不仅需要的绣花针不多，就连绣线都只用几种，更有甚者，只需要一种绣线，还是一种水蓝色的绣线！ 在水蓝色的布匹锦缎上用水蓝色的绣线绣图，那绣出来的东西能看吗？沐初晴开始怀疑这个淘宝系统是不是出现什么BUG了，居然敢拿出这种伪劣的绣图来以次充好。 因为强烈的正义感作祟，沐初晴直接点开那种纯蓝色的绣图，这一看，差点被那绣图之上出现的介绍图文闪瞎眼！ 这张绣图虽然看着简单，但实际上的门门道道却一点都不少，刺绣用的绣线简单，但是那绣工和用的绣花针数却一点都不少。 若要用一句话来形容这幅绣图，沐初晴脑海中心想到的只有“横看成岭侧成峰，远近高低各不同。” 蓝色的绣线在锦缎上不断变化针法，乍一看平平无奇，但若是从人家给出来的几张预览图上看，从不同的角度却是可以看见完全不同的图案。 正面看就像是一团被搅浑的湖水，看似平静，那微微涤荡起的波澜亦没有任何出彩之处，但是仔细看去，那绣图却是很容易将人的心神都吸引了进去；再从侧面看，因为线条的编织排布方式不同，竟然呈现出一种山岳的形状，几棵坚劲的松树在山岳上傲然挺立；再从另外一个角度看，这绣图呈现出来的又是另外一种迥然不同的意境。 “层叠绣！” 这是淘宝系统给出来的绣图介绍！ 这是一种沐初晴闻所未闻的绣法！ 沐初晴看向这副绣图的价格标定，顿时眸露喜色，她捡大便宜了！ 这绣图的原价并非只要五点信任值，而是整整五百点，只是沐初晴恰好赶上了淘宝系统正在做活动，这绣图打折力度又大，因此才能捡这么一个大漏子！ 购买！ 沐初晴没有丝毫的犹豫。 信任值瞬间被扣除，沐初晴心中对如何绣这副绣图也有了底，那一套九九之数的绣花针平日里最多用上四五根针，没想到这幅图却需要用上三十六根！ 单是绣花针的数量就翻了将近十倍，难度可想而知，沐初晴将水蓝色的锦缎用绣绷子撑起来，把层叠绣用得着的绣花针从木匣子中挑了出来，开始劈线。 韩月兰烧了将近一上午的水，终于将放凉白开的陶缸装满了，心中纳闷为什么一上午都不见沐初晴从西屋中出来，便钻进了西屋中。 “我的乖乖，晴表姐，你这是要绣图吗？” 韩月兰见沐初晴坐在炕上，每劈一根线就往绣花针上穿一根，眼看着绣绷子上已经别了将近二十根绣花针，密密麻麻的森亮一片。 抬起胳膊揉揉眼睛，韩月兰看着沐初晴的阵势，一瞬间开始有些怀疑自己当年学的是不是真绣工！ 当年韩月兰学刺绣的时候，教导她的绣娘一直叮嘱她绣花最好的状态是一气呵成，争取一根线就可以将一张图上所有相同颜色的部分都绣出来，纵然不行，那也要将一个完整的元素绣出来，比如用大红色的绣线绣牡丹花，若是你在绣一朵花的时候，断断续续接了很多次线，就算绣工再高超，绣出来的东西也会失去那丝神韵。 当然，对于一些有经验的老师傅来说，哪怕中间续了线，也会卡在一些不错的节点续线，尽量不破坏绣图的完整性。 沐初晴用这么多的绣花针，这是想将一幅图绣成怎样的七零八碎啊！ 沐初晴将一根线劈好，穿进针眼中，见韩月兰进来，面上大喜，将绣线篮子往韩月兰面前一推，如释重负道：“月兰，快来帮我劈一会儿线，我脑海中出来一个图，若是再不开头恐怕一会儿就被憋忘了。” 听沐初晴鬼扯，她其实是劈线穿针的事情干累了，心中早就没了耐心，见韩月兰进来，连忙就把这件没什么难度的事情交给韩月兰来做。 韩月兰将信将疑地接过绣线篮子，看一眼沐初晴已经穿好的那清一色水蓝色绣线，再看绣绷子绷着的那张水蓝色锦缎，脸上的笑容僵硬无比，“晴表姐，你不会是想用水蓝色的线在水蓝色的锦缎上绣图吧！” 韩月兰当年学绣艺时，她的绣娘师父曾告诫过她，绣图要想好看，必须选好配色，这样才能将一张扁平的绣图呈现出层次感来。 目前就有一种常见的配色方案，市面上能见到的大多数绣图都是按照那种配色方案来搭配构图的。 可沐初晴要绣的这是什么玩意儿，绣线与锦缎的颜色一致，怎么可能会出来层次感啊！韩月兰第一次开始怀疑之前的那张百寿图是不是沐初晴绣的。 若是沐初晴绣的，那沐初晴怎么会犯这种低等的问题。 沐初晴不知道韩月兰的想法，若是她知道的话，定会嘿嘿一笑，谁说层次感必须用颜色的对比才能表现出来，我就让你们看一眼，哪怕是用一种绣线，用与绣线颜色完全相同的锦缎，也可以绣出层次感炸裂的绣图来！ 准确的说，那已经不叫绣图，那叫魔法！ 嘤嘤嘤，大东又哭唧唧地来无力苍白地解释了诸多小主都反应这本书更新的比较慢，这口锅大东背稳！眼见着马上就要上架了，应编辑要求，大东需要压紧稿子上架爆更一周，每天都是两万字哟各位小主千万不要弃坑，比心心?TAT 正文 第一百一十九章莫子逊打死野猪了！ 沐初晴笑而不语，将绣绷子立在面前，跪坐在炕上，手指从绣绷子的边沿拔下两根绣花针来，指尖灵活地如同花丛中上下飞舞的蝴蝶，不一会儿，就在水蓝色锦缎上引了数十道线。 韩月兰看着沐初晴毫无章法的绣图方式，猛地一拍额头，她这个晴表姐果然不会绣图，哪有这样绣图的，这不是糟蹋材料吗？ 心中腹诽归腹诽，韩月兰还是忍住了将绣花针从沐初晴手中夺下来的冲动，看着沐初晴一边‘糟蹋’锦缎，一边心中滴血地给沐初晴劈线穿针，‘助纣为虐’。 沐初晴一直将那两根针上的线都用到了头，突然针锋一转，绣花针被沐初晴引到了锦缎正中央的位置，穿过锦缎，绣花针上的线刚好倒头。 沐初晴将绣花针别在绣绷子的另一边，同韩月兰道：“月兰，我别在这里的针你一会儿记得再穿上线，如果线穿完了你就做点自己的事情，你不是想要绣那些小老虎小兔子什么的，自己找布头自己找绣线，寻常的绣花针我没有，只有我这套九九八十一根、根根规格都不同的重阳绣花针，你若是用的习惯就用着，若是用的不习惯，等今晚强子回来的时候同他说一声，让他明天回来的时候去镇子上的绣楼里给你买一套回来。” 听沐初晴这么说，韩月兰才发现沐初晴用的这套绣花针的不凡之处，有的细如牛毛，有的软若银毫，还有的粗如缝补衣裳用的粗使针，与一般的绣娘刺绣用的那种绵针完全不同。 “难道晴表姐真的会绣，只是她绣的东西我看不懂？”韩月兰心中第一次动摇。 沐初晴哪有功夫同韩月兰多解释，此刻她的大部分心神都用在了面前这幅层叠绣上，之前的两根绣花针上的线用完，自然就该有两根新的绣花针顶上，而且两根绣花针必须同时进行，一个从头开始绣，一个从尾开始绣，最后在绣线快用完的时候，刚好两根绣花针都行到了绣图的中央位置，手指轻轻一弹，两根绣花针穿过绣面掉在了炕上，绣线刚好留下一丁点儿小尾巴。 …… 韩月兰越来越看不懂沐初晴在绣什么东西了，不过她心中对沐初晴的怀疑已经消减不少，单凭沐初晴这四道绣线绣下来，她也不能再说沐初晴是瞎绣了，毕竟沐初晴那穿针引线的功夫不是一般人可以练出来的，就连韩月兰之前跟随学习刺绣之术的那个绣娘也没有这么老辣的绣工。 那挑、弹、穿、刺、捻、勾……不论哪一种落针之术，没有几千个日夜的苦练根本不可能练到那种程度。 单凭这一点，韩月兰心中就对沐初晴崇拜不已。 韩老太见姐妹二人都窝进了西屋不出来，还以为是二人有什么秘密瞒着她，也寻了一个借口钻进了西屋，却见姐妹二人都是在埋头苦干呢，喜滋滋地主动承包了做饭的任务，好让沐初晴和韩月兰可以安心干活。 后来的几日，莫子谦又央求着韩强带他去瓷窑看了一次，回来就带着一包各种各样的东西钻进了中屋，门窗紧闭，不知道在中屋中鼓捣着什么东西。 莫子逊整日打柴与劈柴，身上没多张二两肉，个子却往上窜了不少，之前的他比莫子谦小半个头，如今却比莫子谦要高上两指了。 莫子逊一到吃完早饭就会消失不见，到中午饭才会回来，下午又继续玩消失，晚上到了吃饭的时间则会准时出现在饭桌前。 韩老太以为莫子逊白日里是同村中的其他小孩去玩耍了，便没放在心上。 直到有一天下午，莫子逊满身带血的回来了，身上还扛着一只肥硕的野猪，那野猪的半边脸都被打得变了形，眼珠子都被打爆一颗，鲜血从鼻子、嘴中滴滴答答地流下来，不断滴落在莫子逊身上，可将正在院子中洗菜的韩老太吓得不轻，差点晕过去。 “哎哟，小祖宗你这是干什么去了，怎么出去的时候还好好地，回来就弄了一身血？” 韩老太看着莫子逊的样子，自动将莫子逊肩膀上扛着的野猪忽略了，放下手中的菜就朝着莫子逊冲过来，要检查莫子逊是哪里受了伤。 宅在屋中刺绣的韩月兰和沐初晴一听韩老太这带着哭腔的声音，两人都慌了神，纷纷跳下炕来，趿拉着鞋就往院子中跑。 莫子逊被韩老太突如其来的哭声吓了一跳，刚想解释就见沐初晴从西屋中冲了出来，一把攥住他的胳膊，按了好几息时间才松开。 “小姨，别急，这臭小子没事，身上的血都不是他的，是野猪流的。” 沐初晴听着诊断手镯给出的诊断结果，知道莫子逊身上没有受一点伤，顿时横了莫子逊一眼，将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韩老太扶到一边坐下，同韩月兰道：“月兰，你来同小姨说说话，我去烧一些热水，给臭小子洗个澡。这臭小子定是去大青山里打猎去了，你看这衣服，都破成什么样子了。” 韩老太听沐初晴说莫子逊没事，揪紧的心渐渐放下来，长出一口气，同沐初晴道：“灶房的锅台上有烧好的热水，你用了再烧一些就好了，反正今日也快停工了，喝不了多少水。” 说完之后，韩老太才注意到莫子逊放在一旁的野猪，好家伙，看那肥头大耳的样子，少说也有两百斤。 恐怕就是成年的庄稼汉子都不一定能够扛动，更不用说打死了，真不知道这么一个小家伙是怎么打死野猪的，又是怎么将这么大一只野猪扛下山的，真是没爹的孩子早懂事啊……韩老太又捧着心口哭了。 沐初晴将灶台上烧好的水倒进木桶中，又打了一些凉水倒进去，见水温差不多了，直接将莫子逊身上的烂衣裳扒干丢进了灶火中，那又破又脏的衣服，就算修补好也没办法穿了，不如给重做一身。 拎起莫子逊直接丢进了浴桶中，沐初晴不知从何处拿出一个软毛刷子来，朝着莫子逊的身上狠狠招呼过去。 软毛刷子刷到人身上倒是不疼，就是那酥酥麻麻的痒感一点都不好受。 没刷几下，莫子逊就痒的眼泪婆娑，连连求饶，听得韩老太还以为沐初晴在家中开始家暴了。 韩老太想劝沐初晴几句，告诉沐初晴孩子太小经不住打，可是想到莫子逊才这么小就将野猪打死扛了回来，身上定然皮实，打几下也出不了什么事。 再者，这么小的孩子就有心胆去打野猪，若是不管住一些，是不是过两天就要去山上打老虎了。 韩老太思前想后，决定还是不要多嘴劝说了，可是心中听着莫子逊的连连求饶声又觉得不忍，索性溜达到沐初晴院子后面去看新房盖得怎么样了。噗…………写这一章的时候，突然想到了大东之前用石头丢大花猪然后将阿花大花猪的名字惹急了被人家撵着满山跑的场景……尬哭TT 正文 第一百二十章沐娘子最爱洗刷刷 莫子逊自从练武之后就不怎么怕疼了，但是沐初晴从莫子逊与莫子岚的打闹中发现了莫子逊的另外一个软肋——怕痒！ 小包子必须有点怕的，不然岂不是三天不打就要上房揭瓦？ 是以沐初晴虽然最宠莫子逊，但是这次听到莫子逊连连求饶的声音都没有半点心软，愣是用软毛刷将莫子逊上上下下、前前后后刷了五六遍才停下手来。 ‘啪’的一声，软毛刷被沐初晴丢进了浴桶之中。 看着沐初晴黑成锅底的脸色，莫子逊心中打了一个寒颤，小心翼翼地低下头，不敢直视沐初晴那满是怒火的眼睛。 “莫子逊，你知道错了没？” 沐初晴的声音如同森冷的寒冰，话音刚落，周围的温度都降低了几分。 莫子逊自知没理，但还是忍不住噘嘴嘟囔道：“我这不是没受伤吗？娘，你看，一点儿伤都没有受，还打了一只野猪下来，我们可以吃好多天呢！吃不了的还可以拿去镇子上卖。” 沐初晴看着莫子逊那鬼机灵的脸上写满了‘夸我，快夸我’的表情，翻了一个白眼，她见莫子逊能够打死一只野猪还扛下来的时候，心中惊讶无比之余还是有一些后怕的，后来想想之前莫封疆对莫子逊的评价，心中也就释然不少，但是见莫子逊这副模样，心中还是气得不行。 眼睛在莫子逊身上一瞄，沐初晴的目光落在莫子逊手腕上的一处红色细小伤口上，冷冷一笑，“臭小子，你不是说一点伤都没有受吗？那这是什么？你给我解释解释！” 沐初晴将莫子逊的胳膊抓起来，把伤口扭到莫子逊眼前，嘴角冷笑不止。 莫子逊盯着手腕找了好久，这才看到那微微有些渗血的小伤口，顿时满脸黑线，还想辩解，“娘，这么小的伤口根本不碍事，岚姐儿就是在家里玩泥巴手上都可能留下这么大的伤口！” 莫子逊说的话沐初晴怎么会不懂，但是现在沐初晴要做的就是吹毛求疵！ 狠狠瞪了莫子逊一眼，沐初晴‘斥责’道：“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你身上有伤，对得起我还是对得起你那死去的爹！” …… 正在大青山中检查苏格任务完成进度的莫封疆突然鼻子一痒，打了一个惊天动地的喷嚏，差点将苏格手中端着的烛火吹灭。 “三爷啊，这隧道是我根据大青山里已经枯竭的暗河挖出来的，虽然拐弯有些多，但是这样也方便我们在里面布置一些关卡，避免给人以可乘之机，让那些人浑水摸鱼给混了进去。”苏格‘王婆卖瓜，自卖自夸’道。 莫封疆冷峻的一张脸上没有丝毫表情，只是微微点头，算是认可了苏格的解释，心中却早已泛起了嘀咕，难不成是这大青山中的潮湿之气太重？ 他才在这隧道中走了一圈，怎么就染了风寒开始打喷嚏了？ 再说，他的身体有那么弱吗？ 莫封疆想不明白。 …… 莫子逊被沐初晴训得低下头不再说话了，沐初晴见莫子逊一脸真诚悔过的模样，也不愿多追究，虽然她之前让莫子逊练武只是为了强身健体，但是如今见莫子逊身上有了不俗的武艺傍身，还是值得高兴的。 尤其是莫子逊能够一个人就打死一头野猪，日后绝对不用担心被人拳脚上占了便宜。 想到此，沐初晴的脸色微微好转，转身准备回中屋给莫子逊拿一套换洗的衣服。 谁知，莫子逊在沐初晴走出灶房门的刹那，突然笑嘻嘻道：“娘，柳伯说了，身体发肤受之父母那一套都是懦夫懦弱的借口，叫我不要学。” 沐初晴：“……莫子逊，你真是翅膀硬了，是不是皮痒想领教一下老娘的捣衣杵！” 趁沐初晴不注意的瞬间，莫子逊如同一只滑溜的泥鳅，直接从灶房的窗口翻了出去，三下两下就跳上了房顶，身上一丝不挂，就如同清河里扎堆儿游荡的白条鱼一样。 “莫子逊，你给老娘下来！” 沐初晴双手叉腰，朝着房顶上莫子逊站立的方向咆哮道，亲身体会到家有一个熊孩子是多么的憋屈。 莫子逊笑嘻嘻地做到烟囱上，摇头道：“不下，我就不下去。” 沐初晴眼珠子一转，面上的怒意散去，扯着嗓子同中屋里的莫子谦和莫子岚喊道：“谦哥儿，岚姐儿，你们快出来看，咱家房顶上有个不知羞的家伙啥都没穿，等娘回屋拿纸笔画下来，日后娘以这幅图做模板，绣一幅图出来，做个屏风立在咱家新屋子里！” 莫子逊一听沐初晴的这威胁，顿时就蔫了，脚下一滑，一个闪身就从灶房的屋顶跃到了中屋的屋顶上，手指扒住中屋的房檐，一个闪身从中屋的窗户钻了进去。 “啊……” “啊……” “啊……” 中屋里先后想起三道尖叫声，第一道是莫子逊的，第二道是莫子谦的，最后一道，自然就是莫子岚的。 莫子逊的尖叫声中满是震惊，而莫子谦的尖叫声中则满是气恼，至于莫子岚的尖叫声，满是幸灾乐祸。 “谦哥儿，岚姐儿，谁都不要帮他，让他自己出来！由正门不走，偏要学那些梁上君子一样飞檐走壁，怎么，你是不是等着日后谁家丢了东西都将屎盆子扣你头上！” 沐初晴朝着中屋骂了一声，转身去看那莫子逊扛回来的野猪去了。 那么大一只野猪，可全身都是宝啊！ 至于中屋里发生的事情，沐初晴不用想也知道。 莫子谦央求着瓷窑中的人给他从各处收集来了烧瓷的土，前几日又央求着沐初晴托韩强从镇子上买回来不少木桶。 木桶买回来之后，莫子谦便将烧瓷土都装了进去，往木桶中添了不少水，还拿着一根长木棍时不时地翻搅上一阵子，整日整日的宅在中屋里，就像是做化学实验般，连带着莫子岚都对这种神神秘秘的事情产生了兴趣。 不过这样也好，两个孩子都不怎么缠沐初晴了，沐初晴刚好得空绣图。 莫子谦用来实验的木桶就放在窗户下，据说是对着窗户的地方可以见到光，这就悲剧了莫子逊，他一时间忘记了窗户下有烧瓷土混合水和出来的泥浆，定是一不留神，给一脚踩了进去。 正文 第一百二十一章瓷窑准备烧瓷 沐初晴不笑，她不笑，就算是为了不嘲笑莫子逊，她也坚决不能笑。 好不容易憋笑走到野猪，沐初晴就再也忍不住了，一想到莫子逊一身沾满泥巴的样子，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屋内的三个小包子听着沐初晴的笑声，额头上的黑线滑下一排又一排。 真是亲娘！ 一个大写的亲娘！ 最后还是韩月兰看不下去了，起身进入中屋将莫子逊从齐腰深的泥浆中拽了出来，再度丢回灶房里的木桶中，好在之前的洗澡水还没有倒，虽然水有点脏，但是再给莫子逊洗一澡还是可以的，不过一会儿还需要拿清水再洗一遍。 暮色微沉，到了吃晚饭的时候，盖房子的工人约定好明日早些来便相继回家了，韩老爹和韩刚等所有人都走完之后，将东西又收拾了一下，收拾妥当之后才回到院子中。 虽然是沐初晴家在盖房子，但是韩老爹和韩刚父子俩比自家盖房子都要上心。 不一会儿，韩强也从冯家村回来了，脸上满是喜意，一见沐初晴就嚷：“晴表姐，今日瓷窑已经重新绣好了，冯叔让我问你一声，如果你没有意见的话，明日就可以进行暖窑，着手准备烧瓷的东西了，最迟后日，我们就可以烧制第一窑瓷器。” “对了，冯叔还说你画的那些瓷胚难度都不大，虽然刚开始做的时候有些困难，但是他侄子冯小六重新加工了一个刮瓷胚的刮子，再做起来就容易多了，我今日也看了，做出来的样子却是好看，从我家一路往凉州府走，我还没见过那么好看的瓷器样子呢！” “不过……” 韩强的脸上闪过一丝担心，讷讷道：“晴表姐，我听冯叔说虽然做出来的瓷胚好看，但是放到窑中烧的时候就会变形，最后会变成什么样子谁都不知道。这是真的吗？” “嗯。” 沐初晴点头，在烧瓷过程中，瓷器确实会发生变形，最后变成什么样子谁都不知道，就像之前沐初晴从镇上杂货铺中买到了歪脖子瓷瓶，据说就是之前的冯家瓷窑产的，能将瓷器烧成那个样子，沐初晴才不会相信那是冯家人故意所为的。 “说到底，还是工艺不够完善。” 沐初晴突然想到之前金毛吼同她说的东西，似乎在烧瓷的材料中加入观音土就能避免最后出来的瓷器变形。想到这些，沐初晴的眼睛亮了亮。 这时，金毛吼又踱着优雅的步伐凑到沐初晴身边来，看似是凑在地上的野猪旁边闻嗅，还时不时地呜咽几声，实则是在同沐初晴说话。 “加入观音土之后，不仅可以使瓷器成型稳固，还可以让瓷器摸起来更加光滑，手感更好。不过你若是想要让瓷器品质更好，或许可以用用观音水，虽然有些暴殄天物，但是不用白不用。在制作瓷胚的过程中，将观音水混入普通的水里，可以让烧制出来的瓷器更有光泽，颜色也会变得更加匀称。若是直接将烧制出来的瓷器泡在观音水中，观音水还会让瓷器发生一系列的蜕变，颜色一点一点变透明澄澈，直到最后完全变得与琉璃无二！” “琉璃，那可是上界神祗才能用得起的东西啊！”金毛吼说话的语气中带上了一些怀念。 沐初晴听到‘琉璃’二字的时候，整个人仿佛是触电了一般，全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琉璃，那可是后世的玻璃啊！ 玻璃的材质是二氧化硅，又名石英，与烧瓷的材料八竿子打不着，没想到观音水居然能够将陶瓷变成琉璃一样的东西，还真担得起‘观音’之名！ 阿弥陀佛，大慈大悲南海观世音菩萨！ 您还真是神奇啊！ 沐初晴心中直接乐开了花，脚下生风般跑到门外的清河边，将手按在河岸边的河泥上，一边往玉净瓶中装着河泥，一边往玉净瓶中装着河水，最后又抓了几把河中的水草塞了进去。 将手在清河中洗干净，沐初晴这才美滋滋地回到家中，用不了多长时间，那些河泥就会被玉净瓶变成观音土，到时候只需要将观音土倒在一个瓦罐中，明日让韩强去冯家村时带过去就好了。 至于观音水，沐初晴决定暂时还是不要去试验了，好东西要一点一点拿出来才不会惹人注目。 之前冯家人经营瓷窑的时候，烧出来的瓷器勉强能用，如今瓷窑刚易主到她这么一个血外行手中，就立马烧出了绝世好瓷，定会招来有心人的注意。 闷声发大财才是硬道理！ 沐初晴心中一边琢磨，一边往灶房走，一不留神就被地上放着的野猪绊个正着，幸亏韩月兰就在距离她不远的地方剥葱，眼疾手快的韩月兰一把扶住沐初晴，这才避免沐初晴落一个摔成狗啃泥的下场。 “月兰，我们是不是还没有做饭？”沐初晴这时候才想起来，灶台似乎还是冷的。 韩月兰摇头，“我娘已经进去做饭了，晴表姐，这么大一头猪，你准备怎么处理，我觉得最好今晚就拾掇干净，不然放一晚上，我怕晚上再将山里的大东西招下来。”韩月兰心事重重道。 说着，韩月兰还扭头看了一眼沉沉暮色下幽深的大山。 这也不能怪韩月兰胆小，因为韩月兰她们家所在的那个宁州府全是平原，连一个小土丘都很少见，从小到大都没怎么上过山，如今见到这么沐初晴房屋后面那巍峨的大青山，心中发憷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行，我去找村里的老手来帮忙处理收拾一下。” 沐初晴说着就要往外走，虽然她不知道西营村有谁是杀猪的好手，但是去路上打听一下就好了，实在不行就去里正家里求助，里正一定知道。 韩老太从灶房中探出头来，“找什么人啊，你小姨夫和刚子都会，他们现在正在屋里洗涮，等洗涮干净让他俩来弄就行了。对了，晴丫头，不是说哲子八月十六就过来吗？怎么这都八月二十了也没见哲子来。” 韩老太心中记挂着外甥呢。 沐初晴一愣，她这才想起来，之前还说让沐哲也过来帮忙的，她也好名正言顺地塞给沐哲一些钱，给沐哲攒娶媳妇的银钱，谁知沐哲竟然没来，难道是娘家出了什么事情？ 还是说，沐初夏回去之后根本没同沐哲说她让沐哲过来帮忙的事情？ 亦或者，是沐初夏将她的意思传达错了？ 沐初晴与沐初夏相处不是一日两日了，对沐初夏的性格十分清楚，她那个妹妹虽然看起来柔弱，但是心中的主意却不是一般的坚定，比很多男人都倔。 说不定真是沐初夏在中间做了什么鬼。 正文 第一百二十二章给沐哲介绍媳妇儿 韩老太见沐初晴不说话了，想到之前沐初晴与沐初夏姐妹俩的关系，还以为沐初晴和沐哲关系也不太好，讪笑了一下，解释道：“晴丫头，小姨就是随口一问，你别放在心上。等这一阵子忙过去，小姨去你娘家一趟，我们三个老姐妹又很长时间没聚在一起过了，我和你大姨还稍微好一些，毕竟住的地方不是太远，你娘当年嫁的远了，再加上家家都有一摊子琐事，路上也不方便，快有七八年没见过了吧！” 沐初晴回过神来，笑道：“我和初夏还有哲子的关系好着呢！那日是初夏做的事情太过了，那哪是一个未出阁的姑娘该做的事情，不然我也不会真的训她。今日我们吃了晚饭之后过去吧，虽然是两个村，但是走路也就不到半个时辰的脚程，一会儿就到了。” 韩老太点头，转身钻回灶房中继续做饭去了。 韩老爹和韩刚洗涮干净，准备杀猪时才发现沐初晴家连一个像样的刀都没有，那柄菜刀切切菜还可以，若是说要剁骨头，恐怕将刀锋剁钝了都不一定能够将骨头剁开。 看着韩老爹拿着一柄菜刀处处都使不顺手的样子，沐初晴脸上闪过一丝尴尬，道：“小姨夫，你们先等一会儿，我去里正家借一下骨头刀。” 恰好这时候，莫子逊洗干净身上的泥巴，穿着一身干净光鲜的衣服走出来，那小模小样，十分精致。 因为练武的缘故，眉宇之间更是英武不凡。 “逊哥儿，这衣服是从哪儿来的？”沐初晴记得她没有给莫子逊买这样的衣服。 莫子逊将目光看向韩月兰，如实说道：“是月兰小姨给我的，娘，怎么样，穿上好看不？” 沐初晴疑惑，韩月兰给的，仔细这么一看，她才发现，莫子逊身上穿的衣服可不就是当日她给韩月兰的那些布匹，她本意是让韩月兰用这些布匹给韩老爹、韩刚和韩强做一身换洗的衣裳，没想到韩月兰居然给莫子逊做了这么一身。 “晴表姐，这种衣服是我们那边的式样，我看和谦哥儿、逊哥儿他们平时穿的式样不一样，就做了几件。我爹和大哥、二哥白天上工，哪有时间穿新衣服，等房子盖好了，到时候在给他们买上新布重新做就行了，做一件大人的衣服也就两个晚上的功夫，像给逊哥儿这样大小的孩子做衣服，我一晚上就算不赶工也能做一件半呢。” 韩月兰说起自己的手艺来，那叫一个相当自信。 韩月兰的话都说到了这个份上，沐初晴没办法再说什么，只能点头，唤上莫子逊去了里正沈伯家。 里正沈伯一家全家都在，已经围绕着饭桌坐了一圈，沐初晴进门时，沈大娘刚好将饼铛中的火烧拿出来。 见沐初晴领着莫子逊来了，沈大娘家的闺女沈巧兰立马站起身来，进屋子搬了两个凳子出来，还给莫子逊抓了一把零嘴儿强塞到莫子逊的口袋里。 莫子逊抬头甜甜地说了一声谢谢，见沈巧兰红着眼眶，从口袋中抓出半把零嘴儿来，又放到沈巧兰口袋中，道：“巧兰姑姑不哭，你也吃零嘴儿。” 沐初晴意识到她们娘俩似乎又赶在人家的饭点上来了，脸上闪过一丝尴尬，连忙道明来意，沈大娘听了之后，立马应下来，拉着沐初晴进入灶房中取剁骨头用的刀。 莫子逊留在外面，站在沈巧兰的身边，安静地如同一棵笔挺的小树，与沈大郎家的两个皮猴子形成鲜明的对比。 进入灶房中，沈大娘给沐初晴找剁骨刀的时候，沐初晴随口问道：“大娘，刚刚我看巧兰怎么哭了？是不是人家有喜欢的人了，你们却不同意？” 沐初晴说这话的时候，想到的是沐初夏那日红着眼眶跑出去的样子，‘情’之一字，多少人一辈子都趟不过的劫难啊！ “如果她要是有喜欢的人，那我真得谢天谢地谢八路神仙了，那个丫头也不知道怎么想的，姻缘一直都没有动静，上门提亲的人倒是不少，可是没有一个能入得了她的眼的。眼见着过了年就十七了，还是没有要嫁的意思，你说这好端端的闺女给熬成老闺女，我怎么对得起沈家的老一辈儿啊！” 说起沈巧兰的事情，沈大娘心中就是一阵添堵，若是家中条件差，没人愿意娶这个闺女也就算了，可是不是这个原因啊，眼见着村中人的风言风语已经起来了，巧兰若是再不嫁，恐怕用不了多久，再难听的话也都会生出来。 沐初晴点头，村里确实是这样，放在现代，十七八岁还是高中生的年纪，可是原主十七八岁的时候，孩子都抱了三个了，真是丧尽天良且不可描述的世道。 从灶房的窗户往外看去，沐初晴刚好看见沈巧兰掰下一块火烧来放到莫子逊手上，心中微微点头，沈大娘教育出来的这个闺女是一个上得了台面的，只是不知道姻缘会应在哪户人家的哪个后生小子身上。 灵机一动，沐初晴脑海中突然冒出沐哲的身影，试探着问道：“沈大娘，你觉得我弟哲子怎么样？人品相貌不是我自吹，放眼整个东营村和西营村，有几家的后生能比得上我家哲子。至于家庭因素你不用担心，定不会委屈了巧兰，大不了重新买个地方盖房子，我爹娘有大哥一家在身边，对哲子的管束不是很大。” “哲子……”沈大娘心中浮现出沐哲的身影，越想越觉得合适，可是一想到沈巧兰那‘你们要让我嫁我立马就跳河’的样子，沈大娘心中的一丝欢喜顿时烟消云散。 “这个我说了不算数，还得问问巧兰本人的意愿。中午我就是和她爹说了她两句，她把自己关在屋子里哭了一下午，其他事情上从没这样过，可一旦涉及到与她婚事相关的事情，立马就变了样子，都说幺女难嫁是因为爹娘拦着，可是我们都恨不得给她赶紧找个婆家，可是顶不住人家谁不愿意啊！不瞒你说，在婚事上，巧兰心中坚决的很，我和她爹两条大腿都拧不过人家的一个小胳膊。” 沈大娘从柜子的最里面将剁骨刀翻了出来，放在水桶中洗了洗，递给沐初晴，嘱咐道：“早两个月刚用过一次，磨得老锋利了，你们用的时候注意点，还有巧兰与你家哲子的事情，我今晚睡觉时旁敲侧击一下，不管巧兰有没有那个意愿，明早我都给你个答复。” 正文 第一百二十三章莫玉得知莫程说亲 沐初晴将沈巧兰和沐哲的事情放在心上后，便提着刀，领着莫子逊回家了。 路上有不少从地里赶回家吃晚饭的人见沐初晴手提长刀，步履匆匆地走在路上，脑海中不由得想起沐初晴之前提着捣衣杵揍人的场面，再看看那森寒煞白的刀刃，身上一阵寒颤，远远绕开沐初晴回家去了。 拿着两根捣衣杵就能将一大家子人打得半死不活，如今这沐娘子手中拿上了杀猪的刀，这可是要出人命啊！ 八月二十的晚上，西营村的大多数人家关门都关的比较早，有很多人家更是在院门口都顶了好几根顶门柱，生怕一不小心再将那杀人的‘瘟神’招了进来。 更有不少人一吃晚饭就打发全家人睡觉了，就算睡不着也躺在炕上睁眼思考人生，千万不能出门，万一弄出一点风吹草动，后果不堪设想。 …… 沐初晴到家时，韩老太正在和韩老爹拌嘴，原因是韩老爹不愿意同韩老太一起去东营村，韩老爹说晚上去不大合适，而且什么都没有准备，空手去容易在连襟身前落了面子，而韩老太却认为是韩老爹不给她面子，看不起她娘家的亲戚。 韩月兰见帮谁都不对，索性将做好的饭往灶台上一放，端着一碗饭钻进西屋中去了，听她亲爹亲娘吵架还不如好好研究沐初晴给她画的图案呢。 之前那个大红色的小老虎已经快做好了，只差绣一些虎纹上去，韩月兰已经准备好下一个东西就照着金毛吼的样子来做，好歹面前有一个真的东西可以比对，做出来也不会离谱到什么地方去。 沐初晴进门时，韩老太正端着一碗饭坐在院子里，兀自呕气，韩老爹和韩刚一人手中拿着一盆水，正在擦洗野猪身上的血渍，顺便帮野猪褪毛。 沐初晴看着院子中的黄土地已经被流出来的猪血和血水和出了泥浆，眉头微皱，心中决定新房的里里外外都要用青砖铺出来，顶多留几个菜圃和小花园搞搞绿化，绝对不能像这个院子一样，一下雨就泥泞不堪，让人无处落脚。 韩老爹见沐初晴回来了，用力强扯出一抹微笑，从沐初晴手中接过剁骨刀，道：“月兰已经将饭做好了，两个孩子已经吃了，你和逊哥儿也快去吃吧。” 沐初晴走进灶房，给莫子逊盛了一碗饭就把莫子逊打发进中屋了，她自己将剩下的饭全都盛进自己碗中，端到门口，在韩老太的身边坐下，疑惑道：“小姨，你怎么了？刚才我走的时候还好好地，怎么回来就变脸了？月兰惹你生气了？” 韩老太太脸色稍微好转一些，瞪了一眼韩老爹所在的方向，咬牙道：“你说你那个榆木疙瘩脑袋的小姨夫，我说让他和咱们一块去你家看看你爹娘，他却说什么都不去，还找什么借口和我说拜访需要带上东西，我去自己二姐家，需要带什么东西啊！大不了下次补上就好了。” 经过与韩老太这么几天的相处，沐初晴已经大致将韩老太的性格都摸准了，劝道：“小姨，事情可不能这么想，小姨夫是想更妥帖、更体面地见亲戚，这也是对我爹娘的重视，再说，你见过哪有大晚上就去走连襟的，今日就你我和月兰去吧，我在带上逊哥儿。” “小姨夫和刚子、强子就留在家中，剩下两个小包子估计也不愿意去，等咱回来估计那么大一头野猪就收拾利索了，拿凉水泡上，明天一大早就起来分肉，给上工的人都分上一些回去，还有村中常走动的一些人，小姨夫今晚忙着呢！” 被沐初晴这么一劝，韩老太心中舒服了不少，看着韩老爹在那边给忙着野猪放血的背影，冷哼一声，端着碗进了灶房。 沐初晴见韩老太心中的气消得差不多了，连忙扒完碗里的饭，叮嘱莫子谦和莫子岚几声，带着莫子逊和韩老太、韩月兰匆匆出门。 这个时代哪有什么路灯，完全就是靠着自然的月光和星光，不过好在没什么污染，皎洁的月光洒落在地上，为大地铺上一层银白色的纱，不至于让人连路都分不清。 沐初晴一行四人一边走一边聊，为了给自己壮胆，三个女人说话的声音都不小，莫子逊就在沐初晴身边乖乖地跟着，不过一双耳朵和眼睛紧紧提防着周围的风吹草动，仿佛是一只时刻准备攻击的小猎豹。 一个身穿黑色衣裳的身影从路的那边迎面走来，听到沐初晴的声音后，一阵慌乱，连忙蹲进了道路两旁的杂草中。 秋生的杂草长得十分茂密，隐隐有大半人高，是以那身影蹲进去之后，从杂草丛边走过的沐初晴和韩老太、韩月兰完全没有发现草丛中有人，莫子逊倒是疑惑地往草丛中看了几眼，可是也没有发现什么，只当是草丛中有什么蛤蟆之类，跟着沐初晴渐渐走远。 “他要成亲了！他要成亲了！” 草丛中的莫玉跌坐在地，恍若五雷轰顶般，感觉全世界都要崩塌了。 她特意从镇子上的绣楼请了一个晚假，为的就是赶回来看一眼那个让她心心念念，魂牵梦绕、夜不能寐的男子，想看看他过的怎么样？ 她远远地望到了那个男子，看见他干活时脸上的笑容，还有那滴落的汗珠，虽然她很想走到那个男子面前，帮他擦去满头大汗，可是她却没有那个资格，也没有那个勇气。 在返回的路上，她只想着要回到绣楼中好好挣钱，哪怕冒着被绣楼辞退的危险也要接一些私活，只有那样她才能更快的攒够钱，给那个男子更好的东西，让那个男子再也不用面对黄泥巴地流汗！ 理想很美好，可是现实却很凄惨！ 莫玉从沐初晴口中听到要将里正沈伯家闺女沈巧兰介绍给沐哲的消息，支撑她一个人在绣楼中摸爬滚打，忍受一次次针扎之痛的信仰支柱瞬间就崩塌了。 对于沐初晴，莫玉恨不起来，但是她怨，她怨沐初晴为什么要这么早地就给沐哲张罗亲事？ 为什么不能让沐哲再拖两年，她也好有两年的翻身时间。 两年的时间，足够她在绣楼中攒一笔银子了。 到时候她顺利嫁给沐哲，嫁给那个在她心中如同天神般俊美的男子，这是多么的圆满！ 可是为什么？ 为什么偏偏就要有人将她的美梦打破？ 为什么偏偏就有人见不得她好过！ 正文 第一百二十四章沐轼，你好厚的脸皮 莫玉一直都坐在草丛中思索对策，她应当如何做才能破坏沐哲与沈巧兰的事情。 沐初晴领着韩老太和韩月兰等人进了沐家宅院中，沐轼之妻沈昭正坐在门口陪几个周围的邻居拉呱，见沐初晴来了，顿时将头扭了过去，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 沐初晴自然不会眼巴巴地凑上去自讨没趣，冷哼一声，绕过沈昭旁边，推开大门走了进去。 沐老太她们那间房屋的灯还亮着，沐初晴径直带着韩老太、韩月兰和莫子逊走了进去，沐老太、沐老爹、沐初夏、沐哲，还与沐初晴的娘家大姨一家都在。 沐初晴的大姨李老太中年丧夫，所以看起来比韩老太要老上不少，但是眉眼之间，三姐妹的轮廓还是很像的。 见沐初晴大晚上进门，沐老太先是一愣，看到沐初晴身后的韩老太之后，眼泪不受控制的落了下来，韩老太也是如此，走过去，姐妹俩抱着哭了好久才停下来。 李老太一边安抚沐老太和韩老太，一边用倒三角眼打量着沐初晴，她来到老沐家这几天听说了不少关于这个外甥女的事情，可让她好奇了几日。 “大姨。” 沐初晴笑着喊了一声，推推莫子逊的肩膀，教道：“逊哥儿，快喊，这是大老姨。” 莫子逊依言喊了一声就不再说话了。 按照沐初晴的原意，她也没有让莫子逊与李老太多熟络的心思，便歉然地同李老太一笑，目光看向沐哲，笑眯眯道：“哲子，大姐给你寻了一门亲事，想听听爹娘和你的意见。” 沐哲正在喝水，被沐初晴这么一说，差点将一口水喷出来，连着呛了好几口才缓过气来，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诧异道：“大姐，你说啥？你给我寻了亲事？” 相比于沐哲的诧异，沐老太和沐老爹就热情多了，个个都是眼睛一亮，沐老太将眼角的泪花擦去，问沐初晴，“晴丫头，是哪家的闺女？家境怎么样？人品性格如何？” 一听沐老太这连排的问句，沐初晴便知道沐哲的事情在沐老太心中憋得时间不短了，应道：“西营村里正家的幺女沈巧兰，过了年就十八了，比哲子小三岁，人品、相貌、家境这些，我觉得配咱家哲子不亏，而且那里正沈伯和沈大娘都是不错的人，之前我和三个孩子刚从老莫家分出来时，靠的就是里正沈家帮衬，所以人品绝对可以放心。” 沐老太一听，顿时放下心来，正准备再问几句，突然听沐轼插嘴道：“以咱家的情况，哪能娶得起媳妇。再说了，娶回媳妇儿来住哪儿？一共就三间房，我和昭儿一间，爹娘你们一间，大姨她们住一间，剩下的就只有灶房和茅厕了。” 李老太的脸色变了几变，抿着嘴没有说话，沐老太和沐老爹也犯了难。 沐轼虽然说得话难听，但是都是实话，以老沐家现在的情况，莫说是给沐哲娶媳妇，就是有人生个大病都得让家里砸锅卖铁。 沐哲的脸色也垮了下来，气氛陷入尴尬之中。 沐初晴道：“哲子是我弟弟，房子和聘礼的事情不用担心，我会替哲子办好，现在只需要考虑哲子的意愿问题，我只有哲子一个弟弟，断然不会让那些无关紧要的东西牵绊了我弟弟的婚姻大事。” “……” 沐哲十分震惊，看向沐初晴的眸子泛起了泪光。 震惊的不止沐哲一个，沐老太，沐老爹，沐初夏，沐轼，李老太……有一个震惊一个，以至于在沐初晴这番话落下之后，屋中的气氛足足凝滞了十几息的时间。 沐老太吞咽一口口水，还是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难以置信道：“晴丫头，你说的都是真的？” 沐老太知道沐初晴手中有钱，她也曾动过问沐初晴借些钱将沐哲和沐初夏的婚事办掉的想法，可是最后一直都没有开口。 就是因为沐老太知道这个大闺女如今心中有了主见，她说的话再多，也顶多是让沐初晴多考虑几次，根本不会左右沐初晴的意见。 “真的。” 沐初晴点头，“但是我也有一个条件，我给哲子找一份能赚钱的工作，最后赚得多少钱，我心里有数，哲子心里有数，哲子媳妇心里有数，沐轼每个月给你们二老多少钱，哲子就给多少钱，其他的所有人都不要问，不要管。” 沐初晴选择在这个时候做了恶人，怕的就是沐老太再向之前对她一样拎不清，总想着从有钱的子女身上扒下一些来给没钱的子女匀一匀。可是沐老太却从来都没有想过，这样对那个有钱的子女公平不公平。 沐老太脸上的笑容一僵，就连沐哲都没有想到沐初晴会这么说。 沐轼急了，“沐初晴，你怎么这么说？哲子愿意孝敬爹娘那是哲子的事情，与你何干？你凭什么连哲子结婚之后给老人的孝敬钱都要管？” 沐轼早就从沐初夏口中得知了沐初晴手中有银两，只是碍于之前和沐初晴闹得太僵，面子上过不去，这才没有厚着脸皮去找沐初晴要钱。 如今一听沐初晴要给沐哲买地盖房娶媳妇，眼睛早就羡慕的绿了。在得知沐初晴要给沐哲找工作之后，心中这才稍微平衡了一些。 沐哲耳根子软，而沐初晴又不会亏待她这个二弟，最后沐哲挣到的钱定然不会少，这些钱最后还不是都进了沐老太和沐老爹的手中，到时候只要他在沐老太眼边哭上几滴泪，那挣来的大部分钱还不都是他的？ 可是沐轼没有想到，沐初晴居然将他的这些想法全都洞彻了，还提前就将申明放在前面，将他的想法全都掐死在摇篮之中。 “就凭你们都不管哲子的婚姻大事，哲子过年就二十岁了，沐轼，你二十岁的时候老婆孩子热炕头几年了。哦，我忘了，你只有老婆热炕头，到现在都没有孩子，你是想让老沐家绝后？” 沐初晴对沐轼这种自私自利的人根本没有任何的好感，声音顿时拔高几度，直接将沐轼最痛的伤疤暴露在众人的面前。 “子不孝者会受到法律的制裁，但是若是有一种先决条件，那就是亲不慈！寻常人家讨媳妇，好汉十五六，赖汉十七八，哲子过年就二十了。你们是想将哲子耽误到什么时候！” 沐初晴顿了顿，冷笑着看向沐轼，“在子女到了婚嫁的年龄却一直不管子女的婚事，应当算是亲不慈的一种吧！” “沐轼，你是爹娘看中的长子，也是要给爹娘养老的人，我让哲子和你一样给爹娘孝敬钱已经是哲子孝顺。怎么，哲子孝顺了爹娘，还要孝敬长兄长嫂？” “这是哪门子道理？” “沐轼，你好厚的脸皮！” 正文 第一百二十五章两种选择 被沐初晴这么指着鼻子骂，还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沐轼羞愧得恨不得直接找条地缝钻进去。 韩老太不知道沐初晴已经和沐轼闹崩的事情，还以为是沐初晴没规矩欺负长兄软弱，刚要指责沐初晴，却见沐老太悄悄地摇头，心中虽然错愕，却也没有再责问沐初晴。 沐初晴将心中的毒火全都发泄出来之后，目光看向沐哲，“哲子，这件事的选择权在你，当然，也在咱爹咱娘手中。若是你不愿意依姐的建议来，那姐之前所说的一切都作废，若是咱爹咱娘不同意姐的建议，那姐也不能越过爹娘将这件事强行办理了，毕竟爹娘与不作为的长兄都在，姐不能做越俎代庖的事情。” ‘不作为’三个字落在沐轼耳中，让沐轼的脸色又是一阵青一阵红。 沐哲与沐老太、沐老爹陷入了沉默中，其实沐初晴的这道难题根本不是给沐哲出的，无论如何，只要沐哲保持沉默，这道题真正为难的人沐老太和沐老爹。 对于沐老太和沐老爹来说，这道题简直就是送命题。 沐老爹与沐老太与传统的农村人一样，将养老的希望都寄托在了长子身上，可是这个长子却不是一个让人省心的，不仅娶了一个怀不上孩子的媳妇，就连自己家的日子都过得紧紧巴巴，时时分分惦记着弟弟妹妹挣的钱，日后莫说是要给他们两人养老，只要不将他们两人的棺材本都拐着弯儿抠走那就谢天谢地了。 是以对沐轼已经绝望的二老将养老的希望已经从长子沐轼身上转移到了次子沐哲身上，虽然沐哲的本事与沐轼比起来也强不到什么地方去，但是沐哲比沐轼更有主意，只要给沐哲娶一个心性品质不错的媳妇，沐哲应当不会和沐轼变成一个德行。 可是现在老沐家哪有给沐哲娶媳妇的钱啊！ 眼看着沐哲年岁已经过了十九，沐初晴之前的一句‘亲不慈’如同硬刺般扎进了沐老太和沐老爹的心中。 若是再不给沐哲娶媳妇，日后沐哲若不赡养他们，那也是合情合理的事情。这样下来，岂不是两个儿子一个都捞不着？ 还有那最小的女儿，眼看着马上也要过了出嫁的年龄，可是家中哪有闲钱给她置办嫁妆啊！ 可是若依了沐初晴所言，那他们就算抓住了沐哲，也只能是抓住一个小尾巴，依照沐初晴的本事与那笃定的语气，定然是给沐哲选好了挣钱有油水可以捞的工作，二小子日后发达只是迟早的事情，可就算发达了，他们老夫妻俩也顶多拿一些基本的银钱，那些钱根本不足以支撑他们过上宽松富裕的生活。 若是不答应，两个儿子都可能平庸一生，虽然能够守在他们膝下，但是沐哲却很可能打了光棍，到时候亲儿子极可能养成仇人。 若是答应了沐初晴的话，每月能拿到一些基本保证温饱的银钱，但是却整日都会看着人家吃香的喝辣的，而自己只能盯着面前管饱的窝窝头和糙面糊糊。 沐老太左思右想，被这两种选择折磨的不行，苦着嗓子问沐初晴：“晴丫头，娘知道娘有时候偏心，但是你也不能这样对娘和你爹啊！” “如果娘对我做的事情发生到娘身上，娘不一定有我大度。既然娘自己都说了偏心，那娘为什么不反省反省呢？都是自己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为什么就要将心偏的那么厉害，为了大哥一家，那日初夏问我，我们仨是不是娘和爹亲生的，难道娘在做梦的时候就不害怕，有朝一日我们仨全都心寒了，不管了，大哥大嫂能给你们吃一顿熨帖的饭吗？” 沐初晴自嘲地笑笑，“都说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可是哲子也是我爹和您的儿子，您平日里就用哲子挣来的钱贴补沐轼一家，既然您知道指望沐轼一家给您俩养老几乎不可能，为什么还要拿着哲子的钱去填沐轼和沈昭这两个无底洞！ “若是哲子从出去给人做工开始就把自己挣得钱都攒下来，爹娘，您摸着良心想一想，两个媳妇都娶回来了！” “爹，娘，难道你们都忘了哲子八岁那年去镇子上当学徒时你们怎么说的，你们告诉哲子，那是为了出去挣钱学本事讨生活，所以再难再苦也要忍！哲子在镇子上被年长的学徒打了，连医馆都舍不得去看，到现在还落着一到雪天就头疼的毛病，那年冬天我大哥在干什么？” “那年哲子八岁，我十岁，初夏七岁，沐轼，您眼中家庭的顶梁柱十二岁，他因为听镇上做工的人回来说蜜兔子多么好吃，绝食两天非得让你们给买回蜜兔子来吃饭！那一只蜜兔子我和初夏可碰过一下？哲子可舔过一口？” 沐初晴一指伐住沐轼，声音中已经听不出喜怒，“那买一只蜜兔子的钱，需要哲子给人做半个月学徒、做半个月小工才能挣到，需要我和初夏绣十二个荷包才能挣回来，你可知道我们姐妹俩为了绣那十二个荷包，手指上被绣花针扎出多少血窟窿来？” “凭什么我们做那么多的活儿，连一个蜜兔子的尾巴都看不到，他沐轼什么都不用做就能吃掉一整只蜜兔子！” 沐初晴的话将整个屋子中的人都震惊了。 沐初晴倒退了几步，托着莫子逊的肩膀站稳，继续道：“就凭沐轼是沐家的长子，所以你们事事都依着他，就凭着沐轼在将来要给你们养老，所以我们兄妹三个挣的钱就都要填了这个无底洞！那为什么现在不指望了，找当年吃过蜜兔子的人给您养老啊！” “现在想到哲子了，哲子那年过年回来被打的全身是伤，你们谁给哲子请过一个大夫，我爹说用山药蛋烫熟了滚一滚身上的伤就好了。可是我用绣荷包偷攒下来的钱将老村医请来时，老村医怎么说？老村医说伤入脏腑！若是再大意上两三天，哲子可能就没了，那年冬天，哲子七岁，沐轼他十二岁！” 沐哲听着沐初晴的话，红了眼眶，转过头去默默垂泪。 “现在养老的时候想着指望哲子了？娘，爹，你们良心过得去吗？若说是养育的债，哲子从七岁到十九岁，马上就二十了，这十多年赚得钱早就还清了！之后他愿意孝敬你们那全都是看在血脉联系上，就算是不孝敬那也是本分！” “你们都等着沐轼孝敬你们吧，日后沐轼没钱给你们吃饭的时候，你们也学着沐轼当年绝食两天抗议一下？看看你们指望的儿子能不能向你们当初给他买蜜兔子一样送来吃喝穿用的东西！” 沐初晴心中的余毒差不多放干净了，同韩老太道：“小姨，时间不早了，我要先回去了，你看你是同我们一起回去还是在我家歇上一晚，同我娘好好唠唠嗑，明日再回？” “哲子，关键是你自己想清楚，明日早晨来姐家，同姐说你的决定。我先带着逊哥儿回去了，家中还一摊子事情没做呢！” 正文 第一百二十六章心中憋事儿的李老太 沐初晴自己都不知道为何，一进老沐家的门就开始着急上火，火气‘噌噌噌’地就上来了，难道是因为一进门就看到沈昭的缘故？ 想不清楚的沐初晴索性不去再想，同沐老爹和沐老太说一声之后，拉着莫子逊就要回家。 韩老太看看一屋子目瞪口呆的人，又联想到之前沐轼的话，她这个二姐家哪有什么地方能让她和韩月兰落脚，也连忙告辞一声，与沐老太约定过几日再来，便匆匆拉着韩月兰走了。 寂静。 死一样的寂静。 沐老爹和沐老太耷拉着眼皮坐在炕沿上，心中不知道琢磨什么东西，一言不发。 沐轼的眼神时不时扫过沐哲身上，那狠厉的光芒，恨不得将沐哲剥皮抽筋剔骨。 沐哲则是抱头蹲在地上，不断抓着头发，指关节都因为用力过猛而发了白。 沐初夏从沐初晴进门的时候心就一直揪着，生怕沐初晴将她和苏格的事情说出来，见沐初晴到走都没有提一嘴，心中松了一口气，却又想到沐初晴要帮沐哲张罗婚事，甚至连住房和工作都给解决掉，而她也是沐初晴的同胞姐妹，沐初晴自始至终却连个话头都没有给她，心中不免一阵失落。 李老太同沐老太紧挨着坐在炕上，见沐老太脸色不大好看，倒三角眼中的光芒闪烁不定，直勾勾地看了沐轼好几眼后，心中终于敲定了主意，“二妹，让哲子答应了晴丫头的话吧，那样对妹夫也好，你将哲子拉在身边，日后若是亲儿子养出仇来，给你养老的还只是轼子，倒不如现在放手了，不要抓得那么紧，日后儿子在，还能拿两份的孝敬钱，这账你自己心中得算明白。” 李老太的眼睛眯了眯，抬起胳膊去抹泪。 不管如何，她们一家好不容易寻到一个能立脚的地方，绝对不能再颠沛流离了，她必须稳住这一家子的心思，拉拢好这个耳根最软的妹妹，不然她的儿子、媳妇、孙子，还有两个闺女都要无家可归。 沐老太长出一口气，面色戚戚道：“大姐，你说我这是做的什么孽，一心不想让孩子们离了心，不管做什么，都是想让这三兄妹和轼子和好，没想到却越闹越僵，大丫头是一个心中有主意的……哎，日后这事情，我都不管了。不敢管，也不能管，管了就是仇，管了就是孽啊……” “少说几句！” 沐老爹阴着的脸渐渐好转，道：“轼子他大姨说的对，这件事情就依了晴丫头和哲子吧，不管什么，沐家不能无后！家中进了一个害人精，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 说这话的时候，沐老爹的眼睛狠狠瞪着沐轼，意思很明显，若不是沐轼之妻沈昭，好端端地一家子怎么会闹成这个样子。 沐轼耸耸肩，根本未将沐老爹的瞪眼放在心上，反正他和沈昭也只是名义上的夫妻，实则早就各取所需，各过各的了，沐老爹怎么说沈昭都与他无关。 李老太看着夫妻和睦的儿子和媳妇，感叹道：“哎，家家都有一本难念的经啊！”她们家倒是孙子都不小了，可是家乡却遭了灾，背井离乡，过着寄人篱下的生活。 “二妹，时候不早了，我们就先过去了，你和轼子他爹也休息吧。依我看，明日让哲子去找他姐一趟，孩子的婚姻大事要紧，其他的都比不上。” 说完，李老太就领着一大家子人回了沐老太给他们家准备出来的房屋中。 屋内黑灯瞎火的，李老太的儿子李壮山刚准备点一支蜡烛，没想到刚点燃的火苗就被李老太吹灭了。 “家中这情况，哪有闲钱点蜡烛？摸黑是不是你连炕都上不了？”李老太斥责李壮山道。 老实巴交的李壮山没有说话，她媳妇李氏也是一副唯唯诺诺的样子，就连小孙子李丁宥看向他奶奶李老太的目光中都带着一些畏惧，悄悄爬上炕，和衣睡了。 “壮山……”李老太唤道。 李壮山正睁着眼睛睡不着呢，听到李老太唤他，闷闷地应了一声，他实在不想让妻儿和老娘妹妹跟着他受罪，可是奈何他又没有本事，只能将一肚子的苦水往下咽。 “壮山，你二姨家大丫头说要给哲子找活儿干，我看你二姨和轼子的样子，定然是那大丫头能够哲子找到好活儿，要不明日你同哲子一块去，大丫头怎么说也得唤你一声表哥，你看看能不能给你找到活儿做，还有你媳妇，也一并带过去，连个绣活都做不好，看看有没有什么粗使的活儿能干。”李老太吩咐道。 李氏躺在炕上嘴唇动了动，不敢顶嘴，手掌轻轻拍着蜷缩在她怀中的小儿，眼角流出一滴泪来，不过月色昏暗，根本没有人看到。 “娘，丁宥还小，离不开他娘，你就别让嫂子出去做活了。”李老太的大闺女李敏劝道，“我和二妹明日去问问初夏，让初夏带我们去镇子上绣楼一趟，接一些绣活回来做吧，嫂子就不用出去了。 李老太的二闺女李捷也帮腔劝说，谁知全都被李老太一嗓子吼了回去，“怎么，我是死人啊，丁宥有我带，能给磕了还是能给碰了？你们俩讨债鬼想出去挣钱就赶紧出去挣，要是有那晴丫头的本事才好，让我也享受一下那有人伺候的日子！” 李老太一发火，整个屋子都安静了，不多时，李老太那高亢的呼噜声就开始在屋中回荡。 …… 沐老爹和沐老太坐在炕上，将沐轼赶了出去，二老颤颤巍巍地问沐哲和沐初夏，“哲子，初夏，爹娘就问你们一句，因为爹娘的缘故，将你们的婚事拖了这么久，你们可怨爹娘偏心？” 沐哲与沐初夏低头不说话，只是眼泪‘吧嗒吧嗒’往下掉。 沐老太和沐老爹知道了两个孩子的意思，长出一口气，面带苦涩道：“那哲子你明日就去你大姐家吧，你大姐对你好，而且西营村里正家的家风家门都正，这门亲事爹娘不阻拦，但是爹娘没本事，也帮不上你什么忙，能替你做的就只有日后尽量不拖你的后腿了。” “初夏，你也别急，等你二哥的婚事一定，爹娘就帮你寻好人家。你大姐对你也不错，定然不会坐视不管的。” 沐老太这么一说，沐初夏哭得更厉害了。她明明已经心有所属，却被她那多管闲事的大姐拦拨住，这算什么对她不错，还有姐妹俩关系已经闹成了这样，她还因为嫉妒沐初晴对沐哲的好，故意将沐初晴让沐哲八月十六去的事情瞒下，恐怕她那个姐姐是再也不待见她了。 就像今天一样，自始至终，她那个狠心的姐姐都没有同她说一句话，连看她都只是匆匆一瞥，就如同看陌生人一样。 正文 第一百二十七章啊……有鬼！ 沐老爹被这哭哭啼啼的场面吵得心烦，挥手最终拍定，沐哲第二天去找沐初晴，之后不论是升官发财还是富甲一方，都与老沐家没关系。 只要沐哲每个月都按时将孝敬钱送过来，老沐家不会去多找沐哲要一个子儿，至于沐初夏，就安心窝在家中绣花吧，能攒多少嫁妆都是沐初夏自己的事情。 若是将两个儿女都倚仗大闺女给张罗婚事，沐老爹怕被村里的人戳断脊梁骨，他也丢不起那样的人。 …… 沐初晴同韩老太匆匆走在回家的路上，谁都没有开口说话。 韩月兰憋了许久，突然冷不丁地来了一句，“晴表姐，你刚刚做的真解气！虽然我不知道你做的是对是错，但是看着就觉得很舒畅！” 韩老太一路都走的战战兢兢，她原本以为这个外甥女是个性子软和的，就算偶尔强势，也没有达到那种咄咄逼人的地步。 今日晚上一见，韩老太听了沐初晴那连珠炮一样的话后，这才发现似乎是她根本没有认识完整的沐初晴。 或者说，是沐初晴在她们面前表现出来的只是一面。 听着韩月兰那有些缺心眼的话，韩老太背后生出一身冷汗来，掐一把韩月兰的胳膊，低声骂到：“死妮子，没看你表姐心情不好吗？你就是这样安慰的？” 说完，韩老太看一眼沐初晴，犹犹豫豫地问道：“晴丫头，你今晚做的事情是不是有点冲动了？毕竟那是你爹娘……” 沐初晴笑笑，脸上的怒气散去，又恢复了之前那平静的模样，只是语气中多了些许悲凉，“冲动？小姨，若是你知道我娘偏心偏成什么样子，不知道你还会不会说我冲动。我哪里懂得什么主动惹人生事，不过是被逼急了才还口罢了。” 韩老太一噎，得，听沐初晴这话，定是她那二姐做了什么让孩子实在寒心的事情，不然怎么会变成如今这副模样。 “那个，今天我见了哲子，那相貌生的，比戏文中写的都好。明日若是见到你给哲子说的那户人家的闺女，你记得提醒小姨一声，若是那闺女配不上咱家哲子，小姨可不答应。”韩老太开始有意识地将话题往旁边引。 沐初晴看出了韩老太的意图，也不愿再提在老沐家发生的那些糟心事，同韩老太说说笑笑朝西营村的方向走去。 …… 迎面走来一个满身都是劣质香粉味道的女子，嘴里还嘟哝道：“这个该死的沐大郎，竟然敢骗老娘在庄稼地里等了他两个时辰，害得老娘偷腥偷不成，还被蚊子叮了一身包。” 沐初晴毛骨悚然。 她认识这个女子，是东营村有名的俏寡妇，生性不安分，当年她的丈夫就是被这个生活不检点的女人活活气死的，没想到今日这女人又出来偷腥了。 等等，这女人口中的沐老大，不会是沐轼吧！ 东营村一共就两户姓氏与沐字发音相同的人家，一户姓木，是一个从外地逃难来的孤儿寡母，根本不存在沐老大这种称呼，另外一句是东营村有名的‘绝户’，是牧羊的牧，家中一口气生了六个闺女却没有一个儿子，更不存在沐老大这种称呼了！ 难道是沐轼与这个俏寡妇凑在一起了？ 沐初晴被她的这个想法惊出一身冷汗来，强压下心中的慌乱，步伐走的又快了一些，没有注意到草丛中那奄奄一息的人。 莫玉跌坐在草丛中，捂着腿上的伤口，心中只有一个声音，“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 …… 沐初晴和韩老太回到家中，韩老爹和韩刚已经将野猪处理好泡在了冷水中，此刻父子三人正坐在院子中聊天，见沐初晴等人回来，十分默契地闭上了嘴。 沐初晴简单地洗涮一下之后，准备回屋睡觉，这才发现莫子逊不知什么时候又不见了，问韩老太，韩老太比她还迷糊，当下心中着了急，同韩老太们说了一声，便匆匆往外走。 沐初晴不知道，她身后有三团阴魂悄悄跟了上去。 金毛吼正懒洋洋地打盹，突然感觉身周一凉，抬起眼皮就看到三个阴魂鬼鬼祟祟地紧跟在沐初晴身后，同沐初晴一起走出院门。 …… 莫子逊之前心中一直都疑惑草丛中有什么东西，想了一路都没想出个所以然来，直到进家门前，这才突然想到那声‘嘤咛’，分明就是他的二姑莫玉的声音！ 莫玉躲在草丛中做什么？ 为什么听那声音似乎很痛苦！ 莫子逊不敢耽搁，趁沐初晴不注意，运起轻功朝莫玉藏身的草丛那里跑去。待莫子逊赶到时，莫玉已经脸色煞白的昏了过去，一双眼看似睁的滚圆，月华洒在那双瞳仁之上，却看不到丝毫的光泽。 “二姑？二姑？”莫子逊推了推莫玉，手指放在莫玉鼻息上，见莫玉虽然还有气，但是也仅是一息尚存，心中咯噔一下，眼睛朝莫玉双手捂着的地方看去。 莫玉双手捂的地上是小腿，掰开莫玉的手，两颗漆黑的牙印赫然出现在莫子逊眼中。 莫玉是被蛇咬了！ 莫子逊想要将莫玉背起来，但是莫玉好歹是一个大人，比莫子逊不知道高了多少，将莫玉背在身上莫子逊根本没有办法运转轻功，只能像下午扛野猪一样将莫玉横起来扛在肩上，脚步如飞，朝着清河尽头的小院子中赶去。 见莫子逊扛回这个一个活人来，韩老爹和韩老太都吓了一跳，刚想问莫子逊是从哪里捡了个人回来，就见莫子逊连招呼都没有打，直接将人扛进了中屋。 “大哥，娘呢？二姑被毒蛇咬了，现在正昏迷着，娘呢？” 莫子逊知道沐初晴懂一些医术，因此也就没有将莫玉背去东营村的老村医家，而是直接背回了家里，想让沐初晴出手相救，却没想到沐初晴却不再家。 韩月兰端着一盆热水走进来，皱眉道：“逊哥儿，你娘刚才见你不在，就出去找你了，你去哪里了？还有这炕上的人，是你二姑？你爹的二姐？” 莫子逊点头，叮嘱莫子谦和莫子岚看好莫玉，撒腿又往外面跑去，也不顾他的轻功有没有暴露了。 屋外的韩老太正想进来看一下，突然就感觉到一阵旋风从身边扫过，扭头看去，一个黑影已经跃过墙头，消失在了茫茫夜色中。 “啊……有鬼！”韩老太被吓得脸色惨白。 跟在沐初晴身后的那几只鬼魂被韩老太这么一喊，还以为是遇到抓鬼的道士了，纷纷散去魂体，将气息附着在一些死物上。 等了许久没见动静，这才又凝聚出魂体来，分别站在三个不同的位置，朝中央的沐初晴围堵而去！ 听说你们想让大东爆更？？ 正文 第一百二十八章沐娘子抓鬼！ 沐初晴本想沿着去东营村的路找莫子逊，却没有想到走了足足有五分钟，一直都在盖房子的那片空地附近打转，而且从大青山中吹来的凉风比往日少了一些温煦，多了一些刺骨和阴冷。 “难道这就是鬼打墙？” 沐初晴心中一凛，观世音系统的破妄眼瞬间打开，身上的阴冷尽数散去，站在沐初晴对面的那个阴魂赫然出现在沐初晴眼中。 那阴魂一身士兵模样的打扮，手中拿着圆月弯刀，面色惨白，脖子与头紧靠着一层薄薄的皮连着，发出一阵‘桀桀桀’的笑声，那刺耳的笑声比阴冷的诡风更让人害怕。 沐初晴扭头朝身后看去，另外两只阴魂也出现在她的视线中，正悄悄摸摸地朝她背后靠过来。 被初晴这么一看，那两只阴魂愣了愣，用一种沐初晴听不懂的话‘叽里咕噜’地沟通着，时不时朝沐初晴冷笑几下，看得沐初晴头发丝都一根一根地竖了起来。 “嗷呜……” 金毛吼长啸一声，将大青山中刚入睡的小动物都吓的瑟瑟发抖。 沐初晴冲金毛吼翻了一个白眼，金毛吼让她用观世音的柳条枝来抽这些阴魂，还说什么柳条枝所到之处，诸邪退散，可是沐初晴从哪里偷柳条枝去，那柳条枝是炼制攻邪灵丹一千份才能得到的奖励，她炼了四五日都只炼制了不到两百颗。 若想将攻邪灵丹炼制一千份，那起码需要一个月的时间，远水解不了近渴啊！ “小金子，有没有别的办法，我还要去找逊哥儿，没时间在这里陪这三只阴魂耗！” 沐初晴退后几步，倒不是因为害怕这三只阴魂，而是看着这三只阴魂的惨样，实在是反胃得紧。 再怎么说，沐初晴也只是一个女人，她何曾见过这么血腥的场面，更不用说对鬼神的敬畏是大多数人与生俱来的本能。 金毛吼想了想，突然眼睛一亮，长啸一声，将灭杀阴魂的办法告知沐初晴。 用玉净瓶！ 观世音的玉净瓶可以涤荡尽尘世间的所有阴邪，这些小鬼属于阴邪之物，用玉净瓶收服之后，不出几息时间就会变成玉净瓶的养料，沐初晴应该就不会找它的麻烦了吧！ 金毛吼的想法很美好，却没有想到玉净瓶本身就是克制他的神物，玉净瓶强大一分，对他的克制也就强大一分。 金毛吼今日自作聪明的做法，实则是给它自己挖了一个巨大的坑！ 沐初晴闻言，心念一动，一直都附着在她手上的玉净瓶豁然出现在手中，对准三只阴魂其中的一只，顿时一道清气旋风从玉净瓶中喷出，将那只阴魂吸进了玉净瓶中。 另外两只阴魂见状况不对，转身就要逃跑，却哪有那么便宜的事情，连哀嚎都没有发出，就被吸进了玉净瓶中。 沐初晴扫视四周，没再见到阴魂，这才松了一口气，将玉净瓶收入体内，缓缓朝家中走去，脑海一阵浑浑噩噩的刺痛，不属于她的记忆如同潮水般涌上她的心头。 久久没有动静的《观世音真经》自动运转开来，将沐初晴心头升起的那丝戾气压制下去，化成一阵阵清凉通透的力量散布向沐初晴的四肢百骸。 原来那三人都是来自南疆的兵士，不知多少年前，被派来中原征战，混在中原军营中设计坑杀三千士兵，坑杀的那三千士兵就被埋在大青山脚下，也就是沐初晴盖房子的那地方。 吸收多年天地间的怨气下来，那三人终于凝聚出阴魂，沐初晴盖房子时，泥瓦工打地基铲碎了其中一人的尸骨，那三人便都冲了出来。 沐初晴眼眸敛下，微微发烫的玉净瓶已经恢复了常温，变得比之前更加晶莹剔透了几分，生产观音水的速度也快了几分。 “从明天起，每日早晨都记得喝上一碗观音水。记得，寻常人不能多喝，更不能常喝，肉体凡胎受不起那份恩泽。” 金毛吼见沐初晴体内的《观世音真经》已经开始运转，傲娇地叮嘱一声，扭着屁股回沐初晴的小院去了。 沐初晴理了理心绪，恰好看到出来寻她的莫子逊，刚想问莫子逊去了哪里，就被莫子逊拉着跑进了院子。 “娘，二姑莫玉被蛇咬了，你看看有没有办法施救？”莫子逊简明扼要道。 沐初晴一愣，她已经有很久没见过莫玉了，自从那次莫珠闹出丑闻之后，就再也没有见过。 她似乎曾听村中的碎嘴婆子提过一嘴，说是莫玉扔下一家子跑了，而且这件事似乎整个村都知道，怎么今日莫玉又回来了？ 虽然东营村和西营村靠着大青山，但是蛇这种东西并不多见，怎么莫玉好端端地被蛇咬了？ 沐初晴心中泛着嘀咕，手上的动作却不慢，帮莫玉诊完脉之后，迅速去准备解毒的药材了，好在咬莫玉的只是常见的弱毒蛇，若是剧毒蛇，恐怕莫玉早就没命了。 端着诊断手镯中给出来的药方，沐初晴犯了难，有很多药材她这里有，但是还有三种药材是没有的，现在天已经大黑了，让她去哪里找那些药材？ “蠢女人，玉净瓶克制天下一切阴邪之物，你用观音水调一些观音土给她敷上，蛇毒自然可解。当年观世音大士一根柳条枝，一瓶甘露汤，救尽天下苦难人，同样的东西，到了你手里怎么什么都不会用，真是空手着一座宝山不知道如何利用，浪费！”金毛吼嘟囔的语气中满是鄙夷。 沐初晴一愣，“这也行？” 不是她太笨，实在是这些方法太过匪夷所思，就如同前世听说什么喝符水治病一样，根本没有任何的科学依据，实在是让人无法接受。 但是现在这种情况，只能死马当成活马医了。 现在连一副基本的解毒蛇药都配制不出来，只能相信金毛吼所说的办法，不然莫玉只有死路一条。 沐初晴从灶房中取出一个碗来，倒进一些粉白色的观音土，又添了一些观音水，调成前世的那种敷脸泥膜一样，给莫玉小腿上的蛇牙印旁边敷了一些。 她能做的事情已经全都尽力了，剩下的只能交给时间和命运。 沐初晴仍未完全将那三人的记忆消化掉，头中稍觉困顿，撑着胳膊开始犯困。 她的生活，从这里开始发生了大的转变，发生的一切似乎应验了她之前说的那句话，她的很多本事都是鬼教的。 不过这些鬼都不是主动想教沐初晴，而是被沐初晴强迫用玉净瓶消化了所有的记忆。 呜哇TT，编辑说稳稳的一更到上架再爆更，不让加更呐……委屈巴巴 正文 第一百二十九章又又又又又闹鬼了！ 敷在莫玉腿上的观音泥渐渐变成黑色，莫玉体内的蛇毒此刻也被观音泥吸出十之八九，余下的一些蛇毒根本不足以威胁到莫玉的生命。 莫玉似是还沉浸在噩梦中，突然惊呼一声，猛地睁开眼睛，紧攥着裙裾的双手出卖了她内心的害怕与不甘。 莫子逊和莫子岚已经睡下，沐初晴正在炕沿上打盹，昏黄的灯光下，莫子谦手捧着一卷书，正品读到尽性处，津津有味。 听到莫玉的呼声，莫子谦放下手中的书卷，扭头看过来，见沐初晴还在皱眉睡着，而莫玉已经从炕上坐起来，开口问道：“莫家姑姑，既然你身上的蛇毒已清，那还是请回吧，就不留了。” “莫家姑姑……” 莫玉失落地喃喃自语了好几次，脸上的笑容突然绽放，莫家三房已经从老宅中分了出去，这三个孩子唤她一声‘莫家姑姑’，而不是见面如仇人就已经十分不赖，她还失落个什么劲。 莫玉扶着炕沿下了地，嗓子极干，似要冒烟，“你娘又救了我一命？” 莫子谦点头，“是逊哥儿不知在何处发现了你，将你背回来，我娘配的药帮你祛了蛇毒。莫家姑姑，若是无事，你还是请回吧，家中没有多余的地方，就不留你了。” 莫玉点头，心底的失落与黯然更加浓郁，嘴上却没有表现出丝毫不高兴的痕迹。 “谦哥儿，替我谢谢你娘。另外帮我同你娘说一声，她给你二舅说亲，二姑不怪她，但是二姑就算是死，也不会让这门亲事成真的。” 说完，莫玉便扶着门离去。 莫子谦不明白莫玉的意思，但是却听出了莫玉语气中的不善，看一眼沉睡中的沐初晴，将还未看完的书卷合上，塞进了他的枕头里。 吹灭读书灯，一身都是月。 …… 沐初晴再醒来时，东方已经泛起了鱼肚白，全身酸疼的她就仿佛刚刚跑了一万米般，估摸着用不了多久就会有盖房子的泥瓦工过来上工，沐初晴只能拖着一身酸疼去做早饭，烧热水。 在《观世音真经》的把控下，沐初晴已经将那三只阴魂的记忆全都吸收完毕了，取其精华，弃其糟粕，沐初晴从那三人的记忆中学到不少与南疆有关的东西，比如南疆的风物，南疆常见的美食做法……更多的就是一些军队上的记忆了。 足不出门，却知天下事。 沐初晴大概就是这样，只是睡了一觉的功夫，就将从南疆到中原的东西了解了七七八八，于她无益的那些东西都自然而然地被玉净瓶吸收变为养分了。 对于沐初晴来说，那三只阴魂的记忆中，对她最有利的东西莫过于从南疆到中原一路上的各种植物了，有很多中原不曾见到的调味香料，沐初晴都在那三只阴魂的记忆中见到了，就连什么地方的哪个山头盛产这些东西沐初晴都知晓的清清楚楚。 将米下进了锅中，沐初晴把泡在凉水中的野猪肉都捞出来，将最肥的一块猪肉单独拎出，用菜刀切成大小相等的十来条，每一条约莫有一斤重，用草绳扎好，再度泡进干净的水中。 这个年代的猪肉还属于较奢侈的东西，尤其是大肥的猪肉，很多人都对那一层猪油膏稀罕的不行。 但来自二十一世纪的沐初晴却知道瘦肉比肥肉更好，自然愿意用她不喜欢的肥肉送人做了顺水人情，两边都欢喜，何乐而不为？ 从野猪肉中挑出一些瘦肉来，沐初晴准备用那些肉炸猪肉丸子吃，又选出一块肥瘦适中的五花肉来，准备按照从那三只阴魂身上得到的记忆去尝试做一下南疆特色的风味烤肉。 当然，做风味烤肉的前提是她先凑够那些香料。 沐初晴将选好的肉拎回灶房中，五花肉先用现有的材料腌着，瘦肉则是摆到了砧板上，拿起菜刀，嘴角勾起一抹明媚的笑容。 那笑容，唯有在好吃成瘾的人嘴上才能见到。 “咚咚咚……” “咚咚咚……” 沐初晴手中的菜刀飞舞，不知是错觉还是真的，沐初晴觉得每一刀落下，她全身都轻快不少，瘦肉还未完全剁成肉泥，她的那一身酸疼就不知道跑到什么地方去了，取而代之的是一身神清气爽，轻快无比。 不多时，韩月兰顶着两个黑眼圈，哈欠连天的从东屋中走出来了，像是游魂一般，打了一盆凉水，同干劲十足的沐初晴说一声‘早’，洗脸去了。 没过一阵子，莫子逊也从中屋中出来了。 今日的莫子逊明显不似往日那般精神抖擞，看着就像是一夜没有睡觉般，打起拳来都感觉没有力道，练轻功时更是如此，双腿用力‘嗖’地一下往院墙上窜去，可是不用说翻院墙，就连院墙的顶砖都没有摸到就掉了下来，一屁股坐在地上，一副有气无力的样子。 沐初晴愣了愣，这一个一个都怎么了？ 韩老太也顶着一头乱蓬蓬的头发出来了，见沐初晴正在剁肉，便钻进了灶房里，问沐初晴道：“晴丫头，你们村是不是有汉子打女人，怎么我听着有人在屋后面哭了一宿啊！” 韩月兰抬起头来，面色严肃地纠正道：“娘，不是一个人，我听着像是一群人在哭，每次都是我刚睡着就哭，把我吵醒之后就不哭了，真是怪了，是不是闹鬼了？” 莫子逊拍拍屁股上的土，从墙根下站起来，补充道：“我也听着像是一群人在哭，不过不只是女人，还有很多男人也在哭，他们都哭着喊着要回家，但是我哪知道怎么送他们回家，梦里同他们打了一晚上架，胳膊都酸了。对了，我梦见的那些人身上都穿着铁衣服，带着铁帽子，手里还拿着长长的刀和剑。” 沐初晴脊柱一凉，看来真是闹鬼了！ 扭头看向金毛吼常卧的那个地方，却见金毛吼不知道跑到哪儿去了，女人的直觉告诉他金毛吼肯定知道这件事的原委，只能等金毛吼回来再问了。 埋头炸肉丸子的沐初晴不知道，金毛吼即将给她带回来的这个消息中暗藏着一个惊天大秘密在内！ 正文 第一百三十章沐娘子又又又又要买地了！ 沐初晴做肉的功夫，里正沈伯和沈大娘就急急忙忙地赶过来了。 沈大娘面带喜色，走路都带着风，进门见韩老太在院子里洒扫，礼貌笑了一下就拉着里正沈伯钻进灶房中。 “答应了，答应了！巧兰那妮子昨天晚上我同她说对哲子中不中意时，她还有些害羞，今天早晨就羞羞答答的跟我说如果是哲子，她愿意嫁！” 听到这个好消息，沐初晴心情大好，就连月兰和韩老太都跟着喜上眉梢。因为昨天晚上的闹腾而生出来的烦郁之气一扫而空。 “只是沐娘子，有件事情我们需要及早说清楚，巧兰是幺女，上面有三个哥哥，我和你沈伯将巧兰可以说是自小疼到大，为她的嫁妆也准备得丰厚，就算和当年你出嫁时你爹娘给你准备的那套嫁妆比起来，也一点都不少。”沈大娘道。 一听沈大娘这话，沐初晴就笑了，在场的都是明白人，沈大娘话里的话就快等于是摆在明面上了，若是沐初晴还听不出来那才是怪事。 “沈大娘放心，我昨天听了哲子的意向，这门婚事他也挺中意的。这段时间就先让巧兰和哲子相处着，只要二人能够看对上眼，其他的事情大娘不用担心，刚刚还琢磨着要同沈伯说呢，看能不能将我新起的那处宅子旁边的地也买下来，钱我出，上面就写哲子的名字。” “等我这边的房子起好了，就让杜大伯按照一样的要求将那块地上的房子也起好，算是我这个做姐姐的给弟弟结婚的喜礼。至于屋子里的陈设摆件，到时候准备时我会带上巧兰，我屋子里以我的意见为主，哲子的屋子就听巧兰的，钱的事情不用巧兰担心，绝对让巧兰嫁进来住的舒舒服服，妥妥帖帖的。” 韩月兰在一边听着，羡慕得好一阵心痒，不过她也知道沐初晴有多么维护沐哲，有些东西是命里有的，藏在血缘里，羡慕不来。 韩老太也是一阵感慨，她那个二姐究竟做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情，才能将这这么好的一个孩子的心伤成那个样子。 能舍得将这么多钱花在弟弟身上的丫头，怎么可能是坏的啊？ 因为沐初晴对沐哲的大方，韩老太看沐初晴的目光更加亲切了，这样的丫头有本事，能做出来也能说出来，这才受不了欺负，可比那种戳一拳都憋不出一个屁的丫头看着赏心悦目多了。 沈大娘原以为她已经算是那种考虑很长远的人了，没想到沐初晴考虑的比她更长远，现在只是两边都有意思，还没有正式相处呢，这个当姐姐的就已经连婚房里的陈设都想好了，日后巧兰若是真的和沐哲成了亲，那定然不会吃亏！ 尤其是沐哲上面有这么一个有本事的姐姐罩着，就算全村人饿死，她们家巧兰也不会吃不上饭饿肚子！ “停，八字才有了一撇，你就想这么多了，你再想下去是不是要将孩子的尿布小被褥都要考虑进去？”沈大娘哭笑不得地说道。 听着沐初晴这样的承诺，沈大娘自己心里清楚，若是沈巧兰最后没能和沐哲走在一块儿，她们家选女婿的门槛也得提高三寸。 果然是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看看人家这姐姐给弟弟讨媳妇时的诚意！ 沐初晴手中用笊篱将炸好的肉丸子从油锅中捞上来，放在一旁晾着，将晾冷的肉丸子单独捞出一碗来放到灶台上，那是一会儿准备送给里正沈伯和沈大娘带回去的，还有之前切好的那一条肥肥的野猪肉，也得让里正沈伯和沈大娘带回去。 “沈大娘，巧兰最近在家中忙什么？”沐初晴想到沐哲一会儿要来，问沈大娘道。 沈大娘笑笑，“她一个等待出阁的大闺女，能干什么，不就是在家中做做饭，洗洗衣服，没事干的时候在家中绣两朵花，没啥正事儿干。” 话刚说出口，沈大娘就后悔了，心里直犯嘀咕，“该不会这个沐娘子给她弟弟找媳妇是按照她这种能挣钱的样子来吧，那完蛋了，这门亲事铁定要黄。” 沈大娘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前几日刚给大郎家的两个小子做完冬天的衣服，估摸着再过几天就要给我和她爹做了，巧兰的手巧，做出来的衣服比我都好呢！” “没事干就行。”沐初晴道。 沈大娘听着沐初晴的话，明显一愣。 什么叫没事干就行？ 难道这个沐娘子想要给她弟弟找一个相夫教子的贤惠媳妇？ 那感情好啊！若是说赚钱，估计全村的婆子媳妇加起来都没有一个沐初晴赚得多，可是论起贤惠来，沈大娘对自己教出来的闺女那叫一个相当有自信！ 沐初晴想了想，道：“是这样的，大娘，之前哲子和巧兰也顶多就是见过几面，估计连话都没有说上几句，虽然两边都挺看好这桩婚事的，但是我觉得最重要的还是要看哲子和巧兰能不能看对眼，不如给二人制造一个机会，放他们俩去处一处。” “如果有缘分，那处一段时间关系自然会越来越好，对结婚也是有极大帮助的，如果没缘分，等到房子盖好也就能看出来了，咱们没必要因为自己看好就耽搁了哲子和巧兰，活活将一对新人熬成怨偶。你说呢，先让哲子和巧兰处一段时间看看有没有那个意思，二人来不来电？” “制造机会？这个怎么制造？”沈大娘没懂沐初晴的意思。 沐初晴嘿嘿一笑，附在沈大娘的耳边道：“今天哲子要来我这里帮忙起房子，但是起房子的人手早就足够了，哪用得着他啊，到时候哲子来了我就打发他去县城里买东西，你让巧兰也去，给二人制造一些相处的空间，二人性格能不能合得来，今晚就差不多能看出一个大概来。” 沐初晴将前世小情侣约会的那一套都拿出来了，听得沈大娘一阵心神荡漾，忍不住想起当年她和里正沈伯瞅对眼时相约在高粱地里聊天看星星的夜晚。 就在沈大娘快说好的时候，一直都保持理智的沈伯突然咳嗽一声，道：“沐娘子的提议固然是好，可是这事传出去对巧兰名声不好吧，就算要去那也是去镇子上，去县城里多远啊！” 沐初晴嘿嘿一笑，“沈伯都想到了对巧兰名声的事情，我怎么会想不到，到时候让哲子把逊哥儿带上，就说是带逊哥儿去县城里买东西，巧兰就说去县城里的红豆阁卖绣品，刚好我有一件应承给红豆阁南宫掌柜的绣品需要送过去，就让哲子和巧兰带过去就好了，有孩子在，再多的风言风语也能堵住村里人的嘴！” 之所以让沐哲和沈巧兰带莫子逊去，自然是让莫子逊保护这俩没怎么出过门的人了，有莫子逊的武艺在，三人自然吃不了亏。 当然，莫子逊肩上还承担着一件重要的任务，将沐初晴绣好的百寿图平安送到红豆阁中，顺便看看被红豆带去京城拍卖的那幅《白头富贵图》拍了多少钱。 若是金票银票下来的话，有莫子逊在，起码不用担心被人抢了。 正文 第一百三十一章发财计一计接着一计！ 里正沈伯拎着一条肉，沈大娘捧着一碗炸肉丸子欢欢喜喜地走了，沐初晴打发莫子谦和莫子逊兄弟俩拎了两条肉给老莫家送去，就算她心中千不愿万不愿，但是该做给外人看的样子还是得做，不能因为她的悍妇名声连累了三个孩子。 只是沐初晴没有想到，她一时的心软会成为让那些极品卷土重来的借口。 当然，这都是后话。 送走里正沈伯和沈大娘，沐初晴将刚晾冷不久的肉丸子端到外面的饭桌上，一眼就看到神游天外，嘴角挂着痴汉笑容的韩月兰。 “月兰，你想啥呢？怎么笑得这么甜？莫非你也是思春恨嫁了？”沐初晴打趣韩月兰道。 韩月兰被沐初晴的话弄了一个大花脸，恨恨地一跺脚，捂着脸出去倒洗完脸的水去了。 韩老太眨眨眼睛，看得沐初晴后脊一阵发凉。 “小姨，你这是在琢磨什么呢？月兰瞎捉摸可以，你可不行啊，我小姨夫怎么办？” 韩老太的头发还没有梳理干净就坐在了饭桌上，一脸心事的样子，不知道心中瞎琢磨什么东西。心情大好的沐初晴给韩老太碗中放了三颗肉丸子，将话头引到了韩老太身上。 韩刚上一秒刚喝进嘴里的粥在下一秒就华丽丽地喷了出来，好巧不巧喷了韩强满身。 听着兄弟俩闹出来的动静，韩老太这才回过神来，瞪眼看向韩刚，斥责道：“一大早的就作妖，好好吃饭不行吗？” 韩刚忍住笑意，脸上的肌肉都笑得有些扭曲了，吭哧吭哧往嘴里扒饭，让韩老太越看越添堵，忍不住抱怨道：“你看人家哲子，和你同岁，已经准备娶亲了，你还没个动静，是不是准备打光棍啊？” 这下，韩刚再也笑不出来了，韩强将身上的米粒清理干净后，见韩老太将炮筒对准韩刚开炮，笑得前仰后合。 结果下一秒，韩老太就将对准韩刚的炮筒瞄准了韩强，“你还笑，你比你哥就小一岁多一点，你晴表姐在你这个岁数的时候，谦哥儿都穿着开裆裤可以买盐买醋了，你呢？” 韩强也笑不出来了，兄弟俩均是一脸生无可恋。 沐初晴眨眨眼，提议道：“小姨，你们对娶媳妇有什么要求吗？你觉得我们这个地方的行不行，如果看不上东营村和西营村的姑娘的话，让刚子和强子去镇上找找有没有中意的，如果镇子上找不到中意的，那就去县城里，凉州府可不是缺闺女的地方。” 韩刚和韩刚被沐初晴这么一说，埋头吃饭的动作更加用力了。 韩老太初听沐初晴的话时觉得十分有理，可是后来越想越觉得沐初晴的话不太靠谱，沐哲只是娶一个村里的里正家闺女就要花那么多银子，她家俩小子还想娶人家镇上的，甚至是县城里的闺女，那就是将她和韩老爹的一身老骨头全榨干都凑不到那么多钱啊！ 韩老太苦下脸来，“出生在我们这样的倒霉人家，能给他俩一口囫囵饭吃已经不错了，想想原来那些老邻居，卖儿子的卖儿子，卖闺女的卖闺女，有些舍得不卖儿子儿女的人家，最后生生饿死了老爹老娘，我和你小姨夫能将他们从那灾荒地拉出来就不错了，还娶媳妇，哪有那个余钱。” 韩老太叹了一口气，两个儿子都打了光棍，她和韩老爹心中一点都不好受。 “哎，谁说要你和小姨夫给刚子和强子娶媳妇了，就是你给他们娶了媳妇，难道之后生了孩子也得你们来养？” 沐初晴反问一句，喜滋滋地吃了一口炸丸子，同韩刚和韩强说道：“刚子，强子，媳妇得自己取，房子得自己盖，儿子闺女也得自己养，到时候还要将小姨夫和小姨养的体体面面的。” 韩刚和韩强刚好吃完饭，将嘴上的米粒抹干净，苦笑不迭道：“我们都没读过书，哪有那些本事，在老家的时候就是侍弄一些庄稼，农闲的时候去给人家做做工，现在人生地不熟，我们兄弟俩都不想成亲的事情，先赚钱在这边买一处院子，总在晴表姐家打扰，这始终不是长久之计。” 沐初晴对韩刚和韩强的表现十分满意，安抚道：“好男人一身都是本事，我看后面这房子用不了五六天就快盖完了，我想着那些住人的屋子都得好好侍弄一下，等风吹上个把月，墙都干透了再往里住，可是后面的那几间烧炭坊用不着啊。” “烧炭坊简单地装修一下，将火坑挖好，找一些干砂和存水的陶缸把水存上就好。时间一到，刚子你就和哲子负责烧炭，烧炭的方子是我掌着，你和哲子负责烧木炭就好了，到时候让强子将瓷窑里的活儿和卖木炭的事情一并解决了。” 想了想，沐初晴又补充了一句，“刚子和强子，工钱你们都不用担心，和哲子一样给，我给哲子多少钱，你们兄弟俩一个铜板都不会少，干到年底，你们兄弟俩绝对能一人攒一套好房子的钱，来年就在我家旁边那块地再过去的一块大空地上盖起宅子来，到时候我的院子也就不算太扎眼了，整个西营村，最好的房子在靠大青山的位子连上一排，看村里人羡慕不。” “肯定羡慕啊，换了我我也羡慕。” 韩月兰吐了吐舌头，用筷子夹起一个肉丸子来塞进嘴里去，满脸都是幸福的小表情。 “月兰你也是，别忘了表姐是靠什么攒下钱的。表姐靠的是刺绣，你的那些娃娃动物绣弄好了，姐跟你说，赚的钱不一定比刚子和强子少，到时候你想要什么嫁妆自己买，身上再拿它一沓房契地契，就算嫁去了富贵人家也没人敢小瞧，若是嫁到一户平常人家，你也可以守着自己挣的那些钱过蜜里调油、和和睦睦的小日子。” 沐初晴安慰韩月兰的同时，没有忘记调笑上几口韩月兰，将脸皮薄的韩月兰弄个大红脸。 韩老太这才安了心，看着沐初晴这个外甥女，真是越看越欢喜，这个外甥女真是她们全家的大福星。 还好之前来的是外甥女家，而不是去了二姐家，不然看着那个媳妇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样子，再看着那儿子整日阴阳怪气的样子，想想就觉得不自在，哪如在外甥女家，儿子闺女都能找到挣钱的好营生，白天还有炸猪肉丸子吃。 逃难的日子都过成了这种样子，还想要啥？ 人心得有尽啊！ 进入上架爆更倒计时了哟！ 正文 第一百三十二章撩妹清单与购物攻略 刚吃过早饭，沐哲和李壮山就来了，李壮山道明来意之后，沐初晴自然不会将人关在门外。 沐哲和李壮山吃了小半碗肉丸子，沐初晴让韩刚将李壮山带去了后面盖房子的工地上，沐哲则是留下，面临着一项影响人生与命运的重大挑战。 “哲子，你留下来，姐交给你一个任务。” 沐初晴在韩老太和韩月兰好奇的眼光中将沐哲拉到西屋，从柜顶上将包着百寿图的包袱拿下来，里面还有她特意塞进去的二十两银子。 沐哲打开包袱一看，脸色大变，“姐，你这是什么意思？给我这么多钱干什么？你快点拿回去，盖房子各处都需要钱，你可别房子盖到一半没钱了。” 沐初晴白了沐哲一眼，“在你眼里你姐就是那么没谱的人吗？你听我说，这些钱可不是给你的，这钱是我让你给我弟媳妇花的，一会儿你带着逊哥儿去一趟县城，将我包袱里的这幅绣图带去红豆阁给南宫掌柜，顺便帮我问问那幅《白头富贵图》在京城中拍出去了没有，如果南宫掌柜让你将这两幅绣图的钱带回来，你就给我带回来，放心，有逊哥儿在，没人能够把钱劫走。” 沐初晴这番话落在沐哲耳中，怎么听怎么别扭，就好像莫子逊才是他舅舅，他是大外甥一样。 真是搞笑，哪听说过让外甥保护舅舅的。 千叮咛，万嘱咐，沐初晴害怕沐哲这个木头疙瘩舍不得花钱，又不懂得怎么讨好女生欢心，最后愣是给沐哲写了一份《撩妹攻略》与《购物清单》让沐哲带上，这才揪着心打发沐哲和莫子逊走了。 临走时，沐初晴还是有些不放心，又叮嘱了莫子逊见机行事，争取多给沐哲和沈巧兰营造凑在一起的时间。 …… 临近晌午的时候，沐初晴去后院转了一圈，房子的轮廓主架构已经起了一半，只剩下一些收尾和细化的工作，不得不感慨杜老大带来的这些人干活真够效率。 给韩老爹和韩刚递了一壶水，沐初晴没见李壮山，问韩刚，“壮山表哥干什么去了？” 韩刚朝着远处草丛的方向努努嘴，“去蹲茅厕了，一上午已经去了六七次，我看着面色不太好，要不一会儿让杜大伯和他说说，中午就回去吧，下午不用来了，来了也不能干活。” 沐初晴皱眉，她没有想到她这个大姨家的表哥居然是个偷懒的，当下心中对李老太的印象又差了几分，同时又无比庆幸当初她选择让娘家小姨一家来住，若是住了大姨一家，指不定天天心里有多堵。 “行，刚子你先回去吧，锅中我卤了一锅卤肉，我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你把那些卤肉都拿出来晾冷，一会儿给干活的人加些餐，你看我家这盖房子的速度，就和变戏法一样，噌噌噌就上去了，另外还得同杜大伯他们商量一下给我把房子盖完之后给哲子盖房子的事情。壮山表哥的事情我一会儿同他说说，你先回去整卤肉去，小心卤水溅在身上烫着啊……” 韩刚放下手中干活的泥瓦家伙回去了，沐初晴在工地上等了半柱香的功夫，终于等到了脸色煞白的李壮山。 李壮山走路都有些晃悠，看着随时都有可能跌倒的样子，却还要拿起铁锹来和泥，铁锹一扬，整个人都被拉的一个趔趄，差点栽进黄泥中去。 沐初晴见事情似乎不是她想的那样，连忙走到李壮山身边，和韩老爹一齐用力将李壮山扶回了前院，手指搭在李壮山手腕上，皱紧的眉头渐渐舒展开来。 还好不是什么大事，李壮山只是受了暑热，这才导致有些晕眩和腹泻，若是出了其他事，沐初晴真得头疼死。 诊断手镯中已经开出了对症的药方，沐初晴一看，眼皮子一跳，原来是这个药方！ 藿香正气汤！ 虽然沐初晴前世并未听说过‘藿香正气汤’这个名字，但是味道让人欲仙欲死的藿香正气水她喝过不少啊，那辣嘴的滋味，真是让人永生难忘！ 还有藿香正气液，藿香正气胶囊……只要带着藿香正气这两个字的东西，不用多想，定然是解暑热，防中暑的良药！ 苍术、陈皮、厚朴（姜制）、白芷、茯苓、大腹皮、生半夏、甘草浸膏、广藿香油、紫苏叶油。 刚好十种中药，也用不着多么复杂的炮制程序，只要将这些中药放在水中熬制一锅药汤即可。 熬出来的药汤解表化湿，理气和中，可用于外感风寒，内伤湿滞或夏伤暑湿所致的感冒，症见头痛昏重，胸膈痞闷，脘腹胀痛、呕吐泄泻等胃肠型感冒。 藿香正气汤主治的就是李壮山身上的症状。 刚将李壮山扶进院子，沐初晴正准备说让李壮山进西屋歇息一会儿呢，谁知李壮山死活不进，口中还喃喃道：“晴表妹，小姨夫，你们都离我远点，我想我这症状，应该是染上瘟疫了，你们都离我远点，不然万一将你们也传染上该怎么办，我自己扶着墙慢慢走，就算是死，我也不能拖累其他人。” 沐初晴：“……” 瘟疫真的有那么可怕吗？居然将她这个大姨家的表哥吓成这个样子，明明就是简单的中暑，竟然被吓得要交代遗言。 一把将李壮山按在板凳上，沐初晴招呼韩月兰端出一碗温白开来，同李壮山说道：“壮山表哥，你没有染上瘟疫，而是受了暑热的风寒感冒，先喝口热水休息一会儿，我立马去给你熬药，家中刚好有治风寒暑湿的药材，熬一锅药汤喝下，半个时辰不到就没事了。” 说罢，沐初晴转身进了西屋去准备药材，虽然她更倾向于用丹炉炼制藿香正气丸，可是现在众目睽睽，她还是少冒险，不要做太多让人匪夷所思的事情了。 西屋中的药柜里是有药材，但是熬制藿香正气汤的十味药材是绝对凑不够的，沐初晴的本意也就是用那些药柜里的药材做掩体，将淘宝空间中的药材拿出来，到时候也好同其他人解释药材是从哪里来的。 十种药材按照剂量抓齐，简单的清洗一下，沐初晴连泡药都顾不上，直接将药材丢进了熬药的砂锅中，又往丹炉中丢了一些药材炼制藿香正气丸。 中暑虽然夏天常见的一种病症，但是来势十分迅猛，而且往往伴随着腹泻和痢疾，属于急症的一种，若是不能立马就医的话，患者很有可能因为脱水而身亡。 这个年代又没有什么生理盐水、葡萄糖之类补水和为机体提供营养的东西，沐初晴能想到的唯一办法就是将藿香正气丸炼制好，一旦有人中暑，立马将药丸放在水中化开服下，不然拖得久了，很有可能要了人命！ 上架爆更倒计时，泥萌激动吗？大东每天赶稿赶得指头疼。 正文 第一百三十三章差评满满的藿香正气汤 藿香正气汤被沐初晴托付给了韩月兰来熬，可是没熬了五分钟，韩月兰就被呛得一把鼻涕一把泪地从灶房中跑出来，说什么也不愿意再进去熬药了。 韩老太见自家闺女这么没出息，主动将熬药的事情从韩月兰手上接过来，可是没过半盏茶的时间，韩老太就也被那股味道熏得在灶房中待不住了，寻个借口将刚把卤肉从锅中捞出来的韩刚塞了进去。 果然是韩老太最懂韩刚，明明被呛得不行，却仍咬着牙盯着砂锅，生怕将药汤熬得没水了，一边泪流满面，一边坚定信念。 等到藿香正气汤熬好时，韩刚的眼睛已经被呛得肿成了水泡，看得沐初晴一阵心惊，不至于吧！ 虽然她知道藿香正气汤的味道十分给力，但是没想到居然这么刺激，韩刚只是闻了闻就变成这个样子，若是让他喝下去，岂不是要将肠胃都呕出来？ 沐初晴从韩刚手中接过砂锅，将药汤分成两碗，倒进不同的碗中，用木勺从其中一碗药汤里舀出一勺来，放在嘴中尝了尝，眉头微皱，就是这个味道啊，比前世那种藿香正气水不知道要好喝了多少倍，为何韩刚他们会有那么大的反应？ 难道是她也需要像前世一样往藿香正气汤中勾兑一些烈酒来给喝药之人压压惊？ 李壮山光是闻着藿香正气汤的味道就觉得神清气爽了不少，腹中的绞痛和头部的眩晕也明显减轻，是以当李壮山捧到藿香正气汤时，连眉头都没有皱就将一碗棕黑色的藿香正气汤一饮而下，动作那叫一个一气呵成、大义凛然。 沐初晴点头，朝李壮山竖起了大拇指，“壮山表哥好样的！” 君不见韩月兰、韩老太和韩刚都已经先后在藿香正气汤的威力之下败北妥协了么？ 一碗藿香正气汤下肚，李壮山强扯出一抹苦笑，正想说几句好话安慰沐初晴，谁知腹中突然传出一声石破天惊的响动，‘腾’地一下站起身来，夹紧双腿就朝厕所的方向跑去。 “刚子，给壮山表哥送点草纸。”沐初晴同正在井边洗脸的韩刚道。 韩老太忧心忡忡地走过来，看着李壮山喝完汤药的碗，皱眉道：“晴丫头，那药材真的没问题吧，你表哥怎么喝了之后反应这么大呢？” “那反应一点都不大，若是我给里面加了烈酒那才叫反应大呢！” 当然，这些话沐初晴是不敢说出口的，她只能嘿嘿一笑，安抚道：“这都是喝完药的正常反应，等壮山表哥从茅厕中出来之后，身上就清爽多了，小姨你不用担心。” 韩老太将信将疑地看了一眼沐初晴，还是有些不放心，但是想到这个外甥女做事一贯靠谱，也就将到嘴的疑惑全都咽回腹中。 沐初晴若有所思的盯着另外一碗汤药，又看看那边放着的一缸凉白开，将这么一碗汤药用凉白开稀释之后，味道应该没那么难喝了吧！ 说做就做，沐初晴端起那一碗药汤，‘刷’的一下就将所有药汤都倒进了满满一缸凉白开中，同韩月兰道：“月兰，你去工地上同工人们说一声，就说准备了一些消暑的药茶，让大家有空闲的时候都来喝上一些，虽然中秋已经过了，但是秋老虎还在，喝些药茶防止中暑。” 韩月兰：“……晴表姐你怎么能将我推进火坑，难道你就不心疼你这么一个如花似玉的表妹被打吗？” 沐初晴表示，不心疼。 韩月兰受到一万点伤害，哭唧唧着，一步三回头地去唤杜老大他们喝沐初晴煮出来的药茶去了。 “娘，你也不帮我说说话。” 韩月兰自出生以来第一次十分认真地怀疑她是不是韩老太亲生的，怎么会有亲娘见自己的女儿被推进火坑而不说话。 韩老太知道韩月兰是故意做出这副样子来逗众人笑的，十分配合地耸耸肩，‘语重心长’道：“月兰啊，你要体谅娘，娘也不想让你去冒这个险，可是你不去就得娘亲自去，娘做不到啊” 韩月兰气得跺着脚走了。 沐初晴看着母女俩的互动，心中欣慰不已，韩老太和韩月兰能这样说笑，证明二人在她家中住的定然舒坦，这让她肩上的压力减轻不少。 听韩月兰说沐初晴给众人熬制了解暑热的药茶，盖房子的工匠们纷纷竖起大拇指称赞沐初晴心好，简直就是活菩萨在世。 应杜老大的要求，众多工匠干活都是出工又出力的，在这种天气中连轴干下来，就算体力再好的工匠也感觉有些体力不支，喝点解暑的药茶正好，还能缓口气。 韩月兰一脸古怪地看着众多工匠放下手中的工匠欢欢喜喜地去喝药茶了。 韩老爹也准备去喝，被韩月兰一把拉住，“爹，那药茶你就不要喝了，实在忒难喝，大姨家的壮山表哥刚刚喝了一碗，现在还在茅厕中蹲着呢！” 韩老爹脸色严肃，“你这妮子说的都是些啥，你晴表姐是什么人你爹我不知道？她做事那么靠谱，既然说是有解暑热的药茶，那定然就是好药茶，你怎么能在背地里这么说呢！” “这是我亲爹吗？” 韩月兰在怀疑韩老太是不是她亲娘之后，再度开始怀疑韩老爹是不是她亲爹。 为什么她说的都是实话，却偏偏没有人信呢！ 韩月兰都快急哭了，大步跟在韩老爹的身后朝沐初晴家院子走去，心中默默祈祷沐初晴熬制出来的那些药茶不要给人喝出毛病来。 拖延盖房子的工期是小事，若是闹出人命来，那就摊上大事了。 …… 沐初晴心中挂念着还在绣绷子上的层叠绣，见外面没事干就又钻进了西屋中，嘴中哼着‘今天是个好日子’，手中穿针引线的动作不断，还分出一丝心神来控制观音的炼丹炉炼药。 沐初晴可没有忘记，只要她能够炼制完一千份攻邪灵药，她就能得到观世音的柳条枝，那可是玉净瓶的千年好搭档啊！ 没有柳条枝的玉净瓶多么寂寞！ 反正卤好的野猪肉肉已经在外面晾着，等工匠们将药茶喝完之后，再忙活上一阵子胃口就差不多调整好了，中午正好用野猪肉给工匠们加一道肉菜。 沐初晴心中想得挺美，手中绣图的速度也快了起来，外面有韩老太和韩刚招呼着，她可以忙里偷个小闲。 想法挺好，可是现实却挺残酷的。 正文 第一百三十四章效果看得见 沐初晴将一碗藿香正气汤倒在了晾白开水的陶缸中，尽管已经被一大陶缸的水稀释了不知多少倍，可是那味道仍然让喝药茶的工人们记忆犹新。 “我的乖乖，这哪是什么药茶，这就是药汤吧！真难喝……”喝完一碗药茶的工匠如是说，死活不愿意再多喝第二碗了。 所有人都表示，沐初晴熬出来的药汤是真难喝，韩月兰知道自己不孤独，心中这才稍稍好受一些。 不过沐初晴显然不打算就这么放过韩月兰，连打着哈哈不愿意喝藿香正气汤的韩老太和躲在中屋里装不存在的莫子谦和莫子岚俩兄妹算在内，有一个算一个，全都被沐初晴拎出来灌了两碗藿香正气汤。 良药苦口利于病嘛！ 就算没病，那吃一些藿香正气汤也是有助于祛除体内寒湿之气的。 …… 中午沐初晴亲自动手，菜刀飞舞间，一块块被炖的肥而不腻的卤肉落在陶盘中，码放地整整齐齐。 之前还因为被沐初晴强制安利喝了藿香正气汤而心中抱怨不已的泥瓦匠们在吃到卤肉后，都选择将沐初晴对他们的‘虐待’选择性忘记了。 下午干活时很多人也相继发现了藿香正气汤的好处，之前下午很多人都会出现微微头昏，甚至有些恶心和腹泻的症状，可是再喝了藿香正气汤后，越是干活越觉得神清气爽，仿佛整个身子都要比之前轻快不少。 被沐初晴灌下一大碗浓缩版藿香正气汤的李壮山是见效最快的一个，上午还无精打采，一副命不久矣的样子，下午就生龙活虎地去盖房子了，沐初晴和韩老太拦都拦不住。 李壮山作为藿香正气汤的受益者，深知藿香正气汤的好处，临干活前还特意捧着喝了两碗稀释过的藿香正气水，直呼爽利。 有李壮山作为榜样，渐渐也就陆陆续续有泥瓦匠来主动取藿香正气水喝了。 毕竟效果看得见！ …… 沐初晴见藿香正气水征服了这些人后，心口揪着的那块大石头终于落入腹中，她再也不用担心有人因为盖房子的事情受了暑热，万一闹出人命怎么办？ 幸好她做到了防患于未然。 晌午正是睡午觉的时候，沐初晴家里却因为后面盖房子的动静而吵得睡不着。 沐初晴索性整个中午都在绣图，层叠绣的绣法十分繁复，但是看着那已经初具其形的绣图，沐初晴干劲十足。 韩月兰因为昨夜闹鬼的缘故，一晚上都没有睡好，中午正是最困的时候，却因为后面盖房子弄出来的响动翻来覆去睡不着，哈欠连天地来西屋找沐初晴。 见沐初晴正坐在炕上精神抖擞地绣图，韩月兰毒舌道：“晴表姐，你这真是为了赚钱连命都不要了，大中午不睡觉却在这里绣图挣钱，还让不让穷人活了？” 沐初晴没空抬头，挑起眼皮睨了韩月兰一眼，道：“这个世界上没有穷人，只有懒人。谁规定大中午就一定要睡觉了，你没听到后面还有那么多的工匠在盖房子？” 韩月兰一噎，她这个晴表姐说的好有道理。 这个世界上没有穷人只有懒人，是在说她太懒吗？ 想想沐初晴买地盖房时的豪气万千，再看看沐初晴此刻聚精会神坐在炕上绣图时的认真与干劲，韩月兰受到了刺激。 像她晴表姐这么有钱的人中午都不睡觉，她还有什么脸睡？因此，韩月兰也将她绣的小老虎拿出来，开始一针一线地绣东西挣钱了。 韩老太年纪大了，更是经不住响动，躺在炕上闭着眼躺了约莫有大半个时辰，胳膊都压麻了，就是没有丁点儿睡意，顶着两只惺忪的睡眼来西屋中看沐初晴和韩月兰在做什么。 见姐妹俩都在绣花，原本想找沐初晴唠几句的韩老太没忍心打扰沐初晴，转身去了灶房，她准备利用灶房中的材料给沐初晴和三个孩子做一些她们老家那边的吃食。 地域不同，饮食习惯也不同。 在沐初晴家吃了好几日凉州府城这边偏清淡的饭食之后，韩老太也有些怀念她们家那边辣味十足的饭菜了。 莫子谦和莫子岚钻在中屋里大中午不睡，还在鼓捣着那些制瓷用的土材。 莫子谦负责不断更换土材配比来实验各种土材的反应与质量，而心算能力极强的莫子岚则是充分发挥她的作用，一边帮莫子谦计算每次试验时用的土材分量，一边推算用怎样的比例配置土材才能达到最好的效果。 沐初晴见两个孩子也是在为了正经事上心，叮嘱两个孩子不要累坏之后，她也就没有多管。 让孩子根据兴趣自由发展，这是沐初晴一贯的教育理念。 莫子逊喜欢练武，那沐初晴就让他去练武，哪怕是将来莫子逊开了一家武馆，沐初晴也愿意支持。 莫子谦许是受了金毛吼的影响，对制瓷这一个行当感兴趣，愿意将时间和经历投入进制瓷中去，沐初晴也愿意支持莫子谦的做法。 莫子岚对女红这些不感兴趣，但是看得出来，这小丫头对算术感兴趣，沐初晴也愿意教。 谁说男孩子就一定要考取功名，女孩子就一定要女红绣花的，只要三个孩子愿意做，而且不是做坏事，沐初晴都愿意支持。 这或许和沐初晴来自二十一世纪，那个观念相对宽松开放的时代有关。 ……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事情要忙，院子中看似风平浪静，其实每个人都守在自己的小战场上，忙得热火朝天。 突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和撕心裂肺的哭泣声扰乱了沐初晴小院子的平静。 韩老太最先听到哭声和脚步声，放下手中的面团就从灶房中走出来，见院子中进来一堆她从未见过的人，皱眉问道：“你们是谁？为什么来我家？” 莫老太一路上都在酝酿情绪，在走到沐初晴家门前狠狠掐了一把大腿才挤出两行老泪来，听韩老太这么一说，立马抬头打量韩老太，她在西营村活了大几十年，从未见过这样一个妇人，当下心中疑惑不已，问道：“这不是莫家三房的房子吗？什么时候变成你家的了？你是谁，我听你的口音根本不是本地人。” 正文 第一百三十五章莫老爹开打感情牌 莫老爹和莫钱、莫程也在打量韩老太，他们都从未见过韩老太，心中纳闷不已，不知道什么时候沐初晴的房子就变成这个陌生老太太家了。 “难道是那沐初晴带着三个孩子跑了？” 莫老爹眉头一皱，心中突然害怕的厉害，他已经将沐初晴看成了救命的最后一根稻草，若是沐初晴都不在了，那今日老四的两条腿多半是保不住了。 莫老爹心中不愿意接受这个事实，同韩老太问出了心中的疑虑，“这房子原先不是东营村老沐家的大闺女沐初晴一家在住吗？他们家什么时候搬走了？不对啊，上午谦哥儿和岚姐儿还给我送野猪肉呢，这才一会儿功夫，怎么可能搬走？” 莫子谦和莫子岚听到莫老爹和莫老太的声音，打开中屋的房门走出来，莫子谦道：“莫爷爷，这是我老姨，从外地来看我娘的，刚来没多久，时间长了肯定会认识莫爷爷和莫婆婆的。” “莫爷爷，莫婆婆。” 莫老爹如遭雷击，他根本接受不了这样的称呼，明明前一阵子还唤他们‘爷’和‘奶’的孩子，今日与他们竟然这样生分。 莫老爹朝莫子谦招了招手，露出黄板牙，脸上扯出一抹慈爱的笑容来，道：“谦哥儿，到爷爷身边来，让爷爷好好看看，爷爷怎么觉得谦哥儿最近长高了，还长胖了呢！” 韩老太从话里听出意思来了，原来面前这对儿老夫妻就是之前欺负她外甥女的那对恶公婆，当下狠狠地瞪了一眼莫老爹和莫老太，转身进灶房继续张罗吃食了，她根本不想看见这对儿欺负媳妇没底线的恶公婆。 听到莫老爹的话之后，莫子谦拉着莫子岚往后退了一步，脆生生道：“莫爷爷，我爹不是你和莫婆婆亲生的，我们也就没有血缘关系，再说已经分了家，也断绝了关系，我和子岚与莫爷爷和莫婆婆没有任何关系，如果莫爷爷和莫婆婆是来叙旧的话，还是请回吧！” 莫子谦的一番话，说的不卑不亢，根本挑不出半点儿毛病来，将莫老爹的一张脸堵得又青又红。 “谦哥儿，爷爷……”莫老爹不知道后面的话该怎么说了。 这时，沐初晴和韩月兰从西屋中走了出来，看着莫老爹一家，满脸莫名其妙。 “难道是之前让谦哥儿给他们送过去的猪肉吃出了问题，这是大中午的过来讹人了？” 沐初晴心中揣测到，并不是她不愿意相信莫老爹和莫老太一家，而是这老莫家奇葩太多，实在是让人防不胜防！ 沐初晴看向莫老爹，正准备开口问，突然见莫老爹一脚揣在莫钱的腿弯处，莫钱‘噗通’一下跪倒在地上，脸色大变。 “三房的……” 莫老爹扯出一抹苦笑来，因为莫玉跑了的缘故，莫家老宅中只能让莫珠做饭，可是以莫珠那三天不打上房揭瓦的性子，怎么可能安分守己的宅在家中做饭？ 没做满两天就找各种借口去东营村牛铁柱家鬼混了。 莫老爹连留都没有留莫珠，这个大闺女留在家中只能给他添乱，就算做个饭都能把好好的粮食做成猪食一样难以下咽，实在是让人心堵又心烦。 只要不在眼边晃悠，哪怕是莫珠去找牛铁柱厮混莫老爹都愿意。 莫老太腰上的伤一直都反反复复，连站那儿都站不稳，更不用说趴在灶台上做饭了。 莫钱更是一个指望不上的，莫老爹心疼躺在炕上饿的直哼哼的老妻，只能自己亲自去做饭，可是他一个从来没有进过灶房的人，连油盐酱醋都只能勉强分清楚，做出来的饭和莫珠有的一拼。 不出五六日的功夫，莫老爹、莫老太和莫程就瘦了一大圈。 莫珠整日跟着牛铁柱厮混，天天都开心的找不着北，哪里能看出来半点瘦下来的痕迹，再说了，莫珠那体型若是能瘦下来，那真是一件大好事，可惜瘦不下来…… 至于莫钱，莫老爹都不想说话了，这个兔崽子在外面整天惹是生非，害得家里跟着他鸡犬不宁。 每次看着莫钱那张脸，莫老爹就想脱下鞋来一鞋拔子抽死莫钱，可是又想着这是亲生的，虎毒不食子，这才让莫钱平安活到现在。 沐初晴见莫老爹这副样子，心中直呼不好，连忙退后一两步，笑意盈盈道：“莫老爹还是分清楚一些好，还是叫我沐娘子好了，三郎本就不是老莫家亲生的种，现在更是不在了，我们孤儿寡母已经从老宅中分了出来，断绝关系，就不占着三房的名分处亲戚了。大家都是一个村里的，莫老爹有什么话还是直说的好。” 三句两句，沐初晴就将她们家与老莫家的关系撇得干干净净。 莫老爹见沐初晴又表现出那一副‘我和你们没关系，有什么事儿都别来烦我’的表情，心中‘咯噔’一声，大致已经猜到今天大概是从沐初晴这里借不到钱了，但是心中还是想挣扎一番。 万一沐初晴开眼呢？ “沐娘子，能不能看在往日的情分上，借我五十两银子，改天一定还。”莫老爹声音中满是苦涩，内里早就五脏六腑都悔青了。 “五十两！你怎么不去抢！” 韩老太双手抓面从灶房中走了出来，她实在听不下去了。对于一般的人家来说，五两银子就足够生活两三年了，五十两银子，那能盖一座十分气派讲究排场的房子了！ 莫老爹听了韩老太的话，更是羞愤异常，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让他同沐初晴张嘴借钱本就是无奈之举，没想到现在被一个外人点破，真是活了多少年的老脸都里里外外丢干净了。 莫老爹不说话，莫老太却不依了，当下就破口大骂道：“你一个投奔来的远方穷亲戚，我和我媳妇说话哪有你插嘴的份！我告诉你，少在一边煽风点火，不然小心老娘撕了你的嘴！” 眼见莫老太大有要与韩老太干上一架的冲动，沐初晴给莫子岚递了一个眼神，莫子岚立马心领神会，将两根捣衣杵从西屋中拿了出来，一根递给沐初晴，一根递给韩老太。 看着两根油光发亮的捣衣杵，莫老太还想再骂，但是话到嘴边，立马就噎了回去。 这话没法儿骂出口啊，没看见两根油光光水滑滑的捣衣杵就在眼前晃荡吗？万一说错一个字，那铁定又是一阵痛打，一想到之前的那一身淤青，莫老太就感觉骨头都疼。 “不能惹这母老虎，要好好说话。” “不能惹这母老虎，要好好说话！” “不能惹这母老虎，要好好说话……” 莫老太心中不断这样告诫自己，看着两个捣衣杵就有些犯晕。 真的快要上架了！泥萌激动吗？大东这么说话是不是很欠打？？ 正文 第一百三十六章沐初晴又又又又发飙了！ 沐初晴见莫老太识相地闭上了嘴，这才将捣衣杵递还到莫子岚手上，沉声问道：“五十两银子不在少数，我刚盖了宅子，莫老爹觉得我是那种宽裕的人吗？” 沐初晴紧紧盯着跪在地上的莫钱，心中已经猜出了一些端倪，定然是莫钱又在外面惹了什么是非，不然莫老爹也不至于一进门就将莫钱踹在地上。 只是莫钱究竟干了什么事情，才能将莫老爹气成这个样子！ 难道是赌博？ 五十两银子可不是小数目，莫钱究竟是从哪里来的底气，才能有那么大的心胆进赌坊？ “你有！你一定有！村里人都说你有钱！上午我还听东营村的李婶子说你要给你弟弟买地盖房子，我去找里正问了，他没有否认！三房的，沐娘子，你一定要救救老四，老四还年轻，老四还没有娶亲，不能没有腿啊！你一定要救救老四！” 莫老太激动地朝沐初晴扑过来，似是要抓沐初晴的胳膊，莫子岚立马十分有眼色地将捣衣杵给沐初晴递过来，吓得莫老太僵住手，讪讪地收了回去。 “你莫不是没有睡醒？”沐初晴皱眉反问道。 “我是要给我弟弟哲子买地盖房，但是那钱我弟弟之后都会还给我，你觉得莫钱有那本事还五十两银子？莫老太，需不需要我给你算算五十两银子有多少？三郎莫问死在战场上，朝廷只给了三十两银子的抚恤金，一个活生生的人就值三十两，你却张口就要借五十两！” “五十两银子，就是把莫钱卖了都不值这些钱！一般庄户人家的汉子就是辛苦一辈子都攒不下五十两银子，你凭什么让我将钱借给莫钱去填窟窿！再说，我们有什么关系，莫钱是死是活与我有什么关系，我凭什么要救他？” “就凭他当初在你莫老太要放火烧死我的时候给你递了火把？” “就凭我当年腹中怀着岚姐儿都吃不饱的时候来我茅草屋将过冬留下的半袋子粮食连夜背走？” “还是凭当年没分家时，你们住着三郎拼死拼活不休息挣钱盖的房子，却让我们一家住在不挡风不隔雨的茅草屋里吗？” 沐初晴越说越气愤，听得韩老太不由得红了眼眶，重重地在地上‘呸’了一口，骂道：“恬不知耻，不要脸！我二姐和二姐夫当年真是瞎了眼，给晴丫头找了这么一个婆家！” 沐初晴的这些情绪都来自于原主在火刑架上临死前对老莫家积攒的恨意与怨气，如今发泄出来，没有任何的不适，反倒觉得越骂心中越解气，似乎是有什么深藏在心底的郁结之气都悄悄溃散。 莫老爹脸上无光，但是为了保住莫钱的两条腿，还是忍住了拔腿就走的冲动，凄声道：“沐娘子，是老莫家不是东西，对不起三郎，对不起你和三个孩子，可是事情都已经过去了，现在你和三个孩子过得都不错，你就当救救路边的叫花子，五十两我知道你一定拿出来，你若是不救老四，今天那些人一会儿就要来剁了老四的两条腿啊！” 韩老太本来还想再骂几句莫老爹，可是突然听到莫老爹说这钱如果不出的话，那莫钱的两条腿就要被人生生剁掉，顿时就心软了。 她也是为人母的人，眼见着养到二十的儿子两条腿要被人生生剁掉，那比剜了她的心都要疼！ “剁腿？” 沐初晴冷笑一声，指着莫钱骂道：“这样的人留着有什么用？继续祸害一大家子吗？莫老爹，莫老太，你们的眼真是长到肚脐眼上了，看看你们心疼的，待见的孩子，莫珠做了什么丑事，这莫钱又惹了什么祸害？莫玉内里是怎样的人我不知道，但是我知道她给你们做饭是真的，帮你们做家务也是真的。三郎人已过世我不说，你们看看五郎莫程，每天做多少活儿，你们又是怎么对待五郎的。” 沐初晴瞪大了眼睛，“所以，你们能有今日的后果，都是活该！” 沐初晴脸上的冷意汹涌泛滥，惊得莫老爹退后了好几步。 “莫钱，你又在外面做了什么幺蛾子，是不是还要老五来给你擦屁股还债填窟窿！” 沐初晴是真的心疼莫程，在老莫家中，莫珠和莫钱是那种对她和孩子落井下石的，莫玉虽然不欺负她们母子，但是也一直都不咸不淡地处于中立位置，虽然不可恨，但是也不值得可怜，只有莫程对她和三个孩子还不错。 莫老太见沐初晴死活不愿意借钱给她们，终于不再忍了，冒着被迎头打一身包的危险声嘶力竭地喊道：“老五！老五！你就知道老五！难怪这个小畜生当初忤逆老娘的意思，死活要拿鸡蛋来看你！老四和老五都是你的小叔子，五十两银子给谁花不是花？你不想借就直说，扯东扯西是几个意思，难不成今天欠下五十两银子债的是老五，你就舍得把钱借给老五还债了？” 沐初晴眼睛迷住，吸一口凉气，嘴角的笑容冰冷，一字一句道：“没错！若这银子是老五欠下的，为了保老五的两条腿，莫说是五十两，就是五百两我都舍得借！就是凭当初所有人都欺负我们一家的时候，老五对我们一家好，这钱我不借对不起自己的良心！可是今日欠债的是莫钱，这钱我若是借出去，我怕做梦时三郎回来骂我不长记性，误将白面馒头打了咬人的狗！” “你们走吧，今日这钱我说什么都不会借，不过看在老五的面子上，我给你们一些止血的伤药，莫要让白发人送黑发人。” 沐初晴走回家中拿出一小罐炼制好的云南白药来，交到老五手上，认真道：“这是治愈外伤和止血的良药，若是受了皮外伤，可以擦上一些，刚开始有些刺痛，但是止血很快，不会因为血流不止而要了命。” 虽然众人听在耳中，以为沐初晴这药是给即将被剁腿的莫钱准备的，但其实沐初晴是给莫程准备的。 沐初晴无意间瞥到了沐哲脖子上的新伤还在渗血，便想到了云南白药，反正她的心意已经给到了，至于莫程能不能体悟到，舍不舍得给自己脖子上的伤上药，那是莫程自己的事情。 小叔子和寡嫂自古以来就是戏本子上说烂了的话题，沐初晴可不想像莫珠那样，成为邻里八乡茶余饭后的谈资，毕竟她没有莫珠那般肥厚的脸皮做流言厚盾。 莫老太看着莫程接下沐初晴递过来的陶罐，眼珠子转了转，心中又生出一条馊得不能再馊的主意来。 正文 第一百三十七章蛇蝎不过莫老太 莫老太突然跪倒在地上，神情凄怆无比，一把抓住莫程的手，痛哭流涕道：“老五，你一定要救救你四哥！你一定要救救你四哥，现在能救你四哥的只有你了！” 莫程被莫老太突如其来的动作惊吓得不轻，见莫老太都给他跪下了，连忙要将莫老太扶起来，谁知莫老太却死活不起。 莫程又不敢用力拉扯，只能他也跪在地上，一遍又一遍地安抚莫老太，“娘，我也没办法救四哥啊！不说还没有到结月钱的时候，就算我在镇子上做工的月钱全都结下来，那也是九牛一毛，根本填不上四哥弄出来的窟窿啊！” 莫老太抹了一把老泪，鼻涕粘得四处都是，“不是的，不是的。老五，用不着你去结月钱，以后你挣的月钱娘就是饿死都不会找你要一分钱，你全都自己存起来娶媳妇用，不过你现在得帮帮你四哥！你答应娘行不行？” “老五！你答应娘行不行？你要是不答应娘，娘就给你磕头了！” 左右为难的莫程见莫老太真要磕头，正准备答应，突然听沐初晴冷冷地说道：“答应之前，最好考虑清楚你能不能做到，你娘若是要将你卖身给镇上的富贵人家当一辈子奴才你也要答应吗？老五，记住我沐娘子的一句话，不管你做什么，都要量力而行！哪怕是孝顺，那也不能愚孝！” 莫程一愣，想到之前他在老莫家受的委屈，鼻子一酸，扶着莫老太胳膊的手松开，把头僵硬地扭到一边，哽咽着说道：“娘，你若是有救我四哥的法子就直接同我说，若是我能接受的，我一定会答应！若是你非要提什么过分的要求，那……”莫程咬牙说道：“恕儿子不能从命。” 莫老太哭泣的动作戛然而止，鼻涕还在脸上挂着好长的一串，震惊地看着莫程，满脸都是失望，声音悲恸无比，“哲子，你现在宁可听这个外姓女人的话也不愿意相信自己亲娘的话了吗？你先答应娘，娘就告诉你，放心，一点都不过分，娘和你保证，一点都不过分！答应娘行不行？” 莫程听着莫老太的声音，实在不忍心，心头稍稍有些动摇，突然听到沐初晴冷哼了一声，咬牙坚持道：“娘，你真非要这样为难儿子吗？你都说了一点都不过分，那你为什么不直接跟我说？非要逼我答应你才说！” “因为她自己口头说着不过分，实则心里一点底气都没有。”韩月兰见莫程被莫老太逼成这个样子，顿时正义感爆棚，忍不住开口道。 莫程双目含泪，听着韩月兰的话心头一惊，扭头朝韩月兰的方向看过来，见是一个从未在村里见过的大姑娘，脸色一红，连忙将头扭了过去。 韩月兰也被莫程的那一双眸子撩动了心弦。她从未见过一个男人居然被逼成这个样子，竟然激起了她心中的……保护欲！ 没错，就是保护欲！ 不知为何，韩月兰看到老实巴交的莫程被莫老太欺负成这个样子时，全身上下每一块肉、每一条经络、每一滴血液都在愤怒，恨不得从莫子岚手中夺过捣衣杵来狠狠地揍上莫老太一顿。 但是想到她们一家不过是外来户，投奔表姐一家，家中也没有丈夫这根顶梁柱，强龙压不过地头蛇；再者，面前这个老婆子就算再混蛋，那也是和人家自家的儿子混蛋，是人家家里的家务事，她就算想管也管不了，更何况她也没有管的那份能力。 韩月兰长叹一口气，看着莫程跪在地上默默流泪的样子，心头像是被针扎了一样疼，还是用针不停地扎那样。 “老五！你这是要逼死你亲娘啊！你要不答应娘，娘现在就一头撞死在墙上！” 莫老太见莫程不顺着她的意上钩，只能使出她对付莫程的最后一招，也是她在老莫家百试百灵的杀手锏——寻死！ 沐初晴早就领教过莫老太的这本事，当下冷笑一声，喊道：“小金子，帮我看着，若是有人要寻死，就在她撞墙前咬断脖子，万一脏血溅到了我门上、墙上，那多晦气啊！” 金毛吼领命，如同一阵金旋风般从柴草垛后挑了出来，森白的獠牙一龇，看得莫老太腿肚子直打哆嗦。 这下好了，杀手锏还没用就被憋回肚子里了。 “娘，你若是真想救四哥，那就将你的方法告诉我，如果真如你所言，这个法子一点都不为难我，那我绝对不会找借口不救四哥。若是您执意要让我先答应，那孩子给您让路，这样的娘我供养不起，到了那边少了吃穿记得给我托梦，我定会多烧一些下去。” 莫程虽然寡言少语，但是并不傻，心底跟明镜一样。 沐初晴满打满算嫁进老莫家也不过七年的功夫，哪如莫程在老莫家一口锅中搅和的时间长。 沐初晴都能看出来莫老太是在假意寻死威胁莫程，莫程又怎么会看不出来？是以莫程缓缓给莫老太腾出一个地方来。 这是莫程第一次赌，赌的不是钱，是他对莫老太的了解。 莫老太一愣，不可置信地眨眨眼睛，在她的认知里，莫程不应该哭着喊着求她不要寻死，然后她提什么要求都答应吗？ 可是现在这是怎么回事？ 这小子说等她下去之后给她烧一些好东西？ “啊呸，莫老五你也是个没良心的。老娘活着的时候都没见你正儿八经地给老娘买过几件成衣，也没见你带老娘下过几次馆子、吃过几次酒楼，现在你居然让老娘去死，老娘偏不死！活着的时候都没有享受到的东西，死了之后享受有用吗？” 莫老太拍拍膝盖上的土站起来，抬头看一眼对她嘶哑咧嘴的金毛吼，心中憷得不行，只能改变了战略，开始压迫模式。 “莫老五，你长大了，翅膀硬了，连你自己亲老娘的话都不听了。我告诉你，你现在只有一条路可以走，那就是赶紧写一张欠条，就说你欠你四哥五十两银子，并且写明将你四哥身上的债务转移到你身上，快！不然我立马就和你爹同族老们说，将你的名字从老莫家的家谱上划掉，除去你的宗籍！” 正文 第一百三十八章从今天起，世间再无莫程！ 莫程全身打了一个摆子，不可置信地抬头看向莫老太，落入眼中的满是莫老太那冷漠到了极致的眼神。 过了良久，莫程突然‘嗬嗬’地笑了，他拍拍膝盖上的土，恍若无事人一般站了起来，眼中满是笑意，“我知道了，我一定和三哥一样，都是爹和娘捡回来的，不然怎么会为了保全四哥而牺牲我。凭什么错误是他老四莫钱犯的，最后的结果却需要我承担？” “为什么？” 莫程脸上的笑容看似满是嘲讽，实则内心早就被浓郁到化不开的心伤淹没了。 莫程又问了一句，“为什么？” 见没人回答，莫程自言自语道：“这就是娘口中说的，一点都不会让我感觉到为难的办法，还真是好！弃车保帅，舍弃我一个爹不疼娘不爱的野孩子，来保护住这个自小就祸害家里的丧门星。不是要将我除名啊？好，真好，非常好！” 莫程梗着脖子看了一眼莫老爹和莫老太，扭头闭着眼睛看向天空，眼泪控制不住地从眼角滑落。 须臾片刻的时间，莫程便从悲伤中缓过神来，叹一口气，脸上满是解脱的笑容，“我让你如愿以偿。” 莫老太听见莫程这么说，还以为莫程是答应将莫钱的债务转移到自己身上了，立马长出一口气，抓着莫程的胳膊道：“老五，不是娘不疼你，是你自立。你根本不用娘操心，可是你四哥不一样啊……” 见莫老太还想抓着他的胳膊为自己辩解，莫程惨然一笑，将莫老太抓着他胳膊的双手扒开，抽出胳膊来。 “因为我自立，所以我这个做弟弟的从小就需要替这个哥哥背黑锅？因为我自立，我就需要处处都忍着他，让着他，赚钱不能攒着给自己娶媳妇，而是要供他去酒楼喝酒吃肉，我自己整日上工，却只能啃着又凉又硬的窝窝头？” “这是哪门子道理……”韩月兰不高兴地嘟囔道，看向莫程的眼神满是同情与心疼。 莫程勾唇一笑，在眼泪将落未落的刹那，挥手将眼角的泪水全都抹去，脸上再没有一丁点儿悲伤的表情，反倒是挂满了明朗与释然，似是在回答韩月兰的话，轻声道：“这是老莫家的道理，当年我三哥就是被这样逼出家门的，连自己花钱盖得房子都没资格住。” 莫程端端正正地跪下，给莫老爹和莫老太各磕了三个响头，同莫老太道：“您说的话我都记下了。不用您去找族老说，我主动同族老说，脱离莫氏宗族，那家谱上莫程的名字我自己划，衙门里备案的宗籍我自己找里正沈伯拿到证明文书之后自己会去除名，不劳二老费心了。从今天起，世间再无莫程。” 说完这些话，莫程冲沐初晴感激地一笑，道：“沐娘子，多谢你的提醒，让程无名有幸保住两条腿！” 程无名是莫程给自己起的新名字。 莫程清潋的眸子又看了一眼韩月兰，嘴角带笑地走了，路上还哼着西营村这边传诵度颇广的山歌，只是唱着唱着就走了掉。 “大青山里放牛郎，误把恶狼当奶娘……” 听着莫程的歌声，韩月兰突然‘呜哇’一声就哭了出来，眼泪就像开了闸的洪水，淌个不停，将韩老太吓得手足无措。 这件事情发展的太快，莫老爹全程都属于懵逼状态，还未从莫老太诡异的脑回路中反应过来，就听到莫程那句‘脱离莫氏宗族’的话，心口一口气梗住，根本说不出话来，连脚都迈不动。 等那口气散开时，路的尽头早就看不到莫程的影儿了，莫老爹连忙拔腿追了出去，嚎啕道：“不能脱离家族，不能宗籍除名啊……” 莫程走了，莫老爹也走了，院子中老莫家的人就只剩下莫老太和莫钱。 沐初晴挑挑眉，“怎么，莫家老太太不回去准备晚饭，难道是还想在我这门口唱一出？用不用找人给你搭个台子？” 莫老太气结，捂着胸口拖着莫钱也走了，临走还不望放下几句恶毒的诅咒，逼得沐初晴直接将捣衣杵砸出去才罢休。 莫老太年纪大了，沐初晴可不想一棒子下去砸出一条人命来，因此那捣衣杵是朝着莫钱的大腿砸过去的，修炼《观世音真经》的她伸手何其灵敏，这一棒子下去，差点将莫钱还没被剁下来的两条腿给砸废了。 莫钱‘哎呦’一声，摔趴在地上，莫老太见状立马闭了嘴，眼睛瞄到地上那根质地极好的捣衣杵，眸光亮了亮，刚准备顺手牵走这根捣衣杵，就见金毛吼气势汹汹地走到了她面前，嘶哑咧嘴地盯着她看，立马熄了顺走捣衣杵的心思，扯着腿一瘸一瘸的莫钱跑远了。 沐初晴走出去将捣衣杵捡回来，心情有些沉重，她与莫程关系还算不错，虽然莫程今日被莫老太逼得狠下了心，但是沐初晴知道以莫程的那种绵软性子，在这件事情上受伤害最多的一定不是老莫家，而是莫程。 “不想了，一切都会过去的。” 沐初晴扭头看向韩老太和韩月兰，被韩月兰此刻的状态吓了一大跳，受伤害的明明是莫程，为何韩月兰哭得这么凄惨？ 看起来就像是她要被韩老爹和韩老太赶出家门一样，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衣裳都被泪水打湿好大一片。 “小姨，月兰这是怎么了？”沐初晴皱眉问道。 韩老太叹一口气，缓缓摇头，“我也不知道，但是我猜测这丫头多半是春心萌动了。” 韩老太毕竟是过来人，之前韩月兰的反应落在她心中还没有起多大的波澜，现在想起来，从这丫头刚开始为那莫家老五说话时，估计春心就已经失守了。 沐初晴皱眉，狐疑地看了一眼韩月兰，问韩老太道：“小姨，你确定月兰是春心萌动，而不是母爱的光辉泛滥？我怎么越看越觉得这丫头与当初逊哥儿被沈昭打破头之后我的反应像呢！” “母爱之光……” 韩月兰听着沐初晴的话，一时有些愣神，待她回味过来沐初晴话里的意思之后，哭得更厉害了。 她明明只是同情，哪里有春心萌动了？哪里有母爱的光辉泛滥了？ 其实，或许是有的吧。 正文 第一百三十九章丈母娘看女婿 韩老太的关注点永远都与一般人的不一样，就在韩月兰因为沐初晴和她亲娘韩老太的话臊得满脸通红的时候，韩老太面色十分凝重地问沐初晴，“沈昭将逊哥儿的头打破？沈昭这个名字我怎么听着这么熟悉，难道是你婆家的人？” 沐初晴摇摇头，正欲回答韩老太的问题，韩月兰突然擦干眼泪，扁嘴道：“娘，沈昭就是沐轼表哥的妻子啊，你忘了，当年沐轼表哥和沈昭成亲的时候我们还来过呢！” “你当时就同我二姨说过，恐怕日后沈昭不是一个好相处的，我二姨没当回事，还说是你多心了，这门亲事她和我二姨夫挑的怎么怎么细致，选的人家怎么怎么周正，看看现在那沈昭的样子，我都替我二姨感觉脸疼。” 韩老太脸色一变，一巴掌糊在韩月兰的脸上，“你个死妮子，大人的事情都是你能瞎评论的？赶紧同你晴表姐道歉，不然明日给你熬上三四碗藿香正气汤，喝不完不准你吃饭！” 韩老太一边训斥韩月兰，一边给韩月兰递眼色，暗示韩月兰同沐初晴道歉。 虽然韩老太知道沐初晴是个心大且不爱计较的人，但是毕竟韩月兰说的是沐初晴的亲娘，万一人家生气了呢。 韩月兰心领神会，抽了自己的嘴一巴掌，坦坦荡荡地同沐初晴道：“晴表姐，我刚刚说二姨的时候一时没规矩，你别和我计较啊，你看我这张破嘴。” 见韩月兰还要继续抽自己的嘴，沐初晴连忙阻止，笑着安抚韩月兰和韩老太道：“我和你的看法一样，我也替我娘感到脸疼，当年我还未出嫁的时候，天天在家跟我嘀咕她相中的儿媳妇有多么多么好，还整日嫌弃我和初夏什么都不会，结果后来呢。” “前一阵子，那沈昭在家里差点翻了天，这就是我娘千挑万选选中的好儿媳妇，在她好的时候将她攒上的钱全都甜言蜜语哄走了，等她腰上受伤的时候，人家连一个子儿都舍不得往外掏。若不是你表姐夫，也就是谦哥儿他爹战死的抚恤金下来，恐怕你二姨就再也坐不起来了。” …… 暮日西垂，老莫家的闹剧也就暂且告一段落。 沐哲领着莫子逊欢欢喜喜地从县城里回来了，看那进门时激动的神色，沐初晴就知道沐哲与沈巧兰的婚事，差不多成了。 果不其然，沐哲一进家门就将沐初晴拉到了西屋中，从包袱里拿出一个荷包来，正是沐初晴给沐哲装银子用的那个荷包，里面的银子几乎没动，沐初晴疑惑：“哲子，今天让你和巧兰出去玩，你怎么没花钱？” 沐哲脸红到了耳根处，“姐，是巧兰不让我乱花钱，巧兰说你用钱的地方还有很多，我们就是在县城里逛了逛，然后买了一些小玩意儿，其他什么都没买。” 莫子逊从窗户上探进头来，大声嚷嚷道：“二舅骗人，我看到你给巧兰姑姑买了冰糖葫芦，你却没给我买！” 沐哲假装出一副撸起袖子要教训莫子逊的样子，同沐初晴解释道：“你别听逊哥儿瞎说，一共买了六串糖葫芦，巧兰一串，巧兰的两个侄儿子各一串，剩下的三串是给谦哥儿兄妹仨的，可是你问问逊哥儿，一路上六串全都进了他的肚子。” 沐初晴脸色阴了下来，给莫子逊飘过一个十分危险的眼神去，冷笑道：“逊哥儿，你二舅说的可都是真的？你今天吃了六串糖葫芦？我是让你帮你二舅把你巧兰姑姑拐带回去当你二舅妈的，你怎么净拖后腿！” 莫子逊一听被沐哲揭穿了老底，顿时老老实实地不吱声了，脚底抹油般溜回了中屋。 沐初晴本来也就是吓吓莫子逊，正事还是沐哲与沈巧兰的亲事，见一门心思拖后腿的莫子逊走了，话题就又装移到沐哲身上来，“哲子，那你觉得巧兰怎么样？” “好。” 沐哲就说了一个字，但是那脸上却洋溢着朝气蓬勃的春光。 沐初晴看着沐哲不争气的表现，翻了一个白眼。 得，才见了沈巧兰一面，她这个弟弟估计是要坠入爱河了。 “那你觉得巧兰对你有意思吗？如果有意思的话赶紧定下来啊！不然小心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更没有如花似玉的大姑娘了！”沐初晴又问。 沐哲支支吾吾憋了半天，又是一个‘好’字，把沐初晴那叫一个气得七窍生烟。 真是八竿子都打不出一个屁来的闷葫芦。 “对了，姐，我们在红豆阁见了你说的南宫掌柜，他收到绣图之后特别高兴，不过钱没有给我，只是说上一幅绣图的钱已经从京城送过来了，比预料之中的要多了很多。让你过去亲自取。” 沐哲正了正脸色，他不敢想象那个‘多了很多’究竟是多了多少。 但是沐初晴却已经猜到了一个大概，上次红豆和南宫掌柜给《白头富贵图》的估价本来就不低，如今又说比预料之中多了很多，那只能证明一件事，她的绣图在京城中卖火了，而且还是卖出了一个天价！ 至于南宫掌柜不愿意将《白头富贵图》的钱给沐哲，多半是因为不放心，这点可以理解，虽然沐哲手上有沐初晴新绣出来的绣图，但是那也不足以让南宫掌柜将一笔数目不小的钱直接交给沐哲。 “哲子，那幅《百寿图》的钱南宫掌柜也没给？”沐初晴问道。 沐哲一拍脑门，压低声音道：“南宫掌柜让我转告你一声，《百寿图》的质量比那幅《白头富贵图》要好上不少，之前定下的那桩买卖赔点违约金推了。他不准备在县城和府城中卖，而是直接派人送去了京城的红豆阁，准备在那里还是按照拍卖的方式去卖。” 末了，沐哲还学着南宫掌柜捻胡子的动作阴阳怪气道：“按我说啊，这绣图就算放在凉州府卖都是埋没，只有送去京城那种富贵人家云集的地方才能卖出与它价值对等的价格来。小伙子，你回去同沐娘子说一声，只要以后的绣图质量不比这两幅绣图差，那就不用担心销路的问题，红豆阁专门给她打通一条从凉州府送去京城的货路。至于钱，那都是小事。” 沐初晴被沐哲的动作逗得笑个不停，眼神飘到炕上的那幅水蓝色绣图，眸中的希冀与隐忧混杂。 那幅水蓝色绣图实在太过奇葩，不知道这种层叠绣法能不能打动得了南宫掌柜。 虽然沐初晴对层叠绣法很有好感，但毕竟不同的人审美不同，万一这幅层叠绣图就是无法入得了红豆阁的眼呢？ 正文 第一百四十章姐弟诉说心结事 韩老太做好了晚饭，刚把碗筷都摆到桌子上，就见沈大娘脚下带风地走了进来，那脸上的喜色丝毫不比沐哲回来时少半分。 沐初晴多搬出一个凳子来放到饭桌旁，又添了一双筷子和一双筷子招待沈大娘。 沈大娘本来想说家中已经坐上她的饭了，但是看到沐哲也在，便乐呵呵地坐了下来，看向沐哲的眼光那叫一个典型的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觉得满意。 今天的晚餐是韩老太做的，每一道菜都与沐初晴之前做得不同。 凉州府的百姓吃饭都比较清淡，而韩老太她们老家那边吃饭都比较口味重，刚吃时还觉得有些齁人辣嗓子，但是越吃越觉得过瘾，尤其是那种吃到嘴里酥酥麻麻的味道，简直不能更过瘾。 就连饭桌上略微有些拘束的沈大娘吃到最后都被饭菜的咸辣味道征服了，连沐哲都顾不上看，一边吃菜一边同沐初晴聊着沈巧兰和沐哲的事情，丝毫不顾沐哲这个当事人的感受。 “沈大娘，你觉得巧兰对这门亲事愿意吗？” 沐初晴虽然看沈大娘那眉开眼笑的表情就猜到了大半，但还是想从沈大娘口中确定一下，她这么一问，沐哲的心都紧跟着揪了起来，筷子都没有夹住菜就往嘴里塞。 沈大娘喝了一口咸咸辣辣的汤，美滋滋道：“怎么不愿意？那丫头一回家就主动做饭，平日里她也动手做饭，可是根本没有今日那么高兴，还从她自己绣图攒的小金库里掏出钱来给她爹和三个哥哥打了酒喝。你说她愿意不？” “那感情好啊，既然两人都能看上眼，那我将东西准备好回去同我爹娘说一声，挑一个好日子就去你们家提亲。然后趁早将房子盖起来，早一天盖好就能早一日让哲子将巧兰娶进门。” 沐初晴说话时双眼都在放光，沐哲憨厚一笑，低头扒饭。 沈大娘点头，“嗯，这件事情早点定下来，我和你沈伯也能吃个定心丸。房子的事情不着急，反正巧兰都在我们身边养成老闺女了，再养上两三年我们也不怕，只要不是养一辈子将孩子耽误了就行。” 沐哲扒饭的手一顿，惊愕的动作落在众人眼中，引得一桌子人哈哈大笑，就连红肿着眼眶的韩月兰都抿嘴笑了起来。 “我不急，可是有人急啊！”沐初晴打趣道。 沐哲又羞又恼，闷声道：“姐！” “哎，哲子，我可不是说你。咱爹咱娘想抱孙子多少年了，他们可早就着急了。你羞个什么劲，姐帮你一把，你们赶紧折腾出一窝窝孩子来，我还等着当姑姑呢！” 这下，沐哲，韩刚，韩强，韩月兰都不自在了，他们四个都没有成婚，听着沐初晴这样的话，个个都闷头吃饭，尤其是沐哲。 韩老太睨了一眼沐初晴，嫌弃道：“瞧你那没皮没脸的劲儿，这还有四个雏娃子呢，你就说这些。姑娘家家也不害臊。” 沐初晴不以为然，“我哪是什么姑娘家家，孩子都三个了，再说了，这些事情每个人都要经历，有什么好害羞的。” 沐哲与韩刚、韩强他们羞得更厉害了，脸都快埋到了桌子下。 …… 沐初晴与沈大娘又拉呱了几句，沈大娘见时候不早了，就张罗着要回去，沐初晴将已经晾冷的卤肉切了约莫有三斤给沈大娘带上，说是回去给里正沈伯当下酒菜吃。 送走沈大娘，沐初晴想到压在她心头的一件大事解决，心情无比轻快起来，做事都比之前要快上许多。 沐哲走到了沐初晴身后，面色极为纠结：“姐……” “嗯，怎么了？”沐初晴眸中带笑，看向沐哲，这是沐哲第一次见沐初晴笑得这般开怀，心情都跟着愉悦起来。 “我的事情，谢谢你。不过有件事情我必须同你说清楚，盖房子的钱我一定会还你，绝对不占你的便宜。” 沐哲这一番话说的无比认真。 沐初晴抽出一个药柜的抽屉，看着里面所剩不多的药材，眸光暗了暗，将抽屉推回药柜中，拍沐哲的肩膀道：“不急，你若是有心还，那就好好帮姐挣钱，我看着烧炭坊已经建好了，这几日你先在两个村中收木材。记住，果木为佳，但是刚刚砍下来的果木不要，太湿，然后我们就可以准备烧木炭了。” “你和刚子好好做，姐提供烧炭的方法，只要认真做，莫说是一处宅院的问题，就是十套宅院一年都能挣回来，姐给你的那点钱都是小钱，不用放在心上，你大可朝着百两银子，千两银子甚至是千两黄金的目标去挣钱。” “花再多的钱也不如你过得好，给你花钱，姐愿意。再说，你看姐现在财大气粗的样子，是差你那么一点钱的人吗？” 沐初晴的话让紧绷着的气氛稍微缓解一些。 沐哲问出了心中的疑惑，“姐，既然你不在乎这些钱，为什么还要同爹娘争？按你所说，千两银子都是小钱，那爹娘的养老根本用不着大哥来，我一个人承担就可以。” “我与爹娘争的，不是那一口饭，那几两几百两银子，而是一口气，一口名唤做公平的气。凭什么沐轼什么都不用做还要你、我和初夏挣钱养着他们一家，你见爹和娘什么时候说过一个不字，你在外受的苦得爹娘从来都只是口头说说，他们可曾说过让沐轼出去挣钱？没有。” “姐今日跟你说一句实话，我那天被老莫家捆上火刑架的时候，你知道我心里有多么希望咱爹娘能出来给我撑腰吗？那日你也在家中，你知道逊哥儿头伤成了什么样子？逊哥儿才五岁，若是出了什么事你让我到下面如何同你姐夫交代！沐轼和沈昭不让你们来救我，那就是断了我们娘仨的生路，你觉得我还会同他们讲任何的情面吗？＂ 沐哲嘴唇动了动，哑着嗓子道：“姐，你也别怪娘，娘和爹也是身不由己。” 沐初晴冷笑：“身不由己，哲子，你知道这身不由已说出来有多么丢人，他们是长辈，还有你和初夏在，若真是想要来救我们一家四口，怎么会被沐轼和沈昭拦住，说到底还是娘和爹为了沐轼与沈昭，已经决定放弃我了。” 眼泪不争气地落下，这是原主在临死前最后的怨。 沐初晴笑笑，反问道：“哲子，你知道最后是谁救的我吗？是流寇，我的亲爹亲娘亲弟弟亲妹妹不来救我，是人人喊打，人人唾骂的流寇救了我。你让我如何不寒心，如何不同他们争这一口气！” “这口气我必须争，和爹争，和娘争，和哲子你还有初夏都要争！不然你让我如何咽的下这口气？” 沐初晴眼眶爆红，那种火焰焚身的绝望让刚刚穿越过来的她刻骨铭心，永生难忘。 时间或许可以治愈皮外伤，但是那些刻印在骨骼上的伤痕，只有死亡才能遗忘。 正文 第一百四十一章新院子中传来的动静 沐初晴的话让沐哲沉默了，沐哲之前从不知道，看似大喇喇、什么都不往心上放的沐初晴，居然在心底这么在乎亲人。 如果没有强烈而迫切的希望，那就永远都不会有坠入无尽黑暗谷底的绝望。 沐哲想到之前沐初晴被架上火刑架的场面，虽然他未曾亲眼看到，但是他又不是没有见过类似的情景。 早年东营村有一个四处勾搭别家男人的寡妇就是被架上火刑架活活烧死的，那年沐哲还小，还不懂得什么叫可怕，眼睁睁地看着一个活生生的人被烧成干尸，最后烧成一捧灰。 “姐，是哲子无能，是哲子的错……” 沐哲两行泪滚滚而落，他想到了很多东西，譬如当年他在外做工被人欺负之后，回到家中一向都是沐初晴给她上药，他的亲娘沐老太虽然会急得掉眼泪，但是并未真正做过什么实际的东西，就连伤药都是沐初晴靠着卖绣活从镇子上的药馆中买回来的，而不是用沐老爹所说的偏方。 沐初晴深吸一口气，大致调整了一下状态，将眼角的泪光抹去，笑道：“没事，这件事在姐肚子里憋得时间不短了，如今同你说出来，姐心里也好过一些。哲子，你要记住，有时候关系的疏远并非真的是因为故意疏远的那一方不想挽留这段关系了，而是因为一点一点日积月累起来的失望与伤害太多，早就将原有的那一些缘分和好感耗尽了。你早些睡吧，明日起来之后记得回咱们村跑跑，也在西营村跑跑。先试着收一收木头，若是收不齐的话还得去上大青山去伐木。” 莫封疆与苏格不在，沐初晴就将沐哲安排在了西屋中睡，她自己回了中屋。 睡梦中，突然听得轰隆一声，似有一道惊雷炸响在耳边，沐初晴瞬间被惊醒，摸额头上，已经是冷汗涔涔。 “娘，刚刚是什么声音？”莫子逊也在那声巨响中醒来。 沐初晴不确定地摇头，从窗户上看向外面，满目月朗星稀，连一片乌云都没有看到，更不用说打雷了。 侧着耳朵听了半晌，似乎是从后院盖房子的工地中传来的。 沐初晴心脏一抽，脑海中浮出一个可怕的想法，“该不会是那些东西又出来吧！不应该啊，他们就算出来也不会弄出这么大的声响来。” 沐初晴脑海中的那些东西，正是前几日被她用玉净瓶抓住的三只孤魂野鬼。 侧着耳朵听了半晌，悉悉索索的声音让沐初晴越发奇怪起来，这些声音听着不像是灵异事件弄出来的，倒像是盖房子的工人又回来盖房了。沐初晴不仅听到了铁锹的声音，似乎还有车轱辘的响声。 躺在炕上，沐初晴眨着眼犹豫了好一阵子，最后还是觉得放不下心来，穿着衣服准备去后面看看，玉净瓶拎在手中，始终觉得有点不大对镜，沐初晴将玉净瓶收了回去，将丹炉从淘宝空间中拿出来，掂了掂，还是觉得有点不放心。 纠结一番都没有纠结出一个自认为圆满的决定来，房屋后面的动静却是越来越大了。 沐初晴一咬牙，走出房门，目光停留在院子中，金毛吼正懒洋洋地躺在月光下，一身毛皮闪闪发光。 “小金子，跟我走！” 沐初晴眼睛一亮，她怎么将这只战斗力爆表的金毛吼给忘了？有金毛吼在，莫说是普通的贼人强盗，就是牛鬼蛇神都来了都没有压力的。 金毛吼是谁？ 南海观世音座下的第一坐骑啊！ 金毛吼懒洋洋地睁开眼睛，见沐初晴正眯着眼睛看向它，全身一个激灵，立马从地上跳起来，精神抖擞地朝院门跑去。 都不用沐初晴开院门，金毛吼跳起来将门栓往一旁用力一拨，院门就被打开了。 沐初晴又发现了异常情况：睡觉前她都会用顶门柱将院门顶住，怎么顶门柱不见了？ 扭头一看，顶门柱正被丢在院门旁的一处犄角旮旯里，还是平放着的。 沐初晴眉头皱的越来越紧，问题似乎闹大发了！ 在这个院子中住的所有人都知道，顶门柱一向都是立着放的，就连年纪最小的莫子岚开门都知道开门后要将顶门柱立在墙边。 定然是有人来过了！ 沐初晴突然觉得背后一阵冷风‘嗖嗖’地吹过，这时，走在沐初晴前面的金毛吼压低嗓子‘呜’了一声。 “蠢女人，那顶门柱是我弄到一边的，之前我听到你屋子后面有动静就出去看了，我看了没什么危险，这才没有喊醒你，谁知道你还是醒了。” 金毛吼双眼望向漫天星辰，无语地翻了一个白眼。 沐初晴脚步一顿，转身就要关门回屋睡觉，“你不早说，大晚上害我提心吊胆地跑一趟。哎，既然没事就回去睡觉，管后面发生了什么，明天再说。” 金毛吼正困得厉害，刚想说好，突然全身的金毛一抖，将耳朵贴在地上，过了好几息之后，呜咽着告诉沐初晴。 “还是别睡了，一会儿村子里会发生大事情，估计还会来找上你，你先去看看后面的动静，提醒他们一声，本来那件事就做的隐秘，可别等会儿一不小心弄得人尽皆知了。” 沐初晴一头雾水，这后面究竟发生了什么，听金毛吼说还听隐秘的。 好奇心早就将沐初晴的那点儿困意不知道驱赶到什么地方去了。 沐初晴小心翼翼地合上门，跟在金毛吼身后朝后面走去。 走的越近，那车轱辘声和铁锹声就听得越清楚，就是从沐初晴家刚盖到一半的院子中传出来的。 该死的，难道是来了偷砖和偷瓦的贼？ 钱可是穿在沐初晴筋上的命根子，一想到可能是后院进了贼，沐初晴就将金毛吼的那些话全都抛到脑后了。 从脚边捡起碎成两半的转头，沐初晴一边在心里给自己打气壮胆，一边提防着脚下的状况，避免被地上堆积的建材绊倒。 “呼……” 突然一个黑影在沐初晴面前闪过。 沐初晴全身的汗毛都紧张地竖了起来，感觉身后传来风声，想都没想就直接将砖头朝着身后丢了出去。 这周就要上架了，还在看书的姐姐妹妹们可以在书评区挥挥手吗？ 正文 第一百四十二章大青山里的暗道 沐初晴的运气不错，随手把砖头拍了出去，没想到竟然听到一声‘闷哼’，然后就是重物倒地的声音。 苏格觉得自己很冤枉，大半夜被莫封疆抓着不睡觉出来干活当监工也就算了，好不容易刚完工，他只是想出来透透气，然后摸进沐初晴家的灶房里看看有没有什么吃的可以垫吧两口，谁知道就看到一个黑影晃晃悠悠、鬼鬼祟祟地走进了沐初晴家新起的院子里。 这不，苏格正准备抓住这个鬼鬼祟祟准备来沐初晴家偷东西的人，好去找沐初晴讨赏呢，谁知那人这么卑鄙，一砖头拍过来，还是拍脸上，功夫再高也得跪啊！ 借着明晃晃的月光，沐初晴看着倒下去的那张熟悉的脸，明显一愣。 这不是苏格吗？ 大半夜的不睡觉跑到她家新起的院子中干啥来了？ 对于苏格这个人，沐初晴还是十分信任的。 沐初晴将苏格扶着坐了起来，疑惑问道：“苏格，你们这是做什么？” 苏格挠头，想要同沐初晴解释，可又怕被莫封疆说抢了莫封疆的功劳，嘿嘿一笑，鼓着嘴发出两声布谷鸟的叫声。 在沐初晴莫名其妙的目光中，灰头土脸的莫封疆飘然而至。 “三爷，你……” 沐初晴刚想问，就被莫封疆拽着手走进了已经盖好的烧炭坊。 烧炭坊在建的时候，沐初晴特意让人在石壁上掏了四个大洞出来，为的就是将来烧炭的时候不占据外面的位置，而且山体也能有效阻隔氧气进入，这样才能制出好炭来。 沐初晴没有想到莫封疆居然将她拉到了一个挖好的大洞中，黑咕隆咚的，莫封疆这是要干嘛？ 沐初晴心中开始紧张起来。 沿着大洞走了五六步，莫封疆将手按在石壁上，用力一扭，石洞的内壁居然‘咔咔咔’地打开了，‘哗哗哗’的水流声从那边传来。 沐初晴一愣，难道现在展示在她眼前的就是古代传说中的机关术？ 真是匪夷所思！ 莫封疆抓着沐初晴的胳膊继续往里走，走了约莫有五六步，突然咳嗽一声，松开抓着沐初晴的手，一点点烛光在石洞中亮了起来。 沐初晴终于得以看清楚了石洞内的精致，与前世旅游时看到的那些溶洞相仿，暗河之水淙淙流淌，河中似乎还有一些游鱼在嬉戏。 “这溶洞通往何处？你为何要将溶洞的另外一端出口设置在烧炭坊中。” 沐初晴想到了关键，本来她选择将烧炭坊挖在山壁上就是为了省事与安全，现在莫封疆突然给她来了这么一出，安全个毛线，日后这不就是让人家想来就来，想走就走吗？ 好吧！沐初晴不得不承认，就算她的新房院墙起的再高，种再多的拉拉草，也挡不住脚下有功夫的苏格与莫封疆。 “这处溶洞通往大青山后镇子上的一处别院，我和苏格平日就住在那里。瘟疫已经进入凉州城，恐怕不日县城就会遭殃，紧接着就是镇子上。大青山中的东营村与西营村平日里虽然出行困难，但是只要在溶洞口设下障碍，那身染疫症之人进不来，就可保这里平安无臾。” 莫封疆谈到疫症时，眸光微闪，其中不只有对疫症的恐惧与对流民的同情可怜，还有一种若隐若现的野心。 “这条山中巷道依托天然形成的地下暗河修建而成，危险极小，而且在容易发生巷道崩塌的地方我已经让苏格找人修缮加固过了。你今夜回去之后就将需要买的东西列出一个单子来，买多少你不用忧心，山中已经修好了储仓，我让苏格和手下人负责购买，乱世之中也可保你们一家不受饥荒困厄。” 听莫封疆说已经在山中修了储仓，沐初晴突然想到当日在清河源头进入的那片幻境，那处幻境似是一处与前世‘桃花源’相似的地方，说是人间仙境也不为过，换在后世那应当就是一个‘异次元’世界。 那清河源头的‘桃花源’不仅可以当成大仓库，还可以作为非常时期逃荒避难的场所，只是不方便向外人透露而已。 “这巷道中有没有支路可以通往清河源头？”沐初晴皱眉问莫封疆。 若是有的话，那她日后去那处‘桃花源’就方便了许多。虽然她们家住在大青山下，这一片也没有什么人来，但是西营村的有心之人不少，万一哪天被人跟在身后上了山，那消息多半就要泄露了，甚至她都可能被人当成妖怪给再一次送上火刑架。 莫封疆从袖筒中取出一张羊皮图卷来，手指在羊皮图卷上比划几下，指向一处小小的分支巷道，同沐初晴说道：“你说的应该是这处地方，清河的源头应该就是这处巨石堆。说来也怪，别的河流发源处一般都是地下暗河在地表寻到了出口，可这清河却像是凭空出现一般，翻遍整个大青山下面都看不到一条给清河供水的暗河，上天鬼斧神工，吾辈远不能及。你问这个作甚？” 沐初晴笑笑，若是她猜的没有错的话，那清河可是从‘桃花源’秘境中流出来的，莫封疆若是能找到清河的源头才怪。 不过沐初晴嘴上却不能这么说，而是故意打岔道，“你不是说要提议将通往镇子上的水路设下路障彻底封死吗？我家中又没有养猪养鸡鸭，日后想吃肉的时候可以让逊哥儿上山打些野味，就像那野猪一样，吃起来真肥。” 沐初晴随口瞎掰扯。 “是吗？可给我和苏格留了一口肉？”莫封疆定定地看着沐初晴亮闪闪的眼睛，幽幽地说道。 沐初晴感受到一股醋意从脚板底直冲脑门，全身打了一个寒颤，笑道：“自然留了，你可是我家的财神爷，怎么会不给你留，还有大半锅的卤肉呢，你和苏格放开了吃。” 莫封疆把羊皮图卷塞到沐初晴手里，面色恢复了正常，道：“这地图你先拿着，日后若是有事可以沿着我标注好的路线去镇子上找我，当然，我有事也会回这里找你。之前你那些防治瘟疫的药丸还有吗？若是有的话多给我一些，有不少弟兄们需要出去执行任务，我怕他们染上瘟疫。” “哟，你这么仁慈，还是第一次见。” 沐初晴嘴上不依不饶，将羊皮图卷收好之后，话锋一转，云淡风轻道：“防治瘟疫的药丸我手里攒下不少，明日准备好后你都拿去。另外这些日子我已经琢磨出了治愈瘟疫的药丸，手上也存了一些，明日你一并拿着，能救一条命算一条命吧。若是世道真不让人活，我们做再多的事情也是徒劳。” 有人说男主的戏份少，我是不是应该把三爷拿出来溜溜，和沐娘子发一波狗粮呀！ 正文 第一百四十三章莫封疆的傻样儿 莫封疆能从沐初晴这里得到防治瘟疫的灵药已经十分惊喜了，当初他与苏格亲自试验过防瘟灵丹的效果，得知沐初晴说的不假，早就在心中将沐初晴当成了医术通玄之辈，没想到今日沐初晴居然又给了他一个天大的惊喜！ 让那么多名医都束手无策的瘟疫，沐初晴一个生于偏僻荒野的妇道人家居然找到了克制之法，实乃天下人之福。 虽然莫封疆一心想要推翻昏君的统治，光复前朝，但是他每每看到那些家破人亡的场景就心痛不已。 上天不仁，对刚刚经历战火不久的百姓降下瘟疫，莫封疆有心却无力，如今听到沐初晴说已经配制出了可以治愈瘟疫的药丸，直接欢喜地将沐初晴抱了起来，在原地转了一圈又一圈。 “咚……” 莫封疆脚下一个不稳，朝暗河摔去，幸亏沐初晴眼疾手快，一把抓住溶洞壁上一根的钟乳，才没有同莫封疆一样掉进暗河中。 掉进暗河里的莫封疆非但没有丝毫的不悦，反而‘嗬嗬’地笑了起来，声音回荡在溶洞中，虽然低沉，却满含说不尽的畅快。 “瞧你那傻样儿……” 沐初晴撇了撇嘴，冲莫封疆翻一个白眼，“今晚我就将药丸准备好，明日下工后我将灵药送进这溶洞来，你让苏格天亮前去我门上走一趟，我将需要采买的东西都列在单子上，尽快买回来，也不用送到我家里去，就留在溶洞中就好，我自己安排。” 莫封疆撩起暗河中的一捧水朝沐初晴泼了过来，声音十分愉悦，“好，都听你的！” 沐初晴后退好几步，躲开莫封疆泼过来的水，骂道：“瞧你那傻样儿，不就是一些药丸吗？以后老娘拿出更多的东西来，看不吓死你！” 莫封疆也不还嘴，只是浸在暗河中不断地傻笑，气得沐初晴直跺脚，骂骂咧咧地回去了。 走出烧炭坊，沐初晴见金毛吼卧在月光下等她，心中对金毛吼的好感又增加了几分，喜笑颜开道：“小金子，走，回家睡觉去！” 沐初晴他们都已经吃过防瘟灵丹，那瘟疫是缠不上她们的，但是其他人就不一定了，比如人来人往的红豆阁，比如冯家村的瓷窑，沐初晴需要尽快去红豆阁将银钱拿出来，冯家村瓷窑的事情也需要另想办法安置。 瘟疫将至，最该做的是保全自己，伸出去挣钱的爪牙也不能太过锋芒，不然不小心触怒了某些手眼通天的大人物的利益，恐怕她会步了柳一刀的后尘，连平静日子都没得过。 “啊……” 凄厉的声音划破夜空，将刚进入院中的沐初晴吓出一声冷汗，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夜这么深了，怎么会有男子发出这种凄厉的哀嚎？ 金毛吼眼皮抬了抬，低声呜咽道：“怎么？你听不出来，这声音不就是来找你借五十两银子没借到，被你赶走的人吗？方才我就听到有人连夜进了你们村，想必就是来剁腿的。” 沐初晴心中一惊，那声音竟然是莫钱的！ 听那声音，定是莫钱的两条腿已经被人剁下来了。 想到那血腥的场面，饶是沐初晴如今胆量已经练得不错了，但是她仍被吓得不轻，站在地上哆嗦了好一阵子，感觉有些口渴，从玉净瓶中倒出观音水来灌了好几口，心情才稍微平复下来，强装镇定地走进中屋。 金毛吼见沐初晴已经懂得观音水的一些使用皮毛了，满意地点点头，跟在沐初晴的身后进了中屋。 沐初晴摇醒莫子逊，“逊哥儿，你且醒醒，那向莫四郎讨两条腿的人来了，娘之前听到了莫四郎的喊声，想必是腿已经没了，咱们娘俩过去看看。” 莫子逊睡眼惺忪地爬起来，疑惑道：“娘，你不是说莫四叔就算被锯了腿也是自找的吗？我们为什么要去救？” 沐初晴被莫子逊问得哑口无言，她虽然恨老莫家做的那些事，但是一想到好端端的一个人就这样被锯断两条腿，还是有些于心不忍。 “逊哥儿，那些人要锯断莫四郎的两条腿娘不管，但是那莫家老宅是你爹用血汗钱盖起来的房子，不能让那些流氓痞子污了你爹的心血，也不能莫四郎的脏血污了你爹为了盖那处房子流下的汗！” 初晴找到一个勉强还算能说得过去的借口，将鬼精鬼精的莫子逊糊弄了过去， 沐初晴给莫子逊穿好衣服时，整个院子的人都醒了。 沐哲走进中屋后，韩老太和韩老爹也相互搀扶着走了进来，韩强，韩刚和韩玉兰跟在最后面，见屋子中气氛一片凝重，沐哲疑问道：“姐，发生什么事了？我怎么听着村里刚才有人哭嚎呢？” 韩老太抹了一把额头上的虚汗，手心还有一些颤抖，“我们也听到了，晴丫头，你身上穿的衣裳这么齐整，是不是已经出去看了？” 沐初晴点头，“老莫家四郎的债主来讨债了，刚才听到的那声音，多半是讨债鬼来锯腿时莫四郎的哭嚎声。小姨小姨夫你们继续睡吧，哲子留下来帮我看一下孩子，我和逊哥儿过去一趟。” “让刚子，强子和哲子也跟你一块过去吧，我和你小姨夫还有月兰留下来给你看娃，你带着一个小娃过去万一被人欺负了、误伤了怎么办？”韩老太满脸都是担忧。 沐初晴笑笑，“没事，小姨别忘了逊哥儿可是能一个人打死一头野猪的，换了村里大汉，估计七八个人都不一定能打死一头野猪吧。逊哥儿的本事我这个做娘的清楚，厉害着呢！再说了，我虽然是一个分了家的寡妇，但是户籍一直都在西营村，而哲子和你们全是外来户，去管这些事情不太合适。” 说着说着，沐初晴一拍脑门，懊恼道：“瞧我这脑子，还没问你们户籍的事情呢！小姨小姨夫你们的户籍带了没，若是有落户在我们这里的打算的话，就同我说，趁着最近不算特别忙，我和里正说一声，帮你们把户籍在这里备了案，起码心里就安定了许多。日后要回老家时再迁回去，迁户籍也不是特别难，花点银子就把事办成了。” 狗粮来了，就问你们甜不甜！不甜我继续加糖！！ 正文 第一百四十四章我不是莫程 韩老爹和韩老太动了心，宁州府那边爆发了瘟疫，瘟疫什么时候过去都不知道，更别谈什么时候回乡了。 当初逃难路上背井离乡，接连听了不少关于老家那边被流寇放火烧杀掳掠的消息，恐怕回去也没有地方住了，还不如趁现在找个安稳的地方落脚下来。 但是迁户籍毕竟是一件大事，韩老太做不了主，还需要同韩老爹多商量商量利弊。毕竟老韩家祖祖辈辈的根都扎在宁州府，在韩老爹手中迁了户籍的话，按照迷信的说法，韩老爹将来咽气之后是要给老韩家的历代祖宗一个交代的。 沐初晴也知道这件事急不来，今日她只是提上一嘴，说完就匆匆带着莫子逊走了。 …… 韩老太和韩老爹坐在炕上，看着睡得迷迷糊糊的莫子谦和莫子岚，叹一口气，他们家若是也能有两个这么大的小娃该多好。 “孩子他爹，晴丫头的提议你觉得怎么样？我没意见，只要刚子强子和月兰在我身边，在哪里不是一个家，过两年刚子强子讨上媳妇，月兰也出嫁了，我心头的大石头就更放下了。” 韩老太给莫子谦掖了掖被子，眸中闪着一些憧憬。 韩老爹的反应比韩老太的预想中要爽利很多，“孩子他娘你觉得怎样好就怎样来，你看看咱家原来隔壁邻里的那些人，死的死，亡的亡，一家早就在瘟疫中散了。咱们一家能聚在一起不容易，身后之事我不在乎，你是孩子他娘，你和三个孩子高兴，我怎么都成！” 得到韩老爹的支持，韩老太放下心来，“那我明天就和晴丫头说说，咱们也都落户在这里吧！早就听二姐说凉州冬天的雪景很漂亮，可是我从来都没有见过，落户之后就年年都能看到了！” 说话间，韩老太的脸上居然浮现出一丝神往之色。 “只是怕是晴丫头要难做，壮山也过来做活儿，你说咱家落户了，你大姐一家怎么办？晴丫头说了，落户需要银钱打点，难不成咱们两家连落户的钱都让晴丫头出，我可没有这么厚的脸皮。还有就是落户之后怎么办？住宅地，耕地的问题都需要解决，这都不是一拍脑门就能办完的事啊！” 韩老爹看着站在地上的三个小后生，突然搓着手‘嘿嘿’一笑，“哲子我估摸着马上就要定亲了。若是速度快点，指不定腊八左右就能成了亲。刚子和强子要好好干活，爹看着你晴表姐是干大事的，一般的男人都比不上，干活的时候卖力些，眼力见儿都拿出来，早点挣钱也把房子盖了，媳妇娶回家，孩子也生下来，咱一家就算忙上个四五年也值当！” 韩老太见韩月兰一句话不说，坐在炕上就是一个劲儿的抿嘴笑个不停，揪着韩月兰的耳朵道：“你也好好跟着你晴表姐干，看看你晴表姐绣出来的图，再看看你的，自己心里清楚差距有多大！现在你晴表姐说发现一个赚钱的活计带着你做，你就好好跟着折腾，你看你晴表姐的层叠绣都快绣完了，你的东西才做了个开头，真丢老韩家的脸！” 韩月兰不依，“娘，我的小老虎最晚明日下午就能绣完了。绣图和做娃娃不一样，做娃娃的功夫都需要下在暗处，不像绣图一样出一份工就收一份果，等我明日绣好了塞上棉花你再看，包准让你欢喜的一晚上都睡不着觉。” …… 沐初晴同莫子逊出门走了几步，突然莫子逊脚步停了下来，朝着她们家原来住的那间茅草屋冷声喊道：“谁在屋里！” 沐初晴一愣，给金毛吼递了一个眼神，让金毛吼去看一下。 金毛吼连腿都不带走，只是侧身将耳朵贴在地上，过了几息的时间，金毛吼突然梗着脖子‘嗷呜’了一声。 “小金子，你抽什么风！大晚上的，别人家都睡着了！” 沐初晴骂了几句金毛吼，眉头拧成一个疙瘩。 金毛吼说茅草屋中的人是莫程。 关于莫程这个人，沐初晴一直都有些心疼，或许是因为莫程与莫三郎最为亲近的缘故，也或许是因为莫程和莫三郎一样老实……沐初晴可以对整个莫家老宅中的人都狠下心来，却偏偏对这个莫家老五狠不下心。 莫程真的很懂事，也是莫家老宅中仅有的一个与三房亲近的人。 沐初晴拉着莫子逊走到茅草屋前，推开茅草屋的门，见一个身影正蹲在炕上，将脸埋进了腿弯里。 月光下，莫程的肩膀簌簌颤抖，不用想也知道是在哭。 “老五……” 沐初晴喊了一声，不知道该如何同莫程说话。 当日莫程与老莫家决裂的时候沐初晴也在场，甚至说她还在这件事中起了推波助澜的作用。 起初沐初晴觉得她做的没有错，莫程的离开只会伤到偏心的莫老太和莫老爹，却忽略了一件事，在这件事中，不管有多少人受伤，最受伤的那个人永远都不会变，那就是莫程。 对于莫老太和莫老爹来说，莫程只是一个从小就不待见的孩子，哪怕是少了，也顶多就是每月少了一些银钱进口袋而已。 而对于孤身一人的莫程来说，从老莫家宗籍里除了名的他只剩下一个人了，这片天地间再没有属于他的一个家，一口热饭，万家灯火中再也没有一盏灯是为他而留。 莫程抬起头来，慌乱地擦了擦眼泪，同沐初晴打招呼，“三嫂，这么晚了你怎么还不睡。” 透过月光看到沐初晴身后跟着的莫子逊，莫程从袖筒中拿出一把精致的小匕首来，同莫子逊招手道：“逊哥儿，你过来，五叔知道你学武，在镇子上的时候见有人卖匕首，就给你也买了一把！你看看喜欢不喜欢。” 莫子逊接过匕首，手指在匕首的刀锋上弹了一下，高兴地点头，“谢谢五叔。” “老五，你有钱就该攒着，给逊哥儿买这些干啥？” 沐初晴说了这一句话后，突然意识到今晚似乎不是该说这个的时候，沉默两息时间，看着莫程，问道：“老五，刚刚我听着村里的喊声，应当是你四哥的喊声吧！你不去看看吗？我和逊哥儿准备过去，若是要去的话一起。” 莫程凄凉一笑，“我都不是老莫家的人了，还回去干什么？招人讨厌吗？三嫂你也回去吧，那些讨债的人来时我遇见了，都是带着家伙来的，不要伤到你和逊哥儿。” “莫程！”沐初晴见莫程的精神有些不太对，斥了一声。 莫程突然仰起头来，皎洁的白月光洒在脸上，“三嫂，我不叫莫程，我是自由户，名叫程无名，以后莫要喊混了。” 今日十更！答应大家的爆更终于来了，那些催更的老朋友如果还在的话，在书评区挥挥手好吗？新朋友也来挥挥手啊！让大东看到你们！！ 正文 第一百四十五章三郎莫问回来了？ 沐初晴见莫程情绪状态不对，皱了皱眉，决定将去莫家老宅的事情放到一边，先将莫程安置好再说。 “老五，你先到我家休息一晚上，我弟弟哲子也在，你就同他睡一晚吧，先将精神头缓过来，其他事情明日再说。” 莫程还想拒绝，可他那小胳膊怎能拧得过沐初晴的粗大腿，分分钟就被沐初晴连拖带拽地带回家了，也幸亏沐初晴家这边住的比较偏远，不然万一被人看到指不定怎么嚼舌根子。 沐初晴将莫程送进了西屋，让沐哲过去看着，自己钻进灶房中给莫程倒了大半碗热水，又加了一些观音水进去，最后又给莫程切了一盘卤肉端进西屋，多安慰开解了莫程几句，这才放心的带着莫子逊往莫家老宅去了。 …… 莫家老宅门口早就围满了人，虽然周边的邻里人家都是大晚上被莫钱的嚎叫声吵醒，但是眼看着莫家老宅门口围了这么多凶神恶煞的人，周边邻里那些吃瓜群众的睡意早就跑到九霄云外了。 在这样每日都平平淡淡的生活中，唯有八卦不可辜负。 围观的人群都不敢靠的太近，生怕那些人突然发怒将炮火隐到他们自己的身上，但是又想要听清楚莫家老宅中发生了什么，因此所有人都很纠结。 沐初晴拨开人群朝莫家老宅的大门走去，胳膊突然被人拽住，一看是沈大娘在给她递眼色，沐初晴便由着沈大娘将她拖拽出人群。 “沐娘子，你这是做什么？虽然你同老莫家已经撇清楚了关系，但是毕竟曾在一个锅中吃过饭，曾在一个屋檐下生活过，村里的其他人家来看看热闹就算了，你还是回去吧！不然惹来了风言风语，对你和三个孩子不好。”沈大娘十分好心地劝道。 在沐初晴来的时候就有人看到了沐初晴和莫子逊娘儿俩的身影，此刻也都朝着沐初晴这边聚了过来。 八卦驱使下，他们都想知道沐初晴来的目的。 难道这个沐娘子是来落井下石的？ 还是说这个沐娘子突然大发慈悲，来花钱帮助老莫家摆平事情了。 因为莫老太的性格得罪了太多人，在场的围观群众其实更期待沐初晴落井下石。 “沈大娘，你不用担心，我心里有分寸。刚刚三郎同我说话了，他说他放不下……” 沐初晴微眯着眼睛看向莫家老宅，阴测测的声音配合着秋夜的凉风，突然给围观群众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沈大娘心中一紧，“沐娘子，难道三郎回来了？”沈大娘口中的‘回来’，是说莫问给沐初晴托梦的意思。 沐初晴故作悲恸地点点头，声音哽咽凄怆道：“三郎叮嘱我，一定要好好看着他的心血，这房子是他当初干活儿挣钱盖得，可不能让乱七八糟的人脏污了，谁要是敢污了三郎的血汗，我就让谁站着走不出西营村！” 围观的群众连忙退后几步，主动给沐初晴和莫子逊娘儿俩让出一条路来。待沐初晴走后，围观群众才感觉身上稍微暖和了一点儿。 莫钱惹下的债主见沐初晴一个女人家和一个孩子要进门，拔出弯刀来就要拦路，凶神恶煞地冲沐初晴吼道：“从哪里来的小娘皮，要命的就快点滚，不然小心大爷的刺刀不长眼！” 沐初晴冷笑，爱咬人的狗不叫，这些嗷嗷叫的能有什么本事。 “逊哥儿，打，记得别要了命就行，给他们都放放血！” 沐初晴挪到一边，把位置和空地让给了莫子逊，脸上没有丝毫的担心。 莫子逊的本事是从朝廷都奈何不了的通缉犯手中学到的，就连整日刀口舔血的莫封疆和苏格都对莫子逊的一身本事赞不绝口。 若是莫子逊连这些假把式都打不过，那还练什么武，回家赚钱才是正道。 “嗨呀，这小娘皮也真有意思，让一个五六岁的奶娃娃来打，真是天大的笑话。奶娃娃，你断奶了没？晚上用不用你娘和你一个被窝睡觉啊？”一个大汉满脸猥琐地说道。 莫子逊脸色冷了下来，手腕翻过一个奇妙的弧度，莫程送给他的匕首从袖筒滑到手中，小腿委屈，猛地一蹬，一个空翻就将猥琐男子撩到在地上，手中的匕首寒光闪烁，仿佛在空中开出一朵银色与红色交织出现的花。 “睡你老母！”莫子逊爆粗口了。 其他男子见那猥琐大汉在莫子逊手里没有讨到好处，又被莫子逊那一手玩匕首的功夫震得不轻，纷纷收起轻视之心，那刀朝着莫子逊劈了过来。 围观人群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不过沐初晴却毫不在意。 只见莫子逊一个兔子打滚就躲过了劈下来的弯刀，脚步一扭便躲到了那偷袭之人身后，寒光闪烁，一朵妖艳的血花顿时在那男子背后绽放，皮开肉绽，那男子疼得刀都扔在一旁，只顾着满地打滚。 其他男子都被莫子逊狠辣的手段吓破了胆，双手握着弯刀横在胸前，双腿打颤，吓得连说话都不利索了，“你不是人，你是恶魔！” 也不怪这些空有其表的假把式说莫子逊是恶魔，没有人能够接受一个看起来根本无害的小孩突然变身成为冷峻杀手这种反差萌的画面。 莫子逊才懒得同这些人废话，匕首握在手中，眼睛看了一眼莫家老宅的墙，一个回旋空翻，脚尖点在莫家老宅的墙上疾走几步，凌厉的手刀落在那战战兢兢的男子脖颈上，一掌就将那男子打昏了过去。 见莫子逊朝他们看来，那些提刀男子连话都说不出来了，脚步连连后退，朝着莫家老宅中退去，一不留神没有注意到莫家老宅的木门槛，被绊倒摔了一个狗吃屎。 一个绊一个，本来就有些腿发软、连路都走不稳的‘讨债鬼’顿时就摔倒一大片。 “逊哥儿，一个都不要放过！”沐初晴脸色阴沉地说道。 莫子逊将白皙脸蛋上的鲜血抹掉，朝沐初晴点了点头，握着匕首朝那摔倒的男子走去，每走一步，嘴角僵硬的笑容就放大一分。 围观群众见莫子逊突然变成这个样子，吓得寒毛倒竖，压根不敢想象这么一个平日里看起来温和无害的孩子身体中居然拥有这么骇人的力量。刀起刀落间，从莫子逊眼中根本看不出丝毫的动摇与害怕，仿佛被他用匕首划过的根本就不是人命，而是低贱的草芥。 这沐娘子，究竟是怎么教孩子的？ 居然将这么小的一个孩子就教成这个样子，说是杀人不眨眼的恶魔都不为过！ 第二更到！ 正文 第一百四十六章有人要吃人！ 沐初晴不管身后那些惊诧与探究的目光，大步朝着莫家老宅内走去，有莫子逊的震慑在，那些‘讨债鬼’根本不敢有任何的小动作。 再说了，沐初晴身后还跟着一个实力深浅不知的金毛吼呢！ 面对这些弱鸡一样的对手，沐初晴根本就是所向披靡，无所畏惧。 沐初晴与莫子逊大步走进莫家老宅的大门，身后的围观群众顿时就炸开了锅。 反正现在也没有那些凶神恶煞的执刀大汉在，围观群众也就放开了胆子，跟随在沐初晴身后一窝蜂地涌进了莫家老宅的院子。 院子中。 莫钱瘫坐在地上，莫老太手中拿着一根捣衣杵，没有任何章法的挥舞着，身边围着好些个提刀男子，虎视眈眈地盯着莫钱的那条腿。 沐初晴进来时，其中一名蒙面男子正兴奋不已地尖着嗓门嚷嚷，“老大，快将这小子的腿给锯下来，田员外说人腿上的肉最补，今晚趁新鲜的拿回去还能换一百二十两银子呢！足够将这家伙欠我们的债收回来了！” 围观群众哗然，早先大家就听人说过战乱时候有钱人家靠着吃人活命的故事，但是没想到现在这个时候还有人吃人，还是要吃新鲜的！ 沐初晴也是初次听到这个消息，居然有人要吃人！ 身为一个从法制世界穿越过来的穿越人士，沐初晴虽然已经对这个兵荒马乱的古代有了心理准备，但是却没有想到现实这么鲜血淋漓。 沐初晴也不知道她为什么当初在莫钱和莫老爹、莫老太求她拿钱帮莫钱保命的时候，她能够坚决无比的拒绝，却在听到要给莫钱锯腿的人来之后，她心中会生出一丝同情与恻忍。 自问，沐初晴从来都不认为自己是一个同情心泛滥的人。 难道是观世音系统的缘故，那个系统居然能够潜移默化地改变她的想法？ 沐初晴后心生出一阵凉意，那种恐惧就像是自己的灵魂被什么东西悄悄控制了一样。 不是！ 一定不是！ “叮咚，一千份攻邪灵丹炼制完成，奖励观音的柳条枝已经发放，请沐淘妈查收！”观世音系统的提示音突然在沐初晴脑海中响起。 沐初晴愣了一下，炼丹炉一直都炼制攻邪灵丹，没想到一千份攻邪灵丹居然已经炼好了，还真是神速。 柳条枝握在手中，沐初晴只觉得一股奇妙的力量在周身窜来窜去，在那一瞬间，仿佛有很多东西都根植入体内般。 “那不是观世音系统潜移默化的控制！” “那只是我对鲜血的恐惧与对霸凌的排斥！” 沐初晴闭着眼睛，终于找到一个能够劝服自己的内心、将那种来自灵魂深处的恐惧压制下去的借口。 声音尖细的蒙面男子仍在一边喋喋不休，不断催促着为首的男子锯下莫钱的腿来带走，那尖细的声音似乎因为激动的缘故，居然带上了些许颤音，实在令人作呕！ 眼眸豁然睁开，沐初晴脸色一变，手中的柳条枝朝那满口污言秽语的蒙面男子抽去。 莫子逊也在沐初晴动手的刹那迅速出刀，母子二人冲入‘讨债鬼’中就是一顿开打。 沐初晴手中的柳条枝似是活过来一般，如同一条伺机而动的毒蛇，稍有不慎就会重重地将人咬上一口，顿时把人抽的皮开肉绽，血流不止。 更让人惊骇的是，沐初晴手中的柳条枝抽在为首男子锋利无比的长刀上，居然直接将长刀抽出了一个门牙大小的豁口。 为首男子捧着长刀，紧紧盯着黄豆粒大小的豁口，满脸都是不可置信！ 没有人比他心中更崩溃了，要知道这长刀可是用凉州府顶好的精铁铸造打制而成，平日里可以说是削铁如泥，没想到如今竟然折损在一条嫩绿色的柳条上。 “让你们仗势欺人！让你们仗势欺人！让你们仗势欺人！” 沐初晴似是着了魔一般，口中一直都重复着这一句话，柳条枝每一次扬起与落下，都会有一个‘讨债鬼’被打得哭爹喊娘，抱头鼠窜。 莫子逊手中的匕首更是越用越顺手，锋利的匕首根本没有专门去刺过任何人，每次都是在‘讨债鬼’身上不痛不痒地划上一道，等‘讨债鬼’们反应过来时，身上早已布满了大大小小的伤口，那些伤口都不怎么流血，但是却痛得那么逼真，仿佛是有什么东西要将皮肉全都扯开一般。 半柱香的时间不到，不可一世的‘讨债鬼’就全都倒在了地上，为首的男子想要挣扎着起身，手撑着钝刀刚站起一半不到，沐初晴手中的柳条枝就落在他的手上。 “啊……” 为首男子尖叫一声，断刀被他用力抛出手，朝着沐初晴站立的位置扎过来。 沐初晴冷笑着眯起眼睛，柳条枝用力一抽，直接将钝刀抽成了断刀。 两截断刃‘咵嚓’落在地上时，为首男子终于意识到他们碰上了惹不起的硬茬子，还是一个看起来人畜无害的硬茬子！ 为首的男子捂着手，就快要哭了。 此刻，他终于明白了什么叫‘扮猪吃老虎’。 面前这悍妇与童颜杀手的组合就是在扮猪吃老虎，不对，这扮的不是猪，是看起来比猪还要无害的小白兔。 “女侠，小少侠，不知小人在哪里得罪了你，让你今日这样动火。”为首男子连续试了好几次都无法站起来，不甘心地说道。 沐初晴笑笑，“得罪我的人不是你，是他。”沐初晴指向趴在地上的莫钱，眉头挑了挑，“若不是他大半夜的鬼嚎扰人清梦，我怎么会知道这里发生了什么。” 跪在地上的莫钱全身一个哆嗦，满脸恐惧地看向沐初晴，他在见到沐初晴暴揍这些来找他讨债的人时，还以为沐初晴念在往日的情分上来帮他的，没想到真正惹恼沐初晴的居然是他！ 原来沐初晴真正要教训的不是那些讨债的人，而是他莫钱！ 之前那些人只是沐初晴动手前的热身与开胃菜！ 为首男子一听，眼睛瞪得滚圆，感情他们是替人挨打受罪。顿时就在心里将沐初晴加诸在他们身上的痛苦全都算在了莫钱头上，心中恨不得将莫钱千刀万剐。 “女侠……”为首男子刚准备说话，就被沐初晴一计眼刀丢了过来，吓得腿都软了，连忙改口，“侠女……侠女，给弟兄们一个机会，弟兄们有很多种办法让他发不出声音来，比如将舌头剪掉，或者用烧红的烙铁塞到他嘴里，然后好好折磨他，帮侠女出了这口清梦被扰的恶气如何？” 莫老太一听为首男子的话，顿时白眼一翻，双腿僵直的朝后摔去。 第三更！姐姐妹妹们来书评区嗷一嗓子啊…………撒有哪啦！ 正文 第一百四十七章沐娘子‘下毒’ 在其他人看起来，沐初晴眼睛微微一亮，似乎是真的心动了。 那为首男子连忙趁热打铁，顾不上身上撕裂般的疼，挣扎着起身，朝莫钱爬去，双眸中满是浓郁到化不开的阴损与仇恨。 莫钱本能地想要躲开，但是他的那双虽然还没有被锯下来的腿却根本不听他的使唤，仿佛是柔软的面条般，用不上丝毫的力气，刚爬起来便又跌坐在地上，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面若死神的男子朝他走来。 为首男子生怕动作慢了会惹得沐初晴不高兴，刀起刀落，没有丝毫的拖泥带水。 “啊……” 莫钱尖叫一声，看着落在他鼻尖处的刀刃，不争气地吓尿了裤子。 沐初晴嘴角勾着冷笑，手中的柳条枝紧紧捆住为首男子的手腕，语气不疾不徐，“你真是好大的胆子，这房子是我亡夫用血汗一点一点挣钱盖起来的，今日你手下的走狗用血脏污了这房子的账我还没同你细细清算，你竟然还想用这狗东西的血来玷污我亡夫的血汗，该打！” 为首男子脊背一僵，看着缓缓朝他走来的沐初晴，急得都快哭出来了。 “让我动手教训人的是你，现在不让我动手的还是你，你这婆娘是不是疯了！”当然，迫于沐初晴武力值的‘淫威’，为首男子是打死也不敢将这话说出口的。 看着刀剑离自己的鼻子不过寸许之遥，那刀剑上的血刚好滴落在他的鼻头上，莫钱脸色煞白的跪倒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出气，不知道是不是应该庆幸那刀没有落下，可是这担惊受怕的日子何时才是个头。 沐初晴斜睨了一眼湿了裤裆的莫钱，一脚踹出，将莫钱踹到了安全的地方，语气中满是不屑，“呵呵，这就是老莫家的种，软蛋。” 莫老爹臊得满脸通红，但是他也看出了沐初晴这是在帮他们，不然莫钱的那两条腿根本不可能留住。 为首男子手足无措，赔笑道：“侠……女，今日弟兄们脏了侠女亡夫的血汗是弟兄们的不对，不知道侠女能不能高抬贵手，放弟兄们一条生路，弟兄们愿意用金银赎命！” “哦？” 一听‘金银’两个字，沐初晴顿时就来了兴趣，收起手中的柳条枝，饶有兴致地看向为首的男子。 “金银赎命，这倒是一个不错的选择，只是你觉得你这么多弟兄，得多少钱才能将命买回去？” 为首男子汗如雨下，心中一边想着人贩子市场上买人的价格，一边算着今日一共来了几个弟兄，可是四肢发达不到什么地方去，头脑却简单如白纸的他怎么能算出来一共需要多少钱，越算心中越是迷糊，冷汗早浸湿了残破的衣衫。 “莫钱，你欠了他们多少钱？”沐初晴看向面色惨白，倒在地上不断抽搐的莫钱问道。 莫钱全身一个哆嗦，竟然是被沐初晴这句话又给吓尿了，哭丧般答道：“五十两。” “哦，五十两，这可不是一笔小数目，那他们是要用你的几条腿来偿债啊？”沐初晴又问。 莫钱颤颤巍巍地伸出两根手指比划着，躺在地上不敢再作妖了。 沐初晴对莫钱的回答心满意足，数了数地上横七竖八躺着的讨债鬼，一共十三个，问为首男子道：“莫钱一个人两条腿就值五十两银子，你们今日共来了十三人，你算算我该收多少银子为好。” 沐初晴将手揣进袖筒里，一副看好戏的样子，实则从淘宝空间中拿出一粒河鲜丸来，捏在手中。 为首男子越算脑子越迷糊，十根手指掰来掰去就是算不出一个结果来，看得沐初晴都心烦了，出声同莫子逊道：“逊哥儿，你来算一下，这十三个人，每人收五十两银子的买腿钱，一共该收多少银子？” 莫子逊没有丝毫地犹豫，“娘，是六百五十两银子。” 沐初晴微微一笑，看来她这些日子给三个奶包子启蒙的数学还不错嘛，看这口算心算的能力，前世的她在莫子逊这个年龄连九九乘法表是什么东西都不知道呢，这一世三只奶包子的乘法已经玩得这么溜了。 “听清楚了没有，六百五十两银子，真不是一笔小数目呢！不过我也不是非要将人逼上死路的人，这样吧，你这两条腿我就不要银子了，收你六百两白银，三日之后送到我家，沿着清河一路走就是。那我没收的五十两银子就当我留给你的跑腿费，你说行不行？”沐初晴语气平淡地询问道。 为首男子哭丧着一张脸，他们拼死拼活一年也赚不到二百两银子，今日若是应下沐初晴的要求，那全部家当都得掏出来啊！ 沐初晴走到为首男子身旁，居高临下道：“你，抬起头来。” 为首男子诧异，突然间沐初晴手中的柳条枝就已经抽到了他的膝盖上，刚要哀嚎，却没想到一颗圆乎乎的东西就落进了他的嗓子眼里。 “今日你服下的是‘念奴娇’，从海外来的毒药，入口即化，毒药中的奴娇虫在三息内就会穿过你的肠胃进入心室，不断产卵，而奴娇虫的幼虫遇到新鲜的血液之后，会迅速成长，随着你体内血液的流动走遍你的全身每处，譬如脑髓，譬如男人最珍视的那东西……七日之后，奴娇虫的幼虫长成，若不服下解药，当日你就会享受到欲仙欲死的快乐。脑髓被一点一点吸干，骨髓被奴娇虫钻出孔洞来，‘嘶嘶’地吸着。” “听完我的这番话，你体内的奴娇虫卵已经在血脉中走了一圈了吧！” 沐初晴眨巴眨巴眼睛，走进老莫家的灶房拿出一个脏兮兮的陶碗来，看来莫玉走了，老莫家连个洗碗的人都找不到了。 沐初晴将碗放到为首男子的面前，“自己取血，让今日与你同来的‘讨债鬼’每人喝一口，然后我就放你们离去，三日之后带着六百两白银来找我拿解药，否则你们大可享受念奴娇的滋味。” 沐初晴起身，看着为首男子用断刃将大拇指划破，殷红的鲜血流进粗陶碗里，笑颜如花道：“对了，差点忘了告诉你们，念奴娇之毒可不致命，它会让你们好好活着，好好享受奴娇虫的伺候。” 这是第几更了？快来书评区告诉大东呀！！悄悄告诉你们，第四更！我是不是激动成制杖东了……………… 正文 第一百四十八章大程子与大橘子 大拇指上的血能有多少，为首男子放了大半碗之后，头晕眼花，手指上再也挤不出一滴血了，摇摇晃晃地看向沐初晴，大有一言不合就要将陶碗打翻在地的阵仗。 “侠女，你看这可够了？” 沐初晴故作惊诧，一脸无辜，“其实根本用不了这么多的，每人只要舔上一口就足够了，你怎么这么实诚，居然放出大半碗血来。” “真是的。” 沐初晴看起来是在替为首男子惋惜，实则说出来的每句话句句戳心：“你也是学武之人，手上流这么多血，差不多已经废了吧。哎，三日后你给我送钱的时候也记得要这么实诚，若是缺了少了，指不准解药我就忘记放在哪里，或者是想留下你的两条腿了。” 为首男子一噎，气得全身战栗，哆嗦个不停，差点一口气翻不过来噎死。“你这婆娘欺人太甚，但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我忍！”以上纯属为首男子的心理活动。 沐初晴打了一个哈欠，“你记住了，西营村不是你们这些人为所欲为的地方，若是让我再看到、听到一次，我将你们削去手足做成人彘！每人一口，喝完立马滚！” 那些讨债鬼喝下鲜血后，都真的滚了……躺在地上从老莫家门口一路抹黑滚到了清河边，鬼哭狼嚎地上了船才消停。 沐初晴见老莫家的事情已经弄完了，虽然一晚上折腾的不轻，但是保住了莫钱的两条腿，还让她意外收获了六百两银子，晚上这一趟出来的不亏。 “逊哥儿，我们回去吧！” 沐初晴拉着莫子逊回去了，留下一片惊掉下巴的围观群众。 “我的天，三郎媳妇这是怎么了？莫不是被那些脏东西附身了？怎么这么生猛！”一个碎嘴婆子惊讶不已。 另外一个碎嘴婆子附和道：“我看也是，之前三郎媳妇根本不是这样的，那柔柔弱弱的样子，就快被莫老太欺负死了，今天居然拿着一根鞭子就将那些拿刀的人打的哭爹喊娘，还讹了六百两银子！那是六百两银子啊！我们庄户人家辛苦种多少年耕地才能攒六百两银子！一辈子都不够吧！” 围观之人各怀鬼胎，但是这已经都与沐初晴没有关系了，只要这些人不来招惹她，她是不会主动去招惹别人的。 回到家中，韩老太一家正坐在中屋里，沐哲与莫程坐在西屋，看样子二人聊得还不错，莫程虽然仍面带愁苦，但是好歹不再如沐初晴刚见到时那般面如土色了。 韩老太问沐初晴为何去了这么久，沐初晴简单回答一下，没有细说就安顿韩老太一家回去睡觉了，她将莫子逊打发地睡着以后，见西屋的灯还亮着，转身进了西屋。 沐初晴给莫程准备的卤肉已经吃完了，沐哲和莫程年纪相仿，看似聊起来也挺投缘的，见沐初晴进来，莫程立马紧张地站起来，“三嫂，那边的事情怎么样了？” “没事，我都已经摆平了，莫钱的腿还在，就是受了一些惊吓。我在这儿写一个东西，写完就走，你们也别聊得太晚，明早起来还需要干活呢！” 沐初晴拿出一张纸来，提笔开始列单子，她写了一些能想到的果树、作物和动物，可能收集的难度不小，但是苏格若是能够都搜集回来，将来就算真的封了从村里通往镇子上的水路，她们一家人的生活也不是问题。 “老五，你去灶房倒一碗水来，三嫂有预防瘟疫的药丸，你一会儿记得喝水服下一颗。” 沐初晴拿出一枚防瘟灵丹来，交到莫程手上，一边列单子一边问道：“老五，你将来有什么打算？老宅那边的事情确实糟心，你能早点解脱也未必不是一件好事，不用整日都郁郁寡欢着，往后的路还长，你还需要成家娶媳妇生孩子呢，整日皱着眉头像是怎么一回事。” 莫程苦笑，“我这么一个一无所有的孤家寡人，哪还有姑娘愿意跟我。我准备明日就去镇子上找找活干，反正一身都是力气，总不会饿死，也顺便去看看我二姐，她自从那天走了之后就再也没有回去过，听人说我二姐是去了绣楼做了绣娘，但是我没见过，还是有些不放心，亲眼见了才好。” 沐初晴点头，看来莫程心中已经有了打算了，但还是忍不住开口劝道：“老五，若是你出去受委屈了，就来找三嫂，三嫂给哲子找了一些活计，现在只有我小姨家大儿子韩刚和哲子一起做，如果你要做的话也可以加入进来，两个人根本忙不开，三个人我都觉得需要雇人。你若是来帮三嫂的忙，三嫂肯定比用别人要放心，至于工钱你放心，你对三嫂和孩子的好三嫂心里清楚，定不会亏待了你。” 沐哲也帮腔道：“大程子，你要不考虑一下我姐的提议，用不了几天我姐的房子就盖好了，到时候我们就可以准备烧炭了，这些天刚好你和我一起去收木头，我表哥天天都跟着小姨夫在盖房子的工地上，没时间陪我去收木头，你要是和我一起去的话刚好搭个伴。” 沐初晴‘噗嗤’一下笑出生来，大橙子，这是什么称呼，还大橘子呢！ 莫程沉思一阵子后，点头应下，“那就谢谢三嫂和哲子了，我一定不偷懒。” 沐初晴的单子写完，看了三遍，确定没有需要补充的东西之后，将单子折好，安慰莫程道：“老五你什么样的品行嫂子知道，这才敢将活儿交给你，如果你和莫老四一样，你还指望我给你找活儿，你连我的门都别想进。夜深了，你们俩早点睡吧，明日我还有事需要你俩帮忙呢，是苦力活，养足精神，明天可别给我无精打采的。” …… 列好的单子捏在手中，沐初晴看着屋顶，想到之前柳条枝在手时身上的异状，眉头皱起，柳条枝朝着屋顶上甩去，也不知道柳条枝有没有捆住什么东西，沐初晴竟然被柳条枝‘嗖’地一下拉上了房顶，吓得她差点尖叫出来。 五更到！姐姐妹妹们撒花跳起来！！ 正文 第一百四十九章找你扛包 房顶上翘着二郎腿欣赏月光的苏格更是差点被突然捆住他腰间的柳条枝吓出心脏病来，那凉飕飕的一根细长细长的东西突然缠在腰上，任谁能不害怕。 沐初晴落在房顶上时，脚尖在房顶上点了好几次才堪堪站稳，突然感觉脚下软绵绵的一个东西，踩起来感觉不错，诧异地低头，目光刚好对上苏格那张皱成苦瓜的脸。 “啊，苏格，你一直都在我家房顶上啊，正好，我将单子给你，你快点去买吧！”沐初晴见苏格就躺在屋顶上，立马笑眯眯地讲的单子塞进了苏格的怀里，催促道：“你怎么还躺在房顶上不走，而且我看你脸色不大好，怎么还冒汗了，是不是身体有些不舒服？让我给你把个脉。” 沐初晴要给苏格把脉，找了好久却没有找到苏格的左手，疑惑道：“哎，苏格，你的左胳膊呢？你什么时候变成独臂大侠了？快点将左胳膊找回来，若是没有完全坏死的话我说不定还能帮你接上，你这种情况还是需要抢救一下的，不然就这样废掉有些可惜，买东西时找你拎东西都不能多拎一些了。” 苏格差点吐血，合着威武如他，在沐初晴手中就是一个负责跑腿采买外加拎包的，若是被他的那些老战友知道后，指不定会怎么笑话他。 沐初晴那么说当然是在同苏格开玩笑，不过黑灯瞎火的，她一时间还真找不到苏格的左胳膊在哪里。 苏格无力的动了动手指，沐初晴只觉得脚板底有什么东西在动，还以为是房顶上有什么大虫子，用力捻了一下之后迅速跳开，紧张兮兮地借着白月光看过来。 原来她踩着的东西是苏格的手。 沐初晴脸上划过一排尴尬地黑线，“苏格，对不起哈，为了补偿你，下次买东西就不找你拎包了。” 沐初晴心中又默默补充了一句，“找你扛包。” 打发走苏格，沐初晴回到中屋，躺在炕上瞪着眼睛开始做一天的生活小结，顺便将明日需要做的事情都在心底琢磨出一个大概来，省得明日忙起来就如同无头苍蝇一样，忙忙碌碌一天，最后却不知道忙活了个什么下场。 沐初晴最先想到的是今日那从天而降的六百两银子，虽然费了一些力气，但是比起路边白捡钱也难不道什么地方去。 平白得了六百两银子，而且看那些‘讨债鬼’的行事作风，那银子的来源多半也干净不到什么地方去，放在口袋中攒着始终不太妥当，沐初晴觉得还是早日花出去比较好。 沐初晴躺在炕上思来想去，这六百两银子也寻不到一个妥当的安排去处，不由得有些郁闷，钱少了不够花让人心塞，现在钱多了又因为不知道该怎么花让人心塞，难到她穿越成了一条心塞的命吗？ “按照莫三爷的意思，应当是要将东营村和西营村与世隔绝一段时间，直到瘟疫过去才会再次互通，为今之计只有多买地多开荒多盖房了，还要多囤一些粮食种子，到时候就算从外面买不进粮食来也好歹能不用担心吃饭的问题。” “行，那就这样定了，明日就同里正和杜老大说说，将买地开荒和盖房子的事情定下来，尽快将石料建材屯好，反正盖房子的人都是村里的，到时候就算与县城断绝联系之后也能将房子盖好。” 沐初晴躺在炕上自言自语了好一阵子之后，终于架不住排山倒海的睡意，昏昏沉沉地入睡了。 …… 这一晚上，有太多的人睡不着觉了。 苏格拿了沐初晴列出来的单子之后，一路摸进了烧炭坊，从密道中匆匆赶回镇子上的宅院，将单子给莫封疆过目之后，立马就派手下的人出去采买了。 对于苏格和那些负责采买的人说，这一晚上注定是马不停蹄的一个晚上，睡觉什么的太过奢侈，连想都不敢想。 而在老莫家，莫老爹在沐初晴走后就将周边邻里都劝回了家，关上大门开始一边与自己怄气一边收拾院子里被砸碎的东西，不知是想到了什么，老泪突然就吧嗒吧嗒地掉了下来。 莫老爹独自蹲在墙根下抹了好一阵子泪后，这才想到莫老太还瘫倒在地上，以莫老太受过伤的腰，哪能躺在这么凉的地上，连拖带拽地将莫老太挪回了屋中，莫老太的身子都是僵硬的，若非眼珠子还能转几下，嘴中‘叨叨叨’地说着一些旁人听不懂的话，莫老爹都快以为莫老太去了。 想到莫钱还半死不活的躺在院子里，莫老爹长出一口气，暗骂‘家门不幸’，却又只能无可奈何地将莫钱拖进屋子中。 莫钱受的惊吓不轻，莫老爹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只能去灶房里烧了一些水，一碗热水一碗热水的给莫老太和莫钱灌下去。 几碗热水下肚，莫老太终于缓过口气来，看着躺在她身边仿佛丢了魂的莫钱，一个劲儿的抹眼泪，嘴中絮絮叨叨地嘟囔着诸如‘都是娘害了你’一类的话。 “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赶紧找身衣服给四郎换上，你就闻不到那裤裆里的尿骚味吗？”莫老爹忙的烦了，训斥了莫老太几句后，坐在炕沿上开始大喘气。 莫老太见莫老爹脸色黑的厉害，平日里她还敢回怼莫老爹几句，今日却安分了，默默地从炕上爬起来，拖着酸痛难忍的腰身去莫钱的屋子里翻找衣服。 莫老爹看着炕上瞪着一双死鱼眼瞅着屋顶仿佛木头一样的莫钱，心中恼的厉害，一脚朝着莫钱踹了过去，骂骂咧咧道：“丢人现眼，败坏门风的东西！你和你娘就没有一个消停点的，老婆子，你眼睛瞎了啊，大丫头是个什么样的性子，好吃懒做，你不要命地在那个坑爹坑娘的无底洞身上砸钱，二丫头多顾家，挣来的钱不私藏体己银子，而是全都补贴了家用，五郎那么小就出去给人家上工挣钱，这俩孩子你不心疼，整日就心疼这祸害老莫家的废物。” 莫钱被莫老爹踹的哼哼了两声，又没有动静了。 第六更，六更……大东是不是有点话多，怀疑人生ing 正文 第一百五十章不能说的秘密 莫老爹越骂越来气，一脚朝着莫钱的大腿踹过去，没有掌握好力道，居然直接将莫钱一脚踹下了炕，轰隆一声，将蹲在门口抱着莫钱衣服痛哭的莫老太吓得不轻。 孩子就算做下的错事再多，当娘的心中怨归怨，但是那毕竟是自己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看莫钱今日被折腾成那个样子，莫老太早就心痛的无以复加了。 莫老爹坐在炕沿上愣了愣，冲躺在地上的莫钱喊道：“爬上来，自己爬上来！” 莫钱仿佛根本没有听到莫老爹说话，突然看着天花板‘呵呵呵’的笑起来，将手指伸入嘴里咬着指头，嘴中还嘟囔着，“大爷，下次来玩啊，只要钱够，想玩什么花样？钱倌倌都依你！”说话间，莫钱还含情脉脉地舔了一下手指。 莫老爹愣了，看着莫钱做出来的那等恶心的动作，差点将整个胃都呕出来。 莫钱的反应根本经不起任何的推敲与多想，莫老爹虽然一辈子都窝在自家门口的一亩三分地上，但是关于镇子上和县城里的那些花柳地方还是有所耳闻的。 贫穷人家实在活不下去了就将自己的儿女卖进那些花柳之地，好端端地女儿家沦为风尘中的可怜花，靠身体讨饭吃；男子不是卖给了人家做奴就是卖进了同样肮脏的地方成为小倌倌，专门伺候那些富贵人家得不到安慰的女人，甚至还伺候一些有特殊龌龊癖好的男人。 看莫钱的模样，还有莫钱那声‘钱倌倌都依你’的话，莫老爹的心坠入冰冷的万丈谷底，心中又气又恨，这一大家子是做了什么孽，好端端地一家人居然变成这个样子。 平日里一声不吭的五郎被偏心的老太婆逼得自己从宗籍中除了名；脾气虽然不好，但是一直都宅在家中伺候他和老太婆洗衣做饭的二丫头被逼得不知道去了哪里，下落不明，生死不知。 这一家子究竟是怎么了！ 莫老爹手中握着鞋拔子，跳下炕，一脚将莫钱踹的翻了一个面儿，坐在莫钱的腰上就是一顿猛抽。 “让你败坏门风！” “让你四处作妖！” “让你游手好闲！” 莫老爹越抽手上的劲儿越大，鞋拔子都被他用的变了形，莫钱的背上，腿上，屁股上，全都布满了鞋拔子印。 莫老太在外面听着声音不对劲，意识到屋内出问题了，硬着头皮走了进来，她从侧面刚好看到莫钱趴在地上傻笑的样子。 “他爹，你这是做什么？你要是想打死老四就先打死我！” 莫老太嚎了一声，将怀中抱着的莫钱的衣服扔到炕上，‘嗷’的一声就把莫老爹推开，紧紧将莫钱护在身下，痛哭流涕道：“他爹，三郎不是你的种，老五自己从宗籍里除了名，现在你留下的就剩下老四一只独苗，你若是将老四打死了，谁给你传宗接代，你不指望老四给你养老，我还指望将来有一天我死了能有几个后人给我扫墓呢！” 莫老爹被莫老太推了一个趔趄，后脑勺磕在炕沿上，眼神浑浊了刹那，又狠了下来，抓紧鞋拔子的手高高扬起，一鞋拔子抽在了莫老太的脸上。 “无知蠢妇，你看看你养的好儿子，什么德行。你问问他在外面都做了什么？”莫老爹气得厉害，一把将被鞋拔子抽懵的莫老太攘到一边，打莫钱用的力气更大了。 莫钱仿佛根本感受不到疼一样，只顾‘咯咯咯’的笑着，嘴中还重复着之前的那句话。 “大爷，下次来玩啊，只要钱够，想玩什么花样钱倌倌都依你！” “大爷，下次来玩啊，只要钱够，想玩什么花样钱倌倌都依你！” “大爷，下次来玩啊，只要钱够，想玩什么花样钱倌倌都依你！” …… 这句话如同杀人的魔咒般，萦绕在莫老太和莫老爹的耳旁，将二人可吓得不轻。 莫老太脸色惨白，嘴唇都抖得闭不上了，等莫老爹打累了，这才颤颤巍巍地走到莫钱身边，撩开莫钱的衣服，看着背上那青紫的伤痕，眼泪‘吧嗒吧嗒’的往下落，这下她终于能合上嘴了。 死死地抿着唇，莫老太想要碰一下莫钱的背，却又不知道双手该怎么放，两手悬在空中落也不是，收也不是，抖个不停。 莫老爹将鞋拔子往墙上一摔，爬回炕上吭哧吭哧地喘气，眸中的光芒越来越晦暗，眼珠子都发了白，软软地靠着墙躺下了。 莫老太最终还是硬撑着将莫钱的裤子脱下来，看着那屁股上高高肿起的那硬成深紫色的一个大疙瘩，又看到前面那将莫钱的尊严锁起来的铁锁，以及那已经畸形的……莫老太颤抖着双手碰了一下，她突然懂了莫老爹为何那样生气。 莫老太想要帮莫钱将铁锁拿下来，但是弄了好几次都不成功，反倒将莫钱弄疼了好几次。 无计可施的莫老太只能含泪用麻巾蘸了热水给莫钱擦起干净身子，把干净的衣服换上，连拖带拽终于把莫钱弄上了炕，见莫老爹已经睡下了，抹去眼角的泪，拿了两床被子给莫老爹和莫钱盖上，根本没有注意到莫老爹的状态。 莫老爹脸色青紫，嘴唇淤成了紫红色，呼吸一下粗一下轻，莫老太睡在莫老爹身旁，听了一阵子，终于意识到莫老爹的不对劲。 将手指探到莫老爹鼻翼下，莫老太脸色大变，连忙用力推莫老爹，“孩子他爹，他爹，孩子他爹，你醒醒！你可不能出问题啊，你若是出了问题，可留下我和老四怎么活？孩子他爹！” …… 周围的邻里刚回去睡下，大多数人家还躺在被窝中八卦老莫家的事情呢，突然就听到莫老太撕心裂肺的哭嚎声，反正睡意全无，索性又全都穿上衣服跑了出来。 这老莫家一天天的真有意思，别人家都是安安稳稳的过日子，就这老莫家整天乌烟瘴气的，日子过得和打仗一样。 原以为老莫家‘白天唱一出，晚上唱一出’也就够了，谁知道晚上竟然唱了两出戏，前半夜一出，后半夜也不消停，还补了一出！ 七更嘤嘤嘤嘤…… 正文 第一百五十一章你这样的人活该断子绝孙！ 莫老太见不论她怎么摇晃莫老爹，莫老爹都没有任何反应，只能干嚎着跑出去找人，一开门就看到一大群人呼啦地围了过来，差点被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 眼神扫过围观的人，见没有之前那些‘讨债鬼’，莫老太放下心来，眼神扫过人群，看到一个平时与莫程关系还不错的后生，就仿佛抓到一根救命稻草般，拉着那后生的胳膊哀嚎道：“大山，你和老五关系最好，婶子知道你是一个好孩子。现在老五不在家，你莫大伯病倒了，我看着出气多，进气少了，你帮婶子去东营村跑一趟吧！” 王大山对莫老太的印象一点都不好，但是看在莫程的面子上，只能咬牙答应了下来，不过他可没有同莫老太打包票，毕竟莫老太这人心思与一般妇人的心思不一样，心眼早就偏到大青山那边去了。 “好，但是莫婶子，丑话我先说在前面，东营村的老村医年纪也大了，我只答应你尽力去请，能不能请来我可不敢打包票。”王大山讷讷地说道。 走投无路的莫老太根本没有办法拒绝，毕竟从现在这种情况看，除了王大山愿意帮他们一家之外，真的找不到别人帮忙了，而且王大山还是看在那个不要爹娘的白眼狼面子上才帮的。 王大山拔腿要走，王大山的媳妇顿时就不乐意了，“大山，黑灯瞎火的你干什么去？老村医都多大的年纪了，白天去找人家看病不行吗？大晚上也不让人睡觉，万一将老村医喊得急了缓了，走路上摔倒了受寒了，这事究竟是老莫家负责还是咱家负责！你做人不能这么没心眼，你看在莫老五的面子上帮助老莫家，可是你知道就是这莫老太将与你关系最好的兄弟赶出家门的吗？” 王大山愣了一愣，觉得他媳妇说的很对，有些犹豫。 莫老太急了，“大山，你就帮婶子一把，婶子实在想不到别的办法了，若是连你都不帮婶子，你莫大伯今天恐怕就要去了！你就算不待见婶子，那你也念着当年你莫大伯拿着婶子刚烧出来的烙饼给你吃的份上去喊一下老村医吧！老村医身子硬朗着呢，肯定不会出什么事情的。就算真出了什么事情，周边邻里这么多，婶子还能赖掉不成？” 听着莫老太的话，一个早就同莫老太不对付的老太太开口了，“莫老太，那烙饼的事情你也好意思提。当时大山才豆丁大小，莫老头拿了不到巴掌大一块，就被你絮絮叨叨说了半个月，你说的不烦我们听的都烦了！还有周边邻里多了你就不赖？三郎当初给你们盖房子的时候你是怎么承诺三郎和三房媳妇的？” 那老太太骂人的气势十分足，直接将多年来与莫老太掐架练出来的战斗力都单方面发泄了出来，“当初你和莫老头承诺三郎和三房的时候我们都在旁边听着呢！说的比唱的都好听，结果呢？房子盖好之后，三房统共住了没有两个月就被你们寻个由头支出去了，你们住着人家辛辛苦苦攒钱盖得房子，让人家住着茅草屋，三郎的钱都被你们套走了，连人家过冬的衣物被褥和粮食都不放过，我说怎么那么狠心呢，原来三郎根本就不是老莫家的种！黑心肝的，你们也不怕下了地狱遭报应，出门就被雷劈死！” 莫老太根本没有时间同这个老冤家对骂扯皮，屋中的莫老爹和莫钱还没人看着呢，转身就要回屋继续照料，那老太太却以为莫老太是怕了她，骂的更有力气了，“五郎为老莫家怎么做的，四邻都看在眼里，你们又是怎么对五郎的？别以为那天我没去看就不知道，我告诉你，你这样偏心的人就活该断子绝孙！” 刚开始那老太太骂人的话都骂进了众人的心坎里，有不少人都支持那老太太接着骂，可是当老太太骂道‘断子绝孙’的时候，村里人又觉得于心不忍了。 村中人就是这样，平日里看不惯归看不惯，但是鲜少有人会真真地诅咒谁家倒霉，或者是咒骂谁家断子绝孙，那老太太骂人的话显然是触到了村里人的底线，之前给她帮腔骂莫老太的人都噤了声，不想在这张嘴上损阴德。 莫老太回过头看了一眼王大山，突然笑了，“大山，婶子做的不是人，你就看在这么多年老邻家的份上帮帮婶子和你莫大伯，不然你莫大伯真的挺不过今晚，算婶子求你了。”莫老太作势就要往地上跪。 老实巴交的王大山哪能让莫老太真的跪下啊，一把将她媳妇扯住他胳膊的手拉开，拔腿就往东营村的方向跑，一边跑一边道：“婶子，你不用跪。你若跪了我，日后让我见面如何与莫程见面说话。” 听听人家，到最后想的还是那个不认爹娘的白眼狼。 莫老太只感觉村里人的眼刀子就仿佛一个接一个的巴掌印，冷冷地拍在了她的脸上。 莫老太的那个老冤家、老对头还在变着花样的地咒骂着，莫老太深吸几口气，感觉肺都快气炸了，抓起地上的一块半砖来，用力朝着老冤家老对头的那种喋喋不休的嘴上砸去。 “啊……” 莫老太腰上受了伤，力气根本就用不上，之前被她蓄满力扔出去的半砖没有砸到她那老对头的嘴上，而是砸到了脚背上，饶是如此，那老对头都被砸的不轻，捂着脚背，痛的嗷嗷叫。 “张婆子我告诉你，你要是再敢在我家门口瞎叫唤，小心我找根绳子把你拴在我家门口！”莫老太缓过神来，心里有一些害怕，万一刚才那半砖砸中了，张婆子定然当场就没命了，到时候她估计也要偿命。 狠狠地吸了两口气，莫老太的眼睛中闪过一丝庆幸，不管之前有多么凶险，反正现在张婆子又没事。 莫老太从地上站了起来，手中还拎着剩下的一块半砖，面色如常，“各位老邻家都回去睡觉吧，今天老莫家的家丑让大家看了笑话，还希望大家睡一觉就都忘了，不然日后若是撕破了脸，对所有人都不好看。今天我家老头子若是能够熬过去，那明日我定然挨门挨户的上门道谢；若是老头子熬不过去了，白事宴还需要各位老邻家帮衬着。” 第八更！ 正文 第一百五十二章胳膊肘往外拐！ 众多熟知莫老太的人都被莫老太的语气惊出一身冷汗来，这莫老太是受了什么刺激还是吃错什么药了？怎么突然说话有礼貌了，听起来还怪难受的。 还是那个四处骂骂咧咧，语气暴躁的莫老太来得更真实一些。 莫老太说完这番话就直接转身回去了，留下一地面面相觑，不知道莫老太吃错什么药的围观群众。 那些人站在原地愣了一会儿后，大多数人见没什么热闹就也各回各家安生睡觉去了，只留下少数几个平日里和莫老太关系还算不错的人留下，看老莫家有没有什么事需要帮助。 “莫家婶子，三郎媳妇就懂得医术，你怎么不去找他呢？而且我听村里的王家嫂子说，三郎媳妇的医术可是镇子上的医馆坐堂大夫都赞不绝口的。”说话的小妇人是与莫玉关系不错的，平日里为人处世一点都不抠，家中有什么时令菜蔬也舍得给老莫家，因此莫老太与她的关系也还算过得去。 莫老太凄惨一笑，“三房早就分了出去，再说今天沐娘子已经帮四郎保住了两条腿，还免去了我们家五十两银子的赌债，我怎么能现在再去麻烦人家。再说了，我哪里有那个脸啊……” 听莫老太这么说，其他人都不说话了，莫家老宅与三房之间的关系太复杂，外人不管说什么都是错，个中弯弯绕绕还是少去掺和的好，不论偏袒了哪一家都是得罪人的事。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莫老太坐在炕头上一直悄悄掉眼泪，看得那几名留下的妇人也跟着纠结不已。 眼瞧着莫老爹就剩下最后一口气翻不过来就要伸腿瞪眼的时候，王大山终于将睡得迷迷糊糊的老村医请来了。 老村医发须都是乱糟糟的，腰间背着一个小药箱，站到地上只是问了一句‘病人在哪’就开始准备东西。 莫老太给老村医腾开地方，抹了一把泪，看老村医皱眉给莫老爹诊脉。 这一诊脉，足足诊了半柱香的功夫。 诊完脉之后，老村医捻着胡子长叹一声，道：“哎，老莫头是头部受了重击，头骨里产生了淤血，日后可要瘫上一段时间了。你们好生照料着，再活个十年八年不是问题，若是照料的不好了，年关都恐怕过不了。” 见老村医既没有施针也没有开药方，莫老太急了，“老村医，吃药能治好吗？若是吃药能治好的话还请您开药方。只要老头子身上的病能治得好，不管多少钱的药都行。” 老村医摇头，“莫老头是淤血压住了脑部精气，就算开药也只能开一些活血化瘀的药石，不仅价格不菲，而且那些药石多是针对体内五脏六腑的，对于头里面的毛病，效果微乎其微。” 将打开的医药箱收拾好，老村医叮嘱道：“莫老头只是瘫在了炕上不能下地，但是心里却是明白的，没有傻掉，只是说话可能也会不利索了，尽量不要做让他生气动怒的事情，一旦血冲上了头，那就真的是回天乏术了。好好将养着吧！” 莫老太将老村医送出了门外，本来是想习惯性的喊莫程来送送老村医，头已经扭了过去，见莫程那间屋子的灯是灭的，这才想到莫程已经不是老莫家的孩子了，无奈地叹一口气，“老村医，家中进来关系复杂，恐怕没人能送你，等过些日子我老婆子亲自带东西去登门感谢。” “用不着，用不着。” 老村医摆摆手，“我儿子就在外面等着呢，夜深了，你回去伺候老莫头吧，记得千万不能生气动怒，若是不慎惹得他生气动怒了，那立马看眼眶，若是眼眶还是正常的颜色，那根本无需找我，老姜汤熬浓一些喝上一碗就好了，若是眼眶青了，那就算把我喊来也没用，趁早准备后事。而且现在莫老头的这种情况，我建议寿衣棺材什么都应该早点准备好了，毕竟这种事情太无常，谁都说不定。” 莫老太的笑容僵了僵，连连点头应下，将老村医送出了院门，不着痕迹地抹了一把眼泪，含笑将那些留在屋子里陪她的婆子媳妇都送出了门。 关上院门的刹那，莫老太精神有些恍惚，背靠在院门上，仿佛是被人抽去了一身力气般，缓了好几口气才慢慢有了力气，扶着墙一小步一小步挪进了屋子里。 这个家差不多已经倒了，她一定不能倒，不然整个莫家老宅就都垮掉了。 …… 第二天，沐初晴醒来的时间比较晚，韩月兰已经做好了早饭，沐哲与莫程看样子刚从大青山上下来，院子中放着一根直溜的果木，大约有木桶粗细，看木材的成色与品质都相当不错。 “你们这是上山去了？”沐初晴一边洗脸一边问道， 沐哲兴奋地点点头，开始给沐初晴讲他和莫程一大早在山上伐木的事情，比如遇到一窝野鸡啦，看到两只野兔子啦，沐初晴对这些东西的兴趣不大，倒是莫子谦和莫子岚听得津津有味，小眼神中的光芒，那叫一个跃跃欲试。 沐初晴的目光敏锐的捕捉到了韩月兰那略微怪异的神色，自从沐哲和莫程回来之后，韩月兰那叫一个失魂落魄，烧水烧的把手烫了，给灶火里添柴结果将柴火添到了碗柜里。 而且沐初晴还发现，韩月兰的眼神总是悄悄地往莫程身上瞄，而莫程似乎也发现了这一点，耳根微红，刻意往韩月兰看不到的地方躲，连劈柴的木头墩都被莫程挪了好远的距离。 沐初晴贼兮兮的凑到韩老太耳边，同韩老太嘀咕了几声，韩老太的眼神顿时亮了起来。 “晴丫头，这个小伙子我看着不错，不过小姨只是见了人家两面，对人品、家境什么都不太了解，你帮小姨把把关。” 韩老太的目光在莫程和韩月兰之间毫不保留的飞来飞去，莫程劈柴时将头低得更厉害了，韩月兰也发现了沐初晴正在和韩老太看着她一脸不怀好意的嘀嘀咕咕，脸颊上顿时飞上老片红云。 “哎哟……” 莫程头低的太厉害，劈成两半的柴火突然溅落在他的头上，砸出一个大包来。 韩月兰心跳都随着莫程的这一声痛呼停止了，连灶上烧着的水都顾不上了，撒腿就跑到莫程身边，紧张兮兮道：“你没事吧，需要我叫我表姐来给你看看吗？我表姐医术很好的！” 得，这还没有出嫁就已经胳膊肘往外拐了。 好吧，其实也不算往外拐，两边都算是亲戚，顶多就是算从这边拐出来，然后拐到了另外一边去。 倒数第二更！平复心态，把这本书的成绩就交给看书的小姐姐们了！ 正文 第一百五十三章盖盖房，买买地 沐初晴给莫程把了一个脉，见莫程没有任何的问题，无语地扭过头，问韩月兰，“月兰，你知道什么叫做关心则乱吗？” 韩月兰听着沐初晴的话，俏脸一红，本想向韩老太求助，却见韩老太一脸‘我对你眼光很满意’的表情，默默地低下头，红着脸进灶房继续忙活去了。 “小姨，依我看呀，顺其自然就好了。” 后面盖房子的人已经陆陆续续地来了，沐初晴准备同杜老大说一声这六百两银子如何花费的问题，便没有再打趣调笑韩月兰，只是高声喊了一嗓子之后就施施然地出门去了。 莫程眸中满是复杂地看了一眼灶房的方向，劈柴的动作更加用力了。 …… 杜老大正混在一群人中间干得热火朝天，见沐初晴过来了，连手上的两手黄泥都顾不上洗就走了过来，他还以为沐初晴过来是问工期的，主动开口解释道：“沐娘子，这房子我估摸着最迟五天，最快三天就能完工了，你也是时候准备木匠活儿，地龙和墙暖明天就都会装进去，然后将墙封死就准备上梁了。依你看上梁要不要宴请一下村里人？” 若不是杜老大提醒上梁的事情，沐初晴差点忘了这么一回事。 沐初晴脸色微红，“哎呀，你瞧我这脑子，连房梁木都还没有准备呢！房梁最快明天，最晚后天我一定弄回来，杜大叔不用担心，房子怎么好怎么盖，你可一定要帮我盯妥当了。” 杜老大憨厚一笑，“天天看你忙得脚不沾地，房梁的事情我早就让人准备好了。房梁木是我差了几个村里选房梁的好手去大青山伐的，你放心用着，绝对没问题。不过伐木的工钱我可是算在你给的盖房子的银钱中了。” “哦，原来是这样，那就谢过杜大叔了。” 沐初晴朝杜老大服了服身，道明今天早上来找杜老大的来意。 “杜大叔，我家人口比较多，我想着多起几间和我这房子一样的宅子，一切都按照我这样的来，不过是其他的宅子最后面就不用盖烧炭坊了，而是建成普通的作坊模样就行。从我家宅子往东是清河不能盖，那就一路沿着大青山往西盖，反正都是空地，我一会儿去找里正沈伯将地买下来，你这两天顺便帮我张罗着购买石料建材的事儿，一次性买齐全了，进我们村需要走水路不容易，一次性买齐全省得日后再操这个心。” 杜老大惊得长大了嘴巴，在他眼中，沐初晴就算再有钱，在盖这么阔绰的大房子之后也花的差不多了，没想到沐初晴还要盖，而且听沐初晴的语气，似乎盖得还不止一间。 “沐娘子，我能问一下，你一共需要盖几处吗？你可要知道你这一处院子下来，从买地开始，到石料建材，到最后的装修陈设，还有盖房子工人的薪资，需要一百八十两到二百两，这钱就是放在镇子上都能买一处不错的院子了。放在西营村这样偏僻的地方不值当啊！”杜老大皱着眉头劝道。 杜老大不明白为什么一般人家挤破脑袋都想从村里移到镇子上、县城里去住，而沐初晴有这个条件，却偏偏要和西营村这么一个偏僻的地方死磕。 沐初晴想了想，一处院子二百两打住，那六百两刚好够再起三处院子的，伸出三根手指，道：“杜大叔我心里有数，就再起三处这样的院子吧，你做一下准备，后天下工的时候我把盖那三处院子的钱给你拿过来，你就张罗着买东西吧，人手不够的话就再找一些，但是有一个条件，那就是宁缺毋滥。油皮一样混工钱的人我可不要，花钱是请他们来干活盖房子的，而不是让他们来养老的。” 杜老大听沐初晴说后天下午就要将钱拿过来，知道沐初晴是下定决心了，也就不再阻拦。沐初晴将五处院子都交给了他盖，他和他手下一起盖房子的泥瓦工人们这个冬天都不用担心有没有活计干的事情了。 而且杜老大知道，沐初晴对他比较相信，对泥瓦工人们的态度也不错，根本不会因为她自己是东家就提各种要求，而是直接将拍板决定的大权交给了他。 这是一份多么难得的信任，这样的东家杜老大愿意伺候，盖房子的时候也愿意用心。 这段日子，杜老大已经将沐初晴家的房子当成自己家的房子一样精细地盖了。 能在冬月前将沐初晴家剩下的四处院子都盖完，那所有参与盖房子的泥瓦工能够挣一大笔钱，等到腊月里下雪就不用冻得哆哆嗦嗦还出来找活儿干了。 就算在家里闲上一个腊月和明年的一个正月，在沐初晴家赚的钱都足够他们过一个物资丰盈的好年。 “行，我看你已经下定决心了，也不用等到你把钱给我之后再去买石料，之前你说要给你弟盖房子时，我已经算好了各种建材，让卖家直接将东西送过来，明日我再同他们说上一声，让他们准备准备，剩下三处院子需要的石料和建材也都按照上一次说的来就行，让他们直接将东西送到你家，到时候你将钱给他们就好了。” 杜老大也是一个爽利人，见沐初晴不和他作假，他也没心思去做哪些背地里坑骗人的勾当，当下就大大方方，十分利索地将沐初晴的要求应了下来。 沐初晴心满意足地回家中吃饭去了，心里一直琢磨着去里正沈伯家将大青山下那片空地买下来的事情，韩老太喊了她很多声都没有听到。 “娘，三老姨喊你。” 莫子岚扯了扯沐初晴的袖子，这才将沐初晴扯回神来。 沐初晴一愣，“啊？小姨，你刚刚喊我？我正在琢磨买地盖房的事情呢，有些走神，没有听到。” 韩老太给沐初晴面前的菜碟子里夹了一筷子咸菜，“我见你吃饭只顾着往嘴里扒稀粥就知道你定是走神了，小姨是想同你说一声，昨天晚上我和你小姨夫商量过了，老家那里遭了灾，死了人，都不想回去了。你昨天提醒的对，就先在你们村落了户吧，不然强子刚子和月兰的户籍不在这儿，日后写了婚书衙门都不收。” 十更奉上，明天再来十更！ 正文 第一百五十四章沐初晴的生意经 韩刚和韩强一听韩老太张口又是他们的婚事，闷头扒饭，不敢接韩老太的话茬。 韩月兰就没有韩刚和韩强的那个觉悟了，咬牙切齿地给韩老太碗里放了一个馒头，“娘，吃饭的时候说什么婚书的事，我和我哥都不着急，想那么远，你脑子不嫌累吗？” 韩老太撇撇嘴，问沐初晴，“晴丫头，你觉得这丫头是不着急的样子吗？” 沐初晴还没有回答，一直都闷头吃饭不说话的莫子谦突然放下筷子看向韩月兰，冷不丁来了一句，“心口不一。” 韩月兰一脸呆滞：“……” 全桌爆笑。 哎，莫子谦这腹黑的性格究竟是遗传了谁？ 沐初晴觉得她说话没有莫子谦这么噎人啊……难道原主的亡夫三郎莫问说话就是这样？ 沐初晴想了很久都没有想明白，索性就不再去细想了，想多了也想不通，反而弄的头疼，那才是真的想不开。 …… “哲子，你快点吃饭，吃完和我去一趟里正家。” 沐初晴想到今日要盖的房子有沐哲的一间，便想着将沐哲也拉上，一是给沐哲和沈巧兰故意制造一个见面的机会，第二就是给里正沈伯和沈大娘吃个定心丸，她沐初晴承诺给弟弟盖房子的事绝对不是随口一说，而是马上就要付诸行动的，你们家趁早打消了各种疑虑。 沐哲夹菜的动作一滞，嘴中嚼饭的动作僵住，犹豫道：“姐，我就不用去了吧，一会儿我还要和大程子去山上看木头，若是有中意的就伐一些回来准备着，等你的院子完工了就去试着烧炭呢，你不是说烧炭特别赚钱吗？我想早点赚钱将你给我盖房子的钱还你。” 听沐哲这么说，韩刚和莫程的眼睛也亮了。 沐哲对沐初晴的话这么有信心，想必烧炭定然赚的钱不少，到时候就算分钱的时候他们没有沐哲分的多，那也少不到什么地方去，反正肯定比他们去镇子上干活赚得多就是了。 沐初晴擦了擦嘴，“你有这个心思就好，其余的不用担心，至于烧炭的事情我想听听你和老五，还有刚子的意见。烧炭绝对赚钱，如果能将炭烧好，我敢肯定到年前你就能将盖房子的钱都还我，说不定还能给巧兰攒下一笔不错的聘礼，老五和刚子也是这样，好好干，哲子能买下一处院子，你们也能！” 老韩家的一家人眼睛都亮了，韩老爹高兴地直搓手，韩老太则是扭过头去悄悄抹眼泪。 “你这老婆子怎么这么没出息，晴丫头帮衬我们家是好事，怎么一大早就哭上了呢！”韩老爹推搡了一下韩老太，语气中没有半分的责备，反倒满满都是激动。 韩老太瞪了一眼将高兴都写在脸上的韩老爹，“我高兴不行吗？我娘家的外甥女这么帮衬我，你还不让我高兴一下了？晴丫头你等我一下，既然你要去你们里正家，我一会儿也同你去，好将户籍文书递给了你们村的里正，让他帮忙跑腿办理一下。” 说完，韩老太就抹着眼泪进东屋去取户籍文书了。 沐初晴眼睛看向沐哲，韩刚和莫程，想听听他这些‘烧炭合伙人’对烧炭有没有什么思考。 沐哲最先开口，“姐，我觉得我们烧炭既然要赚钱，那肯定是要卖给富贵人家的，到时候是不是需要在镇子上或者县城里包一个铺子来卖？不然让人家来烧炭坊里买实在太不方便了。现在还好，过一阵子下雪了，进咱们两个村的那条水路实在太难走，对我们做生意也不方便。” 沐初晴点点头，沐哲考虑的是销售方面的问题，她之前也考虑过，这个问题考虑的挺长远的，不过也确实亟待解决，需要放在心上，提前将供货的渠道铺好。 “刚子和老五，你们有什么看法吗？有想法的话放开说就行。”沐初晴看向韩刚和莫程。 韩刚还皱着眉，这时，莫程开口了，“三嫂，我觉得我们以后不能再上山伐木了。虽然大青山上的木头没有写任何人家的名字，平日里谁家盖房子或者要修个柜子都回去大青山伐木，但是那都不是为了挣钱，需要的木头量也不大。可我们烧炭是为了挣钱，难免会有人眼红，不如我们在外面收木头的价格上稍微提一些价格方便了两个村的人，也能省去很多口角上的是非。” 沐初晴的眼睛亮了亮，莫程说的问题她还真没有考虑到。人多了，是非自然就多了，虽然现在西营村的人不怎么敢招惹她们一家，但是做事也不能太过火，万一引了众怒来，她倒是不怕，但是那样对三个孩子不好。 “老五，你继续说。” 莫程原本心中还有一些忐忑，他知道沐初晴对钱有多么看重，说是穿在筋上也丝毫不为过。 之前莫程还有些担心他这种想法会让沐初晴少挣了钱而惹得沐初晴不高兴，没想到沐初晴的样子看起来似乎对他的说法很赞同。 当下，莫程也不藏着掖着了，将他心中所想的都一股脑倒了出来。 “虽然我们找村里人收木头会少赚一些钱，但是我们自己去山上伐木也是需要时间和力气的，不划算。我们和别人相比起来，优势就是三嫂你会烧炭的方法，而别人不会，所以我们主要还是靠着烧炭赚钱，别人虽然卖给我们木头赚了一些钱，但是却给我们省了不少事，一来二去，我们收的木头多，烧出来的炭也多，最后想想，其实还是我们赚了。” “将村里愿意伐木的人家都作为给烧炭坊供应木头的的供应商，其实对于三嫂你和孩子都好，这在村里也算是一股不错的力量，起码没有人敢欺负。”莫程还考虑到了这一点。 沐初晴看莫程的眼神中满是欣赏，她之前一直都觉得莫程有些木讷不爱说话，没想到人家心里什么事都揣的这么清楚，哪怕日后韩月兰真的和莫程搭上了线，韩月兰的日子也不会难过。 想到这儿，沐初晴又没有忍住将目光在韩月兰和莫程之间打了好几个转。 霸道大东来发文，姐姐妹妹嗨起来！第一更！！！今天还是十更！！！ 正文 第一百五十五章那年死去的村花 韩月兰在听完莫程的话之后，完全就是顶着一双星星眼，用一副小迷妹的眼神看着莫程，居然少见的流露出了女儿家的娇憨。 被沐初晴这么凉飕飕的一看，韩月兰才反应过来她表现的有些太明显了，脸红到滴血。 虽然她还想再听一会儿莫程讲话，但是被沐初晴的小眼神看得实在坐不住了，只好端起吃完饭的空碗回了灶房，将洗碗的家伙事挪到灶房门口，耳朵悄悄地支了起来。 莫程又不傻，怎么会看不出来沐初晴是在故意撮合他与韩月兰。 说实话，莫程对韩月兰并非没有感觉，只是莫程知道自己的家境问题，根本不愿意接受韩月兰的任何一个眼神，以至于连一个回应都不敢给韩月兰。 “三嫂，还有一个问题。大青山的树木就那么多，要想长久的发展下去，其实我们不能只盯着大青山看，大青山上的树木再多也会有伐完的一天，我想或许我们之后还需要育林种树，另外也需要从其他地方买进木材。” 听莫程说道最后，沐初晴直接听愣了，她压根没有想到莫程会考虑的这么长远，连‘可持续发展观’的想到了，看来这莫程的思维想法挺超前的。 “老五说的都在理，你提到的这些东西我们都需要放在心上，涸泽而渔的事情我不会做的。刚子，你有没有想法？”沐初晴看向韩刚。 不止韩刚紧张，就连韩老爹和刚把户籍文书从东屋里拿出来的韩老太都紧张了。 明明是沐哲，韩刚和莫程三个人合伙做烧炭坊的生意，眼看着沐哲和莫程都提出来了不错的想法，若是韩刚没有想法的话，难免会被沐初晴看轻了去。 其实，韩老爹和韩老太华丽丽地想歪了，沐初晴今日说起这件事，其实只是想看看这三人有没有认真准备，若是有的话最好，就算没有……烧炭坊也不是什么前世那种科研机构，需要有人提供点子，但是大多数人还是需要踏踏实实的干活，如果韩刚是这样的人，沐初晴也不会有任何的偏见。 毕竟人各有所长，强求不得。 韩刚抬起头来，“晴表姐，我担心一件事，如果别人知道我们烧炭之后，也都来一窝蜂的烧炭，会不会影响我们的生意。” 听完韩刚的话，韩老爹和韩老太都皱起了眉头。 原来韩刚担心的是这个问题，如果沐初晴没有得到观世音系统，那她或许还会担心一些，如今有了作弊神器在，根本不用担心这些的。 不过为了保险起见，沐初晴还是打开淘宝系统逛了一圈，在花掉十点信任值之后，如愿以偿从淘宝系统内买到一份与她的作弊金手指相配套的烧炭方法。 烧炭方法看似与前世的烧炭方法一样，但是却又有一些微妙的不同，比如沐初晴一直都以为木炭烧好之后直接用沙土蒙上隔绝氧气，等热气散去就好，谁知道这一世居然多了一道工序，那就是在烧好的木炭上淋观音水。 据淘宝系统给出的烧炭方法上介绍，若是想要制出品质最好的炭，其实最好的办法是将烧好的炭放在混杂有观音水的水池中泡上一天一夜，那样可以将木炭中的有害物质全都去掉，到时候点燃木炭，不会有丁点儿烟尘，而且烧炭的屋子里非但不会呛，还会有淡淡的果木香味，最重要的是经过观音水泡制过后的木炭会具有很高的发热量！ 但是因为这样的木炭太过少见，因此沐初晴才准备用烧炭方法给出来的第二种方法，虽然降低了木炭的品质，但是却不至于太过惊世骇俗。 “晴表姐，烧出来的炭那么多，怎么淋水？我们平时扫地时是用手淋的，可是烧炭用手淋能淋均匀吗？”韩月兰皱眉问道，她也发现了问题。 还未等沐初晴开口，韩老太就自己开口嫌弃自家闺女了，“又不是不给你扫把。用扫把淋水洒不就好了吗？说话怎么不经过脑子……” 又被自家亲娘嫌弃的韩月兰已经练出了脸皮的厚度，将碗筷收起来拿进灶房里去洗了，给韩老太翻了一个傲娇的白眼，“就你聪明！你就偏心，把你的聪明劲都传给我大哥和二哥了，就我一个人傻行不行！我傻我快乐，我傻我骄傲，我傻我自信。” 一桌子再次被傲娇的韩月兰逗笑了，莫程都没有忍住多看了韩月兰几眼。 沐初晴怎么会错过这飘满粉红泡泡的一幕，如果是在现代遇到这种套路，沐初晴肯定会撺掇莫程去表白，然后对着韩月兰大喊‘答应她’，这不是偶像剧中男主向女主必备的表白套路吗？ 可是沐初晴知道，她穿越而来的这个不是偶像剧，而是古代种田世界，那样做太惊世骇俗了，而且莫程最近的经历有些复杂，还是不要生事为好。 …… 吃完饭，沐初晴，沐哲和韩老太一起去了里正沈伯家。 里正沈伯一家还未做好饭，沈巧兰和沈家的媳妇在灶房中忙活着做早饭的事情，沈大娘和沈伯正坐在院子里逗小孙子，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昨夜老莫家发生的事情，自然就免不了谈到昨日沐初晴在老莫家大发神威的事情。 沈大娘对沐初晴的本事有些疑惑，“孩子他爹，你说沐娘子是怎么有那些本事的？我怎么感觉三郎没有了之后就和变了个人一样？” 里正沈伯心中也有些疑惑，不过身为里正，他知道‘有些话能，说有些话不能说’的道理。 “你管那么多干啥，有空操心点二郎和三郎的婚事可比在那里八卦强多了。平日里看你和沐娘子关系不错，若是被她听到你这么说，我看你脸上怎么挂的住。” 沈大娘被沈伯说的有些挂不住，“我不就是说一下心中的疑惑吗？不过你还别说，我觉得还是这样的沐娘子好，谁的气都不受，看谁不爽上去就拿着捣衣杵招呼几下，想想就觉得爽快。孩子他爹我告诉你，我如果年轻个二十五岁，定然要学学沐娘子的样子，看谁不爽就揍一顿。早知道嫁给你会被你天天叨叨，我就该当初在你进我家门的时候就将你打出去。” “娘，你说的很对，我爹实在太能叨叨叨了。”沈三郎对沈大娘的话深表赞同。 里正沈伯翻了一个白眼，“你这么能行，咋不上天呢！当年我好歹也是村里顶好的后生，村花看上我我都没要，就瞅准你，我都不嫌弃你，你还嫌弃我。” 灶房中的沈巧兰听着有八卦，拎着手中的勺子就往外跑，“娘，我爹说的是不是真的？当年的村花还看上我爹了？” 沈大娘嗤之以鼻，毫不客气的拆台道：“那个村花是个短命的，整天病得和朵牵牛花儿一样，出门说句话都得咳上几声，你奶就看不上，你爹那么怕你奶，哪敢动那个心思，连多看一眼村花都怕被你奶骂。你奶带着媒人去你外婆家提亲的时候，那村花突然一口气没顺过来，倒在河边送了命了。为了这个你爹还内疚了好几年呢。” 霸道大东来发文！！第二更到！姑娘，你要吗？？ 正文 第一百五十六章傻女婿见丈母娘 敲门声响起，听到外面是沐初晴说话的声音，里正沈伯和沈大娘疑惑地对视一眼，由沈大娘给沐初晴开门。 “沐娘子，这么早过来，是有什么事吗？” 沈大娘心中那叫一个忐忑啊，她不清楚沐初晴有没有听到她之前和自家男人说的话。 万一被沐初晴听到了，沐初晴会有什么反应？会不会影响沈巧兰和沐哲二人之间的关系？ 沈大娘忐忑地看了几眼沐初晴，见沐初晴面色坦然，这才稍微放下心来，沈大娘知道沐哲有多么听沐初晴的话，要是真的因为她一时嘴碎将沐哲和沈巧兰的婚事吹了，沈大娘就真得抱着门口的歪脖子树哭了。 “曾经有一门特别好的婚事摆在我女儿面前，结果却被我的一时嘴碎给糟蹋了……” 沐初晴同里正沈伯和沈大娘客套几句后，就说明了来意，关于韩老太一家落户西营村的问题，里正沈伯根本没有任何意见。 在这个年代，一个村庄里的人口越多，那就证明这个村庄越有人气儿。 平日里村庄内的大小摩擦不断那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可一旦被外人欺负过来了，那绝对没商量，全村的男丁都会去帮本村人讨一个公道回来。 从韩老太手中接过户籍文书来，里正沈伯翻看了一下，见韩老太家里两个男丁一个闺女，心中更加欢喜了，男丁多了对于一个村子可是好事，不论是开荒还是打猎，哪怕是落草流寇来了，男丁多了都能多几分保障。 里正沈伯几乎没有多少犹豫就将韩老太家里的事情应下来，原以为沐初晴一家来就是为了这个事情，谁知沐初晴才坐下来准备与他谈正事。 “沈伯，我想买地。”沐初晴开门见山道。 里正沈伯愣了神，还以为自己的耳朵听错了，一脸迷惑，“啥？” 其实也不能怪里正沈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沐初晴最近的动作实在太大了，先是买了一处房子，紧接着又是买地又是盖房，前一段时间刚说要给沐哲买地，现在居然又要买地了。 “沐娘子，你家是有了聚宝盆吗？钱都是大风刮来的？”里正沈伯很想问这个问题，但是他的理智还在，只能将心中的疑惑压了下去，点上旱烟压压惊，问道：“沐娘子，你这是看上哪一片地了啊？是准备买住宅用地还是耕种用地？” 里正沈伯仔细想了想，沐初晴虽然买了不少地，但是都是住宅用地，虽然秋天不能种什么庄稼了，但是沐初晴很有可能是在为明年春天做打算，多半是要买耕种用地。 心底有了一个大致猜测的里正沈伯也就不觉得诧异了，吸一口旱烟，咂摸咂摸嘴，眯着眼睛，将烟杆子在饭桌上磕了磕，道：“咱们村子里的耕地不少，但是大多数好地已经卖出去了，剩下的地，说句实话，都是别人挑剩下不愿意要的，依我看没有什么买的必要。” 沐初晴听着里正沈伯的大实话，‘噗嗤’一声笑了，“沈伯，你觉得我就算买了耕地，会种吗？要买耕种用地也是日后该考虑的事情，今天我来找你是想将我旁边的那一块地也全都买下来，就是在当初给我弟哲子准备的那块地旁边的住宅用地，我估摸着还剩下三块与我那新院子大小差不多的地方，今日想一并买下来，您看看多少钱合适。” “啥？” 里正沈伯惊得烟杆子都掉了，将烟杆子从地上捡起来，手还有些哆嗦，“沐娘子，你说的可都是真的？你知道买下那么多块地需要多少钱吗？” 里正沈伯哆哆嗦嗦地伸出一根手指来，觉得不对，又伸出两根手指来，还是觉得有些不对，最后直接将巴掌伸出来，“那三块地全都买下来，需要七十五两银子，因为最西边的那块地并不规整，靠近大青山的那里多出一块三角沙土地来，这价格可不便宜啊！” 沐初晴见里正沈伯神色那么紧张，还以为那些土地中有什么宝贝或者是价格有多么高呢，没想到里正沈伯是怕她买不起，感激一笑，“沈伯不用担心，既然我决定要买，那自然就有我的用处。再说了，那些房子我买来可不是买来住的。不对，也不能这么说……” 沐初晴纠结了一下，解释道：“虽然那地我是买的住宅用地，但是我会在每个宅子中都划出一片地方来修建作坊，就类似于我快盖完的那块房子里的烧炭坊一样，其他的房子里面都会修建作坊，那些个都是用来挣钱养活一大家子的。” 里正沈伯和沈大娘惊得不轻，沈大娘掰了掰手指，语重心长道：“沐娘子，虽然我不知道你怎么赚来了这么多钱，但是沈大娘还是想和你说一声，就算再有钱那也得省着点花，留点钱给谦哥儿、逊哥儿和岚姐儿，孩子马上就要上私塾了，之后还要娶亲……有钱得攒着，日后用起来也有底气。” 沐初晴不同意沈大娘的观点，“沈大娘，咱俩的观点不一样，钱从来都不是省出来的，而是想办法挣出来的。大多数人忙一辈子都在给别人上工，能挣多少钱，劳动力总是最不值钱的，我一个小寡妇可不能靠着出去上工贩卖东西挣钱，我需要学会投资，现在盯着能赚钱的项目就去赶紧赚上一笔，等将来有了更好的赚钱机会就转行去别的地方继续赚。” “我盖工作坊是为了赚钱的，可不是放在那里长草的。放心吧，我什么时候做过亏本的事情。” 沐初晴多说了几句，将激动的沈伯和沈大娘安抚下来，见沐哲拘束地站在一旁，颇有傻女婿初见丈母娘时的忐忑，沐初晴替沐哲解围道：“哲子，我看着巧兰洗衣裳盆里还没水呢，你赶紧去给提上几桶。” 沐哲‘哦’了一声，闷头就去提水了。 沈大娘见沐哲往洗衣盆里倒水前把搓衣板放到一边，满意地点点头，就冲着沐哲这个小细节，她就能看出沐哲是一个会疼媳妇的男人。 不多嘴，不油皮，会疼媳妇，还有一个时时处处都想着帮衬弟弟的亲姐，沈巧兰嫁过去日子一定不会难过。 “沈伯，那这件事就这么说定了，我一会儿要去一趟县城，巧兰有空没有，让巧兰和我一块儿去呗。”沐初晴看着沈大娘眨眨眼睛。 霸道大东又来发文了！第三更到！有个小姐姐问我可不可以免费看，我想如果我说我要免费的话，编辑会直接手撕我这朵小花花，毕竟网站、编辑和作者都要吃饭饭的大东能做的，就是尽量把心中的故事写出来，伺候好各位看官！再免费下去大东就要自挂东南枝了……………… 正文 第一百五十七章富得流油的小富婆！ 沈大娘立即会意，沐初晴这是又要给沈巧兰和沐哲制造机会了，立马欣喜地替巧兰答应了下来，“有空有空，巧兰整天在家闲着没事干，让她陪你去吧。” 沈巧兰脸红了，“娘，我中午不是还要给我小侄子烧饼吃吗？” “哎呀，烧什么饼啊！你小侄子不爱吃饼，你去县城里走一趟，刚好娘还想让你去县城帮娘捎点儿东西去呢，你就和沐娘子一块儿去吧！” 沈大娘好不容易相中了好女婿，怎么舍得就这样放飞了。 撇开沈巧兰眼界太高的问题不谈，像沐哲这样要品性有品性，要相貌有相貌的好男子当真不多了，恐怕翻遍东营村和西营村也找不出两个来，就算沈巧兰舍得这么好的夫婿不要，沈大娘都舍不得。 听沈大娘这么一说，沈家小孙子不乐意了，奶声奶气道：“奶奶，我最爱吃姑姑烧的饼了！” 沈大娘被最疼爱的小孙子拆穿，故作生气的瞪了一眼小孙子，“就你话多！”然后乐呵呵地抱着小孙子开哄，“让你姑姑去县城帮奶奶买东西去，回来的时候给你带一些县城里最好吃的饼。行不行……” 沈家小孙子前眼还皱皱巴巴的脸顿时眉开眼笑，“好！姑姑，你要加油，你是不是要给我和哥哥找姑父去了，记得带回来让我和哥哥也看看。” 都说童言无忌，沈庆山这一句话顿时将在场的人都逗笑了，沐哲也站在一旁憨憨的笑着，眼睛落在沈巧兰身上，那叫一个浓情蜜意，蜜里调油。 沐初晴想到早晨吃饭时韩月兰和莫程二人的那一出云里雾里的戏，心中不断哀嚎，“秋天来了，又到了谈情说爱钻玉米地的季节。” …… 韩老太一家的事情解决了，买地的事情也只需要将银子带过去交给沈伯就好，沐初晴落在心尖上的大石头松了松。 回家路上，韩老太扯着沐初晴的袖子道：“晴丫头，刚刚那丫头就是给哲子说的亲，小姨没看错吧！长得真标志，配我们家哲子刚好，你们村里的大姑娘我也算见过几个了，就那丫头能配上哲子，其他人我都看不上！这门亲事说得好！” 沐初晴听出了韩老太语气中不经意间流露出来的羡慕，坏笑道：“小姨，你看刚子和强子岁数也大了，要不我也帮忙张罗张罗，挑两户闺女好的人家先把婚事定了，你想抱孙子的心也就有盼头了。” 韩老太眼睛一亮，但是想到自家的情况，精神头又落了下去，“成什么亲啊，他们没有招上有本事的爹娘，在老家那边勉强能生活，可是重新落户之后，什么东西不得添置，哪有钱给他们成亲下聘。” 想着想着，韩老太突然十分感慨地叹了一口气，“月兰那也是沾了你的便宜，我瞅着那小伙子挺不错，要身板有身板，要相貌有相貌，最关键的是脑子看起来挺灵活的，今天吃饭的时候你不是还夸了吗？就是家庭不怎么样，但是有你这个断绝了关系都愿意帮衬小叔子的三嫂在，还能给饿死？月兰就算成了亲也定然天天在我身边，肯定饿不着。” “那小姨你的意思是？”沐初晴觉得莫程的喜事也将近了，连忙追问道。 韩老太咂咂嘴，“你的意思就是我的意思，既然你有撮合他们两的想法，小姨也不反对，至于什么近亲结婚之类的，那八竿子都打不着，中间夹你这个富得流油的小富婆在，以后的关系定是亲上加亲，小姨挺看好的。只是那小子刚从老宅中除了户籍，从宗籍中脱离出来单干，我就怕刚开始的日子委屈了月兰，毕竟别人家闺女嫁过去之后都是房子田产不愁，还有压箱底钱做底气和靠山呢！” “小姨，你觉得我为什么本来就只盖我和哲子的两处院子，现在突然说是要再盖三处院子？” 沐初晴反问韩老太，眼睛亮晶晶的，仿佛神机妙算的女诸葛般。 若是没有沐初晴的提醒，韩老太还真没往这个方向想，一想他们家两个小子，沐初晴又准备将莫程介绍给韩月兰，这可等于有了三个小子，而沐初晴刚好又买了三块地……太巧合了！ 这样的巧合根本不能说是巧合，而应该说是早有谋划！ 韩老太差点被突如其来的惊喜砸晕了头，紧紧抓着沐初晴的手，“晴丫头，你说的是真的？你真的愿意借钱帮刚子和强子还有月兰先将家给安定下来？” “不然我买那么多地，盖那么多房子干嘛？我们一家四口天天换着房子住？” 沐初晴说的这句话虽然噎人，但是刚好将韩老太悬在嗓子眼的小心脏给噎回了正常位置。 韩老太的眼泪说来就来，紧紧抓住沐初晴的手，眼泪‘吧嗒吧嗒’往下掉，“晴丫头，你让小姨怎么感谢你？你放心，那钱定然不会让你出，刚子和强子都是踏实的孩子，肯定会用力干活儿，早点攒够钱还你的。三郎他五弟看着也是一个勤奋踏实的……晴丫头，小姨真不知道该怎么谢谢你了。” 看着语无伦次的韩老太，沐哲一脸震惊。 怎么又哭上了？ 早晨吃饭的时候不是刚哭过吗？ 沐初晴安慰韩老太道：“小姨，你且放宽心，儿孙自有儿孙福。刚子和强子的事情你多上些心，月兰的事情你就不用担心了，一会儿去县城的时候我让月兰也和我一块儿去，我要去红豆阁将层叠绣图拿去卖，到时候我们将月兰绣的小老虎也拿出去，看看能卖多少钱。” 一想到韩月兰绣出来的小老虎，韩老太又陷入了怀疑闺女与自我怀疑中，不确定道：“月兰绣出来的那东西什么都不能做，真能卖出去吗？” 韩老太是典型的小农思想，不管什么东西都想着能不能用，能派上什么用场。而在沐初晴看来，服务、方便于穷人的东西虽然销量很容易冲上去，但是大多数这样的生意都是薄利多销，整天忙活的不行，倒头来挣的钱却不一定能比走精品路线的东西挣得多。 不管在现代还是古代，大多数金钱都是掌握在少数有权有势的人手中。而那些人根本不用为衣食住行发愁，只需要想着怎么开心就好了。韩月兰做出来的小老虎非常精致，迎合的就是那些舍得花钱买快乐的‘冤大头’。 宰一个冤大头，那顶干翻多少草头兵啊！ 有红豆阁这样走精品路线的现实案例在前，沐初晴十分相信自己的判断。 别看韩月兰是一个女儿家，若是韩月兰做的那小老虎火了，恐怕韩刚没日没夜的烧炭，韩强吃住都在冯家瓷窑中不一定能比韩月兰多挣上钱。 韩月兰做的刺绣布偶针对的是有钱人家的女人和孩子，正如后代某个伟人所说的那样，“女人和孩子的钱最好赚！” 霸道大东来发文！第四更到！姐姐妹妹们书评区来嗨一圈啊！ 正文 第一百五十八章小情侣和单身狗 沐初晴回到家中，韩月兰已经将碗筷都收拾干净了，同韩月兰说了一声要去看看刺绣小老虎能卖多少钱，韩月兰激动地差点蹦了起来。 “稳住！稳住！” 沐初晴见韩月兰手中还拿着扫把，连忙后退一步，避免被韩月兰误伤到。 韩月兰这时候也意识到了莫程还在一旁，脸色微红，将扫把放下，拖着沐初晴进了西屋，她做的刺绣小老虎和沐初晴的水蓝色层叠绣都在西屋中放着呢。 刺绣小老虎中已经塞上了棉花，不能像层叠绣图一样叠起来，只能装进一个筐中，用布盖上。 按照沐初晴的原意，这个筐本来是想让沐哲帮忙背的，但是想到去了县城之后，她定然会寻找一个借口将沐哲和沈巧兰支开，倒时候背箩筐的可就只剩下她和韩月兰了。 “不行不行，必须得找一个壮劳力帮忙背东西，今天要买的东西可不少！” 沐初晴皱着眉头想了很久，目光在院子中扫过一遍又一遍，最终落到了莫程的身上。 一拍脑门，沐初晴懊恼，她怎么将莫程给忘在一边了。 韩月兰和莫程之间的事情虽然还没有挑明，但是当事人双方都心知肚明，韩老太和韩老爹也能看得上莫程，至于莫程在老莫家那边的亲戚……若是日后莫程有心，可以在订婚前通知一声莫家老宅，成婚时让莫家老宅之人过来喝一杯喜酒。 若是莫程不愿意，那又有谁能够勉强得了他。 “老五，今天你也和我们去县城吧！三嫂想买的东西有点多，我怕我们几个提不下。”沐初晴同莫程道。 莫程想都没有想就答应了下来。 沐初晴进了中屋，将三个孩子都打发了出去，从淘宝空间中兑换出一张五十两的银票来，又拿了二十五两的现银，用手帕包好，拎着沉甸甸的一坨钱，沐初晴突然开始有些怀念前世的纸币，信用卡和支付宝。 在前世，只要有手机，银行卡里有钱，走到哪儿都不用担心拎的钱太多而被抢的问题，而这一世，才二十五两银子就这么沉了，若是再多了，那该怎么拿？ 难不成真要像前世电视剧中所演的那样，装在大木箱子中让人来抬？ 沐初晴叹一口气，这一世已经有了银票，说不定还能见到纸币推行的那一天，但是像信用卡、支付宝这种神奇的东西，估计是无缘见到了。 不过沐初晴忽略了一件事，她的存在，就是这个世界上很大的异数。 连淘宝系统和观世音系统都有了，银行卡和支付宝还会远吗？ 其实还真挺远的，不过并非根本没有可能罢了。 等‘沐娘子商业帝国’在这个世界中成长为一方巨擘的时候，银行卡和支付宝就真的不远了，虽然没有前世的人工智能那么发达，但是利用淘宝系统这个作弊利器还是可以仿造出一些代替品的。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 沐初晴，沐哲，韩月兰，莫程四人同时出门，在西营村算是一个不小的冲动。 众人看到昨天刚在老莫家大发神威、将一群土匪流氓打得哭爹喊娘的沐娘子出门，都像是躲瘟神一样躲得远远的，三五成群的聚在一起低声谈论。 看那时不时瞄上她几眼的样子，沐初晴就知道那些人根本没有说她什么好话。 只是沐初晴哪有时间同那些整日都没事干，就知道东家长，西家短，嘲笑了东家骂西家的碎嘴婆子扯皮，匆匆走去里正沈伯家，将买地的银子交给沈伯之后，顺势就替沐哲将沈家小闺女沈巧兰拐出来了。 就这样，两队小情侣和一只单身狗……不对，是一个俏寡妇开始上路。 …… 坐船沿着清河顺流而下，不到半个时辰的工夫就到了县城。 下船。 沐初晴笑眯眯地看向沐哲和韩巧兰，“巧兰，听沈大娘说今天你有东西要去买？我和月兰需要去红豆阁里一趟，怕耽误了你的时间，要不我让哲子和你去买吧！” 韩巧兰怎么会听不出沐初晴话中的弦外之音，当下就被沐初晴弄了一个大花脸，支支吾吾半天没说出话来。 沐初晴给沐哲递了一个眼色，又给沐哲怀里塞了十两银子。 沐哲死活不收，但是被沐初晴恶狠狠地一瞪，只能无奈地将银子收下，沐初晴掐着沐哲的胳膊把沐哲拎到一旁，语重心长道：“哲子，别不舍得花钱，现在将媳妇的心先收买好，日后万一你丈人丈母娘家为难你，你媳妇和你一条心，你肯定不会吃亏，听懂了没？再说，男子汉大丈夫，花的钱越多挣得越多，连十两银子用起来都磨磨唧唧的，怎么还不如我和初夏呢？上次我和初夏来县城可是花了好几十两银子的。” “啥？” 沐哲瞪眼，“初夏不是说才花了几两散碎银子吗？” 沐初晴冲沐哲翻了一个白眼，“初夏说什么你就信什么？那丫头嘴里从来都没有一句准话。” “可是当初我记得是你和娘说没花了多少钱的啊！姐，你可是从来都不骗人的！”沐哲震惊，他从沐初晴说漏嘴的话中似乎听到了什么了不得的消息。 这打脸来的太快就像一阵龙卷风，沐初晴在心底默默抹了一把辛酸泪，恨铁不成钢地看着沐哲，“姐当时要不是那么说，娘还不把我和初夏的耳朵唠叨聋了？再说，那天我们挣了几百两银子，还有很大一笔钱红豆阁没有给，今天我和月兰就是去红豆阁将那些钱都取出来，然后把新绣的那张绣图卖出去的。和几百两银子相比，你觉得那几十两银子算啥？” 沐初晴觉得沐哲的思想还是有些保守，小农思想实在太过根深蒂固，又忍不住给沐哲灌输了一些新潮的思想。 “哲子，一家人要想致富，他需要时时刻刻想怎么赚钱，而不是怎么从自己身上节约省钱，‘开源节流’就是这个道理。先开源，后节流。” 沐哲还是有些想不明白，“姐，你说的有道理，可是节约不是一个好习惯吗？我记得这还是你当初没有出嫁前教给我的。” “可我已经不是你原来那个姐了！” 沐初晴很想这么告诉沐哲，但是她又不是神经病，这些话只能在心中哀嚎几声，然后不得不改变思路，给沐哲举例子来证明她说的话很对，“哲子，你看村里人都比我省钱，可是她们家能盖得起大房子，买得起田地吗？” “买不起。” 沐哲说的都是事实，可是他还是觉得沐初晴哪里说的有些不对。 沐初晴见沐哲又犯了一根筋的毛病，一巴掌拍在沐哲的头上，“那不就对了，还不赶紧去带着沈巧兰买东西花钱去？如果那十两银子今天花不完，你立马给我滚蛋回东营村，以后别说你是我弟。” 正文 第一百五十九章亮瞎眼的层叠绣 在沐初晴的好言好语外加棍棒威胁下，沐哲心中揪着一个疙瘩和沈巧兰去买东西了。 沐初晴望着沐哲离去的背影，长叹一口气。 “哎，小农思想害死人啊！” 殊不知，若是沐哲还生活在老沐家的话，家庭情况根本不允许他拿十两银子出去讨媳妇欢心，说到底还是沐初晴身上有银子，说话也有底气。 …… 沐初晴来到红豆阁中，在下面招呼客人的小伙计还是当初沐初晴和沐初夏来时招待她们的小伙计，十分有眼力见儿的将沐初晴、韩月兰和莫程迎进了后面的房间。 南宫掌柜不知因为什么原因，正愁容不展地坐在凳子上，屋内烟雾缭绕，可想而知南宫掌柜已经在屋子里抽了多久的旱烟。 沐初晴一进门就被烟草的味道熏得咳了好几声，这才将想事情想得出神的南宫掌柜拉回神来。 “沐娘子，你来了。” 隔着烟熏雾缭的空气，南宫掌柜隐约看到了沐初晴的模样，见沐初晴被屋内的烟草味呛得厉害，连忙打开窗户散烟，脸上闪过一丝歉色。 沐初晴同南宫掌柜算是忘年交，也不客套，从莫程背上将筐取下来，拿出水蓝色的层叠绣和那活灵活现，栩栩如生的小老虎，递给南宫掌柜。 南宫掌柜诧异，“沐娘子这是又绣好了图？” 他能够认出沐初晴绣图用的那水蓝色锦缎是上好的材料，可是他将水蓝色锦缎打开铺平整放在桌子上，却连一点儿别的颜色都看不到，脑子有些转不过来，“沐娘子你莫不是拿错东西了？怎么把没有绣过的锦缎当成绣图来卖了。” 莫程虽然不懂得刺绣，但是莫玉当初绣图的时候他也见过。没吃过猪肉还能没见过猪跑？当下立即道：“三嫂，是不是你拿错东西了，要不你将东西在哪儿放着跟我说，我立马回去取，你放心，赶中午吃饭前我一定能够赶回来。” 韩月兰知道沐初晴这绣图里面的弯弯道道，但是看着莫程老实巴交的模样，她突然心中生出一阵恶趣味，就不告诉莫程。 “南宫掌柜你仔细瞧瞧再说，你觉得我是那种粗心大意的人吗？”沐初晴也不急着解释，只是笑眯眯地看着南宫掌柜。 这下，南宫掌柜被沐初晴弄得更加摸不着头脑了。 手指轻轻地摸过绣图，南宫掌柜眉头皱的越来越紧，喃喃道：“不对，这上面绣东西了，我能摸到绣线。可是怎么什么颜色都看不清楚，而且你这绣线……” 南宫掌柜的语气顿了顿，更加疑惑：“为什么顺着摸和逆着摸是两种完全不同的手感？” 层叠绣就是以‘横看成岭侧成峰，远近高低各不同’而闻名。 南宫掌柜能靠着手指就摸出层叠绣正逆方向手感的不同已经实属不易，沐初晴不打算再卖关子，提示南宫掌柜道：“南宫掌柜，这屋子里烟太多看不清楚，要不你拿到外面对着光仔细看看？说不定能给你一个惊喜呢！” 韩月兰见沐初晴在这一点一点放诱饵，却就是不直接满足南宫掌柜好奇心的样子，心中有所明悟，将沐初晴说的话，做的动作都记了下来。 沐初晴不知道，她一时兴起的动作，居然成就了一名的腹黑女商。 南宫掌柜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捧着水蓝色的绣图跑到院子中，正上午的太阳已经不小了，透过红豆阁屋顶的天井洒下来，落在南宫掌柜手中的绣图上。 花纹顿时从水蓝色绣图中浮现了出来，那些花儿就仿佛是要从水蓝色绣图中开出来一样，欣欣向荣。 南宫掌柜瞳孔一缩，心中震惊地无以复加，已经不知道该如何描述面前见到的这一切了，“这……这……这，居然还有这样的绣图，这绣工神乎其技，简直就是神迹啊！” 一时间，南宫掌柜老泪纵横。 见南宫掌柜这么激动，沐初晴揪着的心终于放下来，她之前还有些担心这幅层叠绣图无法入得了南宫掌柜的眼，毕竟这幅绣图和常规的绣图走的根本不是同一种路线。 沐初晴根本没有想到，南宫掌柜看到这幅绣图之后反应居然会这么大。 沐初晴不敢想象，若是她告诉南宫掌柜，这幅绣图在不同的方向看还会看到完全不同的图案，南宫掌柜的反应会怎样？ 是激动地失声痛哭？ 还是欣喜若狂？ “南宫掌柜，其实你看到的只是这绣图的一种图案，你将绣图完全打开换个方向看，还会有惊喜。”心中大定的沐初晴轻笑道。 南宫掌柜眉毛抖了几抖，依言将水蓝色锦缎抖开，刹那间，仿佛整个绣面上的图案都活过来了一般。 之前看着是大朵大朵明艳的花儿在绣面上簇拥着，仿佛要盛开出来，现在换个方向再看，那明明就是一汪沉静的湖水，几尾鲜活的鱼儿游戏在荷叶之间，看一眼就让人忍不住心生欢喜。 南宫掌柜揉了揉眼睛，他还以为自己眼花了，满脸不信的将绣面翻来覆去看了好几遍，终于确定下来，又看出了很多种虽然细小，但是却足够惊艳的图案，倒吸凉气的动作一直都没有停下来。 一直惊讶到腮帮子都有些发酸，南宫掌柜才恋恋不舍的将眼睛从绣面上移开来，震惊地看向沐初晴：“沐娘子，之前我只知道你的绣工卓绝，可是不知道你竟然有着这样的本事，真是让人叹为观止。” 沐初晴笑笑，“夸的话南宫叔就不用多说了，同我讲一讲这幅绣图值多少钱吧！我就一个爱钱的俗人。” 能像沐初晴一样将爱钱说的这么理直气壮的人，还真是不多了。 南宫掌柜恨铁不成钢地瞪了沐初晴一眼，“这么好的绣图，你居然要用钱来衡量，真是气煞老夫！不过沐娘子，有句话我需要说在前面，你这幅图虽然惊艳，但是价格却不一定能够上去。绣面一般会做成屏风被面之类，但是你这幅绣图的颜色太单一，不适合做成屏风扇面，恐怕愿意买的人不多，价钱自然也就上不去了。” 最不愿意听到的东西还是来了，沐初晴眉头轻皱，想着解决办法。 这时，南宫掌柜突然十分惆怅地叹了一口气，面色异常愁苦。 正文 第一百六十章脂粉气的公子哥 沐初晴想到之前刚见到南宫掌柜时那满屋子的烟，再联系现在南宫掌柜愁眉苦脸的模样，试探着问道：“南宫叔，你可是遇到了什么难办的事情？” 南宫掌柜凄惨笑笑，“刚刚又想到了我那短命的诏安，杭州府与苏州府那边也生出了瘟疫，而他负责的红豆阁就开在杭州府与苏州府。我已经差人去京城向玲珑请调令，希望玲珑能够将诏安调到凉州府我这边来，哪怕是就这样断绝了诏安将来的上升路我也认了，我这当爹的只要儿子有命在，什么金银钱财都可以放弃。诏安还未成家，若是染上瘟疫送了命，让我怎么活下去。” “怎么，是调令没有下来？”沐初晴猜测道。 南宫储抹了一把眼泪，将层叠绣图收起，缓缓摇头道：“京城中的南宫府发生了内斗，玲珑被一群不要脸的老东西处处牵制掣肘，不然以我和玲珑多年的主仆情谊，玲珑定不会拒绝。玲珑派她的贴身婢子来了一趟这儿，将府中的情况告诉了我，南宫府真是作孽……” “南宫府赚钱归赚钱，从来都没有参与过朝堂上的党羽之争，如今因为瘟疫之事，朝堂内已经乱成了一锅粥，正宫太子出生在乱世中，已然成为皇后的一块心疾，日日夜夜念着盼着能将正宫太子找到。” “可是二十多年过去，那正宫太子还在不在人世都是一个问题，希望多渺茫，皇后为了稳固自己的地位，扶植出身最低的八皇子，将八皇子养在膝下，俨然是将宝压在了性情温驯的八皇子身上。可是那其他的皇子公主有哪个是省油的灯？” “眼看着朝堂之外瘟疫肆虐，百姓苦不堪言，前朝余孽四起，烽烟滚滚，朝堂之上却展开了夺嫡之争，这大燕的国运……” 南宫掌柜摇摇头，有些话说出来就是‘大不敬’，只能将一切放在不言中。 “京城里风起云涌，各大家族门阀纷纷站队，南宫府从来都不参与朝堂争斗，玲珑掌权时也曾说过，皇帝在位一天，就拥立皇帝一天，若是新皇登基，不论新皇是谁，绝对拥立。” “可是那些老眼昏花、利欲熏心、自以为是的老东西却越过玲珑站了队，选择的人还是性情最为阴毒暴戾的三皇子。” 南宫掌柜语气中满是叹息，“三皇子生来好战，一入沙场就如同见血的恶狼，不论死伤……边境上早已怨言载道。但是他战功赫赫，属于竞争皇位的有力人选，若是其他人登上皇位，三皇子十有八九会血洗京城。从另一方面说，那些老东西的选择还算正确。” “只是南宫府错就错在太早表明了立场，那些老东西以为站在三皇子身后就可以高枕无忧了，谁知三皇子在边境上遭人刺杀，下落不明。多半是遭了报应，上天都不想让这个混世魔王继续祸害百姓了。” 沐初晴听得一头雾水，她不明白为什么南宫储会突然同她讲这些皇家的八卦，好像在这个封建社会中，议论皇家是要获罪的！ 可是写了那么多古言，关于夺嫡的事情她笔下写过不少，亲身经历还是第一次！沐初晴惊讶归惊讶，但是惊讶终归压不过好奇。 反正凉州府天高皇帝远，她和南宫储说的这些话根本传不到皇帝老儿耳中。 再说，皇帝老儿家里内斗不休，恐怕早就让他焦头烂额了吧，哪有心思同她一个根本不出名的寡妇计较。 “南宫叔，你说那三皇子被刺杀下落报应是遭了报应，可你有没有想过，南宫叔的儿子诏安，为何会出现在苏州府与杭州府？难道这也是报应？”沐初晴反问道。 话说出口，沐初晴立马就意识到了自己的失言。 南宫掌柜失神，良久之后，才悠悠说道：“确实是报应。当年玲珑就曾劝说过我，不要将独子诏安放的太远，可是我觉得诏安有本事，不应该整日守在我的身旁，另外一面，我还想着诏安能够在苏州府与杭州府做出成绩来。若是诏安在南宫府立了功，在我撒手离世的时候也好向东家提提要求，看看能不能恢复本姓，是我心大遭了报应，违背了多年前的誓言。” 沐初晴从南宫储的话中听明白了南宫储的担忧，原来南宫储是在忧心南宫诏安会不会染上瘟疫，眉头蹙起，试探道：“南宫叔，若是我告诉你那瘟疫并不厉害，现在已经有一种药可以预防染上瘟疫，还有一种药可以治愈瘟疫，你会信吗？” 南宫储眼睛一亮，神情十分激动，“沐娘子，你说的可是真的！” “如果是真的，南宫叔还会觉得是报应吗？” 沐初晴微微一笑，“其实，很多时候我们觉得已经走到了山穷水尽，穷途末路，其实剩下未走的路还有很长，只是需要一个转机的出现。那转机正在被迷雾笼罩着，只消等得一股清风来，一切迷雾都会悉数散去。” 沐初晴是在宽慰南宫储，其实也实在宽慰她自己。 同沐初晴一起来的莫程和韩月兰在听了这番话后，都眸光闪烁，若有所思。 沐初晴将水蓝色的绣图抖开，披在身上转了一圈，眸中满是兴奋之色，“南宫叔，你说若是将这绣图加工成一件成衣，之前我们忧心的问题会不会迎刃而解？” 日光洒落在沐初晴身上，层叠绣的美感完全被人身上玲珑有致的曲线衬托了出来。 沐初晴含笑在阳光下转了一圈，美得像是从蓝天碧海中走出来的女仙，将进来给南宫储送信的小伙计都惊呆了。 南宫储感觉心跳都停止跳动了一个节拍，目光不断地扫过沐初晴身上的层叠绣图，眸光中满是欣赏，没有半点贪婪。 有了腰肢曲线的衬托，层叠绣图上那两尾鱼儿比之前更加栩栩如生，连摇头摆尾的动作都变得更有灵性。 “妙！妙极！极妙！” 一个身上带着淡淡脂粉气的公子哥不顾红豆阁小厮的阻拦，手中摇着折扇走进后堂，看着沐初晴的身影，由衷的赞叹。 正文 第一百六十一章私奔顺便生个娃 骚包的人往往没有什么好下场，事实证明确实如此。 那身带脂粉味的公子哥一见到沐初晴，准确的说是见到沐初晴身上的层叠绣就急吼吼地跑过来，不知是什么原因，突然脚下一扭，歪着身子朝沐初晴倒去。 沐初晴生怕绣图被扯坏，连忙一个侧身躲了过去，仓惶之中将绣图塞进南宫储的怀里，朝着那公子哥的手腕抓去。 能拉一把算一把，毕竟这么大一个人摔倒在地上也怪丢脸的。 沐初晴抓住那公子哥手腕的一刹那，南宫储松了一口气，而沐初晴却挑起了眉头。 有故事！ 这个‘假公子哥’身上有故事！ 为什么说是‘假公子哥’呢？ 因为沐初晴抓住那公子哥手腕的刹那，诊断手镯居然诊出这‘公子哥’已经怀胎两月有余。 试问一个‘公子哥’怎么会怀孕？ 定是女扮男装，再想到这‘公子哥’身上淡淡的脂粉味，沐初晴不难猜到面前这毛毛躁躁的‘公子哥’实为一名女子。 “夫人怀胎数月，走路切记急躁，不然对腹中的胎儿不好。” 沐初晴将手收回来，朝着‘公子哥’服了服身子，不再多说话。 沐初晴话这么一说，在场的众人多数都惊恐了。 韩月兰和莫程揉了揉眼睛，不敢相信面前这个‘公子哥’居然怀了孕！ 而南宫储则是一口老血梗在喉头，他就知道这姑奶奶从京城中来他这儿准没好事，却没有想到这姑奶奶居然是被人搞大了肚子跑来他这里找清闲的！ 南宫储对面前这个‘假公子哥’的身份十分清楚，京城中的一朵霸王花，将军府大小姐，龚霞。 龚将军早年征战时不幸战死，英年早逝，将军府中留下一儿一女，儿子名为龚战，女儿名为龚霞。 幸亏龚将军的父母龚老将军与龚老夫人还在世，不然龚将军遗孤——那可怜的一双儿女定会在吃人不吐骨头的京城中被剥皮拆骨，生吞血肉。 龚老将军不想将龚战养在膝下养成了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弟，于是一咬牙一狠心一跺脚，顶着龚老夫人的碎碎念就将龚战送进了军营，如今已经过去数十载，听说龚战在沙场征战中立下了赫赫战功，比当年的龚将军还要耀眼夺目。 被留在龚老将军和龚老夫人养大的丫头龚霞独得祖父母的恩宠，自小就养成了天不怕地不怕的假小子性格，在京城中比官宦人家的纨绔子弟还要纨绔上许多。 造化弄人，没人能想到这个龚霞和与她根本不是一路人的南宫玲珑竟然因为偶然成为了闺中无话不说的密友。 龚霞大胆泼辣，而南宫玲珑心思缜密，路数根本不对，可谁知二人的关系竟然极好，连带着商贾人家南宫府与将门世家将军府的关系都近了许多。 南宫玲珑与南宫诏安的年纪相仿，是南宫储看着长大的。南宫储对南宫玲珑的疼宠并不亚于对他的亲生儿子南宫诏安，直到后来南宫玲珑执掌红豆阁，南宫储这才渐渐疏远了南宫玲珑，毕竟主仆有别。 之前南宫储一直都担心南宫玲珑会被龚霞带坏，谁知结果恰好相反，南宫玲珑在从商上的天赋刺激了龚霞，居然让京城一霸龚霞生出了走镖赚钱的心思。 若是放在了寻常人家，定不会同意一个大姑娘家出去走镖，可是那龚老将军却不这么认为，他一句‘将军府从来都没有女儿，有的只是不带把儿的儿子’便将整个京城中传得沸沸扬扬的流言蜚语压了下去。 这件事一时间还成为了朝野上下的笑柄。 京城中人都说这龚老将军老糊涂了，那不带把儿的儿子可不就是女儿家吗？ 实则当事人龚老将军心中苦不堪言，有苦不能说。 龚老将军生来最见不得人哭，抹眼泪已经成为了龚老夫人拿捏龚老将军的法宝，百试百灵。 被龚霞的苦情计策反的龚老夫人稍加犹豫，就将这件制胜法宝传给了龚霞。 为了走镖这件事，就连她亲爹死了都没掉几滴眼泪的龚霞坐在龚老将军面前抹了一天眼泪，连带着龚老夫人都都跟着哭哭啼啼了一天。 见龚老将军不愿意，龚霞将苦肉计之类军中常见的战术用了个遍，最后硬是请来戏班子在龚老将军院子前唱了三天，每日就是那哭哭啼啼的哭戏。 龚老将军被哭得实在心烦，只能咬牙答应了，大不了被朝中的那些长舌言官多叨叨几天呗，被那些言官叨叨总比整日有人在耳边哭哭啼啼强。 因此京城中才有了龚老将军老昏了头的说法。 …… 一想到那龚将军府蛮不讲理的做法，南宫储就头疼不已，龚霞这小姑奶奶不是整天都忙着走镖吗？怎么走镖还将自己的肚子给搞大了！ “霞小姐，霞姑奶奶，我这红豆阁可不敢留你，你赶紧回京城去，该怎么同你祖父祖母解释你就怎么解释！万一老将军和老夫人知道你怀了孩子，还藏在了我这小庙里，我这一身老骨头可就保不住了！你说，你要多少盘缠，我都给你！或者我派车马将你送回京城也行！” 南宫储在得知龚霞怀孕之后，连层叠绣都顾不上了！层叠绣被冷落只是一时的事，那明珠一样的层叠绣哪怕现在蒙了尘，终有重见光明的一天。 可是他南宫储若不立马将龚霞这要人命的小姑奶奶送回将军府，恐怕‘老糊涂’了的龚老将军绝对能够扛起当年征战沙场的大刀杀过来。 那龚老将军的蛮不讲理，整个京城都知道！ 龚霞摆摆手，“南宫叔，你这就没有意思了。是玲珑让我过来找你躲一阵子的，你居然要将我送回去？你放心，我同我祖父祖母说我要去一个苦寒之地走镖，少则半年，多则一年半，最晚明年中秋就能回去。你看我这时间算的，我先在你这里将孩子生下来，到时候回京城之后，我祖父祖母一看到软软糯糯的小娃，立马就将我生娃的事情忘在脑后了。” 南宫储才不会被龚霞蒙骗过去，摆手道：“你少骗我，玲珑从来都不会这么坑我。你还是快点回去，不然我立马修书一封，派人送去京城将军府，让你祖父祖母派人来接你！” 沐初晴眨巴眨巴眼睛，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难道她又遇到了将军府小姐私奔生娃的梗？ 这现实果然比要精彩许多！ 正文 第一百六十二章必死之局 不论龚霞怎么说，南宫储就是一副油盐不进，执意要将龚霞送回京城的样子。 龚霞被逼急了眼，突然‘噌’地一下从腰间拔出一柄软剑来，架在自己的脖子上，将南宫储吓了一大跳。 “哎呦喂，霞姑奶奶，你这是要做什么？” 南宫储被吓得三魂丢了七魄，若是将军府的小姐死在了他这里，那绝对就是黄泥巴掉进裤裆里，不是‘死’也只有‘死’了，说不定还会连累南宫诏安，甚至牵连上整个南宫府都要承受‘老糊涂’龚老将军的怒火。 龚霞神色悲戚，“南宫叔，我能想到投奔的人只有你了，你就留我一阵子，等孩子生下来我立马就走！不然我现在就死给你看！” 说话间，架在龚霞脖子上的软剑已经见了红。 南宫储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左右为难。 “南宫叔，你真想逼死我吗？” 龚霞的神色越发悲戚了，看得韩月兰都红了眼睛。 南宫储闭着眼睛深吸了几口气，一瞬间仿佛苍老了数十岁，“罢，罢，罢！我不逼你，今日你若是在我这里出了事，明日我就得去京城将军府以死谢罪，留你多久，我的命就能苟且多久。小姑奶奶想留就留下吧，我不管你。三子，将红豆阁里最好的房间整理出来，伺候贵客住下！” 龚霞上一瞬还眼泪在眼睛里打转，那通红的眼眶好像刚受了天大的委屈，下一面就变得喜笑颜开起来。 变脸之快，让一直都认为自己演技在线的沐初晴都自叹不如。 “谢谢南宫叔，我就知道我奶奶教的这一招苦情戏管用，嘿嘿。南宫叔，我们商量个事情，你将这水蓝色的绣图卖给我呗，价格定然少不了，我想着这几个月需要多找一些稀奇古怪的东西给家中的老头子老太太送回去，先讨好老太太的欢心，等孩子落地时，我带着孩子回去请罪，老太太见了孩子，肯定会帮我说情的。家中老头子最怕老太太的‘一哭二闹三上吊’，我和孩子肯定会没事的。” 南宫储算是听明白了，合着龚霞刚在一直在给他演戏！ 亏他还被吓得差点丢了魂。可是那又能怎样，谁碰到京中这朵霸王花不得躲得远远的，被龚霞寻上门来只能说是他运气不好，南宫储自己认了。 看着龚霞脖子上那层细密的血珠，南宫储认命地叹了一口气，冲着门外的小伙计喊道：“三子，你让小四去把医馆里的大夫请来，就说有人受了外伤，麻烦老大夫来处理一下。” 龚霞来来摆手，大喇喇道：“不用不用，这点儿小伤根本算不上什么。我刚刚动手的时候有分寸呢，腹中的孩儿还没有出生，我怎么能死。我还等着孩子他爹来娶亲呢！” 红豆阁伙计小四犯了难，不知道究竟应该听谁的，一个是红豆阁的掌柜，一个是红豆阁掌柜都要巴结的人，他根本不知道该如何做出选择。 “小四，还不快去。若是这位姑奶奶脖子上留一点儿疤，你我这两身干巴的骨头都不够人家拆的，你是不想要命了？”南宫储忧心如焚，斥道。 龚霞脸色大变，“别去！南宫叔，你知道我是来你这里避难的，见的人越少越好，那医馆里的人多口杂，万一哪天我在凉州府的消息不小心传进了我祖父耳中，咱俩都要倒霉。我脖子上的这点儿小伤真不碍事，回头我抹点儿金疮药就要了，当年我走镖的时候遇到山贼劫镖，我的马被下了套，滚落山崖的时候，我都是用金疮药活下来的，这点儿伤算什么，还不如我走镖时蹭一下来的伤重。” 南宫储板着一张脸，龚霞说的轻巧，可是放到他这里，那点小伤随时都可能变成被人摘掉脑袋的由头！ 若是被人知道将军府的大小姐被一个南宫府的家养商奴逼得抹了脖子，恐怕他们父子立马就能被人棒杀！ 虽然他与龚霞相识，关系还算勉强能过得去，甚至是与龚老将军都有过几面之缘，但毕竟他是一个地位低贱的家养商奴，就算再受南宫玲珑的重视那也只是一个商奴，与这些京城权贵之间何止隔着一条跨越不过去的鸿沟。 是很多条跨不过去的鸿沟！ 龚霞始终还是太年轻了一点，这些年又整日都在外走镖，很少回京城参与那些杀人不见血的事情，对其中的弯弯绕绕只知皮毛……却不知她随便一句话就能将他们这些生来就卑微如草芥的人推向万丈深渊，永世不得翻身。 …… 沐初晴看出了南宫储的为难，主动走出来替南宫储解围，“南宫叔，龚小姐说的在理，此时的确不宜让太多人知道，我略通医术，就让我来帮她看看吧！” 南宫储这才想到之前沐初晴一眼就看穿龚霞怀孕的事情，松了一口气，抹去额头上的虚汗，“行，那就麻烦沐娘子了。另外，你顺便帮她将腹中的胎儿也看一下，若是有什么问题，还是及早说出来的好。” 沐初晴点头，在龚霞好奇的目光中探上了龚霞的脉搏，诊断手镯中将龚霞的情况一一反映了出来，最后一句话让沐初晴十分震惊！ “胎儿脉象极盛，多为外族通婚！” 沐初晴猛地哆嗦一下，手仿佛被针刺了一般猛然收回，震惊地看向龚霞。 这龚霞好大的胆子，居然敢和异族通婚，难道不直到这是大燕律法中严令禁止的吗？ 大燕帝王认为大燕百姓血统高贵，与外族通婚会玷污大燕的血脉，甚至给大燕遭来灾难。可谁能知道龚霞居然敢这样做！ 南宫储被沐初晴睁大的眼睛吓了一跳，“沐娘子，怎么样？可是龚小姐的脉象有什么问题。” 心中有鬼的龚霞也被沐初晴的动作吓了一大跳，连忙同沐初晴眨眼睛，她不确定沐初晴是不是从她的脉象中诊断出了什么东西，只是她知道，不确定的事情就一定不能让说出来，她身上的秘密太多，一不小心泄露出一条来，就足以让那在京城中仍为她忧心不已的祖父母蒙羞，甚至惨死。 沐初晴倒不是不能接受外族通婚，莫说现在这个世界上对外族的定义只是那些少数民族，在她原来生活的那个世界，混血儿都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没事，我只是惊讶于龚小姐腹中胎儿生命力的旺盛，脉搏有力，多是麟儿。”沐初晴站起身来，将诊断手镯中诊断出来的结果说出一半。 无心之人听了沐初晴这话，顶多就是往深处想一下，根本不会往大燕禁律上面想。但是有心之人，譬如龚霞听了这话……沐初晴想她已经给龚霞敲响了警钟。 异族通婚，按律当死！ 虽然龚霞似乎并未与那异族通婚，但是却已经暗结珠胎，大燕皇帝眼中玷污血脉的事情已然坐实，翻身的机会极其渺茫。 正文 第一百六十三章金光闪闪的高富帅 沐初晴见过龚霞不过一面，南宫储根本没有往深处想，只当沐初晴说的都是实话，听闻龚霞和腹中的胎儿并没有别的问题，便稍稍放下心来。 “这样，南宫叔，我先写一张方子，你差人去医馆中将要抓来，顺便买一套研药的研钵和研杵，我一会儿为龚小姐治一些愈合外伤和淡化疤痕的药粉。” 沐初晴想了想，还是决定将云南白药拿出来一些给龚霞用，不过她需要找一个由头。若是让南宫储以为她给龚霞治伤用的药物是凭空变出来的，难免会被猜疑。 南宫储将沐初晴带进了他的书房中，书架上的书卷很少，绝大多数都是一本一本的账本。沐初晴无意打探这些红豆阁的商业机密，只是匆匆扫了一眼便将头扭过去了。 韩月兰和莫程跟着沐初晴一起进了书房，不知是因为新奇还是别的原因，韩月兰自从进入书房开始，目光就一直都没有离开过那些账本。 “月兰！” 沐初晴抬头就对上南宫储微皱的眉头，意识到韩月兰做了让人不舒服的事情，连忙出声制止。 韩月兰扭头，疑惑地看向沐初晴，眸中满是不解，“晴表姐，是有什么事吗？” “这是红豆阁的账房，你觉得盯着看合适吗？”沐初晴手中执笔，连头都没有抬，笔走龙蛇，将一味味药材和剂量都写下来，慢悠悠地说道。 韩月兰脸色一红，悄悄地看了一眼南宫储，见南宫储连看都没有看她一眼，知晓自己越矩了，连忙同莫程道：“莫程，我之前看着红豆阁里有一块特别好看的布，你和我出去看看吧。” 南宫储见韩月兰还算知趣，在韩月兰走后，不咸不淡地哼了一声，同沐初晴道：“沐娘子，你这个小姐妹可不是省油的灯，你知道她之前看的是什么东西吗？” 沐初晴刚好将药方写好，将笔放在架子上，吹干药方上的墨渍，疑惑道：“我表妹看的是什么东西？南宫掌柜莫要多心，她是从别的府城过来投奔我家的亲戚，字都不认识几个，刚才多半是新奇。” 与韩月兰相处这段时间下来，沐初晴自认为对韩月兰还是了解得算透彻，不至于连韩月兰是什么人都分不清楚。 但是每个人身上都有着各种各样的小毛病，有的小毛病表现的浅，只要相处上一两次就能看出来；有的小毛病表现的深，需要在特定的环境或者情况下才能表现出来。 沐初晴不敢保证韩月兰会不会是后者，但是她更愿意相信韩月兰只是一时好奇，并没有多的其余想法。 南宫储见沐初晴这么说，脸色稍微缓和，从沐初晴手中接过药方，慨叹道：“但愿吧，沐娘子带过来的人，我自然还是愿意相信的。沐娘子稍等片刻，龚小姐的药材我不放心由别人经手，恰好那医馆距离红豆阁也不是很远，我亲自去医馆走一趟，等我回来再与沐娘子商讨那新式绣图的价格。” 沐初晴点头，她觉得自己在南宫储的书房中待着不方便，便要跟随南宫储一同出去，准备去红豆阁前面招待客人的地方坐一会儿，谁知龚霞突然出声，邀请沐初晴同她小坐片刻，沐初晴无法拒绝，只能随着龚霞一起进了南宫储给龚霞准备的房间。 进入房中，龚霞熟稔的给沐初晴倒了一杯暖茶，道：“凉州府冬天太过寒冷，我特意带了一些暖茶过来，沐娘子你尝尝。” 沐初晴看茶杯中淅淅沥沥露出来的茶沫像是前世红茶的味道，端起来闻了闻，放在嘴中品上几口，暗暗点头，龚霞口中的暖茶确实就是前世的红茶不假，不过品质倒是要比她前世喝过的那些红茶好上不少。 “龚小姐找我来，应该不会就只是喝茶吧！” 沐初晴不喜欢与人绕弯子，直接切入话题。 龚霞脸色微僵，手掌紧贴在小腹上，“刚才我听沐娘子话里有话，便特意邀请沐娘子进来小叙。沐娘子医术高超，想必已经猜到我腹中孩儿的父亲，并未大燕国之人。” 沐初晴点头，没有接话。 得到沐初晴的肯定，龚霞脸色更加惨白，“我原先想着不论是同族还是外族，都是人，生出来的孩子怎么会与寻常的孩子不同，更没有想到，这孩儿才不足两月就被沐娘子靠着诊脉诊出了端倪。真不知道是该夸沐娘子诊病手艺高超，还是应该替我这孩儿惋惜。我只想让他平平安安地来到这个世界上，没想到却是我的想法太单纯了。” “胎儿的血脉源自生身父母，大燕国气候较好，环境不算恶劣，因此不论男女，脉搏都比较平滑，哪怕是孕妇腹中的胎儿的滚脉都比较平顺自然。可是龚小姐的喜脉铿锵有力，可以想象这胎儿的父亲身体有多么壮实健硕。我想，脉搏跳动的这么有力，胎儿的父亲十有八九不是大燕国人。看龚小姐的样子，想必是我猜测对了。” 龚霞抬起头，幽幽地看了一眼沐初晴，“沐娘子还真是聪明，聪明得想让人灭口。” “你还没有那个本事。” 沐初晴手中的柳条枝出现，轻轻一甩，下一秒钟，沐初晴已经坐在了房梁之上，“早就听闻齐国男儿虽然不及大燕国的男儿清逸儒雅，但是却别有一番野性的美感与俊朗。再加上龚小姐生在将门世家，威武的男子见过何其之多，想必能让龚家小姐都动心的男子，就算放在齐国也是人中之龙吧。” 龚霞看了眼房梁的高度，心中稍微计算了下，自认就算是她，也不可能轻轻一蹦就跳到房梁之上，心中熄了杀沐初晴灭口的心思，苦笑一声，坦白道：“孩子的父亲，是大齐太子齐豫。” 沐初晴自从穿越过来之后，几乎整日都窝在大青山的山包包里，平时就算是来一次镇上或者县城里，那也不是为了买东西就是卖东西，根本没有仔细的了解过如今这个世界的构成，只是听人隐隐约约地说过一些这个世界的常识。 虽然沐初晴不知道这个世界上的设定，但是听到龚霞说她腹中孩子的父亲是大齐太子时还是震惊了一把。 那可是太子，金光闪闪的高富帅啊！ 但同时，沐初晴又开始为龚霞忧心起来，若龚霞腹中的孩子只是齐国的一个普通人，那事情的结果或许还有些许转机，可是那孩子的父亲是太子，是整日与大燕交战不休的齐国太子！ 此事绝对难以善了。 若这件事解决不好，龚霞一家难以在阳间团聚是小事，两军交战，烽火四起是大事！ 正文 第一百六十四章怒不知何所起？ “沐娘子，我听闻南宫叔这么喊你，也就随他一样喊你声沐娘子了。你可知道怎么能够将胎儿的脉象弱化，让他变得与一般人无疑？” 龚霞十分紧张。 沐初晴顿了顿，打开淘宝空间搜索了一下，竟然还真让她搜索道一种可以将胎儿的脉搏弱化的东西，但是光听着名字，这种东西就太过凶险。 龟息丹！ 命格旺盛强横的人服下龟息丹后，脉搏会一日一日的变弱，直到药效完全散尽。 从淘宝空间中购买龟息丹一点都不贵，莫说是一粒，就是十粒沐初晴都能买的起，但是沐初晴不敢买。 因为沐初晴不知道如何把握龟息丹的量，若是控制不好龟息丹的量，那结果将变得极其凶险。 龟息丹的量稍微下的多一点，龚霞腹中的孩子将变成死胎，到时候身怀中毒死胎的龚霞必受毒胎牵连。 而龚霞若是死在了她沐初晴的手中，京城中的龚老将军定然不会放过沐初晴。 这个忙，沐初晴绝对不能帮！ 沐初晴将手中的茶盏放下，“龚小姐，抱歉，这个忙我不能帮。你还是另找别人吧！”说罢，沐初晴朝龚霞服了服身子，抬脚就要往外走。 “沐娘子留步！” 龚霞着急了，“沐娘子，你一定有办法对不对？只要你帮了我这个忙，等齐豫回来寻我时，你想要什么我们都可以给你！真金白银，官位爵禄，你想要什么都行，只要你帮我和齐豫保下这个孩子！” 沐初晴眸光微闪，嘴角的笑意略带嘲讽，“真金白银，官位爵禄，我一个寡妇要这些东西干什么？龚小姐，并不是我不愿意出手相助，而是我实在无能为力。我不过学了一些粗浅医术的妇道人家，治个头疼脑热还可以，龚小姐提的要求，实在有些强人所难。我同南宫掌柜还有事情要商量，就先下去了。” 龚霞眼睁睁地看着沐初晴的身影消失在越来越窄的门缝中，手无力地垂下，她好不容易抓住的那一丝希望，又破灭了。 “阿豫，我该如何保住你的孩子！” “阿豫，你什么时候才能回来！” “阿豫，我怕我等不到你将我们母子接回齐国的那一天了……” …… 沐初晴下楼时，不知为何，脑海中一直都回荡着‘齐国太子齐豫’这六个字，总觉得冥冥之中似乎有一种安排，将她与这个八竿子打不着的人紧紧牵扯在一起。 剪不断，理还乱。 胸口堵得厉害，沐初晴站在木楼梯上扶着栏杆站定，深吸好几口气，脑海中浮现出一张白麻纸来。 那是原主的记忆！ 那白麻纸正是原主亲眼看到的丧榜，‘莫问’二字排在最前面，有原主残留的情绪在作祟，沐初晴只觉得胸口仿佛闷了一块巨石般，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南宫储按照沐初晴开出来的药方从医馆抓回药来，在红豆阁一楼找不到沐初晴，若非莫程和韩月兰还在一楼看布匹，他都要怀疑沐初晴已经离开了。 从莫程口中得知沐初晴是被龚霞叫去了楼上，南宫储心中‘咯噔’一下，突然生出十分不好的预感，慌不择路地朝二楼走去。 三魂不定的南宫储见到了楼梯上冷汗涔涔的沐初晴，松了一口气，疑惑升上心头，“沐娘子，你怎么脸色这么不好看？难道是龚小姐她……” 沐初晴知道南宫储想歪了，摇摇头，从南宫储手中接过药材和研钵、研杵，用袖子将额头上的冷汗拭掉，道：“不关龚小姐的事情，南宫掌柜帮我安排一间静室，等我一盏茶的时间就好。” 南宫储应下，将沐初晴带到红豆阁最高处的听风轩内。 “沐娘子，这里鲜有人至，你看可以吗？红豆阁留下这听风轩本欲是给裁缝娘子做成衣的地方，裁缝娘子讲究成衣要在高处做，那样可以不沾染周围的尘嚣。” “可是县城里哪有那些心灵手巧的裁缝娘子，都琢磨不出好的成衣图样来，做出来的成衣大多数人家自己都会做，顶多就是手艺好些，哪有人愿意买？这听风轩也就没能开下去。平日里每半月会有人来打扫一次这里，不算太脏，若是沐娘子觉得不够干净的话，我就再让人上来打扫一遍。” 沐初晴总算懂了这听风轩里一张又一张的实木竹皮大桌子是干什么用的，感情是给裁缝娘子做成衣的，可惜成衣生意做不下去，浪费了这么好的地方。 走到窗户边上，沐初晴将窗户推开，顿时明媚的阳光泼洒进来，将偌大的听风轩都衬得亮堂了许多。 红豆阁属于县城中少有的三层建筑，透过听风轩的窗户几乎可以将整个县城都收在眼底：那来来往往的行人，街头欢喜嬉戏的稚子小儿，忙得热火朝天的粮铺，还有急速奔走、神色匆匆的衙差…… “真是一个好地方。” 沐初晴心中升起一丝若有若无的灵感，还没来得及抓住就转瞬即逝。沐初晴愣了愣，她刚刚想到了什么，怎么像是想到了发财之术呢？ 不过沐初晴并非那种执念过深，太爱纠结的人。 看了一眼红豆阁楼下的街道，沐初晴便收回了目光，“就这样吧，我将药制好之后就下去，还望南宫叔多想想，那一张绣图值多少钱。一会儿我还有个惊喜要给南宫叔呢！” 沐初晴口中的惊喜，自然就是韩月兰做的那布偶绣老虎。 南宫储笑呵呵地下去了，沐初晴将药材打开，各样拿出一少部分来倒进去，装模作样地做出一些她研磨过药粉的样子，剩下的药材都被她直接收进了淘宝空间。 从淘宝空间中取出一些云南白药粉来倒到之前装药材的纸上，沐初晴想了想，从那装药材的纸上撕下一半来，包了一些观音土放进去。 给龚霞准备的药材都已经弄好了，剩下的工序就是扫尾工作，沐初晴百无聊赖的将那干巴巴的药材放在研钵中苦哈哈地研磨着，脑海中突然想到了之前心慌的原因。 原主记忆中很清楚，三郎莫问就是死在了大燕与大齐交战的战场上，而那场战争的发起之国，正是最不安分的大齐。 现在大齐太子齐豫的儿子，居然让她来救，还真是造化弄人！ 若是她帮助龚霞将胎儿保下，沐初晴都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三个孩子。严格来讲，她已经不再是当初的沐初晴，但是那三个孩子却都是莫问的骨血！ 若非是不想摊上事，沐初晴甚至有从淘宝空间中购买两粒龟息丹送给龚霞服下的冲动！ 沐初晴不认为龚霞有罪，但是按照大燕律法龚霞其罪当诛！ 龚霞和她腹中的孩子本都没有错，但是她们都与大齐的太子扯上了关系！ 沐初晴不断告诫自己‘龚将军府惹不起’，这才强忍住买一些砒霜掺进药粉中的冲动，平复下心情，扯出一抹牵强的微笑走下听风轩。 正文 第一百六十五章沐娘子的袖筒真是大啊！ 将药粉交给南宫储，南宫储没有丝毫耽搁，立马派人将药粉给龚霞送上了楼。 “南宫叔，我这幅绣图你觉得能值多少钱？”沐初晴问道。 南宫储一直都在拿着层叠绣图比划，可他越是比划越是摇头，不论是怎么比划，他都觉得无法将层叠绣图的美全部表现出来，可不管残缺哪一点，他都舍不得。 沐初晴看南宫储急得抓耳挠腮的模样，微微一笑，从南宫储手中接过层叠绣图来，用手比划了几下，将层叠绣披在身上，手掐着层叠绣的中上部位置收了收，看向南宫储，“南宫叔，若是将层叠绣图做成这样子的成衣，你觉得怎么样？” 沐初晴想要表现的，是前世见到的旗袍。 虽然沐初晴是一个现代人，但是她对于各种各样的旗袍完全没有任何的抵抗力。 各式各样的旗袍，颜色或浓或淡，或是浓烈盛开绽放的牡丹，或是清新淡雅的水莲，或是华丽优雅的火凤，或是油纸伞下走过的烟雨江南……都是她魂牵梦萦的盛世美衣！ 沐初晴对于旗袍的执念，并不局限在那些传统的旗袍上。 在前世的电商时代，旗袍的制作门槛被降低，涌现出许多优秀的创意，旗袍上的元素渐渐丰富起来，甚至后来还有人将欧美元素，日本禅元素都加入了进去，旗袍再一次火遍了大江南北。 如果问沐初晴她前世最大的遗憾是什么？ 第一肯定是吃，身为一个整天宅在豪华小别墅中码字的码农，她一直都想着要吃遍世界各地的美食，但是迫于每天繁重的更新负担，她只能吃着同样丰富多彩的外卖。 沐初晴的第二大遗憾就是没有穿着各种各样的旗袍出去浪，尽管衣柜中挂满了各式各样的旗袍，但是有很多她都没有穿过，还有很多她只穿过一次，还是刚买了之后对着镜子美了一圈……因为她其余时间都在穿着睡衣码字。 “啊……” 沐初晴抹一把辛酸泪，目光殷切地看向南宫储，“南宫叔，你觉得这种衣服怎么样？可以将女性身材的曼妙与玲珑美感全都展现出来，而且南宫叔，我觉得将我所说的这些可以做一个成衣系列，绝对会风靡一时的！” 谈到这里，沐初晴终于想明白她之前在听风轩中一闪而过的灵感是与什么有关了。 是成衣！ 前世那风靡一时，火遍大江南北的成衣类型何其之多，只要她一种一种的搬运过来，那绝对是一条赚钱的方法！ 若是说韩月兰的刺绣布偶赚得是小孩子的钱的话，那成衣赚得就是女人的钱。看前世的那些女人为了买一件衣服有多么疯狂，尤其是那些奢侈、名品、大牌…… 沐初晴下定决心，成衣制作也应该提上日程了！ 只是成衣制作需要考虑的东西有很多，设计、裁缝、原料、销售……沐初晴皱紧了眉头，做生意可不能凭借一时头脑发热就冲动进去，不然绝对做一次赔一次。 “沐娘子，你的这个想法很好，只是我还需要考虑考虑，你看这样行不行，我先将你的这幅绣图按照之前那幅百寿图的价格的一半买下来，之后制成成衣之后，拿的钱你我七三分，你七我三，算是我用一半价格买下那幅百寿图占你便宜的补偿。”南宫储提议道。 沐初晴心底大致一想，觉得南宫储的提议不错，还算是良心，便点头应了下来。 南宫储喜笑颜开地从沐初晴手中接过层叠绣图走了，心中开始盘算哪个老伙计的红豆阁中有手艺高超的裁缝，准备亲自带着东西过去找人把成衣做出来，顺便去嘚瑟一圈。 沐初晴等南宫储去拿银票的这段时间，将莫程和韩月兰唤进了后院，从莫程背上的竹筐中将刺绣小老虎拿出来，越看越是欢喜。 韩月兰凑到沐初晴耳边低声道：“晴表姐，我刚刚是不是丢你脸了。” 沐初晴见韩月兰态度很好，面色又柔和了许多，同韩月兰道：“月兰，外面不比自己的家中那样自在，尤其是商贾人家，从古至今，因为金钱产生的矛盾还少吗？表姐虽然和南宫掌柜相熟，但是这些信任都建立在没有金钱冲突之上。若是你的刺绣布偶能够搭上红豆阁这条线，日后你与南宫掌柜打交道的次数还有很多，有些问题虽然不大，但是很容易引起人的反感，需要及早注意。” 韩月兰点头，“晴表姐，我记下了。可是我刚刚真的不是在看那账本上面写了什么东西，而是有一本账本是新的，但是我发现那本账本混在一沓新账本中，像极了之前我们家乡那边发生的事情。” “你确定？” 沐初晴见韩月兰的神色不似撒谎，心中诧异，南宫储那么警惕，若是账本被盗窃或者是账本被偷换，没有理由不清楚啊！ 韩月兰十分认真地说道：“晴表姐，之前我家隔壁就有一户专门将纸张做黄做旧的人家，很多不规矩的商人都找他们家将东西做旧。账本做旧的过程是要用硫磺熏的，硫磺熏完之后用竹板将账本压好，放在窗户上让风吹几天就变得和旧账本相仿了。我从小就对硫磺味道敏感，每次闻到硫磺味都会难受很长时间。来你们家之后，一直都不闻硫磺味，全身舒坦，可是刚刚我在那账本之中又闻到硫磺味了！” “姐，你如果真的和南宫掌柜好，还是应当提醒南宫掌柜，让他早做预防准备，不然后果不堪设想！我们那边账本被作假的很多商户最后都倒闭了！”韩月兰神色十分凝重。 沐初晴拍拍韩月兰的肩膀，见韩月兰全身都紧绷着，不似在说谎，示意韩月兰坐下，转移话题道：“月兰，你现在的鼻子好受些了没有？” “好多了。” 韩月兰不知道沐初晴为什么突然这么问，但是见南宫储拿着厚厚的一沓银票走过来，连忙噤了声，扯着莫程的袖子将莫程也拖开了。 南宫储满脸堆笑地将银票放到沐初晴面前，“沐娘子，这钱一共是三部分，每一部分的钱我都写在纸上了，就在银票的最下面那张，玲珑带回京城的那幅白头富贵图卖的价格真是出人意料，百寿图的价格虽然没有白头富贵图那么高，但是现在只收到了一半的钱，等那些钱从京城送来的的时候我给你留着，第三部分就是这幅新绣图的钱了，你点点？” “不用了，我对南宫叔还有什么不放心的。”沐初晴将银票卷好塞进袖筒中，实则直接收进了淘宝空间里，淘宝空间对于银票的计算能力，可比沐初晴要‘快、准、狠’多了！ 南宫储眼睁睁看着沐初晴将那么厚一卷银票塞进袖筒中，震惊之余，干笑道：“沐娘子这袖筒，还真是大啊……” 正文 第一百六十六章生意要谈崩了！ 关于南宫储的慨叹，沐初晴只能尴尬地笑笑，她还能说什么？告诉南宫储，我有一个淘宝空间，脸面可以容纳很多东西？ 沐初晴又没有毛病，这些匪夷所思的话怎么能说出来。 再说了，就算她将真相告知了南宫储，南宫储也不一定会信，反而可能会认为沐初晴脑子有病。 “对了，南宫叔，你来看看我表妹新做出来的东西，看看有没有商机？” 沐初晴从莫程背上的竹筐里将刺绣老虎布偶拿出来，放到南宫储面前，没有多说话。 南宫储拿起老虎布偶，乍看的时候眼睛一亮，但是越看越是摇头叹气，不止韩月兰慌了，就连本来很笃定的沐初晴都有一刹那的恍神。 难道帮助韩月兰用布偶发家的事情就这样胎死腹中，折戟沉沙？ 不行！ 不能这样子！ 沐初晴觉得布偶这个商机还可以挣扎一下！ “南宫叔，你看这样行不行，这布偶你先不要估价，就在红豆阁里摆上一段时间，如果有人愿意买，还望南宫叔帮忙掌个价。” 沐初晴看向南宫储，虽然她的要求听起来没什么大不了的，但是南宫储不一定这么认为。毕竟南宫储也是在给红豆阁打工，而红豆阁这种开遍大江南北的店铺像极了前世的‘奢饰品连锁’，多少都会考虑到品牌效应在内，放一些与红豆阁无关的东西看似无伤大雅，但实际如何，还需要听南宫储的意见。 不出沐初晴所料，南宫储的语气顿了顿，拧着眉头慢悠悠道：“红豆阁还没有售卖其他东西的前例，但是我对沐娘子九分相信，所以沐娘子的提议我愿意尝试一下。毕竟顶多就是占一点儿地方，卖不出去红豆阁也不会亏什么。但是这价格……” 南宫储手中把玩着喜气的布偶老虎，似是在沉思，“虽然同样用到了刺绣，但是绣工离你的绣图实在差太远了，但是巧就巧在模样新颖，这算是多了一道工序，自然要加一些钱，最多只能卖这个价钱。”南宫储伸出一根手指。 “一两银子！” 沐初晴与韩月兰异口同声的喊道，不过二人说话的语气却是截然不同。 沐初晴没想到这么精致好看的东西居然才能卖一两银子，而韩月兰则是没想到她只是在家里随便鼓捣了鼓捣就能赚一两银子！ “不行，南宫掌柜，这价钱实在太低了，你再考虑考虑，做这么一个布偶很费心思的，而且我们还装了棉花在内，你再给提提价。”沐初晴眉头都拧成一个疙瘩了。 韩月兰原以为沐初晴会直接答应南宫储，高兴地嘴都快咧到耳根了，谁知沐初晴居然同南宫储讨价还价了起来，连忙扯住沐初晴的胳膊将沐初晴拉到一旁，一边给沐初晴使眼色，一边低声道：“晴表姐，我觉得这个价格很合适，不用再提价了，万一南宫掌柜不同意，这生意不就吹了吗？” 沐初晴给韩月兰翻了一个白眼，这丫头就是一个眼皮子浅的，根本不知道她这布偶放在这个世界可是开天辟地头一份，实在是南宫储保守，沐初晴也不敢往高处喊价，不然沐初晴都准备喊他个三四十两银子。 沐初晴拍了拍韩月兰的手，示意韩月兰不要着急，笑盈盈地看向南宫储，等南宫储给提价。 南宫储伸出一根手指并不是说一两银子，而是说十两，但是看沐初晴和韩月兰这姐妹俩都出现内讧的情况，便压着心里的价格不说，故意道：“沐娘子你可别捉弄我，一两银子能买多少棉花咱俩心知肚明，你拿那点棉花来作为提价的筹码，实在不明智。再说，这么一个布偶看似新奇，但若是能够卖出价格去，我想不出几日，同样的底价布偶就会立马出现在市面上，这笔生意不管是怎么算，一两银子都算是高价了。” “一两银子就……”韩月兰生怕到嘴的鸭子飞了，连忙答应，不过话刚出口，就被沐初晴狠狠地踩了一脚，抱着脚到一旁倒吸凉气去了。 沐初晴见韩月兰那么心急，心里多少是有些不悦的，尤其是韩月兰跨过她准备答应这个生意的时候，是以那一脚根本没有留情，直接‘咵嚓’一下就踩下去了。 莫程见沐初晴脸色已经垮了下来，连忙将痛得眼泪婆娑的韩月兰扯到一旁，“听我三嫂的，她肯定不会害你。既然她相信能够涨价，就一定能涨！” 自从分家后，沐初晴做的一切莫程都看在眼里，他早已成为沐初晴的铁杆粉。 看着韩月兰捂着脚痛得眼泪汪汪的样子，南宫储心肝儿一颤，他还从来都没有见过沐初晴这个样子，刚准备开口同沐初晴说是十两银子，就听到沐初晴道：“南宫掌柜说怕这布偶被其他人学了去，这点说起来是有些荒谬唬人的。有红豆阁这块金字招牌罩着，我还从来没有听说过有人敢模仿红豆阁的东西。” 沐初晴看似语气冷淡，实则悄悄地给南宫储和红豆阁拍了一记马屁。 南宫储点头道：“确实如此，红豆阁独创的每种东西都在朝廷织造司有备案，每一处红豆阁从京城总部配货的时候都会将白纸黑字红章的文书一并拿回来，若是有人敢模仿红豆阁的东西，定会让他赔个倾家荡产，还让他一家老小牢底坐穿！” 沐初晴眼皮下面多了一些冷意与不屑，心道：“果然不论放在哪个时代，万恶的资本家都是一成不变的。” “南宫掌柜既然有这手段，刚才还用那些话来唬我们姐妹俩，真是不厚道。”沐初晴轻笑，看起来面色稍微缓和了一些，实则对南宫储的好印象已经到此为止了。 无奸不商，亘古真理！ 人精一样的南宫储常年与人打交道，怎会看不出沐初晴那隐藏在眸底的疏离，“沐娘子误会了，那些在织造司备案的东西都并非一件两件，几乎是大燕国各地的红豆阁都会售卖，这才值当去织造司备案，每一种新型货品在织造司备案都需要一百两雪花银，可不是小数目。” 南宫储想了想，道：“我看你这位小姐妹真心想卖布偶，要不考虑一下，你们去将一百两雪花银交上，然后授权给红豆阁代销，每件我们都可以抽成一些，就按照最合理的四六分，我们收四分渠道薄利，你们收六分红利如何？” 正文 第一百六十七章完全起飞的野心 一听到需要交一百两的雪花银代卖，韩月兰顿时就蔫了，若是她有一百两银子，那还需要做这些布偶干什么？ “南宫掌柜，你我之间做的生意已经是第三笔了吧，难道就不能讲讲情面？” 沐初晴在心中给出了南宫储最后一次机会。 南宫储摇了摇头，见沐初晴脸色不好看了，脸上也带上了客套的笑容，“沐娘子不要生气，我这也只是公事公办，还望沐娘子理解。” “那就不麻烦南宫掌柜了，这布偶与层叠绣图都不卖了，我想着还有事情要做，就不叨扰南宫掌柜了。望南宫掌柜代我向玲珑老板说一句话，就说那百寿图之后卖出的价格多少都算在红豆阁账上，算是我感谢玲珑老板的知遇之恩。” 沐初晴将布偶从南宫储手中接过来，她已经给了南宫储合作的机会，可惜南宫储仗着红豆阁势大，不懂得抓住。 南宫储到现在才明白了沐初晴的态度，这是要撕破脸了，本来就有些阴郁的心更显懊恼，“买卖不成仁义在，不过还希望沐娘子想清楚，普天之下，能将布匹刺绣生意的做到这么大的，只有红豆阁一家。红豆阁错过了沐娘子，顶多是少了一块招牌，可是沐娘子少了红豆阁，那就等于断了两只翅膀。孰轻孰重，沐娘子可要想清楚了。” 得，这是开始威胁她了。 沐初晴眸中冷意泛滥，不想再同南宫储多废话，皮笑肉不笑道：“还望南宫掌柜将层叠绣图拿过来，银票我悉数奉还。”说话间，她已经从袖筒中抽出了层叠绣卖的银票。 韩月兰还有一些不甘心，委屈巴巴地喊道：“晴表姐……” 沐初晴扭头复杂地看了一眼不断拖后腿的韩月兰，本来高高兴兴地来到县城里卖东西，谁知道竟然生出这种事端来，真是让人不爽。 “月兰，你觉得一两银子不亏，可是你有没有想过你用的都是什么绣线，用的锦缎又值多少钱？不能因为买锦缎和绣线的钱不是你花，你就觉得一两银子很赚。做布偶不比绣图，绣图时用多么大的锦缎就能绣出多么大的图来，而布偶不是。你想想为了做这么一只布偶你剩了多少边角料，怎么，那都不算是钱？一两银子，连回本都困难，这生意做下去有什么意思？别人干活都是为了挣钱，为什么到了你这里就要赔钱？”沐初晴语重心长道。 这韩月兰与沐初夏有一点相似之处，那就是头脑简单。 不过沐初夏是那种头脑简单还死要面子的人，最后不活受罪还能怎样？不知道韩月兰是不是与沐初夏一样。 韩月兰被沐初晴这么一说，脸色惨白，自责羞愧地低下了头。 南宫储将层叠绣拿了出来，放到沐初晴的手上，不阴不阳道：“沐娘子可要想好了。” “不劳南宫掌柜费心。” 沐初晴将层叠绣图放进莫程背上的筐里，同南宫储笑了笑，“祝南宫掌柜生意兴隆，财源滚滚来。” …… 沐初晴不知道为什么南宫储会突然变脸，但是她知道，日后这门刺绣生意算是断了。 不过断了也好，今日遇到的那将军府小姐龚霞始终是一个不确定因素，谁知道日后会引来什么样的祸患，还是及早断了较好。 买卖没有做成，反倒是憋了一肚子气，沐初晴不开心，连带着莫程与韩月兰的话都少了许多。 沐初晴走出红豆阁后，仰头看向红豆阁上的听风轩，微风拂过发梢，成衣这条商机不能错过，但是怎么做，一切都还需要从长计议。 将心境放空的沐初晴很快就投入到买买买的剁手情节中来，连带着韩月兰和莫程都被沐初晴疯狂的购物热情所感染，反正有沐初晴付钱，三人走在县城的主街上，几乎就是扫荡。 以至于沐哲与沈巧兰看到沐初晴三人时，还以为三人受了什么刺激……结果是显而易见的，沐初晴确实是受了刺激，她在南宫储说变脸就变脸的时候就受到了刺激。 想着层叠绣还未展露在世人眼中，各种各样美翻天的旗袍还没有面世，居然就这样搁浅了，沐初晴就憋了一肚子火气。 为什么说是搁浅，而不是胎死腹中呢？ 答案很简单，因为沐初晴觉得红豆阁虽然势大，但是离开红豆阁之后，她也并非没有办法活下去，不是还有莫封疆吗？ 以莫封疆的本事，想必她可以同莫封疆商量一下合作的事情，这种互利互惠的事情怎么能抛开莫封疆这条金大腿。 沐初晴绝对不会承认她是看上了莫封疆在外面经营的势力，借着莫封疆这股东风可以帮她省不少事。 在沐初晴心里，她通过与莫封疆在防治瘟疫的药材上合作已经看到了莫封疆的诚信，之后的合作想必不会有太多摩擦。 若是苏格听到沐初晴的心理活动，定然会用力咆哮：“什么叫看到了诚信，明明是看到了三爷那丰厚的银票好吗？才几颗药丸就从三爷手中将那么多银票忽悠了出去，你真当你鼓捣出来的药丸是仙丹不成？” 其实，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沐初晴的防瘟灵丹和攻邪灵丹确实是利用观世音菩萨的炼丹炉炼制出来的，说是仙丹也不为过。 沐初晴打定主意要抽空将合作成衣的这件事情同莫封疆讲讲，说不定真能被她闯出一条血路来，是以根本没有将买东西这件花不了多少银子的小事情放在心上。 沐哲与沈巧兰刚开始见沐初晴等人发了疯一样购物的时候，心情还有些错愕，可是经不住沐初晴的软磨硬泡，二人根本没有坚持多久就加入到买买买的大军中来。 五人一行的购买力让游人叹为观止，直到五人全身上下再也没有地方可以放下一点儿东西的时候，沐初晴才恋恋不舍的收手。 说实话，沐初晴心中有些想念前世的购物大厦了，只要进入一个地方，不管想买什么都能找到，那才是真正的购物天堂。 虽然购物大厦与这一世的杂货铺具有很多的共性，但是完全不在同一个逼格档次上，就像小野鸭与白天鹅的差别！ “天啦噜，我这是动了建购物大厦的心思了吗？” 沐初晴被自己心中的想法吓了一跳，深呼吸一口气，将情绪慢慢平复下来，不断告诫自己，“一口吃不成个胖子，路要一步一步走……” 可她还是按捺不住她自己那已经完全起飞的野心。 正文 第一百六十八章成衣坊计划！ 回到西营村时，已经夕阳西下，落日的余晖洒在五人疲累的身上，将影子拉得很长很长。 “姐，今天买这些东西一共花了多少钱？”沐哲看着五人身上的大包小包，忍不住问道。 莫程，韩月兰，沈巧兰也将目光看了过来，今天在县城里买买买带来的体验是他（她）们从小到大都没有经历过的。 虽然累，但是累并幸福着。 韩月兰和沈巧兰都在心里暗搓搓地盘算着，“若是今日买这么多东西都花不了多少钱，那日后定要多买一些东西，不说其他，购物时带来的愉悦心情是在家里睡一天都换不来的。” 沐初晴脸上的尴尬一闪而过，她在县城里只顾着买买买，根本没有注意究竟花了多少银两，如今被沐哲这么一提醒才想起来。 可是她究竟花了多少银两？ 沐初晴还真没有计算过。 沐哲看透了沐初晴脸上的促狭，皱眉道：“姐，该不会你也不知道吧？” 看着沐初晴那一脸尴尬地模样，沐哲心中已经猜到了大半，不知道该说什么。他的这个大姐虽然会赚钱，但是花钱的本事也不是一般人能想象的。 被沐哲看得多少有些脸红，沐初晴咳嗽一声，化身煮熟的鸭子，嘴硬道：“我自己花的钱怎么会不知道？不过是不想让你们操心罢了。” 说着，沐初晴悄悄地用心念打开淘宝空间，调出今日的收支明细来，那个大头的收入是从红豆阁结出来的绣图钱，小头的支出就是今日在县城里败家的成果了。 四十二两银子，还真不是一笔小数目！ 要知道当初沐初晴买下现在居住的那座宅子也就花了二十五两银子。 “咳……其实今日我们花的也不多，就四十二两银子，算不上什么。” 沐初晴将这话从嘴里说出来，她自己都觉得可信度不高。 四十二两银子，放在一般人家能够过多少年了！ 沐哲听沐初晴报出来一个有零有整的数目，没有多细想就将揪紧的心放了下来。不管花了多少钱，只要他姐心中有数就好。 沈巧兰走路的动作一顿，看向沐初晴的脸上满是不敢相信，四十二两银子，她活这么大都没有见过这些钱！ 莫程与韩月兰的反应也比沈巧兰好不到什么地方去。 沐哲见沈巧兰，韩月兰和莫程都是一脸呆滞，才后知后觉地回想起沐初晴口中报出的那个价格来，眼睛猛地睁大，心脏‘扑通扑通’跳着，似要跳出胸腔，字字真切道：“姐，你说是多少？四两还是四十两！” “四十二两。哲子，你干什么用这种眼神看着我？” 沐初晴被沐哲那‘恨不得将她脑壳剖开看看脑回路怎么长的’眼神吓了一大跳，连忙宽解道：“哲子，姐又不是没有和你说过。男子汉大丈夫，不能整天都盯着花了多少钱看，应该盯着赚了多少钱看！你想想，若是你一共有四十五两银子，你会觉得四十二两银子多，可是如果你有四百五十两银子呢？如果你有四百五十两金子呢？” 末了，沐初晴语重心长道：“你们赚钱的日子才刚开始，回去好好烧炭挣钱，等娶媳妇儿之后就将管家的事情都交给媳妇儿，你挣钱来她花钱，日子过得和和美美，那多愉快啊！” 韩月兰和沈巧兰之前还做着日后与沐初晴一样可以毫无顾忌‘买买买’的美梦，可是一听到沐初晴说花了四十二两银子，整个人立马就蔫吧了。 如今听沐初晴这么劝解莫程和沐哲，才感觉碎了一地的小心脏开始渐渐愈合，似乎又有光芒照了进来。 沐哲和莫程点点头，虽然二人还是不太赞同沐初晴这般败家的花钱方式，但还是选择相信沐初晴。 谁让他们二人不如沐初晴脑子好使，会挣钱呢！ 可怜的沐哲与莫程不知道，会挣钱这件事真不能赖他们脑子不好使，如果他们同沐初晴一样都是穿越人士，说不定他们比沐初晴都会挣钱。 …… 精疲力竭的回到家中，一行人跟在沐初晴身后钻进了西屋，将买来的东西全都摆在了炕上。 韩老太一脸震惊地跟了进来，看这满满当当的一炕东西，心中久久不能平静。 沐初晴将所有东西都拿了出来，摊开放在炕上，开始分东西。 今日在镇子上买东西的时候沐初晴就留了一个心眼，不论是买什么都不是只买了一份，尤其是那些准备给新屋子里用的好东西，大多是按照五个院子的配制买的。 至于一些生活用品，沐初晴又是按照四份买的，让沐哲给老沐家带一份回去，再让沈巧兰给里正沈伯家带一份回去，剩下的两份则是留在自己家用。 娘家小姨一家和莫程都住着，沐初晴担心若是买一份恐怕会不够用，就特意买了两份。 沐初晴同沈巧兰说让沈巧兰带一份东西回去的时候，沈巧兰死活不同意，最后硬是逼着沐初晴说出‘你要是不答应我立马就找人上门提亲’，沈巧兰这才红着脸答应下来。 沐初晴让沐哲将沈巧兰送回里正沈伯家去了，把准备给老沐家带回去的东西也打包装好，打算晚上再去一趟老沐家，将东西送过去，明天一早沐哲和莫程就应该动手准备收木头了。 第一处院子最多需要三四天的功夫就能竣工，若非考虑到不想将烧炭秘方外泄，其实现在收来木头开始烧炭也可以，不过沐初晴觉得没必要那么赶，也就没有催着。 剩下几处院子后面盖得作坊也应该筹谋准备了，就如同在新盖这处院子前就准备好要烧炭一样，根据作坊的作用设置灶房应该盖在什么地方，统筹规划，合理利用。 成衣坊是沐初晴想要做的，但是成衣需要人手，需要材料，这件事情急不来。 “哲子，老五，我们这边有人家种植棉花吗？”沐初晴灵光一闪，心中再次生出一条商机来。 沐哲和莫程都愣住了，“棉花，有啊？棉花和玉米是我们这边种植最多的东西，马上就要收获了，估计接下来村里人可要忙活好几天呢！” 沐初晴眼睛亮的更加厉害，当一个人一门心思都钻在发财路上的时候，上天都会眷顾于她！ 正文 第一百六十九章来自穷鬼的凄凉 沐哲对沐初晴现在脸上一副贪财的表情已经见怪不怪了，用鼻子想想都可以，他姐定然是又想到赚钱的办法。 除了赚钱之外，沐哲从没有见过沐初晴表现出这种浓烈炽热的热情与期待。 心动不如行动，沐初晴眯了眯眼睛，“哲子，老五，你们知道我们这里的棉花收获之后，都是用来干什么吗？除了直接卖到店里做被褥。” 沐哲刚想说这一条就被沐初晴给排除了出去，噎了一下，一时间还真想不到棉花有什么其他的用法。 莫程想了想，豁然道：“三嫂，我想起一件事来，或许和棉花的用途有关系。之前我在镇子上做长工的时候，曾给一个外地来的商户搬过好多天的棉花，我听那外地来的商户说，这些棉花都是运到他们老家那边纺线织棉布的。” “当时我还动过从他们家那边买进机器纺线织布的念头，但是那些机器都特别贵，买一台纺线机与一台织布机下来，最少需要一百两银子。那时候我娘……” 莫程愣了一下，立马改口道：“那时候我挣的钱还得交上去养家，再说我挣的那点钱莫说买一套机子，就是连一半都买不下来，后来也就熄了那个心思。” 沐初晴点头，她从莫程口中已经得到了想要得到的消息。 既然她们这个地方能产出棉花，那为什么不试试纺线织布的生意？等纺线织布的生意做大做好了，再将成衣生意也加进去。 红豆阁走高端路线是因为红豆阁主打高大上的丝绸锦缎生意，沐初晴就先从亲民的棉布入手，一步步提升质量，终有一天，她的织造坊也能站到红豆阁那样的高度。 前世那个伟人说的对，科技是第一生产力。 沐初晴如果想要在织造上做大做好，莫说是红豆阁那样巍峨的对手，她最先需要超过的是一般的纺织作坊，而想超过那些纺织作坊，靠价格战是很难长久立稳脚跟的，最行之有效的办法就是进行技术革新！ 沐初晴前世根本没有与纺织、织造有过半毛钱的联系，更不用说涉及到内行的织布纺线技术了。 但是沐初晴不怕！ 有万能的淘宝系统在，她有什么可怕的？ 根本就是无所畏惧！ 沐初晴打开淘宝系统，搜索‘织布机与纺线机’，谁想到居然直接搜出了‘纺线织布印染一体机’，真是上天都在帮助她！ 在看到‘纺线织布印染一体机’下面标明的价格之前，沐初晴一直都觉得上天是眷顾她的，可是当她看到价格之后，她感受到了淘宝系统对于她满满的恶意。 那将近九百的信任点，真是让她分分钟感受到一种‘我是穷鬼’的凄凉。 明明兜里有很多钱，可是淘宝系统却不能将银两变成信任点或者信仰点，真是太不人道了！ 沐初晴也就是心里吐槽吐槽，系统设定就是如此，她除了接受根本没有其他办法，只能苦哈哈地想办法。 韩老太扯着韩月兰出去做饭了，沐哲被沐初晴打发去沈巧兰回家，顺便去未来的丈人家里刷一波好感，三个孩子还都宅在中屋玩泥巴，不对，是陪着莫子谦一起鼓捣陶瓷土。 西屋中只剩下莫程和沐初晴，莫程看沐初晴有心事，正不知所措的时候，院子中突然传来了韩老太欣喜的声音。 “晴丫头，快出来，有人……”韩老太的声音突然变弱，声音低沉道：“有人来找你了，就是之前你西屋的那两个租客。” 沐初晴听闻是莫封疆来了，连忙整理好心情走出来，经商渠道的事情还需要同莫封疆商量，莫封疆这条金大腿可是必须要伺候好的。 莫程也跟在沐初晴身后走了出来，见到莫封疆的刹那，莫程心神俱震，身形僵在原地。 这人好像他那死去的三哥，不止身形像，脸型也像，不过这人看起来贵气逼人，眉眼中满是凌厉，脸上的线条也比他那死去的三哥要坚毅深刻几分。 更重要的，是莫程还能分清楚，面前这人虽然面庞与他那死去的三个极像，但是却一定不是，他三哥脸上有一个浅浅的疤痕，那是他小时候淘气惹了同村的人，结果被全村的人追着打，他三哥莫问为了保护他被人用石头丢的，而面前这人脸上却看不到丁点儿疤痕。 所以面前这人虽然像，却一定不是。 明知道面前的莫封疆不是他三哥莫问，莫程还是没忍住多看了好几眼莫封疆。 感觉真是一个奇妙的东西，莫封疆也从莫问身上感受到一种奇妙的熟悉感，这种奇妙的熟悉感来的太过莫名其妙，理智如莫封疆，都感受到了一瞬间的心乱。 不过莫封疆今日来找沐初晴，心中揣着十分重要的事情，根本没有多余的心思去思考他对莫程的这种感觉来自哪里。 进入西屋中，莫封疆撩起衣袍坐在炕沿上，面色凝重地看着沐初晴，眉头拧成一个疙瘩，“沐娘子，我问你一个问题，你务必实话实说。” 沐初晴看一眼杀神附体的莫封疆，眨了眨眼睛，现在的莫封疆与大青山隧道里见到的那个莫封疆判若两人。 若非沐初晴早就见过莫封疆的这一面，恐怕沐初晴会以为面前的莫封疆被调包了。 “莫三爷你说，只要我能回答的，我都会如实相告。” 莫封疆咧了咧嘴，看得沐初晴的心都跟着紧揪起来。 “你说你已经制出了克制瘟疫的药丸，那药丸你现在能拿出多少？我知道你的这些药丸都价值不菲，但是钱你不用担心，虽然我现在一时间拿不出那么多钱来，但是之后定会一分不少的还给你。” 沐初晴猜测莫封疆是遇到了难处，而且看莫封疆这次没有直接拿出大笔的钱来砸，难道莫封疆的钱都用完了？ “你不用担心我能不能凑够这些钱，如今人命关天，我急需要这批药丸去救一批人，只要你能帮我渡过这道难关，日后凡是我莫封疆有的，一半都是你的！” 莫封疆一想到那些被瘟疫折磨的将帅士兵，心中就紧张无比。若是能将那些人都救下，日后他揭竿而起时就多了一份力量，还是一份精锐的力量。 因为他要救的，是燕帝倾尽力量打熬出来的一支军队。 莫封疆不知道是燕帝愚蠢还是燕帝糊涂，居然舍得将大燕最锋利的刀亲手摧毁。 既然燕帝灭他宗族，那莫封疆就将燕帝舍弃的刀捡起来，亲手插在燕帝的心窝！ 正文 第一百七十章对莫封疆动心了！ 日后凡是我莫封疆有的，一半都是你的！ 这是多么重的承诺！ 沐初晴虽然猜不到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才能将莫封疆逼到说这种话的时候，但是她知道莫封疆此刻面临的情况十分危急，容不下她开任何的玩笑。 哪怕是讨价还价也不行！ 沐初晴从淘宝空间中看了一下攻邪灵丹的数量，这没日没夜地炼制下来，攻邪灵丹已经有了一千四百余份，只是不知道莫封疆需要多少。 “我这边有一千两百余丸，你看看够吗？不够的话我可以硬凑，但是最多也就能凑一千三百余丸，多了我实在拿不出来。” 沐初晴心中思忖再三，最后给出莫封疆一个略微保险的结果。 莫封疆眼睛一亮，再度露出了在巷道中的笑容。 莫封疆原本以为沐初晴最多也就能拿出三四百颗，甚至连三四百颗都凑不够，谁想沐初晴居然有这么多存货。这完全就是意外之喜！ 若是沐初晴有三四百颗攻邪灵丹，那莫封疆在救人时还需要甄别所救之人的实力、心性、忠诚等各方面因素，可是如今沐初晴直接拿出一千三百颗攻邪灵丹来，就是将所有人都救下那也绰绰有余，剩下的还可以用来救其他需要救的人！ 莫封疆的眸子灿若星辰，炯炯有神地看向沐初晴，将沐初晴看得有些不好意思了，只能寻个话题将这种尴尬的气氛揭过去。 “莫三爷，这些药丸我需要准备准备，你什么时候需要。” 莫封疆的回答几乎是脱口而出，“越快越好！” “你给我一个你能接受的截止时间，我会在截止时间之前将药丸全都装好放进大青山内的甬道中，就放在回望窟里，如何？” 沐初晴口中的回望窟，是莫封疆当初给她那幅大青山密道内的一处密室，距离这边烧炭坊的距离不远，距离暗河却有一段的距离，可以最大限度的避免攻邪灵丹受暗河水汽影响而受潮的问题。 莫封疆皱眉估算了一下，“最迟后日凌晨，因为后日寅时末我与苏格就要出发。若是再拖下去，恐怕药丸送到那些人手中也没有用了。” 沐初晴眼神忽闪，她在听到莫封疆说他与苏格要亲自去送药丸时，心蓦地一紧，似乎是有些害怕。 走到药柜旁，沐初晴将她那次意外获得的云南白药拿出来，小小一个陶罐，握在手中冰冰凉凉的。 沐初晴心情复杂地将陶罐交到莫封疆手上，“莫三爷，这是止血的伤药，比医馆中的金疮药要好用上不少，外用药，不可内服。若是受了伤记得洒上一些，我还等着你回来给我攻邪灵丹的钱呢！” 莫封疆被沐初晴突然软下来的语气吓了一跳，震惊地抬头看向沐初晴，只见此刻沐初晴全身上下都闪烁着母性的光辉，鬼使神差道：“你放心，爷一定会平安回来的。然后……” 莫封疆突然没有了声音。 “然后什么？” 沐初晴疑惑地瞅瞅莫封疆，不明白莫封疆怎么突然走起了煽情路线。 莫封疆眸中仍是一片晦暗莫名，心道：“然后，等我肩上的负担了结，我定会骑着高头大马，带着一群人吹吹打打，风风光光地来娶你。” 想说的话在肺腑中打了两三个转儿，又在喉头犹豫彷徨了四五次，最后到了唇齿边，犹豫六七圈后，终究还是咽回了肚子里。 莫封疆轻笑：“然后我拿很多很多的钱来还债。不然沐娘子可不是要亏了？一千多颗攻邪药丸，若是卖给那些贪生怕死的达官贵人，换来的钱足够沐娘子挥霍五六辈子了。” 沐初晴也在笑，她笑莫封疆还是不懂她。 她炼制攻邪灵丹和防瘟灵丹的本意根本就不是赚钱，而是为了救命。她更不会因为攻邪灵丹和防瘟灵丹的稀缺就坐地起价，那与大发国难财有什么区别。 发国难财这种有损阴德的事情沐初晴才不会做。 “你若是敢欠我的钱不还，后果你自己清楚。” 沐初晴心中有些酸涩，语气越发的僵硬，她也不知道究竟是怎么了，大杀神要走，她不应该很高兴吗？然后在莫封疆离开的时候敲锣打鼓，终于不用整日担心大杀神什么时候神经病发作了。 可是为何，沐初晴居然觉得心中酸楚的厉害，仿佛有什么东西梗在胸口般，想要说却没有理由说出口。 沐初晴明了自己心中的感受，那梗在胸口的东西，名唤作‘不舍’。 “沐初晴啊沐初晴，你真是疯了。棒打了苏格与初夏，自己却守不住心。” 不知不觉间，沐初晴已经红了眼眶，故意扭过头去，装作整理药柜中的药材，实则眼泪抑制不住地往下坠。 她是从什么时候突然就对莫封疆转变了态度的呢？ 沐初晴不知道。 或许是从莫封疆躺在炕上唤她‘晴儿’的那一刻起，她内心深处的那根弦就被莫封疆撩动了吧。 虽然她现在的身份是寡妇，但是她连莫问都没有见过，还谈什么情爱？ 之所以顶着这具身份活这么久，说到底还是因为对亲情的渴望，最重要的，是她舍不下三个乖巧的奶包子。 对于她这具来自异世的孤魂野鬼来说，不论是前世还是今生，莫封疆都是唯一一个让她心动的男人。 或许是她灵魂深处就有着强烈的强者情节，也或许是莫封疆一日一日的真诚打动了她……不论是什么原因，沐初晴都不得不承认，她对莫封疆动心了。 是的，她沐初晴对这个当初差点要了她们母子性命的男子动心了，好没出息。 明知道不该动心，可是却又控制不住。 长恨人心不如水，等闲平地起波澜。 沐初晴绞尽脑汁都无法想明白莫封疆这个贼兮兮的男人究竟是何时闯进了她的心。 或许是当初莫封疆穿上莫问的衣服时，来自原主将散未散的灵魂中的那一抹原始本能的悸动。 或许是从她看到莫封疆满身伤痕时的心疼。 或许是她帮莫封疆治好脸上伤疤时候，被男人俊颜惊艳到时的见色起意。 或许是她在看到威武如莫封疆，居然能够弯下腰身给莫子逊揉脚的时候。 也或许，是莫封疆这个人有毒，悄悄摸摸地就将她的心偷走了。 不管是什么原因，沐初晴都已经看清楚自己的心了。 在她心里，她是在乎莫封疆的，会为莫封疆担心，会为莫封疆紧张，会为莫封疆害怕…… 正文 第一百七十一章我在这里等你，平安归来！ 沐初晴不敢再看莫封疆，鼻音却掩盖不住内心的担忧，只能闷着嗓子道：“莫封疆……” “嗯？” 莫封疆挑眉，他已经听出了沐初晴声音里的异样。 沐初晴又陷入了沉默，想将胸口翻滚不休的话告诉莫封疆，却又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良久之后，沐初晴感觉眼角的泪痕已经干了，这才转过身来，用力扯出一抹微笑，“你走吧，后日丑时前，我会将药材都放到回望窟里，你不用担心，肯定不会给你掉链子。” 回望窟啊回望窟……沐初晴不知道自己怎么会选择这么一个地方。难道是冥冥之中，她就希望莫封疆能够在离开前回头看一眼吗？ 莫封疆一脸呆滞：“……” 他实在无法想象沐初晴的脑回路是怎么长的。 难道此刻不应该是依依惜别吗？ 为何氛围到了，莫封疆的情绪也已经酝酿好了，奈何沐初晴却让他走，这女人……还真是不走寻常路。 不过，他喜欢。 莫封疆抬脚准备离开，突然听到沐初晴出声。 “等等，我有要求！” 莫封疆转身。 “不论你的药丸是要给什么人救命，我都希望他们知道这药丸是一个叫沐娘子的人做的。我不知道你心里会怎么想这件事，我都希望你将这件事情办好，这对我很重要。我也知道你心里定然有很多疑问，但是抱歉，我现在还不能告诉你原因。” 沐初晴想到了从淘宝空间中购买‘纺线织布印染一体机’所需要的天价信任点。之前只要她帮助别人就会收获信任点，不知道利用攻邪灵丹和防瘟灵丹救人，会不会给她增加一些信任点。 不管成功与否，只需要多说一句话的工夫，她都没有什么损失。 莫封疆挑挑眉，“还有其他的要求吗？ “平安归来。” 沐初晴敛下眉头，“我在西营村等你。” 莫封疆心花怒放，当下恨不得将沐初晴抱起来摁在炕上花样咚，可是他知道他不能，他怕吓着沐初晴，只能故作镇定的点头。 谁知莫封疆的头点到一半，沐初晴停顿下来的话突然接上，“等你回来还债，还等你帮我挣钱呢。” 莫封疆：“……就这些？”莫封疆对沐初晴突然很嫌弃，感情他之前的感动都白瞎了。 沐初晴一边庆幸自己的机智，一边点头，脸色恢复如常，横眉冷竖，“不然呢！难道你想欠我那么多的钱不还？” 莫封疆走了，来去飘飘，那紧蹙的眉头将沐初晴的心也一并带走了。 “平安回来，我在西营村等你。” 沐初晴对这昏昏沉沉的夜色自言自语。 …… 韩老太眼瞅着莫封疆离去，立马走进西屋，见沐初晴失魂落魄地坐在炕上，连忙摇了摇沐初晴，“晴丫头，怎么了？那人来同你说什么了？” 沐初晴苦笑着回神，“他是来辞行的。他还有事需要去远方，可能好一阵子才能回来。也可能……永远都不回来了。” 虽然沐初晴不知道莫封疆是要干什么去，但是她知道莫封疆此去一定会危机重重。不是因为瘟疫，而是因为人心。 沐初晴与莫封疆的见面，几乎每次都是以莫封疆满身是伤开始，然后她用尽心思将莫封疆身上的伤治好，下一次莫封疆再带着一身伤回来。 尽管莫封疆每次都可以死里逃生，但是当沐初晴发现她对莫封疆动心之后，她根本不想让莫封疆受一点伤。 若是莫封疆是普通人，沐初晴或许可以恳求或是威胁乃至直接将莫封疆捆起来不让他离开。 但是沐初晴知道，莫封疆不是一般人，她不能留下莫封疆。 因为远方还有更多的人在等着莫封疆救命。 因为莫封疆肩上还有着更重的担子需要去扛。 还有一个沐初晴一直都不愿意正视的原因，她应该如何去面对莫封疆？ 莫封疆知道她的心意吗？ 莫封疆会不会接受她，接受这么一个已经生过三个孩子还死了丈夫的寡妇。 莫封疆对她做的一切，究竟是利用与逢场作戏，还是真的莫封疆也对她心动过，哪怕一丁点儿。 沐初晴动摇了，自信如她，此刻陷入深深的犹豫中，平日里神采奕奕的眉毛都耷拉下来，愁眉苦脸地坐在炕沿上，有一搭没一搭的叹气。 韩老太听着沐初晴的话，叹一口气，“晴丫头，当初小姨问你的时候你还不承认，说仅仅是你的租客，现在你看出来自己的心思了吧。小姨知道你是一个通透人，好处坏处你心里都能拎明白，做出决定来的那一瞬间虽然很难受，很疼，但是小姨相信你能够走过去，走吧，饭快好了，出去吃饭去。” 沐初晴定定地抬起头，看着韩老太，“小姨，我当时劝阻初夏的时候理由很充沛，可是为什么到了我这里就没有了那样的魄力。我觉得那样的理由能够说服初夏，但是却说服不了我。我是不是太自私了，自以为是地对初夏好，其实却伤了初夏的心。” 关于沐初晴当日与沐初夏的争执，韩老太心里门清。虽然她觉得沐初晴当日的做法有些强势，但是她从心底还是支持沐初晴那样做的。 一门双寡妇，老沐家承担不起这样的风险。 “走吧，吃饭去吧。初夏会明白你的好心的，虽然小姨看着那小伙子也不错，但是他的身份太复杂，不适合我们这些简单人家。你们姐妹俩哪有什么过不去的坎儿，初夏也是一个少心思缺心眼儿的，只要说开了就没事。” “再说，各人有各人的缘分，若是初夏命里就是要与那个小伙子纠扯不清，你觉得你能挡得住？尽心就好。前路怎么走，还是要初夏自己选择。其他人就算为她好替她做了决定，日后都只能落下一个埋怨的结果。” 韩老太语重心长道，似是想到了什么不堪回首的往事。 沐初晴点头，心中已经知道该如何同沐初夏解开心结了。 在沐初晴看来，她那个妹妹就是在家闲的，就应该给沐初夏找点事情做，等沐初夏忙起来，整天看着白花花的银子进账的时候，那小财迷说不定早就将苏格忘到九霄云外了。 正文 第一百七十二章走，给人添堵去！ 沐初晴心中挂念着莫封疆，一顿饭都吃的索然无味，等沐哲从里正沈伯家拎着一筐菜回来的时候，沐初晴已经吃完饭坐在台阶上继续思索人生了。 我是谁？ 我从什么地方来？ 我到底该不该同莫封疆表明心迹？ …… 沐哲看着台阶上愁眉苦脸的沐初晴，看向正在被韩月兰盯得脸红的莫程，小声问道：“大程子，我姐今天怎么了？看起来就和变了个人似的。” 莫程心中此刻正揣着莫封疆给他的疑惑，那种感觉说不清道不明，但就是实实在在的揣着，挥不开抹不去，听到沐哲说话也只能轻轻地摇头，心思还在莫封疆那张几乎与莫问一模一样的脸上。 莫程心中还有一个疑问，既然他能看出莫封疆与他三哥莫问长得极像，那沐初晴没有道理看不出来。 可是看着沐初晴与莫封疆的关系，莫程又觉得他的猜测有误。 “小姨，我姐和莫程都怎么了？怎么一个个都和丢了魂一样。” 沐哲没办法，只能求助韩老太。 韩老太对于莫程和沐初晴的发呆同样是满头雾水，一问三不知，朝沐哲摇摇头，见韩月兰正一脸花痴的看着莫程，手中的筷子恨铁不成钢的朝韩月兰头上敲了下去，“死妮子，再看眼珠子都要掉出来了。” 韩月兰正花痴到深处，不管怎么看都觉得莫程是她理想中的那棵菜，突然脑门吃痛，韩老太筷子上粘着的米粒甩了韩月兰一脸。 “娘，你这是干什么？” 韩月兰在莫程面前丢脸，都快气哭了，一双杏眼瞪得滚圆。 韩老太见韩月兰回了神，目的达成，优哉游哉地端着吃完饭的碗回灶房中洗碗去了，压根没有搭理暴跳如雷的韩月兰。 韩月兰身上发生的这出戏将沐初晴那随莫封疆走远的魂儿勾了回来。 沐初晴想到碗还没洗，连忙起身钻进了灶房，“小姨，你歇着吧。碗筷我来洗，一会儿咱们再去一趟我家，把今天在县城里买的东西给我爹娘送过去。” 之前住得远，韩老太想与老姐妹聚一聚都难。但是现在不一样了，三姐妹虽然住在两个村，但是走路也就一炷香的功夫，甚至走快点连一炷香的时间都用不了。 若非沐初晴家这边一直都很忙，韩老太也抽不开身，不然韩老太早就找机会去找李老太和沐老太拉家常去了。 今日沐初晴突然说要回娘家，韩老太登时喜出望外，却是说什么都不愿意出灶房。 她心中有自己得盘算，早点把碗洗完，她和两个老姐妹聚的时间也能长一些。 想到沐初晴给娘家买的东西，韩老太就一阵羡慕，那么多好东西，一般人家的儿子都不一定舍得给爹娘买，看人家这姐姐做的多地道，听说弟弟娶不起媳妇，连房子带聘礼的钱都给弟弟准备好了。 都说养儿防老，养一个这样的闺女才是真的防老。 韩老太看着沐初晴认真洗碗的样子，叹一口气，可惜她那个二姐早早地就将屁股坐歪了，心不知道偏到了什么地方，不然也不会寒了闺女的心。 想到前些日子同沐初晴回娘家的场景，韩老太就感觉头皮发麻。有这么一个拎得清的闺女，还是有啥说啥，不要作妖的好，不然两面都不好看。 这人精一样的闺女，若是连沐老太心中的那点弯弯绕绕都看不出来，怎么会置下这么大的家业。 韩老太决定还要抽出一个时间来去专门劝劝沐老太，让沐老太将屁股坐正一些。有这么一个好的闺女，换在别人家里，恐怕捧在手心里端着都怕被风吹了，沐老太和沐老爹不知道怎么想的，居然舍得那样偏心。 正在洗碗的沐初晴不知道韩老太已经在心里替她敲了这么多次‘鸣冤鼓’。 若是沐初晴知道的话，定会哭笑不得。 沐初晴就算承了原主的血脉肉身，但是毕竟不是原主，躯壳里面的灵魂已经换了。 换句话说，原主已经死在了老莫家挑起的那火刑架上，死在了老沐家的见死不救中。 沐初晴能够在一开始对老沐家那样好，已经算是还了原主的恩情，至于之后会相处到什么样的地步，沐初晴不愿意去多想。 沐哲对她好，所以她也会加倍、加十倍的对沐哲好，莫老太偏心沐轼，让原主死在了火刑架上，沐初晴不记恨沐老太已经算她心胸广阔了，若是让她接受沐老太的偏心，那不可能。 沐初晴对人向来是这样，你对我好，我就对你好。你对我不好，那我又何必委屈自己去捧你的臭脚。 原主的亲人，沐初晴会尽力照拂，但是能将关系处到几分亲几分熟，沐初晴没有给自己划线，一切随心就好，把该尽的责任都尽到即可。 饭桌上，沐哲刚想向韩月兰打听情况，韩月兰就顶着一头米粒去洗头了，问韩刚韩强，更是一问三不知，将眼神看向三个小包子，却见三个小包子齐刷刷地摇头。 无奈之下，沐哲只好将疑惑全都压在心底，等沐初晴有空的时候去问问。 …… 韩刚，韩强和韩老爹因为白天上工的缘故，累得不轻，晚上还是不准备去老沐家，韩老太也不强求，莫程与老沐家八竿子打不着关系，更是不能去，于是决定这四人留下来看家。 莫程找沐初晴要了一卷粗麻线，说是晚上闲着没事干，准备编一张渔网撒下去，等明日早晨就能收网捉鱼了，沐初晴想着烤鱼干的味道，她也有点犯馋，便依了莫程。 沐哲将东西都装在竹筐里背上，沐初晴喊三个奶包子出门，谁知兄妹仨不知道为什么，竟然统一口径，都不愿意去老沐家，沐初晴刚好落个清闲。 沐哲、沐初晴、韩老太和韩月兰四人头顶着昏黄的月光上路。 沐初晴心中倒是没有什么，她与沐老太发生争执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与沐轼和沈昭的关系更是寡淡，今日她去一是为了将买来的东西给娘家送去，二是为了同沐老爹和沐老太商量沐哲的婚事。 沐哲的婚事铁定是要在盖完房子后办的，但是沐初晴考虑到在成亲之前还有订婚这么一件事，便想先给沐老太和沐老爹找点事情做，让他们老两口先把沐哲的婚事张罗起来。 沐初晴千算万算，却是忽略了中秋刚过，正好赶上了这一带秋收的时候。她敢在这个好时节去给沐老爹和沐老太找事做，定然是要让某些人心中不忿了。 哎，月黑风高，又是一个沐初晴给人上眼药和添堵的晚上。 正文 第一百七十三章老沐家的抽冷气声 走过从西营村到东营村的玉米地时，沐初晴神色恍惚了一下，上次她就是在这里见到东营村的那个俏寡妇的，而且根据她的猜测，俏寡妇多半与沐轼有着不清不楚、不明不白的关系。 原主那个亲哥，还真是一个一门心思让人糟心、给人添堵的主。 沐初晴已经不知道该如何吐槽沐轼了，在家里是没有本事被妻子管得死死的懦夫，在外面是守不住心偷腥的渣男，在父母面前却是厚着脸皮整日哭穷从老爹老娘手里抠钱花的不孝子。 果然上天对每个人都是公平的，在给了沐轼一个懦弱的性格后，为了配得上这份懦弱，又给了沐轼花心和无耻的人渣属性。 而上天在给莫封疆的时候，不仅给了莫封疆一张惨绝人寰的帅脸，还给了莫封疆那么高的武艺，那么深的背景，那么忠心的属下，最重要的，是上天还给了莫封疆那么多的钱！ 最后一条，是绝对的重点！ 不知不觉，沐初晴的心思就又从沐轼转移到了莫封疆的身上。 “沐初晴，你真是中毒了！” 沐初晴用力掐了一下自己的大腿，强迫跑远的心思回魂，脸上挂着没羞没臊的笑容。 淡淡的月光从空中洒下来，映衬在沐初晴本来就长得白的脸上，更是显得苍白。 韩老太蓦然扭头的一瞬间，被沐初晴脸上‘惨白惨白的狞笑’下了一跳，她还以为沐初晴心中又琢磨着怎样去老莫家出气，连忙出声安抚道：“晴丫头，一会儿你进你娘家门前可要稳住心思，不然容易被人笑话的。你回娘家同娘家爹娘吵了架，不仅毁了自己的名声，还会连累哲子和初夏。” 沐初晴还红着耳根不争气地想莫封疆诸如‘吃了没’，‘吃了什么’，‘吃的好不好’，‘睡了没’之类的问题，压根没有听韩老太说什么。 这下可将韩老太急坏了。 韩老太还以为沐初晴一直不说话，是在心里憋大招准备一进门就开炮炮轰沐老太和沐老爹呢，连忙紧张兮兮地劝道：“晴丫头，你记住小姨的话了没？你爹娘偏心那是他们的事，如果你实在受不了要发作的时候，那千万记得声音小点。谁家不吵架，但是就算吵架也要关上门，别让外面的人听到，别人听到终归是要笑话的。” 韩月兰还以为沐初晴被韩老太劝得生气了，连忙扯着韩老太的胳膊给韩老太递眼色，示意韩老太不要再说话，可是韩老太哪能放下心来。 韩老太的忧心其实完全可以理解。她们一家子吃住都在沐初晴家，整日与沐初晴打交道，若是沐初晴一回家就同亲爹亲娘吵架，出门却对她这个几乎没见过几面的小姨那么好，别人想不多想都难。 万一她那大姐二姐都误会是她挑唆的沐初晴故意回家来闹……韩老太不敢再往下想了。 人言可畏的道理韩老太一直都懂，有些事情虽然她自问从来都没有做过，但是众口铄金，积毁销骨，只要传得人多了，那绝对能传得和真的一样。 若是因为那些谣言而让她和两个老姐姐产生了隔阂，那就真是太不应该了。 “晴丫头，你听小姨一句劝，有什么话咱们坐下来同你爹娘好声好气地说，若是他们做的太过偏心，小姨帮你说你娘，行不？你别回去就同你娘吵。” 韩老太仍待絮絮叨叨，喋喋不休地说着，而沐初晴则是抬头望天，一副神游天外的样子。 沐哲被韩老太那几乎一成不变的话折磨的实在没有办法了，只能疾步走到沐初晴身旁，将沐初晴唤回神来。 “啊……小姨你刚刚在说什么？我之前一直在想哲子和巧兰定亲，是在我家定还是回东营村定的事情呢？” 沐初晴随口扯了一个理由将韩老太的问题应付过去。 其实也不算是随口扯，关于沐哲订婚的事儿，沐初晴最近几天已经考虑过，不过一直拿不定主意，如今说出来，韩老太给个参考意见也是不错的。 韩老太听到沐初晴的话，眼神忽闪，似是经历了一番不小的纠结之后，提议道：“晴丫头，我觉得还是回你娘家定亲好。虽然哲子的婚事主要靠你张罗，但是你需要考虑清楚你爹娘的颜面，毕竟对外看来，还是老沐家娶儿媳妇。” “另外一点，就是在你家订了亲，难免会闹出媳妇看不起婆婆的笑话来，你娘就算做的再不是，那也是你娘，你需要为你娘考虑。还有一点小姨要提醒你，你现在看似处处都在为哲子着想，是不是日后哲子遇到了什么问题，你都能包圆？” “就怕我考虑清楚我爹娘的颜面问题，有人却不给他们留面子啊……” 沐初晴叹一口气，将韩老太的告诫记下，没过多长的时间，就已经来到了老沐家的门口。 场景与上一次极其的相似，沈昭坐在门口的大石头上与一些嗓门特大的碎嘴婆子聊天，沐轼坐在门槛上嘿嘿地笑着。 见沐初晴来，沈昭和沐轼都诧异了刹那，而后两人几乎是同时发出一声冷哼。 沐初晴根本不愿意同沈昭和沐轼多费口舌，连一句话都没有同沐轼夫妻俩说，径直抬腿走了进去。 最先看到沐初晴和沐哲等人的是李壮山，此刻他正在院中劈柴，沐哲不在家，沐轼又是一个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李老太心疼儿子归心疼儿子，但是她也知道寄人篱下应该做点事，便催着刚从泥地里下工回来的李壮山开始劈柴，总不能让年纪一大把的沐老爹去劈柴吧。 “初晴，哲子，小姨，月兰，你们来了。” 李壮山喊了一声，说话的空当抹了一把额头上的热汗，指指旁边堆着的一堆柴火，笑道：“二姨和我娘都在屋子里呢，我这里还有很多活儿没有做完，就不陪你们进去说话了，你们进去吧。” 沐初晴点点头，看一眼手臂上青筋暴出的李壮山，想到那日李壮山中暑都不愿意误工的情况，对这个表哥多了几分同情。 沐初晴走到房檐下，突然听到两声倒吸冷气的声音，伴随着的是一声接着一声的闷哼。 今日十更送上，明日再约！大东感觉身体被掏空了嘤嘤嘤嘤…… 正文 第一百七十四章推来搡去，必有隐情！ 沐初晴推开门走了进去，一眼就看到李老太和沐老太一人揪着李敏和李捷姐妹俩的一只手，正在给眼泪汪汪的姐妹俩上药。 “这手是怎么了？竟然能伤成这个样子。” 沐初晴皱眉走到李敏身旁，因为背光的缘故，根本看不清楚李敏手上的伤势，手撑在李敏的肩膀上想要看一眼李敏的手，谁知李敏居然发出一声惨绝人寰的哀嚎。 沐初晴一愣，连忙将手收起，李敏的哀嚎声不减，肩膀上沐初晴按过的位置居然出现一道血痕。 “大姨，小敏和小捷是怎么回事？这是和村里的人掐起来了？”沐初晴惊诧地问道。 李老太也不说话，只是一个劲的落泪。 见李老太落泪，李敏和李捷姐妹俩也一个劲的掉眼泪。 沐初晴被哭得心烦意乱，看向沐老太，“娘，小敏和小捷这是干什么去了？怎么弄了一身伤回来？” 沐老太脸上满是难堪，“这俩丫头今天上山捡柴去了，天不亮就走了，到天黑才回来。回来就弄成了这副样子。” “晴丫头，你们怎么这么晚了才过来？哲子，你背着东西僵在地上干啥？快点将东西放下，在自己家里还拘束个什么劲儿。初夏，你来给小捷上药，娘下炕招待你三姨和月兰。” 沐初夏‘哦’了一声，扭过头悄悄瞥了一眼沐初晴，见沐初晴也在看她，连忙将头扭了过去，眼眶里的泪花已经落在沐初晴眼底。 初夏这丫头，大概心里还是在怨她吧！ 沐初晴将沐哲撵了出去，帮李敏和李捷看完伤势，见全都是磨出来的皮外伤，心放了下来，语气也随着阴沉了下来，“小敏，小捷，是谁让你们去大青山上捡柴的。” 沐初晴幽幽的语气将李敏和李捷吓了一跳，二人只顾着啜泣，连话都说不出口，自然是有什么难言之隐，不能说。 沐老太听到沐初晴这么说，心里就知道要坏事，连忙将这件事担到了自己头上，“晴丫头，是娘让小敏和小捷去捡柴的。哲子不在，家中烧火的柴火不够了，娘看小敏和小捷整天在家闲着也没事，就打发她们姐妹俩上山捡柴，没想到她们居然一次就捡了这么多回来。” 李老太从沐老太的话中听懂了意思，脸色一变，喝道：“二妹，这事你怎么能往自己身上揽。晴丫头，你别听你娘的，是大姨看着小敏和小捷整天在家里闲着没事干，哪能养她们吃干饭的，大姨就打发她们姐妹俩出去捡柴了。” 推来搡去，必有隐情。 沐初晴的目光越过沐老太和李老太，看向沐初夏，“娘和大姨还真是有主意，两个未出阁的姑娘就舍得往大青山上放，当大青山是自家的后花园？如果遇到了两个丫头遇到野狼怎么办？遇到大青山上的熊瞎子怎么办？初夏，姐相信你说的话，你来说，究竟是怎么回事？” 沐初夏被沐初晴喊到的时候，鸡皮疙瘩起了一身，她清楚内情，但是她也知道沐老太那么说的原因，夹在沐初晴和沐老太中央，沐初夏只能一言不发，继续给李捷肩膀上上药。 李老太本来一直在默默抹泪，听到沐初晴讲山上有野狼和熊瞎子的时候，整个人都懵了，捂着嘴就是一阵痛哭。 沐老太看向她这个老姐姐的眼中满是歉意。 站在地上的韩老太被这一幕也吓得不轻，她好歹吃了这么多年饭，早就从沐老太和李老太的反常中看出一些端倪来，只是她生怕一句话再将沐初晴这个炮筒点燃，也只能揣着明白装糊涂。 “嗯？初夏，你也不说吗？”沐初晴再次问沐初夏。 沐初夏看一眼沐老太，实在憋不住了，纠结着一张脸道：“是嫂子说的。嫂子昨天晚上坐在大门外叫骂了，虽然没有点名道姓，但是我们都能听出来骂的是大姨一家。” “初夏！” 沐老太脸色阴沉的可怕，冷喝了一声沐初夏之后，看向沐初晴，僵硬的脸上硬扯出一抹略显柔和的笑容出来，“晴丫头，不是你想的那样，你嫂子她不是故意的。” 李老太的心里有凉了几分，挑起三角眼看看虽然此刻也是愁眉苦脸，但是明显比早几天见面要胖了一圈的韩老太，再看看打扮花俏的韩月兰，对比一下满身是伤的两个闺女，还有李壮山下工回来之后给她讲的沐初晴家的见闻，心中酸楚非常。 难道她的命就这么苦吗？ 嫁人嫁了一个短命鬼，投奔亲戚都投奔不到一个有油水的亲戚家。 看着韩老太的穿着打扮，还有同沐初晴的熟稔，李老太心中酸的厉害，同样都是逃荒来投奔亲戚的，看看韩老太的样子，哪里有一点儿落魄。 再看看她的样子，明明只是比韩老太大了五岁，现在看来说是大二十岁估计都有人信。 李老太心中咕咚咕咚泛着酸水，不知不觉给李敏上药都用上了力，疼的李敏一阵一阵的倒吸凉气。 “娘，这就是你的待客之道？” 沐初晴挑眉看向沐老太，见沐老太张嘴又要解释，伸出手打住，“今日被你媳妇欺负的是你的亲姐姐，你的亲外甥女，你都能揽到你的身上，是不是有一天沈昭杀了人你都要替她顶罪，顶着一身老骨头去替沈昭把牢底坐穿。” “晴丫头，不是你想的那样，你嫂子就是这么一个人，多少年了，我们都习惯了。她也就是刀子嘴豆腐心，没有坏心思的。” 沐老太无力的辩解道。 沐初晴震惊地退后一步，瞪大了眼睛，“刀子嘴，豆腐心，没有坏心思？娘，这话说出来你信吗？将两个小丫头弄成这个样子，你说她没有坏心思？哲子脸上被挠出来的疤刚掉，你已经忘了你腰疼的下不了地吗？她没有坏心，她要我们母子四口死也是仁慈善意的，还是说娘你打心眼里也觉得我们母子四口就该死！” 沐初晴不知不觉就又将旧账翻了出来，把沈昭坐下的事情一件一件往外摆。每说一件，沐老太脸上就黯然一次。 沐初晴的脸色越来越冷，看得沐老太长叹一口气，索性靠在墙上不说话了。 正文 第一百七十五章小柳条枝挥起来 帮李敏和李捷上完药，沐初晴将沐初夏喊下来，姐妹俩开始从竹筐中往外掏东西，沐初晴买的不少，给沐老太的，沐老爹的，沐初夏的，还有给李老太以及李老太一家的，都一一摆了出来。 “今天我和哲子、月兰她们去县城了，就给大家都带了一些东西。虽然不多，但是一个心意，都别嫌弃。” 沐初晴说完之后，寻了一个距离沐老太不远的地方坐下来，心平气和道：“娘，今日去县城的时候，哲子和人家姑娘也去了，我们看着都合适，生辰八字也是人家姑娘家合过的，挺般配，重点是哲子和姑娘也都愿意。我想着是不是先将婚事定下，尽量年前将房子盖好就将婚事在新房办了，订婚的事情也在我家张罗，你和我爹去我家吃宴席就好了，咱家这边也就省得折腾了。” 沐老太还未说话，沐轼扶着沐老爹就走了进来，沐轼大声道：“不行，咱们家这边怎么能不折腾？哲子娶媳妇是老沐家的事，该修缮房子还是要修缮，该新添的物件还是要新添。娘，不然外人会笑话咱们家的！” 沐轼的一句话戳到了沐老太和沐老爹的心里，沐老太和沐老爹都难为情地看向沐初晴。 沐初晴冷笑，“我没有意见，但是在老沐家花的钱，老沐家出！” 沐初晴深知老沐家的钱早就都被沈昭想尽办法拢在了自己手中，如今让沈昭从腰包中将钱掏出来给沐哲办成亲的事情，根本不可能。 沐初晴一句话就将沐老太和沐老爹心中的希望打碎了，沐轼还有一些不甘心，大声嚷嚷道：“怎么，当初说是要给哲子包办婚姻的是你，现在舍不得了？后悔了？当初说话的时候怎么没考虑过打脸的事！” 沐初晴走到炕边，挑拣了两样东西扔回竹筐里。屋子里的人看的清清楚楚，那些东西都是男人穿的用的，而且沐老爹用着明显与年龄不符，而给李壮山买的东西沐初晴都已经放在了李老太面前的那一堆东西里，所以根本用不着费脑子，沐初晴挑出来的那些东西是给沐轼买的。 沐轼看到了沐初晴扔进竹筐里的上好料子，眼珠子一突，伸手就要从竹筐里将东西掏出来。 沐初晴冷笑，手中的柳条枝用力一甩。 “啪——” 随着沐轼的尖叫哀嚎声响起，沐初晴将柳条枝盘道自己手腕上，冷哼一声，“我说过给哲子包办婚姻，但是我没说要在这里包办。已经给哲子起了新房，就算爹娘要去住也能住开，我将那新房陈设的漂漂亮亮体体面面就好了，怎么，凭什么帮你把院子房子都修了。” 听着沐轼的哀嚎声，在外面同碎嘴婆子拉呱的沈昭也顾不上了，嚷嚷着就跑了进来。 见沐轼捂着手背上的红痕蹲在地上，沈昭‘嗷’了一声，张牙舞爪地朝沐初晴扑过来，大有要活剥了沐初晴的阵仗。 沐初晴不屑地冷笑一声，柳条枝再度挥出，声声入肉，沈昭在老沐家好吃懒做养出来的一身肥肉哪能扛住又细又嫩又韧的柳条枝抽打，没两下沈昭就蹲在地上不敢动了。 “沈昭，你以为你是谁？我连沐轼都不认了，还会怕你一个生不出蛋来的老母鸡。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你在这个家处在什么地位自己掂量着，爹娘糊涂了我不糊涂，我虽然嫁出去，但是我还姓沐，哪天你不安分了，看我不去请族老开了祠堂将你唤进去喝喝茶，若是可以的话，我觉得东营村老牛家那日在老莫家提的沉河法不错，清河里的水不错，你可以去喝个够。” 沐初晴说了没几句话，但是句句戳心，仿佛是从地狱里爬出来的冷面修罗般，加上刚才用柳条枝打人的场景太过震撼，屋中人都感觉脖子上凉飕飕的，就连李敏和李捷都忘了身上的伤痛。 韩老太见气氛实在尴尬，拉了拉沐初晴的袖子，低声道：“晴丫头，你忘了小姨在路上怎么和你说了吗？你这个时候应该保全的是你爹娘的面子。” “我倒想保全，可是能保全吗？他们就愿意将面子放到地上让人踩，我就算捡起来洗干净又能怎样？自己不争气怪谁！” 沐初晴声音冷冽，“小姨你劝我的好心我都懂！可是你问问我爹我娘，莫说是成亲，就算是订婚，老沐家能拿出一顿像样的饭菜来招待人家吗？” “你娘肯定会张罗出来的，这点你不用操心……” 韩老太还想再多劝几句，结果被沐初晴一句话就给噎了回去，“我娘能张罗出来，她被这毒妇推倒不能下炕的时候，她那宝贝儿子和处处袒护的媳妇可舍得在她身上花一文钱？都说人心换人心，八两换半斤，我娘是怎么做的？” 一听沐初晴提起这些事情，沐老太心中间歇性的‘愧疚症’就又犯了，“晴丫头，娘不是不疼你和哲子他们，只是村里的习俗都是这样，大儿子家就得袒着护着，毕竟哪家不是靠着大儿子养老。娘虽然偏心你大哥，但是你们都是娘亲生的，娘怎么会不疼你们！” 沐初晴听着沐老太的说辞，心中也明白了沐老太的意思。 我是爱你们的，但是我必须更爱大儿子，因为大儿子要给我们养老。 好生迂腐的思维！ 不过沐初晴已经不想再同沐老太解释了，她耸耸肩，“无所谓，我都已经成家了，你疼不疼爱我，对我来说根本没有任何关系。娘你说的挺对，沐轼是给你们养老的，那你就好好等着沐轼给你们养老。我今天来就是同你说一声，哲子成亲的事情你们一概不用操心，订婚和成婚的日子我听人家姑娘家的，姑娘家挑好的日子我们配合就好了。” 沐初晴站起身来，脸上满是冷淡与疏离，“订婚和成婚的日子我会让哲子来喊你们过去，爹娘你们和初夏用我今日带来的布匹做几件精神点的衣服去，别穿寒酸了，我和哲子都丢不起那脸。若是你们在订婚和成婚那天穿寒酸了故意去碍眼，就别怪女儿当众落了你们的面子。” “日后，你们就当没有我这个女儿了。” 沐初晴心里、眼里，一片冰凉。 正文 第一百七十六章我永远都是你的弟弟 走出老沐家的门，沐初晴坐在台阶上，抬头看着空中昏黄的星光，拍了拍脸颊，她有些手足无措。 沐初晴也不知道为什么她的情绪波动会这么大，将心比心，沐初晴也知道她在老沐家的表现一直都有些咄咄逼人。 或许是因为她是穿越来的缘故，她对老沐家根本没有丁点儿的归属感。 究其原因，沐初晴能够想明白，她一直都知道自己不是真正的沐初晴，所以她会介意自己在老沐家的付出与收获是否对等。 她一直都希望能够完完全全地代替原主，可是她不能。 原主在面对亲生父母时，不止有血脉关系的维系，还有这二十余年的习惯与迁就。 原主早就习惯了沐老太的偏心，所以原主不会计较这么多。 可是现在的沐初晴不是原主，她是一个来自二十一世纪的幽魂，渴望亲情，却又害怕自己一厢情愿的好变成泼出去就再也收不回来的水。 说到底，沐初晴还是渴望爱与被爱的，只是她奉献出来的爱从老沐家得不到回应，或者说得到的都是伤害。 沐初晴深吸一口气，这一世虽然过得这么狼狈，但是却有了三个奶包子相伴，总算不是太孤单，生活好歹还有一个伴。 韩老太在屋里同沐老太和李老太又说了几句话，见沐初晴情绪不太好，便急急忙忙地走了出来，沐哲跟在韩老太身后也背着竹筐从屋里走了出来。 “哲子，你这么晚了还干啥去？”沐老太追问道。 沐初晴走出院门的背影僵了僵，加快了脚下的步伐。 沐哲脚步顿了顿，“娘，我去我姐家，明天还有活儿要做呢！你们早点睡吧。” …… 乡间小路上。 沐初晴走在最前面，原本硬气的步伐渐渐缓了下来，洒脱地松了一口气，泪水自眼角滑下，原主残留在这具驱壳中的最后一缕情感就这样烟消云散了。 韩老太和韩月兰跟在沐初晴身后，一路闷着心思，韩老太多次欲言又止，最后只能化为无奈的一声长叹。 沐哲看着沐初晴萧索的背影，脑海中两道画面交织出现。 一道画面是沐初晴从县城回来时同他讲那些东西是给沐老太买的，哪些东西是给沐老爹买的，就连他那已经与沐初晴断绝了来往的大哥，沐初晴都给准备了礼物。 虽然沐初晴一直都说是误买的，但是沐哲怎么会看不出来沐初晴那是在嘴硬，那种靛青色的布料一直都是沐轼的最爱。 沐初晴就是那样的嘴硬心软，明明说着永不原谅沐轼，但是在买东西的时候，还是做到了一视同仁。 另外一道画面，是沐初晴在屋中同沐老太说那一句“日后，你们就当没有我这个女儿了”的时候，沐哲的心像是被千万把长剑洞穿绞碎了一样疼。 沐哲曾经同沐初晴交流过，她知道沐初晴最在乎什么东西。沐哲是亲眼看着老沐家的所作所为一点一点将他这个姐姐的好感全都消磨耗干，又是怎样一点一点将沐初晴推出门外，划到了外人的范围之内。 沐哲还知道，今日的事情本来会一团和气的办完，说不定沐初晴和老沐家的关系还会和解，可是问题都出在他娘的身上。 他娘偏心偏的太明显，偏心偏的太离谱，偏心偏的太理直气壮，也太容易让人寒心。 今日沐老太的话看似寻常，其实那字字句句都真真切切地扎在了沐初晴早已破碎不堪，完全靠着仅有的一点儿血脉关系死撑的心上，在刹那间心碎听起来很难，其实只要绝望到了一定程度的时候，一切都会变得顺其自然。 从上一次与沐初晴谈心的时候开始，沐哲就已经听出了他这个姐姐对娘家有多么的绝望。 说句难听点的话，他姐沐初晴看待娘家，早已从血脉至亲变成了见死不救的冷血杀手。 沐哲亲眼见到了沐初晴为了修补这些关系做到的努力，他也曾庆幸激动过，可是到现在看来，所有的庆幸激动都不过是空欢喜一场。 该来的迟迟未来，不该散的却已经草草收场。 “姐。” 沐哲喊了一声，将沐初晴，韩老太和韩月兰都喊得转过头来。 清凉的夜风扫过玉米叶子，发出‘飒飒’的声响，不知是青蛙还是蛤蟆，藏在黑咕隆咚的地方咿咿呀呀地叫着，蝈蝈与蟋蟀吵了一整个夏天，到秋天还没有分出胜负。 沐初晴拭去眼角的泪水，双眸晶亮，“哲子，唤姐有什么事？” “我永远都是你的弟弟。” 沐哲背着竹筐站在小路上，没有任何的局促，也没有丁点儿羞赧，这句发自肺腑，听起来矫情无比的话就这样被他大喇喇地说了出来，逗笑了沐初晴。 沐哲的承诺仿佛是夜空里最明亮的星星，最皎洁的白月光，将笼罩在四人心中的阴暗全都驱散。 沐初晴走到沐哲的身边，给了沐哲一个脑镚儿，“你才多大，就已经学会油嘴滑舌了。” “我已经到了娶媳妇儿的年龄了。” 沐哲看见沐初晴笑，渐渐挺起腰板来，只要他姐开心，他就觉得做得一切都是值得的。 “对啊，你已经到了娶媳妇儿的年龄了。”沐初晴慨叹。 沐哲还以为沐初晴舍不得他了，连忙保证道：“姐，不管我有没有成婚，你都是我姐，这点永远都不会改变的，你永远都是我姐，我永远都是你的弟弟，你永远不会失去我这个亲人。” 沐初晴心情越来越亮堂，给沐哲翻了一个白眼，“赶紧结婚，结婚之后好好造人，争取也给我生三四个侄子侄女出来抱，那样姐的亲人就又多了，也就有人唤姐姑姑了。” 韩老太搭腔道：“对啊，哲子，小姨现在还有力气，刚子强子和月兰都大了，你尽管生孩子，生出来之后小姨帮你带娃！” 沉重的话题因为沐哲的一句话，迅速将楼歪到了调侃沐哲上。 茫茫夜色里，沐哲的耳根微红，不知道是因为谈到了结婚生子激动害羞，还是因为他的话打开了沐初晴的心窗而庆幸。 若干年后，沐哲都不会忘记这个怨怒交织的夜晚，他会庆幸他听了自己的心，并且他选择做了他认为对的事情。 正文 第一百七十七章莫珠的奇葩往事 沐初晴一行人回到家中，韩老太又安抚了一阵沐初晴之后，见韩月兰眼神一直都往编渔网的莫程身上瞟，气呼呼地叹了一句‘女大不由娘’，将韩月兰拖回东屋睡下了。 沐哲从灶房中端出两碗水来，沐初晴一碗，他一碗，莫程见这姐弟俩似乎要谈心，起身就往西屋走，却被沐初晴喊住了。 “老五，你不用回避。三嫂想跟你还有哲子谈谈烧炭的问题，对了，哲子，你去看看刚子睡下了没有。如果没睡的话把刚子也喊起来。” 沐初晴看着小院中的一草一木，一砖一瓦，刚搬家那次沐老太连夜赶来的场景还历历在目，这才多长时间过去，没想到竟然生出这么多事端变化。 既然无力挽回，那就这样放下吧。 沐初晴感觉自己有些累了，她不应该将自己的精力放在这些令人烦忧的事情上来，还是挣钱让人心神澎湃！ 先是捋清楚了自己对莫封疆的心，紧接着就将娘家的感情羁绊也下了完整的定义，虽然此刻她的心中空落落的，但是沐初晴却感觉到一阵前所未有的轻松。 生活还要继续，日子还要慢慢往前走。 中秋刚过，接下来就是过年了，在过年前将房子建好，把烧炭生意做出来，将沐哲与巧兰的婚事定下……这些都是正事。 啊……好忙！ 韩刚似是刚洗漱完，头发还湿漉漉的，跟在沐哲后面被喊了出来。 “刚子，你听杜大叔说了没，后面还需要几天就能竣工？”沐初晴问道。 “杜大叔说本来再做一天就可以了，但是因为房子往西还有四处院子需要打地基，所以会分一些人明日就去平整地打地基，差不多需要再做两天，这样两边都不会耽误。” 沐初晴点头，在盖房子这方面，杜老大是专业的，她相信杜老大说的话。 “那行，明日你同杜大叔说一声就不用去做了，你和哲子还有老五准备收木头吧，先在两个村收上一天，如果能收到那最好，等后面这处院子盖好就可以准备着手烧炭了，若是收不到，还需要你们仨带着逊哥儿上大青山一趟，逊哥儿整日在大青山跑，知道哪里有好果木，先伐一棵下来试试，将火候都掌握好，只要木头的货源能够稳定下来，烧炭生意就可以做起来了。” 沐初晴想到飘着淡淡果木香味的果木炭，眼中满是亮光。 “对了，还有一件事，我们需要物色一个人，专门负责去镇子上卖炭的生意。我们肯定是不行的，家中根本走不开，老五和哲子你们仔细想想，有没有什么相熟的人，做事踏实肯干，如果能懂算账最好，若是不懂，我们可以将木炭在卖之前就分开秤好，去了镇上直接按份卖就好。” 供货渠道的事情沐初晴原本想着是同莫封疆合作，有莫封疆负责供货渠道的搭建，可是现在莫封疆要离开，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沐初晴只能依靠自己了。 莫程摇摇头，“哲子你来想吧，我自幼就在外面做工，跟村里相熟的人没有几个，对他们的脾气秉性也摸不大清楚，心中没什么好人选。” 沐哲和沐初晴都不傻，能够看出莫程说这话时歉然的神色，不过二人都不愿点破。 老莫家的根一直扎在西营村，莫程的叔伯兄弟不在少数，不过是莫老太不会做事，早就同很多门亲戚断了关系，连带着莫家的五个孩子都与那些同宗同族的兄弟姐妹们不亲近了。 还有一点，莫程应当是考虑到了沐初晴对老莫家没有丝毫好感，不然让他在生他养他的村庄里找几个踏实的人，就是闭着眼睛也能找出来。 沐哲想了想，突然挠头笑了起来，“姐，我倒是认识几个踏实的人，不过不知道你敢不敢用。话先说回来，他们都是不是咱们两个村的，而是之前在镇子里和我一起打工认识的人，我知道他们平时待人接物都不错，做事也心里有谱，其他的我就不敢肯定了。” “他们是哪里人？”沐初晴问道。 沐哲实话实说，“听说是被人贩子偷过来卖的，可是人贩子半路上被他们推进河里淹死了，他们就流落在了镇子上，靠着四处做工谋生，好几个人在镇子北郊租了一个旧院子，生活还算不错。姐，你考虑考虑，如果你觉得放心的话，我抽空就去镇子上找找他们，看看他们有没有兴趣，如果有兴趣的话就让他们来一趟。” 沐哲的提议不错，但是沐初晴却不准备用。 虽然听沐哲说那些人能信得过，但是毕竟那些人身上都背着命案，而且那些人的根都不在这个地方，做生意不比其他，万一那些人将货款全都卷走怎么办？ 那可不就抓瞎了吗？ “老五，你不用顾及我的感受，咱们村里有没有你觉得踏实一些的后生，最好是已经成家的。不管是不是姓莫，三嫂看人都从来都是将心比心，只要他们待我好，不准备坑我，三嫂对任何人都没有偏见的。” 沐初晴还是将主意打到了莫程身上。 听沐初晴一句‘将心比心’，沐哲鼻子发酸，差点再次飙泪。 ‘将心比心’这个要求一点都不高，但是他爹他娘不知道，初夏也拎不明白，仗着血脉里的关系就任性作妖，现在关系走到了这一步，谁都不冤，谁也都不能怨。 莫程琢磨一番好，目光灼灼地看向沐初晴，“三嫂，你这么一说还真有。在村东，也有一户姓莫的人家，那本来是我二叔一家，但是当年我二叔还没有娶亲就被我娘赶了出去，关系就那样闹僵了，我二婶与我娘也不对付，因此后来两家人的关系就一直都不好，将亲人处成了仇人。” “我们小的时候都不知道还有一个二叔，也是后来听村里人说的。我二婶性格比我娘还要泼辣，但是从没有苛骂过我们，我还记得早年不懂事，和村里的一群混孩子去二叔家里玩，我二婶还给过我糖丸呢，其他孩子都是一颗，我二婶给我手里塞了一颗，兜里装了四颗。结果……” 莫程说到他这个二叔二婶的时候本来特别明亮，可是眼神却见见黯淡了下来。 沐初晴的八卦之魂瞬间被引爆，八卦之火熊熊燃烧着，“结果怎样？” “结果我吃了一颗，剩下的四个拿回去准备给大姐二姐三哥四哥分，可是被大姐看到就全都抢走了。大姐吃的急，被糖丸卡住可折腾了好久，最后还是灌了少半瓶醋才完事。我娘不讲理，为这件事去找二婶大吵了一架，说我二婶是诅咒我们家都要短命……” “噗……” 沐初晴不厚道的笑了出来。 原来，莫珠的胖是有原因的。从小就那么能吃，糖丸一次性吃四颗还把自己卡住了，这样的人真是少见。 而莫老太的反应更是让沐初晴觉得不可思议。 明明错在莫珠身上，莫老太是怎么好意思蛮不讲理地找人家莫家二婶算账的，真是好大一家子奇葩。 沐初晴突然有些心疼莫程和莫问，能在那么大一家子奇葩中长这么大还没有长歪，真是不容易啊！ 正文 第一百七十八章新房子出事了！ 沐初晴将莫程推荐的那户人家记在心底，让沐哲和莫程回去睡了。 夜色静谧安详，沐初晴打了一些井水洗了洗脸，看着木盆中倒映出来的月影，抬脚朝后面的院子走去。 新院子已经盖得差不多了，院墙已经修好，木门还没有安上，院墙两边挖出土沟和土陇来，准备移植拉拉草种进去。 沐初晴走到最后面的烧炭坊里，钻进了大青山下的暗道中。 莫封疆要的东西沐初晴根本用不着准备，全都在淘宝空间中，只要她人到了回望窟，将东西拿出来放好就可以。 只是沐初晴到了回望窟才想起来，那些丹药都是被她随手放在淘宝空间中的，一千三百多颗攻邪灵丹，若是直接取出来，那该往哪里放？ 沐初晴看看淘宝空间中的那些瓷瓶，无奈地探口气，瓷瓶是有，但是数量却远远不够，连一百颗都装不下，更别说一千多颗了。 无奈，扶额长叹，沐初晴总不能将丹药取出来随便堆在回望窟中吧，该有的容器还是要有的。 摆在沐初晴面前的只有两条路，一是转身回家，看有没有什么能够装下这么多药丸的东西；另外一条路就是进淘宝空间中看看，有没有什么合适的容器，这样可以省下很多事，但是也有一个缺点，那就是还要耗费所剩无几的信任点。 再三权衡之下，沐初晴决定还是一咬牙，打开淘宝空间界面，开始搜索有没有什么合适的容器。 沐初晴此次购买，有一个特别重要的原则。 便宜！ 一定要十分便宜！ 不买贵的，只买对的！ 便宜而且质量不错的就是最好的。 颇有前世搜索淘宝九块九爆款的那种心情。 功夫不负有心人，还真让沐初晴搜索到一个价格便宜，质量还耐用的……塑料桶。 一时冲动买下塑料桶的沐初晴看着手中这个有红有绿的塑料桶，突然有那么一瞬间的忐忑。 虽然塑料桶便宜，但是这东西实在诡异！ 这个世界只有木桶，塑料桶是怎么回事？ 但是信任值已经花了，沐初晴只能咬牙将攻邪灵丹全都倒进塑料桶中，见塑料桶没有装满，又从淘宝空间内取了一些云南白药放进去。 莫封疆此次一去，山高水长，不知道何时才能回来，路上带一些伤药总是没错的，尤其是云南白药这种止血神药！ 将塑料桶塞得满满当当，沐初晴强忍下眼前这种莫名尴尬的违和感，匆匆撤离回望窟。 在这么一个古代气氛浓厚的地方出现一个颇具有二十一世纪初城乡结合部味道的塑料桶，不管横看还是竖看，都只有一种令人心塞的感受——辣眼睛！ 仓皇的走出回望窟，沐初晴估摸着时间不早了，准备回去睡觉，途径回望窟隔壁的一个山窟时，突然看到山窟内堆着很多东西，满满当当的，几乎将整个山窟都要塞满。 好奇心驱使下的沐初晴多看了一眼，顿时喜上眉梢，原来这个山窟里堆着的东西都是她之前列在单子上的东西，没想到苏格的购买速度居然这么快！ 果然是快枪手！ 心中揣着融融暖意，沐初晴回去睡觉了，没有注意到她刚进院门就有两道身影鬼鬼祟祟地出现在她家新盖起的院子里。 一高一低，手中拎着两个大大的木桶，在那院子中折腾了好久才出来。 前院中的金毛吼鼻子动了动，眼神中满是戏谑的光芒，明天又有得折腾了。 …… 一大早，阳光明媚，沐初晴将压在心头上的事情解决掉，正哼着歌在灶房中做早餐呢，谁知乌拉乌拉就进来一群人。 打扫院子的韩月兰被吓了一跳，看清楚来人后才松了一口气。 “杜大叔，发生什么事了？” 因为沐初晴家的活儿突然增多，这些盖房子的工人都来的比平时要早上不少，这点韩月兰是知道的，但是以往这些工人来了就开始干活，今天怎么突然就全都涌进前院了，而且各个苦大仇深的样子，尤其是杜老大，那脸色难看的好像要吃人。 沐初晴双手抓面，正准备烧一些葱花烙饼来吃，听到院子中的动静，连手都没有洗就从灶房中走了出来。 大概扫了一眼房子，沐初晴见工人们都是一脸怒气，心中闪过一种不好的预感。 这些工人该不会是看着她要盖得房子多，就来找她要求涨工钱吧！ 极有可能是这样！ 恃宠而骄，恃才自傲这种行为沐初晴向来都看不惯，如今被这么多花钱请来的工人堵上了门，沐初晴本来挺美妙的心情顿时就降到了谷底。 虽然心中有了猜测，但是凭着她与杜老大的交情，沐初晴没有直接问，而是将心中的疑惑与怒气都压了下去，“杜大叔，这是发生什么事了？后面还有那么多事情等着做呢，怎么大家一早上就来堵我的门？” 杜老大眉头紧锁，“沐娘子，这活儿不能做了！” 沐初晴心中咯噔一声，杜老大的这句话完全在她的意料之中，这不就是前世那些都市小白领要求涨工资时的黄金开场白吗？ 沐初晴的心沉了沉，皱眉道：“杜大叔，这活儿是怎么一个不能做法？之前不是谈好的吗？难道杜大叔是觉得我出的价格低？想要在盖其他房子的时候将工钱涨一涨？” 听沐初晴这么说，杜老大立马就明白沐初晴将他的意思误解了，“沐娘子，我杜老大是那样的人吗？不是我们的问题，是沐娘子你最近是不是得罪了什么人……哎，你跟我来看看就明白了。” 沐初晴心中更加疑惑，听杜老大这么说，应该不是要求涨工钱的，可是这又为何？还问到了她是不是得罪了什么人？ 难道是房子出了事？ 沐初晴瞳孔一缩，不好的预感浮上心头。 沐初晴跟在杜大叔的身后朝新盖起的院子走去，还没有走到门前就闻到了一股刺鼻的血腥味。 沐初晴的心跳漏了一拍，难道是她这还没有完工的院子中出人命了？ 想到此，沐初晴的脚步又快了一些，刚进院子，就看到了院中那一大片血腥味泛滥的殷红。 正文 第一百七十九章在沉默中爆炸 竟然有人在她还没有完工的院子中泼了血！ 跟在工人后面的韩老太见状，脸色瞬间变得惨白，眼泪止不住地往外掉，“这究竟是什么样的深仇大恨，值得用这种办法诅咒？” 大燕国有一种讲究的说法，那就是不管阴宅还是阳宅，在建好之前都不能见血，哪怕是工人在盖房子的时候受了伤，那也应该在见血的地方蒙上红布，焚香祷告，祈求四方土地不要降罪于房子的主人。 若是放在之前，沐初晴定然不会相信这种说法，神鬼之说对于接受过二十一世纪无神论教育的人来说简直就是一个笑话。 可是来到这个世界之后，她先是得了一个用‘黑科技’都无法描述解释的淘宝系统，紧接着又是更加玄幻的观世音系统，还亲眼看到了鬼魂，这让她不得不信！ 在这个世界中，神鬼或许真的存在！ 沐初晴缓缓吐出一口心中的怨气，闭上眼睛将最近发生的事情都捋了一遍，她近些日子确实得罪了不少人，比如红豆阁的南宫掌柜南宫储，比如上老莫家讨债的那些‘讨债鬼’……可是究竟是谁！ 这处院子是她在这个世界上靠着双手挣出来的第一个房产，沐初晴心中十分看重，原以为从开始修地基到上房梁，一切都顺风顺水，眼见着房子就要盖好了，谁知竟然生出了这等糟污事。 沐初晴的肺都快被气炸了。 但是她知道，所有人都在等着她拿主意，哪怕是所有人都失去了理智，她也一定要保持理智，不能乱了阵脚。 “杜大叔，你留下几个人，其他人都去旁边的空地上修地基吧。今天这件事情，没完。” 沐初晴闭着眼睛说完这句话，深吸一口气，扭头看向月兰和韩老太，“月兰，小姨，你们回去做饭吧，将县城里买的糖都拿出来，浓浓地配些糖水给大家伙喝，这里的事情交给我。” 目光扫过地上，沐初晴蹲下身，看着地上的血迹，同站在身后的沐哲道：“哲子，你去东营村和西营村的两户屠夫家里问问，有没有人去买猪血。” 写了那么多，沐初晴若是连这点恶心人的小动作都看不出来，那就真是白活了。 在这个世道上，不知为何，猫猫狗狗十分稀有，那么被泼到院子中的血只能是最常见，也是最容易得到的猪血。 至于地上的血迹是不是人血这个问题，沐初晴根本没有放在心上怀疑过。 若是背后搞鬼的那些人有杀人的胆子，那又何必大晚上偷偷摸摸过来做这种上不了台面的勾当，直接提一把刀进前院不就好了。 沐初晴蹲在地上，将殷红的血迹全都收入眼底，根据地上血迹溅落的方向，沐初晴已经可以判断出泼血的之人站立的角度与方向。 地上的血迹虽然溅落的有些杂乱，但是若仔细探查的话，沐初晴还是不难发现，这些血迹是朝着两个方向泼出来的，单人作案的嫌疑可以暂且排除。 啧啧啧，居然是双人作案，这应当算得上是作案团伙了吧！ 沐初晴嘴角噙着一抹冷笑，猛然扭头朝身后看去，走了约莫有五六步，沐初晴终于看到地上的一滴干涸的血迹，是龌龊之人来来去去时不小心落下的蛛丝马迹。 “小金子，找！” 寻找蛛丝马迹的工作需要缜密的心思和敏锐的观察力，甚至还需要嗅觉在内，在前世这种搜索工作是需要警犬，也就是警察养的狗来帮忙的，这一世的狗可是金贵的动物，说不定比衙门里的衙差都要少，哪可能会训练出警犬这种东西。 但是沐初晴有金毛吼在，虽然不是狗，但是胜过千千万万只狗，神兽血统放在那里，怎么会没有一点光环。 金毛吼懒洋洋地伸了一个懒腰，趴在血迹上嗅了嗅，心中已经了然，趴在血迹边呜咽一声，告知沐初晴跟上，便抬腿往院子外面跑去。 每走一段路，金毛吼就会停下来，而它的脚边就会出现一个血点，时儿大，时儿小，放在平常根本不会让人想到其他，但是现在看来，每一个血点的出现都足以让跟在沐初晴身后的杜老大们心跟着揪紧一些。 为了更快的打听到有没有人去屠夫家里买猪血，莫程去了西营村的屠夫家问，而沐哲则是回东营村的屠夫家去问了。 莫程跑的比较近，最先返回来，朝沐初晴摇摇头，沐初晴便得知了莫程动作里的意思，西营村的屠夫家里猪血没有少。 为什么说是猪血没有少呢？ 因为沐初晴心中还有一个猜测，如果那鬼鬼祟祟的龌龊之人没有买猪血，而是去偷血了怎么办？ 沐初晴派莫程和沐哲去问，其实根本目的是让莫程和沐哲将这两家屠夫家里的情况打探清楚。 一群人跟在金毛吼后面走走停停，引来不少人的目光，不过见一群人都阴着一张脸，没人敢上去触这个霉头，毕竟沐初晴在老莫家抡着柳条枝将一群人高马大的拿刀凶汉打得哭爹喊娘的场景没过去几天，众人只能憋着一肚子好奇回家自个儿揣测去了。 沐初晴自从看到金毛吼往通向东营村的玉米地里钻，眼皮子就开始跳，现实似乎与她最不愿意看到的猜测越来越接近了。 沐哲脸色惨白、魂不守舍地从东营村的方向走来，看见沐初晴后有那么一瞬间的恍神，沐初晴踏着朝阳而来。 不知道是因为朝阳的原因还是因为赶路有点热，沐初晴的额头与鼻尖上生出一层细密的汗珠。 “姐，屠夫说了，昨天下午有人去买猪血了，买了两桶。”沐哲闭着眼睛垂下头，牙关紧咬道。 沐初晴看沐哲的神情，再次印证了心中的猜测，“哲子，是不是沐轼和沈昭去买的。” 沐哲猛然抬头，看着沐初晴的眼神中满是掩饰不住的惊诧，“姐，你怎么知道？” 沐初晴的神色寡淡，之前初知新房子被人泼血时表现出来的愠怒已经被好整以暇地掩藏了过去，淡笑道：“哲子，你和老五回去吃饭吧，吃完饭去收木头，这件事情姐来处理就好了。” 不再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爆炸。 在沉默中灭亡从来都不在沐初晴的选择之列。 正文 第一百八十章老沐家的木桶丢了？ 在刚猜到或许这件事情与沐轼和沈昭脱不开关系时，沐初晴还有些许的慌乱，她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这个血缘上的大哥。 在从沐哲那里得到将近一半的肯定之后，沐初晴心中的那点儿慌乱已经消散不少了，做错的又不是她，她为什么要慌乱，为什么要心存仁慈。 她从来都没有主动招惹过任何人，但是这不代表别人可以招惹她。 既然做出了招惹她的动作，那她也不会介意动动手将这只狼爪子绑起来剁了！ 思绪乱飞之间，沐初晴已经同一群人再度来到了距离老沐家不远的地方。 沐初晴之前几次来，都是在大晚上来的，除了老沐家旁几位紧挨着的老邻居之外，东营村的其他人家一般都不知道老沐家发生的事情。 今天沐初晴大早上就带着这么一群人气势汹汹地来了，大多数人家刚睡醒，连早饭都没有吃，见有热闹看，匆匆忙忙地抹了一把脸，急急忙忙地唤上邻居远远跟在沐初晴后面来围观了。 沐初晴今日既然敢这么来，就不怕将事情闹大。 反正早就已经同沐轼断绝了来往，既然沐轼与沈昭想要给她添堵找事，那她若是不回敬回去，又怎么能对得起沐轼与沈昭夫妇俩大晚上到西营村走的这么一遭。 …… 有沐初夏在，老沐家的家务活儿一般都是包给了沐初夏做，沐老太见沐初夏一人又要做饭又要打扫院子，实在忙不过来，便也养成了早起的习惯，现在这个功夫已经将院子打扫出来了，正盯着空空荡荡的水井旁看呢！ “初夏，你看咱家是不是进贼了？我记得咱家这里还放着两个水桶呢，怎么今天早晨就不见了。”沐老太问灶房中的沐初夏。 昨天晚上沈昭与沐轼都挨了打，临睡前哼哼唧唧地说早晨要吃包子，沐初夏不敢还嘴，这不一大早起来又是和面又是调馅的忙个不停，包子没有蒸出锅，倒是生了一肚子气。 沐初夏正掐着一根筷子准备戳戳包子，看包子有没有蒸熟呢，若是蒸熟就可以出锅了，突然听到沐老太那么大声音的一吼，沐初夏手一抖就将包子掉在了地上，滚了几滚，黑成一团。 沐老太得不到沐初夏的回应，便想着进灶房来看一看，是不是沐初夏将木桶打好水后提进灶房了，刚进来就看到地上的包子与脸拉得老长的沐初夏，“你这丫头一大早起来就吃火药了？不就是让你整个包子吗？至于这么作贱东西吗？是面皮不要钱还是馅不要钱？” 沐初夏翻了一个白眼，没有同沐老太争辩，继续看包子有没有蒸熟，滚烫的水蒸气喷在脸上手上，她本想忽略掉的东西一幕幕浮现在眼前。 先是沐初晴决然离去的那一幕，紧接着就是沐轼委屈巴巴地央求沐老太早晨想吃包子，而沐老太转口就将这个锅甩给了她的一幕，还有就是现在沐老太进灶房不问缘由就开骂的一幕…… “娘，是不是在你眼里，大姐，二哥，我三个人合起来都顶不过一个大哥？” 沐初夏的手还保持着握紧筷子戳包子皮的那个动作，水蒸气将她布满小伤口的手烫得通红，那些小伤口上隐隐渗出血来。 沐老太一愣，瞪了一眼沐初夏，“你说什么胡话？都是娘身上掉下来的肉，娘哪个不疼？” 沐初夏笑笑，没有继续搭腔，将手从蒸笼上收了回来，眼底一片清冷。 此刻的沐初夏算是懂了沐初晴之前的心境，那是多么的绝望，被口口声声爱自己的人放弃，还真是令人心寒。 “娘，如果你疼我的话，为什么让我出去采野菜，八月里的大青山，除了一点苦菜之外，哪有什么能吃的东西，你能心疼我大哥，听到我大哥想吃包子就让我天没亮出去挖野菜，可是你心疼过我吗？壮山表哥都说了，大青山上有野猪，小敏和小捷弄了那么一身伤，今天我为了挑野菜将手弄成了这样，这就是你对我的心疼吗？” 沐初夏张开五指，手掌上布满了细细碎碎的伤口，都是挑野菜的时候被树杈子和长刺的草叶子划出来的。从那些小伤口上流出来的血不多，但是经过滚烫的水蒸气这么一蒸，却是将渗出来的血珠都晕染开来，沐初夏的手掌心蒙上了一层血雾。 沐老太听沐初夏这么一说，难得的良心发现了一次，但是却不知道该怎么同沐初夏解释，索性接过这个话题不谈，“初夏，娘问你，你见到咱家的那两个木桶了吗？昨天下午我记得还在院子里放着，怎么今天就找不到了？” “没看见。”沐初夏笑笑，心中又凉了几分。 李老太已经在房里拾掇好，抱着小孙子出来吃饭了，准备让李壮山的媳妇给小孙子洗脸，往灶房里瞅了一眼没有看到李壮山的媳妇，疑惑道：“这夫妻俩大早上干什么去了？早早起来，我还以为是准备早饭了呢！” 老沐家一天的不顺心日子就这样缓缓拉开了帷幕。 沐初晴走到老沐家前时，恰好遇到身上背着两个野菜筐进家门的李壮山和李壮山媳妇。 “晴丫头，你来了。” 李壮山局促地喊了一声，同他媳妇介绍道：“这就是晴丫头，你们应当见过几次，不过晴丫头的事情多，可能没说上几句话。 李壮山的媳妇好奇地多打量了几眼沐初晴，见沐初晴脸色不大好，尴尬地笑笑，“早就听说晴丫头是一个有本事的人，进来吧，嫂子早晨和你壮山哥去山上找了一些山货，还有一窝野鸡蛋呢，一会儿你回去的时候带几个给孩子吃。” 壮山媳妇记得听沐初夏说起过，沐初晴家里有三个小娃，听说最小的那个丫头都比她家儿子李丁宥大了三个月。 都说伸手不打笑脸人，沐初晴面对憨厚老实的李壮山和壮山媳妇，就算心中有一肚子火也只能压了下去，朝李壮山和壮山媳妇道了一声谢，同李壮山道：“壮山表哥，你去将沐轼和沈昭叫出来吧，这门我就不进去了。” 说话间，沐初晴往上撸了撸袖子，从手腕上解下细嫩的柳条枝来。 李壮山一愣，回头看了一眼窗户还紧关着的沐轼他们那屋，“要不你还是进来坐一坐吧，让桂梅给你拿点儿刚挑回来的野菜，回去用水焯一下拌点调料就能吃。” “不用了，壮山表哥，你们回去吧，我今日是来讨说法的。”沐初晴淡道。 一听沐初晴这么说，李壮山心头就开始慌了起来，而一直都跟在沐初晴等人身后的那些围观群众则是个个目露精光，能够在一大早就听到这么一个让人激动的大料，想想都兴奋，近来几天吃饭唠嗑话家常的谈资有了！ 正文 第一百八十一章阎王爷来讨命了！ 沐老太正因为找不到木桶而忙里忙外，突然听到了沐初晴的声音，脚步猛然止住，不可置信地看向门外，一眼就看到了正在同李壮山和马桂梅说话的沐初晴。 最重要的是，沐老太听到了沐初晴口中的那句‘讨说法’！ “晴丫头，你这是什么样子，一大早就带人来堵娘家的门？”沐老太心中还因为昨天沐初晴走时留下的那句话耿耿于怀呢。 沐初晴平静地看了一眼沐老太，心早已凉透的她虽然看到沐老太还会有那么一丁点儿的同情，但是却可以完全不表露出来了。 沐初晴讥笑了一声，“娘家？您还知道这是我的娘家？哦，不对，我没有娘家。我没有一门心思想要害我，害得我们一家都不得安生的娘家！” 沐初夏听到沐初晴的声音，仿佛是抓住了救命稻草般，将灶火上的蒸笼端起来放在灶台上，连包子熟没熟都顾不上了，撒腿就往灶房外跑。 在沐老太这里碰了一鼻子灰的沐初夏最希望见到的就是沐初晴，因为她似乎已经走上了沐初晴的老路，她需要沐初晴的帮助，她一点都不想成为老沐家人人都可以差使的受气包。 沐初晴的出现，对于沐初夏来说，就是暗夜中行走旅人见到的一缕曙光，就是溺亡之人在意识昏迷之前看到的一只可以将她拖离苦海的手。 “姐！”沐初夏兴奋地喊了一声，结果被沐老太一计眼刀子甩了过来，“包子蒸熟了没，回去盯着锅！” 沐初晴听沐初夏点了点头，看着沐初夏机极不甘心地抬腿走回灶房，一时间，心中不知道是何种滋味。 屋中还睡着的沐老爹听到沐初晴的声音，像是被雷劈了一般，整个人都清醒了，麻利的起身穿戴好衣服，走到院子中，“晴丫头来了，这么早，进来吃口饭吧。” 这是沐老爹思考了大半个晚上才想出来的对策！ 家中好不容易飞出一只金野鸡，虽然不及金凤凰那样高贵，但好歹是有钱的主儿，可不能撒手放跑了，大儿子是个指望不上的，小儿子品性不错，但是处处都和这只金野鸡一条心，他必须将这碗水端平，甚至说需要对小儿子和这个大闺女更好一些，不然若是指望着大儿子沐轼给他们养老，他们老夫妻不如趁现在还能走得动，赶紧去大青山上找一棵歪脖树吊死算了。 沐初晴看了一眼有些反常的沐老爹，平淡地笑了一下，“不用了，我小姨和月兰已经在家里做上饭了，我今日来就是同老沐家讨一个说法，我刚刚盖起的新房子，眼看着就要完工装修一下准备住进去了，突然被老沐家的长子和长媳泼了猪血，老沐家是怎么看这件事，又觉得这件事情该怎么善了？” 沐老爹和沐老太在东营村活了大几十年，怎么会不知道给人家新房子上泼猪血意味着什么，那意味着诅咒新房子的主人家宅不安，一家都不得好死！ 只是这么多年过去，沐老爹和沐老太还未听说过真有人狠毒到那种地步，给人家好端端盖起的房子上泼猪血的事情。 一想到那么恶毒的诅咒，沐老太和沐老爹就不由得打了一个冷颤。 听沐初晴这么说，似乎是大儿子沐轼和长媳沈昭做的这件事情？ 东营村围观的一群吃瓜群众原以为只是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没想到沐初晴一开口就爆了一个这么大的料，实在太出人意料了！ 沐老太不想在这么多人面前落实沐轼和沈昭心肠歹毒的事情，挤出一抹干笑，开口道：“晴丫头，娘理解你新盖的院子被人泼了猪血心里不痛快，但是你不能将这脏水都泼到你哥和你嫂子身上来啊，你哥和你嫂子昨天早早就睡了，到现在还没醒呢，怎么会去你家给你泼猪血，你是不是搞错了。” 沐初晴挑了挑眉，“你觉得我是那种搞不明白就随便上门的人？两桶猪血说泼就泼，知道的人家知道我们是一个爹娘生出来的兄妹，不知道的还以为是结着不共戴天的死仇呢！你也别在这里袒护沐轼和沈昭了，将人喊出来问问，看看昨天去东营村屠夫家里买了两桶猪血的是不是他们，然后再去找两个村里的里正看看，从我家门口一直滴滴答答到老沐家门口的血存不存在？” 沐老爹听沐初晴这么一条一条地说着，心中顿时就慌了神，看沐初晴那笃定的样子，根本不像是空穴来风。 也就是说，这件事情十有八九真是沐轼做的。 哎，真是一个不让人省心，整日就知道作妖，出一些幺蛾子主意的祸害。 沐老太听到沐初晴说两桶猪血的事情，立马想到院子中失踪了的两个桶，脸色煞白。 看沐老太的反应，沐初晴就知道她这个亲娘多半是知道内情了，嘴角哂笑，“把人叫出来问问吧，这都几时了？村里这么多人看着呢，还能睡着，也不怕被人看了笑话。” 沐老太看着沐初晴嘴角的笑容，心底直发毛，心肝儿直颤地走到沐轼窗口下，拍窗户道：“大郎，大媳妇，快点起来，晴丫头找你有点事情要问。” 沐轼和沈昭每人拎着那么大一桶猪血走了好几里路，折腾了一晚上，回来之后迟迟睡不着，临近天亮才合上眼，如今二人正睡得香呢，听到拍窗户的声音，二人还都不以为意。 可是听到沐老太说‘晴丫头’三个字的时候，二人就像是被念了紧箍咒一般，‘腾’地一下从炕上坐起来，均是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恐惧。 沐轼深呼吸几口气，看着炕边放着的两个还没有被洗刷干净的作案工具，哆哆嗦嗦地哑着嗓子问沈昭，“怎么办？被人寻上门来了？怎么办？” “我也想知道怎么办！” 沈昭疾言厉色，白眼都快翻得将刘海掀上去了，看了一眼屋里的柜子，实在没有一个地方能藏下这么大两个木桶的，只能将目光停在脏兮兮的被褥上。 豁出去了，舍不着孩子骗不走狼！ 沈昭一脚将沐轼从被窝中踹了出去，将两个血迹还未完全干透的木桶塞进了被窝。 沐轼都看呆了，“疯婆子，你这是干什么呢？将这东西塞进被窝里，晚上怎么睡觉？” “先将阎王应付过去再说，阎王不走你还想晚上睡觉？” 沈昭麻溜的穿好衣服，将沐轼的衣服扔到沐轼脸上，“快穿好，想想怎么将阎王爷送走！” 这么一瞬间，沐轼都有些后悔，怎么昨天晚上就没有多想，听着疯婆子一煽动就头脑发热做了这事，连安生觉都不能睡了。 明知道阎王要命，却偏偏还要招惹，沐轼坐在炕上，恨不得给自己甩俩嘴巴子。 正文 第一百八十二章血肠去哪儿了？ 沐老太虽然年纪大了，但是耳聪目明，从沐轼和沈昭醒来的时候，她就已经听到了屋里悉悉索索的声音。 沐老太原本以为沐轼和沈昭起来之后就会给她开门，可是她在外面左等右等等了好久，死活没见沐轼和沈昭来给她开门，心头又凉了几分。 沐老太已经猜到了，沐初晴说的十有八九都是真的，这猪油蒙了心的沐轼真的用猪血泼了大丫头。 可是沐老太还能怎么办，明明气的牙疼，却不得不忍下来，对这窗户哭声道：“大郎，你快出来吧，你将这件事同晴丫头说清楚！” 门‘吱呀’一声开了，披头散发的沈昭从屋里走出来，一脸随眼惺忪的模样，“说什么说？大郎和沐初晴有什么好说的？兄妹俩早就断绝关系了，昨天还将我们夫妻俩打了，今天就又来，有钱人就是这么欺负穷亲戚的吗？” 沈昭被沐初晴抽了一次，稍微长了一些脑子，已经知道主动招惹沐初晴一般讨不到好果子吃，于是选择变换了‘对敌策略’，一开口就是诉苦，处处都戳着沐老太的心窝子来，将本来就偏袒沐轼的沐老太的心完全绑到了沐轼身上。 一想到昨天沐初晴用柳条枝抽了沐轼，沐老太就心疼的心肝儿乱颤，那可是她和沐老爹几十年都舍不得动手的宝贝儿子，居然被他的妹妹动手打了。 屋中的沐轼见沐老太不再说让他去向沐初晴讲清楚，对沈昭这个糟糠妻的厌恶稍微减少了一些，但是也好不到什么地方去。 沈昭和沐轼都清楚，他们之间这段悲剧的结合早就走到了头，二人各玩各的，在这段看似寻常的婚姻中各取所需。 沐轼需要沈昭帮忙做掩护，有了沈昭生不下孩子的理由作为借口，就算他日日出去同村里的小寡妇鬼混，沈昭都不敢拿他怎么办。 而沈昭同样需要沐轼做掩护，老沐家虽然不算是大富大贵，但是沈昭嫁给的是在老沐家极为受宠的长子沐轼，她早已习惯了将老沐家的所有银子都笼在手中出去找人厮混，若是同沐轼的这段形式婚姻断了，谁给她钱让她出去享受。 至于那婚姻之实……沈昭更是不在乎，天下三条腿儿的蛤蟆难找，两条腿儿的男人多的是，她同沐轼在那方面并不愉快，加上没有生过孩子，比一般的大姑娘比不过，但是在那些方面，十里八乡的小寡妇都比不上她。 而且沈昭还有一个不愿意同别人说起的事情，那就是沐轼在那方面实在太弱，往往还没有开始，就已经结束了，真是让人扫兴，她只能动用了一些手段，让沐轼对她彻底熄了心思。 在这方面，沐轼和沈昭都想得很通透，二人就是在一个屋檐下搭伙过日子，各过各的，互不干扰，甚至在有利益交汇的地方，二人还可以合伙谋划，成为知根知底的队友。 沐轼拉开门走了出来，顺着沈昭的话往下说，“娘，我知道初晴赚了钱，她看不起我们这些穷亲戚，也看不起你这个穷老娘。哲子有眼光，自小就和初晴亲，初晴现在还愿意帮衬一下哲子，甚至舍得给哲子盖房子和娶媳妇。初晴对哲子，比对你这个亲娘都要好。初晴帮爹娘办了一件心头大事，爹娘偏袒初晴也是正常的，但是也不能任由她初晴说啥是啥，随便就将脏水往我身上泼啊！” 说道悲恸处，沐轼不忘低下头抹了一把眼泪，实则嘴角早就勾起来了，不就是卖惨吗？他沐轼活了这么多年，一直都是靠着卖惨才活到这么大的！ 沐老太犹豫了，看看沐轼那‘泣不成声’的表情，再看看沈昭那‘伤心欲绝’的模样，心又开始动摇了。 “娘，你不能这样子啊，我知道我给大郎生不出孩子来，全家人都看不起我，但是也不能随便就给我身上泼脏水啊，若是被扣上这顶恶毒的帽子，你让我和大郎怎么活，拿什么脸见村里人！” 沈昭趁热打铁，哭天抢地，好像真的受了多大的委屈般。 沐轼也蹲下身抱住头哭得那叫一个厉害，全身颤抖，仿佛真的受了多大的冤枉与委屈般。 “初晴，你看这……” 沐老太犯了难，现在的她已经不知道该听谁的了。 沐初晴冷眼看着面前的这一切，若不是昨夜才在老沐家见了这两口子蛮横撒泼的模样，她都恐怕会信了沐轼与沈昭口中的鬼话。 “沐轼，我问你，村里的屠夫说你昨天买了两桶猪血，你买猪血干什么？”沐初晴语调十分平静，直视沐轼，眼底的锐利仿佛要穿透沐轼的心。 沐轼被沐初晴看得头发丝儿都一根一根地站了起来，仿佛是被野兽盯上一般，“我想买回来给娘做血肠吃，不行吗？” 关键时刻，沐轼不忘在沐老太面前刷一波好感，告诉沐老太，我对你这么好，你就算要偏心也应该偏心我！ 多年的撒泼打滚加撒娇，沐轼早就将沐老太的性格摸得死死的，他这话一出口，沐老太顿时就‘明白’所有了，甚至不惜撒谎替沐轼打起了马虎眼，“晴丫头，这件事是娘忘了，娘之前同你哥说想吃血肠来的，你哥一片孝心，那血是买来给娘做血肠吃的。” “哦……” 沐初晴了然，“那血肠呢？昨天刚买来，还是两水桶，血肠做好放哪儿了？初夏，你吃到血肠了吗？” 被沐初晴点到名的沐初夏一脸懵逼，顶着沐老太不断丢过来的眼色，咬牙道：“没有。” 沐初夏也想清楚明白了，现在她必须擦亮眼睛站好队，不然到时候想哭都找不着地方哭。 “初夏，你……” 沐老太气急，后面的话没有说出口，“你说句假话将你哥护住会死吗？” “壮山表哥，壮山嫂子，你们吃到血肠了吗？”沐初晴又问。 沐老太立马给李壮山和马桂梅使眼色，李壮山和马桂梅下意识的将头扭过去，看李老太怎么表示。 李老太的唇紧紧抿着，一言不发，意思很明显。 沐初晴耸肩，“这么多人都没有吃到血肠，那沐轼我问你，血肠去哪儿了？你买来的血又去哪儿了？” 沐轼和沈昭瞠目结舌，没想到沐初晴居然这样咄咄逼人的发问，但是身在马上，不得不骑，殊不知他们正被沐初晴一环扣着一环的问题逼入深渊之中。 正文 第一百八十三章沐老太的偏心眼 沐初晴的目光在沐轼和沈昭二人身上打了一个转，发现二人所在的位置十分有意思。 沐轼蹲在门的左侧，沈昭站在门的右侧，虽然没有将门完全堵住，但是已经将门堵上了大半，沐初晴自问是无法从沐轼和沈昭让出来的那条缝中进去的。 这般躲躲藏藏的掩饰，其中必有猫腻！ “怎么，血肠呢？你不是说要孝敬爹娘么？怎么不见你将血肠拿出来？还是说你孝敬爹娘就只是一个随便说说的借口，你们夫妇俩想将血肠全都吃掉？” 沐初晴的目光与声音都十分平淡，但是除了那些‘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围观群众之外，老沐家没有一个人心头轻松。 似是想明白了什么，沐初晴自言自语道：“也对，沈昭你嫁进老沐家多少年了，谁不知道你是什么人？何曾给过老爹老娘一口吃的？沐轼，你说话时将爹娘拿出来当挡箭牌违心不违心？” 沐轼瑟缩了一下脖子，不知道该怎么接话茬，索性闷头蹲着，他知道，只要被沈昭藏在被子中的那两个木桶不被找到，他和沈昭就可以死不承认，将这件事抵赖过去。 沐老太本就心疼沐轼，见现在沐轼将头埋进了怀里一言不发，更加心疼，眼珠子一转，想要拍沐初晴的肩膀，却被沐初晴灵巧地多了过去，手僵在半空中，讪笑了一下将手收回。 “初晴，血肠从做好到能吃，可不是一晚上就行的，你怎么连这个都忘了？大家都在一个灶房中搅和着，你大哥做好了肯定会给爹娘吃的。” 沐老太到现在还想自欺欺人，粉饰太平。 沐初晴似笑非笑地撩起眼皮看了一眼沐老太，‘恍然大悟’道：“瞧我这记性，多少年没吃过血肠，都忘了血肠做好需要放一阵子才能吃，那我还真是冤枉沐轼了。” “你以为谁都和你一样，白眼狼！我们是不想让娘受累，这才想着先将血肠做好再拿给爹娘吃。” 沐轼顺着台阶就往上爬，还不忘顺手抬脚踩呼了一下沐初晴。 沐初晴要的就是这样的效果，随手挖一个坑沐轼就能乖乖跳下去，她这个亲生哥哥还真是一个脑子不够用的。 “我是白眼狼，沐轼孝顺，这不是全村人都知道的事情吗？” 沐初晴笑笑也不反驳，话锋一转，将挖好的坑露了出来，“既然血肠还没有做好，那我问你，猪血呢？我可是派哲……人去屠夫家里打听过，你可是整整买了两桶猪血。啧啧啧，两桶猪血，那能做多少的血肠，能吃多长时间啊？” 沐初晴本想说她是让沐哲去问的，但是想想，她与老沐家的关系淡了，多少都与她是一具来自异世的灵魂有关，但是沐哲不是，沐哲从内到外都是老沐家的人，没必要同她一起淌这趟浑水，更没有必要站在沐老太和沐老爹的对面。 不明所以的围观群众听沐初晴说沐轼准备了两桶猪血做血肠，纷纷瞪大了眼睛，有几个人已经开始私下里交流。 “乖乖，两桶猪血做血肠，那可以吃到过年了吧！”中秋节一过，这一年剩下的最大的节日就是除夕和过年了，中间夹杂着一些祭祖之类的小节日，讲究多、排场大的富人家可能会过，但是对于整日都挣扎在温饱线上的普通人家是不会过的。 另外一个妇人斜睨了之前感慨万千的那妇人一眼，扁嘴道：“若是省着点吃，我觉得应该能够吃到明年正月结束。” 沐轼和沈昭听得都快吐血了，心中早就将这俩妇人划在了沐初晴请来的帮手之列。 沐初晴还是第一次觉得这些碎嘴婆子讲话这么可爱，只要站在同一条战线上，那简直就是神助攻啊！ 若非环境不允许，沐初晴真想扭头给这两个感慨万千的碎嘴婆子伸出大拇指点个赞。 “那猪血呢？两桶猪血应该还在吧！” 沐初晴手中的柳条枝晃了晃，看得沐轼一阵手背疼，他记得清清楚楚，昨天沐初晴就是用那根柳条枝抽的他的手背，到现在都肿的老高呢！ 沈昭看见沐初晴手中的柳条枝，也是全身不得劲儿，但是见沐轼已经被沐初晴给吓住了，只能硬着头皮胡咧咧道：“猪血，猪血都洒了，吃个屁啊！” “哦？洒了，洒哪儿了？猪血就算再不值钱，也不能洒着玩呀！” 沐初晴看着沈昭那恨不得杀人的目光，生出了逗弄的心思，“不过就算你拿猪血洒着玩，估计也没人说你。毕竟老沐家的银子都在你手中抠着，你说是不是？” 围观群众似乎又从沐初晴口中听到了什么了不得的东西，原来老沐家一直都是这个长房媳妇在当家！ “沐轼，你能自己和懒婆娘闲在家中，将哲子和初夏打发出去挣钱，真是好厚的脸皮！前天晚上邪说八道挤兑小敏和小捷，让姐妹俩昨天饿着肚子在山上捡了一天的柴，下山回来一身都是伤，你们倒好，初夏在家做饭，捡柴火的活儿都推给小的干，挣钱的事情也都让小的来做，自己却花钱买来猪血洒着玩。要你们干什么，等养肥后过年杀了吃肉？” 沐初晴的话字字真切，句句诛心，听得围观群众都义愤填膺，个个摩拳擦掌，恨不得过来甩沐轼和沈昭两个大嘴巴子。 难怪他们说为何整天沐轼与沈昭都游手好闲呢！原来是让家中一群不顶事的小的出去挣钱，他们两个年长的倒是端起架子来让人当成老爷夫人来供着了！ 真是奇葩！ 要说这沐老太也真是偏心偏到家了，这么不公正的事情居然能看下去？ 一时间，连带着沐老太在周边邻里心中的形象也差了不少，由原来那个‘慈眉善目’的老太太形象变成了一个‘偏心不讲理’的‘假亲妈’形象。 一贯都特别相信沐轼话的沐老太此刻看着沐轼被沐初晴逼问的一句话都讲不出来，恨不得将自己的嘴安在沐轼身上，“大郎，你不是买猪血回来做血肠了吗？你就将猪血拿出来吧，这样不就能将你和初晴之前的矛盾解了吗？再说咱家人口多，大家一起侍弄血肠，做得也快些。” 沐轼一口老血卡在喉头，他有些怀疑他亲娘究竟是哪边的人了，难道他亲娘就没有听出来他之前的所有话都是借口？ 沐初晴轻飘飘地看了一眼心急如焚的沐老太，将目光收了回来，她还是低估了沐老太对沐轼的信任，到现在沐老太都愿意相信她是来胡闹的，而沐轼是真的好。 正文 第一百八十四章沐轼身上有隐疾？ 认识到惨痛现实的沐初晴心中一阵不爽，手中的柳条枝一甩，‘啪’的一声将地上的青石都甩成两半，“猪血呢？洒了？那说，洒在哪里？我没时间陪你们在这里耗！” 眼睁睁地看着自己脚趾头前的青石被沐初晴用柳条枝抽成两半，沈昭的魂儿都快被吓飞了。 若是这柳条抽到她的脚趾上，脚踝上，恐怕脚趾头或者整只脚都要换个位子。 围观群众也被沐初晴的这一手功法惊得打了一个哆嗦，用柳条枝将青石抽成两半，究竟是老沐家的这个大闺女手劲儿大，还是说老沐家铺院子的青石年代久了容易碎？ 围观群众心中揣满了问题，但是看着老沐家院子里剑拔弩张的氛围，均是悄悄往后退了几步，生怕被暴怒中的沐初晴误伤到。 沐初晴眯着眼睛，字字句句重复道：“我再问一边，血呢？就算是洒了也应该知道洒到什么地方去吧！你们可别告诉我，好巧不巧，你们下午从东营村买了两桶猪血，然后大半夜的拎着两桶猪血去我那还未盖完的后院中做血肠，然后全都洒在了我院子里吧。” 若真是这么巧合，那还真是见了鬼了。 平时老死不相往来的人，傍晚刚打了一次架，晚上这夫妻就拎着猪血去人家院子里做血肠了，还好巧不巧地将做血肠的猪血都洒在了人家院子里。 沐初晴嘴角勾起，仿佛一朵瞬间绽放的罂粟花，“你说，这么蹩脚的借口，我会相信吗？” 沈昭与沐轼皆是脸色惨白，沐初晴手中的柳条枝再度抽出，落在沈昭与沐轼之间留着的空隙上，青石板上顿时出现一条青灰色的鞭痕。 “我的乖乖，这哪是柳条枝，这是铁鞭吧！” 一名碎嘴婆子不可置信地擦擦眼睛，又盯着沐初晴手中的柳条枝看了好久，不明白为何明明看着就是一般的柳条枝模样，却比铁鞭还要威力大。 沈昭与沐轼一个瑟缩，就将门给让了出来，沐初晴大步走了进去，看着炕上高耸的被窝，嗤笑道：“不是就两个人睡觉吗？怎么炕上还藏了一个人，是谁的奸夫？还是谁的淫妇？亦或者说是你们二人共同的爱好，还是被老沐家生出一个这么大个的孙子了！” 沐初晴站在原地，嘴角的嘲讽毫不掩饰。 沐老太的脸色大变，她不确定沐初晴说的是对是错，尤其是那‘奸夫淫妇’四个字更是深深地刺痛了她的神经。 她允许家中有一个生不下孩子的媳妇，但是不允许出现偷人这种败坏门风的事情！ 沐老太气得直哆嗦，走到炕前，深呼吸几口气，用力扯住被子的一角。 沐轼见状，一个猛扑朝着沐老太扑过来，若是那层被子被沐老太掀开，他沐轼的这一张脸就真的不用在东营村混了！ 沐初晴冷笑，脚步一变，右手朝着沐轼扑过来的方向一抓，沐轼想要挣脱，可是沐初晴又怎会如他所愿，二人陷入僵持的状态。 下一瞬，沐初晴仿佛是触电了一般，手猛地一甩，将沐轼甩出老远，一脸震惊地看着沐轼，心情久久不能平复！ 沐初晴一直以为沈昭生不出孩子来是因为沈昭的原因，似乎之前老沐家请来的大夫也是这么说的，但是沐初晴刚刚在与沐轼拉扯的时候，无意之间诊断手镯居然诊断出沐轼患有‘死精症’，而且病龄已经有十二年之久！ 那么之前沈昭怀上的孩子又是怎么回事？ 死精症患者根本不可能让女人怀孕的。 “难道……” 一个可怕的想法在沐初晴脑海中形成。 如果真如她所想的那样，她定不会轻饶沈昭！ …… 下定决心的沐老太眼眸豁然睁开，被子被她掀到一边，两个还滴答着血液的木桶出现在被窝中。 “呵呵……呵呵……呵呵……” 沐老太气急反笑，一张老脸仿佛是被人甩了几巴掌一样红。 像她这种年纪的人哪还有人敢动手，但是沐老太此刻却真真实实的感受到了难堪，来自沐初晴的嘲讽，来自周围四邻的窥伺…… “大郎，血肠呢？血都洒了，肠呢？肠你也丢了？娘从来都没有怀疑过你，从来都没有，你就是这么回报娘的？你这是将娘的脸放在地上踩啊——” 沐老太声音凄苦悲凉，听得沐初晴心中都生出一丝酸楚。 “那水桶是哲子看咱们家水桶旧了，用他在镇子里上工的时候攒下的工钱买的桶，你就用来做这种丢人现眼的糟污事！” 沐老太从炕上拽下一个滴血的木桶，高高举起，重重地抛下，木桶‘嘭’的一声碎成一地木片，木桶外雕刻好的图案再也无法拼接上，就如同沐老太对沐轼的信任。 可是这又能怪谁？ 沐老太凄惨笑笑，她之前又不是没有怀疑过沐轼，可是在听到沐轼的解释之后，不管沐轼的解释有多牵强，她都愿意义无返顾地相信，如今结果却这么让人难以接受。 “大郎，你告诉娘，你为什么要藏木桶，你大妹家的猪血不是你泼的，对不对！一定不是你泼的，对不对！” 沐老太抓着沐轼的衣领，脸上的表情是几十年都未出现过的阴厉。 沐轼给沐老太吓了一跳，想要顺着沐老太的话说一声不是，但是想到沐初晴这个活阎王就在一旁站着，只能无奈地叹一口气，垂下头，不知是良心发现还是实在没有办法继续撑下去那个谎言了，语气平淡道：“娘，是大郎错了，沐初晴家的猪血是我和沈昭泼的，但是……” 沐轼扭头看了一眼沐初晴，嘴角冷意浓郁，“但是，我不后悔！” “啪——” 沐初晴手中的柳条枝凌厉甩出，沐轼脸上顿时出现一道血痕。 “沐轼，你我之间本无深仇大恨，但是你却处处为难与我，不仅当日阻止沐家人救我，让我险些丧命在火刑架上，今日又用如此阴毒的招数诅咒我一家四口，当真是好狠的心。” 沐初晴收起手中的柳条枝，闭上眼睛长长地松了一口气，这用上十分力气的一鞭下去，将她梗在胸口的戾气散去不少。 “初夏，去将老村医请来，既然你们两夫妻不想让我安宁，那我就将你们遮羞布全都扯下来，看看谁更狠！” 姐姐妹妹们看留言区有置顶的书友群号哟，归队啦！ 正文 第一百八十五章柳条枝再抽起来！ 沐初夏被沐初晴喊了一声，看着沐轼脸上那肉皮外翻的伤痕，还以为沐初晴是让她去将老村医请来给沐轼处理伤口，连忙拔腿往外跑。 沐老太与沐轼离得最近，那柳条枝扫过来的时候，沐老太还可以感受到柳条枝掀动起的微风，在她的惊恐中，沐轼脸上多出了一道狰狞的血痕，从右耳上方开始，延伸过鼻梁，一直蔓延道嘴角左耳耳垂处，沐老太的脸上都溅上了沐轼的血。 沐老太皱了皱眉，想要说沐初晴，却又知道她的话根本进不了沐初晴的耳朵，只能抱着沐轼的脖子，嚎啕大哭。 撕心裂肺的声音，让沐初晴一度以为刚才挥柳条枝的时候没有控制好力道，将柳条枝甩在了沐老太的身上。 “沈昭，到你了。之前我不想同你算账，虽然我与沐轼已经断绝了关系，但是你毕竟和哲子，初夏，还有爹娘生活在一个屋檐下，我已然嫁出去，顾念着不想让你们因为我这一碗泼出去的水而伤了和气，可是你又是如何做的？逊哥儿身上的伤，一次，两次，三次，四次……我不想同你计较，你真当你屁股上的屎擦干净了！” “啪——” “这一鞭，我是还你当初将逊哥儿打得满头是血。” 沐初晴的这一鞭没有往沈昭的脸上打，女人的脸面太重要了，尽管沈昭做的事情已经足够当得起‘不要脸’三个字，但是沐初晴还是选择留一线。 若是当年的事情没办法确定下来，那沈昭多半还是要和沐老爹、沐老太还有沐初夏生活在一起的，今日若是打得狠了，怕是之后对沐老太和沐老爹不好，而且家中有一个破了相的媳妇，说出去也不是什么光荣的事情。 “啪——” “这一鞭，我是还你加诸在哲子和初夏身上的伤痛！哲子还没有成婚，你就将他的脸挠成鲜血淋漓，好在哲子没有破相，不然我非得扒了你的一层皮！” 沐初晴说话时的动作十分凶悍，真有一怒之下就要将沈昭的皮扒掉的架势，手中的柳条枝抽在了沈昭的另外一只胳膊上。 “啪——” “最后一鞭，我是打你明明进了老沐家的门，还与别人纠缠不休，怀了不知道哪家野男人的孽种！” 沐初晴的话仿佛是掉进油锅里的一滴水，顿时就将整锅油都扰得不得安生起来。 最先反应过来的是沐老太，一听沈昭怀孕了，顿时喜出望外，连沐轼都顾不上心疼了，站起身来就往沈昭身边赶，看沈昭这个恶媳妇的眼神都柔和起来。 沈昭虽然不好，但是在沐老太眼中，再不好也是媳妇。 尤其是听说沈昭腹中怀了老沐家的骨肉之后，更是在心底直接将沈昭之前做的那些恶事一笔勾销。 与给老沐家生下传宗接代的‘种苗’来说，沈昭之前做的那些事根本算不上什么。 激动的沐老太直接朝着沈昭扑去，抓着沈昭的胳膊就要嘘寒问暖，根本没有想到沈昭的那两条胳膊刚被沐初晴用柳条枝抽过，正火辣辣的疼呢，突然被沐老太这么一抓，顿时就‘嗷’地一声喊了出来，下意识地就要将胳膊从沐老太手中抽出来。 抽胳膊自然要用力，这也就导致了沐老太被沈昭用力一推，险之又险地要朝后仰摔。 沐初晴眼疾手快，一个箭步走过去价格沐老太扶住，一手将沈昭的胳膊抓起来反剪到身后，冷声道：“沈昭，你这是在提醒我，上一次你就是这样将娘推倒在地上还不给买药，害得她在炕上躺了那么久吗？” 沐老太被沐初晴这么一说，脑子里混混沌沌的，她此刻已经不知道该如何在沐初晴、沐轼与沈昭三人之间周旋了。 沐初晴虽然做事强势，但是对人是真心的好，从沐初晴对沐哲的态度上就可以看出来，但是终归给了沐老太一种不受控制的感觉。 这种感觉是沐老太最不喜欢、最害怕的。 沐轼从小就被沐老太寄予厚望，眼看着沐轼一天天长大，但是这个孩子却并没有按照她和老头子的想法来，成婚后处处听沈昭的，人又懒散，好在身上没有太多的缺点，但是一天天看过来，这个孩子算是被她和老头子捧在手心里养坏了。 至于沈昭，一般人家的媳妇本来就比不上儿子和闺女亲，更何况还是沈昭这种蛮横不讲理，处处与婆婆作对的媳妇，沐老太着实喜欢不起来。 之前的沐老太一直都在为了保住家里的团结而尽力忍耐，如今听到沐初晴说沈昭肚子中怀了‘种’，变得更能忍了。 …… 沐初晴手中紧紧攥着沈昭的手腕，瞳孔睁的老大，今天这是怎么了？ 为何惊喜……不对，是惊吓一个一个来！ 之前诊病手镯刚诊断出沐轼有死精症，现在诊断手镯就诊断出沈昭怀上了孩子，而且已经有三个月之久！ 沐初晴上下打量沈昭，她之前虽然注意到了沈昭着装的不同，但是因为有‘沈昭有不孕不育症’这种观念先入为主，沐初晴并未往这方面想，如今听诊断手镯给出诊断结果，沐初晴才发现了端倪。 沈昭平时最爱穿一些显身材苗条的衣服吗，但是近来几次见面穿的衣服都是松松垮垮的类型。沐初晴曾经还有那么一瞬间在心里嘀咕过，但是她只以为沈昭是嫌天气太热，所以穿一些透风凉快的衣服，却没想到沈昭穿这些宽松的衣服是为了掩饰她那已经微微显怀的小腹！ “沈昭，你自己做了什么事情心里清楚，等初夏请来老村医，我看你还能作出什么幺蛾子，翻出什么水花！”沐初晴冷笑不已。 今日虽然因为自家后院被人泼了猪血心中堵得慌，但是要论谁心里最堵，沐初晴相信她绝对不会是最堵的那一个！ 沐初晴之前就发现了沐轼与东营村风流俏寡妇之间不清不楚的关系，还有些同情因为生不出孩子而被沐轼抛弃的沈昭，现在看来，这对夫妻没有一个是好人！ “爹，我看今天的事情复杂了，还是请族老和里正来主持吧，丢人的事情已经做了，那就全抖出来，将这两口子做的好事，完完整整，原原本本的抖出来，一件不落。” 正文 第一百八十六章有毒疮，用刀剜掉！ 沐初晴的话让沐老爹和沐老太一阵恍神，他们想想不明白为什么沐初晴要将族长和里正请过来。 泼猪血的事情固然可恶，但是为了这件事就将族老和里正都请过来，未免有些太过小题大做了吧！ “相信我一次，这件事只有里正和族老都来才能解决，不然后悔的定然是沐家人！” 沐家长子不止一次被人带了绿帽子，而沐家全家人还心存愧疚，将那水性杨花的女人当成祖宗一样供着，这件事说出去能够让十里八村的人把牙笑掉。 沐老爹看着胸有成竹的沐初晴，感觉越来越琢磨不透沐初晴了，但是现在的他一想到往后的生活极有可能需要这个大闺女的接济，也就没有多说话，手中提着烟杆子往外走了。 沐初晴找出一个凳子来给沈昭放在面前，“坐下吧，不然动了胎气，指不定你怀中的讨债鬼将他那不知道姓甚名谁的亲爹勾上了门，苍蝇蚊子扎堆儿的来，那才叫一个讨厌，专给人寻不自在。” 沐老太不明白沐初晴话中的意思，虽然心头疑惑，但是语气却十分强硬，呵斥道：“晴丫头，你这是什么话？沈昭在不对，那也是你嫂子，就算你和你哥沐轼关系闹得再僵，沐轼也是你亲哥，你嫂子怀中的孩子不是你的小侄子就是小侄女，你怎么能这么说话！” 沐初晴轻描淡写地给了沐老太一个眼神，“腹中的孩子不姓沐。” 什么叫晴天霹雳！ 沐初晴此刻的话，落在所有人耳中都能算的上是晴天霹雳！ 沐老太脸上的兴奋瞬间垮掉，“晴丫头，你说什么？什么叫你嫂子腹中的孩子不姓沐！”沐老太的心情不断地起起落落，一时间根本无法接受。 沈昭则是一脸惊恐地看向沐初晴，双手托住小腹，她不明白为什么沐初晴会知道她怀上的消息，明明她谁都没有告诉！ 沐初夏对沐初晴的医术十分信任，由她接手将沐老太扶住，跟随沐初夏过来的老村医从随身携带的木药箱中取出一些药粉来，递给沐轼，让沐轼自己处理一下伤口，他则是主动去给沈昭诊脉。 沈昭自己做下了亏心事，怎么可能让老村医近身，又是哭闹又是撒泼，伸腿瞪眼就是不让老村医帮她把脉。 沐初晴淡淡地瞥了一眼沈昭，出声道：“沈昭，你完全没有必要这般惊慌，因为你的好日子才刚刚开始。腹中怀了孩子，你说孩子他爹那户人家是该高兴呢？还是该买包堕胎药送你呢？” 沐老太看着沐轼给自己上药时笨拙的动作，还有那痛得嘶哑咧嘴的表现，心中又气又心疼，只能打发沐初夏去拿一条干净的帕子来帮沐轼将脸上的血擦掉，然后再上药。 此刻的沐老太看着沐初晴那冷若冰霜的脸庞，就已经知道沐初晴的态度了，沐初晴不将事情掀出个底朝天根本不可能善罢甘休！ “算了算了，风雨来了总不能一直躲着，若是经此一事能将心中的芥蒂全都解掉，就当是身上生了毒疮，必须用刀剜掉罢！” 沐老太坐在炕上，打量着沐初晴的侧脸，家中四个孩子模样都生的俊俏，原以为两个小子会出色一些，没想到却是大姑娘出了头，真是造化弄人。 沈昭还是不断的哭闹，将老村医也闹得没有办法了，沐初晴开口解围，“老村医，那你就先帮沐轼看看吧，将沐轼身上的问题诊断出来，有些当年的事情就浮出水面了，至于现在腹中的这个孩子，明眼人谁看不出来？若是心中没鬼，难道诊个脉就能让她腹中多出一个三个月大的胎儿？等里正与族长来了，这件事可得好好掰扯掰扯！” 事到如今，沐初晴突然发现已经不知不觉歪楼了，本来是来找沐轼算往她家新院子里泼猪血这件事情的后账来着的，可是如今却发现了一个天大的秘密。 “杜大伯，今天的事情恐怕要复杂了，你同大家先回去吧，将那些猪血用水冲洗干净就好，找月兰拿一些皂荚，其他的事情我们回去再商量，尽快将那间院子修好，后面盖得作坊要准备启用了。” 沐初晴刚将杜大伯和那些来陪她讨说法的人送走，东营村的里正贾大人和沐家的族老就到了。 本来一个村的里正是没有资格称呼为‘大人’的，但是东营村的里正贾博雍是曾经的县令，东营村众人为了捧人家，便将‘贾大人’这个称呼又延续了下来。 “贾大人，六叔公，今日的事情麻烦两位了。”沐初晴欠了欠身子，给贾大人和沐族老让出一条路来。 沐族老年纪最大，在东营村也能说得上话，硬气了一辈子，虽然现在年纪大了，但是眼睛却是雪亮的，耳朵和心都一样通透，关于这个从老沐家嫁出去的闺女在西营村做了什么事，他心里门儿清。 沐族老本来是不喜欢女子抛头露面的，但是考虑到沐初晴年纪这么小就守了寡，身边还带着三个嗷嗷待哺的孩子，不抛头露面根本活不下去，这才将心底对沐初晴的不满压了下去。 在路上的时候，沐老爹将他所看到的事情原委同沐族老讲了一遍，让沐族老对沐初晴的印象变得好坏参半。 好的一方面，是沐初晴一个小寡妇，居然靠着一双手盖起了新院子，听说还很不错，而且有钱了也知道接济同胞弟弟，算是一个有良心的人。 但是坏的一方面，沐族老对沐初晴这种‘惹事’和‘挑事’的性格十分不喜。 在农村，若是所有人都穷的揭不开锅，那绝对没人会羡慕嫉妒别人家的生活，但是倘若一家富了，那绝对会成为众矢之的。 沐初晴一家属于那种从穷的揭不开锅，所有人都不在乎甚至有些同情或鄙夷的窘况中突然富起来的，先是高调的买地盖房，紧接着又是直接将胞弟的婚事都大包大揽到自己手中，似乎是生怕别人不知道她赚了一些小钱一样，而且还偏心偏的这么明显。 庄户人家有一个共性，那就是“不患寡而患不均”，你私下里同谁关系好，那是相处出来的情分，但是放到台面上的事情必须拎清楚。 沐初晴的做法太过偏袒沐哲，哪怕是她用自己的钱来偏袒，也容易招人眼红。 在沐族老的心里，沐初晴家里被泼猪血，有很大一部分错误都在沐初晴自己身上，若是没有沐初晴挑事，怎么会将沐轼夫妻俩急红眼了，又怎么会将人逼到做出这种恶心事的地步。 正文 第一百八十七章沈昭偷人之事坐实！ 沐族老那不善的眼神表现的十分明显，沐初晴怎么会感受不到，虽然她不知道沐族老的这份敌意是从何而来，但是这并不影响她的心情。 换句话说，今日沐初晴将沐族老请过来，根本不是要让沐族老主动做什么决定，而是她要亲手将沐轼与沈昭身上发生的事情抽丝剥茧地拎出来，还原一个最真实的原委。 想必这夫妻二人双双出轨的时候摆在沐族老的面前，就算沐族老心中再不愿意，也会顾及到影响而不得不做出决定。 今日，沐族老于沐初晴而言，就是惩治沐轼与沈昭的一杆枪。 里正贾大人笑眯眯地看了过来，走到沐初晴的身边，笑容中带着一股平和宁静的力量，“早就听说老沐家嫁到西营村的大闺女是一个能干的，发家了可不要忘记咱们村。” 说话间，贾大人还冲着沐初晴眨了眨眼睛。 沐初晴一看贾大人，就知道这个里正是一个心思通透的‘人精’，与这种聪明人打交道最省事，过程各自出力，结果各取所需，结果不一定是皆大欢喜的双赢局面，但是站在同一条船上的两个人定然不会有人吃亏掉下了河。 看贾大人的模样，多半是已经知道了沐初晴在镇子上或者在县城中的事情，而且听话里的意思，似乎是想要与沐初晴合作。 但是现在这个情况显然不适合说这种事情，沐初晴还了贾大人一个明媚的笑容，“不过是生活所迫哦罢了，被人拿刀架到了脖子上，我若是再不还手，那不就成了傻子吗？” 沐族老听出了沐初晴言外之意，被讽刺的老脸一红，匆匆走进了沐家院子。 东营村里正也紧跟在沐族老身后走了进去。 “初晴，爹什么都没有同你六叔公说，就是将最近发生的事情都很中立地讲了一遍……”沐老爹见沐初晴朝他看过来，连忙开口解释道。 沐初晴笑笑，“我知道，都进去吧。爹一会儿听到什么消息可要挺住，该深呼吸就深呼吸，免得气坏了身子，若是沈昭不给钱买药怎么办？” 沐老爹口中‘很中立’三个字，落在沐初晴耳中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笑话。 一个偏心能偏到将一个孩子宠坏，让三个孩子都怀疑是不是亲生爹娘的人，能做出中立的事情来？ 不管能不能做出来，沐初晴都不会信，而且从沐族老的反应来看，沐老爹是显然没有做到真如他口中说言的那般‘中立’。 也或许，沐老爹本意是想将近来发生的事情原本客观地告知沐族老，可是一不小心就将自己的主观情绪代入了进去，然后便有了沐族老对沐初晴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那一幕。 稍微平复了一下心情，沐初晴跟在沐老爹身后也走进了院子。 彼时沐轼脸上的伤已经上好了药，老村医给的药粉不知是用什么草药晒干之后磨成粉制出来的，黑绿色的药粉涂在沐轼脸上，将那原本血红的一条伤痕掩盖住，平添了几分滑稽。 看老村医那唉声叹气的惋惜模样，沐初晴就知道老村医定然是发现了沐轼身上的问题了，只是沐老太等其他人还都蒙在鼓中。 老村医见沐初晴进来，又叹了一口气，“丫头，上次给我家送药的伙计说了你在镇子上的名号，还真是让人惊诧的。想必你也诊出你这大哥身上的问题了吧……哎，好端端地一个人，怎么将自己糟蹋成了这个样子。” 沐初晴点头，或许别人听不懂老村医的话，但是她心中已经有了沐轼的诊断结果，简单地将诊断结果套入老村医的话中就能理解，根本没有任何说不通的地方。 “那老村医要不帮老沐家的这儿媳妇看看，身上是不是有什么毛病？诊诊脉，看看是不是又怀上了？”沐初晴提议道。 老村医眼神一凝，皱眉从药箱中拿出一个用油纸包包裹住的香囊来，一打开，顿时整个房间都弥漫上了一种神异的香味。 与花香迥然不同，老村医手中的香囊带着些许的清凉味道，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的香味，算不上特别吸引人，但是也不难闻。 沈昭闻到这种香味之后，脸色大变，扭头朝着门边的犄角旮旯就开始干呕。 看着沈昭的反应，老村医心中了然，将香囊再度用油纸包包住，手头的线慢慢拴着，幽幽道：“这不守妇道的人，嫁入东营村之后，她的所作所为全村人都看在眼里，再加上这一次两次的龌龊事……老沐家的当家人，直接同里正说一声，沉河吧。” 沐老爹、沐老太、沈昭、沐轼、沐初夏，李老太……凡是在屋中的人，除了沐初晴之外，脸色有一个变一个，可见老村医的话在他们心中引起了多么大的震撼。 屋里奇异的香味渐渐散掉，沈昭那干呕的反应停下来，听着老村医的话，无力的瘫软在地上，双眼空洞无神，嘴角挂着阴森森的惨笑。 “老村医，大郎身上究竟是什么病？” 相比于常年都看不顺眼的媳妇，沐老太更关心沐轼身上的问题。 老村医琢磨了琢磨，才在心中想出一个比较委婉的说法来，“不知大郎十几年前是不是误食过什么寒性旺盛的东西，或者是掉进过冰窟中，肾阳肾阴内早就没有一丝精气，虽然不影响人道，但是让人怀孕却是不可能的。我如果没有记错的话，七八年前，大郎媳妇曾经怀过一胎吧。” 老村医说的这么明白，尤其是将时间都摆了出来，一个是十几年前，一个是七八年前，在场之人没有一个傻子，自然听出了其中的问题。 一个妇人擦嘴道，“是八年前怀的，那一年我和她一同怀了孕，现在我家野小子已经八岁多一点了。可是不是说沐轼……那个已经十几年了吗？” 虽然没有一个人明确地说出沈昭‘偷人’这件事，但是在场之人都心底清楚的很，不过是看着沐老太和沐老爹脸色不好，就没有再继续说话，万一刺激到沐老爹和沐老太二人就不好了。 老村医接过话头，“那就是八年前，八年前的事情已经过去不短时间了，大家只能心中立一根杆，自己明白就好。之前我用的香囊叫验宫囊，里面装着的草药专门可以检验妇人是否怀了孕，一般人闻到那种香味之后根本不会有任何反应，而怀孕之人闻了……” 老村医看了一眼脸色惨白的沈昭，慢慢道：“会出现恶心、干呕、盗汗的反应，与她此刻的反应一模一样，若是仔细看，应该可以发现她后颈出已经湿透。” 正文 第一百八十八章沐轼想不开了？ 沐老太这时终于懂了沐初晴之前的那句‘反正腹中的孩子也不姓沐’是什么道理，原来沐初晴早就知道沐轼精气贫乏的事情，而且沐初晴也知道沈昭怀孕的事！ 豁然开朗的沐老太心中已经怨上了沐初晴，她不懂沐初晴为什么明明知道，却一直都藏在心里不说，难道是一直都在等着看老沐家的笑话吗？ 沐老太亲自走到沈昭面前，一手按下沈昭的头，看向沈昭的颈部，面色又白了几分。 沈昭后颈上冷汗涔涔地躺下，已经将后背上的衣服都打湿不少，与老村医说的情况分毫不差。 “你个荡妇！” 沐老太不知突然想到了什么，眼睛一眯发了狠，巴掌狠狠地朝着沈昭脸上招呼过去，清脆的巴掌声回荡在屋中，将所有人的心脏都跟着瑟缩了一下。 不止沈昭被打懵了，就连沐轼，沐初夏，甚至还有沐老爹在内，都被沐老太的这一巴掌弄懵了！ 要知道沐老太这种软和的性子，嫁到东营村这么多年，从来没有与其他的婆子媳妇门吵过架，对谁都和和气气的，沈昭将老沐家弄得乌烟瘴气，这是明眼人都能看出来的事情，可是饶是如此，沐老太都没有生过气。 心中有没有埋怨过不知道，但是脸上从来没有表现出来过。 甚至有时候，村里有经验的人对沈昭的所作所为实在看不下去的时候，会给沐老太支一些招，比如《如何整治儿媳妇》，《将儿媳妇驯服的十八种方法》，《如何让儿媳妇对你比对亲娘都亲》，《婆婆必读，三十六种让不懂事的儿媳妇变得服服帖帖的方法》…… 虽然沐老太听了不少经验心得，但是从来都没有在沈昭身上施用过，反倒是有人看不惯沈昭的时候，沐老太这个当婆婆的人还会出言给沈昭打圆场。 就是这么一个软和的人，今天居然狠下心用力扇了儿媳妇一巴掌。 这件事可以算得上是东营村近十年都没有出现过的特大新闻之一了！ …… 沐老太心中梗着的那口恶气翻滚不休，一巴掌打完沈昭之后，压在胸口的压抑与愤懑才稍微减轻一点儿，但是仍不好受。 “你个荡妇！腹中的孩子是谁的？上一次怀的孩子又是谁家的？今日你若是不将这件事情说清楚，我就扒了你的一身皮！从你嫁进门开始，一家人都在忍你，让你，只希望你能在家里好好过日子，安安分分的生活。你还要怎样？你说你要掌家，全家的银子都进了你的口袋，你给我掏出来！” 突然战斗力爆表的沐老太一把揪住沈昭的衣领，将心中多年的毒气都发作了出来，“银子到了你手中之后，全家人花钱都需要看你的脸色，初夏卖绣活挣的钱，哲子在外给人做工挣的钱，哪一样没有被你搜刮走。你说，那些钱都被你放在哪儿了，是不是出去养野男人了！” 沐老太这次是真的发了狠，屋里的男人看着沐老太的样子都被吓住了。 沈昭被沐老太掐的眼睛直翻白，沐初晴见状，给沐初夏递了一个眼神，让沐初夏将似是入了魔怔的沐老太托开。 万一沈昭今日被掐死在老沐家，那沐老太定然逃不过杀人的罪。而且以沈昭坐下的事，现在让她死有些太便宜了！ 沐初晴要做的，是将沈昭背后的那一条线全都捋出来。 不能光看着沈昭不痛快，沐轼做的孽也一件都别想逃！ …… “贾大人，这件事情，你看该怎么处理？” 沐初晴虽然心中已经有了想法，但是里正贾大人和沐族老在，她需要将这两位东营村大神的面子给足了。 里正贾大人看向沐族老，道：“沐老，这是沐家的事情，我想听听您的意见。”里正贾大人将位置已经摆的很低了。 沐族老对这种感觉十分受用，微微眯起了眼，看向沈昭，“沐沈氏，从实招来，你腹中的孩子是谁的？” 沐初晴挑挑眉，这沐族老果然是老糊涂了，连‘从实招来’这种话都用上了，再说，沐族老 这种柔柔弱弱的语气，明明是在审理家事，怎么愣是被他说出一种慰问被家暴妇女的感觉。 沈昭会说吗？自然不会说。 沈昭的沉默让沐族老感觉脸上挂不住了，再次重复问题道：“沐沈氏，从实招来，你腹中的孩子是谁的？” 沐初晴笑了笑，果然人年纪越大越单纯，以沐族老这种问法，就算是问到猴年马月，估计沈昭也不会开口。 嘴角勾起，沐初晴知道，这件事还需要她来催化几下。 手中的柳条枝用力抽出，像是一道迅疾的闪电般落在了沈昭身侧，地板上又多出两道不浅的印痕。 东营村里正贾大人的瞳孔缩了缩，眼睛在柳条枝留在地上的痕迹周围打了几转，心中已经有了计较。 原来这沐家的大闺女练过武，难怪性格这么火爆。 ‘啪’的一声，不仅将屋里人都吓了一跳，更是直接击溃了沈昭的心理防线。 被柳条枝抽过的地方还隐隐作痛，沈昭看着地上的石痕，眼泪鼻涕顿时就被吓得流出来了，仓皇地爬到沐族老腿边，紧紧抱着沐族老干瘦的两条腿，“六叔公，救我！我腹中就是老沐家的孩子，是老沐家黑了心眼，串通好这么多人来诬陷我，你不能信他们，不能信！” 看着那涕泗横流、狼狈不堪的模样，若是不对沈昭知根知底，恐怕真的会相信沈昭满嘴的鬼话。 沐初晴站了出来，“沈昭，你怀孕三月有余，而沐轼身上的问题是十多年前的旧疾，你说你腹中怀着老沐家的孩子，那我问你，是哪个老沐家？又是老沐家的谁播的种！” 唤作一般人在面对这种情况时，若是知道了妻子背着自己在外面通奸，往往会急得跳脚，但是沐轼不是这样。 此刻的沐轼面弱死灰，不知想到了什么惊骇的事情，跳下炕穿上鞋就往外跑，看得一家人都愣了神。 沐轼这是要干什么去？ 难道是因为在沈昭通奸的这件事情上受了刺激，想不开了？ 沐老太心头一沉，连忙同沐初夏道：“初夏，快跟你哥，快跟上你哥！可不能让他想不开啊！” “多跟几个人过去吧，若是沐轼想不开，初夏一个人拦也拦不住，多去几个人跟着。”沐初晴难得的为沐轼开口说了一句话。 沐初夏诧异地抬头看向沐初晴，被沐初晴眼底的冰凉吓了一跳。 “咕……”一道尴尬的声音突兀地响起。 快来进群和小姐姐们一起玩耍呀！每日更新时间都可以在群里问到，番外什么的都会用！ 正文 第一百八十九章来自良心的拷问 沐初晴脸上闪过瞬间的难堪，肚子怎么会在这个时候响。 大抵是因为早晨没有吃饭还跑了这么远的路，一大早又是受惊又是动怒的……真是难得消停。 沐初夏抬脚出门的瞬间，又折了回来，朝沐初晴笑笑，问道：“姐，你没吃早饭吧，我蒸了包子，给你拿两个过来。” 沐初晴点头，这阵子确实有些饿了。 让沐初晴震惊地是，沐初夏说是拿两个包子就真的只拿了两个进来，还全都放在给沐初晴拿的碗里，至于其他人，根本没有考虑到。 沐初晴将柳条枝盘在手腕上，拿起一个包子来，“你们要不要吃一个？贾大人？沐族老？” 其他人沐初晴就没有多问了，你们一群闲得无聊来围观的群众，难道还要给你们发饭，让你们好吃好喝顺便将好戏看完？ 哪有那么便宜的事情。 不过经过这件事情，沐初晴认清楚一个十分需要解决的问题，沐初夏的情商低，需要好好开解与引导，不然若是由着沐初夏的这个性子继续发展下去，日后铁定是要吃大亏的。 吃了两个包子过后，沐初晴站起身来，肚子已经不饿了，是时候开工办正事了。 “沈昭，我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你如果不说的话，我亲自帮你开口。” 沐初晴一步一步逼近沈昭，吓得沈昭连连后退，就快钻到沐族老屁股坐的凳子下面了。 “说！你腹中的孩子究竟是谁的？还有八年前小产掉的那个孩子，又是谁的？” 沐初晴将手伸进袖子中，又摸出一颗河鲜丸来，手指轻捻着，小小一粒灰色的河鲜丸将沐初晴脸上的笑容衬得鬼气森森，如同刚从地狱中爬出来的恶鬼般。 “你不是人，你是鬼！沐初晴已经被老莫家放在火刑架上烧死了！”沈昭尖叫道。 沐初晴看着沈昭的动作，身体有过一刹那的僵硬，尽管沈昭是在胡说，但是却无意中说到了真相。 她是鬼，真正的沐初晴已经死在了火刑架上，被她这个来自异世的幽魂承了皮囊。 但是这么玄乎的事情，有几个人会信？ 沐初晴冷笑一声，离沈昭越发的近了，顺着沈昭的话往下说道：“你说的没错，我就是鬼！一个已经被你害死在火刑架上，专门回来找你寻仇的鬼！” 窗户被不知道从哪里吹过来的一股风冲开，撑窗扇的撑杆掉在地上，噼里啪啦一阵响动。 沐初晴阴测测的声音落在所有人耳中，仿佛是一只穿透脏的飞箭，将屋里大多数人的汗毛孔都吓得炸裂开来。 “所以，你还不准备说你腹中的孩子是谁的，你那次小产掉的孩子又是谁的？难道是等着到了阴间再好好说道说道吗？” 沐初晴伸出双手，五指弯成勾状，朝沈昭的脖颈掐去。 在沈昭眼中，此刻的沐初晴真的变成了索命的冤魂，目的就是要取走她的命，双腿一阵痉挛，彻底失禁了。 “这个孩子是老牛家牛铁柱的，第一个孩子我也不知道，那段时间里人很多，就算是有心想算也算不出来……” “啊？” 沐初晴的动作戛然而止，牛铁柱这个名字怎么听起来这么耳熟。 眉头紧锁的沐初晴开始在脑海中不断搜索与‘牛铁柱’这个名字相关的信息，呼吸突然停滞，这个名字不是当初和老莫家的胖闺女莫珠搅和在一起，在玉米地里做出丢人事情的那个东营村无赖吗？ 怎么听沈昭说，沈昭腹中的孩子居然是牛铁柱的！ 这关系真乱！ 震惊地不止有沐初晴一人，大多数人都是先因为沈昭口中的‘牛铁柱’三个字惊讶，紧接着等他们从沈昭的后一句话中回过味时，脸色都又黑又红的古怪起来。 沈昭居然说她也不知道第一个孩子是谁的种，还说那段时间里人很多，就算是有心想算也算不出来……这都什么话。 沐老太和沐老爹已然黑了脸，活了将近一辈子，还从未发生过像今天这么丢脸的事情。 本来沐轼不能生育已经够丢老沐家的脸了，没想到沈昭还开始给沐轼带上了绿帽子，而且带的绿帽子还不止一顶，真是将老沐家的里子面子全都丢没了。 沐初晴抬了抬眼皮，笑意盈盈地看向里正和沐族老，道：“贾大人，六叔公，该怎么处理？还望二位快点定夺，一会儿还有一件事情需要处理呢！” 沐初晴口中说的自然是沐轼与东营村出了名的俏寡妇之间那些绑在裤腰带上的破事。 里正贾大人感兴趣地挑了挑眉，他怎么觉得今天这件事情完全就是沐初晴在主导呢，从一开始就已经将走的每一步都计算好了，在关键时候推上一把，所有人都像是在看她用心排练出来的一场大戏一般。 沈昭身上的这一出大戏已经要落幕了，貌似沐轼那边还有一出戏马上就要开场！ 真是你方唱罢我登场，好精密、好骇人的算计！ 沐族老揉了揉眉心，他虽然不喜欢沐初晴爱挑事的性格，但是沐初晴说的却都是真的，老沐家确实有人做出了丢人的事情，这不能怪别人揭穿，沐族老这点判断力还是有的。 “先收押祠堂吧，在祖宗面前忏悔三日，然后沉河。” 沐族老摆了摆手，按照通奸的罪名给沈昭定了罪，摆手让跟在他身后的年轻后生将沈昭托了出去。 沐初晴碗中还剩下一个包子，此刻去追沐轼的人还没有回来，沐初晴也不着急，站在一边安安静静地吃着包子。 这包子是野菜馅儿的，到了秋天野菜的口感已经有些干硬和咯牙了，但是菜的味道也更浓，吃在嘴里也有了嚼劲。不只是早上没吃饭饿着肚子的缘故，还是因为许久没有吃过野菜，一个野菜包子，沐初晴居然吃得格外的香。 “这包子是初夏调的馅儿吧，一尝就能尝出来。等房子全部盖好之后肯定要在村里摆流水宴，到时候让初夏去帮我做几天饭，估摸着流水宴摆完就到了给哲子娶亲的时候，正好提前让初夏练练手，给老沐家和哲子都长长脸。”沐初晴一边吃包子一边同沐老爹沐老太商量道。 因为沐轼和沈昭的事情而操碎了心的沐老爹沐老太哪有心思想其他的事情，只是将沐初晴的话过了一遍耳朵觉得没问题就点头同意了，目光却还眼巴巴地看向门外。 沐初晴敛下了眸子，想了想，将沐老太和沐老爹唤道另外一间房中，三人都坐了下来。 沐初晴开口道：“沐轼一家的事情你们也别怪我，虽然是我捅出来的，但是他们做出什么的事情确实让人寒心。是非曲直，公不公道，这些所有人心中都有谱。而且你们扪心自问，沐轼那个样子，指望他将来给你们养老，可能吗？” 正文 第一百九十章沐初夏的委屈 “哲子和三郎的五弟，还有我小姨家大儿子韩刚现在已经准备作坊里的事情了，约莫在明天或者后天就要准备开始烧炭，回家的次数可能要少一些，初夏留在家里，我大姨一家在也刚好互相帮衬着。” “等我最先盖的那处院子盖起来之后，你们若是不嫌弃的话住过去也行，除了冯家村的瓷窑之外，作坊一共准备盖五间，其中一间是烧炭的，还有一间准备让初夏试试能不能做吃食生意，初夏在这方面比较擅长，其他三间的用处暂时还没有想好，但是肯定不会闲置。 “若是你们过去，多少能帮衬一些，尽快将初夏的婚事也定了，沐家的闺女不用担心嫁妆的问题，当年娘给了我多少，我三倍五倍给初夏做陪嫁嫁妆，但是男方必须选好，我不想让初夏去受了气。” “当然，这件事情还得尊重初夏的意见，不然我们帮她考虑再多，日后但凡闹了矛盾，都是我们的问题。是对是错，都会变成错。” …… 沐初晴将心中的想法一条一条同沐老太和沐老爹说了出来，这已经是她能做到的最大限度。 之前一直横在沐初晴与老沐家的刺就是沈昭与沐轼，如今沈昭事情败露，将得到她应有的惩罚，而沐轼的事情也定然无法再隐藏住。 沐初晴之前虽然已经决定要与老沐家一刀两断，但是所有的冲动与愤怒都是建立在沐老太对沐轼永无止境的偏袒与维护上。 如今事情以这样的结局收尾，已经远远超过了沐初晴的预料，她之前已经决定要划清界限，就如同横在东营村与西营村的清河一样，虽然东营村与西营村之间还有一座桥相连，但是已经不可能完全相接了。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是沐初晴一手摧毁了沐老太与沐老爹养老的希望，哪怕这不是她的本意，但是事情已经发生了，她只能承担。 沐初晴对沐哲的好，那是情，姐弟之情； 沐初晴对莫程的好，那是义，相助之义； 沐初晴对沐家的好，那是偿，不得不偿。 …… “要出人命了！” “要出人命了！” 沐初夏叫喊着从外面跑了进来，一脸惊慌失措地跑进了沐轼与沈昭原先住的那间屋子，里正贾大人和沐族老还在里面坐着，不知道谈论什么，看沐族老的样子挺开心的。 原本围观老沐家好戏的人都已经准备散去了，看了一早上的戏，连早饭都没有顾得上吃呢！ 可是一见沐初夏这咋咋呼呼跑进来的样子，就快熄灭的八卦之火顿时又熊熊燃烧起来。 “六叔公，贾大人，我爹和我娘还有我姐呢？” 沐初夏见屋中没有人，顿时就懵了，他哥去了那户人家家里，现在正与那俏寡妇打架呢，别人拉都拉不开，谁敢上去拉他哥就抡着板凳砸人，眼见着俏寡妇已经被他哥用板凳砸了五六下，腿上已经满是鲜血了，若是再放任他哥砸下去，恐怕今天那俏寡妇就没命了。 可是谁愿意去拉像是得了疯病一样的沐轼，同沐初夏一起过去找沐轼的人个个都站到了一边，他们只是答应看住沐轼，不让沐轼寻了短见，如今沐轼拿着板凳砸人，没有谁愿意多管闲事反而被板凳砸几下的，因此个个都站到一旁围观。 沐初夏都快急的气背过去了，那些人还在一边说三道四地猜测沐轼与俏寡妇的关系，还有沐轼打俏寡妇的原因。 毕竟沐轼是她的亲哥，沐初夏怎么能眼睁睁地看着她哥打死人，而其他人都不愿意上去拉架，沐初夏只能硬着头皮亲自去拉沐轼，希望沐轼还有一丝清醒与理智。 可是接连受到刺激的沐轼眼中哪里还认得沐初夏，不仅没有因为沐初夏是他的妹妹而停手，反倒是因为沐初夏与沐初晴面庞上的七分像，把沐初夏认成了沐初晴，抡起板凳砸人的速度更快了。 沐初夏背上腿上被扎扎实实地抡了两下，当场痛到飙泪，那些男子实在不好意思看下去了，这才咬着牙出手将沐轼制服，按在了地上。 沐初夏与沐初晴姐妹俩的脸蛋在东营村算是一等一的美貌，当年沐初晴嫁给莫问时就有很多半大的小伙子唉声叹气了许久，后来莫问死在战场上，还有不少至今未娶的小伙子想去同沐初晴来一段不屑世俗的恋爱。 可是那时候的沐初晴被老莫家整日折磨，身上哪还能看得到当年刚嫁人的风韵，更不用说身下还拖着三只拖油瓶，那些少年也就渐渐熄了心思。 沐初夏与沐初晴不一样，沐初夏年纪不小了，却迟迟没有出嫁，很多东营村的小伙子都认为沐初夏是心中有了属意的小郎官，并且个个都以为是自己，对沐初夏尤为殷勤。 可是沐初夏对谁都是冷脸，久而久之也就让那些小伙子都熄了心思，是以之前沐初夏央求那些小伙子出手制服沐轼的时候，没有一个人愿意出手。 可当他们看到昔日心中的‘村花’、‘女神’被人用板凳抡着打的时候，个个都忍不住了，暗中连踢带踹给了沐轼好多脚之后才停下动作，替沐初夏出的气他们已经出了，接下来该如何处置还是需要沐初夏来定夺。 沐初夏从来不是一个能独立拿主意的人，当下犯了难，眼中噙着两包泪就往家里跑，回家来搬救兵。 听到沐初夏喊声的沐老太和沐老爹被吓得丢了魂，连忙从屋中跑出来，急吼吼地问道：“初夏，你哥怎么了？不是让你拦着一些，不要让他寻了短见吗？怎么还要出人命了。” 沐老太还未等沐初夏解释真实情况就一通埋怨。 沐初晴从屋中走出来，她也诧异沐初夏口中的‘要出人命了’是怎么回事，难道沐轼真的去寻短见了？ 不应该啊，以沐轼的承受能力，就算再多的人承受不住，沐轼也不会出问题。 “娘，我哥跑去找俏寡妇麻烦了，拿着板凳抡起来就往俏寡妇身上打，将俏寡妇打得全身是血，我去拉了几下，我哥连我一起打，你看我胳膊上，背上和腿上肯定也青了！” 沐初夏撩起袖子，想让沐老太看她胳膊上的伤，谁知沐老太连一个心疼的眼神都没有给，直接拉着沐老爹朝门外跑去。 不用多说，沐老太定是拉着沐老爹去俏寡妇家找沐轼了。 沐初夏定定地看着胳膊上的淤青，嘴一扁，再也没有忍住眼泪，如雨淌下。 正文 第一百九十一章沐初晴没有错！ 沐初夏的心情，沐初晴又何尝不懂？ 只是沐初晴的性格爽利，在所有让她烦心的事面前，她都可以快刀斩乱麻，但是沐初夏与她性格不同，恐怕是要结下心结了。 沐初夏之前就问过沐初晴，他们仨是不是沐老太和沐老爹捡来的，这种苗头就如同春泥里的野草，一旦扎根，就会疯狂生长。 之前沐初晴将沐初夏的这种想法强压了下去，看着如今的情况，想必是要‘春风吹又生’了。 “初夏，凡事看开一点，不管别人如何做，我们首先要看清楚自己的心。怎么做是对，怎么做是错，别人不能永远都帮衬着把握，还需要在自己心中形成一道杠，杠里杠外分清楚，莫要混了。至于那些有的没的，你觉得是对就去做，你觉得是错就千万不要去做。听姐的话，这样才能活出真正的自己来。”沐初晴劝解道。 对于沐初夏，沐初晴心中一直都怀有愧疚的，尤其是在她发现沐初夏是一个做事只凭热情、很少走心过脑子的人之后。 沐初夏太单纯，单纯到爱与恨都太浓烈而纯粹。 沐初晴虽然也是敢爱敢恨之人，但她从来都不用担心自己浓烈的爱恨会在某一天变成让她自焚的野火，因为她从骨子里看，算是一个精致的利己主义。 在无关紧要的事前，沐初晴可以表现的洒脱不计较，但是在利益面前，不管是前世那个埋头码字不问世事的沐初晴，还是这一世带着三个拖油瓶的寡妇沐初晴，都是看重利益的利己主义。 不过她自认为这种利己主义不坏，起码她不会想着损害别人或者是集体的利益去成全自己。 沐初晴从魂穿这个世界到现在，她一直都在进行等价交换，这是因为她想要对得起自己的良心，不想让自己在日后想起从前往事时，心肝脾肺肾都被放在拷问的火焰上煎熬。 可是沐初夏不一样，沐初夏这个人太‘轴’，太不懂得变通。她觉得只要同她关系好的人，那就是绝对的好，根本不用考虑任何距离问题，甚至可以越过这个与她关系好的人做主，就如同当初韩老太一家刚来时沐初夏的那番动作。 还有一个方面，可以看出沐初夏在感情的付出与收获中是没有理智的，那就是当初沐初夏与苏格之间的猫腻。 在沐初晴发现二人的苗头之后，尽管沐初晴已经将利害关系同沐初夏解释清楚，但是深陷情爱囹圄困局中的沐初夏根本不会将沐初晴的好心放在心上，反而会认为沐初晴是故意断她的情缘，挡她的路。 沐初夏的这份爱是刀刃，能伤到别人，也能伤到自己，而且结果往往都是伤敌八百，自损一千。 受伤最重的那个人永远都是她自己。 沐初晴不想开那个头，让沐初夏也受她的影响而与沐老爹沐老太不对盘，开口劝说道：“初夏，有很多习惯都不是一朝一夕养成的，比如爹娘对沐轼的好，那是二十年习惯的积淀，哪怕现在沐轼让他们失望了，让他们丢脸了，他们还是会去袒护沐轼，因为他们对沐轼的袒护已经从一种习惯变成了一种本能。” “二十多年的工夫，能做多少事情，清河水流淌二十年，足以将村子通往大青山外面的溶洞冲宽了半米，二十年的工夫，足够让屋檐上流下来的雨水在青石板上凿出一个寸许方圆的洞来，我们拿什么比？做好自己就好，让自己强大起来，先将自己保护好，然后再去保护自己想要保护的人。只有让自己强大起来，我们才能拥有话语权，才会拥有选择权。” 沐初晴在劝说沐初夏，其实又何尝不是在劝说她自己。 当日刚穿越过来就看到莫子逊被打得满头满脸是血，沐初晴虽然对这个陌生的时空一点都不熟，但是她可以为了莫子逊而在大晚上去了镇子里找医馆，能够在遇到苏格和莫封疆时狠下了心，能够在遇到柳一刀时克制住内心的恐惧……那时候的她，并非是她的勇敢能够战胜恐惧，而是她除了硬着头皮战胜恐惧之外，根本没有第二种选择。 幸亏上天对待穿越者不薄，渐渐地，她的生活有了起色，口袋里的钱越来越多，买的地也越来越多……想着想着，两滴晶莹的泪珠已经爬上了沐初晴的眼角。 “姐，我懂了，我们不争。做闺女要有做闺女的觉悟，将自己的孝道尽到心就好，爹娘怎么对我们是他们的事，他们可以偏心大哥，我们却不能。”沐初夏哽咽着说道。 沐初晴长出了一口气，看着已经爬到半空中的太阳，微眯起眼睛，太阳光透过成片的朝霞洒向大地，仿佛是被那红云鎏了一圈金边，看起来怪好看的。 “对，不管做什么，都要对得起自己的良心。就像你刚才就做的很好，沐轼打了你，若是你嫉恨于他没有回来告诉爹娘，那沐轼可能会打死人，可能会将牢底坐穿，也可能赶上明天开春的斩首。但是你还是回来报信了，这样做是对的。初夏，你做的很好。”沐初晴用袖子擦去了沐初夏眼角的泪花，安抚道。 还在沐轼屋内未离去的贾大人和沐族老听着沐初晴的话，脸色变了几变，他们都没有想到沐初晴居然会说出这种话来。 在里正贾大人看来，沐初晴这个人的为人处世实在是看得通透，比很多年老的人都要看得明白，真是难能可贵；而在沐族老看来，他是十足的诧异。 因为之前沐老爹在同沐族老介绍沐初晴的时候，虽然没有明说，但是字字句句都在抱怨沐初晴做事不考虑家人的感受，导致好端端地一家人失了和气，这才有了沐族老对沐初晴的成见。 可是如今听沐初晴这么通透的安慰沐初夏，沐族老犹豫了，沐初晴现在表现出来的东西与沐老爹给他描绘出来的东西完全不一样。 现在的沐初晴明理大方，虽然性格有点火辣逼人，但是这或许都与她的遭遇有关，一个死了男人还带着三个拖油瓶的寡妇，若是不蛮横剽悍一些，岂不是会变成村里任人揉搓欺负，谁想捏就过来捏一把的受气包。 “沐初晴做的没有错，她表现的再横，那也是一个当娘的人应有的。女子本柔，为母则刚。” 沐族老摇了摇头，看来问题不在沐初晴身上，多半是他那大侄子和侄媳妇身上出了问题。 正文 第一百九十二章沐轼与沈昭的龌龊勾当！ 沐初晴又安慰了几句沐初夏，见里正贾大人和沐族老出来，二人都闭上了嘴。 “姐，咱俩也跟去看看吧，万一大哥将人打伤了，你不是懂点医术吗？也好出手帮一下，别让摊上人命……” 沐初夏咬了咬嘴唇，继续道：“姐，大哥的事情，你……” “那是他咎由自取，初夏，姐回去还要处理那一院子猪血的事情呢，就不过去了。有里正贾大人和族老六叔公在，我相信这件事情一定能够得到一个公平圆满的结果，姐就先回去了，家中还有一大家子人等着呢。” 沐初晴将沐初夏扯着她袖子的手拿开，朝里正贾大人和沐族老笑了一下，便匆匆离去。 关于沐轼的事情，哪怕沐初晴只是听到一个支离破碎的片段，但是她也完全可以根据这些片段将故事八九不离十的串起来。 沐轼与沈昭的婚姻早已名存实亡，沈昭在外面与人厮混，甚至还怀了别人的孩子，若是这件事发生在一般人家里，那户人家的男主人恐怕早就急的跳脚了，而沐轼却表现的十分平淡，甚至可以说是毫无情绪波动。 一切的一切，都能够证明，沐轼早就知道沈昭在外面与别人有不清不楚的关系，甚至沐轼都可能知道沈昭怀上了别人的孩子。 但是沐轼为什么要忍着沈昭，极有可能是沈昭手中也捏着沐轼的把柄，夫妻二人相互钳制要挟，最后才达成这种各玩各的，一起演戏来糊弄老沐家众多眼睛的勾当。 能让沈昭钳制沐轼的把柄，定是与沈昭所做之事旗鼓相当的，答案呼之欲出，那就是沐轼在外面也有了人，而且那个人的身份极其不光彩，让沐轼都不好意思说出来。 这一点，与当日沐初晴在路上遇到的俏寡妇的身份极其吻合。 若是仅仅如此，沐轼应当不会被沈昭拿捏的那么紧，想来是那俏寡妇压了另外一件宝在沐轼身上——那就是俏寡妇怀孕了！ 沐轼早年能够因为沈昭的小产而对沈昭心存愧疚，为了维护沈昭不惜与亲妹妹反目成仇，可见之前沈昭腹中怀上的那个孩子有多么受沐轼的喜爱。 沈昭的肚子多年没有行动，沐轼早已失去了信心，在转头投向俏寡妇的花布炕时，俏寡妇没多久就怀孕了！ 这让沐轼怎么能不惊喜！ 简直是天大的惊喜！ 可是沐轼还需要和沈昭维持着表面上的夫妻关系，只有这样他们夫妻二人才能继续不断地从老沐家中将钱抠出来，然后用在各自的龌龊事上。 沐轼在俏寡妇身上倾注的东西不可谓不多，但是这都是建立在俏寡妇腹中的孩子是沐轼的种之上。 如今沐轼知道了自己身上的问题，那俏寡妇腹中的孩子铁定不是他的种，这对于沐轼来说是多么大的打击。 俏寡妇能在与沐轼搞在一起的时候就又与别人搞在了一起，而且还怀上了别人的孩子，更可恶的是俏寡妇居然还生出主意，想要用沐轼的钱来养这个孩子……喜当爹变成了戴绿帽，沐轼失去理智抡起板凳砸俏寡妇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接二连三发生的事情肯定对沐轼的打击不小，以沐轼的性格，极有可能因此消沉一段时间。 沐初晴对沐轼没有好感，但是心中仍有些同情沐轼身上的遭遇，现在只能寄希望于沐轼经此一事，能够不要再与以前一样那么混账，将沐老太和沐老爹的心血白白浪费掉。 …… 沐初晴回到西营村的家中，一家人都已经吃完了饭，韩老太从杜老大口中得知了做那泼猪血缺德事的黑手是她二姐家的大儿子和大媳妇，还知道沐初晴去将那两人都打得不轻，提着一颗心在院子里走来走去。 韩月兰见沐初晴进门，连忙放下手中的东西去灶房给沐初晴热饭去了。 韩老太见沐初晴说神色疲惫，关切地问了几句便没有再多说话，至于泼猪血那件事，韩老太只字未提。 沐初晴坐在韩月兰之前坐的小板凳上，看着韩月兰面前放着的那一箩筐小菊花，满脸疑惑，“小姨，月兰采这个菊花是要干什么？难道是要做菊花茶？” 韩老太面色一囧，解释道：“嗨，那个呀，是小姨每年一到冬天手上就会被风吹出很多裂口来，之前在家那边每年冬天都会用羊油混一些花儿熬制出一些羊脂膏来抹手，不然冬天手疼的什么都不能干，月兰这是替我准备呢。” 沐初晴愣了愣，所以韩月兰现在是在做护手霜？ 灵光一闪，沐初晴似乎想到了另外一个作坊的用处，自己脑海中有前世那么多手工护肤品的DIY方法，若是不好好地加以利用，那怎么对得起当初为了学那些东西而买的书。 不管是手工皂还是其他的爽肤水，乳液，早晚霜，都离不开油脂，不过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光有点子和技术还不行，需要将材料和机器解决掉。 需要的那些火碱是最难找到的，这样一个落后的世界，不知道火碱还有没有被发现，还有那些油脂，虽然有各种替代品在，但是总归是不如用那些原料做出来的效果好。 “看来，只能求助淘宝系统了。” 沐初晴叹一口气，有淘宝系统是个好事，但是这种剁手剁到无处可剁的感觉真是不好受，织造作坊的事情还没有解决，现在又出现一个护肤品作坊，这都是信任点啊！ 韩老太见沐初晴叹气，还以为沐初晴不愿意浪费油脂给她做羊脂膏，心中虽然失落，但是一点儿都没有表现在脸上，“晴丫头，其实小姨的手没什么，就是月兰事多，我跟她说不用熬了，熬那些干什么，净瞎浪费钱。” 说完，韩老太就真的朝灶房走去。 沐初晴连忙喊住韩老太，“小姨，该做就得做，钱都是身外之物，只有身上舒服了才能有精力、心思赚钱，让月兰做吧，我心中还有一个挣钱的点子呢，一会儿和月兰商量一下，看看月兰有没有兴趣做。” 沐初晴琢磨了琢磨，又问道：“小姨，强子这两天有没有说瓷窑的事情，我这几天太忙，都没顾得上问。” 瓷窑那可是一个生财的好地方，沐初晴怎么能够忘记。 正文 第一百九十三章凶悍的莫二婶 韩老太一拍脑门，“瞧我这记性，昨天强子拿回来几个烧好的瓷器，说是让你看看的，但是我不知忙什么就给忘了，现在还在屋里放着呢，你等一下，我去给你拿。” 沐初晴一愣，第一批瓷器已经烧好了？不是说第一批只是试窑吗？没想到速度竟然这么快。 韩老太小心翼翼地兜着一个大包袱走了出来，将包袱摊开，两个不同样式的花盆和几个花瓶出现在沐初晴眼中。 或许是第一次烧瓷的原因，这次烧出来的瓷器品相不是特别好，但是瓷器表面光洁细腻，大体为白色，部分地方可见一些淡淡地的青色，想必是烧瓷的土没有把控好的原因。 沐初晴想到金毛吼曾经教过莫子谦烧瓷的方法，就将窝在中屋里玩泥巴的莫子谦唤了出来，将瓷器拿给莫子谦看。 “子谦，你看这瓷器上的问题，有办法解决吗？”沐初晴问道。 莫子谦只是看了一眼瓷器就将东西放下，冲着中屋喊道：“莫子逊，你出来！” 沐初晴挑眉，这是发生了什么，怎么莫子谦居然连莫子逊的全名都喊上了，难道这些瓷器上的问题和莫子逊有关？ 事实证明，沐初晴的第六感总是特别好，瓷器上那些不均匀的东西还真与莫子逊有关。 莫子谦本来调出来的烧瓷土是乳白色的瓷土，结果那次莫子逊不走门非要走窗户，不仅将自己掉进了莫子谦调出来的烧瓷浆中，还将莫子逊调好的两桶烧瓷浆给弄混了。 眼看着第二天就要烧瓷，莫子谦根本没有时间重新调制烧瓷土，只能让韩强就这样将烧瓷土带了过去。 原本烧瓷用的瓷土都是冯家村自己根据比例配置的，但是第一炉是为了试验瓷窑，莫子谦抱着省瓷土的想法，就让冯老二他们用他调制出来的瓷土烧瓷。 冯老二本以为莫子谦对烧瓷的兴趣就像是小孩子过家家一样，为了哄莫子谦不哭，而且见莫子谦调制出来的瓷土还像模像样的，就用了莫子谦准备的瓷土。 冯老二没想到，莫子谦居然给了他一个天大的惊喜！ 虽然这一次烧出来的瓷器颜色不均匀，但是表面光滑细腻有光泽，质感十分好，而且凡是送进瓷窑烧制的瓷器，没有一个被烧坏的，这可是之前冯家瓷窑烧瓷多少年都没有出现过的事情。 这不，瓷窑刚烧制出来，冯老二就挑出烧的最好的瓷器来，让韩强拿回来给沐初晴看了。 瓷器烧的确实不错，比沐初晴预想中的还要好上不少，但是沐初晴始终觉得那里有些不对劲，却隐隐想不出来。 莫子逊支支吾吾地，那次掉进烧瓷浆里的事情本来就不光彩，再加上他还间接地害得瓷窑没有烧出好瓷来，此刻被沐初晴盯上，一张脸羞得通红。 沐初晴看着莫子逊那窘迫的眼神，又好气又好笑，一巴掌糊在莫子逊的后脑勺上，“让你整天皮，去灶房中将不用的那个陶缸拿出来，然后去清河中挑满水放在院子里，不然我将你屁股揍开花。” …… 沐初晴把饭吃完，将碗洗完后就出门了。 一边走，沐初晴一边看着淘宝系统的界面，搜索制作东西的原料，心中已经做好了又是天价的准备。 惊喜总是来得猝不及防，沐初晴看到淘宝界面上放的那个精华提取器后，脚下一软差点摔倒在路上。 沐初晴原以为精华提取器会和前世的同类型产品一样，完全由不锈钢和玻璃组成，没想到淘宝系统中搜索出来的精华提取器居然看着一点都不怪异。 沐初晴点开‘详情’，往下看去，一行一行看着关于精华提取器的介绍，心中了然，原来是在仿真黑科技，大致结构都没有改变，但是将之前的玻璃材料全部用陶瓷替代了，那些不锈钢管道居然是用竹节桶代替的，看起来精致又可爱。 沐初晴看了一眼淘宝系统标注出来的价格，一脸窘迫，好东西虽然好，但是价格也好……贵。 好贵！ 这么一个精华提取器的价格就可以买半架纺线织造印染一体机了！ 看着个位数的信任值余额，沐初晴一脸黑线，直接将淘宝系统的界面关掉，不再想这些容易让人丧气的事情了 沐初晴此行要去的目的地，就是村东头的莫二婶家。 同样，沐初晴心中埋下一个小小的种子，挣钱的事情不能停下，挣信任点的问题也不能停下，先将信任点屯起来才是硬道理！ …… 因为住的较远的缘故，沐初晴对莫二婶一家的印象很淡，这也从另外一个方面证明，莫二婶一家的本性不坏，既没有在她们家落魄的时候落井下石，也没有在现在她们家生活好转的情况下拉关系攀亲戚。 这样看来，莫二婶一家倒是一个值得结交的。 沐初晴进院子的时候，场面有些尴尬，莫二婶正手中拿着一根柴火追着小女儿莫玲玲打。 “让你洗个衣服，你能将衣服洗丢两件，真是有本事了啊莫玲玲，你怎么不将自己也洗丢呢？” 莫二婶气势凶悍，看起来十分骇人。 莫玲玲抱头鼠窜，跑的比莫二婶快多了，尖叫着说道：“娘，今天的衣服又不是我洗的，是我姐出去洗的。你打我干啥？” 莫二婶闻言一愣，扭头看向正蹑手蹑脚准备往院子外跑的莫晶晶，怒吼一声，“莫晶晶，你给我站住。我没有记错的话，是你同我说今天的衣服是你妹妹洗的！好啊，年纪轻轻就不学好，学会让你妹妹替你背黑锅了，看老娘今天不打断你的腿！” 莫晶晶的动作戛然而止，看着朝她气势汹汹奔过来的亲娘，一个哆嗦，脚步快了几分，往门口跑去，与刚好进门的沐初晴撞个满怀。 “啊……” 见她撞到的是沐初晴，莫晶晶像是被踩到了尾巴的猫，瞬间蹦出老远，连莫二婶手中的捣衣杵也不怕了，躲到莫二婶身后一言不发。 莫二婶脸色凝重。 莫玲玲瑟瑟发抖。 沐初晴一脸尴尬，怎么这莫二婶一家看到她就像看到阎王爷一样，难道她给别人留下的印象就这么坏？ 正文 第一百九十四章凶神恶煞的沐娘子？ 沐初晴的自我感觉良好，但是别人可不这么认为。 莫二婶尴尬地将手中的捣衣杵放下，强扯出一抹笑容，“沐娘子，今天吹了什么风，怎么将你吹到我家来了。” 说话间，莫二婶将捣衣杵递给了身边的莫玲玲，示意莫玲玲将捣衣杵放回屋里去。 莫二婶还是在听了沐初晴用捣衣杵棒打恶亲戚的事情之后才学会用捣衣杵的，试了试果然十分趁手，顺利将一个不听话的儿子和两个不听话的闺女整治住，最近一段时间在家中开始实行‘霸权主义’，心情越来越爽利顺畅。 可这也苦了莫二叔与三个孩子，莫二叔家的独子莫栋为了躲开他娘挥舞着的捣衣杵，连滚带爬跑去县城里的一家店铺上工去了。 这下，莫二婶的炮火全都落在了莫二叔与莫晶晶、莫玲玲身上，三人的生活那叫一个水深火热，苦不堪言。 如今看到用捣衣杵打人的‘祖师爷’出现，莫二婶心头一紧，“这沐娘子是来干什么的？都说无事不登三宝殿，难道是来挑刺找毛病的？” “晶晶，玲玲，你们惹沐娘子了？”莫二婶紧张兮兮将莫晶晶和莫玲玲护在身后，压低声音问道。 沐初晴自从莫名其妙地练了几次《观世音真经》后，听觉，嗅觉，味觉等都变得十分敏锐，就连身手都变得利索了不少，莫二婶的话她怎么会听不到？ 刚想解释，就见莫玲玲盯着她的手腕，瞳孔一缩，失声道：“娘，你看，柳条！那差点打死人的柳条！” 莫二婶与莫晶晶都在莫玲玲的这一声惊呼中回过神来，看着沐初晴手腕上的柳条，连连后退。 沐初晴哭笑不得，“莫二婶，今日我来找你是有事情商量，你们怎么见我都是这副样子？我又不会吃人，放轻松，放轻松……” 莫二婶面对着凶名远播的沐初晴，哪敢放下防备之心，靠着墙根站定，心知退无可退，只能吞咽一口口水，硬着头皮，壮起胆子道：“沐娘子，你找我是要商量什么事？有话好好说，千万不要动手。” 沐初晴：“……” 她在村里人的心中就这么凶吗？ 见莫二婶、莫晶晶和莫玲玲仍是小心谨慎地提防着她，沐初晴索性退了四五步，站到另外一边同莫二婶解释道：“我在家中做起了生意，问老五说村里有没有什么靠得住，有眼力，性子灵活知晓变通的人，老五给我推荐了莫二婶你家的莫栋，说莫栋一直都在县城里做生意。我今日过来是问问莫栋有没有到我这里做生意的想法，都是一个村的人，工钱不用担心。” 沐初晴的后退给莫二婶留出了一些安全空间，让莫二婶和莫晶晶、莫玲玲都松了一口气。 莫二婶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沐初晴看了好一阵子，见沐初晴始终面上带笑，不像村里人传得那么凶悍可怕，这才稍微放下了心来。 “原来是老五介绍的。大栋确实是在县城里帮人家做生意，但是也没有老五说的那么好，就是帮人家跑跑腿记记账什么的，怕是担不起沐娘子的信任啊……” 沐初晴从莫二婶的语气中听出来了莫二婶的不放心与不看好，微微一笑，从袖子中取出一两银子放在桌子上。 “我让老五推荐人，并不是为了省一些工钱还是其他，只是为了图一个放心和省心。我相信老五的眼光，既然老五认为莫栋可靠，那我就也相信莫栋的为人。如果莫二婶还是放不下心的话，我们可以工钱预付，每个月一两银子打底，若是铺子中的生意好了，银子绝对不会少。” “若是莫二婶还是不放心我的话，可以去杜大叔家问问，我的房子一直都是杜大叔负责修建的，关于我的为人杜大叔肯定清楚。” 沐初晴想到杜老大家与莫二婶家住的相近，就又补充了一句。 听沐初晴这么一说，莫二婶脑海中想起最近杜家婆子，也就是杜老大家媳妇的精神状态来，整日都面上带着笑，看着都比之前年轻了不少，逢人就夸杜老大新找的东家不抠门呢！ 杜老大新找的东家，可不就是沐初晴嘛！ 莫二婶对杜家婆子的性格十分了解，那杜家婆子与杜老大性格一模一样，都是眼睛里容不下沙子的主，从来不捧谁，更别说刻意替谁说好话了。那家人也从来不会去说哪家的闲话抹黑人家，人品绝对正。 既然杜家婆子都这么相信沐初晴，莫二婶之前对沐初晴的印象已经动摇了，心中思忖道：“会不会是村里人以讹传讹？” 莫二婶与沐老太不合，连带着对老莫家的这些事情都看不上，再加上当年莫问花钱给老莫家盖起房子的时候，莫老太可在莫二婶眼边嘚瑟了好几圈呢！一想到她那个老妯娌做的事情，莫二婶就火大，气得牙疼。 听说沐初晴将她那个老妯娌狠狠地整了好几顿，虽然有不孝的嫌疑，但是好歹也算是与她立场相同……莫二婶看向沐初晴的眼神又稍微柔和了几分。 “大栋在县城里做生意，月底才回家一趟，估摸着还有六七天的时间。这件事我想着还得同大栋商量一下，毕竟这是莫栋自己的活计，需要他自己拿主意，我不干涉。” “如果沐娘子你不急的话，就先等等，等到大栋月底回家来再说，如果沐娘子你着急的话，我明天就和晶晶、玲玲上县城一趟，将这件事同大栋商量商量，看他的反应和意见。沐娘子你觉得如何？” 莫二婶的话处处都在替莫栋考虑，一看就是一个真心为自己儿子考虑的。单是这一点，莫二婶就不知道甩了莫老太多少条街。 沐初晴见莫二婶松了口，笑道，“不急，估摸着明日或者后日等房子盖好就要准备烧炭了，先烧出来一批屯着，其他的事情等莫栋回来再说吧。就算我这个生意要做，那也需要攒一些存货，也让莫栋在县城将这个月的活儿做完，不然结算工钱的时候怕出现扯皮。” “那莫二婶你可要记得，等莫栋回来的时候同我说一声，也去看看我家新修的房子，暂时刚修好一处院子，没有准备请人吃宴席呢，莫二婶你带着莫栋和两个丫头来帮我踩踩地，旺旺人气，等五处院子全都修好摆流水宴的时候，我再来给莫二婶家下帖子。” 正文 第一百九十五章谁说女子不如男？ 沐初晴心满意足，笑意盈盈地走了，独留下惊悚的一家人。 莫玲玲在沐初晴走了约莫有少半柱香的时间后，歪着脑袋看向莫二婶，“娘，刚才来的真是村里人传得悍妇沐娘子吗？我怎么觉得和传言中不一样呢！” 莫晶晶点头似小鸡啄米，“娘，我觉得也不像。村中人不是说沐娘子最是泼辣，见谁揍谁，莫珠、莫钱都被揍过吗？好像我那恶大伯母都被揍过。” “什么叫恶大伯母，没大没小的。” 莫二婶用手指点了一下莫晶晶的脑门，“不管你大伯母怎么做，你大伯父都是你爹的亲哥，他们家做的不对，那是他们家的事情，咱们不能因为他们家有错就也犯错。不然让人听了之后会连咱家一起笑话的。” 走到大门前，莫二婶探出头看了一眼门外，见沐初晴的身影早已走远，这才轻掩上了门，心中疑惑：“不是说沐娘子已经同老莫家分了家，还断绝了关系吗？怎么刚刚沐娘子说是老五将莫栋介绍过去的。” 莫二婶这几日都在家中为秋收做准备，根本不知道前一段时间莫程从老莫家宗籍上自请除名的事情。 莫二叔看着天气不大好，一大早就去了地里，见玉米棒子已经都熟透了便匆匆赶回家里，想同莫二婶商量秋收的事情。 对于农户人家来说，秋收可是一年的大事！ 从春天播下种子开始，一直到中秋过后收获，辛辛苦苦了大半年，将一身力气都砸在了田地里，顺顺利利将粮食收回家是农户人家最盼望的事情。 若是能够有一个好收成，那自然是要烧香供佛的大喜事。如果收成一般，那也总好过东西没收回来，全都烂在地里，或者被飞鸟野兽糟蹋了强。 莫二叔注意到最近的天气不对，虽然没有完全阴下来，但是天空却没有往年秋天里那样晴朗，之前哪一年这个时候不是秋高气爽的？ 唯独今年却突然闷热了起来，实在是反常。 而且自从中秋前一阵子的那场连阴雨过后，已经很久没有下过雨了，这就是莫二叔最担心的地方。 秋雨绵绵，这是最正常不过的事情。 可是今年中秋前后都没怎么飘小雨，天气却阴的厉害，天上的云憋久了，那可是要下暴雨或者来冰雹的。 若是下了冰雹，庄稼地里颗粒无收。 若是下了暴雨，那连黄土地都进不去，更别说收成了，等到地里的水都退了，庄稼起码要减产七成，那明年的日子可怎么过！ 好在清河有灵，就算下了大雨也不会涨太多，不然一场暴雨浇下来，清河两岸的东营村和西营村定然会遭灾。 莫二叔担心的问题也是很多人家都担心的问题，不过沐初晴家没有地，这些她根本不操心。 莫二叔同莫二婶说了秋收的事情之后，二人均是一阵叹气，莫二叔与莫二婶种的地比较多，如今莫栋不在，两个闺女又没有一个是能下地干活的，这秋收的事情只能落在老两口身上。 想到那一大片一大片的玉米地，莫二叔与莫二婶就愁成了苦瓜脸，倒不是愁庄稼种的多，而是愁万一突然天气大变，一场暴雨浇下来，那这一年的辛苦可就白费了。 “孩子他爹，今天你大哥家三媳妇来咱家了。” 莫二婶想了想，还是决定将沐初晴上门的事情告知当家人。 莫二叔正看着阴沉沉的天空发呆呢，突然听莫二婶这么一说，愣了一下，“三媳妇，嗨，叫人家沐娘子，三郎是老大捡回来的，如今既然已经分家断绝关系了，就和老大家没有关系。她来干啥了？” “她来问咱家大栋有没有时间，据说是她要做生意，听老五介绍说大栋在县城里做工，就来问大栋有没有去她们家做工的想法，开出的工钱是一个月一两银子打底，据说生意做好了还有红包奖励。你说能信吗？” 莫二叔沉思了，他整日在村子里走，关于沐初晴一家了解的东西可要比莫二婶多得多，只是他有些想不通，村里的人那么多，怎么沐初晴会想到他们家莫栋。 “哎，当时听到一个月一两银子的时候，我可真是心动了。一个月光是打底的月钱就顶大栋现在在县城做四个月工的工钱，别说后面还有红包呢！现在仔细想想，天上哪有掉馅饼的时候，我一会儿去沐娘子家里一趟，将这件事回了吧，让大栋在县城好好做，他现在做的那个活儿是个长久的营生，做下去肯定会有出头之日的，你和我这把老骨头再帮衬上一把，娶个媳妇不是问题。” 莫二婶长叹一声，本来她不觉得莫栋在县城里的工钱少，可是听沐初晴说了一个月给一两银子打底之后，心里就不是滋味了。 杜家婆子整日乐呵呵、喜滋滋的样子不断浮现在莫二婶眼前，莫二婶不用猜也知道定是杜老大给人盖房子挣了钱，而现在杜老大给盖房子的东家就是沐初晴。 “对了，孩子他爹，你听说了吗？那三媳……那沐娘子同时盖了五间院子，乖乖，她从哪里挣来了那么多钱，而且盖房子找的人还是一向干活精细花钱多的杜老大，不是替人省钱的杜老二。能将杜老大高兴成那个样子，你想想那院子盖得该有多好，多烧钱！” 莫二婶想到沐初晴说五间院子，又想将莫栋唤回来去沐初晴家做工了。 别说五间院子同时盖起来，就是那五间院子的地皮想要买下，也需要一大比银两。放在一般人家，就是忙活一辈子都不一定能够盖起一处院子，人家一个死了男人没多久的小寡妇居然一口气就要盖五间。 沐初晴要盖五间院子的事情莫二叔早就听说了，刚听说的时候他还不信，以为是讹传，直到杜老大见他的面就夸沐初晴是一个大方有钱的，莫二叔才信了村里的留言。 他刚才回家前还在田地里看了一眼大青山脚下，好家伙，那么多人都在干活，真是壮观。 不过莫二叔知道，别人家的东西就算再眼红，那也是被人家的，不会变成自己的，也就没有生出其他的心思。只是在听到沐初晴一下子盖五间院子的时候，还是会羡慕和感慨。 谁说男子挣钱的本事一定比女子强的？ 看看沐初晴，一个带孩子的寡妇，挣钱的本事恐怕全村的壮小伙儿加起来都比不过吧！ 正文 第一百九十六章沐娘子还真是有钱啊！ 莫二叔想了想沐初晴家盖房子的景象，又想到昨日听到的流言，掏出旱烟来，点燃，‘吧嗒吧嗒’抽上几口，一阵吞云吐雾道：“你和大丫头明天去一趟县城吧，让大栋将县城里的活儿辞了。” 莫二婶还在犹豫不决，“可是万一沐娘子说的是假的呢？大栋现在的活计可不好找啊！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了！” “大栋反正也需要回来秋收，以咱俩的力气，那么多玉米棒子得收到什么时候，万一大雨落下来，一年的收成就全毁了。再说，我相信沐娘子，你想想村里关于她的那些流言，都说她凶悍，但是从来都没有人说她不守信用。说沐娘子的人多，但是真正与沐娘子打过交道的有几个人，再想想那些人是怎么评价的？” 莫二叔在石台阶上磕了磕烟杆子，慢悠悠地说道：“不说远的，你看杜老大和他媳妇，整天嘴都快咧到后脑勺去了。如果沐娘子是一个不守信用的人，他们夫妻俩能笑出来？恐怕早就天天哭丧着脸了。我可是听说跟着杜老大盖房子的那些工人都对沐娘子赞不绝口呢！有人说她大方会来事，有人说她没架子……反正和沐娘子真正接触过的人中，还没听人说她不好的。 “再说人家沐娘子是做生意的人，比咱都会赚钱，让大栋给她做工，说不定真能拿到红包呢！” 莫玲玲给莫二叔端出一碗水来，走到莫二叔面前时，被莫二叔烟杆子里喷出来的烟一呛，一个喷嚏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打了出来，手一抖，碗中洒出来的水刚好不好就将莫二叔烟杆子里燃着的烟草浇灭了。 见莫二叔阴下了脸，莫玲玲放下碗撒腿就跑。 莫二叔本来想训斥几句，可是看着莫玲玲的反应，直接被气笑了，“这丫头，我还没说啥呢就跑了，真是属兔子的。” “那照你这么说，大栋属猴的，是不是应该天天都上树！” 莫二婶翻了一个白眼，从莫二叔手中将烟杆子接过来，把被水浇湿的烟草挑出来，用干抹布将烟锅子擦干净，递给莫二叔，“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我明天就和晶晶去一趟县城，将大栋唤回来，属兔子的玲玲留下来给你做饭，青草炖萝卜！” 莫二叔笑了笑，将烟杆子重新点燃，同莫二婶继续商量，“昨天的事情你听说了没，我大哥不知道怎么回事，摔了一跤，瘫在炕上了，你说我该不该过去看一眼？” “想过去就过去呗，你要过去我不拦着，你要是不过去我也不劝你去。当年你大哥大嫂对你都那样做了，你要是原谅他们了，我肯定没有话说，毕竟那是你打断骨头连着筋的亲哥。反正我是肯定不去……” 莫二婶在这方面看得特别通透，从来不因为这些事情和莫二叔怄气。 早就猜到莫二婶会这么说，莫二叔琢磨了琢磨，“那我明天就去买些糖和鸡蛋去看看吧，年纪大了，能再活几年谁都不知道呢，再说，老五自己从宗籍中把名字除了，玉丫头也不知道跑到什么地方去了，莫珠和莫钱哪有一个是能顶事的，不惹事就好了。我就当去给大哥送点口粮，让他好好养着。” 在西营村这样的地方，若是要看望病人，一斤白糖三斤鸡蛋就足够了。 莫二叔说者无心，莫二婶却听出了新奇的东西来，“孩子他爹你说啥？玉丫头跑了这件事我们都知道，不是被你那大嫂给骂走的吗？老五那孩子是个实心眼的，怎么还自己从宗籍中将名字除了？这是怎么回事？我怎么从来都没有听过。” “还能怎么回事？我那大嫂整日作妖呗。老四欠了人家五十两银子，被债主讨上门来要剁腿，一家人厚着脸皮去找早已被分出来的沐娘子借，沐娘子不借，我那大嫂知道老五和三房关系好，就让老五向沐娘子借，还让老五将老四身上的债给背下来。” 莫二叔伸出五个手指来，语气中全是克制不住的不满和气愤，“那可是五十两银子，老五不依，硬是被逼着除了宗籍。后来的事情你不是知道了么？就是那天晚上沐娘子去老莫家打人的事情，后来老四和我大哥就都倒下了，莫珠不知道跑到什么地方鬼混，现在家中就靠大嫂一个人撑着，那个家……其实已经算是散了吧。” 听莫二叔将事情一件一件摆了出来，莫二婶瞠目结舌，她这段时间没出去八卦，怎么发生了这么多事情！ “真是可怜了老五那孩子，摊上这样的爹娘和兄长。不过听沐娘子说，是老五向他推荐的大栋，想必是沐娘子在暗中帮衬老五。” 莫二婶虽然心底还有些畏惧沐初晴的凶名，但是此刻却已经有些喜欢上沐初晴的性格了。 “不是暗中，现在老五就住在沐娘子家，同沐娘子的弟弟一块儿做生意。好像还有来投奔沐娘子的远房亲戚，沐娘子那家亲戚一共两个小子，加上老五和沐娘子的弟弟，刚好四个。” “村中人都在传沐娘子的那四处院子是给这四个后生盖的，真是摊上了好亲戚。帮衬自己亲弟弟那很正常，可是远房亲戚也帮衬，连已经分家断绝关系的婆家小叔子都帮衬。沐娘子这个人，还真是……” 莫二叔突然有些羡慕那四个小子，上辈子积多少德，行多少善才能换来这样的福报，再看看他的大哥大嫂……真是一言难尽。 莫二婶接过莫二叔的话来，一脸羡慕向往，“还真是有钱……” 莫二叔一口旱烟闷在嗓子里，被气得直翻白眼，这婆娘的关注点怎么从来都不在正经地方呢！ 话赶话，差点噎死人。 “我是想说沐娘子还真是一个性情中人，老五当年对三房好，所以人家现在就帮老五，老四当年落井下石了，所以哪怕家里有万贯家财也不会借给老四一个子儿。与这样的人相处多简单，只要心思实诚些，干活勤快些，大栋说不定也能沾上老五的光。” 莫二叔想着想着就笑了出来，当年他和莫二婶都没有因为上辈子的恩恩怨怨而迁怒到下一辈身上，那平时闷葫芦一样的老五居然闷声不吭就给了他们俩一个惊喜。 果然是做好事，有好报。 正文 第一百九十七章掐死兔崽子的冲动！ 莫二叔高兴归高兴，但是想到自己亲大哥家那惨淡的日子，嘴角的笑意就渐渐隐去了。 笑意刚下眉头，愁意浮上心头。 沐初晴虽然没有立即得到莫二婶的同意，但是莫二婶也没有拒绝，一切都还有商量的余地，这并未怎样影响她的心情。 想到莫封疆明日就要离开了，不知道放在回望窟中的那些攻邪灵丹有没有被拿走，不知道莫封疆有没有看到那些止血用的云南白药，不知道这些攻邪灵丹能给她带来多少的信任值…… 揣着心事回到家中，沐初晴见院子里的陶缸已经装满了水，装作在陶缸中洗手的样子，将陶缸内的水换成了玉净瓶中的水，又将瓷窑中烧出来的第一批瓷器泡在水中，这才松了一口气。 一上午的奔忙，总算是能够休息一下了。 倒不是说沐初晴的身体太弱，走那么点儿路就嫌累，而是这一上午发生的事情太多，实在是让人心累。 韩月兰端着洗衣盆开始洗衣服，韩老太接过了韩月兰挑拣野菊花的事儿，一点一点将野菊花的花朵从花茎上切下来，放到一旁的竹皮簸箕上晾着，花茎则是摆到一旁。 沐初晴看着那一朵一朵明黄色的野菊花，突然想到她还有什么事情没做了。 瓷窑中烧出来的瓷器还没有起好名字！ 沐初晴既然准备在这个时代将品牌做大，那必须先将品牌建立起来，就像红豆阁一样，凡是听到红豆阁名声的人都知道，这是有钱人才能用得起的好东西。 沐初晴暂时还没有准备在这个时代做奢侈品，她想做的只有一个——‘好东西’。 能够方便日常生活的东西，都能称得上为好东西！ 虽然瓷窑与烧炭坊同时着手准备，但是从目前的情况来看，瓷窑的进度很明显已经走在了烧炭坊的前面。 瓷窑每天都会制瓷，烧瓷，沐初晴为了从一开始就将品牌建立起来，必须尽快将品牌的名字确定下来，然后就刻印在瓷器上。 沐初晴开始回忆前世有没有什么比好的品牌名字，看看能不能借用。 首先那些英文字母的品牌名称可以忽略掉，包括那些将英文名字音译过来的名字，念起来都不通顺，这个时代的人想必不会买账。 剩下的就是一些国内的品牌，沐初晴一时间还真想不出一个合适的品牌名字来。 叫阿里妈妈？ 不行，这个时代的人肯定不会明白阿里是什么意思，说不定还会发挥丰富的想象力，将阿里这个名字当成是她在外面的生下来的野孩子。 而且妈妈这个称呼在现在也不流行，有写地方将娘唤作娘妈，但毕竟是少数地方，而且那些地方和沐初晴八竿子打不着关系，阿里娘这个品牌名字也不能用。 聚美优品？ 这个名字太长了……沐初晴想要的名字时和红豆阁一样，最好是三个字的。 三个字？ 三个字！ 沐初晴心中冒出一个前世广告打出天际的名字来——唯品会！ 唯品唯品，包罗万象，完全可以将她的所有野心容纳进去，现在卖陶瓷和木炭能用，将来做出来的零嘴儿小吃也能用，成衣布匹生意也能用，高档护肤手作也可以。 若是有朝一日，她在这个世界造出飞机大炮来同样能用唯品二字包含其中。 只是‘会’这个字在这个时代具有歧义，多半是一些帮派才会用到。不过这都不是事，将‘会’改成‘阁’不就好了！ 就如同红豆阁一样，沐初晴相中的品牌名字，就叫唯品阁！ “谦哥儿，出来一下……” 内心激动的沐初晴将声音拉的老长，估计在后院盖房子干活儿的人都能听到。 莫子谦从中屋里跑出来，手上还沾着瓷土泥浆，“娘，你唤我做啥？我刚刚配出青瓷土的比例了，准备再过一会儿试试蓝瓷，若是蓝瓷也能配出来，我还想试试能不能配出粉瓷来……” 听着莫子谦的话，沐初晴愣了愣，她没有想到金毛吼交给莫子谦的本事这么厉害，她还以为能配出白瓷来就已经很不错了，没想到这才过去几天，莫子谦将青瓷都配出来了。 雨过天青瓷，那是前世多少人梦寐以求的瓷器色啊。 本来沐初晴不想同莫子谦谈论瓷器色的问题，但是既然莫子谦提到了，沐初晴就顺口将她对于瓷器色的理解告诉莫子谦，“谦哥儿，娘有一个想法，你听听有没有用，你看你老姨手中的菊花好看吗？” 沐初晴手指韩老太手中的菊花，金黄色的菊花在太阳光下更显灿烂，朝气蓬勃。 “好看！” 莫子谦点头。 沐初晴得到了想要的答案，手指又指向了天边的朝霞，“谦哥儿，那你看那些朝霞与流岚好看吗？” “好看！” 莫子谦还是点头。 “大青山上的树木好看吗？” “那些野草野花好看吗？” “湛蓝的天空好看吗？” 沐初晴不断把莫子谦往她想要的答案上诱导，一连问了七八个问题之后，心满意足地拍拍莫子谦的肩膀，总结道：“所以，谦哥儿，娘希望你在配制瓷土的时候，要学会观察这个世界，发现这个世界上美丽的东西，然后将美丽的东西记下来，配成瓷土烧成瓷器，让随时可能消逝的美丽在光洁细腻的瓷器上得以永永远远地保存下来，你懂了吗？” 莫子谦看着沐初晴，双眸有些失神，懵懂的眼神看得沐初晴心头一跳，该不会是她说的太过复杂，将莫子谦给绕进去了吧。 “谦哥儿，娘说的东西你现在不一定会懂，但是随着年岁的增长，你渐渐都会懂的。” 沐初晴收回了神，拉着莫子谦进了西屋，提笔写下‘唯品阁’三个字，递给莫子谦，“谦哥儿，你看有没有办法能不能将这三个字印在瓷器上。 莫子谦看了一眼，摇摇头，“娘，这是什么字，我就认识中间一个‘品’字。” 沐初晴：“……” 她好像将对三个奶包子的教育工作停下来了。 看来明年开春真需要将三个孩子送进私塾，起码先将字都认识完。 “你就和娘说这三个字好看不好看？能不能印到瓷器上。”沐初晴继续问。 莫子谦摇了摇头，实话实说：“不好看。” 沐初晴：“……” 她突然有一种掐死这死孩子的冲动。 莫子谦仰起头，“娘，是你告诉我不能撒谎的。” 沐初晴：“……” 她更想掐死莫子谦了。 心理阴影面积无限大的沐初晴在心中默念了数百次‘亲生的’之后，终于憋住了体内的洪荒之力，‘笑眯眯’道：“谦哥儿，那你觉得怎么弄好看啊？你给娘画一个看看？” 若是莫子谦再这么欠揍下去，沐初晴感觉她这个亲娘都快被憋成后娘了！ 正文 第一百九十八章新房子终于好了！ 莫子谦拿起笔，想要动手，却想到他还不会写‘唯’和‘阁’两个字，多瞅了沐初晴写下的那三个字，小眼睛一眯，手腕子一抖，一团花出现在纸上。 唯品阁！ 像花一样的唯品阁！ 沐初晴喜出望外，没想到莫子谦居然自己琢磨出了艺术字！ 虽然莫子谦这三个字写的极其巧妙，但是对于沐初晴这种经受过各种各样奇葩广告图标荼毒的现代灵魂来说，认出这三个字还真不难，尤其是在知道莫子谦是在‘唯品阁’三个字上进行艺术加工后，要认出这三个字更是不难。 但是对于莫子谦这个‘土生土长’的古代人来说，能做到这个样子真的实属不易！ 沐初晴越看这三个字越觉得好看，当下捧过莫子谦的小脸儿‘吧唧’一口，激动道：“谦哥儿，就是这样的东西，能做到瓷器上吗？” 莫子谦顶着脸上弥漫到耳根处的红霞，点头，没有说话。 得，这个孩子是害羞了。 沐初晴瞥了一眼莫子谦，明明上一秒还有掐死这个熊孩子的冲动，现在却越看越可爱了。 拍拍莫子谦的肩膀，沐初晴一副委以重任的语气，“谦哥儿，那明日你同强子舅舅去一趟冯家村可好？试着看看能不能烧出一个瓷瓶来，让娘看看，如果可以的话，我们就能够大批量烧瓷了。” 沐初晴眼中闪烁着真金白银之光。 看着这样的沐初晴，莫子谦嘴角微微勾起。 他知道他娘爱钱，可是没想到他娘居然这么爱钱，莫子谦当下就在心中给沐初晴补充了一下标签。 之前，沐初晴在莫子谦心中的标签是：爱钱。 现在，这个标签被莫子谦修改了一下：特别爱钱。 莫子谦正好准备去将烧瓷土的配方告诉冯老二，沐初晴派他去瓷窑刚好遂了他的意，当下重重地点头，立下保证书，“娘放心，我一定会将这三个字如何做到瓷上的技术告诉冯爷爷的。” 小小的少年郎攥紧了拳头，“娘放心，我一定会利用瓷窑烧出最好的瓷，好好赚钱！” 沐初晴折回西屋取了一些观音土出来，交到莫子谦手中，又是一件心头事被了却。 …… 午饭吃过，沐初晴一边洗碗，一边琢磨着如何赚取信任点的事情。 韩刚突然风风火火地从院子外跑了进来，一进门就喊沐初晴，“表姐，房子好了，好了！” “房子好了？这么快？” 听到韩刚的声音，沐初晴根本顾不上洗碗了，将手在麻巾上草草擦了一下就跑出灶房，东屋里的韩老太和韩月兰和中屋里的三个奶包子也跑出来。 杜老大也跑了进来，身后跟着李壮山，一进门就恭喜道贺，“沐娘子，恭喜了，房子的扫尾工作已经全部完成，包括大门都已经安上了，下午我们从山上将拉拉草挖过来靠墙种下，你再配一把大铜锁，这房子什么时候想住都可以。 沐初晴还有些没有反应过来，掐了一把自己的胳膊，喜出望外道：“真的盖好了？不是说还需要登上一两日吗？地龙也都盘上了吗？还有我归置出来那些做小花园的地呢？边角也都收拾出来了吗？“ 杜老大还是第一次见这样急躁的沐初晴，当下心情也跟着大好了起来。 “你放心，我杜老大盖房子，从来没有人能给我挑出毛病来，你现在就可以去挑毛病，现在所有人和工具都在，只要你挑出毛病来，立马给你修。挑出一处毛病来我就少收你一两银子的工钱！如果毛病超过一百处，这院子算我们白给你盖了，一分钱都不收！” 杜老大这么说，自然是手底下又真本事，而且想必房子盖好之后，杜老大肯定至少里里外外检查过三遍以上了，不然他不会这么说。 毕竟身为包工头的杜老大需要对手下的那么多砖瓦工负责！ “有杜大叔这句话，我就放心了。因为后面的活儿还有很多，就请各位多用点心，多出点力，早日将活儿干完干好，五间房子全部落锁的那天，我沐初晴摆下全肉荤宴，备下陈年酒酿，请各位放开肚皮吃！”沐初晴发自内心的高兴，当场就许下了诺言。 全肉荤宴虽然听起来有点腻味，但是在这个时代，普通庄户人家哪里舍得顿顿吃肉，饭碗里漂个肉沫、油花都能让人高兴好几天，沐初晴说要请所有工人吃全肉荤宴，已然是最大的诚意。 杜老大眼睛笑得都快睁不开了，像沐初晴这么大方爽快的东家在县城里都少见，他们之前在县城里做工都是盖好房子就结账，厚道的人家会留他们吃一顿饭，但也好不到什么地方去，更不用奢望像是沐初晴一样请他们吃全肉荤宴了，还有那美滋美味的陈年酒酿，想想就让人兴奋。 杜老大领着沐初晴等人将院子游了一遍，看着处处都修得无可挑剔的院子，沐初晴更觉得用杜老大给她修房子是最明智的选择。 一砖一瓦，一草一木，都在沐初晴眼中变得无比可爱起来。 “今日房子修好已经过了午时，那洒扫的工作只能放到明日了。下午我就让人去我家将大瓮挑过来囤满水，明日还需要沐娘子你这房子的主家一瓢水一瓢水地将房子冲个遍，一是为了将盖房子时的熙熙攘攘，吵吵闹闹都冲走，还这房子一个安宁清净，二是为了将房子里不该有的东西都打发离开，莫要惊扰了房子的正主，三嘛，就是让你沐娘子看看我杜老大给你修得地板平不平，若是地面出现一处积水的地方，我照样给你减一两银子！” 杜老大的这番话正合沐初晴的心意，沈昭和沐轼在这新院子中那么一闹，让沐初晴心中就像吃了苍蝇一样恶心，她还琢磨着寻一个由头用观音水将院子里里外外冲洗一遍呢，没想到这里居然还真有这么一个习俗。 真是瞌睡就有人送来了枕头。 观音水由玉净瓶产出，号称诸邪辟易，沐初晴用观音水来清扫院子中的邪秽虽然有些大材小用，但是不可否定的是，观音水绝对能够将清除邪秽脏污的功效做到最大化！ 就算是前世的八四消毒液、强效洁厕灵、速效去污粉来了也得统统跪稳！ 正文 第一百九十九章绝望无力的老大夫 杜老大做工真的很细，细致到虽然屋子算不上一尘不染，但是却根本不会让人觉得脏污，毕竟是新盖好的房子，白墙刷出来，质量上乘的大块青砖严丝合缝地铺在地上，看起来就给人一种从头到脚都清清爽爽的感受。 沐初晴等人在院子里转了好多圈之后，当下就下定决心一定要将门锁好，这么好的墙如果被人进来再泼两桶猪血，那多恶心人。 那次在县城与红豆阁谈崩之后，沐初晴大掏腰包‘买买买’时就已经提前准备好了五把大铜锁，就压在西屋的箱子底呢！ 如今派上用场了，沐初晴立马将铜锁拿出来，‘咔哒’一声将院子锁上，众人的心都落回了胸腔里，但是仍可以感受到胸腔中那种激荡不休的兴奋。 杜老大领着其他人去继续做工了，四间院子的地基同时打，工作量一点都不小，杜老大又是一个细致的人，生怕出了一点错误……工地上忙得热火朝天。 沐初晴回到院子里，看着韩老太兴奋地在院子里走来走去，眉飞色舞，忍不住也跟着笑了起来。 看来得尽快将每个屋子的尺寸都量好，然后挑个时间去镇子上，将家中的家具全都买好，只有将所有家当置备完整才能住进去。 哎，又得花钱…… 眼看着三天的时间已经到了，那些‘讨债鬼’还没有送钱过来，沐初晴挑了挑眉，难道那些人是想抵赖了？ 若是那些人真的抵赖，沐初晴也没办法，只能是置之一笑，毕竟他那次给‘讨债鬼’头子吃的东西就是河鲜丸，哪是什么穿肠毒药，只要那些人大胆一些，沐初晴根本奈何不了人家，而且沐初晴也不差那盖房子用的六百两银子。 说曹操，曹操就到！ 沐初晴前一秒还在想那日在老莫家院子里发生的事情，后一秒就有一个脸生的人鬼头鬼脑的从院子外探进了头来。 那人看见了沐初晴，小心翼翼地开口问道：“您就是沐娘子吧！我是来送银票的。” 沐初晴眨了眨眼睛，“是我，怎么我看着你有些脸生，你们的头头呢？” 听到沐初晴承认，那人身上打了一个摆子，连忙恭恭敬敬地将银票放在地上，不敢上前走，“沐娘子，这钱我就给您放下了，六百两银票不多不少。镇子上最近爆发了传染病，虎哥身体抱恙，特意让我将银票送过来，同沐娘子说一声抱歉，不能亲自登门来送，还望沐娘子高抬贵手，将解药赐下。” 沐初晴往那人身边走了两步，那人就往后退了两步。 沐初晴心中诧异，蹲下身将银票捡起来，装进袖子里，实则是收入淘宝空间中，听到淘宝空间的报数，知道那六百两银票没有问题，放下心来，将早先准备好的一颗用河泥搓出来的黄泥丸递给那人，叮嘱道：“这药丸不能放，否则容易失效，你务必以最快的速度拿回去让你那头头服下，之后可能会出现腹泻的症状，也可能不会，都属于正常状况，你回去吧。” 那人明显松了一口气，前脚刚跨过院门的门槛，就听到了沐初晴的声音。 “等等。”沐初晴道。 刹那间，那人感觉身体都要僵住了，背上冷汗仿佛是开闸泄洪般往外冒，嗓子眼有些干，“沐……沐娘子，还有什么事情吗？” “你可知道镇子上爆发的传染病是什么？可有死伤？” 沐初晴想到了这一茬，韩强每日去冯家村都会经过镇子上，若是镇子上来了疫症，那韩强不怕，但若是其他的传染病，韩强就需要提一个心眼了。 那人抹了一下额头上的冷汗，说话的舌头都打结了，“听说死了两个人，几乎半个镇子上的人都染上了这种病，不过病情轻的人去老大夫那里开一些药还是能痊愈的，病情重的老大夫也无能为力，而且患那种病的人经不起颠簸，一颠簸就会咳嗽，而咳嗽必会吐血，所以病重的人只能在家中等死。” 沐初晴眼睛一亮，她的赚取信任点计划似乎可以从这个切入点入手，虽然有趁虚而入之嫌，但是眼前却没有比这种法子更合适的办法供他选择了。 “好，你先回吧。” 那人瞪大了眼睛，得到沐初晴准许的他迅速离去，动作仓皇，仿佛是在逃命般，生怕沐初晴再给他来一个‘等等’。 沐初晴想了想，同韩老太说了一声，告知韩老太她出去有些事情，就出门了。 用剩下的那点儿捉襟见肘的信任点买了一个从头遮到脚的白色斗笠帽，沐初晴无比肉痛地将斗笠帽捏在手中，沿着清河向大青山走去。 沐初晴此行的目的不在大青山，她要做的是绕过众人的目光，从靠近清河的这边院墙翻进院子中，然后走烧炭坊里的暗道去往镇子上。 想来真是可怜到催泪，走自己家院子都需要翻墙……哎，生活所迫！ 沐初晴为了节约时间，在暗道中一路疾驰，约莫只有半盏茶的工夫就来到了莫封疆所在的院子中，根据莫封疆给她留下的方法打开密室的门，从一个假山上的枯井中钻了出来。 院子中十分安静，看似莫封疆和苏格都不在，这下沐初晴更自由了，将白色斗笠帽扣在头上，足尖点地，越上院墙，朝着记忆中的医馆飞驰而去。 说来也真是奇怪，沐初晴自从误打误撞的修炼了《观世音真经》之后，身上突然多了很多莫名其妙的本事，比如那在沐初晴手中出神入化的柳条枝，还比如沐初晴突然无师自通的轻功。 地面上有人注意到了空中有一道白色身影从空中掠过，却还为来得及看清楚，那白色身影就已经不知道消失在什么地方了。 …… 医馆中，老大夫看着门外越来越多的病人，又看看已经空空荡荡的药柜，忍不住叹了一口气，不愿再看一屋子的病人，摆手道：“大家都回去吧，医馆中所有可以用来治病的药材都没有了。哎，是老朽无能，大家都回去吧。” 老大夫的话落在病人耳中，无异于给他们宣判了死刑，当下人群就开始骚动起来，有妇人绝望的嚎啕声，有老人对上天的咒骂声，还有小儿因为病痛而撕心裂肺的哭喊声，乱做一团。 “不是我不愿意救，而是我真没办法了。” 老大夫的脸上不觉就已经老泪纵横，因为连夜的忙碌，他的背影有些佝偻，撩开帘子，走入医馆后的静室。 正文 第二百章沐初晴的高人形象 白色斗笠帽遮身的沐初晴恬静地坐在医馆后的警示中，努力营造出一种高人形象。 老大夫看到了沐初晴，打量几眼，出声到：“这位姑娘，不知道该如何称呼。如果姑娘是来看病的话，那还是请回吧，医馆中已经没有药材可用了，莫说是进入静室，就是你将老朽杀了，老朽也弄不出救命的药材来。” 沐初晴笑笑，“我姓沐。” 三个字，足以让老大夫身形一阵，盯着一身仙气飘飘的沐初晴看了许久，嘴唇颤到连话都说不清楚了，“你姓沐，敢问可是西营村大青山下，清河畔的沐家娘子？” “正是。” 沐初晴的回答不卑不亢，为了营造高人形象的她尽力将自己所要表达的意思用最简短的方式表达出来，万一暴露话痨属性，那想要赚取信任值就难了。 老大夫再次老泪纵横，上一次是因为无奈与悲戚，这次却是喜极而泣。 自从见过沐初晴开的那些方子之后，老大夫就对沐初晴的医术十分推崇，后来他与沐初晴在医馆中见过一面，更是对沐初晴的医术自叹不如。 虽然老大夫不明白沐初晴为何要带上一个斗笠帽将自己包的严严实实，但是他心中已经大致猜出了一个原因。 “大概是沐初晴不愿意让太多的人知道她的医术而打搅她的正常生活吧，毕竟高人都有一些怪脾气。” 老大夫在心中替沐初晴给了他自己一个理由，慨叹道：“若是镇子上没有出现传染病，或者是传染病没有这么厉害，恐怕沐娘子根本不会出手。” 老大夫心中十分不是个滋味，他一辈子都醉心于医术，几乎将全部精力都放在了医术的钻研上，却是始终难有所成。 为了能够更向前一步，他做尽善事，企图获得上天的恩赐，却迟迟得不到回应。 可是看这沐娘子，明明无心于医术一道，却身怀绝技，真是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 老大夫长叹一口气，看向沐初晴，问道：“沐娘子，你可有应对这些传染病的办法？此次传染病来势汹汹，若是沐娘子有办法的话，还望伸出援手，挽救那些被病痛折磨的生命。” “我今日正是为了此事而来。” 沐初晴尽力让自己的声音清冷一些，将感情都摒弃在声音之外，“您可曾诊断出这是什么病症，病因如何？” 老大夫颓然摇头，“从未见过，伴随有轻微的发热，但不严重，主要就是咳嗽，严重者咳血，一连多日咳嗽下来，肺脏早就承受不住了。我看着像是痨病，但是痨病从未这么大规模的传染过，我也实在拿不定主意了。” 听老大夫的描述，饶是功能强大如问诊耳钉，也没有听丁点儿端倪来，只能根据模糊不清的描述给出一大串猜测。 沐初晴决定还是自己看看，问诊耳钉在很多时候会派上用场，但绝对不会是现在这种情况。 如此大规模的传染病症，唯有用诊病手镯亲自把过脉后才能下结论。只要开出对症的药方来，一切都好说。 如果真是瘟疫之流，那相信防瘟灵丹能够暂时抵抗上一阵子，如果与文艺无关，那只能是另想办法制作药丸了。 总不能眼睁睁地看着这么多人被病痛折磨致死吧！ “老先生，我先出去诊病，然后再与你商议看有没有诊治之法。” 沐初晴的话恰好迎合了坐堂老大夫的心思，坐堂老大夫连休息都顾不上了，走在前面将沐初晴带到了诊室来。 这个医馆沐初晴来过几次，对于医馆的布局还算熟悉，即使有斗笠帽将视线都遮盖住，那也并未怎么影响她。 沐初晴刚落座，坐堂老大夫就忍不住心中的兴奋了，语气中满是急切与兴奋地同医馆中不愿离去的病人道：“来一位病人给沐娘子看看，沐娘子医术玄妙，远超于我，或许会有办法！” 老大夫在医馆中坐堂多年，在小镇内的信誉非常好。 病患一听老大夫都说面前这个包裹的严严实实的人医术玄妙，个个都喜出望外，一窝蜂朝沐初晴诊案涌来。 沐初晴眉头一皱，拿起挂在笔架上的毛笔来，在砚台上蘸了几蘸，横空一甩，一条墨线出现在诊案前的青石地板上。 “逾线者，不治。” 清冷的声音回荡在诊室内，给头脑发热的众人兜头浇了一盆冷水，哪怕心中有怨言，但是都迫于沐初晴的清冷，乖乖冷静了下来，站在墨线之外，一步不敢多跨越。 一个身上背着幼儿的妇人站在墨线外，似是因为之前跑的太急动了气，突然咳个不停，她背上的小儿也在高一生低一声的咳嗽着，不过情况没有妇人那么严重。 “你，过来一下。”沐初晴朝那位妇人招招手。 那位妇人根本没有想到沐初晴会点到她，愣了一下之后，满脸惊喜地朝诊案走来，苍白的一张脸上竟然因为兴奋与激动而泛起了淡淡地血色。 妇人坐下，将手腕放平，沐初晴右手探了上去，被那冰凉的体温吓了一跳。 不是说染上这种病症之后会发热吗？ 为何这个病患体温这么低！ “将你的孩子放下来看看。”沐初晴大致浏览了一下诊病手镯给出来的消息，同妇人说道。 这妇人身上的病症有些古怪，虽然症状像极了坐堂老大夫说的痨病，但实际病因却是因为暑湿入肺，加上秋寒的缘故，然后误服了一种名叫天河石的粉末，伤了肺脏。 只需要将咳嗽止住，平日里多喝水，早日将天河石粉末从体内排出就好。 虽然有药材可以解去天河石粉末中的寒性，但是沐初晴却不打算这么做。 是药三分毒，而且小镇上患病的人这么多，根本没有那么多可以解天河石粉中寒气的药材。 看了一下孩子的问题，与妇人身上相同，但是或许是小孩子服用的天河石粉末较少，因此病症较轻。 紧接着，沐初晴又一连看了很多病患，病情都大同小异，有些人因为伤了肺脏，身体上出现一些并发症，看起来严重，诸如眼眶发青，嘴唇发紫，青筋暴起之类，但是只要将肺脏中的寒气驱除，服用一些宣肺的药材，过一段时间，身体就自然修复了。 五脏对应五行，肺属金，金克木，金生水，土生金，而肝属木，肾属水，脾属土，肺脏出了问题，实则肝脏、肾脏和脾胃都会发生连锁反应，造成各种看起来十分严重的现象。 只是在沐初晴看来，暑湿与秋寒是天气的正常情况，问题的根源全都在那些突然出现的天河石粉末上。 可是天河石粉末属寒凉之物，根本不会致命，那投放天河石粉末的人若是想要这些百姓的命，直接下更重的毒药不就好了？ 为何会拐这么大一个弯子来用天河石下毒？ 看起来就如同儿戏一般。 正文 第二百零一章吸食人血的平壤人 沐初晴每给一个人诊完脉，就会在医案上写下几个字。 刚开始还有人担心这位被坐堂老大夫推崇的沐娘子连病人都不看一眼，是不是没有真本事。但是想到老大夫那么笃定的担保，大多数人也就渐渐放下了心中的疑虑。 若是这个沐娘子有办法最好，若是连沐娘子都没有办法，那结果也坏不到什么地方去，何必不去尝试一下呢？ 能将命捡回一条来，那就是赚到的。 既然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那不管结果是什么样子，都不会影响自己的心情。 沐初晴诊脉的速度特别快，落到每个病患身上的时间不过十息时间，这还是因为沐初晴需要浏览诊断手镯给出来的诊断说明，看一下手中的病患是不是与其他病患的病症相同。 若是病症相同的话，沐初晴就没有多做标记，而病症不同的人，沐初晴特意问了名字，并且在名字之后写下了药方。 一个头上用头巾包裹的严严实实的人凑了过来，看打扮像是一个约莫有四五十岁的妇人，从头巾里露出来的头发斑白，满是岁月留下的沧桑痕迹。 沐初晴看着妇人伸出来的，略显粗粝的手掌，心头发酸，确实没有多说话，将手指探了上去，天下的穷苦人何其之多，她根本没有办法全都帮助，而且人心难测…… 朝廷动荡不安，战火四起，瘟疫横行……天灾人祸，不绝如缕。 在这样的环境中，不论是穷是达，独善其身都是上上之策。 至于兼济天下，还是留给朝堂之上那些享受高官厚禄的王公将相们去头疼吧。 手指触碰到那妇人胳膊的瞬间，一阵火烧火燎的感受弥漫上沐初晴的指尖，着实将沐初晴下了一跳。 诊断手镯突然震颤个不休，诊断说明上的两个字十分显目！ 不救！ 沐初晴惊骇，她利用诊断手镯诊了这么多次脉，还是第一次遇到诊断手镯说不救的人。 手指上的疼痛让沐初晴大脑有些短路，颤抖的指尖按在诊桌上，从玉净瓶内调出观音水来，一遍又一遍的冲洗着被灼烧到的地方，才将那股灼热之意压了下去。 沐初晴压下心中的惊骇，顺着诊断说明书看下去，越看越是惊骇。 这看似风尘仆仆的女子，竟然是人贩子！ 这妇人不是那种贩卖已卖身奴隶的人贩子，而是偷孩子拐卖的人贩子，更让沐初晴无法接受的是，这妇人身上居然牵扯着不止一条命案。 沐初晴一掌拍在桌上发出‘咣’的响声，将诊室中的人都吓了一跳。 “你还有脸来看病？今日我非但不会为你治病，我还要将你送进衙门，要你命！” 沐初晴胸腔中满是遏制不住愤怒，不论是前世还是今生，她对拐卖儿童的人贩子都深恶痛绝。 一想到前世那些好好的孩子在被人贩子拐卖之后，为了作惨乞讨，那些人贩子居然狠心将那些好端端的孩子折磨残疾……手段惨无人道，惨绝人寰！ 前世的沐初晴多是从微博上看到类似消息的，每次都深陷于无能为力的自责中不能自拔，然后每次在遇到大街上乞讨的小孩后都会给一些钱，虽然她知道这样做会助长坏人的嚣张气焰，但是沐初晴她想着那些小孩子如果能多拿一些钱回去，是不是就会少挨一些打。 这一世她有这个能力，还亲眼见到了手上沾了人血的人贩子，她怎么会轻易放过！ 一听沐初晴要将她送进衙门，那妇人顿时慌了神，放下袖子来拔腿就往诊室外跑。 沐初晴冷哼一声，手中的柳条枝一甩，缠到了那妇人的腿上，有力一拉，还未走到诊室门前的那妇人一个踉跄，摔了一个大马趴。 柳条枝回到沐初晴手腕上，诊室中的众人只感觉眼前一道绿色的光芒闪过，‘咻’的一下，就什么都看不到了。 沐初晴从诊桌后面走出来，看着趴在地上的妇人，嘴角挂着冷笑，“怎么，现在你知道怕了，现在你知道逃跑了，当初拐卖孩子的时候你怎么不知道怕？你有没有想过被你拐卖的那些孩子有多害怕！那些孩子本来好端端生活在家中，被你卖出去之后该有多害怕！这些你都想过吗？” 一把将那妇人的头巾扯下，沐初晴看着黏在头巾上的缕缕白发，明显愣了一瞬，她怎么都没有想到，这拐卖孩子的女子根本算不上是妇人，那白发都只是伪装！ 这女子一头墨发，年岁看起来连三十都不到，只是稍微大沐初晴几岁。 头巾掉落的瞬间，耳垂下方出现一层半指厚的肉棱。 沐初晴这才发现，面前的妇人居然是伪装出来的。 脸上带着面具，头上带着假发，用头巾包起来，刚好将面具和假发遮起来，还真是好算计！ “你的面具，是你自己剥还是我帮你剥？” 沐初晴眸子眯起，盘成一圈的柳条枝再度出现在手中，只要这个女子敢有丁点儿不该有的想法，柳条枝就会结结实实地招呼到她身上。 之前沐初晴冷不丁地给那女子来了一下，到现在那女子都全身麻痛地不能动，直冲沐初晴翻白眼，手却一动不动。 沐初晴没有耐心了，挥手将女子脸上的人皮面具生生揭了下来，痛得女子尖叫不已。 “怎么，你也知道痛？” 沐初晴随手将人皮面具叠好收进淘宝空间中，开始打量趴在地上的这名人贩子。 这女子看模样不像是凉州人，甚是说都不像是中原人，看着女子那高挺的鼻梁，深邃的五官，沐初晴有些迷惑，这女子怎么看起来像是前世的那些西域人？ “平壤人！她是平壤来的人！”一名男子惊呼道。 其他人听后，也是个个脸色大变，纷纷退出好远，看起来对平壤人十分畏惧。 沐初晴连平壤在哪儿都没有听过，自然不会害怕，她只是有些好奇平壤人究竟是干什么的，居然能将医馆中的病患吓成这个样子。 “沐娘子，快让开，平壤人最好吸食人血，在大燕边境上残害数万百姓，快躲开，我去喊衙差！” 有人嚷嚷着跑出去了，趴在地上的古丽娜莎不断地翻着白眼，平壤人什么时候吸食过人血了…… 都怪那昏君佞臣，如果不是今日被这多管闲事的中原婆娘拦住，她还能再杀好多佞臣子嗣，甚至那自诩为天家子孙的皇子皇孙，她也要抓出来当做皮毛牲畜遛上几圈！ 正文 第二百零二章古丽娜莎心里苦 沐初晴看着趴在地上的古丽娜莎，心中虽然疑惑居多，但是却没有丁点儿仁慈与怜悯。 “实不相瞒，你身上早已业障缠身，早日悔改或许还有一线生机。否则，报应迟早会降临到你的身上。” 对上古丽娜莎那双璀璨的眸子，沐初晴不知为何，突然间心软了一下，决定不再插手此事。 虽然沐初晴有心将古丽娜莎送入大牢，但是却没有确切的证据，就算有人见过古丽娜莎拐卖人口，但是以古丽娜莎的易容术，恐怕就算被拐卖的人站到她的面前，都不一定能够认出古丽娜莎来。 古丽娜莎对沐初晴的话不以为然，冷‘呵’一声，用着蹩脚的中原语言开口。 “你不是一个大夫吗？怎么又变成神婆了？还业障缠身，报应……呵，如果真有报应，那上天也一定是最先将报应降在你们虚伪的大燕国。” “燕帝昏庸无能，听信谗言；将军窦淮贪婪残暴，觊觎我平壤珠宝。一向自诩为‘正义之师’的燕国将士屠杀平壤百姓，哄抢平壤千百年的积蓄。” “我真的希望有报应，而且报应一定不会降在我的身上！该死的是燕帝，是你燕国大将窦淮，是那朝堂之上动动嘴皮子就将我平壤百姓说成妖魔的言官！” 沐初晴低头笑了一声。 “所以，这就是你拐卖儿童的借口么？燕国有句话叫‘祸不及子孙’，不论你有多么正义凛然的理由，你杀人了，杀害的还是无辜妇孺，你与那些你所憎恶的人一样，屠夫，刽子手。” “你的邪恶，永远都只能伤害与你一样的人！” 与古丽娜莎说话的空当，沐初晴又坐回了诊桌前，“平壤人语言与大燕国的语言并不相通，听你说话的语气带着宁州府的味道，只要我出去打听打听，宁州府那边哪家孩子丢失了，你觉得你还有活路吗？自以为是的蠢货。” 沐初晴朝还未诊脉的病人招了招手，示意那病人走过来坐下，沐初晴的手指朝着那人的脉搏探了过去，还是一如既往的快速。 现在人这么多，沐初晴就算想多管闲事将古丽娜莎正法，众目睽睽之下也不能动手，至于下毒什么的更是不可能，因为她全身上下连点儿有毒的东西都没有，上次吓唬那讨债鬼头头都是用河鲜丸蒙过去的。 古丽娜莎眼珠子一转，她懂了沐初晴的意思，眯眼看向白纱笼身的沐初晴，目光中带上了一丝正经与探究。 她原本以为中原婆娘都是只会哭哭啼啼、撒娇发嗲，没想到今日居然让她遇到一个还算有头脑的女人。 沐初晴替那个病人诊完脉之后，问了病人的名字，又招来一个病人。 想通了的沐初晴并不在乎古丽娜莎的去留，看古丽娜莎那纯粹的眸子，还有语气中丝毫不加掩饰的愤怒……沐初晴脑海中差不多已经勾勒出一个古丽娜莎的身世梗概。 古丽娜莎虽然开口的次数不多，但是每次开口都能够抛出一些重量级的新闻来。 之前有人提醒她要小心爱吸食人血的平壤人，还说平壤人在燕国边境上残杀数万百姓的时候，一直都分出心神来注意古丽娜莎的沐初晴捕捉到了古丽娜莎脸上一闪而过的不屑。 那不屑，是因为古丽娜莎对这种小道消息的不屑，甚至说，不屑中还带着一些嗤之以鼻。 当古丽娜莎怒斥燕帝昏庸无能，燕国大将窦淮残暴贪婪的时候，沐初晴看到了古丽娜莎双眸里深刻入骨的愤怒。 因为愤怒，古丽娜莎额头两侧的青筋都激的爆了起来，双手的指节都捏的泛白，这种发自肺腑的愤怒根本做不了假，因为这种愤怒源于仇恨。 当古丽娜莎谈到‘燕国将士屠杀平让百姓，哄抢平壤国千百年积蓄’的时候，沐初晴从古丽娜莎的眸中看到了绝望与哀思。 那份绝望中隐藏着不共戴天的仇恨，那缱绻的哀思中满是对过往血腥记忆挥之不去的无奈。 这么多的微小情绪，若非真正经历过这些事情，恐怕前世那些大满贯的影后影帝都无法表演出来。 古丽娜莎的易容术已经够逆天了，若是连面部表情，情感流露都控制的这么厉害，沐初晴想，就算将古丽娜莎送进大狱，恐怕也没人能够关住她……那些衙差，还真是废物。 沐初晴看了一眼古丽娜莎，掩在斗笠帽下的目光中多上了一些复杂。 诊病手镯因为古丽娜莎做下的错事而判定沐初晴不能救治古丽娜莎，但是沐初晴此刻却认为，诊病手镯有些不通人情。 太过纠结于对错，却忽略了对错之后的因果。 古丽娜莎或许是平壤人中少数的幸存者，也或许是平壤人中唯一的幸存者，但是有一点是必然不可更改的。 古丽娜莎是那场死难中的幸存者，是亲眼见到血流成河，白骨成山的人。 亲眼看着昔日的故国乐土变成人间炼狱，那对于死去的人来说是一种解脱，对于活着的人却是一种日夜不休的折磨。 古丽娜莎恨朝堂中的言官是非不分，为了迎合昏君而将无辜惨死的平壤人定为生食血肉的妖魔，故而做出种种报仇雪恨的事情，也在情理之中。 沐初晴与古丽娜莎有一个认知上的共同点，那就是昏君燕帝！ 宁州府等瘟疫横行，让老百姓流离失所，若这还不算是昏君，那究竟怎样的昏庸才算是昏君？ 想来，这燕帝还不如莫封疆，莫封疆身为一个反贼都知道寻找克制瘟疫的药物来赈灾，燕帝这位大燕之主、大国国君却不知道，还有那些言官，曲意迎逢地昧着良心说话的时候个个都生怕被人抢了风头，现在到了真正该进言献策的时候却成了缩头乌龟。 这样的大燕，迟早要覆灭。 不过这些，又与她沐初晴何干？她只想挣足够的钱，带着三个孩子丰衣足食，就如同莫封疆提议的那样，在乱世到来前将西营村和东营村通往外面的水路封死，守护住最后这片净土。 若是东营村与西营村守不住，那沐初晴还可以带着三个孩子、莫封疆、还有那些能够信得过的家人全都进入清河尽头的那处密地之中，大不了就是避世不出嘛！ 等等，她和莫封疆又没有关系，为什么要带上莫封疆？ 斗笠帽下的沐初晴脸色黑成铁锅底。 正文 第二百零三章人与人之间的信任与爱 医馆中的病人渐渐都被诊了一遍，之前被沐初晴用柳条枝绊倒在地的古丽娜莎也渐渐回过了力气，忍着痛一瘸一拐地走了，临走前还不忘放下狠话。 “沐娘子，是吧！今日之耻我记下了，来日定要再来向你讨教！” 沐初晴手中还在整理医案，压根没时间理会古丽娜莎，直接将古丽娜莎挑衅的话忽视了过去。 在沐初晴这里吃了冷饭的古丽娜莎眸中满是不甘心，脸上的人皮面具被沐初晴拿了，若是她这样子走在路上定会被人认出来，只能折回来把头巾捡起，包在头上，只露出两只眼来。 古丽娜莎一走，医馆中的病人就炸了锅。 “沐娘子，不是说那平壤人好吸食人血吗？你怎么将她放走了？” “沐娘子，为什么不将那平壤女子送入衙差？你不是说她是人贩子吗？” …… 七嘴八舌，吵得沐初晴有些心烦。 沐初晴将医案接起，看了一眼‘同仇敌忾’的病患，声音凉薄，“我说她是人贩子，衙差会信吗？” 一句话就将所有人的疑问和牢骚堵回了肚子里。 “张拉蛋，米三郎，苗翠花……” 沐初晴将诊断时问了名字的人都点了一遍之后，同那些没有被点到名字的人说道：“没有被念到名字的人都回去吧，回去之后拿生姜熬水，三片生姜两碗水，煮沸之后服下，睡一觉病情就会减缓，无须服药。连服三天，自会痊愈。服药的三天里可能会出汗，这都是正常情况，而且从服药开始，咳嗽的情况会不断减轻，如果没有减轻，你们再来医馆中找老大夫。” 不止那些病患不相信治病的方法这么简单，就连坐堂老大夫都想不通，为什么沐初晴会用生姜来治这种像极了痨病的病症。 “沐娘子，你这样做是不是太大意了？”老大夫皱眉道。 沐初晴淡然：“生姜，味辛，微温。主治伤寒头痛，闭塞，咳逆上气，止呕吐，归五藏。去淡，下气，止呕吐，除风邪寒热。生用发散，熟用和中。老大夫觉得不对症吗？” 沐初晴这番话说的极有底气。 诊断手镯都给出了生姜汤这道只有一味药的方子，那就证明绝对对症，能够治愈这些人身上的问题。 坐堂老大夫豁然开朗，他只想着用止咳的药材配伍来治病，却忽略了一条准则，“堵不如疏”！ 利用药材将咳嗽压下去，虽然立竿见影，但是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根本没有治病，而是给病症带了一个面具，暂时让它不发作而已。 沐初晴选择用生姜来治病，实则是利用了生姜的‘升发’之性，将肺中的寒气全都散了出来，用生姜的热性来治暑湿寒热，实为最简单，最直指本源的方法。 “沐娘子大才，是老夫自作囹圄了。” 坐堂老大夫拜服，对沐初晴的用药之法感慨颇深。他从未见过像沐初晴这样能将药物用的这么有灵气的人。若是按照常规思路，那就是他开的那一套中规中矩的药方。 看了沐初晴天马行空的开药思路，坐堂老大夫心中升起一丝明悟，他好像窥到了通往医术更高领域的门径。 打发走那些病情不重的病患，沐初晴的目光看向那些被点到名字的人。 “你们身上的病症稍重，用生姜汤治愈恐怕见效太慢，明日我会制出一些成药来拿到医馆中，你们找老大夫来每人领取一粒就好，今日暂且先喝生姜汤将病气散出一些来，明日服药之后连喝七日生姜汤，每日三碗，七日后自可痊愈。” 老大夫一愣，成药？ 难道沐初晴这是不准备开药方了吗？ 但是想到成药较之煎药更方便一些，老大夫就理解了沐初晴的做法，若是开出药方来一个煎药，委实麻烦，而且听沐初晴说每人只需要领取一粒就可治愈，若是让每人都服一帖药，恐怕医馆中的药材根本不够用，而且是药三分毒，服多了也不好。 “沐娘子，你看需要什么药材，我去备上，只是制作成药的东西我们这里没有，恐怕还需要麻烦沐娘子了。” 老大夫心中还是很好奇沐初晴会开出一张什么样的方子，故而想要用医馆中的药材来将沐初晴钓上钩。 沐初晴看破也不点破，药材都是钱，有老大夫愿意出药材她自然是愿意的。 至于诊病手镯开出来得药方，沐初晴并不觉得有多么珍贵。 沐初晴提笔，唰唰几下，在白纸上写下了诊病手镯开出来的方子。 “人参（六钱），款冬花（六钱），桑白皮（六钱），桔梗（六钱），阿胶（六钱），乌梅（六钱），川贝母（三钱），罂粟壳（四钱八厘），五味子（六钱）。” 将白纸揭起，沐初晴再看一遍确认无误之后，将方子递给了老大夫，道：“这道方子名唤做《九仙散》，主治久咳不愈，以致肺气耗散，肺阴亏损之症。久咳不已，伤肺伤气，用人参补气，阿胶以补肺，喘则气耗，用五味子之酸收，以敛耗散之肺气；益以乌梅、罂粟壳敛肺止咳，复用款冬、桑皮、贝母止咳平喘、兼以化痰，桔梗载药止行。合用具有益气，敛肺，止咳之效。凡咳嗽经久不愈，气耗阴亏，咳喘自汗者，本方较为合适，若痰涎壅盛，或外有表邪者，切勿误用，以免留邪之患。” 念完诊断手镯给出来的这么一长串解释，沐初晴松了一口气，好长好拗口。 老大夫不比沐初晴，沐初晴完全是血外行装行内人，而老大夫可是自小学医，沐初晴说的这些东西他之前全都懂，可是从未想过这些药材居然能够这样配伍，之前因为生姜汤而开了一条小缝的医术大门又开了几分。 老大夫喜极而泣，伸手要抓沐初晴的手表示感谢，却发现沐初晴全身上下都被斗笠帽笼罩着，只得将手收回，抹了一把老泪，“沐娘子稍等，这些药材医馆中还有一些，我去抓来。” 走了几步，老大夫的脚步突然顿住，回头问道：“沐娘子，这么多病患，一共需要多少贴药材。若是多了我怕医馆中凑不齐。” 沐初晴看着老大夫那泪流满面的样子，哭笑不得地伸出三根手指，“三帖即可，三帖药材制出的成药就足够了，而且还能留下一些成药给医馆应急用。近日家中有事繁忙，恐怕暂时不会再来，若是有人身患同症，老先生可让他们先服上三天生姜汤，若是三天生姜汤服下之后还未痊愈，再用剩下的九仙丸。相信这些老大夫心里比我有数。” 老大夫又抹了一把眼泪，“行！” 沐初晴不明白为何老大夫情绪会这么激动，不就是两道药方么，至于这么激动吗？ 沐初晴不知道，在这个同行大家都敝帚自珍的大环境内，就算是师徒之间都不一定会倾囊相授，大多数师父都会留下一些独门秘方，到死才会传给嫡传弟子，或者是传给自己的血脉后代。 老大夫能有这样的反应，其实真的至于！ 医术精进是老大夫一生所求，沐初晴能够毫不吝啬地给老大夫两道方子，还讲了为什么这样开方子的原因，让老大夫再次感受到了人与人之间的信任和爱！ 正文 第二百零四章奶娃子脸上的黑气 沐初晴从坐堂老大夫这里拿到三帖中药之后，便准备回家。 因为传染病的缘故，镇子上比之前要明显清冷了许多，沐初晴这次来的时候比较着急，连个筐都没有带，买小东西不太方便，索性就去了木匠坊。 新房子已经盖好，那么多房间里都需要做家具，既然来了镇子上，沐初晴琢磨着还是尽快将家具都定做好，家具定做好之后还要买新的床单、窗帘、被罩、被褥……都是钱！ 沐初晴一出医馆的门就感觉到背后有人跟着，稍一留神就看到了古丽娜莎的身影，愣了愣，心里纳闷。 这个古丽娜莎不是已经走了吗？ 怎么会在这个地方跟上她，难道是想今天就将那一柳条枝的仇给报了？ 沐初晴嗤笑一声，脚下的步伐陡然加快，寻到一个没人的小胡同之后，直接钻了进去，将斗笠帽拿下来，翻过墙头走了，独留兜在死胡同里打转的古丽娜莎一脸懵逼。 沐初晴所在的位置离之前她给接过生的王家布庄近，索性就直接拐进了王家布庄里。 上次接待沐初晴和沐初夏的那个伙计还在，一看沐初晴进门，连忙欢欢喜喜地迎了过来，冲着布庄后面喊道：“老板，你盼星星盼月亮的人终于盼来了？” 沐初晴一愣，这小伙计说的话怎么这么容易让人误解？ 什么叫盼星星盼月亮，说的就好像她和布庄的王老板有什么非正当关系一样。 王老板闻言，匆匆从后面走了进来，朗声道：“沐娘子，你可是让我盼了好久，你快来看看，小儿最近整日阴阳颠倒，白天睡个不停，一到夜晚就哭闹个不休，全家人都被他闹得没办法，去县城里看了大夫，大夫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只说这么好的小孩子不能吃药，让好生回家喂养着，可将一家人折腾坏了！” 沐初晴从王老板走出来的时候就开始打量王老板，总觉得王老板比上次见面要清瘦了许多，听了王老板的解释才豁然开朗，原来是家中的小孩子闹腾的厉害。 “孩子闹腾一些好，闹腾证明有活力，若是孩子整天乖乖地躺着才叫人心急呢。”沐初晴一边看着布庄里的布匹绸缎，一边笑着接应王老板。 王老板看了一眼布庄里的其他人，走到沐初晴身边，压着嗓子小声道：“沐娘子，话虽然这么说，但是我总觉得其中有问题，你还是来看看吧。” 沐初晴见王老板说话的时候眼睛不停往其他地方瞟，猜测王老板是有什么不方便说的话，便点头应下，跟随王老板到了后室，殊不知她还没进入后室，两个西营村的婆子就结伴走了进来。 那两个婆子看见了沐初晴的身影，愣了一下，问伙计道：“刚才那人，你认识吗？” 伙计嘿嘿一笑，“我天天都在布庄里等她来，怎么会不认识，那是西营村的沐娘子，我们老板盼星星盼月亮才等来的人，两位要买些什么？” 那两个婆子对视一眼，均是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戏谑的眼神。 那小伙计不知道她的这一番话落在两个婆子耳中，硬是生生转了三个圈，变成了另外一番味道。 …… 一进后室，王老板脸上强打出来的精神头立马消失无踪，同沐初晴道：“小儿月份太少，不能去县城，我们特意将县城里的大夫请到镇子上帮看了，那大夫根本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只说等孩子再大上几个月就好了。后来我们听说府城里的汪大夫一家回到了镇子上，就去汪大夫家请人，可是没想到汪家的小公子已经动身去了府城，只留下一个汪夫人。” “汪大夫一家行医，汪夫人耳闻目染，虽然她对自己的医术不太自信，但还是过来看了一眼小儿，说是小儿身上无病无痛，可能是染上了一些不干净的东西。当时就将内室吓坏了，内室联想到小儿夜啼的这段时间，她也会在晚上时不时地心悸盗汗，找大夫看同样诊不出丁点儿问题来，也疑心是招惹上了那些不干净的邪秽。” “我们同汪夫人打听，汪夫人本来不愿意说，后面耐不住内室苦苦哀求，汪夫人才说了你的名字，让我们去找你，可是那段时间听说你家里正在盖房，而且孩子的外婆从隔壁镇请了一个神婆过来帮忙看了，就没有去打扰沐娘子。” “那神婆来了一天，在院子中又是作法又是跳大神的，最后还给孩子喂了一口名唤做‘安神水’的东西，当天晚上孩子确实没有再哭闹，内室喝了‘安神水’后也安安稳稳睡了一觉，可是第二天晚上孩子反而苦哭闹的越发厉害了，内室也心悸了整整一晚上，说是有人不断地在她耳边责备她，可我就在她身边，根本什么都看不到，真是见鬼了。” 王老板一口气不喘说了这么多，沐初晴听得微微挑眉，按道理说县城的大夫看过的小儿病症数不胜数，应该不会诊错，而且王老板这位内室的反应也确实算得上是反常，让人不得不往歪处想。 难道真的像是汪夫人所说的那样，这屋中有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王老板，还是让我先看一下具体的情况吧。不亲眼见到我也不能草草下结论。” 沐初晴想了想，没有把话说满，如今有玉净瓶和杨柳枝在，沐初晴心中更有底气了。 那天在后院中作祟的三个幽魂不都是看着很厉害，结果一遇到玉净瓶就怂了。 那时候的沐初晴还没有专克制阴魂的柳条枝，如今柳条枝在手，她更是无所畏惧。 柳条枝揍人厉害，打鬼更厉害！ 在王老板的带领下，沐初晴进了王夫人和王家小公子所在的房间。 这处房间采光极好，太阳光洒在房间里……阴森森的。 没错，沐初晴的感觉就是阴森森的，难道不应该是暖融融妈？ 破妄眼睁开，沐初晴在屋里打量了一圈，连个阴魂的影子都没有看到，这下心中更加诧异，不应该啊，这屋子里阴森森的感觉太明显了，怎么可能没有阴魂。 沐初晴又扫视了一圈屋子里，还是什么都没有看到。 那王家小公子躺在床上，鼻子上还挂着鼻涕泡泡，软软糯糯的一个孩子，本该十分可爱的，但是脸庞上却缠上了几缕黑气。 黑气！ 正文 第二百零五章驱鬼之术与心术不正之人！ 沐初晴眼眸豁然睁大，走到窗户前将窗帘拉上，皱眉看着还可以透过窗帘照射进来的太阳光，同王老板道：“王老板，你需要去找一块厚厚的黑布将这窗户堵上，我需要求证一个东西！” 涉及到自己妻子和孩子的事情，王老板不敢有丝毫的怠慢，很快就取来了布庄里最厚的黑布，折叠成四折，将窗户严严实实地封了起来，连丁点儿光都透不进来。 沐初晴再次扫视屋内，发现那王家小公子枕头旁居然‘嗖’地冒出两团鬼火，悄无声息地燃烧着，王家小公子睡觉枕着的枕头上散发着蓝莹莹的光。 沐初晴凝神屏气，朝着床边走去。 上一次沐初晴替王夫人接生时，王夫人早已经痛得失去了理智，如今虽然精神头不太好，但好歹还醒着，睁大眼睛看沐初晴。 王夫人想看看，被她丈夫和那府城回来的汪夫人都推崇备至的沐娘子究竟是何方神圣。 尽管还是大白天，但是沐初晴让王老板将屋子里所有能够透进光来的地方全都蒙上，此刻的王夫人只能隐隐约约看到沐初晴的一个朦胧大概。 沐初晴的美算不上是国色天香，但是却比一般的妇人要美上很多，整个人都仿佛是会发光一般，站到人身边就给人一种宁静平和的舒服感。 这种舒服轻松的感觉，是王夫人多日来都没有感受过的。 沐初晴双手衬着将王家小公子抱到一旁，把那散发着蓝莹莹光芒的枕头拿了起来，两个银质的作伴娃娃相互碰撞，发出叮当响的声音。 正在酣睡的王家小公子突然全身一个寒颤，小嘴一扁，扯着嗓子哭了起来。 幼儿用的枕头本来就不大，再加上枕头中装的东西都是一些荞麦皮之类，轻飘飘的，入手有些冰凉，沐初晴伸手在枕头中捏了捏，面色古怪起来。 这枕头中有东西，是一块长长的硬条状物，摸着像是石头，但是沐初晴还不敢确定。 “王老板，这枕头中有东西，我能拆开看看吗？” 沐初晴左手拿着枕头，右手摸着枕头上挂着的两个作伴娃娃，面色凝重起来。 起先她没有在房中看到阴魂，但是现在她却在这两个作伴娃娃身上感觉到了阴魂的气息。 银质娃娃五行属金，刚好能够将阴魂身上的鬼厉之气全都遮掩住，难怪她刚开始没有发现阴魂的气息。 “王老板是不是招惹到什么人了？居然被人用了这种手段。王老板拿来一把剪刀，既然东西已经发现了，日后就无须再担心。” 沐初晴不好意思直接用手撕破小孩子的枕头，只能将作伴娃娃握在手中把玩啊，看着那银晃晃，笑眯眯的作伴娃娃，沐初晴背上突然生出一片冷汗。 究竟是怎样恶毒的人，居然能将这么狠毒的心思动到了小孩子身上。 “对了，王老板记得再拿一个盆，盆里打上清水。”沐初晴叮嘱道。 阴魂定然不可能甘心被束缚，自动钻进作伴娃娃里，定是有人在背后驱使。 没想到居然有人懂得驱鬼之术，而且还是心术不正之人……沐初晴感觉头皮一阵发麻，果然是自己懂得的东西越多，看到的世界越复杂。 王老板将剪刀拿了上来，盆中盛满了清冽的水。 沐初晴把婴儿枕捡来，伸手在荞麦皮中摸索了一阵，摸出一条血红色的玉石来。 沐初晴将血红色的玉石和两个作伴娃娃全都泡进了盆中，借着袖筒的掩饰将玉净瓶拿了出来。 用玉净瓶从盆中舀出一些清水，在玉净瓶中震荡几次后，再度倒进盆中。 周而复始数次。 一丝丝血红色的细线从血红色玉石和作伴娃娃上渗透了出来，将盆中清冽的水染红……王老板和王夫人惊讶地瞪大了眼睛。 怎么会？ “那银白色的作伴娃娃可是孩子她外婆送的，里面怎么会……”王夫人泣不成声。 王老板的脸色也阴沉如水，看得出来，他们夫妻二人多半是已经猜到的问题的症结所在。 沐初晴看着玉石已经褪去了表层的血红色，恢复了原来的洁白莹润，那作伴娃娃上也不再被血丝笼罩，再度将玉净瓶浸没在水盆中。 沐初晴没有忘记，这些邪秽之物都是玉净瓶最喜欢的养料，就如同她当日在后院中用玉净瓶捉了那三只阴魂一样。 玉净瓶克制天下阴邪之物，故而担得上‘净’这个字。 等王老板和王夫人回过神来时，盆中的水已经恢复了清冽，沐初晴将玉净瓶塞到了袖子里，伸手从盆中将玉石和作伴娃娃捞了出来，递给王老板。 “之前作祟的东西已经被清除掉，不过玉石本为寒凉之物，放在小孩子身边始终不太好，王老板和王夫人还是收好吧。至于这对作伴娃娃……” 沐初晴语气顿了顿，沉声道：“虽然现在再放在小公子的身边已经无多大害处，但是毕竟其中装过人血，不吉利，也是收起来为好。另外，王老板和王夫人需要时时刻刻提防这条藏在暗处的蛇，鬼神之术害人于千里之外、毫厘之间，王小公子年岁太小，经不起折腾，还是小心为上。” 沐初晴的这句话戳中了王老板和王夫人的软肋，夫妻二人都陷入了沉默之中。 沐初晴不便再多言，见王老板和王夫人情绪都收拾的差不多了，出声道：“今日我来是想置备一些东西，置备完之后还有事情，我先下去挑货了。” “沐娘子且慢，我陪你一起去！” 沐初晴的前脚刚踏出门槛，后脚就被王老板喊住了，她知道这是王老板的一番心意，浅笑一生，应下，“这样也好。” 虽然新盖的房子比较多，但是不同的房间里沐初晴都已经规划好了不同的用途，故而买多少什么样的布料她心底门清，只是在花色上稍微纠结一下之后就确定了选购的东西。 “这匹布。” 沐初晴看中的是一个满是小碎花的布匹，质量比较好，摸在手里十分厚实，给莫子岚的房间做床单被罩刚刚好。 走到两匹花色相同的布匹前，一起是靛蓝色，一批是天青色，沐初晴稍微纠结了一下该买哪匹布之后，下了决定。 “将这两匹布都包起来吧。” 正文 第二百零六章好家伙，买的真多！ 莫子谦性格比较温润，用天青色的布匹刚刚好，而莫子逊好动，选用靛蓝色的布匹能够将他的性格稍微收敛一些，习武之人若是性子太躁的话，迟早会闯祸。 至于自己的房间，沐初晴自然是选择了她前世就喜欢的纯色床单被罩，床单选用亮眼的牛毛黄色，被罩选用了喜庆的大红色。 虽然大红色有些浓艳庸俗，但是禁不住沐初晴有一颗想用大红色辟邪的心。 其他的客房沐初晴挑的虽然没有这么细，但是也算是精心，装饰都比较中性，男性住进去也不会显得太娘，女性住进去也不会显得生硬冷傲，没有烟火气儿。 毕竟暂时来看，沐初晴家里还要有一些常住户，比如莫程，比如房租还没有到期的莫封疆和苏格。 …… 王老板看着沐初晴这疯狂的购物行动，咽了一口口水，生生将之前准备同沐初晴说的一句话咽回了肚子里。 王老板想说：“沐娘子，你今日尽管挑，全都算我们王家布庄的谢礼。” 但是现在看着沐初晴买东西的爽利劲儿，王老板没有说那句话的底气了，眼看着沐初晴根本没有停下来的趋势，那绝对是还要再大买特买，他如果今日将东西都送了出去，估计王家布庄大半年的收益就都没了。 如果王家布庄挣不了钱，那他过年回到家族也无法同上面管事的人交代，整个正月都别想抬起头来。 买完了床单被罩之后，沐初晴选择了一种最厚实的布匹作为窗帘，所有屋子的窗帘都一样，倒是省了不少事，最后又挑选了好些质量上乘的布匹备用这才停下来。 “就这些了，王老板帮忙算算账吧，看在我买了这么多东西的份上，可要给我一个良心价。” 沐初晴笑笑，扭头一看跟在她身后的三个布庄伙计，个个都抱着一大堆布匹，连他们的脸都快挡住看不到了。 好家伙，买的真多！ 沐初晴先是想到了银票，一阵肉痛感，紧接着就是想到了这些东西摆放进新屋子之后该有多好，心情瞬间就又晴朗起来。 有钱就是用来花的，不然挣钱干什么？ 伙计们将沐初晴买好的布摞在了算账的桌案上，好高一摞，连早已做好心理准备的王老板都被吓了一跳，他没想到沐初晴居然是个这么有钱的主。 沐初晴挑的布匹都是上上之品，光靠目测，王老板就已经知道这些布匹的价值超过了七八十两银子。 算盘打得噼里哗啦想，王老板一边打算盘一边记，重复算了三次之后，长长地松了一口气，“沐娘子，按照原价一共是一百二十三两银子，因为沐娘子是老顾客，照顾的布庄多，我就在成本价上加一成的利润，毕竟这些布匹运送都需要不菲的车马费。将零头三两银子抹掉，剩下的一百二十两银子打六折，七十二两银子，沐娘子看怎么样？” 沐初晴从王老板的话中捕捉到一个关键的信息，王老板说成本价上加一成利润时打了六折，那就是说所有的布匹都是在成本价上翻倍定价卖的！ 好劲爆的消息！ 好暴力的行业！ 沐初晴本就有进入制造布匹成衣行业，如今从布庄王老板口中得到这么一个消息，自然是喜出望外，高兴地合不拢嘴。 “王老板都已经给了六折，怎么还能让王老板将那三两银子的零头抹掉，七十五两，算是我占王老板的便宜了。”沐初晴从淘宝空间中取出一张五十两的银票，有取出两个十两的银锭子，又掏出五两的碎银子，一并放在了桌子上，“刚刚好七十五两，王老板点一下。” 见王老板要拒绝，沐初晴根本不给王老板拒绝的机会，“王老板，今日我是一个人来的镇上，一会儿还有东西要买，不知道能不能让店里的伙计将东西给我送到西营村呢，沿着清河一路往村里走，靠近大青山的那里有正在盖房的工地，工地前有一个小院子，王老板让小伙计将东西送进小院子就好了。” 王老板想了想，点头应下，笑道：“沐娘子果然是个通透的人。打起交道来让人这么舒服，不过真是少见。沐娘子放心，这些东西我多派一些布庄里的伙计都送过去，定不会有任何的损伤。只是不知道沐娘子一下子买这么多东西，是想要在过年前将东西都换上新的？” 沐初晴摇头解释，“是家中新盖了院子，正好家中的东西全都旧了，那就将被褥窗帘这些东西都一并换新。” 王老板了然，“这么多东西做成被褥，那可不是一个简单事。王某有个提议，沐娘子不妨听听。” “王老板请说。” 沐初晴之前想着让韩老太和韩月兰一并帮着做被褥，想来也就是十天半个月就能做好了，做家具也不是一朝一夕能够做完的事情，只要在家具摆进去之时将被褥做好就行，不急于一时，但是听王老板这么一说，顿时感觉她的双手又希望从这种技艺简单，流程繁琐的过程中解放出来了。 她这一双灵巧的手，值得去做更高难度的事情，挣更多的钱，比如刺绣。 虽然现在绣图不能卖到红豆阁挣钱了，但是还有很多东西值得做，比如烧炭，比如刚想到的护肤品研发，只要信任点足够，将那精华提取器购买出来，先制作几瓶秋菊羊脂膏来看看效果，如果韩老太感觉不错的话，冬天闲下来的时间完全可以研发护肤品。 还是沐初晴坚信的那句话，女人和小孩的钱最好赚。 相信在这个护肤品极其贫瘠匮乏的时代，来自她前世的那些手作护肤品会让大多数女人疯狂。 一想到上至达官贵人富太太，下到普通农户人家的妇人女子都被手作护肤品折服的场景，沐初晴就又仿佛看到了一条由银锭子汇成的河朝她涌来，她手中拿着一个十分大的口袋，将银锭子河流全都兜了进去。 “沐娘子，你看可以的话，这些东西你可以先放在王家布庄里，将你要分别用来做什么的用途写出来留下，我让布庄里的裁缝将东西做好再给你送过去，省你不少事，也好让我还了沐娘子出手救小儿和内室的恩情。” 王老板虽然只是大户人家外放的旁系子弟，但是也有他的坚持，那就是不欠人情。 他舍不得给沐初晴免单，虽然已经打了六折，但心中还是有些过意不去，想着再多给沐初晴行一些方便。 今日还有七更，但是可能因为作者君在外面，不会卡点儿更新，小姐姐稍安勿躁！ 正文 第二百零七章兴奋的老木匠 王老板的提议刚好解了沐初晴的燃眉之急，她正愁着刚才买东西的时候太激动，一不小心就买多了，若是将这么多东西都带上，恐怕三个她都带不回去。 当然，是在不将东西收进淘宝空间的情况下。 还有一个原因就是沐初晴真的很愁如何才能将那么多被褥做好，就算是有韩老太和韩月兰帮忙，恐怕也需要做很长时间。 如今既然王老板这边提供这样的服务，沐初晴自然会十分乐意。 省时省力，何乐而不为。 花少量的钱来节约时间，然后利用这些时间来做更挣钱的事情，这才是沐初晴的生财观。 …… 沐初晴告别王老板之后，迅速奔赴木匠坊。 沐初晴之前买药柜和绣绷子就是在这个木匠坊中，沐初晴对木匠坊里的老木匠印象十分不错。 进门的时候，木匠坊中正满是木头的香味，松木的、柳木的、枣木的……各种气味交杂在一起，沐初晴一进门就被熏得接连打了好几个喷嚏。 听到沐初晴的喷嚏声，老木匠才发现有人进来了。 抬头一看，原来是沐初晴，他对这个买什么东西都按套来买的妇人印象十分深刻，一眼就认了出来。 “哟，可是稀客。沐娘子今日来我木匠坊里，可是有什么想要添置的东西？还是说绣绷子或药柜坏了，需要我去上门修修？” 沐初晴神秘一笑，“掌柜真是说笑了，那绣绷子与药柜的质量极好，怎么会这么容易就坏呢！今日我来是给掌柜找生意的，一个大单生意！” “嚯，沐娘子这是要买几套绣绷子？不过你今日来的不巧，好的绣绷子都没有了，不过到了不少好木头，你说你要多少，我尽快给你做出来。” 老掌柜将手中的工具放下，手指在新收到的木头上扣来扣去，眼神中满是对木头的喜爱，若不是老手艺人，根本不会有这样发自肺腑的喜爱光芒。 “我又不是要开绣楼，要那么多绣绷子干什么用。” 沐初晴从袖筒中掏了掏，将早先准备好的图拿了出来。 “我是来定做一些家具的，具体的样式已经都画在图上了，掌柜看看能不能做，如果可以的话我，先按照我上面标注的尺寸和数量定制一份出来，之后在年底前可能还会需要做一模一样的四份出来。” 老木匠看着图纸，彻底震惊，说话都结巴了，“沐娘子，你确定不是说笑？你要的东西能做是能做，虽然款式新颖了一些，但是你的图纸已经画的这么清楚明白，我若是做不出来那岂不是对不起这么多年的手艺活儿，但是我还是想问一下，沐娘子你说的可都是真的？” “比如你上面画的木床，标注是一共要六床？要知道现在大多数人家都在盘炕，冬天睡床不暖和的。还有……你这衣柜，看起来新颖，可是这根横杆是干什么用的？你还特意标注了要用硬质木头，衣服若是摞这么高，不容易拿呀！” “我数数，单是这一份里，桌子、柜子、床就需要一、二、三、四……四十七个大件，这可不是小数目，你还要定做五套！不是我不敢相信，就是镇子中的大户人家都没这么定做过啊……” 沐初晴要的东西让老木匠有些为难，如果沐初晴是拿他寻了开心，那木匠坊中根本压不起这么多东西啊。 如果沐初晴反悔了，木匠坊今年连年都不用过了，直接赔惨关门大吉了。 “掌柜觉得我是那种没事来寻开心的人吗？放心，只要掌柜能将这些东西都做出来，我全都要。今年起得院子比较多，每处院子里盖的房间也不少，之前家中的那些破烂物件都没有准备再用了，所以想着都重新花钱做新的换上。” 沐初晴解释道：“如果掌柜不放心的话，那掌柜您看这样可以不？您先都给每个物件预估一个价格，然后咱合计合计，如果我能接受掌柜开出的价格，那掌柜就一个一个做。大件不比小件，就算人多，木匠坊里一天又能做多少个大件出来？我先付十两银子作为押金，日后掌柜做好大件之后就差人送过去，我按照今日你我商量好的价格将那些钱都现付，在最后一单大件的时候，我将十两银子扣掉，你看行不？” 一般木匠坊里做生意都是按件来的，大多数人一次性也买不了多少件，故而一般情况下都是一手交钱一手交货，像沐初晴这样一次性能买这么多大件的主顾实在是少。 再加上老木匠看着沐初晴画出来的图，不仅手痒，心中也痒痒。 沐初晴画出来的图都十分漂亮，老木匠是发自内心的喜欢。对于一个手艺人来说，能看到这么漂亮的物件从这自己手下诞生也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情。 如今有了沐初晴的让步，老木匠想着不管怎样，木匠坊中都不会亏太多，因此便乐呵呵地答应下来，拿着沐初晴带来的图纸去估价格了。 老木匠做生意还算实在，再加上之前沐初晴从他这里买过东西，还有这次沐初晴买的东西实在不少，如果这单生意能成，那赚得绝对比一年都多。 老木匠心中高兴，手头算木料和工钱的时候自然就宽松了许多，最后给沐初晴写出来的报价还算良心，沐初晴信的过老木匠的人品和手艺，也就没有多讲价，只是笑着同老木匠讨了一些喜气的小件东西就留下十两银子的定金，将老木匠给出来的报价单乐呵呵地抄了一份就回家去了。 直到沐初晴离开了半盏茶的时间，老木匠才从震惊中回过神来，他有一种预感，接下来到腊月的这段时间里，可有的忙了。 不过忙也是好的，只要将木料都采买好，做木匠活儿又不用像其他活儿一样冬天怕冷怕滑怕摔，往木工房里一钻，暖暖活活的就将活儿都做完了。 老木匠越想越觉得开心，做了这么多年的木匠生意，还是第一次感觉这么全身舒畅过，看一眼算盘上打出来的价格，减去木料费，那也是一笔不菲的收入啊！ “老婆子，老婆子……”老木匠扯着嗓子朝后院用力喊道。 正文 第二百零八章菊花纯露和菊花精油！ 一个手中还拿着一把芹菜的老太太从门外露出半张脸来，没好气道：“老头子，你叫唤啥呢，我这么大一个人又丢不了，正在做饭呢！” 老木匠脸上已经乐开了花，“那你多做一些，然后炒几个菜，我去将当初跟在我身边学过做木匠活儿的几个家伙都叫过来，来了大生意了，估计得找七八个人来一起做，你娘家的那些家伙，还有我的那些侄子外甥，只要手艺过关的，我一会儿都去喊来，大家坐下来一起吃个饭，明日就开工，争取赚他个盆钵满溢，今年各家都可以过一个富足的年。” 老太太一听，顿时喜不自胜，这可是在娘家老姐妹那里给她长脸的手段，顿时脸上的怒气烟消云散，笑意盈盈道：“你快去快去，咱家的那三个后生也都唤回来，虽然咱的那些亲戚不算是外人田，但是毕竟不是咱家，让三个小子也同你一起做，过年多挣一些，三个小子成亲的钱就差不多攒够了吧！” “放心，我心里有数呢！现在我就去唤人了，你多炒一些菜，我先去找三个小子，让他们回来的时候打些酒，晚上好好地吃喝一顿，明天开始甩开膀子干活儿！” 老木匠乐得合不拢嘴。 …… 沐初晴回家路上，顺便瞄了一眼淘宝系统中的信任值，好家伙，居然悄无声息地就上千了。 上千信任值可以做什么？ 虽然不够沐初晴直接将‘纺线织造印染一体机’和‘精华提取器’全都抱回家，但是二选一足够了。 生命中最令人忧愁的事，莫过于鱼与熊掌不可兼得，我们必须在看到鱼和熊掌之后做出选择，然后告诉自己，另外一个是自己暂时不需要的。 狗屁的不需要！ 还不是因为穷！ 沐初晴暗自捏了一把辛酸泪之后，选择了购买‘精华提取器’。 至于购买原因，沐初晴心中仔细斟酌过后，还是觉得精华提取器占地比较小，若是购买‘纺线织造印染一体机’，那需要腾出一个专门的地方来放，虽然新的院子已经修好，但是沐初晴并没有准备暂且腾出一间房子来做纺线织布生意，还是先把炭烧好再说。 也不知道莫程和沐哲去收木头收的怎么样了？ 万事开头难，若是连木头都收不到，那之后烧炭这件事还需要重新规划。 信任值被飞快的扣掉，一个类似于大锅一样的东西出现在沐初晴的淘宝空间中。 沐初晴环顾周围没人，便大大方方地将东西拿了出来，抱在怀中，仿佛是她从镇子上新买了一口锅一般。 精华提取器的做工极好，比沐初晴前世见到的那些个高档锅都要好上不止一点半点。 沐初晴抱着锅回到西营村家里时，那口锅可让韩老太和韩月兰围着爱不释手了好长时间。 淘宝空间中给出了精华提取器的使用方法，其实很简单，精华提取器一共分为三层，每一层又分为七个不同的小隔间，只需要将原料放进隔间中，在提取器的最下面放上水，然后将精华提取器放进锅中蒸就好了。 精华提取器的第二层上共有七个不同的方向的竹管，看介绍说提取出来的东西都是经过竹管流出来的。 迫不及待的沐初晴同韩月兰说了一声，便将韩月兰和韩老太拾掇好的野菊花都拿进了灶房。 将精华提取器放到灶火上，在最下面一层添满了水，第二层和第三层的隔间里全都被她塞满了野菊花，七个竹管下面都放上了洗干净的碗接着。 将灶火烧到最大，韩月兰莫名其妙地看着沐初晴做着一切让她匪夷所思的东西，一如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 沐初晴也顾不上解释，只顾着给灶火中添柴，一边紧紧地盯着竹管口。 过了将近半柱香的时间，就在沐初晴等的有些心焦、准备放弃的时候，突然一个竹管口出现了动静，开始淅淅沥沥地往外流东西，流出来的东西浅黄色，看起来与水没多大差别，但是沐初晴知道，这多半就是精华提取器从野菊花中提取出来的好东西。 一股菊花的香味从那流出来的浅黄色液体中散发出，比之前那么大一箩筐野菊花放在面前都要香。 沐初晴用手指在浅黄色液体中点了一下，摸在手背上，一阵淡淡地凉意，就像是前世擦了爽肤水一般。 精华提取器给沐初晴的惊喜远不止爽肤水这一种，没过多久，另外一个竹管口也有了动静，一滴又一滴黏稠的液体从竹管口滴了下来，油乎乎的。 是菊花精油！ 虽然菊花精油与菊花纯露都是菊花香，但是二者的香味差异很明显。 菊花精油是浓烈的菊花幽香，芬芳扑鼻；而菊花纯露是正宗的菊花清香，淡雅怡人！ 在滴了三滴菊花精油后，精华提取器就没有了动静，一直等到七个竹管口只冒白气也没见再滴出一滴精油之后，爽肤水也不再继续往下滴流，沐初晴才将精华提取器从灶火上拿了下来，满脸激动。 沐初晴知道精油提取有多难，很多工艺能够提取一大桶爽肤水纯露都不一定能够提取出一滴精油来，没想到精华提取器提取精油的效率居然这么高！ 真是让人不可思议！ 不过想到‘淘宝系统出品，必属优品’这句话，沐初晴也就不再感慨了。 小心将精油倒进一个瓷瓶中，用塞子将瓷瓶塞好，这才将注意力用精油转移到了纯露上。 “月兰，你也过来试试！” 沐初晴从碗中撩出一些菊花纯露来，双手蘸湿开始给脸上拍，越拍越觉得脸蛋舒服，就仿佛是久旱的土地突然遇到一片滋润的甘霖般，几乎将每个汗毛孔都滋润到打开了，沐初晴连忙招呼韩月兰也过来试试。 韩月兰刚开始见沐初晴蘸了一些那浅黄色的液体就往脸上‘啪啪啪’地拍时，心中还有些不解，她不清楚为什么沐初晴会这样子‘自己打脸’。 但是有沐初晴的邀请在先，她就是再不愿意‘自己打脸’也不想落了沐初晴的面子，学着沐初晴的动作，从碗中小心翼翼地撩了一些菊花纯露放在手心，有样学样地在脸上拍打起来。 韩月兰的眼神一变再变，由刚开始的心惊肉跳渐渐变成神色凝重，最后又由神色凝重变成了不可置信，没过多久，脸上之前写满的不乐意已经荡然无存，全部都变成了欣喜若狂。 “啪啪啪……” “啪啪啪……” 灶房外的韩老太听着灶房里的声音，脸色一变，还以为沐初晴和韩月兰打起来了，连忙放下手中的东西往灶房里走。 还未走到灶房前，韩老太就闻到了那沁人心脾的菊花香。 正文 第二百零九章韩老太也有少女心！ 韩老太诧异地探进头来，看着灶房里丧心病狂，仿佛是入了魔怔般的‘自打脸二人组’，一阵迷糊。 “你们这是干什么？” 难道是这菊花香味是什么迷魂香的最新味道，闻了就会让人神魂颠倒，忘了自己是谁？ 韩老太脸色一变，一手抓住沐初晴的胳膊，一手扯住韩月兰的袖子，“走，快出去，去外面换口气，这香味不对劲！” 沐初晴和韩月兰都愣住了，二人停下拍脸补水的动作。 沐初晴强忍住笑意，打开精华提取器开始拾掇里面的东西，不知道那些菊花被提取完精华之后变成了什么样子。 韩月兰诧异地看着韩老太，“娘，我们没事，晴表姐新做出来一些东西，用在脸上感觉挺好的。快来，你也试试，你用了肯定也想拍！” “啊？” 韩老太见刹那间就恢复正常的二人，一脸迷糊，彻底凌乱了。 所以，刚才是她自己吓唬自己了？实际上这姐妹俩是在灶房中用菊花做出了东西，在悄悄摸摸的瞒着她试用呢？ 韩老太想探手摸一下韩月兰的额头，看韩月兰是不是烧坏了脑子在说胡话，但是被韩月兰灵巧的躲开了。 韩月兰将手在菊花纯露里蘸了一下，趁韩老太不备就直接拍在了韩老太的脸上，“娘，你试试，保证你用了也说好！” “啪啪啪……” 韩老太感觉脸上的肉一阵晃动。 活了一辈子都没有被人打过脸的韩老太更懵了，她没想到大半辈子过去了，居然被人打了脸，打脸的还是她一把屎一把尿拉扯大的亲闺女！ 可是看韩月兰脸上那笑得没心没肺的样子，韩老太又知道韩月兰没有恶意，只能佯装生气的怒瞪了韩月兰一眼，“死妮子，没大没小，没个正形，迟早要被人看了笑话！” 韩月兰吐吐舌头，不忘给自己脸上拍菊花纯露，“这灶房中就你、我和晴表姐三个人，哪有什么外人啊！再说了，有我晴表姐在，哪有人敢笑话我。她们要是敢多嘴，小心我晴表姐用柳条抽她！” “仗势欺人！” 韩老太不屑地撇撇嘴，实则韩月兰的话说进了她的心里。 明明她和大姐都是一样过来投奔亲戚的，按道理说她投奔在了外甥女家，不如大姐会投奔。 但是现在看看两家的日子，她这边每天吃的好，穿得好，三个孩子也都有活儿干，眼看着等户籍落下来了，日子过得越来越有奔头。 再看看投奔在二姐家的老姐姐，可怜的两个闺女小小年纪就要受人白眼……再看看自家这个花哨得就快上树的闺女，心头一阵欣慰。 有这样的外甥女，真是前辈子修来的福气。 想心事的瞬间，韩老太也感受到了脸上传来的丝丝凉意。 韩老太年纪大了，皮肤自然就缺水，再加上她们一家原本所在的宁州府气候要比凉州府湿润上不少，逃难时一路舟车劳顿，连洗脸的功夫都没有，自然不会在意脸上干的掉皮的问题。 来了沐初晴家之后，吃的东西有了油水，脸上掉皮的情况才稍稍缓解一些，但是凉州府气候不比宁州府，韩老太还是感觉不适。 干燥的地方有干燥的好处，比如凉州府的人洗干净衣服之后收好，根本不用像在宁州府那样，整日都需要担心衣服会不会受潮发霉的问题。 但是多年居住在宁州府多年的韩老太一家早已习惯了宁州府的气候，乍来凉州府，皮糙肉厚的后生汉子看不出太多的变化来，但是女人的手和脸蛋明显要比之前糙了不少。 如今湿湿润润的菊花纯露拍在脸上，竟然给韩老太生出一种她又回到了宁州府，感受着三月杏花烟雨柔柔拍在脸上的清爽。 韩老太眼角有些湿润。毕竟生活了多少年的地方，若不是瘟疫战祸横行，谁愿意背井离乡去逃难。 感觉脸上的湿润感消失了，韩老太伸手从碗中撩出一些菊花纯露来，学着韩月兰的动作，轻轻往脸上拍着纯露，喃喃道：“真好，真好。” 韩月兰看着韩老太又哭又笑的样子，不懂韩老太口中的‘真好’究竟是几个意思，凑到正在清理精华提取器的沐初晴身边，小声问道：“晴表姐，你看我娘这是怎么了？又哭又笑的，我怎么听不懂她在说什么呢。” 沐初晴正小心翼翼地将干菊花从精华提取器中往外拿呢，她也没有想到菊花中的精华被提取完之后，竟然变成了一朵朵栩栩如生的真花，除了颜色较之前新鲜采摘下来时稍微淡了一些之外，并无其他明显差别。甚至后不需要经过风干就变成了干花，着实让沐初晴震惊了一把。 韩月兰见沐初晴没有听到她讲话，推搡了一下沐初晴的胳膊，将沐初晴拉回神来。 “嗯？小姨……” 沐初晴看了韩老太几眼，见韩老太红着一双眼往脸上拍菊花纯露，笑道：“哪个女人心中没有一个小公主，大概是你娘心中的小公主被菊花纯露唤醒了吧！” 其实，沐初晴说的没有错，世界上哪有不爱美的女人？ 谁不想画着精致的妆容，衣着得体，楚楚大方地去见心中的白马王子？ 不过是白马王子可遇不可求，世界上的灰姑娘太多，公主太少罢了。 韩老太回过神来，揉了揉发酸的眼眶，感慨道：“月兰，你还记的咱们家那边梅子黄时的细雨吗？不知道凉州有没有梅子，若是有的话，来年娘和你爹酿几坛梅子酒，给你表姐和大姨二姨她们尝尝，喝梅子酒对女人帮助很大呢！眼看着等你出嫁，娘压三坛梅子酒给你陪嫁！” 听着韩老太的话，韩月兰眼中蓦然浮现出莫程的身影，脸上红晕隐现。 “小姨，你和小姨夫会酿酒？”沐初晴惊讶。 要知道酿酒这门手艺可不比一般手艺，若是没有师父亲传，恐怕连酒糟是怎么弄出来的都不知道，就算是照猫画虎酿出酒来，那酒液也绝对变酸变馊。 “你小姨夫年轻的时候在酒坊中做过工，他比一般的小伙计机灵，讨了酿酒师傅的欢心，那酿酒师傅就多交了你小姨夫一些东西，在家酿个自己喝的东西还好，若是想酿出酒来卖人，多半是没有人愿意买账的。” 说起韩老爹的本事，韩老太那叫一个高兴。 微红的眼眶中，一双眸子灿若珠宝璞玉，明若星辰。 正文 第二百一十章征服怪桶的莫封疆！ 灶房里，沐初晴三人还在因为菊花纯露的事情欣喜不已；山洞中，回望窟里，莫封疆正在和苏格大眼瞪小眼，眸中满是疑惑。 苏格抱起沐初晴用来装药丸的大塑料桶来，稍微晃了晃，塑料桶中的防瘟灵丹和攻邪灵丹震得‘哗啦哗啦’响，吓得苏格差点将塑料桶都丢出去。 “三爷，这是个什么东西？怎么还能看到里面的东西呢？” 苏格瞪着一双眼睛，用看怪物的眼神看着塑料桶，恨不得用他那灼灼的目光将塑料桶烧出一个洞来。 莫封疆同样奇妙，用手在塑料桶上按了按，发现塑料桶不是特别硬，而且似乎柔韧度很好，他用力按了好几下都没能在上面留下痕迹来，实在是有违常理。 而且莫封疆心里很憋屈，明明能够看到这个奇奇怪怪的桶里装着药丸，但是他却不知道如何打开。 可以现在出去问沐初晴，但是莫封疆就是不愿意问。 莫封疆也说不出他这是一种什么样的心思来，反正就是不想在沐初晴面前表现出任何的缺点来，只想给沐初晴留下满满的好印象。 扭头一看，莫封疆一眼就看到正鼓着腮帮子和塑料桶较劲的苏格，眉头一跳，将这个艰巨的任务轻飘飘地甩给了苏格，“苏格，打开这个怪桶的任务就交给你了，给你半柱香的时间。” 苏格：“……” 他要是知道该怎么打开这个桶的话，早就打开了，根本不会在莫封疆这一身冷冽的低气压气场下苟且一瞬间。 可问题是他也根本想不出任何打开这个桶的办法来。 莫封疆不知从哪里掏出一炷香来，在大约有三分之一的地方折断，长的收起来，短的立在地上，用火折子点燃，“计时开始。” 苏格不依：“三爷，不是半柱香吗？你这明明不够半柱香！” 莫封疆神色坦然，“少半柱香也是半柱香。苏格你看，我似乎找来的这香很容易燃烧，我怎么觉得比其他的香燃得快呢！” 苏格闻言，连忙将精神头全都聚焦到了莫封疆立在地上的少半柱香上，见那本来就短的可怜的少半柱香正在以寻常香两倍多的燃烧速度迅速燃烧着，这才多久，那少半柱香就烧了一截。 脑中的警铃顿时拉响，苏格双眼一蹬，他没想到莫封疆居然可以做的这么‘无耻’，他印象中的三爷可从来都不是这样的。 被欺负的苏格蹲下七尺之身，默默地琢磨该如何才能打开塑料桶去了。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莫封疆见苏格一无所获，微不可见地皱了皱眉，难道真要让他去问沐初晴？ 这样的话，他的面子该往哪里放？ 莫封疆已经想到沐初晴叉腰嘲笑他的样子了，那杠铃般的魔音从灵魂深处飞出，回荡在莫封疆耳中，直刺灵魂。 不行！ 千万不能让沐初晴看扁了，不然以后重振雄风的日子可就难了！ 就在莫封疆纠结不已的时候，苏格脑海中突然灵光一闪，右手按在腰间的剑上，眼睛微微眯起，倒吸一口凉气。 ‘哗啦’一声，长剑瞬间出鞘，朝着塑料桶用力斩下！ 莫封疆在看到苏格眼中的那一瞬灵光时，还以为苏格已经想到了办法，心中十分庆幸，对苏格接下来的动作十分期待。 谁知苏格竟然想出了这种馊主意！ 莫封疆被苏格馊得不能再馊的想法吓了一跳，天知道如果他不能将这个怪桶在用完之后完整地送还到沐初晴手中，会被坑走多少银子！ 这些药丸的钱还没有算给沐初晴呢！ 莫封疆绝对不会允许苏格再给他捅这么大的篓子，电光火石间，藏在袖筒中的软剑已经出鞘。 流星闪电，飞火急芒！ 双剑相碰，火星迸射，莫封疆见他终于赶在苏格手中的长剑落在怪桶之前拦住了苏格，松了一口气，下一瞬，他最宝贝的贴身软剑微微一软，摔在地上，变成两截。 “三爷，你为什么要……” 苏格刚想抱怨，可是看着莫封疆那已经完全黑透的脸，神色几度变化，“三爷，你这是干什么？是不喜欢这软剑了吗？那属下立马去找人给你重新锻造一柄。” 看着狗腿无比的苏格，莫封疆强压下心中的怒火，摆手让苏格退下，他早就知道这个属下脑子里缺根筋，居然还让这个下属想办法，真是……自作自受，害得软剑跟着受罪。 “这事怪我，怪我。” 莫封疆摆手让苏格退下，蹲在了大号塑料桶前，开始全神贯注的与塑料桶死磕。 莫封疆的观察力惊人，洞察力敏锐，在将大号塑料桶上上下下打量了两遍之后，最终将注意力集中到塑料桶顶端那一圈又一圈的神奇纹路上。 指甲沿着纹路缓缓划刻，莫封疆惊讶地发现，他明明没有看错行，可是在将‘怪桶’转了两三圈之后，之前他停在最下面一圈的指甲竟然上升了两圈。 “如果将这个怪桶再转下去……”莫封疆豁然开朗，那他的指甲就会到达最高处，如果沿着这些神奇的纹路旋转怪桶，说不定会有奇迹。 双腿夹住‘怪桶’，莫封疆将手按在最上面的桶盖处，用力一扭，怪桶上面的东西果然如他所愿，在苏格满脸的震惊中缓缓滑动了起来。 “三爷，这……” 苏格看着被莫封疆渐渐扭下的盖子，再次认识到了他和莫封疆之间的差距，发自肺腑、无比真诚地给莫封疆竖起了大拇指。 果然莫封疆这脑子可以吊打他，不服不行，苏格在心中再次给莫封疆跪稳。 三爷在上，受属下三拜。 一拜天地。 二拜三爷。 三拜沐娘子。 最后三爷和沐娘子对拜，将三爷和沐娘子送入洞房！ 这桶可是沐初晴拿出来的，莫封疆琢磨了好久才琢磨透，那可不就是说明沐初晴的脑子比莫封疆还要好使吗？ 苏格这样单纯的认为着，不知道世界上还有一种不仅魂穿落后时代，还带着金手指来的开挂群众，比如沐初晴这种上天都宠爱的人。 在苏格心里，沐初晴已经成功跃到了莫封疆之上。毕竟苏格自诩还是很有眼色的，他能够看出来莫封疆虽然外表狂放霸道，但是一到了沐初晴面前就变成忠犬一条，典型的妻管严。 “嘿嘿，嘿嘿，嘿嘿嘿嘿……” 莫封疆斜睨了一眼傻笑出声的苏格，满头黑线，他虽然不知道苏格想到了什么，但是他可以猜到一个大概。 苏格脑海中的东西一定与苏格现在表现出来的笑容一样猥琐。 正文 第二百一十一章莫程有心事！ 苏格顶着莫封疆无比鄙夷的目光，扛着一桶药丸走了。 此去山高路远，去的越早，那些整日奋战在生死一线，却被昏君弃如敝履的好男儿就可能被救下一条命来。 苏格与莫封疆知道这只被当成弃子的军队有多么重要，故而不敢有丁点儿多余的耽搁。 …… 沐初晴与韩老太和韩月兰又多拍了一些菊花纯露，沐初晴将精油瓶收起来，剩下的菊花纯露都装起来给了韩月兰。 菊花纯露再好，那也不及观音水的效果。 沐初晴还琢磨着下次单独用观音水来做一些菊花纯露和菊花精油，看看究竟效果如何。 “小姨，你和月兰洗澡前同我说一声，到时候澡盆中放一些从菊花中提取出来的精油，对皮肤的好处可大哩。” 沐初晴对菊花精油十分有信心。 灶房中的三个人正在谈笑，莫程和沐哲却垂头丧气地走了进来。 “姐，你看看这些木头行不行？”沐哲冲着西屋喊道，他还以为沐初晴还在西屋中呢。 沐初晴从灶房中走了出来，在空空荡荡的院子中扫了两眼，连个木头沫子都没有看到，除了沐哲头发上沾着的一个木头屑。 “哲子，这就是你说的木头？” 沐初晴伸手将木头屑从沐哲的头发丝上拿了下来，一脸嫌弃地看着沐哲，“怎么，没收到木头？没收到就没收到，你看看你和老五，一个垂头丧脑的，一个都说胡话了。” 垂头丧脑的是莫程，满口胡话的是沐哲。 沐哲急了，“哎呀，收来那么多木头，放到你院子里多难受，我们都在你后院旁侧开的那小门前放着呢，那里离烧炭坊近，到时候挪的时候省的费力。” 沐初晴了然，挑了挑眉，“还真让你们收到了。那老五怎么脸色这么难看？” 沐哲朝沐初晴皱眉，眼神悄悄地瞄了莫程一眼，解释道：“老五今天收木头时出的力多，他肯定是累了，我和你去看木头吧，让老五休息一会儿吧。” 沐初晴点头，拍拍莫程的肩膀，“老五，那你回去休息一下吧！若是哪儿不舒服就跟三嫂说，别憋着。” 莫程点头，垂头丧脑地回西屋去了。 沐初晴越看越觉得不对劲，她这个弟弟沐哲一直都喊莫程为大程子的，今天居然破天荒的喊了老五，定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沐初晴返回中屋将钥匙拿了出来，将沐哲拖出了院子，“哲子，老五今天怎么样了？看起来无精打采，怏怏不乐的？你们今天收木头的时候是不是听说什么了？” “难道是村里有人说我和莫程？” 沐初晴地担心并非是空穴来风。 她是一个被老莫家赶出家门的弃妇，而莫程又是主动从老莫家宗籍中除名的莫家子孙，若是他们两人没有任何交集，那村中人可能还不会多想。 可是现在莫程都住进了沐初晴家里，还同沐哲一起收木头做起了生意，村里那些咸吃萝多淡操心，整日无所事事，只能靠着八卦度日的碎嘴婆娘不往歪处想都难。 沐哲回头看了一眼身后，见莫程已经进了西屋，这才同沐初晴小声道：“姐，今日我和大程子在村里收木头的时候，听说大程子他爹莫老爹瘫在炕上了，据说莫老爹连话都不能完整地说出来，而大程子他四哥好像是出了什么事，全家就靠莫老太一人硬撑着呢！ 沐初晴愣了愣，“这都什么时候发生的事情？” 明明那天晚上她去老莫家敢‘讨债鬼’的时候，莫老爹还好好地，怎么说瘫就瘫了，而且听沐哲这么说，似乎莫老爹身上的问题很严重，居然连话都说不完整了。 难怪莫程情绪那么低沉。 以莫程的性子，既然能够在老莫家默默忍受了这么多年莫老太的偏心，想必若是当日但凡莫老太做的事情不是那么让人心寒，恐怕莫程也不会选择自请宗籍除名。 谁都以为捏惯了的软柿子最好捏，却不知道柿子捏的次数多了，终有可能被捏炸。 到时候好好的柿子不能吃不说，还可能黏糊自己一手。 “姐，院子里的猪血是不是大哥大嫂泼的？” 沐哲突然想到了这件糟心的事。 谈到沐轼与沈昭，沐初晴的神情完全冷了下来，“是。” 应了一声之后，沐初晴没有再多说一句话，她不愿意将沈昭和沐轼做的那些龌龊事讲给沐哲听，怕污了这个弟弟的耳朵。 沐轼也不多问，跟在沐初晴的身后，看着沐初晴打开锁走进了新院子。 沐初晴新起的院子一共两道门，一道正门，一道后门。 正门是用崭新的大铜锁朝外面锁的，而后门则是用门栓从里面插住，拉拉草已经种上，杜老大还特意派人给拉拉草交了水，想必用不了多长时间就能在新院子四周的墙上形成‘拉拉草墙’，到时候就算有人惦记上沐初晴新院子中的东西，那也得考虑考虑有没有能耐翻墙进了院子。 姐弟二人走到烧炭坊一侧的后门前，沐初晴拔开门栓，一眼就看到整整齐齐码放好的木材。 走到木材旁边，沐初晴伸手用中指关节在这根木材上扣了扣，又在另外一根木材上扣了扣……啥都没有扣出来。 她从来没有接触过木材培育的东西，哪会知道怎么判别木材品质的好坏。 之前那些扣的动作，不过是外行人装内行，看起来有模有样罢了。 “哲子，你觉得这些木材怎么样？姐想听听你的看法。”沐初晴灵机一动，将判定木材品质好坏的这口锅甩给了沐哲。 沐哲之前在镇子上做工的时候，曾经在一个南外北往倒卖木材的材行里做过工，多少有些眼力，如今倒是不觉得判定木材品质好坏有什么难度。 “姐，这些木材我觉得都不错，有的是果木，有的不是果木，但总体来说果木居多。今日收木头的时候，果木的价格稍微算的高一些，其他木头的价格算的稍微低一些，相信有了这个价格差距在，日后要收果木肯定要容易许多。” 沐哲和莫程在收木头前曾经专门合计过，这个‘制造价格差距以引导市场导向’的办法就是二人合计出来的。 其他人收木材的时候，果木与其他木材的价格都一样，甚至有时候还会因为果木的质地纹理不够绵密而压价，但是沐初晴收来果木是为了烧炭用，只要烧出来的炭好，管它是果木还是松木、柳木。 “行，一会儿将逊哥儿也喊出来，将这些木材都劈砍成小方块，明日我们就准备烧炭！” 沐初晴一锤定音。 正文 第二百一十二章三嫂劝小叔，大程子不哭！ 看好木头之后，沐初晴和沐哲便开始张罗着准备劈木材的事情。 “姐，斧子和铁锯够用不？” 沐哲一语中的，沐初晴愣在了原地，家中就一把斧子，亏她还想让多些人一起来劈柴，好早点将木材都劈砍好，不然等到晚上天暗了就不好劈了。 若是将劈木材的事情都拖到明天，那恐怕烧炭的事情还需要继续向后拖下去。 沐初晴向来都不是能拖的性格，当下就拍板，先去村里的其他人家借上几把斧头和铁锯，等明日韩强去冯家村路过镇子的时候，顺路去铁匠铺同铁匠定制上十来套左右。 在这个木炭还没怎么兴盛的时代，提早将木炭送入市场，绝对能够大捞一笔，沐初晴可不愿意错过这么好的赚钱机会。 斧头和铁锯都是消耗品，经常使用的话，万一哪天斧头钝了，铁锯断了，那岂不是要停工？ 沐初晴想着还是在家中多备几套工具好，就算现在用不上，将来也会派上用场的。 如果木炭生意能够在镇子上和县城里一炮而红，凭借这么大的几个烧炭坊，怎么可能供应那庞大的市场需求，继续扩大生产规模那是迟早的事情。 反正东西迟早都要买，一次性买回来多省事，用的时候也省心，不然还得再去镇子上跑一趟。 果然有钱的人一般都财大气粗。 沐初晴一不小心就暴露了她的暴发户嘴脸。 “哲子，一会儿我将逊哥儿唤出来，让他用铁锯将木头给你锯好，然后你跟在后面用斧头劈木材，我出去借一下斧头和铁锯，能借多少借多少。” 沐哲翻了个白眼，“姐，你这是故意挤兑我是不？好歹我也是逊哥儿的舅舅，锯木头那多费力的事情啊，怎么能让逊哥儿做，我来锯木头吧，让逊哥儿跟在我身后劈木材就好。” “就你那小胳膊小腿，逊哥儿拎着你的胳膊就能将你拎上大青山。” 沐初晴翻白眼差点将额前的刘海都撩了上去，不过她为了不打击沐哲的自信，笑笑，顺手给沐哲挖了一个坑。 “行，听你的，如果你累了你就让逊哥儿帮你一下。” 恶趣味的沐初晴内心十分期待看到沐哲那迷之自信被莫子逊打击到连个碎片都不剩的样子。 沐哲你还是太单纯，不懂什么叫人心险恶。尤其是来自亲姐恶趣味的‘险恶用心’！ 沐初晴想回中屋同莫子逊说一声，谁知莫子逊不在中屋。莫子谦告知莫子逊是去西屋陪莫程去了，沐初晴心中又响起来莫老爹瘫痪的那件事，实在不是个滋味。 沐初晴心中不是滋味，并不是因为听说莫老爹瘫痪了而同情莫老爹，就算要同情她也是同情莫程。 好端端的一个孩子，结果摊上那么大的一家子极品，将日子过的鸡飞狗跳不说，各种倒霉的糟心事也是接踵而来，不知道是不是过年的时候得罪了哪一路神仙，是没有给烧香还是没有给上贡，居然一年中发生了这么多事情。 先是莫三郎战死，紧接着就是莫珠做下了那种糟心事，还有莫玉负气离开，莫钱在外面背上赌债，莫程自请宗籍除名，而莫老爹又瘫痪在炕上……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各种倒霉事情都凑在一起赶上了。 莫程似是刚哭过，眼眶红红的，见沐初晴突然进来，别扭地低下头，带着浓重的鼻音道：“三嫂，你看那木头怎么样？我和哲子今天收回来的全都在后门旁边堆着。如果品质还可以的话，下次我们再收木头的时候就同那些卖木头的人说上一声，直接让他们将品质不错的木头拿到烧炭坊来卖，又能给我们省不少事。” 沐初晴点头，与莫程接触的越多，她越能发现莫程这个人心细，比沐哲要心细上不少，如果日后真的莫程和韩月兰走在一起，那韩老太绝对可以放一百八十个心。 “老五，你若是想回去看，那就回去看看。你和三嫂不同，当日是老太太和莫四郎亲手将我送上的火刑架，这口气我一辈子都咽不下，所以我能够与老莫家断得干干净净，但是你不能。你日后若是想在村子里顶天立地的生活，那老莫家都是你撇不去的坎儿。” “老莫家的情况你比我清楚，之前是靠着你和莫玉挣钱维持生活，现在莫玉跑了，你又自请从老莫家宗籍里除了名。两个挣钱的人都跑了，老太太往后的日子算是难过了。你若是心疼老太太和老头子，你就回去看看，毕竟是亲爹亲娘，但是你需要注意把握好一个度。” 怕莫程没懂她话里的意思，沐初晴又多解释道：“该给老头子看病就给老头子看病，该给老太太买肉买粮就给老太太买肉买粮，但是钱你需要握紧，若是老太太再将钱给了莫珠或者四郎莫钱，老莫家就又成了你的无底洞。” “都是你挣的钱，你若是想贴补了老莫家，三嫂也不会有任何的其他意思，但是你需要考虑往后，考虑将来。等你成婚了，等你生下孩子了，难道你是想要妻子和儿女都饿着肚子陪你贴补老莫家？” “凡是都需要把握好一个度，只要你心中有这个度，日后不管走到哪里，都会是一个心中有谱，万事都能拎得清的人。行了，别难受了，三嫂知道你身上钱不多，这银锭子你先拿着，想怎么用都由你自由支配，但是三嫂希望之前同你说的话能够说到你的心里。” 沐初晴从袖中取出一个十两的银锭子出来，放在莫程的手中，将莫子逊拉出了西屋。 莫程将银锭子捧在手心中，虽然那银锭子根本没有多少分量，但此刻却仿若有千斤重，红了眼眶，泪水模糊了视线，一个铁骨铮铮的汉子模样映在银锭子上，是那么的无助。 莫程进院子的刹那，韩月兰就发现了莫程的狼狈，只是她寻不到由头来进西屋见莫程，之前莫程在西屋中一直都没有发出任何声音，韩月兰的心紧紧揪着，上上下下，找不到一个着落。 如今听着莫程尽力忍耐的哭声从西屋中传来，屋檐下的韩月兰心中一痛，也跟着哭了起来。 夕阳静好，将漫卷的晚霞映得通红。 晚霞下，有一对伤心的人。 韩老太怎会不知韩月兰在做什么，只是到嘴边的话犹豫几次后，随着一声长叹咽回了肚子里。 心似平原走马，易放难收。 既然当日已经默许了韩月兰将马儿放在她相中的草原上，那就任由她在那片自己喜欢的天空中尽力奔跑驰骋吧！ 能与心中所系之人在一起，不管是摔跤还是淋雨，就算一路走得磕磕绊绊，那也是幸福的。 正文 第二百一十三章郭桃花家的陈年往事 在西营村中，虽然沐初晴的名头凶悍，但是因为她并不主动招惹事，因此与她关系敌对的人不多，大多数人都停留在一个‘认识但不熟’的关系层面上。 沐初晴从记忆中挑选了一些不那么嘴碎的人家去借斧头和铁锯，这两样东西家家都有，而且也不是什么金贵之物，再加上沐初晴近些日子又是买地又是盖房，在西营村中掀起的风浪不小，大多数与沐初晴没有过节的人都抱着与沐初晴结识的心态，挺愿意将斧头和铁锯借给沐初晴的。 甚至还有几户比较热情的妇人同沐初晴交谈了好一阵子，那些妇人多数都是不待见在暗地里嚼舌根子的人，同沐初晴的交谈范围也都是客套。 但是客套归客套，好意与真诚还是能看出来的。 别人送来了好脸色，沐初晴自然不会回人家一个冷，而且沐初晴性格本来就不错，直爽开朗，很是讨喜。 半个时辰不到，沐初晴就在大多数对她‘畏而远之’的同龄妇人心中刷足了好感。 话里话外，很多人都委婉地表达了对沐初晴家新盖好的院子的羡慕和好奇，沐初晴不便拒绝，便与那些妇人们约定说等房子都陈设好之后，在新院子中摆一些新鲜的糕糕饼饼，请这些妇人们私下里聚聚，唠唠嗑，喝喝茶。 沐初晴从最后一户人家借到斧头和铁锯的时候，早已经说得口干舌燥，心中对夫人们唠嗑拉呱的本领又有了一个更加清楚明显的了解。 这样的嘴皮子，若是给安上两片翅膀，绝对能够飞上青天，与星星月亮肩并肩了。 最后送沐初晴出门的是西营村的一位‘活寡妇’，名叫郭桃花。 寡妇分为两种，一种是死了男人的寡妇，就叫‘寡妇’；另外一种是男人跟别的女人跑了的寡妇，叫‘活寡妇’。 郭桃花就是后者，也是西营村仅有的一名‘活寡妇’。 郭桃花的娘家是镇子上郭家寨的人，嫁到西营村的老陆家来，男人叫陆虎，一口气给老陆家生下三个大胖小子和一个丫头，深得老陆家老两口子的欢心。 陆虎是西营村有了名的花花肠子，在郭桃花怀孕的时候就与镇子上的一个老闺女勾搭上了。 郭桃花虽然怀着孕，但是不傻，发现陆虎身上的问题之后，同陆虎吵了两次之后就不吵了。既不哭，也不闹，带着三个大胖小子拾掇拾掇东西就回娘家住去了，她怕生气连累了肚子里的小家伙。 郭桃花的回娘家让陆虎以为是郭桃花退让了，更加得寸进尺，摸黑就将与他有一腿的老闺女从镇子上接回了家，藏在房间里。 可怜的陆家老两头压根不知道这些事，还以为郭桃花只是想回娘家了，根本没有往其他地方想，看着陆虎往房间里端了两大碗饭，还拿了一叠饼，老两口心疼的直掉眼泪。 他们家虎子实在是太可怜了，之前因为妻子怀着孕，为了省下饭给妻子吃，不知道挨了多少饿，如今妻子一走，赶紧给多补补，陆家老两口泪眼婆娑地又熬夜烙了好几张饼给陆虎吃。 直到晚上那声如雷鸣般的‘哐当’声和男子女子尖叫的声音响起，陆家老两口才发现了不对劲。 陆家老两口为了给陆虎烙饼熬夜熬得很晚，等那高一声低一声的痛呼将他们吵醒时，门外早就围了许多被吵醒的人。 郭桃花带孩子回家那是村中人都看到的事情，如今陆家突然传来了年轻女人的哭嚎声，肯定不是陆老太，那答案呼之欲出。 被八卦之火煎熬的实在没有困意的左邻右舍全都抱着‘关心’老陆家的目的来上门围观了。 陆老太和陆老爹一辈子都活得端正，根本没有经历过被人围观的这件事，本想找个借口将围观之人打发走，可是那屋子里一声高一声低的叫声还在继续，老两口哪有脸同别人说‘你们都回去睡觉吧，这是我们家的私事’之类的话。 西营村就这么大，出点芝麻绿豆大小的事情都能像龙卷风一样迅速传遍整个村子，更不用说这种明眼人都知道不简单的事情了。 陆老爹脸色黑得骇人，他深知这件事情根本没办法压下去了，索性也就不再掩饰，不然明日指不定这件事情被村里人传成什么样子。 又羞又愤的陆老爹一脚蹬开了门，直接将房中的春色全都暴露了出来。 不知为何，陆老爹和陆老太在陆虎与郭桃花成婚时的床竟然塌了，还压到了一个筐……郭桃花养在床底下的蝎子筐！ 蝎子筐被砸破了一个大窟窿，密密麻麻一筐蝎子全都爬了出来，遍地都是。 当然，蝎子最多的地方还是在陆虎和那老闺女身上，蝎子尾巴一翘一垂，立马就能换来陆虎和那老闺女的一声痛呼与哀嚎。 最受不了刺激的当属站在门口，看得最清晰地陆老爹，当下就白眼一翻倒在了地上，再也没有醒过来。 村中人再也顾不上看八卦了，帮忙捉蝎子的捉蝎子，找大夫的找大夫，一直忙活到天亮，陆老爹的灵棚竖起来时，这一晚上的闹剧加悲剧才落了幕。 因为给陆老爹办丧事的原因，知晓陆虎那一晚上混账事情的人都三缄其口，没有人再提起。 在西营村的乡俗中规定，凡是有老人过世，都需要在家中停上五天供家属悼念，可是陆老爹唯一的儿子陆虎坐下那种肮脏事，被蝎子蛰得全身都肿了，连炕都下不了，更不用谈给陆老爹守灵的事情。 与陆虎搅和在一起的闺女身上被蛰得比陆虎还厉害，一直都昏睡着，陆老太连那闺女是哪里人都不知道，想把人打发走都每处打发，只能强咽下心头的那口气，将人留在了家中。 见无人能给陆老爹守灵，便有人提议说让陆老太唤郭桃花回来，儿媳妇和三个孙子在，陆老爹的葬礼也不会太寒酸，可是那脏女人还在自家炕上躺着，陆老太哪有脸将郭桃花唤回来，硬撑着谢绝了村里人的好意，独自一人给陆老爹守灵。 守灵四夜之后，趴在陆老爹棺材板上的陆老太也悄无声息的去了。等到第二天帮忙的人来才发现陆老太已经僵了的尸体，只能自作主张将郭桃花从郭家寨中唤了回来。 郭桃花也不知道才走了不到五天，家中就发生了这么多事，平日里慈眉善目的公公婆婆相继去了，还有陆虎居然真的做出那种肮脏事…… 想起来，郭桃花也不知道她在临走前将床腿上的钉子全都卸掉这件事做的是对是错了。 她将床腿上的钉子卸掉，本意是为了试探陆虎，谁知道陆虎就真的跳坑里去了，而陆老爹和陆老太都受不住这样的刺激，这笔孽债真该算在她的身上。 郭桃花娘家的人怎么放心腹中怀着小娃的郭桃花独自回家面对这些烂摊子，因此郭家全家都来帮忙，这才将陆老爹和陆老太的葬礼办完。 正文 第二百一十四章沐哲你怎么这么幼稚！ 郭桃花将公公婆婆顺利入葬之后，才想起了躺在炕上，早已饿的奄奄一息的陆虎和那与陆虎搞在一起的女子。 给陆虎生了三个孩子，怀了四个之后，郭桃花早就已经看穿了陆虎的为人，之前夫妻相处出来的那点儿情分都被陆虎一点一点作践没了。 郭桃花同娘家大哥小弟说了一声，用两张草席将陆虎和那女子卷起来，扛到镇子里去了，至于丢去了哪里，二人能不能活下去，郭桃花根本没有考虑。 据说那与陆虎搞在一起的女子家爹娘发现了这件事后，还带着那女子来西营村老陆家闹了一趟，结果话没说两句就被郭桃花用竹笤帚打出去了，郭桃花一口气将那不要脸的一家人打到西营村口的溶洞才罢手。 西营村的人第一次见郭桃花这么泼辣，对一句古训的理解骤然加深！ ‘光脚的不怕穿鞋的’，自此再没人敢招惹郭桃花。 可惜的是郭桃花因为这件事动了胎气，腹中的小女儿还未足月就生了下来，一直都瘦瘦小小的，看起来和一根豆芽菜一样，不过好歹是活下来了。 …… 虽然郭桃花家的事情发生时，沐初晴这缕幽魂还没有穿越过来，但是从原主的记忆中她能看到个梗概，对郭桃花的性格十分欣赏。 沐初晴又何尝不是这样，如果不是她从穿越过来之后就处处都变得十分强势，怎么会有她和三个孩子的安生日子过，恐怕村里厉害的不厉害的都敢到她门前来‘呸’上一口，顺便骂几句晦气。 或许是二人都是寡妇的原因，也或许是二人都凶名在外，郭桃花与沐初晴一见如故，相见恨晚，愣是聊了少半个时辰才意犹未尽地止住了话头，这其中还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沐初晴心中念着家中锯木头需要这些工具，不能多聊，不然二人绝对能够撩到明月当头。 “沐娘子，那你路上慢点。” 郭桃花手中牵着瘦瘦小小的陆芽芽将沐初晴送到门口，瞥了两眼门外之后，小声同沐初晴道：“沐娘子，你小心一些村南的王婆子，她嘴里准没好话，今天下午我在河边洗菜的时候听王婆子说你了，说是你和镇子上的王家布庄老板有什么关系，连带着和不少村里的婆子给你脖子上扣屎盆子呢，要不你看着去找王婆子算算账，我可是听说捣衣杵和柳条在你手里厉害得很，一人就能撂倒外面来的十几个大汉呢！” 沐初晴听出了郭桃花藏在揶揄中的关心，淡然笑笑，“这村中的婆子还真是闲的很，我就是估摸着院子盖好了，去布庄买几匹补做点儿新的窗帘被套，居然能传出这样的事情来。不过今日我家还有事，若是有人不长眼了，敢在我门前说道这些有的没的事情，我定然敲碎她门牙。” “嘎……” 郭桃花一愣，朝沐初晴竖起大拇指来，“还是你狠，不过为啥要打门牙？” 沐初晴冷笑着解释，“她们能说话不讲究证据，说出这种无耻下流的话来，那我就敲碎她门牙，让她真的‘无齿’，整天除了稀粥啥都不能吃，那不就是稀粥‘下流’吗？” 郭桃花认为自己已经挺暴力了，但是站到沐初晴面前，她觉得自己的心肠简直是太好了，将陆虎与那骚蹄子扔到镇子上的时候还没忘了扔一床席子给二人遮羞。 看着沐初晴嘴角的冷笑，郭桃花冷不丁地竖起了汗毛，心中已经给那碎嘴的村南王婆子点上了三炷香，替村南碎嘴王婆子默哀。 “放心吧，只有我欺负人的份儿，哪有人敢欺负我。若是有人不长眼的撞上来，那我卸她两条老胳膊老腿儿，给她好好长长记性，有些话能说，有些话不能说。” 好在沐初晴一直都是借两三套斧子和铁锯就往家里送一趟的，不然这么拉呱下来，那么多的木材一晚上绝对弄不完。 想到家中还有事情要做，手中拎着三把斧子，四个铁锯的沐初晴忍不住加快速度，在过往行人震惊的目光中飞速朝家里走去，大步流星，健步如风。 西营村的人再次对沐初晴有了一个更加立体的认识，那该有多么大的臂力啊，拎着那么重的东西都能走那么快，而且看起来一点儿都不累。 …… 回到家中，沐初晴将东西送到了后院，却见那些木柴都已经劈好，而且莫程似乎也已经从情绪中走出来了，正在搬着将锯好的木头块往院子中搬。 沐初晴担心木材放在外面会受了潮，特意在烧炭坊的旁边开出两间房子来作为储藏木材的仓库，将来烧好的木炭也可以放进去。 沐哲的情绪有些低沉，走到沐初晴身边，一言不发地看着沐初晴，瞅得沐初晴心里直打退堂鼓，“哲子，你这样看着我干啥？” “姐，你早就知道逊哥儿力气比我大对不对，你为什么不早说，害我在逊哥儿面前丢尽了脸。” 沐哲脸色阴沉，不过并没有任何愠怒的神色，沐初晴能看出来沐哲是在莫子逊那里吃了瘪，正在沐初晴这里求安慰呢！ 但是沐初晴怎么会让沐哲这么顺心，小看她的宝贝逊哥儿可是要付出代价的！ 沐初晴眼睛一亮，朝着沐哲身后满脸‘惊讶’地喊道：“巧兰，你来了啊，是找哲子来的吗？” 说时迟，那时快，沐哲变脸的速度比天边的闪电还要快。 在沐初晴喊出‘巧兰’两个字的时候，沐哲一张阴云密布的脸上顿时多云转晴，憨笑地扭过头，然后……傻眼了。 他身后哪有沈巧兰的身影，明明是看他好戏的韩月兰和韩刚，还有捧腹大笑的莫子逊这个小萝卜头。 “姐……” 沐哲没辙了，幽怨地喊了一声，非但没有将沐初晴的同情心召唤出来，反倒是将莫程给招呼出来了。 莫程搬着满满一筐木头块，放到了沐哲怀中，拍拍沐哲的肩膀，无比真诚地说道：“乖，不要犯蠢了。你是斗不过三嫂的，如果你执迷不悟下去，你的心脏会受不了的。” 沐哲暴跳如雷，“大程子，你用这种哄小孩的语气同我说话是几个意思？你是在骂我幼稚吗？” 莫程的脸上终于看见了笑意，“恭喜你，猜对了，幼稚的小屁孩。” “就是就是，多大的人了，居然还撒娇卖萌，再次见到小舅妈的时候我一定要告诉小舅妈！”莫子逊笑嘻嘻地说道。 一声‘小舅妈’，猝不及防地甜进了沐哲的心窝里。 正文 第二百一十五章金毛吼瞎了？ 哄笑声中，忙碌的一天落下了帷幕。 吃过晚饭，韩老太和韩月兰从沐初晴这里要了几滴菊花精油就迫不及待地回东屋去美了，韩刚、韩强和韩老爹为了避嫌，都坐在院子中纳凉。 莫子谦和莫子岚吵着要去后面的院子里去看，沐初晴便依了二人，将钥匙给了莫子逊，让莫子逊领着二人去后院玩耍了。 为什么莫子逊不嚷嚷着要去后院中玩耍呢？ 因为以他脚上的孑孓功，莫说后院墙上的拉拉草还没有长起来，就算拉拉草将整面墙都铺满，那也根本困不住莫子逊。 看着莫子逊兴致缺缺的样子，沐初晴怎么会猜不到这个不安分的家伙已经去了很多遍后院，心中突然涌现出一种危机感来。 虽然莫封疆和苏格都称赞莫子逊在练武上天赋异禀，但是莫子逊这才练了多久，就算天赋再高也缺乏时间和岁月的积淀，拉拉草还是得长得越快越好。 除此之外，沐初晴觉得很有必要同金毛吼说上一声，不能让金毛吼再整日都偷懒了，多将注意力放到后院中，甚至有必要连带着大青山里的动静都多关注着，毕竟这么大一只神兽，若是就让它看着一处院子，那不是杀鸡用了宰牛刀——大材小用了吗？ 不过眼下不知道金毛吼又跑去什么地方吸收月华了，沐初晴在院子中里里外外找了三圈都没有找到，遂熄了找金毛吼的心思，那么大一只吼，总不会迷路吧，被人捉去更是不可能。 若是堂堂神兽都能迷路或者是被人捉去，沐初晴就真的需要慎重考虑究竟是清汤吼肉火锅好吃还是麻辣吼肉火锅好吃的问题了。 …… 见韩强坐在台阶上发呆，沐初晴突然想到了瓷窑中的事，朝韩强招了招手，“强子，你来，表姐和你说一下瓷窑中的事情。” “哦，对了，强子，这是一两银子，你带着去县城，找县城最好的铁匠铺打制十把斧头，再打制十个铁锯，先给他们一些押金，等他们将东西全都送上门来的时候再给全款。这件事情表姐就交给你了，可别忘了。” 沐初晴从袖筒中摸出二两碎银子来交给韩强，想着等莫子谦回来让莫子谦同韩强说烧瓷的事情，但是莫子谦和莫子岚迟迟不回来，沐初晴只能自己说。 “强子，明日去瓷窑的时候你将谦哥儿也带上，我们给瓷窑中烧出来的瓷起了一个名字，谦哥儿知道具体怎么弄，明日让谦哥儿同你一起去将做法交给冯老二，还有一个东西，表姐心中已经大致有了一个样子了，不过需要先等你们将这批瓷都烧完之后再定，你先心里有个数，就是我们准备烧新花样的瓷了。明日记得同冯老二说一声，这一批瓷器烧好之后先停几天，看看能不能卖出去。” 韩强点点头，将二两碎银子贴身收好，继续沉默，似是在思考人生。 韩强的眼睛不算大，但是却很精神，抬头望天，看得沐初晴很想给这幅画面配上一句诗，“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不知天上宫阙，今夕是何年。我欲乘风归去，又恐琼楼玉宇，高处不胜寒。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间……” 一个身影猝不及防地闯进了沐初晴的脑海中，那是她前世读高中时一直都默默放在心底的一道身影，也是唯一一个让她心动过的声影。 那道清浚的身影，那洁白带有淡淡皂荚香的白衬衫味道，是沐初晴前世一直都掬在手心里的白月光。 两个字浮现在沐初晴的脑海中。 初恋。 久久没有动过笔的沐初晴突然有些手痒，想来穿越过来之后，她就再也没有动过写一本的心思，如今竟然又生出了动笔的想法，心中野草疯长，一幅幅鲜活的画面浮现在眼前。 似近在眼前，却是她永远都回不到的昨天。 沐初晴的思路有些乱，她现在急需要找点事情忙起来，只有身体忙起来，脑子里的思维才能渐渐捋顺。若是一直这样想下去，那绝对会变成一团乱麻。 拎起一个水桶来，沐初晴朝院子外走去。 “晴丫头，你这是要去打水吗？让刚子和强子去打吧。”韩老爹出声道。 沐初晴笑笑，“晚饭吃的有些撑，我出去运动运动，刚好溜溜食，你们纳凉吧，我打些水给后面的拉拉草浇浇水，顺便看看三个皮孩子在后院折腾什么。” 夜晚的清河比白天要清净了许多，上面栖息着三两只水鸟，水波涛涛，木桶逆着水流的方向轻轻一舀，大半桶水就装了进来。 沐初晴将手放进桶中，借着洗手的功夫，从玉净瓶中取出一些观音水掺进水桶中。 相信有观音水的保驾护航，那些拉拉草一定能够茁长成长，快快长大吧！ 金毛吼卧在河边的草丛里，看着沐初晴的动作，眸子中满是心痛。这败家娘们，居然用观音水来浇灌一种凡俗间的野草，真是浪费。 一桶一桶掺杂着观音水的清河水浇下去，金毛吼见沐初晴已经将拉拉草里里外外都浇灌了一遍，这才伸了一个懒腰，懒洋洋地站起身来，走到沐初晴身边，轻轻地哼唧。 “蠢女人，你将你院墙下压着的那块息壤埋进这块新院子中，哪有什么植物长不大的，居然浪费观音水，败家玩意儿……” 沐初晴脚步一顿，觉得金毛吼说的有礼，她怎么将那块‘黑土地’忘了呢！ 听金毛吼这么一说，沐初晴才想起来那块几乎就快被她遗忘在脑后的黑石头来，嘿嘿一笑，同金毛吼道：“小金子，谢谢你的提醒。” 金毛吼傲娇的抬起头，想高冷地被沐初晴翻一个白眼，却突然感觉眼前一黑，什么都看不到了！ 这怎么可能，要知道神兽可是不管在什么时候都能清楚辨物的。 而且这些竖条状的纹理是怎么回事？ 金毛吼的眼睛眨巴眨巴，实在想不出来为什么会出现这种情况？ 难道是它之前嘲笑沐初晴遭报应了？ 难道这个败家娘们居然已经学会了《观世音真经》中的法术？ 不应该呀……金毛吼陷入深深地自我怀疑中。 沐初晴看着她之前顺手扣在金毛吼头上的水桶，觉得她选择用水桶堵上金毛吼叽叽歪歪的嘴，实在是一个明智得不能再明智的决定。 正文 第二百一十六章沐娘子在创作 将三个孩子唤回前院，沐初晴关上了门，从西屋将桌子搬到中屋，又拿了一些纸，莫子逊跟在沐初晴后面，给沐初请捧着砚台，莫子岚手中端着一支笔。 “娘，你这是要干啥？教我们认字吗？”莫子谦看得迷迷糊糊。 眼睁睁地看着沐初晴将他们放在窗户下面的烧瓷浆都搬到一边，莫子谦看得心惊肉跳。要知道那些烧瓷浆都是他等了好久才澄清下来，如果被沐初晴稍微晃荡一下，那这些天的心血就都白费了。 好在沐初晴手劲较大，稳稳地将烧瓷浆搬到一边，莫子谦这才松了一口气。 沐初晴搬个凳子坐下，将纸铺好展开，提起笔来，纷飞繁复的思绪一点一点捋清晰，沐初晴长出了一口气，手腕微微垂下，笔尖落在了纸上。 “她叫青葙，是长在凡土上的一株狗尾巴草，在青石桥边经历了五百年风吹，五百年日晒，五百年雨淋，终于修满功德，飞升仙界。” “他叫拨云，是威震九天的上仙，眼前宫娥粉黛无数，却偏偏相中了这一株绿油油的狗尾巴草。” “仙界有传言，自从拨云上仙遇到青葙仙子后，上仙就绿了……” 沐初晴一边写一边‘嗤嗤’地笑着，她原本是想脑补出一段她与她心中的那捧白月光的故事，但是毕竟时空不同，前世的环境与这一世有诸多不同，只能换汤不换药，将前世的人代入进一个仙界的人设中去。 比如前世那白月光最喜欢的白衬衫就变成了沐初晴笔下拨云上仙最喜爱的一身月白色长袍，前世最喜欢的金属手表就变成了拨云上仙从不离身的佩剑——揽破。 一剑横出，揽破九霄云月。 剑芒闪烁的画面轻轻撩拨着沐初晴的心弦，就如同那白月光当初无意间与他注视时眸中坚毅璀璨的光芒一样。 前世为了提高写作水平，沐初晴可以说是博览群书，古言现言纯爱耽美，都被她翻来覆去的研究过无数遍，各种老梗新梗更是信手拈来。 一不留神，准备好的纸已经都用完了。 沐初晴揉揉略显酸疼的手腕和僵硬的脖颈，看一眼炕上的三个奶包子，早已熟睡。 大概已经到了丑时末，沐初晴精神头还很足，将写好的书稿全都整理了一遍，用东西压住，这才上炕睡觉。 翻来。 覆去。 睁眼。 闭眼。 沐初晴不知道换了多少个姿势，就是始终无法入睡，索性不强迫自己入睡了，将心神沉入淘宝空间中，开始用炼丹炉炼药。 医馆中的坐堂老大夫早就将炼制‘九仙丸’的药材准备好了，沐初晴只需要将药材塞进炼丹炉中，然后静静等待药丸炼好之后取出来就好了。 前世的纷芜杂念在沐初晴眼中如同放电影一样飞快的闪过，从刚开始离家时的畏惧，到初次心动时的懵懂，到后来家庭出事，变成孤家寡人时的绝望，再到后来能闭门不出就闭门不出时的厌世。 上一世的草草结束，这一世的盛大开始。 沐初晴也不知道自己是何时睡的，只知道是莫子逊起床的声音将她吵醒，她自从修炼了《观世音真经》后，精力就一日比一日旺盛，睡觉只是一种习惯，并非必须要做的事情。 将写好的的东西全都收进了淘宝空间中，沐初晴开始准备早饭。 莫子逊还是一如往常的朝大青山上跑，到了吃饭的时间点自然就会回来。 沐初晴将之前用观音水泡着的瓷瓶拿了出来，把炼制好的‘九仙丸’全都装了进去，然后用颜色素淡的布头扎了一个小塞子将瓷瓶塞好，交给韩强，嘱托韩强一定要将这瓷瓶药丸交到医馆坐堂老大夫的手上，并且告诉老大夫这是‘沐娘子’送来的药丸。 接连强调了三遍，沐初晴才放下心来，草草吃完饭后便一头扎进了创作中，灵感如泉涌，仿佛是要将她这么多天都没有动笔写作欠下的债全都还回来。 只是毛笔用起来实在不方便，每写几个字就要停下来蘸点墨汁，这让沐初晴无比怀念前世码字专用的笔记本电脑。 哪怕是没有笔记本电脑，来只中性笔，钢笔都可以啊！ 可是这个世界上只有毛笔，沉浸在绝望之中的沐初晴只能写一写，停一停，然后再写一写，再停一停。 沐初晴的思维全都沉浸在青葙与拨云上仙的爱恨情仇中，根本将淘宝空间这个金手指遗忘在了脑后。 大气恢弘的场景在脑海中风起云涌，沐初晴奋笔疾书，恨不得将左手也利用上，生怕一不小心将脑海中的灵感错过了。 沐哲与莫程在院子中等了许久都没有见沐初晴从中屋出来，还以为沐初晴睡着了，趴在窗户上一看，沐初晴正提着笔在纸上不断地写写画画呢。 沐初晴有一个习惯，那就是会在写文的时候画人设图，往往一个角色出场后的三万字内，她都会给这个角色‘定妆’，比如这个角色最喜欢什么样的颜色，最喜欢穿什么类型的衣服，最爱佩戴什么样子的饰品，脸上最常见的表情是什么……都会在人设图中体现。 沐初晴笔下出现的人物除了路人甲乙丙丁等无关紧要的龙套之外，关键人物除了青葙与拨云之外，就只有一个对拨云一往情深的紫苑仙子了。 青葙的美清新脱俗，仙气飘飘；紫苑的美惊心动魄，浓妆艳抹。 二人完全就不是同一种类型，却偏偏因为一个拨云上仙而变成拔剑相向的宿敌。 青葙的爱含蓄内敛，却坚定不移，正如她的本体狗尾巴草一般，不管所处的环境多么贫瘠，她都能够汲取到足够的养分，静悄悄地长大，开花。 青葙对待爱情亦是如此，她明明在深爱着，却不愿意说出来，只愿意默默承受，默默守护。 而紫菀不一样，从小就生长在仙界的她，全身都散发着迷人的光芒，将仙界男仙迷得七荤八素，却偏偏看上了从来都不愿意正眼看她一眼的拨云上仙，她想要时时刻刻都凑在拨云上仙眼前，哪怕是得到拨云上仙的一个白眼，她都觉得那是一种心酸的慰藉。 当拨云上仙深陷囹圄时，青葙心急如焚，却面色淡然，心中紧张地要死要活，却可以坐在敌人面前品茶谈笑。而紫苑则是偷来了其父紫霄的法器，独闯拨云秘境，将自己弄得遍体鳞伤。 紫苑的爱情像是一团火，太过浓烈，燃烧了自己，灼伤了别人。 可是爱情这事，不论你是凡人还是仙子，都强求不得。 清风向来配明月，烈火就算燃烧地再烈，那也不会得到清风的眷顾与停留。 沐初晴将笔放下，她分不清自己究竟是青葙还是紫苑， 莫封疆于她，究竟是不是拨云。 正文 第二百一十七章首次烧木炭！ 沐哲见沐初晴停下了笔，便走了进来，“姐，不是说今天准备烧炭了吗？你在忙什么？” 略发点微黄的宣纸上，一个个娟秀的小楷字规规矩矩地排列在纸上，沐初晴并没有适应这个年代的写法，她还是按照前世一样，分段落，段首缩进两个字，甚至将这个时代还没有出现的‘句读’都加入了进去，完完全全就是前世写作的方法。 沐哲虽然没有读多少书，但是书卷还是见过一些的。但是像沐初晴这样写字排版，还在字与字之间加了一些奇奇怪怪符号的做法，沐哲还是第一次见。 将宣纸揭起来，沐初晴等到最后一张宣纸上的墨迹干透之后，将写好的手稿整理了整理，笑道：“就是闲来无事，突然想写一些东西。结果刚才写到尽性，一不小心就将时间忘了。走吧，将大家都唤上，一起去烧炭去。” 烧木炭说是一个技术活，其实也不算是。 稍微看上几眼烧木炭流程的人就能照猫画虎地烧出来，但是品质如何，那就自然需要另当别论了。 一共四间烧炭坊，但是有一间被莫封疆做成了通往外面镇子上的通道，那间烧炭坊自然是不能用来烧炭了，沐初晴就想了一个理由将那间烧炭坊变成了存放木炭的储物仓。 最先烧炭，只是一个试验，自然不会将三个烧炭坊全都开放，沐初晴暂且选了最中间的一间烧炭坊试验。 将劈好的果木放进去烧炭窟内，再将早先准备好的那些用来引燃的秸秆放进去，火折子点燃秸秆，莫程与沐哲立马依着沐初晴的嘱托将烧炭窟的木门关上，用在水中蘸湿的纸封上了木门门缝。 足足封了六七层纸，沐初晴才让沐哲和莫程停下来。 烧木炭就是让木材经历一个从有氧到无氧的燃烧过程，利用高温让木材变质。 若是不经历无氧的变质过程，那木材最后只能剩下一堆焦黑的灰，根本称不上是木炭，充其量就是木渣。 木门封好后，所有挤在烧炭坊中的人都将心提了起来。 成败在此一举，若是烧出来的木炭品质好，那这么多人的赚钱问题就得以解决了，韩老太不用再担心韩刚和韩老爹挣钱的差事，沐哲也不用担心能不能将沈巧兰娶回家的事了。 韩月兰也十分激动，于他而言，不止为韩刚和韩老爹高兴，还为莫程感到激动！ 如果烧炭生意能做，那莫程就不用走了，可以一直在烧炭坊里挣钱，她也就能一直都看着莫程。 想到了春情深处，不知不觉间，女儿家的娇羞化作两片绯色的薄云浮上韩月兰的脸颊。 沐初晴看着立在烧炭窟一边的梯子，突然想到还没有计时，一拍脑门，指着大木桶中掺了观音水的清河水，吩咐道：“哲子，老五，赶紧将水装到上面的计时水箱中，这件事情可不能忘！” 计时水箱，是专门悬在烧炭窟木门上面的一个用木板拼合打制成的方形水箱，不过这种计时水箱不是为了存水用的，而是为了漏水专门定制的。 计时水箱最下面特意用细小的钉子钉了几个不大不小的孔，在烧炭刚开始时往计时水箱里添满水，水箱中的水就会从小孔中往下滴漏，一直到计时水箱中的水漏完为止。 制作计时水箱时，水箱的规模都是沐初晴进行严格计算的。 这个时代已经有了制作水箱的工艺，但是却没有制作烧炭专用计时水箱的尺寸，而且每个计时水箱的尺寸都是需要依照烧炭窟的大小调整制作的，沐初晴可在这些计时水箱上费了不少工夫。 计时水箱共起两个作用，一是计时，等计时水箱中的水漏完，木炭也就烧的差不多了；二是起保护木门作用，不断用水将木门滴湿，就算烧炭窟中的火烧的再旺，那也不会将木门点燃，可谓是一箭双雕。 看着水箱中的水滴滴答答落了下来，在木门上留下一条条水痕，沐初晴提起的心渐渐放松下来。 所谓的‘尽人事，听天命’，大概就是如此吧。 一大家子人中，只有莫子谦同韩强一起去了冯家村，除了这两人都到齐了，韩刚和韩老爹将正在外面修地基的李壮山也叫了进来。 沐初晴要做的这件事，不可谓不是大事。 “都先到院子中等等吧，一会儿等水箱差不多漏完的时候再进来，而且刚开烧炭坊的时候烟特别多，不能有太多人在，到时候就哲子，老五还有刚子留下，你们三人每人捂一条湿麻巾进去，将门打开就出来，等烟全都散完，烧炭坊里不呛的时候再进去，到时候那些麻秸烧的灰还都热着，用桶中的水将麻秸灰冲洗干净，那时候木炭也就不烫了，拿出来晾干之后看看烧出来的东西行不行。”沐初晴叮嘱道。 烧木炭的过程中，定会产生一些有害气体，沐初晴不愿意让任何一个人受伤，因此将这些操作中的重中之重都提前告知了沐哲、莫程和韩刚。 本来烧炭是没有必要在烧好之后用水冲的，但是沐初晴记得观音水对烧炭有帮助，又不能直接同众人说将木炭泡在水中，因此就想出了这么一个折中的办法。 观音水可以让木炭变成无烟炭，对于屋子中没有盘地龙和火墙的人家来说，将无烟炭让在炭火盆中可比放其他东西安全多了，根本不用担心被烟呛着的危险。 用观音水泡过的木炭质地更加坚实，摸在手中，那绵密感根本不是一般的木炭可以比拟的，这也成为了唯品阁木炭的标志之一。 后来烧木炭的方法被人偷学去之后，市场上陆陆续续出现了多家顶着‘维品阁’‘淮品阁’‘难品阁’‘堆品阁’‘推品阁’之类的的名号卖木炭的人家，可将唯品阁的木炭生意顶去不少。 但是沐初晴却丝毫不担心。 笑话，唯品阁中售卖的木炭都是经过观音水冲洗的，就算有烟也不会将人呛出个好歹来，市场上的那些冒牌货根本不能比。 就算别家的木炭价格低，但是钱重要还是命重要？ 为了省几个钱就被呛死，那多不值得？ 真正让沐初晴不能接受的，是来自亲人的背叛，她自从对那人卸下防备之后，就再也没有对那人起过提防之心，谁知人心难测，再好的关系扛不住嫉妒之心的消磨。 正文 第二百一十八章这拉拉草是成精了吧！ 一家人都在后院中，沐初晴索性将前院的门给锁上了，这可急坏了带着莫栋来的莫二婶。 莫二婶和莫栋在沐初晴家院门口等了许久都不见沐初晴回来，正等的心焦，准备离开过会儿再来，突然见到来前院打水的杜大叔，连忙问道：“杜家老大，你见沐娘子了吗？怎么一大早来就不见了呢？” 杜老大一早上都在工地上张罗，忙得有些脱力，此刻走路都有些摇摇晃晃，撑着眼皮看了好一阵子，才将莫二婶认了出来，“诶，是莫老二家婆娘啊，大栋回来了？” 莫栋点头，他们家和杜老大家离得不远，属于多年的老邻居了，只是他经常在外面给人打工做生意，不常回来，因此才有些生疏。 “是的，昨夜才回来。杜大伯有看到我三嫂吗？”莫栋常年在镇上，说话都比村里长大的后生多了几分文雅，这正是莫二婶最自得的地方。 莫栋与莫程关系好，莫程又与莫问的关系好，因此莫栋与莫问的关系也不差。 虽然两家的大人不对付，但是这并不影响孩子们之间的感情，故而莫栋也随莫程一样喊莫问一声‘三哥’，喊沐初晴一声‘三嫂’，叔伯兄弟之间，这样喊一声，于情于理都过得去。 杜老大愣了愣，尽力理清楚莫栋口中的‘三嫂’是沐初晴之后，朝后院的方向指了指，“我刚才看着一家人都在后院中呢，听说是那个烧炭的作坊开起来了，全家人正在张罗着烧炭，你们去后院看看吧。” 听到‘烧炭’两个字，莫二婶眼角都带上了笑，她本来还担心沐初晴这烧炭的生意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做起来呢，谁知道人家才说了这件事不久就开始烧炭了，一看就是有准备的正经人家。 莫栋给这样的人家做工，莫二婶放心。 喜上眉梢的莫二婶拽着莫栋走进了沐初晴新盖起的院子，从第一眼看到时就震惊了。 家家户户都会在墙根下种一些拉拉草，不仅防野兽，也能防翻墙的贼人，但是莫二婶活了这么多年，还从未见过沐初晴家墙上种的那些拉拉草。 沐初晴家墙根下种的拉拉草长势极好，粗的已经涨到了婴儿手臂粗细，细的也有成年人大拇指那么粗，浓绿的叶子，肥硕的根茎……但是看着就让人害怕，走路都不敢靠墙跟走，需要躲得远远的。 天啦，这拉拉草是成精了吧！ 莫二婶和莫栋自从进入沐初晴家新院子开始，心中的震惊就一直都没有停下过。 莫二婶是一直都西营村中，从未见过这么精致漂亮的院子，几乎说从各个角度看过去都觉得十分漂亮，心中忍不住羡慕，她们家什么时候才能住上这么一处院子。 莫栋则是惊讶于沐初晴的舍得，莫栋在县城中给商贾人家打工多年，县城中顶漂亮的院子也去过几次，但是没有一处院子能与沐初晴这一处建在山脚下，不显山不露水的院子相提并论。 “天，这得花多少钱？”莫栋心中惊讶不已。 在莫栋的眼中，沐初晴院子中的每一砖一瓦，一草一木都已经变成了真金白银，莫栋心中的小算盘飞快地算了起来。 “走吧，愣什么愣，好好挣钱，过几年给娘也盖这么一处大气的院子，让娘享几天福。”莫二婶捅了捅自家儿子的胳膊，催促道，眼中满是憧憬与稀罕。 莫栋苦笑，他只是粗略的算了一下，心中已经得出一个大致的价码来。 不算地皮的钱，不算将来屋子里的家具陈设，还有购买其他一些杂七杂八的钱，单是盖这处院子的砖瓦和人工费，他就需要在县城里年岁无休、不吃不喝地给人家忙几十年。 越想越是丧气，莫栋叹一口气，强行将心中的小算盘撤掉。 不想了，不想了，若是再想，真会将自己逼疯的。 沐初晴家的院子盖得比较大，足足有其他人家的四个院子那么大，当莫二婶和莫栋走到最里面时，嘴巴已经震惊地合不拢了。 莫程最先发现了莫二婶和莫栋，唤了一声‘二婶’，朝莫栋眨眨眼睛，兄弟二人朝一边走去了，不知道有什么悄悄话要说。 沐初晴见莫二婶将莫栋也带来了，心中便已经得到了答案，刚准备和莫二婶搭话，突然听沐哲道：“姐，水箱的水漏完了，是不是拿了？” “嗯，老五出去了，我和你来泼水吧，逊哥儿，你也搭把手。” 沐初晴说话的空当，已经从水缸中拎出两桶水来，在沐哲的目瞪口呆中拎着两大桶水冲进了烧炭坊，打开木门，朝着最里面泼去。 莫子逊紧随其后，速度比沐初晴稍微慢一点。 等沐哲咬牙拎着两桶水小跑到烧炭窟前时，沐初晴和莫子逊已经又打了两桶水回来了，娘俩一边打水，还一边比谁的速度快！ 沐哲被打击的直翻白眼，他姐和他外甥都是力气大的怪人！ 六桶水泼进去，将麦秸烧成的灰全都冲了出来。 烧炭窟内本来就是越往深处越高的地形，根本聚不住水，那些污水‘哗啦哗啦’地就全都流进了沐初晴埋在烧炭窟前的暗道里，沿着暗道一路向外流去，最终汇聚在沐初晴墙根外挖的一个大坑中。 麦秸烧成的灰并不会污染土地的水源，相反的，麦秸灰还是一种农户人家常用的肥料，沐初晴便直接将污水利用暗道排了出来，没有经过处理。 经过六桶水的冲洗，木炭上灼人的温度已经渐渐降了下来，入手稍微有些温热。 沐初晴从烧炭窟里捏出两块木炭来，因为烧木炭之前就已经切好了小块，因此这些木炭看起来都十分规整，雾黑色的木炭隐隐之中似有金属质感，外表滑腻。 双手用力一掰，一块长方形的木炭登时就被沐初晴掰成两截，露出里面的部分来，碎裂的截面上，黑色的纹理较之前的木纹要更明显一些，隐隐有分层的倾向，正是木炭品质最好的时候。 “姐，这木炭怎么样？我们烧的成功吗？”沐哲一脸凝重地问道。 如果这些木炭没有烧成功，那不仅白费了这么多的力气，之前收木头的钱都打了水漂，还有盖这烧炭坊的钱……那就真的赔惨了。 沐初晴手指在木炭的截面上摸了摸，看了一眼指腹，眉头紧锁，嘴唇抿成一条疏冷的线。 所有人的心都沉了沉，韩老太竟是突然一扭头，捂着嘴哭了出来。 韩月兰也红了眼眶。 在场的男同志虽然没有韩老太和韩月兰这么情绪变化大，但是都仿佛被人抽去了全身力气，不断地唉声叹气。 正文 第二百一十九章来一个烧烤架！ 希望有多大，失望有多大，说的就是这个道理。 沐初晴‘神色十分凝重’地抚过木炭，嘴唇微微哆嗦着，失声道：“我费劲心思烧……烧出来的木炭，居然……居然……” 沐初晴哽咽着，闻者伤心，见着流泪。 “居然品质这么好！真是太让我开心了！” 刹那间，沐初晴脸色大改，恶趣味的笑声回荡在烧炭坊中。 垂头丧气的沐哲目瞪口呆，“啥？” 悄悄抹眼泪的韩老太瞠目结舌，“你说啥？” 韩月兰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晴表姐，你说啥？” 闻讯跑来的莫程小腿一软，差点趴在地上，“三嫂，你刚刚说啥？” 李壮山，韩老爹和韩刚都屏住了呼吸，紧紧盯着沐初晴，想要将沐初晴的每一个表情都看透。 沐初晴眨眨眼睛，“我说这木炭的品质极好啊！我也是第一次见品质这么好的木炭呢！老五，哲子，刚子，快点将木炭搬出去晾干，一定能卖个好价钱！莫二婶，你和大栋都留下，回去将家里人都叫来，今日中午我给你们折腾一点好吃的东西。” 有了木炭，自然是需要烧烤的。 沐初晴从袖子中摸出一些碎银子来，交给莫子逊，“逊哥儿，你去你外婆家村里的屠户家割十斤五花肉，然后将你小姨和外公外婆都叫过来，对了，记得从酒坊里买一些酒。今日木炭烧出来，自然是需要庆祝庆祝的。” 听沐初晴说要割十斤五花肉，莫二婶突然一阵心塞，他们全家一年都不见得能够舍得花钱割十斤猪肉中午下饭吃，更不用说最好吃，同样也是最贵的五花肉了。 就算是村里富足的人家一年都不一定舍得割十斤五花肉吃，没想到沐初晴居然一顿中午饭就要吃十斤，难道现在的贫富差距已经这么大了吗？ 莫二婶心酸地想了想自家平日里用来下饭吃的腌咸菜，默默不说话了，心中更加坚定让莫栋安心跟着沐初晴做生意的决心。 莫子逊领着钱一溜烟走了，男人们都留下来搬木炭，妇人们则是被沐初晴喊去了前院准备做饭。 沐初晴看到烧好的木炭，立马就想到了她前世的最爱之一——烧烤！ 食材不缺，木炭也有了，沐初晴缺的就是一个烧烤架。 沐初晴在前院中找了一个之前用过的雨槽，大约有两米多长，虽然到时候不一定能够让所有人都站在最靠近烧烤架的一侧，但是里三层外三层的站满人才具有气氛。 沐初晴从灶房中找出一个刷子来让刷洗雨槽，韩月兰非要自己做，结果就被沐初晴派出去喊里正沈伯一家了。 沐哲与沈巧兰的事情大概能成，现在正是让这对小情侣将关系升温的时候，最喜欢见缝插针的沐初晴自然不会错过这么好的机会。 后面用来做试验的木炭本来就不多，雨槽还没有清洗完，一大堆男人就干完活了，韩老爹回来说让沐初晴多准备一些凉茶，莫程和沐哲他们准备趁现在再烧一些木炭，将剩下的木块全都烧出来，沐初晴自然没有异议，不过她却将韩老爹留了下来。 “小姨夫，你知不知道什么东西耐火烧，最好是网状的，网眼不需要太大，能将火透过来就好，比如铁丝网，铁丝架之类？”沐初晴想破脑袋都没有想到烧烤架上面那个铁丝网的替代物，只能求助韩老爹。 韩老爹想了想，眸中的怀念之色一闪而过，“你们这边有没有不知道，我们那边倒是有这样的东西。宁州府的大户人家都偏爱养鸟，那养鸟的铁丝网网眼就很小，而且绝对耐火烧，只是你们凉州府有没有这样的鸟笼，我不知道。其他东西我实在想不出来了。” 沐初晴囧，“……” 韩老爹虽然给出了答案，但是却是一个无用的答案。 远水解不了近渴，总不能现在就跑去兵荒马乱的宁州府买编鸟笼专用的铁丝网吧。 就算能够买到，那一来一回，小半个月没了，还吃什么烤肉，大家都等着呢。 莫栋皱着眉头，冷不丁地问了莫二婶一句，“娘，咱家之前那个堵鱼的笼子还在吗？就是我那次从县城扛回来的那个？” 莫二婶愣了一下，“在呢，一直都在储物间里放着。那不是你一个多月的工钱唤回来的吗？就算没用我也舍不得扔啊！” “那行，我回去拿。我想那个堵鱼笼应该和三嫂说的一样。” 莫栋在县城里给人家打理生意有一段时间了，眼力早就练出来了，还有那张嘴，早就练得比抹了蜜还要甜，这一声‘三嫂’喊得丝毫没有心理压力。 莫栋说完，还没等沐初晴表态就转身回去取堵鱼笼了。 沐初晴见莫栋走的坚决，便将铁丝网的事情放在脑后，开始琢磨烧烤除了肉之外，还能烤一些什么。 按道理还可以烤一些蔬菜吃，但是如今已到八月末，农户人家夏天种的菜已经吃完了，种下地的白菜才只有巴掌大，根本顶不上事，大多数人家都只能将就着挑一些野菜吃，要不然就是吃夏天腌好的咸菜。 可若是光吃肉，不说会不会腻味的问题，那十斤肉烤好之后绝对不够这么多张嘴吃。 “沐娘子，你怎么愁眉苦脸的？是担心堵鱼笼的事情吗？你就将心放回肚子里吧，我刚刚想了想大栋说的那个笼子，还有你之前同你那亲戚说的话，我觉得堵鱼笼完全适合，等一会儿大栋将笼子拿过来你看看不就行了？不用着急。”莫二婶宽慰沐初晴。 沐初晴笑笑，“大栋说话，我自然放心。我是在想一会儿总不能光烤着吃肉吧，总归需要有一些素菜来搭配的，可是这八月底，能想到的蔬菜我都想了一遍，实在想不出还有什么能吃的菜来。” “原来是这样。” 莫二婶想着自己家窨井里吊的那一麻袋菜，咬牙道：“菜你也不用担心，我们家每年菜园子里种的菜都多，夏天吃不完就会吊在窨井里等秋天和冬天吃，我一会儿让大栋背一袋子过来，有青菜，还有一些胡萝卜和土豆，大家放开吃就对了。” 为了让莫栋抱上沐初晴这条金大腿，莫二婶也真是拼了！ 正文 第二百二十章莫程挣钱的理由 沐初晴大喜，又同莫二婶说了几句就转身回灶房中调制调料去了。 本来吃烧烤是需要孜然粉和辣椒粉的，但是这个时代已经出现的调料品种实在少的可怜，沐初晴只能将就着找了一些，然后捏出两个之前准备好的河鲜粉来加入进去，只能就这样将就了。 莫栋确实是一个有眼力的人，他将堵鱼笼拿过来的时候已经刷洗干净了，再次成功地在沐初晴心里刷了一波好感。 莫二婶用自己儿子时一点都不痛心，那么大一个堵鱼笼扛过来，很少做农活的莫栋累得气喘吁吁，连口水都没有喝就被莫二婶催促着回去背菜了。 没过多长时间，莫子逊拎着肉和酒回来了，身后就跟着沐初夏一人。 “逊哥儿，你外公外婆不来？”沐初晴愣了。 这老沐家的老两口是要闹怎样？难道还在记仇，嫌她那日去将沐轼和沈昭的事情捅出来，让老沐家丢了脸？ 好吧，就算是沐老太和沐老爹那样想，沐初晴也认了！ 沐初晴从莫子逊手中接过猪肉，转身回灶房去切片处理了。 莫子逊买猪肉的时候大概是赶上了屠夫新杀猪，猪肉还温着呢，虽然猪血滴滴答答地往地上滴，但是沐初晴一点都不怕，将好大一坨肉放在水中泡了一下，直接拎回灶房切了。 新鲜的猪肉味道最好，但是切的过程比较费力，而且新鲜猪肉的血腥味比较重，切好之后需要用热水泡一泡，将血水全都洗干净才行。 菜刀在沐初晴手中仿佛是活过来了一般，砧板上只能看到一片残影，等沐初晴手中的菜刀从砧板这边剁到砧板那边时，猪肉还没有任何的变化。 沐初晴放下右手中的菜刀，左手在肉上轻轻一拍，顿时一片片纷纷嫩嫩的肉片倒了下来，算不上薄如蝉翼，但是已经几近透明。 用来烧烤的肉不能太薄，否则容易烤焦，也不能太厚，否则容易烤不熟，沐初晴切出来的肉片厚度刚刚好，正是最容易控制肉片生熟的程度。 只要那肉片又纷纷嫩嫩的淡红色变成紫红色，白肉轻轻卷起，红肉的纹理显现出来，那就是烤熟了！ 沐初晴将肉片从砧板上拿起来，放到一旁的水盆中泡好，轻轻揉了揉肉片，尽量让肉片中的血丝都泡出来，这样才能将腥味去掉。 韩老太她们在院子中拾掇蔬菜，有人负责洗菜，有人负责切菜，忙得热火朝天。 等水盆中的猪肉都泡的差不多的时候，沐初晴将猪肉捞出来沥干水，放在一旁，让莫子岚去同在烧炭坊里忙活的莫程他们说一声，将晾干的木炭拿一些回来。 烧烤看似简单，但实则前期需要做的工作量很大，比如说烧烤架上需要用油刷过，不然容易将肉粘在烧烤架上，还有最重要的调料。 吃烧烤其实最看重的就是调料，有些地方会用腌肉做烧烤，味道就比一般的生肉要好，但是沐初晴只有生肉，也就只能将就着靠调料粉给味道提鲜了。 等等……腌肉！ 沐初晴眼睛一亮，转身回到了灶房中，从灶台旁的大柜子里搬出两个坛子来。 上一次莫子逊打回来的野猪吃了一大半之后，还有很多没来得及吃的肉都被沐初晴用盐巴和调料装进了坛子中密封好做腌肉，她怎么将这些肉给忘了。 沐初晴将坛子上的泥封打开，看着已经明显变了颜色的野猪肉，颇有一种无处下手的感觉。 最后还是在深呼吸三口气之后，沐初晴强忍住摔破坛子取肉的冲动，拎着野猪肉的一角将整块野猪肉都拖了出来。 这些野猪肉本来是沐初晴准备着做腊肉的，没想到现在被沐初晴提前‘开光’了，不知道是幸福还是不幸。 腌制腊肉需要的盐很多，甚至可以说在猪肉中的大部分水分都要被盐巴给吸走，故而沐初晴当初在腌制腊肉时专门给坛子中灌满了细盐，如今将野猪肉拖出来的瞬间，粉花花的细盐洒了一地。 为什么白花花的细盐会变成粉花花的？ 沐初晴也说不清楚，大概是因为细盐吸收了野猪肉中带着血丝儿的水分了吧！ 腊肉因为已经失去部分水的缘故，摸起来手感要比生猪肉差上许多，但是切起来却比生猪肉不止好了一点半点。 生猪肉切的时候有些粘刀，可腊肉切起来却如同是在切土豆一般，毫不费力就切成了一片一片的，整整齐齐码放在盘中。 …… 莫程他们第二次烧炭就换了一个烧炭窟，严格按照沐初晴留下的烧炭方法重复了一次，烧出来的炭与第一次没有明显差别，三位‘烧炭合伙人’这才放下心来。 毕竟这门烧炭生意需要他们三个‘烧炭合伙人’顶大头，若是每次烧炭都需要沐初晴来盯着，那这门生意根本就做不成。 好在，他们三人也能将炭烧的很不错。 莫程从晾在院子中的木炭中寻了一些碎掉的和产生裂纹的木炭让沐哲带到前院，他则是将已经晾干的完好木炭全都收拾进仓库中。 这些木炭都是钱，半块都浪费不得。 莫栋围着木炭打了好几次转儿之后，终于没忍住强烈的好奇心，伸手拿起两块木炭来放在手中掂来掂去，看的莫程冷汗直冒，“大栋，你可悠着点儿，若是摔碎一块儿炭，你看一会儿怎么同三嫂交代。” 机智的莫程将沐初晴的名号搬了出来，顺利将莫栋吓住了。 看着莫栋乖乖地将手中的木炭放回仓库中，莫程笑了笑，“大栋，你别看三嫂舍得花钱，那是因为人家挣钱快，而且三嫂花的钱虽然看着多，但是每一次花钱她都有不能不花的理由在，咱们还是能多给三嫂挣就挣一些吧。再说了，三嫂既然放心将这么大的烧炭坊都交给我们，我们又怎么能做让三嫂不放心的事情。” “当日三嫂问我有没有谁脑子好使，我立马就想到了你。看样子三嫂是准备让你去县城中卖炭了，你小子可盯紧点儿，东西不要被人家偷了，也不要将这么好的木炭当白菜价卖出去，帮三嫂挣的钱越多，你我到时候能分到的也就越多，争取早点将老婆本都攒到手，咱不能委屈了人家姑娘，你说对不？” 莫程脑海中浮现出一个算不上国色天香，算不上清秀俏丽，但是一举一动都能撩动他神经的人。 “以那人整天神经病一样的嚷嚷，现在不知道又扯着嗓门嚷嚷什么呢！” 莫程嘴角微微勾起，心中静静地回想着之前与韩月兰在一起的日子。 莫程现在只想用心上工，若是木炭真的赚钱了，那他一定好好张罗给老韩家的聘礼，不让老韩家嫁女儿都赔钱。 或许别人不知道韩老太一家究竟有没有钱，但是整日都同韩月兰说悄悄话的莫程怎么会不知道韩老太一家的真实背景。 韩老太一家的钱，早在逃亡路上就全都挥霍完了。 正是因为韩月兰已经在钱上受过创伤，故而莫程更加想要努力挣钱，好帮助韩月兰——这个与她三嫂有些像的女子早日圆梦。 正文 第二百二十一章沈昭与沈巧兰有关系？ 娶妻生子，是多少人一生都无法绕过去的命题。 莫栋与莫程自幼相识，看莫程的模样便已经知道莫程心中有了属意的姑娘，暗搓搓地凑到莫程身边，‘嘿嘿’一笑，问道：“程子，快同我说说，你看上哪家的姑娘了？” 莫程脸一红，“吃饭，吃饭，别让三嫂等急了。” …… 在前世，烧烤深得个个年龄段人士的欢迎，在这一世，威力也丝毫不减。 将上好的果木炭点上，烧烤架上刷好油，肉片蔬菜摆上去，沐初晴只是给大家示范了一下如何烧烤，众人便都纷纷上了手。 尤其是韩月兰和沈巧兰二人，在做烧烤方面简直是天赋异禀，刚开始两次烤出来的肉还有些不尽如人意，可是第三次，第四次……肉片被烤成了焦黄色，正是最适合入口的时候。 配制好的调料往上一洒，在肉片的温度下，调料的香味顿时弥漫开来，让许多还没有吃到肉的人都下意识地咽了一口口水。 生肉片，腌肉片，蔬菜片……各有各的独特之处，有人喜欢吃生肉硬中带软的味道，有人喜欢吃有嚼劲的腌肉，还有人钟爱于烤蔬菜片，好不热闹。 烤肉香飘，引得工地上的工人都无心上工，个个大口大口地吞着早晨带来的馒头和干饼，仿佛他们口中吃的就是让人垂涎欲滴的肉片一样。 吃的渴了，猛灌上两口凉白开，将嘴里的馋虫全都冲回肚子里，继续卖力的干活。 大多数人心中都开始期盼早日做完工结算到工钱，过年的时候也一定要这么美美的吃上一顿。 烤肉这个新奇的吃法迅速征得了大多数人的青睐，个个都是胃口大开，但是沐初晴准备的食材不少，所有人都吃撑了都只吃了一大半，沐初晴想着后面做工的人在，索性就将剩下的菜和肉都烤好，用调料粉拌完之后撞了整整六大碗，给工地上做工的人送去了。 之前就着凉白开啃完馒头的工人个个怨声载道，早知道之前就不吃那么饱了，不然何至于现在空看着面前的美味吞咽口水，肚子中却放不下多少。 没有人会为了吃几口肉将自己吃撑，不然会影响下午做工的。 韩老爹与几个后生小伙子喝上了小酒，几个后生嚷嚷着要让沐初晴也喝一杯，说是要为沐初晴庆祝。 本来韩老爹是要帮沐初晴把酒挡下去的，谁知沐初晴根本不惧这些劝酒的后生，端起满满一碗酒来，眼睛都不眨一下就灌了下去。 喝完之后，沐初晴将碗倒过来在众人面前晃了一圈，放在了桌上，狡黠笑道：“你们确定要与我比酒量？习武之人可是从来都不怕喝酒的，看看是谁先把谁喝趴下。” 众多年轻后生毛骨悚然，均是被沐初晴的酒量吓得不轻。 沐哲难以置信地端起沐初晴放下的酒碗来，放在鼻尖闻了闻，确定是酒碗中是酒的味道之后，他变得更加疑惑了，他怎么不知道沐初晴的酒量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好了？ …… 沐初夏陪韩老太将吃完的东西收拾了一下，正准备撸起袖子洗碗呢，结果韩老太和莫二婶还有沈大娘就将五个丫头全都撵了出来。 莫晶晶和莫玲玲姐妹俩不知道该干啥，站在院子中和杵了一截木头一样，莫二婶看着实在碍眼，就将姐妹俩撵回家去了。 沐初夏也知道沐哲和沈巧兰的事，多看了沈巧兰好几眼，颇有小姑子看未过门的二嫂的样子，最后沐哲实在看不下去了，说是要领着沈巧兰看看烧炭的地方，便将脸红到脖子根的沈巧兰领走了。 沐初夏只能去找韩月兰说话，刚想问韩月兰为什么皮肤看起来比之前好了很多呢，结果韩月兰的眼神一直都在往莫程身上瞟，次次都答非所问，沐初夏只能忍着一肚子八卦闭嘴。 啧啧啧，明明已经是深秋了，沐初晴这院子中却满满都是春天的味道。 雄孔雀看到了雌孔雀，忍不住开屏了，只是雄孔雀眼光不太好，拉着雌孔雀往黑乎乎的烧炭窟里钻。 另外一只雌孔雀心中也怀了春，正盯着属意的雄孔雀看个不停呢。 沐初夏想着自己年纪不小了还形单影只，脑海中又浮现出那日同苏格在灶房之内的事情来，可是下一秒沐初晴就走到沐初夏的身旁，在沐初夏眼前晃了晃手，“初夏，你吃饱了就转转，不然胃口吃不消。” 沐初晴的出现，仿佛是一盆来自三九天里的水，顿时就将沐初夏心中好不容易复燃起来的那点儿小火苗浇灭了。 沐初夏咧嘴笑了笑，想到她还未同沐初晴说的话，道：“姐，能带我去看看你家的新房子吗？我想和你说会儿话。” “行啊，你还没看过呢，走吧！” 沐初晴从中屋里取出钥匙，带着沐初夏去了后院。 后院中，大致的东西已经布置好了，比如花池，水塘，回廊，但是里面却都还空着，只需要将花木移植进来，然后往水池中蓄一些水。 沐初晴起了建水池子的的原因，并非是心血来潮，而是想着建一个水池子可以作为天然的大空调，夏天吸热，冬天放热，而且里面养一些鱼，也可以为院子中添加一些生气。 至于花池子中的花木，沐初晴原本想着是等过了这个冬天再去移植的，可是想着金毛吼对那块黑土地的高度评价，还有被观音水催生的拉拉草那喜人的长势，沐初晴决定尽快将花木移植进来，这样等过一段时间住进来的时候，舒适度会提高不少。 一间一间屋子看下来，沐初夏眉里眼里都是笑，由衷地赞叹，“真好。” “你喜欢的话，等过些日子我买的东西都到了，将房子装修起来，你过来住上几天，正好将哲子的事情再多想想，给你二哥将婚事风风光光地办了，这样过年的时候，我们家就能多添一口人了。” 沐初晴对未来的日子满是期待。 沐初夏想到沈巧兰的样子，与沈昭完全不同，说来老沐家和姓沈的真是有缘分，大媳妇就是沈家的子孙，二媳妇又是一个姓沈的，幸好二媳妇和大媳妇之间没什么关系，不然这么亲事还真是悬。 “姐，大哥和大……和沈昭的事情你后来听说了吗？”沐初夏突然问道。 正文 第二百二十二章身上发光的沐初晴 沐初晴愣了愣神，自从那日回来之后，她就没有再想那些事情，沈昭与沐轼做下的事情已经被她揭发，之后再怎么做都是沐老太和沐老爹拿主意了。 如果沐老爹和沐老太在知道了沈昭做下的事情之后，还能选择视而不见，那沐初晴还有什么好说的。 只能是随他们去咯，他们高兴就好。 “姐，当日你走后，沈昭就被带去了祠堂，里正贾大人和六叔公虽然还没有说要怎么处置，但是态度却已经很明了了，不准送饭，我猜是要动用五谷之刑，等五天过后，驱逐出村吧。填砂沉河这件事情……咱们村已经很多年没有出现了，应该不会用这么残酷的刑罚。” “沐轼呢？” 沐初晴不喜欢沐轼归不喜欢，但是知晓沐轼从一开始就被沈昭带绿帽之后，对沐轼还是有些同情的。 沐初晴的问题问到了沐初夏最难以启齿的地方。 沐初夏脸色变了几变，语气略有些惆怅，又有些不好，“大哥他能怎样，一重接着一重打击下来，整天就躺在炕上喝酒，醒了就哭着喝，喝醉了倒头睡，爹娘都拿他没办法，今天爹娘不来就是要留在家里看住大哥，怕大哥万一想不开，寻了短见怎么办？” “沐轼与那小寡妇的关系断了？”沐初晴挑了挑眉头。 沐初夏冷冷一笑，“当然是断了，难道还帮着小寡妇养别人的孩子不成？大哥从俏寡妇那里将之前他塞给小寡妇的银钱拿回一部分来，也将沈昭那里藏着的钱都交给了娘。我听娘说有四五两银子，不过这两天给大哥买酒就花了将近一两，那点钱根本顶不了什么大事。” “如此看来，结局还算是不错。姐给你一点银子，别交给娘，自己看着家里缺什么东西了就添置上，但不要让娘给大哥买酒喝！人本来就已经废了，再染上一个酗酒的‘好事’，四五两银子的家底哪能经得起他这样败。” 沐初晴从袖子中拿出一个银锭子来，塞到沐初夏的手上，整十两银子。 沐初夏红了眼眶，“姐……” “别哭哭啼啼的，今天我们就看到这里吧，后面还有几间烧炭坊就不要进去了，一来是里面脏，将你的衣服弄脏还得洗，二来是哲子和巧兰在里面，我们进去了尴尬。” 沐初夏被沐初晴后面的话逗笑了，姐妹二人脸上都是心照不宣的笑容。 …… 回到前院时，院子中吃完烧烤剩下的一大摊子已经收拾干净了，莫二婶将莫栋留了下来，她则是回家里准备秋收的事情了，必须赶在莫栋去县城做生意前将粮食都收干净。 西风轻轻地吹着，天上不知何时生起了乌云，一块一块的散落在天空中，黑压压，阴沉沉的。 里正沈伯将给韩老太一家办好的户籍与沐初晴花钱买下的红头地契文书留下，也心满意足地哼着小曲儿走了，压根没想起来还在后院烧炭坊里同沐哲说悄悄话的沈巧兰。 秋老虎的威力虽然不及盛夏那样燥热，但是也让人有些心神不宁，沐初晴躺在炕上翻来覆去没睡着，听着院子里‘啪啪啪’的声音，迷迷糊糊地走出来。 原来是韩月兰正在和沐初夏分享护肤心得呢！ 沐初夏的年岁比韩月兰稍微大上一点，但是此刻的沐初夏站在韩月兰面前，却显得比韩月兰要多了几分小家子气。 难道是一方水土一方人的原因？ 宁州府比凉州府要富庶不少，从宁州府来的韩月兰就算比沐初夏大气一些，那也是正常的事情。 而且从平日的相处中，沐初晴就能看出来，之前的韩老太一家生活绝对不拮据，日子应该过得比较宽松，从韩老太和韩月兰在享受生活这方面就能看出来。 凉州府比宁州府苦寒，冬天手上生冻疮的人不少，可是也没见几个人舍得在手上抹羊脂膏，而韩老太却舍得抹，听韩月兰的语气，韩老太似乎是没到冬天就开始抹了，一直抹到第二年开春才停。 沐初晴穿越过来之前，原主每年冬天洗衣服时，十根手指头都快冻掉了，几乎每根手指上都生着又红又肿的冻疮，那也没舍得抹过一次羊脂膏。 “姐，你睡醒了？这一觉睡的时间可不长，月兰让我试试这菊花纯露，我感觉着不错，要不你也来试试？”沐初夏一边往脸上拍菊花纯露，一边道。 沐初晴笑笑，“不用，你们拍吧，不用省，用完之后我们可以再做一些。” 每天早晨起来之后，沐初晴都会喝一碗观音水，如今就算是不用任何的护肤品，皮肤都不会比任何一个人差，白里透红，与质地上好的瓷器都有的一拼。 “还能再做一些？” 沐初夏眼睛一亮，看着浅黄色的菊花纯露，脑海中突然冒出一个赚钱妙计，“姐，既然能再做，你说做这些东西挣钱不？我们如果将东西做好了送到镇子上卖，能不能卖出去？” “能是能，只是我估摸着野菊花也快都凋谢了吧，而且话说在前面，我可没工夫陪你们做这些东西，每天盖房子的事情都忙得我脚不沾地。不过你可以问问巧兰，如果巧兰愿意和你一起做的话，你们就先想想有什么花，然后去镇子上买一些油回来，不一定非要用羊脂还是猪油，花生油，大豆油都可以，实在不行菜籽油也行。芝麻油就算了……太贵，用不起。” 沐初晴的脑子里昏昏沉沉的，明明困得要死，却偏偏又睡不着，只能有一搭没一搭的给韩月兰和沐初夏讲一些做护肤品的事情。 沐初晴说的不走心，韩月兰和沐初夏却听得入了神，尤其是在听到沐初晴说‘大多数花都能做’的时候，更是差点精神亢奋地跳起来。 “姐，你说山椿花能做吗？现在漫山遍野都是山椿花，如果能做的话，我下午就回去将小敏和小捷叫上，我们四个人去摘花。” 沐初夏仿佛看到了属于自己的挣钱之路，正在朝自己徐徐展开，一大堆银子正在朝她微笑着招手。 精神状态不佳的沐初晴愣了愣，“山椿花？” 这种花她怎么从来都没有听过，难道是什么这个世界上特有的花？ 还是说只是名字和叫法不同。 “你和月兰先摘一些回来试试，如果可以的话再喊上小敏和小捷摘，如果不行的话就不要兴师动众了，万一赚不了钱那多尴尬，就算大姨不说你，娘也会将你的耳朵唠叨出一层老茧来。” “对了，你们最好是有个人先去镇子上买些植物油回来，如果要做的话，以后肯定是离不开植物油的，就算之后不做了也能吃。钱初夏你先垫着，姐脑子有些迷糊，出去走走。” 沐初晴迷迷糊糊地出了院门，朝后院走去。 卧在河边享受日光浴的金毛吼见沐初晴全身都笼罩着一层暖洋洋的光芒，瞳孔一缩，心中讶异非常，连忙屁颠屁颠地朝沐初晴跑了过来，紧跟在沐初晴身后。 “这才多长时间啊！这个疯女人怎么会这么容易就踏上这条路！”金毛吼彻底化身十万个为什么，愁掉了一撮金毛都没有想明白为什么。 正文 第二百二十三章沐初晴迈出的第一步 沐初晴之所以会感到犯困，并非是因为身体疲倦了，而是因为心神疲倦。 至于沐初晴心神疲倦的原因，那自然与她身周那些明晃晃、暖洋洋的光芒离不开关系。 一般人看不见那些光芒，但是金毛吼这种神兽怎么会看不出来。 沐初晴周身的光芒，那是香火功德！ 观世音大士拯救人间疾苦，人间百姓为其供奉香火功德，这是一个互利共生的良性循环。香火功德能够让观世音大士修为更进一步，洞察世间百姓疾苦的能力也会更强。 金毛吼原以为沐初晴虽然已经修炼了《观世音真经》，但是距离走上香火成神路还有很远很远的距离，毕竟香火功德是一种与百姓精神信仰相挂钩的愿力，乃世间至精至纯之力。 “这女人究竟干了什么？身上居然凝聚出这么多的香火功德来！” 金毛吼睁的眼睛都快掉出来了，也没有从沐初晴身上看出丁点儿端倪来，只能撑着酸涩的眼皮跟在沐初晴身后，走进烧炭坊中。 沐哲与沈巧兰听到院中有声音，停下口的话，从最东边的烧炭坊里探出头来，见是沐初晴和金毛吼来了，沐哲疑惑道：“姐，你不睡午觉吗？” 沈巧兰有些脸红。 虽然她与沐哲的亲事已经八九不离十，但是毕竟还未婚嫁，就这样躲在没人的地方，就算没有干任何不可描述的事情，都让她有些害羞。 沐初晴摆摆手，“你俩继续聊天，我就是有些不踏实，想过来看看，不会打扰到你们的。”说话间，沐初晴抬脚走进了被她当成储物仓的那间烧炭坊中。 金毛吼紧随在沐初晴的身后进入烧炭窟内，看着幽深的巷道，金毛吼并没有多少震惊。早在当日莫封疆与苏格开辟暗道的时候，金毛吼就已经察觉到了，不过它知道莫封疆等人没有恶意，便没有出手阻拦。 石门‘咔咔’地打开，金毛吼与沐初晴进入巷道之中。 沐初晴走进回望窟隔壁的那个山洞内，不顾金毛吼的震惊，直接将苏格准备好的东西全都收进了淘宝空间，然后沿着巷道朝通往清河尽头的那个地方走去。 金毛吼从见到沐初晴‘袖里乾坤’的时候，整只吼就懵逼了，它是在想不明白沐初晴这只误打误撞走上香火公德成神路的悍妇是如何学会二气阴阳大士才会用的术法。 走了一路，想了一路，直到沐初晴双角都踏进清河源头的秘境中，金毛吼才反应过来。 可是金毛吼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迟了。无 论它用尽什么办法，哪怕是将那几块大石头挠出几条痕来，都打不开清河秘境的通道，只能怏怏地守在清河密道口，等沐初晴出来。 …… 沐初晴深一脚浅一脚的走着，迷迷糊糊间，竟然走到了之前的竹屋里，往蒲团上一坐，困意席卷而来。 “沐娘子开的方子就是好，我吃了那么多天药，都不及沐娘子让我喝的一碗姜汤管用。”这是一个大叔的声音，嗓子有点哑，多半是咳嗽咳的。 “沐娘子，你一定要保佑我家小孙子平安无事，今日已经从老大夫那里取来了你给的药丸，老李家的一根独苗不能断啊……”这是一个老妇人带着哭腔的声音。 沐初晴仿佛置身在菜市场中，各种各样的声音不绝于耳，若仅仅是如此，那还好说一些。可问题在于几乎每个人开口都会说上‘沐娘子’三个字，听的沐初晴感觉脑壳都要炸开了。 屁股落在蒲团上的瞬间，《观世音真经》迅速运转开来，沐初晴周身那些暖洋洋的光芒开始变成光点往沐初晴体内钻，沐初晴皱紧的眉头也渐渐舒展开来。 嘈杂的声音渐渐弱了下去，沐初晴总算听清楚了那些声音，原来是有人在祈愿！ “祈愿就祈愿，喊我的名字干什么？我又不是救苦救难的观世音菩萨！” 沐初晴咕哝一声，下一瞬，脸色就变得十分好看。 她身上有着观世音系统，那可不就是救苦救难的观世音菩萨吗？就算她不是，那也绝对算的上是一个顶神的巫女。 先是给了她一双破妄眼，后来就是炼丹炉，玉净瓶，杨柳枝，现在连别人祈愿都能听到了，沐初晴心中一紧，这观世音系统究竟是怎么回事？ 她正是花儿一样的年纪，虽然已经生了三个孩子，但是在她心中，她还年轻的很，真的没有丁点儿兴趣变成跳大神的神婆啊！ 观世音系统，你这是要闹怎样？ “叮咚，观世音系统提示，沐淘妈吸收香火功德愿力，成功脱离凡籍，进入一念通玄大士阶段，激活技能‘卜卦推演’，前路漫漫，望沐淘妈再接再厉，早日进入十全十美大士阶段，比肩观世音大士，拯救苍生疾苦。” 沐初晴：“……” 这观世音系统背后绝对有人在操控，不然怎么可能每次都将时机把握的这么准，在她满脑子疑问的时候，冷不丁跳出来给她一个答案。 “不止人吓人会吓死人的，系统吓人也会！” 沐初晴欲哭无泪地走出清河秘境，前脚踩在了一个软软的东西上面。 “嗷……” 金毛吼痛到飙泪，它不就是打个盹的功夫吗？感觉尾巴都快被踩到不是它的了。 沐初晴身形一僵，低头看向脚下，一条金黄色的尾巴正在她的脚下瑟瑟发抖。 金毛吼的声音那叫一个富有穿透力，差点将沐初晴的耳膜震破，大青山上的众多野生生灵都被吓得瑟瑟发抖。 沐初晴一个闪身蹦开，站到金毛吼面前，满脸都是讪讪地笑容。 毕竟踩了人家的尾巴，沐初晴心中有些理亏。 金毛吼本来已经在肚子中酝酿出了几千年积攒好的骂人的话，可是在见到沐初晴的刹那，金毛吼直接被沐初晴那周身潋滟的白光惊呆了。 到嘴的骂人话全都被金毛吼吞回了腹中，它的眼中满是粼粼白光。 唯有一念通玄大士和十全十美大士身上才会出现白光，沐初晴显然不会是十全十美大士，那就定然是一念通玄大士了！ 真是天大的刺激！ 先是被沐初晴踩了一脚，紧接着又是沐初晴身上的变化，金毛吼大受刺激，直接化身‘哈士吼’，战斗力远超拆迁队长哈士奇，差点将苏格费尽心思修出来的暗道给拆了。 幸亏沐初晴及时拿出玉净瓶来将金毛吼收了进去，这才帮助被沐初晴进境而吓到精神失常的金毛吼恢复了理智。 同样，金毛吼好不容易吸收了这么多天的月华和日华再度被玉净瓶无情地剥削走，只给金毛吼留下一个支撑金毛吼体型不缩水的空壳子。 十天爆更下来，存稿成功见了底……伤不起啊伤不起，大东天天哭唧唧。 正文 第二百二十四章圆女人一个不老梦 沐初晴终于感觉耳根子清净了一点，整理好衣着之后，朝巷道外走去。 苏格已经将沐初晴列在单子上的东西找到了大半，不仅有从西域收集来的香料，还有一些果木植株。 以沐初晴的意思，原本是想要将这些果木植株都种在清河秘境中的，可是院子中有了黑土地，沐初晴便寻思着将果木植株拿出一些来，每种都在院子中种上一些，想必多用观音水浇上几次，那些果木植株也不会长得太差。 日后就算将大多数果木植株都种在清河秘境中，对外也有一个交代，不至于总让人怀疑那些果子是从哪里凭空冒出来的。 说干就干，沐初晴手中拎着几根干巴巴的果木枝从储物仓中走了出来，在院子中寻了几个地方，随手将果木插进了土里，反正也没人在，她直接从玉净瓶中取出水来将树枝浇灌好，又折回前院将那块黑石挖出来，埋到了后院。 “女人，放我出来！” “女人，快点放我出来！” “女人，你要不要放我出来……” “姑奶奶，你快点将我放出来吧……” 玉净瓶中，金毛吼嚎叫个不停，但是渐渐已经没有了当初的气势，语气渐渐软了下来。 沐初晴嘴角微勾，将金毛吼从玉净瓶中放了出来，冲着金毛吼所在的方向眉头微挑，意思很明显。 金毛吼本来还想同沐初晴再抱怨几句，但是见沐初晴的手已经按在了手腕上，顿时全身一个激灵，夹着尾巴跑得飞快。 自从突破了一念通玄大士的境界之后，沐初晴的全身就变得更加清爽了，不只是身上爽利，就连精神头都感觉比之前有劲了不少。 沐初晴在院子中溜达了一圈，沐哲和沈巧兰已经不在烧炭坊中了，便将院门锁上，准备回前院去。 远远地，两道身影仓皇失措的从大青山上跑了下来，狼狈不已。 沐初晴的视力比之前要好了不少，一眼就认出那两人正是沐初夏和韩月兰。 “初夏，月兰，你们这是怎么了？山里遇到了野猪还是熊瞎子，怎么吓成这个样子？”沐初晴疑惑。 韩月兰气喘吁吁，“都不是，我听着像是狼叫，只能采了这么一点山椿花就回来了。” “不是狼。” 满头大汗的沐初夏否定了韩月兰的猜测，皱眉道：“我听着像是老虎，狼的声音没有那么吓人，而且狼都是一群一群地叫，老虎才是一只一只地叫。” 韩月兰还是觉得之前听到的是狼叫，“说不定是一只孤狼呢？晴表姐，我现在就过去同上工的人说一声，这两天要小心一些，秋天一过，山里能吃的东西就少了，野鸡兔子都躲进了窝，恐怕那些山里的狼饿急了会下山来的。你们家的院子又都在山脚下，要是狼下来肯定会遭殃的！” “缓缓，你先缓缓。” 沐初晴见韩月兰吓得已经飙泪了，连忙出声安抚，将吓得差点丢了魂的韩月兰和沐初夏带回了院子中。 “将门关上，将门关上！” 韩月兰还在流泪，一看就知道是第一次听到狼叫。 沐初夏差不多缓过来之后，眉头都愁的拧成了一个疙瘩，同沐初晴说：“姐，我看你这院子不太好，院墙太低，怕是拦不住山上的那些东西，要不赶紧搬到新院子里住吧！就算你不怕那些东西，你也应该为三个孩子考虑啊，逊哥儿胆大，但是谦哥儿和岚姐儿肯定会被吓坏的。” 沐初晴也在皱眉想这个问题，莫子逊每天早晨都会去大青山中溜上一圈，若是大青山中出现狼群或者老虎的话，估计早就同她说了。 可是莫子逊从来都没有同她提过这一茬，显然不是有狼群或者老虎，那么韩月兰和沐初夏听到的究竟是声音？ 这时，金毛吼夹着尾巴跳上院墙，然后又噗通一下跳进了院子中，在柴草垛上拱出一个坑来，躺了进去。 沐初晴福至心灵，瞬间想明白了前因后果。 之前她是在清河秘境口踩到金毛吼尾巴的，而清河秘境就在大青山的深处，金毛吼的声音又恰好是似狼非狼，似虎非虎，所以答案已经很清晰，很明显了！ 韩月兰和沐初夏听到的那声兽吼，就是金毛吼在被沐初晴踩到尾巴之后的痛呼！ 不论是声音，还是地点，亦或者是吼声的频率，都完全可以对上！ 沐初晴在心中给自己的智商点了一个赞！ “没事，不用担心，下次进山的时候带上小金子，山中的东西都怕它。”沐初晴随手找来一个护花的锅就朝着金毛吼甩过去。 金毛吼本来不愿意答应，但是它眼角的余光瞥到沐初晴又将手按在了手腕上，全身都被吓得有些虚托，不敢有丝毫的抗议，点头应了下来。 殊不知韩月兰瞥了一眼金毛吼，撇嘴道：“它能保护得了我们吗？看着一点都不厉害，可别刚遇到狼群就被狼给吃了。” “嗷……” 被韩月兰鄙视了尊严的金毛吼像是再度被人踩了一脚尾巴一样，直接蹦了起来，一声惊天怒吼响起，金毛吼好不容易攒下来的月华日华被玉净瓶蛮横地吸收后正心里难受呢，韩月兰的话直接点燃了它的满腔怒火。 于是，火山爆发了！ 韩月兰压根没想到那么一只看起来根本无害的宠物，居然能够发出这么大的吼声，而且那吼声似乎比山上听到的那一声都要骇人，直接将她吓得双腿发软，身冒冷汗。 就连知道金毛吼本事大的沐初夏都被金毛吼这中气十足的一嗓子吓得心脏‘突突’直跳。 “吼什么吼，找个地方凉快去！” 沐初晴剜了金毛吼一眼，同沐初夏一起将腿软得连路都走不稳的韩月兰扶进了西屋，谁知沐哲正和沈巧兰在西屋中说说笑笑，二人十指紧扣，见沐初晴三人进来，吓得沈巧兰连忙把手收回来，脸色爆红。 “没事，你们继续，继续……我们去中屋。” 沐初晴打了个哈哈，将韩月兰扶到中屋坐下，沐初夏给韩月兰倒了一碗糖水进来，开始给沐初晴看她们俩在山上的战果。 看着筐中的山椿花，沐初晴愣了愣，这不是前世的山茶花吗？怎么到了这个时空就变成了山椿花！ 要知道山茶花可是大宝贝，不仅具有美白的功效，对紧致肌肤也有着神效，是大多数高端品牌护肤品最喜欢临行的宠儿！ “紧致肌肤，圆女人一个不老的梦！” 沐初晴虽然已经忘记这个广告是她前世在哪个淘宝店听到的，但是这个广告所指的内容她却永远都不会忘记，那可是当时她花了四张老人头才买回五毫升的‘魔鬼美容液’——山茶花精油啊！ 尤其是在去细纹方面，山茶花精油绝对是植物精油中的佼佼者！ 正文 第二百二十五章汪夫人突然上门 沐初晴看向沐初夏和韩月兰背后的筐，胸腔中满是抑制不住的激动！ 这可是山茶花！ 原始野生的山茶花！ 在前世那种高科技的提炼水平下，山茶花精油能够卖到一滴油等于一克黄金的价格，那还是建立在山茶花已经被批量种植的情况下。 山茶花的价格虽然贵，但是那堪比换脸的美容效果还是让众多女人趋之若鹜，要知道变美是所有女人的共同愿望，为了变美，莫说是价格昂贵这个中等门槛，就算门槛再高也会跨过去！ 对于大多数女人来说，只要能变美丽，不吃饭都行！ “姐，这些山椿花怎么样？你看看行不行，漫山遍野都是山椿花，平时也没人稀罕摘，顶多是有人摘一些叶子回去泡茶喝，但是听说喝完之后容易不睡觉，因此也就没什么人愿意摘了。” 沐初夏见沐初晴好一阵子都没有说话，还以为是这些山椿花不能做美容的东西，心脏沉到了谷底。 眼睁睁地看着一条发财致富的道路正离自己远去，沐初夏心中又憋屈又遗憾。 沐初夏和韩月兰两个人上山摘花，虽然每个人都只摘了半筐稍微多一些，但是这些东西放在沐初晴眼中，都是不可多得的宝贝。 满满一筐山茶花，那能提取多少山茶花精油啊！ 一定要分成两份，第一份专门用来提取山茶花精油和山茶花纯露，第二份要用山茶花精油配合植物油来制山茶花乳液。 沐初晴从筐中抓出一朵山茶花来，因为沐初夏和韩月兰摘花的时候已经是下午，花上的露水已经被太阳晒干了，摸在手里可以感受到肥厚的花瓣之感。 山茶花的花朵可比野菊花大了不知道多少倍！ 沐初晴左手抓着山茶花放在鼻尖轻嗅，右手拍在韩月兰的肩上，问道：“月兰，初夏，你们说大青山上的这些花很多？还没有人摘？” 韩月兰和沐初夏没弄懂沐初晴的意思，微愣，“对啊，这些花根本没有什么实际用途，故而根本没人摘，从八月一直开到明年三月呢，可美了。就是听说山椿花有毒，所以才没人敢多喝。” 沐初晴根本没有想到山茶花的花期会这么长，居然横跨了五个月份，而且大青山上的山茶花听起来挺多的，也就是说，能够利用山茶花挣很多钱！ 倒吸一口气，沐初晴满脸都是喜色，“初夏，月兰，你们这下算是捡到宝了！赶紧拾掇这些花，拾掇好之后我们先做一次，我感觉会赚钱，会赚大钱！” 上一秒还心中悲戚的沐初夏听沐初晴这么说，精神头一时调不过来，“姐，你说啥？这些花能做你说的那些纯露赚钱？而且能赚大钱？” 反应过来的沐初夏脸上写满了‘我是财迷’四个字，看得沐初晴忍不住扶额长叹。 她这个妹妹好像比她还要爱钱，听到不能挣钱的时候，一张脸上满是悲戚，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家中发生什么丧事了呢，可是一听到能赚钱，脸色立马大变，估计就算她嫁给属意郎君的那一天，也顶多就是这样高兴了吧！ 如果沐初夏再高兴，那嘴绝对能够咧到耳垂下面。 “对，先试试！” 沐初晴端起一个装着山茶花的筐来，大步朝着灶房走去。 之前因为野菊花的花瓣太小，沐初晴就直接将花朵放了进去，如今山茶花的花瓣个个都有大拇指那么大，直接将一朵放进去反而占地方，沐初晴便提议将花瓣摘了下来，然后放在水桶中将花瓣表层的泥土和落灰清洗了一遍，然后才装入精华提取器的隔间中。 点火，烧水，然后就是漫长的等待。 最先出来的还是山茶花纯露。纯露的颜色与花瓣较为接近，淡红淡粉的，看起来有点像前世常喝的水蜜桃汁的颜色。 沐初晴舔舔嘴唇，用理智强压下尝一口山茶花纯露的冲动，眼睛紧紧盯着往外滴精油的那个竹管。 一滴。 两滴。 …… 五滴。 …… 一直滴了将近二十滴山茶花精油后，往来流山茶花纯露的竹管已经不再流了，可是精油还在往外滴。 沐初晴意识到或许是精华提取器中没有足够的水了，手指扣在精华提取器中间的位置，拔出一个比较粗的竹管来，用瓢舀出一些水来，这次她稍微往水中加了一些观音水，倒入精华提取器中。 精华提取器突然一震，往外流精油和纯露的竹管都仿佛是在开闸泄洪般，流速远超之前，就连已经做好心理准备的沐初晴都被吓了一大跳！ 那黏糊糊的真是精油吗？ 为什么山茶花的精油会这么多？ 之前明明精油的流速已经下降了，为什么现在回突然又流出这么多来？ 难道说是观音水的原因？ 沐初晴满脑子疑惑，眼睛紧紧盯在竹管下的碗里，在纯露快接满的刹那，迅速递了一个更大的碗过去，然后将满满当当一碗山茶花纯露端到一旁。 沐初夏和韩月兰看着淡粉色的山茶花纯露双眼放光，若是沐初晴不在旁边的话，二人绝对会亲自过去充当山茶花纯露试验的小白鼠。 事实证明沐初晴多虑了，她原本以为还会提取出不少的山茶花纯露来，特意用了一个大碗，没想到办完都接不够，那竹管中就开始直往外喷水雾，纯露和精油都不再喷了。 沐初晴知道这是山茶花中的精华已经被提取干净的正常现象，故而等水雾全都喷完之后，才将提取出来的精油和纯露全都挪到另外一边，打开精华提取器准备清洗。 看到精华提取器中的山茶花花瓣时，沐初晴差点以为自己眼瞎了，明明之前将隔层塞的满满的山茶花，如今却看不到了，难道是观音水的缘故？ 沐初晴用手在隔层里抓了一下，捏出一片薄如蝉翼的东西，逆光一看，花瓣的纹路十分清晰。 原来，观音水可以将山茶花瓣中的精华提取到这个程度！ 沐初晴将干花瓣全都拿出来，重新放进了筐里。 这时，院中突然传来了敲门声。 “沐娘子在吗？我是镇上的汪氏，厚朴的母亲。” 沐初晴愣了愣，将精华提取器合上，朝门外应了一声，看着还在傻笑的韩月兰和沐初夏道：“时间不等人，你们俩愣什么？快点按照我之前的方法继续做啊，这么多花呢，先分出一半来做纯露和精油，等做完之后你们再叫我，我们试着做一下乳液。” 说完，沐初晴擦了擦手，朝院中走去，顺手将灶房的门虚掩上了。 门内人在做什么用一扇门好掩盖，但是那浓郁的山茶花香味却是一扇门无论如何都掩盖不住的。 正文 第二百二十六章神秘龟甲出现！ 汪夫人的突然来访，着实让沐初晴有些始料未及。 打开院门，汪夫人的面部状态将沐初晴下了一跳，虽然头发打理的还算精致，但是那眼底一圈一指厚的青紫色十分骇人。 之前汪厚朴生命垂危的时候，汪夫人差不多就是这个样子，甚至比这次还要稍微见轻一些，难不成汪夫人家里有发生了什么事情？ 沐初晴内心疑惑的瞬间，突然眼前出现一个滴溜溜转选的乌龟壳。 乌龟壳上面写着许多她根本不认识的文字，旋转的乌龟壳发出一阵‘哗啦哗啦’的声响。 这突然出现的变故让沐初晴瞪大了眼睛，究竟是怎么回事？ 在沐初晴的目瞪口呆中，乌龟壳渐渐停止旋转，一大串铜钱从乌龟壳中的掉了出来。 一大串！ 是一大串！ 虽然沐初晴已经猜到了这个乌龟壳子是干什么用的，但是没想到这巴掌大的乌龟壳子中竟然装得下这么多的铜钱。 没有吃过猪肉，还能没见过猪跑吗？ 这乌龟壳子很明显就是前世见到的那些算命瞎子算卦时用的道具，但是那些人里面的铜钱最多也就三枚，可是沐初晴面前这个乌龟壳子里居然藏了一大串铜钱。 好吧，其实也不是一大串，只有六枚，但是那‘唰啦’一下掉出一大串铜钱来的样子着实让人惊讶。 铜钱落在乌龟壳子下方一个淡黄色的光幕上，一个个蝇头小楷文字出现在虚空中。 乌龟壳子上的文字沐初晴不认识，但是这光幕上弹出来的蝇头小楷沐初晴却认得清清楚楚！ 这么多文字的最中间，一个‘凶’字格外的大，十分醒目！ 难道这就是所谓的‘大凶之兆’，还真配得上这个‘大’字！ 沐初晴深吸一口气，定了定神，目光重新落在汪夫人身上，有了龟甲卦辞的提醒，沐初晴已经大致猜到了汪夫人的来意。 大凶之兆，反正肯定没有好事。 自从站到沐初晴家院门口开始，汪夫人就一直都在绞尽脑汁地想说辞，之前在家中想到的说辞已经被她在路上全都推翻了。 见沐初晴看着她走神，汪夫人稍稍松了一口气，脑海中杂乱的思路渐渐捋出一些条理来。 刚要开口，汪夫人突然看到沐初晴眸中一闪而过的锐利之色，到了嗓子眼的话又都咽了回去，半天才憋出一句话来，“沐娘子，好久不见。” 见面用‘好久不见’这样的话来寒暄是没有问题，但是汪夫人顶着这样一个精神状态来寒暄，那真是要多尴尬有多尴尬。 沐初晴回过了神，她对汪夫人的印象还不错，将院门完全敞开，把汪夫人迎了进来，“有什么话进屋说吧，你脸上都写满了心事，无需和我客套绕弯兜圈子。” 沐初晴的直接让汪夫人松了一口气，和聪明人打交道就是这样轻松，直来直去，少打一些马虎眼儿，你舒服我也舒服。 一进院门，汪夫人就要屈膝往地上跪，看得沐初晴眼皮子一跳，连忙将汪夫人扶住，“汪夫人，有话好好说，咱不兴下跪这种礼数，不然你可是要折煞我的。” 汪夫人眼泪说流就流，仿佛是决堤的洪水一般，梨花带雨，暴雨梨花…… “沐娘子，你一定要救救厚朴，厚朴可是汪家的独苗啊！” “原来是汪厚朴出了事，难怪汪夫人这么着急！” 沐初晴心中有了计较，之前龟甲卦辞上说的‘大凶之兆’，多半是应在了汪厚朴身上。 沐初晴将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汪夫人扶进中屋坐下，从灶房中给汪夫人倒了一碗糖水。 “汪夫人有话慢慢说，厚朴不是去被府城的凉王传唤去同凉州名医共商攻克疫症之事去了吗？而且当初我曾给你留下过防治瘟疫的药丸，只要汪厚朴服了那药，就算是瘟疫再凶，也不可能沾染到他的身上。” 防瘟灵丹是系统出品，又经过莫封疆和苏格这两只大号小白鼠的亲身试验，沐初晴对防瘟灵丹的药效有着绝对的自信。 汪夫人从袖子中掏出一枚绣帕来，掩面拭泪，“那颗药丸我已经让厚朴吃下了，厚朴在凉州府城中也没有沾染上疫症，正因为那颗药丸，才给厚朴招来牢狱之祸啊！” “哦？听汪夫人的意思，是在怪我当日留下了防治瘟疫的药丸，那药丸我是不该留的，对不对？” 沐初晴面带笑容，听着汪夫人话里话外的埋怨，原先的那份情谊渐渐冷了下来。 汪夫人一愣，连连摇头，“沐娘子，我不是那个意思。事情是这样的，你听我解释……” 原来，汪厚朴被征召去凉州府城之后，就同一众凉州府的名医进入了疫病泛滥的灾区为灾民诊病，同行的那些名医大夫一个个都先后患上了疫症，唯有年纪最轻的汪厚朴无事。 凉王就因为汪厚朴无事而起了疑心，认定汪厚朴是在藏私，不愿将克制疫症的药方拿出来公诸于世，一怒之下，将汪厚朴下入了大狱之中。 “沐娘子，你都知道，厚朴之所以不会染上疫症，那都是因为你的防瘟灵丹的帮助啊！厚朴他爹汪曾鸣为了攻克疫症鞠躬尽瘁，耗尽心血，最后却落了一个身首异地的下场，厚朴可千万不能步了他爹的后尘，不然这让我到了九泉之下如何见亡夫，如何见汪家的列祖列宗！” 汪夫人手中的帕子已经被泪水完全打湿，几度都要晕厥过去，好在沐初晴给端来了糖水，甜的东西能将人心中的焦虑冲散，这才没有让汪夫人昏过去。 “汪夫人，你今日来找我，想必是心中已经有了打算，那不妨将你的计划说出来听听。”沐初晴坐在汪夫人对面的凳子上，双手环在胸前，看着桌子上已经裁好的宣纸，微微一笑。 不管在什么时候，唯有与自己血脉直接相连的人才会考虑的那么周到，其他人都是浮云。 好的时候千般万般好，不好的时候翻手就可以将你推入无间地狱。 莫子谦这孩子心细，知道她这两天用的纸比较多，居然在她忙活的时候就已经裁好了纸，真是贴心。 沐初晴拿起墨条来，往砚台中放了一些水，开始缓缓地磨墨，嘴角微勾，她在等汪夫人心中已经想好的计划。 推荐好基友南有乔木的种田文《将军的田园小娇妻》：借尸还魂而来，爹瘸了娘跑了，身边极品围绕，个个凶狠似豺狼，进京一趟离开肚子里多了个娃，那位将军大人麻烦你让让……最近化身广告东！！ 正文 第二百二十七章汪夫人发疯！ “沐娘子，你看……” 本来已经想好的话，汪夫人此刻却是无论如何都说不出来了，她被沐初晴的眼神看得有点心慌。 沐初晴主动开口了，“汪夫人如果是想告诉我，让我将那药丸的来源告知凉王，然后用我将厚朴从大狱中换出来的话，那这些话还是不要再提了。谁家没有一大家子人，我这人最是生的自私，不喜欢多管别人家的闲事，更不喜欢主动给自己身上揽事。喝完这碗糖水，汪夫人还是请回吧。” 汪夫人手一僵，端着碗的手一抖，糖水打翻，陶碗摔在地上，变成一地碎片。 沐初晴皱了皱眉，“当日从汪夫人家中买药柜欠下的恩情，我已经在用药丸买藏参的时候还了。如果汪夫人不想将这条路走绝，那还是不要将那些不该有的主意打到我身上。汪厚朴是汪家的天，是汪夫人你心中的希望。可是将心比心，我一个平凡的妇道人家，如何同凉州的王叫板。就算我有心思帮助汪厚朴，你要我如何帮？你要我如何舍弃的下家中的三个小孩去救汪厚朴？” “汪夫人，你不觉得太过自私了吗？我全家生活稳定安宁，你今日一进门不是跪，就是哭，想着赶鸭子上架呢？” 沐初晴拿起毛笔，在砚台上蘸了几蘸，提笔准备写一些东西，却又一个字都写不出来。 青葙，紫苑，拨云之间的爱恨情仇已经让她头疼不已了，如今似乎故事还要朝着更复杂的方向发展而去。 人与人之间，最不能直视的就是人心。 琢磨了一阵子，沐初晴都没有想到该如何将故事继续写下去，索性将笔重新挂在了笔架上，双手交叠。 “我想汪夫人可能还是不了解我，如果我下定决心的事情，没人能够更改。莫说是你在我面前用女人的招数下跪流泪，就是你用刀架在我的脖子上，算计我的事情也不会成。若是汪夫人想哭，想跪，那你随意，我还有事要做，就不招待汪夫人了。” 走出房门，沐初晴松了一口气，她能理解汪夫人现在的心情，但是不认可汪夫人的做法。 当初从沐初晴这里用藏参换防瘟灵丹的是她，现在反过头来埋怨沐初晴的还是她，难道说，沐初晴当时应该拿一粒河鲜粉装成是防瘟灵丹与她们换藏参？ 那不就成了卖假药了吗？ 这种缺德的事情沐初晴才不会做。 深呼吸一口气，沐初晴将混杂如乱麻的思绪理顺，心中反而不纠结于汪夫人的行为了。 以汪夫人这样妇道人家的性格，当初如果沐初晴昧着良心给了汪厚朴假药，恐怕现在汪厚朴在府城中已经是将死之人，汪夫人也定会上门来寻事。 总之，像汪夫人这样是非拎不清楚的人，沐初晴决定日后还是稍微远离一些较好。 沐初晴走进灶房，没有再理会中屋里的汪夫人。 汪夫人满脸呆滞地坐在炕上，她心中也清楚她的想法计划说出来会伤感情，但是她除了这一条路之外，根本没有别的路可以走。 如果沐初晴不愿意将防治瘟疫的药方拿出来为汪厚朴赎命，那汪厚朴必死无疑。 她一定不能看着自己的儿子就这样死去！ 一定不能！ 汪夫人深吸一口气，将眸中的泪水全都吞咽回肚子里，用袖子擦了擦脸上挂着的泪珠，强扯出一抹笑容，今日她就是将面子里子全都不要了，也必须让沐初晴松口，否则汪厚朴就真的没命了。 “娘，赶紧熬藿香正气汤，刚子舅舅说有人拉肚子了，又吐又泄！” 莫子逊推开院门跑了进来，见灶房的门紧闭，便直接朝西屋跑去。 汪夫人眼睛一亮，目光在中屋里扫了一圈，最终落在桌子上的那把明晃晃的剪刀上，咬牙抓起剪刀，藏在身后，这时，莫子逊刚好走了进来。 “哎？汪姨，你怎么在我家？我娘呢？”莫子逊看着汪夫人有点反常，但是并没有往不好的地方去想。 汪夫人右手抓着剪刀，将眼底的狠辣与不忍一并压下，面上扯出一道生硬的笑容来，将左手伸向莫子逊，“逊哥儿，你过来让姨看看，真是模样好俊俏的小后生，这才几天不见，个儿就窜了这么高。有空让你娘亲带你和哥哥还有妹妹来姨家玩呀。” 莫子逊最不喜欢被别人摸他的头，却又不想驳斥了汪夫人的面子，只能在汪夫人手快碰到他头的时候故意扭一下躲过去。 汪夫人眸光滞了滞，也不生气，嘴角的笑容温温柔柔地，眸中还带着一些怪异的喜爱。 “咔擦……” 牙一咬，汪夫人藏在身后的右手突然抽了出来，与右手同时抽出来的还有那明晃晃的剪刀。 听到莫子逊的声音，沐初晴就从灶房里走了出来，灶房中的韩月兰和沐初夏还在执着于提炼山茶花纯露和山茶花精油，根本用不到沐初晴，沐初晴进入灶房中本来就是为了躲开汪夫人，谁知莫子逊竟然往汪夫人身边凑。 因为被汪夫人算计的缘故，沐初晴的心情本来就有些阴沉，如今看到莫子逊走进了中屋，那眼前的乌龟壳子竟然再度飞速旋转了起来。 ‘凶’字变得更大了！ 沐初晴的瞳孔瞬间睁大，不妙的预感浮现在心头，拔腿就往中屋走。 在丈夫生死攸关的时候，女人们不一定会失去理智，但是在自己儿子生死一线的时候，就算那女人再理智，再冷静，也会化作疯魔。 理智的女人是圣母，失去理智的女人，是魔鬼。 现在的汪夫人就是魔鬼，她为了汪厚朴，已经将所有生前生后的东西全都舍弃了。 因为于她而言，汪厚朴就是她的天。 恐怕这‘大凶之兆’不仅会应验在汪夫人家身上，也会应验在她和莫子逊身上。 沐初晴的反应不慢，但是当他走到中屋门口的时候，已经迟了。 汪夫人手中的剪刀刚好抵在莫子逊的喉头，莫子逊一脸呆滞，还没有从惊讶中反应过来，但是莫子逊右手的食指和中指已经勾起，手腕转过一个诡异的幅度之后，如迅雷闪电般朝汪夫人的腰间刺去。 这两指如果戳中，不会要了汪夫人的命，但是汪夫人的后半生绝对会瘫在炕上渡过。 “逊哥儿！” 沐初晴大吼一声，将莫子逊吼回神来，连忙给莫子逊递了一个眼色，示意莫子逊暂时不要动手。 汪夫人惨然一笑，“沐娘子，对不住了，为了救厚朴，我别无选择。”她手中握着的剪刀仍不愿从莫子逊喉头撤下。 身为三个孩子的母亲，沐初晴能够理解汪夫人走投无路时做的极端做法，但是汪夫人今日用莫子逊的生命来威胁沐初晴，已经触及到了沐初晴的底线。 正文 第二百二十八章莫子逊危机！ 沐初晴没有说话，就这样静静地看着汪夫人，心中的慌乱渐渐散去。 被汪夫人用剪刀抵在喉头上的是莫子逊，以莫子逊的身手，汪夫人想要伤到他根本不可能。 就算是汪夫人动了杀机，莫子逊也完全有本事在剪刀伤到他之前将汪夫人的双手废掉，甚至还可以让汪夫人为她的一念之差付出血的代价。 沐初晴看着汪夫人，她从汪夫人身上似是看到了自己的影子。 一个孤苦无依的女人，一个将孩子视作自己将来的头顶青天的女人。 不过沐初晴知道，她与汪夫人不同，她还算有理智，从来都是有怨报怨，有仇报仇，不会因为自己的困顿不幸而迁怒于其他人，可是汪夫人显然不是这样子的。 “汪夫人，相识不易，你真要这样咄咄逼人？” 沐初晴眼睛一眨都不眨地盯着汪夫人，看得汪夫人心底发毛，在沐初晴那幽深如秋潭的目光下，汪夫人感觉自己就像是一个被剥光的小丑，沐初晴全身都是坦荡的光，而她却是自私的魔鬼，掉在泥淖中无法抽身的恶人。 眼泪滑落，汪夫人抵在莫子逊喉头上的剪刀略有松动。 但是下一秒，汪夫人脑海中就浮现出那件被她放在枕头上的血衣，那是凉王托人从府城特意送到他们家的血衣，并且说的明明白白，那血衣上的血渍，都是一鞭一鞭从汪厚朴身上抽下来的。 “沐娘子，对不起。” 汪夫人泣不成声，握着见到的手再度用上了力，莫子逊的脖子上渗出几丝殷红之色，看得沐初晴心痛不已。 “汪夫人，你口口声声说着对不起，手中却在伤着我的孩子。当日找我求药，要救汪厚朴的是你，现在要汪厚朴的命的是凉王，与我一家有和干系？我只想安安静静地过日子，你却一而再，再而三的相逼，这就是你所谓的对不起吗？” 沐初晴不再看汪夫人，而是将目光落在莫子逊脖颈上的那点殷红处，眼睛微微眯起，突然读懂了前世的一句佛偈。 菩萨并非不悲悯世人，而是因为见过太多世间的悲欢离合，生离死别……一颗心连生死都看淡了，又怎么会因为小小的悲苦就仁慈恻忍呢？ 刹那间，沐初晴脚下的土地一颤，房子都猛烈摇动起来。 “地陷！” 汪夫人最先反应过来，一把将手中的剪刀丢开，用力将莫子逊推倒，用身躯挡在了莫子逊的身上。 沐初晴：“……” 汪夫人这是要闹怎样？ 一会儿用莫子逊的生命来威胁她，一会儿又用自己的生命来保护莫子逊，真是让人看不透。 似乎是大青山深处发生了地陷，横在东营村与西营村的清河突然倒流起来，不可谓不奇怪。 好在那地陷来得快，去的也快，房屋只是晃动了几下后就没有了动静。 汪夫人精神恍恍惚惚地抬起头来，看着站在门前的沐初晴，被沐初晴眸中诧异夹杂着悲悯的目光看得全身不自在，摇摇头，将莫子逊扶起来，检查莫子逊身上有没有受伤。 莫子逊横练一身隔山震的功夫，早就将皮肉筋骨练到了家，除了手上稍微蹭破点皮之外，最严重的伤势就是脖子上被剪刀划破皮留下的那一点小伤了。 汪夫人比莫子逊要伤得重，她本身就有些微胖，之前在地陷来临时，更是没有丝毫忧郁地就直接趴在地上，用身子护住莫子逊，胳膊上的华裳被地板蹭破，一片殷红的血珠从皮肉中渗了出来，手肘和手腕上更是迅速变青变紫，肿的老高。 “你说你何必这样做？明明没有伤害逊哥儿的心，却偏偏要将自己逼上绝路。不仅伤害了别人，还伤害了自己。” 沐初晴喟叹一声，看了一眼莫子逊的伤势，同莫子逊道：“逊哥儿，你去同你小姨说一声，烧一些热水。你身上的伤不要紧，自己拿凉水清洗一下之后，换身衣服过来，娘给你上药。” 在地陷来临时，沐初晴没有想到汪夫人会用自己的身体来保护莫子逊，在那一瞬间，沐初晴突然心软了。 沐初晴看到了一个女人的脆弱，也看到了一个女人的坚强。 汪夫人那下意识的动作，在沐初晴面前证明了她的本性，虽然有些自私，但是那都是为了孩子，为了她头顶的那片天。 汪夫人或许作为一个知交好友不合格，但她是一个合格的母亲。 起码比莫老太与沐老太要做得好很多。 同样是儿子和闺女，莫老太能够为了莫珠和莫钱，不断地从莫程与莫玉身上‘吸血’，沐老太能够为了沐轼，做出让沐初晴寒心，差点将沐哲与沐初夏的未来毁掉的事。 汪夫人做事虽然冲动，但她的目的很简单，那就是想尽一切办法来从凉州府城的大狱中将汪厚朴救出来。 凉王要的是防治瘟疫的药方，汪厚朴哪里能拿得出来，那颗药丸是从沐初晴这里得到的，汪夫人想到从沐初晴这里寻得生机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换做是沐初晴，她觉得自己也一定会走上与汪夫人相同的路子。甚至，沐初晴经过换位思考之后，她觉得自己或许做的还不如汪夫人好，或者说，是大多数人都恐怕做不到如汪夫人现在这样。 面对这样的情况，凉王没有直接找上沐初晴的门来，想必是因为汪厚朴即使深陷大狱，也没有将药丸的来处供出来，而汪夫人也没有，这样做已然难能可贵。 不过是萍水相逢，又能要求什么呢？ 沐初晴深吸一口气，想通原委的她再次直视人心，这人心虽然有令人向往的光明之处，但是那自私丑陋的一面还真是让人心疼。 “好了，这件事情我同意出手。厚朴那孩子深陷大狱都能替我守口如瓶，算是一个难得的有情有义的孩子，不过我这次是在帮厚朴，而非帮你。” 沐初晴决定将话同汪夫人说明白，虽然有些难听，但是字字句句都无比真切，都是真实的不能再真实的大实话。 汪夫人大喜，又要下跪朝沐初晴道谢，却被沐初晴一把拉住，沐初晴缓缓道：“只是你需要将你所知道的情况全都告知于我，凉王为凉州府之主，我们这次对上的敌人可不是一般的强大。做不到万分的准备，我绝对不会出面。” “汪夫人，我可以清楚的告诉你，配制那药丸并非易事，需要的药材精贵无比，甚至有很多药材都是有价无市的。而且那药丸并非寻常方法制出来，需要用古法炼制，就算得到药方也没用。不然我可以将药方写下来让你带走，你直接送去凉王府邸换汪厚朴的命也好，自己根据药方琢磨如何制药丸也罢……但我可以清楚的告诉你，绝对不会成功。” 沐初晴提笔开始写防瘟灵丹的药方，补充道：“你也无须担心着药方是我写来糊弄人之类，我已项上人头担保，这药方绝对与我制药丸时用的药材毫厘不差，能不能炼制出来，如何同凉王交代，那就是你的事。我也不奢求其他，只有一个要求，不要将我们一家搅进这场是非的漩涡中即可。” 正文 第二百二十九章山茶花精油做出来了！ 沐初晴的要求很简单，但是对于汪夫人来说，却是万万不能答应的东西。 明知道拿到这药方制不出防治瘟疫的药丸来，那还要这张药方做什么？ 以凉王多疑的性格，就算汪夫人将药方呈了上去，凉王也不会马上就将汪厚朴放出来，而是会先让府城中的医者大夫去制药，如果能够制出有效的药来，汪厚朴或许会有一条命，但是有极大的可能会被凉王继续控制，以从汪厚朴身上钓出更多的药方来，比如攻克瘟疫的药方。 这些道理，从未见过凉王的沐初晴能够想通，曾在府城中居住过很长一段时间的汪夫人没道理想不通，只不过是她一直在自我安慰，自我隐瞒，自我欺骗。 汪夫人从沐初晴手中接过药方，再三犹豫之后，又将药方放在桌上，眼中泪花泛滥，“沐娘子，这药方我们不能收。厚朴他爹曾说过，对于一个医者来说，任何一道独创的方子都是不传之秘，是可以作为传家绝学流传百世的东西。这药方这么珍贵，我不能收，之前是我唐突冒犯了。” “无妨，你的心情我能够理解。这药方我就放在这儿，拿与不拿，都是你的事情。瘟疫本就是天灾，以人的微薄力量怎么能够抵挡？就如同这药方上的大多数药材都已经绝迹了一样，这是上天降下的惩罚。因果果因，冥冥之中早已注定了每个人要走的路与结局。” 沐初晴眼睛看着龟甲上的卦辞，一行一行蝇头小楷看下去，还真被她看出一条破解之法来。 汪厚朴命不该绝，而且在此次劫难中注定会遇到能帮他脱困的贵人。幸得贵人扶持，日后汪厚朴在医学上的精进会一日千里，四处义诊施救，广结善缘，阴德深厚，最终的结局是寿终正寝之果！ 沐初晴眉头一跳，在看向汪夫人，汪夫人的命格极其不好，典型的‘幼年丧父，中年丧夫，万年丧子’之兆，但同样是因为中年时遇到了贵人，晚年丧子之兆被贵人身上的福缘冲破，还有夕阳年岁的晚来福报！ “汪夫人稍安勿躁，依我看，厚朴的事情并非没有转机。” 沐初晴既然已经知道了结局，定然会多说几句宽慰汪夫人的话，她本想告知汪夫人说汪厚朴此行福祸相依，经此一祸，汪厚朴命中的坎坷就会全部顺利度过，日后就是顺风顺水的命，而且汪夫人也会随着汪厚朴而安度晚年，可是这些话到了嘴边之后，却无论如何都说不出口。 不是沐初晴不想说，而是刚准备张嘴，突然就像是被什么东西用东西捏住了嘴一样，一点点声音都发不出来。 接连试了好几次之后，沐初晴最终决定选择放弃，牙根子都呲得有些酸了。 …… “姐，你快来看看，将山椿花和水放进去之后，还应该怎么做？这些油该往什么地方放啊？” 沐初夏的声音在灶房中响起。 沐初晴一愣，同汪夫人说了一声，连忙走进灶房，拿出一些植物油来，倒入第三层的隔层里，往灶火中多添了一些柴，看着有淡粉色的油滴从竹管口滴落，沐初晴这才放下心来，嘱咐韩月兰和沐初晴看好精华提取器中的东西，她则是去将之前泡在陶缸中的瓷瓶都拿了出来。 之前的菊花纯露和菊花精油做的少，而且沐初晴也没准备将菊花纯露和菊花精油拿出去卖，全都是留在家里给韩老太和韩月兰用的。 至于这些山茶花油，沐初晴可不准备全都用了。 一来是因为山茶花精油去皱去细纹的效果不错，对于韩老太等人有用，但是对于沐初夏和韩月兰这种满脸都是胶原蛋白的人，用山茶花精油纯属浪费，顶多用写山茶花纯露和用山茶花精华制作出来的乳液面霜就足够了。 二来，山茶花精油这么好的东西，拿到市面上定会让这些个古代没有护肤品滋润的女人疯狂起来，那可都是白花花的银子啊！ 沐初晴将从山茶花中提取出来的山茶花精油全都放进了瓷瓶中，抬眼看了一眼正在提炼的乳液，心中直呼神奇。 沐初晴根本未曾想到，她本意只是暂时将乳液做了出来，没想到植物油与山茶花精华在精华提取器中不知发生了什么反应，居然变成上清下浊的状态，上面较为清澈的东西从一根竹管口流了出来。 沐初晴伸出手指在那些清澈的东西中点了点，微微有些粘手，比起前世用的那些乳液要稀上不少，毕竟这些乳液中没有加入乳化剂之类的东西，属于纯天然不刺激的产品，能有这样的效果沐初晴已经十分满足。 那些较为浑浊的东西通过另外一根竹管滴落下来，刚刚滴入碗中不久就凝固了，沐初晴用食指在上面抹了一下，质地绵密却算不上油腻，正是上好的面霜。 “就这样做，今天将所有的山椿花都做成这些东西再收工，我们挑个时机去大一点的地方问问，这些东西都毕竟金贵，我怕镇子上和县城中的人用不起。” 沐初晴看着碗中正在凝形的面霜，突然想到一个十分严肃的问题。 这些纯天然的护肤品之后定然是要走精品路线的，深谙‘人靠衣装，佛靠金装’的沐初晴立马就想到了‘包装’问题。 一个好的包装绝对能够让人对产品更加信服，相反的，就算这些山茶花系列的护肤品品质再好，若是用陶碗乘着装出去卖，那也绝对会被人当成地摊货，绝对无人问津。 必须尽快同莫子谦将装纯露，精油以及乳液和面霜的瓷瓶做出来，然后将‘唯品阁’的名号打出去，这样或许对唯品阁内其它产品的销售都会有帮助。 木炭生意沐初晴暂时就准备在镇子上以及县城中供应，先用一段时间试水再决定有没有必要大力推广，而且烧木炭的方法根本经不住琢磨，过一段时间自然会有人琢磨出来。 沐初晴明白，‘唯品阁’的木炭生意靠的就是观音水在最后一道工序中起到的神效，如果没有观音水，木炭生意绝对会受到影响。故而沐初晴在一开始就将观音水加了进去，为的就是给‘唯品阁’木炭绑上一个‘少烟高品质’的标签。 日后就算有人琢磨出木炭的做法，那也绝对不可能做出和唯品阁的木炭品质相似的少烟木炭。再退一万步讲，就算有人琢磨出少烟木炭，那沐初晴绝对会加大观音水的剂量，推出‘无烟木炭’。 每一步都要领先市场，这是沐初晴对自己的最低要求，不然都对不起自己这个穿越者的身份。 推荐好基友冰泉的文文《空间之麻辣小农女》穿越过来面临棘手的事，爹要死，为了救他，她利用带来的空间赚钱，好不容易宽裕，却被人打主意将钱要了去。小农女咬牙，与之暗斗。穿越过来后，总有个大夫跟着她转悠，她有事便相帮。有一日，大夫求娶，说，”嫁给我，只要有人生病，你便不愁吃穿。“小农女：”嫁。“入了狼窝才知道他非普通人！ 正文 第二百三十章唯品阁品牌缔造 想着手头的三门生意，烧瓷，木炭和护肤品，沐初晴突然怔住了，她似乎错过了一件大事！ 一件至关重要的大事！ 护肤品是无法在实质的产品上做标志的，需要在包装上下工夫，而且目前来说，最好的包装就是瓷器了，只需要在瓷器上下工夫就好了。 山茶花精油，山茶花纯露，山茶花乳液，山茶花面霜……这些东西让沐初晴陡然间想到前世的礼盒套装，在模样不同的瓷瓶上用相同的元素点缀出来，纯露和乳液用细长颈的瓷瓶，精油用粗短颈的瓷瓶，面霜则是要用小瓷罐来装。 将那些瓷瓶都弄成淡淡的山茶花色，上面再画上一朵娇艳的山茶花，最后在下面写上每个产品的名字，然后把唯品阁的标记添加上去，简直完美！ 沐初晴一拍脑门就准备要画样品图，可是想到之前被莫子谦嫌弃的样子，想想还是算了，她只需要在脑海中构想出一个大致的样子来就好了，其余的事情交给莫子谦这个小家伙操心去。 木炭生意的产品包装是最难做的，因为木炭是要放进火中去烧的，用的包装太好不实用，不用包装又无法树立品牌观念，真是个难办的事情。 沐初晴思来想去，最终决定用红纸条来包装每一根木炭条，将唯品阁的包装全都印在红纸上，简单大方还有品位，不落入俗套……沐初晴觉得自己真是太机智了，实则她的灵感是联想到前世过年的时候，北方有用红纸条包裹煤炭放在窗台上的习俗，看起来喜庆又不扎眼。 沐初晴眼睛微眯，将拿红色纸条如何包装木炭都想好了。 从镇子上买回大红色的纸来，然后裁成大拇指粗细的纸条，在木炭的中间腰部位置扎上一条就好了，用浆糊将红纸条的两端固定在一起，然后用盖章的方式将唯品阁的品牌标识印上去，问题完美解决。 虽然木炭数量多，但是西营村和东营村赋闲在家的妇女不少，花些钱将那些实诚的人雇佣过来做工刚好，不仅能够解决劳动力不足的问题，还可以帮助身边的人改善生活，算是改善并增强邻里关系了吧！ 至于冯家村的瓷窑，沐初晴琢磨着近期做护肤品需要的瓷瓶不少，可以暂时将花盆花瓶之类的东西放一放，过段时间再考虑。 瓷器的价格虽然不错，但是价格肯定卖不上包装的价格，事分轻重缓急，先将火烧到眉毛的包装问题解决再说。 山茶花精油是稀缺的好货，虽然现在作坊没有做起来，不能大批量生产，但是有沐初夏和韩月兰二人在，生产出来的东西也不会少，再加上需要等包装用的瓷瓶烧好，有足够的时间用来囤货。 现在需要做的就是将山茶花这种被村里人忽略的资源全都拢到自己怀中，然后再解决与瓷瓶想配套的塞子的问题。 瓷瓶中要装的东西可是纯露，精油这种液体、容易流出来，与药丸根本没法比，沐初晴思来想去都没有找出一个合适的材料来，只能先将这个问题搁在一边，说不定过一段时间就有办法了。 沐初晴给汪夫人处理好身上的伤口之后，便将犹豫不决的汪夫人送出了门，告知汪夫人先不要轻举妄动，贸然下决定。 在凉王给的约定时间到之前，汪厚朴肯定不会出性命问题，顶多是受一些皮肉之苦。如果想要一举就将汪厚朴从大狱中救出来，劫狱这种想法是定然行不通的，一切都需要从长计议。 另外，沐初晴也需要多参悟龟甲卦辞上的东西，看事情的转机什么时候才能出现，汪厚朴命中的贵人究竟是谁。 送走汪夫人，沐初晴给莫子逊上了一些药之后，抬头看天，不知不觉天色已经昏黄，已经到了酉时莫，日晚之时。 沐哲和莫程一门心思都扎在了烧炭上，说是要赶在今夜结束就将收回来的木材全都烧成木炭，沐初晴不想打击二人的积极性，便由着二人去了，后来韩老太和韩老爹也过去帮忙。 因为盖房子的工程比较急，韩刚和李壮山仍在打地基，韩老爹和韩老太算是去暂时顶上韩刚和李壮山的空缺，保证烧炭速度稳步进行。 沐初晴本不想让韩老太去烧炭坊里做工，奈何韩老太根本闲不住，只能任由韩老太去了。现在沐初晴正琢磨着能不能将给木炭包红纸和扣戳的事情交给韩老太带头呢。 去大青山采花这件事，沐初晴决定等沐初夏和韩月兰将摘回来的山茶花鼓捣完之后，让姐妹俩去东营村问问大姨李老太家的两个闺女和媳妇壮山嫂子能不能做。 如果人手还是不够的话，可是让初夏去东营村找找她的小姐妹，还可以让沐哲帮忙问问沈巧兰，若是西营村的大姑娘们愿意去采花，那也都可以一起去。 反正之后是按照采回来的花朵分量算钱，人多了之后花采的快一点，人少了之后花采的慢一点，反正花就那么多，沐初晴要出的钱不会因为采花人的多少而变，故而在这方面沐初晴一点都不纠结。 烧木炭可比给木炭用红纸做包装好多了，韩老太一个人根本忙不过来，也需要从村子里找人来做。 沐初晴前思后想，决定还是将这件事情同沈大娘商量商量，优先考虑西营村中的人，不然到时候怕是生意做大了遭来红眼。 阎王好惹，小鬼难缠。 来了阎王沐初晴能够破釜沉舟地过去怼一顿，柳条枝在手，根本无惧任何黑暗势力，但是小鬼多了就会分身乏术，甚至疲于应付，不如给小鬼一些甜头，将这些小鬼的心都笼络在一起。 日后不论做什么事，只要西营村支持的人多了，肯定会顺风顺水一些。 院子内虽然人多，但是个个都忙着自己的事情，在冯家村瓷窑里做工的韩强和莫子逊反倒回来得最早，而且让沐初晴惊喜的是，韩强居然说明日一大早铁匠铺就能将斧头和铁锯打制好送过来，办事效率实在是高！ 沐初晴听后自然高兴地合不拢嘴，可是一个尖锐的问题十分突兀地凸显出来。 今天晚上还没有做饭！ 灶火还被韩月兰和沐初夏两个财迷霸占着呢！ 【近日最后一条广告】再来推荐一篇好基友的文，暮凉兮的《农门弃妇：种种田，撩撩汉》：程笑笑死了，程潇潇来了。听话懂事的小白花，一夕之间变成了听话懂事的小腹黑，爹疼娘爱哥哥宠，还有一个小跟班。从此，弃妇程笑笑的穷困人生，就像是开了挂。制得了肥，育得了种，发家致富，扶摇直上。亲戚回来打秋风，前夫抱腿求复合？程笑笑只有两个字：没门！智斗各路妖魔，武镇八方鬼怪，手握兴国之秘，皇帝也得巴巴求上门。 正文 第二百三十一章老莫家的丧事 等到沐初夏和韩月兰将山茶花全都做完的时候，众人都已经饿得肚子咕咕叫了。 沐初晴见沐初夏和韩月兰也累得够呛，索性将二人都轰了出来，将中午吃剩下的东西热了热，熬了一锅稀粥就将晚饭将就过去了。 饭桌上，沐初晴同众人说了她对于三个‘生财聚宝盆’的规划，得到其他人的一直支持，采花提炼护肤品的事情被韩月兰和沐初夏揽在了身上，给木炭做包装的事情被韩老太包揽了过去。 沐初晴问韩老太用不用她帮忙出去找人，结果韩老太说她在西营村的这段日子也认识了不少人，她自己去找吧。 这可让沐初晴震惊得不轻，嘿，她没有想到这老太太的交际能力这么好！ 不过韩老太能够与村中人将关系处好也是一件好事，毕竟韩老太一家都在西营村落了户，房子也盖在了西营村，如果两个孩子能够将媳妇也在这边娶了，多半是不会回宁州府了。 认识的人越多，对韩老太一家在西营村立足越有好处。 瓷瓶的事情沐初晴同莫子谦提了一嘴，莫子谦说颜色与图案的事情好办，只需要沐初晴将样图画出来即可，其他问题根本不用担心，沐初晴自然喜出望外，不顾莫子谦幽怨的眼神，抱着莫子谦的小脸蛋‘吧唧’一口，一块压在心头的巨石落地。 最后，沐初晴将话题引到了让她最为难以做决定的问题上——如何给瓷瓶封口。 如果沐初晴不说，众人还真没有想到过这么问题，如今沐初晴将瓷瓶必须封口的理由提了出来，可把韩月兰和沐初夏的发财梦摧毁不少。 东西做出来是一回事，能不能卖出去，能卖多少钱……这些问题又是另外一回事。 山茶花系列的护肤品从一开始做的定位就是走高端路线，市场专门瞄准的就是那些有钱有权人家的富太太，总不能像买醋买酱油一样拿个陶罐子去卖吧。 包装问题一日得不到解决，这条赚钱的路子就一日行不通。 饭桌上的气氛陷入了诡异的沉默，沐初晴见大家都没心思吃饭，连忙开口劝说道：“这个问题大家回去都琢磨琢磨，现在先吃饭，吃饱了各干各的去，我一会儿还要出去看看之前的地陷对山上有没有影响，万一山上的石头出现了垮落的情况，那我盖好的房子可就遭殃了。” 这一世人们口中的地陷，与沐初晴前世记忆中的地震一样。 在靠山的地方，地震最容易引发山体滑坡和泥石流，在靠海的地方，地震最容易引发海啸，沐初晴家的房子就盖在大青山下面，能不担心山体滑坡的事情吗？ 还有一点是沐初晴尤为担心的，那就是莫封疆和苏格在大青山中挖出来的暗道，如果因为一场地震将那些暗道全都毁掉，沐初晴真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苏格和莫封疆。 知晓那处暗道所在的人就他们仨，现在苏格和莫封疆离去，看守那处暗道的重任自然就落在了沐初晴身上，结果天有不测风云，地陷了……上天对她沐初晴还真是眷顾。 ‘稀里哗啦’地将碗里的稀粥全都喝完，莫程盯着空碗愣了愣，突然道：“三嫂，你说用软木塞给瓷瓶封口好不好？我记得之前在码头上做工时，曾有商人托运过一些陶罐，里面装的东西都是酒，用的就是软木塞，用软木塞将陶罐塞好之后，在外面用红布将软木塞包住，用丝线将红布系在陶罐上，那样软木塞不会掉，而且陶馆里的东西也不会洒出来分毫。” “我想这陶罐与瓷瓶差不多，而且里面装的东西都是汤汤水水的东西，你想想可不可行。” 莫程放下碗，抹了一把嘴，见饭桌上的人都一脸懵逼地看着他，疑惑不已，“怎么了？难道是我说错什么了吗？” 沐初晴头摇地像是拨浪鼓一样，“没有没有，你说的这个办法我听着很不错，可以先找一些软木试试。” 沐初晴之所以在听了莫程的话后一脸懵逼，完全是因为想到了前世的热水瓶，那不就是用一个软塞子将水胆瓶塞好吗？只要塞得紧，莫说是漏水了，就是水蒸气都不会泄露出一点儿来。 韩老爹看向莫程的眼神中带上了深意，他起初只是觉得莫程这个小伙子不错，做事踏实稳重有良心，现在看来，刚见到这小子的时候，这小子准是在藏拙，不然怎么会总在人想不到的地方给人一个惊喜。 莫程与韩月兰之间那些理不清说不明的关系和猫腻，韩老爹一直都看在心里，其实已经默许了二人之间的小暧昧，但是口头上并未承认过，现在却不一样了，韩老爹看莫程的眼神，那绝对是老丈人看女婿，越看越觉得打心眼里喜欢。 “行，今日哲子和老五烧炭挺成功的，烧出来的木炭品质完全能够达到我的心理预期，明日可以继续收木材了。记得同卖木材的人家说一声，就说日后有了品质好的木材直接送过来，只要质量过关，我们照单全收，不会拖欠他们一个铜板。” “还有就是，哲子和老五你们帮忙留心一下哪家有软木，如果有的话，软木也需要收回来，还有就是顺便帮我问问有没有雕刻匠，小姨她们给木炭生意做包装需要用到印章，我准备定制百十来个印章留着备用，而且做瓷瓶塞子也需要用到雕刻匠来，家中的人手根本不够用。” 一家人围着饭桌边吃边聊，莫子逊的眼珠子骨碌碌转着，不知道心中在想什么事情。 这一顿饭足足吃了有半个时辰的时间，许多人都将碗内的稀粥从烫到下不了嘴喝到变凉，月亮已经爬上中天，一家人匆匆洗漱完就睡了，梦中仍干劲十足的张罗着挣钱的事情。 第二天一大早，接连发生的两件事情将西营村的人震惊了一片。 莫老太一大早就跪在清河边嚎啕大哭，看到这一幕的人都将心头沉了下来，大早上在清河边哭，这是家中发生丧事的习俗。 沐初晴一家住得远，根本不知道老莫家发生了什么事情，还是里正夫人沈大娘一大早过来告知的。 老莫家，发生丧事了。 幸福的一更过去了，大东迎来了抽筋剥皮的十更，哈哈，今天还是五更！课程与科研工作堆满时间安排，只能晚上从实验室出来之后再写了，大东会一直坚持将故事写下去，写完整的！感谢梦儿小仙女的支持哟！????比心 正文 第二百三十二章抽风的大款沐初晴 沈大娘说话的语气甚为惋惜，在抹了几把泪之后，终于将老莫家发生的事情原原本本地告知了沐初晴。 死的人不是瘫在炕上不能动的莫老爹，而是那莫家最不成器的四郎莫钱。 谈到莫钱的死因，沈大娘脸色有些古怪，憋了好久才说出来，“村中人都猜测莫钱是被莫老太活活掐死的，因为这些日子莫老太从未请过老村医去看病，不太可能是活活病死的。早晨莫老太在清河边哭得十分凄惨，村中人都说莫老太疯了。” 莫程早就起来了，早早地去了后院看昨天烧出来的木炭有没有变碎变裂，见所有的木炭都好好的，昨天刚烧出来是什么样子，今天早晨就还是什么样子，莫程这才放下心来。 谁知道一进门，就听到了里正沈大娘的话，本来还带着笑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无比，靠着门框一眼不发，眼眶通红，泪水在眼眶中翻涌，可就是一滴都落不下来。 “老五，你想哭就哭吧。” 沐初晴同沈大娘交换了一个眼色，示意让沈大娘回东屋同韩老太坐坐，韩老太有事情要与沈大娘说，便将沈大娘支走了。 韩老太要同沈大娘说的事情，自然是给木炭做红纸包装的事，如果能将里正夫人都搭进来做，那肯定更容易让村中人信服，而且沈大娘的儿媳妇和闺女都可以来，反正活儿也不累，也能帮助沈大娘这个‘未来的亲家’多赚些钱，还可以给沐哲与沈巧兰制造相处的机会，一石三鸟之计！ 沐初晴将莫程扶着坐下，见莫程一脸纠结悲恸交杂，拍了拍莫程的肩膀，“老五，我知道你现在很难受。你回老莫家看看吧，今日就不烧木炭了，我一会儿让哲子去镇子上买东西，顺便将消息带去镇子上的绣楼里，让莫玉也快点回来，莫家老头子是个那样，躺在炕上根本顶不起事来，剩下的就是莫老太太和莫珠，她们俩能做啥？” “老五，你回去吧，毕竟兄弟一场，莫钱再不成器那是他的事情，你需要做得对得起自己的良心。不一定要把莫钱的葬礼办的风风光光，但是也不要太过寒酸，就按照村里人正常的葬礼来办，如果钱不够的话，我给你。” 沐初晴不知被那股妖风突然煽动了恻忍之心，张嘴就说出了这番她自己后来都觉得脑抽筋的事情。 装什么不好，偏要装大款富豪，和自己的钱过不去，这不是脑子抽风了吗？ 莫程重重地点头，“我娘……老太太手中应该有钱，我回去看看能做什么事情。三嫂，谢谢你。” “回去吧，缺钱了同我说，三嫂手中有余钱呢。” 沐初晴说话一下子咬到了舌头，痛得直抽冷气，送莫程走了之后，连忙回屋子里张罗其他事情去了。 “让哲子去绣楼中找莫玉，我这脑子是抽了什么风！” 沐初晴一巴掌拍在自己的额头上，恨不得抽自己两个嘴巴子，明明知道莫玉对沐哲有意思，现在还让沐哲往莫玉身边凑，这不是主动找刺激吗？ 眼看着沈巧兰和沐哲的事情就快成了，可千万不能因为莫玉的事情而耽搁了。 回到屋中，沈大娘正在与韩老太眉飞色舞地聊天，二人一副相见恨晚的样子，聊得十分投机。 “沈大娘，你今天有空吗？如果有空的话，能不能托你上午和我小姨取一下镇子上，一是为了买红纸这些东西，而是托你去绣楼中将莫四郎过世的消息同莫玉说一声。本来我答应老五是让哲子去找的，可是哲子与莫玉不熟，连面都没有见过几次。” 沐初晴尴尬地笑了笑，继续道：“而且以哲子和巧兰的关系，我觉得哲子去多有不方便，我白天一边要照看着后面盖房子的事情，可能还需要去老莫家看几眼。就算不看莫老爹莫老太的面子上，但是老五的面子我需要给，去看看有没有什么能帮忙的，人死为大，入土为安。” 一番话下来，沐初晴在沈大娘心中的形象迅速升华，之前沈大娘以为沐初晴是一个仗着性子不讲理的人，如今听了沐初晴这般通情达理的话，认为她还是没有完全认识沐初晴。 韩老太与沈大娘约定好再过一个时辰在村口的溶洞那里见面后，沈大娘这才准备回家做饭。 临走前，沈大娘突然凑到沐初晴耳边冷不丁地来了一句，“沐娘子，你知道清河倒流的事情吗？活了这么多年，我还是第一次见清河倒流，不知道是不是要发生什么天灾了。你看这天气，整日都只能亮堂一段时间，其他大多数时候都阴沉沉的，得赶紧将田地里的粮食收了，怕是灾年要来。” 清河倒流？ 灾年要来？ 沐初晴听得一头雾水，如果清河是一般的河流，那倒流或许还有可能，但是清河是从秘境的湖泊中流出来的水，怎么可能会倒流？ “难道是清河秘境中出现了什么变化？” 沐初晴想不明白，决定还是亲自去大青山走一趟，看看地陷之后，山上有没有发生什么事情，清河秘境中有没有什么变化。 至于沈大娘口中的灾年要来，沐初晴就觉得这种说法有些玄幻了，看云识天气也不能一下子预测一年的走向吧！ 难不成说沈大娘的眼力比前世那些天气预报还要来的准确？ 怎么可能？ 那些整日研究气象天象的研究员的专业课又不是体育老师教的。 虽然沐初晴不信所谓灾年要来的说法，但是她还是在心中留了一个心眼，毕竟又是战乱，又是瘟疫，再来一个灾年也不足以大惊小怪。 定是大燕国的皇帝做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情，这才会引得上天震怒，特意降下天罚来惩罚大燕国的百姓子民。 沐初晴抬头看向被乌云遮住大半的太阳，眼中的乌龟壳子再次滴溜溜地转了起来，紧接着出现的卦辞让她大吃一惊！ 冬月十三，大雪，牲畜死，口粮绝。 沐初晴：“……” 她没有想到居然还真有这样神奇的东西，如今还未到八月底，这龟甲卦辞居然连冬月的哪一天会发生什么都能算出来，真是玄妙。 不过想到观世音系统本来就不是可以用常理揣度解释的存在，沐初晴也就释然了。 既然知道了冬月十三的大雪会导致‘牲畜死，口粮绝’，那沐初晴怎么会不做好准备？ 这么大一家子都等着张嘴吃饭呢！ 正文 第二百三十三章牲畜死，口粮绝！ 牲畜死，口粮绝！ 沐初晴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这意味着这个冬天一定会特别冷，秋收之后种下的小麦就算发了芽也会被大雪活活冻死，明年整整一年的收成都会受到影响，到时候粮食被粮店溢价是必然的事情，怕就怕到时候就算花钱都不一定能买到粮食！ 饥荒面前，真金白银都会贬值，而粮食的价格却会一涨再涨。因为空有真金白银在手，也无法保证自己不被饿死，总不能拿着金疙瘩银锭子当口粮吃吧！ 而在那个时候，粮食就会变得格外珍贵，一斤粮食说不定就能救一个人的命，甚至是救一家人的命！ 还有牲畜被冻死，那肉食定然会经历一个价格狂跌，然后再迅速狂涨的过程。 肉食价格狂跌是因为被冻死的动物只有迅速将皮肉筋骨全都卖出去，才能保住仅存的一点点价值，若是肉食放的时间久了，哪怕是天寒地冻不会变馊变坏，那也不会有人愿意买。 大多数牲畜都被冻死，肉类在经过低价抛售之后，将会迎来一段时间的空窗期，到时候肉类价格回暖是必然的事情，用不了多久，就会出现‘斤肉难求’的现象。 储粮，畜牧，这是必须在冬月十三前将事情办妥，不然这一大家子人的生活肯定会受到干扰。 除了为灾年生活储备必备物资之外，沐初晴心中还有三件事一直压在心头：一件是烧炭，一件是盖房，一件就是出了远门的苏格与莫封疆， 天寒地冻，身披皮毛的动物都被冻死了，人又能好到什么地方去，所以木炭这种东西肯定会变成紧俏物资，自己家中必须屯足够的木炭用来供暖，地龙和火墙对木炭的消耗十分大，就算不挣这份钱，也一定要将木炭存够。 钱不赚可以，自己家人一定不能挨冻。 若是日后变成‘卖鞋婆子光脚跑’，那就真要贻笑大方了。 “看来之后需要屯一批炭自家留着用了，算是省了不少包装的工夫。”沐初晴内心忖道。 让沐初晴担心的还有一件事，那就是剩下的院子，能不能在冬月前完工，还有在布庄和木匠坊中定做的那些东西，都需要赶在冬月前做完。 沐初晴还琢磨着冬月一到就让沐哲将沈巧兰娶进门，那就算今年的年景再差，她们一家都可以将日子过的和和美美。 至于出了远门的苏格和莫封疆，沐初晴只能在心底祈祷二人遇到的事情不要太棘手，一定要赶在冬月十三前回来，不然问题可就不乐观了。 “大雪……大雪……” 心中装上这件事后，沐初晴心中突然多了许多杂念，感觉家中什么都缺，看什么都感觉不够，同正在做饭的韩老太说了一声之后，朝院子外走去。 现在最关键的是看看清河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为何会突然倒流？ 难道真是清河秘境中发生变故的原因？ 还有之前苏格从各地搜集回来的那些东西，都应该种在清河秘境中了，整日放在淘宝空间中始终不是一个长久的办法……走出院门，沐初晴猛地抬头一看，之前她们家住过的那件茅草屋在风中摇摇欲坠，屋顶上铺着的干草不知何时被风吹去大半，之前还能稍微挡一些风雨，现在是根本挡不住了。 沐初晴心中忍不住庆幸，还好她带着金手指来了，不然遇到今年的天灾，那茅草屋绝对会被大雪压垮压塌，原主和三个孩子怎么会有命活下来。 如今她来了，盖起了崭新又结实的院子，屋中还做了地龙和火墙，就算外面再冷，她们一家肯定不可能被冻着，大不了一个冬天都窝在屋子中不出门了，就算偶尔出一下门，那也绝对会将自己捂得严严实实，绝不挨冻。 “哎，若是有羽绒服和保暖衣就好了。” 沐初晴长叹一口气，想到这一世冬天穿的衣服就一阵头痛，要么是看着笨重无比，实则不怎么防寒隔风的厚棉袄布靴，要么就是沉甸甸，一件就能压死人的牛皮大氅，狗皮大氅，羊皮大氅……都不是她理想的御寒衣物。 羽绒服的制作工序是不难，材料也不难找，但是有一样东西是很难找到的，那就是做羽绒服里子和面子的材料，如果那种材料解决不了，到时候就算照猫画虎将羽绒服做出来，恐怕也会整天跑毛，穿不了几天就会和家禽一样一身毛。 不过皮靴倒是可以提上日程，就找最保暖的带毛羊皮缝上一些皮靴，若是怕冷的话，里面还可以穿上一双厚实的棉袜子，估计脚上就不用担心被冻伤了。 沐初晴满脑子都是冬月十三下大雪的事情，脑子里嗡嗡地往大青山上走。 虽然昨天才发生了地陷，但是大青山中看不到任何受创的痕迹，除了清河倒流有些古怪之外，再无其他任何异象。 沐初晴熟门熟路地走到清河源头，右手托在巨石上，脚下一晃就进入了暗道中。 现在的沐初晴又不是第一次走暗道，走在小石墩上如履平地，甚至因为心焦的缘故，沐初晴直接跑了起来，以最快的速度冲进清河秘境中。 前脚刚踏进清河迷津，沐初晴后脚就懵逼了，她感觉自己刚刚出门的时候似乎没有带脑子。 明明之前的清河秘境来就是一个小山谷的样子，为何现在看起来已经大变了样，之前的一汪小小的湖泊现在向周围扩展延伸了数十里，一眼望不到头，除了那间竹屋没有多大变化外，其他地方均已不在是她记忆中的那些样子。 之前这清河秘境中的桃李果树只有十余年的树龄，如今却已经长成了四五人高的大树，桃李树林的面积也扩大了不知道多少倍。 震惊之后，沐初晴将淘宝空间中的那些少见的珍惜植株树苗全都拿了出来，刚准备亲手扦插，谁知那些树苗仿佛见鬼了一般，自己直挺挺地找了一个坑埋了进去，然后一泓清泉自地底涌出，将植株苗灌溉之后，清泉隐去，被灌溉的植株苗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生出了嫩绿色的叶子。 观世音系统的提示声响起。 “叮咚，沐淘妈解锁一念通玄大士福利——随身空间，望沐淘妈广济天下，多行善事，拯救黎明百姓于危难之中。” 沐初晴：“……我自己都需要别人来拯救好吗？” 今日五更结束，小姐姐们看得开心吗？ 正文 第二百三十四章搁浅的赚钱计划 站在清河秘境中，沐初晴渐渐消化完观世音系统给她的惊喜之后，喜悦的表情溢于言表。 在周围转了几圈，沐初晴没有找到一个可以与她分享这份喜悦的人，索性抱着手边最粗的树‘吧唧’了两口，真是意外之喜。 原来清河倒流是因为清河秘境中水面扩大的缘故，说不定地陷都是清河秘境中发生的异动搞出来的鬼。 清河秘境给沐初晴带来的喜悦暂时驱散了冬月十三笼罩在她头顶的乌云，沐初晴定了定神，抬脚往清河秘境外走去。 沐初晴开始渐渐明白之前观世音系统所说的‘一念通玄大士’中的‘一念通玄’是个什么意思了。 一念之间，就能卜算吉凶祸福，这可以算是通玄。 在清河秘境中，她只需要一个念头就可以控制秘境中的一切，这也算是通玄。 最重要的，是这清河秘境变成她的随身秘境之后，日后她只需要一个念头就可以进入清河秘境，根本不用再走这么长的路，更不用担心会不会被人看见的问题，这自然也是通玄。 一念通玄，居然可以做这么多事情。 沐初晴回去时并没有走山路，而是进入了苏格和莫封疆挖出来的暗道中，看着暗道内一切如常，这才放下心来，地陷没有影响到这些暗道就好。 等清河秘境中屯满了水，想必清河应该就会恢复正常。 回到烧炭坊中，沐初晴才想到之前进入大青山时看到的那漫山遍野的山茶花，如果都能做成山茶花系列的护肤品，那绝对能够大赚一笔，可是现在有了更紧迫的工作——御寒计划。 人丑一些，皮肤差一些不要紧，但是冬天穿不暖和挨冻可是要命的。 凉州温度本来就比韩月兰他们老家宁州那边要低，冬天更是如此，下齐膝深的雪都是常见的事情，韩老太他们家这个冬天如果没有地龙、火墙和寒衣的话，恐怕会很难熬。 冻死倒不至于，只是人会平白受很多罪。 沐初晴从烧炭坊中出来，见韩老爹正在院子中归置晾干的木炭，同韩老爹笑了笑，出声问道：“小姨夫，如果灾年来了，那灾情会持续多久？一年能够缓过来吗？” 韩老爹被沐初晴这突如其来的问题吓了一跳，灾年对于他们这些做工讨生活的人来说，可是一个晦气的词，平日里能不说就尽量不会说。 不过他们家所在的宁州府发生了瘟疫和战祸，本身就已经是灾祸重重了，韩老爹也不再忌讳那些有的没的说法，同沐初晴解释道：“一年怕是不行。” 韩老爹的眼中蒙上一层感慨的雾霭，怀旧道：“我十二三岁的时候，宁州就遇上过一次灾年，先是早一年起了蝗灾，紧接着就是遇上几十年没见过的大雪。宁州哪里那么冷过，牲畜就不用说了，有人被冻死，有人被饿死，甚至有人为了活命，选择自杀，用自己的骨血来填饱家人的肚子，就是那样才熬过去，足足过了四五年才缓过来。” “那四五年中，家家户户都不敢放开肚皮吃顿饱饭，生怕吃了这顿没下顿，粮食还没完全熟透就早早地收回家了，不仅要防蝗虫来祸害，还要防被人惦记上偷走。到了我十七八岁的时候，日子才渐渐宽裕起来，后来我与你小姨成了亲，但是我和你小姨都是饿怕了的人，连孩子都不敢生，一直等到家中的粮仓存满实在放不下的时候，才生了刚子。” 说起灾年，韩老爹虽然脸色如常，但是通过他那颤抖的语气，沐初晴仍能感受到韩老爹心中的那份余悸。 持续四五年，饿死很多人……真是一个催人命的魔咒。 沐初晴甩了甩头，好在现在她还有随身秘境，必须尽快去镇子上和县城里将各种作物蔬菜水果的种子都屯够，到时候全都在随身秘境里种上，想必就算外界受灾，随身秘境中的东西也是不会受到影响的。 只要粮食不断，日子就过得还算有盼头。 若是肚子都饿着，那生活还有什么意义？ 生下来容易，活下去难。尤其是饿着肚子活下去，难上加难。 …… 沐初晴回到前院，韩老太已经将早饭吃的稀粥熬好了，现在正欢欢喜喜地在灶房里蒸猪肉大葱包子，菜和肉都是昨天剩下的。 “小姨，一会儿我同你们一起去镇子上。” 沐初晴同韩老太说了一声，走到水井边打水洗脸，心中却在琢磨着如何调配出人手来做御寒装备的问题。 因为只有一个精华提取器的缘故，做护肤品这件事情根本用不到两个人都盯在灶火中，沐初晴准备从韩月兰和沐初夏二人中选出一个来，准备接手御寒冬衣这件事情。 冬月十三的大雪，是一场压在人心头上让人喘不过气来的挑战，于沐初晴而言，这也是一个机遇。 如果想要将唯品阁的名声快速打响，利用冬衣这种冬天居家旅行必备的东西来切入市场，路一定会容易走上许多，起码用不着和红豆阁在布匹成衣方面正式碰撞。 有了更保暖的成衣，自然会少很多人去买布匹自己做衣服，而且沐初晴有前世淘宝网上那么多好看的成衣样式在脑中，秒杀现在这个世界上老旧的成衣样式自然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现在这个世界上的衣服大多穿起来不够轻松随便，尤其是冬天，全身裹那么一个棉褂子，走路都迈不开腿。 沐初晴准备将前世的羽绒服与运动服样式照搬过来，然后再结合这个时代人穿衣服的喜好与忌讳进行小修小补的改良。 相信光凭借穿在身上的舒适感就足以征服很多人，尤其是那些最爱跑跳的孩子和腿脚不便的老人。对于那些整日上工的男人和天天都在家中有做不完的家务活的女人来说，运动服样式的衣服更是必须之品。 沐初晴打开淘宝界面，找到之前被她加入购物车里的那台‘纺线织造印染一体机’，点开详细介绍，开始看这个所谓的一体机究竟有什么功用。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只要购买这台‘纺线织造印染一体机’，就可以花费少量的信任点来买到多种配套用的工具，比如针对不同品质、不同材质的布匹绸缎对应的配件机器。 让沐初晴真正心动的是，那些配件机器简直包罗万象，她在前世见到的各种布料几乎都可以将棉花，蚕丝，细麻这三种材料用不同的比例配置出仿造出功能效用相同的布匹来。 比如沐初晴一直心心念念的羽绒服不跑毛的材质，完全可以用细麻比蚕丝比棉花以五比三比二的比例织出来，而且那介绍的语气十分笃定！ 天衣无缝，绝不跑毛！ 沐初晴再次感受到淘宝系统对她深深的恶意，明明知道以他的信任值根本买不起那么贵一个‘纺线织造印染一体机’，居然还拿出她最想要的东西来诱惑她。 这淘宝系统真是坏透了。 正文 第二百三十五章疯涨的信仰值 沐初晴点开信任点明细，一条一条地查看信任点的来源，将每日信任点的增长幅度在脑海中描绘出一个折线图来，看来镇子上的那传染病已经消退了，不然的话，信任点一定会向当日一样呈井喷式增长的。 目光落在信任点明细上，沐初晴的眼睛连眨都不敢眨一下，将每一个数据都记在心底，同时心中默默坚定日后还要多行好事，多帮助人脱离苦难以获得信任点。 就在沐初晴看着信任点明细神游天外的时候，突然观世音系统界面一亮，自动弹出一个窗口来。 似乎是观世音系统中病毒了，平日里动都不动一下的信仰值突然疯长起来，那增长的速度比沐初晴在镇子上的医馆里义诊都要增长的快！ 要知道这可不是信任值，而是信仰值！ 一点信仰值可以换很多信任值的！ 沐初晴瞪大眼睛看向面前虚无飘渺的界面，内心一片懵逼。 谁能告诉她究竟发生了什么？ 思来想去，沐初晴根本想不到她做了什么事，能够让信仰值这样疯狂的上涨，唯一的解释那就是莫封疆和苏格带去的那些药丸成功起到了替她收拢人心的作用。 而且被莫封疆和苏格收拢的人心定然是忠诚度极高的军人，不然增加的不可能是信仰值，而应该是与镇子上那些被沐初晴诊断过的那些人一样，贡献一些信任值。 军人，不管放在哪个时代都是最可爱的人。 沐初晴看着还在疯长个不停的信仰值，都有种叉腰放声大笑的冲动，真是上天都眷顾努力的人！ 在她最需要信任点的时候，虽然上天没有给她想要的信任点，却给了她比信任点更宝贵的信仰点，这不是上天眷顾她是什么？ 沐初晴此刻心中无比激动，恨不得冲着天空给上天来一万个飞吻么么哒了。 “晴丫头，你这是怎么样了？” 韩老太看着沐初晴又是瞪眼又是变脸色的样子，目光中满是疑惑。 沐初晴收回了神，将已经顶到嗓子眼的笑意硬生生地憋了回去，轻咳一声，揉着鼻子瞎扯道：“刚刚有些想打喷嚏，我憋了一会儿给憋回去了。” 韩老太狐疑地瞥了沐初晴一眼：“你都多大了，居然还这么幼稚。想打喷嚏直接打出来就好了，何必难受的憋着呢，万一憋坏了身子怎么办。” 沐初晴笑，一脸自得的小样子，“没事，我懂医术，就算憋坏了我也能给自己治好。” 韩老太还想说上几句，却听沐初晴问道：“小姨，包子蒸好了没？我们吃了饭去镇子上买东西去，我又有些想买的东西了。” 韩老太这才想到蒸笼中还蒸着包子呢，‘呀’了一声，匆匆跑回灶房里去看包子有没有蒸熟去了。 沐初晴如愿以偿地避开了韩老太的炮火，正在洗衣服的韩月兰悄悄给沐初晴竖起了大拇指，暗中将沐初晴打岔的套路记在心底，准备日后学以致用。 “月兰，你和初夏今日就不用同我们一起去镇上了，带人去大青山上将山椿花收一些，今日我去看看买的织布机到了没，如果织布机到了的话，需要从你们二人中找一个人出来负责织布的事情，做好心理准备。” 沐初晴将这件事情同韩月兰和沐初夏说了一声，让二人先根据兴趣选择，如果都是对织布没有兴趣的话，那沐初晴只能随便指定一个人来负责织布了。 如果想要做一件羽绒服，织出合适的面料虽然不是大头，但是却直接影响着羽绒服最后成品的好坏，如果面料不好，那莫说是鸡毛鸭毛还是鸽子毛了，就是来了孔雀毛凤凰毛来了，面料不好做出来的羽绒服穿了也会让人变身野鸡的。 面料的问题解决之后，还需要考虑羽绒的来源和裁缝的问题。 冬月十三的这一场大雪，将沐初晴的所有计划全都打乱了。 护肤品的事情现在只能留出少部分的精力去做，大头还是应该放在烧木炭和御寒衣物的制作上，毕竟钱挣得少了可以日后再挣，灾年里的日子必须要熬过去。 …… 吃过早饭，沐初晴让沐哲和韩刚今日出去收木头，顺便与那些能够稳定供应木头的人约定好，日后由他们将木头直接送上门来就好，并且承诺给他们，烧炭坊不会因为木头的多少而刻意压价，完全根据木头质量定价。 沐初晴这么说，目的就是为了刺激更多的木头供应商来卖木头，木头越多，烧炭坊就越有底气，就算大雪不消不化，那也不用担心挨冻的问题，而且一旦莫栋将木炭生意在县城里打开了，那囤积木炭的人绝对不在少数，甚至木炭消息有可能会通过县里人的嘴传到其余的县城，甚至是府城之中，到时候必须有丰富的库存才能支持烧炭坊的持久发展。 沐初晴对于木炭和成衣有十足的信心，毕竟灾年将至，而且还是雪灾，御寒与温饱几乎可以说是同样重要。 给韩月兰留下几两散碎银子，沐初晴叮嘱韩月兰在收山椿花的时候一定要把控好质量，坚决拒绝以次充好的问题出现，并且特意嘱咐韩月兰一定要根据收来山椿花的多少直接在现场分钱。 韩月兰虽然不懂沐初晴为何要这么做，但是她知道沐初晴定然是有着自己的考量，点头将银两收进腰间的布袋中。 沐初晴又拿出一个银锭子来，交到沐哲手上，“哲子，这是买木头的钱，相中好木头就直接拍板让他们送过来，反正什么样的木料出什么价格你心中都清楚，我们的原则是，在不破坏自己报价的情况下，尽可能多的收木头就行。” 沐初晴扭头看向沐初夏，手中拿着一个银锭子，想来她没有什么想要委托沐初夏的，但是目光对上沐初夏那殷切期望的眼神，沐初晴心软了。 “初夏，这钱你先拿着，万一我们白天不在家中有什么需要买的东西，你做主买了就好。” 沐初晴没有想到她们刚走，沐初夏的钱就派上了用场——送家具的人到了。 去里正家喊上沈大娘和沈巧兰，沐初晴心中一边小声念叨着准备要买的东西，一边听韩老太与沈大娘聊关于沈巧兰和沐哲的亲事。 听沈大娘的意思，她和里正沈伯都有留沈巧兰再在家里过一个年的想法，但是似乎沈巧兰有些不愿意。 沐初晴闻言，悄悄摸摸瞥了沈巧兰一眼，见沈巧兰正红着脸低头看被船甩在后面的水，堪堪忍住笑意，这丫头，就这么想出嫁吗？ 不过沐初晴想到沐哲的条件，不论是家底还是工作，亦或者说是最直观的相亲要素——脸，都绝对是一顶一的好小伙，沈巧兰心动恨嫁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沈大娘，你和沈伯再说说呗，就今年吧，十一月初就将亲事办了，两人努力一点，明年这个时候胖娃娃都落地了，你难道不想抱外孙吗？巧兰模样生的俊俏，哲子底子也不差，我都想找些看看侄子侄女是什么样子了呢？” 沐初晴见缝插针地表明了婆家的观点，她希望尽量早些将婚事办了，不然等到雪灾到来，所有人都窝在家中不能出门的时候，留两只互相喜欢的单身狗暗暗思慕却不能见面，那多不人道啊！ 正文 第二百三十六章龙凤呈祥珠宝店 在沐初晴锲而不舍的劝说下，沈大娘最终被说服，同意从镇子回到家中后同里正沈伯从十月上旬挑个日子，将沐哲与沈巧兰的亲事定了。 那么问题来了，沐哲与沈巧兰还没有定亲，这让沐初晴感觉时间越发的紧迫了。 沐初晴的购物清单上，又多添了一份定亲礼。 到了镇子上，沐初晴便同沈大娘和韩老太兵分两路，沐初晴与沈巧兰一路，主要负责采买沐初晴想要的东西，大抵都是一些粮食、棉花、种子、细麻、蚕丝之类，还有就是去王家布庄和木匠坊里催了做东西的进度。 王家布庄的老板精神头看起来比上一次要足了许多，眼中的笑容直达眼底，尽管已经秋意萧瑟，但是王老板走起来仍面带春风，不用问沐初晴都知道定是那孩子与王老板的夫人平安无事。 王老板说东西已经交出去在坐了，大约再过上五六日就能做好，到时候一并送过去，沐初晴不疑有他，同王老板告辞，去了木匠坊。 老木匠听闻沐初晴来催家具，一脸哭笑不得，“刚刚才派人将做好的三个大件儿给你送过去，现在估计已经快到你们家了，定是走了岔路……” “额，没事，家中有人在，只要价格不变，会有人招呼的。” 沐初晴心中开始庆幸给了沐初夏十两银子，不然那可就尴尬了，人家将那么大的三件家具走水路送了过去，她却出门了。 若是让人家白跑一趟，再将东西搬回镇子上，这可让她怎么过意的去。 出了木匠坊，沐初晴在心中盘算一下，计划做的事情已经做了大半，只剩下一句买定亲礼的事情还未完成。 生怕送粮食棉花种子等物资的人到了西营村却发现她们还没回去，沐初晴匆匆忙忙地将沈巧兰拉近了镇子里最有名的首饰铺——龙凤呈祥。 龙凤呈祥在凉州府内十分有名，据说最大的铺面开在府城，然后府城下面的每个县里都会有龙凤呈祥的分铺，有些人口比较多的镇子上也会开分铺。 沐初晴还是第一次进龙凤呈祥，一进门就被扑面而来的乡土气息吓了一跳，大红的绸缎，上面满是晃瞎人眼的黄金，黄金镯子，黄金圈子，黄金坠子，还有黄金镯子，黄金圈子，黄金坠子…… 目光扫过龙凤呈祥内摆出来的所有样品，沐初晴惊讶地发现龙凤呈祥的所有产品都是清一色的黄金饰品，入目所见，满是一片土豪金色。 让沐初晴无法接受的是，这些黄金镯子，黄金圈子和黄金坠子的做工实在是太敷衍了。 那黄金镯子就是在一个黄金制作的圆箍上刻了几条花纹，然后又雕了几个寓意不错的字，做出来的产品还不如前世淘宝九块九上买来的手工艺品看起来精致，如果不知道龙凤呈祥的名气的话，这黄金镯子十有八九会被沐初晴认为是赝品。 哪有人舍得用真黄金做这么丑的东西，这不是糟践东西的吗？ 还有那黄金圈子，沐初晴是在想不出来那能干什么用，抬头见龙凤呈祥展台的另外一边有一个衣着贵气的妇人脖子上带着三圈黄金圈子，沐初晴才反应过来。 感情这黄金圈子是用来戴在脖子上的一种首饰，估摸着和项链的作用差不多，就是做工未免有些太不走心了，看起来还没有宠物店给宠物猫宠物狗脖子上呆的项圈做工好。 最后，沐初晴将目光移到了黄金坠子的展区，卧了个槽，黄金坠子的造型那叫一个辣眼睛！ 全都是清一色的水滴模样的坠子，不过是有的水滴比较圆润，有的水滴比较扁平，还有很多水滴看起来有些戳人……沐初晴实在无语。 龙凤呈祥在凉州府开的那么火，原本以为会有什么不错的首饰呢，没想到满满都是槽点。 究竟是这个时代手工匠人技艺的落后，还是说这个时代女人们审美的奇葩？ 如果有机会，沐初晴一定要将前世那各种各样的首饰在这个世界做出来，在唯品阁中推广出去，相信一定能够引起妇女们的狂热追求。 不过现在冬月十三这把刀一直悬在头上，御寒冬衣的事情还八字没有一撇呢，沐初晴哪有时间琢磨首饰，而且也不是她戴，关键还是要看沈巧兰的意思。 沈巧兰自从进入龙凤呈祥之后，眼睛就看直了，在金手镯上看了许久之后，最后将目光定焦在一对外观最朴素，但是上面却写着永结同心和相敬如宾的手镯上。 可是看了看那手镯的价格，沈巧兰的目光暗淡了下去，最后在黄金圈子上扫了几眼，同样是发现了喜欢的，却被价格吓住了，最后在黄金坠子中挑挑拣拣，选出一对还不到小拇指甲盖儿大的水滴坠子，从荷包中掏钱要付账。 沐初晴连忙制止，将之前沈巧兰看中的那个桌子和黄金圈子拿了出来，又在黄金坠子中选了一对比沈巧兰选中的那对稍微大一些的坠子，交给龙凤呈祥的负责人，一并将钱负了。 沈巧兰自以为她将心思隐藏的很深，可是根本没有逃过沐初晴的眼睛，包括她看沐初晴购买的那对坠子时不舍的眼神。 “将我这个也包起来吧。”沈巧兰将她选中的那对坠子也交给了负责人。 沐初晴愣了愣，难道之前是她看错了？沈巧兰比较喜欢灵巧一些的坠子？ 不过沐初晴没有多问，直接将沈巧兰看上的那一对递给负责人，同负责人道：“都算在一起吧。” 沈巧兰大惊，急忙道：“使不得，使不得，这可是金子做的，怎么能让沐娘子你给我掏钱，我自己有绣花挣来的钱，我爹娘一直都让我自己攒着，买这么一对儿坠子肯定够。老板，分开算，分开算……” 这下，龙凤呈祥的分铺老板犯了难，一个抢着说要付钱，一个却说要分开付，这可让他怎么说。 “听我的，就算在一起吧，这些东西都是买给我弟媳的，三件四件差不了多少。” 沐初晴眼睛在分铺老板刚写下的账本上瞄了一眼，看清楚了需要的银两，直接从淘宝空间中拿出一张五十两的银票来，交由分铺老板去找零。 沐初晴的一句‘弟媳’，唤得沈巧兰面红耳赤。沈巧兰这时候才明白过来，沐初晴拉着她进龙凤呈祥，从一开始打得主意就是要给她买首饰。 当下，沈巧兰的心中有些感动，她知道沐初晴这算是在为她置办定亲礼，连忙同分铺老板道：“老板，那小的一对儿不要了，就三件就好，我后来补进去的一对儿坠子不买了。”沈巧兰想得很简单，沐初晴家正在盖房，能给沐初晴省一些钱就尽量省一些。 沐初晴却不这么想，眼珠子一转，劝慰道：“巧兰，你就安心收着吧，花不了多少钱，而且这也是老沐家的脸面，你忍心打了哲子的脸吗？” 沈巧兰处处都为沐哲考虑，如今沐初晴将话都说到了这么份上，等于直接开大招祭出了大杀器，沈巧兰就算有心拒绝也不好意思说出口了。 正文 第二百三十七章震惊的西营村人 沐初晴将四件丑不拉几的黄金饰品买下，全都包好，送给沈巧兰。 沈巧兰却说什么都不收，坚持说等她与沐哲订亲的时候再给就可以，现在给有些不合适。而且沈巧兰执意要将小点的那一对儿水滴坠送给沐初夏，说是她收三件金饰品就好了，收四件不合礼数。 沐初晴见沈巧兰态度坚决，也不再坚持自己的观点。 沈巧兰能想到将东西送给沐初夏，虽然是借花献佛，但是想必之后沈巧兰与沐初夏的关系起码不会太差，不会变成沈昭那个样子，这样不仅沐哲的面子上能过得去，沐初夏和沐老爹、沐老太的日子也会好过一些。 “行，本来就是给你的东西，你想送谁都可以。等你和哲子成亲的时候，我再送你更好的饰品，绝对让你欢喜。” …… 韩老太和沈大娘主要是去杂货铺里购买红纸，还买了一些墨条，见沐初晴和沈巧兰手上什么都没有提，还有些诧异呢，不过沐初晴解释之后，就没人再疑惑了。 沐初晴不是什么都没有买，而是买的东西特别多，直接让人送到家了。 沈巧兰支支吾吾地将沐初晴给她买金饰品的事情告诉了沈大娘，给沈大娘吃了一颗定心丸。 沈大娘更觉得给沈巧兰找的这么亲事算是找对了。 因为怕买的东西到家时她们还没有回去，因此沐初晴等人回家时都比较赶，进村之后就同沈大娘与沈巧兰分开了，沐初晴与韩老太各抱着一摞红纸往家中赶。 还好，只是木匠坊里送家具的人来了一趟，其他东西还都没有到。 沐初夏已经用沐初晴给她留下的银子付了账，东西也已经搬到了后面的院子中，因为不知道放在哪里，就先将东西停在院子里，没有搬进屋子。 沐初夏要将剩下的银子交给沐初晴，沐初晴没有接，“初夏，你先拿着这些钱试试管账吧，日后如果做了生意，早晚都是要和钱打交道的。” 沐初夏惊恐，没懂沐初晴的意思，“姐，你这是……” “我准备让你尝试做织布的生意，我们先敢在冬天到来前将冬衣做出来一些，或许比护肤品能多赚一些钱。” 沐初晴没有直说那些冬衣的重要性，是因为她不想让沐初夏也同她背负上这么沉重的心理负担。 天机不可泄露。 冬月十三，那些冬衣很可能会成为许多人的救命之物。 沐初夏知道沐初晴是在为她好，虽然有些舍不得制作护肤品这件事，但是仍点头应了下来。 沐初夏已经想通了，沐初晴做的决定从来都没有害过她，她选择相信沐初晴。 “姐，我听你的安排，你说怎么做我就怎么做。”沐初夏应下。 沐初晴朝灶房中看了一眼，没见韩月兰，“月兰呢？到饭点儿都不回来？她也同村里人去摘花了？” 沐初夏点头，“月兰说，能省一些就省一些，也跟着村里人去了。村里人一听摘花还有钱赚，都挺积极的，去的人一点都不少。我估计着过三五天那漫山遍野的山椿花就都被摘完了，摘回来的话绝对够月兰忙活好一阵子。” “忙活就忙活吧，等瓷窑里的瓷器烧出来，或许还能尝试着去县城里卖一些看看呢。”沐初晴心中惦记着冬月十三，对制作护肤品的兴致小了很多。 护肤品与瓷窑现在几乎绑定在了一块，估计冬月十三一到，护肤品与瓷窑都得停下来，到时候只能寄希望于烧炭坊和冬衣挣钱了。 “对了，莫栋回来过没？还有老五不是回老莫家办丧事去了吗？有没有回来拿钱？”沐初晴又问。 在沐初晴心中，莫程这个实在的小伙子虽然比不上沐哲，但是与韩刚和韩强的地位是差不多的，都属于可以让她放心的人。 而莫栋这个人是莫程推荐的，而且看莫二婶的性格，莫栋应该是一个实诚的人，沐初晴既然指望了莫栋与县城里看商铺，也愿意用十成的希望和信任去等莫栋，相信莫栋能给她带回来一个好消息。 …… 对于西营村的人来说，今天是一个谈资迸发的一天。 先是老莫家那年纪轻轻地四郎送了命，紧接着就是老莫家被分出去的三房像是发了疯一样买东西，早晨刚过就有人扛着很大的东西沿着清河往大青山下走，那个方向的住户只有沐初晴一家。 没过多久，又来了一拨送粮食的人。 看那粮食的分量，估计吃一年都足够吧！ 过了一会儿，送棉花、细麻和蚕丝的人又来了，扛得东西比粮食还要多。 又过了一阵子，镇子上种子铺的人欢欢喜喜地来送种子和树苗了，光是那整整三麻袋种子，种下去就绝对能够将东营村和西营村的所有土地都种满， 就在众人翘着脖子看还有没有人送东西的时候，最初那些送粮食的人又回来了，据说还有很多粮食等着往这边运呢！ 沐初晴家狂买东西这件事将老莫家的丧事完完全全地压了下去，村中人都盯着溶洞口，想看看沐初晴究竟买了多少。 一直到日落西山，送粮食的人才笑呵呵地走了，临走还嚷嚷着今日送粮食一共能挣多少运费的问题。 沐初晴狂买东西这件事情仿佛一颗深水炸弹般，直接将西营村这口算不上大的锅炸得沸腾起来。 沈大娘在家中自然听说了这件事，再也坐不住了，趁着天黑一路摸到了沐初晴家，拉着沐初晴的胳膊就是一顿恨铁不成钢的训斥。 “沐娘子，你说你买那么多黄金玩意儿干什么，既不能顶饭吃也并不能当水喝。”虽然语气中有些埋怨，但是沐初晴还是能听出来沈大娘心中的欢喜。 毕竟那些黄金饰品是给沈巧兰买的，虽然沈巧兰与沐哲成亲之后那些东西还都会跟着沈巧兰一起进了沐哲的门，但是从这些地方就能看出人家对自己家闺女重不重视。 沐初晴笑笑，“巧兰喜欢最重要，这些钱算不上什么。” “还有，沐娘子，我真得说说你了，你怎么买了那么多东西，多招人眼红啊，人心最是难测，你可得小心点，说不定那天家中就摸进了贼。” 沈大娘一想到沐初晴买那么多粮食就来气，“你说你买那么多粮食干什么？我知道你家没有买耕种的地，多囤一点粮食没有错，可是你一下子买那么多粮食，不怕遭了耗子生了虫啊。” 沐初晴憋住笑，“沈大娘，听我一句劝，你们家也早点囤些粮食，不然明年可不好过。你看这天气多怪啊，恐怕是灾年要来了。” “呸呸呸……”沈大娘脸色大变，‘呸’了好几口后，见沐初晴面色凝重，不似开玩笑，她的心也跟着揪了起来，小心道：“沐娘子，你这是说真的？” 灾年这个东西，对依仗着田地生活的人来说，就是致人夜不能寐的噩梦。 正文 第二百三十八章一个让人头疼的问题 第二天一大早，沐初晴就同杜老大说了她的意思，想在冬月前将房子盖好，看杜老大那边有没有办法能够将工期再提前一点。 杜老大听完沐初晴的话，当场就笑了，“沐娘子你就放心吧，按照正常的进度走，你这房子再过一个半月就好了，根本不会拖延。有你的第一处院子作为样板，大家做起活儿来都心里有数，速度肯定要比第一处院子快。冬月之前，绝对能够将房子给你盖得妥妥帖帖。” “话虽如此，但是毕竟天气不由人，还需要杜大叔帮忙多盯着点，多费些心思将房子盖好。”沐初晴得了杜老大的肯定承诺，心情稍微放松了不少。 说实话，那些房子根本用不着赶进度，沐初晴新盖的那处院子就能将人都住下，甚至沐哲与沈巧兰成亲后住在沐初晴的院子中也绝对不会出现房屋不够住的问题。 可是沐初晴不想委屈了沈巧兰与沐哲，既然当初她答应了里正沈伯和沈大娘，说是在沈巧兰与沐哲成亲的时候会住新院子，那就一定要让二人在新院子中成婚。 还有一点，沐初晴一直都在担忧。 她现在的这一处院子住现在这些人绰绰有余，可是冬月到来时，她应该会将娘家的那一大堆人接过来住。 沐初夏和沐哲都在西营村忙活着挣钱的事情，没道理家中就留下沐老爹和沐老太二人，而且若是雪灾降下，她们这些小辈住着暖和的房子，烧着木炭，却让沐老爹和沐老太在老房子中烧木柴取暖，心中多少有些过意不去。 还有李老太一家，李壮山和他媳妇马桂梅对沐初晴都不错，而且李壮山和李敏李捷都在这边上工，没道理将李老太和她那小孙子扔在东营村不管，这一大家子也应该住进来……原本觉得宽松的住房迅速变得紧缺起来。 沐初晴眉头拧成了一个疙瘩，这样一想，似乎沾亲带故的人还真不少。 给沐哲盖好房子，那房子在成亲之后就变成了沐哲与沈巧兰的共有财产。 若是沈巧兰觉得新房子暖和，不想让沈伯和沈大娘冬天烧着柴火挨寒受冻，想将沈大娘和沈伯也接过去住那也是合情合理的事情。 再想想沈巧兰似乎是对她大哥家的两个小侄子挺喜欢的，将侄子接去姑姑家住也不是不行，而沈伯和沈大娘想将两个没成亲的儿子带上，那似乎也能说得过去……最后就只剩下了沈家大郎和大郎媳妇两人，怎么好意思全家都住暖和的屋子，就留小夫妻俩守着破屋子冷炕头，万一闹得人家婆媳关系不和，夫妻关系不睦，那就真是罪过了。 还有莫二叔莫二婶一家，如果莫栋在县城中能够将卖货渠道铺开，那莫二婶一家绝对是撇不开的，不然未免会寒了莫栋的心，似乎那莫晶晶和莫玲玲姐妹俩也跟着韩月兰和沐初夏采花去了…… 这么多八竿子打不着的亲戚朋友都住进来了，莫程如果心软一下，要将无依无靠的莫老太和莫老爹也接进来……还有那好吃懒做的莫珠！ 沐初晴全身一个激灵！ 不行，她家盖得是私宅，不是客栈！ 若是什么样的人都住进来，莫说整整一个冬天吵吵嚷嚷不说，万一作坊里的东西被偷了去怎么办？ 要知道每一个院子中都是由作坊在的！ 不论是烧炭作坊还是织布作坊，成衣作坊，亦或者说是护肤品作坊，里面都有太多东西是不方便让太多人知道的，这些秘密必须死守住，人多眼杂是最大的忌讳！ …… 临近吃午饭的时候，莫程从老莫家回来了一趟，眼底带着淡淡的青色，整个人身上都笼罩着一圈颓丧之色。 “三嫂，我同老太太商量了，家中的钱已经被莫四郎生前败得差不多了，葬礼就一切从简吧，在院子中停三天就下葬，老莫家宗族那边嫌莫四郎太丢人，不让葬入祖坟之中，老太太说那就葬在自家的耕地里吧，明日傍晚就出殡下葬。” 莫程语气虽然平淡，但是那份落寞与悲痛是他尽力掩饰都掩饰不住的。 “钱够吗？不够的话同我说，先将事情办了，其他事情之后再说。”沐初晴轻声问道。 莫程摇头，“不用，老太太对莫四郎宠得厉害，将她和老头子的棺材本儿都拿出来了，硬是要给莫四郎置了一副厚实的棺木，连我的钱都不用。” 沐初晴耷下眼皮，看着莫程脚下的黄泥，“老太太对莫四郎的宠是我们有目共睹的，又不是一天两天了，你何必在乎这些呢。既然老太太不愿意要你的钱，那你就收好钱，该张罗什么事还得张罗，三郎不在了，老头子躺在炕上不能动，四郎的丧事除了你外，老太太还能指望谁？” “如果莫老太真的硬气，那绝对会在你进门的时候就将你赶出来，而不是默许了你的帮忙。”考虑到这句话可能会在莫程的心里雪上加霜，沐初晴没有说出口。 从沐初晴口中听到‘三郎’这两个字，莫程的眼泪瞬间涌了出来，哭得像是一个小孩，沐初晴想给莫程递过一个手帕，却发现她从来都没用过手帕这种东西。 汗。 沐初晴只能坐在莫程的身旁，以莫程的性格，现在这个时候他最需要的不是建议和劝告，而是有人来分担他肩上的压力，有人站在他身旁给他安全感，让他能够一点一点将自己凌乱的心思理清脉络。 最应该坐在莫程身边的人不应该是沐初晴，而应该是韩月兰，但是以韩月兰现在的身份，她没有出现在莫程身边的理由。 如果今日韩月兰坐在莫程身边的场景被别人看到，明日村中的长舌妇就指不定会编出什么样的谣言来编排诋毁韩月兰和莫程。 沐初晴深知流言蜚语有多么可怕，因此她只能硬着头皮坐在莫程身边，以‘嫂子’这种最容易引人非议的身份来等莫程自己理好心中的情绪。 沐初晴的考虑并非没有道理，在莫程埋头哭泣的时候，几个婆子从山上下来，扭头特意看了沐初晴家院子一眼，见沐初晴与莫程坐在台阶上，莫程还埋头哭泣，眼中满是讶异。 但是迫于沐初晴太过暴力的名声，那些婆子都识趣的没有多嘴，咬着蠢蠢欲动的舌头回家了，内心早已脑补出一场叔嫂之间龌龊不堪的狗血大戏。 天空中的阴云静静飘着，让田地里忙活的农人都感觉有些窒息。 正文 第二百三十九章令人闻风丧胆的剧毒念奴娇 中午的饭桌上，沐初晴十分委婉地表达了自己的意思。 新房子盖好之后，为了保护作坊中的‘商业机密’，是不允许外人住进来的。当然，凡事皆有例外，需要服用一粒念奴娇才行。 念奴娇这个东西对于莫程来说并不陌生，听到‘念奴娇’这三个字，莫程的脸‘唰’地就白了，很显然当日沐初晴给那些‘讨债鬼’吃念奴娇的场景在他心中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念奴娇，奴娇虫……莫程只是听沐初晴说了一次，就觉得后怕无穷。 “三嫂，至于吗？”莫程抹去额头上的冷汗，问道。 沐初晴没有丝毫的犹豫，“这关系到作坊的机密问题，再小心都至于。” 事实上，沐初晴从哪里偷‘念奴娇’这种她随口杜撰出来的毒药，念奴娇不过是她用来提高门槛的一个说法罢了。 实则沐初晴准备的‘念奴娇’，就是她用牛黄，黄芩，黄芪等中药炼制出来的大剂量牛黄解毒丸，根本没有任何的毒性，顶多就是将人体内的火毒清一清，让人拉好几天肚子，顶多三天时间，牛黄解毒丸的药效就会过去，也不用担心将人拉虚脱的问题。 若是有人敢服下‘念奴娇’这种听起来就很诡异的毒药，多半心中没鬼，那拉三天肚子就当是给她们敲一个警钟，让他们时时刻刻都记住不能逾越的底线。 若是真有人为了作坊中的机密能够连命都不要了，沐初晴真不介意用柳条枝抽他几顿，帮他们长长记性。 “念奴娇是一种比较阴邪的剧毒，毒性有多么大？我想还真不好描述，当日我在老莫家就是用这种毒药将讨债鬼赶走的，后来他们用六百两白银讨了一颗解药，盖后面四处院子的钱就是从这六百两银子里出的，所以说一定要买好东西，贵东西来装饰院子，反正那钱也不是从自己腰包中出。” 沐初晴轻快的笑声让正在用力往嘴中扒饭的众人心头一紧。 哪个人心中没有一些小九九，只不过是有人心中的小九九损人，有人心中的小九九利己，还有人心中的小九九损人不利己。 经过沐初晴这么一敲打，心中又小九九的那些人耳边都挂了两个银铃铛，心中一有不该有的风吹草动，两个银铃铛就叮叮当当地响了起来。 韩老太一家是在场之人里心中最坦荡的，毕竟她们全家都在沐初晴家里住，哪有什么亲戚值得惦记的，但饶是如此，沐初晴一枚毒药就换来六百两银子的事迹还是将韩老太吓到了。 韩老太弱弱地问，“晴丫头，毒性这么厉害的毒药？配置起来一定很困难吧？” 沐初晴笑着摆手，“不困难，不困难，一点都不困难，我攒着很多呢，少数也有百十来粒，而且克制奴娇虫的解药也不难配，根本用不到什么稀缺的材料，就是方子有些难想而已。” “姐，你说的这些东西，也都是姐夫托梦教你的吗？”沐初夏弱弱地问。 沐初晴一愣，她之前似乎用过这个借口来搪塞沐初夏和三个孩子，看来确实好用。当下，沐初晴无比坦荡地点头，面上带了些许怀念之色，“是啊，都是三郎托梦教我的，他怕有人欺负了，心中一直放心不下，牵挂着家里呢。” 本来好好的一顿饭，在沐初晴随口掰扯的鬼话下愣是将所有人都吃出一身冷汗来。 沐初晴见敲打的目的已经达到，笑笑，没有做太多的解释，“吃饭吧，吃饭吧，都是自己人，我只是提个醒。若是有人惧怕三郎的话，他再回来的时候我同他说一声就好了。再说了，我如果不告诉你们，你们不都生活的好好地吗？放心吧，天道难违，三郎能回来的次数也不多了。” 说道伤心处，沐初晴‘掩面而泣’，实则从玉净瓶中调出一些观音水来，洒在了眼角，制造出一种泪眼婆娑的假象。 殊不知当有一天莫三郎记忆恢复，活生生地站在地上时，沐初晴才知道她当时找的借口有多么鬼扯，真是脸被打得‘啪啪’响。 …… 吃过午饭，莫程又回去操办丧事了，沐哲和韩刚继续收木头，沐初夏和韩月兰钻进灶房和那一筐一筐又一筐的山茶花较劲。 沐初晴很想提醒沐初夏和韩月兰做的山茶花护肤品太多可能会卖不掉变坏，但是想到既然花都已经摘下来了，那就随他们去吧，大不了之后再想办法帮助那些护肤品延长保质期。 好好的东西为什么会变馊变坏？因为有邪秽之物入侵，也就是普通人口中的脏东西。 有诸邪辟易的观音水在，那些纯露精油爽肤水乳想变坏都难。 见后院中无人，沐初晴便寻了一个机会将‘纺线织造印染一体机’从淘宝系统中买了出来，直接放在距离烧炭坊最近的那间屋子。 原本那间屋子沐初晴是不准备住人的，原因无他，距离烧炭坊太近的地方火气甚旺，住的时间久了最容易上火。 之前沐初晴还想着如果那间房子中非要安排人住，就一定要在烧炭坊同那间屋子的中央修一个小水塘子，日后若是要烧无烟木炭的时候刚好能够派的上用场。 如今想要尽快将冬衣事业提上日程来，只能先将这间屋子征用了，日后等其他院子中的作坊修好了再搬过去。 沐初晴按照淘宝系统中给出的使用说明将配件小机器装在了‘纺线织造印染一体机’上。 细麻，棉花和蚕丝都已经送到，沐初晴各样取了一些，放进小机器中，小机器距离人手特别近，只要材料放在手边，可以一边拿材料一边踩脚踏板纺线织布。 见过了前世那繁复的纺线织布机之后，沐初晴看着淘宝系统中买出来的的所谓‘一体机’，才知道淘宝系统出品的东西有多么黑科技。 脚踏板一踩，配件小机器中的材料顿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凹陷了下去，过了两三息的时间，突然一缕线从一个精致的小齿轮上弹射而出，准确无误地落在了另外一边，还有很多小齿轮上进行着同样的步骤。 脚下踩脚踏板的动作不停，‘一体机’就将所有该人手操作的东西全都解决了。 ‘一体机’内大部分部件都被厚实的木板遮住，只露出一些可以向众人展示的东西来，有一个木头做的大轮子在不断的旋转着，还有一些方形的木架上上下下、左左右右地有规律移动。 再往配件小机器中装了约莫有五六次材料后，机器的那头终于出现了布匹的苗头，不过这些布匹只是昙花一现的功夫就进入了最后一道工序中。 印染！ 沐初晴双眼一瞪，她连染料都没有准备，拿什么东西印染，可若是什么东西都不用的话，是不是会将刚织出来的步全都绞坏！ 糟糕，真是大意害人！ 正文 第二百四十章第一匹月华锦出世！ 情急之下，沐初晴想到了存在玉净瓶中的观音水。 虽然观音水没有任何的颜色，但是起码观音水算是一种液体，不会让织好的布匹出现干绞的情况，至于最后织出来的布匹变成什么样子，沐初晴不敢多想。 就算再丑，那也是自己织的第一匹布，不能嫌弃！ 一匹布从一体机的织布口滑出时，沐初晴立马将双腿从脚踏板上抽离，不再给配件小机器中添加各种材料，而是站在出布口钱等着染好的布匹现身。 “轰隆隆……” “轰隆隆……” 到了印染的环节，沐初晴被一体机传来的声音吓得不轻，那震耳欲聋的轰鸣声，将沐初晴的思绪带回到前世她还年幼的时候。 那时候母亲和父亲刚买了一台既能洗衣服又能脱水的半自动洗衣机，可将她激动坏了，年幼的她趁着父母不在，主动承担起了洗衣服的众人，结果脱水的时候没有将衣服放平，导致整个洗衣机都莫名其妙地狂震了起来，一直等到脱水结束她的小心脏还在‘扑通扑通’地跳。 最惨的事情不是担惊受怕，而是被沐爸爸和沐妈妈一直都十分宝贝的洗衣机在沐初晴的摧残下，甩桶上成功裂了一条缝，刚开始沐爸爸和沐妈妈还没有发现，直到后来沐爸爸洗衣服的时候，甩桶突然直接崩碎，沐爸爸光荣背锅。 为此沐初晴还内疚了好一阵子呢。 就因为这件事，沐初晴在拿到第一笔稿费之后，最先做的事情就是给沐爸爸和沐妈妈买了一个全自动的洗衣机。 往事每每回首，均是泪染白头。 沐初晴抽了抽鼻子，将眼眶中的盈盈泪水擦去，走神的这个功夫，染好的布匹已经从出布口滑了出来，落在出布口下方的木架子上。 一阵清风吹来，木架子上的新布迎风抖擞。 细麻颜色微黄，土生土长的棉花为乳白色，而蚕丝却是银灰色……沐初晴根本不敢想象没有经过印染的布出来会是什么颜色。 按照正常的思维来看，定然是黄中带白，白中带着些许银灰色，这些颜色主要与纺线所需的材料多少有关。如果亚麻成分较多的话，颜色肯定会偏黄，而如果蚕丝成分偏多的话，布匹的颜色变成银白色也并不是全无可能。 沐初晴已经做好了织出一块‘花布’的准备，谁知出来的布匹品质出人意料的好！ 许是因为观音水的缘故，‘花布’上的杂色得到了充分的中和，变成了一种微微发黄的银白色，光泽潋滟，只是看上一眼，就让前世见过不少好料子的沐初晴心跳都停滞了一个节拍。 “这……”沐初晴手捧着第一匹布，不知道该如何描述心中复杂的心情。 说是惊喜吧，其实并没有感受到。 说是激动吧，似乎也没有这种感觉。 眼眶一热，沐初晴捧着手中的布跑向前院，连大门都没有锁。 反正那么多的人在工地上，哪有无关的人敢在众目睽睽之下进去偷东西，再说了，就算有人偷东西，那空空荡荡的院子中又有什么东西值得偷？ 刚从木匠坊里送来的那些家具？还是说早晨送来的那些粮食、种子和纺线材料？ 有金毛吼在，若是有人能偷走东西，那这个冬天就真的可以吃吼肉火锅了。 …… 自从韩月兰和沐初夏知道山茶花做出来的护肤品有那么好的效果之后，二人都像是着了魔一般，一有时间就往灶房里钻，弄得整个院子都是山茶花香味。 沐初晴闻着浓郁的花香，连中屋和西屋都没有进，直接捧着布匹钻进了灶房。 “初夏，月兰，快来看看，咱家自己织出来的这批布好看不好看？”沐初晴将新布递给两人。 韩月兰和沐初夏皆是惊讶，都不知道沐初晴家什么时候又可以织布了。 “这一天一个挣钱的花样，比我们府城那边的皮影戏演的都快！”韩月兰看一眼放在竹管下的碗，见那只碗已经半满了，不放心怕溢出来，索性直接往竹管下放了一个大碗，这才分出心思来操心沐初晴手中的布匹。 沐初夏早就看呆了，她之前同沐初晴去过红豆阁，名贵的锦缎布匹虽然没有买过几匹，但是却也见过不少，但是她从未见过如沐初晴手中捧着的布匹一样的东西。 “该如何描述这布匹呢？” 沐初夏绞尽脑汁都没有想出一个何时的词语来，心中暗恨自己为什么当初没有多念几年书的同时，眼珠子都快黏在沐初晴手中的布匹上了。 “晴表姐，这是什么布匹？我还从未见过这么好看的布匹呢，就好像是水一样，动一动还发光呢。”韩月兰小心翼翼地伸手摸了摸布匹，脸上满是满足的笑容。 “这布……名叫月华锦，是我刚刚用买来的新机子织出来的，怎么样？你们谁有兴趣来做这个？若是都没有兴趣的话，我就同小敏和小捷说一声，让她们姐妹俩也过来做。” 沐初晴留心着韩月兰和沐初夏脸上的表情，韩月兰虽然对这时兴的布匹感兴趣，但是眼睛仍时不时地往精华提取器上瞄，一看就是对护肤品制作上心的。 与韩月兰相比，沐初夏就不够看了。 从看到沐初晴手中的月华锦开始，沐初夏似乎直接将精华提取器这个东西丢在脑后了，只顾着对月华锦啧啧称奇……沐初晴眉头微皱，她这个妹妹与韩月兰比起来，性子太浮躁，恐怕日后需要经历的磨难还有很多。 不过就算要磨练沐初夏，那也得先将冬月十三这个天灾熬过去，否则说再多都是虚的。 “初夏，月兰，将这些东西先停一停吧。”沐初晴指着精华提取器和提取出来的纯露、精油、爽肤水、乳液、面霜道。 见韩月兰和沐初夏都要急眼了，沐初晴微笑着解释道：“不是说不让你们做了，而是先放一放。不然你看，我们该往什么地方放？起码也应该等到瓷窑里将瓷瓶都送过来再做吧，不然这么好的东西如果落了灰，那多埋汰东西啊……” “我看着今年的天气不太好，先将冬衣做出来吧，指不定什么时候下雪，到时候再做就怕赶不上趟儿了。” 沐初晴抚着手中的月华锦，“就用月华锦做，起码先给我们每人都做上一身，穿出去就当给我们的衣服和布匹做宣传了。 羽绒服，布匹的问题已经解决，就差解决羽绒的问题了。 祝大东分手快乐吧！今日还是五更！ 正文 第二百四十一章拉杜老大一家入伙 沐初夏一脸决绝的告别精华提取器，喜出望外地跟在沐初晴身后去了后院，淘宝系统出现的一体机果然品质过硬，只需要用最简单的方法就能将品质上佳的布匹织出来。 沐初晴简单地示范了两遍之后，沐初夏就可以上手了，刚开始踩脚踏板的速度还慢一些，渐渐地有了感觉之后，沐初夏的两条小腿蹬得飞快，眼睛一直都盯在配件小机器上，时刻提防材料够不够的问题，看着材料刚低于临界线，沐初夏立马精神抖擞地将材料取出来放进去。 沐初夏越做兴致越高，看着一条一条的线在各种类型的架子上穿来穿去，沐初夏心中得到了极大的满足，甚至都哼起了民歌。 “大青山里有个小姑娘呀小姑娘，从小到大就喜欢白花花的银两啊银两” 沐初晴满头黑线，这歌一定是沐初夏临时起意编出来的，不然怎么会这么难听，简直辣耳朵。 “初夏，你能做得来吧，用不用姐留下来帮你？”沐初晴有些不放心的问道。 沐初夏一脸不屑，“姐，你有什么忙什么去，这么简单的东西哪用得着你帮我，我学一次就会了，放心吧！如果有什么问题我去问你。” 说话间，沐初夏为了证明自己真的学会一体机的操作方法了，蹬脚踏板的速度又快了几分。 “行，有什么事情你来找我，悠着点啊……” 沐初晴想笑。 沐初夏还是太过孩子心性，只是看着这蹬脚踏板的活儿没有难度，就觉得自己一定可以驾驭，根本没有考虑其他问题。 比如一个人坐在这房间中，面临一抬冷冰冰的机器和‘呲呲呲’穿来穿去的线，还有那印染时候的轰鸣声，简直就是心理上与生理上的双重折磨。 还有腿的问题。 一个人就算躺的时间久了都会腰酸背痛，更不用说坐在凳子上一边挺直腰板不断地操心配件小机器中的东西，一边还得加快脚下踩脚踏板的速度……沐初晴体内的经脉气血已经被《观世音真经》打通，坐久了都会觉得小腿有一些困乏。 沐初夏如果坚持一个人织布织到晚上，那双腿绝对会酸痛不已，甚至可能会小腿抽筋…… 沐初晴憋着笑走了，倒不是她故意整沐初夏，只是想借着织布的契机来将沐初夏的性格磨一磨，让沐初夏的心稍微静一静，日后不管做什么都不用担心半途而废的问题。 回到院中，沐初晴揉了揉眉心，近几日的生活就像是徜徉在山茶花香的海洋中，走远一点呼吸一口新鲜空气都觉得十分享受。 真不知道是什么支撑韩月兰一直待在闷热的灶房中坚持做护肤品的。 不过说来也怪，有韩月兰作伴，一向都坐不住的沐初夏居然也能够钻在灶房中不嫌热……难道这就是榜样的力量？ 沐初晴搬了一个小板凳坐在离灶房最远的地方，感觉不再被浓郁的山茶花包围了，这才松了一口气。 恰好杜老大进来喝水，见沐初晴愁眉不展就随口问了一句，“沐娘子，你怎么了？累了就回去歇息歇息，建房子的事情有我帮你盯着，根本用不着你费心的。” 沐初晴摇头，让她烦心的不是建房子的事，而是制作羽绒服的羽绒该怎么买的问题。 “杜大叔，你知道我们最近有哪里卖鸡毛鸭毛鹅毛这些东西的吗？” 沐初晴想着杜老大整日都在外边跑，四处给人家盖房子，对于这些消息知道的肯定比其他人多。 杜老大没有让沐初晴失望，他仔细想了想之后，道：“一般养家禽的人家都会有这些东西，不过我还从来没有听说有人买过这些东西，大多数人家都不留在家里的，什么时候有就什么时候扔，甚至大多数人家都是一把火点了。” 沐初晴：“……如果她们知道鸡毛鸭毛鹅毛可以换钱，她们会不会呕血。” 杜老大眼睛一亮，“听你话里的意思，难道你需要很多？” 沐初晴点头，“嗯，有一个计划，需要很多干净的鸡毛鹅毛和鸭毛，我家里没有养这些东西，就想着花钱收一些。这个生意准备长做，所以我想找一些鸡毛鹅毛和鸭毛多的地方去收一次，顺便将我们家收这些毛的消息全都散布出去，日后不管谁家攒上一些羽毛都可以送过来，我们都收。” 杜老大：“……” 他看着沐初晴那晶亮的眼神，虽然不知道沐初晴心中在琢磨什么东西，但是却有一种预感，这最会赚钱的沐娘子定是又想到了什么赚钱的好办法。 杜老大心中一热，小心思在心中转了几个圈，讪笑几声，道：“沐娘子，你是不是想到什么赚钱的好点子了？我看着你家中的人都很忙，如果需要人手的话可别忘了我老杜啊，我家中还有儿子和闺女呢，你如果能帮衬的话就顺手帮衬一下，如果不能帮衬的话老杜我也不怪你，能照顾我这么大的生意已经十分不错了。” 听着杜老大的话，沐初晴的心思迅速活络起来。 杜老大是在给她的儿子闺女找差事，沐初晴又何尝不想物色几个靠谱的人来当帮手。 羽绒服在防寒抗寒的功效上远超普通的棉衣，正是因为这个优点，才能将原料根本用不了多少钱的羽绒服价格炒到那么高，就算面料比一般布匹锦缎贵，那也不会贵到那种程度。 物以稀为贵。 说到底，还是羽绒服这种东西比较稀少。 沐初晴想了想，没有立马给杜老大答复，而是反问道：“杜大叔，你觉得收一斤干净的鸡毛多少钱？” 杜大叔犯了难，“那些东西都没人要，想必给一两文钱就足够了，你说是要干净的话，大概需要洗洗晾晾，那也用不了多少钱，最多三文钱。” “一斤鸡毛我出五文钱，我不会问你们收来的价格是多少。我就一个要求，那就是买来的鸡毛都必须洗干净，上面不能用其他的味道，尤其是鸡粪鸭粪这些味道，然后我会提供一个漂洗的池子，将已经洗干净的鸡毛用我准备好的水再漂洗一遍，直到晾干。” “我会按照你们给我的最干净的鸡毛分量来算钱，这也就要求你们必须对收鸡毛这么生意上心，如果收来的鸡毛中掺杂了别的东西，到时候赔钱的可是你们。如果收来的鸡毛本来就很干净，那就算最后再洗一遍，也根本损失不了多少东西，我开出的这个价格良心不良心，杜大叔也做生意的年份也不短了，心里肯定有数。” 正文 第二百四十二章诱骗沐初夏跳坑 过了好一阵子，杜老大板着的脸才笑了出来，感慨道：“难怪你一个女人家能够置下这么大的家业，单是这份玲珑的心思，别人就是学上三辈子都不一定能够学得来，真是让人佩服，你这们生意不管怎么看都是我占便宜，我做了！老杜家没有眼高手低的人，出来做生意的，品行你大可放心！” “不过我们可是说好了，到时候按照干净的鸡毛分量算钱，至于用谁来做，用多少人来做，你就都不过问了吧。”沐老大朝沐初晴眨了眨眼睛。 都是明白人，杜老大心中打的小算盘沐初晴怎么会听不出来。 杜老大在听到沐初晴说完全将收鸡毛鸭毛鹅毛的活儿都包给杜老大做之后，首先想到的是全家总动员，反正家中的闲人不少，做鸡毛的二道贩子也并不是什么费力的苦差事，不管是丫头还是后生都能做。 后来在听到沐初晴说不管有多少鸡毛鸭毛鹅毛，只要品质达到要求，不管有多少货都可以照单全收，杜老大又起了扩大生产规模的心思。 想要挣大钱，必须将双手从繁琐的工作中解放出来。 将双手从生产工作中解放出来的方式途径有很多，但是最常用的就是雇佣一群人给自己干活，虽然看似自己干的活少了，从每个活计中挣的钱也少了，但是干的活计总量却多了，仔细一算，还是雇用别人干活儿最划算。 只要管着一些人，在关键地方把控一下，其他的事情根本用不着操心，不用出苦力就能比出苦力赚更多的钱，那还有什么好挑剔的。 短短一会儿的工夫，杜老大手中捧着的一碗水还没有喝完，心中就已经拿定了主意，“行，这件事就这样定了，明日我就找人出去收这些家禽的羽毛，你放心就好了，绝对会处理地干干净净，你说的那个进行最后一道漂洗工序的水池子在哪儿？先带我认认路。” 沐初晴囧，那水池子还没有挖出来呢！ 不过眼珠子一转，心中已经有了理想的地方，就在她盖房子旁侧的那块空地上！ 那块地方不仅距离清河进，换水方便，而且属于公共用地，不会有人在乎沐初晴家在那里挖了一个水坑这种小事，就算有人在乎，那到时候大不了将水坑填了就好了。 沐初晴将杜老大带到烧炭坊旁侧开的小门前，小门口已经堆砌出不少的木料，不用想，都是沐哲与韩刚做的。 从地上捡起一根树枝来，沐初晴画了一个方方正正的圈子，“杜大叔，在这儿挖一个一人高的坑，里面用盖房子的青砖将四壁和底部都砌好，避免塌陷与溶沙流沙脏了池子里的水，你觉得怎么样呢？” 杜老大压根没想到沐初晴口中嚷嚷的计划还完全停留在准备阶段，抹了一把额头上的冷汗，苦笑着应下，“沐娘子想明白的主意，定然是没有问题的。听你的，我现在就去招呼几个人过来先将坑挖好，今天多上一会儿工，将四壁和底部都用青砖砌好，明天吹上一天，等砖缝里的三合土干了，后天就可以往里面放水了。” “明天我就找人去将买鸡毛鸭毛鹅毛这件事情办了，先出去买上一些回来，在我家先将那些毛毛清理一遍，然后等你将池子中蓄上水之后再来处理一遍，到时候你看看效果。” 杜老大心中的考虑很周全，不愧是能将盖房子这种粗糙的泥瓦活儿都能做出好名声来的人。 沐初晴听好点头，表示赞许杜老大的提议，又是一桩心事落下，似笑非笑地问道：“杜大叔，需不需要我先拿出一些银子来预付？也好给你吃一颗定心丸，让你好放心地撒手去做。” 杜老大听了连连摇头，“用不着，用不着，问问西营村和东营村的人，谁不知道你沐娘子做生意的本事一顶一，压根不会有赔的时候。再说了，几文钱几十文钱，哪怕就是几两银子，哪能放在你的心里？别人会在乎几两银子，你肯定不会在乎。怎么算我都不会赔啊……” 杜老大笑呵呵地走了，独留沐初晴一人坐在距离灶房最远的犄角旮旯里翻白眼。 感情这杜老大是将她当成冤大头了啊！ …… 估摸着晚饭时间快到的时候，沐初晴将沉迷在制作护肤品中不能自拔的韩月兰轰出来，将灶房的门窗全部打开，好好换了一阵空气之后，才钻进灶房准备做饭。 沐初晴要做的是疙瘩汤，简单好做。 想着给每个人都加一个鸡蛋，沐初晴将装鸡蛋的筐拿了出来，开始算需要多少个鸡蛋。 “三个孩子和我，四个鸡蛋。” “小姨家五口人，九个鸡蛋。” “哲子和初夏，十一个鸡蛋。” “老五也给留一个，啊？？鸡蛋怎么不够了？” 沐初晴看着筐中躺着的七个鸡蛋，满头黑线，这下分不着了……真是尴尬，家中嘴多了，每人一个鸡蛋分下来，二斤鸡蛋一顿饭就都吃完了。 一心想着给众人加餐的沐初晴最后只能选择蒜苗炒鸡蛋，将七个鸡蛋打在一个锅里翻炒熟之后，装在了盘中。 担心疙瘩汤中没有鸡蛋会显得寡淡，沐初晴就又切出一块腌好的腊肉来，切成片倒入锅中，压在疙瘩片儿下面炖着，只需要将腊肉烫熟，把里面的油都烫干净就好了。 腊肉经过一段时间的腌制，里面的肉油本来就带上了味道，再加上沐初晴往疙瘩汤中加的河鲜粉，诱人的香味一阵一阵往灶房外飘，将山茶花的香味都压过不少。 …… 沐初夏扶着墙，拖着两条一会儿抽筋一会儿打颤的腿回来了，脸上写满了生无可恋。 “姐……” 幽怨的声音传进灶房，刚好疙瘩汤已经做好，沐初晴直接将锅都端到了外面，将放着炒鸡蛋的大陶盘也端了出来。 “初夏，你怎么这个样子？”沐初晴憋着笑，故作惊讶地问道。 沐初夏累得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摆摆手，“姐，我刚刚织了六匹布，都在木架子上晾着呢。怎么样，我能干吧？”沐初夏仰着脖子，很明显在等沐初晴的夸奖。 沐初晴点头，“初夏确实能干，能织出六匹布来，不过这可是一个长久的活儿，你想想我买回来多少棉花蚕丝和细麻，都需要织成月华锦的，你明天还能不能继续坚持。” “我……” 沐初夏揉着酸痛的双腿，答应也不是，不答应也不是，一张脸憋得通红。 沐初晴趁热打铁，“初夏，这可都是钱啊，你织的布越多，我们就越早能够做成衣，成衣做好之后就能卖。你想想，你现在织的是布，赚的是钱啊！” “钱！” 沐初夏听到沐初晴的鼓励，黯淡无神的双眼顿时燃起了熊熊的火光，斗志昂扬道：“姐，我能坚持下去！我织的是布，赚的是钱！我织的是布，赚的是钱！我织的是布，赚的是钱！” 沐初夏一边自我吹眠，一边坚定信心，她心中就快熄灭的小火苗在沐初晴吹得这口‘春风’下，吹又生！ 沐初晴点点头，“一会儿给你一瓶药油，晚上睡觉前哪里酸痛揉一揉就好了。” 沐初晴委婉地送给被她诱拐入大坑中的沐初夏一颗甜枣，让沐初夏觉得生活还是有希望、有奔头的！ 正文 第二百四十三章莫老太的诛心之言 莫程是在沐初晴等人吃过饭之后才回来的，一脸颓丧的样子。 沐初晴见莫程怀着心事，便将疙瘩汤与炒鸡蛋都给莫程留了一份，让沐哲在西屋外等一会儿，她端着饭进了西屋。 “老五，你怎么了？”沐初晴问。 莫程摇头，“没事，三嫂，谢谢你给我留饭，我已经吃过了。” 话虽这么说，可是他的肚子却十分诚实的出卖了她。 沐初晴笑笑，其实莫程不说她也能猜出一个大概来。莫程这两天一直都在为莫四郎的丧事张罗奔波，能让他烦心的，也只有老莫家的事情了。 “如果你不愿意说，三嫂也不会勉强你。只是如果需要帮忙的话，尽管开口同三嫂说，不用有任何的心理负担，三嫂我帮的不是莫四郎，不是老莫家，而是你莫程。” 沐初晴放下碗，叮嘱道：“你先将饭吃了吧，明天莫四郎下葬之后，你就得收收心了，我估摸着今天哲子和刚子再出去跑一天，差不多明日就会有人来送木头，八月马上就过去了，冬天越来越近，烧炭坊里的事情会越来越多的。” 莫程点点头，在沐初晴掩上西屋门的瞬间，看着碗里的疙瘩汤和放在盘子中的一大块金黄色的炒鸡蛋，眼泪怎么止都止不住。 抬头用力想要让眼泪倒流回去，一切却都是徒然。 眼泪不仅没有减少半分，反而让他心中更加酸楚，仿佛下了雨。 莫老太的话如同一把凌迟的刀，一遍遍将莫程的心绞碎。 “莫程，你有本事就别回来啊？你不是已经从老莫家的宗籍中脱离出去了吗？你怎么又回来了？是回来看你那不争气的四哥？还是看我这个老婆子，亦或者是瘫在炕上的废人？怎么样，好戏看够了吗？用不着你假惺惺，哪里发财就回哪里去，老莫家庙小，装不下你这尊吃里趴外的大神！” “你不是抱到金大腿了？你不是要发财了吗？那贱蹄子不是给你也盖了房子吗？你怎么回来了？你当你是谁，那贱蹄子凭什么会看上你？” 莫老太的话语字字戳心，莫程的视线渐渐模糊，一天没吃饭的他早已过了那股饿的劲头，原本以为不会再饿了，谁知闻着炒鸡蛋和疙瘩汤的味道，腹中的抗议一声高过一声。 莫程伸手去拿沐初晴放在炕沿上的碗，谁知手一软，连人带碗直接摔在了地上。 …… 西屋里的动静惊到了院子中的人，最先冲进来的是坐在井边纳凉的沐哲。 沐哲一看莫程晕倒在地上，疙瘩汤洒了一地，顿时就急了，朝屋外喊道，“姐，你快过来看看，哲子昏过去了！姐，哲子昏过去了！” 沐初晴正在中屋里给莫子谦和莫子逊兄弟俩洗澡，年纪最小的莫子岚还在韩老太怀中抱着呢，突然听到沐哲的喊声，沐初晴哪能顾得上洗澡了，将软毛刷交到莫子谦手上，“谦哥儿，你先给逊哥儿刷着，刷干净之后让逊哥儿给你刷，娘去看一下你五叔！” 在沐初晴心里，虽然她们一家已经同老莫家断绝了关系，但是莫程永远都是三个孩子的五叔，都是她的小叔子老五。 这份关系虽然有三郎莫问同莫程这么多年的兄弟情义在，但更多的，是莫程的良心使然。 莫程知道在三郎过世之后来帮衬原主一家四口，就算原主已经一命呜呼，原主欠下的这份情义她也会还。 而且莫程十分对沐初晴的胃口，就算不是三个孩子的五叔，那也是沐初晴看中的朋友。 三个孩子唤了莫程好几年的五叔，现在改口也没必要了。 沐初晴来到西屋时，沐哲已经将莫程扶到了炕上，见莫程牙关紧咬，面色不对，沐初晴连忙走到莫程身边，抬手按在了沐初晴的脉搏上。 听着诊断手镯给出来的结果，沐初晴眉头都拧成了一个‘川’字。 莫程身上的问题不是一般的毛病，而是心病与魂症。 不知道莫程是在老莫家听了什么话，受了什么样的刺激，居然生出了心病，这种心病居然能够让莫程自封六识，定是被什么诛心之言引发的。 而魂症更是玄乎，居然与已经死去的莫钱有关！ 解铃还需系铃人，沐初晴从诊断手镯中得知，要想解决莫程身上的问题，还需要去老莫家走一趟，动动莫钱的棺材。 沐初晴捋了捋袖子，将手腕上的柳条枝解下来，“你们都在家中等一会儿，我需要去老莫家走一趟，你们安心看着老五，如果莫程身上有任何的反应，立马让逊哥儿来老莫家找我。” “姐，我同你一起去！” 沐哲拿起放在炕头的外衫来就往身上披。 沐初晴摇头，“哲子，这件事你是外人，没有立场去做。就算我与老莫家分家断绝了关系，但是外人看来我还是同老莫家有牵扯的，而且我去是将老五被莫四郎拘住的魂儿救出来，你去根本帮不上忙，还可能沾上邪秽惹上毛病。” 说完，沐初晴拍了拍沐哲的肩膀，在一屋子的震惊中抬脚往外走去。 “初夏，大姐什么时候会神婆的本事了？” 沐哲疑惑地问沐初夏。 沐初夏也不知道，只能将沐初晴之前应付她的解释搬了出来，“大概是姐夫教的吧！大姐说她的很多本事都是姐夫回来托梦教给她的。” 一屋子的人在听到沐初晴说是要去老莫家莫程被将莫四郎拘着的魂儿救出来时，心中就已经够害怕了，如今听到沐初夏的解释，更是觉得屋内凉风飕飕的。 明明窗户都关着，众人却都感觉到了不安。 “谦哥儿和逊哥儿还在中屋洗澡，我去将他们两个唤过来。”韩老太放下抱在怀中的莫子岚，壮着胆子往中屋走去，可是刚出门，院子中突然刮起了风。 风不算大，却足以将心中对鬼神无比敬畏的韩老太吓得全身发软了。 这才是真正的闻风丧胆。 韩老太扶着墙走到中屋，将兄弟俩带进西屋后，房中陷入了一片诡异的沉默。 “我娘呢？”莫子谦在屋中看了一圈都没有见到沐初晴，出声问道。 正坐在炕头上因担忧而不断掉眼泪的韩月兰抬头看了一眼莫子谦和莫子逊，苦笑着答道：“你娘出去有点事，你们安心在屋子里等着就好。” 莫子逊察觉到屋中人的情绪不对，脚下一滑，从一屋子人的缝隙中钻了过去，站到了炕边，看着躺在炕上脸色铁青的莫程，“我五叔这是怎么了？怎么看起来就像是丢了魂一样！” 此言一出，屋中顿时又是一阵鬼气森森，已经被放下的窗户被一阵狂风吹开，可将一屋子人吓得不轻。 正文 第二百四十四章死了都要作妖的莫钱 沐初晴来到老莫家时，院子中还有一些平日里与莫程关系不错的人在帮忙，莫老太独自一人凄凉地坐在灵棚前，没有流泪，没有嚎啕大哭，就是定定地看着棺木，仿佛那棺木就是莫钱本人般。 看着看着，莫老太布满干瘪皱纹的一张脸竟是“倏”地展开来，脸上的笑容诡异得有些可怕，声音十分轻，似是在呵护刚刚进入梦乡的婴儿般：“四郎，娘在看你呢！你能醒来应娘一声吗？” 冷风徐徐地吹着，许多看在莫程面子上过来帮忙的后生们脸色都不大好看。 封建时期，上至达官贵人，下至平民百姓，鲜少有不敬鬼神之人。 “这莫老太真是疯了，大家本来就不愿意过来帮忙，现在又神神叨叨地吓唬人，明日是想让莫程一个人给莫钱下葬吗？” 莫程的伙计们心中同时涌起一句吐槽。 沐初晴站在门前，晚风吹动她的裙摆与墨发，手中的柳条枝拖在地上，破妄眼缓缓开启。 按道理说人未入土前，灵魂不能离开自己的尸身十米，可是沐初晴却没有在莫钱的棺椁前看到莫钱的灵魂。 莫钱的灵魂挟制了莫程三魂七魄中的一魄，若是找不到莫钱，那莫程的一魄就永远都无法找到，明日太阳出来一晒，一魄崩灭，莫程将永远变成痴傻之人。 “不能，老五值得有好报！” 沐初晴攥紧了手中的柳条枝，迈步跨过老莫家的门槛，一步一步朝着莫钱的灵棚逼近。 既然莫钱不在他的尸身旁，沐初晴又不愿意去找莫钱，那只能用最简单粗暴，也是最行之有效的办法——敲棺震魂。 对于一个生活在阳间的人来说，宅子就是他安身立命的地方，如果一个人刚刚建好的宅子被人拆了，那定然是来无法忍受的。 对于即将生活在阴间的灵魂来说亦是如此。 人在入土为安之后，棺椁中的冥气会接引他的灵魂去往冥界，棺椁木越厚实，越能经得住雷火煅烧，那阴魂的安全就越有保障。 棺椁木最忌讳有残缺，只要稍有瑕疵，那绝对经不住去往冥界酆都的重重考验，棺椁木一碎，那剩下的路就需要阴魂自己走。 是在通往酆都的路上灰飞烟灭，还是去酆都将自己这一生的缘债都还清了去之后踏上往生路，走过忘川之上的奈何桥，找孟婆讨一碗彼岸花茶一饮而尽之后去投胎，与棺椁木的质量有很大的关系。 有钱能使鬼推磨，这句话说得一点都不假。 如果一个阴魂生前家人为他置买的棺椁沐能够熬过重重考验而不崩毁，那最后便可以用这棺椁找阴间的阴神鬼差换来生投一个好去处的机会，而且鬼差一般都不会拒绝。 敲棺震魂这种方法利用的就是阴魂对于棺椁的爱护心理，只要受到故意敲击，棺椁定然会被破坏，结果就是给阴魂历经考验的路上添加了无数风险与发生意外的可能，这是任何一个阴灵都不能接受的。 阴灵保护棺椁，根本无需经过思考，因为那是一种本能，阴灵源自灵魂深处的求生本能。 沐初晴一步步走进来，最先看到沐初晴的是莫程的那些伙计们。 见凶名在外的沐初晴手中拖着她那条恶名远播的柳条枝，来帮忙的那些伙计们皆是不约而同地打了一个莫名其妙的寒颤。 相比于存活在传说中的鬼神，他们更害怕这个一言不合就揍人的沐初晴。 打是打不过，那还能干什么？ 只能是跑了。 来帮忙的小伙子迅速跑的一个不剩，各回各家，各上各炕去了。 沐初晴走到灵棚前，挑眉看了一眼莫老太，破妄眼再次在灵棚中扫了一遍，还是没有发现莫钱的魂体。 手腕看似无力地一抖，柳条枝瞬间落在了棺椁木的正上方，‘嘭’地一声闷响，棺椁木上顿时出现一个小拇指甲盖大小的豁口。 棺椁木被毁成这样，莫钱多半是走不完通往酆都的路了。 院子中的凉风吹拂得更加用力了，可是莫钱还是没有出现。 沐初晴冷笑，“莫钱，既然你沉得住气，那就别怪我毁了你的棺椁肉身，送你灰飞烟灭！” 莫老太在沐初晴手中的柳条枝落在莫钱的棺椁木上之前，根本没有发现沐初晴来了，她是在那石破天惊地一鞭中被吓醒的。 “你……” 看着莫钱的棺椁木被沐初晴抽坏，莫老太‘腾’的一下子站起来，也不管能不能打得过沐初晴了，直接朝着沐初晴扑过来，身后就要撕扯沐初晴的头发。 沐初晴一计眼刀朝着莫老太飞过去，一招‘挪形换影观音手’，柳条枝被她用一股巧劲传到了左手中，右手手腕中的观音水泼洒而出。 “我在救莫程，如果你不想莫程被莫钱害死的话，就躲远点！” 观音水身为至纯至净的水，具有醒神的功效。 沐初晴用观音水的目的很简单，那就是泼醒莫老太，看莫老太心中究竟有没有莫程，如果她有，那就不会阻碍沐初晴救莫程；如果莫老太心中没有莫程，那沐初晴不介意用柳条枝‘温柔’地送莫老太昏迷过去，毕竟看着亲生儿子的灵魂被摧毁是一件特别难受的事情。 莫老太被沐初晴狠厉的眼神吓了一跳，虽然不明白为什么沐初晴说莫程会被莫钱害死，但是莫老太这段时间也已经稍微想通一些了。 存者且偷生，死者长已矣。 莫老太知道她和莫老爹都需要莫程养老呢，不然再过几年根本没办法活下去，因此莫程在她心中的地位稍稍提了提。 甚至，莫老太都主动放下脸面去同莫程搭话了，可是莫程从来都没有接应过她，哪怕是她将莫程拉到一边苦心相劝，莫程都固执地坚持不认她和炕上瘫着的老东西。 莫老太觉得都是沐初晴在中间挑拨唆使，不然为什么一向都最听话的莫程怎么会躲避她如同躲避蛇蝎。 莫老太期待着她在说软话之后，能够将莫程这个未来的饭票牢牢绑在身旁，可是她却没有想到莫程的心居然那么硬，她好话坏话全都说尽，莫程都不为所动。 一气之下，她只能说出那些狠毒的话来，期望能够骂醒他这个‘被沐初晴控制’的儿子。 只是莫老太没有想到，她的那番诛心之言，击溃了莫程在心中对亲情的最后一丝向往，同样也成为莫程自封六识，不愿再面对世事繁琐的导火索。 沐初晴手中的柳条枝高高扬起，重重地落下，莫老太这次没有阻拦。 一来是因为莫老太知道就算她阻拦了也是徒劳，二来是莫老太虽然宠莫钱，但是多年对莫钱的呕尽心血最后换来莫钱的那一身狼狈，莫老太心中说不气那是假的，更多的还有对莫钱的失望。 虽然莫老爹躺在炕上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但是莫老太从每次莫老爹看她的眼神中能够知道，他的老伴莫老爹在心中是怨她的。 莫老爹怨她将好端端地一个儿子养坏了。 “打吧打吧，让这个孽障在轮回路上好好想想，他这一世活得多么混账，对得起我吗？他该遭的报应，都一遍遍受着，不然他不会知道我和他爹对他有多好。”莫老太似是突然开窍了，喃喃自语道。 一阵阴风吹过，沐初晴眼前的龟甲突然风驰电掣般旋转起来，沐初晴看着龟甲上突然出现的影像，仿佛是福至心灵般，手从还未烧完的纸钱中随手抓出一片来，手指灵活的绕动折叠，折成一个纸人的模样。 正文 第二百四十五章莫钱弑母 纸人在手，沐初晴感觉背后的阴风越来越厉害，一掌将纸人拍在棺椁木上，扭头挑着横眉看去。 莫钱果然已经出现，而且此刻莫钱正反手扣在莫程的脖颈上。 因为莫钱已经身死，三魂七魄全部变成阴魂，而莫程只有最脆弱的一魄被莫钱拘住，故而平日里根本不惧莫钱的莫程此刻正被莫钱死死地揪着，根本没有任何反手的余力。 莫钱一手扣在莫程的脖颈上，一手扣在莫老太的脖颈上，用力掐着，脸色铁青。 “老东西，你们凭什么管我！当初我被人送入那种脏地方的时候，你们都不管我，现在凭什么管我！” 莫钱的声音阴厉狠辣，听的沐初晴耳膜生疼。 莫老太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她能感受到全身被一阵阴风包裹，额头上、后背上的冷汗大滴大滴地落下，连呼吸都成了极其困难的事情。 “莫钱，放开莫程，否则我今日就让你魂飞魄散！”沐初晴手中时刻都抓着柳条枝。 柳条枝本身就是鬼物阴魂最惧怕的东西，就算是厉鬼、鬼将、鬼王、鬼差来了都得退避三分，更何况莫钱这个生前窝囊，死后作孽的小鬼。 沐初晴看着莫钱那懦弱的样子，心中暗笑。 虽然她是第一次接触冥界的规则，但是这不妨碍她发现好玩有意思的东西。 比如莫钱，生前莫钱的身材并不小，甚至可以说在一般的男人后生中属于高个子的人，可是到了冥界，居然平白矮上三分，连莫老太那短胖短胖的身高都比不上。 “魂飞魄散？” 莫钱似是听到了什么十分可笑的东西，鬼气森森的眸子转过来，“你算个什么东西，不就是一个村中的悍妇而已，如今你根本无法奈何得了我！” 莫钱讽刺的话还未说完，突然面色一变，瞳孔中满是惊骇！ 莫钱不敢相信自己的眸子，他居然从沐初晴身上看到一圈又一圈的白光，直觉告诉他，那白光绝对是致命的东西，而且他似乎在什么地方见过那种白光！ 土地庙！ 所有阴魂在死亡之后，都需要去土地庙销去人间的户籍，莫钱断魂当日就去过土地庙，他在土地像身上就见到过与沐初晴身上的白光相仿的光芒，不过那土地像上的光芒远不及沐初晴身上的白光浓烈炽热。 如果说土地像身上的光芒是烈烈火把的话，沐初晴身上的光芒就是莹莹皓月，二者根本不在一个档次上。 “难怪！难怪啊！” 莫钱脸上的惊惧退去，变成一种释然的模样，“难怪我说你的运气怎么那么好，难怪当初将你送上了火刑架都烧不死你，原来你竟然是……” 说到最后，莫钱声泪俱下，落下的眼泪滴落在地上，飘起一朵朵森蓝的鬼火。 鬼火落在莫老太的鼻尖上，将莫老太吓得魂飞魄散，幸得那些鬼火不会灼伤人的肉体，它只能燃烧人的灵魂。而纵起鬼火之人，就能从被燃烧的灵魂中汲取能量，不断壮大自身。 沐初晴眼角的肌肉一抽，她没有料到莫钱居然这样的丧心病狂，连自己的亲娘都不放过。 被莫钱控制住的莫程不断摇着头，那一魄已经处在时刻都会崩灭的边缘。可饶是如此，莫程都不断地看着被莫钱折磨的莫老太，双眼通红，却流不出任何的眼泪来。 …… 沐初晴家，西屋里。 一家人都盯着躺在炕上的莫程，见莫程脸色不断变换，眼角的泪更是淌个不停，立马让莫子逊去老莫家找沐初晴。 虽然他们不知道沐初晴为什么会让莫子逊去找她，而不是让沐哲、韩刚等人去，但是他们愿意相信沐初晴，沐初晴这样安排一定是有理由的。 莫子逊不敢有丝毫的耽搁，脚下的轻功运起，飞掠而出，脚尖都未沾过地。 这样的场景若是放在之前，定会引来一阵啧啧称奇声，但是现在，哪还有人有心情看这些，所有人的心都随着莫程的昏迷而被紧紧揪着。 …… “既然如此，那我就留你不得。” 柳条枝出现在沐初晴手中，朝着棺椁木用力抽下，棺椁盖被看似柔嫩的柳条枝一抽，裂成两半，天空中狂风大作，纸片人在棺椁木上缓缓站了起来。 “魂去来兮，魂来去兮！” 沐初晴低喝一声，纸片人白光大方，直接将莫钱的魂魄吸了上去。 沐初晴用纸钱捏成的纸片人，就是莫钱阴魂的牢笼。纵使莫钱有千般不愿，万般不愿，他一旦进入纸片人中，就算有搅翻天的本事，有滔天的怨气，那也无力回天。 狂风渐渐散去，纸片人微微颤抖着，最终飘落在地，失去了任何声息。 莫老太从惊恐中回过神来，人在恍惚之间往往能看到很多平日里看不到的东西。 在莫钱掐着她脖子的瞬间，莫老太看到了莫钱的样子，她最宝贝的儿子，却一心都想要让她去死，她为了那个不孝子耗尽家财，那个不孝子却那样怨她，恨她入骨。 反而是她平日里最不疼爱的幺子到死都找人救她……莫老太从木凳上缓缓滑下，双手抱头坐在地上，泣不成声。 “如果经此一事你还未看清楚谁是真好，谁是假好，谁值得你用心去对待，谁又不值得……那老太太你这一辈子，白活了。” 沐初晴知道莫老太心中正在经历着天人交战，索性点到为止，不再多言。 莫老太对莫珠和莫钱的宠爱是多年养成的习惯，若是不经历大起大落、大波折、大磨难，那就算莫老太说她想通了，沐初晴也不会信。 一个人在生死关头往往能看破很多东西，相信莫老太也会。 莫程本来就阳寿未尽，对于冥界的法则更是一窍不通，之前有莫钱拘着，莫钱让他往哪里走他就往哪里走，自己根本不识路，如今莫钱被沐初晴囚禁在了纸片人中，莫程仿佛是无头苍蝇一般，在灵棚中急的团团转，却始终都寻不到自己回去的方向。 沐初晴从龟甲卦辞中已经得知，莫程这是魂体太弱，遇到了传说中的‘人打墙’，只需要稍加指引，让莫程走失的这一魄归位就好。 正文 第二百四十六章引魂花儿引魂归 沐初晴右手五指轻颤，从玉净瓶中调用出一些观音水来，朝着莫程的那一魄缓缓洒下，看着莫程的那一破渐渐凝实，才放下心来。 如果莫程的那一魄还未凝实就回到本体的话，极易对莫程之后的生活造成困扰，就算到时候用观音水调理，恐怕莫程都会大病一场。 如今沐初晴直接在莫程的那一魄还未回到本体前就将魂魄凝实，待到这一魄归于本位之后，莫程顶多就是虚弱上两三天，用药补或者食补的方法将亏损掉的元气补足就好。 处理好莫程的事之后，沐初晴从摆放在棺椁木前的供桌上拿起一个放着纸钱的空碗来，往碗里添了一些观音水，递到莫老太面前，“喝了它，回回神，莫老头还等着你回去伺候呢，好好活着，不要给老五添乱。” 莫老太抬头看着沐初晴，花白了一大半的头发凌乱地垂落，再不复当初拿着火把底气十足地要将沐初晴火烧的跛脚老太太模样，相比之下，这才短短数月过去，莫老太看起来竟然苍老了将近十岁。 见莫老太不敢接她递过去的水，沐初晴没好气地白了一眼，将碗放在莫老太身旁。 “你爱喝不喝，我可将丑话说在前面，之前你被莫钱伤到，如果不喝这碗水，今晚铁定病倒，老五现在还在我家西屋炕头上躺着昏迷不醒，你根本不用指望老五明日来将莫钱安葬，你再病倒了，谁去管你这好儿子，谁去管躺在炕上的莫老头。” 莫老太似是被沐初晴说的心动了，嗤嗤一笑，端起碗来将里面的观音水一饮而尽。 “只要我一日不死，炕上的老东西我定然会管着，不会拖累老五的。三房的，我知道老五同你比同我都亲，你见了他之后同他说一声，他投胎前没有长眼，投了一个偏心偏出大青山的娘。” “是他老娘对不起他，他老娘没有脸再见他了，别再上门来打他老娘的脸，只求日后老头子死了之后他能来给送送，虽然老头子后来也偏心了，但是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让老五别怪他爹。” 沐初晴看一眼就站在莫老太身旁不远处的莫程，见莫程面上挂着惨惨的笑容，没有接下莫老太的话题，而是端起放在供桌上的酒盏，问莫老太道：“老太太，莫钱死后作恶多端，我要断了他轮回的路，你可会心疼他？” 沐初晴说要断了莫钱轮回的路，实则是要将莫钱的魂魄彻底打散。 虽然魂魄被打散的瞬间十分痛苦，但是相比起去往酆都的那重重考验之路，还有以莫钱这一世坐下的恶孽，定会被发派下十八重地狱轮番受苦，之后转入畜生道被人宰割才能将身上的罪孽洗刷干净。 相比于那种种残酷的刑罚，沐初晴将莫钱的魂魄打散，实为帮助莫钱早日解脱。 一个被亲爹亲娘宠坏的人，哪能受得了那刀山油锅之苦。 “心疼他？我的心疼已经害了他，让他到死都想拉我垫背，还怎么心疼？三房的，你想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吧，我不管，想管也管不了。” “好。” 莫老太瘫坐在地上，眼睁睁地看着沐初晴将酒盏中的白酒倒在纸片人上，纸片人被打湿，紧紧黏在地上。 沐初晴拿起烛火，指尖在烛火芯上微微一弹，一粒火星被弹落在地，有烈酒助燃的缘故，纸片人顿时熊熊燃烧起来。 看似燃烧的是纸片，实际上燃烧的是囚在纸片中莫钱的灵魂。 纯白色的纸片人一点点变黄变黑，纸边微微卷起，最后化成一捧灰烬。 莫老太与沐初晴耳中同时听到一缕叹息，还有一道婴儿嘹亮的啼哭声，莫老太笑了笑，那屡叹息她不知道是谁发出来的，但是那道嘹亮的婴儿啼哭声她怎么会听不出来。 那是当初她生莫钱的时候，莫钱的哭声。 莫钱虽然在老莫家排行老四，但是实际上却是莫老太与莫老爹生下的第一个儿子，她怎么会不高兴，怎么会不喜欢？ 尤其是莫钱在出生的时候，啼哭声最为嘹亮，这可让盼子心切的莫老爹和莫老太喜出望外，在莫钱身上寄予厚望，谁知老两口的溺爱，竟然将莫钱毁成了这个样子。 “断了他的轮回路也好，免得他下一世再去别的人家祸害……”莫老太挣扎着起身，扶着墙回屋了。 莫子逊站在老莫家墙上看着院子中发生的这一幕，见沐初晴无事，便悄悄地从房顶上溜下来，想要凑到沐初晴身边，却被沐初晴一声吼住了。 “回去！同所有人说，一会儿不论发生什么，都千万不要开门，听到了吗？” 沐初晴知道，她虽然已经处理完了莫钱的事情，但是前方还有一个更大的磨难在等着她。 不过沐初晴不怕，她在还未对莫钱动手时，龟甲卦辞中就已经提醒过她：莫钱阳寿已近，如今已然不是阳间人，那魂魄已经挂上了冥界的户籍。 沐初晴将莫钱的魂魄打散，冥界的户籍上就会空出一个位置来，负责的阴司鬼差发现之后定会前来查看，而守护大青山这一方土地的土地神也会来。 沐初晴算是摊上大事了！ 她虽然见过不止一次鬼，但是神祗还从未见过，在梦中见到的观世音大士除外。如今一下子又是阴司的阴神鬼差要来，又是人间的地仙土地公要来，她该怎么办？ 该怎么办就怎么办！ 沐初晴将莫子逊撵回了家，看着地上的一捧黑灰，索性一不做二不休，调出观音水来泼洒到黑灰上，彻底将所有的邪秽全都涤荡干净。 从大青山深处吹来的夜风越来越急，灵棚上挂着的白灯笼在风中摇曳着，烛火明明灭灭， 沐初晴纵身一跃将灵棚上的白纸接下一张来，慢条斯理地折成一朵花瓣层层叠叠的白花，从老莫家院子中捡一根掉落的树枝，将白花挑起，从容的走出灵棚。 沐初晴用树枝挑着的白花，就是引魂花，可以为失去方向的鬼魂指引方向的引魂花！ 正文 第二百四十七章纸糊的牛头马面 沐初晴手中挑着引魂花，在莫程的那一魄上绕了三圈，抬脚朝灵棚外走去。 灵棚外的风越吹越大，沐初晴关上老莫家院门的刹那，灵棚中的烛火全部熄灭，整个院子陷入一片黑暗之中。 从老莫家到沐初晴家的路程算不上有多远，但是沐初晴走的却倍感艰难。 原本引魂花下只引渡这莫程的一魄，根本没有多少分量，可是谁知引魂花现的那一刹那，无数游荡的阴魂朝着沐初晴走来，迫于沐初晴周身潋滟的白光不敢轻举妄动，但是却始终不愿放弃，一直都亦步亦趋地跟在沐初晴身后。 沐初晴挑引魂花的那只手腕有些酸疼，额头上冷汗滑下，破妄眼无意中往身后一瞥，突然看到一张惨白惨白的脸几乎要贴到她的脑门上，可将沐初晴吓得不轻。 手中的柳条枝下意识的挥出，直接将身后的那只鬼抽出老远，跟在沐初晴身后的其他鬼物发现了沐初晴手中柳条枝的威力，纷纷后退好多步，在沐初晴周围形成一个三米方圆的真空圈，没有一只鬼敢靠近。 “桀桀桀，这都什么朝代了，没想到人间居然还有修士，真是奇迹！” “不管是什么修为的修士，敢忤逆阎君的法旨，破坏冥界规则，就必须死！” 两道阴测测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沐初晴抬头循着声音的来源看去，只见两道巨大的黑色身影从地下爬出，不是传说中的牛头马面是什么。 沐初晴的眼睛眯了眯，她没有想到牛头马面居然真的出现了，这可是冥界仅次于黑白无常二人的鬼差！ 手中还挑着引渡莫程的引魂花，沐初晴不敢有丝毫的大意，脚下的步伐又快了几分，万一那牛头马面上来挑衅滋事，免不了一场恶斗，她根本无法分出心来保护莫程的这一魄。 沐初晴从龟甲卦辞中得知，牛头马面的招式主要针对的就是魂体，若是打起来，沐初晴不惧，但是莫程却没有这个底气，一旦莫程的魂体受到伤害，莫程想要再醒过来就难了。 “女修，停下你手中的动作，乖乖同我们兄弟俩到阴曹地府走一趟。”牛头说话的声音瓮声瓮气，听起来憨厚老实，实则一开口就没有留下半分商量的余地。 沐初晴不予理会，继续向前走，距离她家中已经不到百米之遥，只要将莫程的这一魄平安护送到本位之中，将莫程的三魂七魄聚全，她就不担心了。 马面的声音尖利，“女人，别逼我们兄弟二人动手！否则定要废你一身修为，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或许别人说‘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这些话有自吹的嫌疑，但是这话经由牛头马面的嘴说出来，却是没有任何夸大其词的虚假成分。 牛头马面就在阴曹地府中当差，二人想要让谁‘求生不得，求死不能’，那不过是一句话的事情。 沐初晴的脚步又快了几分，将挑着引魂花的树枝咬在嘴中，一手柳条枝，一手玉净瓶，时刻都做着与牛头马面恶战一场的准备。 牛头马面对视一眼，“嘿，人间这个女修居然不听话，看来真得好好调教调教了！”两鬼均从对方眼中看到一丝戏谑的神色，手中的勾魂链紧握。 沐初晴眼前的乌龟壳子越转越快，原本明黄色的光芒中居然出现一道道血红的颜色，‘凶’相大显。 沐初晴嘴角微微勾起，“人世间那么多游离的恶鬼你们不勾，偏偏找上了我。既然今日你们都来了，那就谁都别想离开！” 攥在右手中的玉净瓶华光大放，将聚在沐初晴身周的鬼物全都吸收了个干干净净，庞大的吸力卷携着飞沙与黄叶，变成一个灰色的漩涡，朝着牛头马面席卷而去。 牛头马面均从玉净瓶中感受到令人心悸的气息，脸色一变，想要遁走却已经来不及了。 情急之下，牛头马面从手中取出一枚黑色的令箭来，用力扎向地底，下一瞬间，牛头马面就被玉净瓶吸入瓶中。 天地间再度恢复了清朗，卧在河滩边的金毛吼眼神忽闪，满是兴奋的光芒，“一群见不得光的小虾米，让你们也尝尝当年吼爷在玉净瓶中受过的苦。” 破妄眼扫过之处，再也看不到任何的鬼物，沐初晴挑起引魂花，直接在路上跑了起来。 牛头马面可是正儿八经的阴神鬼差，俗话说，打狗还需要看主人，如今沐初晴直接用玉净瓶将牛头马面给收了，谁知道牛头马面背后的靠山会在什么时候上门来寻仇。 现在的当务之急，就是立马让莫程的这一魄归位。 一想到如果没有莫钱作妖，莫程根本不用受这样的苦，沐初晴就恨不得将莫钱从棺椁木中拉出来，狠狠地鞭尸一顿。 不过莫钱已经为他愚蠢的行为付出了代价，沐初晴知道就算他将莫钱的尸身一把火烧了，也不会让莫钱再受什么苦，只能将一肚子气咽下，化作赶路的动力。 沐初晴回到西屋中时，所有人都紧张兮兮的，尤其是看到沐初晴手中拿着一朵白纸扎成的花，更是让人毛骨悚然。 沐初晴将引魂花挑在最前面，故而她刚进西屋，屋内的众人就感觉到阴冷了几分，尤其是距离沐初晴最近的人，更是感觉到如坠冰窟。 “让一让，先让莫程的魂魄归位，容不得半点叉子！” 沐初晴眼神冷冽，一步一步地紧跟在引魂花后面，走到炕边时，手中的引魂花突然被她用力挑起，滴溜溜地浮在空中。 普通人无法看到，一道白色的灵体从引魂花中落了下来，从莫程的前额进入，归于本位。 沐初晴终于松了一口气，引魂花的使命已经完成，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枯萎，坠落在莫程的脸上。 众人皆以为莫程这样就可以清醒了，均是眼巴巴地看着，唯有沐初晴清楚，莫程距离清醒还有很长的一段路要走。 自封六识，别人说什么莫程都听不到，别人做什么莫程也不会看到。 唯有莫程自己从心结中走出来，否则没人能够帮到他。 正文 第二百四十八章进击的黑白无常 沐初晴看一眼躺在炕上的莫程，叮嘱其他人道：“留下哲子在这里看着老五，其他人都回去睡觉吧，刚子和强子去我屋中看着三个孩子，我今晚有事，明早前应该会回来。” 沐初晴脸色肃穆，她能看到眼中的乌龟壳子越转越快，之前浅浅的几条血痕如今已经几乎将她的整个视野填满，想必是她最担忧的黑白无常要来了。 今夜，恐怕真要有一场苦战。 沐初晴虽然手中有着玉净瓶和柳条枝在，但是她真的不敢保证能从黑白无常手下平安归来。 “晴丫头，你还有什么事？”韩老太关切地问道。 沐初晴皱了皱眉，将坠落在莫程脸上的纸花拿起，“不用问，我不能说。只要你们记住，不管听到什么声音，或者说是看到什么，都不要出来，用被子蒙好头，熬过今晚就好了。初夏，明早起来熬一些小米粥，蒸点肉包子，姐忙活一晚上，肯定会饿的。” 感受到院子外的阴风越来越强烈，沐初晴背后的寒毛直竖，不再同屋中的人多解释，径直走出了门外，看一眼卧在门前的金毛吼，没有多言，金毛吼已经读懂了沐初晴眼神中的意思。 沐初晴是说，让金毛吼保护好院子中的人。 “女人，放心吧，有观音大士的玉净瓶在，莫说是黑白无常，就是十殿阎君来了都需要让路，地藏王见到玉净瓶与杨柳枝都需要客客气气的。” 金毛吼低声呜咽着，给沐初请增加了不少勇气。 沐初晴根据龟甲卦辞的指引，出了院门就沿着清河往大青山走去，那两道阴风就是从大青山中吹出来的。 不过，沐初晴并没有进入大青山的准备，她站在清河河口处，静静地看着昏黄的星光下，暗暗沉沉的大青山。 这大青山仿佛是一头沉睡中的猛兽，敛去了獠牙，看似无害，可是一旦猛兽醒来，所有挑战猛兽权威的东西都将送命。 沐初晴在等，玉净瓶与杨柳枝出现在手中，她在等黑白无常现身，并且沐初晴准备用玉净瓶速战速决。 玉净瓶天生就是鬼物妖魔的克星，纵然黑白无常已经成为冥界的阴神，但是仍未拖去鬼胎！ 只要鬼胎犹在，那在玉净瓶面前就要跪稳，来一个跪一个，来一双跪一双，如果来一群打群架，那就将一群都收了！ 阴风吹过山林，树叶发出‘飒飒’的声响，大青山深处时不时传来几声老鸦瑟瑟缩缩的哀啼。 沐初晴敛下的眸子豁然睁开，她能看到一黑一白两道身影从大青山中飞了出来，掠过清河表面，那两道身影手中的法器白光闪闪，单是看着就让人头皮发麻。 沐初晴手中的柳条枝好不客气地抽在清河水面上，掀起了数米高的清波，卷携着柳条枝上的瑞气朝着黑白无常袭去。 黑白无常多年奔波在人鬼两界，经历的战斗比沐初晴眨眼的次数都多，在感受到柳条枝上的瑞气后，只是愣了一瞬，立马腾空飞起，避免被瑞气伤到。 同时黑无常手中的索魂链飞出，朝着沐初晴抽来，沐初晴手中的柳条枝乍然扬起，同黑无常的索魂链纠缠在一起。 一时间，谁都无法奈何得了谁。 “白娘，快用招魂幡，这女修身上的法器实在诡异，居然克制我的索魂链，还有同化索魂链的趋势！” 黑无常感受到索魂链与他之间的联系越来越弱，连忙出声催促白无常。 白无常隐隐之中觉得沐初晴手中的柳条枝似是在什么地方见过，一时间却又想不起来，被黑无常催了一次之后，也顾不上思索在什么地方见过那柔韧的柳条枝了。 招魂幡起，冥界无尽的阴魂被招魂幡召了出来，朝着沐初晴张牙舞爪地扑了过来。 沐初晴挑眉，白无常这是在给她送人头吗？ 玉净瓶出，毫不费力地将招魂幡招出来的阴魂全都打包收走，变成了玉净瓶中的养料。 这下，慌得不只有黑无常了，白无常也坠入无尽的恐慌中。 “黑汉，这是怎么回事？那女修手中的法器究竟是什么鬼东西，为什么能够吸收阴魂，而且我想关掉招魂幡连通冥界的阵法都无法关闭。若是在这样下去，恐怕用不了半柱香的时间，招魂幡就会被这女修完全控制！” 白无常心里苦，想要对抗，却发现她的所有努力都是给人家送补给。 黑无常心里也苦，白无常比她还要好点，起码白无常的招魂幡还能撑半柱香的时间，他的索魂链却是半柱香都撑不过去了！ “白娘，我数一二三，我们一同反击，我就不信她一个人间的小修士能够敌过你我二人联手！”黑无常咬牙道。 沐初晴同样是眉头紧锁，虽然她仗着法器的优势拖住了黑无常与白无常，但是双拳始终难敌四手，目前最该做的就是逐个击破！ 先解决其中一个，剩下的就不头疼了！ 至于解决完黑白无常之后会不会得罪冥界阎君，沐初晴根本没空去想，虱子多了不怕痒，反正梁子已经结下了，这刀戳的深不深又有什么关系！ 沐初晴撰着柳条枝的手掌突然变化，一招拈花指丢出，柳条枝像是发了疯一般生长起来，沿着索魂链蔓延而上，还未等黑无常从柳条枝的异变中反应过来，他就已经被柳条枝绑了一个扎扎实实。 “给我过来吧！”沐初晴用力一抽柳条枝，左手中的玉净瓶对准黑无常。 在柳条枝与玉净瓶的密切配合下，沐初晴径直将黑无常收进了玉净瓶中，满意的晃了晃。 “黑汉！” 白无常锐利的声音中满是愤怒，那青面獠牙的样子恨不得将沐初晴生吞活剥，刚准备用招魂幡反击，就见沐初晴的白瓷瓶又对准了她，那将黑无常收服的柳条枝如同长了眼睛一般，朝着白无常飞射而来。 白无常一愣，主动放弃了挣扎，双手举过头顶，被柳条枝扎扎实实地捆成了一个鬼肉粽子，被沐初晴连眼睛都不眨一下的丢尽了玉净瓶中，步了黑无常的后尘。 正文 第二百四十九章淘宝系统的奸商本质 沐初晴收起玉净瓶，微微晃了晃，感觉玉净瓶比之前沉了许多，并未放在心上，毕竟玉净瓶突然吸收这么多的邪秽之物，若是不变沉一些那才怪。 目光往下移，沐初晴看到了落在地上的索魂链和招魂幡，蹲下身捡起来，只觉得灵台中突然一阵清凉，《观世音真经》在体内的运转速度又加快了几分。 “没想到还得到两个好东西。” 沐初晴将索魂链和招魂幡塞进淘宝空间中，淘宝空间突然提示。 “检测到稀有有主物品，建议沐淘妈进行拆解或转卖或重新祭炼，请沐淘妈三选一，五秒钟做出选择。” 沐初晴一愣，才五秒钟，这时间还真够短的。 等沐初晴在心中吐槽完淘宝系统有多坑之后，五秒钟已经过去三秒，沐初晴的目光扫过三个选项之后的备注，连忙点下了拆解。 这淘宝系统是在开什么玩笑，默认选项居然不是第一选项‘拆解’，而是第二选项‘转卖’。 这可是黑白无常的法器，淘宝系统居然给出了一个超低价格，沐初晴自然不会答应转卖，她倒是想要将索魂链和招魂幡重新祭炼，可是看到‘重新祭炼’这个选项后面标注的天价，沐初晴只能选择免费‘拆解’。 开什么玩笑，重新祭炼一下两个法器都需要那么多信仰点，淘宝系统怎么不去抢！ 注意，是信仰点，不是信任点！ 淘宝系统原本在沐初晴眼中还算是一个良心卖家，可是经过这件事情，沐初晴没有丝毫犹豫地就将淘宝系统打入‘无良卖家’之流中。 果然是无奸不商！ 沐初晴还未吐槽完，淘宝系统居然再次发出了提示。 “滴，索魂链拆解成功，拆解所得为玄晶链一条，索魂术一份。” “滴，招魂幡拆解成功，拆解所得为招魂布一块，引魂阵一卷，须弥乾坤法一则，咫尺天涯术一卷。” “滴，淘宝系统自动扣除拆解工费，工费为玄晶链半条，招魂布半块。” 沐初晴瞠目结舌：“……” 原来淘宝系统在这里挖了一个坑等着她，难怪她说淘宝系统怎么会给她一个这么大的便利！ 都是坑啊都是坑！ 之前那么长的一条索魂链，被拆解之后变成一米多长，如今被淘宝系统霸王克扣走一半之后，仅剩下半米稍微多一些，看样子日后只能用来锁门了。 至于那招魂布，原本还在招魂幡上时，沐初晴隐约记得好大一块布，如今再看来，怎么被扣除一半之后，谨慎下枕头大小一块，估计做个肚兜都费力。 沐初晴的内心已经无力吐槽淘宝系统有多坑。 不过好在沐初晴心胸豁达，索魂链和招魂幡本来就是无主之物，因此沐初晴也并未太过惋惜，得到的就是赚到的，而且最吸引沐初晴的是那索魂术与引魂阵，还有须弥乾坤法与咫尺天涯术。 这些名字一听就是术法的名字，而且是被黑白无常熔炼进法器中的核心术法，一定很厉害！ 索魂术与引魂阵这两种术法，沐初晴能够猜出一个大概来，毕竟名字中就带着‘魂’这个字，想必与黑白无常的本职工作有关，可是另外两种术法沐初晴就有些摸不着头脑了。 须弥乾坤法，咫尺天涯术……又是乾坤又是天涯，听名字就觉得很厉害的样子。 沐初晴心念一动，身形消失在清河岸边，实则是进入了清河秘境之内。 一念通玄大士，能做到的就是一念通玄，不止可以利用龟甲卦辞做到未卜先知，更可以一念之间进入随身秘境之中，后者才是真正的通玄。 天地玄妙，玄之又玄。 随身秘境与大士并不在同一方时空中，却可以在一念之间通达，这不是一念通玄是什么？ 沐初晴在清河秘境中看了几眼，见之前种下的植物生长的劲头极好，没有一株出现枯萎的现象，心头大定。 进入竹屋中，沐初晴开始参悟拆解索魂链和招魂幡时得到的术法。 索魂术与引魂阵都比较浅显易懂，沐初晴只耗了须臾片刻就已经做到了然于胸。 相比之下，那须弥乾坤法与咫尺天涯术就要复杂了许多。 须弥乾坤法是利用神力在须弥之间开创一方新乾坤的术法，一般人都会想到用须弥乾坤法作为储仓物品的东西，但是沐初晴并不这么想。 沐初晴记得，须弥乾坤法是淘宝空间从招魂幡中拆解出来的，而招魂幡当时为白无常手中的法器，可以从里面召唤出无穷无尽的鬼兵鬼卒！ 沐初晴的想法与白无常刚好相反，沐初晴想的是将一些不能摆在明面上的东西装进去，并不局限于储物，还可以储人！ 不过这种想法沐初晴能够接受，别人却不一定能够接受，尚且需要一个慢慢磨合的过程。 如果瘟疫来临，沐初晴没有足够的防瘟灵药和攻邪灵丹来控制疫情的话，她定会选择将身患疫情之人全部隔绝。 虽然这样的做法很残忍，但是那是为了保住更多人的命。 譬如沐初晴知道莫封疆与苏格正在做着一件十分危险的事情，如果有朝一日沐初晴想到合适借口将须弥乾坤法解释给莫封疆的话，那莫封疆日后行事就会方便许多。 利用须弥乾坤法可以在别人的眼皮子底下转移数千人，不管是逃命还是出征，这须弥乾坤法都是一个掩人耳目的绝佳机会。 至于咫尺天涯术，更是给了沐初晴一个大大的惊喜！ 之前沐初晴曾听说过‘坐地日行八万里’的说法，没想到这个咫尺天涯术更是夸张，只要你想到你要去的地方在哪儿，纵然你要去的地方是天涯海角，都可以在一念之间到达。 “啧啧啧，如果前世能学会这个咫尺天涯术，出门哪需要飞机高铁啊，想去哪里去哪里，就算想上天，和太阳肩并肩都没有问题吧。” 沐初晴吐槽一声，将咫尺天涯术合上，四种术法已经了然于心，开始拿着观音水挨个儿给刚种下的小树苗浇水，看着小树苗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长了起来。 在沐初晴消失的这段时间里，外面有两道身影正在发了疯似的找她，口中还嘟嘟囔囔地念叨个不停。 感谢小天使们的打赏与订阅，大东再接再厉，努力码字！ 正文 第二百五十章夜行冥界，寻莫问踪迹 “这沐娘子究竟是何方神圣啊，为何住在山脚下这么长时间我都没有看出来她身怀异术，连牛头马面和黑白无常都斗不过他呢！这下将阎君惹怒了，咱俩可该怎么办……这个地仙的乌纱帽多半是保不住了啊……” 大青山的山神和守护这一方水土的土地婆苦着脸交谈。 沐初晴走出清河秘境的时候，一眼就看到一个身材魁梧的黑脸壮汉和一个短小精悍的土褐色衣服老婆婆仿佛两道旋风般朝她奔过来。 沐初晴还以为是又有冥界的人来上门滋事，立马拿出玉净瓶，时刻准备给玉净瓶再添点养料。 “沐娘子且慢，我等没有恶意！” 大青山山神青葵一个急刹车止住步伐，顺手将土地婆厚余拉住，堪堪停在沐初晴面前。 土地婆连喘几口气候，见沐初晴仍然一脸警惕地看着他们俩，尴尬一笑，自我介绍道：“沐娘子不用担心，老身厚余，负责守护着清河源头这方水土，而这黑脸壮汉名叫青葵，是大青山的山神。老身与青葵二人终年守在脚下这一亩三分地上，竟然不知何时出了沐娘子这等法力高强的练气士，说来真是惭愧。今日见沐娘子大发神威，连冥界来的阴神鬼差都不敌落败，连忙出来劝沐娘子收手。” “收手？我从未主动挑衅，又何来收手一说？” 沐初晴知晓面前的两人竟然是大青山山神与土地婆之后，心中只是稍稍惊讶了片刻就释然了。 连鬼都见到了，见到神还有什么好诧异的。 青葵听沐初晴语气不善，连忙开口继续解释，“沐娘子有所不知，这冥界势力庞大，十大阎君本身就实力非凡，再加上上面有地藏王坐镇，就算是九霄之上的诸天神祗来了都需要礼让三分，更不用谈我们这些毛头草卒了。如果可能的话，我与厚余二人愿意当一回和事佬，带沐娘子去冥界走上一遭，将事情的前因后果与判官讲清楚，判官最是公平公正，有他在中间说好话，阎君想必不会为难沐娘子的。” “啊哈？和着你们来就是劝和的？”沐初晴有些傻眼，这山神与土地婆的人设果然与传说中一致，三界中最典型的和事佬。 青葵与厚余见劝服沐初晴往冥界走一趟这件事有戏，对视一眼，挥手间，虚空中出现一道青铜色的大门，昏黄的光线不知从何处洒下，幽深的古道一致绵延向不知何处。 古道两侧，浑浊的河水不断泛滥，累累白骨在河水中浮浮沉沉，有低低的哭泣声从河水中传来。 “沐娘子，请吧。”青葵伸手给沐初晴开道。 沐初晴挑挑眉，“我什么时候答应要去冥界一趟了，多谢两位的好意，眼看着天已经要亮了，我还要回去休息，就不麻烦两位费心了。” 沐初晴抬脚往住处走去，没有丝毫要同青葵和厚余去冥界走一趟的意思。 青葵和厚余急了，他们连牛头马面都打不过，更不用说虐黑白无常都如同切瓜砍菜的沐初晴了。可是如果他们不能将沐初晴劝往冥界，他们两人头顶的乌纱帽恐怕就要摘了。 阎君一怒，伏尸千里。 青葵和厚余想想那样的场景就觉得头皮发麻，两人一人拽着沐初晴的一条胳膊，陪着笑脸将沐初晴往门上拉，青葵灵机一动，劝道：“沐娘子，别看我们整日都引在青山之中，实则人间发生的丁点儿让风吹草动我们都能看在眼里。如果你去了十殿阎罗那里，或许可以找判官来查查，你丈夫现在在哪儿，或许还能见上一面呢！” 沐初晴对于这个原主的丈夫莫问并没有任何的期待，甚至还有些害怕，毕竟她并非是真正的沐初晴，遇到莫问之后难免会露出马脚。 而且沐初晴更担忧的是她的身份问题，冥界主管魂魄的来去问题，她从前世来到现在，虽然没有走过冥界那条路，但是心中多少还是有些发憷的。 金毛吼悄悄踱到沐初晴身后，低声道：“你去吧，放心，只要有玉净瓶在，莫说是十殿阎罗，就算是地藏王亲临，也绝对会客客气气地将你当成座上宾。” “真的？”沐初晴挑眉，在她印象中，观世音菩萨和地藏王菩萨是同一个地位阶级的，没想到观世音大士的一个玉净瓶就能让地藏王菩萨以礼相待。 真是匪夷所思。 金毛吼自顾自地说道：“地狱未空，誓不成佛。当初地藏王发下这么大的宏愿，我想除了观世音大士的玉净瓶之外，三界之中再没有东西能够帮到他了。所以，你很安全。” “哦？” 沐初晴没想到一直被她当成金手指的小瓷瓶居然有这么大的面子，能够让冥界最大的王都卖面子，真是出乎意料。 青葵和厚余在见到金毛吼后，两个人都懵了，他们虽然不知道这只黄不拉几的东西是从哪里来的，但是金毛吼身上的威压根本骗不了人，那是来自天上的东西！ “沐娘子，走吧，你现在既有这个实力，又有我和青葵帮你带路，不妨去探探冥界，说不定还能遇到你的亡夫呢，将家中的家长里短同他讲讲，好让他在下面也安心。而且你们家最近出的事情也挺多，下去同他说道说道，你心中也会好受一点。你们夫妻俩的感情我可是和青葵看在眼里的，莫问是个好后生，虽然家中爹娘对她不怎么样，但是仍恪守孝道，利用自己的双手在大青山开辟出一片口粮地来，虽然当初还将青葵采日月精华培育的一株药草给挖走了，最后落进了你的肚子，帮你补了胎。” 厚余一边给沐初晴讲过去的事情转移注意力，一边给青葵使眼色，二人半推半拉地将沐初晴忽悠进了青铜大门。 等到沐初晴反应过来时，青铜大门已经关上了，而她双脚踏上的，正是冥界的血色红土壤。 古道两侧，汹涌黏稠的血水泛滥着，时不时地有一些骨骼被血色浪花推向古道，然后撞成粉碎……沐初晴深吸一口气，将心中的不适压下，看着眼前的迷雾，胸腔仍然起伏不定。 “既来之，则安之。”沐初晴在心中不断念叨着。 正文 第二百五十一章崔判官来袭 作为一个地地道道的阳间人，沐初晴对冥土还是持有十足敬畏之心的。 看山神青葵与厚余老神在在的样子，想必早已在这条古道上走了无数次，就算是有白骨从血池中爬上古道都可以淡然地跨过去。 许是因为青葵与厚余是地仙的缘故，凡是他们所到之处，那些白骨都纷纷让路，可是沐初晴不比青葵与厚余，她是地地道道的活人。 阳间带来的气息无时无刻不在吸引着血池中的白骨，沐初晴身上有着他们最为眷恋的东西。 一只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鬼爪突然抓住沐初晴的脚踝，惊得沐初晴汗毛直竖，手中的柳条枝迅速抽出，将白骨爪抽成两截，飞出数丈远。 沐初晴从玉净瓶中倒出观音水来，冰凉清甜的观音水入喉，那血色气息给她带来的不适变淡几分，灵台从混沌复归清明。 眼见着仍有许多不知好歹的白骨朝着古道上涌来，沐初晴发狠用上了力，柳条枝漫天狂舞，将血池搅得天翻地覆，万丈血色波涛涌起，看得青葵和厚余一阵害怕。 青葵和厚余本来是带沐初晴来与冥界和解的，谁知沐初晴竟然在冥界大开杀戒，拿血海中的无尽怨灵开刀。 凡是阴神地仙，谁不知道这血海是冥界大拿冥河老祖的道场，如今沐初晴在血海上大操干戈，若是将冥河老祖逼了出来，那才是真的偷鸡不成蚀把米。 清河与厚余都快急哭了。 所幸的是，那冥河老祖迟迟没有出现，一直等到判官察觉到这方的动静赶来时，青葵和厚余揪紧的心才放下。 判官虽然为阴神，但是见过的世界何其之大，隔着老远就认出了沐初晴手中柳条枝，定睛一看，更是被沐初晴周身潋滟的白芒吓了一跳！ “道友且慢，待本座将这血海中的戾气压下之后再来同道友解释！” 闻讯赶来的判官手执判官笔，寥寥几笔，沟通冥界的天地大势，将波涛汹涌的血海压制下来，没过几息的时间，血海便恢复了风平浪静。 一双怨毒的眼睛隐在血海下，紧紧盯着沐初晴手中的柳条枝，眸中畏惧与仇恨交织出现，双手抱头，眉头紧紧皱起，生怕那让人生不如死的痛感再来一次。 “先是有地藏王，后又来了观世音，佛门实在欺人太甚！” 冥河一双血红色的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 崔判官平息下血海中的风波之后，连忙飞身而下，落在了沐初晴身前。 青葵和厚余连忙施礼，以他们的地位虽然能够见到崔判官，但是见面必须施以上下级的礼，因为崔判官不论是修为还是品级都要高出他们不少。 “大青山山神青葵，清河镇土地婆厚余，见过崔判官。”青葵和厚余异口同声道。 崔判官摆摆手，目光自始至终就没有离开过沐初晴身上，过了好一阵子之后，崔判官突然感慨道：“想必沐娘子与观世音大士乃同门吧，都是优婆罗佛果选中之人。我观沐娘子年纪轻轻，居然已经是一念通玄大士，前路不可限量。” 沐初晴笑笑，没有接话。 虽然崔判官口中的优婆罗佛果是什么东西沐初晴不知道，但是她能听懂其他的话。 这崔判官果然有两把刷子，这才看了几眼，就看出她的招式与观世音大士极像，而且连她的等级都看了出来。 一念通玄大士，不论是牛头马面还是黑白无常，亦或者是山神青葵与土地婆厚余，没有一个人能够看穿她的修为，崔判官还是第一个。 “不知沐娘子今日到访冥界，有何贵干？”崔判官又问。 沐初晴瞥了一眼青葵和厚余，道：“我是被他们俩拐带进来的，具体原因你要问他们俩。” 崔判官的脸色大变，一声‘大胆’，吓得青葵和厚余三魂七魄都差点散了去。 “你们二人真是好大的胆子，居然敢做出这种事情，莫不是需要我去同十殿阎君说道说道，送你们二人去十八层地狱走一圈？” 青葵和厚余没想到沐初晴居然被崔判官这样看重，而且听起来这个名不见经传的沐初晴似乎背景很硬，根本不是他们眼中所想的修士，而是佛门受佛果青睐之人。 “难怪……”青葵似是想通了什么，若有所思道。 厚余恨不得将青葵这个猪队友一棍子抽死，现在这种情况是该走神的时候吗？ 若是不赶紧想个办法将这件事情解释明白，他们俩这次做和事佬绝对会阴沟里翻船，面子卖不出去，好处收不到，还给自己惹了一身腥臊，甚至有可能头上的这顶芝麻大小的乌纱帽都被摘掉。 厚余心中来来回回地想了好几遍之后，仍没有想出一套确定能够将这件事解释清楚的说辞，眼见着崔判官的脸色越来越黑，只能将事情的原委不加任何修饰的全盘托出。 青葵见厚余已经放弃治疗了，索性一言不发，跟在厚余身后一起放弃了抢救。 “原来如此，这牛头马面还真是大惊小怪，人间界的孤魂野鬼多了去了，再说道门与我冥土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就算普通的修道之士抓鬼之后我们也不会追究，他们二人居然因为这件事而小题大做。” 崔判官五指一张，手上出现一个紫黑色封面的本子，判官笔握在手中，‘刷刷’几笔，一篇《陈情书》已经在笔下诞生。 判官笔画下最后一个句号的刹那，《陈情书》消失不见。 崔判官呵呵一笑，朝沐初晴拱了拱手，“沐娘子不用担心，我已经将事情的原委写明禀告给十殿阎君，相信十殿阎君是非分得清楚，定不会过多为难沐娘子。” 沐初晴笑笑，“那就多谢崔判官了，既然牛头马面的事情已经解决，那我们再谈谈黑白无常的事情。” 崔判官眼皮子一跳，他说怎么没有看到黑白无常在他眼前晃悠呢，难道黑白无常也搅和进这件事情中去了？ 青葵终于回过神来，苦着一张脸道：“两位无常使收到牛头马面的求救，为了给牛头马面报仇，也去找沐娘子寻衅了。” “那沐娘子受伤没？” 正文 第二百五十二章老寿星上吊——活腻歪了！ 崔判官头皮有些发紧，黑白无常的战力有多么强大他清清楚楚，有招魂幡和索魂链助阵的话，就算是一念通玄大士对上，也绝对讨不到半分便宜。 “难怪没有见到那两个不成器的东西，定是知道我会责罚他们而故意躲起来了。沐娘子放心，等他们回来之后我定然会严加惩处，给他们擦亮眼睛！” 崔判官想到老师现在的状态，心中对黑白无常那叫一个恨啊，若是因为这两只蠢货坏了老师的成佛之路，定要将这一对儿蠢货丢进刀山上磨一磨，丢进油锅中炸一炸！ 青葵和厚余知道黑白无常虽然看起来是在给十殿阎君办事，实际上却是忠于崔判官的，属于崔判官的心腹之流，当下反而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崔判官看重黑白无常那是人尽皆知的事情，如果他们现在明说黑白无常实力太弱，被沐初晴用一个小小的瓷瓶法器就收服了，那绝对是打崔判官的脸。 在冥界地府这片土地上混的，谁不知道崔判官是地藏王的直系心腹，若是敢打崔判官的脸，那绝对是老寿星上吊——活腻歪了，日后还想不想在地府系统的班子中混饭吃了。 可是如果不说黑白无常被沐初晴用一个小瓷瓶轻而易举地收服了，那该怎么回答崔判官？ 在这种情势复杂到根本摸不清楚的情况下，不说话是最为明智的手段，可是顶头上司发问不回答，这是老寿星第二次上吊——实在活腻歪了啊！ 崔判官早先对青葵和厚余这两尊修为薄弱地小地仙的印象还是蛮好的，可是今日一见，心中立马给青葵和厚余打上了两个标签。 优柔寡断，难当大任！ 青葵和厚余的晋升城隍之路就到此为止了，山神与土地婆就是她们苦修一生的终点。 但是就算青葵和厚余知道了这个惨痛的现实，也只能打落牙齿和血吞，不能有丝毫的抱怨，毕竟他们没有任何的根基靠山在。 你不想干，那就滚蛋啊，还有很多山魈精怪排队等着成为地仙，进入冥界的公务员班子中上班呢！ 虽然土地婆与山神的俸禄不高，操心的事情不少，但起码是冥界公务员班子中的正式员工，手中端着金饭碗呢，就连一般实力高强的大妖都不敢同山神和土地公土地婆叫板，毕竟人家后面可是有冥界十殿阎罗作为背景的。 当然土地公土地婆和山神一般也不会没事找事去招惹大妖，谁知道人家什么时候咸鱼翻身呢！ 混公务员班子的，需要有这份心思，哪能小看天下英雄啊！ 沐初晴瞥了一眼崔判官，满脸复杂，看得崔判官眼皮子突突直跳。 这黑白无常究竟是干了什么事情？莫不是捅了天大的篓子？ 就在崔判官心跳加速的时候，沐初晴幽幽说道：“黑白无常已经被我收服了，现在说不定全身灵力已经被化去十之八九，也有可能仅剩下一缕神格在。” 崔判官长长地出了一口气，“没事，只要沐娘子你没事就好。那两个蠢货受点儿皮肉之苦也是好事，正好给他们长长记性，让他们记住，出门要长眼睛，免得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 沐初晴没想到崔判官居然这么好说话，同样松了一口气，“判官不怪罪就好。” 寻个空地将玉净瓶拿出来，神念一动，被封在玉净瓶里的牛头马面和黑白无常才被放了出来，仿佛四张干瘪的破布一样摔在地上。 青葵和厚余看着地上气息奄奄的牛头马面和黑白无常，心中的恐惧仿佛生生不息地浪潮般，一波高过一波。 地府公务员班子中，有几人不知牛头马面的八千年道行和黑白无常的三万六千年道行，可是现在看看地上如同四条死狗一样的鬼差，身上的道行剩下百余年不到。 像牛头马面和黑白无常如今这样的修为，莫说是在地府中统御鬼卒，就算是到了末法时代的人间，恐怕一个稍微有点道行的山魈精怪或者修炼上几年的厉鬼都能将四人削一顿。 青葵和厚余战战兢兢地挪着步子，站在距离沐初晴稍远一些的地方，之前还是他们太大意了。 一想到他们俩还又推又拉地将沐初晴忽悠进冥土，青葵和厚余就欲哭无泪，他么这才是老寿星上吊——活腻歪的不要不要的啊！ 崔判官斜睨了一眼瑟瑟缩缩的青葵和厚余，咳了一声，摆手道：“你们二人若是无事的话，先回去吧。” 青葵和厚余如蒙大赦，走路的时候脚下都带着风，一刻都不想在冥界多待，二人皆是想着回去是不是应该将山神庙和土地庙往远挪一挪，不然万一被沐初晴拆了山神庙和土地庙该咋办。 崔判官不知从什么地方变出四粒漆黑色的药丸来，砸在牛头马面和黑白无常的脑门上，看都没多看牛头马面与黑白无常一眼，领着沐初晴走了。 “判官故意支走山神青葵与土地婆厚余，可是有什么话要与我说？”沐初晴不愿猜哑谜，直接开口问道。 崔判官脸色一僵，这沐娘子果然是背后有靠山，连说话都这么单刀直入，真是……让人不习惯啊。 “沐娘子可听过地藏王大士的名讳？”崔判官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问道。 沐初晴点头，“地狱未空，誓不成佛。地藏王大士如此慈悲，感天动地，有谁人不知谁人不晓？” 崔判官心中大骇，要知道地藏王大士发下这等宏愿的事情并没有几个人知道，就连十殿阎罗都只是隐隐觉得地藏王大士遇到了什么更进一步机缘，可机缘中却暗藏瓶颈，但是没人能够算得出来是因为地藏王大士发下的宏愿问题。 崔判官身为地藏王大士的贴身心腹，知晓的东西稍微比别人多一些，‘地狱未空，誓不成佛’这大宏愿他也只是偶尔听地藏王大士说过一嘴，却没想到沐初晴这么一个人间的修士居然知道，还用上了‘感天动地’这种词语！ 若真是感天动地，那为何地藏王大士会整日都怏怏不乐。 若非谛听兽今日告知他地藏王大士的机缘到了，让他来血海古道上迎接，崔判官都不知道人间还有如沐初晴这样的奇人！ 正文 第二百五十三章崔判官的野望 崔判官越想越是激动，谛听兽博古通今，说是三界中的‘百晓生’都不为过。 既然谛听兽都说地藏王大士的机缘来了，崔判官怎么会不激动！ 地藏王大士虽然是冥土上最大的王，但是并非地藏王大士就没有上升的空间了，天庭之上，佛土之上，甚至还有那三十三重天外，都是地藏王还未到达的地方。 一人得道，鸡犬升天。 身为地藏王手下的一把手，如果地藏王能够在天地诸贤榜上更进一步，崔判官定会受益不少，是以崔判官对地藏王的事情比对他自己的事情都要上心。 这不，一听谛听兽说地藏王大士的机缘来了，崔判官立即将手中的事情全都放下，风风火火地就跑来帮助地藏王大士找机缘了。 没想到还真让他等到了，来人竟然是被优婆罗佛果青睐的人选，玉净瓶与杨柳枝就是最好的证明。 “沐娘子这边走，今日我留下沐娘子……实不相瞒，是想让沐娘子帮忙解惑。” 崔判官边走边说，“老师虽然用‘地狱未空，誓不成佛’这大宏愿得到了佛果的青睐，可是人性本恶，还有妖魔作祟，老师在地狱中的多年经营都未让地狱中的恶鬼减少半成，眼看佛果近在咫尺，却又远在天涯，这件事已经成为了老师心中的隐疾。如果沐娘子有办法的话，还请沐娘子明示。” 既然谛听兽都说沐初晴是地藏王成佛的机缘，崔判官不疑有他，将全部筹码都压在了沐初晴身上。 说话间，已经来到了一处方方正正的院子前，深紫色的木门上玄光流转，还未靠近就听到了一生悲怆的叹息。 “哎……” 闻者伤心，还没见到地藏王大士的面，沐初晴就被这声叹息感染得有些落泪了。 “判官你今日不在判官府当值，来我这里作甚？” 地藏王的声音从院子中传了出来，声音中满是失落之意，如同扫落黄叶的秋风，让人心中一阵萧瑟。 听地藏王的声音，不像是年岁太大之人，反倒像是一个刚过中年的女子，这让沐初晴微微挑眉，地狱中最大的王，怎么会是女子？ 崔判官对这木门施礼，“老师，今日谛听兽说师父的机缘已到，我便将人请了来，还望师父开门一见。” “哎，劳你和小谛听费心了。” 木门缓缓地打开，一个一身灰袍的女子从院子中走出来，端详沐初晴几眼，释然笑道：“优婆罗佛果的后人还竟然与幽冥教义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当真是有趣，进来吧，奥义深深，还望小友同我参上一参。” 沐初晴看向崔判官，见崔判官仍保持着弯腰见礼的动作，丝毫没有同她一起进入小院的意思，当下心中疑惑。 这时，地藏王大士解释道：“判官你放着判官府中的事情不做，却跑来替我操心，对得起十殿阎君的信任吗？快些回去吧，轮回之事太过繁杂，经不起分毫的掉以轻心。” “是。” 青光闪过，崔判官的身影消失在原地。 “小友随我进来吧。” 地藏王大士转身入门，却见沐初晴盯着木门两侧的石柱不动，目露疑惑之色。 沐初晴看着光秃秃的石柱，突然心中十分别扭，正用力回忆前世见到的地藏庙时，两行楹联浮现在眼前。 “安忍不动犹如大地。” “静虑深密犹如秘藏。” “是为地藏。” 冥界天空上高悬的血月周围突然雷光闪烁，蓝紫色的电光将灰蒙蒙的天空都点亮几分。 雷光自高空中劈下，落在了地藏院门前的石柱和无字牌匾上，沐初晴吟哦出来的字一一显现。 地藏王大士微微一愣，“言出法随，有意思，有意思。小友快进来吧，哪有客人站在主人家门口，主人却不迎客人入门的道理。” 地藏王大士并不像沐初晴前世见到的那样一本正经，横眉冷对，而是一个慈祥的长者模样，刚将沐初晴迎进门就张罗着给沐初请泡茶之事。 “彼岸花茶，小友可能喝的惯？若是喝不惯的话，我这里还有上次蟠桃会上带下来的蟠桃花与人参果叶，给你泡上两杯，不过这件事你可不能同判官说，他心心念念我的这些宝贝茶叶很久了，我可是一次都没舍得给他喝过呢！” 地藏王笑呵呵的样子，没有丝毫盛气凌人的架势，几句话下来，将沐初晴心中的拘谨都打消了大半。 “就彼岸花茶就好，我还是第一次喝呢。”沐初晴笑笑，寻了一个不知道是由什么植物藤条编织成的蒲团坐下。 地藏王大士泡茶用的彼岸花并非是干花，而是新鲜纯净的彼岸花，上面还残留着晶莹圆润的露珠。不知从何处取出两只琉璃盏来，地藏王大士将彼岸花投入琉璃盏中，端到沐初晴面前。 沐初晴愣住了，为什么地藏王大士喝茶不用水泡，难道是让她从琉璃盏中撕下彼岸花瓣来嚼着吃？ 地藏王大士笑笑，“天地间最适宜泡茶的水是三十三重天外的至圣甘霖，其次乃九重天上的仙泉与佛土之上的至净之水为最，地狱之中的水乃是至秽至邪之人忏悔之时留下的眼泪汇聚而成，难道你想尝尝地狱之水咸咸涩涩的味道？“ 沐初晴单是听着地藏王的描述就开始干呕，忙不迭地摇头，她可没有受虐症，宁可不喝水也不愿喝那种听了就让人没有任何食欲的东西。 “所以说啊，我明知道小友手中有至净之水，自然是要等你来泡茶了。” 听了地藏王的话，沐初晴豁然开朗，她之前没有听懂地藏王所说的至净之水是什么意思，如今仔细一想，定是说玉净瓶中的观音水。 泡两杯茶能用多少观音水，是以沐初晴连考虑都没有，直接拿出玉净瓶来，往两只琉璃盏中添满观音水，才将玉净瓶收入体内。 彼岸花的红色是妖娆的红，在观音水的浸润下，妖娆的红色居然变得更加浓艳了几分。 一抹浓烟妖娆的红，又将沐初晴眼底、心里的柔软灼伤了几分。 “来，品上一口，这彼岸花茶的味道可是天地间独一份。”地藏王大士端起琉璃盏，轻轻地小酌上一口，眼中全是满足之色。 沐初晴浅笑着将琉璃盏送到嘴边，小心翼翼地饮了一口，突然悲从心来，眼泪不可遏制地往下流。 正文 第二百五十四章百年大计，教育为本！ 彼岸花茶入口香甜，并不是简单的蔗糖甜味，而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只消尝上一口就能让人甜到心窝里的甜味。 可是这甜味却一直都在似有似无的勾人眼泪，入口明明是甜的，可是心中却一阵又一阵地泛着苦涩。 沐初晴脑海中突然想到前世一个有点非主流的词，甜到忧伤。 难道不是吃甜食容易让人心情变好吗？ 可是怎么这甜甜的彼岸花茶越喝越让人难过呢？ 地藏王大士嘴角的笑意并未减淡半分，一直到一杯彼岸花茶饮尽，才将琉璃盏放下，道：“看来小友是一个有故事的人。” 手指轻捻，地藏王大士手中又出现一朵彼岸花。 “彼岸花，开一千年，落一千年，花叶永不相见。情不为因果，缘注定生死。” 地藏王大士抬眸看向沐初晴，“我本以为小友你六根清净，已经遁入空门，没想到这一杯彼岸花茶下肚，却让我发现了一个了不得的东西。” 沐初晴撑了撑眼皮，一口气将琉璃盏中的彼岸花饮得见了底，心中的酸楚这才稍微平复了几分，苦笑着问道：“什么东西？” 地藏王笑而不语，手指一扣一扣地敲在桌子上，过了将近百息的时间后，才悠然说道：“小友为情所困，且小友的这份情，正经历着生死轮回之苦！” 一语中的！ 沐初晴不能否认的是，这具身体的原主在临死前都念着莫问，这份残留的执念，已经成为这句皮囊肉体的本能。 “小友还真是奇异，明明六根清净，却又是一个为情所困之人，如此矛盾的存在居然能够出现在一个人身上，可要比彼岸花内含的奥义复杂上太多了。” 地藏王大士似笑非笑地看着沐初晴，“地狱未空，誓不成佛。当时我的一句宏愿让佛果的圣光照耀在我的身上，可是也将我推进了无底洞中。” 挥手间，窥伺灵魂七情六欲的五蕴镜出现在沐初晴面前，镜中的景象将人性的每一面都直观地暴露出来。 残忍，仁慈，杀戮，悲悯，欢喜，憎恶……场景轮番变幻，每一种场景都变成一把刀，戳在沐初晴的心上。 “地狱未空，誓不成佛。我用尽了无数办法，设立十八层地狱，可是人性本恶，这是天道造化之功，我就算倾尽地府之力，也无法扭转上天之力，纵然严惩所有罪恶，都无法将罪恶之人减少半分，想来还真是让人失望。” 沐初晴：“……” 她面前这个唉声叹气的人真是地藏王大士吗？怎么听起来这么像住在深闺中的怨妇呢。 “既然谛听兽说小友你是我的机缘所在，那我想听听小友有什么高见？”地藏王大士看向沐初晴的眼神中带上了一丝殷切。 沐初晴皱眉想想，这个问题还真的没有办法回答。 如果前世地藏王大士已经成佛的话，那她完全可以将地藏王大士的成佛经验转而告知，可是前世的地藏王大士到她穿越还是地藏王大士，她哪有什么成佛经验。 要问沐初晴如何在一个无神论盛行的世界中得知地藏王大士还未成佛，那沐初晴只能回答，庙里是这样写的。 但是为何地藏王大士与崔判官，以及那从未见过面的谛听兽都说她是地藏王大士的机缘？ 难道说是让她来帮地藏王大士想办法？ 她能有什么办法？ 想来想去，沐初晴在地藏王大士的炯炯目光中，憋出一句话来。 “百年大计，教育为本！” 前世的国家为了发展，领导人高瞻远瞩地提出这条路线，经过数十年的努力奋斗，最终证明这条路是对的！ 既然如此，沐初晴就将这条道路给地藏王大士展现出来。 ‘教育，要从娃娃抓起！’换到这个地方，那自然就变成了‘教育，要从小鬼抓起！’ 地藏王的时间足够多，想必经过长时间的教化之后，应该可以将地狱中的罪恶冲淡一些吧！ 听了沐初晴的话，地藏王大士陷入沉思之中，口中不断喃喃自语。 “当年三清教化人族，三人同时成圣，我本以为是人族得天独厚的气运使然，如今听小友这么一说，原来是教化之功。” “佛祖教化迷途之人，引人向善，亦是教化之功成圣。” “我地藏身为幽冥教主，自当教化冥界无数深陷于罪恶泥淖中无法自拔的迷途之魂，这也是教化之功！” 地藏王大士突然一拍大腿，丝毫不顾形象地站起身来，握着沐初晴的双手，激动得有些语无伦次，“小友果然高见，一语点醒梦中人！” 幸好地藏王大士此刻是以女儿身显化真身，不然沐初晴可能都要被地藏王大士的样子吓得喊‘非礼’了！ “淡定，淡定，我也只是提供一个想法，具体如何实施，还需要地藏王大士亲手制定详实的计划，然后自上而下落实下去。煎熬与痛苦能让很多人畏惧罪恶，但是同样也会将人灵魂深处的恨意与魔念加深，不如循循善诱，这样才能根除人心中的恶念，将善的种子播种在心间，让善的种子自由生长，只要时间够了，一切都将会水到渠成。” 沐初晴感觉现在的自己就像是前世传销班子里的洗脑讲师，而且要洗脑的对象还是地藏王大士，真是压力山大啊！ 地藏王大士豁然开朗，心中不断回味着沐初晴的那句‘只要时间够了，一切都将会水到渠成’，顿时觉得弥漫在她眼前的浓雾全都瞬间散了开来，仿佛那远在天涯的佛果都似是唾手可得。 “小友大才，闻小友一席话，省我千年青灯古卷的修行之苦。小友之言，句句直指大道，一句水到渠成，更是将世间因果缘法之数全都道尽玄机，地藏不如！” 说完，地藏王大士朝沐初晴所在的方向鞠了一躬。 沐初晴被地藏王大士突如其来的大礼下了一跳，直接从蒲团上蹦了起来。 “使不得，使不得，千万使不得，我不过是动动嘴皮子，之后要如何做，这全都要看大士如何安排布局，我何德何能，担得起大士如此大礼。” 沐初晴的腰都差点被地藏王大士突然来的这一下给吓闪了腰，这可是幽冥教主——地藏王大士啊！ 她被地藏王大士鞠了一躬，这是要折多少年阳寿！ 听到有小天使说不喜欢看玄幻的部分，那大东后面就不写这部分啦，专心种田不过重要原因就是玄幻的部分已经写完了……第一卷已经快进入结尾了，第二卷《娶夫有道》开始就是男女主捆绑发糖洒粮了……么么哒，????比心 正文 第二百五十五章莫问还活着？ 在沐初晴的再三要求下，地藏王大士终于不再絮絮叨叨着要感谢沐初晴，而是许下诺言，有朝一日她若是证得佛果，定要与沐初晴义结金兰，成为西天极乐佛土上的第一朵并蒂莲。 和大神结拜，沐初晴感觉压力山大。 笼罩在地藏王大士心头的阴云散去大半，自从饮完彼岸花茶之后，地藏王大士脸上的笑容就再也没有断过，拉着沐初晴将她珍藏多年的茶都喝了一遍之后，地藏王大士突然想到了正事。 之前饮彼岸花茶的时候，沐初晴可是落过泪的。 若是一人心中没有阴阳相隔的伤痛，那么那人定不会落泪。而沐初晴落泪了，显然是感情上有过缺憾。 “小友，你可是心中仍念着一往生之人？若是有的话，不妨同我说说那人的生辰八字，我来帮你查查，若是那人尚在冥界，那要见他自然是十分容易。就算他已经投胎轮回，那我也可以带你见一见他这一世投胎的人家，让你参一参他的命书，多看一眼，你也能求得一个心安。” 地藏王大士的语气中满是关切，听得沐初晴心头微微一暖。 虽然沐初晴从未见过莫问，但是原主见过，二人的生辰八字原主更是记得滚瓜烂熟，只要稍稍一想，便浮于心头。 沐初晴的手指在琉璃盏中蘸了蘸，用指尖在方木桌上写下莫问的生辰八字，地藏王大士只是稍稍瞥了一眼，手中出现一面八角铜镜，眉心之处天眼缓缓睁开，一道金光闪过，照耀在八角铜镜上。 整个冥界都在这一瞬间安静了下来，一道金色的光出现在冥界上空，洒向冥界的每一方角落。 天眼缓缓阖上，地藏王大士摇了摇头，“查无此人。” 见沐初晴有些丧气，地藏王大士将手中的铜镜翻了个面儿，安慰沐初晴道：“小友莫急，冥界中寻不到，许是已经投胎转世了呢？我在帮你查上一查，稍等。” 沐初晴点头。 只见地藏王大士不知从哪里拿出一块淡紫色的玉牌来，指尖微勾，寥寥几笔，一段符文出现在玉牌上，灰扑扑的光点从玉牌中飞出，凝成一道虚影，人形浮现。 “地藏，你找我？” 一个眉发皆白的老太太嘴角含着笑意，低头不知道摆弄什么东西。听她那毫不客气的语气，想来与地藏王大士的关系十分不错。 地藏王大士似是早已习惯了这白眉白发老太太的心不在焉，面上没有任何的介意，开门见山道：“孟婆，你帮我查一下这段生辰八字对应的人可是已经往生？若是往生的话，现在又已经往生去何处？” 孟婆点头，放下手中的东西，这下沐初晴终于看清楚孟婆手中拿的是什么东西了。 是一个铜绿色的勺子，旁边还搁着一个粗陶做的碗，看起来糙巴巴的，颇具有年代气息。想来那勺子就是用来盛孟婆汤的勺子，那碗就是用来装孟婆汤的碗。 孟婆从一旁拿出一个封面泛黄，略微有些揉皱的线装书，信手翻了几页便将书合上，摇头道：“地藏，这人并未走过轮回路，也从未饮过孟婆汤。” 沐初晴听到孟婆的话，整个人都不好了。 莫问不在冥界，也没有走过轮回路，没有饮过孟婆汤，那他究竟去了哪里？难不成是和莫钱一样，被人抓住将魂魄打散了？永生永世都不能再入轮回？ 见沐初晴精神恍然，地藏王大士不解地看了沐初晴一眼，“你心头牵挂之人既不在冥界，又未轮回，那定然是还在人间的某一寸土地上安然活着，你怎么比之前还要紧张了？莫非，你心中所想所念之人，并非是挚爱之人，而是血仇之人？” “不是，我只是担心他会不会被人……”沐初晴想说‘打得魂飞魄散’，但是想到自己似乎就是因为这样才被青葵和厚余带到冥界的，就没有继续说下去。 地藏王大士笑笑，“你就放心吧。凡是有阴魂在人间出事的，孟婆都会知道，既然孟婆都没有说，那定然是你想找的那人还好好的，如果你需要帮助的话，我可以同你去上面走一遭，找找他在哪里。” 沐初晴眼角的肌肉直抽抽，她根本没有想到莫问还活着，地藏王给她带来的这个消息实在是太劲爆了。 莫问还活着，那为什么莫问不回家？ 如果被莫问认出来她并不是真的沐初晴，那莫问会怎么办？ 她又该怎么办？ 沐初晴有点心乱，连带着同地藏王大士说话都有些心不在焉。 地藏王大士可是活了不知道多少年的存在，人精一样，见沐初晴没有让她出手帮忙的意愿，也不强求，道：“想必小友心中已经有了决断，而且虽然小友现在找一个人还很难，但是相信用不了多久，进入二气阴阳大士之后，天地阴阳至理都来到一掌之中，只要稍加掐算，想找的人在哪里就都能知晓了。” “小谛听，送小友回去吧！” 地藏王大士朝门外喊了一声，一只金眸小象走了进来，歪着头看了沐初晴好几眼后，扇扇耳朵，用鼻子嗅了嗅沐初晴衣衫的味道，慢悠悠地转身朝门外走去。 “多谢地藏王大士，那牛头马面和黑白无常的事情还望大士代我同十殿阎君转达歉意，我就先告辞了。” 沐初晴起身，往地藏王大士面前的琉璃盏中加满观音水，笑道：“多谢大士款待，还望大士留步。” 谛听兽耳朵微微扇动着，走在沐初晴的前面，步履之间，优雅无比。 地藏王大士看着琉璃盏中已经渐渐变淡的彼岸花茶，嘴角微微咧开，“真是一个有趣的小友，但愿不要再让我失望吧！” 说话间，淡淡的哀愁再度涌上眉头。 古道尽头，青铜色的大门黯然矗立着，有几具骷髅守在青铜大门口，正用力扒着门，见谛听兽过来，个个都被吓得魂飞魄散，一头扎入血池之中，不敢再有任何的小动作。 谛听兽将沐初晴送至门口，金光流转，化成一个模样俊俏的小童子，抬手指向青铜大门，“沐娘子果然是让人看不透命数的绝异之人，后会有期，慢走不送。” 沐初晴不知哪里来的勇气，捏了捏谛听兽肉乎乎的小脸蛋，拍拍谛听兽的头，“好，后会有期。” 在沐初晴的瞎指导下，地府迎来了千万年都未有过的变革。 正文 第二百五十六章烧仙草 回到人间时，沐初晴的头微微有些眩晕，深吸了几口气才缓过神来。 天色已经微亮，家中的院门还开着，韩老太正顶着两黑眼圈在院子周围溜达呢！ “小姨，怎么不多睡一会儿，这么早就起来了？” 沐初晴整理了一下因为同黑白无常斗法而弄乱的衣衫和发丝，朝在院子中晃悠的韩老太走了过去。 韩老太还以为自己幻听了，明显愣了一下之后，才停下神来转过头，满脸惊喜，“晴丫头，你去哪儿了，大家将村子都找遍了也没有寻到你，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情？” “没事，不用担心，快些回去吧。” 在冥界中发生的一切太过玄妙，根本没有办法同韩老太他们讲，而且沐初晴的心中正因为莫问尚在人间的事情烦恼呢，不愿做太多的解释，含糊其辞地将这件事糊弄了过去。 众人见沐初晴不愿多说，也就很识趣地没有多问，各自忙活各自的去了。 看所有人都一脸疲惫的样子，身上还沾着寒露，沐初晴心头一暖，让众人回去补补觉，她开始在灶房中张罗早饭的事情，顺便煮了一锅暖身醒神的汤。 沐初晴不用想也知道，这些人肯定是一宿都没有睡觉，说不定一整晚都在外面找他。 将粥放在灶火上炖着，沐初晴拌了两三盘凉菜后，见西屋的窗户没有放下，诧异地走了进去。 沐初晴原以为西屋中是沐哲和莫程在，没想到却没有看到沐哲，陪莫程的人是韩月兰。 韩月兰手边放着一个木盆，木盆的边沿上搭着一方麻巾，想来是用凉水绞了帕子给莫程擦脸用的。 韩月兰面色憔悴，眼底满是青黑，眼眶红肿着，一看就是哭了一夜。 “月兰，老五是一夜都没有醒吗？”沐初晴走到韩月兰的身边，拍了拍韩月兰的后背，问道。 韩玉兰点头，眼中泪光泛滥。 沐初晴抬起莫程的胳膊来，手指探在莫程的脉搏上，细细听着诊断手镯给出来的诊断结果。 莫程走失的那一魄已经回归本位，可是六识仍然封闭着。如果一直这样下去，那莫程可能会永远都醒不过来，变成植物人，也就是这一世大夫口中的‘活死人’。 沐初晴皱紧眉头，诊断手镯没有给出唤醒莫程的办法，但是莫程必须救，沐初晴只能自己想办法。 前世，沐初晴倒是没有少听说过‘植物人’的病例，电视上这样的桥段演的多了去了，但是那些电视剧中演的哪有什么干货，医生往往都是让家属守在一边，不断地带病人回忆之前发生的事情，通过听觉反应不断地刺激病人的大脑皮层，让病人醒过来。 可是事实上，唤醒一个‘植物人’，哪有那么容易！ 植物人是有醒来的可能，但是并不是电视剧中演的那么简单，更不是所有的植物人都能通过那样回忆刺激的办法醒来的。 甚至可以说是绝大多数的植物人都会在昏睡中器官衰竭，一直躺到生命的尽头，能够醒来的都是医学奇迹！ 沐初晴思来想去，都没有想到一个合适的办法。 就在这时，刚被沐初晴阖上不久的院门被敲响了。 “沐娘子在吗？我们来讨杯水喝。” 一道中年女子的声音在院子外响起，听得沐初晴一愣，这声音听起来好耳熟，与地藏王大士的声音怎么那么像。 可是她和地藏王大士刚刚分开，地藏王大士怎么会来找她？ 难道是她幻听了？ 沐初晴憋着一肚子疑惑打开院门，看着门前站着的两道人影有些惊喜。 中年女子是典型的村妇打扮，手中牵着一个身穿粗布衫的小娃，虽然衣着看起来略显寒酸，但是那面容沐初晴怎么会忘记？ 这中年女子正是地藏王大士，而地藏王大士手中牵着的小娃不是谛听兽还会是什么？ “快进来快进来，莫说是喝一杯水，就是喝一缸都行！” 沐初晴将这两尊大神迎进了院子，看了地藏王大士几眼，心中突然窥见了一缕亮光。 以地藏王大士的本事，想必有办法唤醒莫程吧！ 沐初晴眉目间的愁云淡了几分，“大士，你来的正好，能帮我看看一种怪症吗？” 地藏王大士看了一眼沐初晴，笑道：“这凡间还有病症能难倒你？我可真得瞧瞧。” 身为大神的地藏王大士看病自然不会同人间的寻常大夫一样望闻问切，她的手掌心中浮出一团淡紫色的光芒，缓缓按在了莫程的额头上。 不过须臾片刻的工夫，地藏王大士就已经得出了诊断结果。 “自封六识之症，以凡间的药石只会束手无策，难怪将你也难倒了，不过不用担心，我同药师佛讨一株醒魂草，烧成灰烬给他和水服下就好了。” 地藏王大士双手掐诀，嘴唇微动，似在吟唱着什么咒语之类，等她眸子睁开时，手中已经出现了一道黄符。 将黄符递给沐初晴，地藏王大士嘱托道：“既然你有至净之水，那就用至净之水冲泡吧，有至净之水在，能将醒魂草的药效发挥到最大。 沐初晴开始找火石，却发现只有灶房中有火石，同地藏王大士说了一声，准备去灶房将火石取回来，却没想到被地藏王给拦了下来。 “哎，你这小友真不知道是如何修成一念通玄大士的，居然连基本的术法都不会。估计若不是优婆罗佛果伴生的法器太过强横的话，你连牛头马面都敌不过，更不用说将黑白无常打成重伤了。” 地藏王大士拍了拍谛听兽的头，同谛听兽道：“谛听，拓印一份术法修行的基础法诀给小友。” 扬了扬手中的黄符，地藏王大士右手食指与拇指轻轻一撮，撮出一缕淡紫色的火焰来，将黄符点燃，灰烬全都落在了早已做好准备的左手中。 沐初晴将观音水取出来放进早先准备好的碗中，将碗递到地藏王大士面前。 地藏王大士扬了扬左手握着的拳头，道：“沐娘子可要记好了，刚刚那一招名唤烧仙草。我知道你心中疑惑什么，明明是黄符，怎么到我口中就变成仙草了，对吧？” 沐初晴点头，同地藏往相处让沐初晴觉得很轻松，整个人都变懒了。心中有问题连问都不用问，人家大神心中就已经明白你的困惑了。 “这就是药师佛的玄妙之处。药师佛已经参透了三界药石中蕴含的天地至理规则，并将那些规则写成符文，自然可以起到同药石一般无二的作用。就拿着醒神草来说，它其实本应该叫醒神符，是药师佛参照天界醒神池中水草的规则而绘制成的符文，但是药师佛偏爱用原名来命名，我们平日里找药师佛讨药符文用的时候，药师佛一贯都是以药石的名字来命名符文，久而久之，三界之中也就习惯了他的称呼。” “这醒神符是根据上界中的仙草绘制出来的，我们将黄符烧了，可不就是‘烧仙草’吗？若是根据药石绘制出来的符文，正确的称呼应该是‘炼仙石’，但是大家为了方便，就将所有用从药师佛那里讨来符文治病的过程，都称为‘烧仙草”！” 听了地藏王大士的解释，沐初晴心中明白了几分，暗叹，“这些大神们真是够悠闲的，居然有时间琢磨这些东西。” 不过这些话沐初晴自然是不敢同地藏王大士说出口的。 沐初晴心中的那些碎碎念几乎都快写在脸上了，地藏王大士怎么会看不穿，不过地藏王大士也不介怀，将醒神符水在陶碗中晃了晃，待醒神符灰烬全都溶在水中后，一手垫在莫程的下巴上，将一碗符水都灌了进去。 “过上一炷香的工夫就醒了，小友可有空闲的时间，能否陪我出去走走？”地藏王大士开口问道。 大神说话，哪有不从的道理。 沐初晴同韩月兰讲了一声，叮嘱韩月兰喝一碗暖身醒神的汤，顺便看着灶房中的饭食和西屋中的莫程，便同地藏王大士和谛听兽一起出门而去。 正文 第二百五十七章地府义务教育普及策划案 沐初晴的本意是带着地藏王大士去大青山中走走的，没想到地藏王大士看上的竟然是她新盖起的院子，遂将地藏王大士和谛听兽都带进了新院子中。 地藏王大士随手变出个木墩子来坐下，搓搓手，看着沐初晴直眨眼睛。 哎呦喂，大神您可千万别卖萌！我这小心脏一点都不经吓！ 沐初晴双手捧心，“地藏王大士，您是眼睛里进沙子了吗？神仙不是百毒不侵的吗？更遑论一粒沙子了。” 地藏王满头黑线，索性不再用眼神暗示沐初晴了，实话实说道：“沐小友，你只说了‘百年大计，教育为本’，可是这如何教育，我思来想去都没有想出一个头绪来，还需要小友明示！” 得，地藏王大士这是来找她要《地府义务教育普及策划案》来了。 沐初晴想了想，觉得如果按照前世那种学校的教育方式改革有些不现实，就算要在地府办学，那也只能按照‘夜大’的模式来办学，还要结合地藏王大士原本在地府中建立的惩戒规则，二合一才更有效。 显然，之前的地府就等于是充斥着罪恶的监牢，完全利用各种各样的酷刑来让阴魂悔悟，收效甚微也是意料之中的事情。 如今沐初晴想来想去，脑海中突然蹦出一个词来——劳改！ 白天利用劳动改造来提高地府的基础建设，反正这些阴魂本领都不小，晚上开设夜大，帮助那些恶鬼进行思想上的整改与灵魂上的升华。 如果有恶鬼屡教不改，执迷不悟，那就将他们丢进十八层地狱中从第一层到第十八层走一遍，或者直接打的魂飞魄散，杀一儆百，杀鸡儆猴。 同样的，如果有阴魂表现的好，那就可以将原本要用在他们身上的惩罚减轻一些，以此来激励更多的阴魂走上正途。 “地藏王大士，我有这样一个想法，你看行不行……” 沐初晴将她的想法讲给地藏王听，谛听兽手中拿着一只不知由什么材质的植物雕成的笔，将沐初晴所说的东西全都记下。 大神不愧是大神，简直就是触类旁通。 在沐初晴阐述意见期间，地藏王大士根据地府的基本情况举一反三地提出了很多小修小补的意见，让沐初晴的计划看起来更加容易实施。 沐初晴一口气将心中的计划全都讲完，深呼吸几次，问道：“怎么样，这个思路还算清晰吧？” 地藏王大士感激地站起身来，正准备握着沐初晴的手千恩万谢，突然间谛听兽的脸皱了起来，盯着沐初晴道：“可是人心最是难测，如何验证他们是否真的悔过，若是无法验证的话，那又如何判定该给他们减少多少惩罚。有没有想过，你说的这个‘夜大’可能会成为有些阴魂逃避惩处的捷径。这个方法不可行！” 听着谛听兽提出的问题，沐初晴就可以知道，谛听兽的逻辑思维不错，如果她没有前世经验的话，还真可能被谛听兽问住。 “因噎废食的道理，谛听兽你应该不会不懂。因为这种方法实施之后不一定能够将问题解决，就将这种方法判定为是不可行的，有人是吃饭噎死的，难道所有人都不应该吃饭了吗？真是可笑。只要这种方法能够让地狱中的阴魂减少，就是进步，对于地藏王大士来说，距离佛果就能更进一步。” 沐初晴见地藏王大士眉间的困惑少了几分，继续说道：“而且，想要看一具阴魂的心诚不诚，有很多种办法。以地藏王大士的本领和面子，找一个验证心性的法器或者是阵法，应该不是难事吧！” “实在不行，我们还可以退一万步，在‘夜大’授课结束的时候，组织一次考试，用心里测评的卷子去试一试，最后决定这些鬼魂能不能减免一些惩罚时，还可以给他们做一个体检，用测谎仪试试他们是否真的信服在‘夜大’学到的东西。办法都是想出来的，只要你能看到这个面上，其实根本没有什么难事。” 沐初晴耸耸肩，因为她随口举出来的一个例子，直接推动了地府改革，更是让地府中的大鬼小鬼都陷入各种考试的恐慌中，惶惶不可终日。 谛听兽若有所思的点头，“沐娘子说的在理，‘考试’这个说法更是新颖，不过我还有一些地方不明白，这个‘心理测评’究竟是怎么一个测评方法，难道是要将阴魂丢入炼心境中测一测，那未免有些太难了，还有你说的‘测谎仪’……这是哪位神尊的法器，我怎么从来都没有听说过。” 沐初晴囧，她刚才在兴头上，举例子的时候嘴上没有把门，将前世那些稀奇古怪的东西都说出来了。 谛听兽虽然号称‘三界百晓生’，但是沐初晴前世的那些东西太过玄奥，谛听兽就算不知道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额……没事，你们先将‘夜大’办起来，‘心理测评’和‘测谎仪’我给你们想办法。”沐初晴只能将这个锅揽在了自己身上，不然以谛听兽这种好奇宝宝一样的人设，谁知道还会问出什么问题来。 地藏王大士满意地点点头，“那就有劳小友了。本座还有一事想找小友出谋划策，不知道小友有没有兴趣听听？” 沐初晴认命地点头，“你说。” 大神要提问，小透明哪有拒绝的那个胆子。 地藏王大士松了一口气，满意地点头，“小友方才提到了‘夜大’授课问题，不知道小友有没有什么合适的人选，还有授课的内容方面……小友有没有什么推荐的。” 地藏王大士笑得一脸温和，沐初晴却一口老血梗在喉咙口。 沐初晴好想同地藏王大士说一声‘当我没出这个主意行不行’，可是一想到对面这位可是幽冥教主，她这样的小虾米惹不起，只能僵着一脸笑容答道：“有！” “可不可以给我两天的时间，让我准备准备，后天的晚上让……”沐初晴的目光扫过周围，她本来是想说让青葵和祝余将东西送往冥界的，可是青葵和祝余早就不知道跑到哪儿去了，只能将目光锁定在谛听兽身上。 沐初晴拍拍谛听兽的脑袋，咬着牙道：“后天晚上让谛听兽来取即可。” 明明想要拒绝却偏偏不能拒绝的感受，真是快将沐初晴给憋死了。 正文 第二百五十八章穷，是第一生产力！ 地藏王大士笑容可掬，“不是两天的时间吗？今日才刚刚开始，后天早晨我让谛听兽来取可好？” 事关成佛证道之事，地藏王大士一息的时间都不想耽误。 “我昨天一晚上都没有歇息，今日可以休息一天缓缓吗？而且今日还有事情呢！后天晚上好不好？”沐初晴脸上的笑容僵挺挺的硬撑着。 地藏王大士见实在讨不到时间上的便宜了，这才点头应下，“好，那后日我让小谛听来取。你们人间界这段时间可不太平，又是战争又是瘟疫的，地府满员了。小友若是有心的话，不妨看看如何才能帮助那些难民渡过灾荒，不然于人间界，于冥界地府，都是一个不小的考验啊……” 仿佛有一块超级大的冰坨子从天上飞来，砸在沐初晴的脑袋上，瞬间让沐初晴寒彻骨髓。 冬月十三！ 天降暴雪，灾年将至！ 地藏王大士如果不提这一茬，沐初晴差点没有想起这件事来。 她是没有应对灾年的办法，但是地藏王大士活了这么多年，什么天灾人祸没有见过，找地藏王大士取取经肯定是没有错的。 沐初晴看着面前正襟危坐的地藏王大士，突然觉得地藏王脸上的笑容都变得慈祥起来。 搓搓手，沐初晴眼巴巴地看着地藏王大士，笑得一脸谄媚，“大士，既然您知道灾荒这件事，可能指点一二，如何才能渡过难关？” 地藏王大士瞠目结舌，这一瞬她才反应过来，她似乎泄露天机了！ 这可怎么办，泄露天机等于亲手将佛果推远！ 地藏王大士额头上罕见地渗出了冷汗，这可让她如何是好？如果不将之前说漏嘴的天机给圆回去，恐怕就算在地府中行了教化之事，那也无济于事。 藏在袖中的手指飞快地掐算着，地藏王大士心中用力回忆着她同沐初晴讲过的话。 “小友若是有心的话，不妨看看如何才能帮助那些难民渡过灾荒，不然于人间界，于冥界地府，都是一个不小的考验啊……” 地藏王大士眼睛一亮，瞬间有种佛光在头顶照耀的快感！ 她说的是渡过灾荒，而不是渡过灾年！ 现在人间战火纷飞，瘟疫横行，这可不就是灾荒吗？ 她没有泄露天机！ 若不是顾及到自己的形象所在，内心激动无比的地藏王大士真想叉腰笑一会儿。 “小友，这人间的灾荒，不外乎是瘟疫和战火，看似无关，实则二者同根同源。阴阳更替，兴衰轮回，冥冥之中，一切都早已注定，战火皆是因为统治阶层的欲望而起，瘟疫的出现，不过是天道降下的惩罚罢了。若是有心有力的话，能治一人就治一人，若时有心无力的那，那便选择独善其身。一切都是天道的安排，一日无法证道，便一日无法同天道对抗。” 地藏王大士本来是想将之前透露天机那件事情圆过去的，谁知怎么说着说着就跑题了，又回到令她无比头疼的证道一事上来。 沐初晴见地藏王大士不愿多言，心中暗搓搓地将地藏王大士鄙视了一番，面上的谄媚笑容淡了几分。 “既然大士不愿明示，那我只能自己想办法了。大士说的有礼，若是有心无力的话，独善其身是最好的选择。” 沐初晴叹了一口气，声音哀戚道：“冬月十三，大雪，牲畜死，口粮绝。我也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地府中再多添一批被大雪冻死的人了……” 地藏王大士双腿一软，一把按住沐初晴的嘴，小心翼翼地抬头看了一眼天空，见天空中没有劫云汇聚，这才松了一口气，放下心来。 “你这张嘴，怎么就没个把门的！都说天机不可泄露，你却不停地往外嚷嚷，生怕别人不知道你是神婆不是？既然是天灾，那就是上天决定的，我们能怎样！管好嘴，小心祸从口出，雷从天上来！” “不行不行，我修行这么多年，还没有被劫雷劈过呢！得赶紧走，小友你自求多福吧！记住，后日傍晚我让小谛听过来取你准备好的东西。” 话音刚落，地藏王大士领着未变回原形的谛听兽匆匆忙忙地走了，一出门就消失的没了影儿，想必估计已经进入地府中。 走回地藏小院，地藏王大士才松了一口气，惊叹道：“这小友还真是一个嘴上没有把门的。连那等绝密的天机都敢嚷嚷出来，不知是缺心眼还是艺高人大大……” …… 沐初晴回到院子中，韩月兰已经将早饭做好了，平日里这个时候大家都醒来了，可是今日因为一晚上都在大张旗鼓地寻找沐初晴，众人都睡得有些沉。 韩月兰将早饭做好后，就回西屋看着莫程，谁知竟然不知不觉倚着墙睡着了。 莫程醒来时，只觉得神清气爽，活动活动胳膊，一扭头就看到睡在他脚边的韩月兰。 韩月兰不知梦到了什么，秀气的眉头微微蹙着，许是因为深秋早晨有些冷的缘故，双手环抱着入睡，偶有瑟缩。 莫程坐起身来，将盖在自己身上的毯子该到了韩月兰身上，刚要下地，就见沐初晴走了进来。 “老五，醒了？身上可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沐初晴关切地问道。 莫程歉然一笑，摇头，“挺好的，还是一身的劲儿。三嫂，我睡了几日？为何我感觉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梦到……” 想着‘梦中’发生的事情，莫程感觉自己的世界全都要被重置了！ 他怎么会看到已经死去的老四莫钱，他还看到莫钱用力将莫老爹的魂魄撕下一个角来，一口一口吞食了下去，他还看到莫钱是被沐初晴用火烧死的，他还看到了沐初晴用一朵纸花将他带回了家，路上有那么多的鬼，还有那只是一个眼神就差点将他吓昏过去的怪物！ 沐初晴猜到莫程可能隐隐约约记得昨日发生的一些事情，但是那么玄乎的事情，有几个人能够笃定，索性沐初晴语气中故意带上了一些轻松和调笑，道：“能睡几日，昨日回来之后说自己有些累，早早就睡下了，早饭刚做好，如果你还累的话可以再躺一会儿，下午莫家老四入土，估计也是你逃不过的事情。养养精神，今天过了就好了。” 莫程点头，只当脑海中出现的片段全是噩梦，没有再多费心思纠结那些，下炕穿上鞋，出去劈柴去了，他哪是一个能闲得住手的人。 在咣咣的劈柴声中，身体困乏的人都渐渐没有了睡意，抬头一看，天已经大亮，个个都急吼吼地起来，生怕误了白天的事情。 沐初晴给众人煮的提神醒脑汤效果不错，每人刚起就喝了一碗，等到吃完早饭后，精神头已经养足了，各自忙活各自的事情。 沐初夏耷拉着两条酸痛的腿，意志有些不坚定，沐初晴在给沐初夏装了一缸稀释过后的观音水，顺嘴给沐初夏描绘了一下赚钱成为‘富婆’的美好日子，沐初夏立马就斗志昂扬地去干活儿了。 果然，穷才是第一生产力！ 正文 第二百五十九章沐哲的婚事要黄！ 收拾完院子里的一摊子事情之后，沐初晴钻进中屋开始苦哈哈地操心地府中的那一摊子事情，既然答应了地藏王大士那尊大神，自然是要将事情做到、做好的。 两天的时间，不仅要将《地府义务教育普及策划案》做好，还要将配套的教材做出来，沐初晴感觉自己这两天都要在暗无天日中渡过。 不过幸运的是那心理测评题目和测谎仪可以在淘宝系统中买到，不仅用不了多少信任值，而且地藏王大士也不急着要那些东西，沐初晴自然就更不着急了。 沐初晴自问文笔不错，可是为了写一份《地府义务教育普及策划案》仍然绞尽脑汁，呕心沥血，下笔写每一个字都要斟酌好久。 毕竟她肩膀上肩负着整个冥界地府里所有阴魂的未来，若是她为了应付差事草草了事，那必定会得罪地藏王大士这条金大腿，而且沐初晴也不愿意随便应付。 要么就不答应，既然答应了，那就安安心心将事情办完，做好。 不为了任何人，为了自己说出口的承诺。 沐初晴刚写了一会儿，突然听到院子中有些吵嚷声，从窗户上探出头一看，原来是里正沈伯，沈大娘还有沈巧兰来了，连忙放下手中的笔迎了出去。 看沈巧兰那羞得通红的脸，不用多想，今日里正沈伯和沈大娘一起来，定然是同意了沐哲与沈巧兰订婚的事情。 冬月十三前就要将亲事办了，现在眼看着九月将至，是时候把亲事定下来了。 定亲的东西沐初晴已经买好给了沈巧兰，这是沐初晴给里正沈伯与沈大娘吃的一颗定心丸。 还未定亲就将这么贵重的东西送给了沈巧兰，这足以证明沐初晴对沈巧兰的重视，省得里正沈伯和沈大娘不放心，整日憋在心里瞎琢磨。 里正沈伯皱着眉头，似是有些难以开口，在纠结一番过后，放下叼在最终的烟杆子，问道：“沐娘子，能不能过个年再说，我们还想再将巧兰留在家中过个年呢！养这么大的闺女，说嫁就嫁，还有点舍不得。” 沈大娘也帮腔道：“对啊，沐娘子你看行不行，咱们两家可以先将亲事定下来，明年开春就成亲。家中这么多年一直都没有少双筷子，今年乍的一下少了一双，大娘和你沈伯心中都难受得紧。” 别看里正沈伯和沈大娘平日里对不愿嫁人的沈巧兰各种嫌弃，可是现在真到沈巧兰要嫁人的时候，却又有些后悔了！ 养这么大的闺女，说嫁人就嫁人，老两口一时间有些接受不了这件事。 沐初晴沉默不语，没有点头。 她心中有她自己的考量，冬月十三如同一根坚硬的鱼刺梗在她喉咙口，天灾降下，谁知道明年会是什么样的一种光景。 天灾不比小祸，在天灾面前，人命都可能变得无比脆弱，更枉谈诺言云云。 沈巧兰拉了拉沈大娘的袖子，小声咬牙道：“娘，那天不是已经说好了吗？怎么你与我爹商量一下就又变卦了？难道你们想将我留在家中留成老闺女，那正好，我现在就去找沐哲说，这门亲事咱家不认了，我也不嫁了。我爹我娘想让我一辈子都守在她们膝下伺候着，让沐哲赶紧找一个更好的，那金器我还没有带过，赶紧给哲子她姐拿过来，哲子说亲的时候还能派上用场。” 听沈巧兰这么说，沐初晴被逗笑了。 沈巧兰看起来文文静静，可是这张嘴也是一个不饶人的。 明知道她的婚姻之事是沈伯和沈大娘心头之痛，就偏偏用这件事来说事，而且说事的方法还是顺着沈伯和沈大娘的意思说。 沈伯听着沈巧兰的话，鼻子都快气歪了。 知女莫若父，沈伯怎么会听不出沈巧兰话中的意思来？ 沈巧兰明摆着是说，如果她爹和她娘若执意留她在家里过年的话，那她就不嫁了。还说要将定亲用的东西都给沐初晴退回来，这明摆着就是让沐哲别等她了，赶紧另娶良妻。 里正沈伯和沈大娘本来已经做好咬定过完这个年再嫁女的准备，可是没想到家中立好的旗子已经倒了，真是打脸。 沐初晴‘若有所思’地点头，“巧兰说的在理，我当初盖房子的时候还特意找人算过呢，房子必须在十一月前盖好，因为那处院子是要给新人住的。当日是我出了纰漏，没有拿哲子和巧兰的生辰八字找算命先生合。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既然沈伯和沈大娘不愿意今年嫁女，那想必二人算是有缘无分吧！看了东营村和西营村的所有姑娘，我就觉得巧兰合心意，可遗憾的是这门亲事成不了，我只能托县城里的媒婆帮忙留心一下了，看看有没有登对的好闺女。” 里正沈伯和沈大娘的笑容僵在了脸上，沈巧兰脸上的笑容也有些不自在。 她只是随口一说，没想到沐初晴居然当真了，还真要给沐哲找媒婆介绍新姑娘，难道这件婚事就这样吹了？ 沈巧兰好像被人卸去了一身力气，双腿都有些发软。明明今日她是跟着她爹她娘来说定亲和成亲这件事情的，没想到居然给说黄了？ 明明在家中已经说好了，可是为什么她爹她娘要临时变了卦？沈巧兰想不明白，满头雾水的她看着沈伯和沈大娘，将沈大娘看得心头一软。 沈大娘说什么都没有想到沐初晴会这么接话，常规套路不是这样的啊！ 若是放在一般人家，正常的套路难道不应该是她们老两口表达一下对闺女的不舍，然后沐初晴说一下对她们家闺女的喜欢，最后她和闺女他爹多给闺女争取一些东西吗？ 沈大娘记得她们家长子沈大郎娶媳妇儿的时候，那媳妇儿的爹娘来了就是这样做的，和戏本子上唱的一模一样！ 为什么到了沐初晴这里，她和闺女他爹憋了一肚子要求还没说，人家居然说既然不愿意嫁，那就将这门婚事作废了吧！ 沈大娘欲哭无泪，这沐娘子怎么不按戏本子走！ “大娘放心，就算哲子和巧兰的事情成不了，那我们之前说好的给木炭做包装的活儿也还算数，大娘愿意做就来！如果想在家中陪闺女也行，不过巧兰都说不嫁了，那日后可有的是时间陪呢！” 沐初晴眯着眼睛，脸上满是笑容，可是那眸中的笑容却未达眼底。 明明已经说好的事情，想改就能改？未免有些太不尊重人了！ 正文 第二百六十章敲定成亲日期！ 沈大娘和里正沈伯都懵了，究竟是怎么回事？为什么剧情的展开方式不按套路来？ 沈大娘心中那叫一个后悔啊，她后悔自己为什么要听巧兰她爹的话，好不容易帮闺女找到一个看对眼的后生，两边也都愿意，眼看着压在心头的这块大石头就要落地了，谁知她竟然头脑一热，陪巧兰她爹整出这么一串幺蛾子出来，竟然将闺女的亲事给搅黄了！ 不说沐初晴出手有多阔绰，不说那作为新人婚房的院子有多么气派，不说沐哲这个准女婿人品怎么样……单是能让沈巧兰点头这一项，沐哲这样的女婿就太少了！ 没看见之前登门提亲的人那么多，结果全都被沈巧兰给回绝了吗？ 沈大娘剜了里正沈伯一眼，心中直冒苦水，颇有排山倒海之势。沈大娘知道现在她已经被这个坑闺女的糟老头子带上了贼船，想要下船一定会湿鞋！ 如果湿鞋了，那之前打的算盘全都会落空；可如果不下船的话，闺女这门亲事就真的吹了！ 难不成真要将闺女养成老闺女，一辈子都不嫁人？ 沈大娘见沈巧兰已经红了眼眶，顿时就清醒了！ 闺女必须嫁！ 不然好端端地闺女真要被她们养废了！ 狠狠拧了一把里正沈伯腰间的软肉之后，沈大娘面上带笑走了出来，似是有些埋怨，“沐娘子，你这话说的就让我家巧兰伤心了。巧兰和哲子既然看对了眼，我和巧兰她爹自然是没意见的。不管什么时候成亲，我俩都同意。刚才是你沈伯脑子发热，一大早醒来不起，躺在炕上就抹眼泪，说什么闺女养这么大连个年都不能过就要嫁人了，他心里不痛快，我这才和你说的。” 沈大娘为了保住沈巧兰的婚事和自己的面子，果断没有任何犹豫地将里正沈伯推下了水。 沐初晴‘恍然大悟’地‘哦’了一声，自言自语道：“原来如此，我还以为是你们看不上我家哲子了呢！真是让我虚惊一场。” 说完这番话，沐初晴装出一副十分开明的样子，握着沈大娘的手，劝道：“大娘，什么事情都得往好处想。你们只是想着如果今年巧兰和哲子成亲了，那过年巧兰不在家里，可是你们就没有想想，初二你们家就多了一个女婿呀！如果两人争气点，明年过年连小娃都抱上了。” 沐初晴本来是想说明年中秋节的，可是想到二人就算在冬月前就将婚事办完，那才有可能在明年中秋节前抱上小娃，但是那也对二人提出了速度与效率的高标准和高要求……想想实在是困难，沐初晴只能说是明年过年了！ 反正她有诊病手镯在，就算二人身患不孕不育之症，她也能治好，让二人成功延续血脉。 再说了，一般人怎么会患上不孕不育之症，又没有做什么太缺德的事情，不会遭这样的报应的。 里正沈伯和沈大娘被沐初晴的一个‘小娃’说的心动了，虽然二人膝下已经有了孙子，但是多一个外孙更好！ 沐初晴趁热打铁道：“再说了，我们两家住的这么近，又不是隔了天高地远，你们两位什么时候想看闺女女婿了，随时都可以来啊！还有，沈大娘，之后给木炭做包装的生意还要你来费心呢，这不是天天都可以见到吗？” “行吧，你说的有理，听你的！那日子也由你们家来定吧，定亲的日子和成亲的日子都选好，这些日子我们家就准备着。虽然不及你们家需要准备的东西多，但是新姑爷上门，怎么也不能太寒酸了不是？”里正沈伯咬牙应下。 虽然里正沈伯心中还是想要将沈巧兰留在家中过一个年，但是一想到过个年就可能将闺女后半辈子的幸福给过没了，里正沈伯就不敢再坚持自己的观点了。 以里正沈伯的性格，能够在这件事情上让步，也从侧面证明了他们夫妇对于沐哲的看重。毕竟在农村里能够盖那么大一处端端正正的院子实在不容易。 沐初晴微笑着点头，眼前的乌龟壳子显现，只是转了两三圈之后，龟甲卦辞就将沐初晴想要找的两个黄历好日子算了出来。 一个是九月初三，一个是冬月初二，都是大吉大利的好日子。 “沈伯，沈大娘，这日子我已经找人算过了。九月初三和冬月初二，都是大好的日子，您看看怎么样？过两天就九月初一了，九月初三自然不远，虽然时间有点紧，但是东西已经准备的差不多了，明天我让初夏和小姨他们去县城一趟，再看看有没有什么需要添置的东西，一并都准备好。” “大后天早晨沈伯和沈大娘带着家里人来就好，我爹我娘也会从东营村过来，就在我家将哲子和巧兰的亲事定了。到冬月初二还有两个月的时间呢，院子绝对能够赶在冬月前盖好，屋子里的家具摆件和新被褥之类我已经和镇子上的木匠坊与布庄说好，家中人手不够，那就让他们将做好的东西送过来。” 沐初晴将心中的安排条理清晰地说出来，听得里正沈伯和沈大娘一愣一愣的。 看沐初晴这样子，明明早有准备啊……那刚才的话是唱哪一出？ 后知后觉的里正沈伯和沈大娘反应过来，感情她们夫妇俩是被沐初晴给绕进去了，之前的话都是沐初晴给他们夫妇挡路的话。 眼看着沐初晴搬起一个又一个石头来将他们能选择的其他路都一条条堵死，最后只给他们夫妇俩留下沐初晴最希望他们走的那条路……里正夫妇哭笑不得。 “好你个沐娘子……鬼心眼子真多！” 沈大娘嗔怪地看了沐初晴一眼，脸上有些发烫。 活了多少年的人了，居然被一个小辈给忽悠了进去，还吓出一身冷汗来，说出来真是让人汗颜。 沐初晴笑笑，没有接沈大娘的话，她知道沈大娘是误解她了。 沐初晴之前说给沐哲重新介绍媳妇，里面有一半是真的，还有一半是假的。她从来都不喜欢临场变卦的人，和这种人相处起来，不会有任何的安全感，是以在沈大娘和她说能不能过个年再成亲的时候，实则已经触及到了沐初晴的底线。 沐初晴这个人，生来最讨厌反悔与背叛。 正文 第二百六十一章莫玉归来，有反常！ 里正沈伯先回去了，沈大娘和沈巧兰留下来去了后院，和韩老太一起琢磨如何裁红纸才能最大限度的节约红纸省钱的问题，沈巧兰则是去了烧炭坊里看沐哲，顺便做些给沐哲端个茶、倒个水、擦擦汗之类的活儿。 沐初晴回到中屋里继续写东西，谁知屁股下的板凳还没有坐热，一个圆滚滚的身材就趾高气昂地进门了。 “三房的，你出来一下。”头戴一只大红珠花的莫珠叉腰站在院子中，高声叫嚷。 沐初晴翻了一个白眼，叹口气，出门没好气道：“怎么，一大早就来，不在家中给你那丧门的弟弟办丧事，来我家干什么？” 说道莫钱，沐初晴心中还是一肚子气呢！那个莫钱自私的可以，死了都不让别人安生！ 关于将莫钱打得魂飞魄散这件事，沐初晴心中一点都不后悔！ 她这算是替天行道，惩治暴徒！ 莫珠嘟着嘴，一张大饼脸上画的和墙一样白，不知道从哪里找了一些劣质的胭脂蔻丹涂上，给人以一种十分震撼的视觉冲击力，比沐初晴在冥土上看到的那些鬼物都要可怕！ “三房的，我爹病了，老五说或许你有办法，但是他没脸再找你，我就来找你了。你跟我同去给我爹瞧瞧病呗……” 莫珠说话时那理直气壮的模样，不知道的还以为沐初晴欠了他们家多少两银子呢。 沐初晴笑笑，“有病？那就去找老村医，或者是去镇上医馆里找坐堂大夫，找我干什么？莫不是我的捣衣杵来几下，就能棒到病除了？” 明晃晃地笑容，在这样阴鸷的天里，看起来格外刺眼。 莫珠被沐初晴的笑吓得浑身肥肉一抖，梗着脖子道：“你不是和老五关系好吗？老五说你有办法，难道你连老五的面子都不给？” “我给老五面子，那得老五自己来和我说。你莫珠算是个什么东西？” 沐初晴眯着眼睛，上下打量了几眼莫珠身上油腻腻的衣服，恍然大悟道：“肥婆子，如果你刚刚不开口，我还以为谁家的老母猪要出嫁了，打扮的花里胡哨的，你这是要去嫁人还是要去吓人？” 柳条枝出现在手中，沐初晴捏着柔柔嫩嫩的柳叶，脸上的笑容阳光明媚，差点将莫珠给活活噎死。 肥婆子！ 老母猪要出嫁！ 嫁人还是吓人！ 莫珠从小到大，虽然听过很多难听的话，但是像沐初晴所说的这些话一样难听的，还是第一次听说！ “你说什么？”莫珠看着沐初晴，根本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沐初晴双手环胸，耸耸肩膀，“怎么，你还想让我再重复一次？我刚刚是说，我给老五面子，但是那也得老五自己来和我说，你莫珠算是个什么东西？老五都知道不该同我张这样的嘴，你却厚着赖皮没羞没臊的来了，是不是吃了这么多年的干饭，只长肥膘没长脑子？” “肥婆子，我现在明明白白地告诉你，本来若是老五来同我说救莫老头一命，我可能还会答应。可是现在你说了，莫老头是谁？当年怎么对三郎的？又是怎么对我们一家五口人的，莫说是救他，我没有一把砒霜药死他已经是我仁慈了。” “看看你这花红柳绿的打扮，不知道还以为是哪家花柳巷里跑出来的老鸨呢？” 沐初晴面上的嫌恶十分夸张，似是想到了什么，突然连连摇头，“不对不对，我说错了。花柳巷里的老鸨如果长你这样，那还要不好开门接客了？长你这样会影响生意的好吗？这劣质的胭脂蔻丹，惨白惨白的大饼脸，若不是你靠两条腿儿走路，我真以为是哪家的老母猪要出去配种了。” 沐初晴‘十分惋惜同情’地叹了一口气，“虽然说东营村的老牛家一家人都没有个好东西，但是起码长得不膈应人，对得起东营村的那方水土。真不知道牛铁柱是看上你什么了，还真是不忌口，长这个样子都能下得了手。啧啧啧，果然是不能以常理度之。” “你……你……你……” 莫珠气得脸上的肥肉都发抖了，那由一条一条肥肉摞出来的抬头纹中，拍在脸上的劣质脂粉卡在了肥肉缝里，看得沐初晴憋笑差点憋出内伤来。 莫珠这样子，可不就是传说中的卡粉吗？ “我什么我，哪里来的就回哪里去，趁我现在心情好不想动粗。不过你要是喜欢这柳条枝的话，我倒是不介意招呼招呼你！” 沐初晴手中的柳条枝盘成一个圈，有一搭没一搭的落在左手上，看得莫珠眼皮子直跳。 莫珠一看到那柳条枝就觉得全身肉疼，仓皇失措地逃跑了。 沐初晴冷笑着回到中屋，继续为地府鬼物服务。 写着写着，沐初晴突然走了神，她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一见到莫珠就不会‘好好说话’，一看到莫珠那张脸就忍不住全身的洪荒之力想要开怼。 难道是莫珠的这张脸太过欠扁？ 可是沐初晴从来都不觉得自己是颜控啊！ 放下手中的笔，沐初晴看着写下的字纠结好久之后，得出一个结论。 一定是莫珠太丑！ 让她这么一个好说话的人都没有好好说话的心情了。 …… 沐老太和沐老爹：“……” 里正沈伯和沈大娘：“……” 红豆阁南宫储掌柜：“……” 府城回来的汪夫人：“……” 西营村与东营村所有吃瓜群众：“……” 所有人都不信沐初晴是一个会‘好好说话’的人。 …… 沐初晴没有在刚起床就用乌龟壳子算算，今天是不是不该在家，不然为何上门来找她的人一波接着一波，她刚静下心来写了两行字，就又被来人打断了思路。 这次来的不是其他人，是当日被蛇咬过的莫玉。 “沐娘子，在吗？” 相比于莫珠的没有脑子，莫玉的表现就好了很多，说话都一副小心翼翼的样子，虽然让人说不上讨厌，但是却也喜欢不起来。 沐初晴放下手中的笔，将写好的东西全都收了起来，以今天这客人登门的频次，她就算坐在中屋里写一天都不一定能够写出个所以然来，顶多就是浪费一天的时间，还糟蹋了一天的好心情。 沐初晴走出中屋，看着院子中站着的莫玉，愣了愣，满脸不可思议。 这真的是她认识的莫玉吗？ 这才几天不见，怎么莫玉变成这副鬼样子了！ 正文 第二百六十二章熊熊燃烧的妒火 莫玉的面容虽然算不上姣好，但是五官生得极为端正俊俏，在西营村也算是排的上名号的俊俏姑娘。 但是现在，莫玉面庞上哪能看出半分姑娘家的模样。 脸色瘦削，看不到丁点儿的肉，蜡黄的皮肤包裹着骨头，眼窝深陷，头上的三千青丝白了过半，较之上一次见面，足足老了有二十岁。 “莫玉？”沐初晴有些不敢相信。 沐初晴这段时间每日晨起都会喝上一碗观音水，早已退去当日被饥饿与贫穷折磨出来的苦相，脸颊上长出了一些肉，恰到好处的精致了她的美，三千青丝顺滑如浓墨泼洒，白里透红的皮肤吹弹可破，哪里有半点儿村妇的模样，就连绣楼里保养最好的绣娘都无法及沐初晴半分的美。 莫玉看着眼前神采奕奕的沐初晴，微微有些恍神，想着自己现在的模样，更加感觉自己卑微如尘土，将头深深低下。 不用莫玉说，沐初晴也能猜到，莫玉定然是遭逢了什么东西，不够沐初晴不准备多问。 当初她还在老莫家的时候，虽然莫玉没有同莫老太，莫珠、莫钱一样欺负她们一家，但是也从来都没有给过原主和三个孩子一个好眼色，见莫老太和莫珠来打秋风也没有帮原主说过一句好话。 莫玉这样的人太过冷心冷情，不论遭遇了什么，都不值得同情。 “沐娘子……” 莫玉到嘴边的话还未说出口，突然就哽咽了起来。 沐初晴也不安慰，就环手抱胸站在一旁看着，等莫玉自己将情绪整理好之后同她说，哪有找人帮忙还希望别人主动开口问的道理。 莫玉见沐初晴不为所动，心中酝酿出来的计划宣告落空，又哭了一小会儿之后，眼角挂着泪看向沐初晴，“沐娘子，我那不成器的姐姐说你有办法救我爹，但是你不愿意出手，求你救救我爹吧！老莫家这一年已经没了两根顶梁柱了，实在承受不住任何的风波了啊……” “两根？” 沐初晴诧异，莫问还没死呢！ 转眼想到官方的檄文已经挂出来了，也懒得同莫玉在莫问有没有死的话题上多作争辩，淡淡道：“莫玉，你是一个聪明人，我会不会出手这个问题，我相信你心里有数，又何必来我这里自讨没趣。你回去吧，我一会儿还要去镇子上一趟，我弟哲子后天就要同里正家闺女定亲了，需要采买的东西很多，就不陪你在这里耗着了。” 沐初晴说这番话，本意是想将莫玉心中那点儿不切实际的幻象全都掐灭。可谁知她的这番话竟然变成一瓢油，将莫玉心中的妒火彻底点燃起来。 “沈巧兰，是么……” 莫玉凉凉一笑，站起身来朝门外走去，尽管指甲很短，但仍然掐入了手心的肉里，殷红的血丝儿从指缝里渗出来，滴滴答答地落在了地上。 …… 沐初晴见大半个上午就这样被耽搁过去了，索性也不再为地府鬼物服务，而是溜溜达达地走到了后面的工地上，同杜老大他们说了几句话。 因为将鸡毛鸭毛鹅毛的生意都交给了杜老大一家去做，杜老大对沐初晴更加热诚了，连带着催人认真干活儿的次数都多了好几次，引得盖房子的工人一见到沐初晴就是好一通抱怨。 沐初晴笑着看向杜老大，“杜大叔，十月二十二，这些房子能不能盖好？” 沐哲和沈巧兰的婚事定在冬月初二，若是十月二十二前房子能够盖好，那便留出了足够的时间去装饰，而且可以在没住人的那几天就将房子中的地龙和火墙烧上了，将新房子中的那些潮湿阴寒之气全都用热气逼出去，避免到时候人住进去生湿疹之类。 “啊……” 杜老大正端着竹筒喝水呢，突然被沐初晴给出来的这个时间吓了一跳。 “十月二十二！” 杜老大一口水喷出来，瞪着眼睛看了沐初晴很久之后，见沐初晴一脸无辜，看不出丁点儿是在与他开玩笑的样子，犹豫着问道：“沐娘子，你这是认真的？为何这么赶？” “哲子冬月初二成亲，我准备让他就在新院子中成亲，你知道，各种零零碎碎的琐事做下来，十天已经很紧巴了。杜大叔看看能不能赶赶工，你们也知道的，刚盖好的新房子不能住人，怎么也得晾上几天。” 沐初晴为了避免杜老大心中生出什么嫌隙，选择将实情告知杜老大。 杜老大听后，沉思一会儿，抬头看了看天空，道：“沐娘子，老杜我同你说实话，你的想法我完全能够理解，盖房子不是小事，容不得我们有半点的马虎，成亲更是一辈子的大事，不能耽搁了良辰吉日。老杜我每天多催着工匠们一些，倘若不变天的情况下，老杜我答应你十月二十一傍晚就将活儿都干完，房子的质量和细节你可以放心。” “倘若是变天，那你就算将金疙瘩摆在面前，老杜我也没有办法答应你。我不能为了赶工就应付敷衍差事，那是砸自己招牌的事情，我定然不会做的。若是下雨下雪了，不能按时间将房子盖好，你也别怨老杜我，那是老天爷的原因，怪到老杜头上老杜心里委屈。” 杜老大将碗放下，指着沐初晴新盖好的那处院子‘哈哈’大笑道：“沐娘子你就是排场，先将新娘子迎到你的那处院子中又不是不行，反正当时设计这五处院子的时候，最后面靠山的作坊都有小门连着，说是两个院子，其实就是一个七进的大院子！” 沐初晴乍听到‘七进’这个词时，脑子一时间还没有转过来，等她明白了杜老大口中说的是哪七进，顿时就乐了，五处院子五个大门，最两边的院子在最后面的作坊处各留出一个后门来，为的是日后作坊里生产出来的东西就走后门，住人的前院子不用吵吵嚷嚷的，可不就是‘七进’嘛！ 杜老大见周围的人都走远干活儿去了，凑到沐初晴身边，低声道：“沐娘子，今天我家里已经有人出去收那些鸡毛鸭毛和鹅毛了，我和你婶子商量过，同那些卖毛的人家说一下，只收干净的毛，但是不管干不干净，我们回到家之后都再洗一遍，来你们家的池子里再洗一遍，绝对保证到你手里是干净的，你看怎么样？” 对各位小天使说声抱歉，大东的存稿正式见了底儿，正在疯狂的码字……时间可能会不太规律，写一章发一章！！国庆不出门码字赔罪！！ 正文 第二百六十三章萌发的炸鸡快餐计划 沐初晴都忍不住给杜老大伸出大拇指点个赞了，和杜老大这样精明有底线的生意人合伙做生意就是省心。 尤其是杜老大对待手中活计的态度，绝对不是‘敬业’两个字可以形容的。 杜老大不知道他为了求稳妥的一个做法，竟然能够在沐初晴心中刷足了好评。 “行，那就有劳杜大叔了，我们先将一批衣服都赶制出来，如果价格与我预想的所差无几的话，那我从你手中收毛的价格还会再涨，至于杜大叔怎么给别人算价格那是杜大叔的事情。不过我有一个要求，那就是质量绝对过关，我眼中断然容不下以次充好的事情。” 沐初晴将好话坏话全都摆在了杜老大面前，没有任何半点的隐藏。 至于她将收毛和卖毛的利润让给杜老大，这是因为沐初晴已经想清楚了，她脑海中赚钱的点子不少，有淘宝系统中黑科技的帮助，很多看起来根本没有可能的想法都能够在这个技术落后的古代实现，她没必要将所有的银子都笼在自己怀中，不然容易断了自己的人气，将自己置于四面楚歌的地位。 就拿羽绒服来说，沐初晴知道材料都不值钱，最后挣钱的是衣服的保暖性，而且因为布匹稀有的缘故，可以说除了沐初晴从淘宝中买到的‘纺线织造印染一体机’之外，这个世界的纺织技术根本织不出不跑毛的材料来，就算有人眼红羽绒服的生意想要模仿，那他们所出来的质量肯定比不上唯品阁的羽绒服。 沐初晴不敢轻视这个时代劳动人民的创新性，但是就算被人找到了可以替代这种布匹的材料，那羽毛的处理方法也需要他们克服，观音水不仅可以将羽毛中的邪秽之物全都除掉，比如尘土，粪便，病毒，微生物，细菌之类，还可以软化羽毛，避免羽毛太硬而扎人。 一件衣服的价值在于它的上身体验，如果上身体验太差的话，不仅价格上不去，恐怕就算降价销售，销量也打不开。 沐初晴知道自己手中的优势在哪儿，所以根本不介意将一些毛头利润让出去，不仅能让自己省心，还能让大家共同富裕，省得整日都在无形的炫富中给自己拉仇恨。 万一遇到一个小心眼的，暗搓搓地在心里憋一个坏主意就完蛋了。谁知道什么时候被人在背后放一个冷枪……那种被人暗中惦记的感觉，想想就不好受。 …… 有时候，感悟来得很突然，很猝不及防。 沐初晴突然明白了前世那么多加盟店和连锁店的‘套路’，让别人帮自己赚钱，不一定是要剥削别人的劳动力，只要最后的大头利益汇聚点在自己身上，那就是赚了！ 就像是百川归大海一样，大家都有得赚，但是最后赚到的一定是大海！ 一个大致的商业条纲在沐初晴这个纯纯的文科生脑中成型，为沐初晴之后的商业帝国描绘出了核心纲领，构造出一个简明易懂的框架。 “沐娘子，今天我还同我家中的两个小子说了，如果鸡毛鸭毛鹅毛收的多的多，那回来的时候就抓只鸡，去医馆里抓一些滋补的中药，回来炖一锅大补的鸡汤，想想那鲜美的味道，干活儿都觉得更有力气了！”杜老大笑呵呵地说道。 说完，杜老大扛着手中的工具走了，沐初晴突然要求提前盖房子的工期，压在他肩膀上的担子又重了几分，所有的活儿都需要杜老大重新安排。 不过杜老大心中也清楚，完工越早，他们就能够越早拿到钱，说不定还能在过年前再接一个大活儿，那样这个年绝对可以滋滋润润得过了。 只是杜老大不知道，沐初晴在这么赶的原因是什么。 也幸亏沐初晴这五间院子同时盖，才能让跟随杜老大一起上工的人没有在雪灾天里被冻死饿死，还能得到沐初晴的庇护。 …… 许是杜老大眼眸中对肥美的鸡肉的憧憬感染到了沐初晴，沐初晴心底竟然生出一种对鸡肉的渴望来！ 自从穿越到这么世界上之后，一般吃肉都是吃猪肉，鸡肉很少吃到。 若非各种事情一件又一件赶着趟儿来，沐初晴这么一个痴迷炸鸡的人怎么会将最爱忘在脑后，如今听到杜老大说起鸡肉的事情，这才想起那被油炸成金黄色，外焦里嫩的鸡肉来。 各种各样以炸鸡饮料为主打的快餐店，绝对是餐饮业营销的典型案例。 如果有朝一日唯品阁要涉足餐饮业的话，沐初晴一定最先将炸鸡饮料推广出去，制作方法简单，美味可口，相信在前世风靡各个年龄段的炸鸡能够在这古代红透半边天。 可问题来了……去县城中寻找唯品阁店铺的莫栋还没有传回消息来，如果这立足于县城的第一步没有卖好，那莫说是建立什么商业帝国了，恐怕连赚钱都费力！ 山茶花护肤品系列，烧木炭，瓷器，现在再加一个羽绒服，唯品阁开张是绝对够了。 沐初晴站在工地上将思路捋了捋，把现在需要做的事情，需要等的东西全都考虑清楚之后，转身又走进了新院子中。 此时的沐初夏正一个人斗志昂扬地同‘纺线织造印染一体机’较劲呢！ 出布口旁边的架子上已经挂了三匹新织出来的布，沐初晴看了一下布匹的品质与成色之后，微不可见地皱了皱眉，这布匹看起来颜色稍微变差了一些，但是布匹的手感却没有变差。 这是怎么回事？ 沐初晴扭头看向专心织布的沐初夏，不论是材料还是过程，沐初夏都没有出任何问题，而且布匹的品质也没有出问题，那么问题出在……沐初晴恍然大悟，目光看向印染的那个木箱。 果然，之前被她放进印染木箱中的观音水已经变得有些浑浊，微微泛着黄色。 问题果然出在这个地方！ 沐初晴让沐初夏停止纺线的动作，撸起袖子，将手伸进装有观音水的印染水箱中，在水箱底部摸索了好一阵子之后，果然被她找到一个十字阀。 轻轻将十字阀拧了不到十二分之一圈，沐初晴的目光盯在木箱外对应的位置，果然对应的位置上有一个微微凸出的竹管，里面正有小水流细线般流了出来。 沐初晴恍然大悟，看来织布这个活儿沐初夏一个人干不成，起码需要给她找一个挑水用的长工。 另外，她不可能一直都盯在织布这间小房子中，看来观音水也需要变个法儿交给沐初夏了！ 筋疲力竭，五更送到！让我先眯一会儿…… 正文 第二百六十四章沐娘子的独家方法 沐初晴同沐初夏说了一声印染的水要换，便将斗志昂扬，鸡血满身的沐初夏拉出了小房间，扯进了烧炭坊的仓库中。 韩老太，沈大娘和沈巧兰都在仓库中忙活着。 沈巧兰剪刀功夫好，专门用来裁红纸，韩老太和沈大娘都是多年家务活干出来的人，用红纸包木炭条的速度很快，手指在熬好的浆糊中蘸一下，然后迅速按在红纸上，三下并作两下，一块木炭就已经包好了。 沐初晴和沐初夏也加入进包木炭的队伍中来，已经陆陆续续有人将木头送到烧炭坊这里了，但是还不够供应烧炭坊的消耗，因此对周边比较熟悉的沐哲出去继续收木头，韩刚则是留在烧炭坊里负责烧木炭的事情，顺便还需要在别人将木头送来之后把钱结算给人家。 但是烧炭是批量的力气活儿，可比一块一块包木炭的活计轻松多了，就韩刚一个人烧出来的木炭都比这边一群人包裹好的木炭多，这还是没有加印商标这么一个流程。 沐初晴皱眉看着迅速包扎红纸的韩老太和沈大娘，再看看整整齐齐码放在一边的木炭条，心中隐隐有些担忧。 现在只有韩刚一个人烧木炭，烧出来的木炭就已经多到这么多人都包扎不过来了，若是韩刚、莫程和沐哲同时开始烧木炭，那该怎么办？ 虽然现在需要留下大量的木炭来渡过今年冬天，但是还有很多木炭是要输送向市场的。留在自己家中的木炭可以不包红纸，但是输送向市场的却不能不包，包装人手不够的问题迟早需要解决。 “沈大娘，你觉得村里有没有什么合适的妇人婆子，要求不高，不要嘴碎的，我最不待见整天东家长西家短的说事儿，其他的都行，只要手上的功夫麻利点就行。我现在好妇人婆子来做木炭的包装，你看我们几个人做得不算慢，都赶不上一个烧炭窟烧出来的木炭，若是三个烧炭窟同时放开烧，到时候就算我们几个不眠不休的包装，恐怕也干部上趟儿。” 沐初晴说的问题沈大娘和韩老太也商量过，听沐初晴这么一问，沈大娘顿时就将她和韩老太心中的考量说了出来，“沐娘子，你说的问题我们也考虑过，可是你看着仓库中就这么点地儿，再来人根本坐不下啊……” 仓库中已经堆了不少木炭，还留下一块空地放了一个专门用来剪红纸的桌子，桌子下面塞了几个实木箱子，里面囤放着从镇子上买来的红纸，地上还摆着一口放浆糊的大铁锅，现在四五个人挤在里面就觉得有些放不开了，若是再招来四五个婆子干活儿，那还不将仓库挤炸了…… 而且有个问题沐初晴不得不考虑，那就是人多眼杂，手也杂。 万一遇到什么手脚不干净，心眼不好的人，偷两块木炭不说，如果将一摞摞好的木炭推倒摔成稀巴烂，那损失可就大了！ 普通人家冬天烧木柴，根本舍不得花钱卖炭。凡是卖炭的人家都是不缺钱的大户，那些人家对品相十分注重，四四方方的木炭或许能够入得了那些人的眼，可是被摔成一堆碎块的木炭，那些大户人家绝对连一个正眼都不会给。 沐初晴闭着眼睛，绞尽脑汁，想要想出一个折中的办法。 首先，亏损的绝对不能是烧炭坊，花钱雇人来是干活的，而不是请那些人来砸场子的，这是综合考虑的必要条件！ 其次，绝对不能影响产量，如果雇来的人都磨磨唧唧不干活，或者是一天就干一丁点儿活，那绝对是万万不能用的。 见沐初晴蹙着眉头思索，韩老太和沈大娘都没有再说话。 安静下来的沐初晴开始回顾前世有没有听说过类似的例子……先是将木炭的生产化成两个步骤，第一个步骤是烧制，第二个步骤是包装。 木炭的烧制必须在烧炭坊中解决，这点毋庸置疑，可是木炭的包装是没有这个限制的！不管在什么地方包装，最后只要用红纸将木炭包装好送到烧炭坊就好了！ 沐初晴豁然开朗！ 她完全可以让被人将木炭和剪裁好的红纸拿回家包好，然后那些人再来将包好的木炭送回烧炭坊即可！到时候根据包了多少木炭条来结算工钱。 沐初晴将她的这个想法同韩老太和沈大娘说了，得到韩老太和沈大娘的一致赞同，可沈巧兰却眉头不展地问出了她心中的疑惑。 “如果那些人拿了木炭不还回来，我们该怎么办？如果那些人在包装过程中将木炭磕了碰了，摔了碎了，那我们又该怎么办？如果有人拿着廉价的木炭以次充好，那我们又该怎么办？” 沐初晴讶异地看了一眼沈巧兰，她根本没有想到沈巧兰的心思会这么缜密，居然连‘可行性分析’都自己先做上了。 沐初晴手中捏着一块碎成两截的木炭，从断面上看过去，虽然木炭的里外都是通体漆黑，但是这些黑又有着明显的不同，最外面的一层黑明显要比里面的黑亮上许多，想必是观音水的功劳。 随着本来木纹中的空隙，烧制出来的木炭也是有很多裂隙的，只是因为裂隙还未完全裂开，所以木炭还保持着完整性。但是观音水从那些裂隙中渗了进去，就在木炭中形成了一条条弯弯曲曲的黑亮条带。 沐初晴眯了眯眼睛，“其实巧兰说的问题想要解决并不难。比如第一个问题，如果那些人拿了木炭不还回来，我们该怎么办？” 将手中捏着的木炭放下，沐初晴皱眉，一边思索一边答道：“他们需要买，按照我们将来准备在唯品阁中售卖的价格买回去，只要他们将买回去的木炭和红纸包好之后原封不动的送回来，我们就会出更高的价格将她的木炭买回来。” “至于这个更高的价格，实则就是在他们买走木炭和红纸的价格上加上我们给他们包一块木炭的工钱。” 沐初晴皱紧的眉头渐渐松开，“第一个问题利用这样的方法解决之后，第二个问题就根本算不上是问题了。木炭磕了碰了，摔了碎了，那我们是断然不会收的，这块木炭就等于烂在了他们手中，我们卖木炭的钱已经收到了，卖给谁不是卖，反正钱已经挣到了。” “至于巧兰考虑的第三个问题，我有独家方法！” 正文 第二百六十五章葬礼上的荒唐事 沐初晴将手中的木炭拿起来，把正面对准其他人，指着亮黑色条带道：“就算有人学会了我们烧炭坊烧炭的方式，这层亮黑色条带他们也是学不来的，也就是说他们烧出来的木炭最后灰蒙蒙的，一眼就能看出来。” “到时候辨识木炭真假的活儿还需要小姨和沈大娘你们俩来负责，到时候你们俩就不用做包装红纸的生意了，平时只要负责将红纸剪裁好，然后将收回来的木炭印上唯品阁的标志就好，这样就轻松了很多！” 沐初晴的解释给众人再次吃了一个定心丸，木炭生意这条路果然越走越明晰了。 “现在就等着莫栋在县城中赶紧找到门面坊，然后找人将门面坊修整一下，按照特定的主题风格做一些修整规划，唯品阁的第一脚就差不多可以落地了！” 沐初晴松了一口气，心中盼着莫栋赶紧从县城里回来，同她说道说道哪里的门面坊中意，哪里的门面坊价格比较合适，哪里的门面坊处在闹市，人流量比较大之类。 沈大娘听了沐初晴的话后，主动提出先找别人将包装木炭挣钱这件事同村里人说一说，然后她们家起带头作用先从沐初晴这里买上木炭回去包装。 用沈大娘的话来说，她就算将木炭给磕了碰了摔了碎了，那就当享受一下‘高档取暖物资’了。 沈大娘还特意要求，等沈巧兰嫁给沐哲的时候，跨的火盆一定是要用木炭点的火盆，这样才有面子。 沐初晴点头应下沈大娘的特别要求，抿嘴笑个不停，这个沈大娘也真有意思，到时候全家都会用木炭来取暖，那才是真正的有面子好吗？ 在外面可以用来卖钱的木炭却被放在家中烧来取暖，那才是真的烧钱花！ 果然，低调才是最奢华的炫耀。 韩老太也忍不住憧憬起住进新屋子的情景来，沐初晴早在准备盖新院子的时候就同她说过，离清河最远的两间院子是给刚子和强子准备的，现在一间院子已经盖好，剩下的四间院子同时再盖，其中还有一间院子是沐初晴给沐哲盖的婚房。 之前韩老太已经听沈大娘和她说过沈巧兰与沐哲成亲的时间了，冬月初二，那就证明冬月初二前房子一定能竣工……想着想着，韩老太竟然开始对冻死人不偿命的冬月升起了一丝的憧憬和期待。 韩老太一家可都是地地道道的宁州府人，那里一年四季都温暖湿润，冬天也很少有下雪的情况。 关于千里冰封，万里雪飘的场面，韩老太只在当初韩刚韩强和韩月兰跟着夫子蒙学的时候听娃娃念叨过，当时心中就觉得一定很美，没想到这辈子竟然还有机会亲眼见到那银装素裹的场面。 韩老太想着想着，嘴角和眼角满是荡漾不息的笑意。 今年确实会下雪，而且会下一场特别大的雪，当然，也可能不止是下一场，或许会有很多场……雪灾来临，牲畜死，口粮绝。 如果让韩老太知道她一心盼望着的场景会是一张灾祸的开始，不知道她还能不能笑得出来。 …… 吃过中午饭后，沐初晴将三个孩子都打发到了西屋，自己一个人啃着毛笔头和白纸较劲。 一上午的时光就这样蹉跎过去了，如果下午再不开工，恐怕根本无法赶在谛听兽来之前将东西准备好。 许是因为一上午没有考虑这些东西的缘故，沐初晴感觉下笔异常艰难，几乎是一个字一个字往外憋的，胸腔中满是不安与忐忑。 处在烦躁中的沐初晴眼中、心中，没有丁点儿旁余的事情，就连莫程何时回来都没有发现。 等到莫程突然站在沐初晴面前是，沐初晴刚好‘生憋硬造’出一张纸来，正揉着手腕准备下一张纸该写什么呢，突然见莫程落魄无助地站在中屋门口，呆呆愣愣地看着她。 “老五，你这是怎么了？现在这个时间……不是应该给莫四郎准备下葬了吗？”沐初晴问。 莫程牵着嘴角点头，“再过半个时辰就该下葬了。” 目光灼灼地看向沐初晴，莫程似是想要从沐初晴身上看出一个子丑寅卯来。良久之后，他突然笑了，“三嫂，我做梦梦到的，都是真的，对吧。莫家四郎的棺椁木确实烂了，和我梦到的场景一模一样，地上还有未被清理干净的纸灰与酒渍……这些我都在梦中见到过。” “是真的，那又怎么样？一切不都是报应吗？” 沐初晴铺开一张新纸，因为脑海中实在想不出该怎么继续写下去，索性开始准备给地府‘夜大’用的教材，反正那些东西都是脑子中记住的，先将蒙学用的东西搬出来抄一遍再说。 蒙学的东西看似简单空泛，实则讲的都是人生至理。许多人觉得初学的时候没有什么用处，其实他们不知道，蒙学时学到的东西在他们日后面临选择时会有多么重要，在潜移默化中，就能将一个人的人格完善，助其形成更加独立的世界观与是非观。 《三字经》、《千字文》、《弟子规》、《增广贤文》……然后再将四书五经加进去，不将那群鬼物折磨疯才怪。 许是因为修炼了《观世音真经》的缘故，沐初晴下笔飞快，笔下的字也更具有了神韵，笔走龙蛇间，一张白纸上已经落满了方方正正的小楷。 莫程犹豫再三，最终还是决定将那难以启齿的话说出来。 “三嫂，老莫家又出事了。莫四郎生前的雇主登门，要让还债，炕上瘫着的老头子直接被气晕了过去，老太太也被气得不轻，躺在炕上下不了地，莫珠是个拎不起事来还会帮倒忙的，二姐又变成了……那样，我只能来找你了。” 从莫程对老莫家一大家子人的称呼中，沐初晴听出了亲疏远近，看来莫程也不是一个是非好坏不分的人。 “你二姐上午来找过我，说是让我去帮老头子看看，可是你知道老头子是怎样对我的，以我的性格断然不可能去，便将你二姐打发回去了。只是她没有同我说莫四郎还有雇主的事情，你同我说说，不是和赌坊有扯皮吗？怎么又牵扯出别的雇主来了？” 莫程脸色一阵青一阵红，十分难看，见沐初晴盯着他看，只能硬着头皮咬牙道：“白匾馆。” 正文 第二百六十六章白匾馆来人！ “啥？” 沐初晴傻眼了。 白匾馆这个名字并不太流通，但是结合莫程那一脸吃了苍蝇般恶心的表情，沐初晴再稍加联想，就明白这个白匾馆是个什么地方了！ 一个让人堕落的地方，一个充斥着不洁的肮脏之地！ 这个时代虽然并不盛行男风，但是男风也不少，和青楼的规模差不多。只是青楼中大多数桃红柳绿的莺莺燕燕之人，故而用了诸如‘怡红’、‘春红’、‘桃红’之类的词。 男女之欢古来就有，虽然拿不上台面，但是也比男风要看起来正常一些，故而那些养着小倌倌的‘青楼’都不会挂匾额，可是不挂匾额又怕别人不知道究竟是做什么生意的，便索性在门外挂一个空白的匾额，示意众人他们开门做生意，门口站两个眉清目秀却衣冠不整的小哥儿，同好之人自然能够猜到里面做的都是皮肉生意。 一来二去，白匾馆这样的称呼就传了开来。实则白匾馆还有一个比较雅致的名字，叫‘南风馆’，是‘男风馆’的音同别称。 沐初晴怎么都不会想到，在莫钱葬礼上寻上门来的雇主竟然是白匾馆！莫钱生前做了什么事情呼之欲出！ 真是辣眼睛，辣耳朵，全身都被辣得慌。 难怪之前每次见到莫钱，沐初晴都会觉得这个莫四郎阳刚不足，阴柔有余，原来这一切与莫钱的工作性质有关！ 沐初晴知道自己在这个时候不该笑出来，但是心中实在憋得厉害，只能强忍住笑意深呼吸几口气后，看向莫程，“老五，这件事你怎么看？” 莫程脸色铁青，“丢人现眼。” 沐初晴：“……” 对于莫程这样实心眼的钢管直男来说，莫钱做的事情确实是丢人现眼，可是她问的并不是莫钱做的事情怎么样，而是莫钱在白匾馆的雇主卡在这个时间点上来找事，如果说他们的动机单纯，根本不会有人信。 “我是问你白匾馆来人这件事，你怎么看？你觉得该怎么处理？”沐初晴压抑住心头的笑意，用力板着一张脸问莫程。 莫程的反应比沐初晴想象中的要洒脱不少，只见莫程耸耸肩，“当初莫钱和白匾馆签契约的时候是他自己按的手印画的押，这件事赖不到别人头上，他们如果是在要来讨债，那就将莫钱那副棺椁木抬走好了，正好省的一会儿费力，将人葬下去还得填土。” “可是如果他们将这笔债算在莫老头子和莫老太太头上呢，你能眼睁睁地看着莫老头子和莫老太太被人家抬走？以莫老头子的身体，估计路上一颠簸命就没了，莫老太太就算命大，那去了那种地方也顶多就是一个苦力还债的粗使婆子，整日挨饿不说，一把老骨头还可能天天都要挨冻挨饿……” 听着沐初晴的话，莫程全身打了一个寒颤，面容都变得扭曲开来，内心越发纠结。 沐初晴继续说道：“你现在出来，家中定然是莫玉在顶着，你还是回去吧，那些人肯定不怀好意，没有男人在家的话，指不定莫玉会受了欺负。” “可……”莫程欲言又止。 沐初晴说话间，已经又写了一页纸，将白纸揭起来吹干墨渍，“老五，想说什么就直接说，和我没必要遮遮掩掩的，我这个人性子直，最不喜欢猜人的心思。” 脸色憔悴的莫程点点头，转身走了。 沐初晴扭头看向莫程离去的背影，眼中的乌龟壳子突然飞快的转了三圈之后，一个‘凶’字浮现出来，虽然‘凶’字周围没有血光缭绕，但是看着却也不是一般的骇人。 “老五，等一下，我同你一起去！”沐初晴急忙喊道。 这个龟甲卦辞究竟是怎么回事，自从得到它之后，从来没有一次是好的暗示，每次都是‘凶’，出一次‘吉’就这么难吗？ 莫程脚步顿住，听着沐初晴的话，心中的紧张和烦躁顿时消失一空，绷紧的神经放松下来，重重点头，“好！” …… 沐初晴摆弄了一下袖子，借着袖子的掩饰将柳条枝拿了出来，她手中的小柳条枝已经饥渴难耐！ 老莫家中，看在莫程面子上来帮忙的人面子都有些不大好，就连那几个与莫程打小关系就不错的人都因为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而有些畏惧，做事情的畏手畏脚的。 不过因为白匾馆来人的缘故，很多人想来看热闹可又不好意思在人家办丧事的时候凑过来，便主动寻上门来打下手，实则眼神不断地往白匾馆来的那些人身上飘。 莫玉对这些人打的如意算盘心知肚明，只是现在正是用人的关头，她只能憋着一肚子火无处发作。如果现在将人得罪惨了，那莫钱的丧事就不用办了。 关键时刻，莫玉还是识大体的。 可莫珠就没有这样的觉悟了，莫珠在听说摆在莫钱棺椁木前供桌上的祭品在莫钱下葬之后就能吃，眼睛几乎黏在了那些祭品上，嘴上不断催促着要将莫钱下葬，根本不顾白匾馆的来人。 “二丫头，你们倒是赶紧将这丧门星下葬啊，再不下葬这些水果都要蔫了！”莫珠嘟着嘴催促道，眼睛紧紧地盯在祭品上，单是吞咽口水就快让她喝饱了。 莫玉正在给莫钱烧纸钱，听着莫珠的这番话，恨不得直接将烧纸钱的火盆子扣在莫珠脑袋上，没见到院子中站了这么多人吗？居然还要出来丢丑！ 白匾馆里的人大多都是好男风之客，看着莫珠那充满喜感的滚圆身材，忍着笑意扭过了头去，难怪他们说莫钱在白匾馆里根本没有任何节操与下线，原来这一家子都是这么奇葩的人。 “我说这个婶子，你就别烧纸钱了，先将莫钱生前欠我们的钱都还了再说。”白匾馆里的人等的没有耐心了，忍不住催促莫玉。 “婶子！” 莫玉烧纸的手一僵，眸子睁的滚圆，这些人居然喊她婶子，她刚年过二十，还没有出嫁，怎么能够忍下这口气！ 难道她就真的这么老了吗？ 想到镜子中那个双眼无神的自己，莫玉心都在滴血，手紧紧抓住烧纸钱的火盆，任由火焰烧到了她的手指上，燎出一个个火泡。 正文 第二百六十七章一个威风的火盆子 莫玉仿佛感受不到手指上的痛意般，很少低下的头无力地垂了下来，青丝夹杂着白发披散着，遮住了她的大半张脸，嘴唇都被咬出了血。 指尖的痛楚仿佛是用铁锥在她心口一刀刀地生剜着，莫玉在忍，她知道自己必须忍。现在若是她忍不下去，那今天这些白匾馆的人能够将老莫家的房给强拆了！ “我说这位婶子，你倒是说句话啊，莫钱欠我们白匾馆的钱还没有还呢。这钱你们可别想赖着，否则今天我们就拆了你们家！” 眨眼间，说话的那人一手扯在灵棚上，将挂在灵棚口的白纸撕了下来，团成一团扔在了莫玉脸上。 莫玉全身一个瑟缩，看着白纸团掉在火盆中，因为火焰的灼烧而变了形，由焦黄变成焦黑，最后变成一捧灰烬，心中对莫钱的恨意无限放大。 莫珠见灵棚晃了一下，不甘心地嘟囔道：“莫钱就躺在这棺椁木里，如果你们是来讨债的话，找他啊，要鞭尸还是要做什么，都随便。找我们干什么……” 莫玉惊诧地抬起头，震惊地看向莫珠，不可置信地吼道：“老四虽然做的不对，但毕竟是老四，追在你我身后喊了十几年大姐二姐的老四，你怎么能这么说话！” 她虽然恨莫钱，但是却从未想过让莫钱死，更不用说是让莫钱死了都受那等折辱。 莫珠的目光仍然盯着供桌上的祭品，不屑地哼道：“这莫钱活着的时候怎么糟蹋家里的钱的，死了就是活该！要说这莫钱也真是一个讨厌的，人死了都要霸占着这么多的祭品，进了我的肚子多好！” 莫珠一指伐住白匾馆的来人，“你们叽叽歪歪的，究竟是不是个男人！要怎么处置就快点动手，在这里耗着算什么本……” “咣……” 烧的通红的火盆砸在莫珠脸上，莫玉忍着膝盖上的酸痛站起身来，被莫珠的话气得全身发抖。 火盆中带着火星的纸钱随风飘洒，四处散落，秋风一吹，灵棚中顿时着起火来。 大多数来帮忙的人都是怀着看热闹的心思来的，如今见灵棚被火点燃，这下可真的热闹了……众人纷纷抄起手中的家伙去打水来灭火。 莫珠被火盆烫得哇哇大叫，扑过来就要扯莫玉的头发，莫玉看看躲开，却没有想到莫珠居然抓起供桌上的陶盘，用力朝莫玉的头顶砸下。 血花四溅！ 灭火的众人都被看呆了，一个不小心，手中端着的水盆就变换了方向，满满一盆水朝着莫珠和莫玉兜头泼过来。 莫玉双眼茫然地举起双手来，感觉额头上似是有温热流下，伸手抹了一下，看着满手的鲜血，眼白一翻，直挺挺地倒在地上。 莫珠也慌了神，跌坐在地上吱吱哇哇地哭着，连句囫囵话都说不清楚了。 白匾馆的来人看似凶狠，可都是在白匾馆中被掏空身体的虚汉，看着莫钱的葬礼上又是见血又是起火的，心中都开始泛起了嘀咕。 这莫不是莫钱走的不甘心，特意回来闹腾了？不然怎么会出现这种荒唐的事情。 秋风拂过，回过神来的围观群众已经取水将灵棚中的火都浇灭了，可是灵棚也已经被烧的七七八八，莫钱的棺椁木因为棺盖被沐初晴用柳条枝抽裂了，那些灭火的水都沿着棺盖的裂缝灌进了棺材中去，莫钱的尸身全都浸泡在水中。 屋中的莫老爹还在昏迷中，莫老太已经清醒了，可是两个闺女都不在身边伺候着，听着外面吵吵嚷嚷的动静，一张脸上老泪纵横，只能咬着牙下地。 沐初晴与莫程来到老莫家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场景。 莫程看着院中的狼藉，气得全身发抖，沐初晴则是不动声色地打量着院子中的人，迅速将院子中站着的人看了一遍，将围观好事的吃瓜群众迅速排除在外，目光锁定在陌生的那几道身影身上。 那些人身上穿着的衣服虽然样式不同，但是材料却大同小异，而且面相上都带着一种古怪之气，沐初晴单是看着就觉得不舒服。 沐初晴走进了院子，围观的吃瓜群众顿时像避瘟神一样躲开老远，见莫程跟在沐初晴身后，这才明白沐初晴是莫程请来的救兵，提起来的心微微放下。 “白匾馆的负责人是谁？站出来说话。” 沐初晴看了一眼白匾馆的来人，目光锁定在人群的最中间。 这些陌生身影穿的衣服大同小异，若说是谁比较特殊的话，那就是沐初晴目光锁定住的那人了！ 因为那人袖子上和领口各绣了一朵兰花。 按照常理来说，男子的衣服上绣花，实在是怎么看怎么娘。可是沐初晴目光锁定的那个人却不显娘气，反而会给人一种‘气质如兰’的错觉，那淡紫色的兰花与这男子身上的气质十分贴切，融为一体，浑然天成。 人群中站出一个人来，指着沐初晴的鼻子骂道：“哪里来的蹄子，轮到你说……” 沐初晴起初还以为是自己的判断错了，可是面前这人越看越像狗腿子，顿时不耐烦地将手中的柳条枝挥了出去。 “啪……” 三颗门牙掉在地上，之前跳出来骂人的那男子侧脸肿的老高。 “我和你的主人说话，哪里轮到走狗来插嘴！” 沐初晴手中的柳条枝又是一鞭抽出，送了那男子一个对称的双脸，“以后嘴巴放干净点儿，不然我将你丢进清河里喂鱼！” 看着那熟悉的柳条枝，之前被沐初晴目光锁定住的男子心头一紧，他脑海中想起县城中的一个传闻来。 前不久，县城里最大的赌坊关了门，似乎就是因为惹上一个手段暴力血腥的村姑。 据说那村姑手中拿着一条柔韧的柳条枝，可以将一群拿刀的大汉抽的哭爹喊娘吗，更狠毒的是那妇人手中有一种毒药，将赌坊里最厉害的打手都吓破了胆！ 看着沐初晴手中的柳条枝，那男子喉结微动，嗓子有点干，他们这次似乎踢到铁板上了！ 绞尽脑汁地响了半晌，那男子最后终于想到了之前闻着风声听过的名字，结结巴巴地开口，“你……你……你可是传闻中的毒娘子？” 正文 第二百六十八章莫非你就是毒娘子？ 沐初晴亲眼见到一个人气质的崩塌，对面前这个自带兰花气质的男子印象一落千丈，真是不说不知道，开口吓一跳。 谁能想到一个看起来清风朗月的男子，居然是一个结巴！ 还是一个乱给人起绰号的结巴。 毒娘子是什么鬼？说她心肠狠毒吗？ 沐初晴压下心中的怒气，用力扯出一抹自以为很温柔的微笑，手中的柳条枝微微颤着，“毒娘子？你这可是在说我狠毒？” 熟悉沐初晴的人都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西营村的人谁不知道沐娘子性格古怪，有时候明明上一瞬还笑得像只无害的兔子，下一瞬就变身母老虎，随便一爪子就能将人挠个头破血流。 老莫家院子中的气压有些低，仿佛冬天提早到来了一般，冷风嗖嗖地吹。 那男子狐疑地看了一眼沐初晴，他听说的就是‘毒娘子’这三个字没错啊，难道是他认错人了？ 莫非面前这个人根本不是毒娘子，而是从哪里冒出来的一个山野村姑。 那还怕啥！ 男子心中有了主意，捏着兰花指，一脚踹向身边的狗腿子，怒骂道：“一群废物，连一个山野村姑都收拾不了，丢尽了白匾馆的脸！” 说话间，那男子从身边的狗腿子腰间抽出一把匕首来，朝着沐初晴恶狠狠地戳去，看样子是下了要一刀捅死沐初晴的决心。 那些狗腿子听到老大发话，顿时都横下心来，不管面前这个村姑有多么厉害，那她也顶多就是一个厉害点的村姑，难道他们这么多人上去还打不过一个？ 见这么多人同时动手，老莫家院子中顿时变得鸦雀无声，所有人都闭上了眼，他们心中有预感……这次恐怕沐娘子又要刷新暴力程度了！ 沐初晴冷笑一声，手中的柳条枝用力甩出，还未等到为首的男子来到他的身边，柳条枝就已经缠在了那人的腰上。 用力一拉，为首男子顿时就被柳条枝甩了出去，重重地摔在了老莫家的院墙上，一块不太结实的青砖都被砸成两半。 见沐初晴这么暴力能打，大多数狗腿子立马就怂了，开始犹豫着要不要上前。 “来啊，白匾馆的人怎么连一个乡野村姑都怕了？” 沐初晴指着一个双腿颤抖不休，踩着小碎步往后退的男子，笑道：“怎么，害怕了？想走！你们问过我没有。” 慢慢地将柳条枝绕在手腕上，沐初晴感受到背后突然一闪而过的杀气，瞳孔一缩，嘴角挂着冷冽的笑容。 沐初晴手腕轻轻一抖，一块褐黄色的方布出现在她手中，正是当日招魂幡被淘宝系统拆解之后留下的招魂布！ 若说柳条枝只是一对一物理攻击的话，那招魂布就是一对多魔法攻击！ 沐初晴脚尖点地，腰一弯，一个漂亮的转身边绕到了那杀气来源的背后，褐黄色的布被沐初晴‘唰’地抖开，那男子充斥着狠厉与畏惧的双眼顿时被迷茫所取代，手中的长刀‘哐当’一声掉在地上，口水流了二尺长。 “嘿嘿，好玩，好玩，我要拉粑粑……” 那男子一边鼓掌，一边抹鼻涕，言行举止与三岁儿童无异。 “既然你们想玩，那我就陪你们好好玩玩！不懂规矩的东西！”沐初晴脚下踩着令人眼花缭乱的诡异步伐，身形迅疾如闪电，短短几息的工夫，就在白匾馆的来人中转了一圈。 “嘿嘿，好玩，好玩，真好玩。”说话的是一个年龄约莫有四五十岁的长髯男子，拍手叫好还恶意卖萌的样子让众人后脊一寒，腹中翻江倒海……想吐！ 一个五大三粗的男子突然将手中的刀扔到一边，一屁股坐在地上，蹬着腿哭了起来，“我饿，我饿，我要吃东西……” 根本没人看清楚究竟是怎么回事，更没有人清楚这些凶神恶煞的男子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只知道面前这些人都傻了。 看样子，似乎是得了失心疯！ 失心疯！ 围观吃瓜群众的头几乎同时扭向沐初晴，她们能够猜到，这些人身上发生的情况定与沐初晴手中拿着的那块褐黄色布脱不了干系！ 沐初晴将手中的招魂布抖了抖，慢条斯理地折叠起来。 为首男子被沐初晴露的这一手吓得不轻，他想破脑袋也想不清楚纠结发生了什么事……未知的恐惧往往更可怕！ 沐初晴手中的招魂布变成为首男子心中的一块心病，一想到就脑仁疼。 “六百两银子。”沐初晴面色平淡地说道。 为首男子身躯一震，没有明白沐初晴的意思，“什么？” “取来六百两银子，我让这些人清醒过来。如果没有六百两银子的话，我不介意让你也试试我这块布的威力。” 沐初晴手指轻轻拂过招魂布，笑的一脸无害，心中不断感叹这招魂布的材质，果然地府中物产丰盈，炼制一个法器都舍得用手感这么好的布，真是有些心疼呢！ 听着沐初晴这么赤裸露骨的暗示，为首男子心里苦，忍不住在心里失声咆哮道：“你不介意，但是我介意啊！我就是偶尔出来带一次队，怎么就遇到了这么一个阎王爷，我可不想变傻……” 为首男子名叫阮兰，他的真实靠山乃是凉州府内出了名的响马帮。 响马帮少帮主的媳妇是阮兰表姐朋友家叔叔的三闺女，虽然关系有点远，但是阮兰自认为多花一些关系和银子还是能够和响马帮搭上关系的。 凉州府虽然苦寒，但是响马帮在凉州府内一家独大，这么多年捞到的油水并不少，阮兰托人花了很多钱才混到清河县青楼和白匾馆的事儿，平日里都没什么事儿，唯一需要做的就是上门催催账，充充门面这种不费力的事情。 这不，听到有催账的事情，阮兰立马带着手下的狗腿子冲在了第一线，为的就是能够多收刮一些钱财，可谁知竟然因此踢到了铁板上，还是一块有毒的铁板！ 但是身为响马帮少帮主八竿子打不着的亲戚之一，阮兰自认为还是有些聪明才智的。 面对沐初晴手中的招魂步，阮兰眼珠子转了几转，急中生智，脑海中浮现出一条计策来。 正文 第二百六十九章沐娘子是神婆？ 阮兰看着自己身旁东倒西歪的一群猪队友，眸底冷光泛滥，反正这些人不顶事，不如直接当成弃子给舍弃了。 六百两银子，将这些人全都卖了也不值！ 阮兰心中自以为盘算的很好，低下头沉声悲恸道：“我同意，六百两银子来赎回我这些弟兄们！你可要答应我，在我回去取钱的这段时间里不能为难他们！” 若非有龟甲卦辞的提示，沐初晴恐怕真会被阮兰这火力全开的演技蒙蔽过去。可是有龟甲卦辞的提示在，就算阮兰将天都说破了，沐初晴也不会相信他。 就算没有龟甲卦辞的提示，沐初晴也会留下后手——再次用当初忽悠讨债鬼们的方法来忽悠阮兰，用河鲜丸伪装成至毒念奴娇来引阮兰就范。 就在沐初晴准备取出一粒河鲜丸的时候，一直被她放在淘宝空间里是我玄晶链亮了亮，淘宝空间中浮现出玄晶链的使用方法和功效。 玄晶链作为炼制索魂链的主要材料，看似只有一截，实则可以分成两截，一截为子链，一截为母链。 沐初晴笑了笑，从袖子中拽出一条漆黑的铁链来，用力一拽，铁链被她拽成两截，怪异的是每一截铁链的长度都没有变化，而是变细了许多。 将子链拎出来，在手中掂了掂，沐初晴走到连连后退的阮兰面前，玄晶链子链打成一个结系在了阮兰的脖子上，下一瞬，玄晶链子链就失去了踪影。 围观人群一片哗然，个个满面惊恐，这沐娘子的手段，实在是太过诡异奇特了些！ 阮兰也没有反应过来，他眼睁睁地看着沐初晴将一条漆黑的链子搭在了他的脖子上，可是现在为什么感觉不到任何的东西！ 见沐初晴手中拿着一条漆黑的链子，阮兰松了一口气，原来之前沐初晴是在骗他，害得他白紧张一场。 沐初晴将阮兰脸上的表情变化全都收在眼底，微微一笑，摇晃起手中的铁链来。 “……叮铃……” “……叮铃……” 玄晶链的声音十分清脆，只是落在所有人耳中，都有一种头皮发麻的感觉，仿佛是听到了死亡的脚步般，一些胆子小的妇人竟然开始抹眼泪。 最害怕的不是围观群众，而是脖子上被一种莫名力量掐紧，连吸一口气都变成了奢侈的阮兰。 阮兰头痛欲裂，沐初晴手中的玄晶链每震颤一下，他就感觉掐在他脖子上的力量又紧了三分，灵魂都似是要被人生生绞碎般，痛得心肝儿都颤抖到麻木了。 沐初晴见想要的效果已经达到了，手一颤，将玄晶链用力一抖，收回袖子中，淡然道：“给你半天的时间，如果天黑前六百两银子送不过来，我就好好陪你玩玩。” 之前沐初晴的那用力一抖，玄晶链发出来的声音更加清脆急促，差点将阮兰勒得晕过去。 沐初晴没有再看瘫在地上如同一只死狗模样的阮兰，而是走到莫程面前，淡淡道：“我听闻人死了之后都需要孝子哭着开路的，但是这莫老四连家都没有成，更枉谈孩子了。看在曾经在一个屋檐下生活的经历，我送他一些孝子，在他坟头上哭上几声。” 招魂布用力一挥，那些仿佛是患了失心疯的人一个接一个哭了起来，声音悲恸无比。 沐初晴看着这些人，眼中没有丝毫同情，耸耸肩膀，同莫程道：“孝子有了，该下葬就下葬，不然一会儿天气黑了，路不好走。” 莫程木然地点头，他已经猜到了之前他在睡梦中看到的东西都是真的，只是问沐初晴的时候沐初晴没有正面回答，如今亲眼看到，虽然心中震惊，但是却也在意料之中。 莫程意识到，他这个三嫂，身上的本事不简单！似乎比他在县城里听说的神婆都要厉害上不少。 其他人可没有莫程这么好的心理素质，见沐初晴不知从哪里抽出一块褐黄色的布来，轻轻一抖，一群人就都听话的哭了起来，一时间人心摇摆，人人自危，生怕沐初晴将这种本事用在他们身上。 阮兰狼狈地跑去筹钱了，现在他才知道之前他的想法有多么幼稚，面前这个婆娘，根本不是他能够招惹起来的。 一边跑，阮兰一边肉疼，那可是六百两银子！ 六十两银子他都不想给！ “那女人的手段，怎么越看越觉得是神婆子……” 阮兰脚下一软，踩进了一个泥坑中，顿时啃了满嘴泥。 这一摔，阮兰感觉自己开窍了，就算那个山野村姑是神婆子又怎样，清河县里最厉害的神婆可是在县城住着的，只要他花钱找县城里最厉害的神婆帮他把那个山野村姑下在他身上的巫术解除了，那六百两银子不就省下了？ 阮兰觉得自己真是越来越聪明机智了！ 乘着小船逆流回到县城中，阮兰恨恨地呸了一口清河，咒骂道：“这都什么破世道，地陷一次，居然将河流都逆着流开了，真是有毛病。” 阮兰骂骂咧咧地寻上了神婆的门 …… 西营村，老莫家。 看在莫程的面子上，许多人顶着沐初晴给他们带来的压力抬起了莫钱的棺材，身后跟着一大群哭哭啼啼的大老爷们朝坟地走去，身后还跟着一群围观的人。 这样的事情，莫说是近几年，就是向前追溯个五六十年，一直追溯到前朝都没有出现过。 莫程胳膊上挎着一篮子从老莫家院子里挖出来的黄土，每走上几步就往地上撒一下，唤上一声莫钱的名字，压抑的声音里带着寻常人听不出来的哭腔，泪在眼眶中打转。 在一口锅中搅和着吃了这么多年饭的人，说走就走了。 不管那个人生前究竟是好还是坏，莫程心里都恨不起来。他心中还记得当年他还小时，村里有人欺负他，他想找三哥莫问帮忙，可是却找不到，最后是一向与他不亲的四哥莫钱帮他打的架。 莫钱比他大不了几岁，但是因为莫老太偏心的缘故，莫钱自小就比寻常人长得壮实，打起架来占尽了便宜，几乎就是将欺负莫程的那些人按在地上打的，加上莫钱从小做事就有种不要命的狠劲，愣是一次就将那么多人打服了。 回去之后，莫老太问莫钱为什么身上的衣服破了，莫程知道，莫钱如果告诉莫老太是为了帮他打架而弄破衣服的话，他定然少不了被莫老太用竹皮抽一顿。 可是莫钱没这么说，而是说有人欺负他，莫程帮他打架，兄弟俩才负伤的，刚好与事情的真相相反。 莫老太一直都对莫钱的话深信不疑，当晚还高兴地给莫程吃了一个煮好的小鸡蛋，那是莫程自记事起，第一次吃鸡蛋，以往他都是看着莫珠和莫钱吃鸡蛋的。 莫程叹了一口气，人已经站在了坟地当头，给莫钱挖的坟坑就在眼前。 那窄窄的一个坟坑，就要成为莫钱最后的归宿。 “老四，这下你就安分了吧，想乱跑也跑不走了。” 莫程看着众人将莫钱的棺材缓缓放入坟坑中，将篮子里剩下的最后一把黄土洒在莫钱的棺材盖上，挥挥手，转身不再看别人给坟坑填土。 扭头的瞬间，憋在眼眶中的眼泪终于寻到了发泄点，莫程泪如雨下。 首先，大东在这里祝各位小天使双节愉快！然后就是后台小哥哥最近也放假了，你们留言可能大东看不到，不过可以在置顶评论区看到书友群的，进群同大东说就好了！最后，大东也要出去浪浪浪了，背着小电脑出去，白天浪，晚上码字，今晚就走！开始三更，各位小姐姐要玩的开心哟！????比心 正文 第二百七十章已然油尽灯枯时 丧事办完，已经到了申时。 一群从白匾馆来的大老爷们还坐在院子中哭哭啼啼个不停，吵得沐初晴实在心烦的不行，拿出招魂布来一挥，所有人顿时都安静了下来。 人的七情六欲受三魂七魄控制，而招魂布又是三魂七魄的克星，想要控制一些人的情感自然可以。 闹腾了三天的院子终于安静下来，莫程和莫玉开始收拾院子中出现的烂东西，而莫珠则是天然心大，什么都不愿意搭理，一心扑在了供桌上，恨不得将所有的祭品都一口气吞下去。 莫程与莫玉两人实在收拾不过来，沐初晴又不愿意加入进去收拾这些烂摊子，索性溜溜达达地进了莫老太和莫老爹的房间。 莫老爹气若游丝地躺在炕上，精神十分萎靡，已然油尽灯枯之势。 莫老太双眼蒙上了一层阴翳，坐在地上，气息奄奄。 听着外面有脚步声传来，莫老太艰难地抬起头，对这光亮的地方看了好久，愣是没看出个所以然来。 在莫老太眼中，她看到的只是一个人形轮廓。 “谁啊……” 莫老太的声音有些沙哑，说话已经没有了当时那么气足。 沐初晴看着坐在地上的莫老太，又看了几眼瘫在炕上的莫老爹，当初莫问还在的时候，这二人是何等的风光，住着莫问辛辛苦苦攒钱盖下的大房子，花着儿子闺女挣来的钱。 莫老爹还好，平日里会下地干活，莫老太因为腿瘸的缘故，几乎不沾地，自从沐初晴过门之后，家务活全都塞给了沐初晴。后来莫问受不了莫老太和莫老爹，带着妻子儿女搬了出去，沐初晴的活儿就落到了娇生惯养的莫玉身上。 西营村鲜少有人能过上莫老爹和莫老太这样美滋滋的好日子，可是看看如今莫老太和莫老爹的样子……与之前的哪能比。 要不然怎么说人心是个无底洞呢？ 莫老爹和莫老太不知道三房的好，在莫问出事之后，更是想要赶尽杀绝，将沐初晴活活烧死，将三个孩子全都卖掉。 倘若原主不死，沐初晴也不可能有机会穿越来顶替原主，说不定以原主那‘擅忍’的性格，真有可能将莫问的三十两抚恤金让莫老太收刮了去。 因果循环，天理昭彰。 沐初晴这一缕来自异世的幽魂重生了，还是带着金手指重生的，这就是老莫家最大的异数，将老莫家最后的那一点儿残喘的风水全都折腾干净。 三个孩子都饿成了皮包骨，沐初晴怎么可能不争？ 心头有那一口气梗着，一梗就是这么长时间过去，一旦遇到老莫家的事情，沐初晴都会态度异常坚决的不后退，不让步。 现在看着莫老太和莫老爹落魄的样子，沐初晴脑海中突然浮现出前世在电视上看到的那些孤寡老人，和莫老爹与莫老太的状态实在太像了。 按照常理来说，莫老爹和莫老太膝下共五个孩子，两女三子，日子怎么都不可能太难过。可是莫老爹和莫老太偏偏使劲儿作，将三个贴心的孩子生生作的耗干了感情，却是将两个讨债鬼捧在了手心。 或许一切都是冥冥中安排的报应吧！ 莫老爹和莫老太前世欠了莫珠和莫钱，因此这一世就要用这么惨痛的经历来还，而或许莫玉、莫问和莫程是上一辈子欠了莫老太和莫老爹的。 …… 沐初晴走到炕沿边，看了一眼脏兮兮的褥子，皱了皱眉，没有坐下。右手指搭在莫老爹的手腕上，没过几息时间，诊断结果就已经出来了。 莫老爹身上的情况十分复杂，魂魄湮没了一小块，所以根本没有办法醒来，而因为身体机能不断减弱的原因，五脏六腑都开始慢慢地衰竭，剩下的日子，长则一月，短则三五天，药石无医。 沐初晴收回手指的时候，心情有些复杂，看向仍不断问她‘你是谁啊’的莫老太，从莫老太的脸上看到了少见的无助和惊恐。 老年丧子，这件事对莫老太的打击确实太大了。 沐初晴抓住莫老太的手腕，见莫老太挣扎得厉害，只等到诊断结果出来就立马放开了莫老太的手。 沐初晴原以为莫老太的身子骨也不怎么样了，没想到莫老太的身子骨却硬朗的很，眼眸上的那层阴翳是因为着急上火，肝火过盛，急火攻心导致的暂时性目赤，只要喝上几贴清肝火的药就没关系了，剩下就是腰上有些伤，只要坚持睡一段时间的硬炕就不会有大碍，再活个十几二十年不是问题。 前提是，不被今年冬天的雪灾冻死，不出现任何的意外因素。 如果哪天莫老太想不开了要去清河里游上两圈，那就算身子骨再硬朗也经不住溺水啊！ “你是谁啊……我听着外面不怎么吵了，是不是老四的丧事已经办完了，可办得妥帖？” 莫老太一脸着急，可是越往后说，越来越没有底气，“办的妥帖又怎样，那个不孝子，白疼了他二十年，死了都惦记着拉他老娘陪葬，他就算在下面饿着冻着，我也不会给他烧东西下去，让他不识好歹！白白将他老娘和老爹的心血浪费掉。” 莫程站在门口，本想告诉沐初晴说院子中已经办妥了，可是听到莫老太的话后，鬼使神差地停了下来。他想听听，莫老太究竟会怎么说。 “老太太，你现在才明白了，不觉得有些迟吗？” 沐初晴脸上的讥诮一闪而过，不过对于暂时瞎了眼的莫老太来说，是根本看不到的。 沐初晴的声音本身就有些冷脆，就像大青山里的黄莺鸟一般，乍的一下落在莫老太耳中，可将莫老太吓得不轻。 莫老太双手撑地向往后靠一靠，可是她的后背已经紧贴在炕上，根本没有任何后退的地方，只能梗着脖子，装出一副很有气势的样子，厉声道：“你来做什么？你来看老莫家的笑话吗？” 沐初晴笑笑，“是啊，我来看看这心眼长偏的人究竟会落得一个怎样凄惨的下场，三个儿子有两个都离了出去，剩下一个还进了白匾馆成了小倌倌，丧尽门风。” “一共就两个闺女，硬是将一个还算顾家的闺女赶出家门，留下一个讨债的肥婆子，老太太你不是一直都认为自己聪明绝顶吗？连我家米缸里有多少粒米都能算的清清楚楚，怎么一到了自家的事情上就糊涂了？” 正文 第二百七十一章人之将死，其言也善？ 被沐初晴的话一句戳中了心窝，莫老太伪装出来的面具瞬间土崩瓦解。 沐初晴扭头看到了杵在门口的莫程，冲莫程微笑着摇摇头，示意让莫程放心，她不会为难莫老爹和莫老太，只是有些话，沐初晴觉得她有必要同莫老太讲清楚。 “老太太，你还记得当初将我架在火刑架上的时候，我同岚姐儿说莫问给我们留下的东西吗？” 莫老太没想到沐初晴会突然提起这件事，有些木然地点头，“怎么，现在看老莫家落魄了，想来同情一下？用不着。” 沐初晴没有料到莫老太会这么说，确实有些出乎她的意料，不过她也不恼，一字一句，字字真切道：“其实，我现在告诉你，莫问什么都没有留下，除了那一间茅草屋和一堆破烂东西，哦对了，还有朝廷发放的三十两抚恤金。” 莫老太不可置信地昂起头，努力用眼睛捕捉能够看到的那道稀薄的光影，嘴唇嗫嚅了嗫嚅，脸上满是茫然。 看着莫老太的表情，沐初晴就知道莫老太是在疑惑她为什么会赚钱，笑的更加恣意，“你一定是想问我，凭我一个死了丈夫的寡妇，怎么能够赚得到钱，盖起那些新房子吧！我告诉你，因为我会绣花，我绣一幅绣图的钱，像老莫家这样的院子可以盖七八处，一幅图卖出去的价钱就能够在府城买一套三进三出的大院子了。” “我也曾经想过，如果当初将三十两抚恤金给了你，老莫家的日子会不会好过一点？毕竟三十两不是一笔小数目，应该够你和老头子活很久了吧！” 沐初晴的话在莫老太心中点起一把火，莫老太听着沐初晴话里的意思，似乎是沐初晴要接济她们一家了。 可是沐初晴接下来的话，仿佛一桶冰水，直接给莫老太来了一个透心凉，心飞扬。 “但是，我之前不会给，现在不会给，将来也不会给。并不是因为我舍不得那三十两银子，而是我知道，三十两银子根本救不了你和莫老爹。” 沐初晴看向门外站着的莫程，语气平静了下来，“有莫珠和莫钱这两个无底洞在，你就算手中有再多的钱都会填进去，莫玉的钱被你们填了无底洞，莫钱的钱也被你们填了无底洞，莫问用命换回来的钱，凭什么要给你们填那两个无底洞？有孝敬爹娘的道理，可没有孝敬同胞姐弟的道理，他们是缺胳膊了还是少腿了，凭什么要让其他人养？” 莫老太神色出现了短暂的茫然，转尔居然‘嚯’地长出了一口气，平静道：“珠儿是老莫家的第一胎，不宠她宠谁，老四是老莫家的第一胎男娃，不宠他宠谁？玉丫头和老五做的都挺好，只是运气不好，如果他们放在第一胎，我肯定是会宠他们。” “荒唐！出生哪有先来后到的道理！” 沐初晴被莫老太的糊涂气乐了，“自古就是人心换人心，五两换半斤，你的这种想法，完全就是枉顾莫程的孝心，今日落得这样落魄的地步，全都是你自找的！” 莫老太也不争辩，坐在地上一脸看破红尘的样子，“对啊，都是自找的。我宠坏了他们，上天都要替我将他们收回去了，珠儿作孽被夫家休了回来，我和她老爹怎么可能样她一辈子，若是指望老四养她，那指定是要将珠儿饿死的。” “老五是个性格绵善的人，但是娶亲之后谁知道娶进门的人是什么性格，能不能容下珠儿，所以在她和东营村的牛铁柱搞在一起之后，我和老头子就算明知那不是一个好亲事，也认了，只希望珠儿能给牛铁柱生下个一男半女，日后老了也不用老无所依。” “至于老五，当初让死鬼三郎盖房子的时候就已经准备好了，前后院，前院留给老四，后院墙上挖一道小门留给老五，兄弟两家将院子分了，也都有个住处。现在倒好，老四不争气作孽死了，这么大一处院子都是老五的，就算他从宗籍中除了去，那也是老莫家的种，这房子断不能给了外姓人家。” 莫老太口中的外姓人家，并非是四邻，而是指莫珠和莫玉。 “珠儿和玉丫头就算心里不服气，那这口气也得给我忍着！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哪有她们分田产房产的份子，都是老五的！我是亏待了玉丫头，但是珠儿自始至终都没有亏待过，若是她不愿意，老五也拗不过面子的话，你这个做三嫂的帮老五争一争，哪怕是打，也要将珠儿的那份心思给我打下去。” “玉丫头是个识大体的，哪怕心里千万个不愿意……” 莫老太抬手拍了拍自己的脸，道：“就算是为了这张脸，玉丫头也会和和气气的将火气压在肚子里，这点我从来不担心。” 听着莫老太的话，沐初晴一次又一次地挑眉，她没有想到莫老太心中居然是这么琢磨的。 难道真是‘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吗？ 可是油尽灯枯的是莫老爹，没莫老太什么事情啊！ 沐初晴实在想不清楚莫老太身上的变化为什么会突然这么大，也分不清楚莫老太现在说的话究竟是真的还是假的，但是这都不妨碍她毒舌莫老太几句。 “你宝贝的院子还是自己好好住着吧！老五不稀罕这么一处院子，我已经给老五盖了新的院子，就在我家不远，约莫十月底就盖好了，可比你这新院子气派多了。而且老五已经有了心仪的姑娘，姑娘家的长辈也能看上老五，到时候看老五和那小姑娘的意愿，只要二人同意，冬月就成婚。” 以莫老太这样不讲理的性格，估计在听到自己的儿子成亲连自己都不告诉的话，估计会直接气得跳脚炸毛吧！ 但是事情又再次出乎沐初晴的意料了。 莫老太很平静，不仅平静，脸上还带着‘阴谋得逞’的笑容，“我就知道老五有眼光，他大小就和三郎亲，你嫁进来之后同三房的关系也最好。看看，这才是我生的好儿子，有眼光！” “你个小蹄子以为我不知道你给老五盖了房？我就算不往你家门口站，村里的话也能灌到我耳朵里好么？你说的和老五看对眼的姑娘我也知道，不就是你那亲戚家的闺女吗？” 正文 第二百七十二章放心，你还死不了！ 沐初晴听着莫老太喊她‘小蹄子’，这次并没有恼，而是反嘴问了一句，“你怎么知道的？” 莫老太笑答：“之前你们从镇子上回来的时候我远远地看过一眼，姑娘相貌很好，至于人品性格之类，我相信老五的眼光。有这层关系在，我和老头子就算死了也不用担心老五活得不好，那么气派的院子，我这辈子是住不进去咯……可怜我的二闺女，这么多人中属她命不好，她恨我和她爹，怨我和她爹，我们都知道，可是能怎样，心长偏了，日后不拖累她就是。” 莫老太与沐初晴聊天的样子，若是旁人不知道她们之间的过往的话，估计真有可能将二人当成是关系和睦的婆媳。 沐初晴站起身来，同门外的莫程道：“老五，去拿一只干净的碗来，给你娘治眼睛。一会儿等白匾馆将钱送来之后，你同我去我家一趟，我拿几味药材给老太太熬好药，喝上七八天，身上的毛病就差不多去了。日后该怎么样，那是你们家的事情，我只关心我那六百两银子。” 莫老太还想再说，却见沐初晴根本不理会她。这时，只听沐初晴慢慢地说道：“放心，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你还死不了呢！” 莫老太：“……” 这话真的是安慰吗？为何听起来心中莫名的烦躁，感觉像是被骂了一样。 不过莫老太这次学精了，没有多问，反正惹不过，还是安生地呆在一边充当雕塑好，免得被那柳条枝抽一顿，平白惹来无妄之灾。 莫程进灶房找碗，翻遍橱柜都没有找到一个干净地碗来，心中堵得厉害，只能随手拿起一个放在锅沿上的脏碗，从水桶中舀出水来，一看，那水中满是脏污的油花，还带着些许若有若无的腥臭味儿，脸色顿时黑成了锅底。 这才几天不在，这个家就变成这样了！ 莫程知道莫玉也是刚回来，而且看莫玉的狼狈样子，就算心中有一肚子火气也不能同莫玉发作，只能将气都咽回肚子里，将一桶脏水拎出灶房，手中还提着一只脏碗朝水井边走去。 取来井水将碗洗干净，莫程不愿将脏水泼在院子中，故提着脏水往院子外走去，看院子后面的土包上没人，将桶中的脏水朝着土包泼去。 这个时候，家家户户都有各自忙活的东西，哪有人会在土坡那边，而且大多数人家的脏水都往土坡后泼，那里早就变成一块臭不可闻的地方了。 “哗……” “啊……” 水泼在土坡上的声音中夹杂着女子的尖叫声乍然响起，将莫程都给吓了一跳。可是当莫程听清楚那声音的来源之后，直接转身拎着桶回了院子。 那女子的尖叫声，不是莫珠发出来的还能有谁？ 莫程早先看着莫珠鬼鬼祟祟地拎着一篮子祭品出了门，虽然知道莫珠肯定不是干什么好事去了，但是他早已习惯了莫珠的行为，一句话都不想同莫珠说，装作没有看见就走了。 原来莫珠是拿着祭品躲到土包之后偷吃去了！ 等到莫珠抹干净脸上的菜叶子和脏水站起来时，莫程已经拎着水桶回去了，取了清水将碗涮洗了一下，莫程将碗给沐初晴递了过去。 沐初晴从袖子中取出一个小瓷瓶来，往碗中滴了几滴观音水，递给莫玉，“用麻巾蘸着这水给老太太擦擦眼睛，不然真要瞎了眼，都是你的罪。” 莫玉眯着眼睛看向沐初晴，心中摸不清楚沐初晴究竟在想什么，问道：“为什么说都是我的罪？” “三郎死了，老五已经从老莫家宗籍中除了名。难道你指望莫钱活过来，还是说你指望莫珠。” 沐初晴闻到一股恶臭味随风飘来，遂朝着恶臭味的来源看去，就见全身都滴着黑水的莫珠狼狈地院外走进来。 沐初晴耸耸肩，指着莫珠同莫玉道：“说莫珠，莫珠就来了。就她现在这个德行，你指望她伺候瘫在炕上的莫老头和瞎了眼的莫老太？为了少给自己找罪受，你还是乖乖地去给你娘擦眼睛吧！多擦上几次就能看见了。” 莫玉点点头，端着碗进屋了。 沐初晴想了想，出声道：“莫玉，如果有时间的话，给老头子和老太太的床单被褥洗洗，实在太脏了，让人都不忍心看。 若是让沐初晴自己去给莫老太和莫老爹办事，那想都不用想，绝对没门儿，可是如果她只是动动嘴的话，沐初晴还是愿意的。 因为莫老太之前的那一番话，沐初晴心中对于莫老太已经少了那么一丢丢厌恶，多了一点点同情。 莫珠没想到沐初晴还没走，全身的肥肉被吓得颤了一下，低着头，硬着头皮钻回了她自己的屋子。 莫程在水井边刷洗着水桶里的脏污，沐初晴懒得帮忙，这些活儿原主已经做够了，她根本没有丝毫兴趣。 门外还坐着一排呆呆傻傻的人，沐初晴左等右等都没有等到六百两银子，心中起了疑，白匾馆中那个喜好兰花的男子不会是戏耍了她吧！ 这么长的时间，足够从西营村到县城打个来回了。 心渐渐横了下来，沐初晴从袖子中拿出玄晶链来，用力一甩，叮铃叮铃的声音传出老远。 …… 清河县城内，一家清幽雅致的大院子中，有一间屋子香火缭绕。 屋内，各式各样的香烛燃烧着，烟味十分刺鼻，熏得阮兰眼泪鼻涕一起流。 主位上，一个身穿灰色道袍的白发婆子盘膝而坐，手中端着一柄拂尘，正眯着眼睛，看着阮兰声泪俱下的表演。 阮兰吧啦吧啦将他在老莫家的所见所闻全都倒豆子一样倒了出来，末了，满脸绝望地掐着他自己的脖子道：“侯半仙，你一定要救救我，只要你能将那妖妇施在我身上的妖法去掉，我定会奉上百两现银。” 说着，阮兰重重地叩下了头。 端坐在主位上的侯半仙在听到百两现银之后，眯起的眼睛中闪过一道暗沉的光，上下打量了阮兰好几次后，突然一跃而起，手中的拂尘猛地抽在了阮兰的脖子上。 阮兰脖子一缩，沐初晴手中本来已经静止的玄晶链突然轻颤了起来。 答应小天使的爆更，第一更到！容我慢慢改错别字，今日十更，日后打死都不敢爆更了，脑子里晕晕乎乎的，更新完我就去睡觉！！！TAT 正文 第二百七十三章你才污…… 沐初晴诧异地看了一眼玄晶链，她在清河秘境中已经得知了操纵玄晶链的方法，如今一看玄晶链的这种情况，顿时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那个喜好兰花的男子一定是反悔了！ 而且还找了一个稍微有点修为的人，想要破掉玄晶链。 玄晶链可是黑无常炼制索魂链的主要材料，就算是修为高深的厉鬼来了，也得乖乖装孙子，怎么会被一个稍微有点修为的人破掉。 沐初晴嘴角冷笑，双手攥住铁链，用力一扭，玄晶母链上顿时布满了游走的电蛇。 被锁在阮兰脖子上的玄晶子链突然紫光大放，猛然缩紧，等到那侯半仙发现异常想要收回拂尘时，拂尘上的纤纤银丝已经全都被紫色的电蛇吞没。 ‘噼里啪啦’的声音不绝于耳，侯半仙看着自己拂尘上的银丝被烧成焦黑，然后渐渐全都化成灰烬，心都在滴血，整个人都处在一种欲哭无泪的懵逼状态。 “是怎么回事？” “谁能告诉贫道这是怎么回事？” “这个蠢货究竟招惹到了什么人？” “……” 侯半仙看着山门祖传的法器都被阮兰找来的事情弄毁了，心中越想越恨，突然仰头长啸一声，脖子上出现一圈白白细细的绒毛，下一瞬就全都收回了体内。 双手放在脖子上，缓缓揉着酸涩的脖子，侯半仙脸色变化如同走马灯般色彩缤纷。 下一秒，侯半仙脸上突然浮现出一抹诡异的微笑，咬破舌尖，喷了阮兰一脸，阮兰脖子上的玄晶子链现出原形，看得侯半仙眼珠子都直了！ “这是……这是……” 语无伦次的侯半仙心中的恐惧早已被贪婪所掩盖，骨节分明的右手不顾一切朝阮兰脖子上抓去。 “嘶……” …… 沐初晴手中的玄晶母链一颤，引得沐初晴冷哼一声，抓紧玄晶母链的手用力一扯，结成一个方格密布的大网，蓝紫色的电光密布，闪烁个不停。 …… 侯半仙的手刚碰到玄晶子链，突然就被冷不丁地电了一下，然后从手上开始，一寸一寸地长白毛，胳膊上，脖子上，脸上，身上……在阮兰的目瞪口呆中，侯半仙竟然变成一只三个巴掌大的白毛猴子！ 侯半仙竟然是一只修成人形的白毛猴子！ 因为玄晶子链的缘故，侯半仙被电回原形之后，直接昏了过去，紧紧的捆绑带了阮兰的脖子上。 阮兰感觉整个世界都玄幻了，明明一个大活人突然变成了一只毛茸茸的白猴子，还能有什么比这个更扯的吗？ 玄晶子链渐渐隐去，阮兰低头再也看不到那让他头痛欲裂的东西，但是被一种无形力量捆绑在他脖子上的白毛猴子还在，时刻都提醒着他，面前的一切都不是梦！ 不是幻觉！ 这些都是真的！ 心脏跳得十分迅速，阮兰小心翼翼地戳了一下挂在脖子上的白毛猴子，那白毛猴子突然醒了过来，双腿蹬在阮兰的胸膛上用力一跃，跳上了阮兰的头顶，抓着阮兰的头发倒吊下来，圆溜溜的两只眼睛与阮兰对视，吓得阮兰全身一个哆嗦，失魂落魄的往白匾馆中跑去。 对于阮兰来说，筹钱才是第一要务！ …… 沐初晴等到日落西山，终于看到了失魂落魄的阮兰。 阮兰踉踉跄跄地跑在土路上，头上还盯着一只‘叽叽喳喳’个不停的白毛猴子，不管走到哪里都是焦点！ 一见到沐初晴，阮兰立马‘噗通’一声跪下，双手将六百两银票举过头顶，对着沐初晴不断地叩头，“巫娘子饶命！巫娘子饶命。” “你才污……”沐初晴下意识地回嘴道。 说完之后，沐初晴才想起来，‘巫娘子’是这个世界对于神婆的另外一种称呼，并非她想象中的那种污。 将银票接过来，沐初晴连看都没有看，直接塞进袖子中，这样的动作让阮兰看得惊出一身冷汗！ “如果面前这个‘巫娘子’真的打算放过我的话，定会看清楚是不是六百两银子整的，可是为什么她连看都不看一眼，定是还有所图！” 自从心中冒出这种想法的时候开始，阮兰就不淡定了，心中满是悔恨，身为能在响马帮少帮主面前说上话的红人，他为什么要脑子冒泡，放着好好的清闲日子不过，跑出来被别人整的死去活来。 有淘宝空间这个自带‘点钞验钞’功能的系统在，沐初晴根本没有动过自己辨别银票真伪和数目的念头，一来是她懒得计算，二来是她也不知道如何辨别银票是真是假，索性直接交给淘宝空间，绝对没有任何问题。 阮兰没有在银票上作假，这点沐初晴已经从淘宝系统的流水明细上得到了确认。 沐初晴从来都不是言而无信之人，在确认六百两银子已经进入口袋之后，沐初晴拿出玄晶母链，与玄晶子链轻轻一碰，缠在阮兰脖颈上的玄晶子链立马就被解了下来。 拎着手中的玄晶链，沐初晴看着被玄晶链吊起来的白毛猴子，有些诧异，问阮兰，“这是什么东西？之前莫非你就是用这个东西想要破开玄晶链？” 阮兰红着脸，支支吾吾了好一阵子，终于说出了真相，“这只白毛猴子，就是清河县里有名的侯半仙……” 望着阮兰一言难尽的模样，沐初晴不厚道地笑出了声，用玄晶链拎着‘叽叽哇哇’叫个不停的白毛猴子晃了晃，恍然大悟，“我说这猴子怎么身上看起来有古怪呢？原来是已经修炼出了妖丹，居然混在市井中敛财收集香火了，若是让它再逍遥上几年，真有可能变成为祸一方的大妖。” 阮兰瞪大眼睛，“妖怪！” 虽然这个时代的人都是听着鬼神志怪的的故事长大的，但是从未有人真正的见过妖怪，如今乍然听到妖怪，内心自然会惶恐不安。 沐初晴手中拎着的白毛猴子将金毛吼给吸引了过来，金毛吼踱着优雅的步子斜睨了白毛猴子一眼，低声‘呜’着。 “竟然是一只白猿，留着也没什么用，最多就是看家护院，你丢进玉净瓶中关上几天，将它内心的戾气磨磨。没想到在这个时代居然还有小妖的存在，而且白猿是群居动物，既然出现了一只，你就要小心第二只，甚至可能会一群一群地来捣乱。最近当心点，没事别出去。” 白毛猴子听了金毛吼的话，一双眼睛睁的更大更圆，水溜溜的双瞳中满是震惊，刚想‘叽叽喳喳’地反驳几句，就直接被沐初晴塞进了玉净瓶中。 妖物，魔物，鬼物……等都属于天地间的阴邪秽物，玉净瓶就是它们最大的克星！ 正文 第二百七十四章论毒舌的境界 阮兰看着六百两银票被沐初晴收入袖筒中，心都痛得滴血，但是感觉到脖子以上一阵轻松，悬着的心终于落了地。 阮兰已经打定了主意，日后就算有再多的钱能赚，他也不出来做小头头了，老老实实地在响马帮混吃等死多好，出来没几天就砸了六百两银子进去。 这些银子不只有白匾馆出的钱，还有阮兰自己攒的媳妇本，这下可好，一时冲动，口袋被人摸了个干干净净，还欠了一屁股债……阮兰气得直哆嗦。 沐初晴拿出招魂布来，轻轻一抖，将那些白匾馆中的来人被拘禁的魂魄放了出来，让莫程打了几桶井水帮助那些人恢复了神志，笑颜如花地看向阮兰。 “以后可要常来。” 阮兰刚转身准备将所有人都带走，谁知就听到了沐初晴说这样的话，当下双腿一软，差点被老莫家的门槛绊倒，幸亏他身后的一人眼疾手快，将他拉住才没有摔个大马趴。 …… 沐初晴一直等在老莫家不走，其实就是在等着六百两银子，如今六百两银子到手，自然不愿意再多留，同莫程说了一声，就要回家。 “三房的！”莫老太被莫玉架着胳膊扶了出来。 沐初晴扭头，见莫老太眼珠子上的那一层阴翳已经不见，知晓是观音水已经起了效果，答道：“老莫家已经没有三房了，老太太可不要喊错了，免得让人误解。” 莫老太一改往日的模样，咬着牙，忍着腰上的伤弯下了腰，道：“这两次的事情多谢沐娘子帮衬着了，若是没有沐娘子帮衬，恐怕我和老头子连个遮风避雨的地方都没有。” 沐初晴摇头，“我才不是帮衬你们家，我是来赚钱的。上次赌坊里来人找莫钱讨债的时候，赔了我六百两银子，这次白匾馆的人在莫钱的葬礼上来闹事，又赔了我六百两银子。说起来，一来二去一千二百两银子进账，可比拼死拼活给人做工赚钱容易多了，老莫家还真是我的财神爷呢！以后有这样的好事别忘了叫我，多来几次最好，还可以再盖几间大院子，多买一些耕地。” 莫程听得嘴角直抽抽，莫老太更是差点一口气没翻过来，心中对沐初晴的那丁点儿感激直接被气得丢到九霄云外了！ 这哪是当初选中的媳妇，明明就是娶进门来的阎王爷！ “哎，一千二百两白银啊……” 莫老太心中那叫一个心痛。 …… 沐初晴回到家的时候，家中的饭已经做好了，草草吃完饭，忙活了一天的众人都早早睡下了。 前一晚，所有人都因为沐初晴整宿未归而没有睡好，这一晚睡得格外香甜。 被沐初晴困在玉净瓶的白毛猴子眼睁睁地看着自己体内蕴含在妖丹中的能量被一点一点抽走，彻底狂化失去了理智，就在此时，玉净瓶中突然出现一道浅绿色的线，钻入白毛猴子的眉心。 卧在月光下苦哈哈吸收月华的金毛吼摆摆尾巴，想着那白毛猴子的遭遇，心中突然生出一种凄凄惨惨戚戚的悲凉之感。 想当年，它也是这样被玉净瓶制服的。 不过，它比白毛猴子要有骨气多了，它是宁死不屈，拼着自爆兽丹永不入轮回的危险抵抗玉净瓶，彻底陷入狂化之中，谁知玉净瓶没有受到分毫的损害，反倒是在它自爆妖丹的那一瞬间，玉净瓶直接毫不费力地就将它苦苦吐纳多年的灵力全都吸走了。 金毛吼每次想起这档子事情来，都会心酸地落一捧清泪。 抬眼看了一下中屋的方向，金毛吼默默地躲到了距离中屋稍远的地方，它可不会忘记那天沐初晴踩到它的尾巴还将它关进玉净瓶中的事情！ 有前科的人，绝对不能完全信任！ …… 沐初晴心中惦记着还未写完的那一堆东西，各种各样的东西在她脑海中飞来飞去……有前世看过的书，读过的名人名言，还有前世见到的那些校规校纪校训，一晚上可将她折腾坏了。 天刚蒙蒙亮，养足精神的莫子逊就开始悄悄摸摸地起床，准备进山练武，沐初晴被悉悉索索的动静吵醒。 “逊哥儿，你这么早就要出去晨练？”沐初晴迷迷糊糊地问道。 莫子逊迅速将衣服穿好，跳下了地，“柳伯说过，一日之计在于晨，早晨练功最有效果。娘，时辰还早，你再睡一会热吧，我去大青山上溜一遭，前几天在山上看到一群猴子，可是追着追着就不见了，今天我再去找找，如果能够抓到一只猴娃子的话，就带回家里养起来，岚姐儿一定会很高兴的！” “猴子！” 听到这两个字，沐初晴‘腾’地一下从炕上做起来，迷迷糊糊的脑海中瞬间变得清晰无比。 那白毛猴子在清河县城中坑蒙拐骗，极有可能就是大青山中修炼出来的灵物。之前沐初晴不阻拦莫子逊上大青山，那是因为沐初晴相信莫子逊的实力，对上一些猛兽或者坏人，就算不敌，但是逃跑根本算不上什么问题。 可是如今在知道多大青山中可能有妖物之后，沐初晴怎么会允许莫子逊去犯险。 “逊哥儿，以后你就不要去大青山了，就在咱家院子中打打拳就好，大青山中不安全。” 莫子逊不以为然，“娘，你就别逗我了。我和沈伯已经将大青山里里外外摸了个遍，就连吊睛白额大虫都遇到过不止一次，哪有什么危险。你就放心吧，我去大青山中练上大半个时辰就回来。” “不行，就在院子中练。大青山里有招惹不起的东西。” 沐初晴没有给莫子逊任何讨价还价的机会。 吊睛白额大虫，可不就是说老虎吗？老虎看似很厉害，但是遇到妖怪之后，莫说是什么凶悍的大妖，就是一只修出妖丹的兔子精都可以将老虎吊打八百回。 沐初晴不允许莫子逊出现任何的危险。 莫子逊耷拉着脑袋，闷闷不乐地出了屋子，朝着柴堆走过去，斧头起落间，柴火被干脆利落地劈开，莫子逊小小的身体上爆发出令人震惊的力量。 沐初晴将脸洗干净之后，见莫子逊的小眉头仍然紧锁着，心中有些心疼，只能咬牙道：“逊哥儿，赶紧洗脸，洗完脸娘带你上山去。不过你听我说，就这么一次。在娘没有确定山上的危险还在不在前，你不能在没有人的陪同下独自上山！” 第三更到！困哭o╥﹏╥o 正文 第二百七十五章操之过急，莫子逊昏死 莫子逊听后，立马眉开眼笑，果然应了那句老话——‘六月的天，孩子的脸，说变就变’。 母子二人走上大青山后，看四下无人，便没有了顾忌，直接放开手脚狂奔了起来，沐初晴虽然没有如同莫子逊一样专门练过武，但是一身筋骨皮早已被观音水浸养了出来，加上《观世音真经》的玄妙，沐初晴进入山林中，仿佛是大青山深处吹来的一阵风，潇洒恣意，动作行云流水，仿佛已经于山林融为一体。 “逊哥儿，快点！再快点，不然我就追上你了！” 沐初晴刻意放慢了速度，紧跟在莫子逊的后面，看到莫子逊有些微喘的时候，突然冷不丁地催促了一句，莫子逊顿时如同离弦的箭一样射了出去。 沐初晴能够看出莫子逊的速度比之前又快了几分，可还是未到极限，脚尖点地，速度也增加了几分，用了不到三五息的时间就追上了莫子逊，伸手在莫子逊的屁股上拍了一下，轻笑道：“逊哥儿，这就是你练这么多天的速度？” 莫子逊脸色爆红，隔山震法用在脚腕上，突然一个鲤鱼打挺朝着树上跃去，被他蹬过的那棵树猛晃不止，生出了无尽的小裂隙。 沐初晴听着被莫子逊蹬过的那棵树传来的‘嘎吱’声，便知晓这株树是活不久了，环顾了一下四周，将树所在的位置记下，提速朝着莫子逊追去。 隔山震共分为九重劲，莫封疆大概能够打出七重劲左右，苏格能打出五重，之前的莫子逊也只能打出五重劲左右。 随着这段时间的晨练，沐初晴发现莫子逊已经突破到了七重劲，可是日子一天一天过去，莫子逊的心情越来越不平和，可是却迟迟没有突破七重劲，进入八重境界。 沐初晴猜测隔山震的第七重劲到第八重劲是一道瓶颈，原本她想让莫子逊自己来把握突破瓶颈的时机，可是眼见着莫子逊越来越着急，心态几度起伏，沐初晴再也无法做到淡然了。 若是再放任莫子逊这样下去，恐怕莫子逊会走火入魔！ 这才有了沐初晴早上临时做的决定。她今日做这些的目的，就是为了帮助莫子逊突破从第七重进入第八重的瓶颈。 莫子逊的脸色已经憋得血红，脚上仍在不断地提速，咬紧牙关向前冲刺。 沐初晴见莫子逊脚腕上已经出现了不算稳定的重影，时而快，时而慢，下定决心再帮莫子逊一把，助莫子逊一举突破这道瓶颈，也好将隔山震进入更高的层次境界。 沐初晴对于练武没有任何的心得体会，但是她知道，一个人只有在竭尽全力，将体内潜能全都激发出来的时候，才能突破进入更高的层次，才能所向披靡，才能战无不胜！ “逊哥儿，这就是你最快的速度了吗？每天都练，我还以为你有多么大的长进呢！” 沐初晴再次在莫子逊心头点了一把火。 莫子逊长啸一声，稚嫩的童声响彻山林，一个箭步跨出，足尖扫过绿叶，空留下一片残影。 沐初晴长呼一口气，欣慰地看着脚腕速度渐渐稳定的莫子逊，“八重劲，到了。” 莫子逊自己也察觉到了速度的提升，正满心欢喜的时候，突然天灵盖一懵，仿佛是热血冲上了头般，身子一软，朝地面坠去。 沐初晴一惊，连忙朝着莫子逊冲去，她在看到莫子逊突破八重劲之后便停了下来，想着莫子逊需要一个熟练的过程，压根没有料到莫子逊会突然晕过去。 柳条枝迅速挥出，缠住莫子逊的腰，往上提了一下，终于赶在莫子逊落地前保住了莫子逊。 看着莫子逊的状况，沐初晴心猛地沉下。 莫子逊一张脸充血一般的红，呼吸急促，嘴唇却变成了青紫色，躺在沐初晴怀中不断地打着摆子。 沐初晴给莫子逊诊脉的手都在颤抖，听着诊断手镯给出来的诊断结果，沐初晴脑中一片空白。 怎么会！ 怎么会！ 莫子逊年纪这么小，怎么可能会伤到根本！ 沐初晴心中怀着最后的一丝希冀看向诊断手镯给出来的药方，却发现药方处一片空白，什么都没有写！ 沐初晴用龟甲卦辞看向莫子逊，见龟甲卦辞上并没有出现‘凶相’，才稍微镇定了下来，龟甲卦辞可以卜人吉凶前程，如今从卦象上看下来，莫子逊的前程并无凶险。 还好。 沐初晴想到了观音水，观音水对人体具有神效，或许可以救莫子逊。 但是沐初晴却忘了金毛吼的忠告……凡人之躯，沾上数点神泽便已是不易，又怎能承受太多！ 沐初晴拿出玉净瓶来，张开莫子逊的嘴就往里灌，莫子逊仰头喝水的时候被呛了一下，观音水喷洒了沐初晴一身，溅落在地上，几朵快要凋谢的花儿迅速活泛起来，可是没过几息的时间就又迅速枯萎。 神恩难受。 大青山的山神青葵察觉到山上的动静，透过吼山镜看到沐初晴这边的动静，连忙拉上老伙计厚余出来，见沐初晴一直给莫子逊灌观音水，吓了一大跳。 “使不得，使不得！沐娘子快停下来！” 厚余惊呼，“这小娃虽然身体精壮，但是根本经不起这么多的神恩水，你这样非但救不了他，反而会害了他！” 沐初晴给莫子逊喂水的动作一滞，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厚余，你说什么？我这可是用的观音水，怎么会害他！” 青葵解释，“观音水功效强横，就算在天地灵物中都属于一等一的上佳之流，但是观音水中的恩泽却不是这样一个小小的奶娃子能够承受的。莫说是一个肉体凡胎的奶娃子，就是我和厚余二人也承受不了这么多啊！你看你脚下的人参花，那是我用百年的日月精华才滋养出来的灵药，可是上面落了一滴观音水之后，立马就枯萎了。” 为了证明自己所说的话没有半分虚假，青葵挥手将地面上的落叶挥散，从泥土中将已经枯萎的灵药拿了出来，是一株如小拇指大小的灵药，表面皱皱巴巴的，上面没有丁点儿木行之气。 “沐娘子，现在能做的，就是立马寻找法力高强壮之人帮助这个小娃打通一身血脉，利用高深的法力将蕴含在观音水中的神恩全都化成滋养生人肉体的甘霖养料，不然这小娃定会因神恩焚身而死！” 厚余从袖子中拿出一张藤条编织成的藤毯出来，将莫子逊裹在其中，疾言厉色道：“沐娘子，我与青葵所言句句属实，你现在立马去寻找法力高深之人，我和青葵就算拼上一身修为都会暂时将这小娃护上一个时辰，保他一个时辰之内无臾，若是一个时辰过后你还是没有找到能够为这小娃用大法力化去恩泽之人，那就真的回天乏术了！快去啊，沐娘子！” 青葵也急道：“沐娘子快去！时间不等人！” 四更到！ 正文 第二百七十六章强闯地府 还不等沐初晴反应过来，青葵与厚余已经抱着莫子逊将身形隐没在大青山中，缥缈的声音传来。 “沐娘子，早去早回！记得，只有一个时辰的时间！若是过了一个时辰，我和青葵就算将一身修为耗尽，也绝对无法护住这小娃！” 说话的是厚余。 沐初晴鼻子一算，眸子闭上，再睁开时，身形化成一道流光没入枯叶之中。 大地之下九千尺，就是冥界地府所在，沐初晴一念通玄大士的修为，进入冥界之中自然不是什么困难之事。 还是上一次走过的那条古道，不知是错觉还是其他缘故，沐初晴总觉得她这次走过古道时，笼罩在古道之上的血雾比上一次更加浓郁，咸腥的味道让她十分不舒服。 但是为了莫子逊，沐初晴不敢有丝毫的耽搁，手中端着玉净瓶，仿佛拿着大杀器一般，凡是有胆闯过来的阴魂鬼物与白骨，均被沐初晴无情地收入玉净瓶中。 饶是沐初晴有玉净瓶在手，但是仍无法阻止那些阴魂鬼物，更不用说让那些东西害怕与后退。 眼见着挡路的阴魂鬼物越来越多，沐初晴的双瞳因为着急而充血，双目赤红，朗声冷喝到：“挡我者，生生世世都别想再入轮回！” 左手拖着玉净瓶，将从四面八方涌来，如山如潮的鬼物全都收入其中，右手握着柳条枝，决然一挥，细嫩的柳条枝变成婴儿胳膊粗细，沐初晴用力将柳条枝抽在被阴魂鬼物挡住的前路上。 柳条枝落地的刹那，血池中掀起数丈大浪，血浪涛涛，古道开始寸寸崩塌。 “地藏王大士，人间沐氏求见！” 沐初晴因着急而略显短促的声音回荡在九幽地府之中，让无数蛰伏的鬼物都支起了耳朵，来自人间的美味，可是不可多得的好食材！ 急促的声音回荡在地藏王大士的小院中，将谛听兽唤醒。 谛听兽现在仍是小象的模样，侧头看一眼屋中，见地藏王大士的蒲团之上空空荡荡，连一个影子都看不到，顿时撒蹄狂奔，在地府中掀起一路风尘。 地藏王大士恐怕是又去十八层地狱参人间悲苦禅意去了，参禅讲究四大皆空，封闭六识，体悟己心。再加上十八层地狱虽然在冥界之中，却十分偏远。 谛听心里清楚，沐初晴这声音多半是传不到地藏王大士耳中的。因此，他需要亲自跑上一趟。 沐初晴能够出现在冥界之中，并且可以在血池之上避开阴魂鬼物的侵扰，那就证明必定有修为傍身，这对于生活在贫瘠地府中的诸多鬼物来说，诱惑不亚于灵芝仙草。 是以沐初晴渐渐发现，就算她费尽全力，那守在她周围虎视眈眈的鬼物阴魂都不会减少半分，好不容易将一批鬼物收拾干净，立马就会有新的一波鬼物顶替上之前的空缺，而且环立在血海之上的鬼物越来越多，如同百川归大海一般朝着血池涌来。 那些鬼物的中心，正是沐初晴站在古道上的位置。 “十殿阎君，陆判，冥界鬼物暴动，难道你们就要坐视不理吗？”沐初晴被逼无奈，只能选择搬救兵。 可是十殿阎君根本不愿意搭理他，陆判虽然知道沐初晴与地藏王大士交好，他有心帮沐初晴一把，奈何十殿阎君就坐在他旁边，拿着阎罗殿中积压多年的陈案悬案来找他讨个说法。 比如，太上老君的童子看上了阴间一美艳女鬼，强娶不成，最后将女鬼打的魂飞魄散……陆判将过程了解的清清楚楚，可是根本没有办法定案，难不成要让他为了说出真相而将那仙童的名讳写上去？ 万一那仙童在太上老君耳边吹吹什么有的没的邪风，他就算再修行上个千万年，估计也没有办法转入天庭任职。可是现在转轮王就拿着这件当初不了了之的案件说事，非要说被打散魂魄的女鬼是他某个鬼妃的远房表妹，现在非要来讨个说法…… 陆判当年查的清清楚楚，那女鬼不过孤魂野鬼一只，怎么会有什么远方表妹表姐这样复杂的关系。 明明知道转轮王是随便找了一个理由不让他出去帮沐初晴，也就是十殿阎君在绞尽脑汁断地藏王大士成佛的路，可是陆判却没有办法说出来……毕竟是自己的顶头上司。 陆判心里苦……有十殿阎君在，他根本无法抽身去帮助沐初晴，只能想着等这件事情过去之后再同沐初晴解释，不然万一沐初晴同地藏王大士说他的什么坏话，他不仅会断了通往天庭的路，连去往西天极乐世界任职的路也会被无情地砍断。 看着那些早已在心底翻案，但是碍于各种各样的情面没有写清楚的‘陈案悬案’，陆判打心眼里恨当年的自己，为什么当年的自己脸皮这么软，想着谁都不要得罪就将这些脏事丑事包庇下来。 如果当年没有包庇下来，现在十殿阎君就不会找到借口来拖住他，他也就有机会帮沐初晴走过古道鬼物关了！ 纷涌而来的鬼物越来越厉害，鬼龄越来越大，有一些鬼物已经是厉鬼和鬼卒的修为，后面还有很多鬼将鬼帅闻讯赶来，看得沐初晴心头狂跳。 该不会整个冥界中的鬼都来了吧！ 这鬼山鬼海的样子，连一向冷清的血池都衬得热闹无比，许多认识的、不认识的鬼物都凑在一起，商量与被围困在古道上的沐初晴的事情。 “我看那人类修士皮肤特别水灵，想必清蒸味道最好。” “不不不，你看错了，我觉得香辣味道最好吃，吃了绝对会让人上瘾的！” “上瘾有什么用？吃完这一个指不定又要等多少年，还是用清蒸做吧，清蒸人间修士最能保持她们体内的修为不减。” 一对所站位置靠前的鬼夫妻开始明目张胆地讨论如何吃沐初晴的问题。 沐初晴冷笑，抬头看一眼天边，见她等的地藏王大士还不到，只能用力咬上了牙。 看来，只能用那一招了！ 沐初晴将玉净瓶和杨柳枝收了起来，看得周围伺机而动的鬼物都变得一愣一愣的，只见沐初晴紧握成拳的五指缓缓张开，一尊青铜小鼎出现在沐初晴手中。 既然玉净瓶都无法将这么多的鬼物消除，那就试试炼丹炉！ 一炉烧出他个天清地宁，造化永生！ 正文 第二百七十七章老好人发飙！ 炼丹炉在手，沐初晴脑海中纷繁的思绪渐渐沉静下来，双手托起胸中哽住的那一口浊气，沐初晴缓缓睁开的眸子赤红如血。 “地藏王大士，今日我就送你一份天大的礼物！” 双手用力推出，掌风轰出的烈火扣在炼丹炉上，将丹炉盖震掉，一阵磅礴的吸力从丹炉中涌出，引得血池之上风云大变。 沐初晴也不知道她是从何时学会这些方法的，只知道现在想用的时候，一切都仿佛早已深深刻印在脑海中，所有的动作完全出自本能。 穷思苦想，沐初晴只能将这一切归功于《观世音真经》的玄妙上。 炼丹炉一出，血池之上的鬼物阴魂皆是大惊。 他们虽然能够感受到玉净瓶是他们的克星，但是感受不到发自灵魂的畏惧，可是炼丹炉却给了他们这种感觉。 从炼丹炉出现的那一刹那，所有的鬼物都感觉到了那滔天的毁灭之意。 已经有鬼物畏惧，战战兢兢地想要后退，却惊诧地发现，他们的全身都被一种神秘的力量压制，除了眼珠之外，根本无法做出任何行动。 “天地有污浊，取至净之水以涤荡。若涤荡未净，奈何？催之！毁之！焚之！灭之！” 沐初晴清冷中饱含杀意的声音不仅让所有的鬼物阴魂都陷入无尽恐惧之中，就连一直都隐藏在暗处的十殿阎罗都慌了神。 集中精力盯在桩桩悬案上的陆判微微勾起嘴角，幽幽叹道：“看来有些人要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 坐立难安的十殿阎罗听着血池上传来的的鬼哭狼毫声，终于有人坐不住了，寻个理由就要将放在陆判案头的卷宗拿走，却没想到陆判伸手将卷宗按了下来。 陆判的实力不敌十殿阎君，故而只能用尽全力压住，笑得一脸真诚。那笑容仿佛一柄锐利的长剑般，笔直地扎进十殿阎君的心中。 “阎君稍安勿躁，你拿来的这桩悬案可非寻常小事，给我留下了颇深的印象。我手中这桩悬案就要批完了，用不了多长时间。方才十殿阎君来得那么急，心中对这些悬案最终的判定结果定然是不满的紧，阎君再等等，容我细细同你将其中的原委讲来。可千万不能因为这些小事而破坏了老师与十殿阎君之间的情分。” 陆判是地藏王大士那边的人，虽然属于地府公务员系统中，但是与十殿阎君并不在一条船上，这是地府中人尽皆知的事情，可是多年合作都相安无事，并没有任何的矛盾。 今日陆判好不容易看到了随地藏王大士高升的希望，却被十殿阎君出手阻拦，这口气他自然咽不下。 沐初晴的炼丹炉仿佛是一个永远都填不满的无底洞般，不论多少鬼物进去都会消失无踪。若说是有没有变化，那定然是有的，炼丹炉中的火焰越来越旺盛了。 仍有不知死活的鬼物从九幽中源源不断地赶来，然后……就再也没有然后了。 沐初晴目光冷漠，注意力一直都放在淘宝系统界面右上角的时间提醒上，青葵和厚余说可以帮她撑过一个时辰，也就是两个小时，现在已经过去了一刻钟的时间，总时间已经过去八分之七。 沐初晴的眉头越皱越紧，同样，坐在判官殿里的十殿阎君也是个个都如坐针毡，挥汗如雨。 如果沐初晴只是在冥界小范围的动手的话，十殿阎君根本不会着急，哪怕是沐初晴在血池之中来来回回杀上个七八遍，十殿阎君都会坐得稳稳的，因为血池中都是冥界中地位最底下的鬼，就算整个血池都被沐初晴颠覆了，自有被困在血池中的冥河老祖想办法补充，或是在人间散布瘟疫，或是派狐媚之人去祸乱朝纲，挑起战事，用不了半年的时间血池就会被重新填满。 可是如今沐初晴却是来者不拒，来一个灭一个，来两个灭一对，已然触及到了冥界的根基，对十殿阎罗掌管冥界有着极大的破坏。 试想一个统治者失去了手里的兵将，那不就变成冥界之中的光杆司令了吗？ “陆判，这桩案子我没有疑问了，你将卷宗还我，我有急事要回阎罗殿。” 一位阎君分出心神看着血池上发生的一幕，眼见着自己手下管辖的下属一个个被诛杀，实在坐不住了，伸手就要从陆判手中夺过卷宗。 陆判冷笑一声，手中抓着的判官笔在轮回砚上一蘸，在他桌案前甩出一条长长的墨痕来，“地藏王大士赐下的轮回砚和判官笔在此，我看谁敢硬抢！本来相安无事多好，偏偏有人存了不正当的心思，不琢磨着如何提升自己的修为，却想着拖别人的后腿，十殿阎君真是好本事，我陆判羞于尔等为伍！” 陆判将十殿阎罗送来的悬案卷宗一一摊开，用判官笔在轮回砚中左蘸三圈、右蘸三圈，一笔一划在虚空中写下‘传’字，一笔点下，十份卷宗悉数消失不见。 十殿阎罗黑如锅底的脸色都泛了白。 陆判冷笑一声，“自古以来，人心就是一个无底洞，得到好的，还想要更好的。各位阎君不妨想想，当日是谁帮地府在三界中稳住了地位，当日又是谁设下阎罗十殿，如果没有老师，各位扪心自问，现在又在哪里？是人间的地仙还是天庭的天兵？承蒙老师恩泽，诸位却做下这样让人心寒的事情，等老师回来，各位可曾想过又当如何自处！” 十殿阎君噤了声，互相一对眼，心中已经开始盘算如何将这件事同地藏王解释清楚，就算地藏王起疑，那明面上也一定要找一个能说得过去的理由。 “各位，屁股坐稳的时候，请不要忘了，是谁将你们捧到这么高的！” 陆判心中有气，在说完之后，直接甩袖子走人了，连一个多余的眼神都没有给十殿阎君。 十殿阎君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也不知道为何一直都是老好人模样的陆判会这样发火。 又是一刻钟过去，沐初晴的‘炼魂’大业已经接近了尾声，看着所剩无几的阴魂鬼物，沐初晴心中冒出一种更为大胆的想法。 听到小天使们说不喜欢看略带一些神话色彩的章节，那大东之后就尽量避开这个坑，专心种田经商养包子，第一卷《农女爱财》快结束了，期待第二卷《娶夫有道》的崭新开始！ 正文 第二百七十八章把莫封疆炼成人丹！ 敛下的睫毛微微颤着，沐初晴心中经过短暂的犹豫之后，目光落在炼丹炉上方的那颗千万阴灵化成的丹药上，玉净瓶出现在左手中，右手中攥着柳条枝，在玉净瓶中浓浓地蘸上一下，杨柳枝携带玉净瓶中所蕴含的至纯至净之力朝着那颗灰扑扑的丹药裹挟而去。 对于玉净瓶来说，由阴魂鬼物化成的丹药可是大补之物，若是将这颗丹药由玉净瓶炼化，那玉净瓶绝对会提升很多个档次！ 但是，沐初晴之前并未动过这样的心思。 因为沐初晴一直都相信，万物之间有因果存在。冥界本就是阴魂鬼物生存栖息的场所。较之于这些阴魂鬼物来说，她这个来自阳间的人才是最大的异数。 她能够心安理得的在人间抓鬼，那是因为鬼物在人间是最大的异数，她就算将鬼物炼化，那也属于替天行道。而且沐初晴知道她在冥界的所作所为无异于一场单方面倾倒的屠杀，有伤天地功德。 可是如今，沐初晴顾不上这么多了！ 莫子逊危在旦夕，眼见着青葵和厚余许下的时间已经过半，地藏王大士却迟迟不出现，而且还有无穷无尽的鬼物不断阻拦，沐初晴心中的最后一丝理智全都被耗干磨灭，双眼已经被杀戮完全蒙上。 柳条枝飞出，卷在丹药之上，翠绿的嫩叶托住丹药，灰扑扑的丹药上，死寂之气缭绕，致使嫩叶瞬间枯萎，好在嫩叶之上的至纯至净之力颇为强横，没过几息的工夫就让枯萎残败的嫩叶活泛了过来，而且嫩叶较之前更为浓绿。 用力一拖，伴随着最后一只鬼物的惨叫声，沐初晴手中的柳条枝将丹药卷进了玉净瓶中，炼丹炉也被沐初晴收入淘宝空间中。 原本充斥着鬼哭狼嚎的血池变得无比清冷与寂静。 一道夺目的金光从浓厚的乌云中迸射出来，地藏王大士与谛听兽脚踏璀璨金莲而至。地藏王大士的手背在身后，微微颤抖着，用力维持着脸上僵硬的笑容。 “沐娘子手下留情！” 这是谛听兽的声音。 沐初晴抬头一看，见地藏王大士平日里素洁的衣袍此刻竟然染了血，斑驳的血迹从胸口一直蔓延到脚踝处，触目惊心。 “大士，你这是……” 还未等沐初晴问完，地藏王大士就摆手堵住了沐初晴的话头，“都是小伤，无妨。方才我在地狱中逆行炼心，磨练修为，正值幻境处，没有听到沐娘子的声音，因此来迟了些，还望沐娘子见谅。” 地藏王大士打量了沐初晴几眼，“我看沐娘子神色慌张，眉心紧锁之处有忧云笼罩，莫非是沐娘子遇到了什么棘手的烦心事？” 沐初晴点头，正准备将莫子逊的情况同地藏王大士讲清楚，突然见十殿阎罗纷至沓来，十殿阎罗身侧还跟着一脸黑线的陆判。 看到沐初晴，十殿阎罗中气量稍微大一些的，生生将头扭了过去，不再看沐初晴，而气量稍微差一些的，则是个个都瞪着一双如同牛眼般大小的双瞳，恨不得双眸冒火，在沐初晴身上烧出一个大窟窿来。 陆判恭恭敬敬地喊了一声‘老师’便退至一旁，眉头款款低下，脸上没有丝毫的情绪表现出来。 地藏王大士见沐初晴紧锁着眉头将目光扫过十殿阎君，眸中浮现出一丝了然之色，“若是有什么话，沐娘子但说无妨。其他地方我不敢做什么保证，但是在幽冥地府，只要我说一，就没人敢说二。若是有人敢阳奉阴违的话，那就罚他通过血池进入血海中，以全身道行封印冥河，何时将冥河封印至修为掉落一千年，何时再准他出来。” 地藏王大士的语气听起来无悲无喜，实则已经带上了淡淡的愠怒之戾。 沐初晴见好就收，将莫子逊身上的状况讲出，用最简短的话表明了自己的来意。 地藏王大士听完，心中悬着的一颗大石头缓缓落下，旋即却是疑惑浮上眉头。地藏王大士原本以为沐初晴是遇到了什么棘手的事情，居然能够让沐初晴在冥界中如此大动干戈，没想到居然是这样一件‘小事’。 “可以，我现在就去厚余的府邸走上一招，你所言之事并不难，也费不了多少工夫。只是我还想要多嘴一句，与沐娘子你命中牵绊的那人此刻正深陷于水深火热之中，沐娘子还是去看看为好，若是酿成人间惨剧，那该是多么的悲恸。”地藏王大士好心提醒道。 沐初晴瞳孔一缩，与她命中牵绊的那人？地藏王大士说的是莫封疆吗？ 可是以莫封疆与苏格的功夫，天下间有几人能够奈何得了他们二人？至于瘟疫这个原因，沐初晴更是压根就没有放在心上认真考虑过。 有她给的那么多攻邪灵丹与防瘟灵丹在，莫封疆和苏格若还是会染上疫症，那真的是天要亡他们主仆二人！ “还请地藏王大士明示！”沐初晴心跳加速，犹豫着开口。 地藏王大士笑了笑，双手摊开，一直浅紫色的金边蝴蝶从她手中飞出，只听得地藏王大士笑道：“这是不归蝶，让它在你身周飞上三四圈，它便会洞悉你心中牵挂之人所在的方位，循着不归蝶飞行的方向，你不仅能够找到你想找的人，还能明晰洞彻你此刻犹豫彷徨，迷茫不定的心。不归蝶，不归蝶，寻踪不得蝶不归。去吧！” 地藏王大士撒手将不归蝶抛向空中，手指轻轻掐算着，眼角的肌肉一抽，身形瞬间消失，只余下寥寥几句飘渺之音，“沐娘子，时间快到了，我先去帮助你的小儿子保住命，你快去寻找你心中所系所牵挂之人。若是你不露面，这一次就是他的死劫！” 死劫！ 沐初晴原本是想着等地藏王大士用雄厚的道行将莫子逊体内的疾症治愈再走，可是听到‘死劫’两个字之后，她如何能够安坐下来？ 不归蝶如同天地间的一片飘落的黄叶，看似摇摇欲坠，下一秒就要坠落在地，实则一瞬间的功夫，它已经飞到了数里之外，幸亏沐初晴在感受到这些不归蝶体内的气息波动时迅速选择了紧随其后，不然真不知道会被不归蝶甩在什么地方。 莫封疆，我来了。 莫封疆，你一定要好好的！ 莫封疆，你若敢死，我就将你炼成人丹！ 正文 第二百七十九章白面鬼之毒，再见莫封疆！ 有地藏王大士的承诺在，沐初晴心中绷紧的那根弦终于放轻松不少，心中虽然还有着些许的不放心，但是莫封疆的事情看似更加紧急，她只能将全部心神都集中在紧跟不归蝶赶路之上。 不归蝶的速度极快，沐初晴靠双腿根本跟不上不归蝶的速度，到后来她不得不将一念通玄大士的招数全都使出来，这才堪堪跟上了不归蝶。 两侧的景致如风般朝后闪过，拉出了一条长长的幻影。 约莫过了三杯酒、两盏茶的工夫，不归蝶的身形突然融入虚空之中，化成一段沿原路折返的波动，消失不见。 沐初晴愣了愣神，打量着周围的情况，断壁残垣映入眼中，入目皆是遍野哀鸿与满地狼藉，有的地方还生着火，不过上面吊着的陶锅已经被熬干了，有的火堆已经熄灭，仅残存下一缕盘旋上升的青烟。 耳畔响起了一道若有若无的呻吟声，将沐初晴从震惊中拉回了现实。 扭头看去，只见一个骨瘦嶙峋，面色菜黄的小孩正蹲在柴火架下，口中嚼着一块干硬的树皮，略发呆滞的双眸中满是惊惧。 沐初晴走过去，蹲下身问到：“这位小哥儿，这里是哪里？” 那小孩子明显被沐初晴的出现吓了一跳，试问谁眼睁睁地看着一个大活人突然站在你面前不会害怕？ 在仔细打量了沐初晴四五次之后，那小孩的眼眸中突然绽放出耀眼夺目的光芒。 “你是沐娘子，你是画像中的沐娘子！” “画像？” 沐初晴虽然不明白为何这小孩子会说她是‘画像中的沐娘子’，但是这都不重要，她最想知道的是，她现在所处的地方，究竟是哪里？ “我是沐娘子，这位小哥儿，你先将嘴里的树皮拿出来，吃了会肚子痛的。” 沐初晴借着袖子的掩饰从清河秘境中取出一个水灵灵的大桃子来，递给面色菜黄的小孩，“你吃这个吧。小哥儿，你能告诉我这是哪里吗？” 小孩畏畏缩缩地从沐初晴手中接过桃子，盯着看了好几眼之后，舔了舔嘴唇，疑惑地看向沐初晴，“谢谢沐娘子，这里是蕲州，之前有两个叔叔带了一些病恹恹的兵士来，将守护蕲州的兵士都杀了，破了蕲州府的府防，结果就将瘟疫的病气过了过来，蕲州已经乱了……” 那小孩嘴一扁，眼泪不断地往下掉。 沐初晴打量了一下周围的环境，没有见到死人的情况发生，疑惑问道：“小哥儿，你们这里的其他人呢？怎么我就看到你一个？” 小孩从柴火架下钻了出来，走到路边，指着远处的大山道：“爹娘和其他的叔伯婶子都去山上找吃的了，那两位叔叔将沐娘子你的画像贴了出来，还将蕲州府城中的大夫抓了过来，让大夫分辨我们是否得了疫症，得了疫症的人吃一种黑色的药丸，没有染上疫症的人吃一种褐黄色的药丸……不知什么时候，山那边的白面鬼听到这个消息，就趁着两个叔叔不在的时候下来杀人夺药，服下药丸的人都被他们抓了去，说是那些人的血也能治愈疫症。” “白面鬼？” 沐初晴从未听到这样一个词。 沐初晴追问，“那白面鬼来杀人，那些兵士都没有作为吗？他们就任由那些白面鬼杀人？” 难道莫封疆会眼睁睁地看着无辜的普通百姓被杀而无动于衷？ 沐初晴根本无法相信。 那小孩手中捧着桃子，咽了好几口口水之后，带着哭腔道：“那些兵士和两位叔叔都被白面鬼下了药，剩下的药丸全都被白面鬼掳了去，接连几日都能看到有毒发死去的兵士被抬了出来，扔在了那边荒地里的乱葬坑中。 沐初晴的心跳停了一个节拍，中毒！ 莫封疆和苏格居然是被人下了毒！ 难怪她说瘟疫根本不可能伤到二人，二人却都有了生命之危！ “小哥儿，你那两位叔叔和兵士在哪里？可能给我指个方向？” 沐初晴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她知道莫封疆有多么看中这批军士，如今听这小孩说每日都有军士死去，莫封疆心中该是多么的煎熬！ 还有，莫封疆与苏格究竟中了什么样的毒？ 为何不回去找她？ 难道是苏格与莫封疆身上的毒已经这么严重？ 二人连赶路的力气都没有了？ 那小孩点点头，带着沐初晴朝一堆废墟走去，废墟的后面是一个荒废的山洞，还未走进，沐初晴就看到两个人各自拖着一个人从山洞中走出来。 走在后面的那个人胳膊软软地垂下，眼底满是淤青，精气神都溃散到了极致，正是沐初晴认识的苏格！ “苏格！” 听到沐初晴的喊声，苏格怔然抬起头，在看到沐初晴的身影后，苏格瞬间潸然泪下，也顾不上手中还拖着的死人了，直接朝沐初晴跑了过来，跑到沐初晴身边，想要抓住沐初晴的胳膊将沐初晴拖至山洞中，却发现手臂根本抬不起来，尴尬地杵在原地。 沐初晴抓住苏格的手腕，沉吟片刻之后，凉凉地说道：“苏格你真厉害，这只胳膊算是废掉了，另外一只胳膊上也是新伤老伤全都发作，都没得救了。带我去看看莫封疆吧。” 苏格的精神势头越发的萎靡，怏怏不乐地将沐初晴带进了山洞。 一堆干草垛上，莫封疆面色略带青紫，嘴唇却是不带有丝毫血色的苍白，若非他的胸口还在微微起伏的话，沐初晴恐怕真的会已经莫封疆已经咽气了。 手指搭在莫封疆的手腕上，沐初晴周围听着诊断手镯给出来的诊断结果，这一听，就是半盏茶的功夫。 沐初晴的指尖有些凉，她本以为莫封疆之前中的七伤之毒已经是棘手至极了，没想到这次莫封疆身上居然同时染上两种毒。 第一种毒最令沐初晴诧异，居然是一种罕见的蛊毒，而非之前沐初晴见过的药石之毒。 蛊毒虽然不及药石之毒那样来势汹汹，但是却比药石之毒还要诡异，只要蛊毒一日不死，那就会将中蛊之人折磨一日……日夜不休。 至于第二种毒药，沐初晴在听过诊断手镯的诊断手镯之后，只觉得一阵天雷滚滚，那毒药的名字竟然真的叫做‘念奴娇’！ 正文 第二百八十章两种毒药！ 虽然两种毒药的名字相同，但本质上却是完全不同的。 沐初晴之前随口胡诌出来的‘念奴娇’之毒，其实已经在蛊毒的范畴之内，毕竟最吓人的是奴娇虫，与莫封疆身上中的蛊毒相类似。 而莫封疆身上中的‘念奴娇’，是一种用多种毒花毒草毒虫精粹提炼出来的毒药，药效虽然不够刚烈，但是却十分缠人，就算毒性比不上他身上的那种蛊毒强横，但是也差不到什么地方去。 单是‘念奴娇’之毒的解毒方法，诊断手镯给出来的就不下千字，更不用说那么长的一大串解蛊毒之法了。 沐初晴收回手指，看着气若游丝的莫封疆，脑海中恍然想起她与莫封疆第一次见面时的场景。 那时候的莫封疆也是这样，身中奇毒，奄奄一息，不过情况要比现在好上很多。 沐初晴心中疑惑，难道这莫封疆是天生的易受伤体质？ 一边泛着嘀咕，一边整理诊断手镯中给出来的思路，不论是想要先解哪一种毒，都不是现在这个环境中能够做到的。 不仅解毒的药材不够，还有一个很大的问题，那就是解毒过程十分凶险，绝对不允许有任何的打扰，否则定会功亏一篑，莫封疆也会因此而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沐初晴眉头紧蹙，思前想后，除了清河秘境之外，她再也想不到什么更好的选择。 只是莫封疆一贯猴精，如果她将莫封疆带进了清河秘境，沐初晴不敢保证她身上的秘密还能不能守住。 虽然她现在对于莫封疆已经有了八成的相信，但是这八成还远不够让她倾心相待，坦诚相交的地步。 见沐初晴皱眉不语，苏格小心翼翼地问道；“沐娘子，三爷身上的伤，你一定有办法对不对？当年三爷身上被人下了那么诡奇的毒药你都有办法解掉，更不用说那些白面鬼小打小闹的毒药了！你一定有办法对不对！” 沐初晴摇头，“三爷身上的伤非同小可，单是一种蛊毒就十分棘手，还有一种药石之毒，稍有差池，三爷绝对会当场暴毙。若是现在在我家，我或许还有七八分的把握将他身上的毒祛除，可是现在这环境，根本不适合祛毒，而且两种毒性相互牵绊制衡，这是最棘手的地方，如果只有一种毒，那或许还能放手一试，然而现在是两种毒……” 沐初晴沉吟片刻之后，突然抬头看向苏格，苦着嗓子道：“苏格，你和莫封疆的情谊我知道，我同你一样想救活他，帮他把身上的毒素全都祛除出来，可是有一件事我必须同你说清楚。两种毒在他体内已经形成了微妙的制衡关系，若是现在将这两种毒用药石手段压下去，然后服药固本培元的话，能够在一定程度上延缓毒发的时间，但是如果这样做了，那就等于在莫封疆体内埋下了一个更大的祸患。有朝一日，定会出现压制不住的情况，那时候我就真的没有办法了。” “若是现在先从一种毒药下手，利用抽丝剥茧的方式将他体内得毒素拔除，这点只是在纯粹的理想状态下可行。但是这种办法同样有一种隐患，那就是在拔除其中一种毒素的时候，势必会打破两种毒素只见原本形成的平衡关系，届时如果无法压制这两种毒性，我想拔毒手段或许会成为莫封疆的催命符。” 沐初晴敛下了眸子，她还有一句话没有说，那是现在替莫封疆解毒的唯一办法。 如果将莫封疆带人清河秘境中，想要帮莫封疆把体内的蛊毒和念奴娇之毒拔除就容易多了。有观音水的镇压，只需要沐初晴利用自己的法力将莫封疆体内的毒素全都逼出体表就好了。 虽然沐初晴体内的法力只能算是微薄，但是想要救莫封疆，那是绰绰有余。 只是沐初晴有一点不能确定，如果莫封疆知道了她的秘密之后，会怎样对她？ 有太多的可能发生，沐初晴根本不敢去想。 苏格还是有些不愿接受这样的结果，不甘心地继续问道：“沐娘子，你连瘟疫都能够克制，仔细想想，你一定会有办法三爷的，再想想！你再想想！三爷已经努力了这么久，在生死关头走了这么多次，一定不能出任何的差错，不然之前下的一切工夫就全都白费了！” 沐初晴点头，在莫封疆身边坐下，打开淘宝系统，想要看看有没有什么万能的解毒丸之类，如果有的话，就算花费再多的信任值、信仰值她都愿意。 从头扫到尾，上上下下扫了五六七八次，沐初晴都没有找到她想要的解毒丸，只能颓然的关掉了系统界面，渐渐横下心来。 莫封疆非救不可，若是莫封疆知道了她的秘密之后对她生出半点不轨之心，那她就直接将莫封疆圈养在清河秘境中，再也不放出来。 清河秘境是她的随身秘境，就算莫封疆有通天的本领，在清河秘境中一切都需要按照她的想法来。 不过，现在做的准备都是下下策。 眼神无意中扫到了淘宝空间，沐初晴的目光停留在淘宝空间里的那份兽皮卷上，是谛听兽给她写下来的。 沐初晴心中突然生出一丝希冀，地藏王大士法力高强，本领卓绝，说不定这份兽皮卷上会记载有解毒之法！ 借着袖筒的掩护，沐初晴将兽皮卷取了出来，满怀希冀地打开兽皮卷，一个个奇诡的文字在兽皮卷上显现出来，沐初晴一个字一个字的死抠着浏览，生怕一不小心错过什么关键的信息。 没有希望，就不会感受到绝望。 沐初晴将兽皮卷看完一遍之后，便将兽皮卷合上了。 兽皮卷上记载的东西并不高深，也没有沐初晴想要寻找的解毒之法，那上面的东西纯粹就是一些基本的法术，想来是当初地藏王大士和谛听兽见沐初晴空有宝山而不懂得挖掘，便将这份兽皮卷留了下来。 沐初晴只是通篇浏览了一遍，兽皮卷上记载的法术已经了然于心，诸如什么幻术，御风术，御火术……只要有法力在，并不是太难学。 “等等……” 沐初晴再度将兽皮卷拿了出来，目光停留在幻术之上。 如果在将莫封疆带入清河秘境之前，给莫封疆身上下一道幻术，那不就能够在保住她秘密的同时，还可以救莫封疆于危难之中了吗？ 沐初晴感觉自己真是太机智了！ 九更到！ 正文 第二百八十一章险中拔毒 沐初晴在心中尝试了几次，觉得没有大问题，便让苏格等人退出了山洞，叮嘱苏格，若是没有她的吩咐，不管发生什么事情都不要进来。 苏格对莫封疆那是绝对的衷心，这点沐初晴从未怀疑过，故而将守护山洞的事情交给苏格，沐初晴十分放心。 只要有苏格在，定能在外面守住山洞，不让任何人进来。 “对了，你将这个喝下去，等我将莫封疆身上的伤解决之后再来帮你处理伤势。”沐初晴从淘宝空间中拿出一个小瓷瓶来，从玉净瓶中倒出一些观音水来递给苏格。 苏格不疑有他，直接将一瓶观音水饮下，感觉身上清爽不少之后，提刀走出山洞。 山洞内只剩下莫封疆和沐初晴二人。 沐初晴将体内的法力凝聚在指尖，心中默念法诀，凝出一道水白色的匹练来，蒙在莫封疆头上，与莫封疆一同闪入清河秘境中，开始全神贯注地为莫封疆除毒。 念奴娇毒性较烈，比蛊毒要强横上不少，但是蛊毒却有它的阴邪之处，那就是蛊毒已经生出了灵智，更擅长躲避锋芒，比较难以拔除。 故而沐初晴决定先利用药石将蛊虫麻痹，尽快将念奴娇之毒从莫封疆体内拔除，然后再全力遏制蛊虫，一举将蛊虫从体内逼出，虽然此举十分凶险，却是沐初晴能够想到的办法中最为合适的一种。 丹炉和玉净瓶全都被沐初晴拿了出来，各种各样的中草药摆满在地面上，沐初晴用信仰点从淘宝系统中买了一套上好的炽针，一根根刺在莫封疆的周身大穴上。 每一根炽针刺入，莫封疆脸色就会青紫上一分，体表居然生出一层浅紫色的浊汗来，更让沐初晴惊诧的是，那浊汗竟然带着一种诡异的幽香，沐初晴只是吸了一口气，就感觉鼻腔与喉管仿佛是被火烧了一样疼。 不敢有丝毫的大意，沐初晴赶紧从玉净瓶中将观音水倒了出来，撕下一片裙摆来蘸湿，将莫封疆身上已经沾染了浊汗的衣服扒掉，用观音水小心翼翼地擦拭着。 观音水每擦拭过一分，莫封疆皮肤上的颜色就会稍微正常上一分……足足擦洗了五六次之后，沐初晴用炼丹炉给莫封疆炼制的克制念奴娇之毒的解药刚好炼好。 将解药和着诸邪辟易的观音水喂莫封疆服下，沐初晴立马着手配制麻痹蛊虫的药丸。 就算服下了解药，想要把莫封疆体内的念奴娇之毒根除都需要一段时间，沐初晴等的只是解药将念奴娇之毒拔除大半之后，只要将念奴娇之毒消减到不再影响她给莫封疆祛除蛊虫就好。 诡异的香味渐渐散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奇臭无比的味道。 沐初晴皱了皱鼻子，见一缕缕比头发丝还细的东西从莫封疆体内钻了出来，油乎乎的，正是那些臭味的来源！ 这突然出现的‘异象’将沐初晴吓了一大跳，她还以为是莫封疆又出了什么问题，连忙一把抓起莫封疆布满黑色油丝的胳膊。 听着诊断手镯给出来的诊断结果，沐初晴松了一口气，复杂地看了一眼莫封疆，这人还真是运气好。 明明体内中了剧毒，差点就要了一条小命，偏偏她连家中的孩子都顾不上就千里迢迢地赶了过来。 若是没有她来，恐怕莫封疆就要交代在这哀鸿遍野的地方了。 可是沐初晴来了，不仅以最快的速度将莫封疆体内的念奴娇之毒控制住，还阴差阳错地利用祛毒之术帮助莫封疆进行了洗髓伐骨，这是多少习武之人求都求不来的机会。 伸出手指，将封在莫封疆周身大穴上的炽针一根一根弹掉，弹到最后，只剩下七根炽针围在莫封疆的心窍周围，沐初晴接连弹了两次，炽针都没有被弹开的意思。 沐初晴瞳孔一缩，她万万没有想到，那蛊虫竟然选择在莫封疆的胸腔中休眠，这让本来就铤而走险的解毒办法变得难上加难，雪上加霜。 指尖的法力喷薄，沐初晴深呼吸几口气之后，左手迅速将七根屹立不倒的银针全都拔掉，右掌重重地落在了莫封疆的胸膛之上。 一掌落下，尚在沉眠中的蛊虫立马被震成无数碎肉。 沐初晴迅速用法力引导蛊虫的那些碎片经过莫封疆的血脉迁移到手指处，以法力化剑，将莫封疆略发淤青肿胀的手指划破，把黏稠的黑血都挤了出来。 这一番动作下来，可把沐初晴累得够呛。 沐初晴甩了甩酸疼的手腕，看着躺在她面前不着寸缕的莫封疆，不由得老脸一红，迅速从淘宝系统中买了一身修身的运动装出来，想了想，又给莫封疆买了一条四角纯棉内裤，毕竟之前莫封疆那条亵裤已经被她刚刚拔毒的时候撕烂了。 对于有法力傍身的沐初晴来说，给莫封疆换一身衣服不算难事，但是如何在不碰到不该碰的地方的前提下给莫封疆把内裤换上，那就是一件技术活儿了。 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沐初晴终于给莫封疆穿上了内裤，却意外的发现，只穿内裤不穿外衣实在是太过引人犯罪，只能闭着眼睛十分麻利得将一身修身弹性运动衣给莫封疆换上了。 莫封疆体内的两种毒素已经被拔除掉十之八九，剩下的一点儿余毒只需要再喝上几次勾兑过的观音水就好，不会再危急到生命。 沐初晴这才真正意义上的松了一口气，她的目光在莫封疆身上扫了几遍，心中赞叹不已。 果然有颜有身材的人穿什么都好看。 不论是初见时莫封疆那一身贵气逼人的衣服，还是后来莫封疆穿上三郎莫问的补丁衣，亦或者是现在穿上这身具有浓浓现代特色的运动服，凭借那一张帅脸完全可以把控住帅的尺度。 唯一的违和之处就在于莫封疆的头发上。 这个世界的男子虽然没有和前世清朝那样要求扎个小辫子，但是大多人的头发都留的不短，因为没人愿意经常花费时间修理头发上，绝大多数人都是将头发扎起来，最后有一个木冠将头发冠上，保持不乱就好了。 沐初晴虽然不完全清楚莫封疆的底细，但是看莫封疆头上已经被磕掉一个角的玉冠，她仍能猜出一些与莫封疆身世有关的东西来。 那么上好的美玉，可不是一般人能够佩戴得起的。 不过为了让莫封疆这张帅脸与一身运动服更加相配，沐初晴心中冒出一个大胆的想法。 正文 第二百八十二章苏格，放下你手中的剑！ 沐初晴眼睛一眯，花费了少量的信任点就从淘宝系统中买出一套洗剪吹的用品来，剪刀在手中‘咔咔’活动了两下，沐初晴心中开始盘算给莫封疆留一个什么样的发型好。 是最精明干练，能够凸显硬汉本质的毛寸和圆寸？ 还是后来流行起来的中长发？ 亦或者是当年十分风靡过的‘葬爱家族’式杀马特发型？ 还是说，给莫封疆烫一头性感奔放的卷发？ …… “唔……” 莫封疆突然动了一下，嘴唇张了张，似是想要抬手将蒙在眼上的白匹练拿掉，不过却被他捞了一个空，手臂只能无力地垂下，脸上满是不情愿。 这突如其来的一声叮咛惊醒了沐初晴，吓得沐初晴把手中的剪刀都掉在了地上。 “沐初晴啊沐初晴，你究竟是在干什么？身体发肤，受之父母，虽然习武之人经常受伤，但是那都属于不得已而为之。就算你和莫封疆的关系好，若是将人家的头发全都剪掉，那恐怕再好的关系也会破裂吧！” 沐初晴瞬间恢复了理智，清醒过来，将剪刀收入淘宝空间中，只剩下一个洗头用的木盆，将莫封疆从清河秘境中挪了出来，安置在山洞中的一处平台上，又买了一包临时用的洗发露出来，解下莫封疆的带豁口玉冠，用观音水给莫封疆一点一点的揉搓头发。 莫封疆多日在外奔波，尽管头发大体上打理的还算可以，但是却已经有了些许凌乱，满是风尘。再加上又是从体表排出念奴娇之毒，又是洗筋伐髓，那一头头发早已惨不忍睹。 一包洗发露根本不够用，为了将莫封疆的一头墨发洗干净，沐初晴足足买了三包洗发露才完美解决，最后又买了两包护发素给莫封疆抹上才罢休，过足了揉搓美男的手瘾。 莫封疆起先还有一些抗拒，或许是后来没有感受到恶意，也或许是莫封疆感觉到了舒服，渐渐地安分了下来，任由沐初晴给他洗头和按摩，不再扭来扭去地反抗。 约莫过了大半个时辰，沐初晴终于将莫封疆的头发料理干净了，将玉冠也放在观音水中洗了洗，重新给莫封疆冠上，现在再看，觉得那头发与衣着的不协调也少了几分。 果然颜狗是一种无药可救的生物。 沐初晴再次给莫封疆诊脉，确定莫封疆除了身体还有一些虚弱之外就再无别的病症，这才放下心来，将她放在山洞中的东西全都收起，这才解了蒙在莫封疆眼上的白匹练，将守在山外的苏格唤了进来。 苏格惊喜地看向莫封疆，见莫封疆已经清醒，当下就要跪下向莫封疆请罪，却被沐初晴拦住了。 “莫封疆已经没了性命之忧，现在你也先别急着下跪的事情，你手臂的伤要紧。手臂伤的太过严重，其中一条胳膊算是废掉了，日后根本没有办法再拔剑拿刀，就算我用尽全力保下你的这条胳膊，也只能保证你这条胳膊不影响将来的正常生活，但是肯定无法再用力了。至于你的另外一条胳膊……” 沐初晴敛下眉，再度给苏格把脉，良久之后，悠悠叹一口气，“这条胳膊伤的没有另外一条胳膊重，若是经过精心调理，日后还能够拔剑执刀，不过却是不能再受任何伤了。一旦再受伤，你的这条胳膊就会完全废掉，甚至有可能会危及到你的生命，到时候若想再保下你的生命，唯一的办法就是将你的这条胳膊完全放弃，截肢。到那个时候，你连正常的生活都成了问题。自己需要先考虑清楚。” 苏格的眼泪根本不受控制地往下落。 莫封疆听着沐初晴的话，硬支着胳膊坐起身来，虚弱的看向苏格，沉声道：“苏格，将你手中的剑丢下。” 苏格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惊诧地抬头，“三爷，这剑不能丢啊……” “丢下！” 莫封疆脸色铁青，语气中满是不容置疑。 冷冽的语气将苏格吓了一跳，手中的长剑‘咣当’一声掉在地上。 苏格又何尝不知道莫封疆是为了他好，可是让一个几乎睡觉都与长剑在一起的人突然下决定与长剑分开，那与让苏格与挚爱一生的妻子分开没什么区别。 当然有一个前提在，那就是苏格需要有一个妻子。 想到这儿，沐初晴脑海中突然冒出了沐初夏的身影来，如果苏格能够就此放下手中的剑，回归田园，那苏格与沐初夏的事情或许还会出现转机。 之前沐初晴不同意苏格与沐初夏在一起的主要原因就是苏格的生活太不安定，说不来什么时候就脑袋与身子分了家，若是苏格因为胳膊上的伤而从生死厮杀线上退了下来，对所有人来说都是一个不错的结果。 苏格与莫封疆这么多年走南闯北闯荡下来，积累的经验和人脉定然不少。 沐初晴心中盘算的很多生意都需要一个渠道的铺设，本来铺设渠道的事情沐初晴准备交给莫封疆来做，但是看莫封疆现在的情况，哪有心思帮她铺设渠道，苏格或许是个不错的选择。 打定主意的沐初晴看了一眼苏格，沉声道：“苏格，如果我说，你若是能够放下手中的刀，我就不再阻拦你和初夏的事情。你会怎么办？” 沐初晴紧紧盯着苏格的脸庞，想要看看苏格究竟会做出什么样的决定。 沐初晴给苏格出的这一道难题不可谓不狠。若是苏格选择放下手中的剑，那他的不忠不义之名定会坐实，哪怕是莫封疆让他放下手中的剑，那他良心上也无法过意的去。 若是苏格不放下手中的剑，那他的手臂极有可能保不住，而且沐初夏那里……恐怕就真的再也没有希望了。 苏格陷入左右为难的煎熬中。 莫封疆眸中的光芒清亮了些许，面上的线条微微柔和了几分，道：“苏格，放下手中的剑吧！跟着我这些年你受的苦太多，也是时候休息了。” 苏格脸色一变，失声道：“三爷，可若是我走了，你怎么半？大业未成，容不得任何人的离开啊！创业未半，岂能中道崩殂？” 莫封疆不置可否地笑笑，“我的来历你狠清楚，只是有很多人告诉我，我的身份是谁，我肩上该承担起什么样的重担。可是知情之人已经全都死去，一切都已经不可考，留下的证据也无法辨别真伪。难道你就不怀疑，为何我每次做事都会中毒吗？是谁下的毒？难道是你？” 苏格脸色一变，经过莫封疆这么一说，他也发现了问题的不对劲，可是他还是不愿意放下手中的剑。 “放下吧。” 莫封疆笑笑，挑眉道：“怎么，以为我让你放下剑，你就可以不用给我做事了？想得美，不过是让你换种身份，继续帮我调查一些事情罢了。” 沐初晴眸中闪过一丝赞赏，莫封疆这么说，其实是给了苏格一个天大的台阶下。 苏格犹豫再三之后，终于放下了手中的长剑，朝着莫封疆所在的方向三叩首，挥泪起身。 以后就暂定三更了……作者障手速跟不上，实验室的课题也需要动工了，不然会被导师各种嫌弃的QAQ，求原谅，若是有了存稿，作者障会不定时爆更的……TT 正文 第二百八十三章迟来的告白 苏格身上的问题只是用观音水暂时压制住了伤势，实则还需要用特殊的手法来矫正筋骨，然后再安心休养上一段时间，经过精心调理后，差不多能够将伤养好七八分。 苏格的伤势与莫封疆不同，莫封疆是身中剧毒，筋骨皮肉并未受到多大的创伤，经过那么复杂繁琐的拔毒过程，莫封疆只是伤了一些元气，用一些固本培元的药材养上几日就好了。 可是苏格不同，苏格是体内筋骨都被人用极其残忍的手段伤到了，伤筋动骨一百天，就算是沐初晴仗着诊断手镯在，能够精准无误地诊断出苏格筋骨上的问题，并且配置出对症的药材来，那也需要一个休养的过程，等筋骨一点一点长好。 受过伤的地方，就算用了再好的药物滋养，那里还是会留下伤痕，还是会比其他地方更容易受伤，故而苏格就算保住两条胳膊，那以后也一定不能干任何的重活累活了，否则极易引起伤势的反复与恶化。 凭借诊断手镯详实的指导说明与体内法力的帮助，沐初晴只是费了小小一点功夫就帮苏格将骨头正好，将筋脉重新架连起来。 之前再给莫封疆换运动装的时候，沐初晴便给自己也换上了一套，毕竟她之前身上穿的是布裙，为了给莫封疆擦去身上的汗，沐初晴已经将裙摆撕了下来，那件裙子是没办法再穿了。 沐初晴一咬牙，又从那件裙子上撕下一块来，当成绷带绑在了苏格的胳膊上。 “苏格，你现在立马就赶回凉州。记得，路上尽量不要用这两只胳膊出猛力，回到凉州之后你就去新房子中寻一间向阳的房子住下，好生将养着，让初夏多去村里的屠户家买几斤大骨头棒子给你熬汤喝，记得要一次性就往大锅中加足了水，熬上一个半时辰，等骨头汤熬成了乳白色之后，你连汤带肉热乎着吃下，吃够一个月，估摸着你胳膊上的伤就休养的差不多了。” 莫封疆扭过头，“那你呢？怎么让初夏给苏格熬汤？你不和苏格一块儿回去吗？” 沐初晴摇头，“我先在这里将你的身子调养好再回去。苏格，还有一点我刚刚忘了同你说，你同月兰说一声，让月兰去我中午枕芯里拿一张我画好的图样，找到之后就让初夏和我表妹韩月兰开始照着图样做吧，具体该怎么做我已经都在图样上写清楚了，月兰和初夏看一下肯定会明白。那件事情十分重要，先将衣服做出来，关键时刻可是能救命的。” 她心中还惦记着冬月十三的天灾。 沐初晴将这件事委托给苏格之后，又取出两瓶经过稀释之后的观音水来，叮嘱苏格在路上喝掉，足以保证苏格在路上伤势不会加重。 送走苏格，沐初晴才发现莫封疆灼灼的眼神一直都盯着她，脸上闪过一丝不自然。 “不是说你一定会平安回去的吗？这才几天，怎么就将自己整成一副半死不活的鬼样子。若不是我放心不下跟了过来，恐怕你现在就已经咽气归西了吧。” 沐初晴瞪了一眼莫封疆，见莫封疆的脸色已经好看了不少，虽然还满是虚弱之态，但是已经比之前那中毒太深、死气沉沉的样子好了许多，心中没来由得就是一阵生气。 莫封疆低头勾起嘴角，问道：“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从凉州到这里，跑死几匹马？” “要你管！” 沐初晴不想回答莫封疆的问题，以莫封疆那鬼精鬼精的智商，谁知道她会在什么时候说漏了嘴，万一被莫封疆发现了，揪住她的小辫儿不依不饶，那可就乐大发了。 所以，沐初晴决定采取最保险的战略——死活不说。 “平日里总将自己表现的天下第一一样，结果还不是被人家下了蛊毒和念奴娇，若是我来的晚一些，怕是你就被蛊虫啃啮成人干了吧！” 沐初晴收拾收拾身上的东西，看了莫封疆一眼，见莫封疆正盯着苏格掉在地上的剑沉思，开口道：“你在这里休息一会儿，外面有个带我来的孩子，我让他帮忙看着点你，我出去给你寻一些救兵。” “你觉得我这么大一个人，需要一个小孩子来看着？”莫封疆语气幽幽地说道。 沐初晴疾走了几步，直到感受不到莫封疆身上四处泛滥的冷气，这才理直气壮地叉腰辩解道：“你也不看你自己现在是个什么德行，虚成什么样子了，来个小孩都能将你撂倒。你安心在这儿休息，等有精神的时候多调息几次。” 莫封疆嘴角勾起，一步跨出，化作一道残影，将沐初晴拦腰抱起之后，再度回到了平台之上。 沐初晴哪里能料到莫封疆会给她来这么一招，当下想要反抗，却没有想到挥出手的柳条枝竟然将二人同时捆绑在了一起，而且因为沐初晴慌乱之下用力有些过猛，柳条枝捆得太紧，一时间根本无法解开。 四目相对，可以清晰的看到对方的睫毛，听到对方胸腔中渐渐急促的心跳声。 “莫封疆，你压着我的手了！” 沐初晴痛得直抽气，顺手狠狠地在莫封疆腰间的软肉上拧了一把。 莫封疆呲着牙吸一口凉气，脚尖点在地上借着反冲之力拉着沐初晴翻了个身，瞬间就变成了沐初晴在上，莫封疆在下。 沐初晴双眸猛地睁大，莫封疆温热的鼻息喷洒在她的脸上，让她越发的心猿意马，甚至有那么一瞬间，沐初晴感觉自己要在莫封疆的美色中沉沦了。 看着眼神略有些呆滞的沐初晴，莫封疆低声笑了起来，双手不安分地环上沐初晴的腰，笑声中满是愉悦：“沐娘子，我问你个事。” 这突如其来的一身‘沐娘子’，让沐初晴更加觉得羞耻感爆棚。 “什么事？” 沐初晴咬着舌尖，强迫自己保持最后一丝理智与莫封疆的美色硬抗衡，咬牙切齿道。 明明是一个男人，长这么妖孽干什么？让不让女人活了。 “我发现有些喜欢你了，想来问问，你喜不喜欢我。” 说话的空档，莫封疆的手不安分地在沐初晴腰间动了动，让沐初晴感觉全身都像是被火烧了一样。 沐初晴眸中的光芒几度变化，先是震惊，紧接着是严肃，到最后，她的眸光变得无悲无喜，沉静如水。 紧紧盯着莫封疆幽深的双瞳，沐初晴想从莫封疆的眸中看出一些端倪来，可是结果却让她失望。 她从这个男人的眼中，看到了郑重。 也就是说，莫封疆说的这句话是心里话！ 正文 第二百八十四章你这是有什么想不开的！ 见沐初晴久久没有回应，莫封疆心中慌了神。 他不懂沐初晴是什么意思，难道之前他对沐初晴所有的感觉都是一厢情愿吗？ 难道沐初晴就这么薄情吗？ 为何他明明感觉到了沐初晴对他的意思，沐初晴却迟迟不给她回应？ 难道是沐初晴心中还还在挂念着她的亡夫吗？ 越想越是心疼，心中原本的喜悦被生出来的心思悉数冲散，莫封疆盯着近在咫尺的如玉面庞，怔怔地看了好久，怅然失落，笑道：“这样也好。” “你心中定然还在念着你的亡夫吧。你放心，我答应你，等这里的事情忙完，我去齐燕战场上走一趟，若是你的亡夫还活着，那我就把他给你擒回来，你这么能挣钱，根本不用担心日后的生活问题。若是他没了……我也会帮你把他的尸骨寻到带回来，我知道他是你的念想。只要你想要，就算是齐地里最威武的苍鹰，我也能给你捉回来养在笼子中。” 莫封疆越是这么说，心中就越是难受，强忍着鼻尖的酸楚将头扭了过去，生怕在沐初晴面前落下泪来。 沐初晴整个人都有点懵，她什么时候挂念亡夫莫问了？ 她连莫问的面都没有见过，何来挂念一说？ 莫问明明就是她世界中的路人甲好吗？ 不过莫封疆这么说，怎么看怎么觉得像是吃醋了。 沐初晴眸中染上了喜色，戏谑地挑眉看向被她压在身下的莫封疆，“莫三爷，你这是吃的哪门子飞醋？” 莫封疆被沐初晴的问题弄得呆滞了。 双手用力一挣，顺利将柳条枝收回了手里，沐初晴拍拍莫封疆肌肉抽搐的脸，笑道：“安心在山洞里养着，我出去一下，等回来时从你一给大礼。” 不再理会还没反应过来的莫封疆，沐初晴笑着走出山洞。 既然心中已经认可了莫封疆，沐初晴就完完全全地将莫封疆当成了自己人。 在沐初晴心中，莫封疆的地位与三个奶包子对等。若是有人敢伤害三个奶包子，沐初晴绝对会以牙还牙回去，纵然玉石俱焚。 莫封疆也是如此。 既然那白面鬼敢给莫封疆下两种致命的毒药，那沐初晴不送他们一些大礼怎么可以？ 走出山洞约莫有半里路之后，沐初晴寻了一处高矮参差不齐的残垣断墙走了进去，见四下无人，心念一动，出现在冥界血池之上。 血池之中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各种哀嚎声不绝于耳，那尖利的声音似是不将人的耳膜震破就誓不罢休。 可是当沐初晴双脚落在血池上的刹那，整个血池都突然安静下来。 一尊尊白骨从血池中沉溺了下去，游荡在血池之上的孤魂野鬼也突然开始四散奔逃，不过七八息的时间，偌大的血池就恢复了平静。 死气沉沉的寂静，空空荡荡。 沐初晴咧了咧嘴角，根本不用动脑子想都能猜到，定是她之前在冥界中做的事情太过火了，将冥界里的鬼物都吓破了胆，不然何至于变成如今这个模样。 不过这样也好，落得清净。 自从那日沐初晴离开之后，十殿阎罗就一直盯着血池这边。纵然十殿阎罗有了联手压过地藏王一头的心思，但是毕竟就算十人联手，实力也远不及地藏王一人，面子上该做的事情还必须得做好。 当日他们在沐初晴来求助的时候拦了沐初晴一手，必然已经在地藏王大士心中留下了不好的印象。 十殿阎罗还算明智，在知道他们新寻找到的那位后台不够稳固，还未到与老上司翻脸的时候，便一心想着修补与地藏王大士的关系，而沐初晴就是他们同地藏王大士修补这段关系的突破口。 唯有从沐初晴身上下手，才有同地藏王大士重修于好的可能。 是以沐初晴刚踏足冥界，就被十殿阎罗派来的探子盯上了。那些探子风风火火地赶回阎罗殿将这件事告诉了十殿阎君，十殿阎君又立马差手下的鬼卒将消息报给了陆判。 陆判是地藏王大士的亲信，这点毋庸置疑。 在地藏王大士没有向他们表明态度之前，心中正因为没底而七上八下的十殿阎君根本没有胆气直接将沐初晴来到冥界这件事向地藏王大士报上去，故而只能采取迂回折中策略。 彼时，陆判正坐在判官殿中审批檄文，桌案上的各种檄文堆积如山，饶是他已经修成了仙身，可也经不住这么高强度的工作，接连数万本卷宗檄文看下来，他全身上下也只剩下一口仙气吊着了。 听到鬼卒来通报说沐初晴到了，陆判恨得咬牙切齿，吩咐在判官殿中打杂的小鬼道：“还不快去将人请到判官殿来，不然万一再将冥界折腾个天翻地覆，出了问题谁来承担责任。” 若不是沐初晴当日在地府中闹出了那么大的事情，地府中这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情也不会被翻出来，陆判也不会累成现在这个样子。 六道之中的事情太过复杂，有很多事情是不光彩的，而且那些不光彩的事实大多数陆判亲手掩盖住的。 每一具魂魄在不出意外的情况下都会不断地轮回，而每轮回一次，那具灵魂留在三生石的痕迹就会多上一段。 这么多次轮回过去，陆判当年做下的那些让他引以为耻的事情都已经被人遗忘在了脑后，可是沐初晴这么一闹，将很多灵魂都从六道中彻底抹杀，让他不得不清理三生石上的那些痕迹。 看着自己当年为了站稳脚跟而巴结各方势力做下的手脚，陆判的老脸一阵一阵的红，当年做下的妥协之事仿佛一个个巴掌，招呼在了他的脸上。 沐初晴被鬼卒带到判官殿时，一进门就看到了双目赤红的陆判。 “老陆啊，你这是怎么了……都活了成千上万年的人了，有什么想不开的，将自己眼睛哭得和只兔子精似得……” 沐初晴在知道莫封疆对她的心意之后，整个人都仿佛站在了云端之上，脚下轻飘飘的，从血池古道到判官殿的一路上，沐初晴都是哼着轻歌过来的。 正文 第二百八十五章混世魔王沐娘子 陆判捏着判官笔的手一抖，差点儿毁掉手中的卷宗，吓得连忙将手中的判官笔搁在一旁，气得牙根发痒。 “老陆？你还真敢喊，真是开天辟地头一回，第一次有人这样喊我呢！” 看着面前堆积如山的卷宗，陆判就感觉心理阴影无限大，如果不是沐初晴之前在幽冥地府中搞事情的话，他又何至于忙成现在这个样子。 一想到三生石上还有浩如烟海的卷宗需要他一个个审核，陆判就气得着急上火，差点咬碎满口仙牙。 沐初晴走到判官案前，随手拿起一份卷宗来，只是瞥了几眼就笑喷了，“陆判，你这是在窥探别人的隐私吗？连人家哪年哪月哪天哪个时辰尿了床都记得清清楚楚，你这种癖好还真是特殊。” 陆判老脸一红，强压下一巴掌将沐初晴拍出判官殿的冲动，幽幽道：“你以为我是没事干，闲的蛋疼对不对？如果不是你之前抽风大闹幽冥地府，我又何至于忙成现在这个样子！你居然还有心思嘲笑我！” 沐初晴一脸窘迫。 窘迫过后，沐初晴面无表情地看向陆判，“老陆，虽然你和我的关系不错，但是你也不能这样随手给我甩锅，我拒绝为你的工作不认真而背锅。” 一口老血卡在嗓子眼，上不来，下不去，陆判被沐初晴的又一声‘老陆’气得脸色铁青，从沐初晴手中夺过卷宗，重重地拍在判官案上，气哼哼道：“说吧，你来是为了什么事情，若是闲来没事，来我这判官殿串门的话，门在你身后，要么赶紧走，要么我让鬼卒给你搬来一个凳子，帮我看上十万八千份卷宗。” “嚯！十万八千份！” 沐初晴惊得瞪大了眼睛，又随手抓起一份卷宗来，打开随便扫了几眼，匆匆放下又去看另外一份卷宗……一连看了十几份卷宗之后，沐初晴恍然大悟。 难怪陆判要给她甩锅，感情是当初她在血池抹杀的魂魄太多了，给陆判留下很多扫尾问题。 “老陆，我问你，这些已经魂飞魄散的魂魄，你就算将卷宗完善了又有什么用？之后会用到吗？” 沐初晴的眉头拧成了一个疙瘩，同陆判问出了她心中的疑惑。 陆判还是第一次听到有人问这种问题，刚提起的笔还没蘸上墨汁就被她再度放下，仔细想想，陆判摇头，“给魂飞魄散的灵体留记录登记这是从上古时期流传下来的规矩，批改完的卷宗是要扔入无妄海内的。古礼不可废，就算日后没人看，但是我们该做的事情还是要做。” 沐初晴一噎，她还是第一次听到有人做无用功还做得这么理直气壮。 皱眉思索再三，沐初晴将陆判同她说的话捋了捋，想到了问题的关键点。 陆判说这些卷宗写完之后不会有人看，而是会抛入无妄海中，等同于用肉包子打狗，做了一桩只有付出而没有收获的买卖。 “无妄海？那是什么地方？”沐初晴反问。 陆判红着一双眸子咬牙答道：“无妄海那可是六道轮回升起的地方，虽然现在六道轮回已经残败了，但是那仍是我们心中的圣地。据老师说，只要能够泛舟渡过无妄海，就能走上承天路，登顶承天路，就能看到南天门，入了南天门，那就是九霄天庭了。” “啊哈？” 沐初晴还是第一次听到这种说法，虽然听着很新奇，但是她只是当成八卦轶事来听的。 那无妄海既然是通往六道轮回升起的地方，想来风景很美，可是沐初晴却没有动过泛舟无妄海的心思。 开什么玩笑，别听陆判在这里说的很好，只要稍微动脑子想想，就能看清楚事实。 就算那无妄海真的美丽无比，那也得有命回来！ 无妄海定然凶险无比，不然早就有无数阴魂踏过无妄海立地飞仙了。 沐初晴撇撇嘴，看了几眼手中的卷宗来，目光落在判官殿中央熊熊燃烧着火焰的赤石大鼎来，柳条枝挥出，用力将赤石大鼎的鼎盖掀起，火舌窜起两米高。 “老陆，我帮你想了个法子，绝对可行！” 沐初晴嘿嘿一笑，在陆判的目瞪口呆中，随手操起两份卷宗，往赤石大鼎中丢去。 陆判脸色大变，高声惊呼，“使不得！使不得！会招天谴的！” 在判官殿中打杂的鬼卒也被沐初晴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跳，出手想要阻拦，却发现沐初晴的动作实在太快，他们还未赶到赤石大鼎前，沐初晴丢出的卷宗就已经被火舌吞没！ 要知道赤石大鼎中燃烧的可不是寻常的一般火焰，而是让诸神都退避三舍的红莲业火！ 那卷宗落入红莲业火中，就算是有莫大的法力也无法复原了。 陆判面如死灰地看向天空，喃喃道：“完了，完了，这下真是要将冥界的天都捅破了，等到天劫降下，整个幽冥地府都要跟着遭殃……” 那几个鬼卒也被吓得冷汗涔涔，本来就苍白吓人的脸变得更加惨白，看着十分渗人。 陆判看向沐初晴的眸子中满是复杂，他不知道该说沐初晴如何是好！ 因为有地藏王大士这层关系在，陆判现在是有苦说不出，想怒不敢怒，想言不敢言！无奈的他只能瘫坐在判官椅上，尽量平复自己的心情，坦然面对现实。 一息。 两息。 十息。 三十息。 半盏茶的时间过去了，冥界的天空中一片风平浪静，没有丁点儿劫云汇聚的征兆，更没有陆判预料中天劫灭世的场面出现。 抹了一把额头上的虚汗，陆判撑着胳膊从判官椅上坐起来，伸着脖子朝判官殿外面看去，手指不断地掐算着，想要推测天机是不是已经混乱。 掐算出来的结果实在出乎陆判的意料！ 天机一切都照常，没有丝毫天机紊乱的异象，甚至比之前还要稳上不少！ “这是怎么回事？” “难道从亘古传下来的规矩是在骗人？” “还是说沐娘子真的是那个应运而生的人？” 各种各样的问题飘在陆判心中，他的脸上画满了大大的问号，如饥狼似恶虎的眼神紧紧盯在沐初晴的身影上，想要看出一些一段起来。 “老陆，还愣着干嘛？赶紧烧啊！这不是好端端的吗？你说的那些天劫都是骗人的，快差鬼卒去三生石上将卷宗都搬回来，那些魂魄都已经灰飞烟灭，留下的卷宗自然也是应该一把火烧了，不然多占地方。在轮回中走一遭，挥一挥衣袖，不留下半点儿痕迹，不带走半片云彩，这才是天道伦常！快搭把手，将卷宗都丢进来。” 陆判：“……” 虽然天劫没有降下，可是他看着沐初晴一摞一摞地将卷宗往红莲业火中丢，还是眼皮子一跳一跳的，一颗仙心都快从胸腔中跳出来了。 正文 第二百八十六章彼岸花海中约个会？ 沐初晴连着喊了陆判好几声都没有得到回应，索性将柳条枝抽了出来，一柳条枝甩出，捆上百十来份卷宗就往赤石大鼎里的红莲业火中丢去。 看着沐初晴那兴奋到摩拳擦掌的模样，陆判和鬼卒心中早已由震惊变成了麻木，最后又变为无话可说。 那么多的卷宗已经被沐初晴丢进了红莲业火中，就算现在再说什么话都于事无补了。而且沐初晴的做法给陆判带来了一丝希望。 说不定那从远古时期流传下来的老规矩真的只是一个形式礼，没有任何实际的意义。 若非如此的话，那按照沐初晴现在这样‘大不敬’地做下去，估计天劫都应该降下百十来次了吧！ 可是事实是什么样的呢？ 一道天劫都没有！ 这是陆判最不能接受的地方。 难道他循规蹈矩地做了这么多年，所有的一切努力都是白费功夫？ 看着判官案上已经下去将近一小半的卷宗檄文，陆判一咬牙，摆手同站在他身体右侧的鬼将道：“出去差几个鬼卒拿着我的令牌到三生石那里将卷宗檄文都领回来！烧！” 鬼将全身上下猛然打了一个哆嗦，战战兢兢地看向陆判，“判官爷，使不得，千万使不得啊！那些卷宗还没有下定论，怎么可以就这样全都烧掉，为了稳妥，还是一份一份的批完沉入无妄海中吧！不求有功，但求无过！” 沐初晴手中的柳条枝卷起十份卷宗丢尽了赤石大鼎中，嗤笑道：“下定论？人人都是这天地间自由的生命，何须别人来下定论！是非功过，自有后人评说，你们真是咸吃萝卜淡操心，管得太宽了！” 鬼将想与沐初晴再辩解几句，可是话还未说出口就被陆判一计眼刀子丢了过来，连忙闭上嘴。 “还想不想活了，当日沐娘子一人就将冥界的鬼魂抹杀去十分之三，你若是开口，就算十殿阎君来了都保不下你。”陆判恨铁不成钢地传音道。 这鬼将可是陆判手中少有的几个用着趁手的人，陆判可不想让这鬼将因为说错话而被沐初晴扔进那口大鼎中炼成丹药了。 听到陆判的传音，鬼将脸色大变，连连退后了好几步才停下，对这陆判站立的位置弯腰行一个大礼，恭敬道：“领命！” 说完，鬼将脚底抹油般就往判官殿外跑，额头上的冷汗不断低落，心中庆幸不已。 乖乖，都说阎王好惹，小鬼难缠，可是现在却来了一个比小鬼更难缠的角色，鬼将一想到自己刚开始似乎对沐初晴还有一些不敬，只觉得心脏一阵一阵急促的抽痛。 作死也不是他这么作的啊…… 眼看着就要出了判官殿的门，鬼将的心情稍微平静了几分。 “站住……” 沐初晴清清冷冷的声音从鬼将身后传来，可把鬼将吓得不轻。 冷汗一身一身的往外冒，鬼将全身仿若是脱力般转过身，干笑道：“沐娘子还有什么要吩咐的，只要小的能做到，沐娘子尽管吩咐。” 沐初晴指着赤石大鼎道：“我看着石鼎足够大，你多差一些人来，将卷宗取来直接扔进去烧了就好。我看老陆这么信任你，这件事情就交给你来做，我和老陆还有其他事情要谈，就不亲自盯着了。” 陆判听得直翻白眼，“老陆，谁和你老陆啊！咱俩很熟吗？” 沐初晴翻一个白眼，同鬼将道：“还不快去，难道你也想到我的丹炉中炼一炼？还是说你也希望我三生石上没了你的卷宗檄文？” 鬼将全身上下一个激灵，抬腿就跑，只在原地留下一道黑色的旋风。 陆判自知沐初晴已经将他所有的后路全都切断，就算他现在同沐初晴辩出个是非明白也根本无力回天，索性将他在地府中工作这么多年积攒下来的魄力全都拿了出来，大手一甩，“行吧，今日我就将这一身判官皮都压在了你沐娘子的手上。若是你沐娘子说的都是对的，那自然是帮了我陆判大忙；若是你沐娘子说的有错，那我陆某人也认了。” “将三生石上那么多卷宗看完，就算陆某人还有一口气在，估计修为也会掉落个七八层，还不如直接将所有的宝都压在你沐娘子身上！” 陆判自言自语地又说了一句，给自己找足了借口，揪紧的心慢慢得以放轻松。 有了陆判的加入，沐初晴往赤石大鼎中丢卷宗檄文的速度就快了许多。 判官案上的卷宗檄文快全部烧完的时候，被鬼将差遣来搬运卷宗檄文的小鬼到了，沐初晴叮嘱了小鬼几句，就将陆判扯出了门，一路拉着陆判往南而去。 在冥界中疾驰了约莫有半盏茶的功夫，沐初晴停下脚步，仔细打量了几眼周围的环境，见与她用龟甲卦辞卜算出来的信息完全不同，呆滞在原地。 捅了捅陆判的胳膊，沐初晴疑惑道：“老陆，这里就是传说中的忘川吗？黄泉水呢？忘川中的游魂呢？无人自行的摆渡船呢？” 陆判撇撇嘴，“这哪里是忘川，你看那九重垒土高台，明明是供幽魂回头望月用的望乡台。” 沐初晴皱眉，“可我之前掐算出来的结果是，出了判官殿一路往东就是忘川啊，怎么我们往东走了一路都没有看到忘川，难道忘川还在前面？” 见沐初晴又要疾驰，陆判连忙拉住沐初晴，扶额长叹，“沐娘子，刚刚我们出了判官殿后，你是拉着我一路向南走的。” 陆判没有想到，沐初晴居然还是一个路痴。 “哦，原来是这样，那这次换你带路，你带我去忘川中走一遭。”沐初晴站到陆判身后，催促着陆判赶紧动身。 陆判右手指了一个方向，道：“走这个方向，就算保持刚才的速度也起码需要走上两盏茶的时间才能到忘川。沐娘子你想同我说什么就直说吧，不必拐弯抹角的，还特意寻个忘川，你怎么不带我去彼岸花海呢？那里的彼岸花开的正浓艳，正是成双成对的鬼魂幽会的好时机。” 沐初晴翻个白眼，咧咧嘴角，“我就是想找人在彼岸花海中约会，也不会找您这么一个活了不知道几万年的大叔啊……” 说着说着，沐初晴脑海中冒出了莫封疆一身运动装的模样，眉眼不自觉地弯了起来。 下午有些事情，第三更会放到晚上八点回来之后更新！小姐姐们多多体谅，没有存稿的日子哭成狗……TAT 正文 第二百八十七章望乡台下，故人已来！ 自从莫封疆的身影出现在她脑海中开始，沐初晴就仿佛是着了魔一般，脑海中全都被各种各样的莫封疆占据。 有一身伤痕累累的莫封疆，有邪魅狂狷的莫封疆，有温润如玉的莫封疆……成百上千道虚影在沐初晴脑海中纠结不休，不断撩拨着沐初晴的心境。 陆判见沐初晴站在原地不说话了，还以为沐初晴是在听到他说话之后想到了什么东西而出神，也就没有打扰沐初晴，他自己开始不断的掐算监测天机，看将三生石上的卷宗全都用红莲业火烧完之后会不会引来什么危机。 一连掐算了三四次，陆判都没有发现任何的问题，这才稍微松了一口气。 只要不降下天劫，其他的一切都好说，就算是日后地藏王大士责问起来，陆判都有了说辞——就说是沐初晴让他非烧不可。 九重垒土的望乡台下，一道道铁链拴在了铜水浇灌的雕模长柱之上，拦住了阴魂登台的去路。 沐初晴的眼睛不知道在何时已经闭上，等她睁开眼睛时，双瞳因为充血而变得赤红。 抬手掀起铁链，沐初晴一步一步踏上了望乡台。 等陆判掐算好之后，沐初晴的前脚刚刚踏上九重垒土望乡台的最高层。 “不可！” 陆判大喝一声，飞身而上，想要将沐初晴从望乡台的边缘拉下来。 可是陆判还是来得晚了一步，等他快要抓住沐初晴手腕的时候，沐初晴的后脚刚好完完整整地踏上了望乡台，一道蓝莹莹的波光从望乡台上飞出，将陆判打落在地。 为了维持冥界秩序，当年身化六道的后土娘娘特意在望乡台上下了一道禁制，那就是望乡台上每次都只能登上一缕幽魂。 后土娘娘的法力极高，能够比肩三清圣人与娲皇。 哪怕望乡台上只是后土娘娘随意下的一道禁制，那也是传自上古的禁制，就算是冥界之主地藏王大士来了，那也不一定能够破开。 陆判看着沐初晴抬头看向满月所在的方向，心中纳闷，“明明刚入九月初，望乡台上怎么会已经有了满月？” 想到一种可怕的想法，陆判的心停跳了一个节拍，拔腿就往忘川所在的方向跑。 忘川里有个老婆子，整日都在黄泉路上，奈何桥头施粥发汤，那老婆子就是冥界中大名鼎鼎的孟婆。 孟婆看似在冥界中存在感不高，实则确实冥界中无人敢招惹的一人，就算是地藏王大士来了，也得恭恭敬敬地喊上孟婆一声‘大巫’。 因为孟婆就是后土化身，法力无边，当年十八层地狱暴动，地藏王大士和十殿阎罗全部出动都无法镇压，最后还是孟婆出面才将十八层地狱给镇压下来。 不过当年的孟婆同地藏王大士说过一句话，陆判一直都记在心中。 “我能够帮得了地藏你一时，却不可能永远都在冥界中帮着你。我在轮回中日日守候，不过是在等一个能够让六道轮回重立之人。若是有朝一日那人来了，我定会随她离开。所以冥界中的一切，还都需要你地藏自己来出力。” 地藏问，“有朝一日，若是大巫走了，那这孟婆汤该由何人来发放？” 孟婆了然笑笑，从身后唤出一名年纪小小，模样俊俏的小丫头来，同地藏介绍道：“这是我采了黄泉水和忘川泥后，去娲皇宫托娲皇造出来的一个慧心娃娃，取名叫孟娑。等我走之后，便由孟娑来接替了我的衣钵，孟娑可是娲皇亲手捏出来的泥人，该怎么安置和保护，就算不用我说地藏你心里也有数。” 地藏应下孟婆的话，从奈何桥头下来，地藏就发了‘地狱不空，誓不成佛’的宏愿，十八层地狱中的暴动终于渐渐安定了下来。 各种各样的想法在陆判脑海中闪过，等他回过神时，人已经到了奈何桥头。 冥界中有两处地方是一年四季都热闹不休的，其中一处地方是血池，因为血池里镇压了一个上古蛮荒中落败的魔头，另外一处地方就是奈何桥头。 幽冥地狱实在苦寒，经受不住苦寒寂寞的幽魂太多，大多数幽魂都想着早日将身上的罪孽冲刷干净，然后重回人间。 若想回到人间，奈何桥上的那碗孟婆汤非喝不可，故而奈何桥头常年鬼来鬼往，络绎不绝。 陆判踏着墨云从空中降下，径直落在了奈何桥头的那口锅前。 待到站定，陆判才发现了与以往不同的地方，今天这施粥发汤的孟婆虽然身上的衣着未变，但是却比平日里看起来小了一号。 “阿娑？”陆判唤道。 孟娑转过头来，看着身后的陆判，甜甜的唤了一声‘陆判叔叔’之后，继续发汤施粥。 在陆判的印象中，孟娑还是当年那个跟在孟婆身后奶声奶气的小女娃，不知道多少年过去，没想到当年的小丫头已经出落成亭亭玉立的大姑娘了。 “阿娑，婆婆呢？怎么今日是你来发汤了。” 陆判的眼神跟随孟娑发汤的动作游移，在看清楚孟娑手中的长柄汤匙之后，瞳孔一缩，心中冒出一个不可能的想法。 孟娑手中的长柄汤匙那是孟婆的随身法宝，只要手中握着长柄汤匙，完全可以在幽冥地狱中横着走。 莫说是十殿阎罗不敢招惹，就算是地藏王大士来了，也招架不了几下。 孟婆将孟娑收在门下的目的就是等有朝一日她等的那人出现了，就让孟娑来接替她的衣钵。 今日孟婆连长柄汤匙都交给了孟娑，难道是孟婆已经等到了她要等的那个人？ 陆判呼吸一滞，下意识的问孟娑：“阿娑，可是婆婆等到了她等了这么多年的人？” 孟娑将盛好的汤递给了侯在队前的幽魂，点头道：“是的，前些日子婆婆就同我说她要等的机缘到了，让我随时准备来桥头发汤，昨日婆婆将长柄汤匙交给了我，说是日后这奈何桥头的活计就交给我了。” 少女舀汤的动作同孟婆如出一辙，只是多年发汤下来，孟婆脸上已经没有了当年的和煦笑容，而孟娑仍保留着一腔童真罢了。 “阿娑，你可知道婆婆去了哪里？”陆判追问。 孟娑仰头，少女清脆的声音如同一粒粒珍珠，叮叮当当落在了玉盘之上，敲响在陆判的心里。 “望乡台下，故人已来。” 正文 第二百八十八章孟娑有泪 望乡台下，故人已来！ 陆判的双眸猛地睁大，尽管他之前已经冒出过孟婆等的人会不会是沐初晴这样的想法，可是这些想法后来都被他摒弃了。 孟婆要等的人可是能够重建六道之人，沐初晴虽然是个奇人，但是远不够得到孟婆重视的资格，怎么可能会是孟婆要等的人。 可是现在听了孟娑的话后，陆判感觉像是被现实狠狠地扇了一巴掌，直接将他扇得晕了头。 望乡台下，故人已来！ 陆判刚从望乡台下回来，对望乡台下的情况了如指掌。 除了那些整日都侯在望乡台下企图等到机会看一眼凡世亲人的浩荡孤魂之外，望乡台上只剩下沐初晴一个了！ 那些孤魂在冥界中不知道飘荡了多少年，都是对凡世执念过深的大奸大恶之人，不然也不会迟迟无法投胎。 如果孟婆要等的人在这群人当中，那孟婆早就将长柄汤匙交到孟娑手中了。 沐初晴刚到冥界不久，时间上能够与孟婆将长柄汤匙交给孟娑的时间段对上，而且相比于那些庸庸碌碌的孤魂，陆判觉得摆在他面前的多选题已经变成了单选题，还是只有一个选项的单选题。 毫无疑问，孟婆等了这么多年的人就是沐初晴！ “轰……” 一声巨响从忘川之南响起，紧随其后就是一朵冉冉升起的紫红色蘑菇云，渐渐出现在冥界无数生灵的视野中。 那些从三生石上往判官殿中背负卷宗檄文的小鬼双腿一软，差点被漫天波及过来的威压吓得跪在地上，陆判也不好受，胸腔中一阵憋闷，突然脸色一白，吐出一口鲜血来。 孟娑舀汤的动作一滞，两行眼泪没来由地落了下来，掉入满满一锅煮沸冒着热气儿的孟婆汤中，化成一缕淡青色的烟尘，袅袅升起，消散在虚空中。 “婆婆……” 孟娑手中攥着长柄汤匙摔在地上，捧着胸口，脸上写满了痛楚。 陆判大惊，他听到孟娑喊了一声‘婆婆’，莫不是之前那动静是孟婆弄出来的？ 想来定然是孟婆了，放眼整个冥界中，能制造出那么大动静的人屈指可数。 被镇压在血池中的冥河老祖算是一个，孟婆算是一个，地藏王大士也算是一个，将十殿阎罗加在一块儿算是一个。 陆判眼角的肌肉一抽，挥手遣散了侯在奈何桥上等着饮完孟婆汤好投胎去的孤魂野鬼，招来两名鬼卒，吩咐鬼族将孟娑送回黄泉洞，自己则是驾着墨云朝望乡台的方向赶去。 墨云在冥界的上空疾驰，之前发生的一幕幕相继在陆判眼中浮现。 那一动不动的沐初晴； 沐初晴撩起锁住望乡台的铁链时的决绝； 沐初晴回眸看他时那赤红的双眸； 沐初晴登上望乡台后的异常反应； …… 还有最可疑的一点，明明刚入九月头，那望乡台上为何会出现满月？ 陆判感觉自己好像忽略掉了一件事情，驾驭墨云的速度更快，心下似是燃起了一团火，将心烧灼地一阵一阵抽痛。 明明地藏王大士已经不再同十殿阎罗计较，为何十殿阎罗还要设下这样的障碍来断了地藏王大士的成佛之路！ 为何总有人不想着精进自己，而是整日都想着如何拉别人为自己陪葬？ 墨云行驶的速度风驰电掣，可是陆判觉得还是不够快！ 就算这一次要与十殿阎罗为敌，陆判也会拼上一切将沐初晴从望乡台上救下来，不然她根本没有办法同正在十八层地狱中巡视炼心的地藏王大士交代。 等到陆判感到望乡台上时，那紫红色的蘑菇云已经散去了大半，只留下一些淡淡地烟尘绕着望乡台打转，天空中的伪满月也已经被撕掉了伪装。 沐初晴披头散发地跌坐在望乡台上，身上、脸上全是血，哪里还有之前喊陆判‘老陆’时的精俏模样。 看着沐初晴手中拿着的铜镜，陆判总觉得有些眼熟，盯着看了好几眼之后，陆判心神狂震，那铜镜不是后土娘娘监察六道时用的法器吗？ 为何现在那铜镜碎了，枝枝桠桠的裂痕布满了铜镜，看的陆判心惊肉跳！ 镜在人在，镜碎人亡！ 难道是孟婆已经……陆判不敢再往下想了。 随手招来一个战战兢兢伏身在地上，已经被吓得三魂丢了七魄的小鬼，陆判五指化勾，也顾不上其他，直接将那小鬼的记忆抽取出来，读取完之后，随手将已经变成白痴的小鬼打散，震惊地朝沐初晴看去。 被陆判打散的那只小鬼一直都站在距离望乡台最近的地方，从陆判和沐初晴来到望乡台就一直关注着这边，他对沐初晴的关注更多，将沐初晴脸上所有的变化都收在眼底。 现在陆判才看出来，沐初晴从来到望乡台开始，就已经被有心之人利用望乡台上的‘回头望月’之力下了咒。 那阴毒的咒法一步步引导沐初晴登上望乡台，然后煽动沐初晴从望乡台上跳了下去。 望乡台下，是十八层地狱逆转的地方。 莫说是沐初晴这样法力微薄的一念通玄大士，就是七星炼罡大士来了，恐怕也会喋血当场。 沐初晴之所以还能坐在望乡台上哭，正是因为孟婆在关键时刻赶到，强行扭转时空，不仅将有心之人下在望乡台周围的咒术破掉，还将沐初晴从十八层地狱逆转的地方救了上来。 孟婆法力无边，可她自始至终也不过是圣人后土娘娘的一尊化身，根本无法从望乡台下全身而退，这才有了镜碎人亡的惨状。 沐初晴流干了眼泪，定定地看着手中的铜镜，依稀隐约中，沐初晴好像看到六个互相咬合的小齿轮在不断启动着，可是每次启动都会因为各种各样的问题而陷入僵局，而后重新开始，周而复始。 突然出现的阳光透过层层墨云，洒在望乡台上，将碎掉的铜镜衬得金光闪烁。 沐初晴似是着了魔一般，将手中的铜镜举了起来，透过铜镜上碎裂的那条缝，沐初晴看到了她一直找寻的东西。 透过夹缝看阳光，比沐浴在阳光下看更觉得明亮！ “陆判，借你的招魂幡一用！” 沐初晴将铜镜收入清河秘境中，抬头看向望乡台下的陆判，嘶哑着嗓子喊道。 陆判不知沐初晴为什么要用招魂幡，但是眼前的事情发生的太过突然，陆判根本没有任何犹豫就将招魂幡从乾坤袖中取了出来，朝着望乡台上的沐初晴丢去。 一把抓住，沐初晴布满血痕的脸上瞬间一扫悲戚，高高举起招魂幡，同陆判大喊一声‘得嘞’。 纵身一跳，在陆判的睚眦俱裂中，沐初晴跃入望乡台下的十八层地狱逆转之地。 正文 第二百八十九章地府中偶遇熟人！ 沐初晴来到冥界地府，本意是想找陆判借几位鬼兵鬼卒来给莫封疆用用。 人间乱世当头，莫封疆虽然有心救万民于水火之中，可是却有心无力，处处受到暗害，单单是看那中毒次数就已经让沐初晴震惊。 若是有了鬼卒鬼将的帮助，莫封疆定然会如虎添翼，做他想做的事情时也会变得更加容易。 至于冥界生灵不能参与到人间纷争里这种说法，沐初晴压根没有放在心上。 试问那一次朝代的更迭没有一些奇人异士出手帮忙？ 只是进入九幽冥界之后，沐初晴才从观世音系统的提示中得知，冥界的寻常生灵根本不可能被带到人间，因为所有尚在冥界的生灵都属于‘可以投胎’的那一类，不知道何时就会被召去投胎，故而沐初晴打算将陆判邀请到忘川之中悄悄打听一下，可谁知竟然阴差阳错的走到了望乡台！ 悲剧的是沐初晴，本来有心人下在望乡台上禁制并非针对于她，可是她却当了‘替罪羊’，‘替死鬼’，成功帮地藏王大士躲过一劫。 若非没有孟婆突然出手相助，沐初晴恐怕现在已经魂飞魄散，名字留在了三生石上。 也或许她的名字马上被鬼将遣去的小鬼从三生石上领了下来，丢入了赤石大鼎内的红莲业火中，化为天地间的一捧清灰。 因祸得福，沐初晴从孟婆赠予她的铜镜中得知，十八层地狱中的恶鬼尚不在可以投胎的范围之内，所以她可以从十八层地狱中将恶鬼借上来给莫封疆当左膀右臂，这也就是为什么沐初晴要同陆判借招魂幡的原因。 之前他从黑白无常手中得到的招魂幡已经被拆解成了原材料，故而难当大用。 至于沐初晴为何会选择从望乡台上跳下，那也是因为她从孟婆赠予的铜镜中得到了指示。 十八层地狱号称‘有去无回狱’，除了地藏王大士可以从第一层一路下到十八层后还能完好无损地从十八层地狱折返回来之外，就算是十殿阎罗去了，都找不到回头的路。 而望乡台下是十八层地狱逆转的地方，只要能够熬过那逆转之地的风口，然后从十八层地狱进去，再出来时，沐初晴便可以从第一层地狱的入口处出来。 这是孟婆留在铜镜中的信息，沐初晴不知道对错，可是她愿意闯一闯！ 铜镜中已经显化了六道，沐初晴从铜镜中得知，六道仍在，不过是因为不知道哪一环节出现了问题，故而六道再也难以运转起来。 六道轮回无法完整运行，那就代表着几乎所有人都是不死不灭的存在，沐初晴何惧之有！ 从九重垒土望乡台上跃下的刹那，沐初晴脸上顿时就又被来自十八层地狱的阴森罡风刮出好多道触目惊心的血痕来。 沐初晴心念一动，身体进入清河秘境中，整片世界都在刹那间安静下来。 清河秘境中没有罡风，没有危险，有的只是淡淡的花香味和从蜂群中传来的‘嗡嗡’声，沐初晴走到清湖旁，撩起水来将脸上的血迹洗干净，从玉净瓶中取了些许观音水拍在脸上，那一道道狰狞的伤疤渐渐褪去，留下一道淡淡的粉色痕迹，而后粉色痕迹也渐渐消失。 从淘宝系统里重新买了一身紧身的黑色皮衣换上，沐初晴将柳条枝从手腕上解下来，绑在腰间，从树上摘了两个桃子洗干净吃完，稍微休整一下之后，将从陆判那里借来的招魂幡拿出来，打量着招魂幡的一切。 “滴……发现法器招魂幡，建议沐淘妈拆解，请沐淘妈选择是否拆解。若三秒后沐淘妈无法做出选择，系统将进行自动拆解。” 沐初晴被淘宝系统中突然弹出来的消息吓了一大跳，开什么玩笑，这可是她从陆判那里借过来的法器，若是被她给拆解了，估计陆判会直接暴走吧！ 连忙选择了‘否’，将最爱出幺蛾子的系统关闭，沐初晴微微有些出神。 她原本想着若是能够在九幽冥界中遇到地藏王大士的话，就去问一问地藏王大士，莫子逊身上的伤养的怎么样了，还有没有什么大问题，可是没想到地藏王大士没遇到，反倒是差点将自己搭了进去。 清河秘境微微一震，沐初晴眯着眼睛朝山壁上看去，一卷赤红色的画面在山壁上缓缓展开，正是十八层地狱内的场景，清河秘境已经不再往下坠，看样子是已经到达了十八层地狱的最底层，沐初晴心念一动，从清河秘境中走了出来，脚踏在一条布满各种金色符文的长路上。 十八层地狱中满是痛苦的哀嚎，沐初晴只是听了一声就觉得头痛欲裂，连忙饮下一口观音水，这才感觉脑海中的痛楚稍微减缓了几分。 十八层地狱中关押的都是穷凶极恶之人，在地狱中饿久了，好不容易见到一个气血这么旺盛的人进来，连忙奋勇而上，一窝蜂地朝着沐初晴围了过来。 沐初晴看着地上蠕动的残肢碎肉，强忍着腹中的翻江倒海，手中的招魂幡一挥，将冲他围过来的鬼魂全都收了进去，不愿再地狱中多待的沐初晴沿着长路狂奔，手中高举的招魂幡列列作响。 第十八层、第十七层……第六层……第三层，沿途沐初晴看了太多的苦难与悲戚，有的鬼魂在行刑时哀嚎不已，不断地发出忏悔，企图能够减轻自己的刑罚，还有的鬼魂则是怨气滔天，絮絮叨叨地念着恶毒的诅咒，纵然在刑具上，也抹不去那一身狠戾的怨气。 从十八层地狱走来，沐初晴出了一身黏湿的冷汗，好在一路走来已经稍微习惯了一些，不然她真感觉自己可能会被十八层地狱中无休止的怨气吞没、同化。 沐初晴虽然没有在十八层地狱中进行刻意的抓捕阴魂，但是她手中拿的可是陆判的招魂幡，这一路走来，几乎就是扫荡，不过小半日的功夫，十八层地狱中就少了将近一半的怨魂厉鬼。 走到第一层地狱，沐初晴翘首朝着前面看过去，见布满符文的金色长路已经能够看到了头，心底松一口气，大步向前方踏去。 沐初晴没想到她在第一层地狱中，居然遇到了两个熟人。 正文 第二百九十章沐初晴的秘密要暴露了！ 第一层地狱中，沐初晴一眼就看到了坐在莲花上的地藏王大士，眸子微阖，面上无悲无喜。 沐初晴走到地藏王大士身边，还未走进走被一道神秘的力量推开，沐初晴诧异地挑眉，站得稍微离远了一些，手中招魂幡挥动，收了将近三千多正在服刑的怨魂厉鬼之后，拔腿准备离开，却没有想到一道身影发了疯般朝她冲了过来。 “沐娘子小心！” 负责看押怨魂厉鬼的鬼族是十殿阎罗的亲信，关于这个让十殿阎罗都忍痛吃瘪的沐初晴自然了解的不少，在看到他们看押的怨魂厉鬼要招惹沐初晴时，当机立断，拔出打魂鞭就朝着沈昭抽过来。 打魂鞭落下的刹那，沈昭的脸色又惨白了几分，头上的一盏天灯被直接抽灭，肩膀上的地灯和人灯也变得摇摇晃晃，随时都有熄灭的可能。 沐初晴看清楚了来人之后，嘴唇微微勾起，“沈昭，没想到在这里还能遇到你。” 转眼一想，沐初晴又觉得在地狱中遇到沈昭并非什么出乎意料的事情，就凭着沈昭在老沐家做下的事情，沐初晴就觉得沈昭进入十八层地狱属于理所当然。 沐初晴手中的柳条枝挥出，不过并没有落在沈昭身上，而是落在了沈昭的身边。 柳条枝一出，本来喧闹不已的第一层地狱迅速安静下来。 沈昭之前只觉得沐初晴手中的柳条枝很厉害，可是并没有想到在这地狱中，沐初晴手中的柳条枝似乎变得更加厉害了，只是拿了出来，整片天地就变了色彩。 地藏王大士若有所感，缓缓睁开眼睛，周身的结界撤去，看向沐初晴的眼神中微微有些疑惑，“沐娘子怎么进入的地狱？而且看她来的方向，怎么像是逆行的方向来的？” 天眼打开，地藏王大士眼睛一亮，眸光落在沐初晴袖筒中那金光闪耀的铜镜上！ “六道镜怎么碎了？莫非……” 地藏王大士嚯然起身，站在沐初晴身侧，指着沈昭，问道：“怎么，这人你认识？” 沐初晴点头，“凡世间的大嫂，我娘家的搅事精。” 地藏王大士了然，还想再问，那些押送怨魂厉鬼的鬼卒突然认出地藏王大士来，乌央乌央跪了一地，朝地藏王大士见礼。 沈昭眸中满是惊愕，抬头震惊地看向沐初晴，面上的笑容凄绝而悲凉，“沐初晴，我就知道你不是人！你果然是地狱来的厉鬼，啊哈哈哈……” 地藏王大士挥手让鬼卒将沈昭托了下去，轻描淡写道：“不知悔改，拔舌地狱中服刑七七四十九年后，投入畜生道。” 鬼卒依言，用索魂链穿透沈昭的琵琶骨，将沈昭拖走。 沐初晴低头看了一眼沈昭的小腹，见那小腹已经空空荡荡，唤住拖走沈昭的鬼卒，问道：“这妇人怀中的孩子呢？” 鬼卒应答：“这妇人生前作孽多端，罪孽慎重，死于小产血崩，那孩子的婴灵在牛头马面赶到之时就已经逃脱了，现在牛头马面已经去抓捕，抓捕回来之后直接投入油锅中煎炸千年，然后贬去修罗地狱，终身不能再见太阳。” 沐初晴点头，将目光从沈昭身上挪开，抬头看向地藏王大士。 地藏王大士知道沐初晴目光中的意思，笑答：“你放心，你家小孩已经没有了多大的问题了，我让青葵和厚余将小孩已经送回了家中，只要再修养上半月的功夫，绝对能够破而后立，脱胎换骨。” 沐初晴点头，“知我者，大士也！” 告辞了地藏王大士，沐初晴一脚踏出，越过进入第一层地狱的门槛，出现在冥界中。 看着脚下咕嘟咕嘟冒着泡的酸水，沐初晴吞咽一口口水，这一路实在惊险，不过好在已经得到了想要的结果。 地藏王大士一个人居高临下地站在莲台之上，看着较之前明显空荡了不少的十八层地狱，皱眉自忖，“地狱未空，誓不成佛。可现在这样，地狱算是空了一半吗？” 地藏王大士一直都以为让地狱变空的关键在于减少怨魂厉鬼的数量，可是这件事说起来容易，做起来又何其之难。 她在十八层地狱中想尽了各种办法，都未能让怨魂厉鬼的数量减少一成，却没有想到沐初晴只是在十八层地狱中溜达了一圈，就让十八层地狱少了这么多怨魂厉鬼。 “难道是我之前走的路一直都走错了吗？” 地藏王大士疑惑望天。 …… 山洞中的莫封疆等了一夜都未见沐初晴回来，想要出去看看，却被沐初晴带回来的小孩子死死抱着腰拦住，几度欲发火，可是想到沐初晴的叮嘱，又只能生生将火气憋回了肚子中。 就在莫封疆快压不住火气要发作的时候，沐初晴终于手中拎着一杆大旗回来了。 “这是什么东西？” 莫封疆伸手要去帮沐初晴将肩上的大旗接过来，却没有想到刚碰到旗杆，两只手上就被覆盖上了一层细细碎碎的寒冰，寒冷直入经脉骨髓。 沐初晴一巴掌抽开莫封疆伸过来的双手，白了一眼莫封疆道：“帮你报仇的东西，什么都敢乱摸。等月色降下来的时候你同我走一趟，去那给你下毒的白面鬼老巢中走一遭，看看有没有什么宝贝可以挑。” 莫封疆一听，连连摇头否定，“不行，那些白面鬼都是朝廷的鹰犬，实在是太过危险了，你不能去！” 沐初晴横了莫封疆一眼，“我要去自然有我全身而退的办法，总不会像某些人一样，出门就将自己弄个全身伤痕累累，不自量力。” 手指按在招魂幡的旗杆上，心念一动，招魂幡缩小体型变成一根乌木棍，被沐初晴当成发簪插在了头发中。 莫封疆瞳孔一缩，心中翻起了惊涛骇浪，他早就猜到了沐初晴身上定然有着一些常人不知道的本事，却没有想到沐初晴的本事这么骇人。 而且，之前沐初晴不管做什么都会避开他，可是今日沐初晴却光明正大地在他面前露了一手，这是沐初晴开始接纳他的征兆吗？ 莫封疆想到这里，呼吸渐渐粗重起来，看向沐初晴的双眸那叫一个柔情似水。 天地良心，沐初晴压根没有往那方面想，她只是觉得手中一直拎着一个那么大的大旗不仅费力，还占地方，就将大旗收了起来。 因为一时的疏忽大意，沐初晴居然忘了避开莫封疆。 看着莫封疆那灼灼的目光，沐初晴心中突然慌乱起来，懊悔不已。 她怎么能让莫封疆看到这一幕，莫封疆会不会将她当成是怪人，莫封疆会不会将心思动到她的身上，莫封疆会不会想着去利用她？ 各种各样的杂念充斥在沐初晴心中，将她从十八层地狱里归来时的那点儿喜悦冲散，变得七零八落。 甚至有那么一瞬间，沐初晴看向莫封疆的眼神中带上了杀意，若是莫封疆无法替她保守这个秘密，沐初晴真会狠下心来杀莫封疆灭口。 莫封疆整日都过着刀尖舔血的日子，对杀意十分敏锐，在沐初晴对她表露出杀意来的第一时间就感受到了，可是他又不知道该如何开口问沐初晴这杀意从何而来，只能忍下心中的震惊，手揽上沐初晴的腰。 “你从哪里弄到了这些奇奇怪怪的衣服？” 沐初晴紧紧盯着莫封疆的双眸，嘴角挂着不走心的笑容，“我从哪里弄来的不重要，穿着舒服不就够了吗？” 莫封疆笑笑，“沐娘子说的有礼，穿着舒服就够了。沐娘子是天上降下来帮我的福星，我哪里能问沐娘子是天上哪颗星星变的呢？” 看似风平浪静的一番话，却在不觉间风起云涌了无数次，好在最后归于平淡。 正文 第二百九十一章初闻神鹰卫 和聪明的人相处，往往就是这样，只要你表达出一丁点儿关于某些东西的不喜，聪明人立马就会心领神会，而后做事时尽量避开可能让你觉得不舒服的地方。 莫封疆就是这样的一个聪明人。 他早就猜到了沐初晴身上有一些不可告人的神奇之处，但是一般情况下他都会忍住不问，就算有实在忍不住的时候，那他也只会稍稍地问出自己的好奇。 若是沐初晴不愿意回答，那他绝对不会强求。 而沐初晴来自现代，自然不会有古代女人对男子言听计从的迂腐思想，她的拒绝干脆利落。她不想说的东西，就算是莫封疆和三个奶包子问起来，她都不会说。 沐初晴知道莫封疆听出了她语气中的威胁，方才把话说出口的时候她不觉得有什么，现在回想起来，却觉得有些懊悔。 之前她说的话，实在有些太过伤感情了。 她与莫封疆的关系不错，如今更是几乎已经互相挑明了关系，那样说无疑是在将对方推远。 念及此，沐初晴的语气稍微软了一些，问莫封疆道：“现在我要去会会给你下了蛊毒和念奴娇的白面鬼，你要不要去？” 莫封疆见识到了沐初晴的本事，自然不会再怀疑沐初晴有没有从白面鬼手中全身而退的法子，索性主动给沐初晴讲起了白面鬼究竟为何物。 这白面鬼并不是真的鬼，而是朝廷的鹰犬，一种类似于东厂死士的存在，个个白面鬼都是不完整的男人，幼年遭到阉割，后来又被鞭策着修炼至阴至邪的功夫，是以个个面色惨白，行踪如同鬼魅，因此才得了‘白面鬼’这个称呼。 用莫封疆的话来说，这些‘白面鬼’就是朝廷养出来的一些‘不人不鬼’的存在。 “这些白面鬼最擅长的就是暗器和用毒，我知道你不怕毒，一会儿有暗器出来的时候我会替你挡下来，你想做什么就尽管放手去做！” 莫封疆的话音落地，立马就被沐初晴一个白眼翻了过去。 沐初晴没好气地说道：“哪用得着那么麻烦，一会儿快到白面鬼老巢的时候，你将他们老巢所在指给我就好，我们不用进去，自然有收拾他们的办法。” 将插在头上充当发簪的招魂幡拔下来，沐初晴手腕一抖，招魂幡变成了一面巴掌大小的漆黑色小旗，无风自动。 翻过两座山头，穿过一片密林之后，莫封疆突然放缓了脚步，听着前面似乎有脚步声传来，莫封疆搂住沐初晴的腰一个转身就钻进了灌木中。 莫封疆与沐初晴皆屏住呼吸，透过层层叠叠的树叶，看着一行身穿夜行衣的人从密林中穿过。 待那些人走远，莫封疆哑着嗓子道：“先前经过的那些人就是朝廷中用来联系白面鬼的神鹰卫，个个轻功卓绝。若是朝廷舍得在抓捕柳一刀的时候动用神鹰卫，那就算柳一刀再长两条腿也躲不过。孑孓功虽强，但是神鹰卫的移形换影也不是吃醋的，而且神鹰卫的移形换影能够向同行之人借力。” “借力？怎么个借法？”沐初晴疑惑。 莫封疆皱眉，侧着耳朵听了半晌，见没有任何动静才回答沐初晴的疑问，“借力之法听起来玄妙，实则很简单。神鹰卫一队共有七人，号称大漠七鹰，随便从神鹰卫中找出一个人来，那速度顶多是孑孓功的一半，可若是用上借力之法，只要牺牲前面一人的速度，后面一人就能从前面一人身上借来二成力，最后一人等于是从前面六人身上借力，最后的速度要比孑孓功快上五成！“ “柳一刀仗着孤鹜门的孤鹜剑术多次逃脱，一方面是因为孤鹜门的剑术确实厉害，还有一方面的理由，是因为就算是神鹰卫也不想招惹上孤鹜门人，不然等那块牛皮糖黏上来之后，日后定然不会有好日子过。第二个原因才是柳一刀幸存的原因，否则就算孤鹜剑术天下第一，那柳一刀也不可能敌过成百上千的神鹰卫。” 沐初晴敏锐地从莫封疆的描述中捕捉到一个词，“成百上千？” “没错！” 莫封疆的回答十分肯定，“单是表现在明面上的神鹰卫就有天地玄黄四堂，每堂下面又依据天干地支，天罡地煞划分出不同职责的小队，每一个小队都有七人！你可想想，这大燕究竟有多少的神鹰卫！” “那白面鬼与神鹰卫的地位，谁高谁低？”这是沐初晴最关心的问题。 在古代，地位的高低一般取决于实力的高低，尤其是官场上，若是神鹰卫的地位比白面鬼高，实力却不及白面鬼，那白面鬼定然不会干。 只要知晓了白面鬼与神鹰卫的实力高低，沐初晴便可以猜测个大概。 莫封疆神色凝重地摇头，“我知道你心中是如何想得，有你这样猜测的人不少，可是燕帝心思太贼，哪会给人留下这么明显的端倪。根据不同的探查，白面鬼与神鹰卫的地位关系错综复杂，有的神鹰卫听从于白面鬼的关系，也有的白面鬼对神鹰卫言听计从，实在令人琢磨不透。” 沐初晴脑海中迅速回顾着之前听到的声音，脑海中的思路渐渐明晰，低声同莫封疆说道：“你有没有想过。或许神鹰卫就是白面鬼呢？如果与我猜想一致的话，那一切就都能够说通了，神鹰卫脸上为什么带着面具？因为他们要将异于常人的面色遮住，不然就会露馅。你再想想，神鹰卫有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而恰好到了白面鬼身上就被隐藏了？” 莫封疆仔细想想，皱紧的眉渐渐舒展开来，一双眸子将光芒悉数敛下，道：“似乎被你猜中了，神鹰卫一手弓箭功夫十分厉害，手上的老茧自然少不了。而白面鬼却是用毒和用暗器的高手，平时双手都会藏在袖筒中不拿出来，一旦拿出来，那……见过他们手的大多数人都死了。” “那你呢？当日你被下毒时可曾见到了白面鬼的手，他们的手上有没有老茧？” 沐初晴抓住了问题的关键点，还准备多问几句，突然感觉耳畔有破空声传来，手中的柳条枝猛然抽出。 正文 第二百九十二章莫封疆：哦呵呵…… “叮叮……” 两根毒针相继落在地上，沐初晴看着迅速枯萎变漆黑的草木，眸中一片森寒，招魂布出现在手中，朝着毒针飞来的方向挥去。 ‘噗通’一声，一个人影从树梢上栽了下来，看得莫封疆目瞪口呆。 沐初晴之前拿出来的究竟是什么暗器，为何只要轻轻一挥就将人给弄晕了？ 若是他能够得到这样的东西，那成就大业之路定然会轻松不少！ 感受到莫封疆眼神中的火热，沐初晴站起身来，将两枚毒针收入淘宝空间中，瞥了一眼双眸中满是火热的莫封疆，淡然道：“别做白日梦了，就算我将招魂布给了你，你也用不成，还是快来看看摔下来的这人是谁，为何会隐藏在暗处放暗器吧！” 莫封疆从树上那人摔下来的刹那就已经将此人认了出来，看那招摇的衣服，不是白面鬼还能是谁？ 见沐初晴没有丝毫防备地走到白面鬼身边，莫封疆刚想提醒沐初晴白面鬼狡诈多端，要多加小心，就见沐初晴将白面鬼的袖子撸了上去，露出手掌和胳膊来。 “这茧……确实是常年拉弓射箭才能练出来的，而且之前他在暗处放毒针的时候，那力道根本不可能是手腕上的功夫，唯一的解释是！” 莫封疆伸手在白面鬼的腰间捞了一把，摸出一把小小的弓弩来，神色了然，“果然是神鹰卫的天机弩，神鹰卫就是白面鬼，这下可以确定了，你接下来要怎么做？“ 莫封疆自问若是他与刚才躲在暗处放冷枪的那白面鬼对上的话，绝对不可能这么干脆利落地完事儿，可是到了沐初晴这里却变得这么效率。 只是从袖子中拿出一块黄色的布来，在空中轻轻一晃，就有人中招了，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妖法？ 不过就算是妖法，莫封疆也会支持沐初晴用，毕竟沐初晴是为了帮助他而用的，他并非不明事理之人。 而且若是他能将这种妖法从沐初晴这里学了去，日后想要推翻当今皇帝的根基，光复前朝祖业就变得容易多了！ “怎么，想要？”沐初晴扭过头，似笑非笑地看向莫封疆，嘴角荡漾的冷冽瞬间让莫封疆回过了神。 莫封疆耳根微红，违心地摇头。 他的确想要，若是这东西不是在沐初晴手中，那他就算拼了这条命也要夺过来，纵然夺不过来，那也要尽数毁去。 这块土褐色的方布拥有着超出莫封疆想象的威力，若是落在莫封疆手中，对他的光复大业绝对有着莫大的帮助；若是落到了敌人的手中，后果莫封疆不敢去想。 只是因为这方布的主人是沐初晴，故而莫封疆愿意违心地摇头。 “就算我给了你，你也没有办法驱使，趁早熄了那份心思吧。” 沐初晴已经从白面鬼身上得到了想要的答案，故而不再继续在白面鬼身上浪费心思，而是定睛看向眼前的乌龟壳子，她要从龟甲卦辞中得到白面鬼的消息。 龟甲卦辞早已在沐初晴手中运用熟练了，过了须臾片刻的工夫，沐初晴便从龟甲卦辞上得到了想要的消息。 白面鬼的老巢离她和莫封疆站立的地方还有一段距离，是在翻过前面那座山头后的一个山坳中。 沐初晴取下招魂幡，一幡打出，原本还半亮的山林顿时变得黑压压一片，似是乌云蔽日般，阴风呼号着飞扫过，卷起一地落叶。 莫封疆被这突然出现的异象着实吓了一跳，不由得有些毛骨悚然。 人都会对未知的事物产生恐惧，莫封疆不怕刀光剑影，不怕血流成河，却怕沐初晴这一手神鬼莫测的手段。 千里之外，杀人于无形之中，任谁见了能不害怕。 沐初晴从招魂幡中放出大约有四五百只从地狱中借来的厉鬼，利用招魂幡下了指令之后，便在山林中寻了一处干燥的树桩做了下来。 莫封疆瞅瞅沐初晴，也搬了一块还算齐整的石头坐在沐初晴的身旁。 沐初晴一言不发，莫封疆也一言不发。 空气中安静地可以让二人听到彼此的心跳声，沐初晴实在忍不住了，对莫封疆开口道：“你去山林中抓两只山货来，一会儿去了前面的山坳中可有的忙，先把肚子填饱再说。” 莫封疆依言去了山林，沐初晴趁着左右无人的时间，从淘宝系统中买了一小袋孜然粉，撕开塑料袋将孜然粉装在一个空瓷瓶中，又买了一个打火机，将她从周围拢来的树枝干柴点燃，坐在火堆边等莫封疆。 莫封疆并未走远便抓到了一只肥硕的兔子，又走了几步，从灌木林中抓出一窝山鸡来，两只山鸡被莫封疆用树藤密密匝匝地捆绑起来，一窝山鸡蛋被莫封疆用一种不知名的大叶子收起来兜好，一并带给了沐初晴。 沐初晴看着莫封疆带回来的一兜东西，满脸黑线，“莫封疆，我们俩有这么能吃吗？你为何要捉这么多东西回来。” 眼神从肥硕的野兔子身上飘过，落在两只山鸡和一兜鸡蛋上，沐初晴眼睛亮了亮，先是在野兔子的肚子上按了按，紧接着拿出一颗鸡蛋来摸了摸。 那野兔子的肚子里居然有小兔崽子，而山鸡的生命力比一般的土鸡要旺盛许多，那一兜鸡蛋里能孵出小鸡的鸡蛋不再少数。 沐初晴一直都挂念着给清河秘境中增添一些活物，如今这送上门来的野兔子和山鸡正是不错的选择。 “三爷，这些东西给我，我拿去处理一下。”沐初晴从莫封疆手中接过兔子和山鸡，乐呵呵地拎着走了。 莫封疆不疑有他，只是被沐初晴的笑容弄得有些摸不着头脑。 沐初晴寻了一个僻静无人的地方，心念一动，就将野兔子和山鸡以及一兜山鸡蛋扔进了清河秘境中，在山林中找了找，如愿挖到几只野生的地瓜，用之前兜着山鸡蛋的大叶子将野生地瓜兜好，施施然地回到了原地。 一拍大叶子，沐初晴强颜欢笑，“三爷，今日我们就吃这个！” 莫封疆原以为沐初晴真是去处理这些食材了，没想到沐初晴出去走了一圈，肉食就变成了几根干巴巴的地瓜。 “莫封疆，你这是什么表情啊！地瓜烤熟之后可好吃了！“ “哦……呵呵” 莫封疆一脸尴尬而又不失礼貌的微笑。 最后一更会在八点哒 正文 第二百九十三章乌石？屁嘞，这是煤炭！ 或许是山林中比较缺水的缘故，沐初晴挖来的这些地瓜虽然长得干瘪，但是却比一般人工种植的地瓜要甜上不少。 除了略微有些噎人之外，这地瓜也并非让人无法接受。 沐初晴抻着脖子吃了两根地瓜之后就再也下不了嘴了，将所有烤好的地瓜都放到莫封疆面前，沐初晴找来一片用泉水洗干净的叶子擦擦嘴，恰好已经陆陆续续有阴魂厉鬼从山坳中返了回来，附在沐初晴耳边低语几句就回到招魂幡中。 据说，白面鬼已经被这些阴魂厉鬼吓得失去了心智，除了有少数阴魂厉鬼留下来控制白面鬼之外，其他的阴魂厉鬼都陆陆续续地回来了。 莫封疆自从来到此地之后，先是忙着四处发药救命，后来就被白面鬼下了毒，自始至终连口热乎饭都没吃过，一直都靠着啃干粮过日子。 之前见沐初晴来了，莫封疆还以为能够吃上一些好东西慰问一下五脏庙，是以他在抓野兔子和野鸡的时候格外卖力，谁知道沐初晴竟然将野兔子和野鸡不知道弄去什么地方了，只给他留了一些干巴巴的地瓜。 不过就算是地瓜，嚼在莫封疆口中，也比接连吃了多日的杂粮大饼好吃上不少。 若非形势逼人，不然莫封疆是再也不想碰一下那口味寡淡的杂粮大饼了。 将最后一块地瓜剥皮吃下，莫封疆一脸满足地打了一个饱嗝。 “怎么样，吃好了没？”沐初晴关切的问道。 莫封疆点头，见沐初晴脸上的歉疚瞬间退去，连忙开口补充道：“这地瓜味道不错，可是相比于烤肉来说，实在是太缺少油水，吃起来过不了嘴瘾。” “大病初愈，宜吃清淡些的东西。” 沐初晴脸色微红地扯出一个大义凛然的理由，自觉心虚的他不愿再同莫封疆在这个话题上扯皮，主动道：“白面鬼那边的事情已经解决了，你同我去看看能不能发现什么东西。最好是找出给你下毒的幕后凶手，还有那蛊毒的母虫。” “下毒之人不用多想，神鹰卫和白面鬼都是燕帝的爪牙，除了燕帝之外还能有谁？至于蛊毒的母虫一说，我从未听说过这种说法。” 沐初晴之前也没有听说过，只是在诊断手镯给出的诊断结果中看过一句，起先不觉得有什么大问题，可是后来却越想让她越觉得不安。 将蛊虫从体内逼出确实可以解掉蛊毒，但是只要孕育出那蛊虫的母虫一日不死，寄主就永远都无法拜托得了母虫的控制。 母虫能够通过蛊虫在寄主体内留下来的蛛丝马迹不费吹灰之力的将寄主找到，然后等到新的蛊虫孕育出来时，还会被母虫驱使植入上一任寄主中，直到寄主毒发死亡。 沐初晴不会让莫封疆死，那自然得想办法将母虫处理掉。 母虫的存在就类似于一颗定时炸弹，一日未除，莫封疆的危险就会持续一日。就算那母虫孕育新蛊虫需要的时间很长，可是只要母虫存在一日，莫封疆的位置就会暴露在供养母虫的人眼中一日。 所以，母虫非死不可！ 沐初晴本想走在最前面，没想到却被莫封疆大手一揽，硬生生地揽到了身后。 莫封疆语气十分强硬，“我去过一次白面鬼的老巢，路比你熟，我来带路。” 沐初晴：“……” 虽然心中已经吐槽了莫封疆无数次，但是看着走在她前面的那伟岸身影，沐初晴还是心头一暖，默不作声地跟了上去。 行至白面鬼老巢，沐初晴看着接连贯穿的石窟，啧啧称奇。 修建这么一个相互洞穿的石窟不知要费多少工夫，定然不可能是为了对付莫封疆而专门建造的。 亦或者说，极有可能是莫封疆主动寻了上来。 沐初晴已经从莫封疆那里了解到了白面鬼和神鹰卫对于燕帝有什么意义，故而沐初晴猜测，或许莫封疆现在是在兵行险招，想要一举捣毁燕帝安插在此处的神鹰卫和白面鬼。 可是莫封疆之前要来这里是为了给一些人祛除瘟疫，究竟是帮谁？ 那些染上瘟疫的人，又与神鹰卫和白面鬼有什么关系？ 未等沐初晴想明白，莫封疆已经不知从何处拿出一颗夜明珠来，攥在手心中，为沐初晴指路。 手中执着长刀的莫封疆小心翼翼地摸索前进着，时刻提防着会不会有白面鬼突然冲出来。相比之下，沐初晴就心大了许多，她一路上东瞅瞅，西看看，在山洞中看到什么自己从未见过的东西，都想去看上几眼。 莫封疆越走越觉得不对劲，之前他曾经进入过这石窟中一次，深知石窟中的凶险，说是龙潭虎穴也丝毫不为过。 可是现在……为何一个人影都看不到。 感受到有只手掌拍在他的肩膀上，莫封疆全身汗毛瞬间竖起，手中的长剑横扫而出，没想到却被一股大力直接给弹射开来。 沐初晴看着指甲上被砍出来的那条白痕，忍不住埋怨道：“这么紧张兮兮干什么？我只是让你来看看，这山体内有宝贝。” 见沐初晴手指着一种黑乎乎的石头说宝贝，莫封疆一时间没有想通，皱眉道：“这不是乌石吗？这一片的山中都有，你可小心些，这种乌石只要蹭上一下就会将人的衣服弄脏，再想要洗干净很难。” “啥？乌石？” 沐初晴翻个白眼，这个世界上的人空守着宝山却不知道横加利用，真是浪费，这分明就是煤炭！ 只是现在的情况不允许沐初晴多在煤炭上纠结，里面还有一群被阴魂鬼物控制的白面鬼呢！ 沐初晴与莫封疆沿着洞窟内的巷道摸索了进去，转过几个弯后，视野豁然开朗起来。 白面鬼的老巢是在一个掏空的山体中，一柄黝黑的长弓被供奉在祭台之上，与祭台遥相呼应的就是几乎将山体洞穿的空洞。 光芒透过空洞照射下来，落在长弓的弓弦上，看起来更显骇人。 一股难闻的腥臊味扑面而来，莫封疆皱眉看向沐初晴，却见沐初晴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已经给捂住了鼻子，连忙也将鼻子捂上，看着歪七竖八倒在地上的白面鬼，心中满是震惊。 正文 第二百九十四章给莫封疆下毒的另有其人？ 破妄眼睁开，沐初晴清晰地看到站在每个白面鬼身边的阴魂厉鬼，那些阴魂厉鬼都是在十八层地狱中服刑的魂体，身上已然千疮百孔，饶是沐初晴已经在九幽地府中见过不在少数的魂魄，但是仍让她感觉到不适。 “哪个人还醒着？” 沐初晴朝着身旁战战兢兢的阴魂问道。 顺着阴魂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见一个白面鬼正紧闭着双眼，努力营造出一种已经昏死过去的假象，可是他那颤抖个不休的腿和双手，还有额头上的淌个不停的冷汗就出卖了他。 沐初晴朝莫封疆瞅了瞅，指着那人道：“想办法撬开他的嘴，然后问出母虫的下落和指使给你下毒的人。” 莫封疆点点头，脚下的步伐如同闪电般踏出，猛然站在那名男子身旁，一指点出，戳在那人的后颈上，那人顿时被痛醒，想要还手却发现他连胳膊都抬不起来、 莫封疆抓起那人的手，慢慢翻转过来，发现上面果然布满了一层厚厚的老茧，嗤笑道：“原来神鹰卫就是白面鬼，燕帝老贼真是精明好算计，差点将天下人都骗了过去。不过，今日还是露出了马脚，说，母虫在哪里！“ 那人愣了，“母虫？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 莫封疆冷笑，抓住那男子的手腕用力一抖，那男子顿时传出了杀猪般的嚎叫声。 “不懂？给我身上下毒的人是你们，你却说你不懂母虫，我倒想看看，你能嘴硬道几时！”见那白面鬼闭上了眼睛，莫封疆左手探出，化爪卡在那人的脖颈上。 窒息的痛苦让那白面鬼不得不睁开眼睛，双眼都似是快要从眼眶中突出来，脸色憋得青紫。 “你到底说还是不说！” 莫封疆双手都用上了劲，“你可以选择嘴硬，不过那样的话，我会让你亲眼看着自己的全身骨头被一块块地卸下来，然后痛不欲生的死去。” 纵使莫封疆一次次逼问，那白面鬼就是咬紧牙关不肯开口，那残忍的手段让沐初晴看着都有些头皮发麻。 沐初晴并非没有见过残忍的手段，若论残忍，十八层地狱中随便找一层都要比莫封疆这时候用的手段残忍上千百倍，可是有一点不同。 十八层地狱中纵然惩罚手段严苛，但是却不会要了那些阴魂的命，而莫封疆此时的举措，很明显已经让那白面鬼奄奄一息。 ‘喀吧’一声，莫封疆把白面鬼的一条腿直接从关节处卸了下来，痛得那人双眼飙泪，面上肌肉虬结，牙关打颤，连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沐初晴摆摆手，同莫封疆道：“放着我来吧！” 朝身边的阴魂招招手，沐初晴手指凝出一道法力，将那阴魂凝聚成一个三尺大的小人，直接敕入那白面鬼的眉心之中。 阴魂乃是由天地间的阴邪力量凝聚而成，莫封疆虽然看的不大清楚，但是仍隐隐约约看到了一个大致的轮廓。 眼见着那小拇指长短的阴魂直接钻入白面鬼的眉心，莫封疆感觉后脊一凉，额头上已然冷汗涔涔，仿佛是有什么东西也钻进了他的眉心中一般。 过了几息的时间，那个寸许长的阴魂小人从白面鬼的天灵盖中非了出来，附在沐初晴耳边低语，听得沐初晴瞳孔直缩。 那阴魂说，这白面鬼记忆中真的没有半点儿与蛊毒有关的东西。 沐初晴不信这个邪，让阴魂小人继续去别的白面鬼记忆中探查，心中却泛起了嘀咕。 若白面鬼只是给莫封疆下了念奴娇之毒的话，那给莫封疆下蛊毒的人是何方神圣？ 那人的目的又是什么？ 难道也是要阻止莫封疆的谋反大业吗？ 莫封疆见沐初晴的脸色阴晴不定，嘴巴张了张，却是将心中的疑惑悉数压下，什么都没有问出来。 思忖的空当中，那阴魂小人已经将石窟中白面鬼的记忆都探查了一遍，结果恰恰是沐初晴最不愿看到的那个。 给莫封疆下蛊毒的人，真是另有其人。 “怎么了？” 莫封疆实在压不住自己心中的好奇了，忍不住开口。 沐初晴想想，决定还是将真相告知莫封疆，身为当事人的莫封疆有知情权。 “莫封疆，你除了朝廷之外，莫不是还得罪了什么人？念奴娇之毒确实是神鹰卫下的，可是那蛊毒……探查了所余白面鬼的记忆，完全发现不了丁点儿蛛丝马迹。所以我怀疑，蛊毒之事，十有八九与白面鬼没有关系。” 莫封疆明显一愣，眼神中的茫然一闪而过，“没有吧！我当年在齐燕战场上被家师救下，家师告诉了我我的真实身份，并且传授我一身武艺，助我报仇。其他人我几乎没有接触过，除了苏格。” 苏格对莫封疆下手的可能性，几乎为零。 “师父，怎么从未听你说起过？” 沐初晴看似是在无意的发问，实则已经暗暗将心提了起来。 蛊毒虽然比寻常的一般毒药要厉害，但是却也有它本身的限制。那就是蛊毒从植入到完全种下需要一个漫长的过程，唯有两种办法能够加快蛊毒植入的速度。办法之一是药引，只要寻到了合适的药引，完全可以加速蛊毒的植入过程，但是药引难寻；第二种办法是环境，在中蛊之人的生活中刻意营造一种能让蛊虫顺利活下来的习惯，然后让蛊虫慢慢同化。 “莫封疆，你仔细想想，这一段时间可是吃过什么奇特的东西，或者是什么奇特的药丸？”沐初晴心中陡然敲起了警铃。 上次她给莫封疆诊脉时，莫封疆体内还没有这种复杂的蛊毒，可是这才几日不见，突然间就有了，改变环境来让蛊虫慢慢同化的可能性不大。 沐初晴眼睛眯起，等待着莫封疆的回答。 莫封疆不知道蛊毒的这些性子，故而他暂时还没有想到这一层面，只是出于下意识地信任而回答沐初晴的问题。 “我近期吃过的奇特东西……在我刚中毒那些日子，苏格联系了家师，他特意让师门中的大师兄走了一趟，送来一粒压制烈性毒药的奇药，还有这枚珠子，是小师妹说这枚珠子采自雪山天池之中，是多种毒物的克星，让我务必要随身佩戴。” 沐初晴从莫封疆手中随手接过那颗珠子，柱子上传来的刺骨寒意让沐初晴双手有一瞬间的麻木。 诊断手镯传来的消息让沐初晴心中一惊，用力将珠子摔在了地上。 还是三更，第一更就是现在，第二更在下午四点，第三更就到晚上八点了！抓住国庆假期的小尾巴，愉快玩耍吧！ 正文 第二百九十五章沐娘子，你有毒！ 摔在地上的珠子立马变得四四分五裂，一个小小的乳白色虫子从珠子中爬了出来，在地上蠕动着。 那条虫子爬了不久就没有力气了，在地上蜷缩成一团，身后拖着一条厚厚的冰迹。 摔碎的珠子失去冰蚕的寒气维持，迅速化成一滩水。 “这是什么东西？” 莫封疆惊诧，他没有想到小师妹送给他的解毒珠子竟然是这样的东西，心中像是吃了苍蝇一样恶心。 沐初晴用招魂幡将冰蚕的尸体挑起来，微微一笑，“这可是好东西，冰蚕死后晒干可以入药，还是一种不可多得的宝药，尤其是治疗脏器衰竭之人，只要还有一口气在，用山参，地黄，冰蚕，地龙等七种药材以古法炼制，便可以炼出一种已经失传的延寿丹，帮人续命三年两载根本不成问题。” “可若是这冰蚕活着呢？” 莫封疆总觉得沐初晴话没有说完。 “若是冰蚕活着，它会不断的吸收身边所有能够接触到的阳气，然后转化成源源不断的寒气来壮大自身，这也就是你为何感觉身体越来越虚弱的原因。” “若是我没有猜错的话，你中的蛊毒就在你师父给你的那颗药丸中，而这冰蚕就是催发蛊毒毒性的药引！” 沐初晴这番话说的不可谓不狠，直接将她心中的猜测全都说了出来。因为沐初晴知道，只要莫封疆说的没有错，那她的猜测就会八九不离十。 “不可能！师父待我极好，他若是想要杀我，当初何必在齐燕战场上救下我，直接让我鲜血流尽，自生自灭岂不是更好？” 莫封疆一时间根本无法接受沐初晴的说辞。 沐初晴耸耸肩，调出淘宝系统一看，心里咯噔一声，她只觉得来这边找莫封疆根本没有几日，谁知明日就要是沐哲与沈巧兰定亲的日子里，她必须尽快赶回凉州西营村。 “如果，你师父的目的只是利用你呢？他看中了你的价值，故而先收买你，好让你为他卖命，却一直都在暗中给你下毒，就如同你我第一次见面时你身上的七伤毒，你也需要仔细想想。我相信你的睿智，很多事情都能想明白，不过是一时间无法接受罢了。” 沐初晴笑笑，“你只需要将我的话放在心上求证一番即可，若是我说的话都是错的，那你就当我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吧！哲子和巧兰明日就要订婚了，虽然我已经将事情托给了初夏和娘家小姨，但我必须露面，不然难免让里正沈伯和沈大娘看轻哲子。“ 莫封疆皱眉，他没有想到沐初晴这才刚来了没有几日就要走，一时间心中竟然生出了无限的不舍，“你怎么回去？需不需要我差个人去送你？” “得了吧，苏格已经回到了凉州养伤，你身边还会有可用之人？你就不用替我操心了，自己多保重！听我一言，不管你有多忙，冬月上旬务必赶回凉州，不然日后你就再也不用来见我了。” 沐初晴在心中小声补充了一句，“若是回不来，就算你想见我，恐怕也没命见了。” 从山坳中回之前莫封疆落脚处的一路上，沐初晴和莫封疆都很默契的保持了沉默，明明胸中满满都是想说的话，却又不知该从何说起，只能将毫无头绪的话都闷在心里。 “那个孩子，你打算如何安置？”沐初晴想到她刚来此地时遇到的小萝卜头，开口问道。 莫封疆想想，眉目中带上了慎重，“兵荒马乱中，最可怜的就是家破人亡之人，尤其是那些老弱妇孺。你且放心吧，我在离开前定会将他们都安顿好，年轻力壮的青年人若是有从军的想法，我定然不会有任何的拒绝之意，定会将他们好生安置。至于那个孩子，实在是太小，若是你这次能将他带回凉州的话，就先带回去。若是你这次走得匆忙没办法带回去的话，那我就将这孩子留在身边，等过段日子我回凉州的时候再带他。” 沐初晴同意了莫封疆的第二种提议，不是她不愿意现在就将那无家可归的孩子带回去，而是因为她不会按照寻常的方式，驾着车马来赶路，故而只能将这个孩子交到莫封疆手中。 “好，冬月十三之前，一定要平安回来！” 沐初晴将招魂幡变成的簪子从头发上取了下来，交到莫封疆手中，“将这东西贴身带好，平日里尽量不要用肉体接触，若是你遇到了危险，这旗子里面的东西或许能够保你一命！” 不用沐初晴说，莫封疆也知道招魂幡中的东西是什么，虽然他对鬼神还是满怀敬畏，可是既然沐初晴已经张开了口，他自然无法拒绝，只能将招魂幡收了下来，从怀中取出一块明黄色的绸缎来将招魂幡包好，收入袖筒中。 “明黄色……” 沐初晴瞳孔缩了缩，她似乎知道了莫封疆一直都不愿意同她说的事情。 …… 同莫封疆的告别十分简单，没有想象中的依依不舍，甚至连一滴矫情的泪都没有留，沐初晴洒脱地踏上了归程。 直到行到百里开外，沐初晴的眼角才感觉到了酸涩，这酸涩来势如潮，还未做好准备，就已经将人心中的酸楚搅得乱七八糟。 莫封疆定定地看着沐初晴走远的身影，直到人影消失在路的尽头也未回过神来，良久之后，满腔不舍化为一声无奈的长叹，莫封疆转身折回的身影略显清薄与孤单。 如果可以的话，莫封疆也想一直都守在沐初晴身旁，过那闲云野鹤的安生日子。 就算没有很多钱，那也无所谓。 乱世中，莫封疆曾经以为自己胸怀大志，誓要将燕帝从天子台上拉下来，自己站上去，不止有血脉中传承下来的家仇国恨，还有他的野心。 莫封疆本身就不甘于平凡，他想要试试，他想看看自己究竟能够走到哪一步。 可是在遇到沐初晴之后，这一切就都变了！ 莫封疆发现他对权势的渴望越来越淡，反倒是喜欢上了那茫茫人世中的烟火味，还有那昏黄夜色下为你而留的一缕灯光……虽然没有如太阳般光芒万丈，却是让人心安。 人人都在追求太阳，称颂太阳，可是太阳却不会成为谁的私有品。可是灯火不一样，若是那一缕灯火是为你而留的，任何人都没有办法夺走。 相比于光芒万丈的太阳，莫封疆惊愕地发现，他想要的只是那一缕为他而留的灯火，亦或者说，他想要的只是那一缕灯火为他带来的心安。 茫茫人海，我不孤单。 良久之后，莫封疆低头苦笑，“沐娘子，你有毒。” 此刻的铁血三爷时眸中，满是浓郁到化不开的缱绻温柔。 正文 第二百九十六章回家！ 沐初晴返回凉州，已经过了晚饭的时间，一路风尘仆仆，加上这几日的牵挂，沐初晴心中竟然生出一抹‘近乡情更怯’的感受来。 穿过溶洞，沐初晴直接朝着大青山脚下奔了过来。 最先感应到沐初晴气息的是金毛吼，不过他也只是懒洋洋地抬头从水草从里露出一个头来，给了沐初晴一个慰问的眼神就又将头埋进了水草丛中。 金毛吼看似淡定，实则心中已经惊讶地翻了天。 沐初晴周身二气阴阳大士的气息不知在何时已然稳固下来，境界直逼三花聚顶大士。修士若是能够踏入三花聚顶大士，那就拥有了第一个死穴，可是也等于正式踏上了修行之路。 等沐初晴进入三花聚顶境界之后，体内的清气法力就会凝聚出三朵虚花来，在头顶汇聚。 三花可以帮助修士增强对天地间大道之理的理解，但是若于魑魅魍魉对上，那也就等于多了一道软肋，需要时刻提防，万一顶上三花被魑魅魍魉偷袭，那这个修士就算是废了。 回到家中，灶房里的灯还亮着，不过没人在，灶台上放着一口锅，里面温着一碗粥，竹篦上还放着一小碟菜，约莫刚好就是一人的分量，看得沐初晴挑了挑眉。 这究竟是巧合还是其他原因？ 没道理是巧合啊！ 连她自己都不知道会在今天晚上回来，韩老太她们怎么可能刚好就给她留了饭，多半是误打误撞，赶巧了。 听着吵吵嚷嚷的声音，沐初晴走进中屋，果不其然，除了几个后生之外，几乎所有人都挤在了中屋里唉声叹气。 莫子逊也在，见沐初晴推门进来，小家伙刚准备张嘴喊娘，突然想到自己之前做下的蠢事，实在是羞于没脸，到口的话给咽了回去，低眉顺眼地坐在炕上，故作乖巧。 沐初晴有些好奇这么多人都围在屋子中干什么，走到屋中，沉浸在哀伤情绪中的众人这才反应过来。 韩老太一脸惊喜地看着沐初晴，“晴丫头，你这么快就回来了！我们刚刚还在愁明天要不要同沈里正家讲，把哲子和巧兰定亲的事情往后拖一拖呢！依照哲子的意思，是想先拖后几天，小姨觉得也是，哲子定亲这么大的事情，你肯定要在场啊！这下可好了，你回来，明天正常定亲就好了。” 沐初夏给沐初晴递过来一个钱袋子，插话道：“姐，为了给二哥风风光光的定亲，我和月兰特意去了一趟镇子上，买了一些瓜子点心，糕糕饼饼回来，还有一些新鲜的菜蔬和时令水果，钱花了一些，这都是剩下的。” “剩下的钱你自己收着，有了掌钱经验，日后做生意不会算出赔本账来。再说了，既然有了小管家婆在，你二哥成亲的事情也交给你来张罗。对了，王家布庄有没有将做好的被褥窗帘等送过来，还有在木匠坊里定制的家具，我走的这几天应该送来不少了吧！” 沐初晴提到的这一茬刚好说到了韩老太的心坎上，韩老太刚准备说，话头就被韩月兰抢了过去，“晴表姐，你定制的东西都送来了不少，王家布庄说东西都送来了，还特意送了咱家两匹新到货的花布，木匠坊里送来的家具也过了订单上的一半，都在新院子中放着呢！” “哦？这么快？” 沐初晴有些惊诧于王家布庄和木匠坊的速度，还想再问几句，未料到肚子突然发出一声悠扬的抗议。 韩老太一拍脑门，懊恼道：“瞧我这记性，锅上还给你温着饭呢！赶紧吃了，都是晚上新做的。” 沐初晴眨眨眼睛，“还真是给我留的啊？我还以为是你们今天做多了没吃完剩下的呢！” 一说起剩饭来，韩老爹等人的脸色就有些发绿。 韩月兰‘嘿嘿’一笑，解释道：“晴表姐，你走那天，有一对稼汉打扮的中年夫妇到家里说了一声，告诉我们你要出门给逊哥儿看个病，指不定什么时候回来，让我们暂时不用等了。起先，我娘还以为人家是上门来的骗子，把人家像防贼一样防着，可是人家连口水都没喝就走了。当晚我娘等了一宿你都没回来，生怕是你出了什么事，可是我想着以晴表姐你的本事，肯定没事，这样等了三天，我娘才渐渐适应下来。” “第三天傍晚，那两个庄稼汉打扮的中年夫妇又来了，这次他们还将逊哥儿带了回来，见逊哥儿没事，我娘这才放下心来，硬要生拉硬拽着留人家在家里吃饭，可是人家没应承下来，摸着夜色就回来了。我娘每顿饭都给你做着，生怕你回来没饭吃。” 韩月兰越说越起劲，说到后来直接手舞足蹈地比划起来。 “那你们就顿顿都剩饭？” 韩月兰的头摇地像个拨浪鼓，“肯定要剩下啊，不过今晚的饭不用剩了。之前每顿剩下来的饭我娘都会留给我爹和大哥二哥吃，大程子和哲子表哥偶尔也会吃上一些，但是大多数剩饭还是进了我爹和我大哥的肚子。” 韩老爹和韩刚脸色一绿，很明显顿顿吃剩饭给二人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印象。 沐初晴啼笑皆非，心中却是暖暖的，韩老太的做法虽然处处都是槽点，但是却将她放在了心里疼，而且也没有因为她不在就在家里使劲儿造作，都是能够靠得住的人。 吃完晚饭，沐初晴劝其他人睡下之后，一个人抹黑进了新院子中，看着院子中堆放的满满的东西，眼皮子一跳，缓缓撸起了袖子。 她虽然赶了很长的一段路，但是根本谈不上累，三个孩子有韩老太帮着带，她正好趁现在这个空当将新院子整理出来，明日沐哲和沈巧兰订婚的时候就在新院子中办。 有那‘黑石’的滋润，小院子中的植被都长得很不错，一片欣欣向荣的模样。 沐初晴借着月光看了一下小花圃，见小花圃里的地皮都湿着，也就熄了给小花圃浇水的心思，专心致志地给新屋子陈设起来。 新屋子的陈设方案在就在沐初晴脑海中扎根了，现在只要看到东西立马就能想到该往什么地方放合适，手头迅速忙活了起来。 接下来到这一卷完结，就全都是大家最喜欢的家长里短外加手撕极品啦！！ 正文 第二百九十七章我打断你的腿！ 幸亏沐初晴有着一身力气，不然又是挪床、又是搬柜子，甚至还要时不时地铺一些被褥床单，沐初晴绝对能给累趴下。 从进门第一间屋子开始陈设，一间间挨着陈设过去，不知不觉间两个时辰已经过去，明月当空照，沐初晴看着剩下的几间屋子，又看了看剩下的好大一堆被褥床单和家具，揉了揉脑门。 后面的几间屋子是没有办法陈设了，不然剩下的被褥床单和家具根本没有地方放！ 虽然身体上并没有多么累，但是这一通忙活下来，沐初晴却觉得疲惫不堪。 不是身累，是心累。 一头扑倒在炕上，沐初晴沉沉睡去。 …… 第二天一大早，太阳还未完全爬上云头，沐初晴家院子中的一大群人便都早起来张罗各种事情了。 莫程最是有心，托人从县城中带回两串鞭炮来，早早地就摆在了新院子门口，韩老太一家则是里里外外，跑前跑后地搬着做饭用的东西。 今日虽然说是给沐哲和沈巧兰定亲，但实际上也是沐初晴一家从旧院子搬到新院子的乔迁之日，要忙活的东西很多。 韩月兰小心翼翼地端着精油提取器，仿佛是怀中抱着一个金疙瘩一般小心谨慎，毕竟精油提取器可是她将来吃饭用的东西。 沐初夏风风火火地将被褥卷起来准备往新院子中搬，突然想到沐初晴已经将所有被褥都买好了新的，恨铁不成钢地一拍脑门，又将被褥给搬回了屋子里。 “初夏，你就别忙活这些了，直接去新院子里的灶房准备做饭吧！虽然我们说的是只开一桌饭，但还是准备两桌的分量吧，让所有人都放开肚皮吃，在后面上工的人虽然不唤过来上桌子吃饭，但是肉菜还是要给送过去一些的。一会儿我让谦哥儿和岚姐儿去东营村将爹娘和大姨一家唤过来，人数就差不多齐了。今日吃好喝好，明天就要甩开膀子好好干了！” 沐初晴将任务分配的井井有条，头头是道。 莫子逊突然蹦跶起来，“娘，我也要去东营村，我跟着一块去，路上也能保护大哥和小妹啊！” 沐初晴翻了一个白眼，对莫子逊的说法嗤之以鼻，“你先将自己的身子养好再说，一会儿我让小金子跟着去，你就给我安心的找个地方当小树苗去。” 莫子逊扁扁嘴，耷拉着脸进了沐初晴分给他的新房间，在看到靛蓝色床单的那一瞬间，颓丧的心情顿时多云转晴。 既然他娘不让他跟着去，那他就安心躺在大木头床上睡觉！ 先把身子养好了，看他娘还能找什么借口约束他！ 一大家子人都在里里外外的忙活着，这时，莫二婶同莫栋一起过来了。 见沐初晴一家都在忙，莫二婶脸上闪过一丝错愕，看向韩老太道：“韩家大姐，我们是不是来的有些不巧，撞上你们家的什么事了？” 韩老太这些日子已经同西营村的不少人都混熟了关系，大多数年龄比她小的人都唤她韩家大姐。 韩老太搓搓手，脸上喜色洋溢。 “今日是哲子和沈里正家闺女定亲的日子，晴丫头说趁着喜气顺便就住进新院子里，这不一大早起来就忙活上了吗？” 听到莫二婶的声音，原本正在收拾屋子的沐初晴从房里探出头来，“是二婶和大栋来了，一会儿让月兰去将二叔和晶晶、玲玲都喊过来吧！一起热闹热闹。” 莫栋当初是带着‘重任’去县城的，今日突然回来，十有八九是店铺选择的事情落实了。 沐初晴回来前还在琢磨着店铺的事情，没想到刚回家不到一天，莫栋就将好消息给她带了过来，真是好运临门。 “大栋，你去后面烧炭坊里将老五喊过来，顺便看看哲子是不是又钻进烧炭坊去了？” 今日是沐哲与沈巧兰定亲的日子，沐初晴一大早就拎着沐哲的耳朵告诉沐哲，今日不能去烧炭坊，需要打扮穿戴的精神一点，不要在未来的丈人和丈母娘面前丢脸。 沐初晴原以为沐哲听了他的话已经将做好的衣服都换上了，可是想到她从老院子到新院子来来往往了这么多次，一次也没有见到沐哲，心里就有了底。 今天这种情况，沐哲断然是不会消失不见的。 那么答案只有一个，沐哲又去了烧炭坊。 “哎呦喂我这个傻弟弟，姐真是替你操碎了心……”沐初晴捧心长叹，像沐哲这样傻的人估计真是天上难找，地上难寻吧！ 定亲当日，你往那黑乎麻擦的烧炭坊中钻什么钻，万一让丈母娘以为是不重视人家的闺女怎么办？ 果不其然，没过多久，莫栋就将一身脏兮兮地莫程和沐哲从烧炭坊中叫了出来。 沐初晴差点被沐哲的一身造型气得七窍生烟。 “哲子，你这是要闹哪样？今日是你订婚，赶紧给我洗漱干净，然后去找初夏要一些山茶花系列的护肤品搽一搽，脏成这个熊样子，哪家姑娘愿意嫁给你？你也不怕把巧兰给吓跑了啊。” 沐哲道：“姐，这不时间还早吗？这两天送来的果木越来越多，花出去的银子也越来越多。我和老五商量过了，争分夺秒地将木炭烧出来，等大栋能够将销售渠道搞好，我们才能回本啊！” 莫程也连连点头。 沐初晴看着一身逃荒打扮的沐哲和莫程，头上的黑线一排接着一排滑下，“我都不着急，你们着急个什么劲？那才烧了多少木炭就准备卖了？连今年冬天我们自己家烧的都不够！你俩只要安心负责烧炭就好了，把控好木炭的质量。这不今日大栋已经来了吗？想必是店铺已经寻好了。今日哲子和巧兰定亲之后，明日我们就去县城里看看，若是铺子不错的话，我们就直接盘下来。” 莫栋点头如捣蒜，“三嫂你真是神人，我还没同你说找到店铺呢，你就知道了。” 冷冷的眼刀在空中凌乱地飘过，最后都无一例外地扎在了莫栋身上，只听得沐初晴冰凉的声音中带着些许咬牙切齿，“若是你没有找到店铺就上门，我打断你的腿！” 二更会在四点左右发布哟！ 正文 第二百九十八章沐家老两口的奇葩理由！ 莫栋一噎，没想到沐初晴说话这么暴力，虽然他知道沐初晴不会真如口中所说的那么做，但心中那根弦还是悄悄往紧崩了崩。 听着沐初晴霸气侧漏的话，莫栋还稍微淡定一点，刚刚从外边走过来的莫二婶可是无论如何都淡定不起来了。 她听到的话不多，就那一句‘打断你的腿’，差点将莫二婶吓得丢了魂。 虽然莫二婶在这段时间里同沐初晴的相处还算是愉快，可是她没有忘记沐初晴初次登门时将她们一家吓成了什么样。 就算沐初晴现在是不发威的阎王爷，那也是货真价实的阎王爷啊！ 发起怒来可是要命的。 在莫二婶心里，沐初晴既然说要打断莫栋的腿，那十有八九就不是开玩笑地一说。 “沐娘子，使不得，使不得！大栋已经找好店铺了，就在县城里原来的红豆阁，听说是红豆阁里的账目出了什么事，红豆阁的掌柜急着要回京都，便要将红豆阁转手。大栋已经与那红豆阁的掌柜见过面了，说是红豆阁掌柜开出的价格还算公道……” 莫二婶突然窜了出来，一把将呆呆愣愣的莫栋拉过，护在身后，双腿忍不住打颤。 沐初晴微微眯起眼睛，看向莫栋，“你说看上的店铺是红豆阁？还有，红豆阁的问题出现在账本上？” 莫栋点头。 很多看似无关的事情渐渐在沐初晴心中捋顺，串成了一串。 当日，沐初晴与红豆阁南宫掌柜决裂那天，韩月兰就发现了红豆阁的账本中出现了用硫磺熏过的假账，只是沐初晴不愿意过多牵扯进入红豆阁里的事情，便只是浅浅的提醒了一下南宫掌柜。 不知是南宫掌柜太过自信还是其他原因，沐初晴那日的提示定然没有落入南宫掌柜耳中，不然账本的问题多半早就发现了。 以南宫掌柜多年的工作经验下来，莫说是一本账本被做了假，就是三本、五本账本出了问题，只要给他足够的时间，他都能够妥善解决。 如今莫栋说红豆阁因为账本出现问题而要放弃在清河县城中的这个店铺，想必是南宫掌柜根本没有将沐初晴的提醒放在心上，失足掉进了别人精心为他挖下的坑中。 沐初晴本以为在听到红豆阁的坏消息之后，当日因为争执而与南宫储结下的怨气会有所平复，可是现在沐初晴才发现，她高兴不起来。 在红豆阁的装修规模上来按照唯品阁的规格修整，会给沐初晴省下不少的人力物力，直白点说，会给沐初晴省下不少的银子。 按道理来说，沐初晴是应该十分兴奋地，可是现在的她，心中唯有同情与失落。 若不是当日的立场不同，她与南宫掌柜之间的关系根本不可能变成现在这样僵化，想来，沐初晴心中竖起的墙不知在何时，竟然已经悄悄松动摇晃了。 “南宫掌柜开出的价码是多少？”沐初晴沉吟片刻之后，轻声问道。 “三百两，南宫掌柜说，三百两的银票，红豆阁的三层小楼和后面的那间院子都归我们了。不过南宫掌柜那边催得比较急，说最迟后日就要将红豆阁出手。看上红豆阁的人不少，但是舍得用三百两银子盘下红豆阁的人却不多，绝大多数人都是在等着南宫掌柜降价。” 听了莫栋的话，沐初晴在心中暗暗合计。 三百两盘下红豆阁，南宫掌柜的要价并不算高，这有点不符合南宫掌柜‘奸商’的人设，但是透过这个报价，沐初晴能看出来，定然是红豆阁中发生了什么问题，不然南宫掌柜不可能脱手脱得这么着急，这么利落。 要知道，南宫掌柜本来是打算将红豆阁做成他养老之地的，现在竟然要……定然是遇到了什么根本无法避开的问题。 “这个价格不算高，明日一早我同你去县城，先下手将红豆阁盘下来，不然等别的店家捷足先登就不好了。” 沐初晴沉思一会儿之后，敲定了这件事情。 “大栋，一会儿你去后面看看木炭，然后琢磨琢磨木炭该怎么售卖合适，先将木炭在唯品阁中的价格定了。到时候还有一些其他东西要进唯品阁卖，也需要你来帮忙估一个差不多的价格。 莫栋点头，孤身一人去了烧炭坊。 莫二婶还有些不放心，心神复杂地看了一眼沐初晴，“沐娘子，二婶可就有大栋一个儿子，你要打断他的腿之前也同二婶说一声，大栋还没有成亲生娃呢……” 说着说着，莫二婶就开始抽着鼻子抹泪。 恰好莫二叔身后跟着莫晶晶，莫玲玲进了院子，见莫二婶在今天这种喜气的日子里落泪，连忙将莫二婶拉到一旁训斥去了。 沐初晴看向莫二叔，尴尬笑笑，她是真的没有想到自己的名声居然这么差，就是随口开了一个玩笑，居然将莫二婶吓成这个样子。 “哎……这样的日子，何时才是一个头？”沐初晴无奈。 …… 又是好一阵子忙活，临近到了午饭时分，沐初晴已经准备打发沐哲去里正家请沈巧兰和里正沈伯与沈大娘了，突然想到莫子谦和莫子岚还没有从东营村回来，沐老太和沐老爹也没有一个影儿……沐初晴突然眼皮子一跳，心中生出一种不好的预感。 该不会是沐老爹和沐老太又生出什么幺蛾子了吧？ 想两个奶包子两个奶包子就到。 沐初晴往莫子谦身后看了一眼，只见李老太带着小孙子，身后跟着李壮山和马桂花，三人手中拎着一个用红布盖好的篮子进了门，却没有看到沐老爹和沐老太，沐初晴心中的猜测已经证实了大半。 “谦哥儿，岚姐儿，你们外公外婆呢？”沐初晴心中抱着最后一丝希冀问道。 莫子谦脸上闪过一丝难色，显然是有什么话不愿说出口。莫子岚没有莫子谦的那么多顾虑，直接就将把莫子谦愁了一路的话给全盘兜了出来。 “娘，外公和外婆说大舅妈刚刚过世，不方便出门。” “啥？” 沐初晴当场懵逼，她之前有想过沐老爹和沐老太不来的理由，却没有想到点上！ 沐初晴根本不会想到，沐老爹和沐老太的理由会这么奇葩。 媳妇死了不能出门？ 一个给婆家带了无数顶绿帽子的媳妇死了，不鸣炮庆祝已经十分不容易了，还要留在家中守孝？ 再说，哪有长辈给晚辈守孝的道理？ 第三更会在七点半左右！ 正文 第二百九十九章突然抽风的李老太！ 莫子谦扯了扯莫子岚的袖子，低声道：“岚姐儿，大哥路上怎么同你说的？不是已经告诉你不要将这话原原本本地告诉娘吗？” 莫子岚昂起头，眼中满是迷惑，“为什么啊？大哥，你之前不是答应过娘，有什么话都不会瞒着娘的吗？难道你是想对娘撒谎？” 沐初晴眨着眼睛，扭头看向莫子谦。 莫子谦一脸窘迫，此刻的他看着莫子岚眼中时不时闪过的一丝狡黠，再度刷新了对‘人心险恶’的认识。 原来兄妹共同划起的友谊小船也有翻的可能，而且还是一言不合就翻了！ 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就怕猪一样的队友！ 沐初晴没心思同莫子谦和莫子岚多开玩笑，叮嘱莫子谦和莫子岚在玩的时候记得带上李壮山家儿子李丁宥，便将二人打发走了。 李壮山来过几次沐初晴家的新院子，所以并没有表现出太过的震惊，但是马桂花和李老太是第一次来，看到这样的房子，早已震惊地无以复加了。 “桂桂桂桂桂桂……桂花，你扶着娘点，娘怎么有些眼花和腿软呢……”李老太的眼睛不断地在沐初晴家新院子中扫过，倒三角眼中满满都是羡慕的神色。 沐初晴淡笑着同马桂花和李壮山道：“壮山表哥，表嫂，你们自便吧！我去喊小姨过来，想必小姨和大姨肯定有很多话要说吧。” 已经快到了午饭的时间，灶房中也没什么事了。再说还有沐初夏和韩月兰在灶房中忙着，灶房中根本用不了太多的人。 沐初晴正准备喊韩老太，就见韩老太手中拎着一小串紫红色的葡萄走了出来，“晴丫头，灶房中的菜式已经准备好了，你再看看，若是有什么需要的就赶紧准备，可不能一会儿等亲家来了再手忙脚乱。” 沐初晴点头应下，“小姨你带大姨去你屋子里坐坐吧，这边的事情就不用操心了。“ 韩老太心中正想问李老太为什么沐老太今日没来，听沐初晴这么说，当下就点头带李老太朝前院子走过去。 李老太暗暗松了一口气。 “小姨，就在新院子中吧，不是已经把你们的房间也都准备出来了吗？”沐初晴出声提醒。 李老太攥着韩老太的手一滞，心中的醋浪翻江倒海，酸的不行。 在见韩老太要把她往前院子带的时候，李老太心中稍微平衡了一些，相比于她们一家在老沐家的情况，韩老太这样明明看着有新房子却不能住的情况更让人难受。 可是李老太没有想到，她心中的庆幸根本没有持续多长时间就被摔在了地上。 “瞧我这脑子，差点把这茬事情给忘了。” 韩老太一拍脑门，喜上眉梢地拉着李老太往新屋子中走去。 沐初晴在新院子中盖得房间足够多，特意给韩老太和韩老爹留了一间，韩刚和韩强留了一间，让韩月兰和沈巧兰暂时住一间，反正用不了两个月剩下的屋子也都要完工了，不会一直都挤在这个院子中。 而且说实话，沐初晴盖了这么大一间院子，就算将这么多人都塞进来，那也显得有点空旷，不及在前院子中那般红火热闹。 进灶房中看了看，见所有东西都被沐初夏和韩月兰管理的井井有条，没有丁点儿乱象，沐初晴也就放下心来，估摸着里正沈伯他们一家快到了，立马让沐初夏和韩月兰开始炒菜。 新院子在盖的时候，沐初晴为了方便，特意在灶房中开了三个灶火眼。 遇上今日这样的大事，三个灶火眼自然是要全部点开的，沐初夏和韩月兰各自占着一个灶火眼，炒瓢中的油‘滋滋’的响着，随着各种食材的加入，阵阵香味铺天盖地般飘了出来。 剩下一个灶火眼上架着一口大锅，里面是沐初晴一大早醒来就熬上的大骨头汤。早晨时锅中还是满满一大锅清汤，现在已经熬成了半锅黏稠的乳白色浓汤。 舀出一勺来放入嘴中，咂咂嘴，沐初晴眼睛一亮，这汤已经熬得差不多了，只要再稍微熬一熬，将锅中的油熬得再透一些就可以将大骨头出锅了。 门外传来的吵嚷声让沐初晴眉头一挑，踮起脚尖透过灶房的窗户一看，就见里正沈伯和沈大娘走在前面，沐哲与沈巧兰跟在后面，沈巧兰手中还牵着她家的小侄子，五人一同进了门。 沐初晴连忙放下手中的东西，擦擦手，将里正沈伯一家迎了进来。 一路上沐哲都同沈巧兰说说笑笑，进了院子才稍微收敛一些，沐哲抬头就看到正在同莫子岚玩耍的李丁宥，便知晓李老太一家已经到了。 抬头满怀希冀地向院子里望去，沐哲希望能看到那两个让他牵挂在乎的身影。 可是事实却让他再度失望了，韩老太和李老太听见外面的声音，也顾不上聊天拉呱了，放下嘴边的话题迎了出来。 “大姐你快瞅瞅，这就是晴丫头给哲子相中的小媳妇，长得水灵吧！” 或许是因为开心的缘故，韩老太今日彻底化身大嗓门，拉着李老太的手就开始给李老太介绍。 李老太与韩老太在屋子中拉呱了这么久，听韩老太不断地给她将这个外甥女多么多么好，多么多么体贴，心中早已酸的不行，可是韩老太的为人她再清楚不过，说的这些话绝对是发自内心的，而非故意给她添堵，是以李老太只能将翻起来的酸水往下咽。 听韩老太介绍沈巧兰，李老太抬眼看过去，上下打量了沈巧兰好几眼之后，满是褶子的脸上终于扯出一抹笑容来，“哲子真是好福气。” 说完后，李老太从腰间的口袋里摸出一个红纸包来，递给沈巧兰，“丫头，你和哲子定亲大姨也没什么好送的东西，这点儿碎银子就全当是大姨给你的见面礼了，你可一定要收下！” 沈巧兰手足无措，她与韩老太认识的时间不短了，可是韩老太都没有给过她所谓的见面礼。 怎么这个从未见过，还长了一脸凶相的大姨一来就送见面礼？ 沈巧兰本能地觉得情况有些不正常。 “大姨给你你就收下吧！大家伙快进屋子，一直站在这里也不像话呀！”沐初晴拍了拍沈巧兰的手，示意沈巧兰安心收下李老太的东西。 虽然沐初晴也不知道李老太今日究竟是抽了哪门子的风，突然就大方起来。 正文 第三百章礼多人不怪！ 若说李老太突然送礼谁最尴尬，那莫过于韩老太了。 韩老太自问在西营村这边住的时间不短了，她也同几个能谈得来的婆子打听过这边的习俗，根本没有在新人定亲时送礼这个说法，她们老家宁州府那边也没有。 可问题是，李老太突然猝不及防地送礼了。 韩老太一时间根本无法反应过来，李老太这样做显得她很抠门，很不会做人！ 因为生气而憋得一张脸通红的韩老太将李老太拉到一旁，卡着嗓子问道：“大姐，你这是要闹哪样？不管是这边还是咱们那边，都没有在定亲的时候就送见面钱的啊！” 李老太撇撇嘴，“礼多人不怪。” 好一句礼多人不怪，直接将韩老太憋了一肚子的话全都噎了回去。 李老太说的没错，礼多人不怪。 不管是什么样的场合，能用红包解决的事情就不要磨磨唧唧讲上一大堆，不然可能不仅无法刷满好感值，还会给别人留下一个不仅抠门还话多的坏印象，韩老太想她现在大概就快被当成这个样子了。 李老太的突然大方实在让韩老太有些措手不及，可是转眼睛一想，韩老太就明白了李老太腹中的那些弯弯绕绕——李老太这是想要借着沐哲定亲的事情来同沐初晴拉近关系呢！ 要不然李老太怎么会在刚才同她拉呱的时候关于这件事只字不提，也没有同她商量该给沈巧兰送什么见面礼的事情，到这儿突然就掏了出来，还是用新红纸包好的。 “都是预谋！” 韩老太眯眯眼睛，心中生出一计来。、 转身进了灶房，韩老太从韩月兰那里拿出二两银子来，又进了烧炭坊中，找一块干净的红纸将二两银子包了起来，有样学样地走到李老太身边，冲沈大娘笑笑，拉过沈巧兰的手，一把将红纸包塞进了沈巧兰的手中，“哲子她大姨说的对，礼多人不怪！这二两银子巧兰你一定要收下，是小姨一家给你的见面钱，成亲前想买什么东西就多买点，不要抠着。” 沈巧兰一听是二两银子，耳根红的厉害，说什么都不肯收，连带着李老太给的红包都要还回去。 韩老太清了清嗓子，一脸揶揄地看向沈大娘，“瞧你教出来的都是什么闺女，这还没嫁进门呢就不认自家亲戚了，真是让人生气。” 说着，韩老太还装出一副生气到叉腰的样子。 沈大娘与韩老太认识了这么久，在西营村最是谈得来，怎么会不明白韩老太的意思。 见沈巧兰急的耳朵都仿佛被火烧过一般，沈大娘笑着劝道，“巧兰，你就收下吧！日后见面的机会多了去了，你和哲子关上门做好吃的时候，别忘了给你小姨……额，还有你大姨送就行。” 沈巧兰这才犹豫着将红包收好。 韩老太喜笑颜开，嘴上却不应，摆手道：“用不着，用不着，只要巧兰和哲子小两口能够过得好，那就比什么都强。再说，我有什么想吃的东西还用同巧兰和折子说？我还有一个闺女俩儿子呢，再不济，我去找晴丫头啊！” “我这个人脸皮薄，总不喜欢麻烦晴丫头。可是那丫头是个会体谅、照顾人的。平日里有什么好吃的都落不下我，你看我这才来了几天，整个人都胖了两圈呢，哪里像是逃难来的，在我自己家都没这么顺心舒服，两个儿子都跟着晴丫头有了活计，月兰也能靠着自己的手艺赚不少钱，我算是活出来了。这不是来逃难的，是来享福的，穿的衣服都是晴丫头给买回来的好布料，前半辈子哪里这么顺心如意地活过一天。” 韩老太越说越过瘾，恨不得立马就将沐初晴吹成‘天上仅有，地上绝无’的好外甥女，一句句话都将一把浸了陈醋的刀，酸溜溜地扎进了李老太的心中。 韩老太虽然对于有些事情不够敏感，但是好歹活了这么多年，很多事情都看得很明白、很透彻。她能从李老太的话中听出夹枪带棒来，说话自然也就带上了刺。 李老太听得妒火中烧，可是她今日来怀着目的，根本无法发作，只能把心中的气和火全都压下来，尽力维持脸上僵硬的笑容。 沈大娘常年和村子里的婆子媳妇打交道，虽然起先还没明白韩老太和李老太之间的关系，可是在听了几句二人之间的互动后也就门清了。 这姐妹俩的关系绝对不像表面表现出来的那样‘姐俩好’！ 明白了一切的沈大娘笑笑，若是在一般情况下，她定然会站在与她相熟的韩老太这边说话，可今日是沈巧兰和沐哲定亲的日子，而且就算李老太是一个不怎么亲近的亲戚，那好歹也是沈巧兰将来的长辈，她不能在孩子还未成亲就给孩子树下敌。 沈大娘在心中盘算一二之后，迅速做出了决定，在屋中打量了几眼，问道：“怎么不见哲子的爹娘过来，我还想着今日同亲家见个面呢！哲子他娘我们之前是见过的，可是哲子他爹我还真没有什么印象，既然孩子都要成亲了，那肯定是要认识的，不然日后见了面都认不出来，走路上多尴尬啊……“ 沈大娘说话的时候根本没有意识到，她的话正在让屋子里的气压变得越来越低，空气越来越稀薄……沈大娘的这句话无异于捅了大篓子。 坐在一旁的沐哲脸色更加难看了，韩老太和李老太也一时间有些手足无措。 幸好沐初晴这时端着两盘凉菜走了进来，将凉菜摆在桌子上，看看脸色不佳的一屋子人，疑惑道：“怎么了，莫不是我们招待的不够周到？” 沈大娘连连摇头，语气弱了下来，“我好像说错什么话了……“ 沐哲听到未来的丈母娘这么说，脸上当下就挂不住了，“婶子您别这么说，和您没关系。我爹娘今天不来，那是因为我这个儿子在他们心中没有分量。再说了，我定亲和成亲都是我姐帮我的，他们来不来，对我而言都没有多大的关系。” 沐初晴这才明白过来，原来是这么一回事，无辜的沈大娘就这样踩雷躺枪了。不知不觉已经三百章了，真的好快啊，第二更在四点左右！ 正文 第三百零一章难道还有别的穿越人士？ 在刚从莫子岚口中得知沐老太和莫老爹不来的时候，沐初晴心中确实是有些遗憾的，不过她并非为自己感到遗憾，而是在为沐哲感到遗憾。 明明是亲爹亲娘，却能做出这种事情来，不是打了亲生儿子的脸还能是什么？ 沐轼这辈子多半是废了，就此沉沦下去占有绝对的可能，极有可能会在不久的将来变成沐哲的负担。 就这样的情况下，沐老爹和沐老太指望沐哲养老已经是百分之百的可能，可是沐老爹和沐老太想不明白这点，不然今日绝对不会做出在伤沐哲心的事情。 “来不来都无所谓，今日是给哲子定亲，只要哲子和巧兰看对眼了，那比谁来都管用。日后的日子是哲子与巧兰一起过，管别人干什么。因果循环，今日种下的恶因，日后必然会收获苦果。” “巧兰，你若是心中记恨了，别怕，想怎么办就怎么办，只要不杀人放火，其他都随着性子来，不要委屈了自己。我在老莫家受不得半点委屈，你嫁进老沐家也来不用受。若是老沐家有人欺负了你，只要你占‘理’字，我绝对站你这边。” 沐初晴想了想，眯着眼睛看向沐哲，幽幽道：“巧兰，你记住了。我眼中最是瞧不上打女人的男人。还是日后那句话，若是日后你没半点儿错，可是却在哲子这里受了委屈，或者是哲子变了心，在外面有了人，你都同我说，看我不打断他的三条腿。” 沈巧兰心中一阵感动，对于未出阁的姑娘来说，出嫁总是一件又惊喜又害怕的事情，喜的是终于要和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朝夕相处了，害怕的是对将来的不确定。 不确定枕边人会不会一直都睡在自己的身边，不确定自己去了一个新的环境中能否适应，不确定会不会被人各种挑刺…… 感动过后，沈巧兰开始琢磨沐初晴的话，盯着一双迷茫的眼睛抬起头来，看向沐初晴，“人不就是两条腿吗？为何你说要打断哲子的三条腿。” 沈大娘刚捧起茶杯饮了一口，还未来得及咽下就被沈巧兰的问题吓喷了。一阵手忙脚乱才将洒在身上的茶水清理干净。 身为言论漩涡之中的当事人——沐哲则是耳根红透，心中不断地冲沐初晴翻白眼，他这姐也太彪悍了，这种事情都能光明正大的拿出来谈，换了他是绝对不可能直说的。 韩老太和李老太都经历过多少事情了，听着这些黄腔早已没有了什么害羞之类的感触，当下只是看着沐哲和沈巧兰的反应捂嘴一笑。 经过沐初晴这么一个打岔，沈大娘误踩雷的事情被顺利揭了过去，沐初夏和韩月兰也陆陆续续地将凉菜和热菜都端上了桌。 古代没有那种大玻璃面的桌子，但是沐初晴为了方便，特意画出那种有大转盘的图来，她的本意只是想去木匠坊里试试，看老木匠能不能做出来，没想到这一试还真让她中奖了！ 老木匠利用两种质地完全不同的木头，依照沐初晴拿过去的图纸成功做出了木头面的转盘桌子，除了转动起来稍微有些吃力之外，与前世的玻璃桌并没有多大的区别。 沐初晴一大家子人，李老太家，韩老太家，沈巧兰家，还有莫二婶家，再加上莫程这样的零散户，整整开了两桌才才人挤人坐下。 沐初晴心中暗自庆幸所有菜式都是按照两份多准备的，不然绝对会不够吃。 你一言，我一语，大家都吃的十分尽性。 不止是李老太一家，莫二婶一家和沈大娘一家都吃的满嘴流油，不断称赞沐初晴家的日子过得好，能将肉大块大块地炖上，可见其财力物力有多么雄厚。 从开始吃定亲宴到吃完，期间足足过了两个时辰，韩老爹和韩刚、韩强、莫程，连带着莫二叔都充当了陪酒的角色，陪里正沈伯一口一口地喝着，直到两坛酒都见了底才渐渐消停。 沐初晴将准备好给沈巧兰的东西全都拿了出来，当着所有人的面点清楚，让沈大娘帮沈巧兰带回了家。 这些金器银器交给新媳妇的娘家人是当地的一种习俗，也是婆家试探娘家的一种方法。在媳妇入门的那天，若是定亲和下聘时婆家送过去的东西少了一样半样回来，那新媳妇往后的日子可就难过多了。 不止会在婆家处处受到白眼，地位一落千丈，就连丈夫都可能会瞧不起她，那就等于一辈子都毁了。 沐初晴刚开始嫁入老莫家没人敢欺负就是因为沐老太给沐初晴准备的嫁妆丰厚，不仅没有少了一件老莫家下聘和订婚时的东西，还多添了不少，这才换来沐初晴在生下莫子谦之后的那些安宁时光。 只是好景不长，老莫家没过多长时间就知道了沐初晴与娘家大哥沐轼不合的消息，再加上沐老爹与沐老太性格绵软好欺负，于是就有了沐初晴后来那几年水深火热的生活。 等到三郎莫问走之后，沐初晴的日子便更加难过了。如果沐初晴没有穿越过来，那三个孩子十有八九是要被老莫家卖出去为奴为婢的。 说来也怪，沐初晴很难想明白，当年那么疼爱沐初晴的沐老太，怎么现在变成了这副样子？ 难道是她穿越到沐初晴身上的时候，沐老太也被别的魂体附身了？ 想着想着，沐初晴凭空被她这个略显荒诞的想法吓出一身冷汗来，若真是那样的话，她日后行事可要小心多了。 可是仔细想想之后，沐初晴又觉得有些不大可能。 若是沐老太也是穿越过来的，那绝对能发现沐初晴露出来的马脚，不说其他，就是沐初晴平日里的那些口头禅，还有沐初晴爱给三个孩子灌得鸡汤，以及沐初晴拿出来的那些东西……沐老太都应该认识才对。 仔细琢磨了一会儿，沐初晴想着这个朝代的经济状况以及科技革新，更觉得是自己杞人忧天了。 若是在她穿越过来之前多来几个穿越人士，那生活档次绝对会提升无数个阶层，根本不可能一直都停留在现在这个文明未开化的阶段。 沐初晴从纠结中稍稍放下心来，安心地将吃饱喝足的沈大娘一家送出了门，见莫程正站在院子中不知道想什么，直接给莫程甩了一口锅过去。 “老五，你去灶房中将各样吃食都拿上一些，分出两份来，一份给老头老太太送过去，剩下的都分给后面工地上做工的人吧！”第三更在七点半左右！ 正文 第三百零二章沈大娘的反常！ 沐初晴并非是圣母，而是在接纳了老五莫程之后，开始为莫程考虑。 莫程毕竟是老莫家的子孙，就算老莫家做的再绝，莫程该尽到的义务还是应该尽到，该承担的责任一件都不应该逃避。 而且沐初晴也知道，就算她在中间拦着，不让莫程去关照莫老爹和莫老太，那也只会是于事无补。 莫程的孝是发自内心的孝，就算看在沐初晴的面子上将莫老爹和莫老太撇在一旁，那不仅不会让他感觉到分毫的轻松，反而会让他良心上更煎熬。 而且看那日给莫钱办丧事时莫老太的样子，似乎真是想通了。 莫老太最宠的就是莫钱，辛辛苦苦将莫钱捧在手心里宠了二十年，结果非但没有落下丁点儿好，反倒是被莫钱到死都在埋怨。 就算莫老太对莫钱心里再疼再爱，经过这些事情，那些母子情分也都该被冲淡了。 再说，已然阴阳两隔，莫老太还能追着莫钱到了冥界去宠溺不成？问题是就算莫老太追去了冥界，那也不可能找到莫钱，因为莫钱早已魂飞魄散，化作天地间的几点微尘了。 沐哲与沈巧兰定亲宴顺利吃完，临走前，沐初晴与里正沈伯和沈大娘再次确定了沐哲与沈巧兰成亲的时间，就定在冬月初三。 不管是里正沈伯和沈大娘用老黄历合，还是沐初晴用龟甲卦辞测算，冬月初三都是一个宜嫁娶的大好日子。 沐初晴带着里正沈伯与沈大娘看了一眼给沐哲和沈巧兰盖的房子，就是靠着沐初晴新院子的那一处，房屋已经盖了一人高，只要天气不突生变化，想必用不了一个月就能盖完了。其他几处院子盖得也不慢，而且杜老大并没有因为盖得房子多就出现做工敷衍的情况。 沈大娘和里正沈伯放眼望去，看着好大一片地方上都在盖房子，再看看之前被他们家卖给沐初晴的那间小院，心中不由得一阵萧瑟…… 数月之前，沐初晴家还是整个西营村中最穷困潦倒的，这才过去多久，已然变成西营村中最富的人家。 当初里正沈伯和沈大娘将小院子卖给沐初晴的时候，还觉得是他们家帮了沐初晴的大忙，不然沐初晴家母子四口若是一冬天都住在破败的茅草屋里，这个冬天都恐怕熬不过去。 有了那间小院子可就不一样了，虽然那小院子已经不新了，但是那墙、那瓦都是货真价实的东西，挡风避雨根本不成问题。 哪曾想到，沐初晴根本用不着他们家卖出去的那间小院子过冬，人家只是当成一个暂时落脚的地方，这才个把月过去，崭新的大院子就盖好了。 “老头子，你说咱们家的三个小子如果能有沐娘子的本事该多好？”沈大娘感慨道。 里正沈伯同样心生艳羡，嘴上却没有顺着沈大娘的话头继续，而是缓缓叹一口气，幽幽道：“我到没有那么大的野心，不用三个儿子有这样的本事，但凡是一个儿子能有沐娘子半分的本事，我们还用整日操碎了心吗？” 看了一眼一脸娇怯的沈巧兰，沈大娘拍拍沈巧兰的脖子，语重心长道：“丫头，娘算是看出来了，你就是咱家最有福气的。在咱家有三个哥哥宠着，什么重活儿都不用你干，出嫁也能找到这么好的人家，算是整个西营村头一户了吧！就算有人家将闺女嫁到了镇子上，县城里，住的院子也没有你要住的院子气派，更重要的是有沐娘子的提携，哲子以后挣的钱肯定少不了，你算是日后可以天天、顿顿吃细粮了。” 里正沈伯听出来了沈大娘语气中的酸味，冷哼一声，“咋，闺女嫁得好你还不愿意了？还是说你就想让闺女嫁一户吃不饱、穿不暖，给人家当牛做马去？与其在那里琢磨一些有的没的，不如花功夫想想该给闺女准备什么嫁妆的问题，人家那么大方，咱家若是小气了去，肯定是要被人戳脊梁骨的！” 沈大娘一惊，这才反应过来，她这是抽的什么风，闺女嫁得好那是好事，怎么她还在这儿心有戚戚地惆怅起来了。 想明白的沈大娘嘿嘿一笑，挽住里正沈伯的手，一路上都在同自家男人小声嘀咕着该给闺女沈巧兰准备什么嫁妆的问题。 …… 虽然一大早就起来收拾东西，但是沐初晴在前院中置办的东西多了去了，哪是一上午能搬过来的，收拾完定亲宴剩下的残局之后，沐初晴和韩老太一大家子又前前后后跑了好几趟才将东西都搬过来。 韩老太有些舍不得前院中的被褥，想要搬到新屋子中去用，眼巴巴地看了沐初晴好几眼，每次都欲言又止，吞吞吐吐，看得沐初晴满脸黑线。 “小姨，不是我浪费，实在是前院中再也放不下这些东西了，当时我定做家具和这些被褥的时候，五处院子需要的东西都直接花钱做好了，我们实在用不了铺这么多啊……都留在这处院子中吧，日后若是有人来租房子住或者是来寄宿两天，我们就不将他们接到新院子中去了。” 说到这儿，沐初晴垂下眼皮，冬月初三是沐哲和沈巧兰的亲事，冬月十三则要天降雪灾，如今已经九月初二，只剩下七十天的喘息时间了。 韩老太犹豫好久之后，才点了头。 “好，就将这些东西放在这里，我和月兰多过来打扫两次，不能让它们落了灰，那多埋汰东西。” 韩月兰：“……” 为什么她一句话不说都能接住亲娘丢过来的锅！ “行！” 对于这样节省的韩老太，沐初晴也只能妥协了。 站在前院中，看着这住了一月有余的院子，再想想后面盖起来的新院子，沐初晴满腹感慨。 现在想想，她都有些敬佩当初的自己，明明前一秒还在小别墅中码字，下一秒就穿越到了这个地方，住进了家里连四壁都没有的茅草屋，后来经济状况稍微好了一点，买了这处院子。 之前看这处院子，只觉得处处都顺眼温馨，现在新院子盖出来，立马就觉得这处院子有些破旧了。 倒不是说新院子盖得多么好，就算杜老大的手艺再好，那也根本没有同现代化小别墅比肩的可能，毕竟建材和施工工艺放在那里。 新盖好的院子是不错，放在前世可以和顶尖的民居相媲美，但还是缺了太多充满现代化方便气息的东西，在舒适度与方便上距离前世的小别墅差了太多。 不过今生能住上这样的房子，已然足够。 沐初晴抿嘴笑着，将还未做的事情一件一件捋了出来。 正文 第三百零三章夜空里回荡的哀嚎声！ 最先要做的，自然是将羽绒服这件事做出来了。 沐初晴在很早之前就已经做好了准备，让沐初夏在家中准备了制作羽绒服的布料，同杜老大说了羽毛的事情，想必这些日子已经准备的差不多了。 一问韩老太，沐初晴才知道东西都已经准备的差不多了，甚至韩老太和韩月兰已经试着做过一件衣服，就是做出来之后无法上身。 韩老太想得很简单，她觉得羽毛和棉花没有什么差别，便让韩月兰按照做棉衣的办法将羽毛缝进了衣服中，谁知刚做好抖了两下，衣服中的羽毛就全都坠到了最下面，那件衣服根本没有办法穿。 沐初晴闻言，拿出韩老太做好的那件衣服一看，顿时明白了问题出现在什么地方。 羽毛是一片一片的，不像棉花那般成团成块，这就是韩老太失败的原因。 若是韩老太能将衣服缝成一个又一个的小格子，再将羽毛全都装进去，自然不会出现所有羽毛都堆到一个地方的问题。 将这个想法同韩老太一说，韩老太立马就明白了，当下就拿出针线来要试试，沐初晴也想看看做出来的效果，便没有多阻拦。 要想在衣服上缝出能将羽毛兜住而且不跑毛的布兜来，需要将针脚缝的特别密，实在是一个煎熬人的活儿。 看着韩老太皱着眉，眯着眼穿针引线的样子，沐初晴脑海中浮现出前世缝纫机的模样。 缝纫机刚好能够解决针脚不够密的问题，而且因为缝纫机缝制的过程用力比较匀称，所以缝纫机缝制出来的针脚更加平坦，比纯手工缝制要好上不知道多少。 还未来得及从淘宝系统中看缝纫机的价格怎么样，突然响起的敲门声将沐初晴唤回了神。 苏格一脸纠结地站在门口，绞尽脑汁都没有想到该怎么称呼韩老太来。 在苏格看来，沐初晴定然是没有可能比他回来的更早的，那么他能找的只有韩老太一家。 而韩老太一家中又属韩老太看起来最好说话，苏格便想唤韩老太来给他开门，可是却不知道该怎么称呼韩老太，只能囧囧地站在沐初晴家院门口，等门开。 沐初晴将门打开的瞬间，皎洁的月光洒在她的脸上，衬得她的肤色显得更加白皙，差点晃了苏格的眼。 “沐……沐……沐娘子，你怎么这么快？” 苏格有点结巴，他自问路上一刻都没有停的全力赶路，怎么会比沐初晴慢？ 难道说他之前遇到的根本不是沐初晴，而是有心之人假扮的？ 这种荒诞的想法刚生出来、苏格就被吓出了一身冷汗，如果他之前看到的那个‘沐娘子’真是假扮的话，那莫封疆就危险了。 瞳孔猛地一缩，苏格转身上马就要返回。 沐初晴看着苏格那一串行云流水的动作，心中也满是纳闷，“这苏格是怎么了？怎么看到我就和看见鬼一样？” “苏格，你是不是不想要你的两条胳膊了？虽然已经将伤势压了下来，但是这种伤病根本不能拖，若是没有及时医治的话，就算你服了我给你的药双臂已经不疼了，可是里面的肌肉经络还是会坏死，到时候要么命丧黄泉，要么断臂求生。你当我前几日同你说的话都是耳旁风不是？” 沐初晴有些生气，她前不久还动了撮合沐初夏与苏格的心思，毕竟二人之间早就已经擦出了爱情的小火苗，若非当日沐初晴暴力地将这搓小火苗挪进了真空环境中，谁知道现在是不是已经燃起燎原大火了。 原本沐初晴想着，苏格也是一个有本事的人，沐初夏若真是对苏格死心塌地的属意，那就算将沐初晴嫁给苏格也没什么问题，日子是两个人过出来的，别人就算准备的再多，考虑的再好也干涉不了太多，一味的拦拨或者强凑只会造就一对怨偶。 可是现在看着苏格不爱惜自己身体的样子，沐初晴又有些犹豫了。当初她不同意沐初夏与苏格走在一起，并非是因为苏格的地位低下，而是因为苏格的不稳定。 当初的沐初晴不知道苏格与莫封疆在做着造反的事情，只是因为苏格与莫封疆常常负伤，便不想让苏格与沐初夏往一块儿凑。 沐初晴能松口那也是因为看着莫封疆已经让苏格断了剑，也算是将苏格还未走完的那条凶险路就此断掉了。 谁知苏格竟然还是这么不够自爱，实在是将沐初晴气得够呛。 这都什么驴脑袋？ 才几天不见就认不出来了？ 苏格驾马跑出五六十米之后，才从沐初晴的话中回味过来。 胯下的马儿仍在‘哒哒’地跑着，清河里的水‘哗哗’的流，一阵冷风从清河的河面上吹过，吹散了苏格一身仆仆风尘。 苏格一个激灵，陡然反应过来。 沐初晴之前提到了他两条胳膊上的伤，而且还说到了给他药的事情，那就证明当日他和莫封疆见到的确实是沐初晴，货真价实的沐初晴。 旧的疑惑刚刚消散，新的疑惑就又浮上眉头。 苏格心中十分好奇，沐初晴究竟是乘了什么坐骑，才能这么快就返回凉州府！ 要知道他常年在外奔波，对各种地形和驿站都十分熟悉，一路上跑废了三匹马，这才保持最快的速度，得以用最短的时间返回凉州。 可是沐初晴怎么回来的？ 明明他走的比沐初晴早了不少，怎么这没日没夜的赶路下来，反倒比沐初晴还要慢了。 苏格想破脑袋都没有想出一个所以然来，最后只能将理由归结在沐初晴身上有卓绝的轻功傍身这种牵强的理由上来。 沐初晴是人，又不是大鹏鸟，就算有轻功傍身那也不可能一口气不喘，一口水不喝就回到凉州来吧，所以苏格的这个猜想不成立。 苏格还未从揣测中回神，胯下的马儿突然打了一个响鼻，纵身一跃跳上了孤舟，等着苏格划水出溶洞。 脚下猛地一颠，苏格回过了神。 一巴掌糊在了自己的脑门上，苏格被自己浮想联翩的能力气得牙痒痒，明明啥事都没有，却平白被自己联想出来的东西吓了一大跳。 一想到沐初晴之前的叮嘱，苏格就感觉两条胳膊都开始由酸疼转为麻木，仿佛不是自己的一般。 “沐娘子，求治伤……” 苏格哭丧着一张脸，哀嚎声沿着清河飘出老远。 那叫一个闻者伤心，听者流泪。 正文 第三百零四章姐，我不要脸的啊…… 沐初晴满头黑线地将苏格接到新院子中，本想寻一间空房子安顿下来，可是从最前面的一排房子看到最后一排，没有一间房子是空下的。 不是住了人就是被放上了家具被褥之类的大物件。 正值沐初晴纠结该怎么安置苏格时，苏格自告奋勇道：“沐娘子，就让我在旧院子中歇息吧，我没什么要求，只要你给我一床被褥，吃饭的时候给我留碗饭就行。” 听到苏格的主动请缨，韩老太眼睛一亮，她本来就有些担心前院不住人会不会招来贼，如今蹦出一个苏格来，刚好能给前院看门。 “还要什么被褥呀，前院子里的三间房都有被褥枕头，只要晴丫头答应，你随便挑一间住下就行。” 韩老太乐呵呵地用胳膊肘捅了捅沐初晴，凑在沐初晴耳边道：“晴丫头，我看这小伙子长得精壮，烧炭坊里不是缺人吗？给他一口饭吃，一间房住，让他在烧炭坊里做工，我们不亏。” 沐初晴脸上的黑线越发浓郁，她又没有说不要苏格，韩老太怎么这么考虑。 再说，以苏格现在的伤势，沐初晴哪能再让苏格去干重活累活，先让苏格将一身伤养好再说。 “行吧，吃饭睡觉的事儿你都不用操心，先休整两日，一会儿我让人给你送过一些药来，记得先吃下，明日我从县城回来之后再给你看胳膊上的伤。” 听沐初晴点头答应，苏格不敢有丝毫的犹豫，点头如捣蒜。 这时，只听得沐初晴话锋一转，语气都变得冷冽起来，“不过苏格你要给我记住，我就给你一个冬天的时间。现在是九月初，距过年还有四个月。伤筋动骨一百天，我多给你二十天的时间，若是到过年你胳膊上的伤还养不好，我就将你送进白匾馆做小倌倌。” 上下打量苏格一眼，因为苏格有武艺傍身，一身都是腱子肉，虽然比起常年在地里干活的庄稼汉来说，这些舞刀弄枪练出来的腱子肉块头不够大，但是胜在线条不错，看起来不会显得太过突兀，故而如果苏格在年前养不好伤，那就算卖进白匾馆也能卖个不错的价钱。 当然，沐初晴也就是心里想想。 如果她真的把苏格卖去那种地方，等莫封疆回来后，还不得气得吐血三升？ 银灰色的月光自空中洒落，沐初晴嘴角噙着冷笑的模样落在苏格心里，让苏格冷不丁地打了一个寒颤，毛骨悚然。 “沐……沐娘子，今日天色不好了，你就回去歇着吧，我的伤势也不差这一天两天。” 明明胳膊疼得要死要活，苏格都不敢喊一个‘痛’字，他现在只想尽快将沐初晴送走，一想到‘小倌倌’那三个字，苏格就感觉莫封疆大约是已经入了狼窝虎穴。 沐初晴从诊断手镯中调出了当日给苏格诊病时的记录，挑出一张活血化瘀的方子来，将药材从淘宝空间中取出，用观音水泡上，倒是省了熬药的过程。 凭借观音水的萃取力，就算不用加火也绝对能将药材中的药效全都萃取出来。 …… 沐初夏还不知道苏格已经回来，再说这几日她天天都在织布机上坐着，平日都是一吃完晚饭就回屋子里歇息的，没想到今日沐初晴居然叮嘱她将药汤给住在旧院子中的‘男客’送过去。 听到‘男客’两个字，沐初夏略发萎靡的精神瞬间振奋起来，头摇得比拨浪鼓还快，死活不答应。 “姐，你看我这两条腿，为了多织几匹布，天天睡着了都在抖个不停，你就可怜可怜我吧，让月兰去送，大青山上的山椿花不多了，月兰这几日可比我清闲……” 韩老太从沐初晴的话中听出了沐初晴的意思，眼睛微微一眯，笑呵呵地走了。她相信沐初晴和沐初夏解开这个结之后，姐妹俩的关系还会更好。 正准备起身回房睡觉，突然听到沐初夏将这口纯铜的锅甩到了韩月兰的头上，韩老太立马转身，“使不得，使不得，月兰还没出嫁呢！这大晚上的去给‘男客’送药汤，怎么说都说不过去啊。初夏，还是你去吧，小姨觉得你见到那个‘男客’会很开心的。” 当日韩老太可是看到沐初晴和沐初夏姐妹俩因为这个‘男客’差点翻脸，如今这个‘男客’归来，沐初晴也不再阻挠沐初夏与‘男客’的事情，甚至沐初晴还有意撮合，韩老太觉得沐初夏会高兴是再正常不过的。 可是韩老太的这句话落在了沐初夏耳中却变了味。 “小姨，月兰没有出嫁，我也没呢！你怕毁了月兰的名声，我还怕毁了我自己的名声呢！什么叫我见到那个‘男客’会很开心，你这句话若是传出去，我还要不要在清河镇上混了。” 沐初夏气得又是炸毛又是跳脚。 沐初晴笑笑，言语柔柔地开始给沐初夏顺毛，“初夏，你就去吧！大姐还会坑你不成？小姨说的都对，你见到那个‘男客’之后，一定会很开心的。” 就算脑子再不灵光，再一根筋，沐初夏此刻也嗅到了空气中的反常味道。 难道是她姐给她也看上了一门亲事？ “既然前院中是‘男客’，那就绝对不可能是媒婆！” 沐初夏双眼一睁，心跳漏了一个节拍，又羞又气，脸憋得通红，恨恨地跺脚道：“姐，你不会是直接把人给我约出来了吧！我不是和你说过吗？我现在不想嫁人，只想多挣一点钱，给自己也盖一处宽敞明亮的大院子住。就算日后我有了嫁人的心思，那也有了嫁妆，嫁出去也不会被人欺负。你就去帮我将人回了吧……” “你还真是掉钱眼儿里了。” 沐初晴嫌弃地瞅了一眼沐初夏，将药汤塞进了沐初夏怀中，“你要是再不过去，我就同苏格说了，说什么好呢？” 沐初晴歪着脑袋想了想，突然福至心灵，扯着嗓子喊道：“苏格，初夏说不想看到你，你还是快点走吧！“ 苏格！ 沐初夏端着药汤的手一抖，差点将药汤摔在地上，急道：“姐，姐，姐，我亲姐，我现在立马就过去送！你别喊了行不行，不然明天我怎么出门？” 韩老太笑而不语。 沐初晴眨眨眼睛，憋着笑道：“你还知道害羞呀，当日在灶房中眉来眼去的时候怎么不害羞了，赶紧去，回来的时候记得把门闩插上。“ “行了行了，知道了。”沐初夏被沐初晴调笑地脸上火烧火燎。 沐初晴轻咳一声，正色道：“对了，不要玩的太晚……” 清朗的笑声一直沿着清河传往大青山深处，沐初夏羞得满脸通红，端着药汤飞也似地跑了，生怕沐初晴再说出什么让她面红耳赤的话来。 正文 第三百零五章日防夜防，家贼难防！ 沐初晴看着沐初夏那走路带风的背影，暗叹一声‘妹大不中留’便回屋了。 等到沐初晴睡下后不久，终于听到了门闩被关上的声音，沐初晴这才放了心，她虽然嘴上那么说，但心中还是有些担心苏格与沐初夏把持不住自己的。 如今听到沐初夏走了一刻钟便回来，猜也没有做什么逾越雷泽的事情，便安心入眠了。 所有的被褥都是新买来的，睡着软绵绵暖烘烘的，在这秋寒天里也觉察不到丁点儿冷意。 莫子谦和莫子逊都有了自己独立的房间，本来也给莫子岚安排了房间，可是莫子岚到了睡觉的时候却赖在沐初晴身边不走了，沐初晴只能苦笑着将这只最小的奶包子留下同她一起睡。 这一觉睡得格外舒服，直接后果就是全家人都起晚了。 第二日，沐初晴是被莫子逊敲窗户的声音吵醒的。 “娘，快点起吧，大栋叔都来家里等你了！” 一阵魔音入耳，将正躺在床上做梦的沐初晴吓醒了。 ‘腾’地一下从床上弹起来，沐初晴睁开惺忪的睡眼定了定神，想到今日要同莫栋去县城里看能不能将红豆阁买下来的事情，当下睡意全无。 麻利地穿上衣服，沐初晴没有唤醒莫子岚，匆匆钻进洗漱间洗了一把脸，又往脸上拍了一些观音水之后，精神抖擞地走了出来。 灶房顶上的烟囱里已经开始冒烟了，沐初晴还以为是韩老太和韩月兰在灶房中做饭，推开门一看，竟然是沐初夏！ 只见沐初夏嘴中哼着不知名的调调，满脸喜色的看过来，指着桌子上一盘又一盘的菜道：“姐，我看昨日剩下的菜不少，今天早晨就多热了一些，一会儿你和大栋他们去县城的时候吃得饱一些，路上不会饿。” 沐初晴艰难地将目光从‘丰盛的早餐’上挪出来。 “这么多油水的菜，肯定能吃饱，可是初夏你不觉得一大早吃这么多油腥的东西不好消化吗？还有你怎么还蒸上馒头了，锅中不是还有蒸好的没吃完吗吗？” 走进灶房中，沐初晴掀开锅盖，见里面的七八个馒头不翼而飞，又打开柜子将腌肉的罐子抱了出来，晃了晃，沐初晴脸上的表情越发的古怪。 “初夏，我记得昨天晚上这锅里还有六七个馒头的，还有这腌肉怎么也少了一块儿？难道是刚搬了新院子就遭了贼？不应该啊，这院墙砌的这么高，还中上了拉拉草，哪有贼有胆子进来……” 沐初晴眉头紧锁，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渐渐地，将目光从腌肉罐子转移到了明显一脸尴尬的沐初夏身上。 “初夏，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姐？” 沐初晴幽幽的语气将本来就有些心底发虚的沐初夏吓了一大跳，连忙原原本本地将真相全盘托出。 “姐，昨日我去给苏格送药的时候，听到苏格肚子里饿得不断闹腾，就自作主张拿了两个馒头给他，可是哪曾想到他那么能吃，两个馒头吃了根本满足不了他的大胃口，一连将锅里的馒头都吃完也没有填饱肚子，我就切了一小块腌肉给他垫肚子。这不想着他昨天晚上可能没吃饱，一大早就起来做饭了吗？” 沐初夏说着说着声音就变小了，悄悄抬眉看一眼沐初晴，见沐初晴面上没有明显的情绪波动，才支支吾吾地将话给一口气说完。 沐初晴了然，斜睨了一眼沐初夏，“日防夜防，家贼难防。你早说你给苏格吃了呗，我还以为是进了贼呢。对了，外面房檐下不是还放着熬好的骨头汤吗？天气凉了，一时半会馊不了，咱们这些没有伤筋动骨的人就不要喝了，你每顿饭都热上一碗给苏格送过去，对他恢复伤势有帮助。” “啊……” 沐初夏还以为沐初晴会因为她悄悄摸摸给苏格送吃的而责怪她，没想到沐初晴居然叮嘱他给苏格加餐，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昨天小姨还同我说把那些大骨头汤都留下来给谦哥儿和逊哥儿喝呢，两个半大小子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喝点骨头汤容易往上窜个子！” 沐初晴摇头，“小孩子现在喝有点过早，容易上火，等到了冬天白萝卜从地里下来的时候再喝吧，萝卜排骨汤可是大补之物，全家都喝上一些，冬天不容易染风寒。” “对了。” 沐初晴正色，强调道：“给谦哥儿和逊哥儿吃什么，岚姐儿也要吃什么。我们已经受够了爹娘偏心的苦，我不希望岚姐儿也遭这份罪。在我眼里，不管是男娃还是女娃，只要是自己的生的，那都要一视同仁，日后岚姐儿出嫁都要硬气的，不管嫁到哪里，都不能受了委屈。” 有个问题一直都困扰着沐初晴，明明沐老太也是从女儿家走过来的，她更应该对偏心深恶痛绝才对。 可为什么到了沐老太手里，闺女还是不值钱？ 女人何苦为难女人。 沐初夏愣愣怔怔地点头，听着沐初晴的话，她不知不觉就红了眼眶，想到整日都跟在莫子谦和莫子逊身后玩的莫子岚，再想想自己在那个年纪时吃得苦，心中无比羡慕莫子岚。 …… 沐初晴在院子中走了一圈都没有见到莫栋的身影，不由得有些疑惑，问莫子逊道：“谦哥儿，你大栋叔呢？不是已经来等着了吗？难道又回去了？” 想到因为自己睡过了头而让莫栋白跑一趟，沐初晴心中又微微有些内疚。 莫子逊一脸严肃地点头，“是啊，刚刚大栋叔来的时候我见你还没起，就同大栋叔说让他过上半个时辰再来。” 沐初晴总觉得莫子逊严肃地有些诡异，可到底是哪里诡异，她一时间又说不出来，只能扭头向沐初夏求助。 “初夏，刚刚大栋来的时候是怎么说的？你应该留大栋在咱这边吃饭的啊……” 手中正拿着筷子试馒头生熟的沐初夏手一顿，疑惑地看向沐初晴，“我刚刚……” 眼角余光突然瞥到莫子逊在朝她不断眨眼睛的沐初夏立马会意，改口道：“我刚刚一直都在灶房中忙活，大栋什么时候来的我压根没注意到。” 莫子逊黑了脸。 正文 第三百零六章一院子人都疯了！ 莫子逊本意是想拉着沐初夏给他做假证的，可谁知沐初夏根本不上这个套，直接一个太极推手就将他踢出去的皮球给推了回来。 沐初夏比莫子逊还要起得早，自然知道莫栋没有过来，按照正常情况她是应该将莫子逊的谎话揭穿的，可是见莫子逊冲她眨眼睛，沐初夏就没有立场的妥协了。 一个平日里根本不卖萌的奶包子突然卖萌，是个女人就挡不住。 可是沐初夏也没有被莫子逊的‘萌色’迷惑，她没有揭穿莫子逊的谎话，可是也没有帮助莫子逊圆谎，而是说了一句模棱两可，无关痛痒的话，直接将自己从风暴中心揪了出去。 莫子逊被沐初夏‘老奸巨猾’的动作气得牙痒痒，傲娇地扭过头，拎起铁锯去烧炭坊旁边锯木头去了。 一日之计在于晨，早上正是锻炼身体的好时间。 本来莫子逊是想去大青山上溜一圈的，可是身上的伤还没有完全好透，沐初晴根本不会放他走，他便只能在清河边慢跑几圈，出一出身上的汗，顺便将睡了一晚上的肌肉都唤醒。 可是今日眼看着早饭都要端上桌子了，莫子逊便没有再往外跑，而是去烧炭坊中贡献力量了。 莫子岚是最后一个睡醒的，等她醒来之后，早饭刚好全部出锅。 沐初晴差遣莫子谦去将在烧炭坊中忙活的人都喊了出来，看着两手又红又黑的韩老太，沐初晴一脸震惊，“小姨，你这大早上是去干什么了？怎么手变成这个样子？” 韩老太低头一看，这才发现了自己手上的异常，比中毒了还要难看，豁然道：“这不是想着今天你就要和大栋去县城里看铺子吗？我就先将烧好的木炭多包上一些，不然万一到时候铺子开了，木炭却没有准备好，那该有多尴尬。” “所以，您这是一大早就去包木炭了？” 沐初晴扶额，她根本没有想到，这一大家子的人都被金钱刺激成了工作狂。 沐初夏为了挣钱居然可以忍耐的住寂寞，整日都钻在织布的小房间里踩织布机；韩月兰为了挣钱可以一整天都钻在灶房中忍受烟熏火燎；几个男人为了挣钱早饭都不吃就要去烧炭坊中准备烧炭；莫子逊一大早就拎着铁锯去了烧炭坊锯木头；莫子谦更是整日都钻在屋子里侍弄他那些烧瓷的泥浆……现如今连韩老太都为了挣钱连早饭都不做了。 放眼整个院子，都快疯了。 “洗洗手吃饭吧，以后干活儿用不着这么赶，身体最重要，不然就算挣下金山银山，日后也都会倒掉的。再说，就算铺子盘下来那也需要一段时间的准备，木炭的红纸包装有了，唯品阁的标识还没有扣下去呢，所以干活儿不用赶着做，悠着点儿，钱是赚不完的，够生活就行了。” 沐初晴一边安抚众人，一边盘算着自己的挣钱大计。 虽然她口头劝别人钱是赚不完的，但是在沐初晴心里，赚钱之路应该是永无止境的，只要人不死，那就往死里挣，房产、田产、店铺……有多少买多少，什么好吃就吃什么，哪里风景好就去哪里住等等，都是一个极致享乐主义者日常考虑的问题。 而沐初晴刚好就是这么一个极致享乐主义者。 沐初晴和韩老太坐了对桌，好巧不巧韩老太那双‘酷似中毒’的手总是不断在她眼前晃悠，再加上沐初夏这顿早餐做得实在是太过油腻，导致沐初晴匆匆扒了几口菜就只就着馒头喝粥了。 敲门声响起，莫栋身上背着一个褡裢走进来。 “三嫂，还没吃完饭呢？” 沐初晴被莫栋脸上阳光无害的笑容吓了一跳，险些被馒头噎住，有点心虚地说道：“大栋，昨日忙活的有些累，今天就起的晚了点，真是不好意思啊，让你久等了。” 莫子逊脸色大变，他已经预感到要坏事了，连忙不断地朝莫栋使眼色。 可是莫栋连莫子逊的面都没有见过几次，根本无法理解莫子逊朝他使眼色是什么意思，迷迷糊糊地说道：“三嫂，你在说什么啊？我怎么听不懂。我这才刚来，怎么能说是久等了呢！” 莫栋挠了挠头，“昨天从你们家喝完哲子的喜酒之后，我爹回去又拉着我喝了一晚上的酒，约莫到了三更天才睡下，我醒来的时候还有些头疼，不过喝了我娘给我煮的醒酒汤就好多了，本来我是想再早半个时辰过来的，可是我娘怕我昨天喝多了酒胃口受不了，硬是让我喝了一碗稀粥才放我出门。” 莫子逊心中已经弃疗，他实在想不明白为什么沐初夏能懂的暗号，换到了莫栋这里就死活传递不出去了。 沐初晴听了莫栋的话后，第一反应是看向沐初夏，见沐初夏憋着笑低头吃饭，耳根微红，心头就猜到了大半，感情是莫子逊伙同沐初夏来骗她了。 “莫子逊……” 沐初晴的声音压抑而低沉。 莫子逊悄悄抬起脚，时刻准备遁走，突然感觉一道充满‘杀气’的凌厉之光刷的一下就扫射过来，脊背一僵，乖乖将抬起的脚放下。 “娘，吃饭，吃饭……” 莫子逊笑的一脸谄媚。 …… 事实证明，沐初晴早晨的担忧都不过是一场闹剧。 卸下心理包袱的沐初晴哪有时间同莫子逊多计较，叮嘱了一番家中的事务后，同莫栋和沐哲匆匆赶往县城。 虽然还有很多店家在观望红豆阁出手的价格，可是沐初晴仍然担心南宫储会不会顶不住心理压力，直接将红豆阁降价抛售出去，是以走路的速度都比平时快了不少。 若是红豆阁这块黄金地皮谈下来，那对于‘唯品阁’走入大众视野来说，无异于是迈出了一大步。 可若是这一步迈不出去，开始的那段路必然是寸步难行，困难重重。 此刻的红豆阁中也是一片乌烟瘴气。 经过多日的低价甩卖，红豆阁中的东西货品倒是少了不少，本来被塞得满满当当的红豆阁如今看起来空空荡荡，仅剩下少数几匹花纹样式比较小众的布匹绸缎还孤零零地放在货架上。 南宫储坐在柜台边上，时不时抬头看一眼门外吵吵嚷嚷的景致，发出的叹息声一声比一声悲怆。 后面真没有太多玄幻梗了……因为男主的线已经挖好啦！！！ 正文 第三百零七章飞来横财！ 南宫储从来都没有想过，居然会有这么一天，他会因为不得已而离开清河县的红豆阁。 他早已将这里当成了将来养老的地方，却未曾想到，在自己有生之年，还会离开。 而且是以一种他几乎无法接受的方式离开。 看着红豆阁中剩下的几匹绸缎，南宫储怅然地叹了一口气，同忙里忙外的小伙计道：“别忙活了，陪我在这里喝一杯茶，然后看看还剩下多少银子，你自己拿一半另谋生路吧。此次回京城我自己也没有多大把握，而且诏安的事情还没有着落，此去京城，十有八九是回不来了。” 小伙计红了眼眶，带着哭腔道：“掌柜的，你别说这种话，诏安哥一定会好好的，说不定你回到京城就能见到了。虽然我从来没有见过诏安哥，但是我经常听你提起他，像掌柜的这么好的人，生下来的儿子肯定也是好人，好人有好报，好人一生平安……好，好，好……” “好什么好，老头子我恐怕进入那摊子泥水之后，就再也没有可能活着走出京城了。南宫家族出了问题，有人非要上赶着去找死，主子都快没命了，我们这些被外放的商奴肯定也活不长。“ 伸出手指在被蹭的油光水滑的算盘上摸了一把，算盘上还雕着一丛红豆枝，那是红豆阁的标识。 回想起来，这算盘已经陪在他身边好多年了。 一想到自己的儿子还生死未卜，南宫储悲从中来，泪洒算珠。 …… 沐初晴见红豆阁的牌匾都被摘了下来，微微一挑眉，推开门走了进来，入目就是南宫储和小伙计双双落泪的样子。 晨光透过大门洒在红豆阁中，将略显阴暗的的红豆阁照亮了几分。 南宫储抬头朝着门边看过来，见是沐初晴，眯着眼睛愣了愣，语气平静如常，“我还以为你再也不会来了呢。” 语气的熟稔，仿佛之前的嫌隙从未发生过一般。 沐初晴弯弯嘴角，“若不是为了买下你这红豆阁，我恐怕还真是不会来了。不过过了今日，红豆阁改名成为‘唯品阁’，这间铺子我大抵是要时常来的。” 听到‘唯品阁’三个字，南宫储看向跟在沐初晴身后的莫栋，心中瞬间了然，苦笑道：“原来这小伙计是你派来的，不过你可要想清楚了，想要买下这红豆阁，需要的银两可不少。三百两雪花银，少一两我都不会卖。” 当日他来到清河镇盘下红豆阁这间铺面时，整整花费了三百两雪花银，如今虽然红豆阁比之前要旧了不少，但是县城中的房价地价越来越高，但是红豆阁底下这块地皮就可以卖一百八十两雪花银，加上这么大一个三层小楼和后面的一间不小的院子，用三百两雪花银盘出去，已经是南宫储的底线。 若非他急着要将清河县的红豆阁出手，就是卖五百两都不是不可能。 沐初晴也不犹豫，从袖筒中取出三百两银票来，摆放在南宫储面前，“这是三百两银票，从现在开始，银票归你，店铺归我。” 饶是南宫储已经设想过无数多种将红豆阁卖出去之后的心理活动，可是遇到沐初晴这么爽快的买主之后，他还是走神了。 南宫储从未想过沐初晴会用这样的态度买下红豆阁，以他对沐初晴的了解，他已经做好与沐初晴再度谈崩的准备，毕竟南宫储对沐初晴的讲价功底深有体会。 那种断崖式的砍价本领，简直……丧心病狂，一言难尽。 在红豆阁的转手价格上，南宫储知道，肯定会有无数人等着他临走前一天来讲价，商人逐利，这一切都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尤其是红豆阁在清河县城中将同类商铺压了这么多年，若是那些人不来压价，那南宫储反而会觉得不正常。 只是南宫储没有想到，沐初晴来了。 非但没有同他讲半分价，而是干脆利落地一并付清所有的款项，实在是二人打了这么多次交道中最痛快的一次。 “多日不见，沐娘子的气量越发地好了。不过身为一个商人，还是重利一些为好。” 南宫储笑着拿起沐初晴递过来的银票翻看了几眼，没有多说话，又将银票放在了柜台的桌子上。 不仅如此，南宫储还从柜台下拿出一个小包袱来，包袱中装的也是银票。 “这些银票沐娘子收下吧，是百寿图拍卖之后又从京城中送来的款项，也有一些钱是南宫府和绣图买主给的打赏，本想着后日早晨走之前再给沐娘子送过去，没想到今日赶巧了，倒是省我去西营村一趟。“ 沐初晴惊讶，眼睛在包袱中扫了一下。 “当日我已经同南宫掌柜说过了，百寿图我只收第一笔款项，剩下的就当回报给红豆阁以还知遇之恩，从此两不相欠。所以这些钱，南宫掌柜还是收起来吧，不管是什么原因导致红豆阁开不下去，这些钱我都没有再收回来的道理。” 见沐初晴又将包袱推了回来，厚厚的一沓银票更是分文未取，南宫储长叹一口气，将事情的原委缓缓道来。 “说来这所有的事情都怪我大意。当日沐娘子已经提醒过我账本的事情，是我太过刚愎自用，没有将沐娘子的话放在心上，却没有想到南宫府的人为了要挟我回府，居然真的将手伸到凉州这么远的地方，还在我的眼皮子地下将账本换了。“ 南宫储脸上愁云惨雾不少，但是却并没有多少的惋惜，洒脱豁然道：“不过这样也好，当日玲珑将所有让她放心的人都外派了出来，导致她在南宫府中处处受到掣肘，如今我们全都被逼了回去，好歹也能够帮玲珑分担一些压力。那些老不死的就算追究责任下来，玲珑也不至于孤立无援。” “至于这些钱，你就都拿回去吧！这些钱本来就是走的玲珑的面子，没道理回去全都送入南宫府那些老顽固的口袋中。若是他们用这些钱买通更多的人来欺负玲珑，那我们不是自找麻烦了吗？相比于那些冥顽不灵的老顽固，我还是更喜欢沐娘子你这种直来直去的性格……哈哈哈哈” 南宫储的笑声听起来爽朗，但是那内里蕴含的伤感沐初晴怎么会听不出来。 一切的一切，不过都被他憋在心里不愿意说罢了。 正文 第三百零八章龚霞要去找死？ 沐初晴听着南宫储的话，知道南宫储心中已经有了决断，也不再口多劝，将包袱收入怀中，把三百两银票推到南宫储面前。 “既然南宫掌柜说得这么明白了，我沐初晴也不矫情，一码事归一码事，毕竟南宫掌柜回到京城南宫府之后也要同府上交接，这三百两银子需要给南宫府一个交代，还请南宫掌柜务必要收下。” 沐初晴捻了捻包袱中的银票厚度，笑道：“不过今日到底还是承了南宫掌柜的情分，日后要是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事情，还请开口。” 狡黠地眨眨眼睛，沐初晴笑着伸出一只手指，又补充了一句，“不过我只答应帮助一个忙，多了我可不帮。” 话都说到了这个份上，南宫储也不好再拒绝。 他本来是想着用自己这么多年攒下来的钱将三百两银子垫付了，那些钱他本来是给南宫诏安留着的，可是如今南宫府生变，他们父子身为南宫府的商奴，都无法逃脱厄运，这些钱留着根本没有任何意义。 如今听到沐初晴说日后可以帮他一个忙，起先南宫储心中还没有多大感受，可突然想到南宫诏安，心跳蓦地漏了一拍。 他若是能够在南宫诏安赶回南宫府之前将南宫诏安拦下，那完全可以让南宫诏安改路直奔清河县，投奔在沐初晴这边。 沐初晴盘下红豆阁的用意不用多说，定然是要开铺子，而且以沐初晴的野心，将来的铺子定然不会局限在清河县这么小的一处弹丸之地，南宫诏安的才能完全能够得到发挥。 南宫储心中还有一个考量，那就是南宫诏安在红豆阁中的发展始终没有走稳，还没有从底层一步一步将基本过程摸索清楚就被南宫玲珑外派了出去，这差点成了他的心病，总担心有一天南宫诏安会走不稳摔倒，如今沐初晴的铺子是要从原点开始，对于南宫诏安来说着实是一个不错的地方。 而且南宫储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有一种奇怪的直觉，那就是沐初晴一定能够帮南宫诏安保住命，帮他这一脉留下血缘……不过眼下除了这条路之外，他也没有其他的选择。 南宫储看着沐初晴眯了眯眼睛，也不娇柔造作，将三百两银票贴身收好，同红豆阁中忙里忙外的小伙计道：“用钥匙将所有的锁都打开，然后把钥匙留给沐娘子吧。明日我们走后，这间铺子就属于沐娘子了，傍晚之前我去县衙中将红契弄好，明日这个时候沐娘子找人来拿就好。还有出于安全和稳妥考虑，沐娘子还是自己比对着钥匙的数量重新买几把大锁吧，不然日后若是出了问题，对你我的情分都是一种考验。” 沐初晴正有此意，留下莫栋在红豆阁中帮着小伙计收拾东西，自己则是将南宫储拉到了院中，低声看着楼上问道：“南宫掌柜，那京城来的姑奶奶也要同你们一起走吧！这尊活阎王可不能给我留下，随时都可能掉脑袋的。” 南宫储还以为沐初晴会说什么神秘的事情呢，没想到沐初晴提到了龚霞，抬头看一眼之前龚霞居住过的房间，出声安抚道：“沐娘子你就放心吧，龚家大小姐是来投奔我南宫储的，如今我南宫储要离开，她哪有赖在这里不走的道理。我收到京城传来的消息当日，龚霞就收拾好细软离开了，如今恐怕已经到了大燕和齐国的边界。” 沐初晴瞳孔猛然一缩，龚霞去了大燕和齐国的边界，这十有八九是去找大齐太子齐豫了。 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龚霞与齐豫的事情迟早会暴露，到时候京城里的将军府不止保不住龚霞和腹中的孩子，恐怕连老将军也会受到牵连，这龚霞还真不是一盏省油的灯。 不过，此刻的沐初晴更加担心的是龚霞腹中的孩子。 “南宫掌柜，若是我没有记错的话，龚霞腹中的孩子已经三月有余，甚至快四个月了吧。如今胎儿已经显怀，龚霞就算穿上男人装也根本装不住，可若是穿上女儿装，从凉州到齐燕战场可不是十天半月就能去得了的，以她的身子如何能够受得了路上的颠簸？就算路上吗，没遇到坏人，她这也是不要命的行为！” 沐初晴能想到的东西，南宫储怎么会想不到。只是南宫储在权衡利弊之后，还是选择放龚霞走。 反正横竖都是一死，不如早点顺了龚霞的意思，说不定这孤儿寡母还真能闯出一条活路来。若是强拦着龚霞，让龚霞同他们回京，不说龚霞腹中孩子的血脉问题，就是龚霞未婚先孕这件事就能被朝中的言官喷死。 “吉人自有天相，再说龚家的大小姐走南闯北这么多年，虽然性格还有一些冒失，但是并非不理智之人。在离开之前她便传信给走镖队伍，那些人都是承过龚霞恩泽的人，对她的保护自然尽心尽力，无微不至。而且走镖的人多，都是拳脚上有些功夫的男人，借着往齐燕战场那边送物资的旗号将她们母子送到齐燕战场还是不难的。” “龚霞与齐豫既然已经暗通曲款，定然有着联系的方式，所以我们用不着操心。再说，南宫府的事情已经让我焦头烂额，手足无措，我儿子诏安的事情我都操心不过来，哪还有时间顾及这些旁余人的死活，龚霞的路，日后就看她自己走了。我这把老骨头没有办法陪她一起去折腾，也折腾不起。” 沐初晴点头，其实在她心中，龚霞走了更好。 若是龚霞不走，说不定真有一日这小姑奶奶会赖上她，如今龚霞走了，就等于一颗挂在脖子上的定时炸弹突然丢了一样，沐初晴肩上的压力顿时减轻不少。 只是这些话在心中想想就好了，若是说出来，难免会伤到感情。 沐初晴笑笑，开口宽慰南宫储。 “南宫掌柜也不用太担心了，儿孙自有儿孙福，诏安肯定会没事的。至于南宫府，你这么多年做下来，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不论现在真正掌权的人是玲珑还是其他人，都不可能将你们这些老功臣一刀切掉。南宫府若想继续维持现在的皇商身份，你们这些真正给南宫府赚钱的人暂时就都不会有事，不然你们都没了，谁来给他们赚钱？” 正文 第三百零九章不被看好的羽绒服 沐初晴见红豆阁后院的门没有关好，走过去将门闩插上，又道：“南宫掌柜现在需要考虑的，不是眼前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而是日后的长远问题。你们与玲珑走的近，是玲珑的心腹，就算暂时不被换下来，将来有了能当大任的人拔尖出来之后，你们的位子定然是要让给那些人的。所以南宫掌柜该想的是被人赶下台之后，拿什么养老的问题，其他的现在想了也是白想，不如不想。” 南宫储一噎，他也知道沐初晴说的都对，可是这话怎么听都觉得不像是好话，只能幽幽看了沐初晴一眼，叹道：“你这张毒嘴，还真是不饶人。” “多谢你替我费心了，不过有些事情注定是逃不过的。你考虑到的问题我都考虑过了，不过都用不着。这次要我们命的不是南宫府新的掌权人，而是朝堂。南宫府那些色令智昏的老顽固不知道抽了什么风，将多年的祖训忘却在脑后，一溜烟就跑去捧了别人的臭脚。结果他们捧上去的人刚被扶正没几天就失踪了，三皇子失踪，真正获益的人立马就变成了一直都默默无闻，却有着皇后势力帮持的八皇子。” 南宫储若有所感。 “其实这盘棋，到头来赢得只可能是八皇子。三皇子戾气太重，就算他如今趁着巧劲坐上了高位，其他的皇子也根本不可能让他坐稳，除非三皇子能够有足够的魄力血洗皇宫，将所有与他不合的皇子公主全都杀掉，不过这显然不可能。老皇帝只要活着一日，他就想看到皇子间相互制衡一日。天心难测，不过从之前表现出来的各种情况综合来看，老皇帝是已经对三皇子下了杀心。” 皱眉沉思的沐初晴蓦地一怔，一时间没有跟上南宫储的思路。 老皇帝不是让三皇子继承皇位了吗？ 为何南宫储说老皇帝是对三皇子下了杀心。 南宫储看出了沐初晴的疑惑，面上肌肉虬结，牙根紧咬，吐出两个字，“捧杀！” 沐初晴豁然开朗。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 老皇帝将三皇子从众多皇子中选了出来，其实目的就是让三皇子将风浪全都挡住，众口铄金，积毁销骨，三皇子就是老皇帝捏在手中已经决定要放弃、充当炮灰的那枚棋子！ 自古皇家薄情，那身居高位的老皇帝，居然对自己的亲生儿子都能下得了手，果然当得起‘薄情’二字。 沐初晴收起起伏不平的心绪，告诫自己数十次‘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之后，终于憋出一抹笑容来，同南宫储打趣道：“要不然说这上天都是公平的呢。我们生在平常人家，就算吃不上顶好的吃食，穿不上顶好的衣服，但是也不用担心这些糟心事。明明是同宗同源的兄弟姊妹，却为了一个位子就斗得你死我活，真是让人想不通。” 南宫储瞥了沐初晴一眼，“哪里都不安生，只要有人的地方，都一样闹腾。你还说人家，看看你们家，我都替你觉得脑仁疼，遇到一个那样的婆家已经够倒霉了，结果娘家还是一个那样的。幸亏你本事大，三个孩子才跟着你没吃多少苦头，若是换作别人家，早就被欺负死了。“ 沐初晴觉得今天南宫储说话似是吃了火药，不再想那些有的没的事情，她自己的事情都操心不过来，哪有旁余的闲心管别人的事情。 同南宫掌柜又闲扯了几句，沐初晴惦念着回去做羽绒服的事情，在问清楚莫栋的意愿之后，将莫栋留在红豆阁与南宫掌柜进行交接的事情，她则是捧着一沓银票回家了。 两个月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还是能做不少事情的。 …… 回到家中，全家都围了上来。 听说铺子的事情已经定下来了，韩老太面上的皱纹又深了几分。 她惦记着烧炭坊中的木炭，眼看着铺子就要开了，烧出来的木炭也快将整个仓库都堆满，可是包装的事情还没有解决，着实让人头疼，总不能让好端端的铺子搁置在一边闲着吧。 韩月兰心中也飞快地盘算起来，她在听沐初晴说已经将铺子盘下来之后，立马就想到了已经做好的那些护肤品，山菊花系列和山椿花系列，只是瓷窑那边还没有将合适的容器送过来，不然这些东西也可以放到铺面中卖的。 大家心中各自揣着心思，就连沐初夏都迫不及待地抱过几匹布来，嚷嚷着要去红豆阁中将新织出来的布匹拿去卖。 沐初晴一个没忍住，顺手就给热血上头的沐初夏兜头泼了一盆冷水，“这布不能卖，是要留下来做衣服的。” “啥？” 整个屋子的人都傻眼了，沐初夏受到的冲击最大，眼中满是疑惑，“姐，我们之前试过了，这种布做衣服太难，羽毛不比棉絮夯实，装进衣服中会分散开变化的。” 沐初晴点头，“你们说的情况我都知道，那些问题都不算问题，一会儿我们去前院中将我买回来的机器搬到新院子中，衣服就能做了。” 沐初晴口中的机器，自然是她从淘宝系统中买出来的缝纫机。 她为了掩人耳目，在回到新院子前走了拐路，把缝纫机放在了前院。若是别人问她缝纫机从哪里来的时候，她也就有了借口——就说是从县城码头上看到外地的商户运过来卖的。 若是别人问是哪里的商户，她一句‘不知道’就能将所有问题都瞒过去了。 沐初晴感觉有些心累，为了提高全家的生活水平，她只能暗搓搓地用金手指，还得整日都与好奇心泛滥的家人斗智斗勇。 一听机器都到了，本来不怎么看好沐初晴‘成衣计划’的人都急了，你说好端端地做什么不好，偏偏要做全家人都没有做过的成衣，而且还是用羽毛来做！ 这天下间哪有用羽毛避寒的！ 可是沐初晴连机器都买回来了，韩老太等人也知道了沐初晴的决心，想劝不能再劝，只能恨铁不成钢地瞪一眼沐初晴，气哼哼道：“你就可劲儿造，整天不知道脑子里都在瞎琢磨啥，看你赔了怎么办！” 羽绒服会赔吗？ 眼见着雪灾立马就要来，比棉衣更保暖轻便的羽绒服绝对会成为‘成衣界’的新宠，如果羽绒服卖不出去，沐初晴只能说那一定是推广出了问题。 现在这个年代是有棉衣，可棉衣的防寒效果实在一般，到了大冷的雪天，就算坐在生了火盆的屋子里，披上一床十二斤重的棉被都不一定能够暖和，更不用谈穿一身不够二斤重的棉衣了。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现在这个时代的人没有见过羽绒服，故而不知道羽绒服的好处。 等他们在大雪天里冻一冻，就知道羽绒服有多好了。 正文 第三百一十章烧钱的买卖 为了推行成衣计划，沐初晴特意进入淘宝系统中，将男版成衣规格表和女版成衣规格表都抄了一份出来，还有一些基本款式。 被沐初晴重点关注的店铺自然是那些专注于国风成衣的店铺了。 现在这个时代并不是没有成衣铺，也有，只是成衣铺中的衣服没有达到量产的规模，就算款式再新颖，那也就是三四件，卖完就没有了，而且大多数成衣铺子都是根据购入衣服的买家的身材量身定做的。 沐初晴哪有量身定做的那个时间，对她来说，羽绒服的出现是为了赚钱的，可是对于灾年里的大多数人来说，羽绒服的出现是为了保命的。 只要冻不死就行了，哪有心思挑三拣四。 沐初晴从淘宝系统中一共买了六台缝纫机，还有两台剪裁机，差不多够了。 全家人合力将缝纫机和剪裁机挪到了新院子中，就放在紧挨着沐初夏织布的那个大房间，刚好当初在盖的时候沐初晴让在杜老大在两间房中间做了一道小门，正好省去从这间房跑到另外一间房之间绕的那些弯路。 做成衣必须保证采光好，沐初晴特意将六台缝纫机分成两排，面对面摆放在屋子的最中间，正对着窗户，只要天一亮，屋内立马就有光了。 两台剪裁机不怎么占地方，沐初晴就让紧挨着窗户放下。 拍拍手，沐初晴指着已经安置好的机器道：“暂时就这样吧，到时候用起来不方便的时候我们再挪地方，负责烧炭坊的人继续弄烧炭坊，强子还是得每日都去瓷窑看看，这点小姨你转达强子，另外明日去瓷窑上时帮我带句话，劳烦瓷窑上的人这些日子做工紧巴一些，冬月哲子娶亲之后，瓷窑就要关了，根据明年的天气和年景在决定什么时候开，瓷窑上的人能赚一些过日子的钱就多赚一些，不然谁知道需要吃多长时间的老本。” 韩月兰急了，“姐，瓷窑关了之后，我做的那摊子事情是不是也得停下来了！” 她口中的那摊子事情，自然是护肤品的事情。 沐初晴心中翻了一个白眼，雪灾降下，谁知道明年什么时候才能长出花花草草来，护肤品这件事情也只能搁置，不过材料倒是可以多备一些，用花草做可以，用中药做自然也可以，冬天最容易生冻疮和皲裂了。 “你不用担心，剩下的两个月瓷窑中啥都不做，就专门做你要的瓷瓶，绝对不会让你没活儿干！” 韩月兰从沐初晴这里得到答案，这才放下心来，可是转眼一想，已经没什么花儿能用了，就算弄么多空瓶子来也没什么用，又后悔道：“姐，还是不用了，菊花都快没了，山上的山椿花估计还有，可是根本撑不了多久，而且我还担心今年将山椿花都摘完之后，明年会不会就没花开了，我们还是给明年留点吧！自断后路这种事我们不做。” 沐初晴笑笑，这韩月兰与莫程接触的时间长了，将莫程的那一套‘可持续发展观’都学过来了，不过这是好事。 “你就放心吧，晚上我给你二十两银子，你和老五抽空去县城里走一趟，将各种植物油都备上一些，然后将大姨家小敏和小捷找过来，再去大青山上搜寻搜寻，将山椿花多摘一些下来，今年的花儿摘完明年还会再开的，只要不将花的根挖断就行。” 多备上一些植物油，雪灾来了也不用担心做出来的饭菜没有油水的问题，而且日后万一要用药材做一些冻疮膏之类，也有了材料。 “二十两！” 韩月兰被这个数字惊得瞪大眼睛，二十两银子能买多少植物油啊！估计买回来的油能够堆满满一间屋子吧！ 就算她们家人多，那二十两银子买回来的油也足够吃三年！ “怎么，二十两银子不够？那就再加十两，买三十两银子回来，只要你想做，那就放开手去做！你不嫌累就一直做，我对你绝对支持，原材料供应管够！” 沐初晴拍着胸脯承诺。 韩月兰连连摇头，“用不了那么多，二十两银子就足够了。买多了万一用不完坏掉怎么办？” “那就二十两银子吧！” 沐初晴一锤定音。 “对了，烧炭坊最近可要忙起来了，从天亮到天黑，连轴转，烧炭的事情不方便交给外人去做，但是包装这些事情不用担心烧炭方法泄密的问题，如果人手不够，同我说一声，去村子里找一些老实靠谱的人来做就好了，别看现在烧的炭多，可若真是要卖起来，这些炭根本不够看的！” “我给你们举个例子，现在天气还没到了需要烧炭取暖的时节，可能大家心里还没有数。说句大实话，就我这间院子，一个冬天就得烧大半仓库的木炭，我们可是一共有五间院子呢！换到县城里的那些有钱人家，一户人家买半仓库木炭，一共有多少户有钱人家？而且我们的木炭有没有规定说只有清河县城的人能买，只要给钱就都一样，就算是别的府来人买炭我们也会接下这单生意，商人不能和钱过不去！” 沐初晴看看沐哲和莫程，又看看韩刚和韩老爹，叹一口气道：“所以说，烧炭坊的事情，任重而道远啊！” 韩老爹咽一口口水，心绪难平地吐出一句话，“好多钱……我们一处院子一个冬天就要烧大半仓库的木炭，这才是真的烧钱！晴丫头，我们家也没什么嫁娶之事，今年咱们过冬就凑在一个院子中吧，分到两个院子中实在是太铺张浪费了。” 韩老太连连点头，对韩老爹的话深表同意。 “晴丫头，你小姨夫的话小姨也赞成，都是穷人家出身的，哪用得着那么多排场。你看现在，刚子和强子每人都分到了屋子，哪里用得着啊，让他们兄弟俩睡一屋就行了，我和你小姨夫一间，让月兰和初夏一间，你带着岚姐儿睡，逊哥儿和谦哥儿两个小崽子睡一间，房子这不就又宽松了吗？多省下一些木炭来卖出去，都是钱啊！” 正文 第三百一十一章难得精明的沐初夏 听了韩老太的话，沐初晴哑然失笑。 她这小姨家两口子都是实在人，她本来是为了韩老太考虑，怕两家人整日凑在一起会让韩老爹觉得不自在，早些分开之后会避开很多问题。 没想到竟然是韩老爹主动开口说用不着的，而且韩老太也觉得用不着，真是实在的一家子人。 “行，都听你们的！反正院子我是盖好了，你们啥时候想要搬过去都可以。” 沐初晴知道省下一处院子的木炭就有可能帮助一家子人免于冬天的严寒，便也不再强求，而是将目光看向沐哲。 “哲子，你可不要同我说也要凑在一块儿住，你与巧兰成亲之后就住进自己的新院子，不然巧兰和沈大娘万一误会我说给你盖新院子是骗人的咋办。” 沐哲还未从‘定亲’的恍惚中回过神来，就突然听到沐初晴说他和沈巧兰‘成亲’的事情，脸一下子红到耳根，支支吾吾道：“姐，我都听你的。” “这怎么行？” 沐初晴一下子放下脸来，将整个屋子的人都吓了一跳，尤其是沐哲，化身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 沐初晴板着脸看向沐哲，‘语重心长’道：“哲子，你以后可千万别说什么都听我的之类的话，不然让巧兰听了会怎么想？你以后应该说你都听巧兰的，将媳妇儿哄好比什么都强！” 沐哲的表情仿佛是二哈将爪子戳进电插板之后被电了一下一样，一脸懵逼的表情，估计脑子里已经开始怀疑人生。 我是谁？ 我在什么地方？ 我从什么地方而来？ 我将到什么地方去？ …… 沐初晴给了沐哲的脑门一个巴掌，“瞧你那傻样儿，你可就别说也要同我挤一处院子的事情，你和巧兰住一间院子，正好管着你们院子中的作坊，而且两间院子紧挨着，通过作坊的一间小门相连通，和住在一间院子中也没什么区别。” “对，到时候爹娘也可以来享受一下烧木炭的屋子，过个暖和的冬天。” 沐哲摸着脑子傻乎乎地笑着，全家人却都陷入沉默之中。 理由不为其他，就因为沐初晴当初说过的那句话。 为了保证作坊里的机密不被泄露，日后不管是谁要来住都需要吃下一粒‘念奴娇’，那种让人闻风丧胆的毒药。 “对，爹娘也可以来住，你替他们把‘念奴娇’都吃了。”沐初夏语气幽幽地说道，她怎么就没有发现她这个二哥是一个脑子里缺根弦的人呢！ 大家都明白沐初晴所说的那一番话只是一个杜绝千家万户都来凑热闹的法子，可是沐哲愣是想不明白。 明知道沐初晴不想让别人来住，还偏偏要将别人唤来，这不是眼巴巴地往枪口上撞吗？ 沐初晴眨眨眼睛，没有继续在这个话题上扯皮，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沐哲之后，拉着韩月兰和韩老太进了放缝纫机和剪裁机的那间屋子。 …… 沐哲本来心里挺高兴的，可是被沐初夏一噎之后，就意识到自己似乎说错话了，又被沐初晴那么复杂地看了一眼，更觉得一头雾水。 见沐初晴没有同他说话就离开，沐哲逮着机会连忙问沐初夏，“初夏，二哥刚才是不是说错话，惹咱姐不高兴了？” 沐初夏斜睨一眼沐哲，“你能想到这一点，还不算完全没有脑子。你也不想想，房子都是姐盖的，姐为什么不松口让别人来住。” “对啊，这么多院子，就是我们一人一间都住不过来，姐为什么不松口让别人来住，那可是咱爹娘，亲爹亲娘啊！” 沐哲一脸天然呆，自然蠢。 沐初夏恨不得扒开沐哲的脑子看看沐哲究竟在想什么，气得牙根发酸，“二哥，你的脑子是不是成摆设了，姐都做的那么明显了，你咋还不明白呢！” “你只看到姐盖了五处院子，你怎么不想想如果开了这个先例，就是有五十处院子都不够住！你让爹娘来，就把大哥一个人扔在老家？大哥现在整日酗酒，以他那个德行，若是没有娘看着的话，绝对会醉死在酒壶里。” 沐哲张了张嘴，话还没有说出口就被沐初夏给怼了回去。 “你肯定想说大不了将大哥也一并接过来，反正大哥也就一个人，可是你有没有想过大姨一家！壮山表哥和壮山嫂子都在这边干活儿，小敏和小捷也要过来干活挣钱，家中就留下大姨和壮山表哥家儿子小丁宥，你好意思不让他们也过来住？” “说完你这边，还有将来的二嫂那边！是二嫂的爹娘不能住还是二嫂最喜欢的侄子不该住？若是二嫂的爹娘都过来了，那家中两个还没有成亲的小子用不用过来，若是那两个也跟过来住了，那么大一家人就剩下二嫂的哥哥和嫂子了，若是不让人家夫妻俩也来，你这是给你未来的大舅子制造家庭矛盾，罪不可恕的！” 沐初夏难得精明一回，掰着手指头给沐哲掰开来揉碎了讲，“且不说二嫂有没有祖父祖母，外祖父外祖母的问题了，若是沾亲带故的都来瞅着房子好住一住，你那间院子能够住得下？” “还有姐夫他弟老五莫程那边，老五和月兰的关系，只要不瞎都能看清楚，而且小姨也默许了这件事，老五又是自己独门独户，婚事完全自己做主，这件事十有八九就成了！若是你开了先河之后，那老五与月兰成了，老五如果张罗着将他爹他娘都接过来住，你让姐怎么做？姐的暴脾气和那老太太凑一块儿，还不得天天掐架啊！” 沐哲愣了愣，觉得沐初夏说得有道理，可是心中还有一些不甘，低声辩解道：“可是那是咱亲爹亲娘，不一样啊！” 沐初夏冷冷地瞥了沐哲一眼，点头应和道：“是不一样。姐刚才没接你话茬，也幸亏你没有再提，不然我敢肯定你明天就卷着包袱滚蛋！你忘了当时在咱家姐怎么和爹娘说的，既然爹娘是把大哥当成养老的接班人来培养的，那就不要指望你！你就算富得流油，那也只是大哥给爹娘多少，你就也跟着给多少。如今你瞧瞧大哥那德行，能挣来一个铜板儿？” 昨天出了点事情，今天将昨天的更新补上！今日四更！！！ 正文 第三百一十二章沐初夏想通了！ 沐哲想想还真是，可是他的脑子就是绕不过这样一个弯来。 沐初夏只能继续劝说。 “你肯定觉得大姐有钱，买油都是二十两银子二十两银子的买，可是我今天和你交个底，咱姐的本事究竟有多大，这点我不清楚，也不敢想。可是我知道，咱姐从来不做没把握的事情，从来不说无用的废话，她既然敢拿二十两银子去买油，就是做好了利用那二十两银子挣二百两白银，甚至二百两黄金的准备！” “再说了，咱姐与咱爹娘那边的事情弯弯绕绕太多，我怕你还不知道，今日就多嘴同你说一声。” 沐初夏瞅了一眼门外，见没人在，这才小声将她的猜测告知了沐哲。 “我觉得咱姐和咱爹娘之间的情分，早就尽了。从姐夫死了之后，姐给黑心肝儿的老莫家弄上了火刑架开始说，那时候谦哥儿和逊哥儿两个孩子去咱家找人帮忙，爹娘嚷嚷着要去帮咱姐，可是大嫂沈昭一撒泼，就都不提这件事情了，你说你要去帮咱姐，可是大嫂在你脸上挠出几道血口子来，你也不说了。如果你真的和咱姐亲，莫说只是沈昭在你脸上挠几个血口子，就是拿刀在你腿上剜几块肉你都会来！因为那个时候我们都清楚，如果娘家人不出面的话，姐十有八九就没命了！” “可是有谁来帮咱姐了吗？一个人都没有！两个孩子瘦的和猴一样，本来就吃不饱饭，还被沈昭打得头上破了个洞，流了那么多血。这也就是为什么后来姐不管做什么事情都针对大哥和大嫂的原因。你想想之前，姐虽然和大哥大嫂断了来往，但什么时候刻意针对过！” 沐初夏的话让沐哲想到了之前他们从东营村回西营村的路上，沐初晴对他说的那些。 沐初夏以为沐哲还没明白，继续讲她的猜测。 “所以我敢肯定，从那件事之后，姐就和咱们全家人离心了。你不觉得后来再见咱姐，姐就和变了个人一样吗？” 沐初夏自问自答，“鬼门关上走了一遭，亲爹亲娘都不来救，维护了多年的亲弟亲妹也不来救，换了我我也会心寒，这都是摊上了什么破亲戚。你看你和娘做的那是什么事？听说姐没事了，这才马后炮地去看了一下，还花了姐夫的卖命钱给娘买了治腰伤的药！” “要不我就说之前的我是个混人，谁好谁坏拎不清呢？换了我，娘如果这样对我，别说等着我花钱给她买药，我会直接同她说就当这个闺女已经被火烧死了，日后趁早断了这门只能同甘不能共苦的破亲戚！姐怎么做的？早就仁至义尽了！” “后来姐哪次出去买东西落下咱们家了？上次买的东西你不是没有看到，连大哥和大嫂沈昭都有。如果不是他们两个自己作，之后的关系绝对会缓和一些，可是他们怎么做的？他们往大姐家新院子里泼了猪血！” “可是娘又是怎么做的？娘不但不能公正的处理这件事，还一而再，再而三的袒护大哥，大姐才是受害者啊！这么好的新院子，还没有住人就被泼了猪血，指不定心里多添堵！所以娘就是这样一点一点把人推远的！” 沐初夏越说越是动容，说到最后，眼角不知不觉已经带上了泪，总结道：“姐当时跟我说过一个词，叫‘换位思考’，那个时候我不明白，现在我懂了。姐告诉我要学会换个角度，站在别人的出发点考虑问题。” “如果你站在姐的角度上，试想一下姐面对这些不公平事情的时候心里有多么无助，我想你肯定不会觉得姐做的过分！再说了，你口口声声说是亲爹亲娘，有没有想过，现在姐和小姨小姨夫的感情更像亲爹亲娘，小姨和小姨夫处处都替咱姐考虑，在咱姐忙的时候小姨还帮带孩子，姐可以放心的将这么多事情交给小姨去做，敢放心的交给你和我吗？还是说姐敢放心的把这些事情交给你口中的亲爹亲娘？” “反正我是想明白了，当初娘能让我一大早出去摘野菜给大哥和沈昭做包子吃，我就知道，我这个亲娘可能还不如后娘亲。如今走到这一步，大姐不松口让爹和娘来住，那能怪谁？怪大姐吗？你如果怪大姐的话可能遭天谴。” “爹和娘自己犯下的错，让他们承担是理所当然的事情。你如果想要替他们承担的话，心里就别对咱姐有怨言，姐做的没有错，是你自己不懂得惜福。” 说完之后，沐初夏擦擦眼泪，看了前院一眼，眸中满是复杂。 经过这么长时间的思想斗争，沐初夏也想明白了，当初沐初晴不让她和苏格搅和在一起，那是真真切切地为她好，而不是她当时所以为的‘见不得她好’。 虽然现在不知道是什么东西让沐初晴突然开始撮合她们俩，但是沐初夏开始认真的思考将来的问题。 她与苏格在一起，真的会有将来吗？ 苏格整日风里来雨里去，她是一个人留在某个地方等苏格，还是同苏格一起漂泊？ 没有孩子的话还好说，可是迟早会有孩子的。如果有了孩子，以苏格的身份，整日都在刀光血影中挣扎，难道要让一个孩子也同她一样，整日都在担惊受怕的等待中度过吗？ 沐初夏抬头看向灰蒙蒙的天空，认真问自己，那样的生活是她真正想要的吗？ 不是，她羡慕很多种生活，但是每一种她羡慕的生活都有一个前提，和自己所爱的人在一起，而不是天各一方，遥遥思量。 虽然苏格满足了她对好男人的全部设定幻想，但是苏格却给不了她想要的东西。 所以，苏格并非她沐初夏的良人。 想通这一切的沐初夏虽然有些心痛，但是意外地发现，压在她胸口很久很久的那块大石头消失了。 就在她真正想通的那一瞬间，那块让她纠结，让她犹豫，让她踟蹰，让她止步不前的大石头，突然就凭空消失了，仿佛从来都不曾出现过一般。 “好好挣钱，天天向上。加油吧，沐初夏，朝着你的富婆梦卖进，做生意不相信眼泪！天下的好男人多了去了，不差这么一个！” 沐初夏揉了揉眼睛，迈着坚定地步伐朝织布的那间屋子走去。 苏格同志，你追妻之路还十分漫长坎坷啊！ 正文 第三百一十三章红豆阁出事了！ 沐初晴同韩老太和韩月兰在制衣房里将羽绒服的制作要点讲了讲，还有如何使用缝纫机与剪裁机等等，最后又亲手用缝纫机和剪裁机做了一个简单版的羽绒服出来，韩老太和韩月兰这才懂了沐初晴的意思。 之前她们还在因为不管想尽什么办法都无法将羽绒均匀的平摊在布面上而困惑，现在看到沐初晴将布料缝出一个又一个的小格子，豁然开朗，明白了沐初晴的想法。 沐初晴的想法很简单，那就是将布料做成一个又一个密封的小格子，直接将羽绒装在小格子中就好了，羽绒与棉花不一样的地方就在于羽绒天生就是蓬松的，哪怕是沾了水，只要干了之后揉一揉就会再蓬松起来。 有了小格子的禁锢，羽绒也不会全都坠到最下面，困扰韩老太和韩月兰的问题全都完美解决。 沐初晴想了想，从淘宝系统中买出两卷老式样的皮尺来，又买了两把木头尺子和一盒子粉笔，连同她抄下来的两张尺码表一并交给韩月兰掌管，将按照尺码做衣服的想法告知韩月兰，韩老太和韩月兰顿时惊为天人。 她们活了这么大，还是第一次听到有人说要批量做衣服。 这种想法当真是太过颠覆人的观念。 按照韩老太的意思，还是说有人要买的话就量身定制，这样不容易积货压货。 韩老太的意思沐初晴都懂，但是沐初晴更知道，量身定制赶不上需求的速度。 而且尺码制衣这种方法已经经过了后世的检验，全世界的生产商都在按照这套尺码表来，那就证明这套尺码是具有普适性的。 为了简单省事，沐初晴连染料都没有准备，所有织出来的布匹都是经过观音水的漂洗消毒之后就投入成衣制作中，若是加一道印染的工序，就又要费不少的时间。 而且原色的布匹也挺好看的，简单朴素却不显得寒酸，比起大红大绿要好看多了。 主要还是时间不够，若是距离冬月十三还有七八个月，沐初晴绝对会鼓捣出几种花样来，可惜现在只有两个月的时间了。 剪裁机和缝纫机是前世经过‘工业革命’之后才出现的科技产品，韩月兰和韩老太用了一下便不断称赞，韩月兰惊叹于剪裁机建材出来的布匹规整，韩老太则是惊叹于缝纫机缝制出来的针脚细密整齐，恐怕能与绣工最好的绣娘有的一拼。 沐初夏见她积攒了好多天的布匹不断被韩月兰抱走去制作成衣，连忙绷紧神经，一丝不苟地织布去了，她织布的时间长，现在已经摸索出了不少规律，织布的速度比当初沐初晴操作织布机时还要快上几分，一盏茶的功夫就能织出两匹布来。 沐初晴看着蚕丝，棉花和细麻的储粮呈断崖式下降，连忙同沐哲说了一声，让沐哲去她们上一次采买细麻、棉花和蚕丝的那间杂货铺将货品定上，预定的材料数量是上次采买的三倍有余。 苏格在前院中休整了一晚上，多日来的疲惫一扫而空，神清气爽地将院子里里外外打扫了一遍，来到后院中。 沐初晴帮苏格检查了一下胳膊，心中有了数，根据诊断手镯给出来的药方从淘宝空间中取出草药来，放在灶房中熬上，苦涩的药香在院子中四下飘散开来。 织布房的沐初夏闻到药香，抬头看了一眼窗外，见苏格也恰好在看好，脸一红，别扭地将头扭了过去。 苏格并非她的良人，她已经下定决心要将苏格忘掉了。 可怜的苏格还不知道沐初夏在与沐哲谈天说地的时候就已经下了决定，还眼巴巴地跑到沐初夏面前，“初夏，你累不？累的话就歇一会儿，我来帮你做。” 沐初夏扭过头白了苏格一眼，没有说话，用力蹬了几下织布机的脚踏板之后，感觉到小腿又开始酸麻了，板着脸道：“你说的，今天织布的活儿就交给你了！” 放下话，沐初夏气哼哼地走了。 韩老太从隔壁房间探过头来看了一眼，见苏格一头雾水，笑呵呵地问道：“小苏啊，初夏这是怎么了？我看着怎么像是生气了？你们俩闹别扭了？” 苏格茫然地摇摇头，“我也不知道，昨天晚上还好好地，怎么睡了一觉就变成这样了。难道是嫌我起的太晚了？” 苏格同志在心底发誓，以后再也不敢睡懒觉了，一定要起的比鸡还早。 …… 沐初晴在灶房中一边熬药，一边琢磨着地府中的那摊子事情，当初她答应地藏王大士要给地府草拟一个《义务教育规划章程》，可是太多事都夹杂着一并赶了过来，老莫家的事情，莫子逊的事情，莫封疆的事情，还有从中作梗的十殿阎罗以及陆判的那摊子事情，这件事就被她十分不厚道地搁置了。 好在地藏王大士体谅她，没有过来催她。 既然如今她得了空闲，那还是趁早将这件事情做完为好，一直拖下去是会影响个人信誉的。 沐初晴从淘宝系统中买了一本参考资料，正啃着毛笔杆挑挑拣拣地写《地府义务教育规划章程》呢，就见沐初夏气鼓鼓地进来了。 抬眼看向正在狂饮几大口凉白开的沐初夏，沐初晴问，“初夏，你这是咋了？怎么生这么大的气？谁又惹你不开心了？” 沐初夏灌了半肚子水，终于将心中的怒气压了下去。 “一堆草包。二哥二哥是脑子里塞了稻草的草包，苏格苏格是脑子里装了茅草的草包。” 得，怒不知何所起，还是不要多嘴的好。 沐初晴知道沐初夏就是这‘雷阵雨’的性子，现在心中有气，就会表现的天崩地裂，过一会儿心中的气散了，就乐呵呵的什么都不计较了。 为了避免引火烧身，沐初晴没有接沐初夏的话茬，而是继续同《地府义务教育规划章程》较劲。 就在这时，莫栋慌慌张张地推门跑了进来，一进门就急吼吼地喊，“三嫂，三嫂，出事了！出事了！” 沐初晴心头一紧，她将莫栋留在县城里负责与南宫掌柜进行红豆阁交接的事情，现在莫栋突然说出事了，难道是和红豆阁的交接出了什么问题？ 正文 第三百一十四章守寡的日子太令人绝望了！ “初夏，你看着锅里的药，我出去看看究竟是出啥事了？” 沐初晴将纸笔收起，一并收在了袖子中，独留下一个孤零零的砚台在桌子上。 沐初夏想提醒沐初晴小心被墨汁弄脏了衣袖，可是话还没说出口就见沐初晴跑出了灶房，不情愿地接过扇风用的蒲扇，小声嘀咕道：“都生了三个孩子的人了，做事还这么毛毛躁躁，衣袖弄脏了不用洗啊……” 说完之后，沐初夏又有些羡慕沐初晴风风火火的性格，眼中光芒闪烁，掀起锅盖看了一眼，见药锅里的汤不多了，舀了一瓢水就倒了进去，“不过只有这样，她心里的苦才会减少几分吧！一个人带三个孩子不容易，还要操心这么多的事情。” 是以，沐初夏下定决心，“找男人就算找一个没多大本事的，也一定不能找朝不保夕的。守寡的日子实在是太令人绝望了。” 苏格同志不小心就中了一波流弹。 …… 沐初晴不想让正干劲十足的烧炭坊和制衣坊的人受到影响，便将莫栋拉到了小客厅，见莫栋鼻子冻得通红，脸色也微微有些发青，嘴中更是能够哈出白雾来了，沐初晴愣神。 这才刚进九月，怎么天气就这么冷了，她有观音水改造身体，对四时节气的变化感知不太明显，这几日太忙，也没有在意韩老太和韩月兰已经多添了一件衣服的事情。 想来是灾年要来，这冷天都提前到了。 给莫栋沏了一壶茶拿过来，见莫栋连喝茶都顾不上就要同她说红豆阁的事情，沐初晴笑笑，这莫栋的性子还是不够沉稳。 “你先喝口热水暖暖身子再说，不差这一时半会儿。” 莫栋将到了嗓子眼的话咽回肚子中，从怀中将红契拿出来交给沐初晴，一口气将滚烫的热茶灌进嗓子眼，迫不及待地说道：“三嫂，这红契是南宫掌柜给我的，昨天下午南宫掌柜已经去县衙将红豆阁过户到了你的户头上，只要将红契保存好别丢了，日后就算有人来故意闹事，那就算闹去衙门我们也占理！” 说道‘有人故意闹事’的时候，莫栋的声音明显拔高了几分贝。 沐初晴挑眉，这红豆阁刚到她的手上，难道就有人来闹事了？ “这样也好。” 沐初晴点头，若是有人敢来试她的脚有多大尺码，她不介意去狠狠的踩上几脚，给那人长个记性，也让旁余的人看看，姐的脚是三十七码的！ 莫栋差点将一口刚落到嗓子眼的热茶喷了出来。 他还在眼巴巴地等沐初晴给他什么意见建议呢，谁知竟然等到一句‘这样也好’！ 莫栋实在想不明白，别人都快欺负上门了，沐初晴究竟是抱着什么样的心态，才能说出一句‘这样也好’来？ 究竟哪儿好了？ 明明是要开门赚钱的，结果有人跳出来要捣乱，让你的生意做不下去，你身为大老板居然说‘这样也好’？ 莫栋很想问沐初晴一句，‘三嫂，你没有发烧吧？还是说你是对方派过来的卧底？’他怎么感觉自己当一个跑腿儿的居然比大老板还要着急。 沐初晴笑笑，又被莫栋满了一杯热气氤氲的香茶，知晓莫栋是误解她的意思了，笑着开口解释。 “本来清河县城中的商铺就那么多，而且是以红豆阁为首，各家店铺都始终被红豆阁压着一头，如今红豆阁关门大吉，所有店铺都看到了自家店铺的出头之日。而我们却在这个时候悄无声息地将红豆阁买下来，你说其他商铺的老板能不急吗？” “急，肯定会急！” 莫栋点头，笼罩在脑门上的雾水越发地多了，他不明白沐初晴说这番话的用意。 沐初晴继续讲道：“清河县的蛋糕就这么大，我们作为后来者，想要在这块大蛋糕上分出一份来吃，受到其他店铺的排挤是在正常不过的事情。如果没有店铺来排挤，那我才会觉得不正常。” “蛋糕？蛋糕是什么东西？听起来是一种吃的。” 莫栋的关注点已经离线了。 沐初晴满头黑线，“嗯，蛋糕是一种吃的，不过这都不重要，你就把它当成一种好吃的馒头就行了。你想想，我们作为后来者，若是想要清河县城这个大馒头上掰下一块来吃，肯定会损害别的店铺的利益，对不对？” “不是吧，本来就没有几家涉足布匹成衣，瓷器和烧炭的活计，我们没有和他们抢活儿啊！” “但是店铺的老板看得不是这一点，他们家现在没有，不代表将来不会有。清河县城的银子就那么多，之前是红豆阁一直都在赚，红豆阁吃肉，其它店铺喝汤，现在那些店铺好不容易熬到红豆阁走了，那些人都觉得自己能从之前被红豆阁啃的这个大骨头棒子上啃下一口肉来，谁知却突然冒出来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唯品阁’，他们能不着急吗？” “你知道唯品阁做的生意和其他店铺没有重合，但是其他店铺的老板不知道。现在的唯品阁在其他店铺老板眼中就是一张白纸，我们要卖什么东西他们都不知道。所以酒楼的老板以为我们可能会开酒楼，布庄的老板以为我们会开布庄，说不定医馆的坐堂老大夫以为我们是要开医馆呢！都是从人家饭碗里抢饭吃的买卖，人家不给你捣捣乱，下下绊子，那是人家傻！” 莫栋越听越糊涂，他这个三嫂怎么这么心大啊，都被人家欺负上门了，居然还帮别人说话，急道：“可是我们就坐以待毙吗？这店铺还没开就被别人欺负上了门，日后的生意可想而知。” 沐初晴勾唇一笑，眸光中满是冷冽，“自然不能就这么算了。我们想要在清河县城中站稳脚跟，必须要踩着别人的脑门上位。之前我还想着刚去清河县城，不知道拿哪家开刀呢，现在有人主动冒出了头，跳到我的砧板上，你说我不宰他两刀，对得起他这么上蹿下跳的欢快蹦跶吗？” “莫栋你放心，没有人能够欺负道唯品阁的头上来。” 看着沐初晴的笑容，莫栋突然心中一个寒颤，莫名其妙地替其他店铺担忧起来。 正文 第三百一十五章论如何硬怼挑事的人！ 沐初晴给自己也倒了一杯茶，轻轻抿上一口，感觉有些烫嘴，便将茶杯放下，看向莫栋，“来吧，现在你身上已经暖和了，同我讲讲有那些牛鬼蛇神来唯品阁中捣乱的事情。” 莫栋心中一凛，正了正衣襟，掰着手指头给沐初晴将红豆阁中发生的事情。 原来是县城里的福缘酒楼看上了红豆阁，心中存了压价的心思，本想着等南宫掌柜离开前就去低价买下，结果被半路杀出来的沐初晴给突然截胡了。 福缘酒楼的东家不高兴，就在县城中放出话来，谁要是敢去照顾红豆阁的生意，那就是同福缘酒楼过不去。 这话听着就有点威胁的意思了。 县城中有传言，福缘酒楼背后的大靠山是清河县县令，虽然没有坐实，但是清河县县令也没有出来辟谣，故而大多数人都认为这件事情十有八九是真的。而买下红豆阁之人又是一个从未听过名字的人，大家连红豆阁将来卖什么都不知道，自然会应和福缘酒楼东家的话，提前就与红豆阁划清楚关系。 虽然福缘酒楼只是一个酒楼，但是为了一个八字没一撇的铺子就将福缘酒楼背后的大靠山得罪了，实在不是一种明智的做法。 民不与官斗，这是老祖宗传下来的祖训。 莫栋见生意还没有开张，顾客就跑了一半，当下就慌了，再加上福缘酒楼天天派人在红豆阁门口蹲着，实在是影响心情，便同南宫掌柜一商量，从后门中溜了出来，回西营村给沐初晴通风报信来了。 南宫掌柜也给莫栋支了几招，但是在莫栋看来都没什么用。虽然南宫掌柜的那些法子听起来可行，但是都建立在唯品阁也同红豆阁一样，有个坚不可摧的巍峨背景，不然说什么都是虚的。 莫栋对沐初晴知根知底，沐初晴除了自己有一身本事之外，真的是清水的不能在清水，哪有什么背景可言。 这不，心中拿不定主意的莫栋立马就跑回来同沐初晴商量法子了。 依照莫栋的意思，是想去看看能不能和福缘酒楼讲和，毕竟福缘酒楼和红豆阁就在一条街上，中间隔了三间铺子，抬头不见低头见，若是闹翻了实在不好。 做生意讲究和气生财，也讲究强龙不压地头蛇，不管福缘酒楼背后的靠山是清河县县令这一说是真还是假，毕竟福缘酒楼在县城中开了这么多年，同清河县城的不少富贵人家都交好，势力盘根错杂，能不招惹还是不招惹的为好。 可惜沐初晴不是一个愿意息事宁人的人。 沐初晴端起茶杯，用杯盖将漂浮在茶水上的茶沫一点一点撇去，心中思忖着对策。 清河县城中的唯品阁只是第一站，如果这刚刚卖出去的第一步就受了挫，日后还谈什么长远的发展？ 打仗讲‘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做生意同样讲这个道理。 两家店铺对上了，总要分出一个高下的，这是利益驱动下的人性使然，没有人甘心一直都屈居人下，所以沐初晴能够理解在红豆阁一走就有人来挑衅她的事，但是她不能接受。 既然对方下了战书，她就不能不接。 不但要将战书接下，还要赢得漂漂亮亮！ 所有人都说强龙不压地头蛇，那还是因为这条龙不够强！ 一个是天上龙，一个是地上虫，哪有什么可比性！ 只要强龙来了，不管是地上蛇还是地上虫，都得在龙威下乖乖盘着，若是心中生了不规矩的心思，那还是一爪子将这些不规矩的心思捏死为好。 让那些有的没的东西胎死腹中，总比放任自流，然后之后成长起来反咬一口要来的保险妥当！ 既然这个福缘酒楼上赶着跳出来挑衅，那沐初晴不刀起刀落间将福缘酒楼伸出来的爪子剁掉怎么对得起福缘酒楼上蹿下跳的东家！ 茶杯中的茶水已经不再那么烫了，沐初晴端起茶杯一口饮下，润了润嗓子，看向莫栋，“大栋，关于福缘酒楼的底细，你清楚吗？有没有摸底？” 莫栋心思缜密，自然是摸过福缘酒楼底的。 一听沐初晴这么说，莫栋连忙就将他调查出来的东西一五一十的告知沐初晴。 福缘酒楼既然冠上了‘酒楼’的名号，经营范围自然是各种吃食。 也不知道这个福缘酒楼的东家从哪里聘请来了北疆那边的厨子，经营的饮食主要以清淡为主，与福缘酒楼的装修也相配，反正在外人看起来，去福缘酒楼吃饭就是一件逼格满满的事情。 “福缘酒楼的味道怎么样？”沐初晴眯着眼睛问道。 听莫栋这么一说，沐初晴心中已经有了一个大概，这福缘酒楼与红豆阁走的路线差不多，都是赚有钱人口袋里的钱，难怪红豆阁一走，福缘酒楼立马就跳了出来。 不过有沐初晴半路杀出来，福缘酒楼打得黄金算盘十有八九是要落空了。 “北疆那边的吃食比较清淡，但是也并非完全都是清淡的，虽然我没有去福缘酒楼吃过，但是据说味道很不错，不然清河县城中的那些富贵人家也不会一有事情就去福缘酒楼吃饭，甚至有时候举行家宴都会邀请福缘酒楼的厨子去给掌勺，还有一些人家的家宴也会选择在福缘酒楼中包办。” 沐初晴心中有了大概，她隐隐约约中感觉到了一些机遇，但是一时间还没有将头绪理清楚，手指在茶杯盖上蘸了一些茶水，在桌子上写到。 木炭，成衣，护肤品。 这是唯品阁准备的经营范围。 天气冷，福缘酒楼。 这是唯品阁在开业前面临的首要矛盾。 “天气冷，木炭，福缘酒楼……” 这三个词摆在面前，沐初晴感觉头绪又清晰了一些，天气冷了就要用木炭，可是怎样才能将木炭和酒楼连贯起来呢？ 沐初晴脑海中猛然浮现出一个词来！ 火锅！ 之前莫栋一直都在说福缘酒楼的饮食清淡，但是眼见着天气越来越冷了，清淡的东西看起来就没有多少食欲，如果将红辣辣的火锅拿出来，那绝对是一道不同于福缘酒楼的色彩！ 正文 第三百一十六章火锅计划！ 沐初晴想到的远不止这些。 强龙来到地头蛇的地盘，总要‘杀蛇儆猴’的。既然福缘酒楼跳了出来，那抱歉，就选定拿福缘酒楼开刀了。 福缘酒楼的主营范围在饮食，那沐初晴就在饮食上光明正大地挤垮福缘酒楼。 万事开头难，沐初晴本来最担心的是唯品阁的宣传问题。虽然唯品阁卖的东西都是生活必需品，但是品类实在太过单一。 除了护肤品系列之外，木炭和羽绒服都是针对冬天的产品。如果今年不是灾年，那恐怕唯品阁的生意会遭到巨大的冲击，没人买木炭和羽绒服，这不就完蛋了吗？ 现在福缘酒楼跳出来，实际上是给沐初晴敲了一个警钟。 现在唯品阁主营的系列产品还远远不够，成衣的问题还好说，虽然目前盯着羽绒服这一块来做，但是等到春天到了，完全可以主营春装，夏天到了，各种旗袍裙子花裤衩都可以做出来卖，秋天也有秋天可以卖的衣服，而且经过羽绒服这个过渡期，到时候将‘纺线织造印染一体机’的印染功能也利用起来，专门做品质高端、颜色鲜亮的布匹，到时候再用这些布匹做成衣服……人人皆有爱美之心，成衣坊的路不算太难走。 可是木炭生意就让人犯难了，夏天本来就很热了，自然不会有人来买木炭，那这门生意在春夏相交之际就会迎来断崖，等到秋冬相交之际才会复苏。 唯品阁如果想不受到冲击，那必须得找出木炭生意的替代品来。 不想不知道，一想吓一跳。 在想到深入的时候，沐初晴是真心佩服前世创办阿里巴巴的马云是怎么长脑子的，居然创办出那么大的一个经济体来。 沐初晴晃晃脑袋，将脑海中的忧虑都暂时甩了出去，先把这个冬天熬过去再说。 “大栋，我这里有一个法子，你听听，然后同我说说你的意见。” 沐初晴定了定神，在脑海中将纷繁的思绪捋出一个线头来，道：“为了应对福缘交楼下的挑战，我觉得我们应该走出一步来，在饮食上先发制人。” “你看，福缘酒楼的饮食却走的是清淡风，那我们就另辟蹊径，走热闹风！弄一口大铜锅放在桌子中央，然后将各种食材都摆在桌子上，大铜锅下面用木炭生着火，然后一桌子人都围在锅边自己选用想吃的食材涮着吃。天气越来越冷了，我们就在大铜锅里加一些又麻又辣的调味品进去，这种味道你不用担心，宁州府那边口味比较重，当时我小姨来做过一次，全家人差点将舌头都吞进了肚子里。” “大冷天里吃火锅，绝对能够让人吃的身心舒畅。考虑到火锅口味有些重，我们可以准备一些饮品，或者是清茶，或者是水果茶，或者时水果汁，都行，只要能让吃饭的客人吃爽利，吃舒服了，我们同福缘酒楼这场硬仗就打完了。” “这场硬仗看起来是两间酒楼的竞争，但是你知道，建立唯品阁初期的目的并不是开酒楼，而是卖木炭。在火锅下面，我们烧的东西就是木炭，定会有人好奇木炭这种用几块就能将火锅烧热很长时间的东西，到时候我们就能顺水推舟将木炭生意推广出去，一石二鸟。” 考虑完这些，沐初晴感觉自己的脑袋都快被飞速运转的思路烧坏了，连忙给自己倒一杯热茶喝，顺带着缓口气。 莫栋听沐初晴这么一说，眼睛越来越亮，在沐初晴说完这些话后，主动开口补充道：“不是一石二鸟，是一石三鸟！” 沐初晴抿着茶杯瞪大眼睛，什么时候又多出一只鸟来了？ 莫栋解释道：“对于商铺来说，最重要的就是顾客，只要顾客进了门，我们稍微用心一点的话，就能让顾客在我们售卖的东西上花钱，这样我们开商铺的目的也就达到了。火锅生意如果能够做起来，唯品阁中的其他生意就不会差，比如月兰负责的护肤品，完全可以吊住女食客的胃口，至于成衣，男女老少谁能抵挡得住新衣服的诱惑！“ 莫栋嘴角的笑意越来越明显，明显到夸张：“如果火锅生意能够留住人的话，那整个唯品阁的生意就直接被做活了。三嫂一直说那种拿羽毛做出来的衣服保暖效果好，虽然谁都没有穿过，但是我相信三嫂说的话，若是有了比棉衣更保暖的衣服，那谁还愿意挨冻。富人家估计全家老小都会买来穿上，穷人家就算再穷，也会给老人孩子买上，毕竟老人孩子最是经不住冻。” 沐初晴点头，她与莫栋对视一眼，均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滚滚而来的银两。 “你在这里歇一会儿，我先回我屋子琢磨琢磨火锅生意的事情。对了，我看你刚才进来的时候挺冷的，成衣坊现在应该已经做出一件羽绒服来了，你去看看，若是有你能穿的尺码，你就穿上一件，给我捂半个时辰试试，看看还冷不冷。” 现在这天气虽然乍冷了，但是却并没有到穿羽绒服的时节。 沐初晴让莫栋捂上半个时辰羽绒服，绝对会将莫栋热得汗流浃背，不过这样一来，牺牲莫栋一个人的体验，整个成衣坊中的人就都能吃颗定心丸了。 莫栋依言去了成衣坊，沐初晴回到自己的屋子中，开始琢磨火锅生意怎么做。 火锅中有很多食材是现有的，比如蔬菜，肉类等等，但是也有很多食材是没有的，比如前世深受大家喜欢的豆皮，粉条，还有各种吃起来是海鲜味道，实则只是豆制品的东西，鱼丸，虾丸，鱼豆腐，开花饺子，狮子头…… 现有的食材可以找人去买，甚至可以直接从市面上收购，直接让人将食材送进唯品阁就好，可是那些粉条，豆皮和各种豆制品，沐初晴没有办法凭空变出来，只能求助于淘宝系统了。 淘宝系统包罗万象，还真被沐初晴搜到了这么一个利用天然食材进行二次加工的‘一体机’，名字叫做‘食材二次加工器’，与‘纺线织造印染一体机’相似，都是一种操作简单，但实际远离无比复杂的黑科技。 根据‘食材二次加工器’的介绍，像豆皮和豆制品这两种东西，只要将干豆子和水放进‘食材二次加工器’中就好了，不过这种‘食材二次加工器’的操作方法有点……奇葩！ 正文 第三百一十七章将作坊开到外面去！ ‘纺线织造印染一体机’的动力主要来自脚踏板，而这‘食材二次加工器’的动力主要来自于摇柄。 也就是说，想要让‘食材二次加工器’工作，需要用手摇！ 画面太美，不敢想象。 只是为了推行火锅计划，不管是手摇还是脚踏，沐初晴都没有选择的权利，她能做的，唯有接受淘宝系统的安排，不然就是让火锅计划搁浅。 一个问题刚刚得到解决，另外一个问题立马就浮出水面，冒出了头。 沐初晴之前将作坊建在西营村，考量的主要是安全问题，西营村和东营村四面环山，易守难攻，纵然外面战火纷飞，只要守住清河流往外界的溶洞口，西营村和东营村人的安全就不会出现问题。 但是现在，沐初晴需要重新考量关于‘运输成本’的问题。 成衣生意与护肤品生意还好说一些，毕竟不算太重，可是木炭生意就将弊端展现出来了，把作坊设置在西营村，安全归安全，但是如何将木炭全都运出去，这是一个大难题。 沐初晴可以选择将清河的水全都储藏在清河秘境中，但是这样势必会导致清河断流，原本的溶洞可以容纳车马行走，可是西营村和东营村人的生活用水就出现了问题。 虽然现在大多数人家都有了饮用水井，但是田地灌溉还需要靠清河水，若是清河断流，那估计东营村和西营村的庄稼都会枯死。 若是将‘食材二次加工器’也放在西营村的作坊中，的确可以最大程度的保证秘密不被泄露，但是火锅店开张之后，需要的食材定然不在少数，全靠人力从西营村坐船往外运……实在有些不现实。 西营村通往外界的路一共有两条，一条在明，就是西营村和东营村祖祖辈辈都走的那条水路，一条在暗，是苏格和莫封疆在大青山中安置的那条暗道。 从暗道中将做好的食材运出去，这样虽然能够保住‘食材二次加工器’的秘密，但是时间久了，却容易将暗道暴露出来。 若外面的大环境安全，那条暗道暴露出来也没有多少关系，可是现在外面动乱不休，战火纷飞，瘟疫横行，沐初晴真不想让暗道变成一颗埋在自家后院里的定时炸弹。 若是暗道暴露，那首当其冲的就是沐初晴这处院子！ 思来想去，沐初晴最后将目光放在了莫封疆在镇子上的那处院子里。 那处院子环境清幽，周围也没有太多的杂人杂眼，符合成为作坊的天时地利，至于人和，沐初晴相信人定胜天。 清河镇距离清河县不远，若是将豆制品的作坊设置在那处院子中，不仅火锅计划中的原材料问题能够完美解决，而且之后不管是天灾到来还是外面真的乱了，沐初晴都可以迅速将作坊通过大青山中的暗道撤回来。 至于木炭生意，沐初晴已经有了新的打算。 她们一家将供应给整个县城乃至更大区域的木炭从清河县城中运出去，那有些天方夜谭。换个角度，她可以让那些卖木炭的人来西营村中取，这样将‘运输成本’就均摊到了所有买木炭的人身上，唯品阁顺利脱身。 相信能够用得起木炭取暖的大户人家也不会差这么点儿‘运输成本’，反正那些人家中都豢养着不少家奴，又不用他们自己出力搬，买家和卖家的矛盾不会因为沐初晴这个偷懒的心思就被激化。 想通一切的沐初晴去前院中找苏格商量镇子上那间小院子的事情，却没有在前院中找到苏格，回到新院子中，想到苏格似乎还在替沐初夏织布呢，沐初晴乐了乐，走进新院子。 进入成衣坊中，沐初晴猛然间感受到一种扑面而来的低气压。 苏格一人在织布机上瞪得飞快，脸色阴沉，隔壁房间的韩老太和韩月兰都受到了影响，专心致志地做衣服，一言不发。 沐初夏坐在窗户前的剪裁机上，以四十五度角抬头看向灰蒙蒙的天空，目光苍凉而忧伤。 “啧啧啧，这是怎么了？” 沐初晴走过来，一巴掌糊在沐初夏后脑勺上，揉了揉沐初夏的头发，道：“让苏格一个大男人坐在织布机上算什么事情，你赶紧去将人家替下来，我同苏格有事说，估计过了今晚他就得走了。” 沐初夏正准备说‘那是苏格自愿的’，可是一听沐初晴说苏格要走，本来郁气满满的心瞬间变得空空荡荡起来，仿佛是被人将心脏从心窝子中掏走一般。 “姐，苏格要去哪儿？” 沐初夏蓦地松了一口气，她强迫自己在心中生出一种异样的庆幸，她庆幸自己明白的还不算晚，还没有完全深陷进去，没有深陷在这么一个给不了她安全感的男人身上。 “唯品阁中的生意需要在外面开一个作坊，方便材料的来回运。我准备让苏格出去负责这件事，其他人我不放心。” 沐初夏木然地点头，看吧，苏格真要走了。 下一秒，沐初夏猛地抬头，眸中满是不可置信，“姐，你说要让苏格负责作坊，可是苏格不是跟着那个人在外面做事吗？你把苏格留下来，那个人会同意吗？” 沐初夏的心中不争气地生出一丝希冀，仿佛是深陷于阴霾、黑暗、困顿中的人突然看到头顶出现一条缝，那条缝的另外一端，是光亮和远方。 沐初晴解释道：“苏格以后就不走了，他手臂受了伤，不能再跟着莫封疆去走南闯北，我就把人要了过来，刚好我这边这么缺人，苏格的本事和见识都不小，好生调理着，将胳膊上的伤养好，绝对是一大助力……” 沐初晴后面又给沐初夏讲了不少她留下苏格的理由，一条比一条冠冕堂皇，不过最深层次的理由她没有同沐初夏说，她是为了照拂沐初夏的情绪。 能够遇到一个真心喜欢的人不容易，如果外在条件允许的话，她身为沐初夏的姐姐，自然希望沐初夏过得开心快乐。 沐初晴没有说这条理由，沐初夏也没有听到这条理由。 准确的来说，在听到沐初晴说‘苏格以后就不走了’这句话之后，沐初夏耳中就没有其他东西了，仿若全世界就剩下了沐初晴的这句话，不断都萦绕在他的耳边，回荡不休。 沐初夏的头发丝儿都一根一根地站了起来，因为激动！ 正文 第三百一十八章沈家嫂子的挤兑 想到自己这两天的困惑，完全就是庸人自扰，沐初夏扭头瞪了一眼仍顶着一头雾水的苏格，冷哼一声，扭头跑出去了。 “沐娘子，初夏这是怎么了？” 苏格更加觉得莫名其妙了。 沐初晴注意到了沐初夏耳垂上的红晕，联想到之前沐初夏情绪的反常与急剧反转，心思在心中转了几个来回之后，想清楚了来龙去脉。 定是沐初夏这小妮子觉得苏格不走却不告诉她，心中生气了。 “能怎么样，谁让你前天晚上不告诉他呢。对了，你去烧炭坊里问问小姨夫，谦哥儿和强子今天什么时辰回来，瓷窑上的事情不是不多了吗？怎么谦哥儿和强子反倒是还在那里住上了。” 昨天傍晚，韩强托人从冯家村带回消息来，说是瓷窑中有什么要紧的事，走不开，他和谦哥儿在瓷窑中住上一晚，今日中午就回。 可是眼看着日头已经快要爬到正当空了，沐初晴还没有见到韩强和莫子谦，心中难免有些担忧，毕竟莫子谦不比莫子逊。 若是莫子逊同韩强一块儿走，就算两天不回来沐初晴也不会担心二人的安全问题，毕竟莫子逊可是杀过野猪的人，据莫子逊所说，他还在大青山上遇到过老虎，就算在镇子上遇到了恶人，那也恶不过野猪和老虎吧！ 沐初晴心中琢磨着做火锅的事情，前世有了电磁炉之后，随便一口什么类型的锅都能吃火锅，可是现在……估摸着还得用前世那种烧木炭用的大铜锅！ 中午就准备吃火锅，到现在除了木炭之外，锅和食材都还没影儿，沐初晴黑了脸，看样子又得靠淘宝系统了。 一想到若不是有莫封疆在外面帮她宣传挣信仰值，她哪有信仰值在淘宝系统中败家，沐初晴心中对莫封疆的好感就‘噌噌噌’往上涨。 估计是铜火锅并不是什么黑科技，也不是什么稀奇物件，做工最精致的铜火锅也不过是两点信任值，沐初晴毫不肉痛地就将铜火锅买了出来。 淘宝系统中的铜火锅做工精致，铜黄色的外表看着就很干净，沐初晴想想这个年代铸造出来的铜锅铁锅和铝锅那惨不忍睹的样子，决定就连唯品阁火锅店的火锅也用这种铜锅，先买二十个铜锅出来，摆在火锅店内，起码不会影响食客的食欲。 木炭有了，火锅有了，差的就是食材。 现在中秋已过，哪有什么绿色蔬菜，沐初晴纠结一番之后，在灶房中找到一个大木桶，从清河秘境中一股脑地拿出不少蔬菜水果，装了整整一桶仍有些意犹未尽。 将木桶放进灶房中，把盖子盖上，假装是自己之前买来的，沐初晴溜溜达达地走到烧炭坊中，恰好一批新的木炭刚泼了水，一身热汗的沐哲和莫程正在收拾不小心弄碎的木炭残渣。 自从在沐初晴这里得知一个冬天需要烧那么多木炭之后，沐哲与莫程就将品相不好的木炭全都挑拣到一边，还帮韩老太省了包装的事情，这些摔碎的，磕了碰了的木炭就是留给沐初晴家自己用的。 沐初晴见莫程要将这些木炭拿到另外一间仓库，连忙给拦了下来，“今天烧出来的木炭就不用拿过去了，一会儿挑出五六条来，我们中午吃饭用。” “吃饭用？”沐哲用搭在脖子上的麻巾摸一把额头上的虚汗，有些意外。 这木炭不是用来供暖的吗？ 怎么还能用吃饭用了，难道是用来磨牙？ 沐初晴神秘兮兮的一笑，同沐哲道：“哲子，一会儿你去你婶家将巧兰唤过来，就说今天我们家换个花样吃东西。” 沐哲与沈巧兰定亲之后，沐初晴就让沐哲改了对里正沈伯和沈巧兰的称呼，这也是一种当地的习俗。 “行！” 沐哲也不见外，只是在沐初晴转身离去的时候多看了几眼沐初晴的背影，将之前沐初晴同他说的那些话和沐初夏今日同她说的那些话都联系起来，不由得皱上眉头。 莫程整日都同沐哲在一起干活儿，怎么会看不出来今天沐哲有心事，只是他也没办法多问，只能拍拍沐哲的肩膀，同沐哲说道：“你去洗漱洗漱，快点过去吧！别想那些有的没的，三嫂对你好，你也对她好就行了。烧炭坊里的事情我一个人能忙过来，不行一会儿我去找刚子帮忙。” 沐哲还有些不愿意，硬是说时间足够，要陪莫程将这一批木炭都从烧炭窟中搬出来才走。 莫程拗不过沐哲，只能依了沐哲。 等沐哲忙完烧炭坊中的事情去唤沈巧兰时，沈巧兰已经做好饭了，沈家嫂子随口嘟囔了一句，“若是诚心来唤人，怎么不早点，偏生赶在饭点儿上。” 一句话就将沐哲弄了个大红脸。 沐哲急得抓耳挠腮，将这件事情翻来覆去解释了好几遍，硬是没有将事情讲明白。 沈大娘倒是听明白沐哲的意思了，感情这个傻女婿是为了赶工挣钱，一时半会儿没有来唤，刚想替沐哲说一句话，就又听到沈家嫂子阴阳怪气地开口。 “感情你是觉得我们家巧兰没有挣钱重要啊，那你和钱一起过日子啊，娶什么媳妇。” 沐哲哑口无言，看一眼沈巧兰，见沈巧兰低头不说话，再看一眼沈大娘和里正沈伯，见这两位长辈也没什么表示，本来有些欣喜的心情瞬间就沉到低谷。 呆愣了半天，沐哲脸上的肌肉有些僵硬，不自然的开口，“我就是觉得既然我姐用一百二十两银子给我盖了房子，我干活就得卖力些，不能埋汰了我姐的心思。既然你们看不上，那就算了吧。” 说完，沐哲头也没回的走了。 混乱的脑海中，沐初晴对他的好，沐初夏对他的劝，亲爹亲娘的所作所为，还有之前沈家嫂子说话时沈巧兰和沈大娘、里正沈伯的反应交织出现，好一阵心烦意乱。 等沐哲回到新院子中时，沐初晴刚好将锅底料调制了出来，品尝几口，感觉味道还不错，咸淡适宜，只是大冬天吃，还行该添一些辣味。 刚从清河秘境中选了一些干辣椒出来，油锅中的油还没有烧热呢，沐初晴就看到沐哲神情低落地走进了门，身后空无一人。 正文 第三百一十九章再给沐哲说个亲事！ 油锅中发出了‘滋滋’声，沐初晴连忙将刚拿出来的干辣椒掰碎了扔进油锅中，拿着大木勺就是一阵翻炒。 辣椒的香味可将灶房中的沐初晴熏得不轻，眼泪鼻涕一起流，脸蛋都火辣辣的。 饶是沐初晴在感觉到自己hold不住这辣味的时候立马急中生智将锅盖扣了上去，那辣椒的香味还是越过灶房的窗户逸散了出去，在新院子中四下飘荡。 凉州府的人口味不重，对于大葱大蒜和辣椒这些东西都吃的比较少，如今突然闻到辣椒的香味，顶多就是抽抽鼻子，回味一下之前被辣椒辣到舌头发麻的感觉，心有余悸地吞咽几口口水，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辣椒的味道虽然香，但却不是人人都能适应的。 可是宁州府吃味比较重，正在成衣坊中做衣服的韩老太一闻到辣椒香，顿时感觉自己的味蕾都重活了过来，一边在剪裁机上剪裁布料，一边‘咕咚咕咚’咽着口水，好不容易挨到一件衣服的布料剪裁完，立马将布料交给坐在缝纫机上的韩月兰，急吼吼地往灶房中跑。 沐初晴半掩着锅盖，一边打着喷嚏，一边抹着眼泪，痛并快乐地翻炒着辣椒，韩老太一进来，顿时被沐初晴的动作气得不轻。 “晴丫头，你这是弄什么呢？辣椒翻炒的时候火应该开到最大，让滚沸的油将辣椒里的水分全都赶走，这样炒出来的辣椒才会又酥又脆，辣椒油也会辣的够劲儿，你这样闷着炒，最后炒出来的辣椒软绵绵的，口感可差了！” 韩老太从沐初晴手中接过木勺，打开锅盖，灶房中辣椒的香味立马又浓郁了几分，呛得沐初晴直打喷嚏，韩老太豁然开朗。 “原来你是不能被辣椒呛啊，那你赶紧出去洗把脸，找一个闻不到辣椒味儿的地方歇缓歇缓就好了。 沐初晴是在受不了辣椒味的‘熏陶’了，也不逞强，连忙抹着眼泪从灶房中疾走了出来。 说来，人还真是一个奇怪的东西。 当初一碗藿香正气汤将韩月兰和韩老太熏得生无可恋，沐初晴却觉得没那么难受，如今让韩老太闻了十分兴奋的辣椒到了沐初晴鼻子里，效果堪比催泪弹。 从井中打凉水洗了一把脸，躲到辣椒味不那么远的地方调息几口之后，沐初晴终于缓过气来，见沐哲坐在台阶上满目彷徨地思考人生，问道：“哲子，怎么了？刚刚我不是让你去唤巧兰和与沈大娘他们去了吗？怎么不见巧兰她们？人不在？” 沐哲摇头，神色颓然，揉了揉头上乱七八糟的头发，闷闷不乐道：“姐，我觉得我和巧兰走不到一块儿，要不找个时间我们去将这门亲事退了吧。” 沐初晴如遭雷击，沐哲的性格沐初晴怎么会不知道，就是那种典型的闷葫芦，别看沐哲平时不说，可是心里却比谁都清楚。 这也就是为什么今天早晨沐哲问能不能将沐老太和沐老爹接过来时沐初晴没有接应的原因，因为沐初晴知道，只要给沐哲一个机会，沐哲能够想明白她的顾虑。 沐哲是那种只要想明白就不会再钻牛角尖的人，如今刚定下亲事不久就立马说要将这么亲事退掉，定是发生了什么让沐哲心里不痛快的事情，而且这件事还不是小事。 “哲子，发生什么事情了？刚才不还好好的吗？怎么突然就变卦了？你把事情同姐说说，姐帮你想法子，如果你真的觉得沈巧兰不合适，咱立马就去将这门婚事退掉，以后的日子长着呢，不能急在这一时就将一辈子的终生幸福搭了进去。” 沐初晴揉了揉眉心，不知道这里正沈伯家又在作什么幺蛾子。 沐哲将之前他在沈家发生的所有事情都一五一十地讲给沐初晴，估计是刚炒完辣椒的缘故，沐初晴的脾气十分火爆，当下就炸了。 “这沈大娘和里正沈伯是几个意思？闺女还没嫁过门就给女婿摆脸子了，若是闺女嫁过来，那还不要将我们家活活捏死。我当初是说要帮着沈巧兰说话，可前提是哲子你做了对不起他们家的事情，如今我们家有了新奇的吃食去唤她们吃，她们家这是几个意思？” 沐初晴真想亲自过去找沈大娘问个清楚，可是想到当初她和三个孩子最苦的时候受过沈大娘和里正沈伯的帮助与接济，便硬生生地将心里的火气全都压了下去。 “哲子，这件事交给姐来处理。你安心做你的事情，大丈夫何患无妻？” 沐初晴心中思忖一二，便拿定了主意。 “逊哥儿，你和岚姐儿去村东头的王婆子家走一趟，就说娘不懂的地方想找她请教请教。” 沐初晴从灶房的木桶中拿出五个时令水果出来，装在篮子中，同莫子逊和莫子岚道：“就说娘给你二舅相中一个县城里的姑娘，问问王婆子去找县城里的人提亲有没有什么需要注意的地方。记住了，喊人的时候嘴甜些，记得称呼王奶奶。” 王婆子是西营村出了名的快嘴，凡事只要到了她耳朵中，稍微兜一圈就能倒出来，只要莫子逊将沐初晴的问题问了王婆子，想必用不了吃完中午饭就能将这件事传得整个西营村都知道。 莫子逊看了一眼篮子中水灵灵的桃子，装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噘嘴道：“娘，我和大哥还有小妹都没有吃桃子，你就要给王大嘴送。” 王大嘴是西营村人称呼王婆子的绰号。 沐初晴怎么会看不出来莫子逊这是在卖可怜，一巴掌糊在莫子逊的后脑勺上，“你要是想吃，我顿顿给你吃，看不把你的嘴吃成三瓣。” 莫子逊和莫子岚挎着篮子走了，沐初晴故意没有给篮子上盖东西，为的就是让村里人多看到，这样‘谣言’才能传播发酵的更快些。 沐哲被沐初晴这说风就是雨的动作闹懵了，惊讶地下巴久久合不拢，“姐，你啥时候又给我相中了县城里的闺女，咱们家都是实在人，可不兴那些三妻四妾的啊，一个人我都怕养不起，你再给我相中两个，那还不要了我的命？” 沐初晴白一眼沐哲，笑骂道：“没出息的家伙。”实则沐初晴开始心疼沐哲，这么老实的一个人，如果沈巧兰真是一个脑子里花花肠子多的人，那成婚之后还不将沐哲吃的死死的。 韩老太刚将一锅辣椒炒出来，突然就听到沐初晴叮嘱莫子逊和莫子岚的话，整个脑袋‘嗡’的一声，差点将一锅辣油脱手洒在地上。 “逊哥儿，岚姐儿，站住，先别急着走！晴丫头，这种事可不能随便说的，说出去容易坏了名声！你这边刚和人家订婚就又忙着去给别的人家下聘，这是摆明了看轻人家闺女，也是坏人家闺女的名声。虽然对哲子的影响不大，但是也好不到什么地方去！一个还没成亲就定下两家姑娘的男人，能好到什么地方去？” 韩老太带着一身辣椒味从灶房中冲了出来。 正文 第三百二十章着急上火的老沈家 沐初晴没想到她憋好的王炸还没有将沈大娘一家炸出来，倒是先把韩老太这个沉浸在辣椒香味中的老太太炸出来了。 “逊哥儿，岚姐儿，你们快去吧，路上有人问的时候千万不要含糊，娘怎么教你们说的，你们就原原本本，一字不差地讲给别人听。” 沐初晴催着莫子逊和莫子岚快点去村东头的王婆子家，将两个奶包子派发出去之后才哭笑不得地扭头看向韩老太。 “小姨，你这么着急做什么？我心里有数呢！刚把黄金物件儿给了人家，我立马就要再给哲子说一门亲事，你当我是开金矿的，买黄金不要钱啊！再说你想想，我一共去过县城里几次，哪有时间给哲子说亲……” 韩老太一想，好像还真是这么理，可是这样琢磨让她更想不明白沐初晴为何会那么说了。 沐初晴笑笑，“这还没有成婚呢，我怎么能让未过门的媳妇娘家就把我弟哲子看轻了，一个外姓的嫂子都敢阴阳怪气地挤兑哲子，若是沈巧兰的亲哥来了，他是不是还想动手啊？今日不给老沈家一个教训，这门亲事就算成了我也不放心。哲子这么好的一个孩子，亲事又是我给一手张罗的，我可不能将哲子的一辈子毁了。如果我给哲子找的这门亲事是个火坑，那我就算自己跳也不能让哲子跳下去。” 韩老太听沐初晴说这只是一个‘教训’，揪紧的心才放下来，嘴唇动了动，还是坚持自己的看法，“小姨知道你是好意，可是你指名道姓让逊哥儿和岚姐儿在村里说是给他二舅在县城中找了一个姑娘，这不是说哲子是说谁。” 沐哲点头，他也觉得沐初晴这样做有些欠妥当。 沐初晴不以为然地耸耸肩，“还有强子啊，强子在你们家排行老二，虽然平时逊哥儿是连名字一块儿喊得，可是我就说逊哥儿喊强子也是喊二舅，村里人谁能说我是错的。” 这颗擦边球，沐初晴打定了。 …… 沐初晴将成衣坊中的韩月兰唤了出来，在与灶房连通的大屋子中摆好吃饭用的大圆桌，将火锅放在圆桌的中央，开始准备各种菜蔬和肉类。 虽然涮羊肉和涮牛肉好吃，可是沐初晴一时半会儿弄不到羊肉和牛肉，只能先利用猪肉将就着，出神入化的刀工一出，薄如蝉翼的猪肉被整整齐齐地码放在大瓷盘中。 各种新鲜的菜蔬也洗好摆了上来，沐初晴看着缺少了各种豆制品和面筋，总觉得有些美中不足，下定决心一定要尽快将镇子上的豆制品作坊弄出来。 现在弄是肯定来不及的，沐初晴只好将水果也洗好端上了桌子，不然桌子太空荡了显得不好看。 看着有红有绿的一桌子水果蔬菜，沐初晴再想想作坊中干力气活的一群人，生怕中午只吃火锅吃不饱，又钻进灶房中揉了一团面，放在一边醒着，等火锅吃的差不多的时候，将这些面直接在火锅底料汤中煮着吃，应该能管饱。 刚将拉面抻好，莫子逊和莫子岚就进了门，吧啦吧啦将王婆子叮嘱的一些礼数像倒豆子一样讲给沐初晴听。 沐初晴两手抓面，这些礼数自然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不过韩老太倒是多心听了一遍，毕竟韩刚和韩强要在清河县这边说亲，若是不懂这边的风俗礼数，日后怕是要被当地人说成笑话听的。 “行了，娘都记下了，你们去将人都唤过来，准备吃中午饭了。” 沐初晴将拉好的拉面放在一边，上面洒了一些从淘宝空间中买的淀粉，怕面放的时间长了黏在一块儿。 将木炭放进火锅下面，用火折子轻轻一引，几搓橙黄色夹杂着淡蓝色的火苗就从木炭上浮了出来。 沐初晴买的火锅是鸳鸯锅，中间用两块铜片隔开，两边放的都是老汤底料，不过沐初晴在其中一边倒了一勺辣油，将乳白色的老汤底料迅速染得火红。 等到底料煮沸的时候，沐初晴说了一声能吃了，各种食材顿时被放入火锅中，底料翻滚间，热气氤氲袅袅上升，香味儿让在座的所有人都精神一振，胃口大开。 沐初晴为了让火锅底料多一些甜香味，特意取了两个新掰好的玉米棒子切开，煮进了火锅中，将老汤底料的油腻减轻不少。 爱好吃辣的人眼睛都盯着红汤锅，经受不住辣味的则是眼睛都盯着白汤锅，少数人不能吃辣，可是又被红汤锅里火红的辣油引得馋虫大动，咬牙从红汤锅中夹一筷子烫好的蔬菜，胡乱塞进嘴中，吃的眉头时而紧皱，时而舒展，一脸痛并快乐的模样。 刚开吃不久，韩强和莫子谦背着两个包袱回来了，沐初晴连忙招呼二人洗手过来吃饭，只见二人小心翼翼地将包袱放下，打开包袱看了一眼这才过来吃饭。 沐初晴猜到包袱里多半是昨天韩强和莫子谦不回来的原因，不过也不着急看，招呼二人落座之后，嘴上说着去看看面条有没有黏住，实则施施然地走到包袱边，轻描淡写地看了一眼便将包袱皮合上了。 “面没有黏住，喜欢吃的放开吃，一会儿我再煮点面。” 沐初晴面色完全看不到任何的不自然。 …… 这一大家子其乐融融吃火锅的时间里，整个西营村的八卦圈子沸腾了！ 沐初晴在给刚和沈巧兰定了亲事的沐哲相中另外一门亲事的消息仿佛是长了翅膀一般，如沐初晴所料，迅速席卷整个西营村。 有男人聚在一起感慨沐哲好命的，顺便抱怨一下自己怎么没有摊上这样一个为弟弟着想的好姐姐，也有女人替沈巧兰打抱不平的，更是有好事者在私底下开始猜测，这里正家的闺女进了老沐家的门之后，是要做大还是要做小。 两房各执一词，颇有叉腰在清河边上大辩一场的冲动。 说沈巧兰嫁过去要做大的人是因为相信沈大娘爽利的为人，认为沈大娘不可能将宝贝了这么多年的闺女嫁出去做小；而说沈巧兰嫁过去要做小的人是因为听王婆子亲口说，沐初晴问的礼数是县城里取正堂夫人的礼数，而不是那些随便抬个姨太太进偏门的礼。 总之婆说婆有理，公说公有理，这八卦事件当事人之一的沈巧兰一听村中的留言，顿时连饭都吃不下了，直接在自家大哥大嫂面前摔了碗，回到自己屋子里，关上门哭成了泪人。 里正沈伯和沈大娘面面相觑，一阵唉声叹气。 一边是自家儿媳妇，一边是自家闺女，真是让人难以站队啊！ 正文 第三百二十一章沈巧兰要被退亲？ 老沈家还坐在院子中吃饭呢，因为沐哲的一句‘那就算了’，全家人都吃饭吃的心里不痛快。 而这时，住在老沈家不远处的王婆子怀着一肚子熊熊燃烧的八卦之火，‘好心’地过来问里正沈伯和沈大娘沈巧兰和沐哲的事情。 一听是莫子逊和莫子岚亲自去问王婆子给县城里的姑娘家下聘的礼数，里正沈伯和沈大娘就感觉到了不对劲。 明明刚和沈巧兰订了亲，现在就又要去和别家的姑娘定亲，就算是家里有钱也不能这么作啊，婚期已经敲定了，现在突然生出这么一件事，难道是要在那一天同时将两户人家的闺女都迎进门？ 这个朝代对男人娶亲的要求宽松的很，只要你能养得起，莫说是娶一个两个，就算是娶十个八个都没问题，可大多数人家都是一夫一妻制。 突然听说自家闺女要去二女侍一夫，沈大娘整个人都不好了。 “你说沐娘子这是什么意思？打我们老沈家的脸吗？这才定亲几天，村里人就传出这样的事情来。有王婆子那张嘴，用不着吃完这顿饭，消息估计就能传到清河那边去。” 沈大娘气得咽不下饭，将手里的筷子放下，看一眼沈大郎的媳妇，气愤难平。 “行了，吃饭的时候摆什么脸子，有什么事情吃完饭再说！” 里正沈伯的眉头都拧成了一个疙瘩，他心里也不痛快。 不管这件事是不是真的，沈巧兰之后嫁过去铁定是要被村里人低看一眼了。 …… 沐初晴家。 吃火锅的时候还分为白汤派和红汤派，到了面汤上来的时候，白汤就遇到了前所未有的冷落。 能吃辣的人直接将面条放进红汤里煮着，不能吃辣的则是先用白汤将面条煮熟，然后舀一勺红汤浇在面条上，‘嘶溜嘶溜’吃得起劲。 唯有沐初晴知道这白汤的好处，连汤带面从火锅中捞了出来，切了一些新鲜的香菜和葱花，轻轻一绊，浓郁的香味登时就四散开来。 虽然看起来不如浇了红汤的面条那般让人胃口大动，但也独有一番别致的风味。 这边吃的热火朝天，与里正一家的惨淡形成鲜明的对比。 吃过饭之后，沈大娘见沈大郎媳妇连碗都不洗了，只顾在一边逗弄两个小孩子玩，沈巧兰的屋子里还能听到哭声呢，叹一口气，自己进入灶房中将碗洗干净，拉着里正沈伯匆匆出门。 “老头子，你说咱们做的对不对？”沈大娘的心理那叫一个惴惴不安啊。 里正沈伯嘴中叼着烟杆子，斜睨了一眼沈大娘，“你说对不对？不管怎么说，人家都是过来唤巧兰吃饭的，没道理高高兴兴来，就被大媳妇这么急赤白脸的一阵挤兑。” 沈大娘想想也是如此，可她心里也有委屈，“你这么说，那刚刚大郎媳妇挤兑哲子的时候你干啥去了？你不也一句话都没有说吗？大郎媳妇给咱家生了两个孙子，咱家谁不捧着她？再说了，这不是沐娘子搅了人家二叔的生意吗？” 里正沈伯冷哼一声，“还不就是一群眼皮子浅，拎不清的。做生意哪有搅不搅这种说法，不就是她二叔想买人家的铺子，结果又舍不得出那么多银子，没想到沐娘子直接就将铺子买下来了吗？再说了，那边是她二叔，又不是她亲爹，这边买下铺子的是沐娘子，又不是哲子，跟着挤兑哲子什么？还有你，也是一个拎不清的，刚才如果斥上大郎媳妇几句，让巧兰高高兴兴地跟哲子一块儿去吃饭，我觉得这事儿十有八九就不会发生。” 里正沈伯的话让沈大娘心中一惊，联想到之前沐初晴要闹退亲那件事，沈大娘满脸惊讶，“老头子，你的意思是沐娘子故意唱的这一出？和上次一样，就是为了给哲子出气？” “不然呢！哪有那么巧的事情，哲子刚在这边受了委屈，立马就有人传出来沐娘子又给哲子再找一门亲事的说法，只要想想就能知道，这沐娘子还真是一个护短的。” 里正沈伯苦笑，摊上这么一个亲家，看来日后对女婿的态度都需要注意一些，不然指不定会生出什么事情来。 里正沈伯话里的深层意思沈大娘没听懂，但是表层意思却听了个明白通透，当下就不干了，扯着里正沈伯的胳膊往回走，“要说这沐娘子也是一个没良心的，当初她们家过得苦巴巴的时候，全村不就我们一家接济她们吗？现在过得好了，整日都变着法儿拿捏人。不去了不去了，她不是有本事吗？那就让她真的从县城给沐哲变出一个媳妇来！” 里正沈伯张张嘴，沈大娘说的话与他心里的想法相仿，他也想拗一回沐初晴的性子，不能让沐初晴一而再、再而三的拿着孩子们的亲事说事。 可是里正沈伯又怕沐初晴真的从县城中给沐哲找一个媳妇回来，若是那媳妇强硬一些，直接让沐哲将同沈巧兰的这门亲事给退了，那估计沈巧兰能够直接跳了清河。 而且里正沈伯还有一个顾虑，那就是眼看着沐初晴家的日子越过越好，若是沈巧兰抓不住这门亲事，日后就算嫁出去了，也不一定能够嫁一个条件这么合心意的人家，关键还得沈巧兰能够看上人家的后生。 现在眼看沈巧兰眼中就只有沐哲一个，倒是将他们做爹娘的弄成了里外不是人。 犹豫不决的里正沈伯还没来得及做出决定，就被气头上的沈大娘生拉硬拽回了院子，院门‘嘭’地一声关上，将院子里的所有人都吓了一跳。 住在不远处的王婆子从矮墙上探出头来，小眼睛一眯，一边编着手中的箩筐，一边在心中组织八卦语言。 看里正夫妻俩的样子，多半是吃了沐娘子的闭门羹，或者是被人家给退亲了，不然怎么会灰溜溜地回了家，还将那么大的火气都洒在了院门上。 没过多久，村中的八卦消息就又得到了及时的更新。 老沈家和沐娘子家结下的亲事黄了！ 里正夫妻俩去了都没能挽回！ 有婆子说亲眼看到里正家夫妻俩心事重重地出了门，也有婆子说看到里正家夫妻俩铁青着脸回了家…… 总之，种种迹象表明，里正家的小闺女要被退亲了。 正文 第三百二十二章南宫玲珑要来投奔？ 这个消息已经传出，整个西营村所有家中有未出阁姑娘的婆子媳妇都沸腾了！ 眼看着沐初晴家条件这么好，沐哲的相貌也是没得说，过了这个村就没有这个店了。 有一些淡定的人心中还想观望观望，有一些等不及的已经揣着一口袋零嘴儿出了门，约上几个邻里，借着去沐初晴家唠嗑的机会打探沐哲的婚事问题。 …… 火锅吃完，杯盘狼藉。 沐初晴刚动手准备收拾，韩老太就将沐初晴赶了出来。 “我们按照你的样式将衣服做出来了，就在成衣坊中放着呢，你去看看和你想的一样不一样，如果一样的话我一会儿就去折起来用油纸包好，若是你看着有什么问题，那我和月兰正好可以改。” “对了，月兰那死妮子去哪儿了？刚才饭吃到一半就跑了？这一会儿都没见着！” 韩老太皱着眉撩起帘子一看，韩月兰居然又将精华提取器搬了出来，此刻正对着所剩无几的植物油发愁呢。 见沐初晴看过来，韩月兰指着盛放油的木桶道：“晴表姐，油就剩下这么点了，我估摸着连一次都不够做，这该怎么办？” “能怎么办，凉拌！” 韩老太瞪了一眼韩月兰，没好气地说道：“你晴表姐不是已经给了二十两买油的银子了吗？等油买回来再做，急什么，这么大的人了，性子毛毛躁躁的。” “娘……” 韩月兰的声音里带着些许委屈和讨好。 韩老太翻一个白眼，“娘什么娘，都被你晴表姐给惯坏了，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二十两银子也不考虑就让你拿去折腾了，真是败家妮子。若是你将这二十两银子打了水漂，我看你能不能嫁出去！” …… 沐初晴囧，她这不是觉得做护肤品能够挣钱嘛，若是护肤品不赚钱的话，她才不会又是买精华提取器又是让瓷窑做包装瓶子，还雇人从山上采花和花银子买植物油来做，她又不是冤大头，眼里看不到肥兔子怎么可能会撒鹰。 “别急，油马上就买回来了，今天你还是鼓捣成衣吧，成衣的事情不能拖。若是人手不够的话就去问问桂花嫂子和小敏，小捷有空没，如果愿意的话，让她们过来帮忙，我按月给结算工钱。” 苏格若是去了镇子上开豆制品作坊，一个人肯定是忙不过来的，沐初晴考虑着需要给苏格找一个帮忙的。 按照目前的情况来看，最合适的人就是沐初夏，二人也算是看对眼了，可尴尬的是，二人没有定下亲事，男未婚，女未嫁整日凑在一起始终不大合适。 若是沐初夏都不合适，那家中其他的女同志就更不合适了。 难道让一个男同志去？ 可是这边根本走不开人啊，每个人都被安排在了不可或缺的位置上……沐初晴第一次认真地感受到了人手不够的憋屈。 这还是现在，等过几天唯品阁修缮完成之后，一旦正式开业，所有的作坊都会跟着连轴转起来，到时候那才会叫一个忙…… 沐初晴出门愣神的瞬间，一直两个巴掌大的青灰色鸟雀在她头顶盘旋几圈，最终落在了她的肩上。 有《观世音真经》傍身的沐初晴反手一捞，将那青灰色鸟雀抓在手中，见青灰色鸟雀腿上帮着一个小竹筒，诧异地将竹筒取下来，打开一看，神色渐渐变得凝重起来。 京城乱了！ 因为皇家子弟的夺嫡之争而踏入泥潭中的南宫府首当其冲，原本在南宫府当家做主的南宫玲珑被同族之人构陷，马上就要深陷大狱，幸得龚家二老的暗中帮助，南宫玲珑从大狱之危中逃脱了出来，此刻正没日没夜地往凉州方向赶来。 凉州苦寒，距离京城更是相去甚远，中间隔了千山万水，就算南宫府的老顽固仍不准备放过南宫玲珑，想要找到凉州来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而且南宫储来过西营村，知晓西营村四面环山，是一个易守难攻的地方，便传信将这边的消息告知南宫玲珑。 南宫玲珑走投无路，只能死马当作活马医。 沐初晴皱眉，将信封收入袖筒中，从清河秘境中取出一把干枸杞来，喂青灰色鸟雀吃饱，撒手将青灰色鸟雀还给天空。 南宫玲珑要来，这可不是小事。 南宫玲珑身为一个女子，能够成为京城南宫府的当家人，魄力与手腕自然不用怀疑。她能以一人之力管住这么多的红豆阁，商业头脑也不用怀疑，如果能来帮助沐初晴将唯品阁开起来，唯品阁定然会少走不少弯路。 可是问题就出在了南宫玲珑的身份上，将唯品阁完全交给南宫玲珑，沐初晴不放心。 虽然几次交往中，南宫玲珑都表现的大气有礼，可是知人知面不知心，谁知道南宫玲珑在看到唯品阁这么多新奇的东西之后会不会动心。 沐初晴不敢拿这些东西去进行豪赌。 哪怕唯品阁发展的速度慢一些，那也要比被人中途截胡强。 “南宫玲珑，不能收留。” 等沐初晴下定决心时，才发现青灰色鸟雀已经不知飞到了何处。这下可好，她原本还在纠结如何回绝南宫玲珑的请求呢，结果她的回绝根本传递不出去。 若是南宫玲珑站在地上，她又怎么能将人赶出去？毕竟南宫玲珑于她有知遇之恩，若是南宫玲珑当日没有相中她的绣图，恐怕她也不会在那么短的时间内就积累够成本。 “哎，头疼。” 沐初晴叹一口气，揉着脑门进屋子去了。 火锅计划已经经过确认，得到了一家人的一致好评，这一个问题解决，立马就引出两个更为复杂的问题来。 第一点，火锅这个招牌准备好了，可是如何将这个招牌打响，还需要仔细斟酌商榷。 第二点，火锅中需要的食材必须尽快找到替代品，豆制品的问题好说，只要给苏格银两和“食材二次加工器‘，相信苏格能够成功鼓捣出食材来，蔬菜和肉类还需要从现实中找供应商，总不能每天都从清河秘境中往外摘菜吧，时间长了，定会引来他人的怀疑。 正文 第三百二十三章王家嫂子终于怀上了！ 第一条条件是火锅计划推行的软件部分，第二条条件是火锅计划推行的硬件部分，不管是缺了那一部分，火锅计划都不能顺利推行。 不过于沐初晴而言，第一条条件更受她的重视。 从之前的经历来看，苏格的采买能力根本用不着怀疑，不管是黄豆还是蔬菜肉类，全都交给苏格就好，可是如何在清河县城将火锅的宣传打出去，这是一个大难题。 尤其还是在福缘酒楼背后已经捅刀子的情况下。 …… 沐初晴将这段时间积攒下来的脏衣服全都拿了出来，放在大木盆中搬到了清河边，趁着四下无人，从淘宝空间中将她早先买好的肥皂和搓衣板拿了出来，一边洗衣服一边思忖火锅计划的事情。 谁知一盆衣服没有洗了一半，来找她借着唠嗑打探消息的媳妇婆子就来了四五波。 有人比较含蓄，眼睛盯在了韩刚和韩强的身上，西营村人都知道韩老太一家已经落户在西营村了，又眼看着沐初晴在自家院子旁边盖起了那么大一排院子，不用想也知道定然有那两个后生的房子。 这不，心思活络的人已经将主意打到了韩刚和韩强身上。 西营村的媳妇婆子将自己家三辈以内的亲戚全都盘算了一遍，所有还没成亲的，成亲之后又被休回家的……总之只要是家中还有单身闺女的人家，全都打上了韩老太家两个儿子的主意。 当初帮沐初晴从镇子上买捣衣杵的王家嫂子也扶着腰来，看那微微凸起的小腹，多半是有喜了。 王家嫂子一见到沐初晴，立马就变得眼泪婆娑，拉着沐初晴沾满肥皂沫子的手就是一阵千恩万谢，说的沐初晴就快不好意思的时候，王家嫂子终于回到了正题上。 沐初晴原本以为王家嫂子也是为了说亲来的，心中多少有些不待见，可是真的等王家嫂子开口了，沐初晴听得喜出望外，心花怒放！ 王家嫂子是来找沐初晴寻活计的。 原来是王家嫂子的男人在外面跟着做工的东家犯了事，连带着所有做工的人都丢了营生饭碗，眼看着王家嫂子的肚子一天比一天大了，可将夫妻俩愁的不轻。 不管肚子中的是男娃还是女娃，生出来都是要吃饭的！ 原本没有孩子的时候，王家大哥做什么事都依着王家嫂子，王家嫂子想吃什么，想喝什么，想用什么，王家大哥都会二话不说的答应，就是怕亏欠了自己媳妇，这点从那奢华的捣衣杵上就能看出来。 寻常人家的捣衣杵都是自己上山找一根结实点的木头棒子将就着凑数用，而王家嫂子用的也是县城里经过木工师傅雕琢过的高档货。 王家两口子这些年的日子过的不差，因为不需要养活孩子的缘故，王家大哥和王家嫂子也没有攒多少钱，如今好不容易怀上孩子，到了花钱的时候，王家大哥的饭碗却丢了，这不是造化弄人吗？ 沐初晴准备在镇子上开的豆制品作坊中正好缺人，若是王家大哥和王家嫂子愿意去，那自然是再好不过的。 首先是这两人的人品沐初晴信得过，能在所有人都躲避沐初晴如躲避瘟神的时候，王家夫妇愿意站出来帮沐初晴一把，这就足以证明二人的坦荡。 另外，沐初晴对苏格有自信。 莫封疆做的可是大事情，苏格能够成为让莫封疆放心的二把手，手中自然有他的三板斧，不然根本拿捏不住莫封疆手下的其他人。 以苏格的本事，若是想要拿捏王家大哥和王家嫂子，根本用不了几招就能将二人稳稳当当地掌控住。就算有朝一日这王家夫妇生出异心，苏格也有能力让二人后悔。 “怎么样？沐娘子你看行吗？看看有没有什么活儿能让你王家大哥干的，可别让这孩子一出生就跟着爹娘饿肚子啊！说来也怪我，多年不生孩子，换到一般人家早就被婆婆撵出家门了，有你王家大哥护着我，没人敢欺负，还让我养出这种不攒钱的败家毛病，看到什么相中的就花钱买，这下可好，好不容易怀上孩子了，家中这些年的积蓄却被我祸祸地所剩无几。若是因为我的过错让老王家的子孙饿了肚子，这让我良心上怎么过得去啊……” 见王家嫂子的眼泪像是不要钱般往下掉，沐初晴头皮一紧，连忙将心中的计划说了出来，她怕若是不给王家嫂子一颗定心丸，王家嫂子能在她家门口演一出‘泪漫大青山’的戏码。 “王家嫂子，过两天我会在镇子上开一个作坊，你看你和王家大哥如果愿意的话，就去那个作坊中上工吧，月钱的事情不用担心，只要用心做，我定然不会亏待了你们。” 王家嫂子听到是在镇子上做工，稍微有些犹豫。 沐初晴解释道：“其实也算不上镇子上，沿着清河出了溶洞，沿着大青山的山脚走上半柱香不到的时间就到了，路很好走，那里也有房子，若是王家大哥和王家嫂子你们俩愿意的话，做工的时间睡在那里也行，房子很不错，就算比不上我新盖好的院子，但是比村里其他人家的院子还是要好上不少的。” “你们夫妻俩住在那里，日后不管做什么都方便一些，想要照应家里的话也不困难，半个时辰都用不了就能打个来回了。” 听了沐初晴的话，王家嫂子有些心动，拉着沐初晴的手又说了一堆家长里短，最后的目光落在沐初晴放在石板面上的香皂上，赞叹道：“沐娘子你的生活是越过越好了，我看着你用的这种胰子都比我们家用的好很多呢，洗出来的衣服也比我们家的干净不少，只是看着这精致的模样就知道价格不便宜，我可用不起了。” 沐初晴囧，她这是从淘宝系统中趁着搞活动用三信任值就买下来的一箱奥妙洗衣皂，去污渍效果肯定要比现今这个时代上的古法胰子好，只是这东西真的算不上什么精致昂贵啊！ 正文 第三百二十四章给老沈家长记性 若不是手中就拿了一块洗衣皂，旁边还有小半盆衣服准备洗，沐初晴真准备将洗衣皂送给王家嫂子。 王家嫂子找沐初晴是带着希望来的，不过她也并没有抱太大的希望，如今意外从沐初晴这里得到答复，而是还不只是给她男人找到了活计，连她自己都找到了活，心满意足地哼着小调回家去了。 沐初晴直到洗完衣服也没有见到老沈家人，起身看着沈家所在的方向愣了愣，这老沈家看来是不准备成这门亲事了。 横下了心的沐初晴只觉得脸上无光，以她的本意只是想让老沈家来把事情解释清楚，不要让沐哲平白受了委屈，没想到老沈家没有丁点儿这样的觉悟，难不成要让她直接拎着捣衣杵和柳条枝打过去？ 回到家中，见莫栋要走，沐初晴连忙将火锅店的装修事宜同莫栋说了说、 灾年要来，沐初晴并没有要在清河县城中长住的打算，便叮嘱莫栋将红豆阁小院子中那几间客房也都找人腾出来，去木匠坊中买上几张她定制的那种大圆桌摆进去，作为专门招待一些富贵人家的包厢，原本一楼卖布匹绸缎的地方全都腾出来，摆上大小不一的圆桌和方桌，分为二人桌，四人桌，六人桌，八人桌，十人桌等，并且将装菜品的架子图样也画好交给了莫栋。 莫栋问沐初晴锅的问题怎么解决，沐初晴笑着说不用莫栋操心，等到唯品阁装修得差不多的时候，她会亲自将火锅和调制底料的秘方送过去。 得到沐初晴保证的莫栋自然不担忧，大老板都拍着胸脯保证了，他一个跑腿的还有什么可担心的。 送走莫栋，沐初晴又将在成衣坊中帮沐初夏打杂的苏格换出来，将豆制品作坊的事情和联系火锅店采买的事情一股脑儿丢给苏格。 苏格听得满头黑线，心中不断腹诽。 “三爷说的没错，给沐娘子干活比跟着三爷还要累。” 不过想到能够时不时吃上莫封疆都吃不到的美食，苏格纠结的内心就渐渐释然了。 他做事情不只是为了听命莫封疆，还为了讨好自己的心上人。 …… 叮嘱完苏格这边，沐初晴又去烧炭坊中看了看，见沐哲和莫程正在烧炭。沐哲除了稍微有些寡言少语之外，与平时并没有多大的差别，这才稍微放下心来。 看来这老沈家，真是需要给长点记性了！ 沐初晴决定亲自去给老沈家提提醒。 考虑到东营村和西营村就一个媒婆，沐初晴也没得选择，幸亏那个媒婆在十里八乡的口碑还算好，不然沐初晴这出戏还真的唱不下去。 同韩老太商量了一下，沐初晴听韩老太的意思也有给韩刚和韩强说亲的心思，她心中更加有把握。去了媒婆家就说要给家中的小伙子娶媳妇，不说是给韩刚还是给韩强，亦或者说是给沐哲，稍微漏出一点口风来，就不信老沈家还能坐得住。 这件事情老沈家理亏，如果老沈家不来主动将责任兜揽到自己身上，沐初晴也没有息事宁人的打算。 从家中选了两块花色还算不错的布，又从灶房中选了一些这边不怎么见的时令水果，沐初晴挎上篮子就出门了。 村里的张媒婆张桃花见沐初晴这么有‘诚意’的上门，自然是欢喜不已，将自己压箱底的小册子都拿了出来，一张一张翻着，给沐初晴介绍十里八乡有什么家境品行都不错的好闺女。 诸如哪家闺女相貌如何，家境如何，父母尚在，有无兄嫂之类的问题，张桃花都讲的十分清楚，甚至连哪家姑娘脚背上有个痦子，祖辈上出过傻子这种一般人注意不到的问题都调查得明明白白，甚至有好几家姑娘还被张桃花做了重点批注，比如勤俭持家，好生养，祖祖辈辈都会生，一生一个大胖小子之类…… 沐初晴听后，重点圈出三四家的闺女来，告知张桃花，说她对这三四家的闺女属意，让张桃花再跟进跟进，如果行的话就让双方都见个面，等秋收结束之后农闲了，两边的人也有时间多相处相处，看看性格合不合适。 张桃花满口应下，嘴上虽然不说，但心中已然看到一个又一个鼓鼓囊囊的荷包飞进了她的口袋。 这沐娘子是出了名的大方加痛快，只要她将这件事办成了，挣回来的媒婆钱绝对能过一个富足年。 送走沐初晴，张桃花立马去屋前屋后将沐初晴上她家门的事情大肆宣扬了一遍，还趁热打铁地宣传了一遍她张媒婆的口碑，连村里最有钱的沐娘子都上门来找她说媒，可见她的口碑有多么好。 天地良心，实在是东营村和西营村就这么一个媒婆，沐初晴根本没得选。 听张桃花这么一说，之前只是捕风捉影就动了心思的人变得更加活络了，纷纷向张桃花推销自己认知中的好闺女。 并不是说西营村的人有多么热情，这一切都是利益使然。 哪有人不好面子，就算自己家没有适龄结亲的人，那亲戚家中有也行啊！沐初晴家的经济状况是全村人有目共睹的，只要嫁过去绝对是享福的，若是能将自己的亲戚嫁过去，那还不得听人家念自己一辈子的好，这可是给全家攒人品的好事！ 还有一些更直观的利益，那就是吃饭！ 结亲可是人生的头等大事，凡是能在一段亲事中参与过牵线搭桥的人，都有资格去吃一顿喜宴，沐初晴家的伙食好这是西营村人尽皆知的事儿，谁不想要去吃的嘴角流油。 一传十，十传百，里正沈伯和沈大娘还未睡醒午觉，这消息就传遍整个西营村了，就连东营村的老沐家都听到了消息。 沈巧兰的小姐妹郭巧巧对沐哲也有一些心思，只是之前老沈家与沐初晴走得近，沈巧兰近水楼台先得月，她便熄了心思。 如今听说沈巧兰与沐哲的婚事要吹了，郭巧巧立马就动了心思，全家发动，据说郭老爹早年与沐老爹下过几次地，便被郭巧巧鼓动着去了东营村的老沐家。郭老太平日为人还算和善，也没有刻意针对过沐初晴，也被郭巧巧鼓动出去打探消息了。 至于郭巧巧本人，怎么可能闲着，穿上了新衣服，扎了两个自以为很好看的大辫子，揣了满满一口袋瓜子花生，去找沈巧兰‘通风报信’去了。 这女人之间，哪有什么纯洁的友谊啊……就算是有，一旦牵扯到男人的事情，再坚不可摧的友谊巨轮也得沉。 正文 第三百二十五章女人心，海底针 沈巧兰虽然闷在屋子中，可是外面八卦传播的速度太快，声音太大，街上的碎嘴婆子似乎是怕沈巧兰听不到，特意在沈家门口嚷嚷了几句沐初晴托张媒婆给沐哲张罗亲事的消息，听得里正沈伯和沈大娘恨不得拿刀出去砍人。 可是里正再怎么说也是一个小官，自当做好表率作用，是以里正沈伯和沈大娘都快憋内伤了，愣是生生忍了回去，听着隔壁屋的抽泣声，心乱如麻，却又无可奈何。 郭巧巧来的时候，沈家的大门正开着，冲着沈巧兰的屋子喊了四五声才得到回应，沈巧兰红着眼睛给郭巧巧打开屋门。 见郭巧巧全身上下都收拾地干净利落，尤其是头上还别了一朵俏丽的绢花，沈巧兰一时没反应过来，抹一把眼上的泪，红着眼眶抽噎道：“巧巧，你这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怎么还戴上花了呢？” 在沈巧兰心里，郭巧巧向来就是一个不爱打扮的。 虽然郭巧巧的爹娘不算重男轻女，但是也就是不在吃食上克扣郭巧巧，平日里穿件衣服都得郭巧巧自己攒好久私房钱。 郭巧巧眸底的喜悦将嘲讽完美掩盖住，低头装出一副羞赧的样子，揉着衣摆道：“我娘听说沐娘子正找张媒婆给家里人说亲呢，便想着让我也去试试，毕竟沐娘子的家境殷实，那日从镇子上买东西回来的时候全村人都看到了，日后嫁过去肯定不吃亏。” 看一眼窗户外面，见没人进来，郭巧巧这才凑到沈巧兰耳边，低声问道：“巧兰，我听村里人说当日你和沐哲定亲的时候，沐娘子给了你四件金器呢！” 沈巧兰点头，看一眼自己锁金器专用的大箱子，心中稍微有了一点底。婚事都已经定下来了，沐娘子应该不会来退亲吧！ 说到沐哲给的聘礼，沈巧兰还是相当自豪的，心中的愁怨被冲淡几分，眼角稍微带上了丁点笑意，“是啊，当日还是我和沐娘子一起去龙凤呈祥挑的呢，我看上什么她就给买什么，我怕花钱，说买的东西小一点就行，可是沐娘子非要给我买大号的，后来直接大号小号都给我买了一份。” 听着沈巧兰这无意中的显摆，郭巧巧心中酸水泛滥，一般人家的闺女出嫁，婆家下聘带一件金器就很不多了，大多数人家都是送个银器了事，沈巧兰居然一下子就得了四件。 真是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 郭巧巧低着头揉搓这手指，脸上满是为难，过了好一阵子才抬起头来，装出一副‘同情’的样子，忧心忡忡地对沈巧兰说，“巧兰，我说一些你可能不想听的。我知道你心里难受，但是村里人都这么说的，住在你们家不远处的王大嘴和村里的张媒婆都确认过了。” 郭巧巧咬着嘴唇，眸光复杂地看了一眼沈巧兰，抓住沈巧兰柔嫩的一双手道：“巧兰，你一定要挺住！我听村里人说，沐娘子要来你们家退亲，给沐哲重新找一门亲事，现在咱们村里的媳妇婆子都快将沐娘子家的门槛踏破了，不管是自家家里有闺女还是亲戚家里有闺女，都想给沐娘子家里塞。换句话说，是都想给沐哲院子里塞啊！” 沈巧兰听着郭巧巧的话，全身一个哆嗦，眼眶中蓄满了泪水，因为哭的时间太久，嘴唇都已经干裂起了皮，手脚冰凉，嗫嚅着开口，“应……应该不会吧，今日哲子还来我家唤我去吃饭呢。” 这话说的她自己都没底气。 郭巧巧一怔，她这脸上的惊讶可没有丁点儿作假，是本色出演。 郭巧巧是真的懵了，村里明明已经传的有鼻子有眼了，怎么到了沈巧兰这里却说，沐哲中午还来唤沈巧兰吃饭呢？ “巧兰，那你想想沐哲今日来有没有同你说什么话？” 郭巧巧手指已经用上了力，指关节有些发青，将沈巧兰本来就冰凉的手用力撰着，好在二人手心都出了汗，也分不出究竟是谁紧张来。 沈巧兰根据郭巧巧的指引用力回顾着午饭桌上的话，心中不由得将郭巧巧的话都代入了进去，越听越觉得沐哲中午说的话有问题，话里有话！ 沐哲原话，“既然你们看不上，那就算了吧。” 沐哲说这一句话的语境是沈大郎媳妇的那句‘感情你是觉得我们家巧兰没有挣钱重要啊，那你和钱一起过日子啊，娶什么媳妇’，本来听这句话没什么问题，可是将上下文对应起来，沈巧兰觉得自己听懂沐哲的话了。 沈大郎媳妇的意思是劝沐哲不要娶媳妇了，和钱过一辈子吧。 沐哲的意思是既然你们家看不上我，那我们之间的亲事就算了吧。 这才是沐哲那句‘算了吧’的意思，她居然一直都以为沐哲是说既然老沈家都看不上那顿饭，那就不吃那顿饭了。 什么叫自我麻痹？ 沈巧兰觉得自己就是一直在自我麻痹。 沐哲的意思一定就是她现在所想的那样，不然怎么会沐哲刚说了‘算了吧’，回头就传出各种各样的消息来，若说沐哲没有默许沐娘子这么做，沈巧兰不信。 明明已经要成的亲事，就被东屋里的那张破嘴作贱黄了，沈巧兰胸中梗着一口气无处发泄，她没脸去问沐哲是不是变心了，又不能去找长嫂打一架，只能将所有的气都憋在自己心里，掩面落泪，泣不成声。 她明明是摊上了一门好亲事，怎么家里人就处处阻拦，先前就是亲爹亲娘打着‘为她好’的借口阻拦，现在又是长嫂跳出来祸害，她的命怎么就这么不好。 沈巧兰越哭越伤心，这可将郭巧巧心中看得痛快了，假意安抚了沈巧兰几句之后，郭巧巧心满意足的全身而退。 走出老沈家大门的那一瞬，郭巧巧眼前出现了四件金器，嘴角满是阴谋得逞的笑容。 凭什么沈巧兰就那么好命，一生下来就在里正家，家里有爹娘疼，三个哥哥宠，活了十大几岁，连个泥巴地都没进过，而她一出来就是贱命，明明都是人，凭什么她就吃穿都不如沈巧兰。 尤其是在之前听到沈巧兰与沐哲定亲得了四件金器之后，郭巧巧更是嫉妒的几乎要发疯。 现在好了，沈巧兰的这门亲事黄了，她的心里终于稍微平衡了一些。 “沈巧兰，咱俩虽然是好姐妹，但是机会摆在所有人面前，甚至离你还更近一些，可是你不懂得争取。所以，你也别怪我。” 正文 第三百二十六章沈巧兰离家出走！ 郭巧巧走后，沈巧兰坐在炕头上又哭了一阵子，等快哭到眼泪干了的时候，突然不哭了，将披散下来的头发往耳朵后面捋了捋，笑盈盈地出了门。 沈大娘和里正沈伯一直都听着隔壁屋的动静，之前还能听到那肝肠寸断的哭泣声，后来哭泣声就渐渐变小了，再后来，老夫妻俩竟然听到了‘咯咯’的笑声。 沈巧兰莫名其妙的笑声，可将沈大娘老夫妻俩笑得毛骨悚然。 “巧兰他爹，你说巧兰这孩子是不是被逼疯了？怎么又哭又笑的？” 沈大娘一阵着急上火，心中对沈大郎媳妇和沐初晴的怨恨又添了几分。若是没有沈大郎媳妇在那里打肿脸充胖子，没本事就知道窝里横，装什么大尾巴狼，家中怎么会出这样的事情？ 好好一桩亲事，愣是被一张破嘴给搅和的家宅不安。 “巧兰若是出了什么事，我非得将她撵回娘家去不行！” 沈大娘急红了眼睛。 恰好沈大郎媳妇抱着小儿子从屋里出来，这一下就听到了沈大娘的话，背影僵了僵，冷哼一声，又转身回了屋子。 里正沈伯听到外面的动静，刚想探出头来看一眼，就听到了沈大郎那屋门被摔上的声音，回去就瞪着眼斥责沈大娘，“你说你这么大的人了，嘴上也没个把门的，两头都讨不到好处，回头闺女的亲事吹了，媳妇也回了娘家，你就高兴了是不？” 沈大娘睁着眼睛张了张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她明明只是担心闺女，怎么到了自家男人口中就变成见不得家里人好了？若是她真见不得家里人好，那还费心费力地张罗这些事情干啥。 越想越憋闷的沈大娘再也憋不住心里的委屈，‘哇’的一声哭了出来，指着里正沈伯的鼻子就是一通哭骂，“老沈家都是一窝没良心的，我自从嫁过来，哪天不是尽心尽力的伺候着，伺候了老的伺候小的，到老了一句好没有落下，反倒是落了一肚子埋怨，你说我这是图了个啥，这日子没法过了，这日子没法过了！” 沈大娘嘴里哭天抢地，手上也没闲着，从柜子中拿出一张新的包袱皮来铺在炕上，拿出自己的换洗衣服来就是一通打包，气得沈伯胸口疼。 见沈大娘扎好包袱就要出门，里正沈伯一把将包袱从沈大娘肩膀上扯了下来，气得胡子都歪了，“你说你这是抽的哪门子风？闺女还不知道怎么样了，你自己就跟着闹腾起来了，若是闺女出了个三长两短，我看你后半辈子怎么活！” 一语惊醒梦中人。 沈大娘本来就是吓唬吓唬里正沈伯，可是哭骂着哭骂着就将这么多年积攒在胸口的怨气全都调出来了，不知不觉就跑了题。 等她反应过来时，沈巧兰已经出门一刻多钟了。 “你就知道说我，闺女出去了不知道找，跟我在这里发什么火？” 沈大娘冲着里正沈伯吼了一嗓子，将包袱往柜子里一塞，拔腿就跑出了门。里正沈伯也没敢耽搁，连烟杆子都顾不上带了，穿上鞋就往外面跑。 虽然说西营村和东营村民风淳朴，没多少存了坏心思的人，可是沈大娘和沈伯还是一阵又一阵的担忧着，不怕外来人欺负了沈巧兰，怕的是自家闺女想不开啊！ “桂枝，你去清河边看着，我到山脚下问一问，看巧兰是不是上山去了。” …… 山脚下住的可不就只有沐初晴一家嘛，沈伯一时冲动跑到沐初晴家门口，突然想到因为沐哲与沈巧兰的亲事，两家还没有说清楚呢，站在沐初晴家新院子门口那叫一个犹豫不决，迟迟做不了决定。 韩老太从成衣坊中出来，见院门口有个鬼鬼祟祟的人影，立马操起搁在一边的扁担来就往院门口走，大有与门口的‘贼人’大干一场的气势。 沈伯正犹豫着，突然听到院子中有脚步声，探头一看，差点吓得三魂丢了七魄，好长一根扁担朝着他脑门心砸过来。 幸亏沈伯常年下地，就算岁月不饶人，可到底身子骨还是利索的，一个闪躲就将砸下来的扁担躲了过去，站在原地惊魂未定，冷汗一身一身的往外冒。 韩老太家的户籍都是靠沈伯给落的，再说韩老太来到西营村的时日也不短了，整天低头不见抬头见，又是沐哲和沈巧兰定亲的时候在一张桌子上吃过饭，怎么可能会认不出里正沈伯来。 见门口鬼鬼祟祟的‘贼’是西营村里正，韩老太身上的气势弱了三分，又看到里正沈伯面色难看地站在门口，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韩老太忍不住问道：“我说里正，我家晴丫头正在气头上，你过来干什么？” “不是我说你，晴丫头最是护短，这是大家有目共睹的。可是晴丫头也不是不讲理的人，若是哲子做错了什么事，你们做大人的要骂就骂，可是那也轮不到一个嫂子来张嘴，瞧把她能耐的，猪鼻子插大葱，装象呢！而且哲子也没做什么事啊，平白无故就去挨了一顿挤兑，搁谁心里都不爽。这还没成亲呢，是不是成亲之后女婿上门你们家就要动手了。” 里正沈伯的脸白了白，不知道该怎么接韩老太的话头。 韩老太扭头看了一眼烧炭坊的库房方向，见沐初晴还在仓库中没出来呢，压着嗓子同里正沈伯说道：“我是一个外人，也不能多说什么，里正你是一个明白人，谁家对谁家错心里清楚亮堂的很，晴丫头脾气性格不好，但是心眼儿却不赖。你就别拿捏着那点儿身段放不下来，不然你闺女和我二外甥的这段亲事若是成不了，不用我说你心里也清楚，哲子的名声是会受点儿损，但是影响绝对不大。” 说起沐哲，韩老太就有一种与有荣焉的自豪，“哲子相貌堂堂，身板儿也是顶出色的，说起家世背景来，虽然爹娘不是个能拿得起事来的人，可是哲子有福气，就这么一个姐姐就把所有事情都给包圆了，按说你们家该高高兴兴地顺着姑爷才对，我算是想不明白了，这么好的亲事，咋还给人摆起脸子来了呢！” “小姨，你在门口干啥呢？到烧炭坊这边来，我同你说个事情！” 沐初晴的声音从烧炭坊传出来，听得韩老太一阵心惊肉跳，同里正沈伯又说了一句“我不同你多说了，晴丫头正在气头上呢，若是让她看到我和你说话，万一埋怨我怎么办”，‘嘭’的一声关上了院门，落了里正沈伯一鼻子灰。 正文 第三百二十七章豆制品作坊 以沐初晴的耳力，怎么会听不到里正沈伯与韩老太的说话声，不过是她现在正忙着考虑豆制品的事情，根本没空搭理里正沈伯罢了。 不给里正沈伯和沈大娘一些自由的空间去思考问题的根源，沐初晴真怕这明白了一辈子的老夫妻在闺女的事情上走火入魔。 里正沈伯见没有从韩老太口中问出个子丑寅卯来，只能自己上山，虽然刚过正午，但是因为天一直都阴着，积了不少落叶的山林看起来格外幽深。 沐初晴同韩老太交代了几句成衣坊的事情，叮嘱韩老太记得将晚饭做好，便将韩老太支开了。 韩老太搞不清楚沐初晴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是这都不影响她的好心情。她知道沐初晴在西营村张罗出来的事情是为了帮沐哲出气，看起来根本获益人是沐哲，实际上最直接获益的人是韩刚和韩强。 不断有媳妇婆子过来打听消息，恨不得将自家闺女或者是亲戚家闺女夸上天，一个晌午韩老太就几乎将东营村和西营村还未出嫁的闺女底细给摸了个透。 心中盘算着等作坊里挣了钱就给韩刚和韩强俩兄弟各讨一个媳妇，韩老太手中剪裁成衣样式的速度都快了不少，沐初夏眼看着韩老太和韩月兰两个人搭配着干活儿，她积攒了这么多天的布匹越来越少，恨不得自己多生出八条腿来。 成衣坊的人都卯足了劲儿干活，想要尽快将沐初晴给的尺码表上的衣服都做出一套来，也好拿去唯品阁中试水，故而所有人都打起了十二分精神，生怕一不小心下错一针，砸了唯品阁的招牌。 沐初晴见没人注意她，溜溜达达走进烧炭坊的仓库中，往烧炭窟里一钻，进了暗道，直奔大青山那端的小院子。 估摸着是莫封疆走的时候将看护院子的人都一并带走了，院子周围的树木又多，院里已经积攒了不少树叶和灰尘，不过沐初晴没空打扫，直接寻了一间僻静的屋子，见门上落了一把大铜锁，一念通达间，闪身进入屋子中。 有了二气阴阳大士的修为，穿墙都变得轻而易举，溜门撬锁都显得有些多余了。 没见沐初晴直接进了屋子，连大铜锁都没有碰一下吗？ 沐初晴在屋子中打量一番，见没有人活动的痕迹，她这才放下心来，将‘食材二次加工器’和买到的二十口黄铜火锅摆出来，随手下了一道禁制，立马闪人。 …… 回到西营村，沐初晴刚准备同苏格说豆制品作坊的事情，就听到了院子外沈大娘的哭嚎声。 “巧兰，巧兰，你在哪里，听到娘说话了吗？你快点回来吧，娘替你出气，娘什么都依着你，娘事事都顺着你！” 听着外面凄凄惨惨的声音，沐初晴一脸无语，怎么听沈大娘这么喊，沈巧兰像是离家出走了？ 明明是老沈家做事情不地道，怎么看起来反而老沈家才是受害者？ 沐初晴撇撇嘴，将成衣坊中的苏格同烧炭坊中的莫栋唤出来，同二人说了火锅店的事情，让莫栋与苏格多熟悉熟悉，毕竟将来苏格的豆制品作坊生产出来的东西就是要供给火锅生意的，二人往后打交道的次数定然不少。 又同莫栋说了火锅也在苏格豆制品作坊中的事情，莫栋和苏格双双惊讶。 莫栋惊讶的是沐初晴的购买速度，他自问火锅计划才刚想出来没几天，没想到他这位三嫂就连锅都准备好了。不算自家用的那一口，单是火锅铺子就准备了二十口锅。 苏格惊讶的则是沐初晴居然这么快就将东西都放到了莫封疆在清河镇落脚的那处小院子中。别看莫封疆当初离开的时候走的放心，那是因为小院子的院墙砌的足够高，在院墙上还安置了不少机关毒药，只要有人敢翻墙，那绝对会被毒箭射成马蜂窝。 而且听沐初晴的意思，似乎还将东西都放在一间屋子里，要知道在临走前，所有的屋子都落了锁，锁的钥匙更是被他藏在了一般人想都想不到的地方，难道莫封疆连藏钥匙的地方都告知沐初晴了？ 苏格满头黑线，他没有想到在他心中英明神武，宛若天神的三爷竟然这么快就倒戈了，不仅倒戈，连自己的老底都兜出来给人看了个明白。 千里之外的莫封疆正在一处山洞中搜寻着东西，突然冷不丁地打了一个喷嚏，好巧不巧就将手里的烛火吹灭了，空空荡荡的山洞陷入一片漆黑之中。 莫封疆听着耳旁传来的阵阵阴风，强压下心中的震惊，从腰间摸出火折子，把手中的烛火重新点上，耳旁的阴风这才稍微放缓几分。 一想到自己发冠上插着的那根乌木发簪，莫封疆就感觉一阵口干舌燥，走路的速度都慢了几分。 …… 沐初晴叮嘱苏格去豆制品作坊的时候记得将村那头的王家大哥和王家嫂子也带上，苏格不解，问出了自己心中那个蠢萌的疑问，成功从沐初晴那里刷到了一个高质量的白眼。 “给你找了两个帮忙做工和看门的，不然一个人怎么能忙得过来，再说你的胳膊能撑得住高强度工作吗？明早就动工去豆制品作坊，我今晚给你弄一些治胳膊上伤势的药丸出来，只要胳膊一日不好，你就吃一日，直到胳膊上的伤完全痊愈再停药。” 沐初晴还想同苏格说一句，可是话到了嘴边就忘了，只能咽一口口水，顺便把没有说出口就忘词儿的话吞回腹中。 “沐娘子，那日后我是走水路还是……” 苏格话还没有说完，直接被沐初晴一计眼刀子插在了心窝上，“自然是走水路，有着好好地水路不走，难道你以后回个西营村都想翻山越岭，飞檐走壁。” 末了，沐初晴语重心长道：“苏格，山路不是那么好走的，走的时间长了，总会丢了鞋，那多不值当。” 莫栋被沐初晴这绘声绘色的比喻逗笑了，唯有苏格才懂沐初晴话里的意思。 沐初晴是在提醒他，没什么事尽量不要走暗道，不然万一哪一天被有心人发现，暗道的秘密可能就保守不住了。 一想到莫封疆还让他在暗道中修了不少仓库，苏格就吓得冷汗涔涔，他还是考虑的不够周全，若是那些仓库中存放的东西被别人看到了，恐怕他和莫封疆要做的事情都得完蛋。 正文 第三百二十八章能者多劳，多多背锅！ 从沐初晴这里得了暗示的苏格乖乖应下沐初晴的要求，不敢有任何的异议。 莫栋念着要去县城里找人重新装饰红豆阁，便也同沐初晴告辞一声，连家都没有回，趁着天还没有黑就回县城去了。 莫二婶在家门口看到莫栋远走的背影，唤了两声都没有将莫栋唤回头来，气得直骂莫栋没良心，结果被莫晶晶一句话就给噎了回去。 “我哥走的那么匆忙，定然是有什么要紧的事儿，人都着急到火烧眉毛了，还有一个亲娘在一个劲儿的扯后腿，换了我我也得走得快一些。” 莫二婶气结，连连安慰自己，这嘴欠的闺女是自己亲生的，将来要嫁人，不能打坏了，这才堪堪将体内的洪荒之力憋住，没有发作出来。 谁知莫玲玲在一旁没心没肺地点头，在莫晶晶说完之后，还满脸认真地补充总结了一句，“咱娘就是脾气不好还事多，除了这些缺点之外，人总体还是不错的。” “死妮子，饭吃多了是不是？不说话能把你俩都憋死？看老娘今天不把你俩扒了皮……” 莫二婶体内的火山一举喷发，颇有焚花燎原之势。 …… 忙完着一些，已经到了做晚饭的时间，沐初晴估摸着中屋大家吃的蔬菜太多，不太顶饿，便动手做了焖饭。 焖饭与一般的大米饭不一样，一般的大米饭是直接用水蒸出来的，而焖饭却是经过拌了芝麻油的高汤蒸煮出来的，味道极其鲜美。 尤其是沐初晴还特意在高烫中放了一勺子红辣椒油，米饭上面放上切好的腊肉，经过半个多时辰的蒸煮，腊肉被炖成酥酥烂烂的，高汤和红辣椒油也全被大米吸收了进去，将焖饭的色泽又足足提升了一个档次。 沐初晴又利用中午没有涮完的蔬菜简单炒了四五道菜，等焖饭和热菜都上了桌子，沐初晴一拍脑门，她只想着中午吃火锅，一大家子人怕是没有吃饱，却忽略了就算没吃饱，晚上也不应该吃这么多油腻的东西，起码应该熬一锅清粥！ 看着油腻腻的一桌子饭，沐初晴率先失去了口味，只能进灶房里把从清河秘境中拿出来得水果去皮削好，放在盘子中，一并端上了桌。 …… 莫子谦和韩强中午就回来了，下午不知道莫子谦又鼓捣出了什么东西，两人都蹲在莫子谦的房中，连莫子逊都不让进去。 这不，听到沐初晴喊吃晚饭，二人才回过神来，他们拿回来的宝贝东西居然被忘在脑后了！ 强忍着心中的激动将饭吃完，莫子谦再也憋不住了，将他的小包袱背过来，神秘兮兮地看向沐初晴，“娘，你猜我和强子舅带什么回来了。” 沐初晴早就看到了包袱中的东西，莫子谦包袱里背着的是几个用瓷土烧出来的小印章，韩强包袱里背得是烧好的瓷瓶瓷罐。 相比于上一次韩强带回来的那些瓷瓶，这次的瓷器不管是颜色还是品相都要超出不少，看起来十分精致，而且上面居然都已经带上了唯品阁的图标，明黄色的菊花在瓷瓶上面盛放着，看的沐初晴心中十分欢喜。 不过经过一下午的沉淀，沐初晴心中的欢喜早就淡了。 如今看到莫子谦那一脸卖乖的样子，沐初晴故意装出星星眼，‘认真猜测’道：“你这小包袱里……装的不会是瓷章吧！当日我同你们说要给木炭的包装做一些瓷章，想着时间差不多了。” 莫子谦一脸呆滞，在从冯家村回西营村的路上，他想了整整一路关于‘卖乖’的技巧，没想到竟然全都是白准备了。 此刻，莫子谦的心里就像是准备好一个超级大的炮仗，刚兴高采烈地将人唤过来，结果发现，炮仗是个哑炮，根本不会上天，而是在原地就爆炸了。 小孩子的心中是何等的萧瑟与凄凉。 韩强见莫子谦在沐初晴这里碰了壁，及早就将自己的那点小得意收了起来，把自己的大包袱拿过来打开，将画满菊花的瓶瓶罐罐都拿了出来。 “晴表姐，这些都是按照你当日给的图样做出来的，烧了整整三窑，品相都差不多，你看看怎么样。” 沐初晴‘假意’认真端详几眼，点头赞许道：“不错，同我想象中的东西没有出入，很好，之后就照着这个样子做就行，若是可以的话，颜色上还可以下点儿功夫，虽然已经做到了明黄色，但是离真正菊花的颜色还有一些差距。谦哥儿，你记得我当日同你说的，向天地万物学习吗？” 莫子谦一愣，他之前只想着菊花是黄色的，也没有太过在意自己调制出来的菊花和天地间的菊花像不像，后来烧出瓷器之后，凭借老师傅的画工和着色，他还真将菊花的颜色问题给忽略了。 若是沐初晴现在不说，恐怕莫子谦根本不会再想起这个问题。可是沐初晴说了，醍醐灌顶般点醒了莫子谦。 见莫子谦小眉头紧锁，沐初晴知道自己的提点已经到位了，毕竟孩子还小，要求不能太过严厉，便将这个话题揭了过去。 “月兰，这些瓶子都是给你装护肤品的，不要装的太多，也不要装的太少，瓷罐子装大半罐就好，瓷瓶装到细颈处就刚刚好，不够你暂时也不用急着装，软木塞的问题还没有解决呢，统一放在大瓶子中比分开更容易保存。” 说到软木塞，莫程猛然抬起头，“软木我们有，我和哲子那日去收木头的时候特意收回两棵橡树来，橡树的木质比较软，只是我们还没有木工的手艺，也没有做木工活儿的家具在，后来太忙就忘了同三嫂你说这件事情了。” 沐初晴挑眉，软木都已经就位了？ 只要有软木，其他的事情都算不上问题。 没有会做木工活儿的人，那就去请木匠，或者是找人去花钱跟着木匠学手艺；若是没有做木工活儿的器具，那就花钱去买，或者是去找能定制器具的地方定制。 只要有这门手艺在，活人还能被尿憋死？ 不过鉴于作坊中人手紧缺的问题，沐初晴根本没有动派人去学木工手艺的心思，反正软木塞也用不了多少，就先委托木匠来做吧。 “强子，你明日去冯家村的时候走一下绕路，去镇子上的木匠坊同老木匠说一声，看看能不能派几个人过来做软木塞。” 沐初晴顺手就将找木匠的这口锅推给了韩强。 能者多劳，多多背锅。 正文 第三百二十九章祸从口出，锅从天上来！ 临近夜晚，沈大娘还在清河边上一遍一遍地唤着沈巧兰的名字，仿佛是失去幼鸟的老鸦，声音凄切，听得沐初晴实在不忍，打开门走了出去。 “别在外面找了，找不到的。” 沐初晴面无表情地看着沈大娘，有些想不明白人与人之间的关系问题。 之前没有结亲的时候，两家人的关系是那般好，互帮互助，堪称西营村邻里交往的楷模。如今刚刚结亲没多久，各种各样的问题就纷至沓来……想想真是让人脑仁疼。 沈大娘听到沐初晴的话，诧异地抬起头，见沐初晴一脸严肃，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梗着脖子冷冷道：“关你什么事！沐娘子，我自问对你家不薄，就算巧兰和你弟结不成亲事，你也不应该这么诅咒巧兰吧。” 沐初晴目瞪口呆，她明明只是好心提醒沈大娘沈巧兰已经回去了，谁知竟然被沈大娘解读为不安好心，真是祸从口出，锅从天上来。 不过被沈大娘误解又怎样，做错事的又不是老沐家，自然也轮不到老沐家来理亏内疚。 沐初晴耸耸肩，“我只是提醒一下你，沈巧兰在你们夫妇二人出门之后就绕回了院子，你有时间在清河边上喊，还不如回家喝口水看看。闺女已经在家中坐着了，你却在外面眼巴巴地找，就算将西营村掘地三尺也找不出来。” 沈大娘错愕，心中已经对沐初晴的话相信了一半。 “还有，你说自问对我们家不薄，可你有没有考虑过，我沐初晴又何曾亏待过你们家？哪次找里正帮忙的时候，我没有交银子？若是真要认真说起来，我交银子是情分，不交银子是本分。沈巧兰和沐哲的事情刚有了眉目，我便多次唤你们家来吃饭，不只是沈巧兰一个。若说我占了便宜承了恩情，那也就是当初三郎没有了，我用了二十两银子买下了你们家这间院子，你还送了我两碗米，可若是真要细算的话，这些情分我都还完了！” “沈大娘你在清河村生活了多少年，可曾见过还未订婚就舍得给弟媳妇四件金器的姐姐？你可见过一而再、再而三的唤弟媳妇吃饭的姐姐，你可见过唤弟媳妇吃饭还要将弟媳妇一家人全都唤上的姐姐？” “我做了这么多，为的无非就是两家人面子上都好过一些。可是你们里正家怎么做的，明明说好的成亲日子，说要拿乔就要拿乔，莫非你觉得我沐初晴是一个人人揉搓拿捏的主？今日我做了新样式的菜打发哲子过去将你们家唤过来吃，你们家又是怎么做的？哲子刚从烧炭坊里下来，只抹了一把脸，连口水都没有喝就去了你们家，结果就被你们家大郎的媳妇挤兑了出来？” 沐初晴眯眯眼睛，“当日我替哲子相中你们家巧兰，一是因为西营村和东营村里，如你们家巧兰一样出挑的人不多，二就是相中了你和里正是个明白人，拎得清。可是现在看呢？” 嘴角带上了嘲讽，沐初晴慢悠悠道：“拎得清？连自己家的家务事都拎不清，算什么明白人。莫说是还未成亲，就算是哲子与巧兰成了亲，什么时候轮到一个嫂子来多嘴管事了？我家哲子和谁过一辈子，是要依仗着她吃饭还是要依仗着她喝水，还是说将来生了娃要她给带？” “莫说是她一个长嫂，就算是你家大郎二郎无理由地为难我们家哲子，我都需要登门去理论理论，凭啥？都是平辈，你一个长嫂站出来挤兑妹夫，真是好家风，好门风。是看哲子没人撑腰，还是你觉得动嘴动武你们全家都能拧得过我？” 沐初晴话音中的冷冽将沈大娘吓得一个哆嗦，连连倒退几步，整个人仿佛像是被冰水从头到脚浇了一遍般。 “再说了，一个能听着亲爹亲娘在外面喊了一下午，自己钻在屋子中不出声的闺女，真以为是什么值钱的宝？我老沐家还真不缺这样的儿媳妇！” 沐初晴放下了狠话，看了一眼面如金纸的沈大娘，挑了挑眉，“不止看不上这样的儿媳妇，也看不上这样是非不分，拎不清的家庭。我怕我家哲子和你们沈家幺女成亲之后，连一门心思扑在挣钱养家上都要被人挤兑，怎么，莫非你们沈家就想找一个整日黏在女人肚皮上，花言巧语，不顾家庭活计营生的男人？” 扭了扭略微有些酸涩的脖子，沐初晴转过了身子。 “哎，真是作孽，怎么摊上了这样拎不清的人家。算了，算了，还是算了吧。” 沈大娘如遭雷击，嫁到西营村这么多年，她基本不和村里的人红脸，又因为嫁的男人是村里的里正，还从未被人说过家风问题。 如今却被一个小她二十岁的人说了，老脸羞得通红，想要反驳，人家却说的处处在理，偏生让她都觉得是自己家出了问题。 沈大娘一边往回走一边摇头，今日这脸，可真是丢大发了。 回到家中，沈大娘见沈巧兰果然在，脸顿时就垮了下来，脱下脚上还沾着泥的鞋就朝沈巧兰劈头盖脸地砸了过去。 “你个没良心的，就不能活得安分一些吗？整日让你老爹和你老娘为你操心还不够，现在还要你老爹和老娘为了你的事情丢脸，不知道是上辈子做了什么孽，才会生出你这么个折腾人的东西！” 沈大娘将一肚子的火气都撒在沈巧兰身上了。 沈巧兰还在心中盘算着她失踪的消息传出去后，刚好能考验沐哲是不是对她真心，会不会发了疯地找她呢？谁知沐哲没有等来，等来的反倒是她亲娘的一只鞋，还是一只沾满了黄泥巴的鞋。 一个躲闪不及，鞋底上的黄泥巴顿时糊了沈巧兰一身，沈大娘这时也反应过来，意识到自己做的过火了，可是沐初晴那种轻蔑和鄙夷的语气还在她耳边回荡着，仿佛是挥散不去的噩梦。 还未等沈大娘反应过来，沈巧兰不依了，从衣裙上将脏兮兮的鞋拿下来，‘啪’的一声摔在地上，冲沈大娘吼道：“你就知道吼我！都说五十知天命，你怎么活了五十多岁都拎不清呢！今日做错事情的根源是谁？是我大嫂！你要吼就吼她去，吼我算什么本事！” 正文 第三百三十章沈家乱了！ 沐初晴最刺激沈大娘的那句话就是‘拎不清’，没想到回家之后，沈巧兰也用‘拎不清’这三个字怼了她亲娘，将沈大娘刺激地都有些怀疑人生了。 “沈巧兰，你吃我喝我，我将你供养了二十年，你说我拎不清？你到底有没有良心！我若是拎不清，怎么会在你挑亲事的时候处处考虑你的意见？自古以来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若是拎不清，早就将你嫁给镇子上苏员外家二小子了！” 被气急了的沈大娘也成功开启‘哪壶不开提哪壶’模式。 清河镇上的苏员外家十分有钱，可是家门不幸，生出来的三个儿子一个比一个孬，老大是一个傻的，明明活了二十好几，可偏生到现在生活都不能自理；老二倒是不傻，可是老二是出了名的蛮横，清河镇上的一霸，欺男霸女，无恶不作；至于苏家老三，说起来就让人丧气，天资聪颖，生了极好的相貌，可是却得了最折磨人的痨病，整日病恹恹的，一副活不长的样子。 纵然有家财万贯，可是三个儿子都拿不上台面，苏员外有心再生两个儿子碰碰运气也有心无力了，只能将培养接班人的希望放在孙子辈上。 儿子不出色，又想让孙子出色，这实在是一个为难人的问题。 苏员外想来想去，最后觉得只能从儿媳妇身上下手了。若是儿媳妇头脑精明一点，身子骨健康一点，生出来的孩子应该也差次不到什么地方去。 是以苏员外托了整个清河县的媒婆帮他们家物色儿媳妇，沈巧兰就在被物色上的那些人中。 就算老沈家不是大富大贵，但是也不差那几口吃的，几件穿的，故而沈巧兰经过全县媒婆的一致筛选，成为推荐给苏员外的首选。 说实话，苏员外的要求看起来不过分，实则有些苛刻。 一般人家能拿出来出嫁的闺女，想必身子骨不会太差，所以这相貌就成为了第一条隐形门槛，直接将清河县半数未出阁的姑娘闺女淘汰了出去。 还有一条隐形门槛，那就是人品。 虽然苏员外只是在择媳条件中提到了头脑精明这一条，可是人品却是诸多媒婆不敢不考虑的。 苏员外家大业大，如今儿子辈难当大任，只能退而求其次从孙子辈选，可是孙子的培养需要倚仗儿媳妇来，苏员外定然是不能亲力亲为的。 说句难听的话，就算苏家孙子辈争气，那苏员外也得能活到孙子能肩挑大任的那一天。 若是儿媳妇品行端正，一心都顾念着相公和儿子，苏员外自然不用担心在自己过世之后，苏家的财产立马就跟了儿媳妇姓的问题。 若是儿媳妇品行不端正，那这样的儿媳妇娶还不如不娶。儿子辈就算再不争气，那也是自己生出来、拉扯大的，就算是败家，这些家产也应该交给自己的儿子败，让外姓的媳妇败算是哪门子道理。 可是问题又来了，大多数有钱人家养闺女都是往憨了养，不用读书，心眼少，手中学一个能够堵住别人嘴的女红技巧，嫁过去待人实诚点，一辈子也能勉强通过的顺顺当当。 可是苏员外家不需要憨媳妇啊，三个儿子又傻又憨还不够，难道是想把苏家凑成傻子窝，一堆傻子抱团取暖吗？ 娶媳妇必须娶一个精明的，这是苏员外择媳的必要条件！ 清河县大了去了，想要找一个精明的姑娘家不算什么大问题，可是想找一个精明又品行端正的媳妇，还真是个大难题。 一般精明的闺女都是被环境逼出来的，不是整天算计别人就是整天被别人算计，一张精明的脸掩盖不住一身市侩的气息。 若是让这样的女人进了门，苏员外觉得自己死了也会死不瞑目的，说不定死了也会被气得从坟里爬出来。 一轮又一轮的筛选，最后留下的只有三个姑娘家，沈巧兰就是其中之一。 沈大娘不说这件事还好，一说就是拿刀戳进了沈巧兰的心窝子。 “娘，你不说这件事还好。今日你说这件事，那我就想问问了，当日究竟是谁将我的生辰八字拿给媒婆的，那年我才十六岁，十六岁未出阁的大姑娘多了去了，郭巧巧家境不如咱，人家爹娘都没有将生辰八字送给媒婆去作贱，咱家怎么就将我送出去了！” “若是养不起我，大可以不生我就是！为何生了我，却要让我处处受委屈！今日的事情本来就与我无关，是我大嫂自己在娘家受了气，见哲子来了就像疯狗一样挤兑！她是我的大嫂，我不能说她，可是你和我爹为什么不开口！你们到底是看不起哲子还是看不起我！” 沈巧兰哭得声嘶力竭，“我就知道，你们虽然一直都顺着我，可从来都没有真正想让我过得好过，订婚前也是这样，明明说好的事情，等到临门一脚的时候就要反悔，今天也是，我究竟是得罪了谁，在我自己的娘家都需要处处看人脸色。你若是心中有气，为什么不冲我大嫂撒，你有能耐扔鞋，有本事扔我大嫂身上啊，你拿我出气算是怎么一回事！” “你事事都怕我大嫂心里不舒服，可是你知道人家将全家惹得鸡飞狗跳之后，自己提着包袱就回娘家了，连孩子都没看着！” 沈大娘心中一惊，拔腿就往沈大郎的屋子里跑，进门见一大一小两个孙子正躺在炕上‘呼哧呼哧’的睡着，大孙子年岁大了，整个夏天都在外面跑，晒得像是一只黑泥鳅，小孙子刚学会走，在屋子里养了一个夏天，白白嫩嫩的，此刻却浑身烧的通红，呼吸粗重的吓人。 沈大娘伸手在两个孙子的额头上抹了一把，温度高的烫手，顿时就什么都顾不上了，催促沈巧兰道：“快去东营村请老村医，这孩子真是招了后娘，高热都不管，自己拎着东西回娘家了。” 沈巧兰也被吓懵了，拔腿就往外跑。 沈大娘看一眼被翻得乱七八糟的柜子，又看一眼躺在炕上不省人事的两个孩子，眼泪扑簌扑簌地往下落，手足无措地抹了几把泪之后，看到屋子里的空木盆，心中一惊，连忙打来冷水，将干净帕子放在冷水中蘸湿，给两个孙子敷在额头上。 这要是万一将两个孩子的脑子烧坏了可咋整！ 正文 第三百三十一章寻到沐初晴门下！ 沈巧兰到达老村医家里时，老村医已经睡下，可怜老村医一把老骨头在听到两个小娃高热不退，连衣衫都没有穿齐整就挎着药箱来了。 走到半路，老村医想到药箱中似乎没有准备退烧的草药，又折回去取了一趟。 一来二去，赶到老沈家时，已经过去了大半个时辰。 尽管沈大娘一直都拿着凉帕子给两个孙子擦身子降温，饶是如此，两个小娃全身都如同被火烧了一样红，呼吸粗重，豆大的汗珠不断生出，嘴唇都干裂的起了皮。 老村医坐在炕沿上挨个把脉，把完之后，打开药箱翻了翻，连连摇头。 “沈家媳妇，早做准备吧，这俩娃虽然是高热，但情况又有些反常，如今热毒已经进了五脏六腑，用寻常的药材根本不足以将热毒逼出来。而且就算是有药材制成丹丸给这俩娃服下，日后也多半是要痴痴傻傻地过一辈子了。” 老村医见两个年纪这么小的娃就染上如此重症，心有不忍，手指按在药箱的隔层上，摸索到一个小拉环，扭了两三圈，用力往外一拉，一个手指头大小的瓷瓶出现在隔层中。 老村医将瓷瓶取了出来，倒出两粒棕黑色的药丸，交到沈大娘手上，“沈家媳妇，这药丸只能用来救急，治不了命。若是你心有不甘的话，可以带着这俩小娃去镇子上，县城里，府城里看看，也可能是我学艺不精，或许那些大地方医馆里的大夫有办法治呢。” 沈大娘活了这么多年的人，怎么会听不出老村医话里的意思，老村医这是隐晦的告诉她，准备后事吧！ 就算不准备后世，这俩娃也会被这温度烧成傻子。 沈大娘和沈巧兰皆是泣不成声，哭成了泪人。 遇到现在这种情况，二人心中哪里还会有隔阂，沈大娘一边哭一边端来热水，把药丸用心泡了，喂进两个孙子的嘴中。 “巧兰，你出去看看你爹，你爹上山寻你去了，怎么天都快黑了也不见下山，莫不是……” 沈大娘不敢在说下去了，生怕自己这张乌鸦嘴说出来的东西成了真。 沈巧兰脸色一白，拔腿就往上山的路跑。 天色越来越暗，时令已入深秋，大青山上的树木差不多都掉光了叶子，光秃秃的树干立在密林中，远方时不时传来几声鸟兽声，可将站在山路口的沈巧兰吓得不轻。 扭头看一眼山脚下沐初晴家的方向，沈巧兰咬牙折了回去。 扣响沐初晴家的门，开门的是韩月兰。 此刻的韩月兰正穿着一件羽绒服体验‘暖和’的感受呢，为了体验的更真切一些，沐初晴让韩月兰起码要穿上半个时辰。 九月的天气本来不应该太冷的，只是今年年景不大好，自从过了中秋之后就没怎么见过太阳，天气总是阴沉沉、灰扑扑的，再加上住在山脚下，到了晚间飒凉的山风吹下来，沐初晴一家子都穿上了夹衣。 韩月兰在体验羽绒服的时候，是脱掉外面的衣衫穿的，可饶是如此，才捂了不到半柱香的时间，就将她热出一身汗来，本来她还想着晚上看不大清楚了，那就一边织布一边体验羽绒服的上身感受，可是还未织出半匹布来，整个人就热得在成衣坊中坐不住了。 到了院子中走了三圈，身上的热气只是稍微散了散，可还是仿佛背了一个火炉般，热得韩月兰一度有些怀疑人生。 听到敲门声，正在院子中四处溜达‘散热’的韩月兰离门最近，顺手就将门开了。 见沈巧兰失魂落魄地站在门口，韩月兰张了张嘴，在想到今日沐哲在沈家受到的委屈之后，将自己关心询问的话都咽回了肚子里。 可是沈巧兰又是韩月兰来到西营村之后，少有的几个关系不错、能说上话的小姐妹，韩月兰不好意思直接把门关上，只能硬着头皮将沈巧兰迎了进来。 “哲子，巧兰找你。” 全身都被热气包围的韩月兰实在没有心思，也没有胆量同沈巧兰寒暄客套，见沐哲屋子里的蜡烛还亮着，便将沐哲换了出来。 沐哲出门时心里还有些别扭，他气老沈家的做派，可是在看到眼眶通红的沈巧兰之后，心顿时就软了，声音也跟着软了，“巧兰，你这是咋的了，怎么还哭上了？” “我嫂子拎着包袱回娘家了，留下我那两个侄子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突然就高热了，全身烫得吓人。刚刚我去将老村医请了过来，老村医说那两个孩子多半是保不住了，我娘想让我爹带着两个孩子去别的地方看病，可是我爹上山还没有回来，我想上去找又有些害怕，哲子，你能不能和我一起上山去。” 沈巧兰扯着沐哲的衣袖，带着哭腔不断央求。 沐哲正准备答应，沐初晴的屋门开了，“哲子，你一会儿还有事情，不要去了。老沈家三个儿子呢，怎么也轮不到你一个还没进门的姑爷去找。” 沈巧兰闻言，哭得更加厉害了，“哲子，我知道今天是我爹娘和我嫂子做得不对，可是现在我们不应该计较这个，我爹找不到了，我嫂子也回了娘家，我三个哥哥都去隔壁县城给我置办嫁妆去了，还没有回来，家中两个侄子又是那样，我能想到的只有你了。” 听到去隔壁县城置办嫁妆这件事，沐初晴的脸色才稍微缓解了一些。 有时候她真搞不明白老沈家究竟是存的什么念头，明明没有坏意思，却偏偏要想起一出唱一出，最后弄得两边都不高兴。 “哲子，老五，刚子，你们三个一起上山去找吧，多喊几声，山里夜风大，巧兰一个姑娘家就不用上山了，留下来等消息吧。” 沐初晴发了话，莫程和韩刚也不迟疑，穿上衣服就同沐哲上了山，沐初晴特意让金毛吼跟在三人后面，若是山上真有什么厉害的东西，莫说是三个壮小伙，就是三十个壮小伙也拦不住。 韩月兰给沈巧兰倒出一杯水来，等沈巧兰喝了半碗水之后，沐初晴才问，“你说你侄子出了问题，而且问题还很严重？” 一提到他侄子的事情，沈巧兰就开始抹眼泪，“那孩子上午还好好的，今日中午我嫂子挤兑了哲子之后，我同她吵了一架，可能是后来我爹娘在屋子里说我嫂子的事情被她听到了，连声招呼都没有打就回了娘家，我去看了一眼，见两个孩子都在睡觉，也就没有多想，后来我和我娘去看的时候，两个孩子就已经发热成那个样子了。” “老村医说是身上的火毒入侵了五脏六腑，就算是找到药将身上的火毒压下来，那孩子的神志也很难恢复……我那苦命的侄子啊……” 沐初晴在听到沈巧兰说她为了沐哲和自己长嫂吵架的事情之后，对沈巧兰的印象稍微好了一些，可是沈巧兰张嘴这句‘苦命的侄子’，顿时就将沐初晴刚生出来没多久的好感烟消云散了。 这孩子还活着呢，怎么就开始哭丧一样哭了！ 正文 第三百三十二章危难行针，朱果救人！ 沐初晴被沈巧兰哭得实在没脾气了，妥协道：“你先别哭了，带我去看看你侄子的情况吧，我看看我有没有办法。” 沈巧兰茫然地抬头，反应了好一阵子才回过神来，“对啊，初晴姐你的医术那么高，你肯定会有办法的！” 得，果然有奶就是娘。 之前还喊沐娘子呢，一听沐初晴或许有办法治自家侄子身上的问题，立马就改口叫‘初晴姐’了。 沐初晴摆摆手，“多余的话不用多说，你和哲子的事情还有太多变故，不过暂时你们家出了这种事情，我觉得没必要在那种事情上纠缠，便暂且将哲子在你们家受气的事情揭过去，至于你和哲子的亲事，如果你爹娘不拿出一个有说服力的解释的话，我还真需要考虑考虑。” 沈巧兰抹去脸上的泪痕，“初晴姐，你放心，我这辈子就认定哲子了。今日的事情是我嫂子不对，我爹娘没有替哲子说话，虽然我理解他们的苦衷，但是我不能理解他们的做法。你放心，有我在，绝对不会让我娘家人再为难哲子一次。” “我大嫂一直都仗着她叔叔在县城中开酒楼，能和县令说上话，便在我们家里作威作福，今日将两个孩子折腾成这个样子，我看她日后还敢不敢在家里折腾。明日我就去镇子上买两根捣衣杵，她若是还敢在我们家作妖，我就算不要这份闺誉名声了也得让她老实下来。” 沈巧兰说话间还撸起了袖子，大有立马就要冲到她大嫂面前打一架的阵势。 沐初晴目瞪口呆，难道她在西营村的影响力就有这么大？ 她当日用捣衣杵打人也只是无意之举，怎么就称为西营村的媳妇婆子们争相模仿的事情了？ 之前是有王家嫂子，后来又有了莫二婶，如今再添一个沈巧兰……沐初晴怎么都觉得‘败坏西营村风气’这口锅她背定了。 不过背锅就背锅吧，自己造作出来的锅，哭着也得背稳。 同时，沐初晴心中暗搓搓地庆幸，她除了捣衣杵和柳条枝之外，并没有用过其他招数，不然恐怕带来的影响更大，就像是一翅膀扇出澳洲龙卷风的那只美洲蝴蝶一样。 听着沈巧兰絮絮叨叨的保证，沐初晴对不久就要进门的这个‘傻弟媳’多少有些无奈。 沈巧兰处处为沐哲着想，这对于沐初晴来说是好事，可是这个大闺女实在是太实心眼了，还没出嫁就准备同娘家的人打一架，若是之后出嫁了，会不会直接和娘家掐起来？ 哎呦喂，沈大娘和沈伯，你们生出来的这都是什么闺女？ 别人家的闺女都是贴心的小棉袄，军大衣，你们家出来的闺女怎么才刚定亲就胳膊肘往外拐呢？ 不过这样也好，反正别人家的胳膊肘是拐到自己家了，对自己家有百利而无一害。 …… 到了老沈家，沈大娘已经将炕上的两个小孙子脱得赤条条的，不断地用冷水给两个孩子擦拭身子。 见沈巧兰带着沐初晴进来，沈大娘张了张嘴，想到沐初晴对她说的那些话，将嘴闭上走到一边绞帕子去了。 沐初晴也没有主动同沈大娘搭话，径直坐到炕沿上给两个小娃诊脉。 沈大娘绞了帕子走过来，见沐初晴皱眉，神情严肃，一时间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心紧紧地揪着，满腹的纠结只能化成一声哀叹，将帕子放到凉水盆中，站到一边默默抹眼泪去了。 诊断手镯给出了诊断结果，这两孩子是吃了一种大补的东西——朱果。 朱果的益补之效比人参都要强上十倍百倍，哪里是这两个年纪轻轻的小娃能够承受得住的。 诊断结果中明确指出，朱果被这两个小娃吞入腹中已经两个时辰有余，大半的药效多半已经散入血脉中，那么多精华的能量无处排泄，只能靠着两个孩子的体表往外排泄了。 真是作孽，朱果这种补药甚是珍惜，若是用对了地方，救三五个生命垂危的人不是问题，结果却被用在暗害这两个小娃身上。 沐初晴一边心疼两个全身滚烫的小娃，一边心疼被浪费的两颗朱果，眉头拧成一个疙瘩。 “巧兰，快去拿浴桶，记得打满凉水，再拿一个水瓢！”沐初晴借着袖子的遮掩从淘宝空间中拿出针袋来，密密麻麻的炽针连成一片，闪着森然的白光。 沐初晴双手在两个小娃的周身穴位上按过，根据两个小娃面上的反应迅速将火毒在人体运移的轨迹判定出来。 双手拂过炽针，阵阵入肉，不过须臾片刻的功夫，两个小娃就被扎成了刺猬，看得沈大娘心惊肉跳，哭得更厉害了。 “哭什么哭！有功夫在这儿哭不如快点帮巧兰将浴桶中打满水，抬进这个屋子里来。”沐初晴皱眉冷喝，现在她根本不考虑面前的沈大娘是自己亲弟的丈母娘了，完全就是一副公事公办的态度。 炽针入体，成功将火毒入脑的路径封住，沐初晴从针袋中取出最粗的三棱针来，在两个小娃脖颈上一扎，赤红如火的血液顿时喷溅了出来。 眼疾手快的沐初晴选出最细最长的那根炽针，在沈大娘的毛骨悚然中将大半根针刺了进去，手指一遍一遍地弹着炽针，将体内的阴阳二气不断渡入两个小娃脑海中，一边帮两个小娃排出已经入脑的火毒，一边帮两个小娃修补略微受损的脑组织。 直到流出的血液恢复了正常颜色，沐初晴这才将两个小娃头顶的炽针拔出来，手指按在行针的地方，用阴阳二气帮两个小娃止了血。 在看到两个孩子的脸色终于恢复正常后，沈大娘稍微松了一口气。 沐初晴一手抓住一个小娃的肩胛骨，直接将人提了起来，小心翼翼地放进浴桶中，生怕碰到两个小娃身上的针。 “你们二人每人扶住一个，我来将封住火毒的炽针拔掉，只要火毒从行针的地方排出体外，这两孩子就无性命之忧了，最多就是躺在炕上虚弱几天，也不用担心病好之后会痴会傻的问题，都不会。不过有一件事情，我希望你们能做好心理准备，沈大娘，你这次如果还是拎不清，那就……” 沐初晴一脸复杂地看向沈大娘，没有说出下文。 正文 第三百三十三章沐初晴，气卒！ 沈大娘默默点头，她现在脑子中一团浆糊，不知为何，突然又心乱如麻起来，不管沐初晴说什么她都听不进去了，只知道沐初晴不会故意害人，便硬着头皮点了头。 沐初晴沉心静气，留下封住不让火毒进入大脑的七根炽针不动，将袖子撸起，从扎在两个孩子脚板底的炽针开始，一根针一根针往外拔。 随着火毒的排出，浴桶中的温度越来越高，颜色也越来越浑浊，到最后沐初晴不得不开了破妄眼才能将浴桶中的情况看清楚，成功将两个孩子身上的炽针拔出来。 刺在檀中穴的炽针拔下，一股浊血从檀中穴中喷出，沐初晴将食指点在两个小娃的檀中穴上，见已经感受不到檀中穴内的炽热之意后，松了一口气。 “将两个孩子抱出来吧，睡上一觉就没大问题了。不过因为伤了元气，醒来之后身子会软上几天，这都是正常现象，不用担心。” 沐初晴抹去额头上的汗，之前为了保证两个小娃都不出问题，沐初晴一直都在一心二用，对精神的耗费极大，靠着炕沿缓了好几口气才不那么头晕了。 “这俩孩子留了这么多血，需要补补吗？” 沈大娘看着被血染红的枕巾和浴桶，心疼的心肝儿直颤，这两个小娃身上统共能有多少血，一次就流了这么多…… 沐初晴略带虚弱的摇头，“不能，一口补的东西都不能吃，这几日就让喝一些小米粥，吃一些咸菜馒头就好。若是自作聪明的给这俩孩子吃什么补身子的东西，到时候再出了问题可别来找我。” 这两个孩子高热是因为吃了朱果，朱果的药性那么强横，沐初晴就算费了这么大的力气也只是将这两个孩子消化不了的七八分药效给折腾出体外了，剩下的两三分药效足够让这两个小娃自愈，不仅能将损伤到的元气悉数补回来，日后这两个小娃的体格也不会差，只要不饿着，绝对会长得壮壮实实。 沈大娘点头，看着躺在炕上的两个孙子，心疼地摸了摸小娃的额头，见额头果然已经不烫了，身上的温度也恢复了正常，在心中默默将老村医‘慰问’了几十遍。 医术不精就算了，居然诅咒我们家宝贝孙子短命，真是一个不安好心的老头。 人在精神受到刺激之后，多半会失去理智，沈大娘现在的状况就是失去理智的典型例子。 因为沈巧兰‘作妖’的缘故，一下午就将沈大娘折腾的心力交瘁了。 好不容易找到了沈巧兰，结果两个孙子又差点没了命，自家男人还在外面没有找回来……若是沈大娘不精神失常，那心理素质该有多好。 沈巧兰给沈大娘和沐初晴各端来一碗糖水，二人喝下之后缓了一会儿，身子上都有了力气，沐初晴便动身回家了。 沈大娘本来想留沐初晴一下，可是站起身来又不知道该怎么留，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沐初晴离开。 …… 沐初晴离开之后，直接回到自家院子中，天色不早到了该睡觉的时候，可是沐哲，韩刚和莫程上山寻找里正沈伯还没有下来，沐初晴不放心，就钻进灶房中，一边准备第二天早晨的吃食，一边等三人从山上下来。 连续多日都吃馒头，沐初晴自己都对馒头失去胃口了，便想着折腾一点儿新花样出来。 炸面片！ 将调料直接拌在面粉中，把面和好，然后抹上油，一层一层的摊开叠好，然后用刀切成菱形模样，将灶火点燃，锅中的菜籽油烧滚沸之后，将切好的面片一块块放入油锅之中。 油锅内‘呲呲’的响着，软软白白的面片在高温热油的煎炸下，一点点变硬变黄，沐初晴用筷子夹出一片来放入嘴中，感觉还没有炸透，便将锅盖盖上，让再炸一会儿。 两个人闻着香味摸黑结伴进了灶房。 沐初晴在修炼了《观世音真经》之后，夜视能力都得到了十足的强化，耳聪目明的她怎么会听不到身后的动静，回头一看，见是韩月兰和沐初夏，开口问道：“怎么还不睡？晚饭没吃饱？” 按道理不应该啊，就算中午吃的火锅不顶饱，但是晚饭那么油腻，不应该饿呀！ 韩月兰和沐初夏连连摇头，“晚饭吃撑了，躺在屋子里睡不着，我们俩商量着过来做一些护肤品，莫栋今日去了县城，相信用不了几天唯品阁就开业了，万一这些东西火了呢？到时候别再卖脱销了，多做一点心里踏实。” “哦，那还是回去睡吧，等我炸完估计就深夜了。” 沐初晴咧咧嘴角，有两个上进心特别强的妹妹是一种什么样的体验？ “对了，等一下再走，尝尝我做的炸面片味道怎么样？” 估摸着面片已经炸透了，沐初晴用笊篱将油锅中的面片都捞了出来，把油沥干之后，全都装入一个陶盆中。 虽然凉州干燥，可是沐初晴家不一样，紧挨着日夜奔腾不休的清河，就算其他地方再干燥也干燥不到她们家头上，故而为了保证这些炸面片放一晚上不影响口感，沐初晴决定还是用盆扣好为上。 若是条件允许的话，她绝对会从淘宝系统中买出一卷保鲜膜来，可是为了防止招来一群好奇宝宝，沐初晴决定还是不以身犯险了，等这些东西放凉之后端近烧炭坊中放着就好了。 多日烧炭，烧炭坊中全是火气，就算熄了火也比外面要高上五六度，非常干燥，不用担心炸面片受潮的问题。 韩月兰和沐初夏胃口胀胀的，只是沐初晴已经给她们递过来面片了，实在是‘盛情难却’，只能咬牙将面片放进了嘴中。 酥酥脆脆的咸香口感瞬间将二女征服，沐初夏吃了一片之后觉得不过瘾，自己动手又拿了两三片放进嘴中，“姐，你这面片里放什么东西了，味道怎么这么好吃？” “就是一些寻常的调料啊，对了，我在和面的时候切了不少葱花沫子放进去，你能吃出来吧！” 沐初夏明显一愣，紧接着就点头如捣蒜，“没错，就是葱花的味道，经过油炸之后，葱花的味道变得更好了！” 沐初夏和韩月兰对视一眼，均从彼此的眸中看到了闪闪发光的银子，“姐，你说这个东西做出去能卖钱吗？我觉得挺好吃的，比镇上卖的那些零嘴儿还好吃呢！” 沐初晴，卒。 有两个掉进钱眼儿的妹妹是什么体验？ 大概就是你随手做一件小事都能被人家挖掘出商机来吧！ 正文 第三百三十四章里正沈伯病危！ 沐初晴一边同沐初夏、韩月兰聊天，一边炸着面片儿，等到最后一沓面片儿进油锅的时候，突然院子外传来一阵吵吵嚷嚷声。 莫程跑了进来，上气不接下气。 “三嫂，你快过去看看，里正沈伯被山上的野猪拱了，两条腿都折了，身上也被野猪的獠牙捅出好几个血窟窿来，我们去找的时候人已经昏过去了！” 沐初晴大惊，怎么会这样！ “快将人抬进来，月兰，初夏你俩看着锅，赶紧烧热水。老五，你现在去里正家里一趟，将沈大娘喊过来！算了算了，哲子你去，老沈家的三个儿子今天都没回来，两个孩子刚死里逃生，你去将这件事情告知沈大娘，然后让沈大娘做决定。” “里正沈伯伤势严重的话，必须先处理好伤势再往他们家送。” 沐初晴吩咐完事情，立马招呼沐哲和韩刚将昏迷不醒的里正沈伯往屋子里抬。 新院子中每间屋子都安排了人，而且看里正沈伯身上的伤势，定然是需要人贴身照顾的，沐初晴只能将人安顿在旧院子中。 旧院子中原本就住着苏格一人，还有两间空房，灶房茅厕等也都齐全着。明日一大早苏格就要起身去镇子上张罗豆制品作坊的事情，旧院子中也就没有了旁余人，就算沈大娘来伺候里正沈伯，也不用因为有外人在而尴尬的问题。 至于今晚……看里正沈伯身上的伤势，这一晚上大概是没法睡觉了。 已经躺下的韩老太和韩老爹听着院子里的动静，也连忙起了身，举着一只蜡烛走出来，一看下午还在同她说话的里正一动不动地被人扶着，满身是血，韩老太吓得一颤，手中的蜡烛掉在地上，烛火闪烁几下，熄灭了。 “小姨，你醒了正好，你帮忙张罗一下这边烧热水的事情，烧好就送到前院来，我只要不说停，就一直烧着。初夏，你去……不行，你一个人走夜路太危险了，你和强子一块回咱们村，就算是敲酒坊的门也要将人敲醒，从酒坊中买三斤最烈的散酒回来，记住，酒性越烈越好，救命用！” 一会儿要给里正沈伯做伤口清创，定然是要用到医用酒精的。沐初晴怕最后屋子里的酒味儿不好解释，就想到了用烈酒来做幌子。 一行人七手八脚地将里正沈伯放到前院中屋的炕上，从伤口里涌出来的鲜血没用了多长时间就将床榻和褥子全都染红了。 “其余人都出去，一会儿只让沈大娘进来，热水送到门口就行。”沐初晴将其他人都赶出了屋子，屋中光线太暗，就算点了三支蜡烛都无法将屋子照透亮，沐初晴只能深吸一口气，再度将破妄眼打开。 幸亏进入二气阴阳大士境界之后，破妄眼的使用次数不再受到限制了，不然沐初晴真不知道该怎么才能看清楚里正沈伯的伤势。 手指探在里正沈伯的手腕上，诊断手镯用了极短的时间就把里正沈伯的伤势全都诊断了出来。 看着密密麻麻的诊断结果，沐初晴一阵心惊，里正沈伯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居然有一百三十多处，失血太多，若是不及时止血的话，恐怕用不了多久就会陷入脑死亡状态。 不敢有丝毫分心，沐初晴立马遵循诊断手镯的提示操作起来，因为她平日里治病装逼只用得到炽针，而这次里正沈伯身上的伤势太过严重，用炽针显然是不够了。 沐初晴只能从淘宝系统中将做手术的器具都买出一套来，用炽针将里正沈伯出血点周围的血脉封住，避免继续失血，飞快的取出各种器具来处理里正沈伯身上的伤口。 莫程说的没错，里正沈伯确实骨折了，不过并非只有腿上骨折，其他地方也有，肋骨上都有三根发生了轻微骨裂，胳膊上有一处骨折，腿上有四处骨折。 幸运的是，所有的骨折都只是常规性断裂，没有发生粉碎性骨折的问题。 遇到一般的问题，沐初晴可以依仗着诊断手镯的帮助，再利用体内为数不多的修为作作弊，问题就基本能够解决，可是若遇到粉碎性骨折等高难度的问题，就算沐初晴有金手指的帮助也很难，毕竟硬件设施太缺。 放到现代，骨折之后可以打个石膏和绷带来固定，可是这个时代哪里有石膏，只能用木板来固定。若是正骨手法不对，或者是固定手段做的不好的话，骨头极有可能长歪，到时候病人受的苦可就不是断腿之苦能够包含的。 沈大娘面色惨白的进来，刚进门看到满身是血，躺在炕上的自家男人之后，双眼一翻，软软地朝地上倒去。 沐初晴手中还忙着用羊肠线给里正沈伯缝合伤口呢，哪里有手去扶沈大娘，只能让进来送水的韩月兰和沐初夏将沈大娘扶了出去。 止血，正骨，缝合……一盆盆干净的热水端进了屋子，又是一盆盆殷红的血水从屋中端了出去。 一直忙到第二天天亮，沐初晴才将里正沈伯身上的伤势处理完，此刻的她也忙得有些虚托，走路看人都带着重影儿，双腿软绵绵的，仿佛是踩在云端之上一般。 强撑着身子写下药方，沐初晴打开屋门，将众人唤了进来。 “巧兰，这三份是药方，每张方子上写的药材数量都不一样，你先拿着药材数量最多的一张去抓药，依照这张方子一直吃，吃到什么时候你爹说伤口不疼了，立马就换第二张药方，第二张药方吃到你爹下地能走的时候换第三张，第三张方子要在你爹走路完全不受影响之后，再连着喝二十天才行。” “我大致算了一下，伤筋动骨一百天，你爹这身上的伤可不是伤了一处筋，动了一处骨的问题，所以你照着第一张方子去抓三十付，吃一个月的时间，你爹的腿应该就不疼了；第二张方子要吃到你爹下地能走，这张方子需要吃的时间最久，估摸着最少也要六十付，最多可能需要八十付，你先按照七十付来，第三张方子吃二十天就差不多够了。” “一共一百二十付中药，第一付药里面大多数中药都不是特别贵的，第二付中有几味珍惜的药材，第三付里全都是补药，所以后两付中药的价格会稍微贵一些，钱多带一些，差不多需要二十五两银子，钱够吗？钱不够的话同我说。” 正文 第三百三十五章来了一个二百五！ 沈巧兰看向沈大娘，“娘，咱家能凑够二十五两银子吗？” 沈大娘看着躺在炕上不省人事的里正沈伯，眼泪如同决了堤的洪水，“能，将给你二哥和你三哥攒的媳妇本都拿出来，你多带上五两银子，买好药，那些钱都是你爹挣来的，花在你爹身上理所应当。一共三十两，你回去到娘给你攒嫁妆的地方拿，都在那儿放着。” 沐初晴听着沈大娘的话，心里直冒酸水儿。 不论在什么时候，看病都是一件要人命的事情。人都病了，花再多的钱也得将身体看好，身体是一切的本钱，若是身子垮了，挣再多的钱又有什么用。 “巧兰，你一个人去买不回那么多的药材来，你同哲子一起去，去了县城之后找到你三个哥哥，五个人一起拿药，均摊到每个人头上都要二十四付药需要拿呢，两个人根本拿不上。” “沈大娘，你暂时就不要走了，留在这儿看着沈伯，若是沈伯身上发热之类，立马去后院找我。我得回去缓口气，头疼眼花，站都站不稳了。” 一晚上的高强度、高精度工作下来，沐初晴脑子里绷紧的那根弦到现在都没有完全放松开来，耳朵里嗡嗡的响着，一阵一阵的头痛如同潮水般袭来。 沐初晴知道自己若是再不休息，上眼皮和下眼皮都快黏在一起了。 吩咐完事情，沐初晴连嘴都不想张了，任由韩刚和韩强将她扶进了后院她的那间屋子，这才有气无力地说道：“刚子，强子，走的时候将门给我带上，没什么要紧事不要来唤我，我先睡几个时辰缓缓精神。” 韩刚和韩强依言，走的时候将门带上了。 除了三个孩子外，所有的大人一晚上都在熬着，此刻连早饭都没有做，韩月兰将沐初晴摸黑炸出来的面片儿从烧炭坊里拿出来，拿进灶房，叮嘱莫子谦，莫子逊和莫子岚饿了就喝点儿热水，吃一些炸面片儿，然后她也顶着两个骇人的黑眼圈回屋补觉了。 闻了一晚上的血腥味，就算肚子再空空荡荡的折腾，那也没人还有吃饭的胃口了。 …… 沐初晴在床上瘫了一会儿之后，深呼吸了足有一刻钟的时间，终于感觉像是活过来了。 将玉净瓶拿出来，‘咕咚咕咚’一通猛灌，等精神头稍微好转一些的时候，拖着疲累的身子将屋门从里面反锁住，从柜子里翻出一套干净的衣服来，直接进了清河秘境。 清河倒流，最大的受益者就是清河秘境，之前清河秘境中的水域面积不过是足球场那么大，现在沐初晴站到这边岸上已经看不到另外一边了。 迅速将衣裙脱掉，沐初晴一个猛子扎进水域中。 不知是什么缘故，沐初晴在水下都可以做到自由的呼吸，而且虽然外界已经深秋，可是沐初晴泡在水域中，却丝毫感觉不到冷意，反倒是全身上下都暖融融，因为忙碌而麻木的全身开始从头到脚一点一点复苏。 清河秘境中的太阳高悬，和煦的阳光穿过水面，挥洒在沐初晴身上。 沐初晴在清河水域中不断地下沉，不知过了多久，感觉阳光已经快照耀不到的时候，她看到了一丛珊瑚，将盘在胳膊上的柳条枝解下来，绑在两簇比较粗壮的珊瑚上，做成一根简易的‘睡绳’，双眼一闭，沐初晴沉沉睡去。 …… 时间缓缓过去，沐初晴是被痒醒的。 睁眼一看，她身体周围聚满了小拇指大小的银色鱼儿，大多数鱼儿正在她的身上轻轻啄着，像极了前世足浴店里给人洗脚的那些鱼儿。 沐初晴挥手驱散了鱼群，收起绑在珊瑚上的柳条枝，奋力一挣，在水面上冒了头。 用法力将身上的水烘干，沐初晴换上干净的衣服，感觉肚子有些饿，就摘了几个水果充饥，吃饱喝足之后，抬头一看，太阳已经从东边跑到西边去了。 而且沐初晴不知道这是在她睡着之后，太阳第几次从东边跑到西边！ 糟糕！ 沐初晴心念一动，从清河秘境中闪了出来，身形出现在床上，因为突然出现的缘故，做工十分结实的床都发出‘咯吱’一声抗议。 门外吵吵嚷嚷的，沐初晴侧耳听了一下，是莫子逊与其他人争辩的声音，似是外面那人要叫醒沐初晴，可是莫子逊守着不让。 沐初晴心中一暖，打开屋门，将莫子逊揽入怀中，看着面前从来都没有见过的男子，疑惑道：“你是谁？来找我有什么事情吗？” 那男子在看到沐初晴的瞬间，满脸呆滞，惊为天人，过了好久才反应过来，轻咳一声以掩饰自己的尴尬，神情又恢复了之前同莫子逊争辩时的倨傲，“我是从京都南宫府来的，听储奴说之前他收上去的绣图就是你送过去的，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储奴？” 沐初晴听着这个别扭的称呼愣了一下，转眼就明白了，南宫储自称是南宫家族的商奴，因为与南宫玲珑关系好的缘故，南宫玲珑称呼南宫储为一声‘叔’，可到了别人口中，南宫储不一定有这个辈分，毕竟他只是卖身给南宫家族的一个奴才。 “是我，有事说事，没事请回。” 沐初晴被那男子倨傲的神情看得有些不爽，直接开口赶人。 南宫竞泽来之前曾经想过无数种可能：如果南宫储口中的沐娘子是一个老太太，那他就利用钱财来收买；如果这个沐娘子是一个中年妇人，那他就利用权势来收买；若是这个沐娘子是一个年轻的，他就用美色来……开什么玩笑，看那绣图表现出来的绣工，不练个三十年的绣艺根本绣不出那种大图来。 可是当真的‘沐娘子’站到他面前的时候，南宫竞泽感觉自己的脸都快被打肿了，还是被自己亲手打肿的。 南宫储说绣出《白头富贵图》的是一个二十出头的巧娘子，他还不信，认为南宫储在吹牛，比凉州府兴盛绣图的地方多了去了，怎么那些地方都没有冒出一个绣艺这么好的巧娘子来，你们最苦寒的凉州倒是冒出来了？ 这不是吹牛不打草稿的天方夜谭吗？ 南宫竞泽怎么都不会想到，被他极力否定的南宫储的说法，居然是真的！ 绣出《白头富贵图》和《百寿图》的绣娘，真的是一个年纪刚过二十的巧娘子！ “哎，我这二百五！” 南宫竞泽低声咒骂了自己一句。 正文 第三百三十六章沐娘子撵人靠吼！ 南宫竞泽盯着沐初晴看了好多眼之后，目光又在莫子逊身上扫了几圈，啧啧叹道：“单看沐娘子的身段，真想不到居然有这么大的一个儿子呢！还有沐娘子这保养手段，就算是京城贵女的气色都不及沐娘子你这个农家妇保养的好。” 什么叫你这个农家妇？究竟是在贬低她还是在吹捧她？ 沐初晴横眉一挑，“有事说事，没事快走，别在我眼前碍着。” 南宫竞泽一噎，将披在肩上的头发往后一撩，气愤道：“你这村妇好生无礼，我今日是来同你商量买卖的，你居然赶我走！果然是粗鄙无礼的乡下野人！” “买卖？” 沐初晴愣了一下，转眼想到南宫玲珑马上就要到了，自己还是不要和南宫家族的其他人有接触好，语气立马生硬起来，“不做，快走！再不走我就赶人了！” 南宫竞泽的下巴都快被惊脱臼了，他从出生到现在，走到哪里不是被人众星捧月般吹捧着，如今他已经放下身段来到这鸟不拉屎的地方，居然被一个生在乡野间的村妇被鄙视了！ 这让南宫竞泽如何能忍！ 南宫竞泽一张俊脸气得惨白，撸起袖子就要同沐初晴打一架，沐初晴轻描淡写地白了一眼南宫竞泽，唇齿清晰地吐出两个字。 “弱鸡。” 然后，沐初晴在一院子人惊恐的目光中将南宫竞泽抓着肩膀拎了起来，‘气势汹汹’地走到院门口，干净利落地将南宫竞泽丢出老远，比丢破麻袋都要痛快！ “小金子，撵人！” 沐初晴冲清河边上的水草丛喊了一声，‘嘭’地一声关上院门。 全院子的人都在沐初晴关上院门的这一瞬间定格了。 沐初晴惊讶道：“你们这么了？为何都这么看着我？” 韩月兰揉了揉酸涩的下巴，朝沐初晴伸出大拇指，“晴表姐，你真厉害！那么大一个汉子，居然被你拎着肩膀就丢出去了！” 沐初晴耸耸肩，“这算什么，逊哥儿这么小都能打野猪呢！我拎一个弱鸡一样的二百五，根本算不上什么。” 摔在水草丛中的南宫竞泽听到沐初晴这句‘二百五’，一脸委屈地抬起头，手指指着沐初晴家的院门，怒道：“我告诉你，我自己说我自己二百五可以，你说，不行！不行！不行！” 炸毛的南宫竞泽丝毫都没有意识到，正有危险悄悄逼近他。 金毛吼卖着优雅的步伐一步步朝南宫竞泽走过来，如今的金毛吼整日都躲着沐初晴，靠着没日没夜的吸收日华月华已经长到了一米多长，看起来比雄狮还要威猛上几分。 南宫竞泽感觉头顶突然聚拢了一片乌云，还有黏湿的雨水从天上落了起来，伸出另外一只差点被他压麻的胳膊，指着天空骂道：“老天爷，你也是个二百五吗？为什么哪里都不下雨，偏偏就……” 抬头一看，一头身形巨大的猛兽正瞪着一双比铜铃还大的眼睛，咧着嘴，呲着牙正看他，而他的手指正好巧不巧指在了距离那猛兽下颚不到一拳远的距离处。 南宫竞泽的声音越来越小，胆子都快被吓破了，别看他之前喊得挺凶，可是一看到金毛吼，两条腿顿时比面条还要软。 “嗷呜！！！” 金毛吼站在南宫竞泽的耳边仰天长啸，鼻子里吹出来的潮热之气喷洒在南宫竞泽脸上，似乎还带着些许鼻涕，吓得南宫竞泽头发丝都站起来了。 “娘啊，这是什么鬼！” 南宫竞泽趁着金毛吼抬头的瞬间，麻利的从地上爬起来，托着两条开启自动打颤模式的腿，走着‘蛇爬型’路线朝西营村口的溶洞跑去。 金毛吼轻蔑地睨了一眼‘跑的比乌龟’还慢的南宫竞泽，吼出了更加悠长的咆哮。 “嗷呜呜呜呜呜！！！” 南宫竞泽一个踉跄，险些摔倒在地上，跑得更快了，此刻他好恨自己当初为什么一受到别人的鼓动就跑来凉州，被一个村姑打了不说，还被一个不知道什么名字的猛兽这样撵！ 金毛吼见南宫竞泽跑得不够卖力，健硕的两条后腿往地上一蹬，仿佛一道离弦的箭般射出，直逼南宫竞泽而去。 南宫竞泽回头一看，见金毛吼跟在他身后不到三步处，跑得更加卖力了！ 其实，并不是南宫竞泽跑得慢，而是金毛吼跑的太快。若是有别人看到这一幕的话，定会惊奇地发现，南宫竞泽两条腿有规律地交错间，居然生生被他跑出一段残影来。 至于金毛吼，身后倒是没有残影，而且金毛吼跑的实在悠闲，等南宫竞泽跑出数十米之后，金毛吼轻轻一跃，便又紧跟在了南宫竞泽的身后。 金毛吼纵身一跃的动作，那叫一个优雅与风情万种。 …… 赶走了闯上门来找茬的南宫竞泽，沐初晴这才想到野猪之事。 之前莫子逊就从大青山上打死过一头野猪，后来就在没听说过有野猪，前几日韩月兰还和村里的几个小姑娘上去采花了……想想真是一阵后怕！ 若是采花的时候遇上野猪，估计沐初晴再见韩月兰就得去九幽冥土上找了。 心中琢磨着再上山一趟，将大青山中的野猪一锅端了，总放任自流地去祸害人也不是一个办法，那边灶房中已经有饭食的香味飘了出来。 “晴表姐，过来吃饭了，我今天做的辣疙瘩汤！”这是韩月兰的声音。 还未等沐初晴接应，韩老太就乐呵呵地进了灶房。 沐初晴摇摇头，她好像发现了一见了不得的事情，自从红辣椒油做出来之后，韩老太和韩月兰好像恢复本性了，简直就是无辣不欢！ 顿顿都要有辣椒油，疙瘩汤本来是一种清淡养胃的吃食，居然被韩月兰改成了辣疙瘩汤，果然吃货的本领通天！ 沐初晴有些庆幸，幸亏马上就要将辣椒油送到县城里做火锅了，不然真的需要提防韩老太和韩月兰霸占着灶房不挪窝，然后顿顿吃辣。 刚吃了水果的沐初晴实在不想挑战辣椒的酸爽，摆手道：“你们吃吧，我今天胃口不大好，一会儿吃点儿昨天炸的面片儿就好了。” 这句话刚说出口，院子里的人就都变了脸色，尤其是莫子谦和莫子岚，脸色精彩纷呈！ 正文 第三百三十七章闺女，你这脸和猪皮一样！ 沐初晴敏锐地察觉到她说完这句话之后的气压变化，目光在每个人身上扫了足足三遍之后，成功将罪魁祸首揪了出来。 “谦哥儿，你自己说吧！” 莫子谦看一眼正扒在门缝里假装看金毛吼的莫子岚，直接将莫子岚拉下了水，“娘，你的那些面片儿都被岚姐儿……和我吃完了！” 莫子岚扒着门缝的手一松，差点儿摔倒。 此刻的她终于读懂了隐藏在兄妹情中的人心险恶！原来亲妹妹也是可以被出卖的！ “娘，我和大哥吃的多，可二哥也吃了！月姨和二姨也吃了！” 莫子岚开启地图炮模式，逮着一个她亲眼见到吃面片儿的人就拉下水，干净利落地将所有人都拉下来垫背。 沐初晴：“……” “没事没事，本来就是炸出来给你们吃的，什么时候吃都一样。” 故作洒脱地说完这些话，沐初晴盛了两碗饭让沐初夏给前院送去。 沐哲陪同沈巧兰去县城医馆药堂中买药去了，沐初晴暂时还不想去拿热脸贴老沈家，这个艰巨的任务只能暂时性落到沐初夏肩上。 想到里正沈伯全身是伤，不能吃辛辣的东西，沐初晴顿时眼睛一亮，飞快地钻进了灶房，“你们吃辣疙瘩汤吧，里正沈伯身上有伤，不能吃辛辣的东西，我给他另外单独熬一些菜粥，你们多吃一些辣疙瘩汤，把我那份也吃掉吧，我同里正沈伯一起吃菜粥。” 如此明显的两次拒绝吃辣疙瘩汤，韩月兰和韩老太就算再不敏感也发现端倪了。 韩老太把韩月兰扯到一边，提着耳朵叮嘱道：“以后做饭不要直接将辣油放进大锅饭里，你二姨这边的人都吃不惯辣，以后你要是想吃，就在自己碗里舀上一些辣椒。” 韩月兰点头，摸了摸脸，纳闷道：“娘，我在咱那边天天吃辣椒都没有起过疙瘩，怎么到了凉州这边，这才吃了几天辣就开始起疙瘩了。” 韩老太若有所思的摸摸自己的脸，“娘也发现了，前一段时间虽然脸上干，但是没有起过疙瘩，后来用了菊花纯露之后，皮肤比之前在宁州府都要好。可是自从吃了辣椒之后，这脸上起了不少硬邦邦的疙瘩，昨天晚上没睡好，今天早晨忘了洗脸也忘了抹纯露，这皮肤……摸起来比摸猪皮还糙。” 想着想着，韩老太伸出手摸了一把韩月兰的脸，心中终于得到了安慰，“看来不是娘一个人的问题，你这脸摸起来也和猪皮一样糙。” 韩月兰：“……” 是亲娘吗？ 哪有用这样不着调的比喻埋汰完自己又转头埋汰亲生闺女的！ …… 沐初晴将米淘洗好，从灶房中探出头来，搭腔道：“凉州府气候比较干，宁州府比较湿，辣椒只适合在湿的地方吃，干的地方偶尔吃一两遍还可以，吃的次数多了不仅会脸上起疙瘩，各种各样的问题都会出来，流鼻血，便秘都是常见的事情。” 所有手中端着‘辣疙瘩汤’的人都是呼吸一滞，一脸凝重，看着碗里飘着的一层红油，就仿佛是看到断肠毒药般，苦大仇深地咽了下去。 韩月兰心中也是痛并快乐着，吃惯辣的舌尖在触碰到辣椒油之后，全身都舒爽到汗毛孔张开，可是一想到沐初晴的那些描述，就感觉到自己的整张脸都要毁了，再联想到韩老太那生动形象的‘猪皮’比喻，韩月兰下定决心，之后再也不吃辣了！ 不为什么，就为了自己的这张脸！ 在粥快要熬好的时候，沐初晴将切好的菜丁放到锅中，同米一起煮着，又单独切了一些洋葱丁，放进炒锅中，用大火将洋葱烧到快要融化的时候，直接将熬好的菜粥倒进炒锅中，轻轻一搅，一锅芳香四溢的菜粥新鲜出锅了。 这锅菜粥中没有放任何的调料，全都是食材的‘原汁原味’，若说是有提味的东西，那大概就是洋葱被加热之后的咸香味了。 沐初晴盛出两碗来，看着锅中还有，同外面招呼道：“还有半锅菜粥，谁要吃的话自己来拿！” 说完，沐初晴就端着两碗菜粥出门了，一碗是自己的，一碗是给里正沈伯的。 在昏睡了这么长时间之后，里正沈伯应该醒了，吃点菜粥，等沈巧兰从县城里买药回来，刚好不是空腹，可以直接吃药了。 沐初晴一走，韩老太立马麻溜地站起身来，将剩下的半碗辣疙瘩汤放到韩老爹面前，“老头子，我怕脸上起疙瘩，你帮我把剩下的这半碗辣疙瘩汤吃了吧，反正你也不看重脸。” 韩老爹：“……” 也不等韩老爹答应，韩老太直接哼着歌去灶房中盛菜粥了。 韩月兰有样学样地站起身来，扭扭捏捏地走到韩老爹面前，拉长了音调喊道：“爹……” 韩老爹被韩月兰的调调喊出了一身鸡皮疙瘩，翻了一个白眼，气呼呼地摆手：“去吧去吧，跟你娘一样，没个正形！” 韩月兰也欢天喜地的走了。 沐初夏摸摸自己的脸，似乎也摸到了几个硬硬的疙瘩，只是她亲爹亲娘不在身边，总不能她也扭扭捏捏地走到韩老爹身边，娇滴滴地喊一声‘小姨夫’吧。 认识到自己处境的沐初夏只能尽力将红油撇到一边，从下面捞没有沾到红油的面疙瘩吃。 …… 沐初晴来到前院时，里正沈伯正在与沈大娘低声交谈，沈大娘因为这一天哭了太久，嗓子都快哭哑了，连话都说不起来，里正沈伯则是根本没力气大嗓门说话。 沐初晴进来时，沐初夏给沈大娘送过来的饭已经吃完了，沈家的两个孙子正靠着炕最里边的墙坐着，精神虽然还有些萎靡，但是看瞳孔里的光就知道这两个孩子没有被烧坏脑袋。 “沐娘子，真是谢谢你了！不仅帮我两个孙子治了病，还为了治老头子忙活一个晚上。刚刚老头子说了，这山上突然来了一群野猪，他也没看清楚数目，觉得少说也有二十来头，正在山林中糟蹋呢。幸亏老头子命大，不然就被那些畜生给祸害死了，只是你家离山上住的最近，日后怕是要小心被野猪下来祸害啊……” 一提到里正沈伯一身伤的由来，沈大娘就开始掉泪。 沐初晴笑笑，“没事，若是有野猪送上门来，正好杀了吃肉，以后顿顿都可以吃野猪肉了。” 哭泣中的沈大娘突然一噎。 躺在炕上的里正沈伯老脸一红。 他们怎么把沐初晴这一家人的彪悍作风给忘了，莫子逊那么小的一个奶娃娃就能打死二百多斤的野猪，若是再加上一个沐初晴，那野猪来多少都得宰多少啊 来一只宰一只，来两只宰一对，来的再多，直接给团灭了！ 正文 第三百三十八章野猪下山！ 等沈大娘喂里正沈伯吃完菜粥之后，沐初晴将碗收起来，刚要出门，就见沈大娘跟在她身后走了出来。 “还有什么事吗？”沐初晴疑惑。 沈大娘有些拘束，似乎连手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了，尴尬地笑笑，同沐初晴道：“沐娘子，这两天真是麻烦你了，估摸着一会儿巧兰和三个小子也要回来了，明日你就不用给我们张罗饭了，我让三个小子从家里搬一些东西过来，总不能天天都麻烦你。” 沐初晴点头，“这样也好。” 她本身就不喜欢太多人凑在一起，韩老太一家当初能在中秋节前赶过来，沐初晴愿意接收，实在是因为韩老太一家无处可去，后来沐初晴对韩老太一家的好，也是因为韩老太一家子都为人实诚，懂得将心比心，一日一日相处下来，将沐初晴的心给捂热了。 本来沐初晴已经做好给老沈家做二十天饭的准备，过上二十天，里正沈伯身上的伤势恢复的差不多稳定了，到时候做个担架，让人给送回去就好。 如今沈大娘有这样的觉悟，正好省的沐初晴开口。 …… 回去将碗洗了，沐初晴刚躺下没多久，就听到院子中‘噗通’一声，没过多久就听到金毛吼在她窗户下的呜咽声。 “沐娘子，大青山上有一些好东西，你要不要去看看？” 听着金毛吼的声音，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的沐初晴愣愣神，大青山上有好东西？ 究竟是什么东西才能入得了眼高于顶金毛吼的眼，还被金毛吼称为好东西？ 沐初晴眨着眼睛，看来大青山上真是有宝出现了！ 猛地一拍大腿，“去，为什么不去？” “有好东西还不去？我又不傻，反正睡也睡不着，走，你在前面带路！” 把门支开一条小缝，见院子中的灯火都已经熄了，沐初晴换上一身比较轻便的衣服，蹑手蹑脚跟在金毛吼后面出了门。 一人一吼直奔大青山而去！ 金毛吼知道沐初晴的速度不会比它慢，故而一入大青山就开始撒蹄狂奔，激起一地烟尘，沐初晴不敢示弱，脚下健步如飞。 被金毛吼带起的烟尘实在呛人，沐初晴索性纵身一跃，跨到了金毛吼背上，一巴掌糊在金毛吼的脑门上。 “驾！” 金毛吼呆滞：“……” 一巴掌拍在金毛吼的脑门上，金毛吼痛不痛沐初晴不知道，她只知道自己就像是拍在了铁壳子上一样，手心疼。 “看来只能用它了。” 沐初晴轻哼一声，将柳条枝从手腕上解了下来。 没有小皮鞭，那就用柳条枝来代替。 金毛吼一直都在用眼角的余光瞥沐初晴，见沐初晴将柳条枝从手腕上解下来，心中直呼不妙，后来又见沐初晴将握着柳条枝的手高高扬起，吓得四蹄打颤。 “沐娘子别这样！好娘子动手不动嘴……不对不对，好娘子动口不动手，你什么都不要动，我用最快的速度将你带到有宝出世的那个地方去，你别着急，就算用柳条枝抽我我也不能跑的更快了啊……” 金毛吼一路惊慌的惨叫着，直奔大青山深山而去，吵得路途两侧老鸦都不能安息。 越往大青山深处走，听到的兽吼声就越沉闷，继续向山谷中冲了约莫有半柱香的时间，金毛吼一个急刹车，稳稳地停了下来。 沐初晴根本没有料到金毛吼会来这么一招，毫无准备地她直接弹射了出去，迎面而去的是一株三人都合抱不住的大乔木。 急中生智，沐初晴一掌拍在大乔木上，成功避免脸与大乔木来一个亲密接触的危机，柳条枝缠在乔木的树干上，用力一拉，躲过了乔木，却踏在了一个不软不硬的东西上。 “这是啥？” 沐初晴低头一看，目光与脚下抬起头来的东西刚好对上。 四目相对，沐初晴目瞪口呆。 野猪！ 居然是野猪！ 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一巴掌朝着野猪的脑门拍下，在野猪还没有反应过来的空当里，沐初晴就将它转移到了清河秘境中。 心念一动，清河秘境出现一块孤岛，野猪就被沐初晴安置在了这里。 “呼噜……” “呼噜……” 此起彼伏的响鼻声将心中满是窃喜的沐初晴拉回现实，抬眸望去，周围居然密密麻麻都是野猪，据目测不完全估计，沐初晴发现，这群野猪少说也有二十多头，这还是不算那些跟在大野猪旁边的小野猪崽子！ “我的天，这是进了野猪窝啊！” 眼见着一头壮硕的野猪不安地跺着四蹄朝她走来，沐初晴决定先下手为强，一柳条枝甩出，顿时三四只野猪被沐初晴扔进了清河秘境中。 大多数野猪已经被‘同伴突然消失’这件事情弄懵圈了，以它们有且仅有的丁点儿智商实在无法想明白，他们的那些‘猪队友’都去哪儿了。 等不到他们想明白，整个老窝都已经被沐初晴抄家了。 从膘肥体壮的大猪到嗷嗷待哺的小猪，沐初晴一只都没有放过。 所过之处，寸草不生，只猪不留。 “不错嘛，我还以为你会全都打死然后全都拖下去呢。加油吧，后面还有很多给你练手。” 金毛吼优雅地踱步到沐初晴身边，轻轻一甩脖子上金光闪闪的鬃毛，寻一处粗壮的乔木，直接爬上去小憩了。 沐初晴瞠目结舌，金毛吼还会上树？ 老虎不是不会上树的吗？ 不过转念一想，并不是所有的大型猫科动物都不会上树，猎豹就可以，而且金毛吼身为神兽，巅峰时期腾云驾雾都应该不是问题，若是连爬树都不会……估计观世音大士根本不会收这么废物的坐骑，骑出去都丢人。 等见到里面的大东西之后，沐初晴才知道为何金毛吼会同她说外面的野猪只是练练手，因为里面不知从何处来了太多大家伙，沐初晴隐隐约约看到了大象的身影！ 大象怎么可能会出现在大青山这么一个山包包里！ 还有狼群，狮子……狼群还可以理解，这是狮子不是草原之王吗？怎么也乱入大青山了。 虽然想不通，但是这都不妨碍沐初晴的‘收割’动作，从遇到的第一只野狼开始，到最后一只蹲在树杈上瑟瑟发抖的小松鼠，沐初晴一只都没有放过。 悉数打包，全都送进了清河秘境中散养。 正文 第三百三十九章捡到宝了！ 依照沐初晴的本意，这些动物进入清河秘境中之后是要像动物园一样隔离开的，可是她哪有时间天天去管这些动物的吃喝拉撒问题，只能进行最原始的散养了。 沐初晴是这样一个打算，先散养上一段时间，若是这些动物听话，那就一直让它们在清河秘境中繁衍生息。 雪灾就要到来，莫说是不知道屯粮与借助外物御寒的动物，就是知道屯粮与御寒的人都不一定能够在这灾年中熬过去，活下来。若是清河秘境能够在不被破坏的情况下多救一两条生命，那就当她发善心，对大青山中的生灵施以仁爱的恩泽吧！ 若是这些动物进入清河秘境中之后不听话，沐初晴照样有处理的办法，一棒子敲昏直接杀了吃肉。 普通的猪肉已经是老百姓家可遇不可求之物，山猪肉算得上是大补之物，若是将狮子老虎给杀了吃肉，估计一整个冬天都不用担心体寒的问题。 沐初晴刚开始将野猪困在一方单独开辟出来的空间，就是因为这个顾虑，她之前并没有将那些野猪留下的准备。 在沐初晴看来，这些野猪刚好是送上门来的肉，唯品阁一层的火锅铺子暂时都可以不用购进羊肉了，直接涮鲜嫩劲道的野猪肉，味道肯定不会差。 在看到狮子的那一瞬间，沐初晴才动了将这些东西都留下来的心思。 不能因为一场天灾就让大青山中的动物都绝种，不然以后大青山下靠打猎维生的人怎么活？上山连只野兔子和野鸡都见不到，那这山上还有什么好东西。 沐初晴在前面扫荡，金毛吼在沐初晴身后跟着，突然就被一道突如其来的光闪晕了眼。 金毛吼眯眼望着沐初晴的背影，见沐初晴头顶已经有三朵虚幻的莲花在若隐若现中凝聚，一张毛茸茸脸上写满了人性化的震惊。 青葵和厚余也被沐初晴猝不及防的突破给吓到了，连忙从地下钻了出来，刚准备同沐初晴说一句话，突然被金毛吼一个眼神给吓了回去，二人只能默不作声的跟在沐初晴身后。 “向前走，出世的宝贝就在前面！” 金毛吼见沐初晴的步伐中出现了歇缓与停顿，连忙出声提醒道，若是能够拿到前面那件宝贝，沐初晴日后根本不用担心三花不够稳固的问题。 只是一旦将那个东西拿起来，沐初晴日后与这人间的牵扯就太多了，尤其是会与人间最乱的是非之地扯上无休无止的关系。 可若是不拿，金毛吼又觉得有些不甘心。 机遇是可遇而不可求的，若是这次错过了，不知道还需要再等多久。 沐初晴不知道金毛吼心中的纠结，她根本没有发现自己身上的异常之处。此刻的沐初晴正专心于挖大青山墙角，不管是什么植物，只要是清河秘境中没有的，都会被沐初晴挖上一两株移植进去。 沿着山林中不知被什么动物踩踏出来的小路一直往深处走，行到一处水潭边，金毛吼突然道：“就是这里，你用柳条枝下去捞，宝贝就在这水潭底部沉着。” 沐初晴也发现了水潭中的异样，那水潭‘咕嘟咕嘟’不断往外冒气泡，而且那些气泡中都是热气！ 换句话说，这个水池子中是一潭热水！ 不是温泉，是热水！是沸水！ 沐初晴伸出手在水面上方感受了一下温度之后，乖乖按照金毛吼的要求将神念附着在柳条枝上，把柳条枝探入沸水潭中。 沸水潭底部除了一个包袱之外，就只剩下一些水草了，沐初晴猜测金毛吼口中的宝贝就在包袱中，直接用柳条枝勾住包袱勾了上来。 打开包袱，一个方方正正的盒子出现在沐初晴眼中。 盒子整体呈现黑色，手刚放上去，还没有触碰到，就能感觉到一股逼人的热意，沐初晴用柳条枝勾开盒子的盖，盒子中瞬间释放出来的金光刺的她睁不开眼。 等到那金光散去之后，沐初晴才看清楚盒子中东西的真面目。 是一方巴掌大小的印章，金玉相间，甚是华贵。印章下面的底座方正，白玉中夹杂着血红色的条带，若是入神去看，还依稀隐约可以看到血红色的条带似乎在印章间慢慢流动。 底座上方是镂空雕刻，金丝鎏边，红玛瑙点缀，总体是一尊独角异兽。 沐初晴伸手将印章从盒子中拿了出来，看清楚印章下面刻的字迹：山河永镇。 “难道这是国玺？” 沐初晴愣住了，“我要国玺这个烫手山芋有什么用，不能吃不能喝的，连出去换点儿银子都不行，谁知道什么时候被人盯上了，那绝对会招致灾祸。” 金毛吼被沐初晴一脸嫌弃的模样气得够呛，“你这都是什么话，这是山河印，哪是人间帝皇自己做出来的玉玺那种破东西能比的。” “执掌山河印者，才能让江山永久太平稳固，只是山河印通灵，若是遇到不忠不孝不义不信之人，都会自动隐匿，重新散落于五湖四海之中。” “能够在大青山这种鸟不拉屎的地方遇到山河印，你高兴都来不及，居然敢嫌弃，真是没见识。” 沐初晴被金毛吼喷完之后，一脸呆滞，这山河印居然这么厉害，比皇帝老儿的国玺都要厉害？ “可是这有什么用？” 沐初晴朝金毛吼翻了一个白眼，顺手将山河印收在淘宝空间中，既然遇到了，若是不拿走，多对不起自己大晚上跑的这么一趟。 “你这女人，嘴上说着嫌弃，身体倒是挺实诚的。” 金毛吼嘟嘟囔囔地抱怨着，见沐初晴悠悠地将玉净瓶拿了出来，立马闭嘴，谄媚道：“山河印的好处远不止这么多，日后你慢慢发掘就是，修为一日千里不是话下，突破八卦凝神大士之后可不要忘了我，你快点上来，趁天没亮还可以回去休息一会儿。” 沐初晴：“……” 金毛吼这演技若是放到现代，哪用得着什么特效啊，演技比很多当红小花旦都厉害。 回头看一眼已经不再沸腾的水池，沐初晴知道水池的变化多数是因为山河印的缘故，她也知道自己捡到宝了，只是于她而言，捡这么一个宝真不如捡一箱子金元宝来的实在。 不过这一行已经收获不少好东西，还有什么好奢求的。 回家睡觉去罢！ 正文 第三百四十章沐初晴的反常！ 接连多日的纷纷攘攘都在这一夜中落下了帷幕，阴沉了许久的天空终于憋不住了，在沐初晴刚睡下不久就下了一场小雨。 第二天晨起打开门的时候，扑面而来的水汽让沐初晴有些失神，一日一日过去，距离冬月十三越来越近了。 见沐初晴这边的新院子开了门，沈巧兰和沈大郎连忙推着一辆平板车走了进来，隔着老远就能闻到浓郁的药材味道。 沐初晴看着遮在药材上面的油布，冲沈巧兰和沈大郎点头，“药材一会儿全都放到我屋里吧，制好了成药我就给拿过去。” 沈巧兰也不知道该同沐初晴说什么，她和沐哲的事情让两家闹得不愉快，本来她心中还对沐初晴的做法有些怨言，可是经过她两个侄子和亲爹的事情后，早已将那些怨言忘在脑后了。 至于沈大郎，他是整件事情中最明白的人，他知道问题出在自己媳妇的身上，而沐初晴救的又是他的亲爹和亲儿子，无论如何都对沐初晴生不出怨怼的。 沐初晴掀开油布拿出一付药来，走入她之前准备好的制药屋中，将门窗关严实。 看似沐初晴是急着为里正沈伯制药，实则她只是暂时还不想看到沈巧兰和沈大郎。 见面了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场面太尴尬，沐初晴不想体验。 沈大郎看着沐初晴的背影，咬牙弯下了腰，朗声道：“沐娘子，那日的事情是我们老沈家做的不地道，今日我代我爹娘道歉，其实也不算是代我爹娘道歉，是代我媳妇道歉，是我沈大郎治家不严，还望沐娘子海涵。” “多谢沐娘子大度，愿意出手救我老父与一双小儿，大恩不言谢，日后沐娘子有什么用得着的地方尽管开口，我沈大郎定然不会说一个不字。” 沐初晴坐在制药屋内，将药材包打开，用手拨了拨不同的药材，有一些药材的模样是她见过的，不过属于见过但不认识的那种，或许说是药材认识她，但是她不认识药材。 不过这都不碍事，她也没有准备自己制成药，这制药屋不过是她用来掩人耳目的幌子罢了，关键靠的还是炼丹炉。 沐初晴将炼丹炉拿出来摆在桌上，将一包药材直接倒了进去，见外面没有人，回自己屋中，从沈巧兰和沈大郎放下的屋子里的药材中挑出第一张药方对应的药材来放在一边，又将第二张药方和第三张药方对应的药材也都分开，怕放在外面受潮，沐初晴特意将药材往屋子里面挪了挪。 自从拿到药材开始，沐初晴的闭关生活就开始了，知会韩月兰和韩老太一声，她便钻进了制药屋，平时除了吃饭之外什么都不管了，就连最粘人的三姐弟都发现了沐初晴的不对劲——近几日沐初晴寡言少语了许多。 沐初晴哪里需要自己制药，她在进屋的第一日就将第一张药方上写的药材全都丢尽了丹炉中，自己则是闪身进入清河秘境中。 她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做了什么事，突然就莫名其妙地突破三花聚顶大士，对《观世音真经》的体悟又加深了许多，正争分夺秒地借着清河秘境中浓郁的灵气稳固修为呢！ 之前被沐初晴抓进来的那些动物似乎也发现了清河秘境的好处，各自寻了一个地方待着，偶尔走动几下，但是并没有发生沐初晴预想中的冲突，更没有什么血腥的场面出现。 就连沐初晴最担忧的卫生问题都没有发生，而且似乎那些本来脏兮兮的动物在进入清河秘境之后都变得干净了不少，性格更是温驯的不像话。 之前沐初晴深深怀疑来源的那几头狮子此刻正懒洋洋地躺在清河水域边，太阳光洒在身上，一副优哉游哉的模样，仿佛根本不是丛林之王，而是几只被圈养的大猫。 放下心来的沐初晴进了竹屋，闻着不知道从何处飘来的檀香味，渐渐入定。 …… 在吃晚饭的时候，沐初晴将炼制好的药丸装在瓷瓶中给了沐哲，让沐哲转交给沈巧兰，她在吃过饭后则是一脸疲累地进入制药屋。 “娘，我晴表姐是不是太累了？我感觉她连话都不想说了。” 韩月兰看着沐初晴离去的背影问韩老太。 韩老太点头，“我估摸着也是太累了，炮制药材肯定需要很多工序，实在伤身，你晴表姐一天就炮制出那么多药材来，费了多少精气神可想而知。哎，那么多的药材，估计可要累几天了，你明日起来之后多给你晴表姐做一些能放得住的吃食，给她放在制药屋中也能解解乏。” 韩月兰记下，一旁的莫子逊眨巴眨巴眼，暗中活动了一下胳膊腿儿，感觉已经没大碍了，心中暗搓搓地下了决定。 沐初晴这种足不出户的日子整整持续了六天，这六天内唯品阁已经重新装饰好，莫栋回来带走了不少成衣，韩月兰催着韩强将瓷瓶从冯家村的瓷窑运过来不少，莫程联系的木匠也有了回应，木匠师傅亲自过来做软木塞，后来直接敲定以后要多少软木塞直接去木匠坊中预定就好，这个活儿可以同木匠坊建立长久合作关系。 等沐初晴将三花聚顶的修为完全稳固下来之后，她心中的苦恼和压抑一扫而空，从炼丹炉中将不知何时已经炼好的第三种药丸取了出来。 外面正忙得热火朝天，是莫栋从县城雇人来从烧炭坊中拉木炭了。 韩老爹生怕这些木炭在搬运的过程中碎了，与韩老太商量一下，从老木匠那里根据木炭的尺寸定制了不少木头箱子，下面和四周垫上软软的茅草，中间将木炭整整齐齐的码放好，可以将木炭的破碎率降到最低。 见沐初晴脸上带着久违的笑意出来，笼罩在所有人心头的阴霾都一扫而空。 不知不觉间，沐初晴已经成为整个家庭的主心骨，这些日子没了沐初晴四下张罗，尽管各种事情都在稳步进行着，也没出什么意外，可众人还是觉得有些惴惴不安，如今沐初晴出来，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 沐哲将手中搬着的木箱子轻放到平板车上，同沐初晴报喜道：“姐，你知道吗，你做的那种衣服已经卖出去了，县太爷家的夫人早年冬天落过水，身子一直都寒着，前几天下了雨之后就喊凉，穿什么都觉得不暖和。” “大栋听到这个消息之后，就派人选了一件合适县令夫人的羽绒服送过去，没敢收银子。第二天县太爷就派人将银子送过来了，说是县令夫人穿上之后就不喊冷了，还催着莫栋让给所有人县令府上下所有的主子都做两件呢。” 正文 第三百四十一章唯品阁要倒闭了？ 沐初晴错愕，没想到莫栋将唯品阁的事宜办理的这么快，原本她以为最不容易推销出去的羽绒服居然变成了最先出手的东西。 有县令这么一大家子‘活招牌’在，想必根本用不了多长时间，羽绒服就能进入清河县城的富贵人家眼中。 这也算是名人效应的一种。 豆制品作坊在苏格和王家两口子的鼓捣下，短短几日的时间，已经开始有豆制品生产出来，刚起步的时候，苏格等人还有些把握不准豆子等原材料的量的问题，经过几日的琢磨，生产出来的豆制品品质已经相对稳定了。 沐初晴为了先让火锅尽快做起来，对豆制品作坊那边催得也比较紧，韩强路过清河镇的时候去看过一眼，据说整个小院子中都晾满了各种湿哒哒的豆制品，用韩强的话来说，那就是整个院子都是豆子的味道。 等那些豆制品稍微晾干一些，就能批量往县城中拿了。若是直接将湿哒哒的豆制品运过去，一来是沉，一次运不了没有多少豆制品，而且里面全都是水；二来就是风干的豆制品更容易保存，不容易变馊变质。 …… 沐初晴利用龟甲卦辞选了一个黄道吉日，让莫栋在县城的杂货铺里买了两串鞭炮，喧喧闹闹中，唯品阁就开张了。 唯品阁第一层和后面院子中主营的就是火锅，一层大厅里摆上八个圆桌，其他的包厢里各自摆上一张桌子，也就能开十五六桌，若是人再多了，那估计桌子需要摆到院子中去。 二楼被沐初晴用来出售护肤品，好大一间房间里就摆了一个木头柜子，上面摆放的护肤品倒是不少，可是看来看去就那几样，实在不够看，与之前红豆阁在这里摆放各种布匹的‘盛况’差太多了，沐初晴只能咬牙将木炭也拿出几包来放在另外一边的桌子上。 沐初晴并没有长久在唯品阁中售卖木炭的准备，因为从西营村将木炭运到清河县城实在是太费力了，单单是运维持火锅店的木炭就得两个年轻后生一日跑上两趟，将来售卖木炭时，沐初晴还是准备让需要购买的人去她们家买。 木炭可比木材的价格要贵多了，就算是县城里的富裕人家也不可能一口气就买很多木炭，定然是会先买一些木炭拿回家试试，若是觉得效果好才会继续买，没有人会拿着银子败家的，精打细算过日子的穷人不会，富人更是抠门。 每家每户都不可能一次性太多的木炭，派两个人从西营村将木炭运到自己家里也就是一趟两趟的事情，算不上什么大事。可若是将这些人家需要的木炭都累加起来，那绝对是一个让人瞠目结舌的大数目，估计就算沐初晴将全家动员起来也不一定管用。 再说，若是全家都来运木炭了，烧炭坊中的活儿谁来干？成衣坊中的活儿谁来干？制作护肤品的活儿谁来干？ 沐初晴不是没有想过专门雇人来运送木炭这件事，不过也只是想想，毕竟木炭易碎，外人来运送定然不可能如自己人运送那般精心，再加上沐初晴还有一条最重要的考量在内，雇人这件事就免谈了。 雇人要钱！ 需要沐初晴掏钱！ 可是让别人来西营村买不需要沐初晴掏钱，多省事！而且天下人都有攀比心理和好奇心理，只要有县城里的一户两户人家来西营村买木炭，沿途的大多数人就都知道了。 至于护肤品，沐初晴瞄准的人群还是县城中的富裕人家，寻常人家可能连饭都吃不好，根本不会舍得花钱买护肤品，而且普通人家整日都忙着干活，用了护肤品也是浪费，唯有那些整日闲着，被一群丫鬟、婆子、小厮伺候的高门大户里的阔太太、贵小姐才能用得起这种东西。 三楼听风轩被沐初晴用来卖羽绒服。 羽绒服的推广本来是最让沐初晴头疼的问题，没想到阴差阳错间，这个老大难居然鬼使神差的就迈出了第一步。 也不能说是鬼使神差，主要的功劳还是应该归结在莫栋的机灵上，懂得瞅准局势‘趁虚而入’，发现县令夫人需要羽绒服，立马就将东西免费送了过去，看似是唯品阁亏损了一件羽绒服的材料和做工费，可是一件羽绒服却让初入县城的唯品阁同县令府搭上了关系，还是‘后门’关系，这门投资做得十分值得。 而且县令夫人在这小小的清河县中，绝对是‘第一夫人’的存在，引领整个清河县的潮流风向，若是唯品阁能将县令夫人取悦了，东西绝对不愁卖。 沐初晴在三楼中做着发财梦，一不小心就乐出了声，可一楼的莫栋却焦虑得满面愁容。 各种东西也已经备齐，后厨也已经将老汤熬制好，就等着客人上门来品尝了，可是唯品阁门口却只有稀稀拉拉的几个人在看，用门可罗雀都不足以描述此刻唯品阁门口的荒凉惨淡。 莫栋急了，这事情的发展怎么不按照预想中来啊！就算是一个小饭馆在清河县中开业，都肯定会有爱吃的老饕来‘试菜’，怎么到了唯品阁这里，连那些‘老饕’都不露面了。 莫栋并不傻，只要稍微一动脑子就想出了问题的症结所在。 作为清河县中最大的酒楼，福缘酒楼就是那些老饕的根据地。而之前唯品阁还没有开，福缘酒楼就在清河县城中放下了狠话，这就是没有‘老饕’上门的主要原因。 一边是不知道味道怎么样的唯品阁，一边是清河县中味道顶好的福缘酒楼，若莫栋是那些‘老饕’，也不会轻易舍下福缘酒楼来唯品阁‘试菜’的。 可是就这样坐以待毙吗？ 那还开什么张？挣什么钱？ 心有不甘的莫栋皱着眉头跑上三楼，求助沐初晴。毕竟沐初晴是唯品阁的东家，若是不将实情告知沐初晴，莫栋怕日后唯品阁赔本的时候被沐初晴责怪。 谁料沐初晴在听了莫栋的‘诉苦’之后，面上根本没有丝毫的波动，只是让莫栋将后厨的窗户打开，将灶火再烧的旺一点，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正文 第三百四十二章要把牛皮吹上天？ “啊？” “三嫂，若是今日再没人来，那后厨中的那么多老汤怎么办？还有泡好的各种豆制品，切好的肉片，放一夜就算不会馊，那也不新鲜了！” “三嫂！” 莫栋苦口婆心地劝着，见沐初晴始终一副优哉游哉瞄着窗外的样子，气得心肝儿都疼，他这是皇帝不急太监急了吗？ 啊呸，他才不是太监，这都什么破比喻！ “下去看着店吧，会有人来的，再不济，就是等到晚上也没人来的话，递个口信让其他人来镇子上，咱自己吃。” 沐初晴站起身来，看着听风轩下时不时走过的人群，面色淡然。 说沐初晴不着急，那一定是假的，可是眼见着莫栋已经着急上火了，沐初晴知道自己一定得压住阵脚，不然唯品阁就乱了。 沐初晴让莫栋将后厨的窗户打开，为的就是让后厨中熬制老汤的味道飘出去，老汤熬制的时间越长，味道越香浓，不只口味会变得醇厚，就连气味都会变得更加扑鼻，这也是沐初晴‘兵行险招’走的一步棋。 沐初晴在赌，在钓鱼！ 她在赌老汤绝无仅有的香味能够征服县城中老饕的胃口，她在用后厨里的一锅老汤钓福缘酒楼中食客的胃口。 福缘酒楼与唯品阁离得最近，若说是离得远些，沐初晴还没有把握能将老汤的香味传过去，可是这几步远的距离，若是传不过去才怪。 沐初晴知道此刻定然有无数双眼睛在明里暗里盯着唯品阁这块肥肉，若是今天不拿出一些杀手锏来，恐怕用不了几天的时间，各种虱子、跳蚤就都会找上门来。 为了保险起见，沐初晴在突破三花聚顶大士之后特意去冥界走了一趟，找陆判借了几只衷心的鬼将和鬼卒，专门负责唯品阁的安全问题，窗户，大门，屋顶……所有沐初晴觉得可能会被人趁虚而入的地方都有了鬼兵鬼卒的把守，将整个唯品阁围成一个密不透风的铁桶。 为了让鬼将和鬼卒的实力不被人间的阳气削弱，沐初晴特意用柳叶帮鬼卒和鬼将做了护甲，不可谓不是下了血本。 …… 两个时辰过去，唯品阁还是无人问津。 不过从沐初晴站立的角度可以看见，已经陆陆续续有不少人被老汤的香味吸引过来了，只是碍于福缘酒楼东家放下的狠话，只能站在隔壁的一些铺子中打探消息。 沐初晴的眼角带上了些许笑意，其他人之所以会听福缘酒楼东家放下的狠话，还不是因为据传福缘酒楼幕后的靠山是县令，若是沐初晴将唯品阁和县令的好关系表示出来，福缘酒楼震慑住的人心定然会在最短的时间内，以最快的速度土崩瓦解。 从三楼中捧着给县令一家做好的羽绒服下来，沐初晴将后厨中灶火上煮着的老汤分为两份，一份什么都不加，仍然放在灶火上煮着，另外一份放到了距离窗户更进的灶火眼上，往里面加了整整五大勺辣油，用大火熬煮。 “莫栋，你看着店，将准备好的食材再洗一遍，一会儿有贵客要来。” 沐初晴冲莫栋晃了晃手中拎着的东西，成衣坊中做好的羽绒服被沐初晴用线扎稳，外面包上了顶好的白纸，白纸上用刻有唯品阁标识的小印章印满，看起来就像一张小碎花布，十分养眼。 莫栋一下就明白了沐初晴的意思，拎着给县令家做的羽绒服，联想不出来沐初晴口中的‘贵客’才怪。 再加上辣油入锅，咸辣的香味顿时就在唯品阁一层中弥漫开来，莫栋终于知道沐初晴为什么一直都坐的那么稳了。 原来沐初晴一开始就在打着这样的主意。 “哼，福缘酒楼不是一直都暗示别人背后的靠山是县令吗？现在我们唯品阁将县令请过来，这才是实打实的实锤，看有几个人相信你在那儿吹出来的东西。” 莫栋的心情瞬间云开雾散，仿佛有万张金光从天空中洒落下来，将他照耀成了小金人。 …… 沐初晴拎着两大包羽绒服，迈着矫健的步伐，挺胸抬头，雄赳赳气昂昂地出门上路了。 走了几步，感受着从道路两旁店铺中传来的异样目光，沐初晴突然意识到自己的行为举动有些二，连忙轻咳一声，正常过来。 目光与从店铺中传来的探查目光对上，见那人主动躲闪，沐初晴心生一计，笑盈盈地走了进去。 “这位大姐，我来问一下路，县令府怎么走？县令从我们唯品阁给一家老小都定了冬衣，我这做好准备送过去了，可是却发现不认得路，过来问问。” 说话间，沐初晴从淘宝系统中支出两个铜板来，按进那店铺女掌柜的手中，笑道：“这点问路费就给大姐买瓜子嗑了。” 两个铜板说多不多，说少也不少了，都够买两个大包子吃了。 那店铺女掌柜见沐初晴这么上道，手中捏着两个铜板，也不好意思拿捏着架子不说话了，同沐初晴道：“沿着这条街一直往前走就行，连拐都不用拐，院墙最高，被刷成雪白的那高门大院就是县令府。” 沐初晴脸上的笑意更浓，“谢谢大姐，改日来唯品阁喝茶呀！” 店铺女掌柜一脸古怪，见沐初晴乐呵呵地就要出门，怕沐初晴这一走她心中的疑问就再也得不到接过了，连忙拉住沐初晴，指着沐初晴手里拎的两大包衣服问道：“你说的可都是真的？这纸包里面包的东西都是县令从你们家定做的？” 沐初晴不怕别人问，她怕别人不问！ 只要有人开口问，她就能用三寸不烂之舌在唯品阁和县令府之间缠上千丝万缕的关系。 沐初晴脸都快笑麻了，可是为了让面前的店铺女掌柜信服，仍尽力保持着灿烂的微笑，一脸热络，“这还能有假！这衣服可是县令夫人都爱穿的，咱们县太爷多好的人，立马就说要给一家老小都买，这可要不少银子呢！” “多少？”生意人最关心的还是价格。 沐初晴笑笑，伸出一个巴掌，“五两，每件衣服五百文，县太爷一口气订做了十件。说是先穿着，等我们唯品阁有新的花样上了再来给每个人都买几套换洗的。” 正文 第三百四十三章第一个铁打的顾客！ 关于羽绒服的定价，沐初晴曾仔细考虑过。 若是想要卖，这羽绒服就算卖到一件五两银子也不会愁卖不出去，天冷又不只是清河县冷，是整个天下都冷，都要遭灾。 再说，现在羽绒服的制作工艺完全被她家里的那间小小的成衣坊把控着，物以稀为贵，羽绒服能够帮富贵人家解决御寒的问题，五两银子根本算不上什么。 没看见之前一张绣图就能卖那么多银子吗？ 红豆阁一匹好布都需要数十两银子，那些好布哪能同沐初晴用‘纺线织造印染一体机’织出来的布匹比，单是质量与手感就可以甩它十条街。 只是沐初晴做羽绒服的目的并不单单是为了赚钱，五百文已经足够她回本并且小赚一笔了，这些衣服虽然价格不便宜，但是却可以用来救命。 为了不被冻死，那些穷人家也可以凑出几两银子来给家人买一件的。 若是将羽绒服的价位定的太高，导致很多人都穿不起，沐初晴就算不怕发生暴动也怕遭了报应。 趁着天灾就哄抬物价，那与抢钱有什么区别？ 同店铺女老板又吹捧了一会儿县太爷的好，最后沐初晴成功将唯品阁的口号打了出来，这才喜滋滋的告辞出门。 “唯品阁出品，必属精品。” 店铺女老板回味着沐初晴的话，越回味越觉得有意思，看看自家店铺里的东西，突然一笑，“果然是做大事的，能想出这种话来的人，怎么可能没有野心。改天我也去看看，买一件县令夫人都爱穿的衣服回来试试，看看是不是真如她夸得那么好。” …… 沐初晴沿用着她的问路宣传办法，几乎是走个十几步，逮到一个路人就将这个套路用一遍：先是问路，然后就是将县令一家都喜欢唯品阁衣服的事情绘声绘色的讲一遍，最后再把唯品阁中东西怎么怎么好的事情说一遍……这一路问下来，铜板都花了一百多枚。 若非已经走到县令府门口，沐初晴感觉自己还能再找几个人吹一吹。 听闻是唯品阁来送衣服了，县令夫人让跟在她身边的贴身大丫鬟亲自将沐初晴迎进了内堂中。 沐初晴在看到县令夫人身上还穿着羽绒服之后，心里立马就有底了，仔细朝着县令夫人瞧去，越发觉得这县令夫人有些……冷。 不是说天气冷，而是这县令夫人长的冷。眉宇之间一派清清冷冷的气象，面色也白的有些吓人，身上穿的羽绒服也是素色的，唯有脚上的那绣花鞋带点儿红，可还是清清淡淡的桃红色。 “怎么，我脸上是有脏吗？让沐娘子这么看？”县令夫人笑着出声。 沐初晴回过神来，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连忙陪个不是，将手中的东西放到桌子上，“这是县太爷从小店中定做的东西，昨天晚上才做好，今日我就赶紧给送了过来，尽量不要耽误县令府上的人穿。” 县令夫人失笑，“你这衣服做的实在是精巧，连我这等怕冷的人穿着都觉得热，他们那些身子骨健强的人现在哪用得着，我还估摸着过几天派人去唯品阁中问问呢，听说唯品阁就是在红豆阁的基础上修了修？” 沐初晴点头，“冬衣还是早些准备在家中好，不然谁知道什么时候就突然变天冷了呢？有备无患。” 县令夫人见沐初晴避开她的话题，笑笑，她也就是一时出于好奇，没想到红豆阁那么大一块肥肉就被县城下面的一个小村子里的村妇吞下了，那三百两银子可不是小数目，不过她也听说沐初晴挣钱的办法了，奇人总是有奇人的法子，肯定不会缺钱花。 “听说沐娘子的医术可是很了不得呢，清河镇上王家的孩子，还有那几日来势汹汹的邪症，以及最近听到的沐娘子在生孩子这方面调理的本事更是出色，真是盼望的紧。今日沐娘子来了，不知道能不能给我看看，我这自从早年冬天落水之后，身子骨就一直都不爽利，寻了不少大夫，吃了不少的药，都没有见效。沐娘子能不能给我看看。” 县令夫人的要求，沐初晴自然不能拒绝，尤其是现在她还需要县令夫人这个‘活招牌’来给她引客人。 帮县令夫人诊了一会儿脉，从诊断手镯中得知了县令夫人身上具体的病症之后，沐初晴稍微一斟酌，目光对上县令夫人略微有些紧张的眼神，安抚道：“夫人不用着急，这不是什么大问题，只是时间长了，一时间想要断了病根有些难。治病讲究一个冬病夏治，寒病暑治，夫人身上的问题现在吃药也没多大效果，等到明年处暑时节，我来给夫人开些药，多吃上几贴就没事了。” 听到沐初晴有办法，县令夫人心中升起希冀，可是想到之前的大夫也是这么说的，那一小缕希望的小火苗就又灭了。 “沐娘子，难道就没有什么比较快的法子吗？哪怕先不将病根去掉，只要让我这一冬天过的舒服些就行。” 县令夫人眼巴巴地问，冬天下雪的时候，她体内就仿佛进了蚂蚁般，酸酸痒痒地疼，那种感觉她想都不敢想，一想就全身难受。 什么冬病夏治，什么寒病暑治，全都是沐初晴瞎扯出来骗县令夫人的，有诊断手镯在，县令夫人身上的毛病根本算不上什么病，只要吃三帖药下去，绝对药到病除。 可是县令夫人的病好了，谁去给唯品阁宣传火锅？ 是以沐初晴只能从诊断手镯给出来的方子中选择一个需要耗费时间最长的方子——七珍茶，利用食疗的方法来帮助县令夫人改善体质。 在每次县令夫人吃完火锅之后，都给县令夫人喝一碗七珍茶，县令夫人定然能察觉到身上的变化，可是就算她发现了，也顶多会将好处归结在火锅上，哪里会想到真正缓解她体内寒病的是最不起眼的七珍茶。 沐初晴心中的金算盘‘噼里啪啦’响着，按照她的计划发展下去，县令夫人将会变成火锅店的常客，时间久了，就不信县令夫人对那些化妆品不上心，县令夫人又是一个怕冷的，木炭生意也容易推销……好吧，第一个铁打的顾客已经瞄准，就等着下套收网了！ 正文 第三百四十四章县令一家要来！ 沐初晴皱眉不语，过了好一会儿，就在县令夫人已经等得有些心焦的时候，沐初晴突然开口道：“要说办法也不是没有，只是是药三分毒，明知道现在吃药对治病的效用不大，我建议还是明年入伏天之后再吃药。” 县令夫人的脸色白了白，“难道这个冬天还要再受那种折磨吗？也罢，是我贪心了，今年能从唯品阁得到这样好的衣服已经是上天眷顾，让我少受一些苦，我又怎么能奢求身上的病都立竿见影就好了呢？” 沐初晴沉吟片刻，语气凝重，“也不是没有办法，只是没有根治的办法罢了，想要不受病痛的折磨，还是有法可循的。在这大冷天里多吃一些热性的东西，那些病痛自然不会轻易找上门来，也不用担心如往年那样受折磨了。” “热性的东西？” 听到她身上的病痛有办法缓解，县令夫人的心情立马亮堂起来。 “对，唯品阁主打的一种吃食就是热性的，专门为体弱者准备，冬天隔三差五吃上一些，不仅能暖身子，还可以养气血呢！若是夫人每三四天吃上一次，当年落水落下来的病根自然不足为虑。只是……” 沐初晴一脸欲言又止的样子，看得县令夫人着了急，“只是什么？你说的那种吃食叫什么名字？若真能帮我把这个冬天舒舒服服度过去，别说是三四天吃上一次，就是天天吃、顿顿吃都行！” 看得出来，县令夫人实在是被体内的寒症折磨的不轻，谈之色变。 “我说的那东西名唤‘火锅’，味道还不错，也用不着天天吃，顿顿吃。再好的东西这么吃下去，也绝对会吃腻歪，三四天去吃上一次，饭后喝一杯爽口的清茶，绝对让人全身上下都舒坦开来。” 县令夫人一听沐初晴这么说，立马就动心了，不管沐初晴说的是真是假，吃一顿饭都不会有什么影响。 若是沐初晴口中的火锅真能让她这个冬天过的顺心，那自然是上天眷顾她，派高人从天上下来解救她于水火之中了。 若是沐初晴口中的火锅对缓解她体内的寒症没有帮助，那就当是全家人出去吃了一顿饭，她也吃不了什么亏。 再说，县令夫人知道，在得知红豆阁是被沐初晴截胡之后，县太爷曾专门派人去打听过沐初晴，对于沐初晴身上发生的事情就算做不到了如指掌，但是心中也是有一个梗概的，像沐初晴这样的奇人，大概是不会诓人的吧！ “那沐娘子你稍微等一下，我家老爷也快回来了，等他回来之后我同他说一声，今日的晚饭就不用厨房准备了，去沐娘子的唯品阁尝尝鲜。” 县令夫人这么说，沐初晴自然是求之不得，当下就表明一定将晚饭给张罗好，从县令夫人那里领了赏钱，喜滋滋地出门了。 让沐初晴高兴的自然不是那二两银子的赏钱，这点钱她根本不放在眼里。真正让沐初晴高兴的是县令夫人的上道，她还没有主动邀请县令夫人来唯品阁吃火锅，人家就直接订餐了……想来这县令夫人是被寒症折磨的时间长了，不然也不会这么着急，一刻都不愿意等。 感觉有眼神从身后落在自己身上，沐初晴特意掂了掂手中银钱，这才将银钱收入袖子中，开始了新一轮的吹嘘。 有之前在路上见沐初晴给县令府送衣服的人又‘十分巧合’地遇到了沐初晴，问沐初晴为什么这么高兴，沐初晴自然‘兴高采烈’地将县令府发生的事情全都添油加醋地讲了出来。 最后的结尾话题无一例外，都是县令夫人说要在唯品阁摆一桌，全家人都来尝一尝唯品阁的新菜品。 脸上的灿烂笑容一直保持到进入唯品阁才消下去，沐初晴笑得脸都酸了，扭头看一眼路上匆匆奔走的人，眸中闪过一丝戏谑。 猫儿闻到油腥，自然是要动手了。 沐初晴在听风轩中就看到了不少鬼鬼祟祟的人隐藏在唯品阁周围的店铺中，十有八九是来刺探唯品阁底细和消息的，如今得到县令一家要来唯品阁吃饭的消息，又将县令大人特意从唯品阁中给全家人定制冬衣的事情在心中盘算了几圈，各家的奴才婢子自然是要将消息传给主子的。 “谁说福缘酒楼背后的靠山是县令的？” “没看到福缘酒楼已经同唯品阁明争暗斗起来了，可是它的靠山不仅没有帮他，反而是去他的对家那里捧场了！” “哦，原来是福缘酒楼的东家说他背后的靠山是县令的，听他吹啊！他咋不说自己是皇亲国戚，背后的靠山是皇帝呢！” 沐初晴耳垂微动，将隔壁店铺中两人的对话收入耳底，微微一笑，同愁眉不展的莫栋道：“别发愁了，去将小院中二楼的包厢整理出一间来，再打扫一遍，一会儿县令一家要来吃饭，直接去包厢吃吧！大厅中估计用不了多长时间就会爆满。” 莫栋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语气还有点结巴，“三，三，三嫂，你说啥？县，县，县令他，他们一家要来吃饭？” 沐初晴点头，“生意的事情我心里都有数呢，你将铺子经营好就可以了，今日第一天你怕是要受点累，不过大多数生意都集中在火锅上，二楼和三楼的生意一时间也铺不开，不过过几日就不行了，你想想有没有什么可靠的，能够信得过的人，给我推荐推荐，靠着咱俩，这唯品阁是万万忙不过来的，而且我也不可能整天都在这儿，最多在唯品阁中待三天，家里还有一摊子事情呢！” 莫栋见沐初晴语气这么笃定，悬了半天的心终于稍微有了一些底，憋着一肚子疑问去后院的二楼清理包厢了。 这个时代没有电灯，晚上在屋子里吃饭实在看不清楚，沐初晴本来是想着从这个世界的杂货铺中买几盏油灯充数的，可是在杂货铺中溜达了一圈，沐初晴愣是一盏灯都没有买下来。 不买的理由很简单，丑！ 这个时代的油灯花样实在是太丑了！ 正文 第三百四十五章金夫人上门！ 为了不破坏包厢中的整体美感，沐初晴只能咬牙从淘宝系统中买出一些古色古香的精致油灯来，都属于后世的工艺品，不仅个个寓意吉祥，做工精致，最主要的是亮！ 一件偌大的包厢中点了三盏油灯，便将整个屋子照的灯火通明。就算没有前世的电灯那么亮，但是想要看清楚东西还是没有难度的。 沐初晴亲手将油灯点上，见莫栋在一丝不苟地擦拭着桌子，她也搭不上手，索性出了包厢。 虽然有鬼卒和鬼将看着唯品阁，不会丢了东西，但是唯品阁开门做生意，一层大厅中没有人始终不是什么好事。 沐初晴回到大厅中，将所有的食材都检查了一遍，确保没有脏东西后，又去后厨看了一眼，老汤熬得越发香浓，锅底已经快熬成黏稠的胶状物了，用筷子尖点一口锅底，放在嘴中尝尝，沐初晴脸色一变，真咸！ 不过虽然咸，但是味道也足够鲜。 老汤熬成这个程度，已经到了火候，到时候若是有人来吃，只要在火锅中放一勺这样黏糊糊的锅底，然后加入开水煮就好了。 水多了，水热了，锅底自然会漫漫化开，这浓缩的精华在锅中化开之后，味道会愈发的香浓。若是有人喜欢吃辣的，那就是往锅中加一勺辣油的事情，费不了多少工夫。 …… 县令给全家从唯品阁中订做了冬衣的事情和县令一家要来唯品阁吃饭的消息同时传了出去，将清河县城中不少人心中的顾虑都打消了。 首先，既然县令这么照顾唯品阁的生意，那就证明唯品阁与县令之间没有矛盾。非但没有矛盾，还可能唯品阁东家与县令一家的关系匪浅。 清河县中杂七杂八的铺子开了不少，还从没见过县令这么捧场的呢！就连那吹自己背后靠山是县令的福缘酒楼，不也就是逢年过节派酒楼中的大厨给县令府做一天饭吗？ 福缘酒楼在清河县城中开了这么多年，还没见县令在福缘酒楼中摆过家宴呢！ 正值乱世中，不管是三品大官还是芝麻小官，都尽心尽力地做着自己的分内事，一心一意为老百姓谋福祉，生怕一不小心将百姓欺压的厉害了，直接来一个暴动，到时候他的仕途走到头是小事，脑袋分家是大事！ 可是在这样的风口上，清河县令却要在唯品阁中摆家宴，既不逢年也不过节，就这样一个稀疏平常的日子，县令突然要摆家宴，还是在唯品阁中摆……这事情可就真的耐人寻味了。 没有比较就没有伤害，与唯品阁一比，就算福缘酒楼背后的靠山真是县令，那也顶多是靠了县令的一根腿毛，真正抱住县令金大腿的是唯品阁。 若不是这样，怎么解释唯品阁一开张就得到县令的鼎力支持这件事？ 能在清河县城中混入上流圈层的人家没几个傻子，稍一盘算就看穿了福缘酒楼的小把戏，个个心中都气得不行。 这福缘酒楼实在是太不道德了，自己想要搞垮唯品阁也就算了，居然想要连累别人家也同唯品阁闹矛盾，若是将唯品阁的东家逼急了，人家直接去找县太爷诉诉苦，自己家不就要完蛋了？ 清河县地处偏院的凉州，县令在这小县城中就是绝对的山大王。 试问哪户人家屁股绝对干净，哪家又没有几条小尾巴被县令抓在手中，若不是逢年过节都派人去县令府打点走动，他们这些富贵人家早就被县令给捉虫拍砖了。 县太爷不帮助唯品阁出手还好，一旦出手，那就是要了他们的命啊！ 大多数人都摸不清县太爷的想法，可是为了保险起见，还都是准备去唯品阁中花点银子打好关系。就算那唯品阁中的东西不能用不好用，那也只能咽下这口气，就当破财免灾了。 可是能被县令大人看中的东西，又能差到什么地方去？说不定人家的质量是真的好呢！ 这些想法都是清河县中富贵人家掌家男人的想法，至于大多数不掌家的人，想法更是简单！ 县令夫人要穿唯品阁的衣服，那就证明唯品阁中的衣服好，能好到什么地方去不知道，但能入得了县令夫人的眼睛，那东西一定是好的！ 就算不好，也是好的！ 逢年过节，哪家哪户的夫人太太，姑娘小姐不出来烧个香，若是人家都穿上唯品阁的衣服了，就自家身上没有，那可就丢脸丢大发了，这样跟不上时尚潮流的夫人小姐可是要被县城里的‘贵妇’排挤出圈子的。 一时间，就在各家掌家人还犹豫不定要不要在唯品阁开业第一天就同唯品阁打好关系的时候，各家的夫人太太都已经在荷包中揣满了银子，就等着寻个机会欢欢喜喜的出门了。 沐初晴闲得无聊，拉过一只看门的鬼将来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突然见一个脸上满是皱纹，身上穿金戴银，恨不得在自己脸上挂几锭金锭子的富太太进门。 “客官，你是想要买东西还是要吃饭？” 沐初晴笑意盈盈的起身，夕阳透过窗户洒在她的皮肤上，将她那白里透红的皮肤衬得更加透亮，看得金夫人心中一阵羡慕。 跟在金夫人右侧的丫鬟站了出来，脆生生道：“我们家夫人是来买衣服的，快将你们店里卖给县令夫人的衣服式样拿出来看看。” 沐初晴在得知金夫人不是来吃饭的时候，心中闪过一丝失望，不过来者是客，都是给她送钱的，有客登门总比什么都没有要好。 “莫栋，过来看着店，我去带客人到三楼看看。” 将正在后厨中烧水的莫栋唤出来，沐初晴带着金夫人和金夫人身边的丫鬟上了三楼听风轩。 沐初晴是按照后世专卖店中的摆放方法来布置听风轩的，因为成衣坊中做出来的羽绒服就两个款式，一个是男款，略显肥大些，一个是女款，略显清秀些，其他的就是尺寸差距，大人小孩的尺寸自然不一样，高矮胖瘦的人穿的尺寸也不一样，可是除了这些差异之外，实在是没有什么款式可挑的，都是清一色的月华锦，想挑也挑不出花来。 正文 第三百四十六章让女人疯狂的好东西！ 尺寸大小不同的羽绒服被沐初晴各自拿了一套出来，用做好的木头衣架架好，又用木头打制了几个落地的衣服展示架，将衣服都挂了上去。 金夫人一进门就被月华锦吸住了眼睛，夕阳透过小窗户照进来，落在那造型奇特但不怪异的衣服上，那些衣服仿佛是着了火一样，隐隐约约还能看到上面有火光流转，可是走进仔细一看，那些衣服上哪有什么火焰，不过是夕阳光照在上面出现的假象罢了。 金夫人从展示架上拿下一件她看着肥瘦差不多合身的衣服来，在身上比划几下，问沐初请道：“这衣服怎么穿？” 这个时代的衣服大多都是中规中矩的样式，从中间开个口子，上面钉几个口子了事，可是这样多漏风啊！ 若是有拉链技术支持，沐初晴定然是会在羽绒服上装拉链的，可是眼下从哪里去偷拉链出来。沐初晴只能避重就轻地选择将纽扣做在身子侧面，这也是后世的一种设计，将进风的地方从正前面转移到了侧面，可以大大增强衣服的保温性。 沐初晴将羽绒服上的扣子解开，把衣架拿出来，将衣服递给金夫人，道：“夫人穿这件大小的尺寸正合适，穿上试试。” 金夫人也没有脱自己的外套，这冬衣买来是冬天穿的，到时候里面穿的衣服肯定会比现在穿的衣服厚实上不少，若是现在就买了合身的衣服回去，冬天是断然穿不进去的。 沐初晴知晓金夫人心中的打算，本来有心提醒金夫人这样穿会热，可是想到羽绒服的功效不就是让别人感受到暖和吗？到嘴边的提醒也就咽回了肚子里。 羽绒服穿上身，金夫人的第一感觉就是‘轻’，这么轻的衣服穿在身上，能够隔住外面的严寒吗？随便找一件冬衣不比这羽绒服重上四五倍？ 金夫人是个直肠子，心中有疑问当下就问了出来，“店家，你这冬衣穿在身上和没穿一样，冬天真的能隔住北风吗？那北风吹起来，可是和用刀子刮人的肉一样。” 沐初晴含笑点头，“我既然将她叫成冬衣，自然是能防寒的。唯品阁开门做生意，最讲究的就是信誉二字，若是夫人觉得不放心，大可以穿着冬衣随我在唯品阁中走走，亲身试试这冬衣能不能防寒，也来看看我唯品阁中的东西怎样。” 金夫人觉得有道理，便点头应下沐初晴的要求。说实话，刚才看到月华锦的刹那，她已经对这横空出世的唯品阁感兴趣了，内心十分想看看唯品阁中还有什么东西。 沐初晴将金夫人带到了二层，她在看到金夫人的第一眼就决定要向金夫人推销护肤品的事情，因为金夫人那一脸褶子实在是太需要山茶花精华的滋润了。 同样的，山茶花精华也正需要向金夫人这样的富贵太太来打开市场。 菊花系列的护肤品是男女老少都可以用，主打保湿和清爽，没有太过的特别功效，稍微有一点美白功效，但是需要长久使用，否则那点儿功效可以忽略不计。 但是山茶花系列的护肤品与菊花系列的护肤品不同，山茶花系列的护肤品可是有去皱纹神效的，韩老太坚持用了几日山茶花系列的护肤品，脸上的皮肤明显好了不少，虽然脸上的皱纹没有一下子消失，但是已经较之前要好上太多了，最先消失的是眼角那些细纹，相信坚持用上一两个月，脸上的皱纹起码能消失一半。 金夫人不知道沐初晴摆在柜子上高矮不一的东西是干什么用的，但是这不妨碍她的审美。 贵为清河县大富商家的当家主母，金夫人自问各种瓷窑中烧过的器都见过不少，可是还从未见过面前这么精致的瓷瓶。 那些瓷瓶的模样生的极为周正，表面的瓷釉光滑无比，看着与那名贵的羊脂白玉有的一拼，还有那瓷瓶上点缀的花儿，也是活灵活现，栩栩如生。 金夫人的小儿子醉心画艺，金夫人就算不懂，但是整日都见小儿子画，也能大致分出一个好坏来。 在金夫人看来，那些瓷瓶上的花有六分像，还有三分的韵味在内，更重要的是画出了山椿花的神韵，实在是画艺不凡。 山椿花这种东西算不上什么稀有的花朵，山上到处都是，寻常人家的院子中也都会种上几株作为点缀，金夫人家的院子中也种着。 让金夫人诧异的是，她看着那瓷瓶上画的山椿花，似乎真的闻到了山椿花的香味。 金夫人还以为是自己出现了幻觉，用力吸了吸鼻子，发现那山椿花香还在，疑惑地在二楼中看一圈，莫说是山椿花，连一片山椿花的叶子都没有看到，纳闷地问沐初晴，“店家，你将山椿花都种在什么地方了？为何我明明看不到山椿花，去能闻到山椿花的香味呢。” 沐初晴神秘一笑，从木柜上取下一瓶山椿花爽肤水来，拔出木塞，将瓷瓶放到金夫人鼻子尖旁边，笑道：“我将山茶花都种在瓷瓶中了。” 拔开木塞的刹那，山椿花的香味变得越发浓郁，沁人心脾的花香让人精神一振，全身都好似舒坦了几分。 “这是？” 金夫人疑惑地看着沐初晴重新塞上木塞的小瓷瓶，不明白沐初晴葫芦里卖的究竟是什么药。 沐初晴从木柜上将各种山椿花系列的护肤品都拿下一瓶来，摆放在金夫人面前，介绍道：“这都是让女人疯狂的好东西。” “让女人疯狂，还是好东西？” 金夫人越发不信沐初晴口中所说的话了，这些话一听就知道不是什么好东西，保不齐是床上用的秘药，调情用的那些东西。 沐初晴从看到金夫人脸上生出鄙夷之色的刹那，就明白金夫人定然是想歪了。 难道是她说的太过隐晦了？ 沐初晴拉过金夫人的手，从乳液瓷瓶中滴了三滴出来，滴在金夫人的手上，用指腹轻轻揉着金夫人的手背，一边揉一边解释道：“夫人怕是要想歪了，这些东西可干净的很，是能帮女人留住时光与美丽容颜的东西，你说好不好？” 正文 第三百四十七章这天气……真热啊！ 沐初晴用指腹在金夫人手上揉了一会儿，等到金夫人的手背将山茶花乳液全都吸收之后，将金夫人的另外一只手也拿过来，放在一起比对。 “凉州的天气干燥，这是没得改变的。但是女人不能因为气候环境的原因就给自己找理由、找借口，大多数凉州人的皮肤都十分缺水，需要用一些大自然的精华和馈赠来弥补，不然比较容易显得苍老。夫人你看这两双手，左手是用过山茶花乳液的，右手是没有用过的，放在一起一对比，差别自然就出来了。” 金夫人仔细一看，还真是，左手背看起来就润润的，比她那大媳妇的手背都要好看，可右手就暴露自己的年龄了，就算平日里抹了羊脂膏，也没办法和左手比。 “还有这些，这是爽肤水，是在洗脸之后往脸上拍的，乳液是在拍完爽肤水之后往脸上搽的，平日里手上也可以抹一些。至于这瓷罐子里的东西，是面霜，用完乳液之后在脸上抹上薄薄一层，整个人的气色都会好很多，这三瓷瓶护肤品搭配着用下来，一个月的时间，足够让你的皮肤脱胎换骨，容光焕发！” 沐初晴将最小的瓷瓶打开，芬芳的山茶花香味如同排山倒海般从瓷瓶中涌出，沐初晴连忙将木塞塞上，道：“这是里面最贵的东西，名唤做＇山茶花精油’，在洗澡的时候往水中滴上一两滴，上天赐下的恩泽绝对会浸润整个人的气色，对调理身体都有极大的好处呢！” 听沐初晴讲这些瓶瓶罐罐中的东西，金夫人不由得想到自己的皮肤问题，把自己的左右手放在一起对比着看看，再对比一下她自己和沐初晴的皮肤状态，心中对沐初晴的话又信了几分。 “店家，你气色这么好，难道就是用这些东西用的？” 金夫人有些心动了。 沐初晴点头如捣蒜，“那是肯定的，我若是不亲自试试，又怎么敢将这种东西推荐出来？信我的，准没错。” 实则，沐初晴心里比谁都清楚，这山茶花的作用却是不凡，但是和她的好气色没有半文钱的关系，她的气色一是因为原主本身的底子就不错，二是因为修炼《观世音真经》的缘故，体内的经脉已经打开，就算有什么毒素也很快就排出体外了，再者就是观音水的功劳。 每日都用观音水滋养着，莫说是她这么一个皮肤底子本来就不错的人，就是一头皮糙肉厚的老母猪来了，也能给滋润成一头细皮嫩肉的老母猪。 当然，将观音水用在老母猪身上，实在有些埋汰东西，容易遭天谴。 从沐初晴口中得到肯定回答的金夫人越发心痒痒了，指着沐初晴摆在桌上的一套瓶瓶罐罐问道：“若是我将你这些东西都买了，一共需要多少银子？” “不二价，十两！” 金夫人面色未变，还未开口，一直跟在她身侧的大丫鬟就咋咋呼呼地张嘴了，“你当你这些东西是黄金疙瘩呀，这么点儿脂粉就要十两银子，金家有钱也不是让你这么当冤大头宰的。” 沐初晴笑着将山茶花精油拿回来放到柜子上，脸上带了些许歉意，“抱歉，那十两银子不包括这精油，若是想要连精油一起买，还得再加十两！夫人，你这丫鬟可真识货，一寸光阴一寸金，女人的光阴能有多少载，若是不懂得及时抓住，等到将来后悔了，黄金万两也买不回来一次年轻。” 金夫人越听越觉得这唯品阁中的东西就是上天送下来拯救她的。 色衰爱弛一直都是金夫人心中的软肋，尽管她在金府中的地位目前来说还无人能撼动，但是她比谁都清楚，躺在卧榻之侧的人心中已经渐渐没有她了。 花无百日红，她已经过了她开花期。她家男人是做生意的，整日同外面的人打交道，应酬场所更是风月无边……尽管她男人每次都向她保证不会变心，但是该抬进金府的姨太太还是一房接着一房的抬，她为了保证在外人面前的威信，不想给别人留下一个善妒的印象，只能将所有的苦水都往自己肚子里咽。 这样的日子，她真是受够了！ “好，这些东西我都买下了，希望真能见到店家口中所说的那般奇迹。” 纵横商场多年，金夫人见过多少杀人不见血的案子，若没有特殊的手段，她根本不会从吃人不吐骨头的商场上活下来，更枉谈置下这么大的家业。 如今她虽然要买一套护肤品，可是这不代表她舍得平白浪费二十两银子。若是这二十两银子打了水漂，她自然有办法从唯品阁中将二十两银子，甚至是二百两银子拿回来。 沐初晴怎么会听不出金夫人口中的威胁，不过她对山茶花系列护肤品有着绝对的自信，再者，有韩老太试着用，这山茶花系列护肤品的功效是显而易见的。 “早晚在洗干净脸之后各用一次就好了，最后一瓶精油是每次洗澡的时候滴13滴不等，最起码也要泡半个时辰，但是时间也不能过长，不然容易水肿。金夫人自己天天照镜子不一定能够看出变化来，但是你可以去让别人看，相信用不了多长时间，定然能看到效果的。若是见不到效果，我将二十两银子退给您！” 金夫人又相信了几分，差使跟在她身边的大丫鬟将银钱付给沐初晴，沐初晴不收，说是唯品阁的账全都要在一楼结，金夫人便让大丫鬟去一楼找莫栋。 沐初晴的想法很简单，唯品阁虽然是以她为主，但是背后默默出力的人不少，需要让金夫人的第一次消费来成为众人的定心丸。沐初晴也是在告诉其他人，唯品阁能赚钱，只要大家安心做工就好，其他的都不用操心。 金夫人无意识地松了松衣领，道：“今日这天气真是不错，已然日薄西山，却把人热的不轻。” 沐初晴轻笑，“夫人可是说错了，今日天气一点都不热，热的是夫人身上这件羽绒服，不然夫人不妨将羽绒服脱下来试试，看看这天气究竟是冷还是热？” 正文 第三百四十八章金夫人的野望！ 跟在金夫人身边的大丫鬟将二十两银钱交给莫栋，本想着连羽绒服的银钱一并结算，可是又怕金夫人最后不想买了，她也拿不定主意，只能折返回二楼问金夫人。 适逢金夫人刚把羽绒服脱下来，饶是金夫人本来就穿着外套，可被窗户上传来的冷风一吹，仍然猛的打了一个摆子。 这天气哪儿热了？明明冻得要死，似乎比刚才来的时候还要更冷了。 沐初晴含笑看向金夫人，将手中的羽绒服折叠好，“这衣服的保暖性，就算我不多说，夫人想必心中也有数了吧。还有这衣服有多重，其他的棉衣穿身上有多重；冬天里，这衣服穿在身上，里面再穿一两件衣服就足够了，可是穿棉衣却不行，起码要穿三四件；与羽绒服相比，棉衣实在是笨重。” 将绣在羽绒服里面的号码数从领口处翻出来，记下尺寸号码数后，沐初晴问金夫人，“要不要帮夫人把这衣服包起来？” 经历了亲身试验，金夫人哪里还有怀疑，她现在想的只是回去将这羽绒服剪开看看，打探清楚这羽绒服是由什么材料做成的。 凉州虽然苦寒，但是到了冬天，整个大燕都没有一处暖和的地方，眼见着面前出现了这么一条商机，金夫人怎么可能错过！ 她在来之前就已经打探过沐初晴的底细，就是一个没权没势的小寡妇，多少年来一直都窝在山坳里，丈夫死了之后才被逼的出来赚钱养家。 不就是一个没见识的妇人吗？怎么可能舍得花钱去织造司备案，所以只要从这里买一件羽绒服，凭她自己的本事，金夫人就有绝对的自信，一定可以做出一模一样的羽绒服来！ 利用金家商行原本的口碑与供货渠道，只要稍稍一用力就能将羽绒服推广出去，到时候挣钱的只会是金家商行，哪有人会记得清河县中的唯品阁。 而且金夫人敏锐的意识到，她必须利用最快的速度将羽绒服去织造司备案，到时候就算所有人都知道是金家商行窃取了唯品阁的机密，那闹上去也只会是唯品阁吃亏，因为金家商行已经抢先在织造司备案。 金夫人若有深意地看了一眼沐初晴，面前这个唯品阁的东家真是上天派来给她们金家商行送生意的，而且一送就是一个大单生意！ “唯品阁果然都是好东西，这衣服给我一模一样的包两件，青竹，去再跑一趟，将这两件衣服也结了账！” 青竹是金夫人身边大丫鬟的名字。 听到金夫人的吩咐，青竹心中十分惊讶，她之前还在犹豫大夫人会不会买唯品阁中新出现的羽绒服，没想到大夫人居然一下子就买了两件，真是出乎意料。 沐初晴笑笑，她知道羽绒服容易做，但是想要做出好的羽绒服来，那绝对是难上加难！ 首先，这个时代的织布技术就决定织不出不跑毛的面料来。其次，就算真被这群古人鼓捣出不跑毛的面料，那还有羽毛的清洁消毒问题需要处理。 来到这个世界的时间不短了，沐初晴已经将这个世界常用的清洁消毒方法摸了个七七八八，最常用的不外乎两种，一种是用沸水烫，另外一种是用火烧。 这两种方法不论是哪一种，都无法应用到羽毛上。 沸水一烫，羽毛就变了性质，穿在身上硬邦邦的，还扎人，根本不可行。 至于用火烧，试问火烧过之后，还有羽绒剩下吗？更不可能。 也并非就没有其它办法了，比如用温酒泡，用醋泡……可是不论哪一种方法，都很难做到在不损害羽绒的前提下将羽绒处理干净，这就是沐初晴给自己定义的核心竞争力。 有观音水在，她根本不用担心羽绒洗不干净的问题，连各种细菌和病毒都在观音水中灭活了，用这种羽绒做出来的羽绒服穿在人身上才不会有异味，更不会染病。 只是沐初晴懂的东西，别人不一定懂。 金夫人从唯品阁中出来，脚步急促得连青竹都有些赶不上，可是她身为一个下人，哪能干涉主子的决定，只能小心翼翼地拎着从唯品阁中买回来的瓶瓶罐罐，生怕一不小心将某个瓶子弄碎了，她去哪里拿二十两银子赔。 一回到金府中，金夫人脸上的优雅从容立马褪去，横眉一挑，从青竹手中将护肤品和羽绒服接过，吩咐道：“青竹，你现在立马去找金家成衣铺的张师傅和李师傅，然后去金家杂货铺中将王老伯和其他师傅们 也喊过来，快去，跑着去！” 青竹看着翻脸比翻书还快的金夫人，心头一凛，将金夫人心中的想法猜到一半，连忙气喘吁吁地往金家成衣铺的方向跑去。 金夫人气得差点噎住，在青竹身后大声叫骂道：“蠢货，先去杂货铺，那样更节省时间！” 青竹双腿一软，连忙改变方向，直到转了个弯，跑到金夫人看不到的小巷中才停下里，喘几口气，捂着肚子向金家杂货铺的方向疾走过去。 …… 沐初晴和莫栋还在为县令一家准备吃食的时候，金府中已经将大多数能够涉及到金府商业机密的人都召集在了一起，围在一张大桌子四周。 所有被金夫人紧急召唤来的手艺人都满脸凝重，眸中隐隐有喜意泛滥，他们知道，每次这些老伙计聚齐，那就意味这金夫人又有了新的点子，这也就直接意味着在座的所有手艺人都能在现有月钱的基础上再多涨一涨，将来的日子就会变得更好过一些。 金夫人打发双腿已经累到站不稳的青竹将羽绒服和那些瓶瓶罐罐都放在了桌子上，羽绒服上摆着一把明晃晃的剪刀。 “诸位师傅，今日这么晚将大家都召集过来，确实是因为大事！摆在各位师傅面前的东西，就是接手红豆阁的唯品阁中新售卖的货品，大家可以取来看看。” 金夫人率先拿起一件羽绒服，将薄薄的面料攥在手中，道：“这是唯品阁中推出的羽绒服，我已经亲自穿过，保暖性能远超过金家成衣铺里最贵、最好的棉衣，可以说是好过金家成衣铺里棉衣质量的十倍百倍。我特意买来两件，各位可以拆开来看看，我金家成衣坊中能不能做出同样的衣服来？若是可以，今年冬天，就是我金家成衣铺进入凉州府的契机！“ 正文 第三百四十九章搞垮唯品阁！ 站在金夫人身后的青竹吞咽了一口口水，目光有过片刻的呆滞，她终于明白为什么金夫人之前会走的那么急，原来金夫人将主意打到了这里。 以金夫人对下人的大方，青竹可以预料到，等金夫人真的将唯品阁中的东西仿照出来之后，在场的所有人都能分到一大笔钱，除了她。 她是金夫人手中最好用的枪，所以金夫人不会给她任何一个松动的机会。 看似金夫人对她最好，在所有的下人中最为看好的也是她，可是青竹知道，自从她替金夫人第一次办事开始，她就永远失去了自由，失去了一个女人最向往的东西——婚姻。 她参与了金夫人太多见不得人的事情，故而她这一辈子都将变成金夫人养在笼中的鸟。若是想要等到自由，除非有一日金夫人死了，或者是她死了……直到那一天真的来临，她才会真的解脱。 一想到这样，青竹心中就是一片悲凉。 …… 金夫人抛出来的利益太过诱人，来自各个铺子的手工艺人都是做衣服的能工巧匠，没用多长时间就将做羽绒服的流程摸了一个八九不离十。 其中一个多年的老裁缝激动的全身发抖，唾沫横飞。 “夫人放心，想要做一件这样的衣服不难，我们金家成衣坊完全可以做出来。这衣服也没什么好稀奇的，用料也都是常见之物，外面是一种品质比较好的丝绸，我们成衣坊中品质比这种丝绸好的多了去了，里面装的就是鸡毛和鸭毛，然后用针线缝起来，根本算不上难事。” 另外一个老裁缝盯着手中的面料瞅了半天，摇头晃脑道：“确实可以做，只是这唯品阁的东家真是一个心思玲珑的妙人，能想到用家禽的毛来做衣服，这也启发我们，是不是可以考虑用狗毛，牛毛来做衣服，那些动物过冬天可就靠着一张皮，想来那些毛也比棉花要保暖多了。还有就是这鸡毛的清洗，虽然看着简单，却重要的很。” “若是鸡毛洗不干净，穿到身上绝对会一股鸡粪味，根本不会有人买。还有就是这针线活的手艺，我做了这么多年的裁缝，还是第一次见针线活这么精致的人，针从布面上穿过，针脚密密匝匝，每一次落针的距离都与上一次相差无二，用力也是从头到尾都匀称无比，没有让布面生出细碎的皱褶来，当真是难得。” 金夫人听两个资历最老、手艺最好的裁缝提完自己的见解，心里有了数，再次确定道：“那依照两位师傅的意思，这衣服我们金家成衣坊能不能做得出来？” 之前那激动的唾沫横飞的裁缝一巴掌拍在桌子上，眯着眼睛说道：“自然是能做出来的，而且我们还可以比唯品阁做的更好，比如这面料，唯品阁的这衣服虽然不难看，但是实在太素，冬天看起来就有些单薄，我们可以用成衣坊中带有时令花纹的丝绸布匹来做，做出来的东西绝对比唯品阁中的衣服漂亮。” 另外一个摇头晃脑的老裁缝忧心忡忡地补充道：“不过这鸡毛的事情还需要夫人多费些心思，成衣坊中单是做成衣就人手吃紧了，根本分不出人来去收鸡毛，而且这些收来的鸡毛也得处理干净。” 听说这种‘羽绒服’确定能做，金夫人心中直接乐开了花，仿佛刚从唯品阁中搬了一座金山回来，握着老裁缝的手，情深义重道：“那这羽绒服的事情就交给两位师傅了，出去收鸡毛和洗鸡毛的事情我专门找人来做，不劳两位师傅费心。两位师傅只要保证羽绒服一定能做出来就行。” 两位老裁缝自认已经看穿了羽绒服的本质，连连顺着金夫人的话头应承下来，心中已经做好从羽绒服生意中大赚一笔养老钱的准备。 金夫人对下面做工出力的人向来就比较宽容，每次挣到大钱都不会忘记分给手下那些出力的人一些，故而大多数手艺人做工都是怀着积极心态来的。 金夫人问完羽绒服这边，立马扭头看向另外一边正在琢磨护肤品系列的杂货铺师傅。因为在羽绒服生意上‘首战告捷’的缘故，金夫人心情特别舒畅。 “几位师傅，可能看出这些东西是怎么做出来的？有没有办法做出一样的来？” “……” 回答金夫人的是一片沉默，来自杂货铺的手工匠人都皱着眉头没有吭声。 金夫人心头浮现出一种不好的预感，难以置信地开口，“诸位师傅都是各自浸淫本行多年的老手艺人，难道还看不穿这些东西吗？” 被金夫人这么一说，那些手工匠人都觉得脸上无光，想要同金夫人说几句，好证明自己并不是那么的无能，可是却又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盯着手中的瓶瓶罐罐看了这么久，没人能够从里面看出个所以然来。 一名负责制脂粉的中年婆子经过深思熟虑之后，小心翼翼地开口，“我觉得这些东西都是用山椿花做出来的，因为我闻到了山椿花香。” 这句话刚说出口，立马就迎来了一大波白眼，金夫人脸上好不容易升起来的一点希冀瞬间落空，也不再给这些来自杂货铺中的手工匠人好脸色看了。 “废话，我也能闻出这里面是山椿花的味道。我是在问，金家杂货铺能不能做出一模一样的东西出来？” 金夫人摆在众多手工艺人面前的瓶瓶罐罐只是金夫人给自己摆放的一个台阶，一块跳板，她真正想做的是那小瓷瓶中装的精油！ 一小瓶精油就是十两银子，差不离等于一两黄金的价格！ 若是能将那精油的制作方法摸索出来，金家商行莫说是想要称霸凉州，就是连带着凉州周边的其他几州一并称霸都不是问题。 所有来自杂货铺中的手工艺人都是一个瑟缩，恨不得从地上找一条地缝钻进去，唯有之前那做脂粉的中年婆子脸色如常，淡定地说道：“我知晓在其他州府那边有一种法子，就是利用花瓣和羊油来熬制脂膏，京城最出名的羊脂膏就是那种法子，我想大概唯品阁中的这些瓶瓶罐罐里做的也都是那些东西，我们不妨也试着做做看。” 听这中年婆子一说，金夫人顿时就想到了之前她派人去西营村打探回来的结果，唯品阁的新东家沐娘子家似乎就住着从宁州逃难来的一大家子人。 看来这唯品阁中的护肤品十有八九就是那一大家子逃难过来的人带来的方子了。 “你知道那方子？” 金夫人心头松了一口气，只要摸清楚唯品阁售卖货品的来源或者是制作方法，家大业大的金家商行就有一万种办法挤垮唯品阁。 负责脂粉的中年婆子煞有介事地点头，“我知道，当初我还自己做过一次，只是……” 只是用在脸上的效果不怎么样，可是这话那中年婆子哪敢同金夫人说，她只能寄希望于是当初她用的花瓣出了问题，希望用山椿花做出来的东西不会出错。 “只是什么？”金夫人已经被忽好忽坏的消息弄得有些敏感多疑了。 “没什么，只是做工有些繁复，但是只要给我时间，一定可以做出来！” 中年婆子信誓旦旦地立下保证！ 正文 第三百五十章县令登门！ 在金夫人的催促下，金家商行开始了赶鸭子上架的张罗，成衣坊的一众裁缝都喜气洋洋的，眼角带笑。 听了两位老裁缝的经验传授之后，所有在成衣坊中的人都对做出羽绒服这件事胸有成竹。有人负责挑选布匹，有人负责设计成衣的样式，还有些人摸着黑就出去挨门挨户的收集鸡毛鸭毛了……所有人都卯足了劲儿想要尽快将羽绒服做出来，好给金夫人一个交代。 杂货铺中的手工艺人虽然没有成衣坊这边兴头高，但是也不闲，所有人都开始围着那名担下任务来的中年婆子转，有人负责熬羊油，有人负责去园子里找花，忙得热火朝天。 …… 沐初晴对于金夫人的‘祸心’一无所知，此刻她正和莫栋忙前忙后的招待县令一家呢！ 县令和县令夫人带着两个孩子来的，据说是天黑了，老夫人和老太爷都不愿意出门，但是县令听说这种新奇的吃食对自己夫人身上的寒症有帮助，便带着县令夫人和两个孩子来了。 沐初晴将人迎到了单独开辟出来的包厢中，把早就准备妥当的菜式都端上来，从后厨将熬好的汤底料放进铜火锅中，火锅下塞几块木炭，用火折子引燃，热乎乎地端上了桌。 沐初晴在简单地示范了一下吃法之后便领着莫栋退了出来，本想留莫栋在门外候着，可是县令夫人却说不用，正好人手不够，沐初晴也不客套，将莫栋领下来，吩咐莫栋在一楼中看着，她需要去后厨中将茶汤熬出来。 给县令和县令家两个孩子熬得茶汤只是一些寻常的滋补之物，沐初晴选了一些爽口清火的药材加入进去，放在灶火上用小火炖着，专门给县令夫人熬制七珍茶。 七珍茶属于药茶，味道略发苦涩，不过可以往其中加入一些蜂蜜调味，沐初晴只消将茶汤熬好，在滚沸的茶水中加入一勺清河秘境里的野蜂采桃花酿造的桃花蜜放进去，一壶热腾腾的七珍茶就烧好了。 七珍茶的色泽金黄，与其他的茶汤微微有些差异，沐初晴将四杯茶放在灶台上反温着，抬头朝窗户外看去，之前一直围在唯品阁周围的各家小厮已经散去了，沐初晴勾勾嘴唇，从清河秘境中拿出一颗柚子来，切成瓣装入瓷罐中，用蜂蜜将瓷罐填满，将封泥扣上，恰好有两辆马车从唯品阁门前的路东西两边驶来。 “莫栋，迎客！” 后厨中整日都烟火缭绕，沐初晴怕蜂蜜柚子放在后厨中会变坏，索性将装有蜂蜜柚子的瓷罐搬到三层听风轩中，挑出一见与之前被金夫人买走的尺码相对应的羽绒服来挂上，这才下来迎客。 刚才接待县令一家时，莫栋还有些拘束，如今突然来了两家人，沐初晴又不在，莫栋只能硬着头皮自己上了。 来的两拨人都是县城中有头有脸的人家，莫栋不敢怠慢，连连将人迎入后院的包厢中，又是跑腿送菜又是送火锅和汤底，忙得脚不沾地。 好不容易将两拨人都安顿下来，莫栋见沐初晴站在账桌前写写画画，喘着粗气探过头去，“三嫂，你这是写啥呢？我们这唯品阁必须要招人来做工了。不然明日你回去了，这唯品阁就留我一个人，我就是有三头六臂也忙不过来啊！” 沐初晴手中的笔不停，道：“这是写菜单，今天的菜式是我自己搭配出来的，算是一种套餐，你到时候直接收钱就好了，等唯品阁稳定之后，可以让食客自己选择菜式和锅底，不过每一桌选了什么菜你都需要心里有数，我将每种菜式的价格都在账本上给你写好了，你到时候算每一桌一共吃了多少钱就好。” “对了，你家有没有能抽出空来干活的人？晶晶和玲玲没事情做吧，问问有没有来铺子中干活的想法，若是有这个想法的话，你同我说一声，让她们来帮忙吧，我回去问问我大姨家媳妇，看她有没有这个想法，唯品阁的生意肯定是要越做越大的，两三个人根本解决不了问题，不过现在也只能这样了，先找人来凑数，等将来实在忙不开的时候我们再考虑招人进来的问题。” 沐初晴有句话没有说，她现在根本没有再招人进唯品阁的想法。 唯品阁一共三层，一层的生意需要跑腿忙，二层和三层的生意只要有人看着就行。 一层的火锅生意虽然看着忙，但又能忙到什么地方去，一共就四间包厢，一层大厅中也就十几张桌子，留一个人专门记账，再找两个人跑堂就好了，招再多人的人进来也只会是闲着。 而且最大的问题是唯品阁根本开不长，别人不知道这个问题，但是沐初晴知道。冬月十三一来，所有的生意都得停下来，一家人只要窝在西营村的山窝窝中安心将这个灾年熬过去就好。 等到来年万物复苏的时候，一切都需要从长计议。 莫栋脸色一囧，挠头道：“三嫂，我不是那个意思，晶晶和玲玲在家闲着也是闲着，你就让她们来帮忙吧，管一口饭和留一个睡觉的地方就行，不用开工钱……” 莫栋感觉自己越描越黑，怎么解释都像是他得寸进尺给自家人谋福利，脸憋得通红。 “你不用想太多，自家人用着肯定要比外面的人放心，这么大一间铺子留给你肯定招架不住，我找外人来唯品阁中干活肯定要开工钱，又怎么能让玲玲和晶晶白干，这不是占你们家的便宜吗？你放心吧，我心里有数。我只有一个要求，你将每笔账都记得清清楚楚，卖出了什么货，收了多少钱，钱花在了什么地方都记清楚，其他的不用考虑。” 沐初晴将护肤品、木炭和羽绒服的价格记在账本上，想了想，提笔写了一些茶水的价格。 吃火锅的人，不论是吃了清汤还是吃了麻辣，口干都是再正常不过的反应，所以还是需要备一些茶水，钱多钱少都算个进账。 “大栋，我回去之后备上一些茶，到时候托人给你带上来，专门在后厨中煮上，若是有食客要喝就卖上一两杯，这几日就先提供开水吧，日后也是，开水免费，茶汤收费，收费的价码我都记在账本上了，你这几日多费一些功夫，将所有的价码都记熟，做到心里有数。” 沐初晴这边还没安顿好莫栋唯品阁的事情，那边的县令一家就已经吃饱喝足了，一家四口满脸通红地从包厢中走出来，夫妇二人手中各牵着一个孩子，出门就有下人取了防寒的披风送了过去。 县令夫人贤淑地帮县令将披风摆正，感激道：“沐娘子说的果然没错，这火锅吃了之后，我这常年冰凉的手都不觉得凉了，真是神奇。” 正文 第三百五十一章令人惊呆的标价！ 火锅本来就是吃的一个热闹，不像其他的饭食，只是刚上桌的时候是热的，吃着吃着就凉了，火锅这种东西一直都有木炭在下面烧着，从开始吃的第一口到吃饱后的最后一口，吃的东西一直都是滚烫滚烫的，任你身上的寒症有多重，吃了都会出一身热汗，县令夫人有这样的反应实在是再正常不过。 火锅带来的暖意只是暂时的，沐初晴对县令夫人下的真正杀手锏是那七珍茶。 七珍茶虽然见效慢，但是那却是喝一杯有一杯的效果，今日县令夫人只是喝了一杯，明日绝对能察觉到一些不同，久病成医，一个病久了的人，对于身上的各种细微表现都是绝对敏感的，这还是不算心理作用在内。 大多数病人身上的病症得不到好转，有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心理因素在作祟，明明身上已经没多大毛病了，可自己心里的那个结却死活解不开，总是感觉自己身上不对劲，这不是为难大夫吗？ “若是夫人觉得喜欢，那就多来吃上几次。实在是这种东西不方便倒腾，不然我直接遣人给夫人送到县令府上，就算夫人天天想吃都可以。” 沐初晴一句话委婉地堵上了县令夫人的嘴。 在凉州这样偏远的地方，县太爷这种芝麻大的官就可以算得上是一方土地的天。若是县令夫人提出让她们将火锅送到县令府上的要求，她根本没办法拒绝，除非唯品阁不想在清河县城中立足。 生怕县令夫人提出这种要求，沐初晴只能委婉地先发制人，对县令夫人‘动之以情，晓之以理’，话里话外都是‘不是我们不想送，是火锅这种吃食真的没法送’的意思，只希望县令夫人不要仗着权势张嘴。 县令夫人那玲珑的心思怎么会听不出沐初晴的话来，捂嘴笑道：“你就放心吧，我今日来只是试一试，感觉确实不错，你这铺子离县令府不过半盏茶的脚程，我日后想吃了，直接带上两个孩子，再找几个丫鬟一起来就好，你这铺子开门是做生意的，哪有让你们放下生意去给我送吃喝的道理。我若真是这么做了，他头上的乌纱帽估计也就戴不长了。” “咳……” 县太爷咳嗽一声，耳根微红地扭过头，假装没有听到县令夫人的话。 沐初晴笑笑，通过这几次见面下来，沐初晴已经发现县太爷骨子里的‘妻奴’属性，换句话说，这县太爷就是一个‘妻管严’。 县令夫人这么好说话，沐初晴自然欢喜，满脸笑容送走县太爷一家，另外两家肩负着打探消息的食客见县太爷一家有说有笑地走了，心中有了考量，匆匆从锅中扒几口蔬菜和肉片，辣的‘嘶溜’几下舌头，匆匆结账走人。 本来莫栋一直都担心做不成生意的事情，可是等三笔生意做完，莫栋更担心了。 捧着沉甸甸的一兜银子，再看看账本上算下来的数目，莫栋有些怀疑人生，这么多的银子，真的是刚刚赚到的吗？ 火锅的各种菜式买进来时花了多少钱他都一清二楚，就算将买木炭和买那口大铜锅的钱都算进去，这三桌饭挣的钱也有些多啊。 莫栋又核算了一遍账目，吞咽一口口水，扭头看向沐初晴，满脸难以置信，“三嫂，这十五两银子，真的是我们刚刚卖火锅挣到的吗？我怎么觉得有些不真实呢？” 沐初晴惊讶地瞪大了眼睛，“什么，才十五两，单是三桌套餐就十五两银子了啊，金夫人买走的两件羽绒服不是让她的大丫鬟在一层结的账吗？那还有一两银子呢！还有那卖了护肤品的二十两银子，我让金夫人的大丫鬟将钱都送下来了啊？难道你没收？” 莫栋整个人都呆滞了，“我收了，可是三嫂，那二十两真是一套瓶瓶罐罐卖的钱？我怎么感觉比三桌火锅卖的钱都要多呢！” 沐初晴无语地直翻白眼，“废话，二十两银子和十五两银子，多出来的可是整整五两银子，难不成还会少了不成？” 莫栋心头一惊，哆哆嗦嗦地打开账本，脸色几度青白变幻，“二十两！” 二十两！ 莫栋怎么都想不明白，那些瓶瓶罐罐的东西，怎么能卖到二十两银子？ 二十两银子都可以在西营村买一块地了，娶个媳妇都用不了二十两的彩礼钱，怎么那些瓶瓶罐罐就值那么多钱呢？ 莫栋心中浮上一种不好的预感，眼珠瞪得滚圆，“三嫂，你不是骗人了吧！那些瓶瓶罐罐根本值不了这么多钱，唯品阁刚开，可不能做坑人的买卖啊！” 沐初晴无语望青天，好吧，头顶只有天花板，看不到青天。 “我是那种骗人的人吗？既然我将那些瓶瓶罐罐中的东西定价为二十两银子，你就放心去卖便是，根本用不着操心。你觉得二十两银子贵，可是对于需要那些东西的人来说，莫说是二十两银子，就算是三十两，四十两，她也舍得花。” 对于大多数有钱的女人来说，色衰爱弛都是致命的软肋，山茶花精油不过二十两银子，就能帮她们延缓衰老，这桩买卖沐初晴赚到的是银子，她们赚到的却是幸福，双赢！ 莫栋心惊肉跳地点头，看着账本上那一条条天价，口干舌燥。 早先的莫栋一直认为红豆阁和福缘酒楼已经算是清河县中最贵，最壕无人性的地方了，可是现在看看唯品阁的定价，除了羽绒服是一般人能够消费起的东西之外，其他东西都是超乎想象的高价。 不看唯品阁中售卖东西的标价，莫栋压根不知道自己有多么穷！ 辛辛苦苦、起早贪黑干一年活，挣到的钱也就够放开肚皮在唯品阁中吃一顿套餐火锅。若想买一套那种瓶瓶罐罐，需要不吃不喝，全年无休的干上四年活！ 想不通头疼，想通了头疼。 沐初晴给唯品阁货物的定价，于莫栋来说，堪比一次震撼心灵的暴击！ 正文 第三百五十二章沐娘子下毒啦！ 送走了上门来吃饭的食客，沐初晴见天色已经不早了，让莫栋将打烊的牌子挂出去，关门收拾利落菜碟酒具之后，进入预留的房间，准备歇息。 之前南宫储等人在红豆阁中生活，故而这间店铺的陈设还算齐全，吃喝拉撒都有地方安置，不过沐初晴不准备洗漱，稍微将就一晚就回去了，她就算是想洗漱，直接进入清河秘境就好。 坐在床榻之上，沐初晴对着昏黄的灯光，实在没有丁点儿睡意，便又将还未写完的《地府义务教育普及策划案》拿了出来，参考着从淘宝系统中买来的资料，这次倒没有发生思路卡顿的现象，一口气将整个策划案写完，沐初晴还顺手抄了一本《三字经》出来。 正准备从门外招一位看护的鬼将把东西给陆判送过去，就有一名鬼将领着两名鬼卒走到了沐初晴所处的那间房外，轻轻扣响窗户，哑着嗓子道：“沐娘子，有人来捣乱，现在我们用鬼打墙将人困在了灶房，该怎么处置？” “啥？有人来捣乱！” 沐初晴眼睛瞪成了铜铃大小，天地良心，这唯品阁才开张第一天就有人来捣乱，这清河县城的治安到底是有多差？ 究竟是什么人这么缺德，别的店铺一开张就来捣乱，难道又是那福缘酒楼在背后作祟？ 沐初晴将《地府义务教育普及策划案》和《三字经》包在一张白纸中，出门交给鬼将，敦促道：“这里的事情我来处理，你现在立马带着这些东西回九幽冥土，一定要将这些东西交到陆判的手中，有大用处！” 想了想，沐初晴觉得不放心，还是利用早先谛听兽给她留下来的传音入密之术给陆判千里传音，知会了一声，让陆判在九幽冥土的入口处等着。 沐初晴也能看出来，虽然地府明面上的首脑还是地藏王大士，但是那十殿阎罗很明显已经生出了异心，当初蛊惑她跳下望乡台的手笔，多半就是十殿阎罗为地藏王大士准备的。 若是没有孟婆突然出手相救，恐怕现在的她已经被六道轮回挫骨扬灰了吧！还有那被囚禁在血池之中的东西，身上的戾气能够将方圆千里的血池都填满，可想而知那血池之下的东西该有多么凶戾！ 这些还都是沐初晴目前看到的，谁知道还有多少隐藏在深处的势力她没有接触到……想想就头皮发麻。 《地府义务教育普及策划案》和《三字经》都对地藏王大士将来要走的路有着极大的影响，容不得丁点儿差池。 沐初晴走到后厨，果然看到后厨的窗户开着，灶台上明显有两个脚印，一个人正瘫坐在地上喘粗气。 “福缘酒楼的人？”沐初晴清清冷冷地看向瘫坐在地上的人发问。 那人全身如同筛糠一样抖个不停，见到沐初晴之后，居然喜极而泣，一把朝着沐初晴扑过来，“东家，东家，你这后厨中有鬼！有鬼！” “废话，我亲自放进来看门的，我会不知道？” 这话沐初晴自然无法说出口，她只是灿然一笑，声音比之前又冷了几分，“你说我这铺子的后厨中有鬼？我怎么什么都没有看到，就看到一个偷儿！” “大栋，来将人捆起来，明早提到衙门上去，刚开业第一天就有偷儿来光顾，日后这铺子还要不要开了！” 沐初晴这么一喊，不止莫栋听到了，隔壁几间店铺中的人都听得清清楚楚，立马有人从睡梦中惊醒，刚想骂几句是哪里来的神经病，大半夜不睡觉扰人清梦，突然就听到一声粗粝的尖叫响起。 “啊……” 那偷溜进唯品阁灶房的偷儿直接被吓得尿了裤子，原因是他看到沐初晴身后站着两个比他之前看到的鬼还要凶悍的鬼，只见沐初晴挥挥手，那两名壮硕凶悍的鬼就朝他走过来，舌头伸出来老长一截，几乎要拖在地上。 沐初晴见那人直接被吓晕了过去，嫌恶地看了一眼，等莫栋穿好衣服过来，二人合力从唯品阁中寻了一段结实的麻绳，将那人捆绑住在了院子里的柱子上，又留下两只鬼卒看着，沐初晴便将莫栋撵回去睡觉了。 依莫栋的意思，是要在这里看一晚上的，生怕这个偷儿半夜醒来跑了，可是沐初晴已经留下鬼卒作为后手，根本不担心偷儿跑的问题。 再说，若是今晚莫栋不睡觉，那明天怎么开门做生意？ 今日好不容易利用县令一家的名声将招牌打了出去，想来明日就不会出现门可罗雀的尴尬景象了，可有的忙，晚上不歇息好，明日绝对会累瘫。 “我已经给他灌了昏睡的药，不睡上四五个时辰他根本醒不过来，你安心回去歇着便是。” 沐初晴将一步三回头的莫栋打发回房间，自己拎了两桶水将后厨冲洗了一遍，直到那偷儿留下的尿骚味消失不见才放心。 后厨可是做吃食的地方，若是有了尿骚味，那火锅生意也就黄了，甚至还可能因为吃食不干净将清河县城里的富贵人家得罪了，那多得不偿失。 回到屋子里，沐初晴派遣出去打探情况的鬼卒刚好将消息带了回来，确定是福缘酒楼干的。 沐初晴坐在屋中，一张脸阴晴不定，唯品阁刚来清河县城，以她的本意是暂时不想同福缘酒楼动真格，就算真要挤垮福缘酒楼，那也是从厨艺上堂堂正正的挤垮，而不是利用一些阴险的手段招数。 可是福缘酒楼很显然不是这么想的，若不是她多留了个心眼，让从陆判那里借来的鬼卒和鬼将看护着唯品阁，那偷儿顺利得手，明日就是唯品阁的劫难。 不论是县令夫人还是清河县城中其他的富贵人家，都是这一亩三分地上有头有脸的角色，只要那些人在火锅中吃出丁点儿问题来，唯品阁这种没有背景的商铺就开不下去了。 “福缘酒楼，既然你动了歹心，那就别怪我起歹意！” 沐初晴从淘宝系统中买出一瓶名唤做‘七日寒’的烈性药，将药粉倒在水中融化，装入一个瓷瓶中，摸黑出了门。 沐初晴误打误撞已经将《观世音真经》修到了三花聚顶的境界，如今随意在身上下一道幻境便可以做到隐身，穿墙而过更是轻而易举，一路溜溜达达来到了福缘酒楼，径直寻到福缘酒楼的后厨，先是在水缸中滴了几滴‘七日寒’，又往调料和老汤中滴了一些，最后进入福缘酒楼的酒窖，从摆放在最上面的一层老酒开始，一直到刚酿制好的新酒，足有两百多坛，沐初晴全都下了‘七日寒’。 在酒窖溜达了一圈，沐初晴没有找到别的东西中可以下‘七日寒’，可是调配出来的七日寒还有小半瓶没有用，沐初晴将目光锁定在了水井上。 半瓶稀释过的‘七日寒’倒入水井，发出的声音不小，竟然惊得福缘酒楼二层的一间屋子亮起了灯，不过这根本影响不到沐初晴，她施施然地收起瓶子，看一眼福缘酒楼内部的陈设，沿着台阶往二楼走去。 入耳满是不堪的靡靡之音，沐初晴听得面红耳赤，走到亮灯的那间屋子前，破妄眼开启，那层薄薄的窗户纸根本挡不住沐初晴的眼睛，屋内的‘春光’毫无遮掩地呈现在沐初晴眼中。 两具白花花的肉体上下交叠着，虽然沐初晴已经是三位孩子的娘，但是上一辈子和这一辈子加起来，她见过最暴露的画面还是给莫封疆治伤时的匆匆一瞥，如今看到这么刺激的一幕，脑海中怔然浮现出莫封疆的那张脸。 这么长时间过去，不知道莫封疆过的怎么样？ 有招魂幡在，想必不会有太大的危险吧！ 正文 第三百五十三章丑事败露！ 沐初晴在心中暗呸自己一口，边骂自己没出息，边小心翼翼扒着窗户往屋里看去。 这一看，可将沐初晴惊得不轻！ 床上两道人影交织缠绵，那男的沐初晴不认识，可是那女的沐初晴却不止一次见过！ 这不是沈巧兰的嫂子，沈家的大媳妇吗？ 一时间，沐初晴将很多看似不搭边的东西都联系起来，在脑海中捋清楚了关系。 难怪当日沐哲上门去唤沈巧兰吃饭时，沈巧兰这疯狗一样的大嫂会突然说话呛沐哲，感情是因为这一层原因。 这清河县城中最不待见沐初晴来的商户就是福缘酒楼，而那次沈巧兰说福缘酒楼的东家是沈大郎媳妇的叔叔，现在又加上这沈大郎的媳妇同这男子的关系……原来是这么一个道理。 沐初晴眸中带上了寒霜，轻掐手指，一道法诀丢出，将正在交织缠绵的两道身影点了穴道，又掐着法诀变出一簇火苗来，点燃了蒙在雕花窗户上的窗户纸。 福缘酒楼可不是普通的饭馆，不仅能够打尖，还提供住店服务。 沐初晴勾勾嘴角，吩咐几只鬼卒去不同的房间里闹腾了闹腾，将所有人都吓醒，这才溜溜达达地走回了唯品阁，见那被捆在后院柱子上的偷儿已经吓昏了过去，不再理睬，也回屋休息了。 莫栋躺在卧榻上，翻来覆去睡不着，担心被捆在院子中的偷儿连夜跑走，在沐初晴回屋不久之后就蹑手蹑脚地走出了门，见那偷儿被捆在柱子上正睡的香呢，暗骂一声，转身回房，却在转身的一瞬间看到了通天的火光。 “三嫂，三嫂，着火了！着火了！” 莫栋趿拉着鞋敲开了沐初晴的房门。 沐初晴还未躺下就被莫栋喊了出来，抬头一看，果然福缘酒楼方向火光冲天，耸耸肩，“福缘酒楼遭报应了，活该！老天爷都看不下去了！回去睡吧，明早还要起来做生意了呢，我可是明日上午就要回去的，中午我去同莫二婶和晶晶，玲玲说一声，若是她们愿意过来的话，下午就让她们过来，也能帮你多照应一下。” 莫栋点头，忧心忡忡地问沐初晴，“你说这福缘酒楼的火会不会烧到我们唯品阁来？” “不会，中间还隔着两间铺子呢，你看，那火势已经渐渐小了，肯定不会烧过来的。” 沐初晴见莫栋始终不放心，只能无奈妥协，“你要是实在不放心的话可以出去看一看，听那边吵吵嚷嚷的声音，多半周围邻里已经被吵醒了，你去打探打探情况也好，等我睡醒之后同我讲讲。不过有一点莫栋你可要分清楚，我们现在和福缘酒楼是对头，你可别大发仁慈去帮人家救火了！” “若是你真的去帮人家救火，只会让各路牛鬼蛇神都觉得我们唯品阁好欺负，好揉捏。若是谁都来过捋捋唯品阁的毛，我们的生意就真的不用做了。面子上的功夫做完整就好，这清河县城中谁不知道我们唯品阁和福缘酒楼不对付。” 沐初晴之所以同意让莫栋放弃休息的时间去看热闹，是因为她突然想到一件事，沈大郎媳妇偷情！ 县城里的人可能不认识沈大郎媳妇，但是莫栋怎么会不认识？ 再怎么说沈大郎媳妇也是给老沈家生下两个儿子的功臣，在西营村多少年了，就算莫栋常年在县城中做工，与沈大郎媳妇不怎么熟，但是同村住了这么多年，混个脸熟还是不难的。 让莫栋去，关键时刻可以扇个风，点个火，沈大郎媳妇做的这些肮脏事就绝对要暴露了。 沐初晴哼着小调回屋睡觉，不再理会眉头紧锁的莫栋。 …… 福缘酒楼。 沈大郎媳妇李兰花正和自己的堂弟李全福尽享鱼水之欢呢，突然身体一僵，趴在李全福身上，除了眼珠子之外的部分都动不了了。 李全福也发现了一样，他躺在下面，被李兰花压得不轻，二人保持着极度暧昧却又尴尬的姿态，拼尽力气想要说话，却只能通过嗓子发出低沉的嘶吼声。 火苗沿着窗户纸一路向上烧，一直烧到了帘幔。 李全福看到帘幔上火光的那一刹那，脸色变得惨白，想要用力推开压在他身上的李兰花，却发现他的胳膊上似乎压了千斤重的东西，拼尽全身力气都无法挪动分毫。 李全福隔壁屋子的人都先先后后被鬼族折腾醒来，借着迷蒙的火光抹去额头上的冷汗，叹一声‘虚惊一场’，后知后觉地发现入目都是熊熊火光，一阵手忙脚乱，连滚带爬的跑出房间，发现着火的不是自己屋，而是隔壁，赶紧去通知福缘酒楼的掌柜灭火了。 福缘酒楼的掌柜李东来在一楼睡着，压根没有发现二楼着火的事情，等他被急促的拍门声敲醒的时候，整个人还有些懵。 “发生什么事情了？怎么大半夜都不睡觉呢？”李东来睡眼惺忪地打开门，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心中还有些埋怨这些住店的客人不懂事，大半夜的不睡觉，就晓得起来折腾人。 那住店的客人听李东来的语气不好，直接就开骂了，“你这是什么破店？住店还要命呢？大晚上的就着了火，你这福缘酒楼是想要谋财还是害命！” 那客人破口大骂的瞬间，一根被烧断的木头从二楼上掉了下来，砸在二人身旁。 住店的客人一看，也顾不上骂了，抱头躲到另外一边，继续开骂。 “你这都是什么破店，让不让人活了，明明花的钱是整个清河县城中最多的，怎么住着住着还玩火呢？李掌柜，我在你福缘酒楼也不是住了一次两次了，若是你明日不给我一个说法，我就去衙门上告你！” 李东来被那掉下来的木头吓得不轻，只感觉头皮一阵发紧，朝着着火的方向看去，见是他儿子住的屋子，连忙失声喊道：“救火啊，快来救火啊！全福这月底就要成亲了，现在若是烧出一个好歹来，那该怎么拜堂洞房啊！” 要嫁给李全福的那家姑娘也是清河县城中有头有脸的人家，就住在福缘酒楼的不远处，此刻福缘酒楼的动静早就扰得四邻不安了，那家姑娘的爹娘一听说是自家亲家的酒楼着了火，连忙将所有家中的小厮丫鬟都唤了起来，连那些上了年纪的马夫和粗使婆子也没逃过大半夜出来给未来姑爷家救火的事情。 说来也是没办法，眼看着家里的老爷都亲自上阵，端着水盆往外跑了，她们这些下人若还是无动于衷，那绝对是要卷好包袱滚蛋走人的。 正文 第三百五十四章王妙莲坠楼！ 要与李全福成亲的王家姑娘也坐不住了，搀着她娘来到了福缘酒楼，看着火势越来越小，这才凄凄惨惨地问了一句，“东来叔，全福呢？全福没事吧？” 李东来见亲家都来了，只觉得脸上无光，摇头叹气道：“着火的就是东来的屋子，多半是夜里睡觉的时候失手打翻了烛台，这才引起了失火。” 一听是李全福的屋子着火了，王家姑娘的眼泪说来就来，噼里啪啦开始往下掉，也不管被她搀着的老娘了，扶着木楼梯的栏杆就往上走，口中还念叨着诸如‘全福若是有个三长两短，我就也不活了’之类的话。 等这姑娘走到门口时，最后一簇火苗刚被水浇灭，地上黑漆漆的，到处都冒着黑烟。 “全福？你听到我说话就回一句啊！” 姑娘的声音悲戚婉转，落在李全福和李兰花耳中，夜莺鸟的声音变成了晴天霹雳，吓得二人一个哆嗦，李全福拼命地想要扯过一条被子来将自己赤裸的身体盖住，可胳膊就是不听使唤。 “妙莲小姐，这火就是在门口烧着，里面根本没有烧到。离床还远着呢，姑爷肯定没事，我给你点上蜡烛，姑爷说不定睡得沉了，根本没发现着火这件事呢。” 一个粗使婆子极有眼色的给王妙莲递过一只蜡烛来。 其他人听着粗使婆子给李全福找的借口，嘴角一阵抽搐，这么大的动静都听不到，那睡得还真是够死的，约莫猪都没这么能睡吧！ 借着影影绰绰的烛光，王妙莲和那些救火的人都看清楚了房里的风光。 王妙莲看清楚了李全福的脸，举着蜡烛的手一抖，蜡烛摔在地上，“李全福！你混蛋！”王妙莲一扭头，捂嘴痛哭着朝门外跑去，趴在栏杆上哭得泣不成声。 唯有亲眼见到屋中风光春色的人才会懂王妙莲这一声‘李全福，你混蛋’是什么意思，楼下的李东来和王家老两口子都听得云里雾里，莫名其妙。 这福缘酒楼修建的时间不短了，这栏杆经历了数十年的风吹雨打，再加上刚才被火焰的一番炙烤下来，轻晃几下，连栏杆带人直接从二楼上翻了下来。 “妙莲！” 王家老太太一声痛呼，当下就翻着白眼昏了过去，王家老头子也被吓得不轻，好在王家的小厮丫鬟都在，立马就被王家老头子派出去请医馆里的大夫去了。 粗使婆子都是王妙莲带过来的人，看着王妙莲已经出了事，哪还有人愿意再在二楼上看李全福的丑事，纷纷下楼，七嘴八舌地将李全福屋中的事情描绘了一遍。 李东来面色惨白，王家老头子更是气得全身发抖，颤颤巍巍地指着李东来怒骂道：“李东来，你养的好儿子，今日若是不给我们王家一个交代，我就算拼了老命也要让你在这清河县城中混不下去！” 王家老头子这么说并不是胡口瞎扯，每一句都比真金白银还要真！ 王家是靠着走镖起来的，人脉遍及整个大燕，实在是因为王家老头子年纪大了不想四处奔波，这才选择在老家落地生根，这也就是为什么李东来费尽心思要让自己的儿子李全福将王妙莲娶回家的原因。 可惜千算万算，李东来算漏了他这个不争气的儿子，居然会在这么关键的时候做出这等荒唐事来！ “亲家，亲家，先别着急，亲家母和妙莲的身子要紧，来人，立马去医馆中请大夫来，快去！” 李东来将人打发出去，对上王家老头子那一双虎目，心中憷得不行，干巴巴地赔了不是，连忙爬上二楼。 他倒要看看，是哪家不长眼的姑娘，居然赖着脸打上了李全福的主意！ 上楼一看，李东来差点被二人不知羞的动作气运过去，随手抄起手边的笤帚来，冲着二人就是一动猛抽。 不知抽到了什么地方，李兰花和李全福麻木的身子突然就有了知觉，李兰花尖叫一声，扯过被子来就往里面钻，只剩下李全福赤条条地躺在外面，迎接着他亲爹的竹编炒肉丝。 李兰花将被子蒙在头上，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一是因为丢人，二是因为害怕！ 她怎么都不会想到，这样的事情明明已经做了很多次，之前什么都没有发生，这次就出了这么丢人的岔子！ 若是今日的事情传回西营村，老沈家绝对不会要她，不知道当日她将那两颗‘酸枣儿’喂两个孩子吃下之后，那孩子睡了多久，现在会不会哭着吵着找她……她今日的事情十有八九是瞒不住的，她将来该怎么办？ 哭哭啼啼的李兰花突然想到了沈大郎对她的好，一时间又是懊悔又是自责，恨自己为什么会鬼迷心窍，做下这样不要脸的事情。 “床上是哪家的姑娘？” 李东来一把将衣服摔在了李全福的身上，话几乎是用尽力气吼出来的。 李全福最怕的就是他爹，被李东来这么一吓，什么都顾不上了，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哭诉道：“是兰花姐。” “啥？” 李东来如遭雷劈，他知道自己的侄女因为在婆家受了气，来福缘酒楼借助几天，没想到居然会生出这样的幺蛾子，若是早知道那侄女是一个不让人省心的话，那他是无论如何都不会让那侄女住下的。 “兰花？真的是你？”李东来看着被窝中瑟瑟缩缩的人影，不可置信道。 李兰花闷闷地嗯了一声，哭腔道：“叔，你们先出去吧，让我静静。你放心，我肯定不会拖累全福的。” 李东来被气得七窍生烟，偏偏他又没办法对这个侄女发火。 这福缘酒楼是李东来同他大哥李东升共同拥有的财产，在李东升故去之后，他这个侄女‘深明大义’，说闺女不要娘家的财产，便将整个酒楼都归在了他的名下，这也就是李东来一直都为李兰花撑腰的原因。 谁知道李兰花的打算更长远，人家直接盯上了他的儿子，只要等他一死，这正处酒楼都是李兰花的！ 想通一切的李东来不寒而栗，原来这就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更让他心痛的是血缘亲情的淡薄。 “好，叔给你一刻钟的时间，你一会儿下来同叔讲清楚，你为什么会出现在全福的床上！” 李东来一张老脸憋成了紫红色。 正文 第三百五十五章红颜多薄命！ 在县城中打工多年，关于王妙莲一家的事情，莫栋就算不是知道的特别清楚，但那也是有过耳闻的。 关于王家小姐王妙莲德才兼备这件事，在清河县城中不算什么秘闻。 如今站在福缘酒楼外一听，那德才兼备的王妙莲居然跳楼了，莫栋心下一惊，虽然他与王妙莲从未见过，但还是发自心底的生出一种惋惜之意。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红颜薄命吗？ 被王家老头子派出去的小厮很快就将县城医馆中的大夫‘请’来了，说是请，其实就是连捆带推就把人家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头子拖过来了。 老大夫大半夜睡得正香，突然被一群人破门而入，还以为是家中招来强盗了，吓得连话都说不利索，好在王家的小厮还不算太粗鲁，给老大夫解释了一通，这才没有将老大夫吓昏过去。 饶是如此，老大夫都被吓得不轻，手指按在王家老太太的手腕上，把了好久都没有诊出脉象来，一度以为王家老太太已经咽气了，可是眼看着王家老太太还在喘气哼哼，知晓是自己心境不稳，摇着头叹着气朝王妙莲看过去。 这一看，可将老大夫吓得厉害。 王妙莲脸色青紫，后脑勺上还在往外渗着血，眼看着已经进气少，出气多了，这条命已经没了大半。 老大夫一个瑟缩将手收回，背上生出一层细细密密的汗来，将衣衫打湿，长叹一口气，道：“头部受了重伤，已然回天乏术，还是趁早准备后事吧。” 王家就王妙莲这么一个独女，天知道王家老头子和王家老太太有多么宠王妙莲，用‘捧在手里怕碎了，含在嘴里怕化了’形容都丝毫不为过。 如今听说独女要没命了，王家老头子如遭雷劈，站都站不稳了，躺在地上的王家老太太更是几度昏厥，场面极其混乱。 医馆中的老大夫与王家也算是相识多年，如今见王家突然变成了这个样子，实在有些不忍，突然想到那个让他都难以望其项背的人，精神一振，对王家老头子说道：“老王头，虽然我现在没有办法，但是或许有一人有办法！你快些派人去寻，她医术精湛通玄，比我强了不知多少倍！若是能将她找来，或许你闺女还有救！” “谁？” 王老头灰败的眼中再度燃起希望的火光，仿佛是溺亡的人突然抓到一根稻草般，不知道能不能将他从绝望的海中救起，但是他知道，若是错过这个村这个店这根稻草，他绝对没救！ “沿着清河一直往大青山走，过了清河县有个山坳，山坳中有个东营村和西营村，那人就在西营村中，名唤沐娘子，你去随便问一下都知道。若是能将她请来，或许你闺女还有救！你老伴儿身上的毛病也不是大问题。她用药不按照一般的路子，但是每服药都有奇效，就算我再学个二十年……” 王家老头子哪有时间挺老大夫将他的感慨，当务之急是赶紧将沐娘子寻来给他闺女和老伴儿看病，不然人命就没了！ “崔柱子，你现在立马去西营村跑一趟，不管你用什么样的办法，一定要将西营村的沐娘子请过来，快！一定要快！片刻都不能耽搁！” …… 莫栋站在福缘酒楼外，刚开始听到老大夫说沐初晴的名字时，他还没有反应过来，可是王家老头子又特意重复了五六七八遍，他想听不明白都难。 听说是要救命，莫栋也顾不上沐初晴的嘱咐了，直接进了福缘酒楼中，朗声道：“王伯，不用去西营村，我三嫂就在县城中，现在我立马去喊！” 人命大于天，这是莫栋此刻心中唯一的想法。 可怜的是沐初晴，刚躺在床榻上不久，还没有入睡，就被莫栋那噼里啪啦拍门的动作给催出了屋门。 “大栋，你这是又怎样了？看完热闹就赶紧去睡觉，明日还有一大摊子事情等着做呢！” 莫栋顾不上解释，也顾不上男女大防了，扯着沐初晴的袖子就往外走，“三嫂，王姑娘跳楼自尽了，县城医馆的老大夫说你或许有办法，王家老伯说要派下人去西营村找你，我知道你在这儿，他们去了也只会扑个空，就主动来找你了。” “王姑娘？” 沐初晴想不通，同福缘酒楼的少东家勾搭有染的不是沈大郎的媳妇吗？ 在沐初晴的印象中，沈大郎的媳妇可不是脸皮这么薄的人，而且沈大郎的媳妇也不姓王啊，明明是姓李！沈大娘有好几次换沈大郎的媳妇就是唤‘李氏’！ 甩开莫栋扯着她的手，沐初晴没好气地说道：“管他什么王姑娘李姑娘还是张姑娘，关我们什么事？你大半夜闯我屋子就是为了说这个？莫不是太闲了，明日唯品阁都不需要做事？” 莫栋从未见过沐初晴这般疾言厉色的样子，当下被吓了一跳，看着沐初晴尚有些凌乱的头发和没有穿齐整的衣裳，这才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仿若是全身触电一般弹开，连连道歉，“三嫂，我不是故意的！我刚刚是救人心切，没有丝毫冒犯三嫂的意思！” “若是你日后再这样毛毛躁躁，我剁了你的手，炖火锅！” 沐初晴怒瞪了一眼莫栋，‘嘭’地一声关上门，她倒不是真要见死不救，而是她现在这副快要睡觉的打扮实在没办法见人，必须换一套没有褶子的衣裙，将头发稍微打理一下。 不然若是被人看到她这样子出去，指不定明天县城中就传出什么没谱的谣言。 ‘小叔和长嫂之间那些不得不说的故事’一直都是八卦的热点话题，饶是沐初晴觉得自己脸皮足够厚，那她也不想和那些有的没的事情扯上关系。 莫栋听着门被关上的声响，以为沐初晴被他惹恼了，想再同沐初晴解释几句，可是又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只能像根木头一样杵在在门口，失神落魄。 莫栋也不知道他为什么会这么着急？ 明明他和王家人根本不熟，可是在听到王家姑娘‘红颜薄命’的消息之后，还是会心乱？ 这种莫名其妙的感觉究竟因何而起？ 莫栋不知道。 或许是冥冥之中有些缘分是早已注定的吧！ 正文 第三百五十六章一千二百两雪花银！ 沐初晴换了一身衣裳，将头发打理好，连半盏茶的时间都用不了，匆匆出门准备去往福缘酒楼。 见莫栋还在门口杵着，沐初晴没好气道：“安心看着铺子，与其有时间操别人的心，不如端好自己手里的碗，你别忘了今晚唯品阁发生了什么？若不是我警觉，恐怕明日你我就都需要去衙门走上一趟！明日我回去之后，这铺子就交给你看，若是东西出了问题，莫栋你想好如何同我解释！” 沐初晴是真的气，三百两银子盘下来的唯品阁，里面还有成衣坊中做好的衣服和已经做好的护肤品和木炭，还有一楼放的各种食材和铜火锅，以及账桌里放的银钱，哪样不比出去看八卦重要？可莫栋偏偏就大喇喇地敞开着门出去看八卦了。 好在现在的福缘酒楼自顾不暇，不然若是被福缘酒楼钻了空子，指不定会在唯品阁中怎么作妖。 莫栋干活儿还算是上心，可是格局还是不够，不懂得如何掌管一个铺面，估计到现在莫栋还当自己是一个给人打杂的小伙计呢！ 莫栋被沐初晴训得一声不吭，脸色惨白。 沐初晴训完就走了，虽然她不知道莫栋口中的‘王姑娘’是谁，但是她知道福缘酒楼中此刻定然会有一个‘跳进黄河都洗不清’的‘李少妇’，她倒要看看这个在西营村老沈家作威作福的李大郎媳妇在丑事被人戳破之后，还有没有脸硬气？ 见沐初晴溜溜达达地走了进来，医馆里的老大夫一脸兴奋，恨不得将眼睛黏在沐初晴身上，激动地连说话声都开始抖了。 “沐娘子，你来的这么快？” 沐初晴的目光在福缘酒楼中打量了一圈，见那场火并没有将福缘酒楼毁掉多少，就算要重新修葺一下也用不了多尝试，心中踏实下来。 在沐初晴的心中，福缘酒楼已经成为她的囊中之物，自然被毁坏的东西越少越好。 “我就住在不远处。老大夫好久不见，进来可好？” 沐初晴热情地问候，就是没有丁点儿动手看病的意思。 王家老头子见老大夫喊沐初晴‘沐娘子’，满脸都是错愕，他原以为老大夫口中的‘沐娘子’少说也应该是一个五六十岁，满头白发的老太太，没想到居然是一个二十多岁的俏娘子。 “医术一向都是和诊病经历有关，这么年轻的一个俏娘子真的有那么高的医术吗？”王家老头子看向沐初晴的眼神中满是怀疑。 沐初晴被很多道视线盯得不舒服，尤其是一道视线尤为焦灼，于是就顺着那道格外焦灼的目光看过去，恰好与王家老头子的双眸对上，清楚地看到了对方眼中的怀疑和犹豫不决。 医馆中的老大夫每次遇到沐初晴都会十分激动，尤其是有一个疑难杂症摆在他面前的时候，这更加刺激了他的求知欲，让他迫不及待地想要看看，沐初晴对上这样的病症会怎样开方子？ 尤其是在他看来必死无疑的症状，到了沐初晴手中，不知道会不会有第二种结果出现？ “沐娘子，你快看看这王家的姑娘，之前跳楼的时候伤到了后脑勺，颅内多半是有了淤血，我没有办法帮她保住性命，你看看有没有办法？”医馆老大夫催促道。 沐初晴的目光从王家老头子身上收回来，自嘲地笑笑，蹲下身将手指探在王妙莲的手腕上。 不论是在前世还是在这一世，年龄都是大多数人衡量医生大夫医术高低的一个潜规则。 若是你没有留一把白胡子，没有满头银发，那就算你是华佗在世那也会有很多人不信；若是你长得仙风道骨，还有了一个‘老专家’标配的银头发白胡子，不管你是不是有真才实学，都会被人吹捧上天。 这就是人性的弱点——以貌取人。 诊断手镯给出了对王妙莲的诊断结果，情况确实有些棘手，不过也并非药石无医。 沐初晴收回手，站起身来，淡然道：“二百两。” “啥？” 老大夫一直都在等沐初晴说诊断结果，在听到沐初晴说‘二百两’的时候，根本没有反应过来。 “什么二百两？” 沐初晴借着衣袖的掩饰掏出炽针囊来，拔出一根最细最长的炽针，指尖微弹在炽针的针尖上，看着震颤不休的炽针，解释道：“人我可以救，只是需要两百两银子作为从阎王手中买命的买命钱，少一文钱都不救。” 医馆老大夫犯了难，二百两银子可不是小数目，若是二十两银子，他根本不会觉得贵，毕竟很多稀缺的药材都特别贵，只是什么药材能够用的了二百两银子？ 老大夫自问见过的药材没有上千种也有八百种，不管是药草还是矿石，他心中都能约莫出一个大致的价格来，可是那也没有听过一付药能要二百两银子的啊！ “不要觉得二百两银子很多，之前县城中白匾馆有人找我看病，我收了六百两银子；你们县城中替赌坊收债的那人找我看病，也是收了六百两银子。今日我收你们二百两银子已经很少了，相比于王老先生你前半辈子做的那些事情，我就是收你两千两雪花银都不算多。” 沐初晴幽深的目光落在王家老头子身上，看得王家老头子一阵心虚，额头上的冷汗大滴大滴往外落。 王家老头子自问自己这么多年的韬光养晦下来，知道他底细的人已经不多了，没想到今日竟然被一个不知道小了他多少岁的年轻人看了出来。 虽然沐初晴并没有亲口说出王家老头子前半辈子做了什么事情，但是透过沐初晴那幽深的目光，王家老头子知道，面前这个俏娘子定然对他前半辈子做下的错事了然于心。 艰难的吞咽一口口水，王家老头子收起了他对沐初晴的置疑质疑，正色道：“不能坏了沐娘子的规矩，既然沐娘子救一个人收六百两银子，那我就备好一千二百两雪花银，只是我闺女和夫人的性命就交到沐娘子手上了。沐娘子放心，我干的行当最是说话算话，只要我闺女妙莲和夫人醒来，一千二百两雪花银，一钱都不会少！” 正文 第三百五十七章二楼传来的惨叫声！ 沐初晴含笑点头，“那王老先生还是早点准备一千二百两雪花银吧！你这闺女身上的问题虽然凶险，但是对我来说却并非难事，至于你的夫人，不过是心火上盛导致的晕厥罢了，说来算是我白捡了六百两银子的大便宜。” 走到王妙莲身边，蹲下身，沐初晴将弹过的炽针直接从王妙莲的眉心刺了进去，好长一根明晃晃的针，看得王家老头子一阵心悸，就连医馆老大夫都看得担心不已。 那可是人的脑子啊！稍有不慎，一条命就丢了！ 更让王家老头子和医馆老大夫惊讶地还在后面，只见沐初晴用拇指和食指捻着炽针转了几圈，又‘毫不在意’地在炽针上弹了几下。 自始至终，沐初晴都没有皱过眉，仿佛被她用针扎的不是人头，而是胡萝卜大白菜一样。 沐初晴最后又弹了一次炽针，看着炽针已经渐渐变了颜色，猛地一拔，一条黑血呈细线般从王妙莲眉心中迸射而出，溅了王家老头子一脸。 “唔……” 王妙莲一声嘤咛，悠悠转醒，眼角还有未干的泪痕，躺在地上一言不发，就是一个劲的哭。 沐初晴没有多理会王妙莲，走到王家老太太身边，选出最粗的那根炽针，更加简单粗暴的扎下了针。 王家老太太牙关紧咬，当务之急就是让人先醒过来，其他问题都算不上问题。 最粗的炽针扎在王家老太太人中上，直接将王家老太太给疼醒了！ “哎哟喂，痛死我了，我的妙莲啊，你怎么这么想不开……” 王家老太太一醒来先是痛呼一声，紧接着就是哭天抢地，直接将躺在她旁边不远处的王妙莲忽视了过去。 沐初晴站起身，居高临下的看着王妙莲，眯了眯眼睛，问道：“为了那么一个人，值得寻死觅活吗？你爹娘养育你十大几年，就是让你为了一个人渣跳楼自尽的？姑娘，我告诉你，今日若不是我来了，你定会没命。今日你的命是你爹用六百两银子买回来的，日后珍惜一些。当然，日后多寻死觅活几次也挺好，尽量狠狠的糟践自己，救一次六百两银子，我日后什么铺子都不开了，就等着你爹你娘给我送钱来。别人家的闺女是懂得贴补娘家，你倒好，货真价实的赔钱货。” 沐初晴这番痛骂不可谓不诛心，但是也起到了她想要的效果。 王妙莲听完沐初晴的‘冷嘲热讽’之后，翻身撑着手肘坐起来，许是因为之前碰到了头，又被沐初晴给放了淤血的缘故，她的头晕晕乎乎的，站起来的身子如同风中的树叶般摇摇晃晃了好几下，终于站稳。 等眼中的重影儿合二为一，王妙莲终于看清了王家老头子所在的方向，嘴唇抿成一条凉薄的线。 “爹，我们退婚吧！这样的男人，女儿不嫁！” 王妙莲略带沙哑的声音在院子中突兀地响起，将王家老太太吓得不轻。她之前晕晕乎乎的时候曾听到医馆老大夫说让王家老头子给王妙莲准备后事的事情，这才伤心欲绝到一次又一次的晕厥，如今突然听到王妙莲的声音，还以为见鬼了，心跳速度瞬间飙到一百八。 李东来和李全福也听到了王妙莲说要‘退婚’的话，心头一惊，三步并作两步从木楼梯上跑了下来。 “妙莲，不要，你若是心中有气，叔替你狠狠的揍全福这个不成器的东西！婚姻大事可不能儿戏，你和全福之前感情不是一直都很好吗？算是叔求你了，你给全福一个机会，他肯定会改的，你相信叔的话，他若是不改，叔替你打断他的腿！” 李东来一通发自肺腑的保证，见李全福还呆呆愣愣的，直接一耳光甩到了李全福的脸上，“混账，你还不向妙莲解释清楚，是不是你那不要脸的堂姐先勾引的你，今日是不是她在你茶水中放了东西，不然你不会犯这种错误是不是？” 李全福仍然呆呆愣愣地一言不发。 “若是男人那张嘴能信，母猪都能上树。” 沐初晴瞅准机会给李东来插了一刀。 李东来一门心思血想要楚恒李全福和王妙莲之间的婚事，并不是因为看上了王妙莲这个人，而是看上了王家那隐藏在暗处盘根错节的势力。 眼看着今日李全福做下的这等事情要让他的全盘计划都倾覆，李东来恨不得一棒子打死李全福，他活了大半辈子，还从未见过这样坑爹的儿！ “你是谁？这件事是我们老李家同老王家的事情，哪里轮得到你一个外人插嘴？” 李东来怒气冲冲地看向沐初晴，恨不得撕了沐初晴的嘴，天知道他现在有多怕王妙莲听了沐初晴的话，然后让他的所有心血全都付之东流。 “我是谁？今日李掌柜派人去我铺子中糟蹋，怎么连我都不认识了？” 沐初晴冷笑着看向李东来，眸中一片冰凉，压低声音道：“李掌柜说我是谁？我是来讨债的人！” 李东来被沐初晴的眼神吓了一大跳，脱口而出，“你是唯品阁的东家！” 得到想要答案的沐初晴轻蔑一笑，同医馆老大夫和王家老头子朗声说道：“两位可是听清楚了，我只说是李掌柜派人去我铺子中糟蹋，还没说我是哪家铺子呢，李掌柜就不打自招了。” 医馆老大夫和王家老头子都是活了将近一辈子的人，这其中的弯弯绕绕怎么会听不懂，当下就对李东来更加不齿了。 明明是一个生意人，不将自己的心放在正途上，整日琢磨那些歪门邪道，真是让人羞于与之为伍！ “不用妙莲说，今日这婚事我也会退掉！说出来不怕这清河县的人笑我大喘气，你老李家的人品我看不上！还未成婚就做出这样埋汰人的事情来，成婚之岂不是要骑在妙莲的脖子上！之前同意这门亲事是我王某人瞎了眼，既然今日看清楚你老李家的真面目，我王某人是无论如何都不会将亲生闺女推进你这火坑中的！” 见王家老头子这边说不上话，李东来只能将突破口放在王妙莲身上。 一脚踹向李全福的腿弯，李全福跪倒在地上，呜哇一声哭了出来，与此同时，楼上的房间也传来一声几乎要刺穿人耳膜的惊呼。 正文 第三百五十八章这样脏的男人不能嫁！ “掌柜的，你儿子房里这人上吊了！” 开口的是一名在福缘酒楼下榻的女客，之前被火光吓醒已然让她十分不悦，如今看到福缘酒楼中出了这样的岔子，语气中不无幸灾乐祸。 李全福痛哭的声音戛然而止，猛地抬起头来，挂着鼻涕眼泪的脸扭向二楼的方向，连呼吸都变得急促无比，起身拨开站在他身旁的李东来就往楼上跑。 李东来没想到李全福会突然给他来这么一下，直接摔了一个倒栽葱。 李兰花上吊了，等那名女客发现的时候，身上已经凉了大半，面色青紫，身上穿了薄薄一层里衣，隐隐约约还可以看到身上的伤痕。 沐初晴敛下了眸子，心中五味杂陈，隐隐之中还有一丝愧疚。 她知道自己的这丝愧疚根本没必要，但是却还是管不住自己的心。不管怎样说，这都是一条人命。 若不是她今日在李全福的门上放了火，若不是她使用小伎俩将李兰花和李全福困缚住，是不是二人的丑事就不会被人发现？那样的话李兰花是不是就不会死？ 若是李兰花不死，那老沈家的两个小孙子就不会年纪这么小就没了娘，沈大郎也不用打光棍……可是，沐初晴又觉得她做得没有错。 李兰花的一切都是罪有应得。 不管在什么时代，都对偷腥的猫儿没有容忍度。 李兰花选择自己了结，那起码省去被人装进木桶中填上河沙沉了清河好，这样死起码死之前不会被人玷污尊严，可是对于一个越出雷池的人来说，活得又有什么尊严可有？ 李兰花若不死，那只会给沈大郎带上一顶绿得发亮的帽子，等到纸包不住火的那天，最受伤的还是老沈家。 想到这个层次，沐初晴反倒觉得如今这样也挺好，只是她对自己‘当了刽子手’这件事，心中还是或多或少的有些不舒服。 “李掌柜，等天亮之后，我可要同你去衙门里好好辩上一辩，看你如何解释这在我唯品阁刚开门迎客就作祟捣乱这件事！若是你不给我一个合适的说法，那我们就看看，是谁的手腕强，究竟会是唯品阁扳倒福缘酒楼，还是福缘酒楼扳倒唯品阁！” 沐初晴放下这句话就直接回去了，约莫再过一个时辰天就要大亮了，真是鸡犬不宁的一晚上。 …… 福缘酒楼，二层。 李兰花的尸体已经被李全福从麻绳上解了下来，眼珠子凸起，下半身肿胀，难看的有些渗人。 听着李全福在楼上的嚎啕大哭声，王家老头子不冷不热道：“看不出来，这李全福还是一个痴情种，不过痴情用错了地方，罔顾人伦！妙莲，咱们回去吧。今日就全当是看清楚了李家人的真面目，过段日子爹给你重新找一门亲事，这清河县中的好儿郎多了去了！” 王妙莲点头，“嗯，这样脏的男人，我不嫁！” 王家一行人忧心忡忡地来，丧气颓唐地离开。 虽说认清楚了李家人的真面目，可是这毕竟不是最好的结局。若是李全福没有做出这等事情，那结局是多么好，可惜的是……往日不可追！ 王妙莲的婚事出了这样的问题，就算主要症结不在王妙莲身上，可也足够让王家老头子和王家老太太添堵上好一阵子了。 …… 回到唯品阁，莫栋屋子里的灯虽然已经熄了，但是那翻来覆去的声音不小，不用认真听都可以知道莫栋根本没有入睡。 “大栋，别睡了，你现在回西营村吧！我在店铺中看着，你且先回去看看晶晶、玲玲和莫二婶她们有没有空，有空的话就早点过来，然后去我家旧院子走一趟，里正沈伯和沈大娘在旧院子中养伤，你去将沈大郎媳妇做下的事情同里正沈伯和沈大娘说一说，对了，沈大郎也应该知道。然后让沈大娘和沈大郎来一趟县城吧，怎么说都是老沈家的人，如今做下那等事情，还在福缘酒楼中自缢，旁余人都做不了主。” 说道李兰花的死，沐初晴心中多少还是有些愧疚的，尽管她给自己找了无数种理由粉饰这份愧疚，可是生命的猝然逝去还是如同一串魔咒般萦绕在她的脑海中，让她昏昏沉沉。 莫栋回到西营村时，沈大娘正好伺候里正沈伯起夜，见院子里亮着一点昏黄的灯光，莫栋叩响了院门。 开门的是沈大郎，见莫栋的发梢上还带着寒露和薄霜，疑惑道：“大栋，你怎么这个时辰过来了？是出什么事情了吗？” 莫栋看着屋内灯光映衬下略显佝偻的身影，不忍心将李兰花自尽的消息告知沈大娘和里正沈伯，而沈大郎身为李兰花的丈夫，是无论如何都不能瞒的。 “沈大哥，我同你说一件事，你要做好心理准备。” 莫栋吸了吸鼻子，皱着眉头思考该如何同沈大郎将李兰花自尽的事情。 沈大郎一晚上都心神不宁，见莫栋这样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忍不住开口，“大栋，你若是有什么话想说，直说就是。不用担心我能不能经受得住的问题。” “沈大嫂与她娘家的堂兄在县城里偷情被人撞破，悬梁自尽了，我回来前亲眼见到的，已经气绝。” 莫栋说完这一连串话之后，终于松了一口气，压在心头的石头落下，肩上都爽利了不少。 沈大郎往墙上磕烟杆子的动作一瞬间凝滞住，尚未完全消散的夜幕恰如其分地将他微红的眼圈遮住，良久之后，长叹一口气，声音有些哽咽。 “大栋，事情发生在哪里？” 莫栋据实回答，“福缘酒楼。” “好，我知道了。你回去的路上慢点，多谢你跑这么远的路来告知。” 沈大郎背过身去，颤抖着一双因干农活过分出力而明显粗糙变形的双手将院门关上，用后背抵着院门，失声哭泣，仿佛是大青山上受伤的野兽在低鸣，多年未落过泪的眼睛再也无法睁开。 虽然他心中对李兰花已经有了恨，可到底那人是他明媒正娶的妻，是睡在他枕侧多年的人，如今这样冷不丁地离开，心中纵然有再多的恨，也都在这一瞬间变成了悔。 他知道李兰花在未出嫁之前就与她那在县城中开酒楼的二叔家儿子有暧昧不清的关系，可是他一直以为这么多年的夫妻情分能够将年轻时候的那些心思冲淡……可是他错了，时光只是麻木了他，仅此而已。 同床共枕，彻夜缠绵过的意中人，心中从来未有过他的一席容身之地。 正文 第三百五十九章流年不利啊…… 最先发现沈大郎不对劲的是沈大娘，里正沈伯这几日吃了沐初晴给配的药，虽然身上已经不那么疼了，但是那些伤口部分却没日没夜地发痒，实在难以入睡。 为了让里正沈伯稍微舒服一点，沈大娘只能每次在里正沈伯发痒的时候用热麻巾一遍又一遍地给里正沈伯擦拭身子，这大晚上里正沈伯起夜之后，不知道是不是动作太大扯到了伤口，突然一阵又一阵地发痒，仿佛是有什么东西要从骨髓中钻出来一般，奇痒无比。 沈大娘让沈大郎出来进灶房中将放在灶台上焖着的热水拿进屋，可是眼瞅着等了有将近半炷香的时间，沈大郎都没有回去，沈大娘还以为沈大郎是闹肚子才把这件事耽误了，看着里正沈伯因为全身奇痒难忍而憋得一张脸通红无比，只能自己出来端热水。 一出屋门，沈大娘就听到了院门口传来的呜咽声，起先还以为是有什么野兽在门口蹲着，着实吓了一跳，点着蜡烛凑近一看，竟然是沈大郎蹲在院门口压着嗓子抱头大哭。 “大郎，你这是怎么了？” 沈大娘最近因为沈巧兰和里正沈伯的事情天天都头疼，幸亏两个小孙子身上没多大问题，眼看着已经恢复了元气，动作也都活泛了许多，脑子也还灵光，不然沈大娘绝对会哭死过去。 如今见沈大郎大半夜蹲在门口哭，沈大娘心中那根刚松下来没有多久的弦陡然绷紧，脑海中一片空白。 沈大郎听到沈大娘的声音，连忙抹去眼角的泪水，道：“娘，我没事，刚刚忘给我爹端水了，现在立马端进去。” 嘴上说着没事，可是眼泪却不停地往下掉，没走几步就噗通一声栽倒在地上，没了声息。 “大郎！” 沈大娘声音凄厉，连住在新院子中的韩老太一家都听到了，她院子中的沈巧兰，沈二郎和沈三郎自然不会听不到。 一时间，前后两间院子中的灯都亮了起来。 “二郎，三郎，快起来，去东营村唤老村医，你哥摔倒，不省人事了！” 屋中的三人连忙起身穿衣服，里正沈伯在屋中听着院子里的动静，想要挣扎着起身，可身上却没有一处能够动弹的地方，气得握着拳头直捶炕。 沈大娘一人又是拖又是拽，后面又有沈二郎和沈三郎的帮忙，总算将沈大郎挪回了屋子，看着躺在炕上的两人，沈大娘急得一个劲抹眼泪。 “流年不利啊，流年不利啊！” 沈巧兰一起来就进灶房把水烧上，这是她自己总结出来的心得体会，不管遇到什么情况，只要家中有病人伤患，提前烧水总没错。 之前她那两个小侄子生病时，沐初晴让她烧水；她亲爹在大青山上弄得满身是伤时，沐初晴也是让她烧水；不管是熬药还是清洗伤口，都需要用得着热水，所以水一定要提前烧好！ 沈巧兰将灶台中填满柴火，将最大的一口锅中装满水烧着，这才急吼吼地进了屋子。 “娘，我大哥怎么了？” 沈大娘一边摇头一边抹泪，“我刚刚让你大哥出来给你爹端热水，可是好像有人来同你大哥说了几句话，是谁来我没有看清楚，然后那人走了你大哥就蹲在地上哭，同我没说几句话就变成这个样子了。” 躺在炕上的沈大郎牙关紧咬，面如金纸，额头上如同绿豆大小的汗不停地往外冒，眨眼间已经将大半个枕头打湿。 韩老太和韩老爹见前院的门没关，就直接走了进来，身后还跟着一个小尾巴——莫子逊。 “巧兰她娘，大郎这是怎么了？”韩老太满脸关切地问。 沈大娘见韩老太和韩老爹过来了，大半夜将人吵醒心中多少有些过意不去，收敛了苦势，抹泪摇头不语。 “哎呀，你倒是说话呀，可真是要急死人！白天我见大郎还好端端的，怎么晚上就这样了，去唤老村医了没？晴丫头今天住在了县城，不然可以直接让晴丫头过来。” 一屋子的人都愁眉不展，沈三郎却带来了更坏的消息——老村医病倒了，高热到连下炕的力气都没有，人家一家人刚摸着黑将老村医抬到了清河镇，去找镇子上的医馆看病去了。 沈二郎打发沈三郎回来通风报信，他则是转身折去清河镇，人身上的毛病不能拖，拖得时间长了很容易变得更加严重，小病变成大病，大病拖成不治之症。 看着沈大郎面如土灰地躺在炕上，身上的冷汗将衣服都打湿大半，韩老太一咬牙，建议道：“在我们宁州那边，若是有人昏过去，都会去掐人中，要不你们也试试？不管怎样，先把人弄醒再说，照大郎这样子出汗下去，恐怕用不了多长时间就虚脱了。当日我大姐家儿子受了暑热而出汗太多，晴丫头就说过，一个人若是只出汗不喝水怕是会出人命的。巧兰，你也别哭了，赶紧给你哥调一些淡盐水进来，盐不要放太多，稍微有点咸味就行，可千万不要把盐放多，可不能齁到嗓子！” 一屋子六神无主的人听到韩老太的建议，仿佛抓到了主心骨一般，立马就都动了起来。 莫子逊悄悄扯过韩老太的袖子，“三老姨，我娘真的说过吗？我怎么没有听过。” 韩老太太直翻白眼，“你这么小的一个萝卜头，就算听到也不会记在心里，放心，你娘肯定说过。” 屋内的人按照韩老太的法子好一阵折腾，沈大郎终于在众人‘期待的目光’中悠悠转醒，目光对上沈大娘已经哭得红肿的双眸，再看一眼窝在炕头，畏畏缩缩地两个小孩，嘴唇动了动，什么话都说不出来，只是一个劲儿的落泪。 “大郎，你别吓娘，有什么话你同娘说，我们全家一起克服啊，你不要一个人憋在心里，会憋坏的。”沈大娘俯着身子趴在炕沿上，一边哭一边给沈大郎抹泪，看着两个泣不成声的小孙子更是心疼不已。 可怜了两个娃，这么小就跟着担惊受怕。 听了好一阵沈大娘的哭骂声之后，沈大郎涣散的眸子终于有了神，嘴唇动了动，发音不甚清楚，“娘，兰花自缢了。” 一口黑血喷出，好不容易醒过来的沈大郎再度昏厥。 正文 第三百六十章长相磕碜的爹！ 沈大郎的二度昏厥，让整个屋子的人都陷入慌乱之中。可偏生沈二郎还未从清河镇将医馆里的老大夫请来，一家人只能坐在屋子里干着急。 在医馆老大夫赶来之前，韩老太又在沈大郎身上试了不下六七种偏方，均未生效，只能无奈放弃。 …… 一夜的折腾，等到东方泛起鱼肚白的时候，清河镇的老大夫终于顶着一脸疲惫赶来了，他的眼底一片淤青，步伐略显虚浮，看得出来，这老大夫定然是忙活了整整一晚上未合眼。 沈大郎身上的毛病看着吓人，其实并不算是太严重，医馆里的老大夫几针扎下去，没过多久沈大郎就醒了，这次没再晕过去。 沈大娘让沈二郎跟着老大夫去医馆中抓药，老大夫连连摆手，指着沈大郎道：“他的病是心病，吃药根本不管用。平日里多开导开导他，凡事不要憋在心里，更不要去钻牛角尖，休养上一段时间就好了。不过你家炕上躺着的这位身上的伤，看起来可是厉害得很啊！” 出于好奇心理，镇上的老大夫顺手也替里正沈伯把了一个脉，不把不知道，一把吓一跳。 “你这段时间都吃了什么药？能将药渣拿来给我看看吗？若是有还未来得及熬的药材最好，怎么会这样！”老大夫把着里正沈伯的左手腕仔细诊断了一通之后，又换到右手腕上，眉头越皱越紧。 沈大娘还以为是沐初晴给开错药了，脸色一白，先是将沐初晴给配制好的药丸都拿了出来，怕医馆老大夫单看药丸看不明白，就又把沐初晴当日开出来让沈巧兰她们去县城中买药的方子也拿了出来，一并交给医馆老大夫，忐忑不安地问：“老大夫，可是这方子出了什么问题？我家当家的一直都按着这个方子吃药，我看着伤势一日比一日轻缓，觉得方子对症了，没想到……” 医馆老大夫猛地一拍大腿，用力之大，差点亲自动手将自己的一身老骨头拍散架，“没想到啊！药材居然还能这样配伍，真是想不到！这用药之人的本事真是高！我刚刚单是看着他身上的伤势严重，替他把脉之后又发现他并未伤到本元。原以为是我诊错了，没想到是人家药材用的灵活，已经将本元补起来了。活了大半辈子，这样的药方我也就见过一两次，哎，给开那方子的人，和你们是同村的，是一个很有本事的小娘子，沐氏，你们应该听说过吧！” 屋内众人瞠目结舌，他们还是第一次听正宗的大夫夸沐初晴的医术好。 “这方子就是她给开的，我们现在住的院子也是她们家的……”沈大娘脸上挤出一个干巴巴地笑容，心中因为刚刚对沐初晴生出的怀疑而愧疚不安。 医馆老大夫不高兴了，“嗨，你们这些人真是能折腾，有医术那么高的人在旁边不晓得抓紧，偏生折腾我这一把老骨头，你们隔壁村的那个老伙计也是，一个普普通通的高热，自己抓点药吃完就好了，偏要说是自己得了什么不治之症，弄得那些后辈都跟着不踏实，大晚上的折腾人！” “行了行了，我这下可记住了，日后东营村和西营村来的病人我一概不看，明明守着宝山却不知道利用，拿我这把老骨头寻开心是不是？” 医馆老大夫气呼呼地合上药箱，接过沈巧兰递过来的开水猛灌一口，差点将舌头给烫熟了，骂人都哆嗦地骂不利索了，“你这丫头故意整人是不是，这么烫的水就给我递过来，太不尊老了……” 一晚上没合眼的医馆老大夫被气得够呛，又叮嘱了几句关于沈大郎的注意事项，等那一碗水稍微晾的凉了一些，匆匆灌下，由沈二郎跟着送回清河镇了。 …… 莫二婶家。 莫晶晶和莫玲玲听莫栋说沐初晴问她们姐妹俩愿不愿意去县城中的酒楼干活儿，高兴地差点将锅中烧着的饭菜给烧糊了。 “愿意愿意！只要能离咱娘远点，不管做啥我都愿意！”莫晶晶和莫玲玲喜出望外。 莫二婶正在院子中打扫呢，恰好从灶房窗外经过，莫晶晶和莫玲玲姐妹俩的话全都一字不差地落在了她耳朵里。 “什么？老娘一辈子节衣缩食，供你们姐妹俩吃，供你们姐妹俩穿，好不容易将你们养的翅膀硬了一些，这就着急着要滚蛋了啊！一群没良心的，看老娘不拿笤帚拍死你们！” 莫二婶挥舞着手中的笤帚冲进了灶房。 “娘，娘，娘，笤帚上脏，锅中还烧着饭呢！再说，你不也嫌我和玲玲麻烦吗？刚好我哥说三嫂那边有事情，我和玲玲一会儿吃过早饭就和我哥一起去县城，挣的钱都给我哥娶媳妇儿，三嫂那边又管吃又管住，反正在咱家也得干活儿，去了县城也是干，到那边还省得挨几顿打呢！” 莫晶晶心里的小算盘打的噼里啪啦想，说到最后，直接将心里话都讲了出来，“听说县城里的男人和村里的泥腿子不一样，说不定我和玲玲去了还能寻个好人家，以后就嫁到县城中享福去了呢。” 莫玲玲点头如捣蒜。 身为亲娘的莫二婶良心丝毫感觉不到痛，毫不犹豫地戳破莫晶晶和莫玲玲的白日梦，“盖上八十层被子做你们的春秋大梦去吧！也不看看自己的长相，老娘生的如花似玉，闭月羞花你们不随，偏偏随了你那长相磕碜的老爹，县城里的男人能看得上你们俩？” “要去县城中干活儿我不拦，但是我有一个要求，去了就好好干活，用心做事，若是有一天给人家干砸了，被撵出门，你们就不要回来了，哪里有脸给你们丢你们就到哪里去，记得别提我和你爹的名字。”莫二婶拎着莫晶晶和莫玲玲姐妹俩的耳朵灌输思想，见莫晶晶和莫玲玲嬉皮笑脸，不以为意，恨不得拿起笤帚来将姐妹俩抽一顿。 一直都站在一旁默默看戏的莫栋出声了，“咱娘说的没错，去了县城的铺子里之后，都把那些小心思收一收，不然被三嫂撵出来可就不好了，我昨天犯了错，三嫂可是一点面子都没有留的。若不是里正家媳妇吊死在隔壁铺子，估计三嫂连话都不会和我说。” 正文 第三百六十一章演技爆发，吓倒一片人！ 莫栋将晚上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告知莫二婶和莫晶晶、莫玲玲，听得一家人咋咋呼呼，尖叫连连。 不过他们并不是因为莫栋被沐初晴训斥而咋呼，是因为听莫栋讲了福缘酒楼中的事情。 住在西营村这个山坳坳里，平日哪家姑娘和哪家后生看对眼都能成为特大新闻，更不用说偷情被抓还悬梁自尽这种寻常只出现在戏文中的事情。 “那你同里正家说了这件事之后，里正家什么反应？最近他们家的事情可不少？” 莫二婶放下手中的笤帚，不知道从哪里拿出一把花生来，分给莫栋一半，大有拉着莫栋唠嗑的架势。 莫栋可不敢从他亲娘手中接这半把花生，“我将消息带到就回来了，哪知道人家后来又怎样了？难道我不走，待在人家家里看热闹吗？” 莫二婶想想也是，莫栋说的在理。 都是一个村的，自己又好奇心，那就在自己家里八卦一下就好了，上门看热闹这种事情始终不地道。再说，里正一家向来为人厚道，想去看热闹也不好意思凑过去看。 …… 这一天，清河县城和西营村都注定要热闹热闹。 福缘酒楼的李东来忙得那叫一个焦头烂额，自己的亲生儿子和亲侄女搞在一起了，真是有再多的苦水都只能往自己肚子里咽。 这还不是最让李东来丧气的，最让他丧气的是李全福和王妙莲的婚事吹了！ 要知道李东来为了抱上王家这条金大腿不知道费了多少力气，没想到就这莫名其妙烧起来的一场火，将他所有的悉心筹划全都付之一炬，烧成了灰。 “掌柜的，少东家还抱着兰花小姐哭呢，您看着天都亮了，是不是应该处理一下？还有，白天我们是继续开门迎客还是挂出打烊的牌子？” 李东来眉头紧蹙，一巴掌拍在小二的头上。 “当然是开门迎客了，我这福缘酒楼在清河县城中开了这么多年，从来没有一天不开门！今天这事情不过是毛毛雨，若是因为这小事而打烊了，岂不是要让清河县城来来往往的人都看了笑话！” 小二心领神会，“那兰花小姐呢？总让少爷抱着哭也不是个道理啊！” 李东来想了想，沉吟道：“嫁出去的闺女泼出去的水，李兰花既然已经嫁到了西营村的沈家，那就与我李家再无干系了。今日我看在‘死人’的面子上不与他西营村沈家计较，你找几个人把人用白布蒙了抬到西营村去，西营村的里正家在哪里这种问题你就别问我了，随便一打听都知道。” “那掌柜的您不怕西营村沈家来人闹？毕竟兰花小姐是在娘家酒楼里出的事情，这事情就算是闹到县衙里也是我们不占理啊！” 小二一听李东来要让他找人去抬一个死人，还要走去西营村的那段弯弯曲曲的水路，愁得头都大了，各种理由想了一堆，目的只有一个，劝李东来不要让他抬死人。 李东来冷笑，“他们敢来？若是他们真有脸来了，我倒要问问他们家是怎么教自己儿媳妇的，连一个人都看不住，闹到县衙里我还要同他们家好好清算清算。你立马将人给我送过去，一会儿酒楼就要开门了，人手不够怎么办？你要是在开门之前赶不回来，我扣你们的月钱！” “……别呀，我立马就找人去，保证在酒楼开门之前赶回来。” 一听要扣月钱，小二跑的比谁都快。 天大地大，银子最大！ 为了银子，再膈应的事情也得做！ 只可惜李东来的计划还是要落空了，他一心想着开门，沐初晴偏偏不如她的意。 为了整垮福缘酒楼，沐初晴琢磨出了一个万全的法子。 沐初晴一大早就起来用心捯饬捯饬自己，然后用绳子拴着那半夜摸进唯品阁的偷儿径直去了县令府，连县衙都没有去。 县令府看门的人之前见过沐初晴一次，见沐初晴来，立马就进去通报了。 县令夫人在吃了火锅之后，回家睡觉的时候出了一身热汗，早晨醒来感觉精神头比之前好多了，这不，正和县令在饭桌上商量哪天再去唯品阁吃一顿火锅呢。 听护院说沐初晴来了，县令夫人立马让贴身大丫鬟将沐初晴迎了进来。 沐初晴将偷儿交给县令府的护院，千叮咛万嘱咐，让护院一定要将偷儿给看好了，这才‘哭丧’着一张脸进了县令府的待客厅。 县太爷和县令夫人没有想到沐初晴看起来这么狼狈和憔悴，同昨日在火锅店中见到的几乎不是同一个人，都被吓了一跳。 “沐娘子，你这是怎么了？怎么一晚上不见，你就变成这个样子了？”县令夫人被沐初晴的样子惊得差点把嘴里的粥喷出来。 此时此刻的沐初晴眼底满是淤青，面色灰败，头发乱糟糟的，目光呆滞……从各个角度看，都只能看到一个词——惨！ 沐初晴动了动干裂地嘴唇，一张口就是哭腔，弯腰作势要往地上跪，县令夫人立马拦了下来，她身上的寒症还等着沐初晴帮她解决呢，怎么能让人跪下来。 “求县令大人做主啊！唯品阁才开业第一天就被福缘酒楼派人下黑手，要往吃食中下毒，幸亏我昨夜起夜的时候发现了，不然指不定今日出什么乱子！我知道福缘酒楼不想让唯品阁开下去，但是也不能这样糟践别人啊！哪家的东西好，客人就去哪家吃。我还没见过像福缘酒楼这样蛮横不讲理的商铺。更让我觉得心寒的是……是……” 沐初晴抽噎了好几句，一脸‘欲语还休’的样子，双眸含泪看向县太爷，好半天，终于委屈巴巴地憋出四个字来。 “我不敢说。” 县太爷自认为自己在清河县城中还算亲民，可被沐初晴这么一看，居然觉得自己有些‘万恶不赦’了，居然将一个正经经营的商铺老板吓成这个样子。 “你有什么话但说无妨，只要本官能够做到的，定然不会推诿。” 县太爷‘义薄云天’地跳进了沐初晴给他挖的坑中。 正文 第三百六十二章我就静静地看着你装…… 县令夫人之前还想着要去唯品阁中再吃一顿火锅呢，突然听沐初晴说唯品阁中昨晚被下了药，当即就被吓出一身冷汗来。 若是她真去唯品阁中吃了火锅，那岂不是要被药倒？ 指不定那福缘酒楼给唯品阁下的是什么药呢！ 若是毒药，恐怕她就没命了！ 好不容易看到一个能够缓解她身上寒症，让她冬天过得稍微舒服一点的东西，没想到居然被福缘酒楼中的黑心东家吓了毒。 福缘酒楼的李东来，你好狠的心！ 一想到自己平稳过冬的计划极有可能因为李东来的从中作梗而被破坏掉，县令夫人在心中就将李东来打入‘杀身仇人’的范围之内。 “老爷，我们清河县一向安宁，民风淳朴，可不能让福缘酒楼这种歪风邪气吹起来啊！”县令夫人说得大义凛然，唯有被她紧抓着胳膊的县令知道他这夫人心中打的什么算盘。 县太爷心中也气，他暗地里支持李东来并不是空穴来风。可是李东来将这些事情说出来就不对了，这不是官商勾结，蛇鼠一窝，沆瀣一气吗？ 若是传到府衙中，那可是要摘掉他头上乌纱帽的！ 还有，这李东来怎么这么没眼力见儿，明知道他已经表明了为唯品阁保驾护航的态度，还要跳出来作妖，真是赶着趟儿往枪口上撞？ 县太爷每年看着结发妻一到冬天就整日整夜的难受，自己也不好过。如今好不容易看到一个能缓解结发妻身上寒症的东西，福缘酒楼居然不长眼地跳出来搞破坏，看来真得将福缘酒楼拎出来作为因儆猴而被杀的那只鸡了！ 不帮助唯品阁把挡路石搬走，怕是这唯品阁的掌柜不会善罢甘休。而若这唯品阁的掌柜不善罢甘休，她妻子肯定也不会善罢甘休，折腾来折腾去，最后遭罪的只会是他。 县太爷心里苦。 他虽然年岁算不上大，但是当官的时间也不短了，从之前打听来的资料就能猜到沐初晴的内里绝对不会是像现在表现出来的东西一样，可是这话说出来他的结发妻不信啊！ 县太爷斜着眼看沐初晴用力表演，内心淡定无比，一脸‘我就静静地看你装逼’的表情，将沐初晴爆发式的演技磨灭不少。 沐初晴有点心虚，她总觉得县太爷的眼神中有笑意存在，可是她自问虽然之前说的话有表演成分在内，但是字字句句都发自肺腑，她是真的想让福缘酒楼倒闭啊！ 哭诉了一会儿，沐初晴自己都感觉有些尴尬，装作伤心的抹了一把眼泪，凄凄惨惨地看向县太爷，声音无比悲戚。 “县太爷，你可要为民妇做主啊！福缘酒楼仗着家大业大就欺负唯品阁这样的小门小户，更为可气的是他们居然打着县太爷您的名号在外面为非作歹，真是罪无可恕！” 县太爷忍着笑意看向沐初晴，“那沐掌柜你想怎么处置福缘酒楼，可有已经想好的法子？若是有的话，你就说于本官听听，本官会慎重考虑你这个当事人的意见的。” 沐初晴大喜，差点笑出来，被县太爷眼中的笑意一盯才堪堪忍住，装作再三思量的样子沉默半晌，犹豫道：“县太爷还有一事不知，那福缘酒楼的少东家看上了已经出嫁的堂姐，趁着人家回娘家之际将人糟蹋，生生逼得人家在福缘酒楼中上了吊，周围邻里都知道，县城医馆里的老大夫和原先与福缘酒楼结亲的王家可以作证！” 福缘酒楼的东家李东来不就是想要颠倒是非吗？沐初晴就故意先他一步将是非颠倒过来，看县太爷最后信谁！ 一听出了人命，县太爷就再也坐不住了，人命关天，可不是小事。 “沐掌柜，事关人命，这件事可容不得任何水分，你可想清楚了，你确定福缘酒楼闹出了人命？” 县太爷的语气犀利起来，他知道沐初晴的嘴里没多少实话，故意把自己在官场里摸爬滚打多年练就的一身官威都抖擞了出来。 沐初晴心中咯噔一声，她还以为是县太爷已经知道她话里那些片面的东西了，心中泛起了嘀咕。不过县太爷身上的那点儿官威哪能镇得住她，十殿阎君的官威来了都是毛毛雨，让沐初晴犹豫的是县太爷的态度。 思虑再三，沐初晴决定破罐子破摔，重重地点头，“我确定，福缘酒楼中闹出了人命，知道的人不少！” 沐初晴刻意强调了一遍话题的重点，是‘福缘酒楼又闹出了人命’，这件事比真金白银还要真。 若是日后县太爷拿她之前说的话揪尾巴，她还稍微怵一些，可是县太爷现在确定的根本不是李兰花的死因，而是在确定李兰花究竟有没有死。 上吊那么长时间，人都已经咽了气，怎么会没死？ “好，那你先回去吧，回去之后好好检查唯品阁中的事宜，你接手的是树大招风的红豆阁，有人暗中下黑手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福缘酒楼派人去唯品阁中下毒这件事本官会彻查，定会还你一个公道。沐掌柜你不用太担心，还是回去早些检查唯品阁中的吃食，有什么东西被损毁需要赔偿的，列出一个单子来，日后等这件事下定论之后好找福缘酒楼索赔。” 县太爷这样做已经出乎沐初晴的意料，她也不再多做要求，又拉着县太爷和县令夫人诉了一会儿苦便告辞回唯品阁去了。 走出县令府的那一瞬间，沐初晴全身上下的汗毛孔都齐齐松了一口气，这炸裂般的演技果然很费力啊，看似没做什么，结果和跑了几公里一样累人，全身上下都倍折腾出一身大汗来。 …… 回到唯品阁，沐初晴将唯品阁里里外外打量了几圈，并没有什么东西损坏，毕竟那偷儿刚摸进唯品阁还没有动手就被鬼卒、鬼将们用‘鬼打墙’缠上了，能损坏东西才怪。 可是能这么容易就放过福缘酒楼吗？ 自然不能！ 沐初晴决定开始‘没事找事’，这红豆阁在清河县城中营业的时间不短了，虽然看着气派，但是难免有很多东西变老变旧，既然有福缘酒楼这个冤大头在，那就一并将所有看着不好、不新、不顺眼的东西全都换一遍吧。 从今天起，唯品阁中不要将就！ 正文 第三百六十三章就是讹你怎么滴？ 据说福缘酒楼还是同往日一样开门营业了，不过还没有营业多久就被衙差寻上了门来，封条往福缘酒楼的门上一帖，刚进门坐下没多久、凳子都没被捂热的食客就被衙差赶走了。 见福缘酒楼背后的大靠山都不帮福缘酒楼了，许多之前因为顾忌福缘酒楼背后大靠山——县太爷而没和唯品阁走动的商铺都纷纷派出小伙计来唯品阁补送开业礼。 于那些店铺而言，唯品阁中经营的范围和他们家的店铺几乎没有重叠部分，他们家店铺一不卖成衣二不卖吃食……压根犯不着得罪人。 众多店铺都抱着这样的心思来同唯品阁结交，当然，也有不少店铺存了打探唯品阁底细的心思。 沐初晴一边在唯品阁中转悠，看那账桌年份有些大了，琢磨琢磨，用力一掰，账桌腿闻声而断，沐初晴提笔在宣纸上写下一行字。 “福缘酒楼派人盗窃唯品阁存放于账桌中的现银四十两，损毁百年老账桌一张，合计四十二两。” 又在木楼梯两侧溜达了一圈，在开业前莫栋曾找县城里的木匠把楼梯重新加固了一遍，可是楼梯的扶手却没有处理，沐初晴看那扶手被人摸了多年，木质隐隐有些发黑，稍稍一用力，楼梯两侧的栏杆扶手就被她平推了下来，她提笔又在宣纸上写下一行字。 “福缘酒楼派人损毁唯品阁百年楼梯栏杆扶手，合计四十两现银。” 又在福缘酒楼中溜达了一圈，沐初晴见之前被挂在屋顶上用来装饰门面的那些流苏都落了灰，关上店铺的大门，轻轻一跃跳上房梁，一把将落了灰的流苏全都扯了下来，提笔在宣纸上再写下一行字。 “福缘酒楼派人损毁唯品阁于京城中购置的顶尖流苏一套，合计三十两现银。” 见实在找不到借口了，沐初晴开始将目光放在了青石地板上。 红豆阁当初刚建的时候用来铺地板的都是上好的石料，虽然已经有些年份了，但是依稀可以看出往昔的荣光来。 沐初晴瞪着眼睛在青石地板上瞅了好久，终于寻到一些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瑕疵——青石板面上有不少划痕，想必是人来人往的缘故。 …… 莫栋领着莫晶晶和莫玲玲吃过早饭就来到了县城，在路上他给莫晶晶和莫玲玲两姐妹描绘了不少唯品阁中的好东西，没想到一进门就看到这一副惨淡的景象，莫栋直接傻了眼。 “三嫂，这是发生什么事情了？为何我走的时候还好好的，回来就变成了这副样子！报官，必须报官啊！” 莫栋急的眼睛都红了，跟在莫栋身后的莫晶晶和莫玲玲更是一脸懵逼，这唯品阁都被人砸成这个样子了，她们大哥路上究竟是怎么吹嘘的？居然硬生生把这么一个破败的店铺吹成和遍地黄金的皇宫一样。 沐初晴坐在断了腿的账桌前，手中拿着一个从清河秘境中取出来的苹果，一边啃一边答复道：“这不是昨天那偷儿砸的吗？县太爷说只要是福缘酒楼给我们毁掉的，都可以列个单子，到时候让福缘酒楼来赔。刚好这些东西我看着都旧了，有人花钱给我们换上新的，实在是再好不过。若不是因为将这青石地板都翘掉重铺一层实在太费时费力，我真想连这青石地板都换掉呢。” 莫栋恍然大悟，然后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他这个三嫂果然是比较坑的，千万不能和他这个三嫂为敌，不然日后绝对会面临倾家荡产的风险， 至于平日里几乎没有怎么和沐初晴打过交道的莫晶晶和莫玲玲，此刻已经被震惊得无以复加了。 震惊过后，二人就陷入了癫狂般的喜悦中。 “三嫂，你这办法真是太好了！我可得好好学学！”莫晶晶顶着一双星星眼毫不吝啬地赞叹道。 沐初晴谦虚地摆摆手，“一般一般，晶晶和玲玲来了最好，留在铺子中刚好有个照应。” 转头看向要收拾楼梯栏杆的莫栋，沐初晴连忙拦住。 “大栋，你先不要着急收拾那些东西，喝口水缓一下，然后去县衙走一趟，把我列好的这个单子给县太爷送过去。你同县太爷说，我好像想到一些治愈县令夫人身上寒症的药方，需要回西营村查查医书，等我下次进城就去县令府给县太爷夫人诊病去。然后你记得同县令说一声，唯品阁的事情就拜托给他了！” 深知县太爷‘妻管严’属性的沐初晴一把就捏准了县太爷的‘七寸’，只要将县令夫人吊住了，那县太爷绝对会乖乖上钩，站在唯品阁这边成为唯品阁的靠山。 不管福缘酒楼想什么法子，只要县太爷站在唯品阁这边，那唯品阁根本无所畏惧。 “对了，晶晶，玲玲，你们这几日在唯品阁中多熟悉熟悉，就待在唯品阁中不要出去乱跑了。不然我怕福缘酒楼的掌柜存了什么不好的意思，万一对你们动手怎么办？大栋你也记着，没事就不要再出门了。若是有事立马回唯品阁，只要进了唯品阁的门就没人能够动得了你们。” 莫栋不解，“这青天白日，朗朗乾坤，那福缘酒楼真敢做下黑手的事情？” “以防万一吧。” 沐初晴心中也拿不定主意，从昨天晚上福缘酒楼的做派来看，福缘酒楼的掌柜李东来绝对是一个狠人，与这样的人打交道最需要担心和提防，不然谁知道这人背后下了黑手。 沐初晴急着回去也是为了同家里说一声，这些日子尽量不要出来，等县太爷将这件事情断定之后，哪怕用不光明的办法，沐初晴也一定要将李东来整垮，就当是替天行道，替那些被李东来欺压过的人报仇雪恨。 …… 借着上楼的机会，沐初晴又叮嘱了几句留在唯品阁中的鬼卒和鬼将，让保证好唯品阁的安全问题。 之前被沐初晴派出去送《地府义务教育普及策划案》的鬼将已经从地府折返回来，说是地藏王大士收到送去的东西之后十分高兴，要定个时间单独来人间走一趟，同沐初晴商量具体的细节。 沐初晴心中有了数。 百年大计，教育为本。 义务教育想要在地府中普及并不是什么容易的事情，最起码也得数百年的时间，甚至有可能是千年万年。 这些时间或许对于沐初晴来说很漫长，但是对于地藏王大士这种一次炼心闭关就会成百上千年的人来说，匆匆百年，不过弹指一挥间尔。 前路茫茫，任重而道远。 正文 第三百六十四章南宫玲珑自愿服毒！ 回到西营村后，沐初晴的生活立马就过得紧锣密鼓起来。 南宫玲珑是在沐初晴回到西营村的第二天赶来的，如今的南宫玲珑面容瘦削，再也看不到当日沐初晴初见时的那神采奕奕，整个人的眼窝都深陷了下去，手指更是瘦的如麦秸一般。 南宫玲珑来了之后只是同沐初晴客套了几句就开门见山地问沐初晴，“沐娘子，我听南宫叔说是你盘下了原来的红豆阁，想必你定然有了开店做生意的打算，只要有什么需要我做的，你吩咐一声就行。我已经不是京城南宫府的当家人，如今来投奔你，一切都听你的。不过我也有一个要求……” 沐初晴微笑应答，“你说。” 南宫玲珑的一切反应都在沐初晴的预想范围之内，堂堂京城南宫府的当家府主，可是掌管数各地百个红豆阁的掌舵人，虽说如今虎落平阳，可是又怎会甘心？ 如今南宫玲珑表现出来的东西，才是最让沐初晴放心的。 若是南宫玲珑同沐初晴说她什么都不要，只想要一个栖身之地，那沐初晴绝对不会信。 一个人的野心或许会改变，但是绝对不可能在一瞬间改变，尤其是像南宫玲珑这样的女强人。 能在这样一个封建社会中走爬到这么高的位置上，南宫玲珑的野心和手段可想而知。 能将这样的人为己所用，对于唯品阁的发展来说确实是一个不错的机遇，甚至是在别的方面，南宫玲珑能够给唯品阁带来的好处都实在太多了。 沐初晴的反应实在出乎南宫玲珑的预料，她定定地看了沐初晴几眼之后，红唇轻启。 “我帮你让唯品阁用最不走弯路的方法成长起来，包括我之前经营的所有个人人脉全都可以为你所用，但是你必须答应我，之后我要扳倒京城南宫府的时候，你不能拒绝我的要求。而且，南宫府被扳倒之后，所有东西全都归我名下，同理，我帮你在唯品阁中挣下的所有东西，我也一文不取。” 南宫玲珑的要求一点都不过分，她虽然被南宫府孤立，甚至还牵扯上了性命之忧，可是这么多年经营下来，她只要手中有丁点儿东山再起的资源与机会，靠着之前积攒下来的人脉绝对可以卷土重来。 一切不过是时间问题。 南宫玲珑聪敏，沐初晴也不傻，她对上南宫玲珑坦荡的目光，相视一笑，发问，“可是我该如何相信你的话？你借着唯品阁的机会翻身，这可不能让人放心啊……以你的聪明才智，想要知道唯品阁的机密并不难，若是你日后扳倒南宫府，突然心血来潮要将我的唯品阁也搞垮，这可让我怎么办？真是让人下不了决心呐！” 南宫玲珑目光仍然坦荡，将左手举过头顶就要发誓，却被沐初晴拦下。 “我不相信发誓这种虚的东西。若是你能确定所说的一切都句句属实，那不妨将这枚蛊毒服下，这是子母蛊，你服下的是子蛊，母蛊由我掌控。只要你一日不向唯品阁发难，那我就一日不驱动母蛊。若是我什么时候驱动母蛊了，你大可放心，绝对是因为你背叛在先，届时蛊毒发作，你肠穿肚烂之时，也不要怪我，你我今日已经有言在先，将丑话都放在前头说过了。” 本想从淘宝空间中取出一粒河鲜丸来，谁知河鲜丸竟然已经被用完了，沐初晴只能进入淘宝系统，用信仰值买了一包麦丽素，取出一粒来，递给南宫玲珑，目光流转间，将南宫玲珑脸上的表情变化悉数收在眼底。 不出沐初晴的所料，南宫玲珑脸上出现了一瞬间的动摇和挣扎，正当沐初晴准备劝南宫玲珑放弃的时候，南宫玲珑突然一咬牙，接过沐初晴手中的麦丽素，仰头丢入腹中。 麦丽素入腹，南宫玲珑额头上生生被吓出一层细细密密的湿汗来，全身打着颤，咬牙问道：“子蛊我已经服下，沐娘子可以相信我说的话了吧！” 情节发展到这一步，实在有些出乎沐初晴的意料，她到底是低估了南宫玲珑的决心，本以为借着子蛊之名可以将南宫玲珑吓退，没想到这反而逼南宫玲珑做了决定。 到头来，反倒使沐初晴显得有些不够坦诚，这让沐初晴脸上闪过一丝难堪。 硬扯出一抹微笑，沐初晴轻咳一声，起身给南宫玲珑泡了一杯从地藏王大士那里要来的彼岸花茶，道：“你果然是一个妙人！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我还有拒绝的理由吗？我在县城里开了一间唯品阁，现在把里面的情况同你说上一说，你也利用你经商这么多年的经验来给我提提主意。” “唯品阁里面目前售卖的东西品类不多，一种是冬衣，御寒效果比普通的冬衣强上数倍，这时已经经过检验的，县城里的县令一家已经试过，金家商行的金夫人也买了两件回去试了；第二种东西是护肤品，品类多且杂，有爽肤水，有乳液，有面霜，还有精华，这种东西比较昂贵，效果自然是有保证的，起码我确定比你当日送给我的羊脂膏要好上不少。” “第三种东西是木炭，主要是用来取暖的。现在大多数人家冬天取暖还是烧柴，这木炭就是柴火的替代品。相比于传统取暖用的柴火，木炭不仅烧起来更加暖和，而且块头要比传统的柴火小上很多，最重要的是木炭烧起来烟很少，不用担心晚上睡着后烟把人呛了的问题。” “最后一种是吃食，火锅，不算什么稀奇的东西，你去了吃上一次就明白了，正适合这种大冷的天儿吃。这种吃食生意我本来没多大的意思弄，完全属于赶鸭子上架，被那福缘酒楼逼急了才想出这么一个突围的法子来。我在县城中稍微运作了一下，福缘酒楼应该是开不长了，你到了唯品阁中记得多盯着一些那边的动静，只要福缘酒楼一倒，立马就将福缘酒楼盘下来，专心做吃食生意。” “另外……” 沐初晴犹豫了一下，有件事她心中一直拿不定主意，不知道该该怎么同南宫玲珑说，纠结一番之后，沐初晴还是没有忍住，问南宫玲珑，“如今已经九月初，若是我同你说县城里的生意十一月中旬就做不成了，之后什么时间能再做还没法确定，你会建议我将福缘酒楼盘下还是留着银两等来年？” 正文 第三百六十五章疑人不用，用人不疑！ 南宫玲珑不明白沐初晴为何会这么问，但是她却识趣地压制住自己的好奇心，一句话也没有多问。 在沉思一番之后，南宫玲珑谨慎地建议道：“如若那消息的来源是真的，那我建议不要去冒险。外面时局动荡，真金白银都一年一个价，现在值这个价，谁也不知道明年还值不值现在这个钱。而且店铺这种东西，买来是为了让它赚钱的，若是一直都放在一边不用的话，价值只会一天不如一天。” “按沐娘子你的说法，这酒楼就算买了进来，那多半也是要砸在手中的，起码短时间内不可能回本。所以，我件建议还是将银子挽在手中，这样就算日后银子不值现在这个价码了，那也不会亏到什么地方去。可若是那楼砸在手里变不成钱，亏损的可就不是蝇头小利了。” 南宫玲珑的话说到了沐初晴的心坎上，这也正是她担心的问题。 她本身对于‘天灾’这个事情没多大的概念，只知道天灾来了，绝大多数的生灵都会遭罪，动物会被冻死，植物也无法幸免。适应力最强的人都可能在这场浩劫中死去，更不用说其他那些还未开化的生灵了。 “若是我同你说在这两月中回本不是很难，我有把握将买铺子用的钱都收回来，你觉得我该不该买下这个铺子？” 听沐初晴这么问，南宫玲珑耸耸肩，“你既然这么说了，心里定然是想买的。既然有把握将钱收回来，那想买就买。只要朝代不更迭，那你名下的店铺永远都在你的名下。” 一语成谶。 只要朝代不更迭，那你名下的店铺就永远都在你的名下。 沐初晴脸色微变，谈到朝代更迭，她立马就想到正在密谋造反大业的莫封疆，还有之前她无意中得到的山河印。 不论是哪件东西，都将矛头直指向‘造反’二字！ “行，那就多麻烦你了，我就不在家中多留你了，你在县城中还算熟悉，直接去原来的红豆阁就好。我在装修上稍微做了一下修改，但是总体的改动不大，你去了之后让莫栋，也就是现在唯品阁中的负责人将唯品阁中的东西同你说一说，那铺子里就靠你了。我知道唯品阁开业初期定然会有不少人等着看唯品阁的热闹，但是有你来了，正好省得我焦头烂额了。” 南宫玲珑看着沐初晴，眨巴眨巴眼睛，“之前你不是还怀疑我吗？怎么突然就改变了观点？对我这么信任了？” 沐初晴洒脱笑答：“疑人不用，用人不疑。” …… 唯品阁中的事情交给了南宫玲珑打理，沐初晴并没有太多的担忧，她手中见不得人的手段有太多了，之前服毒那件事不过是给南宫玲珑敲一个警钟，若是真有南宫玲珑背叛她的那一日，不管南宫玲珑有多少人脉，有多么精明，只要她手下的鬼卒鬼将一出，再牛皮的人都得歇菜。 留在家中的沐初晴开始一门心思张罗盖房子的事情，眼看着五处院子的修建工作都已经接近尾声，杜老大家收羽毛的生意也上了正轨，成衣坊中做出来的衣服一日多过一日，只是那月华锦的产量有写跟不上了，沐初晴一狠心，又从淘宝系统中买出一架织布机来。 韩月兰大多数时间都在成衣坊中裁布制衣，偶尔得空了就找沐初晴寻一些中药的方子，还真被她鼓捣出几种药妆来，不过产量并不算大，而且药妆有特定的针对群体，故而沐初晴也没有让韩月兰量产的准备。 倒是豆制品作坊那边给沐初晴送来了惊喜。 苏格抽空从豆制品作坊中回来了一趟，据说是有一些铺子看上了豆制品作坊中的吃食，上门询问能不能从豆制品作坊中批发一些吃食，苏格见火锅店中的需求已经基本稳定，便答应了那些铺子的要求，反正那些铺子不在清河县城中开，也抢不走唯品阁的火锅生意，多一条路子就是多一项进钱的门路，苏格自然不会拒绝。 沐初晴白天就在西营村，有事情忙的时候就忙上一阵子，没事情忙得时候就去成衣坊和烧炭坊中帮帮忙，再得空就去辅导三只奶包子课业。外面的天气一天比一天冷了，因为家中就开着烧炭坊的缘故，沐初晴早早就在屋子里点上了火。 这些地方的人冬天取暖一般都是在屋子里摆一个火盆，可沐初晴却觉得不大安全，火盆那是明火，再加上烟熏火燎的，对刚盖好的新屋子也不太好，若是发生一个什么样的意外，那才是真的得不偿失。 仔细思虑一番之后，沐初晴参照淘宝系统中售卖的那些火炉的模样和结构画了一张图纸出来，交给沐哲，让沐哲去镇子上的铁匠坊中打制。 按道理说火炉这种东西应该去专司登记的，不然日后那铁匠坊用了她的创意，沐初晴根本捞不到一文钱的利润。 可是沐初晴却没有登记，一来是她嫌跑来跑去的麻烦，而来是因为沐初晴从心底觉得，天灾要来，若是这火炉能帮更多的人渡过寒冬，那就让物尽其用吧。只要铁匠坊中不要把火炉的价格定的太过离谱，她就不回去追究这个问题，一如她对羽绒服的定价一样。 时间一日又一日过去，不知是因为什么缘故，沐初晴接连几日就莫名其妙地突破了三个等级，直接从三花聚顶大士突破了四象归真大士和五气朝元大士的境界，停留在六道轮回的境界上。 修为境界到了，沐初晴看到的东西自然就更多了，她从孟婆替她跳下望乡台前丢给她的镜子中琢磨到一些东西，可具体那些东西是什么，沐初晴一时间还无法参透，想着找一个时间去寻地藏王大士聊一聊，看看地藏王大士能不能给她指点一些迷津，从迷茫中走出去。 一日复一日，九月底很快就来了。 沐初晴自从南宫玲珑来的前一天去了唯品阁之后，就一直没有去过清河县城，而是一门心思钻在了六道镜上，整日都在琢磨如何才能让六道境中的齿轮重新回到正常运转状态的问题。 期间，唯品阁每隔上两三天就会来催一次货品，自从县令大人一家从唯品阁中购买了羽绒服之后，羽绒服的销售势头就一直都持续高涨，南宫玲珑根据不同尺码的销售情况大致估计了一下，给成衣坊中提了一些建议，不再是每个尺码都做一样的数量，而是将最容易销售出去的尺码多做一些，至于之前韩老太和沐初夏她们多做出来的那些尺码相匹配的衣服，南宫玲珑只说她有处理的路子，可具体路子在哪里她并没有说，只是不断的催促成衣坊中多做羽绒服，看样子她心中已经有了计划。 正文 第三百六十六章韩月兰力怼杜老大 沐初夏被南宫玲珑那边催得紧了，整日都在成衣坊中泡着，她织布的活计主要靠两条腿，而韩月兰和韩老太的活计主要看眼和手。 不论是主要看腿还是主要看眼和手，任何一种活计做得时间长了都会伤身子，故而三人稍微商量了一下，便决定轮着来。 你要织布，那我就去裁布，然后再留出一个人来缝制衣服，过上约莫有半个时辰再颠倒换个班，这样就不存在谁一整天都在干什么活儿的事情了。 看着成衣坊中每天都是连轴转的干活儿，沐初晴也不好意思整日闲着了，变着法儿在家中折腾各种吃食，也会去成衣坊和烧炭坊中帮些忙。 烧炭坊的生意虽然不如羽绒服那般让人激动，但是也不差。陆陆续续来了不少县城里的人家买木炭，将烧炭坊积攒了这么多日的木炭买走大半，沐初晴按照唯品阁火锅生意的日常消耗大致估摸了一下，又将五处院子留着过冬用的木炭的单独划出一片来，看着剩下的木炭，心中一时间也没底了。 木炭这种东西经得住放，但是沐初晴并不想压太多的货在自己手中，幸好莫栋从唯品阁中回来了。 莫栋一共给沐初晴带来三个消息。 第一个消息是沐初晴最关心的生意问题，据莫栋说，唯品阁中的羽绒服每次上架都待不了两个时辰就会被一扫而空，更有甚者直接对比着羽绒服展架上的衣服尺寸交钱预定了。 看着莫栋递过来的一张单子，沐初晴为无奈地抽抽嘴角，这一张单子上少说也有几百件羽绒服，这还是不知道会有多少人继续去唯品阁中预定。 这张单子上列的数目都是人家交过钱的，沐初晴不敢耽搁，连忙将单子给成衣坊送过去，让韩老太和韩月兰根据单子上的数量来集中做，每一种尺码的羽绒服要做多少件，一次性就将布料都剪裁好，这样做起来更快一些。 韩月兰一看单子上的数目，顿时就傻了眼，连忙去催杜老大赶紧收鸡毛鸭毛去了，眼看着成衣坊中存放的鸡毛鸭毛连这些订单中的一半都不够，若是羽毛不够，那就算她们将所有的布料都剪裁好，那也无济于事。 好在杜老大说他家里还存了不少已经处理干净的鸡毛和鸭毛，这才将韩月兰眉头上的火稍微迷了下去，可是韩杜老大又说话了，“月兰啊，你看这羽绒服在县城中中卖的那么火，给我们全家都定做上两身吧。” 杜老大在鸡毛鸭毛生意上赚了不少，都快赶上他盖这么多院子挣的钱了，自然不会心疼买几件衣服的钱。 韩月兰：“……”你走！没看到这么忙吗？居然还来添乱！ 可是话到了嘴边，韩月兰是无论如何都不敢这么说的，她将心头烧的正旺的小火苗往下压了压，耐着性子道：“行是行，不过杜大叔你可得等上几天，县城里的人都是先交了钱预定好的，我们只能先紧着那边，等把那边的单子都做完之后再来给你们家做怎么样？” 杜老大也不急于一时，笑着打哈哈，“自然是没问题的，那我抽空就让家里人去你们家量尺寸了，你们做的时候都认真一些，若是做得好的话，连过年的成衣也交给你们一并做。” 韩月兰哑口无言，她已经预感到自己将要开始的日子有多么惨痛了，定然是睡得比狗晚，醒的比鸡早……默默抹一把辛酸泪，韩月兰苦笑着解释：“羽绒服这种成衣可不是量着尺寸定做的。这样吧，看在都是一个村的份上，您什么时候要买就来，我这边每个尺码都有已经做好的，只要你带着家人来试过之后觉得合适，立马买走就是。” “至于你说的什么量身定做，想都别想，你以为我们很闲吗？成衣坊中每天都快忙得上天了，哪有那个功夫去给量身定制，县太爷家穿的衣服都是根据尺码表选的。” 杜老大在来之前就打听过羽绒服的价格，虽然比起唯品阁中的其它东西来说已经便宜得令人发指，可是对于村中卖苦力挣钱的人来说，还是有些小贵。 见杜老大还想再与她商量量身定做的事情，韩月兰直接一个差点将刘海都翻上去的白眼给杜老大丢过去。 “你以为做衣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我晴表姐要求每种尺寸的衣服都必须做得一模一样，不同尺码的羽绒服里面塞多少鸡毛鸭毛都是经过计算的，你以为是我闭着眼睛瞎抓一把鸡毛鸭毛就往衣服里面塞吗？要买就买，不买就不要来折腾人，哪有那个时间去给你们全家量身定做。你要是非要量身定做也行，在原先一件衣服五百文的基础上多收你五两银子，日后你再来买羽绒服，那就按五百文来算，那五两银子是给你重新画图样的人工费。” 杜老大瞠目结舌，“五两银子，你怎么不去抢？” 要知道大多数人辛辛苦苦干一年的活儿都不一定能够赚到五两银子，这小丫头居然狮子大开口。 韩月兰不甘示弱，“量身定做，你怎么不说多盖几床被子去做梦呢？” 末了，韩月兰还怼了杜老大几句，“鸡毛鸭毛的事情多操心一些，若是鸡毛鸭毛的数量不够了，我就让我晴表姐来催，看你怎么好意思。自己有多么金贵，心里没点儿数吗？县太爷和县令夫人穿着按尺寸做得衣服都觉得合适，就你来叽叽歪歪个没完。算了，懒得和你计较，成衣坊中忙得上天，和你在这里瞎扯皮还不如趁这个时间多做一件衣服出来，” 杜老大：“……？？” 他不过就是说了几句，居然被这个毒嘴的小丫头怼了这么久，为何这个小丫头还反手将锅扣到了他的头上。 韩月兰气哼哼的走了，留杜老大一个人在原地迎着萧瑟的寒风独自凌乱。 “小丫头，你这样子是会嫁不出去的，我下次送鸡毛鸭毛的时候就同你爹你娘说道说道，看看是谁给你惯出了这种臭脾气！” 韩月兰：“呵呵……”他们全家都忙得团团转，之前干活儿都是一到天黑就停手的，现在已经开始在晚上掌灯干活儿了，哪有时间听杜老大在那里拉呱扯淡。 正文 第三百六十七章福缘酒楼后续 韩月兰和杜老大之间的扯皮沐初晴丝毫不知，因为她此刻正在被莫栋带回来的第二条消息震惊得无以复加。 莫栋说，南宫玲珑要利用自己的人脉将唯品阁的销售渠道送出清河县，送往整个凉州，甚至是凉州之外送去。 这些话听起来激动人心，可是唯有内行人才知道中间夹杂了多么高的难度。 将销售渠道铺开的直接影响就是供货渠道必须跟上，否则一旦出现脱销的情况，那近来唯品阁中出现的预定状况就会在其他地方上演。 货品供不应求的直接下场就是唯品阁被拖垮，这种情况沐初晴决不允许发生。 “你同红豆说这事先暂时压一压，我们不急于一时。毕竟成衣坊和烧炭坊的规模不算大，就算接到的订单再多，我们也不一定能够吃得下。等其他院子盖好之后，我考虑一下该怎么扩大生产规模的事情，到时候再做决定。” 听沐初晴这么说，莫栋心里有了底，将第三件事告知了沐初晴。 福缘酒楼似乎惹上了霉运，当日李兰花自缢的事情对福缘酒楼的影响不小，可是县令见西营村里正一家也没怎么去闹，又得了李东来暗中递过去的银子，便把这件事遮掩了过去，最后李兰花下葬的地方不在西营村沈家祖地里，而是被埋在了清河县城的城郊，孤零零的一方矮坟。 莫栋还听说，当日李兰花下葬的时候里正沈伯一家根本没人去，包括沈大郎和两个孩子，谁都没有去看，就是那福缘酒楼的少东家李全福趴在坟头上哭了几嗓子，然后就完事了。 “没想到李东来那样一个不磊落的人，居然生出一个情种来。” 沐初晴感慨之余，对沈家的两个小孙子同情不已，就如同前世歌谣里唱的那样，“小白菜，地里黄，年纪小，没了娘……” “那福缘酒楼后面发生什么事情了没？”沐初晴又问，她心中惦记着当日在福原酒楼下的七日寒。 若是七日寒发作，那福缘酒楼大概是开不了多长时间了。 莫栋一脸看神人的表情看着沐初晴，“三嫂，你莫不是听到什么县城里的风声了吧？那福缘酒楼已经在半个月前就关门倒闭啦！我听之前在福缘酒楼中跑堂的小伙计说，当日福缘酒楼的掌柜李东来为了将李全福和李兰花的事情压下去，可没有少花钱，几乎将半个福缘酒楼的家底都搭进去了。好不容易等衙差将封条揭掉，之前的生意主顾就已经流失了大半。” “为了找回之前的顾客，李东来想出一个法子，凡是在那三天去福缘酒楼吃饭的人都只需要花费一半的菜钱，那人可不就一下子多了起来吗？在福缘酒楼张罗菜品价格一半的时候，除了县令夫人来过一次之外，压根没人看到我们的火锅，我都想回来问你一下，我们要不要学着福缘酒楼也来一个菜品价钱一半了。还是你新派去帮忙的那位姑娘拦住了我，说让我再看几日。” “事实证明那姑娘说的没错，福缘酒楼的好日子没持续两天时间就到头了。凡是在他们家吃过饭的人皆是一回家就恶心干呕，全身寒凉，跑去医馆一看，那老大夫捻着胡须号完脉，慢悠悠道：‘你们啊，这都是中了一种寒毒，伤了脾胃，仔细想想之前是不是吃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不算什么大事，也用不着吃药，回去多养上几天就好了。’” “老大夫说的轻描淡写，可是那些身中寒毒的人却是满脸绝望。据说那种寒毒让人上吐下泻个没完，没两天的工夫，整个人就瘦了一大圈。身上中了寒毒的人没办法去福缘酒楼找事，可凡是他那些没中寒毒的亲戚朋友都去了！又是拆桌子又是砸凳子的，差点一把火将福缘酒楼给烧了……” 莫栋讲得眉飞色舞，沐初晴听得津津有味。 县城中的一切都在按照她之前预想的来，南宫玲珑到底是干过大事、掌过大权的人，比莫栋能沉得住气。 “对了，我之前不是让你将列好的单子给县太爷送过去了吗？县太爷怎么说？赔偿的银子都到唯品阁的账目了没有？” “哎呀，三嫂你别着急，我这不是话还没有说完吗？有水没，让我先喝上一口，快把我渴死了。” 沐初晴笑笑，直接给莫栋端过一壶刚烧开的沸水来，抓一把茶叶用沸水一冲，递到莫栋的面前，“喝吧，赶紧喝，喝完不渴了再给我讲。” 莫栋：“……”幽怨地看了沐初晴一眼，沐初晴不敢怒也不敢言，这么烫的水他怎么喝？ “算了，我还是讲完再喝吧，反正也没多收事情了。凡是在福缘酒楼吃过饭的食客都去找李东来要赔偿了，这不直接将福缘酒楼仅剩下的那些老底全都搬空了吗？等县太爷拿着你写的单子去福缘酒楼要赔偿金的时候，那傲气了一辈子的李东来看了一眼单子，径直一口气没翻过去，当场就晕倒了。” “他那痴情的儿子翻遍福缘酒楼都没有找到银子，连去医馆中请大夫的钱都没有，后来将他爹给他置办的家当卖了不少，酬了点银子连夜找辆马车走了，去了哪里没人知道，县太爷一看这架势，直接将福缘酒楼划给了唯品阁，说是抵了当日李东来派人在唯品阁中糟蹋的赔偿。” “啊哈？” 沐初晴懵了一瞬间，“所以，我们没花钱就将福缘酒楼给包了下来？” 莫栋摇头，“其实也算不上是没花钱，只是花的不多而已，唯品阁中被你折腾坏的那些东西都需要花钱修，还有福缘酒楼中被那些客人砸坏的东西，哪个不需要花钱修，这都要钱。不过说起来还是我们省下不少钱了，之前盘下红豆阁的时候花了三百两银子，福缘酒楼不比红豆阁差，就算被砸了也值个两百五十两银子，我们修葺一下才需要多少钱……” 听着莫栋语气中的那些小得意，沐初晴笑笑，见滚沸的茶汤已经晾凉了不少，道：“茶不烫了就赶紧喝，一会儿我给你拟个单子，你去县城里采买采买，房子都快盖好了，哲子的亲事将近，这件事不能拖了，你按照单子暂时先买两套吧。” “两套？？”莫栋黑人问号脸。 正文 第三百六十八章莫栋被吓尿了！ 沐初晴犹豫一番之后，还是点头。 “买上两套吧。哲子和巧兰的婚事将近，我看月兰和老五也相处的差不多了，这两对儿都有意思，那不如凑在一起将婚事办了，来年多添几个人丁出来。” 沐哲和沈巧兰之间的亲事多风多雨，算是坎坷不少，可莫程和韩月兰之间就不一样了，二人几乎没有红过脸，唯一的遗憾就是莫程总是有些逃避，他似乎是不大敢直面韩月兰的心事，其实也是不敢直面自己的心。 “那你妹子的婚事呢？我娘同我说你妹子和豆制品作坊里的那苏格看对眼了，似乎你也有意撮合，你这次把他们撂在一边？依我看凑在一起办了得了！” 听着莫栋的发问，沐初晴才恍然想到沐初夏和苏格的事情来。 如今沐初夏和苏格都已经有了稳定的事情做，而苏格也被莫封疆责令要安心养伤，若是二人真有那个意思，凑在一起过日子也不是不行，只是她一时间还拿不定主意，总觉得这样仓促将沐初夏嫁了有些不太妥当。 “那就东西先买上吧，我去听听初夏和苏格的意思，若是二人愿意的话，那就将婚事一并办了，只是没有给初夏准备结婚的地方，苏格又是刚来不久，怕是会委屈了二人，不像老五和哲子，这成亲的院子眼看用不了几日就好了……” 沐初晴有自己心中的考量，同莫栋又说了几句唯品阁中的事情后，听莫栋说着急回县城将火锅的东西挪到福缘酒楼中，沐初晴吓了一跳。 “暂时先不要着急，等过上几日再说，我怕那福缘酒楼中有不干净的东西，等上些日子再挪吧。” 七日寒的毒性算不上太持久，一般情况下放上个七八日就自动消解了，可是沐初晴怕她之前往福缘酒楼中放得七日寒太多，万一她自己搬起来的这块石头砸到自己的脚怎么办？ 莫栋笑笑，很明显胸有成竹。 “三嫂你就放心吧，我和南宫姑娘已经商量过了，在福缘酒楼修葺完成之后先进行一个大扫除，凡是福缘酒楼之前留下来的那些烂七八糟的食材一概不要，所有的坛子罐子都用热水烫过之后刷洗上五六遍再用。福缘酒楼的牌子已经摘掉，只要木匠坊将唯品阁新的牌匾做好，我们立马就将火锅生意挪过去。” 沐初晴放下心来，仔细算一算，距离她给福缘酒楼下七日寒的日子已经过去了将近一月，那毒性差不多消解干净了，可她还是有些不放心。 “那你这几日记得在汤底中多加一些姜末，天气越来越冷了，加一些姜末吃了容易让人身上暖和。” 还有一点沐初晴没有说，那就是姜末中主宣发的热性能够中和七日寒的寒性，就算用了福缘酒楼水井中的水，那也不用太操心食客中了七日寒之毒的事情。 “行，县城里的事情三嫂你就不用操心了，银子整天像是流水一样往口袋中跑，南宫姑娘一直说这些银子还是赚得不够多，成天都计划着要将铺子开到县城外，说是铺子只要能够开出县城，那我们赚得银子绝对可以翻十倍，若是铺子能够开到凉州府，那我们赚得银子绝对不止翻百倍，若是能够将唯品阁开出凉州府，开到别的州府去，那唯品阁的利润就会翻上大几百甚至千倍。” “我仔细算了算，南宫姑娘说的话确实不假，可是难度实在太大。别说是将铺子开到凉州府了，就是将铺子开到清河县外，我们都没有足够的人手啊，再说，就一个清河县城的冬衣都做不过来，还想着凉州府和其他州府，真怕到时候将老五他媳妇儿和丈母娘给累死……” 说着说着，莫栋自己就被逗乐了。 沐初晴满脸黑线，喷了莫栋一脸唾沫星子，“忙你的去，平日南宫姑娘说话做事的时候多听着点，别整天觉得自己就是猴子转世，天下就数你最精。我告诉你，红豆阁知道吗？那南宫姑娘可是一个人掌管过所有红豆阁的人，若不是京城南宫府遭了变故，人家会来我这刚开了还不到一个月的小地方帮忙？做你的春秋大梦！平日里多学着一些，有点眼力见儿，人家终究是要回去的，到时候铺子里的事情还需要靠你多出力，知道了没？” 从沐初晴的口中得知了南宫玲珑的来历，莫栋整个人已经三百六十度无死角懵逼了，他无论如何都不会想到，那整天与他俩亲妹说说笑笑，甚至有时候还会打闹几下的南宫姑娘居然有这么大的来头，当下双腿间一寒，他差点被吓尿。 原来去唯品阁中帮忙的小姑娘是扮猪吃老虎的大佬，他还以为是一个小绵羊呢！ “三……三嫂，我之前还怼人家说不懂行情瞎指挥，你说她会不会掐死我……”莫栋吞咽一口口水，说话声有点结巴。 “没事，人家可是管理那么大家业的过来人，什么话没有听过，才不会和你这种小虾米计较，这件事出去不要声张，烂在自己肚子里得了。不过你可要明白，跟在她身边学习的机遇可是可遇而不可求的，别傻乎乎的捧着宝山不知道如何挖掘利用就行。” 将腿肚子发软，走路有些打颤的莫栋送走，沐初晴径直去了成衣坊。 “月兰，初夏，你们俩想嫁吗？” 沐初晴的问题开门见山，单刀直入，直接将成衣坊中正在埋头干活的三人都吓呆了。 沐初夏正在纺线织造印染一体机上卖力的织布，听到沐初晴的话之后，双腿一软，纺线织造印染一体机直接空转了几下就停了下来。 “姐，你说什么呢？我正忙得很，没空同你打趣。” 沐初晴看着脸一瞬间红成灯笼的沐初夏，再看看目光明显躲闪的韩月兰，心底和明镜儿似的。 “小姨，早点将月兰嫁出去，你没意见吧？” 韩老太稍微缓了缓之后，终于从沐初晴抛出的烟雾弹中清醒过来。满脸都是嫌弃地看向韩月兰，一遍剪裁手中的月华锦一边道：“没意见，没意见，反正又不是嫁到什么远地方，再说了，赶紧将这阎王爷嫁出去吧，不然整天都杵在我身边，看着就生气，气得我肝儿疼。” 韩月兰：“……你让我给你做着做那的时候是怎么夸我的？贤惠能干，聪明懂事，怎么现在就这么嫌弃了？” 正文 第三百六十九章婚事将近 韩月兰和莫程的事情看样子是没多大问题了，不过出于保险考虑，沐初晴决定还是要问一问亲事的另外一位当事人——莫程的意见。 在沐初晴离开成衣坊去烧炭坊的时候，沐初夏扭头看了一眼沐初晴离去的背影，咬着嘴唇，心中不知琢磨什么东西。 烧炭坊中。 沐哲似乎在院子外面和送来木材的人交涉，只有韩刚和莫程在烧炭。 莫程刚把密封烧炭窟的木门封上，水箱中加满水，正准备收拾已经晾晒好的一批木炭呢，突然见沐初晴笑眯眯地进来了。 伸手抹了一把额头上的热汗，莫程顶着一张被高温炙烤红的脸问沐初晴，“三嫂，你咋进来了，这烧炭窟中热得不行，我们出去说。” 已经是六道轮回大士的沐初晴哪里会怕烧炭坊中的这些火气，她早已做到寒暑不侵，不过她也不好拂了莫程的好意，出了烧炭坊让莫程在门外等一下，她跑回灶间给莫程倒了一壶混有观音水的温茶，希望能帮莫程把体内的火气压一压，尽量不要因为整日在烧炭坊中烟熏火燎而给体内积攒上火毒。 “老五，三嫂找你是有事想问问。 ”沐初晴看着莫栋那一片黑一片灰，只有少部分是肉黄色的脸，一刹那间突然有些心疼莫栋。 说是沐老太和沐老爹做事情太过偏心，很多事情都拎不清，可沐老太和沐老爹也没有莫老太和莫老爹对莫程狠心。 当日若不是出了莫钱的那档子事情，恐怕莫程现在还在老莫家的那个泥坑中陷着出不来。 “老五，你有成亲的想法吗？眼看着哲子和巧兰的婚期越来越近了，剩下的几处院子也都快盖好。若是你有成亲想法的话，三嫂就把你和月兰的亲事也撮合成了。相处的时间也不短了，都是知根知底的我不和你绕弯子，月兰她爹娘那边都同意这门亲事，至于老莫家，上次老太太不也说了吗？她本人是同意这门亲事的，想必老头子也不会拒绝。就算他们不同意，也管不到你的头上，宗籍都变了……” 絮絮叨叨说了一堆，沐初晴将话题绕回到征求莫程的意见上来，“所以，这件事还是得你本人做主，若是你同意，三嫂就把你和月兰的婚事一并张罗了，到时候拜堂的时候也一块儿拜，冬天过年的时候也踏实一些，你的年岁也不小了，你三哥在你这个年纪，逊哥儿能坐稳了。” 莫程面上闪过一丝挣扎之色，不过没有点头。 “怎么，你是有什么顾虑吗？钱和房子的事情你不用担心，烧炭坊中赚钱的速度你又不是看不到，现在才只是给清河县的富贵人家供应木头呢，等过上一段时间，木炭的名头打出去了，那挣钱的速度只会更快，到时候这三个烧炭窟都打开一起烧炭，说不定那样都供不上富贵人家来卖炭的速度。你年前分到的钱足够把日子过好，然后剩下来的钱也足够还我房子钱和给月兰补上聘礼了。” 沐初晴还想再劝几句莫程，却听莫程闷着嗓子解释，“不是这个原因。前两天我二姐悄悄来过一次，她同我说这几日老头子的情况一日不如一日了，怕是捱不了几天。我怕丧事和喜事凑在一起，万一到时候冲撞着了，我倒无所谓，就怕对月兰不好。” 莫老爹情况越来越不好了？ 沐初晴翻着眼睛想了想，似乎确实是这样。莫钱葬礼上出事的时候她去看过一次，莫老爹摔得不轻，再加上心有郁结，她那时候就发现莫老爹恐怕剩下的时间不多了，只是这段时间太忙，也没有听谁提起过，如今听莫程这么一说，沐初晴才想起来。 按照上次见莫老爹时莫老爹表现出来的那个状况，确实熬不了多久，掐指算一算，莫老爹的大限怕是就在这几天。 “生死有命，富贵在天。一切都强求不得，我想月兰和老韩家是不会在意这些问题的，只要你对月兰好，那一切都不是事儿。我小姨和小姨夫的性格你还不清楚？他们若是稍微有那么一点儿偏见和芥蒂，是断然不会在刚发现你和月兰有这个苗头的时候就同意的，毕竟你的情况大家心里都清楚，比我和你三哥当初被老莫家扫地出门时还要凄惨……” 说着说着，沐初晴自己就笑了。 自从她接纳了原主的记忆之后，每次说起原主身上发生的事情都越说越溜，甚至说顺嘴的时候，都快变成前世写议论文的时候用的那些经典论据了。 “总而言之，言而总之，只要你和月兰过得舒心，那比什么都强。” 沐初晴的话头落在了总结的点上。 莫程又想了一会儿，最终释然，“一切都听三嫂的安排。” “那就行，那我可得赶紧同月兰和巧兰说说，嫁衣和龙凤褂可得早点准备了，不然怕是会来不及。” 从烧炭坊折返往成衣坊的路上，沐初晴心中还在琢磨，到底是该去王家布庄挑一些好的布匹去给这两对新人做嫁衣，还是说直接利用成衣坊中的纺线织造印染一体机来自己做。 若是去王家布庄买，买来的东西不一定满意，可是能图个省事；若是在自家成衣坊中做，那需要沐初晴从当时购买纺线织造印染一体机的淘宝店再买出一个能织出可以做嫁衣的那种材质布匹的小机器来，然后还需要考虑染色的问题，就算这些问题都解决掉，还有一个刺绣的大活儿在等着沐初晴做。 将各种选择的利害关系在心中盘算一圈之后，沐初晴决定，还是利用自家的成衣坊来做嫁衣。 她绣图绣的快，反正暂时也闲着没事，就将刺绣的活儿接过来，距离这两对新人成亲的时间还有一个多月，足够她把四件衣服都做出来了。 这些嫁衣若是做的好，之后等成衣坊的规模扩大了，那说不定成衣坊中还能单独开辟出一种副线产品出来，专门就做嫁衣和龙凤褂，就类似于前世的婚纱店那样。 至于刺绣这件事情，沐初晴压根没有放在心上。 这个世界同样讲究嫁衣要自己亲手一针一线来绣，不过那都是大户人家才讲究这个，一般人家都是穿上一身新衣服就成亲了。 往后唯品阁中售卖的嫁衣和龙凤褂自然走的也是高端路线，就卖最简单的成衣，至于上面绣什么图案这种比较繁琐的事情，沐初晴决定顶多就是在唯品阁中多提供几种图样，若是人家买嫁衣的人想要参考，那就让她去临摹一下，若是人家心里已经有了自己中意的图案，那正好，反正成衣已经卖出去了，买主自己爱怎么折腾，那是买主的事情。 正文 第三百七十章韩老太痴心妄想！ 做龙凤褂和嫁衣的布匹不难织，只是配色的时候出现了一些问题。 沐初晴总觉得配制出来的颜色不够鲜亮，明明预想中的颜色是正红色，结果却配制出来了粉红色，偏生韩老太和韩月兰还都觉得粉红色的衣服比较好看，这让沐初晴十分无奈。 从古至今，再到她穿越前所处的二十一世纪，除了新时代的婚纱之外，哪有人成亲用粉色的嫁衣，唯有大红色才显得喜气啊！ 心有不甘的沐初晴投入大把的时间在配制染料上，屡战屡败，屡败屡战，最后终于发现了问题的根源所在。 虽然观音水有将布匹颜色调均一的功效，可是却有一点是不好的，那就是观音水会将染料的颜色减轻不少。 发现问题的根源之后，想要解决问题并不是什么难事，只要将工序的两部分分开就行。之前一直都是在印染的工序中加入观音水来均衡不同材质织出来的布匹颜色不匀称的问题，如今沐初晴想了一个办法，那就是将染色工序重复进行上两次。 虽然看似有了染色这个工序之后，用观音水漂洗新布匹就显得有些多余，毕竟那些原材料上自带的颜色都会被新印染上去的颜色遮盖掉，可是事实并非如此。 虽然最后出来的布匹是大红色，但若是不经过观音水的漂洗，那些布匹的颜色就会出现或深或浅的现象，尤其是对着太阳光看，那布匹上全是麻麻点点的东西，差点将沐初晴看出密集恐惧症来。 若是将布匹经过观音水的洗涤，那这些麻麻点点的东西就都会消失不见，布匹的上色也会容易不少，而且沐初晴还发现了一个观音水的妙用——那些刚印染好的布匹都会掉色，可若是用稀释过的观音水漂洗一次后，再漂洗布匹时就不会出现太明显的掉色情况了，而且经过观音水漂洗的布匹看起来颜色更加自然，虽然不及未经漂洗过的那些布匹看起来艳丽，可看着却舒服了不少。 沐初晴将漂洗好的布匹晾在了晾衣麻绳上，没过多长时间就将成衣坊中的三人引了出来。 “我的亲娘嘞，这布的颜色真好看。” 韩月兰只知道沐初晴新琢磨出一种织布的方法来，还不知道沐初晴新鼓捣出来的布匹是为了给她做嫁衣，如今整天都是面对素白色月华锦的她突然看到正红这么鲜亮的颜色，立马就想伸手过去摸上两把。 “啪——” 沐初晴一把将韩月兰的收打掉，嗔了韩月兰一眼，学着韩月兰的语气，用宁州府那边的慨叹语气感慨道：“我的亲娘嘞，你这都快出嫁的人了，还毛毛躁躁的，这刚洗干净的布匹，晾干了准备给你绣图呢，你若是摸脏了怎么办？一会儿再洗一次？” “……晴丫头，你学我们宁州府说话说的一点都不像。” 韩老太一不小心说了实话，她喜欢布匹和绣图这件事情在很早之前就被韩月兰交底给了沐初晴，如今也不掩饰了，围着晾好的布匹转了三四圈，这才感概满满地说道：“晴丫头，你这织布技术真是越来越好了呀！之前我一直觉得月华锦是我见过最好的布匹，今日看了你这新织出来的布匹之后，我觉得要改观了，你这新织出来的布匹要比月华锦好上很多，起码看着就要厚实上不少，而且也有了颜色，不像那月华锦般素淡，给人感觉有了点儿烟火气。” “没您说的那么悬乎，月华锦和满江红是两种不同品类的布匹。满江红看着鲜艳，可是若要做羽绒服用，那绝对会各种跑毛，做出来的羽绒服也穿不长时日，月华锦就可以有效防止跑毛的事情发生。这满江红是我做出来准备给这两对新人做嫁衣的，用月华锦做不够厚实，满江红这种布匹中用的棉花较多，故而摸着手感要比月华锦厚实上不少，可是若说光泽和韧性，还是月华锦要好上不少。” 沐初晴笑着解释，有一句写打算她没有说，她准备只在这满江红上用金线绣嫁衣，她已经在淘宝空间里看上了中意的绣图，只需要花点儿时间将那精致的图案绣上去就好了。 等那图样绣好之后，不知道会惊掉多少人的下巴。 “对了，晴表姐，这些布匹该怎么裁，你画个图出来，到时候交给我来裁就好了。” 听韩月兰主动承包任务，沐初晴才回过神来，这嫁衣和龙凤褂一般人一辈子只能穿一次，与前世的婚纱一样，都具有十分独特的意义，再按照标准尺码表做就显得有些不走心了。 毕竟是自己的亲人，那就都量身定做吧！ 沐初晴心中拿定了主意，朝韩月兰眨了眨眼睛，“怎么，这就急着想要穿上了？放心，我先给你做，把你和巧兰的嫁衣做好之后再做龙凤褂。” 韩月兰被沐初晴调笑了一个大红脸，刚想回怼沐初晴几句，就听到了她亲娘韩老太那似是梦呓般的话。 “哎，为什么巧兰出嫁能穿上这么好看的嫁衣，我当年出嫁的时候连身新衣服都没做呢，就是顶了一个红盖头，还是巧兰他奶奶顶过的，不知道盖过多少人的脑袋。” 韩月兰：“娘，你若是想穿的话，到时候等晴表姐做完之后，你自己仿一件呗，就算做得不如晴表姐做得好，那好歹也是自己亲手做的，穿上也能自己心里美上几圈儿。” 韩老太语气十分幽怨：“我这一大把年纪的，哪能再穿你们这种小年轻才能穿的大红大绿的衣服啊，若是现在我穿一件红褂子出去都会被人笑话不安分，更别说嫁衣和龙凤褂这种东西了。” “没事，还可以再嫁。” 韩月兰这话一出，所有人立马就变了脸色。 沐初夏和沐初晴看着韩月兰身后出现的人影，均是憋笑憋得腹痛，而韩老太似是被韩月兰说得动了心，嗤笑道：“你这丫头说的话虽然不好听，但也不是不可能，娘怎么觉得来了你晴表姐家之后，这体重下去了，皮肤白了，皱纹烧了，连白头发都黑了呢。” 韩老爹：“……” 这老婆子多半是疯了，娃都要成亲了，居然还想着再嫁！ 正文 第三百七十一章金家商行跳出来蹦跶了！ 金家商行传出同样开始售卖羽绒服的消息时，已经进入了十月。金家商行的羽绒服价格与唯品阁一样，可是款式和花样比唯品阁多了不少，一时间给唯品阁带来了不小的麻烦。 之前从唯品阁中预定羽绒服的人纷纷跑上门来要求退钱，甚至有人拿着已经穿过的羽绒服来要求退货。这些消息是沐初晴留在唯品阁中看守的鬼将和鬼卒传来的。 金家商行的所作所为都在沐初晴的预料之中，她并未有太多的顾虑，只是淡然一笑，揉搓着手指道：“福缘酒楼当日拿唯品阁开刀的下场已经这么惨了，居然还有人看不明白，既然如此，那下一个挨刀的，就金家商行吧。” 真以为羽绒服是那么容易做的？ 现在刚做出来，各种问题都没有凸显，自然是款式花样较多的金家商行更讨人喜欢，可是沐初晴知道，金家商行根本学不到唯品阁做羽绒服的精髓，现在金家商行的生意有多火，过几日金家商行就得哭的有多惨。 唯品阁中。 南宫玲珑在听到金家商行也做出羽绒服来之后，刚开始还没什么大的动静，毕竟生意场上就是这样，就算你在织造司备案了，那别人也有仿照的本事。在织造司备案只能抬高一些仿照的门槛，并不能杜绝那些仿造赝品的出现。 经营红豆阁那么多年，像这种‘被仿造’的事情，南宫玲珑不知道经历了多少次，是以她刚开始根本没有将金家商行放在心上。 以唯品阁现在的供货速度，金家商行半路跳出来虽然分走了唯品阁的一部分生意，但是也帮唯品阁分担走一部分压力，让唯品阁不用整日都盯着如同雪花一般漫天飞舞的预定单发愁。 可是当有人来唯品阁取消订单的时候，南宫玲珑就发现问题的不对劲了。她之前根本没有听说过金家商行的名号，本想着金家商行只是清河县城中的一条地头蛇，供货速度快不到什么地方去。 结果南宫玲珑让莫栋去打探一番之后才知道，金家商行在凉州府也是小有名气的，靠着倒卖南北不同的货物挣钱，而且金家商行居然有自己的成衣坊，做成衣的速度极快，几乎是唯品阁成衣坊的六七倍。 比南宫玲珑更坐不住的，是莫栋。 在有人提出要退订单的时候，莫栋起先是不答应的，可是看着反对的声音越来越多，他只能去硬着头皮同南宫玲珑商量，结果南宫玲珑二话不说，直接就批了所有来退货的人的单子。 不过南宫玲珑也不是什么都没有做，她亲自提笔将所有来退订单的人都重新列了一个单子，叮嘱莫栋，“这单子上所有退货的人你都记下，之后唯品阁只要有订单没有完成，就不接她们的订单，等什么时候渠道铺开，往其他地方的供货都变得充裕了，你再决定要不要接她们的单子。” 莫栋不解，追问南宫玲珑缘由。 南宫玲珑像是看傻子一样看了一眼莫栋，“做生意的人，有一个东西千万不能和它过不去，那就是钱。” “都是生意人，谁要是和钱过不去，那就是谁傻！还有一个东西不能忘，那就是自己的这张脸。都说生意人为了挣钱可以不要脸，但是我知道，那些为了挣钱不要脸的人都挣不了大钱。” “生意人的这张脸，必须时时刻刻都放在心尖儿上，那些人既然今日退了唯品阁的单子，那就是打了唯品阁的脸，只要我们的东西还有销售的去处，那为什么要讨好她们？” 南宫玲珑根本没有任何的担忧。 “可是等渠道供货都可以稳定的时候，若是那些人还想来买，那我们也没必要将生意推出去不做，毕竟都是钱。这就又回到了第一点，生意人千万不要和钱过不去。” “既然你喊沐娘子一声三嫂，那我就跟你透露个南宫家族将生意做得这么大的底儿，那就是做生意不能不要钱，也不能不要脸，但是要脸比要钱更重要，凡事都先考虑脸的问题，然后再考虑钱的问题。就好比现在我们做的火锅生意，若是你为了挣些黑心钱就偷工减料，迟早会脸和钱都败光。” 莫栋若有所思，他还是第一次听到这种说法。之前他对做生意的印象一直都停留在沐初晴的‘有钱不挣是傻子’的观点上，如今被南宫玲珑这么一点拨，仿佛找到了自己的生意经。 “那我就把所有来退订单的人都答应了，可是那些拿着已经穿过的羽绒服来退货的人该怎么处理？衣服已经被穿过了，若是再同意她们退货，怕是日后那些衣服不好卖出去。”莫栋忧心忡忡地问南宫玲珑。 这个问题南宫玲珑也想过，她之前就经历过这样的事情，当时她的选择是为了维持这张脸，把退货的事情按照‘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来解决，可是现在情况不一样了。 之前她身后有着南宫家族庞大的人力物力财力来支撑，就算花了不少钱，那也等于是花钱买了一个教训，以红豆阁日进斗金的速度，挣回损失的那点儿钱根本花不了多长时间，也费不了多少力气。 可是现在她不得不替唯品阁考虑，唯品阁真的能够经受住那么大的风波吗？ 只要她一点头同意退款退货，那绝对会出现压货的情况，怕是小本经营的唯品阁经受不住这么大的风浪。 “这件事情先不要着急，我去一趟西营村，同沐娘子商量商量，按照我的本意是绝对不能退货的，可是又怕唯品阁顶不住外面的压力，若是将客人都一次性得罪光了怎么办？莫栋，你在唯品阁中看着，一刻都不要离开，但凡是有人上门来寻我，你就问他渠道的事情，若是她拿出一枚与我这玉佩一模一样的东西出来，你就将他留下，等我回来就好，用不了多长时间。若是他拿不出一模一样的玉佩来，那你就同他说我去苏州方向去了，将他支走就好。” 南宫玲珑从腰间摸出一枚乳白色的玉佩来给莫栋看了一眼，匆匆离去。 莫栋虽然不知道南宫玲珑为什么要这么安顿，可是他也不敢张嘴问南宫玲珑这尊大神，只能将自己的疑问咽下，见莫晶晶和和莫玲玲端着各种菜品从一楼到包厢不断地进进出出，连忙点头应下南宫玲珑的叮嘱，跑去给莫晶晶和莫玲玲帮忙了。 正文 第三百七十二章倒了血霉的金家商行！ 南宫玲珑赶到西营村时，已经暮色垂垂。 沐初晴一家正在与灶间相连通的堂屋中吃饭，见南宫玲珑来了，沐初晴立马起身给南宫玲珑盛了一碗粥，问南宫玲珑，“怎么这个时间点来了，是唯品阁中出什么事情了？” 沐初晴这么一问，屋子中所有吃饭的人都竖起耳朵来，毕竟不是一个人指望着唯品阁生活，这一屋子的人都等着唯品阁发财呢！ 南宫玲珑被那些热切的目光看得不知该如何开口，犹豫半晌之后，把沐初晴拖到了另外一间屋子，附在沐初晴耳边道：“唯品阁中的羽绒服已经被清河县里的金家商行仿制过去了，布匹的花样、颜色都比你用的材料要丰富上不少，已经出现不少的取消订单的现象，还有一些人张罗着要把她们已经穿了两三天的衣服拿过来退。那些只是交了银子还没收到衣服的订单我都同意取消了，可是那些已经穿过的羽绒服，我还没有答应，你看该怎么办？” 南宫玲珑原以为沐初晴会急得炸毛，可是她却惊讶地发现，沐初晴不仅没有表现出丁点儿不高兴来，只是慢慢地把碗里的粥喝干净，然后咂咂嘴，看向南宫玲珑的双眸中居然带着笑意。 “都这个时候了你还笑什么笑？” “你那唯品阁有没有后台，你自己心里没点儿数吗？” “就等金家商行将唯品阁的生意全都取代之后，我看你还能不能笑出来！” “笑！笑！笑！你笑个没完了是不是？” 这些话，南宫玲珑只是在心里咆哮了十几遍，并没有说出口。 “怕是沐娘子还不知道唯品阁中的近况，虽然唯品阁中经营的东西种类不算单一，但主要挣钱的还是靠羽绒服，其次是火锅生意，因为木炭只是在唯品阁中走一个过场，真正卖多少我不清楚，所以我也不发表什么意见，最后才是二楼那些瓶瓶罐罐中装的护肤品。这下沐娘子该知道金家商行制出来的羽绒服对唯品阁会造成多么大的冲击了吧！” 南宫玲珑被沐初晴那漫不经心的态度气得不轻，端起碗来就是一口猛灌，烫得眼泪直飙，差点将碗摔掉。 沐初晴看着南宫玲珑被热粥烫得上蹿下跳的样子，不厚道地抿嘴偷笑，对上南宫玲珑埋怨的眼神之后，稍微收敛了一些幸灾乐祸，清了清嗓子，正色道：“你觉得若是羽绒服的做法就那么容易被人学去了，我还能安安稳稳地坐在这儿？你就放心吧，等上几天时间，我们的生意该怎么做照样怎么做，头疼的只会是那金家商行。我自己做的东西，我心里自然是有数的。” “不只是羽绒服，就是把其他东西都算上，那唯品阁暂时也不用担心被人抢生意这一说，你别看着里面的东西简单，可是我都留了杀手锏，旁人顶多学习一个样子出去，是学不到精髓的。”沐初晴老神在在地解释。 南宫玲珑终于红着眼眶将梗在嗓子眼的那口粥咽下去，她心中十分感动，并不是因为沐初晴说她留了后手而感动，她是因为自己敬业的工作态度感动。 她这边都快急得冒烟了，感情人家早就留了后手，你说她这样做不是犯傻吗？就和那皇帝都不急就自己瞎着急上火的二傻子一样。 吹了几口碗里的粥，南宫玲珑喝下一口压住心中的火气之后，语气幽幽地问沐初晴，“那你能说说是什么杀手锏吗？我好回去同莫栋说一下，不要让他整天都急得魂不守舍。” 正在一手给人取消订单、一手退银子的莫栋突然一阵鼻尖发痒：“……阿嚏！” 沐初晴站起身来，从柜子中取出一匹月华锦来抖开扑在床上，借着袖子的掩护从清河秘境中捡出一根野鸡毛来，递给南宫玲珑，道：“你用这野鸡毛戳一戳月华锦，再戳一戳你身上的布料，然后就知道我为什么这么淡定了。” 南宫玲珑将信将疑地接过野鸡毛，嘟囔道：“你这人还真是奇怪，袖子中居然还装野鸡毛这种东西，也不怕被野鸡毛扎一下难受。” 若是沐初夏在这里，定会呵呵南宫玲珑一脸，然后十分不屑的告诉南宫玲珑，“往袖子中装野鸡毛算啥？我姐可是能将毛笔都直接戳进袖子中的人！” 用野鸡毛在月华锦上戳了戳，南宫玲珑脑中捕捉到一丝关键，可是心中还有些不确定，又拿野鸡毛在自己身上穿着的衣服上戳了戳，又在沐初晴屋子里的床单被罩上戳了戳，终于恍然大悟。 “没想到看起来这么薄的月华锦居然能够隔住这么硬的野鸡毛，而其他名贵的布匹反而根本隔不住。也就是说，凡是用其它布料做成的羽绒服最后都会出现鸡毛从里面刺出来的现象！” 南宫玲珑闭着眼睛脑补了一下鸡毛从衣服里刺出来的美妙画面，那可不就是野鸡精现出原型了吗？ 想到此，南宫玲珑立马打着哆嗦将眼睛睁开了，画面实在太美，她根本不敢想象。 沐初晴点头，“所以金家商行这是自己蹦跶出来主动给唯品阁做宣传，到时候她们家的羽绒服一出现问题，只会一日比一日薄，就算有人为了颜色好看而选择穿她们家售卖的那些羽绒服，那也得琢磨琢磨这薄薄一件羽绒服里能装多少鸡毛鸭毛，三四天的时间就能跑掉大半的毛，这羽绒服没毛了又怎么御寒？” 冷笑一声，沐初晴总结道：“所以，金家商行此举无异于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想要借着唯品阁的东西获利，却不小心将她金家商行这么多年的名声全都搭了进去！” 听沐初晴这么说，南宫玲珑便知道沐初晴一早就将这个坑挖好了，就等着人往里面跳呢，金家商行这么一跳，沐初晴连收尾的动作都摆好起手式了，果真是一个奸商！ “既然沐娘子心里有数，那我还着急什么。不过我还有一句话想要提醒沐娘子，那金家商行的势力不小，就算这次在羽绒服的上面栽了跟头，保不准什么时候爬起来还会秋后算账，建议沐娘子还是赶紧改良羽绒服的款式和花样，这样就算金家商行也找到能够隔住羽绒服的布料并做出花儿来，我们唯品阁也不足为惧。” 南宫玲珑还是有些不放心地劝沐初晴。 “不用担心，唯品阁的羽绒服面料用的都是月华锦，这种布匹你可曾听说过？” 南宫玲珑摇头，“我见过的布匹种类过千，还真是从未听说过月华锦的名号。莫不是让你找到一种比较少见的布匹，然后你给人家换了个名字？” “怎么可能？” 沐初晴听得直翻白眼，“这月华锦是我们成衣坊中专门织出来做羽绒服的布匹，你来之前刚又织出第二种全新的布匹来，名唤满江红，专门为了做嫁衣和龙凤褂用，你就放一百二十个心吧，这月华锦是金家商行想学都学不去的东西，起码十年之内，品质能够比肩唯品阁的羽绒服不会有第二家！” 沐初晴对那‘纺线织造印染一体机’就是这么自信！ 正文 第三百七十三章房屋终建成！ 事情的的发展证明了沐初晴的自信并不盲目。 南宫玲珑在从沐初晴这里吃了一颗‘定心丸’之后，回到唯品阁中就心静了许多，叮嘱莫栋和莫晶晶、莫玲玲不要着急，稳住自己的步调做事就好，她则是一头扎进了渠道的搭建和铺设中。 如果能够早点将渠道铺设好，那金家商行这次整出来的幺蛾子根本算不上是幺蛾子。 若是凉州府的渠道都架设好，那舍弃一个小小的清河县城市场又有何妨？ 再度认识到渠道重要性的南宫玲珑不敢有丝毫的耽搁，一边稳住唯品阁在清河县中的生意，一边积极联系她之前认识的那些人，想尽一切办法将唯品阁的货品送出去。 唯品阁的货品本身就挺争气的，那些商人更是一顶一的眼光好，一下子就相中了唯品阁中的货品，稍微商量一下便敲定了供货需求，催着南宫玲珑往外供货。 见唯品阁中的各种货品已经有了不少存货，南宫玲珑又想到沐初晴之前所提到的那个新名词——饥饿营销，一咬牙，直接将大半的货品全都兜售给渠道商。 不先把清河县的市场吊足了胃口，怕是清河县城的人不会知道唯品阁的好！ 南宫玲珑怎么会不知道团结好渠道商有多么重要，故而她对那些供货商都比较‘手松’，舍得将利润让出去，当然，让出去的利润都在能够接受范围之内，不然南宫玲珑没办法同沐初晴交待。 在唯品阁的生意蒸蒸日上的时候，终于有人发现了金家商行中售卖的羽绒服出现的问题。 大致情况是这样的。 清河县城中，县令夫人每个月上旬都会在贵妇圈子中举行一个小范围的聚会，虽然没有什么实质性的意义，但是却被整个县城中的贵妇所吹捧。 有一个在县城中算不上特别富裕的太太好不容易削尖脑袋挤进了贵妇圈子中，冒着被捂出一身热汗的风险，在还不算太冷的天气穿上了羽绒服，目的就是在这次聚会中小小刷个脸熟，没想到聚会举行到一半，她身上的羽绒服就开始往外‘吐毛’。 刚开始只是一根一根往外跑毛，那位太太还没有过多操心，结果在聚会中没活动了多久，她身上的羽绒服就不安分地大量往外‘吐毛’了。一顿饭下来，整个聚会的小园子中处处都是她羽绒服中吐出来的毛，频频惹来白眼。 那太太本想在贵妇圈子中刷个脸熟，没想到却把脸里里外外丢了个干净。 根本没脸在聚会中再待的她赶忙找了个蹩脚的借口匆匆离开，连家都没有回，直接冲去金家商行。 等那太太到了金家商行之后才发现，同她一样全身是毛的人有不少，都是来金家商行中讨说法的，她心头的不忿这才稍微减轻一些。 …… 金家商行面临的事情远不止如此，居然出现有人被羽绒服中的毛刺伤的，有人穿上羽绒服没多久就大病不起的，更有人穿上羽绒服捂了一会儿就全身鸡粪味的……那些贪图花样好看而在金家商行买了羽绒服的人自然委屈，明明一分钱都没有少花，却出了这么丢脸、丢人甚至丢命的事情。 南宫玲珑在听到来唯品阁中来往买东西的人谈起金家商行的事情，心中终于彻底安定了下来，这下金家商行不足为虑了。 有不少之前来唯品阁中退款退货的人一看这架势，立马又折回来想要预定，却见早已准备好的莫栋打开账本，找到一页，开始念那些人的名字。 “苗翠花、李桂花、王兰花……” 莫栋每喊一个人的名字，唯品阁中就有人接应一声，甚至被喊到名字的人都主动站了出来，喜气洋洋地站到一边，心中无不称赞唯品阁做生意的厚道，居然还想着她们这些之前离开的客人。 莫栋将账本上的名字念完之后，抬头瞥了一眼已经处在账桌前面的客人，大多数人都是眼熟的，淡笑一声，合上账本。 “不好意思，唯品阁的羽绒服存货不多，刚才念到名字的都是之前与唯品阁产生过不愉快的人，就不接各位的单子了，先紧着没有和唯品阁产生不愉快的人来，这些人做完之后还要给其他县城以及凉州府城中供货，短时间各位是预定不到羽绒服了，请回吧。” 莫栋的话仿佛是落在油锅中的一滴水，突然就将整个锅都炸了起来。 那些原本心情风和日丽的人都在一瞬间把心沉到了谷底，她们都没有想到唯品阁居然会这么做，这不是记仇吗？ 真是太小家子气了！ 可是她们也就是心中吐槽吐槽，顶多拉下一张脸来，在脸上写满不高兴，还有一些嘴快的人疾言厉色地怼上莫栋几句，但是见莫栋态度异常强硬，又是她们无理在先，只能个个都黑着一张脸走了。 莫栋将那些没有在唯品阁中退过货的人都记下名字来，收下全额预订金便将人打发走。等唯品阁中只剩下他和南宫玲珑以及莫晶晶、莫玲玲之后，莫栋拖着软绵绵的双腿走到一张火锅桌旁，端起茶壶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压压惊。 …… 日子一天一天过去，转眼就到了房子完工这一天。 沐初晴家一排气派的院子落成，这不只是沐初晴家的喜事，也是整个西营村，甚至连东营村算在内，都算是一件不小的事情。 沐初晴依照当初许下的诺言，在新院子前摆了一道流水席，用的肉是让西营村的屠夫直接杀好猪送过来的。 为了同村子中的人打好关系，沐初晴把每道菜都做足了分量，但凡是上门来道喜的人，不管之前是相交莫逆还是从未说过一句话，都没有将人拦在外面。 像里正沈伯家就不用说了，虽然其中经历了风雨波折，但是沐哲和沈巧兰的婚事还是成了，里正沈伯若是想要养好腿，那定是要喝不少骨头汤的，故而沐初晴不仅给里正沈伯家送去三大碗炖好的肉，还将剃下来的猪骨头全都打包好让沐哲给沈大娘送了过去，叮嘱沈大娘多给里正沈伯熬一些大骨头汤喝。 听到喝骨头汤对自家男人的伤势恢复有好处，沈大娘自然欢喜得不得了，如今她亲眼看着里正沈伯的伤势一日一日好了起来，对沐初晴的医术十分信服。 之前买来的所有东西都在沐初晴那间院子中放着，既然那五间院子已经修好，沐初晴自然要张罗着将东西挪过去，好各就各位。 还有就是成衣坊，之前因为地方不够，沐初晴将成衣坊挤在了她的小院子中，如今空作坊已经修好，自然是要将成衣坊挪过去的，换了一个更大的地方，沐初晴将‘纺线织造印染一体机’和剪裁机与缝纫机又各买了五套，将整个成衣作坊都塞得满满当当。 在棉麻蚕丝入山倒的速度中，羽绒服的产量一日比一日多了起来，终于给‘久旱’的唯品阁送来了‘及时甘霖。’ 正文 第三百七十四章莫问归来，先打一架！ 熙熙攘攘中，十月已经到了头。 接连几日的忙碌终于告一段落，在将所有的院子都安置好之后，沐初晴才发现院子中所有人都穿的厚了不少，她一直都没怎么多关注的莫子谦、莫子逊和莫子岚，如今闲下来之后才发现，三个奶包子不知何时已经被裹上新的厚实衣服了。 仔细一问，原来是韩月兰和韩老太张罗的。 沐初晴见说话已经能够哈出白雾，连忙催着莫程和沐哲将院子中的地龙烧了起来，现在还未到严冬，用不着将火墙也点起来，不然屋子中的人容易上火不说，还可能在屋里屋外的冷热交替中受了邪风。 地龙烧了半天，沐初晴见没有一处出现露烟的情况，彻底放下心来，吃过饭后便各自回到了各自的屋子里，尽管这几日外面的西北风就一直怒号着没有停过，但是躺在暖乎乎的屋子里，根本感受不到冷意。 就连金毛吼都不想在外面清河边的草丛中待了，寻着机会便往沐初晴屋子里钻，但他在看到沐初晴拿出玉净瓶之后，只能夹着尾巴灰溜溜地跑去了莫子谦的屋子蹭地方。‘’ 这天气越来越差，它攒点儿日华和月华不容易，可千万不能在这个关键时候触了‘女霸王’的眉头，不然指不定什么时候遭殃，辛辛苦苦这么多天就全都白干了。 莫子谦也不明白是什么原因，他和金毛吼的关系一日好过一日，见金毛吼进来也不撵，主动腾出半张床来给金毛吼。 金毛吼倒也识趣，没有上床，而是选择卧在床头。 沐初晴不知道外面有多少人被冻得彻夜难眠，反正左右她们家是感受不到丁点儿冷意的，一夜好梦，以至于沐初晴连床上什么时候多躺了一个人都不知道。 刚开始那人身上冰冰凉凉的，全身都冒着寒气儿，好在那人有自知之明，先在地上站了一会儿，等身上的寒气散去，身体热乎起来之后，他才宽衣解带钻进沐初晴的被窝。 这一觉沐初晴睡得格外死，她压根没有发现被窝中突然多了一个人，反而以为是回到了前世的那处豪华小别墅，将她怀中的人当成了她摆在床上那个一米八的大抱枕，揉捏几下之后，老老实实地抱着‘人形大抱枕’进入梦乡。 莫封疆一路风尘仆仆赶回来，身上早已倦怠不堪，可是一想到能够马上见到这个让他朝思暮念，仿佛是丢了魂一样的人，整个人都精神起来。 被沐初晴这样抱着，感受着沐初晴鼻息中喷洒出来的热气散落在他的肩膀上，莫封疆笑笑，心中没有生出任何旖旎的心思，给沐初晴掖了掖被角，阖上沉沉的眼眸，倒头睡去。 第二天清晨，几乎大半个村子的人都在一道格外尖利的叫喊声中醒来。 沐初晴本来还在半梦半醒中，可她突然发现身边有个东西动了一下，还不安分的在她腰间蹭了一把，整个人就清醒过来，一声‘流氓’喊得自然而然。 莫封疆多日没有合眼，这会儿正睡得香呢，突然就被一阵高亢的女高音吓醒了，打了一个哆嗦，连忙坐起来。 四目相对，气氛前所未有的尴尬，几乎就要压抑到凝滞。 沐初晴看着面前五官似曾相识，却死活都想不起面容来的人，麻利地穿好衣服，跳下地，拿起放在门后的扫帚就是一顿猛抽。 “哪里来的登徒子，居然敢占老娘的便宜，今天我不抽死你跟你姓！” “登徒子，你还有脸躲！老娘今天非将你活剥了不可！” 莫封疆整个人都是懵的，他还为从睡梦中完全清醒过来就被沐初晴这么一顿劈头盖脸的猛打，仿佛是将爪子戳进插孔中然后被电了一下的哈士奇一样，连如何解释都忘了。 “登徒子，老娘抽死你！” 沐初晴知道自己的力气有多大，只要使出四五分的力气来就能将一头三百斤重的野猪扇飞，更何况是面前这个看起来算不上多壮实的‘登徒子’，故而她出气归出气，并没有完全下狠手。 可饶是如此，莫封疆身上都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肿胀了起来。 在钻心的疼痛中，莫封疆终于回过了神，一把抓住沐初晴朝他肩膀上抽过来的扫帚，没好气道：“你看清楚我是谁了吗？就下狠手，上次你我在一起时可不是这么说的！” 沐初晴觉得这‘登徒子’的声音似曾相识，可是她十分笃定，面前这张脸却是她穿越过来之后从未见过的。 “难道是原主之前交下的烂桃花？” 沐初晴心中咯噔一声，越想越觉得这个可能性极大，手中的力道又大了几分，抽出被莫封疆抓住的扫帚，劈头盖脸又是一通猛打。 “我早已经嫁人生了三个娃，你居然还贼心不死！既然你贼心不死，那我就帮你松松筋骨，让你知道‘怕’是怎么写的。” 莫封疆在外奔波的这段时间已经想起了之前他被人用巫蛊之术可以封存的记忆，见沐初晴如今这样张牙舞爪的打他，身伤虽然痛，担心里却是高兴的。 他当日在战场上生死未卜，而他家中什么情况他也不是不清楚，他本以为沐初晴和三个孩子多半是活不下去的，没想到这母子四口不仅活下来了，还活得越来越好，他这媳妇可比他当日能耐多了。 “娘子，你听我解释……” 既然知道自己就是当初的莫问，莫封疆这一声‘娘子’喊得自然没有丁点儿心虚，都是成过亲拜过天地的人，他有什么喊不出口的。 可是这声‘娘子’落在沐初晴耳中，等同于平地炸响的一声惊雷，直接将她雷了个外焦里嫩！ 这登徒子真是好生不要脸，被打一顿都不知道收敛，莫非以为是她治不了他？ 沐初晴冷笑着从衣袖中取出柳条枝来，想都没想就朝着莫封疆的身上抽去，她一定要用柳条枝将这个不知廉耻的人捆了，然后丢到大青山的后山中去！ 谁知那不知廉耻的登徒子居然能够躲过她手中的柳条枝，并且用力一扯，在沐初晴目瞪口呆的瞬间欺身而上，一下将沐初晴扑倒在闯上。 “娘子，这些日子让你受苦了。” 莫封疆看着被他压在身下的沐初晴，心跳陡然停止了一个节拍，想都没想，闭着眼睛直接吻了上去。 这一日，他等了太久。 正文 第三百七十五章你们太闲了是不是！ 世间有一种奇妙的东西，叫做第六感。 第六感是什么？ 第六感是我喜欢的、我想要的人只要是你，那不管你以什么身份，什么面目出现在我的面前，我都会喜欢你。 哪怕我不知道那个人是你，我也会喜欢你。 就算你烧成灰装进骨灰盒，我也知道那是我喜欢的你。 我会喜欢你的呼吸，喜欢你的发香，喜欢你无意间皱眉的动作，喜欢你的喜怒哀乐，喜欢你的一切与所有。 对于你的喜欢，已经变成了我的一种本能。 沐初晴此刻就是这样一种状态。 她明明根本没有见过面前这个人，但是对于他粗莽的侵略却生不出丁点儿抗拒之心，甚至说，她心中还有一些难以言喻的、古怪的欢喜。 为什么欢喜？ 沐初晴不知道，她只知道这份欢喜是切切实实存在的感受。 在这种欢喜面前，沐初晴忘记了反抗，任由身上的人在酣畅淋漓的索取，直到她从身上人的目光中看到那一缕小得意时，她脑海中才轰然炸开。 “莫封疆，你是不是找死！” 若是在往常情况下，沐初晴的这句话定然能够喊得中气十足，可是如今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情况已经变了，她连‘莫封疆’三个字都没有喊全，就被身上的人咬住了嘴唇，那些未说出口的话都在喘息中湮没，被抛在脑后。 被沐初晴尖叫声惊醒的一大家子人都迅速围拢过来，凑在沐初晴门前听屋内的动静，韩老太等人面色古怪，总觉得屋中的气压有些微妙与难以描述。 可莫子谦和莫子逊兄弟俩就管不了这么多了，有人欺负他们的娘，他们怎么能过坐视不理？故而兄弟俩没有丝毫犹豫地冲进了沐初晴的屋子。 在门被打开的那一瞬间，整个屋子都伴随着太阳光的进入而亮堂起来，晃得沐初晴眯住了眼，老脸瞬间憋得通红。 要糟糕！ 在奶包子面前表演这种羞耻的东西，沐初晴欲哭无泪，天知道她两世为人，都是一个几乎没怎么这般近距离接触过男人的雏，原主虽然生过三个孩子，可是这和她有什么关系？ 她只是从原主那里将记忆接受了过来，根本无法对那些神奇的感受做到感同身受。 而且这种东西除了自己亲身体会之外，哪能那么容易的做到感同身受！ 莫封疆终于回过味来，扭头看了一眼门口站着的两个小包子，笑笑，没有丝毫尴尬地从沐初晴身上下来，站到一旁，朝莫子谦和莫子逊招手道：“过来。” 莫封疆不尴尬，可是沐初晴尴尬啊！ 当妈的被孩子撞到做这种事，简直是将里子面子都一次性都丢干净了。 沐初晴不知道，在看到莫封疆那张脸的时候，莫子逊的反应不算太大，可是莫子谦的反应就激烈多了！ 莫子谦当场石化！ 过了足足有七八息的时间，莫子谦眼眶越来越红，可是那泡泪却一直都没有落下来，而是梗着脖子喊道：“爹！” 沐初晴：“？？？” 怎么回事？ 为何莫子谦会喊莫封疆爹！ 难道…… 沐初晴惊悚地扭头看向莫封疆，面前这张脸和记忆中那张几乎已经模糊不清的脸渐渐对上，整个人都不好了！ 莫封疆居然就是莫问！ 开什么国际玩笑！ 这简直就是滑天下之大稽好吗？ 莫封疆对这一声‘爹’十分受用，将莫子谦和莫子逊招到怀中，摸着兄弟俩的头，他的眼眶也有一些发红，感慨道：“好小子，居然已经长这么大了！” 夸完莫子谦和莫子逊兄弟俩后，莫封疆这才发现小闺女没有跟过来，问莫子谦，“岚姐儿呢？她怎么不在？快将岚姐儿带过来让爹瞧瞧！” 听莫封疆说起莫子岚，韩老太这才稍微回过一点神来，颤抖着嗓子说道：“岚姐儿刚刚还在我屋睡着呢，我说不要让她过来，我现在就去将孩子领过来。”韩老太心中十分纠结，她本来已经做好撮合沐初晴和那凶神恶煞的‘三爷’在一起的准备了，可是现在莫子谦他亲爹回来了，难道之后那‘三爷’来时，让这俩男的打上一架？ 更让韩老太心慌的是，她知道沐初晴对那‘三爷’也动了心思，那沐初晴会在‘三爷’和‘莫子谦他爹’之间如何取舍？ 该做什么样的选择？ 韩老太都快操碎她的那一颗小心脏了。 莫封疆点头，感受到一道灼灼的目光一直盯着他看，抬头朝那道目光的来源看去，面上的笑容瞬间灿烂。 “老五，好久不见！” 确实是好久不见了，差一点就天人永隔。 莫程不知道该如何回答莫封疆，已经泪流满面的他只能一遍又一遍地点头，看着面前这个‘死而复生’的三哥，心中百感交集，千言万语汇不成一句话，所有急需要宣泄的情感都在这一瞬间融入无声的哽咽中。 泣不成声，已然是莫程对这段兄弟之情最情真意切的表达。 韩老太一家人对莫问的印象不深，如今见莫封疆顶着莫问这张脸回来，多少有些生疏，可是听莫程和莫子谦都说这个人是沐初晴的原配，也都由衷地替沐初晴感到高兴。 一个女人带着三个孩子，就算生活不拮据，但是心里一定很苦吧！ 沐初晴之前心里真的苦吗？ 一点都不苦，在前世她见过的单亲妈妈多了去了，再说这一世她还有三个小包子陪伴，有这么一大家子人在身边呢，根本没有丝毫的苦！ 可是现在看到莫封疆，也就是莫问的时候，沐初晴心里真的苦了。 现在，沐初晴满脑子都是如何将莫封疆赶出去，不要让这人再往她床上钻的想法，不然谁知道这多少日都没有沾过荤腥的猫儿会做出什么混事来！ 可是她该找什么理由呢？ 从她的角度看，她是发自内心的喜欢莫封疆，这点毋庸置疑，想要将关系发展到那一步也只是水道渠成的事情，可问题是她觉得和莫封疆的关系太熟稔了，做那种事情反倒满是不自在。 从原主的角度看，原主本身就和莫问是结发夫妻，孩子都有三个了，做那种事情简直就是驾轻就熟，有什么好尴尬的？ 可问题就是，她虽然承了原主的身子和记忆，她也爱上了原主的这个男人，可是她毕竟不是原主，仅是借着原主皮囊生活的一缕幽魂，那种事情实在做不出来啊！ 沐初晴坐起来，整理了一下头发和衣裳，见韩月兰和沐初夏看向她的眼神中满是打趣，立马变了脸色，咆哮道：“你们俩太闲是不是？赶紧做早饭去！” 泼辣如沐娘子，今日终于晓得害羞了！ 正文 第三百七十六章这俩傻子傻了一窝！ 莫封疆回来，接风洗尘自然是不可避免的事情。 沐初夏对她这个姐夫心中有怨气，她怨莫封疆一走就是这么长时间，期间还生死不知，杳无音信了那么久，让沐初晴和三个孩子受了那么多的苦，故而她连带着手中剁肉的动作都用力了几分。 笃笃笃、笃笃笃……剁肉的节奏感和机关枪有得一拼。 “苏格，你若是敢和我姐夫一样，那你回来之后我绝对不会剁肉，我剁你！” 沐初夏瞪着眼睛剁肉，肉沫齐飞。 韩月兰的心情和沐初夏截然不同，她心中高兴极了，说来这还是她第一次见表姐夫呢，一边哼着小调一边烧菜，一个不留神，辣椒油就放多了，炖了一锅红辣辣的东西出来，引得韩老太频频往灶房中探头。 “初夏，我觉得表姐夫真俊！那模样，那身板，比大程子好太多了！” 韩月兰略带花痴的感慨。 恰好莫程经过灶间门口，听到韩月兰这番话后，嘿嘿一笑，挠头道：“那是，我三哥自小就长得俊，村里人都知道，我肯定不如我三哥！” 沐初夏：“……这俩傻子！” 本来，在韩月兰犯花痴的时候，沐初夏眼角的余光就瞥到了莫程的身影，正准备提醒一下韩月兰呢，谁知道韩月兰光顾着炒菜了，嗓门都特别大，在一间不大不小的灶屋中都扯着嗓子说话，莫程听不到才怪！ 见莫程进来，沐初夏的太阳穴突突直跳。 这韩月兰和莫程据说是要同沐哲和沈巧兰一同成亲的，眼看着也没有多少天了，这时候韩月兰夸自家准女婿的哥哥比自家女婿好，这绝对要完蛋！ 不说不知情的人听了会怎么想，也不说莫程这个当事人听了会怎么想，就她这个旁观者听了都觉得要坏事！ 新娘子在大婚前夸自家丈夫的哥哥，怎么听都像是戏本子里不安分、要红杏出墙的主！ 沐初夏正因为不知道该怎么同莫程解释韩月兰话里的真实意思呢，就听到莫程这没心没肺的说法，差点给气晕过去！ 这俩没心没肺的傻子咋凑一块去了！ 这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吗？ 其实，莫程是真的没有生气，他本来就觉得自己比不上莫问，而且听到有人夸莫问，他自己心里也挺高兴的，这是一种‘与有荣焉’的迷弟心理，尤其是他已经认定的韩月兰夸。 若是韩月兰昧着良心说他比他三哥莫问好，莫程心里反而会不得劲儿，觉得他要娶的这个人要么不是没眼光，要么就是虚伪套路不真诚。 韩月兰见莫程进来，将刚炸好的肉丸子用笊篱捞起两个来，递给莫程，“喏，尝一尝味道怎么样，如果味道咸的话我就做成清蒸的丸子汤，若是味道淡的话我就做成糖醋的。” 莫程吃了一个，一脸满足。 然后他又吃了一个，脸上的满足更多了。 “咸了还是淡了？” 韩月兰挑着眼皮问莫程。 莫程一噎，他只觉得丸子太烫，根本没有尝咸淡就吞到了肚子里，偏生为了让韩月兰开心还特意装出一副十分满足的样子，结果这下好了，他该怎么回答？ 莫程灵机一动，笑容甜得发腻，“不咸不淡，刚刚好，你做的东西都好吃。” “嗯，我就知道我手艺好！” 韩月兰信以为真，继续去烧别的裁了。 沐初夏呈西子捧心状，这下她感觉心脏真的受不了，大概是要患上心疾了。 她刚刚明明看到韩月兰多放了一大勺盐巴的！ “做清蒸的吧，姐夫的口味比较清单，不喜欢你这种又红又辣还重口味的东西！”沐初夏翻了一个白眼，没好气地说道。 莫程不解，“啊？我记得我三哥不怎么爱吃清淡的啊？初夏你是不是记错了。” 沐初夏目瞪口呆，“自己尝尝是咸是淡！” 她不想和傻子说话！ …… 灶房中烟火气息缭绕，沐初晴的屋子中则是炮火气息缭绕了。 韩老太见沐初晴身上的气压有点低，立马将屋子中的其他人都转移出去，包括还赖在莫封疆怀里的莫子岚。 等所有人都走了之后，沐初晴坐到距离莫封疆较远的地方，垂下眼皮子，目光落在自己的手指上，阴测测地问莫封疆，“现在，我该怎么称呼你？” 是该继续称呼莫封疆的本名，还是称呼莫问？ 沐初晴在纠结这个问题。 莫封疆往沐初晴坐的地方挪了一寸，笑得像是一只阴谋得逞的老狐狸。 “娘子称呼我相公就好。” 相公？ 相你大爷！ 沐初晴忍着心中时刻都会爆炸的怒火，眯着眼睛抬头看向莫封疆，手中已经握紧了柳条枝。 若是再给她一个机会，她绝对不会再对莫封疆手下留情。 现在，沐初晴已经看出来了，这莫封疆就是一个没皮没脸，喜欢顺杆往上爬的主。 你若是不将他整顿的服服帖帖，这人绝对会将你吃干抹净，吃得骨头沫子都丁点儿不剩。 “我再给你一次正经回答的机会，若是你不正经，我就让你常常面对白面鬼时我的手段。” 沐初晴手中的柳条枝一甩，直接将莫封疆藏在袖筒中的招魂幡取了出来，握在右手中，有一搭没一搭的敲着左手手掌心。 莫封疆瞳孔一缩，他现在才知道吗，沐初晴原来已经认出他了！ 迫于沐初晴的武力威胁，莫封疆只能举起了小白旗，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你觉得怎么喊顺口就怎么喊，千万不要纠结这个问题。” 莫封疆一边这样说，一边不忘又自认为不着痕迹地往沐初晴身边挪了一寸。 沐初晴抬起眼皮似笑非笑地看着莫封疆，“退回去，三寸。” “哦……” 莫封疆感觉自己已经丧失了男人的雄风，这是彻底化身妻管严的趋势啊！ 见莫封疆真的退后了三寸，沐初晴这才满意地点头，“好了，我给你半柱香的时间，将你到底是怎么从莫问变成莫封疆，然后又怎么变回莫问来的这件事讲清楚，不然……后果你清楚。” 莫封疆被沐初晴看得全身发毛，舌头都打了结，只能老老实实的将事情的原委一五一十地讲出来。 原来，莫问与莫封疆之间这双重人格的转换得益于一个言情中老掉牙的老梗——失忆！ 没错，莫封疆是莫问在失忆之后的身份！ 沐初晴听得嘴角直抽抽，她仿佛已经看到一个狗血淋头的剧情在她面前徐徐展开！ 正文 第三百七十七章沐初晴你个祸害！ 不出沐初晴的预料，莫封疆确实是失忆了。 莫封疆在战场上受了重伤还遇到狼群，再醒来时就遇到了他那所谓的师傅，在他那师傅的可以引导下，他被加上了新的身份，后来就是遇到沐初晴之后了。 沐初晴听得云里雾里，她主观是认定莫封疆的师父不是个好东西的，毕竟当日的蛊毒是铁证，可是现在该怎么问莫封疆？ 从之前她同莫封疆提出猜测时莫封疆那激动的反应就可以看出，莫封疆心中是无法接受‘他的师父是在利用他’这种说法，可是就这样让真相消失不见吗？ 沐初晴横下心，正视莫封疆。 “莫封疆，我问你，之前我同你说你的师父可能是在利用你，甚至你体内的蛊毒十有八九是你那师父下的，这句话你可信我？” 莫封疆脸色一黯，眸底泛起点点森寒，“我信。” 沐初晴：“？？？” 怎么莫封疆的变化这么快？ 按照传统剧本走向的话，莫封疆难道不应该还相信他的那所谓师父吗？ 难道是在这之间发生了什么事情？ 沐初晴心脏一抽，将脸上的紧张压下，凝眸看向莫封疆：“你这段时间……没发生什么事情吧？” 被沐初晴这句话撩拨起思绪的莫封疆苦涩一笑，哑然道：“这不是好端端地回来了么？就算真有事，那出事的人也定然不会是我，你放心就是。” “那你之后有什么打算？” 被沐初晴问道最不想说的东西，莫封疆犹豫片刻，最终还是将心里最想做的事情说了出来，他不愿意再欺瞒沐初晴。 “我要造反。” 造反？ 造反！！ 这个答案是沐初晴最害怕听到的，毕竟她本出生在平安年代，根本没有经历过战乱，对这种流血的事件发自本能的排斥，她害怕流血，害怕枯骨，害怕死亡。 可是如今真到了听莫封疆亲口说出这个结果的刹那，沐初晴反倒松了一口气，相比于整日提心吊胆地担心莫封疆心中怎么想，还是这样坦诚的莫封疆更让她安心。 对上莫封疆略带紧张的目光，沐初晴主动抓住了莫封疆的手。 “不管你做什么决定，只要不瞒我，我都支持你。同样，我会一直都站在你身后，只要你需要，并且不违背我的原则，我都会尽全力去配合你。” …… 时光飞逝，对于沐初晴这一大家子来说，十月注定是熙熙攘攘的。 莫封疆自从回来之后，同沐初晴商议了一番便将苏格从豆制品作坊中召了回来，二人大多数时间都在烧炭坊后的暗道中钻着忙见不得人的隐秘事。 大青山上也陆续进去了不少外地人，都是莫封疆召来的工匠，有沐初晴无限量提供粮食，那些人都在大青山内的暗道和暗窟中定居下来，全部力气都投入了冶炼兵器的事业中。 沐初晴知道在大青山中定然有这些人透气的地方，不过她也不想管，在同青葵和厚余打过招呼，让二人多看着一些大青山，尽量不要出现山崩之后，沐初晴便将全部精力都放在了作坊的扩建上。 自从外面的供货渠道铺设好之后，几乎隔上个两三天，莫栋回来取货的时候就会同沐初晴抱怨上几番，如今生意越做越大，让莫栋感觉自己再这么忙下去都要早衰了…… 沐初晴见韩老太和韩月兰以及沐初夏整天都忙到深夜，立马将招工的事情紧锣密鼓的张罗起来。 本来沐初晴觉得还要多考虑一下再决定留下哪些人在成衣坊干活，没想到她娘家村的里正贾大人直接将这件事包圆了，送来一大批东营村中本分的妇人婆子，一下子就将成衣坊中的空位填了起来。 烧炭坊中的生意本来一直都比不上羽绒服，可不知南宫玲珑是怎么在外面架设渠道的，突然就涌来很多木炭生意的订单，着实将沐初晴吓了一大跳。 这木炭不比成衣，那制作工序可不方便啊！ 只是生意上门，哪有推出去的道理，沐初晴一咬牙就将单子全都接了下来。 接单子的时候感觉接过来的是几张纸，可是真到了需要计算工程量的时候，沐初晴傻眼了，这么多的木炭供应量，就算她院子后面那个烧炭坊日夜不休的烧炭也供应不上啊 在沐初晴火烧没毛的时候，东营村的里正又来了，见沐初晴先是一套肉麻到鸡皮疙瘩一身一身往下掉的寒暄，紧接着就挑明了这次来的主要目的。 原来是沐初晴给东营村的家庭造成矛盾与失和了！ 听东营村里正讲了深层次的原因之后，沐初晴哭笑不得，原来是她的成衣坊给东营村的不少妇女婆子解决了工作的问题，眼看着这些妇女婆子一天天挣钱比自家男人都挣得多了，个个说话都硬气起来。 之前东营村的男人哪个回到家不是老婆孩子热坑头，锅里还有一锅热乎饭，说不定睡觉前自家媳妇还会给洗个热水脚。 可是现在倒好了，这些媳妇婆子每天回去之后说话嗓门都大了，之前从来不敢和自家男人红脸的媳妇婆子大概是听了成衣坊中其他媳妇婆子的挑唆，回到家之后都敢叉腰和自家男人拌嘴了，更有一些性格要强的，差点和自家男人打起来。 “你每天出去做工，我也每天出去做工，给你做一口饭吃就不错了，挣的钱都没我多，还嫌这个嫌那个的，爱吃不吃！” “想让我给你洗热水脚？你咋不上天，和太阳肩并肩呢？” “盖上十八层被子做你的千秋大梦去吧！” 沐初晴：“……” 之前莫二叔就隐晦地同她提过一句，好像在她的带头下，整个东营村的妇女都变得剽悍了不少，之前很少人家买的捣衣杵现在变成了家家户户的必备之物……沐初晴本来不认为自己该背这口锅的，知道她听了东营村里正的话，她陷入了深深的沉默。 沐初晴，你真是个祸害！ 她这是在古代发起了女权主义运动吗？ 管她呢，解放就解放吧！妇女能顶半边天呢！ “所以，里正的意思是，让我将成衣坊中的媳妇婆子们都遣散了？” 沐初晴故意将话题往别的地方引，挑了挑眉，道：“我听里正的，正好这几日我们村里不少人都来问我能不能也进成衣坊，之前我看着成衣坊中已经满员了就没答应，现在既然东营村的人不愿意做，那走也行，我去同我们村里的人说一声，明天就让她们过来上工。” 东营村里正傻眼了，这事情的发展怎么有点不受控制啊？ 正文 第三百七十八章莫封疆遇到的新难题 东营村里正的本意是先同沐初晴诉诉苦，然后让沐初晴顺便把东营村男劳力的活儿也给解决一下，可这明明算计好的一张王炸牌，怎么打出来反倒把自己给炸到了？ 见沐初晴嘴角始终带着若有若无的笑意，东营村里正若还是反应不过来他被沐初晴戏耍，那就真是大半辈子都活到大青山里的猴子身上去了。 “哎，你这丫头，就晓得拿我觅开心！” 东营村里正瞪了沐初晴一眼，捋着山羊胡子道：“我总觉得这个年怕是不好过，你看看能不能想个法子，给咱们村的那些老实巴交的汉子们也找个活儿，我真怕出什么意外，到时候整个村子都饿殍遍地啊……” 沐初晴眼角一抽，脑海中陡然浮现出即将到来的天灾一事。 她是通过龟甲卦辞知晓的天灾一事，可是这东营村里正又是怎么知晓的？ 难道这东营村里正也会算命？ 这种古怪的年头在沐初晴脑海中盘旋了几息的工夫就被沐初晴给剔除出去了，连地藏王大士都说此次天灾是不可泄露的天机，东营村里正怎么会知道。 大概是冥冥之中的一种感知吧！ 再者，今年这天气确实不好，从八月底开始，天就没有完全的放晴过，大多数时间都阴霾霾的，看着就让人心口堵的慌。 “行吧，我这几日琢磨琢磨，看看还有什么需要做的，若是有的话就让人给里正托个信过去，我会将需要多少人，需要什么样的人这种要求都在信中写明，不然怕中途传达消息的人变了味道。” 东营村里正虽然没有从沐初晴这里得到确切的答案，但是他看沐初晴那皱眉思索的样子，猜测这件事多半有戏，便趁热打铁道：“沐娘子，虽说你现在嫁到了西营村，可是娘家在咱东营村，可不能厚此薄彼啊！我刚刚还听说你家男人从战场上回来了，这更要一碗水端平。再说，西营村和东营存之间就隔着一条河，没必要分的那么清楚，反正你的活儿找谁干都一样，何不从我这里找一些比较靠谱的人，你说是不是？” 说着，东营村里正还冲沐初晴眨了眨眼睛。 沐初晴如遭雷击，连连点头，“是！是！！是！！！里正您说的对！您说的什么都对！我肯定会一碗水端平的，求您可别再冲我丢媚眼了，别人丢媚眼勾魂，您这丢媚眼要命啊！” 给沐初晴送来鎏金线的沐初夏好巧不巧听到了沐初晴的这番话，不知是因为在成衣坊中织布的时间长了腿麻还是别的原因，反正她走路又是跌跤又是打滚的，一只手抱着怀里装有鎏金线的篮子，一只手时而捂嘴事儿捧腹，差点笑成羊癫疯。 沐初晴眼皮子一挑，利用眼神中的杀气将沐初夏表情里的揶揄都给吓了回去，面色这才恢复如常，唯有耳根处尚存在着一丝红晕。 直到东营村里正离开，沐初晴都有些不敢相信，她这是将一个将至花甲之年的老头子调戏了？ “啊呸！沐初晴，你是不是有毛病！” “啊呸！这肯定不是我沐初晴的毛病！一定是莫封疆传染给我的，等他晚上回来打他一顿！” “对对对！必须打他一顿！能想出这个法子的人一定是个天才！” …… 莫珠出嫁的消息是韩月兰去屠户家里买肉时听别人说起的，据说那东营村的老牛家对莫珠这个媳妇还算可以，虽然没有割了几两肉，但是猪大肠和猪下水却买了不少，说是要在牛铁柱和莫珠成亲的那天摆喜宴用。 不知为何，沐初晴突然就想到了已逝的沈昭。 沈昭不知廉耻，明明以为人妇，却与牛铁柱滚缠在一起，甚至还怀上了牛铁柱的种。可是平心而论，沈昭比莫珠好了不知道多少倍，但是在沈昭被驱逐出老沐家之后，那牛铁柱竟然一眼都没有去看，包括后来沈昭寻了短见，那老牛家都没有吱声，想来也不是什么长情的人。 不知道莫珠嫁到了东营村的老牛家，最终会落得一个什么样的下场？ 莫老太心中还是疼莫珠的，就算家中已经穷得就快揭不开锅了，可还是咬着牙让莫玉去镇子上买了半串鞭炮，还让莫玉炒了两道菜，作为莫珠出嫁的喜菜，用食盒装着让莫珠带到了老牛家。 莫珠出嫁的这天傍晚，夕阳格外的红，那太阳落山的时间较往日晚了一刻钟，似是要将漫天云霞都染红般，明艳如血的天空带着难以言明的诡异。 这天晚上，韩月兰做饭做得比较早，一家人吃完饭就各自忙活去了，韩老太等人虽然白天已经累的不轻，可是想着那不断送来的羽绒服订单，还是咬着牙钻进了成衣坊中。 那些上工的人晚上都歇息了，她们不能歇息。 烧炭坊中也是如此。 沐初晴屋子里点起了油灯，三个孩子坐在她的身旁练字看书，沐初晴则是坐在绣绷子前穿针引线做嫁衣。 外面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沐初晴那嫁衣上的凤眼还没有绣好，莫封疆就皱着眉推门走了进来。 “怎么了？” 沐初晴头也不抬地问到，手上的针线行得飞快，轻轻一挑一勾，一个俾倪天下的金丝凤眼就在她的绣花针下诞生了。 莫封疆给自己倒了一杯温着的茶，闷声道：“第一批烧制的兵器出来了，我看了一下效果不是很好，和朝廷的兵器差不多，但是我们人少，要想杀过去，必须在兵器上取胜，可是那些匠人说温度不够，烧出来的兵器质地不够纯粹，所以若想要提升兵器的质地，必须要提升火焰的温度。可是这温度怎么提？难道天下间的火还不一样，有的温度高有的温度低？真是闻所未闻。” 沐初晴捏着绣花针的手一顿，敛下眸子，沉思片刻之后，缓缓道：“其实，火的温度并不是都一样的，有的火温度高，有的火温度低。若是我帮你把火的问题解决掉，兵器的问题能够解决几成？” “矿石和工匠都已经就位，若是火的问题能够解决，我有九成的把握能够将兵器的问题解决。” 莫封疆攥紧了拳头。 沐初晴含笑将手中的绣花针别在绣绷子上，下地穿好鞋，“行，我出去一趟，等我回来时，定然帮你解决火的问题，到时候你可一定要炼制出好兵器来。” 说完，沐初晴安抚了三个奶包子几句，让三个奶包子今晚自己乖乖回去睡觉，打开门，匆忙的身影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正文 第三百七十九章这耗子绝对成精了！ 从东营村里正来找沐初晴的那一刻起，沐初晴就意识到了一个严峻的问题。 对于寻常人来说，达则兼济天下，穷则独善其身。但是对于沐初晴来说，这句话不成立！ 能力越大，责任越大。她肩上承担着与她此刻的能力想匹配的责任，就算不能兼济天下，那也应在在劫难中守护一方。 就算不能庇佑整片大地，那能庇佑清河县也是极好的。若是心有余力，那凉州府的其他地方也不应该放弃。 雪灾到来，怕是大多数人家都还会继续用木材取暖，有钱的人家或许会用木炭，但有钱的人家毕竟是少数，急速涉案有钱人家很多，可凭借沐初晴的烧炭坊，又能供应多少个有钱的人家。 就算那些有钱人家买到了木炭，又能暖和到什么地方去？ 烧木炭确实比烧干柴要暖和上不少，可是木炭的发热还是有限，若是真要取暖，还是得想别的办法。 沐初晴已经想到了办法，那就是上一次去救莫封疆时看到的‘乌石’，也就是前世的煤炭。 煤炭身为化石能源，虽然不是取之不尽，用之不竭，但是储量确实极为可观的。前世在工业革命之后对煤炭的消耗那么大，煤炭储量都能支撑几百年的时间。 更何况这一世的煤炭目前来说还未被人发现用途，若是能够将煤炭开采出来，那绝对不愁度过这次雪灾的，难不成这次雪灾还能持续上个几十年？ 若这雪灾真能够持续上几十年，那沐初晴还折腾啥，几十年冰天雪地下来，人类注定是要灭绝的，不如趁早放弃，吃饱饭等死就好了。 如何将那些煤炭开采出来，这是一个大问题。 像前世一样开煤矿是不可能的，没有那么多的时间，也没有足够的技术，只能将开煤矿排除在外。 沐初晴能够想到的只有借助超自然之力了。 …… 离开家，沐初晴的身影直奔大青山，转过两个弯后，直接遁入青葵的洞府中。 青葵正躺在一条约摸有成年男子手臂粗细的青藤上闭目养神，被沐初晴这么一惊，险些从青藤上掉下来。 沐初晴长话短说，“青葵，厚余在吗？” 青葵呆呆谔谔地连连摇头，“不在，厚余有自己的洞府，此刻大概是夜游去了？沐娘子深夜到此，可是有什么事情吗？我去帮你唤厚余？” “嗯，你给厚余传信让来此地一趟。另外，青葵你知不知道有什么办法能够将千里之外的东西传送过来？”沐初晴一边问，手中一边将当日谛听兽给她的兽皮卷打开，仔细寻找合适的办法。 青葵用传音入密之术将这边的情况同厚余说了一声之后，连忙答沐初晴，“这算不上什么难事，只要在两处地方布置上五鬼搬运阵，然后用法力将两个传送阵联结在一起就好了，到时候借助天地间的五鬼之力，莫说是千里之外，就是万里之遥都可以！” 听青葵说完，沐初晴直接翻到了记载五鬼搬运阵的那一部分，将五鬼搬运阵的布置方法和联结口诀都熟记于心，厚余恰好赶来。 “想必冬月十三的雪灾二位都有所耳闻，如今我想到一个法子，或许可以庇佑一方百姓，不过需要二位的协助……”沐初晴简单的将自己的来意说清楚，听得青葵和厚余心神一震。 土地和山神这种地仙无法与高高在上的天仙相比，就连阴司的鬼差都比不上，他们是游荡在人间的神，命脉与人间兴衰息息相关。 唯有人间人道昌盛，山神和土地的日子才会好过，若是人间饿殍遍地，哀鸿遍野，那估计山神庙和土地庙都可能被人们砸掉，到时候他们俩的日子肯定不好过。 听到沐初晴说有办法在雪灾中庇佑一方生灵，山神青葵和土地厚余多日来憋在心中的烦闷一扫而空。 “沐娘子，你说，我们都听你的。雪灾于我和青葵也是致命危险，只要能够渡过去，不论是干什么我们都不会拒绝，若是我们二人不够，沐娘子还可以找其他人，但凡是天地间的土地山神，没有一个不因为这次雪灾而头疼的，隔壁县城的土地公前几日见到我还说他自己愁的少了三百年寿元呢！” 听厚余这么说，沐初晴更觉得自己要做的事情有戏，立马将自己心中的计划全盘托出。 听完之后，青葵和厚余皆是猛地一拍大腿，“行，就这么干！” 沐初晴知道现有的煤炭在什么地方，又省了一个勘探的过程，同青葵和厚余在大青山中布下五鬼搬运阵之一的子阵之后，立马赶往沐初晴指定的地方。 还是一样的地方，还是一样厚的煤层，沐初晴大手一挥，将煤炭给青葵和厚余指了出来，“就是这种东西，现在我们只要想办法将它弄出来，然后利用五鬼搬运阵送到大青山上就好！到时候只需要你我在大青山上设置一道屏障，不要让其他人撞上这些凭空出现的煤炭就好。” 说话间，沐初晴已经在煤炭出现的地方布置好了五鬼搬运阵，将此处与大青山中的五鬼搬运阵相联结。就当沐初晴准备同青葵和厚余商量一下这个问题时，她突然发现脚边不知何时竟然出现了好多足有小猪崽子般大小的耗子，正朝着煤层中啃去。 那原本锤子都不一定能够砸下来的煤层到了这些耗子口中，居然变得像是花生米一样，门牙一嗑，一大块煤就掉到了沐初晴脚边，只见那耗子连头都没有回，尾巴‘倏’地变长，在煤块上一扫，那拳头大小的煤块就掉进五鬼搬运阵中。 沐初晴目瞪口呆！ 这耗子绝对成精了！ 眼看着不过几个呼吸的功夫，那煤层就已经凹回去一个不小的洞，同样的，若是大青山中此刻有人在五鬼搬运阵子阵旁边的话，就会发现那处地方正在下‘乌石雨’，一块块拳头大小的乌石从空中噼里啪啦的掉了下来，没过多久就堆成不小的一堆。 “这么大的耗子……难道就是传说中的土地狗？” 沐初晴从震惊中缓过神来，稍微平复一下惊诧的心情之后，幽幽地看着正在指挥‘大耗子’的厚余开口。 正文 第三百八十章莫封疆要重振夫纲！ 在厚余的号召下，土地狗越来越多，沐初晴也终于看清楚了这些土地狗的真面目。 其实，这些土地狗就是普通的耗子，起码沐初晴看到的是这样。 这些耗子刚从四周赶来时还是小小的一只，可是厚余手掌在虚空中一挥，只见那地面上突然出现密密麻麻的一层类似黄豆模样，金光闪闪的东西。 从四周赶来的小耗子一窝蜂涌过去，嗑上一粒那金光闪闪的豆子之后，立马身形涨大数倍，然后就变成了沐初晴刚看到时的模样，一股脑都扎进煤层中去采煤了。 沐初晴：“……” 原来还有这种操作！ 沐初晴和青葵、厚余弄出来的动静没用了多少时间就将本地的山神和土地惊扰了过来，二人见是两个从未见过面的同行在自己的地盘上瞎折腾，正准备发怒，突然就看到沐初晴周身那潋滟的光芒。 “六……六……六道轮回大士！” 在看清楚沐初晴身上的修为之光后，本地山神和土地脸上的怒气瞬间消失无踪，连说话都结巴了。二人换上一种近乎谄媚的笑容，语气十分温和地问道：“不知几位仙友深夜到我辖区，所为何事？” 突然出现的声音将正在走神的沐初晴吓了一跳，看清楚来人的模样之后，听厚余在她耳边耳语几句，沐初晴心中了然，让青葵将她的计划和打算同这二人说了，她便准备要离开。 青葵心中有数，自然不会按照沐初晴的本意说，而是夹枪带棒，又是恐吓，又是威胁地要求本地山神和土地负责配合煤层的开采一事，唬得本地山神和土地一愣一愣的。 就算他们心中不相信，可是看着沐初晴身上那时不时泄露出来的六道轮回大士的威压，只能咬碎黄连往肚子里咽，苦涩地应下青葵的要求。 本地山神和土地心里苦，早知道是一个麻烦的差事，他们为什么不在洞府中多睡一觉，而是偏偏出来上赶着给人家做苦力？ 究竟是有什么想不开的？ …… 在回去的路上，青葵和厚余十分隐晦地告诉沐初晴，其实煤炭这种东西并不是刚刚看到的那个地方有，大多数地方都有，只是被埋在了地下，没有露出来而已。 厚余在另外一边连连应和，并且表示，只要这些煤炭能够帮助一方生灵度过雪灾劫难，她愿意去号召更多的土地山神加入进来，去寻找煤层，然后布下五鬼搬运阵，将找到的煤层全都送到大青山。 沐初晴也知道煤炭的储量丰厚，可是她之前一直都对于如何勘探这个问题耿耿于怀，如今想想，有飞天遁地的青葵和厚余在，勘探问题根本算不上问题。 沐初晴觉得厚余的建议似乎是一个一劳永逸的办法，便点头同意了厚余的提议 三人都有各自要忙活的事情，转头就散开了。 沐初晴回到家中，见自己屋子里的油灯还亮着，直接进了屋。 莫封疆仍坐在屋子中，三个孩子已经被他打发地睡下了，此刻的他正坐在桌案前提笔写东西，一行行略带锋芒却又适时藏拙的字迹从他笔下牵出，仿若一柄柄敛入剑鞘中的宝剑。 长剑出鞘之日，便是喋血之时。 沐初晴身上带着些许寒露回来，关上门，与莫封疆对视一眼，道：“火的事情已经解决了，一会儿我给你画个图，你明日直接带人拿着图去将大青山上的那处地方把控就好，你们冶炼兵器需要多少自己拿便是，其他的我会拿出去卖，那些东西说不定能够救不少人的命。” 沐初晴将手贴在尚存着温热的火墙上，眸光闪烁，如今有了煤炭在，木炭生意自然会受到影响，不过影响也算不上太大。 毕竟火锅店中的生意还是需要木炭来支撑的，若是在火锅下面烧一块煤，怕是会把吃火锅的食客给直接熏晕过去，可是取暖这件事，还是以煤炭为主吧！ 一来是能够给烧炭坊中减负，只要留下一两个人负责烧炭，其他人都可以去负责售卖煤炭之事，二来就是煤炭的成本耗损较低，只需要在大青山中设置一个摊点就好。 有莫封疆的人在那煤炭摊点上守着，若是有人来买煤炭，只要将人带到摊点上去就好。 可是问题又来了，木炭的分量不是太重，烧出来之后可以一斤一斤的秤，可是煤炭怎么办？ 就算是一百斤一百斤的煤炭往外卖，那也不能将所有的煤炭都用大秤称出来啊，前世卖煤炭的人用的都是过磅，可是这一世哪有‘磅’这种东西。 思来想去，沐初晴都没有想出一个合适的法子。 莫封疆见沐初晴在沉默着想事情，也不打扰，将莫子逊蹬开的被角掖好，出门去灶房给沐初晴端过一碗热饭来。 “唔？这饭到现在还这么热？你是一直都放在锅里温着？” 沐初晴诧异地看向莫封疆，接过热饭来，扒了几口饭进肚子里，整个人都感觉舒畅了不少，心中那些想不明白的事情也都暂时搁置到了一边，不再去伤神劳心。 莫封疆含笑看着沐初晴，抬手替沐初晴将垂落下来的一绺头发别在耳后，笑答：“若是一直都放在锅里温着，怕是这饭早就糊了。我把饭装在碗里，然后连碗带饭一同放在烧开的水中，这不就能给你留一口热乎饭吗？” 突如其来的温情差点将沐初晴吓得把手中的碗给甩飞出去，僵硬地笑了笑，为了掩盖住自己发烫的脸颊，沐初晴差点将一张脸都埋进饭碗中。 可是莫封疆的这份上心，着实打动了沐初晴的心。 这莫封疆看着正经，没想到居然这么会撩人……沐初晴心中吃味，不知缘由地想怼几句莫封疆。 说干就是干！ 沐初晴刚抬起头，话还没有说完，就对上莫封疆那含情脉脉的目光，心中咯噔一声，脸红到了耳根。 不用莫封疆说，沐初晴从莫封疆那炙热的目光中已经看出了莫封疆的‘不怀好意’。 卧槽，莫封疆这是狼神又要上身了吗？ 不对，哪里是狼神？ 明明就是要拱小白菜的猪精上身！ 沐初晴全身一紧，连忙放下手中的碗，弱弱地扭头看了一眼熟睡中的莫子谦、莫子逊和莫子岚兄妹仨，双手在空中一个虚压，弱弱地说道：“淡定！淡定！三爷，你一定要淡定！孩子还在睡觉呢不能做那种少儿不宜的事情啊！淡定！千万要淡定！” 沐初晴不说‘少儿不宜’四个字还好，这四个字刚说出口，莫封疆看向她的眼神立马就变味了，屋中的气氛瞬间暧昧起来。 莫封疆隐隐之中觉得，自己重振夫纲的机会来了！ 将手在沐初晴腰上一揽，莫封疆的身影闪得飞快，狂风暴雨猝然而至。 正文 第三百八十一章老莫家再生事端！ 一番激烈的妖精打架之后，饶是沐初晴体力不错，也被莫封疆那翻来覆去的战术折腾得腰酸背痛，勉强灌下一口观音水，身上的酸痛感才渐渐消失。 反观莫封疆，此刻正神采奕奕地坐在一边，仿佛饿久了的猫儿终于吃饱一般，虽然脸上已经写满了‘满足’二字，可是那眼神却总是不安分地往沐初晴身上瞟，看得沐初晴一阵心惊肉跳，生怕在被莫封疆拉起来翻来覆去上几十次。 气喘吁吁地躺在床上，沐初晴想抬手拧一下莫封疆腰间的软肉，却发现身上的酸痛虽然已经不见了，但是力气也随之不见，费了老大的力气才将胳膊抬起来，可是还没有碰到莫封疆，就被莫封疆不怀好意地压了下去。 “再来一次！” 许是以为之前的运动太过剧烈，莫封疆的嗓子有些干哑，但是偏偏这种嗓音听起来不会让人有丁点儿不适感，倒是增添了几分类似于低音炮的魅力。 沐初晴任由莫封疆摆弄着，嘴角无奈地直抽抽。 如果上天给她一次重来的机会，她一定不会去救莫封疆。 或者说她一定会去找地藏王大士讨一份断情绝爱的丹药来给莫封疆服下，绝对不让莫封疆有机会这样羞耻的折腾自己。 大抵是这房中春色太浓，连高悬在空中的月牙都看不下去来，羞得躲进了云层中。 就在莫封疆的兴致正浓时，突然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在静谧的夜空中响起。 “五郎，爹去了！你快点起来！你快点起来！” 门外是莫玉撕心裂肺的哭喊声，莫封疆的动作戛然而止，忿恨地咬牙之后，一拳砸在沐初晴身侧的被褥上，草草清理一番，迅速穿上衣裳，同一脸懵逼的沐初晴道：“你先缓缓再出来，夜里风大，记得穿好衣服，不然怕会着凉。” 见屋门被打开又再度关上，沐初晴睁着空洞的两只眼睛，迷茫地看向头顶漆黑一片的屋顶。 我是谁？ 我刚刚在干什么？ 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为何心里空空荡荡的？ …… 沐初晴那好不容易舒坦了一些的身子仿佛是又被人将骨头打散了一般，只能咬牙忍痛钻进清河秘境中，痛饮几大口观音水，在清河秘境中的水域里将身子擦洗干净，用法力将头发烘干收拾好，换上一身干净整洁的衣服，起身出了门。 前脚跟刚踏出屋门，沐初晴突然意识到了一些东西，鼻子在院子中轻嗅一下，又扭头回屋子嗅了一下，脸色爆红，连忙将被褥翻过来，把折腾乱的地方收拾干净，又将窗户打开，这才放心出了门。 做好通风工作，想必就算之后有人闯进了这屋子，也不会发现什么端倪。 …… 莫封疆打开了院门，与焦急的莫玉对上，躲进云层中的月牙再度将清冷的光辉洒向大地。 一时间，莫玉被出现在她面前的这张脸惊得忘了哭，忘了自己此行的目的，甚至忘了该说什么，忘了她要找的人是莫程。 莫玉认出了莫封疆，恢复记忆的莫封疆自然也认出了莫玉，二人就这样面对面地站着，没有谁先开口。 莫封疆此刻已经知道了自己的身世，加上当年老莫家做下的事情实在让人寒心，故而他不想再与老莫家的人有任何瓜葛。让莫封疆再向之前一样喊莫玉一声‘二姐’，莫封疆做不到。 同样，莫玉在刚看到莫封疆那张脸的时候，先是惊诧了片刻，后来有过些许害怕，但是与莫封疆对视的时间长了，她已经确定莫封疆没有死，想要再像之前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时那样再打一声招呼，可是莫玉也做不到，她拉不下那个脸来。 莫玉自问没有做过太对不起沐初晴母子的事情，但是她也清楚，自己根本没有帮过沐初晴母子一次，所以她对于这个非同胞的三弟，心中有愧。 沐初晴的出现打断了这阵尴尬。 沐初晴知晓刚才莫封疆出了一身汗，故而没有直接来大门口，而是转身进了成衣坊中，挑出一件适合莫封疆身量的羽绒服来，给莫封疆搭在肩上。 莫封疆又是受伤又是中毒，就算现在伤已经好了七七八八，毒素也被抽离了十之八九，可是那受过伤、中过毒的身子，就算恢复得再好也没有办法同原来比，沐初晴正是因为担忧这些，这才忍着一肚子气给莫封疆拿出衣服来。 羽绒服穿在身上，未过多时，暖意便将莫封疆彻底包围。 沐初晴扭头看想哭成泪人的莫玉，愁的捏了捏眉心，问：“你说老头子过世了？白天不是莫玉才出嫁吗？怎么这喜事和丧事还一起赶着趟儿来了。” 莫玉一噎，她怎么会知道为什么啊……莫玉的哭声更大了。 莫程忙着烧炭，白天累的够呛，晚上睡的也不早，是以之前莫玉喊他的那一声，他听得并不真切。 莫程是在莫封疆开门的时候醒的，虽然那时他醒了，但是整个人仍然迷迷糊糊的，没有直接起床。在听到沐初晴说‘老头子过世’这五个字后，莫程双眸瞬间睁开，全身一个激灵，根本顾不上点灯，摸黑将衣服套上，连鞋都没有穿就跑了出来。 或许别人会不知道沐初晴口中的‘老头子’是说谁，但是整日都与沐初晴生活在一个屋檐下的莫程怎么会不知道？ 在莫钱过世之后，沐初晴与莫老太的关系缓解，这‘老太太’和‘老头子’两个词变成了沐初晴口中莫老太和莫老爹的专属称呼，虽然听起来生疏，但是却不再如之前那般仇视。 ”二姐，你说什么？爹怎么了？” 沐初晴看了一眼急急忙忙跑出来的莫程，心中叹一口气，这莫程果然是老莫家四个小辈中最重情义的人，当日莫老太和莫老爹已经表现得那般偏心与绝情，到了今日，莫程还是无法割舍下这段血缘。 “老五，先回去穿上鞋子，去成衣坊中找一件合身的羽绒服穿上，更深露重，小心着凉。” 沐初晴淡淡地说道，见莫程似是有所不愿，一眼瞪了过去，语气却是轻描淡写，“难道你想赤足跑回老莫家去？事情已经发生了，你现在着急根本解决不了任何办法，赶紧回去穿好衣服鞋子，回到老莫家之后还有一大摊子事情需要你去张罗呢！” 将莫程撵回屋子，沐初晴眸中的龟甲卦辞显现，将莫玉的命格看得一清二楚。 悲惨如斯，一个被刻薄的命运捉弄的可怜人。 多事之秋啊…… 正文 第三百八十二章若我们成了被风吹散的人 在看了莫玉的命格之后，沐初晴心中一直梗着一根刺，见谁都想看上几眼命格，仿佛是入了魔般，此事暂先不提。 曾经发生的事情，虽然沐初晴还会在某一时刻耿耿于怀，但是随着修为的增长，有些事情已经被沐初晴放到了一边，选择性的淡忘。 莫老头的丧事发生在十月，大多数人家已经秋收结束，故而看在莫程的面子上来帮忙的后生们不算少，那些村里的婆子媳妇本来还在犹豫，现在谁不知道沐初晴的本事，万一去帮了老莫家的忙之后，被沐初晴在心里记上一道怎么办？ 这绝对不是少数人的顾虑。 可就在沐初晴亲自去老莫家走了一趟，将办丧事的银子交给莫程之后，村里人的这些顾虑都被打消了。 没看到人家都给办丧事的钱了吗？再怎么说也是一家人，人家家里闹什么矛盾咱管不了，只要跟着金大腿时刻保持一致的步调就好。 金大腿你说要往东走，那我们所有人都跟着你往东走便是！ 沐初晴怎么会看不到自己去老莫家之前与之后发生的巨大反差，不过她也就是这么想想。她心中顾念着煤炭的事情，只盼着早点将老莫家的丧事办完，然后还指望着莫程去干活呢！ 回到家中，沐初晴见莫封疆仍然坐在屋子里写写画画，不过相比于上一次见到，莫封疆这次身上带满了煞气，而且提笔落笔之间隐隐带着焦躁之意。 沐初晴皱眉看着这一切，心中大概有了一个猜测。 “莫封疆……” 听着沐初晴这么严肃的语气，莫封疆脊背一僵，提起的笔迟迟没有落下，吸足了墨汁的笔尖在空中停顿着，墨汁滴落在纸上，迅速晕染开来，将原本写好的字弄脏一大片。 “娘子，其实你可以喊我相公，或者是喊我封疆，实在不行，如往常一样喊我三郎也行。” 莫封疆深呼吸几口，调整好自己的状态，刻意装出一副嬉皮笑脸的样子。不过莫封疆很快就发现了，他现在所有的伪装都躲不过沐初晴那深不见底的双眸。 那双眸中的锐利，隐隐约约似要将人看穿看透，莫封疆脸上的笑容僵了僵，悉数化为苦涩。 这样的莫封疆让沐初晴有些心疼。 “莫封疆，你若是想要去老莫家看看，去看便是，我又不会说什么。再者，我这不是刚从老莫家回来么？” 沐初晴眉角轻挑，给莫封疆倒了一碗热茶，十分自然地将莫封疆手下那被弄脏的纸拿了起来，扫一眼之后，卷成一卷递到烛火下烧成灰，心中已经明白了莫封疆接下来要做的事情。 莫封疆想开口向沐初晴解释，却又不知道这番解释该从何说起，到嘴边的话在嗓子眼打了两个结之后，化作一句苦涩的‘好’。 就算老莫家待他不好，可他到底是吃着老莫家的饭长大的。 莫老太虽然抠门，虽然舍不得让他吃好吃饱，但到底没有让他饿死。 多年打听下来，莫封疆已经知道，在当年的大雪天里，若非莫老爹和莫老太将他从雪地中抱回，哪里会有他活命的机会。 相比于他对他那些骨肉亲人的恨，他对老莫家只能说是有怨，而现在，连怨都差不多没有了。 走到这一步，莫封疆胸怀中的格局已经被外面的世界飞快地撑大，哪里还能再提得起与一户山野人家中的老头老太太置气的兴致。 往事中愉快的、不愉快的，都让它们在这凛冬之中烟消云散吧。 莫封疆起身出了门，沐初晴眼看着外面的天已经快要大亮，索性也不再去睡觉了，把莫封疆写下的东西收拾好，无意中看到了莫封疆在纸上圈点的东西，眸光中晦暗一片。 她早就已经想到了会有这么一天，可是没想到这一天居然来的这么快。 莫封疆先是在大青山中冶炼兵器，紧接着又是在家中琢磨排兵布阵，战争果然要来了。 无奈的是，天灾马上就要到来，人祸却偏要逆着这个时间一起到。 到最后，受苦的只能是那些手无反抗之力的平头百姓，无力苍生。 旦夕惊变，就是一场鲜血与战火的洗礼，也是无数人生命终结的葬礼。 如今沐初晴仔细想来，莫封疆大概是要在冬至左右起兵造反的，可是那大雪天里，不论是敌军还是莫封疆这边的战士，哪个不会挨冻，哪个不会流血？ 可是，她沐初晴又能做什么？ 她无法做到让这场战事胎死腹中，因为她知道，当朝皇帝无德无道，祸害苍生，当诛！ 可是，就眼睁睁地看着白骨遍野，血流成河吗？ 不行，她有一件事能做，那就是催化这场战争，让这场战争尽快终结！ 这是沐初晴唯一能做的事情。 目光在莫封疆排兵布阵的推演图纸上写下来，沐初晴紧咬嘴唇，在一番摇摆不定之后，最终做出了决定。 哪怕冒着被莫封疆怀疑的危险，她也要做那件她想做且必须做的事情！ 沐初晴神念进入淘宝系统中，将几乎所有她能找到的兵书都买了下来，悉数藏入柜子中，落了一把巨大的铜锁。 时间紧迫，沐初晴根本没有时间将这些书籍都一一抄录成这个时代的模样。 看着一本本精装的书，沐初晴心情复杂。 这场战事对于莫封疆来说，是关乎苍生与使命的一场赌博。 而对于她沐初晴，这又何尝不是一种考验？ 沐初晴在赌。 若是莫封疆对于她突然变戏法一样拿出来的这些书无动于衷，没有丁点儿怀疑，那日后的日子该怎么过就怎么过。哪怕是莫封疆心中起疑，只要他不表现出来，沐初晴就不会远走。 可若是莫封疆表现出来了他的疑问，就如同当日他看到沐初晴的招魂幡时表现出来的那一瞬间的贪欲，沐初晴都会毫不犹豫的离开。 下决心是一件很痛苦的事，尤其是你要下定决心离开那个你深爱的人。 “或许，这就是命中注定吧。” 沐初晴从怀中拿出了六道镜，看着里面磕磕巴巴运转的齿轮，手掌轻覆在小腹上。 寻常人从怀孕到发现，可能需要一月两月的时间，可是她身傍六道轮回大士的修为，对于毫厘的变化都可以洞若观火，自己腹中突然出现的小生命，她怎么会不知道呢？ 只是可怜了这个孩子，怕是用不了出生就要跟着她亲娘浪迹天涯了。 正文 第三百八十三章多希望你不要负了我！ 因为莫封疆和莫程加入的缘故，莫老头的葬礼在这西营村办得还算隆重，吹吹打打的人有，送葬哭坟的人也有，只是莫玉过来问了沐初晴一次，能不能让莫子谦、莫子逊和莫子岚三兄妹去给莫老爹哭坟，沐初晴自然是不会同意的。 莫老头的丧礼办完之后，莫封疆便将全部的心思都扑在了大青山中的冶炼兵器上。平时接触的时间短了，他自然没有发现沐初晴的异样。 经历了哄哄闹闹和跌跌荡荡之后，日子就变得清淡了许多，起码不再像之前那么热热闹闹，熙熙攘攘了。 转眼间，时间悄悄进了冬月的门。 沐初晴一边念着算着大雪到来的日子，一边还要分出心神来张罗沐哲与沈巧兰，莫程和韩月兰这两对新人的亲事，终于赶在婚期前，在手忙脚乱中将两对新人成亲的院子鼓捣满意了。 沐哲与沈巧兰成亲这天，沐老太和莫老爹没有再拿捏架子，同李老太一家高高兴兴地来到了沐初晴家里，里里外外帮着忙，就连沐初晴一贯都看不上的沐轼也来忙里忙外地帮着招待客人。 看着明显苍老了不少的沐轼，沐初晴抿了抿嘴，没有拦拨，也没有找事。 莫老太从莫老爹的葬礼上就知道了‘莫问’没有死这件事，什么话都没有说，只是在莫老爹下葬之后，连夜就让莫玉将老宅的房契地契都送了过来，还顺带让莫玉带来了她的请求。 她知道自己当年做下的事情对不起三房，可是现在老莫家的顶梁柱也已经倒了七八，她不奢求三房的原谅，只期盼着沐初晴能够给她和莫玉留一个落脚的地方，等日后她命归黄土，莫玉出嫁之时，这老宅就完完整整地还到三房手中。 …… 沐初晴这几日已经做好了离开的打算，只是她担忧在她走后，家里的事情无法安排妥贴，放心不下……只想着等雪灾来了之后看看情况再走。 沐哲与沈巧兰大婚的当夜，沐初晴给自己也准备了一壶喜酒，没有红盖头，没有龙凤褂，只是在床上蒙了一块满江红，在枕头上绣了两个红双喜。 算是沐初晴心中的执念，她两世为人，前世连个男人的手都没有碰过，这一世虽然生了三个孩子，肚子里现在还又揣了一个，可惜还未曾真正的经历过自己的婚礼。 前三个孩子是原主生下来的，原主与莫问成过婚，拜过天地，那三个孩子哪怕是出生后也算不上委屈，可是沐初晴现在怀中的这个孩子不一样。 哪怕沐初晴心中无数次的告诉自己，这个孩子和前三个孩子没有什么不一样，可是她始终无法说服自己的心。 不一样就是不一样，这个孩子是她这缕来自异世的幽魂孕育出来的孩子，她能够感受到这个孩子在她腹中一日一日的长大，她想给这个孩子一个名正言顺的父母。 莫封疆在外面陪新郎官喝酒喝得醉醺醺的，推开沐初晴的门，见沐初晴端坐在床榻上，床边的小桌上摆着一盏红瓷酒壶，两个小酒杯，勾唇一笑，撩起衣袍坐到沐初晴的身边，先给沐初晴斟了一杯酒，又给他自己也满上。 交手，仰头，饮下。 沐初晴心头的执念寻到了宣泄的地方，瞬间消散一空，目光定定地看着拇指与食指捏着的酒杯，蓦地一松，红瓷酒杯坠落在地，碎成一堆残片。 叮咣的声音让莫封疆清醒了片刻，他只以为是沐初晴不胜酒力，这一杯酒灌下去就已经醉了，笑着将头往沐初晴脖子上凑过来。 沐初晴全身一个激灵，用力推开莫封疆，起身淡然道：“莫封疆，你随我来，我给你准备了一些东西。” 说完，沐初晴便头也不回地走出了门。 酒意上头，莫封疆朦胧的双眼借着同样朦胧的灯光和月色朝沐初晴的背影看去，心口突然一阵绞痛，仿佛有什么东西他将变得再也抓不住，要从他指缝间流走。 可是他却不知道该如何挽回，千百般的纠结与牵扯，都无法改变有情人终将天各一方的结局。 想到凭空出现的‘天各一方’这四个字，莫封疆全身的酒意顿时被吓醒打扮，一拳捶在绣有红双喜得枕头上，将枕头捣下一个凹，莫封疆暗骂自己一声‘晦气’，扶着床沿，踉踉跄跄地起身，跟在沐初晴的背后出了门，进了当日温存过的那间屋子。 当日温存过的痕迹早已被沐初晴打扫干净，什么都没有留下。 当莫封疆进门时，沐初晴已经卸掉了柜子上的铜锁，将柜子里的兵书都摆了出来。 莫封疆想问沐初晴一句，却见沐初晴将头扭了过去，不知是不是烈酒灼伤了嗓子，沐初晴的声音略带颤抖，睁着眼睛强迫自己不再看莫封疆，不让一滴眼泪掉下来。 “莫封疆，你看吧，这都是我给你准备的东西，应该对你这次起兵有帮助。” 莫封疆闻言，猛的抬头，疾步走到柜子旁，随手从柜子中抽出一本书来，正是沐初晴给买的套装《三十六计》，翻了几页，他的心神于不觉间就被书中的各种论断和计谋吸引了进去，往日困扰他的问题都在这一瞬间土崩瓦解。 莫封疆的心停止了一个节拍的跳动，强逼自己将目光从《三十六计》中拔出来，看向柜子里的其它书，呼吸不由得变粗重起来。 “这些书装帧精美，每个字更是清晰无比，沐娘子，你这些书都是从哪里来的？可还有其它的书？” 不经意间，莫封疆对沐初晴的称呼由玩笑嬉闹中的‘娘子’变成了‘沐娘子’，距离在这一瞬间无意中被无情地拉开，可是莫封疆却浑然不知。 他从这些书中看到了必胜的可能，看到了天下太平，看到了海晏河清。 尽管沐初晴在此之前已经做好了各种准备，可是此刻在听到莫封疆的那声‘沐娘子’之后，还是心如刀割。 “你若是看这些书有用，留着便是，这都是我无意中遇到奇人收集来的书。若是日后还会遇到，我再帮你留意着，看书的时候多上点心，不要辜负了自己的抱负，不要忘了天下苍生。” 沐初晴起初脸上无悲无喜，后面索性带上了笑容，含笑把这间屋子的灯油添满，转身合上了门。 回到自己房中，背靠着门，沐初晴全身似是被人抽去了力气，滚烫的眼泪大滴坠落。 两道门，就是山河永隔，就是山水不相逢。 ”你不要负了自己，不要负了天下苍生，我多么希望你也不要负了我。” 正文 第三百八十四章再也不要想起你！ 在冬月十二那一天，沐初晴将莫栋和南宫玲珑从清河县城中唤了回来，特意在家中摆了一桌火锅，将所有的作坊都停了，在韩老太等人疑惑的目光中执意聚了个餐。 沐初晴的想法很简单，等雪灾到来，她不确定什么时候会走，提前聚个餐，留下的遗憾能少一分算一分。 事实上，大多数人也没有拂了沐初晴的好意，韩老太一家自然是要在的，沐哲与沈巧兰，韩月兰与莫程这两对新人也在，至于沈巧兰她娘家，沐初晴这次没有喊。 她的本意就是自家一大家子亲戚在一块儿聚聚，就算因为沐哲的缘故，同里正沈伯一家沾上了亲，但是里正沈伯一家到底是外人，而且里正沈伯身上的伤如今好了大半，已经可以由人扶着走动了，沈大郎家的两个孩子也需要沈大娘带着，如今的日子过得一片糟心。 至于老沐家，沐初晴倒是让沐哲过去喊了，可是沐老太和沐老爹却是百般推脱，说不愿意挪窝，也没有来。 沐初晴见沐哲和沐初夏的脸色不太好看，心中长叹一口气，大概等她离开之后，老沐家或许会和沐哲与沐初夏这边亲近不少吧！ 这次离开，沐初晴会带走一大半银两，但是剩下的银两也足够这些人丰衣足食地活上好几年了，工作坊一直都留着，只要这些人不算太败家，那日后的生活就不会难过。 …… 莫封疆自从得了沐初晴给他的那些兵书之后，整个人就仿佛入了魔怔一般，等苏格告知他第一批兵器成功炼制出来时，莫封疆才从震惊中缓过来。 从沐哲与沈巧兰成亲的那天开始，莫封疆就被这些兵书迷上了，如今时间一晃，已经过去七八天的时间，听到兵器冶炼好，莫封疆简单地同沐初晴辞别，连夜带着冶炼好的兵器走了。 火锅宴散掉之后，笼罩在天上的阴霾将日光悉数隔住，明明还未到傍晚，可是已经看不大清楚路上的行人了，其他人只是心中诧异，唯有沐初晴紧张地攥住了拳头。 这场注定要生灵涂炭的浩劫，终究还是来了。 从酉时开始，天上就纷纷扬扬地开始飘雪花，起初还不算大，但是劲头越下越足，不一会儿地面上便积了寸许深。 看着莫子谦和莫子逊以及莫子岚兄妹仨在雪地中撒欢儿的样子，沐初晴嘴角勾了勾，若是她没有穿越过来，这三个孩子怕是根本熬不过这个冬天，如今她来了，命运转变最大的就是这兄妹仨，其次就是与原主有关系的人。 “姐，你怎么在外面，外面天冷，回屋吧，屋里暖和。” 沐初夏突然出现在沐初晴身后，给沐初晴肩上搭了一件羽绒服，开口劝说。 沐初晴没有阻止沐初夏的动作，扭头看了一眼沐初夏，目光幽深，点头道：“初夏，你随我来。” 将沐初夏带到她留下银子的那间屋子，沐初晴从枕头下摸出几串钥匙来，递给沐初夏，叮嘱道：“初夏，这些钥匙你都保存好，个头大小一般的钥匙都是其它院子的，哲子和老五院子的钥匙也在里面，你回头去试过锁之后记得将钥匙交过去。” “还有两处院子是给刚子和强子准备的，现在他们俩都没有成亲，你将钥匙交给小姨保管就好。姐这处院子的钥匙是最长最大的那一把，钥匙就留给你了，你和苏格好好看着院子和工作坊，你的嫁妆姐也都给你准备好了，在最细的那枚钥匙对应的柜子里锁着，等你出嫁的时候自己拿。” “剩下的那一把钥匙，是咱家这段时间挣到的钱，你们留着就好，这下雪天里，唯品阁的生意肯定不好做了，你不要抠门，不管是莫栋还是南宫玲珑，也就是原来红豆阁的红豆来了，都好吃好喝的招待着，人气不要散了。只要你们都在，钱就不会缺。” “烧炭坊，成衣坊的活儿你们都清楚怎么做了，还有你和月兰做护肤品的那些事情，等之后若是大青山又有菊花和山椿花了，你们都可以继续做，这都是来钱快的事情。你和哲子商量商量怎么给爹娘养老的事情，这件事姐之前气不过，干预的比较多，今天往后也就不干预了，你们看着办就好。” “工作坊里挣来的钱该分的时候就分，该给的时候就给，你留下一些，剩下的都给小姨，哲子，老五他们分开，钱散了，人心才能聚在一块儿，这句话你要时刻记在心里。” 听沐初晴这么絮絮叨叨地说着，沐初夏眼眶瞬间爆红，将沐初晴递给她的钥匙又塞回到沐初晴手中，“姐，你为何这么说？只要你在，这些事情哪里需要我们操心，你快些将钥匙拿好，我们都等着你带我们挣钱变富婆呢！” 沐初晴笑着摇头，“初夏，你是时候练着掌家了。以后出了事情，第一要先冷静下来，然后就是想办法去面对问题，然后解决问题，不能总依赖姐来解决问题，姐不可能一辈子都守在你们身边啊！” 说着说着，沐初晴竟然心头一酸，落了两行泪，不过好在后面的情绪被她控制住了。 “初夏，在姐和三个孩子离开之后，你就把这个家撑起来，就是姐的那句话，咱不怕事！若是遇到什么解决不了的大事，姐怕是已经不知道去了哪里，也帮不到你们什么，你就去大青山上的山神庙和土地庙里念叨念叨，祈祷祈祷，说不定会有什么转机呢，大青山上的山神庙和土地庙挺灵验的。” 大青山山神青葵和清河县土地厚余已经知道沐初晴要离开的打算，都将沐初晴的恳求答应了下来。 有青葵和厚余在，这大青山脚下的一大家子人应该不会出什么意外。 从沐初晴口中听到‘离开’两个字，沐初夏整个人都崩溃了，紧紧抓着沐初晴的手，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姐，日子过得好端端的，你为什么要离开？留下来不好吗？姐，留下来吧！留下来吧！” 听着沐初夏一遍又一遍的恳求，沐初晴将手从沐初夏的手中抽了出来，笑着安抚道：“姐出去是有不能不做的事情，不然我也想留在这里安安稳稳的生活啊，这世道怕是要乱了，若是一旦出现什么问题，你就同苏格商量，不管是将那通往外面的溶洞堵上也好，还是直接封死也罢，平安最重要！” “初夏，你别哭，姐又不是不回来了？姐就是出去一段时间，回头肯定会再回来的，这里是我的家啊！” 沐初夏怔怔地抬起头，眼神中带着些许迷茫，“那姐你什么时候要走？走多长时间？你给我个准信儿，我好在家做好饭等着。” 闻言，沐初晴也愣了。 她什么时候要走？大概就是这一两天了吧！ 至于走多长时间，什么时候回来这个问题，沐初晴也不知道。 等她什么时候能够面对自己的心了，那她大概就会回来了吧。 “等走散的人彻底走散的时候，姐就回来，同你们一起过年，到时候我们再吃火锅！” 窗外的雪花洋洋洒洒的飘着，天地间一片雪白。 沐初晴不由得想到了莫封疆，如今大雪已至，不知道莫封疆过得怎么样了？ 算了，不想了，不想了。 这些伤神伤身的事情，再也不想了。 莫封疆，我就再也不要想起你，因为我不知道该如何面对无法做到完全坦诚的你。 将哭哭啼啼的沐初夏安抚好，沐初晴坐在窗前的桌案上，见威风凛凛的金毛犼从院子外踏雪走了进来，在莫子谦的身边蹭了蹭，眉目中凝滞的愁绪散去不少，从一旁拿出一沓纸来。 正文 第三百八十五章此地一为别，孤蓬万里征！ 离别之前，自然是要写一份离别书的。 沐初晴在离别书中交代了很多无法用言语交代的东西，用细水长流的笔触将她能想到的一切都记录下来，有专门给韩老太写的，也有给沐初夏写的，莫程，沐哲都有，甚至就连沐轼，沐初晴都写了两张纸的信给她，一一密封好，装在油纸叠成的信封中，沐初晴松了一口气。 事情已经了结，只需要凛冬的西北风吹来之日，她就该走了。 沐初夏离开之后，直接就哭哭啼啼地拐到了韩老太的屋子，同韩老太好一阵哭诉，连带着韩老太都跟她紧张兮兮起来。 就在沐初晴犹豫着要不要给莫封疆也写一封信的时候，韩老太拉着沐初夏和韩月兰以及刚嫁做人妇的沈巧兰风风火火地冲进来了，一进门就大声嚷嚷。 “晴丫头，我听初夏这丫头说你要离开了？这大冷天的，又是刮风又是下雪，你要往哪里去？” 沐初晴赶在韩老太冲进屋子里来的前一刻将离别书都收好，苦笑一声，她已经猜到沐初夏会去找韩老太搬救兵了，不过这样也好，虽然她在离别的时候无法做到正式的告别，那现在就认真告别吧。 “哎，你们担心了，这大冷天的，我能往哪里去？我只是有这样一个打算，而且出去一趟是势在必行的事情，暂时不会动身的，你们安心便是，这天气越来越冷了，初夏，你同豆制品作坊说一声，大冷天的多吃一些火锅容易暖身子。” 韩老太目光闪烁地看着沐初晴，见沐初晴一脸真诚，不似作假，这才将信将疑地离去，临走前还不忘再叮嘱沐初晴几句。 “晴丫头，你就算心里有主意，那也等这个冬天过去再走啊，天寒地冻的，出门多不方便。等过了这个冬天，你若是想要出去的话，那就让刚子和强子同你一块儿去，路上有几个人一起走，也好做个伴。” 沐初晴违心地点头应下，“行，都听你的，等过了这个冬天我再走。” 这个冬天会持续多久？沐初晴不知道，故而‘过了这个冬天’不过是她拿来搪塞韩老太的话罢了。 沐初夏心中还有些不信，目光再沐初晴的屋子里转了几圈，见沐初晴连包袱都没有收拾，这才稍微放下心来。以她姐那事事都要求万全的性子，沐初夏相信，沐初晴在离开前一定会收拾好多个包袱，将所有能带上的东西都带上的。 现在看沐初晴什么都没有准备，显然暂时是不会离开的。 想通这些的沐初夏这才揪着心出了沐初晴的屋子，被门外的北风一吹，整个人都精神起来。 夜幕沉沉，雪势虽然没有再增加，但是也不小了，地面上积的雪已经没过了人的脚踝，金毛犼精神抖擞地站在沐初晴的门外。 沐初晴的那些话能够骗得了韩老太、韩月兰和沐初夏，但是却骗不了金毛犼。 以沐初晴六道轮回大士的修为，出门根本不需要准备什么东西，而且在金毛犼看来，沐初晴这次用这么大的动静告别，那定然是走了之后就不准备回来的，它自然不能被丢下。 沐初晴自然也发现了一反常态的金毛犼，等最后一个入睡的莫子逊睡着后，沐初晴手一挥，直接将三个孩子都带到了清河秘境里的小竹屋中，用刚学会不久的昏睡咒把三个孩子弄得陷入沉睡，她开始动身收拾东西。 真要收拾的东西其实并不多，吃喝的东西清河秘境中都有，只需要带上几件换洗的衣服就好了，本来只要带上足够的钱，出去买成衣就好，可是这次出去之后外面的情况不比之前，怕是成衣店都没有几家开张的了，衣服这种东西还是提前带上的好。 沐初晴摸黑进了成衣坊，将适合她和三个孩子尺码的羽绒服各自带了五六件，看一眼空中的夜色，将离别书都留在她屋里的桌子上，悄声关上了门，纵身一跃，跨上金毛犼的背。 金毛犼甩甩落在它头上的雪，又扭头看了一眼这处小院子，脚下薄雾升腾，托着它的身躯拔地而起，朝着院子外遁去。 猝然的离别最是伤神，饶是沐初晴如今的心态已经平缓了许多，可她还是没有勇气回头再看一眼住过这么多天的院子，没有勇气再看一眼那些熟睡中的人，更没有勇气在离别之前去亲口同他们说一声‘再见’。 因为沐初晴她也不知道，究竟何时才会同这些亲人们‘再见’，她身上有六道轮回大士的修为，自然需要承担六道轮回大士的责任。 茫茫人海，芸芸众生，虽然她不知道以她微薄的力量能救多少人，但是她知道，能救一个是一个，能多延续一条生命，那就多延续一条生命。 至于往日被岁月和距离冲散的那些东西，就任由它们兀自飘零吧。 …… 两道身影立在雪中，拦住了金毛犼的身影。 沐初晴定睛一看，见是青葵和厚余，心口一松，洒脱笑道：“怎么，其他人依依惜别也就算了，你们也要来这样一场深情的戏码？你我若是想要见面，那不过是须臾片刻的功夫，何必这般感时伤怀？天高地阔，山高水长，只要缘分未断，那终究会有见面的一天。做好自己手中的事情，把对将来的期许都交给时间。现在遇到的困惑和劫难，都可以在时光深处找到答案，后会有期！” 手中的柳条枝一扬，还未落下，金毛犼就已经绷直了全身，以极快的速度向前冲去！ 青葵和厚余听着沐初晴的话，满腹感慨地立在原地，久久不言。 良久之后，修为稍胜一筹的厚余率先从沐初晴那番话里的意境中走了出来，复杂地看着消失在风雪中的背影，笃定道：“有你在，相信这天下苍生不会太苦。” 青葵似是没有听懂厚余的话，只顾自己感慨，“沐娘子的境界，怕是让我再修炼上个千年都达不到。” 彼时，正在雪地里练兵的莫封疆突然一阵心如刀割，差点连手中的长枪都握不稳了，定神许久之后，抬头看着漫天雪花，任由雪花拍打在脸上，眼角的热泪不由自主地滚落。 那一刻，莫封疆觉得，好像在冥冥之中，他与他此生中最重要的东西擦肩而过了。 正文 第三百八十六章终到霍州！ 驾着金毛犼在漫天大雪中晃荡着，沐初晴终于走出凉州的地界，进入了霍州府。 凉州府最为苦寒，但是霍州府也好不到什么地方去。 相比于已经习惯挨冷受冻的凉州府人来说，霍州府的百姓看起来更为凄惨。 明明还没到落雪的时节，偏偏这一场大雪就不闻不问，没有给任何人留任何准备的时间就落了下来，许多户人家的田地里还有庄稼没有收上来，更是有许多未归家的游子被这场大雪隔在远方。 金毛犼实在太过打眼，沐初晴为了减少不必要的麻烦，用幻术幻化出一辆马车来，这马车外观上看起来与寻常的马车并无太多不同之处，只是能将外面的天寒地冻都隔住，不让三个孩子受冻。 有了马车，三个孩子自然是要从清河秘境中接出来的，金毛犼体型缩小，幻化成一只如猫儿般大小的小兽卧在马车中，被迫散出自己体内的日华月华来给莫子谦、莫子逊、莫子岚三兄妹调理身体机能。 沐初晴虽然不觉得有多冷，但是为了不扎眼，还是将羽绒服裹上了身子，另外，她还从淘宝系统中买出几顶羊皮帽子来，她头戴一顶大的，莫子谦兄妹仨各戴一顶小的……马车顶着将要变亮的薄冥与风雪朝不远处的一个山村走去。 …… 西营村。 沐初夏心里惦记着沐初晴同她说的话，一晚上都没有睡好，第二天起了一个大早，连衣服都没有穿齐整就打开了门。 门外的积雪已经落了齐膝深，冷涩的寒气在沐初夏打开门的那一刹那迅速涌了进来，将习惯了屋内地龙和火墙温度的沐初夏生生冻得打了一个哆嗦。 身上虽冷，心里却是暖的。 因为沐初夏看着沐初晴的屋门口积雪没有变化，更没有脚印之类，院门也是紧紧关着的，想必沐初晴根本没有离开。 放下心来的沐初夏再度关上了门，准备回被窝中睡个回笼觉，却听得院子里传来了悉悉索索的声音。 “初夏，我已经把我们院子里清理出一条小路来了，你二嫂正在做饭呢，你过去帮个忙，她最近精神头不大好。”门外传来了沐哲的声音。 沐初夏刚把头蒙进被子里就听到了任务，一个没忍住，不停地在被子里翻白眼。 这真是亲哥！ 刚成亲没几天就娶了媳妇忘了妹，把自己的一母同胞亲妹妹当长工使唤！ “哦！” 沐初夏心中满是吐槽地应和，想到沐哲是过来帮她们打扫院子的，心中的不忿稍微少了一些，又想到沈巧兰人家刚过们的新媳妇已经起床做饭了，她这个老闺女哪有脸再赖在床上，只能叠了被子，彻底断了睡个回笼觉的念想。 沐哲是从两家院子相连的工作坊中走过来的，从工作坊开始，到院门结束，清扫出一条较宽的路来，紧接着就是从这条主干路上开始扫通往各个屋子的枝干路。 莫栋没过多久就也过来加入扫雪的队伍了。 韩刚和韩强本来还没有睡醒，可是韩老太一听外面的动静，见沐哲和莫栋已经快把院子扫完了，立马拎着扫把冲进了韩刚和韩强的屋子。 “你们两个懒东西，没看到哲子和老五已经扫雪了吗？就知道个睡觉！睡！睡！睡！小心把头给睡扁了！” 韩老太冲进韩刚和韩强的屋子时，故意没有关门，睡得正香的韩刚和韩强两兄弟被从门外涌来的冷风一吹，再被他们亲娘身上自带的磅礴杀气一吓，全身一个激灵，立马就清醒了，连忙麻利地穿好衣服往外跑。 结果这两兄弟刚出门，就见韩月兰端着一个大火锅小心翼翼地走过来了，韩刚和韩强两兄弟傻眼，“月兰，你不是最能睡的吗？怎么起这么早？” 韩月兰一边小心着脚下，生怕滑倒，一边小心着锅里，生怕将火锅汤料洒掉，还得一边分出心神来冲韩刚和韩强翻白眼，没好气地说道“你们快去晴表姐的屋子问问，这火锅汤料我调了几次，总觉得缺点什么味道，问问晴表姐之前是不是加过一种散料？现在还有吗？我刚刚没有找到。” 韩月兰口中的散料，正是沐初晴的河鲜粉。 那河鲜粉本是用莫程打回来的鱼烧烤出来的调味品，距离莫程打鱼已经过了很长时间，那些河鲜粉早就被用完了。 韩刚闻言，直接转头走到沐初晴的门前，敲了半晌门都没有人接应，心头一沉，敲门的声音又加重了几分。 “晴表姐，我是韩刚，你起了没？月兰炖火锅发现汤料不对，问你是不是该加什么料？” 回答韩刚的仍是一片寂静。 这下，不止是韩刚蒙了，整个院子中的人全都慌了神。 沐初夏心头一惊，也不顾地上滑不滑，一个箭步冲了过来，粗暴地推开沐初晴屋子的门冲了进去，看着那叠的齐齐整整的被子，沐初夏伸手往被子下面一摸，虽然被子外面还是温热的，但是里面却已经冰凉一片。 这是一晚上都没有人睡觉才会出现的情况！ “姐！” 沐初夏急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扯着嗓子就是一通干嚎！ 她姐明明答应她这几日不走的，为何说话不算话？沐初夏想不通。 韩老太刚跑到沐初晴的门口就听到沐初夏的声音，连忙进来一看，脸色大变，扭头往莫子谦和莫子逊睡的屋子冲过去，她心中还有一些希冀。 若是那两个孩子还在，沐初晴大概是舍不得走的。 希望有多么大，落空的时候失望就有多么大。 当韩老太冲到莫子谦和莫子逊兄弟俩的屋子看了一眼之后，整个人如坠冰窖，她想的没有错，沐初晴将这俩兄弟也带走了。莫子岚肯定也不用想，身为幺女的她自然是会被沐初晴带走的。 “晴丫头，你这是要做什么？是要急死小姨吗？快回来！回来！回来！” 韩老太踉踉跄跄地往院门口冲过去，也不顾外面有没有被清扫出小路来，直接冲入雪中，雪仍然在下，如今已经完全没过了膝盖，韩老太根本未走几步就被绊倒在雪地中，嚎啕不断。 沐哲刚将院子里的雪扫干净，正琢磨着是不是要将雪都推到清河里，突然就听到韩老太的哭喊声，手指一颤，手中的扫把和铲雪铲掉在雪中，眼眶瞬间红透。 正文 第三百八十七章施姜 霍州，靠山村。 沐初晴进村之后，四处可见愁眉苦脸的人们穿着单薄的衣服，此刻正三三两两地蹲在地头，他们也顾不上冷了，只是盯着被埋在大雪中的粮食唉声叹气。 马车由远及近，沐初晴听清楚了地头上那些人的说话声。 “马老头，我看今年这个年不好过了，这粮食都埋在雪中，我们冬天吃什么？”一个中年汉子身上裹着破旧的棉衣，嘴唇被冻得青紫，一个哆嗦打下来，这才觉得稍微暖和了一点。 被唤作马老头的老汉面色苍白，沧桑的眸中含着老泪，连一句话都说不出来，突然像是发了疯一样朝雪中冲去，看样子像是要去徒手将粮食从地里扒出来。 其他人看马老头那样做，都没有阻止，尽管谁都知道想要从这大半米深的雪中找到粮食，几乎不可能，但是粮食就是这些人的命，自己放弃找粮食不要命也就算了，又怎么能阻拦别人找‘命根子’呢！ 不料异变突生，马老头双手刚探进大雪中，还没有站稳就直直地朝着雪中栽去。 瞬息之间，方才还和其他人一起抱怨苍天无眼的马老头就倒在了雪中，不省人事。 “快去找大夫！” “找什么大夫啊！昨夜的大雪早就将孙大夫家的房子压垮了，一家人没有一个逃出来的，全都被埋在了雪里，一家老小都没命了！” 众人心中一凛，这才想起这件事来。 这场大雪来得太过突兀，一时间将大多数人家的计划和生活步调全都打乱了。更是有不少人丧失在大雪中。 “那可咋办？粮食没了，大夫也没了？难道我们就在这里等死？”说话的人似是心理承受能力不强，话还未说完，整个人就哭出了声。 有人被哭声感染，也开始放声嚎啕，但是更多的人却是陷入沉默不语之中。 沐初晴将马车沿着路边停下，叮嘱三个孩子好生呆在车厢里不要出来，自己则是跳下了马车，莲步轻移，衣角还未沾到雪花，人就已经站到了这些人的面前。 “先让一让，这人还有救。”沐初晴出声道。 指挥离马老头最近的两个后生将马老头从雪地里拽了出来，沐初晴手指探在马老头干瘦的手腕上，听着诊断手镯给出来的诊断结果，眉角上挂着的愁绪又多了几分。 看似马老头是被这冰天雪地给冻晕过去的，实则是因为马老头长期吃不饱饭，身子亏空的厉害，寒气入体不过是诱因罢了。 手在袖子里一翻，掏出一节还未完全风干的生姜来，掰下一块，沐初晴递给那长的与马老头有七八分像的中年男子，“回去烧些热水，将这姜块煮进去，姜汤灌下去应该用不了多久就醒来了。这生姜块可以煮好多次，尽量让每个人都能喝上几口，虽然效用不大，但是聊胜于无，关键时刻能够吊住一命。” 马扁担记下沐初晴的话，连忙将生姜递给他身后的婆娘，催促道：“赶紧回去煮汤去，别忘了这位娘子说的话。” 一巴掌糊在自己的脑门上，马扁担尴尬地冲着沐初晴一笑，“瞧我这脑子，还没问恩人贵姓？该怎么称呼恩人？” “我姓褚，名唤褚晴，快些回去救命吧。若是耽搁的时间长了，怕是寒气入体会让人经脉堵塞，导致气血运行紊乱，延误不得。” 马扁担听沐初晴这么一说，立马意识到自己老爹还在雪地里冻着，连忙哆哆嗦嗦地拖拽着自家老爹走了。 沐初晴看了一眼还在唉声叹气的其他人，见没人晕倒，便起身回了马车上，继续赶路前行。 翻过靠山村的村头，沐初晴看到一间破旧的山神庙，刚好可以作为落脚之地，她便把莫子谦兄妹仨都唤了下来，将马车停在山神庙的外面，母子四人进了山神庙中。 沐初晴虽然嘴里哄着这兄妹仨是出来找莫封疆的，可是事实只有她自己心里清楚，她的目的根本不是找莫封疆，而是躲开莫封疆。 莫封疆要去东南方向打仗，她就带着三个孩子往东北方向走去，至于去哪儿？沐初晴不知道，她就是凭着一肚子怨气和一时冲动跑出来的，看着这天寒地冻的情况，她心里其实已经有些后悔了。她后悔不该将三个孩子带出来跟她一起受罪，可是带都带出来了，还能给送回去？ 故而沐初晴只能咬牙劝慰自己，就当带着这三个奶包子出来长见识了，了解百姓生活的苦难，对于三个奶包子的人格塑造有很大的帮助。 山神庙外，大风大雪一刻都不曾停下，山神庙中同样凄风苦雨。 “娘，我们还有几天才能找到爹？这外面实在是太冷了，我想回家。等爹爹回去找我们好不好？”莫子岚委屈巴巴地开口。 到底是最小的丫头，沐初晴平时不由得就对莫子岚娇宠了一些，如今这才刚下马车没有多长时间，就已经叫起苦来。 莫子逊倒是不觉得有什么冷的，一个人在山神庙中钻来钻去，竟然被他抓出一窝同样躲在山神庙中避风雪的野兔子来。 沐初晴熟练地将野兔子剥了皮，找了一堆干树枝勉强将火堆生起来，把兔子烤上，道：“娘也算不准日子，若是岚姐儿吃不了苦、想回去的话，那娘就想办法将你送回家，逊哥儿和谦哥儿也是。” “不过娘有些事不想瞒你们，娘是非走不可的。这次一走，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回去，所以你们要是回到西营村的话，就得好好听你五叔和二舅以及老姨的话，安安心心地长大。” “那娘你会回去看我们吗？”莫子岚仰着脑袋看沐初晴。 沐初晴咬牙摇头道：“娘也不知道，不过你们大可放心，回到家中定然是不缺吃喝的。” “那我还是跟在娘身边吧，娘不回家，我也不回。” 莫子岚将小脑袋埋进了沐初晴的怀中，蹭了蹭，火光映在脸上，居然就这样睡了过去。 沐初晴眸下一片晦暗，让这三个奶包子同她一起出门，确实是一种历练，不仅能够历练三个奶包子，也能将她历练一翻。 第二日等雪稍微小了一些，沐初晴便带着三个奶包子启程了。 临走前，沐初晴给这靠山村留了一点小小的礼物——一夜风吹，将那些埋住粮食的大雪吹散不少，或多或少的粮食都冒了头，对于靠山村人找粮食来说，能省上不少的力。 正文 第三百八十八章大结局上篇 九个月的时间，沐初晴带着三个奶包子几乎走遍了各个州府，一路上但凡是见到的苦难，沐初晴都会出手相帮。 这一路的历练下来，沐初晴的修为竟然又上了一个层次——从六道轮回大士突破变成七星炼罡大士。 或许是沐初晴时不时会给三个奶包子喝一些观音水的缘故，莫子谦和莫子逊兄弟俩这一年则是疯狂的长个儿，像是柳树抽条一样，面庞尚显稚嫩，身高却已经与沐初晴相差无二了。 莫子岚这九个月的变化也不小，她面容本就生的姣好，只是刚出门那段时间还显得有些娇气，经过这九个月的历练下来，莫子岚性格变得坚韧了许多。 一直被沐初晴威胁的金毛犼在这九个月中则是充当起了老师的角色，教了莫子岚不少的医术，据金毛犼说，如今莫子岚的医术已经可以技压群医了，这些群医自然不包括带着诊病手镯这个金手指大杀器的沐初晴。 莫子逊则是几乎每日都要同金毛犼打上几架，虽然每次他都被金毛犼虐得惨不忍睹，但是这大半年的坚持下来，莫子逊能在金毛犼手下坚持的时间越来越长了。 莫子谦不喜欢医术，也不喜欢打打杀杀，金毛犼则是将他知道的那些杂学全都教给了莫子谦，不只有烧瓷的技术，更有齐家治国平天下的道理。总之就是莫子谦嘴里时不时冒出来的几句话都能将沐初晴震惊上好一阵子。 身怀六甲的沐初晴最终选择留在最富庶的苏州府养胎，她花了为数不多的钱就在苏州府买了一间修葺得极好的大院子，如今的她有心折腾也折腾不起来了，只能安心养胎，日子终于安定了下来。 九个月的时间，雪灾终于过去，南北往来的商人渐渐多了起来，四处奔走的游商在新上任的官员到来之前就把改朝换代的消息传进了苏州府。 听说，新登基的皇帝姓莫，改国号为天元，纪年天元元年，封莫为国姓。 而这位新皇帝登基前办得最后一件事，就是回凉州府迎亲，他要将贫贱糟糠妻从苦寒的凉州迎入京城帝王宫内，抬他那贫贱糟糠妻为后。 百姓一边称赞歌颂着新任皇帝的有情有义，一边又在担忧，那从凉州府出来的粗鄙村妇真的能够担得起一国之后的重任吗？ 若是那新任皇帝的贫贱糟糠妻担不起大任，怕是会在天下人面前丢了皇室的颜面。 可那是皇帝家的家事，寻常百姓也就是心里嘀咕嘀咕，谁有胆子进京面圣，同皇帝说‘你媳妇儿不行’之类的话，怕是长了九个脑袋都不够皇帝砍的。 天下之大，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 在皇帝的一纸诏令下，天下人都在帮皇帝寻找这位‘贫贱糟糠妻’，他们从皇帝口中得知这位‘准皇后’姓沐，名初晴，却从未有人将这位‘沐初晴’与已然名满天下的褚晴褚娘子联想在一起。 褚娘子那可是雪灾中救苦救难的活菩萨，怎么会是当今圣上的结发妻。 轰轰烈烈地寻找了数月之后，京城皇宫里又传来了消息，准皇后的尸骨已经找到，只是当年雪灾无情，皇后已然仙逝，甚至还有传言说皇帝在听到皇后仙逝的消息后，当场就咳了大半盆血，一病不起。 还有传言说，皇帝还在病榻上就忧心忡忡地追封了他的那‘贫贱糟糠妻’，谥号念慈，世人称念慈皇后。 这个消息传到沐初晴耳中时，沐初晴腹中的孩子已经足月，随时都有落地的可能。 沐初晴听说自己已经被‘仙逝’了，整个人差点气得原地爆炸，幸亏身边跟着一个医术高明的小丫头莫子岚，沐初晴这才悬之又悬的没有动了胎气，也没有伤到她腹中的龙种。 沐初晴告知莫子岚她要休息一会儿，便将忧心忡忡地莫子岚打发了出去。 莫子岚刚一出门，沐初晴立马进入淘宝系统中大肆采购一翻，将那些经典的治国书籍全都买了一份，在地上摞了老高，托苏州府的土地公给莫封疆送去了京城皇宫的御书房。 莫封疆自然不会错过那些凭空出现在他书案头的那些书，本来心中还有些许惊诧，可是翻开一看，整个人心中便已经明了。 他就知道沐初晴不会死，这不，才稍微用了一点计谋就把人给逼了出来。 粗粝的手掌摩擦着布满青色胡茬的下巴，莫封疆一脸狐狸笑，满是奸计得逞的阴谋，“娘子，就你这还想跑？就算将整个天下都翻过来掘地三尺，我也会将你找到。” “来人，昭告天下，为朕选妃！充实后宫佳丽！” 莫封疆的想法很单纯很美好，他自认为已经将沐初晴的那点‘嫉妒心’都已经了如指掌，他也愿意相信，在沐初晴得知他要选妃的时候，定会气势汹汹地杀到京城，说不定会暴打他一顿，但是不论如何，能将人找到，他的目的就已经达成了。 可是莫封疆终究是人，人算不如天算。 就在莫子逊给沐初晴带回新皇要面向天下选妃的消息时，沐初晴突然肚子一沉，发作了！ 沐初晴自问怀腹中这个小四时运动量不小，整日都在马车上颠颠簸簸，东奔西走的，可是没想到这小四却格外的能折腾人，她这一发作，足足折腾了三天两夜才将一个皱皱巴巴地小娃娃生下来，是个二丫头。 也得亏沐初晴的修为已经突破七星炼罡大士，若是换了其它的普通人，怕是多半要一尸两命了。 沐初晴给二丫头起名叫莫子念，乳名叫喜乐，她希望这个浩劫过后出生的孩子可以喜乐一生。 等莫子念满月时，全国上下声势浩大的为新皇选妃已经结束了，据说天下各州各府的美人都被送到了京城皇宫之中，那些州府美人个个都摩拳擦掌，削尖了脑袋想要往皇宫里钻。 没听说那念慈皇后已经故去了吗？后宫主位空着，若是谁能够率先讨到皇帝的欢心，那可不就是将来的一国之母吗？ 州府美人的想法都十分丰满，可是奈何现实却无比骨感。 就在州府美人抵达皇宫的那一晚，守卫森严的皇宫内摸黑溜进了一个人影，只见那人一手抓着一个大麻袋，一手提着柳条枝，趁着夜色就摸进了皇帝的寝宫。 沐初晴心中顾念着给二丫头莫子念喂奶，手中的动作都干净利落起来，掀开莫封疆的被子一看，确认里面躺的人是莫封疆，阴冷一笑，在莫封疆因警觉而睁开眼睛的那一刹那，一个麻袋劈头盖脸的裹了上去。 以七星炼罡的修为来对付一个身上只有着武学傍身的人，实在是有些欺负人，可是肺都差点被莫封疆气炸的沐初晴哪里能顾念得上这些，用力将鼓鼓囊囊的麻袋往房梁上一抛，吊在房梁上就是一通猛抽。 “啊……娘子饶命！” “娘子饶命！为夫错了！” 莫封疆凄厉的尖叫声在寝殿中响起，将那些宫人和侍卫可都着实吓得不轻。 直到她把心里的怨气全都出干净了，沐初晴这才心满意足地将麻袋解了下来，拎到床榻边上随手一扔，拍拍手走人，家里的二丫头还在等着喂奶呢！ …… 第二日，也就是各州府的美人进宫那日，一则小道消息在宫中悄然弥散开来。 据传是皇帝选妃引得原配妻子大怒，昨夜那原配妻子的魂儿回来找皇帝算账了，几乎大半个宫里的人都听到皇帝的哀嚎声，有心想去看看皇帝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却发现根本找不到皇帝的寝殿。 明明就是沿着原来通往皇帝寝殿的那条路走的，可是走着走着就走到了御花园……宫里的老人纷纷猜测，多半是遇到了‘鬼打墙’，不对，先在应该说是‘念慈皇后打墙’。 正文 第三百八十九章大结局下篇 沐初晴回到家里，刚解开衣服准备给莫子念喂奶，莫子谦和莫子逊兄弟俩就冲了进来，冷风这么一吹，沐初晴怀中的二丫头莫子念被吓得开始打嗝。 沐初晴看一眼莫子谦和莫子逊，更是气不打一处来，这两个奶包子小时候明明长的很像原主，为何越长大越像宫中那个欠扁的人了？ 还是莫子岚好，长得最像原主。 “二丫头哟，你可千万要长得作主一些，随了娘，不要随你那抛妻弃子还要再选妃的爹！” 莫子谦和莫子逊眼眶瞬间爆红，一句话也没有多说，扭头冲入夜色之中。 对此，沐初晴表示已经不在乎了。 孩子大了不由娘，谁知道莫子谦和莫子逊这俩气血方刚的小子是不是出去和哪家养在深闺中的小丫头‘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去了。 “二丫头哟，娘的贴心小棉袄！” 沐初晴抱着莫子念又是一声深情的呼喊，听得刚走到门口想问问沐初晴究竟发生了什么的莫子岚一个哆嗦，连连止住脚步，扭头回屋。 她娘自从生了这个二丫头之后就变了！ 变了！ 她娘从来没有喊过她贴心小棉袄的！ 再说，现在谁还穿贴心小棉袄，现在流行的是从凉州那边开过来的唯品阁中卖的羽绒服！ “哼，小丫头，你是娘的贴心小棉袄，我是娘的贴心羽绒服！”莫子岚心中吃味，气得直哼哼。 …… 州府美人经过多日的准备，个个都穿的花枝招展的，恨不得将脸上都戳上几根金簪子，只为能够入了英明神武的皇帝之眼。 在众多州府美人的殷殷期盼、望眼欲穿中，英明神武的皇帝陛下终于露面了，他面色青紫，一看就是被人打的，嘴眼尚有歪斜，可将州府美人吓得不轻。 这和画像中英明神武的皇帝陛下真的是一个人吗？ 果然画像都是不能信的！ 骗子！都是骗子！ 有不少美人被莫封疆的这猪头脸吓到了，当然更多的是那些野心大过畏惧，一门心思想要攀上高枝成为一国之母的人。 莫封疆抬了抬酸痛的眼皮，冒着被这些穿金戴银的州府美人闪瞎眼的危险，一个个看了过去，没到半柱香的时间，莫封疆突然抬手，倒抽着冷气道：“都遣送回去吧，没有一个长得像的。这娘们儿下手真狠啊，好话软话说了一个遍，还是往最痛的地方打。嘶……” 莫封疆的这番话并没有太过避讳，直接落在了那些州府美人的耳中，在心碎梦碎一起碎的同时，那些州府美人都被莫封疆的话勾起了好奇心。 这皇帝陛下口中的‘那娘们儿’到底是谁？ 为何能将皇帝陛下打成这个样子？ 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啊！ 得亏这些人的想法没有被沐初晴听到，不然沐初晴绝对会拎起金毛犼来问上几句，“熊心豹子胆算啥？金毛犼的胆要不要吃一口？” 有人能将好奇心憋在心里，有人就憋不住了，一出了大殿的门就给宫里的宫人塞银子打听情况。 宫里的宫人哪敢说呀，个个都是支支吾吾的，但是收了银子又不好意思不说，于是很多事情都被说出了一点点，但都没有透露太多。 那些州府美人脸蛋长得漂亮，脑子也不傻，聚在一起稍微拼凑了一下，宫里发生的‘灵异事件’就被她们拼凑出来了。 原来，那已故的念慈皇后阴魂不散，整日都在宫里瞎溜达，一到晚上就出来吓唬人。 刚听说皇帝要选妃，就大半夜的出来将皇帝打了一顿，这念慈皇后果然是贫贱糟糠妻，太善妒了，一点儿皇后的气度都没有！ 若是日后皇帝要临幸哪个宫里的妃子，那念慈皇后岂不是要去御膳房拎两把菜刀杀过去？ 州府美人们个个都被吓得脸色惨白惨白，出了一身冷汗，同时，个个都松了一口气，暗自庆幸没有被皇帝选中，不然怕是以自个儿的姿色，第一天就要被临幸，第二天就要被抛尸御花园了……凡是能够被评为州府美人的人，哪个不带着一些自恋的水仙花儿属性。 若是沐初晴知道她被这些从来没见过面，但是十分推崇她做出来的那些护肤品和羽绒服的人评价为‘善妒’，定会叉腰跳出来指着鼻子骂这些人个三天三夜，期间骂人的词儿都不带重复的！ “你们是不是有毛病，一生一世一双人多好，偏要作贱自己和别人争宠，是不是脑子有坑？” …… 州府美人的事情经过三四天的沉淀，终于散掉了，可是谁料，安宁了没几天，京城就又热闹起来。 两个长相与皇帝极似的少年风尘仆仆地从城外冲入了京城，一路纵马狂奔，直逼皇宫，吓得一众侍卫还以为是有人要起兵造反！ 有几个有眼力见儿的侍卫一看这两个少年的面容，顿时惊为天人，这和皇帝也长得太像了！ 难道就是传说中流落民间的太子？ 这位侍卫立马将消息传给了他的上级，那上级一听，差点从椅子上跌下来，连跪带爬的跑去了御书房给莫封疆传信儿，同时交代给自己的手下，一定不能动手，若是将那两个少年伤到了一根汗毛，怕是皇帝陛下都保不住你！ 没错，不是皇帝陛下要砍你的头，而是皇帝陛下都保不住你！ 万一这真的是流落在民间的太子，那岂不是说，念慈皇后就是这两位的亲娘！ 看这两位少年的彪悍程度，确实像是念慈皇后所出！ 这些侍卫还从没见过到了皇宫还这么胆儿大的人！拎着长刀就冲进了宫门，你们这是要光明正大的造反啊！果然是念慈皇后的做派！ 莫封疆听到这个消息之后，连奏折都顾不上批改了，国家大事都靠边儿站，顶着还未完全消肿的脸就一路狂奔到宫门口，看到了正在与侍卫对峙的莫子谦和莫子逊。 “子谦！子逊！” 伴随着莫封疆的喊声，莫子谦和莫子逊回头，看到了他们那惨不忍睹，凄惨无比的爹。 缺心眼儿的莫子逊直接笑了出来，“爹，你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了？娘说你在皇宫中享福，不管我们母子五个，怎么我看着，你比我们母子五个还要苦啊？” 莫封疆心里苦，正准备拉着两个儿子回寝殿诉诉苦时，突然脑中灵光一闪，一时间没有听明白莫子逊的话，“母子五个？你娘什么时候又生了一个？” 莫子谦总觉得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家事有些不好意思，连推带搡地将莫封疆忽悠到了寝宫之中，这才将沐初晴又生了一个二丫头的事情告知莫封疆。 “莫子念……” 一听这个名字，莫封疆顿时热泪盈眶，“你娘这是对爹念念不忘啊……” 莫子逊听得直翻白眼，“谁知道我娘念念不忘的人是不是你，说不定是我柳伯呢！” 莫封疆一个眼刀子扎了过去，这死孩子，怎么哪壶不开提哪壶？ 儿子都已经找到了，媳妇还会远吗？ 莫封疆用尽计谋，终于从莫子谦和莫子逊的口中打听到了沐初晴的下落，原来沐初晴就是那个被民间广为传诵的褚晴褚娘子！ 莫封疆醍醐灌顶，瞬间了然，难怪他当时还纳闷，天下间怎么会有名字这么像，行事作风也这么像的人！ 三日后，浩浩荡荡的队伍从宫门出发，带着数百个红木箱子往苏州府而去，一路行走一路昭告，世人皆惊，原来皇帝的原配——念慈皇后就是雪灾中救苦救难的活菩萨！ 顿时，天下谣言再度改变风头，纷纷称赞皇帝皇后天作之合，再没有人敢提‘贫贱糟糠妻’这三个字。 沐初晴知道是自己的两个儿子出卖了她，心里哇凉哇凉的，正准备带着莫子岚和襁褓中的莫子念跑路时，突然听往来的游商说皇帝为了找皇后，几乎将整个国库都搬空了，又有些不舍，只能忍了下来，先看看莫封疆给她送来什么宝贝再说！ 一口箱子一口箱子打开看过去，沐初晴眯起了眼睛。 没有金银财宝！ 没有珍珠玛瑙！ 个个箱子中都是空空荡荡的，气得沐初晴差点咬碎一口银牙，恨不得再冲到皇宫中将莫封疆暴打一顿。 实在是金银的诱惑足够大，沐初晴这才没有当场暴走，打开最后一个箱子，她终于看到了一点东西——一把钥匙，一封信。 “娘子，数月未见，为夫心里想念的紧……” 沐初晴全身起了鸡皮疙瘩，差点将信封扔了出去，嫌弃道：“莫封疆这是抽风了？说这么肉麻的话？” “娘子，朕是你的，国库自然也是你的，钥匙可以打开国库，你随便花！” 沐初晴心里一甜，嘴上却不依不饶，“哼，唯品阁挣下的钱我一辈子都花不完，还需要你的国库？怕是你要拿我的钱丰盈你的国库吧！” “娘子，你若是再不回来，我就阉了谦哥儿和逊哥儿！” 沐初晴瞠目结舌。 莫封疆，那可是你亲儿子！ 你可是他们的亲爹！ 你要是敢阉了谦哥儿和逊哥儿，我立马两把菜刀进京阉了你！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