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穿成七零锦鲤富贵命》 作者:远芳古道   文案   《福气东来》是本爽文小说,女主金手指逆天,气运爆棚,还没出生就被算命的说天生富贵。   而同一天出生的女配,倒霉蛋,走路上被鸟屎砸的那种,爷爷不疼奶奶嫌。   很不凑巧,苏晚晚穿进了这本书里……成为那个史上最倒霉的女配。   然而……   为什么站在山脚下,小兔子自动往她身上撞?   站在河边,一网下去,全是大鱼?   修个拖拉机都能遇上贵人?   顺手帮个人竟然是首长?   说好的倒霉蛋呢,苏晚晚被兔子撞得眼冒金星,欲哭无泪,她看她才是滔天富贵锦鲤逆天改命吧!   ——   堂姐重生,打小就知道自己命运与众不同,奶奶从苏晚晚手里抢来的糖都给了自己,说自己才有福气吃糖。   然而谁来告诉她。   她好不容易才嫁进的富贵人家,聘礼三转一响。   可一转眼,就见豪华轿车开来,全村震惊无比,奔走相告,从车上下来的男人英俊逼人,是她两辈子都求而不得的男人。   而这个男人,在苏晚晚面前单膝下跪,当众求婚?   【阅读指南】   1、背景六七十年代,爽文,有感情线   2、男主是只小狼狗,超凶,宠女主。   3、女主傻白甜,一家人团宠,锦鲤运,小福星   4、文中极品多,很快分家单过,日常多,逻辑渣渣,不喜欢请别勉强,弃文不用告诉作者,大家好聚好散,请相互尊重。文中人物的三观不代表作者三观,设定就是这么设定的,请勿人身攻击,否则全部反弹。   内容标签:穿越时空 穿书 爽文 年代文   主角:苏晚晚 ┃ 配角:程骁 ┃ 其它:   作品简评:   苏晚晚穿成了书中的同名女配,成了女主的对照组。女主金手指逆天,身为同一天出生的女配晚晚却被认为灾星,从小爷爷不疼奶奶嫌。然而,自她出生后,家里却慢慢变好了,买个菜都能捡粮票,修个拖拉机都能遇上贵人,种个地都能亩产千斤,顺手帮个人竟然是贵人!更有豪华轿车开来,全村震惊无比,奔走相告,从车上下来的男人英俊逼人,在苏晚晚面前单膝下跪,当众求婚!   作品写的是六七十年代的家长里短,女主慢慢成长,锦鲤运富贵命。此文文笔流畅,感情细腻,人物饱满,剧情有甜有咸。以生动的语言写出了那个时代的爱情故事,也有日常互动时的温馨,人物刻画入木三分,情节饱满,跌宕起伏,有张有驰,值得一看。 ======================= 第1章 福星   1968年春,春寒料峭。   雨点如珠,雷声轰轰,下河村已经下了一个月的暴雨,却不见停。   村民们窝在家里,哪也去不了,眼见着雨下着没有停的意思,下河村村民的心都烦透了。再这么下下去,地里的庄稼都人烂透了,没粮食还怎么生活?   队里的活,也因为下雨的原因,而什么也干不了。只是零星的几个人,在补着牛棚那边的活。那里有知青点,也有关押那些从城里下来的改造犯。   作为大队的会计,苏老爹正和大队长还有村支书在牛棚那边忙碌,一起在的还有他两个儿子,长子苏大力,次子苏勤。   正在这时,有人奔了过来:“老刀叔,大力,苏勤,你们还在这呢,建宏妈和建国妈要生了。”   苏老爹一怔,还没有来得及说话,旁边苏大力说:“我媳妇才九个月呢,怎么就生了?”说是九个月,其实还没到呢。   苏勤却望向自己苏老爹:“爹,我想去看看思华。”思华这一胎可怀的不容易,虽然就这几天要生了,没想到那么巧,和大嫂一起呢?   苏大力也喊:“爹,我可不能在这了,我得回去等消息,招娣她可是早产,我得在她身边。”   “你们都回去吧,这有我和你支书他们呢。”苏老爹想了想,点头同意让他们回去。   大队长和支书也不会在这个节骨眼为难他们,谁还没个急事?生孩子那是闯鬼门关,两人想回去他们理解。   兄弟二人戴上斗笠和蓑衣,就往外面冲。雨势很大,苏勤甚至有一种喘不过气来的感觉,就听旁边苏大力说:“老二,你去隔壁水雾村叫赖婆子过来接生,我担心娘一个人接生不了。”   雨势太大,苏勤一时之间没听清:“大哥你说什么?大声点!”   苏大力喊:“去水雾村叫稳婆赖婆子过来!”   声音被雨声和风声掩盖,只隐约听见一点点,苏勤点头,表示知道了。   水雾村离这大概十几里地,苏勤不敢耽搁,奔跑着过去。   雨势不停,反而有更大的趋势。苏勤一脚深一脚浅的,终于赶到了水雾村,把稳婆赖婆从被窝里挖了出来,“赖婆子,快!”也给不了她时间收拾,就将她拉出了家门。   赖婆子年纪大了,这么大的雨势,行走都最艰难,最后是苏勤将她背上,直接就背回了家。   到家,已是一个小时之后的事情了,只听到女人那声声痛苦的叫声,从两个房间传出来。   苏勤的心被揪痛了,他的妻子还在房间里痛苦着呢。   “赖婆,我媳妇要生了,就等着你接生呢。”苏勤急得上火,脸上不知是雨水还是汗水,他都来不及擦,急匆匆就将赖婆往西边的房间推。   里面躺着的是他的妻子陆思华,怀的是他们的第四个孩子。   苏勤和陆思华生有三个孩子,都是儿子。长子苏建国,今年十二岁,次子苏建兵,今年八岁。还有一个小儿子苏建民,从小身子骨就不太好,四岁的他就跟人家两三岁的娃似的,弱得不是一点点。本来他不想再要孩子了,不曾想妻子又怀上了,这一次他希望能生个软软绵绵的小闺女,这人生就算圆满了。   和苏勤不一样,老大苏大力却生了一个儿子三个闺女,之后再没生过,直到去年将近四十才终于怀上了。两家差不多时候怀孕,一前一后,这会竟然同时肚子疼,要生了。准确的说,苏大力媳妇那是早产,这会才九个月呢,摔了一跤,就要生了。   苏大力担心他这一胎的儿子会没了。   用力挤向二弟,苏大力也去拉赖婆,“快!跟我走!”   苏勤身子壮实,他这一推竟然没推开,赖婆子被苏勤紧紧地抓在手里,一时半会他拉不过去。   这一下,苏大力可急了,老妻在那边叫着,虽然有娘在房间里接生,但老娘毕竟不是干接生的活,哪有稳婆稳当?招娣那又是早产,那可不是小事。又急又怒下,他说:“我媳妇早产,老二你媳妇壮得跟头牛似的,晚点没啥事,让让哥哥。”   泥人还有三分火,苏勤再老实,此时也怒了。什么叫他媳妇晚点没事?稳婆是他叫来的,本来就应该紧着他媳妇的。真没见过这么强盗式的人。   但是他嘴笨,此时却只是紧紧抓着赖婆子不放手,并没有还嘴。   苏大力恼了,“苏勤,我还是不是你大哥?你还听不听我的话?”   苏勤却固执地抓着赖婆往自己的房间走,却被苏大力给拦住了,逼得这个老实人反驳道:“娘不是在替大嫂接生吗?一人一个,不是最公平?”   “娘哪有稳婆熟练,生孩子这是闯鬼门关的大事,马虎不得。”这话他自然只敢跟老二说,可不敢在娘面前说,“二弟,等招娣生完孩子,马上就让稳婆去你们房中给弟妹接生,你看怎样?”看似在商量,苏大力又伸手去抓,“苏勤,你要是还认我这个大哥,就放手,否则我可不客气了。”   反正招娣那有娘在,稳婆晚点去也没事,但二弟要不放手,那么陆思华那也别想让稳婆过去。他心里想,反正这个稳婆一定要上大房去。   苏勤几乎要气笑了,这说的是人话吗?大房有娘在接生,竟然还要他让出好不容易请来的稳婆,一人独占两个,让思华在房中疼得呼天呛地?   见他依然不放手,苏大力眼中闪过阴戾的光芒,用力去抓。   但是稳婆被老二死死地拉着,一时之间他抢不回来。一怒之下,他用力去顶他,没想到苏勤不动如山。苏勤本就壮实,比苏大力个大,这一撞竟然反而撞得他自己像个陀螺一样地转,脑袋上生疼。   吃什么长大的,长得跟铁板似的。苏大力摸着脑袋,在心里嘀咕一声,加大了手上的力道,用力往前撞去,想把他撞开。   苏大力再怎么瘦小,那种憋足了劲撞击的力道,再加上冲刺的惯性,还是让苏勤受不住力,身子就往后面倾了过去。   他的后面是屋檐下的台阶,一个受力不稳,人就往下面滚了下去。   外面在下着大雨,他这一滚下去,滚了一身泥水。脸上也全是泥和水,天气虽然已经入春,慢慢转暖,但被雨水这一浸,风一吹,他仍然禁不住打了个冷战,打了声喷嚏。   赖婆子一脸的震惊,看得目瞪口呆,这怎么就打起来了?   苏勤从泥水里出来,那张看着老实的脸上,有了怒意。   ……   陆思华只觉得自己快死了,前所未有的疼,正在折腾着她的肉体,折腾着她的神经,折腾着她的灵魂。她生了三个孩子,从来没有像这一次这样的折腾。   她甚至感觉到自己肚子里的孩子像要失去生命一样,扶着肚子,她喊了出来:“苏勤——”   苏勤似乎听到了妻子的喊声,停下了手,   他用力地想去拉稳婆,却被苏大力遮得严严实实的,他从来没有像这一刻那么恨过这个大哥。   人都是自私的,平日里那个总笑着的大哥,只是因为没有什么关系到他的利益。   “滚开!”苏勤一拳就砸在了苏大力的脸上。   屋子里痛呼的声音越来越轻,苏勤越发着急……   与此同时——   “哇!”婴儿的啼哭声,划破了天际的雨帘,同时也止住了外面两个扭打的兄弟。   雨势渐小,似乎有慢慢收住的趋势。   ……   同一时间,牛棚那边的危房倒塌,砸向了下面正干活的人。大家目瞪口呆地看着那个屋梁的柱子狠狠地砸向苏老爹。如果被砸个正着,那么命就没了。   大惊失色,手忙脚乱起来……   ——   苏勤被这一声婴儿哭刺激的,顿时停了手,却被苏大力用力地砸在脸上。顿时,半边脸就肿了起来。   他有错觉,这声音是从自己房中发出来的,他差点以为是陆思华生了孩子。   但,声音是从大房那边发出来的,是大嫂生了孩子。   “滚开,别挡着我看儿子。”苏大力用力推开苏勤。   隔壁房门被推开,苏老太从房内出来,手里抱着一个婴儿,皮肤皱巴巴,红通通的,但在老太太的眼里,这就是个世界上最好看的孩子。   “妈,是不是儿子?”苏大力跑上去。   两人因为打架,身上都是泥水,脸上还都挂了彩,苏勤虽然个大,但没苏大力灵活,也没他心狠,挨了不少拳。这一看,就苏勤相对惨了点。   两个儿子脸上的伤还有身上的泥,让苏老太本来挺好的心情,一下子就恶劣了,“你们看看你们,这样子还是三四十岁的人吗?自家媳妇在里面生孩子,两人在外面打架,这算什么事?还是不是兄弟?”   两人的脸上讪讪的,确实为了这事打架,有点儿说不过去。   此时两人都把这种不服与不满埋在了心底,苏大力又问:“妈,是不是儿子?”   “大力,这是你闺女,快过来看看。”   苏大力本来兴奋的心情,在听到“闺女”二字,整个人都不好了,怎么是个丫头片子?   见在儿子那个样子,知道是在嫌弃孙女,老太太一巴掌拍在苏大力的脑袋上,“孙女怎么了?妇女也能顶半边天。”何况还是个有福的。   苏大力却奇怪地看了一眼老太太,娘她不是最重男轻女吗?否则也不会那么不待见他那的大丫了。   苏老太却不管他心里怎么想,她说,“大力,赶紧去洗个脸,换身衣服,这个样子算什么事。”   母子两人的互动,却并不在苏勤的眼里,他心里只有自己的媳妇,这会连喊声都弱了。   他一下子就急了,“赖婆子,快跟我走。”   却听苏老太说:“叫什么接生婆,不花钱的?我来接生就行了。”苏老太极肉疼,将手里的孩子往苏勤手里一放,就去了西厢房。   此时,陆思华只觉得自己快要死了。   母子连心,她只觉得肚子里的孩子生命气息也在减弱,好像要死了似的。   苏老太进来的时候,浓重的血腥味,让她心里一震,这是大出血?   后面跟上的苏勤也吓着了,他也管不了什么,急忙就去拉正欲转身离去的赖婆子:“赖婆子,求求你,救救我媳妇……”几乎要跪了下去。   从来没有像这一刻那么害怕过……   从来没有像这一刻那么恨老大,恨不得去杀人。   ……   或许是母子连心,肚子里的孩子感觉到了母亲的绝望,突然又生命强大了起来。   陆思华抓着床单,用力往外一挤,一股血水连着什么,从她的身体里流了出来。   “哇!”一声啼哭,打破了宁静。   雨停了,太阳慢慢地露出了头。   太阳破开乌云,给沉闷的下河村一丝希望。   天,终于放晴了。   连下一个月的雨,终于在两个孩子出生后,停了。   ……   牛棚那边倒下的屋柱,却突然偏了下,苏老爹捂着脑袋跪在了地上……   ——   苏勤已经顾不得房间里的血腥味,人已经冲了进来。   孩子已经被苏老太抱了出去,孩子刚出生,需要好好的清洗。   苏勤并没有跟出去,他对陆思华说:“思华,谢谢你,给我生了个宝贝闺女。”   陆思华身上的污血已经被清理干净,虽然累,但听到丈夫的那一句谢,她的心也软化了。生闺女是他们夫妻俩共同的心愿,这会心愿达成,她能不高兴?   望望外面,她问:“雨停了?”   苏勤说:“对,雨停了,咱闺女是个有福的。”下了整整一个月的雨,在闺女出生后就停了,多好的兆头?   同时想着这个念头的,还有老太太。   只不过她想的并不是小孙女,而是四丫头,算命先生说得没有错,这是个有福气的孩子。   苏老太望着屋外天际那轮太阳,脸上的笑容挡也挡不住。老苏家,终于要起来了。   再看向手上洗着的小孙女,她眉头微微皱起,想到算命先生说的话,心里很不舒服。   “婶子,不好了,叔被梁上的木头砸了。”   苏老太一个踉跄,几乎站不稳脚,“伤得严重吗?”   来人说:“已经送去赤脚医生那包扎了,头被砸破了,全是血。”   来人走后,苏老太整个人都平静不下来,老头子被木头砸伤的事情,让她连给孩子清洗的心情都没有了。   想到,老二媳妇在生这个孩子时候的难产,再想到老头子莫名被砸伤,突然就想到了算命先生说的那句话:“先生者福星,后生者灾星,克父克母克亲人……”   她打了个冷战,这样的孩子留在苏家,不是要给苏家带来灾难吗?手已经情不自禁地掐向了孩子的脖子……   那原本紧闭着的孩子,像是感受到了危险,突然睁开了眼睛,瞪向了苏老太。   “哇!”小人儿突然扯开嗓子就哭了起来,这一声哭顿时引来了大家的注意。   “娘!”门外传来苏勤焦急的声音。   苏老太紧扣着孩子脖子的手改由清洗着脖子。   孩子被苏勤抱走,她也失去了一次将孩子淹死的机会。   “哎呦!”孩子刚被抱走,苏老太起得太快,腰给闪了。   这个扫把星!苏老太忍着腰间的疼,扶着腰痛苦地一手扶着墙,直呻吟。 第2章 天生富贵(捉虫)   苏老太想要掐死自己孙女的事情,只有她自己知道,并没有第二个人知道。   她的腰闪了的事,也不敢告诉别人,怕人追究到那个事情。她做是一回事,但是让人知道又是另一回事。特别是不能让老爷子知道,当时候老头子会怎么看她?   苏老爹伤得也不算重,脑袋被磕破了,虽然流了许多血,其实只是看着吓人而已。但他被人扶回来的时候,还是将苏老太吓了一跳,心里更加的恨起来了小孙女。   “没事,就是牛棚那边的屋子倒了,砸偏了,就碰了下脑袋。”说来也奇怪,那房子倒下的时候,他以为会没命了,没想到那根柱子竟然自己偏了,没砸个正着。   但是苏老太,还是将这笔账算在了小孙女身上。   老苏家的两个孙女,一前一后,出生只相差了一分钟不到。一出生,雨就停了,这事也被赖婆子传了出去,都说老苏家的两个孩子有福。   只有老太太对小孙女不太待见,从取名字就可以看出来了。因为同时出生的原因,老太太当场拍板,老大家的小名叫早早,老二家的小名晚晚。   两个孙女都取了小名,两个儿媳妇自然没话说,却不知道老太太瞒着家人去了李知青那边,那是村小学的老师,给要了一个大名回来,叫雨停。但老太太觉得,四孙女一出生雨就停了,叫雨停更贴切,李知青给改了同音字,就叫雨婷。   这事苏老爹有了意见,“老婆子,你这样子就有失公允了。”   “你懂什么,我是有原因的。”苏老太边剥着豆子边说。   苏老爹抓了两把旱烟丝放到老烟棍上,正要点火抽上,想到额头上的伤,医生让他忌酒忌烟,他又放下,“这还有什么讲究?”   苏老太小声地说:“老头子你还记不记得半年前我们救的那个算命先生?”   苏老爹神色一动,自然记得。那个算命先生饿昏在他们门前,一时好心就给了碗饭。救他也是冒着很大的风险,一旦被捅到革委会,那可不是闹着玩的。但他们还是救了,走前算命的给算了一卦作为回报。   “那个算命的说咱们家两孙女有一个是有大福气的人,我们能够跟着享福。先出生的那个孩子有福,后出生的那个孩子不但没福还有霉运。我一直以为会是老二家的会先生,没想到招娣她摔了一跤,提前把四丫头生出来了。”苏老太一说起这事,就觉得玄乎。   本来她也不信,可是四孙女出生,下了一个月的雨竟然说停就停了,不得不让她相信。而小孙女呢,出生的时候老二媳妇差点难产,老头子又被砸了脑袋,简直霉运当头,果然是个灾星,这孩子真留不得。   苏老爹说:“两孩子出生相隔一分钟,你怎么能够断定就是四丫头而不是五丫头?我感觉应该是五丫头的福气,她出生后雨正好停了。”   苏老太却不以为然:“不对,不是这样理解。我觉得那个算命先生是有大本事的,早早出生的时候雨势已经慢慢地开始收起,就差一分钟,雨就停了,正好五丫头出来。看着像是五丫头的功劳,其实那是早早的福气带来的。再说你的头……”   “我的头只是个意外。”苏老爹知道老伴要说什么,急忙阻止她的胡思乱想。   他觉得自己老伴魔怔了,就那么相信那个算命先生的话?凡事都有个意外,在他认为不管是四丫头还是五丫头,这两个孩子都是有福的,只偏向于一个丫头好,这明显就不对,更不要说怀疑另一个是灾星之类的话了。   苏老太却发了狠:“不行,那个五丫头不能留,那是要倒大霉的,我们想要享福,就不能心软。”更加发誓,晚丫头不能留。   苏老爹正要出门,听到她这么说,突然回头,“老婆子,你想干吗?”看老伴的表情,似乎有什么事情。苏老爹却紧紧地皱起了眉头,“胡闹!都是自己的孙女,不管有福没福,一碗水端平了。”   “你别管,听我的没有错,我还不是为了你我以后的好日子吗?”苏老太放下手中剥着的豆子,“今天咱杀个鸡,正好好熬些鸡汤,对了,还有些鸡蛋。”   苏老爹只当她是要给两个儿媳妇熬鸡汤,倒也没有说什么。   家里养了五只鸡,倒是可以杀一只熬成鸡汤,给两个儿媳妇补补身子。大儿媳早产,身子虚着,二儿媳也有点儿难产,身子骨也不好。   他虽然伤到了脑袋,但并不重,正好可以杀鸡。   苏勤从外面回来的时候,就见到苏老爹在那边杀鸡,他说:“爹,我来吧,你脑袋还伤着呢。”又问,“爹,怎么把鸡杀了?娘不心疼?”他可记得,过年那会他想杀只鸡,被娘狠狠骂了,鸡是要下蛋的,这会怎么就愿意了?   “我脑袋没事,鸡已经杀好了。”苏老爹嗯了一声,又说,“你娘说要熬些鸡汤给两个媳妇补身子。”   苏勤心里一喜,看来娘果然改了性子了,不再重男轻女了?他自然是希望娘对自己老婆孩子好的,思华怀这一胎很辛苦,许是年纪大了些,生产的时候又因为耽搁了些时日有些难产现象,看着身子骨越发不太好了。   一进厨房就见到老太太在那扣扣索索地藏着什么,他凑了上去,“娘,你在干什么?”   苏老太自然将手里的东西藏进了厨柜,并锁上。   但苏勤还是眼尖地看到了,那是四只鸡蛋,眼睛一亮。   娘这是煮了鸡蛋给思华呢?四个鸡蛋,总有两个会落在思华肚子里。娘虽然嘴上说得狠,心里还是向着他向着他媳妇闺女的,这都准备好了鸡蛋。   可惜,苏勤太理所当然了。   他以为家里有四个鸡蛋,外面还在杀鸡,这肯定是为了两个坐月子的媳妇准备的,爹不就说了,这是给儿媳妇准备的?   但是直到等到晚上吃饭,他却只等来了一碗粥汤,别的就没有了。   “娘,鸡蛋呢?”苏勤忍不住问。   苏老太沉着脸:“什么鸡蛋?有粥吃就不错了。”   苏勤说:“我都看到了。”   “你看到什么?什么都没有,家里的鸡蛋还要出去换钱呢。”苏老太却否认。   他明明看到,但为什么老太太决口否认呢?本性老实的他,很想跟娘顶嘴,但是看到苏老太太在那一瞪眼:“怎么,你觉得我在骗你?你这是怀疑我藏私?还是怀疑我虐待你媳妇?”   “娘,你不能这么信心,我明明看到了有鸡蛋,怎么不给思华补补身子?”苏勤心里很不痛快。   娘一直都重男轻轻女,他都知道的,否则大哥家的三个侄女,也就不会到现在连个正式的名字也没有,用大丫二丫三丫代替了。   在娘的心里,儿子孙子才是最重要的。   但是二房可不是没有儿子,思华那可是帮他生了三个儿子,那是苏家的大功臣。   “我说没有就是没有!要鸡蛋没有,要命一条,你要就拿去!”苏老太蛮横了起来。   他微微皱了皱眉,心里极舒服。再看到在地上撒泼打滚的老娘,用力咬了咬牙,他拿着粥汤回了自己的房间,就见到陆思华朝里睡着,只露出一个背。   旁边他小儿子建民在那扒在床边上看妹妹鼻子上都起了鼻涕泡泡了,都不知道擦。   他将碗放在旁边的桌子上,正想去喊妻子起来吃饭,却见到她的肩膀在那一抖一抖,转过来却在她的脸上发现了泪水,吓了一跳。   一下子,他惊慌了,手足无措的替她擦着眼泪,都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了,这是怎么了?好好地怎么突然就哭了?   陆思华心里觉得委屈,本来还小声抽泣着,这会看到丈夫回来,再看到桌子上放着的米粥,想到听到的消息,顿时小委屈就变成了大委屈,眼泪掉得就更多了。   苏勤见状,忙解释:“家里就这点粥米,明天让建国他们去抓点儿鱼,我给你熬鱼汤。”   陆思华说:“都是坐月子,人家有鸡蛋和鸡汤吃,我却只能喝米粥。”眼泪全掉在了碗里。   “谁有鸡蛋和鸡汤?”他虽然看到了鸡蛋,但是并没有看到鸡蛋被谁吃了。   “苏勤,你还替你娘遮掩呢。”陆思华嗤道,“大嫂那里可是不是鸡蛋就是鸡汤地喂着,到我这就成了一碗米粥。我不是她的媳妇吗?我的晚晚就不是她的孙女吗?”   苏勤哑口无言,最后喃喃了一句:“你怎么知道娘把鸡蛋和鸡汤给了大嫂?”   “苏勤,你以为我是你?你娘一句话,就能把你哄住?”   她觉得自己是真傻,以前还总觉得将心比心,用她一颗真心,婆婆再刁难,慢慢也会被感化,可是现在呢?都是儿媳妇,都生的女儿,以为重男轻女的婆婆会一视同仁,可是结果呢?她这就只能吃米粥,还是看不到米粒的清粥,大嫂那边竟然鸡汤鸡蛋地喂着,这一对比,她的心就疼得要裂开了。   苏勤默不作声,任妻子在那骂着,也不还嘴。   见他那个样子,陆思华心里就更加觉得憋屈了。丈夫孝顺她知道,她以前也一样想法,觉得该孝顺,她嫁过来的时候,一口气生了三个儿子,以为重男轻女的婆婆多少会看在孙子的面上对他们夫妻好点,可是最后换来的是什么?并没有得到婆婆多在的欢心,大房那边呢,连生了三个女儿,也没见婆婆有多少对那边的冷心,只不过相对孙子孙女来说,对孙子好了许多。   她做梦都想有个女儿,也做好了如果生了闺女婆婆会有怎样的看法,结果大嫂也怀了,最后两人都生了女儿,得到的却又是不一样的待遇。大嫂的女儿是宝,她的女儿就是草吗?   越想越觉得委屈,她忍不住又说:“这就罢了,我吃什么都没事,现在我有奶,也饿不着闺女,我也知道你肯定不会让闺女饿着,但是……”她用力地咬了咬嘴唇,“为什么……苏勤,你妈也忒偏心,都是孙女吧,我女儿只取了个小名晚晚,老大那边的不只给取了小名早早,还有大名。”   最不能让她忍受的就是这个,为什么最后竟然会是这样的结果?她自己受点儿委屈,那没什么,这十几年来都这么过来了,也知道婆婆这个人,但是闺女受了委屈,却如压倒最后的一根稻草,陆思华终于暴发了。   这一暴发,就如同火山一样,再也控制不住。   苏勤也吓了一跳,他从来没有见过妻子发这样大的火。以前也不是没有那些偏心的事情,但是陆思华从来就没有发过这样大的火,她一直都是那么的温柔。   “你怎么知道早早被取了大名?”他闷闷地问。   “你还不相信呢?要不是建民听到了老太太和老爷子在那说话,我又怎么知道大房那边的被取了大名?你知道四丫头被取了什么大名吗?”陆思华喘了一口气,“是雨停,苏雨停!”陆思华并不知道是哪个“婷”,就以为是雨停了的停。   苏勤微微地皱起了眉头,却没有说话。   “苏勤你说,当时我和大嫂一前一后生下孩子,也就差个一两分钟,我明明记得晚晚出生的时候,雨才停的,为什么四丫头会被取名叫雨停?如果真要取这样的大名,应该让给我们晚晚才对吧?”   父母都是偏心的,此时一想到自己的女儿落于人后,做父母的,又怎么能够忍得了?陆思华如此,苏勤自然也一样。   苏勤平日里再老实,再听老太太的话,但听到这个话,他也怒了。晚晚这个女儿,是带着他希望出生的,他疼到骨子里,可是如今从妻子的嘴里听到,娘却两样对待。如果大嫂那边生的是儿子,他的闺女被两样对待了,他知道老太太是个重男轻女的,心里或许也能好受些。但是如妻子所说,都是女儿,为什么要区别对待?   看老太太的意思,分明就是把那边的孩子当作宝,难道他的孩子就是草了吗?   再老实的人,那也是有逆鳞的,苏勤的逆鳞就是老婆孩子。老太太怎么对他,他心里都无所谓,那是他的亲娘,哪怕打他骂他他都没有怨言,可是现在关系到了他的孩子,特别是他疼着的闺女身上,他忍不住了。   他蹲下身子,抱住了小儿子,见他脸上脏兮兮的,鼻子上还吹着鼻涕泡泡都不知道擦,眼看就要滴到闺女脸上,忙抱起他,替他擦去了鼻子上的鼻涕泡泡。他问:“建民,当时你奶奶是怎么说的?”   小建民正看着自己妹妹呢,小手还在那里戳着妹妹的脸,好软啊。这一被爹抱了起来,他老大不高兴,听到爹问他,想了会,就把听到的都告诉了他。   “奶说,妹妹是个灾星,能有小名就不错了,早早是福星,所以要疼着。”小家伙想了下,老实地回答。   陆思华被气笑了:“当家的你听听,这算什么话?我的女儿就是灾星?大房那边的就是好的?”她从来没有像这一刻那么生气过,这还是亲奶奶吗?   苏勤在那里一声不吭,拿手捂住了自己的脸。   “你还不相信呢,儿子还能编话骗你吗?”   苏勤当然知道,儿子不会骗他,他就是心里觉得苦,觉得酸。   “晚晚怎么是灾星了?她出生后,雨就停了,这是福气才是。”陆思华又忍不住说,“我知道娘偏心,但不是这个偏心法的。为了找借口,竟然找这样恶毒的借口。”   苏勤突然站起身,就要往门外走。   陆思华喊他:“当家的,你去哪?”   “去问问娘。”他闷闷地说。   床上睡着的小人儿,此时已经微微睁开了眼睛,在那打了声哈欠。   小人儿……不,苏晚晚此时好奇地看着周遭的一切。   刚才夫妻两人的对话,她一字不落地都听在耳边。   苏晚晚并不是真正的婴儿,她是带着上辈子记忆的。   苏早早、苏雨婷、苏晚晚,还有苏建国苏建兵苏建民苏勤和陆思华,这些名字在她脑海里转了一遍,连成了一些信息,她穿书了! 第3章 偏心(捉虫)   临睡前看了一本《福气东来》的年代文,讲述的是苏家一对姐妹花,堂姐苏早早堂妹苏晚晚,两人同年同月同日生,就连时辰都只差了一两分钟,命运却大不同。   风水先生曾给这对姐妹花批过命,早生者福气,晚生者福薄克双亲。本该晚生的堂姐因为母亲的摔跤而早产,成了先生者,堂妹足月生成了晚生者。   早生的苏早早成了福星,因为重生的原因,知道很多事情,抢先得到了很多福利,替家人挡去了很多灾难,发家又致富,成了人生赢家,嫁入豪门。她就是文中的女主,小名早早,大名苏雨婷。   身为炮灰女配的苏晚晚,因为晚生一分钟,注定是个倒霉的命。   文中的苏晚晚被塑造成蠢而毒,为了得到奶奶的宠爱,天天跟堂姐作对。在奶奶眼里,苏晩晚不但毒,还陷害堂姐,被除了父母哥哥外所有人厌恶。她总觉得,都是同一天出生的,凭什么一个是福星一个却是灾星?不但跟堂姐作对,还喜欢上了豪门阔少的男主,最后落得个凄惨下场,嫁给了混混,常年遭受家暴,最后忍无可忍,失手杀死了混混丈夫,最后惨死。   连带着家人也没有好下场,特别是书中“苏晚晚”的三个哥哥,为了她报复男女主,在打黑运动中被枪毙。   书中的苏父苏母也比较奇葩,苏父是个酒鬼,苏母是个见钱眼开的泼妇,作者是女主亲妈,把跟女主作对的人,设定得即恶毒又奇葩,专门用来给女主打脸的。   这会,她变成了原身,苏晚晚有些苦恼,但随后她又笑了起来。   以她的观察,她这一世的父母并不像文中写的那么不堪,也没有见到苏父的贪酒苏母的贪财,是文中的世界因为她的穿越而有所偏差,还是这两人还没有变成文中的那样的情况?   现在还没有进入文中的剧情,文里是从女主苏早早六岁重生后开始的故事线,现在远还没有开始,但是她倒霉的命运似乎已经开始?   她刚出生那会,苏老太那掐在她脖子上的手指,她无法忽视。那会她虽然刚刚来到这个人间,但不代表她没有意识,当时在苏母肚子里的时候,她就已经有了意识,要不是她努力想要出来,或许真的会一尸两命?   谁能够想到,她刚刚来到这个世界,才刚刚呼吸到新鲜空气,苏老太那双干枯的手掌竟然掐向了她的脖子。要不是她发出哭声警示,喊来了苏父,是不是她的命就丢了?   作为亲奶,竟然能够下此狠心?只因为算命先生的无稽之谈吗?   书里的天道果然强大,剧情还没有开始呢,苏老太就可以为了所谓灾星的说法,就想要了她的命?   这一刻,她对苏老太有说不出来的厌憎。   ……   出去的苏勤很快回来了,但是回来后的苏勤脸色并不太好,坐在那里阴沉着脸。   不只引起了陆思华的注意,连在思绪中的苏晚晚都注意到了。她眨巴着眼睛,目光已经望向了苏勤。   苏勤的脸色很难看,房间昏黄的光线投在他的脸上,投射出一道阴影。一双手已经捂上了脸,遮住了他那难看的脸色。煎熬,纠结,还有犹豫,更多的是伤心,被亲娘伤到的心,疼得他整个心肺都裂开了。   苏晚晚能够猜得出来,他内心的煎熬。   不用想,肯定是他在苏老太那里碰了壁。   以苏老太目前对她的恨意,怎么可能会什么好话呢?   但是苏勤不说,陆思华也没问,就在这种沉默中,什么声音也没有。   苏晚晚再好奇,这个时候苏勤没有说话,她也得不到解惑。   好久,苏勤捂着脸的动作,一直保持着,直到陆思华抬手抚上了他的肩膀,“当家的,别太难过,你还不知道老太太的心思吗?”   刚才陆思华还在苏勤面前抱怨苏老太的偏心,这会却反而安慰起了苏勤。   苏勤始终都知道,妻子是好的,她本性就是温柔善良,刚才也是气极了,才会说那些话,主要还是因为女儿受委屈了,她才难过。   这让他更加的内疚,心里也越发的难过。   刚才他出去,是想问问老娘,为什么家里有鸡蛋有鸡汤,却不给思华。   但是见到了又如何?他亲眼看到娘端着鸡汤去大房,亲自给大嫂端到面前,甚至都想要亲自喂她。他何时见到过娘这么对过媳妇?   他亲眼看到娘抱着早早,在那一声又一声“宝贝”地叫着,那笑着的眼神,就好像真的见到宝贝一样。   他不是感觉不到痛,他也是人,自己的女儿被娘这么嫌弃着,而侄女却被娘这么疼爱着,心理的反差很大。   他亲耳听到大嫂问娘:“二弟妹那里也有吗?”他听到娘是怎么回答的?她说:“她生了个赔钱货,还想喝鸡汤?做梦!”当时大嫂惊了一下,他分明从大嫂的眼睛里看到了那种掩饰不了的惊讶,还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得意。   她们以为这对话没人听到,却不知道他在门外听了很久。本来想要去询问的心理,突然就没有了。   问了又如何?能够很好的得到回答吗,答案肯定是否定的。   他又去了厨房,鸡汤已经被娘锁在了厨柜里,上了锁。他拨动了两下,没有钥匙打不开。   回到房间里,他不知道怎么跟妻子说,最后直接双手捂脸,什么也不说。   陆思华又怎么可能不知道丈夫可能会遇到的那些情况,她不问不代表她想不到。   以老太太那偏心的样子,能够想到丈夫的心情肯定不太妙。   “别想太多了,你还不知道老太太吗?”想多了反而心理压力更大。陆思华不知道怎么安慰丈夫,只能这么安慰了。   苏勤将手从脸上拿开,看到了妻子脸上的担心,他点点头,握住她的手:“我……我会让你过上好日子的。”   陆思华点头,知道丈夫这只是安慰的话,有老太太在,只要一天不分家,那么他们二房就一家都没有安稳日子过。   苏晚晚静静地看着,夫妻两人的感情是真的好,这一点毫无疑问。苏父是个好人,就是太孝顺了,这在书中就有写,虽然爱喝酒,但是他非常的孝顺,几乎没反驳过老太太一句,被老太太紧紧地攥着,直到原身死后,都没有分家,一直为女主一家做牛做马。   “我本来想给你弄点鸡蛋的,可是娘……”苏勤后面的话没有说,陆思华也知道,肯定是锁起来了。   婆婆就是这样,有什么好吃的,生怕被人偷吃了似的,都要锁在厨柜里,钥匙贴身藏着,连老爷子那里也不给。   苏晚晚也眨巴着眼睛,她突然懂了,肯定是老太太煮了鸡蛋,但没有给二房,而拿去了大房。苏勤孝顺,自然不会跟老太太去争去吵。   按照书里的剧情,老太太认为早出生的女主才是那个有福气的人,反而把真正有福气的原身当成了灾星。好吃的自然都紧着大房那边,爹刚才进来的时候脸色那么差,肯定是为了这点儿事情。   一想到书里最后女主利用重生的机缘,硬生生把原身的福运给抢了,苏晚晚觉得牙痒痒。   那可是她的金手指,只不过她好奇,到底是怎样的福运?   “当家的,我们分家吧。”陆思华突然说。   只有分家,二房才有好日子过,不分家那就想也不用想。   晩晚真想竖起大拇指来,朝自己这一世的母亲称赞。这个思想很好,只有分家,才能够摆脱老太太。可不要像书里那样,一直被作牛作马一样对待,直到死都没有分家。   苏勤看向了自己的妻子,半天没转过弯来:“分家?”又喃喃地说,“爹娘不会同意的。”没有经过爹娘同意分家,会被人一辈子戳脊梁骨的。   夫妻俩顿时就沉默了。   陆思华知道,当家的说得没有错,两位老人不会同意。他们可以不顾一切的分家,但是下河村就不用想呆了,他们会被人用唾沫淹死的。他们的户口都在下河村,没有介绍信,能去哪里?   最后发现,这是一个难解的难题。   “爹,娘……”门外传来苏建国和苏建的声音,很快,兄弟两人的身影就出现在了房间里,“爹娘,你们看这是什么?”苏建兵抬起了手。   就着他抬起的手,苏晚晚看到了他手里的鸟蛋,总共有六个。鸟蛋很小,但是此时在他的手里,却发出阵阵的香味。   “哪来的?”陆思华眼睛一亮。   苏建国说:“我和二弟去了后山,发现了一个鸟窝,就掏了来,给娘补身子。”   陆思华是知道儿子喜欢去掏鸟窝,以前也有掏来过,只不过每次都被老太太拿了去,这次带来了过来,肯定是瞒着老太太的,否则这鸟蛋也存不了。   她看了一眼苏勤,以前孩子掏了鸟蛋都会被他拿了去先给老太太,这次他还会这么干吗?   看到娘的动作,苏建国问:“爹,你不会又让我们送去给奶奶吧?”一双眼睛也紧紧地盯着苏勤。   苏建兵和苏建民也一起望向了苏勤。   就连苏晚晚也好奇地看向了他,她是知道苏父孝顺,只怕从来没有私下里吃过独食吧?   他会怎么做呢?如果他能够为了妻子儿女,不将这鸟蛋送去老太太那里,那就还有救,如果……   看到妻儿的眼神,苏勤心里突然疼了一下,他说:“建兵,快给你娘吃。”   听到这话,陆思华突然笑了。   苏建国和苏建兵提着的心也放下了,“娘,快吃,趁热吃。”   苏晚晚也露出了欣慰的笑容,这一笑,嘴角就流下了口水。   陆思华终是没有辜负儿子们的心意,咬了一口,嘴巴还没有嚼呢,就看到小儿子那双圆溜溜的眼睛紧盯着她手里的鸟蛋,正在那里咽着口水。   陆思华觉得吃不下去了,将一只鸟蛋塞到小儿子手里,“快吃。”   小建民尽管很馋,但他还是说:“蛋蛋要给娘补身子,妹妹才有奶吃。”又咽了咽口水。   苏晚晚感动了,多好的小哥啊,这才四岁,就那么宠妹了,长大了是不是更宠妹?想到书里的描写,原身的三个哥哥为了她可以拼命,甚至为了她坐牢,她心里就莫名的一阵心疼。这辈子,可不能让疼爱她的人被人迫害了,她要好好保护爱她的人。   “吃吧,娘这还有呢。”陆思华温柔地摸了摸小儿子的脑袋。   苏建民又看向苏勤,见后者朝他点点头,又看向哥哥们,被首肯之后,他开心地吃起了鸡蛋,那如同吃着山珍海味的样子,让苏勤眼里有了湿意。   是他无能,妻子月子里想补点身子都办不到,孩子更是好久没有吃到荤腥了。   他在心里发誓,以后一定要想办法让妻儿们得到好的,至少能有荤腥。   突然,外面响起一声暴吼声:“哪个天杀的,偷了我的鸡蛋!” 第4章 媳妇别怕(捉虫)   苏老太这会气坏了,她就离开一小会,鸡蛋就被人偷了。那可是她煮了给老大家的补身子的,多些奶,好给早早当口粮。   鸡蛋被偷了,还怎么给老大家的?家里就剩几个鸡蛋了。   该死的小偷,不要让她抓到,否则非剥了他的皮。   苏勤和陆思华在房间里听到,相互对视了一眼,都有些惊讶,老太太的鸡蛋丢了?   “别怕,有我呢。”苏勤用力地握住陆思华的手。   苏晚晚此时趴在陆思华的怀里,正在吃着奶,听到外面那一声吼,停下了吃奶的动作,竖起了耳朵。   听外面的动静,似乎老太太是往二房这边来了?这是认为鸡蛋是二房偷的?   老太太的偏心,似乎是出了名的。   看着苏勤和陆思华的动作,甚至苏建国兄弟几个都趴在了门口往外张望,她能够想到老太太此时会是怎样的暴躁。   她在穿越前的家庭并不差,虽然称不上豪门,但也是富贵人家。前世的父母都是有成就的人,爸爸是传媒大享,妈妈是时尚女魔头,还有三个霸总的哥哥实力宠妹。她被媒体喻为最会投胎的人,福气满满地让人羡慕,但人生不可能完美,给了她这么富贵又幸福的生活,却没有给她一具健康的身体。   在她二十岁那年生日,她的身体已经承受不住病魔,在弥留之际,父母哥哥问她有什么遗憾,她觉得有一具健康的身体比什么都重要,穷点苦点都甘愿。   没想到这就穿越了。   这一世的父母,没有上一世父母的强大实力,但是也以他们的能力在保护着她,保护着这个小家。   听着外面老太太的骂声,苏晚晚突然笑了,倒是迫切想看苏勤同志会怎么解决这个难题?   毕竟就她的观察,苏父比较老实,又有点儿愚孝,这就跟守护妻儿起了冲突。他是要尽孝,还是护着自己的妻子儿女?   再看向自己那三个哥哥,特别是大哥和二哥,那性格都不太像爹娘,如果老太太找上了二房,他们会不会站出来呢?   有点儿期待想要看到老太太被打脸。   外面的苏老太骂骂嚷嚷的,不用猜她都知道是谁偷的鸡蛋。在这院子里,就老大老二住着,老三在县里上学,很少回家。这鸡蛋她是给老大家的,老大不可能会去偷,那也就只有老二了。   老二虽然老实,但架不住他是个疼老婆的,白天的时候还为了这几个鸡蛋的事情,在她身边磨蹭呢,肯定是他干的。   但她骂了半天,老二房中愣是没个人出来,她的脸更臭了,在家中的权威受到了威胁,她过去敲老二家的门,但死活不见开。   “怎么,偷了鸡蛋心虚了?开门,不开门中午就别吃了。”胡老太砸门。   这么大的动静,自然是引起了大房那边的注意。刘招娣下午刚吃了两颗鸡蛋,晚饭又喝了一碗鸡汤,这会心情好着呢。听到外面婆婆的那声声骂,她挑起了眉头,这是鸡蛋丢了?   心里突然就有点儿生气,她早把那些鸡蛋还有鸡汤当成了自己的东西,这听到婆婆在那喊着有人偷了鸡蛋,最生气的反而是她。   她的东西,让人给偷了,她能不生气?而且还是二房偷的,那就更不能容忍了。   但此时,婆婆已经替她出了头,她觉得自己没必要出去。一抬眼,就见到苏大力悄悄地探出脑袋往外看,看他的样子,似乎想要出去看热闹,她喊住他:“你出去干嘛?”   “老二好像偷了鸡蛋,我想过去看看,那都是你的口粮。”苏大力嘟嚷。   不愧是夫妻,连心思都一样。但此时,刘招娣显然是比苏大力更能够沉得住气,她说:“当家的别出去,婆婆正在气头上,别让婆婆把气洒你身上。”婆婆虽然偏心,但并不笨,这会出去,一准就被当了出气筒了。   苏大力说:“放心,我不会惹祸上身,我就去看看。”说着已经出了屋。   刘招娣一想,当家的不会那么傻的撞到枪口上,如果能坑一把老二家,她这心里也解气。偷东西偷到他们身上了,她的东西能随便让人拿的?陆思华一口气生了三个儿子,她不是没有嫉妒过,这会大家都生了姑娘,婆婆更疼她的四丫头,特别的解气。   生闺女怎么了,照样让老太太疼在骨子里,这是需要智慧的,不是蛮干就可以的。   这一点,她很佩服当家的,这么多年了,愣是在只生了一个儿子的情况下,还能让重男轻女的老太太偏心着大房,除了她自己手段了当,跟当家的在老爷子和老太太那里嘴甜讨好脱不了关系。   二房那边生了三个儿子又怎样?照样让老太太把心偏到他们这边,生了闺女又怎样,照样让老太太的心都在她的早早身上。同时也让另外三个闺女,不至于太被苛刻,照样跟老二家的孩子差不多待遇,这就是水平。   那边,苏老太已经敲开了门。   苏晚晚刚出生,视力有点儿弱,只模糊的一个影子,只能用声音判断,她这个便宜奶奶似乎很生气?就为丢了的鸡蛋?   那也不是他们拿的,大哥他们拿的是鸟蛋,那是他们自个在外面掏的。   苏晚晚前世吃好用好,一时没能理解两个鸡蛋的事,竟然能够这样较真?   再一想到书里的情节,老太太对二房的苛待,还有因为原身的出生,认定的灾星传言,现在又是七十年代,吃不饱穿不暖,也能够理解了。   看到老太太进来,苏勤上前喊了一声:“娘。”也没有问她怎么过来了,不用想也知道是为什么来,刚才在外面闹的动静那么大。   苏老太太眼睛看了四周一眼,似乎在找着什么,却什么也没有找到。她的鼻子嗅了嗅,显然是闻到了一味蛋的味道,眼神就阴沉了下来,眼刀子立马就扔了过去,“鸡蛋真是你偷的!”不是问号,那是非常的肯定了。   苏勤说:“我没有偷。”   苏建兵在旁边说:“奶,鸡蛋丢了?生的还是熟的?”奶奶对吃的不是藏得最严实,怎么就丢了?恍然大悟,“奶,你不会真以为是我们偷的吧?”   房间里还有鸟蛋的味道,奶奶的鼻子那么灵,刚才那么嗅了几下,肯定以为是他们偷的了,这可真是比窦娥还冤了。   “还敢狡辩,我都闻到味了。”苏老太气不打一处来,她以为老二是个老实的,没想到竟然也学了这偷鸡摸狗的勾当,竟然真的偷起她的鸡蛋来了。   当时他凑近她身边问鸡蛋的时候,她就怀疑他了,亏她还藏得严实呢,没想到竟然还是被他给偷了。   越想越气,手里的鸡毛掸子狠狠地就往他身上打,“叫你偷!我叫你偷!家里都出贼了!”   那鸡毛掸子打在身上,很疼。苏勤微微地皱着眉头,却并没有吭声,凭她在他身上打着。   旁边苏建兵说:“奶,我们没偷,我们自己吃的鸟蛋,刚掏的。”   苏老太却说:“你们少在那狡辩,不是你们还会谁?”味都让她闻到了,还敢撒谎,胆养肥了,今天饶不了他们。   “除了二房,不还有大房吗?”陆思华看到丈夫被打,也着急了,顾不得这许多,开口辩解,“我们没有偷,就是没有偷。那是孩子孝顺,看到我坐月子,也没什么补身子的东西,两兄弟就去掏了鸟蛋。”   老太太的偏心,老太太的区别对待,终于在生了女儿之后,让陆思华终于暴发了。以前她从来不会像现在这一刻这样,跟老太太顶嘴,但此时看到当家的被老太太打的时候,她忍不住了。   苏老太最听不得儿子媳妇在那反驳,特别是媳妇,那是绝对不允许的,这是对她权利的藐视。她二话不说,鸡毛掸子就已经打向了陆思华:“XX生的贱货,黑心肝的东西,敢置疑老娘,老娘打死你这个下三流的东西!”   苏老太的鸡毛掸子如果打在陆思华的身上,绝对会打伤她,她可是在坐月子,一旦在月子里伤了,以后就会落下一身病。   这一幕看在苏勤的眼里,他已经奔向了妻子,拦下了这一打,鸡毛掸子狠狠地落在了他的身上,他觉得身上疼极了。   这还是落在他的身上,如果落在妻子身上呢?   苏勤心里有些发疼,眼睛赤红起来,心痛得说不出话来。   苏建兵也在同一时间跑了过去,但还是慢了一步,看着鸡毛掸子落在苏父的身上,松了一口气的同时,也忍不住生气起来。   苏晚晚也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切,刚才那一鸡毛掸子,如果真的落在了苏母身上,会是怎样的结果?就为了点鸡蛋,至于吗?打了儿子不算,还打坐月子的儿媳妇?那是要人命呢。   “娘,我还是你亲儿子吗?”苏勤痛苦地看着愤怒的亲娘。   苏老太怔了下,接着怒道:“混账东西,你不是我生的,难道还石头里崩出来的?”   苏勤说:“我倒希望是石头里崩出来的呢……”   “老二,你说得什么混账话,快向娘道歉!”苏大力“正好”从外面走进来,听到这话,怒道。   苏勤站着,却没有动。   苏老太“哇”的一声哭了起来,坐在地上号啕了起来:“我的命怎么那么苦啊,……我的亲儿子……你这是要我的命啊!……你从我的肠子里爬出来,就娶了媳妇忘了娘啊,……我不活了!……”   一开始是假伤心,这会老太太是真伤心了,她的儿子竟然护着另一个女人,那个女人还不是她。她的儿子应该要全心全意心里只有她这个老娘,她让他受着就不能反抗,可现在呢?她不过就是挥一下鸡毛掸子,他就心疼了,敢跟她对着干了!   这还是她那个从小老实乖巧听话的二儿子吗?小的时候,她不用开口,就是一个眼神,老二都能够听话,现在却可以为了另一个女人跟她对着干了。   这一哭,就是天崩地裂。   苏勤顿时手足无措起来,旁边苏大力抬腿用力地踢向他,“还不快向娘认错。”   苏老太接着嚎:“儿子不孝啊,我就只有那几个鸡蛋啊,就给偷了啊!……人家都是儿子孝顺亲娘的,我这连一口都没吃上呢,就给偷了啊!……从我肠子里爬出来,有了媳妇就忘了我这个亲娘了,还让不让我活了啊……”   陆思华听着,一张脸涨得通红。   苏勤站着,却也没有动:“娘,你明知道我没有……你还……”   陆思华爆发了:“我这还没有吃呢,就算吃你一个鸡蛋怎么了?我给你们老苏家生了三个儿子,没有功劳还没有苦劳?别说我吃一个鸡蛋了,就算要吃鸡,那都是理所当然!”这是她第一次爆发,把这些年所受的委屈一股脑的都发了出来。   这一下子苏老太怒了,老二家这个锯葫芦也知道造反了?这还了得,以后她还怎么管得了他们?   正要开口辱骂,门外突然传来了苏建国的声音:   “奶奶,我知道是谁偷了鸡蛋!” 第5章 我想分家   苏晚晚望了过去,大哥什么时候出去的?房间里那么乱,她都没注意。   苏建国的话,让所有人都望向了他,就连老太太都停下了嚎哭。   苏勤问:“建国,你知道是谁?”   “知道,我刚才就是为了去查这件事情的。”鸡蛋并不是他们偷的,但奶奶的鸡蛋丢了,那就总有人偷吃的,那会是谁?   其实这个问题不难猜,不是二房自然就是大房,而大房里谁最有可能偷吃?   爹也说了,伯娘那边奶奶紧着她呢,她并不需要去偷吃就能够吃到好吃的,那就剩下大伯和堂哥建宏还有大丫姐她们。首先可以排除掉的就是大丫姐她们。大丫姐已经十八岁了,已经订了人家,马上就要结婚了,她不可能会干这样的事情。二丫姐也已经订了婚,三丫姐也不会干这事。大伯一个大人,还不至于为了点吃的就去干偷鸡摸狗的事情,那就剩下一个人,那就是堂哥苏建宏。   他就趁着乱的时候溜了出去,就去找了堂哥,果然就看到了他躲在角落里,鸡蛋已经被他下肚,地下撒了一地的鸡蛋皮,还没有来得及收拾,就被苏建国抓了个正常。   “哥,是谁?”苏建兵问他,双目几乎喷出火来。   建兵脾气爆,相对来说不如建国能忍。那一双眼珠子瞪得老大,眼中酝酿着愤怒的火焰。二房一家子被上房和大房压得喘不过气来,爹娘又孝顺,总是让他们忍、忍、忍!   这要忍到什么时候?忍到了他们哥几个长大?忍到妹妹嫁人?爹娘老了,爷奶去世?   他忍不了!   苏建国已经将苏建宏提了进来,别看他只有十二岁,比苏建宏小了两岁,但是他提着苏建宏的时候,竟然让他一时之间也反抗不了。   苏建兵看到大哥提着苏建宏的时候,还有什么不明白?他冲上去,拳头已经捏紧,吼道:“原来是你啊,偷吃了鸡蛋,却嫁祸给我们,心可真毒!”   建兵人小,拳头却硬,打在身上可疼了。苏建宏“啊呜”一声,就喊了出来。   苏大力上前制止:“建兵,你干什么!这是你哥!”   建兵一双眸子已经赤红,“我没有这样的哥!”小小年纪的他,本来就忍不得气,这会因为苏建宏的偷吃鸡蛋,差点害了娘,他能不生气?   苏大力望向苏勤:“二弟,管管你儿子!”   苏勤却不理他,闷声说:“管好你自己的儿子!”   苏大力诧异,这个木头二弟竟然会反抗了?这可不是什么好事。   苏老太看着大孙子,再看看二孙子,一时之间也不哭了。她重男轻女,对孙子跟对孙女,那是完全两种态度,虽然二房的孙子不如长子长孙重要,但是……   苏建国的一双手,紧紧地抓着苏建宏,苏大力挡下了建兵的拳头,去扯建国的手。   苏大力说:“建国,你怎么可以冤枉你哥?还不快放手,提着你哥,像什么话。”   他自然知道这鸡蛋不会是二房拿的,老大老实,不可能拿,建国他们兄弟也不像,还真有可能是自己儿子拿的。但是他作为父亲,怎么可能会看着儿子被人揪住,自然是要护着的。   苏老太问:“建宏,是你偷吃的?”心里却不愿意相信,建宏会偷吗?他要是想吃,跟她说不就行了?她更加倾向于是二房偷的。   苏大力在朝苏建宏挤眼,苏建宏梗着脖子喊:“我没偷吃,他冤枉我。”   苏老太皱起了眉头,瞪向了苏建国:“老二,这就是你生出来的东西?小小年纪就会冤枉堂哥了,长大了还得了?”   苏建国红着眼说:“奶,就是他偷吃的!”   苏建宏说:“你有什么证据证明是我偷吃的?分明就是你们自己偷吃了,冤枉我。奶,他忒坏了。”   苏老太直起了身子,手里的鸡毛掸子已经落在了苏建国的身上:“让你冤枉你哥,小小年纪不学好,迟早是个枪毙鬼!”   陆思华听得,气得都快炸肺了,竟然有这样的亲奶,咒自己的孙子,她有什么好处?   那可是她亲孙子,不是捡来的!   “你把那个话给我收回去!”陆思华忍无可忍,无须再忍。   苏勤的脸色也黑了,也在同时喊,“娘!”   房间的阴影,投在他的脸上,阴郁得看不清脸色上的颜色,只听到了他在用力咬牙的声音。   “怎么,心疼了?”苏老太又拿鸡毛掸子打向苏勤,“我也是为你好,小小年纪就能干冤枉人的事情,长大了可不就得被枪毙?你看看你都教出什么样的东西,都是你这个小三烂的东西,我好好的孙子都让你教成什么了!”打完苏勤,又要去打陆思华。   都是这个女人,不但把老二接到了她那边,现在竟然还教得孙子谎话连篇,简直就是个毒妇。这样的女人,留在苏家都是个祸害,还不如直接打死算了。   苏勤却伸手将鸡毛掸子抓住了,不让落在陆思华的身上,那一双眼睛死死地瞪着苏老太。   苏老太分明从他的眼睛里看到了挣扎,还有那一份绝然。   苏老太心里一慌,怒道:“老二!”   这个老实的儿子竟然会反抗她了?她眼刀子瞪向了陆思华,都是这个女人迷惑了她的儿子,顿时恨得咬牙切齿。   她的儿子,竟然被这个女人怂恿得不听话了,这事不妙。   这时,苏建国说:“奶,我能够证明鸡蛋是苏建宏偷的!”   “怎么证明?”苏老太的手放了下来,瞪向苏建国。   苏建宏心里有些发慌,但随后又镇定了下来。鸡蛋都让他吃进肚子了,哪有什么证据?慌什么!苏建国那是在故做玄虚呢。   苏建国说:“奶,如果我能够证明,还我家清白,你能跟我爹娘道歉吗?”   苏老太怒:“你还让我道歉?”   “如果我能证明清白,那就表示奶你错了,道歉又怎么了?”苏建国语气强硬。   苏老太说:“那就不用证明了,我就当鸡蛋送给你们了,不查了。”说着就要回去。   苏建国却拦住:“奶,这件事情必须要查明白,不能让我家就这样受着不白之冤。奶如果不愿意,那我跟爷去说,把今天的事情说清楚。”   “你!”苏老太指着苏建国,气得浑身发抖着,哇地一声拍着双腿哭,“我这命怎么那么苦,亲孙子竟然要我这老太婆跟小辈道歉,我没脸活了,还是死了干脆!”   苏建国还不嫌添乱,在那里喊着:“奶,你要是看着我嫌烦,那就把我们二房分出去吧。”   顿时,房间里安静了下来,大家都看向了苏建国。   苏老太哭喊的声音一顿,气得脸色涨红,脱下鞋子,就扔了过去,“只要我还活着,想都别想!”瞪向苏勤,“老二,你也是这么想的?”   老太太那一双眼睛瞪着,以为二儿子会被她这么撒泼与怒视妥协,却很失望,并没有等来儿子的认错。   “你做梦!”不等苏勤回答,老太太就慌了,她怕从老二听到不该听的话,发了狠般,“你分家一个试试?老娘一把屎一把尿,把你拉扯大,容易吗?终于娶妻生子,你就想分家单过?还让不让我活了。如果想分家,干脆抹了我的肚子!”说着,就往地上一坐,拍着大腿就在那嚎啕开了,“我不活了!儿子不孝顺啊,我白生他了,娶了老婆忘了娘啊!”   苏勤杵在那里,却没有动半分,没再像以前一样,上前劝上几分,也没有像以前那样老娘一哭,他就慌了。   这坚决的,让老太太“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苏大力用力踢向了苏勤,“你个混账东西,谁让你惹娘生气的?还不快过来跟娘道歉!还有建国,也过来!”   苏建国却杵在那里不动,那一双眼睛死死地瞪着苏老太,还有苏大力。   苏勤认死理,站在那里,就是半分不动。   苏大力过去扶她,“娘,你别这样,儿子孝顺你呢。”   这一下子,顿时就乱了套了。谁还记得偷鸡蛋那档子事。   只有苏建宏心里窃喜。   ……   苏老爹正好走进院门,今天吃完晚饭他就去外面逛了下,去地里看了下地,刚一进门,就看到一个物件朝他飞了过来,用手抓住,却是一只鞋子。   这布鞋,一看就是苏老太的鞋子。   “够了!”他的一张脸阴沉了下来,拉长着脸,“吵什么吵?闹得还不够?”   他就离开一小会,家里怎么就闹成这样,逼得老二要分家?   苏老太见到阴沉着脸的老头子,本来要开骂的,又咽了回去。她平日里虽然蛮横,但是老头子真正发火的时候,她还是挺怕的。   苏老爹平时一向会让着她,只要她做事不要过火。   “老头子,你儿子要跟我们分家。”苏老太抹着泪。   苏老爹望向苏勤:“老二,你想分家?”老爷子的脸上,看不出喜怒,就这样盯着苏勤。   ……   苏晚晚好奇地看向苏老爹,这个在原书中一向中立态度出现的爷爷,她多少是存有点好奇的。   苏老太重男轻女,那么这个便宜爷爷多少也是重男轻女的,但是他还算中立,不像奶奶那样明显,老太太甚至都打算在她刚出生时掐死她。这是得有多恨她,才能下得了手?女婴的命就那么不值钱?   相比起来,苏老爹就公平多了。   她在好奇这个爷爷会不会支持分家?多半是不会吧?   果然——   看到老妻那苍白的头发,还有抹着泪时全无平时的那种凶悍,他叹了一声,对苏勤说:“老二,父母在堂不分家的道理你不懂?何况你三弟还没有成家,我和你娘还能有几年可活,别气着你娘,赶紧跟你娘道个歉。”   “爹,树大分叉,人大分家,这是最正常的事情。”苏勤回答,挺直的身子,迎着苏老爹的目光,并没有回避。   苏老爹心里一跳,眉头微微地皱了起来。   “老二啊,爹娘黄土已经埋半截了,又有几年可活啊,你……”   苏勤看向苏老爹,再望向一旁那正在抽泣的老娘,她此时再没有那种撒泼,只是默默地擦着眼泪,鬃间的头发已经白了。   苏晚晚在心里叹了一声,分家谈何容易?她就知道会是这样,老爷子肯定会向着老太太,分了家就没掌控欲了,怎么可能会答应分家?   只是,老太太会善罢甘休吗?显然不可能,只怕会变本加厉吧?   苏建国说:“爷,这话是我说的。奶丢了鸡蛋,一定说是我们偷吃的,我就给找出了偷吃的人,也能够证明是建宏吃的。我也没想怎样,只是想给二房一个清白,爷,我这也错了吗?”   苏老爹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肯定是老伴做事不公平,伤了孩子的心。   苏建宏在那说:“爷,我没有,是建国冤枉我!”他死咬着就是不承认是他吃的。   苏建国冷笑:“苏建宏,你敢当着爷奶的面漱口吗?只要你敢漱口,证明你没有偷吃过,那我跟你道歉,反之,你跟我爹娘道歉。”这会他也不说让老太太道歉了,死咬住苏建宏就是不松口。   苏建宏脸色一僵,他涨红着脸说:“我……凭什么漱口!”   “建宏,鸡蛋可是你偷吃了的?”苏老爹盯向他。   苏建宏张口,想要否认,但是老爷子的一双眼睛盯着他,让他到了嘴边的否认又咽了回去。   他承认也没有,不承认也没有,就杵在那里不作声。   苏老爹朝苏建国喊:“建国,去倒杯清水。”   苏大力说:“爹,建宏说没偷,那肯定是没偷的。建国,你怎么冤枉你哥?”有意无意的挡着建国,不让他出去倒水   苏建国却冷笑,走出去就要倒茶,门口却被苏大力堵着,他出不去。   “水来了。”苏建兵端着一碗水,边喊,“爷,我把水端过来了。”   苏晚晚嘴角勾起一个笑容,大哥二哥那都是机灵的,大哥在那里吸引目光,二哥什么时候就溜了出去,悄悄地就倒来了水。   这下子,苏建宏不漱口都难了。   苏建宏冷着脸,不停地瞪着苏建兵,如果眼神可以杀人的话,建兵早就死过不知道多少回了。   苏建国已经拿过了建兵手里的水,一手抓着苏建宏的下巴,另一只手已经灌向了他的嘴里。   嘴里入水,建宏呛得想要吐出来,一想,又想咽回肚子,打算来个毁尸灭迹。   谁知道苏建国早就猜到了他会来这一手,朝建兵使了个眼色,后者已经朝着建宏的后背敲了过去。建国手里灌着他的动作不但没停,反而更加加大了力度。   “哇!”的一声,苏建宏在兄弟两人的前后夹击下,吐了出来。   这一吐,水里那浮起的鸡蛋沫还有白泡沫,足以说明一切,偷鸡蛋事件,终于真相大白。   苏建宏的脸色一白,变得很难看,小心翼翼地看向苏爷爷,却见后者一张脸铁青。   他在心里大叫一声不好。爷爷可不像奶奶那么好糊弄,而且爷爷也没奶奶那么一心偏着大房偏着他这个长子长孙。   就在苏老爹开口之前,苏大力突然大步窜到苏建宏面前,一巴掌就拍在了他头上,“你个兔崽子,谁让你偷你奶的鸡蛋?”高高地举起,轻轻地放下,看着力道不小,其实不疼。   苏建宏却“嗷”了一声,捧着脑袋叫开了。   苏大力又敲了他几下脑袋,“你还捂脑袋,你想吃鸡蛋跟你奶说一声不就行了,你奶还不让你吃吗,非得偷,这会被抓个正着,不是你错也是你错了。”   苏勤/陆思华:“……”   苏建国嘴角微抽,这么轻轻敲几下会痛吗?叫得那么夸张,这是演戏给谁看呢?   苏晚晚几乎被气笑了,这大伯真是个人才,这顿打,这话……   苏大力停下了打人的动作,对苏老太说:“娘,建宏吃了鸡蛋是他不对,他其实跟我说过,想吃鸡蛋,我想鸡蛋反正也是给他娘吃的,他吃一个也没事,就答应了下来,忘了跟娘说这事了,你看……”   老太太也知道是冤枉了二房,脸也有点儿红,又不可能跟苏勤夫妻道歉,哼了一声,就往外走。   苏大力又望向苏老爹:“爹,你看这事……”   二房所有人也在看着老爷子,老爷子是会帮二房,还是和老太太一样帮着大房?   特别是苏勤,那一双眼睛死死地盯着苏老爹。 第6章 要疼妹妹   二儿子的眼神,苏老爹又怎么可能会看不到?他可不是苏老太,做人做事不会不顾后路。   苏老爹说:“这事你们最应该道歉的人是老二夫妻,他们才是受害者。”   苏大力有些不满:“爹!”   “怎么,我的话你也不听了?”苏老爹皱了眉头,“错了就是错了,怎么还想让你二弟忍着委屈成全你?你这做大哥的,就是这么做的?”   苏勤的心里微微动了一下,却也没有作声,但脸色明显好了许多。   苏大力用力地咬了咬牙,脸上又堆起了笑,对苏勤说:“二弟,我这打也打了,就一两个鸡蛋的事,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你这做叔叔的不会怪建宏吧?”   苏勤:“……”   苏勤说:“儿女的错,那是父母没管好,这件事情那就是你和大嫂没有管好建宏!别再让我看到这样的事情再发生,否则我就要行使我叔叔的权利,到时候你和大嫂别怪我!”   苏勤说得斩钉截铁的,让苏大力心里一阵的心慌。   ……   院子外,苏老太骂骂嚷嚷着,苏老爹在旁边说:“老婆子,早跟你说了,一碗水端平。”他没想到老伴竟然会整这一出。   苏老太发了狠,还一碗水端平?她恨不得杀了五丫头那个赔钱货,以免给苏家带来灾难。看看,她这一出生,老二就敢直起脖子跟她闹,不是灾星又是什么?这是要离心啊。   还有她被闪的腰,老头子被砸破的脑袋,这不是灾星又是什么?   手上的鸡毛掸子被她打得有点儿秃了,她心里烦躁,用力地想往地上甩,却突然脚上一扭,一个踉跄就往地上摔。   这一摔,边带着旁边的苏老爹也差点被她绊倒,被苏大力拉住,“娘?”又要去拉苏老爹,却整个身子往前倾,三个人都摔在了地上。   这一摔,还不轻,苏老太的脚扭了。   从腰被闪,到现在的脚被扭,苏老太倒霉大发了。   她想起之前算命先生说的话,在心里怄死了,肯定是五丫头那个赔钱货,果然是个灾星,晦气死了,沾上她就没好事。刚想完,脚上一疼,越发地证实了她的想法。   这丫头不能再在家里呆了。她发了狠似的想。   外面的声响,怎么可能瞒得过屋里的苏勤夫妻俩,两人谁也没有出去看,就当不知道。   陆思华是坐着月子,苏勤那是生气,老太太的偏心让他心里一时气消不了。反正外面也有大哥扶着,听声音也没伤着,估计又是娘的苦肉计呢。   苏建国他们三兄弟,也没有一个人出去,也当没听见。   陆思华怀里的苏晚晚正在哼哼唧唧地吃奶,眼睛微微地眯着,外面的动静一样也没瞒过她的耳朵。   老太太的偏心,她早在看书的时候就看得一清二楚,这往后偏心的事还多着呢。   只是——   怎么?老太太真摔了?   ……   “爹,爷爷和奶奶真摔了,爷爷没事,奶奶的脚扭了。”苏建兵出去了会,就带了消息回来。   苏老太真被摔了的事情,倒是让人诧异,他们以为那只是老太太的苦肉计。   “我去看看。”苏勤尽管很不满老娘的偏心,但真摔了,他也狠不下心不去看。   苏晚晚这会也吃饱喝足了,正微眯着眼睛在那哼哼唧唧。   苏建国将她抱了起来,觉得妹妹软软绵绵的,真好。   苏建兵也在那里看着妹妹,想要抱上妹妹,却被哥哥抢了先,有点儿郁闷。妹妹小小的,软软的,就这样被哥哥抱在了怀里,皮肤皱皱的,红通通的。看着有点儿丑,但那是他的妹妹哟。   “娘,妹妹怎么那么丑?”他这话是脱口而出的,说出来之后就觉得过了。   他的妹妹怎么可能会是丑的,就算丑那也是漂亮的。而且——   要糟!肯定要挨训了。   果然,他话一出口,就被苏建国拍了下脑门,“说什么混账话,妹妹怎么可能丑?谁出生不是这个样子,你当年比妹妹还丑。”   苏建兵嘟囔:“我见过长得漂亮的,海舒的妹妹不就刚出生就白白嫩嫩的?”   海舒的妹妹出生的时候,他和哥哥都去看过,当时看到那个白嫩得不像话的女娃时,他就以为女孩子出生都应该是这样的。当看到妹妹出生的样子和弟弟没什么两样的时候,他就嘟嚷了一句,倒也不是嫌弃,只是自然反应而已。   妹妹再丑,那也是他的妹妹,都是他要保护的人。他接着嘟嚷:“就算丑了点也没事,以后我多努力,多给妹妹攒嫁妆,肯定不会没人要的。”他要像发誓一样,在心里告诉自己。   苏晚晚本来昏昏欲睡,听到苏建兵那声嘀咕,被气笑了。她的傻二哥,还怕她将来丑得嫁不出去?所以要发誓给她攒嫁妆?书中的苏建兵也是这个样子,嘴上毒舌,却可以为了原身拼命,这就是亲情。   就像她前世的三个哥哥一样,明知道她身体不好,活不了多久,但依然宠她入骨,她想要什么都给买什么,只要她说想要天上的星星,哥哥们只怕也会想办法给她摘了来。   如今她穿越了,家里是穷了点,但是哥哥们疼爱她的心,她怎么可能看不出来?真心还是假意,一目了然。哥哥虽然嘴上在嫌弃她长得丑,但眼神里的疼惜不是假的。   陆思华说:“每个刚出生的小孩,差不多都这个样子,偶尔一两个漂亮的,那几也是很少的。等到红皮褪了,慢慢长开后,就会漂亮起来的,你妹妹肯定是最漂亮的。”   “告诉你,隔壁的早丫头,更丑。”建国在旁边说。   苏建兵眼睛一亮:“娘,真的吗?”他都已经作好了妹妹长得丑这个事实了,娘却给了他一个希望,妹妹不是长得丑,而是还没有长开。   “再过几天,晚晚就能够白白嫩嫩了,肯定比萧兰还好看。”   萧兰是萧海舒的妹妹,这让苏建兵顿时就放心下来,看到哥哥还在那里抱着妹妹不撒手,他说:“哥,让我抱抱。”   苏建国却不放手:“你会抱吗?你粗手粗脚的,万一伤了妹妹怎么办?”同时他也在心里欣幸着,当时建民出生的时候,他已经很大了,正好有力气能够抱起来了,爹娘教过他怎么抱婴儿。   妹妹那么小那么软,建兵从来没有抱过小孩,伤了咋办?他是绝对不会答应,让建兵抱着妹妹的。   看着兄弟几个那么喜欢晚晚,陆思华心里也欣慰,在老太太那里受的苦,顿时就被治愈了。有三个哥哥帮忙护着闺女,她还有什么好怕的,水来土掩兵来将挡,他们二房肯定会好起来的。   陆思华的心软了下来,她说:“你奶不喜欢晚晚,你们当哥哥的,要疼妹妹。”   老太太重男轻女,不喜欢苏晚晚,这已经是很明摆着的事情,苏建国兄弟三人也知道,就连最小的小建民都知道。他虽然小,但不笨,相反还特别的聪明。在奶奶来家里闹,不让娘吃鸡蛋,还骂妹妹的时候,他就已经在心里发誓要保护娘保护妹妹。   苏建国说:“娘你放心,只要有我在,就不会让人欺负妹妹,谁欺负妹妹,我就会欺负回来。”   苏建兵也在那里挺直着胸脯,拍着胸脯保证,有他们保护着妹妹。就连最小的建民,也在一声又一声地保证着。   陆思华笑了,没有爷爷奶奶疼又怎样,她的女儿有爹娘疼,有哥哥们护着,这就足够了。她的女儿,肯定会是这个世界上最幸福的女孩,那是二房的宝贝。   苏晚晚在那里听着,也是感动得直掉泪,她也在心里默默地说:等我长大,我会带领大家过上好日子,相信我。   “你们爹肯定少不了挨骂。”陆思华望了外面一眼,禁不住叹息。   苏晚晚也想到了这一点,老太太摔了之后,只怕爸爸会更难受,肯定会把气撒到他身上的。如果能够分家就好了,可惜看老太太的意思,那是不可能的。   那样的话,还不如她没有摔伤呢,至少不会把气都往苏父身上撒。   果然就被陆思华还有苏晚晚猜到了,苏勤过去的时候,没少挨老太太的骂,那骂声就连隔着好几间屋子都听到了。   “爹果然被奶骂了。”苏建国听着,眉头紧紧地皱了起来,将妹妹往陆思华的屋里一放,“娘,我过去看看。”   陆思华喊住他:“你别过去了,你过去只会让你奶更生气,你爹只会被骂得更凶。”   老太太虽然不待见二房,对建国他们不如建宏来得疼爱,但是毕竟是孙子,最多就只是口头上骂骂。如果现在建国过去,只怕会更加惹恼了老太太,刚才不就是吗?   建国帮着当家的,结果老太太连“枪毙鬼”这样恶毒的话都骂出来了,她真不希望在丈夫被骂的同时,自己的孩子也被老太太作践。   一大家子,一阵地沉默,谁也没有说话。   突然,晩晚在那吚吚呀呀地喊着,大家顺着她的目光望了过去,就看到了墙角角落里盘着一根蛇,似乎有点儿木木愣愣的,有点儿不太灵光的样子。   他们一抓就抓到了,建国说:“娘你看,是蛇,我们有蛇羹吃了,正好给娘补身子呢。”好久都没有吃到荤腥,之前掏的那个鸟蛋,那也不够娘吃的。   “这里怎么会有蛇?还爬进房间了?”陆思华看到蛇的时候,还吓了一跳,这会看到建国他们很容易抓到了,缓过劲来,“这个虽然现在已经开春了,但蛇还没有出洞,怎么会有蛇呢?”这是最奇怪的地方。   蛇一到冷天就会冬眠,这个时间点,蛇还没有解了冬眠呢。当家的每天都会打扫房间,刚才还没有的,怎么突然就钻出来了?   “娘,这不是好事吗?有蛇肉吃了。”苏建国很开心,有荤腥吃,这是最好的事情。至于怎么会有蛇,有冬眠的事情,这不在他的考虑范围内。   “可能是蛇知道我们肚子饿了,没有吃的,送上来给我们吃吧?”建兵咽了咽口水,眼里全是蛇,这蛇在他眼中已经化为了一盘美食。   “我们去给娘煮了吃吧?”苏建国说,又一想,摇头,“算了,还是去程骁家里吧,让婶给弄。去上房厨房里煮,奶奶知道了,这蛇羹只怕也没我们的份了。”   其他人也觉得有道理,陆思华说:“那你们送到程家去吧,记得给程家留下一碗。”   “知道了,娘,我们懂得。”   ……   被老太太骂了好久的苏勤,终于拖着沉重的双腿回到了房间。看到妻儿们都紧张地看着自己,他咧嘴笑了笑。   “爹,奶骂你了?”苏建国凑过去问。   苏勤说:“你奶心里不舒服,骂几声也没什么。你奶的腿伤得不轻,这几天你们都悠着点,别惹你奶生气。”   苏建国却嘴角一撇,心里想:奶那精神抖擞随时开骂的,他不用惹她都能够挨骂。   “那我明天再去掏点鸟蛋。”奶应该不会给娘好吃的,他们兄弟俩得想办法,给娘整点好吃的。   苏勤说:“晚晚的洗三也得准备,娘肯定不给办的。”   洗三是新生儿的一种祝福,只要不是家里穷得揭不开锅,都会给办。但是他心里没底,娘摔了,或许真的不给办呢。自家得准备起来,不能让闺女受了委屈。   “老太太不给办,那我们就自己办,到时候我爹娘会来,我们办一个热热闹闹的洗三,给咱们晚晚增福。”陆思华说,她从来就没有指望过老太太给孩子办洗三。没有奶奶祝福,那就佬佬佬爷来祝福。   “对,我们自己办,妹妹有我们疼,不需要爷奶。”苏建国在旁边说,“明天我和二弟再去河里捉些鱼,去山上摘些野菜。”   “哥,我也去。”小建民也说,他会摘野菜。 第7章 报应   苏勤走后,老太太依然没有消气。   她被摔了的事情,她一股脑的全部都迁怒到了苏晚晚身上。她想起了算命先生说的那句话,认定了苏晚晚是个灾星,现在这份灾难报应到了她的身上。   “那个糟心丫头,算命先生没说错,就是个灾星。”苏老太就忍不住跟苏老爹抱怨。   此时房间里就只有苏老爹,苏大力已经回他自己房了,老婆在那坐月子,他送回爹娘后没多久就回去了。苏老太竟然还不生气,觉得四孙女要紧,还让他等下把孙女抱回来。   老二过来的时候,她正在气头上,自然是少不得被狠狠骂了一顿。苏勤也老实,凭她骂着也不还嘴,直到她气消。   但是,气哪有那么容易消?只要五丫头在的一天,她就看着都生气。   “你说说你,明知道老二那边的脾气性格,家里丢了鸡蛋,怎么就认定是二房拿的?”苏老爹也忍不住说她几句,但看到她那摔伤的腿,还有一双红通通的眼睛,他又不忍心骂了。   苏老太说:“我丢了鸡蛋,不问老二拿,又问谁?老大怎么可能会拿,我刚给她送过去……”见到老头子那一双眼睛瞪着她呢,她又说,“我也不是心疼那个鸡蛋,主要是这种行为要制止,我才……”   “那老二拿了吗?你这会寒了老二的心。”苏老爹叹了一声。   苏老太那一双眼睛就瞪了起来,“他是从我肠子里爬出来的,他还寒心?我看他有几个胆!”   苏老爹说:“你啊,人心一旦凉了,是不容易捂热的,对老二好点,别忘了他可是有三个儿子,咱老苏家的孙子多数都出自二房。”   苏老太却嗤道:“陆思华生了三个儿子又怎样?还不是生了个小灾星?老大不也有儿子,还有老三呢,他高中毕业之后那肯定会是城里人,以后也会娶城里的媳妇,以后咱的好日子多着呢。”   苏老爹看了她一眼,觉得老伴正在气头上,暂时说不进理,以后慢慢劝她吧。想要起身去抓一把旱烟,想到脑袋上的伤,又忍不住了,出了屋子,敲向了二房的门,“老二,你出来一下。”   ……   再回来,苏勤的脸色稍微好了许多,陆思华诧异地望向丈夫。   “爹都说了什么呢?让你那么开心?”陆思华忍不住问他。   此时苏建国兄弟三人已经回自己房间睡觉去了。   苏宅总共有五个房间,中间的上房是苏老爹苏老太住的,东头的是大房的房间,西边最靠边的是二房的房间,往里还有一个房间,一间是老三的房间。在旁边还有两个隔出来的房间,分别是大房那边孩子和二房这边孩子的房间。以后如果分家,房子肯定是要另外建的,现在没有分家,大家都住在一起。   “爹让我不要听娘的那些话,说洗三和满月,到时候他会给办。”苏勤还是很高兴的,爹支持他,他这心里也不觉得苦了。   陆思华却默不作声,只觉得哪怕有老爷子支持,这洗三和满月酒只怕也不会太平静。   “思华,爹还是一碗水端平的,不像娘那么偏心。”苏勤对老爷子尊重。   陆思华却挑眉,老爷子真这么说?   “但愿爹能够一碗水端平,不那么偏心就好。”   ……   第二天一早,苏老太决定不给二房做吃的,杀杀二房的锐气,让他们自个儿来求她。但是她一直等到下午,都没有等到二房任何一个人过来求她,正奇怪呢。却不知道,苏建兵一早就拿着蛇去了程骁家里,蛇有点儿小,只能熬成汤,多放点水,倒也让苏家二房美美的吃了一顿。   更不要说他们还在墙角里挖出了几个土豆和地瓜,也不知道是谁藏在那里的,被建民找出来。建民当时说,当时是妹妹给找出来的。怎么找的他没有说,他也说不清楚。   下午,苏晚晚是被尿憋醒的,随后她发现自己尿了。   好羞涩,婴儿的生理让她没能控制住,但身体里住着的是一个成年人,刚穿越成婴儿,还没有适应过来   换了尿布之后,苏晚晚老老实实地躺在床上,肚子也已经吃饱,没什么事情干,就在那啃手指头玩,啃得满手都是口水。   三个哥哥早就已经出门了,应该就是昨天商量好的去掏鸟蛋捉鱼摘野菜了吧?可惜她是个小婴儿,啥也干不了,真想去看看下河村的风光。   书里的描写,下河村很美,后来改革开放之后,这里就被开发成了旅游村,大赚了一笔。当时主持这事的人是女主也就是她这一世的堂姐苏早早。这个女人重生而来,有了一世的记忆,干什么事情都能带来收获,不但被苏家喻为大福星,就连村子里都很多人感激她。   相比于原身,被苏早早牵着鼻子走,好事都是苏早早的,坏事都成了原身干的了,不知道为女主挡了多少灾,背了多少黑锅。   现在苏晚晚既然成了原身,就要好好地计划好人生,堂姐没那么好对付,她得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可不能着了她的道呢。   女主肯定不会那么好对付的,否则不会让除了二房的人都那么喜欢她,让重男轻女的奶奶疼她入骨,让想一碗水端平的爷爷最终也倾向了她。没点水平,怎么可能办得到?   胡思乱想了许久,听到外面传来大哥苏建国的声音,看来是哥哥们回来了。没多久,三个哥哥就走进了房门,今天哥哥们的运气特别的好,满载而归。   “我以为出去怎么得都要一个整天才能得到满意的收获,没想到我刚到河边,就捉到了好几条大鱼。说来也奇怪,以前很少见到这么大的鱼,今天竟然捉了两条。”苏建国将鱼给母亲看,他倒是没有往别的方向想,只认为是下了一个月的雨,河水涨了,捕鱼的少了,鱼才会那么大。   苏建兵也说:“我也是呢,昨天我和哥掏到五六个鸟蛋,我还以为是个意外,今天我都没怎么找,就发现了一棵树上竟然有个大鸟窝,里面有十几个鸟蛋,发了。”摊开手,手掌心里躺了好几个鸟蛋,将他的手掌都铺满了。口袋里还有呢,他都没有全部拿出来。   “我也是,我也是。”苏建民也在那里说着,“看我摘到了什么?”小背箩里全是他一上午摘的,有野生蘑菇,还有别的野菜,看着都非常的好。   穷人的孩子早当家,苏建民虽然才四岁,但早就已经跟着爹娘哥哥们去采过好几次野菜,对一些常用的野菜认识,蘑菇采的也都是能够食用的,一个有毒的都没有。   苏勤心里也高兴,这么多东西,明天的洗三可就有东西了。不管老太太同不同意,这个洗三他都会好好给孩子办,绝不委屈了孩子。   陆思华摸着小儿子的脑袋:“我们建民也能够为家里出力了。”一句话说的苏建民心里甜滋滋的,别提有多开心了。又说,“晚晚是个有福气的,有你们三个哥哥宠着她,以后都要相亲相爱。”   三个儿子用力地点头,苏建国说:“妹妹当然有福气,我觉得我们今天收获这么大肯定是妹妹的福气带来的,好运。”又说,“就像我们今天吃到的蛇汤和土豆地瓜,不就是晩晚发现的?晩晚就是我们二房的小福星啊。”   这话大家都爱听,谁不希望好运连连?不管老太太怎么说,二房一致认为,晚晚能给家人带来好运。   苏建国他们拿了这么多东西,让老太太的脸色好了许多,也夸了他们。他们倒是想过不把鱼和蛋拿到厨房去,但是他们回来的时候很多人看到了,老太太在房间里开骂了,没分家就是这点不好。好在他们给自己留了不少东西,偷偷地藏了起来。   “不藏怎么行?爹那么孝顺,被奶一骂,什么私房钱都不敢藏,替这个家做牛做马,却落不得好。”苏建国有些无奈,忍不住嘀咕几声。   苏建兵和苏建民都没作声,默默地收拾着他们自己藏起来的东西,就只听到苏建国在那唠叨着。   “娘,你可别也像爹一样,什么东西都往上房拿,都不替自己着想。”苏建国都操碎了心。   苏晚晚忍不住掩嘴轻笑,大哥为了这个家可真的是操心透了,这哪还像书里那个将家里的钱偷出去到处赌钱的混混?大哥如果往好的方向发展,确实是一大助力啊。   苏建国说:“你看,连妹妹都赞成我说的,你们真的应该听我的。哪怕不分家,我们也要为自己的小家着想。”   陆思华望向了床上在自娱自乐的小女儿,也在思考着这个问题。没分家这是没有办法的,目前这个困境暂时无法得到解决,但是他们确实该好好为什么这个小家着想了。   “当家的,你听到儿子说的吗?”她也忍不住扯了扯苏勤的衣角。   苏勤愣了愣,嗯了一声,算是默认了。   晩晚觉得,苏勤同志并不是不能挽救的。   又听到外面老太太在那里开骂了,苏晚晚看到这一次苏父并没有出去,而是一直在房间里。她满意地点点头,老爸还有救。   洗三的日子很快就到了,对于二房来说,这一天是非常重要的日子,这是关系到闺女收获祝福的日子。   这一天,苏勤父子四人很早就起来了,就连苏建民都早早地起了床,都不需要爹娘叫他。   在关于妹妹的问题上,哥仨意见一致,那就是不能让晚晚受一丁点委屈。所以,他们从来没有指望过奶奶会给妹妹办洗三,奶奶肯定是会去早早那边的。   老太太自从三天前摔了一跤之后,就更加的不待见晚晚了,总说这一切都是晚晚的带来的。她甚至为了不再触霉头,都很少主动来二房这找他们。这反倒让苏勤父子心头松了一口气,老太太不过来烦他们,那更好。   这一天老太太也亲自起来了,拄着拐杖,也能够四处走动。只认为这次能够起来走动,没有像三天前那样疼得龇牙咧嘴的,是苏早早的功能,只在那里“宝啊宝啊”地叫着。   再看向二房的方向,她在心里狠狠地想:还想洗三?做梦吧,这个注定会给家里事带来灾难的孙女,她不认,也注定不带长辈祝福的。   但,人算不如天算,老天并不如她愿。   当她看到院门里进来的那一对老夫妻时,苏老太整个脸阴沉了下来:他们怎么来了? 第8章 洗三   “家里办洗三酒不要钱的?你个滚犊子,钱一分不赚回家,掏老娘的口袋的本事倒不浅,告诉你,想办洗三酒,没门!窗户子都不给留一个!”   陆姥爷和陆姥姥连同孩子们一起过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个情景。   苏老太并没有看到陆家的到来,正骂着呢,“就一个丫头片子,赔钱货的东西,还想办洗三酒,你怎么不上天呢?你个……”   正骂得起劲,突然听到一个声音嗤笑道:“哎哟,你不是女人啊?还赔钱货,你那个宝贝大儿子可也生了赔钱货,还一生生四,怎么就见你办洗三酒办得挺高兴?”   说话的是苏晚晚的小姨,陆思华的小妹陆韵瑜。晚晚家的事情,她听说了,自然是要为自己姐姐出头的。   苏老太那也不是吃素的,被一个小辈指着鼻子骂,让强势惯了的她心里禁不住的发怒。   陆家别看一溜的女儿,没有一个儿子,但是这个亲家母却比她过得幸福,这让她的心里非常的不平衡。也正是这个原因,越发地看二媳妇不顺眼,以前老二媳妇低眉顺眼的,她心里多少还有那么一点点舒坦,感觉自己比这个亲家母好了那么一丢丢。   但自从五丫头出生过,一切都变了,那么听话的老二似乎也有些变化了,眼看就可能脱离她的管制,老二媳妇也没有以前那样低眉顺眼了。她越发地觉得五丫头是个灾星,生来克她的,不但要毁了苏家,还要让她和老二母子离心。   还想办洗三酒,做梦!   可这会,这个陆家的小姨怎么回事?竟然骑到她头上了?   一石激起千层浪,苏老太在心里讨厌着苏晚晚,讨厌着老二媳妇,如今被陆韵瑜一激,心里更恨了。   这一恼,苏老太直接开骂,可不管对方是不是客人,可不讲究来者是客的规矩。   ……   苏晚晚今天很早就醒了,洗三可是个大日子,她也好奇来着,前世她洗三的时候可还小,并不知道是个什么样子,现在带了记忆,不正好是个机会?   听到外面那一声比一声难听的骂声,她只翻白眼,老太太这是又开骂了?这是谁又惹着她了,让她骂得那么难听?什么脏话粗话都骂出来了,中间还有另一个女声,听声音比较年轻,这又是谁?   能够跟苏老太直接开撕的,那可真不多。   “娘,好像是姥姥和小姨来了。”苏建民小声地说。   没多久,陆姥姥和陆韵瑜就过来了,刚进屋的时候,陆韵瑜的脸色特别的不好,红通通的脸,大概是被气红的。   “姐,你那个婆婆太气人了,简直不可理喻。”陆韵瑜一屁股坐在椅子上。   陆思华说:“还有人能让你气上的?”   陆韵瑜说:“她骂不过我,就骂脏话,说我们陆家是绝户,我就上前给了她一爪子。”她抓的这记爪子,那可是用了巧劲跟技巧的,外人可看不出来。苏老太就是往外嚎,也没人信她,反而认为她欺负小姑娘。   唯一让陆韵瑜不满意的是,她骂陆家是绝户。   陆思华脸色一僵,这话确实恶毒,陆家没有儿子,这是父母心里永远的痛。好在小妹招了赘,陆家自然就不是绝户了。   陆姥姥说:“行了韵瑜,你也骂了她,还给了她几爪子,也够她受的了。你姐是苏家的媳妇,苏老太再不好,你姐还要在她锅里吃饭,替你三姐着想。你把苏老太气着了,到时候受苦的还是你姐。”   陆韵瑜哪怕气得浑身发抖,此时听了娘的话,也知道是这个理。她一时痛快了,最后苦的还是姐姐。   “姐,我……”陆韵瑜有些不好意思,当时在气头上,没想到这个理,她好像做了错事了。   陆思华却摇头:“没事,我婆婆那个人,就算小妹不跟她吵,她一样会找理由来挤兑我。”   陆姥姥和陆韵瑜顿时心疼了起来,老太太说:“你生了晚晚,你婆婆好像很生气。”难为三闺女了,遇上这么个婆婆。   陆思华说:“老太太喜欢孙子,她怎么可能会喜欢晚晚呢。”有些苦涩,可惜老太太对早早那可是像眼珠子似的护着。人比人有时候真能气死人,可惜她什么也不能比,不给自己增添不必要的麻烦。   陆姥姥说:“她不喜欢就让她不喜欢吧,你还有三个儿子,那是苏家的孙子,你婆婆再想刁难你,也会看在三个孙子的份上,多少会收敛点。”   陆思华却从来没有奢望过苏老太对她另眼相待,就算对她三个儿子,虽然不像对待女儿那样的眼不是眼鼻子不是鼻子,但是跟大房的建宏比起来,那就是天差地别了。按婆婆的话说,建宏那是苏家长孙,那能比吗?   陆姥姥说:“等到他三叔结婚了,你就想办法分家吧,总凑在一起,日子也不好过。”按理说,她是不应该怂恿女儿分家的,但是她实在是看不下去了,她不想外孙和外孙女最后替大房三房做牛做马。   当初把女儿嫁给苏勤,那也是看在他勤劳老实,也知道苏家老太太这个人很难相处,但女儿实在喜欢苏勤这小子,拗不过她只得答应了。本来想,女儿不是个笨,为人又温柔,应该能够相处好。   却没想到苏老太这个人竟然会那样蹂躏儿媳妇。   ……   陆姥姥一下没一下地轻拍着苏晚晚,也知道这件事情没那么好办,否则思华嫁过去就能够分家了。建国他三叔还在上学,连亲都没订,苏家两老口子是想给小儿子找一个城里的姑娘,这才没有在乡下找。或许等到他三叔结婚了,或许会被他媳妇怂恿着分家?   但,这也不是绝对的事情,还是得女儿女婿自己硬起来才行。   苏晚晚已经睁开了眼睛,望着陆姥姥一阵的发呆。书里对原身的姥姥姥爷描写不多,毕竟这是主要写女主的故事,原身是用来给女主堂姐打脸用的,其他的一些配角,有用的自然会写上一二,没用的肯定也就不会多写。   书中对两位老人的描写也就是一笔带过,姥爷是陆家村的支书,后来因为一些错误被撸了职,要知道姥爷眼看就要去公社报道了,不过这是原身七岁之后的事情,那时大革命已经快结束了。姥爷是在那年之后的第二年死的,生病去世。   姥姥就是个普通的农村妇女,性格和妈妈差不多,没有那么的强势,和苏奶奶比起来,那就温柔多了。   陆家没有儿子,只有五个女儿,苏母是老三,小姨招了上门女婿,其他的姨母都外嫁。嫁的最好的应该是大姨了,大姨夫在外当兵,大姨随军去了部队,现在是营职干部。其他的姨母,四姨母嫁的是老师,可惜现在老师的职业并不吃香,而且很容易被PD,在别人眼里嫁的并不好。其他的姨母嫁的都是农民,日子过得一般。   如果不是苏家有那些糟心的事情,苏母嫁的也算是不错。苏父能干,勤劳,对妻子又爱护,只要能够分家,日子肯定会过得很好的。   哪怕陆家二老并没有生下儿子,因为陆大姨嫁了军官,并没有其他人敢看轻陆家。更因为五个女儿之间团结,不管哪一家出了事情,其他几家都会想办法帮忙。   再加上陆姥爷的支书身份,如果不是后来出了那些事情,真的很不错的家庭。   如果不是后来陆家出了那么大的事情,原身一家不会在后面被女主堂姐那样蹂躏,更不会在后来被卖给混混做老婆。   苏晚晚只希望陆家好好的,别出那些事,陆家好,对他们没有坏处,苏奶奶才会有些顾虑,不敢太过分。在没有分家的情况下,才不会做出太出格的事情。   这会姨母们也都来了,除了大姨在部队上来不了,其他姨都到了,小姨作为陆家顶门户的,自然里里外外都包了。她性格比较直爽,性子好,在下河村很得人缘。   房间里热闹得很,一时之间倒也把苏老太带给他们的麻烦都忘了。   “该洗三了。”陆姥姥看了眼外面,却发现只有小外孙在,建国和建兵都不在房里,她问建民,“你哥呢?”   “大哥就在院外和猴子哥打玻璃球,二哥去骁哥哥家了。”苏建民想了下回答。   陆思华吩咐他:“快去把你大哥二哥叫回来,洗三马上开始了。”   苏晚晚并没注意到苏建民口中的“骁哥哥”是谁,她的注意力全在外面。   陆姥爷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眉头微微地皱起。他不像小女儿那样冲动行事,但也不会像老伴那样因为顾虑脸面将气压在心里。   当然,他也不会上前跟苏老太去吵闹什么,好男不跟女斗,他直接就找上了苏老爹。   男人跟男人之间有些话一说就明白,何况苏老爹不是啥笨人。   两人就坐在堂屋里,前面摆着一个棋谱,平日里地里活忙,苏老爹已经很久没有走象棋了。这玩意在农村里,也没什么人会去玩,象棋也被他束之高阁。今天亲家来了,自然是要玩上一把。   “老苏啊,对苏勤的事情,你怎么处理?”陆姥爷吃掉了苏老爹一只车,随口问他。 第9章 姥爷(捉虫)   苏老爹心口一跳,难道亲家要管这事?老陆从来都不管他们的事情,分家也好,不分也罢,都会掺和,这次是要管了吗?   他不希望得罪个亲家,毕竟老陆家虽然没有儿子,但并不差,陆集本人也很优秀,更不要说他的长女嫁给了一个军官。   在这个时代,军官是非常吃香的,不管是在部队里,还是转业回来,前途都不会差。   他抬头望了一眼陆姥爷,却见他只是随口问着,脸上也没有其他的表情,就好像刚才的话真的是不经意说出来的。   但是苏老爹的心口还是狂跳,他不知道亲家是几个意思。他倒是可以直接不接他的话头,老二媳妇已经嫁到了苏家,那就是苏家的人了,陆家就是再不满,也没有权利管苏家的事情。   陆姥爷说:“我本不该过来跟你说这件事情,但思华是我的女儿,我不能看着被你们这样作践。我的女儿,哪个人不竖起大拇指称赞,到了你们家可有不孝顺你们?”   苏老爹攥着棋子,一声都没有吭。   陆姥爷从怀里拿出一包烟,抽出一根,想了想,递给对面的苏老爹,却见对方摇了下头,抬了抬手,露出一个旱烟管。陆姥爷将烟拿了回来,点火抽了一口,“我听说亲家母不待见我的外孙女,本来打算连洗三也不给办?”   苏老爹急忙摇头,“没这样的事情。”这事真说不过去,现在可不像解放前那么穷得吃不饱饭,洗三这事在农村谁不会办?   陆姥爷只是看了他一眼,抽了口烟,“洗三都不给,满月酒是不是更得闹?老苏啊,一碗水得端平了,如果你不愿意给外孙女好的,那么就让我抱回去,思华回陆家都行。”   苏老爹吃了一惊,瞪大眼睛看着陆佬爷,他是认真的?这是想要断了苏家这门亲了?   但是陆姥爷的眼里全是认真,他知道这次亲家是动了怒了。   苏老爹心慌了,他说:“思华是苏家的媳妇,没有回陆家的道理,这事我会处理好。”   陆姥爷冷笑:“请问,你们把思华当儿媳妇了吗?”   苏老爹:“……”   不等苏老爹开口辩解,陆佬爷又说:“我知道你的心思,他三叔还在上学,多一个人就多一份力量,这我都懂,但你不能把我女儿女婿作践了,把我外孙外孙女不当苏家人吧?我还是那句老话,苏家不要,我陆家要。”   斩钉截铁的话,让苏老爹的脸上起了臊,更多的却是慌乱。他太明白老陆的心思了,陆家没有儿子,如果思华真的回了娘家,老二肯定会跟着去,那不是白白给老陆家送儿子了?这事肯定不行。   老陆现在把话放在这里了,这事就平不了。他知道老陆是想让老二一家分出去,但这事……   他张嘴想要说话,却听陆姥爷接着说:“老苏,你也不要跟我说什么父母在堂不分家的话,这话,骗骗苏勤和思华可以,在我这过不了。”他太知道苏老爹会说什么,提前就把话给堵了。   ……   一声爆竹响,洗三正式开始了。   洗三都是需要长辈在的,二房这边有陆佬爷陆佬佬,哪怕苏老太不参加,都没事。大房那边也来了亲家,刘姥爷和刘姥姥都来了,还有那边的几个儿子。   两家人这么一站,陆家都是女儿,刘家来的却都是儿子,在气势上确实矮了一节。   苏老太自然是在大房那边,手里抱着她的宝贝孙女苏雨婷,都舍不得放下。   苏老爹和陆姥爷站在一起,两人正在说话。洗三的事情不需要男人们亲手办,有女人们动手就行了,他们只要在旁观看就行。   虽然早知道苏老太偏心大房那边,但如今看到她抱着苏雨婷不离手,陆思华看到心里多少还是有点儿不太舒服。好在她在房间里坐月子,也不用时刻看着,只要老太太不抱着苏雨婷上门,她眼不见为净。   那边刘家的姥爷在那跟苏老爹说:“我们家的早早啊,那是有大福气的,她一出生啊,这下了一个月的雨就停了。”   刘老汉是个粗人,大字不识一个,不像陆姥爷那样,上过几年私塾,又当了村支书,见识肯定不一样。刘老汉不管是解放前还是解放后,他都是普通的老百姓,种庄稼也不是什么好手。但他爱吹牛,这会自家闺女虽然生了个丫头片子,但是他得把这个势头给抢回来,夸成了一朵花了。   苏老爷点头,两个孙女都是有福气的。   陆姥爷只是淡淡地看了他一眼,“说到福气,两个孩子同时出生的,谁更有福气,谁能说得准?”他并没有急着夸自己的外孙女,显得跟刘老汉一样的没水平,但他就这么淡淡的一瞥,却给了刘老汉极大的压力。   陆姥爷毕竟是做了那么多年的村支书,在公社那里都有名单,时常会去开会,无形之中就给了刘老汉一种压力,让他有一种喘不过气来的感觉。   他挺了挺腰,显示出自己并没有在陆家人面前矮三分的气势,他说:“自然是我们家早早更有福气。”他并不知道算命的那档子事,外公疼外孙女,那是天经地义的事情,不管结果是什么,他都不能在陆家人面前丢脸。   他又说:“我外孙女早出生一分钟,那就是早点来世上享福的。”   陆家的闺女嫁到苏家,那可是一个接一个的生儿子,连生了三个儿子。农村都讲究多子多福,连生三个儿子,那肯定是大福了。相反,自己家的女儿却只生了一个儿子,其他全是丫头片子,他如果不在这个时候扳回一点优势,那以后就得时常被陆家压着。自己的女儿以后也会比不上陆家的那个女儿。   做爹娘的不给女儿拉势,怎么行?   这是面子问题,不能丢。   陆姥爷却说:“这不是你说有福气那就真的变成福气的,谁更有福气,谁笑到最后就知道了。”瞥了一眼刘老汉一眼,“他大伯娘早产九个月就生了,说是赶着来享福,是不是真享福,不是嘴巴说出来的。”   刘老汉气得嘴巴一抽一抽的,这个陆集怎么那么讨厌?一张嘴哗啦哗啦的,尽说些让他心里不舒服的话。按他的性格,要不是今天洗三,是个重要的日子,早跟陆集吵了。   他用力地瞪了陆佬爷一眼,已经记恨上了。   陆姥爷却再没看他,半个眼神也不给,他被自己的外孙女吸引了。   此时,洗三已经开始了。   两个孩子并没有被抱出各自的房间,毕竟春天还是挺冷的,孩子洗三得脱去衣服,万一着凉了怎么办?   陆姥姥已经准备好了一切,房间里已经备上了洗三要用的器具,孩子已经被脱去了衣服。   苏晚晚觉得有点儿羞涩,但再羞涩,洗三的仪式还是得进行的。洗三是个大风俗,那是带了长辈们的祝福,在洗的时候,会一声又一声祝福的话说出口。   旁边小姨一起帮忙着,陆姥姥在那祝福着。   苏晚晚到后来已经不羞涩了,反而睁着好奇的眼睛看着佬佬和小姨她们。   “看我们晚晚多乖啊,看,她笑了。”小姨陆思韵瑜惊奇地喊。   陆思华说:“我们晚晚刚出生第一天就会睁眼,就会笑了。”   陆韵瑜笑道:“我们晚晚聪明呢,长大了肯定当干部。”   陆思华却笑,当干部什么的她倒是没有想过,只希望孩子能够平平安安地长大,以后嫁一个疼她的好男人,这就足够了。   现在学校里也没有了考大学,不过有工农兵大学生,没有分家这个名额可不容易得到,这些都不能想。   “可惜了现在不能考大学了,否则四个外甥都能去读大学。”陆韵瑜有些遗憾。   国家怎么就禁止了高考呢,这可是一次鲤鱼跳龙门的机会,现在这个机会被关上了,多可惜的事情。   陆思华说:“这不是还有工农兵大学吗?”   陆韵瑜却摇头:“那不一样,而且工农兵学员的名额哪有那么好弄,就凭你们家老太太那么偏心,怎么也不会轮到你家啊。”   陆思华就是知道这个情况,才更没有了让孩子去上大学的想法。如果她能够知道将来会有恢复高考的一天,就不会这么想了。   陆姥姥已经洗好了洗三,在帮着外孙女穿衣服,听到她们姐妹俩的对话,她说:“不管将来上不上大学,孩子的学都得上。谁知道国家的政策是什么样的,说不定等到晚晚长大,国家的政策就改了呢?”   老太太只是随口一说,却正中命题。   苏晚晚不得不佩服佬佬,随便猜猜都能够猜中真相,可不就是在大革命结束之后,就恢复了高考吗?   那个时候空前的规模,几百万人参加高考,不论年龄多少,不论身份地位如何,只要复习了,就能够报名参加高考。能不能鲤鱼跳龙门,能不能改变命运,就在那两届了。   不过这都不在她的考虑范围内,等到她还有三个哥哥上大学,那大学早就已经恢复招生了,并不急。   洗三完了之后,陆姥姥就抱着晚晚出去了,外面大家都等着呢,陆姥爷眼巴巴地看着外孙女,就想要抱上一抱呢。   “来,我抱抱。”陆姥爷笑眯眯地抱起晚晚,看到外孙女在那里打着哈欠,一双眼睛好奇地盯着他,顿时被逗乐了。   那边刘老汉本来也不想抱苏早早的,可看到陆姥爷在那高兴地抱着外孙女,他也不甘示弱地也想去抱自己的外孙女,可惜被苏老太拒绝了。   苏老太这会正抱着苏早早,恨不得时时刻刻地抱着不撒手,给自己增加点儿福气。   再看向陆姥爷抱着的苏晚晚,嘴角一撇,这样的赔钱货,丫头片子也值得他们当作宝。迟早会让他尝到被灾星连累的痛苦,到时候看他们还把这丫头当不当作宝。苏老太想着,有些幸灾乐祸起来。   陆姥爷正抱着外孙妇到处转着,就看到建兵带着一个少年往这边走过来,很快就走进了院子。   少年跟建兵差不多大,七八岁的样子,身上穿着的衣服很破,补丁打补丁。他有一双漆黑如墨的眼睛,眼底有着阴郁的戾气,但在看到晚晚的时候,冷峻的脸上竟然有了一丝笑容。   苏晚晚一怔,望进了他眼底深处,如一潭深水,深不见底。   “程骁,今天我妹妹洗三呢,快来看看。”   苏晚晚本来漫不经心地撇开了目光,但在听到二哥的声音时,心里“咦”了一声,愣住了。 第10章 程骁(捉虫)   程骁?那不就是文中那个非常有钱的霸总吗?书里出了名的反派人物,笑到最后才被炮灰掉的大BOSS。   那是原身隔壁的邻家哥哥,从小父亲早亡,跟着寡母回到下河村。文中对他的描写并不多,只记得他在大革命结束之后,是改革开放中第一个走出去的个体户。那个时候个体户并不吃香,那时候崇尚铁饭碗。   他是村里第一个万元户,哪怕在村里人的眼里,他是个万恶的资本家,不如铁饭碗来得吃香,但是依然有很多人在暗地里嫉妒他。   谁不想赚大钱?万元户那可是每个人的梦想,结果程骁轻轻松松地办到了。   原身跟程骁的关系一直很好,在他没发家时被人欺负的时候,她一直都会默默地站在他的身边,替他挡去那许多的辱骂还有那些拳头。   何况,程骁是二哥苏建兵最好的朋友,他把她当亲妹妹一样地看待。在原身被卖到混混家里,他不远千里过来解救她,可惜她已香消玉殒。   如果说原身的父母哥哥们团宠着原身,那么程骁就是那个除了父母哥哥外最宠她的人。甚至在她死后,利用自己的财团,跟男主和女主斗,最后也落得个凄惨的下场。   如今看到少年时候的程骁,她很惊奇地多看了他两眼,眼前这个穿着很破的衣服,衣服上全是补丁的少年,真的是文中那个大BOSS吗?原来他小时候这么穷,连好的衣服都没有?   对于这个文里待原身如亲妹的邻家大哥哥,苏晚晚顿时觉得非常的亲切。   哪怕他的脸是阴着的,表情淡漠,依然让她觉得他眼底是温柔的,只是以冷漠伪装自己而已。否则不会为了原身,赔上自己所有的家当都要跟男女主斗。   “程骁快过来,这就是我妹妹,是不是很漂亮?”苏建兵像献宝似的,早已经从陆佬爷手里抱过了晚晚,指给他看。   此时的晚晚,早已慢慢褪去了红皮,慢慢地显露出了她白嫩的肤色。只不过还没有褪干净,还有些红通通,但是在苏建兵的眼里,那已经是顶顶漂亮。   程骁顺着他的目光看了过去,看到襁褓里的女娃那双滴溜溜转的眼睛不停地看着他。那么娇小,那么可爱……   他又想起了自己的妹妹,那个比他小了四岁,在三岁那年意外走失的妹妹,再也找不到了。只记得妹妹小时候,也是这样的软绵这样的可爱,他还记得妹妹刚开始会走路会说话的时候,迈着小短腿向他跑来的情景:“哥哥……”   他冰冷的心顿时一软,那双漆黑如墨的眼睛深处是暖暖的温柔……   “程骁,你怎么了?在想什么呢?”苏建兵用手肋轻轻顶了顶他。   程骁回神,眼底的温柔已经消失不见,又恢复成了那个表情冷淡的少年。   这一幕被苏晚晚看个正着,他眼底那突然升起的温柔,她不会看错,他是想起他的妹妹了吧?   书里曾经提过一句,程骁有个比他小四岁的妹妹,被人贩子拐走了,他长大后拼命地赚钱,全国各地地跑着,还有一个目的,那就是为了寻找他从小丢失的妹妹。   他对原身好,还有一个原因,应该是跟他的妹妹有关吧?把原身当成了自己的妹妹,宠着。   “我妹妹可爱吗?”苏建兵问他。   程骁说:“可爱。”在看向晚晚的时候,他的眼中闪过了一丝温柔。   “要抱抱吗?”苏建兵小声地问他。   程骁脸上愣怔了一下,“我可以吗?”   苏建兵说:“我的妹妹,那就是你的妹妹,你以后也要像我一样的疼着她哦。来,抱抱。”   程骁有些儿手足无措起来,他表面再怎么冷淡,但是看到那个小小的、软软的小姑娘时,他的心顿时被软化了。   好软,好可爱的……妹妹啊!他抱着,一开始有点儿慌乱,生怕挤坏了她,没多久他就熟练了起来。   他曾经也抱过小婴儿,那是他的妹妹,妹妹出生的时候,他已经四岁了,可以抱了,虽然他抱得并不好。他练了好久,好几次差点摔了,当时心惊肉跳的。   现在终于练好了,再抱着这么软绵的小婴儿时,他的心也化了。   苏晚晚也在睁着眼睛看着他,这是她第一次被陌生的少年抱着。程骁身上有泥土的味道,程家穷,程母在丈夫死后回到下河村,被很多人看不起。孤儿寡母的,被人欺负,甚至村上的一些光棍还会经常去程家门外晃悠。程母长得漂亮,被人窥视很正常,听说小小年纪的程骁总是拿着木棍站在门口怒视着那些找茬的人。   程骁的凶名就是这么出来的。   特别是到后来,随着程骁渐渐长大了,更是让那些男人不敢接近程家家门。   那是像狼崽子似的少年,眼神凶悍得,像是会把人生吞了似的。   很多人怕程骁,但是晚晚知道,他只是用凶悍的外表来伪装自己而已,逼退那些找事的人,给程家一份清净。   “以后你如果想要抱妹妹,可以上家里来。”苏建兵微抬着头,有些傲娇。   这个动作,让苏晚晚有些儿扶额,她的二哥哦!   程骁却点头,冷峻的脸上有了一丝动容,朝苏建兵投去了感激的目光。建兵知道他失了妹妹,用这种方式来安慰他呢,他感动。   再看向怀里的小婴儿时,他的脸上有了一丝笑容。   苏建兵神奇地看着程骁,他从来没有在这个好兄弟脸上看到过笑容,哪怕程骁再恶狠狠或是冰冷的表情,都不及现在这个笑容给他的感触大。   看来程骁是真的喜欢妹妹啊,这挺好,多一个人宠着妹妹,这是多好的事情啊。以后妹妹有他们宠着护着,就不怕别人欺负她了,就算奶奶再讨厌妹妹,那都有人保护着她。   苏晚晚倒是很想跟哥哥们互动玩耍,但是婴儿的生理反应,让她有点儿昏昏欲睡了。她用力地睁着眼睛,眼皮却在不停地往下落,这种情况看在程骁的眼里,让他的心里顿时又是一柔。   真想伸出手去摸摸她的小脸,但还是被他忍住了。   “妹妹睡着了啊?”苏建兵也看到了晚晚闭上的眼睛。   程骁点点头,有点儿舍不得,但还是把晚晚放回到了苏建兵的怀里,“她睡着了,还是抱回屋睡吧。”外面风大,万一吹感冒了怎么办?   苏晚晚已经被抱回了屋子,躺回了陆思华的身边。小小软软的晚晚,看得陆思华的心里一软,她香香软软的女儿哦,婆婆再不喜欢,她都要为女儿争些利益。   她又想到了分家,决定晚上再跟当家的说说。   苏建兵想留程骁下来吃饭,但还是被他走掉了。程骁也知道苏家的情况,他不会受苏奶奶待见,而且家里还有妈妈等着他回去。   程骁走后没多久,苏家就开饭了。   苏老太是很不愿意留陆家人下来吃饭的,但是苏老爹在旁边瞪着她,她再摆脸色也没有用。   别看平时苏老爹好像事事都依着苏老太,但真正发起火来,她还是怕的。   苏建国兄弟几个又在昨日弄了很多吃的,这些一早就被拿去了厨房。苏老太倒是想独吞,不给做出来给陆家吃,却被苏老爹瞪了过去:“亲家来了,少作妖!”   苏老太想大吼一嗓子,跟苏老爹上去撒泼撒泼,但是苏老爹的脸色阴沉下来,她又咽了咽口水。知道她真的敢把搅了洗三酒,老头子真的可能会跟她急眼。   而且,今天是早早的洗三,哪怕她再不喜欢晚晚这丫头,但也不想在早早的洗三酒上出什么岔子,她后半生可还想跟着早早享福呢。   这会再不愿意,她也不敢吱声,不放心厨房那边,就过去了。   今天的洗三酒,她是想亲自操办,可惜她的脚伤了,虽然能够下床,但做饭肯定不行。最后请了隔壁的苏三婶过来,虽然平日里苏三婶和苏老太关系并不好,但三婶这是看在陆思华的面子上才过来帮的忙。   又有陆姥姥过去帮忙,一起动手的还有陆韵瑜,这一顿洗三酒完美地办下来了。   大房的爹娘呆在房间里,屁股都没动一下,苏老太竟然也没生气。   苏老爹和陆姥爷在酒桌上一顿狂聊,在两个亲家上,他还是偏向于陆姥爷的,毕竟两人有共同的语言,不像刘老汉,说话做事有时候都摸不着边,好好的场合也能被他说冷场。   但是苏老太似乎更喜欢跟刘老太说话,两人性格差不多,更投合,何况她们又有共同的话题,那就是苏雨婷,一个是孙女一个是外孙女,夸着夸着,两人的脸上都是笑眯眯的。   陆姥姥插不上话,就是能够插上话,两人在那里一个劲的说着苏雨婷怎样,她也提不起精神来。   看到陆姥姥和陆韵瑜两个人话突然少了起来,苏老太有一阵的得意,觉得自己终于是占了上风。   白天的时候,她被陆韵瑜那个小丫头指着鼻子骂,这丫头简直是太厉害了,小小年纪竟然那么厉害,她活了大半辈子,在骂架中很少会占下风,但这次竟然被一个小丫头压了下去。   再想到自己的二媳妇,幸好老二媳妇没跟这个小丫头似的,否则哪还有她的统治地位?   她暗暗地发誓,可不能让老二媳妇学了这个小丫头的毒舌,以后少让陆家小丫头上门来了。   再看陆家其他几个女儿,似乎也没陆韵瑜那么厉害,苏老太又放下了心。   陆韵瑜毕竟是个特例,听说她招了上门女婿,如果不凶悍点,怎么能够震得住入赘的丈夫?   想到这,她又松了一口气。   午饭后,陆家人并没有呆上多久,就回去了,并没有留下来吃完晚饭再走。太了解苏老太的秉性,中午那脸色都拉得老长,要是真的留下来,估计真会发火吧?   但走之前,陆姥爷又去了苏老爹那里,两人说了很久才出来,陆姥爷的脸色是好的,相反,苏老爹的脸色并不是特别好。   刘家人却并没有马上回去,而是厚着脸皮吃过晚饭才走。破天荒的,苏老太竟然没有赶人?   这一区别对待,都被苏建国看在眼里,他一早就跟陆思华说了,自然也跟苏勤说了。   苏勤沉默,并没有搭话。   陆思华看了他一眼,也在好奇着当家的会有怎样的选择? 第11章 挑拨   苏勤却没有说话,而是直接出了屋子,找上了苏老爹。不知道爷子两人在屋子里说了什么,晚晚他们就听到了隔壁传来了苏老太那一阵阵的骂声,可凶了。   之后就是老爷子喝斥老太太的声音,闹腾了许久。   昱日,二房在老太太的骂声中惊醒了。   “就知道吃吃睡,懒得像猪一样,还要老娘侍候你们吗!”苏老太的声音在院子里,透过窗户纸,传进了房间,刺耳得很。   陆思华皱眉,老太太的脾气越发地差了。   “生个丫头片子,就能够大大咧咧地在里面睡觉,还要老娘侍候,当自己是太太呢!”   苏老爹从房间里走了出来,看到苏老太朝面朝着二房在那骂着,他说:“大清早的,鬼嚎什么!我饿了,快去做饭吧。”   苏老太骂:“吃吃,就知道吃,不吃会饿死啊!”骂归骂,但还是去了厨房。   陆思华挣扎着下床,“我看我还是去厨房帮忙吧?”   以前生了三个儿子,每一次婆婆都让她坐满月子,这次生了女儿,她以为婆婆也会让她坐完月子,但刚才的骂声,让她知道不可能了。   但她的动作却被苏勤按住了:“别去,娘那我会去说。”   看到了丈夫眼里的关怀,陆思华终是没有下床,朝他点点头。   陆思华最后还是没有下床去厨房帮忙,女人的月子很重要,她身上的污血也没有排干净,这次因为生晚晚时有点儿难产,身子骨虚弱得很。她知道这次如果不好好地养身子,她的身体肯定会垮。   既然丈夫也不同意她下床,她就相信他能够保护好自己。   她知道,或许丈夫会被婆婆狠骂,但肯定也能护得住她。   果然,过了没多久,苏勤回来了,手里端着一碗粥,那是他亲自做的。   他说:“娘同意让你坐满一个月月子了。”   “娘怎么会答应的?”陆思华知道,当家的肯定被婆婆骂了,发婆婆的脾气,怎么可能会不骂呢?   “我跟娘说,以后你的活我来干,娘就同意了。”苏勤说的时候很轻描淡写,就好像在说天气一样。   陆思华心里微怔,心里却知道,事情绝对不会那么简单。肯定是当家的答应了她什么。   “当家的,我……”   苏勤说:“是我没有用,让你受委屈了,连坐个月子,都坐得心惊肉跳的。思华,我会尽力,我会让你过得好的,我……”   他看了一眼上房的方向,这次娘能够那么痛快地答应下来,也是因为爹在身边。   爹还是向着二房的。   陆思华握着他的手,却什么都没说,只是在那里热泪盈眶。   苏勤见状,笨拙地替她擦着眼泪,“别哭,你在坐月子,不能哭的,会留下眼疾的。”   陆思华说:“我不哭,我就是感动。”   她知道丈夫已经尽力了,他们两人都想分家,但在暂时分不了的情况下,苏勤能够用他的方式保护着她,这就够了。   苏晚晚醒来的第一眼,就看到了父母在那里又哭又笑的,这是爹做了什么事情,让娘这么感动了?   她也不想打扰父母的互动,但是……她憋得难受,生理尿是憋不住的。她“吭哧”了几声,成功地引起了父母两人的注意,苏勤说:“女儿这是饿了吧?”   苏晚晚又“吭哧”了一下,陆思华说:“应该是想尿了。”果然就没有让苏晚晚再吭哧。   换好尿布完,苏勤就提着尿布出去洗了,苏晚晚心满意足地趴在陆思华的怀里,开始了她的正餐享受。   ……   苏建国瞪着眼前的堂兄,恨不得咬下他身上一块肉。   对苏建宏,他心里是有恨的,正因为这个堂兄偷吃了奶奶的鸡蛋,结果让爹娘差点受了不白之冤,被奶奶冤枉偷蛋贼。现在他竟然若无其事一样地来找了自己,他是想干什么?   真当自己是个傻的,被他哄得团团转吗?   要不是他,自己何必被奶奶骂?爹何必被奶奶打?娘差点也被打了。苏建国恨恨地看着他,恶声恶气地说:“你还敢来找我?”   苏建宏说:“我为什么不能来找你,你是我的堂弟,我们那嫡亲的堂兄弟,除了建兵建民他们,你我的关系是最近的。”   苏建国呵呵一声:“苏建宏,你说话真的不嫌害臊。你要是真把我当你的兄弟,前天你会偷偷吃了奶奶的鸡蛋,然后把锅嫁祸到我爹娘身上?你这是想让我们二房被奶奶打一顿,你才高兴。”   苏建宏有些不好意思起来,“建国,那件事情确实是我做得差了,当时真的是……”他咽了咽口水,想到吃到的鸡蛋美味,又觉得饿了,“当时我看到奶奶煮了鸡蛋,但并没有给我们吃,我馋得很,就去偷偷吃了。当时没想过,奶奶竟然会为了一个鸡蛋,然后发那么大的话。”   他当时是真的没有想到,奶奶平时里可疼着他了,有什么好东西,都会第一时间拿给他吃的。但这一次,竟然偷偷地藏了鸡蛋,还藏得那么严实,藏到了厨柜里,还上了锁。要不是他有一手开锁的本事,又怎么能够拿到鸡蛋?   他以为吃了也就吃了,奶奶最多就是骂两声,没想到竟然会发那么大的火,当时他也吓坏了。   他也想去承认的,但看奶奶当时的架势,他又胆怯了,直到建国把他揪了出来。   看到奶奶那铁青着的脸,从来没见过奶奶这么凶地对他过,一下子就不敢承认了。   “我真不是故意的,如果不是当时情况那么吓人,我早承认了。”苏建宏垂着头,有些有气无力地说着。   苏建国的拳头紧了紧,想要砸出去,但又被他忍下了。他不是一个蛮干的人,现在把苏建宏打一顿,虽然能够出了心中的恶气,但是后面呢?君子报仇还十年不晚呢,奶奶偏心大房那边,如果他真的在今天打了苏建宏,估计他也吃不完兜着走了。   不行,不能那么便宜了苏建宏,但……   看着苏建宏在那垂着脑袋,一副内疚的样子,苏建国想了想,伸手勾住了他的肩膀,“你我是兄弟,嫡亲亲的堂兄弟,以后出去那都是再亲不过了,就连堂姐她们都比不了你我。”   苏建宏想了想,还真是哦。姐姐妹妹们,以后终归是要嫁人的,以后就是别人家的人了,姓别人家的姓了,哪有堂兄弟亲热呢?他们是一个大家族的,哪怕以后分了家,贯的那也是同一个姓,走出去不管在哪里,他们是兄弟的关系,那也是跑不了的。更何况,现在他们还没有分家呢,按奶奶的意思,他们也不可能会分家,爷奶不喜欢分家,喜欢大家庭在一起生活。   想通之后,苏建宏拍拍苏建国的肩膀,“建国,你说的没有错,我们是兄弟,嫡亲亲的堂兄弟,除了亲兄弟,还有谁比我们的关系近呢?”   苏建国说:“那是,你以后想要吃鸡蛋,那就跟我说一声,我们谁跟谁,是不是?”说着,朝他挤眉弄眼的。   “对对,以后我们吃的一起吃,有福有享有难同当。”苏建宏很豪气地朝他抬了抬手。   苏建国嘴角勾起一个笑,“那是,肯定是有福一起享有难当然一起当啊。”你要跟你有福一起享,哼!我这气还没消呢,以后看我不把你往死里整。   兄弟两人,又已经把那些不愉快抛却了脑后,又可以肩并肩的一起愉快地玩了。   两人走在了外面,苏建国无意中说:“建宏哥,你说奶是疼我们,还是疼堂姐堂妹他们?”   苏建宏说:“那当然是疼我们啊,我们是苏家的根,要传递香火的。我娘说,家里以后可是要靠我的,我是家里的长子长孙,换在以前的大户人家,那是要继承家业的。现在没这档子事,但是我依然是长子长孙,爷奶肯定是最宠我的。”说着还抬了抬头,有些傲骄。   苏建国恨不得拍他大脑袋巴掌,在心里冷哼一声,脸上却挂着笑容,“建宏哥你说的对,你是长子长孙,我是二房的长子,我们应该是爷奶最疼的人,可是……唉。”说着,叹了一声,后面就说不下去了。   苏建宏说:“爷奶喜欢孙子,你虽然说是二房的长子,但跟我比,还是落后了一层,奶奶最疼我的。”   苏建国在心里冷笑一声,脸上依然不显,“建宏哥你确实应该得到奶奶的宠爱,可惜……”又顿了顿,没往下说。   苏建宏终于后知后觉地发现了这个堂弟说话吞吞吐吐的,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似的,他挑了挑眉:“可惜什么?” 第12章 妹控   苏建国欲言又止地,最后还是摇了摇头,面有难色,“算了,不说了,我们出去玩吧,听说猴子那买了几个玻璃球,我们去看看?”   猴子大名叫苏侯宝,那是大队长的小孙子,他们从小都一块儿长大的。猴子家有钱,又有一个大伯在城里的建设局,经常会给他买一些小玩意的东西。猴子经常会跟他们炫耀,但又不会小气,经常让他们一起玩儿。   苏建宏还有些玻璃球玩,建国那里却一颗没有。二房本来就没有钱,苏父赚的钱都给了苏老太,平日打零工的机会又少,总是在地里头,赚的工分那都是大家庭的,现在没有分家,那就是老爷子和老太太手里攥着的。   建国其实非常的羡慕,也想要弄几个玻璃球玩玩,可惜他没有玻璃球,就算跟人玩,就算能够赢过来,那也不可能是他的。   但他依然会去猴子家,会玩上几把,过过手瘾也好。   此时他都有点儿迫不及待地想要过去了,看看猴子新买的玻璃球是个什么样子的。   但是苏建宏却拉住他,“你刚才吞吞吐吐地,到底想要说什么?”苏建国越是不想说,他就越想知道,总觉得如果不让他说出来,自己会失去什么似的。   苏建国却摇头:“建宏哥,我们是兄弟,以后那是心贴心的,我不想你因为这些破事烦恼。别想了,奶奶对你自然是最好的,没有人能够分去你的宠爱。”   这话,更让苏建宏心里不舒服,难道是建国知道了什么?   这可不行,他是长子长孙,自然是一切都得他先,奶奶从来都是最宠他,怎么可以被人分去了宠爱?就算同是孙子的建国他们,都得靠边站儿。   “你如果不说,那就不是我的兄弟。”苏建宏又拿眼去瞄他,“难道你想要跟我抢什么吗?”   苏建国在心里嗤了一声,脸上却很为难:“建宏哥啊,你是长子长孙,最得奶奶宠爱,我不会跟你争,也争不过,只是……我实在看不过去了。”   苏建国已经瞪了过来,废话能少说吗?   苏建国说:“你前天偷了鸡蛋吃,以前有过这样的情况吗?”   苏建宏皱眉,苏建国又说:“奶奶是最疼我们的,我们是孙子,将来是要继承香火的,奶奶连对大姑都那么狠心……”话不用说得太透,点到为止,很多事情就可以想明白了。   苏建宏不笨,虽然有时候做事情很熊孩子,又很霸道,也有点儿莽撞,但是不代表他就真的笨,任由别人挑拨。   苏建国也知道这个道理,所以他叹息着只说半句,后面让建宏自己去领会。这种自己领会出来的,和他直接告诉的,那是完全两种不同的情况。   果然,如他所料。   苏建宏紧紧地皱着眉头,在心里琢磨开了。他是个很占有欲的人,就连建国他们同样作为孙子都不能跟他抢苏老太的宠爱,霸道,这一点跟老太太如出一辙。如今听到建国那模棱两可的话,他心里不琢磨才怪。   对啊,奶奶这么宠他,为什么煮了鸡蛋却不给他吃,他偷了才能够吃到?这在以前是从来没有过的。本来以为是二房把鸡蛋独吞了,以为是吃进了建国他们三兄弟的肚子里,但后来证实并不是。奶奶并没有把宠爱分给二房。   奶奶那么爱财的人,平日里老母鸡一生蛋,马上就藏了起来,也很少会煮上一个。当然煮了,也基本是落入他的肚子,但现在竟然一煮就是四个?   后来证实,鸡蛋是落入了娘的肚子。当时他没有想那么多,这时一想,不对劲!   奶奶为什么会突然那么大方给娘鸡蛋?还有鸡汤呢,那鸡汤他一口也没有吃到,那都进了娘的肚子。   “听说伯娘奶水不足,是该补补……”苏建国无意识地嘀咕。   这声音不轻不重,正好落入了苏建宏的耳朵,他耳朵动了动,对啊!给娘吃了,不就是为了有充足奶水给妹妹吗?   那种酸味,在他胸间漫延,奶奶是为了妹妹的奶水,才把好东西给了娘吃。   那种被人抢了东西般的失落,让他心里很不舒服,酸得要命。   压下心里的不舒服,他将眼一瞪:“苏建国,你少在那里挑拨离间,想要离间我和妹妹的关系,心肠坏透了!”   苏建国慌里慌张,连忙保证没有,心里却已经乐开了花。他自然一早就想到了,苏建宏能够猜到他话里的意思,但同时也会恨他的挑拨。   他要的并不是一下子就挑拨成功,人家是亲兄妹,怎么可能会向着他?他要的就是,给苏建宏心里埋下一根刺,一根足以毁掉苏建宏对早丫头所有亲情的刺一根分解大房关系的刺。   苏建国从来不觉得自己是个好人,相反,他睚眦必报。   这次奶奶上门来闹,出发点是因为她偏心,但如果没有苏建宏偷吃鸡蛋这档子事,又如何会有爹的挨打,娘差点在月子被打,还有妹妹被辱骂受了委屈?   有仇必报,这是他的性格,没有狠狠地暴打建宏一顿,就已经忍着所有的怒火了。   既然大房像是在贪图着什么,那他就不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家被人设计。爹太老实,很容易被人当了靶子,娘也太温柔,哪怕心有怨言,偶尔埋怨两句,但是多数时候还是很能够为上房考虑。   妹妹的出生,让奶奶的心偏到了胳肢窝里去了,三天前来二房这边闹成这样,这是正常的奶奶会闹出来的吗?这就好像爹娘做出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情一般。娘只不过是生了妹妹而已,要说生妹妹,那大房不也是生了早丫头吗?   想不明白奶奶这么做的原因,以前她也重男轻女,但还不至于像现在这么的严重,严重到好像妹妹不应该出生在苏家一样。   那就让他做大哥地来保护妹妹吧,他已经十二岁了,已经可以慢慢壮大自己的力量,可以直到保护妹妹了。   “还去猴子家吗?”苏建宏恶狠狠地说着。   苏建国瞄了他一眼,看到他的脸上有些阴郁,能够想见他心里肯定不太舒服,这正是自己乐于见到的。   ……   苏晚晚一天一天地长大,身上的那些红皮已经褪干净,慢慢地露出了她白嫩的皮肤。这一点,像陆思华。   陆思华出嫁前在家里,很少干农活,她在家是老三,上面有两个姐姐将一切活都包揽过去了,等到下面两个妹妹出生,她已经大了,快要嫁人了,很少吃苦。养得她一身的皮肤特别的好,陆家又尽出美女,其他几个孩子皮肤也都好。   出嫁后,到了苏家,倒是被苏老太折磨着,干尽了农活,但说也奇怪,她那一身皮肤竟然一点也没有粗糙,也就是手掌有茧子。   这或许也是苏老太看不惯陆思华的原因,老太太手上全是茧子,身上皮肤也因为常年干活的原因,粗糙得可怕,偏偏看到二媳妇还如青葱小姑娘似的,娇软得不像话,她能看顺眼?   可不像老大媳妇,身上的皮肤比老太太还糙,心里顿时就平衡了。   晚晚慢慢长开,终于让本来还有点儿担心的建兵,彻底的放下心。他逢人就说:看我妹妹,长得多漂亮,以后只会越来越漂亮。   要不是被陆思华压制着,他都想抱着晚晚到处去炫耀。   “你妹妹还小,不能到处抱着去见风,明白吗?”陆思华不只一次地告诫他。   苏建兵就算再想要抱着妹妹出去,这会也歇了这心思。   随着晚晚的变化,也有不少的少年会过来看望,都是哥哥们的朋友。   不过她却再没有见过程骁,听二哥说,他在帮家里干活。   程家就一个寡母,父亲又早亡,本来还有个妹妹,却走失再也找不见,小小年纪的他,就得承担起家里的活计。   “程骁去山上下捕兽器了。”苏建兵无意识地说起。   苏建国说:“明天我们也去吧?给娘捉点东西补补身子,娘都好久没有吃到荤腥了。”   家里没有荤腥了,得想办法给娘补身子,他们也不想去打扰程骁,但实在没有办法。   这段时间,老太太虽然没闹出什么大事,但也总会指桑骂槐的,要不是陆思华心放得平整,早就被她气得坐不好月子了。   老太太倒是想找借口让陆思华出月子去干活,但这一次苏勤异常的坚定,就是不许妻子出月子。这事后来闹到了老爷子那里,被老爷子压下了,苏老爹拍板不许苏老太闹,这事才最后被摆平。   老爷子还是公平的。苏建国想,只是夹在爹和奶之间,不好办而已。   “程骁说,会教我们怎么下套。”建兵在说的时候,很自傲,有这样一个好朋友,觉得很庆幸。   陆思华说:“你们别跟骁娃子抢,我不吃荤没事,他就靠这点东西过活。”   苏建国说:“娘,我们懂的,学会了,我们就会去别的地方,绝对不会跟他抢的。”   陆思华这才同意下去,可不能因为他们家也想要套点东西,就把程骁的生活给断了。   第二天,程骁过来就来找了苏建国他们兄弟。   瘦弱的少年站在门口,背影阴在光线里,一双眼睛亮得如星辰。 第13章 山鸡   苏勤从地里回来的时候,就只有陆思华抱着孩子在房间里,不见儿子们。   苏老太也不知道给送个饭什么,似乎不当陆思华是媳妇似的。苏勤倒是早就已经习惯了老太太这操作,去了厨房找吃的,却发现竟然没有荤菜,只有一碗稀的像水的粥。   他皱了皱眉头,摸了摸饿扁的肚子,看了眼被锁上的厨柜,就去角落里找吃的。却只找出来几个烂了一半的地瓜和几个土豆,其他什么也没有。   他看了一眼上房的方向,上房的门开着,他过去找了苏老太,却并没有见到老太太。听到隔壁大房那边传来老太太逗着早丫头的笑声,他的眉头皱得紧了。   心里空落落的,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让他的心总是处于失落。大房天天鸡汤鸡蛋红糖地补着,他的妻子,却是天天一碗稀粥。今天连粥都清得像水,这种对比,让他想自欺欺人都难。   一股无名的火,从心间窜了起来,直烧得他几乎没了理智。   用力地咬了咬牙,他不是不知道娘的偏心,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他不是看不到。   以前看到娘偏心大房,这种被冷落的失落感还没有那么强烈,只觉得娘对谁好那都是她的权利。可是现在,他的心里说不出来的窝火。   自从晚晚出生后,娘就把这种嫌弃明摆在了脸上,甚至比大丫她们出生还要严重。   他用力地握紧拳头,看着在屋里抽着旱烟的苏老爹,他强忍心里的怒火:“爹,分家吧。”拳头紧捏,又松开,重复着捏着又松开的动作。   苏老爹这段时间心情挺不错的,最近家里和睦,老伴也没有闹得家里鸡飞狗跳的。这突然听到二儿子说分家的事情,他眉毛挑了起来。   老二已经好久没有说分家这档子事了,怎么突然就又提起来了?   看了一眼大房方向一眼,是不是老伴又做了什么事情刺激到老二了?   他倒不想去说老二,老二老实,提出来分家,肯定是忍无可忍了,他并没有责怪儿子。   苏老爹的沉默,让苏勤吃不准老爷子的心思,他扁了扁嘴,“爹,思华在坐月子,没有东西补身子也就算了,却连一碗像样的粥也没有。我想煮东西,却什么能下肚的东西也没有,只有几个烂地瓜和土豆。”那东西他吃就算了,怎么能够给思华吃?   深吸一口气,他又说:“我在家没有干活吗?我没赚钱回家吗?我的妻子竟然连一碗浓粥都没有,这是人过的日子吗?分家单过,我妻儿老小不会饿死,但在这个家里,我实在过够了。”   老二一向话少,今天说了那么长的话,显然是真的伤到了。老爷子没有吭声,而是直接以行动来表达他的立场,他直接就去了大房那里。   大房的屋子,大媳妇在那里坐着月子,他并没有直接进去,而是沉着脸把苏老太叫了出来。   “你到底想怎样?一定要将家闹得四分五裂,你才甘心?”苏老爹一张脸已经阴沉得几乎滴出黑水。   他真恨不得扒开她的脑袋看看,整天都在想什么?老二是家里最乖的孩子,几乎没有为什么事情红过脸,这会被逼得要分家,这就是她闹的。   她这是把老二的心伤了啊,伤了心,真凉了,再想捂回来,那就难了。   苏老太一张脸也沉了下来,她看了一眼远处站着的苏勤,气不打一处来。以前那个事事听她的儿子,怎么变得那么陌生了?就为了那个女人,为了一个丫头片子,就真的要跟自己闹?   沉着脸就要过去骂,却被苏老爹拦住,他二话不说,就从她身上将钥匙翻了出来,苏老太喊:“老头子,你……”“干什么”三字还没有出口,就已经被苏老爹瞪了过去。   她从来没有发现苏老爹像现在这刻那么恶劣过,那瞪着她的眼神是真的恨不得扇她一巴掌,她突然就怂了。   当老爷子真正生气发怒的时候,苏老太还是很害怕的,不敢吱声,害怕他真的发怒之下会动手打了她,虽然他虽然没有动手打过她。   苏老爹只是看了她一眼,也没有骂她,而是拿着钥匙走向苏勤。   老太太一惊,跟了过去,指着苏勤就要开骂,就被苏老爹一个眼神瞪了回去:“你再骂骂咧咧,我就休了你。”   苏老太张嘴就要哭,这是她的老套路,老爷子说:“把眼泪给我憋回去,再让我听到你撒泼,苏家你也不用呆了。”   苏老太那眼泪还挂在眼睫毛上,目瞪口呆地看着老爷子,他是真的怒了?不是开玩笑?   这会,她倒没有使用她一哭二闹三上吊的伎俩,她知道当老爷子真的怒了的时候,那是会动真格的,她不敢拿这些去挑战他的底线。   用力地咬了咬牙,将到了嘴边的哭闹又咽了回去。   苏勤将这一切看在眼里,没吱声。   他不知道爹是真的怒了,还是演戏给他看,他觉得自己不去掺和最好。   “走,跟我去拿吃的。”   ……   拿到了那些东西,苏勤都还觉得像在梦里。手里是娘藏起来的那些东西,有一块肉,也有鸡蛋,还有半条鱼。   苏老爹说:“老二啊,你受委屈了。”   苏勤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但话到嘴边却觉得有些苦涩。   他的嗓子就跟堵住了似的,嘴里的苦涩,让他突然没有了说话的欲望。   如果是在以前,他真的会感动,但这会,他却觉得高兴不起来。二房过的是什么日子,爹真的不知道吗?还是知道,只是睁只眼闭只眼?   他的心觉得有点儿疼,前段时间建国跟他说:“爹,我不是说你孝顺爷奶不好,但也要有个度。你现在看看我们二房过的是什么日子?娘在坐月子,却是由你帮娘干活换来的,再看看大伯娘?同样是坐月子,她是好吃又好喝的侍候着。再说妹妹,和早早同一天出生的吧?早早过的是什么日子,妹妹呢?”   “爹,你是爷奶的儿子,但同时你也是娘的丈夫,我和妹妹的爹。我和弟弟们日子过得苦点,倒没什么,男人们,摔打摔打,没什么,但是……难道爹你想要妹妹以后像早早的丫头似的,捡早早不要的东西吗?这样的日子,是你以后要给她的生活吗?”   他打了个冷战,突然觉得浑身冷到了极致。   再看向老爷子,后者正拿一双期盼的眼睛看着他,苏勤说:“爹,分家的事情我不会改变,咱家迟早要分的。”   他在等着父亲骂他,他等了好久,却并没有等来骂声,抬头望过去,见到苏老爹在那里默默地抽着旱烟,并不说话。   “爹!”苏勤又喊了一句。   苏老爹静静地看着苏勤,“老二,你是认真的?”   苏勤点头,“是,爹,我不是不想孝顺你,你也看到了,娘……她不喜欢我。”话说完,舌头都苦涩地打了卷。   “我知道,我这已经骂过她了。”   “爹,如果骂有用,娘就不会这么对思华,对晚晚了。”苏勤抹了把脸,“分家后,我还是会像以前一样孝顺你,孝顺娘的。”   苏老爹不作声,只是默默地抽着旱烟。前段时间,陆姥爷跟他商量过分家的事情,分家的事情,能拖则拖,拖不了再说。   “爹,建国已经十二岁了,再过几年就要订亲了,我不想媳妇上门之后,和我们过一样的日子。”   要分家,就得说服老爷子,他只希望爹能够答应他分家。   苏老爹抽了好一会旱烟,“老二啊,你三弟还没有成家,这家不能分啊。”   ……   父子两人的谈判,算是以失败告终。   随后,上房那边传来的争吵声。   这一次苏勤并没有像以往那样去上房劝架,而是默默地做着饭,思华还等着他做饭给她送去呢。   想到妻子,他的心里好受了些,嘴角微微上扬。   “舅!”门外传来一个喊声,苏勤出去,见到老程家的那个孩子,程骁。   程骁的娘是苏家本家的族妹,按辈分,他确实该叫苏勤舅。   他的手里拿着一只山鸡,看到苏勤到了门边,他将山鸡递了过去:“舅,给婶补身子。”山鸡还是活的,身上被套子弄伤了,都是血。   程骁的称呼有些乱,叫苏勤舅,却叫陆思华婶。其实也没有叫错,叫舅只是以族内的叫着,但他爹又是苏勤拜把子兄弟,所以也可以叫叔,叫陆思华婶也就在情理中了。   “你这孩子,套了东西怎么不拿回家,你家的日子过得紧巴巴的。”虽然很高兴这孩子惦记着他们,却也心疼着他。   程骁说:“家里有,这只山鸡正好给婶补身子。”顿了了顿,“我娘知道的。”   程骁放下山鸡,就往外走。   苏勤拿着这只山鸡,目送程骁离去,这孩子是个好的,就是命苦了点,从小没了爹。   “当家的,是谁来了?”屋里传来陆思华的声音。   “是骁娃子。” 第14章 满月酒   苏晚晚并不知道程骁来过,更不知道他还把自己套的打算偷偷去黑市卖了换钱的山鸡也给了他们。   等到她知道的时候,已经是几天后的事情了,那时哥哥们已经跟着程骁一样去山上套了野味回来。   二房的伙食突然改善,苏老太是想把那些东西独吞,然后拿去大房,却被苏老爹制止。有老爷子管着,最近苏老太老实了许多。   很快就到了满月酒的日子,陆思华也出了月子,洗去了一身的尘埃。   对于满月酒,二房从来没有奢望过老太太能够给他们过,就像洗三酒一样。这一次老爷子亲自出面,给两个孙女过满月酒。   “晚晚是我的孙女,这满月酒,我怎么能够不办。”   苏勤说:“娘那……”   老爷子说:“你娘那不用担心,我说了办就得办,她不会有异议。”给他吃了颗称心丸。   如果真的能如此,那自然最好,但是苏勤也作好了老太太半途作妖的准备。   越发地想要分家单过,如果能够分家成功,他净身出户都愿意。   满月酒果然办得热热闹闹,老太太空前的没有堵着二房骂,这倒是让苏勤夫妻忍不住看了她两眼,老太太真的改好了?   陆家姥爷姥姥过来了,一起过来的还有几个姨,这是大日子,再忙都会过来。   苏晚晚最喜欢小姨了,这个爽朗的小姨,走路带风说话直率,对家人掏心窝子,这样好的小姨,怎么会不喜欢呢?   这会,她窝在小姨的怀里笑得香甜。   “晚晚好像很喜欢她小姨。”陆姥姥眉间也带着笑。   陆思华也笑道:“是啊,我们家晚晚是有福气的,韵瑜你多抱抱晚晚,争取明年也抱个娃。”   陆韵瑜虽然不信那些迷信,但是有一点她是愿意相信的,那就是外甥女是个有福的。她一早就听说外甥女一出生雨就停了,那确实是有福的。   “哈哈,我争取一年抱俩。”陆韵瑜倒也不害羞,把生孩子挂在嘴边,觉得这也没什么大不了。   苏晚晚却掩嘴轻笑,还真别说,小姨还真生了对双胞胎呢,两个儿子。   说来也怪,姥姥生了五个女儿,人家都说陆家的风水不好,但是这五个女儿却个个很会生儿子,除了她娘继三个儿子后生了她,其他的姨母全部清一色都是儿子。   大姨家的表哥孙爱国已经成年,也入伍当了兵,听说干得很不错。洗三那天,姥姥专门跟娘唠叨的。   “爱党也入伍了,前不久你大姐写了信来,爱国还提了干,他才十八岁,就已经是排长了,虎父无犬子啊。”陆姥姥正好也跟陆思华说起了这事。   “爱国提干了?”陆思华也为自己的外甥高兴。   苏晚晚支起了耳朵倾听,就听姥姥说:“是啊,爱党表现也很不错,你大姐说了,立了个三等功,提干也是迟早的事情。”   “部队里苦了点,但有这些成就,也值了。”陆思华说,“等我们建国建兵长大了,也让他们当兵去,说不定出一番事业。”   现在国家停止了高考,学校也停课了,虽然现在复了课,但听说一直都在PD老师,这日子过得提心吊胆的,她也不想孩子去受那份罪。去当兵不错,如果能提个干那是最好,不能提干,回来也能安排个工作,可比在农村当农民强。   陆姥姥连连点头,农村里能有什么营生好?除了去城里上班,当兵是最好的出路。虽然有不少老太太们不想自己的儿子去当兵,怕孩子吃苦受累,也怕打仗牺牲,但当兵那是给孩子争前途。   “你这样想是对的,男孩子就是要摔打摔打,这样才能成才。我看着建国建兵是个好的,去部队肯定能够干出一番事业来,建民身子骨弱,还是留在身边吧。”   苏晚晚也在那里点头,觉得这个主意实在太好了。按照书里的描写,大哥二哥最后可是会因为走上黑路最后被枪毙的,如果去部队,那是再好不过。去了部队,就能够避免了书里的那些悲剧,在这个时代,当兵最容易争前途,能够出人头地。   她越发地觉得,自己的娘有眼光,看得比一般的农村人远。   这样好眼光的娘,怎么可能会是书里那个鼠目寸光只会捞钱的人呢?难道真的是环境会逼反人,把这么好的娘逼得为了小家只能斤斤计较?   还有爹也是,这样老实的一个人,最后竟然被逼得以酒度日?这是怎样一种病态绝望的环境,才能够把人逼到这种份上?   越发地心疼死了爹娘,还有哥哥,这一世绝对不能让他们走向悲惨的结局,改变这种结局,势在必行。   前提却是分家,但老爷子老太太把着权,除非爹娘不要这种孝顺,执意分家,但这种可能性大吗?   只怕不可能,除非把夫妻俩逼上绝境,才有可能会爆发。   ……   果然如苏老爷子说的,苏老太并没有过来二房这边闹腾,满月酒也是进行的很顺利。   苏晚晚终于可以被抱出院子了,最高兴的莫过于三个哥哥们,以后可以抱着她到处去玩了。当然这也是晚晚喜于乐见的事情,闷在家里是很无聊的,虽然小婴儿的她也没有什么事情能够干,但晒晒太阳也好,见见下河村的风光总比窝在家里好。   她终于见到了她那个同日生的堂姐苏雨婷了,这会被苏奶奶抱在怀里,正睡得香甜。她有点儿好奇,在书中那个金手指逆天(不是)的女主,到底是什么样子的?可惜她自己也被小姨抱在怀里,抬不了头,也看不了什么,只看到一个襁褓。   堂姐躺在老太太的怀里,哼都没吭声,可不像晚晚那样,活蹦乱跳清醒得很。   陆韵瑜双手抱着晚晚,也朝苏老太怀里的苏雨婷看了一眼,嘴角勾起一个笑:“哎哟,这就是老太太的宝贝疙瘩苏早早啊?也没发现是个三头六臂,除了吃就是睡,是个人啊。”   苏老太恶狠狠地瞪向陆韵瑜,如果眼神能够杀人的话,她恨不得杀死这嘴贱的死丫头!不会说话,那就别说话,说出来的话能噎死人。   陆韵瑜眼珠转了下,又说:“看我这张嘴,在老太太眼里,她可不是人。”   苏老太一张脸已经气得青紫,她现在最大的希望都在早丫头身上,结果陆家的丫头竟然说她的早早不是人?   她很想开口骂她,但是张开嘴却又闭上了,一张脸涨得通红,愣是没再骂出声来。   这倒是让陆韵瑜好奇地多看了她两眼,就连晚晚都觉得稀奇。从来没有想到,老太太竟然会有一天没有指着人的鼻子骂?   就见到苏老太一扭脸,就抱着苏雨婷走了。   陆韵瑜:“……”   这事到后来才知道,原来是老太太的喉咙伤了。   “听说已经伤了有两天了,开口说话都疼,已经去赤脚医生那里看过,不见好。”陆思华跟妹妹解释。   陆韵瑜说:“我说呢,我那么说她的宝贝孙女,她竟然都没开口骂我,原来是喉咙伤了。”她有点儿幸灾乐祸,不是她心毒想要苏老太发生点什么,实在是这位老太太嘴巴太坏,谁知道她会在满月酒上说些什么不中听的话。   陆思华其实心里也有点儿小高兴,老太太喉咙伤了,就不会骂人了,这对于二房来说,这都是好事。她可不希望老太太整天逮着他们就骂,骂她就算了,总是骂晚晚,这让她心里很不舒服。   而且老太太一骂就特别的恶毒,什么难听的话都能从她嘴里骂出来,什么“灾星”,“讨债鬼”,“烂货”,“贱货”……有多难听就有多难听。   “你爹已经跟建国他爷说了让你们分家的事情,亲家也答应了,说等他三叔结婚了,就给你们分家。”陆姥姥说。   陆思华抬起眼睛,愣怔了一下,老爷子会答应分家?   虽然说等他三叔结婚了再分家,但能够分家,这都让陆思华心里有说不出来的高兴。   她和当家的商量过,等老三结婚后,应该能够分家,但这只是他们猜猜而已,如今老爷子既然答应了父亲,那么肯定会办到的。   陆思华一高兴,就抱着晚晚不停地说着:“晚晚,用不了多久,我们就能够分家了,你不用再受你奶的冷眼了,娘……”哽咽着,眼泪像是不要钱似的,哗哗地往下流。   泪水打在晚晚的脸上,让她心里也一阵的心酸。就只是分个家而已,竟然能够让娘高兴的喜极而泣,这是得有多绝望后的希望,才能够让她高兴成这样?   苏勤知道这件事情的时候,虽然没有像陆思华那样夸张得哭起来,但是那张不停颤抖着的嘴唇,依然暴露了他内心中的狂喜。   之后又觉得惭愧,这件事情竟然需要老丈人亲自出面,那也说明他的无能。   “能分家是好事,作为当家人,你自己要振作起来,才能让别人看得起你。我们把女儿交给你,不是让你给人欺负的。”陆姥姥看似在安慰,实则在敲打。   苏勤用力地点头,是他没有用,让老婆孩子受了这么多苦,分家后他一定会努力干活,不让老婆孩子再受半点苦了。   晚晚也很高兴,能够圆满地解决这件事情,这是最好的结果。   在满月酒上,晚晚终于见到了那个神秘的三叔。   这个从她出生后就一直没有出现,在书里描写也不太多却唯一女主忌惮不敢得罪的人。   苏成才看着就像这个时代的所有知识分子一样,戴着一副黑框眼镜,温文尔雅的,但是晚晚却知道,他绝对不像表面那么简单。   “这就是我们晚晚啊。”三叔笑着。   想要过去抱晚晚,却引得晚晚一阵哭,最后没抱成。苏成才却只是笑笑,似乎脸上也不恼,又过去抱苏雨婷。   苏雨婷倒不哭不闹,任他抱着,他的眼底才有了笑容。   “晚晚不喜欢三叔吗?”苏建国好奇。   晚晚自然是不能回答他的,刚才她被三叔看着的时候,那心里面极度的不喜欢。就是因为这份不喜欢,让她无法接近他。   后来一想,自己有点儿敏感了,现在她对三叔一点也不了解,也不知道他是个什么样的人,就目前来看,似乎上房大房二房的其他人都很喜欢这个三叔。更不要说苏奶奶了,她本来就宠这个老儿子。   苏老爹对老幺也是另眼相看,除了因为老三是老儿子,更有因为他学习好,高中毕业就能够去城里上班了,这是苏老爹心里最大的期望。   城里上班,那是多么荣耀的事情,在乡下会被所有人竖指头称赞羡慕的。   苏成才抱了好一会苏雨婷,看着眼巴巴望着他的苏老太,又将小侄女还给了娘。摸了摸鼻子,从书包袋里拿出两盒麦乳精,“娘,这是我托同学带来的麦乳精,你送给两个嫂子,一人一罐。”又偷偷塞了一包奶粉给她,“娘,这包奶粉,你平日里泡着喝,很补的。”   苏老太想说“净花钱。”但喉咙痛的她说不出话来,心里却是甜滋滋的,老儿子孝顺,她这心里比什么都开心。他一个月生活费还紧巴巴的,竟然可以省下钱给她和嫂子们买营养品,多好的孩子,她平日里就没白疼他。   又看了一眼在那边抱着晚丫头的陆思华,嘴角一抽,从鼻子里哼出一个音,把麦乳精和奶粉藏了起来。   苏成才很快就被苏老爹叫走了,带着他会客去了,特别是陆佬爷那里,那是重点。   这次的满月酒,因为苏老太的喉咙伤了,再也不能开口骂人了,办得异常的顺利。   或许也因为老太太被老爷子教育过,也可能是三叔苏成才也在场的原因,老太太连苛待的事情都没有再做,神奇得很。   这也让二房终于松了一口气,陆姥爷走的时候,还专门找了苏勤。回来之后,苏勤的脸上挂的是笑容。   “当家的,什么事情让你这么开心?”苏勤这段时间因为上房的事情,一直都不太开心,这会竟然笑成这样,是老爷子又跟他说了什么了,将他的心又拉到上房去了? 第15章 晩晚不见   苏勤拉住陆思华的手,眉眼间全是笑意,“思华你知道吗?刚才咱爹把我叫了过去,告诉我打算叫姐夫给我安排个工作,等我们分家了就能够过上好日子了。”   陆思华自然知道,他说的“咱爹”指的是她爹,而不是公公。她的脸上也挂起了笑容,她就知道爹肯定不会看着她受苦。之所以之前没有安排,也是因为苏家那些糟心事吧?   爹没有把这事告诉她,反而是把当家的拉出去说了一通,不只是为了给他说工作的事情吧?应该还有敲打的意味在里面吧?   “咱爹不想让我在分家前去上班,我知道他的用意。”苏勤深吸了一口的气,望了一眼上房的方向,陆思华就懂了。   爹这是怕当家的有了好的工作,公公婆婆肯定不会放手分家,以爹的思维,怎么可能会想这样的事情发生?自然是把所有的隐患全部杜绝掉。   “咱爹让我不要把这件事情说出去,在工作没有正式下来之前,就我俩知道就行了。”苏勤又说。   陆思华嗯了声,“爹可有说,给你安排什么工作?”   “咱爹没有说,但你也知道,我文化不够,只有小学文凭,只怕也不会有好的工作。”这是苏勤最可惜的地方,上学的时候,没有好好念书。   陆思华说:“那也比在家种地好,哪怕是临时工,工资都比赚工分强。”   ……   苏成才自从回了家里后,倒也不急着回学校,听他的意思,学校现在也没有课,他也快毕业了,忙着到处找工作。   工作那可不是好找的,没有关系,谁给你安排工作?连临时工都没有。   如果换在以前,苏勤肯定会把自己好不容易从陆姥爷那里得来的工作会让给这个三弟,但此时他却一点让的意思也没有。甚至,他连说都没有跟上房那边说,只是闷声大发财。   就这一点,让苏晚晚心里欣慰得很,爹终于是开窍了?   之后,苏成才就回了学校,听说是要去打关系,拿走了家里一半的钱。   在小儿子身上,不管是苏老爹还是苏老太,那都是大方的很,这一点甚至连老大苏大力都比不上。   苏大力知道这事之后,倒是想闹,却被刘招娣拦住了,她指了指还在襁褓里的小女儿,朝他使了眼神。   苏大力顿时就明白了。   对于这些,二房从来都不在乎,老爷子老太太喜欢谁,对二房来说,都不是重点,他们的关注点永远都在晚晚身上。   晚晚要满百天了,不管是苏勤和陆思华,还是苏建国三兄弟,那都是重中之重的大事情。   百天虽然不如满月重要,那也是大日子。   哪怕家里不摆酒席,他们也要好好地庆祝庆祝。   但是就在百天那天前夕,却出了一件大事——晚晚不见了!   晚晚那是二房的命根子,是二房所有人最宠爱的人,不管是苏勤和陆思华夫妻,还是苏建国他们兄弟。   这会不见了,几乎是撕心裂肺一样的,让人无法接受。   苏勤那双眼睛几乎是赤红地,发了疯似地往外跑,到处寻找着。   更不要说陆思华还有苏建国他们几人了,整个村子都找遍了,谁也没见到。   苏老爹叭叭地抽着旱烟,下了命令,“找,一定要找到!”   这一次竟然连苏老太都说:“一定要找到,可不能真丢了,万一被狼啥的叼了可怎么办?”   苏老爹看了她一眼,将她拉了过来,“这事没有你的手笔吧?”一双眼睛紧紧地盯着她。   苏老太吃了一惊,又想要撒泼,却被老爷子一瞪,她把眼泪又憋了回去。“跟我有什么关系?你别什么事情都往我身上揽。”   苏老爹说:“这件事情最好跟你没关系,否则老二会跟你拼命。”   苏老太一下子就炸了:“他还敢跟我拼命,他……”后面的话全让苏老爹瞪了回去,他说:“你没觉得老二自从晚丫头出生后,就变了吗?”   苏老太嘴里狠狠地骂着:“我就知道这小蹄子是灾星,你还不听,我……”话蓦然而止,瞪着苏老爹却没有再往下说。   苏老爹也没有注意到她后面说了什么,已经披了一件外套,人已经往外冲。   ……   几乎全村的人,都在帮忙找着,却什么踪迹也没有。   大家不约而同地都想起了当年丢失程晓梦的事情,当时也如现在这样,怎么也找不到。   “晚晚……”陆思华哭着,跪在了地上,泪如泉涌。   苏勤抚着妻子,右手却在那里紧紧地握住,在心里发誓,不管是谁偷了他的孩子,他都不会放过他。   苏建国他们也不停地咬着牙,妹妹丢了,这事太大了。   他们好不容易拥有的妹妹,就这样丢了?到底是谁偷的晚晚?   到底是谁?   “爹、娘,你看,骁哥哥来了!”苏建民突然指着前方喊。   苏勤和陆思华似乎心有所感,慢慢地抬头,模糊的视线中出现了一个少年的身影,少年的怀里,正抱着一个孩子。   “舅,我把晚晚妹抱回来了。”他的怀里,晚晚正睡得香呢。   “孩子,我的孩子。”陆思华奔过去抱过晚晚,泪水不要钱似地往下流,全部打在了晚晚的脸上。   失而复得,陆思华本来差点崩溃的心,终于又愈合了一些。   “骁娃子,谢谢你帮忙找回晚晚。”苏勤不知道说什么,只是拍拍他的肩膀,多亏了这孩子。   程骁只是抿着嘴唇,什么也没有说。   苏建国说:“程骁,你从哪找到的晚晚?”   大家像疯了一般地找,谁也没有找到,竟然就让程骁找到了,这不得不说是奇迹。   在大家都绝望的时候,希望竟然从天而降。   “是晚晚的哭声引我去的,我发现有人偷了晚晚,就尾随过去了,这才能及时找到晚晚妹。”程骁清冷的声音,在屋子里响起。   苏勤几乎是暴吼出声:“谁?是谁偷了我的孩子?”   程骁眼睛扫向人群,随后落在了苏老太的身上。   大家都随着他的目光望了过去,苏老太心里一慌,喊:“你恶人先告状,分明就是你自己偷的,还敢说我!”   程骁却抿了抿嘴唇,眼睛却紧紧地盯着她,苏老太只觉得那眼神就像狼一样。   “你抱着晚晚从后门出去,怕晚晚哭,就用手捂着,一直抱到后山脚下,就扔在那里。”程骁一字一句地说。   苏老太喊:“你……你胡说!”心里却发慌,眼神有点儿闪烁。   苏勤和陆思华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他们太了解老太太了,就她这眼神,都已经出卖了她,这事就是她干的!   “你明知道后山经常有狼群出没,你还扔在那里!”程骁一字一句地说着,字字句句都戳进了二房每个人的心里。   “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的晚晚?晚晚不是你孙女吗?难道她是捡来的吗?你这心怎么那么狠!她还那么小……”才满百天啊!陆思华终于控制不住地嘶吼出声。   一声又一声,似乎在呐喊,在质问,是个人都会被感染,被同情。   陆思华吼:“我跟你拼了!”要扑过去撕打,却被刘招娣挡住!   “你放手!”陆思华撕打着刘招娣,“你再不放开,我连你一块打!”   刘招娣手松了松,就在陆思华要冲出去的时候,她手又一紧,又牢牢地抓紧了陆思华的手。   苏老太抿着嘴唇,心里也在发慌,但还是否认:“你们情愿相信一个外人,也不相信我吗?”   苏建国兄弟恨恨地看着苏老太,就好像她不是自己的亲奶一样,恨不得上前去撕碎了她。是什么样的心肠,能够让她做出那样的事情?   苏勤坐在那里,满脸涨红,嘴唇却发着哆嗦,像是走到了穷途末路,只想要同归于尽。   他回想起他这窝囊的小半辈子,晚晚不见后、思华绝望和痛苦的哭声、孩子们无措的表情、还有苏老太一次又一次的谩骂践踏,他是个男人,却连自己的妻儿都庇护不住。   他死死盯着苏老太,就像看着仇人似的。豁然站起来,脚一带,已将椅子踢了个粉碎,哆嗦个不停的身影一下子将屋内光线压得极其压抑暗沉。所有人都被苏勤的激动吓了一跳。   “分、家!”他的声音就像从嗓子眼里挤出来一样。   屋子里陡然安静了。 第16章 入V第一弹(内有大红包)   所有人都在看着苏勤,呼吸蓦然一紧,不敢置信。   四周静得,连掉根针都能清晰可闻。   苏老爹收回了他的视线,并没有说话,只是“叭叭”地抽着旱烟。   “你敢!你要敢分家,我就撞死在这!”苏老太发了狠地说,就为了一个注定灾星的赔钱货,竟然想分家,这事她不答应。   苏勤说:“你撞吧,撞死了我给你披麻带孝!”   这一刻,苏勤的心已经死了,老太太那一哭二闹三上吊,在他眼里已经没有用了。   他再不会受她的牵制与影响。   “爹要不同意,我就去叫支书老山叔,由村大队主持分家!”苏勤几乎不给他们商量的余地。   在村子里,如果儿女想要分家,长辈不同意,可以由村委出面主持分家,只不过这样得来的分家,会成为一辈子的诟病,成为村人茶余饭后谈论的笑柄。   只要不是被逼到绝境,很少会有人这么干,这不光儿女会被人在背后戳着脊梁骨骂,长辈也会丢尽脸。   但此时此刻,苏勤已经不管了,他想要分家!离开这个吃人的地方,带着妻儿们远远的避开,他只想要妻子幸福,儿女们能够平安的长大。   看着怀里那个已经睡熟的闺女,他的心更痛了。就是因为他的犹豫,他的顾虑,差点就失去了这个女儿。   他窝囊了小半辈子,这一刻不会再窝囊了,不管是娘的一哭二闹三上吊,还是爹的语重心长,他都不管了。   他只想要管好自己的小家,只想要自己的妻子不再受蹂躏,儿子们不再因为上不起学而在家干农活,更不想自己的女儿将来成为侄女的小丫头。   苏老太先是一怔,接着哭得伤心极了,有不敢置信的成份,但更多的是这个儿子慢慢已经脱离了她的控制所产生的慌张。   若换在以前,苏勤早就慌了,上前去哄着老娘了,但这一次他的态度异常的坚定。   苏大力说:“你个混账东西,你这是想逼死爹娘呢!”说着就往他腿上踢过去。“娘要死了,你这一辈子就要背上不孝的罪名,你的儿子你的女儿也要背上一辈子的骂名!”   苏勤眼神缩了一下,随后挺直腰背,“要骂就骂我,背一辈子骂名我都愿意,这个家必须分!”谁也劝不了他,不分也得分!   “够了!”苏老爹大吼一声。   大家都看向了苏老爹,此时老爷子已经搁下了烟管,一双眼睛已经混浊,他望向苏勤,“老二,你真的要分家?”   苏勤太知道老爷子会说什么,或者是劝什么。以前他每次提分家,老爷子都会说一些让他宽心的话,最后分家的事情也就不了了之。   现在,不管老爷子说什么,怎么说都没有用,他的心里就坚持着一个念头,那就是分家。不管老爷子同不同意,这家必须分,哪怕是闹到村委那里,这家也得分。   他挺直了腰板,迎上了老爷子那看似混浊实则锐利的眼睛,苦涩着说:“不错,我要分家!”   老爷子很认真地看着二儿子,没有像这一刻那么认真地看着过。他的老二,自己再明白不过,那就是一个孝顺到极致的孩子,可以为了他们老两口的一句话,再委屈都会受着的人。   这个家,老三能够从小学上到高中快毕业,老二的功劳不小。他从三岁会走路开始,就跟着他们老两口下地,从来就没有偷懒过。后来解放之后,在国家的号召下,去上了几年学,他是个聪明的孩子,成绩非常好。   那时,老三刚刚出生没多久,家里穷,没那么多闲钱去给他上学,上了几年学识几个字,就不错了,回家正好干活。   老二是干活的一把好手,结婚后二媳妇也是个肯干的,一家子和和美美,多好的事情。   如今,老二突然要分家了,苏老爹只觉得痛苦。他总是跟人说,他们家团结,从来不会有分家这档子事,现在提出分家的却是最老实的老二,这是他万万没有想到的。   他以为会提分家的会是老大,或是老三,结果老大没提,老三也没提,老二却提了。   在心里叹了一声,苏老爹心情很不舒服,甚至有点儿痛。   他的二儿子,终究还是跟家里离了心啊。   “老二啊,爹不是不想给你分家,实在是不想你分家后过得辛苦。你三弟马上就要工作了,以后可是能够补添家用了,你分家单过,这日子过的肯定没有合在一起好。”语重心长地,老爷子开始劝着苏勤。   这要在以前,陆思华也没有往分家上想,这会晚晚的事情一出,她再也不想在这个吃人的大家庭里过下去了。哪怕是穷死,她都甘之如饴。   她担心当家的被老爷子的话劝动,心都提到了嗓子口。   苏建国也在看着苏勤,他害怕爹最后又屈服了,这样的事情太多了,每次爹一有分家的念头,就会被爷给捻下去。   这样的家庭,他一刻也呆不下去,就在刚才,奶奶把晚晚扔了。程骁说,就扔在后山那里,后山可是会有野兽出没的,野猪/狼群,那是随时可能出现。   无法想象,如果妹妹被狼叼了?   苏建国情不自禁地打了个冷战,再看向苏老太的时候,那眼神已经充满了恨意。   奶奶的偏心,他从来都知道,但是可以无视一个小孩的生命,这件事情怎么做得出来的?   苏晚晚此时已经熟睡,并不知道家里为了她已经吵翻了天,甚至老实的苏父已经彻底振作了起来,要脱离这个大家庭的管制。   “再苦,我也愿意,享福的日子就留给爹娘,留给大哥留给三弟吧,我分家单过,愿意承担分家后所有的一切。”苏勤坚定地说。   苏老爹叹息,这个家看来是不得不分了。儿子大了,想要再凑在一起,怕是不容易了。老二有了这样的想法,只怕老大也有类似的想法吧?   罢了,分就分吧,人心散了,再绑在一起,那也是一盘散沙而已。   “老二,你要是敢分家,我就死在政府门前,告诉政府,是你逼死的我!”苏老太咬紧牙关,威胁着他。   苏勤的心已经凉了,苏老太的话,更是让他的心沉入了深渊,再也起不来。他深吸一口气,“你去告吧,最好告诉政府,你打算谋害自己亲孙女的事情!”   苏老太倒抽了一口气,眼前这个恶狠狠说着话的人,还是她那个老实巴交,任她打骂的二儿子吗?她的心突然慌了,总觉得事情似乎脱离了她的预料,好像要往不好的方向发展了。   “你个滚犊子,我什么时候谋害过自己的孙女了?你尽听别人胡说,程家是什么东西?就程家那个孩子的话,你也相信?自己亲娘在你眼里成了什么了?”苏老太倒没有再躺到地上去大喊大哭,她只是拿一双泪眼看着他。   苏勤没有说话,嘴唇抿得紧紧的,手掌已经紧紧地捏在了一起,浑身的肌肉都在颤抖。   “娘,你说这件事情是骁娃子闹出来的,那你告诉我,他怎么上得我家?我都一天没看到他了,我也一直在屋子里,只不过是去解过手的时间,孩子就不见了,你告诉我,他就盯着我们家的吗?”陆思华问老太太。   陆思华强忍着心里的怒火,问着老太太这些话。她是真的没有想到了,临到这个时候了,婆婆竟然还在那里狡辩着。   老太太和程骁两个人,她还真的会相信程骁。程骁虽然还小,但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小小年纪的他就知道上山去下陷阱猎野味补贴家用。而老太太,谁不知道老太太不喜欢晚晚,恨不得晚晚去死?   苏老太撇了撇嘴:“谁知道他是怎么上的我家,按的又是什么心?我是孩子亲奶,怎么可能会干这样的事情,别人怎么说你们就信什么,还当不当我是你们的娘!”   大家明知道是怎么回事,除了二房却没有一个人敢轻易置疑老太太。   程骁就好像苏老太不是在说他一样,没有反驳,只是一双眼睛紧紧地盯着陆思华屋里的晚晚,紧抿的嘴唇终于说了出一句话:“晚晚吓坏了,差点被狼吃了,她的手里还有偷抱者的衣角。”   他似乎只是并不是在回答苏老太的反驳,只是喃喃着晚晚的情况,却字字诛心,让所有人都倒抽了一口气。   晚晚差点让狼给吃了,如果程骁没有出现,后果会是什么?   不用想也知道,晚晚会成为狼的口中食。   陆思华将晚晚的襁褓打开,果然就看到了她的手里正抓着一团布纤维。孩子的手骨软,抓着这团布纤维,手指都有点儿变形,可以想象当时晚晚用了多大的力气。   那团布纤维,只要有眼睛的都能够看清楚,那是从老太太身上扯下来的。这一刻,大家看向苏老太的眼神都变了,就连大房都目瞪口呆地看着她,她真的就把孩子扔到了狼群里?   这得多狠的心,才能够做出这样的事情。   陆思华将这些看在眼里,眼泪流得更疯狂了,看向老太太的眼神却弃满了恨意。   “你们、你们……”苏老太气得浑身发抖。   苏勤眼里的受伤,愈发地深了,像一头绝望的困兽。他用力地咬着牙齿,浑身在不停地颤抖着,望向的却是老爷子。他连多余的目光都没有给苏老太,他太明白老太太会是怎样的狡辩与胡闹。   可惜让他很失望,这么大的吵闹,事态这么严重之下,苏老爹依然保持着沉默,只是在那里“叭叭”地抽着他的旱烟。   苏勤浑身有着一股苍凉感,嘴里苦涩异常,他早该想到的,不是吗?没有再把希望投放在老爷子身上,他转身,身子颤抖得几乎倾在地上,他往门外走。   “老二,你去干什么?”一直沉默的老爷子,终于开口说话了。   苏勤并没有停下脚步,“我去老山叔那里!”   老山叔就是下河村的村支书。   苏老爹吼:“回来!”   苏勤停住,但并没有回头,“爹,这次分家,必须得分,既然你不愿意分家,那我就上村委,让老山叔和大明伯过来主持分家!”   苏勤的坚持,让二房心里特别的高兴,却让上房和大房心里说不出来的恐慌。   不止老爷子和老太太不同意分家,就连大房两夫妻同样也不同意分家。老二肯干,家里的活基本上没有难倒他的,队里赚工分最多的也是他。每次家里分到的粮食,有一半都是二房出的。   二房不只是苏勤一个人能够干活,建国建兵甚至连建民都能够下地干活,陆思华就更不用说了,家里家外都是干活一把手。把二房分出去,对大房来说,并没有什么好处,失去的也多。   苏大力和刘招娣两个人在那里相视而望,苏大力走过去拉住苏勤的手说:“老二,听大哥的,别跟爹娘闹了,别惹爹娘生气了。娘或许有错,但是娘绝对没有存恶意。娘也是为你着想,你怎么能够为了一个丫头片子去恨娘呢?娘拉扯你容易吗?她十月怀胎生下了你,是让你恨她的?”   苏老太在那里哭泣,一声接一声的,哭得让苏勤心烦意乱。   以前娘在那里哭的时候,他会心疼,会上前去劝去哄,此时听娘在那哭,他心依然疼,却为自己而疼。他恨不得甩自己几个耳光,傻得可怜。   娘用一哭二闹三上吊的伎俩,骗了他多少次?一次次的心软,结果又如何?   他并没有回头,不想看到娘脸上的泪水,不想让自己再次对娘脸上的泪水心软。   他的小家,还等着他的保护。   他身上的力气仿佛被抽光了似的,顿了顿,身子一阵摇晃,他接着往外走去。   “大力,把你兄弟拉回来!”苏老爹发了话。   苏大力去拉苏勤,但苏勤站在那里跟钉子钉在了地上似的,他怎么拉都拉不动。苏勤块头大,就苏大力那小个子,一时半会也拉不动。   苏老爹又抽了两口旱烟,知道分家已经是必然的事情。这个二儿子,别的都好,就是脾气倔。以前什么都听他们的,性子倔点挺好,现在想要分家了,这么倔的性子也是很头疼的事情。   “你回来坐好,我有说不答应分家吗?”苏老爹突然说。   苏老太大吃一惊:“老头子!”她没有想到,老头子竟然会同意分家?这怎么可能!她太了解老头子的脾气了,最反对分家的人就是他。   苏老爹狠狠地瞪向苏老太:“你给我闭嘴!”   苏老爹的话,让大房吃惊,让二房将信将疑。   陆思华抱着孩子,抬起头看向苏老爹,一脸的惊讶,老爷子这是同意了?   建国建兵脸上闪过了一丝喜悦,两人年纪毕竟还小,再早慧,也想不到太多的方方面面。建民还小,还不太了解这些,一脸的懵懂。   苏勤微微皱起了眉头,他有些不敢置信爹竟然答应了?不是他听岔了?   “大力,你去县城把老三找回来,商量分家的事情。”   苏大力哆嗦着嘴:“爹,我不分家,我要永远孝顺爹娘,不做那个不孝顺只想自己过好日子的人。”说着,狠狠地瞪了一眼苏勤。   老大的话,让苏老爹一阵欣慰,老大是个好孩子,虽然平日里生活懒了点,但也不是不会养家,他是真的想孝顺他们老两口啊。   “建宏,你去,去城里把你三叔叫回来。”苏老爹发话。   苏建国说:“爷,我也去,我知道三叔在哪里。”   “去吧,快去快回。老婆子,给建国建宏一块钱。”去城里路可不老少,身边有个钱,也好随机应变。   苏老太扣扣索索的不想给,在苏老爹的眼神怒瞪下,只得掏出了钱,但给的却是建宏,不是建国。   苏建国撇撇嘴,却也没说什么。   ……   这场闹剧,已经不可开交。苏老爹抽着旱烟,心都已经揪成了团了。眼见着老二一家头也不回地离开了上房,这一刻苏老爹心疼得不行。   他一直希望的和和美美没有了,剩下的只是整个家的四分五裂。而这一切都是他那个蠢婆娘引起的。这一刻,他像看傻子一样地看着苏老太,这个老伴真是没救了。   他好不容易把老二捂热回来的心,又被她给伤了。   她怎么就那么喜欢闹腾?不闹腾难道就过不下去?以为闹了,老二就能够被攥在家里,这下子是彻底要失去儿子了。   “你这个愚蠢的婆娘,谁让你干出扔弃孩子这样的蠢事来的?”苏老爹抬起旱烟管子,就想要砸向苏老太。   苏老太脖子一缩,从来没有见过老头子发那么大的火,那双眼睛里似乎喷出火来,她闷闷地说:“怎么连你也认为是我干的?”   苏老爹说:“不是你还有谁?你真当老二不知道你?就算程家那孩子不站出来,老二也会想到你。你说说,你什么好事不干,净干这些让人抓把柄的事情,你……!”气得胸口疼。   “我就是觉得,那丫头不是个好命的,把她扔了就不用祸害到我们苏家了,哪知道老二会跟我拼命。”这是她唯一失策的,幸好当时没有想着把孩子直接给掐死。   “我是他娘,为了一个丫头片子,他连亲娘都不要了,这是不孝,是混账!”苏老太又忍不住骂出声。   苏老爹已经气得不想说话。   “就算这样,你也不能分家!你不知道老三还要……”一想到这,苏老太就心口疼。   ……   上房在说这事,二房那边也在说这个事情,分家这个事情就像巨石一样压在二房每个人的心口,什么时候分家了,这块巨石才能够松开。   屋子里安静了许多,二房那边的空气很压抑。   苏勤抱着晚晚,那种失而复得让他的心从地狱又重新回到了天堂。   陆思华在那里哭着着,眼泪像不值钱一样地掉着,这让本来就难受的苏勤心里更疼了。   他过去抱住自己的妻子,不停地在那里说着:“思华,对不起,是我没用,我让你这些年受苦了。”   他提亲的时候,就曾经答应过思华,一定会给她过上好日子。陆家条件比苏家好,思华嫁给他的时候,他大姨已经嫁给了姐夫,粮票布票什么的,可着尽儿地寄回家。他大姨夫是个孤儿,从小是由岳父养大的,等于是半个儿子。   思华从小那也没怎么吃苦,陆家会养孩子,个个养得很好,自从嫁给他之后,吃了多少苦。   他以前觉得,没有分家也挺好,娘虽然嘴巴坏点,但也没有苛刻二房。自从晚晚出生后,一切都变了,娘好像跟晚晚有仇似的,他很想去问问她,晚晚也是她的孙女,为什么待遇就相差那么多?   今天的事情一出,他连问的心思都不想有,偏心就是偏心,问了又能如何?   她都能够把晚晚抱去扔到狼群里,这跟谋杀有什么区别?   虽然说农村里很多有溺杀女婴的情况,他当时还挺感慨,苏家虽然有这与那的偏心事件,但是娘从来没有动过溺杀孙女的事情。大哥生了那么多侄女,哪怕不得娘的宠爱,但也平安长大了。   为什么偏偏到了他的晚晚,就不一样了呢?   算了算了,再去细想这些,又有什么用?以后分家了,少些牵扯就行了。他的晚晚,会是这个世界上最幸福的闺女,有他有思华,还有建国他们兄弟几个的疼爱,足够了。   “这不是你的错,只是咱命不好……”陆思华是最能够感受到当家的那种无奈的,这些真不能怪当家的,他对二老的孝顺并没有错,只不过……她反抱他,“现在好了,再也不用受那份苦了,分了家咱就好好过。我们还有建国建兵建民,还有晚晚,我们会过好的。”   苏勤说:“不是命不好,是我……不争气。”   妻子安慰他,他心里感动,但这一切不能归于命,是他自己不争气。建国说得对,是他太孝顺了,凡事都是站在爹娘这一边,从来没有想过这么做妻子儿子会怎样,这个小家会怎样。晚晚出生,刚睁眼就受到了这样不公平的待遇,这些都是他这个做爹的造成的。   是他无能,他要是有能力点,又如何会让妻子儿女们这样的受苦?   他的晚晚,差一点……差一点……   一想到那个可能发生的情景,他的心就好疼,自责得无以形容。   陆思华用力地抱住苏勤,眼泪打在他的脸上,“当家的,不要这么说,你已经很好了。我们就要解脱了,只要分了家,后面日子过成什么样,那都是我们自己过的。”   只要能够分家,那之前所有的磨难,那是值得的。   她看向当家怀里的闺女,眼泪流得更多了,她的晚晚……   看到父母抱成一团哭着的样子,苏建兵心里也非常不好受。要不是长幼有别,他很想去质问奶,但是很多事情他不能做。爹爆发了,还能被说成被压抑久了的爆发,如果他去质问奶,反而会让父母也被牵扯其中,如果最后让家也分不成,那就得不偿失了。   他看了一眼上房的方向,那边也传来一阵说话声,听声音是奶在跟爷闹,他的嘴角一抽,分家是爷答应的,这事还能再变卦吗?   “爹、娘,爷最后会不会不同意分家了啊?”苏建兵觉得这种可能性不是没有。   苏勤愣了下,“应该不会,你爷要嘛不答应分家,答应了之后就不会反悔,这一点你大可放心。”   爹好面子,轻易不会反悔决定好的事情,如果换作娘,倒是有这种可能性。   陆思华也说:“你爷不会干这样的事情,你放心。”   苏建兵这才松了一口气,如果最后分家的事情不了了之,那得多憋屈?妹妹的命都差点伤在了奶手里,如果再跟上房合在一起不分家,他真的会疯掉。   “奶和爷在吵架呢。”苏建兵指着外面说。   苏勤说:“让他们吵吧,分家这样大的事情出了,娘肯定会闹的,但是分家这事铁板钉钉上的事情,不允许改变。   换在以前,他会担心上房出什么事,现在他算是知道了,这一切或许都是做给他看的?让他心里发慌,然后去上房说好话,顺便再把分家的事情当着他们的面取消掉?   但这样就能落得他们一句好吗?肯定不会,娘的脾气,他太了解了。   从这一刻起,他得为自己的小家着想,再不去管上房的事情了。孝顺该有的,他不会落下,其他的,自己再不会做那个冤大头。   建国曾经说的对,孝顺也有个度,不是拿小家的幸福去填那个无底洞,换来的也不是一句好。否则,晚晚会差点死在狼嘴里吗?   “当家的,等分家后,我们得去程家感谢骁娃子。”陆思华想到了程骁,如果没有这孩子把晚晚抱回来,只怕现在晚晚已经被野狼吃了。   苏勤点头:“这事我也这么想的,可惜现在咱们一点拿得出手的东西也没有。分家后也不知道会有多少东西可以分到,等我们攒些东西吧。”口袋里一分钱也没有,粮食更是一粒米都没有,什么也拿不出手。   苏建兵说:“爹娘不用担心,到时候这个恩情我和哥会还的,我们以后多去程家帮帮程骁就行了。”   被二房惦记着的程骁,此时已经回到了程家。   程母正在院子里打水洗衣服,看到他回来,随口问他:“晚晚找到了吗?”   “找到了。”程骁说,“我给送回去的。”顿了下,却没有告诉程母是从狼群里抢回来的。   他怕说了,娘会担心。家里就只剩下他们母子两人了,爹走了,妹妹也丢了,如果他再出了什么事情,娘肯定会疯掉的。   他想起了自己跟踪苏老太到后山的情景,当时也没有想太多,妹妹丢了,那是他永远的一块心病,当看到建兵的妹妹被她奶抱出去扔掉的时候,他不想让苏家二房失去晚晚,不想让建兵和他一样,遭受失妹的痛苦。   不过说来也奇怪,那些凶残的狼,竟然没有下口吃掉晚晚,反倒像在保护她一样。他过去的时候,才能够顺利地从它们中抢回晚晚,与其说是从它们口中抢来的,不如说是狼群自动还给他的。   当时,他也害怕狼会攻击他,但奇怪的是,那两匹狼竟然连看他一眼都没有,就走掉了。   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晚晚肯定是有福气的。程骁在心里想。   想起那个软软绵绵的小家伙,他过去拿起了捕兽器,决定去山上下个陷阱。   ……   建国和建宏去了城里好久了,还没有回来,二房在等着分家,大房那边却也在商讨着分家的事情。   刘招娣说:“当家的,这个家我们不能分。”   苏大力望向她,媳妇主意比他正,他倒是分家与否都不在乎,分家有分家的好处,不分自然是有不分的好处。现在老二一定要分家,那这个家肯定是要分掉的,老爷子去叫了老三回来,这家还能合着不分吗?   否则去劝老二,不要分家。   刘招娣说:“当家的,你傻啊,现在整个苏家最会干活的人是谁?是他二叔,二房家里可不只有他二叔一个人能够干活,还有建国建兵呢。”   苏大力摸着下巴,在思考着这个问题。   刘招娣说:“我们大房又有谁能够干活?我们建宏已经十四岁了,再过两年就要找对象订婚了,当家的你和建宏都不是能够干得了生活的人,我们那三个闺女两个已经许了人家,聘礼虽然老爷子和老太太手里握着,但你是长子,这钱自然是你的。三丫过两年也要许人家了,有他三叔在,咱闺女就不可能许得差。”   苏大力连连点头,觉得媳妇这话说的太对了。   “他三叔是高中生,搁以前那就是秀才呢,咱家名声肯定好,还怕以后三丫许到好人家,咱宏建找不到好姑娘?但如果分家了,那可就没咱什么事了。”   苏大力一个劲地点头,太对了,这家确实不能分。   “万一爹娘一定要分呢?”这才是苏大力要考虑的,看爹那个架势,这家肯定得分。   刘招娣说:“就算要分,咱也得把态度摆明了,咱是不愿意分的。还有如果真的要分,最好就只把老二一家分出去,老三最好不要分。哪怕真的最后老三也要分,咱一定要让二老跟咱住一起。”   苏大力不是笨人,马上就想明白媳妇的意思了。   老三目前是家里最可能有前途的人,高中毕业,只要能够在城里找到工作,以后还怕没有大房的好处?   “只要跟老三打好关系,还怕什么?老二要分,就让他们分出去好了,带着一个小灾星,还想过好什么日子?咱可是有福星闺女,肯定比谁都能过得好。”刘招娣嘴角带着笑意。   苏大力说:“咱闺女真是小福星?”他有点儿怀疑,福星这种话是能随便说的?   刘招娣横了他一眼:“我说是福星,那就一定是。”   苏大力又点头:“对对,咱早早就是个福星。”   “你听我说,如果最后这个家还是分了,你一定要让咱爹娘跟着我们……,不懂?”刘招娣又白了他一眼,“你傻啊,爹娘本来就是应该跟着长房的,只要老爷子和老太太在我们家养老,那么老二那边肯定少不了爹娘的吃食,那都是我们的,还有老三那里,肯定也是少不了的,这还不都是我们的?”   苏大力眼睛微微眯起,接着发亮起来,“媳妇,你说得太对了,太聪明了。”   越来越觉得,媳妇是一个再聪明不过的人。以前刚娶到她的时候,还嫌弃她长得不好看,不像老二娶了陆家村有名的村花,当时对比起来,自己还怄得很。现在一对比,自己媳妇多聪明,老二那个傻媳妇怎么能够跟招娣比。丑就丑点,过惯了日子,美丑不也一样?   “老爷子老太太现在还能够干得动活,咱也不用干太多活,多好的事情,如果真的分家了,爹娘肯定也会给自己留一份养老钱,只要我们对爹娘好点,那钱不就是咱们的了?”   苏大力越听越觉得这个算盘打得实在是太精了,他越听越觉得这主意好极了。   “那我们就这么办。”想了想,苏大力又问刘招娣,“你真的愿意让咱妈当这个家?”   刘招娣看向床上的女儿,笑了笑:“给咱娘当家又如何,还怕吃亏吗?”只要早早把老太太哄好了,还怕老太太那些吃进去的东西不吐出来?但这些话她不会告诉当家的,不管怎么说,他们是母子,她说多了,他心里肯定会不舒服。   有些话,丈夫那里是说不得的,丈夫那是得顺毛,才能够把丈夫管得死死的。这一点上,刘招娣很有心得,也很得意,当家的几乎什么都听她的,大房也极少会吃亏。这点,二房的陆思华怎么也比不上她。   靠漂亮能当饭吃?又蠢又傻,不会为自己的小家着想,一味地被老爷子老太太,那就是傻瓜。   不过二房傻,才有大房的利益存在,这个她倒是挺愿意二房傻的。   可惜了,二房竟然醒悟了,不能再剥夺了,少了大房很多的利益,真正是一件不痛快的事情。   ……   二房自然不知道大房在那里琢磨算计他们,更不知道在他们眼睛,二房全部是傻瓜。   建国和建宏出去找他们三叔,很久才回来。   苏建国渴得不行,喝了一大罐凉茶,陆思华上前帮他擦泪,“走得那么急做什么?慢慢来就行了,看把你热得一头汗。”   建国说:“分家的事情是大事,不敢耽搁,路上建宏哥还想吃冰棍,被我拦下了,先找三叔要紧。终于让我们找到了,就着急地拉着三叔回家来。”   苏勤问他:“你三叔没问你些什么?”   他知道,以三弟的聪明,肯定会提前问两个侄子,以便能够更好的处理事情。   苏建国说:“问了,问了为什么急匆匆叫他回去,我就如实说了,也说了晚晚差点丢了的事情,还有分家的事。”   “你三叔脸上可有什么表情没有?”陆思华在旁也问。   苏建国想了想,摇头,“没有,三叔脸上的表情很正常。”   苏勤点头,他这个三弟是个懂事的孩子,从小到大都没有让人不省心过。学习好,在外面交际的关系也好,凭着他的能力,肯定能够找到好的工作。   这会家里闹了分家,最伤心的应该是他吧?   正想着呢,外面传来老三苏成才的声音:“二哥,在吗?”   苏勤应了一声,就开门出去,见到苏成才就站在门外,脸上倒是没有什么不愉快的表情,就听他说:“二哥,爹跟我说了你要分家的事情。”   苏勤嗯了一声,苏成才说:“二哥,晚晚的事情我听说了,你也别恨娘。娘老糊涂了,做的事情确实有些过了,但她是咱娘,做儿子的怎么可能恨娘呢?”   苏勤不作声,又听他说:“二哥,娘刚才一直跟我哭,说伤了你的心,她心里难过。”   苏勤依然不作声。   苏成才看了他一眼,“二哥,爹娘……”   苏勤抬眼看着他,突然问:“三弟,你也怪二哥吗?”   苏成才愣怔,二哥眼里的伤心他看得真真的,笑了声:“我怎么可能会怪二哥?这些年,要没有二哥帮衬着家里,我也念不起书,哪还会有我现在的成就,我感激都来不及。”   苏勤说:“不怪就好,你我是兄弟,兄弟的情谊不能忘。”   苏成才眼圈有些发红,“二哥,都是我拖累了你,爹娘那里我会好好去劝的,娘……只是心里有些难受……”   兄弟二人又聊了后,苏成才走了之后,陆思华问:“他三叔来找你,是想劝你不要分家?”   苏勤摇头:“三弟没提分家的事情,只是让我不要恨娘。”   陆思华说:“他三叔是个聪明人,他怎么可能会劝你不要分家,是我想岔了。”   苏成才从小就是个聪明的孩子,从来不会掺和到兄嫂跟父母之间的事情,哪怕大房二房吵得再凶,他永远都会站在中间立场,不会偏向哪一位。   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所有人都喜欢他,上至老爷子老太太,下至大房二房,大家一致都认为老三是个帮理不帮亲的人。   当然,他也是个孝顺的孩子,这一点大家也是公认的。   “三叔在回来的路上,还教育了我和建宏哥,说不管我们分不分家,兄弟永远是兄弟,不能因为分家了,堂兄弟之间就生份了。”苏建国突然开口说。   当时三叔在说话的时候,特别是看着建宏说的,建宏霸道,心里想着独占所有东西,这一点不光二房知道,三叔哪怕不常在家,也是很清楚这一点的。   他现在还记得三叔对苏建宏说:“建宏,做人不是靠占到多少便宜就行,便宜只是暂时的,还能永远让你占到?兄弟的情谊,在家的时候你们并不能看出来,但是一旦出去,就会知道兄弟的好处。上场父子兵的道理,你们懂吗?兄弟自然也是一样的。”   苏建国现在想起来,觉得三叔的话非常的有道理,不愧是读过书的人,讲出来的道理都是一套又一套的。   苏勤和陆思华听到建国这么说,相互对视,在心里连连称赞。老三是个好的,在外面读了那么多年书,眼看就要工作了,大局观自然是好的。   ……   苏家要分家,这么大的事情,自然是需要有中间人,而且苏勤一早就通知了陆家人。很快,陆家就来人了,来的是陆家姥爷和姥姥,还有刘家也来家了。   请的见证人,是村里的两位干部支书和大队长。   老山叔那是看着苏家这样闹腾的,苏勤被老太太压制的事情,下河村很多人都知道。但这是人家的家事,人家儿子都没反抗,其他人还能说什么?而且这样的事情,可不只他们一家,下河村这样的例子多着呢,谁也不会去管别人家闲事。   如今苏家终于要分家了,老山叔自然是赞成的,大队长大明伯更是不要说了,村子里这些狗皮倒槽的事情,也挺让村委心烦的。   但到了苏家,知道是最老实的老二苏勤提出的分家,足足让两位村干部大吃了一惊。他们一直以为会是老大提的分家,毕竟老三还小,还在上学,不可能会提分家,老二一向老实,只会诚诚恳恳的埋头苦干,什么时候竟然也会提分家了?   老山叔情不自禁地看了一眼在那里坐在不说话的苏勤,这孩子终于知道反抗了?   他以为苏勤这孩子会一辈子被压制着呢,没想到也会有奋起反抗的一天,这倒是很稀奇的一件事情。同时,也让他欣慰,知道反抗了好啊,他这个隔了不知道多少辈的族叔,都替苏勤感到憋屈。家里最能干是他,但过的最苦的却也是他,只不过作为外人来说,自己也不好去掺和人家的家事而已。   那边大明伯也同样的想法,能够分家确实是不容易。下河村也不只是苏老爹他们一家有这样的情况,哪怕是解放后,家里那些事情还是很多。作为村委也不能强逼人家处理家里的事情,清官难断家务事。   苏老爹说:“我请大家来,就是为了分家的事项。合久者必分,本来是想等老三结婚后分家的,孩子们大了,总归是要分的,那就提前把家分了。”   苏勤没有说话,他怕一说话爹娘就恼了。   老三苏成才也同样没有说话,既然父母决定分家了,他就没有意见,不管怎样,爹娘也不会亏待了他。   苏大力看了眼老二,再看了眼老三,见他们都不说话,他说:“爹、娘,能不分家吗?我不想分家。”   刘招娣也说:“对啊,当家的说的对,我觉得不分家挺好的,家里有公公婆婆在这管着家,是一件很幸福的事情。”   陆思华情不自禁地看了一眼刘招娣,感觉她说话都像是闭着眼睛在那说,喜欢老爷子老太太当家?是认真的吗?   但不得不说,刘招娣的这一番话,这是说到了老爷子老太太的心里去了,谁不想被人夸?特别是老太太这样霸着权不想放手的人,更是喜欢听到刘招娣这样的话。   苏老太拍拍刘招娣的手,欣慰地说:“好孩子,娘知道你是个孝顺的孩子。”   陆姥爷说:“不是要分家吗?”他可不是过来看他们婆媳在那表演相亲相爱的,既然分家了,那就别浪费大家的时间了。   苏老爹脸色一正,开始分家。家里总共是六个房间,三个房间是后来建的,老二出的力。五只鸡,一只鹅,一只猪还小。还有三亩自留山地,存款五百,原本有一千的,五百被老三拿去了城里找工作去了。还有各自的工分在队里还没有分,存粮也不多了,队里的粮要到秋收后才能够分粮。   其实也没什么能够分的了,苏老爹说:“先把钱分了,存款五百,一百归我二老,另一百给老三娶媳妇用,剩下的三百,你们兄弟平均分,一家一百,没意见吧?”   苏勤和陆思华相互对视一眼,都在彼此的眼里看到了满意。他摇头说没意见,觉得爹娘这个分法很公平,老三还没有娶媳妇,确实需要多分点钱给他。   苏大力却不愿意了:“为什么老三多分一百?”   刘招娣不吱声,算是认同丈夫的话了。   苏成才说:“这一百我就不要了,反正离我结婚也早,我能自己挣彩礼。”   “凭什么不要?”苏老太举起鸡毛掸子就打向了苏大力,“你这做大哥的,就是这么对待自己兄弟的?你和老二当初娶媳妇不是花的家里的钱?分一百我还嫌少了!那就不分家了,不分了!”   苏勤脑门子一阵疼,却不看向苏老太,只是把目光看向了苏老爹,主持分家的人是老爷子。   陆姥爷倒也没有在这个时候提出异议,他知道苏老头好面子,既然答应了分家,就不会在这个事情上闹出什么来。   果然,苏老爹喝斥:“闹什么闹,你要不想在这呆着,回房去!”   苏老太瞪着一双眼睛,但接受到老爷子那隐忍着的怒火,咬牙切齿。   她知道自己要真的敢闹的话,老头子肯定会发火的。老头子要面子,一旦发了火,那么势必不会饶过她。平日里她闹归闹,他都会让着她,一旦涉及到面子问题,他真的不会像以前那样让她随心所欲。   将那股怒火强忍着,这个时候有点儿讨厌起了老大,在这个节骨眼,他提什么钱?   当初给老大娶媳妇花了两百,老二娶媳妇花的少,老陆家不是那种卖女儿的人,只花了五十块的彩礼就给娶进了门。老三将来是要娶城里人的,一百彩礼怎么够?   这个滚犊子的老大,连兄弟的钱都要抢,心忒坏了。   以前是恨老二的执意分家,这会就是恨老大欺负老三没有娶媳妇,想从老三的口袋里拿钱。   她虽然疼老大,但更疼老三,那是她老来得子,好不容易生下来的老儿子,从小就送到学堂上学,有大好前途的小儿子,怎么能够让人欺负了去?就算是她的大儿子也不行,谁也不能够欺负老儿子。   “娘,没事的,我自己能赚,这一百块就给大家分了吧。”苏成才握住苏老太的手,安慰她。   苏老太咬了咬牙,从牙缝里挤出话来,“不行,不能便宜了他们,不能苦了你。”   苏老爹问苏大力:“你真的觉得多分一百给老三这事不公平?”   苏大力嘴角抽了抽,正想要回答,却被刘招娣拉住了手,她抢先说:“公爹,当家的不是这个意思,他其实是不想要分家,觉得分家那是不孝。”   苏大力接受到刘招娣的眼神,急忙说:“对对,我就是这个意思。儿子嘴笨,不会表达,这才用了最笨的方式。”   苏老爹的脸色好了许多,苏老太也没有再闹。   苏勤和陆思华却眼不观心,反正这事他们不掺和,大房爱怎么做就怎么做,他们只要能够顺利分家就行。   苏成才嘴角噙着笑容,却笑意并不达眼底,那一双眼睛瞄了一眼自作聪明的大哥大嫂,他说:“我觉得还是分开好,趁着现在把家分了。我愿意把那一百块给爹娘,剩下的三百我们三兄弟平均分。”   苏老太张了张嘴,想起了老三在刚才在房间给他们二老分析的话,把到了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第17章 入V第二弹(内有大红包)   苏老太眨了眨眼,想起了老三跟她说的那些话。   当时她正跟老头子吵得凶,几乎打起来,老三回来的时候,天都快暗了。老三一回来就说了她这件事情做岔了,她现在还能想起来当时老三说的话:   “娘,这事你确实做错了,不管是侄子也好,侄女也罢,那都是老苏家的孩子,你怎么能够下此重手呢?晚晚是二哥二嫂盼了多少年才盼来的女儿,你这样做,等于是在逼他往绝路上走。”   “这个家如果没有二哥,我或许能够上学,但不会像现在这么舒服。娘,对二哥好点,现在二哥还能顾及孝义,不会对爹娘怎样,但如果娘再逼急了,他真的会对爹娘寒心的。”   “娘,你别这么说,生养之恩他自然不会忘,但也仅限生养恩了,你还能够再要求他什么?”   “爹说分家,我觉得挺好,趁着这个时候,把二哥的心挽回来。”   “娘,你真的以为靠着大哥,真的能够有福气吗?大哥是什么样的人,二哥是什么样的人,你还不了解吗?”   “娘,那是迷信,早早和晚晚同时出生,怎么就能够断定谁有福谁没福?娘,算命先生的话,听不得,咱要相信党,相信科学……”   ……   苏老太眼里有泪下来,心里有苦说不出来,连老三都觉得她做错了,她这么做还不是为了这个大家吗?难道她不是为了老二吗?老二家里有这么一个灾星在,怎么能够幸福?她逼他,手段是不光明了点,但出发点还不是为了他?他是她生的,哪有亲娘不疼自己的孩子的,他出生的时候,她也是高兴了很多,含在嘴里怕化的。   如今,老二为了自己的小家,可以抛弃她。   再看看老大,就为了那一百块钱,竟然也可以那么狠心,他难道忘了当年为了给他娶媳妇下彩礼,家里把仅剩的两百块钱都垫出去了吗?那可是老二在外面做了半年的短工,又卖掉了一只猪几只鸡,省吃节用攒下来的,他都忘了吗?   如今要分家了,却可以自私到这种程度?她狠狠地瞪向了刘招娣,肯定是这个老大媳妇怂恿的老大,否则以老大对家里的孝顺,肯定不会干这样缺德不顾兄弟情义自私的事情。   不要以为生了早早,就可以在这个家指手划脚,老娘还没死呢!   苏老太咬牙切齿,气到胸口疼了起来。   “娘,分家不代表家就四分五裂了,儿子们都会孝顺你和爹的。”苏成才在旁安慰她。   苏老太那疼着的心口这才缓了过来,还是小儿子孝顺,大儿子二儿子有了媳妇之后,都不把她这个老娘放一边了。   苏老爹的分家,并没有被苏老太打断。分家那已经是铁板钉钉上的事情,半途是不可能作罢的。而且老三说的对,分家了又如何?不可能因为分家了,一个家就四分五裂,他们还是兄弟,还是他们老两口的儿子,说到天边去,也割舍不了这份血缘情。   分就分了吧,希望能够挽回二儿子冷掉的心,只希望不要真的就此成陌路。   “钱就这么决定了,我和老婆子一百,老三两百,老大老二各一百,谁敢说半个不字,滚出这个家,净身出户!”苏老爹拍定方案。   这会再没有其他人有异议,就连老大也不说话了,刘招娣说:“爹这个方案极好,他三叔还没有成亲,确实应该要给留出彩礼钱。如果以后钱不够,也可以跟我们长房说,我和孩子他爹都会赞助。”   刘招娣的话,让苏老爹的火气下去,同样也让苏老太对她的脸色好了很多,老大媳妇还是很听话的,也孝顺,刚才是她错怪她了。   苏勤和陆思华却没有说话,老三结婚时间还长着呢,难道他们会看着老三娶不起媳妇而袖手旁观?只要他们日子好过些,多少会赞助一些。只不过这话,不需要现在说,以后事情发生了再拿也不晚,现在把话说圆了,万一以后日子过得不好,拿不出钱,反而丢脸。   苏成才脸上依然挂着和煦的笑容,“大哥大嫂真不必,我还小,等到订婚结婚那也是好几年之后的事情,你们也要过日子的。”   刘招娣却给了友好的笑容,话里话外的意思,说明了能接济自然会接济。   这长兄如父长嫂如母的样子,让不少人感动。   苏成才却依然一脸的笑意,只是那笑意并不达眼底,被他很好的掩饰了。   苏老爹说:“老大有这份心,做父母的也欣慰。剩下的就是这六间房了,这房三间是后来建的,家里就不分房了,原来怎么住,现在还怎么住。”又顿了顿,“如果你们要另外建房,到时候老房子收回去,就加点钱。”   三兄弟觉得,这样分配很合理。   “还有五亩自留地,都是山地,除了两亩给我和你们娘作为养老地,剩下的三亩地,你们就平均分了,每家一亩,可有意见?”   苏大力眼珠子一转,“我没有意见,爹娘要两亩养老地,是需要的。”   苏勤和苏成才也没有意见,爹娘一人一亩养老地,剩下的给他们兄弟,这个分配很合理。   剩下的就是几只家禽和猪了,苏老爹说:“家里的鸡鸭和猪就不分了,等到年底再分。工分就各自的归属各自,粮食等秋收大队分粮再分,有意见吗?”   三个儿子全部没有意见,这样分配很公平。   苏勤本来以为,自己提的分家,最后会被净身出户。爹这样分配,公平得让他感动,爹还是公正的。   陆思华也非常的满意,这个结果非常好了,如何能不让她感动?   苏建国兄弟三人,更是一点意见也没有,心里很感慨,奶虽然坏了点,爷对二房还是很关照的。   陆姥爷也觉得,这个分配极公平了,这老苏虽然做事有点偏心,在分家上倒也没有让二房吃半点亏。就这一点,倒是让他另眼相待了。   苏老太撇了撇嘴,“老头子说完了?那我说几句,我和老头子就跟着老三过,每家每年一百斤粮食一人养老金,可愿意?”   苏大力眼珠子又一转,“娘,哪有让老三养二老,自然是由我这个长子来照顾父母的。”   刘招娣说:“孩子他爸说的对,爹娘应该跟着我们大房,长子养老最应该。”   苏老太挥手:“老三还没有结婚,我们还要给他操持,还是跟老三吧。”   苏大力说:“爹娘啊,你们不跟着我一起,村里会戳我脊梁骨,以后让儿子怎么出去做人。”   这一哭,鼻涕眼泪齐下,看得在座的人都觉得,这老大确实是个孝顺的。   苏老爹说:“我们还是跟着老大,长子养老,这是规矩。但是我丑话说前头,老三还没有成家,以后成家了,我们老两口肯定是需要贴补他一些的,你们做兄弟的也要补贴。”   苏大力和苏勤急忙说是,这让苏老爹和苏老太非常的满意。   支书老山叔和大队长大明伯两个人很快就写了分家单子,做了见证人,大家都在分家单上签下了名字。   这个家算是分成了。   最高兴的莫过于二房了,终于分家了,能够过自己的小日子了。   苏老爹说:“咱们就再合在一起吃一顿饭,明天一早开始,你们各自搭伙吃饭。”又跟支书和大队长说,“老山大明哥,你们今天就在家里吃,劳你们在分家上做了见证。”   支书和大队长倒也没有推辞,这样分家后在家里吃饭的情况,在下河村也算是一个惯例了。   陆家和刘家的亲家,也都留了下来,这顿自然是少不了的。   这顿饭,掌勺的人自然是陆思华和刘招娣这两个妯娌,自然也少不了苏老太。苏老太那一双眼睛可是刁着,可不许媳妇儿多用油,用油的时候,那是盯着的。   真正掌勺的人,其实是陆思华,她做的菜好吃,苏家谁都知道,以前家里的家务几乎都是她包的了。刘招娣很少在厨房忙,每次轮到她做饭的时候,总是会以各种理由推掉,最后都会落在陆思华的身上。   这一次自然也是不例外。   反正是最后一餐了,陆思华倒也不在乎应该是谁做的,多干得活身上也不会少块肉,干活就干活吧。   刘招娣最后以苏雨婷哭了要抱为理由,跑出了厨房,烧火的活最后落在了苏建民的身上。   建民已经四岁,虽然个子小了点,身子弱了点,但是烧火这种活他自然是能够干的。   这一顿饭倒是也吃得愉快,可能是要散伙了,在饭桌上苏老太破天荒的没有找陆思华的茬,不过也没有多给她一个眼神,就好像不当她存在一样。   陆思华却只是笑笑,从来没有去细想太多。苏老太不喜欢她,同样的,她也不怎么喜欢老太太。自从苏老太把晚晚扔了之后,她就已经不喜欢她了,现在只不过是碍于情面而已。   这最后一天的散伙饭而已,不欢迎又如何?以后合在一起吃饭的机会少之又少,自己就当睁只眼闭只眼吧,不给予理睬就行了。   饭后,陆姥姥拉着陆思华去了房间,从怀里掏出一块手帕,手帕里包着的是一叠钱,有散的也有整的,她说:“你公婆就只给了你们一百块钱,一百斤粮食而已,你爹说了,这点东西不好过日子。娘这有两百块钱,你拿回去过日子,等到秋收后,就能够分下粮食了,年底工分也能够下来了,日子省着花,日子能过得很好。”   陆思华却推开,“娘,这钱你拿回去,我和当家的有一百块,省着花能够顶到年底。”虽然有不少东西要买,但是省着点应该够了。   “家里有,这两百你拿去,你们过的好,我和你爹才放心。”陆姥姥将钱又推了回去。   同一时间,陆姥爷也找了苏勤,找了个没人的地方,翁婿两人聊了起来。   “你姐夫已经给他的老领导打了招呼,让你去运输队,暂时办不下来正式工。”   运输队,那是武装部门下的,能够进去的那都是需要关系,能够给他安排上这个工作,实在不容易了。   苏勤说:“爹,我不会开车。”   “不会可以学,那边有专门教开车的。记得好好干,这份工作来得不容易,工资能有三十二块,等到你正式工办下来,就能有五十四块了。”好好干,正式名额办下来也不难。   三十二块的临时工的工资,都能比得上翻砂厂的高级职工的工资了。   苏勤感动,岳父和姐夫那边,为了他的事情,欠了人家多少人情,他如果再不好好干,就太对不起他们了。   “在外,可不像在家里,老实肯干是好事,但过分老实容易吃亏。在外面,记得机灵点,明白吗?有什么事情,就写信给你姐夫。”   直到有人过来,翁婿两人才结束了谈话,但该谈的也差不多都谈完了。   苏成才看到陆姥爷的时候,礼貌的上前喊了一声,脸上的笑容让人感觉到了像阳光般的温暖。   那边的苏老爹也把支书和大队长送出了院门,见到苏成才正和陆姥爷说着话,脸上也堆起了笑,笑得跟菊花似的,满是皱子。   却也没有上前去打扰三儿子和陆姥爷的对话,而是叫过来二儿子,对苏勤说:“你去一趟邻村水雾老赵家的老铁头,让他过来给你们打灶。你和老三房间都打一个灶,免得厨房那边灶忙的时候,不至于耽搁开饭。”   苏勤心里有些喜悦,他本来也想自己去找老铁头过来开灶,厨房那边的灶头用得肯定不方便。这会老爷子提了出来,那是最好不过的事情了,听老爷子的意思,这个打灶,由公中出?   对老爷子,他没有太多埋怨。爹对三个儿子虽也有偏袒,但多少是公正的。   “爹,我知道了。”苏勤说,“我明天一早就过去。”今天太晚了,过去那么一来一回得个把小时,天就暗了。   苏老爹嗯了一声,掏出旱烟管子正要抽,又一想,放了回去,他说:“老二,你是不是恨你娘对二房的狠心?恨爹没有帮你?”   苏勤愣了下,摇头:“我不恨,爹娘怎么做,都是你们的权利,做儿子的,心里再不痛快,也不能恨你二老。”   苏老爹叹了一声,老二还是怨了啊,只不过迫于孝道,说不出什么而已。   凉了的心,想要捂回来,不容易啊。他也有点儿怨恨老伴做的那些事情,但是老伴在最艰苦的日子就跟了他,他们这么相濡以沫着过来,临老了不能太过于苛求她啊。   她错了,那就由他来承担一切,用他的热心去捂热儿子的心吧。   ……   苏晚晚做了一个梦,一个真实却又陌生的梦。   梦里,她竟然变成了书里那个配角“晚晚”,跟着她过了一世。梦里,她随着她哭则哭,随着她笑则笑。直到“晚晚”死的那一刻,她不同意跟那个混混丈夫圆房,被他戳死在家里。   “晚晚”身上全是伤痕,衣服都是破的,看到她过来,仔细地看了几眼,突然笑了,“你终于回来了?”   苏晚晚满脑子疑问,张嘴吐出的话却是:“对,我回来了。”   “晚晚”说:“这一生,应该该圆满了吧?”   苏晚晚:“……”   这对话,似乎不太对劲,这是原身在欢迎她来?好像知道她会来一样?   “是不是很奇怪?”“晚晚”咧嘴笑了笑,“我一直在等你回来,你终于回来了,你我的人生也就真正圆满了。”   苏晚晚满脑子的官司,却得不到解惑,正想再问,就见“晚晚”化成一道粉色的泡沫彩虹,消失了。   苏晚晚顿时觉得,身上暖洋洋的,就好像那些粉色的泡泡全部都化进了她体内一样。   再睁开眼睛,却见到程骁那一张大脸正好奇地看着她。   看到他的那张大脸后,苏晚晚“啊啊啊”地叫开了,嘴角流下了一长串的口水。   她怎么会忘记,她是被程骁救回来的。   苏晚晚是怎么也想不到,自己竟然会被苏老太抱出去扔掉,却又在意料之中。   苏老太对她的恨意,从她出生那天对着她的脖子掐下去,就已经猜到了。按着书中的描写,苏老太是个自私的人,重男轻女又到了极致,连自己的女儿都可以放在一边,何况是隔了一代的孙女呢?   若不是她认为苏雨婷是那个福星降临的人,或许也会如其他孙女一样,随随便便对待了。   而对她这个所谓的灾星,只怕是恨到了骨子里,又害怕到了骨子里。苏老太迷信,那种迷信的心比谁都严重,听到算命先生对她的那些评价,又怎么可能还会对她有什么好的脸色呢?   但是刚出生时想掐死,算着她慢慢长大了,苏晚晚以为苏老太会放弃对她的迫害,但是她实在是太低估了算命先生的话在老太太心里的分量了。   她害怕自己给苏家带来灾难,又不想二房分家出去,也确实只有把她扔掉或是杀死这条路了。   苏老太抱着她出去的时候,正是早上很早的时候,当时爹娘正好不在。她眼睁睁地看着她抱着她出了后门,想要发出警告,却已经被捂住了口鼻。   晚晚心里的害怕,无法用言语表达,她不知道苏老太会把她抱到哪里,是卖了还是扔了。这一害怕,她就想要去扯她身上的衣服,可惜了她的手骨太软,一时之间竟然没有扯动。   好在这个时代的衣服,都是手工纺织出来的多,衣服很脆,在她的努力下,竟然被她扯下了一小条的纤维团。   她以为,苏老太最多就是把她扔到哪户人家门前,却不料她竟然往后山的方向走。   苏老太当时恶狠狠地瞪着她,边走边说:“你这个倒霉鬼,克亲鬼,在苏家一天,就给苏家带来灾难一天,害得我母子二人关系生疏。我不能再让你呆在苏家了,老娘心善,就不把你掐死溺死了,把你扔在外面,看老天怎么对待你吧。不管是生是死,以后都跟老苏家没有关系了。”   念念叨叨地,一直把她抱到了后山脚下。苏老太看了一眼四周,然后就把她往地上一扔,“我也不杀你,免得说我心狠,就看老天爷怎么选择了。命大,你就活着,命不大,那就由不得我了。”头也不回地往回走。   晚晚急了,张嘴喊,却喊不回苏老太的回头。她却不知道,苏老太在走后没多久,就迎面碰上了程骁,惊慌的苏老太都不知道怎么去面对程骁的质问。   此刻的晚晚,身在这个荒野的山脚下,听着远处似乎隐约传来的狼叫声,她害怕极了。   她可是知道,狼这种东西,见到不见肉味不撒嘴,如果让狼知道她在这里,还有她的命在?害怕的她,急忙闭上嘴不喊了,心里一阵地发慌,可千万不要被狼给发现了啊?   可惜世事并没有如她所想,狼还是发现了她。   那是两只孤狼,和远处发出狼叫的狼群并不是一伙的。这两只狼不知道是不是一对夫妻,看到她的时候,奔了过来。   狼看到襁褓里的她,眼睛有点儿发亮,一张嘴凑近了她,晚晚能够闻见狼嘴凑近她时的那种喷着的腥味。   晚晚一双眼睛滴溜溜地看着两只狼,因为害怕,闭上眼睛在心里不停地祈祷着,不要吃我,不要吃我……   她不知道的是,那两只狼看到她,只是围着她转了转,竟然没有张开嘴吃她。两只狼相互看着,发出低沉的声音,相互在传达着什么信息。其中一只狼,竟然张开嘴叼起襁褓,和另外一只狼正打算离开。   谁也不知道它们叼住襁褓的原因,也不知道它们不下嘴的原因,更不知道这一去又要去哪里。   苏晚晚很被动地,只能够任由狼把它叼走,她什么也做不了。张嘴喊?能引来村民的注意吗?远处还在叫着的狼群会不会也因此引过来?   又一想,反正她已经被狼给叼着了,引来远处的狼群又能如何?只不过是从两只狼变成一群狼而已。   她张开嘴发出哭声,这一哭,声音传出去很远,引起了在远处种地的农民的注意。   这一哭声,也让两只狼怔了怔,张开着的嘴里,襁褓落了地。   突然,一支羽箭从远处射来,正中狼身。狼嚎叫了一声,身子闪开,但箭还是射着了它的身子,就射在背上。   远处,有人喊声传来,隐约可见有人过来。   两只狼看了一眼地上的襁褓,再往那边望过去,见到一个少年站在那边,手里搭着箭,两只眼睛冒着寒光,恶狠狠地瞪着它们。   程骁看着襁褓,喊了一声:“晚晚!”   正在绝望中的苏晚晚,听到程骁的喊声,就如同天籁之音似的,她高兴地喊了一声。   两只狼怒起,正要做出冲上去扑咬少年的动作,听到襁褓里发出的那一声婴儿的哭声。像只奶崽子似的,听在它们的耳朵里,很萌很软。   狼眼看着婴儿,孤独的狼想到了丧生的小崽子,心里顿时一软……   两只狼相互又叫了几声,再看了一眼少年那凶狠的样子,竟然夹着尾巴跑了。   跑了?   程骁警惕地看着四周,发现没有任何的异样之后,这才冲上去抱起了苏晚晚。他四处地查看着晚晚可有受伤的地方,看了许久,除了襁褓上留有狼那发臭的口水,一只手的手骨有点儿变形之外,倒也没有发现其他的异样。   他的心放下的同时,又升起了一股无名的怒火,就连晚晚都发现了。   苏晚晚好奇地看了他一眼,在他出现的那一刹那,她的心就莫名地觉得安心,就好像有他在,她就非常的安全。那种安全感,又因为刚才那惊吓,让她沉沉地睡了过去。他的怀抱很温暖,身上的味道很好闻,她睡在他的怀里,沉沉地睡了过去。   把自己交给他,她觉得很安心。   ……   现在再看到程骁,苏晚晚朝他张着手,示意要抱。   程骁的心一下子就软了,晚晚比他第一次看到的时候白了很多,身上的红皮早就已经褪却干净,一身的肌肤要说多白嫩就有多白嫩,粉粉的脸蛋,一下子就戳住了他冰冷的心。   他的心软得一塌糊涂,伸手就要去抱起她。   苏晚晚身上的那个襁褓,早就已经被陆思华换下,干干净净的很好闻。   闻着她身上的奶香味,程骁那慌乱的心,才终于得以放下。   昨天发生的一切,吓坏了他,他以为晚晚会被狼给吃了。不过说来也奇怪,这两只狼竟然没有下嘴吃她,而是准备叼走她,不知道是要做什么。   “晚晚醒了吗?”苏建兵正好走进屋子,就看到了程骁过去抱起晚晚,就往外跑,边喊,“娘,晚晚醒了,肚子饿了要吃奶。”   程骁一张冷脸更冷了,拉长着脸,臭得很,就见陆思华已经进了屋子,一起过来的不只有苏建兵,还有苏勤和建国建民。   从程骁手里接过晚晚,陆思华已经进了内屋,解开了怀喂奶。   程骁手里的温度已经散去,他还保持着抱着的姿势,被建国建兵拉出了屋子,他的一张脸依然臭着。   “晚晚醒了,可有哭闹?”苏勤正准备去水雾村请人打灶,就听到建兵的喊声,也不去了,闺女的一切比什么都重要。   程骁摇头,努力在回想晚晚醒来看到他的样子,确实没哭也没闹,还冲他笑了呢。笑容很甜,身上还有奶香味,很好闻。   从程骁的反应中,苏勤知道了晚晚没事,松了一口气,又进了屋子,看到晚晚正在那里愉快地吃着奶,似乎确实没有什么事。只是那个变形的手骨,让苏勤的眼睛一酸,“老洪叔说孩子的手没事,下午我们忙完,去县城看看医生吧。”   去县城看过才放心,那里的医生医术好,孩子那手让他的心发着疼,同时也更加地埋怨起了苏老太。   老太太忒狠心,孩子还那么小,竟然能够下得了手。   “晚晚当时应该是发了狠了,这么小的孩子都知道自保了,老太太她……”一说起苏老太,陆思华的心里就没有好语气。   对于一个要谋害自己女儿的老太太,她的心里已经不承认她是自己的婆婆了,以后她甚至连见都不想见到她。   “当家的,以后你不要怪我对你娘的态度,我无法做到在晚晚伤了之后,还能够无所谓地跟她说话。”   昨天那是散伙饭,看在老爷子还有支书大队长他们的面子上,她暂时放下了心里的间隙,做了那顿散伙饭,不代表她以后看到苏老太还能够一点事也没有地跟她说说笑笑。   她办不到。   苏勤说:“我知道,我都理解,别说你,我看到娘心里都觉得别扭。我们已经分家了,等到明年咱攒些钱,能搬出去另外住,那就搬出去,建个房子。”   老丈人已经帮他把那个工作定下来了,只要那边签字之后,他就能够去上班了。虽然一开始工资没那么高,只有三十二块,但是对于在家务农的他来说,三十二块那就已经是高工资了,更不要说以后转正之后,除了五十四块的工资,听说还有另外的资金呢。   他用力地握紧拳头,给自己打气,他会努力干活,家里会一天天好起来的。   ……   苏晚晚吃饱喝足之后,就了无睡意。昨天睡得太饱,现在精神抖擞的。一双眼珠子在那转动着,被陆思华抱出了屋子,呼吸到新鲜的空气,晚晚觉得心里可舒坦了。   外面的空气很好,不同于昨天她被扔在后山的那种混浊难闻的空气,这种新鲜的空气进入她的肺部,让她禁不住吭哧吭哧地嘟囔开了。   农村的空气,果然比她前世的钢筋混泥土的城市空气清鲜多了。她高兴地伸了伸手,看得陆思华在那一阵的心软。   她的晚晚多可爱,也就只有那个狠心的人,才能够做到无视这种可爱,而抱出去扔了。   见厨房那边已经熄了火,陆思华把晚晚放到了苏勤的怀里,让他帮忙抱着,自己却去了厨房,准备给丈夫和孩子们做早饭。   现在二房的灶还没有打,只能去厨房里烧火做饭。一进去,就看到了老爷子老太太带着大房三房的人在那吃饭。   二房就好像是被隔离开的,陆思华却只是看了一眼,就去了灶头。   苏老太瞪着陆思华,正要开口说话,就见到苏勤抱着孩子也进来了。看到襁褓里的那个孩子,她莫名地就想起了当时抱着孩子偷偷跑到后山扔弃的情节,到了嘴边的骂声又咽了回去。   苏老爹说:“老二,老二媳妇,你们不用另外做饭了,将就着跟我们吃一点吧。”   苏成才也说:“对啊,二哥二嫂,坐下一起吃点吧,我去给你们盛粥。”说着就要站起来。   苏勤说:“不用了,思华已经在那做了。”   苏晚晚好奇地看着苏老爹,再看着自己的爹娘,一脑门子的疑惑,看着情形不太对劲?   很快,陆思华烙的饼就出锅了,那香味让人垂涎欲滴。   这香味不只勾得大房不停地在那耸鼻子,就连苏老爹苏老太,甚至苏成才都忍不住多闻了几口,真香!   苏建宏站了起来,“我想吃饼。”再看看自己碗里的粗粮粥,和粗得能割喉咙的窝头,顿时觉得一点味道也没有了。   刘招娣也站了起来,凑了过去:“二弟妹,做的什么啊?”说着,伸手就要去捞饼。   却被陆思华用筷子打了手,她说:“我们分家了。”   苏晚晚耳朵动了动,分家了?有点儿好奇,老爷子老太太那么不想分家,竟然能够同意爹娘分家?这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情,才能够促使这个家分了?   那边,刘招娣有点儿讪讪地笑了声,伸出去的手并没有缩回,而是拿了一张饼,就往嘴里塞。   吃着可真香,这老二媳妇放了多少油在里面?做的就是比她做得香。   陆思华一张脸已经冷了下来,快速地将剩下的饼都卷了起来,以免又被刘招娣给吃了。   那边苏建宏也已经到了边上,看到陆思华把饼都卷了起来,喊:“我要吃饼!”这么香的饼,竟然没吃上一口。   苏老太皱着眉头:“老二家的,就那么点细粮粉,你就给烙了饼,以后吃什么?”   陆思华说:“我们分家了,我爱吃什么就吃什么,你老就别瞎操心了。”   要是换在以前,陆思华绝对不会跟她顶嘴,但是自从晚晚的事件出来之后,心里的那股子怨气,让她已经无法再和气地跟她说话了。   苏老太气的,用力地筷子往桌子上一搁:“细粮那是我分给老二和孙子吃的,你都给做了饼,以后老二吃什么?还有我三个孙子吃什么?你个败家娘们,刚分家就敢跟我摆架子?你……”更难听的话又将出口。   苏老爹说:“吵什么吵?老二媳妇说得没有错,已经分家了,你管老二他们怎么过日子?日子是他们自己过的,过成什么样,都是他们自己的事情,你瞎操什么心?吃饭!”   苏老太嚎:“我怎么不能管?再怎么分家,老二是从我肚子里爬出来的,我还管不了他们了?XX出来的败家娘们,有爹生没爹养的东西,烙了饼都不知道孝顺……”   话未说完,就见陆思华已经出了屋子,扔下苏勤在那面对着两位老人。   苏老太气得抓狂,瞪向苏勤:“这就是你的媳妇?不孝的东西,还不如休回家算了,这样的媳妇有什么用?”   话音刚落,就听到苏勤怀里的晚晚突然哭了起来,一声接一声地哭,哭得差点岔气。   苏勤的脸色黑了下来,对苏老太说:“娘,你把晚晚吓哭了。”顿了顿,“别人家的奶再怎么不疼孩子,无视就行,可是娘你做到了身为奶奶的责任了吗?你对不起晚晚,又怎么能够要求思华毫无怨言地对待你?”   苏老太那欲出口的谩骂,在看到襁褓里的苏晚晚时,全部都咽了回去。   “吃个早饭都不安宁!”苏老爹已经沉下了脸,“叭”的一声,把筷子搁在了桌子上,“还吃不吃饭?不吃饭,赶紧滚!”   苏老太一双眼珠子像涮了毒似地瞪向老二,还有他怀里的晚晚,嘴角抽动几下,终是没有再骂出口。   苏晚晚哭得更厉害了,一抽一抽的,小脸上全部都是泪水。   苏勤对苏老太有怨言,好端端地怎么又骂上了?都分家了,都不得安宁,他抱着晚晚就要往外走。   苏大力埋怨着:“老二,你看看你,把爹娘给气着了,你这是不孝!”   苏勤只想把哭着的晚晚哄好,其他的事情都可以放一边。孩子在那哭得脸儿发紫,昨天就已经吓着了,可别出什么事情。就想要抱着她,往赤脚医生那里走。   眼前人影一闪,就见到苏建国端着两张饼过来,建国笑着说:“爷奶,我娘让我把这两张饼送过来。娘说,咱们有吃的,怎么能够少了爷奶的,这是孝敬您二老的饼。饼里放了佐料,刚才娘不是不给你们饼,实在是没有佐料,怕爷奶吃着不习惯。”说着,把饼放到了苏老爹面前。   苏晚晚已经止住了哭,一双耳朵已经竖了起来,倾听着动静。   苏老爹的脸色好了很多,二房并没有变,果然还是孝顺的。   苏老太那即将骂出口的话,往里一收。   苏建国说:“爷奶,娘说二房做不出这等不敬老人的事情,哪怕这个老人为老不尊,伤害自己孙女的事情,二房该孝敬的还是会孝敬。”看了一眼手慢慢往饼上伸的建宏,他说,“这饼是给爷奶的,其他人想吃,自己做去。”   苏建宏伸出去的手一顿。   苏老太的一张脸涨得青紫,她将晚丫头扔掉的事情,似乎成了把柄似的,让陆思华终于能够硬起心肠怼她了?   张了张嘴,她想要开口说点什么,但看到老爷子那张阴沉的脸,又咽了回去。   “爷奶,我要吃饼。”苏建宏嚷。   苏老太一肚子的火没处发,瞪上建宏,“吃吃吃,就知道吃,这饼是你二叔孝敬我和你爷的,你还懂不懂孝敬老人?”将饼撕开一半,放到了苏老才的碗里,“三儿,快吃,这饼香着呢。”   苏建宏扁了扁嘴,嚷:“为什么三叔可以吃,我就不能吃?”   苏老爹已经将一张饼撕开一半,递给了建宏:“来,爷这有,吃吧。”   苏建宏拿过来,吃的一嘴的油,真香!二婶的手艺可比奶和娘好太多了,真好吃。   三五下,这半张饼就进了他肚子,他眼睛又盯上了爷奶那另外的半张饼,“爷奶,我还要吃。”   苏老太骂了起来:“吃吃,就知道吃!要吃的,管你娘要去!”一双眼睛却是瞪着站在门口的苏勤,可惜苏勤背对着她,并没有看到她的眼神,就算看到了也不会理。   刚才他以为晚晚怎么了,急着去找医生,这会女儿不哭了,他的心也放心了,抱着晚晚就出了厨房,将那一室的吵闹都隔绝在外。   苏老太气得,又开始骂了起来,连二房都被她骂在了口里,如果不是二房送的这两张饼,至于有这么多事?要送,不会多送点,让他们能够吃个饱,就送两张,这么多人,给谁吃?越想越火,骂得更加的难听起来。   苏老爹脑门子突突,“孩子要,你就给孩子吃,还没吃过饼呢,一张饼至于吗?”将筷子搁在桌子,“不吃了!”背着手就往外走。   苏老太也是一肚子的火,把筷子往桌子上一搁,也不吃饭了,跑去了大房,抱她的宝贝孙女去了。   苏成才却只是看了一眼大房的人,也放下了碗,拿起剩下的那两个半张饼,往上房而去,给老爷子和老太太送吃的。   苏建宏眼睁睁看着香喷喷的饼被三叔拿走了,看着碗里粗糙的窝头,将碗一推,嘴巴嘟着,“我不要吃窝头,我要吃饼,我要吃鸡蛋。”   刘招娣一筷子打在了他的手上,“吃什么饼,那是你二叔家的,你要吃就上他家吃去。”   刚出厨房的建国差点就踉跄了一下,就听到里面传来刘招娣的声音:还想吃鸡蛋,鸡蛋在你奶那呢。”   苏建宏心里不痛快,“那你还天天吃。”那么多的鸡蛋,都没一个进他肚子。   刘招娣气不打一处来,这是做儿子说的话?还当着二房人的面。   “我就说,你天天不是鸡蛋就是鸡汤红糖,怎么没想到我是你儿子?该给儿子我留一口?” 第18章 入V第三弹(内有大红包)   “你个滚犊子,这是你跟娘说话的态度?”刘招娣在老太太那里不敢吭声,这会被儿子给欺负上了,顿时就怒了,手中的筷子就打向了他身上。   苏建宏跳着,指着桌子上的粗粮窝头,还嘴:“难道我说错了?我可是你儿子,你天天在那吃好的喝好的,可有想到我这个做儿子的?我正在长身体的,凭什么你能吃我就不能吃?”   刘招娣气得肝疼,也不知道这小崽子最近怎么回事,总是盯着她的吃食,就好像她抢了他一口吃的似的。那是老太太送给她吃的,她奶水不够,可不就得补着?老太太心疼早早,就怕缺了早早的口粮,就什么好东西偷偷地给她补着。   她一直都避着二房那边,怕二房那边闹,没想到最先闹起来的竟然是自己的儿子。   她算是白疼他了!这个没良心的东西!   “你都没有二婶好,二婶还知道给我吃的,你净会跟我抢好吃的。”苏建宏不怕往刘招娣心口捅刀子。   “混账东西,敢跟你娘顶嘴,长出息了!”苏大力大巴掌就往苏建宏身上招呼。   苏建宏身子灵活,见到爹的大巴掌招呼过来,身子一跳,就已经避开,他喊:“我告诉爷奶,你们两口子打我!我可是长子长孙,没吃的就算了,竟然为了几口吃的,你们还打我!心太黑了!”   建宏是真的委屈啊,以前奶奶什么都依着他,现在紧着早早,却把他这个长子长孙给挤到了犄角旮旯去了,如何能够不让他难受?以后摔盘子的人是他,不是她苏早早!   现在就为了一个丫头片子,就敢这么对自己,建国说的一点也不错,还是兄弟最可靠。   ……   苏建国在厨房外面,把这一切都听在了耳内,建宏那些话,还有大伯娘那骂,都让他心里高兴的不得了。他拼命地捂着嘴,想笑不敢笑,不停地抖着肩膀。他知道是自己前段时间埋的刺起效果了,看来苏建宏虽然当时反驳了他,心里却也是记恨上了。   建国觉得,自己做的这件事情并没有什么不好意思,大房和二房,本来就没有什么兄弟情谊。   这些年他都看在眼里,爹那是太老实,大伯人又狡猾,很容易就吃了亏。   建宏做人太自私,但就是这份自私,往往可以好好的利用。   看,这不就利用好了,把大房好好地坑了一次。   “建国,还不快来吃饭!”二房那边传来苏勤的大嗓门,传进了苏建国的耳朵里,自然也被大房的人听在了耳朵里。   苏建宏不停地往外面看,他又想起了那些好吃的东西,那个饼简直太美味了,吃着让他感觉到口水都要流出来了。越想,就越忍不住口水往外流,他想到了去二房那边弄点儿吃的。   “我去二叔那里找吃的。”苏建宏说着,人就已经往外面走了。   刘招娣倒也没有阻止他,反而笑咪咪地说:“去吧,最好拿点回来,娘和你爹还没有吃饱。”   苏建宏说:“等我吃饱再说。”至于要不要给他们捡点回来,那就另说了,不管怎么说,得先照顾自己的肚子才行。   ……   二房,苏建国就在那捧着肚子笑个不停,苏勤和陆思华问他,他只是挤眉弄眼的,但就是不说。   夫妻俩只当是这孩子抽风了,也没当一回事。   倒是苏晚晚觉得,这事肯定跟刚才吃早饭时堂哥朝伯娘发火有关。大哥可不像爹那样,为了上房的事情,可以委屈自己,肯定是干了什么事情让那个堂哥记恨上了自己的娘?   不过,这确实是好事,在分家之前,恶心恶心大房,未尝不是一件让人痛快的事情,这让晚晚更加的喜欢了自己的大哥。   这样的大哥,才能够护得住二房,爹太老实了,除非硬起来,否则不一定能够护得住家。   苏建国自顾自地在那里傻笑,突然想到了什么似的,抓起饼子就往嘴里塞,边塞边说:“爹、娘、建兵建民,快吃,等下强盗来抢食了,就什么也没得吃了。”   苏勤和陆思华相互对视,没明白他嘴里的强盗是什么意思。   反倒是晚晚想到了,估计跟大房那边有关。   三叔肯定不会是那个被比喻强盗的人,他是个读书人,把读书人的那点礼义兼耻看得比什么都重要。哪怕她觉得三叔并不像表面上那样简单,但是不得不承认,至少在明面上,三叔是一个正人君子似的人物,否则家里人怎么可能没有一个人觉得他不好?   可惜她还小,提醒不了大家注意点三叔,别被他的表面被骗了。哪怕他真的如表面那般,是个正人君子,那是最好,但是提防着点总是不会坏的。   “建国,慢着点吃。建兵,等下送几张饼去程家给骁娃子。这孩子一见我们吃饭了,跑得忒快,我都喊不住他。”陆思华说着,塞了口饼,身子已经起身,往旁边走去,卷了五张饼,放进一个食盒里。   桌子上的饼,也没剩几张了,建国他们正是长身子的时候,吃东西也快。以前没有分家的时候,好东西都被长房给扣了,轮到建国他们兄弟的时候,也就只能吃点儿建宏剩下的。   建国建兵也不会真跟建宏去抢,最后也养成了建宏什么东西都要独占,除非他自己让出来,否则什么好东西都落不到建国他们手里。   苏勤将手里的仅剩下的一张饼放到了苏建国的手里,“吃吧,你在长身体,多吃点,别饿着。”   苏建国没有马上咬下去,反而问苏勤:“爹,我们每人三张饼,我这够,你吃吧。”现在分家了,以后多的是机会吃好吃的,也不急在这一时。   而且,他不能抢了爹口中的吃食,爹还要干活,不能饿着肚子去下地。   苏勤将饼卷起来放进他的手里,“吃吧,爹吃了三张饼,够饱了。快趁热着吃,凉了就不好吃了。”   苏建国有些感动,“嗯”了一声,就张口把饼给咬了下去。   觉得娘烙的饼就是好吃,用的都是细粮粉,一点粗粮也没有,吃在嘴里那叫一个香。娘的手艺也好,哪怕是最普通的饼子,被她做出来,那味道也是多了几分美味。   “爹,我们的粮食只有一百斤,要吃到秋收之后,够吃吗?”要不要省着吃啊。这话他没有说出来,但大家都懂。   陆思华说:“你姥姥又给了两百块钱,如果粮食不够了,我们可以问大队买,或是用其他东西向其他人换,日子总会过下去的。今天是我们分家的第一天,吃点好吃的,以后就要精打细算着吃了。”   丈夫孩子以往也没有吃到什么好吃的,今天分家第一天,也不是什么太精贵东西,也就是一点儿细粮粉。虽然说也算精贵,但是作为农民,粮食也不是什么弄不到的东西,难得的给大家弄点好吃的,也不是天天吃,没有什么舍得舍不得的事情。   苏建国最后一口还没有咽下,就听到外面传来“呯呯呯”的敲门声。   刚才他们吃饭,把门给关了,此时外面响起的敲门声音,不用想也知道,肯定是大房的人。   三叔不可能,爷奶的可能性也不大,那就只剩下是大房了。   苏建国把最后一口吃食已经快速地咽了下去,因为咽得太快,反倒噎上了。   苏勤过去开门,陆思华已经给建国倒了杯水,“你这孩子,吃那么急做什么,还能有人跟你抢?”   可不就是有人抢吗?苏建国朝陆思华咧嘴笑了笑,又朝门外的方向挤了挤眼。   这个时候,苏勤已经把门打开了,苏建宏整个身子就撞了进来,他嚷道:“二婶,还有吃的吗?”   陆思华愣了下,摇头:“没了,都吃完了。”还剩下五张饼,那是打算送给程骁的,这个孩子对苏家有恩,正好给他们母子吃。   苏建宏不信,到处地找着,那五张饼被陆思华藏得严实,他并没有找出来。桌子上也没什么菜,他嚎道:“怎么全吃光了,也不剩点给我。”他都赶紧过来了,怎么还是没赶上一口好吃的,二房都是饿死鬼投胎吗?吃得一点不剩。   苏勤皱起了眉头,陆思华也觉得这个孩子被大房那边养歪了,怎么能够这样说话?   “你在厨房没吃饱吗?”苏勤微皱着眉头,语气也不是特别好。   苏建宏说:“吃了啊,但那边的做的东西不好吃,没二婶做的好吃,我就想过来吃。你们怎么都不等等我的,怎么就全部吃光了。”   苏建国说:“苏建宏,你怎么能够这么无耻?我们家跟你们家已经分家了,我们家这是该给你吃的吗?给你吃是情分,不给吃那是本分,你还讹上了吗?”   苏建宏觉得特别的委屈,以前大家都宠着他,现在好像有点儿变样了。娘自从有了早早,似乎整个心思都在早早身上了。奶也是,虽然一样疼爱他,但好像也对早早是特别的。现在二叔他们分家了,竟然也不给他留吃的了。   一时之间,他觉得自己成了孤家寡人了!   好可怜,都没有人关心他。   他有些失落地走出了二房,心里酸苦得,都难以用言语形容了。   陆思华一阵摇头:“大房真不会养孩子,好好的一个孩子,竟然被养得歪成了这样。”   苏建国说:“这哪还不容易理解?大伯和伯娘,本身就是好吃懒做的,建宏能聪明到哪去?”一想到自己曾经把建宏挑拨成功,就觉得建宏真的很容易忽悠的。   “建宏这孩子,小时候是多乖的一个孩子,除了好吃之外,倒也不是个多么坏的孩子,至少在外面他会护着家里其他的孩子,不管是大房的还是二房的。”陆思华叹息着说,“什么时候开始,竟然变得这样的……霸道!”她都不知道用什么词来形容,现在的建宏,真的变得有点儿认不出来了。   这性子,倒是跟他大伯如出一辙。   苏勤已经在收拾东西了,听到陆思华这么说,他说:“大哥大嫂都不是能教孩子的人,再好的孩子,到了他们手里,也能教出坏来。建国建兵,你们可不能在外面惹事,如果让我知道你们跟建宏似的,在外面欺负人,我可饶不了你。”   苏建国说:“爹,我从不主动去招惹别人,但如果别人招惹我,我也不是好欺负的。人不能一味的忍让,忍让人家未必会念着你的好,相反,该出手的时候就得出手,只有这样,人家才会忌惮你。”   苏晚晚连连点头,可不就是吗?过分的老实,并不是什么好事,反而会被人认为是好欺负的。爹不就是这样吗?就因为太老实了,才会被大房欺负,也会因为老太太那些骂而忍气吞声,会恨也不敢反驳。   她觉得,像大哥这样才好,不轻易去欺负人,但别人也休想欺负自家,这样做人才能够挺得直腰板,也才能够真正有威望,别人也能忌上几分。   苏勤愣了下,马上就知道了,这是儿子在埋怨他的忍让呢。想想,也觉得建国说得对,他要是能够硬起来,还会闹到现在这样的份上,晚晚差点就被扔弃,差点就找不回来吗?   陆思华说:“当家的,建国说得没有错,你我都是老实人。以前我觉得老实点没什么不好,将心比心,自己善待别人,别人总会以同样的心对待自己。但是我错了,错得离谱。”叹了一声,想起了这些年因为忍让,最后得到的什么,她说,“我一步步地忍让,被人觉得我性子软,可以任意践踏,一步步地骑上我的头,最终差点害了我的孩子。”   “看看,建国建兵建民过的是什么日子?再看看建宏过的是什么日子?就连大房的大丫二丫三丫,过得日子都比我们二房好。难道我们就应该过这样的日子吗?二房出的力还少吗?”   苏勤没有说话,一句话都没有反驳,相反,他在思考着陆思华和建国说的话。在心里绕了一圈,突然觉得有点儿悟了。   陆思华又说:“不说别的,就说今天的事情吧。我们已经分家了,我们二房吃什么,用什么,还需要上房那边来管吗?这样,跟没有分家有什么区别呢?我自己的粮食,爱怎么吃就怎么吃,哪怕我把所有的粮食都挥霍完了,又碍着上房什么事情了?”   苏勤依然沉默,心里自然是在考虑着陆思华说的话。   “以前我从来都不会去反驳你娘的话,她说什么就是什么,她要什么我都想尽办法给她办到。那个时候,她说她心口疼,要吃补品,家里没钱,我把嫁妆都当了,给她买吃的,我换来她一句好了吗?”陆思华苦笑,“不说好就算了,还落不得个好,反而嫌我拿得不够多。”   媳妇的嫁妆,那是媳妇自己支配的东西,没有哪家会要媳妇的嫁妆,但老太太就是这么个人,恨不得把媳妇儿的嫁妆都给划到她门下去,实在这样说出去不好听,这才拐着弯儿占媳妇的便宜。   有些话,说出来不好听,但不代表她不会想。   以前大家在一个锅里吃饭,没有分家,当家的又是个老实的,自己也想做个好儿媳妇的,就被得寸进尺了。   今天她怼了老太太,不觉得这样是不对的,怼了之后,反而全身都舒坦。   苏勤说:“思华,我知道你的意思。昨天岳父也跟我说了这件事情,什么事情都得我们自己硬起来才行。吃亏的事情,以前我没少做,现在想起来,我连自己的妻儿都保护不了,吃亏才是真吃亏了,又算得了什么男人?”   在家,被欺负了,还能说成是自家人,谁吃亏都是一样的。以后出去工作了,要真在外人那里吃了亏,冤都没处诉,还会被人说成傻子。   “爹,你可以先在家里慢慢学起来,在家人面前你能硬起来,那么在外面你也一样能够正面刚。”苏建国嘻嘻笑着说。   苏勤觉得,建国虽然还小,很多时候,看问题竟然比他这个吃了三十多年米饭的人,想得还要周到。   这事,他没觉得骄傲,反而觉得酸苦,自己以前是得有多没用,孩子们才想要自己振作起来,怕二房受了亏?   内疚,痛苦,醒悟,各种复杂的心情,都交融在了一起。   苏勤尝到了嘴里的那一抹苦涩。   原来,他才是这个世界上最没用,最傻的人。   他深吸了一口气,“我先去水雾村,去叫工匠,把咱家的灶先打了。打了灶之后,就不用事事去厨房那边了,想要吃什么,就可以关起门来自己做了。”   苏勤出去之后,苏建国就对陆思华说:“娘,你平日里多劝劝爹,不要过分地老实,被人欺负。”   陆思华看了他一眼,“你爹心里有数,别什么话都跟你爹说,你爹那也是需要自尊的。”   “娘,我这也是急,看看奶把爹逼成啥样了?”   苏建国一说起这个,就满脑子的怒火,“要不是妹妹出了那样的事情,爹或许到现在还不会分家!难道一定要被人逼到绝境上,才知道反抗吗?就不能提前把一切因素都考虑在内,该硬的时候就得硬气,该软的时候,自然也得软和。”   陆思华说:“你爹现在已经改了很多了,你没觉得你爹现在已经不怎么愿意听你奶的话了吗?”   苏建国低着头,却没有反驳。因为娘说得没有错,爹自从晚晚出事之后,已经变了好多了,再不像以前那样事事都听上房的。   ……   二房这边陆思华母子在谈着话,那边大房,苏建宏也在发着怒火。   “你过去,真的什么东西都吃没了?”刘招娣有点儿不相信,二房那边开始吃饭,没多久建宏就跟了出去,这么快就吃得一干二净,一点不剩,这无论如何,她都不愿意相信的,反而觉得二房那边是故意的。   苏建宏郁闷地说:“没了,最后一块饼被建国吃在了嘴里,想扣都扣不出来。”一想起这事,他就觉得二房那边是故意的,故意不让他吃的。   苏大力说:“那你下次就早点过去,他们刚开始吃饭你就过去,就不怕那边把所有东西都吃在嘴里了。”   刘招娣说:“这样也是不行的,建宏能够吃一次,却不能每次都吃。建宏,你想个办法,跟建国他们缓和一下关系,只要你跟建国他们关系好了,不用你去争去抢,建国他们自动会把好东西往你嘴里塞。”   苏建宏眼睛慢慢睁大,随后双眼发亮,对啊,他可以想办法跟建国打好关系。   他们的关系本来就不差,建国还经常跟他一起出去玩,打玻璃球呢,打好关系了,以后还怕没有好吃的?   越想越觉得这个办法可行,那就这么办了!   ……   “阿欠!”苏建国突然觉得鼻子发痒,打了一个大喷嚏。难道是感冒了?最近几天也没着凉,怎么就打喷嚏了?   他用力地揉了揉鼻子,可不知道有人打上了他的主意,就只为了一口吃的。   他和陆思华谈完话之后,就在那打了好几个喷嚏,不管他在那怎么揉,都一个劲地打着,最后连陆思华都看不过去了,想给他煮姜汤,但是找不到红糖,也找不到姜。   “娘,没事的,我估计是这几天压力太重了。”他又用力揉了揉鼻子,觉得好了许多,鼻子已经被他揉红了。   看得陆思华心疼了起来,想去找点姜,却什么也找不到,“娘去给你弄点草药。”   “娘,真不用,现在也不打了。”说来也怪,刚才打喷嚏打得厉害,这会又止住了,一点打的迹象也没有。   见他真的不打了,陆思华这才放下心,叫过建兵:“建兵,这五张饼,你拿去程家交给骁娃子,这孩子肯定也没什么好吃的,瘦得都没几两肉。”   苏建兵也不敢太怠慢,拿了饼就出去了,在门口就碰上了苏建宏,引来了对方狐疑的猜义,可惜建兵可不是个善茬,可不会任他欺负。   苏建宏摸了摸鼻子,如果二房里谁最让他害怕不敢轻易得罪,那就是苏建兵无疑了。   建国虽然聪明,没有什么话能够反驳得了,但也不代表就真的什么话也说动不了,建国有时候还是会顾全大局。如果是建兵那就不一样了,他认定的事情,固执得很难去改变。   他想了想,又打算去找建国,却找了半圈,却什么也找不到,有点儿纳闷了,这个建国上哪去了?   “建宏,你在找什么?”陆思华抱着晚晚,出现在了他的身后,一脸的好奇。   苏晚晚在那里打着哈欠,也是拿一双好奇的眼睛看着苏建宏。   对这个堂兄,虽然时间还短,苏晚晚却多少有点儿了解。   你要说他坏透了,倒也没有,至少没有书中的那个女主来得坏。女主,那是真正的白莲花,坏事都是原身干的,好事都是女主的。   建宏堂哥,至少坏得透彻,不会轻易去冤枉别人。就这一点,多少让苏晚晚好感一些。   这样的人,其实想要教育过来,还是容易的,至少他本性不坏,就是有些习惯有些行为奇葩了的。但这样奇葩的行为,有多方面的,一是教育问题,正如娘说的,大房不会教育人,好孩子也会被那边教育坏了。二是,这个时代造成的,因为可以吃的东西少粮食都是精贵东西,只要有一口吃的,都会想方设法去搞来。建宏堂哥为了一口吃的,钻营着想搞到,就是这个原因。   当然,他个性上也有缺点,比如比较霸道,这就是教育出错造成的。   被溺爱的孩子,多数有这些毛病,只要本性不坏,最后依然还是能够被教育回来的。   ……   没多久,建兵就回来了,陆思华问起程家的时候,建兵说:“我去的时候,程骁并不在,只有婶在,她正在家里洗衣服。看到我过去,还拿了一个梨子给我。”梨子是他们院里那棵老梨树结的果子。   “听婶说,程骁从我家回去之后,就上了山。现在程家没有其他的进项,就靠着程骁在山上下几个陷阱,才能捉点儿东西,去换点儿东西。”   陆思华感叹,程家没有男人,孤儿寡母的,营生也没有,除了程母在队里干些活,赚点工分,也就是骁娃子这孩子懂事,没事就去山上弄点野味,去换点粮食和钱。   “婶一开始不肯收,说我们家刚分家,粮食也紧张。我说程骁对晚晚有救命之恩,这点粮食算不了什么。好说歹说,婶才收下的。”   陆思华说:“她就是这样细致,总是不占人便宜,以后多让骁娃子来家里。”   “我知道的,程骁也喜欢上家里来,他似乎很喜欢晚晚。”   陆思华当然知道,程骁之所以那么喜欢晚晚,跟程家那个丢失的闺女有关。这次如果不是骁娃子把晚晚找了回来,就要变成第二个程晓梦了。   谁都知道,晚晚能够找回来,是程骁的功劳,这个孩子平日里话不多,但是真的重情义,陆思华也挺喜欢他。   母子俩又说了许多话,直到隔壁上房那边传来一阵哭声,苏老太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又开始骂人了。   陆思华看了一眼在那里昏昏欲睡的晚晚,她轻轻地拍着孩子,不让外面的声响吵着晚晚。   苏勤回来的时候,已经是个把小时之后的事情了。他带来了打灶的师傅,师傅姓洪,大家都叫他老洪头,打灶那是一把手。   其实能够打灶的还有好几家,老洪头是最公道的一个,做事也认真,不会胡乱乱弄。   “你们这灶要打在哪里?”老洪头看了一圈院子还有屋子,问苏勤。   苏勤划了一个地方,老洪头看了一眼,再计算了一下方位,点头:“这个地方倒是不错,烧起来肯定是省柴火。”   “老洪师傅,你给帮忙看看老三的那边的灶头怎么打。”旁边苏大力在那说着。   老洪头看了苏大力一眼,“灶得一个一个来,急啥?”   苏成才微笑着说:“老洪师傅,你给我二哥打,我这边不急,你忙完了再来我屋子量尺寸方位就行。”   老洪头的脸色好了许多,觉得这个小年轻人会说话,不像那个老的,说话就忒不好听。   打灶自然是一个一个来,哪有这边还没有打好,那边就要给接上,这是让他这生意只做一个,以后不做第二单生意了?   苏建国嗤笑:“大伯,你这是有多急,需要老洪师傅放下手中的活,去给三叔打灶?三叔都不急,你就急上了?”   苏大力涨红了脸,斥道:“大人在这说话,小孩子插什么嘴?”   苏建国说:“大伯,这你可说错了,我是二房的长子,我爹是当家的,我就是小当家的,我怎么就不能说话了?”   苏大力怒,“我就替你爹教训教训你这个不孝子!”说着扬手就要去打苏建国。   他的手才刚打出,手腕就已经被人抓住了,他迎上了苏勤那张阴沉的脸,他说:“二弟,你做什么?放手!”   苏勤冷道:“大哥,这里是我二房,建国是我的儿子,我们分家了,孩子好坏我会教育,我在这,还轮不到你教育。”   说话很冷,语气很硬,这是苏大力从来没有想到的,也从来没有听到过老二这样硬地反驳过他的话。   他的脸涨得更红了,“我是老大,长兄如父,连你我都能教育,何况是一个小崽子。”   苏勤说:“长兄如父,那是在爹娘不在的情况下,大哥你这是在咒爹娘吗?”   苏大力脸色大变,慌忙去看四周,发现苏老爹就站在屋檐下面,冷冷地看着他们这边。   心里一慌,他再没有找二房的麻烦。   以为二房就苏勤那憋屈的性子,自己就是把他揉了打了,他都不会说半句不是。没想到,泥人竟然也会反抗,竟然也会怼人,这真的是太阳打从西边出来了。   最最重要的是,他竟然被最老实的老二给怼了,这件事情真的是很丢脸。   发了狠似的,他狠狠地瞪着苏勤,瞪着苏建国。   苏勤却再不去理他,他现在还有很多要紧的事情要做,哪那么多心思去管老大心里怎么想?反正都是分家了的事情,老大他想管二房的事情,那是不可能的。   苏成才看了一眼在那磨牙的苏大力,再看一眼怼完人之后就跟着老洪头走的苏勤,嘴角弯起一个笑容,看来二哥已经变了?   再不是以前那个任人打骂绝不还手还嘴的二哥了?   好像……更有意思了?   这样挺好的,他还怕二哥分家了,以后会被人压着欺负呢,这样的话,虽然占不了别人的便宜,也不会轻易被人欺负了去。   苏成才连连点头,只觉得像是看着好不容易成长的后辈似的,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如果这会苏晚晚在的话,只怕会露一身的鸡皮疙瘩。如果知道老三的心理的话,她更加会觉得恶寒。   苏晚晚对书中描写不多却让女主都忌惮的人,从来都是存了一丝警惕的。   三叔是一个怎样的人,她并不了解,现在时间也短,暂时无从了解他的为人,但是有一点晚晚是可以肯定的,三叔不是大伯,没那么简单。   越是这样接近完美的人,她越是会思考这个问题,绝对不会被表面现象所蒙蔽。   这会已经从睡梦中醒来的晚晚,一边啃着自己的手指头,一边在思考着这个问题。   说来也是挺好笑,苏家三个小家庭,每一房都有所不同。就像一个小社会一样,不管是老爷子还是老太太,还是大房二房或是三房,每个人都是内心深处的小九九,算盘谁不会打?   所以,苏晚晚觉得,在这样的环境中长大的三叔,真的就那么单纯那么君子吗?   答案显然是否定的。如果真的那么单纯君子,那么这么多年,他在县城中学,就无法呆下去。   中学现在虽然恢复了上课,但政治斗争还在继续,PD还在继续,如果真的单纯,那么在这样的环境下是生存不了的,早就被人吃得一干干净,连骨头渣子都不剩了。   但越是这样的人,就越不简单,也越是复杂的人,那么也就越难对付。   至少她知道,以爹娘的智慧,那是斗不过三叔的。只希望三叔是个好的,别真把脑筋动到二房身上,那么等她长大,也不会轻易饶了三叔。   ……   那边洪老头已经把所有的方位还有尺寸都计算出来了,别小看这只是打个灶头而已,需要涉及的东西太多了。如果随便建个灶头,没有计算好一切,那么这个灶哪怕是彻好了,烧火的时候也是很费柴火的,还不一定有用。   好的灶头,不但外观需要好看,而且还得省柴火,易燃,好烧才行。   “灶头就彻在西厢房边上,彻好后,到时候再搭个茅草屋就行了。”苏勤指了指那里,说道。   老洪头看了一眼,觉得非常的满意。   他本来就是想把灶建在那里,但是同时想到,他们每天需要做饭烧火,建在外面还是有点儿不太方便的。但是如果建在屋子里,他找了半天,也没发现有好的方位,正好做不得好灶。   苏勤建议,就正好合了他的心意,主人家都觉得再给搭个茅草屋,正好就可以做厨房了,这个想法实在太好了。   如果建在屋子里,需要提前做了烟囱,但是那个屋子找来找去,都发现做不了。而做在外面,那就是完全不一样的了。   洪老头的手艺果然不是吹的,建的速度很快,花不了多少时间,这灶就做好了。   苏建国他们都好奇地看着这个灶头,以后他们就不用总是去上房那边的厨房了?   像今天这样的事情,以后也不会再发生了。   不光苏勤夫妻心里痛快,几个孩子的心情那也一样高兴得很。   “你们烧个火看看,是不是比较省。”老洪头催道。   很快,苏勤就用这个新灶烧了一锅水,锅是用的上房的锅,他们分家后,还没有去买碗筷和铁锅,什么也做不了。   分家之后,连最基本的碗筷和锅,都没有分,只能够自己想办法解决。   用了新灶之后,发现烧火非常的快,非常的省柴火。这一点,老洪头非常的满意,这就去了三房那里,准备给三房彻厨房了。   苏建国围着灶不停地转悠,只觉得新奇。   “下午,我们去一趟县城,买些东西过来,正好带着晚晚去县城医院看看手。”苏勤拍板。   苏晚晚那有些变形的手骨,一直都是二房那边的心结,如果手治不好了,苏勤会自责一辈子。   打灶的钱,是不需要二房自己出的,苏老爹已经说了,二房三房的灶由公中出。倒是省了二房一笔打灶的钱,那可也是一笔不少的钱。   陆思华也不想去上房那边的厨房,虽然说等到苏老太他们用了之后,他们可以接着用,但是早上那样的事情发生之后,她就不太愿意再上那边的厨房做饭了。   没有锅,也一样能够做出吃的。   陆思华翻出一袋地瓜,还有一些土豆,就用灶火给烤了,他们的中饭直接吃的烤地瓜和烤土豆。   苏建宏曾经过来赠饭,看到二房吃的只是烤地瓜和烤土豆,顿时就没了味道,讪讪地回了自己家,那边可是还有炒菜呢。   二房一家人简单地吃了点,就全家出动,一起往县城走去。他们并没有坐车出去,而是走着过去。   去县城是有车的,每个人五毛钱就够了,但二房觉得这五毛钱都心疼,所以决定走路。   最高兴的莫过于苏晚晚了,她自从出生后,就一直在家里,连村子里都很少走动。几个哥哥也很少抱着她出去,不是他们不愿意,而是陆思华不让他们抱出去,怕伤着她。   现在终于可以光明正大的看这一路的风景,晚晚高兴地手舞足蹈起来。   “妹妹好像很高兴。”苏建国摸着下巴思考。   陆思华说:“孩子都是喜欢出去玩的,你妹妹自然也不例外。”   下河村离县城也不远,走路一小时半就到了。   苏晚晚特别的兴奋,东看看西瞧瞧,这一路上她就没有消停过。等到了县城,她更加的兴奋起来。   怎么能够不兴奋呢?自从来到这个世界之后,她都没有见过县城长什么样子,只是从书里的描写里猜测着县城长得什么样子。   这一兴奋,她就不停地四处看着,口水哗啦地往下流。虽然是下午,但是县城确实很热闹。虽然比不上她前世的市区,但这个时代自有它的特色,晚晚觉得,那自有一番说不出来的韵味。   这个时候买东西,可不像后世那样,商业气息浓重,现在都是凭票买卖,而且去的都是国营商店。   尽管如此,苏晚晚依然兴奋得精神都是高亢的。   苏勤他们也被她的兴奋感染了,也觉得浑身上下都透着轻松的气息。   “大家喜欢什么,都看看。”苏勤说,“家里需要什么,缺什么,我这都记着,我们一件一件地买。”   陆思华说:“我觉得,我们还是兵分两路,一路去买东西,一路就带着晚晚去医院看病。”   苏勤也觉得这个办法好,毕竟时间紧迫,如果看完医生再去买东西,只怕时间会来不及,回家可能就晚了。   正说着,就突然听到苏晚晚哼哧哼哧地嚷开了,她的眼睛紧紧地盯着前方,似乎是什么东西引起了她的注意,在那喊着,试图让家人注意。   “妹妹在看什么?”苏建国奇怪地顺着晚晚的目光看了过去,下一刻惊呆了。 第19章 入V第四弹(内有大红包)   苏晚晚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前方,伸出白嫩的小爪子,轻轻地碰着陆思华的胸口,嘴里吴吚吚呀呀地说着什么。   她的这一动作,引起了苏勤他们全部人的注意,建国也顺着晚晚的眼神望了过去,什么也没有发现。   倒是建民,人虽小,却非常的灵活,眼睛也刁,早在建国的动作之前,就把晚晚盯着的那个东西捡了起来。   苏建国睁大了眼睛,当看到建民手里拿着的东西时,还是忍不住倒抽了一口气,这运气真的是爆表了!   建民捡起来的东西,从外面看,那是看不出什么的,那是用一块手帕包着的东西。手帕拆开之后,里面躺着一叠的票证。这些票证一张张地摊开,里面除了粮票,还有其他的票证,什么布票啊,什么工业票,油票,等等,让人看得眼睛都发直了。   二房刚刚分家出来,家里什么也没有。分家的时候,只分了一百斤的粮食,一点点细粮粉,一百块钱,什么都没有。这会看到这许多的票证,眼睛慢慢地睁大了,倒抽了一口气。   苏晚晚也在好奇着,这个时代的票证是长什么样子的。她前世的时候,曾经在网上买到过粮票,那是用来收藏用的。但是其他的票证,她都没有见过,这个时候见到了,心里“哦”了一声,原来是这个样子的。   刚才她也是无意中看到的这一叠票证,因为用手帕包着,那个手帕的颜色又跟地面的颜色有点儿类似,一时之间没有被人注意到。   她看到这个手帕包着的东西,前世养成的观察力,让她觉得里面肯定是有好东西,这才提醒家人去捡。   捡来之后,果然是个好东西。   在这个时代,钱是好东西,可以买到好东西,但很多东西,光靠钱也没有用,没有票证,钱也买不到需要的东西。   票证可比钱重要多了,钱容易赚到的,但是票证却是需要定时发放,不是想要有就有,也不是想要多少就有多少。   这个时代,看到票证,那就等于看到了生命一样。苏晚晚在好奇,看到那么多的票证,爹娘他们会心动吗?   说实话,看到那么多的票证,不心动那都是假的。但心动归心动,没收又是另外一回事。苏勤和陆思华从来不会贪这些横财,他们以心度人,将心比心地认为,如果这些票证是自己丢失的,那会是怎样的着急?别人丢了票证,被他们捡到了,如果他们昧下了,对于丢失的那个人来说,又会是怎样大的打击呢?   不管是苏勤还是陆思华,就连建国建兵他们都没有要吞下这些票证的打算。   他们都是老实人,老实人有老实人的想法,觉得不应该吞下这些票证,丢失的那个人得有多着急啊。   “爹、娘,我们把这些票证还回去吧?”苏建国压下了心里的悸动,很快就冷静了下来。   苏建兵也说:“对啊,丢失票证的人,心里得有多着急,我们得还回去。”   苏勤看着苏建国苏建兵眼里那平静的神色,心里十分的欣慰,他的儿子并没有因为这是一大笔钱财,就心动地想要偷偷地昧下,而是想到了要把这些票证还回去,这样的想法十分的好。本来还想,如果孩子们想要吞下这些票证,他肯定少不了需要教育他们,但是孩子们马上就能够抑止住自己心里的贪欲,这是一个非常好的现象。   陆思华也连连点头,她笑着问:“你们不心动?”   苏建国老实地点头:“心动啊,心动不代表就得行动,谁看到这些东西不心动?但不属于我们的东西,我们不能拿。”   陆思华笑了,心动很正常,如果连心都不动,那就跟傻人没什么区别了。但是建国说得没有错,心动是一回事,但是做不做又是另外一回事,贪下这些票证,那就是人的品德问题了。   “爹,我们还回去,回到哪里去?”苏建民眨着眼睛,懵懂地问着。   苏建民还小,他虽然知道这些东西是不能贪的,但却不知道需要怎么做,要还需要还到哪里去。   苏晚晚也是一脸地好奇,她可不希望自己的父母兄弟傻乎乎地坐在这里等着那个失主,万一被人误会是偷了他们的票证怎么办?   不过现在这个时代,人都非常的纯朴,不一定有这样坏的人,但也不好说。人心难测,谁知道会是怎样的情况?又会是怎样的结果?万一被人反咬一口,说他们偷了怎么办?爹娘又是那么老实的人,两个哥哥还小,万一真的发生这样的事情,辩解都辩解不了。   苏晚晚知道这样去猜测人心是不对的,但是她是从后世穿越过来的,在前世这样的事情听到的太多,救人反被讹诈的事情不要太多。还是小心为好,免得做了好事反而落得一身的腥。   苏勤他们倒是没有想到这个,想的却是他们没有时间去等失主,他们还有别的事情要做的,一下午时间很赶。   苏勤想了想说:“丢失东西的人,现在肯定急坏了,他肯定也不知道丢在哪里,不一定会找到这里来。”望了四周一会,旁边有不少人都往他们这边看,不少人的脸上有着羡慕的神情。   “我们还是交到公安局去吧?有警察帮忙找着,肯定更快能够找到失主。”陆思华思索片刻,提出了自己的想法。   苏勤也觉得这个办法是最好的,他们即不用等在这里等失主,也没有时间去浪费。   “在前面有个派出所,我们去那边吧。”苏建国举双手赞成。   苏晚晚连连点头,觉得父母哥哥们实在是太聪明了,这个时候能够想到警察,那是最好不过。把票证交到警察手里,即能联系到失主,也不会被人讹上,一举两得的事情。   想到即去做,苏勤带着妻儿就往派出所的方向走去。却不知道在他们走了没多久,就有一个中年人匆匆地往这边走了过来,边走还边往地上找着。神情紧张,脸上全是细汗,什么都没有的时候,那人脸上全是绝望。   这一切,已经走远的苏勤他们自然毫不知情。很快,他们就到了派出所。   现在的派出所,革命的原因,也是斗争激烈,但是不管他们怎么争斗,百姓的利益从来没有忘记过。   看到苏勤他们过来,民警们都诧异地看向他们。小老百姓还是对政府有着天然的惧怕,没有事情一般不会上门。这时看到这一大家子上了派出所,民警们以为是出了什么事情,热情地接待了他们,甚至还有人给他们每人倒了一杯茶。   “同志,请问有什么需要吗?”民警微笑着问他们。   苏勤倒也不是个扭捏的人,将儿子捡到的那块包着票证的手帕拿了出来,打开手帕,里面是一叠厚厚的票证,全部放在了桌子上。   民警们看着这些票证,一头的雾水。这位同志,怎么将票证交到他们这了?   苏勤说:“这些都是我们捡来的,我们没有时间去等待失主,就把这些票证交到你们这来了,希望能够找到失主,失主丢了这些东西,肯定急坏了。”   民警肃然起敬,对于拾金不昧的人,他们都忍不住敬佩,这么多票证不昧,可真是不容易。   “我们都知道,丢失这些票证的人,肯定是急坏了,咱自然是不能昧下这些东西的。公安同志你们数数,做个见证,我们还得赶回去干别的事情。”   民警不敢有所怠慢,几个人过来一起把这些票证都数了。接着,又把苏勤他们的情况记录了一下,本来苏勤他们并不想告诉自己的姓名,做了好事并不一定要留名,但是民警们执意让他们留下姓名,以便以后有什么事情可以联系到他们。   苏勤实在不好意思,只留下了一个姓,就带着妻儿回去了。   他们急着去医院,还有去买东西,去派出所登记浪费了不少的时间,他们需要办的事情太多了,一下午的时间都未必够。   走出派出所的刹那,苏勤只觉得身上的压力减轻了许多。要不是有事情,他们断然不会上派出所,对派出所,有着一种自然的畏惧。   将票证交了出去,只觉得身上的担子轻了许多,也不用去思考太多失主找不到自己的东西会有怎样的着急,有警察们出手,肯定会很快就找到失主的。   这些已经不是他们担心的了,他们现在最担心的是晚晚的手骨。   每次看到那个微微变形的手骨,苏勤都在心里埋怨一次苏老太。   “当家的,你和建国他们去买东西吧,需要买的东西那么多,一下午未必能够办得下来,我带着晚晚去医院,建民我也带过去了。”陆思华想了想,对苏勤说。   苏勤虽然也非常的想要一起跟着去,亲耳听听医生怎么说,但是他还是忍下了。他要办的事情太多了,如果今天不买齐那些生活必须品,晚上他们连饭都做不了,总不能再上上房那边的厨房去吧?   如果再去上房做饭,谁知道又会惹出什么事端来。自己家已经打了新灶,只要东西都备齐了,就可以直接做饭了,不需要再去上房那边看人脸色了。   “爹,我跟你们一起去吧?我有力气,可以拿东西。”苏建民虽然也很渴望呆在妹妹身边,他都没有看够妹妹,但是爹那边肯定有许多东西要买,不知道会不会拿得过来,他虽然人小力气小,但多少也能够拿一些,帮爹解忧。   苏勤顿时欣慰起来,抬起手摸上小儿子的脑子。小脑子身子骨不好,长得弱,分家后只希望能够把他养壮些。他说:“你跟着你娘去医院吧,爹这里有你两个哥哥呢。”如果东西太多拿不过来,那就少买一些,买一些必备的东西,其他东西等有时间的时候,自然可以再来县城的,也可以去镇上。   苏建民眨巴着眼睛,像个小大人似的认真思考了下,然后点点头:“那我跟着娘过去,必要的时候,还能搭上一把手。”说着,还拍拍胸口。   大家被他那动作和神情逗乐了,自从分家后,建民的性子也开朗了许多,苏勤只觉得这个家分得值得,二房每个人的脸上全都有了笑容。   陆思华带着小儿子,抱着女儿就往县人民医院的方向走了去。   县人民医院在东区菜场边上,很热闹的地方,他们走了半小时才到了那边。   很快,陆思华就排上了队伍,挂号取号等待给晚晚治疗。   苏晚晚这个时候竟然一点睡意也没有,她整个人是兴奋的。   对于自己的手骨,她倒是没有多少担心,小孩子的恢复能力好,手骨也就是一开始的时候疼点,现在都已经没有感觉了,就是看着难看,让父母担心了。   县人民医院看着很旧,医生、病人走来走去的身影,消毒药水的味道,刺激着她的鼻腔。   在前世,她人生的二十多年,几乎有大半的时间是在医院里度过的。媒体评论她,虽然投胎投得好,投生在富贵人家,家里在她出生后越生越好,甚至苏父还等上了当地的富豪榜,但是苏晚晚的身体却一直不好。   前世的三个哥哥为了给她治病,更加努力地赚钱,只想着能够找到最好的医生,能够帮她把病治好。可惜天不如愿,她还是在二十岁生日那天,承受不住病魔,还是被病魔夺去了生命。   她以为自己死了也就死了,没想到老天可怜她,还是给了她第二次生命,让她穿进了书里,成了苏家二房的小女儿。这一世,她的身体是健康的,就凭着这一点,她都应该要感谢老天的厚爱。虽然家里有那些糟心的亲戚,可是那又如何?   糟心亲戚,只要不去理睬就行了,她有父母哥哥们的疼爱,有健康的身体,这一世这多出来的一生,怎么样都值了。   她不会去怨天尤人,这一生本来就是偷来的,是老天看她可怜另外奖励给她的,她又怎么可能会去埋怨呢?   好好地活下去,这一世她一定会幸福的。   爹已经振作了起来,不像一开始那么愚蠢了,娘也已经能够跟上房大房正面刚了,哥哥们又护短,聪明,人生又有什么不满足的?   旁边有很多跟他们一样排队等待治疗的人,不少和陆思华一样带着孩子过来的。   因为等待的时间,还没有轮到他们,旁边有人问陆思华:“你这是带孩子过来看病?”看了一眼苏建民,以为是他要看病。   陆思华说:“是啊,孩子的手伤了,我想让医生看看,能不能治好。”如果不能治好,这得多难看,女孩子的相貌还是很重要的,手骨变形,就带了残疾,对以后找小家都会有影响。   说到这里,陆思华对苏老太更恨了,这个老太太的心忒狠,这样的事情都能做得下手。越想,越不想再看到她,陆思华的情绪都激动了起来。   苏晚晚这个时候已经有些迷糊地睡着了,这一天的兴奋,让她的精神一直处于高亢之中,这会倒是有些儿昏昏欲睡了。   她咂巴着嘴,睡得香甜,陆思华身上那顿起的激动情绪,倒也没有影响到她,依然睡得香甜。   陆思华也就一下子激动起来,很快就把这种情绪压了下去,又冲那人笑了笑,不再言语。   旁边的人也非常的同情她的遭遇,他们以为是建民的手伤了,都很同情地看向了他,儿子伤了手,对于这个多子多福的时代来说,确实是一个很沉重的打击。   “苏晚晚!”没等多久,就叫号到了苏晚晚。   晚晚正睡得香呢,就被这一声叫号声给惊醒了。她睁开眼睛,发现已经到了医务室里,正有一个年老的医生在给她看手。   那是个男医生,大概五六十岁的样子,头发都有点儿白了,戴着老黄眼镜,眼里全是和蔼慈祥。   看到孩子这么小,手就伤成了这样,老医生眼里有着愤怒,严厉地批评着陆思华:“你们这些做家长的,怎么回事?孩子还那么小,手骨竟然伤得这么重?孩子虽然恢复能力好,但也禁不住你们这么伤,万一留下了残疾怎么办?”   又看了一眼边上的苏建民,老医生心想:肯定又是重男轻女惹得祸,现在都已经解放了,还有多少人是存了这种封建的思想,认为儿子比女儿好,为了儿子,甚至还有人溺杀了女婴的事情层出不穷。   在医院里,他看多了这种情况,一不注意,就把刚刚出生的女婴给溺在了水里淹死。   陆思华任由老医生骂着,都不还嘴。医生骂得对,晚晚还这么小,万一留下了残疾怎么办?只要一想到晚晚以后可能要顶着伤手接受世人的异样眼光,她的心里就裂开似的疼。   越发地恨了老太太,她可怜的晚晚……   “医生爷爷,妹妹不是爹娘伤的,是我奶伤的。”苏建民看不得自己的娘被人冤枉,看着娘在那里掉眼泪,急忙解释。   老医生一怔,不是眼前这个女人做的?是孩子的亲奶奶?又想到,医院里发生那样的溺杀事件的,很多都是孩子的奶奶出的手。看到陆思华的眼泪,又突然理解了她,孩子她妈应该很疼这个女婴,这才掉了眼泪吧?   “医生,我女儿的手能够治好吗?”陆思华最担心的就是这个,孩子的手万一治不好怎么办啊?   一想,她眼泪掉得更猛了。   都是自己的错,没有好好地保护好晚晚。那天她为什么要上厕所,上厕所之前,应该让别人帮忙看着的,这样苏老太就不会偷了孩子抱出动扔掉了。没有扔掉,就不会有后来那些事情,晚晚的手也不会伤。   这一切都是她的错,她自责得不行。   老医生扶了一把鼻梁上的老花镜,沉思会说:“能治,只要做个小手术就行了。也可以用中医保守治疗,慢慢用中药,让手骨愈合得快速些。这两个办法都可行,就看你想要哪一种方式了。”   陆思华不了解这两个方案有什么区别,哪一种好,她急切地问:“医生,这两个办法,哪一种方法好?对孩子的手有伤害吗?哪一种副作用小些?”   老医生说:“小手术,起效快,也有缺点,孩子的骨头太软,不小心容易出现后遗,也很考验医生的手术能力。中医保守治疗,缺点是时间慢,但几乎没有副作用,以后愈合起来也几乎看不出来伤势,不会留下什么后遗。你觉得,用哪种?”   陆思华脸上露出了纠结的表情,她问:“你的意思,动手术,很快就好了,但也有可能面临失败的情况?”   老医生说:“每一个手术都有风险,哪怕这个手术再好,动刀的医生当时的状态,还有任何可能发生的突然情况,都有可能影响到手术。还有术后的恢复,都是很至关重要的。而且,手术的治疗贵,我看你家的条件也不好吧?我良心建议,你可以选择中医治疗。”   陆思华咬咬牙,“医生,我选择中医治疗。”   虽然手术起效快,但医生也说了,手术都有风险,万一失败了,晚晚怎么办?她可不想有半点风险,晚晚还这么小,失败了的代价太大了。   老医生点头:“你的选择是对的,等下我给你开个方子,这些药你可以在药房抓,也可以自己去山上采。”   老医生开了方子,就让她自己去药房那里拿药。   药钱不是很贵,这些中药,老医生开了有五六副,加起来只需要几块钱。   确实是良心药了,医生也非常的有医德,不会因为手术赚钱多,就让患者选择手术治疗。   这让苏晚晚想起了后世,看病难看病贵,为了多赚到钱,有些医生会开很贵的药,打很贵的针,能手术就尽量用手术,让自己的提成高点。不考虑病人能不能承受得住,也不考虑病人的经济条件。   当然这种丧失医德的医生毕竟不多,但也确实存在着很多一部分,造成了百姓的心理小病不敢上医院,最后拖成大病的情况。   苏晚晚朝老医生和善地笑了笑,觉得这个医生很好,她挺喜欢的。   “有什么情况,以后来医院,可以直接来找我,或者来我家里也行。”老医生是个很负责任的人,他怕陆思华因为钱的原因,最后不给孩子治疗,就把家里的地址告诉了她。   陆思华连连说着感谢的话,就拿着方子去了药房抓药。   苏建民在后面紧紧地跟着娘,直到抓了药出来,母子两人才松了一口气。   他们并不喜欢医院里那种压抑的气氛,那消毒药水的味道并不好闻,这样的地方,自然是少来少好,但是他们还需要来很多次。晚晚的手没有好之前,他们只怕要跟医院挂上钩了,只怕是少不了跑的。   陆思华很快就到了跟苏勤约好的地方,他们父子三人还没有到,她就在那里等。并不想去找他们,万一找丢了,可就得不偿失了,还是静静地在这里等着好了。   没过多久,苏勤和建国建兵就过来了,他们买了很多的东西,一口锅,还有不少的佐料,本来还想打点儿菜籽油,可惜没有油票。年底的时候,大队里应该会发些粮油。他买了些肉,肥肉贵,又需要肉票,他手里没有票,还是人家屠夫割了些边角给便宜卖给他的。尽管如此,他也只是买了少许,倒是买了不少的下水还有骨头,这些东西便宜,又不需要肉票,很划算,可以做好几顿。陆思华厨艺好,肯定能做得很好吃,不比肥肉差。   “当家的买了不少东西,还有肉,我们有口福了。”陆思华笑道。   苏建国说:“这些东西好便宜啊,买肉师傅还送了好几副骨头呢,只象征的收了点钱。娘,这个骨头熬汤正好,特别想念那次骨头汤的滋味。”   最后一次吃骨头汤,还是大半年前的事情呢,那时候还没有分家,是娘做的菜。结果他也没有吃到一碗,还是跟建兵拼着喝了一碗骨头汤,那次的骨头汤多数都进了大伯伯娘和建宏的肚子里。爷都没怎么喝,都省下来给建宏了。   一想起那个滋味,他就口水禁不住往外流,简直太香了太鲜了。   苏晚晚听着,都有点儿想喝,骨头汤的鲜味,那是很让人忘不了的。可惜她前世一直在生病,呆在医院里的时间多,到后来连食物都进不了嘴了,只靠营养针维持着生命。   想起来,她也有很久都没有吃饭菜的味道了,真想再品尝品尝啊。   “行了,别贫嘴了,我们赶紧回去吧,天色也不早了,到家天就要黑了。”陆思华说。   这会,太阳已经慢慢偏西,回去走路得要一个半小时,再不回去,天真的要黑了。大晚上的走路很不安全,又带着孩子们,还是趁早回去好。   来的路上,他们只觉得路很远,花得时间多,回去的路,或许是心里的放松,倒不觉得远了,有说有笑,心情舒畅。   “也不知道警察同志找到那个失主没有,现在那人肯定是急坏了。”苏勤感叹着。   陆思华说:“这些都不是我们需要考虑的了,东西我们都交给警察同志了,他们肯定会帮我们去寻找那个失主的,肯定能够很快就找回来。”   一行人边说着边赶路,谁也没有把这次的捡票证事件当回事,他们只是觉得运气好,竟然会捡到票证,其他的都没有去细想。   很快,就回到了村子里。在村口遇到了大队长大明伯,他正扛着锄头往回走。   一眼就看到了从县城往回赶的二房一家子,他停下了脚步。   苏勤他们也停了下来,跟大明伯打了招呼,大明伯问:“你们去县城买东西了?”   今天一早,苏勤就跟队上请了假,请了一天。他知道苏勤刚刚分家,肯定有很多事情需要忙,苏勤是个勤劳能干的人,如果不是家里确实有事情,也不会舍得请假,一天上满工,那可是也有五毛钱呢。   五毛钱,能干很多事情了,买不少东西了,肉也才一毛二一斤。五毛钱那可是能买上四斤大肥肉了。   “嗯,家里刚刚分家,什么东西也没有,就和思华他们上了趟街,还给晚晚看了手伤。”   大明伯看了一眼在襁褓里的晚晚,想到了苏家那些糟心事,知道孩子当时伤了手,听说很严重。   顿时理解了老实巴交的苏勤为什么要执意分家了,能把老实人逼到这种境界,苏老太也算是狠人了。   如果他是苏老爹,肯定不会这样对待这么好的儿子,真搞不明白怎么会对这么好的儿子狠成这样。苏老爹家这三个儿子,大房又懒又精,老二老实肯干,老三不太了解,常年在外面上学。不过每次回来的时候,嘴儿却很甜,跟村人的关系也搞得很好,至少在他的印象中,老三也是个好的。   苏老爹那一族,能出两个不错的儿子,那也是件值得让人羡慕的事情了。很多人提起苏老爹来,都是带着羡慕的眼神,但如今分家这个事情一出来,很多人私底下其实诸多议论。   大家对这件事褒贬不一,有人赞成,自然也有人反对。各人各心,谁也做不到让所有人满意。   至少大明伯认为,苏勤并没有做错。他在下河村的风评放在那里,谁不竖起大拇指称赞他,自然不会因为这么一件事情就把他的人品完全抹杀掉。   “分家了就好好过日子,过好小家的日子,才是最重要的。有什么事情,就过来找我,我和你老山叔都会支持你的。”大明伯拍了拍苏勤的肩膀。   苏勤脸上露出感激的笑容,虽然他在家里不得娘的疼爱,但是在村里,很多人都对他很不错。他和大家的关系也一直很好,朋友也多,除了家里那些糟心的事情,其实他过得也挺好。   望着苏勤他们离去的背影,大明伯叹了一声,背起锄头往家的方向去了。   ……   回到家里,上房那边传来说话声音,听声音是苏老太和刘招娣。老太太正在一声高过一声地训斥着刘招娣,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分家之后,跟二房之间的关系有些疏远的原因,还是因为苏老太对苏晚晚做了那档子事之后,把多余的气都撒在了刘招娣的身上。   苏勤他们听得清楚,老太太在骂人,骂人的对象从二房换成了大房,让他们怔了怔。   哪怕骂得再凶,大房依然和上房合在一起。说是分家,却并没有分起居,吃饭还是都凑在一起吃的,就像没有分家似的。   这倒显得,是把二房单纯分出去的样子。   苏勤他们倒也没有多想,既然分家了,管上房和大房怎么过日子,这些都跟他们没有关系。他们只要过好自己的小日子就行了。现在新灶也打好了,明天让孩子们去拾起茅草回来,把厨房盖一盖,这日子肯定会红红火火起来。   苏勤对二房未来的日子,充满了希望,他相信自己肯定能够给孩子们幸福的生活。   刘招娣从厨房里出来,被老太太骂得一脸灰,出来的时候,那堆着笑容的脸已经拉了下来。   被老太太这样骂着,脸上很没光,但是她暂时不想跟老太太翻脸。如果翻了脸,对她对长房没什么好处。她可以肯定,老太太手里肯定握着不止那些钱,他们肯定会节余剩下的。抱紧了公公婆婆的大腿,对长房没坏处。更何况,还有一个明显有前途的老三在,现在如果跟老爷子老太太闹翻了,什么好处都得不到,得不偿失的事情。   忍一时气,得更多便宜,她觉得挺划算的。   被骂几声,身上又不会少块肉。她觉得,二房因为这么点小事,就跟老爷子老太太闹分家,真的是件愚蠢至极的事情。不就是一个小丫头吗?丫头片子而已,就算丢了又能如何?还能强得过儿子?   现在分了家,还是老二提出来的,老三肯定对二房失望极了,以后有了前途肯定不会想着老二,铁定会想着他们大房。越想越觉得,老二这次分家,对长房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虽然说,没有了老二的出力,少了一些便宜可占,但是大便宜可都在他们长房这里呢。丢了西瓜去抱芝麻的事情她可不干。   更何况,她还有早早,那可是小福星啊。   一想到早早,她的脸上又扬起了笑容,看来可以利用早丫头去俘获老太太的心。   老太太可是对早丫头当宝贝看呢,看得跟个眼珠子似的,恨不得天天含在嘴里。   刘招娣又看了一眼二房的方向,觉得还是自己厉害,像二房这样蠢的,可不就被她斗倒了?   心满意足地想着,她的脸上更加的得意起来。   “抱个柴,需要那么久,在外面磨蹭什么,还不快滚进来!”厨房里传来了苏老太的骂声。   刘招娣嘴角撇了撇,翻了个白眼,但在进入厨房的时候,脸上又换上了笑容,就好像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似的。   ……   二房可不知道,就在刚才那几分钟的时间,刘招娣想了那么多的事情。   二房此时喜气洋洋的,大家的脸上洋溢着笑容,陆思华正在清洗着下水还有骨头。天气已经热了,这些下水和骨头,可是要赶紧做掉,可不能臭了。   苏勤在外面的新灶前生着火,又去清洗刚买的那口锅。他洗了一阵,又跑去了上房那边的厨房,问苏老太要了一点油,要的不多,尽管如此,还是被苏老太骂了一阵,在答应会还油的情况下,拿了点油出来。   他也不想去上房拿油,但家里没油,这才硬着头皮过去的。好在苏老太骂归骂,倒也给了。   他早就已经习惯了苏老太的骂声,只当一只耳朵进另一只耳朵出了。   新买的铁锅,如果不用油好好地过一遍,很容易生锈的。看似有些费油,为了铁锅能够耐用,费点儿油又算得了什么?   他将油擦了一遍锅体,很快就放到了灶头上,用火慢慢地烤着。   等到陆思华清洗完水下和骨头的时候,苏勤已经把锅烧好了。   “先把肥肉和猪油炸出油来吧,这些肥肉和猪油,应该能够炸一小灌。”陆思华将洗好的肥肉猪油倒进了锅里。   “这里让我来吧,你先去休息下,今天你也累坏了。”苏勤喊来了建国,让他帮忙烧火,自己已经开始炸油了。   陆思华倒也不跟他客气,炸油这个活也不是什么技术活,苏勤曾经就做过很多次,能够做好。她不用不放心地盯着,“炸好油,你就过来叫我。”   陆思华扶了扶腰,一天下来,觉得腰有点儿酸痛。苏建民看到,急忙跑了过去:“娘,我给你捶背。”   她一听,坐了下来,建民那小拳头就开始帮着她捶了起来,陆思华感动极了。她虽然运气不好碰到了那样的婆婆,但是她的孩子儿孝顺,这一点很让她欣慰。   再看到睡在床上的小女儿,她的贴心小棉被,心里就跟泡了暖流一样,舒服极了。   “娘,我捏得还舒服吗?”苏建民一边捏着捶着,还一边问着。   陆思华说:“我的建民果然厉害,小小年纪就知道帮娘捶背了。”   苏建民听了,可高兴了,小手捶得更加的用力了。   很快,那种猪油的香味就出来了,苏建民闻着,口水都快要流下来了,捶背的手也渐渐地慢了下来。   猪油渣可是能做很多道菜,够他们一家吃好久了。有多久没有吃到猪油渣做的菜了?苏建民用力地想着,好像很久了,他用手指着扳算着日子,好像都数不完。   “娘,好了。”没过多久,建国就过来喊了陆思华。   陆思华起身,该是她露一手的时候了,虽然腰还有点酸,她还是很高兴地出去了。就看到苏勤已经把猪油渣盛了起来,装了半灌,正用盐抹上。   陆思华洗净了手,开始做她的拿手好菜,红烧猪肺。   猪肺可是道不可多得的好菜,就是在清洗的时候费点儿劲,洗干净了,做出来的味道那是一绝了。   还有几根大肠,已经被她用盐抹了,等下用热水煮煮,放着明天再吃。   今天他们买了不少的佐料,正好可以做一道红烧猪肺。   ……   很快,香味就飘了出来,那味道别说让上房大房那些人垂涎欲滴,就连沉睡中的苏晚晚也被香味弄醒了。   她耸了耸鼻子,好香啊…… 第20章 醒悟   这种香味,不只勾得苏晚晚直流口水,更是勾得大房上房那边,也情不自禁地咽了咽口水,特别是苏建宏,咽口水的声音响的很,甚至有可疑的银丝从嘴角流下来。   “八百年没吃过好东西了,把你们馋成这样!是嫌弃我做的东西不好吃?”苏老太虽然也好奇什么东西发出这么香的香味,但是作为这个家庭中最高存在的人物,自然是不能真去二房看到底是在做什么好吃的。   分家了,人家孝顺的给他们一点吃的,要不孝顺,就算不给他们吃的,最多也就是背点儿骂名的事情,还能强迫?   当然,她如果真的要过去二房那边拿吃的,凭老二和老二媳妇也不敢不给她吃的,但她拉不下脸。特别是今天早上还被陆思华当众这么怼过,她更没这个脸了。她也有自尊的,只有小辈亲自送来给她吃的份,而没有她自己恬着脸过去拿吃的。   刘招娣说:“你建宏你想吃,可以去你二叔那边看看,给你奶拿些菜过来,先别自己吃了,你奶吃过你再吃。”   苏老太那难看的脸色,好看了许多,虽然没有笑容,但是明显已经缓了些。   苏建宏没有说可以,也没有说不可以,他已经奔向了门口:“奶,我去二叔那边拿菜了。”   苏老太没有点头,但也没有摇头,只是放缓了声音:“你去多吃点,老二肯定是买了什么好吃了。有点钱也不知道节约,净会糟蹋。”那个败家娘们,老二家迟早要被她给败光了。   赶明儿跟老二说说,绝对不能让这个败家娘们这样下去了,把好好一个家给败光了,她的儿子吃什么,她的孙子吃什么?   心里不痛快,再看向刘招娣,却是在那里低眉顺眼的看着她,苏老太的心里一下子又高兴了。老二媳妇不行,老大媳妇却是个好的,不管她骂也好打也好,从来不还嘴,还一如既往地孝顺她,这个媳妇没有娶错。更何况,还是她的宝贝福星孙女的亲娘,以后对她好点。   想罢,苏老太看向刘招娣的眼神顿时就和善了起来,却不知道刘招娣眼角那鄙夷与狠劲。   苏建宏以最快的速度奔到了二房那边,他就害怕自己像上次一样,去了之后什么东西也没有剩下给他,只能闻着却什么也吃不着,那种痛苦的滋味他可不想再经历第二次。   不想失去,就得抢先去拥有,这是苏建宏做人的准则,哪怕这种抢来的行为,被人嗤笑,只要能够占到便宜,说就说了,身上又不会少块肉。   “二叔二婶,我来了。”他还没有到门前,就开始喊了。   这一声喊,让苏建国皱起了眉头,他说:“爹娘,赶紧把东西藏起来,强盗来抢食了。”这个堂哥太讨厌了,他们这边刚开饭,他那边就跟猫闻到腥味似的,就过来了。   陆思华说:“你这孩子,那是你堂兄。”   苏建国吐了吐舌头,做了个鬼脸。   苏建民也学着哥哥的样子说:“强盗来了,东西藏起来,不要被抢走了。”   建民这样说,正好就被建宏听到了,他说:“你们说谁是强盗?”   苏建国冷冷地说:“说的正是你,你不是在那边吃饭吗,来我家做什么?我家可没有什么好东西给你吃。”   苏建宏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他的眼睛直直地盯着被苏勤端在饭桌上的那几道菜,有红烧猪肺,有油焖青菜,有凉拌荠菜,菜就这样三道,那香味却勾得他肚子里的馋虫都要跑出来了。他用力地咽了咽口水,也不回答苏建国的讽刺,而是伸手朝着桌子上那道红烧猪肺抓去。   手还没有抓到猪肺,一只筷子已经打在了他的手上,他嚎了一声,迎上苏勤那张黑了的脸,“二叔,你干什么打我啊?”他好好地要吃饭,干什么打他?   苏勤见他的手又要往碗里套,脸顿时黑了,手中的筷子又毫不留情的打向了他的手。   苏建宏可委屈,他想到了苏建国会阻止他,建兵也可能会阻止他,二婶或许也会出手阻止,唯一不会想到的就是二叔。二叔老实,对他又好,怎么可能会做那个阻止他的人?   但就是他万万没有想到的二叔,却用筷子打了他两次手,阻止了他两次。这个时候,他就是再不愿意相信,也知道,二叔不让他吃。   他含着眼泪望向了苏勤,二叔出手可真狠,打是真打,看他的手都红了,上面还有筷子打出来的红印。   “我就想吃块猪肺,二叔你至于吗?”苏建宏说着,手又伸了过去,那猪肺闻起来那么的香,吃起来肯定好吃极了。   苏勤依然用筷子打向了他的手,“洗手!”   这一下打在他的手上,比之前那两次还要重,苏建宏疼得龇牙咧嘴,他说:“二叔,我就只是吃块猪肺而已。”需要那么较真吗?   苏勤却把他拎到了一边,然后教育:“你是不是觉得,你过来二叔这里吃顿饭,很理所当然?二叔这边只能给你吃,你吃饱了抹抹嘴就能够离开,是吗?”   苏建宏没有说话,但是那表情就是这个意思。   “建宏,你已经十四岁了,再过几年,就要订婚成家了,难道你永远这样的不思进取?看到什么好吃的,抢着下手,只要能被你拿到,就是你的本事。可你有没有想过,建国为什么叫你强盗?你现在做的一举一动,是不是跟强盗没什么两样?”   苏建宏嘟着嘴不说话,心里却委屈死了,不就是吃块猪肺嘛,有什么好计较的,桌子上不是挺多菜的,他就是吃了,他们也可以再做,干嘛要这样说他?   他想反驳,但是他更想吃到那些香喷喷的菜,为了点吃的,他把欲脱口而出的那些话,又强行地给咽回了肚子,只拿一双委屈的眼神看向苏勤。   苏勤真是恨铁不成钢,对这个侄子,他也希望他能够改正过来,别学得跟他爹似的,最后又去祸害其他的兄弟。大房那边只怕是就建宏一个儿子了,他以后能够祸害到的,除了堂弟们,也就没其他了。建国只怕以后就会深受建宏的骚扰,苏勤就想着能够提前把他的这个坏习性改正过来,也给建国少些麻烦。   他可不想建国以后也跟他一样,被长房那边的人困扰。哪怕建国不像他一样老实任人欺负,但如果建宏像狗皮膏药一样地缠着建国,只怕建国也没有办法。正人君子,永远都斗不过小人,何况长房那边过于无赖了。   他就想把这种可能性掐断,如果能教育回建宏,那么一举两得。教育不回来,他也要让建宏知道,老实呆着,还有好处可得,如果耍无赖,那就由他这个二叔来好好教育他。   “你觉得,暂时的占到了便宜,你就能够一辈子占到便宜吗?你在家里这里占了便宜,在外面还能接着占吗?”   苏建宏嘟着嘴,眼睛却一直看着桌子上的菜,在感叹着这菜还能不能吃到嘴里?   苏勤恨铁不成钢,敢情他说了那么多,建宏这孩子一句没听进耳朵里?大哥大嫂这是怎么教育孩子的?   他可以不管大哥大嫂,但是建宏这个孩子是他看着长大的,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孩子被养歪被毁了。   “建宏,你真的想永远这样下去吗?”苏勤沉着脸问。   苏建宏嘟着嘴:“那你给我肉吃,我吃完就走。”   苏勤指着门外吼:“滚!你给我滚出去!”   苏建宏吓一跳,他从来没有见过二叔发这么大的火过,就算刚才他拿筷子打自己,他也没有在他身上真正感受到那种失望的愤怒。但这话,他就简单的一句话,建宏却真正地感觉到了他身上的那种烧到极致的愤怒,还有那种失望透顶。   苏建宏说:“不,奶叫我过来跟你吃饭,我不回去。等下我还要拿菜回去给奶呢。”   苏勤气得已经不想跟他说话了,这个孩子彻底被大哥大嫂给毁了啊,小时候他不是这样的,长大了怎么歪成了这样。   大手一捞,苏勤已经把建宏提了起来,二话不说就要往门外丢去。   苏建宏把手抱住苏勤的身子,哭喊:“二叔,我是你侄子,亲侄子啊!你怎么能够这样对我,不就是几口吃的,至于小气成这样,二叔你以前不是这样的。分家了,你不把我当侄子了吗?”   他这大声的喊,引起了大房那边的注意,就连苏老太都探出了脑袋,在那吼了一声:“不就是一点吃食,有必要护得那么紧!那是你的侄子,不是你的仇人!”   苏成才冷眼看着这一切,苏大力和刘招娣那得意的表情并没有逃过他的眼睛,他眼神微微闪了下,眼见着苏老太就要冲出去对着二房那边骂。   他将苏老太的手拉住,将她拉在了一边,“娘,你别去掺和了。”   苏老太将眼一瞪,“怎么,你也觉得老二欺负侄子是对的?”   苏成才看了一眼在那边同样瞪着眼的苏大力,在苏老太耳朵嘀咕了一声。   老太太微微皱起了眉头,将信将疑地看向他,“真的?”得到了小儿子非常肯定的答复,苏老太眉头松开了,也不打算去找苏勤了,她说:“老大媳妇,再去炒一个菜,等老头子来了,就可以开饭了。”   苏大力说:“娘,建宏……”   苏老太将眼一瞪,“他二叔教训教训他怎么了?怎么?还教育不得了?”   苏大力心里憋,嘴上却说:“可以,可以。”恨得牙关都要咬出血了,又看了一眼苏成才,刚才是老三跟娘说了什么才让娘熄火的?   老三他……   苏大力有点儿琢磨不定。   苏成才却只是淡然地看了苏大力一眼,也不说话,跟苏老太有说有笑起来。   ……   苏建宏用力地扒着苏勤的手臂,不肯放手,一边大声地嚎叫着:“二叔,我是你侄子啊,那有你这样对待自己的侄子的。我要告诉我爹我娘,你欺负我!”   苏勤已经臭着一张脸,用力地将他提了出去。苏建宏又改由扒着门框,不管怎样,就是不松手。   他又喊:“二婶,我就只是想吃点东西,我没别的。我以后都听你们的,你们别赶我走好不好?”说着,挤出几泡泪水。   陆思华说:“建宏,二婶说话,你可愿意听?如果你愿意听,我就让你二叔放开你。如果你还是像刚才那样装作一只耳朵进另一只耳朵出,那我就让你二叔把你捆起来,你可听明白了?”   苏建国在旁边说:“以后我家吃什么,你一个也别想吃进肚子里。”   苏建宏顿时不敢乱说话了,他用力地朝陆思华点头:“二婶,我都听你的。”   陆思华说:“当家的,把他放下来,把他提到那边。”她指了指一个角落。   苏勤明白,一把就把苏建宏提了起来。建宏就是想要反抗,力气没苏勤大,被他提着的时候,动也动不了,只能停止了反抗,反正二叔二婶也不会真把他怎样,最多就是打一顿。   虽然打得会有点疼,但总不至于把他打伤了。   陆思华说:“建宏,你跟我说说,你到底想要成为什么样的人?是想成为你三叔那样读书样样行,又有人尊敬,还是像村尾那梁赖子一样的人?”   苏建宏眼珠转了一下,还没有来得及说话,就听陆思华说:“认真思考,不要敷衍我。如果你敷衍,那以后就不要上二房来了,我让你二叔马上把你赶出去。”   苏建宏说:“二叔,二婶,我不想成为梁赖子这样的人,他每天都会被村民们骂。他自己不在乎,我们听着都觉得害臊。”   “既然你觉得这样害臊,你为什么又执意要成为他这样的人呢?”陆思华又说道。   苏建宏反驳:“婶,我不想成为他这样的人,他那样的人会被人骂死的。”他也就敢在家里横横,有爷奶护着,他想做什么就敢做什么。但是在外面,他胆子很小的,不敢轻易去得罪别人,知道一旦把人得罪了,别人是会下死手整他。   他怕疼。   也怕丢脸。   “可是现在你已经成为了他那样的人,蛮横无礼,目无长辈,霸道专横,你是不是觉得我和你二叔就得事事顺着你,你想要什么,哪怕是天上的星星也得给你摘下来给你?”陆思华脸已经沉了下来。   苏建宏咽了咽口气,觉得今天不光二叔变得很凶,二婶也变得很凶,早不是他以前认识的那个老实得任由奶骂的那个叔和婶了。   “婶知道,你也没坏心,你就是喜欢吃点儿好吃的,你是个好孩子,不会变成梁赖子那样的恶人,被所有人厌弃。”   苏建宏用力地点头,二婶真是太了解他了。他真的不会成为像梁赖子那样的坏人,那样的人他自己看着都讨厌,怎么可能会让自己成为那样的人?他就是闻到了二叔家的菜,想吃点。奶虽然疼他,但也不会天天给他好吃的,哪怕就是一个鸡蛋,也是十天半个月才能够吃到。   现在妹妹出生了,不管是奶还是娘,眼里都只有了早早,哪还会有他的地位?他都已经三个月没有吃到好吃的东西了。他心里也委屈,此时此刻他越发地体会到了二叔的感受,二叔当时肯定也跟他一样,心里很失落吧?   这个时候,苏建国突然凑了过来,挽着建宏的肩膀说:“建宏哥,你还记得前几个月我跟你说的话吗?”   “你还说!”苏建宏怒不打一处来,“你就是想挑拨我和早早的关系,故意那样说的。”   苏勤和陆思华疑惑的眼神瞄向了苏建国,建国嘻嘻一笑:“我可没有故意挑拨你,是你自己偏偏往那里想的。我当时就是关心你,那个时候我们还没有分家,反正奶也不喜欢我爹,我也从来没想过什么好吃的好玩的,但是你不一样。”   “你别瞪眼,听我说完。我当时是真的关心你,你看你为了一口吃的,还去偷了奶的鸡蛋,后来你还有再偷到吗?是不是被奶藏了起来,你再也找不到了?”   苏建宏本来瞪着的眼睛,用力地眨了眨,还真是哦?自从妹妹出生后,奶奶对他的宠爱已经大不如从前了。虽然跟建国他们比,他还算被宠,但已经失了以前的味道。   “你真当以为我想挑拨你们大房的关系?我们已经分家了,你过得好不好,跟我已经没有利益挂钩了,我为什么要去做这样吃力不讨好的事情?”   苏建宏一想,还真的是,二房已经分出去了,就连大房和三房都已经分开了,要不是三叔只有一个人,还跟爷奶吃在一起,他们大房早就独立门户了。   建国还真的没有必要去挑拨他和妹妹的关系,建国那么聪明的一个人,不会干这样的傻事。   “我都是为你好,你过得好我这做兄弟的也高兴。哪怕我们分家了,走出去我们都是兄弟,一笔写不出两个苏字,你说对不对?”   苏建宏沉默了,很认真地在思考着苏建国说的那些话,还有刚才苏勤与陆思华跟他说的话。   他不是不愿意听,只不过心里抵触而已。这三个月的遭遇,让他的心理承受了太多的起伏,奶奶不像以前对他那样好,爹娘也围着妹妹转,让小家伙的心里很不好受。之前那样做,还真的有点儿破罐子破摔的味道。   他以为就连二叔三叔也对他另有看法了,再也不会关心他了。但就现在看来,二叔二婶对他依然关心如故。三叔还是那个老样子,似乎分不分家态度都没有什么改变。   现在建国又比以前更加的关心他,少年那脆弱的心理又突然得到了满足,被人关心的满足感。   其实世上没有绝对的坏人,苏建宏跟自己爹娘比起来,至少他还有优点,那就是除了脸皮厚点,性子皮点,为了点吃的可以没脸没皮到极致之外,好像也没有做过什么坏事。   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苏勤和陆思华才愿意给他一个机会。只要他认识到自己的错误,那么也就是一点吃的,他们还给的起。如果他一点也不知悔改,那么这个侄子不认也罢。   好在建宏还有自知之明。虽然他嘴上没有说,脸上的表情骗不了人。他现在这个年纪,还没有修炼到能够很好的隐藏自己内心的功能,而且苏建宏也不是那种能够掩藏内心的人。他有什么想法,都会很好地表达在脸上。   建宏从来没有像这一刻这么认真过,这一思考,就连桌上那道道美味的菜肴都似乎失了它们的味道,在他这边引不起吸引力了。   这一幕,自然也落入了苏晚晚的眼中。   二房的房间,也就这么一间,吃饭睡觉的地方都在这。她就算再要睡觉,早就被刚才那香味给弄醒了。苏建宏那些行为,自然也就正好落入了她的眼里。后来爹在那敲打他,娘和哥又轮番上阵的情景,她怎么能够错过?   她用力地在脑海里回味书中的剧情,对这个堂哥,书中的描写其实挺多的。毕竟,那是女主的亲哥,忽略别人,也不会忽略他。   对这个堂哥的描写,用了很大的篇幅,因为在女主的眼里,这个堂哥可不是什么好人。   苏建宏从小就跟苏雨婷两个人不对付,一个是大房的长子长孙,本应该得到所有人的宠爱,另外一个人却是老太太口中的小福星,也是宠着长大。一山难容二虎,两人的矛盾一触即发,从小就不太对付。   这里面有没有她大哥的作用,书里没有描写,以晚晚的理解,估计也少不了大哥的动作。大哥腹黑着呢,就凭刚才那三言两语,只要单纯点,很容易被他说动。   说起来,大哥是苏家最像三叔的人。只不过大哥还小,哪怕有心机有计谋,也很容易被人看穿,不像三叔那样,哪怕还年轻做事情已经有了滴手不露的本事。   对于这个堂哥,苏晚晚的内心其实是复杂的,甚至更希望他能够变好。   只记得书里的描写,在苏家一大家子在吸二房血的时候,在爹娘承受不住那种压力,变得自暴自弃的时候,原身被人设计卖给混混,苏家除了二房之外,第一个跳出来反对的人竟然是苏建宏。   不是苏老爹,也不是苏老三,而是苏建宏这个在晚晚眼里吊儿郎当不算好人的人。   当时看到这的时候,苏晚晚就知道这个堂哥并没有坏透,良心未泯。   如今她穿进了书里,成了“晚晚”之后,对这个堂哥,也是由衷的希望他能够改好的。   这会看到一家子对苏建宏进行了教育与劝解,在别人认为不可能劝好他教好他的时候,苏晚晚却非常的相信,他能够浪子回头。   果然,如她所猜,苏建宏的脸上表情不停地在变幻着,他是很认真地在思考苏勤他们的话,也真的听了进去。   脸慢慢地涨红了起来,呼吸急促了起来,他突然想到了什么,心突然慌乱起来。   “建宏,二叔只希望你能够做个有用的人,至少不会被人在背后戳着脊梁骨骂。这样的人,哪怕暂时得到了便宜,又有什么用?”   陆思华说:“好了,建宏,你一时之间想不明白二叔二婶的话,这没问题,你回去慢慢想就是了。不是想吃菜吗,今天二婶做了不少好吃的,你想留下来吃,那就留下来吧。可怜的孩子,你娘心里只有算计,都忘了建宏已经十四岁了,都快说人家了,还把你当孩子一样。长大了,就是男子汉了,苏家长房还要你撑门风呢。”   苏建宏突然挺了挺腰背,将背挺得直直的,“二叔,二婶,我知道该怎么做了。长房就我一个儿子,如果我做差了,以后不只丢我爹娘的人,也丢老苏家的人。”   苏勤和陆思华露出欣慰的笑容,苏建宏是不是真的想通了,他们还是能够看得出来的,这孩子掩饰不了情绪。   苏建国挽着建宏的手臂说:“建宏哥,你要是真的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那么我们还是好兄弟,以后有兄弟吃的就有你吃的。但如果你还是跟以前一样混日子,做无赖的事情,那么我就是有再多好吃的,也一点不分你。”   苏建宏的脸有些微微红,朝他伸了伸拳头:“好像我是为了点吃的才改好似的。”顿了顿,“其实我早就知道自己这样不行。只不过,我想得到更多人的关注,就故意往坏里整。但是二叔二婶说得对,我不是为了别人活的,也不是为了别人的赞扬过日子,我是我,咱老苏家的长子长孙。长房以后靠我撑门面呢,指望我爹是不可能了。”   苏勤拍拍他的肩膀:“你能够想明白就好,走,吃饭去。”   以前看到菜就狼吞虎咽地上前用手拿的人,这会反倒有点儿扭捏起来,怪不好意思的。   “来,建宏洗手。以后记得,吃饭之前,一定要洗手,不要用手抓,这是一个很不好的习惯。”陆思华已经给打了一盆清水过来,放到了苏建宏面前。   苏建宏脸上又一红,在家里没人跟他说这个,吃饭的时候,用手抓也好,用筷子也好,还是用匙子,只要能够吃饭,不管他什么动作,都没人说他。   以前没有分家的时候,每次吃饭二婶总会提醒他这个,他以前听着烦,总觉得二婶是在出他的洋相,当着那么多的人面让他洗手。现在,二婶又再次这样说的时候,他脸上没有了恼怒的表情。   突然悟了,二婶这是提醒他注意卫生。   在苏家,也就是二房最讲究卫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二婶的原因,二叔在外面干活多累,回到家都会洗干净,吃饭前也必然会去水井边洗手。这个习惯,只有二房保持着,当然三叔回家的时候,也这么讲究,但三叔那是文化人,长房二房不能比。   爹娘从来不会提醒他这个,哪怕他打滚撒泼,爹娘都不会管他,反而觉得他有本事。有时候他从外面拿回来点东西,爹娘反而会夸他能干。   反倒是二叔总是训斥他,这样做不对。   三叔每次都浅笑着,好也不说坏也不说,他知道那是因为三叔不想得罪人。   所以,做恶人的就是二叔二婶,以前的他总觉得二叔二婶最可恶,总是这样不给脸面。   这会,当洗净手,二叔二婶给他夹菜的时候,他的心是热的,脸上更是一阵一阵的燥热。   苏建国看着这一切,掩着嘴在那轻笑,眼珠子在那里不停地转着,却并没有笑出声。建宏看过来的时候,他还用力地憋住笑,只当没有事一样。   苏建兵好奇地看了一眼大哥,只觉得大哥有点儿奇怪,自从建宏来了之后,做的事情说的话,都有点儿怪怪的。   苏建民什么也不知道,他的眼里只有菜,嘴里塞满了吃食,塞得满满的,鼓鼓的,像只小苍鼠似的,嚼着。   “来,建宏,多点吃,你正在长身子,在二叔这不用客气。”苏勤给他夹了一筷子。   苏建国说:“建宏哥,我爹对你好吧?比我这个儿子还好,你要记得我爹的好,记得我娘的好,如果有人欺负我爹娘,你不要忘了揍回去。”   苏建宏吃着,边说:“那是自然,二叔是我的亲叔,他被人欺负了,我怎么可能不替他出头。”   苏建国眼珠子又一转,凑近了小声地问他:“如果欺负我爹娘的人是你爹娘,或是……奶呢?”   苏建宏愣住了,半晌没说话。   “怎么,觉得很为难?那是你爹娘,你觉得哪怕是你爹娘错了,你也不会站在我爹娘这边?”苏建国拉下了脸。   苏建宏说:“那是我爹娘,再不是,那也是我爹娘,我怎么能够说他们?”   苏建国说:“那你这样,不就是变成以前的我爹了?”说这话的时候,苏勤的目光扫了过来,建国打了个哈哈,朝父亲投去了一个抱歉的眼神,接着对建宏说,“我爹以前就是,爷奶说什么,他都不反对,结果他活成了怎样?被所有人欺负,说难听点,给你们大房做牛做马,都不为过。”   苏建宏涨红着脸,又反驳:“二叔可不只是为我长房做牛做马,那些钱很多都给三叔上学去了。”   “那我爹的付出没有错吧?”苏建国可不管苏勤在那瞪着他的眼神,继续敲打与教育,“无怨无悔的付出,可是最后有落得一声好吗?”   苏建宏在那用力想着,还真是没有。二叔是苏家公认的,最能吃苦,最能干,无怨无悔,没有多少私心的人,但是上至爷奶,下至他们长房每个人,好像都没有认识到二叔的付出,不是理所当然的。他们就这样吸食着二叔付出的成果,说得难听一点,就像蚂蝗一样,贪婪得毫无节制地吸食。   “你也想做这样的人吗?”苏建国又一记重锤敲击在他的心上。   苏建宏用力地摇头,他才不要呢,凭什么让他这样的吃亏?他就算要付出,也是以后为了自己的小家,凭什么要被别人如蚂蝗一样的吸食?   “不,我不干。”   苏建国说:“聪明的人,就要做三叔一样的人。”在建宏看过来的时候,他嘴角咧开笑了笑,“你不觉得,做人就应该活成三叔那样吗?知道为什么所有人都觉得三叔是最好的人?”   苏建宏用力想了想,摇头,他还真不知道。他只知道,三叔人特别的好,不光他觉得他好,苏家人都认为他好,三叔是真的好。   “因为三叔站在理这一块。不管是谁,做得什么事情,他永远帮理不帮亲,所以很多人都服他,你愿意做这样的人吗?”   苏建宏用力地捏了捏拳头,“这是我想努力的结果,三叔是我的偶像。”   “那你就要做他那样的人,当有人欺负我爹娘的时候,你就要站出来,因为我爹娘是不可能做无理的事情,那就肯定是你爹娘错了。你不能因为他们是你的爹娘,就把理扔在一边,然后无头脑地瞎帮,那就成了第二个我爹了。”说完这话的时候,建国又接受到了苏勤的注视礼。   苏晚晚听得,眼角一阵的抽搐,她这个大哥,真的忽悠起人来,一套一套的,还真别说,有点儿三叔的风范。大哥还这么小,等到以后长大了,只怕比三叔更加的厉害。   想到这,她又突然松了一口气。她一直怕三叔是个厉害人物,毕竟书里的女主特别的忌惮他,二房人又都善良,真要被欺负了,估计卖了还在帮他数钱。如今看到大哥这样,她又放心了。   同时心里又有个疑问,既然大哥从小就这么厉害,为什么后来反而走上了犯罪的道路,被男女主给炮灰了呢?   当时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这一切,书里并没有解谜,这个谜团直到整本书完结了,都没有解开谜团。   ……   苏建宏吃完饭回去,自然是没有带什么东西出去,大家却以为是二房不给吃的。毕竟刚才建宏被二房按住嚎着的时候,大家可都听到了。   “我回房了,不吃了。”厨房里煮的那些菜,在他的眼里顿时没了任何的吸引力。   如果换在以前,哪怕他在二房这吃过饭,回到家里,也会再吃一点,但现在他已经没有了任何的胃口。   今天二叔二婶甚至建国跟他说了太多的话,他要消化消化,思考着接下来应该要怎么做。   上房这边,搞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不过也没有往建宏可能被策反那上面去想,只以为他一个小孩子,估计心里气上了,也没当一回事。   只有苏成才看着二房的方向,皱了皱眉头,随后就松开了,也当什么也没有发生一样。   ……   苏建宏一走,苏勤就盯住了苏建国:“刚才你为什么拿我做例子?我在你眼里,就这么的没用?”   苏建国撇了撇嘴,并不怕他,“爹,你不觉得自己分家前过的日子,比我说的还不堪吗?你要能硬气,哪怕是一丁点的硬气,我们二房也不至于过成这样,晚晚也不至于差点被奶扔掉,就差一点……晚晚就被狼吃了。”   被他这么一说,苏勤突然就沉默了,半晌都没说一句话。   这件事情,一直都是他心里永远的刺,是他纵容父母的结果。他叹了一声,也没有了心思再去说建国一二。   “爹,你刚才也听到了建宏哥说的话,长房可是把你当傻子呢,这是你心甘情愿给他们机会吸食二房的,人家白要白不要。这次分家,是晚晚拿命换来的,我只希望爹你别再心软了,我们……再承受不起变故了。”说到后来,苏建国都有点儿哽咽。   苏勤说:“不会了,再不会有这样的事情了,明天我就去大队部,跟支书说,把户口迁出来。”   不光苏建国听了一脸的不敢置信,就是陆思华都没有想到,当家竟然会有这样的绝然。   迁出户口好啊,这就断绝了上房那边利用感情牌,来打二房的好处了。   “你们真以为我没有想到这些?我早就在思考这个问题了,你姥爷马上就能够给我安排好工作了,户口暂时是迁不到城里的,但跟上房那边还是分开好,一是以后万一要迁个户口,也方便许多,二是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我……怕了!”   一声“怕了”,道不尽沧桑。   也是一声“怕了”,让二房看到了希望。苏勤终于是立起来了,让他们知道不管是苏老爹还是苏老太,以后很难再拿理由压榨二房了。   “建国,将这一碗猪肺拿去上房给你爷奶吧,免得……”陆思华早就盛出了一碗猪肺,本来就是给两位老人准备。   “算了,不用送了,送了他们也未必会说句好。”陆思华没有想到,苏勤竟然会提出反对意见。   这让她突然高兴了起来,这说明苏勤再不是以前那个愚孝的苏勤了。   而是一个全新的苏勤。   一个二房每个人希望他成为的苏勤。   “这菜为什么不送?”陆思华冷笑,“我们孝顺了他们几十年,不能因为临了分家了,却被他们抓住机会说我们不孝。今天我们买了东西,他们都是知道的,建宏还在这里吃了饭,如果不送,那就给了到处说道的借口了。我们二房凭什么给他们这个借口?”哪怕是演戏,她都要演一个父慈子孝出来。   更不能让他们以为,二房已经改变,失去了控制,指不定以后就想出更毒的招来。   那就麻痹他们,让他们降低抵抗,最后才能够真正摆脱这些吸血鬼一样的家庭。   作者有话要说:苏·被教育·建宏:我以后要做晚晚的保障,保护晚晚,争取做一个合格优秀的哥哥。   ——   这一章,主要在于教育苏建宏,对于这个人物,是相当矛盾,如果教育过来,那么二房就多了一个助力。对他,晚晚是有好感的。   二房的好日子马上就来临了。 第21章 户口   这一天对于苏晚晚来说,又是高兴的一天。   因为她又被爹娘抱到了外面,今天是爹去大队部跟支书大队长商量迁户口的事情。   这事苏晚晚也一早就想到了,户口不迁,会有诸多的麻烦。其他不要说,就说工分的事情。苏家出力最多的就是苏父,但是最后核算工分的事情,却因为这些工分很多是在未分家前挣下的,户口一旦合在一起,那么就给了上房那边抢工分的机会。   老太太又是偏心大房的,肯定不会帮着二房,到时候可就很难再说通了。   虽然老爷子说谁挣的工分归谁,这话听听就行了,要真的去相信,那就是太蠢了。   只怕苏勤也想到了这一点,所以才要去把户口迁出来。   只有户口迁了,才算真正的分家,否则只是分锅而已。   本来,苏勤是不打算带着晚晚过来的,但是陆思华却坚持。几个月前发生的事情,已经成为了她心里的一根刺,她再也不会单独把晚晚放在家里。这次迁户口的事情,陆思华也可以不用来,但她想要过来看看,二房拥有一本独立的户口,那是她梦寐以求的事情。   不光她过来了,就连建国建兵外加一个建民也都跟在了身后。   苏勤有时候想想,也想发笑,儿子们这是有多不放心他,在大事面前,才会这样的盯着他?   看来,还是因为他以前的表现太让妻子儿女们失望,不放心也正常。   他会以实际行动来表达,自己已经改变了,再不是以前那个愚笨的苏勤了。   大队部,支书老山叔和大队长大明伯都在。苏勤找过去的时候,两人明显愣了一下,没有想到苏勤会这么早找过来。   “老山叔,大明伯,我是过来迁户口的。”苏勤也不拖拉,直接就说明了来意。   老山叔诧异地看着他,只愣了小一会儿,随后脸上就露出微笑。他一直都在等着苏勤过来跟他商量迁户口的事情,那边分家了,户口还凑在一起,这跟没分家又有什么区别呢?   他以为老实的苏勤不会想到这一点,没想到他还是过来了,这让老山叔很意外的同时,又在预料之中。   老刀家中的那几个儿子,苏勤是他们看着长大的,也是知道最可靠的孩子。分家这样的事情,闹出来,村子里说什么话的都有,但是他和大队长,却坚定地站在苏勤的这一边。   这个孩子是他们看着长大的,什么样的秉性他们还不清楚吗?村人之所以说,那也是因为在他们眼里最老实的人都提了分家,却不想想,苏勤为什么会分家。   分出来,就可以过好自己的小日子了,挺好的一件事情。   “你怎么突然想到要迁户口的?当时你们分完家,没见你想要迁户口,以为你没这方面的想法呢。”老山叔的脸上,看不出来他是赞成还是反对。   苏勤有点儿心慌,他害怕村里不给他开介绍信,这样迁户口的事情就得黄。   “两位叔伯,我也不想这么麻烦,但是你们也知道,我们家那些糟心的事情。我怕户口不分开,以后会有数不尽的麻烦。而且,以后迟早是要分户口的,迟分不如早分,所以……”苏勤在心里组织着语言,但最后说出来的,还是不得劲儿。   陆思华说:“明伯山叔,我们当家的就是怕麻烦你们,但是树大分岔,家大分家,这是自古都有的事情,我们不是第一家,也不会是最后一家。既然分家了,户口再合在一起,没这个道理。你们看……”   陆思华比苏勤多念了几年书,说出话来,比苏勤更有说服力。   老山叔和大明伯相互对视了一眼,顿时都笑了,直笑得苏勤他们一脸的雾水。   “好,好,好!”老山叔连说了三个好字,“勤娃子,你总算是成长了,这不枉你明伯和我对你充满着期望。山叔相信,你会过得越来越好的。这介绍信,我和你明伯一早就已经开好了,就等着你过来拿了。”   大明伯说:“我和你山叔还打赌,你会在第几天过来拿介绍信,还是一直不过来?继续跟你兄弟合在一起,最后家不成家。”   苏勤有些感动,家人以外的人,其实都对他充满了希望,希望他能够真正的硬气起来。   他越发地觉得,自己以前是有多么的愚笨,村里肯定有很多人在看着他的笑话吧?   人性就是这样,虽然有坏的人,但同样也有好人,就像支书和大队长一样,是个好干部,让他感动。   “去镇上公社盖章分出户口吧,这事还是趁早办,免得节外生枝。”老山叔提醒苏勤。   苏勤感谢,这事他自然知道,分户口的事情,一旦让上房那边知道,肯定少不了被念叨。特别是老太太,只怕会有撕了他的心。老爷子也会不赞成他这么做,认为他是想远离他们,这是在搞分裂。   但他就是想这么做,不管上房也好,大房三房也罢,分家了,那就只当亲戚吧,凑和在一起,总没什么好事,很多事情也是说不清楚。   “正好再带着晚晚去医院看看。”这两天敷了药,看着好像好了很多,但是苏勤还是不太放心。   女儿的手,一直都是他的一块心病,什么时候治好,他这块心病才能够真正好。   “嗯,我有老先生的联系方式,他说他一周只去医院三天,平时都是会在家里,我们去他家里吧。”陆思华说,那个老医生看着挺好的,当时还给晚晚摸了骨,说幸好没做得到骨头,否则就是治回来了,也会留下后遗症。   他们觉得,先去镇上公社那里盖完章就去给晚晚看。公社那边上班有时间规定,去早了没用,去晚了,人家可能就不给办了。   苏建国建兵建民三兄弟,被苏勤和陆思华留在了家里,不用跟着他们去镇上。建国他们很想去,陆思华却给了他一个眼神,建国秒懂,这是让他们看家呢。   昨天他们刚买了那么多东西,如果大家都离开去了镇上,谁知道家里的这些东西还能不能保得住。   不管是苏老太还是大房的刘招娣,那都是有喜欢翻人包袱的习惯。如果真的让他们看到什么好东西,被翻了去,有冤都没处诉去。   “当家的,等我们分了户口后,搬家吧?”陆思华想了想,突然说。   苏勤抬头看了她一眼:“怎么想到搬家了。”   苏晚晚也在看向陆思华,心里却同时在问,怎么想到搬家了?不过,说实话,搬家了确实好,远离了苏老太大房这些人,清静许多,也不用考虑这考虑那的,没有那么多的糟心事。   “现在搬出去,我们住哪?”他不是没有想过这样的想法,但是搬出去,又住去哪里。   他不能让妻子孩子们跟着受苦,家里虽然糟心事儿多,但是至少还有个遮风挡雨的地方。   “哪怕住牛棚,也总比住在那边好。”陆思华几乎是咬牙切齿地说。   苏勤说:“我不愿意,爹娘那边,你不用去理他们,我们做到问心无愧就行。”看到陆思华还有点不大愿意,他说,“我也想搬,但现在村子里住房紧张,就连那些城里来的知识青年,那都是住在牛棚里的,而且因为房子少,都是好多人挤一个房间。我们就是想住牛棚那也没有。”   陆思华有些不太甘愿地点头,就听苏勤叹了一声,“咱爹不是给我安排了一个工作了,用不了多久,我就能够去上班了,咱到时候先搬到镇上或城里。家里的房子,就先那样的吧,等到以后我们有钱了,建新房,你看怎样?”   哪怕心里再委屈,陆思华也识大体地点头,觉得也只能够这样了。   两人从村口出去,很快就上了大路。那里经常会有车子开往县城,很多不想走路的人,会在路边等待,想坐车了,朝车子挥挥手,车子就会停下来。   苏勤和陆思华却不想这么浪费,一毛钱也是钱,他们不愿意将钱花在不必要的地方。哪那么娇气,走几步路都不行,还得坐个大汽车?   就在他们走过去没多远,有一辆车子停在了村口出去的那条三叉路上,从车上下来一个中年人。   他看了眼四周围,抹了抹脸上的汗水,抬腿就往下河村的方向走去。   太阳很猛烈,晒得人头皮滚烫,但那个人的心却是火热的,也是激动的。   ……   苏勤和陆思华只是看了一眼那人,也没多想,大路上会有很多人下车,也会有人去村里,这样的事情很多,反正不是找他们的。   两人就这一眼就撇开了,有说有笑地就往镇上走。   下河村到镇上人家公社,也不是特别远,走路也就半小时,很方便。   可惜,他们的运气不是特别的好,到了公社那边,什么签字都签好了,唯独公社书记的签字下不来。   “我们书记出去办事了,要不你们在这等等?”   苏勤和陆思华哪有时间在这里瞎等?而且人家小公务员也说了,书记什么时候回来不知道,万一今天不回来呢?他们就这样白等?   “小兄弟,书记今天能够回来吗?”苏勤犹豫着,问他。   那个公务员说:“书记没说什么时候回来。”   苏勤说:“我们有急事要去办,我们……”苏勤解释。   那人明白,倒也不为难,和气地说:“那要不这样,你们就把这些证明先放在这里,等下次再来盖章签字?”   苏勤觉得这样可行,把这些放在这里,安全,下次来的时候,也不用带着那么多东西。   “先去给孩子看手吧,等看完病回来,再过来看看书记回来没有。”苏勤当场拍板。 第22章 李书记(捉虫)   下河村村民在无聊的时候,其实也挺八卦的。   这几天最让村民们津津乐道的,莫过于苏勤他们分家的事情了。   村里其他家庭也有分家情况,毕竟树大了就会分枝,一个家庭又怎么可能会不分家呢?但是他们真的没有想过,苏老爹他们一家也会分家。   而且提分家的人竟然是那个老实巴交的苏勤。   这事,就跟在水里投了石头激起千层浪一样,在下河村这个民风算纯朴的小村子里传开了。   以前大家有多同情苏勤,现在就有多八卦。有些人甚至把他以前被压制的事情都忘了,只记得这一出,说起来的时候就头头是道,津津有味的。   最不缺的,就是落井下石的人。   多的就是那种同情所谓的弱者,却把道德架高在其他受害者身上。   苏勤和陆思华并不在,如果在,听到了或许真的会被气疯。   苏建国兄弟三个人也没有听到,他们此时正在地,谁也没有出去玩。他们没有忘记苏勤跟他们说的,管好家里的一切,以免被上房那边翻了去。   苏建国从来就是很护小家的人,他为了小家的一切,可以做到就蹲在家里,哪也不去。哪怕他不喜欢家里蹲,喜欢到处去玩,喜欢掏鸟窝喜欢打玻璃球,此时却也老老实实地在房间里,三兄弟三个人,正在那里玩着牌。牌是纸牌,自己做的那种,不花钱,还玩得开心。   并不知道外面有人正在说着他们家分家的事情。   这样的事情,其实苏家刚刚分家的时候,就曾经有人说过,被支书和大队长喝斥了。   今天竟然又聊了起来。   那是几个老人,也不用去队上干活,就挤在村中央小河边的那个大榕树下,一边拍着扇子乘凉,一边你一言我一言地聊着。   一开始,也并没有聊到苏勤他们分家的事情,大家都在说其他的事情。也不知道怎么的,就聊到了苏老爹主持几个儿子分家的事情。   “刀老头不是说,家里儿子们和睦,从来也不会分家的吗?”其中一个老头在那里说着。   这个人叫苏群,是前任会计的父亲。他是跟苏老爹的关系不是特别的好,平时里也没少相互挤兑。   起因就在于,苏老爹这个村委会计是从那个老头儿子的手里抢过来的。当时,还是苏群的儿子苏田任着村里的会计,苏田高中毕业,计账这一块,很得心应手,已经在村子里当了五年会计了。   但就是这样一个好会计,在最近选举的时候,就被苏老爹给PK下去了。   有人谣传,是苏老爹用了不正当手段,也有人说大家公平竞争,没有什么好气的。   苏群一直就认为是苏老爹用了什么不正当的手段,也坚定地认为是这个样子。要不然,为什么他儿子之前干得好好的,在将要选举的当口,就出现错误了?被人举报做了假账,贪污了村里的公款?当场就把他儿子给扣了?   虽然后来还了清白,不是做假账,只是当时粗心,账做错了,但那又如何?会计的位子已经旁落他人手中了。   “孩子大了,分家也很正常的。”另一个老头说。   分家再正常不过的事情,毕竟村子里多少家,都在孩子长大成家后就开始分家了,又不是苏老爹他们一家。   把着不分家的家庭也有,也有直到老人们去世之后才被分家的,但这样的毕竟也少。孩子长大了,谁没有私心?有私心就应该会闹出分家。   也就是苏老爹,当年一直在人前说,他们家不分家,儿子们相亲相爱,谁也没有私心。但这会分家了,就成了诟病,被人抓了把柄了。   人就是怕这样,一旦说了过头话,就容易被人给提出来,更何况还有他的对头在。   从苏家分家开始,就注定了会被人议论,只不过是大方地在人前议论,还是在人后偷偷地议论。   区别就在于,一个当场丢脸,另一个就是当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过,掩耳盗铃自欺欺人而已。   这会有人提了头,自然其他人也就开始说了,毕竟苏老爹也不是得罪过一个人两个人,虽然他做人有些情商,但不可能一点把柄不留,也不可能好到从来不得罪人。   除了苏群,自然也有其他看他不顺眼的人。   “他不是说他家的孩子,一个个孝顺的,不管是大儿子还是小儿子,每一个都不会反驳他的决定,这会怎样?提出分家的,是那个他认为最老实可靠,最听他话,永远不可能反抗的老二。”苏群嗤道,“就是他认为最可靠的老二提了分家,他吹啥吹!”   其他人倒也沉默了,知道他们两个人是有些意见的。   “不是照样在老三结婚之前提出分家了?我们家也分家,但实在也是等所有孩子都成家了才分,刀老头那么信誓旦旦说不分家的人,竟然在小儿子成家之前就分了家,真是让人笑得大牙。”苏群接着讽刺。   有人沉默,但也有提出了不同意见:“话不能这样说,我知道你和刀老头两人之间有意见,但别扯上他的孩子。苏勤这孩子是我们看着长大的,他为人怎样,我们还不清楚吗?他要不是被逼到那种份上,会分家吗?”   苏群说:“这就是我要嘲讽刀老头的,把好好的一个儿子逼成了这样,他还真是有能耐了。”   “我听说的是,刀老头那个婆娘把他老二的闺女给扔狼窝了,逼得人家苏勤当场说分家。刀老头想不分都难,听人说当时苏勤的脸色都变了。”又有人说   真不缺落井下石的人,苏群呸了一口:“他那个婆娘是真狠,换谁遇到这样的事情,都得疯。那可是刚出生没多久的孩子,她也真狠得下心,扔狼窝,这比亲自掐死都狠。”   扔狼窝被群狼撕了吃,死无全尸,这可不就是比掐死还狠?掐死至少还能落得一个全尸,父母至少还能够将孩子埋了。扔狼窝,被狼撕碎,什么也留不下,只怕连灵魂都没了,这可不就是狠心到极致?   人家苏勤没有当场将苏老太打一顿,只怕也是忍着怒火,不想背上不孝的罪名吧?   这换谁,都会忍不住。   “就刀老头那两口子,一个到处骂人跟人结仇,一个却阴着害人,以为别人不知道,都不是什么好东西。”苏群又说了一句。   有人说:“要我说,苏勤也不对,哪怕再怎样,恨自己父母却是不对的,他……”   苏群说:“恨怎么了?那可是一条人命,是他的孩子,差点就丢了,换你肯干?你能够无私到不够别人对你怎样,你都能够毫无怨言的跟杀女仇人共处一室?”   那人说:“这孩子不是没死吗?那不是仇人,是自己的亲娘,为了一个丫头片子,至于吗?他苏勤也是假老实,为了孩子连老娘都可以不要,这不是不孝又是什么?”   这人,不知道是跟苏老爹关系好,还是故意在给苏老爹夫妻拉仇恨值,这样一说,很多人都开始反驳。   人就是这样,之前觉得苏勤分家,逼得父母到绝境,有些过分。这会被苏群说到了他的女儿差点就被狼吃了,说到了苏老太的狠心,又有很多人站在了他这边。   孝道是重要,这也是下河村的传统,没有什么比孝更重要的。   苏勤以前愚蠢,得到了所有老人的好评,哪怕在内心深处,或许有人说他傻说他笨,但是明面上却很多人说他至孝至孝。   这会,苏勤被逼得分家,不管理由是什么,还是被人诟病的。但是听完苏群说的话,又觉得他分得在理。   不管苏群和苏老爹有怎样的仇恨,但是公道自在人心。苏勤的人为,大家都知道得一清二楚。   “你胡说!”一个声音,在众人身后响起。   他们望了过去,却发现一个少年就站在他们后面,一脸的怒意。   少年那年稚嫩的小脸上,绷得紧紧的,一双漆黑的眼睛里酝酿着怒火。   这个只有七岁的孩子,有着让人同情的身世,他的父亲在他很小的时候,就已经去世了,靠着寡母一边在队里赚点工分,一边去打点零工过日子。   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为了减轻家里的负担,小小年纪的他会上山去下套捉些野味。   每天干的活,基本都差不多,家里就只有他和程母两个人,平日里吃的也少。队上忙的时候,他和跟着程母一起去下地。他年纪虽然小,但是他力气大。   这一点,像他的父亲程原一样。程原曾经那是这个十里八村最能干的猎户,只可惜命不太好,就在女儿程晓梦刚出生的时候,他去山上下套捕野味,被野猪给拱了,没抢救回来。   后来程晓梦也被人贩子拐走了,村子里就传出了程母命硬,克夫克女的传闻出来。   就因为这个传闻,程骁曾经将那个当着他面说这个传闻的小孩,打得嘴巴里全是血。   程骁平日里可以做到不管别人怎样都能冷淡处之,但是一旦涉及到他至亲或是他亲近关心的人,他能够跟人拼命。   今天他本来在山上采野蘑菇,刚下山,就听到了这些老头老太太们坐在树下聊着苏老爹一家,甚至有人竟然说到了苏勤,还有说到了晚晚。   他们说苏老爹或是苏老太,他一点感觉也没有,但就是不能说晚晚。   晚晚就像他的妹妹一样,他的妹妹已经丢失了,晚晚也差点就被狼给吃了。这是他永远的痛,幸好他把晚晚从狼群里抢了回来,这会竟然听到有人说晚晚一个丫头片子死了就死了,这话刺激到了他。   “再让我听到你们说晚晚,别怪我不客气。”少年年纪虽小,说出来的话却酝酿着一股暴风雨的味道。   少年那一张绷得紧,却让老头老太太嗤笑一声,但还真的没有再乱说了。倒不是说怕他,只是没有了兴趣。   远处,两个人站着,其中一个中年人,穿着旧军装,显然老头老太太们的话,被他们听在了耳里。   “崔警官,你说那些人说的苏勤,是不是我们要找的人?”中年人说,“那人也有一个刚出生没多久的女婴,县公安局当时接待的那个拾金不昧的,正是抱着孩子,对吧?”   崔警官说:“对,当时他们夫妻俩抱着一个孩子,是不是女婴不清楚。他们还有三个儿子,听他们的意思,是要给孩子去医院治病,就走了。”   中年人深思,望着人群的方向,一阵发呆,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崔警官说:“李书记,我们过去问问那些人不就行了?在这个村子里,差不多情况的人,应该少吧?”   “这也不好说,一个村子里同时出生几个婴儿,还是有可能的。”中年人说,正好就看到程骁从那群老头子老太太那里出来,他就走了过去,“小朋友,你认识刚才他们谈论的那一家对吗?你可……”   程骁只是看了他还有后面的崔警官一眼,什么话也没有说,就离开了。   两人都穿着便衣,崔警察也没有穿警服,这让程骁很警惕,不跟陌生人说话是他的准则,当年妹妹丢了就是跟陌生人说话,被人骗走的。   崔警官看他这个表情,就想喊回他,被李书记阻止了:“算了,我们还是去村委问问支书和大队长吧。”   李书记和崔警官的到来,让支书老山叔和大明伯两个人顿时感觉到了慌恐,以为是发生了什么事情。等到李书记他们说明了来意之后,两人才松了一口气,原来是过来找人的啊?   “你们可有对方的什么特征没有?”老山叔问他们。   李书记望向了崔警察,后者想了想说:“只知道姓苏,抱着一个孩子,还有三个男孩不知道是他们的儿子还是侄子。”   老山叔和大明伯两个人相互对视,就只有这些信息,怎么查?在下河村,符合崔警官说的条件的家庭,有好几家,其中就包括苏勤。   苏勤今天一早拿着他们开的证明去了公社,也不在这里。   还有苏大力似乎也符合崔警官说的条件,还有其他几家,也符合,这还真不好说是哪一家。   “如果那人站在你面前,你能够认出他来吗?”大明伯问崔警官。   崔警官想了下,说:“我能够认得出来。”   老山叔说:“这好办,我把村民们都集中起来,然后你看看谁像,可行?”   崔警官点头,现在也只有这个办法了。他们曾经也想去医院查,那孩子手伤了,肯定会去医院吧?但是县城有不少医院,大医院就有两家,还有不少的小诊所,要想找起来,谈何容易?   幸好当时在问他姓名的时候,虽然对方只告知了一个姓,但也知道了住哪里,这就好办多了。否则,就真的是大海捞针,难了。   老山叔和大明伯那也是想替李书记把人找出来的,这拾金不昧,那可是值得宣传的好事。下河村出了这样的善人,可不就得好好表扬表扬?   更何况,这是捡了李书记的粮票,这就等于是在李书记这里挂了钩了,多好的事情。   老山叔和大明伯两人相互对视,都从对方的眼里看到了坚定,一定要找出来。   很快——   村子里的广播里传出了老山叔的声音:“社员们,大家去广场集合,有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需要跟大家商量。社员们,大家去广场集合,有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要跟大家商量。社员们,……”如此,重复了很多次,直到大家都站到了广场上。   就连苏建国他们三兄弟也都站到了广场上,旁边是大房那边,另一边是苏老爹和苏老太。   苏建宏朝苏建国挤了挤眼,从大房那边的队伍里脱离出来,凑到了建国那边,小声地说:“你知道山爷爷和明爷爷把我们集中起来,是为了什么事情吗?”   苏建国还真不知道,要是换在以往,他没有被拘在家里,在外面到处玩的时候,肯定会知道这些消息。但今天,他什么也不知道,他们兄弟三人,就在家里打牌玩呢。   苏建宏神秘兮兮地说:“今天我去猴子那里打玻璃球,我听到公社的李书记去找了山爷爷和明爷爷两个人,听说是要找出拾金不昧的一家,要表扬呢。”   苏建国挑了挑眉头,突然想到了什么,跟建兵相互对视了一眼。   不会是那件事吧?   苏建兵说:“哥,他们怎么找上来的?爹不是没留名吗?”   “爹虽然没留名,但说了地址了,他们找上来也是肯定的。”   两人小声地说着,苏建宏听在耳朵里,他说:“你们在说什么啊,难道……”   不会吧?是建国他们捡的?然后还回去了?这什么运气,他可是听说了,那丢钱的人可是公社的书记啊。   苏建国和苏建兵只当没有看到建宏那目瞪口呆的样子,反倒是苏建民看看哥哥,再看看苏建宏,很想说怎么办?   这个时候,村民们几乎都已经站在了广场上,除了那些不在的人家,几乎都到了。   老山叔和大明伯两个人到了人群面前,旁边站着的是李书记和崔警官。   “你们在昨天谁可有上过县城?”老山叔看着人群,问了一声。   人群里顿时炸了,以为是有人去县城干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犯了法了,都在那里议论着。   苏大力在心里琢磨着,要不要上去告诉支书和大队长,老二他们一家子去过县城,还买了好多东西。是不是这个时候得罪的公社书记?   正要站出来,就见到李书记上前一步,看着下面黑压压的人群,他说:“今天把你们找过来,是我的主意。大家都认识我,我是启明公社的李书记,我旁边的是镇派出所的崔警官。我找你们也不是别的事情,不是公事,而是私事。”   底下人一阵议论,声音有点小,但都在猜测着李书记找他们有什么事情。   但也只是小声议论,没人敢大声地喧哗,在村民们的眼里,公社的领导,那是干部,容不得他们议论。   李书记又说:“昨天我丢了钱,那是我打算寄回老家的,攒了好几个月的量,突然丢了,心疼啊。后来派出所的同志找到了我,跟我说有人把钱交到了派出所,让我过去领。但是那拾金不昧的一家子,却并没有留下姓名,只留了地址,还有姓。”   “我老李不能做这样知恩不图报的事情啊,既然知道了有人做了好事,自然是要找到他的,那可是我李德昌的恩人。”   老山叔说:“李书记也说了,那一家子抱着一个孩子,还有三个不知道是儿子还是侄子的孩子,你们谁去过,就站出来吧。拾金不昧是好事,但是看在在李书记想要找到恩人的份上,大家就承认了吧?”   苏大力迈出去的脚步,并没有收回来。他的心顿时活了,要不要跟李书记说说,就是自己干的?他有一种预感,这个捡了钱的人是老二苏勤,昨天他就是一家子去了县城。   自己如果去冒领,会不会成功?万一到时候那个派出所的人查起来怎么办?又一想,自己和老二是兄弟,两人本来就长得七分像,真冒领了也没人说什么。   老二就算知道了自己冒领,又如何?还能去派出所证明吗?   听李书记的意思,他并不知道那个捡了票证的人是谁,自己去冒领一下,就是公社书记的恩人了。   “李书记,是我!”苏大力说着,从人群里站了出来。   苏老爹看着苏大力,总觉得那里不对,但他怀疑归怀疑,却没有吭声。   苏成才眸光微动,望向苏大力的眼中闪过一丝讽刺,这种冒领的事情他也敢干?   苏大力可不知道自己在三弟眼里成了一个傻子,他还觉得自己很聪明。   李书记从上面走了下来,站到了苏大力地面前,问他:“是你?”   “当然是我!”苏大力挺了挺胸脯,“你问问大家,我是不是有一个女儿?刚出生三个月,昨天我抱着孩子去了县城,就看到了地上有钱包,我就捡了起来。当时想,我不能吞下啊,丢了钱的人肯定很着急,我就把钱交到了派出所。”   李书记皱着眉头,望向了一旁的崔警官。   崔警官看着眼前这个汉子,眉头也皱了起来。   他说:“李书记,我本来是做了好事不想留名的,但是既然你找了上来,那我不承认也不好意思了。”   村民们看向他的目光,都充满了羡慕,那可是公社的李书记啊。他捡了李书记的钱,还拾金不昧,现在李书记找上来了,那可是大恩情。这个苏大力,怎么那么好的运气,怎么怎么他们就没碰上呢?   苏老太看着,得意地跟旁边的村民说:“那是我孙女福气。”算命先生说得果然没有错,小福星就是小福星,那可是李书记的恩人啊,多好的事情。   “你撒谎!”苏建国走了出来,他本来不想站出来的,爹说了好事不留名,但是他不能看着大伯冒领恩情。   “分明是我爹捡的,怎么变成是你了!”苏建民也站出来喊。   大家都看向了苏建国兄弟,苏大力说:“建国啊,大伯知道你们分家后日子过得不好,想要攀上贵人,但那是你们能够胡闹的吗?快下去,让李书记看着笑话。”   “不,你就是在撒谎!昨天是我们捡了粮票等票证,最后交到县公安局的,你怎么能够说是你干的?你怎么那么无耻?”苏建兵气得差点就要冲上去撕毁苏大力那张虚伪的脸。   苏大力说:“你们这三个孩子,净胡说八道!等你们爹回来了,我非得告诉他,好好管教管教你们。”   苏建国他们兄弟,被苏大力那无耻的样子,气得说不出话来。   建国说:“我能够证明,我们没有说谎。”   村民们看看苏大力,又看看苏建国他们兄弟,一时之间也搞不清楚到底谁在撒谎?   苏大力用力地把苏建国扯住:“在李书记面前,你别胡说!”   苏建国用力地想扯开苏大力的手,却怎么也扯不开,他抓得太紧了。他朝对面的崔警官喊:“你是派出所的同志,当时有没有县公安局的同事?当时他们是见过我们兄弟三人的,应该能够认出我们,到底是谁说谎,一目了然!”   苏大力说:“你们是我的侄子,昨天就是我带着你们进城的。你们当然是帮着自己爹娘了,还管我这个大伯做什么?你们这样,真的很寒我的心啊!”   苏建国他们被他这无耻的行径,气得说不出话来。   “我能够证明,他说得不假!”崔警官突然站了出来,望着苏大力的眼睛,“那天,我就在县派出所,正好就目睹了当时的那一幕!当时那一家过来的时候,抱着一个孩子,当时我分明听到他们在说要抱着孩子去医院治手骨,你的孩子手伤了吗?”   李书记说:“不错,你是冒领的,真正没有撒谎的人,是那三个孩子!我当时丢的是票证,并不是钱,但你刚才口口声声说的,却是钱!”   李书记的话斩钉截铁,在苏大力的心里敲下了一记重锤!   村民们也哗的一声炸了,这冒领的事情,竟然发生在他们下河村?这是一件多严重的事情?   甚至有人看好戏似地望向了苏大力,看他如何应对?   苏老太有些着急,苏老爹却不作声。   苏成才更是连多余的动作也没有,表情什么表情也没有,就好像这一切跟他无关一样。 第23章 迷信(捉虫)   苏大力在这一刻,脸色苍白得跟纸似的。   他以为冒领的事情很容易办到,这是他们兄弟之间的事情,做弟弟的得了好处,让给大哥怎么了?以前老二不就一直这样让着的?而且,李书记要找的是恩人,是苏勤捡了他救命般的粮票,那就是苏家对他有恩,苏家哪个儿子承这份恩情,重要吗?   但他不敢这么反驳,他还是怕公社书记的,那是干部,万一给他戴顶什么帽子,怎么办?   有点儿怂地低下了头,不敢吭声。   他没有想到,李书记会那么快发现他冒领身份,什么好处都没有得到,反而在乡亲们面前丢了脸。心里又有点儿愤。   愤恨加重,羞涩难当,但又怂得不敢接着冒领,只能够杵在那里。   大家的议论声,声声入耳,不只让苏大力脸色发了臊,就连苏家其他也是。特别是爱面子的苏老太,脸上更是一阵红一阵白。虽然没有拿眼神去瞪苏大力,但心里的不快,从他的脸上可以明显得看得出来。   在苏老爹的眼里,在所有村民的面前丢了脸,这比打他都要难看。更何况,这是在李书记面前,李书记是公社书记,那是他的头顶上司,这样丢脸的事情,老大竟然会做得出来,他这些年在村子里经营的那些都算白费了。   这一刻,他恨不得就上前去扇苏大力一巴掌,没脑子的蠢货,做事情之前,都不经过大脑思考的?   苏老太眼见着大儿子被人议论,她没有苏老爹那样的智慧,只知道自己的儿子被人说了。她的主观思维里,这些冒领什么的事情,都没什么大不了,都是一家出去,谁得好处又有什么区别?都是她的儿子,肥水不流外人田,反正也没被外面的人得了好处去,自己的儿子而已。   她正想要去说个一二,身后的衣服被人扯住,回头一看是老儿子苏成才,她投去了疑惑的眼神。   苏成才拉住她,朝她摇了摇头,然后用眼神看了看李书记的方向,小声地在她耳边说了一句话,“娘,那是公社书记,不是村支书,你得为这个家考虑。”苏老太顿时就停下了所有的动作。   她还有老儿子,这个儿子才是家里最有出息的人,不能为了保老大,就把老儿子扔在一边。   再看向自己的老头子,却见对方也正瞪着她,那眼神里大有“她敢撒泼,就休了她”的意思,她忍下了所有的动作,没有像以前那样上前哭闹撒泼。   苏大力一直都在等着爹娘兄弟出来能够帮帮他,特别是他的三弟,那么聪明的一个人,肯定会有办法的,但是很让他失望。不管是爹娘还是老三,谁也没有站出来,哪怕替他说上几句好话都没有。   此时,李书记已经沉着脸,虽然没有说话,但是那一双锐利的眼睛,已经死死地盯着苏老爹,直盯得苏老爹心里一阵阵的发颤。   这公社书记的眼神真的好可怕啊,像是看透了什么似的,如同在看一场好戏似的。   不知道,是不是苏老爹的错觉,他总觉得李书记就好像知道一切一样,张开了袋子等着大力往里钻。但随后,苏老爹又急忙摇头否定了,如果是这样,那就真的太可怕了。李书记又不认识老二,怎么可能会为了老二去设计老大?   手心手背都是肉,不管是老大还是老二,那都是他的儿子,不管谁承了这份恩,成了李书记的恩人,对苏家来说都没有坏处。但如果李书记因为一个儿子去恨另一个儿子,那就太得不偿失了。   这一刻,他是真的恨透了老大的愚蠢。   他苏老刀怎么会生出这么蠢的儿子?以前觉得老二是最蠢的,老大虽然好吃懒做,但嘴甜,在外面也不会胡作非为,现在就跟脑子中邪似的,尽干蠢事。   崔警官说:“这是虚假行为,是与人民利益唱反调的行为,完全可以交由革委会,采取游街处理。”   这一说,人群就开始议论起来。   苏大力更是怕得脸上全是冷汗,他没有想到会这样严重的事情,还要交由革委会游街?他一没抢二没偷,凭什么要交到革委会处理,要被游街?   下河村的村民,哪知道会这样的严重,就这么冒领一样竟然要交到革委会?他们可是知道的,革委会那里可是进去了不脱层皮都难。下河村离这些都太遥远,哪怕各家相互有间隙,但也不会闹到革委会那么严重的地步。   这时候,听说苏大力的行为竟然严重到要交到革委会,怎么可能不会被吓到?   “娘,我不去!我不去革委会!”那么大的人,竟然会被崔警官吓着,往苏老太身后缩。   苏成才嘴角抽搐,但表情却冷静得有点儿出奇,似乎苏大力发生的一切都跟他没有关系似的。   苏老太再也没有忍住,早把苏成才的话忘在了一边,她喊:“李书记,警官同志,我们家大力真的没有恶意的。他和老二那是兄弟,兄弟之间哪需要讲究那么多,你们可不能把他抓进牢里去啊。”   苏大力一直躲在苏老太的身后,不管怎样,他不要去革委会。   他可是听说了,革委会那不是人呆的地方,进去了人也会变成鬼了。   “老二那是我弟弟,那只不过是我们苏家内部的事情,怎么还上升到去革委会了?我不去,死也不去!”   村民们也被崔警官的话吓着了,去革委会太严重了。本来还觉得苏大力这样做有点儿可耻,但这会看到他那么可怜,又生了同情之心。   甚至有些村民觉得,那确实是他们苏家内部的事情,哪怕苏大力真的冒领了什么,那也是吃亏了苏勤,也没被外人占了便宜去,怎么都是苏家自己的事情。   李书记听着村民们的议论,还有苏老太在那里的哭闹,眉头皱得更紧了。   他说:“崔警官说的没有错,做了错事,就应该要为自己的行为负责。同志们,咱穷点没有关系,但不能偷奸耍滑,毛主席说了,诚实那是为人处事最好的准则。咱别的做不到,诚实还做不到吗?”   村民们在那沉默了,在思考着李书记的话。   李书记对村支书老山叔和大队长大明伯两人讨论了一下,对于苏大力冒领事件的处理。   老山叔和大明伯毕竟和苏大力是同村,两家关系也好,虽然很厌恶苏大力的这种行为,但是如果被交到革委会去,不死也会脱层皮。以后在苏老爹那里,他们也不好说。   “李书记你看,苏大力也是初犯,也没有造成很恶劣的行为,要不就严重警告一次?就不要交到革委会去了。”大明伯试着求情。   苏老爹也说:“李书记,我会严厉批评我家老大,绝对不会再发生类似的事情。”   村民们也在那里求着情,他们落井下石是一回事,但是如果真将苏大力押到革委会,他们又与心不忍。   但是李书记却是一个对纪律很严格的人,在他认为,苏大力这个行为已经达到了欺诈的程度,自然是不能放过的。   崔警官也是这个意思,人情是一回事,国法就是国法,如果谁都在做完坏事之后,就请求一句“我知道自己了,请原谅我”,那还要国法做什么?   “李书记你看,苏大力这个行为确实可恶,但是他也没有构成犯罪,是不是从轻处理?李书记你放心,我会拘着他,不会再让他做出类似这样的事情,你看……”老山叔也似着求请。   李书记沉吟:“警告处理肯定是要的,但到底如何处理他,最后还是看苏勤同志的意见。这件事情,最大的受害者是他,我这哪怕能够原谅,他那边如果不肯原谅的话,那依然还是要送去革委会。”   大家都沉默了,这件事情如果说李书记算是被欺瞒的人,那么苏勤才是那个真正受委屈的人。   本来这件事情,是苏勤做的好事,结果却因为苏大力的冒领,差点就跟李书记失之交臂。   但清官难断家务事,不管是李书记还是村干部,谁都没有权利去插手苏家的事情。李书记只可能从自身入手,苏大力冒领好事的事情,给予一定的惩罚。   但是要说多严重的事情,却又偏偏不是,苏大力并没有犯法,最多就只能是口头警告,或是让革委会出面,给予惩罚。   革委会出面,事情可大可小,现在也没有一个明确的法则,到底怎样的事情要被抓进革委会教育,也没有一个明确的规定。   但一般情况下,进了革委会,没事也会变有事,小事也会变大事。   大家都是怕了革委会,能不进就不进,能私下解决那就尽量私下去解决。哪怕是干部,也都对革委会闻之色变,能少牵扯就尽量少牵扯。   老山叔他们一听,等苏勤他们回来再做决定,顿时就松了一口气。   苏老爹更是觉得放松了下来,只要这事交给老二,那也就没什么事情了。老二心善,更不会为了这么点芝麻绿豆大的事情,去为难老大。   苏老太更是放心了起来,老二那可是她的儿子,从她的肚子里爬出来的,他还能够真的去为难自己的兄弟?他就是想这么干,自己也不会同意。反了他了,敢抓自己的兄弟去坐牢。   苏成才却是冷眼看着这一切,似乎苏大力坐不坐牢的事情,跟他没有半点关系一样。   他热情地邀请李书记和崔警官去了家里,“李书记、崔警官,二哥他们不在,可能去了城里,你们要不要去家里坐坐?”   老山叔说:“不要去村支部坐坐?”   李书记跟崔警官交换了个眼神,崔警官说:“我在哪坐都行,我不挑剔。”   “那我们就去苏勤家里吧,我等他回来。”李书记沉吟番,下了决定。   他这次过来,本来就是来找苏勤的,又怎么可能会去村支部?自己是因为私事来的,而不是公事,而且他特别想见见苏勤,这是怎样的一个人,做了好事竟然不留名。   他是一点也不在乎自己做了好事能不能回报啊?越是这样的人,李书记越好奇,同时也喜欢。私心重的人,在他眼里就觉得乏味了点,就比如像苏大力那样的人,明明是自己兄弟做的事情,竟然也能够冒领过来。   如果当时,他和崔警官没有证据,或是他再笨点,是不是就被苏大力欺骗了?错过了自己真正的恩人,把鱼珠当了明珠?   ……   苏晚晚他们并不知道,在下河村正有人在等着他们,此时他们已经从老医生那里出来了。   老医生告诉他们,晚晚的手伤不是特别的严重,小孩子恢复快,用了几天药后,有着明显的改变。眼见着在慢慢地恢复着,让他们不用担心。   “放心吧,这孩子不会留下残疾的,有我在,也不会让她留下残疾的。”老医生安慰着苏勤他们。   苏勤和陆思华心里感激着,能够遇到老医生这样好的医生,是他们的运气,这么的负责,而且也只是象征性地收取了一点点小费用,这对于手头有点儿紧的他们来说,等于是天大的恩情了。   孩子的手伤,如果没有好好地治疗就会留下残疾,也可能会有什么后遗症,这对于孩子来说,那是沉重的打击啊。如果心理承受能力差点的,甚至会因此而自卑。   从老医生那里出来之后,他们又拐去了公社大楼,公社还有公务员在,并没有下班。   “不好意思,我们书记还没有回来。你们是属于在这等,还是回去?书记应该不会回来了,你们还是明天再过来吧。”公社书记的助理不好意思地说。   苏勤和陆思华也没有办法,公社书记不在,他们的证明就打不出来,户口的事情只得往后再拖拖。尽管很失望,但是苏勤和陆思华也没有多想,书记肯定是有要紧的事情要办,哪可能时时都在公社里呢?   将手里的所有材料都放进了袋子里,两人就出了公社大门。   刚进村口,就有其他的村民看到了他们,跟他们说了李书记来下河村寻找拾金不昧的恩人,却险些被苏大力冒领的事情,一五一十的都告诉了苏勤和陆思华两个人。   苏勤微微地皱了皱眉,竟然还有这回事?   他当时做好事,真的没有想过要得到回报,更没有想到他们捡的票证竟然是李书记的,这么巧?只是大哥……   苏勤的心里有点儿说不出来的滋味,他不想回报是一回事,但是被人冒领……心里总有点儿不太舒服。   大哥从小到大,仗着长房长子的身份,可没少欺负他,占他的便宜。   他老实,被占了便宜,也不吭声,只想兄弟和亲。但是大哥却越来越得寸进尺了,现在竟然连这样的事情也能够抢了?   苏晚晚一听,可乐了,没想到这个苏大力竟然这么蠢,连这样的事情也能够抢?   不过想想,这样的事情只怕在这个时代也不少,抢人功劳,抢人名额,甚至听说还有人抢上大学的机会,层出不穷。现在可不像后世那样,电脑已经普遍,就像在后世,也有冒名的事情,何况是现在?   听村民的意思,李书记当场就揭穿了苏大力的诡计?   她心里连连称赞,这个李书记不是个糊涂人啊,能够当场揭穿苏大力的冒领,做事情肯定不是糊涂。   苏勤告别了那个村民,就已经和陆思华往自己家走了过去。   还没有到院门口,他就听到了里面传来了说话声,有苏老太的声音:“李书记,我跟你说,我们早早那是有福气的,你……”   话未说完,李书记发现了从门里走进来的苏勤,急忙就站了起来,迎了上去,“你就是苏勤同志吗?”   苏勤看着李书记,有些不知所措,哪怕他早在心里有了准备,李书记来了家里,但是亲眼看到的时候,还是有些担心。   李书记以前经常下乡,也曾经来过下河,苏勤自然是认识他的,这会这么近的面对着公社领导,他的心跳加快,紧张得说不出话来。   陆思华也有点儿紧张,抱着苏晚晚的手有点儿收紧,襁褓里的晚晚自然是感受到了。   她也在那里好奇地看着李书记,这就是人民公社的书记啊?看着和普通的农民也没有什么区别,穿着老式的军装,脸上有着皱纹,初看年龄大概在五十来岁。   “苏勤同志,这次要不是你拾金不昧,捡了东西却不独吞,交到了公安局,我老家只怕也饿着了,那可是他们的救命金啊。”   苏勤说:“这是我应该做的,拾了东西自然不能吞下,我当时就想着,失主肯定急坏了,将心比心而已。你这专门过来道谢,这让我这心里反而有点儿不好意思了。”   李书记认真地看着眼前的苏勤,这才是发自内心说着客气话的,而不像苏大力那会,说话说得一点也不诚心,一看就是口是心非,这才是真正拾到钱却交到公安局才会做的那个人。   “李书记,我跟你说,你这次丢了钱能够被我们家老二捡到,那是托了我们早早的福气,我们早早可是小福星,要知道她一出生雨就停了,那可是真正的福星啊。”   李书记本在跟着苏勤说话,突然被苏老太打断,这心里就有一种说不出来的窝火。听到她在那里不停地说着她的另一个孙女怎样的可爱怎样的有福,一股火更是窜到了头顶。   “老太太,你那是迷信!”李书记的语气并不和善。   苏老太咂巴着说:“这怎么是迷信呢?这是真的啊,我们早早出生雨就停了,那可是下了一整个月的雨,我们早早出生,说停就停了,这不是天意是什么呢?你真的别不信,这次老二能捡到你的钱包,就是我们早早的功劳,所以你……”   李书记说:“宣传迷信,上革委会妥妥就是一个批斗,老太太你的胆可真大!”   崔警官也说:“对,宣传迷信,那可是大罪,可比苏大力冒领功劳的事情大多了。革委会现在到处都在抓着宣传迷信的人,正好,这里有个现成的,正好可以抓典型!”   苏老太可真吓坏了,马上闭上嘴就不敢再嚷嚷早早是福星这样的话了。在下河村,大家说点儿迷信的话,并不会被人当一回事,大家都迷信,哪怕支书和大队长明令着说不许说迷信的事情,但是明令归明令,他们做归做。   现在公社书记翻下了脸,老太太顿时就吓得心脏病都快出来了。   眼看着崔警官就要上前来拉人,她吓得眼睛一翻,就此“晕死”过去。   苏大力也吓坏了,他也没想到会有这样严重的事情,当时娘在说的时候,他并没有阻止。这会看到娘晕了,吓得他急忙上前去扶,“娘,你怎么了?”   苏成才也吓坏了,没有想到,李书记竟然会翻脸,更没有想到自己娘竟然会一直拉着李书记说早早是福星的事情。   早早是不是福星他不知道,但是她出生后,也没见什么好事发生,反倒发生了一系列匪夷所思的事情。   老太太为了疼这个孙女,甚至把二哥家的晚晚都给差点扔了,说那是个灾星。把二哥得罪个彻底,这一系列的事情,又是这些所谓的迷信搞出来的。   对于这些,他是不信的。   这样迷信的事情,也就只有老太太会当真。以前他听听也就算了,一笑置之,反正也没有发生什么不好的事情,娘爱说就让她说好了,正好图个开心。   年纪大了,有个开心的事情,乐呵乐呵不正好吗?   但是李书记的翻脸,让他正式地意识到,事态严重了。得罪了一个干部,还是公社干部,这件事情的性质可就是变了。   他感觉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惧。   他知道自己的娘有点儿喜欢夸大,喜欢到处去炫耀。在桔子里没有多大的事情,村民们哪怕再有意见,也不会真告到革委会去。就算真有人小心眼,告到了革委会,也会有村支书大队长们拦着,不会真整出什么大事。   但这会,却是完全不一样了。   此时此刻,他们面对的是公社的最高领导,那是实实在在的公社一把手,可不是他们这些小老百姓能够抵抗得了的。   这时,他后悔了。   他不应该不阻止着点娘,不应该任由娘在那里说着这些“大逆不道”的话,宣传迷信,这是多大的一顶帽子啊,扣在人身上,那是想取都取不了的。   损害的可不只是两位老人,还有全家人都得跟着一起被牵连。   一起被吓着的,还有苏老爹和苏勤他们夫妻,这迷信的一顶帽子扣下来,伤的可不只是苏老太一个人,还有可能连其他人都要被牵连。 第24章 搬家   苏成才有些急,朝苏勤不停地睁着眼睛,挤眉弄眼的,只希望他能够在李书记面前说说好话。   倒不是说他不能上前辩解辩解,但是他的身份和苏勤又如何能够比呢?二哥那可是李书记的恩人,哪怕是看在这份恩情的份上,李书记都不会跟娘计较。   如果真的给娘定了所谓的迷信罪,那他们几个兄弟也都吃不完兜着走。不管他们是不是分家了,那跟爹娘的关系是分不开的,血缘的关系斩不断。   宣传迷信一旦被定了罪,那就是会被划入黑五类的一种,哪怕没有被划为黑五类,他的前途也彻底毁了,还想在城里找工作呢,想都不要想了。   这一急,他差点就要出声提醒苏勤了。   苏勤一抬眼就看到了三弟朝他这边递过来的眼神,他还是第一次看到自己的三弟因为什么事情着急。   在他的印象中,三弟那是真的从来都是最冷静的人,记忆中没有什么事情能够难倒他,这会他竟然会急成这样?   他在心里叹了一声,望向李书记:“李书记,我娘她就是个乡野村妇,她不知道什么是迷信,她这只是一个奶奶对孙女的疼爱而已。你看,能不能看在一个老人出于疼爱孙女的份上,饶过她这一次?我向你保证,不会让她犯第二次错误,一定会看着她。我爹我大哥三弟他们也会看着我娘的。”他不知道李书记能不能卖他这个面子,不管怎样,他都想试试。   苏晚晚可好奇了,这老太太是真的晕倒了,还是假装的?她趴在陆思华的怀里,往外面看,就看到了躺在床上的苏老太那眼皮下转动的眼珠子,就知道那绝对是装的了。   想想也好笑,这个老太太,见有灾难要降临了,就直接装晕。难道不知道,就算她装晕了,如果李书记真的要怪罪的话,她装晕也没有用的。甚至,还会连累到其他人,苏父也会受到连累的。   哪怕分家都没有用,血缘关系断不了,就算断绝关系都没多少用,一样能够被连累到。   这也是为什么连一向冷静而事不关己的三叔也开始急了的原因吧?毕竟,这件事情牵扯得太广,可不只是老太太会倒霉的事情。三叔那么精明的一个人,又怎么可能会任由这样的事情发生呢?   只不过,三叔毕竟还是年轻了点,哪怕书里写的他再怎么让人忌惮,他现在也才只有十八岁。他还没有进入社会,被社会真正的染黑,哪怕有着心机,那也只是小心机,还算不得什么。   但她不认为,李书记真的会对老太太惩罚什么,毕竟爹在李书记这是恩人身份,他再想惩罚老太太,也会顾及到爹的处境。总感觉,李书记那是在故意吓着老太太,也有点儿为爹出头的感觉。   果然,如苏晚晚所料,李书记听了苏勤的话,脸上的表情缓了下来,沉吟着说:“看在苏勤同志的面子上,我可以饶过老太太一次,不再将她交给革委会。但是只此一次,绝对不能再有下一次。迷信宣传,那是多严重的事情,这是四旧,封建迷信最要不得,毛主席可是说了,破除迷信,解放思想,这思想不解放,那就是罪过。”   苏老爹连连称是,向李书记保证着:“我一定要督促着老婆子,不让她再搞这些迷信思想,绝对不再说什么福气不福气的。我们要信党,一切以党的指示为目标。”   其他人也保证着,这才让李书记的脸色缓和了许多。   李书记望向崔警官,“崔警官,你看怎样?”   崔警官说:“这件事情,我们可以暂且记上一笔,就看她日后的表现,如果再提什么福星之类的迷信,下一次谁求情也没有用,直接交到革委会去,让革委会来教育她,到底是要不要迷信。”   苏勤说:“李书记你放心,我们会管着,再不会让她做这样的傻事。”   他书记这才满意地崔警官对视了一眼,跟着苏勤去了二房那边,可不管苏家其他人那眼巴巴的眼神。   他这次过来,本来就是过来找苏勤一家的,可不是在那边陪着其他人说话的。   之前没有动,那是因为苏勤还没有回来,这会回来了,他怎么可能还会坐在上房那边,陪着苏老爹他们呢?   虽然说,苏家那个老三是个读书人,说话很有分寸,但是就刚才他跟苏勤挤眉弄眼的样子,以为能够瞒得过自己?他只不过不说而已,给他们留一个面子。   可不管其他人怎么留他,他和崔警官都和苏勤回到了二房。   二房的房间很小,没有专门的客厅,有点儿窄小,但是李书记并不嫌弃。   他看上的人,哪怕家里再穷,他都觉得坐在这里比上房那边宽敞的客厅要来得舒服。   “小苏,你该搬出去,建个新房了,这样窝在这里,我都替你看着憋屈。”李书记说。   崔警官也道:“李书记说得没有错,你们家一大家子的人,就住在这几平方的房间里,不觉得憋得慌吗?搬出去,你们村子里就没有宅基地吗?建个新房,哪怕是搭个茅屋,都比现在强。”   作为外人,他们不能说什么,但是就刚才那阵式,他们都为苏勤叫不平。他们是把苏勤当自己人,才会这样劝着他,如果换作别人,他们懒得管才怪。   “李书记,崔警官,你们说得对,我也知道住在这里总不是办法,搬出去才是最要紧的。我本来就想着,先把户口分出来,再跟支书老山叔他们说说宅基地的事情。建个新房,目前手头有点儿紧,建个茅屋我怕委屈了思华他们娘几个。”苏勤不是没有思考过这个问题,只是怕委屈了妻儿而已。   “你以后就叫我李大哥,不要叫李书记,生分了。我跟你一见如故,就当兄弟一般吧。”李书记说,“你现在这样就不委屈了?连我这个外人,都感觉得出来那种压抑的气氛,更何况你们自己呢?当然,这只是我作为老大哥提的一个建议主,听不听在你,如果需要我帮忙的地方,尽管提,我这在所不辞的。”   崔警官也说:“还有我呢,我这能够帮上,也尽量会帮。”   “李书记,崔警官,我……”苏勤有些感动。   外人都能够对他那么好,自己的亲人,却除了剥削还是剥削,这一对比,更让苏勤一分高下了。越发觉得,当初被迫下的分家,那是分对了。   李书记/崔警官:“叫我李大哥/崔老弟,就行了,不需要那么生分的。”   苏勤也不再推辞,喊了一声“李大哥/崔小弟”,他说:“李大哥,我这确实有一件事情需要你帮忙。我这有几份材料,还有介绍信,想要把户口人我爹娘兄弟那里单独分出去,这需要公社那边的盖章签字。其他人的签字我都已经办好了,就差你的签字和盖章了。”   李书记一听,当场说:“这还不容易,我这带了笔,我现在就给你签字盖章。”果然就从文件包中拿出了钢笔和印章,那些他随身带着呢,当场就给苏勤签了字还有盖章。   那边,陆思华已经开始准备饭菜。李书记在这里,她不敢怠慢,把早些时候买的一些菜都拿了出来,打算做几道可口的饭菜。   苏晚晚这会被放在了床上,无所事事,就听着苏勤和李书记他们的谈话。   对于苏勤现在的改变,她很高兴。看得出来,苏父的改变,已经慢慢地脱离了书中描写的那种悲苦的命运了,再也不用被大房那边吸着吸血吃肉了。   能够改变原书剧情,这是她一直想要努力的结果。   现在虽然还没有进入到原书剧情,女主苏雨婷还没有重生回来,但是她的父母已经慢慢在改变了。苏父的改变,尤为重要,这可是关系到二房能不能幸福的最关键所在。   如果他还像以前那样的愚孝,那么就算他们其他人都振作了起来,又有什么用呢?他是二房的当家人,他的决定才是整个二房命运走向哪个方向的最主要的导航者。   大哥已经慢慢地立了起来,比苏父还要能够立得住。小小年纪的他,已经能够跟大房那边慢慢地开始斗了,这是一个好的信号。   苏母陆思华也在改变,这些她都看在眼里,慢慢地就已经脱离了原书剧情,相信以后不会再走上悲剧了。   晚晚为二房的改变,感到前所未有的放松,喜悦的感觉袭上心头,让她忍不住笑了起来。   她这一笑,首先引起注意的就是李书记。   他就坐在苏勤的对面,从他这个方向望过去,正好能够看到苏晚晚,自然就把她的所有表情还有动作都看在了眼里。   “这就是你的小闺女?”那个被亲奶扔在了狼窝的那个孩子?   李书记对晚晚那是十分的好奇,要知道狼可是凶残的动物,被扔在狼窝里竟然会毫发无损地回来,这真的不得不说是一种奇迹。   他当时听村民们在那里议论的时候,就已经好奇得很,这会看到了当事人,那就更加的好奇地想看看,这个神奇的小家伙。   苏勤说:“是啊,这是我和思华的老来女,盼了一辈子的闺女。”说着,他已经从床上把她抱了过来,“晚晚很乖,很少会哭闹,上次我们能够捡到那些票证,也是晚晚的功劳,是她最先看到的。”   李书记“哦”了一声,更加地激动与好奇。他之前虽然嘴上训斥了苏老太搞“迷信”,其实他内心里可并不排斥“迷信”,那也是老祖宗留下来的传统文化。只不过现在运动下,有些事情只能在心里想想,嘴上是绝对不能说的。更别说,他还是个干部,吃国家饭,更不能做些什么异样的行动了。   但不代表,他就真的不信。   只不过他的信仰比较内敛,偷偷隐藏在内心里就行了。   “我能够抱抱吗?”李书记有些激动地问。   苏勤说:“当然可以,看,我家晚晚也在好奇地看着你呢。”   李书记抱了过来,惊奇地发现,这个家伙竟然不哭也不闹,睁着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正好奇地看着他。   他的心里顿时就一软。   他和爱人并没有孩子,现在将近五十岁了,没有一儿半女的,爱人心里很难过,甚至想过离婚,但是他不答应。没有孩子又怎样,他们过得幸福,这就足够了。   他把家里的侄子当成了自己的孩子般,给他们安排前途,但私心里,其实他也渴望着能有一个自己的孩子。   他的爱人比他小快二十岁,那是当年打仗的时候跟着他屁股后面跑的小姑娘,在他转业回来的时候,嫁给了他。   这会看到小小软软的小家伙,正睁着眼睛看着他的时候,他的心真的软得一塌糊涂了。   他也渴望着能有这样一个孩子,抱在怀里,长大了叫他一声爸爸。   虽然老家有侄子,但那并不一样。侄子们是弟弟们的孩子,他们哪怕心里再惦记着他,那还有自己的父母呢,他们的心里永远也是把父母放第一位的。   能有一个自己的血亲孩子,是他的渴望,也是他爱人的渴望。   只不过当这份渴望时间久了,并没有实现的时候,也就慢慢地淡了,就当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也不再去奢望这份眷顾了。干好本职工作,那才是首要的事情。   但是,当抱着晚晚的时候,他的那种想要个自己的孩子的那份感觉又强烈了起来。   “小苏,能让这孩子当我的干女儿吗?我很喜欢她。”也不知道为什么,第一眼看到这个孩子的时候,他就觉得特别的亲切,能有一个干女儿也好。   苏勤说:“那是我们家晚晚的福气。”   李书记哈哈笑道:“那就这样说定了,以后我就是她干爹了。孩子有大名吗?难道只有小名?”   苏勤的眼中有了些落寞,“我和孩子她妈文化程度都不是特别高,也不知道取什么样的大名好听。本来想着等到孩子过周岁,让请人给取个好名字,后来想想,又不知道找谁好。”   李书记说:“我可以帮孩子取个大名吗?”一说出来之后,他又觉得不好意思,“我不是想剥夺你们取名的权利,实在是……”   苏勤说:“李大哥愿意给晚晚取个大名?”   “可以吗?”   苏勤还没有来得及说话,陆思华正好走进房间,她说:“李大哥能够给孩子取大名,那是我们的荣幸,我们高兴都来不及呢。” 第25章 宅基地(捉虫)   崔警官笑道:“老苏,这你就找对人了,咱李书记那可是大学生,文化高着呢,你让他帮忙取名字,那是找对人了。”   李书记说:“我这个大学,含金量并不高,那是组织信任我,让我去念了四年大学。”   苏勤和陆思华眼中闪过了喜悦,晚晚一直没有大名,这是夫妻两人心里的一个结。当时一同出生的早丫头,那可是被上房的老太太取了大名,这一比晚晚就被嫌弃了。   虽然说农村里多的是小名,有些甚至只是取个混名都有,真正的大名并不多,但是夫妻俩还是想给晚晚最好的。   苏勤和陆思华两人都把企盼的目光投向了李书记,李书记咳嗽了一声,开始沉吟起来。小孩子的名字,要取得有意义,还要大气好听,可不能随便应付。   他沉吟着,过了好久才说:“不如这样,对于我们农民来说,雨水那是最主要的,可以加个雨字。但是听说隔壁你们家老大的孩子已经取了雨婷,咱不能捡他们的名字续上,所以这个‘雨’咱就不能要。有云就有雨,不如我们就取名叫芸熹,如何?”   苏勤认识不多,小学都还没有毕业,陆思华相对好点,上了初中,虽然也没有毕业那种。   两人在那里沉吟着,嘴里念着李书记取的名字:“苏芸熹。”越念越顺,竟然有一种梦幻般的好听。   李书记笑道:“如果你们觉得这名字不太好,到时候我回家让我爱人想一个好听点的名字,我爱人那才是真正的大学生,文化程度比我高。”   “李大哥,这名字,我喜欢,晚晚那是我盼了多少年才得来的,如珍如宝,李大哥说这个名字意义好,那就这个名字。”当时晚晚出生的时候,雨就停了,“雨婷”这个名字被早丫头抢了去,这个芸熹比她好听多了。有云才会有雨,这个喻意好。   李书记说:“那就这么决定了?苏芸熹,苏芸熹,哈哈!”说完,开怀大笑。   他是真的开心,老家侄子侄女们出生的时候,他还在外面打仗,后来转业了,有其他的孩子出生也没轮到他来取名。今天,他过了一把取名的瘾,是给他的干女儿取,他从心底里感觉到喜悦,那种喜悦比他升职当上公社书记还让他高兴。   苏晚晚在那里含着手指头,沉思。书里的她,可没有所谓的大名,原身从出生到最后意外死去这十几年的时光,自始自终都只有“苏晚晚”这个小名。   苏父一直都在苏家这个大家庭没有被分家出去,苏老太又嫌弃她讨厌她,她能够有一个像样的小名,还是托了女主苏雨婷一起出生的福。否则,估计也就跟上面那几个堂姐一样,只有五丫这个名字了。   那是不是说,现在的情况已经慢慢地与原书的剧情有些偏离?想想也是,这不,二房都分家了,这就跟原书的剧情有很多的出入了。爹娘的改变,也跟原书中那两个包子般的人物,也是有着很大的出入。   她喜欢这样的改变,只希望能够快点搬出去,最好跟大房永远没有关系。女主在六岁那年就会重生,到时候带着重生这个金手指,谁知道又会干出什么事情了,早点脱离出去,那就少了一份被人窥视的不适感。   至于三房,目前来说三叔似乎也没有对二房有着怎样致命的伤害,这个三叔似乎是一个做事会考虑再三的人,对他没有利益的事情,他不会去干。当然也有可能,以后二房三房有了什么利益冲突,这个三叔会对二房出手吧?   爹娘那么老实,如果这个三叔真的要对二房出手,能不能躲过都不知道。好在,她的大哥也很精明,只希望那样的事情永远也不要发生。   “看,晚晚似乎也很喜欢这个大名,在那里笑得多开心?”陆思华笑着说。   苏勤和李书记还和崔警官也朝苏晚晚看了过去,可不是,小家伙在那里笑得只流口水,可不就是喜欢这个名字吗?   “我觉得,这个大名很不错,好听,跟贴合时下的风情风貌,又非常的文化。”崔警官夸。   苏晚晚的大名,就此敲下了。   正谈着,外面传来了苏成才的声音:“二哥二嫂在吗?”   苏勤和陆思华出去,就见到苏老才就站在门外,一脸微笑着看着他们,“二哥二嫂,爹让我过来请李书记和崔警官过去上房吃饭。”顿了顿,“老山叔和大明伯也在。”   苏勤正想说决定让李书记留下来在二房吃饭,就听见苏成才说:“二哥,爹说,上房宽敞,而且还有老山叔和大明伯陪伴,你看……”   苏勤顿时就明白了。   “不用了,你回去告诉老爷子,我这就回去了。”李书记出现在门前。   苏成才有些愣怔,这边苏勤却说:“李大哥,崔警官,你们怎么能够不吃了饭回去,思华菜已经做好了,你们尝尝思华的手艺,绝对不会让你们失望的。”   陆思华说:“是的,我就差一个菜了,马上就能够做好。你可是晚晚的老爹,崔警官是见证人,怎么能够不留下来吃饭,这传出去,我和当家的还不被人笑小气?”   苏成才眼睛一亮。   崔警官说:“我可要留下来吃饭,刚才大嫂做菜的时候,我可是闻到了,那味可是香着呢,正好尝尝。你要回去,你就先回去。”   李书记看着崔警官有些无奈地点点头,对苏勤说:“那好,今天我就留下来吃饭,说什么也不回去。”   “二哥二嫂,你看这……”苏成才一脸的无奈,让苏勤看着有些不忍。三弟过来叫人,但李书记决定留在了二房,他回去肯定不好交差。“要不三弟,你也留下来吧。”   苏成才眼睛一亮,“那怎么好……”   陆思华说:“三弟,你念书比你二哥多,正好陪陪李书记。上房那边,我让建国去说一声,他们不会怪你的。”   就此,苏成才留了下来,李书记倒是没有说什么反对的话,只不过看向这个少年的眼睛里充满了探究。   李书记可不是像苏勤和陆思华那么糊弄,苏成才过来只怕一开始就打着一起留下来吃饭的主意。   不过,他也不去探究这个少年到底有什么样的目的,有些心机,想要得到好的机缘,这个他理解,只要不闹出什么来,就勉强接受吧。   苏晚晚却知道,三叔留了下来,只怕等一会上房那边还会来不少人,老爷子怎么可能会错过这样的机会?   果然,没多久,老爷子就过来了,不但老爷子过来了,就连老山叔和大明伯也过来了,甚至就连苏大力也一起过来了。   二房小小的房间,这么多人挤着,显得非常的拥护,苏建国兄弟三人自然就没有了他们的位子。   席位上,苏勤嘴笨,很少说话,整个席间,说话最多的就是苏成才和苏老爹两个人,老山叔和大明伯毕竟在别人家里,自然也是需要谨慎一二的。   苏大力也想说话,但之前闹出这样的事来,这会他不敢抢了苏成才的风。刚才在上房,老爷子专门拉过他跟他分析了其中的厉害关系,老三是苏家读书最多的人,将来也是最可能有出息的,这样好的机会,怎么能够不让给老三。   苏大力哪怕再不甘愿,这会也得答应。   老三好了,他也能好。   这一顿饭,吃得皆大欢喜。   李书记走后,苏老爹满脸堆笑着说:“老二,好样的。”   如果换在以前,被老爷子夸奖了,苏勤肯定会满心欢喜,但此时他却什么喜悦的心情也没有。   ……   众人走后,二房再次沉静下来,留下了一室的垃圾。   陆思华在那里收拾着垃圾,苏建国三兄弟在那边帮着。   苏勤从门外转入,默默地也加入了收拾的队伍中,喝了点酒,有些微醉,但不妨碍他干活。   “爹,今天我们留下李伯伯吃饭,可是替三叔做嫁衣啊。”苏建国边打扫边感叹。   苏勤没有说话。   苏建兵说:“哥说的对,爷爷是想让三叔认识李伯伯,以后想要李伯伯给他介绍工作吧?”   陆思华见苏勤不作声,说:“这样的事情,虽然说我们也没吃亏,但是多来几次,心里总是不大滋味。当家的,我们不求回报,要不是因为李书记喜欢晚晚,认了晚晚干亲,这事也就到此为止了。老爷子想替他三叔着想,我们理解,但是也不能踩着我们二房。”   好好的一个认亲饭,吃成了一个攀亲会,陆思华怎么看都觉得心里窝火。   苏勤的脸色很好不好看,脸阴沉得有点儿可怕。   “只怕以后这样的事情还会继续,只要二房有点儿好处,都会有这与那的占了好处。”苏建国干脆停下了手中的活,“爹娘,我们搬出去吧。搬出去清净,以后家里再有事情,也不会有今天这样的事情了。”   苏建国可没有苏勤那么大方,被大房三房踩着往上爬,还没有一点不高兴。他觉得,不搬出去,以后这样的事情只会越来越多,不可能少了去。   今天能够拉着二房,利用二房来达到结交李书记,以后二房有其他的好处,会不会又会别的动作?   三叔得了好处,有良心点会照顾着点二房,如果良心不在呢?虽然目前看来,三叔人很好,但是谁知道以后又会怎样呢?   但不管怎样,苏建国小气得不想被人占了便宜,那么这个人是他尊敬的三叔也不行。   “我也琢磨着要搬出去,今天李书记也跟我说了这个事情,让我考虑考虑。搬出去建个草屋也好,只不过要委屈了你们,我有点儿不忍,我本想赚点钱,建个好点的房子,木屋也好。”苏勤终于说话了。   陆思华说:“当家的,住茅屋我也愿意,总比在这里受委屈好。”   “对,爹,我们甘愿住草屋,等到以后有钱了,可以再建个大房子。在外面,哪怕住草屋吃粥水,我们都愿意。”苏建国站出来第一个支持。   今天发生的事情,让苏建国更加地有了想要强大起来的想法。今天的事情,如果不是李书记清明,最后还了二房清白,那结局又会是怎样?大房会利用这件事情,从此搭上了李书记这个顺风车,成了李书记家的恩人,以后耀武扬威的,谁知道最后会怎样?   以现在大房和二房的间隙,谁知道会怎样的蹂躏着二房呢。   苏勤大手一拍,“那好,我们就搬出去,在外面先建个草屋居住。明天我就去跟老山叔说,把宅基地批下来,再去镇上派出所把户口分好,咱们独立门户。”   苏建国说:“爹,我觉得,你还是先把户口的事情办好,早日把户口分出来,早安心。再去山爷爷那里,把宅基地批下来。”   陆思华说:“当家的,你听建国的,建国虽然年龄小,办事情思考问题,比你周到。户口早日分出来早日安心,宅基地的事情,当时老爷子已经答应过,我们随时可以搬出去,他们会另外给钱买下我们现在的房子。”   “钱不钱的,你就别想了,我们能够平安地搬出去,就已经不错了。”苏勤却没有陆思华那么乐观。   这么多年,他虽然一声不吭,但不代表他什么都看不清楚。以前他不敢背着不孝的罪名,已经让妻儿受委屈了,现在他不会再让妻儿受别人的欺凌。   搬出去有没有钱,这个他从来没有想过,给钱自然最好,没钱他们也得搬。   但是以他对他娘的了解,这件事情就算老爷子会答应,老太太也不会答应,只怕又会哭啊闹的。平安的搬出去才是大事,至于钱的事情,他们又不缺手少足的,还年轻,还怕挣不来钱?   “虽然是这么说,但属于我们的一份子,我们也不能说让就让了。如果一声不吭地让了,还当我们好欺负,刁难刁难他们,最后我们再让,他们才会知道好歹。”陆思华却不认同苏勤的想法。“当家的,你可不能因为那边是你爹娘兄弟,你就自动把属于自己的份额让出去了,你就算答应了,我也不答应。”   苏建国说:“我也不答应。”   苏建兵/苏建民:“我们也不答应。”   苏勤扶额:“我有说就把这钱让出去了吗?只是说为了免得麻烦,有些事情就别斤斤计较了。”   陆思华说:“我们不斤斤计较,那边呢?就会就此放过我们吗?将心比心,他们但凡对我们好一点,那点儿钱我也不会真的就那么斤斤计较,但是现在我不高兴了!我的晚晚差点就被你娘给杀了,你让我把钱让给他们?”   苏勤说:“我知道,我也没说让。好了,我知道怎么办。”   苏建国说:“爹,这个家里可不是你一个人的,不能拿我们的利益去成全你那所谓的孝心,成全你的兄弟情谊,就是妹妹也不会答应。”   苏勤张了张嘴,看到那边苏晚晚也睁着一双眼睛看着他,他答应了下来。   不让,哪怕被说不孝,他也不让!   见苏父的样子,苏晚晚露出了笑容,更不要说娘和哥哥们的坚持了,她觉得现在挺好的。爹虽然有点儿重情义,但是有娘和哥哥们管着,他也在慢慢地改变。   而且现在他也慢慢地认识到了,自己家被占便宜的事情。   就比如今天的事情,本来就是李书记和二房之间的结干亲,却被三叔给利用了。   真是无利不钻。   以前没分家的时候,苏父不觉得这样是被占便宜,家是老爷子老太太当的家,什么事情都没他做主的份,现在分家了,那就是小家和小家之间的利益冲突,当二房的利益受到了影响的时候,就算再木讷的苏父,也已经意识到了,心里肯定也不舒服吧?   “不行,明天不管是去办户口,还是商量搬家的事情,我得跟着爹一起去。”苏建国最后还是不太放心爹一个人过去。   苏勤说:“办户口这事,你就不用跟着了吧,有你李伯伯在,还怕出什么事情吗?”   苏建国说:“我要跟着去,反正我明天也没有什么事,也不去玩了,我就跟着爹一起去。”   最后一家人商量好,就让苏建国陪着苏勤一起去镇上办户口的事情,还有宅基地跟搬家的事情。   苏晚晚也想去,可惜没她的份,她只能呆在家里,等他们回来。   第二天,苏勤去办户口的事情很顺利,正如他说的,有李书记和崔警官在,又有什么事情办不成功?   唯一的麻烦就是,老三不知道从哪里得知他要去镇上的事情,也说去县城,办事正好顺路,先陪他们去一趟镇上。   最后办户口的事情,老三并没有参与,苏勤也暂时不想让老三知道,那是下意识的,就怕老三知道了爹娘那边也知道了,就有意识的瞒了瞒。   如果晚晚知道他的想法,肯定会在心里给他一个大拇指,终于聪明了一回。   办完户口,那就放了一半的心了,苏勤和苏建国父子去找老山叔的时候,听到他们说要手搬家,要宅基地,老山叔沉默了。   村子里的地一直都很紧张,宅基地那是必须无法种植的土地才行。村子里就近的宅基地并没有,只有远离村子,在村子最边上还有几块宅基地在。   “中心地没有了,只能是最边缘的宅基地了,你们可需要?”那边的宅基地并不好,很多村民都不愿意选,选了只觉得自己吃亏,但是老山叔很无奈,没有土地了,他也变不出地来。   “老山叔,你带我们父子去看看吧,哪一块地,我们觉得好,就定下来。”苏勤倒没有觉得边缘的就不好,主要还是得去看看,哪一块好。   “爹,还是叫娘也一起过来看看吧,选择哪一块,让娘也参考参考。”苏建国在旁建议。   苏勤说:“那行,建国你去喊你娘,我们一起过去。”   陆思华从建国口里听说了要选宅基地,顿时就兴奋了起来,这可是关系到二房一家子的大事,她也想参与。   本来不想抱着晚晚一起过去,但是晚晚怎么可能放弃这么好的机会,在声地吭吭,最后母子出门的时候,多了一个小尾巴,由苏建国抱着。   “二弟妹,你们这是去哪里?”刚出院门,就碰上了大房的刘招娣,她随口就问了。   陆思华淡淡地说:“没有什么,大嫂你忙。”就和苏建国一起出了院门,不想跟刘招娣说太多话。   刘招娣琢磨着,只觉得老二媳妇似乎有什么事情瞒着她,顿时好奇了起来,这是有什么好事?   供选择的宅基地总共有三处,这三处,隔得都远,一处在东边,离路口近点。一处在南边,离路口也不远,另一处却是在北边,离路口最远,但是离程家近。   苏晚晚甚至还看到了从程家走出来的程骁,正在院门口拿着一个木盆,看着他们。   他那呆呆看着他们的样子,顿时逗乐了苏晚晚,她噗哧地笑了起来。   “晚晚似乎喜欢北边的这一处啊。”苏建国摸着下巴琢磨。   苏勤和陆思华对视一眼,当场就拍板:“既然晚晚喜欢,那我们就选择北边了。”   老山叔说:“既然你们选择北边的,那我就把情况说一下,这北边的因为离路口远,离山边近,可以多建几分地,可以建高一点的房子。”   苏勤和陆思华就更满意了,没想到这个北边除了地理位子差点,其他的都还非常的好。   离路口远就远吧,也就是多走点路而已,而且离上房那边远,以后牵扯也能够少点,挺不错的选择。   两人更加的期待起了这处地方。   “那行,你们随我去村委里把手续办了,你们老房子那边,你们得让出去,如果给你爹娘那边也行,到时候让你爹娘给你们贴补些钱,但是你们得给村委交些税,可愿意?”老山叔说,“本来,有另外的宅基地,老房子是要被村委收回的,但是这你们那边的老房子又有点儿特殊,你们虽然分家了,但是老房子并没有分,所以村委就不收回了。”   村里批了宅基地,老房子要收回的规定,村里一早就定下的,这个苏勤知道。   但当时分家的时候,这房子确实没有分,还是属于苏老爹的,村委没有权利收回。但是交点儿税的事情,苏勤也没多大意见。   这事就这么定下来了,二房一大家子都非常的满意。   苏晚晚也很满意,没想到选宅基地,竟然就选在了程骁家的附近,这不正好?她以后有好伴了,又刚好能够抱抱未来大佬的大腿,挺好。   三人就去了村委办手续,只要手续办妥,这个宅基地就是他们二房的了。 第26章 下来了   苏勤和陆思华带着苏建国去了村委,选好了宅基地,以后就能够好好关起门来过自己的小日子了,这日子确实就能够和和美美起来。   至于其他房的人,他们搬出去了,自然是别想占上他们的便宜。这是陆思华最喜闻乐见的事情。   苏晚晚更是高兴得手舞足蹈起来,搬出去,哪怕以后苏老爹苏老太还是会来二房这边,但是两家离得远,自然不会天天看到他们,惹得连饭也不香。   老山叔这边,所有的材料都已经准备齐全了,“这块宅基地,因为地理原因还有其他的一些小原因,比其他地方的宅基地大了两分地,这事村委都是知道的,村民社员们不知道。这事你们自己清楚就行了,也别到处去炫耀,以后村民们再知道,自有村委去解释,你们不用担心。”   苏勤和陆思华相互对视一眼,心里可高兴着呢。多了两分地,那就足足多出来好几间的地基,不管是以后围个小菜地还是其他的用处,那都是方便了许多。   陆思华甚至在心里已经开始打算起了这块宅基地怎么建房,又怎么围菜地,她还想养几只鸡,养猪,以后就天天有鸡蛋吃了,给孩子补身子。   村委其他的领导都签下了自己的大名,老山叔和大明伯两个人还拿起了印章,打算给这份文件按下盖章。   只要盖了章,那么这块宅基地也就是苏勤他们一家了。   “等下!”老山叔他们这边盖章还没有落下,就听到外面传来一声很急的喊声。   苏勤的呼吸都紧了,是他娘的声音,这事怎么就传到她老人家耳朵里了?娘来了,是不是爹也来了?这事会办不成了?   陆思华和苏建国也有些紧张,建国甚至人已经奔出了门口,去阻拦他奶的身影。   老山叔和大明伯自然知道苏勤他们家里的那些事情,苏老太来了,只怕这件事情就办不成功了。   “盖章吧!”老山叔说。   村委其他人自然也知道苏家的那些龌龊事,也有人同情苏勤,也不想这件事情节外生枝。给村民办宅基地,这是身为村委的责任义务,任务人都阻止不了,既然苏勤他们已经选好了地址,所有的手续也办全了,只剩下了最后一道手续,自然没有什么外力能够阻止的。   老山叔就着这一声喊,还有苏建国出去这一挡之势,手一挥,就已经落下了印章。   随后就是大明伯的盖章,其他人的手脚也快。   就在苏老太推开苏建国往里闯这瞬间,村委已经把所有材料都盖完章,宅基地的事情已经被盖棺定论了,已经铁板定定上的面了。   苏勤看着手续已经齐全,松了一口气。   陆思华却早在苏老太闯进门内的刹那,将这些证明捞进了手里,藏进了怀里。   她可不敢保证,这个老太太会不会把他们的证明给撕了?   老太太还真可能做得出来这样的事情,她连在李书记面前都敢说大房的早丫头是福星,这样可能闯祸的事情,在她嘴里就跟家常便饭似的,从来不觉得这样做可能给整个苏家带来灾难。   就只知道胡闹,自己认为怎样就怎样,胡作妥为,从来不为别人考虑。   当时,要不是李书记看在他们拾金不昧的情分上,饶了老太太,谁知道最后会怎样收场。   陆思华是恨透了这个老太太,一桩桩一件件,自私自利。这会出来阻止,肯定是不想他们拥有宅基地,心里什么打算,她还能不知道?   感谢村委当即立断,感谢村委能够为他们着想,把这些手续办了,将宅基划入二房的门下,否则等到苏老太闯进来,这手续就别想办了。   手摸摸怀里揣着的手续材料,陆思华顿时有了底气,他们随时都可以搬出去了,不会受上房那边的压制了。   苏老太已经闯了进来,后面跟着一个人影,正是刘招娣。   陆思华看到她的时候,眼神一缩,她就知道出门的时候遇到她准没好事,一准就会跟老太太告状,果然让她猜着了。   幸好,他们的宅基已经办下来了。   她想着,又挺直了腰板,回瞪了回去。   刘招娣似笑非笑地看着陆思华,嘴里说:“弟妹啊,你们这是办什么好事,需要瞒着老爷子老太太的?”   陆思华却冷冷地看了她一眼:“我家要办什么好事,需要跟你报备吗?”   刘招娣说:“有好事了,让我们也乐呵乐呵。”   陆思华冷笑:“那大嫂以前遇到好事的时候,怎么没有想到我们二房?反而从我们二房拿去了多少好处?”   她那毫不留情地反驳,让刘招娣一时之间语塞。   更加好奇地看起了其他的几人,是什么让陆思华这么有底气的怼她?   怕不会是真的得了什么好事了吧?这就让她更加地想要知道了。   她将目光看向了苏老太,只希望老太太能够从苏勤那里得到答案。   那边,苏老太正在问着苏勤:“你们在村委,可是办了什么事情?”   苏勤他们办理宅基地的事情,还没有传入苏家其他人的耳中。苏老太之所以赶过来,跟刘招娣有关,是她跟她说二房有什么好事在独占,苏老太这才赶了过来。   苏勤淡淡地说:“还能有什么事,我就是来村委问一些事情。”   苏老太狐疑,又望向村委的干部,可惜老山叔他们不是苏勤,苏老太要求不了。   老山叔对这个族嫂,也有一种说不出来的生理厌恶,没事就只会在那里瞎咧咧。二房搬出来,批个宅基地,这在政策范围内,这苏老太在那里好像一副要死要活的样子,好像要了她身上的肉似的。   苏勤搬出去又碍她什么眼了,非得闹?   大明伯更是嘴里不饶人:“苏勤在这做什么,你一个老太太在这瞎指挥什么?”   苏老太傻眼,这似乎并不是她预料的走向在进行?   她越发地怀疑了起来,肯定是老二跟村委达成了某种协议,否则不会这样的坚硬地拒绝告诉她。   二房一家,在苏老太的眼里,就如同她的所有物一样,她想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这会,这个在她眼里永远不会反抗的二房,竟然会当着那么大人的面,开始反驳她了?”   “老二,到底是做了什么?”苏老太沉下了脸,声音也大了几分,非得从老二的口里逼出真相不可。   老大媳妇可是说了,看到老二媳妇急匆匆地出去,好像是有什么好事在办。她有一种直觉,肯定是有什么好处,今天她要是不问清楚,她一定会后悔。   但这一次,苏勤却并不如她所愿一样,告诉她实情。   从苏勤那里套不出真相,她就有点儿急了,又望老山叔他们,“老哥们,你们可是答应了老二什么事情?你们可不能这样做,这个家还是我和老头子在当家,你们不能背着我和老头子跟老二做什么交易,那都是不算的。”   老山叔和大明伯相互对视一眼,从彼此的眼里看到了一丝嘲讽,这个苏老太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儿子们刚刚分家没多久,她竟然连还是他们老两口当着家的话都能够说出来了,都不怕儿子儿媳妇说。   陆思华嘲讽:“娘,你的意思当时两位村干部做见证分的家不算数?这话是老爷子公认的,还是只是你老想出来的?”   苏老太脖子一缩,今天过来村委,老爷子可并不知道,如果让老头子知道这件事情,肯定是少不了被挨训的结果。   老头子千叮嘱万吩咐,让她不要到处去丢脸,有些话在家里可以说,关起门来就算吵得再凶都没事,但绝对不能再在外人面前说了。特别是在村委或是其他领导的面前说,万一真被人逮了话语,有怨都审不了。   苏老太也只是缩了一下脖子,之后就又嚷开了:“我是你们的娘,你们从我肚子里爬出来,还不许我过问?”   苏勤有些头疼,他早就猜到了会有这样的事情。老山叔他们在娘进来之前办好了手续,这让他放心。这会听到老太太在那里胡闹,他除了一个头两个大之外,更多的却是寒心。   娘永远都是这样的,现在他们分家了,都可以这样闹,以前没有分家,做更过分的事情,他自己是怎么忍下来的?   越来越庆幸当时分了家,也越来越庆幸,他今天过来办了宅基的手续。早搬出去早安心,他明天就让人帮忙建房子。先建个草屋吧,等有钱了再好好的建。   先从老屋子里搬出去,才是当务之急。   哪怕他知道,上房迟早会从别人口里知道,他们办下宅基地的事情,但那个时候已经一切都定论了,闹又如何?   “娘,我们分家了,二房当家的人是我,是我媳妇陆思华,并不是你,也不是爹!”苏勤说这话的时候,斩钉截铁,少了以前的那份虚弱,多了现在的坚定。   思华和建国说得没有错,他就是太孝顺了,把那些所谓的孝顺的名声看得太重了。   孝顺归孝顺,二房这个家庭靠他来主持。   如果他这个当家人不硬气,别说外人了,自己都会踩他一脚。   “你和爹只要每年等着享受我们送给你们的养老金就行了,不需要管制我们家的事情。”越说越顺,语气也不忍置疑。   苏老太愣了愣,张开嘴就要哭闹,就听到外面传来雷轰一样的声音:“你又在这闹!再闹,就给我滚回你们老纪家!”   那是老爷子的声音,后面跟着的是老三苏成才。 第27章 发怒   看到苏老爹的一刹那,苏老太的嚣张气势就弱了几分。   今天她过来村委堵老二,也是因为老大媳妇说老二家会有好事,她才过来的。   想到老二和李书记的关系,想想真有可能,哪知道老二死活不说,村委也没有人告诉她。   她那一贯的手段也就是撒泼,实现一哭二闹三上吊,但这次老二却是打定了主意,似乎不再为之所动,她有点儿急了。   但她并不想让老爷子知道,最近老头子管她管得很严,一旦知道了她的作为,肯定又会说她的。   谁能够想到,这老头子竟然会这么快找上门来了,她都没有准备好呢。   苏老爹走进村委,看到两位村干部都在,老山叔甚至还似笑似笑地看着他。他一张老脸顿时就涨得通红,从来没有过的丢脸,在这一刻让他很想控个地洞就此钻进去。   这个蠢婆娘,有事没事就那么闹一下,真是受够了。   一次次地告诫她,让她不要闹不要闹,老二那也是自己的孩子,哪怕真的得了便宜,享了富贵,难道还能够舍了对他们的孝道?还能够不管他们?   有他们在的一天,他们兄弟之间的情谊就断不了,她怎么就听不进去他说的话?   妻贤夫祸少,现在他是深刻的体会到了这一个真理。   家有这么一个蠢妇,好事也能够被她闹成坏事。   这一气,他就一张脸气成了猪肝色。   苏成才已经从后面跟了上面,看到苏勤的时候,朝他投去了友好的表情,笑了笑。又抬眼看到苏老太就此躺在了地上想要闹腾,急忙就过去扶住了她:“娘,你这是做什么?”   苏老太看到连小儿子都过来了,胆子一下就大了,她不怕老头子真会跟她离婚,拉着苏成才说:“老三你来得正好,你二哥不知道跟村委达成了什么协议,他这是要抢你的好事。”   苏成才微微皱着眉头,小声问她:“娘,你这是听谁说的?”   苏老太一指刘招娣:“你大嫂告诉我的,说老二和他媳妇得什么好处了。”   苏成才看向大嫂刘招娣,心里都快打结了,他拉过老太太的手,小声跟她说:“娘,我不是跟你说过,别再为难二哥了吗?”   “我这怎么是为难?你二哥如果得了好处,可不得帮帮你?”苏老太瞪起一双混浊的眼睛。   苏成才说:“娘,我那天跟你不是说明白了吗?你怎么还……”有点儿无可奈何。   苏老太却固执地站在那里,不动弹,好在也没有再躺地上去撒泼。   苏老爹头疼地看着苏老太,打算眼不见为净,又望向了苏勤,“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娘怎么就闹上了?”   苏勤没有说话,旁边陆思华说:“公爹,我们也不知道娘是怎么回事?一进来就哭。”   苏老爹说:“我在问老二,老二媳妇你别插嘴。”   陆思华脸色冷了下来,苏勤按住她的手,朝她递过去一个安慰的眼神,之后面向了苏老爹。他嘴角一扯,露出一个苦涩的笑容:“爹,你想要说什么,就尽管说吧,我一次性解答你。”   这是苏老爹第一次从自己这个二儿子眼里看到的失望还绝然,他的心里一揪。看了一眼那边不作声的老三,再看向老二和老二媳妇,甚至他的孙子苏建国都是一脸的气愤。   他突然就悟到了什么,张了张嘴,就看到一旁那两个村干部在那里看好戏似地看着他们,苏老爹的脸色沉了下来。   苏勤说:“爹,我们是分家了,还是没有?”   苏老爹皱起了眉头,今天的事情处处透着一种怪异。老二去找村委,按理他是村会计,有什么事情是需要瞒着自己的。但偏偏,村委就没有叫他,老二也没有跟他说,难道真的是李书记那边有什么指示,通过老二跟村委传达了?   还是,……有另外的什么说法?   他的眉头越凝越紧,只感觉有些事情似乎有点儿脱离他的控制。   老山叔说:“你们继续,就当我们不存在。”我们就看戏,纯看戏而已。   但是苏老爹分明就从支书眼里看到的一丝玩味,他是个爱面子的人,老二都已经把分家两个字说出来了,如果他再在这里把事情弄明白,会不会最后失了面子的人是他?   “都回去。”苏老爹在心里转了一圈,开口。   苏勤却没有说话,在这说也好,不说也罢。   他们搬家的事情,迟早会被两位老人知道的,只是早晚而已。哪怕在这里闹开,也好,正好几位村干部都在场,就好好唠叨唠叨当时分家时说的,分家的单子,可是分成好几份,其中有一份还在村委两位干部手里。   “走什么走?正好村委的几个干部都在,我们就说说老二不孝的事情?他老山叔,他大明伯,你们是村里最高两位领导,社员有冤屈,是不是你们得站出来替受害者说话?”苏老太瞪着苏勤,到这个份上了,老二和老二媳妇还不跟她道歉,她忍不下这口气,以前什么时候遇到过这样的情况?   什么时候,老二和老二媳妇这么蛮横了?   苏老爹的一双眼睛如刀子一样射向了苏老太,这个蠢婆娘,做事情不过脑?在这里闹开,对他们有什么好处?除了能够说老二不孝之外,还有什么好处?说不定,还未必能够就此给老二扣上不孝的罪名,反而更容易让他有了借口。   苏老太有些委屈,为什么老伴和小儿子都不愿意理解她?这半年来,她受的委屈已经够多了,以前那个老实听话的儿子,已经慢慢该听话了,而且她还得受他的气。她想跟村委说说,难道还错了吗?   她从来没觉得,自己是老二的亲娘,她就算打他骂他了又怎样?还打不得骂不得了?他还是她十月怀胎生下来的,如果没有她受了怀胎的罪,把他从肚子里生出来,哪还有他的今天?他的命都是她给的,她就算做了天大的错事,他也不应该这么对她。   就只是为了那个丫头片子,竟然闹到这样,她很想问问他,在他的心里她这个老娘和那个赔钱货的丫头片子比起来,到底谁更重要?   委屈,心酸,让她的眼泪就忍不住下来了。   倔强了一辈子,为了几个孩子操劳了一辈子的苏老太,终于尝到了一种说不出来的苦涩与难过。   她真的很想去政府告告这个不孝的儿子,这么狠心对对待自己的亲娘,政府还管不管了?   老山叔说:“好啊,有什么委屈,都说出来。我们村委,自然是为所有的社员服务,不管是谁,有委屈就说出来,我们可以开一个批判大会。有错误,那就纠正了,有大事也可以说出来解决。”   大明伯说:“支书说得对,毛主席也说了,有错就要纠正,批评使人进步。不管是父母还是子女,谁有理那咱就站在谁的一边。”   苏老太一顿,“毛主席他老人家真这么说?”有点儿心虚起来。   “自然,不管是父母还是子女,谁有错都得纠正都得批评,不能因为是父母,就可以无条件地打骂孩子,这是犯法的。”大明伯并没有说,这话是不是真是毛主席说的。其实后面那句话是他自己加的,只不过没有辩解一二而已。   苏老太的脖子一缩,心里颤抖了一下,小声嘀咕:“毛主席他老人家怎么会说这样的话?父母还打骂不得孩子了,那还讲究孝道干什么?”   老山叔说:“孝道自然是要讲,毛主席老人家也没有说讲孝道不对。但是不能愚孝,这是不对的。不管父母做得对还是错,一味地认为父母是对的,这就是愚孝,这是不提倡的。”   苏老太说:“他老山叔,你这是站着说话不腰疼,你儿子媳妇们对你孝顺,就不管别人家了。我们家,老大老三都孝顺,我也一样执行你刚才说的话,但是老二他不孝顺啊。他作践我这个老娘,为了一个丫头片子,他连老娘都不要了,难道还不许我说了?那跟逼我去死有什么区别?哪天我要是气死了,就是老二这个混账东西气的。”   很大的一顶帽子,就这样的扣在了苏勤的头上。   苏勤气得,脸都涨紫了。   这就是他的亲娘!   他的亲娘啊!   他的嘴里全是苦涩,以前他什么都不反抗,也没捞着她一句好,现在稍微有点儿反抗了,竟然成了她口里那个顶顶不孝的人了?还说是他要逼死她?这是亲娘会说出来的话?   “在那胡说什么?老三,还不快把你娘拉回去。”苏老爹的脸已经阴沉地快成墨色了。   这个婆娘,在几位干部面前乱说些什么?她不嫌被人笑话,他还嫌丢人呢。   “我不回去,如果村委不给我一个交待,那我就去镇政府去县政府!就像镇政府的领导认识老二又怎样?还没有王法了?我要问问政府,难道任由这样的逆子,不管不顾自己的爹娘,真的是对的?”   老山叔和大明伯看向了苏勤,看他如何处理。   如果真的任由她去政府闹,一顶不孝的帽子压下来,严重的,还真的有可能交到革委会去。   苏勤却不看向自己娘,反而看向了苏老爹,“爹,你们真的要这么做?”   “你别听你娘在那胡扯,爹没这个意思。”苏老爹决口否认。   苏勤又对苏老太说:“娘,你说我不孝对吧?那行,今天两位村干部也在,正是当初我们分家时的见证人,如果你觉得还不够,我让建国把李书记从公社叫过来。如果你觉得李书记会向着我,那咱们现在就去县政府,当着县长书记和所有县领导的面,把这些年的一桩桩一件件事情,都揉开来,都说清楚。到底是我不孝,还是你为老不尊。”   苏老太微张着嘴,一时之间没反应过来。   苏建国捂着嘴笑,看来老太太这是非但没把爹的气势压下去,反而把他的火给勾了起来。   这事好啊,他太赞成了!   闹去县委,虽然二房也丢了脸,会被人诟病一段时间,但他们不怕!   大家都是明事理的,知道真相之后,非但不会指责他们,反而会同情他们。   爹这些年,可是一件忤逆的事情都没有干过。除了分家这件事情是他最先提出来,但也没有错。   “好喽,爹,我一定把李书记去请回来,让他老人家将真相调查清楚。”苏建国笑嘻嘻地,就要往门外走。   苏老太脸色大变。   苏老爹说:“建国,别跟着你奶胡闹,你奶脑子烧迷糊了,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   “谁说我……”苏老太爆起,却见到苏老爹在那里恶狠狠地瞪着她,后面的话又忍不住咽了回去。   苏成才也在拉住苏老太,“娘,听爹的,别闹了。”   “你也……”也怪我。苏老太很伤心,连老三也在怪她,她就真的那样的胡闹吗?还不是因为被伤了心?   苏建国说:“奶,还要告吗?”   苏老太正想要开口,就被苏老爹瞪了回去,他说:“告什么告?回家去,在这里闹,又像是怎么回事?”   苏老太张嘴,最后又闭上了嘴,颓废得都不想说话了。   苏勤那阴沉的脸,却并没有因为苏老爹说回家,而彻底地放缓下来。   这一次,他是真的被苏老太的话伤了心。如果说上次晚晚被扔狼窝让他彻底地从愚孝的深渊中被拉了出来,那么这一次苏老太的所做所为,让他的心更加的寒了。   以前他奢望过,自己的娘能够像对待老大和老三那样的对他,哪怕是一丁点的好也可以,但是一次又一次地,他失望了。   他有自己的妻子孩子,还去奢望并不该有的母爱干什么?   再看向苏老爹,他都有一丢丢的失望。爹,再公平那也是偏心的,在他的眼里,自己还是被放到了最后的位子吧?   罢了。   他抹了一把脸,再不为父母兄弟伤心了。   “爹,我觉得,还是把该说的话都说清楚吧?”苏勤的话,适时地阻止了往外走的苏老爹的脚步,也同时让苏成才回了头。   苏成才脸上闪过一丝诧异,定定地看着苏勤,眼中有着探究。   “两个村干部都在,当着见证人的面,咱把话说清楚。如果娘觉得还不够的话,咱就去公社说,去县政府也行,把所有的话全部说清楚。我不想,哪一天娘心里一个不高兴,又是哭又是闹,又是说我不孝,又是说我逼她去死。我不想背着这样的罪名,不想被人在背后指着骂。要定罪,那就拿出证据来,别上嘴唇一碰下嘴唇,说我不孝就不孝。”   苏老爹一张脸黑得跟墨汁似的,看来老二这是不肯罢休了?   他又恶狠狠地瞪了苏老太一眼,眼里分明在说“都是你干得好事!”后者却有些委屈,嘟着嘴都不愿意说话。   “老二,你娘的话你也当真?她就是生气了,乱撒一阵子气,过会就好了,你还能生你娘的气?”苏老爹说。   “我觉得,娘就是这样认为的,觉得我不孝,那咱就把这事说清楚。”苏勤却摇头。   苏勤却认死理,就因为这认死理,前几十年因为苏老太从小对他的洗脑,他觉得为了这个家付出没什么不对,愚孝没什么不对。现在他拐过弯来了,深刻地认识到了前几十年这样活着是窝囊,他又想要把这个理辩解辩解。   让所有人都说说,他到底哪里做错了,他娘想要去政府里告他不孝?既然都给他按上了不孝的罪名,那么他自然是要搞明白,不能白担这个罪名不是?   老山叔也在那不嫌添乱地说:“我觉得勤娃子说的对,既然要告他不孝,那就把他怎么不孝的事情都说清楚。我和大明哥也好给你们做主不是?如果不放心,那就请公社干部来。”   苏老爹沉声道:“不需要。”   “老刀哥,我看老嫂子很想要我们村委给她做主。”老山叔又下了一刀子。   苏老爹说:“老三,还不快把你娘拉回去,再做这样丢人现眼的事情,苏家不用呆了,把你舅他们请过来,离婚。”   苏老太也动了怒,以前苏老爹一说这话,她都会熄火,但今天她如炮仗一样地炸了,“离婚,你离一个试试!我这些年为你操持家,为你生儿子生女儿,现在临老了,你就一句离婚,你咋不上天呢!”   苏老爹额头上青筋暴露,手掌在用力地捏紧,这个糟老婆子,她到底想干什么?   生气之余,他亲自动手,将苏老太往门外拉。   苏成才在一旁帮忙,走到门口,又回头看了苏勤一眼,这才离去。   苏勤却一肚子气还没有降下来,还在那里用力地喘着气。   苏建国却悄悄地指自己的父亲竖了个大拇指。   只有晚晚是最平静的一个人,她作为旁观者看了全部的过程。她为爹的进步而高兴,虽然这中间是付出沉重的代价,那就是被老太太气得不轻,但是看得出来他是真正从原来的那种压抑的氛围中挣脱出来了。   他能够真正的认识到了自己以前的错误,那就对了。   虽然代价很沉重,能够从中体会到什么,那就是最好的结果。   她可以想象得出来,苏父以后不会再被老爷子老太太欠着鼻子走了。   以前他虽然也认识到了自己这样做不行,也反抗了老太太,但是很少反抗老爷子,老爷子一说话,他很少有不听的时候。但是从刚才的情形来看,老爷子的话在他的心里分量也变轻了。只有真正对的话,对二房有利的话,他才会听,这样很好。   这才是她想要的父亲,一个能够保护妻子儿女的父亲。   “勤娃子,你赶紧把宅基地的资料拿回去,赶紧去把房子建起来,就算不建,也拿点儿东西围一下。只怕过不久你爹娘就会知道了,只怕你爹娘也会眼馋。这次没有让你爹参加村委的决定,也是为你着想。”老山叔叹息着说。   苏勤的脸色缓和了下来,朝着老山叔和大明伯道谢,就领着老婆孩子出了村委。   老山叔看着苏勤他们夫妻离去的背影,摇头一叹:“可惜了勤娃子了,这孩子真心不错,这老刀哥和老嫂子真是……”后面的话没有说,但大家都知道。   ……   一出村委大门,苏建国正想朝自己的爹竖起大拇指称赞,就见到了三叔苏成才就等在了村委外,正等着他们呢。   脸上什么表情也没有,也不知道到底是在想什么。   苏勤他们三人停了下来,不知道老三等在门外是干什么?   苏建国收回了要夸出去的拇指,好奇地看着苏成才,心里思索着。   “哥,你们是不是办下宅基地了?”苏成才一开口就直奔主题。 第28章 悟了   苏勤诧异地看着他,老三怎么知道他们办下了宅基地了?谁告诉他的?   苏成才咧嘴笑了笑:“二哥,你别怕,我就是问问。”   苏勤说:“我怕什么?就算我真的批下了宅基地,又如何?你想要宅基地,跟村委说一声,老山叔不照样会批给你。”   苏成才哑口,因为苏勤说得没有错。   宅基地,只要去跟村委申请,还是会有的,只不过如果有老房子的,会把老房子收了回去。像他们这样的情况,分家没分房子,批了宅基地,不一定会被收回老房子。但是申请新房,并不难。   “二哥,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苏成才有些叹息。   苏勤却没有说话,他嘴笨,脑子也没老三灵活,他就听着,想看看老三这是什么意思。   苏建国也在看着眼前这个三叔,三叔知道了他们批下宅基地的事情,但并没有告诉爷奶?   其实就算告诉了爷奶,也没有什么,也就是麻烦点,吵上一吵,闹上一闹。以奶的性格,应该不会让他们搬离,分家的事情都闹了那么久,更不要说搬家的事情了。   至于爷爷,暂时他也摸不透,老爷子怎么想的。分家的时候,可是他自己说的,想要搬出去,随时都可以的,现在如果让他知道了,他们想要搬家,应该不会有什么想法吧?   一大家子住在一起,就算分家了,也是多少有牵扯的,还不如搬出去。   爷爷应该早在分家的时候,就已经放弃了吧?毕竟家都分了,还在乎一个房子吗?搬出去,还能够给上房大房那边腾出房子呢。   “二哥,其实我一早就知道,你想要搬家,也猜到你应该会搬出去,只是时间早晚而已。”苏成才叹了一声,“其实我何尝不想手搬出去呢,但是我没有成家,爹娘又疼我,我不能这么自私。”   苏勤依然没有说话,等着老三在那里说。   苏成才脸上闪过一丝尴尬,他说:“二哥,娘她……今天娘过来村委闹,并不是因为什么,她只是以为……”   “我知道,娘是觉得,我藏了什么好事了,就想要过来让我把好事让出来,让给你让给老大,她根本就没有想过,我也是她儿子,哪怕真有好处,我自己凭什么不要,要让给你们?”苏勤用力地深吸了一口的气,将心里最想要说的话说了出来。   苏成才脸上有着诧异,还有着不敢置信,但也很快就隐了去,脸上的表情又恢复了那种平淡的样子。   “老三,你不用再多说什么。如果你想要跟爹娘去告状,那就去告,我不在乎。家都分了,还要一起挤在一起生活做什么?我觉得,还是搬出去得好,正好空出房间给你和老大,你以后结了婚生了孩子,房子肯定不够多。”   苏成才沉默了,他知道二哥这是下定决心了,谁劝也没有用。   “老三,你嘴巴能说,你劝劝娘,她偏心这事我不管,但别把人逼到绝境,兔子急了还咬人呢。也替我劝劝爹,不是什么时候他一句劝,就能把事情和平解决的。你是个聪明人,应该知道我的意思,我不想搞到最后,我们连兄弟也没得做。”苏勤沉着声说。   这算是他说得最重的一句话了。   苏成才说:“二哥,我们怎么可能会连兄弟也做不成,我永远都是你的三弟,哪怕以后你发达了,不要认我了,我这心里一直把你当我的二哥。”   苏勤也不辩解什么“他发达了之后”怎样,他说:“希望你能够做到今天说的,只要……,我们永远是兄弟。”他被寒了心,不管是爹娘还是兄弟,什么感情他都不指望了。   老三现在是个好的,只希望以后也是个好的,不管娶什么样的媳妇,能够顾着苏家。   人都有私心,他也有,他想要为这个小家争得福利。有私心并不可怕,但如果是占着别人的便宜得到自己的好处,那就不对了。   “哥,你……”苏成才眼里有泪,声音有点儿哽咽。   苏勤说:“好了,二哥说话重了点,但也是实在话。平日里多劝劝爹娘吧,爹娘能听进你的话,只希望……,算了,就那样吧。”到最后,他都懒得说个一二,只觉得说了似乎也没什么成效。   不管上房那边了,管好自己的小家吧。   这边房子弄好,老丈人那边的工作应该弄得差不多了,上了工有了固定工资家里的日子也能够过得好了。   一想到工作的事情,再想到娘今天闹的那一出,他又头疼起来。   看来,是时候该了结一切了。   ……   回到家里,并没有等来老爷子和老太太的围堵,倒是让苏勤和陆思华有些诧异。   这是放过他们了?   听到上房那边传来了老爷子和老太太的吵架声,甚至……还听到了老爷子一声吼,世界平静了。   之后,传来了苏老太的声音:“你打我?我俩过了这几十年了,你们从来没有动过我一根手指头,今天你……”后面就是一阵哭。   苏勤和陆思华相互对视:老爷子把老太太给打了?   苏建国说:“爷爷真把奶奶给打了?”太不可思议了,爷爷竟然真的会打奶奶?自他出生后,他就没见过爷爷动手过。哪怕被奶气得再狠,也不会动手,今儿……这是因为他们二房吗?   上房又传来苏老太的声音:“苏老刀,你出息了,自己爱面子,不想在外人面前丢了面子,你就拿我来出气?我还不是为了你吗?你打我。”   苏老爹并没有回嘴,而是一下又一下地抽着旱烟。   那边,苏大力和苏成才正站在旁边,劝着。   苏成才的眼刀子恶狠狠地瞪向了刘招娣,第一次有了生理厌恶。   今天的事情,最大的罪魁祸首却是这个大嫂。   苏勤和陆思华他们在外面站了一会,并没有去劝一二,而是回了自己的房间。   陆思华有些好奇地看向苏勤,没想到今天的他竟然不会因为公婆的吵架而去劝一二,反而平淡地走开?   真的死心了?   “以后,上房的事情不要去掺和。”苏勤说了一句,就当外面的争吵声并没有发生一样。   苏勤的决定,最高兴的莫过于二房其他人了。   苏晚晚都为苏父的决定而兴奋,他终于从那个“泥潭”里走出来了?   老太太应该怎么也不会想到,就是因为她这一闹,彻底地把自己的二儿子推得远远的了吧?   老爷子也不会知道,就是自己以往的不作为,任由事态的发展恶化,也彻底地要失去一个儿子了吧?   这是好事,对于二房来说,苏父的振作,比任何人都重要。就算大哥精明,都不及老爹的硬气。   真好。   吵了一阵,慢慢地就安静了下来。   二房一家,一直都没有出去劝慰什么,就好像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似的。   直到什么声音也没有了,过了会,二房的门被敲响,苏勤去开了门,是苏老爹,就站在门外。   苏勤好奇地看了他一眼,喊了他一声“爹”,再多的话就没有说了。   “老二啊,今天在村委的事情,你是不是生你娘的气了。”苏老爹拿着旱烟,却没有抽,只是问他。   苏勤没有作声,恨也没说,不恨也没说。   沉默代表了一切。   苏老爹突然懂了,他叹了一声:“你连爹也恨吧?”   苏勤依然没有说话。   “老二,爹知道你受委屈了,别的也不说了,说多了你会觉得我……”苏老爹顿了顿,又说,“爹不是偏心,只是想着家和万事兴,不想把什么事情都闹得人尽皆知的。村民们虽然没说话,但很多都在看着咱家的笑话呢。你娘今天的事情做差了,更不该在村委闹成这样,让人笑话。我也不替她辩解了,只希望……”   苏勤却沉着脸不说话。   苏老爹叹了一声,“你如果有什么事情要办,不管是好事还是什么事情,就放心大胆去办吧,爹……支持你。”   苏勤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他说:“爹,我没有别的请求,只希望你能够真正一碗水端平。……”又摇了遥头,“算了,偏心就偏心吧,我这几十年都这么过来了,还指望什么公平。”   苏老爹哑口。   苏勤说:“爹,你要没别的事,我就先回去了,还要哄晚晚睡觉。”   说完,也不等苏老爹点头了,直接就回了房。   不管后面的苏老爹怎么看着他的背影发呆,他已经不再去管这些破事了。   苏老爹一阵的愣怔,最后哀声一叹,老二这是变得不一样了啊,再也不是以前那个老二了。   ……   第二天一早起来,二房又神清气爽起来。   吃了早饭之后,他们就去了宅基地那边,看着那块被划出来的土地,不管是苏勤夫妻,还是苏建国兄弟三人,就连苏晚晚那都是说不出来的兴奋。   苏晚晚甚至想要大喊一声:给我留间房。   发出的却是“呜呜”的哼哧声。   隔壁程家的门也被推开了,程骁就站在门口,看着他们,脸上虽然没有什么表情,但是苏晚晚看得出来,他的眼神是温柔的。   他是不是想期待着他们搬过来啊?   “程骁,以后我们要做邻居了,你高不高兴啊?”苏建兵看到程骁的身影,迫不及待地把这个消息告诉了他。   程骁说:“高兴。”眼睛却是看向了陆思华怀里的苏晚晚。   他好久没有抱她了,她重了吗?看着更白嫩了,是不是更软了?   心里有点儿痒痒,真想去抱抱。   眼神看着,渴望得不行。   陆思华并不知道那边有个小人正眼巴巴地看着这边,想要伸手去抱她怀里的小婴儿,却又有所顾及,最后犹豫了半天,什么动作也没有。   “程骁,你是想抱抱我妹妹吗?”苏建兵问他。   程骁老实地点头:“想。”   “娘,程骁想抱晚晚。”苏建兵跑去了陆思华那边,跟她说。   陆思华这才注意到程骁过来了,小家伙正站在她面前,眼巴巴地看着她,眼里有着渴望。   陆思华笑了,把晚晚递给了他,“抱好,别摔了。”   程骁接了过来,一抱上,低头就看到了晚晚正睁着一双眼睛看着他呢。   眼睛大大的,像黑葡萄一样,可漂亮了。   他的心顿时软化了,再冰冷的心,在看到小姑娘那双黑溜溜的眼睛时,也升起了一股暖流,直接就把他冰冷的心给融化了。   “真好。”他喃喃地说着,抱着她紧紧的,却又怕把她挤坏了,又松了松手劲。   “程骁我跟你说,只要等我们把屋子建起来,我们就搬过来了,以后就做你的邻居了,你以后想要什么时候抱晚晚都可以。”苏建兵跟在他身边,不停地说着。   程骁嘴角终于上扬,露出了一个笑容,真好。   以后他要多捉些鱼,捉些野味给晚晚妹妹……嗯,现在晚晚还不能吃那些流食,那就攒着,等以后晚晚可以吃这些东西的时候,再给她吃。   他要把晚晚养得白白胖胖的,不爱饥饿的痛苦。   他又情不自禁地想起了自己的妹妹,心里一痛。   妹妹丢失的时候,还只有三岁,家里穷,好吃的东西也没有,妹妹饿得皮包骨头一样。   要不是贪吃,又怎么会被人骗走?   他要把晚晚养得好好的,绝对不能因为一点吃的,就被坏人骗走了。   苏晚晚眨巴着眼睛看着眼前的少年。这个将来成为一霸的老板,这个时候却还什么都不是。他明明想要装作很冷淡,却眼神中不经意总会透出对她的疼惜。   她喜欢他对她好,她有三个哥哥疼着,多一个哥哥疼,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程骁是真的好,不管是书里的描写,还是现在只是少年的他,都让晚晚心里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安心。   好像,他就应该对她这么好一样。   她喜欢被团宠的感觉,嗯,特别的好。   一想到这里,她就禁不住高兴,这一高兴,嘴角就流下了口水,看得程骁的眼神更加的温柔了。   “我妹妹笑了,程骁,我妹妹很喜欢你啊。”苏建兵也看在了眼里,有点儿小吃醋。   妹妹都没像现在这样的对着他笑过呢,他还是她的亲哥啊。   “让我抱抱。”苏建兵突然伸出手去,就要过去抱晚晚。   程骁却不肯,身子一偏,就躲了过去,往苏勤和陆思华他们的方向避了过去。   苏建兵有些儿生气,那是他的妹妹啊,他大方才给程骁抱抱,但不能就当作是自己的所有物吧?都不许自己抱抱?   “你站住!”苏建兵喊了一声。   ……   有程骁抱着晚晚,陆思华就可以放心地参与到怎么建造房子上了。她有太多的想法,院子怎么处理,她都已经想好了。   搬家后,她要把这个院子更好的利用起来,多出来的那两分地,她也要好好的利用。   去问问,能不能多养几只鸡,家里的孩子们营养跟不上,得好好地把身子补上。   再过几个月,晚晚也大了,也要吃流食了,也要好好地考虑起来了。   “思华,我们就建上三间草屋,其他的暂时都做菜地如何?”苏勤问着陆思华,因为心里高兴,他早就把前一天的不愉快忘在了脑后。   陆思华嗯了一声:“三间草屋倒也够了,建国他们兄弟三人可以住一间,你我一间,剩下的一间做厨房。不过我们得把四周用篱笆围起来。”   “这是当然,篱笆不围起来,不安全。”苏勤连连点着头。   那边程骁也知道了这边要建房的事情,他抱着晚晚就过去,“舅,需要我做点什么吗?”   眼睛很亮,却也有着期待。 第29章 弟弟   1968年农历八月末(公历10月),秋收刚刚结束不久,下河村到处都洋溢着那种秋收后丰收的那种喜悦中。   今年的秋收,不知道什么原因,竟然比往常还要好。或许跟社员的积极性有关,也或许是年份好,竟然亩产五六百斤。这在整个公社甚至整个县,那都是比较靠前的。   夏收那个季度,下河村的农作产量也是非常的高,只不过那一次大队并没有分粮。大队也说了,夏收的分粮,到时候会一起挪到秋分之后,统一一次性把两次丰收的粮分发到社员手中。   村委在商量着如何报产量到公社,但这一切都跟苏晚晚没有关系。   她正在努力地学习爬行当中,偶尔扶着东西站立。   已经八个多月快九个月了,她已经能爬能坐,还能扶着东西自己站起来。   她倒是想提前学会行走,但又怕吓坏了下河村一干村民,还是按着常规来吧。   九个月的孩子,骨头还很软,走路学得太快,对骨头也不好。   在前几天她就能够喊出简单的音符,怕吓着苏勤和陆思华同志,她没有表现得那么早慧。   不过,听说大房那边的苏雨婷小朋友,已经会说话了,而且还会走了,被苏老太到处跑着去村里炫耀,引来了一群人的羡慕加嫉妒恨。   苏雨婷在苏老太眼里,那就是个宝,而晚晚这个同一天出生的五孙女自然就是个草了。   这一切,苏晚晚从来都不在乎,学走路早也好,说话早也罢,都跟她没有关系。有苏雨婷这个马前卒替她挡着所有人的视线,这种感觉她觉得挺好。   68年的运动越来越激烈了,已经慢慢地开始烧到了农村。   说话做事,那都毕竟小心再小心,再也不能像以前那样的可以随便的乱说话了。   像苏老太这样,到处说着苏雨婷是个福星这样的言论,迟早会出事。   早在上半年的时候,她当着公社李书记就曾经说过一次,结果被李书记狠狠地打脸,差一点就要被抓到革委会去了。   苏老太似乎记吃不记打,又抱着苏雨婷在那里到处炫。如果苏雨婷重生后知道苏老太的这些作为,只怕会恨死她吧?   苏晚晚呵呵地笑着,这些都跟她没有关系,她就只想要低调地过日子,闷声大发财。   现在越表现的普通,越低调,就越安全。   就像今天,她真的无所事事,在房间里哼哧哼哧地练习着爬行呢。   旁边她的三哥苏建民照看着她,已经五岁的苏建民,身子骨已经比半年前好了不是一丢丢。   他在分家之前,四岁的他看起来跟人家两岁差不多,身子骨柔弱得让所有人心疼。分家半年,陆思华有意识的给每个孩子补身子,营养慢慢地也就跟上去了。   二房现在每周至少能够吃一次荤菜,哪怕是骨头汤下水也能吃出新意来。   陆思华的厨艺越来越好了,偶尔李书记和他爱人也会过来尝尝鲜。   就如今天,李书记的爱人又上门来了。难得的周末,难得的放假,她却喜欢泡在下河村,喜欢抱着晚晚玩。   “建民,你去找找你娘,队上的活是不是干完了?”李书记爱人微笑着说着。   李书记的爱人孟雪珍那是真的一个温柔的人,长得古代的仕女图出来,要不是这个时代里并不提倡大家闺秀,她肯定会是很娟秀的一个人。   孟雪珍比李书记小了小二十岁,在县医院当护士长。如果不是她的肚子一直都没有动静,她应该是极幸福的一个人。丈夫疼她像女儿似的,家里也没有什么烦心事,如果能够生一个孩子,人生也就美满了。   可惜,天不遂人愿。   孟雪珍最喜欢的,就是过来抱抱小晚晚。第一次从丈夫口里听说给认了一个干女儿,她就想过来看看。后来看到了,小小的软软的,顿时就拨动了她的心,她一阵的欢喜。   当时刚刚认亲的时候,她就想要去县城大饭店大办一桌酒席,最后被老李按下了。在这个特殊的时候,去大饭店摆酒席,还只是为了认亲这样的事情,万一被捅到了革委会,他们两人可都吃不完兜着走。   不但他们夫妻俩会有事,还会连累到苏家的苏勤夫妻俩。   硬是将这种冲动按捺下,两人就只在家里吃了个家常便饭,就当认亲宴了。   “小晚晚,你要快点长大,干娘给你做了很多漂亮的衣服。”孟雪珍柔声细语地说着。   苏晚晚眨巴着眼睛看着孟雪珍,只觉得那么温柔的一个女子,没有孩子确实是一件很可惜的事情。   但怀孕这档子事,需要天时地理人和,需要夫妻两人配合。   她亲耳听到过孟雪珍跟陆思华的谈话,他们夫妻两人的身体都没有问题,医院怎么查都查不出来,但就是结婚十几年,一直都没有动静,很无奈。   苏晚晚哼哧哼哧地给了她一个回应,只乐得她笑得像朵花似的美丽。   陆思华从队上回来的时候,孟雪珍已经在苏家呆了有不少时间了。   “雪珍姐,你来了?”陆思华将手里的簸箕放到了院子里,就去井边洗手。   苏晚晚看到陆思华回来了,也伸着手朝她哼哧哼哧地嚷,陆思华笑道:“晚晚有没有乖啊?……现在不能抱,等我把手洗了。”   孟雪珍故装吃醋地笑道:“这个小家伙,你不来的时候,可乖着呢,你一回来她眼里就只有你了,早把我这个干娘扔在一边了。”   陆思华已经洗好了手,看到女儿那湿漉漉望过来的小眼神,心都软化了,她说:“晚晚乖,娘去洗身衣服出来,你跟干娘好好玩好吗?”   苏晚晚嘟着嘴,却也没有吭声,等到陆思华进了屋子之后,她似乎也把这事忘了,在孟雪珍的逗玩下,又开心地笑了起来。   孟雪珍亲了一口晚晚的小脸蛋:“哪天我要是也能够生一个白白胖胖的小宝贝就好了,女儿贴身小棉袄,海军哥也会很开心的。”   苏晚晚很想说,你还年轻,才三十几岁,肯定很快就会如愿的。她张着嘴,却什么也说不出来,一脸的口水,弄得胸前湿湿的,却也惹得孟雪珍开怀而笑。   “晚晚,你怎么那么可爱呢?干娘恨不得一天二十四小时都跟你呆在一起。”孟雪珍又在晚晚的小脸蛋上亲了一口。   陆思华正从房间里出来,听到孟雪珍的话,也笑了,“你还年轻呢,肯定能够生个白白胖胖的孩子。”   孟雪珍黯然地说:“我和海军哥已经结婚十五年了,我十八岁就嫁给了他。那个时候海军哥从部队上退下来,伤了身子,退到公社做办事员。这一晃十五年过去了,我们两个一直都没有孩子,海军哥以为是那个时候打仗伤了那里,还去海军医院里里外外仔仔细细地查过,都没有问题。但我俩就是一直没生,连一点迹象也没有显。”   丈夫对她好,不管她有没有生,一直都待她如初。老家那边有人劝李海军离婚再找一个,他一直都反对,他说:“我们两个是从战争中过来的,哪怕一辈子没有孩子,我也不会抛弃她。”他做到了,这十五年来,宠她爱她,把她当女儿一样地看待。   没有孩子是两个人的遗憾,但如果为了孩子就要割舍夫妻感情,两人都不愿意。   如今有了晚晚,他们觉得这是上天给他们送来的机会,让他们可以有一个疼着的孩子,虽然不是亲生的。   “雪珍姐,孩子需要一个契机,缘分到了,孩子自然就有了。”陆思华也不知道怎么安慰她,只能这么安慰。   苏晚晚看不得孟雪珍那样的难过伤心,孩子虽然需要契机,她只希望自己能够给这个美好的干娘带来好运。   她哼哧哼哧地攀着孟雪珍的手臂往上爬,然后在她的脸上吧唧了一下。   顿时把孟雪珍逗乐了,抱住晚晚一阵地亲:“我家晚晚好可爱啊。”   “嘀嘀……”苏晚晚张嘴喊着,口水往下流,眼睛却是亮晶晶的。   孟雪珍愣了下,“晚晚是在说话吗?”把震惊地目光望向了陆思华,“晚晚会说话了?”   陆思华也惊着了,她的女儿一直很聪明她知道,人家八个月才会爬,她七个月就已经会爬了,现在已经会扶着床头站立。   这些,他们并没有往外说。不想学老太太似的,到处去吹嘘她的早早有多么聪明。   但晚晚一直都没有说过话,他们也不知道晚晚其实已经能够发出字音了。这一听,自然是惊着了,随后却又露出了笑容。   “是晚晚在说话,她刚才喊的是什么?”   “滴滴……”苏晚晚又喊了一声。   苏建民说:“娘,孟姨,妹妹喊的是弟弟。”   陆思华惊奇,她的晚晚真的能够说话了,头一次说话竟然发出“弟弟”的音节?   孟雪珍更高兴,“晚晚是不是说,我能给她生个弟弟?”又一想,“不会说的是弟妹你吧?你又怀上了?”   陆思华笑说:“我这把年纪了,还怀什么?四个孩子够了,晚晚说的肯定是你。”   孟雪珍说:“弟妹,你比我还小两岁,怎么说自己老了?你要说自己老了,那我不就更老了?”又笑,“我要真的怀上了,那就是咱们晚晚带来的福运。”   苏晚晚又说了一声:“弟……弟……”这会的音似乎准了不少。   孟雪珍顿时心花怒放,抱着苏晚晚一阵地猛亲:“晚晚,咱就借你的吉言,干娘也怀一个。儿子女儿都行,不管是弟弟还是妹妹,咱都疼晚晚,好不好?”   苏晚晚又喊:“弟弟……”   孟雪珍笑了,陆思华也笑得合不拢嘴:“晚晚那么坚持着说弟弟,那你肯定会怀上弟弟的。听说小孩子的话真,能够实现,你就等着怀上孩子吧。”   双手抚上肚子,在那一刻,孟雪珍眼里全是母爱,真的能够怀上吗?   倒不是说一定要儿子,女儿贴心小棉袄多好,怀上一个,海军哥也会高兴的。   “什么事情让你们这么开心啊?”李书记和苏勤从外面回来,看到的就是孟雪珍她们在那高兴的笑。   自从结了苏家二房这门干亲,孟雪珍终于有了牵挂的地方了,只要有空,总会往下河村走,连带着李书记也会跟着过来。   村子里的社员们都知道,李书记和苏老二家结了干亲,那可是好事。很多人也羡慕苏勤夫妻,生了那么好的一个女儿,偏偏就让李书记看中了。   甚至有人嫉妒恨,最嫉妒的莫过于苏家大房了。   刘招娣一次又一次地跟苏老太说:“明明这福气就是咱样早早带来的,怎么就带去二房那了。”   苏老太抱着早早的时候,心里也在那里琢磨,她琢磨更多的却是算命先生的话,到底是哪出了问题?怎么早早的福气没给她没给大房带来好处,偏就给二房带去了好运?   晚晚他们可不管社员们怎么想,也不管上房大房那边怎么想。孟雪珍把刚才晚晚开口说话的事情告诉了李书记,告诉了苏勤。   “真的,咱们晚晚真的喊了弟弟?”李书记有点儿不敢置信,眼睛却是望向了孟雪珍的肚子,就好像那里已经孕育了孩子似的,他拍手道,“好,太好了!晚晚果然是小福星,肯定会给我们带来福运。”这话,他也只敢在这里说说,可不会真跑去外面说,毕竟现在运动正严重,这话一旦传了出去,可是会给苏家带来灾难的。   苏勤笑说:“那敢情好,怀个一儿半女,李大哥你也可以放心了。”   农村里讲究的就是不孝有三无后为大,李书记都已经将近五十岁了,如果真的能够怀个孩子,老来得子,那真的是一件大喜事。   苏晚晚一直在那喊着:“弟弟!”还越喊越顺。   苏勤在那逗着晚晚:“晚晚,叫一声爹!”   苏晚晚却将小脑袋往旁边一偏,“哼”了一声,这一动作惹得大家都开怀大笑。   李书记也在旁边逗着她:“晚晚,叫一声干爹,我给你买玩具玩。”   苏晚晚歪着脑袋,看了他好久,依然闭着嘴,就是不开口。   苏建国三兄弟也凑热闹,“晚晚,要不,叫声哥哥吧?”他们也没期望能够得到晚晚的一声“哥哥”,只不过喜欢逗着她玩。   “各各……”苏晚晚张开嘴,努力了好久,还是发出了声音。   苏建国惊奇:“晚晚叫我哥哥了。”   苏勤有些吃醋:“晚晚,你都叫哥哥了,怎么不叫爹啊?”闺女这是生他气呢?   李书记笑说:“你看,晚晚也没有叫我。”   这一说,苏勤心里又好受了许多。   ……   客厅那边传来的说笑声,让陆思华和孟雪珍也一阵高兴。   两人就在厨房这边,陆思华炒菜,孟雪珍烧火,姐妹俩人有说有笑,感情好得很。   “弟妹,我挺羡慕你们的,虽然苏弟在分家过得不如意,但你们一家子相亲相爱,其乐融融的,我感觉这样的日子很好。”孟雪珍感叹。   陆思华说:“其实晚晚出生后,我很满足。建国出生,老太太爱孙子,当时高兴了一阵,后来建兵建民出生的时候,也就那样。等到晚晚出生,老太太不喜欢,但我和当家的却乐坏了。”   孟雪珍说:“晚晚很可爱,不管是谁都会喜欢她,也不知道你们家那个老太太怎么回事,那么嫌弃晚晚,她是没有眼光。”   陆思华苦笑:“老太太那是重男轻女,而且在下河村,她的这个性格也是出了名的,她看不起女人。”   “难道她不是女人?自己都是女人,为什么就那么嫌弃女孩?”这是孟雪珍理解不了的。   她也同样无法理解这种重男轻女的思想,男孩女孩不是一样吗?她感觉女儿可比儿子可爱多了,女儿那是贴身小棉袄,多好。   “老太太就是这么嫌弃女孩,不只是嫌弃我家晚晚,连她自己的两个女儿,她也从来没有好脸色。”陆思华想起了她那两个大姑子。   建国他两个姑姑,一个是当家的姐姐,排行是真正的老二,另一个却比当家的小,但也只是小了两岁而已。   听当家的说,他这两个姐妹,从小就不得老太太的喜爱,大姐被彩萍嫁给了离这几百里的赵家村,还是个老光棍,积攒了一辈子的钱,全部被老太太要了聘金。他二妹彩莲倒是没有远嫁,嫁到了离这二十里的上山村,本来还走动得很密切,也不知道老太太做了什么事情,直接把这个小女儿给得罪了,好几年了,都没有走动。   就是晚晚满月那天,也没有见这两个姑子来家里,也不知道是真的没有来,还是被老太太给骂走了。   “这老太太真是……”孟雪珍瞠目结舌,都不知道用什么言语来形容这位老太太了。算是一个极品人物了,连自己的亲女儿都嫌弃。她又想起大房那边的事情,好奇,“既然你家那位老太太那么嫌弃女孩,怎么对你大伯家的侄子那么好?”   陆思华摇头:“这也是我相当好奇的地方,也不知道为什么老太太对早丫头那么宠爱,几乎都赶上他三叔了。”   苏老太对苏雨婷的好,大家都看在眼里,除了他三叔苏成才,还没有见过她对哪个孩子那么好过,就连他大伯苏大力都得靠边站。   “我听海军哥说起过,说你家太太一直在他面前说你那侄女是个福星,这只是一种夸张说法,还是……?”孟雪珍想起了一种可能。   陆思华说:“我也不清楚,或许真的可能吧。他奶迷信,喜欢听算命先生批命,或许真的听到了什么也说不定。”   两人都想不明白苏老太的思维,也就不想了,专心致致的开始做饭。   ……   这一顿饭,两家人都吃得很开心,席间晚晚还开口叫了“妈”,就是没有叫“爸”,这让苏勤很伤心。   只觉得自己被抛弃了,却不知道苏晚晚在没人注意的地方,小手捂着嘴巴在那笑。   苏建国也在那里乐着,爹吃醋的样子,……蛮可爱的。   苏勤虽然郁闷,但也没有郁闷多久,很快就被一个消息给砸晕了。   陆姥爷那边传来了消息,苏勤的工作已经落实了。   时隔半年,在二房这边以为工作不可能会有的时候,陆家的大姐夫那边传来了确切的消息,工作已经被安排下来了。   工作有多么不好安排,谁都知道,哪怕是临时工,那也是大家梦寐以求的大事。   而且还是运输队这样的好单位,那可是油水很足的单位,如果转正了,那更是吃香。 第30章 工作   苏勤的这次工作,那是陆思华的大姐夫孙长卫跟战友要来的。   他知道,这一份人情欠得很大,但是他又不能推让,他实在太渴望这一份工作了。   农村里,什么赚钱的营生也没有,除了在队上赚点儿工分,分点儿粮食,其他的营生确实没有。打短工,那也是暂时的,而且还累,工钱又少,还不安稳。   姐夫能够给他安排来这份工作,他很感激。   运输队,那不是谁都能够进去的,哪怕是临时工,说出去那都是特别的让人羡慕。油水足,工资高,又吃香,还有什么工作能够比这个更好的?   “当家的,你去报道的时候,记得悄悄地去,别让上房那边知道,要不你娘又得闹了。”陆思华开始整理他明日要穿的衣服。   要去报道,不能随便穿着旧衣服,至少也要干净清爽,给领导的第一印象得好。   衣服她一早就准备好了,从当家的被她爹找了去,说了工作的事情,她就开始准备了。整整准备了半年,以为工作没有了,没想到这衣服还是派上用场了。   那是一套军绿色的衣服,仿军装式,那是她一针一线自己缝的。家里没有缝纫机,只能靠手动着缝制衣服。   苏勤在那里试着陆思华递过来的衣服,看着柜子前面的那个大镜子,怎么看都觉得好年轻,分外精神。   “我明天早点过去,那边就算过来闹,我也有话会对付。”现在的苏勤,早不是半年前的他了,特别是经历了建房要钱的事情后,他更加的成熟起来。   那时,二房要了宅基地,苏老太去村委闹了之后,那个时候老爹明明说了不管二房要做什么事情,他都会支持。   等到当二房的房子建了起来,建的是草屋,整整五间房,上房那边知道之后,苏老太还是闹了。   这一闹,几乎把全村的人都叫了过来,大声地骂着苏勤不孝,刚分家就要搬出去,娶了媳妇就忘了娘。   当时苏勤是这么回答她的:“分家搬家,天经地义,再闹,就把分家单子拿出来,大家一条一条地比对着看。”又望向苏老爹,“爹,当时分家的时候,可是说了,谁搬出去,老房子会折算成钱赎回去,可是真的?”   苏老爹停顿了很久,点了头。   苏老太想要哭并闹,最后被苏老爹让苏成才拉进了屋子里,眼不见为净。   这事最后没有闹成,钱也从苏老爹那里要了过来,两间房,折合成人民币,他们要回来了五十块钱。这钱并不是苏老爹自己一个人出的,而是上房大房还有三房一起合着出的。   一开始大房并不答应出钱,分家之后的钱到了他们手里,怎么可能再拿出来。   当时苏老爹说:“你们如果不愿意拿钱,那以后这两间屋子就跟你们没有关系。想住,就拿钱赎。”   这一次,苏老爹并没有为难苏勤,就跟他当时跟苏勤说的,不管什么事情他都会支持。   苏勤倒是没有太过感动,或许是一次又一次被伤透了心,都有点儿麻木。   ……   苏勤收回了思绪,也认同陆思华说的话,上房那边肯定会来闹。   闹已经成了家常便饭,苏勤又如何能够想不到,只不过上房那边爱闹就让他们闹去,难道他还怕了不成?   以前他奢望亲情,想要父母对他的关注,在一次又一次失望冷心之后,他早就已经不奢望。   他有老婆有孩子,妻子温柔,孩子可爱,哪一个不是牵动着他的心,他觉得现在的日子才是人过的日子。   虽然日子过得清贫些,但是舒心。   “明天过去,就是面试吗?”陆思华问着,也有点儿担心。   姐夫那边来信说,工作已经确定了,是托的武装部的副部长,把这个运输队工作要了过来。虽然说已经是铁板钉钉上的事情,但也可能会有变动,还是需要用心才行。   “嗯,咱爹说那就只是走个过场而已,堵人嘴的。”苏勤已经把身上穿着的这件衣服换了下来,“明天我会好好表现的,绝对不会出差错。”   如果真的出了差错,不但辜负了姐夫辜负了老丈人的好意,而且也非常的可惜了。那可是别人求也求不来的好工作,一旦搞砸了,肠子都能够悔青。   “明天咱爹会跟着我一起过去,放心吧,事情搞砸不了的。”苏勤又说了一句,给了陆思华一个定心丸。   陆思华也觉得自己的担心或许有点儿多余,当家的肯定会好好准备的。他并不笨,学习能力又强,肯定会好好干出一番事业来的。   夫妻两人说了一通话,就歇息下了。   ……   黑夜中,苏晚晚却睁着眼睛,怎么也睡不着。   苏勤就要出去工作的事情,除了他们夫妻两人紧张之外,晚晚也非常的紧张。   这可是关系到了这个家庭以后能不能过上好日子的关键。绝对不能有差点的闪失,更是不能被上房那边截胡。   苏老太如果知道了苏父要出去工作的事情,肯定会过来让他让出来,给老三苏成才。   苏成才高中已经毕业,但是这半年,也一直没有找到好的工作。   别说好的工作了,连普通的工作都没有。   工作并不好找,城里的工作那都是一个萝卜一个坑,很多人就算退休了,那也是给家里人准备的。退休后,子女是可以接替的。   这就更加重了找工作的难度,就怕体力活都很难找到,别说轻松活了。   体力活,苏成才的性格,又不愿意去,但是轻松活,那却是轮不到他。   就这样,高不成,低不就的,工作就被耽搁下来了。   苏老爹甚至想过,自己从村会计的位子上退下来,然后让给苏成才,可惜选举的时间还没有到。而且苏成才也说了,不想在农村里工作。   他想进城,想要稳定的铁饭碗。   苏老爹甚至想过动用李书记的关系,可惜人家李书记并不卖他们的账,苏勤又不愿意开口求人,这事就成这样了。   苏晚晚却是知道的,李书记对上房那边的人,都不太看好。这个从他当时当面训斥老太太迷信就可以看得出来了。   李书记和苏勤的关系,一是因为拾金不昧让他想要报恩,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跟苏勤的为人脱不了关系。   他是从战争中走出来的老干部,骨子里最看不起的就是溜须白马,弄须作假,就最好的就是像苏勤这样的诚实人。   后来因为晚晚的原因,让李书记和孟雪珍这夫妻俩喜欢上了她。   更加地和二房之间走动地密了。   将心比心,真心换真心。   人和人之间,友谊就是这么来的。少一些算计,多一些真心,才能够真正的交到朋友。   但是晚晚知道,三叔苏成才肯定会过来家里的。只要知道苏父定下了工作,肯定会上门来套关系。   这么好的工作,他不会不羡慕与嫉妒。   ……   夜很长,有些人无眠,有些人却睡得很沉。   第二天起来的时候,苏晚晚一直在打着哈欠。苏勤和陆思华两个人却是精神抖擞,陆思华甚至还给苏勤整了整衣服,出门前还给他打了气。   夫妻两结婚已经十几年了,感情一如新婚时般的甜蜜。看得苏晚晚都红了脸,同时也兴奋得很。   父母感情好,她才觉得未来有了盼头。   她觉得现在的日子过得是真的好,有了盼头,那比什么都好。   ……   苏勤这一走,就是半天,一直都没有回来。   陆思华连去上工的心思也没有了,但是又不得不去上工,工分关系到粮食,没有粮食他们吃什么?   晚晚已经会扶着板凳走几步了,她已经九个月了。   再过三个月,她就要满周岁了,满了周岁她就不再是小婴儿了。   “妹妹,你不停地往门外看是做什么?在等爹和娘吗?”三哥苏建民守在她的旁边,看着她在那里望着门口发呆,就问了一句。   苏晚晚回过神来,朝着苏建民微微一笑,又回过头去看向村口的方向。   家里,其实很无聊,父母都不在,哥哥们又爱出去玩,也就只有三哥苏建民能够陪着她。   大哥二哥那是为了她的口粮,到处去捉鱼捉鸟,可惜真正吃到她的肚子里并不多。   她也就是从这一个月开始,慢慢地开始吃流食,之前她一直都是吃奶的。   她非常渴望吃到流食的感觉,但是他们做出来之后,就感觉哪里不对。   吃了些,才感觉出来哪里不对劲了。   她前世吃多了山珍海味,厨房也是请的名厨,只要她喜欢吃,前世的爹娘兄弟不管多难,都会给她办到。现在她来到了七十年代,什么都没有。   现在做菜,肯定无法跟后世那些佐料相提并论。连油都是少许,深怕放多了,油会没地方买一样。   不过也确实,现在的油贵,不要说猪油了,植物油都很难买到。   现在的植物油,那都是菜籽油居多。猪油,只要有肉票,就容易买到,但是对于农村里的社员来说,肉票可比粮票难弄多了。   陆思华做饭算是好吃了,舍得放油,但是还是无法跟后世那些名厨比。   晚晚却非常地喜欢吃陆思华做得菜,用的佐料最少,但是她却能够把菜本身的鲜味给提出来,吃进嘴里,满齿留香,跟后世很多靠佐料弄出来的鲜不一样。   “妹妹,你是不是也想吃了?”苏建民看到晚晚在那里舔嘴唇,他也在那里舔着,他想到了以往家里有好吃的情景。   苏晚晚却并没有什么能够回答她的,她现在说话的单词非常的少。而且说多了,还会累,需要休息好长一段时间。   这还是她拥有着前世的记忆带来的“金手指”,如果没有这些金手指,她会不会没那么早就说话?   这个问题,是没有答案的。   正想着,却听到了外面传来了一阵巨响,随后就听到了一个声音在那里骂着:“你他妈的,有爹生没爹养的东西!”   苏晚晚和苏建民都吓了一跳,两人面面相觑,谁在那里骂着?   晚晚挣扎着想要爬下床去,想要去看看外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难道是苏老太又找上门来了?   她知道了苏父找到工作的事情了?   苏建民也想出去看看是怎么回事,正跑到一半,就看到苏晚晚正吃力地扶着床角往下爬,看上去很危险,像要掉下来的样子。   他急忙过去抱住她,牵着她行走太慢了,直接就想抱起她。   却发现,好重。   晚晚早等不及了,直接就趴在了地上,开始爬。   小身子一拱一拱的,就往门外爬去,速度快得很。   终于爬到了外面,就看到了在对面的院子里,程骁正提着一把刀,怒瞪着眼前的人,脸上的表情已经气愤到了极点。 第31章 狠   从来没有见过程骁这么凶悍的一面,她见到的从来都是他温柔的一面。苏晚晚非但没有被吓着,还兴奋异常。   这才像书里那个在反派BOSS,那个冷血得让人害怕的人,此时的程骁才初具雏形。   她身子拱到了房间门口,又拱了拱,手脚并用,又往院门外拱。   “妹妹,你干什么去?”苏建民吓坏了,妹妹从床下爬下来,这怎么爬得比他走得还快?一眨眼就到了房门口了。   他用力地拦住了晚晚,不让她再往外拱。   娘让他看着妹妹,别让好动的妹妹到处乱爬。这个任务,在前刻还很好完成,但这一刻,他却觉得有点儿头疼。   太好动的妹妹,也很让他头疼。   苏晚晚却不理他,想要绕开他往院门外爬,却被苏建民死死地挡住。建民虽然个小,但阻挡晚晚却绰绰有余,每次妹妹一行动,他的身子就挡了过去。   晚晚很苦恼,这个三哥怎么那么缺心眼呢?她要过去看看程骁在干什么,那个在他家门前的男人又是谁。她“啊啊啊”地叫了几声,但苏建民就是不挪开身子。   很无奈,晚晚也不爬了,就趴在了房门口,眼睛却紧紧地盯着院门外对门的程家。   此时的程骁并不知道,自己的一切已经被人看在了眼里。他一双眼睛死死地盯着前面,那个男人试图往前走一步,却看着程骁手中的菜刀在阳光下闪着寒光,又没敢往前凑。   别小看了程骁才只有八九岁,人家那是从小就跟着他那个死鬼爹学过功夫,还从小就带在身边上山狩猎的。他那个死鬼爹走了,他可是天天上山去下套,身子灵活得跟猴子似的。   要比力气,自然是比不了男人,但如果比灵活度还有其他,还真在他手里讨不了好处。   这人琢磨着,看能不能夺下程骁手中的菜刀。   程骁却一刻也不敢放松,眼睛紧盯着前方,那个男人只要一有行动,他手里的刀就会劈过去。   “滚!”程骁手里紧紧的捏着那把菜刀,眼神如狼崽,恶狠狠地瞪着眼前的男人。   男人真没敢往前凑,他摸着下巴:“程骁,你看你娘守寡已经很多年了,该找个男人了。只要你放我进去,以后我养活你们孤儿寡母。”   程骁却冷冷地看着他,手中的刀挥了挥,“滚!”   ……   苏晚晚听着,并看不清那个男人的脸,只看到了他的背影,不知道这个人是谁。但听着程骁和那个男人的对话,她突然心疼起了他。   这人,应该是想觊觎程骁的母亲吧?   程母青年丧夫,又痛失女儿,只带了一个八岁的儿子过日子,有人觊觎她,太有可能了。   程母又是个漂亮的女人,当年年经没有出嫁的时候,就被很多人喜欢过。后来嫁给了程父,绝了很多人的的念头,这事才能够平息。   如今程父已经去世,而且去世已经很多年,寡妇门前是非多,又怎么可能不会有人觊觎呢?   也难为了程骁,小小年经的他,却要承担起男人该做的事情,为保护这个家,保护他的妈妈,必须要坚强起来。   看着那边的情况,苏晩晩有点儿担心起了程骁的处境。那个男人虽然看着瘦弱点,但毕竟是个大男人,程骁一个小孩子,再灵活,又如何能够斗不过那人。   可不要有事啊!苏晩晩心里有点儿着急,再看向自己的三哥,她“啊啊”地提醒了下,想让三哥出去叫人。   现在白天,大人们都在地里干活,这边很少有人路过。可能正是因为这个原因,那个男人才能有这个胆子?   是想趁着这个机会,溜进程家,然后再跟程母来个亲密接触?   她也不知道,程母有没有在家里,如果在的话,外面发生了那么大的事情,怎么会没有出来?   但如果真的出来,被那个男人逮个正着,又会怎样呢?   是不是就会被这个男人得逞了呢?如果这件事情出去之后,又会被村民怎样认为呢?   肯定会有人看她的笑话吧?   这也是程骁拿刀挡在那人面前的真正原因吧?   突然,苏晩晩很讨厌这个男人,他是想害了程家吗?   ……   程骁并不知道,就在他的对门,正有一个小家伙看着他这一边,正在替他着急着呢。   此时,他死命地抵了门前,手中的刀捏得紧紧的,如果仔细看,能够看得出来,他的手却是在颤抖着的。   他娘就在屋子里,此时正在熟睡着。今早起来,娘就不停地咳嗽,去看了医生,说是受了风寒感冒了。这个家,他必须要保护好,眼前这个男人,已经来过很多次了,甚至纠缠过娘,这件事情,他不能就这么算了。   凡是欺负他娘的人,他都不会放过他。程骁恨恨地想着,但此时在这种对峙中,他也没有任何的动作,只是用这种拿刀的姿势,瞪着那人。   对面的男人恶狠狠地瞪了程骁一眼,两人就这样对峙着,谁也没有让步。   男人好几次想夺下程骁手里的刀,却被他划伤了几次。这个小兔崽子,看着小,竟然力气还挺大的,他竟然夺不下他手中的刀,还被他这样地伤了,有点儿恨得咬牙切齿。   最后很无奈地,只得放弃了。以后有的是机会,选在这小兔崽子不在的时候,他就不信没有机会。   他看了一眼程家屋子的方向,从里面听到了一声声咳嗽的声音,云姐病了?   眼中闪过一丝心疼,但看到程骁那凶悍的眼神,那男人又恨了起来。正想要不顾一切地夺下他手里的刀,突然听到远处有说话的声音传了过来,他心里一慌。   这里虽然有些偏,但附近却也有不少的人家,苏老二家就住在这里。他本就做贼心虚,这会听到有远处有声音传过来,也不管是不是朝着这边来的,心下一惊,就打算离开。   来日方长,反正那娘们这会估计也病了,也不是时候,以后总会找到机会的。最好是趁着这个小崽子不在的时候下手,否则惹了麻烦,对他也没有什么好处。   程骁也在狠狠地瞪着那人,心里也起了要给这人教训的想法。   两人心下都这么琢磨着,眼神更恶了。   特别是程骁,只恨不得撕下对方一块肉来。   就这个眼神,让梁赖子莫名地打了个冷战。这崽子跟他父亲一样,是个狠角色,跟狼似的。   “你个兔崽子,你给我等着,我迟早会让你好看。”他恶狠狠地说完,就转身往外走。   直到那人走远,程骁紧握着的手才不受控制地颤抖了起来,身子有些发软,往地上一坐。   ……   “是梁赖子。”在那个男人转过身的时候,苏建民终于看到了那个人的脸,喊了出来。   苏晩晩咦了一声,是梁赖子?   这个梁赖子,她再熟悉不过,有几次大哥建国抱着她出去的时候,她还碰到过那人几次。是下河村里有名的二流子混混,到处的闲逛,到处的晃悠,有时候还偷鸡摸狗的,村里谁不讨厌他?   他这是想干什么?到程家去干什么?这是想占程母的便宜吗?   程家虽然没有了男人,但程骁却在慢慢长大,如果程母真的被梁赖子欺负了,以后传出去,村民们会怎么想?   下河村民风保守,肯定会有很多人在背后指着程母的脊梁骨骂的,万一真的说了什么,以程母的刚性,她又会怎么自处?   还有程骁该怎么办?   苏晩晩心里可气了,苏晩晩很生气,想跟他说:让我出去,我要去对门!可惜发出的却是“啊啊”的声音,她还是太小了,声带发育不全,还无法说很多词汇。   讨厌的三哥,怎么净拦着她呢?她又不会走丢,只是想爬到程家去看看程骁而已。程骁那可是她的哥哥,是她的救命恩人,可不是能够任人欺负的。   她手脚并用,又开始爬了起来,想去对门安慰安慰程骁。   苏建民依然拦着她,不让她爬出屋子去。娘可是千叮咛万嘱咐,一定要看劳妹妹,不能让妹妹受伤。   他牢牢地记着这句话,这会看到晩晩又在到处爬,他就怕她又把自己伤了。   这样的事情,就在前不久发生过呢,晩晩因为到处爬,一不小心把自己给伤了。   苏晩晩却并没有注意到苏建民,她眼睛盯着前面的门,趁着他不注意,就从空隙中穿了过去。   她着急,现在的程骁肯定伤心坏了,也害怕极了,他再怎么坚强,也只是个八岁的小男孩啊。   刚才那个可是个成人,再怎么瘦小,那也是个成人啊。如果梁赖子不管不顾,硬要闯进程家,以程骁的力量,只怕也对付不了。最后会不会吃亏?   苏晩晩非常的担心他,程骁那是继三个疼爱她的哥哥之外的,另一个把她放在心里的哥哥,很不希望他出事啊。   这一着急,可管不了苏建民在旁边盯着,用力地爬向了院门。   苏建民一惊,想要去阻止。他也是小胳膊小腿的,想要追上她,没想到妹妹爬得飞快,一不注意,人就已经快爬到了院门外。   “哥哥……”苏晩晩喊,爬出了院门,朝着程骁的方向爬了过去。   程骁正坐在地上,正在用力地喘气,刚才的情景,对峙着梁赖子的时候,他还没有感觉到害怕。当时只有一个念头,绝对不能让梁赖子进入屋子,不能让他影响到娘,其他什么想法都没有。   梁赖子一走,程骁才真正感觉到了害怕。他一个小孩,竟然跟一个大人对峙了那么久,手里哪怕拿着刀,有刀子给他壮胆,拼的只是一时的狠。   过后,身子都有点儿虚,发软。   正喘着气呢,就听到了一个糯米音喊他:“哥哥!”他抬起头,找了一圈没找到。   他微微地皱起了眉头,心里的颤意已经慢慢地平息了下来。   “哥哥!”苏晩晩已经爬到了他的身边,拿手去抓他的衣服。   程骁低头一看,迎上了晩晩那双黑葡萄似的眼睛,在她的眼睛里看到了一抹关心。   他的心顿时被一阵暖流所包围,暖和得让他想哭。   自从父亲死后,妹妹走丢后,除了母亲,很少有人关心他。村子里的人,嘴上也会说着关心的话,但是真关心还是假关心,他看得出来。也有人真关心他,但不会像晩晩一样,满心满眼地心里只有他。   他的心被温暖了,刚才发生的一切,还有那种害怕,也没有了。他朝她露出一个笑容,站了起来,将晩晩抱了起来。   “晩晩怎么过来了?”程骁将她抱在了怀里,轻声问着。   就害怕声音大了,吓着了小家伙。   苏晩晩“哥哥”地叫着,其他什么话也没有,不是不想说,而是说不出来。   声带还是太嫩了,发音不准,多说几句话,嗓子就疼。   这时,苏建民已经跑到了这边,他说:“骁哥哥,你没事吧?”   程骁眼神黯淡了下来,“你们都看到了?”   苏建民说:“是妹妹看到了,担心你,她自个儿爬过来了,我追都没追上。”   爬过来的?程骁眼色一变,望望苏家的方向,再望向了苏晩晩,这中间虽然距离不算远,但是一个小朋友这样靠爬着过来,地上全是石子,不用想也知道她受了多少的苦。他顿时心疼了,抓起她的手掌,果然就看到了她的手上全是划伤的痕迹,甚至有的还带了血丝。她的手多么嬾,此时很多皮都破了,血丝在往外流着,可把他的心疼着了。   他问:“晩晩,你怎么爬过来的?”又说,“疼不疼?”   “痛痛!”苏晩晩皱着眉头,见他脸上升起了一阵心疼,又摇头,“不不。”   她越是这么说,程骁就越心疼。怎么可能不疼呢?皮都破了,血都流出来了,晩晩还这么小,肯定疼坏了。   他瞪了一眼苏建民,都五岁了,还看管不住晩晩的吗?任她这么爬着?   苏建民有些儿委屈,妹妹爬得太快,他也没有注意到,她就已经爬出去很远了。   有个太聪明的妹妹,有时候也是一种压力。但妹妹聪明,又让他心里有一种说不出来的自豪感,这就是他苏建民的妹妹。   这么小,就知道关心人了,还知道要爬出去送温暖。   随后,他又皱了皱眉头,总觉得哪里不对。为什么心里有点儿酸酸的感觉?   ……   程骁却不管苏建民心里怎样的纠结郁闷,他已经抱着晩晩去了自己家里。   他开始找药箱子,他经常上山捕捉野味,经常会受伤,他准备了很多草药伤药。平时是用来自己用的,现在他看到晩晩伤了,又怎么能够忍得住,只想要把她的手伤给治好。   他的眼睛又情不自禁地看到了晩晩半年前那伤了的手骨。现在手骨接了回去,也好得差不多了,却仍然让他想起了当时的凶险。   晩晩差点被狼吃掉的情形,一遍又一遍地出现在他的脑海里,让他情不自禁地就打了冷战。   当时如果他不急着赶过去,是不是就救不下晩晩,那后果又会是怎样?   又忍不住恨了苏老太,这个老太婆,他真恨不得报复她。   太讨厌了!   “哥哥。”苏晩晩轻声地喊着。   程骁身上突然升起的那种暴躁的情绪,又怎么可能逃得过晩晩的眼睛,还有她天生很强的敏感度。   他是不是又想到什么了?   她的小手摸上了他的脸,程骁一惊,就看到了苏晩晩眼中担心,他笑了笑,“晩晩,等下就不疼了,哥哥给你敷些草药。”   将晩晩抱到了一张椅子上坐好,程骁开始去拿草药。   草药都被他放在了一个药箱子里,有新鲜的,也有干的,更有被磨了粉放在一处的。   他要拿的就是那个被磨了粉的草药,这草药是他在后山上采的,当时是老猎户告诉他的,这种草药治药最管用。   他已经拿来了一包药粉,然后把晩晩的手洗净了,她的小手很脏,从苏家爬到了程家,路上多少泥,和着血水,不洗干净怎么擦药?   药粉被散在了她白嫩的手掌上,手掌因为爬行的原因,手上很多细小的小伤口,这药粉一撒上去,马上就起了反应。   “痛痛!”苏晩晩皱起了眉头,那小小的、弯弯的眉头,已经皱在了一起,她的眼中有些泪,一滴泪就挂在眼睫毛上,让程骁心里顿时就疼了起来。   “马上就不疼了。”程骁给她呼呼,就好像这样呼呼着就不疼了。   他也不想弄疼她的,也知道这药粉撒在伤口上会有点儿疼的,但是如果不把伤口用药敷上,就不会那么快好。他不想她的伤口恶化,他也没有西药可以给她擦药,只能用这个药粉了。   在心里想着,要不要以后也备些西药?他皮糙肉厚的,不怕摔不怕疼,但晩晩还那么小,又正是好动的时候,万一磕着碰着怎么办?   嗯,还是得准备些其他的药,以防万一呢。   苏晩晩可不知道程骁的这些心思,她的眼里只有那些药粉,只有一个感观,好疼。   她爬的时候,没感觉到。就只想爬到程骁的身边去。刚爬到的时候也没感觉到,被程骁抱着呼呼的时候,有点儿感觉到了痛感,这会被药粉一刺激,终于哭天呛地只感到痛了。   好久都没有感受到这种痛感了。在百日的时候,被苏老太抱到了后山,那会为了保命,她用尽了全力去扯老太太身上的衣服,那会不知道疼。后来感觉到了,她也晕过去了,再后来就忘了这种痛了。   这会,却是实实在在的,痛到了心肺。   她的身体非常的敏感,有一点点疼,就能够感觉到。前世的身体也是这么的对痛感很敏感,以前每次生病住院,打针是她人生中最难过的难关,这一世她的身体健康得像头小牛崽,再也不用受打针吃药的苦了。   谁能够想到,一出生就受了这么多的罪。差点被苏老太掐死,后来又手骨差点断了,打针倒是没有了,吃药也不需要,但是包药的痛苦也有点。   现在,又伤了。   眼里含着一泡泪,就这样可怜兮兮地看着程骁:“痛痛。”   程骁更加的心疼,这一心疼就手忙脚乱了起来。   “阿骁,是谁来了?”隔壁传来程母的声音。   她睡得迷迷糊糊的,只觉得外面吵声很大,之后就听到了程骁回屋的声音,还有他跟人说话的声音。   苏晩晩糯糯的声音,听在她的耳里,她问:“是晩晩来了吗?”   苏家老二一房,搬到了他们家对门,那是半年前的事情。刚搬来的时候,她还去帮忙过。晩晩这孩子长得可爱,她非常的喜欢,也知道阿骁疼着这孩子。知道阿骁的心思,只怕是把对晓梦的感情,都放到了晩晩身上。   “娘,是晩晩的手伤了,我在给她敷药。”程骁回答着,手上的动作却并没有停下来。   程母已经起来了,这一睡睡得头昏脑胀的,听到晩晩来了,她就从床上起来。就看到隔壁儿子的房间里,晩晩正坐在椅子上,小短腿在那晃啊晃的,两只小手被程骁抓着,他正在小心翼翼地擦药。   那温柔的样子,程母很少看到。   儿子冷情,很少对人这么热情,也就是面对她的时候,能够看到他脸上的笑容。   从来没有想过,儿子也有这么细心耐心的时候?   “晩晩的手怎么伤了?”程母咳嗽了一声,走进了屋子。   苏晩晩的目光已经从受伤的手上转回了程母身上,这是她第几次看到程母了?好几没几次,程母平日里只要身子好,就会去队上干活赚工分,不舍得浪费一点时间。平时很少能够看到她的身影,有限的几次,也是因为有大事,比如他们搬家的时候,比如丰收的时候,也比如过来找程骁的时候。   她不了解程母是个什么样的人,书里也没有描写过她,只存在于“程骁”的记忆中。在“程骁”的记忆中,他的母亲是一个很温柔很善良,又大气的女人,可惜命薄。   在她好奇地看着程母的时候,那边程骁已经回答了程母的话:“晩晩担心我,就从家里爬了出来,手上被石子划伤了。”怎么担心的事,他没说,也没有告诉程母梁赖子来过了。   程母因为生病的原因,一早就沉沉地睡了过去,程骁和梁赖子在外面的对峙,她并不知道。程骁也不想让她知道,不想让她平白增添了一份烦恼。   梁赖子的事情,他会去解决好的,这个人他迟早会给他教训。   但这会,他就是不想告诉自己的娘,不想让她担心。   有些事情,埋在他的心里就行了,告诉她一点用处也没有,反而让她也担心,平添一份烦恼之外,并没有其他用。   而且像梁赖子这样的,他下意识就是不想告诉娘,不想让恶心的事情打扰到娘。   “可怜的孩子,怎么伤成这样。陈骁,等会你去一下医生那里,给晩晩弄点儿消炎的药回来。”程母捂住嘴咳了两声,离晩晩远了远,怕自己的感冒感染到晩晩。   “嗯,我也是这样想的,这药粉能够让伤口快速愈合,但不知道是不是有消炎的作用,我去问问平叔。”程骁还在小心地给晩晩擦着,一边附和着程母的话。   程母有些儿累,更怕自己的病感染到了晩晩,小孩子抵抗能力差,最怕被病人感染。   “娘,你累了就先去休息下。我给晩晩擦完药,就去做饭。”   程母说:“我还没脆弱到做不到饭,你尽管陪着晩晩吧,晚些时候,饭我会做的。”程母说着,人已经离开了屋子。   苏晩晩看着程母的背影,陷入了深思中。   从这仅限的几次见面中,苏晩晩确实感觉到了程母的心细与善良,书里的描写一点也不差。书里描写到程骁的时候,程母已经去世了,是什么时候去世的?   她用力在脑海里搜索着记忆,好像就在程骁九岁的时候?   九岁?   程骁现在已经八岁了,那九岁不就剩下一年了?   程母会在明年去世?发生了什么事情?会让她的生命就此终结?   看程母现在的样子,虽然感冒在咳嗽,但是并没有什么大病的样子,难道是她看不出来的原因吗?   还是程母是因为其他的原因去世的?   苏晩晩琢磨着,在想着,应该怎么告诉程骁。   怎么说,能引起程骁的注意,又不让他生厌,这是一个技术活。   何况,她现在也说不了多少话,只能发出单音节。   “怎么了?”程骁无意间抬头,看到了苏晩晩一脸的纠结,眉都打结在一起了,以为她又疼了,“我再小心点,不疼的。”手上的动作更加的放轻了。   就是简单的擦药,程骁却用了很长时间,像是对待珍宝似的,就怕弄疼了晩晩。   苏晩晩从一开始的疼,到后来的没有了痛觉。她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程骁的动作,他抬头的时候,她就给予一个甜甜的笑容。   直到外面传来了陆思华的声音,还伴有苏勤的声音,苏晩晩眼睛一亮:爹娘回来了?   爹的工作情况,怎么样了? 第32章 搬去姥姥家(补))   苏勤已经回来了,一起回来的还有陆思华。   陆思华今天在队上干活,一直都不安心,心里一直都挂念着苏勤工作这件事情,也不知道会不会被录取。   毕竟,去运输队工作,肯定没那么容易。好在他们有熟人,大姐夫那边的关系很大,武装部副部队是他的战友,这件事情又可能会铁板钉钉,又觉得不会出什么意外。   就这样担心中,苏勤回来了。   苏勤的脸上并没有什么不好的表情,相反,喜气洋洋的。   程骁抱着晩晩从程家出来的时候,正好就看到了苏勤夫妻两人从路上走过来。   “舅,你回来了?”程骁抱着晩晩,有些担心,手情不自禁地就收紧了。   苏晩晩感觉到了他的紧张,这是担心她手受伤的事情被爹娘知道吗?   晩晩有些不好意思,本来是她担心他受了伤害,想过去看看他,却因为不会走路,只能爬着过去,把手给伤了。这本就不是他的错,要怪也只能怪自己。   “骁娃子也在呢?是不是晩晩吵着你们了?”苏勤看到晩晩在程骁的怀里,以为晩晩哭闹吵着程骁家了。   程骁说:“没有,晩晩很好。”低头看着晩晩,她也正用那双黑葡萄般的眼睛看着他。   他朝她微微一笑,晩晩今天的举动,让他非常的感动,因为这份感动,他更加的疼爱她了。   这份疼爱,与任何人无关,跟妹妹也无关。   晩晩是晩晩,妹妹是妹妹,他分得很清楚。   晩晩那么可爱,是人都会被她的可爱吸引,而真正喜欢上她。   “骁娃子,来婶家吃饭,叫你娘也一起过来。”陆思华笑着说,因为高兴,脸上全是柔和的光芒。   程骁说:“不,不用了,我已经做饭了。”他下意识就拒绝。   苏晩晩看向他,他什么时候做的饭?她怎么不知道?他不是一直在给她擦药吗,花了个把小时,都没挪窝。   旁边苏建民揭穿了程骁的谎言:“骁哥哥,你什么时候做的饭啊?我怎么不知道?”不愧是兄妹,连想法都那么一致。   程骁脸有些微微地发红,喃喃着不知道怎么解释。   “骁娃子,听婶的,晚上过来吃饭,把你娘也叫过来。把婶家当你自己当,别客气。”   程骁感动,苏家人不管是苏勤夫妻,还是建国他们兄弟,都对他们母子特别好。   娘怕麻烦到别人,都不许他去别人家吃饭。娘从小教育他,要自强自立,不能麻烦别人,不能给人添麻烦。他一直都记着呢,也一直以这个为准则要求自己。   再饿,也不随便去别人家吃饭。   但只要有人对他伸出援手,他会牢牢地记在心里,以后有机会再一一的回报。   “程婶生病了。”苏建民在旁边说。   陆思华吃惊,跟苏勤面面相觑,她问:“怎么回事?骁娃子,你娘怎么生病了。”   程骁说:“是昨天受了风寒,一直不见好,今天就在家休息。”   “那我先去看看云妹,当家的,你先带孩子们回去,骁娃子你也跟着回我家去,等我回去做饭。”   程骁看了一眼程家大门,又摇了摇头,娘在家里,他不放心,哪也不去。   陆思华有些无奈,只得和他一起转回了程家。   这边苏勤抱着晩晩往回走,边上苏建民在跟苏父说着今天一天发生的事情,不知不觉就说到了程骁拿着菜刀站在门口阻挡梁赖子的事情。   苏建民还小,还说不清楚当时的情景,也不知道当时梁赖子为什么要找上程家。他只是平铺着将事情讲清楚,把过程都理清楚。   苏勤听了,却皱起了眉头,梁赖子去程家闹事?   对这个梁赖子,苏勤怎么可能会不了解。在村中无所事事,到处偷鸡摸狗,欺负妇女,拿话羞臊别人,是村子里有名的无赖,大家对他恨得不行。   他怎么会去程家闹事?程家穷,也没有什么能够引起他注意,也没什么让他感兴趣。   难道……?   苏勤突然想到了一种可能性,突然就生理厌恶了。   这个梁赖子如果真的是为了觊觎程家妹子,那就真的是顶可恶的人了。   程家孤儿寡母的,生活得多不容易,程父又是他的结义兄弟,平日里照看着点一二,最理所当然。   但是程母这个人,做事情,为人处事非常的仔细,她怕自己寡妇的身份给苏家带来什么影响,几乎很少会上苏勤家里。   这一点让苏勤感到她人不错的同时,又深深地无奈。   “那个梁赖子可凶了,骁哥哥靠着刀子,才能够吓唬住他,才没有让他闯进去。”苏建民在旁又说。   苏勤摸了下他的头,却什么也没有说。   对于梁赖子的事情,他能够说什么呢?出面去保护程母?   帮还是要帮的,不管是出于什么目的,都需要帮忙,但怎么帮,是个问题。   下河村民风比较传统,如果一个男人对一个女人帮助太多,容易招来闲话。   这事,还得妻子出面。   只有思华出面,才不会让人产生遐想,更不会被人抓了把柄。   何况,陆思华和程母的关系,很好。   过了许久,陆思华从程家回来了,她叹息着说:“云妹太仔细了,她不愿意来我家吃饭。”   不管她怎么劝,程母就是不愿意来家里。当时程母也已经把话说得很明白了:思华姐我不想让你们被人说闲话。我是个寡妇,寡妇门前是非多,还是小心点好。   陆思华对她,有着满满的心疼,苏云太小心了,但也正是这份小心,才让她更加的对她同情。   程母不愿意来,程骁自然也不愿意过来。   最后陆思华无奈,只能够回来,决定等下做完饭,让建国送些过去。   苏勤也过去帮忙,夫妻两人一个做菜,另一个烧火,其乐融融,这一幕,让晩晩看得眼睛发热。   爹娘的感情,她一直都知道的,特别的好。现在很单纯的做做饭,都能撒上一嘴的狗粮。   苏勤跟陆思华说了苏建风说的那个事情,陆思华也沉默了。   太不容易了,程母的命确实苦了点。   再想到梁赖子,陆思华只觉得头很疼。   梁赖子这个人,什么事情做不出来?被他盯上的事,不脱层皮都难。   程母怎么就被这个无奈给盯上了?孤儿寡母的,真的是太可怜了。   “以后让建国他们盯着点梁赖子,如果那个无奈再欺负上去,到时候我们帮一下。”陆思华头疼地说着。   苏勤说:“都是亲戚,虽然是出了五服外的,也不能让人欺负了去,思华,你的想法很好。”   陆思华的速度很快,没花多少时间,就做好了几道菜,虽然没有荤菜,但胜在味道好。   让建国送了些饭菜去程家,两人就说起了苏勤工作的事情。   苏晩晩也是在这个时候才知道,苏父的工作是怎么回事。   苏勤的工作已经被确定下来了,当时是两位部长接待的他们。   “当时面试的人,有十几个,场面很宏伟,竞争很激烈,谁也不敢认输。”苏勤叹了一声。   当时真的是太紧张了,他从来没有遇到过这样大的场面,如果不是姐夫已经打了招呼了,   可以想象得到,如果没有姐夫的人情在,如果不是他一早就给那个副部队打了招呼,他这一次真的怕是悬了。   十几个人抢一个位子,而且还是个很有前途的位子,怎么想都知道,这是个多么难得的工作。被人抢可想而知,这么激烈也在苏勤的意料之中。如果没有人抢,那才是怪了。   那十几个人,也不是完全没有关系的,有的关系还特别好,甚至比苏勤更加有关系的,大有人在。   “当时有人甚至动了当场作弊的想法,被人给揪出来了。”苏勤笑着在那说。   苏晚晚静静地听着,苏勤说得轻松,但是她能够想象得出来,那种紧张的场景,绝对不是他说得那么的轻松。   “爹,那到时你是怎么从那么多人里胜出的?”苏建国从程家回来,正好听到苏勤在那里说着工作的事情,就坐了下来,在那里静静地听着。   “嗯,当时就我一个人胜出,关系自然是少不了,但这些面试的人,哪个又少得了关系呢?最后选择我,部长和副部长说,选我是因为我诚实。”苏勤嘴里含着微笑。   因为苏勤是最诚实的,所以部长和副部长选择了他。太狡猾的,部长他们不要,是害怕出什么事情吗?运输队,跟货物,跟钱打交道,如果爱贪小便宜,手脚不老实,确实不太好。   但这十几个人难道都是些不老实的?   苏晚晚知道,绝对不会是苏父说得那么简单,当时在竞争的时候,他肯定是用了大力气的。   最后能够胜出,除了他的关系过硬之外,肯定是跟他自身优秀少不了。   她一直知道,自己的父亲是个极优秀的人,也就是上房大房三房那边会以为他是个笨的蠢的。   他只不过是在对待孝顺这个问题上,有点儿愚蠢,但最后能够及时勒马,也说明他没有愚蠢得没有救。   别人都在说苏勤的蠢和笨,只有二房这边的人认为,他是聪明的。这么多人一起竞争,人家领导偏偏就选择了他,除了关系之外,跟他自身的优秀那是分不开的。   那些人,哪一个没有关系呢?不可能没有关系就能够进入到面试这一关的,在初试的时候就已经被淘汰了。   “爸爸,棒!”苏晚晚也跟着大家一起夸。   苏勤可高兴了,苏晚晚自从开始说话之后,可是很少说这么多字,只不过喊些简单的称呼。   这会竟然能够夸人了,他怎么能够不高兴呢?抱起晚晚就一阵的亲。   “我觉得,李书记在里面肯定也有一定的关系。”亲了一阵,苏勤却说。   李书记虽然是公社的书记,跟县城的武装部没有关系,但是李书记也是从部队上退下来的,肯定和武装部的关系很好。   大家也都觉得,这种可能性很大。   能够认识李书记,那是二房这边的造化,李书记帮了他们多少事情?当时捡了东西,也是偶尔为之,哪里能够想到,后来会给二房带来那么大的好事?   苏勤说:“这都是我们闺女带来的,要不是晚晚看到了那些票证,我们捡了起来,哪有后面那么多的好事?”   苏晚晚也含着嘴笑,可不是吗?三叔那可是一直想要跟李书记那边扯上关系,但是人家李书记对他那是不冷不热,就跟其他家庭一样的态度。   当时上房那边可是想要李书记能够帮忙介绍个工作,走得可勤着了,但是一点用也没有。李书记公事公办,说现在工作的位子空不出来。   一句空不出来,就打消了他们所有的奢望,等到位子空出来,这得何年哪月了?   三叔高中毕业之后,在这个大学考不了的年代,高中生真的很不错了,一般都会有工作。   但是工作哪那么好找?城里都是一个萝卜一个坑,就连苏勤的这个运输队的工作,那都是等了半年之后才等到的。听说是等到有人退休之后,又没有子女接替的情况下,才能够空出来那么一个位子,这是多难得的一件事情。农村倒是能够空出来很多的位子,但是以三叔的高傲,又不愿意在农村扎根,上房那边也认为,以三叔的才气,那注定是要在城里工作的。   苏勤的这次工作,那是真的巧,谁让他运气好呢?当时一个老干部退休,家里又无儿无女,并没有人能够接替,就有人提了上去,临时工中也就有人转正,空出来一个临时工的位子,可不让苏勤捡着了?   “当家的,上房那边如果知道了你工作落实下来,肯定会让你把工作让给他三叔的。到时你怎么解决?”这是陆思华担心的,对上房那边的哭闹打滚,她是受够了。   苏勤说:“他们还有脸来让我让出来?这工作是我自己凭本事得到的,那是托了丈人爹和大姐夫的关系。他想要,就能够得到?人家部长副部队都傻?再说,我好不容易得来的工作,我凭什么让?他们那是做梦。”   陆思华安心了,当家的能够振作起来,那是最好的结果。   这样不管上房那边怎样的作妖,那都不怕了。就如同当时他们搬家的事情,如果不是苏勤自己硬气,又如何能够顺利地搬出来,还能够拿到钱?   苏晚晚却担心,事情哪有这么简单?搬家那时候的事情,因为关系到上房的利益并不多,反而搬出来之后能够空出老房子,有人自然是愿意的。但工作的事情,却是不一样了,那可是三叔梦寐以求的事情,他们怎么可能会松口呢?   最好的结果就是,苏父已经过去上班了,而且在那边已经立足了脚,只要他坚定着不让,也没有人能够做得了手脚。哪怕老太太去城里闹,去运输队撒泼,都没什么用。   “部长让我一周之后过去上班,办了手续。这一周的时间,让我好好地练车,那边有人教。”苏勤又说起了工作的事情。   一周的时间练开车,虽然有点儿紧张,但是他会努力的,努力把车子练会,绝对不会让大家失望的。这好不容易得来的工作,又怎么可能会放弃呢?   “工作的事情,大家都闷声不响大发财,除了我们这些人知道,谁也别说出去。我们现在离老宅那边远,就算有什么动静,那边也不知道。等到他们知道了,什么事情都已经落实了。而且,我也不怕他们闹,他们要敢这么闹腾,我们搬去你娘家住。我看他们还怎么闹。”苏勤像是做了什么决定似的,把什么都想到了。   苏晚晚用力地点着头,觉得老爹的决定非常的正确。   如果搬去了陆家村,有姥爷在那边做着定海神针,还真不怕上房那边苏老爹和苏老太的闹腾。   对苏老爹苏老太那老两口子,谁也不放心,谁知道会出怎样的妖蛾子,对付他们,或许姥爷那边有办法。   苏勤毕竟是他们的儿子,就算做事情绝了,也不会绝到哪里去,除非是跟他们断了关系。就算真的断了关系,这血缘亲情是断不了的。   “对我们搬去我娘家,暂时先住段时间,避避风头,等所有的事情都落实了,也就不怕他们闹了。”陆思华也觉得这个办法好。   苏建国竖起了拇指:“爹,你棒!”   苏晚晚也在那里说:“爸爸,棒!”   建兵建民也齐声说着,爹是最棒的。   直夸得苏勤的脸红红的,挺了挺腰背,觉得自己终于像个男人了,顶天立地,有足够力量去保护这个家。 第33章 密谋   苏勤的工作被确定了下来,大家也准备搬去姥姥家,但很多事情是需要准备的,暂时还搬不了。现在一搬,反而打草惊蛇了,让上房那边惊觉,那就反而得不偿失。   最后二房这边决定,不变应万变。苏勤工作落实的事情,只要他们自己不说,村子里谁知道?等到大家知道的时候,那也是好久之后的事情了,那个时候他在运输队也能够站稳脚了。   又有副部长的这层关系在,没有大错误,他也不会被辞职。   苏勤没有上去上工,而是跟生产队请了长假,至于因为并没有说。但是陆思华思华和陈建国还是过去上工的,建国已经十三岁了,能够上工了。建兵就相对宽松许多,他一直跟程骁玩在一起。   最近因为程母的生病,那个梁赖子时不时地就会去打扰程母,程骁很不放心,一直都守在家里。   没有出去上工,没有出去找吃的,结果就是家里吃的东西少了,甚至到了饥一顿饥饿一顿的结果。   但是程骁却咬紧牙齿,不愿意跟苏家求助,倔强的样子,让人心疼。   梁赖子这样时不时地去骚扰程母,而且都是选在大家都去上工的时间,搞得程骁非常的紧张,但是一直不出去守在家里也不是个办法。   苏建国和苏建兵早就从建民口里知道了当时发生的一切,他们已经长大了,自然没有像建民那么单纯,以为梁赖子只是很单纯地在欺负着程骁,他们想到的就深层一点。   苏建国说:“程骁,你这样一直守在家里也不是个办法,你一个小孩,总有被梁赖子逮住的时候,难道还天天拿个刀子在身边?万一他趁你不备的时候下手怎么办?”   程骁抿紧着嘴唇,不吭声。建国哥说得没有错,他再能干也只是个小孩,梁赖子那是个大人,如果他要向他下手,自己真的有可能会栽倒。   梁赖子又是个无赖,自己一个小孩,万一他使诈,自己能抵抗得了吗?   答案是否定的。   可是,娘怎么办?   程骁发了狠,“那我就去宰了那个姓梁的。”他是真的恨透了这个无赖。   苏建国说:“你去宰了他,能不能真的宰了还是未知数,就算真让你宰了,万一东窗事发呢?”   程骁凝着眉,哪怕被抓了,他也甘愿,至少能够保护了娘亲。   苏建国眼珠子一转,“嘿嘿”地笑了起来:“我有办法了。”   苏建兵好奇:“哥,你想到了什么?”   苏建国勾了勾手指,将两人招到了自己面前,然后小声地这般那般地说了一遍。   程骁的眼睛顿时一亮。   苏建民想要挤进三人中间,却挤不进去,有点儿郁闷。   三个人在说话的时候,并没有瞒着苏晚晚,不过她和建民一样,并没有参与到他们后来密谋的谈话中,不知道他们最后定了什么计划。   她很好奇。   程骁虽然狠,现在的他和未来功成名就之后的阴冷不一样,现在他除了狠,没有其他,毕竟还是个孩子。   但是她的大哥就不一样了,绝对能够想出什么超损的点子,绝对会让那个梁赖子生不如死。   苏晚晚突然好奇起来,到底会是怎样的损招,既能吓唬住那个梁赖子,又能够不往自己身上招黑?   ……   夜黑风高,下河村在晚上几乎没有什么娱乐活动。如果是在夏天,那么因为天气火热的时候,还有不少村民会拥护到大榕树下面,一边聊天,一边在那里乘凉。   现在已经过了秋了,天气已经慢慢开始转凉,村民们就算还有人坐在大榕树下乘凉,也不会选择在大晚上。   早晚温差已经慢慢开始大起来了,晚上的时候,大家都会挤在院子里聊天,或是干脆早睡。   六十年代末,各家各户也没个电视机,没有娱乐活动,就只能早早地入睡。   苏晚晚最近也一到八点就睡觉,苏家二房其他人也很少大晚上还在外面转悠的,早早地熄了灯睡觉。   整个下河村就沉沦在黑暗中,就如同置在猛兽的口中似的,随时都可能出来咬人。   对于像梁赖子这样的无赖,大晚上也不会早睡觉。他喜欢到处去闲逛,最好是去勾搭哪个寡妇,一亲芳泽也好。   偶尔也会去跟人喝个小酒什么的,或是去哪里赌个小钱。   这一天,他刚从赌场回来,那是好几个混混挤在一起在小树林里赌的。他运气不好,输了钱心情很不舒爽,郁闷得都快要大吼几声。   喝点小酒,他摇摇晃晃地往回走,或许是酒性上脑,他突然就想起了前几日在邻村刚睡了一个寡妇,想起那个滋味还真不错。   娇软娇软的,特别是在到了兴子上的时候,寡妇那如猫叫似的娇喘,让他骨头都酥了。   “不知道香云姐是不是也这么香软?”他摸着下巴,自言自语。   程母是他见过的,最漂亮的女人,在这种乡下里,能有这样漂亮的女人,真的很不容易。   程母都不像是一个从农村出来的女人,优雅大方,哪怕是自从丈夫死后,她需要每日每夜的干活,自然没有在她的脸上留下多少岁月的痕迹。   那可不只是他一个人喜欢,村子里的光棍们,有哪个不喜欢的?   只不过有些想归想,却不敢真的去肖想什么。曾经也有人去求过爱,被拒绝后就再没去过。   但梁赖子却觉得,自己肯定是能够得到她的。能够跟她生活在一起那是最好,这么漂亮的女人,他愿意收起心跟她好好过日子,但她两样拒绝了他,他就只想得到她的身子。   风流快乐,哪怕一夜也好。   只一想到程母那张漂亮而又拒人于千里外的脸时,他就忍不住浑身就着了火的难受,就只想发泄发泄。   越想越美,他就忍不住吭起了小调,嘴巴嘟了起来,然后吧唧了一声,就好像吻住了某个人一样。   如果让人看到他这样猥琐的样子,准被恶心得吐了。   “云姐,我来了。”梁赖子喃喃自语着,打起了精神就往程家走了去。   今天,说什么都要把云姐给抱到手,晚上就是他洞房花烛夜的日子,至于那个小鬼,他还不放在眼里。   那小鬼也就会用刀子吓唬他,等他摸进了程家,看他还怎么拿刀子砍他?   听话的,以后不再阻挠他香云姐,那他也可以好好地对他,如果敢坏他的好事,那就别怪他不客气了。   想到这,他的眼神突然就阴冷起来,早晚得想办法卖了他!   之后,他又乐呵呵地笑了起来。   一脚深一脚浅地往程家走了去,他满脑子全是黄色的东西,脸上挂着猥琐的笑容。   突然,一条人影窜向了他,他只觉得眼前一花,还没有看清楚是什么人,就觉得头顶被罩上了什么东西,然后又有人奔了过来,攥着他就往角落那边推。   “谁啊!放开老子!”梁赖子在那喊着,“最好放开我!否则我饶不了你们!”   可惜他的喊声并没有让那些人收手,相反,很快他就迎接到了一拳比一拳狠的击打。   拳头打在了他的脸上,打在了他的身上,打在了他的腿上。   那些人不只用拳头打着他,还用木棍,还有脚踢着他,很快,他身上就起了大包。   “不要打了,不要打了,够了,够了。”梁赖子在那里说着,但是并没有阻止掉那几个人的殴打。   那几人相互对视着,然后其中一个人抡起大棍子,狠狠地砸向了梁赖子的腿。   只听着一声“咔嚓”声,梁赖子痛呼出声:“啊——”   这一声喊,响亮得传出去老远,在寂静的夜晚,让人听得有点儿渗人。   梁赖子眼前发黑,彻底地晕死了过去。   ……   梁赖子被人套了麻袋毒打一顿的时间,很快就在下河村传开了。   没有知道,他是被谁打的,但是梁赖子几乎瘫了的事情,还是成为了大家饭后津津乐道的事情。   梁赖子在下河村的风评可不好,很多人都讨厌他,憎恨得真想咬他几口。   但这个无赖,做事情太狠,太绝,事后又会报复,很多人哪怕恨他恨得咬牙切齿的,却也依然不敢真正的得罪他。   这会他被人打了,大家都从内心中呼出了一口气。   真他妈的爽!   但表面却很多人留着情面,还会安慰安慰他。事后,就会吐口唾沫,恨不得梁赖子再被打得起了不身,最好彻底瘫了才好。   梁赖子还以为村民们都关心他,还挺感动。   躺在床上,他一直都在那里思考着,到底是谁打得他。   列出了很多人名,唯独没有想到的就是程骁。   程骁再凶,那还只是个孩子,他能够拿着刀挡在门口吓唬他,已经是极致了,不可能真会套了他麻袋打他。   而且手劲也不对,人数也不对,程家在村子独来独往惯了,还有谁会帮程家?   他不可能会想到程骁,只是想着应该是哪个赌博上遇到的牌友,或是他在哪里得罪过的人。   这一想,才发现,他竟然很多的“敌人”。   他突然就打了个冷战,只觉得这一顿似乎都是轻着。   总有一种错觉,他似乎是被人盯上了,这一顿打似乎只是一个开始,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总觉得以后的日子,只怕没有那么安稳了。   他冷哼一声,不管是谁出的手,他都不会相信这个只是误会而已——   ……   梁赖子被人套了麻袋打的事情,在下河村传得到处都是,一阵风似的,很快就传遍了。   等苏晚晚知道这件事情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早上了。   还算没有让她等太久,就得到了梁赖子被打断了双腿,身上不同程度的殴打伤痕,晚晚就知道了是怎么回事。   望向了三个哥哥们,三哥肯定不会参与,那就是大哥和二哥,带着程骁干的?   虽然说梁赖子人无赖,在外面得罪的人肯定多,但是不知道为什么,苏晚晚总觉得这件事情跟自家两位哥哥和程骁脱不了关系。   在这个村子,谁最恨梁赖子?   肯定算上程骁,因为梁赖子曾经觊觎过程母,曾经好几次想要摸进程家欺负程母。   程骁早就已经忍无可忍了。   早在昨天,他们三个就在那里偷偷地密谋,这件事情跟他们没有关系,苏晚晚怎么也不愿意相信。   但是苏家二房的人,沉默地没有人去询问这件事情,就连苏勤和陆思华都没有问。   苏勤这几天一直都去运输队学开车,一回来就累得直想睡觉,哪还有什么心思去想那个梁赖子被什么人打了,伤得重不重的问题。   陆思华最近天天在队上干活,赚着工分,如今当家的已经不在队上干活了,一家人的粮食可不就得他赚工分来分配?   还有建国和建兵,毕竟是小孩,去队上干活也赚不了满工,但他们乐意。   苏建国一直在那里埋头吃着饭,好不几次他都捂着嘴在那里偷着乐,肩膀在那里一抖又一抖似的。   苏建兵相对来说,就能够沉得住气了。他板着脸,就好像这件事情跟他一点关系没有似的,一点表情也没有。   苏晚晚在大哥苏建国和二哥苏建兵那里来来回回地看了好几次,越来越觉得,这两个哥哥绝对有事情瞒着大家。   “建国,你在那里干什么呢?还不快吃饭。”直到陆思华开始叫他。   苏建国这才跟没有事似地,又正经起来。   陆思华这才将目光收了回来,又问着苏勤:“当家的,你这几天感觉如何?”当家的也已经去运输天两天了,每天都起早贪黑地,很辛苦,也不知道成果怎样。   苏建国他们也竖起了耳朵,不想放过一丝一毫的消息。特别是苏建国,他可好奇着呢。   男孩子,哪有不喜欢车子的,那种开起来特别带劲的感觉,他也想拥有。但他知道,他是不可能去摸车子的,也不是谁都能摸的,得有运输队的工作,还有得有关系。   这会,爹有了这样的机会,就相当于他自己拥有了这样的好事一样。这样的事情值得让人到处去炫耀,但这会他们却什么也不能说。   爹娘曾经说过,爹在运输队找到工作这个事情,不能吐露出去,就这个家里人知道就行了,外面任何人都不要被知道。   就连下河村村委都不知道苏勤出去找工作的事情,还以为只是去外面打了点儿零工而已。   现在已经秋收结束,也没有什么重要的事情需要他们去做,请假的事情很正常。可不只是苏勤在那里请假,村里其他家好几人都有请假的情况,就连老宅那边的上房大房三房都有类似的情况。   苏大力最近变得特别的懒,就算去上工了,那也是东一鎯头西也一鎯头,似乎身上的力气已经使完了似的,有气无力。   老三苏成才就更不要说了,他自从毕业之后回到下河村开始,就没有见过他正经地干过一天活。   就算被苏老爹拉着去了队上干活,那也是有气无力地干着,比苏大力还不中用。   但是在苏老爹和苏老太眼里,老三那是哪哪都好,就算是干活不出力,在他们眼里那都是有理由的。哪怕是让老三下地了,依然是心疼得心肝都疼了,舍不得,特别是苏老太。只觉得老三从小就没有吃过苦,如今找不到工作,却要在家里做农民,她就觉得很不得劲。   老三那是注定要吃城里饭的孩子,他怎么可以在农村里干这些粗活呢。赚工分,那是支书他们的要求。在家的每天都要去上工,谁也不许偷懒,除了那些已经请假了的,确实是有事情的。苏成才这才被要求了去,不能呆家里。   但像苏大力这样,明明身上有着使不完的劲,却偏偏想要在那里偷懒,如何不让人看不起?   下河雨民风纯朴,这样的事情自然是不屑干的。但偏偏苏大力就干了,还干得那么的理直气壮。   这和梁赖子这样的情况,又有什么区别?梁赖子那是出了名的无赖,没人敢真的要求他怎样,哪怕他过得不像样,也没有任何一个人能够当面去说他什么。   梁赖子可真的在耍起无赖起来,没有任何一个人能够震得住他。他也习惯了这种被所有人惧怕的日子,哪大家在背后骂他,他也不在乎。   苏大力不是,虽然也爱偷懒,但绝对不会像梁赖子那样耍狠。他虽然说狡诈,干活不用心,但至少还能够干下活。   苏建国说:“爹,快说说,这个开车的滋味如何?是不是特别的好玩?那个方向盘……是叫方向盘吧?怎么握的啊,还有刹车,还有油门和离合器。”   建国就好像突然找到了话题,“叭叭叭”地往外喷。   他实在是太好奇了,那些专业的术语,那也是他有一次在两个外乡人口里听到的,从此就记在了心里。   他对车子实在是向往了,如果自己真的也能够摸摸就好了。虽然现在苏父在学了车,哪怕他的心里觉得爹开了心跟他自己开一样,但是自己真正摸那是不一样。   因此,他就想问得详细些,可以在脑海里一遍又一遍地勾画,以后有机会摸到车子的时候,就可以多些经历了。   眼睛连眨也不眨,用力地盯向了苏勤的,不想放过一点点消息。   苏建兵也是一脸的好奇,他没有像大哥那样的着急,但也弯着脑袋一直都在等着苏勤的答案。   苏勤也没有让他们失望,很快就说了起来:“教我们学车的那个师傅姓侯,侯师傅很严格,只要有一丁点的错误,他就会沉下脸训斥,甚至动手打人。学车其实也不难,至少我觉得并不难……”   跟所有男人一样,苏勤那也是极爱开车。他是个聪明的人,学起东西来,那是非常得快速。虽然只学了三天,但他已经觉得练得差不多了,该学的东西,他已经学会了,该摸的东西,也摸得差不多。   以前觉得,开车一定是很难的,车子那是多么的高大尚。以前他在村子里曾经摸过手扶拖拉机,当时他也想开拖拉机,但最后这个机会却被别人抢走了。   拖拉机就只有一辆,也不是谁都可以上手去学的。苏勤没有这样的机会,他只是摸了几把,后来听那些开过拖拉机的人说,那个很难。   他也就信了,肯定是很难的。   如今学了开车,他才知道自己被骗了,这哪里有那么难的?   分明就是很容易的事情,竟然还被人说成很难?难道说拖拉机和货车不一样?拖拉机更难点?   但后来一想,这不可能。   拖拉机和大货车,等级就不一样,大货车自然是最难一点。   从而得出来,曾经的那个人是在骗他,那是想把自己的地位拉高,这才跟他说拖拉机非常的难。   在这个社会,能够开拖拉机那都是身份的象征,更不要说是开大货车了。   如今苏勤的工作被确定下来,在运输队开大货车,这个事情以后传扬出去,大家只有对他夸奖的份,谁还会记得以前的他是怎样的?   等到以后他工作越来越稳定,大家更加会对他投去羡慕与敬畏的目光。   “爸,学车的时候,是怎样的?”苏建国兴致勃勃。   太好奇了,开车啊,那可是让人梦寐以求的大事,谁不竖起大拇指来?   建国的想法和大人们不一样,他就是想知道开车怎么开的,是先踩离合器还是先踩油门。   苏勤微微一笑,开始跟苏建国介绍起来。   其他人却是在认真地听着,这可是很难得的机会。   特别是建兵,也跟建国一样,很认真地听着。   苏勤分析得很仔细,也很认真,苏建国似懂非懂,像是听懂了,但转眼又给忘了。   苏晚晚也默默地听着,她是有开车经历的。   前世的时候,她的身子骨虽然不好,二十多年来几乎在医院里度过,但不代表她就不能干其他的事情。   她就是学过开车,甚至连驾照也拿了的。   只不过她还没有真正开过,胆子有点儿小,开车上路的时候,她就会害怕。   能够考出来驾照,那都已经算是她的本事不小了。现在让她摸,她都会有点儿胆怯,也不敢真正的开车。   苏建国和苏建兵在那里吃得热血沸腾。   苏晚晚却一脸的笑意,只觉得现在这个时候的大哥二哥真的特别的可爱。   果然应了那句话,男人天生就是干这一行的,开车或是其他的机械类的东西,在他们手上那都不是个事。   哪怕一点基础也没有,却也不妨碍他们了解开车。   直到这一顿饭结束,苏建国和苏建兵还沉浸在这种兴奋的氛围中,无法自拔。   陆思华却看着微微一笑,孩子们这么喜欢,以后当家的退休的时候,自然也就有了接班人了。   这样,挺好。   苏晚晚都不知道陆思华甚至已经想到了以后苏勤退休的事情了,她的心里思索很多。   她一点也不想让大哥二哥他们去接替什么位置,以后恢复了高考,自然是学习最要紧的事情。   大哥和二哥都没有去上学,似乎觉得上学都没有什么用处。她很想去劝他们,现在初高中已经渐渐恢复了上课,以后这样的机会也多了起来。她真的希望两位哥哥能够继续去学校深造。   等到恢复高考之后,就能够去报告大学了。人还是得上学,才能够有真正的前途。大哥二哥在书里的结局并不好,她并不希望他们最后无所是事,最后走上了黑化的道路。   等以后她慢慢劝他们,哪怕再不喜欢读书,也一定要他们去学校。只有上学和当兵,才真正有出息,但是当兵也并不耽搁学习。   学习,那是在什么地方都最有用的。   ……   苏建国他们以为,自己干的事情很隐密,没有人会猜到是他们。   外人如何,没人知道,但是就家里人而言,已经有人怀疑他们了。   苏晚晚就更不用说了,本来在见到他们围在一起密谋的时候,就已经猜到了他们会干什么事情。听到梁赖子出事之后,第一反应就是大哥二哥连同程骁一起把梁赖子给打了。   除了晚晚,还有两个人也怀疑了他们,那就是苏勤和陆思华夫妻俩个。   两人虽然在饭桌上并没有揭穿儿子们,却不代表他们不知道。   建国建兵毕竟是他们的儿子,哪有父母不了解自己的儿子的呢?   “当家的,只怕梁赖子是建国他们和骁娃子动的手。”陆思华毕竟是知子莫若母,前段时间发生了那样的事件,建国他们又怎么能够忍得下气?   何况,还有一个骁娃子呢。自己的娘被人这样的惦记,只怕早窝着一肚子火了。逮着机会,又怎么可能会不报复?   不用想都知道,这事准是他们三个干的。   苏勤说:“动手就动手吧,梁赖子那个人,是该教训教训他了。越来越不像话了,平日里偷鸡摸狗也就算了,竟然还打了云妹的主意,绝对不能饶过他。”   陆思华说:“我也没有说他们这样做不对,但是他们……胆子也忒大了。”   三个孩子去对付一个成年人,万一吃亏了怎么办?   梁赖子再怎样,那也是一个大人,而且他一直都跟些混混混在一起,比一般的大人都有本事。三个孩子,哪怕骁娃子从小跟他爹学本事,那也毕竟是个孩子,怎么能够对付得了他?   苏勤说:“你也别担心了,孩子就是需要好好锻炼的。”   苏勤从来不为这样的事情担心,男孩子不摔打不磨练,怎么行?   ……   二房很平静,程家也很平静。   不管是老宅那边,还是梁赖子那边,暂时还没有想到他们这边。   平静中却又透着一种说不出来的压抑,只让人觉得,随时都可能会冲出这种压抑,最后爆发成一股足以吞噬人的力量。   暴风雨来临前的宁静,并不是平静,处处透着不对劲,让人心里莫名的有些儿害怕。 第34章 兔子   年关很快就到了。   苏晚晚已经快满周岁了,现在的她已经能够走能说了。   只不过走得还不是特别的稳,说话也不是很利索。   学会走路的苏晚晚,最喜欢的一件事情,就是到处走着,从家里走去,程家,再折回来。   一遍又一练习着。   从一开始的走得并不稳,到后来的慢慢平稳起来。   “晚晚!”门外传来程骁的声音。   程骁背着一个箩筐,箩筐上用一层草铺着,正站在院门外,看着她呢。   正在院子里练习着走路的苏晚晚,正到处的撵着老母鸡在那跑着,就听到了门外传来的程骁的那一声喊。   她停下子撵鸡的动作,眼睛晶晶亮,看向程骁的时候,嘴角还咧开笑着:“哥哥。”   脸上满是细汗,因为捻鸡的动作,脸上还沾着鸡毛,她却没有发现,只朝着程骁笑着呢。   程骁被她的动作还有脸上的那样子逗笑了,心情突然就舒爽了起来,再也没有了阴冷。他过去,用衣袖给她把脸上的鸡毛给抚下来,“晚晚在干什么啊?”   苏晚晚指着老母鸡,在那笑着。   家里的这只老母鸡,还是姥姥从家里给带来的,二房这边自己养的鸡,也长大了,但还很嫩呢。   三只母鸡,加一个老母鸡,还有两只公鸡在那里,每天下的蛋,都够晚晚他们兄弟几个吃的了。   陆思华并没有把鸡蛋拿云黑市上卖了,也没有云供销社换钱,就都给晚晚他们补身子。   她总说,家里的孩子以前没分家的时候,吃得差,身子都败了。特别是苏建民,身子弱得一直长不大。晚晚出生后,有了分家的机会,家里才能够慢慢好起来。   建国和建兵两人,因为出生的时机还算好,当时苏老太在吃食还不算太苛刻。他们身子壮实,出生之后营养上还能跟得上,身子这才没败坏呢。   建民那是,运气不好,加上陆思华怀他的时候,身体也不太好,就落下病根了,身子弱,又没有营养补,这才更加的败了。分家是一个很好的契机,陆思华又舍得给孩子吃,营养一跟上,身子也就壮实了。   从老宅搬出来之后,新房的面积也大,除了建了五间草房之后,还有一个大院子,还有一块挺大的菜地,陆思华收拾了之后,种了很多菜。   二房一家的日子,总算是过得好了起来。   除了上房大房那边偶尔会过来打秋分之外,可以说分家后的日子过得不要太舒爽。   “婶他们去地上干活了吗?”程骁看了一圈,没发现陆思华和建国他们。   苏晚晚“嗯”了一声,拿手去抚脸,又把手上的鸡毛和泥土往脸上蹭了点。   程骁看着,就去厨房里给她拿了块毛巾,细心地给她擦拭起了脸上的泥土还有手上的脏。   擦得非常的用心,眼神中全是温柔,他说:“这下,晚晚又干干净净了。”   苏晚晚就笑。   她喜欢温柔给她擦脸的样子,全然没有对待别人时的那种狠与冷。   “哥哥。”她又喊了一声。   苏晚晚喜欢这么叫他,不只是因为程骁曾经救过她,更因为其他的原因。   程骁在别人眼里,是一个很阴狠的人,偏执,但是在她的眼里,他是个顶顶好的人。他有着深厚的感情,只不过他的感情不像有些人那样的表现那么明显。他把自己的感情深深地隐藏在内心里,好像谁都无法让他在意似的。   如果不在意,他不可能为了妹妹的走失那么的自责,那根本就不关他的事情。他也不可能因为要保护自己的母亲,持刀守在门口,不让梁赖子靠近半天,他不可能不知道那样做自己也可能会有危险。如果真的是个冷心冷肺的人,不会为了她跟狼群对峙,只是因为她是他最好朋友的妹妹。   更不要说,在书里的描写,只是因为原身对他的关怀,曾经在他年少的帮过他,他就那么执着地要保护她,甚至在她死后,拼了命地要对抗有着天道眷顾的男女主。   不能因为他感情内敛,就把这些特点都给埋没了。   在苏晚晚的心里,他是那个顶顶好的人,跟她的三个哥哥一样,让她在乎的人。   正是因为这份在乎,她不希望程母在明年死去。她会时常看着程母的身体,一有不对劲,就马上让程骁把程母送去医院。   不管程母是因为什么原因去世的,她都不许这样的事情发生。如果是因为那个梁赖子,那么这次程骁他们把这个无赖打断了腿躺在床上,未尝又不是一件好事。   给程骁争取些时间,哪怕一两年也好,程骁长大一些,也就不怕那个梁赖子了。   一切都是时间问题。   程骁喜欢这样带着苏晚晚,给她擦着小脸还有小手,心里软软的。“晚晚,你看我给你带什么过来了?”   从背后的背萝里取出一物,递到了苏晚晚的面前。   晚晚眼前一亮,眼睛就死死地盯在了程骁手上的那团灰蒙蒙的东西上:“兔兔。”   苏晚晚怎么也没有想到,竟然会是兔子。   这东西,要说好捉,其实也不好捉。狡兔三窟,哪有那么容易捉到?而且还是活的。死或许容易些。而且程骁才几岁,才八岁,就能够捉到活蹦乱跳的兔子,这有多不容易的事情。他肯定是用了大力气。   “喜欢吗?”程骁的眉眼松开了。   他就知道,晚晚肯定会喜欢这小东西。他当时看到的时候,就觉得帮晚晚捉了,她一定会喜欢。   晚晚没有什么好玩的玩意儿,这个小兔子刚出生没多久,晚晚玩着正好。   苏晚晚可高兴了,眼睛紧紧地盯着这兔子,朝着程骁露出了一个微笑。   她从来都是喜欢这些小动物,前世的时候,她就有一条比熊狗,白白的毛发,那也是她的最爱。后来她的比熊死了,她还难过伤心了好一阵。那个时候,她的身体已经越来越不好了,随时都可能死去。她就没有再让父母哥哥们给她再买一只小狗。   如今,在这个时代,竟然能够看到小兔子,虽然不是白兔,那也是顶顶可爱的,她很喜欢。   她用力地点头,很想告诉他自己很喜欢,但是眼睛却早就已经被小兔子吸引的,眨都不管。   “晚晚,我帮你装在笼子里好不好?”见她真的喜欢,程骁心里也高兴得紧,就去给她弄小笼子。   苏晚晚可高兴了,有小笼子装着兔子,以后就不怕兔子跑了。   ……   陆思华和苏建国他们回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的情况。程骁和苏晚晚两个人正趴在一个小竹笼子前面,晚晚拿着一个青草在喂着小兔子,旁边程骁守着她。   这样的一幕,让人觉得好温馨。   苏晚晚也看到了陆思华他们的回来,她指了指笼子:“兔兔。”   苏建国说:“程骁,是你抓的?”又说,“你应该抓一对的,这样以后能够生小兔子,晚晚也会更高兴。”   一对吗?程骁想了想,还真是,如果有一对,可不就正好能够生小兔吗?   陆思华说:“兔子多难抓,骁娃子能够抓回来一只,就已经费了很大的劲了,你还让他抓一对,这不是为难他吗?”又对程骁说,“骁娃子,别听你建国哥的,有这一只就行了,晚晚有的玩就行了。”   程骁却微微地皱着眉头,却还是觉得自己的思考不够细,怎么能够只抓一只呢?建国哥说得太对了,一定要好好想个办法,再去抓一只兔子回来。现在抓的那只是个雌的,再抓一只雄,正好配对,一雌一雄正好,以后也能够繁殖小兔子。   就在大家的说话中,苏晚晚已经喂好了这只小兔子。   ……   程骁将那只兔子放下之后,就回了自己的家,并没有在苏家吃饭。不管陆思华怎么让他留下来,他都没有答应。他秉承着他娘香云的叮嘱,不能随便麻烦别人,不能给别人增添不必要的烦恼。   这一点,也让陆思华很无奈,程母就是这么的细致,细致到让他们也有点儿无可奈何。   晚晚玩了一阵兔子,直到陆思华叫她吃饭,她才放下了手中的青草。   苏勤回来得很晚,二房没有擅先吃饭的习惯,都会等着苏勤回来,不管多晚,都会等他一起回来吃饭。   他也不会在外面待多久,一下班就会赶回来,除非他有任务出去,才有可能一去就好几天不见回来。但那也是在他提前跟家里人说好的情况下,他不会在远行的时候,却不跟家里说。   “骁娃子又过来了?”苏勤洗手,坐到了饭桌前。   他已经在运输队干了有三个月了,慢慢的,已经跟运输队站稳了脚根。   虽然依然只是个临时工,但他为人诚实,很得大家的喜欢。也没有想象中,有人会欺负他的情况发生,在外面大家还是和善的多,也没有想象中那么多欺负人的事情。   苏勤在外面很多人都尊重他,也就是在家里,竟然自己的父母兄弟都可以任意践踏,这是什么原因?不是他傻,也不是他笨,是因为他存有一份孝心,一份对兄弟的情谊。   当这份孝心,这份对兄弟的情谊,慢慢地被那些人给消耗光了之后,剩下的也就是他的寒心,后面再想要占他的便宜,已经没有那么重要的。   真以为他愿意让他们这么占着?自然是不可能的。   将心比心,只有真心付出的同时,能够真心回报,这份感情才能够继续下去。但如果有人践踏太多,也就不再存在任何的亲情了。   没有人愿意,将自己的一片真心掏给别人踩在脚底,能有一次,能有两次,却不可能还会有三次有四次。   现在苏勤的心慢慢地硬了起来,从搬家这件事情已经可以看得出来,他已经不会再受上房那边的压迫。   最多也就是存着一份责任一份义务,除此之外,也就没有多少感情存在了。   “过几天,我就要去外地出差了。”苏勤端起碗,想起了一件事情,就跟陆思华说了。   陆思华吃饭的手顿了顿,“又要出去了?”   “嗯,这次是去省城,是我们运输队有挂钩的省城那边的武装部,要运输一批货物去省军区,队里已经选择好了名单,其中就有我。”苏勤尝了一口青菜,觉得妻子的厨艺又好了。   真香。   陆思华干脆就把碗放到了桌子上:“这一去,又需要几天?”   苏勤说:“需要半个月之久。”   “什么时候走?”   “就在下周一。”   陆思华想了想,“你应该知道,下周五,村里要开始计划整年的工分了。我们没有分家之前,是跟老宅那边合在一起的,虽然公爹说,每家自己的工分归自己,但是我觉得老太太不会善罢甘休的。”   苏勤也停下了吃饭的动作,这件事情,他倒是一直没注意。   以前觉得,算工分的时候,只要自己在场,现在的他可不会任由上房那边吃亏了自己,现在是如果自己出差在外,就留下老婆孩子在家,万一老太太那边欺负了二房怎么办?   他凝起了眉头。   “你不在,我们倒也不会怕上房那边,有建国在,建国这孩子可比你精明多了,我就是怕到时候老爷子和山叔那边说了什么,然后把你我的工分以未分家的情况算,然后再平均分,那我们可就吃亏了。”   当家的干活多勤劳,在没有分家之前,替老宅那边干了多少活。分家后,除了去运输队上班的事情除外,他就没怎么休息过一天。偶尔请假,那也是在队里没什么大活的时候。   他一个人的工分,都能够顶大房的他大伯一个半了。   更不要说她和建国建兵也都没有闲下,建国建兵虽然小,但也一样可以当成人干,特别是建国,十三岁的孩子了,力气可不小,几乎都是九分十分这样的工分计算的。   如果上房那边,真的要把他们的工分合在一起再分,那二房无疑是最吃亏的。   陆思华以前吃点儿亏,从来不计较,但是现在分家之后,她就没有那么好的气性了。特别是老太太这么对待了二房之后,恨不得从二房占所有的便宜之后,她更加不想让上房那边占上一丁点的便宜。   哪怕这个便宜让村大队占了,她都不愿意给上房。   给村大队,大队支书和大队长还能够念他们一声好,给上房那边会怎样?在他们眼里,只怕二房让出来的那些是应该的,是他们理应得到的。   她就偏偏不给。   “这件事情,我会跟老山叔和大明伯说好。我们跟老宅那边已经分了户口,已经独立门户,他们凭什么占?如果这也占,那还有王法吗?大队部也不会同意的。老山叔如果真的任由上房那边胡闹,那么他就不用当这个支书了,也无法让社员们服众了。你就放心吧,我会处理好一切。”苏勤沉吟了会,开始安慰陆思华。   他要出差,这是没有办法的,如果他现在拒绝了运输队的决定,那么以后他就别想在单位里好好干了。他只是临时工,不是正式人,人家如果要干了他,那是一句话的事情。那么好的工作,那是老丈人还有大姐夫好不容易给他安排下来的,如果因为这一点工分的事情,就这样的被下岗了,他哭都来不及。   工分的时候,只要他跟老山叔和大明伯说好了,他在不在都没有关系。   他不在,有时候反而让陆思华没有了顾虑,该怼就怼。   当然他在的话,上房更别想占上一丝一毫的便宜,想占二房的便宜,做梦。给二老的养老金,他会按分家时说好的给他们,超出部分,那就看他愿不愿意给了。   如果他们咄咄逼人的话,那就对不起了,他过日子也艰难,没那么多钱那么多的粮食去养大房和三房。   他做到了儿子该尽的责任,但没有义务去养大房,还有三房。   老三已经高中毕业了,现在又没有大学可上,他能够养活自己了,可不需要他这个二哥舍了自己的家去养活他。   如果他敢这样说的话,那么正好看清了他。如果他不这样说,那这个三弟,就还是原来那个三弟。   “娘,你担心什么呢?我们的户口早就已经分了,就算爷奶想要把我们的工分吞下,他们也没有这个能力吞。工分是按户口算的,可不是按亲情血缘算的。”苏建国也插嘴。   陆思华说:“我也是这样想的,但是你们也知道,老太太这个人,胡搅蛮缠起来,不是一般人能够顶得住。何况,她是你爹的亲娘,如果真闹起来,对你爹的名声不好。”   苏勤说:“我都不怕,你怕什么?我支持你,有什么事情等我回来处理。如果他们为难你们,你们就告诉他们,让他们来找我,一切有我担着。”   陆思华在心里舒了一口气,她刚才那么说,并不是怕老太太,她只是在顾及着丈夫的感受。她怕丈夫还在顾虑着上房那边,如果她过分地怼了公婆,他心里会不会难过?毕竟,那是丈夫的亲爹娘,她不怕老爷子老太太,但是她怕伤了丈夫的心。   她在试探他,看他会不会像以前一样的愚孝。但凡他有一点点犹豫,她都不会那么强硬的去怼了老爷子老太太。   如今,得到了苏勤的保证,她就放心了。   看来,当家的真的已经变了,跟以前不一样了,现在的他才是她所希望的那样。   苏晚晚也在那里用力地眨着眼睛,苏父这是变得更加的坚强了?   她用个小匙子在那里,任由陆思华喂着吃着饭,一边朝着苏勤说:“爸爸,棒!”   苏勤可乐了,闺女果然是贴心棉袄,这么小就已经会夸人了,真是暖到了他的心里。   他也不吃饭了,就过去抱起苏晚晚,就想要在她脸上香香,却听到小家伙说:“吃吃。”   陆思华笑道:“行了,当家的,晚晚在吃饭呢,别搞得到处都是汤水的。被闺女夸了,那以后就别再让闺女失望了。”   苏勤住了手,又坐回了自己的座位,看着晚晚吃饭的样子,再看向她那双手,右手的手骨原来曾经伤过,在老医生的救治下,现在已经看不出来了。但这个伤却在他的心里,让他一辈子都忘不了的伤。   当年没有让老太太受到惩罚,那是因为她欠着那份生恩跟养恩。几十年的愚孝洗脑,让他强抑住了自己的愤怒。   如今,他不会再因为任何的心软,而不顾自己的小家。   ……   老宅那边,不会想到,二房这边已经把自己的东西看管得很牢。他们还在那里计算着,等到分了工分,能够得到多少好处呢。   苏老爹是大队的会计,社员的工分那是他计算着,他知道二房总共有多少工分在。   他面上不显,但却告诉了苏老太苏家会得到多少的工分,老太太就在那里开始计算了。多少工分,能够得到多少的粮食。   这一年,分家之后的紧衣缩食,等到工分下来之后,终于可以放开肚子吃几顿了。   他们却怎么也不会想到,苏勤在出差之前,专门找了两位村干部,把自己的想法告诉了他们。   老山叔抽着旱烟说:“这个事情你不用担心,我和你明伯心里有数。你们的户口已经分出去了,不可能再跟你爹娘兄弟他们合在一起计算。工分算出来是一回事,但归于哪家,这得按大队部的规定来。没有哪个明文规定,分了家分了户口之后的工分,还得算回到爹娘兄弟那边的,没有这样的道理。”   苏勤虽然早就已经想好了,工分不可能会被老宅那边夺去,但那只是自己想的,现在得到了大队部的规定,他这心里吊着的心永远能够放下了。   “勤娃子,你真的要去省城?”大明伯想了会,问他。   苏勤去运输队工作的事情,是瞒不了大队部的,他需要支书和大队长开具的介绍信和证明,才能够去运输队报道,这个事情瞒不了。当时他开具证明的时候,跟老山叔和大明伯说过,这事不要传扬出去,不要让上房那边知道。如果让老宅那边知道了,会有不必要的麻烦,能瞒就瞒一阵,等到他在运输队彻底的扎下根来。   以后当瞒不住的时候,上房那边知道了,再闹将起来,他才能够不怕丢工作。   而且他家里的情况,当时公社李书记也跟武装部的两位领导说过,他老丈人和大姐夫也跟副部长说过这件事情,他们是知道的。   但知道是一回事,在他没有真正站稳脚之前,被上房那边一闹,特别是老太太这个人闹将起来,那是一点情分都不留,对他的伤害还是蛮大的。   当时老山叔和大明伯自然知道他和老宅那边的情况,自然就答应了下来。   苏勤现在跟公社的李书记套上了关系,两个人想拉近他的关系都来不及,而且以陆家的关系,还有陆家大女婿的关系,和苏勤套好关系,有利而无害。   两位村干部那也是人精一样的人物,吃了那么多年的盐,当了那么多年的干部,怎么可能会分析不到这其中的利害呢?   就是因为知道,所以才会那么帮着苏勤。   有时候,他们都有点儿看不起苏老爹和苏老太,这么优秀的儿子不抓住,还尽做往外推的事情,也不知道他们的脑子是怎么想的?   如果是他们,这样的儿子,疼都来不及呢,还推开?   但他们不是那老两口,自然也无法理解那两口子的想法。   “嗯,运输队让我去那边出差,老山叔大明伯,需要我带些什么东西回来吗?”苏勤一脸笑意地问他们。   现在的苏勤,或许是在运输队呆久了,身上已经少了原来的那份憨厚,多了一份人情世故。为人处事中,也多了一份精明,还有一份情商。   少了一份傻气。   “还真是有。”老山叔也不跟他客气。   下河村离县城可不近,他们平日里需要买什么东西,那都是需要攒上好久之后,才会去一趟县城。但是县城的东西,哪有省城多?   现在苏勤有这样的机会,他们怎么可能会放弃呢?   报了自己想要买的东西,两位村干部说:“勤娃子你尽管放心地出差吧,家里有我们给你看管着,工分少不了,不会让你家吃亏的。”   苏勤安心下来,有村委给他撑着腰,那就不怕上房那边占二房的便宜。   虽然他一早就知道,苏老太不会那么容易就放过二房,但那又如何?   ……   果然,就让陆思华猜到了,在工分确定下来,上房那边果然就开始抢了。 第35章 分粮   哪怕陆思华他们一早就猜到了,以苏老太那个战斗力,肯定不会轻易放弃,没想到,竟然会那么猛。   上房那边可是算着二房的工分呢,他们已经习惯了占有,这分家了,他们也没看在眼里,依然盘算着这些工分能够换成多少粮食。   这一天,所有的社员,除了像苏勤这样有另外工作的人,基本上都集中在了村口的那个大广场上。   早在去年中旬的时候,曾经也有过一次这样的大集合,那次是为了给李书记找拾钱的恩人。那一次苏大力冒领,被李书记当场的打脸之后,丢尽了脸,曾经有很长一段时间,苏大力都振作不起来,连家门都不愿意出。   也是因为这件事情,大家都知道了,苏勤不是一个没有依靠的人,也不是一个没有背景的人,他的背景硬着呢。   也是从那个时候起,大家看他的眼光不同了,不再有任何的轻视,虽然以前也没有过轻蔑。   如今,人家苏勤已经跟他们认识的那个愚孝老实的苏勤不一样了,变得似乎……硬气了许多,也聪明了许多。   这一点变化,反而让村民们觉得,他的这份变化挺好的。   人都会有成长,只不过苏勤的成长来得晚而已。   从自己那个吃人的大家庭里挣脱出来,从那个从小给他洗脑需要给大家庭奉献一辈子的枷锁中挣脱出来,那是需要勇气的。   又有多少人看不清楚这里面的利害,而被一辈子枷锁住呢?   “社员们,今天把大家集合起来,不是为了别的事情,而是为了大家的切身利益。”老山叔走上了讲台,开始不紧不慢地说话。   他的面前竖了一个话筒,这个话筒还是从公社那边拿来的旧货,有点儿嗞嗞地响声,但并不影响他说话。   “大家劳动了一年,心里肯定是心心念念着自己的工分,能分多少的粮食。”老山叔顿了顿,“夏收的时候,本来就应该给你们算这个工分的,但当时只是初步地计算了下,现在年关快到了,该把一年的工分都结算了。”   台下,社员们都兴奋异常,算了工分,就能够领到粮食了,很多家里都开始断粮了,现在正好可以接上。   也有人在想着,自己到底有多少的工分。有些人觉得自己没怎么旷过工,应该能够分到很我粮,有些人却认为自己可能分到的粮没想象中多。   各人各的想法。   苏晚晚也坐在陆思华的背上,也在这些人群中。   她可兴奋了,还没有见过分粮是什么样的情况呢。   不管是前世还是今世,她都没有参与过。   前世她出生在富贵之家,父母哥哥们吃饭那都是买的粮食,并没有参加过这种乡下的分粮。   这一世,前几个月她还小,而且那个时候也没有分粮。   这时,大明伯上前,叫上了苏老爹这个会计,开始报各家的工分。   有些人,那是计过自己的工分的,当有出入的时候,他们就提出了不同的意见。当场就可以纠正。   还真有那么几家,工分被算错了,最后纠正。   苏晚晚看着,也乐了。这就如同她在前世的时候,听哥哥们说公司上班的情况,一个样子。   这些工分,就如同上班打卡,考勤也会有出错的时候,出错了自然是需要纠正的。   不过,听说工分不是当天的会有专人记录,然后签下自己的名吗?怎么也会出错?   她望向了苏老爹,他是会计,核算的事情是他管的。不过记录员不是他,也不知道是他这边出的事情,还是记录员出的事情。   多少工分换多少粮食,都有一定的规定的。   二房这边上工的人多,苏父只是近三个月去了运输队,但他们已经用钱补上了这些工分。   队里是有这个规定,能够用钱补工分,大队部也是鼓励大家搞副业的,搞副业的人,因为没有去上工,工分自然也就没了,没了工分就分不到粮,这个时候就有一个规定,那就是搞副业的人,可以另外用钱来补工分。   苏勤前面的九个月,几乎每天都在上工,偶尔缺个一两天请假,那也是很少有的。后面的三个月,因为去了运输队,自然是没办法上工了,但是苏勤答应用钱来补。   苏老爹在计算这一切的时候,自然也知道了苏勤补工分的事情。   他当时就奇怪了,问过苏勤,他没有说,也问过大队长和支书两人,也没有得到答案。   那个时候的他,真的好奇得跟猫爪子抓似的,心里难受得无法用言语来形容了。   这个儿子越来越脱离了他的管制,心里不舒服感日益俱增。   如果那个时候没有分家,那该多好啊。   可是他们分家了,他和老婆子是老二的爹娘,他自然不会怎样,但是想要他帮帮兄弟,那是不可能了。   但后悔又有什么用呢?做了就是做了,再后悔都没有用,现在就是打起精神来,好好地捂热老二的心,这才是最关键的地方。   他就不应该任由老婆子这样的胡闹,胡闹之后,换来的结果是什么?   如果没有闹僵,凭着老二和李书记的关系,老三的工作怎么都能够办下来吧?   现在,老三工作一直都没有,老二也没有想过要帮一帮老三。   似乎,从分家之后,一切都变了。   似乎,分家后的他们,变得没以前那么顺利了。   家里最近还总出稀奇古怪的事情。   苏老爹看向了人群,却并没有在人群里找到苏勤,他怎么不在这里?   今天可是核算工分分粮的大事,他怎么可能不在?有什么事情是比算工分分粮的事情还重要的?   突然之间,苏老爹就在心里升起了一股子无名火。   在他环视人群的时候,苏老太也在那里看着人群,也同样并没有在人群里发现了那个可能赚工分最多的二儿子。   “老二呢?”她瞪向了陆思华。   陆思华说:“当家的有事,就不来了。”   “有什么事情,能够比分粮还重要?”苏老太几乎咬牙切齿出来。   陆思华淡淡地说:“自然是有要事,他不在,我在,有什么区别吗?”   “怎么没有区别?老二不在,万一吃亏了怎么办?”老太太的眼睛如果能吃人,这会早就把陆思华给吃了。   苏建国说:“奶,就算这样,那也是我们家的事情,看把你急的。”   “怎么是你家的事情,那也是我的工分,少了我不心疼?少分多少粮,家里已经快没吃的了,就等着这些粮食呢。” 第36章 抢粮   “那可是我们的粮,你们想也别想!”   苏老太在说这话的时候,气得狠不得打一顿这个熊孩子。想要抢他们的粮,看二房有几个胆!她都已经计算好了,这些粮食发下来之后,应该怎么分,以后又怎么吃,想从她手里占到便宜,想都不要想!   苏建国被气笑了,什么时候他们家的工分就成了上记的工分了?真的是强盗逻辑,这吃相真的好难看。   这是以前什么好处都让他们占了,把这一群人养得,都好恶不分了。将别人的东西那么理所当然地拥有了?可有问过他们同意了没有?想把二房的粮食都给吞了,想得倒是美。   “娘,这话可不能这么说,我们分家了,二房的工分,自然是与你们没有关系了,粮食自然也没你们的份。”陆思华怼了回去。   苏老太那一双眼睛成倒三角,恶狠狠地瞪向了陆思华还有苏建国,“放你们的狗臭屁!分家怎么了?分家了,老二的工分那也是我和他爹的,他从哪里来的,没有我把他生下来,他不知道在哪个犄角旮旯里呢,能有他现在的好日子?怎么,分家了就想把他老娘我一脚踢开了?告诉你们,没门!”   陆思华早就知道,苏老太是个拎不清的,一心偏心着老大和老三,把二房当成了他们赚钱的机器。   要不是苏勤的长相和苏老爹有几分像,陆思华都甚至要怀疑当家的是不是老两口的孩子。   既然都是自己亲生的,为什么差别就那么大,可以偏心到这种程度,也就苏老太能够做得出来了。   谁能够想到,一个亲生的母亲能够那么下了狠心地对待自己的孩子?俗话说,虎毒还不食子呢,这老太太这样做,也是绝了。   她都懒得跟她说话,也知道她就算跟他去争执,这个老太太如果在争执不过的情况下,会用她那惯有的那一哭二闹三上吊的一套出来。   嘴上沾了便宜又如何?跟一个泼皮无赖一般的老太太去争执,哪怕争执赢了,又能如何?   反正她知道,自家已经分出来户口的,就算苏老太真的想要抢他们的粮食,就真的能抢得了?村委又不是吃干饭的,可以任由苏老太想怎样就怎样,否则这还有王法吗?   老山叔和大明伯可已经答应过当家的,会帮忙护住了他们的粮食,她还真不怕上房那老两口。   老爷子自喻公平,自然不会在大厅广众下,行抢粮的事,最多就是由苏老太出面罢了。   以前还没有想到这一层,自从分家之后,跟上房的几次对峙,每次等到苏老太闹得不可开交的时候,老爷子才会出来说上几句,她早就认定了,老爷子也是个偏心的人。   只不过,没有老太太那么明显罢了。再不明显,那也是偏心,既然偏心,那么她就不会任由他们得逞。   老爷子不是自认为最公平吗?她倒要看看,他敢在分粮的时候,当着所有人的面,做不做得出来那样的事情。如果他做了,那正好,可以当着所有社员的面,撕下他假善的伪装。   见陆思华不再理她,苏老太以为她已经服软,脸上有着得意。   老二就算现在比以前强硬了又如何?分粮的时候,为了怕跟她对上,都不敢出面了。让陆思华那个娘们出现又有什么用呢?那也是个软弱的人,一个人的性子那是定性了,不可能会因为一件两件事情然后改变性子。   只有苏成才微微地侧目,眼中闪过一丝诧异。   他张了张嘴,却又自己闭上了嘴,似乎想到了什么,又沉默了。   这一切,似乎跟他没有关系一样,该沉默的时候还是得沉默。   苏老爹冷哼一声:“老婆子,在胡说什么话,闭上嘴没人当你是哑巴。”   在这么人面前,吵什么吵?没见到社员们不少的人都往他们这边看了,跟她说了多少次了,有什么事情回家再说,在外面吵架这像什么话?   苏老太闭了嘴,但是那眼神就跟涮了毒似的,一直都在往陆思华身上招呼。   陆思华却只当那眼神不存在,对付老太太最好的办法,其实并不是跟她大吵大闹,而是不理她,把她当空气一样,那才是最恶毒的。   并不是害怕的那种不理睬,而是不屑的那种。此时的陆思华表现出来的,就是这种不屑。   苏老太这才后知后觉地发现,对方并不是害怕她,而是……   “你给XXX生的下三烂的东西……”苏老太又开始骂开了。   这一声骂,就把上面在讲话的老山叔的声音盖了下去,他皱着眉头说:“吵什么吵?要吵,回自家吵去!”   其他社员都把埋怨的眼神投向了老宅那边,看得苏老爹眉头越皱越紧,不管是面子还是里子,全没了,他哼:“老三,把你娘拉回家里去,净在这丢人现眼。”   苏老太正想要张嘴,就看到苏老爹恶狠狠地朝她看了过来,她的心头一跳。   她知道,老头子发火了。她如果真的再敢在这里骂人,他真的会在这里打她。   闭上嘴的同时,心里也正窝着火呢,二房的作为,让苏老太的怒火越烧越旺,只要有一个契机,就可以当场爆发,只不过忍了而已。   苏老太那那个闹剧,来得快,似乎最后又去得也快。   陆思华撇了撇嘴,在心里又同时无奈地一叹,这种抢粮的事情,她真的不想发生,可是……   那是属于他们二房的粮食,想要便宜老宅那边,想都别想。   老山叔已经把所有该说的话,都说得差不多了,随后就开始分粮了。   分粮的主持工作,他就交给了大队长大明伯,他就不再参与了。他一个支书,参与分粮的事情干什么,那一向都是大队长的工作。   苏老爹作为大队的会计,自然也是需要上前去主持分粮工作的,那些数额都是他记录和核算的。   分粮,分为按劳分配和按需分配。按劳就不用说了,那是工分赚粮食,谁的工分多,那么就可以得到多的粮食。而按需分配,那是以人头算粮食,那是针对于那些没有能力挣工分,或是因为什么事情无法挣工分的人,会以人头来算,只不过那个按需,也只能是刚刚能填饱肚子,有时候或许还未必能填饱肚子呢。   想要多点粮食,那就只能自己去队上干活,把工分赚足了。苏建国他们几个孩子也去了队上干活,为的也就是能够多挣点儿工分,然后在分粮的时候,能够多分点儿粮食。   粮食一季分一次,或是像今年这样两季合在一起分,粮食就这些,如果不努力点挣工分怎么行?粮食不够吃,就只能挨饿,或者自己花钱去供销社买粮,但那需要粮票,不是靠钱就能够买到的。   去黑市换?那可是需要担点儿大风险,一旦被抓住,挂牌游行走都有可能。   这样的事情,一般农民很少会去这样干,大家的胆子还是小的多,当然饿死胆小撑死胆大,每个村每个地方都有那些胆大的人。   大明伯开始报粮食,每家每户,正常满工分的情况下,一人能够分到一百五十斤的粮食。二房这边,苏勤那是满工分的,哪怕后来他去了运输队,那也用钱补了工分,陆思华只在月子的时候休息了一个月,其他时候也是满了工分,建国几乎以九分工分算的,建兵少点,那也有七分,就连建民都有去上工,虽然赚的不多,也有三四分。这样算下来,二房足足能够分到六百斤的粮食,分为早、晚稻,还有各类豆子和玉米跟地瓜土豆等粗粮。   苏勤他们这一房,能够分到这么多的粮食,让人不羡慕也行。但他们也只是羡慕,因为比苏勤他们一房分到多的,也大有人在,而且还不少。特别是那些儿子多,都是壮人力的家庭,特别能干的家庭,分到的上千斤粮食都有。   这还是因为下河村这一年两季大丰收,否则也没有那么多的粮食可分。   下河村村委,也没有谎报产值的习惯。并不会因为丰收了,就拼命地夸大着往上报,为了干部的业绩,就不顾百姓的死活。这一点,几位村委当家人,深受社员们的爱护,能不为自己的政绩着想一心只为百姓的干部,他们不爱戴,又爱戴谁去?   老宅那边,因为上房大房还有三房分家没分户口,粮食自然也就被分在了一起。   大房那边,虽然说苏大力偷奸耍滑,但是他聪明,每次去上工,他都是去报到的,也是按时下工的,至于干了多少活,那就天知道了。刘刘招娣这个人,也是个妙人,比苏大力还要狡猾,所以也没有被扣了工分,除了坐月子那会。苏老爹和苏老太,那就更不用说了,苏老太虽然爱骂人,但是干活还是利索的,自然分到的粮食也多。   也就剩下一个苏老三苏成才了。这就更是一个妙人了,明明已经没有上学了,却依然能够以读书人的姿势自居,除了被苏老爹拘着去队上干活那段时间,他几乎不上工,但是哪怕他分不到多少粮食,那也饿不着他。   而他从来就不担心会被饿死。   等大明伯把所有的粮食都报完了,问大家还有什么异议没有,苏老太说话了:“大队长,支书,我有不同意见!”   所有人都看向了她,苏老爹眉头一跳。   “你说。”看到苏老太出来,老山叔和大明伯两个人相互对视,就知道她会憋不住,肯定会跳出来。   苏老太说:“老二他们一房的粮食,为什么要单独分?而老大和老三他们的粮食却不另分?大队长,支书啊,不能因为老二他们搬家了,分了宅基地了建了新房了,就要给他们单独分粮食啊。粮食我们自己会分,不需要大队帮我们另外分出来。”   陆思华说:“我们都分家了,自然是要分开算。公爹,你当初可是说过,各家的工分各家算,这话你还算数吗?”   苏老爹这话,那是当着两位村干部,还有两家亲家说的,他如果说不算数,那这话就真的有点儿让他下不了台了。   他保持了沉默,反倒是旁边的老山叔说:“这话确实是老刀哥说的,当时我们都在场,分家单上也签了各自的大名。”   苏老太说:“放屁,当时那样的情况下,老二拿命来逼,我们能怎么办?他那是不孝,难道大队部也要护着他吗?”   大明伯冷笑:“那话可不是我们说的,那是老刀哥自己说的,怎么?临了,就怪到我们头上了,那是我们逼着你们分家的?”   “我不怪大队部,只怪老二一家狼心狗肺。我和他爹将老二养到大,容易吗?临了,他娶了妻生了子,就不认我们爹娘了,大家说说,如果你们遇到了这样的儿子,你们心里舒服吗?”这一次,苏老太竟然不骂粗话了,竟然还讲起了道理。   社员们听着,都觉得苏老太说的话,好像有些道理?   特别是那些老人们,都深有感受,老了可不就是害怕孩子们不要他们吗?他们坚持着不分家,不就是为了这点事情?   在大家的点头认同中,苏老太有些儿得意。   她知道,在这里胡搅蛮缠那是没有用的。在家里可以胡闹,但是在外面如果胡闹了,就会变成上次在村委的时候一样,最后有理也会变得没理。   她不说二房别的,就以孝道来抓准一切,只要一个劲的以不孝来拿制住二房就行了。   陆思华却像没有听到一样,粮食已经分在了二房上,他们并不担心这粮食被老宅那边抢了。   现在就让老太太在那里蹦跶好了,她让她满足这种蹦跶的快感。   最后老太太就会发现,她蹦跶了那么久,最后什么有用的东西都没有,估计会被气坏吧?   当家的曾经跟他说过,在社员们面前,不要用力地去怼老太太,这样有理也会变没理的,人家一顶不孝的帽子压下来,那是会被压得喘不过气来的。   当然,她也不会任由老太太这样的胡闹。   苏建国委屈:“奶,我知道你不喜欢我爹,我爹干再多活,也得不到你一句好。三叔,我爹有对不起你吗??”他望向了苏成才,这让苏老成眉心一跳,建国也没有指望能够得到三叔的答复,他又对着那些社员们说,“各位叔叔伯伯们,我爹是什么样的人,不用我说你们也清楚,奶奶要把一顶不孝的罪名压到我爹头上,我们无话可说,谁让她老人家是我们奶呢。”说着,还哭了两声。   陆思华也掉了眼泪,抱着苏晚晚走出了人群,这一哭那可比苏老太像多了。她本就比较柔弱,哭的时候,也没有大声地号啕,只不过无声地流着眼泪,她哽咽着说:“娘,我和当家的哪里错了,你要这么抹黑我们?我承认,我嘴笨,不会像大嫂那样能够说好话哄着你,我努力地想做一个好儿媳妇。你说你想要吃营养品,我就用我的嫁妆钱给你买,你说你心口疼,我也把自己的东西当了,也给你花钱去医院。”   “那时我怀着老三建民,身子骨弱,想用最后的一点嫁妆换了钱给自己买点营养品,但是看到你在那里一声声叹气着说自己好久没有荤腥了,我用最后的一点钱,给你买了肉,我却连汤都没喝一口。建民从小身子骨弱,我一次又一次地自责,自己为什么不把钱留下来给自己补身子,至少这样建民也不用那样的瘦弱。”   “我全了好媳妇的名声,却苦了自己的孩子,可到头来,我得到一声称赞了吗?”陆思华哭,一声声的自责,让社员们为之动容。   陆思华这样做,很多人说她傻,说她笨,做媳妇孝顺到这份上,也就只有她了。这样的结果,不一定就能够得到一声好,反而会让人觉得她好欺负。   “你……你放屁!”苏老太气得,破口大骂。这败家娘们,什么时候给她买那么多好吃的了?虽然也有,但她怀着建民的时候,什么时候给她买了肉?那是她儿子买的。   陆思华却像没有听到苏老太骂人一样,竟然朝着她跪了下去:“娘,我知道,你喜欢孙子,我生了晚晚之后,你心里生气,你恨不得掐死了晚晚。但是她是我的孩子啊,那是我十月怀胎生下来的,怎么能够说死就死呢?我知道你恨我没有听你的话,但这话我怎么能够听啊,你不想要孙女,可是我和当家的要啊。但是……”   哭得上声不接下气地,她说:“可是你不能把我的孩子扔到狼群,那可是狼群啊,狼看到肉还能够不吃,那可是你嫡嫡亲的孙女,那是我和当家的盼了多少年才盼来的闺女啊,她的身上可是流着苏家的血啊。”   苏老太气得,嘴角都在抽搐。   她好不容易让社员们的心拉到了她这边,被陆思华这一哭,大家的同情又倾向了那边。   “求求你,求求你饶过晚晚,饶过我们一家吧,求你了。”陆思华已经跪了下去,朝着苏老太在那里磕着头。   苏建国拉着两个弟弟,也跪在了地上,朝着苏老太磕头:“奶奶,求你了,放过我们吧?我们真的活不下去了。”低着头磕头,声音带着哭腔,但如果看到他的脸,就能够看到他脸上一点泪水也没有。   苏晚晚嘴角也同样抽搐着,发现原来她的娘亲也没有表面上看得那么柔弱。大哥是个机灵鬼,这种哭戏也可能是他的擅长,演戏谁不会?但娘却是一个很正经的女人,跟爹一样,从来不会玩这一套,这会竟然也学会了,演起了戏来?   刚才老太太并没有大声骂,而是故意哭诉着苏父的不孝,就是要以道义占全大理,让所有人都只记得二房的不孝。   这会,被娘和哥哥们这一通哭,只怕计划也就落空了。   为了配合他们,她也发出了一阵哭。她哭起来,那可是说要多可怜就有多可怜,论演技,她也会呢。   苏晚晚这一哭,那可是跟陆思华和苏建国他们不一样。陆思华那是流着眼泪,以柔弱之势,让人同情。建国他们,只有哭声,却没有让人看到眼泪,当然他们也掩饰得好。苏晚晚就不同了,她哭是真哭,白嫩的脸上全都是泪水,哭着还打着嗝,揪疼了很多人的心。   陆思华说:“晚晚别哭,娘会保护着你,不会让你奶再扔了你,哪怕是我死,也会护着你,不会让你奶伤了你。”   苏老太气得,肝儿疼。   苏老爹一张脸已经黑了。   苏大力一家,似乎事不关己,一声不吭。   苏成才“咦”了一声,好奇地看向了二房一家,突然觉得有趣了起来。   苏建国似乎还不嫌添乱,又朝苏成才磕头:“三叔,求求你劝劝奶,别逼死我们,我们会很乖的,绝对不会再让奶生气了。”   这一下子,苏成才想要旁观都难了。   苏晚晚心里发笑,嘴里也喊:“叔……叔……”   苏成才就算再不想开口,此时也把他架到了火上烤,不开口也得开口:“娘,二哥已经分家了,你别……”   “分家怎么了?分家他就不是我儿子了?”苏老太恶狠狠地说,也顾不得演她的可怜人设了。   陆思华也已经站了起来,脸上的泪痕还没有干,她冷冷地说:“那按娘的意思,是不是你们和大伯他们也不用分粮食了,一起把粮食合在一起由大伯他们来分?”   苏老太骂:“你放屁,你个下三烂的东西,这的心肠可真毒啊!我们家和你大伯几个叔叔家早就分家了,凭什么让他们主持着分粮?”   有人提出不同的意见:“那照你这么说,你们和苏勤他们不也分家了?”   苏老太说:“我们虽然分家了,但没分户口。”这应该是他们做得最对的一件事情,没把户口分了。   可惜要让她失望了,陆思华冷笑:“可惜,我们二房的户口早就分了出来,现在二房的户口上,户主正是我们当家的,我们二房那已经是独立门户。”   苏老太震惊,满脸的不信,怎么可能!   苏老爹也是一脸的惊讶,老二家把户口分出来了?   苏成才却眸光微动,似乎想起了什么,探究地打量起了二房所有人。   老山叔的话证明了陆思华的话:“不错,苏勤他们一房,户口已经分了出来,介绍信还是我开的。”   全场安静。   作者有话要说:这是彪演戏的时候,谁还不会演戏呢? 第37章 苏勤回来了   “怎么可能,你们什么时候分的户口,我们怎么不知道?”苏老太怎么也不愿意相信,但是刚才老山叔的话,却也证实了,是他开的介绍信。   “这么大的事情,你们怎么不跟家里商量,说分就分了?你们眼里还有没有我和你爹?”苏老太气得,肝儿更加疼了。   苏老爹却没有说话,他知道现在说这些已经没有用了。分家的事情出了之后,他就没有想过还要贪二房的粮食和工分,当时分家的时候他就已经说了,各家算各家的。   也就是老伴还在那里不肯罢休,想要把所有的粮食都分在他们这里,然后他们再主持着分粮一事。   孩子大了,分家了,怎么可能还任由他们想要什么就什么呢?   这会老二连户口也分了,其实是在预防着他们抢粮吧?这是得有多不放心他们,才能够一分家就把户口也分了,更别说还把房子也分了。   他们这是把老二的心伤得透透的。突然之间,苏老爹有点儿后悔,后悔没有在老二心寒之前,挽回他的心。   他叹息着,连指责的话,都不愿意说了。   苏老太却怎么也不愿意承认,怎么二房就分家了?   苏建国说:“奶连老山爷爷的话都不愿意相信了?分了户口,公社那边是有记录的,要不要去派出所查查?”   苏老太张着嘴巴,努力了好久,竟然发现自己说不出话来。   分家的话,她还能够说家里的户口没分,粮食都是分在一起的,他们再另外分粮。但现在二房那边连户口都已经分出去了,大队里分粮食,那是只认户口不认人的。   如果没有分户口,他们分不分家,在大队部眼里都不算真正的分,所以大房和三房的粮食,都合在了一起分到了上房。并没有像二房那样,是单独另外分的。   她早在大队把粮食另外分出来的时候,就应该想到了这种可能性,当时她怎么就没有想到?   苏晚晚可是从来没有见过,苏老太像此刻这样的吃瘪过。她突然觉得很舒心,能够让苏老太这样的吃瘪,那是二房每个人都想要的结果。   社员们也没有想到,事情竟然有这样的反转,他们都以为苏勤他们一房又要被苏老太拿捏住了,没想到最后竟然是二房胜。   他们也没有见过苏老太败下阵来的样子,但此时此刻,苏老太就算撒泼又有什么用?   粮食已经分下来了,而且是大队部分的粮食,说到大天去,也是二房占理。   苏老太气得抓狂,但又无话可说,最后她发了狠:“那我两口子的养老粮呢。”   陆思华说:“爹和娘的养老粮,当时分家的时候已经说好,一人一年一百斤。这事我们本来打算,等当家的回来,亲自送到老宅去,既然娘提了出来,那趁现在大家都在,由大队部把两百斤粮食分出来,分到爹娘那里。”   苏老太咂巴着嘴,想要反驳,却又发现陆思华说得话她竟然反驳不了。   她说:“我要细粮,全部细粮。”   这次,不需要陆思华他们开口反驳了,就有人替他们反驳:“苏勤他们的六百斤粮食,还分粗粮细粮,你一张口就要他们两百斤细粮,怎么不反了天去,干脆让他们把所有的粮食全给你们是不是更满意?”   讽刺的语气,没有让苏老太脸上红半点,她说:“如果他们愿意把所有的粮食都给我们,我们也要,不会嫌弃。”   她的话,让社员们都露出了鄙夷的眼神,见过狠的,没见过这么狠的。   这是要逼人去死啊!   社员们的议论,让苏老爹的脸臊得,都红透了。   他说:“不用听你娘的,就给一百斤细粮,一百斤粗粮就行。”说完,狠狠地瞪了苏老太一眼,有些事情过了,只有丢脸的份。   苏老太想要再说话,衣服却被人轻轻地一拉,回过头,就看到老儿子朝着她轻轻的摇着头。   她将到了路边的话,又给咽了回去。   这一憋,差点就憋出内伤来了。   很快,由大队部亲自称了两百斤细粮粗粮混合的粮食出来,交给了苏老爹。   陆思华说:“大家见个见证,二房这里的养老粮已经交了。”   苏老爹说:“你们的养老粮已经交了。”   苏老太“哼”了一声,却也没有再说什么话。再什么话,她这也不占理,还是不说为好。   大明伯不嫌添乱,笑嘻嘻问他们:“二房那边已经把养老粮称出来了,要不要我们大队给你们主持,把你们大房和三房的粮食也称出来?当时你们分家的时候,可是说了各家出两百斤养老粮。”   苏老爹他们,所有人合在一起,也就分了八百斤的粮食,现在他们的粮食可是按户合在了一起,如果另外称出四百斤的粮食给两位老人,想想,这事都觉得好笑。   苏大力一家的脸,顿时就黑了。   就这么点粮,如果再分两百斤,还让不让他们活了?有点儿可怜巴巴地望向苏老爹和苏老太。   苏成才却一点也不慌张,嘴角一直都挂着微笑。   苏老太说:“分什么分?不需要,我们回家自己会分。”   社员们嘴角都扬起了讽刺的笑,这可真是偏心。   陆思华却并不关心老宅那边会怎样的分粮,养老粮会不会有。反正二房的养老粮已经交了,而且是当着全村人的面交的,他们就算想要讹诈他们没交都难。   本来他们可没想过,当着大家的面交粮,想着等到当家的从省城出差回来,由当家的背了养老粮去老宅的。这样一来,以老太太的脾气,如果以后否认他们交了都有可能,现在他们就是想否认都难了。   老太太本来是想为难他们,这会只怕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吧?   苏建国却掩着想笑,但脸上却又不敢真露出那种笑容,被人看到了还会以为他们得瑟,这一忍,就忍得很辛苦。   ……   分粮的事情,就这样吵吵闹闹地,最后终于落下了帷幕,二房这边的粮食,并没有受损一点点。   相反,苏老太却被气得发狂,却又拿二房一点办法也没有。这种吃瘪的日子,真是好久都没有见了。   苏晚晚却也从这次分粮中知道,程家也分到了粮食,只不过跟苏家二房一比,可就少的可怜了。   程骁他们家,总共才分到了两百斤粮食,这两百斤粮食,还是大队部看他们孤独寡母的可怜,按劳和按需分配相结合的结果。   两百斤粮食要吃一年,说实话,那也是很紧巴巴的。   不过苏家二房四百斤粮食要吃一年,同样也很紧张。好在苏勤现在有了工作,每个月有三十六块的工资,就是粮食不够吃,他们也可以从供销社去买,或是去黑市买。   等苏勤从省城出差回来的时候,已经是一周之后的事情了。   他买回来了很多的东西,这次在省城,收获很大。省城的东西,那是真的便宜,而且各类也多,只可惜了他身上的票证不多,否则他非得多买些东西回来。   以后还有机会,到时候多攒点儿票,给老婆孩子多买点好东西。给陆思华买了一条头巾,一件衣服,给四个孩子也买了新衣服,大家看到新衣服可高兴着呢。   分完东西,也从陆思华的嘴里,得知了在分粮的时候,老娘果然就闹了。但最后因为他安排得当,户口早早地从老宅那边分了出来,粮食并没有受损,他终于松了口气。   “爹,你是不知道,奶当时那几乎要吃人的表情,看着有多吓人。”苏建国跟苏勤告状。   苏勤说:“到嘴的粮食没了,你奶生气,那也是情有可愿,这点儿小错,就别去抓她了。”   只要粮食能够在自己的手里,老太太心里生气,那就让她生气好了,这些也不用太去计较太多。   “我就是跟你说说,也没有去责怪奶。当时要不是娘哭着把事情都跟村民们说了,还真的有可能着了奶奶的道了。一顶不孝的帽子,眼看就要戴了下来。”苏建国一想到当时的情况,还是觉得有点儿气愤。   老太太那一招,如果不是他们机灵给避过去了,真的可能被他们算计得严严实实的。   一旦被扣了不孝的罪名,以后爹的工作曝光了,不知道还会被人怎样说呢。   苏勤非常的无奈,他能够想象得出来,当时如果老婆孩子没有想好法子的话,还真的如建国说的,被老太太算计得死死的。   不孝的罪名,哪怕村民们知道他们是冤枉的,但很多细节大家都不知道。   如果老太太一定要说他们不孝,这个罪名那是完全可以扣下的。   好在,一切都还好。   苏勤心疼地看着他们:“你们辛苦了,下次爹亲自出面。”   分粮的事情完了,但还有分肉的事情呢。大队部养了猪,到了年终的时候,杀猪分肉,那是必须的。   这次只是分了粮,并没有分肉,算算,应该也过不了多久了。   按往年的计算,一般会在腊月二十六到腊月二十八这段时间,大队会杀猪分肉。年关到了,屠夫们都很忙,这可都需要计算着时间的。而且分得太早了,也不太好。   这一天,对于苏晚晚来说,那是最快乐的。   倒不是说,她的新衣服到了。新年穿新衣服,她不是真正的小孩,没那么奢望,她高兴的是因为,程骁又送了她一个礼物,就在苏父回来没多久,他送过来的。   一件让她非常喜欢非常满意的礼物。 第38章 分肉   程骁那天过来找她,手里抱着一只黄黄的小狗。   这是一只特别普通的小狗,和晚晚前世见到的那种名贵品种的小狗不一样。这就是最普通的那种家狗,不过却有着狼狗的因素,跟普通家狗也不太一样。   晚晚喜欢狗,前世的时候,陪伴她度过很多寂寞时间的就是她那只比熊狗。   她对狗有着天生的好感。   “晚晚,这只狗我送给你,有它陪着你,在我不在的时候,我才能够放心。”程骁将小狗放到了地上。   小小的一团,黄黄的毛发,萌萌的神态,苏晚晚第一眼就喜欢上了。   “狗狗。”为什么要送我小狗?   “小狗能够保护你,我才能够放心。”程骁很认真地说着。   狗是人类最忠诚的朋友,他经常会不在家里,有只小狗陪着她,他才能够真正放心。自从发生了她被人抱走之后差点死了的事情之后,他就一直在想着这个事情。找一条聪明的小狗,时刻地保护着她。   但是他一直都没有找到,普通的小狗,没有那种保护的能力,只能作为玩伴,他需要有一条能够保护她的狗狗。   最近,终于让他找到了。那是邻村一个猎户家里的猎狗要生小狗了,他知道之后,很早就已经预定好了。他定了两条,一条黑色的,是他自己要养的,家里有一条小狗,他也放心,如果再有梁赖子事件发生,也不用那么害怕。另一条小黄狗,他就决定送给晚晚,晚晚也非常需要被保护。   “喜欢吗?”   苏晚晚点头,虽然这小狗没有像比熊那么的白萌萌,但是她非常的喜欢。   想要让一条小狗来保护她,这种想法,她能够理解。   他可能是觉得,总有保护不到她的时候。他还小,又需要他一力担起养家的责任,他无法时刻地陪伴着她。小狗不但能够陪她玩,她能够保护她,这是他最初的目的。   “到时候我和你一起训狗,把小狗训成最厉害的狗。”程骁微抬着下巴。   他有这个自信,一定把他俩的小狗都训成最厉害的。   他见过猎户家的那个猎狗,真的超级的厉害。亲眼见过,那只猎犬捕上去咬住兔子时的那种狠劲,都不需要猎户亲自出手。如果他这边把狗训好了,以后可就多了一个帮手,也能够给家里带点吃的,给晚晚送吃的。   他已经好久都没有捉到野味了,可能是天气冷了,动物都不爱出来了。那天能够捉到那只野兔,真的是他运气好,正好就撞到他怀里了,他就给捉下了。   之后他就再没有遇到过野味,怎么下套子都没有用。   要是说不失望,那是肯定的。家里就那么点儿粮食,他们也没有钱去买肉,也就靠着他上山去摘点儿野菜,下套套点儿野味,但这个是全凭运气的。   他很需要有这样一只猎犬作为他的伙伴,和他一起上山,和他一起保护着娘。   他可是听说了,那个梁赖子的腿伤好了,能够下床了。谁知道他是不是哪根筋不对,又来他们家呢?他怕极了那个梁赖子来骚扰他的娘。   很多时候,人就是不能有害怕,这一想到这些事情的时候,哪怕他再坚强,依然会感到害怕。   他需要努力地让自己强大起来,强大到不让任何人欺负他在意的人,不管是他的母亲,还是晚晚,他的朋友们。还有,只有强大起来,他才能够找回他的妹妹,那个被人拐卖的妹妹。   苏晚晚一听要训狗,更加的有了兴致,她一直都想要训一条特别的棒的狗。   以前在电视里经常看到,那种军犬,真的超级的厉害,一个指令一个动作,真的能够帮主人很大的忙,这样的伙伴,谁不想要?   但是她不会训,以前养着比熊狗狗的时候,她也训练过,但比熊狗狗只能做一些比较简单的动作,复杂的就不会了,她也没有训练出来。不知道是她的训练有问题,还是小狗比较笨。   想来想去,应该是她的训练方法不对,听说比熊狗狗的智商也不算太低。   她很期待着程骁能够训练出一条很厉害的狗,看家护院,应该不成问题。   “晚晚,给小狗取个名字吧?我那只黑狗叫猎豹,你的呢?”程骁摸着她的小狗问她。   苏晚晚想了会,也没想出来一个好的名字。阿旺?招财?阿黄?还是取一个像程骁的狗那样威风的名字?她有点儿纠结,犹豫。   程骁似乎看出了她的犹豫与纠结,“不急,名字可以慢慢取,等到建国哥他们回来之后,你可以跟他们一起商量着取名。如果你愿意,我也可以帮你一起取。”问出这句话的时候,他的眼里里亲着一抹期盼。   苏晚晚正低着头,并没有看到程骁眼中的那份期盼,她说:“哥哥,取。”   程骁听在耳朵里,有几分失望,他以为她说的是,让建国建兵他们取。   “那等建国哥他们回来之后,再好好想名字。”   苏晚晚睁着眼睛,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伤心了,改口了。   “哥哥,取。”她又重复着。   程骁说:“我知道了,等建国哥他们回来取。”   苏晚晚嘟着小嘴儿,有点儿不太高兴。   ……   苏建国他们回来,一眼就看到了家里的那条小奶狗,顿时惊奇起来,“晚晚,家里怎么有了小狗?谁送来的?”   “哥哥。”苏晚晚嘟着小嘴儿说。   苏建国知道了,肯定是隔壁的程骁送过来的。最近程骁送会给晚晚送一些小东西,很多都是晚晚喜欢的。   多一个人疼着晚晚,他们高兴都来不及,自然不会嫌弃。   这条小奶狗,看着非常的可爱,萌得让人一眼就喜欢上了。   “好可爱的小狗。”建兵蹲下了身子,揉了揉小狗的毛发。   其他人也都喜欢得很,不只建国他们,就连苏勤和陆思华都觉得,家里多一条狗挺好的。   苏勤和陆思华刚从老山叔和大明伯他们家里出来,将从省城买的东西交给了他们,一回家就看到了程骁送的小狗,还是晚晚特别喜欢的狗,他们心里也高兴。   “骁娃子有心了,这孩子对我们家晚晚就是好。”苏勤笑呵呵地说。   只要有人疼晚晚,他就高兴,就希望所有人都疼着晚晚。   程骁这孩子,从小就特别的懂事,更不要说在晚晚百日的时候,还救过她一命。这么好的孩子,就是命运不太好,从小就没了爹,这让苏勤更加地同情他。   “哥哥,名字。”晚晚想到了小狗还没有取名字。   “这小狗还没有取名字呢?”见晚晚点点头,一脸渴望地看着他们,苏建国说,“这小狗黄黄的毛发,要不就叫阿黄吧?”   苏晚晚脸上滴下了一滴汗,大哥这取名水平,也一般。   “我觉得,叫阿旺好,即谐音阿黄,又跟谐音狗的叫声,多好。”   苏晚晚嘴巴嘟得,更高了。   这些名字她都有想过好吧?一点也不好听,也不威风。   “不好。”她很不高兴。   苏勤说:“要不,叫闪电?你看啊,小狗不就速度快,猛吗?闪电不就包含了这些?”   苏勤念过几年书,给小狗取名字,虽然不需要水平多高,但觉得这个名字应该可以。   苏晚晚的眼睛慢慢地亮了起来,闪电?这个名字,跟她想的,跟哥哥们想的,确实不一样。他们想的那些名字很俗,但爹想的名字,确实有点儿与众不同。   “怎么样?喜欢吗?”苏勤偏头问晚晚。   陆思华说:“我觉得还是阿旺好,看家护院的狗,旺就好。”   苏建国他们也低头默念了几声苏父取的名字,觉得确实是比他们取的好。   苏晚晚说:“闪电,好。”   晚晚的一句“好”就此敲下了这个名字,大家一致都同意晚晚的决定。   “那就用闪电,只要晚晚喜欢,那就是最好的名字。”陆思华也没有反对,“当家的,还是你懂晚晚的心思。”   苏勤有点儿不好意思起来,他挠了挠头,笑了。   苏晚晚的这只小狗,正式被命名叫“闪电”,正式和程骁的那只“猎豹”开始了一起训练。主要训练任务的人是程骁,苏晚晚在旁边看着。苏建国和苏建兵也经常参与,农家也没有什么娱乐活动,现在终于多了一项能够让他们参与并感兴趣的活动,怎么能够不让他们高兴?   时间过得很快,很快就到了腊月二十八,那天大队部要开始杀猪了。   大队总共养了三只猪,一只卖掉,另两只准备杀掉分发到村民的手里。   对于村民来说,最高兴的事情莫过于分粮跟分肉了。那是关系到民生问题,有很多村民几个月都没有尝到一点荤腥了。去镇上买肉需要肉票,这票可不是随便那么容易得到的。   本来就不太容易,很多人也舍不得去割一斤肉回来吃上。很多时候也都是家里需要办酒席,或是有客人来的时候,才会想到去割点肉回来,尝尝鲜。   苏家二房这边,倒也没有那么馋肉,苏勤现在在运输队里上班,有肉票发,有时候他回家的时候,会去肉摊上逛逛,遇到那种不需要肉票的,他会买些回来。   不管多便宜的东西,陆思华都能够做出美味的菜。   所以很时候,他们一点也没有想过就那么的馋,但是有肉还是让他们感到欢呼。谁不爱肉?   分肉,那也是按工分来分的,不是随便哪家都能够分到很多肉的。如果工分少,那分到的肉也就少了。   这一点苏勤他们并不担心,因为他们的工分不是村里最多的,但也不是最少的。   这一次,分肉的时候,苏勤在了,不像上次分粮那样,他并不在,出去出差了。   要分肉,就得先杀猪。   杀猪的时候,陆思华并没有让晚晚去看。   杀猪太血腥了,她还是怕吓着了晚晚。   苏晚晚其实是很想去看的,她从来都没有看过杀猪的,但同时又害怕血腥。   听说杀猪很残暴,要把猪绑起来,然后一个刀子扎进脖子里,想想都可怕。   最后她决定不去了,以后长大点再说吧,现在她这个年龄,不是看杀猪的时机。   等到分肉的时候,她才被陆思华抱了过去。   这一次,或许是因为苏勤在的原因,苏老太恶狠狠地瞪住了他,就好像就这样瞪着他,苏勤就能够把自家的肉给上房那边送去一样。   很可惜,苏勤并没有把她的眼神当一回事,他还不了解自己老娘?她从小到大,哪一次不是这样拿眼神来瞪着他。以前他渴望母爱,现在他早就已经不渴望了,亲娘爱怎样对他,他都不在乎了。   他现在的小家才是最重要的,把老婆孩子保护好,养好。这才是他最主要的目的。   见苏勤并没有把她的眼神当一回事,苏老太的心沉了下来,嘴巴一动,正想要嚷上几句,被旁边的苏老爹用力地咳了一声。她望向了自己的老头子,却见到苏老爹那双警告的眼神,让她不许再生事。   她动了动嘴唇,最后还是把到了嘴边的那些话都咽了回去。   心里十分的委屈,上次分粮,老二不在,被老二媳妇倒打一筢,她这心里有说不出来的不舒爽。这次看到苏勤在场,她本来觉得正好找到了机会了,但是出发的时候,老头子警告过她了。   她哪怕再大的委屈,也只得咽下。   她就是不理解,自己生的孩子,为什么她就不能问他们要东西?儿子把东西给老娘,不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吗?有点儿不明白,更加的觉得憋屈。   以二房家里的工分,他们总共分到了十分猪肉,一根骨头。   老宅那边是八斤猪肉加两根骨头。   还有很多的下水,听村委的意思,有下水的人家,斤两可以多发些。   因为二房的户口已经分开了,这次苏老太再没有在大队部闹,也没有跟大队说二房的肉应该分到老宅这边,这样丢脸的事情,做一次已经够,不可能再去做第二次的。   但是不代表,她就可以放弃这些肉。   在散场的时候,苏老太找上了苏勤:“老二,把肉拿去老宅那边,过年的时候,大家一起吃。”   苏勤却说:“不用了娘,我们自己过年。”   苏老太的脸顿时就拉了下来,她都已经说到这个份上了,老二竟然还敢拒绝,他到底什么意思?   眼里还有没有她这个亲娘?   她说:“过年的时候,要吃团圆饭,你们不是没有爹娘,怎么可能不在老宅去过年?却要在外面过年,你是想让村民们打你爹娘的嘴巴吗?”   下河村这边确实有这种风俗,不管分家与否,爹娘在场,过年的团圆饭一定要跟爹娘一起吃,守夜也必须要在老宅那边守。   他沉默了,最后抬起头,“娘,我到时候会去老宅那边过年,不会让人说你们闲话。”   “肉呢?”苏老太就要去拿肉,“赶紧拿到老宅去。”   但是她的动作却被苏勤阻止了,“娘,吃饭我会去,但这肉你不能拿。”   苏老太的脸沉了起来,指着他的鼻子骂:“你就这样空手来吃饭?还要我们倒贴菜给你们?你倒是想得美。”   苏勤一张脸也阴沉得很,“那我们就自己在家过年,不上老宅了。”   苏老太气得一拳头就砸在了他的身上,“你这个不孝子,你这是要气死老娘呢?哪有你这样的儿子,自己有了肉,过年来吃饭,还要我们老两口贴菜又贴肉?让你孝顺怎么了?难道还孝顺不起了?本来,你分了肉就应该要孝顺我们些肉的,这是规矩,怎么?难道我还问你拿错了?”   苏勤沉默,并没有说话。   村民们都围了过来,大家呼了苏老太的话,觉得她虽然说话难听,但是还是有些道理的。儿子孝顺爹娘几斤肉,这也是规矩,他们也要得起。   苏老爹咳嗽了一声:“行了,老婆子,叫老二老二媳妇他们过来吃饭,这是喜事,哪那么多事?大过年的,多喜庆的事情,你非得搞得大家下不了台?”又对苏勤说,“老二啊,别听你娘的,三十夜尽管来家里吃饭,带上孩子们,家里会包饺子和汤圆,让老二媳妇也一起过来帮忙。”   “吃什么吃?吃白食,他们怎么那么能呢?”苏老太啐道。   苏勤说:“三十团圆饭,我们会过来吃的,肉也会送来。”他其实一早就决定,给上房那边送一斤肉过去,要不是老太太那样说话,他也不会故意气她。   苏老太说:“现在就把肉拿来,五斤肉。”   苏勤说:“五斤是不可能的,三十那天我们会亲自送过来一斤肉,如果娘不要,那我就不拿肉过来了。”说完,就提着肉带着老婆孩子回去了。   苏老太气得,几乎咬碎了牙齿。   “娘,你为什么非得要二哥的肉呢?”苏成才上前去扶住苏老太。   苏老太说:“老三,你不懂,我……算了,不说了。”   ……   苏勤回来之后,也只是郁闷了一小会,很快就把苏老太的刁难忘在了一边。   他不是早就已经知道了娘的偏心,有什么好难过的?   难过,那就是跟自己过意不去,本来就已经凉掉的心,还指望上房那边对他多少的关心。   “爹,三十夜的团圆饭,我们真的要去老宅那边吃吗?”苏建国问他。   苏勤说:“不去能怎么办?人家能够戳着我们的脊梁崩骂我们不孝。去吧,也就是一顿饭的事情,如果你们觉得不舒服,吃完饭,咱就回来。”   苏建国说:“爷说要一起守夜。”他实在不想去那边,去了也知道到时候肯定不会有好脸色的,而且吃得也不会特别的安心。   “爹理解,但是不去不行,这是下河村的规矩,咱们做到了我们应尽的义务,那就够了。让别人指责不到我们,让我们去,那就去。”   陆思华说:“行了,别去想那些有的没的。如果你们不想去,那就不去了,我也不想去。让你们爹一个人去,就够了,我们自己在家里吃。”   她才不愿意去老宅那边,受老太太还有刘招娣那两的嘴脸。到时候,就算去了,肯定也是吃不饱的,还不如不去,在家里他们还能够吃得好。   本来就对老宅那边一肚子的气,还想让他们过去吃饭,谁知道是不是惦记着他们的肉,还是什么。   跟老宅那边还是少牵扯比较好,牵扯多了准没有什么好事。   “去吧,这是我们分家之后的第一个年夜饭,如果不去了,一旦老太太在外面说了什么,还是我们吃亏。今年过后,如果那边让你们不舒服了,明年就不过去了,你们想怎样过就怎样过,可好?”   陆思华沉默了,她知道当家的也为难。毕竟他是老两口的儿子,如果连一顿年夜饭都不吃,村民们肯定会戳着他们脊梁骨说的,这个不用说都能够想得到。   算了,那就去一次吧。哪怕她早就已经猜到了这一顿年夜饭肯定吃得不安生,到时候见机行事吧。只要老宅那边敢闹,那他们就敢马上就离开那边回来,自己过自己的三十夜。   “那就去吧,但是我丑话可是说在前头,如果老宅那边敢堵我们的心,我会当场带着孩子们回来,你可别管我们不识抬举。”陆思华沉着脸说。   苏勤笑了:“放心,我不会怪你们,相反,我会跟着你们一起回来,绝对不在那边多留一刻。”   陆思华这才放下心来,当家的现在已经改得很好了,虽然依然孝顺,但这种孝顺在常理之中,这种正常的孝顺,她是支持。   ……   农村的过年,很热闹。   因为现在在这运动中,很多民风民俗的活动不能进行,但还是很热闹。   有鞭炮声,有小孩的欢笑声。   每个人的脸上都喜洋洋的,小孩子因为过年的原因,终于能够穿上新衣服了,心里可高兴着呢。   他们最喜欢的也就是过年了,只有过年的时候,才能够吃到好吃的,还能够穿上新衣服,平时的时候就是想吃好吃的想穿新衣服,那都是一件很奢望的事情。   年三十,苏勤他们一家,提着一斤猪肉,去老宅那边了。   路过几户人家,村民们有问他们去哪,苏勤提了提肉,“我们去老宅那边陪爹娘吃年夜饭。”   有村民说:“苏勤就是孝顺,是该陪陪老人,你娘还说你们不会去吃年夜饭,说你们不孝顺。”   苏老太正在包着饺子,看到苏勤他们过来,手里只提着一斤猪肉,脸一下子就阴沉了下来。   作者有话要说:程骁是真的关心晚晚,也快长大了。 第39章 推人   刘招娣却笑着过去提他们手上的肉:“哎呀,他二叔他二婶来了,还带什么肉啊,人来就行了。我们已经开始包饺子了。”嘴上说不要,手的动作却比什么都快。   陆思华眼里闪过一丝鄙夷,不过也并没有说什么。   刘招娣的性格,她还能够不了解?早就已经见怪不怪了。   “还愣在那里干什么?还不快过来包饺子。”苏老太语气并不好,“还等着老娘包好送到你们嘴里呢?”   苏勤说:“娘,我来。”说着就要去院子里的水井边洗手。   苏老太说:“你一个大老爷们,包什么饺子?老二媳妇,叫你呢?还要我三请四请才愿意经。”嘴里一撇,“真以为是福气呢。”   以为他们怎么也会多拿几斤肉来,没想到竟然只拿了一斤,真是小气到家了。   但是这一次,她倒是没有以这个为借口刁难他们。   刘招娣已经推着陆思华过去了,不给她犹豫与拒绝的机会。   “我去洗一下手。”陆思华有些无奈,她早就已经作好了过来抱饺子的准备,但是听到老太太的骂声,心里还是不开心。   算了,就当她在放屁吧,左耳进右耳出就得了,当她的骂是空气。   苏晚晚听到苏老太在那里骂骂咧咧,嘴角一抽,这老太太真的,永远精神都那么抖擞,不骂人的一天不知道有没有?   好在她并没有骂脏话,只是最普通的骂声。   他们也习惯了,她一天不骂就好像都稀奇事。   苏晚晚就坐在了院子里,苏父已经被苏老爹叫了过去,不知道谈什么事情去了。   晚晚很无聊,在这里什么好玩的都没有,要说真的有啥好玩的,也就是院子里的那几只鸡了。   可是在自己家里,她能够撵着鸡到处跑,在这里她却不不能够这样做。   如果让苏老太知道了晚晚在到处地撵着鸡跑,肯定会追出来,打她一顿都有可能。   苏老太把这几只鸡当作宝似的,这些可都是母鸡,那是下蛋用的,苏老太能不把他们当回事,在她的眼里可能这些鸡都比他们值钱。   不过说实话,老宅这边的鸡可比他们多,一看这些鸡,都能够看得出来年份也比他们多,肯定是养了几年了。   苏晚晚就站在屋檐下面,看着母鸡们发呆。   突然后面一阵地推力,让她收不住脚,她整个人就往前面冲了下去,情急之下,她的手乱抓,想要抓住什么东西。   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那些本来在院子里散步的老母鸡,竟然正好走到了苏晚晚的向前。她这一扑,正好就扑在了其中一只老母鸡身上。   被这一收之力,影响了她往前扑的惯性,速度被挡了下来,“呯”地就扑在鸡身上,鸡当了她的肉盾,她并没有受伤。   老母鸡被她这一撞之下,顿时就没命似地“咯咯”惨叫了起来。   同时,一个声音也在尖叫:“啊——”   晚晚一顿,张开嘴也在同时哭了起来,哭得那叫一个惊天动地。   这一动静,自然就引起了屋子里人的注意,齐齐地就跑了出来。   苏老太最先看到的就是站在屋檐下面尖叫着的苏雨婷,她“宝贝”着叫着,走过去抱起了她,“怎么了,宝贝?”   陆思华自然也看到了扑倒在地上的苏晚晚,心里一揪,以为她受伤了,跑过去抱起她,“晚晚,哪受伤了?告诉娘?”   晚晚哭得可惨了,哭着的同时,眼睛却微微地睁开,看向了那个推她的人。屋檐下面,此时除了一个苏老太,就只有一个苏雨婷。   她当时虽然并没有看到是谁推的她,但是当时推人的动作很急,力气却并不大,这就是个小孩。她扑倒之后,就听到了苏雨婷的尖叫,这里又没其他人,不是她又是谁?   她没有想到,自己和苏雨婷的第一战,竟然会在这个时候。同是小孩子的她们,苏雨婷竟然会推她。   如果当时不是这只老母鸡正好走到她前面,缓减了一下她往前扑的冲力,她是不是就得受伤了?   她可是才一岁,如果没有这种缓减冲力,受伤都是轻的,运气不好,都有可能会重伤。   没有想到,这个苏雨婷,小小的年纪,竟然心肠这么歹毒的?   她和她现在无怨无仇的,干什么要推她?出人命怎么办?   苏老太安慰了一阵苏雨婷,就看到了被晚晚压在身下的那只老母鸡,身上全是血。顿时就心疼了,她指着苏晚晚骂:“你个克星灾星,你来了准没好事,我一只好好的鸡,被你压得都快死了。你个扫把星,陪钱货的东西,……”又开始开骂了。   陆思华说:“娘,晚晚都惊着了,不就一只鸡吗,能有晚晚重要?”又低头问晚晚,“你怎么会摔倒在地上的?告诉娘,怎么回事?”   苏晚晚指着苏雨婷说:“她,推的。”   此时,苏雨婷紧闭着嘴巴,那双眼睛却也在死死地盯着晚晚,却朝苏老太撒娇:“奶奶——”   苏老太安慰住了苏雨婷之后,指着晚晚就开骂:“你个短命鬼,压坏了我的鸡,还敢冤枉我的早丫头,你的心可真毒!滚,滚出我们家!”   陆思华抱起晚晚就走。   这个家,这个饭,她没法呆没法吃了,谁爱吃就吃。   “你给我站住!”苏老太喊,“就这么走了,我的鸡呢?”   “我没向你要医药费已经不错了,你还想要我赔鸡?告诉你,这件事情没完,我会如实向村委举报,小小年纪就这么恶毒,推堂妹,没闹出人命那都是我家晚晚命大,但这件事情我不会放过她!”说着,走到了门口,又折回来,然后蹲下身把那只被压得半死不活的老母鸡,也给提上,向门外走去。   苏老太这下子急了,那些老母鸡那都是下蛋的高手,就这样被陆思华提走了,她心疼着呢。   “你站住,把我的鸡还回来!”   但是哪里还有陆思华的身影,她早就已经提着鸡,抱着晚晚跑出了院门。   ……   苏勤正在堂屋和苏老爹谈着,旁边坐着的是苏成才。   苏老爹看着眼前这个儿子,发现就几个月不见,他竟然看起来不一样了,身上的气质都发生了改变。他不知道这种改变意味着什么,是不是因为跟李书记结交之后带来的好运。   “老二啊,你现在和李书记的关系怎么样?”说着,也没有抽烟了,而是很认真地望着他。   苏勤说:“我和李书记的关系,一直都不错,这些爹不是早就知道吗?”   苏老爹又低下头“叭”地吸了一口旱烟,“老二啊,打断了骨头还连着筋,你和老三是兄弟,你们的关系不能因为分家了就断了吧?”   苏勤皱起了眉头,“爹,你想要说什么?儿子笨,理解不了你文里的意思。”   “老二啊,爹这些年来,对你怎样,不用我说你都能够看得出来。爹对你不亏啊。老三和你兄弟,这些年一直都是你和老大帮忙一起供着他上学,现在毕业了,却一直都找不到好的工作,你看,能不能跟李书记说说,帮老三在公社里找个工作?”   苏勤沉吟着说:“爹,不是我不帮老三。老三是我弟弟,我有能力怎么可能不帮?但是公社里的工作,不是我想帮就能够帮的,那可是有名额的。”   “我知道难,这不是想让你跟李书记说说,哪怕当个办事员也好。老三也不是什么没有能力的人,他高中毕业了,要有才就有才,要有本事就有本事,不会亏了李书记的面子的。你跟李书记说一下,他肯定就会帮的,这还不是李书记一句话的事情吗?”   老三毕业已经半年了,一直都没有找到工作,他急,家里谁都急。   没有工作,这总不能就一直在农村里呆着,跟着他们一起下地吧?那当初让他去上学,还有什么意义?当年家里举家让老三去上学,一是老三年纪好,二也是想让老三有个出息,去城里工作,最好以后找个城里姑娘。   但现在这工作一直都落实不下来,更不要说城里姑娘了,城里姑娘谁还会嫁给一个没有工作在农村的娃?   苏老爹这是急坏了,这可怎么办?   他们能够想到的,也就是老二能够办了,只要动动手指头,跟李书记说一声,进入公社里当个办事员,那工作也就落实下来了。   只要老二肯答应,这工作也就八九不离十了。   “爹,这事我也不知道能不能帮上,人家李书记愿不愿意办。”   “你不去提,怎么知道李书记不会答应呢?你去提了,人家李书记看在你的面子上,肯定就会给老三安排工作。老二啊,老三从小和你兄弟关系很好,这个忙你不能不帮啊,骨头断了连着筋,你们可是兄弟啊。”   苏成才说:“二哥,我知道这件事情很为难,如果你觉得实在帮不了,那我……也不会怪你的,我……”   苏勤想了想说:“好吧,这事我……”正想说他跟李书记去说说,就突然听到了外面传来的一阵哭声。   随后,就听到了苏老太的骂声。   苏勤听得明白,那是晚晚的哭声,心里一揪,也顾不得还在跟苏老爹苏成才他们谈论工作的事情,人就已经一阵风似地冲了出去。   苏老爹心里也是一怔,随后也急忙就跑了出去,就看到了陆思华抱着晚晚在安慰,晚晚指着苏雨婷说“她,推的。”随后就见到陆思华已经抱起晚晚走出院门的身影。   苏老爹真的想骂娘了,这个败家娘门,怎么什么事情都让她给搞砸了!   苏成才的一张脸,也顿时冷了下来,看向苏雨婷的眼神里全是涮毒的恨。 第40章 狗咬狗一嘴毛(修)   谁也没有想过,大房的那个一岁小儿苏雨婷,竟然会把自己嫡嫡亲的堂妹推下阶梯。如果不是晚晚运气好,正好被那个路过的老母鸡挡了一下,现在哪还有她命在。   一个小孩从台阶上被人推下去,就算没有被丧命,也几乎去了大半的命。   晚晚一直都知道,在书里的苏雨婷是一个很邪性的人。如果不邪性,又如何会干利用重生得来的金手指,处处抢原身的机缘,抢原身的福报,最后成为世人口中的福星?   自己和苏雨婷应该是无怨无仇,怎么就能够让她下此狠手?   难道,苏雨婷提前重生了?   想到有这种可能性,但同时又觉得不大可能,如果苏雨婷真的重生了,她会干这样傻的事情?将自己推下去,差点丧命,这件事情似乎一查就能够查到她身上吧?除非她一推之后,马上就避开,跑掉。   但是当时,苏雨婷并没有避开,而是傻傻地站在屋檐底下看着她,那就说明并没有重生。   既然没有重生,又是什么原因使这个堂姐这么做呢?   这是苏晚晚想不明白的,同样也是二房其他人想不明白的。   “我去宰了那个苏早早!”苏建国气得眼睛通红,几乎就要冲出家去了。   他也好恨自己,既然到了老宅那边,怎么就没有好好地看管住妹妹呢?跟苏建宏扯什么谈?虽然说最近这几个月,苏建宏似乎变了许多,好像也没有像以前那样的熊了,但是跟自己的妹妹比起来,苏建宏算个屁。   还有那个苏早早,还有没有人性?那么小的小孩,竟然这么的歹毒,她的心是怎么长的?   “晚晚!”程骁从家里冲到苏家二房的时候,心都快要跳出喉咙口了。   他听说晚晚被人推倒,差点就丧命了,吓得心跳都快停了。   也顾不得在家帮忙程母包饺子了,急匆匆就跑过来了,他的手里还沾着米粉,脸上全是汗。   “你,你没事吧?”他真的害怕晚晚被摔出个什么来。   晚晚还这么小,一点自保能力也没有,被人这样推下去,真的很容易出现什么变故。   此时的他,就是因为害怕,一张脸绷得紧紧的,嘴唇不停地在那里颤抖着,眼睛更是紧紧地盯着晚晚,就害怕一个眨眼,晚晚就没了。   “骁娃子,晚晚没事,她被推下去的时候,被一只老母鸡给挡了,没受伤,就是惊着了。”陆思华轻轻地拍着晚晚的后背,大家都以为晚晚吓坏了。   其实苏晚晚并没有被吓坏,她一个成年人的灵魂,怎么可能会被这一记推给吓着?但她就是装作自己已经被吓坏的样子,不能就此放过苏雨婷。   说她狠也好,恶也罢,她就是睚眦必报,绝不做圣母。   现在她还小,无法用自己的方法来报仇,那就利用一下爱她的亲人们,他们总会给他报仇的。   “妈妈,哥哥。”晚晚哭着,眼泪不要命似地往下掉。   程骁被晚晚的金豆子掉得心都疼了,随后心里已经升起了一股无名火,对苏家老宅那边的怒火已经升到了顶级。   半个月晚晚差点被苏老太扔到了狼群,差点就死了,现在又被人推下了台阶,也差点去了半条命。   他几乎咬牙切齿地:“是谁推的晚晚?”他要去宰了那个人。   “早早,早早!”晚晚金豆子掉得更多了。   程骁说:“晚晚别怕,骁哥哥替你报仇。”话音刚落,他一头扎进了晚霞的雾气中。   苏建国喊:“等我,还有我!”   苏建兵更是一声不吭,人也冲了出去。   他的妹妹,凭什么被人欺负?被老太太欺负已经够让他们气得,现在又加一个苏早早?大房那边忒欺负人,不把二房当人看吗?建兵的一张脸已经黑得跟墨汁似的。   ……   在陆思华他们在说着这件事情的时候,苏勤也在老宅那边发了脾气。   晚晚被人推倒,他很想回家去看看她伤了没有,伤到哪了。但此时此刻,他却又想替晚晚报仇,那个推她的人,他不会放过。   他抬起脚用力踢了出去,就把面前的椅子踢倒在了地上。那椅子本来就破,被他这么一踢,“呯”的一声,碎成了几片。   这一声巨响,惊呆了所有人,也吓着了苏雨婷,她突然就“哇”的一声哭了起来。   苏晚晚被她推下去的时候,她没有哭,苏老太哄着她的时候也没有哭,苏勤这一脚踢翻了椅子,反倒吓得她哭得跟谁欺负了她似的。   “老二,你干什么!”苏老太抱着苏雨婷,正在那里哄着她,听到这一声巨响,看到苏雨婷被这巨响吓哭,她恼了,恶狠狠地瞪向了苏勤。   苏勤却一声不吭,他的手在用力地捏着,在看向苏雨婷的时候,看到她那懵懂的眼神,他咬一咬牙,一拳头,就砸向了旁边试图过来的苏大力。   他倒是想教训教训那个侄女,但是孩子还小,孩子的错,自然是大人没管好。   他不知道这孩子做出这样的事情,到底是什么原因,说她狠心也好,说她故意的也罢,但就是家长没教好。   他的女儿被人推下去,差点就弄出了人命,也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有没有受伤。他一切都不知道,如果说他恨苏早早的话,那么最恨的自然就是苏大力。一个两个孩子,都被他们夫妻教成了什么样,就连这么小的孩子,也能够做出那样的事情。   “苏老二,你简直就是个疯子!”苏大力骂。   兄弟两人的打架,吓坏了苏雨婷。   她从来就没有见过这样的情况,自己的爹被那个二叔按着打,爹都没有还手之力。   苏雨婷被他的动作吓坏了。这一惊,“哇”的一声她哭得更加的大声了。   一张小脸,只哭得布满了泪水。   “老二,你干什么!”苏老太又吼,眼珠子都暴出来了。   苏勤却一声不吭,并不想回答苏老太的话,就算回答了又怎样?苏老太的偏心,又不是一天两天了。在她的眼里,这个侄女比谁都重要。   把晚晚这样推倒,也没见老太太怎样地吭声,反而还去安慰她。   苏勤直接就抡起了大手掌,就往苏大力身上招呼。   哪怕他知道这里面有苏老太的成分,他总不能逮着老太太打一顿吧?   苏雨婷吓坏了,哭得更加的惨烈。   苏老太也吓坏了,她从来没有见过苏勤这样的暴躁,哪怕那次她把晚丫头扔了也没有见他如现在这样的狂暴。   “老二,你给我住手!”苏老太几乎要哭了。   苏勤却不管她,一拳又一拳地就砸在了苏大力的脸上。   苏大力的力气本来就比苏勤小,这一刻就被砸蒙了,他喊:“你这个疯子!你简直就是疯了!”   闺女做些那样的事情,他自己都惊呆了。这会被苏勤打得,火气也上来了,兄弟两人就拨打在了一起。   苏勤一脚踢向了苏大力,这一脚是踢得实实在在,差点就将她踢翻了。   苏大力个子本就比苏勤小,苏勤平时老实,不爱打架,但要真正恼起来的时候,苏大力并不是他的对手。   今天,他是打定了主意要给苏大力一个教训,出了心里这一口恶气。谁劝都没有用,谁敢阻拦他,他连着那个人一起打。   苏老太想上前去拉扯苏勤,却也被拨打中的谁用力甩开,如果不是后面苏成才将她扶住了,她也许就被推倒在了地上。   她气得肝儿疼,这个混账儿子,怎么那么犯混!   “二哥,你怎么能够推娘呢?”苏成才忍不住说。   苏勤一个冷眼瞪了过去:“老三,你也想要劝我住手?”只要他敢说出半个不字,他连他一块打。   苏成才被他的眼神吓着了,从来没有见过二哥这样凶悍的一面,他说:“没,我就是不想你波及娘。”   “最好没有,否则我们兄弟也不用当了。”苏勤恶狠狠地说着,手上的动作却并没有停止。   声声入肉,可以想象他并没有留情。   苏成才早就已经把苏老太拉在了一边,不让她再上前去拉扯。   苏老太想要挣开,但是力气没老儿子大,听着那扭打声,还有苏雨婷那哭得凄惨的声音,她的心都疼得跟什么似的。   她在那里喊着:“老头子,快拉开他们,别让他们打了。”   不管谁打了谁,那都是她儿子。   苏老爹眉心一跳,正想要开口,但是看到苏勤那凶狠的目光,他又把到了嘴边劝人的话给咽了回去。   刘招娣也在那里说:“苏老二,你住手!我跟你拼了!”就要冲过去。   但是她的动作却被苏建宏给挡下了,他说:“娘,别上去!”   “那是你亲爹!”刘招娣吼。   苏建宏用力地捏着拳头,最后又放下了,他说:“妹妹确实做错了。”   苏老太吼他:“你这个混账东西,那是你亲妹!”   苏建宏说:“晚晚也是我妹妹,错了就是错了,不能因为她是我亲妹,我就得包庇她。”   苏老太说:“她还那么小,她懂什么?”   苏老太被建宏气着了,但是建宏是她最疼爱的孙子,再怎么生气,也不会真恼了他,她就在那里哭:“老二,你自己想想,如果不是早早给你带来了好运,你能有今天?你怎么可以气早早,怎么可以因为这件事情恼了大力?你会遭报应的啊,老二!”   哭得那叫一个伤心,她是真的被苏勤的动作给伤着了。   苏勤却一声不吭,不管老太太在那里怎么说怎么喊,他都不给予理睬,只管打他的。   苏雨婷哭得更伤心了,看向苏勤的眼神里充满了怨恨,跑上去,就用力抱住苏勤,然后对着他的腿咬了下去。   ……   兄弟两人的扭打,因为苏雨婷的一记咬,被阻止了。   苏勤也打累了,也不想再去打苏大力了。   他站起来从苏老爹看到苏老太,再看向苏大力一家,然后是苏成才,最后又把目光转回到了苏大力身上:“大房和二房,从今天开始,断绝兄弟关系!”大步迈出,就往院门外走。   苏老爹心里一痛,喊:“老二——”   “爹,你不要劝我,现在我还认着你们,如果你再劝我,我连爹娘都不认了!”用力地捏紧拳头,苏勤得忍下多少的怒火,才能够忍住不朝苏老爹和苏老太发火。   够了!   苏老爹心里更痛了,他说:“老二,爹没想劝你,就是……”   苏勤却头也不回,大步往外走去,他的声音从门外传进来:“我会向大队部汇报,跟大房断绝关系。”   苏老爹从来没有像这一刻这样的心痛过,他的老二真的可能失去了,失去了啊。   苏老太那边,却并没有往这一层想,见到苏勤走了,她用力地挣开了苏成才的阻止,心疼地抱起了苏雨婷,心痛得她不停地喊“宝啊宝”。   苏雨婷却在那里哭着,喊着:“痛痛。”   苏老太心疼得抚着,却惹来苏雨婷更大声的哭,她说,“早早别哭,你二叔坏,我们打他!”   “打他!”苏雨婷学舌,用力地捏紧了拳头。   苏老爹怎么也无法从苏勤要断绝大房兄弟关系这个打击中挺过来,却听到了苏老太在跟苏雨婷说着的话,早已气不打一处来,所有的一切,都是从这个早丫头出生开始的,把老二一步又一步地推了开去,现在连兄弟都不认了。以后会不会连爹娘都不认了?   从来没有像这一刻这样让苏老爹伤心过,心痛得他都说不出话来,再看到苏老太还在那里哄着苏雨婷,气上加气,走过去,用力地就踢向了苏雨婷。   这是他第一次当着大家的面,恼了苏雨婷,揍了苏大力,更是把苏老太的面子狠狠地往地上踩。   “老头子,你……”   “给我闭嘴!”苏老爹吼她,“你都教出什么东西来,小小年纪就敢这样推人,长大了是不是要杀人了?好好一个年夜饭,你看都被你整成什么了?”   苏老太反驳:“我怎么了?早早还小,她懂什么啊?也就是两个孩子之间的玩闹,谁知道是谁推谁。我的早早绝对不会乱推人的,肯定是晚丫头哪惹到她了,她忍无可忍才会推她的。”   “你!”苏老爹气得肝疼,“你就宠着吧,宠到以后收不住,你就会后悔了。你把老二气走了,以后你后悔都来不及。”   苏老太却说:“他还能真不认爹娘?反了他了。”   苏老爹觉得,跟这个老太婆说不清楚,自从两个丫头出生后,这婆娘就已经不正常了,脑子拎不清,他都不想跟她说话。   气得他,倒背着手,就往门外走。   “老头子,你干什么去?不吃饭了?”苏老太喊。   “不吃了,气都气饱了。”苏老爹头也不回。   ……   苏勤往家里走,半道上就遇上了苏建国兄弟俩和程骁。   三人看到他,都停了下来,喊了他:“爹/舅。”   苏勤嗯了一声,从他们身边走过,刚走出去几步,他又停住,喊住他们:“你们去哪?”   “我们去老宅。”苏建兵回答。   苏勤想了想,“别去了,我已经教训了那个苏早早,也跟大房那边断绝了关系。”有他一个不孝够了,别把孩子都牵扯上。他今天说了狠心,老太太肯定会去跟人说,到时候村子里肯定会戳着他的脊梁骨说他,他并不想让两个儿子也被人说。   还有程骁,孤儿寡母已经够苦了,不想程家再因为苏家增添了什么麻烦。   “不,爹,我们要去,我忍不下这口气!”苏建国坚定地说。   程骁也在那里点头,如果苏家两兄弟不去,他也会去的,这口气他忍不下。   苏勤摆了摆手,他不管了,背着手就往家走。   这会,在老宅那边,苏老太抱着苏雨婷在那里掉眼泪。看到苏大力的脸被揍得青一块紫一块,心疼得她一个劲地骂着苏勤狠心。   早早才一岁,她懂什么啊?小孩子之间相互嬉闹而已,谁推了推,这重要吗?就因为这件事情,恼了早早,又跟大房断了关系,这是想干什么?   这个老二,怎么越来越混了。   刘招娣也想要凑上去,却被苏老太狠狠地瞪了过去:“看什么看?还不快去下饺子,你是想要饿死老娘呢?还是要我亲自做出来端给你吃!”   刘招娣撇了撇嘴,在苏老太看不到的地方,恶狠狠地瞪了她一眼,这才去了厨房。   苏成才却将这一切都看在了眼里,他的眉心已经皱在了一起。正要拉过老太太,跟她说上几句,就突然听到院门那边传来了一声巨响。   苏雨婷本来在苏老太的哄下好不容易睡着,被这一声巨响,又惊醒了,顿时又哭了起来。   就见到建国建兵还有程骁走了进来,程骁甚至手里还拿着一根棍子。   “干什么,干什么?”苏老太站了起来。   程骁瞪向了苏雨婷,就是这个女孩推了晚晚。他一步一步地走上前,咬牙切齿地说:“是你推了晚晚?”   苏雨婷被吓坏了,缩在了苏老太的怀里,吓得哭得更大声了。   “不许哭,再哭我就打断你腿!”   苏雨婷又吓得闭上了嘴巴,小小年纪的她有一种感觉,如果她再哭的话,这个人真的会打她。   小孩子天生就有一种避凶趋吉的本事,苏雨婷更有这种直觉,缩得更紧了,大气都不敢出。   苏老太正想要骂人,却听到程骁一棍子就砸在了墙上,把一根棍子砸得断了一截,他说:“如果晚晚有什么事情,我不会饶过你们。别以为你们是晚晚的亲人,我就不敢把你们怎样!”   苏老太那欲出口的骂声,硬生生地被她咽了回去,程骁的眼神太渗人了。   她想起了半年前她把苏晚晚扔掉时的情节,当时在半道上遇到了程骁,他也是像现在这样地瞪着她,差一点就把她打了。真的就差一点,如果不是后面听到了狼叫声,把他吸引了过去,他真的会把拳头砸在她的身上。   程家的这个孩子,太邪性了。   “还有我们,如果晚晚再出事,什么叔伯,什么爷奶,我们都不认了!”苏建国也说着狠话。   这让苏老太想起了刚才苏勤说的那句话,说他们再护着早早,他连爹娘都不认了。她忍不住打了个冷战,二房真的为了那个贱丫头,敢不认爹娘不认爷奶了吗?   真的可能吗?   苏老太在心里自问着,又气又恼,又委屈。   她对早早好,还不是为了苏家?早早是福星,她护着她点,以后苏家就能够好起来,怎么就没有人能够理解她呢?   她为的是谁,难道只是为了她自己吗?   还不是为了整个苏家,哪个儿子她都想要护啊!   “建国,你这样会遭报应的!”   苏建国冷笑:“什么报应,如果真有报应,奶把晚晚扔到狼窝的时候,怎么没见老天爷报应你?”   “那是因为我扔的是小灾星,我护的是小福星,有早早护着我们苏家。”   “笑话,奶奶一口一个晚晚是灾星,怎么没见晚晚克到我们?反而我们二房越过越好?”   苏老太说:“那是因为早早把福气带给你们了,是早早护的你们。”   苏建国说:“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笑话,别说这世上没有福星灾星的说法,就算有,那也是晚晚给二房带来的。我可从来没有听说过,所谓的福星,不给自己爹娘带福气,反而给叔叔带的。”   他又面向苏成才,“三叔,你也是早丫头的叔叔,怎么没见她护着你?给你好运?相反,我感觉你最近的运气似乎也不怎么好,如果真的是早丫头是福星的话,她怎么就不给自己爹娘带点儿福,认识认识哪个书记。二房和三房虽然分家了,但并没分灶,也没有见到三叔的运气怎样好。”   其他的话,他并没有说,没说“既然那么好运,怎么连个工作都找不到。”有些话,点到为止,三叔不是个笨人,他能够想到的,比建国更多。   果然,就见到苏成才一张脸黑了,黑得彻底。   苏建国说了这些话之后,就拉着弟弟还有程骁往外走。   程骁走到门口的时候,还回过头来望向苏老太他们,就见到苏成才在那里用力地捏着拳头。他知道,是建国的话起了作用,他忍不住再捅上一刀:“我看是灾星才是!”   头也不回地走了。   苏老太说:“这帮熊孩子,净会胡说八道,我的早早怎么可能是灾星,晚丫头那个陪钱货才是!”   苏成才用力地捏着拳头,之后又松开了。他早把建国的话听在了耳朵,建国说得没有错,天下哪有福星不助爹娘反助叔叔的?而且还是分了家的叔叔?没这样的道理。   “娘,我跟你说过多少次了,不要跟二哥对着干,你怎么每次答应好好的,最后总是不听呢?”苏成才在用力地忍着怒火。   苏老太说:“你以为我想跟你二哥对着干呢?你二哥他也是我的儿子,难道我不疼他?我是看着那个丫头生气,生气他们把那个丫头当作宝,我为他们着想,他们偏偏都不听。我生气了,就是想刁难刁难他们,让他们知道,只要不对那个丫头好,我们还是可以和和美美的。”   “晚晚那是二哥的女儿,唯一的女儿,是二哥和二嫂想了一辈子才好不容易得来的女儿。你怎么能够让他们抛弃晚晚,二哥怎么可能做得出来?”苏成才有些儿痛心。   “本来,……”他用力地咬咬牙,又将这话咽了回去,心里憋屈得他都无法用形容词形容了。   他怎么会有这么笨的娘,难道她看不到二哥家已经好起来了?怎么就……   “是亲女儿怎么了?那就是个小灾星,我让他们远离这个灾星,难道还错了吗?我不想让他们分家,想让早早的福气带给他们点,难道这个不是疼吗?我也想要老二的日子越过越好,但他就是不听我的,我能怎么办?”苏老太一想到这个,就气得不行。   苏成才说:“二哥不需要早早那所谓的福气,就已经够好了。”认识了公社书记,还不叫好吗?这已经是天大的运气了。   苏老太撇嘴:“那是早早带给他们的,如果没有早早,他们哪来的这个运气。”   见她一直冥顽不灵,苏成才强忍着怒火,问她:“娘,你那个所谓的福星灾星的说法,哪来的?”他很好奇,娘为什么一直死咬着这话不放?总说早早是福星,连李书记来了也敢说,差点就被当迷信宣传抓了起来,差点就给苏家带来了灾难。   苏老太说:“我当然是有出处的,你别管他们怎么说,听娘的没有错。”   苏成才用力地吸着一口气,“不会是大嫂给你说的吧?“他早就在怀疑了。   “怎么可能是她?就她那蠢样,还能够知道谁是灾星谁是福星?我这当然是算命……”苏老太说着,又止了口。   “算命先生说的?”苏成才说,“娘,我不是早跟你说过,算命先生的话不可信?你怎么就是不听。非得整那一套?”   苏老太反驳:“这怎么能够不信,他很灵的,当时给我和你爹算的时候,那可是一算一个准,我相信他。”   “行行,就算他算得准,早早和晚晚就差一分钟出生,按理两个人的命是一样的,为什么你就认准了早早才是福星呢?”苏成才不想跟她解释迷信是假的这档子事,他娘也不会听。   “当然是算命先生算出来的,当时两个孩子都没有出生呢,他就已经算出来谁有福谁没福。说先出生的那个人,才是有福气的,后来果然早早就出生了,雨就停了。”   早早的大名也就是这么来的。   苏成才部算是明白了,为什么娘死咬着这个不放,原来中间还有这么一出。   他皱着眉头开始深思,不管这个算命先生说的是真的还是假的,他先不去管,但是……   “当时算命的时候,两个侄女没有出生?”他琢磨着。   “没呢,当时你大嫂怀孕八个月,老二家的九个月,当时我以为会是老二家先出生的,谁知道……”苏老太喃喃自语着。   当时她是真的以为是老二家的会先出生,当时她都已经作好了一切准备,迎接老二家的这个福星,没想到……   命运,这一切都是命运,所以是福星的话,她怎样都会争着出生的。   “娘,你有没有想过,大嫂会为什么会早产出生?你就没有想过其中的原因?”苏成才想的比苏老太的多,迷信不迷信的,他不管,也不相信,他只是以常理来推断而已,“我只看到了二哥家里越过越好了,认识了李书记,还有他有个姐夫在部队里有些权利,这一切……”后面的他没有往下说。   苏老太一开始还在那里坚持着说苏雨婷就是福星,但是在苏成才的分析下,她的内心有点儿动摇了。   “早产这个事情,又不是不可以人为。”苏成才冷哼一声。   苏老太拍着苏雨婷的手一顿。   “如果有人听到了你和算命先生的对话……”后面的话,他不需要说,苏老太也理解了。   苏老太其实也不是个笨人,如果是个笨人,也不会生出苏成才这样聪明的儿子来。   她就是比较的倔,认死理。当她被苏成才的分析说动了心之后,她就开始琢磨了起来。   如果老三说的那个话是真的,那么这里面就有可能是假的?所谓的福星,也可能是人为的?   人为的和天意的,这怎么对等?   她越想越觉得可能性比较大,越想越觉得自己可能被耍了。   再看向苏雨婷的时候,觉得有点儿面目可憎了。   她用力地咬了咬牙,倒也没有放下苏雨婷,而是抱着她出了屋子,就往厨房那边走。   就看到刘招娣在那里慌里慌张地往灶前走,她喊了一声:“老大家的,你站住!”   刘招娣拍拍胸口,“娘,怎么了?刚才被你吓一跳。”   “你还吓一跳,是做贼心虚了吧?”将手里的苏雨婷往她手上一放,“我问你,你早产的事情,怎么回事?”   “娘,这个事情你不是了解的吗?我就是不小心摔了一跤,给摔早产了。”   “是不小心摔跤了,还是故意摔跤的?”苏老太冷哼了一声。   刘招娣说:“娘,你这就真的是冤枉我了,我没事摔跤早产做什么?万一把孩子摔掉了怎么办?”   苏老太一想,也对。这摔跤这事,可不一定孩子就能够平安出生,万一当场把孩子摔没了怎么办?生孩子本来就是闯鬼门关,就凭老大家那个贪生怕死的劲,她敢冒这样的险?   她这心里又嘀咕开了。   刘招娣掉了眼泪:“我不知道娘怎么突然问这个事情,如果可以选择,我情愿孩子是足月生产的。我一直缺少奶水,那可是苦了孩子了,从小都没有好好地饱吃过一顿。这还不是因为孩子早产吗?早早出生的时候,那么瘦小,我心疼都来不及。”   苏老太停下了怀疑,做娘的哪个不心疼孩子?怎么可能会下得了这样的狠心,将孩子摔出来?   她想来想去,觉得这件事情,可能……大概……没有蹊跷?   她也不清楚了,有点儿犯迷糊。   如果真的如老三分析的,那这个老大媳妇,心得多狠。   “娘如果怀疑,那就把早早抱回大房吧,我亲自养。”刘招娣抹着眼泪。   苏老太犹豫了起来。   ……   苏晚晚他们并不知道老宅那边发生的事情,也不知道苏老三因为建国的一席话,心里的天平已经开始倒向了二房这边。   二房这边因为晚晚被推倒的事情,一家人心情也不是特别好。   好好的年夜饭,因为这一次变故,差一点就吃不成了。   好在晚晚并没有事,很快就又有说有笑了。   救了晚晚的那只老母鸡,并没有被他们吃掉,反而就养在了后院里。   老母鸡伤得不轻,流了不少血,本来是要被杀了吃的,晚晚不同意。   如果没有这只老母鸡,她被这样推下去,肯定不死也得重伤,对于自己的救命鸡,晚晚吃不下嘴,也不允许家里人吃掉它。就这样,被养了起来,晚晚还给撒了不少米,还用草药给敷了。   她摸着老母鸡的羽毛,在心里说:老母鸡,你一定要好起来,否则我会内疚死的。   直到年夜饭开始。   这一顿年夜饭,虽然因为晚晚的事情,大家心情不佳,但同时又庆幸,晚晚的好运,不幸中的万幸,什么事情也没有。而且晚晚似乎也把这事给忘,也没有惊吓到什么。   晚晚甚至因为苏父还有哥哥们的怒极找了老宅那边的麻烦,还高兴了好一会儿。   跟大房那边断了关系,是苏父做得最正确的一件事情。   跟那边少扯皮,以后那个女主重生了,也能够少点儿祸端。   最好,能够搬出去,彻底就跟老宅那边断了联系,那才好。   “来,为我们的晚晚大福干杯。”苏勤手里端着酒杯。   除了苏勤杯子里的酒是真的,其他人碗里的那都是鸡汤。   晚晚也学他们那样,碗里也盛了鸡汤,也学他们一样举杯。她的手劲力气小,拿的是一个小碗,有模有样的举杯,惹得大家一阵的笑。   ……   外面鞭炮声响,新年真正开始了。   守夜,是下河村的老风俗老规矩,就连晚晚都窝在了陆思华的怀里,想要守夜。   不管其他人怎么劝,她都不愿意回去睡觉。   这是她在这个世界过得第一个年,也不知道在二十一世纪的父母哥哥们怎样了,有没有想她?   祝福祝福,新的一年幸福美满。她在心里想。   ……   却不知道,当夜,苏雨婷发起了高烧,急坏了老宅一干人。   作者有话要说:狗咬狗一嘴毛,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第41章 锦鲤   对于苏雨婷生病的事情,晚晚可不管,她也是后来从苏建宏的嘴里才听说了这件事情。   苏建宏早在第二天就上门来赔了罪,他不求二房能够原谅他,这事是大房造下的孽,他从来没有想过去奢求原谅,但是他就是想过来看看晚晚。只要看到晚晚没有受伤,他也就放心了,心里的自责也就能够少许多。   “建宏这个孩子,自从那天被我们劝了之后,似乎变了很多,也懂事多了。”苏勤感叹,“能有良知,也不枉我们曾经对他好过。”   至于要不要接纳他,还得看他后面是不是真的变好了。   苏晚晚却知道,建宏堂哥本性不坏,只是曾经被大房那边教成了熊孩子。就从他曾经帮过原身这一点来看,他就不是坏人。   晚晚愿意给他一次机会,只看他以后的路怎么走,心性是不是真的变好了。   从建宏嘴里知道苏雨婷病了,发着高烧,苏晚晚有一刹那的愣怔。是真的病了,还是……   看过多少书,书中都是描写,女主生一场病,就突然穿越或重生了,苏雨婷也是吗?   努力回想,苏雨婷是因为什么原因重生的?书中写,女主是因为被人推下了河,发烧好几天,重生回来。   同样是发烧,会提前吗?   苏晚晚打算不去回想这些事情,不管苏雨婷是不是会提前重生回来,打起十二分的注意就行了。   “晚晚,今天咱们要去姥姥家里。”陆思华给晚晚穿上大红的衣服,喜气洋洋的。   苏晚晚没有镜子可看,不用看也知道现在的她肯定是穿得圆圆得,像球一样。   有些无奈,但是又觉得,这应该就是这个时代的审美观,现在她的打扮在父母眼里应该是最漂亮的了。   “看我家晚晚,穿上这衣服多漂亮。”陆思华越看越满意。   苏勤也在那里点头:“我家晚晚穿什么样的衣服都漂亮。”   建国建兵他们也觉得,晚晚这衣服真的太漂亮了,多喜庆多好看。   “我也觉得,晚晚穿什么衣服都漂亮着呢。”苏建国在那里不停地点头。   苏晚晚就算再觉得不好看,大家都说好看,也就决定了下来。   宜安县的风俗,那是初一不出门,初二去娘家。今天正是初二,他们要去陆家村了。   以前的春节她并没有参加过,今年的春节,她要在陆家村好好地玩玩。   也不知道有几个姨回了娘家,大姨不知道回没回来。   想到大姨,她就想到了苏父的工作,那是大姨夫托关系给苏父找的。   大姨夫孙长卫那是姥爷从小养大的,说是女婿,不如说是儿子。如果不是因为大姨夫长年在部队,也许招上门女婿的人选会是大姨夫吧?   二房一家,很快就准备好了一切,六个人锁了门,就往陆家村的方向去了。   他们并不知道的是,他们才一出村子,老宅那边就来人了,来的正是苏成才,可惜看到的是大门紧闭的二房。   ……   这一次,他们不再舍不得坐车走着去了,陆家村就在离县城不到五公里的地方。   大过年的,穿着一身的新衣服,如果就这样走着去,花去了个把小时时间,衣服也可能被路上的扬起的灰尘弄脏,确实有点儿得不偿失。   也就纠结了一会儿,苏勤就决定了全家坐着汽车去陆家村。   去陆家村,大人车票需要一毛,小孩子也就半票五分,晚晚是不需要钱的。   有些内疼着掏出了三毛五递给了售票员,车子里空位有些。   这个时代,花钱坐车的还是少了些,像苏勤他们这些肯花钱的农民就更少了。就连建国建兵他们都有位子坐,售票员也不去招呼他们让出来,只说车上位子不够的时候,孩子得让座。   苏晚晚好奇发看着这个时代的汽车,这是最老式的汽车,车上的汽油味很浓,车上的各种味道交杂,让她微微地皱了皱眉头。随后,却又松开了。   在车上,苏勤遇到了老熟人,那是他们运输队上的同事,是正式工,蓝工。   苏勤和那个蓝工聊了起来,晚晚就在旁边听着呢,就觉得这个人跟苏父关系似乎还不错呢。   苏勤在下河村似乎好像总在吃亏的样子,在外面看样子混得还是不错的。这一点晚晚还是理解的,在下河村毕竟有苏老太这样的老娘在,又是被他们压榨惯了的,在没有反抗之前,确实什么事情都会自然而然地去遵从。等到懂得反抗了之后,整个人的精神肯定是不一样了。特别是在外面的时候,没有那些所有的洗脑思想存在,相对来说,也就不太一样了。   “这是你家人?”蓝工问苏勤。   苏勤说:“这是我妻子陆思华,这三个是我儿子,这个小不点是我的女儿。”   晚晚朝着蓝工甜甜地喊了一声:“伯伯。”   顿时喜得蓝工在那里呵呵地笑着,手伸进了衣服口袋里,摸了一阵,摸出了一几糖,分给晚晚:“伯伯这有糖,吃糖。”   现在过年时分,谁的口袋里没藏着些小零食,遇到了小孩可以分分。像蓝工这样的工人,条件本来就不错,买点儿零食再正常不过了。   苏晚晚朝他父母看了一眼,得到了批示之后,说了一声“谢谢”,就拿了过来,剥了一颗放进嘴里,真香!   她露出了甜甜的笑容,看得蓝工心里一软,又掏了几颗糖给她。   建国建兵建民他们也不落后,也都齐齐地喊了蓝工“伯伯”,喜得他也掏了些糖果出来,只不过跟晚晚的一比,就少了些。   苏建国他们也不在意,妹妹本来就应该受宠,本来就应该比他们多,甚至建国还问晚晚:“还要吗?哥哥这有。”   建兵也说:“晚晚,二哥这也有。”   甚至连建民都说:“妹妹,你如果还想吃,三哥这也有,我不吃,都给你吃。”   苏晚晚却摇头,拍拍自己的衣服口袋,表示自己有。   这一幕,看在蓝工的眼里,羡慕死了他,他说:“你这几个孩子真好,兄妹感情真好啊。”   苏勤说:“我这几个孩子都疼他们妹妹,宁愿自己不吃,也要给妹妹吃。”   蓝工确实是羡慕的,他今年年龄跟苏勤差不多,却只生了一个孩子,倒也想多生点,多子多福,但妻子生产的时候大出血,医生说不能再生了。说不遗憾,那都是假的。   好在他的儿子比较乖比较听话,这一点很让他欣慰。   这一聊,倒也不显得路长了,很快就到了陆家村的路牌下。   跟蓝工挥别之后,苏勤就抱着晚晚和妻子儿子们下了车子。   “那个蓝工跟你关系很不错的样子?”陆思华说。   苏勤说:“我跟运输队里的同事关系都还不错,蓝工是跟我一个组的,准确地说,他是我的上司,是我们组的组长呢。不过他为人很不错,让我们私下里叫他蓝工,不用叫组长。”   看到苏勤确实跟同事相处得还不错,陆思华终于能够放下心来了。   她本来最担心的就是他跟人合群不了,人太老实,怕他被人欺负了,但现在看来,似乎也不是这么回事。   从公路边到陆家村村口,需要走十来分钟的样子,倒也不远。   晚晚倒是想下地自己走,苏勤却舍不得,一直在那里抱着。   晚晚红着脸,只能够答应了。   一路上倒是遇到了几个陆家村的村民,大家自然是认识苏勤他们的,会停下来打招呼:“思华,你们这是回娘家呢?”   “是啊,我带当家的和孩子们回他姥姥家。”   又遇到人,差不多的对话。   很快就到了姥姥家里,苏晚晚就看到了院子里正有一个人在那里砍着柴。   看上去很年轻,也就二十来岁的样子,穿着一件军用汉衫,大冬天的都不觉得冷,甚至还有汗水。   “大表哥!”苏建国最先喊了出来。   孙爱国抬头,就看到了从院门走进来的苏勤和陆思华夫妻,他抹了把汗,喊了声:“三姨三姨夫,你们来了?”   “爱国也来了?在部队放假了?”看到自己的大外甥,陆思华嘴角就藏不住笑。   孙爱国说:“我能够休假了,就请了假回来看姥姥姥爷了。”   “我听说你提干了,爱国,好样的。”苏勤也说。   孙家一门三军人,确实很了不起的。   “嗯,去年刚刚提干,所以我才能够休假回家,义务兵是休不了假的。”孙爱国回答着。   苏晚晚也在那里看着孙爱国,这就大姨家的长子孙爱国,她的大表哥了。或许是在部队里训练久的原因,一身的健子肉,这么冷的天气,都能够穿着汗衫在那里挥汗如雨的砍柴,身体素质真不错。   “这就是我的小表妹晚晚吗?”孙爱国看到了苏勤怀里抱着的那个小不点,那红通通的小脸蛋,还有一双黑葡萄似的眼睛正在那里滴溜溜地转着,顿时萌翻了他。   他张开双手正想要抱她,想到了自己身上那一身的汗,又把手缩了回去,有点儿憨憨地挠了挠脑袋,有点儿不好意思起来呢。   这是终于想起我来了呢?晚晚倒也不生气,看到他望了过来,就朝他甜甜的一笑,喊了一声:“哥哥。”   软软的糯米音,顿时就让孙爱国的心软得一塌糊涂,他应着:“表哥从部队里带了不少好吃的,你等我,等我拿给你。”   家里也有不少表弟表妹,但是像晚晚这么小的,真的没有。除了晚晚,最小的表弟那也有三岁了。   而且,晚晚那是陆家唯一的外孙女,其他可都生得清一色都是儿子。   看到苏勤他们来了,其他人也都迎了出来。   家里,除了二姨,其他的姨都在。苏晚晚是所有人眼里的宝贝,争着抢着抱着,唯一的女孩,那种团宠的程度,不是说说的。   这时,苏晚晚终于见到了自己的大姨。其他姨和姨夫,在洗三酒和满月酒的时候见过,也就是大姨并没有见过,当时她正在部队里,没能回来。   大姨是个很温柔的女人,跟苏母陆思华一样。大姨夫孙长卫是一个很爽朗的男人,或许部队里的人都是这个样子的吧?就连大表哥孙爱国偶尔的憨憨,多数时候也是爽朗得很。   此时,她就是窝在了大表哥的怀里,正在被他喂着吃饼干。   这饼干,是他从部队里拿回来的,有一个名字叫压缩饼干。   以前的时候,她还挺好奇压缩饼干长什么样子,什么味道,这会终于吃到嘴上了,嗯,其实也挺好吃的。   特别是在这个时代,在大家都没有多少好吃的情况下,这压缩饼干确实是一道美味的零食了。   “晚晚,如果你喜欢吃,想吃的话,表哥给你从部队里寄,你爱吃多少,表哥就给你寄多少。”看着晚晚像小苍鼠似地吃着饼干的样子,他恨不得就想把所有好吃的东西都捧到她的手里。   那可是他唯一的表妹啊,继清一色的表弟之后,出生的唯一的表妹,他不疼她,还疼谁?   晚晚糯糯地说着:“好。”直乐得孙爱国眼角全是笑意。   其他的表哥,也都挤了过来,“还有我们,我们也要把好吃的都给晚晚。”   听着孩子们在那里争着要宠晚晚,陆思华的心里高兴得很。   晚晚抱到哪里,大家都会喜欢她,也就是老宅那边的人,会那么的讨厌晚晚,想不明白。   不过,有大家疼着晚晚,就够了,老宅那边管他们宠不宠晚晚,他们一点也不在乎。   陆姥爷和孙长卫却把苏勤叫到了书房里,问起了他在运输队的情况。   “很好,我在运输队干得很不错,领导们也很赏识我。”苏勤老实地回答。   陆姥爷一脸的欣慰,这个女婿一直是他担心的,太老实,又太孝顺,终于挣扎着分家,又给他安排了工作。以为他在单位里会束手束脚,没想到他竟然如鱼得水般的,在那里适应得很快,连他都不敢置信。   孙长卫也是高兴得紧。   其实孙长卫有点儿清楚苏勤在运输队的小部分情况,那是武装部副部长告诉他的。他回来休假,曾经去看过这个老战友,也就谈起了苏勤在运输队的情况,副部长自然也就不会瞒着孙长卫,还一个劲地夸着苏勤,说他给他们送了一个人才。   听到副部长在那里夸着苏勤,孙长卫的心里也是很开心的,毕竟这是她的连襟,怎么能够不高兴呢?还是他介绍过去的人,如果苏勤在运输队干得不好,被人批评,那才是丢了他的脸呢。   如今从他的口里亲耳听到了这个消息,如何不让他高兴呢?   他拍拍苏勤的肩膀说:“好,好样了,希望你在运输队里好好干,争取早日能够转正。”   转正后,那可是能够农转非了,吃分配粮,似乎也不错。   苏勤说:“我会的,只要一有转正名额,我一定争取拿下来。”   虽然转正很难,但他会努力的。转正的工资可是比临时工资多出了二十块,那可是够家里吃用不愁了。   陆姥爷沉吟着,问他:“你工作的事情,你爹娘不知道的吧?”   苏勤摇头:“他们现在还不知道,但这件事情肯定也瞒不了多久,总有一天他们会从别人口里知道这事。少不了会闹腾一翻。”   一想起老宅那边的偏心,苏勤就忍不住叹了一声。   陆姥爷说:“你爹娘闹就让他们闹,你是不是怕你爹娘会让你把工作让出来,给你那个三弟?”   苏勤并没有否认,他确实担心的是这个,也知道以爹娘的性格,肯定会提出这样的要求。老三到现在都还没有工作,高不成低不就的,一旦知道了他有工作,而且工作还非常的不错,肯定会想着法儿让他让出来的。   但,他不会让,哪怕背上不孝的罪名,他都不会让。   凭什么让他让?这是大姐夫的关系,还有他自己靠着真本事得来的工作,凭什么他们一句让他让,他就得让?   那是不可能的。   只不过,只怕少不了被纠缠,还有被闹腾。   “苏勤,你这样不行,怎么能够总是被动挨打呢?”孙长卫摇头。   苏勤也觉得,自己确实是在被动挨打。   “你们家那些事情,确实有点儿麻烦,要嘛你狠下心,不过只怕你爹娘一旦知道你单位在哪,会去闹。闹了,或许不会让你丢工作,但绝对会对你的转正有影响。”   苏勤叹了一声,可不就是这样吗?不是或许,以他娘的那个态度,绝对会去闹的,这也是他头疼的地方。姐夫说得没有错,如果去闹了,他的转正机会肯定就飞了,这辈子都别想转正了。   陆姥爷说:“他家老娘闹,也是想给他家老三找工作,到时候肯定会让他让出工作给苏老三。”   陆姥爷了解苏家的情况,苏家那老两口子,可着劲儿宠着那个老儿子,一旦知道了苏勤有了工作,肯定会闹腾着让他让出来给苏老三,这是肯定了的事情,都不用细想。   孙长卫也算知道了苏勤家里的情况,以前的事情他也知道一些他们家的事情,但当时这个妹夫一点也不振作,他也就没有去管太多。   如今终于振作了起来,他自然是希望他能够过得好,毕竟自家的三妹嫁给他,是希望日子过得幸福的。   “你家老三,现在跟你的兄弟关系可还好?”孙长卫琢磨着问。   苏勤说:“老三上学,是我和老大赞助着给他上的学,他和我的关系还算不错。”   孙长卫却冷笑:“苏勤,你还是太老实了,你觉得他把你当兄弟,如果真是你想的那样,你就不会在家里这样的无怨无悔地付出了,你娘也就不会这样的闹腾了。爹也说了,你娘肯定会为了苏老三闹腾你然后让你让出工作。你三弟不知道这情况吗?他知道,只怕默默享受着,权当不知道吧?”   苏勤沉默,很想反驳姐夫的话,却发现反驳不了,因为他分析得不无道理。   “你啊,太善良,有时候也太傻。现在搬出来了,这工作不能让,也不能让他们闹,只要你拿出你的魄力出来,难道还怕他们闹吗?他们敢闹,还不是看着你好欺负。”   苏勤哑口无言,因为姐夫说得一点也不错,还是因为他心太软了。   他说:“我有想过,到时候我就从下河村搬出来,让他们闹无可闹。”   “这是一个办法,这是在他们不知道你单位地址的情况下,如果知道呢?还有,你不要忘了你家老三也在盯着你。”   苏勤知道,这是一个难解的题,家里有这么一个闹腾的娘,是一件很无奈的事情。   “这事真的不好办,要两全齐美,除非老三找到工作了。”只有老三找到工作了,娘才不会闹。   陆姥爷和孙长卫也觉得,只有这个办法了,否则以苏老太的性格,不可能不闹。   “我到时候看看吧,看能不能安排下。”孙长卫琢磨着说。   苏勤知道姐夫的意思,这是想给老三安排工作了?   陆姥爷说:“给苏老三安排工作,那可不就顺了苏家老太太的心了?”他有点儿不太想让苏老太得意,凭什么这么欺负了他女婿之后,他们还得给他们操心工作的事情?   孙长卫说:“那能怎么办?妹夫如果能够镇压住他爹娘,那就不用这么办。但是他还是留着面子,不想闹得太僵,这件事情除了这么办,还能怎样?”   苏勤被说得,脸一阵的发红,就好像被人甩了一巴掌似的,臊死了。   孙长卫说:“这个苏老三上前还不知道是个什么情况,改天我去会会他。他如果是个聪明人,有这样的好机会,肯定会帮着妹夫。有他在牵扯着他娘,老太太也就不会有精力去折腾妹夫了。其实从内部瓦解敌人的办法,也不失是一个良计,就看怎么瓦解。妹夫可能不一定能够对付得了他,这一点建国都比你强。”   苏勤有点儿不好意思,姐夫说得没有错,这一点他确实连自己的儿子也不如,建国他才只有十三岁。   “行了,这事我知道了。”   “姐夫,你这替我安排工作,还要替我三弟想工作的事情。这事,你不用出面,我会想办法给他安排。”   孙长卫说:“行了,我们是亲戚,还说这些做什么?我只是不想三妹跟着你受苦,你自己坚强起来,把这个家当起来,这才是最主要的。你爹娘那里,该孝顺的孝顺,但别什么话都听他们的,是理就听,错的就不要听了。”   苏勤喃喃着连连说是,脸上更加的羞赧起来。   之后孙长卫找了苏建国,建国听了大姨夫的话,在那沉默了起来。   对苏成才这个三叔,他是极尊重的。给三叔找工作的事情,他赞成,但是他跟苏勤不一样,哪怕再尊重,他也留了个心眼。特别是最近发生的事情太多,搬家之后,他的脑袋更加的清晰起来,思路也更加的清晰,慢慢地也就发现了一些不对劲,那是以前所没有发现的。   “姨夫,我知道怎么办了,我会把三叔拉到我们的阵营中。”   “你三叔不是个笨的,还应该是个聪明人,你可以试探试探他。建国,留个心眼,别跟你爹似的,谁对你好谁对你真心谁又对你假意,你仔细地去观察。如果你三叔是个好的,那么我们就帮他,正好也让他感激你们,如果他不是个好的,那么我能够给他工作,同样也能够让他下岗。”   苏建国嘿嘿一笑,他理解姨夫说的意思,不要过分的盲目,谁好谁坏,睁大眼睛看仔细,不要被表面迷惑了。   孙长卫拍拍他的肩膀:“你是个好孩子,你爹太老实了,这个家只怕要你立起来了,你十三岁了,再过几年都可以找对象了,可以当家了。”   “姨夫你放心,我会守着这个家,护好家的,不会让父母弟弟妹妹们吃亏的。”苏建国向他保证着。   孙长卫欣慰地看着他,苏家终于有个人能够立起来了,虽然还小,但精明就够了。   ……   苏晚晚并不知道大姨夫为了他们家,操碎了心,也不知道大姨夫想要给三叔苏成才安排工作。   她是直到吃完晚饭从陆家村回来的路上,才听苏勤说起这件事情。   陆思华听了之后,沉默了,心里是很不满意姐夫替苏成才安排工作的。   不为别的,苏老太这段时间那么闹腾,也没有见老三劝住过老太太。老太太那么宠老三,如果他真的愿意去劝,怎么可能会劝不住呢?   在她的心里,苏家老宅那边的,不管是谁,都是自私自利的人。老三也不例外。   “这事,姨夫跟我说了,我跟他说过,这事咱不先忙着答应,就看老宅那边的态度,还有看三叔对咱们的态度。反正现在爹工作的事情也没有曝光,也不急着去办,先慢慢观察观察,等到曝光了,咱再决定怎么干。”   陆思华听了建国的话,心里倒也舒服了起来,她说:“他三叔,只怕心里也有所偏心,如果他真的向着咱们,就能够劝住老太太了,我不太赞成给他安排工作的事情。”   苏建国说:“娘,我知道你不想跟老宅那边扯上关系。其实我们又何偿不是呢,但是大姨夫说得对,如果真的让奶闹上了爹的单位,工作会不会被搞丢是一回事,但是转正这个事情可能就黄了。如果咱给三叔安排了工作,他欠了我们人情,而且姨夫也说了,他能够给三叔安排工作,同样也能让工作的事情黄了,三叔是个聪明人,应该知道什么重要什么不重要,什么对他有利什么又对他不利。”   陆思华还是摇头,“我还是不愿意,转正不了就转正不了,但凭什么给老三安排工作?他要是对我们好,这也就罢了,但是他并没有多少向着我们的意思,也就是口花花而已,我不相信他。”   这件事情,最后以陆思华的反对而结束。   苏勤和建国,都尊重陆思华的意见,她说不同意,那这件事情也就算了。   “其实,要想不让奶去爹的单位闹,只要盯着奶就行了,一旦她有这方面的行动,咱阻止就行。再说,爹在县运输队,那是武装部下面的,可不是谁想进去闹就能闹得了的,咱也不用太担心。爹在运输队站稳了脚根,只要跟领导说一说这件事情,只要不让她进门,她还能怎么闹?”苏建兵发表了自己的意思。   他也跟陆思华一个意见,并不赞成给三叔找工作。并不想便宜了老宅那边,在老宅那边的苏早早那样的推了晚晚之后,还有奶一次又一次的闹腾二房,还把晚晚扔狼群差点害死了妹妹,他咽不下这口气。   不同意,就是不同意。   “我也不同意。”苏建民也附和。   苏晚晚也投了反对票,“还有我。”   看到连晚晚也反对,苏勤终于下了决定,“那咱就不同意,其实姐夫也不同意的,只是我太没用了,他没有办法,只得想出这个办法。只要我们一家不怕他们惹事,那么这件事情,咱就不怕老宅怎样阴谋。”   ……   晚上刚到家里,苏建宏就找了过来,跟他们说了老宅那边的情况,还说了老宅那边找过他们的事情。   “奶他们找我们做什么?”苏建国一脸诧异。   苏建宏说:“还不是因为早早,奶想让二叔出钱去县城看病。”   苏勤说:“让我出钱?他们怎么想得出来,我就是钱扔进水里我都不会出钱给他们治病。”   苏早早推了他的晚晚,他气都来不及,还让他出钱给她治病?想得倒是美。   老宅那边自己没钱吗?还要他出钱,想都不要想,那是不可能的。   “建宏哥,你是站在我们这边还是站在那边?”苏建兵直接问他。   苏建宏说:“早早是我妹妹,晚晚也是我妹妹,家里其实有钱,却要让二叔给钱,确实说不过去。我……”他也很为难的。   “建宏,你回去吧,你来了这里,让老宅那边知道了,又要怪你了。”陆思华出声。   苏建宏有些不好意思,这才告别了他们,回去了。   “你爹娘可真是……”陆思华气得一掌拍在了桌子上,“他们真是觉得我们好欺负是吗?苏勤你给我听好了,如果你敢背着我把钱送过去,这个家你也不用呆了,净身出户吧。”   苏勤说:“你看你,说什么混话,我有说要给他们送钱吗?那是不可能的,苏早早怎样,跟我们又有什么关系?他们还是推了晚晚,我怎么可能给他们送钱。”   “你能这么想就好,否则这日子咱也不用过了。”陆思华冷哼。   苏勤吓坏了,急忙哄了起来,好不容易这才哄好了她。   悄悄地抹了把汗。   ……   第二天,大家又准备了起来,要去李书记家里拜年去了。   苏晚晚又穿上了那件红色的新衣服,打扮得就像年画上的小童子似的,由着苏勤抱着,一家子再次出门。   出门没多久,苏老太又上门,迎接她的依然是二房紧闭的大门。   她气得一脚踹向了大门。   李书记家里就在镇上,住在公社分给他们的房子里。   夫妻俩人分了三间瓦房,他们也没个孩子,住得还是很宽敞的。   看到他们过来,李书记夫妻可高兴了,特别是孟雪珍,抱着晚晚就不肯放手呢。   “弟弟。”苏晚晚被她抱在怀里,又忍不住喊了起来。   孟雪珍笑说:“哎呀,晚晚还没有忘了你的弟弟呢?等干娘哪天给你怀个弟弟,好不好?”   苏晚晚摸着她的肚子,笑咪咪地说:“弟弟。”   大家只当晚晚想当姐姐,也没那么在意。   抱了一阵,孟雪珍就把晚晚放回到了李书记的怀里,就钻进了厨房。   陆思华也不歇着,也脱了外套,一起过去帮忙。   李书记抱着软软萌萌的晚晚,不肯放手,抱着她到处去玩。   公社家属区这边,有一定级别的,都分了房子,有不少的家属看到李书记抱着一个孩子出来,以为是李书记家的侄女呢。   有人问出了心中的疑问:“李书记,你家侄女呢?”心里好奇,记得李书记家好像没这么小的侄女吧?   李书记笑:“这是我干女儿,怎么样,可爱吧?”   有人附和说着可爱,心里也挺替李书记惋惜的,在他们的眼里,李书记这个年纪了,肯定是不可能再有孩子了。   李书记挺好的一个人,没个孩子,确实挺可惜的。   想归想,却不敢在他面前说,怕戳了他的痛处。   在外面玩了一阵,直到晚晚的小脸儿被冻得通红,李书记这才心疼地抱着她回了屋子。   才一回去,就发现了家里的气氛有点儿不太对劲。   本来应该在厨房做菜的媳妇儿竟然有气无力地坐在沙发上,厨房里做菜的人换成了陆思华。   “怎么了?”李书记问着。   孟雪珍正想回答他,突然闻到了厨房里传出来的鱼香味,这个香味以往被她闻在鼻子里觉得特别好闻的味道,此时却让她的胃部突然升起了一阵说不出来的难受,她一下子没忍住,捂住嘴跑到了厕所,干呕起来。   李书记吓坏了,抱着晚晚也跑了过去,趴在门口看着孟雪珍在那里大吐物吐,那难受的样子,让他心里一阵的心疼。   “怎么了,雪珍?”他着急地问。   孟雪珍想要开口说话,但一张嘴,她又“呕”的一声干呕了起来,直吐得个天昏地暗。   苏晚晚看着这个情景,想到了什么,眼睛突然一亮。   作者有话要说:有小天使问,为什么晚晚的锦鲤还没有发作,为什么原女主的霉运没有发作?   晚晚还小,锦鲤发作,也没那么明显。其实她已经在发挥了,认识李书记,工作的事情,其实都跟晚晚有关系。工作是姨夫介绍的,但前世也有这样的介绍,苏父没有分家,工作自然也是丢了的。这一世能够过得好,跟晚晚分不开。   老宅那边之所以没有马上出现霉运,也是因为晚晚的好运在起着效果,他们虽然分家了,但是还是有所牵连的。现在跟大房断了关系,霉运也就要慢慢发挥了。 第42章 怼人   苏晚晚眼睛慢慢的就亮了起来,嘴角带起一抹笑,指着孟雪珍喊:“弟弟。”   她虽然没有怀过孕,但是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吗?孟雪珍的这个样子,像极了电视里演的那些怀孕情节。   闻到鱼腥味就呕吐,可不就像极了怀孕的症状吗?   一想到这里,她的眼睛就晶晶亮嘴角也挂起了微笑,怀孕好啊。那可不就是干娘盼了十几年的孩子吗?多好的消息啊。   苏晚晚的话,让李书记和孟雪珍两个人都是一怔,慢慢地抬起了头,望向了晚晚。   弟弟?怀孕了?   孟雪珍是护士,如果说一开始她没有往这方面想,被晚晚这一提醒,她似乎想起来一些不对劲。   她的月事已经推迟了有半个月没有来了,胃部倒是今天才有干呕的情况,但是这几天似乎也确实不太对劲,特别容易累。   难道,真的怀孕了?   李书记颤抖着嘴唇问:“雪珍,你真怀上了?”   盼了十五年了,在他们夫妻俩全部都不再抱希望的时候,就真的怀上了?   这真的吗?是不是雪珍的胃部不舒服,并不是真的怀孕?   孟雪珍摇头:“我也不知道,有可能……大概怀上了吧?我们去医院查查,不就知道了?”   苏晚晚却在那里捂着嘴直笑,老天爷干娘这是有多紧张,才会在这样大事面前呈现出来这种不自信?   她有一种直觉,干娘是怀上了。   那边的陆思华已经将所有的菜都做好了。刚才她和孟雪珍做菜的时候,雪珍姐突然就晕了一下,吓得她赶紧就把她扶了出去,把做饭的任务要了过来。   这会看到两人过来,脸上似乎有喜色又有点儿犹豫的样子,引起了陆思华的注意,她问:“怎么了?雪珍姐是不是生病了?”   孟雪珍颤着嘴唇说:“我……刚才闻到鱼香味的时候,突然就恶心起来,我们……”   “雪珍可能怀上了。”李书记的脸上全是笑容,“一定是怀上了,雪珍的身体向来好,从来没有这方面的病症,肯定怀上了。”   陆思华和苏勤为他们高兴,李书记他们夫妻为了这个孩子,想了十五年,现在能够怀上,这是天大的好事。   陆思华说:“那我再去做个菜,庆祝庆祝。”   李书记夫妻倒是很想即将、马上就去医院检查,但是这个点了,总还是得把饭吃了再过去。何况,春节有值班医生,却不会所有医生都在上班。孟雪玲琢磨着,妇产科的张医生好像没有上班,她要不要去套套关系?   “其实,雪珍姐啊,你现在这个情况,已经八九不离十了,应该是有孩子了。不过去医院查查,那是最好不过,也好安心。如果医生有些医生没有上班,你可以找找你的同事,或是让中医专家给你把把脉?”   孟雪珍也有这个想法,不过中医就算了,现在中医被打击得太厉害,甚至都上了革委会的名单,她不好去麻烦人家,免得让人家更加地被那些人盯上,这就不好了。   饭桌上的菜很好,但是孟雪珍一道都吃不下,甚至一闻到油腻荤腥的味道,就止不住地呕吐。   最后这一顿饭,也就匆匆结束了。李书记再想陪着苏勤喝酒,此时的心也全都在孟雪珍的身上,苏勤一家也在关心着孟雪珍的身体。   一家人回去的时候还在说着这个事情。   “雪珍姐要是真怀上了,那真的是一件天大的好事。李大哥他们结婚十五年了,一直都没有个孩子,现在有了,这也是好人有好报,福报啊。”陆思华忍不住感叹。   苏勤说:“可不是吗?你不知道,刚才李大哥跟我说,他盼着这个孩子盼了十五年,一直以为孩子可能跟他们没有缘分。没想到这临老了,老来得子。虽然说现在也没有确定是不是真怀上了,但是感觉上像。他边说还抹了眼泪,大老爷们的,这多不容易,他是真的高兴坏了。”   “别他们了,就连我们听到这个消息,不也高兴着吗?雪珍姐还一直拉着我的手说,如果真怀上了,那就是咱们家晚晚带去的,晚晚就是小福星。”   苏勤说:“福星之类的,咱自己说说就行了,不要传出去,现在形势紧张,这话要是被人听到了,对咱家也没好处。”他又叮嘱建国他们,“他们听好了,这事绝对不能炫耀出去,听到了吗?”   苏建国说:“这事我知道,哪像奶奶似的,到处嚷着早早是福星,没被PD那都是她运气好。”撇了撇嘴,“竟还一直说咱们晚晚是灾星,福星灾星,哪是她说是就是的。我看苏早早也没她说得那么玄乎,那么福气。”   苏勤说:“别去讨论别人怎样,你奶爱怎样去夸赞大房家的,那就让她夸赞。福气也好,灾星也罢,我们一家和和美美,那就是最好的结果。”   苏晚晚连连点头,这一点苏父说得一点也没有错。福气又能如何?原书里,原身本来福运不错,但是最后却因为女主的重生,把所有的机缘都被抢了去,最后又沦为了什么?最后原身那么悲惨的去世,最后又得到了什么?二房一家,直到最后家破人亡,也没有真正分家出来。   她觉得,人定胜天,那是最关键的。   如今,二房分家了,哪怕没有所谓的福气,依然能够过得很好。当然有福气在,那是锦上添花。   一家子回到了家,就看到了苏老太就站在了他们家的门前,正往里张望着呢。   苏勤看到这的时候,眉头已经微微地皱了起来,他喊了一声“娘”。   苏老太回头,就看到了走过来的二房一家子,她眼睛顿时就一亮:“老二,你们回来了?你侄女如今病了,快给钱上医院去医治。”   苏勤却不动,陆思华抱着双臂嗤道:“我说老太太,你找错人了吧?苏早早病了,和我们有什么关系?病了,就找她自个爹娘去?先别说我们二房和大房已经断绝关系了,就算没有断绝关系,我们也只不过是她的二叔,凭什么让我们出钱?”   苏老太恼了,骂道:“你个黑心肝的贱货,老二是我儿子,还轮不到你在这指手划脚的。”   “我是苏家二房的当家婆,你说我有没有权利?你一个分出去的老太太,那就好好地享福就够了,在这指什么手划什么脚?”陆思华毫不客气地就反驳了回去,要不是还看在苏勤的面子上,她连“老太婆”三个字都骂出来了。   以前她还留着面子,觉得尊老爱幼,现在她才不管那些个名声。顾了名声,对她也没有什么好处,反而被这个老太婆给压榨。   从这一刻起,去他妈的孝顺,她只想顾自己的小家。   苏老太的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她何时见过陆思华这样强势过?竟然还说她管不着二房的闲事?这是她以前认识的那个唯唯喏喏的老二媳妇吗?就像变了个人似的。   震惊之后,她就怒了,她什么时候被人这样指着鼻子骂过,还是她那个以前一直都看不起的老二媳妇。   她吼:“老二,这样的媳妇你还让她在苏家的门头?离婚,让她滚回她们老陆家去!”   陆思华冷眼看着苏勤,后者想也不想地回答:“离婚不可能,娘你想也不用想!”   苏老太气得浑身都在那里颤抖。   陆思华说:“现在是新中国,不是旧社会,你想休都是你一句话。你要是能说动苏勤跟我离婚,我倒还谢谢你了,真当我想赖在你们老苏家呢。”   苏勤坚定地说:“我不会离婚,娘,你老了,我们家的事用不着你来操心。”   苏老太咬牙切齿,气极之下,她抬起手就要往陆思华的脸上甩巴掌,却被一只手给阻止了。   苏老太骂:“老二!”   苏勤的手紧紧地抓着苏老太的手腕,他一字一句地说:“思华说得没有错,她是我们家的当家婆,家里有什么事情,都是她决定!”   这一刻,苏老太是真的被气得不轻,老二这一房她是使唤不动了?以前那个任她打任她骂,她说什么就是什么的老二,已经开始反抗她了,不管她说什么,都已经没有效果了?   她想起了老头子跟她说的话:“老婆子啊,老二一家不一样了,你这样做,真的会让老二一家寒心的,以后你想要他们帮点什么忙,那都不可能了。”   “老婆子,你怎么就不听我的,非得把一家子弄散了,你才敢罢休呢?”   “你就作吧,作到后来老二不认你了,你就高兴了。”   “老三还指望着陆家能够帮忙托关系找个好工作,你让老二寒了心,有你什么好处?”   “他要是真把你当娘,会一而再再而三的拒绝你?别总把你是他亲娘这句话放在嘴边,他有家有老婆有孩子,顾着小家都来不及。人的心,那都是相互捂着的,你这样一次次把他推远了,以后再想捂回来都难了。”   ……   苏老太眼眶有点儿湿润,难道她真的错了?   不,她没有错。儿子是她的,是她十月怀胎生下来的,她要求点儿什么,怎么了?过分吗?   要没有她,还有老二的存在吗?   她用力咬了咬牙,再也不大吼大叫了,看着四周围过来的村民,她眼里已经布满了泪水,“老二啊,娘知道自从分家后,你就不爱去老宅了,但分家了,我还是你娘啊,你不能不认我这个亲娘吧?”   苏勤说:“我什么时候说不认你了?”   陆思华说:“我说老太太,就在前不久分粮的时候,我们还当着所有社员的面,刚给了你和老爷子两百斤的养老粮,你都忘了?你这不孝的屎盆子要扣,也不是这个扣法吧?吃了我们的养老粮,却在这里一个劲地说我们二房不孝,不认你这个婆婆,真是滑天下大稽了。你要找理由,那就找个别的理由,比如说我们不出钱给你的宝贝孙女治病,都比刚才的那个理由好百倍。”   苏老太用力地咬咬牙,依然哭着说:“对,你连自己的亲侄女都不顾了。可怜我那早早,高烧发到四十度,她亲叔却理也不理,要不是被你吓的,她能够生病发烧吗?”   陆思华笑了,笑得连眼泪都出了,“我说老太太,你还真的拿这个理由啊,快笑死我了。”当她决定不再顾及老宅那边的时候,当这个脸面被撕破的时候,她觉得浑身上下都轻松了,怼起来的时候,一点也不觉得有什么压力。   她说:“乡亲们都过来评一评,就按老太太的这个说法评理。大家可能不知道,我们吃年夜饭的时候,当时还提着一斤肉过去,这事很多人都看到了,也知道。”   有看到他们提肉去老宅的,都点点头:“这事确实是真的,当时我还说,老嫂子不是说苏勤他们一家黑心肝,不会去那边吃饭,结果人家苏勤不但去了,还提着东西去的,一点也不是她嘴里说的那样。”   苏老太的一张脸涨得通红,她吼:“老二媳妇,你给我闭嘴。”   陆思华说:“现在让我闭嘴了,刚才怎么净往我们身上扣屎盆子呢?我现在就把所有一切的真相都揉开,告诉大家,让大家都给我们评一评。”   苏老太气极败坏,她知道后面陆思华会说什么,并不想让年三十那件事情公布出来,暴露在大厅广众之下。   那是丢老宅的脸,也会让早早被人世人唾骂。   陆思华却在心里冷哼一声,嘴上说:“我们去吃年夜饭,说实话,一家人那都是高高兴兴去的,我还下厨做菜,从来没有想过,就在年三十那天,竟然会出那样的事情。我的闺女,就在屋檐下玩,也没招谁也没惹谁,就被大房那边的那个苏早早从台阶上推下去。大家想想,我家晚晚才多大,才一岁啊,那个早早又多大,也才一岁。晚晚被她推下去,那还有命在吗?”   说到这里,她就哭了。不是演戏,那是真哭了,只要一想到当时的情景,她就整个人感到害怕,到现在她的身子都在颤抖。   四周围围过来的村民们,都被陆思华说出来的事实给惊呆了。一岁的孩子,竟然敢把另一个同样是一岁的孩子从台阶上推下去?试问,这还会有命在吗?不死也得丢半条命。   大家的目光,都望向了苏建国怀里的晚晚,试图在她的身上看出点什么。   苏老太吼:“你给我闭嘴!你家的晚丫头不没事吗?犯得着老二说了,你又说?”   “我为什么不说?”陆思华嗤了一声,“我家晚晚为什么没有事,你心里没点数吗?要不是当时有一只鸡正好路过,当了我家晚晚的肉垫,她现在只怕已经在医院里抢救了!可是当时你在做什么?你没有安慰晚晚这个被推倒差点丧命的孙女,反而去安慰你那个推了人在那里哭的孙女。”   所有人的目光又都看向了苏老太,那眼神里的鄙夷,让她臊得很。他们一直都好奇,为什么苏勤一家去了老宅那边吃年夜饭,怎么没多久又回来了,自己做饭。当时还奇怪着呢,以为两家又吵架了,苏老太的脾气他们可是知道的,却没有想到,这中间竟然还发生了这样的事情。苏勤他媳妇要不说,他们都还不知道。   她张张嘴,想要反驳,却发现竟然说不出话来。   “这会你却让我们出钱给你那个苏早早治病,你怎么要得出来?我都替你害臊。”陆思华毫不留情地数落。   大家都指指点点,觉得陆思华说得在理。自己的女儿被人推下台阶,命都差点了,推人的生了病,竟然还要他们出钱,也就陆思华脾气好,没有当场破口大骂,顾着脸面呢。   如果换成他们,只怕当场就断了关系,还想要钱?   “既然你那宝贝孙女都病了,发烧发到了四十度,怎么你还有时间来我们家堵人?听说还堵了两天,你不是到处都说苏早早是福星,是你的心肝宝贝吗?原来就是这么疼法?看来还是钱重要,孩子的命可以放一边。”   苏老太说:“我要是有钱,还来你这要钱做什么?”   陆思华说:“难道我们家就有钱了?分家的时候,不是每家分了一百吗?大房那边没钱,我们就有钱了?再说,我们可是跟大房断绝了关系,我们当家的可是把文书都递到村委去了。”   村民们哗然,原来苏勤他们一家已经跟苏大力那一房断绝关系了?他们都还不知道呢。竟然上已经断绝关系的一房来要命,还是差点害死人家闺女的人,怎么要得出口?   他们又想起了去年,苏老太可是亲自把人家闺女往狼群里扔的,又觉得这确实是苏老太能够做得出来的。   看向苏老太的眼神中除了鄙夷,还有其他的眼神。   ……   苏老太最终在陆思华的连番攻击下,灰溜溜地走了。   回到家里,苏建国连连指陆思华竖起了大拇指:“娘,你太厉害了。”   陆思华却只是笑笑,“其实你爹也很厉害。”   苏建国说:“爹都不敢去反驳奶奶。”   “不是这样理解的,你爹毕竟是你奶的儿子,他再怎样,心里也会有所顾虑。而我就不一样了,我只是儿媳妇,多少隔着一层。”看了一眼苏勤。   苏建国说:“我还是觉得,爹做得不够。”   陆思华说:“你不能这样去想你爹。就如同,以后你们长大了,也会毫不留情地去对待我吗?”   “娘,那不一样,你不会变得像奶一样无理,娘是世上最好的娘。”   陆思华笑道:“你就爱耍贫嘴。”又说,“你奶再不是,在你爹眼里,她都是自己的母亲,她做得不对,他可以不去理睬,但绝对不能指着她骂。这样,你爹会在村子里呆不下去。我也一样,再生气,我也不能指着老太太破口大骂。”   建国他们都点着头,建兵和建民还小了点,或许听不明白陆思华说的话,建国却已经能够理解了。   苏晚晚虽然生理年龄还小,但她毕竟是成人的灵魂,更加地能够理解自己母亲的心理。   陆思华以前一直都想要做一个好儿媳妇,但这种心理被彻底的打翻之后,她也就没了那种压力和顾虑,轻松下来之后,自然也就不再怕苏老太了。   晚晚在心里,其实觉得老太太挺悲哀的。她现在觉得二房不好,觉得大房和三房好,现在他们还有力气,能够干得动活,等到他们真正干不动活的时候,就会知道,谁才是对他们最好的。   等到那个时候,会后悔吗?   晚晚相信,老两口子肯定会后悔的。   ……   没多久,晚晚他们就听到了李书记传过来的消息,孟雪珍真的是怀上了。   医生说,已经怀了两个月了。这个消息,可把李书记高兴坏了,他很快就把这个消息告诉了老家那边,也很快就把消息递到了苏勤他们这边。   苏勤一家,一听说这个事情,就赶了过去,晚晚自然也是被抱了过去。   晚晚挺喜欢李书记一家的,特别是温柔美丽的孟雪珍,在她的心里除了自己的娘之外,最喜欢的就是她了。   “哎呀,我的晚晚啊,你可真是我们家的小福星啊。”孟雪珍高兴地把晚晚抱了起来,在她的脸上亲了好几口,“晚晚当时说‘弟弟’的时候才过了多久,我这就真怀上了。”   孟雪珍从来没有像这一刻那么感觉到幸运过,认识苏勤他们一家子,是海军哥做得最对的一件事情。如果当时他们还了恩,就不再跟苏勤他们一家扯上关系,不认晚晚为干女儿,是不是他们就没有这个孩子?   有时候,她不得不这样想。她和海军哥夫妻这么多年,什么办法没有想过?从希望到绝望,他们已经放弃了,只想度过余生,从来不再奢望再有个孩子。但是自从认识了苏勤他们一家,这一年来,他们家真的是喜事不断。   不说丈夫已经被县里提名,眼看就要去县政府报道,再说她的工作,如今也是顺利得很,从一个不太好的科室,现在调到了一个非常有前途的科室当护士长。再说她肚子里的这个孩子,这一桩桩一件件,那都是认了晚晚做干亲之后,才出现的。   她已经在心里觉得,他们家的好事,就是晚晚带来的。   虽然说外面一直都在说着迷信不可有,但她从来都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家里好起来,这是不争的事实。   李书记也说:“晚晚确实是小福星。”这话在外面他不敢说,在家里他却敢说。   陆思华笑着说:“这都是李大哥和雪珍姐你们好人有好报,老来得子,这就是老天给你们的厚爱。”   这一句话,说到了他们的心坎里去了。谁不想听好听的?   孟雪珍握着陆思华的手:“思华,谢谢你,谢谢。”   “雪珍姐真的怀上了,这是你跟孩子的缘分到了。”陆思华笑嘻嘻地说着,“晚晚一直说是弟弟,说不定你真能生个儿子呢。”   孟雪珍却说:“女儿儿子是一样的,我倒是喜欢女儿,像晚晚一样的,多可爱。”顿了顿,“如果真的生了儿子,那以后让我家的小子也宠着晚晚。”   苏晚晚听在了耳里,却只是笑笑,也没当一回事。她有那么多的哥哥宠着她,已经够了,干娘生了儿子,那是她弟弟,比她小两岁的弟弟,自然是只有她宠着他的份,哪能让弟弟宠着她呢?   她却不知道在未来,孟雪珍的话,果然成真了。   在李书记家里吃完晚饭,他们才回来。   回到家里,就听苏建国说,老三苏成才来过了。   苏建国他们兄弟三人,今天并没有跟着去李书记家,他们觉得像怀孕这样的事情,他们小孩子就不用参与了,而且前几天刚刚去过了,再去就有点儿不好意思,这才没有去。   没有想到,爹娘他们刚出门不久,三叔就过来了。   以为爹娘不在,三叔就会失望地离开,没想到他竟然没有马上离开,而是跟建国他们聊了好一阵。   好在苏勤他们一早就跟三个儿子说过,家里工作的事情不许告诉老宅那边,也不能说出去。   苏建国鬼精鬼精的,自然知道爹娘的用意,建兵和建民还小,很容易会说漏嘴。好在提前提醒了,兄弟俩都没有说漏。   苏成才跟孩子们聊了一阵,见苏勤他们都没有回来,也就回去了。   “你三叔来找我们,做什么?”陆思华问。   苏建国说:“三叔是过来提醒我们,让我们不要借钱给奶,说苏早早那边的事情我们不用去理睬。”   苏勤说:“老三怎么突然过来说这个事情?”有点儿没明白。   苏晚晚却笑了,二房其他人不知道苏老三的用意,她是猜到了他的想法。估计是过来打听二房的事情吧?   爹娘不在,三个哥哥在家,那就更加好打听了。他以为哥哥们还小,能够被他套出话来吧?   也不知道哥哥们有没有说漏嘴,有没有把爹工作的事情说出去。如果真的说了出去,只怕家里又不得安宁了,老太太肯定又得来闹了。   三叔眼高手低的,就想着能够找个好工作呢。   就算他们暂时没有想到爹找了工作,只怕也会因为姥爷和大姨夫的关系,想要托托关系找找人情,给他安排个工作吧?   想得倒美,晚晚是坚决不会同意,让三叔得这个便宜的。   书里虽然没有写他如何的欺负原身一家,但原身一家一辈子都没有分家,被压榨得什么也没有,他难道不知道吗?   他肯定知道,却什么动作也没有,就凭这一点,她就对他没有任何的好感。   自己的二哥拼其所有,自家的孩子不读书,却支持他读到高中,难道他不知道感恩吗?   就算不知道感恩,兄弟情总有吧?但他却什么也没做。这样的人,如何让晚晚能够心平气和地同意利用他们家的关系给他找工作?   “我们不知道三叔具体来干什么,他除了跟我们说不用借钱给苏早早看病,就跟我们兄弟三人闲聊,特别是跟建兵和建民聊。”苏建国也在那里皱眉,他可精明着呢,这会也感觉到了三叔的不对劲,“他好像是在套什么话。”   陆思华说:“老三不会知道了当家工作的事吧?”老三要知道了,会不会闹出什么事来?   “应该不会吧?”苏勤也不太确定,“我工作的事情,目前瞒得很紧,也就是老山叔和大明伯知道,其他人谁也不知道。我相信两位村干部会把这事给传出去,老山叔和大明伯这一点还是可靠的。”   陆思华说:“老山叔和大明伯虽然不会说,但是你家老三那可不是普通人,只怕他从蛛丝马迹中猜测出来了,但又不确定,所以过来套话了。”又问儿子们,“你们三叔在跟你们聊天的时候,可有提到工作的字样?”   苏建国用力地想了一下,摇了摇头。   陆思华再望向苏建兵和苏建民,两兄弟也在那里深思片刻,也摇头。   “看你,大惊小怪的,肯定是你想岔了,老三应该不会想到这一点。”苏勤说,“老三应该只是单纯地过来看看我们,顺便提醒我们不用交钱给娘。”   陆思华却不这样想,她总觉得老三这次过来他们家,绝对不是那么简单的用意。   以前的时候,觉得老三哪哪都好,但等到她从好媳妇的圈子里跳出来之后,再去看待老宅那边的每一个人,就发现了很多以前她看不清的人与事。   也想明白了很多事情,老三没他们想象得那么好。   只不过比他们聪明,把他们当傻瓜似地玩而已。   “儿子们,你们爹那是被他兄弟的表面给迷惑了,你们可不能看待事情只看表面。你三叔是个什么人,你们用心去观察,别被他那好人的表面功夫给骗了,我不希望我的儿子们成了人家眼里可以逗着玩的傻瓜。”   苏建国说:“娘,你放心,我们没那么傻,也不会做像爹那样的蠢事。”   苏勤被老婆孩子说得有点儿生气,“我什么时候净做蠢事了?”   “你没有吗?你如果不做蠢事,会被老宅那边压得透不过气来?你的女儿会两次伤在老宅的手里?你连个屁都不放。”陆思华马上怼他。   苏勤被怼得说不出话来,最后他喃喃着说:“我现在不是改好了吗?”   “你现在是改好了,但是你还在替你三弟说话,觉得他不会害我们。”陆思华决定好好地给丈夫分析分析,“那行,我们就说说你那个好三弟。你说他从来没有害过你,那我问你,你对他不好吗?你以前可是有读书的机会,后来老三出生之后,你就把读书的机会让了出来,小小年纪的你就开始下地干活,用来供老三读书,有这回事吧?”   苏勤喃喃着说“是”,陆思华又说:“那你从十二岁开始下地干活,一直到你娶妻生子,还在为那个家做牛做马,供着老三一直上到高中,有这回事吧?”   “老三在你分家之前,为什么对你从来不说谢,是从来都觉得你的付出是理所当然吧?我一家的付出是理所当然吧?你为他付出了一切,你的儿子们却连书也读不起,还是我抽空教孩子们识字,是他们不愿意读吗?不是!但,分家后却又跟你套近乎了呢?难道你没有想到原因吗?”   “那是因为他毕业了,他要工作了,他需要你的关系。你有一个好妻子我,有一个有关系的老丈人,还有一个在部队当军官的姐夫,这一切都是他需要的。他要工作,就需要要跟你打好关系,才能够让你为走关系套人情,为他的工作付出你的一切。哪天他不需要你了,他就有可能一脚就把你踢开了,哪还认得你是他哥。”   当一件件事情,被拆开分析之后,陆思华发现,以前的她也被蒙蔽得真够行的。以前连她也以为老三是个好的,不就是因为老三嘴巴能说会道吗?   苏建国已经开始皱起了眉头,在深思着陆思华的话,深思之后,他出了一身的冷汗。   他竟然也被蒙蔽了。   苏晚晚不得不说,娘的眼睛确实是刁。没想到,苏老三的为人,竟然被她分析得八九不离十了。   有娘在,就不怕家里吃亏。   苏勤也听进去了,以前觉得老三好,那是真的觉得他好,就像妻子分析的,老三的嘴皮子好。   其实他自己又何况没有发现呢?只不过自欺欺人罢了,想着兄弟情,想着老三是个好的,不愿意承认老三可能是在利用着他,利用着他们家。   当时,大姐夫可是说了,为了他们家,可以给老三安排个工作。这都是谁的面子?是他苏勤吗?不是,那是看在了妻子的面子上,人家爱护的是妻子啊,不想思华跟着他受苦。   还有娘那呢?他工作的事情被老宅知道了,娘肯定会闹,闹了做什么?真的是要砸了他的饭碗吗?真的就只是不待见他?只怕不是,那是因为老三需要一个好工作,她那么做可能都是为了老三。   苏勤的心,沉到了谷底,对老宅那边那是彻彻底底地死了心。   ……   没多久,二房就听说了苏老太带着苏早早去了医院。   之后就听说了,苏老太的钱包被人偷了。   这事,就像风一样地在下河村传遍了。 第43章 咬人(捉虫)   “怎么就让贼把钱给偷了?”陆思华觉得奇怪。   这好好地去医院看病,以老太太的那个谨慎劲,钱肯定是藏得好好的,怎么会让小偷把钱偷了呢?   这也太倒霉了点吧?   苏建国说:“我也不知道这事的真假,我是听村里人说的。奶抱着苏早早去看病,刚挂了个号,看完病要付钱的时候,发现钱没了。”   苏勤皱眉:“娘怎么那么不小心,钱让人偷了都不知道。家里钱又不多,这被偷了怎么办?也不知道带去了多少钱。”   “老太太那么精明一人,钱还能让人偷了?”陆思华觉得有点儿不可思议。   “听说奶奶带去了十块钱,就给偷了。最后病看了,钱没了,跟医院打了欠条才出来的。”苏建国一想到这事,都有点儿忍俊不禁。   老太太当时的脸色可想而知,肯定很臭。医院也是好心,没钱看病,只是让打个欠条,就让他们回来了。   苏晚晚却在这个时候想到了,应该是苏早早的霉运起了效果?   不知道老太太会不会想到这一点?还是想不到,或是把这个罪名往她身上推?   在老太太心里,她才是那个灾星,继而影响到了老宅那边呢。   不过这一切都跟她没有关系,二房现在跟老宅那边已经渐渐疏远了。   “建宏说,苏老太差点就把人家医院给掀了,到处嚷嚷着医院里有贼,医生包庇着小偷。”苏建国说,“一定要医生给免费治疗,最后医院让她打了欠条,她还不情不愿呢。”   陆思华看了一眼在那沉着脸的苏勤,“你娘可真丢脸,竟然说医院包庇小偷,要是被人知道你是她儿子,你这脸也差不多丢了。你在县城工作,认识的人多,这传出去,真的是……”   苏勤却没说话,只是一张脸阴沉得有点儿可怕。   “当时老太太抱着苏早早去看病,难道就她一个人去的?也没个人陪着去?”陆思华又问。   苏建国说:“我听说是三叔一起陪着去的,不过三叔并没有一起去医院,而是去了他同学那里,听说那个同学家里有点儿关系,他想要过去打听打听,想让那个同学介绍工作。”   这些要不是苏建宏告诉他,他也不可能知道那么详细。   建宏告诉他,三叔现在可急了,毕业到现在已经半年多了,却什么工作也找不到,在农村里就得跟所有的农民一起干活。作为知识分子,三叔虽然嘴上没有说什么,肯定是有憋屈的。   苏建国想想,确实也是这个理,三叔从小就没干过农活,现在高中毕业了,却呆在家里,确实很不好受。   “三弟肯定得急了,我听说他如果再找不到工作,就得下放做知识青年了。”苏勤叹息着说。   陆思华说:“他不就在农村里吗?还下放到哪去?直接在自己村子里不就行了?”   苏勤说:“一旦定了名额,以后再想找工作,也就更难了,不管是不是在我们村。”除非有大关系在。   陆思华顿时明白了,这种名额定了之后,就无法在城里找工作了,很多城里的知识青年都要下放到农村里,在农村的知识青年要想去城里上班哪那么容易?自然就把这条路给斩断了。   怪不得老三急了。   她见苏勤若有所思的样子,眉毛一扬:“当家的,你不会又想到要给老三介绍工作吧?”   苏勤心里一跳,“咱们不是说好,不给介绍了吗?”都答应妻子了,他肯定不会干这样的事情,只是觉得老三有点儿可惜了。   见他这么说,陆思华这才放下心来。   正说着呢,外面传来了苏成才的声音:“二哥二嫂在吗?”   果然是,说曹操曹操就来了。   人啊,真的不禁念叨,一念叨的就来了。   苏成才扛着一袋黄豆过来,“二哥二嫂,爹说你们当时分粮的时候,豆子少,就让我扛了些过来。”   苏勤说:“粮食家里有,你背来做什么?爹娘那边还要吃的呢。”   “二哥你别这么说,家里豆子有着呢。爹就是怕你们没豆子,等到分粮又要好久。”苏成才说,“家里侄子和侄女也是要吃的,我听说晚晚很喜欢吃炒黄豆。”   听到他提到了晚晚,苏勤和陆思华的脸色好了许多。   特别是陆思华,见他这是真情实意为晚晚好,又在心里嘀咕开了:难道老三真的是个好的?姐夫分析错了?   微微地皱了皱眉头,她没有说话。   苏成才说:“都是因为我,二哥这些才苦了。如果不是因为要供我上学,二哥这日子肯定过得好,建国和建兵也能够上学。”   苏勤叹了一声,没有说话。   苏成才又说:“现在学校上学每学期也要好些钱,村里也没小学,要去镇上上学。如果二哥不嫌弃,可以让建国和建兵跟着我学,我反正在家里,也没有工作,正好可以在闲暇的时候,教教侄子们。”顿了顿,“建宏现在就跟着我识字呢。”   陆思华张了张嘴,最后还是没有说话,但是明显脸色好了许多。   苏晚晚就趴在门边,看着父母和苏成才在说着话,他们的对话也传入了她的耳朵里。   这三叔是想干什么呢?很明显,父母本来很坚定的神情,似乎有点儿松动了呢。   本来的时候,父母似乎对三叔产生了怀疑,能够突然产生怀疑,肯定是谁跟爹娘说了什么。否则以爹娘对三叔的信任,肯定不会那么快就发现了他的不对。   但,现在又因为苏成才的几句话,似乎又有点儿松动了。   他是真的没有任何的目的,真心对二房好,还是有别的目的?想打动爹娘的心,好给介绍工作?   但目前看来,他似乎也没有要求爹娘为他做什么,一直都在刷好感。甚至跟哥哥的谈话,她都从三哥的口里得知,三叔也没有问他们什么话,套什么话。好像一切都是很平常的谈话,让人无法怀疑的那种。   大哥的精明,她是一直知道的,但是三叔又怎么可能那么笨,就让大哥知道他的心思呢?   在她带着怀疑中,在大哥那里得到了答案。那是他回答二哥的,正好被她听在了耳里。   “是大姨夫找过我,让我小心三叔,让我不要光看表面。”苏建国说,“但这么久观察下来,我也没有发现三叔有什么地方不对,是大姨夫怀疑错的对象,还是三叔藏得太深了?”   苏晚晚也凑了过去,听着大哥和二哥的对话。   “哥,我觉得我们可能真的冤枉了三叔。三叔其实对我们一直挺好的,娘那个时候说的话,我理解,但三叔不也小嘛,他能够帮到的,都在努力帮我们。不像大伯那样,处处想要占爹的便宜,三叔不是。”苏建兵想来想去,都觉得,可能大家都误会三叔了。   苏建国说:“是不是误会,咱眼睛可以看着。大姨夫肯定也找了娘了,娘认死理,自从晚晚被伤害之后,娘恨死了老宅那边,恨透了老宅那边的所有人,自然把三叔算在内的。不管三叔是好人还是坏人,我们都要向着娘,娘说不许对三叔示好,那么我们就不能示好,明白吗?”   晚晚也觉得,娘那温柔的性格中有一丝倔强。以前她想要全心全意对待老宅那边,那么哪怕她心有抵触,依然会全心对待,不会去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   自从她被苏老太扔了之后,就触动了娘心里的那根弦,也是促使二房分家的导火索。娘在那个时候就已经想要反抗老太太和老爷子了,只不过因为身为儿媳妇的那个圈子一直套着她,从小的教育让她无法做出不孝顺长辈的事情来。直到晚晚再次被老宅那边伤了,这才真正的爆发,这才没有了任何的顾虑。   如果换在以前,或许谁劝她,她都觉得自己这样乱怀疑是不对的。而不像现在这样的破釜沉舟吧?   人果然是需要逼的,也不知道前世的苏母到底是怎样的情况,竟然能够被老宅那边压榨至极,最后也没有动了分家的念头。   这一点书里没有详写。   这一世,毕竟是不一样了,也用不着再以书中的情节再来衡量二房的情况。   “二哥二嫂,我走了。”苏成才放下黄豆,就往外走。   苏勤突然喊住他:“老三,听说你这两天去县城找你同学了?”   苏成才怔了怔,“嗯”了一声,张了张嘴,又闭上了,脸上有为难的表情。   “你是想找你同学给介绍工作?”苏勤又问他。   苏成才又“嗯”了一声,“我同学说,现在很难呢,大家都号召着知识青年下乡,我本来就在农村,更应该扎根农村,城里……”顿了顿,“城里的工作,都是给那些干部子女的。”有些儿神伤。   苏勤刚想说话,就看到陆思华眼睛瞄了过来,他闭上了嘴,就听苏成才说:“二哥你放心,哪怕是在农村里,我也不会给咱们老苏家丢脸的,就是……可惜了这一身的知识。让建国建兵跟我读书吧。”   苏勤不作声。   陆思华也没有作声。   苏成才用力地握了握拳头,又松开了,深深看了一眼苏勤他们夫妻,叹息着回去了。   苏建国带着弟弟妹妹趴在门口看着院子里发生的一切,兄妹几人相互对视,建国说:“三叔真的愿意教我们?”   “三叔其实挺好的。”苏建兵喃喃着。   ……   1969年秋天,又到了秋收的时候了。   这一年里,发生了很多事情,比如学校停课事件结束了,学校又复课了。比如公社在几个村子里搞了示范村,要建村小学,下河也在其中。   村小学的建立,需要教师,作为有高中文凭的苏成才,自然成了第一人选,还有几个知识青年,也通过了考核,成了下河村村小学的教师。   苏成才成了村小学的校长。   苏建国和苏建兵兄弟两人上学了,就在村小学上学的。一起上学的,还有大房那边的苏建宏。   在村小学小学,学费并不高,一学期只要一块钱就够了,哪怕再舍不得,还是有不少村民把孩子送到了村小学。   而苏晚晚也长大了,她已经快要两岁了。   她最喜欢的事情,就是带着她的闪电,到处的走。   她现在走路可利索了,再不是以前那样的跌跌撞撞,说话也利索许多,不像以前发音只能叠音和单音词。她能够一口气连贯的说出超过十个字的话,不带喘的。   当然能够见到她这一情况的,也只有二房所有人,还有隔壁的程骁,其他人想要见识到她这个情况,那是不可能的。   她精着呢,不给人以太聪明为理由,而对她怀疑。毕竟现在还是大革命时期,什么事情都有可能发生。   老宅那边的苏雨婷,听说自从高烧之后,不但没有被烧傻,反而更聪明了。   听说苏老太对苏雨婷,比原来更加的宠爱了。只不过有一样改变了,那就是她再也没有像以前那样到处说苏雨婷是个福星,到处去炫耀。   这让晚晚深深地怀疑,但也只是怀疑而已。   闪电现在也已经有八九个月了,已经有成人大腿那么高了。也不知道闪电和程骁的猎豹是什么品种,总感觉不像普通的狼狗,好像有藏獒的血统。这个她也只是怀疑,没有确定。   她曾经问过程骁,他说他也不知道。这狗是从猎户家里抱来的,当时一抱抱了俩,一只自己留着,另一只给了她。   她的闪电都是程骁帮她训练的,她自己不会训狗,三个哥哥们也会在旁边帮忙。现在的闪电,让她很满意,感觉一点也不亚于前世她在电视里见过的军犬。   闪电跟在小主人的身边,摇着尾巴,特别喜欢蹭在她的身边。   小主人身上有一种它特别喜欢的味道,香香的,暖暖的,特别的舒服。   一人一狗就这样从村北绕到了村南,村南那边有一条河,准确的说应该是一条小溪。在河对面过去大概一公里处,就是大队部的田地,再过去两公里,那就是南山脚下了。   此时,村里的社员们都在那里紧张着收割着稻谷,又是一年两季的秋收开始了。   这几天,苏勤早早地从运输队请假了出来,去村里收割稻谷。不只他一个人会请假出来,只要没有城镇户口的员工,都会向单位请假。农业那是大计,哪怕是城镇户口吃分配粮的正式工,也少不了粮食。武装部的领导甚至让苏勤跟下河村村委带个话,忙完了秋收,交完税粮之后,村里如果有多余的粮食,武装部希望能够跟大队部合作,把粮卖给武装部。   武装部下属单位很多,运输队那只是其中的一小部分,有多少张嘴要吃饭,粮食自然是大计。以前那都是去其他村子买,或是去粮站。现在有苏勤的这一层关系在,他们自然是优先想要给自己的员工一个便利。   跟苏勤一样的,还有几个户口农村的临时工,他们一样也得到了这种待遇。   每次芒种和收割的时候,苏勤都会在大队里干活。   不但苏勤在播种收获的时候会回来干活,就连在村小学教书和上学的教师跟学生们,也会下地干活,这也是学校里的一门课。   叫劳动课。   但尽管如此,还是让苏成才怀疑了。   这些苏勤全都不知道,二房也不知道。哪怕他们猜测苏成才有可能怀疑了,那也只是猜测,因为苏成才从来就没有为这件事情去找过苏勤,也没有去要挟过他,就好像他从来不知道一样。   苏勤从最开始的担心,到后来的松懈。   甚至就连陆思华都在怀疑着自己一开始针对苏成才的那些想法,是不是错了?   人家老三或许真的是无辜的,他们误会了?   但一颗怀疑的种子既然已经种下了,那么再不会像以前那样无条件的信任,既而再被蒙骗。   “苏勤,那不是你那小闺女吗?”一起劳动着的村民,有人看到了往这边走过来的晚晚。   苏勤抬头,就看到了前面不远处走过来的苏晚晚,小人儿在那里背着双手,一步一步,那认真的样子,让人心里萌到了极点。后面跟着的是他们家的闪电,棕黄色的毛发在阳光下竟然折射出一圈的光晕。闪电的嘴里叼着一个水壶,那是一只军绿色的水壶,那是他运输队里的水壶,是他另外在单位里买的,上面并没有运输队字样,却是跟其他的水壶统一样式的。   苏晚晚边走,偶尔往后看了一眼,“闪电,跟上,爸爸妈妈,要喝水。”   闪电的步伐紧跟着晚晚,不快也不慢,快了怕把晚晚扔下,慢了又怕跟不上晚晚,始终跟在她的身后大概半步远的距离。   听到小主人跟它说的话,它“呜”了一声,牙齿咬着水壶,眼睛却热情地看着晚晚。   苏晚晚已经从小河上的那个石头桥走过,慢悠悠地就往大队部那片田地走去。   闪电也悠哉悠哉地走着,边走还偶尔看看四周的景色,眼睛微微地眯着,再“啊呜”一声,似乎在感叹。   “爸爸,妈妈,哥哥!”苏晚晚喊着,脚步并没有加快多少。   她这小身板,脚步走太快,万一摔跤怎么办?这个速度,已经够快了。   陆思华也在同时抬起了头,看到自己女儿那个小样子,脸上也露出了笑脸,确实不错呢。晚晚才两岁不到,就能够帮他们送水了,多乖啊。   周边很多的女同志都朝她羡慕的眼神,她更加的得意,她的女儿就是贴心,让人不喜欢都难着呢。   苏晚晚终于就走到了苏勤的那边,此时苏勤正在那里挥汗如雨的收割着稻谷。   在他旁边过去大概一块稻田的距离,是陆思华,再过去那就是苏建国和苏建兵了,就连建民也在那里捡着稻穗。   “爸爸,喝水。”苏晚晚就站在稻田边上,并没有踩进稻田里,那里大家都在收割着稻谷,她进去那是很不方便的,也不安全。   苏勤已经从稻田里走了出来,大手已经摸上了晚晚的小脑袋,“晚晚,真乖。”   他这边的水,确实不够了,口渴的不行,却没有人送水,只能忍着。没想到自己的女儿真是贴心小棉袄,就像知道他们已经没水了一样,竟然送了水过来。   “爸爸,水壶。”苏晚晚又说。   苏勤摇了摇那个拿到手的装满水的那个水壶,苏晚晚却摇头,他又拿起自己那个早就已经喝完了的空水壶,晚晚笑了。   晚晚将空水壶扔向了闪电,闪电四爪一跃,“啊呜”地接住,咬在了空水壶的那个提绳上,朝晚晚摇了摇尾巴。   “真乖。”她摸了摸闪电的脑袋,“晚上做好吃的。”   闪电微眯着眼睛,任她摸着,舒服得只想哼哼,又摇了下尾巴,告诉主人它很满意。   苏勤喝了水后,感觉人又活过来了。天上的太阳太猛,刚才真的被烤干了似的,口渴的滋味确实不好受。   “晚晚,把水给你娘送过去,你娘那边应该也没水了。”   苏晚晚自然也是想到了,这么大的太阳,怎么可能不热。家里带过去的水也不多,她就是想到了这一点,这才和闪电一起把水送过来的。   她可不能让亲人们受苦呢,大太阳下,万一中暑了怎么办?那可不是闹着玩的,要不是没有人丹啥的预防中暑的药,她都想要投点到水里呢。   十滴水家里也没有,她拍拍脑袋,怎么把这些东西给忘了。不过这些东西村子里也不好买,只有县城大药房才有呢。   依然让闪电把水壶叼着,给陆思华送了去。   旁边有人忍不住赞道:“思华姐,你可真幸福,晚晚这么小就知道心疼爹娘了,我们家半大孩子都不知道给我们送口水。”   陆思华说:“我家晚晚在一周岁的时候就已经知道心疼爹娘了,……那个时候一周岁都还不到呢。”心里忍不住地就想炫耀一两句。   没办法,夸赞女儿的话,她就是忍不住,谁让自家的闺女那么夸那么可爱呢?就是想让人知道女儿的好,别人羡慕就让他们羡慕去吧。   那人也只是笑笑,有时候还真的是羡慕不来的,他们家同样也有女儿,女儿还比苏晚晚大着呢,也没有想过给他们送点儿吃的,或是送点儿水什么的。   人比人有时候是真的要气死人啊,既然比不了,那就直接不比了。   陆思华喝了水,那冰凉的水灌进了嘴里,进入胃里,有一种说不出来的舒爽感,似乎头顶的太阳都小了些,每个毛孔都在那里透着一种冰凉的气息。   胃舒服了,本来有些儿头晕的感觉也顿时消失了。   都用不着苏晚晚再送过去,苏建国就已经跑了过来,拿过水胡乱地灌了一口,都有些水洒到了外面。   陆思华说:“节约点,别浪费了,这是你妹妹那么远送过来的。”   她这一说,苏建国灌水的动作轻了许多,再没有水往外洒了。   “真舒服,我又活了。”苏建国说着,又朝建兵喊,“建兵建民,快过来,妹妹给咱送水了。”   苏晚晚眼睛眯眯,一脸笑意地看着被几个哥哥争着的水壶,心里可高兴了。   这样的日子,真好。外面的太阳真好,活在阳光下的日子真舒坦啊。   她喜欢这样的日子,能够健健康康地活着,能够听到自己心跳的声音,这种感觉比什么都好。   虽然前世的她,日子过得富裕,想要什么,只要她伸手一招,就能够得到,但是没有一具健康的身体,那真的是什么也没有。   现在的日子,虽然清贫了点,偶尔还有糟心的事情,老宅那边还会偶尔过来闹上一闹,但是这样的日子,就是那么的有滋有味极了。   “骁哥哥呢?”苏晚晚开始四处找着程骁,发现看了一圈,也没有发现他的身影,连程母的身影都没有看到。   他们不在这边吗?   难道村子里还有别的田地吗?不是就在这一片吗?   苏建国说:“程骁他们在二队呢,我们这边是一队。二队在村子外面离着五公里处呢。”   那么远?苏晚晚惊呆,她以为全大队的田地都在一处呢,没想到还分为一队二队?还不是在同一个地方的?   她脸上都有点儿臊,就是以为在一处地方,还想给他送点水呢,没想到竟然不在这里。   “晚晚,你别到处乱跑,程骁应该是准备了水的,别忘了他有猎豹,应该会让猎豹多拿起水的。”苏建国就怕妹妹关心程骁,真就到处跑去找程骁,给弄丢了。   苏晚晚点头,她知道呢,不会乱跑的。村子里虽然纯朴,但也会有坏人的,程骁的妹妹程晓梦就是这么弄丢的呢。   她知道保护自己,不会随便地到处瞎逛的。   “晚晚真乖,这会太阳大,你快带着闪电过去,可别热坏了。”苏建国摸了摸妹妹柔软的发顶,又朝苏建民喊,“建民,你跟着晚晚一起回去,等太阳不那么猛,你再出来拾稻穗。”   苏建民却摇头,在家的日子哪有在外面好玩?他累了,热了,会自己跑去树下躲着的,不会真热坏的。   苏晚晚见三哥不愿意跟她一起回去,也没有办法。   现在三哥已经六岁,哪还有以前四岁小团子里的乖巧。以前他看着她,能够在家一呆能够呆好几天,哪怕外面多吸引他,他都愿意为了看着她而放弃去外面玩。   现在她长大了些,又有闪电陪着她,他就玩疯了。跟大哥二哥越来越像了,在外面一玩,可以玩一天,都不觉得累。   现在大家谁都在忙,都没有人陪她玩,只有一只闪电,不离不弃地陪在她的身边。哪怕她赶它,它都不走,紧紧地跟着她,保护着它。   晚晚正要拿着空水壶往回走,就突然听到了一个声音在头顶响起:“建国,把水给我!”   晚晚回身望了过去,那是老宅那边那个她原来应该叫大伯的苏大力。   就在去年吃年夜饭的时候,因为苏雨婷把她推倒,苏勤当场翻脸跟大房断了关系。   这会,苏大力竟然要去抢苏建国手里的水壶。   一个大人,竟然跟小孩子去抢水喝,这水还是她不辞辛苦从家里带了过来,本来就想给家人喝的。水壶的水其实喝了一圈回来,已经不多了,她本来就想回家再拿点,再送过来。   这会看到苏大力在那抢着,晚晚怒了。   苏晚晚是个护短的人,本来就不喜欢大房那边的人,看到他这么无耻,她怎么能够不动怒呢?   他们要喝水,不会自己回家去拿吗?凭什么抢她送来的水?   “闪电!”苏晚晚喊了一声。   闪电的耳朵竖了起来,听到晚晚的这一声喊,嘴里的水壶已经被它扔在了地上,背部开始弓起,低呜一声,然后朝着苏大力扑了过去。   本来还在那里抢着苏建国手里水壶的苏大力,看到了这一情景,吓得他急忙扔下水壶,人已经往里面的稻田里躲去,嘴里喊着:“别咬我!……苏晚晚,我是你大伯,你敢!”   吓得,双腿都在那里颤抖着,好几次差点都扑倒在地上。   他怕了。   闪电这个时候已经扑了过去,眼看就要咬上了他的屁股。   他怕的两股战战,“苏晚晚,快让你那只狗滚开!”   苏老爹也直起了身子,往这边看了过来。   一起看过来的,还有一起下地的苏成才。   苏老爹喊:“晚晚,快住手!那会出人命的!”放下锄头,正欲往这边赶过来。   苏晚晚朝闪电喊:“回来!”   晚晚当然不会真让闪电咬伤苏大力,咬伤了他倒是能够出一口气,但是当着这么多人,后续的麻烦会很多。到时候老宅那边又要死要活的,说不定还会讹他们的钱,她当然不会真的众目睽睽下把他伤了。   苏晚晚说:“下次,再欺负爸爸妈妈,哥哥,咬你!”   苏大力只觉得尿意从两股间下来,刚才他真的以为那狗会咬了他,魂都快吓没了。   在害怕的同时,他又恶狠狠地瞪向了闪电,哪天他迟早把这只狗给打了吃了。   闪电感受到了那带着恶意的目光,它敏感地朝苏大力望去,朝着他吼了几声,吓得他把目光收了回来。   苏大力用力地咬着牙,这个老二家的闺女,似乎也很邪性,这么小的年纪,竟然能够这么恶毒,让狗咬他。   差一点,就咬了,屁股上他现在还能够感觉到那种湿漉漉的感觉呢。   ……   苏晚晚来的时候,带了一个水壶,回去的时候,那就多了好几个水壶,都让闪电叼着。   水壶有那种塑料的,也有用其他的瓶子改装,也有那种坛子样的,但都会用一个绳子提着,正好可以让闪电帮忙着叼着。   晚晚人小,力气小,她倒是想帮忙提,那也没多少劲。闪电已经八九个月了,整个身子都跟成年狗一样,力气那可是大的很。又是专门训练过,知道怎么去提这些水壶,而且它很愿意帮小主人提东西,这说明小主人有用到它的地方,它高兴都来不及呢。   一人一狗又慢悠悠地往回走,就跟来时一样,似乎没有什么事情能够打扰到这一人一狗。   最喜欢的就是这种悠哉悠哉的日子,这样散步在农村的乡间小路上,看着乡下的那种田野风光,真的是一种享受。   以前的她,一直被关在高楼大厦里。因为身体不好,她不能出去,一出去她就会晕倒,二十多年来,大半的时间都是在医院里。别说像现在这样漫步在田野中,就是散步在街道,都是一种奢望。   “我们家的闪电,最棒了。”边走,晚晚偶尔还摸着闪电的脑袋。   闪电被小主人夸了,可高兴了,尾巴一个劲地摇着,最喜欢被小主人夸了。   “闪电你知道吗?我爸妈以前总是被苏大力欺负的,没有分家的时候,我爸妈过得那叫什么日子。后来分家了,他们还想着欺负我们家呢,我怎么可能让他们欺负。你今天做得很好,真是我的好闪电。”苏晚晚喃喃自语着,跟闪电说着话。   私下里,她跟闪电说话的时候,可没有多少顾虑,想说什么就可以说什么,也不用装小孩子,更不用在外面的时候那样,怕别人怀疑,一句话她得拆开好几段。   哪怕在家人面前,她也不敢这样说得那么顺溜,也只敢说得很慢,她得装小孩子。   她不想吓坏了家人,爹娘哥哥们对她那么好。   “还有程骁那,他已经九岁了,真的不知道程家会不会发生那件事情,好害怕的。”只有跟闪电说话的时候,她才能够把自己的心事说出来。   程骁已经九岁了,原书里的剧情,他九岁那样程母可是死了的。她不知道程母具体因为什么原因死的,具体的时间也不清楚。据她现在的了解,程母现在的身体很好,那就不大可能是生病死的,那就只剩下一个了,那就是意外死。   “那个梁赖子,一直都在找程家的麻烦,哪怕现在找得少了,却依然还是时不时地会去程家转悠。有猎豹在,虽然能够放心一点,但也怕有个万一。闪电,在家的时候,你帮我多盯着点程骁那边,如果那个梁赖子来了,一定要帮程骁,知道吗?”   闪电“呜”了一声,似乎在答应着。   “闪电,外面人的东西,一定不能吃,只有家人给的东西才能够吃,外面的人很坏的,给你吃的,可能是想害你。”苏晚晚最怕的就是有人要害她的狗。   不管是在前世,还是在今世,她见过太多人为了吃狗肉,然后用药把狗给毒倒了,然后杀了吃。   她的闪电那么好,可不能被人给害了,一定要时刻警惕着。   闪电又“呜”了一声。   苏晚晚高兴地摸着它的脑袋:“这就对了。”   一人一狗,又绕着那条小河,走过了石桥,再往回走。   他们家在村北,绕过去,还是挺远的。苏晚晚却一点也不觉得远,她觉得这样走着挺好,也没觉得有多累。   绕回到家里,也有一条近路,但那条近路得经过老宅那边。   苏晚晚不愿意从那边经过,她不喜欢老宅那边的人。这会苏老太应该就在家里,在稻田那边她并没有看到苏老太的身影,只看到了苏大力夫妻,还有苏老爹跟苏成才。   那么苏老太或许就在家里带苏雨婷?   苏雨婷这会应该没重生,两岁的她,可没胆子到处跑,老宅那边也不会放心她到处跑。   正所谓说曹操曹操就到,她正想着呢,就感觉到了一道若有所思的目光看向了她这边,她迎了过去。就看到了那边巷子里,一个小人儿就站在那里看着她,那张脸她再熟悉不过。   竟然是苏雨婷! 第44章 评论5000条加更   苏晚晚被她这眼神看得,吓了一跳。   任谁突然抬头看到这么个人,就站在自己前面不远处,瞪着自己,一脸的若有所思,都会吓一跳。   之后,晚晚觉得自己有点儿大惊小怪了。苏雨婷现在只是个奶娃娃,再可怕,又能可怕到哪去?   现在她还没有到重生的时间,就算真的提前重生了,那又如何?   对方重生了是个成人灵魂,自己不也一样从另一个平行世界穿越过来吗?虽然她一直都在医院里跟病魔斗争着,实战的经验少,但她是二十一世纪苏家的老幺儿,没吃过猪肉也看过猪跑不是?   她前世的那三个哥哥,那可都是实力宠妹,公司老总,她这当妹妹的再差,也不会差到哪里去。   何况,她还有金手指呢,她知道全部的剧情。苏雨婷是女主,有天道帮着她,自己也不怕。   她看了苏雨婷一眼,既然已经被她看到了,她自然也就不用再避着了,直接就从那边走过去。   “闪电,我们走。”苏晚晚喊了一声,甚至她看也没再看苏雨婷一眼。   闪电急忙跟上,在路过苏雨婷身边的时候,往前嗅了嗅,记住了苏雨婷的味道,朝她低声吼了一声,看到她瞳孔里那紧缩的神情,满意地甩了下尾巴,跟上了苏晚晚。   苏雨婷几乎咬碎了牙齿。   这个苏晚晚,还是那么讨厌!   前世的时候,就是那么讨厌,带着她那条叫着闪电的狗,到处地耀武扬威。   明知道自己怕狗,还总是带着她那条狗,在她面前晃悠。   那条畜生,非常的可恶,好几次她都差点让这条狗给咬了。   它跟它的那个主人一个样,分明就是蠢得很,却又偏偏坏到骨子里,就喜欢吓她,看到她吓得哭起来,它就跟得到了什么好处似的,高兴地朝它那个主人摇尾。被苏晚晚表扬了,下一次它就会更加的可恶地欺负她。   “你给我站住!”苏雨婷突然开口。   苏晚晚头也没有回,她让站住就站住?   闪电却站住了,回过头朝着苏雨婷龇牙咧嘴的,背部弓起,只要苏雨婷再嚷一声,它就有可能扑上去。   苏雨婷被闪电的样子吓着了,身子往后退了退,再不敢吱声了。   看到这样的情景,闪电很满意地眯了眯眼,听到后面苏晚晚在叫它:“闪电,跟上!”   闪电扭了下屁股,乐呵呵地跟上,还用它的脑袋去蹭蹭晚晚的手。   只剩下一个在那里咬牙切齿的苏雨婷,眼睛里都已经冒出火来,恨恨地瞪着晚晚离去的方向,手紧紧地攥着。   她一直都以为自己是幸运的。   上一世,她过得平平庸庸,眼睁睁地看着苏晚晚过着她福星的日子,被苏老太宠着爱着。她也想要她那样的日子,但是自己就是那么倒霉,怎么努力,都比不上苏晚晚。   上学的时候,苏晚晚说要上学,家里二话不说,给她上了,等到自己也提出来要上学,却没有一个人同意。就连她的爹娘,眼里也只有儿子,没有她这个女儿。   苏晚晚还假惺惺劝着爷奶,让她也念书,要不是她真的想读书,真恨不得把书甩她脸上去。好不容易得来的读书机会,她如饥似渴,没日没夜的苦读,可偏偏都没见苏晚晚怎么看书,考出来的成绩偏偏就能盖过她。   肯定是老师在包庇她。   后来在她的努力下,初中果然就追上她了,以为终于能够扬眉吐气挺起腰板了。   但是……   自己喜欢的少年,表白后拒绝了她,那个县武装部的部长公子竟然高傲地抬着下巴说她不配。   而苏晚晚却能够嫁入富贵滔天的人家,那人明明很穷,穷得连裤子都打着补丁,怎么会在改革开放中挣下这许多家财,成为下河村第一天,宜安县第一富贵人?甚至……   就连李县长家的公子,都对她另眼相待。   她嫉妒得心里都滴了血。   她却只能够嫁入平常人家,默默无闻地劳作一辈子,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苏晚晚一家过得富贵的日子。   恨天恨地,恨老天的不公平。   一觉醒来,她竟然又回到了小时候,刚刚满周岁的时候。   发着高烧,眼看就要被烧糊涂了。   为什么说又?因为她已经重生过一次,老天果然还是善待她的。   第一次重生在六岁,那是她命运的转折点,最后她赢了。   她亲眼看着苏晚晚嫁到了山那边,最后撞死在墙上。   而她嫁入了富贵人家,抢了她所有的好运。   她明明可以按着苏晚晚前世的那条路走,明明她嫁的就是一个富贵人家,为什么到最后竟然……   “早早,你站在那里做什么?”身后传来苏老太的声音。   一听到苏老太的声音,苏雨婷心里就忍不住打了个冷战,这个老太婆前世那可是极宠着苏晚晚呢。   现在看到她笑眯眯地看着自己,她的心里又平衡了下来,吐出了一口浊气。   明明前两世,二房一家一直都没有跟老宅分家的,为什么这一世竟然早早地就分了家?   竟然在她们出生没几个月,就分家了,问题又出在哪里?   还有……   这一世,跟前两世似乎有点儿不同?老太婆好像对苏晚晚并没有那么好?   再努力想,好像前世,老太婆一开始也对苏晚晚不好,重男轻女的她,怎么可能会对孙女好呢?   但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老太婆对苏晚晚变了态度的?   她很努力地在脑海里思索着苏老太态度的转变,似乎是在她们六岁的时候?   六岁的时候,发生了什么事情?   脑海中灵光一闪,终于让她想了起来,那是在苏老太临死那刻,苏晚晚人在京城没有赶回来,她听到苏老太在死前一直喊着晚晚的名字,说什么算命,什么福星。   这才想起来,六岁那年,确实有一个算命先生在他们家路过,苏晚晚给了他吃的。随后,这个算命先生就当着苏老太的面说晚晚是个大富大贵的命。   肯定是苏晚晚跟那个算命先生算计好的,设的一个圈套。   她用力地咬了咬牙,苏晚晚这么小的年纪的时候,就懂得为自己挣福利了?   她怎么那么傻,当时怎么就没有想到这一层?   好在第二世她重生的时候,机缘巧合哪怕那个算命先生被苏晚晚抢了先,她依然有办法,再把福星之名抢过来。   她一个重生的人,还怕苏晚晚一个什么都不懂的人?   不过这一刻,她不但要让福星之名落实,还要真真实实地让所有人都看着,她如何带领大家过上好日子。   老天让她重生两次,可不是让她过来受苦的。   六岁……   她的嘴角勾起一个笑容,那这一切就由来她来享受吧。   “早早,快过来吃大饼,奶刚给你烙的。”苏老太喊。   苏雨婷朝着苏老太露出一个甜甜的笑容,喊了一声“奶!”   “哎哟,我的宝贝哦!”苏老太抱着她,笑得那叫一个灿烂。   苏雨婷埋首在苏老太的脖子底下,嘴角勾起一个冷笑。   ……   苏晚晚可不知道,苏雨婷已经重生了,提前了整整四年,重生回来了。   更不知道,苏雨婷在心里恨透了她,也想要算计她。   她不知道,就算知道了也不会怕。不就是剧情提前开始吗?这早就在她意料之中了。女主不愧是女主,连天道都护着她,在那样的高烧下也不会被烧傻烧死,反而重生了。   晚晚又开始了她的烧水工作。有点儿吃力,主要是柴禾重。好在有闪电帮忙呢,它帮她一根一根地把柴禾叼来,还有茅草。   晚晚是成人灵魂,除了力气小的,很多事情她都知道怎么做。哪怕她前世在家里没烧过水,但现在她也跟在爹娘身边看过很多次。   拿了个小板凳,吃力地将水一瓢一瓢地往锅里倒,终于倒满了,她又开始去生火。   生火自然知道怎么点火,这个她看过爹娘哥哥们好几次了。   不过理想是丰满的,现实是骨感的。第一次生火,她努力了好几次,都没有成功。   闪电就趴在她的脚边,陪着她,看着她满头大汗的样子,用脑袋去顶顶她的腿。   在她的努力下,终于把火生起来了,真不容易。   火生起来,后面的事情就好办了。柴禾都不粗,她扔了几个进灶里。   哼着小调,她乐滋滋地烧着火。等会,她还要给家里送水去,这么热的天,就那一壶水,估计也不够家人喝的。   下次得多备点。   闪电听着小主人在那哼歌,也眯起了眼,身子趴在地上,尾巴一甩一甩,听得那叫一个享受。   “闪电你说,苏早早是个什么情况?”苏晚晚想起了刚才遇到早早的事情。   闪电“呜”了一声,似在回应。   “她高烧烧到四十度,这么小的一个小孩,怎么可能不会被烧死或烧傻?”她又自问着。   闪电又“呜”了一声。   “苏早早是不是提前重生了?”苏晚晚突然想起了这档子事,这个可能吗?   书里说苏雨婷六岁重生,现在才两岁,提前了?   又想到自己不也从平行世界穿越过来了吗?万事都有可能。   “闪电你说,她重生了,是不是剧情也就开始了?她会抢我的运气吗?”苏晚晚摇头晃脑,“她抢,就能够被她抢走吗?闪电,以后注意着点她,别让她搞鬼。”   晚晚觉得,老宅那边的人,其实也聪明不到哪去。除了老爷子和三叔,似乎每个人都不聪明。   当然,自家的爹娘和哥哥们,似乎也被三叔被欺瞒住了,好在爹娘死活没有松口关于工作的事情。   是不是说,爹娘在内心里,其实也是对三叔存有怀疑的?幸好他们一直没有松口工作的事情,否则三叔得了工作,谁知道又会怎样。   至少目前,他还没有朝他们龇牙,还没有露出他的目的,或许还是有所顾虑吧。   不去想这些事情了,只要她家人护住了,或许就不会有这些事情吧。   ……   苏晚晚又去送了一次水,这一次送去了六个水壶,闪电背上背着三个,嘴里咬着两个,还有一个在晚晚的手里。   很重,但她依然提着。   这次去,倒是没有看到那个苏大力,只看到了苏老爹和苏成才。   晚晚的再次送水,真的让在一队干活的那些社员们羡慕得不得了,就连苏老爹都连声称赞晚晚的乖巧。   最后,晚晚送去的一只水壶,就到了苏老爹和苏成才的手里。   晚晚很不愿意,但是这么多人看着,那是自己的亲爷亲叔,她得给爹娘挣名声。   ……   就在这一天,苏勤他们一家,得到了一个天大的好消息,李书记的妻子孟雪珍被送进了医院,阵痛了半天,生下了一个儿子。 第45章 谁?   这个消息并不是李书记亲自带来的,他现在正在医院里陪着孟雪珍。消息他是托别人带的,苏勤他们知道的,已经是傍晚时分了。   那个时候,他们正从地里回来。   今天的收割很顺利,大队长带着一小队,已经把一小队的稻谷抢收了一半。   还剩下的一半,明天继续。   对于下河村来说,没有什么是比丰收更让他们高兴的,这已经是第二年的丰收季了。跟去年一样,今年的粮食产量也非常的大,每亩也高产五百斤。   这是近几年来,很少有过的。以前的时候,一亩能够产三百斤已经很不错了,听到旁的村子别的公社,一亩能够产上千斤,他们都奇怪,怎么种出来的?   他们亩产五百斤,都觉得从来没有过的高产了。   最多再抢收三天,稻谷就能够全部收割完成。   只有在这种收获的时候,社员们的积极心空前的高涨,收完粮,那可以等着分粮了。   粮食吃了一年,大家都在勒紧裤腰带呢,很多家庭粮食都已经紧张了。   特别是那些偷懒,工分挣得少的家庭。   苏勤和陆思华他们回来的时候,还在说着这个时候。就看到了一个推着自行车的中年男人,正在他们屋前徘徊。这人苏勤不认识,但有点儿面熟。   似乎是在哪里见过这个人,但是一时之间,苏勤又想不起来他是谁。   他疑惑地问:“请问你谁?找谁啊?”   见到他们回来,那人就迎上前去,自我介绍:“苏勤同志你好,我是隔壁村的王三,在公社当办事员。我们见过,不记得吗?”   苏勤望着他,终于记起来这是谁,可不就是在公社的时候见过吗?当时他去办户口的时候,就见过了这个人,这人当时还给他签字来着。”   他急忙招呼,就听王三说:“我今天过来找你,没有别的事情,是李书记的爱人孟护士长生了一个大胖小子,就让我过来给你们报个喜。”   苏勤一听这消息,如何能够不高兴?   李书记一家那么好,如今终于得偿所愿,老来得子,这是多大的喜事。   这一高兴,苏勤就想请王三进屋去喝杯茶再走,王三却摇头:“不了,我得赶紧回家去,路过下河村,就想过来跟你说一声。”   王三拒绝了苏勤的邀请,告诉了他们孟雪珍的房间号之后,就骑上自行车走了。   “当家的,雪珍真的生了一个儿子吗?”陆思华有点儿回不过神来,“咱晩晩说李家能够有一个弟`弟,这是孩子瞎说的,还是……”她总觉得这件事情,透着一点儿神奇。   苏勤说:“老辈人说,小孩子的嘴巴是最准的,晩晩应该是应了这一说法了。咱自己知道就行了,别到处去说,免得被人算计。”   现在这个时期,那么的紧张,把福星好运之类的传出去,对自己可没有好处,万一被人举报到了革委会,那真的是得不偿失了。   农村里斗争还没那么激`烈,在县城里,他亲眼见过不少的干部还有一些家庭,被人PD,ting惨的。   万一有人嫉妒,去外面乱说些什么,对晩晩对二房,都没有什么好处。   陆思华连连点头,她当然知道这件事情的严重性。这事他们自己知道就行了,自然是不会到处去乱说的。   她望向了苏建国兄弟几个,建国急忙说:“娘,这件事情,我们兄弟仨都知道呢,对晩晩不利的事情,我们不会干的。”   建兵也点头:“就是,只要对晩晩不利的,我们兄弟都不会干。”   苏建民更是握着小拳头说:“谁敢害晩晩,我跟他不客气。”   早在他们回来跟王三说话的时候,晩晩就已经从房间里出来了。   闪电就蹲在屋檐下面,头高高地抬着,看着苏勤他们。   苏建国夸:“今天闪电最棒了,帮助晩晩送水。娘,要不要给闪电弄点好吃的?”   陆思华说:“家里还有两根骨头,我熬些骨头汤,然后把骨头给闪电吃。”   “闪电也是我们家里的成员,又是大功臣,骨头应该给它吃。”苏建民也争着说。   苏晩晩可高兴了,她对闪电说:“闪电,你听到了吗?娘说要把大骨头给你吃,高不高兴。”   闪电就好像听懂了似的,趴下`身子,凭晩晩顺着毛,尾巴高高地翘`起,舌头吐着,龇着牙,可高兴了。   闪电的这个样子,也逗乐了建国他们兄弟三人。对这只狼狗,可不只有晩晩喜欢,他们兄弟仨可也是喜欢着呢,连爹娘那都是把闪电当成了家里的重要组成`人员。   陆思华已经过去做饭了,招呼上了苏建民,让他帮忙着烧火。   建国和建兵在院子里,帮着苏勤一起给菜园子里的菜锄草和施肥。家里的这块菜地,长势也非常的好,平日里一家的蔬菜那都吃不完。他们偶尔还会送去李书记那里,给他们夫妻俩改善伙食。   他们家的菜园子里的菜,特别的鲜,不知道是品种问题,还是他们照料得好,吃起来特别的可口。有时候,哪怕不加荤腥,只吃这些蔬菜,都能够让人有一种垂涎欲滴的感觉。   苏晩晩就坐在屋檐下面,旁边有闪电陪着她。她两只手交叉叠在下巴下面,曲着双`腿坐在小板凳上。那个小板凳,还是程骁做给她的呢。   这是程骁第一次做木工活,做的第一个作品就是这个小板凳。   晩晩很喜欢这个板凳,不管是在院子里,还是在哪,她都会拿着这个小板凳坐。   家人们都知道她有这个爱好,也没有人跟她抢板凳,大家都千方百计的宠着她。   无聊的她,只能这样看着爹娘还有两个哥哥在菜地里忙活,有时候感觉这样平凡的日子,也是一种幸福,一种享受。   突然,趴着的闪电蓦地直起了身子,两只尖耳朵竖着,朝外面叫了一声。   似乎有回应,远远的传了过来。   闪电站了起来,身子像箭一样地冲了出去。   晩晩喊着:“闪电!”也追了出去。   苏建国直起了身,往外面看了过去,隔着篱笆墙,他看到不远处走过来的两人一狗,眼睛微微地眯了起来。   追出去的晩晩,就看到了远远走过来的人,眼睛一亮,喊了一声:“骁哥哥——”   程骁一身的疲倦,今天确实是累得够呛。   九岁的他,需要担起一个家庭的重担,像成人一样地,跟随着娘出去干活,赚的工分却只有七分。   尽管如此,他却很高兴,哪怕是七分,长年累月的,家里能够分到的粮食也够他们娘俩吃的了。   他会想尽一切办法,给家里多些产值,能够养活娘,不想娘为了他太过劳累。娘这几年,白头发都有了,爹在的时候,何曾让娘这样操劳过?   看到前面蹦蹦跳跳跑过来的晩晩,他原本紧绷的神经,慢慢地放松了下来。   “你在家就行了,跑过来做什么?不累吗?”程骁伸手想给她擦汗,却发现自己手上有点儿脏,身上也脏,只得作罢。   苏晩晩说:“不累,今天,我还去送水了,两趟。”朝他笑了笑,“骁哥哥,不在。”   从她断断续续的话里,程骁听出来了,她这是去给家人送了两趟水,结果没发现他。   “我们在东路那边的二队,你自然是找不到我们的。”   苏晩晩一早就从哥哥那里听说了程骁和程母去了二队,虽然遗憾,但也还好。又见程母已经慢慢走过来,她又跑过去,喊了一声“婶。”   晩晩的笑容,让程母心里也觉得舒服,身上的劳累也觉得散了许多,她夸了一声“乖”,又说:“今天婶回去做煎饼,晩晩想吃吗?”   “想。”晩晩又说,“我们家,做骨头汤,骁哥哥过来盛。”   程骁说:“好,等会我就过去盛一碗。”以前他会不好意思,每次建兵过来叫他的时候,他都会推辞一下,但现在是晩晩叫的他,他想过去。   闪电和猎豹并肩走着,边走还同时回头看一眼后面走着的各自的主人,再甩一甩尾巴。   动作都比较的一致。   晩晩跟着程骁他们去了程家,闪电也一起跟了过去。   程骁在那里洗澡,晩晩就去帮程母烧火。程母问:“晩晩,你会烧火吗?等你程骁哥哥洗完澡出来,让他烧。”   “我会,”晚晚顿了顿,“今天,我还烧水了呢。”   程母惊奇:“晩晩都会烧水了?你一个人干的?这么小,不怕着了吗?”   晩晩知道程母会惊讶,毕竟她才两岁不是。但晩晩能是普通的两岁孩子能比的?她有着成人的灵魂,只不过力气小了点,有闪电在旁边帮忙,她觉得自己很能干。   “不怕。”软软的嗓音,在这个小厨房里响起,听得程母鼻子一酸。   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她家骁娃子是这样,晩晩也是。   苏家情况可比程家好多了,至少苏家分家之后,家里干活的人多,工分分得也多,不会吃不饱。   但晩晩这孩子还是那么早熟,小小年纪的她就能够想着帮家里干活了。   再想到自己的孩子,程母一阵的唏嘘。   “晩晩,你歇歇,让你程骁哥哥来。他皮糙肉厚的,多干些活没事。咱们晩晩可不能这么干,你等等,婶把煎饼子做出来。”   虽然晩晩被程母阻止了,不让她烧火,但她心里还是美滋滋的,谁不想被人宠着呢?多一个人宠她,说明多一个人爱她。   等到程骁洗完澡出来,就看到晩晩正坐在程母的身边,看着她在那里揉粉做馅。   “骁娃子,快去烧火,晩晩等不及,饿着了。”程母一见他过来,急忙喊他。   程骁应了一声,就去搬柴禾,点火烧火。   晩晩又坐到了程骁身边去了,眼睛却盯着程母手中包着的煎饼,等下了油锅,她就能够吃了。   一想到吃,她的口水就忍不住流了出来,肯定香。   这个时候,程母已经把平锅放了上去,倒上薄薄的一层油,开始了煎饼子。   很快,那一阵阵的香味就出来了,苏晩晩用力一吸,那香味就扑进了她的鼻孔里,在肺部这么一荡。   太香了!   “来,晩晩,吃煎饼子了。”程母怕她烫,还给她弄了一个小碗,又把煎饼子用小刀切开,又不让里面的馅掉出来。   晩晩又吸了一口,真香!她有点儿迫不及待起来了。   看到她那个馋样,倒是逗得程母和程骁两个人笑了,程母说:“别急,慢点儿,小心烫。”   程骁甚至放下了烧火的工作,灶堂里被他塞了几个柴禾,暂时烧得不会那么快。   又去洗净了手,他帮她把碗端着,慢慢地凑到她嘴里。   苏晩晩也不推辞,嘟着嘴呼呼地吹了几下,小心地咬着煎饼子,尝了一口,香得都快吞了舌头。   “好吃吗?”程骁笑眯眯地问她。   苏晩晩说:“好吃。”又说,“骁哥哥,你也吃。”   “晩晩先吃,哥哥等会儿吃。”程骁喂着她,甘之如饴。   看着晩晩在那里吃着东西,比他自己吃着还要香。   晩晩的胃口不错,竟然这样慢慢地就吃了一个煎饼子。   少年问她:“晩晩,还要吃吗?锅里还有。”   晩晩摸了摸肚子,摇头,不吃了。程家粮食本来就紧张,她吃一个已经够了,再吃就真的不好意思了。   主要是程母做的煎饼子太香了,她一时之间没忍住。   “骁哥哥,你也吃。”   程母笑道:“晩晩如果喜欢吃,就带一些回去。骁娃子,快去盛些。”   “不了,婶,够了。”晩晩却连连摇头,真不能拿了。   最后,建国过来带晩晩的时候,就被程母硬塞去了几个煎饼子,搞得晩晩更加的不好意思了。   吃了竟然还外带。   陆思华一见兄妹两个带回来的煎饼子,有些儿无奈地说:“程家粮食那么紧张,你们怎么还往回带东西?建国,去,把家里的骨头汤一碗去程家,再带点儿我们今天做的窝头,给他们母子两人尝尝。”   于是,苏家又还回去了十几个窝头,外加一碗骨头汤。   情谊就是这么一来一往,这才能够进行下去的。   ……   下河村的稻谷,经过了两天抢收,终于都收割完成了,成堆地堆在了打谷场。这几天太阳一直很好,晒出来之后,就可以去交税粮了。   过几天公社的人就会下来,检查他们的粮收情况,之后他们就可以将税粮交上去了。   村委几个干部,也在那里商量着,怎么交税粮的事情。   这些事情,二房一家都不关注,这些都是村干部的事情,他们作为普通的社员,等着分粮就行。   很快,就到了李书记家儿子洗三的日子了。   李书记儿子的洗三,苏勤和陆思华一早就在准备了。   虽然说,县城里现在不时兴这个,而且李书记又是干部,肯定不会办洗三,但洗三代表的是一种对孩子的祝福,陆思华觉得,这是他们的一种心意,必须去。   陆思华准备了几十斤的细粮,还有一些黄豆等粗粮,一家人就过去了。   孟雪珍还在医院里,还没有出院,他们就去了医院找了孟雪珍。   病房里有说话声,他们过去的时候,并没有看到李书记,倒是看到了好几个人,他们都不认识,有几个跟李书记长得有点儿像,应该是李书记的家人。   在孟雪珍的介绍下,才知道那些人,一部分是李书记的家人,一部分却是孟雪珍的娘家人。   李书记因为单位有事,并没有在这。   苏勤他们也理解,李书记毕竟调到了县里,工作比在公社的时候还要忙。   最高兴的莫过于晩晩了,她急切地想着去看看弟弟。弟弟就躺在干娘的身侧,但被挡着,她看不到。   有些儿急,她说:“干娘,我要看弟弟。”   一见到晩晩,孟雪珍本来还有些头昏脑胀的,一下子就又散了,她说:“弟弟在这呢,不急。”就将儿子抱了过来。   苏晩晩就趴在了床边上,看着襁褓里熟睡着的小婴儿,好奇地看着。   红通通,皱巴巴的,她想到了自己刚出生时二哥说她好丑的事情。原来婴儿出生的时候,都长这个样子啊,都是皱巴巴的。不过,并不丑啊,看着小小的,好可爱。   她的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心里顿时软化了。   苏建国他们也想要抱抱这个小婴儿,却又不敢,太小了,怕伤着了。   周边又有那么多大人看着,心里压力挺大的。   陆思华就坐到了孟雪珍旁边,陪着她说着话。   病房里顿时更加的热闹起来。   “雪珍姐,你就是太心善了,怎么什么人都往家里请?”晩晩正看着呢,就突然听到了后边传来一个讽刺的声音。   声音太大,以至于差点吵醒了熟睡中的婴儿,晩晩有点儿恼火,这谁啊?   转过头去,就看到了一个烫着铁丝球卷发的女人,年龄跟孟雪珍差不多的样子。但仔细看,脸上已经有不少细纹,被粉给掩盖着,不仔细看还真看不出来。   孟雪珍微微皱起了眉头,“那不是随便什么人,那是我认的干亲。”   “还认干亲呢?”那女人嘴角带着一抹嘲讽,“你什么干亲不好认,怎么认一个乡下人做干亲?你可是局长夫人呢。你想认干亲,我家的壮娃子给你啊,过继给你当儿子都行。”   “孟爱珍,不会说人话那就别说,没人当你哑巴。”孟雪珍压着火,冷冷地说道。   房间里其他人都冷笑起来,这个人还是孟雪珍她亲妹呢,说话竟然这样堵人。还过继,当人家刚出生的儿子是什么?这不是咒人家儿子吗?   难怪孟雪珍要恼了,换作谁都要恼火。   孟雪珍此时在用力地压着怒火,如果不是还留着情面,她早就骂过去了。她这个妹妹,可不是一天两天想把自家儿子过继给她了。以前她和海军哥没有孩子,被一群人嘲讽,夫家看不起,娘家也没一句好话。谁都想在他们那弄点儿好处,说是过继,谁不知道过继之后会有多少好处等着他们?   现在她和海军哥终于得偿所愿了,生了一个儿子,孟爱珍竟然还这样说话,她恨不得就一巴掌扇过去。   更过分的是,孟爱珍竟然还说晩晩,晩晩那是他们家的宝贝,谁能够说得?   孟爱珍见自家姐姐一双眼睛只瞪着她,有点儿心虚,但依然忍不住说:“我又没说错,什么人不好认,偏认一个乡下妹子做干亲,你这不是找不自在吗?”   “啪!”一个巴掌声,打掉了她后面所有话。   房间里,顿时一静,大家都望向了孟雪珍,看到了她刚收回手,在那怒瞪着孟爱珍。   孟爱珍有点儿不敢置信,她被打了?   她真的被打了?   她真的被她姐给打了?   怎么可能,孟雪珍怎么敢的?   孟雪珍吼:“滚!这里不欢迎你!”   苏晩晩急忙上前:“干娘,不气,不气,我给你呼呼。”   陆思华也说:“雪珍姐,你刚生完孩子,不能生气,对身体不好。你跟她生什么气,气坏了自己的身体,多不划算。”   孟雪珍气得颤抖的身子,终于被安抚了下去。   “孟雪珍,你——!”孟爱珍气得发抖,正欲开口说她几句。   就听到孟雪珍说:“他大伯他大伯娘,我不想看到这个人,让她出去。”   李大伯说:“孟家小姨,你出去吧,这里不欢迎你。”   “凭什么,她是我姐,我是孩子的姨。”在这么多人面前被孟雪珍赶,孟爱珍觉得自己丢尽了脸。   李大伯娘说:“凭这里是李家人的地方,你滚出去。”   李伯娘相当有魄力,一把就将孟爱珍推了出去。   孟雪珍的气,这才消了一半。   没看到她,没听到她那嘲讽的话,孟雪珍觉得气顺多了。   这两天孟爱珍一直都过来看她,说是过来看她,其实就是过来说那些不三不四的话。   她知道,孟爱珍一直都想把儿子过继给她,现在她和海军哥有了孩子,心里最不痛快的人也就是她这个妹妹了。   希望变成了泡影,能开心得了吗?   今天当着苏家人的面,说这些话,与其是嘲讽苏家人,不如说是正好逮着了一个出气筒。   觉得苏家人好欺负,正好可以出了她心里的恶气,就开口了。   孟雪珍又如何能够让她欺负晩晩?   自然也就毫不客气地出手了,她就当没有这个妹妹。   大不了就是被自己的娘削一顿,但娘不是那么不明理的人,就算孟爱珍恶人先告状,娘也不会偏信偏听。   “干娘,不气,不气。”晩晩在旁边劝着她。   看到晩晩一脸的紧张,一脸的关心,孟雪珍又笑了,这下子连那一半的气都消了。   旁边的李家人,都没有说话,他们都是聪明人,看到孟雪珍的神情,就知道了她很在意这个女娃。   李海军一家,那是李家最大的希望,也是官做得最大的一房,他们怎么可能会得罪他们?   也就是孟雪珍她妹妹,一点也不知道形势,竟然还敢撞枪头上,确实够蠢的。   为了那么一点点小利,把孟雪珍往外推,傻不傻啊?   “干娘,弟弟有名字吗?”苏晩晩拿小手去碰碰弟弟,又缩回了手。   陆思华也说:“对啊,可有取了小名了?”   孟雪珍笑道:“取了取了,名字就叫李乐,小名乐乐,我们就希望他能够快快乐乐的,健康成长。”望向儿子的时候,脸上顿时温柔了下来,浑身冒着母爱的光芒。   “乐乐,这个名字好啊,即好听,喻意也好。”陆思华轻轻地念了几声“李乐”,夸道。   孟雪珍更加高兴了,谁不爱听自己的儿子被人夸呢?她说:“这名字,海军哥一早就取了,在孩子刚两个月的时候,他就不停的翻着字典,想了很多的名字,有高大尚,也有俗气的,最后我们才选了这个名字。   “乐乐,好听。”晚晚“乐乐”地叫了几声,越叫越觉得顺耳,也越喜欢。   孟雪珍说:“连晚晚也喜欢,那这个名字就真的好。”   李家人都好奇地看着苏晚晚,看样子孟雪珍对这个小女娃的评价很高,那是真的喜欢这个小女娃?   只要孟雪珍喜欢的人,那么他们李家也喜欢。   看向晚晚的目光中,也带了点儿欢喜。   他们聊了一阵,直到苏勤他们快要回去了,李书记才拖着一身疲倦的身子往医院这边走。   这就跟苏勤他们碰上了。   李书记尽管一身的疲倦,但是一进房间的时候,脸上就不自禁地堆起了笑容,特别是看到襁褓里的儿子,他笑得更乐呵了。   能不高兴吗?那可是他盼望了十五年的儿子,如今终于梦想成真了。   “李大哥你回来了,我们正要回去了呢。”   李书记说:“怎么能够这么快回去?得吃了饭回去,我去大饭店订上一桌,咱去吃饭。”   苏勤很不好意思,但是架不住李书记一再邀请。   孟雪珍说:“你们怎么能够不吃完饭就回去?今天可是孩子的洗三,虽然我们这不兴洗三,但这祝福我们收了,饭是一定要吃了去的。”   “你看,晚晚都饿了。是不是啊,晚晚?”李书记将晚晚抱了起来,问她。   晚晚摸摸肚子,还真是饿了呢。   “就是我们走了,雪珍你这……”李书记最放心不下的,就是自己的妻子了。   孟雪珍说:“放心吧,我这有护士照看着我呢,在这我有那么多同事,你还怕我受苦啊?”   陆思华说:“要不,我留下来吧,有时候端水买饭什么的,还是需要人的。”   李大伯娘说:“怎么能够让你留下来,你是客人,这有我呢。”   最后,陆思华也被推着出去了,跟着苏勤他们一行人,去了大饭店。   这是县里的国营大饭店,一个县就这么一家。这里的饭菜要不好订,特别是包厢,那就更加难订了。好在李书记的关系,订个一桌,最后还是订了下来。   李书记现在是劳动局的局长,官不大,但也管着的权利也不小。有关企事业职工的福利情况,档案情况,那都得经过劳动局。   从公社调到县里,还能够坐上局长的位子,李书记还是觉得很满意的。   其实这会,应该叫他李局长了,而不是李书记。   这一顿怕,大家吃得很愉快。   苏勤一家也因此认识了李家人,李家可比苏家人能干多了。除了李书记——不,是李局长一个局级干部之外,还有一个公社干事,还有一个村支书,外加一个大队长。虽然有些的关系隔了两代,是堂房兄弟,但他们是同一个爷爷的,自然也是亲的。   主要还是,李家人都比较和善,并不会因为有点儿关系网,就看不起苏勤他们。不像那个孟爱珍那样,一口一个乡下人,让人无端就起了一肚子的火。   从县里回来,已经是晚上了。   一家人都比较开心,哪怕晚回来,那都是兴奋的。   苏勤甚至还喝了点酒,由陆思华扶着。倒不是说他喝醉了,只是比较兴奋,夫妻俩人就挨着走。陆思华也怕他酒劲上来,摔着了。   晚晚被苏建国背着,苏建兵打着手电筒,一家人有说有笑的。   从县里到下河村要走一个多小时,他们也不觉得远,反而因为兴奋,感觉今天的路特别的短,没一会儿就好像已经走到尽头了。   进了村子,已经晚上八点多了,村子里睡觉早的人,都已经睡下了。   晚晚趴在苏建国的背上,迷迷糊糊的,都快要睡着了。   今天她很开心,她一直都关照着的小弟弟终于出生了,那么小那么软,她觉得自己要保护他。   今天在国营大饭店吃的饭菜也挺好吃的,她前世吃过很多的美食,二十一世纪,什么好吃的没有?但也因为她身体不好,很多的美食不能吃,比如像油炸类的,烧烤类的,那都是不能碰的。   今天在国营大饭店,她吃到了烧烤,真的好美味,特别的香。   她觉得很满足,也很知足。   觉得自己现在特别的幸福,虽然她也想前世的爸妈还有哥哥们,但隔着时空呢,也只能在心里想想了。   她沉入了睡眠中,似乎在梦里看到了自己前世的爸爸妈妈……   他们呆在她前世的房间里,房间还是那个样子,摆设都没有改变过,她生前什么样的,现在依然是什么样的。   她甚至看到了妈妈对着她的照片流泪,听到了妈妈的声音:“晚晚,妈妈好想你,你在另一个世界过得好吗?有没有吃得饱穿得暖?如果缺了什么,一定要托梦给妈妈,妈妈给你寄。”   因为哭得伤心,泣不成声。   爸爸在旁边扶住了妈妈,劝道:“老婆,别哭了,晚晚那么乖,肯定在另一个世界里过得很幸福,我们的晚晚从来都是幸福的。”   苏晚晚也哭了,她在梦里喊:“爸爸,妈妈,我想你们,想你们!”   ……   “晚晚?娘在这呢,不哭。”陆思华心疼了,从苏建国的背上,反晚晚抱了下来,抱进怀里哄着。   苏晚晚醒了,看着这里的一切,看到娘脸上的泪水,她埋进了陆思华的怀里。   她竟然梦见了前世的爸爸妈妈,这是让她看一看前世的父母,好让她安心吗?   父母失去了她,伤心在所难免,她也想他们的。   但是,她已经回不去了,再也回不去了。   她要在这里生根,牢牢地在这里所根了。   “妈妈……”晚晚喊着。   陆思华将晚晚抱得更紧了,女儿的哭声,让她心疼。   一家人走得更快了,只想早点回到家里,晚晚可能是大晚上的走路,害怕黑夜,吓着了。   下河村的习惯,孩子晚上都不出门的,听说孩子晚上出门魂儿容易掉。   是他们大意了,忘了多喊喊晚晚,不让她睡着了。   这也是下河村这一带的风俗习惯,如果要带着孩子出门,那就不要让他/她睡着,一路上都上多喊喊孩子的名字,让他/她清醒清醒,以免魂被丢了呢。   还没到家门前,远远的,他们听到了一阵狗叫声,听声音像是他们的闪电。   这次他们进县城,闪电并没有带回去,让隔壁的程骁代为管理喂养。   这会闪电叫得那么惨烈,这是怎么了?   他们加快了脚步,很快就到了家门前,就看到了闪电挣脱了铁链,朝着门外冲了出去,直扑对门。   紧接着,他们就听到了一声惨叫声:“啊——”   让人毛骨悚然。   苏建兵已经将手电筒往那边照了过去,就看到闪电似乎咬住了一个人影。   黑夜里,看不清那个人是谁。   苏勤喊:“谁!” 第46章 护主   那个人被闪电扑倒,闪电那张开的大口,正对着那人的腿部,狠狠地咬了下去。   苏勤他们亲眼看到,那个人的腿被闪电狠狠地咬住,只听到一声“咔嚓”,腿似乎断了。   “啊——”那一声惨叫,从那个人的嘴里发出来,听起来真的非常的让人毛骨悚然。   不只是苏勤他们引起了注意,这一声惨叫也引起了周围人的注意。   苏勤他们这边的村北,并不是没有其他村民,而是有四五家村民,只不过离着苏勤他们稍微远点,但是这一声还是让人听到了。   甚至离这里比较远的地方的村民,也听到了。   很多村民家里的灯陆续开始亮了起来,甚至有人已经往这边走了过来。   那个显然也注意到了这一点,用那只没有受伤的脚用力地踹向了闪电,两只手在那用力地扒着,想要爬着离开这里。   在心里早就已经恨得要滴血了,怎么这里还有一只狗?还那么凶?   这苏家的狗,怎么会出现在这里?他明明看到,苏家二房的人,一早就已经走了。   苏建兵早在那个人往前爬的时候,就一个疾步窜了上去,一脚就踩在了那个人的腿上。   建兵虽然才十岁,但他力气大,这一脚踩下去的时候,又听到了“咔嚓”的声音,那个人的腿伤上加伤。   苏建兵对着闪电说:“闪电,好样的!”   闪电已经松开了那只被它咬断的腿,朝着苏建兵甩了甩尾巴,又去堵在了那人往前爬的两只手上,眼睛在默认中闪着绿光,恶狠狠地瞪着那个人。   那人打了个冷战,他有一种直觉,如果他敢往前爬的话,那只狗绝对会咬下他的脖子。   他的脖子一阵的发凉。   苏勤已经赶了过来,看了眼那人的体型,哪怕没看到脸,他大概也猜到了这个人是谁,再结合那个人想要翻对门程家的门,他一下子就猜到了。他朝苏建国吩咐:“你去老山叔和大明伯那里说一声,有人想要翻墙进入程家。”   苏建国突然就懂了,撒开脚丫子就往村委那边跑。   苏勤已经将那个人翻了过来,却见到那人用手捂住脸,不让苏勤看到。   但这样捂脸有什么用,苏勤早就已大致猜到了这个人是干吗的,又是谁,如何又想不到大概的事情,靠这么遮挡住脸又有什么用?   “梁赖子,你狗胆!”苏勤暴喝。   梁赖子心里有一种说不出来的郁闷,苏家二房怎么这个点就回来了?   他以为他们今天不会回来了呢,毕竟这么晚了,要回来肯定也是一早就回来了。谁能知道,他们竟然真的在那么晚就回来了,还把他堵在了程家门前了。   苏晚晚看到是梁赖子的时候,心里已经大吃了一惊,睡眠也已经早就清醒,她从陆思华的怀里爬了下来,然后跑进了程家。   她突然就想起了原书里描写的剧情,程骁的母亲在他九岁的时候,突然去世。书里没有写明是怎么写的,当时她以为是生病死的,但是程母的身体一向都好,当时她也想到了意外。如今看到这个梁赖子在大晚上的想要翻进程家,他到底想干什么,不用想也大致猜出来了。   正是因为害怕,也不敢去想程母死亡的原因,她心里一直都在那里狂跳着。   她害怕正是自己想的那种原因,怕程家已经出事了。   越是害怕,她的双腿越颤抖,但是跑向程家的速度却并没有放慢。只是,因为害怕和颤抖的原因,好几次都差点跌倒在地上。   “晚晚!”陆思华喊,也跟了过去。   闪电转过脑袋望向小主人的方向,很想跑过去,但是看到梁赖子的时候,它又停下了跟上苏晚晚的冲动,堵着梁赖子,直直地盯着他,不让他有任何不利的动作。   “爸爸,妈妈,快来!”程家里突然就传出了苏晚晚的喊声。   苏勤一怔,跑了过去。   梁赖子浑身打着抖,看到苏勤跑进了程家,他就想要爬着离开。   腿上的重量又加重了,苏建兵用力地踩着他的腿,喝:“别动,再动就让闪电咬碎你的脑袋!”   梁赖子看到将他盯紧了的闪电,又不敢动了。   他还真的怕这只畜生真的会咬碎了他的脑袋。   就刚才,这只狗就咬断了他的腿,一点也不迟疑,扑上去就咬,不给他任何的反应。   苏建兵很想跑进程家去看看,但是他要盯着这个梁赖子。   他知道,程家肯定是出事了,否则晚晚不会那么惊恐地喊着。   晚晚跟程家的关系有多好,把程骁当成了哥哥,他们又不是不知道。但这个时候,却这样惊恐,肯定是出大事了,程骁和程母肯定被眼前的梁赖子害了。   一想到这种可能性,他就更狠地踩着梁赖子的那条断腿,更引来了梁赖子不要命的惨叫。   从各家匆匆跑来的村民,看到这一幕,只觉得腿部也传来了凉意。   这建兵,可真是狠,他才多大啊,才十岁啊!   再看到地上躺着的梁赖子,围过来的村民眼神猛地一缩,是他?   之后,听到了晚晚的喊声,有人也往程家看了过去。   ……   苏勤和陆思华跟进程家的时候,被眼前发生的一幕惊呆了。   他们看到了什么?   就着微弱的月光,他们看到了地上有血。   再往里看,看到了就在房门口的方向,猎豹正躺在那里,身上也依然有血。猎豹身子下面,正流着血。   苏勤心里一惊,就看到了晚晚已经往房门里面跑了过去。   苏晚晚在看到猎豹满身是血地躺在房门前的时候,就已经惊着了。   她心里很不希望,真的是如书中写的那样,程母在这一年发生了意外。   如果真的是这样,她真的会伤心死的。她已经一早就在提防了,让闪电盯着对门。   程骁也在一早提防了这样的事情发生,所以养了猎豹。   但这样的事情还是发生了?连猎豹都被伤了?   能够伤到猎豹,那就说明那个梁赖子真的是在很早就准备了。   猎豹被伤成了这样,不用想,房里的人肯定也是被伤得不轻了。   她用力地推着房门,但是房门并没有被推开。   心中一急,她朝苏勤和陆思华喊:“爸爸,妈妈,快来!”   苏勤和陆思华已经朝着房门的方向奔了过去,早在看到猎豹一身是血躺在地上的时候,他们就已经猜到了可能发生的事情。在晚晚喊出那个声音的时候,他们已经早一步地奔了过去。   苏勤用力一推,就把房门推开了,走到里面,却也被里面发生的一切惊呆了。   就看到了程骁就躺在地上,手上握着刀子,身上有血。   程母躺在了床上,身上同样也有血,身上的衣服有撕开的痕迹,好在没有被完全撕开,只是有些破碎。   再结合门口猎豹的惨样,还有程骁的样子,可以想象得出来,当时肯定发生了怎样的惨案。   苏勤的瞳孔在那里猛烈地收缩着,他大声地吼着:“梁赖子!”   外面跟进来的人,听到了苏勤的暴喊,心里也是一惊,再看到了门口猎豹的样子,不用想也知道了。   程家大门外的梁赖子,听到了苏勤那一声喊,心里突然一跳,浑身打了个冷战。   那边,在苏勤喊出那个声音的时候,陆思华已经朝着程母跑了过去,这身上的血,如何不让她惊着?   晚晚也在同一时间奔向了程骁,手有些儿颤抖地摸向了程骁的劲动脉。在感觉到了那里跳动的劲动脉的时候,她心里那种慌恐才稍微地降了降。   没死,太好了!   她用力地摇向程骁:“程骁,醒醒!醒醒!”急得她连哥哥都没有喊了,直接就喊上了名字。   程骁却一直昏着,并没有因为她的喊声而醒来。   那边的陆思华也在做着两样的动作,颤抖着双手已经探向了程母的鼻孔,感觉到了那微弱的气息,她发慌的心这才微微地好了许多。   吓死她了,那个惨烈的样子,她真的害怕程家母子会有一个意外,那就太让人唏嘘了。   程家已经死了一个当家男人,又丢了一个女儿,现在如果连这对母子也遭了意外,那就真的太让人伤心了。   好在,程母并没有死,还有气息。   “快,背去医院那里!”苏勤已经蹲下身子,把程骁抱了起来。   陆思华的动作也没有迟缓,将程母背了起来。   这个时候,他们已经没有其他的任何想法,只想着快点去村卫生所,找医生。   老山叔和大明伯衣衫不整地随着苏建国跑过来的时候,就看到了苏勤和陆思华各自抱或背着程家母子,往外面走。   “这是怎么了?”老山叔瞳孔在那里缩着,这是出事了啊。   苏勤说:“是云香他们母子出事了,全是血,现在我们要抱去卫生所,看看是怎么回事。”   老山叔说:“那快,快去卫生所!”   苏勤一边跑,一边喊:“还请老山叔大明伯看着点梁赖子,是这家伙搞得鬼!”   具体怎么搞鬼的,谁也不知道,但是伤人事件,肯定是跟他有着密切的关系。   闪电谁也不咬,就扑倒他,咬上了,那不用想,肯定是这家伙对程家母子下了毒手。   老山叔和大明伯听到苏勤的喊声,虽然很想要跑上去看看程家母子的情况,但是这里的事情,交给了他们,他们至少其中一个人是不能走开的。   “这里交给我吧,你跟苏勤和陆思华他们一起去卫生所看着,这里有我审着就行。”大明伯自然是知道老山叔的想法,拍拍他的肩膀,让他跟着苏勤他们一起过去。   老山叔点点头,将这里的一切都扔给了大明伯,自己却已经追上了苏勤他们。   “哥哥,我也要去!”看到父母或抱或背地把程家母子送去了卫生所,苏晚晚也急了。   她一双小短腿,不停地迈动着,想要去追,这个时候她恨透了自己小孩子的身子。连追个人,她都觉得好难。   苏建国将晚晚抱了起来,看了一眼那边盯着梁赖子的建兵,他说:“二弟,盯紧了梁赖子,不许他有什么花样,等我们去卫生所回来。”   苏建兵眼睛紧紧地盯着梁赖子,一边回答着苏建国:“大哥你放心吧,这里有我呢,还有闪电帮我们盯着,肯定出不了事。别忘了,还有明爷爷呢,梁赖子他别想耍赖!”也跑不了,敢跑,他就让闪电咬断他的脖子。   “把梁赖子押回到大队去。”大明伯下了命令。   就有村民兵过来将梁赖子拖了起来,却见到了他被咬断了的左腿,有人忍不住就打了冷战,这得多狠。   看向闪电的眼神中,有了一丝丝害怕。   苏建兵却带着闪电也要跟过去,大明伯说:“建兵,你回家去吧,这里有我们呢。”   “不,我要跟着去,这是我的任务。”苏建兵却摇着头,这是大哥给他的任务,他不能半途把人给弄丢了。   “人交给我们,你还怕什么?”   苏建兵却固执地不肯放,就是要跟着一起去。   他犟起来的时候,那是十头牛都拉不回来。   大明伯有点儿无可奈何,这苏建兵的脾气还真是犟,也不知道像谁。   不像苏勤,也不像陆思华,他们两个可没有像苏建兵这样的犟脾气。   有些儿无奈,只能让苏建兵就这样跟着去了。   苏晚晚他们可不知道,还有这一出,也不知道苏建兵现在在村干部的心里已经成了犟牛一头。   被苏建国背着,晚晚很快就到了村卫生所。   这个村卫生所,晚晚可熟悉得很。当初她被苏老太扔到狼群的时候,那可是受过手伤,就是在这个村卫生所包扎的。   这里只有一个医生,也姓苏,是晚晚他们本家的一个族叔,叫苏同耀。   苏同耀家,那可是好几代的医生了,最早苏同耀的爷爷那也算小有名气的中医,后来有了西医,苏同耀就去学了西医,虽然说医术不见得多好,但在这个小村子里,已经算很不算了。   同时,他又学了家传中医,当了这赤脚医生,在小村子有些名声。   一般谁家有个头痛脑热的,都会去他那里。   今天收到了程家母子这两个病人,看着浑身的鲜血,他心里有点儿打颤。   虽然以往也会治起外伤什么的,但是看着那么吓人的,他倒还真没有治过。   “怎么伤成了这样?要不,送去县医院吧?”他有点儿害怕,有点儿不敢治啊。   万一治出个好歹出来,他可担当不起啊,还是劝他们送去县医院吧,这样才保险点。   “县医院我们自然是要去的,你现在先给云香妹子和骁娃子看看,到处怎么回事?”苏勤说。   村里已经去准备拖拉机了,到时候可以马上就去医院,但现在他们也不太放心,得让苏同耀看看,到底是伤到哪了?要不要紧?   苏同耀的医术虽然比不上县医院的大夫,但是至少比他们这些外行懂得多。而且到时候,路上也少不了他不是?   无论如何,都不能让苏同耀逃避,万一这路上出了点什么事情,都不是他们能够接受的。   苏同耀有些无奈,看样子他想要推辞都办不到了?   那边老山叔也已经赶到了村卫生所,他说:“同耀,你快给看看,这可是人命关天的事情。”   苏同耀“嗯”了一声,“快把人抱到床上去,我给看看。”   ……   同一时间,开拖拉机的司机苏建东已经被人喊了起来,听说了程家母子的事情,也吓了一跳,不敢丝毫马虎,赶紧地去摇动了拖拉机。   ……   村卫生所,苏同耀已经对着程骁开始了检查。   程家母子两个人,看着明显就是程骁伤得重些,他身上的血更多些。   但是检查了半天,也没有从程骁身上检查出什么伤,他朝苏勤他们摇头:“没有伤。”   “没有伤?怎么可能,没有伤身上怎么会有那么多的血?没有伤,他们怎么就晕了?”苏勤不相信。   这个苏同耀是不是不想检查,故意拿话骗他们呢?   “我骗你做什么?我是医生,有没有受伤,我还能够不知道吗?”苏同耀被人怀疑,心里可恼了,怀疑他的医术,那是绝对不行的。   “那你告诉我,为什么他的身上都是血?为什么到现在还昏迷着?”苏勤指着程骁身上那满是血的身子,又指了指另一边的程母,“那云香妹子呢?她身上也没有伤吗?”   苏同耀也就大略地看了一下程母,自然不能仔细地去检查,虽然说医生面前无男女,但是在这个小村子,名声还是很重要的。他把了把程母的脉象,也摇头:“她身上也没有伤。”   苏勤说:“也没伤?那怎么都昏着?”   苏同耀很想说,他只是一个赤脚医生,哪懂得那么多的病理,但被苏勤的一双怀疑的眼睛看着,一张脸憋得,通红通红的。   他说:“你要不信,让你媳妇检查检查好了,她身上有没有伤,你们肉眼也能够看得出来的。”至于内伤,他把过脉了,并没有内伤。   但是,苏勤却不信。   此时,陆思华已经拉起了帘子,检查了一下程母身上的伤,果然如苏同耀说的,并没有伤。   外面的程骁身上的伤,也被苏勤检查了,确实没有伤。   这一下子,他们都愣怔了。   没有伤,怎么就晕着呢?   没有伤,怎么身上都是血呢?   难道身上的血是别人的?   还是什么东西身上沾染的?   苏晚晚此时也冷静了下来,刚才她是太害怕了,一慌乱,就什么理智都没有了。   这会,理智慢慢地回来了,她似乎想起了当时他们走进程家的时候,看到猎豹倒在血泊里的情景。   难道,程家母子身上的血是猎豹的?   一想到猎豹躺在血泊里,当时因为关心程骁的伤,没有上去看看猎豹还有没有活着,心里就跟刀割了似的。   猎豹和闪电,都是程骁抱回来的,一只他养着,另一只给了她。这两只狗,是兄弟,在她的心里,猎豹的地位也和闪电一样的重要。   她一想到猎豹可能已经死了,为救主而死,苏晚晚就再也忍不住,哭了起来。   苏建国被晚晚这一哭,心里疼死了,抱住她哄着。   晚晚干脆就埋进了大哥的怀里,哭得可伤心着呢。   不知道当时到底怎样的一个情况,猎豹死了,程骁和程母两个人却昏了。   那个梁赖子到底做了什么事情,竟然让程家发生了那么大的事情?   他是不是故意等着他们一家出去的时候,才摸上程家的啊?   自从一年前出现了梁赖子试图摸进程家,被程骁拿刀子阻止了之后,他们一家都在注意着这样的事情再次发生。   程骁抱了狗回来,也是为了阻止这样的事情发生,没想到,事情还是发生了。   那个梁赖子摸进程家,肯定是想欺负程母的,否则他摸进程家做什么呢?   也不知道程母有没有被他给欺负了?   她又想起来书里写的程母大概在这个时候去世的事情,既然没有因为意外而死,那是不是书里的程母因为梁赖子的欺负,最后自杀死的?   也不知道书里的程骁有没有抱了狗回来,有没有猎豹的存在。   越想,心里就越慌,同时她的心里也就越疼。   晚晚这一哭,苏勤和陆思华的心里也很不舒服。   程家母子昏倒的事情,让他们也很难过。   老山叔心里更是难受,在他的管辖内,竟然出了这样的大事,可能出了人命案子,他如何能够不怒?   恨不得就要去把那个梁赖子给活劈了。   “拖拉机来了,快!”外面传来了村民的喊声。 第47章 猎豹死了?   晚晚也跑了出去,“我也要去!”   陆思华说:“晚晚,你就不要去了,在家等着我们,我们会把好消息带回来的。”   苏晚晚却摇头,她一定要走,想要第一时间知道程家母子的第一手资料。   她太害怕书里的剧情会现现,程母最后还是没有等程骁长大就死了。   她只希望,程母能够好好地陪着程骁长大,不想要程骁的性格最后变得那么古怪。   如果有程母在旁边陪着他,教育着他,他也就不会变得那样的阴郁。   希望他是一个快乐的少年,愉快的长大,没有那么多的烦恼。   程骁已经够可怜了,父亲死了,唯一的妹妹也失踪了,如果连程母都去世的话,这对他的打击会有多大?   晚晚只希望,程骁的人生是完美的,不要有那么多的遗憾。   他的童年,不需要有那么多的阴影和黑暗,她希望光明一直都陪伴着他。   “晚晚,听话,现在太晚了,你跟哥哥回去,明天早上你就能够知道消息了,好不好?”陆思华劝着她。   晚晚却一直都摇着头,不,她一定要去。她不要这样提心吊胆的,不管结果如何,她都想要知道结果。   陆思华很无奈,最后只得抱着她一起出去,坐上了拖拉机。   晚晚在上拖拉机之前,回头望了自己的大哥,她喊:“大哥,帮我去看看猎豹,能救,就救,我不想它死!”   苏建国知道晚晚对猎豹对闪电,那都是有一种特殊的感情,不会因为猎豹是程骁的狗,她就不关心了。他用力地点头,“放心,我会去看的,只要能救,我都会想办法让同耀叔把它救回来。”   苏晚晚已经坐上了拖拉机,有了苏建国的保证,她内心里的担心似乎少了许多。不管猎豹是生是死,她都不会忘记它。   希望猎豹只是晕了,并没有死,如果能救回来最好。程骁如果知道猎豹死了,他肯定会很伤心的。   程骁是一个重情的人,不管是对人还是对狗,他的感情其实很真挚。只不过表面不露出来而已。   猎豹陪着他九个月,如果死了,他怎么能够受得了?   所以,猎豹不能死。   ……   送走了晚晚,苏建国叹了一声,他知道妹妹的担心。   他往家的方向走去,到了程家门外,围观的人已经随着程家母子还有梁赖子的离开,而渐渐散了。   走进了程家大门,这里有点点滴滴的血,那应该都是猎豹身上的血。刚才同耀叔已经说了,程家母子身上没有外伤,没有外伤自然也就不会有血了,那血自然就是猎豹的。   猎豹还在原来的位置躺着,并没有挪位。   他刚一走进去,就听到了一声“呜”的狗叫声,望过去,却看到了闪电正蹲在猎豹的身边,没有离开。   看到他过来,闪电又“呜”地叫了一声,声音里充满了绝望的悲伤。   苏建国的心里一痛,他能够感觉到闪电心里的难受,猎豹是他的兄弟,是他的伙伴,这会倒在了血泊里,最难过的应该就是它了。   闪电跑了过去,再次“呜”了一声,咬住了苏建国的衣服,慢慢将他引到了猎豹的身边,又用脑袋朝他的腿碰了碰,再“呜”了一声,眼睛却是看向猎豹。   “你是让我救它?”苏建国跟闪电相处了几个月,它的了些动作,他还是能够看得懂的。   闪电“呜”了一声,在猎豹身上嗅了嗅,再朝他看了过去,那小眼神中全是企求。   “猎豹没有死,对吗?”苏建国心里禁不住喜悦,如果猎豹没有死,晚晚知道这个消息会有多开心。   但是他心里也没有确定,在问出这句话的时候,他已经蹲下了身子,手已经摸上了猎豹的身体。他在猎豹的鼻前探了探,又摸向了它的心脏部位,他感觉到它的身体还是热的,并没有凉透。   还有救?   没有死?   心里一喜,他已经抱起了猎豹,接着喊了一声:“闪电,跟上。”   闪电本来蹲在猎豹身边的身子,在苏建国抱起猎豹的同时,已经蹦了起来,建国这一喊,它立马就跟上了。   苏建国跑得快,闪电也跟得快。   这一路过去,很快就到了卫生所。   苏同耀收拾完器具,打算关门睡下了。   突然就看到了外面像一阵风似的跑进来一个人,喊着:“快,快救它!”   苏同耀以为又是哪个谁受伤了,严阵以待,急忙去接过来,往他手上一看,顿时愣住了。   一条狗?   他用力地揉了揉眼睛,以为看错了。   “同耀叔,快,救它。”苏建国催他。   苏同耀探试地说:“一条……狗?”   “对啊,快救救猎豹,它可不能死,死了我妹妹得多伤心。”苏建国又催。   苏同耀这下知道了,原来真的要他救一条狗,并不是他的错觉,也不是他想错了。   “这是一条忠心救主的狗,如果不是它救了程骁他们母子,程骁他们只怕就有危险了。”苏建国有些儿唏嘘。   苏同耀本来不接过来的手一顿,把那条狗接了过来。对于这样一条忠犬,他心里有着说不出来的敬佩。   他也知道,狗是最忠诚,对主人的忠诚,从人类的角度来说,可能无法理解。但是对于狗来说,主人的安全可能是放在第一位的。这样一条为救主而重伤的狗,他没有理由不救。   哪怕没有钱,他也救。   他从来都是敬佩那些忠诚的人,对狗自然也是一样。   虽然,他不是兽医,从来就没有治过动物的病。   但是动物和人一样,他能治人的病,自然也能够治狗的伤。   他相信自己的医术,哪怕别人不怎么信任他的医术。   猎豹被抱到了那张小床上,下面被苏同耀铺了一张被单,怕猎豹的血梁了床。   可以说,猎豹伤得很重。但好在没有死,这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苏同耀也在心里想,这只狗真的运气特别的好,这样的情况下,竟然也能够活着,不得不说那是一种大运。   “狗是被人下了毒,再被棍子敲击的,内伤严重。”苏同耀检查了之后,得出了结论。   “下毒?”苏建国想到了那个梁赖子,“是被下了什么毒?严重吗?”   苏同耀说:“幸好不是什么剧毒的东西,否则就算不内伤,这条狗的命也保不住了。”   “那是什么毒?”苏建国心里揪紧。   苏同耀叹息着说:“那个下毒的人,应该还想着吃狗肉的,所以下的并不是剧毒,而是一种迷药。”   只是下了迷药,这确实是一种万幸了。   苏建国心里吊着的那块石头终于放下了。肯定是梁赖子想打了猎豹吃它的肉,这才没有用其他的毒药,而只是迷晕了它。也正是因为只是下了迷药,猎豹在关键的时候,竟然挺过了迷药对它身体的伤害,硬挺着身子出来救主的。   猎豹和闪电那是兄弟,最好的玩伴,肯定也是心连着连的,猎豹的惨叫,引起了闪电的注意,这才挣脱了铁链,跑出去救了猎豹,咬住了梁赖子。   一环扣着一环,因果循环,最后救了程家母子一命。   这些只是苏建国的猜测,他也只是猜猜,并不知道真相如何。要想知道真相,也就只有等到程家母子醒了之后,才能够知道了。   苏同耀要给狗做手术,苏建国自然是不能打扰他。   他从卫生所的房间里走了出来,就看到了闪电就蹲在了门口,似乎在守护着什么。   看到他走出来,闪电转过脑袋看向了他,他分明从闪电的眼睛看到了泪水。   闪电这是在为猎豹流泪吗?   苏建国蹲下身子,摸了摸闪电的毛茸茸的脑袋,“闪电,放心吧,猎豹没有死,我们……会救回它的。”顿了顿,“它那么好,老天也一定不会收走它的命。”   闪电“呜”了一声,眼睛湿润,轻轻地趴下了身子。   不管是人,还是狗,对朋友,那都是忠诚的。   ……   梁赖子翻进了程家,伤了程家母子,猎豹那条狗英勇救主生死不明的消息,像风一样地传遍了下河村整个村子。   自然也传进了苏家老宅那边,传进了老宅那边每个人的耳朵。   那时他们正在吃饭,苏成才听到这个消息,握着筷子的手紧了紧,不吭声。   苏大力却眉飞凤舞似的,他说:“那条狗就该死,老二家的那条狗怎么就不死?都该死。”他差点被闪电咬了的事情,让他记恨上了闪电,同样也恨上了猎豹。   是狗,他都恨。   苏老爹说:“吃饭都堵不住你的嘴巴,那是条忠犬,忠心救主的狗,就没有该死的。”   苏大力说:“怎么就不该死了?老二家的那条狗不也忠心它那主人吗?它差点就咬了我,就该死!”   苏老太说:“不就是一条狗嘛,死了就死了,有什么大不了的。”   “狗那也是一条命。”苏老爹说,“以后老二那边的事情,你们别给我看笑话,老二那是咱儿子,老大,那是你兄弟。”   苏大力哼道:“他不是跟我断绝关系了吗?他不认我这个兄弟,我干吗要认他?”   看他那混账样,苏老爹就觉得头疼,他对苏成才说:“老三,你可别学你大哥的样子,可要对老二好点,明白吗?你对他好了,他不会忘记你的,你总归是他兄弟,他总会想起你的。”   苏成才说:“爹,我知道。”   苏雨婷由苏老太喂着饭,享受着这种被人喂食的快感,对于他们的对话,她只是听听,并不想参与。   这个三叔,第一世的时候,那就是二房那边的忠诚护卫者,不就是二房那边有一个有关系的姐夫吗?还有一个县长的干亲吗?用不得让三叔巴巴地讨好着?   第二世重生的时候,她以为能够把这个三叔拉过来,因为她的日子过得比苏晚晚好,没想到他娶了一个有身份地位的女人,爬得比她还要高。   她不敢得罪他。   她以为他对二房那边是真心的,没想到也没见他去拉一把二房,把本来属于二房的工作要了去之后,从此他就走到了她都攀不到的高度。   对了,现在二房应该有工作了吧?记得二房家的工作,就是在今年的年底定下来的。   她的嘴角勾起了一个笑容,这个事情如果告诉老太太,会是怎样的结果?   有点儿巴不得想要知道这个事情的结果了。   “听说,程家母子也是生死不明。”苏成才说了一句。   苏老爹说:“可惜了啊,那程家的孩子……”叹了一声。   程家的孩子?是说程骁吗?   苏雨婷的眼睛亮了起来,那可是苏晚晚的官配呢,第一世程骁那可是成了宜安县的首富,第二世好像……   他娘应该在这几天会去世吧?还有他那条狗,她记得应该是当场死了的。   她得找个时间去安慰安慰他,在他面前混个脸熟,得个好,说不定……   苏雨婷只要一想到有可能讨好到程骁,甚至成为他的朋友,她这心里就有说不出来的火热。   宜安县的首富啊,那可不是普通人呢。   ……   苏晚晚可不知道,苏雨婷在心里已经开始打上了程骁的主意,她一直都陪在医院里,一夜都没有回去。   她一直都担心着程家母子,怕他们出意外。   医生检查了,也说没有外伤,也没有内伤。   那就好,没伤就好。   她打着哈欠,有点儿困,却依然在坚持着,不让自己睡过去。   但瞌睡虫偏偏就找上了她,她有点儿迷迷糊糊。   ……   程骁做了个梦,梦里纷乱,场景在他脑海里到处乱窜。   光怪路离。   他突然醒了,从床上直起了身,脸上全是汗。   “程骁哥哥?”他的动作,把苏晚晚惊醒了,她迷糊地抹了抹眼睛。   程骁看向了她,视线有点儿模糊。   猎豹!   他的脑袋里只有一个念头,猎豹死了! 第48章 流氓罪(捉虫)   “程骁哥哥!”苏晚晚吸了吸鼻子,担心地问,“你怎么了?”   程骁脑子似乎灵清了起来,他终于看到了晚晚,用力地眨了下眼睛,“晚晚?”   苏晚晚说:“程骁哥哥,是我啊,你要不要紧啊?”又问,“脑袋还晕吗?医生说你和程妈妈都晕了。”   软软的糯米音,让程骁终于觉得自己的脑袋清醒了许多。   眼前站着的真的是晚晚呢。   他的脑袋跟要爆炸了似的,很多的信息不停地在脑海里转悠,一时之间炸得他就要快要炸了。   他突然就把晚晚抱在了怀里,“晚晚你没事就好,没事就好。”抱着她的身子,在用力地颤抖着,好像是一件特别可怕的事情一样。   苏晚晚眨了眨眼里,都不明白程骁这是怎么了,怎么突然就那么害怕了似的?   难道程骁他害怕猎豹死了吗?肯定是的,他肯定是想起了猎豹。   她都不知道猎豹是生是死呢。   程骁却不知道晚晚此时的想法,在心里惋惜着猎豹呢,他只是用力地抱着晚晚,一直都抱着。   苏晚晚却任他抱着,她总有一种感觉,程骁好像在害怕着什么。她不想他心里有遗憾,如果抱着她能够让他的心安定下来,那么她很愿意让他抱着。   “程骁哥哥。”晚晚喊,她的声音自带一种能够让人安定下来的效果。   程骁心里多少已经安定了下来,看着晚晚那不停眨着的眼睛,他突然笑了。觉得自己因为一个梦,就产生了有的没有的那些情绪,确实有点儿不太应该。   “晚晚,是不是吓坏了?”程骁问她,手却摸上了她的脑袋,觉得她的头发好软。   那个梦好可怕,梦里晚晚竟然死了。   而且梦里也没有猎豹,没有闪电,就连苏二房的情况也跟梦里不一样。   他觉得,自己就是做了一个恶梦,一个让人害怕的梦。梦里,他的娘死了,晚晚也死了,他穷其一生也没有找到自己的妹妹。   梦里的他,就一直有一个念头,那就是报仇,报复的对象竟然就是晚晚那个堂姐苏早早,有点儿不可思议。   “晚晚,我娘她……”一想到娘,程骁心里就有一种说不出来的疼。   昨天发生的事情,太可怕了,跟梦里一样的可怕。   所不同的是,梦里没有猎豹护主,现实里猎豹发了疯似的护住了他和娘。   只要一想到猎豹,他心里就说不出来的难受,猎豹当时就倒在了血泊里,一动不动,他想要过去察看,却被梁赖子击倒在地上,整个人都起不来了。   最后怎么昏过去的都不知道,也不知道娘最后怎么样了。   “我让大哥去看猎豹了,只要能够救,大哥肯定会救猎豹的,你也不用担心。你和婶都没有事,你们都没事。”   程母比程骁还要早醒来,她本来和程骁一个病房的,后来跟着陆思华一起出去了,现在还没有回来。   程骁因为那个梦,一直等到中午才醒过来,但他不知道,以为自己娘出事了。   现在听到晚晚给了他保证,在心里放心的同时,又有点儿担心。   那个梦太怪了,怪得让他心里莫名的有点儿担心。担心娘出事,也担心晚晚出事,总觉得会有意外一样。   虽然他到现在脑袋还是迷糊着的,梦境里的事情,似乎也有很多不清不楚,他醒来之后,也只记得了娘可能会出事,只记得了晚晚可能会出事,别的他差不多都忘光了。   随着醒来的时间一久,似乎连之前刚醒的时候还隐约记得的梦境,现在也都有些儿模糊了。   “我梦见……”他动了动嘴唇,最后却还是没有把这句说出来。   他怕吓坏了晚晚,她还那么小,什么都不懂。   苏晚晚嗯了一声,眨着眼睛,紧紧地盯着程骁,总觉得他从醒来之后就有点儿怪怪的。但要说怪,又说不出来,再眨眼,又觉得他很正常。   “你梦见什么了,程骁哥哥?”苏晚晚试探着问他。   程骁说:“我就是做了个噩梦,梦见娘出事了……”还梦见你也出事了。这句话却被他咽在了口里。   苏晚晚没有疑心什么,她只是以为程骁因为那些事情,害怕程母会出事,她安慰:“婶没事。”   确实没事,只不过一开始的时候有点儿惊吓而已,现在已经没有什么事情了。   她也是从程母那里才知道,当时他们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可以说,如果没有猎豹的忠心护主,程家就可能延续书里描写的一切。梁赖子肯定会得逞,把程母给欺负了,程母会因为被梁赖子欺负了的事情,最后或自杀,或抑郁而死,最后只剩下了程骁一个人,孤苦着长大。   梁赖子那是让程家家破人亡的导火索,让程骁成为孤独的最直接导因。   幸好,一切都是幸好,程家的悲剧并没有发生。   只不过是苦了猎豹了,也不知道猎豹怎么样了,有没有事。   ……   程骁想要去找程母,在没有看到程母没事之前,他这心里就总是会不安。   直到,陆思华和程母两个人从外面回来,有说有笑进推开门,程骁看到母亲脸上的笑容,他这高悬着的心这才放下。   他真的害怕,娘会因为那件事情,而一直闷闷不乐呢。   “娘!”程骁喊着,从床上下来。   程母说:“骁娃子醒了?醒了就好,身体有没有感觉怎样?”   程骁摇头:“没事,我身体很好,什么事也没有。娘,你没事吧?”   他最担心的也就是娘的身体了,当时那个畜生差点就把娘给欺负了,他拼死护着,最后被震晕过去。也不知道后来怎样了,有没有事情。   看到自己的儿子就这样的看着自己,程母知道那是儿子担心她呢。发生了那样的事情,怎么可能会不担心呢?   程母却只是笑笑,她的心里也非常的恨那个梁赖子,但是她更爱自己的儿子。儿子拼死保护她的情景,她又怎么可能会忘记呢?   别说并没有发生什么事情,就算真的发生了什么事情,难道她就能够扔下儿子吗?   说来说去,那就是他们孤儿寡母的,有人欺负而已,如果家里有个男人,是不是就没有人欺负他们了?   但……   嫁过一次的她,又怎么可能随便什么人都会接受呢?那自然是不可能的。   她拍拍儿子的肩膀,“娘知道你担心什么,娘没事,娘什么事也没有,你不用担心。”   很明显的,她听到了程骁那轻轻松了一口气的声音,她心疼着儿子,才多大呢,就要为她担心了。   程母说:“娘也没事,那咱们这就回去吧。”   在医院里,一天的花费就要好几块,家里实在都承担不起这些花费了。   陆思华说:“那这就去办出院手续。”   要知道程家母子这浑身是血的样子,当时真的是吓坏了所有人,大家都以为怎么了,当时就想着把他们好好地治疗,没有为钱想过。   哪怕当时苏同耀说,程家母子什么事情也没有,只是晕了而已,他们依然无法相信,只有进了大医院,得到医生们检查之后确定没事,他们才能够放心。   当时连夜送到医院里,医生检查了之后,也检查不出来什么,而晕的原因,也没有任何的药物,只不过是一种自然的晕厥而已。   哪怕是如此,他们依然还是有点儿担心。   主要是当时看到的情况太吓人了,猎豹倒在血泊里,程家母子也是一身的血,任谁看到这样的情况,都会吓着。   只有等他们苏醒了,他们才能够真正的放心。   后来,最先醒来的是程母,他们也从程母的口中大概知道了什么情况。   虽然他们已经猜到了肯定是梁赖子翻进了程家院子里,要对程母下手。但是从程母口中得知经过的时候,还是出了一身的冷汗。   这个梁赖子,真的是可恶到了极点。   欺负人家孤儿寡母的,算什么本事?要真的喜欢人家程母,上门提亲就是,可现在算什么呢?   趁着他们出去的时候,干下了这样的事情,让苏勤他们一家作何感想?   让村委那些干部心里又作何感想?就像老山叔说的,在他们的管辖区域,竟然发生了这样大的事情,差点就出了人命案子。   幸好程家母子什么事情也没有,否则真的让人太唏嘘了。   苏勤和老山叔,早就已经回去了,陪着程家母子的是陆思华和苏晚晚两个人。如今见他们没有事了,她们的心里也真正的放下了心。   ……   心里藏着心事,让四人都迫不及待地想要快点回到村子里。程骁和苏晚晚也想早点见到猎豹,想知道它到底有没有事,有没有牺牲。   到了村子的时候,程骁和晚晚的脚步变得异常的快了起来,迫切地想要看到猎豹。   但是等到他们快要到家的时候,脚步却反而变慢了,到家也就几米远,他们却仿佛用了全部的力气还有全部的精力,却脚步重的想要拖在地上一样。   苏晚晚知道,这是一种思乡情怯的心理,越想要知道猎豹的情况,就越害怕知道它的消息,害怕得到它已经牺牲的消息。这样子,他们会承受不住心里的悲痛。   “汪!”一声狗叫声,一条棕黄色的身影朝他们奔了过来。   苏晚晚眼睛一亮,那是闪电,她喊了一声:“闪电!”   闪电扑到了她的跟前,跟着她转圈子,最后两只爪子往上一抬,趴到了晚晚的身上,舌头疯狂地吐着,想要舔上晚晚的脸。   闪电已经很大了,身子也很沉重了,它这样一扑,晚晚又如何能够承受得住,差点就被它扑倒,被旁边的程骁护住了,抱住了她,这才没有让她被闪电扑倒在地上。   “闪电!”程骁喊。   闪电这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这样做可能会给小主人带来什么伤害,又将两只前爪放了下来,又围着晚晚转圈,吐着舌头,欢快地摇着尾巴。   晚晚却不觉得闪电这样对自己有什么不对,闪电就是看到自己回来了一时高兴。   她顺着它的毛,安慰了安慰它,这才让闪电的情绪又兴奋起来。   “闪电,我们去看看猎豹,猎豹没事吧?”晚晚自言自语着,就好像闪电能够听懂她说的话一样。   其实,有很多次,闪电是能够听得懂的,只不过它不会表达而已。   但是它会用动作和肢体语言来表达它内心的情绪,它还是听懂了猎豹这两个字代表的什么意思。   一想到猎豹,它本来甩着的尾巴垂了下来。   情绪一下子,又有点儿低落了起来。这一幕,看在晚晚和程骁的眼里,那无异是一种打击,难道猎豹它……   闪电已经撒开四蹄往前跑了去,边跑还边回头,朝他们“汪”了一声,似在告诉着他们,让他们快点走,猎豹在等着他们呢。   程骁和晚晚和心里多少是不安的,如今看到闪电的动作,似乎又有点儿安心起来。   两人相互对了一眼,难道猎豹没有事?   如果猎豹出事了,闪电绝对不地是这种表情,也不会这样的反应。   闪电和猎豹的关系有多好,他们是不知道的,两人一同被程骁从猎户家里抱了出来,一起长大,一起被程骁训着,不只是兄弟,那更是可以一起生死的。   “走吧,不管怎样,我们都需要看到猎豹,不管猎豹……”有没有死,逃避都不是办法。程骁将最后那句话吞在了嘴里,堵在嗓子口,并没有说出来。   晚晚点点头,她当然知道程骁的心情,她不也一样吗?   他说得对,不管结果是什么,他们总是要面对的。闪电的反应在告诉着他们,猎豹可能真的没出事,这样的猜测又让他们整个心都飞扬了起来。   两人重整了心情,程骁已经牵起了晚晚的手,他们一起就往程家的方向跑去。   在他们后面走着的陆思华和程母两个人,看着前面那两个手牵着手的少年和小女孩,心里都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喜悦。   苏晚晚和程骁之间关系有多好,她们两个人是知道的。从晚晚一出生,程骁就在保护着她了,亲自从狼群里把晚晚救出来,这样的大恩,一致让苏家二房非常的感激。   也正是因为这个大恩,让二房一家子就想要去帮助程家母子,更不要说程父和苏勤之间的兄弟情义了。   这次程家的大难,也让程家母子感恩着苏家人,要不是他们,或许他们母子也可能会遭了梁赖子的毒手。   如果不是闪电死命地咬着梁赖子,不是苏家二房正好从县城赶回来,后果会怎样,真的无法预料。   一环报着一环,因果循环。   没有程骁曾经的因,也就没有现在苏勤他们的果。如果当时晚晚没有救回来,苏勤他们的心神就伤了,最后会有怎样的结果,谁也不知道。或许会分家,也或许不会分家,夫妻两人或许从此绝望。   也正是因为程骁当初的出手相救,有了现在苏家反过来的的果,反救了程家母子。   如今,两个小家伙这样的好,手牵着手,这自然也是让程母和陆思华两个人感觉高兴的。   有程骁在保护着晚晚,这让陆思华心里很高兴,这样的话,她就不怕晚晚会发生什么了。   “有晚晚陪着骁娃子,我就放心了。”程母说,“骁娃子他自从晓梦丢了之后,心里一直都闷闷不乐的,现在有晚晚陪着,他的心情应该会快乐很多,也就不会再有那样很重的心事了。”   她最担心的也就是儿子这一点,晚梦丢了之后,最自责的其实就是程骁了,他的心里一直都无法原谅着自己。   如今有晚晚在陪着他,程母才能真正的放心。   就让他把晚晚当自己的妹妹吧,能减轻一点点他内心里的伤痛。   如果让程骁知道,自己的妈妈是这样的想的,他就会反驳她:晚晚是晚晚,晓梦是晓梦,这是两回事,不能混为一谈。   当然,程骁并不知道这些。   ……   此时,程骁和晚晚已经冲进了程家,就看到了原来关着猎豹的那个小木屋子里,猎豹正乖巧的趴在那里,它的面前是一碗狗粮,那是苏建国给准备的。   闪电也趴在那里,正在舔着猎豹身上的毛发。   猎豹因为跟梁赖子的拼命,身上的毛坑坑洼洼的,有点儿难看。   但是看在程骁的眼里,却是那样的好看。   在他的眼里,猎豹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看的狗。   “猎豹!”他喊了一声,声音里有着哽咽。   他的猎豹没有死,还好好地活着。   那个梦是假的,只不过是他日有所思夜有所梦的结果。   肯定不是真的,猎豹没事,他娘肯定也不会有事,晚晚更不可能有事。   假的,肯定是假的。   在程骁的心里,那个梦中的情景真的不要发生,不管是梦里谁出了事情,那都是一种煎熬,那是对他最大的伤害了。   他不想要这样的事情发生,绝对不行。   猎豹看到主人来了,也直起了身子,眼睛直勾勾地看着他,想要奔过去迎接他,但是身体传来的疼痛,却让“呜”了一声,身子有点儿摇晃。   它发现,自己突然有点儿没用了。   有点儿担心地看着主人,就害怕主人从此不要它。   程骁已经跑过去,一把就把猎豹抱住了。抱着它,他眼眶湿润了起来,他的猎豹差一点就……   还好还好,猎豹还活着。   哪怕猎豹因为受伤的事情,以后再也不能帮他狩猎了,他都会好好地养着猎豹,直到它老去。   “猎豹,你没事,真的太好了。”有一滴泪滴在了猎豹的身上,猎豹用它的大舌头舔着程骁的脸,湿漉漉的,程骁的心里却感觉到那么的充足与安心。   苏晚晚木木地站在他的身后,看着这一幕,有点儿感动。她知道程骁的心里有多害怕失去猎豹,现在猎豹没有事,那是最好的结果。   “猎豹没事,就是伤了内脏,同耀说,可能需要很多久才能够养回来。也或许一辈子都养不回来了,它以后就只能是一只最普通的狗了,或许比普通狗都不如。”苏建国出现在他们身后,看着程骁在那里抱着猎豹,解释着。   当时他也以为猎豹会死,把它抱到苏同耀那里的时候,他真的没有抱什么希望。   猎豹死了,肯定会有很多人伤心,最伤心的肯定会是程骁,当时他就想着,尽量帮忙把猎豹的命抢回来。   苏同耀当时说,失血太多,可能救不回来。   最后,猎豹的命还是被抢了回来,苏同耀的说,猎豹的求生欲很强,这只狗超越了他对狗的所有想法。   这只狗,真的很不一般。   程骁听到了苏建国的声音,抹了一把脸,他紧紧地抱着猎豹说:“我会养着它,不管猎豹以后有没有用,它都是我的伙伴,我的家人,我会一直养着它,直到它最后老死。”   苏建国早就已经猜到了程骁会这样做,不只他会这么做,就算以后闪电老了,什么也做不到了,他们一样会照顾着它,直到它老死。   更不要说,猎豹曾经还这样的拼死救过程家母子的命。   不只是程家母子会一直养着猎豹,就连他们也会。   猎豹是好样的,是最好的狗。   程骁抱了一阵猎豹,又放开了它,让它享受眼前的美食,他又问着苏建国:“建国哥,同耀叔怎么说?猎豹还能够好起来吗?”   苏建国说:“同耀叔说,猎豹的内脏伤得很严重,但是它的求生欲强,一般这样情况下,别说狗了,就是人可能都无法活下来。但是猎豹做到了,它活了下来。但也因为内脏伤得很重,可能不能做大动作了,一做大动作它可能就会承受不住。”   顿了顿,他看到了程骁那黯淡下来的眼神,也知道他心里肯定不好受,建国又说:“同耀叔又说,猎豹可能不是普通的狗,也正是因为它身上的强大求生欲,只要慢慢治疗,或许会有奇迹发生,它还会恢复以前那样健壮。”   程骁知道,这是苏建国在安慰着自己,这样的奇迹又有几成呢?不管是不是有这样的奇迹,他都会努力让猎豹好起来的。   “谢谢你,建国哥,要不是你抱着猎豹去找同耀叔,可能猎豹就……”有点儿哽咽。   苏建国说:“我是因为晚晚,她求着我去看看猎豹,努力救活猎豹。程骁,你要谢就谢晚晚吧,以后好好地保护我们家晚晚,对晚晚好,那就是对我最大的感恩了。”   程骁说:“不管有没有猎豹这件事情,我都会对晚晚非常非常好,她也是我的妹妹。”   苏建国说:“你能够这样好,那是最好不过了。以后有什么事,尽管来找我,我会帮你。”   程骁点头,表示知道了。   苏晚晚说:“你们忘了,还有闪电呢,要不是闪电死死地咬着梁赖子,可能……”   当时的情景,苏晚晚现在想起来,都觉得惊险呢。   好在,一切都没有发生。   好在,猎豹也没有事。   程骁说:“闪电自然是最棒的,我过几天去山上看看,给猎豹和闪电弄点儿口粮去。”   又顿了顿,“晚晚,以后可能我要借用你家闪电,跟我一起上山。”   苏晚晚却拍着手:“好啊好啊,让闪电去。”她其实更想的是自己也去,可惜她太小了,不管是程骁还是家人,都不会答应让她去的。   既然她去不了,那就让闪电代她去。   她就想看看他们家闪电有多棒,她还想吃闪电抓回来的猎物呢,也不知道会不会特别的香,特别的好吃呢。   ……   苏晚晚他们回来之后,才从两个哥哥的口里知道,大队部审了梁赖子。   梁赖子的一条腿,因为闪电的咬力下,已经断了,被接回去的可能性已经不大了。   这一次的审问下,梁赖子在那里叫冤,说自己是冤枉的,绝口否认自己去程家找孤儿寡母的麻烦。   他被闪电咬了,还要苏勤他们赔偿呢,赔偿他的损失。   他还要苏家二房赔他医药费,他的腿要治疗,没钱治疗,就得让苏勤他们出钱。   听着他那无耻的要求,村民都被气得笑了。   他否认,有用吗?程家的一切,当时很多人跟进去看到了。人家孤儿寡母的伤成了这样,还有程家的狗,倒在了血泊里的样子,很多人都看到了。   还说这件事情跟他没关系,没关系他出现在人家程家门前干什么?   既然没关系,人家闪电偏偏咬住他,怎么不咬别人?   狗是最通人性的,而且狗的鼻子非常的灵,他没犯事儿,人家狗会去死死咬住他?   如今他在那里否认,有用吗?   “我真的没有去欺负过人家孤儿寡母的,我是去约会苏云香的,我跟她在谈对象。”梁赖子绝口否认自己去强奸程母。   如果强奸这个罪名被认下了,那他就犯了流氓罪了,不只是会被交到革委会去PD,甚至还可能会被抓到公安局去。   他就是死,也不能把这个罪名认下来。   这件事情,就这样地被耽搁下来了,人家梁赖子就是一口咬定了跟程母约会,难道大队部还能够否认他的话?   这另一个当事人不在,他们也不能就此把这个案子定下来,只能够等到程母他们回来之后,再去定这个案子了。   知道了程母他们从县城医院赶回来的时候,大明伯程骁老山叔就去程家找了程母。   “他放屁!我娘什么时候答应跟他谈对象了?他想要欺负我娘,被我阻止了,他就想要杀我,是猎豹拼死保护我,这才救下我的命。”程骁气得都快吐血了。   大明伯和老山叔望向了程母,程母说:“我没有和那个姓梁的变对象,他那是在诬蔑我,我希望村委能够给我一个公道,我要告他流氓罪!”   老山叔说:“好好,既然这件事情是他梁赖子图谋不轨,那就好办了,我们这就把这事报到公安局去。”   这件事情影响太大了,老山叔程骁大明伯就是想要压下这件事情,也不可能了。   需要给受害者一个交待,必须要严惩这个梁赖子,否则以后村子里谁还服他们两个人的管理?   梁赖子半夜摸进人家孤儿寡母的院子,又毒晕了程家的狗,这就是有目的有计划的事情,不可能是他说的,无意中得到了程家的约信,要跟他约会,这才去了程家。   如果真如他说的那样,他就不用迷晕了程家的狗,程骁也不用拿着刀子要跟他拼命,最后被他击晕在地上,也就没有程家一家子差点死在他手里的事情了。   这事,他就是想赖,那也是赖不掉的。   铁证如山。   大家都是有眼睛的,这些是骗不了人的。   他就是想要脱罪,这也是不可能的,错了就是错了,犯了罪,那就得受到惩罚。   更何况,村里很多人都联名上书,要严惩了这个梁赖子。   如果不严惩了他,今天有程家那样的事情,或许等到以后就会有他们家也被梁赖子盯上,那下河村就永无宁日了。   必须要严惩,他别想逃过法律的制裁。   ……   这件事情,最后被大队部告上了革委会,同时也报到了公安局。   很快,就有公安局的同志过来,把梁赖子给抓走了。   这件事情,被村民们看在了眼里,大家都欢呼起来。   梁赖子被抓走了,这是最好的结果。   这样的人,多在村子里呆一天,他们就不安生一天。   程家母子看到梁赖子被抓进了警车里,都松了一口气,特别是程母,那颤抖着的心这才稍微地安定了一些。   天知道,当时梁赖子摸进家里的时候,摸上了她的床,抱住她又亲又摸,想要撒掉她的衣服时,她有多么的恶心。   差点就吐出来了。   要不是程骁最后拿着刀进来,谁知道最后会是怎样的结果,她肯定就被梁赖子给得逞了。   “这样的人,就应该打断手筋脚筋,只是抓进了牢里太便宜他了。”苏建兵在那里愤愤不平地说着。   苏建国说:“他被抓进了牢时在,以流氓罪的罪名,到时候也逃不了革委会的处理,到时候不只是坐牢那么简单的,哪怕他出来了,迎接他的还有革委会的PD呢,那只会让他生不如死的。”   程骁在那里却是一句话没有说,他紧紧地捏着拳头,连指甲掐进了掌心,他都没有感觉到痛。   梁赖子,他不会放过他。建兵说得没有错,只是抓进了牢里,太便宜他了。   苏晚晚走过去,握住了他的手,用她那双小肉手轻轻地去扳开着他紧握的手,她喊:“程骁哥哥……”   看到她眼里的担心,程骁怕吓坏了她,朝她露出了笑容,“我没事,别担心。”   苏晚晚确实有点儿担心他,虽然程母被救回来了,似乎应该也脱离了书中描写的死劫,但她还是很担心他。   因为这件事情,程骁的心里会不会变得偏执起来?会不会因为恨梁赖子,最后走上了报复的道路?   报复不是不好,她都想要把梁赖子活刮了,但是报复也得建立在不伤害自身的条件下。   她真的不希望程骁最后做了伤敌一千自损八百这样的事情出来。   梁赖子这样的人,不值得他去伤害自己,这样的无赖,十个都比不上程骁的一根手指头。   “程骁哥哥,我担心你。”苏晚晚喃喃地说着。   程骁被她这么一喊,烦躁的心里顿时就安静了下来,“我不干傻事,晚晚不用害怕。”   苏晚晚“嗯”了一声,抓着他的手,却紧紧地攥着,怎么也不愿意放开。   ……   下河村,很快就把梁赖子试图翻进程家去强奸程母的事情,传扬了出来。   虽然说梁赖子这样做,确实错了,被抓进公安局那是他罪有应得。但也有人把他在大队部说的话传了出来,甚至还有梁赖子说那是程母约会他的,是程母耐不住寂寞,想要跟男人野合,这才约了他。   这样的话,自然是假的,大家也有分辨能力,毕竟当时程家家里发生的事情,虽然没有人亲眼目睹经过,但是那满地是血的情景,被很多人看在了眼里。   这怎么可能会是真的。   但还是有人觉得,如果不是程母死了丈夫,她又生得漂亮,人家梁赖子怎么可能盯上她?   说不定她自己确实有这样的想法呢?   人长一张嘴,什么话都可能说。   程母听到这样的传言的时候,几乎气炸了。   程骁更因为这样的传言,拿着菜刀立在了榕树下,甚至扬言:“谁敢诬蔑我娘,我就宰了谁!”   被他这么往榕树下那群闲话的人群里一站,大家都闭了嘴。   虽然程骁还小,但是他当时的眼神太可怕了,谁知道会不会真的报复他们啊。   这孩子,浑身上下都透着一股儿的邪性。   有点儿可怕。   ……   老宅那边听说了这件事情之后,苏大力说:“这个程骁可真可怕,跟他爹一样,是个变态。”   苏老爹喝:“大力,这样的话以后少说。程方再怎样,他也死了,死人的话不要乱传。”   苏大力不再作声,死人的话确实不能乱说。   他打了个冷战,四处看了看,有点儿害怕。   苏成才握着筷子的手劲有点儿大。   苏雨婷却像没有听到这件事情一样,指了指前面的一碗肉,对苏老太说:“奶,我要吃。”   苏老太大方地,就把这肉端到了她的面前。   苏建宏伸出去的筷子一顿,几乎气得要翻白眼了。   苏雨婷却朝他得意地笑了笑。   吃着肉,她在心里想:事情似乎有点儿不太对,程母还会走上自杀的道路吗?   如果村民们的传言越演越烈,应该还是会跟上辈子一样,死在几天后吧? 第49章 挑拨(微修)   就是因为程母差点被梁赖子杀死的事情,让很多人都唏嘘,也让有些人心里有去不尽的不安。   其中就有苏成才。   他这一状态,以为能够瞒过所有人,却不知道却已经在两个人的眼睛里无限放大,其中一个人就是他的老父亲苏老爹,另一个就是他的侄女苏雨婷。   苏雨婷发现了他的异样,那是因为她一直都在观察着他。这个在她的眼里将来会是无敌并站在高处而存在的三叔,她一直都不敢轻易去放松,只要有机会,她都会去观察。   她怎么可能会放过观察苏成才的机会呢?那可是关系到她以后生存的机会。这个三叔,她在害怕的同时,也是希望能够紧紧把他抓住的。   要知道在第一世的时候,这个三叔可是帮了二房那边很大的忙。或许是因为苏晚晚特别好运的原因,这个无利不起早的三叔,就想要把着二房。   至于第一次重生那一世,二房已经败了,对于三叔来说,可能已经没有他可以利用的机会,自然也就不再帮着二房。   但是她想要让三叔好好地把着大房,毕竟这个三叔,以后确实是会走到比她还高的高度,这个机会她不能放弃。在将来恢复高考之后,这个好三叔可是以宜安县高考状元的身份进入了京城大学,成为了京大有大出息的人才之一。   两世都是如此。   77届和78届的大学生,只要不作死,在社会上的地位,那都不是普通人。   她不得不承认,这个三叔那是真的有本事。在利益钻研上,很有他的一套,但也不得不承认,他是一个能人。   除了苏雨婷之外,另一个最了解的苏成才的人,自然就是他老父亲苏老爹了。   毕竟知子莫若父,自己的儿子是个什么样子,他又如何能够不知道呢?   小儿子冷静,做什么事情都会谋定而后动,这两天那反常的举动,能够瞒得过苏老太,怎么可能又会瞒得过苏老爹呢。   儿子这两天太反常了,吃饭的时候,总是在那里发呆,有时候神经会突然的绷紧,如此反常,太不正常。   苏老爹找上了苏成才,将他带到了自己的房间,问他:“老三,你这几天怎么回事?可有什么心事?”   苏成才摇头,直说没有。   苏老爹说:“你就不要骗爹了,你的样子,我已经观察两天了,很不对劲。是不是……”他顿了顿,“是不是你做了什么事情,是有关于老二那边的?”   苏成才否认:“没有,爹,没有的事,我怎么可能会做什么错事,对不起二哥的事情更不会做。”   苏老爹狐疑地看着苏成才,他的这个小儿子最像他,做什么事情都是能够想了再想,才会真正动手去做。但是如果没有做什么事情,这几天他为什么就那么的慌张?   不对,肯定是做了什么事情,他有一种直觉,肯定是跟这几天传得沸沸扬扬的梁赖子犯流氓罪的事情有关。   “老三,你跟我说实话,你是不是做了什么?”苏老爹看着苏成才,却见他就是咬着牙不作声,琢磨着说,“是不是跟梁赖子有关?”   苏成才咬着牙,死挺着就是不愿意说。   苏老爹突然就明白了,自己这个小儿子啊,太聪明了有时候反而聪明反被聪明误。   有时候他觉得,自己的这个儿子真的是被他们教坏了,聪明不是一件坏事,但别人也不是笨人。不要说别人,就说自己的二儿子,在他和老伴的心里,老二那绝对是一个很善良而又蠢笨的孩子,没有老大的灵活,没有老三的精明。但要说老二真的傻吗?只怕没有,人家只不过是把情义和孝义摆在了第一位。但如果他们过分的透支了老二心里对爹娘对兄弟的那点儿情义,那么以后他绝对会在失望之后,不再为了情义和孝道而被他们任取任用。   想想,正是因为老二的这份孝心,这一点对情义的看重,陆家才能够在必要的时候去帮帮他。   或许,以后对老三也会拉上一把。   苏老爹那是深深地觉得,以前的自己做错了,错得离谱。   因为过分地看重了老三,想要老三出人头地,以后拉一把苏家其他的子侄,只认为老二太老实,不大可能有所出息,在很多时候,自然而然地就偏向了老三那里了。   现在老二分家了,越过越好,对老宅这边却是越来越失望,只怕这一点点的情义,可能也在慢慢地消耗。如果老三真的做了对不起老二的事情,以后一旦想要他们兄弟相互扶持的时候,老二会毫不犹豫地拒绝了老三的请求。哪怕他这个做父亲的去请求,也可能会被他拒绝,一点情面也不讲。   就好像在几个月前,老二因为晚晚被推倒的事情,和老大一房断绝了关系一样。   他以为老二只不过是口头上说说的而已,没想到竟然已经上报到了村委,跟支书和大队长这两个干部都已经报备了,只怕连文书都上了。   这一刻,苏老爹那是说不出来的后悔。   他想要的兄弟相亲,和和美美的一家亲,只怕早就已经被打破了。   这让他很痛苦,很难过。   他的儿子们,就应该要相亲相爱的。   “成才啊,我早就跟你分析过,你一定要好好跟你二哥打好关系,你怎么就不听我的?”苏老爹有点儿无奈,“不只是你二哥,你跟你大哥也一样要打好关系。你们兄弟一定要好好相处,上阵父子兵,打架亲兄弟,这道理懂吗?”   苏老爹在说这些话的时候,声音里是有些哽咽的。   他是真的希望,自己的三个儿子能够好。   苏成才依然没有说话。   苏老爹说:“老三啊,如果你真的做过对不起老二的事情,你……告诉爹……,爹就是豁出老命去,也要保住你,保住你在老二眼里的清白,哪怕以后事情败露了,也……”   “爹,我没有做过对不起二哥的事情,一件也没有。”苏成才的语气有着坚定。   “真的没有?”苏老爹有些怀疑地看着他。   苏成才说:“没有,真的没有,我只是……”话到嘴边,却不知道怎么出口。   “到底是什么?”苏老爹的眼珠已经突了出来,“在我面前,你还要隐瞒吗?等到以后事情暴发了,让你二哥恨你吗?你现在告诉我,咱们可以一起想办法。”   苏成才有些怒了,但是看到苏老爹那暴怒的样子,他忍了下去,喃喃着:“爹,我真的没有做对不起二哥的事情,一直都没有,请相信我。”他将头低了下去,过了好久,他才抬起了头,看到老父亲那一脸的担心,他叹了一声,有些儿无奈。   “我就是亲眼看到了梁赖子摸进了程家的院子,亲眼看到了他要去对程家嫂子耍流氓的事情。我……”他又抓了抓头发。   当时他是真的被这一幕惊着了,也曾经想过要进去看看情况,但是好像梁赖子发现了他,他害怕,就跑了。   “你是说,那个梁赖子看到你了?”苏老爹问他。   苏成才用手抓了抓头发:“当时我看到他摸进了程家,可能是我藏得不严实,他回了头,有没有看到我,我不清楚,但感觉他好像看到了。”   “也就是,他可能知道是你?”苏老爹又问。   苏成才点点头,他不敢抱太大希望说梁赖子没有看到他,他得做好最坏的打算,梁赖子可能看到了他。   “这件事情,如果让你二哥知道了,他会恨你的。”   苏成才张了张嘴,半晌才说:“我是他弟弟,他怎么可能为了外人就恨上我这个亲弟弟。”   苏老爹说:“你啊,太不了解你二哥了。程家在他的心里,地位可不低,程家那个小孩子曾经救过晚晚的性命,那是二房的救命恩人。他搬出去,把房子建在程家的对面,应该也有类似的考虑。你看到了梁赖子摸进了程家,却偷偷跑了,哪怕当时你去叫了别人,也不会造成程家那样的事情,差点就遭了梁赖子的毒手。如果当时你二哥他们没有回来,如果不是老二家那条狗咬了梁赖子,你想过事情的结果吗?”   苏成才沉默了,他知道老爹说的这话的意思。后果,自然是无法预料的,肯定是最坏的结果。   “你说说,老二会怎么想你?就算不会真的恨你,但心里肯定会有其他的想法,对你的印象肯定就差了,以后你想要他帮忙办点儿事情,你觉得他还会帮你吗?”苏老爹分析着。   苏成才猛地抬头,有点儿不敢置信,但随后想想,还真的可能如老爹说的那样。他的好二哥,真的极有可能会恨上他,从此把他列为拒绝来往户。   二哥老实,但老实人有老实人的底线。   他的手慢慢地收紧,紧紧地握着。   苏老爹叹息着拍拍苏成才的肩膀:“老三啊,你去跟老二把这件事情说明,跟他卖个惨,他应该会理解你的。”   苏成才说:“爹,二哥肯定会骂我的,这件事情……”   “这件事情你必须去说,没有任何的回避的借口。你也说了,梁赖子可能看到了你了,你要做最坏的打算,他已经看到你了,那么你二哥就可能从别人的嘴里知道当时你就在现场。如果让他从别人嘴里知道真相,你觉得他会怎样对你?”   苏成才浑身一颤。   门外,一个人影闪过,贴着耳朵,正听着里面的对话。   苏雨婷眼睛亮了亮,原来三叔竟然还有这样的事情吗?   正要再听,却看到了苏建宏从外面回来,眼睛却是盯着她,她把听着墙角的耳朵收了回来,默默地走开了。   苏建宏有些狐疑地看着苏雨婷,她站在爷奶的房间外面做什么?   ……   两个谈论着的父子,却并不知道,外面有人正听着墙角。虽然只听了一半,但该听的也差不多都听了去。   “你自己亲口去说,老二可能还不会怪你,你本来就还小,才十九岁而已,胆子能多大?当时看到这样的情况,害怕了,跑了,能够理解。但如果让他后来从别人那里打听到了这个事情,以老二的脾气,绝对会怪你的。”   苏成才又握了握手,最后又松开了,他说:“爹,我去说,我去说,我去求二哥原谅我。”   苏老爹欣慰地说:“老三啊,有时候过分聪明,反而容易事事处于下风。跟老二,真心交往吧,别再耍心机,老二……”他又叹了一声。   ……   苏晚晚此时正坐在他们家的门口,望着外面的路,发着呆。   她没有像以前那样,撵着他们家的鸡,鸡正在院子里吃着糠,那“叽叽”的声音,并没有引起她多少注意。   今天闪电跟着程骁去了山上,这是闪电第一次去狩猎,也不知道会有什么收获,还是什么也没有?   以前猎豹去狩猎的时候,她一点也不担心,猎豹那是从小就跟着程骁一起在山上跑的,它知道什么样的情况下会有什么样的动作。   但是闪电不一样,虽然当时也由程骁一起训练,但训练的角度不一样。闪电很机灵,当时程骁训练它最多的地方就在于听话,还有保护着晚晚,其他的真的是没有多少训练,至少去山上狩猎的事情,程骁并没有多少训练过闪电。   晚晚甚至在担心着,闪电第一次去山上,会不会受伤?山上可不只有小兔子这样的小动物,那可是有其他凶猛的野兽的。比如狼,比如野猪,那可都是很凶的。   就因为担心,她怎么也坐不住了,鸡不看了,兔子也不喂了,一门心思地坐在门口,看着来路,在心里计算着闪电什么时候能够过来。   却不知道在不远处,一个小人儿正往这边走了过来。   苏雨婷真恨现在的小短腿,走个路都是那么的辛苦。这几个月来,她很多时候都是由着苏老太抱着的,不需要她那么努力地走着。她觉得累,苏老太也觉得她辛苦,会心疼。   但现在这个时候,她不能让苏老太抱着过来,她要做的事情,绝对不能让苏老太知道。   她知道,现在似乎看着老太婆很疼她,但是如果跟三叔比起来,她连个手指都比不上。   老太婆那是真的疼着三叔,而对她这个孙女,这份疼爱中那是掺杂了几分其他的东西。   目前,她还不知道,苏老太对她的疼爱是因为什么,暂时她还没有弄明白苏老太的心思。但是她知道,等到六岁之后,她会让苏老太真正的疼她,就像第一世苏老太对苏晚晚的疼爱一样。   那是因为苏老太自私的心理在作怪,因为小福星的利益,让老太婆对福星的照看。   第二世她重生的时候,错过了六岁那个算命先生的机缘,最后她虽然努力让自己被苏老太喜欢上。但终究还是缺了点什么。   现在,她要让自己的福星名头,名至实归。   走着走着,脚突然抽筋,她的身子一弯,就这样掉下了那边的水沟。   一身的臭水,熏得她想呕。   她几乎都要哭了,怎么那么倒霉呢,怎么就摔下那个臭水沟了?   那个水有多臭,里面还有那种小虫子,太恶心了!   她几乎想要马上回去换衣服,去洗澡,但是看着前面也就只有十几米的二房家,她又有点儿不甘心。   她得趁着爷在劝着三叔,三叔还没有最终做下决定的时候,去把这件事情告诉苏晚晚,让二房一家先对三叔产生了那种嫌弃感。   老爷子不是想让三叔去讨好二房吗?她可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三叔和二房那边又拧成了一股绳,这样对她可没有任何的好处。   三叔那可不是二叔,不像二叔那样的蠢笨,他可是有着智慧。哪怕现在才十九二十岁,还没有达到前世那样的高度,还稍微显嫩了点。   一旦让二房三房拧成了一股绳,对大房的他们来说,真的是太不利。   她不能让这样的事情发生,破坏,必须要破坏。   三房只能跟大房紧密结合,只能成为大房的后盾,这样等到三叔以后走到了那样的高度之后,才能够关照大房。   她一边唏嘘着走着,一边又快速地在脑海里转着。   想着,用什么语气跟苏晚晚说,又怎样能够让苏晚晚相信。   苏晚晚现在还是个小孩子,又蠢笨得跟她爹娘一样,肯定能够相信她,只要她再添油加醋一番。   相信,苏晚晚肯定会按着她设计的路子走。   对了,她也得跟苏晚晚打好了关系,苏晚晚的运气确实是好,打好了关系,以后可以收为她用。   ……   苏晚晚正无聊着呢,就看到了来路来那个小不点。   她直起了身子,眼睛已经往那边看了过去,“苏早早?”她皱了皱眉头,她怎么来了?   她和她不是井水不犯河水吗?苏早早过来做什么?   自从那天秋收的时候,她送完水回来,在半道上遇到了这个苏雨婷之后,她们可是一直都没怎么见面,更不要说有交涉了。   现在她跑过来,是来找自己的吧?   苏晚晚狐疑着,有点儿疑惑苏雨婷过来的目的。   她一个小孩子,身高不足七十厘米,就那小短腿的,从村南跑到村北?   可能吗?   如果没有点什么事情,打死苏晚晚她都不愿意相信。   “苏晚晚!”苏雨婷在她面前站定,张口喊她。   苏晚晚皱了皱鼻子,什么味,那么臭?   嗅了嗅,然后她就发现了,这个味好像……大概,是从苏雨婷身上发出来的。   “你,……来找我,……做什么?”想用力地捂住口臭,却又害怕伤了这个堂姐的自尊,她用力地闭气。   但是,真的受不了,斗气也不管用。总不能一直闭气吧?太臭了,只要稍微一呼吸,就臭得她有点儿恶心。   这个苏早早到底是掉哪里去了,怎么那么臭?是掉屎坑了吗?   苏晚晚的这个动作,让苏雨婷很内伤。   这不就是嫌弃她身上臭吗?难道她愿意吗?她也不愿意啊,但是掉到了臭水沟里,她也没有办法啊。她也想要先去洗了澡再来,但是时间不等人啊,她如果洗完了澡,谁知道三叔是不是就想通了?然后就往这边来了?   “嫌我臭,那,……就捂住吧。”苏雨婷闷着声音说。   苏晚晚说:“你找我,……什么事情?说吧。”   她才不相信,她这个堂姐没事就是过来闲逛的,肯定是想要做什么事情。   “苏晚晚,我讨厌你,……很讨厌你。但是……”苏雨婷又吸了吸鼻子,“我真的,……很想,讨厌你的,但是……又不能。”说着,她低下了头,说得断断续续,憋住所有的气嚷出来似的。   苏晚晚挑了挑眉,苏雨婷讨厌她,她早就知道了。当初能够推了她,如果没有讨厌她,说到大天边去,她也不相信。   如果苏雨婷突然说喜欢她,那才是有假,憋着什么坏主意呢。   苏雨婷看了她一眼,见她沉着脸不说话,心里转了一下,说:“我们,……是堂姐妹,我,……不能恨你,也,……不能怪你。”   苏晚晚不作声,在心里琢磨着,这个堂姐是想干什么?   说这些话,到底是想干什么?   不过真的就是过来跟她说这些有的没的话吧?任她怎样都不愿意相信,苏早早没有目的。   不过又一想,除非苏早早已经重生了,否则她也就是一个小孩子,能有多少智商,那说的也就可能是真话了。   苏晚晚又抬眼看了她一眼,在心里琢磨着,苏早早到底是重生还是没有重生?她得小心着,如果苏早早真的提前重生了,那她就更要小心了。   那次高烧之后,她就曾经怀疑苏早早已经重生。   苏晚晚心里更加的警惕了起来。   苏雨婷却不知道苏晚晚已经开始怀疑她了,她还在那里说:“苏晚晚,今天我告诉你一个消息,我们和好好不好?”   “你想说什么?……想说就说,……不想说走。”我懒得听你废话。苏晚晚只是撇了下嘴。   苏雨婷握紧了手指,故意装着很无脑地说着:“苏晚晚,你这人真的,很讨厌,我……都这样了,你还不原谅我?”   苏晚晚只是抬眼看了她一眼,不作声。   她在等着苏雨婷说话,就看看这个堂姐到底在耍什么阴谋。   如果她真的只是一个两岁小孩,听到苏雨婷这样说话,或许真的就上当了,或许就跟她和好了吧?   想了想,觉得自己也不能太过冷静,否则万一这个苏早早真的重生了,那不就是被她看出什么了吗?   她带着一种迷茫的眼神看着她,装着不解的样子:“苏早早,你到底,想要说什么啊?”   苏雨婷暗暗地咬了咬牙,就是苏晚晚这种迷茫的眼神和语气才最可恨。又一想,现在苏晚晚才两岁,她懂什么?   这样想着,她握紧的手掌又松开了,苏雨婷说:“三叔说,在前几天,……就是……就是那天,他曾经来找二叔……”后面的话,不用说得太明白了。   苏晚晚眼睛突然睁得大大的,之后又恢复了迷茫的状态。   她的心里在起着波涛,原来那天程家母子遭难的时候,三叔曾经来过村北找过他们吗?   那是不是表示,那天都被他看在了眼里,也知道梁赖子去欺负了程母?那天他为什么不冲进去阻止梁赖子?   如果他阻止了,后面哪还有这么多的事情。要不是猎豹的拼死阻止,或许,程母又要走了书中的老路了。   可恶!苏晚晚咬牙切齿。   但,很快她又恢复了平静,就好像刚才那一幕,全是苏雨婷的错觉一样。   苏雨婷在那里狐疑地看着苏晚晚,刚才真的是她的错觉吗?   不可能,刚才苏晚晚那一发即收的表情,她看得明明白白。   那就是苏晚晚想到了什么?她那么聪明吗?这样未尽的话,就马上知道了是怎么回事?   是真的聪明,还是……   她突然就想到了自己的重生,既然她能够重生,为什么人家就不能重生或是穿越呢?   苏雨婷的狐疑还有打量,自然也落入了一直都不敢掉以轻心,在观察着她的苏晚晚的眼里。   她的心顿时就沉了下去,苏早早重生了吧?要知道,一个小小的两岁幼儿,能够有那么多的心机?还说话说一半留一半,如果真的是没有重生,原来的苏早早可不会这样呢。   当初把她推下了台阶,都能够站在那里一动不动,不知道有所掩饰。那样的苏早早,才是没有重生的迹象。   “哪天?”苏晚晚眨着眼睛,有点儿迷糊。   “就是那天。”苏早早有些气极,“上县城那天。”   “你在说什么啊?我都听不懂。”苏晚晚一想到苏雨婷可能已经重生了,她就再也不敢掉以轻心了,装着傻乎乎地回应她。   苏雨婷心里的狐疑少了几分,她说:“就是……程骁哥哥出事,……三叔曾经来过。”眼睛却是紧紧地盯着苏晚晚的表情。   苏晚晚“哦”了一声,却什么表情也没有。   苏雨婷心里最后一丝怀疑也没有了。如果苏晚晚也跟她一样重生或是穿越了,那么就能够听得懂她说的话,反之,她就不会想到那么多。当然,也可能是在演戏,但是她又不知道自己的情况,演戏干什么?   演给谁看?   苏雨婷上前,在苏晚晚耳边说:“我听说,……就是,那天,三叔去过程家,都看到了……”眼睛又眨也不眨地盯着晚晚。   苏晚晚捂住了鼻子,挥着手说:“苏早早,离我远点,臭。”又后知后觉地想起了什么,“你刚才说什么?”瞠目结舌的样子,“三叔去过?那天……也在?”   你总算是听懂了?真是笨。苏雨婷真正放下了心,她说:“对,三叔都知道,当时他……嗯,就在门外。”   苏晚晚的眼泪一滴又一滴地掉了下来,她抽泣着说:“三叔,三叔怎么,……可以……程骁哥哥当时,……当时,……多吓人,呜……”   苏雨婷被她的眼泪给吓着了,怎么说哭就哭了?还真是个小孩子,一点也收不住自己的情绪。   这个时候,苏雨婷最后一点点的警惕都已经消失了,她嘴角勾起一个笑容,“晚晚啊,我是你的堂姐,关心你。一知道这事,我就来了,三叔他,唉……”   苏晚晚说:“我知道了。”顿了顿,“这事,……我,知道了,……你告诉我,我……很高兴。”   心里却怄死了。   苏雨婷终于心满意足了,她终于在苏晚晚心里埋下了一根刺,到时候肯定会去跟二叔他们哭诉的,到时候二房和三房……   终于可以回家去洗澡了,身上实在太臭了,不赶紧回去洗澡,她自己就得先熏死了。   ……   苏雨婷这一走,苏晚晚已经拉下了脸,这苏雨婷真是好样的,竟然敢在她这里挑拨离间。真当她什么都不知道吗?   可真是她的好堂姐,天天“想”着她的好堂姐。   虽然她对三叔一早就有些警惕,但并不是任由苏雨婷这样挑拨的。   三叔再怎样,至少目前来看还没有加害过他们,只不过是享受着以前爹娘劳动的成果。   或许,三叔可以拉回来?   三叔是个聪明人,书中写苏雨婷对这个三叔很警惕,也不敢轻易得罪他。如果能够把三叔拉过来,最后会是怎样呢?   她想起了以前大哥跟她说过的事情,也是爹曾经说过的事情,当初大姨夫就是想让他们把三叔拉过来的。   后来因为娘的反对,这件事情就不了了之了。   真的可以拉过来吗?   以三叔的性格,会反水吗?   苏晚晚在心里琢磨着,该怎么去面对着这个三叔。   ……   程骁程骁闪电回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拖着下巴沉思着的苏晚晚。   他很少看到这样麻烦着的晚晚,手里提着猎物,却远处可放,他喊了一声:“晚晚?”   苏晚晚正想着事情呢,就听到了程骁那一声喊,猛地抬起了头,看到了安全回来的程骁程骁闪电,她脸上就现出了笑容:“哎呀,你们回来了?”   闪电开始围着晚晚在那里转圈着,鼻子在她身上嗅了嗅,“汪”了一声,又退了几步远。   闪电的这个样子,让苏晚晚有点儿难过,这是嫌弃她身上的味了?   那个臭味,可是从苏雨婷身上沾过来的,当时苏雨婷凑过来的时候,她一时之间没避开,就被她沾着了。   肯定是那个时候把臭味沾上去的,闪电那鼻子,灵得很,又怎么可能会闻不出来呢?   看到她在那里皱眉头,程骁说:“闪电肯定闻不出你的味了。”   苏晚晚不说话,眼睛却是瞪着闪电。   闪电那往后退的动作,也就是一下子,它在那里站住了,之后它又冲了过来,那个大脑袋就搁在了晚晚坐着曲起的膝盖上,鼻子还又耸了耸,似在嗅着什么。   随后,它又把两只前爪搭在了苏晚晚的腿上,舌头吐了出来,舔上了晚晚的脸。   苏晚晚被它舔得咯咯直笑呢,就连程骁看着都发出了会心的笑容。   他最喜欢看到的就是晚晚脸上的笑容,还有她的好心情,可不是像刚才那样一脸的沉重,一脸的深思,好像有什么大事要发生一样。   “晚晚……”程骁又喊。   晚晚从跟闪电玩闹中抬起了头,就看到了程骁站在她的面前,一脸宠溺地看着她。   她突然之间就想起了一些事情,她问:“程骁哥哥,你们这次上山打猎,顺利吗?”   “很顺利的一次狩猎,闪电特别的棒,这次我们抓到了一窝的小兔子。”程骁解释着。   苏晚晚一听,眼睛顿时就一亮。   她最想要听的就是闪电狩猎的事情,之前她担心的也就是闪电的安全问题。现在听程骁的大概意思,闪电非常的出色?   “真的?”苏晚晚可高兴了,顺着闪电的毛,   程骁看着她晶晶亮的眼睛,整个心都软了,他说:“真的,闪电特别的棒,一点也不亚于猎豹上山。   “嗯,你看,这一窝的兔子那可都是闪电给弄回来的,都没有死,连伤都没有。”程骁提起好几只兔子,指给晚晚看。   苏晚晚的眼睛果然一亮,她太喜欢这些兔子了,其中还有白兔。   一年前程骁就送过她一只兔子,后来养大之后,兔子的寿命没那么长,就死了。   后来,程骁又送了她一只兔子,也就是现在他们家的那只,但没有眼前的这几只兔子可爱。   特别是那只没有杂毛的白兔。   白兔那可是很难得的,很不容易。   要从灰兔,到没有杂毛的白兔,这得多基因突变了,才能够做得到呢?   所以晚晚非常的喜欢。   “晚晚是不是很喜欢?这里有几只兔子,都送给你,如果你嫌多,那就挑一雌一雄两只,正好可以接种繁殖。”程骁将手里装着兔子的箩筐递了过去。   程骁一身的汗,打算回家去洗洗。   晚晚张嘴想要告诉程骁,关于她家三叔在那天来过家里的事情。   却见到程骁已经回家了,她又闭上了嘴巴,想着过几天再告诉他吧,让他先缓缓。   又一想,如果这件事情告诉了程骁,以他的脾气,肯定会生气的。   ……   在苏晚晚犹豫着要不要告诉,也还没有等到晚晚犹豫好告诉他,关于苏成才曾经看到过梁赖子的事情,没想到晚上苏成才就自己过来了。   没有等到晚晚亲自告诉爹娘,其实她本来也在犹豫着要不要说的。毕竟,如果真的想要拉回三叔的话,这件事情她可能就得暂时不能说。   但是,这个三叔有必要拉回吗?这是一个问题。   原书里的设定,她不清楚,因为这个三叔出场的次数很少。以她这两年来的观察,三叔是一个极聪明又自负的人,想象着他把所有人都玩弄于鼓掌之间。   可能在他的心里,她的爹娘都是笨人吧?   她还没有想好,怎么跟爹娘说,才能够好好地劝爹娘。   她太清楚苏雨婷今天过来找她,跟她莫名其妙地说了那么一通话,目的又是什么。   不是跟她挑拨,也不是八卦,而是想要她把这件事情告诉程骁,告诉爹娘哥哥们,让爹娘恨上三叔吧?   然后从此以后,二房和三房彻底地绝交,那三叔就能够紧紧地贴在大房身边了吧?如果是这样,那么这件事情,她就只能当什么都不知道。   但是不说的话,后果又会是什么呢?   苏晚晚有点儿烦恼,总感觉苏雨婷不按好心,她扔给了她一个难题,让她不知道怎么去跟爹娘说,又怎么去劝爹娘的一个难题。   说也不是,不说更不是。   总感觉,这里面有什么她不知道的阴谋。   正在烦恼和犹豫着呢,苏成才就来了。   来得很突然,一来,他就直接找上了苏勤。   苏晚晚就站在门边上,看着苏成才程骁苏勤就站在院子中间,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是为了那件事情吗?苏晚晚皱着眉头,想要上前,细细地听着他们在说什么。   如果是为了那件事情,那么也就解了她的难题了。   苏成才能够亲自来说这件事情,说明他不算笨,也说明他有向二房示好的意思。   想着,她忍不住就上前了,那个位子正好能够听到他们的对话。   此时,苏成才就站在苏勤的面前,低着头想了很久。   苏勤说:“三弟,你找我有什么事情,我们是兄弟,还有什么为难的事情不能说的?”   苏成才突然抹起了眼泪,抬起头望向了苏勤:“二哥,我有一件事情想要告诉你。”   作者有话要说:苏晚晚:我该拿这个三叔怎么办呢?   摸下巴。 第50章 免费名额   苏成才是努力了好久之后,才跟苏勤说出这么一句话。   其实他本来不想来的,自己胆小怕梁赖子报复,就跑了的这件事情,他自认为自己并没有做错。   他即没有去伤害程家,也没有去伤害过二哥一家,只是出于个人安全考虑。不管他是跑了也好,去叫了人也好,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想法,也有自己出发点的利益所在。   但是老爹分析得也对,他如果还想要跟二哥做兄弟,还想要跟二哥来往,有些事情他不得不做。   只不过是道个歉而已,又不会少块肉。大丈夫能屈能伸,有什么事情是自己拉不下脸的?   与其二哥从别人嘴里听到不该听的话,还不如自己过去告诉他。自己承认错误在先,二哥最多也只是说说他,不会真把他怎样,也不会因为误会而对他产生不好的印象。   误会肯定是不能有的,这是他必须要解释清楚的。   “二哥,我错了。”说这话的时候,他的声音低低的,有点儿喘不过气来的那种。   苏勤一脸的好奇与不解,三弟怎么突然说这个话?   “你怎么了?告诉二哥,你做了什么错事了?看能不能想办法解决。”苏勤没有想到关于梁赖子跟程家的事情,他只以为是苏成才跟老宅那边闹了什么别扭,打坏了什么东西或做了什么错事。   苏晚晚已经摸了过去,就在他们的身后听了起来。   两个正在那里说话,谁都没有注意到苏晚晚已经摸了过来。晚晚太小,两个人怎么会注意到呢?   苏成才张了张嘴,好几次努力下,都没有把事情说出口,有点儿难为情。   他这个样子,倒是让苏勤扬起了眉头。   “三叔,你是不是,那天,……来过家里?”苏晚晚钻了进来,站在两人的中间,抬起头一脸天真地望着苏成才。   苏成才在心里大吃了一惊,他本来就是想要过来告诉苏勤这件事情的,晚晚这么没头没脑的一句话,苏勤没听懂,他却懂了。   懂了之后,却又好奇心顿起,晚晚这是从哪里听说的?   她一个小孩子,如果不是有人刻意在她面前说,她会知道吗?   还是已经有人在外面传言他那天的事情了?但是看二哥的样子,并不知道这件事情,那应该还没有传开,也就只有有人刻意在晚晚面前说这件事了。   小孩子藏不住事,在她面前一说,她可不就忍不住在他面前说了?   苏勤被他们叔侄二人的对话搞迷糊了,什么那天来过家里?那天是哪天?来做什么呢?   见苏勤一脸疑问地望着他们两个,苏晚晚又把一切都说明了,苏成才咬了咬牙,再隐瞒也不是个事儿。   而且,他今天本来就是想过来告诉苏勤真相的,没必要隐瞒。   苏成才苏成才用力深了口气,豁了出去,他说:“就是前几天梁赖子去了程家,差点欺负了云香姐的事情,我知道。”   “不就是前几天梁赖子……”苏勤蛮不在乎地摇了摇手,随口就回,紧接着他的眼睛慢慢地睁大,一脸的不敢置信,“老三,你刚才说什么?那天你在?”   苏成才老实地点头:“那天我在,本来是想找你们的,但你们不在。我就听到了对门程家传来了救命的声音,我好奇心下就过去看了,没想到就看到了那样的情景……”   苏勤问他:“你当时怎么没有进去阻止?”   “我当时害怕,我就……”   “你就跑了?”   苏成才有些不好意思:“当时我害怕,我怕梁赖子报复,他那么混,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我就……”当时真的不是他不愿意去救程家母子,实在是他心里害怕。   现在想起来,其实当时他可以跟别人说的,但又害怕事后梁赖子依然会找他报复,就什么也不敢了。   就当这件事情没有发生过。   “没有阻止,也没有跟任何人说这件事情?”苏勤问他。   “我怕他报复,所以就没敢说。”他又深吸一口气,“我后来有想过要去找人的,但很快我就听说了二哥你回来了,阻止了这场悲剧的发生。”   “我知道了。”苏勤点头。   “啊?”苏成才有点儿没反应过来。   他等待着自己的二哥向他发火,但是等了好久,也没有看到,抬头望了过去,却见到苏勤一脸冷静地看着他。   这很出乎他的意料,他和老爹曾经分析过,到时候把这件事情说出来,二哥会有怎样的反应。他们都觉得,以苏勤跟程家的关系,程家母子又差点死了,肯定会因此怪上他的。   他自己去主动坦白,或许还好点,不会恨他,但肯定也多少会怪他的。   他什么样的反应都计算了,唯独没有想到二哥会是现在这样的表情,冷静地看着他,什么表情也没有。   苏勤说:“我理解你当时的心情,梁赖子毕竟是那么凶狠的一个人,如果当时你去阻止了,可能你也会被他伤了。”顿了顿,叹了一声,“你从小胆子就不大,这一点我早就知道的,只是……”   苏成才微微张着嘴巴。   苏勤再次叹道:“你唯一做的不对的地方就是,没有叫人过来阻止这场悲剧。你自己胆小,却不告诉人,如果那个时候我们没有正好回来,如果那个时候闪电没有狠狠地咬住了梁赖子的腿,这场悲剧再所难免。你知道吗?当时程骁已经晕了,云香妹子差点就被那个混蛋给奸污了。你想过,如果被他得逞了,云香妹子会怎么办?还有程骁会怎样?这种后果,没办法想象。”   苏成才说:“二哥,我当时真的想告诉别人来着,后来我听说了梁赖子被抓了,我心里内疚的同时,又松了一口气。这几天我一直都在这种内疚而又不安的心情当中,想来想去,我还是得告诉二哥这件事情。”   苏勤说:“这事,你最应该找的是程家母子,他们才是最直接的受害者,当时你只要大嗓门喊一声,都可以阻止梁赖子。”   苏成才有些愧疚的低下了头,那个神情,让苏勤都觉得有点儿看不下去了。   “行了,男子汉大丈夫,就这一点事情,就让你成了这个样子,以后再遇到其他的事情,你还怎么办?”   苏成才说:“二哥,我……”   苏勤拍拍他的肩膀:“我们是兄弟,二哥就算觉得你当时那样确实有点儿不该,但绝不会埋怨你。”   每个人有自己的想法,有些人仗义直言,有些人可以为了一些人一些事见义勇为,但更多的应该是老三这类,在遇到事情的事情,会因为害怕被报复,就暂时地缩回脑袋。   他不能强迫老三去变成自己这样的人,就好像他无法做到对一些事情无动于衷。   老三在这件事情上确实做错了,当时他只要能够帮那么一点点忙,可能也用不着等着他们回来,梁赖子可能就跑了。程家母子也不会因此晕了。   但很多事情,不是他想怎样就怎样的,老三不是他,胆子小跑了,也在情理之中。   他怎么可能会因为这件事情,从此就恨上自己的兄弟呢?   今天老三能够回来告诉他这事,说明他内心里良心未泯。   就凭着这一点,他都不会去骂他。   “你以为这两年,我们跟老宅那边关系有点儿远了,因为我跟大房那边断了关系,连你也觉得二哥是个不近人情的人吗?”   苏成才连连摇头:“我知道二哥不是那样的人,也正是因为知道,所以我更不能隐瞒二哥了。这件事情在我心里压了很多天,我想来想去,还是觉得要跟二哥说。哪怕二哥因此恨我怨我,我都要说,我……”他突然抹了眼泪,“最害怕的就是二哥从此不理我。”   苏勤说:“行了,别胡思乱想了,这么大个人了,还掉眼泪,害不害臊?”   苏成才“嗯”了一声,脸上有着不好意思,心里其实已经乐开了花。   自从分家之后,二哥跟他还有跟老宅那边的关系,慢慢的远了。好几次他想要跟二哥说关于工作的事情,他都岔开话题或是直接不回应。   他心里其实是恼的,很多次想要直接言明,但很多次,他都把这想法咽了下去。   二房这边,他不能形同陌路。不指望二房,难道他还指望大房吗?   想来想去,他还是觉得,要跟二房打好关系。   老爹说得没有错,上阵父子兵,打架亲兄弟,他不能跟二哥闹僵了。   二哥现在能利用到的关系网,比他要好得多。他本来以为以前一起吃喝的同学能够帮上他的忙,结果钱花了,请客也请了,却什么忙都帮不上。   他可是听说了,原来的公社书记李书记现在已经调到了县里,说不定还能够高升呢。   更不要说二哥家的那个大姐夫,听说又升职了,现在好像当团长了?   这么好的关系,真是做梦都想要的关系啊。   他最不愿意的,也就是二哥因此怨上他,哪怕以后工作的事情,二哥帮不上,这层关系,他也不能断了。   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   何况,他和二哥那是亲兄弟,兄弟情义在,二哥肯定会想办法帮他的。爹说的没有错,真心换真心,努力努力,或许能够得到他想要的东西。   而且,他也希望二哥过得好,二哥过得越好,他们兄弟之间才能够相互扶持。   看到二哥现在比以前更加的坚强,更加的振作,其实他的心里比谁都高兴。   “二哥。”他有些感动,感动于二哥还认他这个兄弟。   苏勤说:“行了,你要真的觉得过意不去,就亲自去程家,跟云香妹子他们说。”突然想起了什么,他说,“你不是在村小学当校长吗?程骁这孩子一直都没有读书,你跟他说,让他去学校上学,学费什么的,都不用担心,到时候记在我们账上就行了,这事你二嫂也提起过。”   要不是程家母子一向不喜欢占人便宜,他们早就想这么干了,可惜程母他拒绝了。程骁也说,现在还不想读书,家里穷,温饱都解决不了,哪有心思读书。   他和思华劝了好久,都劝不下来。   现在好了,有老三亲自出面,由学校方面说给他们减免学费,说不定程骁这孩子就会去了。   苏成才听他提了出来,急忙说:“二哥,你放心,我马上就去跟程家说。不需要二哥你出钱,学校本来就有几外免费名额的,是专门给那些家庭特别贫困的孩子的。”   还有这样的好事?苏勤一听,心里可高兴了。   苏晚晚在旁听着,也觉得这件事情那是再好不过。如果真的能够办成功的话,那就是三叔一大功劳了。   也正因为如此,晚晚在看向苏成才的时候,脸色好了许多。   程骁一直都没有读书,不像自己的大哥二哥那样,从小虽然没有读书,却有苏母在帮着教导。   程家那边,程母不识字,程父又很早就去世了,程骁从小就没有上过学。原书里的他,是直到后来做了生意之后,赚了大钱,才重新开始学习的,后来听说也读了夜大,拿了大学文凭。   但如果程骁能够一开始就上学呢?是不是他的人生会比原来好很多?   她原本的打算就是,等自己再大一些,就故意装着跟哥哥们识字,然后再教给他。这样,自己即能够把识字放到明面上,也能够让程骁一起跟着学习。   她并不希望,程骁直到赚了钱之后,还是个文盲,因此被很多人看不起。   三叔如果真的能够让程骁答应去上学了,那就真的是做了一件好事了。   看到苏勤的脸色好了很多,苏成才知道自己这么做是做对了,心里也有点儿埋怨自己怎么早没想到这一招?   如果知道程家原来在二哥二嫂的心里有这么重的地位,他早就应该这么做了。说不定现在和二房的关系,能够更进一层了。   “那我等下就过去找他们,把这件事情说开了。”苏成才也不敢耽搁,想把这件事情先办了再说。   苏晚晚说:“三叔,我也去。”   苏成才本来想拒绝的,但转而一想,又答应了下来,抱起苏晚晚说:“好,我们叔侄二人过去,好好地劝劝程骁,让他去上学。”   苏晚晚说:“好,上学。”   苏成才抱着晚晚就过去了,看得苏勤心里也是一喜。   陆思华从厨房里出来,正好就看到了苏成才抱着晚晚出去,她说:“你跟他三叔说了什么?还有,他怎么把晚晚抱走了?”   苏勤说:“三弟说,学校里有一个免费的名额,他说要给程骁送过去,让程骁这孩子去上学。”   陆思华愣了愣:“老三能有这么好?”有些狐疑。   不要说她怀疑老三,实在是很多人给她洗脑,说老三这个人并不好。时间长了,她也就觉得老三不太好,假正经,装正人君子。   这会突然听到当家的说老三要把学校里的免费名额给程骁,她又怎么可能不怀疑?   如果真有那个名额,为什么早不给,晚不给,现在给?老三去村小学当校长,可不是现在才当了,已经当了有半年了,这件事情如果真的如当家说的,早在他当校长的头几天就办妥了。   所以,她很不相信。   “这事是真的,老三他心里有愧,所以想要把这个免费名额给程家。”苏勤也没有瞒着陆思华,把苏成才做的那些事儿告诉了她。   在她面前,他从来不会隐瞒什么,也藏不住,有什么事情肯定会告诉她的。只不过是早与晚而已,现在她问到这份上了,他自然也就瞒不住了,就一股脑地全说了。   陆思华听了,冷哼一声:“老三这事办得真不光彩。也亏他有这份心,也知道认错,还算有用。”   “其实这事,也不能怪他,他胆小,怕梁赖子报复,这种心情也能够理解。”苏勤替自己弟弟解释。   陆思华却是哼了一声,没有反驳,但也没有认可他的话。   在当家的心里,兄弟总归是兄弟,如果不是大房那边做事情太过无耻,以当家的心理,只怕也不会真跟那边断了。   现在大房那边已经断了关系,现在只剩下了老三一个兄弟,也难怪当家的要替老三着想了。   见妻子并没有真正生气,苏勤的心里也松了一口气。   他是真的不想跟老三闹得跟大房那边似的,只要老三能够真心对他们,他还是希望能够跟老三走近走近的。   ……   那边,苏成才抱着苏晚晚出去,倒也没有马上就出去找程骁,而是一边走一边问着晚晚:“晚晚,你刚才说你早就知道了三叔来过家里的事情,这是谁告诉你的啊?”   苏晚晚弯着脑袋想了想,说:“可是,我已经答应了早早,不能乱说。”一脸的纯真。   早早?苏成才的眼神一冷,竟然是大房那边搞的鬼吗?   苏早早一个小孩子,她懂什么?   还有,大房那边是怎么知道他曾经因为胆小落跑的事情?还让早丫头听到了?   这得说得多光明正大,才能够被一个孩子听到了?   他强行把心里的那股火压了下去,又问苏晚晚:“晚晚啊,你和早早不是关系很不好吗?她怎么会突然跟你说这个事情的?”   苏晚晚也有些苦恼与迷茫,摇头:“我也不知道哦。”顿了顿说,“她说,要我原谅她。”又顿了顿,“三叔,我要原谅吗?”   眨着一双大眼睛,真诚地询问着他。   苏成才说:“那晚晚想要原谅她吗?”   苏晚晚摇头:“不想,她推我。”   苏成才自然知道她说的“推她”说的是什么,那是一年前苏雨婷把晚晚推倒在院子里,早点就出了人命案子。   也就是因为这件事情,二哥本来答应要帮他去问问工作的事情,也不了了之了。   当时他就恨透了这个尽惹事情的侄女。   如果没有她的搅乱,他现在早就已经干上城里的工作了,而不是在这破小学当什么校长。   当一个校长,有什么出息的?   在学校里,学生们还会PD他们,这工作本来就干得很提心吊胆的。要不是实在找不到好的工作,这破校长谁爱当谁当去。   如果现在有一份城里的工作,他会立马放下校长的职务,辞职去城里。   “既然你不想要原谅她,那就不原谅。晚晚,我们不要过得那么卑微,该硬气的时候,一定要硬气,这一点你不要学你爹娘的。”苏成才说,“你爹娘现在好多了,分家了,让我很放心。”   他以为晚晚什么都不懂,在她面前自然也放得开些,却不知道苏晚晚什么都知道,只不过在那里装小孩罢了。   苏晚晚在心里冷哼一声,他竟然还有脸说她爹娘?要不是她爹娘心善,重情义,供他把书念出来,还有他现在的校长位子吗?   但她脸上并没有露出半点不满,还是那样的懵懂,似乎什么也听不明白的样子。   苏成才说:“等下我们去程家,晚晚你也记得要跟三叔一起去劝你程骁哥哥,好不好?”   苏晚晚用力地点点头,那是自然了。她最希望的就是程骁能够去上学,怎么可能会不帮忙一起劝呢?   苏成才说:“晚晚真是乖,比早早可爱多了。”   在他的心里,晚晚确实比早早可爱。早丫头那个孩子,太过刁蛮,不知道是因为老太太对她的原因造成的,还是因为什么,整个人娇蛮得很,就连他这个三叔,她都不放在眼里。   最近几个月倒是好了许多,但是少年老成,那双眼睛里总是像有着什么似的,有时候阴沉沉地盯着他发呆。   就连他一个大人,都觉得,这个孩子阴沉得有点儿可怕。   这一比较,自然是晚晚更合他的眼缘。   晚晚软软萌萌的,抱在怀里,更让他感觉到了做叔叔的感觉。   小孩子就应该像晚晚这样的,这才正常。   ……   程骁正在院子里杀着野味,那是山鸡。   这只山鸡,在他带下山的时候,已经死了。   那是被闪电咬死的,是它第一次捕猎的时候,没把握住力度与水准,就把这只山鸡的喉咙给咬断了。   咬断就咬断吧,反正他也是要杀了的。等一下把毛给拔了之后,送半只到晚晚家里去。   晚晚最喜欢吃这些荤味了,不管是野兔还是山鸡,她都喜欢吃。   等下让娘给半只红烧了,另半只就送过去,陆姨很会做菜,肯定会做出美味的菜肴的。   他只要一想到晚晚吃着他打来的野味,这心里就开心。   最近晚晚长得很快,越来越机灵了。   说话也越来越利索,走路就更不用说了,比人家三岁的孩子都要强。   他最喜欢看到的也就是晚晚越来越聪明的样子,那双黑葡萄似的眼睛,有的时候好像还会说话。   也知道他送给她的那一窝小兔子,会被她养起来,过不久,就能够长大,然后就能够给她补身子了。   以后只要他有空,还能够去山上捕猎,闪电再训练一段时间,肯定会比猎豹更加的出色的。   想到了猎豹,他就往那边狗屋子看过去,猎豹正趴在地上晒着太阳呢,虽然太阳已经慢慢落山了。   猎豹似乎感受到了主人的眼神,直起了身子,身子有些摇晃,它摇着尾巴,朝着程骁叫了一声“呜”。   程骁朝着猎豹说:“等会就有吃的了。”他以为猎豹这是饿了。   猎豹自从伤了之后,他就特别的宠着它,就怕它因此饿着了。只要他力所能及的地方,他都会千方百计的给猎豹找吃的。   这也是他想马上上山的原因,家里并没有钱买荤菜,他只能够自己上山去碰运气,看能不能运气爆表,让他逮着几只野味。   没想到,他的运气确实不错,闪电又特别的给力,这次上山的收拾很大呢。   猎豹听到主人这么说,它又摇了下尾巴,身子又趴了下去,把脑袋贴在了地面。   没多久,猎豹又直起了身子,朝着院门外叫:“汪!汪汪!”   这几声叫声,也引起了程骁的注意,他停下了手中的活,眼睛已经望向了院门。   他的猎豹虽然身体不太好了,看着好像废了似的,其实它的耳朵发着呢,也特别的机灵和警惕。没有什么人能够瞒得过它的耳朵的。   它刚才耳朵贴着地面的时候,分明听到了有脚步声往这边来了,而且这个脚步声还是特别的陌生。   正是因为这份陌生,让它整个狗身上的毛都炸了,警惕地看着院门外。   程骁早就已经放下了刀,身体也站了起来。   很快,来人就进入了他的视线里,来人怀里抱着的人那个小孩子,同样也引起了他的注意。他微微眯了眯眼,终于看清楚了,来人是谁,怀里的小孩是谁。   晚晚?   再仔细看,果然是晚晚。   再看向抱着晚晚的那个人,竟然是苏家老宅那边的老三苏成才。   他怎么来了?   程骁心里有着疑问,太多的问题,那都得不到解答。   “程骁哥哥!”苏晚晚喊,朝他招着手。   程骁那本来吊起的心,已经放了下来,“你怎么过来了?”又望向苏成才,“苏三叔,你也来了?”   “你娘在吗?”苏成才已经把苏晚晚放了下来。   晚晚一接触到地面,就跑向了程骁那边。   程骁说:“我娘不在,地里呢,还没有回来。”看看天色,确实已经晚了,娘却还没有回来。   他倒有些担心起来,以前这个时间点,娘早就该回来了的。   苏成才说:“我想找你谈谈,有时间吗?”   程骁想了想,点了点头。   他不知道苏成才找他有什么事情,毕竟他跟苏家老宅那边,那可是没有什么交集的。甚至因为以前救晚晚的时候,还得罪过苏老太,作为苏老太最宠爱的小儿子,苏成才应该会恨他吧?   没有谁在欺负了自个的娘之后,还能够不恨他的?   现在苏成才过来找了他,哪怕他心里再有疑问,这个时候也不能就说“不愿意谈”,自然是把苏成才迎进。   给他找了个板凳,两个人就坐在了院子里,程骁一边拔着毛,一边跟苏成才聊着。   苏晚晚就窝在了程骁的怀里,看着他在那里拔着鸡毛,好像没事人一样,她却还是能够感觉到他身上那紧绷的神经。   特别是当苏成才说到了当时梁赖子过来程家的时候,他也在苏家二房门外,将这一切看在眼里,他的神经就绷得更紧了。   晚晚有点儿担心他,伸出手轻声地拍拍他,程骁那紧绷的神经才得已放松了下来。   她再明白不过,程骁有多害怕失去妈妈,如果当时没有闪电,或许程母又会走原书的老路。   程骁又何况没有想到这一点,所以他一直都在回避着那天的事情。如今听到了苏成才在那里说起了关于那天的事情,还因为他当时就在门外看到了一切,却并没有进去救他们,程骁那神经才能够绷紧的。   后来放松下来,这是因为晚晚的轻抚,另一个原因,也是因为苏成才没有义务要去救他们。救他们是情义,不救那也是本分。   不管怎样,程骁是没有理由去怪苏成才。   苏成才也是因为想到了这一点,所以他很放松地把这件事情告诉了程骁。   告诉他也是有原因,一是因为确实如苏勤说的,他最应该诉说的对象是程家人。二也是想用这个事情来试探程家,看程家有什么打算,什么反应,他后面才能够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做。   村小学的免费名额,那是他一句话的事情,但如果程家因为他当时没有救他们而生了怨气,那么这个免费名额他肯定是不会给出的。   让他很满意的是,程骁的表情还算正常,没有大怒,也没有大善。   这是一个聪明的孩子,他喜欢聪明人。   跟聪明人说话办事,那都是方便多了。   “三叔,这件事情已经过去了,咱都不用再去想它了。梁赖子已经受到了应有的惩罚,迎接他的除了公安局对他的逮捕,还有革委会的处罚。”程骁很认真地说着。   苏成才很满意他的回答,不管这孩子心里是怎么想的,但是这回答没问题。   程骁才九岁,哪怕他再聪明,也不会想那么多,所以这肯定是他的真心话。   苏成才说:“你能够这样想,这是最好不过。梁赖子被抓了,迎接他的肯定就是牢狱之灾了。这是他做恶的下场,也是我们大家都喜于乐见的事情。”   程骁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拔着他的鸡毛。   苏晚晚也静静地听着,还有观察着两个人的反应。   三叔在离了她爹之后,跟程骁说话的时候,那态度又不一样了。而这表情,也在她的预料之中。   只怕程骁也早就猜到了他会有这样的表情。   而程骁的回答,那也是可圈可点的,他没有因为这件事情可能造成的后果,而对着苏成才发火。   他很冷静,这才是她所熟知的那个程骁会做出来的反应。   “程骁,你想要念书吗?”苏成才突然问他。   程骁那拔着鸡毛的手,顿时停住了。   “你想去村小学上学吗?”苏成才又问。   程骁的手又开始动作了起来,他说:“我不想去。”   这个答应,并不在苏成才的预料之中。他以为程骁听到能够去上学的消息,心里肯定高兴的不得了,却没有想到,他竟然会拒绝?   为什么?   “能告诉我原因吗?你不想去上学的原因。”   程骁说:“就是不想去,没有理由。”   只有苏晚晚感觉到了,他在说这句“不想”的时候,那神经绷得更紧了。他分明就是想去,对知识的渴望,如何能够让他不愿意去呢?否则在未来赚了大钱之后,他就不可能去夜大上学了。   但是很快,她就想到了原因,程家现在的条件,不允许他去上学。   “你是担心家里没钱吗?”苏成才似乎也想到了原因。   程骁没有说话,只是在那里把那一地的鸡毛又用簸箕装了。   “程骁哥哥,三叔说免费。”苏晚晚再也忍不住。   程骁本来在装着鸡毛的动作一顿,有些不敢置信地望向了苏晚晚,又同时望向了苏成才。在后者点头中,他依然有点儿不敢相信,免费让他读书,真的吗?   听说村小学的学费算是便宜了,一学期只要一块钱,但就是这么便宜的学费,他都花不起。   家里是什么条件,他是知道的,连温饱都解决不了,又哪里有钱去给他上学?   一块钱可以够他和娘吃很久了。   “这是真的,学校有免费的名额,我决定把这个名额给你,你明天就可以跟我去读书。”苏成才给了他定心丸子。   程骁的心里顿时就激动了起来,真的能够去上学吗?   那是他梦寐以求的事情,他怎么可能不愿意去呢?哪怕现在不能考大学了,他也想去。做一个文盲,什么都不懂的人,他不想成为这样的人。识字是他最想要做的事情,以前爹还在的时候,就曾经抱着他在膝盖上,问他要不要读书。   当时他就说想,爹说:“等我们骁儿长大了,爹就送你去上学。”   后来爹就出事了,他上学的事情也成了泡影。   这一激动,他用力地握紧了拳头。   但——   在激动之余,他很快又冷静了下来。   苏三叔答应给他名额的名额,是因为他那天并没有出面救他们,心里有所愧疚吗?   所以想要用这个名额来补偿吗?   这一冷静下来,他才知道,这天底下是没有白吃的宴席的。   “程骁哥哥,上学,教我!”苏晚晚就害怕程骁会拒绝这个好不容易得到的上学机会,在旁也劝道。   “我……”他舔了舔嘴唇。   突然外面传来了一个声音:“我们答应!”   大家望了过去,就见到了程母就站在门外,看着他们这边。 第51章 倒霉   对于程家来说,让程骁去读书,一直都是程母的希望,同时也是程骁自己最渴望的事情。   程母并不是真正的农家妇,她知道读书对一个人来说多么重要。要不是家里实在太穷了,她也不可能一直都不让程骁读书。   可惜了她自己不识字,如果……   程骁的父亲在的话,也许儿子也不用那么辛苦。   可惜现在只是她自己想想而已,儿子的亲爹终究是不在了。   只是苦了程骁了,为了这个家,小小年纪的他就已经在挺起这个家了。   “骁哥哥,婶同意了。”苏晚晚可高兴了,程骁能够去读书,最高兴的莫过于她了。   程骁愣了会,好久才“嗯”了一声,但是苏晚晚很明显地看到他嘴角勾起的那抹笑。   他也是很高兴的吧?苏晚晚想,怎么可能会不高兴呢?读书,这是多重要多好的机会啊。   “三叔,骁哥哥同意了。”   苏成才越发地觉得,苏晚晚非常的可爱,能够帮他省去很多的事情。如果不是这个小家伙在旁边劝着,或许程骁还会拒绝吧?   让程骁去上学,是他和二哥和好的关键,必须要成功的。   好在,并没有让他费太大的功夫,最后还是办成了。   ……   程骁的上学,不但让苏成才松了一口气,也让苏二房都很开心,但在老宅那边,却有人不高兴了。   不高兴的人有几个,其中一个是苏老太,其二是苏早早,其三就是苏大力。   学校有免费读书的名额,这个事情老宅那边并不知道,苏成才一直都没有吐露出来。如今这事被老宅那边知道了,苏老太最先提出了反对意见。   当然要反对了,笑话,这么好的机会,却给了一个外人,什么意思?家里那么多的人,别说其他了,就是大房那边,除了建宏不还有好几个孙女吗?况且,有这个免费名额,为什么不给建宏,这样建宏上学就不用另外出钱了。   “你把那个名额要回来,给建宏顶上。”苏老太说,“每半年省下一块钱的学费,这是多好的事情。”   那边苏大力也在那点头:“就是,自家人不关照,把名额给一个外人,这算什么意思?”   苏成才这会那是恨透了这个苏大力,本来因为晚晚那句话,就对大房那边有了意见,这会这个大哥还在那里添油加醋。   娘那里,他能够很快就跟她说透了,但这个大哥一掺和,说不定很多事情就会往复杂麻烦的方向发展。   “我这么做,自然有我的用意。娘,我什么时候办过没有把握的事情?”苏成才强忍着心里的那把火,劝着苏老太。   苏老太愣了一下,她的老三确实没有做过什么没有把握的事情,做的每一件事情都很合她老人家的心意的。如今这么做,难道真的有什么目的?   她将欲张嘴说出口的反驳,又咽了回去。看了一眼大房那边的,她在心里想着,等下等到只有老三的时候,她再好好地问问老三,老三就应该能够告诉她了。   现在人多,老三肯定会有所顾及。   一想到这里,她也就不再说话了。   那边苏大力还在那里叫嚷着:“老三,你这样做是不对的。能够占便宜的事情,怎么能够不让给自家,而要去便宜别人家?就算你不给建宏,也可以给几个丫头,随便哪一个都是比给外人来得好。”   苏成才却在那里冷笑着,甚至连搭理他都懒得做。   苏雨婷捧着她的小木碗,看似在那里没事人似地吃着碗里的东西,实则却早已经在脑海里开始思索开了。   三叔为什么要这么做?   仔细想想,不管是第一世还是第二世,都没有这样的情况。当然第一世和第二世,二房那边也没有分家,三叔也没有做这个村小学的校长。三叔差不多是在今年年底有了二叔那边让出来的运输队的工作,去了县城里面,吃着分配粮,连户口后来也被迁到了县城。   等到高考一恢复,他就马上参加了高考,在1977年那届的高考,他参加了,利用一个月的时间复习,拿到了宜安县高考状元的头衔。   那今天的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   她皱着眉头在那里深思着,今天她去找了苏早早,后来就出了免费名额让给了程骁的事情。   她脑海里突然就想起了什么,难道……   望向了苏成才,她想:难道三叔去了二房那边?然后把他做过的事情跟二房承认了?然后就有了二房劝他给程家示个好,把免费的名额给了程骁?   苏雨婷并不知道,她这么乱猜,已经大概把真相猜了个八九不离十。   她又想:程骁上了学,这件事情确实是一个好事,只不过为什么是二房那边提出来,三叔答应了下来,当时她怎么就没有想到这一出呢?   如果她早点就跟三叔说了这个事情,然后再去跟程骁那边通个气,那是不是功劳就都是她的了?   苏雨婷忍不住就拍了下脑袋,怎么那么笨,这样的事情都想不到,竟然就让二房那边得了便宜。   她真是笨到家了。   这件事情,确实不能让爹把事情搞砸了,让三叔讨厌上了大房,否则以后三叔这条线,她怎么才能够抓得住呢?   三叔以后的成就可不小,她绝对不能就此跟三房把关系搞僵了。   她一想到这里,就看到了自己的爹又要跟苏大力争执,急忙将手里的碗打翻在了地上,然后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苏大力本来要跟三弟辩解,听到了小闺女的那一声哭,他顿时就停住了,然后奔了过去。   苏成才却在那里冷笑着,刚才苏大力跟他争执时的那种埋怨,让他的心里莫名地就生出来了一丝怒火。   大房这样自私自利的,还想让他把名额让出来?怎么可能?   这个名额,本来就是他作为校长的特权,那是需要用来做大事的,可不是想给谁就能够给谁的。   给大房那边,他还不如把这个名额免费让给二哥那边呢。   这次把名额给了程骁,那是一举两得的事情,他怎么能够不干?说不定二哥一高兴就给安排工作了。   难道是要给大房那边,到处挑拨的大房谋福利吗?   想得倒是挺美的。   ……   苏晚晚可不知道,在老宅那边发生的那些事情,她还在为程骁能够上学而高兴呢。   她和爹娘他们这边也想过老宅那边可能会过来闹上一闹,特别是苏老太,这么好的机会让给了程骁,她怎么可能会不来闹呢?   但很奇怪的是,她并没有过来闹。   晚晚想,是不是因为三叔在那边阻止了?事情涉及到了三叔,所以被三叔强行地阻拦下了?   如果是那样的话,那么这次把三叔拉了过来,确实是有好处的。至少,老太太那边心疼老儿子,也就不会把所有的怒火都发到了二房这边。   “爸爸,妈妈,三叔帮我们。”苏晚晚笑呵呵地跟苏勤他们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陆思华说:“晚晚,你怎么觉得你三叔好?”   “三叔让我不要,原谅苏早早。”苏晚晚很认真地说着。   陆思华说:“就因为你三叔让你不要原谅苏早早,你就觉得他好了?我还是觉得,你大姨夫没有说错,你三叔这个人啊,精着呢。”   苏勤这个时候却不敢说话,就在下午的时候,他已经被陆思华训了一顿,这时候能不吭声就不吭声了。   苏建国说:“三叔这个人,我也看不透,你要说他不好吧,有时候他还挺会帮着我们二房的。但你要说他好吧,有时候却偏偏又装聋作哑的。”   建国是很精明,但是苏成才目前的做法,连他也看不透。不过,他也赞成娘说的,对三叔还是得抱谨慎态度,大姨夫那是不会说错的,姨夫那也是为了他们好。   苏晚晚当然知道,苏成才这个人不是个什么大好人,至少就目前她看来,绝对是个利益主义者,有好处的事情,他肯定就会往里钻的。   之所以现在把着二房,肯定是跟姥姥那边的关系有关,还有老干爹那边的关系有关。   他不想得罪二房。   她就是想利用他这一点的心思,达到二房以后能够安安静静过日子的目的。   谁还想要老宅那边没事过来闹一顿,这样的日子,真的受够了。   每次老宅那边过来闹的时候,爹娘的心里都不痛快,特别是爹,那敢怒不敢言的样子,连她看了都有点儿心疼呢。   既然一个孝义压着爹,让他终究理让了一些,那就不如把这种隐患一开始就掐灭在未成型前。   当然也有可能,三叔那边也不一定完全能够压制得住老宅那边,但能够压一时是一时,至少得让爹在运输队那边的工作能够完全的稳定下来,最好能够转正。   她可是听说了,爹那边的工作,有可能会转正。听说有一个员工已经到了退休的年龄,那边虽有子女,但人家子女都有好的工作呢。这个位子一空出来,肯定是需要有一个临时工会被转正的。   这就是二房的一次机会,这个机会绝对不能被老宅那边给打断了。   晚晚觉得,从苏成才那里入手是最好的,这个三叔或许能够起到绝对性的作用。   至于怎么利用,她还没有想到。   这件事情,她得好好地跟大哥商量商量。大哥脑子好,人也精明,以前那是没有想到三叔的为人,这会应该有所提防了吧?那正好可以利用起来,跟大哥一起想出一个办法。   陆思华看着闺女在那里皱着眉头深思,噗哧一声就笑了,她说:“傻丫头,你三叔的事情,有我们操心就行了,你瞎操心做什么呢?”   苏晚晚想了想说:“爸爸,妈妈,三叔今天,很好。”她不能说太多,说太多了,容易让父母引起怀疑。   她的本意,就是想要二房和三房之间好好的相处,不管三叔对他们是不是真心的,都是可以结盟合作的。   陆思华本来还想笑着反驳一下女儿的话,但仔细一想,女儿说得不无道理。   孩子还小,能想到的不多,她只想到了她三叔对她好,所以觉得好。却没有想过其他的,但是如果按女儿说的,好好地利用这一次机会呢?   苏建国也在想着这个问题,他说:“爹娘,晚晚说的也不是没道理,我们对待三叔的问题,要慎重,但也不能一棍子打死。他毕竟是爹的兄弟,至少他目前对咱们还好。三叔如果向着我们,那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苏晚晚真的很想朝自己的哥哥竖起大拇指呢,他能够想到这些,是真的好。   她作为两岁的小孩子,有些话不能点明得太透,点的太透了,会引起家人的怀疑。   不过两三岁的孩子,聪明的孩子,也多着呢,有的时候,她还是需要点一点他们。   三叔可以拉过来,多一个盟友,总比多一个敌人好。   苏雨婷不就是打着这样的如意算盘吗?想要二房和三房生隙,大房好渔翁得利?她怎么可能会任由这样的事情发生呢?   所以她需要想办法,让三叔真正觉得他们好,让他觉得和他们搞好关系,不会吃亏,把他拉在他们的同一条船上,绝对不能让三房下船。   “哥哥,对。”苏晚晚竖起大拇指,朝苏建国夸赞。   被自己的妹妹这样的夸着,苏建国反而有点儿不好意思起来。   他一直都是想要以三叔的精明作为学习的榜样,哪怕现在感觉到了三叔可能完全不是他们想的那样善良,他都想要学。   精明和善良,并不是完全对立的。只要他把这两者的关系处理好,再融洽好,那么就能够很好的融会贯通起来的。   “思华,孩子们说得没有错,咱不能过分紧张。在对待三弟的问题上,你过于紧张了。不能因为三弟和老宅那边分家没分灶,你就把所有的气都往三弟身上撒。就像今天的事情,三弟就做得挺好的,让程骁过去上学,解决了咱们一直想要办却办不成的事情,我觉得挺好的。”   陆思华冷哼一声。   她针对老三,难道真的仅仅是因为老三和老宅那边分家没分灶的原因吗?她有那么坏吗?她只不过是担心……   张了张嘴,看到苏勤那一脸的期盼,她又把到了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其实当时姨夫找我的时候,就谈论过这件事情,只不过后来被娘给拒绝了。娘,我们不妨换位思考一下。如果三叔真的想跟我们好,我们可以给这个机会,为什么不给呢?”苏建国表达了自己的想法。   这一轮谈话,最后以陆思华和苏勤扔下他们进入房间为告终。   爹娘走了之后,苏晚晚和苏建国也进行了一场谈论。   当然,苏晚晚在谈论的时候,还是很有技巧的,并没有引起苏建国同学的怀疑。   “三叔,咱不能得罪。”苏建国最后下了决定,“三叔能够到现在也没有露出他真正的用意,除了他心机太重之外,也就只有他是真的好人。”   但到底是前者还是后者,他和姨夫分析过,他们更倾向于前者。   “其实哪需要那么复杂。”苏建兵不明白,就这么一点小事,他们怎么还犹豫来犹豫去的,“三叔不管是好不好,我们又吃亏不了什么。最多就是还跟以前一样,我们不跟老宅那边来往就是了。但如果三叔是真心的呢?那不是挺好的吗?”   建兵的想法比较简单,没有建国那么多的心思。他就是觉得,三叔没有害过他们,为什么就不能好好相处呢?   搞不明白。   经过兄弟几个的谈论,还有这么一分析,很好地让苏建国坚定了和三叔打好关系的决心,苏晚晚心里的石头也真正的落了地。   三叔那边是必须要和好的,否则一旦和三叔成了敌人,二房肯定玩不过他。   就目前来看,三叔的表现非常好,虽然出发点有他的利益与私心所在。但是谁没有私心呢?有私心才好办事。只要三叔的心里有那么一丝丝顾虑,那么就不会对二房怎样。   或许在以后长久的相处当中,三叔能够慢慢改变自己的心思呢?   也未必不可以,将心比心,以心对待,却未尝又不会成为一个助力。   ……   程骁跟所有的家里有点儿条件的孩子一起去了村小学上学,开始了他扫除文盲的第一步。   苏晚晚有些无聊,家里能够陪她的人又少了。继大哥二哥之后,现在连程骁都上学去了,剩下一个三哥,似乎也有想去上学的想法。   苏建民已经五岁了,如果真的想上学的话,还是可以去的。   别说是现在这个对读书的年龄不限制的时代,哪怕是在晚晚的前世,五六岁上学的情况那也是很多的。   以前的她,因为身体的原因,没有好好地去学校上过学,而是由家人给她请了家教老师,过来给她一对一的上课。   她到二十岁的时候,不只没落下功课,甚至都已经学完了大学的所有课程,就连研究生的专业课都在看了。   要不是她后来挺不过病魔,她可能连博士的课程都在自学了。   可惜……一切都没有如果。   因为无聊,她就想要四处去走走。   带着她的闪电,完全的很,到处在村子里走动,都没有任何的危险。   没人敢对付她,闪电疯起来,那是非常凶的。   然后,她就这样再次跟苏雨婷碰上了。   这是她们继那次谈话之后,再一次相遇。   晚晚算算时间,他们有多久没有遇着了?竟然有一个月了,时间过得还是挺快的。   就这样一眨眼工夫,竟然已经过去了一个月。   苏雨婷也在那里站着,看着面前走过来的苏晚晚,半晌都没有动上一下。   苏晚晚身边的那只大狗,让她又再次害怕了起来,总感觉那只狗对着她有敌意似的,不用发出低吼声,哪怕就是被它这么盯着,都让她的心里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发毛。   闪电的那只眼睛,就好像会勾魂似的,能让她的灵魂深处都发出寒意,让她任不住灵魂颤抖。   这该死的狗!   迟早得想办法把它给杀了,就像第一世杀死它一样。   苏晚晚可不知道苏雨婷心里已经对闪电起了杀机,她带着闪电就往前走了去。   闪电似乎感受到了苏雨婷的敌意,它突然就站住了,然后咧开嘴龇开牙,做出了要攻击的动作。   苏雨婷整个身子在那里绷紧,她喊:“苏晚晚,管好你的狗!”   “闪电!”苏晚晚喊了一声,闪电那攻击的动作停住了。晚晚又看向了苏雨婷,“闪电从来不会乱攻击人,它那样做,肯定是你给了它错觉。”   苏雨婷咬牙切齿,几乎要咬碎了牙齿,这个苏晚晚怎么那么讨厌?   “你这只该死的狗,还敢吓唬我家早早,看我不打死你!”突然,一个扫把就打了过来,晚晚大叫一惊,想要去阻止。   这个时候,她也看清楚了那是苏老太。她此时手里正拿着扫把,也不知道为什么她会拿着扫把出现在这里。   “奶!”苏晚晚喊。   苏老太眼神里就跟涮了毒似地瞪向了她,“你这赔钱货,跟你娘一样的下三烂的东西!你带着个狗,吓唬早早做什么?告诉你,别因为当初早早推了你,你就想要报复!你敢报复,我就打杀了这只狗!”   苏晚晚鼓起了眼,她完全可以相信,苏老太肯定会做得出来,打杀了狗这样的事情,她怎么可能会做不出来?   她连杀了她的动作都能够做得出来,别说闪电只是一只狗了。   在苏老太的眼里,狗那就是一只畜生而已,就算打杀了,也没有人说什么。   苏晚晚很爱惜闪电,可不想因为她的原因,它就被苏老太给打杀了。   哪怕心里再讨厌,她也只得默默地大牵着闪电,经过他们的身边,往旁边走了过去。   苏老太的手里却是紧紧地捏着那把扫把,像盯什么似的,直勾勾地盯着苏晚晚和闪电走过去。   苏雨婷身上不停地在那里颤抖着,刚才她是真的害怕了。   闪电这只狗太玄乎了,被它这样恶狠狠地盯着,她竟然连灵魂都在那里颤抖了。   “早早,别怕,有奶奶呢,这只狗我迟早把它杀了,到时给你煮狗肉吃。”苏老太见苏雨婷在那里不停地颤抖着,猜到她可能是害怕了。   苏雨婷的牙齿不停地打着架,浑身就在那里不停地颤抖着。   她的视线里还有那只狗,正跟着晚晚一步一步地离远。   临远了,闪电还回过头来,狠狠地瞪了她一眼,她又忍不住打了冷战。   这只狗,真的是太可怕了。   “别怕,早早,他们已经走了。”苏老太的声音传在了她的耳朵里,让她终于又好许多。   她一直都很害怕狗的,不只是因为这只闪电是晚晚的狗,而是她确确实实地怕狗。   这种怕,那是从骨子里透出来的。   苏老太那也是非常的恨着这个苏晚晚,这个时候竟然牵着一只出来,这是想干什么?   早早从小就怕狗,她又不是不知道,难道是故意的?   那肯定就是故意的了,否则带着狗出来干什么?祖孙两个人,往回走着。   苏雨婷因为害怕,一个劲地缩在了苏老太的怀里,不停地颤抖着,惹得苏老太更加的恨起了苏晚晚,恨不得就马上就过去把她打一顿。   却不知道苏雨婷埋在她怀里的脑袋抬了起来,脸上有着得逞的笑容。   也不知道为什么,她们往回走的时候,突然就遇上了一只受惊的牛,祖孙两个人一时避让不及,两人就被那只牛给顶入了沟里。   那是一个粪池里。   顿时,溅起来的粪便,将两个人的脸和手甚至身子都熏得臭臭的,甚至半个身子都泡进了粪池里。   苏雨婷个子矮,甚至整个身子都已经没入了粪池里。   要不是苏老太把她捞了出来,她恐怕就这样死在了粪池里了。   ……   等到晚晚知道这件事情的时候,她还愣了好一会儿。   苏雨婷和苏老太两个人竟然掉进了粪池了?   怎么会那么倒霉?那条路他们不是走了很久吗?怎么就掉进去了?   “听说是被一只发疯的牛顶进去的。”苏建民把听来的消息说了出来。   苏建国说:“苏早早那是活该,谁让她拦咱们晚晚的,以前还推过晚晚,我可记恨着呢。”   苏勤没有说话,陆思华说:“老太太和苏早早已经够倒霉了,你们就别落井下石了,免得被老宅那边听了去,怨恨咱们。”   苏建国说:“怨恨就怨恨,咱们又不是没被他们怨恨过。本来就是活该,对苏早早,要不是念在了她小的份上,我都恨不得去打她一顿呢。”   苏晚晚想:苏早早的生理年龄虽小,她的灵魂那可是大着呢。如果没有猜错的话,苏雨婷应该是重生了,那天过来试探的时候,晚晚就已经大致猜到了。   今天遇到的时候,她也从苏雨婷的眼神里看到了恨意。   她自认自己并没有得罪她,也就只有办早早不停地在得罪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恨上了她呢?   “苏早早确实是可恶,但她那么小,能懂什么?你们要是打了她,那就显得你们有问题了。”陆思华开始劝起了苏建国他们几个。   哪怕他们可以针对大房,但苏早早和晚晚一样大,也就只有两岁。两岁的小孩,能够懂什么?   这会她们掉进了粪池,虽然心里有一阵的快感,但是也只是一瞬间而已。之后,再多的快感也没有了。   苏建国他们也就笑了一阵,当玩笑一样地说了之后,也就不再去说这个事情了。   老宅那边的苏老太和苏早早倒霉,那也只是她们一时的运气不好,总不可能一直这么不好。   当作玩笑之后,也就把这件事情扔在了一边。   ……   老宅,苏雨婷正在那里抽嗒嗒地掉着眼泪。   她已经连续两次这样倒霉了。   第一次去找苏晚晚,掉进了臭水沟里。   这一次依然是在遇到了苏晚晚之后,她和苏老太两个人一齐被牛给顶进了粪池里。身上的臭味,怎么洗都洗不干净,总是能够闻到身上发出来的那种作呕的臭气。   不只是苏雨婷在那里哭得一抽一抽的,苏老太心里也怄得要死。   怎么就那么倒霉呢?这个晚丫头果然就是个灾星,她不过就是跟她说上几句话而已,就和早早一起被牛顶入了粪池。连早早的福气都没影响她,还是被波及到了。   当初把二房分出去,其实也是做对了的,就苏晚晚这样的霉运,要一直都在老宅这边不分家,以后影响到的不就是他们吗?   以前她想岔了,觉得不分家好,现在想起来,这分家了才是好,这样就可以跟晚丫头住得远了。   这个死丫头,真的不是一般的倒霉,他们分家之后,不是就连程家都被这丫头连累的走了霉运,差点程家母子两人就死在了梁赖子的手上了。   分家好,分家这是分对了。   她将身上的粪便都洗干净了,心理作用下,她还是觉得身上的臭味没干净。   想要再烧点水洗一次,又觉得浪费了水,浪费了家里的柴火。   水和柴火那是十分珍贵的。水那是得靠水井里压出来的,而柴火更难得,得需要去上山砍。   现在山上都是公用的,也不是谁想上山就能上山的,大家砍得也多,柴火可没那么多,得省着儿用才行。   ……   苏成才回来的时候,看到的就这样的情况。   他皱了皱眉,连饭都吃不下了。   将手里的教材往房间一放,他就走了出去,苏老太喊:“老三,你出去做什么?马上就可以开饭了。”   苏成才头也没有回地说:“我去二哥那边看看,很快就会回来的。”背着手,慢慢地就走出了老宅。   苏老太很想把他喊回来,但听到他说要去二房那边,眼珠子一转,又停下了动作。   老三如果去老二那边,能在那边把晚饭也给吃了回来,那正好可以省去了不少口粮。   听说老二那边的饭菜可不差,老三过去吃吃,很好,正好可以补补他的身子。   老三最近真的是太劳累了,吃没吃好,累又那么累,要管那么多的学生,肯定是累着了,她看着都心疼。   看着苏老太在那里心疼地抹着眼睛,又哀声叹息的,如何能够不引起苏雨婷的注意呢?   苏雨婷嘴角勾起一个冷笑,老太太对三叔的好,那是有目共睹的,让人羡慕嫉妒恨。   ……   二房可并不知道,此时老三苏成才已经往这里过来了。   他们已经吃得差不多了。   正在那里商量着要去给李局长家的那个老来得子的儿子李乐送什么满月礼。   李乐已经满了一个月了,李家不办满月酒,但是作为干亲的他们,可不能真的不送什么东西。   但是送什么东西,那是关键。   即不能过分小气,但又不能过分奢华。   李海军现在从公社调到了县里,那是劳动局里的一把手。又有多少双眼睛在盯着他呢,一旦有什么事情被人举报了,他们可是连怨也申不了。   那可是要命的。   革委会那边,可也会盯紧了他们这些干部。   满月酒,在革委会的同学眼里,那可是满满的封建迷信,绝对不能。   “我们就送一些我们这里的土产吧,即不会引起别人的注意,同时也代表了我们一份心意。李大哥原来是从公社调过去的,在他的心里农业那是比什么都好,都来得好看啊。   他肯定是喜欢农业的,他们送一些农家的东西,李局长肯定是会比谁都高兴。   “明天我就去运输队里请假,然后咱几个就去李家,好好地陪着李大哥他们过个满月酒。”   “我也要去。”苏晚晚举手,“好久没有见,乐乐弟弟了。”   已经好久都没有见李乐了,第一次见的时候,李乐刚刚出生没多久,身上的红皮肤都还没有褪去,还是那么的娇嫩,那么的小巧。   现在一个月没见了,也不知道小家伙长大了多少了?   当时见到小家伙时候,她那么的可爱,好想捏捏他的小脸呢。   陆思华摸着她的脑袋:“去,咱一家五口都去呢,谁也不落下。”笑了笑,“特别是我们家晚晚,那么可爱,怎么可能会不让你去呢?那可是除了咱家里的,李家那可是对你最亲的人家。”   苏晚晚用力地点着头,娘说得那是一点也不错呢。   可不就是除了家人之外,那是最亲近的人了呢?   ……   苏成才过来的时候,看到的也就是这样的二房。   他们有说有笑,显得那么的愉快。也正是这一点,让他很羡慕。   现在的老宅,早就没了这一份快乐,一有点儿好事,最后也会被大房那边给弄得乌烟瘴气。   就好像他将免费名额给了程家的程骁一样,当时就被大房那边恨透了,觉得他们真的是没事当有事。觉得他不应该把那么好的机会让给别人,应该由大房来得到这个名额。   一开始娘也向着大房那边,后来被他说通了。   他跟娘在房间里好好地说了好几个小时,这才将苏老太说通了。   他这么做并不只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整个苏家,这话听在老太太的耳朵里,那是真的很开心的。   苏老太不就是希望,苏家能够发扬光大吗?   说通了老太太之后,大房那边那都不是问题。   他只是没想到的是,苏早早竟然会向着他说话,这是他一时之间没搞明白了。   想到这个侄女,他的心里那是百感交集的,也不知道应该拿什么心情去面对着她。   明明是个小孩子,却每回做出来的事情,说出来的话,总让他有一种说不出来的不适感。   总觉得,是那么违和。   但是他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今天娘和苏早早都被掉进了粪池,这事让他感觉到了匪夷所思。   他连饭都没有吃,就过来二房这边了。   到了二房,看到他们脸上的笑容,他心里那种不安感,又好像被治愈了。   “三弟,你怎么过来了?吃饭了没有?”苏勤一见苏成才过来,惊讶道。   苏成才正想说自己已经吃过了,但是紧接着肚子里发出来的那种“咕噜”声,让他的脸顿时红了。   肚子的饥饿声,出卖了他。   苏晚晚笑了,觉得这个时候的三叔竟然有一种人间烟火的感觉。   以前的他,总给她一种不太真实的感觉,就好像不食人间烟火的仙人一样。而如今,总算是有了接地气了。   陆思华也被他这个反应给逗乐了,说:“家里还有点吃的,我给你去拿了来。”   家里的吃食,并没有被吃完,本来打算当作明天的早餐的,现在苏成才既然过来了,那这个吃食自然是留不住了。   好在苏家二房现在的日子挺好过的,并没有那么的难。   陆思华去了厨房,决定给他弄点了吃的。   苏晚晚爬上了苏成才的腿,都不需要他抱着,就很自然熟的,跟他套起了近乎。   “三叔,你以后会对我们不好吗?”眨着眼睛,一脸的纯真,好奇地看着他。 第52章 满月酒   苏成才一怔,心里有点儿吃紧,看着晚晚的眼神里有着探究与思索。   苏晚晚自然看到了他的表情变化,房间里并不只他们叔侄两个人,苏勤夫妻还有苏建国都在。   他们也想在这个时候好好地跟老三接触接触,不带任何的探究,只不过很正常的那种接触。   哪怕是陆思华,这个时候也放下了心里的偏见,认真地思考着老三这个人,值不值得他们深交。   “晚晚,为什么这么说?”苏成才停下了吃饭的动作,轻声问她呢。   他倒不至于认为晚晚有这份心机,只会认为晚晚又人哪里听到了什么说法。   他可不希望,自己真正想要跟二哥交好的时候,出现什么意外跟变故,最后竹篮打水一场空。   苏晚晚弯着脑袋说:“我听别人说的。”   苏成才握着筷子的手又紧了紧,果然如此吗?   “谁跟你说这些呢?三叔对你好不好,晚晚自己感觉呢?”他一连抛出了一系列的问题。   对面坐着的苏勤和陆思华扬起了眉毛,也在看着苏成才。   苏建国却在心里思考着这个问题。   苏晚晚弯着脑袋用力地想着,眉头苦苦地皱着,那个样子倒是逗乐了苏成才。   他很少跟小孩子接触,哪怕是那几个侄子出生,他也很少抱过。建国建宏出生的时候,他还小,更不要说大丫二丫三丫了。建兵出生的时候,他倒是大了,但那个时候他也只是个孩子,没这个精力去抱。   后来建民出生,二哥二嫂在家里的地位一落再落,建民又胆小,小小的一团,又瘦身子又弱,那时候他在县城上初中,更没那个精力去哄着小孩子。他一门心思只在学习上,只想要考高中上大学。   再后来,运动开始了,高考被取消了,上大学的机会也失去了。   他曾经一度难过,更没有那种心思再去抱小孩哄侄子了。   早早和晚晚的出生,他高中毕业,又因为找工作的事情,烦心到了极点。   这会,工作虽然不理想,但至少也能够安心一些。再看晚晚的时候,却突然觉得这个侄女让他疼惜。   再说了,晚晚确实是一个可爱的小娃娃,又是二哥的孩子,他愿意多一点耐心给她。   “晚晚,跟三叔说说,是谁跟你说的?又说了什么?”苏成才哄着她。   小孩子没心机,有什么话就说什么,到底是谁在她面前说了那些话?   苏晚晚有些苦恼,又摇了摇头,并没说出是谁说的。嘟着一张嘴,眼睛却有些可怜巴巴地看着苏成才,“他们说,三叔有出息,得爷奶喜欢,爹娘比不上,不是真心对我们。”她说的很慢,几乎一句话几个顿。   却听得苏成才眉心打了结,到底是谁在乱传?他看了一眼对面的苏勤和陆思华夫妻俩,见二哥二嫂也在那里皱着眉头看着他。   他心下更是一惊,刚想解释,就听到晚晚嘟着嘴就要哭了的样子,“我不相信,三叔那么好,才不是那个人说的。”说到后来,眼眶里都是眼泪。   苏成才心下大惊,更加地小心起来。他哄着晚晚说:“别听人胡说,三叔怎么可能那样做。”   “他们说,你对我们的好是假的,有目的的。”苏晚晚又接着说。   苏成才没有说话,沉默着,但是苏晚晚能够感觉到他抱着她的手有点儿收紧。   这是触到他的内心了吗?   苏成才说:“三叔怎么可能会是假心对你?我和你爹那是嫡亲亲的亲兄弟,我不跟他好还跟谁好?难道我想成为孤家寡人吗?”   他这话是说给晚晚听的,更准确点,是说给苏勤和陆思华听的。   连晚晚都能想到的问题,难道二哥和二嫂就不会想到吗?   这个时候表一下心,对他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以前,他只说不做的多,或许二哥跟二嫂嘴上不说,心里会有怨言吧?难道晚晚说这些话,是二哥二嫂在谈话的时候被她听到了?小孩子藏不住心事,就在他面前说了出来?   又一想,不对。   如果真的是二哥二嫂说的,晚晚就算再天真,也不会当着自己爹娘的面跟他这么说。而且刚才看二哥二嫂的表情,显然是不知情的,这个他们装不出来。   二哥和二嫂都是老实人,心里有事,脸上多少会显示出来。就好像这几年,他能够明显得看得出来,二嫂对他有意见了。   那又会是谁说的呢?不知道为什么,他又情不自禁地想到了苏早早。   这两个侄女不对付,或许在争执的时候,早早那丫头就脱口而出了?早早连推人都会,又怎么可能会不口出恶言呢?   晚晚这孩子老实,跟二哥二嫂一样,不会耍心机,这样的小孩,再耍心机,也会表露在脸上。   她肯定是听到了让她担心的话,这才藏不住心事地跟他说了。   苏晚晚自然不知道苏成才的这些内心世界,更不知道他竟然把她胡乱说的话加在了苏早早的名头上。   她很认真地说:“三叔,你对晚晚好,晚晚一定会真心对你好。你对晚晚不好,别人说的那样假的,我也不对你好。”   晚晚那孩子气的语气,那糯米音,非但没让苏成才生气,反而让他更加地喜欢上了她。   他自己说话喜欢拐弯拐角,却不喜欢别人也跟他转着弯儿说话,更喜欢像晚晚这样,直来直去。有什么就说什么,有心事就说,不藏在心里,这样不累,也更让他感觉到了真心。   他摸了摸晚晚的脑袋:“三叔真心对你好,绝不假心。”   又对苏勤说:“二哥,你不要听别人乱说,你是我的亲哥哥,我怎么可能像别人说的那样,不是真心。”他急切地想要表忠心。   苏勤说:“行了,吃饭吧,菜都凉了。”   苏成才松了口气,他听得出来,二哥那是没有怀疑他的真心,这就好。   陆思华倒是没有说话,对这个小叔子,她心情有点儿复杂,不知道说他什么好。   在二房这里,苏成都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放松,不用去想太多,还有近两年来跟大房之间那种计较来计较去的麻烦事。   他不喜欢跟私心太重的人打交道,这会让他觉得很累。   二哥和二嫂,不会要求他办什么事情,也没有私心之外的什么事情,跟二房相处,他不用去想太多。   如果想要跟二房要求点什么,只要对他们好就行了,就能够轮到他所要求的事情。就凭这一点,他喜欢跟二房来往,而不是跟大房。   大户毕竟算计太多,他很不喜欢。   爹娘是好的,毕竟老了,很多时候,并无法达到他要求。   ……   饭后,苏勤兄弟二人在院子里嘀嘀咕咕地说了许久。   苏晚晚倒是想过去偷听来着,却被陆思华抱住了,她出不去。   她大概地猜测,应该是跟她今天说的那些话有关,三叔只怕跟爹表忠心去了。   不管苏成才表的那些忠心是真是假,她都觉得,至少目前他都不会跟二房为难。   母女两个人就站在厨房门口往外望,就见到他们兄弟两人谈得似乎很愉快。甚至她们还看到了苏成才一脸的诧异,随后脸上呈现出了一抹兴奋。   苏晚晚好奇,爹这是说了什么事情,让三叔这么开心来着?   这脸上的喜悦,连她们站那边远都能够看得一清二楚。那肯定是跟三叔说了什么对他有利的事情吧?   “妈妈,三叔会跟我们好吗?”苏晚晚弯着脑袋问着娘。   陆思华摇头,她也不知道,老三在跟当家的谈话,不知道都谈了些什么。   不过,她也不需要等多久,当家的就会跟他说。   果然就被陆思华猜着了,等到苏成才一走,不用陆思华问他,苏勤就已经自己把事情一五一十地跟他们母子几个说了。   包括兄弟两人全部的对话。   “三弟跟我说,他是真心对待咱们的,让我不要不认他这个兄弟。我当时见他整个人都受了很大的委屈似的,应该是他跟老宅那边闹了矛盾了?看着也怪可怜的。”   三弟从来没有像那一刻那样跟他说过话,把自己所有的难处,都一一说了出来,跟他诉衷肠,说了自己在农村里呆着,一身的学识没地方发挥,有点儿可惜。   他自然知道三弟的学识是好的,在学校里他的成绩都是数一数二。但只因为家里没有关系,他毕业的时候,才能够找不到好的工作。   现在城里的工作那么吃香,哪一份工作不是需要有大关系?哪怕是国营饭店里的临时工,那都不是谁都能够进去的,更不要说那些大厂子里的职工了。   就连自己的那份运输队工作,要不是大姐夫的关系,又怎么可能会轮到他?   说来说去,还是苏家没有人脉。   陆思华听了,却不以为然:“以老三的精明,老宅那边还能够让他受了委屈?”   老宅那边对待老三的态度,谁都看得见,那是偏心到了极致。他能够在那边受委屈?说到大天去,陆思华也不会相信。   “就是,爷奶那么疼着他,连大伯他们都得靠边站,三叔怎么可能会受了委屈呢?”苏建国那是怎么也不愿意相信的。   谁都可能受了委屈,唯独三叔不可能受委屈。   连苏晚晚也连连点头,三叔只怕又打了卖惨招牌了,想让爹看在兄弟的份上,跟他和好。看来爹心又软了吧?   不过,只要三叔确实是真心的,不管他动了什么招术,只要不害二房就行了。   陆思华自然知道自己丈夫的性格,对兄弟同情是同情,但很多时候上,还是有着原则性的。   现在的他,经历了那么多的事情,早就已经改了许多。跟老宅那边,也只剩下了一份责任一份亲情了,其他的什么都没有了。   陆思华又问他:“那你是怎么回答的?”   苏勤说:“我说,我从来没有不把他当兄弟过,只有老宅那边不当我当儿子当兄弟。只要他真心待我,我自然也会真心待他,否则一切免谈。”   苏晚晚在心里给苏父点着赞,这回答让人找不到一丁点的错处。   大哥总说爹这个人心软,容易被老宅那边骗了,其实晚晚不这样认为。   心软确实是苏父的优点也是缺点,但有时候心软心善,也未必都是坏事。   当然对待老宅那边,有时候心善未必就能够得到相等的回报。但只要有本心的人,将心比心是为人之道。   三叔这个人冷漠自私,但就最近看来,他也没有坏到无可救药。   有挽救的可能,那么爹这招心软,或许有用?   当然,苏晚晚也想过了这一招在苏成才身上并没有用的打算。   苏建国也朝自己的父亲竖起了大拇指,爹其实并不是那么糊弄的。他有他的原则,用他的方法在感化着三叔。   陆思华却依然是沉着脸问他:“老三怎么说?”   “思华,或许老三有很多地方不对,但他至少没有害过我们,就凭这一点来说,老三还是能够相处的。你也别总拿有色的眼睛看他,老三现在……”叹了一声,“他说他不会忘记兄弟情义。”   陆思华冷哼一声,却不作声。   苏勤有点儿结巴地说:“思华,放心,我不会干对不起家里的事情。老三再好,那也比不上你和孩子们。”   陆思华不想因为这个问题,再跟苏勤吵架。他有他的想法,她也有自己的想法。   只要不危及他们这个小家庭,她就当睁只眼闭只眼了。   苏建国也在那里沉思着,从父亲的那些话里,他听出了一些东西。三叔就目前来看,倒还真的没有害过他们家,最近做的那一系列的事情,又似乎一桩桩一件件,都是合着二房的心意来的。不管是他和建兵上学,还是程骁能够免费上学,那都对二房来说有好处。   姨夫让他们在对待三叔的问题上,谨慎行事,这一点他懂。爹顾及兄弟情义,有些时候舍不得拉下脸去拒绝三叔,这里有他在,他已经快十四岁了,能当起这个家了。   不管三叔对他们是真心也好,假意也罢,目前二房没吃亏,都是亲人的,能帮就帮一下吧。   三叔小时候,那也是很疼他们的。   那边苏勤还在那里哄着陆思华,两人的对话听在了苏晚晚的耳朵里,她也苦着一张脸。   想要拉拢三叔的主意,是她出的,她这么做有她的目的。   爹和三叔之间的兄弟情很深,只要三叔没有做触及爹底线的事情,这层关系那是永远断不了的。   三叔不像大房那边,做事不过脑,他不可能做那些让爹动怒的事情。他会试探着来,或许会让借别人的刀来。   三叔目前想要的,无非就是工作,而二房有这一层关系在,那么他就永远得用到二房,也不会反水。   至于以后会不会反水的事情,苏晚晚考虑过,但只要有让三叔忌怕的东西,那么他应该不会反水。   “我知道的,有些事情如果一旦危险到了我们小家,那么我管他是兄弟还是亲娘,我都不会再买账。”苏勤像是下了决定似的,让陆思华真正松了一口气。   苏晚晚也觉得,今天的爹和以往的爹,还是有区别的。   以前是不管谁对谁错,他心里的那份情义还在,哪怕苏老太再怎么闹,哪怕他不听,也不会真的去对抗。   但现在似乎不是这样了。   她还是听出了他话里的坚定。   陆思华又去准备那些满月酒要送的东西,把一些农产品都拿了出来。   整理完一切的时候,天已经很晚了,孩子们都睡了。   苏晚晚跟爹娘睡在一个房间,她倒是想自己一个房间,或是跟哥哥们去睡,但是爹娘不答应,这事最后只得作罢。   正睡得香甜,迷迷糊糊间,她听到了爹娘在那里说着话儿,讨论着关于参加满月酒的事项。   晚晚翻了个身,继续睡去,正要睡熟,突然听到陆思华问着苏勤:“我们要去参加满月酒的事情,你没跟老三说吧?”眼睛却是紧紧地盯着他。   黑暗中,并没有苏勤的声音,房间里一阵的安静。   “你说了?”晚晚听到陆思华的声音提高了,紧接着感觉到她的身子也从床上坐直了。   这动静,让晚晚不想听到都难,她彻底苏醒了。   她听到苏父在那里喃喃着说:“我说了。”   陆思华没有作声,在黑暗中,看不到她的表情,但从她粗重的呼吸里,能够听得出来,她的呼吸乱了。   晚晚睁开了眼睛,就着微弱的月光,望了过去。   月影在陆思华的脸上投下了阴影,看不清表情,但能够想象得出来,她不高兴。   苏勤说:“思华,我们去参加满月酒的事情瞒不了。李大哥那边孩子什么时候生的,老三一打听就打听出来了,也能够计算得出时间,这事用不着瞒。”   “三弟问我,能不能跟着一起去。”   “你同意了?”   “我……”苏勤张嘴,又闭上了。   苏晚晚听到这里,算是明白了,三叔肯定是从哪里听到了李家要办满月酒的事情,就去试探爹了。   她能够想象得出来,三叔肯定是想跟着去的,下午他和爹在那里聊天,表情突然的兴奋,应该是为这件事情吧?   能跟干爹他们套上关系,对于三叔来说,确实是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   如果运气好,说不定能够给他弄来一官半职。   三叔高中毕业,这在没有了高考的七十年代初来说,文凭非常高了。   有点儿关系,确实是可以直接找到很理想的工作,正式工都有可能。   但老宅那边是没有关系的,有关系的二房却又跟那边有了生隙,也难怪苏成才会急。   三叔会厚着脸皮一起跟去吗?答案是肯定的。   记得上次他们去参加洗三的时候,三叔不还来家里找过他们?那个时候他们早就已经出门了,否则三叔也不会正好看到了梁赖子欺负程母的情景。   “你要给他介绍工作?”陆思华的声音,打断了晚晚的沉思。   苏勤急忙摇头:“没有,我不会托我的人情去给他办工作的事情。大哥对我们好,我不能做这件的事情,让他为难。”   陆思华叹道:“你能够这么想就对了。我们和李大哥之间,不要扯上那些东西,我们就是当亲戚一样来往,别要求李大哥做事情,会寒了李大哥的心的。”   “这些我自然知道,这样的事情我绝对不会做的。”   “你到底有没有答应他一起去?”   “……”   “当家的,你想过后果吗?让老三一起跟着去,李大哥和雪珍姐会怎么想我们?”   苏勤:“……”   爹是答应了吗?如果爹没答应,三叔真的不会趁着这个机会不去吗?苏晚晚却认为,三叔肯定会去的。如果一起跟着去参加满月酒,会有多少好处,他会不知道?   只要他运作一二,那绝对是能够成功的   原书来那么厉害的一个人,又怎么可能会在这一方面上碰壁呢?   当然他也有过碰壁,比如托了他的同学找工作,可惜他的同学不中用,钱花了,工作没得到。   但是干爹那么,是他那些同学能比得了的?   哪怕中间会有曲折,结果肯定会是圆满的。   苏晚晚已经全无睡眠,她整个心神都在即将看到乐乐的兴奋当中。   一个月没见了,乐乐肯定长大了些吧?   刚出生的时候,身上全是红皮,看着皱巴巴的,现在身上的红皮应该褪得差不多了吧?   正是因为这份期盼的心,她有点儿迫不及待了。   ……   第二天一早,果然就让苏晚晚猜到了,苏成才过来找了苏勤他们。   他并不是空手来的,带了很多东西。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搞到那些东西的,两罐麦乳精,一包奶粉,还有两包干荔枝,一斤红糖,外加一些农产品。   苏晚晚情不自禁地多看了两眼苏成才,心下里佩服着三叔,简直太厉害了,就半天时间,他到底是怎么办到这些东西的?   这些东西,很多可是不好买到的,需要托些关系,还有需要很多票,这些并不是老宅那边能够办到的。   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办到这些东西,只有一个原因可以猜测,那就是他一早就准备好了。   “二哥,谢谢你给了我这次机会,我一定会好好珍惜的。”   苏勤听到这话,怔了怔,急忙就去看陆思华的脸色,果然就看到了她在那边沉下的脸。   “你怎么过来了?”苏勤小声地问着他。   苏成才说:“二哥,你不是让我一起去参加李书记的满月酒,我就……”看了一眼不作声的陆思华,他不好意思地说,“二哥,你没跟二嫂说好?”   顿了顿,他说:“二嫂,这事……是我不对,当时二哥说让我跟着去,我一高兴,就没跟你说这事,就去准备了。”   陆思华不作声,眼睛却看向了苏勤,却见后者脸上有点儿讪讪的,“我……”顿了顿,又闭上了嘴巴。   陆思华狐疑地看着他,哪还有什么不懂的?   苏成才人精一样的人,又怎么可能看不出来夫妻二人的神情,他有点儿手足无措:“二嫂,你别怪二哥,这事是我……求着二哥的。我……那我不去了,这东西你们带着过去,送给李书记,我……”   陆思华说:“行了,那就一起去吧。”人家东西都带了来,这会不让他去,那让二房置于何地?   苏成才的脸上有了喜意,“今天村子里正好有拖拉机去县里,我们正好可以顺路坐着过去。”   他说的拖拉机去县里,那是正好需要送粮食去县里交粮。苏成才一早就跟人家司机说好了,一起过去。   ……   李局长家里,来了很多人。哪怕他说了自家不办满月酒,依然还是有人过来给他们送礼。   李局长现在的身份地位,并不低,有人想要走走关系,参加他儿子的满月酒,这些阻止不了。   但他一概不收礼。   苏勤他们的到来,李局长自然是另眼相待的,将他们迎了进去。   看到苏勤旁边的苏成才,李局长的眉头微一轻皱,很快松开了。   他猜到了苏成才为什么过来,他也知道肯定是苏勤拉不下兄弟的情面,把这个弟弟带了过来。   他对苏成才的印象不好也不坏,这是一个聪明人,有心机。   有心机不怕,有心机表示是个聪明人,只要别聪明过头了,戏耍不敢戏耍的人,他自然也会欣赏。   他在政府部门,什么样的人没有见过?不管是老实的,还是有心机的,有野心的,他都见过见过。苏成才的目的,他自然也知道。   知道归知道,至于帮不帮,这就要看他的心情,还有看苏成才自己了。   孟雪珍和陆思华在内屋坐着,陆思华手里抱着李乐,旁边苏晚晚正窝在她面前,小手逗着李乐玩。   “思华,你家小叔子怎么一起过来了?”   陆思华正在逗着李乐,听到孟雪珍的问话,她愣了愣,抬起了头:“老三想要给乐乐过个满月酒,所以……”顿了顿,“不怕雪珍姐你笑话,我们家苏勤,太看重兄弟情义,他就这么一个弟弟,心一软,就答应了下来。”   她也没有隐瞒孟雪珍一二,在她认为就是隐瞒也没有用,人家心里有数,还不如一老一十的回答。   也正是因为陆思华的诚实,很少会耍阴谋,这才让孟雪珍更加的看中她。   其实不用陆思华说,孟雪珍心里也是一目了然的,   陆思华如果隐瞒了这件事情,孟雪珍哪怕嘴上不说,心里也会有所不舒服。但陆思华偏偏没有隐瞒,一老一实地就全对她说了实话。   “你不怕你家三叔是对你们的利用吗?”   “利用就利用吧,你也知道我们家苏勤,但看重他的兄弟情义。大房那边,因为晚晚的原因已经断绝了关系,老三到底是他的兄弟,又从来没有害过他。”   孟雪珍沉思了会,试探着问她:“你们是想让海军哥帮忙给苏成才安排安排?”   陆思华却摇头:“我和当家的从来没有这样想过,不会利用我们之间的关系,给他的兄弟谋福利。”   孟雪珍松了一口气,还以为苏家二房的人会傻乎乎地帮忙,虽然他们会怕,但同时也会失望。   现在苏家二房的动作,让她非常很欣慰。   如果苏勤他们真的想利用他们的关系,给苏家老三谋福利,那她就真的要低看他们一层。   “你们家公婆那边还会有人过来闹腾你们一家吗?”孟雪珍最关心的也就这个话题了。   陆思华说:“最近倒是安静了许多,没有再过来说上一二,或许这是老三的结果吧。”   “看来你们家的老三,并不是一无是处。”孟雪珍忍不住说。   确实是一个人物。   对于苏成才来说,今天的一切都是一个机会,至于这个机会最后成就他多少,那就要看他怎么努力了。   他就像花蝴蝶似的,在那些有着一定身份地位的干部们面前转悠着,更不要说和李局长之间的谈话。   对于那些干部们,苏勤跟他们是并不认识,根本就插上不上嘴,最多也就是在旁边陪着笑笑。不管是赏识还是身份,那都跟他们不是一路。   但没有一个人看不起他,那些人自然也是成了精似的,又有什么不明白?   光从李局长对苏勤的态度上来看,就知道苏勤虽然看着不起眼,人家李局长对他可是相当的重视。   也因为这份原因,他们全部对苏勤客客气气的。   也正是因为苏勤的原因,他们在对待苏成才的问题上,也都客气得很,苏成才又吃得开,很快也就打成了一片。   在李局长的家里,苏勤甚至还看到了他的顶头上司,还有武装部的正副部长。也是在这个时候,武装部和运输队的领导才知道,苏勤和李局长之间的关系。   武装部的部长,在职务上和李局长那是不分上下,都是县局级干部,但是李局长比他们多了一种机会,那就是往上爬的机会。   李局长从公社书记到局长,基层爬上来的人,不管是业务水平还是其他,那都是非常出色的。这样的人才,他们如何能够看轻,谁知道会不会又往上爬呢?   也正是因为这层关系,看向苏勤的眼神那自然是不一样了。本来因为苏勤的大姐夫孙长卫的关系,他们对苏勤就是国眼相待的,如今看到他和李局长的关系,又有什么不明白?   人家小苏虽然是个农民,但关系硬着呢。   武装部的正副部长相互对视了一眼,知道该怎么做了。   运输队的队长和支书两个人,更是知道了苏勤的后台不是一般的硬,也知道在工作上应该怎么处理和苏勤的关系。   苏勤不知道,将来会因为这一次的满月酒机会,给他带来多大的好处。   李局长自然是知道这点的,也猜到了会对苏勤以后的工作带来便利,这也是他专门把武装部和运输队的领导请来的原因。   他对苏勤那是真的用心一片,从内心深处想着帮他。   苏晚晚后来从苏勤的嘴里知道了这些情况,在心里感叹这个干爹对苏家二房的照顾。   只不过一次拾金不昧的举动,给家里带来那么大的好处。一次看似平常的认干亲举动,给家里带来实质性的好处,这些在当初是怎么也没有想到的。   吃饭依然是在国营大饭店进行,因为人多,李局长包了几桌。   不收任何的礼,他也不怕别人查他,只不过是因为儿子满月,高兴高兴而已。   苏晚晚自然是坐在了爹娘身边,再旁边就是李局长夫妻,而苏成长是坐在了苏建国的旁边。   苏成长完全就是占了二房的便宜,才能够正式在那些大小干部面前亮了相。   全程上,他脸上的笑容就没有断过,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线。但偏偏他并没有哈腰讨好那些大小干部,落落大方着,更加地合了大家的眼缘。   苏晚晚在一旁看到了,嘴角抽搐,三叔可真的是个交际能人,不管怎样的见针插缝,他都能够插上嘴,还不让别人对他生厌,这也是一种能力。   有些人就是天生属于交际的。   ……   “小苏,好好干。”武装部部长拍拍苏勤的肩膀,又运输队队长说,“小苏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   运输队长又有什么不明白的?自然知道领导的意思,这是想让他们好好地培养苏勤呢。   他们说:“苏勤是个优秀员工,过不久有一次转正的机会,我们已经知道怎么处理了。”   李局长浅笑着,当什么都没有听见。自然是知道了武装部的几位领导还有运输队干部的意思,这是要提拔苏勤了,但他不能插手,只能装作不知道。   最高兴的就莫过于苏晚晚了,她太了解这官场之中的那种规则了。   正是因为干爹的原因,爹的转正已经是铁板钉钉上的事情了,几乎不会有悬念了。   苏成才将这一切都看在了眼里,听在了耳朵,他是个聪明人,又有什么不明白的?   以往的那些猜测,已经得到了证实,二哥早就已经因为跟李局长的相识,得到了最直接的好处。   他的脸上并没有其他的表情,但是心里却已经更加的认定了自己过来跟二哥和好这一决定做对了。   二哥再不是以前他所认识的那个只会埋头苦干的二哥了。   已经变得不一样了,变得让他开始仰望了。   当初他听从了老爹的话,也顺从了自己的心意,这一决定是对的。   紧紧地靠着二哥,对他没坏处,只有好处。   从李家出来的时候,苏成才曾经被李局长叫去了一段时间。   苏晚晚分明看到,三叔自从被干爹找了之后,脸上的表情有点儿痛并快乐?   苏成长带过去的礼物,李局长并没有收,一样都没有收,但苏勤的东西他都收下了。   那是两回事,苏勤和李局长之间,那是兄弟之间的交往,两人没有利益来往,只是纯兄弟来往。而苏成才却是不一样的,他是带着目的性来的,李局长又怎么会收他的东西?哪怕是那些农产品,他都一样也没有收,苏成才怎么带来的就怎么带回去。   但苏成才并不懂,东西没有收,但他的收获却不小,他非常的高兴。   更何况出来之前,李局长还专门找了他,跟他谈了好久。   看向苏勤的目光,更显得真挚起来,苏成才说:“二哥,谢谢你。”   苏勤大致猜到了他说“谢谢”的原因,只是摇头:“不用谢我,我们是兄弟,你只要知道我们兄弟之间不需要‘谢’字。今天的一切,都是你努力得来的,我只是领一条路而已。”   苏成才说:“不,二哥,如果不是你领这条路,我根本就没有机会认识李书记……不,李局长,更没有机会认识那些大人物,那是我想都不愿意想的。”   他那些同学,嘴上说着有大关系的那些同学,哪一个能够比得上?那些是厂里小领导的公子们,就已经算是他认识得关系最好最有后台的同学了。跟二哥带过去认识的那些大人物,那根本就不是一个等级。   他深深地感受到,人脉对自己的重要性。   二哥的人脉,那真的是他穷其一生,都可能达不到的。   哪怕他已经知道了,二哥有着很不错的工作。   他嫉妒吗?他在心里喃喃自问着。   不可否认,很嫉妒,嫉妒得心里都滴血了。   二哥没有他能干,但却有着那样的好运,或者说自从晚晚出生后,从分家开始,家里就一天比一天好了,现在竟然还有那样好的工作。   运输队的工作,如果这工作给他呢?   但很快,他就打散了这个念头。   这想法,要不得。   会要命的。   在这种关键时候,绝对不能这样想。   他将这想法从脑海里逼了出去。   ……   回来的时候,已经晚了,他们是由李局长派车送回来的,坐的是面包车。一路上,苏成才一直跟那个司机聊着,很快就打成了一片,也从司机嘴里知道了很多他以前不知道的事情。   也在心里更加在渴望往上爬的决心,他要出人头地,绝不能在农村里窝窝囊囊一辈子。   要想要有出息,那就必须走出农村,走向大城市,县城就是他的第一站。   苏勤他们还不知道苏成才心里会有这样大的雄心壮志,就算知道了也只会不当一回事,只当这是他的梦想。   苏晚晚却不一样,现在她还不知道这个三叔心里的梦想,哪怕真的知道了,她也知道这个三叔肯定会办到的。   书里哪怕没细写,也大致给这位三叔描写了一个大概,他后面的走向很高,绝对不只是在县里那么简单。   这也是晚晚不想得罪他,想跟他打好关系的另一个原因。   如果多了一个那么可怕的敌人,对于二房来说,并不是什么好事。   ……   刚一到家里,晚晚就听到了一阵铁链声,随后一个身影就向她扑了过来,差点就把她扑到了。   晚晚笑道:“闪电,你好重!”   闪电却伸出大舌头,不停地在晚晚的脸上舔着,“呜”的一声,表达着它的抗议:每次出去都不带它,每次都把它扔下。   苏晚晚却不知道闪电内心的小郁闷,她顺着闪电的毛发说:“闪电,有没有想我啊?跟着程骁哥哥,乖不乖啊?”   闪电又“呜”的一声,算是在回答她话了。   今天他们一家都要上县城去过满月酒,和上次一起,把闪电交给了程骁。   这次没有像上次一样发生那样的事情,一切都很平静,也没有让晚晚多担心。   程骁因为这段时间上学的原因,也因为终究没有发生书里描写的那些灾难,他的性格没有像书里那样的阴沉偏执,至少在面对她的时候,从不露出他阴郁的一面。   这正是晚晚想要看到的。   ……   离那次去参加满月酒,已经又过去了一个月,很快又要到年关了,分粮又快要到了。   晚晚最近最喜欢去的地方,却是村小学。   趴在窗口那里,听着里面的老师在跟学生们讲课,她就在外面默默地听着。   她偶尔会去看看程骁还有两位哥哥们的学习情况,程骁因为以前从来没有识过字,按照顺序上的小学一年级。建国和建兵在上学之前,那是跟着陆思华学过几年字的,经过考试之后,两人一起跳了级。为了区分,建国跳到了三年级,而建兵去了二年级。   虽然他们三个年级不同,但教室却是同一个,同一个老师教着。   晚晚也是这个时候才知道,村小学总共就两个教室,一二三年级在一个教室,四五年级在另一个教室。村小学也是由原来的土地庙改建的,生源的少量,再加教室的情况,本并没有多余的房子给他们。   有时候听着老师在上面教着下面的学生,苏晚晚从内心里感到羡慕。   她也想上学,前世哪怕她已经学完了研究生全部的课程,但是她并没有去上学上过一天学,她渴望跟同学们在一起的感觉。   那种感觉,应该是这个世界上最美好的感觉。   和她一样有想法的,应该就是老宅那边的苏雨婷了。要不是受年龄限制,她可能现在就想上学吧?   晚晚在学校呆了一阵,这样每天的来学校逛逛,然后再回去,有时候会等到学生们下课下回去,由哥哥们抱着她。   晚晚去学校久了,自然也引起了老师们的注意,其中就有村小学的校长苏成才。   他见这个侄女似乎实在喜欢读书,心里有了想法,是不是该把她也送进小学去?   想归想,却暂时没有问晚晚,也没有问苏勤和陆思华,晚晚毕竟太小了,才两岁,就算要上学,那也得四五岁之后再说。   因为跟二房的关系缓和,苏成才现在挺喜欢往二房跑的,有时候晚了就在二房这边吃了。   老宅那边自然是知道的,苏老爹很满意老二老三兄弟相亲,苏老太也满意,因为老三去了老二那吃饭,家里就可以少一顿粮了。   这天,苏成才抱着晚晚,和建国他们一起往二房的方向去,很远的地方就看到了一群人围在二房家门前。   听到了人群里传出来的一个尖锐哭闹的声音:“老二,你这个没良心的!自己有工作,怎么就不给你兄弟找找?那么好的工作,你干着安心吗?”   苏成才心里一惊,脸一下子就拉了下来。   苏晚晚听到这个声音,就知道是谁来了。二房一直担心的事情,最后还是发生了,家里工作的事情,被老宅那边知道了啊?   看来是老太太上门来闹了。   她又往苏成才的脸上看过去,就看到了他的脸色阴沉,很臭。   作者有话要说:有小天使说,老三的篇幅有点儿多了,在这里我解释一下。   在做大纲的时候,我就想好了,在后面让老三偏向于老二。老三有能力,哪怕没有老二的帮忙,在几年之后,他依然会走得很远很高。在这个时候,在他最困难的时候,由二房帮他,以后他心里多少会记得。对二房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第53章 伤了   苏晚晚眼尖的发现,后面站着大房的人,刘招娣的怀里甚至抱着苏雨婷。   她在心里想:爹工作的事情,一直都瞒得很好,到底是谁给说漏嘴的?三叔应该不会这么傻,在这种紧要的关头,他如果这么做了,那才是把二房推得更远呢。   那就是苏雨婷干的?   苏雨婷提前重生了,虽然在书里没有写二房一家曾经得到过工作,但是想想也知道,姥爷和姨夫既然现在能够给他们安排工作,怎么可能在原书里的剧情却没有?   那就是工作最后便宜给了谁家,想想也知道,肯定是给三叔得了去。   晚晚看了一眼苏成才,这才是真正的人生赢家啊。   她倒是要看看三叔到底会怎么做?是跟以前一样,不痛不痒地说几句劝解的话,还是能够态度坚定地偏向二房这边?   不只是苏晚晚在看着苏成才,就连苏建国也在看着他。   谁也不知道苏成才在想什么,他一张脸臭到了极点。   这时,苏成才动作了,他把怀里的晚晚给了建国,拨开了人群走了上去。   苏建国一怔,也跟了过去。   苏老太正在闹着,她往地上一坐,开始哭了起来。   她怎么也没有想到,老二竟然得了那么好的工作。要不是老大跟他说,在运输队见着了老二,她都不知道这回事。   这么好的工作,那是求都求不来的,他难道不知道老三一直在找工作,都找不到吗?   不知道他们一家人的希望,全部都在老三身上吗?   “老二,你的良心不会痛吗?找到了那么好的工作,吱都不吱一声,你干得安心吗?你不知道你弟还没有工作,还有你大哥?”   苏成才一走进去,就听到了老娘这么说着,他心里一惊,知道要坏事。   果然,他就听到了二哥在那里气笑了:“你的意思,我要把这好不容易得来的工作让给老大?还是老三?”   苏成才的双腿就钉在了地上,有一种想要往后退的感觉,心里大叫一声“不好”。   他真的就往后退了,但苏勤已经发现了他,叫住了他:“老三,你也是这么想的?把我的工作让给你,好吗?”   苏成才强迫着自己抬头,迎上了二哥那张似笑非笑的脸,他硬着头皮说:“二哥,我不要。”   心里都恨死了老娘,在这个关键时候,整这些有的没的?到底是谁给她出了这些主意?让她过来闹的?   苏成才此时已经上前,将往地上一躺想要撒泼的苏老太架了起来。   “娘,谁让你来这闹的?”他的语气里有着愠意。   苏老太一见小儿子过来了,急忙拉住他:“成才啊,你二哥得了一份工作,在运输队上班的,你大哥看到了他在那边上班,去找他,他还让门卫不让你大哥进去。这么好的工作,就应该让给你。”   这事情是大房搞出来的?苏成才的目光看向了苏老太身后站着的大房,见大房那边眼神有点儿闪烁。   “娘,二哥干得好好的,凭什么让给我?”他有点儿恼火,有老宅那边一群拖后腿的猪队员,真的是够了。   他也有了分灶的冲动,再不想跟大房那边挤在一起了。   苏老太不了解老儿子心里所想,不愿意跟他回去,她说:“老三你是傻了吗?老二的工作那么好,运输队的,听你大哥说,好像还是领导特别重视的岗位,让给你多好?你有知识,如果接了这个工作,肯定能够干得比他出色。老二懂什么?没念过多少书,他干着不就浪费了?”   苏成才却二话不说,抱起老娘就往人群外面走。   老娘不走,也得走,回家他再好好跟她说这件事情,把道理跟她讲通了。   苏雨婷窝在了刘招娣的怀里,看着这一切,心里觉得好玩的同时,又有点儿诧异。   三叔什么时候跟二房那么好了?   她这么运作还是弄不掉二房家的工作?那个工作,不是最后应该被三叔抢到了手?最后二房和三房有了间隙?   似乎哪里有点儿不对劲。   努力想,第一世的时候,有这些情况吗?好像也没有。   第二世更不用说了,工作都给了三叔,三叔也跟二房关系不是特别好。   她正想着,就感觉到了一道视线在注视着她,她心里一跳,迎着那道目光望了过去,竟然是苏晚晚。   此时,苏晚晚正窝在苏建国的怀里,正在看着她这边。   苏晚晚在心里冷笑,果然是苏雨婷搞得鬼吗?   她就说,爹的工作的保密工作做得那么好,怎么就让老太太知道了?三叔知道爹在运输队工作,也没有多大的反应,她当时就知道三叔并没有把目光盯上爹的工作。当时还想着,只要三叔没有这种想法,老太太那边应该是没有问题的。   没曾想,苏雨婷竟然插了一手,她到底想干什么?   让一家子闹得鸡犬不宁,她就开心了?   苏成才已经抱起了苏老太,拨开人群就要往外走。   他的这个动作,让二房所有人,心里多少好受了些。再不是像以前那样靠嘴上说说了,能够靠行动了。   但他这个动作,却惹着老宅那边了。   苏老太不明白,老三这是怎么了?好像换了个人似的。   那么坚决?   大房的脚却像钉在了地上一样,不肯跟着苏成才的脚步走,苏大力说:“老三,你不要,我要啊。”   刘招娣说:“这么好的工作,老三不要了,我们大房要。”那可是运输队的工作,油水足着呢,一个月少说都能有好几十块。   苏老太说:“那不行,这工作就是给老三的,你们谁也不许抢。”   在老太太的心里,谁也没有老三重要。老三是她这些儿子中最有出息的,就应该过好日子,工作自然是要让给他的。   这种对话,听在苏晚晚的耳朵里,让人有一种哭笑不得的感觉。老宅那边简直厚颜无耻到了极点,她父亲的工作,成了老宅那边的囊中物了?   还为了工作,相互吵起来了,她都想说这真的是太恶心了。   苏勤气得浑身都在那里发抖,陆思华在那里抱手冷笑。   苏建国说:“这可真是天底下最可笑的事情,我们二房的工作,凭什么给你们?你们想要工作,凭自己本事找去啊!”   苏勤握紧了自己的拳头,对苏成才说:“把娘拉走,如果不拉走,再让她说出那样的话来,我们就去村委会,把断绝文书写一下!”   苏成才心里吃了一惊。   苏老太开口就要骂,嘴巴却被苏成才捂住了。   她气极,这个老三怎么回事?就去老二家吃过几次饭,这心都变了?   苏勤盯着苏老太,一字一句地说:“再闹,我不再认你娘,除了给爹的养老粮,你那边的就由大房出吧。”   苏老太用力地扳开了苏成才的手,“老二,你连亲娘都不认了?”   “既然你都不当我是你儿子,那我也不用再把你当娘。”   “老二,你就不怕我跟你领导去说,你不孝,不配拥有那个工作!”苏老太嚷。   苏勤的眼神冷到了极致,“你去闹!你敢闹,那就不用说我狠!”又朝着围观的村民说,“大家都看到了,这就是我亲娘的作为,让我把工作让给老大老三,甚至要去领导那闹,这是我亲娘说出来的话。不是我不孝,是她逼人太甚!如果你们还是觉得我不孝,那就当我不孝!我苏勤在这里发誓,从此不再认娘!”   所有人吃了一惊,这话出息苏勤的口里,让人无法相信,这还是那个老实巴交的苏勤吗?   苏老太气得,心肝都疼。   苏勤说完,不再去看苏老太,沉着脸进入了自己家的院子,走一步,见老婆孩子还在外面,他喊了一声,“进屋!”   陆思华看了苏老太那瞪着的眼睛,冷哼一声,跟着进入了院子。   苏建国兄弟几个,就更不用说了。   晚晚最后一个进入,大房那边的人还想着要跟进去,闪电往院门一坐,谁也不敢了。   苏老太张口想骂,被闪电那小眼神一瞪,将骂声咽回了肚子。   晚晚站在了闪电后面,看着苏老太还有大房的人,划了划脸蛋做了个羞羞的动作,她说:“我家的,凭什么给你们!”   闪电一直都坐在院门门口,并没有跟着晚晚回去。它要看家,不让人欺负主人家。   “娘,你看看老二!”苏大力有点儿生气。   苏老太正想着要回答一二,却被苏成才接下来的动作吓着了。   苏成才已经沉着脸,弯腰就把苏老太往外抱。   苏老太看着挺凶悍的,实则身子不高,身材也极瘦,被苏成才这么抱着,竟然花不了多少力气。   老太太不愿意走,她想要问问苏勤,真的那么狠心,不认娘?双手在他身上拍着,却又不敢重拍,怕把老儿子拍坏了,她喊:“你抱着我走干什么?我要问问他……”去掐苏成才。   苏成才被她掐得疼,手一松,苏老太就从他身上滚了下来。   苏成才在她耳边说:“你到底听了大房那边说了什么?让你不认二哥这个亲生儿子,执意要闹得让二哥不认你?现在二哥不认你了,你高兴了?”   苏老太看着苏成才,在他的眼底里看到了一丝怒意。这是她从来没有在老儿子身上看到的,老三这是真正怒了?为了老二,是不是也不认她这个娘了?   苏老太伤心了,后面所有针对二房的话,都给她咽了回去。   心里满满的,只剩下了悲痛。   她为的是谁?还不是为了老三吗?   那边苏早早看着被三叔抱走了的苏老太,心里有点儿失望,老太太这战斗力不行啊,怎么就没压得住二房呢?   二叔也会反抗?这有点儿不太像他的性格啊?   她的眼神闪动,在心里叹了一声。   ……   一场闹剧,以苏勤的爆发为结束,以苏成才把苏老太抱回老宅而没有闹得不可开交。   陆思华看着丈夫那坐在桌边,不作声。   那紧紧扣在桌上的手,握得紧紧的,她能够猜得出来,丈夫的心里很不好受。   “当家的?”她喊了一声。   苏勤朝她笑了笑,没有再提刚才的事,他说:“去做饭吧,孩子们都饿了。”   今天的闹剧,平白给邻居看了笑话。   这就是他的亲娘,把他早已忘在了犄角旮旯的亲娘。   自己早就已经猜到了有这样的结果,为什么还要生气呢?生气,这不就是跟自己过不去吗?   陆思华说:“当家的,你……没事吧?”   苏勤说:“没事,这些不就是在我们的预料中的事吗?快去做饭吧,别让孩子们饿着,等下我告诉你们一个好消息。”   陆思华大概猜到了会有什么好消息,见苏勤真的没事,这才放心地去了厨房。   今天他们做了好菜,菜是苏勤买回来的。两斤肉,五花肉;还有一根骨头是半卖半送的,一条鱼,还有买了点点心。   本来苏勤是真的很高兴,这才买了这些东西,谁曾想刚到家,就遇到了这样的事情。   老太太就这样地冲向了二房门口,要不是闪电就守在门口看着,或许就冲进了家门来了。   陆思华做了菜回来,满满的一桌子菜,二房吃得很满足。   二房现在的生活,其实改善了很多,虽然没有每天吃荤菜,但也差不多能够一周吃上一顿。   这在下河村来说,这日子真的过得很不错了,哪怕没有数一数二,那也是属于富裕了。   苏勤现在虽然是临时工,工资只有三十六块,但是在运输队油水足,偶尔能够赚点儿灰色收入,还有奖金,这日子真的很不错。   每个月到手的钱,差不多能够有五六十块。   他们本来还打算着,把房子重新建一下,建个土瓦房。   现在老太太这么一闹,苏勤就没了建房的心思了,下河村都不想呆了。   “告诉你们一个好消息,今天领导通知我,我正式被转正了。”在吃饭的时候,苏勤宣布了这个消息,“编入运输队二队,在队长的亲自带领下。”   运输队,县处级单位,总共有五个小队,大队长和书记两个人各领着一队,其他的由别的领导带领。   运输队看似人员不少,但是正式工并不多,每个小队大概有两到五个不等的名额,其他的都是临时工。苏勤原来是四小队的,那个队是新组建的小队,只比五小队稍微地老点。   这次有这个正式工的名额,真的要多亏了李局长。   那次满月酒,大家知道了他和李局长的关系,都不需要有人空出位子来,就给了苏勤这个编制。   这次他能够有这个编制,一是李局长的关系,二自然也跟苏勤能力突出有关。   他人老实,又能干,领导对他很满意。   “不是说要等到别人退伍,空出正式工的位子,才给你顶上去吗?”陆思华也很高兴,但还是带了疑问。   苏勤说:“我也不清楚,领导直接就找了我,要给我正式工的编制。这么好的机会,我怎么可能拒绝。我猜测,可能是跟李大哥有关系。”   陆思华想了想,也觉得只有这个可能了,毕竟李局长在劳动局,跟这方面多少还是有点儿关系的。   不管怎样,当家的升职了,这就是天大的好处。   “思华,我想喝点儿,庆祝庆祝。”苏勤问着陆思华的意见。   陆思华想了想,答应了下来。平日里,她是不允许他多喝酒的,他在运输队,更是不能多沾酒。洒这东西,容易误事,而偏偏当家的就喜欢没事的时候喝上两口。   今天这么在的喜事,就允许他喝上几口,这样的机会也难得。   就连苏建国,都有点儿想尝上两口。苏勤倒不觉得小孩子不能喝酒,建国已经十四岁了,喝酒也没什么。   但他的动作却被陆思华阻止了,她用筷子打了下他递过去的酒瓶子,沉下脸:“你还是不是当爹的?建国才多大?你让他喝酒?”   “男子汉大丈夫……”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淹没在了陆思华瞪着的眼神中。   苏建国的第一口酒,还是夭折在了陆思华的阻止中。   苏晚晚很赞成娘的想法,大哥才十四岁,这么小就喝酒,确实很不妥。   “思华,我决定这里的房子暂时不建了,就这草屋也够我们住了。把钱攒下来,想去城里买房,以后我们一家都搬过去。”   陆思华说:“这边的房子还是要建的,这是我们以后养老的根。”   “你也说了,是养老的根,那就等我们老了之后再回来建吧。”苏勤虽然对这个村子有很深的感情,但奈何老宅那边的人太折腾,他厌了。   “你们运输队没有房子分吗?”陆思华又问。   “有,但现在还没有,要等好久,我们先攒钱吧,有条件就买一套。”   苏晚晚听着,心里可火热了。真的就要手腕出去了吗?   不过现在这个时候,房子也不是那么好买的,租房都难。   也不知道分房人在什么时候,爹的打算还是对的,先攒钱,如果有房子就买下来,没有就先等着。总不能一直等着分房,万一没房子可分呢?   房子到哪都紧张。   但是爹娘有这个决心和想法,让苏晚晚也热心腾腾起来。   她渴望去县里。   但想到程骁的时候,又有点儿舍不得。   她要是走了,程骁会不会难过啊?   他都没有什么朋友,哪怕现在上了学有了同学,只怕也没多少朋友的。   ……   想着程骁着,第二天一早,程骁就过来找了她。   他问着她:“晚晚,你没事吧?”又说,“我听说你奶过来找你们麻烦了。”他只恨当时他不在。   因为要交一点作业,他晚了十几分钟,等他回来的时候,听说苏老太去找了二房麻烦。但他到的时候,已经散了。   他不知道晚晚有没有受伤害,如果当时他没有因为要交那个作业晚了十几分钟,是不是就可以在她需要的时候护着她了?   晚晚还那么小,应该吓坏了。   “我没事,我奶这次没闹多久,就被我爹吓跑了,被我三叔给抱走了。”   说来也奇怪,这老太太闹了之后,他们以为他还会来闹,这么久了,也没见她再次闹上门。   这是被人给拘住了?   是老爷子,还是三叔?   或许都有吧?   “我打听出来,你奶回去之后,被你三叔给劝了。”程骁一早过来,就是想把这个消息告诉他的。   至于他是怎么知道这个消息的,他自然是有渠道。   “真是三叔?”苏晚晚摸着下巴沉思。   三叔这么做,这是向二房示好呢。   “我打听得也不多,只打听到了这些,或许过不久,建国哥他们就能够知道详情了。”   苏晚晚点头,想要知道详情,其实并不难,建宏堂哥那里就能够打听出来。也许大哥二哥他们现在就在打听了吧。   程骁跟她说不了几句话,就抱着课本上学去了。   现在他已经不能随便在外面玩了,作为学生,他有作业,还有那么多的功课要学。他想要好好学,识很多字,做个有学问的人。   娘说,真正有学问的人,是有大用的。   可不就是有大用吗?看看晚晚他三叔,高中毕业就当了村里小学的校长。   看着程骁背着书包离去,苏晚晚用力一握了下拳头。   没有等多久,就在当天的晚上,苏建国就带来了全部的真相,是从建宏那里听到的。   苏老太被苏成才抱着回去之后,老太太确实闹了,闹得不可开交。   “听说,奶第一次骂了三叔,这是从来没有过的。奶就像疯了似的,逮谁咬谁。”苏建国有些唏嘘。   连三叔都被骂了,那爹就更加不用说了。这次能够早早的收了场,看来真的是三叔在中间起了作用。当然也跟爹发了火要跟老太太断绝关系也有一定关系。   “连你三叔都骂,老太太这是……”陆思华目瞪口呆,这简直太不可思议了。   “这也是我们想不明白的,建宏说他也不明白奶为什么会这样,就好像被谁给蛊惑了似的。但到底谁能够蛊惑得了奶啊,太奇怪了。”苏建国一直想,都想不出原因,“三叔在她心里那可是顶尖宠爱的,连三叔都不管用,那个蛊惑她的人,简单太厉害了。”   苏晚晚却想到了一个人选,那就是苏雨婷。   要说老太太对谁最好?除了三叔之外,那就是苏雨婷了。在老太太眼里,苏雨婷那就是福星,能够给她带来幸福还有希望的人。   苏雨婷只要说上一两句话,就可能打消掉老太太的想法。同样,只要她说上几句话,老太太就可能一根筋地去执行。   要说老太太聪明呢,她这个人其实挺笨的。自己的亲儿子可以使劲的往里搓,只因为那些莫须有的原因。   谁也理解不了她的想法,也不知道她这么做对她有什么好处。   “那爷就任由她这么闹腾?”苏晚晚问。   苏建国说:“爷也发火了,但这次奶不知道为什么,就是一根筋地闹,最后闹得三叔也跟他们分了灶,说要搬出去,奶这才停了闹腾。”   喘了一口气,他又说:“建宏说,三叔这次是真伤心了,这还是奶第一次这么对他。”   “爹娘,哥,你们有没有,想过,那个蛊惑的人,是苏早早?”苏晚晚表达了自己的想法,说得很慢,但一字一句也听进了大家的耳朵里。   “他?”苏勤说,“早早才多大,她蛊惑得了吗?”   苏建国想了想,“有这种可能。在老宅那边,除了三叔,奶最疼她了,她说一句话,能够顶得上别人说十句百句。”   只不过,苏早早有这个智商去劝老太太吗?毕竟她还小,就两三岁的孩子,有这个智力吗?   这事,深深地让人怀疑。   ……   这事,最后成了一个迷,没有人知道是谁蛊惑的苏老太,只有当事人自己知道。   当天,苏成才曾经过来找过二房,跟苏勤表达了自己分家分社的打算。   这事,建国曾经一早从建宏那里打听来,这次听到了苏成才亲口承认,这事也得到了确切的答案。   原来,苏成才真的想要分社了。   “我就一个人吃喝,一人吃饱,全家不饿。我已经打算搬去学校那边,就算不搬过去,家里也砌了灶,随时都可以开饭。”苏成才整个人,看起来很累的样子。   可以想象得出来,他为了老太太的事情,劳心劳力了。   “二哥,你不用担心,娘不会再来闹了,我已经跟她说通了。”苏成才说完这些,就想回去。   苏勤从后面喊住他:“吃完饭再走吧,也不急着这一刻。”   苏老太自从那次之后,果然如苏成才说的,就再也没有过来闹过。   后来苏晚晚他们听说,是苏老太病了,病得很严重。   也不知道什么原因,就给病了。   去村里的卫生所看过了,查不出来病因,后来又转去了县医院。   苏晚晚诧异,老太太的身体那可是一直都很好,怎么就容易病了?还是查不出病因的病?   很快,二房这边就忘了这件事情。苏勤曾经去看过老太太,但被骂一顿回来,就再没去过。   ……   时间过得很快,很快就到了1971年的下半年,苏晚晚快四岁了。   快四岁的她,就喜欢带着闪电到处跑。不过值得一提的是,程骁家的猎豹好了起来,突然有一天就好了,又能够活蹦乱跳了。这个情况,可把程骁高兴坏了,那天他紧紧地抱着猎豹,眼泪不停地往下流。   苏晚晚也高兴,猎豹好了,程骁的心结就能够好一半了,猎豹跟他的关系有多深,她最了解。很多人都劝他重新再养条狗,他一直都不愿意,一直都守护着猎豹。   偶尔的时候也会上山,一般情况下是在周末学校放假的时候,带着的自然是闪电。闪电这些年在程骁的训练下,比猎豹还要出色。   有了野味,就时常能够吃到荤腥了。   这两年,下河村发生了不少事情。   第一件事情,苏老太中风了。她的病是突然来的,来得又凶又猛。虽然后来在县医院的治疗下,好了许多,但半边身子总是不太灵活,精神也不像前两年那么好了。   但她依然喜欢骂人,哪怕身子不灵活,依然能够听到她骂人时的那种狠劲。   苏成才还是跟大房那边分了灶,他自己开灶过日子,日子过得还挺好。   他已经不在村小学当校长了,现在的他去了县里的翻砂厂当了工人。虽然是临时工,但工资可比村小学的高,一个月却也有二十六块工资,这在当时算是比较高的临时工资了。   村小学,那是记工分的,一年到头会分些粮食。   他的户口还在下河村,和二房一样,并没有把户口迁出去,这户口也没那么好迁。   连苏勤在运输队作为正式工,这户口都没迁,何况是苏成才呢,他终究只是个临时工。要转正也没那么容易,有这个临时工的工作,都是托了好大的关系才办下来的。   因为苏成才在县里终于找了工作,可把苏老太得意了好一阵,逢人就夸她的小儿子聪明。身子不灵活的她,依然会每天出门,拄着她的那根拐杖,到处找人说。   到后来,大家都挺讨厌她,她还不知道。   启明公社在上面的号召下,要在下河村和水雾村附近挖水库。   在启明公社其实有一条人工水库,那是在三年自然干旱的时候挖的,那水库不大,挺小的。   这次要挖的水库很大,连通着好几个村子,要成为启明公社最大的水库。   要挖水库,自然是需要征工,工钱不多,但附近的村民在农闲的时候,都会过去挖。   大房的苏大力也在其中。   有钱赚,谁不会去呢?   这天,雨势很大,挖着水库的一个地方突然发生了泥石流,听说好几个村民伤了。 第54章 抓鱼   快四岁的苏晚晚,可比以前活泼多了,会跑会跳,喜欢到处去玩。   带着她的闪电,四处的转悠着,有时候会去学校那边转悠,多数时候,她会去乡间转。   闪电也喜欢到处跑,但每次跟着晚晚出去的时候,它不会跑离晚晚一千米以上。它会照看着晚晚,防止晚晚被别人给欺负了。   村子里有时候还是有些小家伙挺坏的,会欺负晚晚。而那些欺负晚晚的小孩子,很多都跟苏雨婷的关系非常的好。   毫无疑问,苏雨婷现在也快四岁了,可比晚晚会闹腾多了。   而且,苏雨婷特别的能够教小孩子,又漂亮嘴又甜。在村子里,她倏然然了很多小家伙们的小公主,很多小孩子都喜欢听她的。   苏晚晚却不喜欢跟苏雨婷扯在一起,自从两年前苏雨婷蛊惑着苏老太来二房这边闹了之后,她很久没有看到她了。   不想去招惹这个原女主,只要她不来招惹自己,苏晚晚并不想跟她扯上任何的关系。   苏老太因为中风之后,现在虽然好了许多,但再不像以前那样身体健康地可以到处乱跑,很多时候还是会在家里。   也没有那个精力来二房这边闹了,苏父现在也很不待见这个亲娘。除了去送养老粮的时候,会去老宅跑跑,很多时候都不愿意去老宅那边。   村民们也说不出他的坏,毕竟是苏老太自己作死,一桩桩一件件的事情,把人家二房逼到这个份上。   让已经找到工作的二儿子把工作让出来,给其他的儿子,这个说法闻所未闻,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父母。所以苏勤再怎样不尽孝道,也没有人说他一两句。   再加上苏老太以前曾经扔过晚晚,苏雨婷又曾经推过晚晚,这些事情累计下来,哪怕有人在背后说苏勤不孝,都会被其他人怼。   但是至少,苏勤还没有断了苏老太的养老粮,偶尔家里有吃的,也会送一点过去。就凭这些,村里所有人都服气,谁敢不服气,也同样的情况试上一试?看谁能够接受得了。   “汪!”闪电突然叫了一声。   紧接着,苏晚晚就感觉到了有什么东西打在了她前面的地上,定晴一看,竟然是一条三指粗的鱼。   一条河鲫鱼。   “闪电,你从哪里抓上来这么一条鱼?”苏晚晚很惊奇。   闪电扭着屁股,就往前面的小溪跑了过去。   那条小溪,就是下河村南面那条,连接村大队稻田的那个。   那条小河其实不宽也不深,挺小的一条小河。平日里倒也有小孩子会去那里抓鱼,但是一般也就能抓上来一指宽的那种。   像闪电抓上来的那种三指宽的,真的很难看到。   而且,闪电是怎么抓上来的?   苏晚晚只知道,闪电自从跟着程骁去山上狩猎之后,就有了抓猎物的本事。但是,抓鱼?她从来就没有见过。   她的手里拿着那条鱼,鱼还没有死,还在她的手上活蹦乱跳的,差点就抓不住。   就看到闪电在她的视线中奔到了那条小溪,一个跳跃,就跳到了溪水中。   溪水不深,只淹过了闪电半个身子。   就看着闪电在水里一扭头,再一扭屁股,牙齿在水里一咬,它的嘴里就咬住了一条鱼,好像并没有用上多少力气,晚晚惊呆了。   那条鱼,比苏晚晚现在手里抓着的那条还要大,大概能有四条手指那么宽。   晚晚一下子没反应过来,这鱼那么好抓?   苏晚晚喊了一声:“闪电,我们先回家,拿了水桶再过来。”   她没有带装鱼的工具,现在抓再多的鱼,那也白搭,鱼死了可就不好吃了。   闪电也听话,听到晚晚这么一喊,它早就扭着屁股摇着尾巴从溪水中跑了上来,嘴里还叼着那条鱼呢。   苏晚晚可喜欢闪电了,像闪电那么聪明那么乖的狗狗,真的很少。   当然也是因为程骁教的好,如果不是程骁帮忙着她一起训狗狗,她也没这个能力能够训练好闪电。   想到这些,她又想起了程骁家的猎豹。   现在的猎豹,在程骁的照顾下,两年时间真的好了很多,现在又活蹦乱跳了,跟着程骁一起上山抓猎物,那本事一点也没有差,反而更猛。   猎豹曾经伤那么重,几乎都要死了,如果换作其他人,或许就不管猎豹了,把它打了吃了都有可能。但程骁和猎豹的感情,就像兄弟似的,哪怕猎豹再没有用,他都一直护着它,一直养着它。哪怕自己吃的粮食不多了,也会从牙缝里挤出来给猎豹。只要有空了就会带着闪电上山,打来的猎物,他和程母都很少吃,都留给了猎豹吃。   甚至,他还为了猎豹的身子,去跟苏同耀学护理狗狗的方法,还去采草药。   这样的细心,猎豹怎么可能会不好呢?   苏晚晚可咧着嘴,脸上的笑容可灿烂了。   那双眼睛都是亮晶晶的,像温暖人心的天使。   程骁从课间回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的苏晚晚。他急忙跑了上去,从她的手上拿过了那条还在蹦跳的鱼,拿出手帕擦上她脸上的汗水,“热不热?累不累?”   苏晚晚眯着眼睛笑得开心:“程骁哥哥,你下课了?你看闪电抓的鱼,大不大?”   程骁自然是看到了闪电口里叼着的那条四指宽的鱼,再想到刚才晚晚手里抓着的一条,那还有什么想不到的?   他说:“你又去那边河里了?”   “我没有下水,都是闪电抓的。程骁哥哥,那边的鱼可肥了,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有那么肥的鱼,我们快回家拿水桶,今晚有鱼吃了。”   闪电也在那里点头,嘴里叼着鱼,发不出声音,就在那里“呜呜”地叫着,表示着小主人说得很对。   程骁摸了摸晚晚的发顶,感觉上手上湿湿的,她出了一身汗。就又拿着手帕给她擦,怕她出汗太多了,着凉了。   “今天就不用去了吧?看你出了一身的汗,明天过去,程骁哥哥陪你一起去,好不好?”   苏晚晚却摇头:“不要,今天就去,明天让别人抓完了。”   那么多那么肥的鱼,万一被人知道了,也都去抓,那么怎么办?   见她坚持着想要快点过去抓鱼,程骁说:“那我们回去,去拿水桶,我再去拿鱼钩。”   在程骁的心里,晚晚要做的事情都是对的,只要她坚持的事情,他都会无条件去执行。   一听他这么说,苏晚晚嘴角就咧起了一个笑容,甜甜地说:“程骁哥哥你真好,抓到鱼后,你可以拿去大半。”   到时候,肯定是程骁出大力,她怎么能够拿走他劳动下的成果?程家条件比苏家差,她爸爸现在工资高,虽然不是每天能够吃到荤腥,但也是一周都能够吃一次。   程骁说:“这个等抓到鱼再说。”他怎么可能会把鱼拿走?给晚晚都来不及。   他就是看她实在想抓鱼,放心不下她,一起过去罢了。   “程骁哥哥,现在还没有到放学的时候,你不上课没事吗?”   程骁说:“上课没事,你的事情才是大事。”   苏晚晚却摇头,她不能让程骁旷课陪她抓鱼。   这次的上学机会,那是程骁好不容易才得来的,如果因为旷课,在老师那里留下了不好的印象,万一以后不让他去上学了怎么办?   两人各自回了家,苏晚晚到处找水桶。   家里现在没人,三个哥哥都在学校里,小哥苏建民早在去年就已经去上学了,现在已经上了二年级。苏父在运输队里,苏母在生产队干活,家里就晚晚一个人。   这也是她不想呆在家里,到处去玩的原因。   很快就在厨房里找到了一个水桶,红色的塑料桶,还挺大的。   在找出水桶之前,她已经把闪电抓上来的那两条鱼养在了缸里,鱼没有死,一碰到水,就又活蹦乱跳了,在水里畅快地游着。   “走,闪电!我们抓鱼去了。”苏晚晚喊着,小短腿往前面蹦去。   闪电已经自动把这个水桶叼上了,摇着尾巴跟在了晚晚的后面,欢快极了。   闪电就喜欢跟着小主人到处地去玩,整天窝在家里,是它最不喜欢的,哪怕主人很多时候并不会拴着它。   晚晚一走出院门,就看到了对门程家走出来一个身影,正是程骁。   程骁现在已经十一岁了,他长得高,又经常带着猎豹闪电去山上跑,身体素质也特别的好,十一岁的他看着就已经像十三四岁了。   他的手里握着一个水桶,还扛着一根钓鱼杆子。   猎豹跟在他的身后,也学闪电的样子,把他手上提着的水桶叼了过去。   可能是因为猎豹曾经伤过的原因,程骁很多时候都不会让猎豹叼生物,怕它累着伤着。   猎豹想给主人排忧减难,自然能帮就帮着。   闪电一见猎豹出来,就跑了过去,身子微微地朝着它倾了过去。两个小家伙头碰着头,亲热了一番,就小碎步往前小跑了起来。   苏晚晚和程骁跟在后面,走得并不快,程骁在刻意地放慢了脚步,让晚晚能够跟上。   晚晚走得慢,小短腿迈得再快,她也跑得不如程骁快走的时候。   只要跟晚晚在一起,程骁都会自动地放慢着脚步配合她。   “程骁哥哥,我大哥快要上初中了,很快就要去县城了,我也会去,你什么时候才能小学毕业,也去县上上学啊?”晚晚微眯着眼睛看他。   苏建国因为跳级的原因,现在已经快小学毕业了。他连续了跳了两次,第一次是上学报道的时候,因为陆思华曾经教过他们兄弟识字,他就直接上了三年级。   建国聪明,又有苏成才在闲暇的时候会教他们兄弟几个,很快他就又在70年的时候跳了一次级,上了五年级。   这会就马上要小升初了。   苏建兵没有建国那么厉害,他也就是在入学的时候曾经跳了一级,后来就再没有跳过。反而是建民很厉害,六岁的时候上了学,直接就上了三年级,跟程骁一个班的。   程骁的底子差了点,上学之前那是一个字都不认识,上学之后,也因为家里总是少不了他的帮衬,相对来说学习的机会少了点,就没有跳级。   “你先去县上,到时候我会过来。”程骁顿了顿,“放心,我很快会来的。”   他在心里暗暗地下了决定,一定要考上县初中,镇上的初中他都不想去。去县上,就能够见到晚晚了,还有建国他们兄弟几个。   在村子里,他的朋友也不多,跟苏家二房的关系最好了。   后来上了学之后,跟建宏的关系也不错。建宏这几年上了学之后,更加的懂了道理,以前被大房那边教坏的一些坏习惯,也慢慢在改变着。   苏家二房跟大房断了关系,却唯独还跟建宏关系不错。   这也是建宏自己努力的结果,他并不想跟二房疏远了。   苏晚晚笑:“那好,我就等着程骁哥哥早点来找我。”   程骁说:“晚晚,你们马上就要搬去县里了吗?”其实挺舍不得晚晚走的。   这些年,晚晚给了他很多的快乐,让他的心里终于有了阳光,不再是黑暗,不再是阴沉的。   “嗯,爸爸说,运输队可能要分房了。如果分了房,我们就要搬去县里了。”   苏勤在运输队干得越来越好了,很受领导重视,听说运输队这次有几套房子要分,只要有名额,他们就能够搬去县里,再不用在农村里了。   “那我会努力考上县初中的。”程骁用力地向她保证着。   苏晚晚脆生生地说:“好,我等着程骁哥哥,晚上程骁哥哥教我学字吧。”   程骁笑了:“好。”   两人慢悠悠地走着,很快就到了那条小河边。   就看到了闪电和猎豹在水里玩着,水溅得一身。   水桶就放在河边岸上。   看到两条狗在那里玩闹着,晚晚的心里也有点儿想下水去玩一阵。   却被程骁阻止了:“别下水了,下水危险,咱们就在河岸上吧。你就坐到我身边好不好?”   晚晚心里有点儿火热,但也知道程骁不放心她下水。这溪水虽然浅,但毕竟她才四岁不到,还是容易出事的。   他的担心,她能够理解。   还是乖巧地听了他的话,并没有下河。   就见到了闪电和猎豹在那里玩着,闪电以甩头,又叼上来一条鱼。   晚晚眼睛晶晶亮,这次的收获,肯定大。没想到好家闪电那么厉害,这已经是第三条鱼了。   她小心地把扔在地上的鱼捡了起来,这条鱼也很大,足有两指宽。   被她养在了水桶里。   那边的程骁已经将鱼钩放了出来,弄一点他刚才挖的蚯蚓,坐到了岸边。   怕晚晚下水,他又要照看着,眼睛盯着她,不让晚晚下河去捉鱼。   晚晚见他已经准备好了一切,也坐了过来,就坐在他的旁边,很乖巧地坐着,没有打扰他。   只不过眼睛紧紧地盯着,眨也不眨,那乖巧而又认真的样子,让程骁的心里有一种愉悦感。   晚晚的认真看着,更是让他心里有一种满足,被她这样崇拜般地看着,他心里怎么能够不高兴?   谁不愿意被人崇拜呢?   “晚晚,我今天教你怎么钓鱼,好不好?”他轻声地说着。   苏晚晚说:“好啊,程骁哥哥教我,我要钓好多鱼呢。”   说着,程骁已经将准备工作全部已经做好了,正要放下鱼钩呢,就听到了远处有人喊:“不好了,水库出事了,有人伤了!”   这一声喊,惊动了两个人,也在那里惊呆了。   水库出事了?有人伤了?这次去水库干活的,下河村可不少人呢。   两人惊讶,就看到了有人被抬了过来,远远的,苏晚晚看到那被人背着的人,竟然那么的像苏大力。   大房,有人伤了? 第55章 好运气(补)   苏晚晚这时才知道,苏大力真的伤了,就在水库上伤的。   因为下雨的原因,山体比较松,造水库的时候,发生了山体崩塌,产生了泥石流。当时泥石流淹了很多人,其中就有苏大力。   谁也不知道,他伤得怎么样了。   并没有马上送到县医院,也没有送到镇医院,而是送到了下河村的村卫生所。   ……   苏大力确实伤得很重,等到老宅那边知道消息的时候,赶去卫生所,苏大力已经晕了。   那个泥石流砸得很厉害,他运气差,被砸个正着,如果不是后面有人拉着他,他可能当场就去了。   苏老太身子不好,赶到卫生所的时候,苏大力已经晕有一会儿。   苏老爹跑得快些,但要顾及到苏老太,不能就把她扔下了。   看到儿子就这样躺在了床上,他的心里很不舒服。   怎么就伤了?   不是好好地去了水库吗?别人都伤得不重,怎么就他伤那么重了?   “伤那么重,怎么就不去镇医院或是县医院,怎么背来村卫生所了?这可是关系到人命呢。”苏老爹有点儿急,语气自然也不会好很多。   那个背着来的人说:“我们没钱,离县城也远,又没车,怎么去?就想着赶地先来村卫生所,让同耀看看,要不要紧。”   苏老爹气不打一处来,但这个时候也不能就埋怨了人家,毕竟人家能够把苏大力背了来,就已经很不错了。   那边,苏老太已经哭上了,就好像苏大力已经死了似的。   眼泪鼻涕的,就已经下来了。   等到苏雨婷过来的时候,已经过了很久了。   苏雨婷正跟人玩着呢,突然就听到了这个消息,心里也急,顾不得玩,就过来了。   她有点儿目瞪口呆,爹怎么就给伤了?不管是第一世还是第二世,都没有发生过这样的事情。   前两世,也有造水库的事情,当时是二房去的,当然她爹也去了。只记得,第一世的时候,谁也没有受伤,第二世明明就是二叔受的伤,听说是为了救她爹伤的。   现在怎么就……   二叔因为有了工作,并没有在水库里干活,难道因为这个原因,她爹才伤着的吗?   二房把不好的运气就这样地让给了她爹?   她咬牙切齿,却又有点儿无可奈何。   “快送去大医院吧,我治不了。送晚了,腿可能就保不住了。”苏同耀说。   苏老爹和苏老太急了,腿保不住,这是多大的事情啊?   这一急,就去了村委,要了拖拉机。   老山叔和大明伯一早就听说了这个事情,二话不说,就让拖拉机将苏大力送去了医院。   苏雨婷也想一起去,却被苏老爹阻止了:“你和你奶留在家里,等我们的消息。”   苏老爹已经跳上了拖拉机,等到刘招娣从地里赶过来的时候,拖拉机就快要发动了。   看到她才出现,苏老太语气有点儿不喜:“你怎么这会才出现?不知道老大伤成了这样?你怎么当人媳妇的?”   刘招娣想要解释,但是看到躺在拖拉机后厢的苏大力,正昏迷得什么也不知道,又将解释的话咽回了肚子。   她也想早点赶过来,等到她知道的时候,已经很晚了。她急忙去请假,才过来的。但这些话,她又觉得跟苏老太解释没有用,反而会惹来苏老太一顿骂。   她着急,也跳上了拖拉机。   ……   苏晚晚打听出来的时候,只觉得有点儿不可思议。   最近这两年,大房那边似乎问题挺多的。不说苏老太中疯,年纪大了生个病也属于正常情况。有人如果愿意这样说,这个也可以这么说,虽然据她打听到的,老太太之所以中风的原因,跟那次她们被牛顶入粪池有关。老人哪禁得住那么摔。   这次苏大力又伤了,还是属于自然灾害,连累到的他。   也不知道他受的伤重不重,到时候第太太会不会又来二房这边让爹出钱出力?   想想,完全有这个可能。除非一开始就被老爷子或是三叔将萌芽给掐断。   顿时,苏晚晚就有点儿心不在焉起来了。   她的表情还有神态,都落进了程骁的眼里,他大概知道她的心思,握了握她的手:“晚晚,你不用担心,老太太会不会来你家是一个问题,就算真来了,舅肯定也会把人打发走的。”   苏晚晚“嗯”了一声,又在那里看着水面发呆。   程骁说:“现在的舅和以前的舅,已经不一样了,你还会担心舅再被老宅那边拿捏住吗?”   晚晚眨了眨眼睛,觉得他说得在理。爹再不像以前那样的,随便被老宅那边压制了,想压制都不再像以前那样轻松了。   她决定不再为这事烦恼,现在她和程骁在钓鱼呢,那就全心合意地开始钓他们的鱼。其他的事情她就是烦恼也没有用自有爹娘顶着呢。只要苏雨婷不参与,那么这件事情也就是大房二房之间的小事,两房现在已经断绝关系了,再烦恼也用不着她。   “程骁哥哥,鱼还没有上钩吗?”晚晚等得有点儿心急了。   她从来就没有钓过鱼,不管是前世还是今世,她都没有碰过鱼钓。   前世因为生病,她多数时候都在医院,今世她还小,家里人也不会让她去河边。今天是她第一次到了河边,要不是闪电在河里抓了鱼上来,她自然也不会关注到这些。   程骁说:“还没有,钓鱼需要有耐心。”   正说着呢,那边闪电和猎豹又抓到了一条,跑上来,将鱼甩在了地上。   闪电也累了,就坐在晚晚身边,也不急着下水了,吐着舌头,像个骑士一样地护卫着晚晚,那个样子让晚晚心里一暖。   她的闪电永远都是那么的贴心呢。   钓确实需要有一个耐心,像晚晚这样没有耐心,很难会钓到鱼。   一开始晚晚确实坐不住,前世她生病的时间太久,没办法地满地儿跑,现在有了一具健康的身体,再也拴不住她。   她就喜欢这样到处的瞎跑,像程骁这样一坐就是十几甚至几十分钟,真的是一件很难熬的事情。   程骁说:“其实如果你想要抓到更多的鱼,可以用鱼网或是用簸箕,能够网到很多。”程骁说,“钓鱼的乐趣就在钓到的那一瞬间,那种满足的感觉。”   晚晚明白了,钓鱼需要有耐心,在长久的等待中,突然鱼儿上钩,那种兴奋感,可能比一网下去很多鱼的兴奋不一样。   突然,晚晚的眼睛被水面上那波动的动静吸引了,她说:“程骁哥哥,鱼……”就见到程骁手指放在了嘴上,做了个禁音的动作,她马上把声音放轻,“程骁哥哥,鱼儿好像上钩了。”   程骁的眼睛也在发亮,紧紧地看着水面上的动静。刚才晚晚那一声喊,水面的动静就停了。过了活,水面的动静又起来了。   晚晚兴奋了,刚才她还有点儿不耐烦呢,现在她整个心神都在水面上。   眼睛越来越亮,就看到程骁手快速一提,提起了一条线,鱼就被甩到了他们面前。晚晚急忙跑过去,抓住了那个银色的东西,一看竟然是一条很大的鱼,大概有三指粗吧。   看着似乎也不是特别大,但是相当的理想了。   “想学吗?”看到她脸上那灿烂的笑容,程骁柔声问她。   晚晚已经把那个鱼取了下来,放进了水桶了,“嗯”了一声:“我想学。”   “你想学,就得有那个耐心。可能你刚开始学的时候,一条鱼都钓不上来,但是你不能着急,越着急,鱼可能就更加的难钓的。你还愿意学吗?”   苏晚晚说:“愿意,我会等着鱼儿上钩的那一刻。”   “既然你有这个耐心,那我们开始吧。”   程骁开始教起了晚晚怎么上鱼饵,怎么放到水里,又怎么等待,一一地都告诉了她。   晚晚听得仔细,第一次还有点儿手忙脚乱的。但程骁很用心,不管晚晚怎么笨拙的动作,都不会笑话她,再用心地教上几次。   后面就是晚晚钓鱼的时间了。   程骁也不急着回学校上学了,他很少会有这样翘课的时候,但是为了晚晚,他愿意翘课一次。   他今天的课已经差不多了,作业也差不多做好了。   要不是因为他不想跳级,其实他是完全可以跳级的,只要多挤出一点时间来学习。   他用心地记着,晚晚他们要去县城的消息。   他知道,苏父现在干得越来越好了,随时都有可能搬到县上去的。如果他还想看到晚晚,还想跟建兵他们玩,就必须要早点小学毕业,到县上去上学呢。   否则,以他现在学习的情况,要考到县上去,起码还需要再等两年。   他正想着呢,以为晚晚第一次钓鱼,怎么也得等上好久才能够有鱼儿上钩。没想到她才放下去没几分钟,就看到了水面动静起来了,她急着往上提了起来。   那个动静有点儿大,程骁正想提醒她慢点儿,先观察一段时间,别太急,却没想到晚晚已经把那个鱼钩提了起来。   他心里想,这下子鱼要跑了。   晚晚喊:“程骁哥哥你看,我钓上来了。”   程骁一看,可不是吗?那鱼钩上那条鱼正在那里活蹦乱跳着呢。   鱼还很大,比他钓得还要大。竟然足足有五个手指那么粗。   晚晚那小力气的,差点没提住,把鱼给弄水里去了。   “钓也没什么难的嘛,你看我第一次钓鱼,就已经钓着了那么大一条。”晚晚有些儿得意,兴奋地朝程骁喊。   程骁脸上也堆起了笑容:“我家晚晚好聪明,第一次钓鱼就能够多久着这么大一条了。”   已经帮着她把鱼放进了桶里,又帮着她放鱼饵。   “程骁哥哥,你第一次钓鱼的时候,是什么样的?也是像我这么容易吗?”晚晚一边看着程骁在帮她把鱼饵放上了,一边问他。   程骁说:“我第一次可没你这么好的运气,我第一次什么东西都没多久到,鱼饵却被鱼吃光了。我当时一连五六次,什么东西都没钓到。后来运气也不是特别好,钓到了螃蟹,还有别的东西。”   晚晚并不知道,钓鱼其实没那么容易,次次能够钓到鱼,那都是运气非常好了。有时候什么也钓不到,有时候能钓到东西,但却不是鱼。没钓到鱼,这运气其实并不是特别好,但也比什么都钓不到强。   第二次的鱼饵放了下去,晚晚又用心地等了起来。   这一次她没有完全的只等待着钓鱼,而是一边跟着程骁聊了起来。   闪电一直都坐在小主人身边,猎豹也坐到了程骁身边,两只狗儿谁也没有发出声音,静静地陪着各自的主人,等待着主人钓着鱼。   程骁早就已经作好了晚晚后面可能会有好几次空杆子的准备,也作好了晚晚没有钓到东西之后心里的不痛快,会跟他哭诉的准备。   但是很奇怪,晚晚杆杆能够钓到鱼。只要她下杆,鱼就好像约好似的,一个劲地往她的鱼钩上撞,次次都被她提了起来。   鱼的大小,从两指宽到五指宽不等。就这么一条小河里,竟然会有这么多大鱼,连程骁都觉得不可思议。   等到他等的时候,鱼儿也会上金色,但是小鱼具多。有时候也会有空杆子,但他钓鱼技术好,这样的情况虽有,但也不多。   跟晚晚这一比,他的技术似乎都没有用似的。   晚晚在那里笑得眼睛就像月牙儿,抚平了程骁心里的郁闷,反而觉得陪着她钓鱼是一种快乐。   比他自己亲自钓到鱼还让他快乐,空杆子的时候,听到晚晚的笑声,他都觉得心里跟指过轻风似的。   很久都没有这么放松了。   满满的一水桶的鱼,可把晚晚高兴坏了。   这些鱼,有一半是晚晚钓的。要不是她觉得累了,还能够再钓。   从小河边回来的时候,在路上倒也遇到了其他人,他们看着两人钓的鱼,都问了他们,在哪里弄的。   那条小河,是属于大队部的,像晚晚和程骁这样在河里钓鱼,那是不允许的。但两个人都小,大人们也就睁只眼闭只眼了。   而且河里鱼也多,有本事也可以自己去钓去捉。   “程骁哥哥,你拿鱼都拿回去吧,给婶熬些汤,补补身子。”晚晚一点也没有独吞的打算。   今天程骁陪她钓鱼,她心里可开心着呢。从来没有想过,把这些鱼全部拿回家,她的兴奋就在于捉鱼和钓鱼的乐趣上,至于其他的,真的没那么大的兴趣。   而且,程母自从那次被梁赖子吓到之后,身子一直都不太好。   队上的活又重,她的身体败得更快了。程骁因为要上学,不能够时刻地帮着程母干活,很多活都落在了她一个人的肩上。   这是一个两难的选择。程骁如果要帮程母减轻压力,那么就一定要放弃上学的机会,跟着程母一起下地干活。但是上学是他的愿望,也是程母的希望,她不希望程骁是个睁眼瞎,就希望他能够好好地上学,以后能有出息。   “家里的活,你不用急,娘自己会干,你只要好好念书就行了。将来能够考上高中,也圆了你爹的一个希望,如果将来……”当时的程母这样劝着他,后面的话程母并没有说完。   晚晚也不只一次听过程母这样劝着程骁,心里也知道程骁的上学对他的重要性。   这次他陪着他钓鱼,真的让她很不好意思。那么好的机会,他竟然说翘课就翘课了,只为了陪着她钓鱼而已。   “鱼我拿些回去,不用全部给我。这鱼多数是你钓的。”程骁却不愿意把鱼都拿回去。   “我家里有鱼吃,你拿回去。”晚晚嘟着嘴。   程骁不愿意晚晚不高兴,答应了下来,就提着水桶往自己家里走。   “程骁哥哥,下次不能这样陪我钓鱼了。”在程骁要走进家里的时候,晚晚突然说。   程骁回过身,“怎么,晚晚不喜欢我陪着你吗?”   “喜欢,但是你不能这样陪着我,平日里你要上课的,不能旷课,那样是不对的。你上学要紧,我还等着你早点来县城找我呢。”   那么好的上学机会,可不能被她给毁了。   程骁很认真地说:“你放心,我会很快来县城找你的,一定能够考上县初中。”他在心里默默地想着,我会提前来县上念书的。   苏晚晚自然不知道程骁的想法,听到了他亲自向她保证着,她又开心了。   哪怕她再喜欢程骁陪着她,她也不允许他是以学业的损失作为代价的。他的学习机会来之不易,可不能让程母失望。   “程骁哥哥,我等下来你那里。”苏晚晚说着,就推开了家里的门,将闪电拴在狗屋前。   闪电现在已经有三岁了,已经很高很大,平日里她都会拴在家里,怕它冲出去吓着人。闪电从来不会轻易伤人,除非有人威胁到了它。   她回家没多久,建国他们也回来了。   看到缸里的鱼,他们都奇怪着呢,晚晚就把下午发生的事情跟他们说了。   “我说呢,程骁哥哥怎么没有上课,老师还问了呢,以为他病了才请假。”苏建民说,程骁那可是很少会请假的。   苏建国看了一眼自己的妹妹,程骁为了她竟然能够翘课,一时之间心里有点儿不是滋味。但又觉得,妹妹被人这么宠着,又觉得特别的欣慰。   很快,陆思华就从地里回来了。   陆思华早就已经从社员口里知道了苏大力伤了的事情。现在全村的人都在那里说着这个事情,想要瞒都瞒不住呢。   二房跟大房已经断了关系,但依然还是人会在陆思华跟前说。   陆思华觉得有点儿烦,大房怎样,跟二房又有什么关系?她对苏大力的印象本来就差,如今他受了伤,虽然有点儿唏嘘,但是却也不是她能够关心的。她也不想去关心大房的事情。   但是队里的社员,在她面前说了很多话,大意就是:大房不管怎样那都是跟他们有着亲戚关系,哪怕就是断了关系,那也否认了不了血缘关系。如此,云云。   她看着天色不早了,也就早点回来了。以往,她都会干到很晚,总会多干点儿活。   这也是一种习惯了,多干点了儿从来都没有什么,但今天她不愿意干了。   到点了,自然就回来了。   回到家,苏勤还没有回来,家里只有几个小家伙在。   看到晚晚和建民正趴在缸前,她过去看了一眼,竟然有两条鱼,很稀奇:“今天怎么有鱼呢?建民,是你们哥仨抓的吗?”   苏建民说:“不是我和哥哥们抓的,是妹妹抓的。”   陆思华本来要进厨房的动作停了下来,望向了晚晚:“晚晚,你下水了?”   晚晚知道要完,娘不只一次告诫她不许下水,这次她虽然没下水,但要不是程骁阻止着她,她真可能就下了水呢。   还好还好。她在心里直呼幸好,说:“我没下水,这都是闪电抓的。”   这鱼确实都是闪电抓的,她钓的那些鱼,全部都在程骁那里呢,她也没有过去拿。   本来就是给程骁他们母子的,她这还有两条鱼,应该够了吧?   “你真没下水?”见晚晚点头,陆思华才松了一口气,“建国他们能够下水,你可不能下。那边虽然水浅,但也有人出过事。记得,没有大人陪着,绝对不能下河,明白吗?”   顿了顿,“你爹应该快回来了,这两条鱼,做鱼汤也做不了一锅,这鱼就养着吧,等改天让建国他们抓些回来,我给你们做红烧鲫鱼。”   晚晚说:“娘,程骁哥哥那还有,都是我钓的,我去拿几条回来,现在就做红烧鲫鱼吧。”   她都有好久没吃了,有点儿想着呢。   也不等陆思华答应,她就往程家跑了去。   刚出院门口,她就差点撞上了苏勤。   此时苏勤手里提着几斤肉,正往家里走,这一撞上,差点就把晚晚撞在地上。   他急忙把她扶住:“跑那么急做什么?伤着没有?”   “没呢,娘说要做红烧鱼,我去程骁哥哥那里再拿几条。”说着一股烟地跑了。   跑得急,看得苏勤在后面摇了摇头,提着肉就往家里走。   他心里高兴,嘴里哼着小调子,就往厨房去了。   陆思华听到他哼着小调进来,看他的表情就知道有什么喜事儿,问了一句:“房子的事情可是办下来了?”   ……   那边,晚晚已经跑到了对门。   此时,程母还没有回来,只有程骁一个人在家。   还没有走进程家呢,她就听到了对门传来的声音,仔细听,那是苏雨婷的声音。   “程骁哥哥,我听说你没去上课,是病了吗?”苏雨婷的声音糯糯的。   晚晚停住了脚步,苏雨婷怎么来了?   还是去的程家? 第56章 大计   苏晚晚渐渐地往里面探了过去,就着院门,就看到了苏雨婷背对着她,正在院子中间跟程骁说着什么。程骁面对着晚晚,不过他似乎也没有看到她,她躲着的角度非常好,个子又矮,自然是不会看到的。   她听到苏雨婷在跟程骁说着话儿,距离不远,所以能够听得一清二楚。   “程骁哥哥,我听说你没有去学校,我很担心你。”苏雨婷仰着脖子,晚晚不用看她的表情,也能够猜到她肯定是一脸的担心。   晚晚小心翼翼地趴着,并没有打扰两个人的谈话。   心里却有点儿奇怪,这个苏雨婷怎么那么关心程骁了?书中没这么回事啊。   程骁的一双眼睛沉静地看着苏雨婷,黑暗的眼睛睨着她。   眼底尽是寒意。   “你爹伤成这样,你似乎并不关心。”他说的是肯定句,而非疑问句。   自己的父亲刚刚受伤,听说还是伤得非常的严重,腿砸得很伤,苏雨婷竟然能够跑到他这里,说这些让人误会的话?   她是真的不关心自己的父亲,还是年少不懂得关心自己的父亲?   是狼心狗肺呢,还是年纪小不懂事?   苏雨婷心里吃惊,眼底闪过一丝恼怒。   这个程骁怎么那么不识抬举?才十一岁而已,怎么比同龄人难搞多了?   “我自然关心我爹,他受了伤,我心里很难过。但爷奶不让我去,我都恨不得去医院里联着他。”苏雨婷低着头,眼里尽是伤心,声音里也是满满的伤心。   苏晚晚听着,怎么关心自己的父亲,怎么还有时间过来看一个同村的哥哥?   她刚想完,程骁的声音响起:“不见得吧,你都有时间过来关心我,似乎也没你说的那么关心你爹。”   苏晚晚连连点头,就是!那么关心自己的父亲,不是应该在家等着消息吗?   “你走吧,不要过来了,哪怕没有你爹的事情,也别来我这。”程骁的声音里透着满满的冷漠,“我很讨厌。”   苏雨婷睁大了眼睛,有点儿不敢置信。   这个程骁怎么回事?前世的时候,因为她重生是在六岁,在六岁之前欺负过他,也让别的孩子欺负过他,他讨厌她情有可愿。但现在她提前重生了,可没欺负过他,他怎么这么个态度?   她没得罪过他啊?   苏晚晚在后面看着,眨了眨眼睛,程骁似乎有点儿凶?可不知道为什么,她心里好高兴,有没有?   “走!”程骁的声音,远远地传到了苏晚晚的耳朵里,她往苏雨婷那边看了过去,看到了她在那里抽泣的样子。   她急忙往旁边闪去,往自己家的方向走。   怕被苏雨婷看到了,平添她对自己的那种仇恨,没那个必要。   她在自己家的院门边,看到了苏雨婷从程家走了出来,就算那么远,她都能够看到苏雨婷眼里的伤心。   走到了门口,苏雨婷停住了,用力地咬了咬牙,却没有回头,也没有放下什么狠话,只不过眼神中有那么点儿恨意。   苏晚晚趴在了自家院门内往外看着,直到苏雨婷从程家走了出去,一直消失在视线里,她都没有出去。   在心里想着今天发生的事情,苏雨婷为什么平白无故的就去了程家?还跟程骁说那些似是而非的话?   她不是应该很讨厌程骁吗?   程骁后来为了原身,不停地跟苏雨婷作对,跟那个男主作对,当时斗得你死我活的。要不是苏雨婷和她丈夫是书中的男女主,也许真的斗不过程骁。   但在原书里,男女主就是天道亲儿女,自然最后反派就被灭了。   如今,苏雨婷来了这么一手,确实有点儿奇怪。难道在原书之外,还有什么描写,只不过没有被作者描写进书里?还是因为苏雨婷的提前重生,因为她的穿书,剧情已经发生了变化?被小蝴蝶的翅膀乱扇,已经不一样了?   “你还在这躲多久?”程骁的声音突然就出现在了她的身前。   苏晚晚迅速地抬头,就看到了程骁就站在她的面前,一双眼睛正看着她。   她的脸火速地就红了起来,这样偷看偷听着他和苏雨婷的对话,确实不太好。   “我……我是不小心听到的,不是有意的。”她的脸微微地红了红。   程骁说:“我知道,你是无心之举。”   他一开始也没有发现晚晚,等到苏雨婷走了之后,他打算给晚晚送些鱼过去,就看到了晚晚躲在自家的院门口,看着他家的方向发呆。   “给,这些鱼你拿回去,不管是做汤还是红烧,都美味。我和娘吃不了那么多。”   苏晚晚这才发现,程骁的手里还提着一只水桶,那只桶正是之前她交给她的。   “我还真打算问程骁哥哥拿些鱼呢,妈妈说要做红烧鱼,两条鱼不够。”苏晚晚甜甜地笑着。   “我给你拿过去,你别提,很重的。”程骁一手提着水桶,一手牵过晚晚的手,两人往里走着。   这一幕,就被苏建民看到了,他眨了眨眼睛。   “程骁哥哥,你来了?晚晚还说要去你那里拿鱼。”他眼睛就往水桶里看,看到了不少鱼,还都挺大的。   “这都是晚晚钓的,我拿了过来。”程骁说着,就把水桶递给了苏建民。   建民二话不说,就拿了过来,也没有推辞什么的。   程家和苏家的关系,也用不着这些表面的客套。   “程骁来了。”苏勤从厨房里出来,脸上还是湿的,显然是刚洗完脸。   就看到了程骁牵着晚晚的手,眼角堆满了笑意,程骁对晚晚的宠爱,可一点也不亚于他三个儿子。他就喜欢自己的女儿,被很多人喜欢,宠爱着。   程骁也没有在苏家多呆,就回去了,他还要回去做饭。   程母还没有回来,显然是在队里还干着活,他要做饭给自己的娘吃,可不能让娘那么晚回来,还要给他做饭。   “程骁可真是个好孩子。”苏勤忍不住说。   陆思华正好出来拿鱼,听到苏勤的话,也说:“程骁这孩子让人心疼,又懂事。”就过去杀鱼,被苏勤抢了手头的工作。   “还是我来吧,这鱼腥着呢,免得弄脏你的衣服。”   陆思华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服,一件土布衣,身上还围着围裙,弄脏不了吧?不过丈夫体贴她,帮她杀鱼,她也不会拒绝。   ……   今天的菜色,确实很丰盛。有鱼,有肉,有菜,陆思华的厨艺又好,色香味俱全,让人的口水不停地往下流。   “真香。”苏晚晚忍不住就咽了下口水,这菜真的是绝了,闻着都让人忍不住。   “那就赶紧吃饭,菜凉了就不好了。”   陆思华这一说,大家准备筷子的准备筷子,准备碗地过去准备碗,顿时就忙完了。   吃饭的时候,苏勤正了正态度,然后说:“今天,菜色不错,大家的心情也不错,我告诉你们一个好消息,让你们更加的高兴高兴。”   陆思华其实已经猜到了什么,早从丈夫拿着肉回来的时候,就已经猜到了,但依然眨着眼睛,等待着他说话。   苏建国兄弟几个,眼睛也是亮亮的,他们最喜欢的也就是这种氛围,听到好消息的氛围。   苏晚晚说:“爸爸,什么好消息,快说。”   苏勤咳嗽了一声,坐正身子,然后一本正经地说:“这个好消息就是——我们就要有房子了!”   “房子分下来了?”苏建国眼睛亮得像星辰,“真的有房子了?”声音因为激动,都有点儿颤抖。   苏勤说:“今天运输队里有了分配房子的名额,我就在其中,只要不出意外,这房子肯定就是我们的了。”   陆思华都控制不住自己的内心,她说:“我们终于有房子了?我还以为,还要等好久呢。”   房子可不是那么好分配的,县城里寸土寸金的,可没那么容易就能够分下房子。   运输队里没有房子的人那么多,谁都在看着这次的分配,能走关系的,肯定都会走。   “爸爸,到时候不会,……房子被人抢了吧?”苏晚晚有些担心,这种公家分配房子的事情,一般情况下,也不是谁都能够得到的。   哪一个人不是盯着呢,谁家的关系不是好着呢?能够在运输队里上班的,肯定不会是普通人,普通人肯定是不可能有这样的工作机会的。   如果有人动用了关系,跟爹这边抢,会不会就被人抢了去呢?   “这种可能性有,但问题应该不大。我现在已经进入了备选名额,虽然没有正式确定下来,但也已经八九不离十了。”   苏晚晚自然知道苏父的意思,他在运输队里最了解行情。但有时候,人情和关系真的很重要,很多时候铁板钉钉上的事情,也有可能会出现偏差。   她自然是希望这件事情能够最后确定下来,那样的话,他们就有房子住了。   在农村里,和在县城里,不管是眼界还是格局,那都是完全不一样的。她的三个哥哥们,如果去了县城,那肯定完全跟现在不一样。   农村里,大家的想法受地域的限制,很多时候,是没法跟城里比的。   见识过城里的风光,经历过城市的氛围,不管是说话还是做事,肯定是不一样的。   别人不说,就说她爹苏勤同志吧。以前没有去过运输队的时候,说话做事还是透着一种农村人特有的憨厚,也不精明。现在可不一样了,特别是转正之后,更加的脱胎换骨了。   要不是之前限于亲情的制约,他还能够被老宅那边那么的欺压?并不是他不懂得反抗,而是内心里还存有那么一丝丝对老宅那边的感情。   如今转正之后,跟老宅那边的关系也远了,人从内而外的,透出了截然不同的气质。   “大家不要那么担心,这个房子肯定会在我们身上的。”顿了顿,“就算房子真的分不了,咱也能买房子。思华,我们存了多少钱了?”   买个房子应该够吧?   陆思华说:“从当家的开始去运输队开始,我就在攒钱了。目前为止,我们的存款总共有三千两百九十六元。”这里有多少是苏勤赚回来的外块和油水,按工资算,可没那么多。   运输队,是油水和外块最多的单位,而且这些外块和油水还是被公认了的,都不会被调查。只要接私活,就能够赚到外块和油水,这也是运输队里大家公开的秘密了。   没有人会查,也不愿意查。   能够进入运输队的,那可都不是普通的家庭,那可都是有后台有关系的。没人那么傻,有这样的好事,往外举报的。举报了,对他们也没有好处,因为外块和油水大家都可以嫌,一旦举报了,这条路也就被斩断了。   三千多块钱,如果想买好地段的好房子,自然有点儿困难,但如果买个差一点的房子,应该还是可以买到的。   “那我们的房子应该也有保障了,哪怕公家的房子分不下来,我们也能够买下房子来。”   一个家庭,在三年多将近四年的情况下,能够存下三千多块钱,真的很不容易,那也是因为苏勤工作突出,接的私活多了,才有这样的存款。   一家人两手准备,一是等着公家的这次分房,而是悄悄地开始打听县城房子的事情。   不敢明面上打听,怕被单位知道了,公家分的这个房子就没有了。   ……   在二房这边愉快地商量着房子的事情时,苏大力那边的结果也出来了。   双腿被泥石流压断,暂时没法恢复。   至于最后能不能恢复,看奇迹,也看他自己的恢复能力。   此事一出,下河村的人都唏嘘。   没想到大房那边竟然会发生那样大的事情,苏大力是苏家大房的当家人,顶梁柱,这一倒下,大房还怎么生活?   这日子只怕就难过了。   苏老太在这个时候,几乎就哭出了声,她在用力地骂着:“苏晚晚这个灾星,怎么那么狠?她自己的亲大伯啊,竟然也能够下得去手迫害。”   如果苏晚晚知道苏老太的这一声骂,只怕会一头雾水。这和她有什么关系?大房那边伤了当家人,这就是她惹得?大房和二房分家又断绝关系的事情,老太太是不是忘了?   也幸好她不知道,否则真的是被气得不轻。   但这事,听在了苏雨婷的耳朵里,她一头雾水:灾星?   苏晚晚是灾星?这是哪里的事情?   后来一想,又想通了,老太太这个人,向来都是不喜欢的人就咒人家灾星霉星扫帚星的,她在前世的时候,不知道多少次被老太太这么咒过。   她不但咒过她,就连她自己的亲女儿都咒过。甚至连孙子都咒过,也就唯独没有咒过儿子。   她也就没有深入地去细想这件事情,只不过在心里却又有点儿奇怪:爹怎么就伤了腿,要残疾了?   前两世没有这样的情况啊,就算后来二房被伤了,也只是被伤了而已,并没有伤了腿要残疾这样的事情。   到底哪里出问题了?   她有点儿烦恼,总觉得从她提前重生之后,有点儿脱离了她的掌握,变得有点儿难琢磨了。   爹的腿可不能伤啊,绝对不能伤。   怎么办?   大房一家子,担子可都在爹的身上,如果他站不起来了,还有谁能够养活他们?   她想到了苏老爹和苏老太,又想到了她的哥哥苏建宏……   同时,她又想到了在年底会被抓来劳改的那个老中医。那可是从北京来的,医术可好着呢,被人掐害才来的这里,她绝对要抱好大腿。   还有他的孙子……   苏雨婷开始琢磨了起来。   ……   1971年的十月,秋收之后,二房迎来了他们的分房大事。   下河村,同时也迎来了一个从北京下来改造的大人物。 第57章 抱大腿   苏勤的房子办下来很顺利,一点波折也没有,这倒是出乎二房一家子的意料之外的事。办得那么顺利,他们想都没有想过,这事怎么都显得有点儿让人不敢置信。   苏勤本来也以为需要有一点点波折,至少会有人跟他抢。毕竟房子的事情,那是大事情,不是谁都能够办下来。   有多少人在盯着房子这一块呢,运输队人多房少。   更主要的是,这个分房也是有一定的标准,那就是需要把户口迁入,当然也有例外。   像苏勤这样的情况,就是属于例外。他并没有把户口迁到县城里,当然并不是他不想迁,城镇户口没那么好迁,不是他有正式工作就行了。   他也不想为了这个事情去麻烦李局长,这个人情也不是那么好欠的。   户口没迁出去,本来就是为了分房的情况,现在房子能够批下来了,那户口迁不迁已经不重要了。在农村里,还有口粮可以分,一旦户口迁出去,他那部分的粮食可就没了,而且也会影响到老婆孩子的分粮情况。   最后想了想,户口暂且不迁。   最重要的是,苏晚晚劝了苏勤不要迁户口。   晚晚对后世的情况,那可是比他们了解。以后的农村户口,那可是比城镇户口吃香了,土地就够让人吃得香了。   有钱去城里买房,那倒是真的。单位分的房,产权不归个人,以后还是会被单位收回去。趁着现在房子便宜,买着也安心。   当然,这些话晚晚是不能跟他们说的,这事得以后慢慢说。   户口的事情她说了,她不同意,一家人有时候也会尊重孩子们的意义,苏勤夫妻两人也不会专权。   而对于晚晚的意见,他们更会接受,在他们眼里,晚晚那可是应该宠着的,让着的。   “当家的,我们什么时候能够搬进去?”陆思华现在就特别的期待这个房子。   她还不知道这房子的大小,地理位置,新旧情况。   但不管怎样,肯定是比他们在下河村的草屋要好的。   那可是城里的房子,以后在城里生活,也能成为城里人了。   “房子已经定了,名单已经录入了,但那个房子还没有空出来。”苏勤心情好,说话的时候嘴角都是向上扬着的。   陆思华问:“房子怎么还没有空出来?是以后会有变故吗?”   “变故是不可能的,那个房子已经登录了我的名字,以后就是我们的。只要我还在那里上班一天,那个房子就不可能再转给别人。”   “那又是为什么还没有空出来呢?”陆思华不解。   苏勤解释:“那个房子现在还有人住着,那是一个退休工作,退休了,房子自然也就要收回去了,然后就登记到了我的名下。”   原来,退休了房子就得收回去。想到这个房子没有产权,以后苏勤退休了,是不是也会被收回去呢?   陆思华越想,越觉得还是得有自己的房子,属于他们产权的房子,这样就不用担心随时可能收回去的风险了。   再存点儿钱,买个好点的房子,差点的房子住着不舒服,心里也会有所不甘。   “爹,那他们什么时候会把房子空出来啊?什么时候搬?”苏建国心里也很火热。   他现在已经在县初中上学了,现在住在学校里,总感觉有点儿不适应。如果那边房子能够空出来,他们能够马上搬进去,他就不用住校了,就可以每天回家,吃爹娘做的饭菜了。   食堂的伙食真的很不好,他吃着很不习惯。   “现在还不知道,老杨他们不愿意搬,还需要好好跟他们沟通,领导们正在找着他们谈话呢。”苏勤也在心里一叹。   老杨在运输队干了一辈子了,临老退休了,房子却要收回去了,听说连子女都没有接替他的工作。他就一个女儿,女儿嫁到了乡下,在那边另有事情要做,而且这工作也不是女人能够干的,换其他工作,暂时也没有好的。这工作就被其他人顶了,单位补贴了他们一些钱,就算了事了。   苏勤在心里很感叹,幸好他儿女齐全,不管让给谁都好,这个工作不会被其他人顶替了。   他早就已经在心里作好了打算,把工作让给谁了。不用说,肯定是让给长子建国的,建国作为长子,那就是二房未来的顶梁柱。   苏勤不会想到,就在几年后国家就恢复了高考,不管是建国还是建兵建民,那以后都是会去考大学的,谁还会想着运输队里的工作。未来的国家建设,形势,肯定会发生天翻地覆的变化。   所谓的铁饭碗,以后也未必依然会是铁饭碗。   当然这些苏勤都不知道,他现在的想法还是符合这个时代的。   “那也就是说,今年我们都未必能够搬进这个公家分的房子了?”陆思华有点儿小小的失望。   以为马上就能够搬进新房子了呢,没想到竟然还有这样多的麻烦事情。人家退休了,房子也暂时不想还给他们,如果他们一直这样赖着可怎么办呢?那他们的房子不就永远也拿不回来了?   “放心吧,房子是肯定会拿回来的,房子已经属于我们了,他们最多也就打打同情牌,卖卖惨而已。这种卖惨与打同情牌子,也不可能永远打着。最多也就一两个月时间,他们就得搬出去。”苏勤安慰着陆思华。   苏建国说:“爹,如果我们不用强制的手段,这房子只怕是拿不回来的。人家既然住在那里不属于搬,就是想一直住在那里的。如果他们想搬,那早就已经搬了,不会一直赖在那里不愿意动。肯定是想着你人老实,就算他们不搬,你也不会拿他们怎么办。这件事情,你不能等他们良心发现自动搬,还是得用点儿强制的手腕的。”   苏勤说:“这件事情我知道,就算我不赶,单位也不会任由他们这样赖着,否则谁都这样赖着,还让不让其他员工安心工作了?也不利于他们管理。”   听了他的话,大家都觉得有些道理,不过还是需要自己去督促这件事情,否则可以短时间不会有结果呢。   “爹,他们如果死活不愿意搬,你就收他们房租,想要白住,那是不可能的。如果他们愿意付房租,暂时可以让他们住着,我们在农村里也不是不能住。只要收他们房租,他们肯定就会马上搬了。他们不愿意搬就是想要白住占便宜。”苏晚晚想了想,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那如果他们情愿付点儿房租,也不愿意搬呢?房租肯定不能让收他们过多,万一他们觉得这样划算呢?”苏建国皱着眉头说,总觉得,这样的办法也不是什么好办法。   他们家的房子,任什么平白被人这样占着,哪怕收了点房租,也不划算。怎么算,都觉得他们亏本了呢。   苏晚晚说:“如果他们真的情愿付房租也不愿意搬,那也得有个期限,自然不可能让他们无限制地住下去。如果他们还是不愿意搬,脸皮厚,那么每年都要加价,这些都要签好合同。”想了想,“其实我们住在下河村未尝不可以,以前我们怎么过,现在依然怎么过。又有额外的收入,这不是挺好吗?那房子,只要爹在运输队的一天,就是属于我们的,这份额外的钱也是属于我们的。”   苏建国又说:“那如果运输队的领导不愿意答应呢?这房子虽然分给我们家了,产权还是属于单位的,运输队怎么可能会答应让我们另外收人房租呢?”   苏晚晚说:“那就更好了,由运输队出面强制性地让他们搬出去。现在爹说有运输队的人在旁边督促,但他们的督促力量肯定不会那么强,也就是做做样子而已。否则,房子的前主人怎么可能会一直不愿意搬呢,而运输队还没有采取任何的强制手段。那是关系不到他们的利益而已。逼一逼,不就有了。”晚晚说这些话的时候,完全就不像一个小孩子。   苏勤他们暂时没有发现晚晚的异样,都觉得晚晚说得非常的有道理。   见他们都同意了,苏晚晚身上的那种尖锐的气质又消失了,又恢复成了那个小萌娃。   苏建国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好奇地看向了晚晚,却发现她正拿一双萌萌哒的眼睛看着他,他又觉得自己有点儿大惊小怪了。   刚才可能会觉得,他的妹妹太早熟了,早熟得有点儿不像真的似的。   这还不就是他的妹妹吗?那双湿漉漉的眼睛,依然还是跟以前一样,望着人的时候,能够让人的心瞬间萌化了。   “晚晚,你怎么想到那些的?”苏建国悄声问她。   苏晚晚糯糯地说:“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吗?你妹妹我可不笨。”说着,还皱了皱眉头。   “你还知道这句‘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苏建国稀奇地说道。   苏晚晚说:“想知道我是从哪听来的吗?”朝着他眨了眨眼睛。   苏建国问:“在哪听到的?”   苏晚晚想了想,“我应该是从你嘴里听到的。”   我?苏建国惊呆了,他好像……似乎……大概,确实说过这样的话。   他就那么随便的一说,晚晚就记住了?   突然发现,他的妹妹真的很聪明的,不是一般的聪明。   突然,他有一种想要让晚晚提前上学的冲动。   他记得,在前两年的时候,他听三叔说过,晚晚非常的聪明,就那样在课堂外听听那些老师讲课,就能够很灵活的运用,还能够背诵了。   这可不是普通的人能够办得到的,他的妹妹可真的比他们三兄弟聪明多了。   ……   在二房一家子,因为分下来的房子而即愁又高兴的时候,苏雨婷已经摸上了那个从北京下来的老中医石博宇老先生住着的牛棚。 第58章 萧长征   那老先生一下来,就是住在那个牛棚里。   那个牛棚,正是苏晚晚他们出生的时候,差点砸伤了苏老爹的那个牛棚。   后来这牛棚被建了回去,也修好了,却一直都空着。隔壁是知青点,知青们也不愿意往这个牛棚跑,那边的味道有点儿浓。   村子里很多人执行着上面的下的命令,虽然对老先生并没有如何的苛待,但也不敢跟他有任何的牵扯,怕会受到影响。   老山叔和大明伯,自然也不敢在明面上有多少的照顾,但是暗地里还是会给予照顾。   跟老先生一起住的,还有两位,一位是江南省的省大教授李教授,另一位叫萧先生的身份不明,上面严明要保密的,就连两位村干部都不清楚那一位的身份。   这牛棚里住着的那三位,可都不是普通人物,那可是都响当当的人物。不要说石老先生和李教授两个人了,就是那个所谓的身份不明的萧老先生,那也有着让人敬畏的身份。那是一个老革命,家里出了点事,有人要害他,自然也有人要保他,于是就给弄到下河村来了。   县委那边并没有告诉下河村的两位干部这是谁,但也跟他们说过,不许迫害。   老山叔和大明伯人精一样的人物,又怎么可能会想不到呢?自然也就知道要怎么办了。明面上的活动就意思意思,背后自然是好吃好喝的供着,只不过瞒着村民而已。   苏雨婷一开始并不知道这一位老先生,就算知道了也不会放心上。能跟那两位专家和教授比吗?所以心里更是琢磨着要怎么办。   在前世的时候,她就知道这两个老人都不是普通人,等到那场运动过后,他们就会重新回到自己的位置。石老先生和李教授了,一个是享誉中外的老专家,一个是桃李天下的教授,哪一个说出去,那都是响当当的人物,讨好了他们,自然也就能够让她让大房那边抱上大腿,以后的好日子自然也就来了。   对于萧老先生,苏雨婷并不知道他的身份,也不知道有这么个人物,她一直以为牛棚里关着的是两个大人物。   她也并不知道萧老先生来了这里,前两世可没有这一位。前两世只有石老先生和李教授两个人,她眼睁睁地看着第一世的苏晚晚跟这些人的关系很好,最后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全家都得到了好处。   她第二世重生的时候,一早就准备好了,要抱这些人的大腿。提前就准备了起来,还真是让她抱上了,把苏晚晚比到了尘埃里。   在她的运作下,看着苏晚晚得罪了两位老先生,最后被嫌弃的时候,她的心里不知道有多开心?   她可是听说了,石老先生有一个孙子,在将来那可是同样响誉中外的外科专家,石家的家风还有门第,也是让她眼睛发亮的。   只可惜李教授并没有孙子,只有一个女儿,女儿外嫁,也嫁了一个有权有势的男人。但因为这一场运动的原因,父女两人只能装作不和,李教授保下了自己的女儿女婿。   她记得李教授家的女儿生了一儿一女,儿子已经很大了,跟她哥苏建宏一样大。她有点儿可惜了自己现在这个小身子,跟李教授家的孩子毕竟相差了太多了,如果年龄相仿,说不定她抱好了大腿,还能够跟他们拉上关系。   正想着呢,她就迎面碰上了一个男人,一个年约六十多岁的老人。看到那人的脸时,她有一刹那愣怔,这人给了她一种熟悉的感觉,好像在哪里见过,但又想不起来,是在哪里见过。   她用力地想着,又抬头看向了那人,只见他苍白的头发,脸上的脸色也不是特别好,身上穿的衣服也很破旧。   萧长征的手上正端着一个水盆,想往外倒水。   因为这一碰撞,这水自然就有一半溅到了她的身上,苏雨婷的脸马上就拉了下来。   萧长征看到自己不小心把一个粉雕玉琢的小姑娘给撞了,还把脸盆里的脏水给洒到人家小姑娘的身上了。   他忙说:“小姑娘,可有撞疼了?”   苏雨婷一张脸已经拉得很长,正欲发火,就看到了那门内走出来的两个人影,脸上的表情又马上变了。   “老萧,怎么回事?”石老先生张口问。   萧长征的大嗓门说:“我把人家小姑娘给撞了,洒了一身水。”   石老先生看向了苏雨婷,眼神微眯,“你是苏……”   “石老先生你好,我叫苏雨婷。”她从身后拿出来一袋粮食,那是她偷偷从家里拿了来的,粮食不多,也就一两斤的样子。她说,“这是我从家里带的,石老先生,请……”   李教授说:“不需要了,你拿回去吧,家里粮食够。”顿了顿,“别来了,我们的身份敏感,会给你带来麻烦。”   苏雨婷甜甜地笑着说:“没关系的,我就是觉得你们干活那么累,又没吃好,就从家里拿了点……”   话未说完,就听到后面传来一个大嗓门:“早早,你怎么跑这边来了?”   苏雨婷的嘴角微抽,不用回头都知道,来的是谁?她娘怎么来了?   还没等到她想好措词,就听到另一个声音说:“你们三个老东西,谁让你们骗我家早早,让她偷了家里的粮食偷偷拿来给你们的?”   不用说了,这一位肯定就是她的奶奶苏老太了。   苏雨婷几乎咬碎了牙齿,这两位怎么就来了?破坏了她的好事?   萧长征/石老先生/李教授:“……”   苏雨婷急了,那个萧先生怎样想她不管,但是石老先生和李教授两个人绝对不能对她产生误会。   她急道:“奶,娘,你们别这样,三位老先生很辛苦的,我就是……”   “给我回去!”   苏雨婷气得咬牙切齿,最恨的就是这种猪队友了,明明她可以抓住这个机会的,这一下子全被那两个猪队员给破坏了。   她站在那里就是不愿意走,一脸抱歉地看向了三位老人。主要还是看向了石老先生和李教授两个人,萧长征只是被她附带了而已。   “小姑娘你走吧。”萧长征脸上没有笑容,一脸的严肃。   萧长征本来就是很少有笑容,他所处的环境,所经历过的战争,还有他后来所处的人和事,都让他无法堆起笑容给人以亲切的笑容。   他习惯了严肃。   苏老太的那些骂声,听在了他的耳朵里,哪怕他知道村民们并不知道他的身份,他也用不着生气,想让他以好心情对待,那也是不可能的。   他的脾气向来就不好,但现在所处的环境,让他忍下了这份不愉快。   石老先生的脾气更爆,要知道他一向都是被人尊重的,以前那也是给上面的大领导看病的。现在的运动下,这是没办法,被人陷害了,被整到了乡下。但他的脾气还在,性格也倔强。   被苏老太指着鼻子在那里骂着,他马上就沉下了脸:“这里不欢迎你们,滚!”   “你还敢骂我们?你以为你是谁啊,一个糟老头子,黑类分子,我要……”苏老太气坏了,竟然被一个被改造者骂,她如何能忍下气来?开口就大骂了起来。   苏雨婷吓坏了,急忙就去拉苏老太的衣服:“奶,你别骂了,是我自己的主意,别怪三位老人,是我的错。”只希望石老先生和李教授可别怪她,真的别怪她,她也是很无奈的。   “我怎么能不骂?这些黑类分子,最坏了,连小孩子都骗,骗着给他们拿粮食。”   这一下子,连李教授的脸都黑了。   李教授最斯文,他以前的工作环境,让他对人都非常的和善。知识分子的骨气,让他一张脸这被涨得通红,他说:“你胡说!”   “我怎么胡说?你们地上的那袋粮食,不是我们家早早送来的?她一个小孩子懂什么?不是你们骗了她,那她怎么送过来的?”苏老太插着腰骂。   苏雨婷的脸已经黑得不能再黑了,气得都快吐血了,她的印象啊,她好不容易努力来的,就这样被苏老太给毁了。   没有什么时候,比这一刻,更让她生气的。   要不是还想在两位老先生那里维持着形象,她真的有可能会破口大骂,太过分了!   苏雨婷被刘招娣抱走了,苏老太拄着拐杖,走了两步,又回头:“你们最好给我记住了,再来招惹我们家早早,我对你们不客气!”   又往回走,把地上的那袋粮食给提走了。一袋粮食也有两斤重,可不能浪费了给这些人吃,家里容易吗?   提着也不算重,她晃晃悠悠地跟上了刘招娣他们。   就听到了前面苏雨婷在埋怨着刘招娣:“娘,你和奶怎么就来了?那么好的机会,我……”   “什么好的机会?那些人是什么人?是你能够招惹的吗?你还小不知道,以后注意点儿,别跟牛棚那边的人来往。”   苏雨婷气死了。   苏雨婷真的要被这两个人打败了,毁了她的机会,竟然还这样说,她张开嘴正要理论。就看到了前面不远处,走过来的两个人,两个小孩,一高一低,还有两条狗跟着。   这不就是程骁和苏晚晚吗?   今天是周末,这两个人上哪去?还带着他们的狗?   她想要从刘招娣的身上爬下来,却被刘招娣抱着动不了,她喊:“我要下去自己走。”   苏老太说:“别让她下地,等会又不知道跑哪去了,万一又去了牛棚。”   苏雨婷真的很想跟他们说,这两位大人物可不是什么小人物。也就是那个姓萧的……   姓萧的?   萧长征?她好像听李教授喊过那个萧先生叫萧长征。   刚才她没有想到,也没有注意到,这会突然想起来了。   她说呢,怎么觉得那个人那么眼熟,好像在哪里见过。那不就是她前世的时候,经常在电视上见到的那位吗?   刚才他穿的破旧,脸色也不好,跟前世看到的那个容光焕发的大人物,有点儿差别,她一时之间没对上号。   这位大人怎么来了?前两世可没有他的身影,他曾经也被下放过?   这一下子,苏雨婷气得脸都变了。   她怎么会有那么两个不停拖她后腿的猪队员?   苏晚晚和程骁两个人就从苏老太她们三人的面前经过,她还看了她们一眼,就迎接到了苏雨婷的怒视。   苏晚晚:“……”   ……   苏雨婷他们走了之后,三位老人还在那里说着话。   也不敢在外面说,隔壁不远处就是知青点,被人听到了,也不是什么好事。   三个人就坐在了院子里,就着刚才的事情发表着意见。   “刚才那个小姑娘,好像有点儿面熟,是苏大力家的孩子?”这是石老先生的声音。   李教授说:“感觉像,跟晚晚那个丫头挺像的,应该就是姐妹吧?我听说晚晚有个同日出生的堂姐,那应该就是她了。”   “那小姑娘其实也挺不错的,就是她家的大人有点儿不好招惹。特别是她的那个奶奶,真的,一张嘴就跟刀子似的,让人接受不了。”   萧长征却发表着自己的意见:“我感觉,这个小姑娘不简单。”   他阅人无数,又在重要部门呆过很久,什么样的人没有见过?不像石先生和李教授两个人,所处环境比较单一,见到的人物也单一。   虽然这个小姑娘好像一脸的甜美,又拿着那袋粮食过来。他不知道她为什么会过来的,但他并没有在她的身上感觉到那种自然而然的气息,反而是透着一种说不出来的讨好?   为什么会讨好?她知道了什么?   更重要的是,她对他的脸色并不好。当时他撞上了她,把她身上的衣服都洒了一身水,他很不好意思,当时他看到了她当场就拉下了脸,要不是老石和老李出来,这孩子会不会开口骂他?   他虽然不能断定,但能够猜测得出来。   一个人是真心地对人好,还是假意的,瞒不了他。   以前打仗的时候,他可是做过侦察兵的。   虽然现在他落魄了,但不代表他的眼神不好。   “老萧,你感觉出什么了?”石老先生大吃一惊。   他们可是知道老萧的身份的,他看人的水平可是他们两人好。   他们两人一个是医生,一个是教授,很少眼光独到的去观察别人,他们只要自己专业领域内的事情办好就行了。   可不像老萧,需要跟很多人打交道,又是带兵出身的老革命,眼睛可毒着呢。   萧长征说:“那个小姑娘的眼神不对,当时你们没有出来之前,我把她撞了,她的脸拉得很长很臭,眼看就要骂我了。”   以为脸色变得快,他就没有看到了?正好被他看了个清楚。   他虽然下放了,但宝刀不老,再上战场,依然能够握枪打仗。   李教授说:“从那位老太太身上就能够看得出来了,肯定不简单。她和晚晚是两姐妹,怎么差别那么大?”   “你们说的那个晚晚,很好?”萧长征琢磨着。   他来得晚,并没有见过苏晚晚,并不知道苏晚晚的人品怎样。   就刚才苏雨婷那样的反应和表示,让他很怀疑,现在的小姑娘是不是跟人精似的?他们三个的身份,按理说在农村里是被打击的对象,很少有人会想到他们以后能不能重出江山。   其实说实话,连他自己都不相信还能够出去。   但那个小姑娘,实在是太奇怪了,让他不得不怀疑,她有什么目的。但一个小姑娘懂什么?大人都未必能够懂。   如果没有目的,那就是真的是好心的。   他皱起了眉头,是不是他自己有点儿草木皆兵了?   “晚晚小姑娘很好,人甜,态度也好,说话从来都是细声细气的,跟刚才那一位不一样。”石老先生只要一想起苏晚晚,就满是笑,大力地夸着。   李教授也点头:“晚晚确实是个好孩子,我和老石在这里的时候,她经常过来看我们,送上吃的就不用说了,不只是粮食,还有熟食。有时候她还会带着她的哥哥过来。”那么好的孩子,让人看到就想要好好地对她好。   在他们困难的时候,能够想到他们,不计较什么。   萧长征说:“那刚才的小姑娘也给我们送吃的了,我总觉得不太对劲。”可能是身为军人天生的敏感,让萧长征对什么事情都会抱上怀疑的态度。   “老萧,你见过晚晚之后,就知道我们说的不假了。晚晚给我们的感觉,和刚才的小姑娘给我们的感觉不一样。我们虽然没有像你这样的敏感灵敏,但是什么人是真心对我们的,什么人又是假的,我们还是能够分辨得出来的。”   萧长征不说话了,哪怕他还是有点儿怀疑态度。   或许,老石和老李说得是对的,可能人家小姑娘就是真心过来的,没什么目的存在。   正说着呢,外面传来了一个声音:“石爷爷,李爷爷,你们在吗?”声音不大,怕惊动了旁边的人。   一听声音,石老先生和李教授就知道是谁来了,石老说:“是晚晚来了。”   打开了门,果然就见到了晚晚笑吟吟地站在门外,李教授说:“晚晚,你小心点,别让人看到了,以后记得不要总来牛棚。万一被人看到了,对你们不好,别让我们的事情影响了你们。”   苏晚晚说:“石爷爷,李爷爷,外面没人,我们都看过的。”   “还是要小心,如果有人看到了,记得一定要装作很凶的样子,开口骂我们,知道吗?”石老先生也说。   萧长征没有说话,就站在两人的身后,看向了晚晚。   小姑娘穿着小号的用军装改的衣服,两个羊角辫,脸上一笑就有两个小梨涡,好漂亮好萌的小姑娘啊。   让他想起了他的小孙女,他家小孙女这么大的时候也是这样的乖巧。   他终于知道了,为什么老石和老李会这么喜欢这个小姑娘。她给他的感觉,果然跟刚才那个叫苏雨婷的小姑娘的感觉是完全不一样的。   一个给他的感觉很不舒服,而眼前的小姑娘却给了他一种很亲切的感觉。   就好像……   他的孙女一样。   “我知道的,我会注意的,石爷爷,李爷爷。”苏晚晚说着,她个子矮,并没有看到两位老人身后的萧长征。   但程骁看到了。他看向了两位老人身后的萧长征,紧紧地锁着他,眉头微微地皱了起来。   “程骁也来了?”石老先生笑呵呵地说。   少年的目光,引起了萧长征的注意,他也看了过去,这一看,下一刻,他“咦”的一声,怔住了。 第59章 萧胜利   萧长征的身子不停地颤抖了起来,就好像看到了某个让他心痛的人。眼前的身影模糊了起来,他仿佛看到了那个少年朝他挥手:“爸,我去当兵了!”   “爸,我会回来的,等着我!”   “爸,我会带着媳妇儿子过来的。”   “爸……”   ……   一滴老泪,从他的脸上流了下来。   “老萧,你怎么了?”听到了一个声音喊着他。   萧长征看向了石老先生,朝着他摇摇头。   石先生看了眼程骁,突然之间懂了,老萧这是想儿子了。可惜他儿子已经在十一年前死在了战场上,当他们捡到骸骨的时候,老萧几乎晕倒在现场。   他知道,老萧家就这么一个儿子,突然就没了,还没有娶妻生子呢。就只有两个女儿出嫁了,给他生了外孙外孙女。   石老生和萧长征的关系不错,以前他还在北京的时候,还经常去给他调理身体,这一次他们能够被分在一个地方,也是他提议的。本来以为老萧不会跟着他过来,没想到竟然答应了。   “老萧,你是不是……?”   萧长征朝他摇了摇头,眼睛却又紧紧地盯向了程骁。   李教授看懂萧长征的神情和反应,不明白他一个劲盯着程骁做什么?望向了石老先生,他知道这两位一早就认识,都是从北京下来的老石应该知道详情。但却见到老石摇着头,并没有告诉他什么。   “石爷爷,李爷爷,这位爷爷是?”苏晚晚终于发现了在两位老人后面站着的那位老人。   这位老先生,她并不认识。石老先生和李教授,那是半个月前来的下河村,来的第二天,她就在父亲的陪同下,来了牛棚看望两位老人。也从那个时候起,她隔三差五地就会来看望石老先生和李教授。   她也知道这样冒失着过来看很危险,所以都会小心再小心,仔细再仔细。   程骁是第二次陪着她过来了,第一次过来的时候,石老先生和李教授还非常紧张呢。   此时,她看向了萧长征,看着他的脸特别憔悴,比石老先生看着还年长的样子,他不停地看着程骁,那个眼神让她觉得,好像程骁是他的亲情一样。   程骁是在下河村土生土长的,不可能会是这位萧老的亲人。而且能够下放到农村改造的,应该也不会是什么普通人物,更不可能会认识程骁了。   难道是触景生情了?程骁让他想起了什么?   此时,萧长征已经走到了程骁的身前,“这位小朋友,是晚晚小娃的朋友?”   程骁没有作声,晚晚替他回答说:“他是我哥哥,程骁。”   “你妈妈姓程?”萧长征又问。   程骁一怔,微微地皱起了眉头,他并不喜欢这位萧老问他的话。   “我娘姓苏,我爹姓程。”他很不高兴,但还是回答了对方,这位老人看着他说话的样子,似乎并没有恶意,只是随口问问罢了。   也正是这个原因,他才回答的,如果稍微带上那么一点点的恶意,哪怕被人说不礼貌,他都丁点不回答。   萧长征有些失望,坐回了椅子上,不说话了,眼睛却一直都盯着程骁。   眼神里没有丝毫的恶意,只是这样看着,就好像通过他在看谁一样。   这样的眼神让程骁很不舒服,非常的不舒服。   苏晚晚也觉得,这位萧老的反应很不正常。但是不正常在哪里,她又说不出来。   她又看向了石老先生还有李教授,他二人的表情就再正常不过了。   再看向萧老,眼中有着探究,但是再看萧老的时候,却发现萧老已经恢复了正常。   萧长征的脸本来就严肃,这会板正了脸之后,显得更加的严肃。   “你叫晚晚是吗?”萧长征的目光已经从程骁又看向了苏晚晚,表情依然严肃。   要不是晚晚不是真小孩,非得被他严肃的表情吓哭不可。   但晚晚并不怕他,她总觉得在他严肃的表情之下,是一颗慈祥的心。   “晚晚,程骁,你们不用怕他,老萧的表情就是这么吓人,其实他并不严肃。”石老先生说,“你们跟他相处久了就会知道,他人特别的好,特别是对小孩子,特别的容忍,你们很快就会知道了。”   苏晚晚说:“我喜欢三位爷爷,不会被萧爷爷吓到的。”   甜甜的嗓音,糯米音,让萧老先生的心一下子就融化了,这让他想起了自己的孙女。   孙女现在在闺女那里,怕她受了委屈,一早就帮她打算好了一切。   这会看到了晚晚,他就忍不住想起了自己的孙女,也不知道她现在怎么样了?有没有好好吃饭?   她从小就特别的胆小,刚送回家里的时候,总是没日没夜地哭,哭着喊妈妈,哭得萧长征的心都碎了。   他一遍又一遍地拍打着她的背,轻轻地哄着,特别是在晚上睡觉的时候,总是哄睡了她之后,他才能够正常的睡觉。   这会,离开孙女已经有五个月了,也不知道她现在过得怎么样?有没有哭闹。   “萧爷爷,你怎么了?”苏晚晚明显得感觉到了,萧老在通过她看什么人似的。   “好孩子,爷爷看着你,就想起了我的孙女来了。”   苏晚晚蹲下了身子,就蹲在了萧长征的面前,双手托着下巴看着他,轻声问他:“萧爷爷也有孙女。”   “那是自然,我的孙女可乖了。”一提到他的孙女,萧长征的眼里就有满满的宠溺,“钰月她可乖了,特别特别的乖。她在你那么大的时候,就知道疼人了。但那会,她刚刚受到了伤害,整夜整夜地哭,她怕打扰我睡觉,就偷偷地哭。要不是保姆告诉了我,我都还不知道呢。”   他一遍又一遍地说着,此时的他脸上再也没有了严肃,而是充满了慈祥,怎么看都是一个和蔼的老人,因为孙女而满心充满爱间的老人。   苏晚晚被感动了,她最喜欢的就是这种对待孙女跟孙子一样好的老人了,并不会因为重男轻女的原因,看不起孙女。   她的爷爷奶奶对她并不好,特别羡慕这种不重男轻女的情况了,羡慕那个叫钰月的小姑娘。应该是小姑娘吧?也可能是大姑娘,说不定比程骁还要大呢。   “也不知道我的钰月现在怎么样了,有没有好好吃饭,晚上还会不会哭闹,会不会做噩梦。”萧长征叹息着。   石老先生说:“钰月不是在淑珍那里吗?淑珍是她的亲姑,还能够亏待她?”   萧长征点头,又摇头,接着长叹了一声,再不说话。   苏晚晚看着,突然就心疼起了这位老人。年近古稀了,还突然到子乡下来改造,身边一个亲人也没有,亲人怎么样了也不清楚,任谁想着都为他感到可惜。   苏晚晚虽然不知道萧老的身份,但是能够猜得出来,下放到农村来的,不是知识分子,就是像石老先生这样的专家。可能这位萧老先生也是一位教授或是专家吧?   “萧爷爷,你不用担心,你肯定能够再看到你孙女的,我相信你肯定能的。”苏晚晚安慰着他。   现在已经1971年末了,再过四年多,那场运动就能够结束了,到时候高考能够恢复,那些大人物自然也会一个个都回去了。   等到萧老回到了他自己的家,可不就能够看到他的孙女了吗?   萧长征的眼神柔了下来,“借你吉言,我能够看到我的孙女。”   他并没有说能够回去,这人都已经下来了,怎么可能还会放他回去。   他被下放的时候就知道,是被他的死对头整了,这样的事情,一旦被下放下来,再回去的可能性相当的少。能够等到他头化灰了,说不定孙女能够看到他,可惜那个时候他已经不知道了。   “肯定能的,萧爷爷,你要相信我。”苏晚晚不能说得太透,只能以这种方式来表达她的安慰。   如果运气好,说不定都不需要四年,他们就能够回去了。   她曾经研究过那段历史,书上虽然说需要十年,但其实在1976年的时候,已经开始慢慢的缓和了,很多人回城工作已经在慢慢地开始做了。   但是萧长征和石老先生和李教授他们不知道,他们已经死心了,从来没有想过还能够回城,回到他们原来工作的地方。就因为从来没有想过,已经失望,所以也就没什么希望可言,对于晚晚的话他们最多也就是一笑置之,不会去多想呢。   ……   苏晚晚安慰了一阵萧长征和石老先生和李教授之后,把家里带的东西放到了他们面前,也不敢多呆,怕被人看到了,会引来不必要的麻烦。   现在还是很紧张的,随时都有村民在那里巡逻着,万一被人看到了,真的什么也说不清楚。   晚晚倒不怕那些村民怎样她,也不怕程骁受到伤害,最主要还是怕那三位老人,会被人虐待。现在毕竟是很敏感的时期,什么事情都有可能发生的。   万一有人心里不服,来个盯梢与举报,那就真的完了。   “程骁哥哥,你有没有发现那个萧老爷子有点儿不正常?”苏晚晚想起了萧长征的反常,问着旁边的程骁。   程骁说:“很不正常,他看我的眼神很怪,就好像要吃人似的,我不喜欢。”   苏晚晚说:“他看着我的时候,应该是想起了他的孙女了,是个可怜的老人。程骁,你不会讨厌他吧?”   程骁愣住了,半响都没有说话,就在苏晚晚他会讨厌萧长征的时候,程骁却说:“不,我不讨厌他,相反,我还挺喜欢他的。”   苏晚晚惊奇:“你说他看你的眼神不对,很怪,不喜欢他的眼神,但又不讨厌他,有点儿矛盾。”   程骁很坚定地说:“我不讨厌他,哪怕他的眼神再怪,我也没有一丁点的讨厌。他应该是通过我,想起了他的谁了。是孙子?”也就只有孙子才能够解释了。   想想,晚晚说得对,他是个可怜的老人,孙子孙女都不在自己的身边,孤独,他又怎么可能会去讨厌他呢?   相反,不知道为什么,他看到他的时候,就好像看到了自己的爷爷。   他没有爷爷,那三位老人,他都觉得亲切。   ……   在苏晚晚和程骁谈论着萧长征他们的时候,他们也在同时谈论着晚晚他们。   “老萧,你今天怎么回事?我看你的眼神很不对,你在看着程骁的时候,怎么就流泪了?”石老先生问着萧长征。   萧长征没有说话,只是看了他和李教授一眼,低着头,满脑子却就跟浆糊一样。   现在,他的脑子很乱。   心也乱,有点儿不明白是怎么回事,有点儿想不通。   此时此刻,他的心里说不出来的有一种刺痛感,那是一种让人无法体会的一种感觉。   “你是想起了胜利了吗?”石老先生又问着。   萧长征半响都没有说话。   “你要记得,胜利他不在了,程骁不是你的儿子啊。   萧长征长叹一声,“我知道,他已经死了,死在了战场上,但是……”   看着程骁的时候,他确实是想起了自己的儿子。不是说他们两个人很像,而是看着他就情不自禁地想起来而已。   两个人的神态太像了。   当年,儿子坚持着要去当兵,他其实也是赞成的,所以送他上了战场。   但是他没有等来儿子回来的消息,反而等来了儿子牺牲的消息。   在那一刻,他的心痛到了极点。   白发人送黑发人,这种感觉,谁也无法理解,无法体会。   “胜利他……”萧长征的眼里全是泪。   李教授看着这个样子的萧长征,心里也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滋味。   老萧多硬气的一个人啊,哪怕被人斗着,他都不吭一声,此时却流下了眼泪,心里得多痛,才能够掉下泪来。   虽然他不知道事情的详情,但从他们两人的对话中,听出了只字片言,应该是老萧看到程骁之后,想到了自己的儿子。   “老萧……”   萧长征抬手挥了挥,不作声地往自己的房间走。   “老萧他儿子……”   石老先生说:“老萧有一个儿子,今年应该三十三岁了,十一年前,他在参加海边战争时,被机枪扫中了前胸,当场死在了战场上。遗体被抬回来的时候,老萧在那一刻,差点就支撑不住。白发人送黑发人,他就只有这么一个儿子,胜利也没有给他留下一儿半女的,就这么走了,想想都觉得痛心。”   李教授唏嘘,白发人送黑发人,这不管谁听到了,都会觉得同情,何况这是老萧唯一的儿子。   而且,还没有留下一儿半女,这怎么能够让他不痛心呢?   “那他的儿媳妇呢?”   石老先生说:“胜利没有结婚,也没有对象,……胜利当时多优秀,就这么牺牲了,让所有人觉得惋惜啊。”   李教授心里也觉得很难过,他自己没有儿子,但他的女儿很孝顺。他也没有觉得,没有儿子是多大的事情,但老萧不一样。   老萧有儿子,但儿子却突然去了,这样的事情换作谁都无法接受。   “我去看看他。”   李教授说着,就要往萧长征的房间走去,却被石老先生拉住了。   石老先生朝着他摇头,“别去了,老萧现在肯定不想见到我俩,不想他的样子被我们看到。”   李教授突然懂了。   萧长征就坐在房间的床上,双手颤抖着从行李箱里翻出了一张照片,照片里那个年青人正肆意地笑着。   他一遍又一遍地抚摸着照片,抚摸着照片上那张笑容,再也忍不住,眼里有泪水要流出来。   他往上抬起头,硬是将眼泪逼了回去。   嘴里喊着:“胜利……胜利……”   门外的李教授和石老先生听着,心里一叹。 第60章 争相收徒(捉虫)   让苏晚晚猜到了,那个占着房子的老杨,在听到住着这个房子之后,还要交房租,心里就已经有了犹豫了。   他们两口子也就一点儿退休金,在这个城里生活,可没那么容易,到处都需要票证和钱。   最后决定,他们把房子退了,一起搬回到乡下老家去,他们在乡下可还有房子,修缮修缮就能够住。   终于把房子彻底地要回来了,这让二房一家子都很高兴,终于可以搬去县城里了。   苏勤想把苏建国的户口也转出去,趁着现在孩子上学,托一下关系,就能够把户口转出去,这样以后找工作的时候,就不用那么难了,也能够直接接替他退休后的运输队工作。   “迁吧,迁了户口,建国也能够分到粮食了。”陆思华想了想说。   苏晚晚窝在陆思华的怀里,一边用她的小匙子吃着饭,一边竖起了耳朵听着。   她也知道,爹在城里上班,是想把大哥转过去,以后可以让他接替工作。只有城镇户口,才能够接替。   但是她的想法却不一样,现在看似好像城镇户口更吃香,农转非非常的难,但是等到改革开放以后,以后的城乡差异也就少了很多。特别是乡下有田有地,农村的户口更加的吃香起来。   更不要说,再过上四年,就能够恢复高考了,大哥如果想要转户口,随时都可以。不只是转到县城,以后上了大学,随时都可以转到大学所在地方。   “爸爸,那是不是又要花钱?”苏晚晚抬起头问。   苏勤说:“那是自然,不过政策也有规定,读书出去的人,可以优先迁出户口,只要钱到位,关系到位就行了。”   苏晚晚说:“我觉得,哥不急吧?”   她很想告诉他们,以后高考就恢复了,大哥的格局可不仅仅只是县里那么简单啊。恢复高考之后就能够考大学了,以后就能够考到外面去了。外面的天地更广阔。   但这话,她不能说,这事太敏感了,哪怕跟家人都不能说。   “你还小,不知道这里面的好处。”苏勤也想解释给晚晚听,但孩子小,未必就能够理解。   苏建国却不说话,只是默默地吃着饭。   苏晚晚看了他一眼,知道如果不跟大哥解释清楚,说不定他心里会有想法。   晚饭后,她就找上了苏建国。   “大哥,你是不是生我气了?我不让爸爸把户口给你迁出去?”   苏建国说:“没有,我怎么可能会生你的气。”   声音有些闷闷的。   苏晚晚说:“哥,我不让你迁户口,那是有用处的。”   苏建国挑起了眉,有些不解。   其实要说他不想迁去城里,那是骗人的。现在城里的户口多吃香,一提起城里,有多少人的眼睛是亮的?有多少人是充满着羡慕?   当年三叔就有机会迁到县城,当时刚考上高中的时候,但最后不了了之,因为太难了,需要花钱。   那时,并没有分家,爹还为了三叔能够迁户口到城里,日夜不停地干活,差点就累死。   后来钱不够,最后还是没迁成。   因为这件事情,老太太这才恨上了爹,说他耽误了三叔的好前程。   看他那个样子,晚晚就知道他误会了。虽然不至于埋怨她,但心里不舒服肯定会有的。   城镇户口对一个人的吸引有多大,晚晚也知道。   “大哥,我听人说,以后会恢复高考呢。真的,不骗你呢,真有人说。”她不敢说得太大声,这事不能被外人听到。   苏建国抬起了眼,有些不敢置信。   “是李教授说的?”   他能想到的,也就是牛棚那几位了。下河村,谁还能有这样的远见?除了牛棚那几位大人物,又会是谁?但,他自然而然地又把石老先生和萧长征过滤了出去,只想到了李教授。   李教授那是江南省大学的教授,被人整下农村的。他的话才可能最权威,人家那是大学教授,还能有什么不明白的?   苏晚晚没想到大哥竟然会想到李教授那儿去,她也没有否认,就让李教授帮她背一下黑锅吧。   这事,还真的很让难人相信,或许只有李教授那里,才能够让大哥放弃迁户口的事情。   “大哥,你相信吗?”晚晚不承认也不否认,而是直接问他。   苏建国的眉头松开了:“我相信,李教授那是从大地方来的,又是大学的教授,他的话肯定准。”   晚晚松了一口气,大哥相信就好。   “晚晚,李教授可有说过,什么时候恢复高考吗?”苏建国凑过去,小声地问她。   晚晚小声地说:“我听那边说,也就这几年了。”   可得好好让哥在学校读书,可别浪费了,等到恢复高考的时候,才能够不这么手忙脚乱。记得那个时候从宣布到考试,也才一个多月时间,很紧张。只有把知识点学上去了,才能够在考试的时候不紧张,应付得过来。   苏建国一听,眼睛亮了,读书的人谁不想高考上大学?大学出来了,那可是直接就是干部了,这是多好的事情?   本来他还想着,万一高中之后没找到工作,他还想着去部队当兵呢。如果高考真的能够恢复,他还当什么兵,直接上大学就得了。   晚晚又说:“哥,他们让我不要说出去,说这事很敏感,不能乱传。我只告诉你,就不告诉二哥三哥了,你也要保密哦。”二哥三哥反正也不到时候,等到他们上高中高考早恢复了。顿了顿,“那三位爷爷对我可好了,李教授还教我识字学画呢,还有石老先生,还说要教我学医。”   苏建国想了想:“晚晚,学医就算了,这事太敏感了,你看石老先生都被下放到农村了,说明医生可不是那么好当的,这事太有风险了。”   晚晚自然知道大哥的担心,现在医生可不吃香,就像老师并不吃香一样。但是在以后,这两种职业相当的吃香,而且社会给予的评价也高。   她前世生病,一直在跟医生打交道,一直都是在医院里度过的,她对医生充满了尊敬,但同时又害怕医院。   这种矛盾的心理,让她暂时对学医不感兴趣。   “我不喜欢当医生,放心吧哥,我不会跟石老先生学医的。”   苏建国这才放了心,他还真的害怕妹妹一不小心就跟石老先生去学医了。这可是个高危职业,现在打击的对象,他可得看着点妹妹,不能让她被石老先生哄了去。   “你以后还是少去牛棚那边,万一被人看到了,对你也没有好处。”   苏晚晚说:“我知道的,我会小心的。”   晚晚当然知道,牛棚那边的人,现在都是很高危的,但她确实喜欢那边的三位老人。   不管是石老先生还是李教授,或是刚来不久的萧老先生,她都非常的喜欢。   他们都是可爱又可敬的老人,一点也不摆夹子,哪怕是看起来很冷清的李教授,在看到她的时候,也是一脸的笑意。   特别是萧老先生,这位老人也就是在一开始的时候,看着有点儿严肃,但随着时间的推移,那点儿严肃也慢慢地消失了。   相处久了,晚晚就越发地感觉到了萧老先生的和蔼。   抛却他以前的身份,这就是一个老人,有家人有孩子。   她也感觉到,萧老先生对她非常的好,这种好里面,她感觉到了他把她当成了自己的孙女。   或许是有他自己孙女的影子吧?   她记得他曾经说过,他有一个孙女,今年八岁了。   八岁,多小的年龄啊,也不知道等萧老先生回去了之后,还能不能记得他。   不过人家有爸爸妈妈疼着,应该也不会太孤单。   就像现在,在她再一次地去牛棚之后,萧老先生又拉着她聊起了家常。   晚晚总是会隔一段时间就去牛棚看一下,当然每一次去,她都会好好地观察,不让任何人发现她。   “晚晚啊,看着你,我就想起了我们家钰月,她像你这么小的时候,总是哭,总喊着要回家。我一遍又一遍地告诉她,爷爷家里就是她的家。后来,我请了保姆,但是她不喜欢保姆,总是会跟我一起睡,只有我哄着她,她才能入睡。”萧长征说起孙女的时候,眼睛里满是慈祥。   晚晚问:“那位姐姐的爸爸妈妈呢?”   这话似乎触动了萧长征的内心痛处,他叹息:“没了。”   晚晚突然懂了,难道萧老先生的儿子儿媳妇都没了?她喃喃着说:“萧爷爷,对不起,我……”   萧长征说:“我儿子是牺牲在海边战争,他是好样的,我为他骄傲。”沉痛的声音中,却又有着骄傲。   这是身为军人的骄傲吧?   能够看得出来,萧老先生也是一个军人,他身上长年都穿着军装呢,虽然没有帽领肩章。   “萧爷爷……”虽然萧老在那里轻描淡写地说着,但是她知道他的心里很痛。   儿子死了,儿媳妇也没了,只剩下一个孙女,只有八岁,现在老先生又被下放到了下河村,他肯定很担心他的孙女。   她也理解,萧老先生的这种心理,看到她想起了自己的孙女。   “我就这么一个孙女了,我两个女儿都在外省,外孙外孙女也不常来,有孙女陪着我,我觉得整个人生都是充满幸福。可惜了,我现在到了乡下,钰月这孩子得多伤心。”   去了陌生的地方,是不是又大晚上的不敢睡觉了?   萧长征望着前方,怔怔地发呆。   晚晚知道,萧老先生又在想他的孙女了。   一个可怜的老人,孤苦伶仃地独自一个人到了乡下,还时不时地要被拉出去斗一下。   他的头发看着更白了,脸上的皱纹也更深了。   晚晚在心里决定着,以后多来看看他。   在萧长征发呆的时候,晚晚又被石老先生拉了过来。   石老先生现在最喜欢的就是看到晚晚过来牛棚看望他们了,正好可以陪他好好说说话,同时又可以好好地劝劝她。   “晚晚啊,要不要跟着石爷爷学医啊?”石老先生笑着问她。   苏晚晚想也不想,就摇头:“不,我不喜欢医学。”   “晚晚啊,学医多好,能够给人治疗,济世救人,这是多好的功德啊。”石老先生又劝。   苏晚晚还是摇头:“不,我不想功德。”   石老先生一口痰差点堵在了喉咙口,这孩子怎么那么固执?   “晚晚啊,学了医学,不只是可以救人,也可以给家人一个保障,你说对不对?你堂姐想跟我学,我还不答应呢。”   这事晚晚是知道的,不只是晚晚经常来牛棚这边,就连苏雨婷也经常来。   苏雨婷想要学医,缠了石老先生好几次了,但老先生一次也没答应。   他看不上苏雨婷,不只一次地跟晚晚说过,他看中的人是她,想要她跟他学中医,要收她为徒。   但晚晚都不愿意。   就像现在,石老先生劝了很久,晚晚就是死咬着不认。   这让石老先生很无奈。   旁边的李教授说了:“晚晚,别听老石的,学医有什么好,又累又不划算。你跟着我,我教你识字认字,教你国画,将来做个有出息的画家。”   石老先生讽刺:“还画家呢,四旧懂吗?不知道现在最忌讳的就是这个?”   李教授反唇相讥:“那中医呢?中医就不是四旧了?你又是怎么被抓起来的?”   两人吵了一阵,最后都沉默了。   那种悲哀的气氛,在这个房间里漫延。   两人相互对视,最后叹息了起来。   不管是中医,还是国画,那都是国宝啊,老祖宗传下来的。有多少医书被烧了,又有多少的国画被埋了撕了。   心痛啊。   “你们两个人吵什么呢,直接两个人都教了晚晚,不就行了?”萧长征并没有听全他们的对话,只当两个人又为了收徒的事情吵起来了。   两人一听,可不是吗?让晚晚都跟着他们学,不管是医术还是国画,都学了。   “晚晚。”石老先生和李教授的目光都看向了晚晚。   “停!”苏晚晚举起手,“这里不只我一个小朋友,你们怎么都问我啊?我有三个哥哥,还有程骁哥哥,你们随便选一个,都行。我不喜欢医术,看到医院就害怕。”   她是真的害怕,这是发自内心的,不是说着玩的。   两人眼睛一亮,可不是吗?   但,又同时摇摇头,可不是谁都可以做他们徒弟的。   晚晚是他们两个经过考核的,不管是心性还是聪明,或是人品,都是合格的。   “我三个哥哥,一个比一个聪明。程骁哥哥你们见过,他很不错的。”苏晚晚继续说。   她三个哥哥,除了小哥哥苏建民经常会陪着她把东西送过来,另两个哥哥,石老先生和李教授都没怎么见过。   程骁也不常来,总共也就来过两次,后来被萧长征的热情给吓跑了,再没有来过。   “程骁我知道,这孩子虽然看着不怎么说话,但人品不错,心性也好。”石老先生沉吟着说。   他算是看出来了,晚晚可能真的不喜欢学医。强按牛头不饮水,晚晚真不喜欢跟他学医。   那就跟程骁谈谈?   李教授说:“晚晚,你真不喜欢国画?”   苏晚晚说:“不喜欢,但也不讨厌。李爷爷,我怕什么也学不会,给你丢脸。”   “丢脸不怕,你是我看中的,哪怕你最后学不出什么来,我也认了。”李教授说。   国画需要天赋,同样后天的努力不可少。晚晚是个聪明的孩子,他相信她,只要她感兴趣了,肯定就能够学好。   “李爷爷,你看这样好不好?”她想了想,“我让我三个哥哥都过来,让程骁哥哥也来,你们看看他们,哪个更好。如果他们都不愿意,那就我跟你学。”苏晚晚说得很慢,想一下说上一句话。   一字一句,却字字敲在了李教授还有石老先生的心里。   他们觉得,这个办法可行。   “晚晚,我呢?”萧长征也一脸期盼地看着她。   苏晚晚愣怔:“萧爷爷,你也会医术国画?”   “我哪会这些,我一个武行出生的人。我就是想问问你,你那个程骁哥哥的一些情况。” 第61章 去县城   苏晚晚愣怔,问程骁做什么?   总觉得萧老先生对程骁特别的关心,但又整不明白,一个是从北京来的,另一个却是下河村土生土长的人,两个不可能会有什么牵扯。   “我就是想听听程骁的故事。”   苏晚晚说:“萧爷爷不知道程骁的故事?”在村子里,谁不知道程骁的故事呢?   又一想,萧老先生那是从上面下来的,跟程骁又有什么关系。   估计是萧老先生像看着她想起孙女一样,估计又想起谁了。   苏晚晚说:“程骁哥哥的爸爸是个猎户,也住在我们村,大家都说程叔叔是上门女婿。萧爷爷,上门女婿是什么意思?”   萧长征说:“上门女婿就是女人娶男人,生出来的孩子得跟妈妈姓。”   苏晚晚弯着脑袋想了想,又摇头:“那程叔叔就不是上门女婿,程骁哥哥没有姓他妈妈的姓。他有一个妹妹,今年八岁了,比他小三岁。我听我爸爸说,程叔叔是他的拜把子兄弟。在程骁哥哥四岁的时候,程叔叔被山上的野猪给拱死了,现在就只剩下了程骁哥哥和他妈妈两个人。”   萧长征静静地听着,原来程骁的人生也这么苦吗?   石老先生感叹:“程骁这孩子真看不出来,原来这么早就没了父亲。”   生活如此艰难,他却有一颗坚强的心,也没有学坏,很难得,石老先生突然就有点儿想考验考验他的冲动。   突然就对程骁好奇了起来。   “那他的妹妹呢?”萧长征又问。   苏晚晚说:“萧爷爷,这话你他面前说,他会伤心的。程骁哥哥的妹妹丢了,我听妈妈说是被人贩子拐走了。”   萧长征的心跳了一下,“丢了?”又喃喃自语着说,“和我的钰月一样,是个可怜的孩子。”   没爹没妈,相比还是他的钰月可怜。程骁父亲死了,还有个母亲照看着他,可他的钰月连爷爷都离开了她。   不过,都是可怜的孩子。   在心里,他越发地觉得程骁不容易。   苏晚晚却没有想那么多,她说:“程骁哥哥真的很辛苦,如果你们看中了他,一定要选他。程骁哥哥什么都会,他很聪明的。”   “那你的三个哥哥呢?”李教授问她。   “我三个哥哥当然是最优秀的。”苏晚晚忍不住就夸了起来,“我大哥可厉害了,他十二岁上小学,当时就跳了一级,后来又跳一级。”喘了口气,“现在在县中学,成绩可好了,那个方方正正的红纸都有。”   “是奖状吧?”李教授接道。   苏晚晚用力地点头:“就是那个奖状。”   “那你二哥呢?”   她说:“我二哥虽然没有我大哥那么厉害,但是他力气大,能打架,大人都打不过他。学习也好,当时也跳了一级,很厉害的哦。”   三位老人相视一笑,觉得苏晚晚这就是王婆卖瓜,自卖自夸了,把自己的哥哥夸得天上有地下无。   三人也不当一回事,听着苏晚晚在那里接着吹牛。   苏晚晚自然知道三位老人当她是吹牛,她故意夸张地说:“我小哥那可也是跳过一级,现在跟程骁哥哥一个班级。”顿了顿,“李爷爷,我知道谁可以跟你一起学国画了,我小哥哥肯定喜欢。”   李教授说:“不忙,这事咱都不急,先观察再说。”   对于徒弟人选,他并不着急。他喜欢晚晚,所以想要教给她,但晚晚似乎对这些不太感兴趣。其他人,那就慢慢来吧。   不是谁想学,就能够学上的。   晚晚又对石老先生说:“石爷爷,我知道谁当你的徒弟最好了,那就是程骁哥哥。”眨了眨眼睛,“程骁哥哥可厉害了,那时我手伤了,还是他给我包扎上的。”又说,“他还给猎豹治伤呢,跟同耀叔叔学的。哦,你们知道猎豹是谁吗?”   “是谁?”石老先生配合着她问。   苏晚晚笑着说:“猎豹是程骁哥哥的狗狗,可厉害了,上山抓兔子。”   石老先生的嘴角猛抽了两下。   “那你打算做什么?”萧长征好奇地问她。   苏晚晚说:“我最大的梦想就是,吃天下最好吃的东西,玩好玩的,嗯……还有,被人宠着。”   她的愿望很低,很低,低到尘埃里了。   至于以后的人生规划,她还小,不想要过早地去考虑这些,等到她长大了,上了学再说吧。   萧长征他们觉得,晚晚一点愿望也没有,但又觉得,她的想法也没有错。   再仔细想,又觉得她是个极聪明的人,有时候没有愿望那就是大愿望。   谁也不敢小瞧了晚晚,他们对她又喜欢得紧。   实在是说动不了她拜他们为为师,这应该算是他们的遗憾吧?   不过听她说她的三个哥哥和程骁都很优秀,又起了心思。   苏晚晚从牛棚出来,那是看了又看,瞧了又瞧,没有人注意到这边,她这才悄悄地往回走。   但是,她还是高兴得太早了,就在她走出牛棚没多久,就被一个人盯上了。   苏雨婷亲眼看着晚晚从牛棚那边出来,然后往自己家里的方向走。她用力地咬着嘴唇,不用想也知道,晚晚做了和她一样的举动。   晚晚去牛棚做什么?她应该不至于和她一样去讨好那三位老人吧?   特别是那个萧老爷子,那可是将来经常上电视的那一位。如果讨好了他,对自己将来不用说,都是非常好的。只可惜了,他没有孙子。   好几次去牛棚,三位大人物都对她不冷不淡不盐不咸,她生气的同时,又不能真的不去。   她要感化他们的心,再过几年,这些人全部都会回到自己的岗位,这个大腿一旦抱上了,还怕没有福气吗?   回头望了一眼牛棚的方向,用力地咬了咬牙,随后去了牛棚。   却不知道,这一幕正被另一个人看在眼里。   ……   苏晚晚回家的时候,爹娘和哥哥们已经在收拾东西了。   一问才知道,这是打算搬去县城做准备。   “爸爸妈妈,二哥三哥怎么办啊?”   二哥和三哥在村小学读书呢,现在也没那么快去县上上学。两个哥哥的户口在乡下,也上不了县小学,只有考到初中的时候,才能够回去。   “我们不去,就你爹和你大哥去那边住。你大哥在县初中读书,平日里住校也不方便,学校食堂的饭菜也不如运输队的。等到周末的时候,我们再一起过去。”陆思华解释着。   苏晚晚这才知道,原来只是大哥跟着爹一起去啊。又想想,娘舍得吗?   大哥因为是住校的,本来就是一周见一次,可是爹可是每天都回家的,娘真的愿意?   “建国每天来回下河村,不现实,住校又不舒服,那边的房子下来了,正好可以住到那边去。你爹每天回来家里,太辛苦了,每天上班已经那么累了。”   晚晚理解,爹确实是有点儿辛苦,每天这么回来,又没有车,得花好多时间,还有金钱。   她特别的怀念前世的那种想去县城上学就上学,只要有房子户口就行。可不像现在,卡得那么紧,二哥和三哥只能在村里上学。   “哥哥,石爷爷,李爷爷,萧爷爷他们想要见见你和二哥三哥他们,说想要教你们本事。”   苏建国马上就想到了前两天跟晚晚的对话,知道石老先生和李教授想要教她医术和国画,他急忙摇头:“我就不去了,我对那些不感兴趣。建兵也不用去了,他对医术国学更不感兴奋,建民倒是可以过去试试。”   建民从小就喜欢涂涂画画的,虽然也没有画出来什么。   晚晚自然是知道的,这也是她向李教授推荐的原因。   她希望自己的三个哥哥都各有出息。大哥已经大了,有自己的想法与主意,不用猜也知道,大哥会考大学,至于专业,目前还不得知。但绝对不会去学医或是艺术,这一类的不适合大哥。   二哥三哥还太小,目前还无法知道他们的情况,但三哥喜欢涂涂画画,这是大家都知道的。略过二哥而把三哥介绍给李教授也有她的想法。   “嗯,我也不喜欢医术,更不喜欢涂涂画画,我可静不下心。建民去最合适了。”苏建兵也赞同。   建民眼睛一亮:“晚晚,我真的可以吗?”   晚晚说:“我不清楚,石爷爷和李爷爷是这么说的。”   “学点儿画画,应该是好的。但李教授那边的成分不好,这事还是考虑考虑吧。”陆思华想了想,哪怕心里再觉得好,这时候也得打起十二分的精神。   苏勤也说:“这事确实要慎重,县城那边批得厉害,好多人扫着大街的同时,被拉出去了。”   只要一想到那个情况,苏勤就觉得可怕。曾经有好几次他都看到了那些被拉出去的人,脸上菜色,身体更是虚弱得不行。   孩子愿意去牛棚,他一开始也觉得,去帮帮这些人,但是这个风险太大了。   建民说:“那我不去了。”建民已经八岁,还有什么不懂的?他也曾经见到过好几次,牛棚那边的被拉出去的情况。   “我不去了,不去了。”他又说。   苏晚晚也沉默了,也知道这个事情,似乎有些难度。   她自己去牛棚是一回事,但是三哥一起去,又是另一回事。万一被抓着了,这可就得不偿失了。   画画可是需要时间的,可不是一天两天就能够速成的。   “三哥,你还是别去了,以后再说吧。”晚晚打消了让三哥陪着她一起去向李教授报道的想法。   苏晚晚并不知道,正因为她这一打消计划,给二房那边带来了很大的收获,避免了一场灾难。   她自己也打算缓缓,暂时就不去牛棚了。   ……   苏家二房搬家的事情,可惊动了村子里很多人。特别是对面的程家,一早就知道了苏勤和苏建国要搬去县城的事情。   最近过来道喜的,那自然就是老三苏成才。   他虽然也被安排了城里的工作,但临时工的他可没有这方面的好事。   老宅那边却没有人来,苏老太倒是想来,却被苏老爹给压制住了,不让她过来捣乱。   最恼火的也就是苏雨婷了,什么好事都轮到了二房,大房现在过得却不如意。   不行,她不能这么干,她得想法子。   她突然就想到了那天看到苏晚晚去牛棚的情景,嘴角轻轻地勾起一个冷笑。   迟早她会抓了苏晚晚的辫子,然后把二房团灭。   ……   苏晚晚并不知道这一情况,最近她已经不去牛棚了,想要避避。   她想到了跟着苏勤和苏建国两个人去县城,就把这个想法告诉了陆思华。   “晚晚,你是说你想要跟着你爹和哥哥一起去县城住?”陆思华不敢置信。   “嗯,妈妈,我想跟着爸爸一起去城里看看。”苏晚晚再次点头。   陆思华有些儿犹豫,丈夫大儿子走了,她没什么担心的,但是女儿也跟着过去,她却并不放心。   “晚晚,怎么突然想到要去城里?”陆思华说,“跟着妈妈在乡下,等到你二哥三哥考上初中了就去。”她实在放心不下建兵和建民。   “妈妈,我真的想去。”晚晚顿了顿,“我不会走丢的,爸爸就在运输队,我想去看看。”   其实是她想要去见识见识,想提前融入到城市生活。   乡下她已经呆了四年,已经有点儿腻了,县城她就去过几次,还都是来去匆匆,并没有什么收获。   “思华,让孩子去吧,我们的房子就在运输队里面,孩子出不了事。”苏勤劝起了陆思华。   四个孩子中,他最疼的就是晚晚。只要晚晚提出想法意见,只要他能够办到的,没有办不到的事情。   “娘,你也跟爹和大哥一起去吧,我会照顾好弟弟的,等到周末,我就带着建民过来县城找你们。”苏建兵说。   陆思华犹豫:“我要不在,你们吃饭怎么办?”   “娘,我会做饭,家里又种有菜,我们能够自己做的。”   苏建民说:“我也会做菜,我和二哥可以轮流做。”   陆思华想了想,最后决定:“这样吧,我每天早上把菜提前做好,你们中午就热热,晚上我再从县城回来,给你们做饭。”她还是不放心两个儿子。虽然他们说自己能够做菜,但肯定会吃得不好,这只是一种安慰她的托辞罢了。   “娘,真不用,我做的菜可好吃了,不信晚上我做给你们吃。”   苏建兵可不想娘为了他们,这样两回的跑,多辛苦。   爹和大哥去县城,他就已经想过要让娘一起去。正好妹妹提出来了,就正好,可以让娘一起过去。他们也就平日里辛苦一下,周末就可以一起去县城了。   “其实,建兵和建民也可以一起去县城住着,每天都会有早晚班汽车,花上五分钱,可以坐车来村子。”想了想,苏建国又说,“其实也花不了五分钱,小孩子坐车,也就一两分够了。省时省力,也不用建兵和建民自己做饭了,你们也可以在县城里住。”   “我觉得这个办法可行,到时候我看能不能托关系去买辆自行车来,让建兵建民骑车回家。”苏勤也在琢磨着。   “自行车就算了,需要好几百块钱,又要托关系,那就让建兵建民坐车吧。”陆思华最后决定,全家搬去城里。   她做出这样的决定,一是全家能够团圆,不用两地这样分着。二是因为,怕老宅那边过来,这次当家的房子分下来,老宅那边那嫉妒的眼神,当她看不到呢?   她可不想再跟老宅那边扯上关系,更不想自己的儿子受了老宅那边的气。   早早地把这边的房子一锁,跟老山叔大明伯报备一下,全家搬去城里最省事。   还有一个最主要的原因,去了城里了,晚晚就不会没事总往牛棚跑了。   最近她眼皮跳得厉害,心又慌,总感觉会出什么事情似的,还是避免一下吧,至少也得让这个事情淡化了再说。   程骁知道这个事情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了。   他跑过来找晚晚,心里还是有点儿舍不得的。   他的朋友并不多,也就只有苏家二房的关系最近。建国已经去了县城上学,建兵和建民倒还在村小学,能够时常看到。晚晚这一去城里,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见到。   “程骁哥哥,我们明天一早就要去城里了,以后也会在城里,你一定要早点考来县城上学,我等你。”晚晚也很舍不得程骁,但是她真的想去城里。   程骁静静地看着她,并没有说话。   眼神很忧郁,就连晚晚也要离开了吗?   “程骁哥哥,我还等着你来县城,以后教我写字呢。我现在已经能写好几个字了,还想再学。”苏晚晚的糯米音,让程骁的心都化了。   他“嗯”了一声:“我一定会早点来县城,你等我。”顿了顿,声音有点儿压抑,“你不要忘了我。”   晚晚还那么小,等到他上初中,她肯定就会把他忘了。只要一想到这种可能性,程骁的心里就有说不出来的烦躁。   他好不容易才有朋友,好妹妹,如果晚晚真的忘了他,他真的会难过,很难过的。   苏晚晚向他保证着:“程骁哥哥,我忘了谁也不会忘了你。放心,我一定记得你,永远永远都不会忘了你。”   程骁心里的不安减轻了许多,“那你一定要做到,不许忘记我。”又重复着让她保证。   苏晚晚举起双手:“那我们就拉钩,谁做不到谁是小狗。”   两人的双掌已经拍在了一起,那种属于誓言的东西,在两个人的心中荡漾。   晚晚自然不会忘记他,她不是小孩子,没有记忆力薄弱的时候。   “闪电是不是要跟着你离开?”程骁想到了闪电,在城里能够养狗吗?   苏晚晚点头:“我离不开闪电,肯定会带着一起离开的。还有小兔子,我也要带走两只,剩下的就给程骁哥哥吧。”   前段时间程骁送给她一窝的小兔子,她都好好地养着呢。全部带走肯定是不现实的,就先带走两只,其他的都给程骁。   “嗯,我会替你好好养着这些兔子,等到你哪天回村了,一定能够看到这些小兔子的。”   程骁向着她保证着。   只要是晚晚让他做的事情,他都会千方百计地做着,就算做不到,他也会努力地去完成。   同时,他在心里想,好好读书吧,争取早点去县城,早点把高中上完,他也能够养活娘了。   娘这些年,为了他真的太辛苦了,头发都有点儿苍白了,更不要说容颜了。   他也曾经想过,让娘去改嫁,但娘说什么也不同意了。   她曾经说,不了,再不改嫁了,一次够了。   “晚晚,你会去牛棚那边跟三位老人告别吗?”程骁突然问。   苏晚晚怔了怔,不明白程骁为什么突然问这个,她想了想,却摇头:“算了,我还是不过去了,免得石爷爷李爷爷和萧爷爷三个人难过。”告别可并不那么好受,还是不去刺激三位老人了。   听到她说不去牛棚了,程骁这才松了一口气,不去才好。   “你这个打算是对的。”程骁夸她,又说,“你知道吗,你去牛棚的事情,让苏早早知道了。”   苏晚晚“啊”了一声,怔住了,苏雨婷知道了?   她怎么发现的?   “你去牛棚,她也经常去,你们碰到的概率自然也大。那天你从牛棚出来的时候,就被苏早早看到了,她以为神不知鬼不觉,却没有想到被我看到了。”   这应该就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吧?   苏雨婷应该万万没有想到,她以为发现了晚晚的事情,却没有想到这一幕也被他看在眼里。   那天他放学回家,是想着也去牛棚那里看看,就这样看到了这一幕。   苏晚晚的脸色也阴了下来,没想到苏雨婷还玩了这一手。   她并没有在路上堵她,而是想着要阴她。   也是那天之后,她再没有去过牛棚,否则不就是被苏雨婷抓了个正着?谁知道她会不会做出举报的事情?   只要一想到这种可能性,苏晚晚就打了个冷战。   ……   在苏雨婷等着抓晚晚的小辫子时,晚晚已经在第二天一早跟着家人去了县城,坐上了去往县城的那往车。苏勤这次并没有节约这点钱,现在二房的日子好过了,工资高了,外块也多了,不用省那点钱。   晚晚他们坐的是最早的那往头班车。   苏勤还要回去上班,家里该收拾的东西也都收拾了。   苏建国再不用在学校住了,晚些时候还要去学校退了宿舍,只有建兵和建民没有跟着去,他们还要上学。等晚上放学后,他们就会坐晚班车去城里。   这已经不是晚晚第一次坐汽车了,这时候的汽车真的是不如后世里的中巴。摇摇晃晃的,开得也慢,一路过去,路上只要有人,谁拦都会停下来。   也不管车上的人够不够,挤不挤,就算再挤也会往上挤。   车上什么味道都有,晚晚熏得几乎要呕吐,却只能忍着。   昏昏沉沉地,她被苏勤抱着,幸好这会车厢里也并不拥挤,他们找到了座位。否则这一路站过去,又抱着个孩子,肯定是吃不消的。   这次并没有像前几年那次一样,在车上遇到个老熟人,还能够聊聊天。   车上的人都不认识,陆思华也整个人晕晕的,有点儿晕车的感觉,也不想说话,就靠着椅背,头枕在了苏勤的肩膀上,有点儿昏昏欲睡。   车上有说话声,也有人吹牛的声音,听得晚晚更加的头错脑胀。   “晚晚,你睡坐,到了之后,爹叫你。”苏勤轻声地在苏晚晚耳边说。   晚晚点头,她真的有点儿忍不住,如果不睡一没错,她可能真的会呕出来。   如果真的呕了出来,那就真不好了,会被人说,甚至恶劣点的会开口骂她。   她闭上了嘴,就靠了苏勤的怀里,被他抱着,她也昏昏地睡了过去。   等到她被苏勤叫醒的时候,那已经是一个小时之后的事情了。   一下车,苏建国已经迫不及待地就往学校的方向跑。   他怕来不及。   苏勤和陆思华两人,却坐上了县城的公交车,往运输队的方向走。   苏晚晚被叫醒后,就再睡不着了,趴在了苏勤的肩膀上,她好奇地看着县城的街道。   宜安县还是非常繁华的,虽然比不上后世的热闹,却很多东西都齐全。很多县并没有开通公交线路,宜安县却开通了,虽然开通的线路并不多,但重要的几条线路都已经通了。   县城总共有两个百货大楼,也就是大点儿的供销社,城东一个,城南一个。   运输队正好就在城东。   运输队的车队可不只是在县里跑那么简单,他们会去市里,甚至去省里。   去市里的路,有两条路可以去,一个是从城东走,另一个就是从城北走。   只不过从城北走的话,需要绕路,从另一个县穿过去。   很少会有人选择这一条道,几乎都会从城东走。   很快,他们就到了运输队大门前。   苏晚晚好奇地睁着眼睛看向了运输队大门,见到那里正站着两个站岗的穿着军装的年轻人。   这是军人还是保安?   晚晚知道运输队是属于武装部的,武装部统筹管理着军队的招兵退伍及军属安置工作,还有其他一些军事类的管理,民兵的管理和训练。   这两个站岗的人,有肩章和帽徵,那就是正式的军人?   晚晚懂得不多,最多也就是从这些细节入手观察了。   “苏工,你过来上班了?”门卫见到苏勤,跟他打了招呼。   “是啊,我我带着老婆孩子一起过来了,这是我媳妇陆思华,这是我闺女,小名晚晚。”   门卫一下子就被苏晚晚吸引了,他说:“哎呀,你闺女可真可爱,真漂亮。”   苏晚晚也好奇地看了过去,那是一个老大爷,说是老大爷,其实年龄也才五十出头,年龄并不老,只不过稍微显老罢了。   晚晚嘴甜,叫着他“伯伯”,可把门卫杨大爷给高兴坏了。   想要拿点儿东西给她,摸遍了口袋也没有发现有什么好吃的。却去房间找,翻遍了都没有。   那边苏勤已经打完了卡,带着老婆女儿去了他们的房子。   等门卫出来的时候,苏勤他们已经走了。   苏勤他们的房子就在运输队家属区的1幢2单元,那是一个楼房,他们住在二楼的左边那个房子。   这个楼房可旧了,苏晚晚目测最少也有二十年房龄了。   这会儿有楼房,已经很不错了,一般的普通别说有楼房了,就算平房都未必有,甚至瓦房都需要运气。   分房,本来就不是人人都能够分到的,那也是需要有条件的。   一般家庭,分到的会是那种单人住的房子,也就二三十平,隔隔开,就能够住一大家子了。   运气好的,关系大的,能分个小四十平五十平的,那就是天大的好运了,那样能够隔出好几间房间呢。   很巧的是,苏勤当时分到的房子,就是一个小五十平的房子,又是在两楼,不管是采光还是地段,那都是非常的好。   这个房子,一开始就被好多人盯着,其中不乏干部。说实话,怎么也不可能轮得到苏勤。   也不知道为什么,当时两个干部争着争着就打起来了,吵得不可开交,领导也恼了怒了,就把这个房子以抓阄的方向,让大家任运气来断。   就这样,被苏勤一下子抓在了手里,成为了那个幸运儿。   这事说出来,真的没人信,谁都说苏勤的运气好到了爆。   苏晚晚也是在房子彻底下来之后,才从苏勤的口里听说了这个事情。   晚晚也在心里想,二房的运气,一向都是那么好。   很快,他们就已经到了自家的房子前面,苏勤已经从包里取出了钥匙。   钥匙总共有两把,这是以前那个房主退出去之前给他的。钥匙明明有四把,人家却只给了他两把,到底是丢了呢,还是不愿意给他,那就不知道了。   陆思华听说了这个事情之后,就跟苏勤说:“钥匙我们得重新配,这样住着不安全。”   确实是不安全,虽然外面有门卫,但是作为以前的退休老职工,那个房主老杨夫妻肯定是可能进运输队大门的。万一那两把钥匙没丢,而是在人家手里,万一摸进来呢?   虽然说这样去猜测人家并不好,但是陆思华却不得不先把所有可能发生的事情都猜想在内。   “等我们收拾完了,下班后我们就去重新配一把钥匙。”苏勤说。   陆思华说:“其实我也可以自己去,你把配钥匙的地址告诉我就行,不认识路我会问人。”   苏勤还是决定,由他带着去好。也不急在这一时,家里也什么都没有买,不着急。就算老杨真的如他们猜得那样摸进来,也不会那么快来的,总是需要时间的。   “爸爸,我和妈妈可以的。”苏晚晚也想出去逛逛。   “好了,这件事情就这么决定了。你们并不熟悉县城,还是由我带着你们转一圈为好。钥匙这个事情,我会跟房管处去汇报,如果那边能够帮我们把钥匙配来最好,如果不帮我们配,那么就由我们自己去供销社那边配吧。”苏勤说,“你们先在家休息,我上班去了,等下免得迟到了。”   苏勤离开之后,陆思华就开始打扫起了房子。   他们这个分下来的房子,确实很不错,跟别的房子比,新了许多,也大了很多,这么好的房子,也正是因为两个干部争吵,这才方便了他们家。   晚晚也跟着陆思华一起打扫,她能够干得活儿并不多,但依然还是干着力所能及的事情。   房门开着,有人探进了一个脑袋:“你们就是苏勤的家属?”   苏晚晚望了过去,那是一个女人带着一个小孩,就站在他们的门外。   那个女人看着跟陆思华差不多的年龄,大概也就三十四五岁这个样子,城里人保养得很好,看起来比陆思华年轻多了。   那小孩是个女孩,大概五六岁的样子,扎着小辫子,怯生生地站在女人的身边,也在那里好奇地看着晚晚。   “我是苏勤的爱人陆思华,请问你是……?”   “我叫包菊花,我爱人是搬运队的小组长。这是我女儿朵朵。”又去拉身边的那个小女孩,“朵朵,快叫阿姨。”   朵朵躲在了包菊花的身边,怯怯地往外看,却并没有叫着陆思华。   眼睛转着,黑葡萄一样,圆圆的脸,十分的可爱,就是胆子小了点。   苏晚晚过去拉她的手:“我叫苏晚晚,我能成为你的好朋友吗?”   就第一眼,她挺喜欢这个小姑娘的。   朵朵怕见生人,但是看到晚晚那张带着善意的脸,她似乎放开了,俏生生地说:“好啊,我叫朵朵,今年五岁了。”   “那你比我大,我四岁了。”   陆思华和包菊花就看到,两个小朋友很快就玩在了一起。   包菊花说:“我家朵朵胆子小,很少有朋友,没想到就第一眼,就跟你家晚晚好上了。”   ……   等到苏雨婷从别人嘴里知道了苏晚晚已经去了县城的消息,她整个人都懵了。   苏晚晚怎么走了?   为什么这个晚晚总是不按理牌出牌?她不是总往牛棚跑吗?她都看见好几次了,只要抓到苏晚晚去牛棚的证据,她就能够好好地安排一些措施了。等到她计划好一切,想要来一个瓮中捉鳖。   没想到苏晚晚却跑去城里了!听说还不回来了!   这个苏晚晚却怎么那么好命?这一气,她气得肺都要炸了。   用力地咬了咬牙,十分地不甘心,但又想着这个讨厌鬼去了县城也好,就没人抢她的风头了。   作者有话要说:苏晚晚:我永远不会忘记你(划掉)。   才不!   程骁:你以前忘记过我,你忘了?   —— 第62章 朵朵   对于这个新朋友,苏晚晚很喜欢。   朵朵是一个很温柔很可爱的小姑娘,胖乎乎的,圆脸圆身子。   就是怯生生的,可能是玩的伙伴儿少。运输队里有不少的孩子,很多都是男孩子,女孩子却不多。晚晚也是后来才知道,很多家庭并不一定像苏家这样,把女儿疼到骨子里。很多女儿会被放到乡下,儿子被接回县城里跟爹娘住在一起。   有些男孩子可皮着了,会揪人小辫子,很多次朵朵就被揪得疼哭了。却又不敢跟爹娘告状,这才造成了她性格比较胆小的原因。   一个五岁的孩子,在这样的暴力下,会胆怯地把这份勇气藏在了心里。更不敢再去跟那些人玩了,怕被欺负得更加的厉害。   时间长了,就造成了朵朵那种胆怯而内向的性格。   还好的是,朵朵接受了她的邀请,并没有跟她保持了距离。   “去玩吧,家里收拾有娘就行了,去跟朵朵玩。”陆思华最喜欢的就是看到女儿那纯真无邪的样子,更欣慰她第一天来运输队就已经交到好朋友了。   她最担心的就是晚晚来了城里,没有好伙伴玩,会很孤单很寂寞,这是她最不愿意看到的。   “朵朵,我带你去见我的好伙伴闪电。”晚晚很喜欢朵朵,就想把自己的好伙伴闪电介绍给她。   闪电来了城里之后,就被陆思华关在了房间里,并没有让它出去。   闪电刚到一个新的环境,怕它适应不了,也怕吓着了别的小伙伴,到了家里之后,就被陆思华拴上了。   “闪电是谁啊?”朵朵不知道晚晚说的闪电,以为是说的哪个人。   苏晚晚说:“那是我家的狗狗,我从小把它养起来的,它刚抱过来的时候,刚刚才出生呢。现在已经快三岁了。它可棒了呢,它会帮我吓走欺负我的人。”   乍一听到是一条狗的时候,朵朵还挺害怕的。她在乡下住过,以前乡下也有很多狗,还会咬人,她就差点被咬过。后来她被娘带到了城里,爹的房子也分下来了,再不用去乡下了。但她还是怕狗,怕它们咬自己。   “我不要,我怕狗狗。”朵朵连连地摇头。   怕狗狗的人,怎么都会怕的。晚晚也不勉强的,有些事情得慢慢来,她也了解如果不让朵朵正式了解到闪电,她永远都会怕的。   她的闪电可懂事了,从来不会乱咬人。记得第一次它差点咬上的是苏大力,当时也是因为大房家的大伯抢了他们家的水,闪电冲了上去。后来被她制止了,闪电也没有咬上苏大力。   “我其实很想把你介绍给闪电,但是又理解你,那咱们就不去见闪电了。”顿了顿,晚晚又说,“那以后我带着闪电到处跑的时候,你怎么办?难道不跟我玩了吗?”   朵朵抿着嘴,小声地说:“我也想克服心里的恐惧,但还是怕。”她也想亲近狗狗,但看到狗狗的时候,心理上条件反应,怕得要命。   “我除了闪电,还有两个小伙伴,你要不要去看看?”   朵朵想到了刚才晚晚说小伙伴时说到的闪电,她的小伙伴不仅仅只代表人吧?   “又是狗狗吗?”朵朵咽了咽口水,她不要见狗狗。   晚晚摇头:“不是狗狗,是两只小灰兔,——不,现在应该叫大灰兔了。”   这是程骁送给她的,当初刚送给她的时候,那一窝的小灰兔还非常的小,刚出生不久的那种,后来在她的喂养下,已经大了,再过不久都能够生小兔子了。   听到小兔子的时候,朵朵眼睛一亮:“真的吗?我想去看看。”又顿了顿,问晚晚,“小兔子会咬人吗?”   晚晚说:“不会咬人的,它们可温顺了,只要你咬给他们青草吃,他们就会不停地咬,小嘴儿一动一动的,可可爱了。”   她当然不会说,喂小兔子吃青菜更好,但青菜贵,大家也没有这个经济实力去买青菜喂兔子。她现在都是拿一些青草喂的,如果拿青菜喂,哪怕家人对她再宠爱,也不肯的。   吃的东西,多精贵。   “晚晚,我想去看看你的小兔子。”朵朵眼睛水润润的,眼神中充满了渴望。   她的朋友太小了,更不要说玩具了。家里有一个哥哥,娘虽然把她带在了身边,跟着爹一起到了城里,但很少给她买玩具玩。娘说家里要养一大家子的人,就爹一个人拿着工资,吃饭都要紧着儿吃,哪有闲钱去给她买玩具。   爹娘虽然对哥哥和对她有区别,但是还是很宠着她的,跟别人家的比,她真的很幸福了。   “可以啊,我的小兔子就在房子里,今天我一起带过来了。”晚晚拉上她的手,就往苏家走去。   晚晚和朵朵本来是在外面玩的,倒也没有遇到朵朵说的那些调皮的坏小孩。她们很快就到了苏家门前,就看到了包菊花正在帮着陆思华一起收拾房子。   包菊花这人,除了嘴碎点之外,没有什么缺点,也很喜欢帮着邻居。   两人一边干着活,一边在那里有说有笑的。   陆思华平日里话不多,以前在下河村的时候,就不怎么爱说话,否则也不会被苏老太压制得那么厉害。   但她性格并不是内向,她和包菊花说话的时候,多数是包菊花在说着,她作为倾听听,偶尔插上几句。   她对运输队太不了解,平日里也就是听苏勤说了一些事情,了解得毕竟不多。   包菊花又是一个爱说话爱八卦的人,就这一上午的时间,她就跟她说了很多运输队里的事情,东家谁的东西掉了,西家谁谁的小夫妻吵架了,又哪个领导怕老婆,哪个领导爱打老婆。   陆思华很少去发表意见,不管是谁家的事情,她都不参与,但听着包菊花这样说着,也让她对这个运输队的一些情况的了解有非常大的好处。   正聊着呢,晚晚就带着朵朵过来了。   不知道是不是听到了晚晚的脚步声,还是闻到了晚晚的气味,闪电突然就叫了一声,她听到了链子拖动地面的声音,那应该就是闪电想要跑过来找她,被铁链给拴住了。   听到闪电的叫声,朵朵吓得躲到了晚晚的身后,身子在那里颤抖着,说着:“我……怕……”   晚晚感觉到她拉着她衣服的手不停地在那里颤抖着,苍白的脸上全是冷汗,贝齿紧紧地咬着嘴唇,那个样子让晚晚心疼了。   晚晚说:“朵朵别怕,闪电被铁链拴着呢,它跑不出来。我去把小灰兔拿出来好不好?”   她真的没有想到,闪电会在这个时候叫一声,可能是太想她了吧?她把闪电领进屋子之后,就直接跟着朵朵跑出了屋子出去玩了。   “狗狗会咬人。”朵朵一抽一抽地说着。   里面的陆思华和包菊花两个人,听到了外面的声响还有闪电的叫声,也不忙收拾了,都跑了出来,正好就看到了朵朵躲在晚晚的身后寻求安抚的样子。   包菊花说:“朵朵,那只狗狗不会咬人的。”她知道女儿肯定是听到狗叫声,害怕了。   陆思华也说:“对啊朵朵,我们空闪电很温顺,不会咬人的。”   朵朵却拼命的摇摇头,还是害怕。   晚晚说:“朵朵,我们不见闪电,我们去看兔子。你把你身上的东西给我一件,我给闪电闻闻,它闻到你的气味,就不会叫了,以后你就是看兔子它也不会叫。”   “可,可以吗?”朵朵有点儿不敢相信。   “可以的,闪电很乖,对待朋友它很照顾的。”   晚晚知道,总这么躲着也不是个事,除非她不养闪电,除非朵朵不跟她玩。要一起玩,肯定得面对闪电,早晚而已,总要想办法去克制朵朵怕狗的这个特征。   让闪电熟悉了朵朵,温顺的闪电肯定会让朵朵喜欢上的。   朵朵其实内心里也是想跟狗狗接近的,但她因为在乡下的阴影,就非常的害怕狗狗会咬她,身体自然的条件反应而已。   听到晚晚这么一说,她就把自己的小手绢拿了出来,递给了晚晚。   “朵朵,你等着我哦。”拿着朵朵的小手绢,晚晚就去了关着闪电的那个地方。   闪电此时就在阳台上,脖子上套着项圈,项圈上有铁链子。   一见到晚晚过来,闪电可高兴了,奔过去,围着晚晚转悠,两只前爪子就往上抬,想要扑到晚晚身上舔她的脸。   “闪电,重!”晚晚嘀咕着,脸上却挂着笑容。闪电把两只前爪子放了下来,又围着晚晚转悠了。   晚晚抱着它顺着它的毛发撸了一阵,将朵朵的手绢拿了出来,凑到了闪电的鼻子那里,她说:“闪电,你好好闻闻,这是我好朋友的手绢,以后她过来了,你也不能叫,知道吗?”   闪电凑近手绢嗅了嗅,“呜”的一声,吐着舌头朝晚晚眯着眼睛笑,仿佛在说:小主人,我知道了,我会很乖的。   晚晚摸了它的脑袋:“闪电最乖了,晚上让妈妈给你做好吃的。”   闪电吐着舌头,讨好地眯着眼睛,“呜”了一声。   晚晚安抚住了闪电,就跑着出了屋子,拉起朵朵的手:“朵朵,闪电已经知道你了,我们需要去打个招呼吗?如果你不愿意,咱们就先去兔子那里,好不好?”   朵朵犹豫了会,轻轻地点点头,跟在晚晚的身后,一步一步地慢慢地进了房间。   闪电就在阳台上,此时已经直起了身子,高大的身子,可比一般的狗狗大多了。它吐着舌头,眼睛紧紧地眼看着朵朵,这让朵朵心里有一种说不出来的胆战。   这让她想起了自己在乡下的时候,差点被狗咬的情景,她的身子又往晚晚的身后缩了缩,紧紧地抓着她的衣服不放手。   晚晚向后轻轻地拍了拍朵朵的身子,朝闪电说:“闪电,不能叫,这是我的好朋友朵朵,你认识一下,不能吓她,知道吗?”   闪电“呜”了一声,又想朝前嗅嗅,可惜身子被铁链锁住了,它走近不了。空气中弥漫的气味,让它闻到了之前小主人给它手绢的那种气味。它又“呜”了一声。   朵朵还是很害怕,一直都躲在了晚晚的身后,不敢把身子探出来。   晚晚说:“闪电被铁链拴着,它跑不过来的。你看闪电在向你打招呼,不要害怕。”   朵朵从晚晚的身后探出了脑袋,看向了闪电。   就看到闪电吐着舌头,微眯着眼睛看着她,那表情可萌着了。棕黄色的毛发,在阳台那边投射过来的太阳照射下,折射着一圈光芒。没有叫,也没有很凶悍地瞪着她朝她扑过来,跟她在乡下看到的那些凶狗不一样。   她的胆子稍微大了一点点,敢把身子完全探了出来。   闪电还是没有大叫,只是轻轻地“呜”了一声,鼻子在那里耸动着,似乎是在闻着空气中传过来的味道。   “我没有骗你吧,闪电很乖的。”晚晚看到她的样子,就知道她在努力地克制心里对狗的那种恐惧感。   朵朵点点头,确实跟那些凶狗不一样,虽然很高大,比那些狗还高大,但表情没有那么的狰狞,看起来确实很温顺呢。   她的胆子又大了一点点。   “你如果还是不愿意过去跟闪电互动一下,咱们就去小兔子那里吧,小兔子很可爱。”晚晚觉得朵朵到这个份上,已经很不错了,不能一下子就让她不再害怕闪电,慢慢来,不急着这一时。   朵朵又点点头。   晚晚说:“那你先在这里等一下,小兔子就在闪电的边上,你会害怕的,我去把笼子提过来。”   她跑着过去,把装兔子的笼子提了起来。   闪电轻轻“呜”了一声,想要跟晚晚互动着玩耍一下,晚晚说:“闪电,不急,我先把小兔子提去给朵朵玩,你要乖乖的,先别叫,好不好?”   在晚晚把笼子提过来的时候,朵朵看到了笼子里的小兔子,整个心都被萌化了。   好可爱的小兔子啊,小小的身子,小小的嘴巴,在那里一动一动地吃着青草,眼睛红红的,小脑袋随着吃东西的动作,还一晃一晃的。怎么会有那么可爱的小动物,她真的好喜欢啊。   看着,她伸出了手想要摸上小兔子,却发现被笼子隔住了。   “想要摸摸吗?”晚晚偏过头望向朵朵。   朵朵点点头,她真的很想要摸摸呢。   晚晚就半打开了笼子,把小兔子从里面抓了出来。她和兔子很熟了,这样抓出来,小兔子也没有反抗,依然在那里嘴巴一动一动地吃着东西。   “来,摸摸。”晚晚把手上的兔子递到了朵朵的面前。   朵朵伸出手轻轻地摸上了小兔子,手心里传来的毛发的那种顺滑感,让她觉得好舒服。   摸着太舒服了。   “这个小兔子是程骁哥哥送给我的,他送了我一窝,我只带了两只过来。如果你喜欢,以后可以经常来我家看小兔子。”   朵朵可喜欢了,摸了一阵,她又觉得这样够了,将手缩了回来。   “你想摸,就摸吧。不要说你了,我也觉得很喜欢。”见她明明很喜欢,却又不得不收回手的样子,让晚晚心里很心疼。   她把手里的小兔子塞到了朵朵的怀里,又从笼子里抓出来一只,她说:“这两个兔子是一对,以后还会生小兔子的。如果你实在喜欢,等以后生了小兔子,我送你一只,可好?”   朵朵眼睛一亮:“真的吗?”声音小小的,怯怯的。   晚晚说:“真的,我家小兔子再过一段时间就能够生小兔子了,到时候送你。”   其实还有一个办法,可以把她送给程骁养着的其他兔子送一只两只给朵朵,但是她的私心里却不愿意。   不管是程骁送给她的兔子,还是她又反送给程骁的兔子,这是属于她和程骁之间的东西,她都不愿意再转送给别人。但是小兔子生出来的幼崽就不一样了,这是属于她的东西另外衍生出来的东西,不是直接程骁送给她的东西了。   “朵朵,你要跟你爹娘说好,你要养小兔子,养小兔子可是需要喂青草的,这个需要得到你爹娘的同意才行。”晚晚想了想,又说。   朵朵点点头,她自然是知道的。   养兔子可不是她想养就能够养的,肯定是需要得到爹娘的同意,还有哥哥的同意。   “因为要喂青草,青草不是你能够拔的,需要你爹娘他们帮忙。”晚晚又说。   虽然朵朵也能够去拔草,但毕竟是不够的,小孩子的力气能有多大,小兔子的食欲其实蛮大的,它们能够一直吃一直吃。   “嗯嗯,我知道。”朵朵很乖巧地点头。   朵朵就站了起来,“噔噔”地跑到了包菊花身边,喘着声音说:“娘,我想养小兔子。”   包菊花说:“养那东西做什么?吃能吃老多,边吃还边拉,脏死了。”   朵朵嘟着嘴巴,不作声,眼泪在眼眶里打着圈儿。   晚晚说:“朵朵,以后你就经常来我家里吧,我家的兔子随你摸随你喂随你玩。”她当然不好劝人家妈妈,让朵朵养小兔子,朵朵妈有她的想法,肯定是不愿意劳心劳力,又浪费粮食吧。   朵朵默默地擦了眼泪,“嗯”地一声点点头,又跑去跟晚晚一起玩了。   朵朵的那个样子,包菊花又怎么可能会看不见,但是她就是不能让孩子养成这样的习惯,任取任用,养这些没什么用力的小动物。   陆思华看着这一切,在旁边说:“我看朵朵似乎很喜欢小兔子,你怎么不同意呢?朵朵挺乖的一个孩子,你说不让养,她也没有再要求。要是换我家晚晚,不让养,她能闹腾很久,直到我们同意了为止。”   包菊花说:“我家朵朵很听话,不会闹。我也不养成她这个脾气,孩子不听话就打一顿,哪能什么事情都顺着她,养成了她这个习惯还得了,以后还怎么教。”   陆思华张了张嘴,想劝上两句,随后又闭上了嘴巴,觉得这是人家的教育方法,她如果多话劝了,谁知道会不会引起对方的不适。   ……   在包菊花的帮助下,陆思华很少就把房子收拾了出来。她非常的感激,邀请了她晚上过来吃饭,却被包菊花拒绝了。   “这有什么,新邻居来了,咱过来帮忙帮忙,怎么能够在你家吃饭呢,大家粮食都紧张。”包菊花说着,就把朵朵抱走了。   朵朵在被抱走的时候,眼睛还是看着小兔子的,那种喜欢和渴望,让晚晚看了都觉得有点儿心疼。   苏勤下班回来的时候,陆思华已经做了些简单的菜。   今天他们刚刚收拾出来房子,也不能大力地去做一些美味的菜。粮食从家里拿了一些出来,菜也从家里带了一些过来,但不多。   那个烧火的炉子,是苏勤在房子确定下来之后就已经从市集上买来准备好的,现在总算是派上用场了。   陆思华对炉子的使用还不灵活,这还是在包菊花在帮忙下才把火生起来的。   “当家的,晚上我们请隔壁的包嫂子夫妻过来吃饭,今天多亏了她帮忙,否则我不可能收拾得那么快。”   苏勤说:“我到时候跟老吴说一下,让他们夫妻和孩子过来吃饭。”   晚晚从外面玩了回来,发现爹回来了,却不见大哥回来,愣了一下,才想起来大哥说今天要在学校吃。一早就带了饭盒过去的,只要在学校里热一下就能够吃了。   “爸爸妈妈,我请了朵朵来家里吃饭,可以吗?”晚晚问了一声。   陆思华却笑了:“我正跟你爹商量着呢,晚上请朵朵他们一家过来吃饭。我们家晚晚真是跟娘想到一声了,真是娘的好女儿。”   晚晚却嘿嘿地笑着,又说:“娘,以后大哥会回来吃饭的吧?在食堂里吃饭,哪有家里好。”   “那是自然,今天是来不及了,怕收拾房子会耽搁事儿,就让你大哥直接在学校吃了,明儿他就不用在学校吃了。”   晚晚已经拿着自己的小围嘴,端端正正地坐到了桌子上。今天的菜很简单,只是两个蔬菜加一个汤,没有别的菜了。   但她吃得津津有味,娘做得菜最美味了,哪怕是最简单的菜,都让她吃不厌。   “等一下,我带你们去一下供销社,把锁换一下,再去买些菜回来。”苏勤边吃着饭边说。   陆思华说:“你要午休,下午才有精神开车。我知道供销社在哪里,我自己会去,……放心吧,我又不是没有来过县城,又不会走丢。不是还有包嫂子吗?到时候我叫上她不就行了?”   苏勤想了想,觉得这个方案可行。   他下午还得开车,精神不养足了,怎么有精力开车呢?   有包菊花陪着她,他也放心,老吴媳妇虽然嘴巴碎了点,人挺不错的。   ……   包菊花过来喊陆思华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三点多了,苏勤早就已经休息好上班去了。   最近运输任务有点儿紧,好在都在县里,不用出差。听说隔壁的老吴也去了,跟苏勤一个组的。   晚晚也没闲着,要求一起去,陆思华拗不过她,就答应了下来。   朵朵也想去,却被包菊花拒绝了,她一个人含着泪在家里,再不敢说去了。   在包菊花的陪同下,陆思华把该买的也都买了,买了很多东西。   “思华妹子,你知道咱们武装部跟其他的单位,要建子弟小学了?”   陆思华正走到家门前,听到包菊花这么说,她抬起了头。   苏晚晚也侧起了耳朵,要建子弟小学?   “确实有这么回事,我也是听我们老吴说的,你们老苏没有说起吗?到时候会建这个子弟学校,咱们运输队可也有入学名额呢。” 第63章 别跟着我   运输队会有入学名额,这是一件天大的喜事,陆思华被这个消息砸得都快要高兴得晕过去了。   能在县城上小学,那是多么不容易的事情,哪怕当家的有城镇户口,那都有点儿困难。孩子们可都随着她户口在下河村,小学去县城上学这种可能性几乎为零。   除非是好好地读书,将来考学到县城里。   建兵现在已经上小学四年级了,再过一年,就能够上初中了。建民现在才上小学三年级,还需要两年才能够回到县城,如果真的有名额,这是一件多么好的事情啊。   陆思华的心如何不火热呢?   对于孩子来说,在乡下读书和在县里读书,哪个对学业更有帮助,对孩子更有利,这都不用细想的事情。   “看来你不知道呢,老苏都没有跟你说啊。”包菊花说。   陆思华说:“我们家当家的没说这事,可能还真的不知道。”   当家的如果知道了这件事情,肯定会第一时间告诉她的,既然没有说,那肯定就是还没打听到这个消息。   不过也没事,现在包菊花告诉了她,到时候她问问当家的就行,他如果真不知道,让他去打听打听,把这件事情打听清楚,到时候两个孩子都来县里上学。   “这事准确性在七成,应该不会错的。”包菊花又说了一句。   陆思华点点头,抵制住内心的激动,开门进了家里。   苏家要请客请吴家吃饭,老吴那边答应了下来,包菊花自然也同意了。   很早的,她就过来帮陆思华一起做菜了,什么也不干,就过来吃饭的事情,她可做不到。   就这一点,陆思华对包菊花的印象更好了,觉得这个包嫂子是真的好着呢,除了嘴碎点爱八卦点之外,真的是个很不错的人,可以好好地好处。   第一天搬进家属区,就能够遇到这么好的邻居,这是苏家的运气。   要知道,运气不好遇到可恶的邻居,又不是没有。以前在乡下这样的事情也听得多了,陆思华对这一点还是很在意的。   在包菊花的帮忙下,晚饭很快就做好了,也不累。   最先回来的是苏建国,他一回来就喊:“娘,我回来了!能吃饭了吗?肚子饿坏了,中午都没好好吃。”刚喊完,就看到了厨房里还有另一个人,不认识的人,喊出来的话顿时收住。   陆思华从厨房里探出了脑袋:“建国回来了?怎么是你自己回来的,你爹没去接你?”   苏建国说:“运输队的地址我知道,咱家的房子爹一早就带我来过,不需要爹过去接我。”顿了顿,又把声音放低,“娘,做什么好吃的了?”   包菊花看着他的样子,笑了笑:“思华妹子,这是你家大儿子?”   她可是知道的,苏家有三个儿子一个女儿,最大的儿子已经十四岁了,在县中学读初中班。   越看越觉得好看,她想起了自己的大女儿,心里有了想法。   她的大女儿一直在乡下没跟着过来,今年已经有十五岁了,也该说人家了。她看着苏家的孩子挺不错的,如果能够结亲家,这是多好的事情。   她有了这想法,却并没有把这想法说出来,过段时间再说。   刚跟人家苏家认识,就说这个事情,确实不好。而且,她也要好好地观察观察苏家的长子,看适不适合她家秀秀。   有了这个主意之后,她更加用心地观察起了苏建国。   苏建国已经把肩上的书包放了下来,拿到了房间里,朝陆思华喊:“娘,我先去写作业了。”   哪怕是对着一桌子的好菜,在没有开饭之前,他也没有上去拿了偷吃一二。他没有这样的习惯,今天又有客人在,更不允许他这样做了。   苏家这分下来的房子面积有五十来平方,合理的利用,被隔出来三个房间,房间都不大。一间是苏勤和陆思华的房间,一间是苏建国他们兄弟三的房间,另一间很小的只能够摆得下一个床的,那是晚晚的房间。   本来他们是决定让晚晚跟着苏勤他们住的,但是晚晚却不愿意。她已经长大了,以前小的时候提出来父母不同意,这会再不同意也不行了,她真不愿意跟父母住一块。   去了自己的房子,苏建国拿了作业开始做了起来,很快就沉浸在了作业中,忘了肚子已经饿了。   那边,包菊花说:“你家的建国挺懂事。”顿了顿,“你教得真好。”   陆思华说:“我家四个孩子都挺听话的,建国是老大,从小就要照顾弟弟妹妹,更加懂事些。”   包菊花说:“思华妹子,你跟我说说,你都是怎么教孩子的?感觉你家孩子都特别的乖,建国如此,晚晚也如此。”顿了顿,“不像我们家的朵朵,年龄比晚晚小,胆子却小得跟小老鼠似的,让人不知道拿她怎么办呢。”   陆思华也觉得,朵朵的胆子确实是小了点,这胆子都没有晚晚小时候一岁的时候大。晚晚一岁的时候,就能够带着闪电到处跑了。   “其实我也没怎么教他们,建国出生的时候,我没有多余的时间去教他什么,就只告诉他什么能够做什么不能做。建兵和建民,很多时候都是建国带的,很多时候他们两个做事情有着建国的影子。说到晚晚这孩子,她就是一个怪胎,从小就特别得聪明,我们说上一两句话她就懂了。又有三个哥哥带着她,我和当家的都没费太多心思。”   陆思华和苏勤还真的没有多教孩子们什么,很多时候是他们以身作则,孩子在潜移默化下,慢慢地养成了这种好的习惯。懂事是真的懂事,主要也还是苏建国本身就养成了那种好的习惯,之后又教了弟弟妹妹。一个家庭的氛围很重要,父母的教育也是非常重要的。   有些话陆思华不能直接明了的说,怕包菊花会有什么想法,心里不舒服。   陆思华看来,就包菊花对待朵朵养兔子这件事情,做得就不对了。孩子们有自己的兴趣,他们喜欢养兔子,这是一个爱好,做父母的不能去剥夺孩子的兴趣爱好。但包菊花这样强制地拒绝了朵朵,对朵朵来说,心理的伤害肯定是不少的。   但作为外人,她又不能说什么,以后相处久了,再慢慢地劝吧。陆思华想。   很快,苏勤和老吴就过来了,老吴还带了点东西过来,陆思华说:“过来吃饭,怎么还带东西呢。”   老吴说:“就是正好在街上看到了,就买了点过来,给孩子们尝尝。”   老吴买的那是一袋糖果,朵朵看着她爹拿出来的糖果,眼睛里充满了渴望,看着好久都没有转过视线。   这一幕正好就被晚晚看到了眼里,她在心里想,吴家是不是不常买吃的给朵朵啊?   端菜出来的包菊花看到了朵朵的动作,她停下了脚步,说:“都要吃饭了,还吃什么糖果,小心把牙给蛀了。而且这是你爹买给晚晚他们吃的,不是你能够吃的。”   朵朵眼里有些失望,将视线从那些糖果上移开,低下了头。   这一情景落入了晚晚的眼里,再想起刚才包菊花的话,叹息着摇了摇头。   可怜的朵朵。   这么想着,她就拿了一块糖果给朵朵。   朵朵有些胆怯,看着老吴和包菊花两个人,不敢伸手去接。   包菊花说:“晚晚,不用把糖果给她吃,这是你吴伯伯买来给你和你哥哥的。朵朵家里有吃的,再说要吃饭了。”   晚晚说:“没事的,就吃一颗。”将糖果塞进了朵朵的手里。   朵朵没有接,眼睛还是盯着包菊花,娘没有答应,她就不敢接过来。   晚晚又拿眼睛看向了包菊花:“包阿姨……”她喊。   包菊花说:“朵朵快谢谢晚晚。”   朵朵心里一喜,嘴角咧开一个笑容,说了一声“谢谢”,接过糖果快速剥了就往嘴里塞,就好像有人要跟她抢似的。   这一幕,更让晚晚觉得心酸。   陆思华也看到了,暗自摇头,这包菊花对孩子教育太严了,有时候反而不好。   像朵朵这样,正好是天真浪漫的时候,纯真无邪,过分地压制她的性格,以后只会越来越胆小。   看看朵朵,都被教育得成什么样子了?胆怯成这样,像个提线木偶似的,好像没有灵魂似的,让人看了心疼。   苏勤说:“孩子想吃,就让她吃,这么小的孩子正是要吃的时候。像我们家晚晚,想吃什么,只要她说出来,我们都会满足她。不只我们满足她,建国他们也一个个地都会满足她。”   苏勤跟老吴的关系好,说话自然也就没有拐弯抹角了,直接了当的说,不像陆思华还多少顾及着什么。   老吴说:“我们平日里也经常给孩子买吃的,朵朵这孩子就是馋嘴。”   “小孩子馋嘴很正常的,虽说小孩子了,有时候我们大人都忍不住想吃点好吃的。他们正在长身体,给买点好吃的,正好就补了营养。”苏勤又说。   陆思华朝着苏勤打着眼色,苏勤却似乎没有看到,还在那里一个劲地说着。   好在,老吴和包菊花都不是那种小肚鸡肠的人,他们说话畅快,性格也直爽,也不会有着弯弯心思,更不会想弯。   很快,晚晚就见到了朵朵的哥哥,包菊花的第二个孩子,吴迈可,今年十二岁了。   没想到他竟然和苏建国认识,一聊才知道,两人竟然是同年级不同班的同学。   两人吃完饭就一起去了房间做作业,正好可以相互学习。   临走的时候,晚晚抓了一把糖果塞进了朵朵的衣服口袋里,小声地跟她说:“如果你想吃,到时候来我家吃好了,别客气。”   朵朵犹豫了下,最后点了点头。   看着被家人接走的朵朵,晚晚在心里有了一个决定,那就是好好改变朵朵,让她把胆怯的毛病改掉。   只是这个任务很艰巨啊,朵朵的胆小,已经深入了她的骨髓里了。没那么好改变呢。   在晚晚想着这个问题的时候,苏勤跟陆思华也在自己的房间里,在谈论着这个问题。   “当家的,你有没有发现,老吴家的孩子,都有点儿胆怯的毛病?”陆思华说,“我一开始以为就朵朵有这毛病,以为可能是因为女儿的原因,老吴他们可能对朵朵会有点儿重男轻女,但后来看到了他们家的吴迈可,才发现并不是这样。”   苏勤说:“老吴家的媳妇,对孩子太严格了,老吴倒还好,能够经常给孩子买些东西。”   陆思华说:“这样是不行的,孩子那么小,被强制着不能干这个不能干那个,以后就会养成没有主见的毛病,性格也会懦弱。”   真是可惜了,朵朵这孩子其实挺好的,就是性格太懦弱了。   “当家的,我听包嫂子说,运输队要建小学了?”   苏勤说:“不是运输队要建小学了,是很多单位联合起来,要建个子弟小学,我也是刚刚知道的。我们运输队会有名额,至于是每个人都会机会,还是会被分出几个名额,然后大家抓阄,就不清楚了。现在还没有定出来方案,小学也还没有建好呢。”   陆思华沉默了,如果只是运输队留了几个名额,那就真的是竞争大了起来。   谁不想让自己的孩子来县城上学,在乡下上学和来城里上学,那是完全不一样的,两个等次。   她做梦都想把两个儿子从乡下接到城里来上学,可惜城里上学要求太多,限制也太多,不是有一个城镇户口就行的。   “就希望每家都有名额,这样咱们建兵和建民就能够来县里上学了。”   苏勤说:“也没那么快的,说不定等建了小学,建兵已经小学毕业了呢?”   夫妻俩说了一通话,就相拥着睡下了。   ……   苏建兵并不知道爹娘正在为他和弟弟计划着上学的事情,最近他有点儿苦恼。   也不知道牛棚那边的萧老爷子是怎么发现他的,竟然说要收他做徒弟。   他对那些涂涂画画还有中医啥的一点兴趣也没有,但萧老爷子说了,他不教那些东西,他也不懂。他要教他武术,真正打仗上才能够用到的东西,说他筋骨好,是块练武的好材料。   但建兵真的不敢,虽然心里也有点儿小渴望。   他不是不愿意也不是不想,而不是不敢。   那天就三位老爷子要收徒的事情,一家子就曾经商量过,最后得出结论,那就是绝对不能拜师。   牛棚那边三位老爷子的身份太敏感了,一不小心就可能会中招的。他可不想让家人也跟着受苦,爹有这份工作不容易,哥哥去城里上学也不容易,还有弟弟妹妹。他想来想去,还是觉得这样的事情不能干。   他都已经拒绝了萧老爷子了,不知道为什么,他竟然就缠上了他。   “建兵啊,老萧我这一身本事,可不是谁都能够学的,以前是想教给自己儿子,可惜……他没了。老头子看上你了,你就答应了老萧吧。”萧长征逮着他就说。   苏建兵可真是怕着呢,他四处看着四周,就害怕被谁看到了,怕给他扣上一顶接触黑类分子的帽子,那就真的不好了。   他的动作被萧长征看在了眼里,萧老笑道:“不用害怕,我都看过了,这附近没人过来。”   苏建兵瞪着他,真不知道他到底想干吗?他都已经拒绝他了啊,怎么还不肯放过他啊。   萧长征说:“小子,老萧是真的看中你了,你不跟我学就太可惜了啊。看看你的身子骨,还有你的身手,还有你的反应能力,那就是妥妥的最适合军队啊。跟我学军拳,学格斗的本事,以后上了战场,你肯定会有大出息。”   苏建兵真的很想吼他一嗓子,又怕这一吼引来别人的注意,他用力地忍下了心里的怒火,压着声音说:“谁跟你说了我要当兵的?我现在在上学,以后要上高中的。”   萧长征说:“高中你照上啊,我又没说你不能上高中。上学是一回事,跟着我学又是另一回事。建兵,你这样不跟着我学武,真的可惜了。我告诉我,我当兵之前那可是学过武的,当兵后我学的武术自然就派上用场了,当年我杀得鬼子那是哇哇直叫。我一路过来,在战场上那就是我的天地,没有我打不赢的仗。你跟着我学,不会错,我不但教你武术,教你军拳,我还教你兵法,如何?”   “不如何。”苏建兵撇撇嘴,“老爷子,你能不能别跟着我?”   萧长征耍赖着:“你不答应我,我就这样一直跟着你,你如果不想让村民们知道,你跟我关系好,那就答应了。”   建兵一个头两个大,握紧拳头恨不得就打他几拳,但又忍下了。   萧老爷子看着六十多岁了,又能挨得住他几拳?不能打,不能打。   萧长征说:“开玩笑的,我怎么可能舍得让别人看到你我在一起,怎么可能让别人为难你。我好不容易在这个村子里看中了一个中意的孩子,我容易吗?”   在军队里,他也不是没见过比建兵筋骨还好的,但他们年龄都已经大了,不适合做他徒弟了。练武这些事情,最好是从小就开始练,从小打好基础,这样才能够有所出息。   他就是看中了建兵了,一定要想办法让他答应下来。他一次不答应,他就磨两次,总会被他磨成功的。   “萧老爷子,程骁不是比我更适合吗?他身子骨比我还好,身手也比我更灵活,年龄还比我小,他最适合了。”苏建兵打算让萧老爷子转移目标。   一听到程骁,萧老爷子所有的动作,都停了。   苏建兵趁着这个机会,从他身边闪开了。   萧老爷子却像没有看到似的,在那里一动不动的,最后叹了一声。   ……   苏晚晚从二哥口里知道这件事情的时候,那已经是一段时间后了。   “萧爷爷想收你为徒?”晚晚有点儿不敢置信,萧老爷子不是没啥东西可以教吗?   “对,他说要教我武功,还说教我战场上的战术,我现在头都大了。一直避着他,他却一直缠着我。”都跟他说了,程骁比自己更加的适合,但萧老爷子不知道是吃错了什么药,一直都缠着他,怎么说都没有用。   苏晚晚却沉默了,她其实挺赞成萧老爷子的话,二哥确实更适合军队呢。   二哥从小就爱打仗,拳头又硬,平日里说话做事都透着一股直爽,再适合不过了。   但是她也明白,二哥有很多的顾虑,毕竟萧老爷子的身份太敏感了。   她很想告诉二哥,身份的事情真的不用去考虑太多,再过几年大运动就结束了,萧老爷子肯定会回到他原来的单位的,到那时肯定就没有什么身份上的事情了。   又一想,暂时还是先不劝二哥了。二哥如果真的想跟萧老爷子学,她不劝他也会学的,如果他不愿意,她劝再多,都没有用。   果然就让她猜到了,过不久,苏建兵就悄悄地告诉她,他决定了,跟着萧老爷子学武。   这事他考虑了很久,风险还是没有抵得过心里对武术的渴望,还有战术的渴望,他最后还是同意了下来。拜萧老爷子为师,跟着他学武术和战术,做一个全能人才。   晚晚很好奇,二哥这是怎么改变主意的?   苏建兵还有点儿不好意思,他说:“我亲眼见到老爷子一个人,把四五个人都撂倒了,我佩服。”当时他看得目瞪口呆,谁能够想到,萧老爷子一个六十多岁的老人了,竟然把那几个壮小伙子都撂倒了,而且那些人还都不是普通人,一看就是练家子。   英雄惜英雄,苏建兵就在那个时候,对萧老爷子心服口服,早把关于身份敏感的事情就抛到了脑后,一心就只想着要跟萧老爷子学武。   随后,她就又听说了两件事情,一件就是程骁跟着石老先生学医了,同时也跟着萧老爷子学武。她从来都知道,程骁的学习能力是相当好的,没想到他竟然一人学了两样。   建民还没有跟着李教授学画画,他心里有顾虑,李教授也在观察考验着他。   “听说程骁哥哥跟萧老学武,那是程骁哥哥自己要求的,萧老爷子就答应了。”苏建民告诉着晚晚这件事情。   谁都认为,萧老爷子那么缠着二哥拜他为师,程骁哥哥提出来的时候,肯定也会答应的。没有想到,萧老爷子第一次的时候竟然拒绝了,后来不知道怎么的,又答应了。拒绝和同意之间,也就相差了没几分钟。   谁也没有想明白,就连程骁哥哥都没明白。   第二件事情就是,苏雨婷被抓了。   “被抓了?什么时候的事情?怎么回事?”   “嗯,听说是被人举报的,她跟牛棚那边的三位老爷子接触,被人抓个正着,证据确着,想赖都赖不了。”苏建民说。   晚晚挑了挑,不知道为什么,她有一种直觉,那个举报的人是程骁。 第64章 上学名额   苏雨婷被抓了这个事情,真的是很难让人联想得到,这不像苏雨婷的风格啊?她那么聪明那么小心的一个人,怎么会被抓的?   “听说是去了牛棚那边,当场被执法队和巡逻队的人抓到,连申冤的机会也没有。”苏建民津津乐道地说,“听说是被人举报的,但具体谁举报的不知道。”   苏晚晚想起了来县城之前,程骁跟她说的话,曾经看到苏雨婷看到她去了牛棚,说有可能会盯着她然后举报。她有一种很强烈的直觉,是程骁举报的。   这事,她能够问他吗?晚晚在心里想。   “苏早早真的被抓起来了?”晩晩有点儿不敢置信呢。   苏建民说:“听说苏早早并没有被惩罚,因为她还小,一个四五岁的孩子,谁能够想到她会有心?但是大房那边可就要遭殃了。”   晩晩觉得也是,苏雨婷再怎样,一个小孩子又懂什么?谁又能够想到她其实灵魂已经重生了?小孩子这样,谁的过错?自然就是大人呗,可以想象得出来,大房那边可有的罪受了。   大伯苏大力的腿还没有好,缺钱加没有好的医术,腿伤又严重,听说现在还躺在床上。一家人,就靠着刘招娣一个人在那里挺着。   上房那两口子,还住在大房那里,但也没见他们拿出多少钱来。二老有没有钱,不清楚,不过家里的粮食目前还是由上房那边出的。   二房和三房给的粮食,如今养活着大房。她爹不会去说,但是三叔会不会去说就不一定了。   听说三叔在县城混得还不错,最近在追一个女青年,具体什么情况,晩晩打听得也不清楚。只是听爹提过一嘴,后面就没再去打听。   晩晩知道,按照书中的描写,三房不会过得很差。   大房那边的情况,却真的有点儿让人琢磨不定,晩晩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苏雨婷的原因,才变得那么倒霉的。   按理说,苏雨婷重生了,应该会知道很多事情,按书中描写,她应该会利用重生来达到她的机缘与目的啊?   目前也没发现她怎么成功过,反而因为她的先知,倒是给大房那边造成了一些麻烦。   晩晩摸着下巴,听到苏雨婷的这些遭遇,心里有一阵的爽快。原身过得那么惨,这一切都能够慢慢地回报过去吗?   心里又奇怪,现在不是在书里吗?苏雨婷也重生了,天道怎么没倾向苏雨婷呢?百思不得其解。   又一想,书里的剧情是从六岁苏雨婷重生之后开始的,现在她提前重生了,剧情可能真的还没有展开。或许,以后会变?   苏雨婷会开始利用重生,抢夺她的机缘,到底怎么抢呢?   晩晩好奇,同时又防备着,不管这样,她都要保护好自己的家人,过好自己的人生。   至于苏雨婷,不来招惹她最好,如果来招惹她,那也就别怪她了。   “晩晩,你看着大房那边的好戏吧。”建民有点儿幸灾乐祸。   不要怪他对大房的厌恶,老宅那边做事太过分,不说上房的老太太做的那些儿骚事,就说苏早早当初推了晩晩那一下,他可是记恨着呢。   他很想去对付大房,可恨了他还小,如今听到大房那边的遭遇,他又如何能够不高兴?   老太太竟然还说晩晩灾星,他看苏早早才是那个灾星呢。两人出生到现在,他们二房那是越过越好,大房那边可没见他们怎么被福星光顾呢。   他们就认为,晩晩就是家里的小福星。自从她出生之后,家里慢慢的就过好了。哪怕大家都不说,心里也有数。   不只他们家,李书记家不也是越来越好?还有姥爷家,姨家。   这事,他们自然是不想说出去,说了被有心人惦记了怎么办?来个举报什么的,好事也变成坏事了。   苏建民虽然还小,但该知道的,他都已经知道了呢。   “大房那边,有什么消息吗?”晩晩又问。   苏建民说:“除了大伯的腿断了,还有苏早早惹得那些事情引得大房受了惩罚之外,其他的并没有什么事情。”   苏晩晩听了,点点头,也就没有再问。   至于关于苏雨婷的事情,她还真的是不太关心,只要知道她过得不好,那就行了。   ……   苏晩晩不想知道苏雨婷的事情,但是她的事情,随着时间的推移,还是由着建兵和建民两个人的嘴,源源不断地传到了她的耳朵里。   因为苏雨婷的原因,大房受到了牵连,最后在运老山叔和大明伯的运作下,倒是没有被评上黑类分子,但也被执法队相关人员给予了禁足在下河村的举动,不许大房那些人离开下河村四处活动。听说是怕大房那边真的是什么跟黑类分子有什么联系的人,这可不是小事。   晩晩不明白为什么老山叔要去帮助大房那边,帮他们脱罪。后来一想,又理解了。   两位干部,那是下河村的父母官,如果下河村出了问题,那就是他们两个管理不周,对他们的政绩来说,那是非常有影响的。   而且这种影响,还不是一点点小影响,而是非常大的影响。而且对下河村其他的村民也有影响,万一办个事情什么的,那都得不了好。特别是对于下河村那些出外工作的人,特别是跟大房有关系的人,比如苏勤,比如苏成才,那都是非常大影响的。说不定,以后考评,或是升职,都可能就会被阻挠。   更不要说对建国建兵建民的伤害了,说不定建国就直接从学校被赶出来了,建兵建民还在农村上学,伤害小点。   这让晩晩想起了前世的时候在资料中看到的一份报道,就有类似的情况呢。听说那是一个五岁的小男孩什么都不懂,在墙上乱写乱画,他并不知道这样会出事。当时就在墙上打了一个“打倒”二字,他并不知道在离着他很远的地方,墙上写了某位伟人的名字。   这一下子,就捅了马蜂窝了,他们一家都被打成了不好的成分,直接就被拉出去了。   后来改革开放之后,这样的事情被平反了,帽子也摘了,小男孩后来的上学还有工作情况当然没有受到影响,但是在当时真的受尽了苦难。   还是别被大房连累吧,没有被定性为黑类分子这样不好的成分。   时间过了几个月,随后晩晩又听说了,苏雨婷在四岁那年,上了村小学。   一时之间在下河村引起了轰动,都说她是天上的仙女下凡,那么小的年纪就已经上学了,而且听说当时她就想要跳级的,但因为她的年龄太小了,校长并没有答应。   晩晩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却笑了一声,苏雨婷这是唯恐大家不知道她聪明呢?那么小的年纪去上学,是天才的同时,难道不容易被人怀疑吗?   再想想自己,也想要上学,但是她觉得,还是正常些吧,免得被人注意了,在这种敏感的时代,还是小心点为好呢。   过分聪明,并不是什么好事。太高调的结果,就可能翻船。   一切还是以二房的平安为主,稳步着来,太快了,谁的眼睛不盯着?一举一动,可能都在别人的眼里看着呢,对他们又有什么好处呢?   “苏早早去上学,爷奶会答应?”她可是记得,老太太一直说,女孩子并不需要上学,都是费钱的,以后又没什么用。   怎么就让苏雨婷上学了呢?   又一想,老太太一直都特别的疼爱着苏雨婷,又怎么可能会不答应呢?   在老太太的心里,那可就是福星的表现呢,多聪明啊,一般的孩子做得到吗?   这次是建兵回答她的:“奶怎么可能会不答应?苏早早那可是出口成章,没有什么能够难得倒她的。不管是校长,还是老师,那可是就像捡到宝似的。奶可高兴了,一直都说苏早早是个小才女,不但是个小福星,才学还高,以后家里还会再出一个女秀才。”   晚晚听得目瞪口呆,老太太还真的这样认为?还女秀才?可能吗?   “真的,奶一直都夸着苏早早呢,说她是老苏家飞出来的金凤凰,以后可是要嫁当官的,以后老苏家可就指望着她了。”   苏建民说:“还老苏家的金凤凰呢,我怎么没见到,反而见到大房因为她倒霉透了。”嗤了一声,“会读书就是金凤凰了?那我们哥仨不是个个都是金凤凰了?还有建宏哥,现在可是在公社中学上学呢。”   ……   时光匆匆,夏去冬来,已经过去了半年。   那个有关于几家单位联合起来的子弟小学的事情,似乎又没有声响了。   苏勤去打听过,都说上面有考量,需要再研究研究。   运输队里的那些正式职工听说了这件事情以后,也都感觉这事可能要泡汤了。   很快就又过去了一年,就在大家以为这事永远也不可能再有的时候,听说这个工作又被重新提了起来。   在县大会上,很多人都发布了自己的意见,各家单位联合的这个干部子弟学校非常的需要,城里目前就两个小学,东南西北有多少家庭,又有多少的孩子。很多时候,学校都出现了人满为患的情况。这个干部子弟学校那是势在必行,必须要建立。   这事各位干部开始了商讨,又计划。   这事传到运输队时候,方案已经被定下来了。城南和城北各建立一所干部子弟小学,必须要各单位正式工的子女才能够入学。   但这里面却也有一个条件,那就是必须要夫妻双方户口全部在县城的,才能够家中所有孩子都能够入读小学。如果夫妻只有一方有城镇户口的,一家名额只有一个。   这消息传到了运输队,职工们顿时炸了。   不为别的,只因为很多家庭都是娶的乡下妻子或是有乡下的丈夫,而家中却不只有一个孩子。   一个名额,具体给谁呢?   苏勤家里也遇到了这样的难题。   建兵已经考了初中,到了县里上学,建民却还在下河村上学呢,晩晩也该上学了。   晩晩已经快六岁了呢,如果想读书也可以再读了。   当这个难题被摆开的时候,苏勤心里纠结死了。到底是给女儿读,还是给儿子读呢?   “让妹妹读。”建民毫不犹豫地说。   他再过半年,就该小学毕业了,到时候可以直接考到县初中,没必再到县里上学的,浪费掉一个名额。   晩晩却摇头:“不,给小哥读。我没那么快上学,留着名额不是浪费了?”   “晩晩,你不想现在上学吗?”苏勤诧异,“大房家的苏早早可是在去年就上了学。”   晩晩说:“我打算等到六岁之后再说,六岁或是七岁再上学,不想太早了。正好到那个时候,小哥就小学毕业了,我正好可以接上。”   她真的不想那么早上学,她还想要享受一下童年呢,一旦上学了,就可能会有许多的压力,无形的压力,她并不想让自己太累。她不管什么时候上学都行,八岁上学都没事,小学的知识根本不需要她多加去学习,都装在肚子里呢。到时候跳个级就行了。   “真的不想上学?”苏勤又问了一声。   本来他是决定让晚晚上学的,在他心里觉得,建民反正快要小学毕业了,来不来县城上最后半年,都已经没有任何的问题了。但晚晚不一样,晚晚她确实该上学了。哪怕晚晚说不需要,他想到的也就是晚晚怕哥哥伤心,这才把这个宝贵的名额让出来的。   在心里,他还是向着闺女的。   儿子皮糙肉厚的,吃点儿苦没什么。女儿娇娇软软的,他就想要给她更多更好的一切。   他就只有这么一个闺女。   陆思华看着他们父子几个在那里讨论着,她一直都没有插上嘴。等到他们讨论的差不多了,她说:“就算你想让建民来子弟小学上学,就这半年,老师也不会同意,而且对建民的学习没有好处只有坏处。他都在下河村村小学适应了,突然转学过来,肯定适应不了,考砸了怎么办?难道是想让他留一级?”   苏勤讪讪地,没有说话。   苏建国捂着嘴笑,有时候娘发火的样子,也蛮可爱的。   他其实是希望娘能够厉害一点,如果以前也那么厉害,就不用被老宅那边欺负了。   可惜娘一直都太软了,才造成了后来一直被老宅那边压制的局面。   后面如果不是爹强制着要分家,或许也没有现在二房的幸福日子吧?   估计还在爷奶的管制下生活呢,爹不会有自己的主意,娘也不会像现在这样地可以随便说话,想怎么说就怎么说。   分了家,才有了现在二房的全部好日子。   “我就只是想问问建民的意见而已,怕他有想法。”苏勤说话的声音轻了几分。   建民听在耳内,说:“爹,你直接把上学的名额给妹妹,我都不会难过。我就想要晚晚能够提前去上学呢。大房那边的苏早早去年就上了学,现在可得意着呢,整天被人吹捧,我听着都一肚子的气。我妹妹比她更聪明,上学了,成绩肯定比她好,让她得意。”   建民毕竟比建国他们小多了,脾气本来就大。   他最看不得的就是苏早早在他面前嚣张,一直认为自己的妹妹才是最棒的。   控妹得不行,谁都不能说晚晚的不好。   苏勤说:“我这不一开始不知道嘛,现在知道了。那行,咱们就决定了,把这个名额给晚晚,晚晚想要什么时候去上学,那就什么时候去上学。”   这个决定一定下来,苏勤顿时就觉得心里畅快多了。   本来还担心儿子有什么想法呢,还想努力去说通儿子,现在儿子自动让出来,而且这些现实的问题,确实不是让不让的问题了。   很快,他就去干部处登记了这个事情,把名额给小女儿的事情说了,把晚晚的大名苏芸熹登记在了本子上。   “老苏,你真的想把这个名额给自己的女儿,不给儿子?”登记处的干事好奇地问他。   苏勤说:“对,我和媳妇都决定了,把这个名额给我们家晚晚。”   干事说:“你这次决定了,再给你儿子可就不行了哦。一户家庭只能有一个名额,中途不得换名字,我可给你说清楚了。”   苏勤愣了下:“中途不能换?”   “是的,中途不能换,名额一旦定下就不能改了,这是对夫妻只有一记城镇户口的限制。如果中途可以换,那一个毕业了,换另一个上,那还有其他家的孩子什么事?现在学校里生源火爆,能有一个名额就已经不错了。”   苏勤在心里说了一声“幸好”,幸好他们已经把问题解决了,也商量出结果了。   如果真的让建民最后一学期在子弟学校上学,那以后他上了初中之后,那就没晚晚什么事情了。晚晚也不能就着建民的名额上学了,就只能回到下河村去上学了。   这他怎么能够放心呢?到时候晚晚被人欺负了怎么办?那么远,想帮都帮不了呢。   他暗暗地拍了拍胸口,还险啊。   回到家里,他把这件事情跟家人说了一下,大家都齐声说:“确实够险的。”   建民说:“我当时如果自私一点,要把这个上学的机会抢过来,是不是就把晚晚的机会给抢了,晚晚只能回乡下了?”也做了一个跟苏勤一样的动作,拍了拍胸口,“幸好我不是个自私的哥哥,咱兄妹相亲相爱。”   晚晚也愣怔了,竟然还有这样的事情?一个人上了学,另一个人却不能接上?不是一个名额吗?哥哥上完了学,她接上,不就是始终着一个名额上学吗?   原来是登记了名字之后,中途就不能换人了。   这个操作真的是,让人有点儿无法理解。   不过这也不关他们家的事情了,他们都已经决定了,也把她的大名给登记上了。   三哥马上就要小学毕业上初中了。   又想到了一个问题,程骁跟三哥一个班的,三哥上了初中,程骁也该来了。   突然就有点儿激动了起来。   她都有一年多没有见到程骁了,也不知道他怎么样了。   是不是长得比以前更高更壮了?程骁已经有十三岁了,已经半大小伙了。   还有猎豹,很想念,可惜她现在去不了下河村。   ……   在她想着程骁的时候,程骁也在同时想着晚晚呢。   算算时间,晚晚已经快六岁了,时间过得可真快啊。   晚晚是不是该上学了?   应该已经上学了吧?也没有问建民,具体什么情况。   他也想自己去了解。   老宅那边的苏雨婷都已经上学一年了,听说还要往上跳级,都不明白,她哪里来的勇气跳级的?   “程骁哥哥!”说曹操,曹操就来了,苏雨婷俏生生地站在了他的面前。   程骁眉间已经紧锁,觉得这个苏雨婷有点儿奇怪。   他都已经表达出了他的想法了,他并不想看到她,但不知道怎么回事,她总是会忘记他曾经一次次拒绝。好了伤疤忘了疼,下一次又会出现在他的面前来。   赶都赶不走。   他甚至连看她一眼都不愿意,转身打算从另一条往家的方向走。   “程骁哥哥!”苏雨婷又喊,心里又气又恼。   这个程骁真的是让人又气又爱,她都这样下面子一次又一次地去讨好,他怎么都跟没看到似的?   有她对他那么好的人吗?   她想要跑上去,跟着他走,就听到程骁说:“别跟着我,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你想要怎样个不客气?”苏雨婷笑吟吟地问着,眉眼弯弯,跟晚晚很像的脸上,全是笑意。   程骁却莫来由地一阵厌恶,他也不知道为什么,看到苏雨婷的时候,有一种说不出来的讨厌。   这种讨厌是从骨子里透出来的,都不需要他专门在脸上摆出那种厌恶的表情,这种从骨子里透出来的冰冷寒意,就已经袭上了苏雨婷,让她浑身发抖。   好冰啊。   程骁甩开了苏雨婷的跟踪,人已经往另一个方向走过,并没有马上回自己家里。他猜这个苏雨婷应该会去他家里堵他,他又往另一个方向去了。那个方向是石老他们经常干活的地方,他去看过了,并没有人看着他们。   半道上,他就遇上了萧长征。   萧长征扛着一个锄头,从另一边过来。   两人就这么碰上了。   萧长征看了他一眼,再看看四周,见并没有什么人,拉起他的手就往一处地方奔了过去。   “萧老,你这是做什么?”程骁将他的手甩开了,摸了摸手腕,有点儿生疼。   萧长征说:“你最近可有好好地练习我教你的步伐?”   程骁说:“没有,最近我挺忙的,要毕业了,马上就要考试了,我没有太多的时间。”   “但你却有时间跟着老石,跟他学着医术呢。”萧长征抗议,心里不太舒服。   程骁说:“石老是我的师傅。”   “那我也是你的武术师傅。”   程骁说:“建兵才是你的徒弟,我不是。”   “那我也可以收你为徒的,只要你答应。”萧长征心里很吃味。   程骁和建兵都是他看上的,最后建兵同意了拜他为师,但就是这个程骁怎么也不愿意同意,越想越生气呢。   程骁说:“我有一个师傅就够了,不需要再有一个师傅。萧老,你真的不用这么较真的。”   萧长征说:“你是不知道,我其实最想教是我的儿子,可惜我儿子没有学到我的本事,他跟你一样,非常的倔,不管我怎么说,他都有一大堆的理由等着我。到最后,我实在是不想再跟他争辩了,就由着他去了。”   “我一直认为他不是块当兵的料,没想到他趁着我不知道的时候,偷偷地去报了名,等到我知道,他已经要出发了。我最后悔的事情,就是放着他离开,如果当时我拦一下,或许就没有后来发生的事情,他也不会死在我前头。或许,这一切都是命吧,他都没有给我留下……”声音哽咽住了。   程骁沉默了,萧老的这些故事,他都已经听了不下百次了。每次遇到他,萧老准会说一遍,他都会背了。   哪怕他再烦着萧老的这种祥林嫂似的诉说,他都没有打断他的话,也不知道为什么,在内心深处,他还是亲近着这位老人的。   他看不得他伤心。   这也是为什么,后来他愿意跟着他学武的原因,因为程骁并不想萧老伤心。   每次看到达到目的之后,萧老露出了狡黠的笑容的时候,他竟然会有一种该死的高兴?   真是见鬼了。   但下一次,又会重复。   他不想再重复这个,今天无论如何都要拒绝。   但是——   他看到了萧老那满头的白发,就这两年,萧老头上的白发又严重了,差不多都快全白了。   这两年的日子,过得并不舒心,哪怕村委那边还是很关照着牛棚三位老人,有时候拉出去批的时候也就是个做个样子。但这种提心吊胆的日子,还是让老人苍老了许多。   他不忍看着呢。   “你还是嫌弃我了啊,我不如老石那样,能够教你真本事,医术对你有很大的帮助,哪怕现在要打击着中医。我教的武术又有什么用,除了强身健体之外,就打架的时候有点儿用处,其他时候似乎用处不大,你不喜欢我也可以理解。”   说这话的时候,萧长征的声线被压得很低很低,甚至他还从萧老的声音里听到了一丝颤抖,这是哭了?   程骁铁石般的心,在这个时候却有点儿软化。   他在心里叹了一声,终究还是没能狠下心,扔下这个老人,一去了之。   “好了,你别难过了,我都有在学的,只不过都是抽出时间在学的。”见萧老抬起了头看向他,他说,“真的,我不骗你。你不信,可以考考我,我可以接受考验的。虽然我没有正式拜你为师,但你教我的东西,我都很用心地在学着呢,并没有放弃。”   萧长征的脸色终于好了许多,他就说程骁这孩子表面看似似乎心很硬,其实心软着呢。   只不过对他绝对不能以硬对硬,一定要用软去化他的硬。   他真的很喜欢这个孩子,所以他说不拜师,他也没有二话。   “以后你就叫我爷爷好不好?”萧长征说。   程骁说:“我有自己的爷爷,你也不是我的爷爷。”   萧长征急了:“我没有抢你亲爷爷的位置,我就是想……想听一声爷爷而已。”   “你不是有孙女吗?”程骁说,“你孙女叫得你还不够吗?   “那不一样。”萧长征说,见他脸色不好,急忙又说,“我是渴望能有一个孙子的,叫我一声爷爷。你就叫我爷爷吧,爷爷又不是非得亲孙子才能够叫的。”   程骁在心里翻着白眼呢,这个萧老真的很多事呢。   他那么想听别人叫爷爷,那个苏雨婷不就总会往牛棚跑?后来被举报了,差点就被抓了起来,这会已经不往牛棚跑了。但是以她的热情程度,萧老要真的想让人爷爷,直接改口就行。   但是他却知道,萧老并不喜欢那个苏雨婷。   从苏雨婷被执法队的人抓了之后,牛棚那三位老人没有一个站出来替她说话就可以看出来了。   “我就知道,像我这样的砸老头,怎么可能会有人喜欢。不叫就不叫吧,唉。”萧长征叹息着说。   程骁的嘴角角力地抽动了几下。   “我又没说我不叫。”   萧长征眼睛一亮:“真的?”随后又有点儿泄气,“你肯定是在安慰我的,我知道像我们这样被下放的人,是没有资格被关心的。爷爷这个称呼多么重要啊,你怎么可能会不害怕那些执法队呢。能够跟着我学武就很好了,我不强求的。”又长叹了一声,说有多可怜就有多可怜了。   “萧爷爷。”程骁受不了他那样子,最后实在拗不过,就叫了一声。   萧本来亮着的眼睛微微地暗了下来,他说:“干吗要加个“萧”字呢?   “你不是我亲爷爷,自然要加个萧了。”程骁很认真地说。   虽然他也没有见过自己的亲爷爷,但是这个位置永远是要留给自己的亲爷爷的,旁人自然是不能占有的。   但实在是看这个萧老太可怜了,他又不忍心拒绝他,就叫了“萧爷爷”。   萧长征说:“萧爷爷就萧爷爷吧,总比萧老好听点。”   心里不禁感叹,要是程骁是他的亲孙子该多好啊,那就可以直接叫爷爷了。   可惜啊,他儿子没有结婚更没有对象,哪来的孙子呢?这只不过是他的一种奢望而已。   程骁并不知道萧老的内心世界,就算知道了,也最多就是感叹一下,不会作其他感想。   ……   1974年九月,晚晚六岁了,这一年,她终于决定上学了。   本来她还是决定等到七岁再说的,但熬不住家人的劝说,最后决定提前去上学了。   六岁的晚晚,已经比同龄人高出了一截。   她一直都在等着程骁过来县城上学,却一直都没有等到。   好久之后,才从建民的口中得知了真相,程骁被留了下来。   他考上了县中学,但是最后他却没有上。听说是被那边的校长给截下来的,说程骁家没有县城的户口,那么他就不能上。最后这个名额留给了另一个学生,听说这个学生是校长家的亲戚,一个父母也没有城镇户口的孩子。   等到晚晚知道这事时,已经过去了好几个月了。   建民一直都不敢告诉她真相,怕她难过。   她怎么可能不难过?一直问小哥,他都不跟她说实话呢。   “怎么会这样?那些人怎么那么坏呢?抢了程骁哥哥的名额。”晚晚气得都快要哭了。   她一直都知道,这个时代最容易有抢占名额的事情发生,没想到就这样发生在了她的眼前。   程骁明明就考上了,竟然被特权给霸占了。   太过分了!   建民说:“程骁去了区中学,听说是那边的校长亲自把他接过去的。”   晚晚还是很生气,虽然区中学接受了程骁,但是他本来就应该来县城上学的,就因为那个校长,就把这个名额给抢了。   她不服气,咽不下这口气。   “还能怎样?不服气也没有用,人家是校长,想让谁上学就让谁上学。人家想把这个名额给他自己的亲戚,我们又能够说什么呢?”建民叹了一声。   这就是这个时代的特征,有特权,那就比什么都好。   程骁的运气确实不怎么样,这么好的机会,竟然就被抢了。   “其实,程骁跟我说,他去区中学也好,至少那边校长答应他三年所有的学费都免费,来县中学上学,他得付学费。程家的条件,付不起学费。”   晚晚说:“不是这么说的,程骁哥哥付不起学费是一回事,但是被人这样强抢了名额,又是另外一回事。”用力地咬了咬嘴唇,“不行,我咽不下这口气。”   “咽不下这口气,又能够怎样呢?难道还能够把这个校长给弄了?”建民叹道。   晚晚说:“对,我就是想这么干。”   “难道你是想去找李书记吗?”建民说着,眼睛倒是一亮。   李书记现在已经是县委副书记了,已经不再是劳动局的局长了。   又重新可以叫他李书记了,虽然他的书记是个副的。   晚晚说:“我确实有这么想过,但是不能就这样直白的找上去,得找个机会。”   无论如何,她都不会助长这种风气。   不管是不是为了程骁,她都不能眼睁睁地看着这样的恶习发生。   ……   很快,就给了她这样的机会。   作者有话要说:文中那个小男孩的故事,是一个真实的故事。   —— 第65章   如今的李书记,跟以前的李书记,自然是不一样了,身份地位不一样,人的精神面貌也不一样。   但是不代表他和苏家二房的关系就疏远了,相反,他们的关系以前更加的好。他的儿子乐乐,现在长得越来越壮实,最喜欢的事情自然就是跟他的晚晚姐玩了。   “妈妈,晚晚姐姐。”三岁多的乐乐说话还带着喘气儿,一句话要停顿好一会才能够说完。   李家的这个房子那是政府大院,专门分给他们这些政府部门的。三层小楼,前面带了院子。他在院子里玩,一抬眼,就看到了前面走过来的苏晚晚,他立马笑了,脸上的笑容就像是灿烂的阳光一样。   就连天上的阳光都不如他脸上的笑容来得灿烂,晚晚最喜欢看到的就是乐乐的笑容了。   圆嘟嘟的脸,一笑脸上就会呈现出来两个小酒窝,眼睛大大的,像黑葡萄似的,笑起来眼睛就微微地眯了起来,那样子说多可爱就有多可爱呢。面容像李书记也像孟雪珍,更确切地说,应该是他们两个人脸上所有的优点综合。   晚晚最喜欢的就是捏捏他的脸,跟他玩一阵。   像乐乐这样年纪的孩子那是最好玩的时候了。却不知道,她在别人的眼里也是一样的可爱,正是好玩的年纪。   “晩晚姐姐!”乐乐喊,迈着小短腿,朝着晩晚跑了过去。   晩晚也朝着奔了过去,想要抱着乐乐,但小胖墩实在太胖了,她怎么也抱不起来,倒是累得一身的汗。   陪着她一起来的,是苏建国,他看着她那个样子,笑道:“晩晚,你自己都需要我们抱着,怎么抱得动?”   晩晚被揭了底,有点儿脸红,“我已经很久没有让你们抱了,我从两岁开始就自己走了,偶尔让爸爸抱一下下。”   孟雪珍在旁边笑道:“晩晚不恼,你还小,走累了需要被抱一下,也在情理之中的事情,你就是八岁十岁了,如果累了,干娘一样抱你。”   晩晚被说得,老脸更红了,她不是真正的小孩子,只不过装小孩罢了。   “干娘,干爹回来了吗?”晩晚开始在四处找着李书记的身影。   孟雪珍说:“还没有呢,这会估计还在开会呢。最近会议特别的多,总是会有各种事情烦着他。”顿了顿,又说,“你也知道你干爹那是主抓教育的,这会估计正为教育的事情忙着吧。”   孟雪珍也在心里叹了一声,现在的教育那需要他们当干部的过分地去关注?学校里哪有真正学习着的,闹运动的倒是不少。   听到教育二字,晩晚的眼睛一亮,问她:“干娘,干爹在忙着教育上的事情?”   她也知道,现在确实都不重视教育的,毕竟老师都经常会被拉出去,哪有精力会去上课呢?上了课人家学生可能未必就会听吧?   还可能因为烦上课的事情,还能够给你一场严酷的斗争呢。   但是对于强权,有时候又不得不找找关系,否则程骁的上学问题可能永远也得不到解决。她心里为程骁着急,没有办法之下,只能够这样办了。   “对啊,这段一直都在那里忙着这些事情,有时候晚饭都未必能够回来吃,有时候就直接在单位食堂里把晚饭解决了。”孟雪珍一说这个事情就是一阵的无奈。   晩晚跟苏建国相互对视了一下,在搞教育就好,他们的事情正好就可以说到点子上了。   “晩晚,你有好一阵都没有来了,干娘可想你了。听说你就要上学了?”孟雪珍并不知道晩晚他们来的用意,只以为就跟以前一样,只不过是想过来玩玩而已。   晩晚说:“我就是想干娘了,想乐乐了,所以就过来了。”她自然是不会说自己有目的过来的,否则可就伤了干娘的心了。   她也有点儿羞赧,最近确实有一段时间没有过来了。   “晩晚,建国,你们坐一会,帮忙看着点儿乐乐,干娘出去买菜,我再打个电话给海军哥,让他今天无论如何得回来吃饭。”   晩晚“嗯”了一声,她确实想要干爹能够回来呢,这件事情跟干娘说是没有用的,一定要干爹在的时候才能够有效。   一个校长,利用职权,竟将一个成绩好的学生打压了,不给予录取,又是怎么一回事。   哪怕她知道,在权利之下,很多事情都有可能发生,冒名顶替的事情都是常态,更何况这只是校长想让自己的亲戚上学,把程骁的名额给撸了,这在人家眼里是多么简单的一件事情。   恐怕是认为,程骁只是一个没权没势,没有身份没有地位的一个乡下小子吧?就算是抢了又能够如何呢?就是想要申诉,都找不到地儿申诉,这才能够这样放心大胆,一点也不顾及。   但晩晚却不能任由这样的事情发生。这个上报给干爹,对于干爹来说,也算是政绩一件吧?   “晩晚姐姐。”乐乐喊着,口水从嘴角流了出来,晩晚拿手绢给他擦了。   乐乐真的是好可爱,胖胖圆圆的身子,走路一摇一晃,那样子真的好想让人啃一口。   “晩晚,你说李书记会处理这个事情吗?”苏建国也不敢肯定,这件事情真的能够成。   十七岁的他,早已经长成了半大小伙子,已经过了变声期的他,身材高挑,长相又英俊,这是多少女孩的梦中情人呢。   她三个哥哥,就大哥长得最好看,长相集中了爹娘的优点,但又偏向于娘多点,斯斯文文的,一看就是很能让人心动的那种。   二哥长得像爹,随着现在越长越大,又跟着萧老爷子学武,整个一个大块头,看着比大哥还高。   小哥就相对的柔弱了一些,比大哥还斯文,跟着李教授学画画,就更加的斯文了。   变化最不大的,也就是晩晚自己了。好吃好玩,她的身子仿佛也没有抽条,依然是有着婴儿肥。   不过她很喜欢现在的自己,健康的身子让她忽视了她的小短腿还有圆身子。   玩了一阵呢,就看到了孟雪珍已经过来了,手里提着不少的菜,一看就知道去了菜市场。   晩晚说:“干娘,你买这么多菜做什么呢?我和哥哥又吃得不多。”她没有说可以回家去吃,和李家什么关系,她也不故作客气,想吃就吃,只要好吃的,她都想塞自己的肚子里。   “菜场离大院近着呢,我怎么能够让我们晩晚饿着呢?我给你买了你最喜欢吃的骨头,还有排骨,到时候给你高烧和熬汤。”   孟雪珍知道,晩晚的嘴刁着呢,一般的东西她都入不了她的嘴,非常的喜欢吃肉和骨头汤。排骨和骨头也不贵,正好可以好好的给晩晚做一顿。   “干娘,我给你烧火。”晩晚也跑进了厨房。   李家的厨房里,有那种炉子,也让人建了那种土灶。   自从在苏家吃过那种土灶做的菜和饭,她就爱上了土灶,不怎么使用炉子。   家里的柴,那是海军哥想办法弄来的,听说是去乡下砍的。   “晩晚,你还小,怎么能够烧火?干娘自己会烧的,你就站在旁边就行了。”孟雪珍可不敢让晩晚帮忙烧火。   她才多小啊,才六岁,这么小怎么能够帮忙烧火?还是闲在旁边为好。   晩晚说:“干娘,你可不能小看了我,我在一两岁的时候就能够帮家人烧水了,当时在闪电的帮助下,用凳子垫着,烧了好大一锅的水呢。”   孟雪珍诧异:“晩晚,那么厉害的?”   她没有想到,晩晚那么小就能够烧火烧水了?再一想,晩晚从小就聪明,烧个火而已,还真可能难不倒她。   她犹豫着说:“那晩晚你……帮干娘烧个火?”   晩晚立马眉眼笑开,她还真的闲不住,来到干娘家里,什么也不干,她真的做不下手。烧个火,最容易不过的事情,也能够在干娘的心里留个好印象,虽然她以前的印象一直都是好的。   她高高兴兴地就坐到了灶口前,开始点火。   孟雪珍一边揉着面团儿,一国看着晩晚做着的动作,在心里连连地点着头:确实不错,晩晚并没有在撒谎,她确实是会烧火呢。   越发地喜欢晩晚,这孩子真的是挑不出缺点来,随着时间越长,越觉得她是好的。   晩晚在那边,一边烧着火,一边看着孟雪珍在那边揉粉做菜。   干娘的厨艺,一点也不亚于娘,味道那也是顶顶好的。她每次过来吃饭的时候,都能够吃得肚圆。哥哥们也喜欢来干爹干娘这里,有时候跟乐乐玩玩,更加的有趣。   很快,孟雪珍就做好了一桌子的菜。   ……   没等上多久,李书记就回来了。   这一次他并没有在单位开会,也没有在单位吃晚饭。   只要单位不忙,他都会回来吃饭,没有什么事情是比陪着老婆孩子更让他开心的。   今天确实事情不多,如果事情多了,就算孟雪珍打了电话都没有用。该做的工作必须要做完,不可能为了家人就半途把活儿扔下,只为了陪伴家人。这样的事情他绝对做不出来,所有认识他的人都知道,他是一个工作十分严谨的人。   孟雪珍也知道他这个脾气,当时打电话的时候,就问了他是不是真的很忙,在得到了他确实今天会按时下班,这才放心地挂了电话,去买了菜。   “晩晚回来了?是不是想干爹了?”李书记把工作包挂好,想要伸手去抱抱她,想到自己手没洗脸没洗,又跑去了洗手间开始洗脸洗手。   晩晚已经从灶堂钻了出来,火已经熄灭,她的脸上还有因为烧火沾上的炭灰。   李书记从洗漱间出来,也注意到了晩晚脸上的炭灰,心里暗骂自己太粗心了,抱着晩晚就去了洗漱间开始洗脸洗手去了。   很快,两人就从洗漱间出来,晩晩的脸上又开始了白白净净了。   李书记非常的满意,这个才是白白嫩嫩的晚晚,看着非常的舒服。   他已经将晩晚抱到了桌子边上,安排好了一切,对晩晚那是比对自己儿子还要细心。   在对待儿子的教育问题上,他一直以放养为原则,不对儿子进行溺爱,觉得那样不是爱儿子,而是毁了儿子。   孟雪珍自然也是知道他这一性格,在教育儿子的问题上,也不会跟他争执什么,他想要怎样就怎样,只要不过分就行了。   而且,她也跟他一样,从来不会溺爱乐乐。   那边,孟雪珍也已经把乐乐抱到了专门为他做的椅子上,给他围上了围嘴,给他盛了一小碗的饭菜,将筷子给了他,让他自己吃,并没有亲自喂他。   乐乐也没有生气,吃饭的问题,也不需要爹娘给他准备好,他自己会吃,而且乐此不疲呢。   他喜欢拿着筷子的样子,看看爹娘,然后学着他们的样子,学着夹菜和夹饭。   晩晚看着,觉得乐乐真的是好聪明啊,也不矫情,她最喜欢可爱而又不矫情的孩子了,一点也不用太操心。   “晩晚,来,吃这个。”孟雪珍已经把菜夹到了晩晚的碗里。   晩晚说:“干娘,我会吃的。”   孟雪珍又给苏建国夹菜,随后问李书记:“你们那个教育的问题,解决了?”   她想,如果没有解决,他应该还会在单位里吧?都已经讨论了好几天了,一直都没有定下来。她想想,都为海军哥感到难受。   海军做事情从来都是那么的认真,只要他下了决心的事情,都会做到好,哪怕是加班加点,都会用力地去做。   这可能跟他曾经当过兵有过,退伍后回到了地方,依然改不掉他为人认真的性格。   其实他这样的性格,有人欢喜,当然也会有人讨厌吧。   有人喜欢他的肯干,喜欢他的干劲,但也有人会讨厌他的认真,还有较劲。   各有各的喜欢,自然也各有各的讨厌了。   “没有真正处理好呢。不过子弟小学已经确定了下来,而且也已经办好了,所有的名额都已经确定好了,方案都定好了。”顿了顿,李书记想了晩晚,“晩晚,你爹的运输队是不是也已经有这份名单了?   晩晚点头:“是啊,运输队早就已经接到了通知,而且爹已经把我的名字报上去了,我都已经在子弟小学上学了呢。”   李书记连连点头,城南这边的子弟小学,确实开展得不错,但是城北那边的却有点儿问题。而问题就在于分配人员的问题上,有不少的干部为了自己的私利,提出了不少的问题呢。   那边的干部最多,问题也是最严峻。   如果以他的想法,那就不管什么干部还是普通的职工,那就一切按规章制度来,搞特权,这是行不通的。   “说到特权问题,我们医院的孩子上学,也是被分到城北的子弟小学是吧?我听说有好多的专家医师,还有那些搞行政的,已经在利用权利在活动了。”孟雪珍想起了什么似的,抬起头跟李书记说。   李书记说:“就是这些问题,按我说的,搞特权,那就行不通,干部和普通的员工,又有什么区别?干部就能够搞特权了,那我们打那么多久的仗,又是为了什么?”   只要一说到这些,李书记就有说不完的愤怒。   在会议上,他自然也把这些问题都揉开了说了,他自然是被那些想要用特权处理的那些干部所恨。   但是他又说的没有错,明面上他们又不能把他怎样。至于暗地里会怎样,就不得而知了。   但是李书记并不害怕,他从来就不害怕这些人这些事。他要说的就必须要说,一切的出发还是得为老百姓着想,损失老百姓的利益为某些特权干部谋私利,他做不到,也看不惯。   “干爹,我这倒是听到有人利用特权,把一个本来利用自己本事考上县中学的人给撸了出去,让他的亲戚给上了。”晩晚吃着饭,冷不丁地说了一句。   李书记正和孟雪珍聊着呢,突然听到晩晚说的话儿,一怔,他问:“什么情况?谁利用了特权,把一个好学生的名额给抢了?”   这样的事情,在李书记的眼里,更加的不允许。   这不但让纪律形同虚设,更加是让百姓以为干部个个都是这样,损害了干部的公众形象,更加的不能饶恕呢。   晩晚这个时候也吃不下饭了,这件事情没有解决之前,她什么也吃不下。   她说:“干爹,是这样的。你还曾记得我有一个邻家哥哥叫程骁的?”   李书记点头,他怎么可能会不记得程骁?那可是晩晚最喜欢的外姓哥哥,那可是继她自己的三个哥哥之外,相处最好的一个哥哥了。   “他怎么了?”李书记问道。   旁边孟雪珍也停下了吃饭的动作,也望向了晩晚这边。   就连乐乐都做出了和爸爸妈妈一样的动作呢。   那动作,还有嘴角还沾着的饭粒还有其他的菜汗,让人看着也是忍俊不禁。   晩晚自然也看到了乐乐的样子,但是现在有比这更重要的事情。她说:“程骁和我小哥一个年级的,今年小哥和程骁哥哥一起考了县中学的初中部。但是只有小哥来了县中学上学,程骁哥哥却去了公社中学。”   李书记问:“是程骁没有考上吗?”   “考上了呢,但是小哥说,因为县中学的校长想要让自己乡下的侄子过来上学,但听说他的侄子并没有考上,就用了程骁哥哥的名额。”只要一想到这个事情,晩晚就浑身都颤抖呢,气得不行。   李书记微微地皱起了眉头:“县中学的校长,叫什么?”   他不是教育局的,自然不知道各位校长的名字,但是县中学的校长,他似乎有点儿印象,好像是姓高?   苏建国说:“这事还是我来说吧,我比晩晚知道得更加的详细。”建民还不知道具体详细的情况,只知道程骁的名额被抢了,怎么抢的,他都不知道。   他顿了下,说:“我们县中学的校长姓高,还要退休了。他乡下有一个弟弟,比他小了很多岁,有一个侄子,今年正好要上初中了。但他侄子学习成绩非常的差,听说别说考到县初中了,公社中学都没人要他,他连毕业都怕毕业不了。”   李书记听着,手上握着筷子的手已经紧紧地捏紧了。   他一声不吭,听着建国在那里说着情况。   “听说这次从乡下考上来不少的学习,他就开始留意了,谁可以把名额给撸下去,谁没有身份地位,哪怕抢了名额,也不会有人说什么。最后他盯上了程骁,觉得他肯定不会去举报他什么,就算举报了也没有门路,就这样认准了程骁。”   晩晚说:“干爹,程骁哥哥考到县中学多么的不容易,就这样的被人抢了名额了,用特权把自己的亲戚给弄到了县中学。如果他自己有本事,在不抢名额的情况下,把侄子弄到学校里,没人说他什么。但凭什么,要抢程骁哥哥的入学名额?”   她的眼睛有点儿微红,“程骁哥哥为了这次考试,准备得有多充足?他为了能够上学,又付出了多么大的代价?程家条件是不好,但不是可以这样被人欺负的,程骁哥哥太可怜了。”   孟雪珍看着心疼死了,过去轻轻地拍着晩晚的后背:“晩晚不哭,你干爹肯定会帮你想办法的。”   又对李书记说,“海军哥,这件事情不能就这样算了。先不说程骁和我们认识,又是咱晩晚的哥哥,就算是普通的老百姓,这样的事情也不能任由其发生。一旦这种风气让其滋长了,以后更会更多的人去学,到时候就真的毁了。孩子上学,这是多么重要的事情啊?可不能让某些人因为自私,就把孩子给毁了。”   李书记听着的时候,就已经怒火从心间起了,又听到了孟雪珍的这番话,心里就更加地冒了火。   他“叭”的一声,把筷子重重地往桌子上一搁,“真是岂有此理。”   乐乐正吃着饭呢,突然就听到了爹把筷子搁桌子上发出来的声音,他扁着嘴儿,正要哭儿。   此时,李书记已经站了起来,人往外走,身后传来了孟雪珍的声音:“你干什么去?饭才吃了一半呢。”   李书记头也不回地说:“我先去打一个电话,不把这件事情搞清楚,我吃不下饭。”   李家并没有电话,李书记是去外面门卫那里打电话。   其实以李家的条件也地位,那是可以安装电话的。但是电话实在是太贵了,李书记不想把钱花在这个上面,有这个钱还不如去干点儿别的事情呢。   而且他们就住在大院里,想要打电话随时都可以去门卫那里打,也可以去办公室。至于电话的事情,以后再说吧,等到有条件了,再装一个也不迟。   孟雪珍想要喊住他,但李书记已经冲出了门外,人都已经没影了。她不禁摇了摇头,海军哥就是这样,每次有了什么事情,都是连饭都不吃,先把事情先办完了。   晩晚看到这一幕,有点儿后悔不应该在吃饭的时候去问干爹什么事情,完全可以在饭后说的。这一说,就把干爹吃饭给打扰了。   在心里默默地骂了自己好几声,但事已至此,又有什么用呢?   看到晩晚那不好意思的脸色,孟雪珍还有什么不知道的,她笑着说:“你别太自责,你干爹就是这个样子的。   晚晚说:“干娘,我不应该在这个时候说的,干爹都没有好好吃饭。”   孟雪珍说:“你这是也为了你的好朋友你干爹很快就会回来的。他去打了电话,安排了工作,就会马上折回来。   果然就让孟雪珍猜到了,没过多久,李书记就回来了。   他一回来就坐到了桌子边,拿起了那碗已经凉掉的饭,接着吃。   孟雪珍却已经从他手里把碗夺了,“饭都凉了,你还怎么吃呢?”   李书记想要夺回妻子手里的碗:“别浪费了,这都是粮食呢。你给我,我拿去先热热就行了,就能够吃了。”   李书记是当兵回来的,又在公社里干了十几年,深刻地体会到农民的不容易,他怎么可能浪费粮食呢?   哪怕粮食掉到了地上,他都会捡起来,然后洗干净吃了。   孟雪珍想要帮他另外再盛上一碗,却已经被李书记拒绝了。孟雪珍没有办法,又去灶火那里给他热。   幸好灶火里的火并没有完全熄了,还有一点点火光,就将这碗饭往上面一热,这才给他拿了过去。   李书记吃着这碗重新热过的饭菜,吃得很高兴,似乎这饭是世界上最好吃的东西。   连晩晚看着,都忍不住想,难道真的那么好吃?   李书记吃了一阵,把吃得干干净净的碗递给了孟雪珍。   她问:“还要吗?”她怕他饿着呢。   李书记摇头:“不了,够了。”又对晩晚说,“晩晚啊,刚才那个问题,我已经打了电话,放心,干爹已经帮你把这事情问清楚了,明天我回到单位之后,就着手处理这件事情。”   该用特权达到自己不可告人的目的,这件事情哪怕没有晩晚掺和其中,他都会严肃处理。   他最不能忍受的就是这样的事情,不管是谁,只要做了这样违反纪律的事情,他都不会轻易饶过。   县中学的校长,一个老党员了,竟然会目无法纪,公然做出这事,他如何能够轻易地放过他?   晩晚听到李书记亲口答应她,会严肃处理这个事情,她嘴角终于勾起了笑容。   她说:“干爹,绝对不能放过那个校长,怎么可以做这样的事情,让一个好学生失去了来县城读书的机会,这让百姓们怎么想政府?一定要严办。”   李书记笑道:“放心吧,这件事情就交给你干爹吧,干爹肯定不会让你失望的。”   孟雪珍说:“你干爹别的事情可能不能保证帮你做到,但是有关读书的事情绝对一点问题也没有。你就等着,程骁马上就能够去县中学报道了。”   ……   从李家出来,晩晚都一直在想着这个问题。   权利的重要性,在这个时候更加的体现了出来。   她忍不住对苏建国说:“大哥,权利太重要了,普通百姓如果遇到了这样的事情只能干着急,还可能会被人忌恨上。我们一定要进入权利中心,大哥,这个光荣而艰巨的任何就交给你了。”   苏建国有些好笑又好气地看着她:“你就认定你大哥我一定能够办到?当官,这是最不容易的事情。”   晩晚想要拍拍他的肩膀,却发现自己太矮了,只能够拍到他的大腿。   她只能够停下了自己的动作,无奈看着大哥,又心酸自己的小个子。   “大哥,晩晚相信你,肯定能够做到的。”晩晚立马就拍着马屁儿。   苏建国说:“我可真办不到做到儿,太难了。晩晚,换一个,换个容易的,大哥肯定能够做到的?   晩晚却笑着,她当然知道当官很难,特别是现在这个时代,就更加的难了。   但她真的相信,大哥肯定能够做到的。大哥马上就能够高中毕业了,到时候高考一恢复,不还是能够走到社会的顶端?   她可是记得很,77届和78届出来的大学生,那可是都非常的牛逼。   只要大哥去参加高考,那就肯定能够考上的,只要考上了,就能够想办法让大哥去进入权利中心了。   只要考上了公务员,后面的问题真的不是特别的大。   苏建国就当晩晚在开着玩笑呢,从来就没有把这件事情当真过。   晩晚一个六岁多的孩子,她又懂得了什么?   小孩子嘛,也就觉得好玩,又因为程骁的事情,刺激了她,才会想了一出是一出的。   却不知道,晩晚是认真的。从来没有过的认真,认定了建国肯定能够走上最高的。   ……   果然如李书记说的那样,他做事情果然雷厉风行,很快就把这件事情搞清楚了,随后就开始了处理。   县政府其他的人,都对这件事情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随他去搞。   他只要精力都在这个事情上,那么也就不会有其他的精力去干别的事情了。   城北子弟小学的事情,李书记也在紧抓着,并没有他们所想的那样,他无法一心两用,只能在两件事情上,去一心一意地干别的事情。   很快,连城北子弟小学的事情也处理了。那些干部想的事情,一件都没有兑现。   李书记的想法很简单,把这事处理了,他就能够好好地休息一阵了,然后带着老婆孩子去旅游一阵。   他都答应了孟雪珍很久了,一直都没有休假出来,这次一定要实现了。   晩晚知道这件事情的时候,已经是很久以后的事情。   她是从苏建民的嘴里知道的,程骁并没有回来上学,名额的事情已经处理了,但是公社中学不肯放人。   那么好的学生,怎么可能会放呢?   公社中学不肯放人,那么程骁就不可能来县中学上学。   县中学新任的校长也着急啊,老校长因为这次特权的事情,已经被县里给罢免了。   都临退休了,出了这样的事情,这无异是职业生涯上的一个小污点啊。   他这个新上任的校长,那是战战兢兢的。   他原来是县中学的副校长,也曾经想过早点接任校长的位置,没有想到,会是在这样的情况下接任。   县里给了他任务,把那个被抢走名额的学生给接回中学里,不能让人家老百姓心寒。   他本来以为十拿九稳的事情,竟然会折在了公社中学的校长手里。   人家公社中学不肯放人,他就是想要下命令,那都是办不到的。   两个学校,本来就是平缓的,哪怕他是县中学的校长,都不难为难人家公社中学的校长。   如今,到底怎么办,已经是一个难题了。   ……   晩晚也着急这个事情,毕竟县中学和公社中学,那教育的方法是不一样的,程度也是不一样的。虽然之前县中学的那些操作有点儿骚,但是又不得不否认,县中学的教学比公社那边好了不知道多少倍了。   程骁在公社里上学,肯定是不一样的,她真的希望程骁能够回到县中学。   她就想着等到她放学的时候,在周末的时候,去一趟下河村。   不管家人有没有人陪着她,她都要过去看看的。   然后跟程骁谈谈,一定要把他再拉到县中学的队伍里。   可惜家人不同意她一个人过去下河村,虽然现在治安还算不错,但自从程家的晓梦发生了被拐卖的事情之后,苏家就特别的注意着这个事情,就怕晩晚会有个意外跟闪失。   晩晚是从来不担心这些的,她不是真正的小孩,只是个伪小孩真大人,灵魂可是一个成人灵魂。但这些事情,她又不能跟家人说。   最后只能够答应,让哥哥们陪着她去呢,她真不敢独自一个人去了,家人实在不放心她。   她一直都计算着哪天周末的时间,正好是哥哥们有空的时候,盼望时间快快到来,好快点回到下河村,然后跟程骁谈谈。   没想到,还没有等到她等来了有空的时间,就已经在县里见到了程骁。   那是一次赶集的时候,她以为程骁在上学,不会出现在集市上,没想到他竟然会来。   那天正好是周五的时候,她早早地放了学,就被二哥带着去了黑市。   之所以去黑市,她是想给程骁带点儿东西,而不是空手过去。   不是不想去供销社,实在是那边买东西太麻烦了,需要很多的各色的票证。现在家里就爹一个人有工作,票证一直都是省着用的。能不用票证,尽量不用,这才想到了黑市。   黑市的东西虽然贵了点,但胜在不需要票证,东西也齐全。   她知道程家的条件不好,有很多的东西并不能买到,所以就想去黑市逛逛。   但她和建兵都还没有到黑市呢,她就看到了一件事情,那里有奔跑的人影。   一打听才知道,有人举报了,黑市上的人都跑了。   黑市虽然是私底下大家都在卖着东西,但那毕竟是偷偷摸摸的,最怕的就是巡逻队了,更怕被人举报了。   她正愣怔着,就看到了一个熟悉的人影,往她这个方向奔了过来。   那人跑得匆忙,并没有看到挡在前面的晩晚他们。   但晩晚却已经看到了他,那熟悉的脸庞,她怎么可能会看不清呢?   竟然是程骁!   他怎么会在这里?难道不上学的吗?   今天可是周五,学校有课,这个点虽然已经放学了,但是程骁是在公社中学,要跑到县里来,肯定是旷了课的。   作者有话要说:程骁怎么跑去集市了?   晩晚真是操碎了心。 第66章 程母的病(捉虫)   看到晩晚他们,程骁说:“快跑,后面执法队来了!”   说着,已经伸手把晩晚一拉,往前跑了起来。   “建兵,别愣着了。”程骁又喊。   如果让执法队的抓到了,可不管晩晚和建兵有没有参与到黑市专卖中,可是会先一顿打,然后给按个什么不好的名头。   他自己被按了名头,倒也不会在乎,但是苏家可不一样的,是绝对不能受他连累。先跑了再说,他自己能不被抓住,那也是不要被抓住,他还有娘要养活,可不能出一丁点的事情。   最近娘又病了,缺钱,如果连他也出了事情,娘的病怎么办?   晩晚的小短腿跑得慢,怎么能够跟得上程骁的脚步。   程骁虽然年纪还小,只有十三岁,但他个子高。虽然不像建兵一样强壮,干瘦干瘦的,力气却大着呢。   他已经弯身将晩晚抱了起来,双腿飞快地奔跑着,可不能让后面追着的巡逻队和执法队的看到。   干瘦的他,抱着晩晚一点也不吃力。   晩晚倒是想自己下地自己跑,她也摸不清程骁为什么跑得那么急。她并没有看到巡逻队和执法队的身影,但是从四周那些跑着的人们中可以猜得出来,肯定是跟黑市有关的。   大家或挑或抱或背着东西,跑得速度可并不慢。   程骁就是背上背着一个箩筐,也不知道他在卖什么。   晩晚说:“程骁哥哥,我自己会跑,你背着东西还要抱着我,累。”   程骁却不说话,只是抱着她一阵的疯跑。   旁边的建兵说:“程骁,让我来抱吧,你背着东西,确实累。我力气比你大,由我来抱着晩晚吧。”   程骁却依然不说话,依然紧紧地抱着晩晚,不肯放手。   后面传来了一阵阵的吆喝声,这让程骁心里更加的吃紧起来了。   无论如何不能够让人追到,那些巡逻队和执法队有时候真的能让人痛不欲生,他们可不管你是不是小孩,他们眼里只有你是不是犯错了。   不用回头,他们也知道,好几个人被抓到了。   他们甚至感觉到,执法队的人就近在咫尺。   甚至,还有人喊:“站住!”   程骁和建兵怎么可能会停?这可是着关键时候,一旦停了,最后面临的可能就是非常惨烈的结局。   程骁跑得气喘吁吁,却依然在咬牙坚持跑着。   晩晚就躺在了程骁的怀里,被他公主抱着,她看着在那里奔跑着的程骁,他的下巴很优美,从她的这个角度看上去,正好能够看到他的下巴还有他的脸。   她从来都知道程骁是个帅哥,但以前真没这么认真地看过。他的下巴弧度很美,像程母,程母本来就是个美人胚子。他多数像程母,还有少部分应该是像他的父亲的。只不过晩晚没有见过程父,并不知道程父长得什么样。   听爹曾经说过,程骁不像程父,像程母。   “程骁哥哥,你累吗?”晩晚问他。   程骁却摇头,奔跑着,喘着气儿,但并没觉得有多累。   他心里只有一个念头,赶紧地躲开,别被执法队的人抓到。   建兵在旁边说:“快,把晩晚给我,我们跑快点,后面追上来了。”他也着急,如果真的被抓到了,那就真的要完蛋了。   他很后悔,就不应该带着晩晚来黑市买东西。虽然供销社需要票证,但至少保险,黑市虽然可以不需要票证,但真的太危险了。   像现在这样,东西还没有买呢,就遇到了这样的事情。要是没有他们的拖累,程骁也能够跑得更快些。   “程骁,你先跑,我们什么东西也没有买,应该不会有事。你把晩晚给我。”建兵又说。   对啊,他们跑什么啊?他们又没有买什么东西,既然没有买,那么干吗要跑啊?程骁一个人跑,机会还大着呢。   程骁想了想,决定建兵说得没有错,就把晩晚给了他,看了一眼晩晚,说了一声:“你们躲一下,到时候回家,我躲一下,到时候来找你们。”   晩晚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程骁跑离了她的视线,这个时候可不是想着舍得舍不得的问题了,逃命要紧啊。   被抓到了,那可不仅仅只是被骂被训的问题了。   现在虽然已经是1975年了,形势已经越来越明朗,但还是有着绝对的危险。   很多人还都在存死挣扎着,想要最后拼命。作为老百姓的他们,还是小心点为好,不要跟这些人对上。   他们只不过是小老百姓而已,她的爸爸那也只是一个普通的职工而已。   这些有的没的,都不是他们担心的,他们只要过好自己的日子就行了。   晩晚就想着,保护好自己家人,这就足够了。   建兵背着她,并不想之前那样的急着跑,反而有点儿慢悠悠起来,就想着往旁边的小巷子跑过去,躲一下。等到那些执法队的人过去了,他们再出来,再去找找程骁,如果找不到就先回家去。程骁知道家里的地址,可以随时去家里找他们。   晚晚趴在了建兵的肩膀上,后面的喊声已经越来越近了,再看看前面,再也没有了程骁的身影,她的心里松了一口气,只要他跑了她就放心了。   “前面的两小孩站住!”后面又传来声音。   建兵想往旁边小巷子跑,但已经被他们追了上来。建兵干脆就不跑了,跑了反而要引起那些人的注意与怀疑,不跑反而能够有借口与说辞呢。   “你们是干什么的?”那些执法队的人已经追了上来,围住了建兵和晩晚,那眼睛紧紧地盯着他们,在寻思着两人到底是干什么的。   建兵倒也不害怕他们,停下来反看他们,反问他们:“你们干吗?”   “这话是我们问你们的,你还问我们?”执法队中有一人说,“我们是革命小组,是这一带的执法队,你们在这跑什么?”   晩晚望了过去,那几人都穿着军装,只不过穿的军装并没有帽领肩章,并不是军人,而是穿军装赶着时髦的那些人。所谓的执法队,也就是一群无所事事的人,组成的到处抓人割资本主义尾巴的。   晩晚说:“我和哥哥正在这里散步,看到你们追过来,一怕就跑了。”她那软软的糯米音,让人想怀疑都难。   执法队的人在那里狐疑着,在想着她话中的可信度,想到她只是一个五六岁的小孩子,应该不会骗人吧?   他们面面相覻着,又将目光望向了建兵:“我们追我们的,你们不心虚,跑什么?”   晩晚怕老实的二哥会漏了马脚,正想要自己开口说话,却听到二哥建兵在那说着:“你们在追着,我们不追怎么行?万一你们胡乱抓人怎么办?”   建兵的话,其实很严重了,这是在说他们就会胡乱抓人。   其中一人说:“你胡说什么?我们怎么可能会胡乱抓人?只要你们行得正,我们抓你们干吗?”   建兵说:“我就一个学生,我妹妹就一个六岁小姑娘,我们能够做什么?我们就是想来这里玩玩,后来我妹妹走累了,我就背着她了。看到你们在那里不停地喊着追着,我们当然是害怕了啊。”   执法队的人,还真的说不出来什么。如果真的抓了人家,人家都提前说了,怕他们乱抓人,一旦动手抓人,可就应了他说的乱抓人了。   晩晚朝着那个领头的少年笑了笑:“大哥哥,我觉得你们是好人,不会胡乱抓我们的,对吗?”   甜甜的嗓音,糯米音,还有笑起来就露出两个梨涡的脸,他们顿时就觉得被萌翻了。   这么可爱的小姑娘,怎么可能会是坏人?还有她的哥哥看起来就是个愣头青,也不像会耍心机的人。   他们应该不是跟黑市有关,可能真的只是路过而已。   “你们走吧,以后不要上这边来玩了,这边牛鬼蛇神多的是,危险。”那个领头的说了几句,就把他们放走了。   直到两人走出去好长一段路了,建兵还有点儿不敢置信,这执法队怎么那么好说话了?   他本来以为要费老大的口舌,可能还会被他们胡乱给抓了,没想到他们就问了几句话,就把他们放走了。   竟然一点事也没有。   建兵跟晩晚说:“晩晚,我们真的没事了?”有点儿瞠目结舌。   晩晚说:“没事这不好吗?说明我们运气好,遇到了也不会有事情。”她倒没有担心,当时她的心就特别的平静。   他们本来就没有事,只不过遇到了程骁而已,他们也没有买什么东西。他们还不至于真的会抓了他俩,如果真的抓了他俩,这不乱套了?   现在再乱,也不会乱到这种程度,只要没有证据,他们就不敢乱抓什么。要想要抓人,必须得拿出证据来。   她并不像二哥那样的担心,本来就没啥事。自己吓自己,没事也变有事了。   “晩晚你不知道,我曾经亲眼见过我们学校,学生们在批D老师的时候,那是多么的疯狂。老师也没有错,只不过是教我们读书写字凶了点,严格了点而已,就被……”他顿了顿,又说,“我真的以为今天我们会出事呢。”   晩晚知道建兵说的意思,也知道他担心什么,有时候真的没有那么多的理由可以说。如果公平真的有用,理由真的能够说得通,那么就没有那么多的冤枉事了。   不过这些,都跟他们没有关系,他俩运气好,正好遇到了那几人比较地讲规矩和讲道理,并没有为难他们呢。   “二哥,他们并不是你们学校的学生,他们既然能够当执法队,那应该是些有原则的人。”晩晚又说,“二哥,你没有参与到你们学校的那些学生当中去吧?没参加那些运动吧?”   苏建兵摇头:“怎么可能?我看到他们那样对待老师,我都看不过去,怎么可能还会加入到他们之中,成为那些坏人之一呢?我不可能做这样的事情。大哥和小弟也不会,我们都有自己的原则,爹娘这些年教导我们的,我们都记在心里呢。”   晩晚连连点着头,爸爸妈妈虽然文化不高,但是教育孩子这一块,真的很不错。这和大房那边比,高低一下就分得出来了。   “二哥,我们马上去找程骁哥哥吧,也不知道他跑去哪里了,也不知道是不是有事情。”晩晚还是挺担心他的。   他刚才跑的时候,也不知道那些执法队的人有没有看到他?他一个小孩子,就算抓到了,应该也不会有事情吧?小孩子就算说自己在卖东西,应该也不会有人信吧?   哪怕是这样想,她依然还是有点儿担心。刚才他们跑的时候,担心自己被抓,脱险了,就想到了程骁了。   苏建兵说:“好,我们延着这条路,慢慢地过去找找,程骁应该会先躲起来了。他那么精明,比我可聪明着呢,就算真的没躲过去被抓了,他肯定能够应付得过去的。”   对此,他很相信程骁,以前他们玩的时候,遇到什么困难的时候,程骁都能够想出办法来。这一次也肯定会化险为夷的。   两人就开始慢慢地往前找着。他们也想奔跑起来,但刚才遇到了那样的事情,谁知道后面还会不会有执法队的人,万一又被逮着呢?   还是先慢慢找吧,如果程骁躲起来了,那么他们慢慢找过去也能够发现。如果他跑得没影了,就算他们跑过去找,也不一定能够找得到。   到时候真的找不到,就回家去,程骁会找过来的。   这么一找过去,果然被晩晚猜到了,并没有程骁的身影,不知道躲哪里去了。   虽然没有找到,但也有点儿放心了。他们就看到前方不远处,那些执法队的人正在四处找着什么,也看到有一部分人被他们攥着,却并没有程骁的身影。   “二哥,我们还要找吗?”晩晚眨着一双好看的眼睛问着苏建兵。   苏建兵想了下,“这么找也不是办法,我们也不知道他到底躲哪里去了。我们还是回家吧,程骁如果躲过去了,会来找我们的。”   两人就又改变了路线,开始往另一个方向走去,那里是去往家里的方向。   出了执法队抓倒卖东西的人的情况,他们也没有心思再去黑市看了,更没心思去供销社了。   往里走,通过一条小巷,穿小路很快就到了运输队。   “建兵,晩晚,刚才有人找你们。”刚到门口,就被门卫杨大爷叫住了。   苏建兵和晩晚两个人相视一看,猜到了应该是程骁来了。他竟然比他们还早到运输队,那显然已经摆脱了那些执法队。   如果没有摆脱执法队,程骁是不可能会来运输队,把这种危险带给苏家。   程骁做事情向来都细心,也会考虑到很多的事情,把所有可能发生的事情都考虑在内。   两人告别了杨大爷之后,就往里走。一路上遇到了不少运输大队的家属,还有一些小孩。   有几个小孩看到晩晚的时候,还想上前去揪她的羊角辫,被苏建兵阻止了。他个子高身形又壮,在那里一站,就能够唬住那些孩子。   那些孩子,最大的也就八岁,最小的跟晩晚一样大,都是男孩子。其中还有人是欺负过乐乐的人,他们最喜欢的就是揪女孩子的小辫子了。   晩晚可不是朵朵,可以任由他们欺负,而不给予反击。哥哥们不在的时候,她哪怕打不过他们,也会奋力反击,还会利用女孩的武器,那就是哭。很大声地哭,把大人们给引过来。有时候她会带着闪电四处转悠,有闪电在,可没有人敢欺负她。   今天会抓着她的辫子,也只是想出其不意,更主要还是因为觉得她的辫子很好看,揪着的感觉特别好。   结果,刚伸出魔爪,就被苏建兵抓了个正着,踢到了铁板上了。   他们怎么就没有看到晩晚身边的那个高大身形的少年呢?   少年那怒瞪着的眼睛,让他们胆颤。   讪讪地收回了手,他们再不敢伸爪子了。   “下次再让我看到你们欺负我家晩晚,哪只爪子欺负的,我就剁了哪只爪子。”苏建兵凶巴巴地说着。   那些孩子被苏建兵那一声说,吓得不吭声了。   这个晩晚家的哥哥,怎么那么凶?不是说,家里有儿子的,都会看不起女儿吗?为什么晩晚家不一样?看样子,她的哥哥们好像对她非常的好?   呜呜呜,不要啦,他们不要看到这个凶巴巴的少年,不要被他剁手指啦。   以后看到晩晚,还是离得远点。她不但有凶巴巴的哥哥,还有凶巴巴的狗,欺负她可没那么容易,以后还是找其他对象欺负吧,比如朵朵。   苏建兵这才满意地带着晩晚回了家。他当然知道那些大院里的孩子很坏的,有不少那是干部的孩子。晩晚也不会藏着掩着,会跟他们说谁谁会欺负她。他只要找准机会,就会去教训一顿,想要欺负他的妹妹,皮痒痒了。   有一部分人被他打怕了,但依然还是有一部分人比较皮。他在的时候,他们不敢欺负,他不在的时候就会偷偷地找上晩晚,然后欺负一下,虽然最后也没欺负成功,但不代表他们就此停手。   今天他在的时候,他们竟然会有胆子来揪晩晚的头发,真是吃了雄心豹子胆了,他不教训他们,还教训谁?   “晩晚,以后他们再欺负你,就记着哥哥教的,狠狠地给我揍,知道吗?”苏建兵不忘又叮嘱她。   他们不可能时常陪着晩晚,她一个人在大院里,上学的时候,谁知道这些调皮的男孩会不会又找着机会欺负她呢?   “我不怕他们。”晩晚脆生生地说,“他们从来就没有在我身上占到过便宜呢。今天可能是他们手抽了,竟然在哥哥在的时候还敢揪我的头发。”   苏建兵知道自己的妹妹不是软柿子,并不是他们能够随意欺负得了。   不过男孩子就是喜欢欺负女孩子,他的同学们也有很我喜欢揪女同学的辫子,还有的还扒女同学的衣服和裤子。   这让他非常的鄙夷。   到家,果然就看到了程骁在家里的小客厅里来回转着,旁边陆思华正坐在那里摘着菜,一边在劝着他。   看到他们回来,程骁站了起来,“你们没事吧?”   晩晚说:“我们没有事,我们又没干什么,就算他们看到了也不会真把我们怎样的。程骁哥哥,你没事吧?”担心地看着他,想要从他身上发现点什么,只有他什么事情也没有,她才能够放心呢。   却见到程骁摇着头:“我没有事,当时我躲了,他们发现不了我,也找不到我。我就一个小孩子,他们也不会怀疑什么的。之后我就来了这里,并没有发现你们,就有点儿担心。本来还想着,要出去找你们呢。”   陆思华说:“程骁可担心你们了,搞得我也担心了许多,看到你们没事,我也就放心了。”   晩晚说:“我们并没有事,那些人就是问了我们一些问题,就放我们走了。”   程骁听到她说他们没事的时候,同样的也松了一口气。   他真的害怕晩晚会因为他受到什么伤害,这样的话,他会永远无法原谅自己的。   而且那样的伤害,不是一丁点的伤害,有可能还会影响到苏家呢,这可是大事。   以后他一定要小心点了,不能再像今天这样,急匆匆地跑,一定要提前做好一切,也不能这样盲目地就背着东西跑去黑市。这样很容易被同行的人举报的,以后一定要空着手过去,哪怕被抓住了,他也有理由说自己只是去闲逛的,又是小孩很不容易被人怀疑。   想到了自己以后的步骤,他唏嘘不已。   现在做什么事情,都得小心啊,如果真的有证据被抓到,人家可不管你是不是小孩,该抓得还会抓。到时候娘怎么办?说不定还会让娘也受了牵连呢。   “程骁哥哥,你今天怎么没有在学校上课,而是跑去了黑市上啊?”这是晩晚最不明白的地方。   陆思华和苏建兵也望向了他,同样好奇他为什么会在黑市?   程骁低下了头,沉默了。   “程骁,是不是家里有困难了?婶这有粮,也有钱,你拿去。”陆思华能够想到的也就是这些,程家穷,是不是没粮吃了?   程骁身子颤抖着,好久才抬起了头,眼睛中有着亮光,晩晚看得清楚,那分明就是眼泪的光芒。   “程骁哥哥,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晩晚心里一疼,急切地问他。   程骁说:“是娘病了,我就是想卖点儿东西,想给娘抓药的。”   可是他没有用,东西卖不掉,药也抓不了。   这样,药的病怎么办?   他也没有药,虽然他在跟石老先生学医,却还没有出师,身上也没有药,更不敢让石老先生去给他娘亲看病,怕会有什么麻烦。   他每次去石老先生那里,都是很小心很仔细。   村子里有那三位在,执法队和巡逻队经常会去下河村巡逻,当时的苏雨婷不就栽在那里?   “程妈妈病了?”晩晚吃惊。   陆思华也震惊:“云香妹子怎么病了?她的身子一向就好,怎么会……?”   想想,也就只有云香病了,程骁才会那么急,连学都不上了,来县城里卖东西,只怕是为了给她买药吧?   苏建兵也目瞪口呆,一脸震惊地看着他。   程骁说:“我也不知道,娘的身体最近两年已经调理得不错了。你们也知道,我在跟我师傅学习中医,我都会很小心地调理着娘的身体。但就在前两天,不知道怎么的,突然就病了,我摸了她的脉,却什么也看不出来,也不知道得的是什么病。”   他也很着急,摸脉什么也摸不出来,肯定是得了什么了。   他最想的就是让师傅给看看的,本来打算先卖了东西,到时候就有钱可以抓药了。找一个机会,让师傅给娘看看病,结果他东西没卖掉,人差点就被抓了。   惊险的一天。   “程妈妈怎么就病了?程骁哥哥,你真的摸不出脉?”晩晚有点儿不敢思议。   程骁虽然才跟着石老先生学了两年中医,但是他聪明着呢,他又刻苦,很得石老先生的赞扬。   她可是曾经亲耳听到过石老先生夸过程骁,说那是一个难得的人才。   把脉应该是比较简单的吧?难道程母的病那么严重?严重到连程骁也摸不出脉来?   “我当时摸着脉,一点病也没有,但娘就是病着,很奇怪。”这才是让程骁不明白的。   晩晚皱起了眉头,在深思着这个问题。她不知道程骁的医术,只能够从他跟着石老先生那里学了两年多的医术中推断,而且石老先生又这么夸他,他现在的医术应该是还可以。如果不好,石老先生不可能那么夸他,还夸他是个极有天赋的。   连他也看不出来程母的病情,难道真的有什么难言的东西?   “程骁哥哥,没有病,怎么会病了?”有点儿绕口,但在场的人,都听懂了。   程母自从十年前丈夫死后,就再也没有改嫁过。也不是没有人来介绍,也不是没有人看上她,像梁赖子当不就看上了程母了?当然梁赖子那样的人自然是少数,有一部分人自然是真心过来提亲的,但她就是咬着牙不答应。   这一点陆思华比孩子们更加的理解。   当时她就亲自问过程母,为什么不愿意改嫁?   程母当时沉默了,过了很久说:“我心里爱着程骁他爸,我已经犯过一次错,不能再犯第二次错了。这辈子,我都不会改嫁的,我不想再让对不起程骁他爸了。”   听到她当时说的话,陆思华总觉得,她的心里藏着什么。说的时候,是那样的压抑,眼泪不要钱地往下掉,她都能够看得出来,程母当时的心情是怎样的痛苦。   陆思华能够想到的,也就只有这些了,难道是云香妹子又想起了程骁他爸了?还是谁又刺激着她了?这才病了?   她不知道医学,也只是猜猜而已。   “程骁,晩晚说的没有错,你娘是不是有什么心事?并不是病了,而是心病?”陆思华猜测着问。   刚才晩晚提到没有病却病了,她就想到了这种可能。   程骁一怔,心病?娘有什么心病?这些年以来,也没见她犯过什么心病。   虽然当时他摸脉的时候真的没有摸出什么,但心病可能吗?他毕竟学医没几年,不可能学得那么透,说不定真让陆姨说着了,是有心病?   但又不敢确定,他娘这段时间,一直都挺开心的。除了他考上县中学的时候,名额被人抢了的时候,曾经心里不痛快过。   但后来早就已经缓过来了,特别是后来他被公社中学录取,而且公社中学校长还特别的重视他的时候,她的心情真的很好。   “我……”程骁突然着急了起来,“陆姨,我该回去了。”现在他一刻也呆不了了。   东西没卖掉,他的心却整个都在程母身上,如果真的是心病,他反而担心娘会有什么事情呢。   “程骁,来,这点钱你拿上。如果你娘真的是病了,还得看病,不能少了钱。”陆思华喊住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块叠得方正的手帕,拆开了里面竟然放着一叠钱,有零钱,也有整数。她将五十块钱寒到了他的手上。   程骁只觉得这钱很烫,心里却流过一股暖流,他眼眶有点儿发红,喃喃着说:“陆姨,我……”   “拿着吧,别拒绝,给你娘看病要紧。”陆思华顿了顿,又凑近他小声地说着,“想办法让石老先生给你娘看看,还有谁的医术能够比得上老先生的。他出手,什么病看不好?”   程骁说:“我想个办法,让我师傅出手帮我娘看看。”   这当然是要想办法,既能让师傅出手救他娘,又能够不招来什么事情。   ……   程骁不知道的时候,程母已经又发病了,躺在了床上,动弹不得。   就整个人傻傻地盯着天花板,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程骁到的时候,程母一直维持着这个动作已经好久了。   程骁着急了,娘这样真的让他很担心。   他一着急,就跑去了村委,找上了两位村干部。   老山叔和大明伯两个人正各自在家里吃饭,等到知道程骁找上了村委,发现没有人,再找上他们的时候,他们已经吃好饭了。   程骁最先找的人是老山叔。   老山叔是下河村的支书,那就是下河的一把手,就连大明伯这个生产队长都得听人家的。   “老山爷爷,我娘病了,病得很严重。”   老山叔正吃完饭,打算点上老旱烟抽上几口,听到程骁的话,手一顿,他说:“病了就找村卫生所的苏同耀。”   虽然苏同耀的医术不怎样,但一些小病小灾,他还是能够看好的。   程骁摇头说:“同耀叔已经看过了,他没有找出什么病。”   当时他自己没有看出来的,就曾经找过苏同耀,没想到这个族叔,医术比他还不如,竟然什么也看不出来。   他真的是急死了。   老山叔抽上了旱烟,在那里想着,“还有一个人可以帮你娘看看。”   “谁啊,老山爷爷?我有钱,我可以去请他过来。”程骁急切地说着。   老山叔说:“其实去县医院更快,不过需要钱,你家的条件不好,就不要浪费那个钱了。咱们村子里,还是有神医的,那是从北京下来的,肯定是可以看你娘的病的。”   程骁自然知道,老山支书说的是谁。不用想,也知道说的就是他的师傅石老先生呢。   这正中他意,不是他不相信医院,有谁比他师傅的医术还好的呢?   他正想老山支书能够说这样的话呢,这真的是瞌睡来了,有人递枕头,再好不过的事情了。   心里那是真的松了一口气,只要老山支书能够答应让他师傅给娘看病,那也就等于是过了明路了。   现在巡逻队也没有来,社员们更不会说什么。   但他还是试探着问:“老山爷爷,你说的可是牛棚那边的石老先生?”心里有点儿颤抖。   老山叔说:“正是石老先生,他是从北京过来的,医术可好着呢,以前那是给领导们看病的,他肯定能够看出你娘的病,并治好她的。走,我们找他去。”   程骁又试探着问他:“他是牛棚那边的,会不会有什么事情?有人说咱们跟那边联系?”   老山叔说:“不就是治个病吗?就算执法队的人来了,咱说出这个理由,他们也不会把咱们怎样的。给治治病,那也是让他们劳动呢,不就是符合上面的叮嘱?再说,执法队也不会那么巧来的,来了也不怕。”   还有一点,他没有说。现在的形势已经越来越不紧张的。虽然那场运动还没有结束,已经陆陆续续有人把那些下放的人接回去了。只不过,他们下河村这边的,不知道是罪名严重的原因,还是那三人身份太不一般,并没有这方面的通知呢。   程骁听到这些话,心里才真正放心。   同时心里又想,现在的运动已经放宽了吗?那是不是代表着师傅和李教授还有萧爷爷他们都有机会回去了?   他还是很希望,他们能够回去的。在这里是真的受苦,有时候还有一些人会抓着他们一顿的打,他看着恨不能上去把那些打人的人也揪住打一顿。   但是师傅和萧爷爷他们不让他这么干,说那样会连累到他。只要他安全,他们比什么都高兴。   “石老先生,快帮忙看看程骁的娘,病了有好几天了。快跟我去。”一到牛棚,老山叔直接就开门见山了,也不拐弯抹角的。   石老先生没想到老山支书会来找他,而找他的原因是为了程骁的母亲。   他当然知道程骁的母亲是怎么回事。不用亲自把脉,都知道他母亲得的是什么病。   正是因为知道,他才不急,正好可以考考程骁的医术进步了没有。   那边萧长征听说老山支书来了,听到支书说出了目的,心里一怔:程骁的母亲病了?这孩子怎么都不跟他说呢?还当他是爷爷吗?   “老石,你快去。”萧长征也急道。   石老先生却一点也不急,慢腾腾地说:“急啥?程骁他娘又没病。”   “没病?怎么可能。”程骁心里咯噔一下。   没病,娘怎么会躺着?没病,她怎么会有气无力?   没病,怎么会……   他想到了陆思华说的那个心病,难道娘真的有心病?   “因为你娘这是心病,而不是真正的病。”石老先生接下来的话,证实了程骁猜的。 第67章 中年男子   哪怕石老先生这么说了,程骁还是不太放心,依然坚持着让石老先生过去帮程母看看。只有让师傅亲自看过了,他才能够真正的放心。   否则,他的心里都会有一块石头压着,怎么也无法释怀。   看到他的坚持,石老先生并没有拒绝。   他也想去看看,程母到底有什么样的心事,能够让她病成这样。   心病害人,如果找不到病根和心药,她这样下去,迟早会要了命的。   人最怕抑郁寡欢了,要知道红楼梦中的梦黛玉可不就是因为心中郁结,整日以泪洗面,最后年纪轻轻就咯血而死。   对于程母这个人,石老先生多少是有点儿了解的,虽然见得并不多。   那是个外表柔弱实则刚强的女人,长得漂亮的女人向来都是是非多,争议也多。   “走吧,去看看你娘。”石老先生还是决定去程家。   萧长征和李教授也想过去看看,但被老山支书拒绝了。   他们的身份全部都太敏感了,石老先生那是为了治病,那是必须要去的。萧长征和李教授两个人,一不会治病,身份又紧张,去干什么?自然就被拒绝了。   萧长征确实是想过去,作为程骁的干爷爷,他怎么能够不去程家看望看望孙子的母亲呢?可惜,他们虽然现在住在一个村子里,因为政治与身份的原因,他和程骁的娘苏云香并没有见过。哪怕两个人住那么近,因为他身份的敏感,干活的时候多数是有人管着的,哪怕偶尔没人管,也不能随便在村子里乱逛,被村民看到,有人会对他使白眼儿。   程母又是一个除了在大队干活,就很少在外面的人,两人并没有机会能够看到彼此。   可惜了,老山支书并不答应这件事情。主要还是因为他身份的敏感,会对程家造成什么伤害,哪怕现在形势在越来越好。他都要为自己的村民着想的。   萧长征只能够眼睁睁地看着他们一起去了程家,自己却什么也做不了。   他很担心程骁,出于爱屋及乌的心理,自然也就很担心程骁的母亲。   “放心吧,程骁不会有事的,他娘自然也不会有事,有老石呢,老石的医术你还不放心吗?”李教授拍拍他的肩膀,这本来就不用太担心的事情,也不知道这个老萧在担心什么。   他似乎比老石还关心着程骁,真的把人家当孙子了?   老萧没有孙子,把程骁当孙子,也在情理之中。   ……   程骁带着石老先生去了程家,就看到自己的娘已经起来了,正在院子里晒着太阳。   最近程母一直都躺在床上起不来,他还好久都没有见到自己的娘这么坐起来晒太阳了。   十月的太阳还很猛,但早晚温差很大。傍晚的太阳已经慢慢地下山,光线并不刺眼,程母这个时间点起来晒太阳,是不是身体好些了?还是觉得有点儿冷了,想起来晒会太阳呢?   程骁见到娘起来了,急忙就奔过去,拉住程母的手:“娘,你身体好受了些吗?我请了石老先生过来帮你看看。”当着老山支书的面,他可不敢直呼石老先生为师傅,这是要给师傅还有自己家招来灾难的。   程母看了他身后的老山支书还有石老先生一眼,心里明白肯定是自己的儿子担心她的身子,所以就请了石老先生过来帮忙看看。以石老先生的敏感身份,没有老山支书的出面,程骁也不敢带回家。   她朝老山支书感激地笑了笑,又对石老先生说:“老先生,还劳你过来看我。我身体已经好多了,没有病,就是这几天干活干累了,休息了一阵,身体就好多了。”   程母现在的样子,确实是看不出来她哪病了。   就好像前几天的样子,只是一个错觉,只是程骁过分担心自己的母亲产生的一个错觉而已。   但是程骁自己肯定没有看错,娘当时确实很不对劲,但现在为什么又突然正常了起来,他也想不通。   老山支书说:“还是让石老先生给你看看吧,不管有病还是没有病,咱们已经过来了,那就要看看,才能够放心。”   石老先生也道:“还是让我把下脉吧,有病看病,没病也可以预个防。”眼睛却是紧紧地盯着程母,看着她的表情变化呢。   程母脸上却带着笑容,也没见她表情有什么变化,笑着说:“真不用了,害得老先生过来,我真没有病。”又责怪程骁说,“看你,娘都没有病,你却把老山支书和石老先生给麻烦过来了,真是个不懂事的孩子呢。”   但是程骁却很坚持,他决定的事情那是很难改变的,一定要坚持着做到。他认定了娘在强撑着身子骗他,不管是真病还是心病,他都要有一个了解。如果是真的病了,那么就要治病吃药,如果是心病,那么就要了解心病的真正原因,然后根治它。   他可不害怕,只是娘累了,以往也有过累了的情况,但从来不像现在这样,躺在床上一发呆就能够好久,也下不了床,肯定是有原因的。   如果真的只是累了,那么他以后就是不上学,也不会再让娘这样累了。   学业和娘的身体比起来,后者才更加的重要。   “你这孩子,怎么就不听话?娘说了不用,就不用。”程母突然声音大了起来,有些发怒的征兆。   程骁从来没有见过自己的娘发那么大的脾气,她从来就是温温柔柔的,哪怕就是被梁赖子骚扰的时候,她也是冷着脸,破口大骂这样的事情,从来没有对他骂过。   如今……   老山支书和石老先生面面相觑,不明白为什么程母会突然发火。   石老先生说:“程骁他妈妈,程骁这也是关心你,我们都关心你,没有别的意思。你这样,会让一个关心你的孩子伤心。”   程母脸色平静了些,对石老先生说:“老先生,我这真的没有病,不用看。我自己的身体自己知道,确实只是累了些而已。”   石老先生还没有说话,就听程骁说:“娘,那我不去上学了,我要在家替你干活,不能再让你因为劳累而身体出现这与那的状况。”   程母说:“你不去上学干什么?现在有这样的机会,公社中学都说了,免了你所有的学杂费,这是多好的一次机会,那是校长对你的关心和重视,怎么能够不去上学?你这样,让你爹……”话语蓦然而止,不再说话,脸上的表情却异常的沉痛。   顿了顿,她接着说:“你爹多希望你能够上学,将来能够有出息,你怎么能够让你爹失望。”   程骁沉默了,他想起了自己的爹每次看着他的时候那次欣慰,不只一次跟他说:“咱们程骁啊,长大就去上学,将来考大学。”   爹应该怎么也不会想到,高考会取消,他读再多的书,也高考不了吧?   但是他能够上学,一直都是爹的期望,他确实不能够让爹失望。   但是娘现在……   他用力一咬牙:“我在家学,娘的身子要紧,我跟校长去说好,以后就过去考个试,在家帮娘干活。”   他已经长大了,是个小伙子了,娘老了,养大他不容易。还要忍受外面的人对她的言语伤害,他不能再若无其事一样地去上学了。   听到程骁真的要放弃学业,程母一下子就急了。   这时,石老先生说:“程骁他妈妈,不就是个让老头子把个脉吗?你有什么好担心的?有病咱就治病,没病这不是好事吗?让程骁放心,他也好去上学,你说呢?”   老山支书说:“云香啊,程骁这孩子为了你,可是连学都没有去上,他想去县城给你抓药,可惜没有钱。”这事老山支书知道的原因,是因为他曾经跟公社校长碰到过,知道了程骁没有去上学的事情。   他们一个村,能够上初中的毕竟不多,能考上的也不多,不管是公社中学还是县中学,对于下河村来说那都是一件好事。但没想到程骁竟然会没有去上学。他想也不用想都知道,肯定是为了程母的病,去县城想办法了。   这也是他为什么要请来石老先生给程母治病的原因,他不能再让孩子为了这件事情而心急地不去上学了,到处去想办法。   程母也沉默了,她太知道自己儿子的脾气,倔强的时候那是很难改变他的心意的。   程骁一脸坚决地看着她,只要程母敢说出任何不再看病的话,他真的有可能不去学校上学。   最后,程母终于答应了下来:“好,娘答应让石老先生看病,你不能辍学,知道吗?”   她真的怕儿子真的会做出从中学休学的事情,儿子是她的希望,这一辈子她除了儿子已经没有什么了。女儿已经丢了,能不能找回来还不知道,如果连儿子都不再去上学,她这一辈子就是失败的。   “儿子,你爹可是在天上看着你呢,不要轻言放弃,好吗?”程母答应了让石老先生把脉之后,还是有点儿担心程骁的固执,提了儿子的亲爹。   程骁点头,“只要娘身体没什么事,儿子就会去公社中学。”   他没有提县中学的事情,没有跟自己的母亲说晩晚已经帮他把县中学的名单给争取了下来。去县中学固然好,也是他一直以来的梦想,但是他不放心自己的娘。   在公社中学上学,他还能够每天回来家里,但是如果去了县中学,他没钱也没时间每天回家。   而且,县中学并不免学杂费,在公社中学答应了给他免了学杂费之后,县中学已经引不起他的兴趣了。   哪怕县中学很好很好,教学好,师资好,可能他能够更好的学习,但是他不放心娘。   程母已经开始让石老先生帮她把脉了,心里有点儿紧张,也不知道老先生会把出什么病来。   她的眼睛紧紧地盯着石老先生,看着他的表情,她的手心里几乎都要出汗了。   程骁就坐在程母的身边,手轻轻地抓着她的另一只手,给了她鼓励与力量,示意她不要担心不要害怕。   石老先生仔细地把着她的脉,蛋峰却在微微地皱了起来,抿着嘴却不说话。   旁边看着的老山支书问:“石老先生,云香的病情怎样?要不要紧啊?”   好久,石老先生这才放下了手,并没有马上说话。   这倒让程骁担心了起来,他说:“石老,你说吧,我娘得的是什么病?不管是什么病,我都会想办法,一定要治好她。”   程母更加的紧张了起来,身上都出了密密的细汗。   石老先生说:“程骁妈妈,你是不是晚上经常会有盗汗的情况?睡眠也不好,总会噩梦?”   程母一怔,老实地点头:“确实是的,我最近这几天,总是会做噩梦,晚上也会出汗。”   程骁问:“石老,我娘这是?”   石老先生说:“有虚症,阴虚,这些只要调理调理,身体马上就会好起来的。但是她有心病,这个就无法用药物治疗了,毕竟心病还得心药治。”   程骁沉默了,他知道师傅的意思,心病这东西,如果不把病根给找出来,吃再多药都没有用的。   “娘,你是有什么心事吗?能告诉儿子吗?”程骁很想要了解,就是不知道娘会不会说了。   程母说:“我能有什么心病,你这孩子,看你着急的。我就是有些虚症,做活累了而已,没别的。”   石老先生和老山支书看到这一切,也知道他们母子两人有话说,就先告辞了出来。   哪怕再想知道程母的心事,石老先生也知道这是个人的隐私,在对方不想让外人知道的情况下,他不便于打听。   一出来,老山支书就说:“云香这孩子啊,真是苦命。”   石老先生“哦”的一声,望向了老山支书,满脸的疑问。   对于程骁的事情,他自然是不好去问些什么,只知道程骁家父亲很早就出世了,唯一的妹妹也丢了,其他的全部不知道。他也不是一个爱打听别人家私事的人。   “当年云香嫁给程大鹏的时候,她还不愿意,是她爹娘决定了下来,她最后反抗无力才答应下来。只不过她命不好,好不容易家里好了起来,丈夫就被山猪给拱了,最后女儿也丢了。苦命的孩子啊。”老山支书长叹。   程母是他看着长大的,他怎么可能会不同情?村子里,谁不同情这孩子呢?哪怕有些人嘴上会说些不好的话,内心里谁不承认,她是个苦命的?   石老先生也沉默了,他不好去评价程母的事情,也就听那一嘴而已。   老山支书说:“云香这孩子的心事,肯定是跟丈夫跟女儿有关的。这么多年了,她虽然嘴上不说,心里又怎么可能会不想呢?丈夫走了,人死不能复生,再想也没有用。可是她的女儿被拐卖了,也不知道现在过得怎么样,晓梦这孩子啊,也是个苦命的,才四岁就被人拐走了,现在在哪都不知道,拐卖到了哪里。”   石老先生眉毛挑了起来:“程骁的妹妹叫晓梦?”他还真不知道程骁的妹妹叫什么,因为当时晩晚说那件事情的时候,就曾经跟他们说了,这是程骁的心结,不要问他这方面的事情,石老先生又怎么可能会问他呢?   只当不知道而已。   而且,他也不想构起人家的心事,能不问肯定是不问的。   这还是他第一次知道,程骁的妹妹名字叫晓梦,程晓梦。   “怎么?石老先生你听过这个名字?”石老先生的表情,让老山支书也望了过来。   石老先生说:“没听过,就是觉得……”有点儿熟悉,又一想,“这名字很简单,就是听说过也正常。”   老山支书说:“是啊,这个名字很简单,却是寄托了云香这孩子的希望啊。”   石老先生却不发表意见,只是静静地听着而已。   老山支书和石老先生走了之后,程母和程骁之间也进行了一场长谈。   程骁的担心,让程母心里总是有一块石头压着,总不安心。   她叹道:“儿子啊,娘只是想你爹了……”   程骁心里触动,娘和爹的感情还不错,特别是爹走了之后,娘总是会发呆,他知道娘在想爹了。   “娘,儿子会让你过上好日子的。”   程母张了张嘴,看着儿子的脸,最后咽下了嘴里所有的话,最后只化作了一声叹息。   ……   苏雨婷第一时间知道了这个事情,不要问她为什么知道的,为什么那么关注着程骁的事情,她自有她的渠道,也自有她的原因。   她就站在程家外面不远处,默默地看着,有好几次想要上前去程家探探,最后想到了什么,她又停住了。   往回走,但走出去没几步路,她又停住了,又回头朝程家的方向看了一眼,用力地咬了咬嘴唇。   程骁在公社中学上学的事情,她一早就知道了,这件事情在下河村可瞒不住。只不过她心里有点儿奇怪,据她知道,第一世的时候,程骁可是去县中学上学的,那个时候跟苏晩晚一起上学,一下学都是一起的,两人都住校。为了等晩晚,程骁愣是重读了小学。以前的她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做,还觉得他傻,好好的学不上,还留级,这得多丢脸。长大后她懂了,特别是程骁最后成为了宜安县的首富,成了明市的首富,她突然就羡慕起了苏晩晚,为什么那么好命?   第二世的时候,不知道是哪里出了差错,程骁一直都没有上学,他娘死了之后,他更是吃百家饭长大。后来一样成了首富,回报了下河村,给公社修路,给下河村盖小学,修祠堂,建养老院,老年活动室等等,成为所有社员心里的天。   苏雨婷的心里确实是想要跟程骁打好的关系的,至于能不能成为像苏晩晚那样的待遇,她暂时没想过,但绝对不想要前世那样的结果。   第二世的时候,程骁可是一直追着她和她丈夫压制,虽然最后程骁也没有得到什么好的结果,死在那年冬天,年仅二十八岁,但是她和她的丈夫最后也一样得到了报应,最后她和丈夫离婚了事。   还记得丈夫在离婚的最后那一刻,朝着她吼了出来:“你到底得罪了什么魔鬼,让我安家破产?”   她当时也不知道为什么,因为当时程骁跟苏晩晚并没有结婚,那个时候的苏晩晚也作,又蠢又笨,怎么可能是她的对手。又早早地被老太太卖到了外地,最后撞死在了墙上。   她真的没有想到,第二世他们并没有什么交集的程骁竟然会像发了疯似的报复她。   这一世,她无论如何,都不会得罪程骁,哪怕最后得不到他的关爱,她也不会得罪他。这个男人,真的是太可怕了。   用力地咬牙,她做下了决定,去家里拿了点东西,就又往外跑,直奔程家。   她一出去,苏老太就不知道从什么时候钻了出来,眉头微拢,刚才这是早早吗?她跑出去干吗了?   想了想,她也追了出去。   程母和程骁刚谈好,就见到苏雨婷从门外跑进来,手里提着东西,仔细一看,竟然是一条鱼,一点肉?   程骁狐疑地看向了苏雨婷,她这是想干什么?   “你来做什么?出去!”程骁对苏雨婷的印象非常的差,这个印象一开始是从她推倒晩晚开始的,后来她有事没事就爱找他,有时候还堵路上,一副他要不离她就是他错的样子,让他很不喜欢。   “程骁哥哥?”苏雨婷站在门口,有点儿泫然若泣地看着他,一手提着东西,另一只手却捧在了胸口,有点儿难受。   程骁却是一脸的冷笑,抱着胸冷淡地看着她。   苏雨婷的心里更难受了,她很想问他,到底想要她怎么做?他才能够对她好点?像对待苏晩晚那样的对待她?   她真的很想要他这个朋友,很需要很需要。   “程骁哥哥,我只是想过来看看你们,我听说程妈妈病了,就拿了点米面过来,我……”眼泪像金豆子似的,往下掉。   “装!接着装!”程骁冷笑。   程母说:“程骁,苏早早只是个孩子,人家有心过来看望你我,态度别太恶劣,要礼貌。”她跟苏雨婷接触不多,虽然也不怎么喜欢苏雨婷,但没有像程骁这样的态度恶劣,她说,“早早,家里有吃的,你就不用送这些东西了。快回去吧,见你不见了,你奶肯定会急了。回去吧。”   程母下了逐客令,让苏雨婷的心里有点儿恼火,但脸上却不敢露出一丁点的不悦。   “程妈妈,程骁哥哥,我就是想……”她话还没有说完,外面就传来了如雷轰般的声音:   “早早,你来这做什么?苏云香,你没事诱拐我们家早早干什么?”随着声音,人已经走了起来,就看到了苏雨婷手里提着的米面,顿时气坏了,插着腰指着程母就骂:“你个婊子养的东西,下三烂的贱货,自己死了丈夫丢了女儿,就过来骗我们早早?是想让我们家早早嫁给你们家的那个不是东西的儿子?你是做梦!”   程母的脸,在那一刹那,冷了下来。   程骁更是怒瞪着苏老太,恨不得过去揍她一顿。他的拳头紧紧地捏着,在克制着内心的愤怒。   苏雨婷早在苏老太来的那一刻,就知道要坏事了,心里对这个老太婆可恨了,每次她要做什么事情的时候,老太婆总在背后给她使绊子。   她到底是招谁惹谁了,这是得罪她了吗?为什么每次都要搞破坏?   这一刻,她恨上了苏老太,恨不得她去死!   ……   苏晩晚很早就起来了,今天她要跟大哥和二哥一起去乡下老家下河村。一是想过去看看程母还有程骁,二就是想办法去看看石老先生李教授还有萧老先生他们。   她自从搬来了县城,很少回乡下,每次苏家送养老粮的时候,那都是爹娘出面,她都没怎么回乡下。   不是不想回去,是爹娘不让她回去,看管着她,她回不去。   好在程骁以前总是会时不时的来县城,周末的时候都会过来,卖完东西就会来运输队坐会回去。   这次他们并没有坐着车子回去,他们到车站的时候,车子已经开走了,下一辆车子要等上一个小时,他们等不了,就决定走着回去叫呢。   “晩晚,累吗?如果累,咱就等等车子?”二哥建兵问着她。   苏建兵最怕的就是晩晚累着了,这比他自己累着更加的难受,他第一个念头就是,晩晚会不会累?   苏晩晚说:“我不累的,也就是一个多小时的路程,以前不也走过?”   她不觉得自己的小短腿走不了那么长的路,能蹦能跳,这是她最大的幸福,多走走路,身体好。   “没事,晩晚走累了,不还有我们吗?我们背着她去。”苏建国却大手一挥,觉得这没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他和建兵哪一个都可以背着晩晚,晚一个小时,他们都可以走到下河村了。   苏建国做大哥的决定了,建兵自然没什么话说了。晩晚要真的累了,他一个人都能背着走到下河村。想到这里,他又安心了。   三人从车站出来往乡下的方向走,一路上路人行色匆匆,在县城里还是很热闹的。到了乡下,人就少了,一路上都没什么人,偶尔能够遇上几人,却也是非常的少。   自然,他们也不认识。   路途虽然远了点,但兄妹三个倒也走得非常的愉快,一路聊着回去,聊得最多的也就是苏建国问晩晚学校的事情。   他关心着晩晚,自然是想要知道她在学校的一点一滴,有没有人欺负她之类的。   “晩晚,还有那些男孩子欺负你吗?”苏建兵也是非常的关心着这个事情,自从他亲眼见过有人揪着晩晚的辫子欺负时,他就很不放心这些皮小子。   “没有,再没有人欺负我了,自从那次被二哥骂了,说再欺负我就剁了他们的手,他们就再不敢了。”晩晚回答着,她自然知道当时二哥只是吓唬吓唬这些毛孩子,不会真的去剁人家的手,但小孩子懂什么?二哥当时的眼神看着又吓人,他们就信了。   有时候,长相真的很重要,眼神凶的人,都不用说话,光靠一个眼神都能吓退一部分人。   她有时候非常的苦恼,不管她怎么装作很凶的样子,都吓不退那些人,他们就只当她是在故意扮凶,其实一点也不凶。   三人就这样走着,一路说话,倒也不觉得路途劳累。晩晚更是不觉得累,她觉得这样挺好的,能走那么长路,说明她身体好,她最喜欢健康的那种感觉,特别的享受。   很快就到了公社所在地,启明镇。   不用进入公社所在地,他们一路往边上的路下去,就能够到达下河村了。   “站住!你这个牛鬼蛇神!”突然,一阵喊声,从边上的村子里传出来。   晩晚和两个哥哥面面相觑,这只怕又是哪个身份敏感的大人物遭殃了?   正想着呢,就有一个人往这边奔了过来,后面追着一群的小孩,最大的也就十一二岁,最小的却有五六岁。手里拿着棍子,正在追赶着前面跑着的那个中年男子。   中年男子身上的衣服都破了,很狼狈,却不敢对那些小孩子出手。那些小孩虽然年龄小,一旦他动了手,迎接他的可就不仅仅是小孩子的那些棒打了。   苏建兵实在是看不下去了,拦住了这些小孩说:“你们怎么打他啊?”   小孩中的一个年龄稍大点的孩子说:“他是牛鬼蛇神,我们不打他打谁?”   苏建国手缩了缩,但迎上中年男人那狼狈憔悴的样子,他又觉得不忍心。就好像他的师父萧老先生一样,是个极好的人,但下河村的小孩也一样骂他是牛鬼蛇神呢。   被骂牛鬼蛇神的人,不一定真是坏人。   他说:“不管他做了什么,你们已经把他打过一顿了,就放过他吧?”   “不能放,这个人到处宣传迷信,如果放了,他还会去别的地方宣传的。”那小孩坚定的说着,绝对不能放过那人。   “宣传迷信?”苏建兵瞪大了眼睛,这让他不禁就想起了苏老太挂在嘴里的那些话,说苏早早是福星的那些话,他忍不住就看向了那个中年男人。   也没觉得像个牛鬼蛇神啊,也就一个普通人。   宣传迷信,真的吗?   “你是算命的?”苏建兵忍不住问他。   中年男人没有说话,没承认也没有否认,但是苏建兵却从他的神情中,秒懂了。   他确实是个算命先生,那些小孩并没有说错。   晩晚也早在建兵跟小孩们的对话中,就已经猜出了这个中年人的身份。   现在时候的算命先生,在大家的眼里,那简直就是有毒的,这是宣传迷信,是要被打击的对象。   她说:“不管他是不是宣传迷信,你们打也打了,骂也骂了,也差不多了。再打,会出人命的。”   晩晚人长得比较甜美,她说出来的话,那些小孩子就算再不听,有时候自然而然地,也会倾向她一点。   更不会责怪她。   跟大院里的那些小孩子不一样,他们对晩晚没有任何的恶意。   苏建国也说:“你们维护正义的态度,很值得让人敬佩,我非常的敬佩你们。但是打人得有个度,万一把人打死了,那可是要吃官司的。”   那些小孩子就停住了,他们受到的教育是,那些坏分子是一定要打击的,但是不能把人打死。打死了,就犯法了。   他们觉得晩晚他们的出发点是为了他们,而不是为了那个坏分子。   觉得,晩晚和她的哥哥们是好人。   这样想着,他们对晩晚和苏建国苏建兵的敌意就少了许多。   “那我们就放过你,以后再让我们看到你宣传迷信,绝对不饶你!”那个领头的小孩凶巴巴地说着,就带着那些小孩子走了。   他们一走,四周就静了下来。   晩晚看着那个中年男人,心里在琢磨着他的身份。   在晩晚看着他的时候,这个中年男人也在看着晩晚,看到晩晚的命格和面相时,他“咦”了一声,怔住了。   “你干什么?”苏建国发现了他的异样,将晩晚往身后一藏,冷眼瞪着他。   中年人已经收回了惊讶的目光,朝着他们一笑:“你们别紧张,我没有恶意。我就是觉得,这位女娃子的面相……”   这下子,不只是苏建国护着晩晚了,就连建兵也护起了晩晚,很害怕眼前的人会伤害了晩晚一样。   “我们可是救了你!”苏建兵指出了这个问题。   晩晚被苏建国藏在身后,她悄悄地探出了身子,往外看。 第68章 恶心   晩晚对这个算命先生其实挺好奇的,在这个时代还敢出来算命的人,她都特别的佩服。   苏建国伸出了手,又把人往里按了按,不让晩晚出来被那个人看到。   他总觉得,晩晚如果出来,会受到伤害一样。对那个人,其实是抱着警惕的,神神叨叨的,很可疑。   “行了建兵,我们走吧。”苏建国觉得,没必要跟人这样扯。   他们当时救了他,那是出于一种人道主义行为,但不代表他们就想跟他扯不清。   他们又不认识他,谁知道他是什么人呢。   苏建国拉着晩晚就往前走,让建兵也赶紧地跟上了。   苏建兵看了那个中年男人一眼,也没有再说话,而是跟上了哥哥和妹妹的脚步。   中年男人觉得挺好玩,望着晩晚的背影喊:“小姑娘,是你的跑不掉,只要你有一颗善良的心,属于你的终归是会还给你,老天还会加倍的补偿你。记得,行善,切勿为恶。”   “这辈子的福报,那是上辈子的结果,因果循环,天理常在,不是不报,时辰未到。”中年男人的声音,远远地从后面传了过来。   晩晚的身子一僵,回过头望向那个中年男人,却发现他已经背着手慢悠悠地跟着他们的身后走着。   那句话就好像从来没有说过一样,晩晚的心思却已经思索开了。   这个中年人什么意思?他怎么知道她曾经失去过什么?应该是原身曾经失去过什么?   她自己前世身体不好,今世能够重新出生,这已经是前世修来的福分了,她一点也不觉得惋惜,反而更加的珍惜。但原身不一样,书中的她可一点福也没有享过,想要得到爷奶的认可,做了许多的错事,最后却反而得到了那么凄惨的下场。   真正要得到补偿的人,应该是原身。可惜,原身也不知道去哪了。她想到了曾经做过的那个梦,原身是去重新投胎了吗?   她毕竟还是占了原身的便宜啊,如果这个福报能够报到原身身上该多好,她就能够投生到一个好人家,没有那么多的灾难。   ……   晩晚跟着大哥二哥远离那个神神叨叨的中年男人之后,一直都处在神游的状态中。   这一幕自然落入了苏建国和苏建兵的眼里,两个相互对视了一眼,建国说:“晩晚,你不要去想那个算命先生的,那都是不准的。”   苏晩晚却不这样认为,觉得这个算命绝对不是没本事的人,相反是个大本事的。她知道,很多有本事的人,那是真的有能力,只不过现在不许有这样的人存在而已。   如果没有大本事,就不可能看得出来原身曾经受过大苦,也看不出来她曾经身体不好,但因为没有害过人,老天给了她这次机会。   建国摸着她的脑袋:“你还小,不懂,那些算命师都是不可信的,咱们不能迷信,明白吗?你看看奶迷信吧,但最后怎样?整天地到处说苏早早是个福星,结果怎样?好几次被执法队的抓住,要不是老山爷爷保着,早就被定为黑类分子了,不但她自己要被游街,还可能害了我们一整大家族。”   晩晚说:“大哥,我不是相信他,只是心里有些忐忑而已。”   是真的忐忑,这个算命先生说得太玄乎了,感觉就好像看到一样,竟然还知道上辈子的事情。还说这辈子的福报是上辈子的结果,那是不是可以反过来说这辈子之所以有这些是因为上辈子她做了好事,而上辈子为善所以才有这辈子的好运,相辅相成的,因果循环。   只记得上一辈子,她身体不好,所以只要一有零钱就会捐到慈善机构去。她的父亲和哥哥们也是,家里的产业那么大,家里每年都会定期捐出很多的钱到慈善会与希望工程,而捐款人的名字总是写的她。他们希望她的身体能够越来越好,只可惜她没能活过二十岁生日,就去世了。   “晩晚,有我们宠着你,你会很幸福很幸福的,不用去管别人怎么想。”苏建兵不像建国那样会说话,但是他知道一个道理,自己的妹妹那就是让他们疼的,他们做哥哥的不疼,还有谁疼?   晩晚用力地点着头:“有哥哥们宠着我,我很知足。”   她从来都是很容易满足的一个人,不管是前世还是这一世,有那么多的人爱着她疼着她,哪怕这世的爷奶没有像上一世的爷奶一样地疼她,她也很知足。   人生不如意十有八九,有缺才能更有完美,才会有更多的幸福等着她。   ……   一个小时之后到了下河村,在村口那里看到了本村的社员,兄妹三人朝他们招呼着。   “建国建兵,和晩晚过来了?晩晚,你可是好久都没有回村了,听说你在外面上学了?”有村民说。   晩晚说:“平宗叔叔,我现在在上小学一年级了。”   那个村民说:“真厉害,晩晚就是有能耐,能够在县城上学。听说你那个堂姐可是上了小学三年级了哦,晩晚也要努力啊。”   他说的堂姐,自然指的就是苏早早,而不是大丫二丫三丫三位堂姐。三位堂姐,大丫姐和二丫姐早就已经出嫁了,和三丫姐也已经订婚了。   大房曾经想要过来邀请过二房去参加两个侄女的婚礼,那时苏勤正在外面跑运输,陆思华又不愿意去参加。他们已经跟大房断绝了关系,她不想去面对大房的嘴脸,也不想看到苏老太,就没有去。   而且大丫和二丫,性格跟刘招娣那是如出一辙,她更不想去凑这个热闹呢。   三丫的性格软弱点,存在感很低,很容易让人忘了她。   晩晚听娘说过,三丫结婚的时候,他们也不会去,但会让人送那些陪嫁的东西给三丫,算是一个表示。   没想到这个苏雨婷这是就怕别人不知道她聪明?六岁的年纪上小学三年级,这是跳了几级了?   摇一摇头,虽然觉得不能理解,但晚晚也不愿意去管她的事。   兄妹三个人自然没有去老宅,他们根本不想去老宅那边看苏老太的脸色。不用想,他们如果敢上门去,老太太的脸色肯定会非常的臭,到时候说不定还会开口骂他们,他们就不去凑这个热闹,去讨人家的嫌了。   他们去了程家,今天过来下河村的主要目的,就在于来程家。   一进去,并没有看到程骁,只有程母一个人坐在院子里,正在洗着衣服。   一打听才知道,程骁又去山上了,说是要抓点东西给程母补补身子,如果有鸟蛋正好可以煮了给程母吃。   “程妈妈,我听说你病了,可着急了,就拖着我哥哥他们过来了。这是我们去供销社买的,这红糖不太好买,我们过去的时候已经卖得只剩下半斤了,正好给你补身子。还有这些细面,你和程骁哥哥可以吃好一阵呢。”   程母说:“你们买这些东西做什么?特别是这红糖,这么精贵的东西,这得需要多少票证?快拿回家,给你娘补身子。”   苏建国却推了回去:“婶,这是我们兄妹的一点心意,婶你要是不收下,我们会很难过。”   “是的,我的心会很疼很疼的哦,我还会哭。”晩晚故意捧着胸口,装作一副很受伤的样子。   程母说:“我收下,我这就收下,晩晚你可别哭,你这一哭,程妈妈这心里也难受。”   晩晚和程母一聊起来,就充满了欢笑声。程母最喜欢晩晚的到来,能让她的心情特别的愉快。晩晚那就是一个小开心果啊。   她的儿子太严肃了,有时候她不问,他能够一整天不说话。问了,回答那也是正儿八经的。   这一相比较,自然就显得晩晚特别的合她的眼缘。晩晚还小,有时候说话也不会顾及什么,也没有心思,她都不用去想这句话该说那句话不该说。   见到她们两人聊得开心,晩晚还把程母逗得开怀大笑,建国和建兵就放心了。   两人决定出去走走,或去山上看看,说不定能够遇上程骁呢。   程骁少年老成,明明比他们两人谁都小,却不像他们那样轻松自在。没有爹,确实很辛苦。   这让建国和建兵,深深的同情着程骁。   两人一从程家出来,就在门口遇到了苏雨婷。   她?怎么来了?   兄弟二人面面相觑,从来没有想到他们和苏早早这个堂妹会以这样的方式见面。   他们已经很久没有见面了,也不想见到,但此时她就堵在了程家门口,他们就是不想见也得见了。   “你们怎么来了?”苏雨婷的眉头都已经皱得打成了结。   苏建国说:“我们怎么不能来?我还想问你,你怎么在这?”   苏雨婷微抬着下巴,但这个角度她只能看到他们的胸部,看不到他们的脸。她有点儿讨厌这种仰视的感觉,这让她感觉自己在他们面前是低微的。她特别讨厌,这才微抬着头,哪怕看不到脸,也总比仰望好。   “我是程骁哥哥的朋友,你们又算什么?都去城里了,干吗还来这里?这里是你们能呆的地方吗?”眼睛往程家房中的方向看了看,“苏晩晚也在?”   不等建国建兵回答,苏雨婷就说:“你们回去告诉苏晩晚,让她少来纠缠程骁哥哥,那是我的。”   苏建国双手抱胸,有点儿可笑地看着她,“你是程骁的谁啊?管得太宽了吧?”   苏雨婷冷哼:“你们都去县城了,回来干吗?还能够看得起什么都没有的程骁哥哥吗?别来恶心他了行吗?”她说话很恶毒,这些话一点都不像从一个六七岁孩子的嘴里说出来的。   苏建国睨着她,嘴角挂着讽刺的笑容。不用他去反驳,自然有人替他们反驳。   “你是我朋友?我怎么不知道?”苏雨婷的身后传来一个冷冷的声音,让她顿时如梦初醒,急忙地回头,就看到了程骁冷着一张,她脸上马上就换了另一个表情,甜甜地喊:“程骁哥哥……”   “好好说话,别喊这么恶心,我身上都起了鸡皮疙瘩。”程骁往旁边一闪,避过了苏雨婷凑过来的身子,冒着寒气的眼睛睨着她。“说吧,你又来我家做什么?”   苏雨婷嘴角一扁,泫然若泣:“程骁哥哥,你干什么那么狠心不肯原谅我?不就是我奶说了不该说的话,但那不是我的话,别生我的气。”   苏建兵捂着嘴笑,建国更是做了一个恶心呕吐的动作,看在苏雨婷的眼里,气得要发狂。   程骁自然也看到了,他却是嘴角轻轻一扬,扬起一个弧度。   苏雨婷见了,更加的生气,这个程骁太讨厌了,她都这样低声下气地求他了,他怎么还能够这样的无情?难道在他的眼里,就只有一个苏晩晚了?她才不信,这个年龄的他还能够懂什么爱情,最多也就是把苏晩晚当妹妹。既然都当妹妹,为什么就不能正眼看看她呢?   还有二房其他人,他们是亲戚,他们到了下河村,第一趟并不是去老宅那边看望爷奶和她爹娘,反而来程家看望一个早就出了十服开外的外人。   “程骁哥哥,我就是怕你误会我,所以我过来跟你解释,我奶她……”苏雨婷刚想要解释,就见程骁抬手制止。   “停,我不想听你废话,你走吧!”见她还杵在那里,他说,“想让我开口叫滚吗?让你滚你才肯滚?”   苏雨婷用力地咬着嘴唇,一双眼睛已经被泪水所浸泡,她的心又酸又苦,委屈死了。   程骁却直接进了程家,建国和建兵也跟了进去,苏雨婷也想跟进去,却被程骁接下来的动作伤了心。他当着她的面,把院子的篱笆门给挂上了,差点就碰掉了她的鼻子。   她委屈得想要哭出来,看了一眼已经走进房间的程骁和苏家两兄弟,再不甘心,也知道今天是没有收获了。   往回走,她想要回家好好地让奶奶补补。心灵很受伤,宝宝很苦。   在路上看到一个中年男人,往她这边看。她正从程骁那边受了气出来,被那个中年男人一看,气得她恶狠狠地瞪向了那个人,嘴里骂道:“看什么看?再看把你眼珠子挖出来!”   中年男人奇怪地看了她一眼,本来还没有认真地看她,只是觉得她的面相很怪,她这一骂,这面相就慢慢地清晰了起来。   他本来在相术界那是泰斗一样的存在,要不是这个运动,他现在早就已经坐在京城里,出入豪门大户。   但运动起了,哪怕心里再不愿意,也知道必须要蛰伏起来,绝对不能在人前暴露一切。   本来他也想跟着那些同行一起去港城那边躲躲,但是他舍不得自己的国家,还有自己的妻儿。其实也没有妻了,只有一个女儿嫁了,他自己就把身份隐藏了起来。   这次到明市,那是为了寻找萧先生。也是现在已经75年了,形势已经渐渐的明朗了起来,再不像以前那样的严打了。   他终于能够出来喘口气了,而不像老鼠一样地藏在阴沟里不见天日,那样的日子他过够了。却没想到,在启明公社阴沟里翻了船,在一次帮一个老人家看相的时候,被一个孩子给听到了,这才有了后面被孩子们毒打被晩晚他们救下的一幕。   他是听说了萧长征在启明公社,但不知道具体在哪个村子,他只得一个村子一个村子的找。暂时只找到了下河村,如果没有,他还得往其他的村子找过去。   又不能问,怕问了会有更麻烦的事情,只能旁敲侧击,慢慢地调查。   只要萧长征找到了,他回归的日子也不远了。   就在这样的情况下,他看到了那么奇怪的一个人,情不自禁地就多看了两眼。   没想到这个小孩还那么凶,竟然骂他要挖他的眼睛。   他是有名的面相大师,没有他看不准的面相,但眼前这个小姑娘的面相太奇怪了,他竟然一时之间没看懂?   从来没有人看眼前这个小姑娘一样怪的面相,明明是一张普通人面相的脸,却总是透着一股黑气,还有面相上的扭曲,好像这命格这脸不像她自己一样,而是借的别人似的。   但怎么可能?他怎么看,她的脸都是自己的,命格借的别人,也不像,毕竟才是一个小孩子,除非是她大人借的。   明明是一个普通命格的人,此时看上去面相中却呈现出了一股霉运的味道。   这让他想起了早上刚看到的那个小姑娘,那是满脸的福气,那面相自然得没有掺杂一点点外力。   就忍不住跟她说了那番话,只希望她能够以善为念,否则再有的福气,也会被消磨光的。   就像刚才的那个小姑娘,当冷着脸大破口大骂的时候,整个人的面相都变了,像是布满了一条条的细纹似的,整个脸跟一碰就碎的瓷娃娃似的,太假了。   他看着,不免摇了摇头,连警示的话都不说了。就在几个小时之前,他还发了警示之言给那个小姑娘,也没见那个小姑娘怎样的恶言恶语呢。   可眼前这一位呢?他都没有说话呢,只是出于好奇心多看了她两眼,她就连连口出恶言了。   不够摇头一叹,这孩子,可惜了啊。   “你在那里一个摇头干什么?看着我的脸干什么?不说我就报到村委去!”苏雨婷沉下了脸,凶巴巴地说着。   中年人本来不想提醒她的,他并不想在农村里重操他的旧业,他在启明公社的时候已经吃过亏了。   此时,他摇头叹息着说:“我叹息你小小年纪就这么的恶毒,留点儿口德,给自己增加点福报吧。”   其他话,他也不说了,只说了这么一句,也就不再去看她,而是转身离去。   苏雨婷嘴里哼道“莫名其妙”,本来想大骂他一顿,但人家已经走了,她总不能把人攥回来再骂一顿吧?   她骂骂咧咧地往家走,走到一半的时候,脑中突然灵光一闪,想起了什么。   六岁,陌生男人,算命,福报……   这一系列的关键词,每一个都似乎都非常的普通,但是连在一起,却组成了一副诡异的图画。   她突然回头,想要去找那个算命先生。   这个中年男人肯定是第一世第二世给苏晩晚算命的那个算命先生。她因为重生比较晚的原因,并没有亲眼见过那个算命先生。当时算命先生是由苏晩晚带进家里,跟苏老太在房间里嘀嘀咕咕说了好一通。   那个时候,她并不在下河村,而是去了小叶村姥姥家。等到她回来的时候,那个算命先生也不在了,她只是从后来的只字片言中查出来的。   但是哪还有那个人的踪影,那人就好像突然冒出来的,又突然消失了一样,她再也找不见了。   苏雨婷哇的一声哭出了声,她怎么就那么笨呢?那个人看着怪怪的,怎么就不问一下,哪怕她不马上开口骂了,而是多问上那么一句,她就有可能想起来当年的事情。   苏晩晚就是从那个算命先生出来之后,才被认定是个小福星,老太婆才把她当宝贝似地拱着。如果没有这个算命先生的一句话,又怎么可能会有后面的享福?   她一定要找到那个算命先生,然后帮助他,让他在老太婆面前帮她美言几句,就像前世的时候帮苏晩晚宣传一样。   有一个小福星的头衔在,很多事情就容易做了。   苏雨婷却忘了,她早就已经被认定为福星了,特别是苏是在苏老太的面前。   ……   “程妈妈,你是有什么心事吗?告诉晩晚,晩晚一定给你保证,绝对不会告诉第三个人。”晩晚想起了程骁来县城的时候,他们劝他的情景。   程妈妈绝对有心事,而且还不轻。她想要慢慢开解,得慢慢地让她放松下来,才能够把心里的所思所想慢慢地说出来。   程母说:“我会有什么心事?没有的事,你听谁说的?”   程母紧闭着嘴巴,就是不愿意说出来她的心事,就连晩晚问她,都没有办法。   她越是这样,晩晚越肯定程母的心里肯定藏着什么天大的秘密。   “娘,你们聊什么呢,那么开心?”程骁和建国建兵两兄弟走进房间的时候,就看到晩晚在缠着程母,程母却笑着不愿意说。   两人看上去,真像母女,这让程骁的心里的压力也减少了许多,嘴角也自然而然地挂上了温柔喜悦的笑容。   程母笑道:“我看到晩晚那么可爱,心里喜欢,想把她当自己的女儿呢。”   晩晚却但笑不语,她知道程母这是想隐瞒着什么。   越想隐瞒,她就越怀疑。   “你们刚才跟谁在说话呢?是不是苏早早又来了?”程母岔开了话题。   程骁说:“嗯,她就在外面,说那天的事情跟她没有关系,都是她奶奶干的,让我不要记恨她,这不是她的本意。”说这话的时候,他的嘴角还挂着讽刺的笑容。   程母叹了一声:“早早这孩子,被她爹娘被她奶给教坏了,哪会静下心来好好反省反省?真是可惜了,苏大力那一房,就没教出个好的孩子,大丫她们如此,早早也是如此。也就一个建宏歹竹出好笋,不一样而已。   “下次她过来,你便是再讨厌她,也别说太过分的话,她毕竟还只是一个孩子,她这个年纪懂什么呢?”程母看着程骁,叮嘱了一句。   程骁没有答应,只是沉默了下来。   苏建兵在旁边说:“她今天说得话可奇怪呢,都不像一个六岁孩子会说的话,不知道是老宅那边教的,还是她自己想的。”苏早早都已经上小学三年纪了,完全都不能当正常六岁女童了。   晩晚问:“她说了什么啊?”她好奇,苏雨婷会说什么?其他人不知道,她可是知道苏雨婷重生了,自然能够说出那些成熟的话。   苏建国说:“她说让我们不要缠着程骁,说程骁是她的。说程骁不可能真把我们当朋友,说程骁不可能喜欢晩晚,说我们已经去县城里了,那就不要回来,别去恶心她和程骁了。”   这话他可没有撒谎,连添油加醋都没有。   这些话,程骁可也都听在了耳里,他撒谎都没有用。   程母有些目瞪口呆:“这孩子,……”她都不想说这话多不知害臊,但又说不出来。   一个六岁的孩子,真的懂一切吗?   晩晚却想得更多,心里咯噔一下:难道苏雨婷打了程骁的主意?   对哦,她已经重生了,重生前的世界是不是程骁也出息了?   程骁那样优秀的人,肯定不管在哪一世,都是优秀的,完全有可能。当一个将来注定要成功的男人,苏雨婷真的愿意放弃吗?   答案肯定是否定的。   那她又会怎么做呢?自然是想接近程骁,成为他的朋友,这是最直接的方法,也是最容易办到的。   不过目前来看,程骁对苏雨婷的印象很差。   ……   苏雨婷可并不知道自己只不过是一番讽刺,竟然让晩晚对她产生了怀疑,也让建国建兵他们对她产生了好奇。   她好久没有去程骁那里了,也没有再缠着他了,而是一心一意,想要把那个中年男人给找出来,但是她找了许久,都没有这个人的足迹。   这个人就好像消失在了阳光下一样,就好像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只不过是她的错觉而已。   但她不愿意相信,不愿意相信那只是她的幻觉,那个人肯定是出现过的。   她连学都没有精神上了,小学的知识对于她来说,真的一点吸引力都没有,反而觉得枯燥无趣。   她开始慢慢地旷课了起来,而目的却是为了找那个男人。   这件事情,最后自然传入了苏老太的耳朵里。她不知道苏雨婷找一个中年男人的事情,只知道她旷课的事情。   有一天,她逮到了苏雨婷,劈头盖脸地骂她:“家里赚点钱容易吗?给你去上学又容易吗?可不是让你这么浪费的。如果不愿意去上学,那么就给我回来,省了这个钱,还能给你爹抓几贴药!”   这是苏老太第一次骂苏雨婷,也是唯一的一次。   苏雨婷惊呆了,瞠目结舌地看着她,只觉得苏老太是那么的恶心与粗鲁。   这样的老太婆竟然是她的奶奶?她都不愿意说出去。   对苏老太有说不出来的憎恨,她有多少次的机会,一次又一次的,都是被眼前的老太婆给破坏了。不管是她去找牛棚那边的三位大人物,还是去跟程骁和好,结果都是被苏老太破坏的。   她好像不破坏自己不甘心似的,讨厌得让她说不出来的愤怒。   但是她又只能忍下,不能发作。   “听说你在找一个人,你找准?”苏老太见她低着头,泫然若泣的样子,又有点儿不忍心了,放柔了语气。   苏雨婷本来不想理她,也不想告诉她关于那个算命先生的事情。想了想,她突然说:“奶,我看到一个算命先生,正在说苏晩晚是个灾星的事情,我就好奇地凑了过去。然后那个算命先生说,同时间却不同命,最后走掉了。”   苏老太的脸色微微变了,“你在哪遇到的算命先生?”   是六年前她遇到的那个人吗?那个在两个孙女还没有出生的时候,就已经算出来一福一灾星的那个算命先生?他又来下河村了?   苏老太的眼珠子转动着,在心里想着要不要把他请回家。又怎么在不动声色的时候,请回家,又没人怀疑?   看到苏老太的表情,苏雨婷在心里冷笑一声。   “早早,你真的看到了那个算命先生?他又批了你和晩晚的命?”看来当初她这么做是真的,早早果然就是那个福星。   苏雨婷在心里说了一声“蠢”,嘴上却说:“是啊,他说晩晚身上有霉运,而我身上有福气。”她胡乱编了个理由。   却没想到,她这胡编的理由竟然歪打正着,正中苏老太的内心。   “晩晚何止霉运,她……”后面的话全部被苏老太咽在了口里,有些事情她不能说,说了传出去,会被人笑话的。   苏雨婷正要侧着耳朵听呢,苏老太却不说话了。   她眉心已经打了结,在苏老太看过来的时候,眉心已经松开,就好像从来没有发生过一切。   苏老太说:“我家早早当然是福星了,到时候我去打听打听,你就不要乱去打听了,会出事,明白吗?”   苏雨婷在心里更加的冷哼,由着苏老太出面,她不用担这个责任。   ……   可惜,那个中年男人消失了,怎么也找不到。   却不知道,中年男人去了别的村,十几天后,又折回了下河村,却是避着村民,慢慢地摸上了牛棚,找上了萧长征。   当看到萧长征的面相时,大吃了一惊。   “老萧,你这子孙相出来了啊?”他忍不住多看了他一眼。   萧长征脸上得意,那是自然,他有干孙子呢,怎么可能会没有子孙运?除了程骁,他还有孙女呢,那都是他的孙辈。   “老萧,要变天了。”中年男人突然叹息。   萧长征本来兴奋的脸突然就阴沉了下来,他自然知道中年男人说的那个变天是什么意思。   他小声地问:“严重吗?”如果真的变天了,谁知道他的结果会怎样呢。   中年男人说:“你有惊无险,后面荣华一世,儿孙环绕,天伦之乐。”   ——   真是被中年男人猜准,果然就变天了。   1976年10月,动荡了十年的运动,终于结束了。   后面,又是一系列的斗争,这些都跟晩晚他们无关,他们也就是小老百姓,只要平平安安生日子就行了。   很快就到了1977年的二月,新的春节开始了。   被陆思华穿得喜庆的晩晚,扎着羊角辫,从下河村的村南那条河走过。   迎面走来一个少年,面如画,皮肤也白,十三四岁的样子,个子非常不高,大概一米六的样子,身材消瘦,身上穿着军装,崭新的军装,显得那样的笔挺。   “晩晚!”他喊着,朝她奔了过来,“冷吗?”眼中满是柔情。 第69章   苏晩晚看了过去,少年实在长得太好看了,乡下从来没有这种斯文又好看的少年。就连比较斯文的她的大哥都没有像眼前这个少年那样的给人一种纤细感。   更不要说二哥建兵壮得像头熊,连小哥建民都没那么文弱。程骁不用说了,虽然也消瘦,但是他是属于脱衣有肉穿衣显瘦的,这么多年跟着萧老爷子学武,早就已经练了一身的腱子肉。   眼前的少年,不管从哪一方面都让人一眼就看得出来,这不是乡下农村的孩子,是从大城市来的。   萧伦达,萧老先生的外孙,听说因为老先生没有孙子,他的长女就把第二个儿子姓了自己的姓,就叫萧伦达。   名字看着很俗,但是长相却很非常的漂亮,而且仔细看跟萧老先生有点儿像,应该是肖母的。   “萧伦达,你怎么在这里?”晩晚站住,看着他一脸的惊讶。   萧伦达比她大了四岁,是在两年前转到宜安县的,也在城北子弟小学上的学,当时上的是小学四年级。跟晩晚的友谊,也是从那个时候结下的,他在转学的第一天,看到了洋娃娃似的晩晚,就喜欢上她,立誓要保护她,当她的小英雄。   后来升学到了县初中,但还会经常去找晩晚,跟苏家二房一家子的关系都非常的好。   她也是在一次回下河村的时候,才知道,萧伦达是萧老爷子的外孙。他之所以到了宜安县,也是为了能够就近看到自己的外公。可惜萧老爷子不让他经常去找他,说他敏感的身份会影响他。   但是萧伦达还是会偷偷地跟到下河村,借口是找程骁玩,实际上是为了看自己的外公。现在形势越来越好了,听说很多人都已经平反回家了。   最先回家的人是石老先生,他在去年十月底一过,就回了家。现在得到通知的是萧老先生,听说春节一过,就要被送回去了。   只有李教授还在下河村没有得到消息,但是以他们对形势的了解,也近了。   萧伦达这次过来下河,就是陪萧老先生过个好年。   也正是因为形势的转好,哪怕像李教授这样并没有得到通知的,村子里也没有人再为难他了。大家都知道,他们这些从大城市来的大人物,最终还是会回到大城市去。做人留一线,最终能够回报的东西会很多。   老山支书和大明队长这么想,村里哪个社员不怎么想?就连曾经阻止苏雨婷不让她去牛棚看望那三位的苏老太,都觉得这是一个转机。   甚至还说苏雨婷有眼光,知道那三位大人物来头不小,也会被平反回去,所以提前就打好关系。   可惜苏雨婷却嗤之以鼻,好事都让搅和了,还谈什么讨好?   晩晚能够知道这些事情,还是她三叔苏成才说的。   对了,她三叔结婚了。   苏成才早在三年前结了婚,娶的是他们翻砂厂书记的女儿,婚后一直没有孩子。他几乎是像入赘一样,他过得好像还挺滋润,似乎很享受。   他妻子那边很看不起老宅那边的人,就连苏老太和老爹都看不起,很少让苏成才回乡下去,奉年过节那都不许他回去。   苏成才连个屁都不敢放。   这事晩晚知道后,无法理解三叔这么做的原因。难道像被上门女婿一样地对待,一点尊严也没有地在妻子家里,真的很幸福吗?   那个三婶她见过,长得很一般,黑黑的,胖胖的,有两百斤重,一屁股坐下去,不结实的椅子会被当场坐成两半。她不明白,三叔这是因为真爱呢,还是因为有利益?   或许是因为真爱吧?她每次见到他们夫妻俩的时候,都看到三叔一脸温柔地看着三婶,三婶在那娇羞地笑着。   不过他结婚后,工作上却很有起色。他转了正,不但当了正式工,还当了他们那个厂房的直接领导人,是个主任级别的职务。   这让他非常的享受。   反正,晩晚是很不明白。   或许是她的境界还太低了。   ……   “晩晚,你穿上这个,我看你鼻子都冻红了。”萧伦达将身上的衣服脱下来,想要给晩晚披上。又说,“我刚从外公那里回来,就想在这走走,领略一下下河村的风光,就看到你过来了。”   晩晚并没有接受他爱的温暖,虽然穿上他的衣服能暖和,但她不想。   而且,她身上穿了很多衣服,脸被风吹得有点儿通红,但身子却是暖和的。要想不被风吹冻,只有一个办法可解,那就是回屋。   但是她要去山脚下。   她一早起来,就听说程骁去了山脚下,听说他们在那边有一块自留地,程骁在那里种了点儿东西。   他早早地就过去了,想把自留地上的东西给收了,再翻翻土,打算种地儿土豆玉米等粗粮啥的,到时候粮食也不用那么紧张。   现在程骁已经十五岁了,已经长成半大小伙子了,再不是以前那个小男孩,想要帮娘多干点儿活,也嫌自己力气不够。为了口吃的,他需要比别人付出更多。   现在的他去生产队里干活,都可以当成人使唤了,可以满工分用了。   这应该也是程母最大的欣慰了。   程母现在的身体一直都不好,不知道是不是两年前落下的病根,还是以前落下的。总是会咳嗽,有时候咳起来就会没完没了的咳。   这也是程骁一直没有去县中学上学的原因,程母的身体实在太差了,他实在放心不下。试过很多种方式了,连石老先生都没有办法。   石老先生说病好治,心病难治。   程母心里有心病,也不是现在才得,更不是两年前得的,那是很早的时候就落下的病根,只是程母一直都挺着而已。   但是她不愿意说出她的心事,逼也没有用,最后只能够作罢。   只有萧老先生第一次看到程母的时候,只觉得她有点儿面熟,但面熟在哪里,一时之间又想不起来。那是在那场运动结束的时候,下河村解除了对他的控制,他才能够在村子里自由活动,去程家看望程母的时候,这才看到的。   此时的程母已经病态尽现,脸色苍白得像一张纸,消瘦得有点儿可怕了,再也不复以前的美貌,只隐约还能够看得出来她那美丽的底子。   如今家里的一切重担,已经全部压在了程骁的身上。   程骁一个人去了地头干活,那么冷的天,让晩晚很不放心。   晩晚一听说这事,就想着给程骁和程母送点儿什么,这才有了开头的那一幕,她从家里出来,想过河去山脚下找程骁。   “晩晚,你这是要去哪里?”萧伦达跟在她后面问她。   晩晚说:“萧伦达,你回去陪你外公吧,他一个人挺可怜的。以前还有石老先生陪着他,现在他就只剩下了李教授这个老友了,你应该回去陪他的。”   萧伦达说:“我陪着他呢,正好出来散心,这不是遇到你了吗?我不放心你一个人在外面走,我陪你吧。”   晩晚摇头:“不用了,这里是下河村,都是熟人,我又不会走丢,不需要你陪,你还是回去陪萧爷爷吧。”   她从他身边经过,就要走上桥头。   好久都没有在乡下过年了,这是他们自从回到县城之后,第一次回来过年。   主要也是因为爹说乡下过年热闹,县城里总是有点儿冷冰冰的。乡下大家聚在一起,还有很多的民俗活动。   这些城里是没有的,而且他们在县城里过春节,也过腻了。   晩晚自然是很喜欢回乡下的,因为乡下有很多她的小伙伴,还有程骁哥哥在。   程骁现在可是长成了一个半大小伙子了,早就已经和以前不一样了。   “晩晚!”萧伦达想要拉住她的袖子,顿了顿,手又放了下来,喊了一声。   晩晚头也没有回,只是风中飘来了她的声音:“你走吧,回去陪萧爷爷吧。他一个人在下河村,其实很孤单的,你作为外孙,就应该好好地陪他。”   萧伦达想要上前,晩晚却走得很快,很快就已经走得很远了。   但又停下了动作,他知道晩晚最讨厌的就是不顾一切地上前纠缠。   晩晚看似对谁都好,也非常的亲近,但就是因为她对谁都一样好,显得他和所有人都是一样的,没有远近分别。那种好远,又有一种淡淡的疏远,不仔细品味,是很难品味得出来的。   “你喜欢晩晚对吗?可惜人家只是把你当普通朋友。”身后突然传来一个声音,萧伦达回头,却见那是一个漂亮得不像话的女孩,和晩晚一样大,但是却没有晩晚给他的感觉舒服。   那是苏雨婷!   他讨厌她说话的语气,特别是说晩晚不可能喜欢他!   萧伦达说:“要你多管闲事。”   苏雨婷暗暗地咬了咬牙,脸上却堆着笑容:“我也是为了你好啊,你知道晩晚对谁最好吗?知道你在晩晚心里是不一样呢,还是跟其他人一样?”   萧伦达很想说“不需要”,但是又情不自禁地想要知道结果,他冷哼了一声,又说:“既然想说,还吞吞吐吐的,这是想干吗?”   苏雨婷在心里冷笑,明明就想要知道,却偏偏要装作不在乎的样子。这还是她前世所了解的那个萧家太子爷的嚣张性格吗?   现在这样扭扭捏捏的,可不像那个能够为了跟人赛车,就敢开着轿车去大道上的那个少爷吗?   难道是因为晩晚让他这样改变的?   苏雨婷心里可嫉妒死了,为什么这一世改变那么多,就算第一世的苏晩晚也没有那么好命,能够认识萧家的太子爷。   第一世的晩晚认识的人,最大的也就是后来做了市长的李书记家的公子李乐,还有就是靠自己的努力成为明市首富的那个程骁。其他人,她还真没认识那么多。还想认识萧家的太子爷呢,连省一级的豪门都没有认识过。   苏雨婷自然也没有认识过那么厉害的顶级豪门,哪怕在她第二世通过自己的努力嫁入了豪门,那个豪门也只是市里的豪门,跟萧家能比吗?   谁能够想到萧老爷子能够到下河村呢?而她就这么错过了机会,当时第一次去牛棚想要打好关系的时候,被苏老太给破坏了。   每次她只要想到当时的情景,就能够有多恨苏老太,这个老太婆已经不止一次地破坏了她的好事。   如今,她终于能够找准机会,认识萧家的太子爷。她觉得自己一定要抓紧这个机会,让萧伦达对她另眼相看,对晩晚一定要讨厌起来。   这样,哪怕以后程骁真的又坐到了明市首富的位子,她也不怕他,一样能够把他从那个神坛上推下来。   “晩晚对程骁最好,程骁你应该知道的吧?就是晩晚对门那个程骁。”苏雨婷成功地看到了萧伦达的脸色变了,她很满意,接着说,“程骁和晩晚那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晩晚在刚出生的时候,就经常被程骁抱着,他们早就已经有了肌肤之亲了。”   萧伦达的脸色更臭了,就听苏雨婷又说:“程骁对晩晚来说,有着救命之恩,听说以前狼群来了,还是程骁冒着生命危险救了晩晚呢。你如果不信,可以问问晩晚,她小时候是不是差点被狼吃了?”苏雨婷说这话的时候就渗了点儿假,但又不是全部假话,半真半假。   晩晚确实是差点让狼给吃了,那是因为苏老太被她扔到了山脚下,被狼群围住了,并不是苏雨婷说的那样,是有一天狼群下山,攻击村子,差点攻击了晩晚。这两者,是两回事。   她自然是不会告诉萧伦达,是当时苏老太动手把人扔掉的,这事如果让萧伦达知道,他不但不会和她好,还可能因此老宅那边,继而再恨上她,那就真的惨了。   之所以这样模棱两可,也是因为知道以萧伦达的高傲也与负,绝对不会真去晩晚那里问,更不会去村子里打听。   就算打听了,因为她说话半真半假,他也不会问那么仔细,往往容易被她钻了空子。   而她更倾向于,他不会问。   萧伦达的脸色真的很臭,他没有想到晩晚和程骁的感情竟然会那么深?而且又有那么大的渊源,他如何才能够比得过程骁,让晩晚对他刮目相看呢?   似乎没有最好的办法,能够直接代替程骁。   “晩晚真的跟程骁那么好?”萧伦达心里酸死了,却还要故作不在意地问。   程骁他自然是知道的,那是外公的干孙子,以前形势不好的时候,还能够跟着外公学武,叫外公爷爷,后来形势大好,就更加的肆无忌惮了。   现在外公平反的消息传过来,程骁就走得更加的密了,外公对程骁的态度,都好过他,感觉程骁才是外公的亲孙子,他是捡来的。   要不是他早就知道外公不可能会有亲孙子,他都要怀疑,程骁是不是爷爷的亲孙子了。还是在外面偷生的?   心里不平,就更加地对程骁不客气起来。   苏雨婷说:“那是自然,我可是她的堂姐,什么也不知道?”   萧伦达冷哼一声,不觉得堂姐的关系就一定需要那么好。不说别人,就说他们家,他爸爸有四个兄弟,他爸爸占着老三。在他的上面,还有三个堂兄,按理说堂兄弟之间应该是相亲相爱的,但是结果并不是呢。   他的几个堂兄经常会算计他,就好像他会抢了他们什么东西似的。   好在他的哥哥并不会这样,让他感觉到人间还有那么一点点爱。   这会听到苏雨婷在那里大谈着堂姐妹之间的爱,他如何能够不在心里鄙视?要真的有爱,就不会在他面前这么傻傻地说晩晚的不是了。   哪怕只是告诉他关于晩晚最喜欢的人是谁,这就也是显示出了苏雨婷这个人的人品不怎样。   他到时候得跟晩晚说说,别跟苏雨婷走得那么近,更不要去相信堂姐妹之间有人间真爱,那是不可能的。   “我知道了。”萧伦达看了一眼桥对面,晩晚去那边,难道是为了程骁吗?   他这个念头刚一出,就听到苏雨婷说:“你知道为什么晩晚想要甩开你,不让你跟着去吗?”萧伦达很烦躁,突然之间不想知道结果,正要阻止她开口,苏雨婷说:“因为程家有块自留地就在那边的山脚下,程骁和他妈妈现在就在山脚下翻地,晩晚过去应该就是为了这件事情。”   萧伦达莫名的烦躁了起来,特别是听到苏雨婷说的这些事情,他的怒火就突然往上窜。   “谁让你说这些了?我让你说了吗?”他挥了挥拳头,但并没有砸下去,他讨厌打女人,但这个苏雨婷又是那么的讨厌,他不想看到她。   如果她不这样故意借着关心他的样子去中伤晩晚,或许他也不会那么厌恶她。但她已经不止一次在她面前明褒暗损的方式了。   “萧伦达!”苏雨婷喊,却见到萧伦达头也不回地往回走。   她用力地跺了下脚,怎么谁都看重那个苏晩晚?就连从京城来的萧伦达都这样,她都还没怎样呢,他心里就不耐烦了。   她正要往牛棚的方向走,现在形势好了了,再也不用担心牛棚那边的人因为政策的原因而受到身份的阻止,她想要去看他们,可以光明正大了。   才刚走出来两步,就突然看到前方奔过来好几只狗,一前一后似乎在追赶什么。   她怕狗,看到有狗朝着她奔了过来,就慌张地想要避让,谁曾想——   慌不择路下,她一脚踏空,直直地从岸上摔了下去,摔下了下面的小河,扑通一声,掉进了河里。   河水的冰冷浸进了她的口鼻。   冷!这是她的第一个感觉。   呛!这是她的第二个感觉。   救命!这是她喊出来的第一个求救声。   作者有话要说:那个时候的爱,并不是男女之间的喜欢,而是少男少女之间的相互吸引。 第70章 马静丹(捉虫)   苏晩晚远远的,隐约有听到一声“救命”,再仔细听,却什么也没有了,似乎那只是她的错觉一样。   她只是回头看了一眼,什么也没有发现,摇了摇头,觉得那是自己幻听了,接着又往前走。   现在大过年的,也就是程骁他们母子还会出来翻个地什么的,其他人谁还会在这个时候出来种地?大家有吃有喝的,大过年的谁不想过个清静年?   晩晚也是因为程骁他们现在还要出去翻地,深深地为他们感到心疼。   程骁真的是太不容易了,为了能够有粮食吃,在家也没有好好地过个年,就一早地出来去自留地了。   真的很心疼心疼他。   他因为程母的一次得病,本来可以去县城上初中的,愣是留在了公社中学,为了省那些学杂费,也为了能够每天回家帮程母干活。   “程骁哥哥,程妈妈,我给你们送白粥来了。”晩晚还没有到,就隔老远地喊了。   此时,程骁正扶着程母坐到自留地那边一颗树下的石头上,在石头上铺上稻草,免得娘坐着凉。   本来这次他自己来的,娘却不放心他,一定要跟着来。也希望能够帮着他,好好地把这块地给翻了。   但是她的身体实在是太不争气了,只是干了一小会,就受不住了,累得只想坐下来。   “娘,你歇会吧,这里有我就行。我能够翻好的,今天翻不完就明天,你下次不用跟着来了。你身体不好,这么冷的天,还要来这挨冻,儿子心里会难过的。”   程母自然是知道程骁心里的想法,她知道自己的身体,一天不如一天了,趁着现在还能够干得动,就想着帮儿子减轻一点压力。以后干不动了,只怕就要拖累程骁了。   将程母安置好,程骁就又开始去地里干活了。掏出怀里那硬绑绑的干粮饼,想要咬上两口,却发现很硬,实在有点儿咽不下去。他就又拿出了水,却发现也已经凉了。   这天气实在是太冷了,冷得让人受不了。   “程骁哥哥……”远处传来喊声,让程骁抬起了头。   程母也往那边看了过去。   就看到苏晩晚人村那边走了过来,手里提着饭盒。穿着新衣,梳得整整齐齐的辫子,脸上还有两个梨涡,在阳光下泛着光泽。   程骁微微地眯起了眼睛,迎着阳光,就看到了晩晚那双亮晶晶的眼睛。   程骁本来板着的脸,顿时柔和下来。   “跑过来做什么?你看看你的小脸都冻红了。”程骁伸出手想要摸摸她的脸,又感觉到自己的手很脏,又缩回了手。   晩晚说:“我听说你和程妈妈一早就过来了这边自留地,想着你们肯定饿了,就煮了点儿白粥过来。程骁哥哥,程妈妈,快趁热吃了吧,这是我亲自做的呢。”   程母说:“晩晚啊,你不用送过来的,多冷的天,你怎么受得了?可别给感冒了,程妈妈可是会心疼的。”   晩晚却只是笑笑,她真的不觉得冷。她特别享受这种夏天热冬天冷的感觉,这说明她热乎着呢,那是一种活着的感觉,她喜欢。   而且,她身上穿得暖和着呢。   饭盒里的粥还热乎着呢,用很厚的布包着,被她贴着心窝放着。   程骁吃着晩晚送过来的白粥,只觉得一阵暖暖的感觉围绕在他心头。女孩那美好的身影,甜美的笑容,是他心里的阳光,照进她心头的救赎。   在这个世界上,除了娘,晩晚是对他最好的人,是真心对着他的。其他人虽然也对他好,但是跟晩晚那是比不了的。   就像苏雨婷,似乎也是对他很好,做得甚至比晩晚更多,但是他却一点也在她的身上感觉不到那种真心,反而让他有一种厌恶,她的身上充满了算计。   一个人是真心还是带着算计的,他自小就能够很清楚地分辨得出来。   程骁吃着,一边握上了晩晚的手,发现很冰。他急忙放下碗,把她的手往自己的胸口温暖,问她:“冰吗?”   晩晚说:“不冰,我身上穿得可暖和了,一点也不冷的。”   “以后不要在大冷天过来送东西了,冻着了可怎么办?”他有点儿心疼,把她的手放在心窝里暖和了,才放开她。   程母吃着粥,看着程骁和晩晚两个人感情那么好,像亲兄妹似的,她这心里也开心。   她的身体越来越不好了,什么时候可能就去了。她最放心不下的,也就是自己的儿子了。她的儿子还没有成年,如果她走了,儿子会不会承受不住?   想到了有这种可能性,她心里就更加的放心不下,孩子的亲爹不在了,如果连她都走了,儿子心里会如何的痛苦,不用想也知道。   现在有晩晚陪着他,他心里应该会好受些吧?还有一个人能够像她一样的对他好,她应该能够放心了。   那边,晩晚已经拿手绢擦上了程骁的脸,两个相视笑着。   这个年纪是最纯真的感情,不关乎男女,就只是最纯真的感情。   程母看着,眼睛有点儿酸,她想起了她跟程骁他爸爸相处的情景。   “云香,你等我回来,我们就结婚。”   “云香,真的吗?你真的怀上了?我要做爸爸了?”   “云香,我太高兴了,我有儿子了。”   “云香……”   ……   程母的眼睛越来越酸,眼泪像金豆子似地往下掉。她用力地捂住嘴巴,却哭得差点岔了气。   程骁注意到了自己母亲的异常,急忙过去:“娘,怎么了?好好地怎么哭上了?”   程母却摇头,有些事她说不出口,隐在口里却苦在心里。   “程妈妈,你和程骁哥哥是母子,有什么话不能跟他说呢?他很关心你的,特别特别地关心你。”晩晚也在旁边说着。   程母拍拍晩晚的手:“你是个好孩子,程妈妈只是被沙子迷了眼睛。”   程妈妈的话,别说晩晚不相信,程骁更不相信。被沙子迷了眼睛,这样的借口真的很难让人信服的。   “你们好好的,程妈妈这心里啊,才开心呢。”程母衷心地说着,这样她走了之后,儿子才不会孤独。   ……   苏雨婷被救了起来,但是大冬天的掉进了河里,可想而知,这难受程度有多高。   她发了高烧。   烧得跟红烧虾似的,通红通红,一摸额头,烫得手都往回缩。   刘招娣抽抽嗒嗒地说:“早早这是怎么了?出去的时候还好好的,怎么就这样了?她是去找晚丫头的啊,怎么就掉河里了。”   没有明说,但这意思已经很明了。   苏老太在旁边听了,心里又窜起了一股子火,嘴里骂骂咧咧:“果然是那个灾星,遇到她就准没好事。我跟早早说过多少次了,不要跟她搅和在一起,她就是不愿意听。”   苏成才说:“娘,你说什么呢?早早有没有去找晩晚都不知道,只是听大嫂这么说了一嘴,你怎么就信了?”   刘招娣说:“三弟,你这是认为我在说谎了?我说谎有什么好处?早早出去的时候,跟我提了要去找晩晚,这事可不只是我一个人听到的。”她有点儿有肆无恐的样子。   马静丹嗤道:“这可真是好笑了。你女儿掉河里了,言外之意是晩晚把她推了?这事你可不能乱说,这要是在城里,那是要吃官司的,诽谤罪那可是不轻。”   刘招娣涨红着脸,“我又没有胡说,就是去找了苏晩晚才出的事。”   “就是那个灾星害的,跟她扯上关系就准没好事,哪一次不是倒霉透了。”苏老太狠狠地说着,为什么那个灾星还不倒霉?反而越过越好了?   “哈哈!”马静丹笑,笑得眼泪都要出来了。她本就长得胖,又黑,这一笑声音又大,让旁边的人都皱了眉头,真是丑死了。特别是苏老太,心里有多嫌弃就有多嫌弃,但是她又不敢说。   苏成才就像没看到一样,该干吗还干吗,马静丹的样子在他眼里那都是一样的。   马静丹冷笑:“真是好笑,我还从来没有见过灾星家里越过越好,你知道人家二哥现在什么职务吗?他都已经升了小队长了。再看看你们大房,所谓的福星,家里又过得怎样?大哥到现在还躺在床上,都好几年了,也没见腿好过。再看看你们那个小福星,给家里带来福气了吗?”   苏老太说:“那是因为福气都让二房那边抢去了,二房要没有咱早早,能够这么好?”   马静丹嘲笑:“我可没有听说过福气带福气给叔叔的,你可别跟我说,成才现在的好运,也是你们家那个所谓的福星带来的?”   苏老太说:“本来就是!”   “就是你个头!”马静丹破口大骂,“苏成才能有今天,跟你们家那个倒霉鬼苏早早有半毛钱关系?”   苏成才微微皱眉,轻声喊:“静丹,你小声点,那是咱娘。”   “娘?那是你娘,可不是我娘,我凭什么要给她客气?今天我能过来过年就已经很不错了!”马静丹可不买账。   苏老太气得浑身都在发抖,她两个儿媳妇,哪个敢这样对她说话?哪怕是后来搬出去的陆思华也不敢这样破口大骂。   她对苏成才说:“老三,你就是这么让她欺负你亲娘的?”   马静丹却接过话来:“你少扯上成才,他虽然是你儿子,但他现在更是我的丈夫!要不是我家马家,有他现在的地位?你们苏家这是给他钱了,还是给他找关系了?别跟我说这是你们那个倒霉鬼苏早早给他事带来的福气!”   苏老太气得肺都炸了,张口嘴打算哭闹!   “给我闭嘴!你要敢在我面前哭闹一个试试!”马静丹插着腰,眼睛恶狠狠地瞪向苏老太,后者被她这一瞪,嘴巴就闭上了。“要说苏家真正对成才有帮助的人,那是二哥!他才是我们三房的恩人,要说真正的福星,那是晩晚才是!不知道你个老家伙从哪里来的自信,认为这是苏早早带来的。”   “你们可真会脸上贴金。我家成才能有这份工作,那是因为二哥的关系,跟李书记认识,这才能够进入翻砂厂,继而认识了我。”马静丹冷笑,“今天说苏早早掉到河里是因为晩晚的原因,那以前晩晚在县城的时候,都没跟她碰过面,她怎么就那么倒霉?倒霉事也是一件接一件,你们哪来的自信,认为她是福星?”   “那是算命先生说的,不是我说的。”苏老太气得说出了算命先生的事情,当着刘招娣还有马静丹的面都说了出来。本来她要保密的,并不想这件事情说出去,但现在有人怀疑到了苏早早身上,她忍不住了。   “哈哈!”马静丹又笑,“真是笑死我了!算命先生!哈哈!”   苏老太说:“你笑什么?”   马静丹瞪了过去:“我笑你愚蠢!天下没有见过你这么愚蠢的老太婆!还真当自己聪明呢,认为家里请进了一个福星!”   苏老太气得想要反驳,张了张嘴,又冲苏成才说:“老三啊,你就是让你媳妇这样欺负你娘的?我是你娘,你是从我肚子里爬出来的,没有我,哪里来的你?你就让她这么欺负我?你给我把她休了,离婚!”   “离婚,你倒是离婚一个试试!”马静丹面向苏成才,“你要是想离婚,我们就去民政局,我们今天就去离婚。离完婚,你也别干了,马上就从翻砂厂给我滚出去!”   苏成才说:“静丹,你发那么大火做什么?我没有说你做得不对,就是你的态度稍微温柔点,对我娘客气点,她可是我阿娘啊!我们做儿女的,……”   马静丹说:“她有做长辈的样子吗?还算命先生,你个死老太婆,你是想把我们往火上烤是吧?你不知道现在在破除迷信,你这是想把我们都往死里逼是吧?就你那个倒霉鬼苏早早重要是吧?你已经放弃了二哥,把他赶出去了,现在他们好了。苏成才,这样的爹娘你还认吗?到时候把我们全都抓进牢里去了,你就甘心了是吗?”   苏老太吓一跳:“怎么会抓牢里的?我就在村子里说说,现在我也不说了,谁会抓我们?我想对早早好点,想让她给我们带点福气,不好吗?”   她这么做,难道只是为了她自己吗?还不是为了一大家子?   “一个算命先生的话,你也信?那我哪天请个算命先生来,说晩晚才是那个福星,你是信还是不信?”马静丹说,“真没见过像你这么蠢的老太婆。蠢也就够了,还毒!”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晩晚家的日子越过越好,大房家的日子越过越差,就你个老太婆还坚持着一个算命先生的话,就把珍珠当鱼目!”   马静丹吴呸了一口,“我听成才说过这件事情,真当所有人都跟你一样蠢呢。你以为算命先生的话是准的,却不知道有些事情是可以人为的,谁知道这个算命先生是不是老大家请来的!为的就是给自己的孩子谋福利!”   刘招娣心一慌:“你,你胡说!”   “我有没有胡说,你心里不清楚吗?真当我跟老太婆一样,任你欺骗呢?算命先生可以伪造,出生时间也可以伪造,做点儿手脚就行了!真当你算计来的东西就是你的?老天可都看着呢,狠毒总会得到报应的!自己家倒霉就倒霉,别把黑锅往人家早早身上甩,我最看不惯的就是像你这种虚伪的人!”   刘招娣直着脖子,脸红心跳地吼:“你,怎么能够这样说我?”   苏老太此时也把目光瞄向了刘招娣,平静着语气问她:“算命先生是你招来的?这一切都是假的?”她心里突然有点儿发慌,如果这一切都是假的,那么福星灾星的说法也是假的,那……   老二家越过越好,她不是看不到,只不过不愿意承认罢了。   但如果这一切都是假的,都是算计的呢?   突然之间,她的心口有点儿疼,她这是造了什么孽? 第71章   真的是她错了?她错把珍珠当鱼目了?   自欺欺人的她,觉得自己应该不会错。   刘招娣说:“娘,你别听老三家的胡乱说一嘴,就信了。我上哪去认识算命先生?还说出那样的话?我都不知道老二家会生什么孩子,万一是个男孩呢?老二家都生了三个儿子了,谁知道这一胎会不会又是儿子?我算计有用吗?”   苏老太一听,也对。老大家的,胆子没那么大,不可能真骗她。   马静丹双手抱胸:“编!接着编!”   “我编什么了?我都不知道有算命先生这回事,要不是今天你们说起来,我都不知道,我编什么了?”刘招娣决口否认。   马静丹已经懒得跟他们说了,本来还好意提醒提醒苏老太,这会她已经没有兴趣了。   朝苏成才喊了一声:“你还愣着做什么?收拾东西,我们回去,以后别轻易来老宅了,被大房那边的霉运给影响了,到时候你的前途可都没有了。”   苏成才这次并没有说二话,立马就去收拾了行李,苏老太说:“老三,这里是你的家!”   马静丹说:“我们分家了,我们爱上哪就上哪,你一个跟着大房过的老太太,管得太宽了吧?你和老爷子有口吃的就行了,我们又少不了你的养老粮!再磨磨唧唧的,养老粮都没了!”   苏老太气得,躺地上就开始撒泼了:“我的个娘啊,我怎么那么命苦啊,我的儿媳妇啊竟然这样狠心!你个……”   马静丹说:“你嚎!再接着嚎!在家里嚎算什么事,去外面嚎,嚎给所有人听,我马静丹是怎么不孝顺你这个婆婆!告诉你老东西,我,马静丹不怕丢脸,最好咱把话当着全村人的面都给嚎清楚了!我马静丹怎么虐待你了!吃我的用我的,还在这里嚎!”   苏老太突然停住了,一脸不敢置信,那眼泪还挂在脸上,一脸呆傻的样子。   “你真当我是二嫂呢,你想怎样揉搓就揉搓?告诉你,你如果想让成才跟我离婚,我二话不说,想离就离!我再找一个,都比苏成才好!你问问他,他敢跟我离婚吗?”马静丹冷笑。   苏老太望向了自己的老儿子,在她的眼里,这个老儿子那可是最有出息的,比老二还出息,真的如马静丹说的?在人家眼里什么都不是?   那个又懒又黑又胖的丑婆娘,竟然敢不要她的儿子?真当她是仙女呢?   但见儿子一句话都没有说,这还是她那个信心十足的儿子吗?   马静丹也抱着手臂看着苏成才,看他怎么选择,只要他当说一声选择老宅,那么她二话不说就回娘家,他爱跟谁过就跟谁过,只有一个结果,离婚!   苏成才想要去安慰自己的母亲,就听到马静丹本来已经走出房门的脚步一停,回头望向他,“还走不走了?”   “等等,我跟娘说几句话。”   马静丹点点头,并没有为难他,他想要跟自己娘说几句话,她怎么可能会不赞同?   她还没有坏到如此地步,她就是看不惯苏老太那样子,这才怼了。对苏成才,她没有那么大的怨气,相反她很爱他,要不是爱他,她也不会请求父亲把他弄进翻砂厂了,还给安排工作。   苏成才的脸,他的气质,还有他看人总是微笑着的绅士样子,都让她迷恋。知道自己喜欢他,他没有像别的人那样,脸上会不经意露出厌恶,他的眼睛总是温柔地看着她。   她喜欢他看着她喊“丹丹”的样子,真的很让她动心。   ……   马静丹出去之后,苏成才本来微笑着的脸顿时沉了下来。   “老三,怎么回事?当时你说要娶她,那么胖那么丑,但是你说喜欢,执意要娶,我和你爹同意了,但是她……那就是个泼妇!看她刚才把你老娘我骂的。”苏老太咬了咬牙。   苏成才见那边刘招娣似乎想要凑过来偷听,将他娘往外面一拉,然后进了他的房间。他下面要说的话,那是绝对不能让第三个人知道的。哦,可以让第三个人知道,那就是他爹苏老爹。   “娘,我不能跟她离婚。”他吐出了心里的浊气。   苏老太说:“娘知道,她能够帮你,娘说离婚也就是吓吓她,没有真让你们离。”   “那娘你提离婚做什么?她不是大嫂,也不是二嫂,可以被你拿捏,她在家那就是个说一不二的主,别说是我,就连我岳父岳母都要让着她。”   苏老太张大嘴巴:“那么厉害?你岳父那可是翻砂厂的书记,还能被一个丫头片子给拿捏住?”   “马家就马静丹一个女儿,以后马家所有的财产都是她的。”苏成才缓缓地吐出那句话。   苏老太好半晌都没有说话。   “娘,对马静丹客气点,如果我和她离婚,我在翻砂厂的工作一准没了。”   苏老太沉下脸:“她敢!”   苏成才苦笑:“她还真敢,没有什么事情是她做不出来的。”   “就她那样丑,大胖子,离了你还有谁敢要她?”苏老太还是死鸭子嘴硬,不肯在马静丹那里认输。   苏成才说:“娘你错了,除了我,有很多人愿意娶她。但她选择了我,是一开始就对我一见钟情的。其实她对我挺好的,在家里也愿意听我的,只不过她不能逆毛得顺毛,从来吃软不吃硬。正因为我太了解她的脾气了,今天我才委屈了娘你,没有开口替你说话。”   苏老太就像想起什么似的,脸上一急:“对对,你今天没有帮我,是对的,要真的惹毛了她,你们离婚,你就什么也得不到了,白白陪了她两年。”   “娘!什么叫我陪了她两年?”苏成才很不喜欢苏老太说的那个字“陪”,显得他很廉价。   苏老太轻轻打了下嘴巴:“是娘说错了,是结婚两年。”   苏成才深吸了一口气:“娘,以后说话多注意点,你不能拿普通媳妇的态度对她,她跟下河村别的媳妇不一样。”   苏老太说:“娘懂了,以后不会再犯这样的错误了。”   “还有,娘,对那个所谓的福星灾星的结论,我赞成马静丹的说法,你别一个筋了,还真有可能让她猜到,你被大嫂下了圈套。”苏成才又说。   苏老太微微拢起了眉峰,不作声。   “马静丹虽然脾气不太好,但是她眼睛刁着呢,一般很少有事情能糊弄到她。这也是为什么她明明爱我爱得死去活来,却又能够冷静地看待我们的爱情。”这样的女人才可怕,不会被他的柔情迷惑,而是始终保持一颗冷静的心。   苏老太:“……”   ……   晩晚从后山回来,有点儿冷,搓了搓手。   哥哥们都还在家里,并没有出去玩。大哥在房间里看书,二哥在院子里练武,三哥则在盯着一棵已经落完叶子的树枝发呆,不知道在想什么。   “去给程家母子送完东西了?”陆思华接过晩晚手里的篮子,篮子里的饭盒已经空了。   “已经吃了,程骁哥哥还在那边翻着地,没有跟我一起回来。”晩晚拢起手,哈了下气,又坐到了灶火后面。   灶堂里的火在烧着,火光透了出来,照在了她的身上,那温度扑在她的脸上,让她感觉到了暖意。慢慢地,身子就暖和了起来。   “今天风可真大,有点儿冷。”暖和了身子,晩晚才说。   “初春比深冬还冷,这是自然规律。以后让你几个哥哥送过去,你别出去了,女孩子可不能受了凉,身子会进寒气。”   晩晚点了点头,不再跟陆思华争这个,确实冷。她在程骁和萧伦达面前说不冷,那都是骗人的。   “二嫂在吗?”院门外传来了马静丹的声音。   苏建兵去开了院门,马静丹走了进来,朝着建兵说了一声“谢谢”,和之前她在老宅那边的态度完全不一样。在老宅她是尖锐的,像锥子似的,此时的她却是平和的,没有了尖角。   “你娘在吗?”马静丹问着建兵。   苏建兵说:“在呢,我娘在厨房里。”   马静丹就去了厨房,看到了陆思华和晩晚这对母女正在说话,陆思华边和面边跟晩晚说着话。   看到她进来,陆思华说:“静丹来了?晩晚,给你三婶搬条椅子。”   晩晚乖巧地去搬了椅子,甜甜地喊了一声:“三婶,请坐。”   看到晩晚漂亮得像年画一样的脸蛋,伸手情不自禁地摸了一把晩晚柔细的发顶,“乖。”   晩晚又跑去了灶堂,一边烤火暖身子,一边往里面塞柴火。锅里烧着热水,这是陆思华打算烧了装起来的水,到时候洗澡用。   “二嫂,我跟老宅那边吵起来了。”马静丹突然说。   陆思华和面的手顿时停住了:“怎么,老太太骂你了?”   晩晚也支起了耳朵倾听。   她知道苏老太的脾气,怎么可能会让媳妇占上风,三婶又是一个吃软不吃硬的主,两人吵起来太正常了。   “二嫂你知道我怎么跟她吵起来的吗?”马静丹说,“苏早早掉进了河里,发烧了,大房的意思,是晩晚推的她。我就怼了他们,最后就吵起来了。”   晩晚眨了眨眼睛:“我没碰到苏早早啊,怎么推得她?”心里却想:苏早早发烧了?上一次发烧,让苏早早提前重生,这一次呢?   “我也这么说。后来老太太就说到了福星灾星上去,说是晩晚灾星克到她了,我就又反驳了。二嫂你说,这老太太什么意思?为什么死咬着不放,一直说晩晚是灾星?我听着都生气。”马静丹心直口快,她就是藏不住心事,心里有事,就会往外吐。   她心里没恶意,不像苏成才总是肚里做军师,这夫妻两人真是性格完全的相反。   晩晚总觉得,他们夫妻不太合适,三叔真的配不上三婶,虽然三婶胖了点,但每一个胖子都是潜力股。她相信,只要三婶肯减肥,肯定是一个大美人。   陆思华也气得手上的动作都停止了,哪怕听了很多次苏老太骂人的话,只要一说到晩晚身上,她依然会控制不住生气。   “娘,奶不是一直都说我是灾星,苏早早是福星吗?我都已经习惯了。”这样的话,她听得耳朵都要起茧子了。   看着晩晚用无所谓的口吻说着不在乎的话,马静丹突然心疼了,“我们晩晚那么可爱,福气满满的脸,怎么可能是老太太口里那一口一声的灾星?我觉得那个苏早早才是那个倒霉鬼呢,总是拿一副看不起人的模样看人,甚至都不愿意叫我三婶,就好像我不是她三婶一样。”   就这一点,让马静丹特别的生气。她再怎样,那也是苏成才明媒正娶的妻子,他们是拿了结婚证的,办了酒席,怎么在苏早早的眼里,就不承认她了?   她不承认自己是三婶,自己还不承认她呢!   晩晚也停下了往灶堂里塞柴火的动作,她并不知道马静丹和苏成才在原书里的情况。原书对苏成才的婚姻都没怎么描写,只说他后来考上大学之后,去了北京,娶妻生子,妻子娘家的关系很硬,能帮到他。他是靠着妻家的关系一步一步登上后来的位子的。   不过现在剧情似乎有些改变,至少二房的剧情已经改了,三房会不会改不清楚。   她只希望三叔跟三婶结婚,是真的因为爱情,而不是为了利益,否则对三婶真的太不公平了。   三婶是个好女人,理智又善良,也没有因为爱情而冲昏头脑,这样的好女人真的不容易。   胖又怎样?外表真的不能说明什么,内在才是最主要的。   “今天被我大骂了一顿之后,可把老太太气坏了。”马静丹笑笑。   陆思华说:“你这么骂了,老太太没有撒泼?”这不像老太太,被儿媳妇指着鼻子骂,她能够忍下这口气?   “怎么没有撒泼,她还让成才跟我离婚呢,可惜成才不听她的。”   “老太太听老三的,老三对你好,老太太就不会把你怎样,她疼这个老儿子。”   马静丹顿了顿,自问:成才爱她吗?   答案是不确定。   “三婶,当初你们怎么认识的?是三叔看上你的,向你求婚的吗?”晩晚一直都不知道他们两人之间的事情,她没问过三婶也没有问过三叔,只听说两人是在厂子里认识的。   被一个九岁小女孩问起来,马静丹也不恼更不脸红,她笑道:“当时是我看上的成才。还记得李书记家儿子满月那天?那天你们去了,成才也在,我跟着我爹一起去的李叔叔家。”李书记和马书记两人是朋友,马静丹就叫李书记叔叔。“就在那里认识的成才,我对他一见钟情的,当时被那么温文尔雅的人吸引住了,我从来没有见过那么温柔的人。”   一想起来当时的情景,她脸上满是憧憬:“当时我因为动作笨拙,手里的叉子掉了,是他捡起来给的我。很多人看到我都会露出惊讶,甚至有人会露嘲讽与鄙夷,但只有成才没有。他温柔地帮我另外取了干净的叉子给我,还温柔地跟我说了话。”   当时的他,真的很温柔。就是当初的印象太美好,哪怕她知道他可能不是真的喜欢她,都一直藏着内心中的爱意。直到把他追到手,他们结了婚。   “当初我被爱情冲昏头脑,一直觉得我们是因为爱情而结合,但是最近我越来越感觉到了他似乎耐心慢慢地降低,工作越来越忙了。”这也是她今年跟着苏成才来下河村的原因,她就是想看看他以前出生的环境。再好好跟苏老太他们相处,看看他们的为人。   “老三决定跟你结婚肯定是因为爱,他三叔不像一个愿意委屈自己的人。”陆思华劝。   她对这个弟媳很喜欢,是一个很直爽没有坏心眼的女人。跟她在一起说话,没有压力,不用去想太多,她跟你说话也不会拐弯抹角,有什么说什么。   “可能吧。”其实这也是她一直安慰自己的方式,成才如果真的不爱她,就不会这么委屈自己地娶了她。   她不漂亮,又那么胖那么黑,是个男人都会嫌弃。或许为了他们家的地位,有人会娶她,但是她没有感觉也是白搭。   成才是她唯一一个爱上的男人,曾经给过她温暖的男人,真的让她忘不了。   今天她怼苏老太,也有故意的成分,也是想看看成才的态度和表情,借着苏老太的嘴巴说出离婚的事情,看他同不同意。   他的回答,还算让她满意。   “三婶,你减个肥,三叔肯定会更加的爱你的。”晩晚劝道。   马静丹说:“我也想减,但我减不下来。算了,如果他真的因为我这一模样就嫌弃我,那么他也不配我爱他,正好让我看清楚他的面目。如果他真的是为了我们家的关系才娶我,我……”其实她猜到了,只不过在自欺欺人罢了。   苏成才并没有跟她说有关爱不爱的问题,她就当他爱她。她自然知道,他爱那些前途事业,其他的完全可以放在一边。   夫妻两年,她又如何能够不知道他的性格?只要他没有背叛她,那么她愿意给他这个机会,让他慢慢地爱上她。   “其实三婶,减肥或许很辛苦的,也不只是为了三叔,也为了你自己。为了你的身体,身体才是最主要的,只要你瘦了,人也会更加的自信。”晩晚又劝。   马静丹笑道:“晩晚年纪还小,说起来一套一套的。”又说,“我最近已经在尝试减肥了,我在运动和节食,希望能够减下来吧。”   不过好痛苦啊,真的好痛苦,也好难。   每天运动的时候,一跑步就喘不过气来,很累,但她一直都在坚持。让她开心的是,这么坚持一个月,她瘦了十斤,感觉努力能够得到回报的感觉真的很不错。   可惜她的基数太大了,哪怕是瘦了十斤,不仔细看也看不出来。   晩晚说:“三婶,你是那么自信的一个人,肯定也能够完成自己的目标。”   三婶除了在爱情上不太自信之外,其他的事情都充满了自信。爱情使人盲目,好在三婶并不会因为爱情就失去理智。这一点,晩晚很敬佩。   马静丹跟陆思华和晩晚吐槽了内心里一直藏着的心事之后,心情顿时就好了许多。   “说实话,我还不怕成才跟我离婚,只要他提一句离婚,我就放过他,也放过我自己。但只要他不提,我也就不提。”这是她给自己的底线。   晩晚心里唏嘘,真的觉得三叔配不上三婶,那么好的女人,上哪去找?   ……   晚饭的时候,马静丹并没有回老宅去,苏成才和苏老太母子一聊也是聊好久,也一直没有来叫她。   苏勤从外面回来,发现家里来了客人,他打了招呼,却并没有看到苏成才,就问了一句。   “他没有过来叫我,可能是知道我在二哥二嫂家吧?”   现在的苏勤已经今非昔比了,他沉着脸叫过苏建国:“去,把你三叔叫过来!”   自己的媳妇不在老宅,他竟然也不出来找找,这像什么话!三房有这么好的媳妇,他还不知足?不说马静丹的性格,她的为人,她的家室,哪一样不好?这么好的媳妇,那是老三几辈子修来的福分,还能够这样的不知足,他到底想干什么?   苏建国走出去没多久,就带着苏成才进来了。   苏成才一脸的汗,看到马静丹的时候,眼睛一亮,奔过去拉住她的手说:“丹丹,你上哪去了?我一直在找你,以为你回县城了。”   马静丹平静地说:“我一直在二哥二嫂这。你和你娘说完话了?”   “早就说完了,娘的态度不太好,丹丹你不要在意,她年纪大了,总有考虑不周到的时候。”苏成才说,喘了口气,又说,“娘一听你不见了,也跟着着急,和我一起出去找了呢。娘还是很在意你的,丹丹。”   马静丹却甩开他的手:“成才,你就别帮你娘说好话了,她是什么样的人,你我心里都清楚,说再多都显得虚了。”又说,“你说在找我,我就在二哥二嫂家,怎么不见你来找,你当时应该能够想到我在这里,就算想不到,不是应该过来看看吗?”   晩晚在心里给三婶竖起了拇指,三婶果然是脑袋清醒啊,不会被爱情冲昏头脑,不是三叔说什么就信什么。她喜欢这样的三婶。   女人就应该像三婶那样的霸气,不被男人的甜言蜜语所迷惑。 第72章 建宏分家   马静丹最后是被苏成才哄过去的,苏成才一直说着保证的话。   晩晚一直看着,都觉得自己从来没有见过这么低声下气的三叔,哪怕是在跟他们说话的时候,都没有见过他那么的慌乱。但在三婶这里,他就是这么的放下尊严。   她觉得,这里有一点点不太正常。一个男人能够这么舍下脸来求女人,一种可能是为了爱情, 第二种可能就是有利可图,不得不舍下面子,等到得到了自己所要的,踢人没有谁比他们还快。   晩晚觉得,三叔怎么也不像前者,倒有点儿像后者。除非他一直忌惮着三婶家里的权势,不敢动。   用力地想书中的剧情,还是没有想起来书里描写三叔婚姻方面的情况。   或许苏雨婷会知道吧?毕竟是个重生的,又怎么可能会不知道三叔的情况呢?   她不承认三婶,是不是从侧面表示,以后三叔和三婶会离婚?   如果真的是这样,那三叔这个人真的是……一言难禁了。   那么好的妻子不要,还想要什么样的妻子呢?   但晩晚也知道三婶这个人,向来都是人敬她一尺她还人一丈。如果三叔以后真的为了更好的前途跟三婶离婚,那么也肯定会有他受的。   三婶这个人,可不是一个能够吃亏的主。现在她爱三叔,可以为了三叔放弃自己。但她又守着自己的底线,不会三叔说什么就信什么。   其实挺好的,这样的三婶才不会吃亏。   以后一旦离婚了,三叔肯定会后悔的吧?   晩晚只希望,三婶不要受到伤害,这样明事理的三婶,她真的很喜欢。   ……   晩晚他们过了个春节,就回县城去了。   这一回去,她就被闪电扑倒了。   闪电伸着大舌头,不停地在她脸上招呼着,舔得她脸上全是口水。   这次回去乡下过年,闪电并没有被带回去,而是托了隔壁的吴家。   现在朵朵已经不害怕闪电了,而且跟闪电玩得特别的好。   “晩晚你看,你一回来,闪电就不要我了。”朵朵笑咪咪地说着。   朵朵的性格现在也好了许多,虽然依然有点儿容易害羞,但跟以前比起来,胆子也大了许多。   包菊花说,这是晩晚的功劳,因为晩晚的照顾还有鼓励,让朵朵变得坚强了起来。   “闪电当然是最爱我了。”晩晚那是特别的高兴,抱着闪电又跳又抱。   一回来,苏建国就钻进了房间里开始用功了。   苏建国快高中毕业了,虽然高考没有恢复,但随着大运动的结束,牛棚好几个大人物已经得到了通知要回去,他心里有了想法。   他想起了晩晚曾经跟他说过,关于高考恢复的事情,那是牛棚那几位的,他没有去证实,凭着他对晩晚的信任,知道晩晚不会骗他。   他要好好的念书,谁知道这高考就恢复了,到时候他能够有备无患得参加高考。   现在学校里那些热火朝天的运动,也随着那十年而结束,终于能够静下心学习了。   学校现在老师涣散的心也沉静下来了,但依然以劳动为主,学业为副,农业劳动这是重中之重,哪怕是高中,依然会有劳动课,带着学生们去学校开辟的那个自留地上干活。   不只苏建国在学习,就连大房那边的建宏也是。   苏建宏自从那时被苏勤和陆思华他们教育之后,又上了学,人就彻底改变了。本来因为家庭原生教育的原因,他又好吃,变成了熊孩子。但建宏毕竟良心未泯,人也有羞耻心,后来改变之后,人也争气。   他上了公社中学之后,后来又上了高中。高中是在县中学念的,公社并没有高中部。   成绩虽然比不上建国,但也努力。   但问题来了,大房那边不让他读了。   这天,建宏来找了晩晚他们,看着他们眼圈都是红的。   “建国你说说,我在高中读得好好的,为什么我爹娘不让我上学了?”苏建宏越想越生气,忍不住就跟二房这边唠叨了起来。   晩晚坐在自己的小板凳上,没有插话,只是静静地听着。   堂哥苏建宏和二哥苏建兵是一个年级的,今年已经上高二了。如果不让他读,那就是前面白读了,连毕业证都拿不到,太可惜了。   大房那边怎么会有那么多的骚操作?现在大房也就只剩下了建宏堂哥一个顶梁柱了,如果不让建宏堂哥上高中,那以后还有机会上大学吗?不过77届和78届高考,也不在乎身份,只要能够上,都可以报名。但是一旦不让建宏堂哥上学,他还有精力去自学吗?   答案,肯定是否定的。   “你爹娘是怎么想的?”苏建国问他。   大房的事情,他们也不好插手,除了一个建宏,大房那边他们谁也不亲,关系也不好,本来就已经断了关系的。   “我爹说,家里供我上到高中了,已经够了,家里没钱了,我也这个年纪了,可以下地干活了,多一个劳动力,以后再说门亲事。”建宏说着眼睛有点儿发红,他是真的想念书。   他知道自己只有念书,才能够跳出农村,以后才有机会上城里去。现在知青们都已经陆续回去了,知识青年在现在已经慢慢地得到了重视,以后高中毕业了,至少他还有机会去城里找工作。但如果高中不毕业,可能这机会也少了。   想想三叔,就是高中毕的业,现在多享受?娶了城里老婆,还当了小领导,日子过得多美?如果他不读书,在地里干活,那一辈子都是农民,别想着有机会跳出农门了。   “他们怎么那么心狠?”建宏说话的时候,声音有点儿变样了。   一个22岁的小伙子,成人了,但为了学习的事情,竟然伤心到如此,眼圈都红了。   晩晚知道建宏堂哥不容易,他是15岁上的小学,本来上学就晚了,但他努力,肯吃苦。为了能够跳出农门,在努力地为自己争前途。   一边在县里上着学,有时候还要下地干活,上学回家了,他都没有歇着,去地里头干活,赚点儿工分。   特别是在苏大力的腿被砸伤后,家里少了一个劳动力,他就更加地边读书边干活。   可以说,他自己的学费都是自己挣来的,没有花家里一分钱。有多么的努力,别说大房的人不能装做看不到,就连村里其他人都看在眼里。   大家都说,建宏是个好的。   因为大房那边的劳动力缺失,每次算工分分粮的时候,分到的粮食确实比别人少。一个小伙子,吃得比人家小姑娘还细,就是为了省下一口口粮给家里。   晩晚无法想象,以前那么贪吃的建宏堂哥,能够为家里做到这个份上。   她想起了书中对苏建宏的描写,在大房所有人都支持苏老太把原身卖到远方去,只有建宏堂哥一个人反对。甚至为了反对,还付出过一定的代价。可惜他人言轻微,最后无法帮原身救出苦难。   “建宏哥哥,那苏早早呢?她也一样不读书吗?”晩晚非常好奇苏雨婷的结局。   自从上次高烧之后,她以为她会烧坏了,没想到还挺坚强的,高烧了三天,又好转起来,又活蹦乱跳了。   晩晚不清楚苏雨婷是个什么情况,已经重生了不可能再重生一次,但高烧三天,竟然什么事也没有,确实是奇迹,老天对她果然善待,不愧是文中的女主,自有天道眷顾着她。   “她,”建宏嘴里全是苦涩,“她继续上学,爹娘说了,我跟她没法比,她学习成绩好,现在都已经上初中了,九岁的年龄上初上,那是前无古人,说以后要靠着她享福的。”   苏建兵说:“这也太偏心了吧?你都快高中毕业了,难道再等一年还等不了了?为什么非得在这个时间点让你退学?建宏哥,别理他们,你上学的钱也没问他们要。如果你钱不够,我们支持你。”   建兵的脾气本来就爆,他们和堂哥建宏玩得好,自然是希望他过得好的。   哪里有压迫哪里就有反抗,也可能是出于曾经处过同样的环境,更加的理解建宏此时的心情。   以前的二房,不也被压制得死死的吗?后来分家了,这才好起来的。   “要不,”苏建国想了想,“要不你分家吧,跟他们分开,你的人生你做主,别跟他们搅和在一起了。”   建宏眼睛一亮,他怎么就没想到这一茬?他都已经22岁了,哪怕还没有结婚,也是可以分家单过的。反正他有的是力气,分了家,他可以一边上学一边干活,到时候可以赚点儿工分,他省着点吃,不至于饿死。   “我这就分家去。”他打定了主意。   晩晚说:“建宏堂哥,你要做好心理准备,那边不会让你分家。想想当年我们家分家的艰辛,如果他们绑着你不让你分家,你怎么办?”   苏建宏说:“不分也得分!”一开始他没有想到分家,这不是被逼上绝路了吗?他说,“我去跟支书和大队长说,这个家我分定了!”   晩晚连连点头,建宏堂哥可比自己爹娘有勇气多了。当年爹为了分家,中间多艰辛,建宏堂哥应该不会走她爹娘的老路。   而且建宏堂哥是个好的,虽然也有点儿小毛病,但人哪有完美到没有缺点的?她希望建宏堂哥能够幸福,不要跟二房前半辈子似的,被人作牛作马。   他那么想要跳出农门,晩晚相信他肯定行的。只要恢复了高考,那么他以后的人生路肯定会很完美,不会像书里写的那样,一辈子在下河村这个地方背靠天面朝黄土的做一辈子农民。   “建宏堂哥,我相信你肯定行的,你跟我大哥一起学习吧,说不定高考就恢复了。我听说李教授也快回去了,李教授是大学的教授,只要他回去了,那么大学肯定会开学的。”晩晚想了想,换了一种方式,在劝着苏建宏。   苏建国这边,早在多年前听了她的话,就一直在准备着了,但苏建宏不知道,肯定没有想到那么多。   现在给他一个希望,也是给他分家的一个动力。只要他还想要跳出农门,走出大山,那么一定会继续上学,然后高考的。   而要继续上学,然后高考,那么分家就势在必行。   没有分家,他终究还是会被绑在大房的那条船上无法动弹。   “如果那边不同意怎么办?”苏建民也在想着这个问题。   毕竟老宅那边可都不是等闲之辈,如果不同意,那么也没有办法。   苏建宏捏了捏拳头:“那我就去分户口,把户口从那边分出来,管他分不分家,老子不管了。”他发了狠似的说,才不管孝顺不孝顺的问题呢,只要跟支书和大队长说好,介绍信能够拿来,那么他就可以把户口分出去。   只要分出户口,他还管他们做甚?   他才不愿意像二叔他们一样,被那边给压榨呢。   他的人生他做主,谁也别想强求他!   看到建宏堂哥那么坚定,晩晚在心里叹息,建宏堂哥的人生就在此一举了。分家,那就是条条大道通前方。分不了家,那么就只能做个农民,以后一辈子都在下河村了。   苏建宏走后,二房一家子在那里边吃饭,边说着这个事情。   陆思华也担心建宏这个孩子,可别跟他们似的,分家的事情那么艰难。   “当家的,你说建宏这孩子能够分得了家吗?”   苏勤想了想说:“建宏不像我,他应该能够分家。”他也不得不承认,以前的他确实顾虑太多,最后让一家子都跟着吃苦。   他如果跟建宏一样,能够下狠心,不分也得分这样的心理,二房能够早幸福好几年。   好在他最后想通了,把亲情这种放在了心底,不再去强求什么事情了。   ……   晩晚一直都在关注着老宅那边的消息,并没有让他多等,很快那边就传来了消息。   建宏和那边打起来了! 第73章 拉锯战   苏建宏一脸铁青地瞪着眼前的好爹娘好爷爷奶奶,一颗心已经被碎成了粉碎。   心能够偏成这样吗?他是他们的亲孙子/亲儿子。想想,想到了二叔,又觉得是他们会做的事情。   毕竟跟他们最宠爱的苏早早比起来,他这个儿子/孙子又算得什么?他退学了,还能够帮着家里赚钱,如果依然让他去读书,谁来养活这个家?   分家,那是想都不用想,刚才他们的话已经说得很明白了。   他抹了把脸,连看他们一眼都显得多余,这样的家人不要也罢。   “你去哪?你给我回来!”苏大力拄着拐杖出来,指着苏建宏吼。   苏建宏并没有回头,身子微微顿了顿,他说:“我觉得我留在家里都是多余的,你们就和苏早早相亲相爱去吧。”   苏雨婷就站在房门口,冷静地看着眼前的一幕,嘴角却挂着讥讽的笑容。她的好大哥啊,穷其两生都把着二房的那个傻大哥,眼里却只有二房,他难道忘了,自己才是他的亲妹妹吗?   苏晩晚这是给他吃了什么迷魂汤了?让他两辈子,不,是三辈子都对她那么好?第一世,二房一家好,他想要得到好处,把着也就算了,谁让二房家境好呢?富贵滔天。第二世,二房已经成了破落户了,苏晩晚已经被她给踩进泥里去了,他怎么还那么把着苏晩晚?这一世,更不用说了,处处跟她作对,就好像她不是他亲妹似的。   凭什么?她的哥哥凭什么要对苏晩晚好?不对她这个亲妹妹好?   几乎仇恨地看着他,在她的心里已经给苏建宏打上了坏哥哥的标签。   “建宏啊,家里现在这样了,你真的舍得离开吗?你爹腿断了,你妹又小,你娘一个女人能干什么活?”一直没有说话的苏老爹突然说话了。   苏建宏这时终于回了头,看着爷爷那苍白的头发,混浊的眼睛,驼了的背,正用期盼地眼神看着他。他突然笑了:“爷爷,你是想让我变成以前的二叔吗?替这个家做牛做马吗?然后娶妻生子,再让我的妻儿再为这个家做牛做马?你们怎么能够这么自私?”   “你怎么说话的?你是大房的长子,这个家本来就需要你来做顶梁柱,难道还让我一个生病的人来养活这个家吗?你说说,到底是谁自私?是我们,还是你?我们养你这么大,你可以娶妻生子了,就想把我们一脚踢开?天下有这个理?还说我们自私,这世上就没有像你这么狠心的儿子!我要去告你!”苏大力手里的拐杖已经砸了过去。   苏建宏冷笑:“告吧,我还真不怕你告!”说完头也不回地走了。   直留下大房和上房二老大眼瞪小眼,面面相觑着。   “他这是翅膀硬了啊,看不起我们这病的病弱的弱的一家子啊,这个儿子我就当没有生过。”苏大力气得几乎要吐血。   这个时候的苏老太却一直都没有说话,如果换以往她肯定会站出来的。但毕竟是疼了二十几年的孙子,要真的说骂他,还真的有点儿舍不得。虽然她也觉得这孩子真的变了,变得坏了良心,学了老二那一家子的坏心肠,可让她骂这个长孙,就是舍不得。   最后,她化为了一声叹息。   ……   苏建宏去了老山支书那里,申请了分户口,拿了介绍信。   等到晩晚从程骁的嘴里知道这一切的时候,已经过去了一周,苏建宏的户口已经分下来的。是建宏单方面分家的,没有经过老宅那边的人同意,谁也强迫不了,阻止不了他分家的决心。   “建宏堂哥好厉害啊,竟然就让他这么顺利的分了家。”晩晚感叹,她以为怎么得也要再跟老宅那边做个拉锯战呢。   程骁说:“只要他下了狠心,家肯定是能够分得成的,可惜啊,他可以说是净身出户了,没有分到一分钱,也没有房子。”程骁想想,还是挺感概的。   没有房子,怎么住?没有钱,又怎么生活?好在苏建宏现在在上学,学校里有住的地方,学费他自己也早就已经准备好了,还不至于手头太紧。可是他还需要再上一年半的学,后面的学费他就得自己努力去赚了。   “建宏哥哥怎么生活啊。”晩晚心里可担心着呢,觉得这个堂哥真的好可怜。   程骁说:“生活肯定是能够生活的,村里有救济粮,像建宏这样的情况,到时候分粮的时候会按需分配的,只不过他要省着吃才行。至于学费,他以前怎么赚那么现在就还怎么赚。房子的问题,支书爷爷肯定会帮忙安排下的,宅基地肯定会分下来。”   “宅基地那也需要建啊,建宏堂哥现在哪还有能力建房?”   程骁说:“他这么大一个人了,既然已经想好了分家,很多事情肯定都已经想好了,不可能什么计划也没有,你就不用太为他担心了。”   晩晚就是这样善良,什么都替别人操心。不过这样的晩晚也是最可爱的,也让人感觉到暖心的。   这让他想起了前不久,也就是春节那会,萧伦达过来找他的事情。   一想起那件事情,他就觉得这个萧伦达果然还是个孩子,竟然还找他让他放开晩晚。   他和晩晚那是从小一起长大,他看着晩晚从奶娃娃开始,一点一点的长大,现在长大到九岁,让他离开,怎么说得出口?   霸占这样的事情,从来没有过,他也没有不让萧伦达对晩晚好,怎么就来要求他离开晩晚?   幼稚的小孩,真的做事情都不经过大脑。   他都懒得跟他计较,萧伦达是萧老爷子的外孙,他既然喊了老爷子一声爷爷,那么他就要担起做哥哥的责任。   哪怕萧伦达不承认他这个干哥哥。   “其实建宏堂哥也可以住到我们在下河村的房子,以后他建了房子可以再搬出去。”陆思华听说了这件事情,就提了自己的意见。   晩晚没有说话,这事她觉得自己还是保持沉默比较好,毕竟家里的房子那是大家的,这事只有投票决定才行。   谁也不能自作主张的。   “我觉得婶的方法挺好,房子得住才行,不住容易坏。空着也是空着建宏现在没有房子住,正好可以帮你们看家。”程骁想了想,表达了自己的想法。   陆思华说:“我也是这么想的,这也是我们为什么偶尔回下下河村,就是怕房子久不住人坏了。建宏住在那边最好了,离着老宅也远着呢。”   晩晚连连点头,确实是这个理呢。   何况,她也知道,建宏堂哥是个明事理的人,但凡他有点儿能力,就会想着搬出去,自己建房子。现在在他最困难的时候,能够伸手帮一把,他心里会感恩一辈子。书里,二房和大房关系后来很紧张,他都能够在必要的时候伸手帮一把原身,就这一点来说,晩晚都想要帮他。   “等你爹回来,等你哥他们回来,我们再商量商量。程骁,今天在家里吃,别回去了。”陆思华招呼着程骁。   程骁想了想,也没有扭捏着拒绝,而是点头答应了下来。   他现在上了初三,不像建宏上高中在县里,他是能够每天回去的。今天是要来县里参加一个活动,那是篮球比赛,明天还要参加,就暂时住在了县里。   他又不认识其他,只认识晩晚他们,自然就住在了苏家了,跟建国他们住一个房间,就睡在了建民的床上,建民被搬去了晩晚的房间。   他也想过参加完比赛之后,当天就回下河村去,但是晚上他们还需要训练,这就回不去了。但他确实不放心他娘,就托了隔壁的奶奶帮忙照顾下程母,帮忙照看一下,程母的身体现在越来越差了。   他甚至都想过,以后不上高中了。高中是要去县里的,到时每天都回不了家,只能一周回一次,娘怎么办?   但是程母没有答应他的要求,执意让他考高中,不能因为她的身体就不再去上学,这样的想法想都不要想。   ……   果然苏勤他们父子回来之后,听到了苏建宏的那个结果,都沉默了。   建宏虽然分家了,却以净身出户的惨痛代价,实在是让人意想不到。本来他们以为,再怎样,大房也会给他们留一点儿养老粮,没想到竟然一粒米都没有给他。   “让建宏来家里住吧,下河村也别回去了,家里就添一双筷子的事情,咱还养得起。等到他高中毕业再说。”苏勤叹了一声,做了决定。   他的侄子,哪怕二房和大房已经断绝了关系,但是这个侄子却是好的。   哪怕以前没有分家的时候,建宏再怎样熊,那也没有害过二房,只是为了点吃食可能做过错事。那是孩子,再怎样,都能够原谅。   建宏也不是个不知感恩的人。   苏建国说:“这事我同意,但是不是下河村不去了,这个得由建宏哥自己决定。回去下河村,那边的房子,我们也可以给他住。”作为二房未来的当家人,建国的意见,那绝对是关键所在。   最后二房所有人,一致同意了下来,满票通过。   “可怜了建宏哥,竟然被净身出户,连个粮食也不分给他。大房怎么能够做得下这么狠的,建宏哥可是他们的儿子啊。”苏建民叹息。   真的是太可怜了,比他们当初分家的时候还要惨。他们当初至少还分了钱分了粮呢,当时也有房子住,可是建宏哥竟然什么也没有,就被赶了出来。   苏建国却说:“建宏哥当初就已经想到了这种可能性了,而且是最坏的打算。这样也好,这样净身出户,以后哪怕建宏哥不给他爹娘养老,都没人说。如果建宏表哥能够再狠点,跟那边断了关系,那就更加不用管他们了。”   晩晚忍不住看了一眼大哥,发现大哥现在真的是越来越精了,什么能够想到的问题,他都已经提前想到了。建宏表哥现在这一手,有没有大哥的手笔,谁也不知道。   她猜测,大哥应该是给建宏堂哥出过主意的。堂哥这个人有勇谋略却差了点,容易被人算计,特别是苏雨婷现在已经长大,算计建宏堂哥那是一算一个准。肯定是大哥给他出了主意了,否则不会那么顺利。   听说建宏堂哥还跟大房那边打起来过,只不过挨打的人是建宏堂哥,而不是大房任何的一个人。   建宏堂哥并没有出手。   之前还没有想明白,现在大哥一说能够断绝关系,她突然就想明白了。   这打架挨打的事情,是不是主意也是大哥出的?这一出苦肉计,可是能够帮建宏堂哥博得很多人的同情,得到他所想要的东西。   在晩晚看过来的时候,视线就被苏建国抓到了,他朝她眨了下眼,嘴角勾起。   晩晚突然懂了。   大哥果然不愧是大哥,果然是个精的,感觉现在的大哥越来越精明了,甚至连三叔都比不上他。   三叔是个利益既得者,有利益的事情他才会去做,大哥跟他一比,聪明不比他差,人情味却比他足。   已经二十岁的大哥,早就已经展现出了他的成熟,再不是以前那个想要保护这个家却因为年龄太小,有所力不足。   “你们兄弟一定要相亲相爱,不要像我们那一辈一样,相互算计,最后兄弟感情越来越淡,最后断绝。”苏勤感叹。   兄弟之间的感情,能够好尽量好,有什么是比兄弟感情更好的呢?兄弟相互算计,这是最让人心痛的。他命运不好,大哥贪,三弟又看不透,他不希望建国他们兄弟几个也走他们的老路。   苏建国说:“爹,你放心,只要有我在,就不会有兄弟相残的事情。谁敢算计,我就打谁。建兵建民,你们听到了吗,大哥的拳头可也是很硬的。”   建兵/建兵点头,从小就唯大哥马首是瞻。大哥说的话,那就是真理,因为他们也知道,大哥是不会害他们的。   “还有,以后哪怕是娶了媳妇,也不许干出相互伤害的事情,不能欺负晩晚,明白吗?”苏建国又说。   建兵/建民又点头,觉得大哥的话太有道理,就应该是这样。   建民还小,还没有想到媳妇上去,苏建兵已经有十八岁了,自然知道媳妇代表着什么。他以后娶媳妇肯定会认真地观察之后才娶,不会谁都娶进来。   苏勤说:“明天建宏过来,我也把这话跟他讲,兄弟之间,不要相互伤害,你们兄弟几个以后都要走出去的人,不会像我们那辈那样,一辈子窝在下河村这个乡下地方。在外面,兄弟多就不会被人欺负,只要你们同心,没有办不到的事情。”   苏建国他们兄弟几个连连点头,觉得爹这话真是说得太对了。   他们以后绝对不会窝在下河村,至少也会在县城里生活,哪怕是建宏,他们也有偏心他肯定会飞出农村。以后如果真的恢复了高考,那么以后他们都是要上大学的人,将来的起点肯定是比父亲那一辈要高。   兄弟之间团结了,出去了还怕别人欺负吗?   程骁非常羡慕地看着苏建国他们,他们兄弟多,不像他只有独自一人。以前还有个妹妹,现在连妹妹也丢了,只剩下了他孤独一个人了。   只剩下了一个母亲陪着他,可是现在他娘的身体都不好了,他有点儿慌。   对了,还有一个萧老爷子,把他当亲孙子一样地看待。可惜老爷子也得到了通知,马上就要回去了。老爷子之所以现在还没有回去,也是因为有很多手续要做,暂时还没办完。   以前还有师傅石老陪着他,后来师傅回去了。   现在萧老爷子还没有回去,还能够多陪陪,但是他知道老爷子迟早要回去的,以后就真的只剩下他和娘了。   不对,还有晩晚。   “程骁,来,吃菜。”陆思华见程骁一直在发呆,以为他这是不好意思吃菜,急忙给他夹了菜。   程骁回了微笑,心里说不出来的温暖,他说:“谢谢婶,我自己会夹的。”筷子一动,给晩晚夹了一筷子的菜。   得到了晩晚的感谢。   想了想,他又给陆思华也夹了菜。筷子一顿,又给苏勤还有建国三兄弟都夹了菜,面面俱到。   苏建国朝他挤眉弄眼的。   建兵和建民没太明白,吃着程骁夹给他们的菜。   一家子,吃得其乐融融的。   ……   苏建宏果然在第二天来了家里,他是过来感谢建国的。   要不是建国给他出了主意,这个家他还真的分不了。家里的那些人多么难缠,他不是不知道,确实是非常的难缠啊。   当时建国跟他说,他一定要先示弱,受点了皮肉之苦,才能够成功的分家。   他做了,果然就真的做到了,确实是很好的。   净身出户,虽然什么也没有分到,但是他知足了。   比起二叔来,虽然二房分了点儿东西,但所受的伤害却比他更深。   相对来说,他要比二叔幸运多了。   听到了二叔说要把房子给他住,还让他住到县里的家里,他感动得无以言表。   “二叔,真的太感谢你了,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表达我的感谢。我自己的亲爹娘都没有好好为我考虑过,只想到了他们自己的利益,只有二叔能够为我打算。”他真的不知道该怎样感谢二房,不但帮他出主意,还把房子给他住,多好的人啊,当初他爹还一直跟他说二叔是多么自私。   苏勤说:“你这孩子,你是我侄子,我能不为你考虑吗?你是个好孩子,没有像你爹一样的,二叔就愿意帮你。记得,你和建国他们是堂兄弟,一笔写不出两个苏字,以后出去了,一定要相互帮忙,要相亲相爱,知道吗?”   苏建宏说:“二叔,我都记在心里呢。你们一家都对我有恩,我都记心里不会忘。”   建宏嘴巴不太会能说全道,他说的都是大实话,这一辈子他都不会忘了二叔一家对他的救济。   在他最困难的时候,能够伸出一把手来帮他,他怎么可能忘记这份恩情呢?   “你是个好孩子,大房以后可就靠你了,你爹……算了,不说他了。以后大房可就靠你顶门户了,二叔相信你。好好读书,听说会恢复高考,你跟着建国一起学习,如果能提前高考,那是最好。”   苏建宏说:“二叔,我会的。”想了想,又问,“二叔,高考真的会恢复吗?你是不是有听到这方面的消息?”   “我虽然没有听到,但是猜想应该能够恢复。你想啊,国家建设需要人才,那么多的大学放着,总是要开学的,这是迟早的事情。我听晩晚说过,她说是李教授说的,国家就会在近几年恢复高考了。”苏勤琢磨着,还是把这个消息告诉了建宏。   苏建宏用力地捏了捏拳头,心里是非常雀跃的。如果真的能够恢复高考,那么他坚持着要上完高中的想法是对的。   以前他想着,高中毕业后学三叔一样在城里找份工作,但如果真的能够恢复高考,那他一定要参加高考。   只有参加高考,那么才能够出人头地,他一定要飞出农村,飞出大山。   “二叔,谢谢你,我知道怎么办了。从今天开始,我要用功学习,等到恢复高考的时候,我才有能力去参加。”苏建宏向苏勤保证着。   苏勤拍拍他的肩膀:“孩子,好样的,你能够这样想,二叔为你感到欣慰。”   苏建国回来的时候,就把苏建宏拉去了他们的房间,两个人在房间里嘀嘀咕咕的,不知道在商量什么。   晩晚想要去听,可惜他们门关上了,听不到。   但晩晚猜测,应该跟建宏堂哥分家的事情有关。   大房那边肯定不会放手的,肯定还会缠着建宏堂哥。不缠能怎么办?大房现在瘸的瘸,弱的弱,本来就是靠着建宏堂哥在上课之余请假回家下地赚工分,才能够多分点儿粮食,一家子才不至于饿着。   又有老爷子和老太太干着活,二老还没老到干不动活,自然也是有工分的,再加上二房和三房给的养老粮,大房一家子才能够过得去。   如今建宏堂哥单方面分了家,他们怎么可能会放过?   想想,确实是需要拿出一个章程的。   大哥肯定是跟他出主意去了,肯定是想教教建宏堂哥,发生这样的事情应该怎么处理。   苏建国和建宏出来的时候,朝着晩晚眨眼,脸上的笑意可深了。   果然,还是让晩晚给猜到了。   ……   在苏建国他们等着高考恢复的时候,高考没等来,却等来了萧老先生回去的消息。   同时听说程母的病更重了,连床都下不了了,也不知道是什么刺激了她。 第74章   晩晚和三个哥哥也一起去了下河村,萧老爷子对苏家极好,不说二哥苏建兵是他的徒弟,就说晩晚还叫他一声爷爷呢。   如今,萧老爷子要回北京了,回去之后是怎样一个情况,别人不知道,晩晚却是猜得到的。   萧老爷子回去之后,肯定会会回到自己原来的岗位上的,这个不用想也知道。   萧老爷子可不是石老先生和李教授那样的纯粹技术吃饭,他是政客。政客回归,自然有他的去处。   “晩晚,你过来。”萧长征朝晩晚招手。   此时的萧长征已经换了一身衣服,穿着崭新的军装,只是头发已经苍白。在下河村这几年,让他的头发彻底的白了。   晩晚走了过去,仰着头乖巧地看着萧老爷子。   老爷子伸手摸了摸她毛茸茸的脑袋,“等你长大了,一定记得来北京找爷爷,好吗?”   晩晚说:“我现在来不了。”   “爷爷知道,你要上学,等到你长大了,考上大学了,来北京好不好?爷爷到时候介绍我的小孙女给你认识,介绍我的钰月给你认识。”   晩晚侧着脑袋,细想着,一时之间没有回答他的话。   “我家钰月可是个乖孩子,你到时候肯定会高兴认识的。来找爷爷,好不好?”萧长征的眼里全是丝丝期盼。   萧长征不管地位多高,他也就是一个老人,一个失去儿子的老人。他在这里七八年了,一直都非常的喜欢晩晚,就是想让她能够来找找他,还有程骁……   他望向了程骁的方向,心里有一点儿悸动,有点儿哆嗦,但又忍着这份期盼。   晩晚顺着他的目光望向了程骁,想了想,答应了下来:“萧爷爷,我会过来看你的,带着程骁哥哥一起来。”   萧长征说:“这个臭小子,我都要走了,他也没上前来哭几声,他根本就巴不得老头子走,都一点也没有舍不得。”   程骁只是默默地上前,没有说舍不得,也没有抱着萧老爷子抱头痛哭。他的个性如此,老爷子也知道,自然也不会强求。   也正是因为他的这个性格,跟自己的儿子也有点儿像,萧长征看着他的时候,就会情不自禁地想起了自己的儿子。也算是睹人思人吧?   “行了,我不强求,我这就回去了。”朝他们挥挥手,萧长征就坐进了那辆吉普车里。   一辆军用的吉普车。   萧伦达就站在萧老爷子的身边,他并没有去看程骁,也没有看着萧老爷子,只是一双眼睛却是看着晩晚的。   他也学着萧老爷子的样子,想要摸一摸晩晚的细软的发顶,却看到晩晚那双水雾雾的眼睛看着他,他更想捏她的小脸了。   但他的手却是被被另一只手给阻止了,他望了过去,却发现阻止他的人竟然是程骁!   他的眼睛微微地眯了起来,一脸怒意地瞪向了程骁,却看到对方只是一个眼神淡淡地看了他一眼。   突然觉得,眼前这个十六岁的少年会是他的对手。   程骁却只是抿紧着嘴唇,拿眼角睨着他,他的身影在他的瞳孔中跳动,他敛下了眼帘,也就瞬间,没了影子。   “伦达,回去了。”萧长征喊了一声,从吉普车上探出了小半个头。   萧伦达应了一声,对晩晚说:“晩晚,我先回去了?”想要跟晩晚握手,旁边的程骁盯着,他什么也做不到。   这才上了吉普车,还探出脑袋来看向晩晚,眼里全是留恋,直到车子载着他们慢慢地驶离众人的视线。   “萧爷爷,萧伦达!”就在大家打算离开的时候,人群里传来了一个声音。   这个熟悉的声音,晩晚再怎么也不会忘记,望了过去,竟然看到了苏雨婷拨开人群,想要追上慢慢驶离的车队。   苏雨婷真是恨得都要咬碎牙齿了,她明明一早就定好时间,让苏老太把她叫起来的。但最后她竟然睡过了头,苏老太竟然没有叫她。   等到她焦急地奔过来,路途因为跑得太快,还摔了好几次,好不容易让她赶上了,萧老爷子他们怎么就走了?   让她连送个人都送不成?好恼啊。   “早早……”那边苏老太喊着,苏雨婷摔倒的事情她可是远远的都看到了,可心疼着呢。   哪怕别人一次又一次地跟她说,苏雨婷担不起福星的头衔,她却依然固执地认为这不会错。   这会看到苏雨婷两个膝盖都摔肿了,她心疼得想要去帮她揉揉。   苏雨婷的眼底闪过一丝厌恶,只不过很快就恢复了正常,并没有被人看到。   苏晩晚远远地看着这一幕,这还是她这么久以来,再一次看到苏雨婷。   苏雨婷真是出落得越来越漂亮了?大房那边,不管是苏大力还是刘招娣,长相都十分的普通,只有苏雨婷捡了父母最大的优点长,出落得跟个莲花似的。   程骁紧紧地握着晩晚的手,给了她温暖,她朝他投以温暖的笑意。   “连老萧都走了啊,就只剩下我一个人了。”李教授叹了一声,都说他也会回去的,但他一直都没有得到回去的消息。   晩晚说:“李爷爷,你肯定也会回去的,说不定很快就会得到通过了。”   她记得,77届的高考是在十月的时候得到的通知,而在九月的时候,应该已经在开会了。那李教授应该最晚会在十月份回去,说不定还会提前回去呢。   现在是五月份,离那一天其实已经不远了。   李教授只当是晩晚在安慰他,不回去就不回去吧,他就在这里终老了。难得晩晚这孩子还那么关心着他,这孩子真的是让人暖心到极点。   越看越喜欢,又可惜了晩晚不愿意和他学国画。他收了苏建民,那是他退而求其次的结果,他还是希望晩晚能够跟他学习国画的。   那个时候问她的时候,她还小,才四岁,四岁的孩子懂什么?现在晩晚也有八九岁了,应该知道自己将来要干什么。他再问问她?愿不愿意跟着他学画画?   “晩晚,你过来,李爷爷有事情问你。”李教授还是决定再动员动员他,如果真的能够改变想法,真的能够跟他学画画,那么他心里会很高兴。   也不知道为什么,他心里总有一种感觉,晩晚如果跟着他学画画,以后的成就绝对会在他之上。   晩晚虽然不明白李教授为什么突然要叫她去牛棚,但是他喊了,她自然也就没有拒绝。   一起跟过去的,还有程骁,他不放心晩晚。   到了牛棚那里,李教授倒了一杯水,边问她:“晩晚,要不要跟李爷爷学画画?”   晩晚说:“李爷爷,这个问题你以前不就问过我,我记得我跟你说过的。”   “我知道,你以前拒绝了李爷爷,但爷爷还是觉得你有天赋,所以想要教教你。”李教授满脸的期待。   晩晚沉默了,她不是不愿意答应。这和学医不一样,学医的事情,跟她前世有直接影响,她并不喜欢医院,既然也不想去接触医生这个行业。但是画画却不一样。   何况,她心里还有一个秘密,那是不足以道给外人听的。   她在前世的时候,就学过设计,那时最多接触的是电脑,她很多时候会在电脑上画。也有时候也会用画工笔画,画素描,但就是没有学过国画。   但是李教授是不是懂工笔画素描画呢?   这些她没有问过他,当时他问她想不想学国画的时候,她拒绝了。并不是说她不想学,而是怕自己固定的思维会被打乱。国画和工笔画,虽然都是画,毕竟是不一样的。   “晩晚,我知道你心里在顾及什么,老头子就是单纯地喜欢你,没有想过让你国画界创出什么成就。”李教授说,“不管你将来成不能传老头子的衣钵,我都只是单纯地想要教你而已,很简单的事情。”   晩晚在思索着。   程骁在旁边说:“晩晚,如果你确实喜欢的话,可以跟着李教授学。你和建民两个人,都成为李教授的学生,不是挺好的一件事情吗?现在建民在画画上成长得很快。”   李教授说:“建民喜欢画画,但是他在国画上的天赋毕竟还是普通了的。守成有余,创新不足,而且缺少灵性。”晩晚是他第一个看上的孩子,当时他就觉得这孩子灵性十足,如果能够投入到国画中,肯定会大有出息的。   晩晚说:“李爷爷,我不喜欢这种软绵绵的毛笔绘画,我喜欢用硬笔描画。”   “你是说工笔画或是素描吗?还是油画?”李教授又摇头,“油画那也是需要油画笔,画笔虽然跟毛笔不太一样,其实也差不多。”   晩晚说:“我以前喜欢用树枝在地上画画,后来上了小学之后,有了铅笔,我喜欢用铅笔画画。”   李教授眼睛一亮,“晩晚,你露一手给李爷爷看看。”   他一直都知道晩晚是一个有灵性的孩子,但他不知道晩晚在没有人教的时候,竟然会硬笔画吗?也不知道她画的是哪一种,有天赋的人,哪怕没有人在旁边教她,她自己自学都能够学出好的来。   晩晚倒是没有拒绝,果真就拿起了一支筷子,沾着水开始在桌子上画了起来。   李教授的眼睛越来越亮,到最后全是震惊。   他真的没有想到,晩晚竟然有如此大的天赋,这一手的画,完全不像一个孩子能够画得出来的。   “晩晚,你自学的?”他忍不住问,声音里掩盖不了颤意。   晩晚说:“我以前在街头的时候看到有人画画,那人用铅笔绘画,然后画出来的人物惟妙惟肖的。后来我还问过他,一有时间就会去那边看着他画。不过后来就再没有见过他,也不知道是去哪了,还是被人给抓起来了。”语气中有着深深的遗憾。   李教授知道,晩晚肯定是在城里看到有人那样画,好奇之下竟然喜欢上了,然后天天去看。但这种绘画,在当时是属于敏感的,只怕真有可能被人给抓了。   李教授说:“现在国家已经放宽了这方面的管制,那个人如果被抓了,肯定会被放出来的。”顿了顿,他又说,“其实我一直没有告诉你的是,我不但会画国画,还会工笔和素描。作为一个画家,怎么可能只会画一种呢?”只不过他的工笔和素描没有国画那么出色罢了。   晩晚眼睛一亮,她怎么就没有想到这一块呢?   李教授国画那么厉害,怎么可能不会画工笔和素描呢?只不过她从来没有见过他画素描,只见过他画国画时的样子。   他的国画是真的画得好。   “那是自然,其实我当年是留过洋的。否则,大运动的时候,我怎么会被打倒?那是被人举报,说我通了外国,在国外留学。”李教授叹息。   当年被人这样通报的时候,他这心里其实是滴着血的。   他留洋,当时也是为了艺术,哪曾想过太多?当年家里条件也好,去国外留个学,这不是很正常的事情?   又怎么可能会想到,就因为他留过洋,竟然就被人抓了把柄,成了走资派和通外的证据。   要不是有人报了他,可能他都等不到下放到下河村,就被人给灭了。   “我不但会画工笔素描,我还会油画。”李教授又说。   晩晚眼睛一亮,李教授这是全才啊。   她没有想到,他竟然懂那么多?   “可有兴趣跟我学?”李教授又问她。   晩晚想也没有想,点头:“想。”   以前她没有跟李教授学,自有她的顾虑,毕竟当时她才只有四岁,装作什么也不会地画画,有时候反而是一个高难度的操作。一不小心,就有可能会玩过头,被人认出了破绽。   她拒绝,自然是有她的目的的。现在答应,也是因为她确实是想跟着李教授学画。   李教授那真的是一个全才,这样的高极人才,差一点被埋没在这场运动里,真的是可惜了。幸好下河村民风纯朴,哪怕提到上面的命令,要对李教授他们进行严肃的斗争,依然会被老山支书和大明队长两个人保下来,只做做样子,斗争一二。   李教授一顿,他是怎么也没有想到,晩晚竟然会那么快同意。他一直以为她会等他把嘴皮子磨破了才会答应。   没有想到,他只不过是把自己曾经会的另几个技能亮出来,晩晚就同意了。   如果他早知道那么简单的话,当年他就把这些都亮出来了,而不用等到现在才亮。这中间浪费了多少的时间呢?   他怎么也没有想到,晩晚竟然会喜欢硬笔画。   真的是无心插柳柳成荫啊。   “好好,那你就跟着我学,我把我会的都教给你。”李教授高兴极了,“你以后叫我李爷爷也好,叫我老师也行。”   晩晚想了想,还是很慎重地朝他鞠了个躬,喊了一声:“老师。”   老师和师父自然是有区别的,不过在画画这一块,李教授作为大学的老师,应该更喜欢听到晩晚叫他一声老师。   “好好。”李教授高兴地应了,苏建民喊他老师的时候,他都没反应这么大。   可想而知,他是真的喜欢着晩晚,想要晩晚当他的学生啊。   程骁看着,表情也放松了下来,晩晚跟着李教授学绘画,他也觉得非常的好。   晩晚一个女孩子,学点儿画画,陶怡一下情操,多好的事情。   不像中医那样,需要了解的东西太多了,而且晩晚也确实不适合,她又不喜欢。对于绘画的事情,程骁一百个赞成。   晩晚正式地开始了跟着李教授学习绘画。她平日里都会去学校上学,只有周末才会有空。等到放假的时候,她才能够一直跟着李教授学习绘画了。   跟着李教授学习绘画两个月,晩晚变化很大,进步也非常的快。   这一天,下河村再次迎来了一波大人物,开着轿车过来,顿时就围满了人。 第75章 高考恢复   那轿车开来的时候,下河群的村民们都沸腾了。   最近,总是会有车子开来,从石老先生被接走,后来是萧老先生被接走了,现在却又来了轿车,大家的目光都看向了李教授。   这是要接走李教授的吗?   想想也有可能,毕竟李教授不是下河村土生土长的农人,他是从省城大学过来的,是大学的教授,现在被请回去,这不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吗?   老山支书和大明队长两个人陪在那几位大人物的身边,那可是从省城来的领导,听说是省教育厅的大领导,比县里的县长还要大呢。   老山支书能见过多少领导?他见过的最大的官,那就是县委书记了,还是因为当时上面过来接石老先生和萧老爷子的时候,县长和书记陪着过来的。   这会,县长依然陪在大领导的身边,他更是陪着笑容。   心里可满足了,下河村村子不大,却接了三个大人物在这里。他和大明两个人也精明,并没有为难这三人,总是会在斗争过后,来牛棚安慰他们,并送来吃的用的。   萧老爷子他们也知道他们是比较为难的,更不会记恨他们。   ……   此时,李教授却很平静地等着,似乎那些轿车与他没有关系一样。   一共来了两辆轿车,从车子上下来一些穿着中山装的人。   其中一人说:“请问是李教授吗?”   李教授此时是一副老农打扮,身上穿着一件浅灰的劳动服,衣服上还打着补丁,袖子和裤腿上都有泥巴,手上还拿着锄头,正扛在肩头上呢。   就这样地站在了那些人的面前,他们身上的穿着太干净,身上又有知识分子的那种儒雅,和李教授感觉是那么的隔隔不入。   他问:“我就是,你们是……?”   其中一人朝李教授鞠了一躬:“李教授您好,我是省教育厅的,上面发来通知,让您去北京开会,您看?”   李教授只是淡淡地看了他们一眼,摇头:“我现在是一个下放人员,我有错,我要改造。我去什么北京开什么会?你们回去吧。”   对于那些说去北京开会的事情,他嗤之以鼻,全然不信。   当年他被打下来的时候,身上可是背了很重的罪名,当时他一度以为自己要完了。后来在熟人的操作下,这才保住了这条命。   也是他好运,下放到了下河村,下河村的干部那都是好人,并没有对他怎样的施压。村民们也没有怎样地对他进行斗争,只是例行公事一样地做个样子。   他并没有受到怎样的伤害。   但是当时下放的时候,伤害已成,他也害怕,万一回去了,再被攻击怎么办?想想,还是在这农村里吧,还能够教教自己的学生,两个学生他都很满意。   晩晚聪慧,进步得非常的快,他从来没有见过进步这么快的学生。苏建民也很不错,虽然天赋比不上晩晚,但是他用功,很努力,创新不足保守有余,这就足够了。   他在乡下很快乐,这就够了。哪怕他很想要回到学校去,教书育人,又怕再次受到伤害,想想,在乡下也一样教书育人,学生虽然少了点,也够了。   “李教授,是北京发来的通知,是教育部亲自打来的电话,让我们务必把李教授您给接回去,然后护送到北京开会,您请……”   李教授却摆摆手:“不用了,我就一介书生,去开什么会?你们回去吧,我就在这里,哪也不去。”他就要往回走。   晩晚就跟在他的身后,忍不住就回头看。   现在是暑假,她正好有时间,就回了乡下,跟着李教授一起学画。   这些省教育厅的人,她一个也不认识,但是看他们诚恳的态度,应该是带着诚意来的。   她想起了前世的时候,曾经了解到的这段时间的历史。邓公回来主持工作,主持的是有关教育方面的,也差不多是在这个时候,他提出了要恢复高考的有关事项。他顶着所有的压力,想要给天下学子一个继续深造的机会,给所有的教育工作者一个公平的待遇,给所有还在农村或是基层改造的大学教授一个平反。想要大学能够正常的运作起来,能够恢复正常的招生工作。   但很多人都不相信,也怕了,怕这样的好事最后无法开展,还有些人在观望。   她只记得,当时后来有不少的教授被请到了北京参加会议,历时一个多月,最后定下的方案。   这事可能是真的。   但是李教授现在真的怕了,他不敢跟着回去,怕到时候连在乡下改造的机会也没有。   人之常情,想想也能够理解他。   “李教授……”那些人喊。   李教授却只是挥了挥手,扛着他的锄头,慢悠悠地回转了他的牛棚。   八年的农村改造,让他已经适应了农村,此时的他如果不说,没有人知道他是大学教授,已经完完全全地变成了农民。干起农活来,比很多农村人都溜。   省教育厅的人,一直目送着他回去,很想要凑上去,却被其中人人拦住了。   “这事我们还是先回去汇报厅长吧,想想措施,该怎么办。”叹息着说,这就是一份吃力不讨好的工作,当初他干吗要来触这个霉头?   明知道李教授脾气会很倔,肯定不会那么轻易地跟着他回去,却还是愿意过来试一试,结果就这样的被打了脸。   这打脸的滋味,可真不好受啊。   “回去吧,别的地方那些人肯定也不会那么顺利,肯定也会像我们一样吃闭门羹的。”想想,自我安慰一下,也觉得没有那么丢脸了。   李教授虽然拒绝了他们,至少也是好言说着,态度还是很不错的,说不定其他地方的同志遭遇到的处境比他们还不如呢?   这样想着,又觉得心里很受安慰。   说不定其他人比他们还尴尬,还惨呢。   ……   晩晚跟在李教授的身后,跟着他一起回到了牛棚。   她看着李教授,脸上阴沉着,一点笑容也没有。分明看到他的身子是颤抖着的,李教授也是想不到会有这一出吧?心里在怀疑,想相信又不敢相信?   她能够理解他的心理,被下放到农村这么多久,还是以这样的情况被下放下来的。一个教授,高校的教育者,学者,被这样赶出学校,任谁的心里都不好受吧?   他肯定是想要回去的,有那个教育者不想回到自己工作了半辈子的大学,继续他的工作?   肯定是想的。   但是被斗争怕了,也是顾虑重重的。   或许是需要一份安心吧?   “老师。”晩晚轻声地喊着。   李教授想要给自己倒杯茶,手却一直哆嗦着,不听使唤。   晩晚急忙过去给他倒了茶,端到了他的手上。   他的手依然在颤抖着,捧着茶杯的手不稳,哆嗦着,杯子里的水在晃动着。   “老师……”晩晚喊,有点儿担心。   李教授朝她微微一笑,捧着茶杯的手依然还在颤抖着。   他哆嗦了好一阵,捧起茶杯往嘴里凑,喝了一口,终于把心情平复了下来。   “晩晚你说,这件事情是真的吗?”其实他的内心中是渴望这事是真的。   但他又害怕这事不是真的,毕竟在乡下呆了那么长时间了,他做梦都想着能够回去。   “老师,你就应该听完他们的话再决定的,怎么就给拒绝了呢?”晩晚很想告诉他,这事可能就是真的,前世里她听说过这样的情况,虽然是在历史书里。   李教授说:“北京那边怎么可能会请我去开会,我只是一个老师,在大学里勤勤恳恳的教书育人,要嘛就埋头研究我的学术,我懂什么政治?”   叹了一声,他又说:“现在那么紧张,我的帽子也没有被摘掉,会有怎样的情况,谁也不知道。我只是害怕……”怕一去不复返啊。   那还不如就在农村里,做一个老农呢。   晩晚说:“老师,你可以换一个角度思考,现在那块运动已经结束了,国家已经恢复了秩序,需要有更多的人才投入到建设中。可是现在大学不招生,就没有人才,那些工农子弟兵又能够干什么呢?大学恢复招生那是势在必得的事情。你是大学里的教授,有着丰富的经营,或许是想叫你去北京谈谈关于教育的事情呢?”   李教授却摇头,这些他自然懂,但是教育不是政治,他害怕到时候连农民都当不了。   还是在农村里呆着吧,等到真正的安稳下来,他再考虑是不是该回去的事情。   还有他的帽子,至今都没有摘除,老石和老萧那可都是被摘了帽子之后,才被接回去的。   他这算什么?帽子还在呢,人就要被请到北京去了?   想想,还是在农村保险点。   那些争斗的事情,他经历得太多,都已经怕了。   晩晚都不知道应该怎么劝着李教授,她又不能把前世知道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诉他,只能这么的侧面告诉,却一点也没有放宽他老人家的心。   她能够做到的,那就是好好地陪着他,在这关键的事情,陪在他的身边,给他一个安慰。   ……   从李教授那里回来,晩晚的心里一直都没有平静。   她知道,高考马上就要恢复了,九月份开完会议。十月份就能够从报纸上得到通知了。她得赶紧地把这个消息告诉大哥,大哥现在已经高中毕业了,正在愁着这方面的事情呢。   他一直都在想着,高考能不能恢复。   这次回到下河村,并不是她一个人回来的,一起回来的还有三个哥哥。   在城里他们也呆腻了,偶尔地回乡下散散心,挺好的。   “大哥,大哥……”她一回来,还没到院门口呢,就喊着苏建国。   苏建国还没有出来,一个身影就从院子里窜了出来,一看到她就扑了上去,大舌头就已经往她的脸上招呼。   “闪电!你又给我洗脸!”晩晚抱着闪电,嘴里虽然埋怨着,但是抱着它的动作却并没有推开它。   这一次她回到下河村,并没有把它扔在县城里。   闪电喜欢玩喜欢闹,在县城里可憋屈了。它就喜欢撒着四肢到处在跑着,在下河村多好,不但能够到处让它跑着玩着,还有伴儿呢。   猎豹现在可勇猛着呢,自从受伤被程骁救回来之后,现在的它更加的勇猛,跟着程骁到处地去山上抓猎物,给程家改善着伙食。   要不是猎豹每次都能够抓回来猎物,给程母补着身子,她的身子不垮也得垮。生病的她,非常的需要营养补充。   苏建国听到晩晚在外面喊他的声音,放下了书就从屋子里出来。   正好就看到了晩晚跟闪电玩在一起的身影,他的心里顿时就放松了下来,笑着说:“晩晚,什么事情让你这么高兴?”   晩晚一直都天真无邪,没有什么事情是让她伤心让她难过的。今儿这样地脸上全是愉悦的表情,发自内心的欢乐,连他都感受到了。一般只有好事的事情,她才会这样的开心。   “大哥,我要告诉你一个好消息。”她跟闪电玩了一阵,就去找了苏建国。   这会,家里就只有建国一个人在,建兵和建民都不在,连建宏堂哥都不在,听说是去河里抓鱼去了。   “这是有什么好事呢?”苏建国也没有当一回事,以为是晩晚在李教授那边学习画画,又进步了,想要告诉他这个让他也高兴高兴。   晩晚不想在院子里跟他说有关这方面的事情,就拉着苏建国去了房间。   她给自己倒了一杯水,喝了一口:“哥,你要作好心理准备,等下可不能因为兴奋,就坐不住。”   苏建国疑惑:“这是什么好事呢,让你这么紧张?”   晩晚喝了一口水,将心情平复下来,然后说:“哥,高考马上就要恢复了!”   苏建国也正给自己倒了一杯水,正凑进嘴边喝了一口,还没有咽下去。   听到她这么说,一开始还没有反应过来,只是“嗯”了一声,随后他瞪大了眼睛,嘴里的水喷了出来,喷了晩晚一脸水。   他被呛着了,用力地咳嗽着。   “大哥!”晩晚抹着脸上的水,身上都湿了,赶紧去拿毛巾。   苏建国好不容易止住了咳嗽,问她:“你刚才说什么?已经恢复高考了?”他怎么不知道?也没有这方面的通知啊,他们学校应该会通知所有的学生的。   晩晚将脸上的水抹净,身上也弄干净之后,说:“你听说了今天有人过来找我老师的事情吗?”   苏建国摇摇头,他一直在屋子里看书,还真没听说这件事情呢。   “今天有两辆车子来了下河村,都是从省教育厅来的。过来请老师去北京开会,不过被老师拒绝了。”   苏建国说:“那这也不能说明,高考恢复了。”没有认真去思考这个问题,只是随口的脱口而出。   “哥,他们请老师去北京开会,是干什么?老师是什么身份,是大学教授,请他去肯定不是为了政治的事情,肯定是为了高校恢复招生的事情。大学如果恢复了招生,是不是就得启动停了十年的高考啊?”   苏建国一琢磨,可不是这个理吗?他举一反三,马上就想通了所有的逻辑链。   如果上面请李教授去北京这个事情是真的,而不是耍阴谋,那么这事可能真的是为了高考恢复的事情。上面也是想要恢复高考吧,有多少的学子,在得知不能高考,都得过且过,没有用心地去学习。   他心里一动,高考恢复了,那么他们这些学生不就能够有更好的前途了?再也不用颓废了。   “李教授答应去了吗?”他的心一阵的火热。   晩晚摇头:“老师不敢相信这是真的,他是被整怕了。怕这只是一个阴谋,把他骗回去的阴谋,所以他不敢跟着他们走。但我觉得,这事不像假的。你看,石老先生和萧老爷子都已经平反回去了,现在轮到老师了,这不是很正常吗?”   苏建国沉吟了一翻,说:“这事不可能是假的。如果他们真的要迫害李教授,用不着拿这个谎言,直接以权压人不就行了,直接把他抓走,多方便的事情。没必要还多此一举,过来故意把人骗走,然后再行迫害。而且现在的形势越来越好了,李教授应该是要得到平反了。”   “我就是这么想的,只不过老师也有他的顾虑,毕竟他被下放到农村已经七八年了,心里多少是有点儿想法的。如果他们真的想要让老师回去,去北京开会的话,肯定还会过来请的,到时候应该还会拿着‘尚方宝剑’的,到时候我们就知道这事是不是真的。”   顿了顿,晩晚说:“但这事,估计是八九不离十了,所以高考肯定会恢复,说不定就在这一两年呢。大哥,你可要好好复习啊,看能不能早点拿到一手的复习资料。还有建宏堂哥那里,是不是也需要早点儿准备起来,正好参加高考呢?”   苏建国说:“建宏哥基础没我好,他现在还有最后一年,也不知道高考什么时候能够恢复。如果是明年就恢复了,那正好,就可以参加高考。”   “说不定今年就恢复了呢。”晩晚无意中说了一句。   苏建国只当她在开玩笑,说:“这不可能,今年没那么快的。”   “哥,如果今年真的恢复了呢?谁也不知道领导们心里怎么想的,咱怎么也得提前准备起来不是?不如让二哥和建宏哥一起跟着你学习吧,你帮帮二哥和建宏哥,你们一起复习,还能够互帮互利。”   苏建国还是摇头:“没那么快的,怎么可能今年就会有消息。就算今年有消息,也总得给人准备的事情吧?”   晩晚很想告诉他,就是这么快这么急,从通知到考试,只有一个月的准备时间,现在不准备,以后肯定会更加的赶。   苏建国沉吟:“如果真的在今年就恢复高考,建宏那里,我跟他说说,看他愿不愿意提前参加高考。建兵那里就算了,反正也不差这一年,好好地把基础打牢了,考试的时候也能够更好的发挥,咱不急这一时。”心里却一直认为,这不可能,这么说也只不过是在安慰晩晚。   晩晚想了想,也点了头。   77届的高考,就在冬季举行,78届的跟正常的高考一样,是在夏季举行。这两届的高考生,那都是不一般的,将来的成就也不一样。   听说,这两届的大学生,在各行各业那可都是社会上的精英。   她真的很希望她的哥哥们参加上这两届的高考,将来成就不凡。   但这些话,她又不能一下子都说出来,得慢慢地跟哥哥们说。   三哥和程骁两个人,初中刚刚毕业,如果要参加高考,就得提前把高中三年的知识全部都学习了。或许来不及赶上78届的高考了。   “那等二哥和三哥回来的时候,跟他们也说说这事。提早准备起来,咱不打无把握的仗,将来考个好成绩。哥,你到时候考去北京吧。”晩晚想了想,提出了自己的意见。   苏建国说:“这事到时候再说,要去哪里,也得看我考得怎么样。其实我是想去报京大的。”这一直都是他的梦想,从他知道高考可能恢复开始,他就在准备了。   现在这个消息虽然还不确定,但省教育厅的人都来找李教授了,这事也就八九不离十了。   他的心里火热得不行,激动得他手都颤抖了。作为学子,谁不希望考大学?大学那是通往光明的通道,他一定要踏过去。   ……   苏建兵和苏建民还有苏建宏回来的时候,很快就听说了这个消息。   他们心里也是一阵的激动,特别是苏建宏,他更加的渴望参加高考。   他自从被分家之后,哪怕现在住在二房家里,老宅那边依然时不时地过来找他,让他回去。   他拒绝了,这一点他是分外的坚定。   谁也不能阻止他上学,更不能阻止他高考上大学。   反正户口也已经分了,他就是一个独立的人,谁也强求不了他什么,就算是他的爹娘都不行。   “我们确实看到了两辆轿车向下河村驶来,我们当时没有去凑热闹,没有想到这是找李教授的。晩晚,这个消息确定吗?真的要恢复高考了?”苏建宏还是有点儿紧张,害怕这个消息是假的。   晩晚说:“没有确定,老师那里也没有得到明确的答案,但省教育厅的领导们过来请他回去开会,这事只怕已经是铁板钉钉上的事情了,咱有戏。”   苏建宏激动得一直在那里转圈圈。   他本来打算,读完高中之后,到时候看能不能托个关系,弄个工作,这一生他也就知足了。   现在既然有可能参加高考,那高中毕业找工作的事情,就被他推在了脑后。   有了高考,谁还想要工作啊?有什么事情,是比高考更加重要的?   当了大学生,还怕没有好工作吗?   大学生,那可是干部,县里谁不抢着要?那跟高中生能比吗?   “好,好,好,”苏建宏激动地颤着嘴唇,“我不能再玩物下丧志了,从今天开始,我要跟建国一起,好好地学习,我要参加高考。”   晩晚说:“建宏哥,如果今年就恢复了高考,你参加吗?”   苏建宏愣了下:“今年就恢复?有这么快吗?”   他想来想去,都觉得不可能那么快。现在已经七月了,却还一点消息都没有,今年还能够参加高考?这不可能,哪能这么快,最快也要等明年。   晩晚说:“万事都有可能,说不定领导们觉得,高考被搁置那么多久了,想要马上恢复,然后把人才招进大学呢?我猜测,省教育厅过来请老师去北京开会,肯定就是为了这件事情的。只要开会结束,说不定就恢复高考了。”   虽然如此,大家还是一致觉得,不可能那么快。   就连苏建国都觉得,高考最早都要明年。到时候正好建宏哥和他跟建兵一起参加。   至于建民和程骁,还早着呢。   见他们全部都不相信,晩晚总不能说,高考肯定会在十月发来通知,到时候年底就会举行考试吧?   这一切她不能说,也不敢说。   ……   高考的事情还没有等来,二房却等来了一个人。   晩晚没有想到,苏雨婷竟然会来找她。   她和她之间,不是一直都井水不犯河水吗?   晩晚冷静地看着她,想要知道她到底想要干什么?   苏雨婷一反常态,竟然笑吟吟地看着她。   晩晚顿时心里警铃大作。 第76章   晩晚冷静地看着她,在心里猜测着她过来做什么?   闪电就趴在晩晚的身边,吐着舌头,一双眼睛直直地瞪着苏雨婷,大有一种只要她敢做什么事情,就会扑上去的趋势。   “你过来干什么?得意你要上高中了?还是?”晩晚就是想破脑袋,都想不出来,苏雨婷找她有什么事情。除了炫耀,还会有什么?   苏雨婷说:“我上高中,那是因为我聪明,那是你没法比的。”   晩晚心里嗤之以鼻,一个重生的人,上个高中就得意了?如果可以,她现在也可以直接高考,只不过不愿意这么高调罢了。   大家不是傻子,一个在农村长大的,没什么人教的女孩,能够连连跳级,然后以九岁的年龄,马上要上高中?换作谁,都会置疑。   可不像晩晚,三个哥哥那都是学霸,不管换了谁教她,那都能教出一个天才出来。她如果去跳级,至少不会有人怀疑。   苏而雨婷,就完全不一样。本来还有一个建宏哥哥能够教她,但是她作,把建宏哥哥气跑了。三叔又在县城,而且跟大房的关系也不好,谁来教她?怎么看都能够让人怀疑的,不知道这个苏雨婷为什么那么心急,就急着去干这种高调而被人怀疑的事情。   只是因为体现她聪明,是个才女?让人觉得,苏老太宠她是宠对的?   “我今天过来找你,不是为了向你炫耀。这也没什么好炫耀的,我本来就比你聪明,你除了一大家子的人宠着你,也没什么本事,九岁这才念到四年级的人,没什么好让我费心机的。”苏雨婷微抬着下巴。   晩晚却笑了,她九岁上四年级,在人家眼里竟然是个笨的?   “苏早早,真当别人不知道你几斤几量?我只是懒得说,懒得跟你计较而已。就当小丑乱舞罢了。”晩晚还真没怎么生气。   对于一个重生的人,利用前世的知识点,去跟其他的学生争去抢,真的没什么好炫耀的。   如果可以,她一样也能够做到。   只不过她觉得,在学校里跟同学样一起上学,慢慢地成长,这个就是一种快乐。童年就应该有童年的生活,过分地把压力承担了,以后长大了,还有什么轻松的日子可过?是不是就需要承担更大的压力,跟社会上那些精英去争去抢呢?   还不如好好地享受生活,在什么年纪该干什么,那就怎么干。   前世的时候,她最想要的就是这样的生活,可惜她身体不好,只能够眼睁睁地看着其他人上学,玩耍,而她就只能够一直呆在病房里,连念个书也只能请私教,并没有那种学习的氛围。   现在她穿进了这个世界里,拥有着一个健康的身体,终于能够跟小伙伴们一起玩耍一起读书了,这样的生活,她如何能够失去?   每个人的想法不一样,想要拥有的生活也不一样。   苏雨婷想要出人头地,要把别人踩在她的脚底,那让她去做好了。   等到晩晚慢慢享受完生活,一样也能够上好的大学,找好的工作,甚至有好的未来,这不是更好?   将来的成就,未必就比苏雨婷差。   “告诉你,我今年就可以上高中了,最迟明年,我就能够考大学了。”苏雨婷一直都觉得,晩晚是个笨的,怎么能够比得过她重生两世?   77届的高考,她可能来不及,78届的高考,她是肯定要上的。她要做下河村的第一人,做宜安县的第一人,甚至是明市第一人。   她要留芳百世,要成为所有人一提起她的名字就直竖手指头的人。   她要让二房让三房的人看看,她苏雨婷是不是福星。   她要打脸所有人,让所有人看看她将来站在顶峰俯视他们的一幕。   特别是苏晩晚,还有那个程骁!   明明她都那么讨好了,程骁就是不愿意理她,连正眼也不愿意看她一眼,凭什么?   要说她不管哪一世都没有针对过程骁,哪怕前世他穷得丁当响的时候,她都没有针对过他,为什么要那样对她?   心里又有些不甘心,总是想要他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上。   如果程骁知道她的心理,肯定会送她一句:又做白日梦了!   晩晚点头:“相信,哪怕你今年参加高考,我都相信。不过——”她凑近了苏雨婷,“苏早早,你是不是把所有人当傻子呢?”   “你什么意思?”苏雨婷竖起了眉毛。   晩晚知道会恢复高考?她……   苏雨婷拿着怀疑的目光看向了她,难道她也是重生的?心里顿时有了警惕。   晩晚说:“现在高考并没有恢复,你却知道了要恢复,你真当所有人都是傻子吗?你又是从哪得到的消息?”   苏雨婷松了一口气,还以为苏晩晚也重视了呢。   想想也不可能,苏晩晚要是重生了,知道自己前世是那样死的,还会跟没事人一样,还不得把她给撕了?   但是从苏晩晚的脸上并没有发现仇恨,说明对方并没有重生。   真是吓了她一跳,要是苏晩晚也重生了,那么肯定会知道后面国家发生的事情,还会等着坐以待毙?   肯定也会像她一样,连连跳级,然后上大学吧?这么好的机会,如果放弃了,那多可惜啊。   她却不知道,在她看不见的地方,晩晚敛下了眼帘,手指在那里紧紧地攥着,她知道那是原身的意识,对苏晩晚天然的仇恨。   “苏早早,我要是你的话,就不会那么高调,就好像谁不知道你很有能耐似的。高考的事情,连李教授都不知道,你却知道了,你可真是个能人,能未卜先知啊。”晩晚几乎是吼出来的。   苏雨婷用力地握着拳头,这个苏晩晚的嘴巴那是越来越厉害了,让人讨厌得很。   自己刚才是太得意了,说了不该说的话,说出了高考的事情,没想到这家伙耳朵竟然那么灵,就被她抓住了这一把柄。   她想了想说:“前段时间省教育厅的人不是来找过李教授吗?不用想也知道,李教授要被接走了,接他去哪里?自然是要官复原职了,这还用想吗?”   苏晩晚说:“苏早早,我还是那句话,别把人都当傻子,别认为你是最聪明,在别人眼里你什么都不是。”   苏雨婷气急,冲上去就去抓了晩晚的头发:“你个婊子养的,嘴那么贱!”   晩晚头皮一阵疼,反手就给了她一巴掌:“嘴那么臭,就该打!”   苏雨婷疯了一般地就冲上去就要撕打。她还从来没被人这样打过巴掌,苏晩晚算什么东西?   但是她还没有冲上去,刚抓到了晩晚的头发,就被旁边的闪电吼了一声。   闪电嘴巴咧开,露出了獠牙,那样子吓得苏雨婷心里不停的颤抖。   晩晚只觉得头皮又接着一疼,就看到了苏雨婷抓下了她好几根头发,疼得她眼睛都冒了水花。   苏雨婷刚刚抓到了晩晚的头发,看到了闪电的动作,吓得她立马的松手,身子就往后退,嘴里说:“苏晩晚,你少拿你的狗吓唬人!告诉你,我不怕!”说着,手往身后一藏,转向就往外跑。   闪电怎么可能会放过她,把她当猎物一样,龇着牙就追了出去。   “闪电!”晩晚一怔,喊了一声。   以往只要她喊一声,闪电就能够停下,但这一次不知道怎么回事,闪电就跟疯了似的,冲向了苏雨婷!   晩晚吓一跳,闪电发起疯来,那可是连山上的野味都能够被它撕咬下的。   她虽然讨厌苏雨婷,但可别真被闪电给咬伤了,那可是要出人命的。更重要的是,一旦把苏雨婷咬伤了,那么闪电肯定也活不了,会被人活活打死的。   她急忙就跑了出去,喊:“闪电,回来!”   闪电停下了脚步,回头看了一眼晩晚,鼻子又嗅了嗅,又不要命似地朝苏雨婷冲了过去。   晩晚心里一惊,闪电这个样子很不正常。   闪电很少会这样发狂,它可是被打了疫苗的,不可能会发狂。   而且刚才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就发起了狂,那就是苏雨婷做了什么事情,让闪电动了怒?   晩晚开始在脑海里思索起了她和苏雨婷之间的对话,还有动作。想来想去,好像除了她们相互挤兑几句,她打了苏雨婷一巴掌,苏雨婷又抓了她的头发,好像也没有做什么。   难道是因为苏雨婷抓她的头发这个动作,让闪电发狂了?   想想,应该是的。   ……   苏雨婷真的恨死了这只狗,她得想办法把这只狗给打了,太讨厌了。   每次她跟晩晚对上的时候,它一准会冲出来,每次她都讨不好任何的好处。   这次也是,它竟然就这样地冲她发狂了。   她一边跑着,一边喊着救命。   很多人看到这一幕,拿着棒子就出来了,帮她打狗。   “畜生,看我不打死你!”苏老太也被吸引了过来,看到了这一幕,眼珠子都要暴出来了,拿起扫帚就往闪电身上打。   闪电就好像没有感觉到疼似的,冲着苏雨婷就过去了。   哪怕有人护着她,依然被闪电吓得够呛。   闪电也不冲她身上咬,而是龇着牙朝她的手上咬。   苏雨婷吓得躲在另一个小孩的身后,浑身都发着抖。   “死狗,滚开!苏晩晚,你还躲着做什么?还不把你那死狗牵走!”   闪电扑了苏雨婷的手掌之后,被苏老太打得疼,又冲苏老太扑了过去,把她也吓得够呛。   苏晩晚好不容易跑到了那边,牵住了闪电,不让苏老太的棍子打在闪电身上。   “你个死丫头,丧门星,扫把星,倒霉蛋!我打死你,打死你!”   棍子还没有落下去,手就已经被人抓住了。   是程骁!   “程骁哥哥,救救闪电。”晩晚流着眼泪,闪电身上的毛都掉了好多,“是苏早早要打我,闪电护主,这才要咬她的。她如果不打我,抓我头发,闪电就不会去咬她。”   闪电除了一开始吓苏雨婷,差点咬了她的手之外,后来就再没有动过口。   苏老太说:“这条疯狗,就该打了杀了,现在敢咬早早,以后说不定就会咬别人!”她发了狠似地,接着往闪电身上打。   可惜她的动作,都被程骁阻止了下来,他说:“有我在,谁敢动晩晚,动闪电?”那双眼睛充血地看着他们,再加上他身上因为打野味留下的血迹,怎么看都怎么吓人。   苏老太情不自禁地往后退了退。   晩晚说:“你胡说!闪电从小就被打了疫苗的,它不会发疯!如果不是苏早早要抓我头发,欺负我,闪电就不会为了保护我,去追她。她明知道闪电就在旁边,会护着我,她跑过来抓我头发做什么?还想要打我。”   苏雨婷吼:“明明是你打我巴掌的!就只许你打我巴掌,就不许我抓你头发了?”   苏老太过去,问她:“早早,你可有被那狗咬着?”   苏雨婷看着自己的手,似乎也没有被咬着,刚才只是被它给吓着了,它并没有冲到她身上咬她。但是她怎么可能会放过那条死狗,哭着说:“奶,我被它咬伤了,我会不会得病啊?”   再看自己的手上,本来抓到苏晩晚的头发,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然掉地上了?   似乎还掺杂着其他的毛发?   她急忙捡了起来,不留下一根,宝贝似地藏了起来。   ……   晩晚和闪电已经在程骁和猎豹的护送下,回到了自己家里。   “怎么回事?”程骁柔声地问她。   晩晚说:“我也不知道这个苏早早怎么回事,莫名其妙地来家里说了一些莫名其妙的话,然后又莫名其妙地要抓我的头发,被闪电吓退了。”   她的手不停地摸着闪电的身子,闪电身上的毛被打得掉了好多,还有血,看着可惨了。   她心疼得跟被绞了似的,一边帮闪电包扎,一边直掉眼泪。   闪电却仿佛一点也感觉不到疼似的,用脑海碰了碰晩晚,张开嘴巴,将嘴巴凑到了晩晚的手上,然后吐出好几根头发。   头发?这是她的头发?   闪电是因为这个原因,才跑出去追赶苏雨婷的?   程骁已经拿起了头发,心里在思考着什么。   晩晚本来包扎着的手,因为闪电的动作而已经停了下来,此时看着手上的那几根头发,问闪电:“这是之前苏早早从我头上抓去的头发?”   闪电“呜”的一声,表示了确实是这样的。   程骁皱着眉头:“她抓你头发干吗?抓还一直拿在手上?她想干什么?”正常的情况下,不是抓了头发之后,就会随手扔掉了吗?   晩晚瞪大了眼睛:“闪电,你是因为她抓我了的头发,拿着我的头发跑了,你才追出去的吗?”   闪电又“呜”了一声。   晩晚和程骁面面相觑,苏雨婷这是想干什么?   这不太正常啊?   突然之间,晩晚似乎懂了。   “该死的,她这是想干什么?”苏晩晚咬牙切齿,忍不住脱口而出。 第77章 收藏20000加更   “晩晚,你想到了什么?”   晩晚用力地咬了咬牙,没想到这个苏雨婷竟然这样的恶心。   她看书的时候,就一直好奇,苏雨婷到底用的什么手段,把原身的福气给抢了的。书中描写,是利用重生之便,知道一切发生的事情,抢先先机,这才有了后面女主的滔天富贵。   晩晚一直都提防着,提防着苏雨婷的动作。但这九年来,苏雨婷除了一些小动作之外,似乎也没有做什么过分的事情。   一如既往的倒霉,连走路摔跤这样的事情都能够发生,晩晚觉得不用自己出手,她都不会翻出什么大浪来。   这九年来,也确实没翻出大浪。   这会竟然抓她的头发?这是故意地跟她吵架,而故意激怒,正好有个理由打架吗?   也正好有机会抓她头发?   抓完头发竟然藏起来,这是想用耍什么阴谋?   她突然就想到了前世的时候听到的那些传闻,说在东南亚有些地方,可以用头发下降头。   只要被下了降,那么头发的主人这一辈子也就活在了诅咒里了。轻者命运贫困潦倒,重者有生命危险,甚至连灵魂都逃不出降头师的魔爪。   突然之间,晩晚打了个冷战。   苏雨婷这是想用这一招过来对付她吗?对她下降?   “晩晚,怎么了?你想到了什么?”程骁见她表情不对。   晩晚琢磨着要不要把这个事情告诉程骁,他会相信她吗?   思来想去的,最后她还是决定告诉他:“程骁哥哥,我听人说,有些人可以拿头发做坏事,诅咒什么的,苏早早是不是想这么干?”   对于晩晚,程骁向来都是无条件相信的,哪怕他觉得这里面有逻辑链错误的问题,也是绝对相信。   “你听谁说的?”   “你还记得萧爷爷吗?”晩晚想了想,决定把她以前知道的一件事情说出来,那是有关萧老爷子的,这事作为引子引出她的事情。   程骁皱了皱眉头:“萧爷爷怎么了?”   对萧老爷子,他充满了感激,这个跟他并没有血缘关系的老人,对他的爱护,他都看在眼里。这八年来,如果不是他在默默地关注着他,娘好几次差点出事,都是萧老爷子想办法让人帮上忙的。   当年一点能力没有的萧老爷子,用他的方式,在关照着程家。   “萧爷爷当年跟我讲过一个故事,是有关东南亚那边的。当年萧爷爷的儿子去那边打仗,就曾经中过降头,用的就是老爷子儿子的头发。”晩晚不知道萧老爷子的儿子叫什么名字,当时他并没有告诉她,她怕触及他内心中的伤感也不敢问。   程骁皱眉:“他们用头发做什么?”他的心里有一种不好的预感,“这是想用萧叔叔的头发下诅咒?”他想起了之前晩晚说的有关“诅咒”方面的话。   “嗯,萧爷爷说当时萧叔叔中了降头之后,就病了,病了很久,性格都变了。后来身子好了之后,再上战场,没想到就牺牲了。”   程骁沉默了,这个事情他还真的不知道。   他不是一个喜欢打听别人私事的人,特别是知道了萧老爷子的儿子牺牲在战场上之后,就更加的不敢去打听了,怕触及到老爷子心里的痛。   他甚至都不知道老爷子儿子叫什么名字,年龄多少,怎么牺牲的,都不知道。   今天如果不是晩晚说起这件事情,他确实一直都不知道。   原来老爷子的儿子曾经还在东南亚那边被人设计过?到底什么人这样设计了他?后来老爷子的儿子牺牲,是不是跟这件事情有关呢?   他心里有一种预感,绝对有关系。   “你是怀疑苏早早也想利用这样的事情来对付你?”程骁马上就联想到了两者之间的联系。   萧爷老子的儿子当年就伤在降头上,那么苏早早如果用同样的方式对付晩晚呢?   “最近你都不要跟苏早早接触了,特别是她要扯你头发的时候,一定要注意。闪电一定要时刻跟在你的身边不能离身。”程骁想了想,又说,“闪电也不知道有没有把所有的头发都叼回来了。你把头发烧了,然后家里可能留下头发的地方都去看一遍,找到了就马上烧掉。——不行,这事我得跟建国哥他们说说,一定要时刻注意。”   晩晚点头,她也想到了这些事情。   如果闪电把所有的头发都叼回来了,那么苏雨婷一定还会再次下手的。如果没有全部叼回来,她得想办法把她的头发都拿回来。   “苏早早那里,我会盯着的,既然她想要害你,那么我就不会放过她。”程骁也想到了这种可能,安慰着晩晚。   “如果他那边还有头发,能够找回来吗?”晩晚担心的是这个,苏雨婷肯定会藏起来的。   “没事,不管是闪电还是猎豹,都能够嗅出气味来,到时候让它们帮忙就行。”程骁说,“以闪电对气味的灵敏,应该是全部被叼回来了,但以防万一,我们还是得预防还有头发在她手上的打算。”   晩晚说:“程骁哥哥,谢谢你。”   她不管是前世还是今世,都是在家人的宠爱中长大的。前世的时候,从小就跟医院打交道,几乎都没怎么出过家门,造成了她单纯的性格。   这一世,她身体好了,能蹦能跳了,没想到竟然遇到了这些事情。   她都跟老宅那边没有了关系,平日里也没有怎么接触,苏雨婷就盯着她呢,三番两次地过来烦她。   这一次竟然还用上险恶的方式了吗?   ……   苏建国建兵建民他们听说了这件事情,都气得不行,就连建宏都满脸的怒意。   “这个苏早早到底想怎么样?她怎么那么恶毒?晩晚是她的妹妹,嫡亲的堂妹,她怎么能够做得出这样的事情?”苏建宏更加的心痛,两边都是他的妹妹,一个是亲妹妹,另一个是亲堂妹,不管是哪一个,那都是跟他有着血缘关系的。   “她都这样做了,我才不承认她是我的堂妹。苏建宏,如果你眼里还有她,那你就去老宅那边,别住这里了。”苏建兵的脾气本来就爆,这会怎么受得了,就把火全往建宏身上撒了。   苏建国说:“建兵,建宏哥心里也不好受,你别把气撒他身上。苏早早这么做,肯定是有用意的。我们二房的日子越过越好,自从晩晚出生之后,日子一天比一天红火。反之大房那边,日子越来越难过了,现在就连建宏哥都跟他们分了家。苏早早可能是听信了老太太的那些话,认为她是福星,却过成这样,是不是晩晚害的。”   “我饶不了苏早早。建民,这几天我们得盯着点苏早早,不能让她干坏事。她肯定会有所动作的。”苏建兵没想那么多,就一个念头,不能让人欺负了妹妹。   妹妹还那么小,万一被人伤害了,他们做哥哥的死也不会原谅自己。   苏建宏臭着脸说:“放心吧,我会盯着老宅那边的。”   ……   苏建国并不了解真相,并没有猜对真相,但也就那么一猜,其实无限接近真相了。有人想要把福星的名头换过来,自然是需要动作一番的。苏雨婷不是福星,但是她想做福星。   苏雨婷就是这么想的。   她拿着那些头发,就去找了那个人。   那是一个全身干扁的男人,全身包得只剩下了一双眼睛露在外面。   她曾经想过,找六岁遇到的那个中年男人,可惜找不到了。遇到这个人,也是机缘巧合,那人看到她的时候,就说她的命已经被人换了,她如果不换回来,那么这一辈子都别想出头。   “换命,可以用对方的头发。”当时他这么跟她说。   “那我马上去二房那边偷来头发。”当时的苏雨婷想到就想做。   那人说:“必须是从身上刚抓下来的头发,梳头掉落的头发没有用。最好是带着血肉,效果更加的好。”   为了从苏晩晚身上抓下带血肉的头发,她可是想尽了办法,最后想出了这一招。   激怒苏晩晚,晩晚如果不跟她打,她也会想办法让她跟她打,然后趁机跟她对打,趁乱抓下头发。   这一招,果然有用。   ……   “东西拿来了?”那人连眼皮都没有抬。   苏雨婷说:“拿来了,只不过我不知道哪一根才是。当时太乱了,又有她的狗加入,所以抓得有点儿匆忙。”说着,把手绢包着的头发递了过去。   那人拿了过来,打开了看,里面确实是一缀头发,还有其他乱七八糟的毛发,也不知道是从哪里扯下来的。   “这都是从她的头上扯下来的?”那人又问。   苏雨婷说:“当时我抓了一把,后来又掉了许多,也不知道有没有都捡回来。”   “那就先试试吧,不管用,到时候你再想办法去弄一点。”   ……   程骁已经摸上了山边,他这一路跟着过来,就看到了苏雨婷进了那个破房子里。   他凝着眉,就趴在了窗户底下,往里看着。   就看到了一个大台子,那里坐着一个装模作样的男人,也不知道在干着什么。   苏雨婷就站在那个人的对面,很诚恳地双手合什着。   果然让晩晚猜到了,这个苏早早果然是想做坏事。   他捏了捏手里的猎刀,脚边跟着猎豹,猎豹的嘴巴咧着,露出了獠牙。随时都可能冲出去拼命。   突然,里面的台子里发生了小爆炸,那个威力不算大,随后他就闻到了血腥味,好像是从那个男人的嘴里吐出来的。   “死丫头,你到底给我的是什么?”   苏雨婷一怔,有点儿害怕地往后缩了缩,“是,是苏晩晚的头发。”   “还敢说是头发?这狗毛是怎么回事?还是黑狗毛!”说着,又吐出了一口血。“我是怎么跟你说的?你不知道,黑狗是最能破邪的一个动物!”   程骁挑了挑眉,望向了一旁吐着舌头的猎豹,它的身上油光发亮,一身的黑毛。   看到主人朝它望了过来,它也朝他望了过去,还摇了摇尾巴。   作者有话要说:有小天使说,晩晚怎么那么笨,怎么就吵架吵不赢,打架打不过。   晩晚并不知道苏早早上门是干什么的。她不管是前世还是今世,都没怎么跟人吵过架,前世就是一个生病一直在医院里的小女孩,哪怕已经二十岁了。重生后,从小又是被父母哥哥们宠着,都不需要她多操心。   苏早早是带着目的来的,就算晩晚不跟她吵不激她,她也有的办法会激晩晚。   闪电为晩晚出头,就已经差点被人当疯狗杀了,在晩晚的眼里,闪电的生命和人一样重要。 第78章   “呯!”的一声,苏晩晚的拳头已经狠狠地砸向了苏雨婷,直把她的脸都砸肿了。   对于苏雨婷,晩晚恨不得一拳就把她打扁了。只要一想到她曾经做过的事情,想要把她的命换过去,这事晩晚怎么忍得住?   她重生一次多不容易?前世一直都生活在医院里,跟病魔斗争着,这好不容易这才有了第二次生命,苏雨婷就想要把她的命给换回去?   她利用邪教,说是换命运,谁知道会不会把晩晚的命给夺走了?   一拳一拳地,砸得很狠。   苏雨婷瞪着她吼:“苏晩晚,你干什么?你疯了!”   闪电在晩晚的身边,牙齿龇着,一脸的凶相。   苏雨婷本来要冲上去打的动作,顿时就停住了。   再看看晩晚旁边还站着一排的少年们,从苏建国到程骁,甚至连她的哥哥苏建宏都在。   她喊:“苏建宏,这就是你当哥哥的样子?你的亲妹妹被人欺负了,你却站在苏晩晚的身边,对自己的妹妹不闻不问,你还是我哥吗?”   苏建宏说:“我没有这样狠毒的妹妹。苏早早,你的心是铁做的吗?晩晚是你的亲堂妹,你怎么能够做出那样的事情?偷她的头发,做出换命这样的事情,你怎么做得下手?”   苏雨婷一怔,眼神有点儿闪烁:“你胡说什么?什么换命?这是迷信,你一个高中生,竟然还迷信,我要去学校告你!”   “你告!说迷信,那也是你干的,你最好跟老师们都说清楚,你怎么用迷信害人的。”苏建宏一脸的沉痛。   这个妹妹,是他看着出生并长大的,以前他嫉妒她被奶奶护着。后来长大之后,他也释怀了,嫉妒又有什么用?   后来分家之后,他更是不想再去计较这些事情。   哪怕一家人都想让苏早早读书,也不知道她用了什么法子,让一家人都偏向了他,他也不愿意再计较了。   但是她千不该万不该,想着去害人。   谁知道她除了换命之外,还干了什么事情?   当时程骁回来告诉他们这件事情的时候,他真的是羞愧难当。这是他的亲妹妹,却干出了这样伤害堂妹的事情,他就感觉到自己的心已经被人剖开了两半了。   一个是亲妹妹,一个是亲堂妹,两个都是他的妹妹。这会,他已经情不自禁地偏向了晩晚,哪怕早早是他的妹妹又如何?   要不是爹娘还在,他真的很想教训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妹妹!   “苏早早,你自己做的那些恶心事,真当别人不知道?我们出去跟所有人说说,你没事扯我头发干吗?还把头发包起来,交到别人手里,你别告诉这只是闹着玩。你当所有人都是被耍着玩的傻子吗?”   苏早早撇了撇嘴,嘴角带着讥讽的笑容。   晩晚并不是一个爱打架的人,她总是秉承着君子之道。前世,她的父母都是知识分子,哥哥们从来不会让她插手那些事情,总是会把所有的事情都帮着她做好了。   但是不代表,她就不会打架!   她以前不想跟苏早早对上,并不是怕她,只是懒得跟她吵跟她对打罢了。   她有父母爱着,有三个哥哥宠着她,家里越来越好,苏早早又有什么?除了一个老眼昏花的奶奶,一个只会做和事佬的爷爷,再加已经瘸了的父亲,加一个只会占小便宜的母亲,还剩下了什么?   本应该还有一个建宏哥,结果也被她得罪走了。   本来她想着,苏雨婷是天道眷顾的宠儿,是原书的女主,反正大房和二房已经分家并断绝了关系,井水不犯河水,她没必要犯着被天道杀死的威胁,对上苏雨婷。   但是这会,苏雨婷已经欺上门来了,拿她的头发去换命?   一开始她只是以为会下降头或是诅咒,没想到竟然是换命?   这样的事情竟然干得出来?她不打她,还打谁?   想到这里,更加的忍不住,出手更加的狠辣。   苏晩晚常年跟着闪电玩闹,有时候还会跟着程骁一起去上山,身体可好着呢。   两个小女孩打起架来,还真的眼见着苏晩晚占了上风,苏雨婷被她压着打。   “晩晚,我来帮你。”苏建民挽着袖子就想上去帮忙,晩晚说:“小哥你不用过来,我一个人对付她足够了!你们帮我看着点,别让其他人过来陪她。”   别看晩晚好像不常打仗,以前在运输队大院的时候,被那些男孩子欺负,也没见她怎样出手撕他们。但真正打起架上,一点也不输给苏雨婷。   还因为很多次跟着程骁一起上山抓野味,练得矫健的身形,动作可灵敏着呢。   闪电吐着舌头,随时可能上去的架式,却苏建兵拉着绳子。   闪电这会如果扑上去,肯定会把苏雨婷身上的肉咬下来。   到时候可就被老宅那边拿了借口,到时候让村里人把闪电给打了吃了,她有冤都没处审。   一般情况下,她都不会让闪电咬伤人。   “你干什么?苏晩晚,你给我住手!”苏老太喊着,朝这么冲了过来。   苏晩晚说:“大哥二哥小哥,帮我把奶拦住,别让她过来!”   苏老太骂:“你个贱货!你让他们把我拦住?我是你们奶,是你们祖宗,你个婊子生婊子养的贱货!”   苏晩晚已经放开了苏雨婷,瞪向了苏老太:“你骂我什么?”   “我骂你婊子生婊子养!”苏老太骂。   “闪电!”晩晚喊,“给我把她身上撕下一块肉来!”   闪电吼着,凶狠地朝着苏老太扑着,不过它的身子被链子拴着,被苏建国拉着,它没扑动。   苏建兵当然不会放手,他也恨苏老太,但如果真的让闪电扑上去,这会出人命,到时候可就害了晩晚了。   他虽然脾气爆点,但不代表他没脑子,不会被冲动冲昏头脑。   苏老太看着闪电要扑不扑的样子,那满口的獠牙,吓得她浑身发抖。   她可是知道的,老二家的那条狗可是凶得很,而且对那个贱丫头忠心得很。   “你再敢骂出一嘴我不中听的话,我就让闪电咬你!别以为我不敢,你敢骂我娘,我就敢揍你!”   苏老太气极,吼:“我是你奶,你这个不孝的东西!”   “你算哪门子的奶奶?人家做奶奶的,像你这个样子的?把自己的亲儿子赶出去,又要把自己的亲孙女害死!我早就不认你做奶奶了!”苏晩晚冷笑,“那是我爹娘心善,没有跟你断了母子情。要是我,早就跟你断了!”   “你!”苏老太真的气得肺都炸了,这一个两个的都跟她作对,老三媳妇骂她,现在连这么个小东西也开始骂她了。   晩晚那是气坏了,她一手压着苏雨婷,不让她动弹,另一只手却是指着苏老太:“你这个宝贝孙女,跟你一样的狠毒!连换命这样的事情都做出来了,还有什么事情做不出来的?哥,把苏早早给我押上,咱们去村委找老山爷爷和大明爷爷,让他们给我们主持公道。大房的苏雨婷利用迷信,要迫害人命。宣传迷信,这个罪名足够她游街了!”   苏雨婷慌了,如果这个时候真的被定了宣传迷信这个罪,那她一辈子都别想翻身了。   苏雨婷已经被苏建国给攥了起来,晩晚力气小,虽然能够推得动,但不像建国那样力气大,攥着都不需要花太大的力气。   苏老太看到了,就要冲上去产撕打,却被闪电那双冷冰冰的眼睛给瞪住了。   被这样一双眼睛瞪着,苏老太有点儿害怕,毕竟是一条畜生,如果真的发起狠来,如果苏建兵没有拉住,真的有可能会撕咬住她。   “苏晩晚,你不许这样做!她可是你的姐姐,是我们苏家的福星!你一个灾星扫帚星,不许动她!”   晩晚本来不想跟苏老太吵,但这会她已经辱骂成这样了,说她是灾星扫帚星,刚才还骂她娘,她不想再忍了。   她已经忍得够久了!   “在你眼里的福星,可是打算用我的头发来跟我这个灾星换命!老太太,你口口声声说她是福星,给你们带来什么福了?你那个宝贝孙女可是知道自己有多倒霉,所以千方百计想要跟我换了命!也就只有你傻得可怜,以为自己捧了个福星宝贝呢!”   苏老太睁大了眼睛,换命?   早早怎么会这样做?跟灾星换命,这是嫌自己命太长了吗?   苏晩晚凑近她的耳边,小声地说着只有她们两个人才能够听到的话:“老太太,我再告诉你一件事情,当初我和她还没有出生的时候,你遇到的那个算命先生或许是有真本事的。但是有些人想要得到一切,手动策划了一切,真的就是真的,假的就是假的,真的它也变不成假的。不是你自欺欺人觉得她是福星,那她就是福星的。”   苏老太的瞳孔在剧烈的收缩着。   “当时我娘怀我已经快九个月了,当时大房那边才怀了八个月不到,想要比一个大他们一个月的孩子还早出生,不弄点儿手段怎么行?也就是你这个蠢老太,竟然被蒙骗了,还自认为自己很聪明,以为这事就你自己知道,没别人知道。却不知道早就已经被算计得死死的,人家一个连生了三个女儿,只有一个儿子的情况下,好不容易才又怀了一胎,如果生一个女儿怎么办?对于你这个重男轻女的老太太,不耍点儿心机,你怎么能够对大房好?大房又怎么能够得到利益?这不,你果然上当了吧?”   苏老太心慌了,尖锐着声音说:“你!你撒谎!”   “我撒不撒谎,我骗不骗你,对我有什么好处?反正我们二房现在小日子过得越来越和美,大房那边却越过越差,现在连建宏堂哥都不要你们了。要不然你以为苏早早为什么要想尽办法跟我换命?因为她知道,只有跟我换了命,她才能够过得好。”   苏老太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小老虎,终究还是伸出了她的小爪子,挠了一下苏老太的心,将她的心湖给挠乱了。   苏老太不停地摇头:不可能,她怎么可能会搞错?一定是哪里出错了,一定是……   ……   苏雨婷被押着走之后,心里一直都在思索着怎么脱身。   但苏建国攥得紧,她反抗不了。她望向后面跟着的苏建宏,喊:“哥,救我!哥哥,救我,我是你的亲妹妹啊!”   苏建宏的内心是复杂的,纠结的,苏早早是他的亲妹妹。但是他这个亲妹妹做了对不起晩晚的事情,晩晚同样也是他的妹妹。   他从一开始的纠结,到最后的坚定,最后对于苏早早的求救充耳不闻。   但他也不想亲眼去看她怎样被惩罚,对建民说:“你等会儿跟你哥还有晩晚说,我先回去了。那边处理的结果,到时候你告诉我就行了,我就不掺和这事了。”   他不想掺和,也掺和不了。不管他是帮早早,还是帮晩晚,都会有人说他。夹在中间,他里外都不是人。   苏建宏默默地走掉了。   ……   村委,很多人围着。   苏雨婷被押在了村委里,动弹不得。   晩晚和哥哥们就坐在村委的凳子上,旁边蹲着闪电,正伸着舌头看着苏雨婷。   苏雨婷被闪电看怕了,“哇”地一声哭了出来。   老山支书和大明队长本来还在想着怎么处理这个事情,这会听到苏雨婷在那里哭着,顿时火气就上来了。   “哭!哭什么哭!还不给我停下来!”老山的脑袋都被哭疼了,大吼了一声。   苏雨婷本来正哭着,被他这一吼,顿时就止住了,眼泪还挂在脸上,那样子似乎有点儿可怜,引得村委其他人对她有了同情心。   “到底怎么回事?晩晚,你们姐妹两个这是闹的什么?”老山支书觉得有点儿头疼。   这苏早早和苏晩晚,大房和二房,从两个孩子出生开始,就一直闹不休了,再加上一个什么事都拎不清的苏老太,真是乱透了。   苏晩晚把最近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地都告诉了老山支书和大明队长,重点是苏雨婷抓头发然后请个算命先生换命的事情,全都说了出来。   老山支书的眉头已经皱在了一起,这事可就严重了。   现在本来就在打击迷信,这个苏早早竟然明知故犯。   以前的时候,是苏老太,因为迷信的事情,差一点就被革委会地处置了。要不是他给保了下来,又有李书记怕连累了二房一家,也给递了好话,最后这才被罚在村子里教育。   这事好不容易才过去,这个苏早早又是怎么回事?   见远山支书又不吭声了,晩晚就知道他肯定是想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老山爷爷,这件事情你不能就这样放过她,她这样的行为很恶劣。”   老山支书说:“晩晚啊,这件事情只是你们猜测的,并没有证据。这样说出去,不好服众啊。”他并不想包庇她,但凡事就讲究一个证据,否则怎么服众?   苏晩晚说:“自然是有证据的。当时她就是跟人在后山那边的一个破房子里交易的,这些全部都被我们看到了。”   老山支书说:“那个跟她交易的人呢?还有那些道具,还有苏早早做这些事情的证据,都需要摆出来,才能让大家相信。”   苏雨婷心里虽然有点儿慌,但是她听到老山支书的那些话,又放心了上下来。   她跟那个人那都是单线联系的,那人也不会在一个地方。只有她想要找他的时候,他才会出现。   她不相信,他们能够找得到那个人。   “老山爷爷,苏晩晚冤枉我,我没有这样干过!我承认我抓过她的头发,那不是打架的时候很正常的姿势吗?那她也抓过我的头发。”苏雨婷为自己申冤。   其他人也点点头,这女孩子打架,确实是这样的。不要说女孩子了,就是老娘们之间打架,也都是抓脸抓头发什么的,其他的都用不上。这可是女人打架最典型的动作了。   “苏早早,你以为撒谎就能够掩盖你的罪恶吗?”苏晩晚冷冷地看着她说,“我自然是有证据的,你真以为我拿你没有办法吗?真的以为你跟那个干扁男人策划一切的时候,就没有第三个人看到?真的以为你们就是做得天衣无缝?”   苏雨婷心里莫名的有一阵阵的慌乱。她总觉得,苏晩晚话里有话,总觉得苏晩晚好像知道了。   怎么可能?她做这事的时候那么小心,怎么可能会被发现的?   随后,她又摇了摇头,这不可能!   苏晩晚肯定是在吓唬她,真的以为她是被吓大的吗?   “苏晩晚,你的良心是被狗叼了吗?那是你堂姐,不是别人,你的心怎么那么狠,怎么的亲堂姐也要加害?”门外传来一个暴喝声,紧接着,一个人影走进了村委。   苏晩晚嘴角抽搐,之前这苏老太护着苏雨婷,这会连大房那个爱占便宜的大伯母也来了。   苏雨婷却是眼睛一亮,那熟悉的声音自是她的母亲刘招娣。   她惊喜地看向刘招娣的身后,却并没有发现苏老太的身影,心里一沉,这老太婆没有跟着一起来?   还是苏老太被闪电那只狗吓坏了,病了?所以顾不着她了?   苏晩晚看着眼前这个名义上的大伯母,冷笑:“我的良心让狗叼了,那你们呢?你们设计了一切,让我爹娘为大房牺牲一切的时候,怎么不这样说?苏早早抓了我头发要换我命的时候,怎么没见你阻止?这会事迹败露了,你就来这一手?想打同情牌?晚了!”   “子不教父之过,这是你们没有把她教育好的罪过!”苏晩晚一字一句地说着,字字敲打在了众人的心里。   大家又觉得晩晚说得没有错,苏大力那一家子,确实是教育有问题。大房真正有出息的人是苏建宏,结果因为他们的偏心,也闹了分家。   “你有什么证据,说这一切都是早早干的?没有证据,你们就这样的胡乱咬人,真的以为我们就没有办法了吗?你们这不是心狠又是什么?”   刘招娣哭道,“晩晚啊,你不能因为以前早早推过你,你就这样恨上了早早啊。那个时候早早才多小啊,她懂什么啊?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孩子,做了错事,难道就不能原谅吗?你干什么就一直抓着这个事情不放?要置晩晚死地啊?早早可是马上就要上高中的人,早早那可是才女啊,将来下河村出了女高中生,那就是咱们早早啊。听说李教授就要回去了,说不定高考就要恢复了,老山叔啊,到时候下河村可是会出大学生啊。”   老山叔抽着旱烟,没有搭话。   “要恢复高考的事情,又是苏早早告诉你们的吧?现在不还没恢复高考吗?就算恢复了,下河村有不少的人念了高中,不说我大哥二哥还有建宏哥哥了,就说我三哥和程骁哥哥,那也是快升高中了。还有老山叔的孙子侯哥哥,不也在上高中吗?怎么就只剩下苏早早一个人了?难道就因为她要上高中,就得让她的错误就此掩过?”   苏建国说:“高考有我们,不缺苏早早!”   “何况,我们自然是有证据的,证据马上就来了。”苏晩晚说,“苏早早加害我的证据。”   “那你倒是拿出证据啊?证明我们早早确实做了对不起你的事情!”刘招娣说,“别上嘴皮子碰下嘴皮子,就乱说一通,我们家早早怎么得罪你了,你要这么迫害她?”   本来已经动摇的村民们,又觉得刘招娣说的没有错,不能就这么乱说一通,就说人家害她了吧?   苏雨婷眼底闪过一丝得意,她娘真的太能干了。苏老太虽然会嚎,但也只会干嚎,骂人,有时候只会让事情乱套。可不像娘那样,一套是一套的,就把人心给拨过去了。   苏晩晚却冷笑着,得意吗?   等会有你哭的。   “证据来了!”门外一个声音说着。   随后,一个身影走了进来。   最先进来的是猎豹,它迈着优雅的步子,甩着尾巴,从门外走了进来,   第二个出现的人,是一个干扁的男人,整个人被一件斗篷罩着,看不到那个人的脸,只看到了一双眼睛。   他的身后跟着程骁,程骁的一双手推着那个人,制住了那人的双手,让他动弹不得。   “你想要的证据来了!”程骁一字一句地说着,却字字敲在了苏雨婷的心上。   苏雨婷早在看到那个人出现的时候,脸色就已经变了。   他怎么来了?   大家的目光都看向了苏雨婷,带着疑问与迷惑。   一室的寂静。 第79章 (捉虫)   看到程骁出现,晩晚的嘴角带出了一抹微笑。   之前程骁一直都跟他们在一起,也就是从她和苏老太对上的时候,程骁悄悄离开的。做什么去,别人不知道,晩晚却是知道的。   这是她和程骁商量好的,一开始并不让程骁带着证据出现,就是因为得瞒着苏雨婷,不能让她有所准备。   出其不易,才能攻克。   苏雨婷万万没有想到,他们竟然会找到那个老道。   她和那老道之间的交易,是瞒着所有人的。   之所以能够遇到这个老道,那也是机缘巧合,那个人饿得都快要死了,她救了他。就像前世苏晩晚救了那个算命先生一样,她终于是救到了一个老道了。   那个老道告诉她,他的本事大着呢,要不是那场运动来了,他躲不住了,只能躲到深山里,他早就名扬天下了。   她一开始也没有相信他,是后来慢慢证实之后才相信的,这个人确实是有大本事的。比前世苏晩晚遇到的那个算命先生还要有大本事。   她就放心了,心里觉得能够遇到这样有本事的人,那是她一辈子的的幸运。   前世的时候,她怎么就没想过换命呢?   她还是太高看了自己,认为自己是重生的,所以看不起没有重生的苏晩晚,按着第一世的命运轨迹,她总是先一步抢占苏晩晚的机缘。认识了大富大贵的人,这才有了她后面的荣华富贵。   但——   也仅此而已。   随着苏晩晚的死亡,她的一生也就那样了。   遇到了那个道士,听了他的那些理论,她才知道,没有换命是不行的,她的命运依然是属于她。只有把命运换过来了,那么她才能够顺风顺水,然后开始她真正的发家致富。   但这一切,怎么就让苏晩晚给发现了呢?   还有这个程骁,怎么就那么帮着苏晩晚?   此时的村民们,也是涨红着脸。   一开始,他们被苏雨婷带了节奏,认为她是冤枉的。心里还有点儿埋怨苏晩晚连亲情都不顾了,抓了自己的亲堂姐。   情绪一度到了高涨,这会看到程骁带着人证出现在了村委,他们又觉得自己的脸被打得叭叭响。   脸打得可真疼啊!   ……   “这个男人是谁?”老山看着这个打扮古怪的男人。   那个男人身上的斗篷被人给掀开了,看到那张脸,有人吓了一跳,这是什么脸啊?那么可怕?   干扁的不像人形一样,眼睛都深深凹进去了,像个骷髅头一样,但又不是骷髅头。这人明显是因为饿的,饥一顿饱一顿,这才有了现在的怪样子。   “这人怎么看着那么熟悉?”村里有村民迟疑着说。   这个村民一说,大家还真的觉得这个人有点儿面熟。   觉得他熟悉的村民,都是上了成绩的,远山支书和大明队长也觉得这人有点儿眼熟。   远山支书再仔细地看着,越看越觉得眼熟,之后把印象中的一个人跟眼前的人对接了起来。   “柳叔?“远山支书试探着问?   大明也在远山支书喊出来的同时,认出了这个男人,“还真是柳叔啊?”   苏晩晚他们一脸的疑问,竟然还是熟人吗?   晩晚小声地问着苏建国:“哥,你知道这个人吗?”   苏建国看着那个人,摇头:“不认识,或许爹能够认出来吧?”   但是苏勤现在在县城里,陆思华也在县城,并没有和孩子一起回乡下。这个暑假,孩子们都觉得回到乡下避暑挺好,就都过来了。反正建国他们一个个都会做饭,饿不了晩晚,并不需要陆思华过来的。   “感觉爹也未必能够知道这个人,你看那边社员们跟爹差不多大年龄的,都认不出这个人,只有老山爷爷他们年纪大点的才知道这个人。”苏建民发表了自己的意见。   他这一说,他们也发现了,果然是像远山支书和大明队长这个年纪以上的村民,才认出了眼前这个干扁男人。   “那爷爷应该认识这个人。”晩晚说。   也确实是,爷爷现在都六十多岁了,比远山支书的年龄还大,确实应该是认识这个人的。   “这人到底谁啊?为什么远山爷爷他们一脸的吃惊和不敢置信?”苏晩晚看着那个人,琢磨着。   那边的苏雨婷早在那个干扁男人柳叔出来的时候,就已经整个人都懵了。再听到远山支书和大明队长的惊呼,心里顿时有了一种说不出来的怪异感,还有一种慌张。   他们怎么都认识?   不是世外高人吗?   还有,他怎么就会被程骁给抓住的?世外高人不是有大本事吗?怎么会被一个16岁的少年给抓住了?   就那么没用吗?苏雨婷满脑子的浆糊,现在她的心乱了套了,感觉事情朝着她意想不到的方向在发展着。   那个干扁男人叫柳叔的,见被人认了出来,想要拿斗篷重新遮盖上脸,却被程骁制住了。   程骁那可是跟萧老爷子学过战术和武术的,又常年上山,练就了一身强壮的体魄,还有力气。   再加旁边两条狗死死地盯着这个男人,他就是想要逃开,那都是很难办到的事情。   “老山爷爷,这个人谁啊?你们都认识他吗?”苏晩晚眨着眼睛一脸的疑问。   远山支书尴尬地咳嗽了一声:“其实说起来,这个人是我们家的一个远房亲戚,后来当了下河村的上门女婿。三十年前,他因为宣传迷信,被当时土改的解放军给枪毙了。他明明死了,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还喘着气儿呢,这明明就没有死啊?   三十年前?这是解放前的事情啊?那个时候,土改的时候,撞上这么一个宣传迷信的人,还确实有可能被枪毙。   那爹还可能真知道这么个人。晩晚心里想,只不过不是死了吗?这明明就没有死啊,还好好地站在他们面前。   “谁说我宣传迷信?你们这些愚昧的凡人,知道什么?我那是仙人下凡,给你们带来救济,来帮你们的!你们却一点也不知道,还把我当成迷信打击。”干扁男人柳叔突然就吼道。   “柳大富,当年你害死了多少人?还敢说你那不是迷信?你那分明就是邪教!洗脑的本事倒是一流,多少人信了你那一套,最后连命都没了?”远山支书沉下了脸。   那些经历过当时的事情的人,都变了脸色。   当时的事情闹得有多大,大家又不是不知道。眼前这个人跟人民作对,跟国家作对,创立什么邪教,害了多少人,最后被枪毙那也是他罪有应得。可就是不明白,他怎么就活过来了,难道当年被枪毙掉的人不是他?   被他逃出来了?那他是怎么被逃出来的?   苏雨婷听着,又有什么不明白,眼前这个声称可以帮助她的人,竟然会是邪教?那她不是死定了吗?   跟邪教的人有来往,还为虎作伥,她这是嫌命不够长了。   邪教有多可怕,她可是知道的。前世的时候,有邪教作乱,死了多少人,最后被铲除了。   现在她怎么就遇到了这么一个人物?她竟然还被骗得团团转?   “骁娃子你很棒,把他抓到了,那是大功一件。这个人我们得马上移交公安局,让警察出来调查这件事情。”远山支书再也顾不得脸面了,这事太严重了,他兜不住了。   这事一旦最后被县里知道了,他这个支书的位子都坐不住。   苏雨婷将身子缩了起来,尽量降低存在感,在心里早就恨透了这个人。   她的运气怎么就那么差?怎么就遇到了这么个人物?   前世的时候,她可没有那么倒霉的,这一世怎么回事?   她都想不明白了。   “老山爷爷,苏早早怎么处理?”苏晩晚突然打断了他们的话说。   这一次,绝对不能放过苏雨婷。一旦放过了,那就是放虎归山了。   只有千年做贼的,没有千年防贼的。   苏雨婷一次又一次地欺到了头上,以前只是小打小闹,她都不想跟她计较,但是现在又算什么事?竟然连换命这样的事情都出来了?找的还是邪教人氏?   “不,我是冤枉的,我根本就不认识这个人!”苏雨婷否认,打死她都不能承认这件事情是她干的。   从远山支书还有村民们的反应看起来,这个人当时造成的影响很大,是个被通缉的人物。如果她跟这个人联系的事情被人知道了,被抓了证据,那么她就死定了。   前途没了那都是小事,可能会被关进监狱里,这一辈子那都有可能完了。   她重生回来,那是天之骄女,那是要做大事业的。怎么能够被这个人给害了。   这一刻,她的心里恨透了这个叫柳大富的男人,没事骗她做什么?   她是以为他有真本事的,原来竟然是邪教吗?   那她不就是作死吗?自己给自己往坑里蹲?   这下子完蛋了!   “你是冤枉的?你跟他没有关系?那你身上怎么会揣着他的东西?”苏晩晚冷笑着问她。   苏雨婷一怔:“我,我揣他什么东西了?”她自己怎么不知道?   苏晩晚朝闪电喊了一声:“闪电,把她怀里的东西给我咬出来!”   闪电挣开了建兵的牵着的链子,扑了上去。苏雨婷整个人都吓懵了,尖叫着喊:“苏晩晚,你想让狗咬我?你的心忒毒了!”   村民们也是一惊,狗扑人,一旦被咬到,那可是会出大事的。   有人想要阻止。   但是出乎他们的意料,闪电并没有咬苏雨婷。   闪电上前,只是用鼻子不停地耸动,嗅了嗅苏雨婷的身子,然后转着圈儿。   那些想要上前阻止的村民,都停下了脚步,似乎……没咬?   突然闪电好像是嗅到了什么,用牙齿咬着她的衣角。   苏雨婷吓得魂儿都快要飞了:“救命啊!”   闪电可不给她反抗的机会,也不给那些村民上前救人的机会,它牙齿一咬,就把一件东西给咬了出来。   大家眼睛一亮,这是什么东西?   苏晩晚说:“这就是证据!人证,物证,都在!”   远山支书和大明队长眼睛刁得很,很快就发现了被闪电叼出来的东西是什么。   这是一个令牌样的东西,这东西别人不认识,他们两个怎么可能不认识?   远山支书和大明队长,早在三十年前那就是村子里的积极分子,一个曾经是民兵队长,一个是土改队的队长,当年打击柳大富的时候,他们就在其中,怎么可能会不认识这东西?   刘招娣看到这些,也害怕了起来。她虽然不知道这个柳大富是个什么人,但是看两位村干部的表情还有他们说的那些话,就知道了这个柳大富是个打击对象。如今自己的女儿跟这么个人有瓜葛,这还有他们的命在吗?   那可是邪教啊!   这一刻,她的心里害怕极了!   她怎么就生了这么个东西?不给家里带来好事就算了,怎么尽惹事?   这一刻,她后悔了。   远山支书沉声问她:“这是怎么回事?他的东西,怎么会在你身上?”   苏雨婷哑口无言,她怎么知道这事怎么回事?   她明明……   “老山爷爷,我不知道啊,是他们诬陷我的,——对,就是他们诬陷的。故意拿个东西,然后塞进我的怀里,然后让一条狗出来指认我。这算个什么事情?”苏雨婷否认。   这事,绝对不能认下来,否则她这一辈子都完了。   苏晩晚说:“我们是在后山的那个破房子里抓到这个柳大富的,当时虽然你没有在场,但是……”   苏雨婷听到晩晚说“不在场”的时候,还松了一口气,正打算说话,就听到了晩晚那一句“但是”,心又揪紧了。   晩晚自然不会说他们抓到柳大富的时候,苏雨婷也在,那人家就会说为什么不当场抓下来?当时程骁跟踪过去的时候,就只有他一个人,就算抓到了苏雨婷也会否认,她太狡猾了。这也是他们不愿意打草惊蛇的原因。   但后来苏雨婷一直都没有跟这个柳大富接触,他们想要带人来抓也办不到。   苏晩晚说:“当时我们到的时候,你刚走,地上肯定还留有你的气味。老山爷爷,你把村子里的狗都带上,让它们闻闻苏早早身上的气味,然后再让狗去闻闻那边的气味,就能够发现了。狗的鼻子是最灵的,没有什么是能够逃得过它们的鼻子的。还有,我家的闪电和程骁哥哥的猎豹不参与这次行动。”   苏雨婷的脸色全变了。   她当然知道,狗鼻子有多灵。她也不知道,当时有没有在现场留下什么东西。   “不用那么麻烦了。”那个柳大富突然说,“我身上有证据。”   苏雨婷目瞪口呆,这个柳大富怎么回事?怎么就突然咬上她了?   “我自动交待,是不是可以从轻发落?”柳大富说,“我请求政府的宽大处理。”   远山支书说:“是不是宽大处理,我不清楚,这事得让政府来发话,我们只要把你交到公安局去就行了。你们怎么串通,怎么陷害人家晩晚的?给我说清楚。”   柳大富说:“当时是这个小姑娘突然来找我,说要报复她的堂妹,我还劝过她,让她收手,但是她不愿意。”   “你撒谎!分明就是你自己突然来找的我,我都不认识你。你这个人怎么这样!”苏雨婷真的快气疯了,这个男人怎么乱咬人?   “明明就是你说你恨你堂妹,抢走了你的一切,你要报复她。我和她无怨无仇的,干吗要害她?”柳大富将责任推得一干二净,“我虽然以前干过错事,但是我已经改邪归正了,我都没有再害人了。要不是这个小女孩找上了我,我怎么可能会去害一个小姑娘?我都不认识这个小姑娘!”   “你还撒谎!”苏雨婷气坏了,“你明明说你和苏勤一家有仇,父债子还,你要报复!”   “那只不过是我随口说说的。如果我跟苏勤一家有仇,那不就是跟你一家也有仇了?那我为什么要帮你?你说谎也不打打草稿,说出来的话谁信呢?”   苏雨婷这一刻有一种百口莫辩的感觉,以前都是她算计别人,什么时候变成了她被人算计了?   她咬牙切齿,心里窝火。   “晩晚啊,早早可不能被抓啊。你忘了,你和她是堂姐妹,如果她被抓了,我们苏家一大家子都晚了,你们二房还有老三家那都是脱不了干系的啊。到时候你们家也会被拖累的,放过早早吧,到时候我一定会严加管教的。”刘招娣突然说。   刘招娣恨透了这个小女儿,没事招惹苏晩晚干什么?这好事没有,坏事倒上门了?如果早早被定了迷信的罪,大房那就真的完了,一辈子都别想翻身了,会被挂牌牌游街的,那可是大罪。   她必须要保下小女儿,为了家里人也要保下来。不能让她害了一大家子人。这一刻,她有多后悔就有多后悔。   苏雨婷连连点头:“是啊,我不能被抓,我要是被抓了,你也讨不到什么好处,还有你那三个哥哥,还有你爹娘。你爹的工作肯定是要丢了,这事我们内部解决就行了,没必要闹到公安局去。”   她怕了,真的怕了!   现在就只希望能够拿亲情牌来打动了,只要晩晚犹豫,不敢拿二房的前途来做赌注,那么她就还有救。   这个时代讲究的那可是连坐。有血缘关系的人,一方被罚了,其他人那也逃不过惩罚,那可都要被打成黑类分子。   不要说他们了,就算是下河村,那也一样会被连累。   否则为什么那么多次,苏老太说了迷信的事情,被远山支书给保下来了?可不就是因为这个原因?   下河村很多都是沾亲带故的,都是一个大家族里的,谁没有点儿血缘关系?只是或远或近罢了。   苏晩晚看着苏雨婷慌张的眼神下那挣扎着的一抹得意,她沉下了脸,狠狠地说:“这事,没得说!苏早早必须得到惩罚!”   “娘,快去叫爷爷,让爷爷过来,劝劝晩晚啊。”苏雨婷急了。   这事只有老爷子出来劝了,老爷子好面子,而且大房倒了,二房三房那也会被连根拔。老爷子肯定不会让三房受到伤害的。   刘招娣虽然恨死了苏雨婷做的这些事情,可能害了大房,但此时她也不能放任不管。对,找老爷子,或许会有办法。   “这事,绝对不能姑息了!”就在苏雨婷他们在想着办法的时候,在远山支书犹豫不定的时候,李教授突然出现在了村委。   “李教授,您怎么来了?”远山铁了心迎了上去。   李教授虽然还没有被摘掉帽子,但是他可是知道,李教授迟早会摘了帽子回去的,前段时间省教育厅的人可是来过了。   谁知道是不是这几天,省委又会派人来了?   “这事我已经写信给了老萧,这事必须要严查。所有的涉案人员,全部抓起来审问。”李教授一字一句严肃地说着。   “苏雨婷必须抓起来!”李教授加了一句。 第80章 老爷子   李教授的出现,让村委所有人都震惊不已。   李教授现在的身份,虽然帽子还没有摘,但人家迟早会回去省城。远山支书和大明队长得罪谁也不会得罪李教授。   而且李教授也说了,已经写信给了萧老爷子。萧老爷子是谁啊?那可是个大领导,远山支书和大明队长更加的不会得罪他了。   何况,苏雨婷确实做下了滔天大罪。   宣传迷信,还跟邪教的人同流合乌。   要不是看在她要是被抓了,下河村很多村民都会遭殃,远山支书和大明队长才不会想要保她。   以前能够保,现在只怕已经保不住了。   跟邪教有关的事情,谁保都没有用。一旦保了,上面查清楚之后,下河村怎么办?   远山支书说:“让民兵们把这两个人押下去,连夜送到县公安局去。”   这是一件大事,他不敢马虎。也不敢让普通的村民押送,由村民兵队出面,亲自把人送到县公安局去。   苏雨婷一下子就懂了,她可不是那个柳大富,柳大富因为以前就被抓了,这一次再被抓,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她不一样,如果被抓了,那这一生就完了。别说过普通人的日子了,连最起码的普通生活都没有了。   更不要说上学了,能够好好生活就已经不错了。如果只是普通的迷信也就算了,那个道士竟然是个邪教的。   完了完了!   苏晩晚冷静地看着苏雨婷的表情,她知道苏雨婷又可能在心里打算着怎么脱险了。   她也没有想到,这一次的打击竟然这么的用力。   本来以为只能当作一般的迷信情况,最多就是加上一个换命的,但人家可以抵赖可以否认。现在好了,那个柳大富以前竟然有案底,而且还是一个有大案底的人,这可真是无心插柳柳成荫啊。   她确实是不想放过苏早早。一次又一次的,在对方的小打小闹迫害推人下,她都想着井水不犯河水,但是一次比一次过分。   打虎不死反被虎伤的道理,她懂。   连建宏堂哥都已经放弃这个妹妹了,不打算插手到她们之间,苏雨婷做下的事情,世人都不能忍。   “你们不能抓我!我真的不知道这个人是邪教分子,我也是被骗的!老山爷爷,我还小,我不懂事,求求你,放过我,放过我吧,以后我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刘招娣也说:“老山叔,我们早早还小,她才九岁,懂什么呢?只不过是被这个柳大富给骗了。咱们可都是一个祖宗的,早早如果被抓了,咱村子谁不是亲戚呢?”   远山支书的脸阴沉了下来。   大明队长说:“照你这么说,她犯了错,如果以后杀了人,我们也得保着?不保就不是亲戚了?就不是一个祖宗了?”   大明队长的脾气可比远山支书爆多了,而且他思考的问题也没有远山支书那么多,他说:“我们放过她多少次了?一次又一次的?哪一次不是我们大队给兜着呢?现在她胆子越来越大了,都敢跟柳大富搅和在一起了,这罪名太大了,我们兜不住。”   又对远山支书说:“你还在那里犹豫什么?我们可得把她开除出我们下河村,这么小的年龄就这么的恶毒,长大了又会怎样?”他怕了,真的怕了。谁知道这个孩子将来又会做出什么样的事情,万一做出来的事情,他们再也兜不住了,又会有怎样的伤害?   还是把一切都掐灭在萌芽吧。   远山支书说:“我一早说了,让民兵队把他们两个押下去,也别关在我们生产队了,直接就押送到县公安局。公安局要怎么做,那都是公安局那边的事情,我们能够做的事情就是监督。”   晩晚点点头,两位村干部没有被所谓的同族颜面所影响,一致认为要把苏雨婷押送公安局,让政府来裁判,这是最好的。   “我看这事这么办,咱们兵分两路,民兵队押送人去县公安局,我这就亲自去她所在的学校,并把这件事情上报到县教育局,把档案的事情也落实了。这样的事情,是必须要记进档案的。”   苏雨婷的脸一下子就白了。把这事记进档案,这一辈子就真的完了。哪怕以后国家形势越来越好,她这一辈子也别想干什么事情了。   上学的事情不可能了,工作的事情也不可能了,哪怕就是创业的事情,人家也可能会卡她。   毕竟她可不是一般的罪名。   这在这个时代,还是在未来,都是被打击的对象。   “行了,别说了,先把人押到公安局吧,咱们代替不了政府,一切都交给政府吧。”远山支书挥挥手。   只觉得浑身上身都累垮了,身心俱累,这样的事情要是再多出一些,他得累倒在床上。   ……   苏雨婷被带走了,当日就被火速地送到了公安局。   公安局接到类似的报案,马上就重视了起来。   这可不是什么小事,有关邪教的事情,那都是人人喊打。   很快就投入到了调查之中。   晩晚只觉得很累,抓了苏雨婷,在村委跟人斗智斗勇的,累得不是一点点。   好在,并不是她一个,还有哥哥们陪着她,还有程骁帮着她一起找证据。   晩晚他们回到家的时候,就看到了苏建宏一个人傻站在墙根底下,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你们回来了?”苏建宏看到他们回来,缓缓地吐出了一口气。   这口气,憋在他的心里很久了。   “建宏哥,你知道吗?苏早早犯的并不是普通的封建迷信的罪名,而是跟邪教的人扯在了一起,被老山爷爷押到公安局去了。”苏建民忍不住,看到建宏就说了。   苏建国碰了碰建民的衣角,抬了下下巴。   苏建民望了过去,看到了苏建宏怔立在当场,半晌都没说话。   他突然就闭了嘴,似乎说了不该说的话。   “没事,这事总归是会知道的,你们告诉我,我心里也有个准备。”苏建宏缓缓地说。   晩晚说:“建宏哥,我……”   “是早早的错,是她罪有应得。”苏建宏说,“我去看看爷爷奶奶吧。”   这会,最难受的,应该就是老爷子和老太太了吧?   ……   晩晚一早就准备了,被老宅找麻烦的准备。   她以为苏老太会过来,却没有想到,并没有来。   这可真是前所未有的事情。   老太太什么时候这么好了?她动了她的福星苏早早,竟然没有来找她的麻烦?   此时的苏老太,却是在煎熬中。   她第一次在内心里有了挣扎,还有疑问。   苏雨婷被抓到了公安局,罪名不只是宣传迷信这么简单,听说是因为跟邪教接触。   如果这个罪名被落实了,苏家一个大家族都有可能会因为苏雨婷的连累而遭殃。首当其冲,就是她和老爷子两个人,毕竟他们是跟大房那一家子过在一起。   连累的可不是一丁点,将会有滔天大祸啊。   将来她的老儿子,老三只怕这个工作也得丢。谁还敢要他啊,到时候老三家那个媳妇会不会不要老三了?   她把自己关在了房间里,谁也不见,也没见她出来吃饭。   苏老爹不放心她,过去敲门,但敲了老半天,也没有见她出来。   一声叹息,苏老爹蹲在了门口,双手哆哆嗦嗦地从腰间掏出一支旱烟,将烟丝放上,再哆哆嗦嗦点火。   点了好几次都没有点着,他又点了几次。   突然,一支火柴点燃在他面前,给他把旱烟点上了。   苏老爹抬头,就看到了苏建宏就站在他的面前,也慢慢地蹲下了身子,帮他把烟继续点上。   “建宏?”苏老爹喊着,声音满是颤音。   自从苏建宏分家走了之后,就很少上老宅来。哪怕是他让人过去找了他,他都没有上门,却是跟二房那边关系特别的好。   “建宏,你回来了?”苏老爹哆嗦着身子问。   苏建宏看着苏老爹,看到他满头的白发,还有全是皱纹的脸,叹了一声。   爷爷好强了一辈子,好面子了一辈子,应该没有想过会遇到这样的事情吧?   苏早早给家族带来的灾难,这是谁都承受不住的。   爷爷应该也是怕了吧?   苏家可不只有大房,还有二房,还有三房,那都是爷爷的儿子,他老人家又怎么可能不害怕?   一旦被按上了罪名,苏家的成分就差了。别说他们这些孩子们上学可能会成为问题,考大学想都不要想了,就连二叔三叔在城里的工作也可能会丢。   但是,早早做了那样的事情,不可能不惩罚。   他知道晩晚的心情,这换作谁,都接受不了。   上不了学就上不了吧,他等高中毕业了,也不至于做个睁眼瞎,城里的工作就别想了,老老实实地下河村做个农民吧。   要是说没有怨,那是不可能的。   但他怨恨谁,也不能怨其他人,只能怪苏早早一个人。   现在看到爷爷那失魂落魄的样子,苏建宏的内心不好受。   “爷爷,我扶你去院子那边的老梨树下坐坐。”苏建宏扶着他。   苏老爹整个人在这个时候已经崩溃了,在苏建宏的搀扶下,哆哆嗦嗦地走向了那棵老梨树。   “建宏啊,你这是从老二家回来?”苏老爹抽了一口烟,半晌才问他。   苏建宏说:“我现在住在二叔家,宅基地虽然办下来了,我没钱造房子。幸亏二叔把房子借我住,否则我就要留宿大马路了。”   沉默了好久,久到苏建宏以为老爷子再不会说话了,听到苏老爹突然说:“建宏啊,回来吧。”   苏建宏却摇头:“爷爷,既然分家了,那就没有再合起来的道理。但不管我分不分家,我依然会孝顺你的。”   苏老爹长叹一声,“建宏啊,你也看到了,你爹娘不能没有你啊。你是长房长子长孙,将来是要顶梁柱的,家里现在已经成这样了,你还不能回来吗?”   “爷爷,难道分家在你眼里就是那么儿戏的吗?”苏建宏看着他,满眼的失望,“爷爷,你已经老了,大房的事情你还是少管吧。我跟爹娘已经分家了,再合回去,那是不可能的。如果你执意要我合在一起,那么以后我就少来老宅这边,你也别管我不孝顺你,都不来看看你这个爷爷。”   “你是你爹娘的儿子,难道你连爹娘都不孝顺了?”苏老爹满是指责,他当家了一辈子,临老了,自己的儿子却这样的受苦,孙子竟然不愿意赡养?   “孝顺是一回事,以后我会每年给养老钱养老粮,但是分家了再合回去,万万办不到。”苏建宏态度异常的坚定。   苏老爹半晌都没有说话。   他也算知道了,建宏终究不是老二啊,老二可能因为他这番话而有所触动,但是建宏不会。   儿孙自有儿孙福,他这个做爷爷的确实是管不到人家家务事了。   以前他还有能力的时候,或许说上一两句话,建宏能够听,但现在建宏长大了,二十来岁的小伙子了,有自己的想法。   “你不愿意回来,那就不回来吧。”苏老爹人一下子就颓废了很多,“以后多回来看看,看看爷爷,看看你爹娘。”   他又说:“你爹娘心里也不好受,他们就只有你们姐弟五人,你大姐二姐三姐都已经出嫁了,现在只剩下你和早早了。早早现在又犯了这档子事,以后能不能回来都不知道。这往后啊他们的身边就只剩下你了,多回来看看吧,不管他们做了什么事情,怎样亏待你,那都是你的父母。天下无不是的父母。”   苏建宏沉默了,好久都没有说话。   “她的事情你应该也听说了吧?”苏建宏随口问道。   苏老爹身子一僵,没有回答建宏的话。   苏建宏也没有想过老爷子能够回答他,他今天过来其实是来跟老爷子聊这个话题的。哪怕他知道这等于是在老爷子心口上撒盐,他都要说。   大房一家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他爹娘错最大,没有教育好孩子。但是老爷子老太太的错一点没错,如果不是老爷子老太太护着苏早早,能变成现在这个吗?   如果老爷子但凡公平点,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吗?   很多事情,有因才有果,因果循环,报应不爽。   老天是公平的,他不会让任何一个人吃亏,永远的吃亏。   吃了亏,肯定会在其他的方面给予补偿。   同样的道理,也不可能让一个人永远的占便宜,占了便宜,也肯定会从另一方面给予缺陷。   一啄一饮,都是天意。   苏老爹看了他一眼,叹了一声,想到了今天发生的事情,试探着问:“晩晚他们没说什么?”   “说什么?”苏建宏随口问。   苏老爹说:“就是关于早早的事情。”   苏建宏说:“能说什么?早早对不起人家,人家要讨回一个公道,这是合情合理的事情。”   “建宏啊,你让晩晚来老宅一趟,爷爷有话跟他说。”苏老爹想了好久,终于把这话说了出来。   苏建宏听到这话,猛然抬头望向了苏老爹:“爷爷,你想干什么?难道你想要劝晩晚放过早早吗?”   “早早这孩子……”苏老爹叹了一声,早早这是被老婆子宠坏了啊,“她一个小孩子,能懂多少道理?她们是姐妹,姐妹之间哪有隔夜的仇?争吵几句,过几天不就能够和好了?早早不能被按上封建迷信的罪名,不能被按上那些成分。这对咱老苏家那也是不利啊。一旦成分坏了,以后你就是想读书,那也没得读了!还有老二和老三的工作,怕也要丢了。”   苏建宏突然就怒了。   都到这个时候了,爷爷竟然还想着这个事情呢?想让晩晚跟早早和好?想让晩晚开口放过早早?   怎么可能?他是开不了这个口,那都是苏早早自己罪有应得,能怨别人?   “而且爷爷你也看到了,大房被苏早早弄成了什么样了?你竟然还想劝晩晚放过早早吗?你怎么能够开得了口?”   苏建宏吐出了心中的这口浊气。“你真以为早早这事能够善了的吗?早早被人发现跟邪教搅和在一起,不是单纯的只是迷信,也不是单纯的信邪教,而是想着害人。”   这些话,他早就想说了。在二房那边,有些话他说不得,而且因为早早的原因,他对晩晚有着说不出来的惭愧。   哪怕这些事情不是他做的,但早早是他的妹妹,他有推卸不了的责任。   长兄如父,爹娘虽然在堂,但他做哥哥的,平日里哪怕她再不愿意听,也该劝着点。   他现在能够做的,也就是好好地补偿晩晚。   “邪教?不是只是单纯的迷信吗?”苏老爹并没有去村委,虽然听说了苏早早犯了大错,却还不知道邪教的事情。   苏建宏说:“是一个叫柳大富的道人,老山支书认出来是个邪教。她和那个道人勾结,想要害晩晚,换命,被晩晚发现了,当场抓获。”   柳大富?   柳大富!   柳大富!!   竟然是他?怎么可能是他?   苏老爹整个人都僵住了,身子哆嗦得更加的厉害了。   “他,不是死了吗?”他明明记得,柳大富死了,当时就是他举报的。   他是不是回来报复老苏家了?所以怂恿了早早?去害他另一个孙女?   苏老爹的心口突然就疼了起来,疼得他说不出话来。   “没死,也不知道怎么逃出来的。听说他跟咱家有仇?”   苏老爹没有回答,但是从他那颤抖的身子可以看得出来,老爷子的内心震撼有多大。   “爷爷,你还觉得早早应该被放出来吗?我们一家子,都被她给毁了,你知道吗?”苏建宏几乎嘶吼着,“以后会有怎样的灾难,谁都不知道,反正我们都被她给毁了!”   苏老爹叹了一声,再不接话。   那边房间里传来了苏大力的吼声:“臭小子,你跟你爷爷说话什么态度?活腻了是吧?翅膀硬了,敢顶嘴了?”话音刚落,苏大力从房间里走了出来。   他的腿瘸了,靠着拐杖拄着才能够走路。   一脸的赤红,眼睛都是红红的,怒瞪着苏建宏。   “我祖孙二人在说话,你出来插什么嘴?回屋去!”苏老爹突然发火。   苏大力一怔:“爹?”   “回去!”苏老爹吼。   刘招娣从房间里出来,把苏大力给拉走了。   院子里一下子就沉静了下来。   这么大的声响,苏老太也没有出来,要换作以往,她早就出来了。   今天的事情,给她造成的影响,太大了。   “爷爷啊,其实有些话我早就想跟你说了,但又怕你和奶奶不愿意听,心里难受。”苏建宏想了说,还是决定把一些话说出来,“早早变成现在这个样子,那是做大人的没有教育好他,是我这个哥哥也管好她。我们都有责任。”   “如果我们一开始就把她管好了,她还会走上现在这样的道路吗?”苏建宏心里有很多话想要说了,“当初奶奶对她是多么的宠爱,只要她想做的事情,都顺着她,这样真的对吗?”   苏老爹再没有说话,不知道是理亏,还是不愿意说话。   一直都在那里抽着旱烟,什么话也没有。   “爷爷,我的话你或许不爱听,但是我说的全部都是实话。孩子的错,那都是大人造成的。就像今天的事情,你们没有想过早早为什么要这么做?这么做了之后,伤害了别人,晩晚心里会有多难受?你只想到了,要帮早早摘出来,不想她被惩罚,想到的只有家里会不会被她连累,却从来没有想过,这么做到底对不对。”   这是苏建宏说的最多的一席话,以前他从来没有这么跟老爷子说过话,但此时不管老爷子能不能听得进去,他都要说。   “爷爷,咱们有家被早早毁了,毁了啊。”   苏老爹依然只是在抽着旱烟,还是没有说话。   苏建宏觉得有些儿心灰意冷,突然之间不想再劝了。   爱怎样就怎样吧,反正这个家已经被毁了。   他一个已经分家出去的人,又能够怎样?   反正以后考大学是不可能了,说不定高中有没有继续往下读都不知道,会不会被苏早早影响也不清楚。   就那样吧。   苏建宏站了起来,“爷爷,我先回去了,以后再来看你。”   “建宏!”苏老爹突然喊。   苏建宏停住了脚步,但没有回头,走出了老宅。   苏老爹抽烟的动作停住了,手一松,旱烟掉在了地上,愣怔的他都没有发现。   ……   没多久,苏雨婷的判决下来了。   苏晩晚听到的时候,没想到判决那么快就下来了。   她以为要好久呢。 第81章 恢复高考   八月,离晩晚和苏雨婷发生冲突,既而苏雨婷被押送去公安局之后没多久,省城的教育厅的专车再次来临。   一同来的还有一个中年人,年龄大概在四五十岁的样子。   留着平头,身上穿着一件浅灰色的中山装。   中山装不厚,因为八月的天气还非常的炎热。但对方却穿着中山装,哪怕这个面料并不厚,依然会让人觉得很热。   但仪式感很强,让李教授感觉到了一份尊重。   这是对知识分子的尊重。   李教授的脸色稍微地缓和了下来。   他不认识那个中年人,但认识一起过来的教育厅的领导,上次也是他们来的下河村,被他给拒绝回去的。   “李教授您好,我叫蒋昱,教育部秘书办的秘书。这是我的名片。”蒋秘书将自己的名片递给了李教授。   李教授倒是没有直接拒绝,教育部的人过来,不是他能够想拒绝就能拒绝的。接过来看了一眼,名片上写了“秘书办蒋昱”字样,他点点头,算是招呼了。   “我今天过来,其实是受邓公的嘱咐,让我过来邀请您去北京开会的。”   这已经是李教授第二次听到了有关北京开会的话了。第一次是省教育厅的工作人员跟他说的,这一次是教育部的秘书办,他心里其实充满了疑惑。   “我就不去了,我一个大学的教授而已,参加不了政治会议。”李教授淡淡地,又给拒绝了。   蒋秘书似乎猜到了李教授会这么说,他说:“李教授你请别这么说,这次会议是邓公亲自主持的,商讨的就是有关恢复教育的问题,还有恢复高考的事情。”   李教授的眼睛慢慢地睁大了。   晩晚窝在李教授的身边,听到了这个消息,眼睛也用力地眨着。   她很早就知道了,高考会恢复,而且在前世的时候她在报道中也看到过想法的报道,也知道会有一场教育会议商讨,商量的就是有关将来教育的走向,还有高考如何恢复等问题。   但是报道是一回事,现在亲耳听到又是另一回事。   这事在她的心里用力地敲下了一记。   她的心里其实是控制不了那种兴奋感,终于要等来了高考恢复的那个消息。   “你刚才说是谁?邓公?是我知道的邓公吗?”李教授在说这话的时候,声音都是颤抖的,整个身子都在哆嗦。   刚才蒋秘书说到邓公的时候,他还没有想到那位领导,但这时候,他听着听着,就觉得有那里不太对劲。   这才突然想起来,是他想的那位大领导吗?   蒋秘书说:“就是你想的那位,他现在出来主持工作了,主持教育工作。他老人家嘱咐我一定要亲自见到你,并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你。”   李教授心里震撼极了。邓公那是他心里最崇敬的人,他无法想象,邓公竟然会亲自派人过来邀请他。   他何德何能啊。   但他又想到了自己身上的成分,所有的喜悦又被打破了,他说:“我,我成分不好,去北京参加会议,是不是……不太好啊?”   蒋秘书说:“邓公早就想到了这个,他让我告诉你,你身上的帽子他给你摘了,现在你是一个清清白白的人了,没有任何的问题。”   说着,把一份材料交给了李教授。   李教授的双手哆嗦着接过这份材料,慢慢地翻看着,翻到最后,他的身子已经哆嗦得不成样子。   顿时,老泪纵横,李教授再也忍不住,热泪盈眶。   他等这一天,等了多少年?   终于让他等来了平反的一天。   一个知识分子,满脑子全是知识全是教学,全部都是教书育人,此时此刻,他的眼眶里布满了泪水。   这一天,他等得太久了,以为这一辈子都等不来了。   好在,他还没有化灰,还能够在活着的一天等来了这个消息。   “李教授,请问您……”   “我去!我去北京!现在就去!”   ……   李教授要被接去北京开会的消息,顿时就传遍了整个下河村。   全村人都为他高兴。   李教授在下河村呆了那么久,跟村民们都有了深厚的感情。   如今听到他被邓公亲自平反了,又受邀去北京,所有人都祝福他。   晩晚是最高兴的一个。   李教授走的时候,全村人都来送他。   他走之前,跟晩晚说:“等我去北京开完会,明天暑假的时候,记得来省城看我,到时候我再接着教你画画。”   “老师!”晩晚眼里含着泪,有点儿依依不舍。   “你都长大了,不能再哭鼻子了。”李教授刮了刮她的鼻子,又抹了抹她的泪。   晩晚却依然含着泪,她现在就是个小孩子,哭哭鼻子也不丢脸。   “你堂姐那个事情,我已经跟县里打过招呼了,你们家不会被牵连上的。”李教授又说。   晩晚感动,老师在要去了的情况下,还在关心着她家的事情,怕苏雨婷的事情连累到二房。   “其实还有建宏哥,可能他是会被连累最直接的人,我有点儿对不起他。”晩晚的心里充满了抱歉。   但是苏雨婷的事情,必须要解决。她不能再任由着她胡作非为,到时候可能就不只是害得建宏堂哥被连累的事情了。   而且她知道,随着大运动的结束,以后阶级的斗争也会消除,以后就不会再有类似成分的问题困扰了。   高考恢复的时候,建宏堂哥肯定是能够参加高考的。   这一切她自然是不能告诉别人的,这些事情都还没有发生,她如果提前说了,那是会引人怀疑的。   “放心吧,这次我去北京开会,会把这个问题提出来,给所有因为身份困扰而无法高考的人,一个机会。”李教授像是给了晩晚一个保证,也给了自己一个保证。   教育不能再落下了。   再穷,也不能穷教育。   ……   送走了李教授,晩晚的心里一度有点儿难受。   她听说建宏堂哥虽然知道自己高考已经无望,可能连高中都有可能不会让他上了,但他并没有放弃,一直都在很认真地学习着。   这一点让晩晚很感动。   在生活无望的时候,还能够坚守着自己的目标,不抛弃不放弃,这样的人将来的成就肯定会很高。   而且她也知道,这次恢复高考,可不会在身份上有所刁难。   这个时候,她反倒有点儿想着晚点儿知道苏雨婷的消息,至少在恢复高考之前,先不要知道消息。   否则,对建宏堂哥的伤害太大了。   万一他被苏雨婷连累了,然后对生活产生了绝望怎么办?   但是,她还是没有等多久,就等来了苏雨婷的判决。   晩晚听到这个判决的时候,她已经回到了县城里,因为就快开学了。   苏雨婷的罪很重,不只是宣传迷信那么简单,还因为跟邪教有瓜葛,这个晩晚一早就已经想到的。   又是在这个特殊的时刻,虽然大运动已经结束了,但是有关阶级的问题,还是存在着的。   苏雨婷的成分被划入了黑五类,但因为她还是个孩子,还没有满十岁,自然不会跟着那个柳大富一起被判刑。   她被送进了少年教育基地。   大房一家,因为苏雨婷的原因,也被定了黑五类的成分。   这一次,就连远山支书都保不住了。   最可怜的人就是苏建宏了,他也被定了黑五类,虽然他跟大房已经分家了,但是关系还在,血缘还在,这是无法否认的。   苏老爹和苏老太都被划入了黑五类的名单,苏老爹在生产队的会计工作自然是丢了。   就连苏成才都被连累到了,翻砂厂的工作丢了,被人抓住好一顿的斗争。   甚至连马静丹的父母,都受了影响。   马父马母让马静丹离婚,离开苏成才。   这个时候却是考验真情的时候了,这一刻苏成才流泪了,他不想离婚。   “我不会离开你的,只要你对我不离不弃,那么我便对你不弃。”马静丹平静地说着。   此时的她,因为减肥,倒是瘦下来许多,但依然很胖。   以前的她体重两百公斤,此时却是一百五十公斤。虽然瘦了,但基数太大,看起来依然胖。   当时,苏成才听到她的回答,感动得不得了。   在他最落魄的时候,马静丹对他不离不弃。他不止一次地说:“静丹,你对我太好了,你是个好女人,那么好的女人,能够娶到你,是我苏成才前辈子修来的福份,这一辈子我都会对你好的。”   ……   所有人都在担心着二房会受到牵连,苏勤的工作会受到影响。   毕竟老三苏成才已经受到了牵连了,被撸了工作。   那天运输队的领导过来找了他,跟他谈起了这个话题。   “苏勤,部长和副部长已经打过招呼了,让我们谨慎对待你的问题。你先放下手头的工作,先回去休息几天,工作的事情先交给其他人做。”   苏勤问:“队长,我这是做错什么了吗?”   队长说:“不是你做错什么了,是革委会那边发来的通知,因为你侄女苏雨婷的事情,我们需要对我的事进行调查,身份的调查。”   苏勤急了:“我和大房那边已经断了关系,这份断绝文书至今还在村委和公社里放着,我跟这个侄女没有任何的关系。希望组织能给我一次申诉的机会。”   队长说:“这个事情我们会上报上去,如果确实如你所说的那样,到时候再通知你回来上班。”   苏勤的心里很难受,没想到竟然会是这样的一个结果。   晩晚他们打击苏早早的事情,一早就跟他作了汇报,当时明明猜到了可能会有这种结果,但是他依然支持着孩子们的决定。   他跟家人们商量过这种结果,但是他们一家跟大房那边早就已经断了关系,这一点全村人都知道。   组织上商量清楚了,肯定会给他一个圆满的结果。   他相信组织。   紧接着,苏建兵和苏建民也被学校迁送回来了,说需要调查他们的档案。   建国因为早就已经毕业了,并没有受到此类的影响。   二房一家,虽然没有被定为黑五类,但也差不多了。   晩晚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还是很难过。打击了苏雨婷的结果,却是要家人跟着一起受累。   但是不打击,窝囊地任由苏雨婷无法无天,她这心里又忍不下,谁知道苏雨婷最后又会生出怎样的祸端来,会不会想起更加恶毒的招术来对付她?   只有千年做贼,没有千年防贼的道理。   “晩晚,你不要难受,这个结果不是早在我们的预料中吗?放心吧,事情肯定会调查清楚的,我们跟大房已经没有关系了,受不到连坐的罪。而且,苏雨婷的事情是你举报的,咱家举报有功,将功也能补过。”苏建国见她闷闷不乐,劝着晩晚。   八月,离晩晚和苏雨婷发生冲突,既而苏雨婷被押送去公安局之后没多久,省城的教育厅的专车再次来临。   一同来的还有一个中年人,年龄大概在四五十岁的样子。   留着平头,身上穿着一件浅灰色的中山装。   中山装不厚,因为八月的天气还非常的炎热。但对方却穿着中山装,哪怕这个面料并不厚,依然会让人觉得很热。   但仪式感很强,让李教授感觉到了一份尊重。   这是对知识分子的尊重。   李教授的脸色稍微地缓和了下来。   他不认识那个中年人,但认识一起过来的教育厅的领导,上次也是他们来的下河村,被他给拒绝回去的。   “李教授您好,我叫蒋昱,教育部秘书办的秘书。这是我的名片。”蒋秘书将自己的名片递给了李教授。   李教授倒是没有直接拒绝,教育部的人过来,不是他能够想拒绝就能拒绝的。接过来看了一眼,名片上写了“秘书办蒋昱”字样,他点点头,算是招呼了。   “我今天过来,其实是受邓公的嘱咐,让我过来邀请您去北京开会的。”   这已经是李教授第二次听到了有关北京开会的话了。第一次是省教育厅的工作人员跟他说的,这一次是教育部的秘书办,他心里其实充满了疑惑。   “我就不去了,我一个大学的教授而已,参加不了政治会议。”李教授淡淡地,又给拒绝了。   蒋秘书似乎猜到了李教授会这么说,他说:“李教授你请别这么说,这次会议是邓公亲自主持的,商讨的就是有关恢复教育的问题,还有恢复高考的事情。”   李教授的眼睛慢慢地睁大了。   晩晚窝在李教授的身边,听到了这个消息,眼睛也用力地眨着。   她很早就知道了,高考会恢复,而且在前世的时候她在报道中也看到过想法的报道,也知道会有一场教育会议商讨,商量的就是有关将来教育的走向,还有高考如何恢复等问题。   但是报道是一回事,现在亲耳听到又是另一回事。   这事在她的心里用力地敲下了一记。   她的心里其实是控制不了那种兴奋感,终于要等来了高考恢复的那个消息。   “你刚才说是谁?邓公?是我知道的邓公吗?”李教授在说这话的时候,声音都是颤抖的,整个身子都在哆嗦。   刚才蒋秘书说到邓公的时候,他还没有想到那位领导,但这时候,他听着听着,就觉得有那里不太对劲。   这才突然想起来,是他想的那位大领导吗?   蒋秘书说:“就是你想的那位,他现在出来主持工作了,主持教育工作。他老人家嘱咐我一定要亲自见到你,并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你。”   李教授心里震撼极了。邓公那是他心里最崇敬的人,他无法想象,邓公竟然会亲自派人过来邀请他。   他何德何能啊。   但他又想到了自己身上的成分,所有的喜悦又被打破了,他说:“我,我成分不好,去北京参加会议,是不是……不太好啊?”   蒋秘书说:“邓公早就想到了这个,他让我告诉你,你身上的帽子他给你摘了,现在你是一个清清白白的人了,没有任何的问题。”   说着,把一份材料交给了李教授。   李教授的双手哆嗦着接过这份材料,慢慢地翻看着,翻到最后,他的身子已经哆嗦得不成样子。   顿时,老泪纵横,李教授再也忍不住,热泪盈眶。   他等这一天,等了多少年?   终于让他等来了平反的一天。   一个知识分子,满脑子全是知识全是教学,全部都是教书育人,此时此刻,他的眼眶里布满了泪水。   这一天,他等得太久了,以为这一辈子都等不来了。   好在,他还没有化灰,还能够在活着的一天等来了这个消息。   “李教授,请问您……”   “我去!我去北京!现在就去!”   ……   李教授要被接去北京开会的消息,顿时就传遍了整个下河村。   全村人都为他高兴。   李教授在下河村呆了那么久,跟村民们都有了深厚的感情。   如今听到他被邓公亲自平反了,又受邀去北京,所有人都祝福他。   晩晚是最高兴的一个。   李教授走的时候,全村人都来送他。   他走之前,跟晩晚说:“等我去北京开完会,明天暑假的时候,记得来省城看我,到时候我再接着教你画画。”   “老师!”晩晚眼里含着泪,有点儿依依不舍。   “你都长大了,不能再哭鼻子了。”李教授刮了刮她的鼻子,又抹了抹她的泪。   晩晚却依然含着泪,她现在就是个小孩子,哭哭鼻子也不丢脸。   “你堂姐那个事情,我已经跟县里打过招呼了,你们家不会被牵连上的。”李教授又说。   晩晚感动,老师在要去了的情况下,还在关心着她家的事情,怕苏雨婷的事情连累到二房。   “其实还有建宏哥,可能他是会被连累最直接的人,我有点儿对不起他。”晩晚的心里充满了抱歉。   但是苏雨婷的事情,必须要解决。她不能再任由着她胡作非为,到时候可能就不只是害得建宏堂哥被连累的事情了。   而且她知道,随着大运动的结束,以后阶级的斗争也会消除,以后就不会再有类似成分的问题困扰了。   高考恢复的时候,建宏堂哥肯定是能够参加高考的。   这一切她自然是不能告诉别人的,这些事情都还没有发生,她如果提前说了,那是会引人怀疑的。   “放心吧,这次我去北京开会,会把这个问题提出来,给所有因为身份困扰而无法高考的人,一个机会。”李教授像是给了晩晚一个保证,也给了自己一个保证。   教育不能再落下了。   再穷,也不能穷教育。   ……   送走了李教授,晩晚的心里一度有点儿难受。   她听说建宏堂哥虽然知道自己高考已经无望,可能连高中都有可能不会让他上了,但他并没有放弃,一直都在很认真地学习着。   这一点让晩晚很感动。   在生活无望的时候,还能够坚守着自己的目标,不抛弃不放弃,这样的人将来的成就肯定会很高。   而且她也知道,这次恢复高考,可不会在身份上有所刁难。   这个时候,她反倒有点儿想着晚点儿知道苏雨婷的消息,至少在恢复高考之前,先不要知道消息。   否则,对建宏堂哥的伤害太大了。   万一他被苏雨婷连累了,然后对生活产生了绝望怎么办?   但是,她还是没有等多久,就等来了苏雨婷的判决。   晩晚听到这个判决的时候,她已经回到了县城里,因为就快开学了。   苏雨婷的罪很重,不只是宣传迷信那么简单,还因为跟邪教有瓜葛,这个晩晚一早就已经想到的。   又是在这个特殊的时刻,虽然大运动已经结束了,但是有关阶级的问题,还是存在着的。   苏雨婷的成分被划入了黑五类,但因为她还是个孩子,还没有满十岁,自然不会跟着那个柳大富一起被判刑。   她被送进了少年教育基地。   大房一家,因为苏雨婷的原因,也被定了黑五类的成分。   这一次,就连远山支书都保不住了。   最可怜的人就是苏建宏了,他也被定了黑五类,虽然他跟大房已经分家了,但是关系还在,血缘还在,这是无法否认的。   苏老爹和苏老太都被划入了黑五类的名单,苏老爹在生产队的会计工作自然是丢了。   就连苏成才都被连累到了,翻砂厂的工作丢了,被人抓住好一顿的斗争。   甚至连马静丹的父母,都受了影响。   马父马母让马静丹离婚,离开苏成才。   这个时候却是考验真情的时候了,这一刻苏成才流泪了,他不想离婚。   “我不会离开你的,只要你对我不离不弃,那么我便对你不弃。”马静丹平静地说着。   此时的她,因为减肥,倒是瘦下来许多,但依然很胖。   以前的她体重两百公斤,此时却是一百五十公斤。虽然瘦了,但基数太大,看起来依然胖。   当时,苏成才听到她的回答,感动得不得了。   在他最落魄的时候,马静丹对他不离不弃。他不止一次地说:“静丹,你对我太好了,你是个好女人,那么好的女人,能够娶到你,是我苏成才前辈子修来的福份,这一辈子我都会对你好的。”   ……   所有人都在担心着二房会受到牵连,苏勤的工作会受到影响。   毕竟老三苏成才已经受到了牵连了,被撸了工作。   那天运输队的领导过来找了他,跟他谈起了这个话题。   “苏勤,部长和副部长已经打过招呼了,让我们谨慎对待你的问题。你先放下手头的工作,先回去休息几天,工作的事情先交给其他人做。”   苏勤问:“队长,我这是做错什么了吗?”   队长说:“不是你做错什么了,是革委会那边发来的通知,因为你侄女苏雨婷的事情,我们需要对我的事进行调查,身份的调查。”   苏勤急了:“我和大房那边已经断了关系,这份断绝文书至今还在村委和公社里放着,我跟这个侄女没有任何的关系。希望组织能给我一次申诉的机会。”   队长说:“这个事情我们会上报上去,如果确实如你所说的那样,到时候再通知你回来上班。”   苏勤的心里很难受,没想到竟然会是这样的一个结果。   晩晚他们打击苏早早的事情,一早就跟他作了汇报,当时明明猜到了可能会有这种结果,但是他依然支持着孩子们的决定。   他跟家人们商量过这种结果,但是他们一家跟大房那边早就已经断了关系,这一点全村人都知道。   组织上商量清楚了,肯定会给他一个圆满的结果。   他相信组织。   紧接着,苏建兵和苏建民也被学校迁送回来了,说需要调查他们的档案。   甚至连晩晚也被勒令回了家,暂时先不要去学校,调查还在继续。   建国因为早就已经毕业了,并没有受到此类的影响。   二房一家,虽然没有被定为黑五类,但也差不多了。   晩晚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还是很难过。打击了苏雨婷的结果,却是要家人跟着一起受累。   但是不打击,窝囊地任由苏雨婷无法无天,她这心里又忍不下,谁知道苏雨婷最后又会生出怎样的祸端来,会不会想起更加恶毒的招术来对付她?   只有千年做贼,没有千年防贼的道理。   “晩晚,你不要难受,这个结果不是早在我们的预料中吗?放心吧,事情肯定会调查清楚的,我们跟大房已经没有关系了,受不到连坐的罪。而且,苏雨婷的事情是你举报的,咱家举报有功,将功也能补过。”苏建国见她闷闷不乐,劝着晩晚。   晩晚说:“我不担心,我相信公道自在人心,咱们家肯定不会有事。我只是有点儿愧对建宏哥哥,他被连累了。”   苏建国也叹了一声,建宏被连累,确实是让他们心里很不安啊。   一人出错,却要全家受累,确实是一件让人很痛苦的事情。   但是,很无奈。   ……   因为苏勤一家受到的这次调查,让他看清楚了很多事情。   比如在单位里,本来跟他关系很好的人,现在却开始对他躲避了起来。   比如本来跟他关系不太好的人,总跟他针锋相对的人,却在这个时候同情起了他,再没有对他冷言嘲笑了。   反而,关系好了起来。   隔壁的老吴家,却一如以往,并没有因为苏勤家受到的这种不公平待遇,态度就有所改变。   这一点让苏勤和陆思华两人松了一口气。老吴和包菊花这两个人,确实是难得的性情中人。   在这个时候,不嫌弃他们的人,确实并不多。   “你们也别太担心了,你看领导们并没有把老苏的职务给撸了,只不过是让他暂停工作而已。等调查清楚了,自然也就能够回去上班了。”包菊花安慰着陆思华。   本来他们两家能够做成亲家,可惜苏建国当时一门心思都在学习上,没心思谈对象。她大女儿年龄大了,不定亲以后再找对象就难了。最后只得失望着把女儿订了别家,哪怕再遗憾,那也没有办法。   好在这个想法,也只是她自己想想,并没有跟陆思华提过,否则就尴尬了。   “谢谢你,包嫂子。”陆思华真心地感谢着。   包菊花虽然话碎了点,爱八卦了点,人确实很不错,她很喜欢。   “这有什么好谢的,我相信你们家老苏,肯定不会有事的。你也别太担心了,一定要相信自己哦。”   ……   患难之时,最能够考验一个人。   苏勤和陆思华真真实实地感受了一波冷暖自知的处境,也知道了谁才是对他们真心的,哪些人是假意的。   ……   在苏勤为自己的工作烦恼的事情,在北京却在激烈的讨论着有关于教育工作的事情,还有高考恢复的事情。   李教授就在其中,提出了很多的宝贵意见。   会议开了一个多月,最后绝对拟定了所有的方案。   1977年的10月21日,报纸上报道出了恢复高考的消息。   不论身份,不论年龄,不论身在何处,有没有阶级成分,只要有高中文凭或是同等学力下的学子,都可以参加高考。   这样的消息一出,震撼中外!   那些还没有返城的知识青年们,听到这个消息,激动的哭了。   那些已经返城,待业在家里的那些青年,也哭了。   所有已经毕业,或没毕业,或即将毕业的那些学子们,也都哭了。   盼望了十年,都以为不会恢复高考了,没有想到在他们的有生之年,竟然盼望到了高考的恢复。   而且不论成分身份年龄,都可以参加,这无异是一个天大的好消息!   苏建国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几乎要跳起来了,拍着即将跳出胸口的心脏,他安抚着自己。   他想到了苏建宏。   苏建宏自从被学校退学之后,就回到了乡下,也不知道他有没有听到这个消息。   再也等不及了,他上了开往启明公社的班车。   “建宏哥,好消息!天大的好消息!”刚一下车,他就跑向了下河村,还没有进入家门口,他就在那里喊着。   苏建宏此时正在在菜地里锄草。   被学校退学了,因为苏早早的事情,连累到了他,让他再也没有机会上学了。   他一度沮丧过,后来又振作了起来。   没有学可上,又如何?他要相信自己,将来肯定会更加捧的。   “建宏哥,高考真的恢复了!”苏建国喊着,跑进了院子。   这句话听在苏建宏的耳朵里,像响雷一样,在他心里炸开了。   随后,他又垂头丧气地低下了头,叹道:“高考恢复了,那也没有我们的机会。”   高考,多好的机会啊,但是他家的成分不好,他再也没有机会上学了,更别说大学了。   “建宏哥,咱有机会,这次高考,上面可是说了,不计较成分,不计较家庭出身,年龄多少,只要你想考,那就可以参加!”   “你说什么?”苏建宏放下锄头,把报纸抢了过来。   当看到白纸黑字写得清清楚楚,他颤抖着声音问:“建国,这是不是说,我和你都可以参加高考?”   “是的,可以参加,上面都已经说了。”   “建国,你掐我一下,我是不是在做梦?”苏建宏的声音更颤抖了,“我肯定是在做梦,肯定是的,哪有这么好的事情?”   随即,苏建国已经狠狠地掐向了他的手臂。   升起的疼痛,让苏建宏瞪大了眼睛:“这是真的?不是做梦?这真的不是做梦,不是做梦啊!”   说着说着,苏建宏竟然哭了起来。 第82章 高考   他一直以为,这一生他都跟高考无缘了。因为苏早早的事情,让他这一辈子都不可能有好的结果。   成分被打成了黑类,娶妻生子都会有影响,学习这样的高端事情,怎么可能会轮得到他?   没有想到,在他绝望的时候,国家又给他送来了曙光,给他带来了黎明。   他捧着报纸,就这样的嚎啕大哭了起来。   原来他苏建宏还是好运的,虽然一步步走得艰难,但是好在他还没倒霉到什么事情也干不了。   苏建宏捧着报纸大哭,让苏建国看了都伤心。没有想到竟然会是这样,在大家都认为不可能的时候,幸运大神就降临到了他们的身上,竟然平安无事,能够高考了。   “建宏哥,今年你准备高考吗?”苏建国问他。   苏建宏已经哭了一阵,此时心情已经平复了下来。   “我今年决定要高考,不管怎么样,我都要试一下。”苏建宏抹了一把脸。   有这么好的机会,他怎么可能会放弃呢?   谁知道明年会是什么样子,先参加高考再说。   幸好他在被退学的时候,也没有放弃过学习,现在他有自信能够考上。   苏建国说:“建宏哥,先跟我回县里吧?我们去县里报名,一起复习,争取在一个月内把那些知识点都巩固了,考试的时候才能够不心慌不紧张。   苏建宏说:“我现在的成分不太好,会影响了二叔。我还是不过去了,自己在家里复习吧。”   在村里,跟在县里,那是不一样的。   虽然他和老宅那边已经分了家,但是跟二叔不一样。二叔和大房已经断了关系,于情于理,都不会被大房这边拖累。但如果他去了县里,那不就给了革委会一个理由,二叔跟大房还有关系吗?   他本来想,连二房在乡下的房子都不住了,去住牛棚,但被远山支书阻止了。   牛棚那边的房子,因为被三位大人物住过了,现在属于重点保护的对象。他在二房那边的房子,到时候村委会开个证明,跟苏勤他们没有关系。   苏建宏这才敢住的。   大房已经对不起二叔一家了,可不能在这个时候,让他连累了二房。   这样,他会更加的内阁的。   “建宏哥,你这……”何必呢?苏建国喃喃着,却顿住了。   苏建宏有他的顾虑,其实他的顾虑是对的,现在那场运动已经结束了,但是成分的问题还在,革委会也还在。   “建国,很有必要的,特殊时期,咱都得认真对待,不能因为我的事情,影响了二叔,影响了你们。”苏建宏很认真地说着。   苏建国叹息着点头,虽然知道建宏这是为了二房好,但不知道为什么,他这心里酸酸的,说不出来的难受。   这一切,全部都是苏早早带来的,她一个人害了多少人?   不说大房自家了,爷爷奶奶,建宏哥,就连三房都受了连累。   相对来说,二房所受的伤害算是最小的了,只不过要调查而已。他们还住在了运输队的家属房里,爹的工作还在,弟弟妹妹虽然被学校暂停了学习,学籍还在,并没有被退学。   这一切,都说明,二房是幸运的,并没有被波及太严重。   只不过,毕竟和大房那边有着血统关系,被调查这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而且他有一种直觉,二房很快就会被通过审查,爹马上就会恢复职务,回到工作岗位上。   将报纸和通知给了苏建宏,又陪他聊了一阵,跟他说了哪里可以报名。公社如果有人卡他,那就直接上县里报,县里有专门的地方给高考的学子报名的。   苏建国也是担心,会有人卡苏建宏,毕竟他现在的成分不好,被苏早早给连累了。就是有那么一群人,可能会落井下石,不给报了。   “这次高考,不讲究成分,不用介绍信,上面谁也卡不了。你就放心大胆地去报名吧,咱好好利用这一个多月的时间,好好地复习,争取考上大学。”   苏建宏用力地点着头,他何德何能,能够得到二叔那边的青睐。   ……   县报名点,出现了空前的人挤人的情况,很多乡下的学子涌进了县里的高考办进行报名。   有些是正好上城看到了,随便报个名。有些是专门从乡下赶上来的,比如苏建宏。被公社卡住了报名,没有办法才上县城报名。有人刁难,就是不想他有所出息?好在,县城开设了报名点。   还有的是下乡的知识青年,被上面的领导给卡有,有些是因为结婚了,被家里的丈夫/妻子给卡了,不让报,只能偷偷上城里报名。   千种人,千种原因,造成了县城报名点被挤爆了。   在人群里看到了苏建宏的身影,苏建国就知道,肯定是他的名单被乡下那边卡了。   “建宏哥,报上名了吗?”苏建国挤了过去,拍了拍苏建宏的肩膀。   苏建宏回头,一看是自己的堂弟,朝他笑了笑:“刚报上,我本来也担心县里也不会给报,没想到还是给报了名。”   “上面有这样的规定,怎么可能不会给报呢?也就只有乡下会卡这个点了,其实一点用也没有,被卡了难道就不能报名了吗?咱一样上县城里报名。”   苏建宏说:“其实也还是会有很多被卡了之后没想到来县城里报名的人,这些才是可惜了呢。”   “其实也没什么,今年不行,不还有明年吗?总还有机会的。”   苏建宏心里想,是啊!他们这一代人算是幸运了,能够等来高考的恢复。有些人,早早地绝望,到死都没有等来高考,那才是不幸呢。   “走,我们回家去,爹娘肯定盼着你去家里呢。”苏建国挽着他的肩膀,就想把他拉家里去。   苏建宏有些儿犹豫:“这不太好吧?我的身份会影响你们的,我……还是不去了吧,我带了干粮了,等下我就走回下河村去。”   “怕什么?你也是被连累的,难道被定了成分之后就不能走亲戚了?”苏建国说着,就把苏建宏拉回了家。   运输队的门卫大爷自然是认识苏建宏的,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并没有拦下苏建宏。   到了家里,弟弟妹妹都不在,只有陆思华还在家里做着菜。   “建宏来了?建国快给建宏倒杯水,今天大太阳,肯定热坏了。”陆思华招呼。   看到二婶一如既往地对他热情,苏建宏松了一口气。   他怕自己身份的连累,影响了二叔,做什么事情都战战兢兢的,不敢大手脚去做。也怕二叔二婶因为早早的连累,对他会有看法。但事实上,并不是。   从建国还有二婶的态度就可以看出来,大家都没有因为早早的事情记恨上他。   在放松的同时,他的心里也感动得很,二叔一家真的是好人。   这么好的一家子,应该有好报。好人有好报嘛。   “建宏,你报上名了吗?是不是要跟建国一起高考?”陆思华随口问道。   “嗯,我已经报上名了,就是不知道今年能不能考得上。”苏建宏其实也蛮担心的。   陆思华说:“不用担心,不管考得上考不上,咱都要试试,万一考上了呢?就算考不上,明年再考,总能考上的。”   苏建宏“嗯”了一声:“二婶,我会努力的,一定不会让家里失望。”   大房就他一个孩子上了高中,有机会考大学,这样的机会,他怎么能够放弃呢?   不管能不能考上,都得努力一把,争取一把。   ……   晩晚从外面玩了回来,带着闪电进屋子,就看到了家里来了客人。   “建宏哥哥,你怎么来了?你都好久没来家里了,是不是把晩晚给忘了?”   闪电也配合着晩晚,朝着苏建宏“汪”了一声。   “我在乡下种地呢,听说能够高考了,就赶紧来报名了。”   “高考好,这样我们苏家就能够出四个大学生了,——是五个!”晩晚扳着手指头数。   苏建宏被晩晚的那个样子逗乐了,他知道这是晩晚在故意逗他开心,这段时间他的心里太苦了。笑着说:“你怎么知道我就一定能够考上大学?你三个哥哥能够考上大学,这个能想到,但是我平时成绩也不是特别好,不一定能够考上的。”   苏晩晚当然知道了。这一届高考和下一届78级的高考,题目都特别的浅,考试的人虽然多,但是很多都是放下书本十几年重新再拿起书复习的,程度可想而知。   建宏堂哥虽然平日里成绩没有三个哥哥那么好,但他成绩在学校里属于中等,考个大学应该是没有问题的。   书里的建宏堂哥做了一辈子的农民,这一世的建宏堂哥肯定能够考上大学做文化人的。   “我相信建宏哥一定能够考上大学。”晩晚很认真地说着。   苏建宏笑了,他自己都没有那么大的信心,没想到晩晚对他的期望那么大。   “好,建宏哥一定考上大学,到时候考上了,我给晩晚买糖吃。”在他的心里,糖果那是最珍贵的东西了。   他愿意把最好的东西,给自己的堂妹,他就只有这么一个妹妹了。   至于早早……   一想起早早,苏建宏的心里就充满了疼痛,还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怨恨。   建兵建民回来的时候,脸上也带着笑容,看到建宏的时候,三个人很快就玩在了一起。   直到苏勤带着喜悦的心情回到了家,一家人又聚在了一起。   “当家的,什么事情让你这么高兴?”看到苏勤吭着小调儿,拿着高粱酒回来的时候,陆思华就知道肯定是有好事情了。   苏勤说:“确实是好事,今天的好事一桩桩一件件,还挺多的。”   大家眼睛一亮,都望向了苏勤,就等着他把喜讯说出来呢。   “爸爸,什么好事呢?快快说,晩晚都等不及了。”   苏勤嘿嘿一笑:“高考恢复的事情,我就不说了,你们都知道了,这是我们苏家大喜的事情。”   “快说快说,别卖关子了,高考的事情我们都知道了,快说我们不知道的事情。”建兵也催道。   “另一件喜事,那就是我恢复职务了,重新又回到了我现在的岗位上,上面已经调查清楚了,还了我清白。”苏勤接着说。   大家都怔住了,紧接着一阵的高兴。   “二叔,你是说我们一家并没有连累到你们,你的工作又恢复了?”苏建宏带着激动的心情问他,太激动了,以至于声音都有点儿破音了。   苏勤点头:“确实是这样的,领导说了,苏早早的事情影响不到我。而且部里已经被上面打了招呼,我的事情要慎重处理,不能被无故连坐了。我们跟大房那边已经断了关系,这个事情有村委做证,有公社那边的文书证明,而且咱爹也说了,二房确实已经被分出去很久,跟大房早就没有了关系。”   在紧要的关头,苏老爹竟然会帮着二房,这倒也出乎大家的意料,以为老爷子会记恨二房呢。   “这确实是好事,我都已经做好了,咱们一家到时候要回乡下种地的打算,没想到工作被保住了,当家的没事了。”陆思华也异常的激动,“今天高兴,喜事一件接着一件,今天我就允许你们喝酒。建兵和建民就不要喝了,你们还小。建国和建宏可以喝点,少喝点,陪当家的高兴高兴。”   晩晚心里也高兴,以为家里会因为苏雨婷的事情受到连累。没有想到,最后竟然有惊无险,平安地度过了,这真的是太幸运了。   苏父被官复原职,一点损伤也没有,这真的是非常的难得了。   晩晚想,这里应该有李教授的手笔吧?记得老师在走的时候,曾经跟她说过,这件事情他已经跟县里打过招呼了。   不过打过招呼是一回事,有人会不会卡又是一回事。现官不如现管,老师都已经回去省城了,远水解不了近渴,有人如果想要刁难他们家,那打了招呼都没有用的。   没想到领导们英明得很,也是他们二房的运气,一路无阻地,通过了审查,还了他们的清白。   “我真的太高兴了,我一直都很内疚的,因为早早的事情连累到了二叔,我甚至都想……”苏建宏或许是喝多了,说话也有些儿语无伦次了起来,“好人有好报,真的讲的一点也不差。二叔是好人,你们一家都是好人,老天都是看着的,不会亏待好人。二叔没事了,我这悬着的心也就放下了,否则……我一辈子都不会原谅我自己,原谅苏早早……”说到后来,他竟然呜呜地哭了起来。   酒精的作用下,把他内心中所有的痛苦全部地发泄了出来。   “为什么我会有这样的妹妹,害了她自己不说,为什么要害得周边的人都为她遭难?听说三叔的职务也被撸了,工作也丢了。三叔的岳父岳母还逼着他们离婚,这都是……”   苏勤听着,心里也是难受得很。二房没有事,并没有被连累,这确实是天大的幸运。但其他人就没有那么幸运了,不管是两位老人,还是建宏,或是老三那边,都被连累个正着。   “老三那事确实……”一个分家了的,竟然也被连累成这样。   他是该幸运,自己当年跟大房那边断了关系吗?所以才没有被真正的连累到。他在心里松了一口气,这真的是万幸了。   “建宏堂哥就不无辜吗?明明就没他什么事,结果还是被连累到了。苏早早就是个灾星,到处惹事,让所有人跟着她遭殃。”苏建民忍不住就说了出来。   大家一致认同苏建民的话,苏雨婷确实就是个灾星,跟她扯上关系,一准就没有好事。   “来,我们不说这些不开心的事情,高兴的时刻,就应该说些高兴的时候。来,我们一起举杯,干杯!”苏建国突然举起了酒杯说。   晩晚也跟着一起凑热闹,她的杯子里倒着的是开水,也学着他们那样,举起了杯子,跟他们碰杯。   喜庆的时刻,举杯欢呼,庆祝喜事!   杯子碰在一起。   ……   因为二房的清白被洗净,苏勤重新回到了工作岗位上。建兵建民还有晩晚也重新回到了学校,重新了他们的学习生涯。   苏勤那些同事,原来落井下石和因为这事疏远了他们的那些人,又重新上门了,过来祝贺他重新回到了工作岗位。   有些人还装模作样的跟他道歉,说当时的事情那么紧张,他们也怕被连累。   “苏工啊,我们也是没有办法。你想想,当时的情况多么的紧张,我们这也是……”   “对啊苏工,我们都被斗怕了,万一因为这点事情,把我们的工作也给弄丢了,谁不怕啊。”   “你们可真有意思。既然大家心里都明白,当时不想被老苏连累,那就避着点好了,现在还过来说这些话有意思吗?这是谁还不知道你们的心思似的,做就做了,再过来请求原谅有意思吗?”老吴忍不住就怼了他们。   其他一些在苏勤困难的时候并没有落井下石的那些人,也跟着附和:“就是,以前你们跟苏工玩得好,人家还帮过你们,人家有困难了,你们就远远的避开了。既然避开了,那就干脆避着好了,现在苏工没事了,你们又凑上来了?做人能不能别这么骚?做了婊子还要立牌坊呢?”   苏勤只是笑笑,心里却已经跟他们划清了界线。   “好了,各人有各人的想法,咱也不强求。行了,大家都去干活吧。”苏勤嘴上虽然没有说什么,但行动上已经绝对的疏远了。   有些人可以深交,但有些人只能做到表面交情就行了,不需要往深了交往。   马上就要高考了,建国投入了紧张的复习之中。   李教授和萧老爷子甚至从省城和北京给他寄来了复习资料,这些都是在县城找不到的。而且一寄就是好几套。   “这都是老师和萧爷爷寄过来的吗?”晩晚翻着这些复习资料。   她可是知道的,这些复习资料,那都是紧急编制加印出来的,全国都已经卖脱销了。如果没有一点关系,那是绝对买不到这些复习资料的。   没有想到两位老人竟然给他们寄了好几套,这是有五六套呢,打算一人一套的吗?   “李教授和萧老爷子真是个好人,这都离开下河村了,还想着我们这些孩子,给我们寄来了这么珍贵的资料。”苏建国感慨,心里更加的感动。   好人啊!   “建兵建民,你们好好地看看这些复习资料,对你们也有用的,明年说不定就要开始考了。”苏建国又说,“我把这两套拿到乡下去,给建宏哥和程骁送过去。”   “大哥,我也要去。”晩晚说。   “你去干什么?你要读书,我去了马上就回来了呢。”正好他有一些问题要讲解给建宏哥。   建国把其中一套送去了乡下给建宏,另一套直接送去了给程骁。   程骁拿着那套复习资料,想了想,又给推回到了建国手里:“建国哥,萧爷爷已经给我寄了一套了,这套你拿回去吧。”   “萧老爷子已经给你寄了?”苏建国震惊。   程骁说:“寄了,这套复习资料一出来,他就给我寄了。信里说,虽然我现在还用不到,但是多些资料,对我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萧老爷子对他是真的好,一直都想着他,处处都顾着他,连高考的复习资料都给他准备好了。怕他没钱买复习资料,把学习给耽搁了。   苏建国说:“那你放着,有什么不懂的地方,记得过来问我。你明年就该上高中了,也等不了多久,就能够高考了。程骁,没有想过提前高考吗?”他一直都知道,程骁学习努力,其实以他的水平,早就能够直接上高中了。   程骁摇头:“我就不提前去高考了,慢慢来吧。”   他想等晩晚,一起高考。但这个想法,他没有告诉过任何一个人,只藏在他的心里罢了。   ……   在大家都认为,建兵也会跟着建国一起参加高考的时候,却得到了建兵的答复。   “今年的高考我就不参加了。”建兵就没有想过去报名参加高考,他不想那么赶,那么急。   “为什么啊?二哥,你现在的知识点都已经掌握了啊,其实你上不上最后一年都没有问题,可以直接高考的。”这是建民不理解的地方。   苏建兵说:“你不懂。今年太赶了,多复习一年,对考试的事情才更有把握呢。而且,我想要考军校。我查过了,这一次恢复高考的各高校招生名单里,并没有军校。”   如果有军校,他肯定会先报名试试,但是他找遍了所有的招生简章,都没有发现军校的影子。   今年高考,并没有军校。   这让他很失望。   他都已经跟萧老爷子说好了,不考地方大学,就去部队深造,去考军校,那是他的梦想。   尽管他没有参加高考,但是学习并没有落下。甚至还跟着建国一起学习重点。   “二哥,你要考军校啊?”晩晚好奇的问。   “是啊,考军校,我答应过师傅的。”苏建兵很认真地说。   晩晚说:“你只是因为答应过萧爷爷要考军校,就去考了?就没有自己的想法吗?”   “我自己也想考。以前没有想到会恢复高考,我就想着等高中毕业了,我去当兵,做个守卫家园的战士。现在知道了能够高考,我就想去考军校,当指挥官,将来守卫国家。”他就这么一个理想,没别的。   晩晚朝他竖起了大拇指:“二哥,你真捧,晩晚支持你!”   ……   1977年冬。   在停止了十年之久的高考,终于迎来了他的恢复,五百多万的学子参加了高考。   苏建国和苏建宏就在其中。   为时三天的高考,紧张而激烈。   苏建宏这几天一直都住在了二房家里,为了就近参加高考,不被耽搁。   他有介绍信,有村委的证明书,也不怕真的连累了二房。   他能够做到的准备,一早就提前全部都准备好了。   “建国,建宏,东西都准备好了吗?准考证带上了没有?”苏勤喊。   苏建宏说:“二叔,我昨天晚上就已经准备好了,看了好几遍,没有落下。”   陆思华说:“你们再检查一遍,别晚上拿出来看的时候没放回去。”   晩晚正在吃着早饭,在那里笑嘻嘻地说:“建宏哥可紧张了,昨天拿出来好几次,我真怕他给落在外面了。”   苏建宏摸着脑袋,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那边苏建国也准备好了一切,从房间里出来,上前抓了两根油条,塞嘴里就吃。   “考试的时候怎么能够只吃油条呢?来来,一根油条两个鸡蛋。”陆思华说着,把油条和鸡蛋塞进了建国的手里。   又拿了另外一根油条还有两个鸡蛋,也塞进了建宏的手里。   “快吃,吃了能考一百分。”陆思华很认真地说着。   苏建国看着手里的油条和鸡蛋,“娘,你这么迷信。”   “这不是迷信,吃了油条和鸡蛋,肯定能够考一百分。”陆思华坚持着自己的想法,“建宏,快吃,别饿着了,等下就要进考场了,这几个小时呢,不吃饱点会饿的。”   苏建宏“嗯”了一声,说了一声“谢谢”,吃着嘴里的鸡蛋,感动得说不出话来。   晩晚说:“我也要快点吃,等一下我也要去考场外面等着,要迎接我们家两位状元公出考场。”   苏建国和苏建宏被晩晚的玩笑话给逗乐了,顿时紧张的心情也放松了。   ……   这次的高考,就是在县中学和另一所中学举办的,所有的教室都已经排满了。   这次县里总共有几千人参加高考。   县中学一个学校座位不够,又征调了另一个学校,这才坐得下这些考试的学生。   学生里,有刚刚毕业的应届生,也有三十多岁的知识青年,有老三届也有新三届,人山人海的,考场外面全是人。   这次二房全家总动员了,所有人都过来送了。   苏建国在进入考场之前,对家里人说:“爹娘,你们不用等在外面的,外面多冷,我和建宏哥考完了就会回家的。我们又不是小孩子了。”   “你们进去考试吧,我们就等在外面。这三天是你们的好日子,我们就陪着等而已,不碍事。”陆思华朝他们挥手。   这三天,连苏勤都跟人调了班,专门请假出来陪苏建国和苏建宏呢。   在他们的心里,这高考跟考状元没什么区别,那都是很重要的日子。有什么事情比陪孩子们高考还重要的?   ……   寒冻腊月,一群人都等在了外面。   像苏勤他们这样的家长,还有的是老婆等丈夫,丈夫等老婆,比里面考试着的人还紧张。   其中有一个是一个怀着孕挺着七个月大肚子的女人,她是在等她的丈夫,她丈夫也是考生,正在里面考试着呢。   那是一个下乡的知青,返回不了城市,后来留在了乡下,娶妻生子,出在高考恢复了,他就想着参加高考,将来去上大学。   妻子那边的人,也同意他这么做,为了他的前途,默默地支持着。   “你就不怕你丈夫将来考上了大学之后进了城,不要你们母子了?”有人问。   “不怕,我们都说好了,等到他考上了大学,我就跟着他进城。”那个女人脸上挂着幸福的笑容。   那个问她的人摇了摇头,觉得这个女人真傻。她丈夫如果考上了大学,还会要她吗?肯定不会再要她一个农村妇女了。   ……   晩晚他们一直都等在外面,外面确实冷,寒风吹来,晩晚就只觉得鼻涕都下来了。   “晩晚,你就先回去吧。建民,带着你妹妹回去,这里太冷了,别挨冻了。”陆思华看不得女儿受苦,喊了一声。   当时出来的时候,她就不赞成晩晚出来陪考的,有他们就够了。晩晚这孩子就是倔,一定要跟着过来。   “我过去买点儿热汤吧,那边学校的食堂里应该会有热汤。”建兵说。   现在高考的时候,学校的食堂肯定会准备好吃食的。喝一碗热汤,暖暖身子,应该会好许多。   “娘,我跟二哥一起去吧。”晩晚跟了上去。   她知道天气冷,但是这是大哥和建宏堂哥人生中的重要的一次高考,她想要陪陪他们。   等到以后再回想起来的时候,那也是一段回忆。   她曾经也在刚恢复高考的时候,陪着家人一起陪考过,经历过这段难忘的岁月。   ……   食堂那边也挤满了人,大家都是跟晩晚他们一样的想法。太冷了,买碗热汤,暖和一下身子。   这一下子,食堂的热汤就给卖脱销了。   晩晚他们过去的时候,只剩下最后一碗热汤了。   “晩晚,来吃,最后在碗热汤了。”建兵想也不想,就把这碗热汤凑到了晩晚的嘴边。   “你们也要吃的,还有爹娘。”晩晚却舍不得。   食堂的生意实在太火爆了,热汤竟然这样的抢手。好在他们运气不错,能够赶上最后一碗,但是这一碗给谁喝呢?是个问题。   “哥就不喝了,二哥的身子壮着呢,不怕冷。你喝一口,等下我送去给爹娘。”   晩晚盛情难却,喝了一口,真香。   这么冷的天,喝上这么一碗热汤,哪怕味道不怎么样,跟娘做的菜一点也比不上,现在喝在嘴里,晩晚都觉得那是神仙汤了。   兄妹两人就坐在了食堂那边的凳子上,一边喝着汤一边休息着。   “晩晚,我打听出来了,食堂那边又在做了,等一下热汤就能够端出来了。”建兵去打听了这个事情,食堂因为这次热汤的脱销,让他们看到了机会。   这可是一次大赚钱的机会,正好给学校补贴一些费用。   这时的学校食堂可没有承包制,食堂的财产还是属于学校这个集体的。   “来,再多喝点儿。”建兵看着晩晚在那里喝汤,他觉得很满足。   妹妹高兴,他就高兴。   妹妹这么小,鼻子都被冻红了,他可心疼着呢。   很快,食堂里做好的热汤就又端了出来……   ……   晩晚和建兵两个人,端着饭盒就往外面走。   饭盒那是建兵自己的,他有时候会在食堂吃饭,就把饭盒寄放在了食堂里,这次正好派上了用场。   刚一出来,就看到了苏勤夫妻正在和一对夫妻说着话。   那对夫妻年龄有点儿,晩晚眼尖地发现,那竟然是三婶的爹娘,翻砂厂的原书记,后来因为三叔的事情受了连累,被整得提前退休了。   “这不是三婶家的马爷爷和张奶奶吗?”建兵也发现了他们。   他们也在这里,难道是三叔也参加高考了?晩晚想着,四处找了找,却并没有发现三婶的身影。   三婶呢? 第83章 高材生的三婶   “马爷爷,张奶奶,三婶呢?在家里休息吗?”晩晚好奇地问着。   以她对三婶的了解,那么爱着三叔,虽然嘴巴毒舌了点,但绝对会陪在三叔身边的,会来一起陪考的。   可是她找遍了四周,都没有发现三婶的影子,这太不合常理了,三婶应该不像不关心三叔的人啊。   马老爷子笑呵呵地说:“静丹在考场呢,这不是高考嘛,咱静丹那可也是个高中毕业的高材生,当年刚毕业没多久,高考就停了。现在好不容易恢复了高考,她也去参加了呢。”   晩晚惊讶,三婶也参加了高考了吗?她一直都知道,三叔是68届毕业的高中生,三婶可是比三叔还小两岁呢。听马老爷子的意思,三婶高中毕业的时候,高考就停了,那么就是66届的老三届高中生?   三婶比三叔上学还早?还是跳的级?   “想当年咱们静丹啊,六岁上学,中间还曾经跳过级,一度是被县中学认为最有可能考上大学的人。结果刚一毕业,高考就停了,大学也不招生了,最后才进的翻砂厂。”张老太叹了一声,“要不是这个原因,静丹也不会因为心里郁闷大吃大喝,最后变成了现在的这个样子,再也减不下去了。以前静丹可漂亮了,是县中学公认的校花啊。”   晩晚没想到还能够听到有关三婶少女时候的故事。   她一直以为三婶是从小就胖的,没想到竟然是后来吃胖的?化悲愤为食欲,结果就把自己整胖了?   那这事,三叔知道吗?三叔对三婶的感情,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不是她怀疑三叔,实在是三叔太现实了,她真的不希望三婶受到伤害。   那么好的一个女人,如果受了伤害,那真的是老天不长眼睛了。   “我都不知道三婶也来了。”晩晚笑着说,“三婶到时候肯定能够考上。”   张老太说:“我们家静丹啊,虽然有十年没有摸过书了,但自从高考的消息被放出来之后,她就马上托了朋友搞来了一套复习资料。成才没有资料,两个人就拼用一套,复习的时候,一直都是静丹在考着成才呢。”   对于苏成才,张老太的心情是比较矛盾的。   要说喜欢,苏成才装得太过,现在的成分也不好,他们就一个女儿,并不想女儿受了委屈。   要说不喜欢,他是女儿的爱人,女儿爱他,对他一见钟情下,亲自求的婚。他们为了女儿,也得对这个女婿好。   在这种矛盾的心理下,最后只得支持着女儿的决定。但是他们二老却也注意着苏成才的表现,只要他露出一丁点的不满,只要有一丁点对女儿不好,他们会马上让他们离婚,哪怕女儿真的喜欢都没有用。   “那我们一起等吧,等哥哥们和三叔三婶一起从考场出来。”晩晚没有想到会在考场外见到三婶的家人。   现在知道了,自然是要一起等的。   他们已经好久没有见到三叔三婶了,自从今年春节过后,三婶跟老宅那边吵了架之后,回到县城,三婶就开始进入了减肥中。很少见她出来玩,以前的时候还经常见她来运输队找她娘的。   三叔那就更加地很少出现在他们家,以前没有工作的时候,倒是经常见三叔跑二房。   或许是工作忙吧。   “我是真没想到,静丹竟然是高中毕业的高材生。”陆思华也加入了聊天。   “咱静丹就是低调,如果我不说,你们肯定想不到。其实当时成才也没有想到,他一直以为静丹只是初中生,直到她拿来了全套的复习资料之后,就又完全不一样了。”   陆思华笑道:“咱们老苏家这是要出四个大学生了,真好。”   晩晚说:“妈妈,你说错了,咱家老苏家不只是出四个大学生。明年二哥三哥也会参加高考,再过几年我也参加,咱老苏家会出七个大学生呢。”   “晩晚说的好,老苏家将来肯定会有更多的大学生。”苏勤最喜欢听到的,就是这样的话。   苏老家出大学生,这是多好的事情?如今建国建宏去参加了考试,成才和他媳妇也参加了。以他们的成绩,肯定不会差的。   就连四人中成绩最差的建宏,他都不担心,大学名额肯定会有的,只不过考得好坏,大学好坏而已。   不知道为什么,他有这个预感。   自从晩晚出生后,老苏家这是越来越好了。如果不是大房那边作得慌,也不会落到现在这个份,看看建宏就知道了。   ……   建国出来的时候,就看到了自己的爹娘和弟弟妹妹们跟马家的二老聊在一起。   三叔也来了?他跟晩晚一样,都没有想到三婶。   主要是三叔表现得太明显了,三婶在这一块就低调多了,从来不会让人知道她原来也是高材生。   苏建宏也没有想到马家的两位老人会在这里,大冷的天,三叔也不劝着点。   他们年轻人,自然没有事,身体捧着呢,但老人毕竟是身体不太好,这万一冻着了怎么办?   他暂时还没有想到过来考试的还有三婶,以为只有三叔。   直到苏成才和马静丹两个人从考场出来,他们才知道,原来三婶也过来考试了。   马静丹那魁梧的身材,一个人足有苏成才两个这么大,四周围的考生看到了,都纷纷给他们让路。   任何有人在身后指指点点着苏成才和马静丹,有人在惋惜着苏成才,一朵鲜花插在了牛粪上。当然在他们的眼里,鲜花是苏成才,牛粪自然就是马静丹了。   “真是太可惜了,你看那个男人多爽,怎么就娶了这么一个丑陋的女人?”   “那个女人可真难看,肥得跟猪似的,那张脸都挤成了圆饼了。”   “圆饼都是抬举她了,要是我,看着她的样子,就吃不下饭,还要每天跟她睡在一起,这个男人真伟大。”   “那个男人真的好帅啊,温柔的笑容,还那么深情地看着他老婆,扶着他老婆,就怕他老婆摔了,我的心都化了。要是我是他身边的那个女人,该多好啊。”其中一个女考生捧着心口说。   “得了吧,你也不看看你长什么样,人家会看上你吗?”另一个女生嘲讽。   “看不上我,也不会看上你,没看到人家身边已经有人了?”   ……   苏成才微笑着,似乎没有听到那些人议论一样,一直都保持着笑容。   马静丹的脸沉了下来,这些人在背后说人闲话,声音那么大,真当她是聋子吗?听不到?   苏成才扶住了马静丹的手:“静丹,别生气,让他们说去吧。他们那是嫉妒你,不管他们怎么说,我这心里永远只有你。”   马静丹的脸色好了许多。   ……   他们一出来,晩晚就看到了他们,朝他们招手:“三叔三婶,这里!”   “二哥二嫂,你们怎么来了?”苏成才没有想到会在这里看到苏勤他们一家,“你们这是来看我的吗?”   陆思华说:“今天建国和建宏高考,我们是过来陪他们考试的,正好就看到了马叔和张婶在这里,就猜到了你们应该也过来考试了。”   苏成才脸顿时一红,他以为人家是过来陪他的,没想到猜错了。   他的表情,别人没看到,却落入了晩晚的眼里,她捂着嘴儿发笑。三叔以为爸妈这是过来陪他考试呢,没想到大哥和建宏哥也会来考试吧?他怎么不想想,大哥和建宏哥一个高中已经毕业,另一个马上就要毕业了,过来考试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   他是怎么认为,爸妈会过来陪他考试的?   苏建国摸了下晩晚的脑袋,又刮了下她的鼻子,晩晚皱眉看向他。后者却朝他眨眼,晩晚瞪着眼睛,原来不只是她一个人发现了三叔的表情啊,大哥也发现了啊?   一想,大哥多精明的一个人,观察又向来细微,怎么可能会没有发现三叔的表情呢?   只怕是比她还早发现三叔的脸部表情变化吧?   “二哥二嫂,带着孩子们跟我们一起去国企大饭店吃饭吧,今天我请客。”马静丹心情不错,邀请起了苏勤夫妻。   “不用,我们……”陆思华正要拒绝。   却被马静丹挽住了手臂,她说:“二嫂,一起去吧,我都好久没有好好跟你说话了。这一年我一直都在减肥,一有空就去跑步,都没有好好找你唠嗑,怪想你的。”   马静丹性子直爽,这会挽着陆思华,就往学校外面走。   陆思华一直都喜欢马静丹,这个妯娌性子好,人又直爽,没有弯弯肠子,虽然嘴巴毒舌了点,但说的从来都是大实话。   这样的妯娌,才是最好相处的,不像大房那边的刘招娣,说话做事神出鬼没的,阴着呢,她一点也不喜欢刘招娣。   苏成才跟在身后,倒是想跟媳妇一起走,可惜媳妇的手挽着二嫂呢。   他就跟苏勤走在了一起,兄弟两人聊着,倒也愉快。   晩晚并没有跟在身后,而是在马静丹的另一边,手里牵着马静丹的手,偶尔地插下嘴,乐呵得很呢。   县中学离国营大饭店有一段距离。   此时的国营大饭店正营着业呢,大饭店的饭菜要说多好吃,倒也没有,大家吃的也就是一个名声。   马家有钱,老两口子都有工作,忙了一辈子,积攒了很多的农业,将来打算都给女儿呢。   现在虽然已经被提前退了休,退休工资还拿着,房子也没有被收回去,这是跟马老爷子曾经在翻砂厂的职务是分不开的。   很快,一群人就到了国营饭店。   晩晚看着,这就是国营大饭店啊?   又一想,以前不是来过吗?乐乐过满月酒的时候,不就是在这里办的酒请的客?   也没有服务员过来招呼,他们就上了二楼的包厢。   马静丹是这里的熟客,她熟门熟路的就摸到了以前一直用着的包厢,并没有人。   菜上来要好久呢,晩晚想上洗手间,就悄悄地溜了出去,去找了洗手间。   路过一个包厢的时候,那边门正好微微地开着,她听到了里面传出来的声音。有一个声音好熟悉。   晩晚愣怔,偷偷地往那个门缝里看,是什么人让她感觉到了熟悉?   第一眼,看到的就是坐门对面的李书记,那是她干爹,当然熟悉了。她想,是听到干爹的声音了,所以才觉得熟悉吗?   不对,刚才她听到的声音绝对不是干爹的声音,好像是一个少年的   “李书记,希望你们能够重新把我安排到县中学上学。”那个少年又道。   对,就是这个声音!   晩晚想着,又往里看,但并没有看到那个少年的身影,可能是被门挡住了。   再趴着看就不对了,晩晚心里琢磨着,就往厕所方向走了。   等从洗手间回来,他们包厢的菜已经上了,三婶特别的豪气,一挥手就上了好多的菜,几乎都是肉菜呢。   不过晩晚他们也不像以前在乡下的时候,没怎么吃过肉菜,现在的他们哪怕没有顿顿吃荤腥,一周也能够吃上一顿,对肉菜也没那么馋。   苏建宏在乡下,又分了家,现在也没有什么进项,只能在生产队里干活,确实没怎么看到过肉菜。看到这些菜的时候,他还是情不自禁地咽了咽口水。   他已经在很克制了,自从上学之后,他没有再像小时候那样看到个肉菜就馋得两眼放光。虽然依然是个吃货,但还是会努力在让自己不表现出来。此时,他也只是小声地咽着口水,眼睛都不敢一直都盯着菜桌上的肉菜。   “二哥二嫂,我一直都想请你们吃饭了,但平时你们又忙,二哥总是在外面跑长途,我都找不到机会。上次在老宅那边,我和成才也一直没有开灶,想请二哥二嫂都不好意思拿得出手。今天我们两家聚在一起,咱们为高考干杯。”   看着三婶那爽朗的笑容,晩晚最先举起水杯:“三婶,我跟你碰杯。”   马静丹看着晩晚手里的水杯,杯子里是开水,笑着问:“晩晚,你怎么不倒汽水啊?汽水好喝,甜的呢。”   这会也没有果汁,也没有其他的饮料,汽水算是比较高级的饮料了。   但是晩晚并不喜欢喝那种汽水,一喝下去满嘴的泡泡感。   “我挺喜欢喝白开水的,三婶,你不能看我年纪小,就不跟我碰杯哦。”   马静丹笑了,“来来,咱俩碰杯。”她最喜欢晩晚了,小小萌萌的小团子,一笑起来脸上就有两个梨涡,别提多好看了。   一大一小两个人的杯子碰在了一起。   被晩晚这么一打插,大家顿时就活跃了起来,碰杯的碰杯,聊天的聊天,吃饭的吃饭,其乐融融。   苏建宏终于吃到了肉菜,那味道尝在嘴里,有一种说不出来的美味,真是太好吃了。   但,尽管特别的好吃,他也不会像以前那样因为一口吃食会抢着夹,他很克制自己。   陆思华看在眼里,给他夹了一筷子的肉菜:“建宏,快吃,在自己家不用这么拘束的,你三叔三婶又不是外人。”   马静丹自然知道大房那边发生的事情,她对大房其他人真的没有什么好感,特别是大房的刘招娣,恶心得要死。但是对这个大侄子,她并没有什么反感,反而觉得建宏这孩子挺不错的,将来肯定也会出息。   她说:“是啊,建宏,都自己人,别拘束着,想吃就尽管夹。”说着,也给他夹了一筷子菜。   那边张老太看着,也挺喜欢建宏这孩子的,也给夹了菜。   这一下子,大家都给建宏夹菜,反而的搞得他很不好意思起来。   这一顿饭,大家吃得那叫前所未有的好。   国营大饭的门口,停着一辆轿车,那车子的级别可不低,服务员正打开着车门,一个身子跨进了车内。   这一幕,正好就被从国营大饭店出来的晩晚看在了眼里。   她微微地皱起了眉头,那个背影真的太熟悉了。   “晩晚,看什么呢?”旁边苏建国喊了一声。   晩晚回神,朝他笑了笑:“没看什么呢,我们走吧。”   两家人在此挥手告别,晩晚看着苏成才扶着马静丹走着,那小心翼翼的样子,似乎也挺养眼的。   “看老三对老三媳妇多好。”苏勤感叹。   陆思华看过去,自然也看到了这一幕,“他三婶是老三的媳妇,如果连自己的媳妇都不好,那他就真的是没有人性,连猪狗都不如了。”   苏勤被堵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晩晚掩嘴而笑,发现娘现在的嘴越来越毒舌了,有点儿像三婶了。   三婶和娘多接触确实是有好处,看娘的性格不就是爽利了许多?   ……   接下来的高考,依然在紧张有序地进行着。   晩晚他们依然如常地等在考场外面陪考,天气依然是那样的冷。   寒风中,确实让人的身子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冷。   晩晚哈着气,将手往嘴边凑,暖和着身子。   考试如常地进行到了第三天,这一天如果结束了,那么三天的高考也就完成了。   大早上的,一行人就把建国他们送到了考场。在考场外面,又看到了苏成长和马家人的身影。   马静丹的身子圆滚滚的,穿着棉袄更显得臃肿了。但她的脸上笑着,那爽朗的笑容,让大家的心情也变得好了起来,不再感觉到冷了。   “今天过后,高考终于能够结束了,紧张的时刻也可以结束了。”晩晚感叹。   她前世并没有经历过这样紧张的高考,她都是私教老师在病房里教她,慢慢地拿到了大学文凭。   做梦都想要像这一刻一样,经历一次高考。   这也是她不管大家怎么劝,都想要过来陪考在考场外面的原因。   这种感受,对于别人来说可能并不是那么重要,对于她来说,却是实实在在的渴望。   “你们看,那边怎么回事?好像是三婶!”突然,建兵喊了一声。 第84章 怀孕   晩晚望了过去,却正好看到一个人被人背了出来,那个背着的人很吃力,后面还有人扶着。她看得分明,那个背上的人正是她的三婶马静丹。   这是怎么了?不是在考试吗?好好地怎么就给背出来了?   最先奔过去的是马家老夫妻,他们几乎是在建兵喊出来的同时,就奔了过去了。   二房所有人先是一怔,紧接着也急忙跑了过去。   马静丹被人背在了背上,双目紧闭,脸色发紫,一看就是身体不舒服。   “这是怎么了?这好好地考试着,怎么就被背出来了?发生什么事了?”张老太一脸的焦急,女儿怎么就给背出来了?脸色都发青了。   马老爷子也是一脸的焦急,女儿那可是他们两口子的掌上宝。   晩晚他们也已经奔到了跟前,全都紧张地看向了马静丹。   “她考到一半,突然就晕倒了,我们给背了出来,得赶紧地送到医院去。”那个背着的人一脸都是汗水。   马静丹体重不轻,哪怕她已经减肥了,依然还有两百斤不到的体重,那个背着的老师并不强壮,要不是后面的人扶着,他只怕就把人摔地上了。   “怎么会晕倒了,静丹的身体……”张老太说到这里,说不下去了。   她的女儿身体怎么样,她比谁都清楚。一个体重严重超标的人,身体素质肯定是差的。现在马静丹在减肥着,饭量都在克制着,运动又加大,是不是身体受不住了?   这一想,张老太就不赞成女儿再减肥了,胖就胖点,这都整出病来了。   “三婶好好地怎么就病了?”晩晚心里很难受,三婶是她除了家人之外,最喜欢的一个女性亲人了。   一行人也顾不得许多,一齐就跟着去了医院。   此时医院人还不算多,马静丹就被送进了抢救室。   大家都等在了外面,张老太正在抹着眼泪,陆思华在旁边安慰着。   马老爷子焦急地来往走着,眼睛时不时地看向了抢救室的门,怎么也安心不下来,连坐一下的心思都没有。   晩晚坐在医院走廊的那个长板凳上,双手在用力地绞着。   真的很让人担心,三婶那么胖,一旦生病,那可真的会病来如山倒的。   可怜的三婶,怎么就在这么关键的时候,就病了呢?   晩晚满心地为马静丹担心着,所有人都为她担心着。   她甚至还在想一个问题,那就是三叔和三婶是一个考场的。三婶晕倒在考场里,三叔能够沉得住气?到这个点了,也没见他跑出来,考试时间应该到点了吧?   ……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了。   抢救室的门开了,医生从里面出来。   大家涌了上去,“怎么样?医生!”   心急如焚。   医生脸上并没有什么紧张的表情,看着他们笑吟吟地说:“没什么事,你们不用担心。是病人怀孕了,可能是太胖了,这么冷的天,又是高强度的考试,心理紧张多重原因,就晕倒了。”   “只是怀孕啊。”张老太松了一口气,接着眼睛瞪大,“医生,你刚才说什么?我们家静丹怀孕了?”   医生说:“已经怀上了,三个月了,你们自己没发现的吗?”又说,“都怀了三个月了,还在那里高强度的学习,中间还曾经大量运动,她身体素质就不好,能坚持到现在,那都是奇迹了。”   马家两老吓得脸色都白了。   怀了三个月了,那就是在九月份的时候就已经怀上了。那个时候,静丹确实在大量的运动中,以跑步为主,兼着节食。最近这一个半月,又是高强度的学习,几乎是没有休息的时候。   “医生,我女儿的身体没事吧?”张老太想想都觉得可怕。   医生说:“没大事,小问题很多,需要静养。还有她身体太胖了,对孩子来说,也有点儿影响,到时候需要留院观察。”   在听到没有大碍的时候,大家都松了一口气。但听到需要留院观察,又有点儿担心了起来。   马静丹确实太胖了,这样胖的身子,本身身体素质就差了。现在又怀孕了,也不知道会不会有大影响。留院观察就留院吧,在医院里他们也放心。   马静丹被推出抢救室的时候,还呈现昏迷的状态,并没有醒过来。   她的病房是一个干净的四人房,那也是马老爷子找了点儿关系,拿到了最理想的病房了。否则会被安排进六人房或八人房。   马静丹一直没有醒,到了中午的时间,也没有见她醒过来。   医生过来查过,“放心,没大事情,她最近太累了,睡一觉休息一下也是好事。”   既然医生都这样说了,大家再担心也没有什么用?   苏勤在病房里没有呆上多久就走了,只留了陆思华和晩晚两个人陪着马家老两口。   建兵和建民跟着他一起去了考场,去等建国建宏他们考试结束,也顺便等待苏成才,把这件事情告诉他。   苏成才跟着苏勤他们回来的时候,已经是中午了。上午的考试已经结束,下午的考试还要等两点钟继续。   他们来的时候,马静丹还没有苏醒,还在昏睡着。   苏成才坐到了床边上,摸着马静丹的脸,流露出伤心的表情。   “静丹她,没事吧?”   “医生说没事,只是太累了。”张老太回答。   苏成才说:“我都不知道她怀孕了,我……”声音里带着哽咽。   看到他那个样子,张老太本来对他有所怨言,此时也已经烟消云散了。   “我们不也没有想到吗?静丹和你结婚快三年了,一直都没有孩子,我们也习惯了,哪曾想,她就怀上了。”如果没有发现,等到考完试,以静丹的性格依然会去大量运动,说不定在这种强度运动下,孩子就掉了。   静丹做事情,要嘛不做,一旦下决心的时候,那是非完成不可。   这个孩子的到来,说巧也不巧,但不管是巧与不巧,这都是一件天大的喜事。   苏成才说:“我和丹丹曾经商量过,孩子等到我们都考上了大学之后再要。那个时候丹丹也瘦下来了,身体素质肯定会比现在好,到时候再怀孩子,也是对孩子的负责任。我们真的没有想到,孩子就这样悄无声息地来了。”   凝视着马静丹,眼中的深情,就连旁边的人看了都为之感动。   多好的男人啊,多深情的男人。   晩晚默默地看着,不作声。   晩晚他们出来的时候,马静丹还没有苏醒。   一家人都在说着三房的事情。   “没想到三婶怀孕了,那她考试的事情怎么办?考了两天,今天最后一天,好可惜啊。”苏建宏一脸的唏嘘。   在他认为,这次恢复高考是多么重要,这是对老三届考生来说,一次重生的机会。以后还有没有这样的机会已经不好说了,这是一次上大学的机会啊。   这个孩子确实来得很不巧,那么好的机会,这可是一次人生跳龙门的机会啊。   “或许对三婶来说,考试和孩子比起来,孩子才更重要。”苏建国的想法,又跟苏建宏不一样。   高考确实重要,这是人生一次飞跃的机会,但孩子的生命更重要。   而且已经错过了,还能够怎样?明年还能够高考呢,国家应该会给这个机会吧?   “今年考不了,明天再考呗,明天不还有一次机会?”晩晚脱口而出。   她记得没有错,恢复高考后,77届准备得有点儿匆忙,所以是在冬季考试。等到78届的时候,很多的准备工作都已经齐全了,很多的高校也都准备好了资料,陆续开放招生,等到那个时候,机会会更多。   三婶这次错过了,还有明年那次呢,孩子的到来,这是天大的喜事,三婶肯定也是感谢老天给她送来的这个孩子。   苏勤带着他们去了家里,这次他们并没有去饭店吃饭,陆思华亲自下厨的。下午建国和建宏还要去考场呢,还有一场考试还没有完成,这最后一场仗他们要打好了。   吃完饭,兄弟二人睡了个午觉,一家人又去了考场。   这一次,因为考试马上就要结束了,每个人的心里紧张度没有之前那么严重了。   在考场完,他们遇到了从医院里匆匆赶回来的苏成才。   他跟苏勤聊了几句,就去了考场,马不停蹄地。   “三叔没有陪三婶吗?”晩晚好奇地问。   苏勤说:“没有,你三叔说下午是最后一场考试了,他不能失去这次机会。你三婶还没有醒,等他考完了,马上去陪她。”   晩晚“哦”了一声,不再说话了。   每个人的想法不同,追求也不同   如果是换作晩晚,在她的亲人没有苏醒的时候,绝对做不到这样心无旁骛地去考试。   “老三不就从来都这个样子吗?在他心里,他的事情才是最重要的。也不知道他三婶醒来,看到丈夫并不在她的身边,会怎么想。”陆思华到最后,叹了一声。   谁也没有替苏成才说话,也不知道说他什么好。   今天下午,马家的老两口子并没有来考场。   本来他们过来陪着,也是因为马静丹的原因,如今她躺在了医院里,他们两口子怎么可能会来考场外等苏成才?   “等哥他们考完了,我们再去医院看看三婶吧。”晩晚提议。   她总是觉得,三婶太可怜了,在怀了孩子又晕倒的情况下,丈夫都能够做到这样的心无旁骛,真的很为她感到不值。   或许这件事情在别人眼里,觉得也没有什么,反正三婶也昏迷着,什么时候醒来也不知道。最后一场考试了,这么重要的考试,换作谁都不会放弃,三叔去考试,别人会说也在情理之中。   但是晩晚就是为三婶感到惋惜而已。   或许是她多愁善了点,也或许是她对感情的要求高了点,也或许是……   每个人的侧重点不一样,有人以感情为重,有人以事业为重,也有人金钱为重。   在他们眼里,或许真的认为,没有到生命危险的时候,真的不算什么事情。   ……   当铃声再次响起,这一场冬季的高考,终于落下了帷幕。   看到建国建宏踩着欢快的步子出来,他们就知道,两人考得一定不会差。   “怎么样?考得如何?”陆思华忍不住就问。   苏建国说:“我自己感觉很不错,京大有望。”   陆思华又望向了苏建宏,建宏就含蓄多了:“我这边感觉,好的大学可能有点儿问题,大专应该是没有问题的。”   “建宏哥,你太谦虚了,我觉得你考省大都没有问题。”晩晚在旁边给他鼓励。   建宏说:“我要是能够考上省大,那就太好了。”   他一点期望感都没有,总觉得考个一般的已经很不错了。他的成绩没有建国好,建国考名牌大学应该问题不大,但是他的话真的没那么好。   他这一次复习考试,本来就有点儿匆忙的,不像建国那样,准备得很充足。   不过能够考上大专,他这心里就已经满足了。   上了大专,以后出来就能够有正式的工作了,不用再在乡下种田了。   正说着呢,苏成才也踩着步子从考场里走出来,看他的表情,似乎很轻松?   这是考得不错?   “老三,考得怎么样?”在所有人都没有过问苏成才的时候,苏勤问了他一句。   苏勤知道,家人们对这个三弟是失望的,其实他也很失望。   “很不错,我感觉考上北京的大学一点问题也没有。”语气很兴奋。   “走吧,去医院,我们也去看看你媳妇。”苏勤拍了拍他的肩膀。   陆思华却没有说话,甚至连一个眼神都不愿意给他。   苏成才只当没有看到,依然在那里跟苏勤说着话。   苏建国嘴角扬起,“三叔,这次京大华大有望了吧?”   苏成才点头:“我觉得一点问题也没有,我考得很稳。”   这么说着,很快就到了医院,这才知道马静丹已经醒了。   苏成才一个箭步就跨了上去,坐到床边握住马静丹的手:“丹丹,你可真是吓坏我了,当时我恨不得就冲出去陪你一起上医院。”   晩晚的脚刚踏进医院门口,就听到了苏成才的这番话,她嘴角抽了抽。   马静丹说:“这次考试那么重要,机会那么难得,你为了考试,我能够理解的。”马静丹说着,手却抚上了肚子,眼里尽现母爱的光芒。   她没有想到,自己竟然那么凑巧的有了。   他们结婚已经快三年,她的例假一直都很准时,一直都没有怀上孩子。这次也是一样,她的例假一直都有,虽然量少了点,她以为是最近这段时间太累了,精神高度紧张,压力太大所致。   她真的没有想到,自己竟然怀孕了。   她的胃口一向都好,要不是现在为了减肥,吃得少了,她一定会胃口大增吃得更多。   也没有像别的人那样,怀孕的时候还来个呕吐什么的,她这一点儿症状也没有。   这次要不是考试的时候,她脑袋发晕,晕倒在了考场上,都不知道原来宝宝来了竟然有三个月了。   她并不觉得失望,虽然高考错过了有些遗憾,但她更喜欢这个孩子的到来。   孩子是她的心头肉,是她的宝贝。   “丹丹你知道吗?你昏倒了我有多担心,咱爹娘说让我回去考试,最后一场考试别错失了,我恨不得陪在医院陪你。”苏成才脸上有愧,满是深情。   张老太说:“来静丹,吃个苹果,营养好。”又说,“成才中午回来陪的你,吃完饭一直都看时间,你爸就让他去考场了。”   马静丹说:“考试要紧,最后一场考试了,丢了确实可惜。”   晩晚听着,觉得三婶真是太善解人意了,这么支持着三叔。三叔有这么好的妻子,真的是他的福气。   ……   再从医院出来,已经是傍晚了,天色已经很暗了。   冬季的夜色,带着一丝的冰冷,但是二房一家和苏建宏的心里,都带着丝丝的暖气。   这一年的冬天,注定是一个充满活力充满希望的冬天。   每个人的心里,都是暖暖的。   之后的每一天,也跟往常没什么区别。只有一点,那就是等待成绩的焦急。   成绩需要过一段时间才能够下来。   大家在等待成绩的时候,也在密切地关注着三记的事情。   晩晚听说,三婶已经出院了,医生说身体恢复得很不错,孩子也保得不错。   她和陆思华还曾经去看望过,马静丹确实保养得不错,不知道是不是怀孕的原因,别人都是一怀孕脸就发黄人就浮肿,她竟然还白了很多,浮肿的情况也不严重。   马静丹的孕吐,是在四个多月的开始的,别人都是孕早期开始呕吐,她却是孕中期。   好在医生检查了之后,说这是每个人的体质不同,有些人会孕早期,有些人会孕中期,也有人会孕后期,甚至有些人更怪,十个月都呕吐的都大有人在。   从孕吐开始,马静丹竟然奇迹般的慢慢地消瘦了下来,脸形都出来了。虽然看上去依然圆滚滚的,但是跟以前比,确实能够看出来瘦了很多。   怀孕对于女人来说,那确实是痛并快乐着。   ……   这一天,终于等来了成绩的发放日。   二房一家都起得很早,他们需要去查分,去教育局查高考的分数。   刚起床没多久,建宏也来了,他一早就起来赶来县城了。   “建宏,你怎么那么早?”苏建国正在刷牙。   “我心急,太想知道分数了,就天没亮就起了。”苏建宏不好意思地说。   “你等等,我马上就好。”苏建国说着,就去刷牙洗脸。   他也等不及吃早饭了,抓了两个馒头,就跟着建宏往外跑。   “就两个馒头够了吗?这还有豆浆呢!”陆思华喊。   “不了,两个馒头够了,我等不及去查分数了!”外面传来了苏建国的声音。   晩晚顶着一头的乱发出来,打着哈欠:“妈妈,哥哥走了吗?”   “走了,早饭都不好好吃就出去了,这孩子。”   “哥这是心急分数呢,也不知道哥哥考得怎么样,能不能考上京大呢。”   “等他们来了就知道了。”   ……   此时,苏建国和苏建宏两个人,已经挤到了查分的窗口前。 第85章 升学宴   很多人都在等待着分数,苏建国和建宏来得晚了些,并没有挤进去。   两人虽然着急,但是前面有人等着,他们也没有不停地往前挤。   好不容易轮到了他们,报了自己的准考证号和名字身份证,很快就查到了他们的分数。   苏建国得分:461分。   苏建宏得分:323分。   “建国,我分数线上了。”苏建宏看着分数,激动地过来抱苏建国。   苏建国看到自己的成绩,心里也乐坏了,听到建宏说着,问他:“你考了多少?”   “我考了323分,分数线已经超了。”苏建宏激动地说着。   苏建国拍拍他的肩膀:“建宏哥,真不错,这个分数,省会大学是没有问题了,京大只能会有点儿困难,看别人考的怎么样了。”   苏建宏从来没有想过去上京大,省会大学就已经是他想都不敢想的事情呢。他问:“建国,你呢?考了多少?”   苏建国说:“我考了461分。”   苏建宏瞪大了眼睛:“天啊,你怎么考的,都没怎么扣分,太厉害了。”   总分才500分,建国考了461分,这个分数,县状元应该非他莫属了吧?   两人有说有笑,建宏说:“也不知道三叔来查过分了没有,也不知道考了多少。”   看了一圈,也没有发现三叔的身影,这是已经来过了?   “三叔应该已经走了,估计查过分了。我俩过来的比较晚,没看到我们来的时候这边挤满了人,现在人都少了好多。”苏建国环视四周,确实没见到三叔。   “那我们走吧,三叔那边的消息,我们迟早也会知道的。”   ……   晩晚刚吃完饭没多久,建国和建宏就已经回来了。   一见他们回来,晩晚就已经奔了过去:“大哥,建宏哥,你们考得怎么样?分数线应该过了吧?”   苏建国还没来得及说话,建宏就已经说了:“我考了323分,建国厉害,考了461分,总共才五百分,他太牛了,咱们县的高考状元肯定是他。”   苏建国却自谦着说:“这次考试的内容很简单,我复习了那么久,考这点成绩说明不了什么。也不知道三叔的成绩怎样。”   这个晩晚是知道的,书里曾经描写过,三叔是当时的县状元,以宜安县理科第一名的成绩,考到了华大,这在当时轰动了全县。大哥因为二房一直没有分家的原因,并没有上学,也没有这一世的高考,后来跟一些人混在一起,最后被炮灰的。   “到时候我们去问问三叔不就知道了?三婶当时如果继续考,肯定是能够考出好成绩的。”晩晚觉得,这次县状元,估计还是三叔。   三叔的成绩确实好,想想书里的描写,就这么利用一个多月的时间,竟然能够考得那么好,考出了县状元的成绩,不得不说他的能力。   他们还没有去马家了解情况,很快苏勤就带来了苏成才是县理科状元的好消息。   “是李大哥给我打来的电话,把建国建宏还有成才的成绩都跟我说了,他一早就从教育局打听到了最新的消息。”苏勤给自己倒了杯水,喝了一口,“咱们建国是文科状元,京大那已经是铁板钉钉上的事情了,成才报的是华大的,考的是理科,一样也是状元。咱老苏家,一门出了两状元,祖坟上冒青烟了。”   一想到这个,苏勤就说不出来的高兴。   老苏家还从来没有这么好的风水过,一门出两状元,这是多么难得的事情   晩晚说:“确实是哦,咱老苏家一门出了两状元,别说在下河村了,就算是县里那都是话题了。”顿了顿,“将来我也要当状元。”   苏建国也笑了:“咱晩晚就当女状元,你好好读书,呵呵挺你。”   “对对,咱们家再出一个状元。”陆思华也打趣道。   建兵小声地说:“那我能不能当武状元?”声音有点儿小,要不是认真听着,大家还真没注意。   大家一愣,晩晚朝建兵做着加油的动作:“二哥,你要对自己有信心,你肯定行的。还有半年,努力努力,争取也考个状元出来。”   苏建兵心里还真没底,现在大家都知道恢复高考了,谁还不努力地学习复习?要想考过那些学霸们,他觉得自己真的没那么厉害。   算了,不想这状元不状元了,他只要能够考上军校就行。   ……   果然,很快就从苏成才那里得到了确切的消息,他是这一届的理科状元。   苏家连出两个状元,还是叔侄二人,这在宜安县成了佳话。   这消息传到了下河村,老宅那边终于能够挺起胸膛了。   特别是苏老太,她因为苏雨婷的事情,一直都躲在家里不出去,这一次苏家连出三个大学生,她又扬眉吐气了。   倒是不再说是苏雨婷带来的,这话就算说出去也没人信,苏雨婷都去了少年教育基地劳改了。   她现在到处吹的是,老苏家风水好,连出三个大学生,还一门出两个状元。   这话大家没人反驳她,因为这话人家哪怕再吹也是事实。   不过她虽然没有说苏雨婷是福气,也没有说晩晚是福星。在她心里依然认定着,当初算命先生的判断,只不过不知道是哪里出了岔子,走向有点儿偏了。   她绝对不会认为自己搞错了,是自己傻自己蠢,把鱼目当珍珠,她是不会这么承认的。   ……   苏老爹让人送信给苏勤,苏建国考了状元,该回下河去请个宴席,让全村人都高兴高兴。   苏勤他们本来没有想过要办这个酒席的,但老爷子说了,这个酒席不办也得办。   跟陆思华商量了一下,大家定了个时间,决定回下河村。   那边苏成才,也得到了苏老爹的通知,也要回乡下去办这个酒席。   马静丹现在的身体好了许多,但因为怀孕的事情,身体没有以前好了。   更重要的一点就是,她又瘦了。   比刚怀孕那会,又瘦了好多。   现在的她一口饭也吃不下,吃了就吐,又总是觉得累,哪怕走几步都觉得累得慌。   以前胖的时候,也没觉得那么累的,难道怀孕了都是这样的?   张老太说:“怀孕了,确实都是这个样子,我记得当年我怀你的时候,也是这个样子,当时身子浮肿,双腿肿得连路都走不了。等到你生了,就会轻松很多了。”   “我真的没有想到,怀个孕会是这么累的事情。”马静丹虽然这么说着,但是脸上却还是挂着微笑。   累是累了点,但每次她感觉到了肚子里孩子的波动时,心里又说不出来的一种幸福感。   那种血脉相连的感觉,是一种非常奇妙的感觉,让她心里有一种自然而然的甜蜜感。   苏成才那边已经得到了考试的成绩,考出了高分,全县当之无愧的理科状元。   她自己的成绩也出来了只有两百几分,没有去填报过志愿,这一次的高考,她没有机会去上大学。也不知道下一次还有没有机会。目前还没有这方面的通知,如果还有机会,那么她依然会去考的,带着孩子上考场。   “静丹啊,你这次错过了,确实可惜啊。如果你这次没有错过,状元的头衔说不定就是你的呢。”张老太叹息着。   在老太太的心里,自己的女儿那是最优秀的,女婿虽然也优秀,那绝对比不过自己的女儿。可惜了,最后一天的考试,考到一半晕倒了,成绩没有过分数线,最后也没敢去填报志愿。   如果当时女儿填了,哪怕上不了大学,大专高职都有吧?不过,要是上了大专高职,以静丹的骄傲,或许她会更忍不了,还不如不去。   这都是命啊,半点怨不了人。孩子来得那么巧,谁能够想到呢?这是计算不了的事情。   “希望明年还能够考。”张老太期盼着。   马静丹说:“明年如果能考,那也是七月份的事情,那个时候孩子正好可能出生。万一那么巧呢,正好在那个时候出生,又可能会赶不上。”算算预产期,也差不多在那个时候,有点儿够悬。   张老太“呸呸”了两声:“不会那么巧的,小孩子说话没顾忌,老天爷别听她的。我们家孙子肯定是要嘛早来要嘛晚生,不会那么凑巧正好在那几天的。老天爷不会对你那么残忍,我的孙子也不会不体贴自己的母亲。”   马静丹却只是笑笑,虽然她很渴望能够再次高考,但说真的,如果跟孩子比起来,她或许会二话不说地选择孩子。   如果下次能考的时候,依然因为这个原因错过了,那是她的命,怨不得任何人。   好在孩子他爸成才考上了,他们一家子出了一个大学生,还是个状元,这就够了。以后孩子出生之后,长大了正好可以跟他说说当年的故事。   “成才还没有回来吗?”   张老太说:“成才去翻砂厂了,那边的领导有事情找他,还有那些工友们。”   马静丹嘴角挂着冷笑:“他们早干吗去了?因为苏早早的连累,成才被辞的时候,他们怎么不想想我们是不是无辜?当时阿爸因为这件事情被连累而提前退休的时候,他们怎么也没有好好为咱们家想想?现在成才成县状元了,他们就各种地请人过去了?真是现实得让人感觉到厌恶。”   当年就因为苏早早的事情,让成才背上了黑类分子的成分,要不是国家发出那样的通知,任何身份都可以参加高考,他们一家不就被钉死在耻辱柱上了?是不是就一辈子都翻不了身了?   现在知道成才马上就要飞出宜安县了,厂领导就过来套交情了?当初干吗去了?   “人都是现实的,落井下石更是很多人都会做的事情,当时苏家大房出来的事情,我和你阿爸就已经想到这一点了,也早早地就作了准备。我们提前退休,总比被他们抓个由头把我们内退好。”   马静丹就是知道,才更恨。   好在,现在政策慢慢地在明朗化,说不定过不了多久,他们身上的成分也会被平反了。   这样,等到孩子出生,也就不会背着这样的处分了吧?   她讨厌这样被对待。   等苏成才回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的事情了,也带来了老宅那边想要他们过去办酒席的事情。   “我不愿意去。”马静丹想也不想地,就拒绝了。   她跟老宅那边的关系就不太好,当初又跟苏老太吵了一架,现在她怀着身子,走路也不太方便,过去就为了办个酒席,她不太愿意去。   苏成才说:“到时候我们坐车过去,爹娘想让我过去办个酒席,也是为了咱们能够在乡亲面前长个脸。咱老苏家出了两个状元,我老爹心里高兴,也已经跟二哥那边说了,建国的升学宴也要办。”   马静丹动了动嘴唇,最后还是没有把拒绝的话说出来。   苏成才说:“这是好事,又快过年了,正好去那边把年过了,丹丹,你说好不好?”   马静丹还真挑不出拒绝的由头来,最后在他期盼的眼神下,终于点下了头。   苏成才终于在心里松了一口气。   “到时候也让你阿爸请以前的同事,给成才办个升学宴吧,这也是咱老马家的喜事。”张老太也说。   苏成才说:“那行,到时候把翻砂厂的工友们都叫上,咱也办得热热闹闹的。”   马静丹又张了张嘴,最后也点头答应了下来。   这确实是好事,家人喜欢高兴高兴,这有什么好拒绝的呢?   ……   过完春节,建国和建宏就要去学校报道了。在此之前,还曾经发生过一件事情,建宏差点就跟大学失之交臂。   建国早在分数线下来没多久,就收到了学校寄过来的入学通知书。他报的是京大法律系,又是县文科状元,苏家二房又跟如今的县委副书记李海军是干亲关系,还真没有人敢私自暗箱操作,替了他的名单。   但建宏就不一样了,建宏的成绩不算学霸级的,刚过分数线没多少,报的又是省农业大学,他等了很久都没有等来农业大学的入学通知书。   这一下子,苏建宏可着急了,老宅那边也着急了。   大房如今也就只有建宏一个孩子有出息,这明明分数够了,却一直都没有收到入学通知书,这可怎么办?没有通知书,他就进不了学校,上不了大学。   苏建宏就把这件事情跟建国说了,也跟苏勤说了。   苏勤一听,这还了得,马上说:“这件事情,我去打听打听,到底哪个环节出了问题。”   苏勤向李书记打听了这个消息,李书记一听,有关苏家的事情,他自然不会马虎。而且跟教育有关的,他正好是管着这一块的,现在上面又对教育十分的重视,又怎么可能会任由这样的事情发生?   不管是什么原因出于的纰漏,他都会严查到底。   最后终于查到了原因,是有人替换了苏建宏的名单。   建宏因为苏早早的原因,被打为了黑类分子,有人就觉得有了机会了。   而且二房和大房那可是断了关系的,那个顶替的人早就已经打听清楚了,做了点儿手脚,这事也就成了。   谁能够想到,大房和建宏的关系,根本就没有断,建宏早就已经分家,跟二房一直都有来往。   当然他们也不敢去顶了苏成才的名单,毕竟苏成才是理科状元,这事县领导一早就已经知道了,这个名单可不好顶,顶了最容易出事。   也就拿没有任何关系,成绩又正好只有中上的苏建宏顶事了。   谁知道竟然会顶出错来。   “这些暗箱操作,真的是太可恶,就应该严惩。”建兵愤愤不平地说。   晩晚说:“幸好咱家有关系,建宏的事并没有造成严重后果,如果顶了名单的人是其他人,那是不是只能够哑巴吃黄莲了?大家还记得程骁哥哥的事情吗?”   这让晩晚想起了当年程骁上县中学被抢了名单的事情,后来名单被夺回来了,但程骁也因此没有来县中学上学,而是去了公社中学。   如今这样的事情,又发生在了建宏哥哥身上,那会不会下次又发生在谁身上?   这个事情如果不重视起来,以后还会层出不穷的。   “幸好咱家有关系,建宏哥的入学通知书被拿回来了。”苏建国感叹,这事确实惊险。   建宏拿到自己的入学通知书的时候,捧着通知书直掉泪,如果通知书真的被人冒领了,那么就算他再考都没用了,名字被占了,到时候考了都没有用,这一辈子他可能都跟大学失之交臂了。   这是他一辈子的希望,机会就这么一次。   还好还好,通知书拿回来了,名单也没有被占,他还是他。   这是一个小插曲,一个对于建宏来说失去就是一辈子的插曲。   这事传在老宅那边的耳朵里,苏老太又开始骂骂咧咧了起来,骂的自然是那些狼心狗肺没良心的人。差一点,她的长孙的大学名单就没有了。   但也就只是骂骂,如果骂有用的话,那么也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了。   同时,苏老太又觉得非常的骄傲,老苏家三个大学生,别说下河村,就是全县都是数一数二的人家了。   这次下河村加上那些还没有返城的知青,总共有六个人考上了大学,老苏家就占了三个,确实是一个非常震撼又了不起的事情。   怪不得苏老爹想要苏勤他们回家办升学宴了,这可是光耀门楣的事情,而且苏成才和苏建国叔侄考上的那都是北京的大学,传说能够当官的两所学府之一。   苏勤一家是在年三十那天回的下河村,这是晩晚既暑假之后的半年,再一次回到下河村。   在这里,她不但见到了程骁,同时也见到了苏老太。   这是她把苏早早揪到村委后来出了那些事情之后,再一次见到的苏老太。   作者有话要说:有小天使问,晩晚怎么能够这样理解三叔?这跟晩晚曾经生病的经历有关,她前世生了二十多年的病,一直在医院里,知道病人的心理非常的敏感,极需要家人的关怀。当然,三叔这样做也没有错,毕竟高考第一位,又是耽搁了十年,谁不想趁着这个机会一飞冲天?   又有小天问,三叔会是状元吗?答案是肯定的,他都当了两次状元了,没道理这一次不是状元,他是确实优秀,人聪明,有能力,这是不能否认的。如果这次不让他考状元,那后面的剧情就继续不下去了,我一早就定了大纲,要给让他当这个理科状元的。 第86章 被怼的苏老爹   这一次很奇怪,老太太并没有到二房这里闹,不知道是因为苏老爹来回管教了苏老太,还是她想通了?   不过看到晩晚的时候,依然是眼不是眼鼻子不是鼻子。   晩晚摸了摸鼻子,觉得这样的情况已经习惯了。老太太那么固执的一个人,怎么可能那么快想通呢?之所以不再到处说苏雨婷的事情,也是跟苏雨婷被抓了有关,可不代表她真的就想通了。   这么固执而坚持己见的老太太,还真的不多见,有时候也挺无奈的。   好在二房早就已经跟老宅那边分了家,平日里没事,也不会常回下河村,也就少了许多的麻烦。   苏老爹过来跟苏勤商量,要不要把苏建国的升学宴和苏成才的升学宴一起办?可以省点儿钱。   这个提议,老爷子并没有避着陆思华,也没有避着孩子们,觉得以陆思华的性格绝对不会反驳。   但这次,这个提议,被陆思华拒绝了,想都不用想就直接回绝。   “不用了,公爹,我们办升学宴,不需要跟他三叔一起办,钱的事情不需要公爹你来操心,我们自己有钱。”   笑话,还让建国的升学宴和他三叔一起办?这是什么狗屁想法?两个县状元,一起办升学宴,到时候到底是建国为主,还是他三叔为主?这样的提议竟然也能够提出来?   老爷子这有多护着老三呢,能够把自己孙子的事情靠边儿放?   “我跟老二在说话,你在旁插什么嘴?”苏老爹顿时就怒了,喝斥。   陆思华也怒了,冷笑:“我是二房的当家婆,你说我该不该管?相反,你一个分出去的老爷子,平日里有的吃就行了,还来管我们二房的事情。建国是我儿子,我要怎么办他的事情,那就怎么办,你一个隔代的老爷子,靠边儿站吧。”   陆思华和马静丹呆的时间久了,也学会了她的那一口利嘴。而且隔壁邻居的包菊花也是个爽利人,说话也是不拐弯拐角。在城里呆久了,早就没有了乡下的那种气质,人也变得不一样了。   要是换在没有分家之前,或是刚分家的时候,她绝对不会有这么大的胆子敢跟老爷子去顶嘴,但这个时候她却一点也不怕,敢顶就顶。   有什么大不了,大不了他们现在就回县城去,不再回乡下了,想吃他们家的饭,都要掂量掂量。孝顺能当饭吃啊,现在她才不顾这些什么名声不名声的。   他三婶说的一点也没有错,就是因为她太顾及名声,这许多年才被压制得喘不过气来,结果伤害的又是谁?   她丈夫好好地在县里上班,三个儿子个个乖巧,女儿贴心小棉袄,哪一个不是让她心里温暖的,干吗要去顾及老宅那边怎么想她?她就是骂了怼了,又怎样?   苏老爹说:“建国那是我孙子,我怎么就不能管了?老二是我儿子,我怎么就管不着了?分家了,你们就翅膀硬了?我这为的是谁?还不是想让你们省点儿钱?两家一起办,可以少请一顿。”   陆思华冷哼:“是想省你们那笔钱吧?这是想自己给老三办个酒席,却又没钱,想让我们二房当冤大头?我们出钱,然后让两家合在一起办?你问过他三叔三婶了吗?他们愿意接受你的意见吗?如果他们愿意,就让他们亲自来跟我说,不需要你一个老爷子在这里跟我们说这些。我们都是分了家的,各过各的,还需要你老爷子作为当家人来通知我们一声你的决定吗?我今天把话撂在这了,我、不、同、意!”   苏老爹:“老二,你是怎么管教你媳妇的?”   苏勤说:“爹,我们家的事情,大事归我管,小事归思华管,家里没大事,只有小事。外面的事归我管,家里的事归思华管,建国办升学宴这个事情,那就是家里事,自然归思华管。”   晩晚暗暗地就朝着苏勤竖起了大拇指,今天的老爸超赞!   “爹,有些事情不是你该管的,我们两口子的事情,那是我俩的事情,你和娘只管有吃的喝的就行,其他的已经用不着你操心了。”苏勤虽然没有像陆思华那样的说得那么的难听,但这话也等于是打在了苏老爹的脸上。   这个时候的他,越发地觉得当初分家分错了。   苏建国说:“爷,你老了,该享清福的事情了,儿孙自有儿孙福,今天我们过来办这个升学宴,那也是给老苏家长面子。你别顾了一个就不顾另一个吧?三叔重要,难道我苏建国就不重要了?二房在你和奶的眼里,就那么不值钱?不值钱,那以后我们就少来乡下,以后老苏家有什么事情,你也别来找我们,直接找三叔吧。”   苏老爹一张脸已经被怼得通红,要不是忍着,只怕一个旱烟管子就打过去了。   但是看到苏建国那一双眼睛冷静地看着他,就好像在看一个笑话似的,他突然发现现在已经不是他当家的事情了,二房也不是以前的二房了,可以任由他揉搓的二房了。   不管是儿子还是儿媳妇,或是孙子们,那都不一样了。他们当家了,孩子也大了,而他也老了。   他叹了一声,“老二啊,老二媳妇啊,爹不是这个意思,主要还是为你们着想。既然你们不愿意,那么我也就不提了。老三那边我们已经商量好了,在明天办这个酒宴,你们就后天吧。”   这一点,苏勤和陆思华倒没有反对,谁哪天都没关系,后天也好,大后天也罢,他们已经准备好了一切,也跟肉摊那边说好了,会给他们留出肉来。还有其他的菜,也都一一跟人家说好了,到时候管够,只要有票什么买不到?   苏老爹看着二房一家有说有笑,在商量着苏酒席的事情,再说已经无意,只得背着手叹息地离去。   老爷子一离开,陆思华就冷哼了一声,对着苏勤说:“你爹这是把我们当傻子呢,还认为能够拿捏住我们呢?还对着我吼,说我管不着家里的事?苏勤你说,我管得着吗?”   苏勤说:“爹老了,不中用了,你还跟他计较什么?”   “我这叫计较吗?苏勤,你把话给我说清楚?是不是嫌我怼你爹了,觉得我凶了是吧?”陆思华竖起了眼睛瞪向他。   苏勤急忙投降:“我真不是这个意思,我就是说他老了不中用了,咱家的事情他管不着了,你看看你,又跟我急了不是?咱家的事情,不就一直都是你说了算吗?”   陆思华哼一声,只当默认了。   ……   苏老爹回去的时候,并没有把这事告诉其他人,只将这事藏在了心里。   但苏老太和苏老爹夫妻了这么多久,怎么会不了解自己老头子的心思,一看表情就知道了他在老二那里肯定是受了委屈了,顿时就来了气了:“是不是老二给你气受了?活腻了他,敢不孝顺?我这就去骂他去!”   “你给我回来!”苏老爹吼一声,只觉得脸更加的臊了,“你还嫌不够丢脸是吧?还要把自己的脸往人家脚上凑是吧?还嫌人家踩着你的脸皮是吧?”   “我……”苏老太一脸的懵。   “回去!”苏老爹沉着脸。   苏老太顿时不依了,这段时间她一直都压制着脾气,这会终于就爆发了出来:“我说怎么了?你是他爹,就算说错话又怎样?轮得到他们说三说四的?我倒是要去问问老二的,眼里还有没有我们这亲爹亲娘的?”   “行了,有什么话回屋里说,老二已经分家了,没咱俩什么事。”苏老爹喝斥住苏老太。   苏老太还想说上一二,就突然听到旁边传来一个声音:“我能问问,你们这吵的可是有关我们三房和二房的事?”   望过去,却发现马静丹正抱着手臂靠在墙边儿上,拿一双眼睛看着他们。   马静丹现在四个多月了,孩子已经显怀了,但因为她胖,并不能看出来怀了孩子。   苏老太最怕的就是这个儿媳妇,骂又骂不得,打又打不得,连声音大一点,都有可能招来对方的一顿骂。   这样的媳妇儿,让她有一种自己才是小媳妇儿的感觉,别提心里窝着多少火了。   但是老三说了,绝对不能惹了他媳妇生气,马静丹不是别的媳妇,可以凭由她揉搓。哪怕她再生气,这会也也得把气往肚子里咽。   苏老爹可比苏老太想得周到,自然知道马静丹那是绝对不能得罪的,不像陆思华他就算真骂了老二也不会说他半句。   他最怕的是老伴会不顾一切地发火,这会看到老伴没了脾气,也知道肯定是老三跟老伴把一切都讲明白了,他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其实心里也有点儿窝火。   但他不能冲人家发怒。   “我刚听到你们在争吵,是为了给成才和建国办升学宴的事是吧?我可以明确的告诉你们,升学宴的事情,不需要你们操心,这是我和成才的事情,你们少把我们的事情跟二哥二嫂他们的事情扯在一起。我丑话说在前头,到时候二哥二嫂还以为是我们怂恿着你们去干这个事情,到时候误会了我们,我可饶不了你们。别以为你们是成才的爹娘,我就能够睁只眼闭只眼。别人敬我一尺我就敬别人一丈,别把我当成不经事的小媳妇,我不吃这一套。”   苏老太顿时怒从心中起,刚想要骂几句,手臂就已经被苏老爹扯住了,她迎上了苏老爹那满是警告意味的眼神,顿时就把到了嘴边的话给咽了回去。   马静丹将这一切看在了眼里,冷笑了一声。   “你们也别想去成才那里告状,只要我还是他妻子的一天,我肚子里还怀着你们老苏家的种,他就得听我的。你们就别给我们三房惹麻烦,我们三房跟二房可是好着呢,少挑事!”马静丹把话都已经说明白了。   “你们只要不挑事儿,我们就还敬你们爱你们,养老钱养老粮少不了你们的,但如果你们非得去挑事儿,让我们三房里外不是人,那对不起了,我马静丹也不是那么好惹的,到时候别怪我不客气!”   苏老爹张了张嘴,最后还是没把话说出来,拿出旱烟管子,默默地抽了起来。   马静丹也不理他们,说完了自己该说的话,就扶着身子往村北走去,往二房那边而去。   她知道,今天说了那么多话,那老两口心里指不定怎么骂她呢。有些人就是固执,从来不自己想明白,总认为别人挤兑他们。   也不想想,自己办得那都叫什么事儿?还为了三房办升学宴的事情去麻烦二哥二嫂,说出来她都觉得脸一阵臊。二房指不定还怎么误会他们呢,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总给他们惹一身的麻烦。   她也不管老爷子老太太怎么想,到时候会不会跟苏成才去告状,反正她就是这么个脾气,成才也知道她的脾气。只要不给她惹事儿,她就好说话,也不会去轻易得罪谁,但如果给她惹事儿,管他天皇老子是谁,她照怼不误。   马静丹找了二房说了这件事情,怕二房误会,解释了自己的想法。   陆思华拉着她的手说:“弟妹,你别担心,我和你二哥没往这处想,也知道这是老爷子自己的想法,不会认为是你和他三叔的主意。”   马静丹说:“二嫂,我就是怕到时候你们误会了。这次办升学宴的事情,我和成才都已经商量过的,怎么请客怎么办,多少钱,怎么买菜,也没有让老爷子出钱,不知道他怎么就想到了让我们两家合在一起办的想法,真的是让人尴尬死了。”她快言快语,想什么也就说什么。   误会解开了,心里也就没了那些疙瘩。   “到时候也不知道那两位会怎么跟成才告状呢。”马静丹揉着眉心。   陆思华笑道:“再怎么告状,你们是夫妻,老三还能不想着你?知道你是为了这个家,而且老爷子应该不会告状。”   还真让陆思华猜到了,苏老爹还真不是那种会告状的人。   但苏老爹不告状,苏老太会啊。   苏成才听完苏老太添油加醋的那番话,眉心有点儿凝结,最后说:“娘,我跟你说过多少回了?不要去惹马静丹,能让着她点就让着她点,你怎么就……”到最后,真的是很无奈的语气。   苏老太说:“我没有骂她,就一直是听她在那里骂骂骂的。我就是现在把这事跟你说说,你也管管你媳妇,再这样下去,都要骑到我们头上了,也骑到你头上了,你还是不是人家丈夫了,天下哪有丈夫的被媳妇管制的?”   苏成才的脸色并不好,阴沉着,苏老太每说一句,他的脸就沉得更加的厉害。到最后,就已经是阴沉得可怕了。   “娘,我知道这事怎么做。我有我的想法,很多事情不需要你管我,我都知道。”他顿了顿,“我和她是夫妻,现在还靠人家爹妈养着我们呢,有些事情想想就算了。”   此事也就这样不了了之了。   两家的升学宴办得很成功,也很完美。   全村的村民们,吃得那叫一个肚圆肠满,享受着这升学宴带来的美食。   也知道了,老苏家叔侄二人,同时考上了北京那边的大学,一个是京大一个是华大,一个是文科状元,另一个是理科状元。   大房那边的苏建宏也相当的不错,考上了省会的农业大学,以后毕了业干的也是农民的那些事情。   就有村民不懂了,问建宏:“建宏啊,你说你上的是农业大学,教你们怎么种田,那还上什么大学啊,直接我们教你不就行了?”   苏建宏说:“叔,这不一样,种地和种地是有区别的,别人能亩产上千上万斤,咱们亩产几百斤那都是丰收了。以后你就知道了,我上这个大学到底好不好。”   那个村民似懂非懂的,这种田还有区别的?   虽然搞不明白,但人家既然说了,以后毕业了回家,会教他们怎样亩产千斤万斤,他们心里又高兴了。   谁还不想多种点儿粮食,有饭吃?   ……   这次回家,晩晚见到了程骁。半年不见,程骁又升高了,现在她跟他说话,必须高高地仰着头才行。   他怕她仰着头难受,每次跟她说话的时候,总会不自觉地蹲下身子,跟她面对着面说话。   他的体贴,让晩晚心里挺高兴的,有一种被人宠着的感觉。   “程骁哥哥,你明年该回县中学上学了吧?”   程骁嗯了一声:“明年该上高中了。”   晩晚说:“明年我也要上初中了,咱们就能够一个学校上学了。”   县中学的初中部和高中部,可没有分开,就在一个学校里,到时候他们可是近着呢,不用像现在这样县城和公社地隔着,说个话,还得专门跑到乡下,或是程骁专门跑到县城里。   “就是我娘的身体……”他也十分的纠结。   晩晚自然知道他说的意思,程母现在的身体确实越来越差了,已经不能再下地干活了。   没有了工分,靠着程骁平时放学了有空的时候帮家里干一点活,最近分粮,程家少得可怜。   程家的日子越发难过了,程母还要治病吃药,好在程骁跟石老先生学过医,知道什么药管用,知道哪个草药好治,也没花上几个钱。   换句程骁说的话,他娘患的是心病,并不是生理上的病。   “程骁哥哥,程妈妈的病……不会有事的。要不,咱们带她去县医院看看吧,或许……”   程骁说:“连师傅都束手无策,县医院更治不好。我知道娘的心病是什么,娘是想我爹了,想我妹了。”但就是这两个事,他办不到。   他爹已经死了,他无法帮他娘达成心愿。他妹走丢了,暂时找不回来,至于以后能不能找回来,他心里也没底。   “要不,我给萧爷爷写个信,让他帮忙找找晓梦?他认识的人多,或许能够找到。”   程骁说:“我跟师傅说过这个事情,萧爷爷那里……”他叹了一声,“那就写一封信吧。   听到程骁终于松了口,晩晚很高兴。   她一直都想这么干了,但又怕程骁生气,一直都不敢这么做。程骁内心很敏感的,有时候她不经过他同意如果乱决定什么事情,就怕他心里会有什么想法。   决定了这么做,晩晚就知道该怎么写这封信了。   “还是我来吧,我亲自给萧爷爷写。”程骁还是决定由自己出面。   晩晚“嗯”了一声,也知道程骁能够迈出这一步,也等于是把内心敞开给别人看了。   ……   从下河村回来没多久,就进入了新的一年。   苏建国已经收拾着行李,前往北京报道了。   晩晚也该去上学了。   这半年,她的任务很紧,因为她要小升初了。离开运输队的干部子弟学校,去县中学报道了。   78届高考的消息,从报纸上正式发布了出来,怎么考,什么身份考,都写得明明白白。   78届的高考,依然秉承着77届的高考制度,甚至比77年的更细致更明白,也更详细。   不但老三届可以考试,就连没有上过高中的也可以参加考试,只要你能够考得出来。   这就在很大的程度上号召学子们参加高考,让国家选拔人才。   这一次的高考,更多的人参与了进来。   马静丹也报名了这一次的高考,不管怎样,她都势在必行。   她摸着自己已经滚圆的肚子,孩子还没有出生,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够出生。   孩子会选择在高考的那天出生吗?让她再一次地错过高考?   她不知道,老天会不会这么干。 第87章 高考状元   晩晚已经小学毕业了,正式地要迈入初中的行列。   七月,高考终于要正式打响了。   这一年要参加高考的人,除了建兵要参加高考,老苏家还有一个人要高考,那就是三房的马静丹。   此时她的肚子大得有点儿可怕,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她怀着双胞胎呢。只有她自己知道,那是因为她胖,加上肚子里的孩子,看着也就更加的大了。   高考正式来临,孩子还没有出生,其实她是有担心的。只要让她挺过三天就行,只要挺过去了,考试结果怎样她都不会有遗憾。但如果真的那么凑巧的话,她会很遗憾自己无法参加这一届的考试。   晩晚自然也听说了这个消息,心里不得不感慨,三婶真的很拼。   大着肚子,坚持着复习,如今又大着肚子去考试,一般人真的受不了。   那么热的天,一个孕妇,眼看就要生了,却还坚持奋斗在考场上,很少有人会办得到。   但是马静丹就办到了。   这样的女人,只要不是自己放弃,已经没有什么事情能够打倒得到她了。   “妈妈,三婶没事的吧?”晩晚还是很担心她。   挺着那么大的肚子,坚持着去考试,这种坚强的意志让人佩服。   “放心吧,老天不会这么残忍的,也就三天,肯定会让她考完了的。”陆思华也在心里祈祷着,希望马静丹能够度过这个危机,顺利的考完试。   晩晚说:“这次三婶也不知道考得怎么样。”   “听你张奶奶说,你三婶以前就是一个学霸,现在又重新开始学习,肯定不会考得差的。”   这一年的高考,确实紧张,比77年还要紧张。很多人有了准备,报名参加的人更多了。   从考场外等待着的亲属就可以看得出来了。   这一次,晩晚依然在人群里看到了马家的老两口。去年他们是为了陪考女儿女婿,这一次是为了自己的女儿。苏成才早就已经去华大学习了,这个暑假却并没有回来。   很好奇,三叔这是在干什么,暑假了竟然能够不回来,自己的妻子还在临盆阶段,随时都有可能生产。   她并没有从马家的口里得知三叔的消息,倒是从苏父的口中得知过三叔将来的消息。好像是参加了学生会,当了里面的宣传部长。   当一天结束的时候,马静丹苍白着脸从考场里出来,旁边建兵正扶着她,场外等着人都心疼极了。   临盆之际,却要坚持着高考,真的是难为她了。   终于过去了一天,大家提着的心放了一点点,再想起还有两天需要备战,心又提得很高。   也不知道明后两天会怎样,孩子可千万不要在这两天啊。   “三婶,你没事吧?有没有觉得累?”晩晚急忙奔了上去。   马静丹脸上流着汗水,朝晩晚笑了笑:“没事,我家小宝贝一直都在陪着妈妈坚持着呢,他很乖,很听话,一点也没有吵妈妈。”双手抚上肚子,眼中泛着温柔的母性光芒。   “还有两天,三婶,加油啊,我支持你。”   马静丹摸着晩晚毛茸茸的脑袋:“三婶一定会努力的,我们家孩子也一定会支持自己的妈妈的。”   张老太也笑道:“我那孙子可乖了,肯定会体贴自己妈妈的,对不对啊,乖孙子。”   一众人都笑了,只有马静丹望着远处的方向,有点儿落寞,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别人高考,那都是跟所有人一起抢机会,万人过独木桥。马静丹高考,不只是跟人抢机会,还得跟自己的儿子抢时间。   只要挺过三天,不管这孩子什么时候出生,那都没事,到时候就能够两全齐美了。   当再一次的一天时间过去了,大家提着的心又放了一半。   “还有最后一天了,只希望别跟去年似的,在最后一天出问题,那真的是……”会让人崩溃的。晩晚心里想,在心里不停地祈祷着,让三婶顺利考完高考。   老天就喜欢掺一脚,马静丹清早起来的时候,就感觉到了肚子有点儿沉坠坠的,微微有点儿胀痛。   她也没在意,以往这样的情况发生过很多次,这是临近临盆会出现的症状,她没有想到今天会临盆。   在考场外,晩晚朝她举着手做着加油的动作。   马静丹朝亲人们挥手,就随着人流进入了考场。   一上午还算平静,肚子虽然有点儿胀胀的,没有要生的迹象。   果然如此!   马静丹更加的放心了,下午的考试还在继续着。   场外,晩晚他们等待着,也在聊这个话题。   “我看刚才三婶进去的脸色似乎不对,不会是快要生了吧?”刚才那个样子,脸色那么苍白,脸上全都是汗,晩晚有点儿担心。   “其实她肚子早上就有点儿酸痛了,中午回家吃饭的时候,却没有生的迹象。我和老头子曾经劝过她,让她放弃这次高考,去医院待产,她不愿意。”张老太叹了一声,这时间上来说,真的太巧了。   两次高考,都赶上了时间,谁听着都为她心疼。   但马静丹是个坚强的人,不到最后一刻,她就不会放弃。   “希望,能够平安度过,这样才能够安心的待产。”晩晚不停地在心里替三婶加着气。   临近交卷的铃声响起,考场那边突然匆忙地背出了一个人。   大家都惊了,心里想到的是马静丹,都忍不住疾奔了过去,果然就看到了背上的人此时已经被汗水给浸湿了,还有她的身子底下全是血。   “这是……要生了?”大家都吓坏了。   没想到,孩子在这一刻,真的要生了。   马静丹咬着牙忍着一波又一波的阵痛,说:“我的孩子很坚强,他陪妈妈考完了全部的内容。”   老天终于没有跟她开太大的玩笑,马静丹的高考还是完美地落下了帷幕。   “快别说了,咱们去医院,去医院!”张老太都快要哭了。   被紧急地送进了医院,推进了产房,一行人都在外面焦急地等待着。   “谢谢你们把人送出来。”此时也没有人去打听马静丹有没有考完试,心里全都是她能不能平安产下孩子。   那背人的老师说:“这没什么,这个考生真的很坚强,我眼看着她明明疼着身子都卷起来了,依然还在坚持着考试,一直到落下最后一笔。太坚强了,我希望她不要有事,到时候能够成为我们县的奇迹。”   他真的没有见过比这个女人更坚强的人,快要生了,竟然硬是咬着牙坚持了下来。哪怕她考得不怎么好,他都为这个人感到惊讶与敬佩。   这一次下来调研,收获还挺大的。   马家和苏家二房,还是感谢了人家老师。   并没有让他们等待多久,产房里就传出了一声婴儿的啼哭声,众人高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了。   马静丹生了一个女儿,护士抱出来的时候,孩子还在那里手舞足蹈地哭着。   声音洪亮,四肢有力,大家都说长大后肯定是个小胖墩。   马静丹产女,高考又顺利地落下帷幕,谁都为她祝福。   “娘,老宅那边来人了吗?”   陆思华说:“没人过来,老爷子和老太太都没有来。”   晩晚好奇,三婶生孩子,老宅那边真的能够装作不知道吗?难道是因为生了女儿,这才不愿意过来的?   直到马静丹满了月子,依然没有见到老宅那边的身影,还有苏成才的回来。   她的心已经沉了下去,咬牙切齿地开始了蜕变。   晩晚再一次见到马静丹的时候,被眼前的三婶给惊呆了,这还是她所认识的三婶吗?   出了月子的她,竟然瘦了一圈,虽然依然还是胖的,但轮廓已经出来了。   以前的她胖成了球一样,现在的她只是看起来壮而已,肚子大了点。   目测现在的三婶,也就一百四十斤这样,下巴已经出来了。   晩晚忍不住说:“三婶,你变化好大啊?你是怎么瘦的?”   马静丹说:“只要有决心,什么不能办到?这世界上,还没有能够难倒我的,我要嘛不减,只要下定决心减肥,没有减不下来的。”   晩晚除了敬佩,就还是敬佩。   太让人佩服的一个人,她忍不住向她看齐。   ……   “老三媳妇真是可怜,老三明明知道媳妇在七月会生产,竟然连个影子都没出来,难道他就不知道心疼媳妇吗?”从马家回来后,陆思华忍不住就跟苏勤说了。   苏勤却沉着脸不作声,这个时候连他都不愿意替苏成才辩解。   就算真的有事,能有什么事情比自己的老婆孩子还重要的?他也搞不明白这个三弟心里是怎么想的。   “当家的,你说老三是不是变心了?”陆思华突然说。   苏勤心里吃了一惊:“不会吧?”   “完全有这个可能,连你爹娘都没有上马家看看他三婶。”陆思华越发的觉得,这种可能性非常的大。   苏勤却连摇头:“这种事情,咱们猜测可以,可不能在老三媳妇那里乱说。”   陆思华说:“我有这么笨吗?我也只是猜测猜测而已,没有影子的事情,我敢到处去说?我倒真的不希望老三外面有人呢,要不然他三婶就太可怜了。”   晩晚听着父母的分析,也在心里问着,三叔真的会变心吗?   三叔哪怕真的不爱三婶,能有今天,三婶的力量少不了,如果他真的敢抛弃三婶,那真的是太渣了。   很快,高考的成绩就下来了,建兵早早地就去了学校等成绩。   晩晚和父母也在家里等着二哥的成绩单,也不知道考了多少,能不能考上大学。   建兵这次报考的是军校,河省的陆军指挥大学,陆军军校中的强者。   这一次很快,没等多久,建兵就已经回来了,也带回了他的分数。   “爹娘,我考了406分,军校已经妥妥地能进了。”建兵举着成绩单,高兴地说着。   他一直担心自己考的不好,没想到成绩出来之后,竟然考了四百多分,这分数上京大华大都没有问题呢。   “看到你三婶了吗?她考得怎么样?”陆思华忍不住问他。   建兵摇头:“我没有看到,我是去学校拿的成绩单,三婶应该是亲自去教育局查的分,我们两人路线不同。”   陆思华一想,也对。   毕竟马静丹十年没考,如今参加了高考,成绩肯定会去教育局查的,就像去年建国一样。   “也不知道她考得怎么样。”   建兵说:“我们这届的考生,县里考得最好的是一个女生,总分482分,加了英语是572分,不过高考的时候,英语并没有算在内的。”他不禁感叹,“也不知道这个女生是谁,简直太厉害了,总分五百分她竟然考了482分,加英语竟然考了572分。我记得去年哥和三叔都没这么好,太厉害了。”   晩晚也瞠目结舌,考这么高分,可不只是县状元,只怕市状元,省状元都有可能。   总分五百分考了482分,几乎都没怎么扣分。   不知道为什么,晩晚想到了马静丹,有一种感觉,这个人极有可能会是她的三婶马静丹。   “爸爸妈妈,哥哥,这个人会不会是三婶啊?”晩晚将心里的想法问了出来。   众人一怔,还真的有可能。   马静丹怎样的拼命,他们是看在眼里的,连生产那天都坚持在考场上,愣是等到考完了才去医院生产。这样的人如果考得不好,他们怎么也不愿意相信。   而且从马家的老太太口里得知,马静丹以前上学的时候,成绩就非常的好,是当时的县中学的学霸级人物。哪怕是停了十年没考,学霸再拾起书本来,那是很容易考上高分的。   “我们去打听打听?”陆思华凝声问。   苏勤说:“我去问问李大哥吧,他作为书记,应该最了解这方面的情况,毕竟他现在是管着教育这一块的。”   陆思华说:“不管是不是她,我们都去马家看看吧,正好去看看小佳佳。”   老宅那边都没人过去看望马静丹母女,他们作为哥哥嫂嫂的,理应时常过去看看。   苏勤很快就从李书记那里得到了消息,那个考了高分的女人到底是谁。   回来的时候,苏勤的脸一直都是抽着的,一副不敢置信的样子,让陆思华还有晩晚他们一阵的好奇。   “爸爸,你这是怎么了?打听到状元是三婶了吗?”晩晚忍不住。   苏勤点了点头,感觉还像是在梦中一样,他说:“我还没有给李大哥打电话,他就把电话打到单位来了,跟我说了这件事情。”喘了口气,又喝了杯水,直到大家都等不及了,他才接着说,“那个考了高分的状元,确实就是马静丹,老三的媳妇。”   哪怕大家都已经猜到了,但听到了这么确切的答案,大家还是惊呆了。   他们可是知道的,当时高考的时候,马静丹的情况是多么的惊险,最后一天的最后一堂考试,她愣是忍着阵痛,坚持着把卷子做完了。   当时谁都为她的精神所折服,连教育局那边的领导都送来了慰问。   如今消息被确定了,考了那么高的高分,可以想象,如果当时她没有阵痛,那又会是怎样的高分呢?   哪怕考试的内容再简单,能够考出这样的高分,真的很难让人想象,但又不得不让人敬佩之至。   学霸果然就是学霸,哪怕十年不考,依然能够考出让人惊呆的成绩。   ……   此时的马静丹,正冷冷地看着苏老太。   她没有想到,自己生孩子的时候,老宅没来人,她坐月子的时候,老宅依然没来人,都过去了一个月了,她从月子里出来了,老宅却来人了。   来的还是苏老太这个事事看她不顺眼的。   马静丹抱着佳佳,冷冷地看着眼前嚣张的苏老太,拍着孩子的背,怕吓着了孩子。   如今的马静丹已经瘦到了一百三十斤,这段时间她没命一样的运动,就是为了能够瘦下来。但是她又不敢在吃食上苛待,怕饿着了自己的女儿。   说来也怪,以前怎么也瘦不下来的她,自从怀孕之后,反倒慢慢的就瘦下来了。特别是生完孩子之后的这一个多月,真的瘦得特别的快。   或许是因为她的心事了了吧?十年的等待,终于等来了现在高考的落幕,等来了成绩的发放。心事一了,压力也就没了。   “你真的以为你是仙女呢?我们家成才得时时顺着你?你牛什么啊牛?我们成才现在是大学生,那可是北京那边的大学,你有啥啊?还敢骑到我们老苏家的头上,真当自己是娘娘呢?丑得要死,肥成了猪,我家成才能跟你结婚,那都是你们马家修来的福气!”   马静丹呵呵地冷笑几声。   “告诉你,你这样的女人,我早就想让成才休了你了!我家成才堂堂的大学生,要你这样的货色,你有什么啊?除了你们家那点儿财产,你还有什么?”苏老太接着骂。   张老太气得就要冲上去,被马静丹阻止了。她把孩子往自个娘怀里一送,“阿娘你先抱着佳佳离开一下,别吓着了佳佳。”   “静丹,你没事吧?她……”张老太有点儿担心地看着她。   马静丹朝她摇头,“阿娘,我没事,你还不相信我吗?先把佳佳抱出去,佳佳吓着了。”   张老太看着怀里的外孙女那不安的样子,心里一横,终于抱着孩子出了门。   苏老太见张老太走了,更加的得意起来。现在马静丹那边就她一个人了,自己想怎么骂就怎么骂。   马静丹很冷静地看着苏老太,问她:“这些话是苏成才让你来说的?”   “当然不是,我家成才才懒得理你,你一个高中生,他犯得着来亲自跟你讲?你要是识相的,就赶紧地把位子让出来,我家成才好再讨个有身份有地位的媳妇!”   话还没有说完,脸上就已经招了马静丹的巴掌,她一愣。   她被打了?她被打了?她被自己的媳妇给打了?   苏老太顿时就怒了,疯了,以前马静丹骂她怼她,但从来不会动手打她,她也只是认为她就只会张嘴咬人,不会怎样。   没想到马静丹竟然还有暴力倾向吗?   这一下子,苏老太气得都快要疯了,扑上去就要去抓马静丹的脸,却被马静丹一把给制住了。   马静丹身子壮,现在天天运动跑步,力气大着呢,苏老太一个瘦弱的老太太,能有多少力气?   苏老太吼:“我是你婆婆!你个不孝的东西,敢打你婆婆?我要去告你,我要让成才休了你!”   马静丹冷笑:“你都已经要怂恿成才跟我离婚了,都说了成才不要我了,等我们离婚了,你算个什么东西?我就是打你又怎样?我还真不怕你去告,你有胆你就去告!你家成才是大学生,我配不上他?”   马静丹“呸”了一声:“他当初没工作的时候,怎么不这样想了?利用我们马家的关系,顺利地进入了翻砂厂,当了正式工人了,就尾巴翘上天了?恢复高考,要不是我在旁边辅导他,他能够考出这样的成绩?真当你儿子有多么厉害呢!老娘替你们苏家生儿育女,这会你说成才要跟我离婚?我不需要你跟我说,我会亲自去北京问他,他到底想怎样!”   苏老太的身子被马静丹扭着,她骂:“你还去北京亲自问呢?你一个高中生,你拿什么去问?我家成才就是跟你离了婚,那都是你配不上他!”   马静丹啪地将成绩单砸在了她的脸上:“你说我有没有这个能力!”   成绩单顺着苏老太的脸慢慢地滑了下来,那单子上写着“总分482分”。 第88章   晩晚跟随着父母到了马家,看到的就是这样的情景,马静丹正攥着苏老太的手臂,后者在那边不停地叫唤。   “他三婶!”陆思华喊着,就怕她吃了亏。   苏老太一扭头,就看到了苏勤朝着这边过来了,喊:“老二,救救我,帮我把这个泼妇给打了!”   苏勤凝眉:“这是怎么回事?怎么打起来了?”   此时,马静丹已经放开了手,刚才她也出了气,这会大家都到了,她也没必要扭打苏老太,也是给苏勤一个面子。   二房跟她关系好,她不能让人家二哥为难。   “这是怎么回事?”苏勤又问了一句。   苏老太说:“老二,有人打你娘,你怎么站在那里动都不动?你还是不是我儿子啦?”   苏勤还没有说话,陆思华却说:“这要看是什么事情,你是他娘,但静丹还是老三的媳妇。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情,让你们打了起来?”   马静丹此时已经冷静了下来,刚才她是气发狂了,这才动手教训了苏老太。   她也知道,自己回不了头了。苏成才没有变心还好,如果变了心,这件事情她不会善了。   倒也不是说她一定相信苏成才没有,实在是她不相信苏老太。这位苏家的老太太,从来就怕事情不糟糕似的,使着劲儿的折腾。   苏老太的话,真的只能信一半,而不能全信。   她已经填了华大的志愿,再过一个月就能够去报道了,到时候她要亲自问问苏成才,到底想要怎样?如果真的外面有人了,那对不起,这婚不离也得离,她不想委屈自己,也不会为了孩子去委屈自己,这不是她的性格。   但如果苏成才外面没有人,那么这一场的闹剧就是苏老太自己惹出来的,那么她也不会放过苏老太。   这样的婆婆,趁早断了干净。   ……   陆思华已经把马静丹拉到了外面,屋子里只留下了苏勤在跟苏老太说话。   “弟妹,怎么回事?你怎么跟老太太打起来了?”陆思华一向知道马静丹脾气不太好,但她没有想过马静丹会把老太太给打了,毕竟一直以为她只都是怼人但从来没有动手过。   马静丹已经冷静了许多,这会看到陆思华,心里哪怕再委屈,她也没有跟她哭。   “今天老太太过来,让我和成才离婚。这平白无故的,突然让我离婚,我自然是摸不着头脑,老太太就一阵的讽刺加辱骂。她说成才跟我结婚,那是委屈了,还说现在成才已经是大学生了,我一个高中生配不上他,让我把位子空出来,好让他给外面的女人一个名分。”   晩晚听得目瞪口呆,三叔在外面真有人了?这也太快了吧?他才刚刚离开宜安县去了京城,这才多久啊?也就半年多,咋就在外面有人了?   但是又想想,苏老太太确实是一个惟恐天下不乱的人,如果没影的事情,她也许真的未必敢说出来。否则早在几年前就说了。   也或许是因为三叔上了大学了,老太太认为不用再委屈三叔了?在她的眼里,三叔娶了三婶,那就是委屈了他吗?觉得三婶配不上三叔吗?   晩晚觉得,三婶除了人胖点,长得黑点,真的没有哪一点让三叔看不上的。   不过现在真相是什么,也不清楚,晩晚自然不会替三叔去辩解。如果三叔和三婶两个人比起来,她会偏向于三婶。   “老太太真的那么说了?说成才在外面有人了?”陆思华瞠目结舌,感觉这个事情真的是太让人震惊了。   本来她和当家的在那里聊天,也只是猜测猜测的,没想到竟然就让她猜着了?老三出去上学这半年,外面就跟人好上了?   “她是这么说的,我目前不知道真相如何。我不会因为她说了成才在外面有了女人,我就信了,这件事情我会亲自去调查。如果他真的有了女人,那么我会跟他离婚。如果没有,那么我会和他好好地过下去。”马静丹冷静下来之后,也觉得这件事情透着谜团,她一定会把真相调查出来。   陆思华不知道该怎么劝她,安慰了几句。   这种事情,外人真的插手不了,夫妻之间的事情,需要他们自己去解决,不管最后的真相如何,结果怎样,外人最多只能劝劝。   就像马静丹说的,如果老三没有在外面有女人,那么这一切或许会有转机。但如果有了女人,那可能他们两人的婚姻也到头了。   她太了解这个妯娌的性格,绝对不会委屈自己的,一旦老三有了人,肯定会二话不说离婚的。   只是可怜了佳佳,刚刚出生就得面临父母离婚的事情。   ……   从马家回来,晩晚他们一家人都相对无言。   谁也不知道三房那边最后会变成什么样。但有一点是肯定的,但凡苏成才露出那么一点点有外人的苗头来,他们夫妻之间的感情也就到头了。   苏勤和陆思华晚上睡觉的时候,相拥着,却谁也没有说话。   最后——   “思华,你和老三媳妇聊得怎样?到底是个什么情况?”苏勤还是忍不住问了陆思华。   陆思华说:“老太太跟你怎么说的?老三外面到底有没有女人了?老太太这么心急火燎的跑过去,老三要真的没有女人,我还真的有点儿不太相信。老太太的脾气,我太了解了,只有她觉得能压制住他三婶了,肯定会罢不得跑过去的。”   苏勤说:“我问了娘了,她说老三没跟她说过。”   “没说过,她就该上人家家里去吆喝了?我还是不信,老太太对老三这个老儿子有多疼,我们都是看在眼里的,她要是没有点儿消息,敢去怼了马静丹吗?要怼,早就怼了,不会等到现在的。”   苏勤说:“我一直问娘,到底有没有这回事,她被我逼问急了,就说了一句:‘就算有,又怎样?老三现在在外面上了大学,将来还怕找不到好媳妇?贵人的女儿都能够娶过来。’”   他都觉得害臊,他娘竟然能够说出这样的话来。   陆思华说:“这事只怕是真的了。老太太估计也后悔了,这样冲到马家去,要是让老三知道了,只怕真的就……”   “睡了吧,老三家里的事情,咱就别掺和了,不管他们夫妻最后怎样,我们都不要掺和。说不定等老三媳妇去了北京之后,他们夫妻也就床头吵床尾合。我们掺和了,最后反倒里外不是人了。”   ……   这件事情,最后以马静丹去了北京为结束。   晩晚也要开始入学了,她要上初中了。   如今二房人越来越少了,大哥去了北京上学,二哥去了河省上学,如今家里就只剩下爹娘和她跟小哥了。   哦,还有闪电,闪电一直都陪着她呢。   闪电一如既往的会送她去学校,她就是赶也赶不走。如果把它拴在家里面,等她回家,它能够跟你闹一晚上的脾气,第二天要是还敢不让它陪着去,它就拿它那双像受了委屈似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她,直到晩晚答应为止。   陪着她去报名的,是苏勤。今天他请了假,带着两孩子去了县中学。   本来苏建民说了,由他陪着妹妹去报名缴费就行了,但苏勤不放心。   “晩晚!”迎面走来了一个少年,高大的身材,俊郎的面容,眼神在望向晩晚的时候,顿时温柔了下来。   “程骁哥哥,你什么时候到的啊?”晩晚也没有想到,会这么快见到程骁。   程骁今天也来县中学报道上高中了,他初中是在公社中学上的,当时县中学的名额被人给抢了,哪怕后来调查清楚了,他可以回县中学上学了,他都没有来。   “我早就在了,一直等在这里,觉得你们也该来了。”程骁说着,又面向了苏勤,“叔,晩晚有我和建民陪着,不会有事,您工作忙,这儿有我们呢。”   “没事,我这已经请了假了,咱晩晚上初中第一天报名,我怎么能够不陪着。”苏勤为了今天这事,一早就跟领导打了招呼。   晩晚却是笑咪咪的,心里可甜着了。   她左手牵着爸爸,右手牵着哥哥,程骁也想要过去牵牵她的手,可惜都没有他的位子。   他总不能跟人家亲爸爸亲哥哥去抢吧?   有些无奈,有些委屈。   跟在晩晚的后面,身影被阳光拖得很长。   晩晚看着他的表情,很想去安慰他,看了看爸爸和哥哥,等下报完名,她就去安慰安慰他。   报名的办公室就在一楼靠中间的那个位子,是一个教室专门开辟出来的,办理报名的是初一四班的赵老师,也就是晩晚他们班的班主任。   “赵老师你好,这是我女儿苏芸熹,我们过来报名。”苏勤报了晩晚的大名。   报了名领了书,就去了晩晚的教室,认了路。   今天只是报个名,真正的开学却是在明天。   书本由苏勤抱着,此时教室里有很多学生在那里或吵或闹或玩耍着。   看到晩晚进来,吵闹的事情就安静了下来,都看向了晩晚。   晩晚洋娃娃似的面容,恬静可爱,让人忍不住就想要亲近她。   “你好,我叫宫茜,你先坐在我这边吧?”那个叫宫茜的女孩朝晩晚招手,“现在还没有分座位,随便怎么坐都是可以的,老师不会管的。”   轻轻柔柔的,非常的温柔。   晩晚看着她,这也她想起了朵朵。   朵朵是她到了县城之后认识的第一个朋友,后来关系一直都非常好。   朵朵就是一个很温柔很文静的女孩,胆子又小,后来跟她相处久了,胆子慢慢地也就变大了些。尽管如此,跟别人比,依然还是十分胆小的。   朵朵也过来县中学上学了,只不过朵朵没有跟晩晚一个班级。晩晚在四班,朵朵去了五班,就在隔壁呢。   其实晩晚是非常渴望能够跟朵朵一个班的,她俩关系好,一个班级最好能够同桌,这是多好的事情啊。可惜天不遂人愿,朵朵去了五班。   这蛮遗憾的。   “我叫苏芸熹。”晩晚也自我介绍着。   来了新的班级,能够认识新的朋友,那也是她的希望。   苏勤就站在教室外面,看着晩晚很快就认识了新同学,交上了新的朋友,他很开心。   晩晚脸上的笑容,那是他最大的安慰。   ……   晩晚很快就出来了,今天并不是上学的日子,认了门,占了座位,认识了新朋友之后,她就出来了。   她出来的时候,并没有见到爸爸,这才想起来,爸爸已经回去了。   苏勤早就在叮嘱了建民之后,就回了家里,他知道晩晚没那么快会回家。她肯定会熟悉学校的环境,有建民和程骁陪着,他也放心。   刚出来没有多久,她就看到了程骁,他就站在转弯的那个角落里,似乎站了好久了。   “程骁哥哥,你怎么在这里呢?”晩晚奔了过去。   程骁说:“我在等你啊。”   “程骁哥哥没去报名吗?”晩晚眨着眼睛,一脸的微笑。   “我已经报过名了,在你来之前,我就已经报好名了。”   晩晚心里感觉到甜滋滋的,程骁全部等在这里等她。   “晩晚,我带你熟悉熟悉县中学吧?”   晩晚说:“程骁哥哥也是第一次来这里,怎么会那么熟悉呢?”   程骁说:“我早在报名之前,就已经把这里的一切都观察仔细了,哪里有休息的地方,哪里看书最清静,哪里是食堂,哪里又有服务社,我都已经知道得一清二楚。我怕晩晚来了之后,对这些的一切不熟悉,就把这些都记熟了。”   晩晚可高兴了,程骁能够为了她提前把这里的一切都熟悉了,就这份心,让她心里感动得不得了。   “那我们快走。”她自然而然地牵起了程骁的手。   程骁的手指勾了勾,把她的手掌握紧了,两人就开始逛起了学校的一切。   晩晚其实来过这里,只不过没有像这一刻那样地仔细逛过罢了。如今听着程骁在那里详细地介绍着这里的一切,她的脸上就忍不住挂了笑容。   被人宠在心里的感觉,真好。   两人走累了,就坐在了南面那边的亭子里。那里种着些细竹,环境非常的好。在这里看看书,那是一个看书做作业都非常适合的地方。   此时,这里也没什么人。   “晩晚,萧伦达来了这里。”程骁突然说。   “萧伦达?”晩晚怔了怔,“他不是跟着萧爷爷回北京了吗?怎么会来这里?是不是你看错了?”   “我没有看错,他和我一个班的。”程骁本来也没打算说出这个事情,但是这事瞒不了,与其以后被晩晚自己发现,不如他提前告诉她,让她心里也有个数。   萧伦达到宜安县,绝对没那么简单。   程骁能够想到的,就是他是不是为了晩晚来的?   但又觉得这种可能性似乎经不起推敲,他和晩晚关系确实很不错,但也没有好到会为了一个女孩子专程再上宜安县。   以前他来宜安县,那是为了萧爷爷,可是现在呢?   晩晚也在思考着这个问题,她想起了去年的时候,她在国营大饭店看到的那个身影,难道是萧伦达吗?   作者有话要说:骁哥,你怎么不想想,人家萧伦达也可能是为了你才来的 第89章   萧伦达为什么突然跑来了宜安县,晩晚想不明白,程骁这么聪明的人,也没有想明白。   他唯一能够想到的,也就只有为了晩晚了。   萧伦达喜欢晩晚,他看得出来。   程骁心里都有点儿不太舒服,晩晚是他看着长大的,要是半道上被人给抢了,他会有一种自己的白菜让猪拱了的感觉。   非常的不爽。   看到晩晚那笑得弯弯的眉毛,程骁的心里又像是被什么烫了一下,温暖极了。   “程骁哥哥,你说我说得对不对?”晩晚转过头,笑吟吟地看着程骁。   程骁点头,眼中倒影着晩晚的身影,眉间也不自觉地缓和了下来。   “走,我带你去吃东西。你早饭吃了没有?”程骁牵起她的手。   晩晚:“……”   现在已经过了早饭时间了,快中午了。   她吃了早饭过来的。   现在这个点,是该吃午饭了。   但还是被他牵着,去了食堂那边。   食堂人很多。   晩晚被程骁安置在了一个位子上,他去取饭。   来到窗口前,他拿出皱巴巴的钱,还有票子,这是他攒了好久的。   平日里都舍不得花。   晩晚坐在那里,不经意间,看到了程骁在窗口前拿着皱巴巴钱的身影。   她心里有点儿疼,想要上前去跟他说不用了,但又怕伤了他的自尊。   用力地捏了捏手指,想了想,起身往程骁的方向走去,拉了拉他的衣角。   程骁正要付钱买菜,感觉到了衣角被人拉动,他回过头去,就看到了晩晚一双眼睛水雾雾地看着他。   “怎么了?”他轻声问。   “程骁哥哥,我想要回家,这里吵。”晩晚用小孩子的语气说着。   程骁看着食堂里,人确实很多,晩晚很少在这种地方吃饭,嫌吵很正常。   “我……”   窗口那边传来一个声音:“你还买不买?不买让开!”   “程骁哥哥,我想回家,我们回家吃饭好不好?”晩晚又说。   当窗口那边的声音再次响起,程骁说:“不买了。”   “不买还站在窗口老半天,挡住后面人买菜。”窗口卖菜的的人嘟囔。   程骁已经抱着晩晚走出了排着的长队,看了一眼窗口。   “程骁哥哥,以后回家里吃饭吧,别在这里了。”晩晚柔柔地说着。   程骁摸着她的小脑袋,说了一句:“好。”   晩晚甜甜地笑了。   ……   以前好几次都邀请过程骁,他每次都不愿意去家里。   她知道这是因为程骁自尊又敏感的心理在作怪,程母又教育得好,让他不愿意轻易去别人家里吃饭。   这一次,她也只是抱着试试看的心理,没想到程骁就答应了。   ——   陆思华看到程骁出现,还真是小小地惊讶了一下,随后马上就带起了笑容:“程骁来了?等下婶再炒两个菜。”   “婶,不用炒太多菜,我就……”   “你坐着,马上就好。晩晚,拿点零食给程骁,你们先垫下饥,马上就好。”陆思华在厨房里喊。   晩晚都没等陆思华喊,已经把自己小房间里的所有的零食都拿了出来。   苏建民从学校回来的时候,就看到了晩晚把那么多的零食放到了程骁的身边,有点儿吃味地说:“晩晚,你哥的呢?”   “小哥,东西都在茶几上呢,你尽管拿。”   苏建民并没有真的去拿那些零食,而是坐到了程骁的身边,随口问:“你们什么时候回来的?我都不知道。”   程骁只是看了他一眼,没作声。   晩晚说:“我们刚到的,学校那边没什么事情,我就带着程骁哥哥回来了。我肚子饿了。”   苏建民还有点儿吃味,在听到晩晚说“饿了”的时候,马上就把面前的零食全部都推到了晩晚的面前:“晩晚,快吃,别饿着了。”顿了顿,也给程骁拿了一点,只是小小的一点,“你也吃。”   程骁只是微微地点了下头,又把建民推给他的零食一股脑地全部都放到了晩晚的面前:“晩晚,你吃。”   “哎呀,你们别推来推去嘛。零食那么多,够吃的。程骁哥哥,我去给你泡杯红糖水。小哥,我也给你泡一杯。”   苏建民本来眼睛盯着程骁的,听到晩晚说话,朝着她露齿笑着:“不用,我不爱吃甜的,你自己倒就行了。我想喝,我会倒的。”又停顿一下,“程骁哥那边的茶我来倒吧,晩晚你就倒你自己的茶。”   晩晚微微张大了嘴,今天的小哥有点儿不太一样。   看到苏建民突然的孩子气的举动,程骁并没有揭穿他,只是朝着晩晚挤了挤眼。   晩晚还没有明白,这是怎么回事。   苏勤回来的时候,正好看到的就是程骁和建民大眼瞪小眼的样子。   两人似乎跟对方较上劲了,谁也没有放弃谁。   “你俩在那看什么呢?比眼睛大小吗?”苏勤放下公文包,一脸奇怪地看着他们两个。   程骁和苏建民两个人已经收回了眼神,两人几乎异口同声地说:“没有,爹/舅。”   苏勤又奇怪地看了他们一眼,只觉得这两个孩子似乎哪不对劲,但又说不出来。   “来,吃饭了。”陆思华已经端着一碗菜出来,又招呼苏勤,“当家的,把厨房里其他的菜都端出来吧,大家肚子都饿了。”   苏勤就屁颠屁颠地去端了菜,今天的菜很丰盛,虽然以素菜为主,但也有肉菜。   “现在买菜已经没有以前那么严格了,有时候没有票的时候,也能够买到一些便宜的菜色。”陆思华只是随口说了一句。   晩晚听得耳朵竖了起来,她可是知道的,再过不久,这票证就要取消了。现在还没有到取消的程度,但听说各行各业已经在呼吁取消票证,这实在是对经济建议太不利了。   她要记得没有错的话,今年开始就改革开放了,私营业主也在悄悄地兴起了。   忍不住看了一眼程骁,前世的程骁早在十六岁的时候就已经跑出去倒卖东西了。那个时候是不敢大胆的卖,偷偷地卖。也正是因为他这一大胆,后来赚了很多钱。   这一世,因为她的加入,很多事情都发生了改变。比如程母并没有在程骁九岁的时候去世,现在还活着,虽然身体不好,确实还在程骁的身边。比如这一世,程骁上学了,不像前一世那样,一直到他赚了钱才有机会去上夜大,认了字。   也不知道这一世的程骁会不会像上一世一样,走上商业巨头的道路,还是因为她的干涉,最后走的是另外一条路?   程骁正吃着菜,就注意到了有人在看着他,抬头,就看到了晩晚正盯着他瞧。他摸了把脸,脸上没粘上米粒吧?   “今天李大哥给我打来电话,说少年教育基地释放了一群人,其中就有苏早早。”苏勤只是不经意间的说话,让饭桌上的其他人都停下了吃饭的动作。   大家都在看关苏勤。   四周一片寂静。   晩晚也震惊,苏雨婷被放出来了?   她以为苏雨婷会因为这次的事情,被关很久,没想到这才多久的事情?人就被放出来了?   再想想,苏雨婷是书里的女主,绝对不会因为这些事情就抹掉她主角的光环的。   苏勤正吃着饭,就突然感觉到了四周的安静,他抬起头,看到了大家那呆愣的动作,他说:“怎么了?快吃饭啊,菜都凉了。”   大家还是没有动作夹菜。   程骁微微地皱起了眉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她回家了吗?”晩晚的牙齿咬着筷子,眉心也跟程骁一样,微微地拢在一起。   其他也都没有作声,望着苏勤,在等待着他的回答。   “李大哥没有说,说这个消息是前两天发出来的,或许她应该已经回家了吧?”   晩晚又望向了程骁:“程骁哥哥,你在村子里可有看到了苏早早回到村子?”   程骁说:“没有,我并没有见到苏早早,老宅那边也很安静。”想了想,好像想起了一件事情,他说,“对了,就在昨天的时候,我好像路过老宅那边,听到他们有争吵的声音。我没有太注意,去了山上。”   老宅那边吵架,是因为苏雨婷的事情吗?她真的回到了下河村?之所以没有被程骁知道,也是因为下河村村民不愿意看到她的原因,她偷偷回去的?   也有这种可能性。   “她这么大的事情,怎么还能够被放出来?是不是又会连累到其他人?大房和三房已经被连累到了,建宏到现在还是顶着黑类分子的头衔去上的学。”陆思华忍不住说。   她一向对苏早早就没什么好感,自从老太太把女儿和苏早早作对比,后来苏早早又推了晩晚之后,她就很不喜欢这个侄女。   “我今天下午回家,去打听打听这个事情,苏早早到底有没有回村里。”程骁最看不得晩晚皱眉头了,要不是现在人多,他都想上前去抚平她的眉头呢。   对于苏早早的事情,他比她还要关心。   他可是知道的,苏早早对晩晚的恨,说不定又会干出什么事情来。上一次这样的事情,都没有把她打倒,这次放出来了,又会有什么变故呢?   “她怎么就被放出来了呢?”这是建民不明白的地方,那件事情不是很严重吗?   苏勤说:“听李大哥的意思,现在一些成分的事情需要被解除了,还有苏早早年龄太小,其实是不能被送到少年教育基地的。”   “他说他也不清楚这里面的文章,这个少年教育基地是市里的,县里无权干涉。”苏勤又叹了一声。   有些事情,确实不是他们想怎样就怎样的。   晩晚是知道的,再过几年,就会很严格执行打黑的情况,而现在只是青黄不接而已。   或许就是因为这个原因,苏早早才被放出来的?   “晩晚放心,我会去把这件事情打听清楚的。”饭后,程骁找了晩晚,向她保证着。   晩晚说:“其实她放不放出来,我也不担心,现在的她也不敢乱做什么事情了,大家可都盯着呢。”   如果苏雨婷真的敢来,她会很严厉地反击回去的。   ……   程骁一直都把晩晚的事情放在第一位,下午回去的时候,自然也去老宅那边看了看,并没有看到苏早早的身影。   那就是,她还没有回去?   “你在这我家门前转悠做什么?”刘招娣一抬眼就看到了程骁在门前徘徊。   程骁只是看了她一眼,装作漫不经心地问:“我看到苏早早了,她是回来了?”   刘招娣脸上闪过一丝慌乱,马上就恢复了正常:“我家早早不就被你和苏晩晚给弄到牢里去了,你还问我她回没回来?我打死你,害得我家早早从此回不了家,我打死你!”   但是她的手却被程骁牢牢地抓住了,他说:“苏早早有这样的结果,谁的错?难道还是我和晩晚的错?你们自己没教育好她,还来怪我们?”   冷哼了一声。   刘招娣的手被抓得狠了,生疼。   她想要破口大骂的,但是看到程骁那眼里的狠劲,她又不自觉地往里缩了缩。   这可是一个连梁赖子这样的狠角色都敢拿刀劈的主。   她跟他对上,能有什么好果子吃?   欺软怕硬的心理下,她终于还是吞回了自己将要说出口的话。   “苏早早回来了就回来了,但让她悠着点,别到处地去招惹人,否则,哼!”程骁冷哼几声,就放开了手,出去了。   却不知道屋子里正有一个人正狠狠地捏着拳头,在强忍着怒火,却不敢发声。   “早早?”刘招娣进来,喊了一声。   苏雨婷再睁开眼,眼里已经清澈见底。   “早早,你避一避吧。现在程骁已经知道了,我怕到时候全村的人都知道了,你……”刘招娣在这个女儿身上花费了太多心思,还是不希望她就这样了,在心里还是有一点点小期待,她的女儿以后会很棒。   苏雨婷心里发了狠的恨,面上已经再看不出任何的表情,她说:“我去姨家避避吧。”   ……   程骁并没有因为刘招娣说没有,就相信了的。   他从她细微的表情反应变化来看,苏雨婷就在屋子里某个角落里躲着。   只不过他无法不顾一切地冲进去搜查,这些他做不了。   在村子里,只要刘招娣一哭一闹,把人都招来了,那么大家都会拿异样眼光看他。哪怕进去搜,可能也未必就能够找到,谁知道苏早早会躲到哪里去。   所以,他并没有真的跑到人家家里去搜查,他也没有这个权利去搜查。   他躲在了角落里观察着老宅那边的情况。   可惜他最多只能盯上了一天,不,是半天,明天他就要回县中学上学了。   想盯,他也盯不了。   ……   晩晚从程骁的嘴里知道这些的事情,已经是第二天一早的事情了。   “程骁哥哥,你真的肯定,当时她在屋子里吗?”晩晚问他。   苏雨婷的胆子真的那么大吗?躲在屋子里,如果当时程骁不顾一切地冲进去搜索,是不是就被抓个当场了?   “我能够肯定,当时刘招娣的脸色全变了。如果我当时冲进去,她肯定会拦我的,而且会吵闹,把人引来堵我。”程骁太肯定刘招娣会这么干了。   听他这么一说,晩晚也感觉苏雨婷可能就躲在屋子里。   说来也怪,老太太竟然没有赶苏雨婷?难道……   老太太还是觉得苏雨婷会是那个福星,然后给家里带来福气吗?   想想老太太的固执,似乎还真的有可能。   老太太怎么可能会承认自己错了?怎么可能会认为自己把人搞错了?哪怕真的的错了,也不会承认的。   “现在苏早早应该没有精力来对待你了,她自身都难保了,连在家里都不敢出去晃悠,怕被人看到了。”   程骁想了想说:“只要等到时间久了,风声过去了,谁还记得曾经的事情?到时候也就能够见光了。”   “我还真不担心她过来报复我,只是觉得这件事情有点儿不可思议罢了。”晩晚喃喃地嘀咕了一声。   “不想这件事情了。程骁哥哥,我妈妈让我来告诉你,你就不要住校了,住校贵,又住不好吃不好。你就住我家里,跟我小哥一个房间。”怕他拒绝,晩晚说,“就这么说定了,你不要拒绝我,我会很伤心的。”说着,脸鼓鼓的,委屈的样子。   程骁将要脱口而出的拒绝,给收了回去,最后“嗯”地一声,点下了头。   ……   苏雨婷这件事情,很快就被晩晚忘在了脑后。   很快,就迎来了期中考试,也迎来了晩晚考完试要去省城的消息。   李教授让人带消息过来,让晩晚去省城找她,他帮她报了一个比赛。   苏勤一听这消息,可比晩晚还高兴:“好事,咱晩晚要去比赛,去省城见见光。”   “我这马上就去准备东西,当家的,到时候你送晩晚过去。”   “以咱晩晚的绘画功底,肯定能够得第一的。”陆思华又说。   晩晚这时慢吞吞地说:“爸爸妈妈,这次的比赛,小哥也参加了的。”   苏勤和陆思华惊奇地看向苏建民,就连程骁也看向了他。   程骁现在已经住到了苏家,省去了住校一大笔钱。他和建民两个人正好可以相互学习,又可以教教晩晚,苏勤和陆思华挺开心的。   苏建民说:“这件事情,我是打算过几天说的,既然晩晚提前说了,那你们也知道了。师傅帮我和晩晚都报了名,是青少年的一次绘画大赛,听说北京那边的名师都过来了,还有奖金呢。”   “哎呀,真好,我们家建民和晩晚都要去比赛了。咱家真是福运连连啊。”陆思华忍不住就赞。   苏建民说:“其实我没有作好会得奖的准备,我就是陪晩晚去的。”   “你肯定能得奖的,你和晩晚都学了那么久了,李教授又那么厉害,肯定能够得奖的。”   苏建民却不说话,蛮不在乎的样子。   他真的一点也不在乎这些,对于他来说,得奖还是不得奖,这都不重要。   去见见光,看看省城那边的变化,这才是他最初的想法。   苏家二房确实很兴奋,这儿子女儿要去比赛,这样的事情值得到处去说说的。   隔壁的包菊花听到了这个消息,也过来恭喜,看向建民的眼睛里,那是充满了欢喜啊,就好像看到了女婿似的激动。   苏建民浑身打了个冷战,总感觉那里不对,包菊花看着他的眼神有点儿过于热情了?   苏勤和陆思华兴匆匆地去给孩子们收拾东西了,苏勤甚至都已经打算跟单位申请去省城运输的请求。如果这个请求批不下来,他就请假,亲自送两个孩子去省城。   程骁羡慕地看着,他多想陪晩晚去省城的那个人是他啊。   高兴着的众人,可不知道这一趟的省城之行,会有意外之喜。 第90章 (捉虫)   晩晚在这一天很早就起来了,她要和爸爸还有小哥一起去省城了。   期中考试已经结束,成绩还没有下来,省城那边的比赛却等不了时间,她只能向老师请假,先把这件事情搞定了再说。   程骁一早就过来送她了,眼里满是不舍与羡慕。   他可羡慕建民了,能够送晩晚去省里,甚至还能陪着晩晚一起参加比赛。   这次苏勤申请到了去省城的运输任务,可以夹带一下儿女们,去省城了。   这事他也已经跟领导打过报告,过了明路,队领导还跟他恭喜呢。   能不恭喜吗?去省城去参加绘画比赛,还一去去了两个,这是祖坟冒青烟的事情了。   “你说你儿子女儿怎么那么优秀?你这运气怎么那么好呢?”队领导除了羡慕还是羡慕。   这样的好运气,那是别人求也求不来的。   苏勤被队领导给夸得,都有点儿不好意思起来,摸了摸脑袋,只能回以“嘿嘿”的笑声。   苏勤从来都觉得,自己运气是好的。自从晩晚出生后,家里的日子那是一天比一天过得好,运气也是一天比一天好。   “晩晚,建民,该走了。”苏勤喊。   晩晚朝程骁挥手,被苏勤抱上了车子,她悄悄地回头。   程骁还站在那里,看着车子远去的尾气而发呆着。   ……   从宜安县到省城,中间需要开车五个小时,这是一个很漫长的路程。   苏勤说:“你们如果觉得无聊,可以先睡一觉,就到那边了,到的时候我会叫你们。”   建民说:“晩晚,你睡一觉吧,你有晕车症,睡一觉马上就会到了。”   晩晚有晕车症的事情,大家都知道,以后从下河村到县城那么短的距离,她都能晕上一晕,然后呕吐好几回。   这次需要五个小时,一准又会晕车吐了,建民还是很担心的。   “嗯。”晩晚这次并没有兴奋地想要看四周围的景色,虽然她确实想看。   跟自己的身体比起来,眼睛的爽和可能面临呕吐的危险,她更倾向于顾全自己的身体。   “我先睡一会,到了你们一定要叫我哦。”   她也不客气了,万一真的晕车来个呕吐,把车子给吐脏了,那可是会让爸爸多了清洗车子的工程。   晩晚很快就睡着了。   睡梦中,她又开始做梦了。   这一次的梦,很奇怪,既不是有关她的人生,也不是有关原身的人生,却是一个跟她完全不相干的人生。   她不知道为什么会梦到别人的人生,而且梦境中的男女,有一个人她看着眼熟。   那个女人特别的眼熟,但她又忘了在哪里见过。   ……   在一阵的刹车中,晩晚被惊醒了。   脑袋撞在了车框上,她一阵的迷糊。   这是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晩晚,没事吧?”   苏勤已经踩了刹车,车子已经完全的停了下来,看着晩晚那迷糊的样子,他以为她伤到哪里了。   晩晚摇头,有点儿木讷地望向了窗外,只见到了前面停着一辆车子,似乎抛锚了。   她又摸了摸自己的脑袋,好在没流血。   就是有点儿懵,晕晕的。   “那边是怎么回事?”晩晚刚苏醒,还没有搞清楚状况。   建民说:“我们正开着车,前面那辆车就突然停住了。爹差点就刹不住车子,这不,就把你给撞醒了。”   晩晚一边揉着脑袋,一边就往外看了出去。   前面的那辆车子,比他们小多了。   苏父开的是运输车,那是大货车。前面的那辆车子,一看就是小轿车。   不过这个看着,能够开得起轿车的,那可都是有钱人,或是象征权利的人。   这个时候的有权有势,那可是跟后世里的有权有势,有些儿区别。   这时候的份量要大得多,要知道轿车真的不是一般人能够买得起的。   车停了下来后,苏勤已经打开车门下车。   晩晚还坐在车里,暂时没有下车。   建民倒有些好奇,想了想,也跟着下了车。   晩晚双手支着下巴,看着眼前的一切,有些好奇这个轿车的主人怎么会把车停在那里?   这是遇到了车子故障吗?   还是有什么事情需要停下车?   过了会,她看到了苏父在跟轿车上的人说话,说了什么,她这边太远了,听不到。   过不久,苏父就过来了,上了车之后,开始寻找工具箱。   “爸爸,怎么了?”   “那边车子的车轮胎爆了,他们的备用轮胎也用完了,我给他们补个气。”苏勤一边找着工具,一边说着话。   晩晚还不知道,自个的爹还能够修车子?胎打气?   又一想,苏父常年会在外面跑,万一车子也遇上了爆胎,没了备用车胎的情况下,可不就得自己修吗?估计就是那样练成的吧?   爸爸向来都是这样,有什么事情自己能够解决,就很少会去麻烦别人,何况这修车也需要钱。   找着工具之后,苏勤又跳下了车,往那边走了过去。   晩晚一直都没有下车,哪怕再好奇,她也没有下车去观看。那边修车,肯定会有油腻,还是坐在车子里看着比较好。外面又是风沙又是油污的,可不是那么好。   过不久,连建民也爬上了车子,没再出去。   “小哥,那边现在什么情况?”晩晚看了一眼外面,问着建民。   苏建民说:“那边车轮爆了,爹已经帮他们换上了,正在补着另一个车轮。”   晩晚又朝外面看了一眼,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看到站在爹旁边焦急等待着的年轻,朝他们这边看了一眼。   这个年轻人带着金丝眼镜,很斯文的样子。   “听说是从港城那边来的。”建民提了一句。   刚才建民出去的时候,就听到他们在说着港城什么的,他就听见了。   或许爹没注意,但他注意到了。   晩晚琢磨着,现在改革开放了,还真有可能会有港城那边的人过来投资什么的。那边的人,哪个老板没辆车子?轿车在他们那边那就是很普通的代步。   晩晚轻轻地往后面靠了靠,也就不再去关注那边的事情了。   过不久,连苏勤也回来了。   他的手上都是机油,那边的年轻人给弄了点水。水是珍贵的矿泉水,他舍不得洗手,就没用。   随便拿了点东西擦了擦,苏勤发起了车子,一脚就踩下了油门。   他没有把这件随手之举的事情放在心里,甚至他连姓名都没有留下。   那边年轻人已经坐回了车子,看着远去的车子,问着身边的人:“可有记下了车牌号码?”   那边秘书打扮的人说:“回老板,已经记下了。”   “到时候查查这辆车子的主人。”年轻人吩咐了下来。   秘书恭敬地记下了老板吩咐的事情。   ……   晩晚他们可没有把这件顺手之举给记在心上,就像当初晩晚看到了票证,他们捡起来之后的事情一样。当时苏勤也没有留下名字,结果人家李书记就找上门来了。后来结为了干亲,这是运气的使然。   这一次,苏勤帮了人家的大忙,他却没当一回事,只认为帮人家补个车轮,这是多小的事情。   谁还能够记在心上不是?   类似这种做了好事不留名的,运气好的,人家能够找上门,或是记得好。运气不好的,自然也就不了了之了,谁还记得救命恩人是谁?   当然有心的人,或许会查。   查了,自然也需要身份地位,才能够查到。   普通人就是再想查,也未必有这个能力。   父子三人,又愉快地上路了。   说也奇怪,这一路就五个小时,过去竟然就遇到了三件大事。   不,应该是做好事。   第一件,是那个补车轮的那个事情,被苏父不留名地做了好事。   第二件事情,就是他们离开那边爆了车胎的轿车不久之后,又遇到了一个瞎眼的婆婆,差点就撞上了,苏勤打了方向盘。   “你们会有好报的。”老婆婆开口说了一句。   苏勤他们没当回事,接着上路,最后一次,说来也巧,他们就快要到省城了,救了一个人。   那是一个孕妇,身上都是血,这是要生产了。   晩晚他们不忍心,特别是晩晚,怎么也看不过去,让苏勤停下了车,把人载到了医院。   自然也没有留下什么名字,转身就下楼跑了。   这时他们不知道的是,有一个中年人急匆匆地往医院这边跑,差点就跟晩晚他们在医院外撞上了。   两边都没在意,一个是急着去医院看老婆,另一个却是要急着带晩晚和建民去省大学找李教授。   对于这种救人的事情,晩晚他们不知道做了多少回,早就已经习惯成自然,没有去想太多。   “爸爸,那个怀孕的人,应该没事吧?”晩晚坐上车子的时候,还是忍不住问了。   苏勤说:“应该没什么事吧?虽然看着有点儿吓人,身上都是血,但应该也没有什么事,都送到医院了。”   “我也觉得,应该没什么事情。”建民也在那里说着。   晩晚嗯了一声:“就像当初三婶的时候一样,看着有点儿吓人,后来还是平安地降生了。”   一说到三婶,晩晚想起了三婶都上大学好久了,也不知道跟三叔见上面没有?   三婶报的也是华大,那是跟三叔一个学校的。三婶去报名入学,肯定会遇上三叔的。   夫妻两人一个学校,哪怕再避着,也不可能遇不上吧?   不过,三婶去报名的时候,似乎比出月子的时候还瘦了。   说来也怪,三婶在怀孕之后,就越来越瘦。人家怀个孕,那是越长越胖,三婶正好相反,怀孕后完全就像打开了瘦身的按钮了,瘦得停不下来。特别是开始坐月子之后,就真的瘦得让人无法想象。   一个人能够瘦那么多。   晩晚有一种感觉,现在的三婶哪怕是站在三叔面前,他也未必能够认得出来。   减肥真的是堪比整容啊,也可以想象得出来,三婶在发胖之前,是怎样的一个大美人啊?   每个胖子是个潜力股,真的是说得一点也不错。   晩晚突然有一种想要看戏的冲动,可以想象得出来,当三叔认不出三婶的时候,又会是怎样的一个尴尬事?当知道自己的媳妇长得那么漂亮的时候,又会是怎样的心情?   她能够想象得出来当时的情况。   “晩晚,你在掩着嘴笑什么呢?有什么事情那么好事了?”见晩晚一个人笑得有点儿发傻,建民忍不住就问了下来。   苏勤也望了过来,一边开着车子,一边就竖起耳朵听着儿女们的对话。   晩晚说:“我就是从那个孕妇身上想到了三婶而已。”   “三婶?三婶怎么了?”建民还没有明白过来。   晩晚说:“这次我们救的那个孕妇,让我想起了高考时候的三婶,也是这样怀着孕,最后被紧张送到了医院。”   她这一说,苏勤和建民也就不再说话了。   “三婶比较坚强,那个人的情况不知道。”晩晚又说了一句。   “不管结果怎样,我们把人送到了医院,那就是医院的事情了。当时其实我挺害怕在我车上就生了,或是出个什么意外。当时急着送人去医院,也没有想太多,这会想起来,浑身都是汗。”苏勤喃喃着说。   当时事情太紧急,她真的没有想太多,但这会真的是吓出了一身的汗。   幸好,啥事也没有。   平安地把人送到了医院。   苏勤想着,没有留下姓名是正确的。   ……   在晩晚他们想着三叔三婶的时候,马静丹已经找上了苏成才。   这时候的马静丹,还真的让晩晚猜对了,苏成才别说认出来了,绝对不会想到眼前站着的人会是他的媳妇。   以前的马静丹是什么样子的,现在又是什么样子的?如何会把眼前这两个人混为一谈。   马静丹之所以没有刚到学校的时候,就马上找上苏成才,那是有原因的。   当时她是想要细细地观察苏成才,看看他到底有没有苏老太说的在外面有了其他的女人。   观察了一段时间下来,倒也没有让她发现他跟别人好上,但是也发现了一些蛛丝马迹的不对劲。   比如,他声称自己未婚。   他竟然在学校里声称是未婚人氏,他这是想干什么?   这次马静丹来了北京读书,那是带着孩子过来的。孩子还没有断奶,离不了妈妈,她就给带来了。   同时一起来的还有她的爸爸妈妈马老爷子和张老太老两口子。   “苏成才!”马静丹突然就找上了苏成才。   苏成才一时之间,还真没认出马静丹来。   看着她,他正发愣着呢。   这人到底是谁啊?似乎认识他?   但是他绝对是不认识她的,虽然看着有点儿面熟。   再仔细看,他又想起来了,这个人是谁了,那不就是江省的高考状元吗?   名字都是跟他妻子一样的,但他从来没有想过眼前这个人极有可能会是他的妻子。因为她的妻子绝对不是长这个样子的。   他还记得,他最后一次见到马静丹的时候,她还怀着孩子。   他高考考上了华大,是他们县的高考状元,当时跟他一样是高考状元的,还有文科状元苏建国。   马静丹因为怀孕的原因,缺考了两门,最后名落孙山了。   他来华大上学的时候,她还挺着大肚子送他到车站。   那个时候,他是感动的。   来了北京之后,看到了太多的花花世界,跟宜安县那是完全不一样的。   宜安县太落后了,也传统,跟北京那是没法比的。   这里贵人也多,心里自然也是有了波动。   他听到今年的高考状元是马静丹的时候,也在心里猜测着,会不会是他的妻子呢?   又一想,不可能,他的妻子那会正怀着孩子,或已生产,也是在月子里,哪有精力去参加高考呢?   而且当时他发过电报,老爹告诉过他,就在高考当天,马静丹生产了。   这样巧合下,那个省高考状元怎么可能会是她?   特别是现在看到了她本人之后,他更加的不相信了,他的妻子胖黑丑,哪是眼前这个白富美的少女能够比的?   想到这里,他脸上就露出了笑容,“你好,我就是苏成才。” 第91章   马静丹奇怪地看了一眼苏成才,说话怎么阴阳怪气的?   跟自己老婆说话,还“你好,我就是苏成才”,让她觉得怪怪的。   他自从上了大学之后,那真的是如鱼得水,听说在学生会里那是深爱男女同学的喜爱。从这就可以看出来他的交际能力了。   “我就是过来问问你,你现在什么意思?”   马静丹现在对苏成才非常的矛盾,当初听到苏老太说苏成才外面有了对象,她这心里就冒火。   但冷静下来之后,又觉得这只是苏老太的一番话,她什么也不了解,就给苏成才盖棺定论了,确实是不对的。   刚到华大那会,她确实是观察了他,发现学校里除了传说他未婚之外,好像也没有发现他跟哪个女学生特别的友好。   应该是,他跟谁都友好,不管是男人还是女人,似乎他都能打成一片。   听说有不少的女同学爱慕他,甚至跟他表白呢。   她也亲眼见到过女同学被他英俊的外表吸引,跟他表达爱慕之情,给他送情书。   至于他有没有回绝,她没有看到,当时心里确实也挺冷的。   离了她,他浑身上下都散发着一种迷人的气质,怪不得那些女同学会被他吸引了。   但后来一想,他长得帅气,成绩又好,有女同学表达爱慕不也正常?当初她不也被他的外表给吸引了,被他那温柔的绅士举动给失了心,不可控制地爱上了他?   她又不是不知道他对她或许没有多少感情,既然知道了,又有什么好伤心的?她曾经说过,只要他对她不离不弃,那么这一辈子她都不会跟他提出离婚。但如果他外面有了女人,那么不用说了,她都不会跟他过下去。   这是她的底线,也是她爱他付出的代价。   “你不是有妻子吗?为什么在华大声称未婚?”   苏成才:“……”   她怎么知道他已婚?还问了这么一个问题?   难道……   马静丹接着说:“你忘了你老婆孩子在家里为你生儿育女,那么胖的人,却还要挺着一个大肚子,为你生下孩子。为了你,甚至连高考都要放弃了……”她说着,深深地为自己感到不值。   她这么卑微地付着感情,真的有用吗?为了他,第一场高考错失了,第二场高考也差点就错过了,是她咬着牙在那里挺着,这才能够完美地考完。   可是他呢?在这里花天酒地的,到处地结交好友。就连暑假的时候,连回家看她一眼都没有,他明知道她会在七月生产。   但他没有,甚至连个电报都没有,也没有一封信。   “她为了你,第一场高考错过了,第二场高考又……”深吸了一口气,“可是你连封都没有。你这个渣男,真不值得她为你付出那么多!”   苏成才瞪大了眼睛,如果说之前因为她的相貌他没有认出她,最先开口说话的时候,他也带了疑问。那么现在当马静丹一连串的话说出来之后,他已经肯定了,眼前的人竟然是他的妻子马静丹!   一个人可以改变模样,但不可能改变声音,还有说话时的状态,和平时的那些小动作。   他们生活了五六年,他比任何人都了解马静丹,哪怕样子再改变,他也不可能认不出来她。   眼前这个人就是他的妻子马静丹!   “丹丹?”苏成才喊了一声!   马静丹只是看了他一眼,转身就离开。   “丹丹!”苏成才又喊了一声,就要追上去。   他真的没有想到,当马静丹减肥下来之后,竟然会那么漂亮。而且她考上了华大,是江省的高考状元,现在可是教授那里最热门的话题人物。   还没有等到他追上去,就有人拦住了他。那人他认识,是他们班的,听说家里有点儿关系,平时他们关系非常的好,又是一个宿舍的。   那人叫牧森,曾经跟他们说过很欣赏马静丹,要追求她的话。   牧森说:“苏成才,你认识马静丹?你认识她就太好了,我要追求她,你帮我去……”   他话未说话,突然就被苏成才推开了:“你走开,别拦着我!”他急着去追赶马静丹。   牧森说:“苏成才,你不会也看上她了吧?我告诉你,是我先说要追的她,朋友妻不可欺,这道理你不明白?”手已经再次抓上了他的衣服。   苏成才怒了,去他妈的“朋友妻不可欺!”要不是他在这个时候还有理智,早一拳就打过去了。但他不能动手眼前的人不是普通人,家里关系可硬着呢。   “那是我老婆!”苏成才用力地推开他,朝前追了过去。   牧森只是愣了下,接着更加的怒火,朝他暴吼:“你他妈说谎也不带草稿!我说我要追她了,你就说她是你老婆,你怎么那么贱!”   ……   与此同时,苏晩晚他们已经来到了省大。   省大,百年老学府了,站在外面看过去,就有一种古朴的气息朝他们扑来,让晩晚肃然起敬。   他们已经在省大附近的招待所住下了,来的时候,那是一应介绍信及材料齐全,住店还是很方便的。   门卫大爷听说他们是来找李教授的,急忙通知了,很快就看到了李教授从大学里走了出来。   “你们刚到的吗?我已经在大学里给你们安排好了住宿。”   苏勤说:“李教授,不用麻烦了,我已经给孩子们找了招待所,就……”   李教授问:“那这几天你会一直陪着晩晚和建民吗?有你陪着,住外面招待所也行,如果你工作忙要回去,两孩子住外面不方便,还是住学校招待所吧。”   苏勤一想,他倒是想一直陪着孩子们的,但他在省城只有三天的任务时间,中间还得去一趟别的地方,等晩晚他们比赛完了,他再回来接送他们。   这一算,还真的不能让孩子们住外面了。   哪怕建民已经长大了,那也只是一个十四岁的少年,他还真的有点儿不放心,万一有点儿什么事呢?   最后,他还是点头答应了下来,同意去退了房间,住到大学的招待所。   “我们已经付了钱了,这样吧,明天我们再搬去大学招待所,怎样?”   今天的房钱已经付了,不住就可惜了,而且他也心疼,几块钱呢。   李教授一听,这行,点头:“那行,明天开始住到大学里的招待所,我等下去把房间确定了。”   李教授在省大,非常的有名,如今他又要带研究生。   学生们看到他带着三个人进来,一大两小的,都拿好奇的目光盯着他们。   有关系好的,就上前问了一声。   李教授笑呵呵地说:“这是我收的两个徒弟,大的叫苏建民,小的叫苏芸熹,他们两人是兄妹,这次过来是来参加少年绘画大赛的。”   大家“哦”了一声,懂了。   他们都知道,李教授曾经下乡过,在乡下住了有七八年之久,这两个孩子应该就是他在乡下收的徒弟吧?   看样子,李教授非常的重视这两个孩子,也不知道有什么特长,就只是绘画吗?还是有其他的什么天赋?   如果仅仅只是绘画的天赋,李教授不至于那么关照这两个孩子吧?大学里多少有绘画天赋的人,李教授只是统教而已,并没有说要专门收哪个做徒弟。   但眼前这两个孩子,李教授却称之为徒弟,那就是跟其他的学生不一样了。   他们不知道,晩晚和建民基于他,不只是有天赋的两个孩子,还是在他最落魄被所有人嫌弃的时候,是他们把他当作尊敬的人来敬仰,救过他帮过他。   他先带他们去了学校的招待所,把房间还有天数都定了下来,账记在他的名下,直接从工资里扣就行了。   苏勤还真不好意思让李教授破费,他能够想着两个孩子,报名让他们参加这个比赛,就已经很感激了,怎么还能够让人家来破费呢?   李教授却说:“你们来了省城,自然是由我来招待的,怎么还能够让你们自己破费呢?这事要是说出去,我这脸还往哪里搁?老石和老萧要是知道了,一准得笑话我。”   不管苏勤怎么说,李教授都已经决定了,最后只得作罢。   苏家带来的宜安县的特产,已经被李教授喜滋滋地拿去了宿舍,到时候分些给同事们。   他自从回了省城之后,已经好久都没有吃宜安县的东西了,特别是下河村的大米,他一早就已经想了。   苏勤他们过来,给他带了很多,有车子过来,也方便了许多。   “走,我们吃饭去。”李教授大手一挥,十分地豪爽,“带你们去尝尝我们大学的招牌菜,那味道一流呢。”   李教授以前那是很斯文的,也不会做这样豪爽的动作。自从下了乡,在下河村呆久了之后,回来后,跟同事们聚在一起自然还跟以前一样,但苏勤他们来了,他情不自禁地也就跟在乡下时一样。   苏勤自然也习惯了李教授豪爽说话时的样子,刚才有人在的时候,那么斯文的一个人,他看着也有点儿不习惯。   大学的食堂,在另一幢的教学楼旁边。   李教授一边走着,一边跟他们介绍着省大的一些情况,还有晩晚他们这次去比赛的一些情况。   从李教授的谈话中,晩晚才知道,这次的少年绘画大赛规模非常的大。   听说这次的比赛是由港城那边一个企业家组织的,除了省城这边的青少年,全国有这方面才能的少年们都可以参加,只不过需要校方的推荐才行。   那个举办比赛的港城企业家,听说祖辈是在大陆,是在解放前出去的,在港城由小做起,白手起家,如今身价已经上百亿,在港城那边那都是有名的企业家,富豪榜排行前排。   “这次比赛的冠亚季军,不但会被邀请到北京参加论坛会,还会被邀请港城呢,听说还能够留学国外继续深造。”李教授继续说着。   晩晚心里一动,她以为这次比赛只是小规模的比赛,没想到竟然如此庞大?   竟然会去港城参加比赛,还会去国外深造?   要知道现在可跟以后不一样,现在国外留学的名额,那可是有定数的,不是有钱就可以。   这需要有校方或是什么单位组织才行,个人想去国外深造,就得有大力气才行。   “这太好了,这可是个好机会啊。建民,晩晚,你们好好比赛,争取拿下这个名额。”苏勤很激动。   怎么能够不激动呢?在他认为,这就是一个极好的机会了,如果真的能够去国外上学,这真的是祖坟冒青烟了。   不过,他又想到了以前的那场运动,忐忑着问:“李教授,如果真的得了奖,去了国外,不会有事吧?”   万一被按个什么罪名,弄个什么不好的成分,那就惨了。   李教授笑道:“现在跟以前已经不一样了,这是政策引进的资源,现在国家也提倡大家出国留学呢,这叫学习,是中外交流。”   苏勤松了一口气,没事就行。他还真的害怕,万一去了国外,给按上了罪名怎么办?   既然现在没有这样的规定了,那他肯定会大力支持孩子们去国外的。   “爹,这得我和妹妹得奖才行,这是给得奖名额的。”苏建民忍不住就给泼了冷水,让牌激动状态中的苏勤冷静冷静。   苏勤说:“有这个机会就好了,你们努力点,争取得个奖啥的。就算没得奖也没什么,不出国就不出国。”   “爸爸,我会努力的,一定拿下这个奖。”晩晚很认真地说着。   苏勤高兴了,哪怕他知道这是女儿心疼他,在安慰他,给他高兴高兴,他依然忍不住兴奋,摸着晩晚毛茸茸的脑袋:“还是晩晚好,懂爹的心。”   “爸爸,我一定会努力的。”晩晚又重复了一遍。   建民看着,也保证:“爹,我也会努力的,不管结果会不会得奖,我都会努力地争取拿到奖项。”   看到爹那么高兴,他怎样也都会努力。   ……   大学食堂里,人非常的多。   食堂分两个,一个是属于教师的食堂,另一个就是学生们的食堂了,相邻着。   李教授带他们过去的,是老师的职业食堂。   李教授自从回到大学之后,就很少去食堂吃饭,他一般都是自己在宿舍里做饭。在乡下呆了这几年,别的没学会,倒是学会了做菜,只要不是加班的时候忙到太晚,他一般都是自己做饭自己吃。   他也没有妻子,他爱人早在几年前就已经去世了,更没有再婚。   儿女们住在别的地方,也就是一周会过来一次这样,平日里他都是一个人住的。   这一次来食堂,还是因为苏家人过来了,他带他们去吃好吃的。   此时,食堂里的老师们,很多都认识李教授。   李教授在省大相当的有名,那可是省大里唯二去参加过北京教育会议的教授之一。   跟他打了招呼,自然也就问起了苏勤他们父子三人。   李教授笑呵呵地介绍:“这是我两个徒弟的父亲,苏勤同志,这两个小家伙,就是我一直跟你们说的,我在乡下收的两个弟子,大的是哥哥叫苏建民,小的是妹妹叫苏芸熹。”   哪怕是苏勤他们看过去乡下人的打扮,却没有一个人敢看不起苏勤他们。   李教授是什么人?能被他这么招待着的人,能是普通人吗?   就算是普通人,人家李教授都放在心上的人,他们敢小瞧了吗?   何况,莫欺少年头,这两个小家伙,肯定有独特的一面,能够让李教授看上并收为弟子的人,将来肯定也不会默默无闻。   晩晚全程都是一脸的笑意,有人问她问题,就糯糯的回答,萌得那些老师一脸血,太可爱了。   怪不得李教授那么喜欢这两个孩子,这女娃真的精致漂亮又乖巧,这换作谁都喜欢啊?   有一个女老师揉了揉晩晚的头发:“我带你去服务社买吃的,好不好?”   “阿姨,我有钱的。”晩晚保持着她小孩子的人设。   那个女老师说:“不用你花钱,是老师买给你的。”   晩晚真的不想别人破费,还是一个只见过一面之缘的老师。   但当她被塞了很多的零食的时候,还一脸的懵懂。   怎么会有这么多东西?扔又扔不掉,拿又拿不得,她都不知道怎么办了。   “拿着吧,这是你张阿姨的一片心意。”李教授看到晩晚那为难的样子,说了一句。   这个人情,他会去还的。晩晚还小,就应该要无忧无虑的,晩晚这么可爱,自然是会让很多人喜欢的,老张喜欢她,也在他的意料之中。   晩晚却把零食分了一半给建民,之后拿了一颗棒棒糖,含了起来。   真甜!   这个是没有加什么添加剂的,非常纯天然的糖果。   “晩晚,还有两天就要开始比赛了,明天你们自由活动,后天正好我休息,我带你们去省城逛逛吧?”李教授计算了一下时间,自己明天要值班,后天是他休息的时间,正好。“这样,明天我跟人调个课,明天我就……”   苏勤说:“不用了李教授,省城我熟悉,我们自己去逛就行了。”   “那……”李教授想了想,调课也确实麻烦,这才点了头,“那行,明天你们逛逛,后天我休息了,正好可以陪你们,带晩晚和建民去买点儿绘画的材料,有一家店非常的好,我是那里的常客。”   就这么说定了,李教授把他们送到了招待所。   苏勤开始整理东西,边说:“明天我们去一趟农大,看看建宏,把这些东西都带过去。”   建宏在农业大学,就在离省大相反方向的南城。   ……   一大早起来,苏勤就把晩晚和建民叫了起来,他们得早点过去,也不知道建宏有没有课。   晩晚有点儿困,但还是起来了。   她知道要去农大看望建宏哥,他们得早点过去。从这里出发过去,听苏父说,步行需要两个小时,公交并不能直达,需要多转几趟,这样过去坐车加等车的时间也需要很久。   他们如果不早点过去,这一耽搁就可能会耽搁半天。   好在,苏勤自己开了车过来,倒也不用坐公交等车耽误时间了。   等他们准备好一切之后,时间已经过了八点了。   匆匆地出门,车子并不是停在招待所的,而是在学校外面的空地上。这边走过去,需要步行十几分钟。   苏建宏没有想到苏勤他们父子会过来看他,从门卫那里得到通知的时候,他还怔了怔。   果然就在门外看到了二叔他们来了,他又惊又喜。   “知道你在学校过得清贫,正好我们过来这边办事,给你带了点东西。”苏勤看着眼前这个清瘦的侄子,心里有着心疼。   建宏这孩子,真是苦了他了。   建宏却一点也没有觉得自己很苦,他有机会上大学,大学里又交到了一帮好兄弟,还有老师也特别的关心他,他觉得很快乐。   苦点又算得了什么?他现在非常的知足,人生哪能没有点儿苦,圣人都说了,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   他要想有所出息,吃这点儿苦又怎样?等到他毕业了,还怕没有好日子过吗?   从晩晚口中得知,他们这次过来是来参加绘画比赛的,他比他们还高兴呢。   “这个比赛我知道,我在报纸上看到了,听说是港城那边的大企业家举办的呢。建民,晩晚,你们好好比赛,哥给你们打气!”又说,“到时候我请假过来观看的,堂哥永远都支持你们。”   听到建宏说要来观塞,晩晚可高兴了,就把从李教授那里拿来的票给了建宏:“建宏哥,这是座位号,你到时候来了,直接进去就行了,也可以先去找李教授,他就在省大呢。”   建宏将票藏进了衣兜里:“我知道,我经常去李教授那里,那里我熟悉着呢。”   苏建宏下午还有课,就不能陪晩晚他们逛街了,虽然很遗憾,但也无可奈何。   ……   他们逛了一天,有苏勤在旁边陪着,他们自然是玩得尽兴。   苏勤对省城太熟悉了,他们来省城跑长途,对这一带的熟悉程度,并不亚于当地人。   退了房,就住进了省大的招待所,只等第二天李教授有空的时候,好带他们去买那些必备的绘画材料。有李教授这个懂行的人在,他们也不怕被人糊弄了去。   这天天气晴朗,李教授准备好了一切,就带他们去了那边的店里。   在这里,晩晚他们又遇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第92章   在那个文具店里,一个漂亮得不像话的年轻男子,正坐在那边的长凳上,正在翻看着一叠资料。   旁边站着两个穿黑衣服的年轻人,正面无表情地候在旁边,再前面是一个中山装打扮的男人,正躬着腰在给男人解释着什么。   男人偶尔抬一下眼,微微地点头。   就在这抬头之际,他本来漫不经心的眼神,在看到大门外走进来的人时,眼神微微地收缩,之后又放松下来。   “邵先生?”那个躬着腰的男人试探着喊了一声。   叫做邵先生的年轻男子已经将资料合上了,站起了身子,眼神却盯向了门口走进来的人,眼底有什么东西在波动着。   他似乎想到了什么,嘴角轻轻地扬起。   “洪老板,我给你带客人来了。”门口走进来的一个穿着中山装的男人喊。   那个躬着腰的男人——洪老板也站直了身子,上前打招呼:“是李教授,什么风把你给吹来了?你可是好久都没有来我这里了。”   李教授说:“最近学校一直都忙,这不是我两个徒弟过来了,就带着来买点儿工具。你看看,适合他们的绘画工具,你给介绍介绍。”   洪老板一下子就看到了李教授身后的那两个学生模样的孩子,一个男孩一个女孩,两个孩子都长得特别的精致,男孩子帅气,女孩子漂亮得像小仙女。他这心一下子就被触动了,嘴角也不自觉得露出了一个笑容:“你们是初学画画吧?我这正好进来了一批工具,你们随我来。”   晩晚说:“我哥哥学国画的,老板你给介绍些好的毛笔。我最近在学工笔和素描,你给介绍硬笔吧。”   说着就要随着洪老师进去选择绘画工具。   突然就听到了一个声音:“苏先生?”   苏勤正打算坐下来,就听到了旁边那一声声音,望了过去,是个年轻人。   顿时就认出了这人,正是当时他修车时遇到的那个年轻人,他笑道:“是邵小弟啊,你也在这里买东西?”   对于他叫自己“苏先生”,而不是先生这样的称呼,苏勤并没有太在意,也忘了自己是不是已经告诉过他自己的姓氏了。   他对这些从来都不会太在乎的。   “苏老弟,这位是……?”旁边的李教授也望向了邵先生。   苏勤说:“我给你们俩介绍,“这位邵先生是我在路上偶尔遇到的,当时他的车子出了问题,我正好遇到,就认识了。”又接着给邵先生介绍,“邵先生,这位是……”   “您是李教授吧?”还没等苏勤介绍,那位邵先生突然说。   李教授一怔:“你认识我?”上下打量着邵先生,有点儿疑惑。   邵先生笑道:“李教授你好,我自然是认识你的,你是省大的教授,是国画大师,我曾经来过省大,在校长室见过你的照片。”   李教授的脸色顿时就缓和了下来。   苏勤说:“邵先生,没想到你也认识李教授啊,李教授是省大的教授,也是我两个孩子的老师。”   没想到两位竟然认识,更准确地说,应该是邵先生认识李教授。   不过想想,也确实是,李教授知名度那么高,邵先生认识也是在情景之中。   “当时要不是苏先生路过,给补了胎,我们可能需要费老大的工夫。”对此,邵先生非常的感激。   李教授说:“那就是缘分,正好他送两个孩子来省城,这就遇上了。”   晩晚他们在楼上选工具,苏勤李教授他们在楼下跟邵先生谈着话。   从谈话中才知道,这家李教授说文具最全面的店,竟然是邵先生开的。在得知国家改革开放之后,在引进一批外资的时候,有一大指的华侨和港城那边的商人过来投资建厂开店。   邵先生就是其中之一。   邵家在港城那是顶顶有名的豪门,这次过来大陆这边投资,也是因为邵先生的爷爷是大陆过去的那一批人,白手起家,后来才有了现在的邵家。   他们的祖籍就在省城的明市,这次过来也是为了投资明市来的。   “没想到我们还是老乡啊。”苏勤笑道,“我是明市的宜安县的。”   邵先生说:“没想到苏先生也是宜安县人?我爷爷当年也是从宜安县出去的,我们家是下河村的,苏先生你是哪里的?”   苏勤怔住了,没想到竟然是下河村出去的人?   “我也是下河村的,我们下河村没有姓邵的人家啊?”苏勤用力想,想来想去,还是没有想到下河村有姓邵的人家。   邵先生说:“我爷爷本姓苏,我爷爷是入赘邵家的。”   苏勤这才明白,原来邵先生的爷爷姓苏啊,那就是本家了?苏家当年逃难出去的人,在建国前曾经有一批,也有一批是被抓了壮丁的,不过多数都已经没有音信了。   没想到,在这里竟然还遇到了苏家本家的人?   “那看来我们是一族的,请问你爷爷本名叫什么?或许我听说过呢?”苏勤问,虽然是爷爷那一辈的,或许可能是他叔伯那一辈的呢,说出来他或许知道。   邵先生也激动:“我爷爷叫苏常鸣。”   苏常鸣?苏勤想了会,摇头,他还真没听说过这个名字,这名字太陌生了。   邵先生说:“苏常鸣是他当兵之后取的名字,哦,我爷爷当年是被抓的壮丁。他在当兵前的名字叫苏老冒。”   苏老冒?   苏老冒!   苏勤目瞪口呆,这个名字他太熟悉了,这是他大伯的名字。   听他爹曾经说过,大伯在二十三岁那年,被抓了壮丁,后来就不知去向。很多人说他已经死了,死在了战场上。   原来他不是死了,而是去了港城啊?   “没想到,我俩还真是亲戚啊。”苏勤感慨万分,“苏老冒是我大伯,当年被抓了壮丁之后,跟他一同被抓壮丁的都逃回来了,就只有他失去了踪影。大家都说他已经死了,当时我爷爷还曾经试图找过,后来一直都没有这方面的消息。原来……他是去了港城……”说到后来,他声音都有点儿哽咽。   任谁听到这样的消息,都会震惊,加不可思议。   最后,全部化成了一声叹息,还有莫名的泪点。   如果当时大伯逃回来了,那么是不是就没有邵先生他们一家了?   天意,这一切都是天意。   “我大伯当年被抓壮丁的时候,无儿无女,当年我爹还想着让我过继给大伯呢。没想到大伯还活着,还娶了妻生了子,还有这么大的孙子呢。”苏勤最后也为大伯高兴。   人生虽然说转折挺多,中间还有苦难,但是结局却是好的。   去了港城,最后娶了妻生了子,最后又发家致富,这是多好的结局啊?   “我爷爷其实一直都在想念着老家,这次听说国家改革开放了,就让我过来,帮忙找找老家的人。”邵先生也感叹,“他说,等到我找到了之后,他就会回来,以后叶落归根,他要把骨灰葬在家乡。”   苏勤心里一动,又叹息一声,问他:“你爷爷现在身体可好?”   “我爷爷挺好的,身体硬朗,每天就打打太极拳,钓钓鱼,公司的事情一早就已经交给我爸爸跟我叔叔了,还有我和大哥在帮着他,挺好的。”   苏勤说:“那就好,那就好啊。大伯前半辈子苦了点,后辈子很辛苦,真好。”   看到他们从说老乡到最后真的认了亲戚,李教授这是看得目瞪口呆。   这世界真小,竟然这么的有缘,这也能遇上本家亲戚?   从恩人到亲人?世界确实挺小的。   但李教授深深地为他们高兴,有什么是比见到亲人更让人高兴的?还是分别了几十年之后的亲人?   李教授忍不住说:“恭喜你们两位,认亲成功。”   ……   晩晚和建民选了东西走下来的时候,就看到了自己的爸爸跟一个年轻人抱在了一起,还哭了?   ???   晩晚一头的雾水,这是怎么回事?   这好好地,怎么跟人抱在一起痛哭啊?   这是发生什么事情了?   “爸爸?”晩晚喊了一声。   苏勤因为听到突然有了大伯的消息,一时之间喜极而泣,这会听到女儿的喊声,他抹了一把泪。   “爸爸,你怎么了?发生什么事情了?”晩晚很担心。   苏勤抹了把脸,脸上已经有了笑容:“没什么,爹这是高兴。”又拉过晩晚和建民,“来,这是你们的堂哥,快叫堂哥。”   晩晚:???   苏建民:???   晩晚说:“爸爸,这是怎么回事?”这怎么突然又多了一个堂哥了?   目光在邵先生身上转了几转,这一位是哪里来的堂哥呢?   苏建民在看向邵先生的时候,自然是认出了邵先生:“是你?”   晩晚问:“小哥,你认识他?”   “认识。晩晚,你忘了,咱们在来的路上,遇到的一辆车轮胎被爆掉的,是爹给换的轮胎?”   晩晚想起来了,当时确实是有这么回事。当时她正睡着,突然就被刹车给差点撞破了脑袋,现在脑袋都还隐隐有点儿疼着呢。   这位先生,怎么就跟爹给认上亲戚了呢?还是堂哥?   晩晚眨着眼睛,看着这个长得很漂亮的“堂哥”,满眼的疑惑,急需要得到解密。   “这是你大爷爷的孙子,可不就是你们的堂哥吗?”苏勤在旁解释。   看着晩晚他们依然一脸的雾水,邵先生解释道:“我爷爷和你们的爷爷是兄弟,当年抓壮丁出走,去了港城,所以你们并不认识。”   晩晚和建民“哦”了一声,算是明白了。 第93章   从邵先生的口中得知,邵家的产业非常的大。   在港城,邵家有数不清的商场,遍布全球,如今来了大陆,更是把商场也开到了大陆来。   最先动的那一块,是有关学习之类的商店,听邵先生说,爷爷最希望的是大陆的孩子们能够都上得起学,买得起文具。   他不但开了商场,而且还捐了一个大学,在宜安县还打算建一个小学一个中学,名字他都想好了,就叫“常鸣小学”和“常鸣中学”。   大学这一块,邵先生还没有开始置办,这个需要时间和精力。但这事他交给政府了,把钱给了政府,然后再办一两个助手监督着就行了。   小学和中学那边,他打算亲自动手,爷爷说了,孩子们的教育很重要,要从小抓起,从娃娃抓起。   他听在了耳中,自然是要执行的。   他对爷爷非常的尊重,爷爷能够在港城中白手起家,创下这邵氏企业,而且越走越高,真的很让他敬佩。   本来以为,会不会找到爷爷的亲人,找到了,他也会观察那些亲人。不是他狠心,看不起那些亲人,如果人有上进心,他提拔一二真的很乐意。但如果没有上进心,只会胡搅蛮缠,那么他最多就是给一笔钱,后续也就没有后续了。   而且,听爷爷的意思,似乎对他的弟弟不是那么的关心?   他也不清楚,因为每次谈到弟弟的时候,爷爷总是会沉默,然后叹气。   爷爷不愿意说,他自然不会过问,但他会调查,当年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今天遇到了苏勤,还是曾经帮过他的人,他对苏勤很好感。   这种好感,不只是因为苏勤的为人,更有一种血缘上的牵引吧?   伯伯这个词,他的生命里曾经没有,但现在却有了。   还有软萌的小侄女。   邵家没有女儿,连孙女都没有,清一色的只有儿子和孙子。看到晩晚的时候,他确实很喜欢,很想跟全世界说,他邵长青从今天开始,也有妹妹了!   他有妹妹了!   最主要的是,他这个妹妹特别的好,不娇蛮,软得像小天使。   他最喜欢的就是这种小天使了。   “长青哥哥,这次的绘画比赛是你举办的啊?”晩晚眨着眼睛,一脸的不敢置信。   她真的太惊讶了,没有想到这次的大赛竟然是邵氏集团举办的。   她一早就从李教授那里听说了,这次大赛是港城一个企业家举办的,真的没有想到会是自己的堂哥。   堂哥可是只有二十岁啊,……嗯,比大哥还小,跟二哥差不多大,竟然就已经大学毕业,参加家族企业的管理了。   真的好了不起。   “这次绘画比赛,确实是我打算在全国寻找有才华的孩子,能够赞助一二,那也是爷爷一直都期望的。”邵长青并没有把自己真正的想法说出来。   为爷爷圆一个期望这是真的,但是他也有他的想法。   如果只是为了表达一下对少男少女们未来的期望,那么不足以让他们动用那么多的人力和物力。   他是想把邵氏企业真正的开进国民的心里,如果有人才,在他们帮助了他们之后,他们能够优先想到邵氏企业。   邵氏企业需要人才,很多的人才。   他是一个商人,在表达爱心的同时,也会估量价值背后能够得到的回报。   不是强制要求,只不过是提前投资罢了。   他要的是人心,还有广告效益。   未来的事情,谁也说不准。   大陆的市场有多大,他和爷爷早就已经计算过了,这也是邵氏家族今后的市场方向。   听到邵长青说是大爷爷的愿望,晩晚对这个并没谋面的大爷爷充满了好感还有好奇。   到底是怎样一个人,能够在港城这样虽然遍地是黄金,但也充满着竞争和凶险的地方,能够一飞冲天的?他应该付出了很大的代价吧?   毕竟白手起家,并不是那么容易的。   “长青哥哥,邵家这样是大功德呢。”晩晚忍不住说。   哪怕她知道,邵家这么做也有自己的目的,但他们的目的和千千万万的小孩子成长跟前途比起来,真的是微不足道的。   孩子们有了前途,他们哪怕是感恩一二,那都是应该的。因为没有邵氏企业,他们或许也就没有未来。   当然,也有很多家庭,并不需要这种赞助。   但毕竟普通的家庭多,特别是那种连饭都吃不起的家庭。   邵氏企业不但赞助举办了这一场少年书画大赛,听说还要办大学,办小学中学,这些真的是造福一方百姓。   就凭这一点,她就对那个未曾谋面的大爷爷充满了敬佩。   “晩晚,我听说你也报名参加了这次比赛?”   晩晚点头:“嗯,我参加了,小哥也参加了。不过我们是过来增长见识的,没有想过能够得奖。当然我会努力的,努力得奖。”   邵长青就喜欢晩晚的诚实,还有她的踏实跟不到终点不罢休的毅力。   “你有信心拿到奖项吗?需要我开个后门吗?”邵长青微眯着眼睛,看似漫不经心地问着,实则在等着晩晚的答案。   他很需要知道晩晚会怎么做。   晩晚却摇头:“我不需要开后门。成就成,不成就不成。成了,说明我努力得到了回报,不成,那说明我还需要再努力。如果开了后门,那是我一生的污点与耻辱,我不需要。而且,——”她用力地握了握拳头,“我一定会拿到这个奖项的。”   晩晚自然知道,全国有多少天才在,她不算多有天赋。但是她有后天的努力,还有前世的基础,她相信自己不会太差。   冠军或许有点儿困难,季亚军努力努力,应该是有希望的。   邵长青就喜欢晩晚这样的自信,这才是他们邵家人应该有的。   晩晚太像邵家人了,自信努力,但又不骄傲。   果然他们身上是流着四分之一一样的血吗?   苏勤的性格不像邵家人,苏建民也不像,但晩晚非常的像。   虽然她的性格多数时候很软绵。   “长青哥哥支持你,你一定能够得奖的。”邵长青给她打气。   晩晚笑道:“长青哥哥真好。”   ……   找到了苏家人,让邵长青心里一阵激动,这件事情肯定是需要告诉爷爷的。   文具店里装有电话,他很快就打通了港城那边的电话。   电话被接起来,那边传来了一声:“喂!”   “大哥,爷爷在吗?把电话给爷爷,我有事情告诉他。”   邵大哥说:“嘘!小声点,爷爷正在做保健呢。”   “大哥,爷爷怎么了?”邵长青急了。   邵大哥说:“也没什么,可能是昨晚睡觉的时候,着凉了,我就叫了卢医生过来,正给他打银针呢。”   爷爷不喜欢西医,就喜欢中医,所以邵家的家庭医生是个老中医,医术可好着呢。   邵家也自己做药生意,有制药厂。   “你找爷爷什么事?你告诉我,我等一下跟爷爷说。”邵大哥随口问。   邵长青说:“我还是等一下再打过来吧,等爷爷做好保健。”   那边邵大哥喊:“不是,邵长青,你把话说清楚!”电话已经挂下,只传来了“嘟嘟”的忙音。   邵大哥望着话筒,一阵的摇头,这个长青,说话说一半,真让人急啊。   不过,这事也不难猜,长青那么急的找爷爷,应该是跟爷爷有关的。如果只是事业上的事情,那就不需要瞒着他,难道是……   找到爷爷的家人了?   邵大哥连连点头,觉得这个猜测九成真。   ……   放下电话一瞬间,苏勤已经围了上来:“怎么样?接通了吗?”   邵长青说:“爷爷在做大保健,暂时没联系到。”   苏勤有些失望,他以为能够马上联系到大伯他老人家呢。   “爷爷每天都会做保健,家庭医生也每天都会过来。不过听大哥说,爷爷昨天感冒了,应该会做得久点,或许一个小时不够。”邵长青也很担心爷爷的身体。   爷爷毕竟年龄大了,哪怕身体保养得再好,也会有小病小痛的时候。他很担心爷爷昨天感冒了,会不会有事?老年人,哪怕一点点小病,不注意都有可能变成大病。好在家里有家庭医生,每天都会给爷爷检查,这就让人安心了许多。   “那我们就两个小时之后给大爷爷打吧?”晩晚糯糯的嗓音响了起来。“大爷爷肯定没事的,他那么好,我好喜欢他的。”   这声音就像温泉似的,让大家急躁的心理顿时安抚了下来。   邵长青说:“还是晩晚懂事,爷爷如果听到你的声音,肯定会百病消散的。爷爷最想要的就是一个孙女,可惜咱邵家清一色全是儿子孙子,没有一个女儿孙女。他肯定会非常的高兴。”   晩晚说:“苏家并不是只有我一个孙女呢,我爷爷生了两个女儿,还有我大伯生了四个女儿,我是老五,我三叔也生了一个女儿。”   邵长青的眼睛亮了起来,没想到苏家那边这么多的女儿?   “真的?”   晩晚说:“真的,苏家除了我家儿子多,大房只有一个儿子,三叔那边连儿子都没有,所以家里是阴盛阳衰的。”   但邵长青却是不这样想,爷爷到了港城之后,入赘了邵家,总共生了两个儿子,分别是他的父亲和他叔叔。他爸爸跟着奶奶姓邵,而叔叔却是跟着爷爷姓苏。然后两家结婚生子,清一色又都是孙子,不管是他们长房,还是叔叔的二房,全部都是孙子,真的没有孙女。   奶奶一直都说,邵家这是出子出孙,却出不了女儿孙女,可惜了。   后来奶奶说,爷爷在老家是娶过妻的。   他以为奶奶会生气会吃醋,没想到奶奶很大度,一点也不吃醋。奶奶说,在结婚之前,爷爷就跟她说过了,他在老家有妻子,但没有说有没有孩子。   邵长青就自动脑补了,爷爷曾经有过妻子,可惜妻子已经死了,也没有留下孩子,否则爷爷肯定会去寻找这个孩子的。   但这些,他自然是不能告诉苏勤的。   也从苏勤那里大致知道了一些事情,爷爷确实是无儿无女。但并没有说爷爷有没有过妻子,或许连这个二伯也不知道吧?   毕竟这是有关长辈的私事,做小辈的也不好打听不是?   两个小时是漫长的,在晩晚看来,比正常的两小时还漫长。   这是心的等待,在等待中觉得时间漫长,很正常。   但随着时间的慢慢临近,晩晚也有点儿紧张。   她也感觉得出来,爸爸也紧张呢。   很快,两小时就过去了,邵长青再一次接通了电话。   当那边传来一个苍老的声音:“是长青啊。”   邵长青说:“爷爷,是我,你身体没事吧?”   “没事,就是着了点凉,你爸他们紧张了,就让卢医生过来了。没什么大不了的事情,打下银针,吃几副药就好了,你不要担心。”苏常鸣安慰了几声,又问,“长青啊,你找爷爷什么事情?可是那边的学校都已经办妥了?我跟你说啊,你记得在那边创立助学基金,明白吗?那边的孩子如果上不起学,一定要助学,让所有的孩子都能够上得起学,别让孩子的将来给耽误了。”   晩晚趴在邵长青的身边,话筒里传出来的声音,都听在了她的耳朵里。   她心里有一种说不出道不明的感觉,在胸间流窜。   大爷爷真好,真正的关心下代的教育,还让创立助学基金。   她想起了,前世的时候也有类似的基金会,像希望工程这样的大项目,就是让那些读不起书的孩子们能够继续上学。还有助学贷款,不就是为了保证那些家庭困难的学生能够继续深造吗?   她觉得,这样的基金会真的很好。   早在听说大爷爷要办学校的时候,她的心里就对这个没见过面的大爷爷充满了敬佩,这会听到还要办助学基金,她这心里就更加的敬佩了。   大爷爷真是一个好人。   “爷爷,我知道,这些我都有在办。”邵长青恭敬地说着。   苏常鸣说:“这就好,那你就接着办吧,我挂电话了,有什么事情你就跟你大哥说,不用非得我来接电话。公司的事情,我已经交给你爸了,还有你叔你哥他们管着,我老了,该退休了。”   “爷爷,你等一下,我还有事情跟你说呢。”听到爷爷就要挂电话了,邵长青一急,“我跟你说说苏家老家的事情。”   正打算挂下电话的苏常鸣,手一颤,话筒都差点拿不住。   一旁看着的邵大哥看在眼里,好奇地看向了爷爷。   苏常鸣说:“长青,你说什么?”   “爷爷,我找到苏家人了,找到二爷爷的后代了。”   苏常鸣手紧紧地捏着话筒,瞳孔在剧烈地收缩,随后又恢复了冷静,他问:“找到的是谁?是老二家的谁?是大儿子家的,还是……?”   “是二爷爷家二房,是二伯苏勤和他的孩子们。”   话筒那边呼吸一紧,没有作声。   晩晚竖起了耳朵,什么也没有听到。   邵长青喊了一声:“爷爷……”   “找到了就好,找到了就好啊。”那边喃喃着。   “爷爷,二伯和孩子们就在我身边,你要跟他们说说话吗?”邵长青看了一眼苏勤,见到他眼中的渴望,问了一声。   苏常鸣说:“电话我就不通了,你在那边照顾好他们,他们想要钱,你就给他们,想要别的,也给满足吧。”说着就要挂下电话。   苏长青一怔,又喊了一声:“爷爷?”   苏勤眼里还有着期盼,他并没有听到话筒那边的声音,搓了搓手,准备着接电话。   晩晚却是把一切都听在了耳朵,也听到了话筒那边大爷爷的拒绝。   ????   晩晚一脸的雾水,没明白大爷爷为什么突然拒绝了?   她忍不住朝着话筒喊了一声:“大爷爷!”   女娃娃那糯米音,软软的,全部传入了正要挂下电话的苏常鸣的耳朵里。   苏常鸣眼睛一亮,重新拿起话筒,朝着邵长青说:“快!把电话给他们!”   邵长青将电话给了苏勤,“爷爷想跟你通电话。”   苏勤激动了极了,握着话筒的手心都冒了汗,他紧张地喊了一声:“大伯。”   苏常鸣叹了一声:“是苏勤吗?”   大伯竟然知道他的名字!   苏勤心里更加的激动,连连点头说是:“大伯,是我,大伯你还好吗?我听长青说,你病了,怎么样,身体没事吧?”   听着苏勤在那边说着的话,苏长鸣心里更加的叹息,这孩子……多像他啊。可惜……不是他的孩子……   他动了动嘴唇:“我很好,身体没什么,就一点小感冒而已,已经好了。你……”顿了顿,“你爹好吗?还有你娘……”   “我爹挺好的,现在从生产队退下来了,娘也很好,身体好,还有力气骂人,挺好的。”苏勤不会说话,说的都是实诚话。   苏常鸣说:“你娘还是那么喜欢骂人吗?”笑了一声,心情似乎好了许多,“刚才喊我大爷爷的,是你女儿吗?”   “是的,那是我的小闺女晩晚。晩晚,来,跟大爷爷说几句话。”   晩晚接过电话,嘴角已经扬起了笑容,朝着话筒甜甜地喊了一声:“大爷爷,我想你了。”   苏常鸣眼角湿润了,连连说着:“好好好,大爷爷也想你。”   “大爷爷,我听长青哥哥说了你很多的英雄事迹,我可崇拜你了。”   晩晚说的都是真心话,她对这个大爷爷充满了敬佩。她很少敬佩过一个人,大爷爷是少数中的唯一一个让她没有见过面就已经崇拜上的。   “大爷爷,你来下河村吗?我家住在宜安县,我爹在运输队,很好找的。大爷爷,我想你,你来见晩晚好不好?”   “爷爷有空了就过来,好不好?晩晚也可以来港城见爷爷的。”苏常鸣对着一个孩子,说不出拒绝的话。   ……   电话挂下,苏常鸣坐在沙发上一阵地发呆。   “爷爷,需要我买机票吗?”   苏常鸣说:“买机票做什么?”   “你不是要回宜安县吗?”邵大哥奇怪地问。   苏常鸣说:“谁说我要回去了?老子不回去!”   老爷子突然而来的怒吼,可把邵大哥吓了一跳,觉得今天的爷爷脾气有点儿暴躁。   邵奶奶走了过来。   “奶奶?”邵大哥喊了一声。   邵奶奶朝他挥了挥手,示意他离开,把一盆水果放在了茶几上,温柔地说:“常鸣啊,这是怎么了?发那么大的脾气?”用牙签戳了一个切片的苹果,凑到了丈夫的嘴边,“不回去就不回去,你冲孩子发什么火?”   苏常鸣咬了一口苹果,似乎想起了什么事情,他说:“谁说我不回去?长柏,帮我把机票订了!明天我要回去,不,订今天的票!” 第94章   紧张的书画比赛开始了。   比赛的场地选择了在了省城的一所中学里,而时间就是定在了周末两天。   晩晚参加的是少年组,而建民发生的是青少年组,这两组是分不同天举行的。   晩晚是在周六,而建民他们是在周日。   正好,两人不同天举行,正好可以给彼此加油。   晩晚一早就已经准备好了,开始前往那所中学,去比赛现场。   苏勤也早就把所有的一切任务都往后推,没有什么事情是比两个孩子的比赛更重要的。   甚至连建宏都过来了,正好是周末,他也没有课,只是有一组劳作课,他给推了。   “快,赶紧备车,我要去比赛现场,可别比赛已经开始了。”邵长青吩咐着秘书。   今天正好有一个会议要开,晚点了,也不知道能不能赶上晩晚的比赛。   他明明答应了晩晚,要亲自去现场看她比赛的,这要是食言了,他怎么面对晩晚那双期盼的眼睛呢?   晩晚那可是邵苏两家为数不多的女娃啊,至于晩晚说的别家的女孩子,已经被邵长青自动排除在外了。   他没有见过其他两家的堂妹,自然也不会有什么感情。别家的叔伯们,跟他虽然有血缘关系,但没有见过,不了解人品之前,都会被他自动排除在外。   要知道,跟他有血缘关系的亲戚多了去了,他要是一个个地都放在心上,那他需要关怀的人就太多了,都能够排到大街外了。   爷爷可是说了,苏家的亲戚,他不用太放在心上。如果人品好的,有上进心的,那么帮助一二理所当然,但如果人品不行,一心拿着所谓的血缘关系就胡作非为的,那对不起,不需要他看在爷爷的面子上去就去迁就这些亲戚。   有爷爷这个嘱咐,邵长青自然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做了。   就目前来说,他很喜欢苏勤这个二伯,很喜欢建民和晩晚这两个堂弟和堂妹。   至于其他人,对不起了,不了解,无法奉陪。   自然而然,也就把苏家大房和三房这两家给忽略了。   “邵先生,车子早就已经备好了,马上就可以去比赛会场。请邵先生放心,那边的比赛还没有开始,完全来得及。”   邵长青一听,时间还很充裕,他就放心了。   他可不想错过堂妹比赛的这个关键时刻,他也想去现场给晩晚打气加油的。   “我的领带呢?”邵长青的声音再次响起。   “先生,在这里呢。”   “我的皮鞋呢?”   “在这呢,先生。”   “我的西装!”   “在呢在呢,先生,我帮你穿上。”   邵长青一阵的手忙脚乱,等到他忙完一切,已经过去了二十分钟。   看了一眼手表,手腕上的手表是瑞士名表,指针正好指向了七点半的位置。   邵长青松了一口气,往门外走去。   正在这时,客厅里的电话铃声响了起来。   邵长青住的是省大旁边的洋楼,这个房子早在以前就是邵家的产业,后来被政府封了,现在刚还给他们不久。   房子里是装有电话的,那种老式的电话。   邵长青看了下时间,又折了回去,拿起了电话,“喂”了一声。   电话那边传来了邵大哥的声音:“长青,是我,大哥。爷爷去你那边了,早上七点的飞机,这会应该到省城的机场了,你去接一下。”说完,他把电话给挂上了。   “爷爷来了,你怎么不提前跟我说一声?你……”   他话还未说完,只听到“嘟嘟”的忙音声,对方已经把电话给挂上了。   邵长青狠狠地把电话给挂了,嘴里忍不住念叨:“爷爷来了,这么大的事情,竟然现在才告诉我,早说会死啊?”   也不知道爷爷是一个人来的,还是有人陪伴。   “先生?”秘书在门外候着。   “去机场。”邵长青出了屋子。   “不去比赛现场了吗?”   “我爷爷来了,去机场接人。”   “是老先生来了,我马上去准备。”   车子就停在楼下的院子里,开车的人正是秘书,邵长青没有另外备司机。   有时候他会自己开车,有时候让秘书开,或是让保镖开,另外备上司机的事,并不需要。   ……   从邵家的小洋楼房到机场,需要开两个小时,一来一回那就是四个小时了,也不知道能不能赶得上晩晚的比赛。   邵长青有点儿急,但也无奈。   晩晚跟爷爷比起来,自然是爷爷更加重要。   也不知道爷爷有没有人陪着过来,奶奶应该会一起过来吧?   爷爷奶奶两个人,虽然已经是老夫老妻了,但感情还是蜜里调油,跟少男少女刚恋爱似的。   他记得奶奶经常跟他说,其实当年爷爷并不用入赘的,但当时邵家就只有奶奶一个女儿,家庭虽然一般,但也是娇宠着长大的。   爷爷那会看上了奶奶,但两人的家庭条件悬差很大,奶奶再是一般家庭,那也是父母都是公职人员,而爷爷只是一个穷小子。   还是从大陆逃难过来的穷小子。   很多人都看不起爷爷,太爷他们虽然没有如一般人那么看不起爷爷,却也不愿意把女儿嫁给一个什么都没有的穷小子。   是爷爷自愿入赘,感动了两位老人,这才让他们结婚的。   婚后,爷爷奶奶果然恩爱。   哪怕爷爷结婚前已经有过一次婚姻,奶奶也没有嫌弃,仍然爱他如故。   就像奶奶说的,这一切都是命运,是缘分。   如果爷爷没有逃难到港城,他们就不会相遇。   如果没有相遇,那么也就没有邵家现在的一切。   爷爷成就了邵家,创立了邵氏企业,也就创建了邵氏神话。   如今年纪大了,爷爷想老家了,或许真的是有叶落归根的想法吧?   爷爷曾经说过,他想要葬在老家,想让奶奶也一起过来。   他以为奶奶会拒绝的,没想到奶奶竟然一口答应了。   这才是神仙爱情吧?   “快!”邵长青催着。   秘书把轿车开出了跑车的速度,幸好现在的路上车子不多,不像港城那边私家车多,道路很拥护。   这路上,私家车少,连自行车都少,路不算宽,但并不拥护。   车子开快了,也不会出什么事情。   很放心。   ……   两小时的路程,被秘书拉到最快速度,一个半小时就到了,到了郊外的机场。   车子刚一停下,邵长青就打开车门奔了出去,都没有等秘书下车帮他开车门。   很快他就找到了从港城那边过来的出站口,看了看时间,这个点了,早就应该到了。   “先生,那边是不是老先生?”秘书也早就在邵长青的身边,他停好车子就过来了。   邵长青往那边出口的地方望了过去,还真的是。   爷爷那矫健的身影,旁边跟着奶奶娇小的身影,可不就是老两口吗?   爷爷还如当年一样,走路健步如飞,但还是刻意地放慢了脚步,跟着奶奶的脚步。   老两口有说有笑的,可高兴着呢。   “爷爷,奶奶!”邵长青朝他们招手。   苏常鸣和邵奶奶笑呵呵地说着话儿,突然就听到了邵长青的喊声,邵奶奶说:“看,长青在那边等着呢。”   “那小子,在这机场大吼大叫什么呢?”苏常鸣一脸的不快。   邵奶奶说:“怎么?孙子过来接你了,你还不乐意?”   苏常鸣脸上的不快顿时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他说:“乐意,怎么能不乐意呢!我还想着这小子忙着大事,不会过来接我们呢,需要我们自己找过去,没想到还真的来接了。”   “肯定是长柏给打的电话,长青过来接的。”   “我还想着给这小子一个惊喜,一点惊喜感都没有。”苏常鸣埋怨。   “你要真的这么干,长青会恨死长柏。行了,老了怎么反而玩心重了?你以前可是很稳重的,当年我就喜欢你稳重的样子。”   苏常鸣说:“当年那是年轻,自然是需要稳重的,现在还需要稳重做什么?死气沉沉的,好玩?”   看着老头子嘴硬不承认,邵奶奶也不跟他顶嘴,笑着说:“行行,你喜欢玩,我就陪着你一起玩。只要孙子不嫌弃我们两口子这么玩他们,那就行。”   苏常鸣瞪着眼:“他们敢!”又说,“娇娇,以后我退休了,咱就全世界到处玩,好不好?咱这前辈子一直都忙着,没有时间好好地休息,趁着现在儿子孙子都大了,咱俩可以到处去游玩了,过属于我们两个人的世界?”   邵奶奶笑着说:“好,你喜欢什么样的,我都陪着你。”   苏常鸣看着邵奶奶,那是一脸的笑意和爱意,仿佛全世界就只剩下了他们两个,别人在他们眼里那都似空气般不存在。   “爷爷,奶奶!”邵长青这突然的喊声,把两人惊醒了。   苏常鸣一脸的怒意,这小子是故意的?   邵奶奶却掩着嘴轻笑。   “爷爷,奶奶,你们怎么来了?都不跟我说一声,我好提前准备过来接你们,而不用这样火急火燎的。”   苏常鸣说:“怎么?临时让你过来接,你不愿意了?”   “没有,爷爷,我这也是担心你们。”邵长青急忙说。   爷爷的脾气,有时候急躁起来很急躁,只要跟奶奶扯上关系的,他可真的不会管你是儿子还是孙子在旁,照骂不误。   但有时候,又是一个善解人意的好爷爷,比如在事业上的事情,只要他们有想法,只要他觉得合理,都会二话不说支持他们。   绝对不会阻止。   “你这么急,一直看手表干什么?难道还真的不愿意过来接我们?”苏常鸣虽然刚才嘴硬说不需要孙子过来接他们,但要真的不过来接,他心里又有一种被忽视的感觉。   这种感觉,很让人不舒服。   “不是的,爷爷,是晩晚今天比赛,我答应过她,要去现场帮她打气加油的。”邵长青解释。   苏常鸣一听,眼珠子都瞪出来了:“你怎么不早说?还在这里跟我们闲聊?还不快带我们去?”   苏常鸣这次来江省,那可不是为了邵长青来的,也不是为了苏勤,而是为了晩晚。   他们邵氏一族,自从他和老伴结婚之后,清一色全部都是儿子孙子,想要生个软软娇娇的女儿孙女都办不到。   虽然晩晚不是他的亲孙女,那是他二弟的,但他还是想要见到晩晚。   特别是在电话里他听到的晩晚那一声接一声“大爷爷,我想你了。”喊得他心里软得一塌糊涂。   哪怕再怎样,他这心里都挺想见到晩晚的。   这会听说晩晚要参加比赛,他怎么等得住?   “你昨天在电话里怎么不跟我说这事?我要知道,我昨天就让长柏订机票了。”   邵奶奶掩着嘴轻笑,昨天他也是这么急地招呼长柏给买机票,可惜机票那是半夜的,孩子们不同意。   早上太早的机票,孩子们又怕他们吃不消,愣是给订到了七点的机票。   邵长青说:“我……我也没想到您老会来啊,您不是说不来了吗?”   “我说不来了,你就不告诉了?你个臭小子,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爷爷?”苏常鸣气不打一处来,这孩子真是越来越不像话了。 第95章   邵长青带着苏常鸣到了比赛会场的时候,比赛已经开始了。   晩晚就坐在86号的位置,一脸严肃和认真。周边很多和她一样大的孩子们,有男孩也有女孩,也都在那里作画着。   这次比赛是分为两个项目的,软笔画和硬笔画,软笔画在上午进行,硬笔画在下午。   建民因为还没有参加比赛,就坐在了会场里。他们的位子非常的靠前,一是因为李教授的原因,二也是因为邵长青的原因。   “建民,你长青哥还没有过来?”苏勤奇怪,长青这孩子明明说好会过来给晩晚加气的,怎么到现在还没有见到他人影?   建民说:“长青哥一早就跟我说了,会议结束就过来。现在这个点,早点就应该结束了,怎么还……”   有点儿没搞明白。他到时去的时候,长青哥明明已经结束了,怎么这个点还没有过来呢?是有什么变故吗?   苏建宏并没有见过邵长青,他当时在学校里,二叔和这个堂弟见面的时候,他并不在。后来邵长青开始忙碌了,也就没有让两人见上。   他对这个堂弟是非常好奇的,原来爷爷还有一个哥哥呢,他都不知道这个事情。   等到比赛进行到三分之一的时候,邵长青终于赶到了。   带着爷爷奶奶,坐到了会场的最前排。   当时他在定位子的时候,是另外多空出一些位子的,以应付突发事件。这不,正好就利用上了,爷爷奶奶坐下来后,旁边还空着不少位子。   可以说,前面那一排,都被邵长青在包下来了。   “快告诉我,哪个是晩晚?”苏常鸣还没有坐下来,就已经催着邵长青指认晩晚是谁了。   “你急什么?也要等坐下来,孩子指给你看。”邵奶奶在旁边说着。   被邵奶奶这一拉,苏常鸣老实地坐了下来。   他们一过来,苏勤自然就看到了,眼前这个跟自家爹有六成像的老人,不用猜他也知道肯定是他的大伯了。他急忙站起来说:“大伯,我是苏勤,终于看到你了,我……”有点儿激动,话都说不利索了。   看到苏勤,苏常鸣本来沉着的脸,表情有点儿莫测。   在心里叹了一声,老二那根歹竹,竟然也能够生出这么一块好笋出来,还真是难得。   人家都是龙生龙凤生凤,生个老鼠能打洞。老二那样的人,他一直以为生不出这么好的儿子,看来还是他走眼了。   这个侄子,目前看来是不错的。他也从长青那里了解到了一些苏勤的事情,这个侄子从小就不被爹娘待见,从小就被洗脑要为那个家奉献一切。   要不是生了闺女之后,苏勤振作了起来,或许到现在还在为老二一家做牛做马呢。   可惜了这么一个好孩子,好在他最后还是振作分了家。   对苏勤,苏常鸣的内心是非常矛盾的。   他这边刚听到的时候,恨不得去骂醒老二和他那个不知死活的婆娘。不过想想,以老二的心理,还有那个婆娘……也理解了,这还真可能是那两人能够做出来的。自己的亲兄弟都能算计,儿子也不在话下了?反正儿子也多。失去一个,不还有两个吗?   他不喜欢老二和老二媳妇,但他对这个侄子却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在电话里的时候,他对他感情复杂,现在见面了,感情更复杂。   要说因为讨厌老二一家而讨厌上苏勤吧,却没有?他的心里有一种自然而然的吸引,而要亲近这个侄子。难道这就是血缘的吸引吗?苏勤是他侄子,身上也流有跟他差不多的血。   但是要说心里一点也没有疙瘩,却又没有。   最后全部化成了一声叹息。   父母的债,儿女偿吗?   算了,老二是老二,侄子是侄子,不能因为老二的原因,就把这份讨厌延伸到苏勤身上。   孩子是无辜的。   邵奶奶自然是知道老头子的心理的,她拍了拍苏常鸣的手,接着微笑着对苏勤说:“是苏勤啊,我是你伯母。你伯父坐飞机坐累了,你让他缓缓劲。”   苏勤本来还想,大伯是不是不喜欢他,这会听到邵奶奶的话,他心里又高兴了些,大伯不是讨厌他,是因为累了。   他紧张的心理又放松了下来。   看着苏勤的表情变化,苏常鸣又暗自摇头,他这个侄子,确实是个老实人。哪怕从农村出来十年了,在运输队这种龙蛇混杂的地方干了十年,这老实的本性还是没有改变。   其实也挺好的,老实人虽然很多时候容易吃亏,但也让人能够放心大胆的跟他交往。   他就喜欢这种老实人,可靠,也不会肖想着别人的东西,占有别人的东西。   这一想,他又想起了自己那个好二弟,心里嗤了一声。   “大爷爷,我叫苏建宏,我爹是爷爷的长子。”苏建宏见到大爷爷的时候,也很紧张。   对这个大爷爷,他很不了解,也不知道大爷爷会不会喜欢他。   总感觉,大爷爷在看向二叔和他的时候,表情有点儿不自然,似乎也没有想象中的热情。   似乎一点也没有想象中的亲人相见,两眼泪汪汪的情景。   他有点儿紧张,也有点儿担心。   他还没有结婚,就已经跟爹娘分了家了,是不是大爷爷不喜欢这个?大爷爷毕竟是爷爷的亲哥哥,对这种分家的事情很不赞成?   所以大爷爷不喜欢二叔,也不喜欢自己?   这一紧张,他的手心里全是汗。   “孩子,我是你大奶奶。”邵奶奶笑着说。   “大奶奶好。”苏建宏急忙说,心里松了一口气。   大奶奶没嫌弃他,那大爷爷应该也不会嫌弃他。   苏常鸣看着苏建宏,又是一个老实的孩子,老二这歹竹长出的好笋也挺多。   脸色好了许多,他说:“大爷爷来得及,也没给你们带东西,等会我让秘书去操办,你们可别嫌弃啊。”   然后转头跟邵长青说了几句话,邵长青点头,跟秘书交待任务去了。   “你父亲是叫苏大力对吧?”苏常鸣似乎想起了什么,有一阵的发呆,“当年我还没被抓壮丁的时候,你爹就已经这么大了。”说着,比了个高度。   邵奶奶说:“你大爷爷啊,经常会跟我说这个。说你爹小时候多可爱,还一直抱着他的腿喊爹。”说到这的时候,邵奶奶捂着嘴笑,眼底却闪过了一丝冷意。   苏常鸣看了妻子一眼,脸上有着尴尬,但更多的却是有一股子的恨,对老二对老二媳妇的恨,烧得他心间全是心酸的泡泡。   是啊,那个时候,他把大力当儿子,可最后怎样?   有点儿讽刺。   当时老二还说:“哥,大力可以过继给你!”   他想想都觉得,这是一件恶心的事情,他是天底下最傻的一个傻子。   这是看他无儿无女,假惺惺地说过继儿子?在他的心上捅刀子?   凭什么?   邵奶奶感觉到了老头子情绪的波动,伸过手去抓住了苏常鸣的手,眼神中流露出“有我呢,还有孩子们”的神色。   苏常鸣的心里一软,对啊,他有儿子有孙子,他圆满了。   他没有被断子绝孙。   “都过去了,一切都过去了,老头子,啥也不想了。”邵奶奶轻声地对他说。   苏常鸣的情绪稳定了下来。   苏勤和苏建宏目瞪口呆地看着苏常鸣,他们再傻也看出来了,大伯/大爷爷对爹/爷爷有偏见。   这就尴尬了,他们认为的亲人相聚,这是给大伯/大爷爷戳痛处吗?   苏建民看着这一切,眉头也在微微地蹙起,他总觉得那里不对劲。   大爷爷这是跟爷爷有仇?   ……   晩晚并不知道大爷爷过来了,她还在认真地绘画着,全神贯注,一点也不分心。   这次的比赛分软笔画和硬笔画,这两点她都有涉猎。   这次比赛,并没有让他们跟那些年纪大点的青少年一组,她还是有信心拿到奖项的。   她比那些少年们多活了一世,多了前世的基础,又有李教授这个大画家当老师,基础比别人好了不知道多少倍了。   她这份认真,看在了苏常鸣的眼中,顿时更加的喜欢了。   对这个侄孙女,苏常鸣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好感。   还有一种莫名的喜欢。   他很喜欢这个侄孙女。   就如同他很喜欢苏勤这个侄子一样,这种莫名的好感,或许就是血缘的牵引吧?   不会因为老二和老二婆娘的那些混账事,就被掩没。   “苏勤啊,你这个女儿教得好啊,大伯没看错你。”苏常鸣忍不住就拍了拍苏勤的手。   苏勤心里更激动了,他很喜欢这个大伯,虽然这是他第一次见到大伯,依然忍不住产生孺慕之情。   “晩晚从小就乖,就懂事,也特别的聪明,我和孩子他妈都是普通人,也没念过多少书,孩子们都很争气。”   苏常鸣拍了拍他的手,连说三声好:“好,好,好,苏家……终于有争气的人了。”他想说的是,老二那一支,也有争气的人了。   但这话,有点儿会让人生疑,他就把这事给咽了回去。   ……   晩晚从场下来的时候,一眼就看到了邵长青身边的那对老人。   老爷子精神抖擞,面容和爷爷有六分像,跟爹站一起竟然有八成像,很有父子的感觉。老太太温柔可人,晩晚笑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线。   她扑上去,抱住了苏常鸣:“大爷爷,你是来看晩晚的吗?”   苏常鸣看到晩晚出现的那一刹那,神情也柔和了下来,碰了碰她毛茸茸的脑袋:“对,大爷爷一听咱晩晚要比赛了,就马上坐飞机来了。高不高兴?”   “高兴,大爷爷对晩晚太好了,晩晚感动得都语无伦次了。”撒娇了一会儿,又俏生生地看向邵奶奶,她说,“大爷爷,这一位是不是我那美丽可爱的大奶奶啊?”   苏常鸣说:“对对,这是你大奶奶,快叫奶奶。”   晩晚抱住了邵奶奶:“大奶奶,我可想你了,我一直都在心里构画着你的样子,终于让我见到你了。”   “见到了,是不是很失望?”邵奶奶心里一软,这个侄孙女真的好可爱。   她没有女儿,也没有孙女,如今看到晩晚,虽然是侄孙女,但是她非常的喜欢。   哪怕老伴的弟弟做了那样恶心的事情,她依然忍不住喜欢眼前这个可爱的小姑娘。   “对啊,没想到大奶奶那么美丽,那么年轻,我都以为我看到的是阿姨。”   晩晚的话,可算是说到邵奶奶的心里去了。哪个老人不喜欢听到孩子们说她年轻漂亮?晩晚的小嘴儿可真甜啊,说得她心花怒放。   “晩晚,你怎么那么可爱,奶奶可喜欢你了。”   晩晚说:“我也可喜欢奶奶了。”顿了顿,似乎想起了什么不愉快的事情,她的神情也落寞了下来,语调也没那么愉快了。“我从小就不得我奶奶的喜欢,她从小就说我是灾星,会给家里带来灾难的。小时候还把我扔到狼群里,差点就让狼给吃了。我运气好,让程骁哥哥给救回来了。后来家里分家,奶奶可恨着我了,也恨着我爹娘还有哥哥们。”   糯糯的声音,配着这伤感的语调,让邵奶奶的心里跟刺痛了似的,她抱住晩晚说:“晩晚别难过,你奶奶不喜欢你,大奶奶喜欢你,以后大奶奶疼你。”   苏常鸣却听了气得几乎要骂娘,他说:“老二和他那个婆娘,真是恶毒到了极点。晩晚才多大,就把她扔到狼群里去。难道苏勤不是他们的儿子,晩晚不是他们的孙女吗?那个婆娘,竟然也做得下手。”   邵奶奶摸着晩晚的脑袋,听到苏常鸣的声音,说了一句:“还有什么事情是他们做不出来的?他们连对你都……”蓦然止口,眼角却带了讽刺的冷意。   苏常鸣骂完了苏老爹和苏老太,又开始骂苏勤:“你这是做爹的?女儿被人欺负到这种程度了,你连哼都不哼一声?我要是你,都羞赧得想死了。”   苏勤说:“大伯,我……”   “你什么?你这个样子,可真不像他苏老刀的儿子,他这样的人怎么就生出你这么老实的儿子,我都怀疑你是不是被抱错的。”   一句话,激起千层浪。   所有人都看向了苏常鸣。   说者无心,听者却有意。其他人没有想到什么,晩晚却突然有什么想法一样,望向了苏常鸣,同时又望向了自己的爹。   她的目光在两人之间两回穿梭着,还别说,爹现在皱着眉头的样子,和那边大爷爷皱眉骂着的样子,还真的有九成像。   突然有一个大胆的想法,爹是不是真不是爷爷奶奶的孩子?   要不然,为什么差别会那么大呢?都是儿子,为什么就偏偏对她爹那么差?   晩晚觉得,自己可能真相了。   “苏勤,以后我再看到你这样对待老婆孩子,我就不认你这个侄子,以后也别叫我大伯。”见苏勤有话要说的样子,苏常鸣冷哼,“别跟我说什么孝顺不孝顺的事情,父慈才能子孝,父不慈子不孝,有什么好被人说的?你对父母有孝心,对妻子儿女更需要有责任心。你别忘了,你不但是你爹娘的儿子,你同时是你妻子的丈夫,还是你儿女女儿的父亲!”   苏建民忍不住就要对大爷爷竖起大拇指了。   他以为大爷爷听到爹分家的事情,或许会埋怨爹的不孝,没想到大爷爷那么开明。   不知道为什么,他对大爷爷的感情,比对自家爷爷要深多了。虽然大爷爷才第一次见面,但总让他自然而然的生起一股孺慕之情,不像在面对爷爷的时候,总是冷淡得一点感情也不想有。   “爷爷,还别说,你和二伯挺像的,站在一起,要不是你说你在老家没有儿女,我都以为二伯是你的孩子。”邵长青突然说。   他这么一说,大家都看了过去,还真别说,苏常鸣和苏勤还真的很像,面容像,连有时候一些小动作都挺像的。   苏常鸣心里波动了一下,也拿眼望向了苏勤。   苏勤突然慌了。   邵奶奶也看向了苏常鸣和苏勤两个人,琢磨着说:“老头子,你真的确定那人没给你生下儿子吗?”   苏常鸣竖起了眉头:“不可能!”   邵奶奶见老头子那么肯定,心里琢磨着或许真的是他们想差了。毕竟苏勤是苏老刀的儿子,跟老头子也有着血缘关系,听他说他们兄弟俩本来也长得像,那么苏勤像老头子也在情理之中的事情。   但她还是忍不住问:“苏勤啊,你生日是在哪一天啊?”   苏勤的心里突然慌得不行,但还是报出了自己的生日:“我是1936年的腊月二十生的。”   邵奶奶望向了苏常鸣。 第96章   苏常鸣朝她摇了摇头:“我36年还没有过春节就被抓了壮丁,我哪里来的儿子?”他都十二个月没碰过她,她如何能够在腊月把孩子生出来?   这孩子……不可能是他的儿子!   其实他的内心也希望苏勤是他儿子,毕竟苏勤最像年轻时候的他,但是不可否认,老二那里真的就出了苏勤这颗好笋。   邵奶奶的眼睑垂了下来,最后化成了一声叹息。   苏勤松了一口气,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放松下来,或许是真的在内心里不希望自己从小是被抱养的?爹娘对他不好,只是因为他不是他们亲生的。   但同时,心里又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失落感。   如果他被嫌弃,只是因为不是他们亲生的,那说明他没那么差,还能找个理由。   心里矛盾的滋味,不是那么好受的。   晩晚却看着大爷爷,再看看自己的父亲,心里也有点儿纠结。   她还真的希望爹是大爷爷的儿子呢。但从大爷爷的口中得知,这不可能,大爷爷被抓走的时候,跟前面那个大奶奶没有动过房,她爸爸是在大爷爷被抓后的十二个月后出生的。   那就不大可能了。   说不失望,那是不可能的。   苏常鸣挥了挥手:“不说这事了,当年的事情,早随着我被抓壮丁而灰飞烟灭了。我现在叫苏常鸣,不是苏老冒。”   他都已经死过一次的人了,还计较当年的事情做什么。   如今他事业有成,儿女成群,他苏老刀却只能窝在山村里,三个儿子,出息了两个,其中一个还跟他不亲,跟断了关系没两样。   相比较起来,自己这一生也值了。   ……   苏常鸣是真的很喜欢晩晚,除了邵家没有女娃的原因之外,还因为他一见到晩晚就满心的喜欢。   不只是他喜欢,他老伴也喜欢。   晩晚上午的比赛已经结束了,下午的比赛还没有开始。   今天早上刚完成了硬笔画,下午就要举行软笔画了。   晩晚前世虽然没有进行过国画,但她在大师级的李教授教导下,进步非常的快。   这次的软笔画比赛,她虽然没有很大的信心能够得第一,进前五还是有一定的信心的。   而这次比赛,不是软笔画和硬笔画单独评出来的,而是综合的结果。   上午的硬笔画结束,所有的作品已经被评委们拿到了后台,至于怎么紧张的评选,就不关她的事情了。   她需要做的却是,下午的那一场考试,她要好好地进行,争取不要被拉下名次。   “晩晚,担心吗?”苏常鸣忍不住问了晩晚。   他是知道的,晩晚下午还有一场比赛。他这次过来,时间拿捏得很准,正好就赶上了晩晚比赛。   听说明天建民也要参加比赛,孙子他太多了,对于建民这个侄孙子,他没有太大感觉,不像晩晚给他的感觉那么强烈。   自然,他更关心的也就是晩晚的情况。   他问过邵长青,这次比赛的规则,知道上午和下午的比赛出来的成绩,最后会被融合起来评定。最后得几分,名次怎样,目前还都不知道。   他甚至都有一种冲动,要不要帮帮晩晚开下后门。   晩晚就像知道他的心思一样,说:“下午的比赛,我一点也不担心。大爷爷,我是国画大师的徒弟啊,如果我在国画上还比不过其他的小朋友,那么我的老师会失望的。请相信我,我一定能够得奖的。”   像在给苏常鸣一个肯定,也同时像是在安慰她自己。   她行的!   一定行的!   ……   中午的午饭,是在城南的御府街吃的,那里新开了一家饭店,那是私人饭店。   如今随着改革开放,很多的外资慢慢地融入了市场,也有了很多家的私人饭店,当然也有了很多的个体户。   像苏常鸣这样的港城商人,因为有国家的优惠政策,又基于乡情,很多都愿意来投资。   这家的私人饭店,老板听说是御厨的后代,手中有不少宫廷的菜肴。   这要是在以前,他是绝对不敢出来开店的,因为这是被打击的对象。   如今政策已经慢慢放开了,自然也就有了这个胆子了。   苏常鸣之所以这一家,是因为他曾经吃过这家老板祖辈做的菜。   那是他被抓壮丁后,后来千方百计逃了出来,当时饿得昏倒在了一家饭店门前,收留他的正是这家老板的爷爷。   当时老先生已经七十高龄了,当时留他吃饭的时候,那是他这一辈子吃过最好吃的饭菜。   后来他到了港城,娶了妻子,又有了家业,成就了现在的邵氏企业,也不是没有吃过山珍海味,但再也没有了以前的味道。他不管换了多少厨子,那都是做不出当年吃过的那些菜的味道。   如今他闻到了相似的味道,就让邵长青去打听了。   果然真的跟那个老先生有着关系,苏常鸣毫不犹豫地就选择了这一家。   “这家的菜,我年轻时候吃过,算起来,已经有四十几年了。你们到时候尝尝,这味道绝对一绝。”   晩晚可好奇了,大爷爷说这家店的菜好吃,她绝对信。   顿时就很期待菜上桌。   她这个表情,看在邵奶奶的眼里,她乐呵了:“晩晚,到时候你来港城,大奶奶亲自做给你吃,让你尝尝奶奶的手艺。”   邵长青说:“晩晚,你一定要尝尝奶奶的手艺,奶奶做的菜一点也不比大饭店的差。你吃过就知道了,绝对让你永远忘不了。”   说得晩晚更加的馋了,她说:“那我有机会一定要好好地尝尝。大奶奶,我可喜欢你了,就算没有吃到你做的菜,我也在心里认定了,你是这个。”说着,朝着邵奶奶竖起了大拇指。   一句话,把邵奶奶给逗乐了,这软软的孙女啊,就是可爱,比孙子们可是可爱多了。   可惜,她没有孙女,那侄孙女也是一样。   ……   很快菜就上来了,还没有开动,光闻着那个味道,就让人忍不住垂涎欲滴了。   果然香!   轻轻地尝了一口,那味道果然绝了!   “这菜啊,跟那位老先生一比,还是逊色了啊。”苏常鸣尝了一口,味道虽然非常的好,但是跟老板的祖辈一比,就差了些。   邵奶奶说:“你那时跟现在那是办法比的,这里面不但是菜色和味道的原因,还因为当时你饿晕了,突然吃到那么美味的菜肴,那绝对是人间佳品了。”   苏常鸣说:“是这样吗?”有些怀疑。   晩晚说:“这个我知道。我记得我们老师曾经讲过一个故事,说古代有一个皇帝出去游玩,落了难。最后肚子实在饿得不行了,被一户农家收留,那户人家就只是煮了最普通的米粥,皇帝吃得胃口大开。后来回到皇宫,再没有吃过那么好吃的粥了。后来把农户请进了皇宫,依然也没有做出如当年吃到的那种美味。大爷爷,这是心情的不同,味道自然也不同。还有,人在饿极了的时候,吃什么那都是天底下最美味的东西。”   苏勤忍不住看了晩晚一眼,心里可担心晩晚把大伯给说怒了。   他也算看出来了,大伯的脾气似乎不太好。   “看看,连晩晚都知道的道理,你还不懂。”邵奶奶接着说。   苏常鸣也不生气,晩晚讲的那个故事他自然是知道的,这会让晩晚和邵奶奶这么连番地说了一通,他也觉得,可能真是那个道理。   “那我下次不再念叨这个了。”   ——   一家人吃好喝好,没多久,晩晚的下一场比赛又开始了。   苏常鸣比谁都着急,很快就在会场上坐上了,都不用人催。   看得出来,他是真心喜欢着晩晚,不是看在谁的面子上,也不是顾及那一点点的血缘关系。   喜欢就是喜欢。   邵奶奶也是真心地喜欢着晩晚。   ……   晩晚和建民的比赛,一天接着一天,参赛者紧张,观赛者也紧张。   当一切都结束的时候,大家心中也就落下了石头。   评奖也在有条不紊地进行着,好几位专家大师将所有的参赛者的作品全部都拿出来,然后一个一个地开始评。   这一切自然也不是晩晚他们能够担心的,就是担心也没有用。   她只知道李教授也在其中。   邵长青倒是能够第一时间知道结果,但目前奖项还没有评出来,哪怕他作为主办方,也没有那么快知道答案。   他又不想走后门,晩晚和建民也不想让他走后门。   不管是成与不成,他们都没有遗憾。不成,说明他们的水平还不够,功夫不到家。成了,说明这些年的学习有了成果。   弄虚作假的事情,他们很不屑。   邵长青也没有在两位老人面前提及这些事情,他们也不想老人们担心。   苏常鸣和邵奶奶自然也没有提起这些事情,他们就好像忘了这些事情一样,把晩晚和建民带在身边,到处地玩着。   苏勤早在建民参加完比赛之后,就独自一人回到了宜安县。   他出来是领了省城这边的运输任务,但不代表他能够一直在外面闲逛。   哪怕领导们知道他为了孩子们的事情,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也不能太过了。过了,其他员工那里也就交待不了了。   晩晚和建民如今是跟苏常鸣他们住在他们在省城的那个小洋房里,而不是招待所。   苏常鸣他们住的可不是普通的房子,那个小洋房可是以前大官们住的,留下来的房子,被邵长青买下来的。   晩晚第一次进这个小洋房的时候,还在心里感叹。这可真的很有后世别墅的味道,而且一点也不比后世的别墅差。   总共是三层小楼,前面带了花园,后面还有菜地,有游泳池,格局真的很精致。   她只一眼,就喜欢上了这里。   “晩晚,喜欢这里吗?”苏常鸣问着晩晚。   晩晚连连点头,“喜欢,好漂亮啊。”   苏常鸣说:“如果喜欢,这个房子就归你了,以后你来省城读书,就可以住在这里了。如果你以后考上了港城那边的大学,那更好了,住到大爷爷这里,爷爷那里的房子比这里还要好。”   晩晚却摇头:“我不能要,我喜欢这里,但不能占为己有。大爷爷,以后我考上了大学,可以住校的,还可以跟同学们一起玩。我知道大爷爷对我好,但我不能因为有着大爷爷的宠爱,就把房子给占了,这样是不对的。”   晩晚的回答,让苏常鸣还有邵奶奶他们更加的觉得晩晚懂事,乖巧。   邵长青也连连地点头,这个堂妹还真是不错呢。   邵奶奶说:“晩晚啊,这是爷爷奶奶送给你的,不是你占有的。家里房子多,多一套少一套,在我们眼里都没什么。奶奶喜欢你,所以愿意把这套房子作为礼物送给你,你要是不收下,奶奶这心里也不会高兴。”   晩晚笑了:“长辈赐不敢辞,那我就谢谢大爷爷大奶奶了。”   看到晩晚脸上的笑容,邵奶奶觉得,这个房子送出去,挺值得的。   “出去玩吧,和哥哥一起逛逛四周,那边花园里还有秋千。”   晩晚也正想要到处去玩玩呢,拉着小哥的手,就出了门。   走到门边的时候,她还回头望了一眼,她知道大爷爷大奶奶他们肯定有事情聊。   或许这个事情还跟她爹有关呢。   果然让晩晚猜对了。   ……   看着晩晚和建民出去,邵奶奶嘴角的笑容已经隐去。   “老头子,我还是觉得这件事情有蹊跷。”   苏常鸣说:“怎么?你有怀疑?”   邵奶奶说:“先不说苏勤的出生年月是真是假,就凭苏老刀和他媳妇对待苏勤这一点来看,这事就透着一股子诡异。”   苏常鸣没有说话,沉着脸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你自己的兄弟还不了解吗?还有你那个前妻,她的性子不用我说,你应该比我清楚吧?”邵奶奶接着说,“如果苏勤真是你弟弟的孩子,这些年了,为什么会那么对待他呢?我承认,有些人确实会有偏心,十指有长短,人有偏心,这个很正常。但是偏心也不会偏成这个样子。”   苏常鸣坐在沙发上,不发一语。   “昨天我跟晩晚聊了很久,晩晚把家里所有的事情都告诉我了,从她爹娘结婚那会开始说,一直到他们分家,然后后面发生的所有事情,孩子都跟我说了。”   苏常鸣有些儿吃味:“晩晚都跟你说了?我问她的时候,她可没说的那么详细。”   “你别把话岔开,听我把话说完。”邵奶奶说,“晩晚是个聪明的孩子,但不管多聪明,她终究只是个孩子,她能懂什么?她只是心里不平,说到她爷爷奶奶的时候,小家伙眼睛都是红的,但她强忍着不哭,那个样子我看了真的心疼死了,而那两口子竟然能够做到无动于衷,还那么的狠心。”   “人心都是肉长的,我不承认人都有偏心,但偏成这样的,我真是少见,除非……”邵奶奶看了他一眼,没有把这个“除非”说下去。   苏常鸣懂了,他知道老伴话里的意思。就是因为明白,他脸上的表情更难看了,黑着一张脸,全没了在晩晚面前时的慈祥与和蔼。   “我知道我说了你不愿意听,但是只有在对待自己不喜欢的人或是仇人的孩子时,才能够做到那么的狠心。我听说,就是分家了,那老婆子还经常上门去闹,苏老刀一副公平的样子,实则比那老太婆还可恶。苏勤工作下来了,老太婆还上门去闹着要苏勤把工作让出来,给她的大儿子和小儿子。”   突然,听到“啪”的一声,苏常鸣的手掌已经重重地敲在了茶几上,他说:“这个恶毒的女人,她也做得出来!”   “她为什么做不出来?如果苏勤真的是你的儿子,她完全有理由和苏老刀一起压榨他,他又不是苏老刀的种,他是你苏常鸣的种!”邵奶奶的话,无异是在苏常鸣的心上捅刀子。   苏常鸣的脸色苍白,突然觉得心痛得说不出话来。   “他们使唤着苏勤,不把他当人看,欺负他可不就是等于欺负你苏常鸣吗?”邵奶奶只要想到有这种可能,心里比自己的丈夫还难受。   她和丈夫相识在最困难的时候,两人一起扶持着走过来。她心中最遗憾的事情,就是没能早点认识他,不能赶在他第一任妻子之前就认识他。   说实话,她是嫉妒过他的前妻,但也只是可惜,要说恨吧,也有点儿,但这种恨无关于爱情,而是对人性的痛恨。   她一直都知道,丈夫在老家没有孩子,每次听到丈夫说起那些往事的事情,她比他更加的恨。   如果丈夫在老家有孩子呢?如果这种可能性存在呢?   这个孩子有可能一直都在受着苦呢?   她恨这个孩子吗?答案是否认的,她不恨,相反,如果苏勤真的是老头子的孩子,她剩下的只有满满的同情还有母爱。   孩子是无辜的,而且这还是丈夫跟前妻生的孩子,那是在认识她之前就已经存在的,她有什么理由去恨这个孩子?   她只想要丈夫没有遗憾,想把这种缺憾补起来。   如果苏勤真的是丈夫的孩子,她帮他找回来,他的心里就会永远记着她的好,她何乐而不为?   至于说到家产上的事情,那是丈夫赚下来的,哪怕就是分给他前妻的孩子,又能够分多少?   邵家的家产,已经够多了,而且家产这东西,不是靠父母传下来的,如果孩子们自己没本事,再多的家产那也会坐吃山空的。   相反,如果孩子们有本事,哪怕跟丈夫一样的白手起家,一样能够赚下这万贯家产。   她看得很平淡,比一切都放得宽。   而且,这几日的观察,她看得出来,苏勤那一家子善良,诚实,不是那种贪心的人。   刚才她想要把房子给晩晚,其实多少也是存了试探的心。她想要看看,晩晚她有没有那份贪心?   孩子的人品,有时候更能够反应出大人的人品,反应出家教礼教。   晩晚的回答,让她很满意。   如果晩晚一味的拒绝,她反而会怀疑,但这孩子推了,却也没有一直推。过分的推让,就显得假了,虚了。   孩子说这是“长者赐,不敢辞”,她很喜欢晩晚的回答。   这是一个懂事的孩子。   “如果想要做假,生日是可以做假的,也就是推迟几个月,又有多少人能够记得?”邵奶奶把自己心中的怀疑说了出来。   苏常鸣身子往后靠着,闭上了眼睛,用力地咬着牙关,咬肌鼓起,喉结快速地滚动着。   这时,邵长青已经坐了过来,手里拿着水果拼盘,他说:“其实还有很多事情,是晩晚不知道的。”   苏常鸣睁开眼睛,用力地瞪向了邵长青:“你还知道些什么?”说话的声音,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邵长青说:“我知道的,比晩晚知道的多的多。二伯在很小的时候,两三岁吧,就已经要为那个人干活了,跟着大人们出去干活,这还不算什么,农村里很多小孩子都这么干过。当然,大伯和三叔并没有干过这些,他们是被二爷爷二奶奶给保护着的,他们从来都不用为干活操心。”   “二伯在三岁的时候,因为干不好一件活,被二奶奶关在了柴房,不给饭吃,差点就被饿死了。五岁的时候,就已经被卖到厂里当童工,差点就被厂老板给打死。十岁的时候,赚来的钱不够,又被二奶奶打得半死不活的。十二岁的时候……”   “别说了……”苏常鸣的呼吸很重,正在强忍着怒意。   邵长青又说:“后来解放了,已经十几岁的二伯,因为国家的政策,终于被送进了小学,但是也并没有读多久,三叔出生了,他也就从学校里辍学了。后来娶了二伯母,一个人做牛做马,变成了两个人做牛做马。建国国出生,建兵出生,二伯母都没有好好地坐过月子。后来建民出生,更加的过分,把二伯母嫁妆都骗光了,却不给她好吃的,建民出生的时候,一度都没有奶水,建民从小身体就不太好。”   苏常鸣颤抖着嘴唇,想要让邵长青不要说了,但却忍不住又想知道更多。   “晩晚出生,二奶奶不知道从哪里听说的,说晩晚是个灾星,差点就把她掐死。后面的事情,你们都知道了。”   邵奶奶说:“这些事情,真的是一个亲生母亲能够做得出来的吗?”   真的无法想象,一个亲娘真的能够做到如此地步?   “她怎么可能做不出来?”苏常鸣吼出来,心里痛到了极点,他真的不知道苏勤竟然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情。   之前听邵长青说那些故事,长青在说的时候,是捡着说的,并没有像现在这样把一切说出来。   “爷爷,奶奶,当我调查到这些的事情,你们知道我当时的心里是怎么想的吗?”邵长青说,“虎尚且不食子,二奶奶她真的比老虎还凶三分。但如果二伯伯不是二爷爷的孩子,那么这一切又说得通了。”   苏常鸣在心里说,是啊,虎毒不食子,她又是怎么做得出来的?   “我已经让人去调查二伯伯真正的出生时间了,这些事情真的不难调查。还有……”邵长青看着苏常鸣说,“爷爷,要想知道二伯是不是你的孩子,这个很简单。古时候有滴血认亲这个事情,现在的医学更加的发达,把你们俩个的DNA查一下就全部知道了,到时候我让港城那边的医院查查你和二伯的NDA,就一切都真相大白了。”   邵奶奶说:“对,咱们比对NDA,我听说国外已经有这个科技了,咱港城那边的大医院,也能够查。”   苏常鸣突然睁开了眼睛,斩钉截铁地说:“查!” 第97章 (捉虫)   晩晚自然是知道,大爷爷大奶奶他们有事情商量。   她把小哥拉出来,也就是因为这个。   有些事情,他们可以猜,但不能跟着屁股后面偷听。   其实自从大爷爷出现之后,她就有过很多的猜想,这种猜想在日益的高涨。   “晩晚你说,爹会是大爷爷的儿子吗?”建民在喃喃地问着,看似在问晩晚,其实也在自问着。   会是吗?这件事情看似随着爹的回去而结束,但是他知道,这个话题并没有完。   一旦怀疑了,就会在所有人的心里埋下一根刺。   哪怕爹一直说这件不大可能,但依然无法打消他心里的疑问。   爹肯定也问扪心自问吧?   这样大的破绽放在那里,谁都会引起怀疑吧?   或许有人会问,老太太的性格如此,对自己不喜欢的那个人偏心到极点了,也是情有可愿的。但是这偏心确实过了。   也有爹的性格在里面做怪,爹太老实了。   但仔细一想,爹这样老实的性格,又何尝不是奶从小洗脑的结果呢?   “小哥希望爹是爷爷奶奶的孩子还是希望是大爷爷的儿子?”晩晚并没有回答建民的回答,反而反问他。   建民说:“说实话,我内心里虽然不希望这种狗血的事情发生在我们家,但是爷爷奶奶对爹太坏了,都不像一个儿子会有的了。如果最后证明爹不是爷爷奶奶的儿子,那么这一切也就能够顺理成章地解释了,爹心里或许也就不会那么难过了吧?”   “爹有多渴望爷爷奶奶的爱啊,这个我从小就看在眼里的。可惜奶奶不爱他,爷爷以前看着公平,但好像也差了点……”建民悠悠地说,“如果最后了爹是大爷爷的孩子,那么爹就不是被人嫌弃的,这样的结果才是最好的吧?”   晩晚说:“那小哥你有没有想过。如果最后证实了爹确实不是爷爷奶奶的孩子,而是大爷爷遗留在老家的孩子,以后相认了,会让爹认祖归宗吗?”   建民说:“应该……会吧?”   晩晚却摇头:“大爷爷入赘了,现在是邵家的人。一旦确定了爹是大爷爷的孩子,邵家会接受他吗?”如果接受了自然好,如果不接受,其实想想也没有损失。   他们一家人,也不指望着靠着邵家富贵。他们靠自己。   也就是以后确定了这年事情,可以少跟老宅那边纠缠罢了。   现在老宅那边仗着是爹的父母,一直都有要求这要求那。爹如今跟以前不一样了,并不会满足他们,但这么纠缠也挺烦的。   特别是老太太,扯着大嗓门,在运输队那里哭闹,闹得所有人都知道了,哪怕对爹没有什么影响,在背后也会被人议论。   爹现在在运输队越干越好,运气一直都是非常的好。自从分家之后,似乎所有的运气都向着爹倾斜了。哪怕被老太太这么的闹腾,有人在背后做小动作,想把爹拉下来,最后都还能够不了了之的。   但是老太太依然折腾,特别是最近,老宅那边过得越来越不好了,听说苏雨婷回来了,但又被送到了姨家,具体情况晩晚也不清楚。   等大爷爷回了老家那边,或许老宅会沸腾吧?老宅那边会从此扬眉吐气?   但看大爷爷的表情,似乎对爷爷奶奶那边态度不明,也不知道是因为这么多年没有见了,感情慢慢疏远了,还是因为确实曾经发生过什么。   “不管结果怎样,我们也无力去改变什么。不管最后得出的结论是什么,最坏的结果不就是两边不认吗?这不就是我们最想要的结果?摆脱了老宅那边的纠缠,可以过自己的日子了。”晩晚又握了握手。   这种最坏的打算,其实是他们一直都期望的。当然还有一种结果,就是维持现在的现状,爹确实是爷爷奶奶的孩子。   ……   他们从外面玩了回来,屋子里大爷爷大奶奶似乎已经聊完了,正坐在那里等着他们。   “晩晚,建民来了,快到奶奶这边来。”邵奶奶朝他们招手。   晩晚乖巧地走过去窝在邵奶奶的怀里,建民则是老实地坐在旁边。   邵看着乖巧可爱的晩晚,又看向懂事的建民,老太太的心里啊,突然很心疼起来。   哪怕这两个孩子不是她的亲孙子亲孙女,也忍不住心疼。   有那么一个奶奶,变态的奶奶,真是苦了他们了。   “晩晚啊,以后上学去港城上吧,你爷爷奶奶不疼你,大爷爷大奶奶疼你。”   晩晚低下了头:“我不想离开爸爸妈妈,爸爸妈妈需要我。”又说,“但我又想大爷爷大奶奶。”脸上呈现出了纠结的表情。   苏常鸣说:“那晩晚以后上大学来港城。”他看不得孩子那么纠结难过。   “大爷爷大奶奶,上大学的时候,我肯定会考虑的。”晩晚认真地想了想,点头。   邵奶奶却是揉了揉她的头发,将她抱在了怀里,却没有说话。   谁也没有说话,一阵的沉默。   氛围很沉重。   ……   晩晚很快就忘了这些事情,因为她和小哥的比赛结果出来了。   全国确实有很多天才在,有些天才哪怕没有大师教导,也能够脱颖而出。   晩晚得了少年组的第一名,但晩晚却并没有想象中那么高兴。因为她有着李教授这位大师教导,又有前世的绘画基础,前世她的硬笔画很突出,国画虽然是这一世学的。   但就连李教授都说了,她在绘画上很有天赋,打败少年组早在她的意料之中。   建民得了青少年组的第三名季军,这成绩也非常的让人满意了。   这成绩一出来,最高兴的竟然是苏常鸣。   他拿着评分的结果,大拍着桌面说:“好,好,好啊!苏家终于出两个文化人了。”   “爷爷,我也是文化人,我还管理系双学士。”邵长青忍不住抗议。   苏常鸣说:“你算什么文化人?你是纯粹的商人,学历只是给你镀金的。”   邵长青很想反驳,没想到连奶奶都没有反驳爷爷,也是这么认为的?   邵长青一直都是标榜自己是文化人。   “晩晚和建民,参加书画比赛得了奖,这就是文化人。”苏常鸣说,“老二那一支,能够出苏勤那一支,那是他的福气。”   邵奶奶说:“是不是他那一支的,现在不还没结论吗?”   苏常鸣一琢磨,确实是这么回事。现在结果还没有出来,DNA还没有查呢,最后什么样的结果,谁也不知道。   ……   邵长青很快就去查了,并不需要苏常鸣亲自去港城,也不需要邵长青亲自去。   不过他很不放心这事经手其他人的手,还是自己跑去了港城,亲自调查这件事情。   这事,越少人知道越好,秘书那里,自然也是不能让他经手的,哪怕这个秘书很可靠,那也不行。   这是有关苏家邵家的辛秘,绝对不能让外人知道了。   这事必须他亲自去办。   没有出结果之前,他连大哥都不想告诉,父母那里也暂时瞒着吧。   父母目前什么心态想法,他也不知道。   但他去查之前,还是亲自把晩晚和建民送回了宜安县,也去运输队看望了苏勤。   叔侄二人在书房里谈论了很长时间,再出来的时候,邵长青眉间松开了,苏勤却心情沉重了起来。   不用想也知道,叔侄二人都谈了些什么。   邵长青的手里多了一个文件袋,文件袋里有什么,谁也不知道,只有苏勤和邵长青他们叔侄二人知道。   “二伯,这件事情我一定会办妥的,不管结果怎样,你都是我的二伯。”邵长青恭敬地说着。   苏勤说:“这事,结果怎样,对我来说很重要。我……”闭上眼睛沉默了好久,再睁开,神情已经全变了。   邵长青说:“二伯,我都知道,我理解你的心情。其实爷爷那边也着急,他们也想要知道真相。如果真相出来了,后面的事情就交给我们吧。”   他以为苏勤能够点头,没想到苏勤却摇了头:“如果结果出来了,那么我心里的顾虑也放下了,将来怎样,都跟老宅不会有任何的瓜葛。”   邵长青不知道怎么安慰自己的二伯,二伯这一生确实是诸多的苦难。如果结果出来了,对二伯来说,又何况不是一种解脱呢?   跟二爷爷他们彻底的脱离关系,二伯将来会更好。   二伯家里,现在其实很不错,虽然跟邵家不能,但在宜安县这个地方来说,比上不足比下绝对有余。   如果没有二奶奶那边时常来闹一下,二伯走得会更高更远。   二伯这一支,那是真正的出头了。建国哥上了大学,考得的又是京大的法律系,以后出来哪怕不走公务员也会是律师。建兵去了军校,将来毕业了就是军官。建民和晩晚,目前还没有看出来什么,但是将来也不会差。   这跟大爷爷其他的孩子比起来,确实优秀了起来。   哦,三叔那边似乎也不错,考了华大,三婶也考了华大,不过据他了解,三叔和三婶正在闹离婚,估计这婚姻也长不了。   “二伯你放心,出了结果之后,我会马上告诉你。”   苏勤嘴里有点儿苦涩,晃了下脑袋,又问:“大伯回港城了吗?”   “没有,爷爷和奶奶在省城玩着呢,暂时不会回去。我去了港城之后,也会很快来江省,到时候我会带着爷爷一起来宜安县。四十多年前的恩怨往事也该解决了。”   苏勤的脑袋有点儿晕,胸间有点儿沉闷,但也没有想太多。   有些事情,该到来的还是会来,哪怕他去阻止,都没有用。   在心里又带着一丝的期盼,期盼结果能够让他满意。   ……   陆思华总觉得,最近的丈夫有点儿神神秘秘的。   那个据说是在港城那里有大产业的侄子来了,找了丈夫之后,苏勤更加的心事重重了。   她每次问他,他都只是看着她哀声地叹着,却又不说话。   绝对有问题。   想要问,却被晩晚阻止了,晩晚说:“妈妈,你别问爸爸了,爸爸现在内心很矛盾,很快你就会知道结果了。”   “你知道?你们父女两人在搞什么?”陆思华带着疑惑的眼神看着晩晚。   晩晚把陆思华往旁边拉了拉,想了想,这事该让妈妈知道吗?她也有点儿纠结,毕竟结果还没有出来,谁也不知道最后会是怎样。   虽然爸爸没有告诉她到底是什么事,长青堂哥也没有告诉她是什么事,甚至大爷爷和大奶奶也瞒着她,但她多少已经猜出来了。   这是要去调查当年事情的真伪吧?调查爸爸的身世如何吧?   现在什么结果也不知道,告诉妈妈好吗?   她也犹豫。   “到底什么事情,是不能让我知道的?”陆思华也有点儿怒了。   家里一个两个地瞒着她,似乎连建民也知道是什么事,就瞒着她一个人?她有种被丈夫被孩子们排斥在外的感觉。   晩晚急忙说:“妈妈,不是的,是……”   “我来说吧。”身后突然传来了苏勤的声音。   母女两人吓一跳,原来苏勤早就站在她们身后了?而且已经站了很久了?   “爸爸?”晩晚喊了一声,能够看得出来苏父的脸色很不好。   其实也不难理解,毕竟这有关身世这样大的事情,正常人都无法理解,也无法接受的。何况是爸爸这个老实人呢?他爱了自己的父母四十多年,这会突然被告知,有可能不是父母的孩子,他是大爷爷的儿子,是被爷爷奶奶那边抱养的,这心里又会怎样的难受?   哪怕结果还没有出来,其实他们心里已经都有了猜想了,这件事情只怕是真的,差的只是最后的证据了。   其实晩晚心里也有疑问,哪怕爸爸是大爷爷的孩子,为什么老爷子老太太那边会这样对待他呢?再怎样,那也是有血缘关系的啊,那不是在路上随便捡的孩子,那是自己兄弟的孩子,至于当仇人一样地对待吗?   再想想老太太这个人,又觉得一点违和感也没有。   如果老太太对一个不是自己亲骨肉的孩子还能够这么好,那才有点儿不正常呢。   “晩晚你也知道了这件事情吧?”苏勤在打算和陆思华进屋详谈之前,问了一遍晩晚。   晩晚老实地点点头:“我猜到了,当时大奶奶在问爸爸的出生年月时,我就已经猜到了。”   苏勤心里叹了一声,家里有一个那么聪明的女儿,也是一件很让人尴尬的事情。他以为能够瞒住所有人呢,没想到还都知道了。   “不只是我猜到了,小哥也猜到了。爸爸,这件事情瞒不住,我和小哥都不笨,从你们的谈话中,其实已经猜了个九成真。”   苏勤叹了一声,那就没必要跟妻子进房间说了,既然都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了。   “今天长青跟我说,我可能不是爹娘的孩子。”苏勤吐出了心里的一口浊气。   啥?陆思华愣住了,不是老宅那两口的孩子?这什么意思?   当家的不是老爷子老太太生的,那又是谁的孩子?虽然她曾经跟当家的开玩笑似的说过,他是不是捡来的?不是老太太的孩子?但那也只是玩笑话,因为当家的和老爷子长得太像了,有哪个捡来的孩子会跟养父长那么像的?   “我有可能是大伯的儿子。大伯当年被抓了壮丁,有可能爹他收养了大伯的儿子也就是我,把我养大了。”苏勤抓了一把头发,“如果真的是这样,那他们哪怕对我再坏,对我也有养恩。如果没有他们,我就死了。”   陆思华说:“那大伯他们来了吗?这事只要问过老宅那边,也就真相大白了。”   或许老宅那边也不会承认?毕竟养了那么多年了,还能够以爹娘的姿态要求他们做些事情。   “长青说,跟爹娘他们对质肯定会对的,但对上前,他要把我的那个什么地给查好。说是现在的医学发达,能够看出我和大伯有没有父子关系,比那个什么滴血还准。”   “是DNA比对。”晩晚解释。   “对,就是那个地哎比对,说非常准,几乎不会出错。”苏勤也不知道这事真不真,长青这么说了,他就信了。   长青是港城那边来的,那边医学听说很发达,能够查出来。   “只要一根头发就行了。”苏勤都觉得不可思议,那么厉害,就一根头发就够了。   陆思华诧异:“那么厉害?一根头发就能够查出来了?会不会出错啊?万一……”   “妈妈,DNA比对是非常准的,几乎不会出错,这种出错的概率是非常小的。所以一旦数据对上了,也就是百分之百可以肯定,爸爸和大爷爷的关系了。”   陆思华沉默了。她不知道那个什么“地”的是不是那么厉害,她想到的是,如果当家的真的不是老宅那边的亲儿子,这件事情可就好了,能够真正的脱离老宅那边了。   “那大伯有没有说马上来这边?”陆思华倒是很想见见大伯和伯母,作为小辈,长辈来了江省了,又是这么多久没见的长辈,确实是需要去拜访下。“或者我们过去省城见见大伯和伯母?”   “大伯那是要见的,不过长青说,让我们不要急,大伯和伯母会来宜安县的,也会去老宅那边见爹娘的。”   陆思华虽然不理解,为什么要那么麻烦,大伯回老家见见自己的弟弟弟媳妇,这还需要拿到那个什么证据才能够来?还有关于当家的身世,直接去问了老太太不就行了?还要拿那个什么比对,绕个大弯子?   虽然不明白,但她也不会提出异议。   大伯这么做,肯定有他这么做的原因,他们做小辈的,只要遵从就行了。   “长青可有说了,那个什么东西要多久吗?”   苏勤说:“长青说,需要一个星期,再加上来回,也要十天半个月吧?其实很快了,十天半个月很快就过去了。”   陆思华点头,确实是这么回事。   “那我们就等结果吧。”   ……   港城。   邵长青拿到了DNA比对报告,看到上面的数据时,他用力地捏紧了拳头。   邵大哥也出现在医院里,一脸的疑问:“你最近怎么回事?神神秘秘的?”   邵长青的呼吸很重,在用力地吸着气。   他没有说话,只是把这份DNA比对的单子给了大哥邵长柏。   邵长柏一脸的疑惑,接过他递过来的单子,当看清楚单子上的数据时,瞳仁在剧烈地收缩着。   这……   邵长青却没有再看大哥的表情,其实大哥会有怎样的表情他猜得出来。   他自己不也这样吗?   “怎么回事?”邵长柏平稳着气息问,却还是从他那变调的语气中看得出来,他内心的波涛。   邵长青却将单子拿了过来,“跟我来吧。”已经走向了院长室。   他迫不及待地给远在江省的爷爷奶奶打了电话:“爷爷,结果出来了!”   苏常鸣呼吸一紧,急忙问:“结果是什么?”   邵奶奶也望了过来。 第98章   “爷爷,DNA的结果出来了,你和大伯的比对数据超过了百分之九十九多。”邵长青的声音中,还是控制不住的激动。   苏常鸣的心“咚”地一跳,手一松,手中的话筒落了地。   话筒里还传来了邵长青的声音:“爷爷!爷爷!你在听吗?”   话筒被邵奶奶捡了起来,她说:“长青,你把话再跟奶奶说一遍?DNA的比对结果出来了?什么情况?”   一听是奶奶,邵长青说:“奶奶,报告上说,爷爷和二伯的父子在百分之九十九以上,二伯确实是爷爷的孩子,他不是二爷爷的孩子。”   哪怕心里已经猜到了结果,但听到邵长青的汇报,邵奶奶还是目瞪口呆。   看向了一旁丈夫那愣怔的样子,邵奶奶突然心疼了起来。   她这个丈夫啊,是一个顶天立地有担当的男人。年轻的时候,诚实可靠,当时刚刚到港城,吃不饱饭,但是对一件事情认真的时候,那是很坚定的。   当时丈夫追求她,追求前也没有像其他男人一样,对自己的事情有所隐瞒。他们好上的时候,他就跟她坦白了心理,说了所有他在老家那边的事情。   包括他曾经有过一段婚姻,无儿无女地被抓了壮丁,被自己的弟弟设计,背叛了他。   还有他的前妻,也在中间做了推手……   当时她对这个诚实的男人,产生了极大的好大。有哪个男人会把自己的一切都告诉未来的对象?又有哪个女人听到喜欢的男人说起自己的前妻呢?   但他就是这么说了。   她还记得当时他这么跟她说:“我不想骗你,不想把这段往事瞒在心里。你有权知道这一切,不管你选择我还是不选择,我都把这一切都告诉你。你不选择我,那么我我也不会怪你,因为这是我的命。如果你选择了我,不嫌弃我曾经有过妻子,我在这里跟你发誓,这一辈子,我都会对你好,爱你胜过爱我自己。”   他做到了。   为了她,他入赘邵家,哪怕知道自己无儿无女,没有给苏家传下姓氏,也毫不犹豫地入赘邵家,第一个儿子姓了邵姓。   当第二个儿子出生的时候,他依然决定让孩子姓邵姓,是她决定让小儿子姓的苏姓。   她不能让苏家长房这一脉,没有了香火继承。   她还记得当时她这个决定一出,苏常鸣那激动而兴奋的表情,他抱着她亲了又亲,不停地说着:“谢谢,谢谢你,娇娇。”   如今,真相大白了,他在老家还留有孩子。   不和他对他前妻有没有感情,这个孩子对于苏常鸣来说,是很重要的。   邵奶奶没有嫉妒,也没有生气,她只是心疼自己的丈夫。   被自己的前妻给背叛,那种滋味,其实是不好受的。   “老头子?”邵奶奶喊了一声,“常鸣!孩子还在等着你的回复呢。”   苏常鸣慢慢地已经平息了心里的激动,接过了邵奶奶手里的话筒,对电话那头的邵长青说:“长青啊,你马上来江省,把检查的单子带过来。……让你爸爸和你叔叔也一起来,长柏他们也过来,爷爷有事情跟你们说。”   这一切,也该有个了结了。   四十三年了,再大的恩怨,也要有个了解。   他的好二弟,可还不知道他还活着呢。   不但活着,活得好好的,还活得特别的滋润。   他要知道,会不会吓一跳呢?当时可是千方百计要算计他,想要把他弄死呢。   邵长青放下电话,还有一刹那的疑惑与不解,爷爷似乎有什么事情要说?   虽然爷爷在电话里什么也没有说,但他感觉到了,这事绝对不单单只是二伯身世的事情。   二伯的身世,现在已经铁板钉钉上的事情了,检查报告都出来了。   二伯就是爷爷的孩子,是他的亲伯伯。   那除了这件事情之外,还有什么事情呢?   难道还隐藏着什么吗?   他想起了爷爷和奶奶曾经那莫名的对话,特别有一种大胆的猜测。   一想到这种猜测,他突然惊得手里的话筒都脱了手。   不会那么……吓人吧?   “你这是怎么了?一惊一乍的?”邵长柏看到弟弟那活像见鬼了似的表情,拍了他的肩膀。   邵长青说:“大哥,我可能知道了什么辛秘的事情了,我……”   “你什么?你想到了什么?”   邵长青却摇头:“这件事情太大了,我暂时还得消化消化。或许是我猜错了,我们还是把这事告诉爸妈和叔叔他们吧,今天就回江省,爷爷还等着呢。”   ……   当天的飞机,邵氏两兄弟,带着自己的儿女们,回了江省。   他们以为是老父亲和老母亲出了什么事情了。当推开在江省那边的房门时,看到院子里老太太和老爷子正有说有笑的荡着秋千。   邵奶奶坐在秋千上,苏常鸣在后面轻轻地推着她。   邵奶奶最喜欢的就是坐在秋千上,苏常鸣帮她推着的情景,这让她仿佛回到了年轻时候。那个时候她还是少女,苏常鸣也是个毛头小子。   ???   火急火燎地推开院门,看到了这意想不到的一幕。   一家子赶过来的邵爸爸邵叔叔他们:……   “爸!妈!”邵爸爸喊了一声。   苏常鸣朝他们招呼了一声:“你们来了?先在旁边等一下,等你们妈玩够了。”   邵爸爸他们风中凌乱了。   ……   等邵奶奶玩够了之后,苏常鸣朝孩子们招了招手。   “知道我叫你们过来是什么事吗?”   邵爸爸他们摇头,他们要是知道,还能够露出一脸的疑惑和惊讶?   一开始真害怕老爷子老太太出了什么事,现在知道纯属自己吓自己。两位老人什么事也没有,健康得脸色红润。   感情似乎是比以前更好了?   他们其实也是很羡慕父母的感情,过已经过了四十多年了,却依然甜蜜如常,还跟刚恋爱时差不多。   “都坐下吧。”苏常鸣指了指面前的沙发。   邵爸爸他们老实地坐了下来,面面相觑,不知道老爷子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DNA的检验报告你们都看了吗?说说你们的想法。”苏常鸣的声线里感觉不出那起伏的情绪。   邵爸爸和苏叔叔相互看了一眼,又和自己的妻子对视了一眼。   邵爸爸小心翼翼地说:“看到了,我还有一个同父异母的哥哥?在乡下?”说这话的时候,他还小心地看了一眼自己的母亲,并没有在母亲的脸上看到太大的情绪。   苏常鸣点头:“是的,我也是刚知道的,苏勤是我的儿子。我一直以为那是苏老刀的儿子,我要是早知道我的儿子在乡下受这么大的苦,我早就把他给接来了。”   邵爸爸没有说话。   “现在知道了这件事情了,你们有什么想法?都可以说说。”   邵爸爸说:“爸,这件事情既然已经确定了,那么大哥那边肯定是需要认祖归宗的,咱们可不能让他再在别人的门下。这事,也需要跟乡下那边的干部打个招呼,有什么事情需要说明的,也最好说明一下。”   苏常鸣点头,老大……不,现在是老二,老二分析得有道理。   苏勤是他的儿子,认祖归宗迫在眉睫。   他是不可能让苏勤还在苏老刀的门下,还叫着苏老刀做爹的。   “我把你们叫过来,其实是还有另一件事情……”苏常鸣缓缓地吐出一口气,“一件藏在我心里很久的事情,丢脸的事情。这事瞒不住,就提前跟你们说开了……”   ——   晩晚一家,并不知道苏勤的身世已经大白了。   他们现在头疼的一件事情,苏老太又找上了门来。   苏老太已经很久都没有找上门来了,他们不知道为什么今天又找来了。   苏老太是让人把苏大力给抬来了,就放在运输队门前。   苏大力的腿伤了,这么多年,一直都没有好,医生也说不会好了。   伤了腿的苏大力,就无法下地干活,家里的活一下子就压在了刘招娣和苏老爹苏老太的身上。   随着苏老爹和苏老太的年纪越来越大,越发的力不重心了。   苏勤那边的养老粮倒是一直在给,这是当初分家的时候就定下的,有村委作为见证。   三房那边的养老粮,随着老三和老三媳妇出去读书,也就断了。   这一下子,便宜的吃喝就只有苏勤那一年两百斤的粮食上。两老吃这两百斤的粮食自然是够了,但现在还得加上苏大力和刘招娣,苏大力腿虽然断了,但他的胃口好,一顿能够吃一斤还要多。   这一下子,粮食怎么够?   平日里刘招娣下地干活,能够赚点儿工分,发点儿口粮。苏老爹和苏老太下地干活,也能够分点儿粮食。   但这些真的不够,他们生活得并不好。   这就让苏老太越发地想着以前没有分家的日子了。那个时候没有分家,地里的活有苏勤干着,苏勤老实,力气又大,一个人顶人家两个,每次分到的粮食都多,他们家一直都是村子里其他社员心里最羡慕的一个家庭。   可是随着分家之后,二房越过越好,他们那边却越过越差。   苏老太后悔了。   后悔分家,当初她就得死咬着牙不分家的。   分了家,自己一点好处都没有得到,还累得半死。   想起老二这个儿子,苏老太其实心里知道,他是最乖的。   也知道老大和老三干活最不中用,只有老二才是干活一把手。   她就是因为知道,所以现在才后悔。   好几次她都埋怨苏老爹,为什么要让老二分家?   当时苏老爹说:“我们亏欠了老二太多,一家子,不要冷了心。老二那也是你我的儿子,我知道你对老二心里有阴影,但他是咱们的儿子啊。我不想让老二对咱们冷了心,分家了,他过好了,还能够忘了咱们做父母的?”   苏老太就是有再多的想法,那时也得歇了。   “老二,你真的不管你亲哥的死活了?”苏老太掐着腰,在运输队的大门口大声地嚷着。   苏勤的脸色黑得像墨汁。   运输队门口很多的工友都在那里看着,指指点点,议论着。   “老二,你不能不管你亲哥。当年发生的那件事情,是早早年纪小不懂事,但你不能怪到你哥的头上。你哥现在落了难了,你不能不管。”   苏勤盯着苏老太问:“娘,我是你儿子吗?”   问出这句话,那也是他考虑了很久的。   长青那边拿着他的头发去做化验,还没有结果,这会他就是想问问老太太,他是她儿子吗?   苏老太听了,竖起了眉毛:“你不是我生的,难道还从石头里蹦出来的?你这个没良心的东西,老娘十月怀胎把你生出来,你就是这么对你娘的?还质疑我?你去问问村子里的人,你到底是不是我生的。我生你的时候,还是老山他媳妇接生的呢。你去问问,你到底是不是我儿子?”   苏勤盯着苏老太,看她脸上的表情变化,还真的没有看出来那里不对劲。他问出那句话的时候,苏老太没有惊讶,也没有愣怔,有的只是愤怒,那好像被人怀疑了似的愤怒,让苏勤断定,他确实是苏老太的儿子。   晩晚也在盯着苏老太的表情,心里的想法也跟自家的爸爸一样的,爸爸确实是老太太生的?   难道他们都猜测错了,大爷爷他们也猜错了?   爸爸并不是大爷爷的儿子?   “你从哪里听到了那些谣传?谁告诉你,我不是你亲娘的?你把他指出来,我倒是想问问他,他按的到底是什么心!”   “娘,我见到大伯了!”   苏老太骂:“什么大伯!哪个被狗叼了良心的东西说出那样的话,他……”   “这事是我说的!”   苏老太正骂得上瘾呢,突然听到这声音,她刚开始没听出来,骂:“你……”回头,迎上了一张她怎么也没有想到的脸,那双眼睛正死死地盯着她,她脸色苍白起来,声音都颤抖了,“是你!”   “是我!”苏常鸣走了上来,“纪红果,你没有想到我还活着回来吧?”   苏老太的脸色苍白得像一张纸一样,刚才骂人的气势全没了。 第99章   苏老太目瞪口呆地看着苏常鸣一步一步地走上来,阳光照在他的脸上,却让她有一种胆怯,平时里的蛮横,在这一刻,突然怂了。   随后,她跑了。   扔下还躺在担架上的苏大力,独自一人,跑了。   跑得很慌张,就好像后面有恶鬼在赶她似的。   ???   苏勤一头雾水。   晩晚若有所思。   孤伶伶躺在地上的苏大力:……   他娘就这样扔下他跑了,把他一个废人扔在了这个地方,被别人像看猴子似的看。   是什么人能够让娘怕成这样?他从来没有见过娘怕过谁?除了爹,她很少怕一个人,外面有人说她闲话,她也都会二话不说地骂回去。   让人不敢在外面到处说她闲话。   可如今,这个老头出现的刹那,娘竟然浑身都在发抖,不管他就跑了。   苏大力的心里很失落。   随后,他望向了那个让娘害怕的人,好奇的目光中又带着恶意。   视线就定格在苏常鸣的脸上。   有刹那,他感觉到时间在倒回。   他好像看到他亲爹了?   他亲爹被抓了壮丁后,他娘嫁给了现在的爹。   那个时候他不小了,已经懂事了。他们以为他什么也不懂,其实他什么都懂了。   现在的爹对他很好,比对苏勤这个亲儿子还好,但他依然觉得不够。   所以他抢着要一切,所有属于他的不属于他的东西,他都要。   他做什么都想要比苏勤更好。   现在的爹一直说,他是他的儿子,亲的儿子,他脸上赞成,心里却嗤之以鼻。   真当他还小,什么都不知道?他亲爹被抓壮丁的时候,他已经五岁了,什么都懂了。   他只是不说而已,在后爹下面吃饭,没点眼力界怎么行?   好在,现在的爹也就是他二叔,对他很好,好得都让他怀疑,他是他的儿子?   后来想想也明白了,对他好或许也是做戏给村子里的人看吧?也可能是真心的,毕竟他虽然不是他亲儿子,那也是侄子。   他也埋怨过自己的娘,亲爹走了,为什么要嫁给二叔?什么人不好改嫁,要嫁给自己的小叔子?虽然村子里也有这样的情况,甚至兄弟二人共用一个妻子的情况也有,但他依然无法接受。   村子里这样的情况,毕竟是不多,大家还是知道一点儿羞耻心的。   他不知道为什么后来村子里没人说这件事情,或许是顾及他?怕他这个小孩子内心受到受伤?   后来战乱了,大家肚子都填不饱了,谁还有这样的心思去议论别人家的事情?村子里也是逃难的逃难,跑的跑。   后来解放了,这样的往事也被尘封了。   但他没有忘,哪怕现在的爹真的对他很好很好,把他当亲儿子一样看待。   “爹?”苏大力有些激动地喊了一声。   这一叫,苏勤瞪大了眼睛:???   老大为什么喊大伯叫爹?   这什么情况?   晩晚一脑门的官司,看看大爷爷,又看看苏大力。   苏常鸣说:“别乱叫,我不是你爹。”   苏大力说:“你是我爹啊,虽然爹被抓壮丁的时候我还小,但我已经五岁了,懂事了,我记得很明白,你是我爹。”   苏常鸣看了一眼四周,四周围看热闹的那些运输队的工友们,已经被邵长青派人给隔开了,他们的对话,也没有人听到。   苏常鸣虽然讨厌苏老爹和苏老太,但他重面子,这样的家庭丑事,传出去并不是什么好听的事情。   虽然村子里那些老人也都知道他们家那点儿破事,但并没有闹得人尽皆知。   “我不是你爹,你爹是苏老刀,不是我苏常鸣。我做了五年的绿王八,怎么?你还想碰瓷我?”对这个带着耻辱性的孩子,苏常鸣一点儿好口气也没有。   哪怕他知道,苏大力是无辜的,这一切的错都是苏老刀和自己前妻的错,跟孩子没关系。   但是这个象征着他戴了绿帽子的孩子,他怎么也喜欢不起来。   苏大力:……   苏勤:……   晩晚目瞪口呆。   这故事怎么透着一股子的狗血?   她将事情窜了起来,大爷爷那只字片言,还有苏老太那慌张的神情,让她窜成了一件事情:她奶奶苏老太是大爷爷的前妻,爷爷苏老刀绿了自己的哥哥,睡了自己的嫂子?   天雷滚滚,晩晚感觉满脑子的浆糊。   “这是怎么回事?”苏勤从一件事情中还没有回过神来,如今又被另一件事情砸得满脑子的糊涂。   苏常鸣看了他一眼,“跟我来吧,我把事情的前因后果,都告诉你。这事在我心里藏了四十多年,该真相大白的时候了。”   ……   一家子,并没有回苏勤的家里,那边人蛇混杂的,万一被哪个工友看到了,这也不是什么要脸的事。   随着苏常鸣,大家去了他们下榻的酒店。   邵家把酒店顶楼一层都包下来了,住的又是总统套房,房间很多,也很宽敞。   苏勤一家,都云来来雾里去,满脑子的官司。今天发生的事情,让他们都不知道怎么办。   苏常鸣看着苏勤的样子,沉着脸说:“我是你爹,亲爹,怎么,看到我出现在这里,你不开心?”   “不是,大伯,我……”   “给我好好说话,一个大男人,说话这样吞吞吐吐的,你还像我的种吗?看看你娘都把你教成什么样了?”苏常鸣恨不得敲他脑袋,“还有,我是你爹,不是你大伯。”   邵长青说:“二伯,检查结果已经出来了,你是爷爷的儿子。”   苏勤脸色一白,哪怕他已经想到了这个结果,也还是目瞪口呆的表情。   那边苏大力也被带到了酒店里,倒不是说有多想着他,而是把他一个人扔在那里,谁知道他会乱说些什么,就给带了回来。   他说:“不是,……爹,我才是你的儿子,苏勤他怎么可能是你儿子?”   看着亲爹这边那穿着那打扮,一看就是富贵人,他才是他的亲儿子啊?   苏常鸣说:“闭嘴,老子还没糊涂到自己的亲儿子也认不出来。我一个A型血的人,跟O型血的人可生不出来一个AB型的孩子,少在那里给我乱讲话。”   见苏大力还想说话,邵长青说:“大伯,其实这事,不是你想认,它就存在的。是不是爷爷的孩子,咱查过DNA就知道了,这才是铁证。”   苏大力不知道那什么“地”的东西是什么,但也听得出来,那个东西可能很厉害,能够把父子关系给查出来。   苏勤说:“这到底怎么回事?我……”   看着自己的亲儿子那要抓狂的样子,苏常鸣叹了一声,这孩子从小被养在纪红果的身边,又被这样教育长大,被教育成这样,他除了心痛之外,更多的是对苏老刀夫妻俩人给恶心的。   “这件事情藏在我心里已经四十多年了,我只告诉过老伴,当时说的时候,也没有详细说,只说了个大概。这事,那是我一辈子的耻辱……”   苏常鸣眼睛望向了远处,缓缓地说起了这一件尘封多年的往事,一件让他当了活王八的丑事。   ……   苏老冒和苏老刀,虽然不是孪生兄弟,但兄弟两人长得很像,年龄也只差了一岁。   他们的娘在生苏老刀的时候,身体就不好了,在他们一个八岁一个九岁那一年,去世了。他们的爹并没有续弦,一直即当爹又当妈的,把他们抚养长大。   苏老冒十五岁那一年,他爹苏太爷用仅有的五块大洋,给他娶回来一个妻子,就是纪红果。   纪红果年轻的时候,长得非常的漂亮,性子又彪悍麻利,很得苏老冒的喜欢。   结婚那年,苏老冒十六岁,纪红果十五岁,夫妻两人不说蜜里调油,倒也相敬如宾。   苏老冒对这个妻子很喜欢,他出外做短工,做生意,只想给妻子一个好生活,让她过得好。   因为经常出外做短工,又总会进城卖他做的扫帚簸箕竹篮啥的,日子过得还算好。至少,家里能够经常的吃上几顿荤菜。   他有时候出外打工,一去就好几个月,有时候出去做小生意,也会十天半个月不回来。   他从来没有怀疑过自己的妻子,也从来不会往妻子会不会耐不住寂寞红杏出墙什么的事情上想,他相信自己的妻子。   后来儿子出生了,就是苏大力,儿子长得虎头虎脑的,跟他特别的像,他可疼着这个儿子了。   第二年,女儿出生了。虽然是女儿,但他一样疼得很,并没有因为重男轻女,就对女儿有什么不好。   他挺喜欢这个女儿。   在儿子五岁,女儿四岁那年,他被抓壮丁之前,女儿童言童语地跟他说:爹,为什么娘跟二叔抱在一起?   孩子不懂什么,她只是好奇,就跟他说了。   他大惊失色。女儿肯定是看到什么了,才过来告诉他。   他愤怒地踢开家门,只看到匆忙推开的两个人,脸上有着慌张的神色。   这一刻,他的眼里全是怒火。   他没有打纪红果,他从来不打女人,但是他把苏老刀揍了,揍得他爬不起床。   他质问纪红果,自己这是哪里对她不好?她要背叛他?跟自己的弟弟好上?   他甚至开始怀疑,自己的儿子女儿,是不是他的孩子。   这一怀疑,就觉得哪里都不对了。   但纪红果却不承认,不承认她跟苏老刀有奸情,不承认两个孩子是苏老刀的。   愤怒下的苏老冒,跟儿子女儿进行了滴血认亲。   儿子果然不是他的,女儿的血却是能够跟他融在一起。   事实面前,纪红果却咬牙不肯回答他,她和苏老刀奸情了几年,只是开口骂他:你长年在外面,不是做工就是做小生意,我一个女人在家里,守活寡似的。是老刀一直在帮我。   他问她:就是因为他帮你,所以你就跟他好上了?他是你的小叔子,我的亲弟弟,你们是叔嫂,真……恶心。   纪红果:也不是,当年我跟你结婚之前,就跟老刀好上的,当时我以为嫁给的是他,没想到结婚的却是你。本来就是你抢了老刀的媳妇,我跟他好上你有什么好难过的?   苏老冒:既然你早跟他好上,为什么还跟我结婚?逗人玩很有趣吗?你当初一早就跟我说,我还会跟你结婚吗?把我当乌龟王八,当蠢货,你们是不是还很得意?   他决定了,这事没法善了。他要离婚,跟这个婆娘离婚。   第二天,抓壮丁的来了,他被抓走,九死一生。   终于从战场上逃出来了,回到家里,却发现那两人已经结婚了,连孩子都生了。孩子就叫苏勤,当时他在外面看着,好几次想要冲进去暴揍这对狗男女,最后心灰意冷。   更重要的是,他得知了一件事情,他的女儿被卖到了外地,做了一个老光棍的童养媳。他去找过,没找到。   战乱起了,大家都在逃难,再也没有了女儿的消息。   心灰意冷下,他离开了这个伤心的地方,独自一人跟着逃难的人,去了港城。   后来遇到了邵娇娇,他现在的妻子,这才有了他现在的儿女成双。   ……   苏常鸣以平淡的口吻,把这件事情说出来的时候,大家都愣在了当场。   没想到,竟然会有这样的事情。   特别是苏勤,他的心里更加的难受。   如果不是长青说要查那个什么“地”,是不是他的身世就明白不了?   “当年如果我早知道你是我的儿子,我一早就把你带走了。我逃回来后,看到的是他们两个相亲相爱,还生了好几个孩子,心灰意冷下,我远赴港城。”   苏勤傻傻地站在那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陆思华轻轻地握住苏勤的手,给了他一个安慰的眼神。   苏勤朝她苦笑了一下,却不说话。   晩晚也没有说话,这个时候却已经不是她能够说话的时候了。这是大人的事情,她没有想到,上辈的恩怨,那段尘封的往事,竟然会这样的狗血。   她曾经在书上看到过,说有些偏远的农村,家里娶不起老婆,会让几个兄弟共用一个妻子。她一直以为这只是书上写写的,没想到竟然会这样的真实发生。   苏老爹和苏老太两个人,已经不是共妻了,共妻还是因为家里穷,兄弟几个商量好。他们这是偷情,趁着哥哥出去做工或是做生意,长期的偷情。   要不是苏父的DNA报告出来了,没人相信苏勤会是大爷爷的孩子吧?毕竟爹是在大爷爷走了之后十二个月出生的。当然这个生日是不是真的,目前也透着怀疑。   “当年我和你爸结婚之后,那会刚解放,那时候国家还没有不让海外关系的人进来。我和常鸣曾经来过大陆,也一起来过宜安县,我们还来见过你,那个你还小,才十几岁,你还记得吗?”邵奶奶在旁边说。   苏勤一脸的呆愣,当年的事情,他确实有阴影,一男一女曾经来找过他,到时他没有往这方面想,现在想想,还真的是大伯和伯母。当年他们两人并没有把身份告诉他,他以为是……坏人。   苏勤捂着脸,一时之间心都乱了。   “你还不肯叫爹吗?”苏常鸣看着苏勤那一脸呆愣的样子,被气笑了,“你这是还是认苏老刀做爹?”   苏勤摇头:“不,我只是一时之间没反应过来。我……”看到苏常鸣一双眼睛盯着他,他张了张嘴,最后终于叫出了声,“……爹。”   苏常鸣的脸色好了很多。他虽然不缺儿子,但苏勤那是他的第一个孩子,虽然从小没养过,感情却一直在呢。   晩晚早就已经扑到了苏常鸣的怀里:“爷爷,爷爷,爷爷。”连叫了三声,“我终于有一个疼我的爷爷了。”   “晩晚,奶奶这呢?”邵奶奶没指望过苏勤能够改口叫她妈,但她希望晩晚叫她奶奶。   她还没有一个软软萌萌的孙女呢。   晩晚笑着喊:“奶奶,我早就想这么喊你了,喊大奶奶真的很不喜欢。”   邵奶奶被她的话给逗乐了,这孩子真的让人疼爱啊。   ……   那边父子相认,兄弟相认,其乐融融。   那边苏老太一个人跑回了下河村,直到关上门的瞬间,她的心跳还在加快。   她没有想到,苏老冒没有死,还回来了。看他的打扮,还混得不错?这是有钱了?   她的内心里即耻又难堪。   她不要的男人,如今竟然混得这么出色。   她一直以为会有大出息的男人,如今却只是一个农民。   她的心乱透了。   “你这是怎么了?大白天的,你关门做什么?”外面传来苏老爹的声音,不停地敲着门。   苏老太心乱,将门打开,看到苏老爹正沉着脸在那里瞪着她。   “你不是去老二那了?不是说让老二帮忙照顾老大?”苏老爹一脸疑问地看着她,觉得今天的她,有点儿怪异。   苏老太说:“老头子,他回来了。”   “回来就回来,有什么……”苏老爹进门给自己倒了杯水,正要喝下,想起了什么信地,他抬头,“你刚才说什么?谁来了?”   老婆子的表情不对,神情不对,有问题。   “是他回来了。”苏老太重复了一遍。   “谁?”苏老爹还没有往自己亲哥哥身上想。   苏老太说:“是苏老冒,他回来了。”   苏老爹刚把水喝进嘴里,听到她这么说,全部都喷了出来:“你说什么?苏老冒?我哥?”   苏老太没有作声,有点儿发呆着坐在那里。   “老二的亲爹?”苏老爹说了一句。   苏老太猛地抬头:“老头子,你刚才说什么?老二他……”   苏老爹说:“你真当能瞒住我?我只是不说罢了。老二比普通孩子多了一个月出生,你真以为我认为他是我孩子?他跟哥太像了,像得一个模子刻出来的,我早就怀疑了……”   苏老太目瞪口呆,她以为瞒得很紧,却原来老头子早就知道了?   那他……   作者有话要说:小天使们觉得,这件事情很荒唐,这种共妻的事情,在解放前是很多的,主要分布在农村。现在这样的事情很少了,没怎么听说过。   不过苏老爹和苏老太,那不是共妻,人家是绿了大爷爷。 第100章   苏常鸣的回乡,似乎对苏勤他们一家并没有造成怎样的影响。   他们以前怎样,如今依然还是怎样。   所不同的就是,整个人确实轻松了许多。   苏勤跟陆思华已经商量过了,邵家的一切,那都跟他们没关系,虽然那个钱是父亲赚下来的,但是到如今这个规模,跟邵家人脱不了关系。   这四十多年,他早就已经习惯了如今在宜安村的一切。   从来想过,要去跟邵家人急个家产什么的。   认祖归宗,自然是想的。既然不是苏老爹的孩子,就没必要还认在他门下。   好在户口已经迁了,以苏常鸣的意思,得去祠堂那边,把族谱给改了。   苏常鸣对这方面很重视,他从小在下河村长大,后来去了港城那边,对族谱方面的事情很重视。   现在已经改革开放,革委会都已经拆了,后来以前被忽视的东西,也都慢慢地开始派上用场了。   比如族谱这样显示家族的东西,又开始重视起来了。   晩晚自然知道,爷爷的心思。   他出外已经这么多年,哪怕他成了大老板,钱多的花不了,心里依然会有遗憾。   这种遗憾,是刻进骨子里的。   他这一生,或许有两件遗憾的事情,一件是关于苏父的,另一件自然是跟晩晚那个未谋面的二姑有关。   苏父这个儿子已经找到了,也没有了遗憾,二房这一家过得并不差。   另一个遗憾关于二姑,这个就成了爷爷这一生最大的心病了。   晩晚也从父母那里听说过这个二姑,早在三十多年前,就已经被卖掉了。   她不知道苏老太是出于什么心理,把这个二姑给卖了的,卖掉后,就再也没见她回来过。   那个又是战乱,谁也不知道现在她去了哪里?   “我曾经找过,去港城之前就已经找过了,但是什么也找不到。也不知道被卖到什么地方去了,什么消息也得不到。”苏常鸣叹息,“后来解放后,我和娇娇也曾经来找来,问了很多人,都找不到。”   “那二爷爷和二奶奶那里,应该知道吧?”晩晚觉得,苏老太肯定是知道的。   卖的决定是她出的,她怎么可能会不知道呢?   邵奶奶说:“我们曾经按着那个地址去找过,可惜了当时战乱之后,那个村子已经被战火给烧了,什么也没有留下。人,就这样失踪了。”   晩晚沉默了,那么久的事情了,当时又是战乱,确实是很不容易找到的。   人有没有活着都不知道,如果是现在这样地去找,或许还好找一点,但是那个时候真的是太乱了,而且苏老太当时就是随便把人一卖,卖给谁的都不清楚。   听说,当时是给的一个路过的货郎,那个货郎是个老光棍,住的地方很偏远。   人不见了,怎么也找不着了。   这或许可能会是爷爷一辈子的遗憾吧?   儿子找回来了,女儿却丢了。是生是死都不知道,他们猜测,可能是死了。   毕竟那个时代造成的混乱,想要寻找都没这样的机会。哪怕势利再大,人海茫茫的,怎么去找?   “爷爷,你放心,我会想办法找到姑姑的,肯定能够找到的。”邵长青向苏常鸣保证着。   邵奶奶也是一阵的叹息,这件事情确实是一种遗憾。   她也挺替这个孩子惋惜的。   也能够想到,当年苏老太把这个孩子卖了,并不仅仅是因为家里穷养不起,更多的原因,可能是跟这是老头子的孩子有关,当年的事情又是这个孩子告密的。   苏老太,或许是恨着这个孩子吧?   她都能够对着自己的亲儿子做到那么狠心,卖掉自己的女儿这样的事情,完全能够想象得出来,她肯定能够做得出来。   长青说得对,老虎再毒也不会吃了自己的孩子,可是纪红果这个女人,却能够做到这样的狠心。   天底下,或许就只有这么一个人了吧?   至少邵奶奶知道,她是绝对做不到这么狠心的,别说对自己的亲生孩子了,就算对苏勤这个继子,她都是抱着善待的心理。   哪怕苏勤不是她生的,那都是老头子的孩子,将心比心,爱乌及屋,她也对苏勤一家有着极大的善意。   她都能够做到善待苏勤一家,为什么纪红果这个亲娘做不到呢?   “其实只要有心,我相信老天爷肯定会善待一切善良的人,会找到他姑姑的。”陆思华安慰了起来。   除了安慰,还能够做些什么呢?   难道还能够说,或许真的找不到了?那样不就是在老人的心里捅刀子吗?   苏老太能够把才十几岁的女儿卖给了老光棍,就连她和苏老爹的那个女儿,也被她嫁到了一个不知道什么地方的。   “慢慢找吧,总能够找到的。”苏常鸣除了叹息,也没有其他的动作了。   ……   他只觉得很累,这一次来宜安县老家,比他在商场上驰骋风云还要累。   特别是面对他那几十年没有见面的弟弟,更是觉得连多看一眼都懒得看。   但是他们要去下河村把族谱给记上,那么去下河村那是必须的路。   苏常鸣哪怕在港城生活再久,他依然是一个很传统的男人。   传统到觉得族谱的重要性,传统到想要把妻子儿女们带到自己爹娘的坟前去拜祭一二。   他走的时候,他爹还没有死。当时他被抓了壮丁,虽然说无法肯定他被抓了壮丁,苏老刀曾经做了推手,但是也知道这件事情绝对就不简单。   如今再也不是过去了,有些事情就算他知道,这么多年过去了,他除了把那两口子给踩进泥里去,似乎也做不了什么。   如今高度不一样了。   他到了宜安县,政府部门会亲自接待,而苏老爹和苏老太那两个人现在只不过就是乡下的两个糟老头和糟老太太,一辈子需要为了一口吃的,还要到处去忙活。   如今一想,也算是这两口子做下这些恶心事情的报应?   不说他们的长子苏大力如今已经是废人一个,哪怕就是最有出息的小儿子,现在都在闹离婚。   不说跟邵家比,就是跟苏勤他们这一房比,那也是比不了的。   哪怕苏勤从小被他们教育洗脑的,要为这个家付出一切,依然还是比不上他们。   苏勤自己的工作就特别好,更不要说四个孩子了,哪一个没有出息?   这样一想,苏常鸣心里也就平静多了。   突然就笑了起来,他跟苏老刀去比较干什么?他们两个根本就不是一个等级。   跟他们去比,他不就掉了身份了?   邵奶奶说:“你啊,这都多少年了,还一直都放不下苏老刀这个结呢?他如今有什么好跟你比的呢?   他比不了,什么也比不了的。   “是我想岔了。”在邵奶奶面前,苏常鸣永远都是处于那个下风的人。   他爱邵奶奶,胜过爱自己。   这个在他最困难的时候,陪着他一起创下这万贯家业的女人,这是他一生的挚爱。   他这一辈子都不会忘记,她在那天的傍晚,在他捧着花求婚的时候,她点下了头。   这一辈子不离不弃。   “这不是我的心结,只是我被人绿了,还是自己的亲弟弟,都成了我的执念。如今想起来,我这么多年的执念,其实也是一场笑话而已。”   是啊,这不过就是一场笑话。   “行了,不要多想了,明天还要去下河村。别在孩子面前露出这样的表情,以免被孩子们看出点什么。特别是苏勤和思华这两个孩子,两人都敏感着呢,可别让孩子们担心了。”邵奶奶拍了拍他的手掌,安慰着他。   苏常鸣看了一眼外面客厅里正在陪着聊天的儿子们,看着自己的长子和二子三子之间的和睦相处,他又突然觉得很欣慰。   别人家,为了家业,总是会打得头破血你,斗得个你死我活的,他的三个儿子却没有。   二子和三子,这么多年,也一直没有为了家产,就斗得兄弟反目。三个孙子也是,一直都相亲相爱的。他很感激娇娇,是她把孩子们教育得那么好。   如今长子认回来了,虽然四十多年没有生活在一起,但是苏勤确实是个好孩子。   纪红果那样地洗脑着他,孩子的秉性一直都好,这是多么得难得?   ……   那边客厅里,苏勤和自己同父异母的两个弟弟坐在一起。   他穿着打扮,那是典型的农村人,而两个弟弟却是西装领带,他们看着是那么的格格不入,但三个面貌相似的兄弟,却又有一条无形的线在将他们紧紧地窜连着。   “大哥,我们一直都不知道你的存在,如今我们在港城的商场,就有几十家,这还不包括别的地方的。总部在港城,到时候你跟我们一起回港城,我把家里的产业一点一点的介绍给你。”邵爸爸跟苏勤说。   苏勤却摇头:“我就不过去了,我一个小学还没有毕业的人,去那边干什么?管理公司吗?我能管理过来吗?管不过来。我还是在宜安县,我在这里比较舒心一点。”   “大哥,港城那边的一切,也有你的份。”邵爸爸说。   苏叔叔也说:“大哥,我们以前是不知道有你的存在,现在知道了,怎么还能够让你在这里受苦?你那个运输队的工作,干不干都无所谓的,跟着我们一起回港城,家里的一切,怎么能够少了你?”   苏勤还是摇头:“我在这里已经习惯了,去港城那边,我不习惯。运输队的工作,我干得挺好的,而且我也喜欢这份工作。跟工友们呆在一起,我开心。如果去港城,对那边那么陌生,我怕干不来。”   邵爸爸沉默了,他看得出来,这个大哥是真心不想过去的。   别人那都是恨不得跟着一起去,好争夺家产,但是大哥却并不想过去,看着也不是客气话。   这一刻,邵爸爸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   这样的话,也在陆思华和晩晚他们之间谈着。   晩晚和陆思华一致认为,港城他们去不得。   虽然邵奶奶很好,邵二叔三叔人也很好,但他们要真的去了港城,那可能就又是另外一种情况了。   那边的家产,是邵家人打拼出来的,他们这样贸然地挤进去,最后还是会生出矛盾来的。   在跟利益有关的时候,兄弟就可能不再是兄弟。   他们呆在宜安县挺好的,不去港城,在这边,他们还能够念个好。如果真的跟着去了港城,人生地不熟的,谁知道又会发生什么样的事情?   苏家一致认为,港城绝对不能去。   这个家产,他们最好就不要太去计较,就当不存在。   以前不知道苏爷爷的存在,他们也过得很安逸,如今知道了苏爷爷的存在,难道就过不下去了?   ……   下河村,沸腾了。   谁也没有想到,传说中已经死在战场上的苏老冒,竟然没有死,又回来了。   谁都出来迎接,特别是村干部。   远山支书比苏常鸣小,当年苏常鸣被抓壮丁的时候,他还只有二十岁,刚娶了媳妇还没有多久呢。   如今看到苏常鸣衣锦还乡了,他们又怎么能够不好奇,不羡慕,不激动?   好几辆小轿车,慢慢地驶进了下河村。   下河村很少会来车子,也就是几年前萧老他们被接走的时候,来过车子,后来就一直没有出现过。如今沉寂了多久,终于又迎来了车子。   “真是老冒哥?”远山支书看到从车子里下来的苏常鸣,都惊呆了。   没想到老冒哥不但没死,还坐着那么气派的小轿车来的下河村,真的是让人想不到啊。   “我这次回来,就是为了家族族谱的事情。”苏常鸣也不瞒着,说了自己的来意。   “知道你要回来,我一早就让族长太爷把一切都准备好了。”   以前不讲族谱,如今又讲究了,也没有人再讲这是封建迷信了。   如今,连革委会都拆了,成分也都没有了,谁还去说这些事情呢?   下河村,整个村子,苏姓的人最多,而且原来被当作村小学的祠堂,如今也重新供奉上祖先们的牌位。   而村小学的校址也已经选好了,是由邵长青亲自主持的,钱也是邵家出的。   远山支书对邵家那是说不出来的感激啊。   “这件事情先不忙,我还有一件事情需要好好地办理。”苏常鸣突然说。   远山如今笑得跟什么似的,在他的心里,没有什么事情是比苏常鸣他们的事情更重要的。   要知道,邵长青那边可是答应过他,要给村子里办个厂子,是让村委加入一起建设的,算是合股的。这样的好事,他怎么能够不高兴呢?   这不但解决了村子里的经济,更是解决了村民们的就业问题啊。   在农闲的时候,村民们可也有去处了。   苏常鸣说:“那是有关四十多年前那年被尘封的往事,该浮出水面了,那些曾经做过错事的人,也该受到惩罚了。”   远山似乎知道了是什么事情,“你是说苏老刀和纪红果的事情?”   当年的事情,他怎么可能会不知道?本来这是苏家兄弟他们自己的事情,作为外人,自然是不能去议论这些事情。   当时老冒哥被抓了壮丁,后来纪红果嫁给了苏老刀。把苏大力带了过去,苏老刀对大力又像亲生儿子似的,他们都觉得,苏老刀真的是个好人,对侄子像对自己的儿子一样。帮哥哥养着儿子,没有断了老冒哥那边的香火。   如今老冒哥回来了,这是要把大力认回去了吗?   苏常鸣说:“四十多年了,我无时无刻不在等着这一天啊。”以前因为国家的政策,他来不了老家,如今终于有机会了,他又怎么可能会放过那两人。   他的眼睛望向了人群中某个点:“老二,既然来了,为什么不出来啊?” 第101章   所有人都往人群深处看,晩晚也不例外。   就在人群里看到了苏老爹,此时的他已经白发苍苍,脸上皱纹满脸,人比她最后一次见到时老了不止十岁。   已经有一年没见过苏老爹了,这一看,竟然会老成这样?   苏老太前两天就见过,似乎也老得很快,跟邵奶奶这一比,简直差了二十岁都不止。   苏老爹跟爷爷自然是不能比,爷爷虽然已经六十多了,但看着还精神抖擞,相对来说,苏老爹还小了一岁,人却佝偻成不成样子。   看着足足像七八十岁的样子,特别是近几年来,真的是越发的不行了。   苏大力受伤之后,建宏分家后,更加的不如了。   ……   在苏常鸣的注视下,苏老爹终于没忍住的从人群里走了出来。   他倒是想不出来,但是大家的视线都看着他,他要是不出来,就会被人给笑话死。   他这一辈子,好强了一辈子,不管是以前还是现在,都不许让人说一句话。   在别人眼里,他是个好父亲,是个好丈夫,甚至是个好弟弟。   代替了自己的哥哥照顾人家孤儿寡母的,而且他还对“继子”特别的好。   所有人的眼里,他对待大力比对待老二好,所有人说他是个特别开明的继父。虽然跟自己的嫂子结了婚,有点儿让人诟病,其他的真的挑不出一点的错。   但就是跟自己的嫂子结婚,这也没什么,全村里也不只是他这么干,很多人哥哥或弟弟死了,弟弟或哥哥接着娶嫂子/弟媳妇,这样的事情太多了。   放到他的身上,也就没多少人说了。   最多也就是没事的时候,说个闲话罢了。   要说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改变的?   应该是从晩晚出生后,老二一家分家,家里就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了。   老伴说晩晚是个灾星,现在想起来,还真的是。是他们一家子的灾星。   但是似乎对老二一家,确实是个好的。老二自从晚晚出生之后,家里那是一天比一天好了。   “怎么?是愧对我吗?”苏常鸣冷笑。   “哥,真的是你?”苏老爹颤抖着声音,连嘴唇都在那里颤抖着。“哥,我真的没想到是你。”   那种语气,那种神情,那都该是一个失踪多年没有见过亲哥那种该有的表情。   不管他是装的,还是真情流露,一旁的村民都,都有点儿感动了。   苏常鸣个突然觉得有点儿恶心,这是得脸皮多厚,才能够将一切的事情都装作没有发生过?   就见到苏老爹已经朝着他奔了过来,脸上眼泪鼻涕一大把,就抱他给抱住了:“哥,没想到你还活着。我那天听到你被抓了壮丁,死在了战场上,我这心里啊,疼得跟什么似的。”   苏常鸣冷笑着看着他。   周围的村民们,不太了解他们兄弟的情况,被苏老爹那一声痛哭,给感动的,人家兄弟情深。   “我听说你回不来了,红果一个人辛苦地拉扯着孩子,我……”苏老爹哽咽着说,“我对你有愧啊,我当时就想着照顾他们孤儿寡母的,我就直接把人娶了。我实在不该的,我当时就是……”   村民们听着,觉得,确实是,人家为了哥哥,都把孤儿寡母给照顾了,而且还为了更好的照顾他们,为了给孩子一个完整的家,都把嫂子给娶了。虽然事情做得有点儿骚,但心是好的。   苏常鸣说:“老二啊,这么多年了,你这一嘴说话的水平,还是跟原来一样的高。睡了自己的嫂子,把哥哥举报到抓了壮丁,你是不是觉得这一切做得还挺有成就感的?把自己的亲儿子给接回来,还留下了好名气,帮我养儿子?”   村民们耳朵顿时竖了起来,似乎事情的真相不像他们想的那样?   把亲儿子接回来,指的是苏大力吗?苏大力不是苏老冒的儿子吗?难道不是?是苏老刀的儿子吗?   村民们顿时兴奋了,这是不是能够听到什么八卦消息?   这一下子,大家都沸腾了。   村民本来也很无聊,在村子里除了下地干活,似乎也没有什么业余的娱乐活动了。   这会突然能够听到什么八卦的消息,又如何能够让他们不兴奋呢?   苏老爹的脸,一下子就胀红了。   他没有想到老哥竟然会这么直接地把事情说出来,难道不怕丢脸吗?   如今他大哥那可是大老板啊,大老板不就是最怕丢脸吗?他怎么不按常理出牌呢?   这可是家丑,家丑自己家人解决就行了,干什么要出去乱说呢?这是多么丢脸的事情啊。   大哥不怕丢脸,自己也怕啊?   他可还是要在这个村子里生活的,以后让他怎么出去见人啊?   他替他养了这么多年的儿子,他怎么就没有一点点的报恩心理呢?   苏常鸣自然是把苏老爹的表情都看在了眼里,他说:“大家或许都不知道,以为苏大力是我的儿子是吧?”   难道不是?村民一脸的疑问。   苏常鸣说:“以前我也不知道,被蒙蔽了,但谁能够想到,他们竟然通奸了这么多年,还让我给他们养了五年的儿子。后来事迹败露了,竟然还打算把我给杀了,我最后被抓了壮丁。”   随着苏常鸣的话一句一字的说出来,村民们都惊呆了。   晩晚也惊呆,她以为爷爷会私下里解决,没想到竟然会当着大家的面,把这件事情公开了。   她佩服爷爷的勇气,一般的人都不会将这样的丑事说出来的。毕竟自己被绿了的这件事情,对于男人来说,这是奇耻大辱。   但爷爷却说了,这也说明他做事情果断,不计较一时的脸面,只求结果。   如果爷爷不把这件事情分开了,还能怎么惩罚苏老爹?惩罚了,别人会说他狠心,人家帮他养儿子,他还这么对人家。如果不惩罚,那更憋屈。   而且,他们这次过来是要上族谱的,二房一家全部都记入爷爷那一支,跟苏老爹他们没任何的关系。   如果事情不说明白,还怎么记族谱?   在村人的眼里,只怕苏大力才是爷爷的儿子吧?想的也是把苏大力记到爷爷那支下面,那就更加让人恶心了。   不管原因是什么,爷爷当着所有人的面,把这件事情公开了,那么除了丢点儿脸之外,没有任何的坏处。   就应该让苏老爹和苏老太像过街的老鼠一样地,被人唾骂。   一个在哥哥还在的时候,就跟嫂子苟合,另一个背着丈夫跟人私通。这样的事情,不管放在什么时候,那都是被千人指万人骂的。   “哥,你可不要冤枉我啊。当年你被抓了壮丁,我可着急着呢,当时到处地去找你,爹也急死了。嫂子当时一个女人,只能哭,我看着挺难过的。后来大家说你死了,尸体都没找回来。我实在看着嫂子和侄子可怜,我想着替哥你照顾。但是我如果娶了别的女人,这种照顾肯定会不一样的,所以最后我才下定决定地娶了红果,把大力当我亲儿子养。”   说完,他还挤出了两滴眼泪。   只有苏老太没有说话,她就站在人群后面,什么话也没有说,只是看着前面的苏常鸣发达。   看着他身上穿着上好的衣服,看着他身边站了另一个女人,那个女人穿着好衣服,打扮得那么光鲜。   本来,这一切都是该属于她的。   她突然很苦涩。   ……   苏常鸣拍着手,“苏老刀,你怎么不去演戏?你要是去演戏,肯定能红,多好的红角机会?”   村民本来被苏老爹那一番话说得,都感动了,这会儿被苏常鸣的掌声给拍醒了。   “苏老刀,你是不是觉得,现在这事情已经过去了四十多年了,有的证据那也没了,还有苏大力是你儿子的事情,你上嘴唇碰下嘴唇,就能够把一切都说过去了?”苏常鸣也不跟他废话了,他一向都知道他这个好二弟嘴皮子比谁都利索。   他朝邵长青示意了一下。   邵长青走了出来,看着苏老爹说:“我是该叫你一声二爷爷,不过我爷爷不愿意承认你,所以你这个二爷爷我也不愿意承认。我就叫你苏老刀吧,叫那边的老太太,叫纪女士吧。”   “乡亲们,当年的事情,谁是谁非,可能你们都搞不清楚真相,觉得是这位苏老刀同志好心,娶了自己的嫂子,然后养了我爷爷的儿子。他是个好人,是个大功臣,虽然娶嫂子这件事情上做得有点儿骚,是这样理解吧?”   村民们都没有说话,但是沉默代表了默认,他们确实是这么想的。   “那如果我告诉你们,他们两个早在我爷爷还没有被抓壮丁之前,就已经好上了,并且还生下了儿子苏大力呢?”   苏老爹眼珠子瞪了出来,脸皮子都在抖动:“你胡说!”   “苏老刀同志,你别忘了,是不是你的儿子,还是我爷爷的儿子,现在的医学可发达了。古代还有滴血认亲呢,不过那个不准,比如O型血能够跟所有的血型融合。我二伯那里,可是已经跟我爷爷配了DNA,已经查出来是父子了。而你说的大伯,跟我爷爷那可是配不上数据的,他们并没有父子关系。”   邵长青以数据说话,从公文包里把所有的数据单子都拿了出来,有苏勤的,也有苏大力的,他可是复印了很多,把其中几份交给了远山支书和大明队长,还有一些村民。   他忘了,很多村民并不识字。   远山支书是识字,他看了单子上面的数据,整张脸都沉了下来。   苏老爹突然就发了慌。   他不知道那个什么东西是不是真的能够查出父子关系,苏大力是他儿子这件事情,别人不知道,他自己可是一清二楚的。   最心惊的是苏老太,她自己都不知道是什么样的一种心理。   苏勤是苏老冒的孩子,她以为能够瞒住苏老刀,结果老刀早就已经知道了。大力不是老冒的孩子,被老冒提前知道了。   最后,她里外不是人。   她当初这是干吗呢?   远山支书看了所有的数据报告,就听邵长青说:“支书,这个医学证明,大陆这边有没有我不清楚,但是在国外在港城这项技术已经很成熟了。这个报告出来,准确率在百分之九十九以上,比那个滴血认亲要准得多。”   远山支书看了一眼那边的苏老爹,眼中的意味很明显。   “当年我爷爷被抓壮丁这事是怎么回事,大家可能不知道,但我知道。我一到这边,就已经进行了调查,很不巧的,我找到了当时抓壮丁的领头人。支书,这是全部的口供,你给看看,甚至还有有人不想我爷爷活,在半道上把人给结果了的证据。”邵长青又拿出了一份资料。   苏老爹目眦欲裂,心惊到极点。   “有些事情,不是不报。人在做,天在看,不是不报,时辰未到。苏老刀,你以为有些事情做得很天衣无缝,却不知道这些事情未必没有痕迹可寻。”   “睡了自己的嫂子,还跟她生下了孩子,却要我爷爷给你们养孩子。事迹败露了,就想把我爷爷弄死。”   邵长青环视了一周,冷笑,“还有,因为我姑姑把这件事情告诉了我爷爷,你们不但不愿意放过我爷爷,连我姑姑都不愿意放过。她当时才多大,你们竟然能够狠心到把一个孩子给卖给一个老光棍。我只希望姑姑还能够找得到,也希望她还活着,否则…——”   他看了一眼苏老爹和苏老太,又看向了苏大力,“你两个儿子,也别想舒坦。”   苏老太颤颤巍巍地从人群里走出来:“这件事情是我和老刀做的不对,但孩子们是无辜的。别伤害大力,也别伤害成才。成才现在能有今天,不容易,我求你了老冒,求你放过我的两个孩子。”   苏老太后悔了,她后悔当年的决定了。   大力已经这样了,她也没什么指望了,可是成才不一样。成才现在上了大学,还是北京那个能够做大官的学校,她就指望着成才以后做官呢,这样她能够做个官老爹他娘。   苏老太此时,再也没有以前的嚣张了,她整个心都把这个消息给震撼得,肝肠寸断。   苏常鸣说:“你既然那么在乎孩子,为什么就不在乎我的孩子?苏勤那是你的孩子,还有丫丫也是你的孩子,你又是怎么对待他们的?你把苏勤当成了什么?替你和苏老刀孩子做牛做马?丫丫又怎么着你了?只不过她是我的女儿,又举报了你和老刀的奸情,你就要把她卖给老光棍?你和苏老刀的孩子就是孩子,我的孩子就不是了?这事,没得商量。”   苏老太,整个人都崩溃了。   她几乎是扑着过去,想要抱住苏常鸣,却被苏常鸣一脚给踢开了:“别碰我,你让我觉得恶心!”   这时,邵奶奶说:“纪红果,咱都是女人,不管你有什么样的理由,你那样的对待自己的孩子,再多的理由那都站不住脚了。我没有见过,比你更加狠心的母亲,你简直畜生不如。”   苏老太眼睛一瞪:“你嫁给了大老板,自然是上嘴皮一碰下嘴皮。要不是我放弃了老冒,还有你现在站在这里说话?我才是他的大老婆,你这小老婆在我面前乱讲什么?”   邵奶奶说:“你是出来搞笑的吧?还大老婆小老婆,你是他妻子吗?充其量只是个前妻,还是跟小叔子通奸的前妻。”   苏老太说不出话来,最后她只能撒泼。除了撒泼,她也没有别的办法了。   苏常鸣说:“让人把她拖下去,我不想看到她。还有,长青,去公安局报个案,把当年的事情都查查。”哪怕当年是解放前的事情,都过了这么多年了,让公安局那边留个案底。   “哥,你真要这么狠心吗?我是你亲弟弟啊,你不能这么对我的。咱娘当初还让你对我好,照顾我,你都忘……”   苏老爹话还没有说完,胸口就被人踢了一脚。   苏常鸣说:“少在我面前提娘!”又对远山支书说,“我这没别的要求,唯一的要求就是把苏勤和丫丫记入我那一支下面,苏老刀那一支,我不想跟他同在一个族谱,你们看着办。”   远山支书看了一眼苏老爹:“这件事情,我们会跟族长太爷爷说的,最后怎么处理,都由他老人决定。你跟我去祠堂吧,族长太爷爷在那边呢。”   ……   随着警车的到来,大家都知道这事只怕私了不了。   哪怕大家知道,公安局那边能不能定罪解放前的事情,都无法定论,但是苏老爹算是臭了。   还有一件事情,族长太爷爷听说了当年的真相,二话不说,把苏老爹那一支给剔除出了下河村这边的族谱。   从现在开始,苏老爹那一支,也就不在下河村了。   苏成才未必在乎这个,但苏老爹和苏老太在乎。   这件事情,在下河村算是传开了。   苏勤这一房,正式成为了苏常鸣那一支下面,记进了族谱。   一起记入的,不只是苏勤他们这一房,还有邵奶奶和她的孩子们。   虽然说,在港城那边,苏常鸣是入赘了邵家,但是在下河村,苏常鸣是当家人,他的妻子是邵奶奶,还有她的孩子们也都记进了族谱,连姓都是按着苏姓来记的。   这个,邵奶奶倒也没有意见。   这么多年以来,她和苏常鸣的感情,那是坚固不可摧的。   而且在邵家那边的族谱上,她的孩子们也都记在族谱上。   等于是,苏邵两家的族谱上,都记下了。   ……   这件事情,轰轰烈烈的,最后还是圆满的结束了。   苏常鸣和邵奶奶,最后还是回了港城,一起回去的还有邵爸爸他们。   邵长青留了下来,并没有回去港城,因为他在这边有很重要的事业要做。   他需要在这边建学校,还有商场,这是一次大商机,他怎么能够放弃了?   下河村这边,也发生了不少事情。   最大的事情有两件,一件是有关苏成才的,他和马静丹离婚了。   第二件事情是有关程骁的母亲程母的。 第102章 (捉虫)   程母最近总觉得,身体越发地不对劲了,身体越来越虚弱下去。   最近这段时间,她总做梦,总是梦见程骁他爸。醒来之后,就什么也没有了。   “程妈妈。”程母正在那里晒着蕃薯干,就听到了有人喊了她一声。   抬起头,这少年她认识,那是萧老爷子的外孙,叫做萧伦达的吧?   他是程骁的同学,曾经来找过程骁好几次,她见过他几次的。   程母放下手里的蕃薯干,“是萧同学啊,要不要吃蕃薯干?刚晒的,可能还不够脆。”   萧伦达说:“谢谢程妈妈,不用了。”   “你是来找程骁的吧?这孩子去山上了,你也知道,他有一空就会上山,想给我弄点儿荤菜补补身子。你要不,坐会等他?”   萧伦达说:“程妈妈我是来找你的,并不是来找程骁的。”   “找我?”程母有点儿奇怪,找她做什么?   “程妈妈,我们能够聊聊吗?”萧伦达朝她笑了笑。   程母点头:“那行,我这边翻着蕃薯干,咱们一边聊天可好?”   她这边手头还有活,但又不想怠慢了萧伦达,想要一边干着活儿一边跟他说话。   萧伦达自然是不会拒绝的,本来就是他过来打扰了程母的干活,如果要让她停下活来跟他说话,确实是有点儿不合情理。   程母的条件怎样,他不是不清楚。孤儿寡母的,就靠着程骁一边上学一边抽空上山下地干活,赚点儿工分分点儿粮食度日。程母这个蕃薯干可不是晒了自己吃的,听说是要拿到集市上卖的,换点儿钱。   他自然是不能够去剥夺人家干活赚钱的机会。   “程妈妈,我就是想跟你聊聊天,在这里我认识的人不多。”萧伦达脸上露出了一丝伤感。   程母手中并没有停下晒着蕃薯干的动作,一边说:“你想说什么都可以,程妈妈听着呢。”   “程妈妈,你知道我的家庭吗?”   程母停下了手中的动作,也不知道在想什么,好久才说:“我知道,你是萧老先生的外孙,你们家在北京,对不对?”   萧伦达就像遇到了一个可以诉苦的人,他说:“我们家,在外人眼里,那是让人羡慕的家庭,我外公在军区,虽然那十年里遇到了些坎坷,但并没有给他造成什么样的伤害。我妈妈是我外公的长女,嫁到了同样在军区的韩家,我爷爷跟我外公的职务差不多。只不过一个是管军事的,一个是管政工的。”   程母听着,自然知道那种高门大院里,看似让人羡慕的生活,其实也有很多的烦恼。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烦恼,程妈妈理解你。”   想想,萧伦达身在豪门,肯定是战战兢兢的,毕竟豪门是非多。还是他们农村好,虽然日子过得穷了点,但开心,没那么多的刀光剑影。   “我妈妈和我舅舅相差十岁,我只有这么一个舅舅,而且他最疼我。那天我全家亲眼见到我舅舅的尸体被抬回来,他是死在战场上的。”说到这里,萧伦达眼里泪光隐现。   程母晒着蕃薯干的手又是一顿,她似乎想起了什么,沉默了许久,又叹道:“你舅舅也是当兵的?”   萧伦达似乎没有听见她话中的那句“也”,他说:“对,我舅舅和我外公一样,是当兵的。我舅舅十五岁就当了兵,一开始是在西南当的兵,后来去了东南,在东南的战场上一呆就是三四年。”   程母突然站直,眼神中流露出一抹神采,似乎是想起了什么,眼神慢慢地黯淡了下来。   最后叹了一声,她喃喃自语着说:“东南战场吗?跟程骁他爸一样……”   “程妈妈,程骁的爸爸也曾经去过东南战场吗?”萧伦达突然问。   程母说:“去过,在那边呆了好几年……”又想起了什么,眼中一秣哀怨,她又沉沉地叹了一声。   可惜了程骁他爸爸,最后没有好好地陪儿子长大。   萧伦达说:“我听说程骁爸爸是这里土生土长的猎户,他好像没有当过兵。”   程母的眼中闪过一丝不自然,还有一丝慌张,但很快就被她压了下去。   萧伦达却是在紧紧地盯着程母的表情,程母的表情变化,如何能够瞒得过他的眼睛,他微微地攥了攥手指,在心里更加地肯定了一个想法。   “程骁他爸爸当过兵。”程母很肯定地回答。   萧伦达没有跟她争执当兵与否,这件事情很多村民都知道的,他刚来下河村的时候,就已经打听了。   程骁的爸爸是个土生土长的猎户,是隔壁村子的,几乎是入赘到程家的。其实也不能说入赘,是程家娶不起媳妇,然后跟程母的父母达成了某种意愿,两人就成亲了,住到了下河村来。   他们结婚的这几年,感情可以说是没有那么的轰轰烈烈,却也是感情极好,这些都是村民们告诉他的。   之所以过来打听有关程骁爸爸妈妈的事情,却是因为他心里藏着一个秘密。   “萧伦达?”程骁从山上回来,带着他的猎豹,刚进院子,就看到了坐在程母身边跟她聊着天的萧伦达。   程骁站在那里,手里还提着一只山鸡。山鸡还没有死,还在那里扑腾着。   他就这样站着,眼睛却是死死地盯着萧伦达。   他和萧伦达之间,没什么话可以说。   他知道萧伦达因为什么原来来的宜安村,一个北京的公子哥儿,没事却跑到宜安县这个小地方,受这份罪,这是干什么?他能够想到的,自然就只有晩晚。   肯定是为了晩晚才来的,否则他哪有那么多的心思呢?   甚至还总是过来他这边转悠,有时候还总问一些莫名其妙的话。   他对萧伦达没有什么好感,总感觉他是带着一种目的在接近他。他能够想到的,也就只有跟晩晚有关了。   最重要的是,萧伦达看着他的眼神都是怪怪的。   这几年,他一直都跟他隔着距离感,不管他问自己什么事情,他都以沉默代替,并不想要说些什么。   不管他同时也在了解着他,心里总有一种感觉,对方会跟自己抢晩晚似的。   如今晩晚已经上初三了,马上就要初中毕业了。   而他也已经上了高三,马上就要高考,到时候他就会离开晩晚去别的地方上大学。   当然萧伦达也会从高中毕业,去他该去的地方。   他也曾经想过,要留下来多陪晩晚,最好跟着她一起高考,但是时间不等人。   他娘的身体一天不如一天了,娘说她最大的心愿就是:能够看着他考上大学。   只有考上大学,她的心事才能够了了。   如今却是不甘心的。   程骁曾经答应了娘,一定会准时参加高考。   ……   如今看到了萧伦达出现在他们家里,还跟娘聊得那么的开心,他带了一丝疑惑,还有警惕,在那里瞪着萧伦达。   “我就是过来看看程妈妈,怎么,你还不欢迎吗?”萧伦达倒也没有生气。   程骁却不说话,只是将一双眼睛紧紧地盯着他,目光从他的身上瞄开,似乎是在打量着他,看着他的表情有没有在撒谎,到处有什么目的。   “我就是很单纯地过来陪程妈妈说说话,你自己没时间陪着程妈妈,难道还不许我过来陪陪程妈妈吗?程妈妈那也是需要关怀的。”萧伦达说。   程骁依然没有说话,倒是程母说了:“程骁,人家伦达过来就是怕我无聊了,这才过来陪我说说话,你这孩子,怎么还不让她过来啊?”   程骁说:“他真的只是过来陪娘说话的?”他还是带了狐疑,总觉得萧伦达不像一个会那么无聊的人。   就好像之前他总是找他说话,问一些话一样,不可能就是很无聊地,只是找他问话罢了。   绝对是有什么事情,只是他还没有想到罢了。   萧伦达说:“我就是过来陪程妈妈说话的,应该是程妈妈听我说话。我心里烦躁,就想找人说说话,程妈妈不嫌弃我唠叨,听我在拉家常。”   “真的?”程骁语气里带了一丝松动。   萧伦达说:“程骁,你对我似乎警惕过头了吧?我和你是同学,我过来找你,然后你不在,我跟程妈妈说说话,怎么了?我们也没有聊什么,也就是说了一些我们家的事情,真的没有什么。”   他自然不会承认,这次他过来确实是有目的的。   更准确的说,他这次来宜安县都是有目的的。而他来的目的,也就是为了程骁,为了程骁的妈妈。   但这一切,他不能说,程骁这个人疑心病重,如果他跟他说了实话,他反而就会疑心他有什么目的呢?   刚才跟程母说的那些话,似乎是什么也没有问出来,但是他却知道了一些信息,那就是程骁的父亲曾经上过战场。   但是他所知道的情况,程父根本就没有出过这个村子,他是土生土长的本地人。   所以他能够断定,程母在撒谎。   为什么撒谎,他目前还不知道,但绝对是跟程骁的父亲有关。   至于为什么,暂时又不得知呢。   “你们两人出去玩玩吧,跟我一个老太太也没什么可聊的。我这边还要再晒一会儿蕃薯干。程骁,带着伦达出去玩会。”程母倒是挺喜欢萧伦达的。   也不知道为什么,看到这个孩子的时候,总是能够让她想起一些事情。   一些差不多让她快忘记的往事,一件埋在她心底快二十年的往事。   每次她一闭上眼睛,就总是会梦到程骁的亲爹,他在亲切地喊着她:“云香!云香!我想你了。”   她想他吗?肯定是想的。   他们或许马上就能够见面了,但她心里一直都有一个遗憾,那就是程骁没有考上大学,也没有……   还有,她再也找不到自己的女儿了,那个糯糯地喊着她“妈妈”的女儿。   “程妈妈我要走了。”萧伦达突然说。   “嗯,跟程骁一起玩吧。”程母没有想其他,以为他说的是这个事情。   萧伦达却说:“不是的,是我该回北京了,要高考了,我的户籍在北京,得赶回去考试。以后我可能不回来了。”   程母一愣,又说:“回去好啊,你是该回去呢,在乡下又无亲无戚的,回去了家里人肯定在担心你呢。   萧伦达说:“程妈妈,我今天跟你讲的故事,那是藏在我心里的秘密,我舅舅……”他突然说,“我舅舅叫萧胜利。我外公说,当时我外婆生我舅舅的时候,正好是一场战役胜利了,我外公特别的高兴,就取名叫萧胜利。”   程母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整个人都怔住了,嘴里喃喃念着:“萧胜利、萧胜利、萧胜利……”   “我就要走了,过几天就是我舅舅的忌日了,我要回去给他上坟。我舅舅太可怜了,死的时候都还没有结婚,连个孩子也没有,除了我们,没人给他上坟。”   程骁听着他又莫名其妙的说了这些,便看到他突然走了。   却没有发现,程母在那一刻,整个人都迷糊了起来。 第103章   晩晚知道程母住进医院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下午的事情了。   她是看到程骁没有来上课,才知道程家出事了。   程母身体不好,她一直都知道,一有空,也会经常去看望程母。   这一次她因为要期末考的原因,并没有去下河村,结果就被告知,程母住进了医院,病得还特别的重。   晩晚跟着陆思华一起到的时候,程母已经被送进了重症病房。   “程骁哥哥,怎么回事?程妈妈怎么病那么重?不是说,已经好了很多了吗?已经在慢慢康复了吗?”晩晚一到医院,就见到了坐在走廊外面的程骁,焦急地问。   程骁却是双手捂着脸,并没有说话。   “晩晚,是我……”旁边一个声音小声地说着。   晩晚这才发现了不无处站着的萧伦达,他此时正靠在墙上,脸上带着一丝愧疚的表情,看得晩晚一脸的疑惑。这萧伦达是做了什么事情,让程母病重复发?   “怎么回事?”晩晚问他。   萧伦达愧疚地说:“我昨天去找了程妈妈,本来是想跟她告别的,然后跟她聊了会,说了不该说的话,程妈妈就……”   “你说了什么话,刺激到程妈妈了?”   萧伦达说:“我也没有说什么,只是说了我舅舅的事情。”   萧伦达舅舅的事情?萧伦达的舅舅不就是萧老先生唯一的儿子萧胜利吗?她记得听萧老先生说过他儿子的故事,他儿子十五岁当兵,先去西南后去东南战场,最后死在了东南战场。据说死的时候,还没有结婚,连个孩子都没有。   “萧伦达,你走!我不想看到你,你再不走,我会忍不住再打你!”程骁咬牙切齿的声音,从双手的指缝中传出来。   萧伦达沉默,他当时说了舅舅的名字时,就看到了程母晕倒在地上。   程母为什么晕的,他有过怀疑,但又不敢细问,怕程骁打他。   他已经在送程母进医院的时候,当场打过他。   当时打的时候,他没有还手,也不敢还手。这件事情,跟他脱不了关系,程母如果有个三长两短,或许他心里也不会原谅自己吧?   “好,我走。”萧伦达本来想把自己的怀疑跟程骁说出来,但是看到他那铁青着的脸,又有点儿不敢。   这个程骁,真狠起来的时候,那是真狠。   “萧伦达我告诉你,如果我娘有个三长两短,我不会放过你。”程骁双目赤红,瞪着他。   萧伦达还真不敢回嘴,不是因为怕他,而是因为这件事情确实是他造成的。   程母突然晕倒,是在他说了舅舅的名字之后。   “程骁,我告诉你,我舅舅……”萧伦达都已经走出去很远了,又折回来,想要把自己心里的猜测告诉程骁。   “滚!”程骁双目已经赤红到了极点,狠狠地瞪着萧伦达。   双手的手掌已经紧紧地捏在了一起,正在努力地强忍着怒火,他不能在晩晚面前发怒暴打萧伦达,不能吓坏了晩晚。   他用力地转向身去,身子因为强忍怒火而全体绷紧。   晩晚见了,走过去轻轻地握住了他的手,另一只手轻轻拍上他的后背,安抚着他的情绪。   “程骁哥哥,程妈妈肯定会没事的,你不要担心。”   程骁紧绷的情绪,在晩晚的安慰下,慢慢地冷静了下来。   萧伦达看着这一切,想要上前,最后还是忍住了,他转身离去。   走出去好远,他又回过头,看了一眼正在安慰着程骁的晩晚,终于还是离开。   ……   程母进了重症病房,不能时刻去病房看望。看望都有时间限定,也不能都过去。   医生说,等到度过安全期了,就可以过去看了。   晩晚不明白,这是得有病得多重,才能够连危险期都度不过?   “娘当时晕倒在地,我们连夜把她送到县城医院,当时值班的医生都束手无策。后来还是把专家医师从家里叫了来,帮娘紧急救护。医生说,说娘她……”程骁的声音哽咽住了。   晩晚感觉到他整个身子都在发着抖。能够想象得出来,程骁此时内心的崩溃。   程骁从小父亲就死了,如今就只剩下了程母一个人相依为民。如果连程母也离他而去,她不知道他还能不能忍受得住?   “程骁哥哥,程妈妈肯定会没事的,肯定会没事。”晩晚除了这么安慰,也不知道能够安慰什么了。   在晩晚的安慰下,程骁那激动的情绪慢慢地稳定了下去。   晩晚却在心里思考着一个问题,为什么萧伦达提到了他舅舅的时候,程母的情绪反应会这么大?   难道程母和萧伦达的舅舅认识?   又一想,不可能,萧伦达舅舅从来没有来过省城,也没来过宜安县,怎么跟程母认识的?   就算真的认识,程母这情绪也有点儿不对劲。   应该只是一个巧合吧?正巧程母病情发作了,晕倒在了地上,他们就以为是萧伦达提到舅舅时才会让程母晕倒的?   ……   晩晚一直都陪着程骁在医院里,这一下午就没有出医院。   她不放心程骁,程骁看起来外表很紧张,其实他内心很敏感很脆弱。   亲人一个接一个地慢慢地离他而去,他心里是被严重地伤害到的。   直到傍晚,她才从医院里出来。她明天就要参加期末考试了,在医院里呆不长。   而且现在医院里也不让他们呆,程母还没有从重症病房里出来。她不放心的是程骁,怕他做傻事。   “程骁哥哥,有事一定要告诉我,我明天过来陪你。”   程骁说:“放心吧,我没事,你回去吧,等下婶等急了。”   晩晚是跟着陆思华一起来的,陆思华刚到的时候就去找了医生,跟医生询问情况去了,只剩下晩晚一个人陪着程骁。   陆思华甚至还想给医生交点医药费,她知道程家没钱。但医生告诉她,程母所有的医药费,萧伦达已经交了,甚至还在医院里有预存款,万一有个突发事件什么的,可以运用这笔钱。   萧伦达这么做,这是不想让程骁有后顾之忧。   直到陆思华来找了晩晚,亲耳听到程骁跟她说,他没事,会照顾好自己,她才从医院里出来。   “这次云香可能真的挺不过去了。”陆思华叹息。   晩晚心里一紧,问:“妈妈,程妈妈真的那么严重吗?”   天啊,她真的没有想到,程母会这么严重。当时看到程母在重症病房,也知道应该很严重,但是看到妈妈的脸色,她知道绝对比她想象中还要严重。   “是癌症。”陆思华叹息,“医生说,跟她常年负重劳动有关,而且心情又总是抑郁,压力得不到缓解,各种原因,病了。”   晩晚听得目瞪口呆,癌症?这是多严重的病啊,别说现在这个时代了,就算以后医学发达了,那都是没有办法的病。她怎么也没有想到,程母竟然会得这种病。   她知道,前世的程母早在程骁九岁的时候就去世了,是不是也是癌症去世的不得而知,书中没有详细写。如今时间终于拖了那么久了,让程母多活了这么多年,没想到老天还是不肯放过她。   每次想到这个,晩晚心里就好难受。都说好人有好报,程母那么好的一个人,人善良又温柔,老天怎么就不善待她呢?   让她多活些日子,看着程骁结婚生子,不更好?   “她得的是肝癌,医生说跟心情有很大的关系,心里有郁结才会更容易得这种病。”陆思华叹息,“这次也不知道她能不能逃过去,希望她能够挺过去。”   陆思华挺同情程母的,毕竟她们的关系很好,又是邻居,如今听到这样的消息,她又怎么可能会不难过?   癌症啊,那不是普通的病,医生说治不好的,只能是让她好好的修养,想吃什么就吃什么,已经晚期了,有多少时间可以活,都已经不清楚了。   “妈妈,程妈妈怎么那么命苦?本来听说她身体已经好多了,都能自己晒蕃薯干了,怎么突然就这样了,让人怎么也想不到。”晩晚心里也难受。   “命,这一切都是命。”陆思华说,“当年她嫁给程骁他爹的时候,听说她并不同意,一直跟家里闹,最后还是嫁了过去。”   晩晚的耳朵竖了起来:“程妈妈当初不愿意嫁给程爸爸的?”   “不愿意,听说她有喜欢的人,但是不是真的也不清楚,我是听你爹说的,你爹和她毕竟是表亲,虽然关系远了点,但是云香的娘曾经喂过你爹奶,你爹把云香她娘当奶娘的。”   晩晚听了,脑门子的官司,爹曾经吃过程骁外婆的奶水?一想,又理解了,苏老太对爹那么坏,就算有奶,也有可能会不给吃吧?程骁外婆可怜爹,还真的有可能给口吃的。   “这事我也只是听了你爹说了一嘴,这事他也不往外说。后来云香跟程骁爹结婚了,程骁是早产的。程骁爹对云香特别好,后来生了晓梦,日子眼看就要过得好起来了,谁能够想到,程骁爹被山猪给拱了,晚梦也失踪了。”   晩晚真的没有想到,原来程母和程父之间还有这么一出?   没想到程骁竟然是早产的,怪不得小时候的他看着挺瘦的。   ……   回到家,苏勤也知道了这件事情,也一阵的叹息:“云香妹子,真的是太苦了。如果她也去了,程骁这孩子还不得伤心死?”   他从小看着程骁长大,对这个孩子有特殊的感情。加上他跟程父的关系又好,拜把子的兄弟,这也是他愿意帮助他们孤儿寡母的原因。   现在程母得了那样的病,医院能不能治得好还两说,就算能够治得好,也得需要钱。他们这边能够帮就帮一点,但绝对是远远不够的。   “晩晚,你到时候多去医院陪陪程骁和云香妹子,思华你有空也多去陪陪吧。”他一个大男人自然是不能经常去,媳妇女儿倒是可以经常过去看看的。   陆思华说:“这事我知道,明天我就送点儿吃的过去,也不知道明天云香能不能脱离危险了。”她有点儿担心,怕云香这一睡就彻底给睡过去了。   “爸爸,等我考完期末考试,我就过去陪程骁哥哥。”晩晚自然不会推辞,她心里也是这么想的。   这时候的程骁肯定是最脆弱的时候,她得多陪陪他。   ……   很快,晩晚就参加了期末考试。   晩晚因为是在县中学读的初中,明年的中考她可以连着读,中考的事情不用太着急。但是中考一般情况下,都是需要参加的,只不过县中学初中部的学生,分数线很低。   这次是初三第一学期的期末考,听老师的意思,这次的期末考非常的重要,以后升高中的时候,这次的机会也会参考,并不只是取决于中考。   晩晚自然知道,对这次的期末考试,她很重视,绝对不敢马虎的。   两天的期末考试,很顺利的结束了,心中的石头终于能够落地了。   这两天,她考完试也会去医院看望一下程母,听说程母还没有醒。   这天终于结束了考试,她正要去医院看望程母,就在学校的门口见到了萧伦达。   “萧伦达?”晩晚眨了眨眼睛,她以为他已经回去了呢。   听说他要回北京,他的高考只能在北京参加,而不能在宜安县这边参加的。最后一学期,他需要去北京那边上学,然后把名单报上去,才能够参加高考呢。   “晩晚,我有事情找你,我们能够谈谈吗?”萧伦达的脸色并不好,他紧紧地盯着晩晚,就害怕晩晚会拒绝。   因为程母晕倒的事情,他心里一直都不太好受。   他平日里再嚣张,再性格张扬,这个时候他还是发自内心的愧疚和害怕。   虽然当时他没有想那么多,只是想要去探查心里的那个秘密,却没有想到程母会因此而晕倒。   更没有想到的是,她得的竟然是癌症。   癌症是什么,他哪怕不懂医都知道,这病是绝症,治不好。   这个时候他真正的害怕了,他都不敢打电话回去跟外公说,怕外公会骂他。   他不敢跟所有的人说,这几天他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过来的,心里真的是痛苦极了。   如果早知道程母已经得了癌症了,他绝对不会把这件事情告诉她,也不会去试探她。   他真的错了,也后悔了。   当时他真的只是想让舅舅有个后,没想那么多。   “萧伦达,你有什么事情要告诉我吗?”晩晚看到他的样子,就觉得他有话要说。   “我们找一个地方吧,在大门口说话,很不好。”萧伦达没有在学校门口跟人聊天的习惯。   晩晚本来想去医院看望程母的,这个时候看到萧伦达那个样子,知道自己暂时也走不开了。   最后,她还是点了点头。   萧伦达找了个茶馆,点了两杯茶,两人就坐在靠窗边的位子上。   萧伦达手里玩着茶杯的把手,好几次欲言又止,看得晩晚都微微皱眉。   “萧伦达,你是有事要告诉我吗?”她觉得,萧伦达肯定是有什么难言的苦衷要告诉她,否则不会这样的欲言又止的。   萧伦达静静地看着晩晚,此时的晩晚已经长得亭亭欲立了。   不是小时候看到的那个软绵可爱的小姑娘了,十四岁的她完美的继续了苏勤的身高,长相继承了陆思华的美丽,出落得像朵水仙花一样的美丽。   萧伦达看着,有一阵的发呆。   小时候,他就喜欢跟晩晚一起玩,那个时候他上初中,晩晚上小学。那个时候,他不懂什么男女之爱,就只觉得晩晚给他的感觉很舒服,他喜欢跟她一起玩。   后来他为了一点点私事,再次来到了宜安县里,再见晩晚,晩晚已经长大了很多。   如今,更是出落的更加的美丽了。   少年那颗萌动的心,终于不可控制地跳动了起来。   “萧伦达?”晩晚见他的表情有点儿愣怔,出声喊了他一声。   萧伦达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刚才竟然盯着晩晚在发呆。   脸有点儿微微地发红,他急忙收回了视线,刚才那样紧盯着女孩子看,是不对的。   轻轻地咳嗽了一声,萧伦达说:“程妈妈能够晕倒,跟我有关。”   晩晚喝着茶水,“我知道,你那天已经说了,你跟程妈妈聊天的时候谈到了你舅舅,程妈妈就突然晕倒了。是跟你舅舅的事情有关吗?可是不对啊,程妈妈并不认识你舅舅,是不是只是巧合?”   晩晚还真没想出来,这两者之间会有什么联系。   她就是再聪明,也想不到萧胜利和苏云香之间曾经谈过恋爱。   这事,别说她想不到,村子里谁都想不到。   “因为我怀疑程妈妈就是我舅舅说的那个恋人。”萧伦达一字一句地说。   晩晚正在喝着水,听到他这么说,嘴里的茶水来不及咽下,突然就喷了出来,全部都喷在了萧伦达的脸上。   晩晚也被呛着了,茶水有点儿烫,她来不及咽下而喷了出来,还是呛了肺。   她掏出手帕想要给萧伦达擦擦,但是呛了肺的她没命地开始咳嗽,举着的手在那不停地抖动着。   萧伦达并没有怪她,默默地掏出口袋里的手帕,开始细心地擦起了脸。   刚才那一下,还是把他身上也喷湿了。   他知道晩晚刚才是被惊到了,才会把口里的茶水喷出来的,并不是故意的,就算是故意的,他也不会怪她。   “萧伦达,你刚才说什么?程妈妈和你舅舅谈过恋爱?”晩晚好不容易才止了咳嗽,但还是有点儿不太相信。   这个怎么可能呢?两个八杆子都打不着的人,怎么可能会谈过恋爱?   这事,她怎么也不愿意相信,这也太扯了吧?   萧伦达却点头:“这事是真的,我没有骗你。”   看到他那么认真地点头,晩晚突然就信了。 第104章   “我舅舅在牺牲之前,曾经谈过一个对象。他的对象是谁,我们都不清楚,他跟我外公说,要带着对象回家,没想到那一年他就牺牲了。遗体被送回来的时候,我外公一时之间都无法接受这个消息。白发人送黑发人,而且舅舅连结婚都没结,更别说给萧家留下一男半女了。”   萧伦达的声音透着伤感,缓缓地诉说着当时的情况。   晩晚听着,这个故事她曾经听过,那是萧老爷子告诉她的,当时听到老爷子说的时候,她能够感受到老爷子当时那沉沉的爱还有说不出来的悲痛。   任谁在得知自己唯一的儿子死在了战场上,都会受不了这种打击的。   “我舅舅其实当时给我哥看过未来舅妈的照片,说过年就把她带家里来。当时我还没有出生,所以并不知道那个未来舅妈长什么样子。听我哥说,长得非常的漂亮。”萧伦达悠悠地说着。   晩晚问:“那那个照片……?”   “那张照片被舅舅珍藏在自己的怀里,打仗的时候,被炮火给轰了,那张照片缺失了,只剩下了一半,只看到了上面那微笑着的半边脸。那张照片我带了来,我来宜安县的时候,就从外公那里要过来了。”   那张照片,一直都随着舅舅的遗物,被外公收着。   直到他要来宜安县,调查当年的事情,外公把这张照片给了他。   他之所以过来调查,就是因为当时见到过程母,觉得很熟悉。   但毕竟年轻时候的程母,和中年后的程母,面容上肯定会有变化。   一时之间,也没有让人想起来,程母就是照片中的那个女孩。更何况,照片只有一半,并不能看出来什么。   当时外公第一次看到程母的时候,也有所怀疑,更何况程骁跟舅舅有些神似。但,后来听说了程骁的故事,又觉得这事不可能,没有仔细去打听这事。也不好去问人家程母,当年的事情,程骁是不是程父亲生的,这样的事情自然是不能问的,只能够暗中调查。   这次他过来宜安县,除了是他自己的意思,也是因为外公让他过来的。   外公让他仔细的调查,暗中的调查,在没有确定之前,不要把这件事情给挑明了。   程母的身体并不好,当年就差点死了,还是石老先生给救回来的。这也是当年外公不敢当着她的面询问这件事情的原因,怕刺激了她,让人病上加病。   这三年,他确实一直在调查,但这件事情并不好调查。   村子里的人都说,程骁是程父亲生的,他和程母结婚之后,生了程骁,虽然程骁早产了两个朋,从小身体也不大好。   谁能够想到,这是真的早产,还是结婚前就已经怀上了孩子呢?   当时萧伦达就怀疑,程母跟舅舅是恋人关系,程骁就是舅舅的孩子,至于什么原因程母嫁给了程父,他不了解,也得不到真相。   这样暗中一调查,就是整整三年。   倒不是说他调查得慢,实在是有些事情真的不是那么好查的。而且,他需要慢慢地跟程母打好关系,他不想因为这件事情而刺激了程母。   但随着高考的来临,他就要回北京参加考试了,时间不等人,焦急下的他不顾一切地找了程母,跟她说出了舅舅的情况,还告诉了她舅舅的名字。   看到程母表情的变化,他知道自己猜对了,但也付出了沉重的代价。他真的没有想到,程母竟然会晕倒,医生还告诉他,程母得了癌症。   如果他早知道会有这样的情况,他真的不会那么急着把这件事情告诉程母,真的不会。   这事,他都不敢告诉外公,如果让外公知道了,肯定会痛骂他的。   外公让他过来,是因为他是个年轻,又能够跟程骁一个学校上学,调查事情的时候,不会引起别人的怀疑。一旦知道他是这样得到真相的,外公肯定会骂他的。   舅舅走了,这事给外公造成的伤害有多大,他是知道的。哪怕当时他没有亲眼见到外公为了舅舅的事情好几次住进医院,但他能够想象得到。   如今,在知道程母有可能是舅妈的情况下,连她也被整进了医院,他能够想象得出来外公知道这事之后,会有多大的打击。   哪怕舅舅还没有结婚,程母和舅舅只是恋人关系,但程骁有可能会是舅舅的孩子。   这个事情,只有程母能够解开答案了。   但如今程母已经因为重症,进了医院,现在还在昏迷着,真相能不能得到大白,谁也不知道。   这时候,他才知道自己是真的闯了大祸了。   ……   晩晚接过萧伦达拿出来的照片,照片很破,星星点点的破损,还有半边的照片已经被炮火给炸毁,只剩下了半边的脸和身子。尽管如此,还是依稀能够看得出来照片上的少女很美。   美得像一轮明月一样。   再仔细看,还真的依稀有程母的影子。   只不过程母在这些年的劳作下,早没有了当年的美丽,后来又在病魔下瘦得有点儿可怕,但仔细看还是能够看得出来有些儿相似。怪不得萧伦达一口咬定,程母就是照片上的人了。   “萧家的男人,都是痴情的男人,上至我外公,下至我舅舅。我外公当年娶了我外婆,是在当兵之前娶的,等到解放之后,很多人都因为进了城被花花世界一吸引,爱上了城里姑娘。我外公却一直都惦记着我外婆,把她从乡下接进城。外公总是说,外婆为他生儿育女,如果他抛弃她,那真的是猪狗不如。后来我外婆在我舅舅牺牲时候,还是受不了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打击,病倒了,没多久就去世了。外公一下子从失去儿子的打击再到失去妻子的双重打击,也住进了医院。”   喘了口气,他又说:“好几次的九死一生,外公终于挺过来了,没想到大革命又来了,被下放到了下河村,直到遇到你们。我舅舅就更不用说了,一直都珍藏着舅妈的照片,他曾经说过,这一辈子他都要娶舅妈,能够娶到她是他的福气。没想到命运还是跟他开了个玩笑,还没有等到结婚,他就牺牲了。”   晩晚听得很动容,这个故事真的太让人落泪了。   原来,程母真的跟萧叔叔谈过恋爱的吗?   这样一想,似乎有些事情也就能够窜成一条线了。比如,程母为什么不愿意嫁给程父,在家人的逼迫下无奈嫁了。为什么程骁早产,只怕到时程母已经怀了程骁了吧?是因为怀了孩子,才被家人逼着嫁给程父的吧?说是早产,其实并不是早产吧?为了孩子,在外声称早产的吗?   这一条线慢慢就理清楚了,晩晚发现自己竟然也能够很快的接受。   “你去看看程妈妈吗?现在她昏迷着,也不知道能不能醒过来,你去看看她,说不定她就醒了呢?”晩晚在接受了这个事情之后,劝着萧伦达。   萧伦达说:“我确实是想要去看看程妈妈的,如果她真的是我舅妈的话,那我就更加不能不去看她了。我……”最后,全部化为了叹息。   “走吧,如果你是怕程骁赶你出去,你就更要去看他了,现在程骁哥哥没什么亲人了,你……”   “这事程骁是不会相信的。”萧伦达无奈地说。   晩晚当然知道,程骁是不会相信这个事情的,这事只有程母亲口说出来,他才会相信。   她也知道,这次萧伦达如果去了医院,肯定会激怒了程骁,但是她还是觉得,他应该过去。   程母是因为他的一句话而晕倒的,说不定他的到来,程母能够醒过来呢?   程母这样的晕着,最担心的人,还是他们,万一这样睡着不醒了怎么办?   “走吧,我们现在过去。”萧伦达打定了主意,不管到时候程骁怎么对他,他都认了。   不管怎样,这件事情就是他自己造成的,程骁还有可能是他的表哥,他怎么可能会去计较太多呢?   ……   晩晚和萧伦达在医院出现的时候,程骁眼神突然加深,紧紧地盯着他们两人,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萧伦达觉得程骁的眼神好深重,就好像看着他狠不得咬死他的错觉。   他微微地发怔,这是有多恨他,才能够有这样的表情?   “程骁……”萧伦达喊。   程骁冷声道:“你来干什么?我不是让你滚了吗?你害得我娘还不够吗?还要再来刺激她?”他的眼里有着浓浓的恨意,语气也十分的不友好。   萧伦达说:“程骁,你听我说,我当时真的不是故意的。我当时就是想问问程妈妈,她是不是认识我舅舅,我……”   “滚!”程骁咬牙切齿地吼。   他真的一刻也不想看到他,娘的昏倒和他有直接关系,他没事说什么他家的事情,说什么他的舅舅?他舅舅和他们家有什么关系?   “程骁你听我说,我这次之所以过来,是因为你娘有可能是我舅舅的恋人,我……”   程骁的眼瞳猛烈的收缩,他的脸上表情升起一股怒意,他说:“胡说八道,还不快滚!”   “你为什么不肯让我把话说完?我承认,我这次过来跟程妈妈说了舅舅的事情,让她受不住打击晕了,但你就不能从侧面想一想,程妈妈为什么会晕倒?是因为她知道了我舅舅的死讯。”   程骁胸口在上下起伏着,如果不是晩晚抱着他,他可能真的会打出去。   将这个胡说八道的少年,狠狠地打出去。   晩晚拼命地抱着程骁,劝着他:“程骁哥哥,你不要生气,冷静,一定要冷静。你想想,萧伦达虽然说了不该说的话,把程妈妈给气晕过去了,但是你想想,程妈妈为什么会晕倒?那是因为听到了萧叔叔的死讯。程妈妈认识萧叔叔,而且关系还不浅,才会因为萧叔叔的死讯而悲伤到昏倒在地。”   程骁说:“晩晚,你也要替这个人说话吗?”因为生气,他整个胸膛都是起伏着的。   “程骁哥哥,我没有为他说话,我只是想让程妈妈早点醒来。解铃还需系铃人,我想他的到来,或许程妈妈能够醒来呢?”   程骁说:“他都能够把我娘给刺激得昏过去了,还有本事能把我娘给唤醒?”他还真的不相信,萧伦达还有这本事?   “不试试,又怎么能够知道呢?程妈妈都已经昏迷三天了,再不醒来,可真的有危险了。还是让他试试吧。”晩晚也不知道这样做的结果好不好,但不试又怎么知道呢?   万一真的有用呢?   萧伦达在他望过来的时候说:“我保证,一定要想法把程妈妈给唤醒。我也不希望程妈妈这样一直睡下去的,我也想要问她一些事情,有些事情真的需要她来告诉我们。真相如何,只有她知道了。”   如今,大陆这边还没有DNA这项医术,但是他知道是有这个技术的。前几年晩晚的亲爷爷就曾经用了这个技术,验证了苏勤和苏常鸣的父子关系。   萧伦达想要让程骁和外公测一下那个关系呢,可惜现在的技术还不是很成熟。   也不知道能不能测祖孙的。   目前唯一的,就是通过程母的嘴,才能够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了。   只有她把真相说出来,他们才能够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那就去吧,如果你唤不醒,那你也不用呆在这里了,滚回你的北京去。”程骁说话的口气并不好。   他对萧伦达有恨。   ……   程母一直都没有醒,医生说如果还不醒,就能够给程母准备后事了。   程骁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几乎要崩溃了。   此时萧伦达的到来,其实也是程骁最后的一根救命稻草了。   不管有没有用,他都想要试试。   他娘是因为萧伦达的一番给昏过去的,也不知道还会不会因为他的一番话而醒过来。   萧伦达进去的时候,程骁也想要跟进去,却被萧伦达拒绝了:“我怕等一下说到什么事情的时候,你在身边听着,会控制不住情绪,然后在病房里大吼,影响了程妈妈,你还是在外面等吧。”   程骁很不想放他一个人进去,但是他说的又有道理,最后咬了咬牙,答应了下来。   他和晩晚就坐在病房外面走廊的长凳上,从外面往里面看,通过窗户,能够看到里面的情况。   两人就这样坐着,谁也没有说话。   好久,晩晚说:“程骁哥哥,之前萧伦达找我,跟我说了一个事情。”   看了他一眼,只看到他的侧脸,嘴唇抿紧,似乎是在忍受着什么。   她一叹:“他告诉我,萧叔叔可能是你的亲生父亲。”   “这不可能!”程骁捏紧拳头,想也不想地就回绝了。   “程骁哥哥,我也觉得这件事情似乎非常的狗血,但是我见了萧叔叔恋人的照片时,就不得不相信,这个事情可能是真的。”   程骁猛烈回头,“什么照片?”   “……萧叔叔牺牲之前,是谈过一个女朋友的,当时两人已经好到要谈婚论嫁了,萧叔叔也跟萧爷爷说了要娶妻的事情。谁知道最后竟然发生了那样的事情,萧叔叔牺牲了。”晩晚慢慢地把她知道的事情告诉了程骁。   程骁用力地捏紧了拳头,他很想去反驳,但突然发现,自己竟然说不出话来。   这个事情他无法相信,也很难相信。   “这事,我不相信,以后不要再说这个事情了。”他冷冷地说着,除非这事从他娘那里得到了证实。   晩晚叹了一声,知道程骁的心里会很难受,毕竟这件事情对他的冲击太大了。   谁能够想到,自己最敬重的父亲,竟然不是他亲生父亲呢?他的父亲另有其人,这样的事情怎么说都难以让人信服。   难怪程骁会不愿意相信。   希望萧伦达能够唤醒程母,希望这件事情不要变成秘密,最后掩没在尘封之下。   ……   萧伦达已经进去有一个小时之久了。   时间一点一点地过去,里面什么动静也没有。   程骁的心慢慢地焦急起来,他担心自己的母亲。   最后,他实在等不住了,正想要冲进去,就突然见到病房的门开了,萧伦达一脸兴奋地出来:“程骁,你妈妈醒了,她让你进去。” 第105章   时间倒回到前一个小时之前。   萧伦达过医院,也是抱着试试看的心理,毕竟程母是因为他的话突然晕倒的。那就是说,舅舅就是程母心里的那个结。   他既然已经答应了程骁要把程母唤醒,那么他就努力,程母醒了,不但能够让程骁原谅他,而且更重要的是,他需要从程母的口中得知,程骁是不是舅舅的孩子。   这才是最最关键的。   只有知道程骁是舅舅的孩子,他才能够回去交差。   外公可是一直在等着他的回复呢。   如果程骁不是舅舅的孩子,那么这件事情也就到此为止。   大家各过各的,各走各的路。虽然遗憾,但也无奈,舅舅没有留下孩子,最失落的应该就是外公了。   病房里,程母正安静地躺着,鼻子上还插着氧气管子。   这样的程母让他怎么也想不到,前两天他见她的时候,她还能够自己晒蕃薯干呢,这会就已经脸色苍白地躺在了床上,生命能不能有保证都不知道。   如果时间能够倒流,他还会这么做吗?答案是会。   只不过不会像之前那么的鲁莽,他会想办法做到万全齐美吧。   至少不会像那个时候一样,粗鲁地把真相剖开,告诉程母。他会慢慢地递进,慢慢地试探着把这件事情说出来。   当然,时间无法到回,他也无法将这一切做得更完美。   他现在能够做的事情就是,尽量把遗憾挽回吧?   否则,他无法跟外公交待。   他坐到了病床边上,叹道:“程妈妈,我是该叫你舅妈,还是叫程妈妈?我舅舅手里有你的照片,虽然跟你现在的长相有那么些出入,但我还是认准了你就是我的舅妈。”   “舅舅牺牲,他牺牲的那一刻,还是紧紧地攥着手里的照片,藏在胸口,怕被炮火给轰没了。他是用他的生命在保护着你的照片。舅舅曾经打算,等打仗胜利了,就把你带回家去,介绍给外公。外公一直都在等着你和舅舅的到来,但是最后却等来了舅舅的牺牲。”   “舅舅这一生,无儿无女,如果程骁真的是舅舅的孩子,那他会有多高兴。白发人送黑发人的外公,又会多么高兴?”   “外公曾经跟我说,让我来宜安县,把这件事情调查清楚。不管程骁是不是他的孙子,他都会把程骁当成他的亲孙子看待。可是我还是想让舅舅有自己的孩子,他……太可怜了……”   “每年的忌日,舅舅都在等着自己的孩子给他上坟,但是没有,整整二十多年了,他什么也没有等到。”   “我听说程骁是早产的,我真的希望程骁是舅舅的孩子,我真的希望程妈妈你的心里还有舅舅。舅舅不是不过来娶你,他是真的来不了,他来不了啊。”   “如果程骁真的是萧家的孩子,难道你不希望他认祖归宗吗?”   “舅舅一直都在等着你们母子,等着你们去坟上看望他。”   “程妈妈,我明天就要走了,走了之后就再也不回来了。以后这个事情,也会随着我的离开我尘封,会随着你的昏迷不再醒来而尘封,程骁的身世一辈子都无法解开。舅舅一辈子都等不到他的亲生孩子的到来,他太可怜了……”   ……   萧伦达一边说着,声音里透着哽咽,一边看着程母的反应。   一开始程母什么反应也没有,当他说到“舅舅的忌日没有亲子上坟”的时候,程母眼角淌下了眼泪。当他再说到“舅舅太可怜了,亲生孩子却不得相认,程骁无法认祖归宗”的时候,程母的反应更激烈了,眼泪流得更多了。   最后,当萧伦达说“要说了,回北京后再也不回来了,舅舅一辈子都等不到他的亲生孩子的到来”时,程母突然就睁开了眼睛。   “萧伦达……”她用力地喊着,声音却轻如蚊子。   萧伦达都已经放弃了,起身打算离开,就听到了那轻若蚊鸣的声音,他惊喜的转身:“程妈妈?”   程母就好像做了一个梦,梦里没有那么多的烦恼,梦里的她还是那个青春十八岁的少女,她在宜安县遇到的那个少年。   少年笑着对她说:“云香,我就要上战场了,在东南战场,离这不远。”   少年说:“云香,我已经跟我爸爸说了我俩的事情,他同意了。”   少年说:“云香,等我回来娶你,给你和孩子一个家。”   少年说:“云香,等我……”   ……   她醒了,看到了萧伦达在她耳边说的话,她才想起来她昏迷前听到的消息——萧胜利已经牺牲了。   长达二十年,她以为是他嫌弃了她,答应了她娶她,最后却一去不回,如今知道了他牺牲的消息,在那一刻,再也承受不住心里的悲痛。   “伦达,你舅舅他是什么时候牺牲的?”程母已经彻底醒了,声音依然很轻,似乎有些有气无力。   萧伦达说:“舅舅是在二十一年前的秋天,那场战役很激烈,打得天昏地暗的。外公收到消息的时候,舅舅的遗体正被送回来。”   程母胸口猛然一疼,她拼命地捂着胸口,但依然止不住心间的疼。   “程妈妈……”萧伦达吓坏了。   程母好不容易止住了心里的痛,她说:“跟我说说你舅舅的事情,还有跟我说说,萧家的事情。”   她对萧家的家庭,真的不了解,只知道家里条件非常的好。当年她跟胜利谈恋爱,真的没有想那么多,爱了就是爱了,现在依然还爱着。   当他一去不回之后,她曾经想过很多,想过他可能不再要她了,但她从来就没有恨过他。   从来没有。   萧伦达并没有隐瞒她,开始说起了舅舅的事情,一滴一点的,慢慢地告诉了程母。   程母的眼泪就没有断过,从萧胜利小时候听到长大后再到牺牲,心口疼得她绞在了一起,她用力地揪着胸口,试图安抚住这份悲痛。   “程妈妈,跟我舅舅谈恋爱的那个人是不是你?程骁是不是我舅舅的孩子?”   程母点头,“你把程骁叫进来,这件事情该告诉他真相了。”   她都不知道自己还有几年可活,儿子已经二十一岁了,该知道自己的身世了。   以前她不敢告诉他,一是怕孩子接受不了这个事,第二也是因为当时的环境,怕舆论毁了他。   其实她是很想等他参加完高考之后再告诉他的,让他能够毫无顾虑地先参加完高考。   但这件事情已经闹成这样,孩子只怕已经知道了?与其让他提心吊胆地参加高考,不如现在就把身世告诉他。而且,她越来越觉得自己的病情严重了,也不知道能不能等到孩子高考以后。   萧伦达知道,那段尘封的往事就要揭开谜底了,程骁的身世也将真相大白。   虽然他知道一旦真相揭开,外公对他的疼爱可能会少了许多,毕竟程骁可能是舅舅唯一的孩子,外公肯定会要弥补程骁的。   ……   程骁被萧伦达叫进来的时候,看到程母已经醒了,他几乎喜极而泣:“娘,你终于醒了?”   程母说:“程骁,来坐下,娘有件事情跟你说。”看到晩晩站在门口似进又不敢进的样子,她笑了,“晩晩,你也来。”   晩晩确实有点儿不好意思,怕听到了什么秘密,如今听到程母这么说了,走了进来。   “其实这件事情,我早就想告诉程骁了,这事也没有什么好隐瞒的,以后只怕村子里也会有人知道。程骁,娘跟你讲一个故事,一个藏在娘心里二十多年的故事。”   程骁心里突然不安了起来,他总觉得程母要告诉他的事情,是一件会让他无法接受的事情。他甚至有想逃避过,但最后又不敢逃避。   他知道,娘接下来说的故事,肯定是跟萧伦达说的那个事情有非常直接的关系。   突然之间,他有一种很无奈,渴望,害怕,很多复杂的心情。   “二十多年前,有一个少年出现在宜安县,他是过来找他姨母的。他姨母就住在启明公社下面的另一个村里。在那里,他认识了一个姑娘,那个姑娘十八岁。少年帅气,姑娘一下子就被他吸引了,两人就是在启明公社的大门前认识的。”   程骁一阵的心慌,就听程母接着说:“两人慢慢地产生了感情,姑娘才知道少年叫萧胜利,他本来是在西南当兵的。这一年休假回来,就想要去姨母那里,给姨母送点儿东西,这就认识了姑娘。姑娘很喜欢少年,两人年龄相近,情投意和。”   “后来,少年走了,姑娘以为他就这样一去不回了,毕竟他们只是萍水相逢的。虽然心里很难过,但也不得不把少年忘了。没有想到,少年竟然为了姑娘,来到了东南当兵,他跟她说他很喜欢她。两人就这样地谈上了感情,少年教姑娘识字,和她度过了甜蜜的时光,一直到两年之后。”   “那一年,姑娘二十岁了,家里在给她挑选对象,但是姑娘不愿意嫁。少年跟她说,想把她带回家见自己的父母,姑娘很高兴,就把这件事情告诉了父母。但父母觉得少年来路不明,不愿意接受,不管少年怎么解释,怎么把自己家的情况跟姑娘父母说了,他们都不信,直接就把他给赶走了。”   “那年,姑娘追了出去,和他依依话别,少年说他会让父母过来提亲的。但这一去,就再没有回来过。两个月后,姑娘发现自己怀孕了。这事瞒不住,父母知道之后,一定要她嫁人。她不愿意,她不想要他的孩子叫别人爹,也不愿意让其他无辜的人来承担这个结果。”   “但父母说了,未婚生育,这件事情太严重了,她会被人批斗的。她很痛苦,很无奈,甚至想过一死了之。这个时候,有一个男人出现了,他说他愿意娶她,愿意照顾他们娘俩,愿意把孩子当成自己的亲骨肉。这个时候姑娘的肚子快要瞒不住了,一旦肚子显怀了,这件事情就再也瞒不住。”   “最后十分无奈地嫁给了那个男人,八个月后生下了孩子,对外宣称孩子早产。也幸好孩子从小体弱,这才能够瞒下去。”   程母说得满脸是泪,程骁听得目瞪口呆,手掌正在慢慢地捏紧了。   他自然知道故事中的少年就是他的生父,姑娘就是他的娘,而那个娶了姑娘的男人自然就是他的继父了。   “娘,我……”程骁抓了一把头发,心很乱,他不知道应该怎么说。   他一直以为这样的事情不会发生在自己的身上,他和爹那么好,爹把他当自己的亲儿子一样看待,但是结果却是……   他竟然不是爹亲生的,他的亲生父亲另有其人。而且他也知道,萧爷爷的儿子萧胜利并没有辜负他娘,他在战场上已经牺牲了。   如果当年的事情,他亲爹没有牺牲,那是不是最后会有很圆满的结局?但是结果却是,他亲爹牺牲了,这事真的是让人很纠结,很遗憾。   “我知道萧家的家世了得,但我不敢让你认祖归宗,我以为胜利他是被他父母逼着不让他来的,他或许已经结婚了。我就当这件事情再没发生过。”   “当年萧老先生来村里,我还没有完全想到是他的父亲,但也有所怀疑,因为萧老先生和胜利太像了。我不敢去问萧老先生这件事情,我怕最后的结果是我承受不住的。就一直瞒着这事,直到伦达来找我,我才知道,胜利他竟然已经牺牲了……”说到后来,程母已经泣不成声了。   “娘,爹他……如果没有爹,我们母子可能就无法在下河村立足,我……”   程母说:“我知道,我没有不让你认你爹,但是你的亲生父亲是萧胜利,你是萧家的子孙,你爷爷白发人送黑发人,最苦的却是他。我不能那么自私,不让你认祖归宗,你爸的坟头,不能没有亲儿子的祭拜。”   程骁说:“可是爹那呢?他养了我五年,我不能够不把他当爹啊,他也等着我年年给他上坟的。”   程母说:“我没有不让你认你爹,你这孩子,你有两个父亲,娘没有让你放弃任何一个父亲。大同是个好男人,他一直特别的照顾我,但是我对不起他,我把我们的孩子给弄丢了,晓梦她……”说着,再也忍不住,哭了起来。   “娘,你放心,我一定会找到晓梦的。”程骁看到娘哭了,再也没有为那事纠结,心里全是不想让娘再伤心。   娘的病,那可不是能够伤心的。   晩晩静静地看着,听着程母说出了那个故事,她心里除了叹息一声,剩下的全都是惋惜。有情人不能成眷属,这应该是天下最让人悲痛的事情了吧?   太可惜了。   “程骁,我只希望你能够认祖归宗,这是娘这一辈子的心愿,只希望你能够在你爸的坟前点上一柱香,给他磕几个响头,让他不要有任何的遗憾。还有你的爷爷,他老了,如果知道有你这个孙子,他会很开心的。”   程骁看着程母那企盼的眼神,终于没有狠心说出拒绝的话。   他的父亲,也是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如果事情的真相是像样抛弃了他娘,那么他可以毫不犹豫地说不再认这个亲生父亲,但事实上是,父亲也是在期盼着他这个儿子。   但天意弄人,命运给他们开了这么大一个玩笑。   “舅妈,程骁表哥,我……我去把这件事情告诉爷爷,爷爷他肯定会很高兴的,肯定会的。”   萧伦达不敢向外公隐瞒这件事情,因为这事瞒不了。   外公既然让他过来调查这件事情,那肯定会很关注宜安县。   他如果隐瞒了这件事情,那才是最傻的做法,不但辜负了外公,还可能到时候事迹败露后,他吃不完兜着走。   他没那么傻。   而且,他也是真心希望程骁认祖归宗的。   萧伦达出去之后,程母对程骁说:“伦达这孩子是个不错的孩子,你以后要跟他好好相处,你们……毕竟是表兄弟。”   程骁只是抿了抿嘴,不说话,谁也不知道他内心的想法。   “晩晩,以后程妈妈就把程骁交给你了,帮程妈妈照顾程骁好吗?”程母突然把晩晩的手抓了过来,然后放到了程骁的手上。   晩晩一怔,不明白程母这么说什么意思,她说:“程妈妈,你能够长命百岁,我相信北京那边的医院肯定能够治好你的病。你还要看着程骁哥哥结婚生子呢。”   程母却摇头:“我也希望看到他结婚生子,但就怕看不到了。程骁这孩子啊,性子冷,没有什么女孩子会看上他。程妈妈就喜欢晩晩,晩晩以后愿意照顾程骁吗?”   晩晩脸一红,这拒绝不是,接受又不是,尴尬地坐在那里,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呢。   程骁看到了晩晩尴尬的表情,说:“娘,你说什么呢?晩晩是我妹妹。”   程母在心里说了一句“傻儿子”,但看到程骁在那盯着她,最后她只得收回了心里要说的话。   其实她非常的喜欢晩晩,早就把晩晩把自己的儿媳妇看待。她是从小看着晩晩长大的,哪不知道晩晩的心意,她看得出来晩晩对自家儿子的感情有点儿特别,凡是有关儿子的事情,她都特别的热心。   她是过来人,怎么能够看不出来呢?只有她那个傻儿子才看不出来,还在那里一口一个妹妹,以后有他受的。   那么好的姑娘,以后要是被别人给抢走了,看他怎么哭?   但想了想,还是先不要说吧,以后她私下里问问晩晩。   她是真的想让晩晩跟儿子好的,她也没多少时间可活了,她走了,以儿子那孤僻的性格,只怕以后真的会娶不到媳妇。晩晩那么的可爱,从小又跟他一起长大,只有晩晩才会让他接受。   可惜她的呆儿子还不知道什么叫爱情,跟他的父亲真的没法比。   当年胜利可是很快就表白了,把她的芳心给偷走了。   ……   萧伦达回来的时候,就看到程骁和晩晩一脸通红地坐在那里,他心里一怔。   他不在的时候,发生了什么事情?   他有些狐疑地看了他们两人一眼,却什么也没看出来。   “伦达回来了?”程母一脸笑意地向他打招呼。   萧伦达把心里的疑问都放到了心底,笑着说:“舅妈,我已经跟外公打过电话了,外公说会亲自来宜安县一趟,和你商量程骁认祖归宗的事情。还有,外公说会联系北京那边的医院,到时候会把你转到北京医院去,那边的医生好,或许对你的病有所帮助的。”   程母倒也没有拒绝,她也想让自己的病好起来,她还想看着儿子娶妻生子呢。   以前怀疑萧胜利可能有妻子了,她不敢跟萧老先生相认,也不敢让自己的儿子跟萧老先生相认,这会既然已经知道了真相,自然是不能这么做的。   “好好,这件事情就这么办了。”   ……   程骁亲自把晩晩送回家去,一路上,两人一直走着,也没有坐车。   程骁说:“晩晩,我娘说的话,你不要放在心上。”   晩晩说:“什么话?”   “就是……让你照顾我的话。”程骁有点儿不好意思说出口,他就是再笨也知道,娘打的是什么主意。   他看着晩晩,晩晩才十四岁,说这话有占她便宜的嫌弃。   晩晩问他:“你不愿意照顾我吗?”   程骁愣了一下,急忙说:“我怎么可能不愿意照顾你,我做梦都想。”   晩晩突然笑道:“那不就行了,既然你愿意照顾我,那就这么说定了。”   程骁心里一怔,同时一股说不出来的喜悦从心意窜了起来:“晩晩!”   晩晩往前走着,随后回过头来笑吟吟地看着他:“我可不管,以后你就是结婚生子了,你都要一辈子对我好,你说过要照顾我的。”   程骁的心间像是被什么炸开似的,他的脑袋都有点儿晕晕的,他说:“我……一辈子都只对你好!”   没有承诺结不结婚的事情,承诺了一辈子对她好。   晩晩笑着,脸上全是幸福的温柔。   ……   程骁去程父的坟上,把这件事情告诉了程父,含着泪说:“爹,这一辈子你都是我的爹,我不会忘记。”   对啊,程父是他的爹,而萧胜利是他爸。   就像程母说的,他有爹又有爸,一个人两个父亲,这是多好的事情。   他应该要高兴的,但为什么他的心里有说不出来的苦涩呢?   ……   萧老爷子很快就到了宜安县,是坐车过来的。   他一听到外孙萧伦达打来的电话,知道了程骁就是他的亲孙子的时候,他再也没忍住,一刻也等不住,当天就赶了过来。   他这一辈子最遗憾的事情就是白发人送黑发人,儿子没有给他留下一儿半女。如今知道了,程骁就是自己儿子的孩子,他如何能够不激动?   当年在下河村的时候,他就觉得程骁这个孩子很像他的儿子,神态好,做事情也像,面貌倒是不完全像。程骁像程母多点。   当时他就在心里想,程骁如果是他的孙子该多好啊?   如今事实证明了,程骁确实是他的孙子,这是多么好的一件事情?   以为儿子没有留儿女,却原来是留下了孩子的。   虽然这个孩子是儿子和程母未婚生育的,他依然很高兴,也很感激程母。   “谢谢你,云香,萧家谢谢你。”萧长征再也没有忍住,表达了对程母的感激。   “老爷子,你这是……你让我……”程母吓了一跳,她没有想到萧老爷子会对着她鞠躬。   萧长征却说:“这个感谢你应该受,要不是你,胜利就绝了香火了,我不感激你还能够感激谁呢?谢谢你把程骁教得那么好,我……我很欣慰。”   如何能够不高兴?程骁是他的孙子,程母把他教得那么好,马上就要高考考大学了,如何能不让他高兴呢?   程母说:“老爷子,程骁是萧家的孩子,是我对不起胜利,我嫁人了,没有一直守着他。”   “这不怪你,不怪你,你能够生下程骁,这已经是对萧家最大的恩情了。”萧长征怎么会怪她?   他的儿子一去不复返,她一个女人挺着一个大肚子,不嫁人能怎么办?难道被人当破鞋打吗?   那时候的运动有多么激烈,他又不是不知道。   一个人抚养孩子,那也是很困难的,当有男人愿意接受她,而且对她的孩子比自己的亲生孩子还要好,他如何能够去怪他们?   他感激还来不及,对于程家,他会有所照顾,如果没有程家娶了孙子他妈,他无法想象,这会是怎样一个结果。   说不定,最后连孩子都保不住。   这个恩情太大了。   ……   再看到程骁的时候,萧老爷子的心态又有所不同了。以前看到他的时候,只觉得这孩子跟萧胜利很像,有说不出来的亲切感,就想要把他认作孙子。如今知道他确实是他的孙子,老爷子顿时老泪纵横。   “程骁,来,让爷爷看看你。”萧老爷子朝程骁招手。   程骁没有拒绝,对老爷子他很敬重。   爷爷对他的好,他如何能够不知道?在还不确定他就是他的孙子之前,老爷子就已经什么都帮他照顾到了。   “爷爷。”这个称呼,很自然地就喊了出来。   萧老爷子老泪纵横着,他感谢老天没有让他的儿子绝种,还是给他送来了这个孙子。   看到他们祖孙两人相认,程母也非常的开心,这应该是这二十一年来,最让她开心的事情了。   ……   程母被萧老爷子接走了,接到了北京治病。不管结果如何,他都希望能够治好她的病。   走之前,程母还是跟萧老爷子说了一件事情。   “老爷子,程骁是萧家的孩子,这件事情我可以百分百的肯定,但是我还是希望你能够跟程骁两个人查查那个DNA。我听说这个很准,能够查得出来数据。也好让萧家放心,程骁就是胜利的孩子。”   萧老爷子说:“不用查,我相信程骁就是胜利的孩子,我的孙子。”   程母却说:“老爷子,为了以免以后会有麻烦,我希望还是查一下。”   她自然是知道老爷子不会怀疑,但是萧家并不只有老爷子在,免得以后会生出麻烦来,也是为了堵住所有人的嘴,她还是决定,让他们查一下DNA。   这件事情,查了对所有人都有好处。   她不想自己的儿子进了萧家,还要被人质疑血缘。   萧长征沉默了,他知道程母的顾虑。   萧家还有他的兄弟在,还有他的女儿们,如果不查DNA,还真的有可能会有她说的事情发生。   查了,会伤了程骁的心,不查,后续会有很多的麻烦事。   如今程母提出来了,他也不想孙子被人质疑。   “好,这件事情我会去办。”萧长征答应了下来。   ……   程骁亲自送走了自己的母亲和爷爷,他却留了下来。   他还要参加高考,高三上学期的期末考试他并没有参加,当时程母正病在床上昏迷着,他没有心思考试。   当时他请假的时候,老师很体谅他,同意了下来,让他好好地回去照顾自己的母亲。   期末考试的事情,以后再说。   等到高考考好了,也就是对学校最大的照顾了。   而且学校也知道了,程骁是萧老爷子的孙子,他们又怎么可能会为难?   但程骁还是在第二学期开学的时候,就在校长室里进行了期末考试,也算是堵其他师生的嘴吧?   程骁的成绩,不用说,那都是非常好的。   能跟他一起竞争的,也就没几个人,其中当然也包括了苏建民。   但是,建民依然是考不过他的。   虽然一开始建民上小学的时候连续跳级,跟程骁同一个班级。那是建民很早就跟着哥哥们开始识字的原因,等到和程骁一个班之后,他却没能考得过程骁。   程骁学习非常的努力,哪怕他经常需要下地干活,上山抓野味,但学习依然是在全校名列前茅的。   建民倒是想要追上他,但最后还是没能追上,总是跟他差了那么几分,位居第二。   就在晩晩要进行中考的时候,程骁也要开始紧张的高考了。   在高考之前,他去程父的坟上拜了。   他带着程父最喜欢吃的东西,上了山里。   他在程父的坟前说:“爹,我过来看你了。我就要高考了,高考后就要回北京了。你放心,我会每年都回来看望你的,你的忌日我不会忘。”   又跟程父保证着:“爹,你放心,我会想办法找到妹妹的,我会让爷爷帮我找。”   ……   他跟程父说了很多。   程骁和程父的感情非常好,他不会因为自己有了亲生父亲,就不再管程父了。   程父从小对他的好,他永远都记在心里。   如今他就要参加高考了,然后就要回去北京。   他打好了主意,他要去北京上学。   ……   1984年夏。   迎来了晩晩的中考,与此同时,程骁的高考也开始了。 第106章   晩晚和程骁在同一年进行,一个是参加人生中的第一场中考,另一个是参加人生中的第一场高考。   对于晩晚来说,那是一点也不紧张,中考而已。县中学本来就有升学机率,晩晚成绩却又好,确实不用太担心。   但程骁多少也会担心些,他想要考的是北京那边的大学,一是为自己的前途着想,他和晩晚说过,一起考到北京去,另一个原因,却是因为爷爷和妈妈都在北京呢。   中考和高考没有同时间进行,中间还是相隔了几天。先进行的是中考,这一天的到来,晩晚很早就起了床,收拾了所有的一切准备材料。   那边苏勤在外面开始催她了:“晩晚,好了没有?咱们该走了。”   晩晚在房间里应声:“知道了,快来了。”匆匆就往外走。   “吃了早饭再走,现在时间还早着呢。不吃早饭哪有力气考试?”陆思华喊住父女两人。   晩晚看了眼时间,确实离考试还早,吃顿早饭的时间绝对够。   今天的早饭,妈妈做得很丰盛。妈妈说要给她补脑,考试考好点。   一旁的建民说:“今天小哥也陪你去考试,我们高考还没有开始,正好可以陪晩晚。”   “你马上要高考了,不得在家复习吗?”   “学习主要在平时,而不是在临时抱佛脚。小哥心里有数着呢,肯定行。”   晩晚暗暗地给小哥竖了个拇指,果然是她的小哥,该赞。   苏勤说:“建民和晩晚一点也不需要我们操心。”   看看隔壁的,老吴家的孩子还好点,其他几家同事的孩子,哪一个不让家长操心的?   不是今天要检查作业,就是明天作业不会做。家里父母学历又不高,想教又教不了,最后只能看着孩子成绩在那摆着。   谁都说,老苏家的孩子,个个不用操心。   可不是吗?   “家里的孩子,哪一个让我们操心过?从建国到晩晚,每一个都不用我们操心。”陆思华也觉得,自家的孩子最省心了。   晩晚和建民听着,相互对视着,他们发现自家父母真的是脸上全是骄傲的表情。   两人都捂着嘴轻笑,他们兄妹确实让父母很省心,一个个都听话。   隔壁谁不羡慕他们家?   “吃好了没有?我们快走了,还得回考场去熟悉环境。”苏勤又催。   晩晚说:“环境我早就已经熟悉了,在县二中,那边的考场情况,我和程骁哥哥已经过去看过了,也早就找好了哪个教室考试,所以不用太急都没事。”   “那也需要早点去,谁知道会有什么样的突发情况。早点过去,情愿在那边等,也安心。”苏勤说。   晩晚已经吃好了早饭,将书包一背:“我们早点过去吧,我带了书,在那边还能够看下书。”   “晩晚,学生证准考证带了吗?”陆思华问。   “带了带了,我都放进了书记里了呢。”她又重新检查了一遍,什么资料都在呢。   其实晩晚虽然心里一直说不紧张,多少还是紧张的。   不是紧张自己考不好,这一点她一点也不怕,她自己的成绩自己知道。她的紧张就在于,这是她人生中的第一场中考。   前世的时候,她因为生病的原因,并没有真正参加过中考,她一直都是自学的。后来高考也是,她一直都没有参加过。   她比任何人都渴望这种上学考试的机会,像中考高考这样的大事情,就更加的在乎了。   就因为在乎,所以才会紧张。   还有激动。   在二中的考场,她看到了程骁正在门口等着她。   “程骁也来了啊?”苏勤看到程骁的时候,还愣了一下。   程骁说:“今天是晩晚的中考,这么重要的日子,我怎么能够不来。晩晚,加油,程骁哥哥在外面给你助威哦。”   “还是程骁这孩子好,晩晚每一场考试,只要他有时间,都会陪着。小升初是,现在中考也是。”陆思华对这程骁那是相当的满意。   “晩晚,离中考还有点儿时间,你还有哪里不明白的,可以问我。”   建民在旁边说:“程骁哥,晩晚这都要考试了,就算真有不明白的地方,现在问也来不及了。而且,有我在呢,晩晚就算不明白,我也早就已经教过她了。”   程骁:……   陆思华说:“你这孩子,程骁也是关心晩晚,你这么一说,程骁他心里会有多尴尬?”   晩晚说:“程骁哥哥,不用了,我都已经把所有的知识都巩固了。”看了一眼小哥,她又说,“程骁哥哥,我有事情找你,我们去那边说吧。”   她拉起程骁的手,就往那边专门供学习看书的小亭子跑去。   苏建民想要喊他们,却被陆思华叫住,“建民,你干什么呢?”   苏建民看着那边拉着手跑着的晩晚和程骁,眉头都已经皱得可以夹死一只苍蝇了,他说:“娘,难道你没有发现吗?”   “发现什么?”陆思华一脸的疑问。   苏建民指着那边说:“程骁好像喜欢晩晚,你们小心程骁把晩晚给拐走了。”   他算是看出来了,现在程骁看晩晚的眼神绝对不对劲,那绝对不像一个邻家哥哥在看着邻家妹妹的眼神,而是像是看着自己喜欢的人才会有的眼神。   小妹都要被抢走了,爹娘怎么一点都不着急呢?   苏勤还没有整明白,他刚才出去买水了,一见建民在跟媳妇说晩晚的事情,他问:“晩晚和程骁怎么了?”   “建民说,程骁好像喜欢晩晚。”陆思华小声地凑在苏勤的耳边说。   “喜欢就喜欢呗,多大的事情……”苏勤并没有太在乎。   苏建民瞪大了眼睛,这爹娘怎么都不着急呢?别人家的父母,不都会着急女儿被人给骗走吗?怎么自家父母就不着急?   苏勤把话说完,突然抬起了头,他问:“建民,你刚才说什么?程骁喜欢晩晚?”   苏建民想,爹这才发现啊?他还以为爹不在乎呢。   “对,程骁应该是喜欢晩晚,我见他刚才看着晩晚的眼神都不太对。”   他也是刚发现的,以前都没有发现。应该说,以前程骁看着晩晚的表情都很正常,那是一个很正常的邻家哥哥看着邻家妹妹才会有的表情,但就在刚才,他突然发现,一切都变了。   又发现,妹妹似乎长大了,再不是他们以前那个软绵的小妹妹了。晩晚已经十五岁了,再过三年,就成年了。   如果真的想要谈个恋爱什么的,他们是不是就管不着了?   不,怎么可能管不着?他是她的小哥,她找什么样的人,他怎么可能管不着?   而且晩晚还小呢,才十五岁而已。   这么小的年纪,怎么能够谈恋爱呢?   而且程骁多大了,他都已经二十二岁了,怎么能够跟晩晚谈恋爱?太不合适了。   程骁都已经老了。   程骁如果知道建民在心里这么想他,估计得流泪了。二十二岁的他,竟然老了?   “那晩晚呢?晩晚没喜欢他吧?”苏勤皱着眉头在思考着这个问题。   苏建民说:“我看晩晚似乎对程骁也不太一样,有可能也有点儿喜欢。”   晩晚对程骁,比对他这个哥哥还要好呢,他想想都觉得酸。他是她亲哥哥,竟然还比不上一个领家哥哥了?   越是这样想,他就越不想晩晚和程骁在一起,觉得程骁配不上自己的妹妹,年龄相差那么大,万一以后欺负晩晚怎么办?   而且程骁的亲生父亲又是大家族里的,家在北京,晩晚以后嫁去那边远,他可不放心。   那可不是以前在下河村那样,那么近,晩晚万一被欺负了,以后他们兄弟三人还可以追过去给晩晚出头。   越想越觉得,这样不行。   苏勤说:“我把程骁当侄子,他怎么能够拐了晩晚?臭小子,看我不……”   他突然就暴躁了起来,自己香香软软的宝贝女儿,才十五岁,就要被另一个小子给拐走了?有一种自家好不容易长大的白菜让猪给拱了的感觉。   他就想要跑过去质问程骁,手就已经被陆思华给攥住了,她问:“你干什么去?”   “晩晚都要被外人撬了墙角了,你不急?”   陆思华问:“急什么?程骁是什么人,你还不了解?就算他们在谈对象,又怎样?程骁难道不优秀?晩晩嫁给他,你还不放心的?”   苏勤说:“我怎么会放心呢?女儿都要被人给拐走了,你怎么还那么放心呢?”   而且拐走女儿的人,竟然是他从小看着长大的,他都不知道。什么时候这个小子竟然已经盯上晩晩了?晩晩才多大?   他要是早知道这小子这么早已经盯上了晩晩,又怎么可能会那么放心地让他们来往?他以为程骁只是把晩晩当妹妹呢。   本来还想着多一个人疼着晩晩,这是多好的事情,他没有想过最后晩晩有可能会被拐走。   亏他还从小护着这小子,原来早就已经不按好心了?   想想都来气。   “我不放心什么?晩晩迟早都是要嫁人的,难道你还能够养她一辈子吗?”   “我可以养她一辈子。”苏勤想也不想地,就脱口而出。   “你心可真大,等到女儿年纪大了,真的嫁不出去了,你只怕就要急了。”陆思华的想法跟苏勤不一样,只要女婿可靠,早点谈恋爱又如何?   苏勤说:“可是……”他还是想要说服媳妇,跟她说清楚,女儿找了对象,出嫁了,以后就很少能够看到女儿了,难道她不着急吗?   他很想把这些利害的关系跟她分析清楚。女儿自然是要嫁人的,但不是现在,晩晩还小呢,哪需要这么快就谈恋爱?她现在还要上学,早恋是不对的。   “农村很多姑娘,哪一个不是十五岁就开始找婆家订婚了?只要有好的对象,优秀,对晩晩好,我很乐意让晩晩先处起来。我们的孩子,又不会乱来,我从来不担心。程骁这孩子,是我们从小看着长大的,我们不放心什么?”   苏勤说不过媳妇,他还是觉得这样是不对的,不能这么早就让晩晩跟程骁好上。   “再说,他们也没有谈恋爱,建民说程骁看着晩晩的眼神不对,程骁从小不是一直都疼着晩晩吗?”   “可是……”苏勤还想要说什么,一直都觉得哪里不对。   但是被陆思华劝说下的他,又觉得好像……大概……媳妇说得也没有错。   “行了,孩子的事情你就当不知道,等到以后程骁上门来提亲了,你再刁难刁难也来得及,现在急啥?”陆思华轻轻地拍了下他的手臂。   苏勤又觉得媳妇似乎说得也没有错。现在两人还是兄妹关系,还没有透明化,他现在跑过去把程骁给说了,万一程骁真的不要晩晩怎么办?   说起来,程骁这孩子还是不错的。家世好,对晩晩又好,这样好的女婿还真的不好找。   他就当不知道?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吗?   他在心里琢磨着,又觉得是那里不对劲,但又说不出来是哪里不对了。   “不是,爹娘,你们不管妹妹了?妹妹她才十五岁,这么小怎么能够谈恋爱呢?万一分心,以后不爱学习了怎么办?”苏建民发现,爹好像被娘给说动了。   娘对程骁很满意?好像……大概是?   陆思华说:“他们哪里在谈恋爱?程骁马上就要高考了,高考完估计就得回北京了。萧家的家世,到时候给他介绍个好对象怎么办?北京又那么远的,他以后不回来怎么办?难道我们还能够找一个比程骁更好的女婿?你一天天的,都在想什么呢?”   陆思华可跟他们的想法不一样,她是看女婿越看越满意的,像程骁这样好的女婿上哪里去找?现在不抓紧了,以后等到他回了北京,萧家给他找了女朋友,他们哭都来不及。   她还罢不得他们谈恋爱呢,程骁是她从小看着长大的,如果她不放心他,还能够放心谁?   再说了,她的女儿是谁?会因为谈个恋爱就把学业给放弃了?那是不可能的,她的女儿她知道,只会更加地努力学习,努力考去北京那边的大学。   ……   陆思华对晩晩的了解,那不是一般的了解。   晩晩的心思,几乎都被她给猜透了。   当晩晩知道程骁要考去北京的时候,她的第一个反应也是:“程骁哥哥,等我三年,我也会考去北京的。”   “晩晩你也做好了决定,考到北京吗?”程骁也是暗喜。   晩晩说:“嗯,考去北京那是我一直以来的梦想,我最想去的大学就是京大。”   “不是因为我吗?”程骁忍不住问。   晩晩说:“当然有你的原因啊,你要去北京了,我肯定也会去。但我也真的是喜欢京大,我做梦都想考过去。”   这个梦想并不是这一世才有的,她前一世就有这方面的梦想了。   她最喜欢的就是设计梦想,不管是前世还是这一世,她都学了绘画,其实她心里里更想要从事的就是设计专业的,不管是什么设计专业。   她觉得,去京大应该会更好一点,而且京大那边的教学,肯定也会更好吧?   看着她因为说到梦想的时候,那双眼睛很亮,程骁就忍不住想要摸摸她毛茸茸的脑袋。   他最喜欢的就是晩晩弯着眼睛笑着的样子,那是暖到了他的心底。   以前他一直把他当妹妹,但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改变的呢?   他想了想,是从萧伦达出现的时候?那个时候还没有,晩晩也小,他还只是把她当妹妹。那就是从娘说要他照顾晩晩一辈子的时候?   就是从娘又问晩晩原不愿意照顾他一辈子的时候,他的心里就开始触动了。   直到晩晩笑着问他,原不愿意一辈子都对她好的时候,他心里就有了那种想法:这一辈子,他都要对晩晩好。   因为他喜欢看到晩晩的笑容,晩晩的笑容是他心里那道温暖的阳光。   其他的女孩子在他的眼里,跟男人也没有什么区别,就只有晩晩是不同的。   或许,一切都是注定好的,老人们说,两人的缘分早在五百年前就已经注定好了,三生三世,他想来想去,肯定也是这样。   他的上辈子,肯定是挽救了什么,这辈子才能够有这样的福报吧?   “我当然是希望晩晩,你是因为我的原因,才打算去北京的,那样的话,我心里会非常的开心。在晩晩的心里,除了你的父母哥哥,我是被放在第一位的。”程骁说着,有点儿得寸进尺。   晩晩笑了:“我当然把程骁哥哥放在心上,因为你是我的程骁哥哥。”   程骁说:“我……是你的程骁哥哥。”就不能有其他的身份吗?   这句话,他说不出口。   晩晩还小,才只有十五岁,哪怕他心里有点儿别的心思,他也不能够当着她的面说出口。   一个十五岁的孩子,还懂什么?那就让她把自己当成哥哥吧?等到晩晩长大了,上了大学之后,他再好好地追求她。   他把心里的那份爱意,悄悄地掩藏在了心口,什么也没有说出口。   晩晩自然是不知道程骁心里的想法的,她对程骁的心思,也没有往恋爱的方面去想。她只觉得自己还小,哪怕心灵年龄大了,她的生理年龄也还小,有很多事情,也不是她现在这个年龄能够考虑的。   而且,她一点也不着急呢。   “程骁哥哥,等你高考之后,是不是就要马上回北京了?要回去认祖归宗了?”她说的认祖归宗,不是仅仅只是相亲,而是需要写进族谱的那种。   她可是知道的,萧家是一个大家族,肯定也是有族谱的,对于萧家来说,并不只是单单相认,还要把程骁的名字改过来,把他的户口一同都迁回去。   本来程骁早在去年相认的时候,就可以把户口一起迁回去了,那个时候程母已经被接到了北京那边的医院。   但是程骁不愿意,他的想法很简单,程家养了他那么多年,而且给了他保护。如果不是程父给了他保护,程母未婚生育,这在当时是非常严重的时候,程骁也会受到影响。哪还会有他现在的一切?   而且程骁也说过,他要陪程父半年,等到以后回了北京,他就不能时常来宜安村看望程父了。   “对,爷爷已经催了好几次了,说族中的长老们,想要见见我,还要把我的名字改过来。”   他姓萧,而不姓程。   长老那边想见见他的心情,他能够理解,毕竟他的亲生父亲早在没结婚前就已经牺牲了,他们那一支,如今就只剩下他这一支的独苗苗了。   把他的姓名改回去,这是必然的,也是迫不及待的事情,哪怕他心里一点也不急,也是必须要做的。   “以后是不是就不能叫你程骁哥哥了?要叫萧程?”晩晩小声地问他。   “你如果喊习惯了,可以依然喊我程骁哥哥。也可以叫我萧程。”程骁觉得,名字只是一个代号,不管是叫程骁还是萧程,都没有什么。   晩晩笑了,“那我以后就叫你萧哥哥吧。”   程骁抬起手,轻轻地摸上了她的发顶,又轻轻地揉了两下,说:“你喜欢怎么叫就怎么叫。其实我还是喜欢听到你叫我程骁哥哥。”   那是独属于他的称呼,以后他改了姓名,也不会再有人叫他程骁了,晩晩喜欢这么叫他,他心里也高兴着呢。   “那我叫你骁哥哥,谐音‘萧’。”晩晩还是觉得,程骁以后改了姓名,认祖归宗了,怎么还能够叫他程骁呢?   到时候萧爷爷知道了,会不会伤心呢?还是叫他“骁”哥哥吧。   以前的时候,她也是这么叫他的,后来怎么改成的“程骁哥哥”自己都忘了呢。   “晩晩,好好考试,如果你能够早点儿参加高考,那是最好,如果不行,那就三年后,我在北京等你。”   晩晩跟他对了手掌:“好,咱们三年后北京见,到那个时候我就不再是小姑娘了,而是变成大姑娘了。”   三年后,她就是十八岁了,那个时候也已经成年了,再不用以小孩子为借口了,可以干点儿成人的事情了。   “那骁哥哥就等着你,我们还做校友,好不好?”   “好。”   两人的手掌对手掌,手指对手指,就那样印上了。   在后面,苏勤他们的角度看过去,就是两个孩子在那边开怀大笑着,手掌握着手掌。   苏勤的眼睛有点儿跳动,觉得那个情景有点儿刺眼,他几乎都想要冲上去了,却被陆思华用力地攥住手。   她问:“你干什么?”   苏勤指着那边的一幕:“他们……他们这是……”   “他们怎样,你就当没有看见。再说了,他们也没干什么,只不过是手掌握着手掌而已,也没干什么事情。”陆思华嘴角却挂着笑容。   她觉得,程骁这个女婿,只怕是跑不掉了。   苏建民却在那里死死地盯着程骁,就好像程骁把他的妹妹抢走了一样,狠不得就上前去捶他两拳头呢。   哪怕他心里也觉得,程骁应该是最适合晩晩的,但是适合归适合,他心里还是很酸。   总觉得不是滋味,以后妹妹的心里,可就要再装下一个人了,要把对他们的爱又分走一部分了。   而那个人,虽然是从小跟他一起长大的哥哥,他依然觉得心里总不是那么滋味呢?   “晩晩,该进考场了,别迟到了呢。”在那边,程骁提醒着她。   晩晩嘴角扬起了笑容,眼睛都笑得眯了起来,有人关心的感觉,真的太好了。   嗯,她从小就是这么被人关心着的。   “骁哥哥,我要进考场了,为我加油吧!”她做了一个加油的动作。   程骁朝着她伸出了拳头,往上一举,“加油,晩晩你是最棒的,骁哥哥为你而骄傲!”   随着一声铃声的响起,晩晩雄赳赳气昂昂地往考场而去。   不只是程骁在那边看着,苏勤陆思华还有苏建民,也都站直了身子,目送着晩晚。   晩晚临进考场之前,还回过头来,朝着他们挥手呢。   程骁嘴角不自觉地勾起了一个笑容,却看得旁边的苏勤和苏建民一阵的刺眼。   “程骁,你过来,我有话跟你说!”苏勤突然朝程骁喊了一声。   程骁心里一惊,突然感觉到了苏勤的眼神不对,语气也不对。   陆思华想要去阻止,已经来不及了,程骁已经被苏勤提着往旁边走了过去。   苏建民看着,却有点儿高兴,觉得,笑得眼睛都弯了起来。   被突然觉得旁边有点儿冷,望了过去,却见到了自己的娘那双眼睛也在微微地眯起。 第107章   程骁被苏勤提走了,最高兴的莫过于苏建民了。   他心里终于平衡了,觉得程骁如果真的把晩晚给抢走了,他们要是什么表现也没有,那是不是就太便宜他了?   晩晚那是老苏家的宝贝呢,可不是什么没人疼没人爱的。   陆思华本来是想着,程骁这个女婿确实很不算,配晩晚确实委好。虽然年龄大了点,大了七岁,但年龄大点能够疼人,而且以程骁对晩晚的重视,以后晩晚也不会受人欺负。   最主要的是,云香对晩晚也是特别的满意,以后的婆媳关系,那绝对是没有的。   萧老爷子对晩晚那也是非常的中意,以后晩晚自然不会受到冷淡,这门亲事,不管说到哪里去,她都觉得好。   至于说到年龄问题,晩晚还小,程骁应该不会把这点儿小心思告诉晩晚。   那么他们也可以当作什么也不知道,那不是最好不过的事情?   当家的要把程骁谈话,她一开始怕当家的会欺负了程骁,后来一想,当家的还没有那么傻。   把这么好的女婿往外推,他把他提出去谈话,应该是谈些男人们的事情吧?   既然这样,如果她过去插手,反而不好。不但会让当家的失了面子,对程骁那边也不是很尊重。   所以,干脆地,她就不管了。   不管当家的跟程骁说了什么,她都决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呢。   “娘,你不担心爹会打一顿程骁吗?”苏建民凑了过去,小声地问着陆思华。   陆思华看了一眼自己的小儿子,她还能够不知道他的心思?   她说:“想要打一顿他的人是你吧?如果你能够打得过他,娘支持你。”   苏建民嚎叫:“娘,你还是我娘吗?你明知道我打不过他。程骁那可是跟着萧老爷子学过武术的,我又怎么可能会打得过他?能打得过他的,也就只有二哥了,其他人真的谁也打不过他呢。”   还真的,程骁的身手,那真不是吹的,从小他就跟着程父打猎,身板那可是好着呢。后来萧老爷子来了下河村,他又跟着萧老爷子开始了学武,那身板真的更不用说了,简直就不是普通人能够比的。   自己那只是一个普通的少年,觉得的又是文科,本来就是一个文弱学生,怎么可能会打得过一个常年就在山上跑的人?   “你知道,还这么要求?你爹不会打他的。”陆思华看了一眼小儿子,轻声地说着。   “你怎么知道爹不会打他?”苏建民又小声地问。   陆思华说:“因为他是你未来的妹夫,我和你爹未来的女婿,晩晚未来的丈夫,就凭这一点,你爹就不可能打他。你爹应该是去问他对晩晚的心思了,然后再告诫一二,让他一定不能负了晩晚。”   “就这样?”苏建民不敢置信。   陆思华说:“不这样,还能怎样?这是我们做父母的担忧。对程骁,我和你爹那可是满意着呢,这么好的女婿,上哪去找?提着灯笼可都难找呢。”   苏建民听着,似乎是这个理。   “你不满意程骁?”   苏建民摇头:“怎么可能不满意,程骁确实是最适合晩晚的丈夫人选,人聪明,又重情,对晩晚又好,家世也好,这么好的男人上哪找。但是……”   “但是你吃醋了,是吧?”陆思华还不知道小儿子的心里,这小子的心里肯定是因为妹妹被抢走了,心里不舒服了。   苏建民目瞪口呆,原来他的心思都被娘猜准了?   ……   果然被陆思华给猜着了,苏勤去找了程骁,也并不是其他的事情,而是为了晩晩的事情。   既然有人告诉了他,程骁可能喜欢上了晩晩,那么这件事情他自然是要跟程骁讲清楚的。   问清楚,他到底对晩晩什么心思?如果真的是喜欢上了,那么以后的事情也需要说清楚,怎么对待晩晩,他们做父母的,又怎么可能不把一切都了解透彻呢?   “舅……”程骁看到苏勤那阴沉着的脸,有点儿胆战心惊。   自己是哪里得罪了苏父吗?他想来想去,好像也没有。   最近他一直都很乖,除了一直在学习,迎接高考,剩下的也就是会偶尔来找晩晩,关心关心晩晩的学习情况。   他每次来找晩晩的时候,苏父也没有那么大的反应,一直都笑咪咪地,还一直叫他在家吃饭呢。   “程骁,你是不是喜欢上了晩晩?”苏勤那一双眼睛紧紧地盯着程骁,看着他的表情变化,只要他否认,那么他掉头就走。   程骁怔住了,自己表现得有那么明显呢?他明明都已经很小心地隐藏了自己的心思,怎么还能够被人发现呢?   他可不知道,他的那点儿小心思,并不是被苏勤和陆思华发现的,而是被他的小舅子苏建民发现的。   “喜欢还是不喜欢?痛快点,给句话。”苏勤又说了一句。   程骁已经将震惊的表情收了起来,哪怕心里再忐忑,他也不敢否认他对晩晩的感情。万一他否认了,苏父以后不给他机会怎么办?   不管怎样,他都要把话都说清楚的。   他不敢在晩晩面前说,是因为晩晩还小,才只有十五岁,他哪怕再喜欢晩晩,也不能跟她说这些话。但是在苏勤面前,他是可以承认的,只要能够等到苏勤的承认,那么以后等到晩晩十八岁以后,他就可以表白了。   当然,如果苏父苏母不同意,他也一样会等到时机成熟了,向晩晩表白的,苏父苏母那里,他会好好地表现自己,把他们慢慢说通的。   “喜欢,舅,我喜欢晩晩,很喜欢很喜欢。”程骁没思索多久,再抬起头来的时候,眼睛里全是坚定。   苏勤沉默了,他算是看出来了,这小子不只是喜欢那么简单,只怕是深深地爱着晩晩吧?   “舅,我向你发誓,这一辈子我都会对晩晩好的,把她放在我心里最重要的位子,这一辈子都不允许任何的人欺负了她。”程骁坚定地说着,甚至还举起了手,跟他做着对天发誓的动作。   苏勤沉默了,本来他是想好好地教育教育他,跟他说些人生大道理,然后再逼他向他保证。   没想到,他这边还没有逼问呢,程骁那边就已经全部都招了,而且还向他做了保证。   这一点确实是让他非常的满意呢。   看向他的时候,苏勤的眼神又柔和了下来。   程骁是他从小看着长大的,现在他向他做了保证,他又怎么可能会不满意呢?   “真的?”苏勤皱着眉头,问他。   程骁不知道苏勤的心思到底是怎样的,看着他阴沉着脸的样子,他知道他的回答应该是不怎么让苏父满意的。   他说:“舅,你是从小看着我长大的,我对晩晩的心思你也知道,这一辈子我都不会让她受半点儿委屈。”   “那如果以后是你娘欺负了她呢?或是萧家的人欺负了她呢?”苏勤又问。   “我不会让他们欺负她的,我向你保证。而且我娘也不会欺负晩晩,她疼她都来不及呢。我爷爷更不会欺负她,我爷爷可喜欢她了。甚至萧家的其他人,他们还不被我放在眼里,谁敢欺负晩晩,那就是欺负我,我不会放过他们。”   苏勤听了,满意地点了点头。   “你有这份心,那我可以同意你跟晩晩交往,但是……”   程骁正要放下高悬的心,就听到了苏勤的那句“但是”,他的心又提了起来,“舅,你说。”   “晩晩现在还小,我不希望你去打扰她。你还当什么也不知道,以前怎么对她,现在还怎么对她。等到她满了十八岁,我同意你跟她交往。”   程骁松了一口气,就为这事啊?   他说:“舅你放心,我本来也打算,等到晩晩十八岁的时候,我再跟她表白,现在我什么都不会说的,依然以哥哥的身份去关心她。”   苏勤满意的点头,程骁这孩子确实很不错,他都能够为晩晩设想那么多,知道晩晩还小,这个年龄不能够谈恋爱。   “你能这么想,我就放心了。等到晩晩十八岁,你们再谈恋爱,如果你觉得确实想跟晩晩过一辈子,那么你就让你爷爷和你娘上我家来提亲,咱们把名份定下来。”   程骁说:“舅,我也是这么想的,等到晩晩十八岁,上大学之后,我让我爷爷和我娘来苏家提亲。”   苏勤更加地满意了,拍拍他的肩膀:“好孩子,你这样做就对了。走,咱爷俩回去,等晩晩中考结束,咱爷俩到时候喝几杯。”   程骁真正地放心了,能够让苏父对他满意,那就是他最大的努力了。苏妈妈那边,他相信凭她对自己的喜欢,肯定也会答应让晩晩嫁给他的。   甚至晩晩的三个哥哥,他也有自信能够让他们答应的。   却不知道,苏建民正摩拳擦掌呢。   ……   程骁和苏勤再回来,两个人脸上的表情已经很放松,苏建民心里咯噔了一下。   爹这是已经跟程骁达成协议了?   他可是远远地看着那边的情况,并没有看到爹打程骁,所以真的如娘说的,爹不可能打程骁?   而是因为对程骁的满意,会很乐意地把晩晩交给程骁?   突然,他心里不平衡了。   怎么能够只有他一个人心里不平衡呢?难道爹娘就不担心晩晩被抢走之后,以后心里没有他们了吗?   以后晩晩嫁到了萧家之后,心里就只有婆家了,哪还会有他们呢?   他用力地朝着自己的父亲眨着眼,想要他重视起这件事情。   苏勤终于发现了苏建民的不对劲,问:“你眼睛怎么了?抽筋了?”   苏建民几乎要气疯了,怎么爹都不生气的?   为什么家里就他一个人生气呢?娘不生气,爹也不生气。   他本来以为娘是因为丈母娘看女婿的心态,才会对程骁那么好。可是爹呢?为什么现在连爹也觉得,程骁很好?   程骁自然知道苏建民的心思,他眼观鼻鼻观心,好像没有看到这一切似的。   陆思华说:“你儿子一大清早喝了一大缸的醋,这会心里酸着呢。”   苏勤凝眉:“咱家也没那么多醋啊,建民你上哪喝的醋?”   苏建民更怄了。   陆思华说:“上哪喝的?在这喝的。”   苏勤还是没有听明白,陆思华在他耳边嘀咕了几声,他眼睛睁得大大的。   下一刻,苏勤一脚踢向了苏建民:“怎么?你妹妹找了个出息的对象,你难过?还是不甘心?”   程骁依然眼观鼻鼻观心,当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   苏建民跳了起来:“爸,这么多人呢,你给我留点面子!”   看看四周,好多人都往他们这边看呢。   程骁倒是没有往他们这边看,但是他就是知道,程骁也在看着他笑话呢。   他怎么可以?明明就是他抢走了晩晩,自己心里不舒服,想要跟爹娘告告状,为什么被打的反而是自己呢?   苏建民心里可苦了,为什么受伤的总是他?   宝宝心里苦。   “你还说?你那是什么心理?你是不愿意你妹妹得到幸福?你这心里有多恨晩晩,才能够这样的不待见程骁?”苏勤咬牙切齿地说着,声音又不敢大声,只在建民耳边轻声地说着。   但苏建民都听到了爹那磨牙的声音了,情不自禁地打了个冷战。   爹这是动真格了?   “爹,我不是,我没有……”苏建民想要解释。   苏勤又一脚踢在了他的身上,“下次你再想这些不着调的想法,看我不打断你的腿!”   陆思华也走了过去,摸了摸儿子的脑袋,“建民啊,你啊,这是一时之间没转过弯来呢。刚才娘跟你说的,那都是白说了是吗?程骁好,晩晩才能够好,咱们对程骁好,也就是对晩晩好,你明白吗?”   这些话,她是在建民耳边说的,并没有说得多大声,程骁那边也没有听到。   这孩子,怎么就犯混了呢?   这个时候吃醋?这么多年的书,都读进狗肚子里去了?   苏建民缓缓地睁大了眼睛,他刚才犯了混症,不代表他想不明白这其中的利害。   他也不是真的讨厌程骁,相反他还特别的佩服程骁,能文能武的,成绩哪怕没有像他那样整日地捧着书看,都能够年年考第一,他只能够位居第二或第三。   人家,那是真的优秀。   这一定,他不得不承认,程骁比他更加的优秀。   这样优秀的人做他的妹夫,他不愿意吗?   答案是否定的。   他愿意,非常的愿意,没有谁比程骁更加适合晩晩了。   如今被陆思华这么一说一分析,他整个脑子都清明了起来,自己好像做了一件非常蠢的事情了?   “想通了?”陆思华看到他的表情,就知道儿子想通了。   苏勤说:“他要是这样都想不通,那就真的是头猪了。”   被自己的亲爹骂了,苏建民也不生气,刚才确实是他拧巴了,没有想明白其中的利害。   如今想通了,他又怎么可能还会去吃程骁的醋?   相反,他看向程骁的眼神反而炯炯有神。   这一切都看在程骁的眼里,虽然他没有听清楚他们的对话,但是也能够猜想得到。苏建民之所以看到他敌意,他也知道原因,但他并不会有多难过,反而还高兴。   这说明,晩晩那是真心被家人疼着的,而不是嘴皮子上说说的而已。   “想通了,知道怎么做了?”陆思华拍了一下傻儿子的脑袋。   苏建民傻笑着说:“爹娘,我知道怎么做了。”   说着,他已经走向了程骁。   ……   晩晩从考场出来的时候,就发现了家人似乎都变了。   跟程骁之间,似乎有什么暗流在涌动?   这在她考试的这几小时内,发生了什么事情? 第108章   晚晚总觉得一上午过去,似乎一切都变了。   考场外等着的人,似乎表情有点儿怪。   甚至连气氛都变了。   她不明白,就半天的时间,怎么就变得那么不一样了呢?   “晚晚考好了啊?”苏勤看到晚晚出来的时候,他第一个迎了上去。   程骁倒也想第一个就迎上去,看到苏勤已经走上前去,他就不敢跟苏勤去争夺,步子稍微地就放慢了许多。   这一放慢,陆思华和苏建民比他更早一步就到了晚晚身边。   也因为他这一举动,让苏建民心里可舒坦了,故意朝他示威似地看了一眼。   哪怕苏勤和陆思华已经跟他分析了这一切,他也想到了不再去为难程骁,但是看到自己比程骁抢先了一步,但是从心底里感到舒坦。   真舒服!   苏建民的表情,自然是一分不差地全部落在了程骁眼里。他嘴角轻轻一勾,没有去跟苏建民争这一口气,建民是晚晚的哥哥,那将来就是他的小舅哥,他怎么可能会去跟他作对。   让建民觉得自己占了上风也好,那就不会过来找他麻烦了。   程骁这么想着,步子又放慢了几分,由着苏勤陆思华和苏建民他们迎上了晚晚。   “晚晚,感觉怎么样?难度大吗?”陆思华也忍不住问了起来。   她比较担心的是女儿的考试问题,有没有难度,会不会考好?   晚晚笑着说:“我感觉不难,很容易呢,我觉得今天的语文应该能够考出140分以上。”总分150分,能够考到140以上,确实算是高分了。   “真的啊?我的晚晚真是太厉害了。”陆思华心里可高兴了。   有什么是比听到女儿说能够考高分还要高兴的?   这时,程骁已经走了上来,但是站在人群外面,倒也没有往里面凑,只是温柔地看着晚晚。   他的眼神里,全是晚晚,整个世界都只剩下了晚晚,其他人在他的眼里,已经没有了身影。   连呼吸里都只有晚晚。   晚晚一抬眼,就看到了站在苏父后面的程骁,脸上的笑容更加的灿烂。   她说:“骁哥哥,我上午的考试结束了。”   程骁笑道:“我听到了,你说这次考试难度不大。”   晚晚说:“嗯,很容易,得满分都问题不大。”   苏建民看着,想要凑上去,打断两人的谈话,这时听到旁边有人问:“这位小姑娘,这次你们的考试真的很容易吗?”   望过去,是一个学生的家长。   晚晚出来的比较早,她交卷的铃声一响,就已经出来了,有不少学生还没有交卷,出来的学生毕竟不是特别的多。   那个家长,期望着看着晚晚,只其实从晚晚的嘴里听到有关试卷很容易的话,这样他的孩子说不定就可能考好了。   晚晚挠了挠脑袋,点头:“我觉得挺简单的,一下子就做完了呢。”   那个家长一听,心里放松了下来,简单就好,简单就好啊。   “晚晚,走,回家吃饭去。”苏勤心里也知道,没有什么是比这会更让他高兴的。   陆思华也说:“程骁,走,咱们一起回家吃饭。”   程骁还没有来得及答话,旁边的苏建民说:“程骁不会去的,他总是特别的客气,他应该会去外面吃。”   他没有说回家吃,因为程骁的家在下河村,现在下河村没有人,就只有他一个人,程母已经去北京了。   以他对程骁的了解,他不会随便上家里来吃饭,而且他也暂时不希望程骁跟晚晚凑得很近。   陆思华正想说建民两句,就听到程骁说:“谢谢婶,我好久没有吃到婶做的饭了,特别想念。”   陆思华一听,心里可甜了,有谁听到这样的话心里不高兴?自己做的菜能够得到别人的认同,而且还特别喜欢吃,这是多么让人高兴的事情啊?   一高兴,她看向程骁的眼神就更加的温柔起来,这孩子真是特别的讨人喜欢。而且还那么地喜欢晚晚,是他们未来的女婿,越发地想要给他做些好吃的东西了。   “走,孩子,跟婶回去吃饭。”陆思华可乐呵了。   苏建民说:“程骁,你不是不喜欢上家里吃饭吗?”眼睛瞪得大大的,搞不明白他什么意思。   程骁说:“谁说的,我就喜欢吃婶做的饭。”   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   以前客气,是怕苏家对他有看法,现在不客气,自然也是怕苏家对他有看法。   遭遇不同,心情不同,自然也是不一样的态度了。   晚晚将手搭在自己小哥的肩膀上:“小哥,你现在好像对骁哥哥有意见?我记得你以前不是最崇拜他的吗?现在不崇拜了?”   苏建民看着妹妹那一脸的笑意,气不打一处来,我这又是为了谁?   他没好气地说:“现在是现在,以前是以前。崇拜归崇拜,但我现在不好对他客气了。”   晚晚觉得今天的小哥有点儿奇怪,女人每个月有那么几天情绪不对,难道男人也有的吗?   “行了,跟上吧,看娘现在眼里都没有你我了,只有程骁了。”苏建民看了一眼前面,心里更不是滋味了。   晚晚却并没有觉得这样有什么不好,程骁一个人在宜安县,也没个人照顾他,现在妈妈对他那么好,她觉得挺好的。   程骁够可怜了,没有爸爸,只有妈妈和爷爷。   不像她,有爷爷奶奶有爸爸妈妈有哥哥的疼爱。   她就只希望,程骁这一世能够没有遗憾。   上一世,他的人生中真的什么也没有,没有爷爷没有爸爸妈妈,连唯一对他好的原身后来都早早地碰死在了墙上。   他上一世是真的太可怜了。   这一世能够没有这么多的遗憾,她也挺替他高兴。   “小哥,你最近似乎有点儿不对。”晚晚带着疑惑的眼神看向了苏建民。   苏建民心里顿时一跳,他可是知道的,家里人现在还不想让晚晚知道这件事情,他哪怕再跟程骁呕气,他也不能把这件事情跟晚晚说出来。   晚晚那么聪明,一旦猜到了什么,那可就晚了。到时候他真的会被爹娘给骂死,万一晚晚知道了这件事情,然后跟程骁光明正大地谈起了恋爱,然后影响到了学习,那他的罪过可就大了。   家里人以后肯定会埋怨他的。   这件事情,他说什么也得给瞒住了。   “小哥,你是跟骁哥哥闹了矛盾了吗?”晩晚又问。   苏建民心里又跳了一下,急忙摇头:“没有的事情,我跟他闹什么矛盾?走吧。”   他心里几乎欲哭无泪,以后再也不敢在晩晚面前针对程骁了,被她看出一二来,到时候真的是说什么都晚了。   以后要针对程骁,那也得私下里针对,晩晚那么聪明,只怕到时候真的是什么也瞒不住她。   晩晚虽然带了些疑问,但也没有往别处想,只认为是两个人闹了什么别扭。小哥不承认,那就更加有问题了。   没想到两个哥们之间也能够闹别扭吗?   “晩晚,建民,你们还在那里做什么,还不快跟上了。”陆思华回头,正好就看到了兄妹两个人在那里说着话儿,就喊了一声。   晩晚和建民急忙就跟上了。   没有看到,后面随着一群学生的出来,家长们围上了上去,询问起了自己的孩子的情况。   其中就有那个曾经问过晩晚的那个家长。   “今天的题好难啊,我有大半没有做出来。”那个学生嚎了一声,这么难的题目,只怕这次中考成绩都不理想了。   那个家长疑问:“不是说题目很简单吗?”   “谁说的!你问其他的学生,到底简单还是难。”那个学生就好像被人怀疑了似的,一下子就喊了出来。   那个家长看向了其他学生,果然就听到了那些学生也在哀嚎着“好难啊!”   他的脸色顿时就变了色。   ……   晩晚和建民早就已经跟上了,很快就追上了父母还有程骁。   程骁倒是很想跟晩晚走在一起,但是刚刚跟苏勤保证过,那边又有一个虎视眈眈着盯着他的苏建民在,他什么小动作都做不了。   就连想要伸出手去牵牵晩晚的手,都办不到呢。   程骁心里也急,但是急过之后,又觉得,在苏家人面前,还是悠着点吧。   而且他现在也不能告诉晩晚,他喜欢着她,只能是还按以前的态度来对她,让她以为他只是把她当妹妹这样。   陆思华看到程骁的动作,就知道了他心里的想法,和苏勤两人相视一眼,心知肚明。苏勤本来还有点儿吃醋于程骁把自己的宝贝女儿给抢走了,这会看到程骁这样地眼里只有晩晚,关心着晩晚,心里又平衡了。   觉得,晩晚就应该被程骁这样放在心上,只有被他放在了心上,以后才能够被珍惜,这不就是自己和媳妇最希望看到的吗?   心里这一平衡,看着程骁更加的顺眼了起来。   自己的女儿多一个人疼爱,这是最好不过的事情了。   他有什么好不舒服的?就应该这样,他和媳妇巴不得更多的人喜欢晩晚呢。那就说明晩晚很优秀,才会被那么多的人喜欢。   ……   回到家里,陆思华已经去了厨房那边开始了她的煮饭,苏勤也过去帮忙了。   客厅里只剩下了晩晚、程骁和苏建民三个人。   要换在以往,苏建民肯定会先回自己的房间,或看书或干别的事情。但今天,他就在客厅里,哪也不去了。   看似是在干着什么,一会儿擦个桌子,一会儿又拖个地,一会儿又去扫个地,眼睛却是紧紧地盯着程骁的。   程骁自然是知道苏建民什么用意,他除了觉得苏建民孩子气得有点儿烦人之外,倒也没有其他的想法。   毕竟建民是晩晚的哥哥,他再恼也不能够恼他的。   就算苏建民在旁边盯着,他依然不被干涉,跟晩晚聊得正起劲。   还故意当着建民的面,偶尔揉揉晩晚的脑袋,偶尔捏捏她的鼻子捏捏她的脸,一脸的宠溺。   这一幕可真的把建民给惹怒了。   “抬脚!”苏建民拿着扫帚,就扫向了程骁的脚下。   程骁抬脚。   “再抬脚。”他刚下放下脚,建民那边的扫帚过来了。   程骁急忙又抬脚。   “你会不会抬脚?”还没有放下,建民的扫帚又来了。   这时候就连晩晚也看出了苏建民的不对来。   在考场外她觉得苏建民在故意针对程骁,被他否认了,这会他就是再否认,晩晚也认定了他这是真的要针对他。   “小哥,你是怎么了?”晩晚心里想的却是,难道他们两个人真的吵架了?   以前关系那么好的两个人,真的吵了?到底因为什么原因吵架了?吵得那么凶,关系恶劣到这种地步?   她是怎么也不会想到,建民之所以针对程骁,那是因为晩晚,因为程骁有可能会抢了晩晚,心里不平衡而已。   程骁说:“没事,我和建民没有吵架。”   晩晚睁着一双迷惑的眼睛望向他们两个,“真的吗?”   程骁朝建民望了过去,那眼神里透着“还不收起你的小心眼?小心晩晚看出来”的神情,看得建民后背发了凉。   建民急忙将手里的扫帚收了起来,急忙说:“真的没有事,我就是想扫地,他把地面给扫了,我扫不到。”   晩晚看向了地面,干净都能够照出人面的地板,有些生疑:“那……我来扫?”   建民急忙说:“不用不用,我快扫好了。”急忙往卫生间那边闪去,耳朵却竖得高高地,倾听着客厅那边的动静,听着晩晚和程骁说话。   晩晚说:“今天的小哥真是太奇怪了,骁哥哥你们真的没有吵架?”   她还是觉得,小哥和程骁吵架了。   程骁说:“没有吵架,我怎么可能会和建民吵架呢?不管怎样,我都不可能和你的三个哥哥吵架的,因为他们也跟我的兄弟没什么区别。”   你的哥哥,那也就是我的哥哥。他轻轻地在心里说着这句话,只在心里说,不敢当着她的面说。   晩晚点头:“那可能是小哥在别人那里受了委屈了?骁哥哥,如果有人欺负我哥,你也要帮着他,好吗?”   程骁抓着她的手,一根手指一根手指地数着,“放心吧,没人会欺负你哥,就算真的有人欺负他,我看到了也不会让人欺负他的,我会帮他。”   晩晚觉得手痒,被他这样抓着手掌,一根一根地数手指,只觉得手心都痒了。   但也没有想其他的,以前他们也经常这样玩过,也没有往恋爱的方面去想。   在卫生间的苏建民却看得眼珠子都掉出来了,这个程骁果然不是什么好东西,竟然敢吃晩晚的豆腐!   他就打算冲上去给程骁来那么一下,刚出了门口,就看到了程骁轻飘飘地看了过来,递给他一个“你不怕晩晚起疑了?”的眼神,同时又快速地看了一眼晩晚的方向。   建民所有的怒火全部给泄了下去,站在门口什么动作也做不出来。   看了一眼晩晚的方向,他咬了咬牙,又缩回了卫生间,气得他几乎要摔断扫帚。   刚举起手,咬了咬牙,又放了下去。   这一场,以程骁胜利为收场。   建民就算心里再怒,再火,他此时也得把怒火给收回去,不敢在晩晚面前再表露出什么。   刚才已经引起了晩晚的怀疑,这会如果再做出什么动作来,真的连个借口也找不到。   ……   很快,就该吃饭了。   饭桌上,倒是其乐融融,建民再没有做那些傻事来。   跟在程骁面前吃了亏有关,也跟陆思华和苏勤教训过他有关。   他突然就老实了起来,再没有针对程骁。   晩晚本来生疑,这会也把疑惑埋进了肚子里,再没有提出来。   吃完饭,晩晚并没有马上就去考场。   下午的考试两点进行,她还有两个小时,正好可以午休一个小时再过去,完全来得及。   程骁却并没有去休息,而是跟着陆思华一起收拾起了碗筷,勤快得让陆思华心里一阵的喜欢。   “程骁,这碗筷婶会收拾,你也去休息一下,等下才更有精神。”   程骁说:“我帮婶收拾完再去,花不了多少时间。”   陆思华更加地喜欢眼前的男孩子了,多乖多好的孩子啊,配晩晚真的是太合适了。   越看越喜欢,就更加的满意了起来。   “不用了,去休息吧,就在建民他们哥仨的房间,好好睡一觉。你下午还得去送晩晚吧?”   “嗯,我要去陪考,我在外面陪着,晩晚心里也会好受些。”程骁点头,承认了自己心里的想法。   陆思华笑得脸上跟朵花似的,和蔼地看着程骁,“那就去睡一觉,婶知道你是个勤快的好孩子,这里有婶呢。”   程骁默默地把碗都洗了,净了手,这才去了建民的房间。   此时,建民正躺在床上看着书。   看到他进来,苏建民坐直身子,瞪向他。   “程骁,你下次少对晩晚动手动脚的,下次可没那么幸运,我肯定会揍你。”苏建民凶凶地说。   程骁淡淡地说:“我怎么对晩晚了?”   “我看到你抓她的手,还揉她脑袋,捏她的脸和鼻子。”苏建民眼睛里都冒出了火。   程骁坐到了床上,建民一脚伸过来,在踢上他之前,程骁已经侧身闪开了。   “建民,你真的很幼稚。”程骁又坐了下来,这一次没有再给他机会动脚,“我和晩晚的关系,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们从小一起长大,我以前也是这样对她,那个时候你怎么不说?我经常揉她的脑袋,也经常捏她的脸,你以前不是没见过,怎么就现在说了?”   苏建民哑口,说不出话来,因为程骁说的很对。   以前他怎么就没有反对呢?   因为以前他觉得多一个人疼晩晚,对晩晚好,他觉得很好。现在知道了程骁喜欢晩晚,有可能以后晩晚也会喜欢程骁,将来可能会嫁给程骁,他就觉得不舒服了。   因为这份不舒服,他对程骁的态度也恶劣起来。   仔细想想,好像不对?   “既然以前你没觉得不对,现在却觉得不对,不是其他的原因,因为你在吃醋。”程骁直接了当地指出来,“你吃醋我理解,毕竟你的亲妹妹有可能会被我抢走,但是你有没有想过,晩晚有我疼爱着,她会幸福。难道你不希望晩晚幸福吗?”   当然希望了!   苏建民想也不想,就点头。   他怎么可能不希望晩晚幸福?他们一家,谁不疼着晩晚?就怕晩晚受到了委屈。   “难道你希望晩晚嫁一个你们不认识的人,以后能不能幸福也无法保障?我什么性格,什么心态,我们从小一起长大,还不了解?我对晩晚的心思,你们都看在眼里的。舅和婶都默认了,你却反对?”   “你并不是因为我对晩晚好不好,而是晩晚对我好不好。我跟不跟晩晚谈恋爱,都改变不了你在晩晚心里的地位,难道不跟我谈恋爱,跟别人谈恋爱,晩晚对你的好就能够多一些?什么逻辑。”程骁毫不客气地说。   苏建民沉默了,仔细在想程骁的话,还真是这个理。   自己并不是去反对程骁和晩晚之间的交往,而是害怕晩晚跟程骁好了之后,就把他和哥哥们忘了?   但这种可能有吗?   只怕没有。   晩晚从小就跟程骁亲,但也没有妨碍她和他们亲。   这样一想,他心里就通坦了起来。   可不就是吗?   “多一个人爱晩晚,你不要?难道把我挤兑走了,以后少了一个人爱晩晚,你才乐意了?”程骁又接着说、   苏建民的眉毛竖了起来。   “我早跟舅说好了,我不会在这个时候跟晩晚表白的,我会等到她考上大学之后,再表白。”程骁说,“还有,建民你饭前的那些动作,真的很幼稚很幼稚,不像一个十九岁的成年人了,反倒像一个长不大的孩子。要不是后来你没有再干那些蠢事,晩晚迟早得看出破绽来。”   苏建民身上出了一身的汗。   只顾着吃醋了,把这事给忘了。   “程骁哥,那怎么办?”建民还像以前那样,忍不住就问他讨了主意。   程骁看了他一眼,“你还是叫我名字吧,别叫哥了。”以后他可是要跟晩晚结婚的,建民是晩晚的哥哥,也就是他的哥哥,这会怎么可能让他叫自己哥哥。   建民也想到了这一层,还真不能再叫他哥了,他说:“我都干了那些傻事了,怎么办?”   “不怎么办。”程骁已经坐上了床,躺了下来。   双手枕在脑袋后面,眼睛望着天花板,整个心神都陷入沉思中。   回忆着他和晩晚的交往,从小到大的相处,晩晚总甜甜地叫着他“程骁哥哥”,他的嘴角忍不住扬起笑容。   “程骁,我怎么办?”苏建民还在问着,甚至还推了推程骁。   程骁的思绪被打断,有些不悦,嘴角扬起的笑容被压下。   “以前怎样,现在还怎样。你之前闹的那些别扭,晩晚不会记在心里,你只要以后不犯傻就行。”程骁回答了他。   苏建民琢磨着,又想跟他说上几句,却见到他已经闭上眼睛,沉睡过去。   他闭上了嘴,也学程骁一样,双手枕在脑后,闭上眼睛睡觉了。   那边的程骁却睁开眼睛,听着旁边的呼噜声,再也睡不着。   ……   午休后,晩晚又去考试了。   她只是小小的午休会,就跟着家人一起过去,这次一起去的还有程骁。   这次,晩晚发现小哥跟程骁似乎又好了。   果然是哥们没有隔夜的仇,这么快就言归于好了?   晩晚挺高兴,小哥和程骁没有闹矛盾,那真是太好了。   本来她还想着,怎么去劝劝小哥呢,别跟程骁闹矛盾。现在他们自己和好了,就用不着她了。   ……   这一场中考,用了两天。   晩晚一点也不紧张,越来越平静。每次考试出来,陆思华都会问她一句,考得怎样?   她都回答——“挺简单的。”“没有问题。”   旁边又有家长问她,其中就有那个之前就问过她的那个家长。   “你不是说很简单吗?为什么我儿子说难?”   晩晚不知道怎么回答,她考的时候,确实觉得挺容易的,并没有多难。   一张脸涨得通红。   程骁淡淡地说:“每个考生不一样,晩晚觉得简单,你家孩子不一定觉得简单,这跟掌握的知识点有关。”   只差没说对方孩子笨了。   那个家长被说得,一张脸胀得通红。   ……   中考刚结束没多久,成绩还没有下来,程骁和建民就迎来了他们的高考。   跟以前一样,晩晚自然也是陪考在考场外面。   程骁和建民在同一个考场,考场是在四中进行。   同一时间,在北京也在进行着高考。   当萧老爷子坐着专车来到宜安县,出现在考场外的时候,晩晚惊呆了。   “萧爷爷?您怎么来了?”晩晚震惊不已。   萧长征看了一眼考场内,“我过来陪萧程考试。”   虽然户口还没有迁过去,名字也没有改,萧长征已经自动把程骁的名字叫成了萧程。   他的孙子高考,怎么可能不过来陪考呢?   他就是想让程骁知道,自己关心着他,他高考这么重要的日子,不会缺少了他这个爷爷的陪伴。   要不是程母身体不适,还在医院里,这会一同出现在这里的,还会有程母。   晩晚说:“萧爷爷,骁哥哥知道了,肯定会很感动的。”   她知道程骁的内心里有多渴望亲情,虽然他表面上没有说,也很冷淡地面对这件事情,但心里其实很高兴多了一个爷爷的疼爱。   他对亲情的在乎,比任何人都严重。 第109章   萧老爷子的到来,让晚晚和苏家人都想不到。   他们都以为,萧老爷子在北京等候消息就行了,怎么会想到他竟然亲自来了宜安县陪着程骁高考?   “我没有陪过我的儿子,孙子高考怎么能够不陪?我也想要感受一下这种陪考的心情。”萧长征笑呵呵地说。   儿子因为当兵,没有上大学就直接去了军营。那时胜利的成绩特别好。这一点程程像胜利,脑袋瓜子聪明,是萧家的种。   儿子死了,再也回不来,这一辈子以为胜利要绝了香火,没想到云香这孩子怀了胜利的孩子,给萧家留下了一点香火。   如今他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每天接到孙子的电话。下河村村委的电话已经接通,每天一个电话,听听孙子的声音,让萧老爷子的心里很激动,才能够有心情去工作。   要不是程程说要再陪他继父一年,他早就派人把他的户口给迁到北京了。   孩子孝顺,有情义,他看着也喜欢。   萧家的人,从来都很重情重义。   “老爷子,你坐这。大热天的,可别热坏了。”苏勤搀扶着老爷子想去那边树荫下坐坐。   那边树荫下已经挤满了人,位子是晚晚提前占好的。   那么多家长,学校也就那几处林荫,大家都不想晒太阳。这可就得看眼力界了,谁动作快,眼力好,把位置占了,那就不用晒太阳。   占不到位子的人,有些会撑着伞站在外面,也有人会提前准备好凳子。   比如萧老爷子的警卫员,手里就端着一个板凳。   以萧老爷子的身份地位,自然可以去校长室那里坐,但他不想扰民。   “老板,您请坐。”警卫员将板凳往地上放。   在外面,警卫员都是叫萧老爷子老板,不泄露身份的最好称呼。   “我坐晚晚旁边,你这板凳给苏勤。”萧老爷子说着,已经坐到了晚晚的身边。   他们这个位子,确实挺好,是树荫下最凉快的位子。坐在这里,正好可以看到考场的位置,非常好。   警卫员不敢坐下来,把板凳给了苏勤,自己却站到了萧老爷子的身后,眼睛却是看着前方。   他的主要任务就是保卫首长安全,虽然宜安县老爷子来过很多次,也曾经在这里长住过几年,他还是不放心。   “萧爷爷,没想到你会来这里,骁哥哥要是知道了,肯定会很开心。”   一提到程骁,萧老爷子脸上温柔下来,嘴角掩不住的笑意:“他就我和他妈妈两个亲人,我不对他好还能够对谁好?”   晚晚是知道程骁还有两个姑姑,这时听到萧老爷子这么说,心里顿时明镜似的。   看来,萧老爷子的两个女儿也没想象中没那么欢迎程骁的回来。   想想也是,如果程骁没和萧老爷子相认,以后老爷子去了,家里的一切可都是这两个女儿的。如果多了一个程骁,老爷子的资源还有家产肯定会优先给程骁。如果老爷子再写个遗嘱,或许她们分到的会更少。   她们未必就欢迎这个侄子的到来。   上次程骁回去北京,很快就回了宜安县,回来的脸色也不是特别好,难道真的被自己猜中了?   当初萧伦达对程骁的态度还算好,还积极帮程骁寻找身世真相,她还在心里替程骁感到高兴。   看来,没自己想的那么乐观。   萧伦达是萧伦达,萧姑姑是萧姑姑,两码事。   晚晚转了话题:“萧爷爷,程妈妈的身体怎样?”   程妈妈当时病得那么重,宜安县一点办法也没有,去了北京,那边医疗条件好,不知道能不能帮程妈妈的身体调理回来。   毕竟是癌症晚期,能活多少时间都没有一个准确的数字。   她希望程妈妈的病情能够得到控制。   “最近病情得到了控制,老石也在给她针灸治疗,脸色好了许多。”萧老爷子心情挺不错的。   要不是最近家里有些麻烦事,他的心情会更好。   家里那些糟心事,不能道于外人知道。   他来宜安县,一是为了程骁,二也是为了躲个清静。   “太好了。”晚晚听到这个消息,可高兴了。   她很担心程妈妈,就害怕她又撇下了程骁独自一个人去了。   前世的程妈妈就是在程骁九岁的时候去世,害得程骁成了孤儿,吃百家饭长大。   也正是因为程骁在小时候村民们对他的照顾,省下口粮给他,在他成就事业之后,回报了村民们。   程骁确实是个重情重义的人。   所有对他好对他有恩的人,他都没有忘记。   如今程骁可以认祖归宗,跟萧老爷子相认,这辈子程妈妈也没有早早地就离他而去,这是老天给他的厚爱。   她希望,程妈妈的病情能够一天比一天好,哪怕癌症是个不治之症,也希望多活几年。   如今听到有石老在给程妈妈治病,晚晚的心事了了一半。   ……   苏勤和陆思华就坐在他们身边,听着晚晚和萧老爷子在那里说话,两人也没有插上嘴。   萧老爷子喜欢晩晩,那是他们最乐意看到的。这在将来晩晩嫁到萧家之后,晩晩就不用太辛苦。   老爷子也是一个和蔼的人,这在下河村的时候,他们就已经感觉到了。   至于老爷子在外面怎样,对其他人怎样,这不在他们的考虑范围内。   老爷子身后的警卫员平视前方,至于他们的谈话,他都当没有听见。   老爷子的家事,不是他一个警卫员能够了解的,虽然他也好奇,老爷子似乎对眼前这一家子特别的好?   ……   县四中的校长听说萧老爷子来了,急忙带着校领导们过来了。   但还没有到老爷子的身边,就已经被萧老爷子的警卫员给拦住了。   老爷子说了,他这次过来,不想惊动地方,现在学校知道了,他只想让他们当他没有来过,别整得全校都知道了。   他是来陪孙子的,不想整得全县的人都知道了。   他怕麻烦。   “老爷子。”校长满头是汗,这擦也不是,不擦也不是。   四周的家长们都望他们这边看过来,在猜测着萧老爷子的身份,还有这边发生的一切。   萧老爷子说:“回去,别惊动其他人。我不希望我过来陪我孙子的心情,被打搅了。”   校长又看向了萧老爷子身边的警卫员,却被对方的严肃瞪视给吓了回去。   他都忘了老爷子的身份了。   “你们都走吧,别过来打扰老头子陪家人。”萧老爷子朝他们挥手。   校长还想说什么,但是看到萧老爷子沉下的脸,严肃的表情,再多的话也说不出来了。   最后十分的无奈,只得缓缓地离开,忍不住地擦了擦脸上的汗。   这一幕全都被苏家人看在眼里,他们面面相觑,这才是萧老爷子真正的面容吧?   想想也是,老爷子的身份地位,又怎么可能会像个邻家爷爷似的,一点架子也没有呢?   他只是在他们面前没有架子而已。但不代表他在别人面前没有架子。   否则,他怎么管理手底下的人?   毕竟是从战场上厮杀出来的人。   “我们说到哪了?”萧老爷子回过头,脸上早就变了,刚才那严肃的样子就好像是他们的幻觉。   此时的他,又恢复了那个邻家老爷爷的形象。   整个表情都是缓和的,放松的,眉眼温柔、和蔼,连嘴角都是翘着的。   “萧爷爷,你应该去校长室坐会,那里凉快,说不定还有风扇呢。”坐在这里多憋屈?   这么多人挤着,什么味道都有,真的不是老爷子该呆的地方。   “我就喜欢坐在这里,能够第一眼就看到程程从考场出来,多好的位置。”萧老爷子却不以为然。   校长带领校领导们过来请人的一幕,只是个小插曲,除了让周围那些家长们心里猜测着老爷子的身份之外,一点风浪都没有溅起来。   ……   程骁刚一从考场出来,萧老爷子就看到了,也不跟晩晩聊天了,缓缓地站直了身子,眼睛目不转睛地看向程骁。   这一幕,程骁自然看到了。   “爷爷。”程骁喊,“你怎么过来了?”   他没有想到,爷爷竟然会亲自过来。   爷爷那么忙,工作的事情那么多,他真的没有想过爷爷会过来的。   “傻孩子,爷爷怎么可能会让你一个人在这里考试?别人家都有亲人陪考,我的孩子怎么能够一个人考试呢?”萧爷子看着孙子那消瘦的身子,心疼极了。   萧家的子孙,却瘦成了这样,吃这份苦,如何不让他心疼?   他却忘了当年萧胜利出去当兵的时候,他可是第一个赞成,还把他派去了最艰苦的地方。   如今换成了孙子,却又完全不一样了。   在老爷子的心里,孙子是不能吃苦的。   跟儿子是不一样的。   “我考试就三天,马上就能考完。有晩晩他们陪着我,我没事的。爷爷你工作那么忙,还专门跑到宜安县来陪我,多累。”   “这有什么,我的孙子考试,我做爷爷怎么能够缺席?爷爷不累,这点儿苦爷爷没觉得怎样,只要能够陪你考试,爷爷高兴。”   程骁不感动,那都是假的。   他这一辈子,从小爹就死了,亲爸又在他还没有出生的时候在战场上牺牲了。娘带着他一个人过日子,程家那边又虎视眈眈的,小时候爹刚死那会,就有人上门来吵,娘一个人养大他实在不容易。   后来娘生病,他都害怕连娘也会扔下他一个人走了。   直到从娘的嘴里知道,他不是爹亲生的,是娘大着肚子嫁的爹。爹知道娘肚子里怀的孩子不是他的,依然对他视为己出。这份恩情他永远都记得。   妹妹他会找回来的,不管付出多大的代价,他都会想办法找回来。   爷爷也答应他,帮他找了。   虽然人海茫茫,并不那么好找,但他相信一定能够找到。   如今爷爷那么远的过来陪他考试,如何让他不开心呢?   感动。   “爷爷……”   “行了,咱爷俩,还说什么呢?”萧老爷子不是一个喜欢跟人诉衷肠的人,也看不得程骁这样感动看着他的样子。   他想陪孙子,这是他即兴而做的事情,当时想了马上就去办。可没有想让孙子这样感动。   ……   程骁这几天的心情一直都处于澎湃中,有爷爷一直陪着他,又有苏家人陪他考试,哪怕苏家人陪在考场有一半的原因是因为建民,他心里依然控制不住的激动。   三天的高考,时间过得非常的快。   特别是在萧老爷子的陪伴下,时间更是一下子就过去了。   考试这三天,萧老爷子一直都在县城里,县委那边想要帮老爷子安排住宿,却被他拒绝了。   他过来这边,不是为了公事来的,而是为了自己的孙子,只是因为私事过来,如何能够让县委给他安排住处?   而且他最想要的是,白天陪着程骁考试,晚上祖孙二人一起逛逛街,散散步,聊聊天。   两人,从来没有像这一刻这么心贴近过。   以前萧老爷子忙,哪怕程骁去北京找他,他工作太忙,不一定能有时间陪他。   程骁自己也忙,那个时候高考在即,需要长时间地复习功课,不能有一丁点的马虎。   高考可不是小事,万一考砸了,那就差了。   当时他在北京没待多久,陪娘检查完,化完疗,他就又回来上课了。   祖孙二人真的没有好好地相处过。   如今,萧老爷子从北京赶了过来,放下一切工作,跑过来陪他高考,这就有的是时间。   他们可以好好地压压马路,好好地说说话。   萧老爷子最喜欢的就是这一刻,祖孙二人什么话都可以说,不用顾虑太多。   “爷爷,我等高考完,拿到分数之后,入学通知书下来去学校报到时,再回北京。”程骁将心里的想法跟萧老爷子说了。   “为什么要那么久?你高考完就可以跟爷爷回去,分数到时我们可以打电话查,通知书我可以让人去学校直接取,不用你专门等着他们寄过来。”   程骁却摇头:“爷爷,我在这里有事。”   “你有什么事情?北京有爷爷,还有你娘还在医院里,你不过去陪她吗?”萧老爷子不明白他为什么一定要在宜安县等完入学通知书下达后报道才去北京?   孙子报了华大的事情,他是知道的,孙子报北京的大学这正合他的意。   他也不担心孙子考不上大学,哪怕真的没考上,他都能够为他运作运作。   不过孙子也不会让他有这样的机会,他成绩好着呢。   “娘那里,我刚打完电话,她现在的身体非常的好。她也同意我留在宜安县,让我先别急着回北京。”程骁扶着萧老爷子坐到了一处石凳子上。   祖孙两人坐在那处公园,看着那边玩耍的游人,觉得这样的时光真好。   警卫员隔着他们有几步远的距离,缓缓地跟着。见他们坐了下来,两个警卫员也坐到了另一边的石凳子上。   因为都穿着便装,没人知道他们的真实身份。   “你在宜安县有事?并不只是为了等成绩和入学通知书对吗?”萧老爷子凝眉问他。   程骁没有说话,只是点头。   萧老爷子何等聪明,马上就猜到了什么,他问:“是为了对象的事?”   这个问题,他问得小心翼翼,孙子已经二十一岁了,就算有对象,都不足为奇。   程骁又点头。   “是哪家的姑娘?我认识吗?”萧老爷问,脑海里却已经在思索了,到底是哪家姑娘能得他孙子的爱慕?   也不知道他认不认识。   “爷爷,你认识的。”这事可瞒不了老爷子,程骁也不想瞒。   以后他要上苏家提亲,可少不得老爷子出面。   趁早跟老爷子说了,这事说不定能够得到老爷子的支持。   “我认识?”萧老爷子眼睛一亮,“是谁?”   脑海里开始一个一个地过滤起了名单。   在宜安县,他认识的姑娘,跟孙子相仿年龄的。他在下河村呆了那么多久,别的地方他没有去过,能认识的也就只有下河村的,他开始一个名单一个名单地寻找。   “是下河村的李寡妇家的闺女,叫苏……”萧老爷子在想着那个闺女叫什么,一时之间竟然没想起来。   程骁急忙摇头:“怎么可能是她!”   不是?   萧老爷子又开始猜:“难道是村西头那个老壮头的孙女?”叫什么名字他忘了,老壮头是个木匠,家里儿子多女儿少,孙子多孙女少,他们家的孙女倒是娇养着长大,倒也勉强能够入眼。   “怎么可能。”程骁头摇得像拨浪鼓似的。   还不是?   萧老爷子又猜:“难道是远山支书家的孙女?”这一家,倒也不错,在下河村条件是最好了。   虽然他一直认为,自己的孙子值得更好的,但孙子自己喜欢,他不好去反对。   等到去了北京,或许会转变想法吧?   “不是。”程骁依然摇头。   依然不是?   “那是村……”   ……   又猜了几个,程骁一直在摇着头,一个个被否认。   萧老爷子真猜不到了。   他把下河村所有跟孙子同龄的人,都猜了一遍,还是没有猜中。   “那真不好猜了,难道不是下河村的?不是下河村的,我也不认识,哪家的姑娘能得到我孙子的喜欢?”萧老爷子想来想去,真想不到。   他怎么也不会想到,自己的孙子喜欢的人,并不是跟他同龄的。   “爷爷,是晩晚。”见老爷子实在猜不到,程骁只得实话相告。   啥?   晩晚?   晩晚才多大,十四岁?还是十五岁?   萧老爷子还真的没有想到孙子竟然老牛吃嫩草,直接看上了晩晚了。   “怎么是晩晚?”   “为什么不能是她?”程骁反问。   他喜欢晩晚这件事情,让那么多人惊讶吗? 第110章   萧老爷子确实是没有想到,他谁都能够想到,唯独晩晚这事没有想到。   晩晚太小了,跟程程相差七岁。程程现在已经二十一岁了,已经到了法定年龄,马上就能够结婚。但是晩晚还小,等到结婚的年龄,起码还得再等上五年,那个时候程程多大了?   再过五年,程程就是二十七岁了,再等上七年,真的可以?   想来想去,他都觉得不妥。   万一晩晚中间跟别人好上了怎么办?他能够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孙子伤心难过?   而且晩晚这么小,她能够懂什么?   懂爱情吗?   肯定是不懂的,那程程以后就单恋?   这多辛苦。   这绝对不行,他的孙子怎么能够受这份苦?天下女子那么多,为什么一定要去选择一个这么小的,未来无法保证的?   虽然他也十分的喜欢晩晚,想把她拐过来当自己的孙女,但他更心疼自己的孙子。   想来想去,还是觉得不妥。   “你不能够喜欢喜欢晩晚。”萧老爷子思索许多,给拒绝了。   “我为什么不能够喜欢晩晚?”程骁猛地站了起来,“我没有谈过恋爱,晩晚也没有,我们两个男未娶女未嫁,为什么就不能谈恋爱呢?”   萧老爷伸手去拉他的衣服:“你坐下来,别站在那里,老头子脖子酸,抬头看着累。”   程骁心里很不舒服,但还是坐了下来。   “爷爷,这件事情我已经决定了,我不管你答应还是不答应,我喜欢晩晚这件事情没得改。”他说得坚定,这件事情他不会改变。   萧老爷子说:“我没有反对你什么,也没有说你跟晩晚谈恋爱有什么不对,但是你想过晩晚的年龄吗?她还小,哪怕现在她答应了和你谈恋爱,但能够保证等到她长大了,喜欢上另一个人?她现在还懂什么恋爱?”   程骁说:“我现在不会告诉她我喜欢她,这件事情我会等到她满十八岁后成年了再说。”   本来就已经决定好,等到晩晚成年了再告诉她这件事情,现在他什么也不会说的。   萧老爷子说:“程程啊,这件事情爷爷希望你能够三思。不是爷爷不同意,是这件事情很不现实。”   程骁抿紧着嘴唇,不说话。   萧老爷子说:“这件事情真的不现实,你说你现在不跟她谈恋爱,等到她十八岁之后再说。但是你能够保证,等你去了北京之后,她会不会喜欢上她的同学?你们毕竟相差了七岁,很多的变动,很多的未知数,你们两个确实不太合适。”   程骁说:“爷爷,我知道你说的道理,你说的那些事情也有可能会发生。但这不妨碍我喜欢晩晚,晩晚是我第一个喜欢的女孩子,其他人我都不喜欢。我也知道,晩晚有可能会喜欢上别的男孩子,只要晩晚还没有结婚,我就有追求她的权利。除非她真的爱上了别人,要跟别人结婚,我退出。”   萧老爷子还想劝他一二,但见他那么坚定,老爷子叹了一声,就不再劝了。   他和程骁刚刚相认,疼这个孙子胜过一切。   他不愿意看到的就是,孙子因为什么事情伤心难过。特别是像爱情这种东西,一旦伤神,那是痛至心肺。   谁没有爱过?他曾经也爱过,他和妻子虽然结婚的时候是在当兵前,妻子也没什么文化,但两个人感情很深。   解放后,很多人都抛弃了农村的妻子,在城市里另结新欢,他却一直坚持着自己的老妻,把他们娘几个接回了城里。   他知道爱人的甜蜜,也知道失去爱人的痛苦。   他真的不希望,最后因为晩晚不喜欢程程,最后程程伤心痛苦。   那种滋味并不好受。   晩晚太小了,能懂什么爱情?   既然,明知道这种可能会发生,他为什么不提前阻止呢?   胜利当年在外面谈了对象,他知道后也欣喜若狂,可是谁知道最后胜利竟然牺牲了。留下程程这么一个遗腹子,总算是没有绝了香火。   他就这么一个孙子了,怎么能够看到他将来极有可能因此会痛苦,而不提前阻止呢?   丧子之痛已经让他遭受不住,他可不愿意再看到孙子出什么意外。   “爷爷,我想要争取。不管将来我和晩晚有没有结婚,我努力过,那我就不会有遗憾,否则我会一辈子心难安。”程骁用力地握了握手掌,接着松开,“爷爷,我只想问你一句话,你喜欢晩晚?抛却你说的那些,你可否想晩晚当你的孙媳妇?”   “我不否认,我喜欢晩晚。喜欢是一回事,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不可能的事情,还发生在你的身上,却无动于衷。我办不到。”萧老爷子一脸的严肃。   程骁沉默了,他知道,爷爷反对他和晩晚好。   既然不是因为不喜欢晩晚,那就是他说的那个原因。   怕将来晩晚长大了,喜欢上了别的男孩子,怕他将来受到伤害。   但他愿意,不管结果怎样,他都愿意去试试。   对待喜欢的人,不管她有什么样的缺点,将来又会不会有变动。他都愿意去追求,把这个机会把握住。   而且,他有自信,晩晚肯定会喜欢自己的。   晩晚现在对待他,那么的好,怎么可能会不喜欢他呢?   晩晚肯定也是喜欢他的,只不过她现在还小,或许还不懂得爱情而已。   但绝对不会是爷爷说的,以后会喜欢上别的男孩子。   哪怕真的会喜欢上别的男孩子,又怎样?他一定会去追求的,晩晚只能够是他的。   这一辈子,他爱的人,爱他的人,并不多。   晩晚是他唯一喜欢上的女孩子,他们有年龄差又怎样?他会用自己的坚强臂膀,给她一个安全的港湾。   “爷爷,我只想问你,如果让晩晚给你做孙媳妇,你同意吗?”程骁再次问。   萧老爷子看着程骁那皱起的眉头,还有沉重的语气,他就知道,程骁这是已经下定决心了,只怕谁的劝阻都没有用了。   他说:“我说过,我不是反对你们在一起,爷爷只是不希望你受到伤害。”   程骁说:“爷爷,我不会受到伤害的。你的孙子那么优秀,晩晚肯定会喜欢的。我们从小一起长大,她对别人可没那么好,除了家人,她只对我好过。”   萧老爷子看着他,凝着声音问他:“你真的决定了?”   “爷爷,我决定了,我肯定能够追到晩晚的。”   萧老爷沉默了,过了会他抬起了头,定定地看着他:“那好,既然你那么坚定,是我萧家朗该有的气魄。当年我追求你奶奶的时候,你太爷爷也不答应,最后也扭不过我的脾气,答应了下来。我们萧家的男人,决定了的事情,都很难改变,爱上一个人之后,也很难再重新动心。既然你那么喜欢晩晚,那么爷爷就支持你。”   程骁终于松了一口气,爷爷终于没有再阻止,松了口,如何能不让他高兴?   他说:“爷爷,你放心,我是萧家儿郎,就没有我办不到的事情,也没有我追求不到的姑娘。”   “有气魄,爷爷支持你。”萧老爷子拍着他的肩膀,夸他。   他也知道,爷爷并没有完全的放心他,晩晚没有答应的一天,爷爷就一天不会放心。   而他已经答应了苏父苏母,对待晩晚的事情上,暂时按兵不动,不告诉晩晚真相。   就如爷爷说的,晩晚太小了,还不是谈恋爱的年龄。   他愿意等,别说是三年五年,就算是十年二十年,他该等还是会等。   他愿意把这份心给晩晚,谁也夺不走。   “晩晚不知道,苏家两口子知道这事吗?还是你什么也没有说?”萧老爷子想到了另一个问题。   程骁说:“舅和婶已经知道了,连建民也知道了,就瞒着晩晚一个人。舅让我跟你通个气,等到晩晚满了十八岁,我再跟晩晚去表白。如果晩晚也喜欢我,同意我们两个在一起谈对象,到时候再去苏家把婚订了,把名分给定下来。”   萧老爷子说:“这事你舅说的没有错。一旦你和晩晚确定了恋爱关系,肯定是要订婚的,到时候我和你娘亲自去苏家提亲。”   名分的事情,至关重要,他自然是愿意去提亲。   如今唯一的顾虑也就是晩晚的心思,到底会不会同意和程程谈恋爱的事情。   不行,这件事情他得去跟苏家两口子说说。   不管最后晩晚会不会选择程程,这件事情他都必须跟苏家两口子谈。   ……   这件事情,程骁最后就交给了萧老爷子了。   关系到自己亲孙子的终身大事,萧老爷子也没有马虎。   亲自去了苏家,找了苏勤和陆思华两人,谈了这件事情。   苏勤向老爷子保证着,这件事情他们不会阻拦。   只要晩晚没有意见,那么他们就会同意,而且他们也喜欢程骁,觉得他是最合适不过的人选。   听到苏家两口子的保证,萧老爷稍微松了一口气。   至于晩晚那里……   “爷爷,你可不能跟晩晚说这件事情,她现在什么也不知道,只是我的单相思。”程骁阻止了萧老爷,他就害怕老爷子一激动,就跑到了晩晚那里,跟她什么都给说了。   到时候,他和晩晚之间可就尴尬了。   萧老爷子说:“我知道,晩晚还小呢,我不会跟她说这件事情的。”   她才多大点儿的小姑娘,能懂什么感情?就算懂了,也是不真实的。   而且,一旦这件事情捅破了窗户纸,万一小姑娘觉得害羞,反而不愿意见孙子了怎么办?   万一因为他的原因,让两个人反而不能走在一起,孙子埋怨他怎么办?   老头子活了这么一把年纪,什么不知道?   ……   萧老爷子果然没有跟晩晚谈论这件事情,连试探的口风都不曾有。   他一如既往的,找晩晚说说话,聊聊天,但看着她的眼神却变了。   高考三天,他就跟晩晚聊了三天,倒是把晩晚的一些习好给摸清楚了。   他当年平反回去,有好几年没有见过晩晚了。他走的时候,晩晚还小,才几岁?   如今晩晚都已经长成了姑娘了,虽然依然还小,但跟以前七八岁那是没法比的。   三天之后,随着高考的结束,萧老爷子也该回去了。   他毕竟事情多,工作忙,不可能有那么清闲,什么事情都陪着。   他自从知道了程骁喜欢的人是晩晚之后,也没有再催着他马上回北京去。   这一天,萧老爷子该北京了。   程骁把老爷子送到了省城的机场。   宜安县可没有机场,就连明市那边也没有机场,要坐飞机,只能去省城坐飞机。   好在宜安县离省城并不是特别远,也就四个小时,就能够到那边了。   有专车,更快,都不需要四个小时。   缩短路程,三个半小时就能够到了。   “放心吧,你娘那里有爷爷呢,爷爷会管着。你娘现在身体可好着,没有什么事情,过几天就可以回家里住了。”   萧长征怕自己的孙子担心他娘,跟他保证着。   程骁点头,“我马上就能够回去陪你们,再等两个月,我就能回北京了。”两个月都没有,还剩下一个半月了,他就得回北京那边的大学报道了。   “你到时候去北京,不需要住校,到时候就住到爷爷那里,知道吗?你妹妹也从你姑那里回来了,她在那边上学,今年刚从那边迁了学籍回来。”   本来早就可以回来的,那边的学籍出了点问题,愣了等了很久。   “你见到你妹妹,肯定会喜欢的。”萧老爷子笑吟吟地说着。 第111章   程骁对于这个妹妹,并没有太在乎。他本来就对陌生的人感情不深,这个妹妹他从来没有见过,听说这个妹妹还不是亲的,就更不在意了。   谁知道这个妹妹是个好的还是坏的。   在大家庭中长大的孩子,又经历过那场苦难的运动。后来在爷爷下放到农村时,这个妹妹被姑姑养着,会养成什么样的性格,他真的无法预料。   万一是一个有心机的妹子,他不如不要。   兄弟姐妹什么的,在他眼里有和无,没什么区别。   他有爷爷有妈妈,还有晩晩,就够了。   其他人,真心待他,那就真心换真心。   不然……   他并没有像萧老爷子想的那样,对这个妹妹有所期待。   在他的心里,他只有一个妹妹,那就是晓梦,其他人无法在他心里留下半点位置。   他的表情很淡漠,淡漠到连萧长征都看出来了。   萧老爷子一叹,倒也没有强求自己的孙子一定要喜欢这个妹妹。   他也知道,这个孙子向来感情慢热。   想让他放心上,得付出一定的感情之后才能够让他惦记上。   “你如果不喜欢你妹妹,爷爷也不强求了。就是想着,你们兄妹能够好好的,你……就这么一个妹妹。”   “不,我还有一个亲妹,只不过找不到了而已。”   萧老爷子:……   “那也是你妹妹。”   “爷爷,我知道,只要她不惹着我,我会把她当妹妹。”   萧老爷子一叹,都不知道该说他什么好。   程程他,在乡下过得这二十年,心都硬了。   不过也难怪他,程家怎么对他,老爷子从调查中知道时,心里也窝着一团火。   自从程父死了之后,程家就经常上门。   直到程骁大了一些,能够保护自己,保护他的妈妈,吓退过程家几次,这样的事情才慢慢的平息下来。   程骁对亲情的渴望,并没有那么强烈。   要不是萧老爷子一直对他很小,在他们还没有相认的时候,就已经很好了,或许身世的真相曝光,他也未必会接受萧家。   程骁的心,向来都硬。   “你妹妹钰月很乖的,跟晩晩一样的乖,你看到她,会喜欢上她。”   程骁却嗤之以鼻:“没有人会比晩晩更乖。”   在他的心里,萧老爷子的话,并不能相信多少。   这个叫钰月的妹妹,到底是不是乖的,只有亲眼见到才知道。爷爷戴了滤镜,他的话并不能当真。   “爷爷知道,爷爷就是想让你用心地去感受下钰月,希望你们兄妹两个能够好。”   他就这么两个孙子孙女,孙女虽然不是亲的,但从小养到大,感情深厚。   萧老爷子就希望孙子和孙女两个人能够好好的,钰月从小没有爹娘,后来他又因为下放的原因,把她放到了姑姑那里,这孩子心里苦。   现在终于有了哥哥,他真不希望他们两人之间相互猜忌。   祖孙两人聊了会,该登机了,程骁目送老爷子进入候机室。   萧老爷子回头,还见程骁朝他挥手,叹了一声,进入了安检。   ……   同一时间,晩晩正在学校里拿成绩单。   本来她也想去送老爷子的,但很不凑巧,成绩正好这个时候就下来了,她想去也去不了。   这次的中考,是县与县之间换着改卷。宜安县和隔壁县的试卷是对调的,也就十几天,成绩就下来了,挺快的。   晩晩很早就来了学校,在告示栏那里贴着红纸,上面写着两百名以内的名额。   告示前围着的学生非常多,晩晩想要挤进去,却怎么也挤不进去。   人挨着人,人推着人。   晩晩想挤进去,又被挤成了肉饼,给挤出来了。   站立不稳,人差点就被挤得往后仰。   尖叫中,突然觉得手被人牵住,身子也被人扶住,她没有跌坐在地上。   待她站定,那只抓着她的手,已经放开。   晩晩惊魂未定,抬眼望了过去,眼睛突然亮了。   就见到了面前站着的人影,不就是送完萧老爷子后,回转宜安县的程骁?   “骁哥哥,你回来了?”   “骁哥哥,你回来了?”   看到晩晚,程骁会心一笑,心情就跟熨烫过一样,舒服极了。   晩晚几缕头发垂了下来,贴在了脸上。   程骁忍不住给她绕到了耳朵后面,“考得怎么样?”   他个高,视力又好,告示那里的字,他一眼就能够看到的。   看是一回事,亲口问晩晩,由她亲口告诉他,他喜欢。   “挺好的,考了学校第一呢。”晩晚说着,扬了扬手中的成绩单。   程骁看了一眼,果然成绩非常的好,好几门都几乎满分了。   “我家晩晚真厉害,考了全校第一。”程骁忍不住就夸。   晩晚反倒有些不好意思起来,程骁也不是没夸过她,但这么直接地夸,也少。   “再接再励,骁哥哥在北京等你。”   晩晚捏着拳头做了个加油的动作:“我一定会去北京,骁哥哥等我。”   “好,我等你。”   “骁哥哥真好……”   ……   两人并排走着,阳光照在两人的身上,拖出长长的影子。   影子头并着头,肩并着肩。   程骁偶尔还转过头来,温柔地看着她。   身后的影子被带动,往前倾斜。   两人如果回头,一定会发现影子紧紧地靠在一起,就好像在亲吻一般。   暧昧。   温馨。   ……   程骁的分数在二十天后出来,成绩全县名列前茅。   程骁报了华大的经济系,通知书虽然没有大,但已经铁板钉钉。   苏建民的成绩也下来了,虽然比不上程骁,在全县那也是前十,报的是魔都的复大。   两人分数一下来,最高兴的莫过于晩晚。   “小哥,复大肯定没问题。”   苏建民挠了挠脑袋:“但是复大的分数线好高,我这个成绩可能有点儿悬。”又说,“不信你问程骁。”   程骁面无表情。   在晩晚望过来的时候,程骁说:“我和晩晚一样的想法。”又说,“晩晚,我成绩也下来了。”   说着,把成绩单也递给了晩晚。   余光处,苏建民看到了程骁朝他递过来一个淡淡的眼神。   晩晚果然被吸引了过去,手里抓着程骁的成绩单,笑道:“骁哥哥,你太棒了,华大的经济系,肯定能进。”   程骁却但笑不语。   “程骁,分数下了,咱去村后山狩猎。”苏建民突然插进来话。   程骁皱眉。   “不是说好,成绩下来就去?”苏建民又重复。   程骁瞪着他,抿紧嘴唇。   晩晚顿时来了兴趣:“是去后山打猎吗?我能去吗?”   她的眼中带着兴奋,因为兴奋眼睛亮得出其,程骁拒绝不了。   “好。”   苏建民却气得眼珠子都瞪出来了。   程骁却不看他,眼里只有晩晚的笑容。   晩晚笑得更开心了:“太好了,我去准备准备。对了,我得把闪电带上。”   闪电最近都闷坏了,在城里真是委屈它了。   “闪电要知道能去后山玩,只怕乐得都要跳起来了。”晩晚掩嘴笑。   “闪电确实很久没有上山了。”   “走,我们回家去,把这个消息告诉闪电去。”   晩晚拉起程骁的手,程骁温柔地看着她。   跟在后面的苏建民,一肚子的酸水。   “小哥,快走啊。”晩晚又过来拉他。   苏建民本来拉长的脸,一下子就又阳光明媚了:“好喽。”   说着,朝程骁得意地递过去一个眼神。   却发现程骁根本就没有看他,眼里只有晩晚。   ……   晩晚还没有到家,就听到了“汪”的一声,紧接着就扑过来一个身影,一个大舌头就往晩晚的脸上舔去。   尾巴奋力地摇着。   “闪电!”晩晚笑着,抱住它毛茸茸的身子。   闪电“汪”的应了一声,尾巴摇得更欢了。   又从晩晚的身上下来,围着她转圈圈。   那样子,可乐呵了。   “你没回来的时候,闪电可想你了,一个劲的叫。”陆思华在厨房里忙活,看到他们回来,应了一声。   晩晚用力揉揉闪电的毛发,越发觉着它可爱了。   “婶,我来帮你。”   程骁却早在晩晚抱住闪电的时候,已经跟进了厨房,洗手帮陆思华烧菜。   “程骁,这不用你,你跟晩晚他们玩去。”   程骁说:“婶,今天的菜,我做。”   客厅外,晩晚的笑声时不时传进厨房,程骁会心一笑。   ……   八月的天气,还很热。   晩晚却很开心,因为她要去下河村,跟着哥哥们去山上了。   建国毕业后,就直接留在了北京,并没有回到宜安县。   建兵更是已经去部队实习,平时也没有假回家。   现在家里只剩下晩晚和建民,建民马上也要去大学报道,到时候家里就只剩下晩晚陪着父母了。   “晩晚,快点,程骁都等不及了。”苏建民催。   陆思华说:“急什么?急着去投胎呢。”   晩晚却还在收拾东西,要带去的东西太多了。   水杯得带,背包也要带一个,还有小铲子,山上有野菜,正好可以挖来。   收拾了一阵,就把她那个书包装包了,这书包还是爷爷送的。   “来了。”晩晚已经把东西全部都收拾好,背上书包,就出发了。   “闪电,跟上。”   闪电踩着轻盈的脚步,摇着尾巴,跟上。   ……   晩晚再次回到了下河村,这一次回去,不是有事情去的,而是玩的。   程骁要回北京了,他的通知书已经拿到。   高考的成绩,全县名列前茅。   华大的通话书,曾经让下河村又一阵轰动。   这已经是下河村近几年唯二考上华大的学生,几年前苏成才考上华大,曾经引起轰动,如今又多一个程骁。   除了华大,还有京大,当年建国考上京大,下河村就再没人考上过。   其他地方的大学,倒有不少。   比如建兵考上军校,建民考上复大,建宏的农大,还有其他的几个村民的孩子也陆续上了大学。   下河村考上大学的,挺多。   “晩晚回来了。”有村民打招呼。   晩晚也打招呼,一路走过去,一路打着打招呼。   到了村子里那片田地,经过那片田地,就到后山了。   这片田地,原来属于大队,最近听说要分地了。   安省那边早就已经分田到户,下河村还没有分。   最近她听说,县里已经发下话,所有的公社解体,生产队解体,队里的田地要分产到户。   她爸苏勤已经得到这方面的通知了,过几天就要回村办理分田的事。   就在田地那里,她看到了苏建宏的身影。   她的堂哥,如今已经大学毕业,分到省农业局当科技员。   “建宏哥。”晩晚喊了一声。   建宏正在田里教村民怎么种植能够高产,就听到一声喊,他抬头,就看到了晩晚朝这边走过来。   她的身边是程骁和苏建民。   “你们是山上?”苏建宏看了眼程骁和苏建民的装备,顿时了然。   “我们去山上看看。”说着,她跟建宏挥别。   苏建宏看了他们一眼,又重新低下头,教村民种植。   要说出去上大学的人里,谁最爱欢迎,无异就是建宏了。   其他人,上了大学,最多也就是夸几声,炫耀一下,只有建宏是切身关系到大家的利益。   建宏农业大学毕业,回来之后进了农业局,但经常下乡,教农民种植。   以前他们不相信建宏的那些技术,在得到利益之后,都信了。   大房那边,也就出建宏一个了。   苏大力瘸了,刘招娣一个女人能够干多少活,大丫二丫三丫结婚了就鲜少回娘家,苏雨婷自从少年教育基地回来后,晩晚就再没有看到她。   听说她消失了。   晩晚却不相信,苏雨婷从来不会让自己吃亏,指不定在哪里窝着呢。   至于苏老爹和苏老太,这两个人,因为苏常鸣的出手,现在还在公安局蹲着呢。   其他人,晩晚也没有听到什么消息。   比如三叔苏成才的消息,她一点也没有听说,只听说离婚了,他留在了北京。   ……   很快就到了山上。   后山常年被村民们砍伐柴火,灌木并不多,山路旁的一些杂树也被砍得干净。   山路并不难走,路也不滑。   最兴奋的就是闪电了。   它跟在猎豹身后,这边嗅嗅,那边瞧瞧。   好久没有出来玩耍了,闪电兴奋得不停地摇尾巴。   程骁和苏建民走在最前面,偶尔会用手中的木棍拍打旁边的树丛。   如果有个大家伙,他们这样拍打,也能够惊走。   他们这次过来打猎,并没有想过打个大家伙过去,就想捉些小野味,改善一下伙食。   以前,程骁家里穷,打到野味第一时间会想到拿到集市去卖,现在认了亲,手头不紧,也没有想去做买卖,就想改善下伙食。   最近晩晩都瘦了。   ……   晩晚自然是不参与到他们狩猎中,但会看着。有蘑菇野菜等东西,就摘一下。   程骁和苏建民已经把阵式摆开了。   闪电和猎豹吐着舌头,什么声也没有发出来。   他们这次过来是来捉兔子的。   好久都没有吃上兔肉了,馋得慌。   程骁那边已经让苏建民把兔子洞的其他洞穴给堵了,再在一个洞前把火给点上。   用个小扇子,不停地扇着烟,一起往那个洞里扇。   烟一熏,兔子在洞里开始乱窜。   “赶紧地蹲好了。猎豹和闪电旁边守着。”程骁加快了手中的动作。   晩晩在远处看着,她不敢往里靠,怕坏了他们的大事。   她一边摘着蘑菇,一边看着。   这还是她第一次上山看他们狩猎呢。   程骁扇烟的动作还没有进行到一半,洞里的兔子就开始乱窜,从洞里跑了出来。   闪电和猎豹已经准备就绪。   程骁和苏建民一看兔子跳出来了,用工具开始抓兔子。   闪电和猎豹也不歇着,一口一只。   晩晩看得兴起,停下了手中的活,专心地看了起来。   挺好玩。   正看着,突然一个身影朝着她冲了过来。   小小的团,狠狠地撞在了她的身上。   ????   晩晩被撞得头昏脑胀,眼冒金星。 第112章   晩晩被撞得头错眼花,手上已经朝那个撞她的东西抓了过去。   这一抓,她看到撞她的竟然是一只兔子。   灰色毛发的兔子,正睁着迷茫的眼睛看着她。   眼睛红红的。   小眼珠子还在转着,被撞傻了吧?   程骁也看到了这边的一幕,大步过来,手一抓,把想要从晩晩身上跳下来的兔子给抓了耳朵。   “没想到它撞你身上了。”程骁将兔子抓下来,“疼吗?”   晩晩摇头,刚才兔子撞过来的时候,她被撞懵了。   疼倒是不疼,就是有点儿纳闷。   兔子怎么净往她身上撞?   那边兔子跑了几只,被闪电和猎豹咬了几只。还有程骁和苏建民也熏晕了几只,晩晩这边撞晕了一只。   收获不错。   苏建民和程骁两个人是各自背着一只箩筐过来,这会兔子晕了一大片,他们就把这些晕掉的兔子都给捡进了箩筐里。   “还真别说,今天的收获可真大。这些兔子,我们留几只,其他的是不是可以卖了?”苏建民别捡着,别说。   “卖就不用了,拿回去,让婶腌了,留着吃。晩晩也需要补身子。”   “那也行,我们也不急着用钱,你说留下,咱就留下了。”苏建民很快就把兔子都给捡进了箩筐里。   那边,有了那个小插曲,晩晩吓了一跳,倒也没有让她把手头的工作放下。   这边一大片,很多野花和野蘑菇。   晩晩想采些野菜回去,正好可以下饭吃。   也可以腌制一下,腌菜可美妙了。   晩晩最喜欢吃的就是陆思华腌制的那些咸菜,特别下饭。   不光是她,小哥苏建民也特别喜欢。   程骁也喜欢,他说苏母做的菜特别香。   陆思华最喜欢的就是自己做的菜,得到大家一致的好评。   这是她接着做菜的动力。   “有了这些兔子,我们还要抓吗?”苏建民觉得,这一趟狩猎,简直太好玩了。   真想再呆会,晚些回去。   程骁看了看天色,“我在这边下了套子,我们过去看看吧。看能不能套住些野味。”   他经常会上山下套子,以前小的时候,没有本事抓猎物,就会下些套子。   那个时候也幸运他会下套子,否则娘俩一准饿死。   生产队发的那些口粮,怎么够他们母子吃?   程骁那个时候正是长身体的时候,程母做的那些工分,分的口粮程骁一个人都不够吃,别说两个人。   就靠着这样上山下套子,他们才能够生活。   ……   程骁下套子的那个地方,离这还有一段距离。   晩晩背着她的书包,书包里有水,她口渴的时候就喝一口。   手上提着一个竹篮子,篮子里有她刚才采到的那些野菜。   跟在程骁和苏建民的后面,走得一身大汗。   程骁默默地放慢脚步,大手一伸,就把她手上的篮子给提了过去。   晩晩身上的书包,也被他提了过去。虽然也知道书包里放着的东西不多,就一瓶水的重量,但他担心晩晩背着累。   这一下子,晩晩身上什么东西都没有,都压到了程骁身上。   她说:“骁哥哥,你身上东西那么多,提不动,让我提些吧。”   “不累,我提。”   晩晩自然不好跟他去争去抢,他体贴她,把东西拿了过去,她再去抢,就显得矫情了。   前边看着着的苏建民,没有注意到他们两人之间的那点儿事情。   他还在那里,用木棍一边敲打着灌木,一边往前走着。   嘴里还在说着话,聊天的对话自然就是程骁。   他却不知道,程骁早就没在他旁边跟着一起走,而是转到了晩晩那里,贴心地帮晩晩拿这个又拿那个。   拿那么多东西,却连气都不喘,好像手上没有拿着重物一般。   “程骁,你说我说得对不对。”苏建民正说着,觉得旁边似乎不对。   他转过身去,就看到了程骁和晩晩走在一起。   气不打一处来,这个程骁真的是,眼里只有女人。   再一想到这个女人是他的妹妹,是个少女,他这怒火又莫名没了。   妹妹让人这么疼着,他还有什么不高兴的?   相反,他应该高兴。   大高兴。   他就当没有看到。   “程骁哥哥,那个下套子的地方在那里?”走了一段路,没有到达目的地,晩晩忍不住问。   “就在前面,很快就到了。”程骁将书包往肩膀上一提。   果然,很快就到了程骁说的那个地方。   这里其实离山脚更近些,平时里程骁套野味,一般都会在这边下套子。   下的多了,有时候也会换地方。   那些动物也不笨,如果在同一个地方下套多了,它们就不会惊觉。下次再在这个地方套,可就没有那么好的运气正好可能套到东西。   他自然不会干这些的蠢事。   不过下套这事,也不急,有时候未必就一定有什么东西。   但有的时候,干什么事情,也是一个享受生活的过程。   苏建民在他的指点下,已经有些明白,快速地就跑到了下套的那个地方。   此时,不管是程骁,还是晩晩,或是苏建民,都有些紧张地看着那个地方。   程骁总共下了十个套子,分布得很均匀。   他也想过,这些套子下,什么东西也没有套到。   狩猎本来就是靠运气,运气好就能够抓到很多野味,比如刚才,抓了一窝的兔子,还有一只傻兔子竟然往晩晩身上撞。   有谁会想到,竟然还有傻兔子往人身上撞的?   下了十个套子,还挖了一个陷阱。   他们首先去看的就是套子,惊奇地发现,十个套子下竟然套了五个。   这可不是一个小数目,一半的基数,这是多高的比例?   “有山鸡,有兔子。”苏建民兴奋地直叫。   晩晩急忙跑了过去,她还从来没有见过套子是怎么下的呢。   跑过来,果然就看到了苏建民正在那里取套子,想把被套子套住的山鸡和兔子给取下来。   果然今天的收获非常大。   听程骁说,以前他从来没有这么大的收获。   以前最多也就是收获一两只兔子或是山鸡之类的。   可不会像现在这样,一抓抓一窝,一捕却一半的套子下都是猎物。   程骁也过去收拾,一只一只地取出来。   晩晩想要过去帮助,却被程骁给阻止了。   “你站在那里,这里脏。”   晩晩是真的想要去帮忙,但也怕那些污渍还有血渍沾到她的身上。   程骁和苏建民欢快地收拾着,很快就装进了箩筐里,被苏建民背着。   他都不觉得累,反而浑身都是力量。   “那边还有一个陷阱,我看看吧。”程骁又往旁边儿一指。   那是一个被挖了两米深的地方,猎物一旦掉进了这个陷阱,爬都爬不出来。   晩晩也忍不住往里看,好家伙,这么大一个东西。   那是一只山猪。   獠牙在阳光下闪着光。   身上的毛发一根一根地立起来,看着有点儿吓人。   本来那声音听着就有点儿吓人,如今看到陷阱上面探出来的脑袋,好家伙,也冲他们吼叫。   “是一只这么大的野猪,怎么办?”苏建民看到这只大野猪,整个人都懵了。   他以前见过野猪,但没有见过那么大只。   这么在的野猪,他们可怎么整?怎么弄回去?   这野猪还没有死,万一把他们拱了怎么办?   苏建民可是知道的,程骁的继父就死在野猪的口中。   这猪这会儿受了伤,掉进了陷阱。   一旦他们把这大家伙从陷阱里弄出来,一准得完。   “晩晩,你去山下,跟远山支书他们说一声,叫起人过来,咱们把这山猪抬下去。”程骁想了想,朝晩晩喊。   这大山猪,他们既然吃不下,又何必一定要吃下?把它送给村委,由村委往下发放,绝对比他们自己想办法把这山猪给收了好。   这山猪还活着,万一他们弄不死它,被它给拱了怎么办?   那可不是闹着玩的。   晩晩应了一声,也不敢马虎,急忙就往山下跑。   这么大只,他们绝对是吃不下的,只能借助于村民。   如果提前把这只猪送给村委,那么村委还能够念他们一声好。   ……   晩晩去找的自然是远山支书和大明队长。   只有他们才能够很好地分配这只野猪,也能够指派村民。   否则,只怕晩晩一个人的力量,那是完不成任务的。   ……   远山支书和大明队长正在村委商量着最近土地改革的事情。   中央的文件已经下发,所有的土地需要包产到户到每一个村民手里。   由集体改为个人。   这个政策,其他的地方都已经在执行,下河村一直都没有执行。   不是他们不执行,是有很多的问题需要解决。   直到最近县委发了通知,所有的村子必须要严格执行上面的命令,必须要包产到户。   这才没有办法,两位干部只能够商量着这件事情怎么办。怎么分配才能够更好?   正商量着呢,晩晩已经跑了进来。   因为跑得急,还喘着气儿,胸口剧烈地起伏着,气都没喘顺了。   “老山爷爷,大明爷爷,有,有好事。”   远山支书说:“晩晩,别急,把气喘平了再说。”   晩晩慢慢地也就冷静下来,气也喘平了,她说:“今天我和小哥还有程骁哥哥一起去山上。程骁哥哥做了一个陷阱,好家伙,竟然抓到了一头大野猪。我们人少力量少,抓不到这个野猪。程骁哥哥让我过来找人,帮忙一起把这个大野猪给抓住。”   “野猪?”远山眼睛亮了。   他们住在山脚,但后山里的一切,他们却动不了。   也不是动不了,而是有些东西,不是他们能够动的。   比如这个野猪。   他们这野猪成灾,都想要把这野猪给抓了,但是真的不好抓。   野猪又凶,一旦发狂,很容易攻击人。   当年程父这么好的一个猎人,结果也难逃一死,被山猪给拱了。   当时尸体被抬回来的时候,大家都吓坏了。   后来村民们也曾经结队去抓过山猪。   这山猪确实猖獗,他们似乎也不怕人,在山脚下的田地,它们总喜欢去拱。   这一拱,成片的庄稼就被拱没了。   村民们气得发狂,想要抓,又怕被它们给拱死了。   这会看到晩晩说,程骁下陷阱抓了一只,还是一只大山猪,眼睛顿时就亮了。   “走,我们叫人去。”远山支书可乐呵了。   ……   此时村民们在田地的在田地,在聊天的聊天,突然听到村委广播响起了一个喊声:“社员们请注意!社员们请注意!到操场上集合,有要事商量,有要事商量。”   村民们都一怔,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很快,就都涌在了操场上,大家你一言我一言地说着。   也不知道村委这是干什么,突然那么急地就把他们都搜集了起来。   “社员们,你们是不是希望我和大明哥为什么把你们招集起来是吧?现在不是过年也不是过节的。”   下面的村民议论纷纷,谁也没有仔细地听远山支书的话。   “是程骁他下陷阱,抓了一只大山猪。那个山猪还活着,他们干不过。就想着让大家一起过去,然后把这只山猪给弄死了,抬回来。今天我们就分肉。”   村民们一听,顿时炸了。   有山猪,还活着,他们能不炸吗?   炸完之后,又想到了那个结局上,这个山猪是活的。   支书也说了,被程骁挖的陷阱给抓了。   有没有受伤不清楚。   他们人多,难道还能够怕一只被掉入陷阱的山猪吗?   难道这只山猪很大,他们也不怕。   以前被山猪祸害怕了,只能够哑巴吃黄莲。   这会什么都好了,他们如果不过去试试,岂不是连个孩子都不如?   静等着他们抓的山猪,他们如果都放弃,那就真的太窝囊了。   “你们谁愿意去?”远山看着下面乌亚亚的从头,远山又问了一句。   “愿意!愿意!”村民们喊着。   这情绪一带动,很多事情可就好办了。   远山支书和大明队长,又鼓励了一下士气,挑选出了二十个有一定打猎经验,又身强体壮的村民,往后山跑去。   ……   后山。   程骁和苏建民也没有歇着,两个人正用木棍在敲打着这个山猪。   程骁甚至用石头砸。   那个掉进陷阱的山猪,其实受了重任。   程骁在做陷阱的时候,也早就已经想到了这一点,所以在下面铺满了尖石头和尖刀,还有很多能够伤了它的大型东西。   “晩晩叫了人过来,怎么还没有到?”苏建民一脸菜色。   他以为这次打猎会很简单,没想到竟然遇到这么大的家伙。   好在它掉下去的地方,很多的尖刀,把它给伤了。   又有两人拿石头砸,倒也把这个山猪给砸得身上都是伤。   但这些远远不够。   “放心吧,晩晩很已快会把人叫了来。”程骁平静地说着。   也就只有程骁,一点也不急,就好像在做一件很平常的事情。   ……   苏建民正着急间,就听到了山脚下那一声高过一声的说话声。   他激动得快死了。这会听到后山下的动静,能不高兴?   很快,村民们就已经到了现场。   领头的人,自然就是远山支书。   “怎么样?山猪在哪?”   程骁朝着陷阱的方向一指:“在那里,已经受了重任,我和苏建民没有办法。”   虽然不再凶悍,但是想把这头山猪给整了,一个两个,都喜欢。   大家往那个陷阱一看,就看到了浑身都是血的山猪,正趴在地上。   “来,大家搭把手。”   ……   山猪被抬下来的时候,已经是几个小时之后的事情了。   这只猪,现在已经死翘了。   谁也没有想到,山猪竟然这么顽强。   好在,已经重任了,他们花点儿力气,就把这大家伙给搞死了。   这么大的山猪,足有三百多斤重,够分些肉了。   ……   大山猪被抬下山,放到大操场上的时候,村民们都围了上去。   好家伙,可真大啊。   大家看着这只猪,都惊呆了。   这只猪,远山支书是有分配的,每家都能分一点。   程骁、晩晩、苏建民多分。   那二十个壮小伙自然也多分点。   其他的就每家分些。   大家也没有意见,这本来就是程骁他们抓到的,只不过让他们得了便宜而已。   大家也念着程骁他们的好,毕竟不到过年过节,可分不到猪肉,这会因为程骁的原因,大家都能够吃上猪肉,多好的事情,谁还不乐意呢?   等晩晩和苏建民拿着这好几斤的猪肉回家的时候,陆思华惊呆了。   问明情况,陆思华还吓了一跳,身上的汗还没有干。   幸好是掉进陷阱里的,否则多危险?   ……   很快,就到了分产到户。 第113章   对于苏家来说,田地似乎也没有那么重要,但又不可缺少。   现在买东西,再不像以前那样,需要粮票等票证,有钱就能够买到一切。   供销社也在慢慢地解体,各大商场在慢慢地兴起。   很多外资的投入,让宜安县更加的繁荣。其中就有晩晩的堂哥邵长青。   在这样的情况下,苏家确实对田地的渴求,没有那么的强烈。   苏勤请了假,和陆思华,带着儿子女儿去了下河村。   下河村如今也和以前不一样了,自从苏常鸣回到下河村,记入了族谱之后,邵家的产业开始在下河村举办,很多的村民除了农忙时分,现在开始进入了邵家工厂,成为了工人。   邵家还利用下河村的农业,做了很多产品,运往满城,甚至国外。   苏勤夫妻的到来,下河村很欢迎。   如今的苏勤可跟以前不一样了。   以前他是苏老爹的儿子,又是最不被看重的那个,村民们对他的态度其实也一般。   大家事不关己,也都随便着来。   如今可不行了,苏勤认祖归宗,成了苏老冒的儿子。苏老冒是谁?那是满城有名的富商,邵家的产业做得那么大,作为他儿子的苏勤,能差到哪里去?村民们谁都想跟苏勤搞好关系。   特别是远山支书和大明队长。   远山支书和大明队长,以前就对苏勤很好,如今因为苏常鸣的关系,就更好了。   如今的大明队长,也不叫队长了,改叫村长了。   远山支书还是支书,身份依然没有变。   “苏勤来了?”远山支书笑吟吟。   “分地这么大的事情,我怎么可能不来?远山叔,真的要把田地都分到大家手里吗?”   苏勤对这一块了解不多。   他一直都在县里,如今运输队也在改革,好在对他的影响不是特别的大。   “对,这是上面的决定,把所有的田地全部都分了,按人头分。凡是户口在下河村的,都能够分到地。   这一算,苏勤发现自家能够分到的田地少之又少。   苏勤很早就把户口迁出去了,迁到了县城,分地自然没有分的份。建国和建兵,因为上学,早早地就把户口迁了出去,现在一个在北京一个在西北野战部队。   苏家现在只剩下陆思华和晩晩建民两兄妹的户口还在下河村。要分地,也只能够分他们三个。   这一算,田地真的少得可怜。   但又很无奈。   户口不在下河村,还能够怎么办?   相对来说,老宅那边就好多了,至少他们能够分到的地,却比苏勤这一房多的多。   “田分少了又怎样?咱们有钱。”晩晩却不以为然。   苏父这些年在运输队,干了十几年,攒下的钱,要想怎么买粮食就怎么买粮食,还怕没吃的?   下河村的田地,对他们来说,也没有那么重要。   他们现在也没有人力去种植田地。   这一分,苏家分到了总共不到一亩的田地,以前的自留地也归他们自己所有。   晩晚听说,程骁因为还没有上学,没有把户口迁出去,程母的户口也在下河村,他们母子两人分到的田地,也只不过比苏家这边少几分。   不过,程骁比苏家更不在乎这点田和地。   晩晩和程骁他们家里不在乎这点田和地,不代表其他人不在乎。   其中就包括了大房的苏大力和刘招娣。   现在他们这一房,日子真的过得苦透了。   按人口,他们倒是也能分好些田地,跟晩晩他们也差不多。大房目前也是三口人,苏大力、刘招娣和苏雨婷,苏建宏早就已经跟他们分了家,就不属于他们这一房了。这一分,倒也能分个一亩不到。   但他们跟晩晩他们不一样,晩晩家并不指望这几分地过日子,苏父在城里有工作。但是大房不一样,他们就只靠着一亩地不到的田地生活,不种田就没有粮食吃。   这一比较,胜负立分。   当然,这些晩晩不会去关注。   早在爷爷苏常鸣来了下河村之后,把苏父认了回去,填在了族谱上,他们就跟老宅那边没有关系了。   最多的也就是苏老太是苏父的亲娘,苏老爹这个继父养了他十几年,直到他结婚生子,后来分家。   “这田地真少。”陆思华拿到了自己家的土地合约,看着上面显示的面积,还是觉得有点儿少了。   但,没有办法,这是按人头算的。   本来建国建兵没有上大学,没有把户口迁出去,分地就少不了他们的,现在得到的土地面积肯定还要多。   “行了,我们家还指望这几分地吗?再多也就一亩多点,咱家饿不死。”苏勤却并不在意。   最近运输队也在改革,听说要从武装部脱离出来,成立运输公司。   也不知道他到时候会怎样,有这几分地,也不错,至少以后回家还能够种地不至于饿死。   至于亲爹那边的家产,他想都没有想过。   来下河村这么久了,晩晩也没有见到苏雨婷。她好像消息了一样,但晩晩知道不可能,反而让她心里有一种山雨欲来的感觉。   拿着田地合约书,一家人就回了县城。   一起回来的还有程骁。   程骁快要去北京报道了,最近他一直住在苏家,跟苏建民一起住。   建民的复大通知书已经下来了,本来他是想考李教授所在的大学,但那边并没有设计方面的专业。李教授教的是国画,建民一直觉得他在这方面的天赋没有那么高,从事艺术他恐怕不行。   李教授也给了他建议,让他不用报告美术专业,因为他不适合。   反而帮他推荐了设计类专业,这一块以后国内很需要,工作也不会难找。   现在的程骁可跟以前不一样。   以前他不敢随便上苏家,总是会觉得不好意思,现在的他有机会就上苏家,然后献殷勤。   只要能够在苏勤和陆思华面前刷好感的机会,他从来不放过。   以前是把晩晩当妹妹,现在是把晩晩当未来媳妇,两者有本质区别。   媳妇那是用来疼的,老丈人丈母娘是用来讨好的。   至于小舅哥,暂时也讨好,只要他不过分针对他。   现在程骁都住在苏家,就跟苏建民一个屋子。   在晩晩面前,建民和程骁会争宠,谁让建民是个妹控。   私下里,建民对程骁很佩服。谁让程骁不管是成绩还是其他方面,都比他强。   只要不涉及到晩晩的事情,建民和程骁好得一个人似的。   但一旦涉及到晩晩,六亲不认。   就像这会,两人商量行车路程的时候,有商有量。   晩晩在一边看书,没有参与的时候,两人超默契。   等到晩晩也加入到这个话题时,建民就跟炸了毛似的,这也不行哪也不行。   最后程骁干脆直接拍板。   “就这么干!”   不给苏建民拒绝的机会。   他太了解建民了,这孩子就是别扭。   故意找茬。   “骁哥哥是想去魔都坐飞机吗?”晩晩看着他们商量的路线。   程骁说:“去北京的飞机,省城也有,也方便,去魔都也方便。明市去省城和去魔都的路程差不多。所以决定和建民同班车,先去魔都,再转飞机去北京。”   他解释得很详细。   晩晩明白了,程骁还是想建民送过去。   说是一路两人有个伴,实则是担心建民第一次出远门,不放心他吧?   程骁内心其实很细腻。   路线和方案被定了下来,陆思华也觉得这个方案挺好。   建民不像建国和建兵,哪怕一个人出去他们也不担心。建民从小身子弱,哪怕后来身体补好了,性格却很软,他们真的不放心。   本来打算,让当家的请假一天,送建民去学校,现在有程骁跟着,他们就放心了。   程骁一向坚强,做事又有分寸,由他陪着,他们最放心。   等到苏勤从单位回来,听了这个方案和出行计划,也连连点头。   “这个好,有程骁陪着,我放心。”   他也知道,程骁是为了建民才绕道到魔都。   否则,就算不坐飞机,他从明市直接坐火车去北京都可以。   对这个未来女婿,他再满意不过,由他陪着去,他们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这样,他都不用请假了。   最近运输队的任务紧,又处于改革阶段,一个不注意,都可能下岗。   现在下岗,那可不是闹着玩的。   他在运输队干了十五年,都已经习惯了。   如今要改革,要变成私有制,变成运输公司,他没有想明白。但领导们的决定,作为员工的他们,也无能为力。   这一年,他不能出任何的差错。   所以,不能随便请假。   这个方案和线路,被肯定下来。   有苏勤和陆思华的肯定,苏建民就是反对也无效。   当然,他内心中也未必真反对。   ……   八月二十号,程骁和苏建民已经装理行装,开始出发。   晩晩和父母把两人送到了车站。   宜安县的车站总共有两个,一个是东站,一个是南站,前往魔都,宜安县就有直达的车子。   去魔者从南站坐车,全程需要四小时不到。   车票是一早就买好的,两人一确定了路线方案,就已经把车票买好了。   车站人非常多,很多都是去大大学报道的学生。   晩晩送着程骁,虽然有不舍,但也没有那么强烈。   她的想法是,最长三年,她就能够考到北京。   程骁脸上表情不显,内心却极度不舍。   他想得很多,晩晩这三年会怎么生活?会不会有男同学喜欢她,向她表白?   想起萧老爷子曾经的担心,他不可否认,他也担心。   很害怕这三年里,晩晩爱上了别人。   但,他又不能把自己的爱意说出来,这才最痛苦。   末了,他说:“晩晩,你能考到北京吗?”   “骁哥哥,这不是我们一早就说好的,你先去北京,我三年后来?”   “那你可不能早恋,影响了学习。”   晩晩一怔,笑道:“我不可能早恋的。”   程骁松了一口气:“等你考到北京,我请你吃北京烤鸭。”   “一只?”   “你想吃多少都行。”   “还有长城。”   “去。”   “还有雍和宫。”   “也去。”   “还有……”   “你想哪,我都陪着。”   晩晩笑得,可甜了。   ……   宜安县到魔都的车,马上就出发了。   晩晩和父母把他们送到了车子边上,这个时候,晩晩有了点不舍。   车子缓缓而行,程骁脑袋从车窗里探出来,朝晩晩挥手:“三年,等你!”   等我,三年!   ……   从车站回来,晩晩就一直没说话。   直到陆思华喊她,她才从沉思中回过神来。   “晩晩,想什么呢?是不是想你哥和程骁了?”   晩晩却摇头,“我是在想上学的事情。”   “上学怎么了?有什么问题?”   晩晩说:“妈妈,我在想,我要不要跳级参加高考的事情。”   陆思华吃惊:“你要跳级?”   从来没有见晩晩想要跳级,小学没有,初中没有,怎么上了高中却要跳级了?   突然,她似乎明白了点什么。   “我……跳级没事,能跟上。”晩晩咬着嘴唇。   陆思华碰了碰苏勤的胳膊:“你说说话,什么想法?”   苏勤说:“闺女怎么想,就怎么做,我支持。”   晩晩更加坚定:“爸爸妈妈,我决定跳级。爷爷那边也说了,给我申请了留学机会。但我想要先参加高考,先去上大学,再考试留学的事情。”   当初她和建民参加绘画比赛,是有出国名额的。   只不过被晩晩拒绝了,并商量保留了这个名额,时间另议。   父母也觉得,孩子太小,出国他们不放心。如果去满城,他们倒没什么,但去的是国外。   最后大家一致决定,先不出国。   晩晩到时,也没有出国的打算,就想要多陪陪家人。   现在她十五岁了,有些事情可以提上日程了。   苏勤从来就不反对闺女做的事情。陆思华对这一块也不懂,晩晩做事情他们也放心。   既然这么决定了,两人也没有反对的意见。   前提条件,晩晩高考必须高分。   否则就老老实实地读三年。   晩晩说:“爸爸妈妈,我会努力的,跳级考试,我会把具体的成绩拿出来,不会让你们失望。”   又说:“我是苏家的孩子,苏家就没有笨的。”   陆思华最后拍板:“既然你都想好了,那么一切都按照自己的想法来。你已经十五岁了,再过三年就成年了,做这个决定你自己要负责,爹娘也不懂学习的事,你想好就行。”   其实陆思华多少知道一点,肯定跟程骁脱不了关系。   晩晩虽然什么都没说,女儿大了不由娘,心思变了。鸟儿大了总要飞的,他们能够阻止吗?   不能。 第114章   程骁和苏建民的行程很顺利,很快就到了魔都。   魔都很繁华,商场如云,到处是人,有行人也有游客。   更多的却是学生。   程骁到过北京这种大城市,自然对魔都的繁华,没有露出太多震惊的表情。   苏建民就不一样了。   他不似程骁,没有到过魔都这样的大城市,心里难免紧张。   这时,程骁拍了拍他的肩膀:“别担心,会有学生会志愿者过来迎接。”   刚出车站,就有各校的学生会志愿者过来引路。   复大的学生会,拉了一个很长的长幅,上面写着“欢迎复大XXX届新生的到来”,标志很显眼,苏建民不想看到都难。   这次大学安排的学生志愿者总共有二十个人,在各个车站等候。南站这边,总共来了六个同学,有男同学也有女同学。   “同学,你是复大的吗?”有一个男同学走了过来。   个子不太高,长相一般,戴着一副眼镜。   “你好,我是复大的。”苏建民急忙开口。   男同学说:“我叫沈如学,复大大三的志愿者,学校让我们过来迎接新生,你跟我来吧。”   男同学正要把苏建民和程骁带到车站外面等候着的大巴车,突然一个声音说:“沈如学,我来送吧。”   一个娇小可爱的女生,脸上有几点雀斑,长得很漂亮。   沈如常看了她一眼,没有说话。   苏建民看着他们,不知道什么情况。   程骁皱眉。   “沈如学,我过来送就行,你那边还有人要招待。”   沈如学倒也没有纠结什么,“那行,我就……”   程骁突然说:“不用了,由这位沈深长送就。”   娇小女生微微一怔,没有想到程骁竟然会这样反应。   一时之间,她没有发应过来。   那边沈如常已经接过了苏建民的行李,往车站外面走。   后面传来那个女生的声音:“哎,你们……”   苏建民却已经随着沈如学去了车站外面。   他悄悄地对程骁说:“怎么不让那个女生送?”   程骁说:“那个女生,我看着不舒服。”又说,“你到时候机灵点,那个女生……目的不纯。”   “目标不纯?什么意思?”苏建民一头雾水。   那边沈如学听到他们的话,笑道:“没想到这位同学那么精明。这个女生叫张巧兰,是大二的一名学生。她没有别的毛病,就是喜欢……”看了一眼苏建民和程骁,“就是喜欢帅哥。”   苏建民微微张开着嘴,一时半会没反应过来。   他没遇到过这样的事情,不管是初中还是高中,他要嘛看书,要嘛画画,其他的事情在他眼里真的引不起兴趣。   也有过女生跟他搭讪,他都不知道别人喜欢他,以为人家把他当哥们,也没怎么注意过。   初中三年高中三年,他都没有交过一个女朋友。   也没有这方面的需要。   这会突然听到这个沈学长说,这个女生可能是想搭讪,喜欢帅哥,他就一脸的问号。   满脑子的黑人大问题。   ???   不认识的人,也可以这样?   程骁相对平静多了,他身上是那种生人勿近的气质,想要跟他搭话,难!   “你们不用在意,她可能是见你们两个长得帅,就想要认识认识。你们如果觉得她烦,可以不用理。她也不会怎样,就是平日里热情有点儿过头,当然这只是对帅哥。”沈如学解释。   苏建民“哦”了一声,也不知道怎么回答了。   程骁在旁边说:“以后别理她。”   苏建民点头,他觉得程骁不会骗他,这么说肯定是那个女生有问题。   他对那个女生也没好感,觉得有点儿莫名其妙。   很快,沈如学就把苏建民和程骁送到了车站外的那辆大巴上。   他以为程骁也是复大的,也没细问。   两个人一起在车站出现,不是一起又是什么?   把两人送上车,沈如学就走了。回车站接送其他的学生,他们的任务紧。   在半道上,遇到了那个女生,她问:“沈如学,那两个男生走了吗?”   沈如学说:“你别去纠缠,人家看不上你。”   女生有点儿气极败坏:“什么叫我纠缠?我什么时候纠缠了?我就是作为学姐,送送他们而已。”又悄声问,“那两个男生,是什么专业的?”   沈如学看了她一眼,没有回答她,就走掉了。   张巧兰跺了跺脚,他不告诉她,她自己问去。   ……   晩晩并不知道程骁和苏建民在魔都遇到的这些。   她已经跟着父母回到了家里。   正好就碰到了朵朵。   朵朵现在已经长得比她还高了,性子也不懦弱了,改变了不少。   “晩晩?你送完你小哥回来了?”朵朵问她。   晩晩说:“嗯,刚把他们送上线,又跟我爸妈去了一趟我干爹那。朵朵,我们这次,也不知道会不会同班。”   上次小升初的时候,晩晩和朵朵并不是一个班的。   他们相连着班级,但他们一直上学放学都一起。   升了初中,去了县中学,更是和建民一起上下学。   程骁因为住校的原因,并没有跟他们一起上下学。   “我是想跟你们一起去送送建民哥的,可惜我娘……”朵朵叹了一声,低下了头。   晩晩是知道朵朵妈妈包菊花的。   包菊花这个人很直爽,和邻居的关系也很不错,但就是对子女太严格要求。   准确的说,是对朵朵很严格要求。   也没有见她对朵朵的姐姐严肃,也没有对朵朵的哥哥那么严格,就唯独对朵朵很严。   朵朵是家里最乖的一个孩子,也特别的勤快,家里有什么活,她都会二话不说地去干了。   但包菊花一直很严。   要说包菊花对朵朵不好吧?也没有。   朵朵早年那个性格,虽然也有她自己的原因,但跟包菊花的教育也脱不了关系。   一个过于严格的母亲,势必会教育出一个过分胆小的孩子。   朵朵从小就胆子小,后来跟晩晩成了好朋友之后,性格慢慢地也就变了一些。   但总体来说,依然还是胆小的。   为了这事,陆思华没少跟包菊花说。   但是没有用,上一刻包菊花点头答应了,下一刻又会扯着嗓门骂朵朵。   朵朵没有被她养得自闭,都算是运气。   “没事的,朵朵,我小哥不会在意。”晩晩安慰。   朵朵去不去送他,苏建民还真的不会在意。他只在意自己的家人,朵朵虽然跟苏家的关系好,但也没见建民对她有多么重视。   也是看在晩晩的面子上,才对朵朵关注一二。   朵朵说:“不是,我……”欲言又止。   晩晩:???   想问,却听朵朵说:“没什么,我就是想,建民哥考上了大学,我应该去送的。”   之后就没有说话了,嘴笨。   晩晩有点儿生疑,一脑门的雾水,有什么想法冲出大脑,但又被她攥了回去。   “下次我小哥来了,你去接不就行了?”晩晩笑道。   朵朵眼睛一亮,对啊!等建民哥回家的时候,她可以去接。   突然就心花怒放了。   “晩晩,我们去溜狗吧,好久没有跟闪电玩了。”朵朵突然说。   晩晩说:“嗯,我听说我们运输队不远的地方,建了一个公园,我们去那边吧。”   ……   程骁把苏建民送到了学校,并帮他把行李拿到了宿舍。   之后,他也没有多坐会,就往外走,他该回北京了。   傍晚六点的飞机,他现在得赶回机场。   时间他算得刚刚好,提前一小时登机,复大离机场需要两小时,他现在过去,还能够空余出一小时来。   刚走出校门,就迎面遇上了一个女生,他都没注意。   那个女生看到他,眼睛顿时一亮,“同学,是你!”   程骁看了一眼,没有应声,就直接越过她,走了。   张巧兰:???   她喊:“同学——!”   程骁没有理,而是随手拦下了一辆的士,报了目的地。   “小兄弟是来魔都玩的?”的士操着一口带着浓浓魔都方言的普通话问。   程骁说:“不是,我过来送人,现在回去。”   那个司机非常的热情,一路都跟程骁聊着天。   程骁话少,偶尔回上两句,全程几乎都是这个司机在说话。   一路唠嗑,倒让时间过得很快,很快就到了机场。   程骁也不停顿,很快就就拉着行李箱去拿了登记牌,排队往安检的方向去。   ……   晚上六点的飞机,到北京也就两个小时,八点能够到北京。   他出发的时候,就已经给萧老爷子打了电话,告诉了他具体的航班,还有时间。   萧老爷子当时在电话里说:“好好,到时候我让司机过去接你。”   程骁也没有拒绝,自己的爷爷安排人过来接他,他没有拒绝的理由。   心里也有点儿小激动,马上就要见到爷爷,见到娘了。   也不知道娘的身体怎么样了。   一个多月前,爷爷说娘的身体恢复得很好,现在没有什么大碍,他还是担心。   现在太晚了,到北京之后,他不能去医院看望,这个点娘睡了。   决定等明天。   明天正好可以去看娘,正好可以多陪陪娘。   ……   安检,进入候机室。   这是他第三次坐飞机了。   第一次是在跟爷爷相认没多久,爷爷带着他和娘回北京,坐得专机。   第二次,是他回来的时候,从北京首都机场出发,坐的客机。   如今是第三次了,他对坐飞机已经没有像第一次那么激动了。   习以为常。   “游客们请注意,你乘坐得XXXX航班,将要起飞,请开始登机。”   开始登机了。   程骁难掩激动,让自己的情绪稳定下来,开始走向了登机口。   ……   两小时的旅途,不算太长。   程骁只是小睡了会,就已经到了北京首都机场。   果然就在出口处,看到了萧老爷子派来接机的人。   他认识,就是老爷子其中一个的警卫员小吴。   “萧少爷,首长叫我来接机。”小吴接过了程骁手里的行李。   程骁默默地把行李给他,只是微微点头,没有说话。   小吴又说:“首长本来也想过来接你的,一是考虑到来回折腾,老爷子会累,二是孙小姐来了。”   程骁知道他说的孙小姐是谁,肯定是他的养妹萧钰月。   对这个萧钰月,程骁知道一些。   爷爷曾经跟他讲过有关萧钰月的事情。   萧钰月是爷爷一个老战友的孙女,那个老战友在那场运动刚开始时出了意外。   家里就这么一个孙女,爷爷就把她接过来了。后来改姓了萧。   爷爷说,是为了保护她。   后来一直没有把姓改回去。   萧钰月一直跟爷爷生活在一起,后来爷爷也在那场运动里发生了点事情,被下放到了下河村。萧钰月就被送到了他一个姑姑那里,一直等到爷爷平反回来。她因为学籍的事情,耽搁了几年,最近刚刚回到北京。   他上一次去北京的时候,并没有见到这个妹妹,说明那个时候她并没有回来。   现在回来了,也不知道会是怎样一个女生。   会是个好相处的吗?   程骁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不管这个萧钰月好不好相处,他都不会在意。   在他的心里,他的妹妹永远只有一个,那就是晓梦。   可惜晓梦丢了,暂时没找回来。   爷爷已经派人去找了,但一时半会,也不可能找到。   小吴说:“少爷,钰月小姐脾气不太好,你见到了,到时候包容一二,她……”看了一眼后座里闭着眼睛养神的程骁。   程骁没有睁眼,只是淡淡地说:“她不犯我,我不犯她。”   小吴:……   没有再说什么,他倒是想跟程骁说说有关钰月的事情,但程骁已经不再搭理了,他也闭了嘴。   豪门中的事情,他一个警卫员,也插不上什么嘴。   ……   程骁对萧钰月不感兴趣,自然就杜绝了小吴的好意。   他根本就不想听到有关萧钰月的一切消息,反正等一下就能够看到了,何必去了解太多?   不用想也知道,萧钰月肯定刁蛮。   刚才小吴的表情,已经出卖了他。   不过,再刁蛮又如何?   程骁嘴角轻轻一扯,冷笑。   小吴的车子开得很稳,也没有多快。   北京城的晚上,其实也挺堵的。   车窗外车水马龙,十分的热闹。   但这一切,却引不起程骁的注意,他紧紧地闭着眼睛,把这些繁华全部杜绝在他的眼帘外。   小吴回头看了一眼程骁,也没有说话。   车厢里放着音乐,是轻音乐。   小吴不敢把音乐的声音放得很大。   对萧家这个认回来的孙子,小吴其实很好奇。   但作为警卫员,他不能去过分地了解首长家的事情。   只听说这老爷子这个孙子,是从小被流落在外的。   刚刚认回来没有多久。   老爷子对这个孙子非常的器重,钰月小姐都只能往后排。   也是,钰月小姐只是老爷子的养孙女,而萧程少爷却是嫡亲的。   亲疏一看,就分辨出来了。   只有钰月小姐还没了解这一点,没有想到这一层,还在那里……   ……   车子缓缓地开着,没多久就到了军区大院外。   军区大院外,有专门的警卫守着。   老爷子的身份地位,保密工程自然严,守卫肯定也严。   门口站着好几个持枪的警卫。   “到了?”程骁依然闭着眼睛。   小吴说:“到了。”   程骁这时才睁开眼睛,就见到已经到了军区大院外面,正等着门卫把门打开。   随后,小吴递上了证件。   警卫看了一眼证件,又看了一眼车子里面,放行。   车子缓缓地开进了军区大院。   在一户院子外面停住,小吴帮程骁打开了车门。   “萧少爷,行李等我拿上来,你先回家吧,首长等着呢。”   程骁点头,就进了萧家大院。   这里,还跟他刚走的时候一样,如果不是外面有警卫,他都以为来的只是普通的四合院。   进了院子,就见到萧老爷子站在院子里,旁边站着一个明媚的少女。   “原来你就是那个萧程?”   带着疑问,带着一种说不出来的味道。   程骁皱眉。 第115章   对于萧钰月的挑剔,程骁连半个眼神也不给她。   一个娇生惯养的孩子,根本就不在他眼里。   也从不担心,自己在萧家的地位会受到影响。   程骁看向萧老爷子,“爷爷,我回来了。”   萧老爷子看到程骁的那一刻,眼神顿时慈祥下来。   “好,回来就好,回来就好了。”   孙子回来了,这就说明,真正要融入到这个大家庭了。   愿意放下程家的疙瘩,全心全意把自己当萧家的子孙了。   真好。   “走,爷爷带你去你的房间,我早就让冯妈收拾出来了。”萧老爷子牵起孙子的手,就往房间走。   只扔下孤伶伶的萧钰月在那里,只觉得天底间就只剩下了程骁一个人得到宠爱。   她用力地跺了下脚,凭什么?   他一回来,自己就失宠?爷爷以前对她可好了,几乎百依百顺,哪怕她要天上的星星,都能想办法摘下来。   她一直以为她是家里的唯一,这个半路认回来的孙子,谁知道是个什么东西。   房间里,萧老爷子已经带着程骁去了三楼的卧房。   萧家大院总共有三层,三楼原本住着萧钰月,二楼是萧老爷子的卧房和书房,一楼住着两个警卫员和冯妈。   认回程骁之后,老爷子就在三楼开了主卧房给程骁,两间客房,一间给钰月另一间打算作为程骁的书房。   他很早就让冯妈收拾了出来,装扮了房间,还买了很多东西。   把所有能够想到的点,萧老爷子都想到了。   只想着,能够让孙子住得舒服点。   但这却引来了萧钰月的不满。   她刚回来的时候,还不知道自己的房间被换到了客房。   一开始主卧房在那边装修的时候,她以为是给自己装修的,还曾经这也不行那也不行。   最后被冯妈说了:“钰月小姐,这是给少爷的。”   一句“少爷”把她的脸都打击得苍白。   孙少爷,永远比孙小姐强。   在那会,萧钰月就已经直接气炸了肺。   这会,萧老爷子带着程骁去看他的房间,萧钰月也直接跟上了。   程骁的房间就在主卧房,已经被冯妈收拾干净了。   里面的布局很干净,程骁很喜欢。   里面还有一些小玩意,是当初他跟冯妈说的。   “爷爷,我不要跟他住一层楼。”萧钰月红着眼睛,“以前这一层楼都是我的,为什么他回来了,就要抢走我的卧房,还要跟我挤一层楼?”   萧老爷子问:“你想怎样?”   萧钰月泫然若泣:“爷爷,你最疼我了,我不想跟一个男人住一层。”   萧老爷子说:“那就换。”   萧钰月喜上心头,脸上挂着甜甜的笑容,眼角却瞥了程骁一眼,递给他一个得意的眼神:跟我斗!我四岁就来了萧家,你永远比不上我。   程骁却没说话,连眼神都没给。   “谢谢爷爷,你真好……”脸上的笑容越发甜了。   萧老爷说:“让冯妈把你的东西搬到二楼来,正好有一间小房间,你住那边吧。”   萧钰月的笑容顿时僵在了脸上。   让她住二楼的小房间?那还不如三楼的客房,那里至少房间还大,床也大,她要怎么滚都可以。   “爷爷!”萧钰月要哭了。   萧老爷子已经在吩咐冯妈了:“冯妈,你帮小姐把房间收拾出来,搬到二楼。”   冯妈在楼下应:“好的,首长,我这就去收拾。”   萧钰月尖叫出声:“爷爷,你怎么能够让我住二楼的小房间?那个房间那么小,转身都困难,我怎么住?”   萧老爷子说:“你不是不愿意和程程一层楼,那就住老头子隔壁。”   “我不要!”萧钰月气坏了,“爷爷,我是让他住到二楼去,我不愿意和他一起在三楼,爷爷。”眼泪一滴一滴地往下掉。   程骁却不愿意再看到这种哭戏,大步迈进了自己的房间,将那一幕挡在了身后。   这样的哭戏,太让人倒胃口。   萧老爷子说:“钰月,你十九岁了吧?”   萧钰月不明白爷爷为什么突然这么问,依然点头:“嗯,今年过了生日就十九岁了。”   “成年了。”萧老爷子说,“是爷爷想得不周到,怎么能够让你和程程一层楼。”   萧钰月眼睛一亮:爷爷这是想到了?   她已经成年了,怎么能够跟一个成年男人住在一层楼?以后传出去,名气毁了怎么办?以后她还要嫁人呢。   就一个乡下来的人,就算认祖归宗又怎样?谁知道是不是萧家的孩子。   萧老爷子说:“当年你爷爷去世,你爸妈又被下放,家里没个人,我把你接了回来。当年答应老伙伴,要好好地照顾你,直到你成年。”   萧钰月也抹着眼泪,她对自己亲父母那边的情况,已经忘得差不多了。当年她还小,被老爷子接到萧家,那个时候她父母已经被打倒了。   她从小就在萧家长大,爷爷疼她爱她像亲孙女一样。   她也把自己当萧家的亲孙女了。   后来萧家也遭了难,她被送到了小姑姑那里。   小姑姑的丈夫在西北的省里,虽然不如萧家,但在地方也有权利。   她就住了下来。   后来听说爷爷平反了,她吵着要回萧家,学籍出了问题,一直回不来,她可恼了。   现在好不容易回来,没想到家里竟然多了一个人,说是爷爷的亲孙子?   谁信呢。   不知道从哪里来的野种,也就爷爷被骗了。   她要揭穿这个骗子。   “你爸爸妈妈回来了,你该回去莫家了。”萧老爷子叹息着。   萧钰月一脸的震惊,嘴巴张得大大的,眼泪珠子挂在脸上,要掉不掉。   冯妈正好走上楼梯,看到这一幕,嘴角勾起一个冷笑。   真当自己是萧家的祖宗了?   “我不回去!”   萧老爷子皱眉。   萧钰月泪珠掉得更多了,一滴一滴,不要钱似的,她说:“爷爷,我舍不得你。我已经在萧家习惯了,你就是我的亲爷爷,我不想回去。爷爷……”   “我不是你的亲爷爷,你亲爷爷这会埋在土里,你该回去扫墓。”萧老爷子说着,转身往楼下走。   钰月慌了,她突然害怕了。   无法想象,如果她离开了萧家,该怎么生活?   回到莫家,她还是她吗?   慌恐中,她望向了程骁那扇闭的门,用力咬了咬牙。   ……   程骁天未亮就已经起了床。   他要去医院看望自己的妈妈。   妈妈在市医院已经呆了有半年了,一直都没有出院。   不是她不愿意出院,是他们不放心。   肝癌晚期,生命无法保障。   程骁最担心的就是妈妈的病,只希望她能够赶紧好起来。   在出房门的那一刻,他看到了一个人影跌跌撞撞地往他这边走过来。   是萧钰月。   她微闭着眼睛,打着哈欠,神游一样地走着。   程骁关门下楼梯,过不久,听到自己的房间门被人敲响,回头望去,就看到萧钰月站在他的房门前。   他的眼神冷了冷,阴郁地下了楼梯。   ……   天色还早,市医院挺冷清,人并不多。   医生还没有上班,值班医生正整理着资料,打算等早班的医生过来了,就下班。   程骁到了值班医生那里,就见到了医生正在那里做伸展运动。   他敲响科室主任办公室的门。   主任医生停下了伸展运动,坐到了自己的位子上,“你有什么事?”   程骁走了进去,“你好,我是三楼305病房2床苏云香的家属,我想问问我妈妈的病情。”   主任医生说了声“稍等”,找起了病例资料,很快就找到了程母的资料。   “你母亲得的是肝癌晚期,本来只剩下六个月的生命。但从送进医院到现在,已经过了六个月,她的身体也越来越好,可以延长到三年。”主任医生一字一句地解释。   程骁即高兴,又不高兴。   高兴的是,妈妈从六个月的生命延长到三年,病情有所好转。   不高兴的是,妈妈的生命只剩下三年,他还想要她能够长命百岁,能够看到他和晩晩结婚生子,能够抱抱他的儿子她的孙子。   “医生,我妈妈只能活三年吗?”程骁屏住呼吸,眼睛紧紧地盯着主任医生。   主任医生被他盯毛了,咳嗽了一声:“也不是这么说,病人能活多久,并不是我们医生说了算。”   “是谁说了算?”   “是病人自己。”主任医生说,“你也看到了,当年我们的诊断,你母亲只能活六个月。当时我们也跟萧首长说过这件事情,也让萧家做好了后事的准备。但是你母亲挺过了这六月期,虽然很艰难才挺过去。这次我们判断三年,如果她依然像前六个月一样,坚定自己活着的意志,那么别说三年,三十年都有可能。”   程骁说:“还能这样?”   心里在琢磨着这种可能性。   他知道程母生病的原因,是因为心里有心结。   如今心结已经解除了,好好地养病,还真的能够多活很多年。   这六个月的死刑期,不就被她给熬过来了?   说不定,三年的期限,最终也会被熬过去。   突然,他有了信心。   ……   从主任医生那里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他去了程母的病房。   此时,程母已经起来了,正在楼下的花园里散步。   她每天都会去小花园里散散步,锻炼一下身子。   最近,她越发觉得身体好多了。   以前这样锻炼的时候,动作多做几个,就会很喘,需要休息很长时间。   现在不会了。   现在她爱上了这种锻炼。还能够跟其他的病友一起聊聊天,心情也好了很多。   以前在下河村,因为程父的去世,寡妇门前是非多,也有一部分人看她不洁,说她命不好,克夫克女。   在这里,大家会彼此关心,大家一起鼓励,挺好。   程骁在病房里并没有找到程母,就想到妈妈可能在楼下锻炼。果然,就在楼下的小花园里找到了妈妈。   “娘。”   程母正跟人聊天,听到声音,望了过去,就看到程骁向她走来。   看到儿子,她比什么都兴奋。她已经有半年没看到儿子了,儿子要回宜安县读书,高考,她知道高考的重要性,儿子走了,她也不能拖儿子的后腿。   她积极地配合治疗,就是想要看到儿子高考后得到成绩的兴奋模样。   希望儿子考上大学后,来北京跟她团圆。   “娘,我考上华大了。”   周围其他的病友看到程骁过来了,都围了过来,听到他说考上华大,都纷纷朝程母恭喜。   程母笑得脸上像开花一样,可高兴了。   儿子出息,那就是对她最大的鼓舞啊。   她笑着接纳了大家的恭喜,之后,告别了病友们,跟着程骁回去。   程母说:“好好,我儿子真有出息。”声音哽咽,“你爸看到这个,肯定会很高兴,还有你爹。”   程骁也唏嘘。   “你爸当年没有考大学,就去当了兵,他跟我说,这一直是他的遗憾,将来我们的孩子一定要考大学。现在你做到了。”程母又说。   程骁说:“娘,以后我还要留学,不会让你失望的。”   “好,好,娘支持你。”程母又问,“去你爹坟头说过了吗?”   “说了,我成绩单一出来,就去爹的坟头,告诉他这件事了。”   程母说:“好好,你爹听到了肯定很高兴。过些日子,咱去你爸的坟头,跟他说说这事,让你爸高兴高兴。”   程骁点头。   ……   母子两人边走边说,很快就到了病房。   程母的病房是单人房,并没有跟其他人合拼一房。   程骁扶着程母坐了下来,又给她垫了枕头。   “娘,你要赶紧好起来,以后还要看我结婚生子。”   程母说:“那你早点结婚,让娘早点盼到。”   程骁嗯了一声。   “有喜欢的姑娘了吗?”程母又问,她最喜欢的人是晩晩,可惜晩晩太小了,她也知道不适合。   想归想,成不成又是另一回事。   “有。”   “有空带过来让娘瞧瞧。”   “娘,你认识的。”   程母坐直身子,“谁?”   “是晩晩。”程骁并没有隐瞒。   程母眼睛亮了,“是晩晩?”声音都有点儿颤抖。   “娘,你可不能像爷爷一样劝我放弃。”程骁以为程母要劝他放弃,“我喜欢晩晩,这一辈子除了她,我谁都不要。”   程母说:“你这孩子,娘怎么可能会不同意?我最喜欢的就是晩晩,也曾经想过,晩晩跟你的事情,但晩晩太小了,就没敢想。”又问,“怎么,你爷爷不同意吗?”老爷子不是挺喜欢晩晩的吗?   “爷爷同意了,他一开始只是因为晩晩太小,怕我欺负她,辜负她。”   “这就好。晩晩确实太小了,今年才十五岁。等她大点,咱们再去苏家提亲,也不知道苏勤哥和嫂子会不会答应。”   晩晩家的条件可也不差呢。   儿子还是年纪太大了点,怕苏家嫌弃。   “舅和婶都答应了,我们都瞒着晩晩,等到晩晩考上大学,我再跟她表白,咱家再去提亲。”   程母一听,可乐了,不停地说:“好啊,这事真好。娘得赶紧好起来,不能因为这个病啊,到时候看不到你们结婚。”   她更加的有动力抗击病魔了。   ……   程骁陪着程母一天,在医院吃了晚饭,这才赶回萧家。   又是小吴接送的他。   小吴看到他的时候,欲言又止。 第116章   最后小吴,还没有把心里的话说出来。   豪门的水太深,不是他一个小警卫员能够承担的。   程骁并没有发现小吴的纠结表情,他一早就已经坐进了车里。   他微闭着眼睛,想着今天和医生的谈话,还有跟程母之间的谈话。   觉得,娘的身体完全有可能康复。就算癌细胞无法根除,只要心情好了,她就有可能多活几年。   能活一年是一年,他会努力跟死神抢娘的生命。   只要给娘一个盼头,娘或许就有信心活下去了。   他在心里盘算着以后该走的方向,以至于更加没有注意到小吴的表情和动作。   到了萧家,爷爷正在楼下客厅里等丰他。   就连老爷子最喜欢看的报纸,还有喜欢听的收音机,都不看不听了。   客厅里只有萧老爷子,并没有其他人。   以前总是看到窝在老爷子身边的萧钰月都没有看到。   冯妈也不在一楼。   也没有看到另一个警卫员小牛。   “爷爷,我回来了。”   “你去看你妈了?”萧老爷子像往常一样地问他。   程骁说:“我一早就过去了,跟主任医生打听了娘的身体。他告诉我,娘已经度过了六个月的危险期,现在生命已经延长到了三年。他还告诉我,娘甚至有望活得更久。”   萧老爷子眼睛一亮:“真的?”   这敢情好。   程骁说:“医生说,娘的病情,还有生命期,并不取决医生,而是取决于娘。只要她的求生意志强,有盼头,心情好,就能够更加地活得长久。”   萧老爷子说:“这真是一件好事。最近好事一件接一件,爷爷这心里真是太高兴了。你爸要知道了,肯定更高兴。”   “娘跟我说,想回家住,不想再住医院了。还说,想去看看爸。”   程母自从到了北京,就直接被送进了医院,这半年来一直都没有出过医院,自然也没有去上过坟。   萧老爷子说:“应该的,这都是应该的。你妈和你爸……该见上一面了。”   叹息着。   “爷爷……”   萧老爷子说:“你回房间吧,肯定累坏了,爷爷想些事情。”   程骁嗯了一声,走向楼梯,半到一半,又回过头望了一眼萧老爷子,总觉得今天的爷爷,似乎有什么心事。   他甩了下脑袋,爷爷肯定是想爸了吧?   叹了一声,也没想,他就往房间走。   半道上遇到了冯妈,她正从萧钰月的房间出来。看到程骁,她张了张嘴,又闭上了,匆匆从程骁身边走过。   程骁:???   一头雾水。   他望了一眼萧钰月的房间,凝眉。   ……   楼下,萧老爷子正在叹气。   小吴停好车进来,看到老爷子哆嗦着手正在取出烟。   老爷子已经很久没有抽烟了。   自从老爷子从乡下回来,全身做完检查之后,医生就告诫他不能抽烟。老爷子就戒了。   什么时候,老爷子又抽回去了?   小吴说:“首长,医生交待,你不能抽烟。”   萧老爷子取烟的手一顿,又将烟放了回去。   又叹了一声。   “今天程程出门,是你送的?”   小吴说:“首长,不是我送的,也不是小牛送的。今天我去医院接少爷,也问过医生,说少爷一早就在他们那边,五六点就到医院了。”   小吴做事情,喜欢全套都做齐了。   他知道老爷子会问他关于接送的事情,去了医院,他自作主张地去了解了少爷到达医院的时间。   他知道老爷子相信萧少爷。   但又担心萧小姐那边不敢罢休,有了证据,什么话都好说了。   他正是因为懂,所以才去医院了解时间,给萧少爷一个清白。   萧老爷子痛苦地闭上眼睛。   小吴站在身边,识趣地没有出声。   这时,冯妈正从楼上下来,看到小吴,指了指楼上。   小吴明白,朝她摇摇头。   冯妈也看到了萧老爷子的神情,也有些叹息。   老爷子这会应该是最痛苦的。   自己养了十几年的孩子,却去冤枉另一个孩子,还是他的亲孙子,他的心里能好受?   “小吴,你去莫家一趟。”萧老爷子没再纠结,终于下了决定。   “首长,你终于想通了?”   “钰月住在这里,已经不合适了。”萧老爷子哪怕再疼萧钰月,他心里的天平还是倾向程骁。   那是他的亲孙子,虽然认回来没一年。   钰月是他从小养大的,从小又那么乖,今年从西北回来的时候,还是跟小时候一样的乖巧可爱。   谁知道,在知道程程的存在后,就钻了牛角尖。   他该送她回去。   当年答应老莫把她养到成年,十八岁那年就该送回去。   这孩子毕竟是莫家的孩子,不是萧家的。   人家父母都已经从乡下回来很久了。   莫家虽然势力不在了,总不会饿着钰月。   他再贴补些,到时候钰月出嫁了,再送一份嫁妆。   “首长,您早该这么做了。”冯妈不知道从哪里钻出来的,接上了萧老爷子的话,“钰月小姐毕竟不是萧家的,她在萧家呆习惯了,怎么甘心回去过平凡的日子?程少爷的出现,刺激了她的利益,她冤枉少爷也在我的意料中。今天她能够冤枉一次少爷,那以后呢?会不会做出更加激烈的事情?”   萧老爷子叹了一声,没有说话。   “不是我看不惯她,她在您面前总是乖巧可爱,但在我们这些下人面前,可不是这样。”冯妈对萧钰月的印象可不好。   每次在萧老爷子面前,装作一副无害的样子,像个小天使,一转身,对待他们的时候,就变成了魔鬼。   以前程程少爷没来的时候,他们也不敢吭声。   毕竟老爷子没有亲孙子,只有这么一个养孙女,他渴望亲情。   外孙外孙女毕竟不是萧家的,也不常来萧家,老爷子其实很孤独。   萧钰月又惯会装。   如今程程少爷来了,他们做下人的,都松了一口气。   可算盼来真正的萧家子孙了,再也不用看着萧钰月的眼色过日子了。   “跟莫家说,让他们把钰月接回去。”当断不断,反受其乱,他可不想自己唯一的孙子被祸害了。   ……   萧钰月可不知道,自己已经在被迁送回去的名单里。更不知道,促使老爷子下决心的原因,还是她自己招惹的。   她还在等着老爷子惩罚程骁呢。   得意洋洋。   隔壁的程骁,也不知道自己被萧钰月恨上,更不知道自己差点就成了“窦娥”,被人差点冤枉。   他还在想着,把程母接出来的事情。   而且,他要去学校报道了。   该军训了。   ……   晩晩可不知道,程骁差点被人冤枉的事情。   更不知道,萧家如今大战在即。   她也提前去学校报道了,因为高中也有军训。   别人都在烦着军训,只有晩晩很兴奋。   听说军训苦是苦了点,但很好玩。   还能够玩枪呢,这是前世所办不到的。   前世的她,如何能够像正常人一样,奔跑,跳远,如今还能军训。   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晩晩,我们去学校吧。”朵朵过来叫她。   如晩晩所期望的,她和朵朵果然在一个班里。   初中三年,并没有在一个班,没想到高中竟然会在一个班,这是他们意想不到的。   这敢情好,她们能够一起上学一起下学,说不定还能够成为同桌。   “晩晩,我听说你要跳级,对吗?”朵朵突然问她。   晩晩不明白她为什么问这个,但还是回答了她:“嗯,我觉得,如果可以,我想早点毕业,参加高考。”   朵朵咬着嘴唇:“我也想跳级。”   “你也想?”晩晩吃惊。   朵朵是一个做什么事情都按部就班的人,从来不会冒进。   是什么促使她这么做?   里里外外似乎有了猜测。   她问:“你想早点参加高考,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就是想考。”   晩晩说:“你到时候想考去哪里?我想去北京,你跟我一起去北京吧。”   朵朵摇头:“我不去北京,我想去魔都。”   晩晩突然明白了,她重新看向了朵朵。   朵朵比她还大一岁,今年已经十六岁了。   在她印象中那个娇小胆怯又爱哭的小姑娘,已经不见了,变得文静,漂亮。   十六岁的年龄,很多小姑娘已经情窦初开,有了对异性的想法。   朵朵是不是也这样?   难道班里有谁,也想跳级吗?还是高年级中,有谁是朵朵喜欢的?那人要考去魔都,所以朵朵也想去?   晩晩觉得,自己真相了。   她再没有问,也错过了一次了解真相的机会。   很多年后,当她看到朵朵身边的那个高大男孩时,整个人都惊呆了。   当然现在的她什么也不知道,也没有仔细去了解。   她和朵朵是好朋友,朵朵没有想到要告诉她之前,她不会去随意探听她心里的小秘密。   朵朵愿意什么时候告诉她,就什么时候告诉她。   “我听说新来的教官很帅,我们快走吧。”晩晩没有想其他,抓着朵朵的手就往前跑。   朵朵的脸微微发红。本来还想着,如果晩晩问她的话,她就告诉她原因。但晩晩没有问,她也不好意思说。   ……   县中学的高中军训教官,是县武警部队派来的。   宜安县有不少的部队,有陆军,有海军,也有武警部队。   更有从省城下来训练的其他部队。   不管是陆军,还是海军,或是武警部队,都有每年去宜安县各中学军训的任务。   甚至连上面下来训练的部队,也会接到类似的通知。   紧抓孩子们的军训情况,一直都是教育部重视的问题。   甚至还有部队在中学成立了少年军校,让一些优秀的学生参加,也是在挖掘未来的人才。   早在初中的时候,晩晩就曾经接到过类似的通知,老师曾经问过她,愿不愿意参加少年军校,将来高考考军校。   晩晩婉拒了。   她早就跟程骁说好,要去北京上大学。   连学校她都想好了,考华大。   苏家出了建兵一个军人,就够了,不缺她。   军校太苦,晩晩并不觉得自己能够受得了。   而且,她已经规划好了自己未来要走的路。   考华大,等到了华大,争取到去国外做交换生的机会,公费出国。   满城那边,爷爷已经给她保留了名额,将来还可以去满城读大学。   如果跟程骁一起出去,那就更好了。   也不知道程骁现在在干什么,是不是跟她一样,在接受着军训的洗礼?   还有小哥,现在这个时间点,应该也参加军训了吧?   “哇,教官好帅啊!”女生们的惊呼声,打断了晩晩的沉思遐想。   她抬头,看向了自己班的教官。   教官姓张,是个士官,年龄大概在二十岁左右,个子挺高的,消瘦,绷着一张严肃的脸,皮肤有点儿黑。   但确实很帅,英气逼人。   女生们尖叫,也在情理之中。   “晩晩,真的好帅啊,我从来没有见过这样帅气的男人。”晩晩隔壁的女生,紧紧地抓着晩晩的手臂,在那里激动地直跳跳。   晩晩觉得教官是帅,但她见惯了帅哥,也没觉得多帅。   苏家的男人,每个都帅气。她的大哥二哥三哥,哪一个不是帅气逼人?   还有程骁,教官这一比,那就更加落于下风了。   程骁还长年练武,身上的肌肉可结实着呢。   还有她的二哥建兵,也当了兵,又跟萧老爷子练了武,比眼前的教官更加的英气逼人。   “晩晩,你怎么不说话?”那个女生抓着晩晩的手臂,却没有得到她的回应,有点儿不高兴,“你没觉得教官很帅气吗?”   晩晩看了她一眼,女生是她的初中同学,升了高中后,又在同一个班。   这会,哪怕她没觉得教官能比自己哥哥还有程骁帅,依然附声:“嗯,是挺帅的。”   “我等军训完,一定要去要教官的联系地址,我想给他写信。”女生激动地说。   晩晩很想告诉她,没这必要吧?你才十五六岁,就早恋了,适合吗?   但这话她不敢问,怕伤了女生的心。   其他的女生,也都满脸通红地看着教官,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   只有晩晩和朵朵两个人,比较地正常,也没有露出爱慕的神色。   张教官可不知道,自己已经成了女生们心中的白马王子,正在指挥着男生把一些器械搬到操场上。   接下来,他开始整理队形。   军训,可不是玩的,站队形的时候,也不是做做样子。   张教官又是一个特别严肃的人,对自己的兵又特别的严格。   很快,就有学生开始叫嚷了。   太苦了!   还当不当他们是学生啊!   他们可不是真正的兵,没必要那么严格吧?   甚至,还有女生开始请假。   还有女生甚至晕倒了。   大太阳下一站就是两小时,不晕也晕了。   晩晩也觉得很辛苦,但她没有叫,更没有生病。   女生的晕倒,顿时让班里都炸了。   教官也有点儿手忙脚乱起来。   ……   同一时间,程骁也在大学里军训。   他没有像晩晩那么辛苦。   他从小就在山上跑着,后来又经过了萧老爷子的训练,早就已经练得一身的肌肉。   程骁从来都是很严格要求自己,从来不让自己有一丝一毫的放松。那个时候又经过了老爷子的教导,跟建兵一起练武。   萧老爷子是在战场上经历出来的,自然也是教他们军队的训练,教得可是比学生军训还多的多。   这会教官教的那些,对他来说,就跟毛毛雨一样。   在别人都叫苦叫累的时候,他还很轻松地训练着。   一点也没觉得有多累。   其他的同学还觉得奇怪,他怎么就一点也不觉得累呢?   甚至有教官看到他的训练,眼睛发亮,私下里找了他,问他可愿不愿意当兵?   他也遇到了和晩晚一样的待遇,有军队的教官看上了他,想把他挖到军队里去。   但被他给拒绝了,因为他并不想去军队。   萧家有两个军人已经够了,并不需要多他一个。   他的亲爸,因为战争,牺牲在了战场上。   他的爷爷,把一生都奉献给了部队。   他觉得,自己应该有其他的事情要做。   对于他的拒绝,教官觉得可惜了。   多好的当兵材料,就这样被拒绝了?   “你不用现在就急着回答,好好地考虑考虑,以后回答我。”教官还是不愿意这么好的人才,从自己的手里溜走。   程骁说:“教官,我想得很清楚,我不会去部队。”   他有自己的人生目标,但他的目标,绝对不会是军人。   而且,晩晚也不是特别喜欢他去当兵。   ……   为期一周的军训,终于要结束了。   萧家也迎来了程母出院的大事。   出院那天,程骁还在学校里。   程骁一早就请了假,从学校赶去了医院。   程母很高兴,终于能够从医院里出院了。   医生终于松口让她回家去了。   她在医院已经呆够了,终于能够透透气了。   程骁接回了妈妈,开车的依然是小吴。   刚回到萧家,程骁看到了家里多了一对夫妻。 第117章   看到这对夫妻,程骁皱起了眉头。   他并不认识这对夫妻,但是大致能够猜到一些。   那个妇女,跟萧钰月有五分相似,不用想也能够猜得出来,这人应该就是萧钰月的爸爸妈妈。   萧钰月就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对那对夫妻爱搭不理的。   萧老爷子并不在,只有一个冯妈候在客厅里。   老爷子最近这几天军区事情特别多,要改革军装了,作为军区大领导,他们要去国防部开会,讨论有关军装改革的事情。   这段时间,会一直很忙。有时候很晚回来,甚至不回来。   程骁最近因为军训的事情,也极少回萧家大院,家里也就萧钰月做主了,冯妈就是再不喜欢她,也得听她。   小吴正在停车,并没有跟着进来。   看到那一幕,程骁轻蹙眉头,却也没有理他,牵着程母的手就要往楼上走。   程母这是第一次来萧家,多少有点儿拘束。   萧钰月本来就盯着进屋的程骁母子,看到程母的神情,脸上露出讽刺的表情,真是个乡巴佬!   程骁淡淡地看了一眼萧钰月,“冯妈,爷爷不是早让她搬走了,怎么还在这?”   冯妈说:“首长临走前确实是这么吩咐,但是她要整理东西,还要跟首长告别,所以就……”   “赶紧让她走吧。”程骁说着,就欲牵着程母一起上楼。又想到什么,问冯妈,“冯妈,我娘的房间整理好了吗?”   冯妈说:“回少爷,整理好了,就在你的隔壁。”   程骁点头,再没有去看萧钰月,他一直都觉得萧钰月没什么能够让他关注的。   “是萧少爷吧?”   程骁正要上楼,就听到一个声音。   望过去,是莫家夫妻中的那个妻子,也就是萧钰月的母亲。   莫家是爷爷以前的老战友,或者说是老部下。莫爷爷曾经是一军的军长,后来因为一点事情,遭了难。莫家两夫妻,都是老师,也被下放到了乡下。萧钰月当年才四年,一个小姑娘在爷爷死了,父母又被下放,孤伶伶的,十分可怜。爷爷这才把她收养过来,为了保护她,记在了亲爸名下。   当时也是因为,爷爷以为爸爸没有后代,在保护老部下的同时,也给爸爸的一个干女儿。   爷爷当时答应过莫老爷子,等到萧钰月成年,就让她回到莫家。   如今莫家父母已经被平反,莫家也摘了帽子,爷爷早就想把萧钰月送回去了。   但萧钰月一直不肯走,这才拖到现在。   对莫家父母,程骁没有任何的成就,反倒觉得这两夫妻如今表现得过分小心翼翼了。   似乎有点儿在讨好着他们的女儿?   对此,更加的不待见萧钰月。   觉得她不是个东西。   莫家夫妻早在见到进来的程骁,心里大致知道这是哪一位,后来听到冯妈喊他“少爷”,就更加肯定了,这位就是萧老爷子刚刚认回来的孙子。那他旁边的,也就是他的母亲了。   程骁朝着他们微一点头。   那边程母拘束,想要跟人打招呼,却见到程骁朝她摇头,她把到了嘴边的招呼咽了回去。   莫家夫妻也正要跟程母打招呼,程母虽然看上去不怎样,但她是未来萧家当家人的母亲,他们不能不重视。   但,他们的动作被萧钰月阻止了,她冷哼:“一个乡下婆子,都不是叔叔的妻子,你们跟她打什么招呼?”说完还嗤了一声。   此时,小吴正好停好车从门外进来,听到萧钰月的话,差点踉跄着跌坐在地上,不敢置信地看向萧钰月。   程骁和程母已经走上楼梯,听到萧钰月的声音,猛然回头。   程母自然也听到了,她虽然心里不太好受,但萧钰月说得没有错,她和胜利没有结婚,还不是他的妻子。   程骁是未婚生育的遗腹子。   这么一想,倒也不觉得生气,只是苦笑了一声。   “小吴,把人经我丢出去!”   程骁脾气不好,萧钰月这话,无异就是在讽刺他娘无媒苟合。骂他可以,骂他爹娘就是不行。   萧钰月怒了:“萧程,你算个什么东西?说是叔叔的儿子,谁知道你是哪来的野种!你想骗爷爷,骗萧家的财产,我偏偏要揭穿你的真面目。”   程骁“啪”地一声,拍打在楼梯扶手上,一双眼睛瞪着萧钰月。   咬了咬牙,他说:“小吴,还愣着做什么?”   小吴自然知道,老爷子在去开会之前,就交待了他们这件事情。把莫家夫妻请来,也为了这件事情。   没想到莫家竟然会在这个时间点上门,在程母出院的那天。   明明,他们安排的就不是这一天。   小吴不傻,自然想到了一种可能。   看向萧钰月的眼神,也不好起来。   程母叹了一声,要说她生气吗?   生气。   但对方就是个小姑娘,她还能跟人争执?说自己当年如何和胜利恋爱?又如何生下孩子?   好在让孩子认祖归宗前,就请老爷子做了那个什么检测,能检测出血缘的。   也好在老爷子听了她的建议,真的请人检测了。   他们身正不怕影子斜,不怕被人说。   程母拉了一下程骁的衣角,“走吧,程程。”   程骁脸上的怒意已经消了下来,在看向程母的时候,已经风平浪静。   他扶着程母上了楼梯,往房间走去。   一早就让冯妈收拾出了房间,就在他的隔壁,那间房间非常的大,也很舒适。   见到程骁母子已经上了楼,消失在楼梯口,萧钰月气不打一处来。   她是真的怒了。   她就要被赶出萧家,程骁却能够好好地在萧家住着。   她不服。   小吴说:“萧小姐,——不,莫小姐,你请走吧。”   “你个狗眼看人低的,我是萧家的孙少爷,什么莫小姐?爷爷只是一时生气罢了,我从小被他养他,他舍不得我走的。”她觉得有点儿委屈,自己从小就是在萧家长大的,早就已经把萧家的一切当成自己了,现在半道跳出来一个程咬金,真的很让她不服。   这一想,就更加的委屈,她说:“凭什么,那人一句话,你们就要听?他叫我走,我就得走吗?我不走。”   虽然爷爷生气的时候,让她搬离萧家,但那也是气头上说的话,怎么能够当真呢?她相信,爷爷不会真的让她走的。   一定是程骁在爷爷那里说了什么话,爷爷才动怒。   她想要见爷爷,跟他道歉,她以后再也不乱发脾气了。   想着,眼泪就不停地往下掉。   莫母说:“钰月,我们回去吧,你是莫家的孩子,不是萧家的。”   莫父也道:“是啊,钰月,你爷爷还等着你回去上坟呢,走吧。”   他们这次过来,就是想接女儿回去的,只不过女儿一直不想回去。   “我不回去!谁说我要回去了!”萧钰月说,“谁也别想让我走,就是他程骁也不行!”   “这话是我说的!”门口响起一个声音。   萧钰月一怔,望了过去,就看到萧老爷子一步一步地往家里走了过来。   莫家父母看到萧老爷子,都向他打招呼:“萧伯伯好。”   “你们过来了?”萧老爷子说,“我让冯妈给钰月收拾东西,你们今天就回去吧。”   萧钰月哭道:“爷爷,我不回去。我是你孙女,一辈子都是,我不回去。”   她真的不想回去。   她和父母又没什么感情,为什么要回去?   她就想留在萧家,想跟爷爷在一起。   “前几天不是说好了,让你回莫家,你早该回去了。”为什么拖到现在,萧老爷子只当她真的舍不得他。   他刚回来,还不知道家里发生的事情。   “小吴,你不是过去医院接云香了吗?”   小吴说:“首长,已经接回来了,少爷也回来了。”   “回来了?”萧老爷愣了下,似乎什么都明白了,他朝萧钰月喝斥,“混账什么!”   还能有什么不明白的?他早就让小吴跟莫家联系,让莫家过来接人,萧钰月一直不回去。他又忙,就把这事给忘了。   这会,程母已经被接回来,刚才他听到钰月在那里大骂,还有什么想不明白的?   “爷爷……”萧钰月委屈。   萧老爷子说:“你苏婶婶身体不好,刚从医院回来,你这样刺激她,你按得什么心?”   “爷爷,我没有。”   “小莫,你们夫妻俩把人带回去,行李我到时候让冯妈收拾了,叫小吴给你们送回去。今天就走,别在萧家呆了。”萧老爷子直接下了逐客令。   以前觉得萧钰月可怜,这会却觉得,她心机太重。   云香的病情,他们都不敢让她受一点的刺激,从医院回来,就是回来修养的。   她倒好,在这个时候刺激一二,给她气受?   这是想干什么?把云香气死了,对她有什么好处?   莫家父母已经看懂了萧老爷的话,这就过去拉了萧钰月。   这个时候,萧钰月真的慌了,她哭:“爷爷,我不想走。我舍不得离开你,我是萧家的孩子啊,我要一直陪着你,我不走。”   萧老爷却直接上了楼,并发下话来:“姓也改了吧,改回莫姓,你爷爷还等着你回去给他磕头呢。”   萧钰月越发慌了,如果连姓也改回莫姓,那她就真的跟萧家没有关系了。   她突然之间觉得,自己跟程骁争什么啊?   就算他不是萧家的子孙又怎样?爷爷都认准他是了,她在这里跟他争什么?   现在她就要被赶出萧家了,而程骁却依然是萧家的孙少爷。   那她这些年来,真的是个笑话吗?   萧钰月哭了,哭得伤心,这一刻,她真的觉得自己做错了。   “爷爷,不要赶我走好不好?我舍不得你,我舍不得你啊,爷爷。我还记得,我刚到萧家的时候,爷爷你见我一直哭,就不停地抱着我,晚上哄着我睡觉。我怕黑,我怕打雷,你就一直守着我。你就是我亲爷爷,亲爷爷啊。”   莫父莫母听到萧钰月说得那些话,面面相觑。   他们觉得,自己做父母很失败,自己的女儿竟然不认他们,是因为他们从小把她送给萧家的原因吗?   那个时候他们也没有办法,老爷子死了,家里又戴了那样的帽子,被下放到了乡下,那里多辛苦,他们也是没有办法。   莫老爷子在死前求了萧老爷子,让他保护钰月,这才有了她后来的平安无赖。   他们在乡下,又无时无刻不在想着自己的女儿啊。   如今回来了,就想着把她带回去,结果遭到了拒绝。   他们实在是……   莫父莫母叹了一声。   “走吧,你回莫家,有时间可以来看看老头子。我不是你亲爷爷,莫家才是,回去吧。”萧老爷子叹了一声,上了楼。   他的身影被拉得很长,显得那样的沧桑。   ……   哭哭啼啼的萧钰月——,不,应该叫她莫钰月,已经被莫父莫母拉走了。   她哪怕多么不情愿,甚至不愿意被父母牵着,也没有办法,只能回到莫家去。   萧老爷子已经发了话,她必须回去。   如果她不愿意回去,那么他也会去解除他们之间的收养关系。   这样就等于撕破了脸,她以后就是想回萧家看看,都不可能了。   现在被萧老爷子说了之后,老实地回去,以后说不定还能够回来萧家看看老爷子。   说不定还能有机会。   莫钰月想到了这些,这才心不甘情不愿地回去的。   ……   楼下终于安静了。   冯妈和小吴总算是松了一口气了。   “终于回去了。”冯妈自言自语。   小吴却没有说话,他一向话少,只会默默地看着,不会乱说话。   抬头看了一眼楼上,楼上似乎也没有动静。   两人自顾自地干自己的事情,谁也没有再多说话,没有议论萧家的事情。   ……   楼下发生的一切,自然是没有逃过程骁的耳朵。   但他没有去在意这些,陪着程母聊天。   程母并没有注意到楼下的事情,莫钰月说的那些话,程母在意,但也无奈。   本来就是事实,她和萧胜利恋爱在前,又跟程父结婚之后。   程骁是萧胜利的孩子,但她带着孩子嫁到了程家,虽然迫不得己。当时的情况,又那么的形势,运动又那么严格,她不嫁人,孩子出生之后,就没有她们娘俩的活路。   只能说,天意弄人。   哪怕生气,她也不能说人家小姑娘说错了。   何况那就是一个小女孩,又比晩晩大了几岁?   难道她还能够去骂人?   她自然是不能的,她骂不了人。   “娘,你别往心里去。”程骁看程母的脸色,就知道她一定很在意莫钰月刚才说的话。   程母却摇头:“我不往心里去,她说的是实话,我确实对不起你爸。”   “但她说错了一点,你是你爸的儿子,咱验过那个基因,你是萧家的血脉,这是千真万确的。”   程骁点头,他自然知道,娘当初让爷爷验那个DNA,也是害怕今天这样的情景发生。   娘果然有先见之明。   “娘不生气,娘要把身体养起来,娘还要看你和晩晩结婚,还要抱大胖孙子呢。”程母笑道。   她现在的心态已经放得很平稳了。   还有什么事情是她没有经历过的?   生那么重的病,又遭遇爱人的去世,丈夫的去世,还有什么能够打击到她的?   心结解开,那就没有什么再能够影响到她了。   “娘,你能够这样想,儿子也放心了。你好好在萧家养病,萧家有家庭医生,会每隔一段时间给你检查身体。我师傅也会来,你不用担心。”   “我有什么担心的,娘现在啊,都想开了。我就想多活几年,好看着你和晩晩结婚生子。”程母发自内心的微笑,“而且我住在你爸当年的屋子里,心里别提有多高兴了。”   当年她和胜利恋爱,他就跟她说过,要带她回萧家。   后来她没有等到她,没有办法,只能够嫁给程父。   如今,她带着儿子住了萧家,最近距离地感受他曾经住过的房子,她有什么不满意的?   她觉得,这一生老天对她不薄,这一辈子,她都值了。   哪怕将来死了,去见了胜利,她都有话跟他说了。   ……   门外,萧老爷子路过,抬起欲敲门的人,顿住了。   他叹了一声,又转过了身,下楼。 第118章   萧胜利是被葬在烈士墓。   当年他从战场上被送回来后,计于他在战场上的贡献,很快就被葬在了烈士墓中,在烈士碑上刻下了他的名字。   萧胜利是伟大的,同时也让人唏嘘。   他死前并没有结婚。   同时,他又是幸运的,有一个姑娘怀了他的孩子,给他留下了血脉。   程骁带着母亲,和萧老爷子一起来到烈士碑前。   在萧胜利的墓碑前,程骁第一次有了想哭的冲动。   谁说他不敬爱自己的父亲,虽然他没有见过父亲,从小也不知道他的存在,但自从知道他后,他就无时无刻不在想着他。   如今来到父亲的墓碑前,看着墓碑上父亲的照片,他才发现,自己和父亲真的很像。   年轻时候的父亲,真的很英俊。   而他和父亲竟有六分像,另外的四分像他的母亲。   当年爷爷来到下河时,看到他的时候,应该是已经产生怀疑了吧?   毕竟,他和父亲挺像的。   相貌哪怕不是十成十像,神韵却极像。   看着他,爷爷怎么可能会认不出来?   当时没有当场认他,也是有顾虑吧?   一是身份,二也怕这一切只是自己猜想?   后来缠着他认干孙子,只怕也是出于这种怀疑。   但是爷爷为人又沉稳,哪怕再怎么怀疑,也不会马上就认定一切。   娘那个时候生病,是不是因为爷爷去问过她?   这一切,他无从知晓,也不想去问爷爷和母亲。   母亲的病情,本来跟这事有极大关系,他不想再给母亲添上一丝愁容。   现在他已经跟爷爷相认,户口也已经改了名字。   他是萧家的子孙,他跟爷爷相认了,不会再让爷爷孤独,这就够了。   ……   程母站在萧胜利的墓碑前,她的双手抚摸着墓碑上他的照片,眼泪已经止不住往下掉。   时隔二十多年,她再一次见到了萧胜利。   只可惜这一次,她见到的只是心上人那冰冷的墓碑,和一张照片。   她曾经多少次,想要再见他一次,想要亲口跟他说一声:胜利,我怀了你的孩子,我们的孩子长大了。   但是他再也听不到了。   曾经,她以为他迫于家庭,嫌弃她的出身,所以不愿意再见她。   或许已经结婚生子,或许已经……   但天意弄人。   她怎么也没有想到,他竟然牺牲了。   牺牲在那一年的秋天。   她和他的孩子还没有出生。   他没有辜负她,一直都在惦记着这个事情。   如果她知道这一切,哪怕被人挂上破鞋PD,她都不会迫于压力嫁给程父。   她对不起胜利,同样也对不起晓梦她爸。   她哭着,几乎跪倒在地上。   “娘。”程骁喊,过去扶她。   程母哭得泣不成声。   萧老爷子看着,也动容。   儿子死了,儿媳妇在乡下过了这么多年的苦日子。   生下孙子,却一直都被人指指点点,甚至还为此染上了病。   他的儿子是不幸的,但同时也是幸运的。   如今孙子找回来了,他最大的遗憾也没有了。   带着孙子过来上坟,也是宽儿子的心。   “以后多回来看看你爸。”萧老爷子叹着,拍了拍程骁的肩膀。   程骁点头:“爷爷,我知道。”   程母却还在那里扶着墓碑哭泣着。   她压抑了二十多年的感情,在这一刻全部都喷发了出来。   雨,微微地下着,就和程母的心情一样。   ……   晩晩此时很苦恼。   上了高中之后,她以为只要自己好好地学习就行,却没想到,烦恼事一桩接一桩。   最近她被人表白了。   表白的对象,却是她军训的教官。   她也没有想到,教官竟然会跟她表白。   那个高高瘦瘦的,皮肤有点儿,平日里严肃得跟什么似的男人,竟然会跟她表白?   班里那么多的女生,跟他表白,他怎么就选了自己?   而且,她才上高中,哪怕她心理年龄已经成熟,但她生理年龄毕竟才十五岁。   一个十五岁的小姑娘,能懂什么?   “这真的是张教官叫你送来的?”晩晩一脸的雾水。   那个送信的男生说:“张教官让我把这个交给你,说你打开就知道了。”顿了顿,那个男生又说,“没有想到,教官会给你送情书。”   那个男生挠了挠脑子,送完信,他就跑了。   晩晩却拿着这封信,拆也不是,不拆也不是。   拆的话,怕真的看到信里表达爱意。   不拆,万一教官不是这个意思呢?   “晩晩,张教官找你什么事情?”朵朵问她。   晩晩摇头:“我也不知道。”   “要不,你拆了信看看吧,万一教官找你真的有事呢?”   晩晩深吸了一口气,拆开了信件。   但打开信的下一刻,她:???   怎么回事?   “怎么了?教官在信上写了什么?”朵朵见她表情不对,紧张地问。   晩晩摇摇头,一头的雾水,把信件交给了朵朵,你自己看。   朵朵有些猜不明白,但还是打开了信,看了之后,她和晩晩的表情一模一样。   她说:“晩晩,你向教官表白了?”   晩晩:……   “我向他表白什么啊。”晩晩有些气极败坏,这都什么跟什么?   她和张教官,除了军训的时候有所交涉,其他的时候,她都没跟张教官说过一句话。   “那为什么张教官会写这样的信?他在信中回绝了你的爱。”朵朵指着书信问她。   晩晩说:“我怎么知道,我又没有给他写情书。”   这都是什么事情?   平白无故的,张教官为什么突然给她写回绝信?   一开始那个男生找上他,说张教官给她写信,还说张教官给她的情书,她还真的以为张教官喜欢她,要跟她表白。   结果,并不是这么回事?   一场乌龙?   还是张教官开的一场玩笑?   真让人哭笑不得。   “是不是谁给张教官写情书了,然后写了你的名字?”朵朵猜测。   晩晩摇头:“这不可能,谁没事冒充我给教官写情书?她们最多就是不署名罢了。”   朵朵一想,也对。   没事写晩晩的名字做什么?除非这个人是想恶作剧,捉弄捉弄晩晩。   但是这可能吗?   班级里,谁会开这样的玩笑?   有谁能够恨晩晩到要捉弄她?   好像也没有。   难道是……   教官自己搞错了?   猜来猜去,怎么也猜不到。   “我去问问教官吧?”晩晩觉得,这事还是问清楚好。   虽然说,她也可以不用去了解清楚,反正教官军训完就走了。但张教官是他们的教官,军训的成绩还在他手里,万一他认为自己品行不端怎么办?   万一给她在考核单上记个不及格怎么办?   那她可是有冤都远处诉。   还是问问张教官吧?   “万一你这样去问,张教官恼羞成怒了怎么办?”朵朵担心地问她。   “那能怎么办?总比被他误会我喜欢她好吧?”晩晩总觉得这样不对。   扯上感情的事情,一旦扯不清,容易乱。   她不想背上这个黑锅,以后被同学传了闲话怎么办?   还真当她喜欢教官呢。   ……   晩晩想了,就去做,一向都是她的风格。   她做事情向来干脆。   她找上了张教官。   此时张教官,正在收拾行李,军训结束,他们也该回去了。   “小张,那边有学生找你。”   其他教官都朝张教官挤眼睛,“你这都收到那么多封情书,现在连学生都找上门来了。”   张教官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出了宿舍。 第119章   门外那个美丽的姑娘,正站在走廊下面,背着身子,手背在身后,看着外面操场上跑步的学生,悠闲地拿脚画着地面。   这样的画面太美好。   张教官本来紧张着的眉头,缓缓舒展开了。   “苏芸熹。”张教官喊。   苏晩晚回头,朝着张教官微微一笑:“教官好。”   女孩脸上荡漾着笑容,一双鸦睫忽闪忽闪的,顿时撞了张教官的心。   张教官咳嗽了一声:“苏芸熹,找我什么事?”   晩晚把那封张教官托人送给她的回绝信又还给了他,“教官,这信你送错了。”   张教官:???   苏晩晚说:“我没有给你写过情书,肯定是哪个学生恶作剧,搞错了。教官你收回去吧。”   她可以当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   张教官捏着那封信,这信他自然认识,这是刚不久他写了让人送给晩晚的信,上面还有晩晚的名字。   最近很多的女生给他写信,有署名的也有未署名的,有亲自送的,也有偷偷放他包里的。   晩晚的情书,没有署名,但是她放的时候,他看到了背影。   这个女孩他一直有印象,军训的时候最刻苦,也从不叫苦。   总是默默地承受着,完成他布置的一个接一个的任务。   他对她很有好感。   只是没想到,她竟然也和其他的女生一样,满脑子的恋爱脑。   小小年纪,不好好学习,尽想着恋爱的事情。   信,他收着,并没有推回去,嘴上却不饶人:“好好读书,你爹妈给你上学,可不是让你来谈恋爱的。”   晩晚突然很生气,这个张教官怎么听不懂?   她、没、有、给、他、写、情、书!   “教官,我没有……”   “行了,我知道了,我就当你没有写过情书,以后不要干这样的事情了,好好读书,别辜负你父母的期望。”顿了顿,“要谈恋爱,等你成年了再说,到时候我可以考虑考虑!”   苏晩晚生气了,头也不回地走掉。   真是讨厌!   她都说没有写,怎么偏偏就认准了呢?   她没事给他写什么情书?   她又不喜欢他,他也不是自己喜欢的那类型。   但他竟然不信!   不信就不信吧,她要用实际行动来证明,她、不、会、喜、欢、他!   看到她头也不回地走了,张教官还摇头,现在的学生啊……   “怎么,又有学生向你表白?”后面有其他教官出来。   张教官没说话。   其他教官说:“主要是你太帅了,哪个学生不心动?每次轮到你军训,总会有女生排着队给你写情书,我们想要收封情书都难。”   张教官却直接回了宿舍,给了那人一个背影。   那人愣了下,急忙跟上。   ……   晩晚回到教官,朵朵正在门口等着她。看到她回来,急忙问她:“怎么样?跟教官说清楚了吗?”   “说不清楚。”晩晚说,“朵朵你说,张教官怎么那么自恋?一定要说我暗恋他?我暗恋他干吗?他又不是我喜欢的那型。”   朵朵说:“可能是给他写不情书的人多了,搞错了?”   “不清楚,我跟他说了我没写,他还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说我现在主要的任务是学习,谈恋爱的事情等以后成年了再说。还说以后我要跟他表白,他会考虑考虑,你说他什么意思。”   朵朵说:“教官可能,对你也有,好感?”   她断断续续地说着,琢磨又琢磨,想来想去,只有这种可能。   晩晚一脸震惊:“怎么可能?教官怎么可能会喜欢我?他当时那一脸嫌弃。”虽然她也嫌弃,不喜欢教官。   “我觉得有这种可能哦,否则他怎么会突然写了封回绝信?你明明没有给他写信。”   晩晚也疑惑,“有可能真的有人冒充我写的,教官还不至于认错人。到底是谁,冒充我写了那封情书,恶作剧也不是这么作的。”   这会害死人的。   谁那么讨厌,开这样的玩笑?   学生早恋,被老师知道了,万一在档案上给她记一笔怎么办?   万一告诉她父母怎么办?   真的苦恼死了。   这会,她看班上谁都有可疑,谁又都不可疑。   “晩晚?”朵朵喊。   晩晚回神,朝她微微一笑。   这个时候也就只有朵朵陪着她了,也只有朵朵不会干损害她的事情,反而会关心她,爱护她。   “我没事,张教官反正就要回他的单位了,以后我和他见面的机会也少,应该不会再有交际。”   以后不会再见面,跟他之间也不会因为这些事情而尴尬。   晩晚想了想,觉得自己没必要烦恼,这就回了教室。   军训结束,他们正式开始上课了。   高中和初中可不一样。   初中还能松懈松懈,可是高中完全不行。   高中一旦松懈,以后高考怎么办?   而且晩晚都决定跳级了,她决定在高二结束之后,直接参加高考。   她想早点参加高考,早点考到北京去。   而且她和朵朵已经商量好了,朵朵也决定跳一级,早点毕业早点参加高考。   朵朵也急着考去魔都,也不知道她急着见谁。   晩晚做梦也不会想到,朵朵想见的人竟然是她的小哥。   等到以后她知道了后,那震惊的表情,让人忍俊不禁。   晩晚在感情上的那一块情商,其实并不高。   ……   晩晚正做着作业呢,突然“呯”地一声,有人拍在她的桌子上。   晩晚皱眉,看向了那人,是他们班上的文娱委员赵娟。   “赵娟,你干什么?”   “听说你被张教官拒绝之后,还又跑去见教官?想要他收回回绝书?”   晩晚:???   什么情况?她跑去见教官收回回绝书?   啊,对!她是把回绝书交还给了教官,但不是她想的意思。   “你凭什么让教官收回回绝书?你是谁啊?”赵娟戾气很大。   看着晩晚那张白嫩美丽的脸,她更加的妒嫉。   晩晚的美丽,是班里公认的,男生们都在说班花非她莫属。   但凭什么?   她也很漂亮好不好?还在文艺这块还特别好,她才是那个班花才对。   “你冲我发火做什么?你喜欢教官,那你去跟他表白啊,来我这撒什么气?我欠你?”晩晚很生气。   她在教官那里受了一肚子气,现在赵娟又跑来就这个事情还来烦她。   她让教官收回回绝书,难道还要求错了?   她又不喜欢教官,是教官自己搞错了对象,把她错认别人,她去解释也解释错了?   虽然教官并不信她,还劝她重视学习来着。   她也很苦恼的好吧?   “我不许你喜欢教官。”赵娟凑近她,小声地说着。   朵朵在旁边听到了,一脸地好奇与震惊。   晩晚奇怪地看了一眼赵娟:“你喜欢他那是你的事情,来我这撒气?别说我不喜欢教官,就算我真喜欢,你有什么权利来支使我不许喜欢教官?他是你老公?”   赵娟咬牙切齿,想要动手打她一巴掌,晩晚却睁着一双眼睛瞪着她,她的巴掌愣是没挥下去。   “自己情场失意,别逮谁咬谁,别人没那么随便被你咬。”晩晚毫不客气地说。   赵娟怒极,咬着唇忍了又忍,转头离去。   朵朵说:“晩晚,你怎么得罪她了?”   晩晚说:“我怎么知道,莫名其妙地跑过来,朝着我发了一通脾气。”   “她可能喜欢教官,然后看到你跑去见教官,也可能是教官跟你说的话她听到了。你不是说教官说,最后可以考虑考虑吗?”   晩晚睁大眼睛:“不会吧?”   “她可能以为教官喜欢你,所以心里就有点儿难受了。”朵朵接着说。   晩晚一脸的不敢置信,这样也可以?   想死的心都有了,教官真是害死人,平白给她招了一个敌人?   只怕以后这个赵娟会死死地盯着她了,说不定还会给她整些麻烦事。   “你以后注意点赵娟,她可能……”朵朵也想到了这种可能性。   晩晚说:“她整她的,我还怕她?”   水来土掩,兵来将挡,她还真的不怕赵娟。   她反正也要跳级了,高二不跳,高一可能也会跳,远离这些是非。   ……   程骁最近也很苦恼。   也不知道这个莫钰月怎么回事,最近莫名其妙地总是来找他。   说一些莫名其妙的话,什么“她后悔了,请求回萧家”   又什么“莫家好苦,衣服都得自己死。”   还什么“我想爷爷了,我不要在莫家。”   莫名其妙。   莫钰月只怕是回了莫家之后,没有人侍候,习惯不了?   以前在萧家,她从来不用自己洗衣服,也不用自己煮饭,冯妈会打理好一切。   莫家如今是普通之家,没那么多钱给她请佣人,所以她不习惯了?   程骁觉得,那都是惯的。   他如今在大学里,也很少回萧家。   莫钰月想要堵他,竟然还直接找上了大学,直接被他回避了。   搞不明白这个莫钰月,是在搞什么飞机?   最近怎么尽缠他了?   她想要回萧家,不是应该找爷爷吗?   找他干吗?   直接让门卫阻止了她。   ……   爷爷一直让他住到萧家来,别住校了,程骁觉得那是人生中难得的经历,就一直住校。   就是最近他回家的时候,没被莫钰月堵上,却被程母拉到了一边,问他和莫钰月怎么回事?   “你不是跟我说,喜欢晩晚吗?那跟莫家的那个孩子怎么回事?”   “什么怎么回事?娘,我没听明白。”   “就是那个莫钰月,她前两天来萧家找你爷爷,说想跟你结婚。”   程骁:???   什么情况?莫钰月和他结婚?   他们两个八竿子打不着,他们两个人结婚?   她是脑袋被门板夹了? 第120章   “她搞什么?和我结婚?”脑子有坑吗?   程母说:“真不是你变心了?”   “我喜欢的是晩晚,一直都是,这辈子就只想跟晩晚结婚,等到晩晚成年了,我就跟她表白。至于这个莫钰月,我讨厌她都来不及,怎么可能会喜欢她?”   程母松了一口气,还以为儿子喜欢上这个莫钰月了。   她真不喜欢这个莫钰月,看人都是拿斜眼看的,极瞧不起人。   前段时间还讽刺她乡下婆子,不配得到萧家的重视,还说她破鞋来着。   这样的女人如果成了她的媳妇,能够想象得出来,将来家无宁日,她这个婆婆以后更是连翻身都难。   她并不希望莫钰月进门,但如果儿子喜欢的话,她也无法反对。现在看到程骁说不喜欢,她终于能够松了一口气了。   “你不喜欢就好。前几天她一直来萧家,想要回到萧家,被你爷爷拒绝了,最近这几天天,她就说想和你结婚,还说……”   程骁皱了眉头。   “她还怀了你的孩子。”程母说完,看着他脸上的表情。   程骁脸上闪过怒意:“我连碰都没碰过她,哪来的孩子?”   程母也觉得,程骁的性格不像一个会随便碰女人的人,何况那个莫钰月总让她觉得,心机很重。   她怕的是,儿子一不小心,什么时候着了莫钰月的道,这才问了他。   显然,她担心过头了。   “等你爷爷回来,只怕会找你。”   程骁却无所谓,找就找,爷爷不是那种随便被莫钰月说两句话就上当的人。   爷爷精着呢。   ……   程骁果然猜对了,萧老爷子确实不是那种被莫钰月说几句话就相信的人。   在书房里,他正和小吴谈着话。   “小吴,你来分析分析,这是怎么回事?”萧老爷子问着身边的小吴。   小吴是他的贴身警卫,有时候家里有什么事情,他也会问问小吴。   小吴头脑比小牛灵活,有时候很能够分析出一些事情来。   “首长,以我的观察,少爷不是这种人。”小吴发表着自己的意见。   萧老爷子说:“怎么说?”   “首长,你还不了解少爷的为人吗?少爷做事情稳重,又克制,不可能会去轻薄莫小姐,而且……”小吴看了一眼萧老爷子,不敢往下说。   萧老爷子说:“怎么不往下说?”   “我不敢说,怕首长生气。”   “说吧。”   “何况莫小姐这个人,惯会来事。上次她都能够冤枉少爷,说少爷大清早起来看她上厕所。但事实却是,少爷一早就去了医院,医生可以做证。”   萧老爷没有说话,浑身的冷意,让小吴感觉老爷子这是生气了。   “这次莫小姐又说少爷非礼了她,她愿意跟少爷结婚,这是看在首长的面子上,这话我不信,首长你更不信。”   萧老爷子说:“钰月这孩子,从小被我宠坏了,做事情完全的没有头脑。虽然我才接回程程,但我在乡下在他相处了九年,他的为人我还能够不了解?他和他父亲完全就是一个性格。而且我萧家人,重情,专情,他喜欢晩晚,怎么可能会去随便非礼人家姑娘?”   小吴恭敬地站着。   “钰月她还是没有死了回萧家的心啊。莫家现在败了,无法给她富贵的生活,她只怕是适应不了,就想着回萧家。前段时间一直跟我说她后悔了,想回来的话,我没同意。这才想到了这个办法。”萧老爷子了解钰月的性格。   虽然前十年,钰月这孩子乖巧懂事,但后来的九年,他并没有在她的身边,也不知道她被养成了什么样子。   性格终究是变了啊。   想要进萧家,就用了这手段,更让他轻视。   在心里更加地觉得对不起莫家,对不起老伙伴,他没有教好她啊,让她的性格越走越偏。   连这样的想法都能够想得出来。   萧家就程程这么一个孙子,一旦跟程程结婚,那萧家的一切也就在她手上了。   “首长,万一她一口咬定少爷非礼了她呢?万一她一定要说,肚子里的孩子是她的呢?”小吴提出了心中的猜测。   萧老爷子一怔,这种可能性不是没有,而是完全有可能。   “到时候我……试探试探她吧。”   姜毕竟老的辣,萧老爷子早就想好了该怎么办。   让莫钰月进门,那是不可能的。   他算是看出来了,钰月这孩子歪了,一旦让她进门,家无宁日。   他已经老了,还能够活几年?他可不想自己的晚年,时刻处在这种提心吊胆的日子里。   说实话,晩晚才是他心目中最理想的孙媳妇。   晩晚她聪明,大度,能够帮助程程。这样的孙媳妇进门,才能够壮大萧家。   其他人,他也想过,比如那些老伙伴家的孙女们。   有家世,有熟悉的,也多。   但程程不喜欢。   他心里也没有那么多的门第之见,孙媳妇最主要的是能够管好这个家。   还有,和程程相亲相爱。   孩子的幸福,比任何的家世都重要的多。   况且,萧家也不需要通过联姻来壮大家世。   他觉得,够了。   而且,他相信程程的内容,以后够能够振兴萧家。   何况,虽然莫钰月是他从小看着长大的,但绝对不适合做萧有的孙媳妇。   别说程程不愿意了,他这个老头子都觉得,她配不上程程。   不是谁都可以配得上他家孙子的。   “首长,这事需要告诉少爷吗?”   萧老爷子摇了头:“不用告诉他了,这事我会解决好。”   ……   程骁以为老爷子会打了他问这件事情,没想到一直等了好几天,老爷子都一直没有找他。   以下当下就明白了,爷爷不是不找,而是相信他。   相信他不会干出这样的事情,所以没必要找他。   爷爷的信任,让他心里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感动。   亲人的信任,真的很让他感动,他心里更加地肯定了,要好好地报答爷爷。   很快,程骁就搬到了大学宿舍,直接就杜绝掉莫钰月的纠缠。   ……   在莫钰月再一次来到萧家,萧老爷子把她叫到了书房。   莫钰月心里一阵的激动,爷爷这是同意了?   她回到萧家有望了?   萧老爷子找了她,一开始也没有切入正题,只是问她在莫家呆得怎么样?还习惯吗?过得还好吗?   莫钰月眼圈红了,“爷爷,我好苦啊。我父母并不喜欢我,他们总打我,骂我,骂我没出息。莫家并不是只有我一个孩子,还有我弟弟,他们眼里只有我弟弟。他们让我干这个干那个,今天不是拖地,就是明天让我洗衣服,让我做饭。我说我要看书,他们就打我,说读那么多书干什么?连干点活都磨磨讥讥的。”   萧老爷说:“真的?”   “真的,爷爷,我想回来。”   萧老爷子说:“可是你已经姓了莫姓,你已经是莫家的人了。”   莫钰月说:“爷爷,我怀了程程哥的孩子,我要嫁给他,这样我就能够回来了。”   萧老爷子眉头一蹙,这话她以前说过,现在又说了?   “你爱程程吗?”   “爱,我当然爱了,不爱我还能够嫁给他吗?虽然一开始是他强迫的我,但后来我也爱上他了,我想成为他的妻子。”   萧老爷子说:“如果我能够让你不嫁给程程的情况下回来,你还愿意嫁给他吗?”   莫钰月生疑:“爷爷,真的?”她虽然很想要回来,但是爷爷为什么突然问这个?   萧老爷子说:“钰月啊,现在的科技发达了,一个人怀了孩子,哪怕没生下来,也能够测出这个孩子是不是别人的。”   莫钰月心里一跳,“还有这样的技术?”她怎么不知道?   “能,刚出来的技术。能够测出父子关系,也能测出母子关系。”萧老爷子正色地说。   莫钰月心里慌了,但还是倾向于老爷子在骗她。   “你也知道,萧家的规矩,如果你真的怀了程程的孩子,想要嫁进萧家,那么肯定要测这个孩子是不是程程的。程程当年认祖归宗,那也是测了这个DNA的,这才确定下来他真的是萧家的孩子。”   莫钰月心里确实慌,但很快又冷静了下来。   “程程哥当时轻薄我,孩子肯定是他的,肯定能够测。”心里却在想,得想个办法,故意弄点儿流产的事情出来,把这个屎盆子无论如何都扣在程骁的身上。   “你说程程轻薄了你,那你告诉爷爷,他什么时候轻薄你的,在哪里?孩子几个月了?”   莫钰月有些慌,心里一直想着对策,听到萧老爷子的问话,随口应了一句:“就是在两个月前,就是在萧家大院。”   “就是那次你说程程偷看你上厕所那次?”萧老爷子突然问。   莫钰月想也没想,点头:“就是那次!”   萧老爷子突然拍案道:“混账东西!” 第121章   苏家最近事情很多。   苏爸爸他们运输队要改革了。这事他一早就知道,去年就已经有类似通知。   人人自危,谁也不知道改革后会何去何从,他们还能够在运输队干吗?   但又无奈,改革就是改革,不是他们不同意,运输队就能够停止改革的。   这是趋势,很多单位都改革了,除了那些事业单位,还有国家单位。   很多像他们运输队这样的挂钩单位,都要面临改革。   而且苏勤一早就得到了通知,运输队会裁掉一批人,不会全部接受。   至于是按什么标准来的,没人知道,大家也都在心里有所猜测。   谁也不清楚,这种标准,是按业务水平来,还是按人际关系来。   如果按业务水平,那么那些有水平的业务能手,就不怕什么。   但如果是按人际关系呢?   人际关系,那可不是谁都能够拥有的,又有几个人能够认识大领导呢?   那些业务能手的人,自然最怕的就是这种拥有人际关系的人。   但那些拥有人际关系的,又何尝不是害怕他们这些有真才实干的人呢?   毕竟这次改革谁也不知道标准是什么。   苏勤自然也是在担心着这件事情。   晩晚回到家,看到的就是坐在客厅沙发上长吁短叹的苏爸爸。   “爸爸,你这是怎么了?”   苏勤叹了一声,却没有说话。   旁边陆思华说:“你爸他们运输队要改革了,也不知道结果是什么,你爸他担心自己下岗呢。”   晩晚这才想起来,去年的时候,苏爸爸就曾经说起过这件事情。   但因为改革还没有起来,所以也没有多少人去太过担心这件事情。   谁知道这个改革会不会进行呢,万一以后不改革了呢?   只有晩晚知道,改革肯定是会进行的。   因为在以后,很多的国企央企,可都进行了改革,一些集体经济,也都被承包。   连土地都已经被分到了各户村民手时,集体制单位还远吗?   据她所知,运输队最容易被分解,因为这里面的利润太大了。   八十年代九十年代那段时间,最红火的就是运输队,赚容易赚钱的也是运输队。   哪怕县运输队是在武装部门下,但这么赚钱的运输队,又会有多少人盯着呢?   还有那些外资港资,大家都盯着呢,承包个一二,又有武装部作为后盾,多好的机会,谁不愿意参与?   改革只是早晚的事情,迟早都要变化的。   至于最后的结果如何,晩晚虽然也担心,但也无奈。   不管结婚是什么,她都是支持自己的爸爸。   八十年代中后期,九十年代,那都是遍地是黄金。哪怕苏爸爸从运输队出来,将来也不愁没有事业可闯。   只不过在爸爸的心里,可能会觉得,外面闯荡事业,没有在运输队老老实实地干着更加的安稳吧?   毕竟他这一辈子的心里都比较的老实,总觉得铁饭碗砸不碎。   却不知道这铁饭碗,其实一点也不铁,现在就要面临这种艰难选择了,以后外面的世界大了,改革更加的彻底之后,会更加的不牢固。   铁饭碗真的无法人人一辈子都端着,总还是会有变化的。   现在的铁饭碗,以后会变成泥饭碗。   如果可以,她真的希望爸爸能够走出来,哪怕做做小生意都好。   总比一辈子绑在运输队好,何况现在运输队能不能呆得住都不清楚。   “爸爸,改革就改革吧,你还害怕自己下岗吗?”晩晚倒是无所谓。   苏勤说:“我当然要担心,如果下岗了,咱家吃什么,喝什么?这个房子都要收回去,我们住在哪?谁回乡下去吗?”   陆思华本来还不着急,这会听到苏勤这么一说,也着急了起来。   对啊,如果当家的被辞退了,他们住哪?这个房子可是公家的,她还记得当初为了拿回这个房子,曾经也把退休的老杨赶出去过。   将来下岗后,这房子分给了别人,别人也一样可以要求他们手腕出去。   这房子本来就不属于他们,这是属于单位的,属于国家的财产。   这个时候才想到,他们并没有买一套房子,他们就得住回乡下去。   乡下的日子,还能够过得习惯吗?”   苏勤咬了咬牙:“大不了,我们回家种地去。”   地也没有多少地,只有陆思华、晩晚和建民的,其他人都没有分到地。   就这么一亩都不到的地,能种什么?全家都得挨饿。   手里的钱只会越来越少,如果没有进项,连晩晚的学费都困难。   “我们回去种地,够吃吗?”陆思华琢磨着问。   她也想到了这个问题,回去种地只怕都不行,养不活啊。   “那能怎么办?不回家种地,我们住哪,吃什么?”苏勤抓着头发,一脸的烦恼。   苏晩晚说:“爸爸,妈妈,我们买房子。”   陆思华眼睛一亮,“对啊,我们买房子,这样就不用搬回到乡下去了,就能够在县城里生活了。”   苏勤说:“好什么啊?买了房子,难道就可以生活了?到时候下岗了,我们怎么生活?到时候钱都买了房子,那就更加没钱生活了。”   陆思华整个人像泄了气的皮球,当家的说的一点也没错,他们就算有房子又怎样?依然没办法生活。   苏晩晚说:“爸爸妈妈,我们手头有钱,现在的房子还不贵,将来呢?你们想想,现在国家要改革,外资来的那么多,房子以后肯定会越来越贵的,现在我们买了,手里有钱了,多买几套,以后可以租出去,这不是来钱吗?而且,就算下岗了,爸爸妈妈也可以做生意啊。我们学校门口,经常会有人过来卖早餐,还有人卖中餐,生意可火了。我曾经问过摊主,一天能够挣多少,他伸出五个手指头。”   “五块?”陆思华咽了咽口水。   五块一天,很多了,当家的工资也才一个月五十几块,算上奖金外块,一个月不会多于一百。   人家随便摆个摊,一天就能够赚到五块钱,一个月不就有一百五十块了?比当家的工资还高。   “什么啊,是五十块,妈妈。”苏晩晚说,妈妈能不能多想点,就想五块钱。   陆思华差点被口水呛着,“五……五十块?”那可是当家的一个月的工资了。   苏勤的眼睛也亮了,“真有五十块?”搓搓手,手心全是汗,五十块啊。   他那么辛苦的工作,一个月工资也才五十八块,再加奖金跟外块,也只有九十八块。   “真的,我不骗你们,我问过摆摊的摊主。”苏晩晚似乎不经意地说,“而且那些吃食,也没有好吃到什么份上,就是比学校食堂的稍微好点吃,便宜点,很多学生都争着抢着要。偶尔排队,还不一定能够排上。”   陆思华琢磨了起来,心里在思考着。   五十块,真的很诱惑人。   普通的家庭,一个月未必有五十块。在乡下,一年都攒不到五十块。   五十块钱,能够购买的东西很多,购买力可是十成十。   “妈妈,你做的饭可比人家好吃多了,如果你也去摆摊,生意肯定比他们好。”苏晩晚又无意间说。   陆思华说:“我?……可以吗?”   “肯定可以,不信你问问爸爸。”   苏勤挠了挠脑袋,“我也觉得可以,晩晚的想法很不错。你做饭一向好吃,如果去摆个摊,烙个饼什么的,肯定很多人买。”   陆思华眼睛一亮,突然之间觉得这个想法很不错。   她一辈子为这个家操劳,一直觉得自己也没有什么价值,也就只会做做饭。但哪个女人不会做饭呢?她也不过就是比别人好吃一点,也没有什么其他的本事。   可是现在,女儿跟她说,她能够靠自己这做饭的手艺挣钱,还可能挣大钱,她的心就有点儿动了。   说不定真的可以,如果真的能够靠她的厨艺挣钱,那么他们就不会害怕当家的下岗后,会无法在县城生活了。   这样的日子,确实挺好的,她心里有点儿蠢蠢欲动。   大有一展抱负的冲动。   一天五十块,这是她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她也不要求五十块,一天五块钱,她都觉得够了,心里会乐开花。   “妈妈,我觉得,你真的可以试试。”苏晩晚说,“你也不用卖什么,就一起买早饭好了,也简单,烙个饼,做点儿饭团,做点儿包子什么的,或是下点儿面,都不用太费心思。”   陆思华也觉得,这个办法可行。   “那我也去你们学校摆摊?会不会把别人的生意给抢了?”陆思华觉得,这样就太不好意思了。   人家在那里摆了那么久,她如果一过去,就把人家的生意给抢了,那多不好?   “可以啊,也可以在爸爸的运输队外面摆摊。很多人不一定做早饭,也有很多未婚的人,还有那些装载工人,不愁卖不出去。还有,县城有多少所学校,小学中学,还有一些工厂,都可以摆摊。”   陆思华越听,越有精神,心情就越发的激动。   “以后生意好了,我们还可以开个铺子,选个闹区,还怕没有生意?妈妈的饭菜做得那么好吃。”   苏勤也在那里连连点头,觉得闺女的分析,实在太到位了。   “我们也存了不少钱,不是想买房子吗?我觉得我们可以去了解了解行情,现在的房子也不贵,我们可以买下住宅区,也可以买商铺,正好可以不用租房子了。”   苏勤和陆思华相互对视,晩晚说得太对了。   不愧是他们的女儿,果然是聪明绝顶。   “那就这么办,咱们这就去看房子去!”苏勤当场拍板。   也不管将来会不会下岗,他们已经有了将来营生的办法,就算下了岗,他们也不怕。   一家人,一致决定,先看房子去,先买一套住房。   要不然,万一下岗了,住的地方都没有。   ……   第二天一早,一家三口,就齐齐出发了。   正好是周末,运输队正好休息,也没有苏勤的活,正好可以看房子。   “大伯,你们这是……”   没想到,看房子,竟然遇上了邵长青。   “是长青啊,你怎么会在这里?”苏勤也没有想到,他们看房子,竟然遇上了自己的侄子。   最近长青可是很少上苏家来,他也知道长青最近很忙。   要忙学校的事情,还要忙这边的商业生意。   学校的事情,已经办得差不多了,一所小学,一所中学,外加一所大学,都已经落实了下来。   小学和中学,都在宜安县,大学却是打算办在明市。   大学和小学中学不一样,可以坐落在小小的县城,但是大学如果坐落在县城里,以后招生考试,会有一定的困难。   县城的格局毕竟太小了,大学面向的是全国的考生,甚至还会面向全世界,如果就在县城里,谁还愿意来报告?   坐落在明市里,跟在县城区别不大,都是故乡,市里的格局更大点。   本来他打算是把大学办在省城的,可惜爷爷不答应,因为省城太远了,范围也太光了,他就想要办在家乡近点。最后决定就在明市。   正因为太忙了,邵长青也才没有好好地去苏家。   毕竟对于一个男人来说,事业更加的重要。   只要他忙完这阵,就决定上苏家去,没想到,他竟然会在这里遇到大伯一家。   “我们过来选选房子。运输队不是要改革了吗?我也不知道以后会不会下岗,就想着先把房子定下来,要不然万一下岗了,连住的地方也没有,那就太不方便了。”苏勤倒也没有瞒着邵长青。   长青是他的侄了,有什么好瞒着他的。   买房子多大的事情,正好可以问问长青。长青在这方面的眼光,肯定比他们好,正好作个参考。   “大伯这是想买房子呢?”邵长青说,“正好,这一处的楼市,正好是我一个朋友开的,我帮你们问问,能不能压压价。”   苏勤眼睛一亮,那敢情好。   本来他和媳妇是决定买旧房子的,旧房子不用装修,也不会太旧,又便宜,挺好的。   但晩晚说,要买房子,就买那种新建好的楼盘,房子新,也不会出什么大问题。   如果买商铺,倒是可以考虑那种老房子,正好在闹市区,挺不错。   但他们手头的经济有点紧张,买了住宅房,不一定能够买得起商铺。   现在长青正好认识人家房地产的老板,那正好,可以便宜点,少花钱又能买到好房子,他高兴都来不及。   很快,邵长青就联系到了楼盘的老板。   用的是售楼处的电话,把人家老板给招来了。   本来老板并不在售楼处,邵长青这么一叫,人家就来了。   这位老板姓许,也是港城人,来宜安县可是比邵长青早一年。他发现了大陆的商机,也嗅到了房地产的商机。   许家在港城也是房地产,如今来了大陆,又怎么会放弃这样好的机会呢?   大陆这边人多房子少,一旦把房子开发出来,买的人肯定多。   他觉得,这是一次发财的机会,都没有犹豫,直接就买了地,造起了房子。   这不,还真的有不少人过来买房子,虽然跟他的预期有所偏差,但他相信,以后房子不怕卖不出去。   “哎呀,是邵老板,什么风把你给吹来了?”许老板满脸堆笑。   看到买房子的顾客出来,哪有不高兴的。对于许老板来说,像邵长青这样的大老板,越多越好。   “是我大伯要买房,你给便宜点,算在我账上也行。”   邵长青倒是想给苏家买房子,但又怕苏勤不愿意接受。   他这个大伯,比较的老实,一点也不愿意占人便宜。也正是因为这一点,他才更加的高兴。   他把许老板往旁边一拉,“你这房子,尽管往便宜卖,不要怕亏本,到时候你亏多少,都我这出,只要跟我大伯说,房子便宜,在促销就行。”   许老板又有什么不明白的?   他也听说,邵家好像是在宜安县认回了一门亲,应该就是邵长青说的大伯吧?   他自然不会拒绝,这样的好事他怎么可能会拒绝呢?   又不是让他真的亏本,只不过是做个戏,跟他大伯说在促销打折就行了。钱,邵家会出。   能跟邵家联上关系,多好的机会,他怎么愿意放弃?   苏勤一家,自然不知道邵长青已经跟许老板商量好了卖价。   一听许老板说,最近在搞促销打折,顿时就来了精神。   有什么是比房子便宜更让他们兴奋的?   运输队的工作随时可能丢,现在他们买房子是当务之急,可马虎不得。   晩晚甚至想,如果能有一套已经装修好的房子,那就更好了,都不需要他们重新装修。   装修可是很麻烦的,也费钱。   “有的有的,正好有样板房,已经装修好了。这个房子更便宜,因为装修好了,很多人不愿意买,我们正好在打折。有十个样板房,你们喜欢哪一个,楼层都在这里。”许老板说着,一指前面的模型图。   晩晚却皱起了眉头,样板房比没装修的房子还便宜?这怎么可能?   爸爸妈妈可能对这一块不了解,但是她怎么可能不了解呢?她从后世过来,什么样的房子什么样的价格,那都是倍儿清。   但现在许老板竟然说,样析房更便宜,她心里就有了疑惑。   她看向了在旁边的堂哥,难道是堂哥做的手脚?   想利用这样的方式,给他们买一套房子?   又怕爸爸妈妈心里会有想法,所以跟许老板商量好了?   不得不说,晩晚的猜测非常的准,已经接近真相了。   晩晚自然没有像爸爸妈妈那样,认为邵家的财产不能接受,但这得有个度。   堂哥作为小辈,想要买套房子给长辈,这种想法无可厚非。   但爸爸妈妈也有他们的顾虑,是不想让爷爷为难吧?毕竟奶奶不是亲的,万一被他们认为爸爸想要跟他们争财产怎么办?   这一门亲,他们认得不容易。   可不能因为这点儿事情,大家闹得都不愉快。   她也赞成爸爸妈妈的决定,这个决定其实也挺好的。   他们自己努力,也不怕以后挣不下家产。   “真的啊,那我们要选选。许老板,你给我们说说,这十套房子,各是什么样的?”苏勤的眼睛亮了起来。   许老板叫来一个销售经理,专门给苏勤他们一家介绍房子的情况。   销售经理也是个妙人,哪怕许老板没有当场跟他沟通过什么,从许老板那三言两语中,也猜出了老板的意思。   介绍的时候,更加的来劲,同时也没有穿帮。   “听说似乎都不错,我们都去瞧瞧吧?”苏勤听了这十套房子的介绍,觉得哪一套房子都好。房子只有亲眼看过才能知道合不合适,他们决定亲自去看。   苏勤兴匆匆的,恨不得马上看到房子。   “苏先生,这十套房子并不在同一幢楼,但在同一个小区,我带你们都去看看吧。”销售经理笑咪咪地说。   苏勤连连点头,一家人就起程去了那边小区。   一起去的还有邵长青和许老板。   由房地产的面包车,送着过去的,并没有让他们自己打车过去。   在车上,晩晚忍不住多看了两眼邵长青。   “怎么了,晩晚?”晩晚过多的注意,还是引起了邵长青的注意。   晩晚看了一眼,坐在前面正和销售经理谈着话的苏爸爸苏妈妈,凑到了邵长青的身边,小声对他说:“堂哥,你老实告诉我,你和许老板之间是不是有什么猫腻?”   邵长青一愣,心里却大赞了晩晚,这个堂妹,可真不简单,他以为能够瞒得天衣无缝,没想到竟然被她给看出来了。   他倒也没有再瞒着晩晚,这件事情他也瞒不住,以后总会知道的。而且晩晚那么聪明,他就算真的继续瞒了,难道她就能够信了?   肯定不是。   “真骗不了你,让你看出来了啊?”邵长青笑着说道。   苏晩晚眨了眨眼睛,她一开始只是猜测的,没想到真的被自己猜了个正着,这件事情果然是堂哥和许老板做的手脚?   “我其实是想要买一套房子给你们的,但是又怕大伯不愿意答应,就让许老板往少了报,剩下的都记在我的账上,由我来付钱。”   苏晩晚说:“堂哥,你就不怕我爸爸妈妈最终知道这件事情,到时候会有想法?”   邵长青笑道:“不怕,这不是还有你吗?你肯定会说明大伯和伯娘的。”   他确实不担心,就算晩晚不帮着说好话,他也不担心。   这本来就是好事,有什么好担心的?   晩晚说:“上次奶奶送了我一套别墅,我都不好意思要。现在你又给买房子,这真的让我们家收不下手啊。”   “这有什么?邵家钱,就是苏家的钱,你们一直不愿意要邵家的钱,我给送几套房子,真的没什么。爷爷奶奶和我爸爸妈妈知道了,肯定会高兴的。”   ……   很快,苏家就定了房子。 第122章   晩晚家定的那个房子,就在8幢的六号楼的3楼。   这个时候的房子,还没有高楼,最高只有六层,没有装电梯,这个高度的楼梯也不怕爬。   晩晚也知道,随着改革开放,以后的房子只会越来越多,也会越来越高。   许老板有建高楼的经验,但是宜安县整个城市的规划在这里,房子不能建得过高,否则就会打乱城市的建设美观。   六层楼,已经是比较高的楼层,其他的小区一般以五层楼为主。   许老板的,那是崭新的小区,环境好,布局好,优美的环境让苏爸爸苏妈妈一眼就喜欢上了。   运输队的房子很少,只有四五十平方,为了多隔出房间,一家人的房间都小。住的很压抑,很憋屈。但因为是公家的房子,又不花钱,再憋屈压抑也没往心里去。   现在买了新房,那就完全不一样了。   自然是越大,越舒适好。   他们定的房子,总共是120平方,能够隔出五间房子,客厅还老大,特别的舒服。以后儿子们回来了,带回儿媳都不怕没地方住了。   不过,这房子是装修好的,许老板是港城人,把客厅隔得很大,只隔出了四个房间。苏勤虽然看着有点儿心疼,明明可以隔五个房间,但装修好了,不用另外花装修的钱,也就那样吧。   客厅大,走进来敞亮,看着也舒服。   晩晚说:“爸爸妈妈,这样的装修格局,我觉得挺好的。四个房间够了,平日里哥哥们也不回来,回来了到时候我去客厅住就行,不用专门隔五个房间。   “那不行,你怎么能够住客厅?到时候让爸爸住就行了。”苏勤可舍不得自己的女儿被赶到客厅去住。   以后儿子们带着儿媳回来,自然是他住客厅,女儿跟媳妇住一个屋子。   晩晚却说:“我们也不用考虑这些,说不定以后我们又换房子了呢?”   以后的事情,谁知道。   社会发展那么快,她可是知道的,从改革开放之后,国家的经济发展飞速,三十多年时间就一下子追上了很多发达国家。   苏勤也只当女儿说着玩,并没有当真。他在心里已经决定了,如果以后儿子们同时把儿媳们带回来,那么他就去住客厅。   却忘了一件事情,以后如果女儿同时带回来了女婿呢?   这个房子非常的便宜,便宜的都让他怀疑是不是作了假?   但又一想,人家老板不可能就不赚钱吧?亏本买总不可能。   也就没有往其他方面想,比如这是不是侄子邵长青出的钱。   房子因为是装修好的,他们随时都可以拎包入住。   但晩晚还是让父母们别急着搬进去。装修好的房子,怎么也得散散里面的气味,这可是关系到健康问题。   好在现在运输队还没有正式通知下来,谁上岗谁下岗的问题。   苏家却已经不在乎下不下岗的事情了。   一家人已经商量好,如果苏爸爸不下岗,那么他继续在运输队干,他也习惯了这个行业。   苏妈妈已经决定自己出去摆摊做生意,决定捞些金回来。   如果苏爸爸下岗了,那么他就跟着陆思华一起去摆摊做生意,把生意做大。以后看清楚,要不要买个店铺或租个店铺。   一家人这么商量好,很快就开始了准备工作。   首先就是市场的调研。   虽然晩晚已经说了,摆摊弄吃的,生意会很火爆,但陆思华没有亲眼见过,心里多少会忐忑。而且她也没有尝过别人的早餐,也不知道跟自己的比,味道到底如何?   在晩晚去上学的时候,陆思华就跟着一起去了,一起跟去的还有闪电。   闪电最近老了很多,依然能够跑能够跳。   它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跟着小主人一起去上学,把小主人送到学校,它才能够放心地回来。   在它认为,小主人现在没了哥哥的保护,会被人欺负。   由它陪着去,就不怕被人欺负了。   陆思华慢悠悠地走着,一边观察着四周的情况。   县中学那一整条马路,确实摆了不少的早餐摊子。   大概能有四五家,除了早餐摊子,还有其他的摊子。有卖小玩意的,卖其他吃的,也有那种吹棉花糖的,画糖人的,还有套圈抽奖的。   晩晚朝陆思华挥手,就进了自己的学校。   陆思华却停在了一家早餐摊子前,看着那个人在炸油条。   黑污污的油,一看就是几个月不倒,不停加油的那种。   陆思华每次给苏勤和孩子们炸油条,都是用的现成油,用完后,就会做菜吃掉,不会这样反复利用着一直循环下去。   这是晩晚当初告诉她的,说这样的油不健康,吃多了会生病。   她就牢牢地记住了,不能拿健康开玩笑。   如今看到摊子用这种重复循环的油炸着油条,她心里就不太舒服,想着跟摊主说说。   但是话到嘴边,一想,这样说出来,会不会招摊主的埋怨?人家在做生意,自己这样做不就是在赶客吗?   人家摊主还不得恨死她?   看看摊主面前围着的那么多学生,她还是决定不说了。   又逛到了另一个早餐摊子前,这是一个做饭团的摊位。   饭是糯米的,不过据她目测,也不是纯糯米,而是梗米夹杂着糯米。至于糯米和梗米的比例,只有吃了才知道。   旁边还有很多的小菜,咸菜、榨菜丝、萝卜丝、梅干菜,等等,用一个一个饭盒装着,还有一大包的油条,一看就是从隔壁的油条摊位上买来的。纯饭团五分钱一个,加各类小菜,是一毛钱一个,如果加油条,那就需要多五分钱。   价位并不便宜,但看着学生们挤在那里,生意应该红火。   这样一算,一天确实能够有这么多?或许会不到点,但差不离了,毕竟学生多。   摊主或许并不只是做早点呢?或许还有其他的营生?   她也没有去尝这个饭团,她是吃了早饭过来的,心里琢磨着下次是不是不吃早饭,过来尝尝这边的味道?   又去了另一个摊位,这次是一个炒冷面的。生意依然很火爆。   学校门前的生意,确实火,毕竟县中学的学生客流量摆在这里。初中部加高中部,那可是有上千个学生呢。   炒冷面的味道,闻着挺香。陆思华在心里想,不知道和自己比起来,到底谁的味道更好?   明天一定不能吃完早饭过来,只有尝过味道,她才能够知道自己做这一行,能够赚多少。   赚钱肯定会赚的,就是赚多赚少而已,总比当家的那样上班赚死工资强。   陆思华的心里顿时活跃了,越发的有一种冲动,她做了生意,肯定能够赚大钱。   现在做生意,已经不被当资本主义尾巴割了,这么好的机会,她怎么能够错过呢?   赚了钱,苏家富裕了,他们才能够过得更好。   以后还能够再买个更大的房子,不用委屈女儿跟她睡,以后孩子们成家了,不管谁带着妻儿/丈夫回来,家里都有住的地方。   心里一阵的火热,她又看了一圈,心里大致明白了一点。   哪怕不尝味道,她都想要去试一试。   不过为了心里有底,她还是决定明天再过来尝尝味道,每一样都买一些。   回到家,苏勤早就已经去上班了。   陆思华心里越发的火热,这事她只能跟自己的丈夫儿女说,其他人她暂时还不能说。   心里有事,陆思华就静不下心了。   但不知道为什么,今天的时间过得特别的慢。   好不容易等到中午,苏勤终于回来了。   苏勤这次回来,脸上有了喜色,这是这些天没有的。   之前因为会不会下岗的事情,运输队要被改革,苏勤的心里一直都不高兴,总害怕自己会被下岗。   这一次回来,脸上的喜色,让陆思华猜到,可能真的有喜事。   “当家的,是有什么好事吗?”看到苏勤的脸上有喜色,陆思华也被感染了。   “饿死我了,我先吃口饭。”苏勤盛了一大碗饭,吃了一口,咽下后说,“当然是好事,运输队的去留名单定下来了。”   陆思华说:“当家的,你被留下来了?   她想想,也就只有他被留下来了,他才会这么开心。   苏勤说:“思华,你猜猜,这次承包运输队的老板,是哪一个?你绝对猜不到。”   陆思华说:“是长青吗?”   苏勤正往嘴里扒饭,听到陆思华的回答,惊了一下:“思华,你怎么猜到的?”   陆思华说:“你刚才说我绝对猜不到,我就想是不是长青,就试着问了。”   晩晚掩着嘴笑,有时候父母之间的互动,特别有爱。或许是爸爸妈妈之间知道彼此的性格,特别的默契,很多时候,妈妈能够猜到爸爸想说的话,同理,爸爸也能够猜到妈妈想说的话。   这可能就是书中说的,心有灵犀一点通吧?   “哎呀,思华,你太聪明了。”苏勤夸她,夸得陆思华脸上一阵的通红,“就是长青。我也是今天刚刚知道的,长青把咱们运输队整个都承包了下来,整合组建了运输公司。”   陆思华说:“那敢情好,你肯定会被留下来,不用下岗了,咱们一家也不用害怕以后没钱过日子了。”   晩晚说:“妈妈,你不是决定摆摊做生意了吗?那就算爸爸下岗了,也不怕没钱赚。”   “那不一样,摆摊毕竟也心里没底,能不能永远这样赚下去,也没个底。你爸爸的工资高,又稳定,如果不下岗,咱们压力不用太大。”   晩晚知道,家里还是觉得上班稳定,说出去也有面子,摆摊的事情,总归是不稳定的。   但晩晚也知道,将来国家的趋势,就会向着经济建设这一块进行,以后做生意的人会越来越多。   现在八十年代九十年代,凡是胆子大的先行下海的人,只要运作的好,很多都成了大老板,稳定了社会地位。   她是非常希望妈妈去做生意的,最好爸爸也能够下海经商,不过目前来看,爸爸可能还没有转过这道弯,那就慢慢来,以后爸爸肯定会想通的。   “爸爸,长青哥哥承包了公司,组建了运输公司,你的职务肯定往上升了吧?”   晩晚能够猜到的就是,长青哥是为了苏爸爸才承包的这个公司。他太了解苏爸爸的性格,还有对运输队的感情了,这才承包了这一切。   让苏爸爸能够安心地在运输公司上班,也可以发挥他的特长。   晩晚能够想到的,苏勤和陆思华何尝会想不到呢?   他们知道,长青用心了,不想他这个大伯难过,就承包了这个运输公司。   邵家是做商场的,办学校没有赢利,但运输公司却是能够赢利的。   也算是互助有余,既帮了苏家,也为邵家在宜安县开创了另一个局面。   晩晚更知道,在八十年代和九十年代,运输事业可比其他的事业要赚钱得多。   长青哥哥虽然出发点是为了苏爸爸,但他这么做也有长远的打算。肯定是调查清楚了之后才下手承包,他是商人,不打无把握的仗。   邵长青,是个天生的做生意的料。   在大陆这一块开展商机,他绝对是做对了。   现在大陆的商机,绝对是一块美味的蛋糕,谁下手早,就能够吃到这块蛋糕,甚至能够分上好大一块。   苏勤没有想到这一点,陆思华也没有想到,但晩晚想到了。   这也是她怂恿着苏妈妈去摆摊做早点的原因。   从小做起,先从摆摊开始,以后生意好了,又创下了名气之后,可以租商铺开店。她相信自己的妈妈的手艺,绝对能够让很多人喜欢,甚至可以创下一个品牌呢。   可不是谁都有这么一手的。   苏妈妈的厨艺,这十几年来,更加地好了。以前她就觉得妈妈的菜做得好吃,现在更加地觉得好吃,如果开了店,何愁生意不好?   等到开的厂子越来越多,工人多起来后,钱多了也就舍得吃喝了。   吃穿住,哪一行都是能够发财的行业,这三者永远缺少不了。   等到家里有钱了,晩晚甚至想让苏家再买几套房子。   现在房子还便宜,等到以后房价上去了,那可就能够升值赚大钱了。   而且房子多了,也可以出租,又是一笔收入。   “是的,今天我被部长叫到了办公室,我以为是劝我下岗的事情。”苏勤说,“你们也知道,我和部长和副部长都有点儿关系,部长的关系在于李大哥,副部长的关系是姐夫那里。虽然我知道,自己有这一层关系,下岗的可能性也不大。”   晩晚说:“爸爸快说,后面怎样了?部长是叫你去商量下岗的事情吗?”   “你别急,等我慢慢说。”苏勤说,“我在部长的办公室看到了长青,他作为部长的座上宾,正跟部长谈着事情呢。原来,长青很早前就跟部长认识了,也跟部长谈了有关承包运输队的事情。也是最近才真正的敲定了承包的事项,真正的确定了下来。”   “部长见到我的第一句话就是:恭喜啊,苏经理。”苏勤又说,“当时真的把我吓一跳,我什么时候成经理了?而且运输队里也没有经理这个称呼。”   晩晚听得,眼睛都亮了,“爸爸,你当时是不是整个人都懵了?”   “是,我当时整个人都懵了,我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以为自己被下岗了,被长青聘到了他们商场呢。”   “后来我才知道,原来我们运输队改革成了公司,也不是私营企业,编制依然是运输队的编制,武装部和长青他们各管理一半。长青出钱,武装部出资源。”   晩晚知道,在八九十年代,确实有很多这样的企业,由私人和集体一起占股份,这叫合资。或许运输队的情况又稍微的特殊点,因为运输队这边又跟省军区有些瓜葛,毕竟是武装部出面的。这样一来,长青哥承包了这个公司之后,就不能全权掌管这个公司,还是得跟武装部共同管理。   但晩晚也知道,在未来几年,这样的情况也会有所改变,或许以后也会转型。   不管怎样,苏爸爸的饭碗保住了,而且还升职了呢。   这真是一件天大的好事。   苏勤说:“长青私下里跟我说,让我先管着运输公司的事情,未来这种局面会被打破。将来邵家会成立独资的运输公司,到时候会把我请过去,管理这个公司。”   陆思华说:“邵家愿意成立运输公司,是不是为了你啊,当家的?”   “我也是这么想的,长青说,他是商人,赚钱才是最主要的。我有技术,又有一定的管理才能,虽然还不够,但我可以学。长青也说,会派人教我,教我怎么管理。”   晩晚却在心里琢磨开了,长青哥哥肯定不只是这个用意。至于什么用意,她暂时也猜不透。   现在跟武装部合资,赚的钱要分一半给武装部,对于长青哥来说,可能远远不够。   他肯定会另外再开一个公司,也是运输公司。但现在他作为外来的资本,在宜安县的资源绝对没有武装部好,暂时可能吃不开,所以先进行了承包。   至于以后怎么改革,是另开公司,还是把这个运输队完全的吃掉,她暂时还没有想明白。   但她知道,长青哥的野心,绝不会屈于人之下。   “爸爸,太好了,你不用下岗,还做了经理,当了管理层,这实在是太好了。”晩晚由衷地替爸爸高兴。   苏勤说:“我也觉得挺好了的,长青还说,我这个职务,工资每个月是五百块,还说以后还会加。两百块的工作,确实很多,比我原来的工资,可是多了好几倍。”   晩晚说:“这五百块的工资,并不高,爸爸你知道在港城那边,一个经理级别的高级管理,一个月工资多少吗?”   “多少?”   晩晚说:“至少几千。”   她虽然不知道现在港城那边的物价多少,以目前大陆这边的物价,加上听过邵长青提过港城那边的经济情况,她自己换算出来的。未必准,但是跟苏爸爸说,足够激励他了。   “几千?这么多?”苏勤咽了咽口水。   陆思华说:“我觉得,这个数可能都不止。今天我去晩晚他们学校打听了有关摆早点摊位的事情,他们一天至少赚五十,那么一个月就是一千五。如果客流量再大点呢?东西再丰富些呢?如果去闹市区呢?这还只是一早上的收入,如果再帮中午饭,晚饭呢?午饭和晚饭,肯定不止这个价位,钱更多。这样算下来,一天一百五十还是往少了算,一个月多少?那就是四五千了。港城那边那么发达,绝对有的。”   晩晚朝陆思华竖起了大拇指:“妈妈,你计算得太对了。”   “思华,你真的决定做早餐了?”苏勤说,“我现在工资挺高的,你可以不用去做早点,我的工资能够养活一大家子,还有多。”   陆思华说:“我还是决定了,要去摆摊做生意。今天我在晩晚他们学校外面看到,那些摆摊的人,脸上那种自信的表情,我很受启发,我要做生意。”   晩晚说:“妈妈,晩晚支持你,你做的饭菜,那么好吃,生意肯定比他们还要好。”   “我也这么觉得,虽然我没有吃过他们的东西,但闻着味,也能够大致地猜出来。”陆思华非常的自信。   苏勤却没有说话,皱着眉头在那里思考。   陆思华说:“怎么?当家的你不同意我出去摆摊做生意吗?”   “不不,我没有这样想。”一见陆思华板下了脸,苏勤急忙摆手,“你能有这样的想法很好,我只是怕你辛苦,我心疼你。”   陆思华的脸色这才好了一些,她说:“这是我们一早就商量好的,我肯定是要做的。我今天是吃了早饭过去的,没有尝那些摊位的早点味道,我明天再过去,不吃早饭过去了,先尝尝那边的味道。”   晩晚说:“妈妈,你不用这样麻烦,那边的早餐我吃过,远没有你的味道好,我可以保证。”   “你是吃着我的菜长大的,心里多少会偏向我点。我去尝过他们的东西,也就知道自己怎么定了。”   …… 第123章   在苏妈妈热火朝天地准备大干一场的时候,远在北京的程骁也有类似的想法。   北京的商业气息,可比宜安县浓多了。   很多外资港商,在见过了北京的大世界,在调查了市场之后,眼睛都是发亮的,这么好的商机他们怎么会错过?   他们带来了商业的浪潮,当时也带来了新的科技。哪怕是一些生活方面的技术,也够大陆吃一阵了。   华国这边,在经历了战火,经历了那场运动之后,百废待兴,最渴望的不就是外资港商们,把最先进的技术带进大陆吗?   有了技术,还怕发展不起来吗?   有了资本,还怕不兴旺吗?   只要你胆够肥,那么就能够在这一波的商机中挖到你想要的一桶金子。   或许挖到的还不止一桶,可能是两桶三桶,甚至更多。   程骁也有点儿蠢蠢欲动。   在华大,商业系的那些学生,胆大的也有类似的想法,但更多的不敢动。一是没有资金,二是不敢。   万一亏了,那些好不容易筹集来的资金可就打了水漂了。   但还是有些人想要去做,哪怕真的亏了,又怎样?   人生在世,要是没点冒险精神,那就什么事情也干不成。   比如程骁。   他从来不觉得,天上会掉馅饼。   什么事情不得自己去努力,去争取?要是连这么一点点胆子也没有,那就干脆不用干大事了。   他就想到了创业。   以前在下河村的时候,小小年纪的他,在七十年代割资本主义尾巴这样紧张时刻,他都曾经去黑市卖过东西。   被人追过,也被人冤枉过,甚至差一点就被抓了个正着,被按上了资本主义的帽子。   他一样不怕,肚子都要饿死了,还怕一个罪名吗?人在最绝望最无助的时候,什么都敢干。   那个时候,他可没有想那么多,就想着能够赚点儿,补贴家用,不让娘为了他过度的操劳。   那个时候是小心翼翼的,在黑市里卖东西,时刻都要注意着,保持高度的警惕,一有风吹草动,就马上转移。   他也是在那个时候,练就了一身的商业嗅觉。   如今在大学里,学的就是这方面的专业,对经济与商业方面的嗅觉,只多不少。   特别是现在北京处处洋溢着万元户的氛围,他如何能够不心动?   哪怕萧家不缺他一口吃的,他也想要自力更生。   如果晩晚知道他的想法,只会大力地在朝他竖起大拇指。果然不愧是前世创下那么大集团公司的人,果然有最灵敏的商业嗅觉。才上大学,就已经想到了要往创业方面想了。   程骁有了这样的想法,马上就开始了行动。   但他不是那种冲动的人,不会盲目的就马上采取行动,他最开始的就是市场调研。   经过调研,他很快发现了大学里的一些事情可以做。   比如,大学里的餐饮,不过这个他做不了,一是没有时间,二是他也不精通这一点。   比如成立大学里有很多高人才,钻研技术的高材生,在校期间,他们也没有工作,他大可以联想学生,成立一家公司,搞一些技术类的指导。专门针对一些工厂的技术指导。   现在百废待兴,很多工厂缺技术,一些外资港商带来的技术,人家要求也高,还不一定就能够全心全意地把技术给你。   而在大学里,有很多专门研究各类技术的学生,他们也需要实践。这个时候就可以派上用场了。   他想到就做。   决定把这个想法告诉萧老爷子,这一切,他必须要得到老爷子的支持,毕竟现在的技术这一块,很多还是掌握在了国家的手里,华大又是如此高等学府,如果盲目地把学生组织起来,万一受到校方阻挠怎么办?   跟爷爷说说这个想法,一旦爷爷支持他,那么很多时候,一些困难就能够迎刃而解了。   小吴又过来接他。   最近,小吴都会过来接他。   他也喜欢跟程骁玩在一起,他们两个年龄相仿,有共同的语言。   “少爷,莫小姐又来找过首长了。”小吴边开着车子,边说。   程骁本来闭着眼睛打算歇息,听到小吴的话,猛然睁开眼睛:“莫钰月?她又来干什么?”   他可是知道的,莫钰月曾经动过想嫁给他的念头。程骁自然知道,莫钰月绝对不是为了爱情,而是为了利益。   毕竟,萧家在军区的力量,很大。家世好,能够嫁进萧家,对于她来说,自然是非常好的归宿。   以前她被萧老爷子收养,那是萧家的孙女。但老爷子曾经答应过莫家,等到她成家,就要让她回莫家去。   萧家就是暂时给她一个安身的地方,也是避难的地方。   当年老爷子因为收养了莫钰月,也被牵连了,被下放农村八年,回来之后,莫钰月已经成年。   曾经答应过莫老爷子的事情,萧长征自然是要做到的,把莫钰月送回莫家,也是他心里的一块心病。   后来孙子回来了,又跟莫钰月关系不好,萧老爷子就更加地想把她送回去。   哪知道,后来会出现那样的事情。   莫钰月因为不想回莫家过平凡的日子,花样百出,最后甚至盯上了程骁,想要得到他的青睐,想要嫁到萧家,成为萧家的少奶奶。   她甚至不惜说谎怀上了程骁的孩子,以此来说动老爷子答应她嫁进萧家。   这个谎言,最后被萧老爷子揭穿,直接就下了逐客令。   老爷子还没有像那一刻这么的动怒过,对莫钰月一直都有怜惜,毕竟是从小收养的孙女。   不曾想,她会变得那么彻底。   他知道,自己不能心软,心软的结果就是孙子会毁在莫钰月的手里。这样的女人娶进萧家,那将会是萧家的灾难。   萧老爷子不是一个拖泥带水的人,很快就下了命令,凡是莫钰月来,他都不见。   莫钰月来了好几次,都见不到萧老爷子,自然也是急了。   ……   程骁听了小吴的话,心里冷嗤一声。莫钰月之怕是急得团团转了吧?   他听说,最近她在学校里的日子并不好过。以前有萧家罩着,她想怎样干都行,但现在没有了萧家的庇护,很多人都看不起她。   “少爷,首长让我告诉你,你最近注意着点,莫小姐见不到他,可能会想办法来见你。”   对于莫钰月,小吴也是一脸的鄙夷,明明一手的好牌,偏偏就被打成了烂牌。当初要不是她处处针对少爷,首长又怎么可能会那么急地把她送回莫家?   如果不是她想冤枉少爷,后来又打算在程母出院回家的时候讽刺,又怎么会让首长下那么大的决心?   所有的一切,都是她自己做的,没有人逼她。   过分的贪婪,容易出事。   “我这边不用担心,我会避着她,不会让她有机会接触到我。”   小吴说:“首长就是担心,怕莫小姐狗急跳墙,做出什么不利于你的事情,还是得小心了。”   程骁说:“这个我知道,不会大意。”   虽然他说不怕她,也不会让她得逞,但还是得防着,谁知道莫钰月会干出什么事情来。   很快,车子就到了军区大院,缓缓地驶进了大门。   小吴偶然见转头,看到了站在大门边上那道俏影,竟然是莫钰月,她怎么又来了?   他开车出去的时候,还没有在门口看到她,这会怎么就在了?   那也只是一刹那的想法,很快就被他扔在了一边。   悄悄地回头望了一眼程骁,发现他正闭着眼睛,应该是没有发现外面的莫钰月吧?   车子开进军区大院,莫钰月自然是看到了,大声地招呼,却并没有让车子停下。   她进追到大门口,想要追进去,就已经被外面的警卫给拦住了。   她骂:“我是萧家的孙女,睁大你们的眼睛看清楚了。”   可是警卫员连看她一眼也没有,执行着上面交待下来的命令。   不能让她进去。   不管她怎么骂,都没有用,哪怕最后哀求,都打动不了警卫的心。他们的职责所在,那就是必须守好这个门,不能放她进去,不能出现这种不必要的差错。   莫钰月从哀求,最后化为了恨意。   ……   小吴以为程骁没有发现莫钰月,其实程骁都知道,只是对于不在乎不在意的人,他向来会自动屏蔽。   莫钰月对于他来说,比陌生人都不如。   今天萧老爷子回来的很早,并没有在单位里一直忙到很晚。   最近的新式军装的事情,已经落实得差不多了,很快就能够投入到生产。   新式出来的军装,非常的好看,也有军衔,这是大会一致通过的决定。   最近老爷子的心情也非常的好。孙子在学校的表现越来越好,程母的身体也越来越好,可能是去胜利的坟上上过香了,心病真正得到了解决,对病情也是一种帮助。   “爷爷,我有事情想跟你商量。”程骁一到家,就去找了老爷子。   萧老爷正在拨弄着他的那个收音机,听着一些新闻。听到程骁的声音,他取下鼻子上架着的老花眼镜,“什么事情?”   “爷爷,我曾经跟你说过,我想创业的事情,你还记得吗?”   “自然记得,你说过你的专业是经济学,管理方面的专业,以后不想去政府部门,想要自己创业。爷爷支持你。”   萧老爷子没有那么的老顽固,一定要孙子大学毕业后去政府部门就职。只要孙子喜欢,他什么都支持。   而且他的孙子,也不是一个会胡来的人,绝对是一个可靠、有抱负的有为青年。   萧家的子孙,就没有出过孬种!   不管是他自己,还是儿子萧胜利,或是孙子程程,都是敢做敢为的人。   一旦认准的事情,那就是勇往直前,绝不半途放弃的人。   有这样的孙子,他还有什么可怕的呢?   尽管放开手脚,让他自己去干吧。   他要是阻挠,反而会限制孙子的发挥,那才是不好的行为。   他不是老顽固,没有那么封建的思想。   “爷爷,你看看这份调查报告。”程骁也不急着把自己的想法跟萧老爷子说,而是呈上了一份调查报告。   为了这份调查报告,他可是已经好几个月没有好好地休息了,调查完之后,又马上分析,把所有该想到的都想到了,以后会出现的问题,也提前都设想好了。   这个个调查报告,可是花了他很多的时间。这才做成的。   萧老爷子接过了他手里的这份资料,戴上老花镜,开始一字一句地看了起来。   一开始他还没有抱多大的希望,也只是觉得孙子在那里小打小闹,但随着往下看,他的心突然就激动起来。   这份资料做得好啊,这不就是他在大会上听到的首长们提倡的“发展科学观”吗?   这份材料做得太好了了。   这样的计划,一旦实施了,他虽然无法估算到这份价值,但却知道,这绝对是一件天大的好事。会怎样的利民,对老百姓的生活造成很大的影响。   科学上去了,技术改进了,还不是拿外国的技术,而是自己国家自己想出来的,多好的事情啊?   他甚至有一种冲动,想把这件事情上报给国家,给大首长看。   但,他又压下了这份冲动。   这个事情是孙子提出来的,到时候自然是要跟孙子商量这事的。   但是他也知道,一旦得到了国家的支持,那么对程程来说,只会如虎添翼。   “程程啊,这个想法很好啊,你是怎么想到的啊?”萧老爷子用力地想要平复着内心的激动,以平淡的口吻问他。   程骁一见老爷子的表情,就知道了自己的方案肯定通过了爷爷的肯定。哪怕爷爷没有点头,而且语气到平淡,但他就是知道,爷爷内心肯定激动。   他说:“爷爷,最近咱们国家发展的很快,也有很多的外资涌进华国。他们打着技术入股的旗号,想要从我们国家手里分一瓢羹。我心里不太愿意的,我们国家自己的资源,为什么要分给其他国家呢?凭什么让他们吸血呢?我就想,我们学校那么多的高材生,有多少的技术,多少的人才在,为什么不组织学生呢?让大家动员起来,把自己研究的技术,回赠给百姓,不更好吗?”   萧老爷子连连地点头,这个想法好啊。   程程爱国,想着自己的国家,这个很好。   年轻人不爱国,又能爱什么呢?   程程的想法非常的不错,那么多的人才,很多的技术大家可以研究,可以自主研发,只要给他们创造这样一个空间,他们肯定就会努力地往这个方向去发展。   程程年轻,由他出面跟学生们交涉,然后动员起来,组织起来,然后给他们创造这样一个机会,他们肯定会更加的努力的。   这是多好的一个机会啊?他觉得,非常的好,他如何会反对呢?   不但不反对,而且还会大力地支持。   甚至,他会给程程争取更多的便利,让他能够无后顾之忧。   这个孙子优秀啊,比当年的胜利还优秀。   他很欣慰,特别地感谢云香把这么好的孙子生出来。   “好,你有这个想法非常的好,爷爷支持你。你尽管去做,有什么需要就告诉爷爷,爷爷尽量满足你,为你解决那些后顾之忧。   程骁说:“谢谢爷爷,那我这就去办了。”   “需要多少钱,也告诉爷爷,爷爷给你准备启动资金。”   程骁顿了一下,本来他也没有想过拿老人家的钱,他本来想找融资的方式,想让其他的资金参与进来。如今爷爷既然提出来了,那么他也就不拒绝了。   长辈赐,不敢辞。   ……   程骁很快就风风火火地开始了创业的一切准备。   资金问题,有萧家解决,暂时还不需要他操心。那些调研的报告,他做得已经很详细。   再来就是人员的寻找,他要把那些有才华的学生都组织起来。   暂时先把目前已经掌握的技术先利用起来,至于那些还没有掌握的技术,先不用急,慢慢来。等到以后公司做大了,再接着招收人才就行了。   饭得一口一口的吃,事情也得一件一件地来做。   一口吃不成一个大胖子,一步也登不了天。   登天还需要借用梯子呢,凡事不能讲究快速,从小做起,以后再往大地做,这是程骁的原则。   以前他在农村的时候,也是这样。当时他力量小,年龄小,做不了很多事情,他就先从自己能够做到的事情开始做。   知道黑市危险,他也会按照自己的想法,然后往最好的方向来发展,尽量做到万无一失。做到不被那些造反派抓了把柄。   那些年,他虽然一直都有去黑市买卖东西,却一次都没有被抓到过,都被他以各种办法给回避了。   萧老爷子知道程骁办事需要人手,就把小吴借给了他。   小吴是他的警卫员,也是他的生活助手。平日里又和程骁玩得最好,他们两个或许能够说到一起,做到一起。   小吴得到了首长的吩咐,自然是不敢马虎。   而且他也喜欢跟程骁做事,程骁最合他的脾气,而且做事情又干脆利落。   这一点,非常的像萧老爷子。   祖孙两人的性格,其实非常的像。   或者说,萧家的男人,都是行动派。   一旦有了具体的想法,就会马上行动。   但又不是冲动派,不会盲目地去干,会在行动之前,把所有的方案全部设定好。   ……   找人,找地址,联系客户,所有的事情都在有条不紊地进行着。   很快,程骁就得到了萧老爷子带来的一个好消息。   萧老爷子把这件事情汇报给了上级领导,得到了大首长的一致好评,这样利国利民的事情,多多益善。   还让有关部门,大力地配合,给于方便。   程骁知道了这个消息之后,激动得差点就流下了眼泪。   能够得到国家的支持,能够有有关部门的配合,这事多么的重要。   对于创业的人来说,最怕的就是做事情做到一半,却被人给阻挠了。或是有什么政策上的事情,把他们的事情阻得严严实实,那才是最让人担心害怕的。   现在萧老爷子带来了这么好的消息,如何不让他高兴呢?   程骁这边,人员的招聘也进行到了关键时候。   学生们听到这样的消息,可以在大学期间,在不影响学业的情况下,可以去程骁的公司进行实习,这是多好的机会。   程骁也说了,以后他们毕业了,去留问题他不会干涉。他们愿意继续留在公司,他欢迎,但如果他们想要去政府部门,那么他会欢送他们。   这是多好的老板?   而且对于学生来说,特别是搞科研的学生来说,只要能够让他们的技术得到肯定,那么就是对他们最大的肯定。   在哪不是干活呢?   而且,他们现在离毕业还早呢。   程骁招聘的那些大学,很多都跟他一样,只是大一大二的学生,大三学生有,相对还少一点。大四几乎没有,因为这些学生已经到了可以去政府部门实习的时候了,谁还会去程骁的公司呢?   程骁的公司刚刚成立,哪有去政府门口来得吃香?自然就不屑一切。   程骁却无所谓,他们现在看不到萧氏企业的价值,以后总有一天,他会让他们看到的。   ……   同一时间,苏家也在创业。   创业的对象,自然是陆思华。   陆思华自从去学校,还有各工厂调查市场之后,心里的那种冲动越发的膨胀了。   能够赚钱的机会,她如何能够放弃呢?   特别是想到,一天最少能够赚上五十块钱,这么好的机会,如果放弃了,那才是人生中最大的损失呢。   很快,苏氏早点摊子,就在闹市区开设了。   如今的闹市区,还没有后世的城管的管制,不用因为摊点影响市容,就不让摆摊。   虽然摆摊做生意,在市民的眼里,那是最低等的,不如吃国家饭稳定的工作来得吃香。   但对于陆思华来说,能够在休闲之余,能够做一档子的生意,赚些外块钱,这样的好机会,她怎么能够放弃?   她可是听说了,在宜安县可是出现了第一户万元户,这个万元户就出现在了个体户中。   “妈妈,你太棒了!今天周末我休息,我陪你一块去吧。”晩晚大力的支持着,想要参与到苏妈妈的生意中。   陆思华倒也没有拒绝,毕竟晩晚现在周末休息,第一次做生意,她心里也没底,有女儿在身边陪着,她胆子也大。   苏勤一阵羡慕,但是这周末他不放假。他现在升为了经理,很多事情都需要他去办,连周末都没有时间休息。   “走了!”晩晚已经帮着陆思华把所有的东西准备好,推着那辆苏勤做的小推手,出发了。 第124章   如今的宜安县城已经很热闹了。   以前出去买个东西,必须上供销社,如果去黑市买,还得承担着被抓典型的危险。   不像现在,到处可见摆摊的。   虽然整个城市看上去有点乱,但欣欣向荣的情景,让所有人都看到了希望。   在过去的几十年,太过压抑,压抑到大家都不敢乱说话乱做事,就怕一不小心被人抓了典型。   能老实呆着,绝对不到处乱跑,能不乱说,绝对会闭着嘴。   当这种压抑被抛开,像雪天出现的太阳一样,让人的心顿时为之豁朗。   晩晚推着那辆小推车,和苏妈妈一起走在街上,到处都是那种人群,还有摆摊的人。   有人做烧烤,有人做煮玉米,有人做各类早点,也有人做各类好吃的小吃。   如今摊位上的那些吃食,多数非常的绿色健康,不像后世很多老板为了赚钱,什么东西都往里加,影响健康的东西也往里加。   现在的食物,最天然。   陆思华虽然最近调研了一阵,毕竟没有做过生意,真正上了街,把摊位摆好后,她又突然手足无措起来。   她不知道应该怎么做,怎么去招揽生意。   以前在观察那些摊主的时候,看到他们是用嗓门喊,引来顾客。现在也是一样,周边不少的摊主,都在那里叫着喊着,嗓门一个比一个响。   陆思华却站在那里,不敢动。   第一次做生意,还没有习惯过来,还没有抛却自己的脸面,不顾一切地叫喊招揽生意。   “妈妈,你把汤包和生煎包做起来吧,最后把香味都给传出去。剩下的,我来,我来招揽顾客。”晩晚也知道妈妈脸皮子薄,主要还是因为从来没有做过生意,也不知道怎么去做。   那就她来吧,只要妈妈把招牌立起来了,以后就会有很多回头客。   她相信自己的妈妈,绝对能够处理好。   陆思华一听,也明白了过来。摊位已经支起来,所有的工具都已经摆放整齐,汤包和饺子也都摆放好。只要蒸一蒸,煎一煎,马上就能够把香味飘散出来。   她对自己的东西很有偏心,绝对能够让人吃了还想吃。只要他们吃上一口,就绝对会留下来买上几个。   积少成多,生意肯定会好。   很快,她就把汤包放上了蒸笼,又把平锅放上了炉子,开始煎她她的生煎包。   没一会儿,生煎包的香味最先飘散出来。   这时,晩晚开始对着人来人往的人群喊:“走过路过,不要错过。快来看看,快来瞧瞧,快来尝尝!又香又脆又好吃的生煎包啦!前三位可以免费试吃一个,前二十个打八八折,仅此一天啦,这么好的事情可不要错过了。——大娘,你要不要尝一个?——大叔,你来一个?——来来,小朋友,你要不要吃个生煎包,可好吃了。”   很多人停住了,因为那个香味实在太香了。   有人问:“这生煎包多少一个?”   晩晚说:“五分钱一个,十个五毛钱,二十个一块钱,来一个?”   那人问了,听到价位,又得止步了,单个看起来不贵,但一个能有多少量?都不够塞牙缝的。   晩晚自然是看出了这些人的犹豫,她说:“这个生煎包用的是新鲜的猪肉包的,还要用油煎了,成本很高,买这个价位真的不贵。大叔,你先尝一下,尝过味道了,你再决定买或是不买。”   那个大叔依然有点儿犹豫,他倒是想免费尝一下。但尝了如果不买,他会不好意思。   他旁边的那个小男孩,忍不住拉了拉他的手,“爹,我想吃。”   晩晚香吟吟地看着他,小男孩也渴望地看着他,用力地舔着嘴唇,眼睛又紧紧地盯向生煎包。   那个大叔一咬牙,终于下了决定,大不了等下免费尝了之后,再给孩子买一个。   很快,晩晚就给包了一个生煎,放到了小男孩的手上,“小心烫,慢着点吃。”   小男孩闻到这香味,用力地咽着口水,想要马上吞下这个生煎包,但实在太烫了。   好不容易等它凉了些,他咬了一口。顿时就只觉得,香甜的味道在舌头里炸开,他三五下就把这个生煎包给吃完了。   周围,其他的人也都在看着小男孩,有人问他:“好吃吗?”   小男孩“嗯嗯嗯”地点头:“好吃,太好吃了!我从来没有吃过这么好的生煎包。爹,我还要。”   刚才儿子在吃的时候,大叔其实都闻到了,确实特别的香。而且那里面的肉,确实看着新鲜,那卖这五分钱也不贵,人家毕竟用了真材实料了。   用力一咬牙,他说:“给我来五个,——不,来十个。”也就五毛钱的事情,他还花得起。   最主要是,儿子喜欢吃,那他再心疼,这钱也得花。   晩晚可高兴了,一下子卖出去十份,好的开始,后面肯定会有更多的客人来买。   果然,让她猜到了,其他的客人也想要尝尝生煎包。   晩晚说:“还有两个试吃名额,后面可就得买了,前二十名可以打八八折。”   如果说之前还有人犹豫,这会倒没有人犹豫了。   特别是那两个拥有试吃名额的人,吃了一个生煎包之后,那表情骗不了人。   这生煎包肯定好吃。   “给我也来十份!”   “我来五份!”   “还有我,我来二十份!”   ……   很快,就围过来很多人,把晩晚他们的摊子团团围住了。   旁边的那些摊位上的老板,都看得目瞪口呆,这生意也老好了吧?   甚至有个另的老板,也动了心,也决定用晩晚的这个方法。   ……   很快,晩晚手里的那些生煎包,全部卖了出去。   后面还排着队呢,听说生煎包没有了,心里还遗憾。   还有更多的人往他们这边人,他们见摊位前围了那么多人,还以为是干了什么,发生了什么事情,都围了过来,也排起了队。   甚至摊位的老板也学这一招,但是他们面前的人却寥寥无几。   这一招,首先得是做出来的东西味道好,用香味去吸引人,再说免费试吃,最后打折,才能够生效。   这些摊位老板,味道没有苏妈妈好,又舍不得免费品尝,也不想打太多折,效果自然是大打折扣了。   ……   “老板,生煎包还有吗?”有人问。   晩晚说:“生煎包没有,但汤包有。我家的汤包,那味道也是一流的,你们也可以尝尝,试吃一下。三个免费试吃的名额,前二十名一样打八八折。怎样,姐姐来一份吗?”   那个姑娘犹豫了会,汤包的香味没有生煎包浓,她不知道这个汤包好不好吃。   最后,终于下定了决心试吃一个。   也在心里做好了决定,不管这个汤包好不好吃,试吃之后,她肯定会买上一个的。   但是,当汤包的味道充斥在嘴里的时候,她知道自己这个决定没有错。   太好吃了!   从来没有吃过这么好吃的汤包,这个老板可真是神仙老板,她是怎么做出来?   能够把这么普通的汤包,做得这么的美味,别说五个了,再来十个,她都能吃得下。   “老板,我再来十个汤包。”这个姑娘说。   姑娘的举动,还能不说明问题吗?那些围着的人,不用问她也知道,这个汤包肯定是非常的美味,否则人家姑娘干什么突然说要买十个?   不用说了,这个问题已经不是问题了。   “我们也想要尝尝,到底好不好吃。如果好吃,我们就也买一些。”其他人也说。   试吃名额只有三份,小姑娘占了一个,还剩下两个名额呢。   那些没有得到名额的人,也不恼,自觉的花钱买了汤包。   确实太好吃了,跟生煎包一比,一点也不输让。   ……   苏妈妈一上午,嘴角都是带着笑容的。   这一趟摆摊,简直太顺利了,顺利到让她觉得不可思议呢。   她们的摊位刚刚摆出来才多久,所有的东西就已经被一抢而空,这运气简直顶天了。   陆思华却不知道,这份运气其实是晩晚带来的。   她就只是以为,是晩晚出的那个主意好。   却忘了,在她的四周围那些摊位老板,也用了同样的功法,效果却甚微。   这完全就是晩晚自身的福运带来的。   陆思华不知道,全家也没有多少人知道她的情况。   晩晚也没有去大力宣传过这件事情,只想要大家都忘了这一切。她是苏晩晚,是苏家的小女儿,也只是苏家的小女儿。   陆思华他们早早地收了摊,推着小推车,和苏晩晚离开了。   却不知道,就在她们走后没多久,一群混混就上了大街,叼着烟,叫嚷着:“收保护费!交钱交钱!”   ……   等苏勤从公司回来的时候,就看到陆思华在客厅里乐呵呵地数着钱。   钱很多,全都堆在了茶几上,有一分的,也有一毛的,甚至有一块的。   这些钱都是今天卖生煎包和汤包赚回来的。   苏勤不是没有见过钱,但是这么多的零钱全部地推在桌子上,他还是看呆了。   “这么多钱?”   陆思华说:“这有什么,我们当时卖的时候,还给客人打折呢。”   苏勤也坐到了陆思华身边,看着这些钱,眼睛都直了。   陆思华还在那里数着钱,一分一分地算。   这一数,别说苏勤了,就连陆思华都不可思议。   这也……   太多了吧?   “怎么,亏了?”苏勤见妻子脸色一呆,以为赚得不多,忙安慰,“没事,亏了咱就不卖了,就在家里。老公工资高,足够家里吃喝了。”   陆思华说:“不是亏了,是赚了好多。你知道我们今天卖了多少钱吗?”   “多少?”   “卖了四十块钱,除去本钱,我们净赚三十。”   这利润,也太好了吧?   要不是她第一次做生意,不敢做太多汤包和生煎包,她们赚得只会更多。   还有今天打折和被免费试吃的。   第一次摆摊,就净赚了三十块钱,顿时让陆思华信心十足。   这太好了,没想到摆摊这么赚钱。她要早知道这么赚钱,就应该早点就去摆摊了。   一天净赚三十块钱,一个月就是九百了。有什么钱比这个更好赚的?   怪不得会有那么多的万元户出现,这样赚下去,不用两年,他们就能够当万元户了。   万元户啊,她做梦都想。   要知道,她们好不容易辛辛苦攒的当家的那些工资,也没有万元,也就几千块,一卖房子,全部都没有了。   “当家的,我们马上就能够变成万元户了。”陆思华眼睛晶晶亮。   这是多好的事情啊?她做梦都想呢,想当万元户。   苏勤说:“那敢情好,万元户谁不想当。我听说我们宜安县也没有几个万元户,除了那些大老板,很少呢。”   但是他信心十足。   看到媳妇今天赚的净利润,竟然有三十块,一个月下来九百,一年下来就是万元了。而且,以后肯定不止这些,肯定会越来越多的,他突然也觉得,媳妇这条路走得挺好。   晩晚从外面倒了垃圾回来,正好就听到了爸爸妈妈在那里说着万元户的事情。   她说:“万元怎么够?我们以后要做十万元户,上百万,我相信妈妈的生意会越来越好。只要吃过妈妈做的食物,很多人都会成为回头客的。”   晩晚有这种自信,她甚至想,现在先摆摊,等到积累到一定的客源之后,他们就可以直接去租个商铺,开店了。   摆摊和开店,那是不一样的。   摆摊始终就是个体户,开店虽然很大程度上也叫个体户,但是档次不一样。   开店,自然是高档一点了,而且也卫生些。   可不像在外面摆摊,人来人往的,车水马龙,扬起的灰尘又有多少?   确实是不健康的。   但是一口吃不成大胖子,他们只能一点一点来。先从摆摊开始,等到将来客源稳定了,生意越来越好了,把招牌打了出去,再开店,就不会亏了。   陆思华说:“晩晚这话我要听,我们绝对不能够满足于当下这点钱,一定要努力再努力。我相信自己,肯定能够干出一番事业的,一定也能够成为老板级别。”   陆思华现在信心十足,也壮志满酬。   当一个人被激起了事业心,那就一发不可收拾,赚不到钱不罢休。   “妈妈,我支持你,绝对相信你能够办到。”晩晚朝她做着加油的动作。   苏勤也急忙给媳妇打气,“思华,我也支持你,你是最棒的。”   陆思华笑了。   自信的女人最美丽,陆思华因为这一次摆摊生意赚了大钱,突然之间焕发着那种自信的美丽。   苏勤看呆了。   苏晩晚见状,悄悄地退了出去,把这一片空间留给了父母。   ……   ……   在陆思华赚钱的时候,远在北京的程骁也创业,他的公司正式成立了。   由萧老爷子亲自剪彩,连市长都来了,更别说学校的校长。   对于华大来说,有这样的远大抱负,又为很多学生解决生活上的难题,校长能不高兴?   自然是高兴的。   而且华大出了这样一个人才,而且在首长那里也留了姓名,这是多好的事情?   很快,程骁的公司创立,第一批的学生开始上岗。   都是一些大一大二的学生,很多家里很穷,连上个学都困难了。平日里他们会去上课,赚点生活费,多好的事情?   而且,在公司里,也体现了他们个人的价值。   “萧程,谢谢你。”有个学生说。   程骁自从户口迁回到了萧家,名字自然也就改了。从程骁变成了萧程,但对于程骁来说,名字换成什么都无所谓,姓名本来就是给人叫的。   “谢我帮什么?要谢那也是谢你自己。”程骁平淡地说。   那个学生说:“我当然要谢谢你。你可能不知道,我从小就生活在一个很落后贫穷的山村。我们那个村子,总共也就只有一百户不到的人口,从村子出来去集市上买个东西,需要走好几个小时的山路。我是村子里第一个走出来的大学生,村子里所有乡亲的希望都拖在了我的身上。我的学费都是乡亲们你一分我一分捐的。”   程骁静静地听着,没有打断。   “我们村子里的乡亲们,其实都很朴素,能够走出山村,是他们的希望。我出来上大学,真的是一件很荣耀的事情。大家哪怕再穷,也把这个钱一点一点地给我攒着,送给我。”   那人顿了顿,又说,“我本来就想好勤工俭学的,没想到睡觉有人递了枕头,这是再好不过的事情。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所以我才要感谢你,感谢你给了我这一次机会。”   程骁说:“你真不用谢我,你也是凭自己的真本事应聘进萧氏公司的。希望你好好干,不要让我希望,不要让你的父老乡亲失望。”说着,他拍了拍那人的肩膀。   “俊杰知道。”司俊杰突然笑了。   压在他心里的石头,终于能够放下了。   “对了,我女朋友也想要应聘公司的岗位,不知道……”司俊杰欲言又止。   程骁公事公办:“想要进公司,拿出自己的真本事来应聘就行了。公司不讲情面,这一点希望你了解。”   司俊杰连连说:“了解,了解。我女朋友很出色,跟我是同一个专业的,她或许真的有用。”   程骁说:“有没有用,面试过才能够知道。”   司俊杰说:“这个我知道的,我女朋友绝对不会让你失望的。”   程骁说:“那行,等到明天,就过来面试吧,到时候我会亲自把关的。”   ……   晩晚,最近又要考试了。   如今已经是1985年,晩晚要上高二了。   她决定在这一年,考一下跳级高。   她已经把高二所有的课程内容全部预习加复习过了,去考试绝对没有问题。   “晩晚,你紧不紧张?”朵朵小声地问她。   晩晚摇头:“这有什么紧张的,跳级的事情不是我们早就已经决定好的吗?怎么,你不愿意跳级啊?”   “当然要!”朵朵也非常的坚定。   她都已经做好了决定,想早点参加高理论上,那么就可以毕业,早些考到魔都大学了。   魔都那边的大学,可不是容易考的。   她得努力了,否则还真的考不上大学,到时候怎么去魔都?   “我们好好复习复习吧,再过几天就要跳级考了,咱们可不能考砸了。一旦考砸了,那就没有机会了。”晩晚拍拍自己好姐妹的肩膀。   朵朵说:“你也一样,我们都要努力,好好参加这场考试。”又说,“对了,最近程骁有给你写信吗?”   晩晚不明白她怎么突然问起这件事情,但依然摇头:“没有,程骁哥哥去了北京,事情肯定很多的,学校的事情,萧家的事情,他肯定没有其他的精力去给我写信。”   朵朵说:“程骁对你可真好,就像亲哥哥一样。”   朵朵也没有往“程骁可能已经喜欢她”的身上想,她怎么也不会想到,年长七岁的程骁竟然会看上晩晚。   不过,晩晚这样聪明又可爱的小姑娘,谁不会喜欢?她也喜欢呢。   果然就让晩晚猜到了,程骁这段时间确实很忙。   忙得连睡觉的时间都不多。   现在公司已经走上了正轨,员工也十分的肯定。   就在昨天,司俊杰跟他说自己的女朋友想要来萧氏公司。   其实程骁也知道司俊杰的意思,肯定是想着把女朋友拉过来,两个人就能够一起上下班了。这对于情人来说,何期重要的事情。   他也知道,司俊杰的这个女朋友,那可是个高材生,本事可大着呢。   “萧总,我女朋友过来了。”司俊杰敲响了程骁办公室的门。   程骁点头,“让她走来吧。”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   很快,司俊杰就带着他女朋友过来了。   司俊杰的这个女朋友高高瘦瘦的,长得非常的漂亮。   但,不知道是错觉还是什么,程骁总觉得司俊杰的女朋友非常的眼熟,不知道在哪里见过。   他也没有太在意,毕竟都是华大的学生,指不定是在哪里见过,也说不定的。   女孩已经奉上了自己的简历,“你好,萧总,这是我的简历。”   程骁将她的简历拿了过来,翻了起来。   突然,他睽大了眼睛,一副不敢置信的样子。   程骁抬头看向了眼前的女孩,很仔细地看着。   女孩眉头微微一皱,她不喜欢程骁看着她的眼神,让她的心里有一种不安的感觉。   程骁又低下了头,拿手挡住嘴,轻轻地咳嗽了一声:“你自我介绍下。”   心里却发了慌,脑海里有一个念头,在呼之欲出。   手紧紧地抓着这份简历,只见简历上,写着一个名字:罗晓梦! 第125章 (捉虫)   程骁的双眼紧紧地盯着眼前的女孩子,简历上写的分明,她叫罗晓梦,今年二十岁,正上大二,和司俊杰同班,目前在交往。   她是F省一个偏远乡村的,跟司俊杰同乡。   家里就她一个孩子,父母对她非常好,从小就让她上学,才能够在十九岁那年考上大学,走出了山村。   程骁想的不是这些,而是……眼前的少女,跟他娘太像了。   他突然就想起了自己的妹妹程晓梦。当年妹妹三岁走丢,后来再没找回来。他一直都在找,后来认祖归宗回了萧家,爷爷也派人寻找。   但就这么一点点线索,大海里捞针,何其难?   他本来都已经放弃了,没想到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眼前这个少女,是他一直在寻找的妹妹吗?   如果不是呢?人家私人的事情,他和她不熟,能够直接了当地问吗?   程骁在犹豫。   罗晓梦觉得司俊杰的那个老板,有点儿怪。   看她的眼神太灼热了,好像要吃人似的。   突然之间,她没有了应聘的心思,有这样一个老板,看着应聘的女员工,竟然可以用这样的眼神?而且她还是司俊杰的女朋友,俊杰应该跟他老板说过这事吧?   对这个老板,一下子倒了胃口,她都想马上站起来走掉。   但又怕影响到男朋友的工作,强忍着恶心感,坐在那里一边自我介绍,一边如坐针毡。   终于自我介绍完了,程骁却还在那里皱着眉头看着罗晓梦发呆。直到她喊了两声,他才回过神来。   程骁有些尴尬,“不好意思,看到你,让我想起了我妹妹,唐突了。”   罗晓梦却在心里吐槽,很想说:老板,这种搭讪方式已经过时了。   对程骁的心理厌恶更甚,强忍着没有马上站起来走掉,还在那里保持微笑,只是笑容有点儿僵硬。   程骁已经收回了视线,刚才那惊呆愣怔的样子,显然很不符合他现在的形象。   但他的心里依然火热,已经决定让人去调查罗晓梦的出身。   如果只是长得像他娘,他还不会往那方面想,毕竟这天底下长得像的人很多。但谁让她的名字都跟妹妹一样,只不过姓氏不一样。在这样两重重合下,不让人多想都难。   如果调查出来,她是自己的妹妹,那么他会很感激老天爷把她送到自己的面前。甚至感谢老天爷,并没有虐待她的妹妹。从她可以上大学就可以看得出来,她在罗家应该没有受苦。   如果调查出来,她不是自己的妹妹,那他依然会感谢老天爷,至少自己心里多了一丝希望。   他肯定能够找到妹妹,他不能失望。   哪怕他对罗晓梦产生了怀疑,但面试工作依然正常进行。   他也只是一开始的时候,因为震惊,才对着人家姑娘多看了几眼,眼神可能直白了点,后面他早就恢复了正常表情。   恢复了他那冷俊的面孔,就着简历问了她几个问题。   大致就是,问她有过什么样的研究,如果交给她一项工作,能不能够出色的完成任务。   又问了一些他想要知道的,有关工作上的应急表现,他大致了解了她的情况。   说实话,这个女生非常的优秀,做事果断,应对机灵,情绪也很稳定,哪怕之前他这样看着她,她依然能够微笑着坐着,态度大方,这不就是自己需要的员工吗?   如果这个小姑娘是他的妹妹,他会更加的欣慰,自己的妹妹如此优秀他如何能不高兴?   如果这人不是他妹妹,虽然会有遗憾,但能够录取这样一位优秀的员工,也是公司之福。   直到面试完了,看着罗晓梦从办公室走了出去,程骁还处在那种震撼中没有回神。   手里拿着那份简历,他的心情是激动的,是澎湃的。   多少年了?一直想要找到妹妹,给他娘了却心愿。如今终于有了希望,他可以满足娘的愿望了。   娘为了妹妹丢失的事情,一直都很自责,觉得是自己没有看好妹妹,没有照顾好妹妹,把爹的孩子给弄丢了。   娘心里的心结,一直都有两个,一个是她对不起爸爸,带着爸爸的孩子嫁给了爹,另一个就是妹妹,她把妹妹丢了。   因为激动,他恨不得回家去告诉娘这件事情,但很快就被他按捺住了。   他觉得这件事情,现在还不能告诉娘。如果罗晓梦真是妹妹还好,可以给娘一个安慰,但如果最后证实,不是呢?给娘希望的同时,再给失望吗?   娘现在生病,可不能再受一点点刺激了。   他还是先把这件事情调查清楚吧,有了确定的消息之后,再告诉娘这件事情,那才是最稳妥的。   ……   程骁在办公室里思考着这件事情,罗晓梦出了办公室,却忍不住心理恶心,一阵的作呕。   俊杰的老板怎么那么猥琐?看到漂亮姑娘就走不动道了吗?她可是他员工的女朋友,不是什么普通的女人。   “怎么样,晓梦?面试成功了吗?”司俊杰等在外面,看到罗晓梦出来,急忙迎了上去。   罗晓梦心情十分的不好,看到司俊杰劈头盖脸地问:“你们老板怎么那么恶心?”   “怎么了?”他不明白晓梦进去的时候还好好的,怎么一出来就发那么大的火?   难道是老板把她骂了?   想想也有可能,老板这个人铁面无私,又冷着一张脸,可不管你是不是女孩子,只要有什么不对,他不会嘴下留情。   他可是亲眼见过一个女员工被老板的雷霆手段吓哭了。   司俊杰说:“晓梦,你也不要怪老板,他就是这么个人。六亲不认,铁面无私,在他面前不讲私情,只讲工作效率。是不是吓坏你了?”   罗晓梦却微蹙眉头,那个老板高冷?高冷她没发现,猥琐却有。   以前听俊杰说,他老板非常好,她才想过来试试。家里也确实困难,能够让她上大学已经很不错了,爹娘培养她上大学很不容易,她不想再让爹娘为她受苦了,就想着在大学期间能不能兼下职。   正好俊杰应聘进了萧氏企业,听说非常的好,不但能够发挥自己的专业爱好,同时又能够赚钱。   所以她就想要过来试试,不管能不能应聘上,试过就没有遗憾了。   没想到,面试的时候,竟然遇到了这样的事情,那个老板一直盯着她看,眼睛直勾勾的,一点也没有掩饰,好像要生吞活剥了她。   太恶心了。   “我决定,不来这个公司上班了,哪怕我面试上了,我也不来。”罗晓梦强忍恶心感,“俊杰,你也考虑考虑吧,你们老板不是你了解的那种人,他是一个看到漂亮姑娘就走不动道的人,太让我恶心了。”   老板看到漂亮姑娘走不动道?这是他了解中的老板吗?不像啊?   司俊杰一头的雾水,总感觉女朋友说的那个人,和他了解的那个人,完全的不像。   难道面试官另有其人?不是老板亲自面试的?   不对啊,他明明见到晓梦进的是老板的办公室,这是怎么回事?   “怎么?你还不信吗?”看到司俊杰的表情,罗晓梦就知道自己男朋友不信她的话,心里很不舒服,“难道我还会骗你吗?”   “不是的,不是的,晓梦。”司俊杰说,“我没有怀疑你,我就是想,这里面是不是有误会?老板他……不像那种看到漂亮姑娘走不动道的人。有一次我亲眼见到他为了一个方案,把我们公司一个小姑娘给骂哭了。”   罗晓梦说:“我不管他对别人什么态度,我在面试的时候,他看到我眼睛都不眨,直勾勾的,还恬不知耻的说,你很像我的妹妹。这种搭讪方式,很过时了好吧?”   司俊杰本来听到晓梦说老板骚扰她,心里还有些不相信。此时听晓梦这么一说,心里一阵发慌,难道老板真的是这样的人?   他对老板的了解,也仅仅只是工作上的接触,他的为人,生活上的态度,他还真不太了解。   难道老板真是一个看到漂亮小姑娘就走不动道的人?   他知道晓梦漂亮,非常非常的漂亮,跟女明星似的,已经被评为了华大的校花。   这样漂亮的女生,男生喜欢她,也很正常。   他可是亲耳听到过很多男生想要追求她,被他给拦回去了。   他都恨不得二十四小时看着晓梦,但那样做显然是不对的,他不能限制晓梦的自由,也需要给她空间。   而且他相信晓梦,她是一个极好的女孩,他们两人从初中到高中再到大学,一直都是一个学校,感情深厚着呢。   “如果你不愿意来公司上班,那就不上了。调整心态,我们可以找一个更好的公司。”司俊杰安慰着她。   罗晓梦心里一阵高兴,她的男朋友一直都在默默地支持着她。想到这里,她也觉得自己刚才的行为有点儿过了。她不想来公司上班,也不能攥着俊杰不是?能够找到这个工作,能够赚点儿生活费,还能够发挥自己的兴趣,多好的事情,她不能为了自己就干涉俊杰的前途。   还是算了。   “你还是在公司吧,你老板应该不会为了我的事情,来为难你。”罗晓梦轻叹了一声。   司俊杰说:“晓梦你先别急,我先去打听一下情况,说不定真有什么误会呢?”   罗晓梦有些生气,她都说了那么多,俊杰竟然还抱着怀疑的态度,突然不想跟他说话了。   ……   程骁可不知道,自己在罗晓梦的心里,已经成了那个猥琐可恶的男人了,甚至还想动员司俊杰离开萧氏企业。   他一直都在思考着这个问题,以至于差点就错过了公司的会议。   程骁一直处于学校公司两边跑的情况,学校那边的学业,他一直都不敢马虎,学业对他来说,可一点也不比工作弱,他工作学业两手抓着。   最近因为罗晓梦的事情,陷入了一团麻状态。   他把罗晓梦招进公司,却得到了对方的拒绝。   不明白为什么罗晓梦拒绝进入公司,之前她在面试的时候一直表现得很好。   他去找了司俊杰,询问起了他女朋友的情况。   一是想了解罗晓梦拒绝入职公司的原因,第二也是为了打听一下罗晓梦的身世。   司俊杰听到老板询问晓梦拒绝的原因,突然就支支吾吾起来,不知道应该怎么回答。   难道能回答他,就是因为他把晓梦得罪了,所以晓梦才不愿意进公司的?   这话肯定是不能说的。   这话一旦出口,可就把老板得罪得严严实实,别说以后哪怕真有什么误会,晓梦也不可能再回公司。而且对他也会有影响,这事自然是不能说的。   程骁何其聪明,一看司俊杰的表情,他就猜想到,难道是自己当初目光过于直白,把罗晓梦吓坏了?   当时他看晓梦的目光过于直白,是因为罗晓梦太像他娘,没有别的意思。当时就猜想,罗晓梦是不是他的妹妹,没想到误会了?   他探试着问:“苏晓梦不想来上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司俊杰有些尴尬地笑了笑,难道他还能够说,他女朋友就是觉得老板太猥琐了?这话他敢说吗?   一看司俊杰的表情,程骁就懂了,看来真的是这样。   没想到罗晓梦那么刚烈,不过这样刚烈的性格他却喜欢。如果她真的是他的妹妹,说明她从小没有受过多少苦,这是他最想要的结果。   “当时我看到罗晓梦的时候,觉得她太像我妹妹了。”程骁说,“就忍不住多看了她两眼。当时我就跟她解释了,可惜她不信。”   司俊杰点头,这话罗晓梦跟她说起过,她确实不信。难道老板真的是把晓梦当自己的妹妹了?不是一句搭讪的理由?   “你不知道,我曾经有一个妹妹,也叫晓梦,三岁的时候走丢,再也没有找回来。我看到罗晓梦的时候,看到她长得和我娘特别的像,我就有一瞬间的愣怔,好像看到了自己的妹妹一样,这才失了神。你跟她解释一下,我不是故意的,希望她不要放在心上。”   司俊杰不知道该不该相信老板的话,老板脸上的表情很认真,并不像在撒谎的样子。难道这件事情是真的?   他不清楚,晓梦是不是罗家的孩子,他和晓梦从初中开始就是同学,晓梦也没有说过这方面的事情。但据他所知,晓梦的父母对她非常的好,疼到了骨子里,如果真的不是自己的孩子,不可能会做到这一点。   所以,晓梦不可能会是老板那个丢失的妹妹。   而且,他可是听说了,老板是北京人,他和晓梦都是F省人,南北之别,怎么也不可能会有所联系,一定是想错了。   这事,司俊杰并没有放在心上。   他甚至把这当作笑话,告诉了罗晓梦。   罗晓梦心里“咯噔”了一下,迟疑着问:“俊杰,你是说……他曾经有一个妹妹,也叫晓梦,三岁的时候丢失了?”眉头却在紧紧地皱着,心里如波涛汹涌一般,怎么也平静不下来。   司俊杰说:“对,老板跟我说,他和他妹妹相差四岁,妹妹在三岁的时候走丢,就再也没有找回来过。听他说,妹妹是被人贩子拐走的,也不知道拐到哪里去了。看到你的时候,他失了神,因为你跟他的妹妹长得太像了。”   罗晓梦眉头已经紧紧地皱在了一起,心里在思考着一些问题,却没有搭话。   “你说这怎么可能?据我所知,你是罗家的孩子,你爹娘对你那么好,你怎么可能会是……”   “我确实是被我爹娘收养的。”罗晓梦突然说。   司俊杰惊呆了:“晓梦你说什么?你不是你爹娘的孩子?”   “对,我不是我爹娘的亲生女儿,我是在六岁那年,被我爹娘收养的。”见司俊杰一脸的震惊,罗晓梦说起了那个久远的记忆,“我不知道我是什么时候被拐卖的,我对当时没有印象。”   “我记事起,我就已经在罗家了,我爹娘对我很好。我从小就知道我不是罗家的孩子,我是爹娘在路边捡到的。听我娘说,我当时是病得奄奄一息,眼看就要死了。爹娘可怜我,就把我捡了回去,上医院给我看了病。后来我慢慢好了,爹娘没有孩子,把我当自己的亲生女儿一样看待。他们怕我心里有落差,他们也一直都没有再要孩子。”   司俊杰目瞪口呆,他没有想到,晓梦竟然会有这样一段往事。   她不是罗家的孩子,那是不是表示,她有可能真的是老板的妹妹?   “晓梦,这么说,你会不会就是……”司俊杰有点儿紧张。   罗晓梦摇头:“我不清楚,不过我觉得世上没那么巧的事情。他们家丢了一个孩子,正好我又从小被爹娘捡的,正好就面试到了他的公司。这怎么可能那么巧呢?”   司俊杰却不这样想。一开始他以为那种巧合的可能性几乎没有,晓梦是罗家的孩子,不可能是老板丢失的妹妹。如今听到晓梦说,她不是罗家的亲生孩子,而是从小收养的,那么就有可能她和老板是兄妹。   “晓梦,我觉得,有这种可能性。   罗晓梦的心里,其实也不好受。   她也在猜测着这种可能性。   她极有可能是萧家的孩子,但她又害怕这种可能性。   萧家丢了孩子,谁知道是真丢了,还是被他们扔了的。万一是因为重男轻女的思想,把她扔了呢?   万一有这种可能性,那还不如不相认。   她心里乱极了,告别了司俊杰之后,心就再也平静不下来。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宿舍的,躺在床上,一直在思考着这个问题。   她胡思乱想极了。   躺了一阵,她又坐了起来,坐到了书桌前,拿出信纸,开始写起了信。   他们村并没有电话,她在学校里也排不到队打公用电话,写信最直接。   她想把这个事情告诉父母,跟他们说说心里话……   ……   在罗晓梦纠结不安的时候,程骁已经回到了萧家。   他每隔一星期就会回萧家一次,并不是不想每天回去,他现在在学校,学业很重,现在又创业开了公司,每天的事情很多,有时候一忙就会忙到半夜。   每个星期回家一趟,陪陪爷爷,陪陪娘。等到他哪天不忙了,争取每天都回家,回家陪爷爷和娘。   看到娘在院子里浇花,心情似乎很愉快的样子,程骁很想告诉她,他有妹妹的消息了。但话到嘴边,却怎么也说出口,怕这是空欢喜一场。   叹了一声,他往家里走。   爷爷早就回来了,正在客厅里,拿着老花镜在看报纸。   最近爷爷一直说想要退休,但国家一直不敢放开他,说他还能够再干几年。   程骁倒是很想爷爷能够退休,这样爷爷就不用那么操劳了,爷爷有时候忙起来,比他还忙。那么大年纪了,真的很吃不消的。   “爷爷,我有事情跟你说。”程骁走到了萧老爷子身边,犹豫再三,还是决定告诉爷爷。   这件事情他会去调查的,F省那边虽然远,但也并不是那么难找。那个山村很偏,但想要找一个人的话,还是能够办到的。   萧老爷子正在看报纸,听到程骁这么说,他放下了报纸,放开老花镜,看了他一眼,“什么事情?是工作上的事情让你为难了?告诉爷爷,爷爷替你想办法。”   程骁却摇头,工作上的事情他倒不会烦恼,再烦恼也不会来麻烦爷爷。男人创业嘛,怎么可能没有一点儿波折?如果连这点波折都承受不起,需要回家诉苦,需要需求家人的帮助,那就太没用了。   他还没有弱到这种程度。   而且,现在公司的事情也慢慢地走上了正轨,公司的员工招得差不多了,而且他也接了几个订单,已经交到了几个技术员的手中,只要把订单吃透了,将来公司会越来越强大。   这一点,他并不担心。   他想要说的也不是这件事情,就是想找爷爷唠唠嗑。   “爷爷,我好像找到晓梦了。”   萧老爷子“咦”了一声,他当然知道晓梦是谁。那是程程继父的女儿,云香嫁人后生下的那个孩子。   “在哪里?”萧老爷也激动了起来。   他如何能不激动?云香为了这个孩子,心结多了一个,要是这个孩子有了消息,是不是能够让云香的病情更加好起来?   “我在公司招聘时,遇到了一个女孩,长得太像娘了,名字正好也叫晓梦。我怀疑她就是我妹妹,但又不敢肯定。”   “那还等什么?赶紧去调查,她是不是晓梦。还有,想办法弄一根她身上的头发,我马上派人去做DNA。”萧老爷子当即立断。 第126章   程骁向来都是行动迅速的人。   这件事情,他不放心别人去做,而是亲自出手。   跟学校请了假,公司那边也安排了人管理,决定去F省的那个罗家的村子。   萧老爷子不放心程骁一个人过去,就派了小吴跟着去。   小吴和程骁早就已经混熟了,跟程骁的关系也特别好。   萧老爷子就直接把小吴给了程骁,组织上又另外安排了警卫员给老爷子。   小吴也该到了退伍的年龄,如果老爷子不把他分给程骁,他也得退休回家乡。   但跟着程骁就不一样了,相信他一定能够跟程骁闯出一番名堂。   程骁也非常的喜欢这个做事干脆利落的年轻人。   这个年轻人跟着自己,他想把他培训成最得力的助手。   两人从北京到F省省会,是坐飞机过去的。从省会到罗家所在的县,还得再坐三小时的汽车,然后再坐拖拉机到那个镇,再往里步行一小时,才能够到罗家村。   但是程骁不觉得远,他的心是澎湃的。   盼了多少年了?从妹妹三岁丢失到现在,已经过去十六岁了,无时不在想着把她找回来。   娘一直都盼着呢,等到他确定了之后,那就可以告诉娘了,让她老人家能够安心,或许对病情都有帮助。   “少爷,那个罗小姐,会是我们一直在寻找的晓梦小姐吗?”   小吴一直都知道,家里有一个从小丢了的小姐。老爷子一直都派人在寻找,虽然他没有直接参与到寻找晓梦小姐中,但这些事他都知道。   找了很多年,也一直都没有消息。   也确实,人海茫茫的,就如同大海捞针一样,线索又少,还真的很不好找。   如今能够得到这样的消息,那也是运气好,正好巧合了。   不但少爷高兴,连老爷子也高兴得很。   萧家人丁本来就不旺,把晓梦小姐认回来,哪怕不是萧家的骨肉,那是少爷的亲妹妹,那就是萧家的小姐。   小吴也非常的期盼。   程骁说:“我现在还不知道是真是假,但是罗晓梦太像了,不得不让我怀疑。可能性在百分之八十吧,爷爷不已经说了,要去调查DNA吗?只要基因比对上,那么也就百分之百肯定了。”   其实他可以直接就找上萝晓梦,跟她说这事,随便弄一根头发出来。可惜,罗晓梦不知道是在躲避什么,不见客。   司俊杰那里,也很为难,说晓梦的脾气,连他也管不住。   程骁来F省,一是为了调查当年的事情,二也算是拜访罗家父母。如果罗晓梦真是他的妹妹,他过来拜访人家长辈也是应该的。   就算不是,上门拜访也没什么,也就浪费点时间的问题罢了。   “去了就知道了,我也希望是。”程骁说着,叹了一声。   ……   飞机很快就在F省省会城市降落,两人没有呆多少时间,吃过饭之后,就匆匆上了赶往罗家村所在的开河县。   程骁因为马上就要揭开罗晓梦的身世之谜,兴奋的他并没有觉得累。小吴却是习惯了跟着首长到处跑,这么点儿旅途疲劳,他并没有放在眼里。   三小时的汽车,坐得人腰酸背痛。   程骁,有好久没有坐过类似的汽车了?   好像是好久了?自从跟爷爷相认之后,就没怎么坐了。以前在宜安县的时候,到省城也才两小时的路程,到魔都最多也不会花三小时。   如今为了去探知真相,他必须要坐那么久的汽车。   说是三小时路程够了,没想到他们到开河县的时候,竟然足足花了五小时。中间阻了会车,又发生了点事情,浪费了不少的时间。这一耽搁,就久了。   到了开河县,就已经是晚上七点了,他们没有时间再去罗家村,只得在县城住一夜。   开河县并不繁华,跟宜安县没法比,跟大城市自然更无法比了。   宜安县离魔都近,相对来说非常的繁华,所以很多的外资和港商愿意去宜安县投资建厂。   但开河县相对落后,县城上建设就很破旧,可以想象如果到了罗家村那边,又会怎样的贫穷。   他突然心疼起了妹妹,在这样的环境中长大,养父养母对她还能够如珠如宝,真的不容易。能够上大学,出人头地,更是不简单。   就凭这一点,他都要感激罗家。   是罗家成就了妹妹。   否则,难以想象,如果妹妹是被其他人家收养,或是被人贩子卖到了别的地方,将会是怎样的灾难。   所以,晓梦是幸运的。   这一夜,程骁怎么也睡不着,躺在宾馆的床上,瞪着天花板,全无睡意。   明天就能够真相大白了,就能够知道晓梦真正的身世了。   不管是他的妹妹也好,不是也罢,明天就能够清楚。   第二天起来,小吴发现程骁的眼圈黑了,难道他一夜无眠?   “少爷,你这……”   “没事,就是太兴奋了,睡不着。我们吃过早饭,就去叫拖拉机。”   从县上到那个镇,并没有汽车,坐的都是那种拖拉机或是简易拼装车。   他们坐的是那种很简易的拼装车,拖拉机一时没找到,只找到了这个。   坐在那个车厢里,开在路,整个身子都在抖。   路委膛平衡,车子一直都在抖,抖得程骁觉得屁股都散架了。   “你们去和平镇做什么?”那个司机无聊中问起。   程骁说:“我们就在这玩玩,听说农家乐挺好玩的。大哥,你们这附近可有什么农家乐?”   司机是个爽朗的人,他说:“我们这没什么农家乐,但是不管敲开哪一家门,都可以吃到可口的菜。乡亲们都很好客。”   “听说你们这出了一个大学生,还是个女大学生,是不是?”程骁随意问起。   那个司机说:“你可算是问对人了。我姓罗,晓梦是我本家侄女。别说是我们村了,就是我们和平镇都少出女大学生,就连男大学生都少。近几年啊,我们镇就出了五个大学生,其中有一年连出两个,就是跟晓梦同班的一个男同学。”   一说起罗晓梦来,司机大哥就有说不完的话题。   谁让,他们村就出了一个大学生呢,还是个女大学生。又是他的本家侄女,说起来脸上都有光。   “听你这么一说,这个罗晓梦那么厉害,你们罗家有福啊。”   “那是,晓梦考上的还不是普通的大学,那是华大。年轻人,华大知道吗?那是最高等的大学之一,那分数可高着呢。”司机大哥一直在夸着自己的侄女。   程骁也没有打断他,听着他夸。他最想知道的,也就是有关于罗晓梦的事情。最好是从小到大,一点一滴,都能够打听到。   司机大哥非常的能说,见程骁和小吴非常爱听他唠叨,就真的一长一短地说了起来。   甚至还说到了罗晓梦小时候特别的敏感,总哭,总嚷着要回家。   程骁突然抓准了要点,问他:“罗晓梦不是他父母亲生的?”   司机大哥叹道:“这事情也不是什么秘密,罗家村谁不知道,甚至连和平镇很多人都知道。我那个侄女啊,不是我大哥大嫂生的,是他们收养的。”   程骁心里突然触动,咯噔了一下,收养的?   心中有喜意,那是不是说晓梦是他妹妹的可能性又增大了?   “那罗晓梦就没有想过找回自己的父母?”程骁试探性问。   司机大哥说:“找回父母做什么?咱这个侄女啊,孝顺,她从小就知道不是罗家亲生的,但她非常的孝顺。她说就算父母找上门,她也不认,她只认罗家。要不是罗家养她,她早就病死在路上了,她感恩啊,多好的姑娘。”   程骁却沉默了,从司机大哥的对话中,他听出来了,罗晓梦不愿意原谅自己的父母。   至于为什么不愿意原谅,大致也能够猜出一二。程骁心里有点儿慌,当年的事情,他最知道,那个时候他不小了。   知道妹妹是怎么丢失的,也知道娘在妹妹丢失之后,是怎样地急上火,怎样的伤心。   “听你这么一说,你侄女真是一个不错的姑娘。”   司机大哥说:“突然对你们很投缘,你们不是要去罗家村吗?那我就把你们送到罗家村,不另外收费了。”   另不另外收费,程骁倒是无所谓,但他依然高兴,因为不用走着去罗家村了。他们运气好,正好赶上了罗家村的村民,正好可以顺道去罗家村。   这个时候程骁也不隐瞒了,实话跟司机大哥说:“其实不瞒你说,我是来找罗晓梦的爸爸妈妈的。”   这事也瞒不住了,他没想到他们竟然会遇到罗晓梦的本家叔叔。他们要去找罗父罗母,这个司机大哥肯定会知道,还不如一开始就告诉他,他还能够直接帮他们带到罗家去。   司机大哥倒也没有多想,以为是罗晓梦的同学,他笑呵呵地说:“你们是晓梦的同学吧?”   “我和她是校友,都是华大的学生,她男朋友就在我的公司里。”   “你是说司俊杰吧?这孩子和晓梦一起长大,从小就是同学。两人一起考上大学之后,两家就订了亲,绝好等两个孩子大学毕业之后就结婚。”司机大哥也知道怀俊杰,笑呵呵地把老底都说了。   司机大哥没那么多心机,很纯朴,可不知道程骁过来是以探寻罗晓梦身世真相来的。   ……   很快,他们就到了罗家村。   罗家村和下河村差不多大,村里的百姓都很和乐。没有那么多的烦恼,自从分了田地,大家的干劲越发大了。   干劲大了,又能够出去做卖,生活也就好了,生活一好,大家的心情也就好。   心情好了,自然也就没有那么多龌龊的事情。   要吵要闹,也就是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吵过闹过,也就不会往心里去。下一次见面,还和和气气的。   司机大哥把车子停在了罗家门前,他喊:“大哥大嫂,你们家来客人了。”   罗父正在院子里修着椅子,罗母在屋后的菜园子里锄着草。听到司机大哥的一声高喊,都停下了自己手中的活,一个抬起了头,另一个从屋后走出来。   程骁正好走进院子,就看到了罗父罗母出来,热情地招呼他们。   这两位老人,一看就是那种老实巴交的农民,从小能够把不是亲生女儿的罗晓梦照顾得那么好,心底一定很善良。   “你们是……?”罗父看到程骁的时候,一脸的纳闷,并不认识他们。   罗母已经进了屋子,给他们倒茶。   “你好叔叔,我是罗晓梦的校友,我叫萧程,还曾经应聘过罗晓梦,不过中间出了点事,没招聘上。”程骁自我介绍着。   罗父一听他的介绍,就知道他是谁了,叹了一声:“我知道你是谁,因为什么来的。你坐一下,喝杯水。”又对司机大哥说,“阿平,你也坐会再走?”   “我就不了,还有生意要做,我就先走了。晚上我过来陪大哥喝酒。”司机大哥挥了下手,就出去了。   此时,罗母也从屋子里出来。   其实罗母也已经猜到了程骁他们来的目的,就算程骁不自我介绍,他们也猜到他们是谁。   就在前两天,他们收到了闺女的信,信里写了一些事情。   她和当家的商量了下,就知道这件事情迟早会来的。   他们一直都在想着这个事情可能会发生,没想到会来得那么快。   这边他们刚商量没多久,那边程骁就已经来了。   罗家村很少来外人,还是一口北京腔,这口音他们曾经听晓梦说过,多少能够听些出来。   该来的,还是会来。   唉了一声,罗母已经把水端了出来。   罗父拿了一个小方桌,放在桌子上。   四人就坐在了小方桌前面,谁也没有说话。   罗父拿出一包烟,烟是好烟,两毛一包的大前门,是闺女早些时候从学校回来的时候给他买的。他一直都舍不得抽,这会看到程骁他们来了,就决定拿出来待客。   但他自己还是舍不得抽。   程骁说:“谢谢叔叔,我不抽烟。”   又问小吴,小吴也摇头:“我也不抽。”   罗父把这包贵的烟又放回了口袋,摸出一些烟丝,开始自己卷烟丝。   “叔叔,我们……”   “你们是为了晓梦来的吧?”罗父将烟卷了出来,点上,手哆嗦着夹着抽了一口,“我知道你们是为了什么来的,晓梦已经写信告诉我们了。”   他们知道程骁他们的来意,却没有把他们赶出去。   这一天的到来,他们早就已经猜到了。在收养罗晓梦的第一天起,就知道有这种可能性。   本来以为这一天能够晚点儿到来,没想到,这一天会来得那么快。   晓梦才只有二十岁,就已经等来了亲生父母的相认吗?   那他们夫妻俩又算什么?   想想,很苦楚。   但他们却不能不让孩子跟自己的亲生父母相认。   他们疼孩子,从小就疼,可以想象,孩子的亲生父母肯定也是在想念着孩子的。   有哪个父母不爱自己的孩子呢?又不是豺狼虎豹,就算是个畜生,那也会想念自己的孩子。   他们不知道,晓梦的亲生父母为什么要扔掉晓梦。现在既然人家找过来了,那么就说明,他们心里在想着晓梦,想要把人认回去。他们又怎么可能拖着晓梦不让她和亲生父母相认呢?   又叹了一声,罗父觉得愁死了。   罗母却是个不爱说话的人,她一向以夫为天,丈夫说什么,她就听什么。丈夫说,让晓梦回去跟亲生父母相认,她就认了。如果丈夫不答应,那么她就咬牙坚持着都不会让晓梦回去认祖归宗的。   “叔叔,我们就是想要打听一下晓梦的身世。”程骁知道,这个消息对于罗家夫妻来说,是一件非常残忍的事情。但不管多残忍,他都要说。   “你们既然找了过来,那肯定是已经打听到了什么,我们再瞒着也没有用。”罗父抽了一口卷烟。   “晓梦不是你和阿姨的孩子对吗?”程骁带着一份期盼问。   罗父说:“不错,晓梦确实不是我和孩她娘亲生的,是我们路上捡来的。那年夏天,我从镇上回来,路过一处高粱地,就看到了昏在地上的晓梦。当时晓梦发着高烧,眼看就不行了。我把孩子抱回了家,也没钱上医院,就用土方子给孩子灌了点草药水。没想到晓梦这孩子命硬,活过来了。”   “当时我问孩子,家里是哪里的,叫什么名字,我送她回去。孩子却不记得自己住哪了,只知道自己叫晓梦,别的什么也不记得了。晓梦可怜啊,五岁那一场高烧,就把脑子给烧迷糊了,忘了很多事情。除了自己的姓名,什么也不记得了。我和她娘就下了决定,把晓梦当自己的亲生女儿养。我和她娘没有孩子,也不打算再要孩子了,就养着晓梦一个孩子。”   罗父叹着气,又抽了一口卷烟。   程骁也沉默了,他知道他们内心的感受。   换作谁,自己养了十几年的孩子,突然被孩子的家人找上门来了,凭谁都会难受。   罗母接口:“我们当时的想法很简单,晓梦这孩子敏感,怕以后我们有了自己的孩子,会对她两样心,她会伤心难过,所以干脆就不要孩子了。”   罗父说:“其实我别的不说,就是想知道,你们当初为什么那么狠心,孩子发着高烧,说扔就扔了。孩子不是畜生,想扔就扔的。今天你们如果不说出一个让我信服的理由,晓梦这孩子我们不会让出来。”   “其实当年我妹妹丢失,并不是我们丢的,是被人贩子拐走的。”程骁悠悠地说,“当年我妹妹被拐走的时候才三岁,我不知道她经历了什么,才能够连记忆都失去了。我爹早在妹妹出生的时候就死了,家里就一个寡母,还有我们兄妹两个,妹妹丢失的那年,我娘哭得眼睛都差点瞎了,一直说对不起我爹。”   罗父罗母为之动容,他们都不是狠心的人。   他们以为,萧家把孩子丢了,是因为重男轻女或是别的原因,没想到竟然是被人贩子拐走了。   这事是真的吗?还是这个年轻人为了说服他们,故意编造的故事?   “这件事情在我家乡很轰动,当时我们还报了案,但是怎么也找不回来。一直到晓梦去我公司面试,我发现她和我娘长得非常的像,我才猜测,她可能就是我丢失的那个妹妹。”程骁不想瞒着他们,这事也瞒不了。   罗父罗母沉默了,他们也知道这个事情,其实也不难查。就像他说的,一到他们村子调查一下,就真相大白了,他们没必要隐瞒。   “你刚才说,晓梦丢的时候才三岁?可是我们捡到的时候,她已经五岁了,是不是……晓梦不是你们家的孩子?”罗父终于感觉到了哪里不对,这才想起来,年龄对不上。   程骁说:“对,我妹妹丢的那年,她三岁。”   罗父自言自语地说:“那我们家晓梦就不会是你妹妹,我们捡到的时候五岁,不可能是她。”   心里怎么那么难受呢?   小吴说:“其实这个也不难解释,如果当年晓梦小姐被拐的时候三岁,在人贩子那里生活了两年,最后因为什么原因,晓梦生了病,然后被人贩子撇下了。”   这种可能性,还是非常大的。   罗父罗母没有说话,他们的心里非常难过。   “其实是不是我妹妹,也不难查,只要验一下DNA就行。”   罗父说:“地什么?”   “DNA,这是一种检测亲子关系的医学手段。”   “就不会出错吗?”   “出错的概率很小。”   罗父心里有些失望,同时又替晓梦高兴。她终于找到了自己的父母哥哥,丢失的原因也不是什么重男轻女或是别的什么原因,替她开心。   但他心里是不舒服的,养了十几年的女儿,眼看就要没了。   “那就是说,晓梦是不是你家的孩子,医学能够测出来?”罗母喃喃地说着。   程骁知道他们心里不好受,但还是点了点头。   罗父沉默了,抽着卷烟,过了很长一段时间,才缓缓地吐出一口浊气:“那就验吧。” 第127章   苏晩晚却不知道这些事情,最近她特别的忙。   他们学校要参加一次作文大赛,说是对以后高考有加分优惠。   这次的作文大赛,是全国性的大赛,每个学校都会抽出一个人去参加。   但在去全国参加大赛之前,首先学校内部得选拔出最好的那个学生,才能够去参加,争取拿到奖项。   这次的全国比赛,是在北京举行,是现场当场写作,命题式作文。   但是听老师的意思,哪怕他们学校把名额比出来了,也不会全部都上北京参加比赛。   “不只是我们学校要比,县里也要比,市里会比,省里还会比一次,然后才是去北京参加全国性比赛。”老师的声音回响在她耳边。   学校比出来还没有用,还得县里再比出名额,再一级一级往上比。   晩晚觉得有点儿头疼,确实也挺麻烦的。   她想着,要不要就不参加这个比赛了?   没想到,她这一决定刚出冒出来,就遭到了班主任的反对。   班主任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看着她:“这么好的机会?你要放弃?”   “你再好好考虑考虑,难得的机会,说不定将来还能够拿大奖呢。”   “你怎么能够如此消极对待?老师对你充满了希望。”   ……   她以为拒绝了老师之后,这事也就算结束了。   没想到,老师专门为了这件事情家访,这一下子她不想让父母知道,他们也从老师嘴里知道了。   父母朝她投来了失望的眼神,却还要陪着笑脸把老师送出去,一次又一次地向班主任老师保证着:“老师放心,我们会劝她的,一定参加比赛。”   “那好,我这就回去把她比赛的名单报上去了。”   “我老师,我万一……”后面的话,被三双眼睛一齐瞪了回去。“没有万一!”   晩晚摸了摸鼻子,有些无奈。   送走老师后,苏勤说:“晩晚,你过来,告诉爸爸,为什么不愿意参加比赛?”   晩晚说:“我觉得,参加了也没有用,反正不会得奖,干吗还要去比呢?”   “晩晚啊,这件事情你要考虑清楚啊。那可是全国性的比赛啊,多好的机会。还能够加分,对你高考有帮助啊,你不是还要提前一年高考吗?这么好的机会,可别浪费掉啊。”   陆思华也说:“对啊,这个机会可不能放弃了。”   “可是爸爸妈妈,我们要从学校评比,到县里比,再到市,比完还得上省里比,最后才能够得出三个名额,去北京比赛。我不一定能够比得上的。”晩晚抓着自己的头发,烦恼。   陆思华说:“你不比,怎么知道比不过呢?难道那些学生就能够比过了?试过才知道,也只有试过才不会遗憾。”   晩晚看着父母那期盼的眼神,最后终于下定决心:“好,我比。”   苏勤和陆思华这才放下心来,女儿才能决定去比赛了,这是再好不过的事情。   这样的机会这么难得,还能够给高考加分,虽然说比赛的难度很大,不一定能够得到奖,不比又怎么知道自己不行?   以后晩晚就算想要参加类似的比赛,都不大可能了。能把晩晚劝下来,这是最好的结果。   ……   晩晚自然知道家里人对她的重视,她说想要提前高考,父母二话不说支持她。这一次参加作文大赛,如果不是麻烦了点,晩晚真的很愿意参加。   她这边答应了父母要参加,那边班主任一早就把她的名单报上去了,速度之快,前所未有。   晩晚震惊了下,也就默默地接受了这个结果。   宜安县总共有五所高中,县城里有三所,另外的两所,都在其他的镇里。   这次全县只评出三个人参加市里的比赛。   晩晚的压力非常的大。   她的作文虽然好,但要打败全国所有的高中生,拿到奖项,何苦难。   好在,老师对她信心十足。   同学们也对她信心十足,朵朵说:“晩晚加油,你肯定行的。”   晩晚说:“朵朵,你怎么没有参加比赛?”朵朵的作文成绩也不差。   朵朵说:“我就不参加了,反正我也没有什么期待值。”如果比赛的场地在魔都,她还有点儿期待。   去北京,她对那边又不熟,比赛的成绩怎样也没有什么期待的,反正她也得不了奖。   看着朵朵的样子,晩晚也知道,她对人生的追求,其实也没有那么大的高目标。   在朵朵的心里,一直以考到魔都为目标。只要能考去魔都,那等于是达到目的了。   晩晚也知道,朵朵最大的目标,就是能够考上复大。复大在魔都,那是数一数二的高校。   晩晚说:“你要这样想啊,如果你一不小心得了奖,然后高考加分,你正好差一点点分数就能够考到复大了,这不是意外之喜吗?”   朵朵眼睛微微睁大,心里火热了起来。   她不得不承认,她被晩晚说的理由打动了,这个理由绝对是能够让她参加比赛的最好的理由。   “而且我听说,这次的比赛,分南北两个赛区,然后再综合到北京比赛。南边的赛区听说在魔都。”   朵朵的眼睛睁得更大了,她说:“我,我去报名,马上就去!”都等不及了,赶紧去找了班主任。   看着她急吼吼跑出去的身影,晩晚却摸着下巴深思,朵朵似乎对魔都有说不出来的执着?   魔都那边是有什么吸引着她?   晩晚是知道朵朵想考去魔都,为什么想考到魔都的原因,她猜测可能是为了什么人。当时的猜想,是哪个同学,或是学长。   她问过朵朵,是不是有喜欢的人。朵朵吞吞吐吐地,一直说没有。   但那个样子,分明就是有。   但朵朵就是不告诉她,喜欢的人是谁。   是怕她知道?   那就是她认识的人?   她认识的学长或同学里,有要考到魔都的吗?   想来想去,好像没有?   没多久,朵朵已经跑来了,眼睛却红红的,晩晚问她:“怎么了?没报上?”   朵朵说:“老师说,名单已经交上去,来不及了。”   晩晚:……   这么快就制定名额并上去了?   她们不知道的是,这次比赛确实很匆忙,因为时间紧张,需要一级一级往上比,没有那么多的时间可以让他们慢慢地选。   “别担心,万一我比上了,到时候你陪我去魔都?”晩晚试探着问她。   朵朵说:“也只能这样了,本来我想亲自参加比赛,就可以去魔都了,说不定……”她张了张嘴,又把话咽回来,“可惜,是我的犹豫,把机会失去了。”   “没事的朵朵,说不定柳暗化明又一村呢?”晩晚安慰着她。   朵朵难过了一阵,倒也没有再纠结这个事情。   事情都已经过去了,报名机会已经错过了,她就是再难过,又怎样?这样好的机会,不会再来第二次,不是吗?   不过,在她的心里,还是觉得惋惜。   她当时怎么就不好好地了解这个比赛呢?如果好好地了解,说不定就能够知道,这次的比赛分南北赛区了啊?   去魔都这么好的机会,就这样没了。   随后她又想,否则高考也快到了,她参加完高考之后,一样也有机会去魔都,只不过是晚上半年而已。   这样一想,朵朵心里又舒坦了。   ……   晩晚自从报名了参加作文大赛,她就开始努力了。   不但要刷题,要做卷子,还要看大量的小说作文书,还要练习。   机会是给那些有准备的人,而不会平空把机会放面前。   每天晚上,都能够看到晩晚房间的灯是亮着的,她每天都会学到很晚。   好几次陆思华半夜起来,都能够看到晩晚还在房间里看书。   心疼得她,好几次都想要劝晩晚放弃了。   最后她叹了一声,现在放弃太可惜了,只得每天给晩晚湿一杯牛奶,又去奶厂订鲜奶,做好东西给她补补。   很快,时间就迎来了11月末,晩晚他们学校进行了一场作文大赛。   作文大赛是命题式的,其实也没有什么,就是跟以往高考一样的那种命题式作文。   至于能不能脱颖而出,那就要看学生们写的作文新不新颖。   凡是参加比赛的,哪个学生的文笔不好?就取决于在写文过程中,能不能让评委老师注意到你的文章,那就需要好好地构思了。   一定要紧抓题材,抓住评委老师的眼珠,那就成功了一半了。   很快,县中学的名单评定了出来,晩晚榜上有名。   然后县教育局把所有中学评出来的作文,又进行了统一评比,最后得出三名,去市里参加。   晩晚依然榜上有名。   苏勤和陆思华心里松了一口气,但想到市里评比还没有进行呢。   “晩晚,你去比赛的时候,我决定请假,陪你一块去。”苏勤在晚饭的时候,把自己的决定告诉了晩晚。   晩晚却说:“爸,你不用请假的,以后我还要去省里去南方赛区,还要去北京参加终极赛,难道你能一次次都陪我去?”   苏勤说:“这有什么不可以的?”   晩晚说:“真的不用,爸爸。市里比赛,我跟着老师去就行了,去省里的比赛也有老师带队,还有去南方赛区,去北京比赛,都会有教育局的老师带着我们,你如果要去,那是不是其他同学的家长也想去?还不得乱套了,老师不会同意的。”   苏勤有些儿泄气:“难道,老师还能够不让我去吗?”   晩晚说:“肯定啊,谁都去,肯定不行。”   苏勤叹了一声,看来没办法了。   ……   果然让晩晚猜到了,第二天晩晚他们去的时候,很多家长也想陪着自己的孩子去,都被老师拒绝了。   全县三个学生,由教育局的老师带着,坐上了去市里的汽车。 第128章   这次比赛,县里很重视。   这不只是加分的问题,还是一次宣传县里名声的机会。   这也是老师们希望作文好的学生能够参加的原因,对于老师来说,如果得奖了,那么他们评比称职的时候也会加分。   晩晚虽然对此很苦恼,但既然已经答应了下来,那么就会全力以赴地去做。   这次比赛,是被统一在市一中举行,全市那么多县,再加上市区的那么多中学,好的学生都被抽了过去。   晩晚被分在了五考场三班的教室,里面总共坐了有十个学生,相互之间的位子都隔得很开。这是为了防止,一是怕有人会相互传递什么信息,二是怕挨得太近了会影响彼此。   监管的老师有两个,是为了防止作弊。   这个氛围,让晩晚想到了高考。   就比个赛,搞得那么严?像考试似的。   晩晚不知道,市这边就是模仿着以后终极比赛的那种氛围,让学生们提前适应。   说不紧张那是假的。限时,还命题式,又不能写得俗气,得有新意,否则别想得到高分。   其实,晩晚也不明白,比赛个作文,为什么要搞得那么复杂?在自己学校里,把作文往上一交,然后再一级一级往上送不就行了?一不用占用学生们的时间,二也是节省大家的时间,非得这样一级一级地往上比,真的完全没必要。   晩晚也只敢这样在心里想想,却不敢跟老师们提意见。就算提了,老师也未必会听她的。   她嘀咕归嘀咕,依然会全力以赴地去把这些事情做满。   ……   这次的比赛,对学生来说很重要,对老师来说同样重要。学生能够在高考的时候加分,老师却能够在请职称时加分。   晩晚他们这次比赛,被限时了三小时,要完成一篇一千字以上的作文。字数少了不行,但字数过多,自然也是不行的。   等到晩晚他们完成出来,她身上已经出了一身汗。   紧张的。   能不紧张吗?跟高考有的一拦,那种氛围,真的不是普通人能够承受的,胆子小的,就容易因为紧张过度,甚至有晕倒的。   晩晚他们考场里,就有人晕倒了。刚开始比赛,才进行到没一小时,就晕倒了。   她看了一下,不是他们县的。宜安县的这三个人,大家早就已经熟悉了。   跟她同一个考场的,也就其中一个女同学,其他的都是各县考生。   晩晚出来的时候,老师就问了她:“怎么样?有信心吗?”   晩晚说:“没信心。”   老师说:“别担心,就算真的落榜了,也没事,大家就过来走个过程,能评上是意外之喜,评不上也没事。”   可不就是没事吗?又不是谁都能得奖,哪怕这个将是市教育局发的。全市有十几个县呢,每个县三个学生,那也有三十几个了,再加上市区那些学校呢?市区的学生,人家并没有按一个学生只能出三个来算的,他们是作文好的,都过来比赛了。   晩晚却并不在意,比不比上她真的没想过,全国多少的高材生,天才学子,人家哪一个比她差?   到时候真的是过五关斩六将,一关一关地拼上去,需要花费的时间、精力,可能比她想象中的还要多。而得到的回报,或许未必就多。   如果不参加这个比赛,她自己努力,一样能够有能力考上大学,考上华大。   现在是确实累,但要真的得了奖,倒也累有所值,万一得不到呢?   不!晩晚在心里想:既然她参加了,那么就一定要把这个奖项拿来,绝对不能就这样劳而无获。   ……   这次的评比,成绩出来很快。   毕竟参加的学生也没有上百,评委老师比较多,主要大家也抓紧时间。   很快就淘汰了很多人。   晩晚他们县一起出来的人,除了那个跟晩晚同考场的女同学之外,晩晚和另外的一个男同学,都进入了复赛。   “苏芸熹,陆建锐,我们县就只有你们两个进入了复赛,我们的希望可都在你们身上哦。”   晩晚说:“我会努力的。”   这次,全市被选走的,总共是十个人。晩晚以为会和县里的一样,只选走三个,没想到竟然会是十个人。   并没有让他们休息多少时间,他们又马不停蹄的赶往了省里。   晩晚以为,再怎么,也会让他们先回县里,等几天再去省里。没想到时间竟然会安排得那么的紧,这边市里刚刚举行完比赛,那边就只在市里休息了一天,就马上赶去了省里。   省里晩晚来了不知道多少回,在省里她还有一套别墅呢,那是爷爷奶奶送给她的。   当时他们还不知道她就是他们的亲孙子,因为喜欢她,就把在省城的那套别墅送给了她。   那个时候,长辈赐不敢辞,也没有想那么多。   又有谁能够想到,中间竟然会有那么多的变故。她父亲竟然不是苏老爹生的,她的亲爷爷竟然会远走港城,最后创下那么大的基业。   不过这些跟他们这一房也没有多大的关系,毕竟苏爸爸已经决定了,不跟港城那边的邵家争家产。   如果以后爷爷走了,遗嘱里写了要留给他们家产,那又另算。   他们从来没有想过,靠这点遗产发财。   也正是因为他们的识趣,没有跟港城邵家那边争那么一点点继承权,邵奶奶才对他们特别的亲近吧?   人多少都会有私心的,哪怕再没有私心,在关系到自己儿子的利益上,多少会有些想法。   当然,邵奶奶人好,晩晚特别地喜欢她。   ……   很快,他们那一行人,就到了省城。   这次他们过来,是市教育局的车子亲自把他们送过来的,带队的老师,也变成了市这边的老师。宜安县那边的老师,已经带着那个落榜的学生回了县里。   也不是市老师不让县老师送,实在是有那么多的县,每个县的老师都想要送自己县的学生,这还不得乱套了?   哪怕再想,也只能打住。   不过,宜安县的老师,还是偷偷地来了,至于怎么跟市这边的老师交涉的,晩晚不知道。   总之,他们住进省教育局统一安排的住处时,晩晚见到了县教育局的那个老师。   她朝晩晚他们咧嘴笑了笑,无声胜有声。   晩晚很感激这个老师的负责任。   后来晩晚偷偷问过她,当时这个老师是这么回答她的:“我既然接了领导的任务,把你们送到市里,那么我就有义务把你们再安全地带回去。现在你们争气,进入了复赛,那么我就要把你们亲自送到省里,我是我的责任与义务。”   晩晚很敬佩,这个老师确实是个很负责任的好老师。   “那莎莎呢?”   莎莎是那个落榜的女同学的名字。   “她被我们另一个老师送回去了,放心,我们会很负责地把她送到他们学校。”   ……   省这边的比赛,并没有马上进行,而是在比赛前,竟然还进行了培训。   这一点倒是出乎晩晚的意料,竟然还有培训?   感觉好专业,好高级的样子。   其实晩晚不知道的是,省里对这次比赛也很重视。   这是恢复高考之后,国家举行的第一场全国性的作文比赛,还是针对中学生的。   对这次的比赛,老师那边得到的消息,比学生这边多的多。   听说这次的考试,刚开始确实是为了加分设置的。当时这样设置的时候,没想过这么复杂。   后来,也不知道是哪个高校突然提了意见,说想要测试一下学生的即兴能力。   凡是得了全国性大奖的,也就是季亚冠军,到时候高校会选着让他们直接免试进入高校。   这个消息,一经发到省里,省教育局沸腾了。   后来传达到市里,再传达到县里,市教育局和县教育局,也都沸腾了。   再到学校里,老师能不激动吗?   这么好的机会,千载难逢啊。   当听到晩晚说不想要参加这次机会的时候,班主任这才急了。   如果真的免试进入高校,连高考都不用了,这么好的机会,怎么能够放弃?   但这个消息,老师压了一半,只说了加分的事情,是怕学生们压力太大。   其实,晩晚如果知道这个消息,也未必就真的会去参加。   因为她想好了,要参加高考,而且这样得来的入学机会,未必是她理想的高校。   所以晩晚就算知道,也不会那么兴奋。   当然,现在她既然已经参加了,自然不会放弃。   ……   “苏芸熹同学,你好好休息,明天就要开始比赛了,别看书了,有个好心情,明天得个好成绩。”   晩晚也早就没有在市区比赛时的那种兴奋又激动的心情了,压力也没有当时的那么大。   现在她挺平静的。   老师说:“对,就是这种没有压力的感觉,才能够在考场中更好的发挥。”   第二天一早,随着铃声的响起,晩晚深吸一口气,正式进入了考场。   迎接她的,将会是更加残酷的竞争。 第129章   一回生,好回熟,经历过一次市比赛的晩晚,已经没有什么害怕的。   对于比赛的结果,她也没有像其他人那样的在乎。但不管在不在乎比赛的结果,比赛的过程她依然会全力以赴。   在考场内的人反而没有等在外面的老师来得着急,从各市来的接送老师,大家在场外聊着天,都谁都在说着自己市这边的学生能够得奖。   宜安县的老师,也在这群老师中,只是默默地站着,并没有插嘴。   她觉得,就算在老师们的面前说破大天去,该得奖的学生,还是会得奖,得不了奖的学生怎么吹都得不了。   不管能不能得奖,他们也不枉此行。   来省城见识过,跟那么多的各地老师接触过,带着学生来参加过,这就够了。   如果学生能够得奖,那是意外之喜。   ……   程骁这边,知道晩晚参加全国作文大赛的时候,是在晩晚刚去市区考试的时候。   时间倒回到三天前——   那天,他从F省赶回来,得到了自己想要知道的结果。   在罗家父母那边,他听着罗父罗母讲着有关罗晓梦的事情。从她刚刚从路边捡回来开始讲,再讲到她上小学上初中再到高中。   程骁听得很仔细,这是妹妹小时候的事情,他怎么可能错过?现在现在还无法最后确定,罗晓梦就是他的妹妹,那也八九不离十了,只等最后DNA的验证了。   罗父罗母在程骁走的那天,跟他说:“我们没有其他的想法,就只一条,希望以后还能够见一见晓梦。”   这个程骁理解,毕竟养育了十几年,又怎么可能说放弃就放弃?他们操劳一辈子,也没有生儿育女,一心培养着晓梦长大成人,上学成才,这么大的功劳,程家不会忘记。   但晓梦还是得认祖归宗的,他爹程大同后继得有人,至少每年清明,有亲生女儿能够在他坟头上一柱香。   这是程母一直期望的,也是程骁一直期望的。   当然,他不会真的就把晓梦从罗家父母身边夺走,这是不现实的。   晓梦和他一样,有两个爸爸不好吗?再多一个妈妈,多幸福的事情?何必要去做拆散人家父/母女关系的人?   之后,他和小吴就告别了罗父罗母,便回了北京。   等到他回来之后,才从萧老爷子的口里得知,他已经派人把罗晓梦和程母的头发送去DNA检测了。至于他是怎么拿到罗晓梦的头发,程骁不得知。   不管过程如何,结果是完美的。   只要最后检测结果出来,那么真相就可以大白了。   这一切事情都结束之后,程骁突然特别的想念晩晚。   晩晚现在在干什么?他有多久没有见到晩晚了?自从他上了大学之后,又忙起了公司的事情,都好久没有见晩晚了。最近更是忙的,连电话都少了。   如今,累得躺在沙发上,他想念晩晚。   坐到了座机旁边,他拨下了苏爸爸单位的电话。   如今运输队改革变成了运输公司,苏爸爸成了经理,办公室就有了独立的座机。   苏家家里还没有座机,需要去小区那边门卫打。   不过程骁也知道,座机很快就要按到晩晚他们所在的小区了。   只要座机接通后,以后打电话就更加方面了。   到现在想念晩晚的时候,就可以给她打个电话,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想了解晩晚近况,只能打电话去苏爸爸办公室,或是写信给晩晚。   不过,写信有写信有好处,写信也有写信的浪漫。他也喜欢给晩晚写写信,哪怕不在信里表达情意,也能够跟她说说自己的近况。   等待回信的那种煎熬与紧张,也是一种乐趣。   书信往来,还能够保留,以后老的时候还能够拿出来,那也是一份回忆。   电话“嘟嘟”地响了几声,很快就接通了,那边传来了苏爸爸苏勤的声音:“喂?”   “舅,是我,萧程。”程骁急忙说,自从他认了萧家之后,名字改了,在苏家那边也已经从“程骁”变成了“萧程”。   只不过晩晩一开始叫他“程骁哥哥”,以后又叫他“骁哥哥”,他喜欢听到晩晩叫他“骁哥哥”的样子,也就没有坚持。   “是程程啊,你现在在学校的吧?”电话里传来了苏勤的笑声。   最近苏勤的心情特别好,不管是自己的事业,还是晩晩的学业,都很让他兴奋。   晩晩要去参加全国比赛了,他莫名地相信女儿会得奖,从来不会担心她拿不来奖项。这种信任,那是刻在骨子里的,也是身为父亲相信女儿的一种方式。   “舅,我在家里,学校那边的事情已经忙完了,这周回家。”   “程程啊,我听你说过要办公司,现在怎么样了?还顺利吗?”   “挺顺利的,舅。”程骁跟苏勤唠嗑了一阵,这才说出了自己打这个电话的目的,“舅,晩晩最近还好吗?”   苏勤说:“好好,非常的好。她最近刚刚参加了一个全国性的作文大赛,现在选拔期,去市里参加选拔了。”   程骁诧异:“晩晚去参加全国作文大赛了?”   这个大赛他倒是知道一些,他们大学也在参与这件事情,学生会一直在跟进这事。作文大赛得奖的人,会有些大学愿意免试招生。华大这边倒没有免试招生的规定,但是却也给出了一个规定,那就是,凡是全国前三名的学生,只要在高考中达到普通一本的分数线,那么就可以直接进入华大。   这可不是普通的消息,而是一个关系学生前途命运的一次变动。   要知道,华大的分数非常的高,可不是达到普通分数线就能够上的。   华大和京大,一向都是需要拔尖的考生。   如今可以做出这样的让步,看来对这次的作文大赛非常的重视。   听到苏爸爸说晩晚参加了这次的比赛,他的心里也紧张得很。   能不能得奖?   肯定能!   如此自问自答一番,又替晩晚高兴着   他也莫名地觉得,晩晚肯定能够得奖,他对晩晚有着满分的信任。   “对,今天刚去市区。”苏勤说,“本来我想跟着去的,晩晚不让我去,说有老师陪着,让我放心。我怎么能够放心呢?如今好了,有你在,晩晚如果真的一路比到了北京,有你在那边,我就放心了。”   有程程在,他又有什么不放心的?   程骁说:“晩晚要一路比到北京?”   苏勤说:“晩晚是这么跟我说的,她说先从市里比,再到省里,还要去魔都参加南方半决赛,然后才是去北京参加决赛终审。”   程骁计算着时间,那应该会一路比上来,中间不会休息太久。他知道北京这边比试的具体时间,到时候他和晩晚是不是就可以见面了?   突然兴奋起来,在心里更加地渴望晩晚能够最终比到北京决赛区,这样他就可以和晩晚提前见面了。   他是知道晩晚想要提前高考的事情,晩晚曾经在书信里跟他说过这件事情。明年,晩晚就可以参加高考了,他也已经作好了他们明年在华大见面的打算,没想到幸福来得那么突然,竟然能够提前见面了?   “程程啊,晩晚我就交给你了,我相信晩晚会比到北京,你要照顾好她啊。”苏勤一直都在电话里不停地叮嘱着程骁这件事情。   对苏勤来说,现在最重要的就是女儿晩晚了。   三个儿子,现在都没有什么让他烦恼的了,就只有一个女儿,一直都是他心里最牵挂的。   他们老两口,在三十多岁终于得到了这么一个宝贝女儿,真的是怕她受了委屈。   “舅你放心,晩晚来了北京,我会照顾她。”   苏勤说:“那我就放心了。程程你也知道,晩晚没出过远门,虽然有老师带着,我还是担心,怕她受了委屈,怕她吃的不好睡得不好,是不是压力会大。我和孩子她娘无数次的感到后悔,当初晩晚不愿意去参加这个比赛,是我和她娘劝着她去的。唉,她走了,我和她娘这心里啊,空落落的。”   程骁说:“我懂,我都懂。舅你放心,有我在,晩晚就不会有事情,我会在这一直照顾她。”   “有你在北京,真好。”   又跟苏勤聊了会,程骁挂下了电话。   心里却琢磨开了,晩晚参加了作文比赛,这确实是一件非常值得高兴的事情。   但同时,他又担心了起来,晩晚马上就要高兴了,现在参加作文大赛,会影响她高考吗?   听苏爸爸的意思,一开始晩晚并不想参加这个大赛,应该也想到了这一层吧?   毕竟高考是多重要的事情,比作文大赛还重要。一旦高考落榜,那么一切就得从头开始,再读一年,再参加高考。   “程程,你在那里走来走去做什么?什么事情让你激动成这样?”萧老爷子从军区回来,一进门就看到了孙子在那里不停地转圈圈。   程骁转身,看到老爷子迈着步子走进来,他说:“是晩晚,她很快就会到北京来了。”   萧老爷子眉毛一挑:“晩晚来北京?可是有什么任务来的?”   老爷子比程骁冷静,他很快就理清楚了,晩晚过来,肯定不会是单纯来看望他们的,肯定是学习上有什么事情过来的。”   程骁说:“晩晚是将要过来参加作文大赛。”   萧老爷子可不是程骁,大学里能够打听到有关作文大赛的事情,老爷子身在军营,平日里关注的都是一些政治军事类的国家大事,很少会去关注这些有关学生的事情,自然不知道。听程骁说了晩晚参加比赛的事情,顿时也来了精神:“晩晚过来参加作文大赛啊,这敢情好。我家晩晚就是厉害,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就惊艳。将来我们老萧家可是要出一个才女了。”   在老爷子的心里,晩晚那已经是老萧家的孙媳妇了,那已经是铁板钉钉上的事情了,只不过是时间问题。   要说晩晚以后会不会嫁给别人?他相信孙子的能力,肯定能够把晩晚追到手的,老萧家的男人专情,认准了一个人,那就会不管用什么方式都能够把人攻下。   “晩晚本来就是才女,她还曾经拿过书画大奖呢。”   程骁这一说,萧老爷子就想起了,晩晚还有绘画能力。记得那是李教授一直缠着晩晚,让她拜师的,听说后来确实是拜师成功了。还参加了书画比赛,那也是得了奖的。   晩晚真是了不起,他们萧家的媳妇,就是不一般。   越想越觉得美,老爷子在那里笑得合不拢嘴。   祖孙二人在那里乐呵,很快程母也知道,没多久闯妈和小牛他们也都知道了。   大家可是知道,晩晚是萧家未来的当家主母,自然也是为她高兴。谁不想未来的女主人聪明、优秀呢?   ……   程骁自从从苏爸爸的口里知道了晩晚参加比赛的事情,就一直都关注着这件事情,从市初赛到省复赛,所有的比赛过程还有结果,都慢慢地汇聚到了他这边。   他每次都能够第一时间得到晩晚的成绩,有没有得奖的事情。   很快,他就从省那边的同学那里得到了晩晚复试成绩过关的消息。   而且,晩晚榜上有名。   宜安县总共去了三个人,一个女同学在市初赛的时候被淘汰了。接着,那个同学也在省复赛的时候被淘汰了。   只有晩晚坚持到了最后,进入了半决赛名单。   程骁得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比晩晚本人还要高兴。   晩晚自己没有什么感觉,或许是已经经历过了忐忑到得奖的全部心理历程,现在省教育局放出消息的时候,她一点也不激动。   当经历过之后,就不会再有那种心潮澎湃的感觉,晩晚现在就是这种情况。   如今省一级比赛,总共将有二十个人会进入南方赛区的半决赛,休息一天,将会去魔都参加比赛。   晩晚有点儿麻木了,她不停地重复着那种过程就行。   大赛的试题或许不一样,但是那种参加比赛的氛围差不多。   也就没有了什么紧张感一好奇感,她的表情冷静异常。   这一次送到魔都那边,宜安县的那个老师最终没有跟着去。   她倒是想跟去,但这一次,她最终被拒绝,没有办到。   这次送着过去的,是省教育局的老师,市老师已经退位让贤了。   晩晚却知道,等到魔都那边的半决赛之后,护送去北京赛区的,只怕又会换成魔都那边的老师。   她已经习惯了,也没有多少的惊讶与不安。   人总是要成长的,在成长的道路上会有不同的人陪伴自己。师长们不可能永远陪伴左右,真正能够一直陪伴到老的,只有自己的另一半。   ……   魔都那边的赛事,进行的也很顺利。   晩晚在魔都,不但参加了比赛,同时还见到了自己的三哥苏建民。   建民在复大已经一年半了,见到他的时候,他依然没有变,还是那个老实的三哥。   “晩晚,你怎么过来了?也不提前给哥打个电话。”见到晩晚的时候,苏建民惊呆了。   自己的妹妹,突然出现在他的面前,又怎么可能不让他震惊呢?   震惊过后,剩下的就是满满的喜悦。   晩晚说:“我来的时候比较突然,是过来参加比赛的,时间和路程都是老师安排好的。我也想早点给你写信,但是时间不允许。我又不知道呵呵这边的电话,也打不到。”   苏建民挠挠脑袋,电话确实不好打,只有他排队公用电话打到家里的份,从家里打到学校,还真的找不到。   他们宿舍也没有安装电话,要嘛就是要去门卫那边接,但是门卫那边极不方便,等到他从宿舍赶到门卫,那就花去了很多时间,电话费都惊人。所以干脆就是,每次他把电话打到家里去,省电话费用。   “怎么样?比赛完了吗?”   “还没有比赛,这是比赛前的熟知地理环境,我就过来找哥了。哥哥,你要带我去吃这里的特色小吃。”   “好,哥带你去。”   苏建民拉着晩晚的手,就决定带她去吃好吃的,却被一个女生给拦住了:“苏建民,她是谁?”   晩晚情不自禁地打量起了那个女生,长得倒也不错,脸上有几点雀斑,个子有点儿娇小,不会是三哥的女朋友吧?   “哥,你女朋友?”晩晚凑近苏建民的耳边,小声地问他。   她问话的声音很小,就他们两人能听见,对面那个女生并没有听见。   但两人这样凑近着说话的样子,显然是激怒了女生:“苏建民,我问你话呢,她是谁?”   苏建民正在在那里回答着晩晚:“她不是我女朋友,一个从我入学开始就纠缠着我的女生,不管我怎么拒绝加回避都没有用,就一直缠着我,以我女朋友自居,我烦都烦死了。”刚回答完,就听到了那个女生的质问,苏建民皱眉:“她是谁,管你什么事?你管得是不是太管了?”   “我不允许你跟别的女生表现得那么亲密,你是我的!”   苏建民却懒得理她,都已经不止一次地告诉这个人,别纠缠他,就是不听,一意孤行,真的是受不了了。   怎么会有这样的女生?他都拒绝了,还是坚持己见。   “苏建民,你太过分了!”身后传来女生的喊声,还有哭声。   晩晚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却见到了那个女生蹲在那里,埋首哭着。   那样子,倒是蛮可怜的。   再想到三哥被这样的她纠缠,又觉得这是一件蛮可怕的事情。   三哥老实,所以晩晚相信他不会骗自己。而且三哥是个书呆子,他谈恋爱的那根筋还没有打开,只怕暂时也不会去谈这个恋爱。   心里更是好奇,到底什么样的人,才能够打动他的心呢?   “三哥,你这样下去也不行,总得想个办法,完全杜绝掉才行。”晩晚觉得,这样的事情,靠回避真的没有用。   只要三哥单身的一天,那么这个女生应该会一直追求到底。   “那能怎么办?”苏建民也比较苦恼。   “三哥,不如你找个女朋友吧?你有了女朋友,就不会有人纠缠你了。”   苏建民瞪大了眼睛,晩晚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   “我现在还没有心思。”苏建民想也没有想,回绝了。   晩晚却说:“哥,我觉得你还是考虑考虑我的建议吧,你总不能一直这样逃避下去。她这样纠缠着你,只怕学校里也没有女生敢跟你谈恋爱了。而目前最有效的办法,也只有你赶紧找个对象。名草有主,就不会有人惦记了。”   苏建民琢磨开了,是这样吗?   觉得这个办法,未必不可行。   ……   苏建民带着晩晚到处玩,到处吃,可开心了。   在比赛前,能够以此来放松自己,真是很不错的选择。   果然在第二天参加比赛的时候,晩晚从来没有过的放松,在赛场上超常发挥,被魔都半决赛评为了冠军。   这是意外之喜。   程骁从魔都那边得到这个消息之后,比晩晚本人还要兴奋。   晩晚得了半决赛冠军,那么等于是半只脚已经迈进了华大的大门。   就等总决赛的成绩,还有高考的成绩了。   最让他兴奋的,自然就是他马上就要见到晩晚了。   这种兴奋的心情,让他一整天处于紧张中。   甚至晚上无眠,越是深夜,就越发地睡不着觉,脑海里全部都是晩晚的身影。   也不知道晩晚现在怎么样了?是不是长高了?又漂亮了?   还是瘦了?   一直这样胡思乱想着,直到晩晚坐上了从魔都到北京的飞机。   程骁早就从魔都那里打听到了他们乘坐的班机,还有到底的时间。   晩晚他们是乘坐第二天上午十点的飞机,两小时后到底北京的机场。   程骁早早就等候在了北京的机场。   这一天,知道晩晚要到来,就连萧老爷子都没有去军区,而是呆在了家里。   ……   晩晚跟随着大部队,从飞机上下来,走向出口。   越临近出口,她的心情也激动。   不管是前世还是今世,她都没有来过北京,只在电视上见过。   如今,终于见到了祖国的首都,她的心情如何能够不激动呢?   特别是,她马上就能够见到程骁了。   她决定,先去华大见程骁,他们的比赛要在三天后才能够举行,这个时候正好可以跟程骁见面。   “晩晚!”正想着,突然听到了前方传来一个再熟悉不过的声音。   晩晚以为是自己的错觉,自己刚想到程骁,就听到他的声音了?   眨了眨眼睛,就看到了前方朝她招手的人,可不就是程骁吗?   她轻轻地掐了一下大腿,疼痛感让她感觉到这不是幻觉,真的是程骁。   他怎么来了? 第130章 (捉虫)   看到程骁朝着她一步一步地走来,眼睛盯着她,眼神里似乎有什么似的,她惊呆了。   真的是程骁啊,他过来接她了吗?   “骁哥哥,你怎么来了啊?”确定了眼前看到的并不是幻觉之后,晩晚迎了上去。   程骁说:“我一早就从舅那里得得知了你要来北京的事情,就早早地在这边等着。”他在这里,已经等了很久了。   晩晚心里甜滋滋的,程骁一早就在这里等着了,这得等多久啊?他又不知道自己哪一个航班过来,只能一直等在外面,直到她的到来。   感动吗?自然是感动的。这么好的邻家哥哥,上哪里去找。   有他陪着,她也不用太过担心。比赛之余还能够游玩一下,正好可以放松一下紧张的情绪,多好?   北京好玩的地方可是多着呢,她每一个地方都想要去玩呢。   “累吧?”程骁已经把她手里的行李箱提了过来,“我带你回去休息。”   晩晚点着头,正要跟着程骁一起去,就被身后的老师喊:“晩晚同学,你去哪里?”   晩晚说:“老师,我要跟着我哥哥回家去。我不能住外面吗?”   老师皱眉先是皱了一下,上下打量了一下程骁:“他是你哥哥?”   “嗯,是我从小长大的邻家哥哥。”   老师还是不太放心,又询问了程骁的名字,职业,又打了电话给苏勤,问了情况,确定了程骁确实是熟人之后,才放心地把晩晚放到他手上。   作为老师,带着学生来了北京,就有责任和义务确定她的安全。   既然有人过来接她,老师也不好拒绝说不能去。   他们这次过来参加比赛,也不是封闭式的,也没有规定一定要住在老师安排的住处,可以自己另行安排。   但是比赛的时候,必须要到达。   “别忘了三天后比赛的事情,时间点击可别忘了。”老师嘱咐她。   晩晚点头,答应了老师,这才跟着程骁去了机场外面。   小吴已经开着车子等在那里了。程骁在里面等了不少时间,小天在外面等得有点儿无聊,还去便民店买了东西,都吃完一包吃的,才见到程骁带着晩晚姗姗来迟。   对这个少爷未来的女朋友,小吴可是好奇得紧。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小姑娘,能够让少爷一直惦记着。   当看到晩晚的时候,他才在心里不得不承认,少爷的眼光果然是好的。   小姑娘个子高挑,目测足有一米六八,身材非常的好,大眼睛透着狡黠,一看就是聪明的。这会跟在少爷的身后,小鸟依人,远远地看过去,两人竟然那么的般配。   小吴嘴角露出了一丝笑容。   他已经下车,提过程骁手中的行李箱,打开后备厢,把东西放了进去,又去开了车门。   程骁给晩晚介绍:“晩晚,这是我爷爷的警卫员小吴,现在是我的助手。小吴,这是我朋友晩晚。”他介绍的时候,没有说“妹妹”二字。以前还小,他可以叫晩晚妹妹,但现在不行,在他的心里“妹妹”二字绝对不能叫出口。一旦出口,就怕以后这个关系就定型了。   他最想叫的就是女朋友,但现在不能过早把身份挑明了,也不能让晩晚知道他的爱意。   他曾经答应过苏父苏母,在晩晚没有成年之前,不会把自己喜欢她的事情告诉她。他会忍着,直到晩晚考上大学,真正成年了,才会正式地向她表白,将来才正式地上苏家提亲。   小吴伸出手说:“晩晚小姐你好,我现在虽然还是首长的警卫员,但我马上就要退伍了,以后就专职做程程少爷的助手。”   “你好。”晩晚伸出手跟他握了一下。   程骁已经伸手把晩晚的手拉了过来,拉着她坐进了车子里。   这辆车子,并不是萧老爷子经常坐的那辆,这辆车子是程骁自己花钱买的。   是一辆桑塔纳轿车。   晩晚可是知道,这桑塔纳的车子,在当时可是非常的出名,算是国民眼里比较高档的车子了。   一般人还真开不起,只有有钱人才开得起。   晩晚忍不住看了两眼,也没有多问,以为这是萧家的车子。   小吴像是看出来晩晚的想法似的,在那里似自言自语,又像是在跟晩晚解释一样:“这辆车子是少爷赚的第一桶金后买下来的,怎么样,晩晚小姐?气派吧?”   晩晚听了,诧异。   她偏过头去望向程骁:“骁哥哥,这小汽车是你买的?”眨了眨眼睛。   程骁说:“这车子当时买的时候,我们公司正好跟厂房有业务往来,正好优惠价买给我。这么好的机会,我觉得不能失去,就把它买了下来。”   晩晚说:“骁哥哥,你开公司了。”她说的是肯定句,而不是问句。   她一直都知道,程骁会从商,他在书中就是一个十分出色的商人,不可能这一世就会去走仕途。   经商在她的意料中,走仕途才会让她惊讶。   程骁这一世很多事情都改变了,上了学,又跟萧老爷子相认,但是很多事情却又向着书中描写的在发生着。   成为出色的商人,成为宜安县的首富,乃至明市的首富,这早在她预料中。   程骁倒也没有瞒她,一五一十地把自己创业成立萧式企业的事情告诉了她。   之所以现在告诉她,而没有在刚刚成立公司的时候就告诉她,不是想要瞒着她,而是他刚刚创办了公司,还是飘零未定,万一以后公司倒闭了呢?   他想要让自己成功的喜悦感染她,让她也高兴高兴,而不想让她替自己担心,连高考都耽搁了。   高考的人,是不能有一点点私心杂念的。   听完程骁说的那个过程,哪怕他说得很轻描淡写,晩晚依然为中间可能有的艰辛和惊心动魄而担心。   最后程骁说了最近订单特别多,已经完全走上了正轨,不用担心公司风雨飘零,她心里高悬的石头才得已放下。   “如今,所有的技术员都已经到位,很多订单也都是跟大公司定的,公司现在的订单都可以吃到明年年中,哪怕这半年没有一点订单进来,都不用担心开不了张。”程骁缓缓地说着,嘴角带着自信的笑容。   他从来就没有担心过,自己创业不成功。他有这个自信心,在调查过市场之后,凭着自己的能力,肯定能够创出一片天地。   果然,让他做到了。   晩晚听得目瞪口呆,又从内心深处为程骁感到高兴。   这个男人,果然像展翅的雄鹰一样,正在实现着他的价值。   英雄永远都是英雄,不管身处怎样的环境,又有怎样的背景,他都能够利用自己身边的便利条件,来实现自己的目标。   这才是她真正敬佩的男人。   “骁哥哥,你真棒!”晩晚忍不住向他竖起了大拇指。   对于那些特别厉害的人,晩晚向来都是非常的敬佩。像程骁这样,读了大学之后,还能够兼职创业的人,更加的敬佩。   在二十一世纪之后,大学生创业的情况,她确实听说过,而且很普遍。但现在这个时代,大学生还是非常稀有,而且谁都重视大学生。这样的情况下,程骁却能够想到创业,他真的很不一般。   抓着改革的春风,在不放弃学业的基础上,再让自己的事业开拓出来,她心里的佩服真的如涛涛江水连续不绝啊。   “怎么觉得我棒?”程骁微笑着看着她,笑咪咪地问她。   晩晚说:“当然利害了,你还在上大学,就已经想到了成立公司了。而且公司还已经走上了正轨,还跟大众这样的大公司有业务来往,这不是很了不起吗?”   程骁说:“比我厉害的人多了去了,我这算什么厉害人物。”   他倒不是谦虚,而是实话而说。有多少比他厉害的青年才俊,成就比他高得多。他这么一点点小小的成就,又算得了什么呢?   如果就这么成就便值得骄傲,那以后还会有成长吗?   他想要达到的高度,可不仅仅只是目前这个高度,他想要做人上人。   不是管爷爷的身份,也不是靠他华大高材生的身份,而是实实在在的通过自己的不懈努力,通过其他方面,来证明自己的价值。   他不会让晩晚失望,甚至让晩晚看到,他将来一飞冲天的样子。   这些话,他并没有跟晩晚说。   但他的眼神,却已经表明了一切。   晩晚看着他的眼神越来越敬佩,程骁果然是个值得她佩服的人。   程骁被她的眼神看着,心里一动。   同时心里又非常的骄傲,有谁不希望被自己喜欢的女孩这样看着呢?   他就希望,自己成为她的大英雄,一直都是。   一个女人敬佩着一个男人,才不会轻易去接受其他的男人,慢慢地也就会心动。   他就是想要她心动,等到他表白的时候,才不会那么突然,她也能够更好的接受他。   在前面开车着的小吴,从镜子里看到后面的一幕,他只当没有看到。   心里却为少爷高兴,从他的眼光来看,晩晚小姐对少爷的心思不一样的,绝对不会是她口头上说的邻家哥哥。   她看着他的眼神,分明就是有些痴迷,只不过她自己没有发现而已。   少爷因为身陷爱慕她当中,当局者迷,或许也看不透。   作为局外人的他,又如何能够看不透呢?   这么好的机会,少爷也不好好把握,趁着这样的机会,一举拿下啊?   程骁要是知道小吴的这个想法,一准就翻他白眼。   他自然知道要追求晩晚,但现在并不是事情。   晩晚那么小,还懂什么爱情?一个才十六岁的女孩子,就算春心萌动,那也只是浅浅的,没有那么的深刻。   而且,她又在将要高考的关键时候,他怎么可能会在这样关键的时候,去分她的心?   他不仅仅想要得到她的心,还要得到她的一辈子。   一辈子长着呢,他不急着这一时半刻。   一两年的时间,他等得起。   ……   车子很快就驶进了萧家大院。   萧家还住在军区大院里,萧老爷子还没有从军区退休出来,依然兼着军区的职务。哪怕他想要早点退休,好回家好好陪着孙子,但国家不愿意放开他。   而且接班人也没有找到,他就这样的退休,很多事情都没办法做。   车子就停在了萧家大院的门口,程骁已经带着晩晚下车。   “爷爷,你看我把谁带回来了?”还没有进屋,程骁就已经在门外喊了。   萧老爷子今天正好在家,正戴着老花眼镜在那里找着收音机的频率,听到程骁的喊声,他往门外的方向望了过去。   就看到了程骁带着晩晚走了进来,他眼睛一亮:“晩晚?你可算是来了。”   楼上的程母正在休息,听到了楼下程骁的喊声,她也坐了起来,下了楼,一眼就看到了坐在萧老爷子身边的晩晚。   晩晚长大了,几年不见,已经长成大姑娘了。   出落得更加的标志了,程母想到了程骁曾经跟她说过的事情,知道以后晩晚会成为萧家的儿媳妇,心里真是甜得不行。喜滋滋地看着晩晚,她说:“哎呀,晩晚来了,程妈妈去给你削苹果。”   苹果就放在茶几上,一伸手她就能够够得到。   晩晚说:“程妈妈,我自己会削的,你坐会,别累着。”   程母“哎哎”地应着,坐到了晩晚身边去,看着她,越看越觉得喜欢啊。   程母这一坐过去,就坐了程骁的位子了,他本来是去厨房里招呼冯妈给晩晚做些喜欢吃的菜,一回来发现位子没了。   他的位子上正坐着他娘,哪怕他很想坐过去,总不能跟娘说,这个位子是我的,你坐其他地方去。这样的话,是出不了口的。   程母没有注意到儿子那哀怨的眼神,还在那里跟晩晚说着话,问她的一些近况。   这一幕,就被萧老爷子看在了眼里,他如何能够不懂自己孙子的心?   老爷子悄悄地站了起来,随后轻轻地拍了拍自己坐过的位子,又指了指晩晚,示意程骁,他的位子给他坐。   程骁先是朝他摇头。   萧老爷子干脆站了起来,把程骁往沙发上一推,正好就坐到了晩晚身边。   这一动静蛮大,引起了晩晚和程母的注意。   这个时候程母才注意到了儿子,心里暗暗地叫了一声“不好”,她这是无意中把儿子的位子给占了?   她这个做母亲的,竟然没有注意到这一点,还真是失职了。   儿子现在跟晩晚正好是暧昧期,看到自己喜欢的姑娘,如何能够不时刻想要陪着?   她一个孤老婆子,应该找机会把儿子和未来儿媳妇凑成一对的。   萧老爷子把位子让给了程骁之后,自己却已经绕到了柜子那边,上面放着他的收音机。   刚才他在调试节目的时候,一直都搜不到自己想要的那个频道。   没想到晩晚回来了,他一搜竟然就搜到了,看向晩晚的目光,更加的和蔼了起来。   晩晚真是个有福气的人,她一来,他就搜到了自己想要的节目,多好?   搜到了自己想要的节目后,萧老爷子也不去关注那边的情况了,全心全意地听起了那些节目。   他爱听的,自然是那些有关军事和政治方面的节目了。   ……   小吴停好车,提着晩晚的行李箱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的情景。   萧老爷在一边听着收音机,程骁坐在沙发的一边看着晩晚,满眼的柔情,另一边是程母,正在抓着晩晚的手诉说着什么,晩晚倾听着。   真是温馨的一家人。   他将东西提到了楼上,又跑去了厨房。他可不敢在客厅里,那样温馨的一幕,可不能被他给打扰了。   “小吴,你都看到了?”冯妈朝小吴招了招手,把他叫进了厨房,小声地问他。   小吴说:“我都看到了,少爷和晩晚小姐可真般配。”   “可不是吗,晩晚小姐那么漂亮,少爷又那么帅气,两个人真的是郎才女貌啊,特别的般配。”   “是啊,只有晩晚小姐这样的,才能够配得上少爷,哪像莫……”小吴说了半句话,又看了一眼客厅的方向,又咽回了另外半句话。   “莫小姐那么刁蛮任性,怎么能够配得上少爷。她还不肯放弃,一定想要说服首长,她想要嫁进萧家,首长又不是不明白事理的人,又怎么可能会任她怎样说就答应的。”冯嘴说着,撇了撇嘴。   冯妈从小就看不起莫钰月。从小就特别会演戏,老爷子回来了,她就一逼小天使的样子,只要老爷子不在家,她马上就露出了真面目。   冯妈曾经好几次想要跟萧老爷子说说这个莫钰月,但是看到老爷子这么喜欢莫钰月,冯妈又怎么可能会自己自己受的委屈都诉老爷子呢?   人家是祖孙,哪怕不是亲的,也肯定好过她一个外人。   但事实证明,萧老爷子是一个很非常明事理的人。他不会因为莫钰月是他的孙女就任由她胡闹,只要有证据的事情,他都会很好的训斥莫钰月。   但这样的结果却是,最后变得特别的棘手。   更加地养成了莫钰月当面一套背后一套的情况。   更加的让下人们苦不堪言,最后谁都不敢再在萧老爷子面前告状了。因为告状的结果,并不是最理想的,反而会让他们更加的痛苦。   所以,冯妈并不喜欢这个莫钰月。   小吴和小牛来的晚,并没有见过莫钰月魔鬼的一面,尽管如此,小吴曾经也被莫钰月捉弄过。   “只有像晩晚小姐这样的小天使,才能够让少爷真正的放下一切地,愿意陪着她。还有首长和夫人,也是真心喜欢着晩晚小姐,我也喜欢。”冯妈一边削着土豆皮,一边感叹着。   小吴自然知道冯妈的心思。   冯妈很早以前就在萧家干活了,那是跟着老夫人一起来的老人了。除了在那个十年期间,因为萧老爷子去了下河村,并没有在萧家大院,冯妈不能陪着过去。一直以来,都是冯妈陪着萧老爷子了。   她应该是比他还希望少爷能够遇到一个真正疼他的人,萧家能够真正的温馨安乐起来。   “冯妈,我感觉晩晚小姐对少爷也有一种特殊的感情,少爷并不是在单相思。”小吴发表了自己的意见。   冯妈说:“真的?”   这敢情好啊,少爷不是一个人在喝独角戏,那是最好不过了。   否则,只有少爷一个人传出了感情,到时候会很痛苦的。   她可不喜欢少爷到时候为了感情的事情那么的痛苦与烦恼。   她就希望少爷能够幸福,能够跟自己喜欢的女孩子之间,是彼此相爱的。   ……   程骁可不知道,厨房里的冯妈和小吴两个人,在那里不停地讨论着他和晩晚的事情。   此时他并没有插嘴到娘和晩晚的聊天中,就这样默默地守护在旁边,看着她充满朝气的样子,他这内心里也充满了柔情蜜意。   只要晩晚能够永远这样的快乐,那就是他穷其一生想要达到。   晩晚和程母聊了很多,直到程母打了哈欠,累得想要去楼上休息之后,两人才停了说话。   “程妈妈,我扶着你上楼好不好?”晩晚站了起来,想要扶着程母上楼。   程母却说:“不用了,我自己能够上楼,你陪着程程多说说话。你们年轻人,有说不完的话,可不是像我们,说一阵就觉得累了。”   晩晚说:“程妈妈,还是我送你上去吧。”   程母说:“不用了,我经常自己上下楼,又不累的。”   今天是她说的最多一次话了。   以前,家里哪有这么多的欢声笑语?   程骁不爱说话,老爷子话也少,偶尔他就跟冯妈说说话,或是跟小吴他们说说话。   但就这样,她还是会觉得无聊。   这个时候,就有点儿想念起了下河村的情况。   村民们一起坐着,把该说的话说一遍,大家逗着乐儿。有些村民嘴里还说着洋荤,说着黄色的内容。她自然是不会参与到这种话题中,她也就是偶尔经过的时候,听到他们在聊天,谈话内容比较的纯正的时候,她会搭话一二。   但那只是搭话一二,再多也就没有了。   再怎样,下河村确实热闹非凡。   如今来了北京,大家都自扫门前雪,也很少有人会上门窜门子。   如今,她最喜欢看到的,就是儿子和晩晚之间的互动了。   她上了楼,就看到了程骁跟晩晚头碰着头,在那里说着悄悄话呢。   程母的嘴角终于忍不住地往上翘起一个弧度。   儿子跟晩晚之间,真好。 第131章   晩晩一开始在萧家还有点儿拘束,后来也就放开了。   家里除了冯妈和几个警卫员是她不认识的,其他人哪一个她不认识?   萧老爷子跟她亲爷爷似的,自然就跟自己家里一样。   吃饭的时候,萧老爷子程母两个人争着抢着给晩晩夹菜。程母在下河村的时候,还经常叫晩晩去家里吃饭,也习惯了跟晩晩吃饭的样子。   萧老爷子那是第一次跟晩晩同桌吃饭,以前在下河村,因为他的身体特殊,晩晩每次去找他都小心翼翼的,不敢让外人知道。如今这样安心地吃一顿饭,都是最幸福的事情。   程骁手里的筷子上还夹着一块糖醋里脊,却眼睁睁地看着晩晚的碗里被爷爷和娘堆满了蔬菜,默默地又把糖醋里脊夹到了另一个小碟子里。又把一些晩晚不喜欢吃的菜,又默默地夹到自己的碗里。   他说:“这个菜我爱吃,爷爷你下次也给我夹点,晩晚来了,你都把我给忘了。”   晩晚本来看着面前碗里的菜一阵发呆,好些菜她都不爱吃。比如牛肉,比如鱼,特别是淡水鱼,她怕腥都不爱吃。   萧老爷子给她夹的时候,她本来打算咬牙把这个咬进肚子里,没想到程骁帮了她。   悄悄地朝程骁投去了感激的目光,她脸上有了笑容。   感激程骁的细心,这么小的事情都看到了。   萧老爷似乎懂了,朝孙子看了一眼,这小子真是心细。明知道自己给夹了晩晚不喜欢吃的菜,为了顾及他的面子,故意装着争宠的样子,给他留足了面子。   老爷子在心里暗暗记住了,晩晚不喜欢吃牛肉和鱼。下次吃饭的时候,一定让冯妈记着,这两样菜不能放在晩晚的面前。   冯妈自然也听到了这对话,也在心里默默记下了这件事情,晩晚小姐不喜欢吃的菜,她都记在心里。   晩晚以后会是萧家的未来主母,这事她必须记在心里,可不能忘了呢。   熟知每一个主人的饮食喜好,是她工作内的事情。   这些事情做不好,她就没必要在萧家呆着。她如今知道家里成员每个人的生活喜好,饮食喜好,知道什么东西是谁爱吃的,什么时间什么事情该谁做。   “来,晩晚,吃这个,你最喜欢吃。”程骁已经把那块糖醋里脊给夹到了晩晚的碗里。   晩晚喜欢吃肉,但不是什么肉都喜欢吃的。   她喜欢吃猪肉鸡肉,羊肉偶尔吃吃,鱼要看鱼的品种,不是什么鱼都吃。还有其他的一些肉类,也能够偶尔吃点。   要说晩晚挑食,却也不是什么都挑,很多菜她都爱吃,要说不挑食,却也有不少的东西她不爱吃。   程骁跟她相处地久了,在下河村,小时候总是把晩晚带家里吃饭,所以知道她的很多习性与习惯。   ……   萧老爷子平日里比较严肃,但是在饭桌上,却没有大家长的那种威严,特别是晩晚在的时候,他更是变成了和蔼的邻家老爷爷。   其实他最享受的也就是此时这一刻,跟自己的家人一起吃饭,不用去想太多工作上的事情。特别是,孙子未来孙媳妇一起坐在他的身边,这种儿孙环绕的天伦农家乐,是他最想要的。   早就想要退休,可惜一直退不下来。他也知道,现在国家正处于改革的关键时候,又处于老中青三代青黄不接的时候,如果他一下子放手不干,会给组织造成很大的麻烦。   更重要的是,他的威信还在,很多的老部下都敬畏着他,很多事情做起来也方便。   能够帮组织管好下面的人,也代表他还有用,宝刀未老。   “晩晚,我听说你爸爸的单位被人承包,成了运输公司,他做了经理了?”萧老爷子随口问了一句。   这件事情,他早就已经从程骁的嘴里知道了一切。如今国家正处于改革中,很多的国有单位都改革成了企业,产权依然属于国家,被个人承包,国家个人相互得利。   运输公司是一个非常能够赚钱的行业,苏勤选择这个行业是选对的。   苏家好起来,对晩晚就有好处,对晩晚有好处,她过得就能够幸福。   萧家并没有想过商业/政治联姻,只要小两口自己的日子过好了,他这个做长辈的,也就开心了。   儿子牺牲了,就只剩下了程程这么一个孙子,萧老爷子其实想得很明亮。   以后萧家就是程程的天下了,娶一个好的孙媳妇,那也是一大助力,精神的助力。   晩晚是个好孩子,他很喜欢。   “嗯,运输队被我堂哥承包了,成立了运输公司,我爸爸就在公司里做经理。”   萧老爷子说:“小吴,到时跟李科长说一声,军区的运输材料可以交给晩晚他爸的公司。”   小吴记下了首长的话,很快就去了客厅那边,拨下了一组号码。   执行力度,这是身为军人必备的。   晩晚说:“萧爷爷,这会不会对您有影响啊?我爸爸现在在公司里做的不错,业绩也做得很不错,爷爷你不用为了我爸爸麻烦领导们。”   萧老爷子说:“不麻烦,这些运输工作,本来就需要做,以前一直是李科长那边在处理,听说是承包给这边的一个公司。也就一句话的事情,给谁做不是做?”   晩晚心里高兴,甜甜地说:“谢谢爷爷。”   萧老爷子最爱听的就是晩晚喊他“爷爷”,而不是“萧爷爷”,这两者是有区别的。喊爷爷,说明晩晚的心里已经在慢慢地接受萧家了。喊萧爷爷,多少还隔着一层,并没有把萧家当自己家。   看着晩晚的眼神更加的温柔起来,萧老爷子一高兴,就又给晩晚夹了菜。   看到爷爷那么喜欢晩晚,程骁的心里也特别的开心。也就不再跟爷爷吃醋了,喜滋滋地帮晩晚剥虾,帮自己的娘和爷爷夹菜,忙得不亦乐乎。   这一顿饭,在其乐融融中结束。   小吴也有了李科长那边的消息,运输队的事情,已经办妥了。   这件事情,一点悬念也没有,老爷子一句话的事情。   很快,萧老爷子拨通了苏勤那边的电话,电话是打到运输公司的,苏家还没有装电话,不太方便。   正好苏勤正在公司里加班,最近他特别的忙,公司里的业务特别多,也因为他管理得好,最近又涨了工资。   他直到上了班才知道,他不但有工资,而且还有公司的一成股份,更不要说年终奖了。   这一算下来,他一年净得的利润,就超过了一万。这一下子,苏家就成了万元户了,在这宜安县可很难得。   “是萧伯伯。”苏勤接通电话,听到了话筒那边传来了萧老爷子的声音,又惊又喜。   萧老爷子说:“小苏啊,晩晚到北京了,现在就在我身边,你放心。”   苏勤说:“哎呀,太感谢老爷子了,晩晚一个人到北京,我还真挺担心的,有程程在一边照顾着她,我也放心。”   萧老爷子笑道:“晩晚这孩子我非常的喜欢,她就跟我亲孙女似的,我还希望她能够在北京多呆段时间呢。”   “真是麻烦萧伯伯了,晩晚这孩子还听话吧?”   “好着呢,我就喜欢她。”萧老爷子爽朗的笑。   苏勤心里悬着的心也放下了。   他自从跟程骁谈过话之后,晩晚迟早要进萧家的门,虽然他猜想晩晚应该能够让老爷子和程程妈喜欢,如今亲耳听到老爷子的保证,他再也不用担心了。   聊了一阵,萧老爷子就说出了自己打这个电话的目的,跟他说了有关运输公司的事情。   苏勤一听,身子顿时坐直,“老爷子,这怎么好意思,麻烦你还为我的事情这么操心。”   “你这孩子,我帮了你,还不是帮了我家程程?”萧老爷子看了一眼前面正跟冯妈学习拼盘水果的晩晚,心照不宣地说。   苏勤顿时懂了,老爷子这是默认了晩晚和程程的事情,他心里高兴得很。   “对对,一切都是为了孩子。”   两人又在电话里聊了一阵,萧老爷子说:“要不要叫晩晚听听电话?”又去喊晩晚,“晩晚,来,跟你爸说几句。”   晩晚水果正拼到一半,听到萧老爷子喊她,急忙过来,将手擦净了,拿起电话,甜甜地喊了一声:“爸!”   “晩晚啊,这几天在外面还好吧?辛不辛苦?”   苏勤其实有些内疚,一开始因为老师的话,就想着让晩晚参加这些比赛也好。但是没想到竟然会这么辛苦,心疼极了。以后再也不干这样的事情了,一切以闺女为出发点,再也不整这些有的没的事情了。   “不辛苦,觉得挺高兴的,这也是一次人生难得的经历,虽然紧张点,我也挺高兴的。”晩晚似乎感觉出来了父亲的内疚,在电话里安慰了他。   她也没有说错,除了浪费点时间,其实这也是一次很难得的经历,对于她来说,也是一次宝贵的成长。   “好了,电话费贵,咱就不说了。你在北京好好的,要记得听你萧爷爷的话,好好玩,爸爸等你回来。”   有些依依不舍地挂了电话,一抬头,就看到了程骁在旁边看着她,她朝他笑了笑。   “想家了?”程骁温柔地问。   晩晚也没有隐瞒:“嗯,想家了。这是我离开爸爸妈妈最久的一次,以前再久,也不会离开那么长时间。爸爸也很担心我,我……”   程骁说:“想家了,到时候就多打电话回家。等到家里装了电话,就好了,你想爸爸妈妈,就可以多打电话给他们。”   晩晚点头,她知道自己矫情了。   都这么大人了,还那么想家想爸爸妈妈。以后她总是要离开家的,要出来上大学,那以后怎么办?   程骁说的也对,以后家里装了电话,那就不用太担心了,想家了就给家里多打打电话,那就没事了。   程骁握着她的手,给了她安慰与支持。   晩晩的心情好了许多,也没有那么难过了。   有程骁在身边,真好。   每次自己心情不高兴的时候,他都会想各种办法,逗自己开心。   “明天想去哪里?我带你去玩,放飞一下心情,让你的心情好一些。北京好玩的地方还是很多的,你想上哪玩,跟我说一声,咱们明天就出发。”   晩晩想了想:“我想去长城,我从来没有去过八达岭长城。”   不管是前世还是今生,她都没有去过长城。前世是因为身体不好,一直都在医院里,连出去逛个街难,更不要说去逛长城了。   “我还想去故宫,想去雍和宫,想去……”晩晩扳着手指头,开始一个一个景点地说出来。   程骁微笑地看着她,拿了一张纸,把晩晩说到的景点,一个两个地记了下来。   凡是晩晩想去的地方,他一个不落地都会带她去。   只要晩晩的愿意,他都会去满足。   等到晩晩说完她想去的地方,程骁也记满并停下了笔。   晩晩有些不好意思:“我们不用每个地方都去,我们……”   “去,都去,现在走不了那么多地方,那就以后。你以后还要来北京上学,以后我每个星期都带你出去玩,每一个地方都把它逛遍。每一道小吃都吃遍,只要你喜欢,我都帮你办到。”   晩晩眼睛猛地发亮,忍不住上前拥抱了他一下,“骁哥哥,你太好了。”   她这一抱,自己倒是没有发现什么,程骁那边的脸突然一红。   晩晩小时候也经常抱他,有时候甚至在他脸上亲上一口,但那是小时候。现在长大了,各自心里都有了小心思,他喜欢晩晩抱他。   被她抱着的时候,他觉得心都要飞起来了。   这一幕,也正好被萧老爷子和正打算下楼倒水的程母看在眼里,两人的眼中都充满了期待。   啊,抱上了!程程,快冲!   可惜,什么也没有发生,晩晩抱了程骁,程骁也反抱了她。但也只是拥抱,没有其他。   程骁倒也想早点表白,但最后还是强行忍下了这份冲动。   冲动很容易,但是结果可能会很残酷。   晩晩还小,还没有成年,现在还不能谈恋爱。   再等一到两年,等到晩晩成年了,他们就可以光明正大的开始谈恋爱了。   如今能够做的就是,慢慢地让晩晩习惯他,习惯他对她的好。等到将来表白的时候,才不会那么突然,她也能够接受。   他抬手刮了一下她小巧的鼻子,宠溺地说:“我不对你好,还对谁好?明天我们就去长城玩。”   晩晩最喜欢的就是程骁这样带着宠溺的语气跟她说话,冲着他甜甜地笑开了。   “我最喜欢骁哥哥了。”晩晩笑得眉眼都弯成了小月亮。   程骁心口猛地一跳,晩晩喜欢他?   晩晩喜欢他!   晩晩喜欢他!!   之后,他又把这种兴奋藏在了心里,哪怕他知道这种喜欢只是妹妹对哥哥的喜欢,他依然开心。   有喜欢那就好办了,以后他会把她这种妹妹对哥哥的喜欢变成情人之间的喜欢的。   ……   第二天一早,晩晩很早就起来了,要去长城。   程骁也早已经起来,正在收拾着东西,需要带的东西很多,水杯是必须要带的。   长城那边徒步攀登,又怎么能够少了水杯呢?   还有一些吃的东西,晩晩喜欢吃零食,这些东西也都需要带上,有他背着,晩晩想什么时候吃就什么时候吃。   又带上其他的一些东西,把所有能够想到的准备工作都准备好了。   那边,小吴也在准备着东西,冯妈也是。   冯妈准备的,主要就是一些吃的东西,都是她亲手做的。   对晩晩,她特别的喜欢,就想着让她尝尝她的手艺。   最喜欢的也是,晩晩对她的尊重,没有因为她是下人,就看不起她。   就这一点,冯妈就已经在心里把天平摆向了晩晩。   谁不想被人尊重呢?虽然她出去被人尊重,但是在家里她还是知道自己的身份,也不会摆谱摆架子。   家里的人,对她也非常的好,不要说萧老爷子了,她在萧家干了这么多年,老爷子已经把她当家人一样的看待。再说程母和程骁母子,对她也非常的尊重。   她最害怕的也就是未来的女主人会看不起她,因为她的身份,当时莫钰月就是看不起她的老妈子身份。晩晩上门的时候,她也担心过,没想到晩晩不但没有看不起她,还跟少爷一样,对她特别的尊重。   晩晩曾经说:“冯妈,每个人的身份都是平等,只是分工不同罢了。在我眼里,你是值得让人尊重的人。”   就凭着这一句话,她就愿意早早地起来给晩晩准备吃的。   所有的东西都准备好了,小吴的车子也停在了外面。   依然是程骁的那辆桑塔纳,被小吴擦得锃亮,都能照出人面来。   “小吴早。”晩晩和程骁出去的时候,看到小吴在擦车。   小吴也道了一声“早”,就去帮他们拿东西,全部放到了后备厢。   这边,程骁已经帮晩晩打开了车厢。   这军区大院到八达岭长城,开车需要一些时间,这倒也没有什么,他们今天起得早,赶过去,绝对能够在八点之前到达长城脚下。   很快,车子就发动了起来。   晩晩非常的好奇,对什么都好奇。   她看着车窗外一瞬而过的街道与景物,眼里的兴奋掩都掩不了。   程骁却是温柔地看着她,轻轻地握着她的手,正在那里一根一根地数着手指头。   外面的景色再美,在他的眼里,都不及晩晩一丝一毫。   没有什么事情,是能够比晩晩更让他在意的。   晩晩也感受到了他的目光,也没有多想,朝他微微一笑,又转头去看车外的景色。   很快,他们到了长城脚下。   小吴停好车,晩晩和程骁已经下车前往长城。   程骁肩上背着一个大背包,背包里很多吃的东西,都是冯妈做的。   晩晩很喜欢冯妈做的小点心,还有一些小吃。   北京这边的各色小吃,程骁决定等逛完长城之后,再带晩晩出去吃。   晩晩终于感受了一下长城的风光。   首先给她的感觉,是真的累。   从山脚爬上去,没有一定的体力,真的吃不消。   再次感觉就是,长城真的是一项伟大的工程,凝结了人类的智慧和心血,真的不简单。   最后给她的感受就是,这里满是历史还有对后者的思考。   “累了吧?来吃点东西,再喝点水。”程骁已经将吃的东西和水杯拿了出来。   都不需要晩晩亲自拧开,程骁都已经帮她做好了所有的事情,水杯帮她拧开,吃的东西也帮她喂到了嘴边,她只要咬一口就行了。   “谢谢骁哥哥,你真好。”   程骁却笑着,拿手帕给她擦汗。   晩晩也朝他笑,甜甜的笑容,感染了程骁,甜到了他的心里。   这一幕看在某人的眼里,几乎酸得就如同喝下一缸醋。   她正要上前,却被一个人拦住,她抬头,却看到了一张冰冷的脸。   她的瞳孔猛地收缩,身子缓缓地往后退,就听到一个冰冷的声音:“莫小姐,你到底去哪?”   莫钰月本打算去破坏程骁和晩晩游玩的心情,却没有想到,还没有付诸行动,竟然就被小吴给拦住了。   她说:“小吴,从我的身边滚开,立刻!马上!”   小吴说:“这是我的职责所在,请恕我不能答应。我倒是想问问莫小姐,你想要干什么?”   “我想干什么关你什么事?”   小吴说:“奉劝你一句,有些人不是你能想的,有些事也不是你能够做的,不要以为在萧家呆了十六年,就真的把自己当萧家小姐了。伤害了不该伤害的人,谁也不会给你留面子。聪明的话,就从这里离开,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   晩晩并不知道,他们游玩的好心情,差不一点就因为某人而被破坏。   她什么也不知道,休息了一阵,吃了点东西,又喝了点水,又精神体力饱满,对程骁说:“骁哥哥,我们开始往上爬吧,看谁能够到底那个峰顶。”   程骁说:“好啊,我们就比,谁先到那边。”   “好,先到的那个可以要求另一个人做一件事情,好不好?”晩晩充满了兴奋。   程骁宠溺地说:“好!”   只要晩晩愿意,他愿意陪着她做任何的事情。   只要晩晩能够开心。   而一切会影响晩晩心情的事情,他都不会允许发生。   而那些试图破坏这种好心情的人,自然也别怪他心狠手辣。   他回头看了一眼小吴,后者给了他一个安心的眼神,他又把眼神放回到前方。   此时,晩晩已经跑出去好远,正在远方朝着他招手:“骁哥哥,快来!”   程骁的嘴角勾起了温柔的笑容,“好,我来了!” 第132章   这三天,程骁一直都在带着晩晚到处玩,哪里好玩就去哪里,哪里有好吃的,也去哪里。   晩晚在这三天的时间里,放松了很多,再不用害怕去比赛的事情。   三天时间一过,她就上考场,参加比赛。   晩晚他们的比赛,比较封闭,就和高考差不多,想要入内观看什么的,那是办不到的。   程骁这一天依然陪着晩晚,他什么事情都不做。   没有什么事情是能够比得上晩晚的,任何事情都可以往后推。   至于莫钰月的事情,他已经命小吴去办了。   在办之前,他把这个事情跟萧老爷子做了汇报。   毕竟莫钰月在萧家呆了十几年,跟老爷子的感情好。他做这事之前,肯定会跟老爷了汇报的。   当时萧老爷子沉默了好一会儿说:“这事你放心大胆去做吧。”   有了老爷子的首肯,程骁自然放心大胆多了。   这件事情自然不需要他亲自去办,有小吴在一边协助,又怎么可能还需要他亲自办这事。   本来,他想着,莫钰月没有亲自找到他这里来,来学校有门卫挡着,她生不了什么事。   本来他也看不上她那小打小闹,但这会竟然敢在晩晚在的时候捣乱,那就不是小打小闹了。   ……   等待是漫长的,但程骁并不觉得等待是一种煎熬。   只要跟晩晚有关的事情,他都不觉得是煎熬,反而是一种享受。   又有多少机会,是可以陪伴,一起见证成长。   这么好的时刻,怎么能够错过。   很快铃声就响了起来。   这场比赛,终于结束。   不管成绩如何,不管是得没得奖,终于可以不用再提心吊胆。   “去,晩晚,我们吃饭去。”程骁牵起她的手,就往外走。   至于成绩的事情,反正迟早就会有结果的,不用急着这一刻。   那边得奖的事情一出来,他这边自然会第一时间得到通知的。   他有人在那边盯着呢,成绩出来,不用他们亲自过去盯着,有人会来汇报。   程骁很快就带她去吃了小吃,就在华大附近,有一家店,味道很不错。   车子是他亲自开的,并没有让小吴过来。   小吴被他派出去干其他的事,而且就算小吴没什么事情,他也不愿意他跟着。   这是他和晩晚之间单独相会,怎么能够让外人掺和呢?   有外人在,玩都玩得不尽兴。   ……   晩晚自然不知道这些事情,今天没有看到小吴,她还惊讶了一会儿。   虽然惊讶了下,但也没有但奇怪。   毕竟小吴身为萧老爷子的警卫员,有很多事情需要他去办。哪怕他快退伍了,不是现在还没有退伍吗?而且又跟着程骁在那里学习经商的事情,确实很忙。   她没有往电灯泡不电灯泡身上想,主要是她还没有情窦初开,没有想到她和程骁是在谈恋爱。   程骁陪着她,没怎么说话,只是默默地看着她,她想要买什么的时候,付钱和提东西的人是他,吃东西和买东西的人是晩晚。   这样的日子,其实也蛮舒服的。   两人边吃边玩,这样的日子过去了两天,终于到了成绩出来的时候。   这次得奖的成绩,倒没有像以前几块比赛那么快出现,这一次争议很多,需要了解的也多。   “晩晚,你估算一下,你能得几等奖?”在还没有得到得奖通知之前,程骁问她。   晩晚说:“虽然我很渴望得到第一,不过还是不往第一想了,前三我还是有的,我对自己有信心。”   晩晚前世的时候,因为生病的原因,多愁善感,总爱用文字记录自己内心。   记录多了,文字水平也就高了。   这一世,因为身体好了,也没有那么多愁善感。被团宠的日子,让她的内心非常的好,又如何会想着用文字去记录内心呢?   但是她的底子还在。   特别是今天的命题式作文题目就叫:《假如我有机会……》,她就想到了自己的重生穿越,于是以一种特殊的题材,描写了假如我们拥有一次重新开始的机会,将会怎样。   她是以前世的那种心态来写这篇文,把自己全部的感情都融入到了里面。   她觉得,自己的题材应该还算新颖,应该能够得奖,不至于很差。   “骁哥哥,我们快去等待通知。”晩晚哪怕猜到一些,内心还是紧张的。   万一没得奖呢?   如果得奖了,又会是什么奖呢?   “你先别急,这次得奖的名次名单,我已经得到了,我们不需要亲自去会场。”程骁不急不缓地说。   晩晚眼睛一亮:“骁哥哥知道?”   程骁说:“你的事情,我怎么可能不关注?我一早就让人盯着了,一有消息就回来告诉我。我刚刚得到的消息,这次作文大赛,你得了冠军,一等奖!”   晩晚笑咪咪地看着他,听着他一字一句把名次她。刚听到自己名次的时候,她还愣了好一会儿:“骁哥哥,你说的是我吗?”用力地眨了眨眼睛。   程骁说:“当然是你,这名次千真万确,我让人帮我盯着的。”   晩晚哪怕心里有准备,她也没有想过自己能够得第一名。突然就听到了这么一个好消息,她顿时就语无伦次起来:“骁哥哥,我们……,现在过去看看,我……”   “别急,既然知道了消息,那么南方赛区的老师肯定会跟你联系的。不过咱们过去看看也好,肯定会有红纸贴在告示区,正好可以去看看。”   程骁并没有阻止晩晚过去看消息,这是一件天大的好消息,晩晚过去亲眼看一下红纸展览,平复一下激动的心情,这是理所当然的。   而且,他也愿意陪着她一起去看告示栏,再次感受一下看到奖项时的激动心情。   程骁亲自开车把晩晚送了过去,陪着她去了一直趟教育局。   这次作文大赛的名次,就贴在了教育局的那个告示栏上。至于各样的告示栏,他们贴的自然都是自己学校的学生。   甚至还有报纸,报纸上也会把这次比赛的全部过程,还有结果都会发表在报纸上。   让所有的老百姓都知道,这次大赛的情况,还有获奖名额。   他们还没有到告示前,只是到了门口,就看到门外来回徘徊走着的老师,那是负责他们这次比赛的南方区的老师。   看到她的时候,老师已经迎了上去,“苏芸熹同学,你怎么现在才过来。”   晩晚说:“我也是刚刚才知道,自己得了奖。老师,我真的得了第一名吗?”   如果说一开始的时候,她还有点儿不太相信,如今已经说了不知道多少次,她得了一等奖的事情。   时间长了,她也就麻木了。   如今问问老师,也是在做最后的肯定罢了。   老师说:“是的,这次的大赛,你得了第一名。恭喜你,苏芸熹同学。”老师由衷的祝贺。   作为南方赛区的老师,听到自己赛区的学生得了第一名,这种心情无以言表。当时看到很多老师羡慕地看着他,他表面一本正经,内心里的早就已经狂喜到极点。   他最喜欢看到的就是这些老师扭曲着脸,还要满脸堆笑着说“恭喜”,但他太享受这种快感了。   扬、眉、吐、气!   晩晚说:“啊,谢谢老师,同喜同喜。老师,我进去看一下告示。”   很快就告别了老师,她就和程骁两个人一起挤向了告示。   告示前围了很多的学生,他们都在看彼此的成绩。   虽然说,晩晚已经知道了名次,但亲自去看又是不一样。   那种激动的心情就有所不同。   但是人实在太多了,晩晚想要挤进去,却非常的难。   这样的情景,让她想起了当年中考的时候也差不多类型,然后挤在了告示前,想要挪一挪位子,结果人挤人,她都快要被挤成豆腐干了。   最后是程骁突然出现,把她从人群中解救了出来。   如今也是这样的情况,晩晚个子在女孩中虽然算一般,但在男同学比起来,真的不够看。   突然,身子一轻,她感觉自己的身子脱离了地面,正在缓缓地升高。   哎呀,是骁哥哥!   晩晚虽然也震惊,也好奇,但没有往程骁身上想。她在回头看到了正是程骁抱着她的时候,她的脸一下子就红了起来。   程骁把她抱了起来,双臂和铁钳子似地,牢牢地扣在她的腰部。   晩晚朝着程骁露出了洁白的牙齿,笑着说:“骁哥哥你快放我下来吧,这样抱着会累的。”   程骁说:“没事的,你快看,上面可有你的名字。”   晩晚自然是已经看在了眼里,那么大的字,她怎么可能会看不清楚呢?   “看到了,看到了。”晩晚忍不住说。   程骁抱着她的动作并没有停下来,只不过从不敢光明正大地搂着她而已。   “骁哥哥,真是太好了。”晩晚从告示看到了自己的名字,心上吊着的石头终于放下了。   她反抱住了程骁,然后在他的脸上吧唧了一口,就好像小时候一样。   程骁本来抱着她的动作,就这样一僵,被她亲过的那一边,顿时就火热了起来。   他……被晩晚亲了? 第133章 (捉虫)   晩晚的成绩是第一名,这是她没有想到的。   不过程骁倒一直都很信任晩晚,也一直坚信她能够得奖,甚至是第一名。   “走,我们回家,这个消息告诉爷爷和娘,他们肯定会为你高兴。”   晩晚已经被程骁拉上了车子。   今天只是出成绩,颁奖那都是明天的事情。   ……   萧老爷子并不在家里,他去了军区。   只有程母一个人在家,正在院子里晒太阳。   最近她的身体越来越好了,除了晓梦的事情这个遗憾,她真的没什么遗憾。   不过晓梦的事情,只能够靠缘分。   她却不知道,她的儿子已经帮她找到了晓梦,只不过需要检测最后一道工序,那就是DNA检测。   这东西,骗不了人。   程骁想要等到这个事情真正确定了,才告诉程母,这样才可靠。   “晩晚,你太棒了。程妈妈为你自傲。”   晩晚有些不好意思:“其实我也没有想到,竟然会得第一名。”确实没有想到,她尽力会得第二名或是第三名。   “那也是你的本事,别人为什么就得不到第一名?”程母却不以为然。   这事本来就是靠真本事。   晚饭的时候,萧老爷子回来,听说了这件事情之后,马上大手一挥:“这件事情值得庆祝。冯妈,把我那瓶珍藏了几年的茅台带出来。”   程骁说:“爷爷,你要喝酒啊?”   “当然,这么重要的事情,自然是需要喝酒庆祝。”   “可是你的身体……”程骁提醒。   萧老爷大手一挥:“我的身体棒着呢。我就是高兴,来,咱祖孙二人干杯上一杯。”   程骁很想要拒绝,可惜萧老爷子阻止了他。   冯妈已经把茅台拿了过来,萧老爷子很快就把酒打开了。   “晩晚,要不要喝点?”萧老爷子的时候,随口就问了一句。   晩晚急忙摇头,她可不会喝酒。而且她没觉得,就得了一个第一名,没有必要去庆祝什么。   看着萧老爷子程骁两个人,在那里你一杯我一杯地喝着,晩晚心里其实也是甜得。   “明天我们去大饭店订一桌酒宴,到时候好好地庆祝。”萧老爷子突然道。   程骁说:“爷爷放心,这件事情我会去办妥的。”   萧老爷子自然也不用担心,程骁这一点做事情向来都想得周到。   ……   晩晚的颁奖典礼是在第二天一早举办的,自然也是程骁送过去。   这次作文大赛,一分评出了一个冠军,两个亚军,三个季军。两个亚军都不是江省的人,季军中倒有江省的人。   这一个结果,晩晚很满意。   这次大赛的额外奖励,也是晩晚一直不知道的奖励,她今天才知道。   那就是这次作文大赛,不只是加分那么简单,竟然还有可以直接上大学的机会。不用再以高考分为标准,可以直接拿着这个大赛的奖项,得到入学通知书,然后上大学。   这么好的机会,她一开始竟然还不知道。也是现在这个时候才知道,怪不得老师那么强迫着她去参加。   参加了就可以不用参加高考就能够上大学了。   好多的机会,这个时候晩晚也不觉得,这段时间的努力还有辛苦是值得的,她的心血并没有白费。   她恨不得把这个好消息告诉爸爸妈妈,但是现在她不能。   苏爸爸那边的电话,只能够的到运输公司去,家里还没有装上电话。   装一部电话可没那么容易,还需要政府审批的。   好在对于晩晚一家来说,也没有那么在意,毕竟马上就要开始安装了。他们钱也付了,也就等着电话局把电线都主上了。   程骁也在那里看着,看着晩晚走上领奖台,领走第一名的奖品。   ……   晩晚在北京的这一行程,终于要结束了。   哪怕再不舍,也得挥泪告辞。   这些程骁都知道,晩晚总归是要回去的。   他不可能把她强行留在身边,哪怕再想念,也得放她高飞。   只要再等半年,她就能够考到北京来了。   如果能够考到华大,那是最好,考不到也没事。只要是在北京就好,他也就能够天天看到她了。   晩晚走的时候,程骁心里很难受,一直把她送到机场,亲自送她上飞机。   护送晩晚他们的老师,订的却是火车票,但被程骁给拒绝了。怎么可能坐火车?火车多累,如果坐车回去,那得多累。程骁那是不可能让晩晚坐火车回去的。一是不安全,二是时间太久了,他不放心。   机票是程骁买的,并没有让老师出资。   他的人,自然有他护着。   ……   送走了晩晚之后,他的脸就冷了下来,叫上小吴:“那件事情,处理得怎么样了?”   小吴自然知道少爷指的是什么事情,他说:“这件事情,已经有眉目了。”   对于莫钰月这件事情,程骁一点也不愿意放过。   晩晚在的时候,他什么也做不了,怕晩晚知道了说他们。   如今晩晚走了,他自然是不会任由这件事情发生。   本来还没有这样生气,她爱怎样就怎样,只要不过来打扰他就行。   但是万万没有想到,她竟然会年发生着这样的事情。   “少爷,这件事情已经有了结果。”小吴紧接着说。   程骁点了点头,知道这件事情小吴会去很快处理下来,等待莫钰月的下场,也不会兴奋得开始兴地不么。   已经放她够久了,又怎么可能会让她再这样嚣张下去。   反正他这件事情,他不会放过。   “她最近怎样?”   小吴说:“还是老样子,不是约美容,就是逛街,或是上课。”   莫钰月的生活,确实很简单。   这些都不是程骁愿意听到的,他的眉峰在慢慢地皱起。   “她约了一个学生,打算摸上华大。”小吴紧接着说。   不用想,程骁也知道,摸上华大是想做什么。肯定是想对付他,想嫁进萧家。   上一次的事情,被爷爷给揭穿了,她如何会罢休?   ……   晩晚自然是不知道,还有这么一出。   此时她就只想早点儿回家,她正有很多事情还没有做呢。   飞机到了省城,她也没有停顿,很快就到了明市。   也没有人过来接她,本来就跟老师岔开了,她也不在乎,她直接坐汽车往回赶。   南方赛区的入围学生就她和另一个同学,其他的都没有入围,老师是要往回带的。很多是先到教育局,会有老师带着各自回去,也有学生自己回去。   晩晚就是其中一个。   但她没有想到的是,她刚一出家乡这边车站的时候,竟然在出站口看到了自己的父亲。   “阿爸,你怎么过来火家里做了?”   在车站外面看到苏勤的一刹那,晩晚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爸爸怎么知道她回来的?   她在回来的前一天确实打过家里电话,但没打通,联系不到爸爸。   苏勤看到女儿那惊讶的样子,笑了笑,“是程程这孩子,一早就把所有的事情告诉了我。”程骁说了具体的时间和地点,他就赶紧花时间把手头上的事情都给做完了,来了车站接人。   听到爸爸说是程骁通知他的,晩晚心里可甜了,觉得程骁真的是做事细致,就这一点,就让她好喜欢啊。   “走吧,你妈妈做了很多好吃的东西。”苏勤已经拉起拉杆箱。   晩晚急忙跟上,不敢有丝毫地耽搁。   ……   华大校外,一个女孩如愿被约了来,之后被男生带进了学校。   女孩眉眼喜色,“他就在宿舍是吧?”   “是的。”   “那就好,到时候我会把剩下的钱都打给你。”   带她进去的男孩特别的高兴,带着她就从男生宿舍楼上去。   摸进了一处宿舍,看着床上躺着的人,她兴奋……   如何能够不兴奋,好不容易才进入华大,进入男生的宿舍。   虽然做这件事情很龌龊,但是她不得不这样做。   只有这样,她才能进萧家的门。   她躺上了床。   过不久,门突然被踢开,一群人涌了进来……   ……   第二天,报纸头条,登出了一条新闻,上面有条新闻,“华大男生宿舍突现女生,被人抓在床上。”还配图,图上女孩那惊惶失措的样子,被人拍了下来。   那张脸,被拍得一清二楚。   在她的身边,那是一张背影,从背影看是个男生。   “萧程,这件事情是不是你干的?”莫钰月咬牙切齿地说。   她本来都抓着机会了,溜进男生宿舍,明明就和那个男生躺在了一起,可为什么最后那张脸会变成了一个满是青春痘的男生?   不是应该是萧程吗?   程骁说:“你自己摸进华大,又摸进男生宿舍,怎么变成我的错?”   莫钰月咬了咬牙,突然明白了。   自己只怕是上了程骁的当了!   这样的丑事被曝光出来,她还有什么机会进入萧家?   更不要说进入其他高端身世的人家。   已经不可能了!   本以为这次买通别人,能够和程骁制造机会,没想到,反被程骁反击。   她后悔了。   ——   宜安县这边,晩晚并不知道这一出,她现在全心全意,全部处于备考之中。   马上就要参加高考了,她和朵朵都报名了高考,提前一年参加高考。   她因为参加了作文大赛,等于是握了一把尚方宝剑,哪怕她考得很差,只要分数线上了普通一本的分数线,就能够进入华大。   这是她参加作文大赛的意外惊喜。   朵朵就相对来说,困难多了。   她要考上魔都的复大,就得努力,但她一点也不担心。   复大,我来了!   ……   1985年七月。   一年一度的高考,再次举行。   年仅十七岁的晩晚和十八岁的朵朵,走进了考场。   这是一场人生命运转折的考试。   “加油,朵朵!”晩晚向朵朵加气。   朵朵也说:“晩晚,你肯定行的。” 第134章   三天的高考,对于晩晚和朵朵来说,这是一次残酷的经历。   以前晩晚一起陪考过很多次,但那都是她陪别人考,如今是自己亲自参加了,心情自然也不同。   跟她一样紧张的,还有苏家人,还有程骁他们。   一天的高考,紧张而激烈。   所有的考生都在激烈地考试,场外家长还有朋友们都在焦急地等待着。   晩晚从考场出来的时候,却在外面看到了一个她意想不到的人。   “骁哥哥?”晩晚没有想到,竟然会在这里看到程骁。   她以为他不会过来陪她高考,毕竟他人在北京,还有很多事情,又有公司,时间那么紧张,又在事业高峰期。   因为一时激动,她奔向了他,看着他一阵地傻笑。   “你高考,我怎么可能会不来?人生就这么一次,不来岂不可惜了?”   说不感动,那都是假的,程骁对她是真的好,这一点晩晚都知道。   她的三个哥哥,只有小哥回来陪她了,大哥参加了工作,抽不出时间,但打来了电话慰问。二哥这段时间正在封闭式训练,别说电话了,连封信都没有。好在在他封闭训练之前,曾经给晩晚写过一封信,也打过一次内线电话,提前祝她高考顺利。   哥哥的用心,她自然也知道,工作的事情,不是他们能够决定的。   小哥和父母一起,就在考场外陪着她高考。如今连程骁也来了,晩晚的心情特别好。   “程哥怎么可能会不来。”苏建民也笑。   苏建民是知道程骁对晩晚的感情,苏家人除了晩晚不知道,谁还不知道程骁的心事?   就是因为知道,他们都猜到程骁会来。当看到他出现的时候,才不会那么的惊讶。   也就晩晚会觉得,程骁不会来,这乍一看到,才会那么的吃惊。   “我这几天的时间都是属于你的,你想要怎么陪,那就怎么陪。”程骁宠溺地看着晩晚,想要伸手去摸她的发顶,看到大家的目光都在看着他,伸出去的手又往回缩。   晩晚却不知道他的动作,还在那里跟他聊着天。偶尔地,还抬头看了他一眼,朝他微微一笑,似乎对他的动作还有眼光,并没有多少惊讶。   她早就已经习惯了程骁的那些动作,还有宠溺的眼神。   因为习惯,也就没有细想那么多。从小到大,程骁看她的眼神都是宠溺的。   她又如何能够想到,程骁的这份宠溺里,情感已经在悄悄发生着变化?以前看她的眼神,那是看待邻家妹妹的,是青梅竹马的眼神,现在看她的眼神已经转变成了情人,是心爱的女子。   无知就是一种幸福,晩晚不知道这些,自然也就无从回应,自然也就没有这些烦恼。   朵朵是在另一个考场,出来的时候苏家人还没有回去,她远远地看着这边的一切,脸突然红了。   “朵朵!”晩晚朝她招手喊。   朵朵应了一声,跟了上去,跟大家一起打招呼。   在场所有人,朵朵都是认识的,从小还一起长大。这会,也不知道什么原因,朵朵突然话更少了。   朵朵本就害羞内向,但这会更加的不爱说话,晩晚还奇怪地看了她一眼,却正好看到朵朵红着脸看着前面的某人。   她顺着朵朵的目前看过去,正好就看到了站在前面的程骁,心里咯噔了一下。   朵朵喜欢程骁?   可能吗?   她的视线在朵朵和程骁两个人之间来回穿梭,看着朵朵的眼神几乎粘在了程骁身上,眼睛都不带眨的,嘴角轻轻地扬着一丝笑容。   不知道为什么,一想到这种可能性,晩晚的心里就不太舒服,就跟一口老醋梗在胸口似的。   ……   这次程骁回来,大家都集中在苏家,朵朵都没有回去。   苏家新买房的那个小区,离县中学近,走路过去也就是十几分钟,就能够到苏家了。而运输队那边,走路过去需要一个多小时,打的都需要十几二十分钟。   朵朵妈一早就跟陆思华说好,朵朵高考那三天,中午吃饭和午休,希望能够在苏家,他们给生活补贴。陆思华答应了,生活补贴这个要求被她拒绝了。   朵朵和晩晚关系那么铁,就中午过来吃个饭睡个午觉,还要补贴吗?还当是朋友?   很快,大家都到了苏家。   陆思华已经去收拾厨房,开始做饭,孩子就在客厅里说说笑笑,好不热闹。   程骁的到来,还有一个比较高兴的,那就是闪电。   如今的闪电,已经老了,但并不影响它跳跃或是做扑倒的动作。   哪怕是老了,闪电还是那个闪电,如果有人对苏家不利,它一样可以把人当场扑倒。   闪电从小是程骁抱来的,又是程骁给训练的,跟程骁的感情,那就如同跟晩晚一样好。   在它的心目中,晩晚和程骁都是他的主人。   如今看到程骁来了,它不停地在程骁的身边转着圈子,上前嗅嗅,又狂摇尾巴。   程骁蹲下身子,在闪电的头上摸了摸,“闪电还记得我呢?”   闪电“汪”了一声,表示自己记得呢,怎么可能会忘。   “我也很想你,这不,过来看你了。”   闪电又“汪”了一声,尾巴甩了甩,兴奋极了。   晩晚看到,笑道:“闪电可想你了,你看你一回来,它就连我这个主人都不愿意招呼了,尽围着你转了。”   程骁笑道:“闪电那只是因为我好久没了,这才出来迎接一下我。它的心里你还是最重要的,连在我的心里,你都是非常的重要。”   晩晚哈哈地笑着,也没有往其他方面细想,也就是只想着,程骁是自己的邻家哥哥,其他的都没有往深层次想。   朵朵一直都没有说话,老实地坐在客厅里看书。连跟闪电玩耍也没有了。   晩晚已经习惯了朵朵的安静,倒也没有往其他方面想。   直到中午吃饭的时候,看到朵朵的目光一直都放在对面。晩晚望了过去,对面坐着的,不就是程骁吗?   他们这一桌吃饭,晩晚和朵朵坐在一起,耳边是苏勤和陆思华,对面是程骁和苏建民。晩晚这个方向看过去,看到的对面正好是程骁。   朵朵那边眼神一对过去,晩晚自然就把程骁联系了起来。   之前在学校那边的异样感觉又来了,特别是看到朵朵快速地抬头看了一眼对面,又马上低下头,羞涩地在那里吃饭,心里那种不舒服的感觉又来了。   但她却没有发现朵朵看向的方向,并不是程骁那边,而是程骁旁边的那个位子。   可能是先入为主的心理,让晩晚一直没往其他方面想。   难道朵朵喜欢的人,是程骁吗?   朵朵比晩晚大一岁,晩晚如今十七岁,那朵朵就是十八岁了。   十八岁的小姑娘,该情窦初开了。   晩晚比较迟钝,特别是在感情上,她没有想到那么多。   如今看到朵朵的表情,她又特别懂了,就知道朵朵是有了恋爱的心思。   知道是一回事,但自己谈又是另外一回事。   晩晚还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心里不舒服。   只不过,那只是一点不舒服,也没有想太多。   晩晚没有去问朵朵是不是喜欢程骁,就是因为没有问,所以错过了朵朵吐露心声的机会。   ……   下午的高考,依然在紧张地进行着。   晩晚和朵朵午休了一阵,就又赶往了县中学。   晩晚和朵朵的考场没有变动,一直都在自己的学校。不像他们同学,有些竟然跑去了其他的学校高考。   相对来说,晩晚和朵朵两个人还是比较幸运的。   能够不离开自己的学校去别的学校,这就是一种幸运。毕竟别的学校,太陌生,没有自己学校给人一种感觉的好。   这会,晩晚他们已经进去。   程骁和苏建民还在考场外面等着,并聊着天。   今天朵朵的那些奇怪的动作,能瞒过苏建民,却没能瞒得过程骁。   一开始,他也以为朵朵看的人是他,毕竟当时他和苏建民坐在一起,从晩晚那个角度望过来,还真的以为她是在看他。   但是后来,他却突然明白了,朵朵看的人是苏建民,并不是他。   想明白之后,程骁悬着的心也就往下了。   如果换作别人,或许高兴都来不及,但程骁却有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只要没人喜欢他就好,否则又会有很大的麻烦。   就好像那个莫钰月一样。   莫钰月还不是喜欢他,只是因为想要嫁入萧家,所以设计了他。要不是他一早就让小吴盯着她了,既而知道了她的目的,提前防备起来,现在只怕已经因为被钰月设计而不得不娶了她了。   好在,他一早就让小吴盯着她,也就没有酿成更大的麻烦。   这样,其实挺好的。   能够彻底地摆脱莫钰月的纠缠,挺好的一件事情。   “建民,你在大学里可有谈了女朋友?”程骁随口一问。   苏建民说:“谈什么恋爱?我在大学里根本就没有女朋友,我也没有心思去谈恋爱。我学习都来不及,只要把学习学好了,那就是我最大的心愿了。”   程骁心里想的却不是这个事情,他摸着下巴却在那里思考着,想了很多事情。   “其实在大学期间,谈个恋爱也没有什么,反而能够让自己的心情更加的愉快,继而更加有冲劲来学好知识。”   苏建民眼睛慢慢发亮,“晩晚也是这么跟我说的,即能摆脱那个女人的追逐,又能够更加有动力去参加学科的研究了。”   “建民,晩晚的那个小姐妹,好像看你的眼神不太对。”程骁突然想到了这个问题。   “小姐妹,谁?”苏建民还没有往朵朵身上想。   对朵朵太熟悉了,就像他另一个妹妹似的,还真没有一下子就想到她。   程骁说:“就是那个叫朵朵的啊。”   “她?”苏建民说,“她不是喜欢你吗?”   程骁真想敲他的脑袋,这个苏建民看别人喜欢不喜欢的眼神特别好,怎么发生在身上身上就那么迟钝?苏家人对于感情的事情,都那么迟钝?   “她看的人是你,不是我。”   苏建民茫然,迟疑了好一阵,也没把这件事情当回事。   眼神看他不对什么的,他可以当不知道吗?   现在他不想考虑感情的事情,等大学毕业再说。   ……   对于这些事情,晩晚不纠结,苏建民也不纠结,谁也不纠结,以前怎样,现在就还怎样。   高考,对于所有学子来说,真的是一次艰难的人生经历,也是一次难忘的经历。   谁都不愿意去放弃这次经历,也都想要好好地去经历。   三天的高考,终于在紧张的氛围中结束了。   晩晚觉得,身上的压力顿时就轻松了许多。   再也不用每日每夜地去复习,还紧张得头发一把一把地掉。   如今,终于能够放松放松了。   最近,家里也是喜事一件接一件。   首先,她的大哥要结婚了。   大哥建国找了对象,是他们律师会所的同事,等到过年的时候带女朋友回家,然后商量结婚的事情。   二哥升职了,对象也在谈,这都是喜事。   如今就等着晩晚这边考上大学,心事算了了。   而晩晚从来没有想过,她会考不上大学,对华大的入学,她势在必得。   ……   陪着晩晚高考完后,程骁就要回去了。   他的工作那么忙,学业这一块,因为暑假的到来,还不用他多么地去拼搏。但他创业后,公司的事情越来越多,也越来越忙。   要不是晩晚的高考,他绝对不会给自己放假三天。   也只有晩晚的事情,才能够让他全身心地去陪伴,把自己的事业暂时放于一边。   如今晩晚三天的高考终于结束,也该是他回去的时候了。   在回去的前夕,苏家进行了一场会餐,也没有请其他人,也就程骁。   没有去饭店吃的,是陆思华亲自做的。   程骁挺喜欢这种氛围,跟家人在一起的氛围。   这一次朵朵并没有在。朵朵在高考的那三天,会在中午的时间在苏家休息,晚上就会回去,如今高考结束了,她自然也就没有理由再呆在苏家了。   哪怕她心里再怎么渴望,再怎么想要留在苏家,那都没有用。   毕竟,她也没有理由一直留在苏家。   看着她那渴望的眼神,晩晚沉默了,她知道朵朵心里的想法,她说:“朵朵,你吃过晚饭再走吧,到时候我让程骁送你回去?”   程骁有客厅的另一边,听到晩晚的声音,眼睛都瞪了过来,那表情极不情愿。   朵朵吓了一跳,急忙拒绝:“不用不用,我自己回去就行,我……”她往苏建民的方向望了一眼,又火速地转过脸,“我走了。”   “朵朵!”晩晚喊。   陆思华也在厨房里喊:“朵朵,马上就要开饭了,吃了饭再走。”   朵朵却好像身后有什么在追赶她似的,连连说“不用了”,就往楼下走。   陆思华嘀咕:“朵朵这孩子,怎么了。”   晩晚也觉得,朵朵这几天的反应有点儿奇怪,好像在躲避什么,又好像在期盼什么。   她忍不住往程骁的方向望了过去,就见到程骁在向她无辜地眨着眼睛。   程骁的手在指向苏建民,可惜他后面的动作,晩晚并没有看到,她在那里蹙着眉思考。   看到晩晚这个表情,程骁也在同时皱起了眉头,总觉得那里不对,但又说不出来什么。   这一顿饭,大家吃得都很愉快。   除了晩晚,苏家其他人都知道程骁在追求着晩晚,饭桌上对程骁很照顾。   晩晚是不知道这事,她一如以往那样,以前怎么对待程骁,现在还怎样。   “晩晚,陪程程一起出去散个步。”晩晚想要上前去帮妈妈收拾碗筷的时候,就听到陆思华这么嘱咐她。   ……   夜晚,宜安县城很美。   但是近几年也很乱,时有抢劫强奸的事情发生。   晩晚倒是想和程骁四处去走走,最后两个人决定了,就在小区四周走走。   七月的晚上,很凉快。   在没有空调只有电风扇的时代,晚上在外面乘个凉,很舒服。   晩晚就和程骁两个人一起走着,两人并排走着,倒也没有牵手。   晩晚没往这方面想,程骁却一直在看着晩晚,听着晩晚在那里说话,他倾听着,却没有动作。   “骁哥哥,你都二十五岁了,该结婚了。”   “嗯。”程骁嗯了一声,“快了。”   “骁哥哥,你有喜欢的人吗?”晩晚侧身望向程骁,突然问。   程骁愣了下,看向她的眼神突然就温柔了下来,“有。”   晩晚也愣住了,她想起了朵朵,嘴里有些发苦,她自己都不知道的情绪在心里漫延。   “骁哥哥的女朋友是北京的吗?”晩晚忍不住问他。   程骁却摇头,眼睛一直都在盯着晩晚,“不,是这里的。”   “……是……”晩晚顿了顿,“谁啊?”   “你认识,我们是校友。”   晩晚突然低下了头,如果说以前是猜测,那么现在就是肯定了,程骁喜欢的人是朵朵。   朵朵……   其实挺好的,程骁找一个她认识的人,做她的嫂子,挺好。   程骁静静地看着晩晚,晩晚脸上的表情有点儿怪,说高兴,又有点儿嘟嘴,说不高兴,脸上又有笑容。   他在心里想:晩晚是高兴还是不高兴?   “晩晚,我……”程骁说,“你能明白我的意思吗?”   晩晚:……   “明白,当然明白。”她心里却想:明白,怎么可能不明白?不就是喜欢朵朵吗?   ……   程骁第二天一早就走了,晩晚把她送到了车站。   只有晩晚过来送了程骁,并不是苏家其他人不愿意送,而是大家心照不宣。知道程骁喜欢晩晚,哪怕晩晚自己不知道,但这空间还是需要让给他们的,也就不去做这个电泡了。   程骁有不舍,但再不舍也得回去。公司那边缺不了他。这抽出的三天,还是他这整年的休假时间。公司正处于关键时候,又怎么能够缺得了他?   好在,晩晚马上就可以去北京上学了。对于晩晚的高考成绩,程骁一点也不担心。   不论她还参加了全国作文大赛,哪怕她考得再差,也是已经榜上有名。就说晩晚自己的成绩,就算没有作文大赛的加重,她一样能够考上华大或是京大。不管是在华大还是京大,他们都离得近。   当然,最希望的也就是她能够去华大。   这样,他们就是校友,能够时刻在一起了。   “晩晚,我们九月见。”   “等你,晩晚,华大见。”   “晩晚……”   终是有千言万语,这一刻程骁也不知道说什么。   “骁哥哥,我会来华大的,一定!”   “我等你。”   千言万语,似乎全部在这一句“等你”中,随着风声,缓缓地传入了晩晚的耳朵中,情意绵绵。   ……   程骁带着期盼上了车子,晩晚却带着惆怅的心情回了家。   苏家所有人都感受到了晩晚的表情变化,谁都知道肯定是跟程骁有关。   “晩晚,怎么了?”最先发现她不对劲的是苏建民。   建民对这个唯一的妹妹,那是相当的在乎。   晩晚摇头,窝在沙发里,手里抱着一个抱枕,正在那里沉思遐想。   “是因为萧程?”苏建民又问。   晩晚点头,又接着摇头。   “你啊,不就是萧程走了吗?值得你这样的惆怅郁闷吗?”   晩晚只是看着苏建民,却不说话。   苏建民说:“好了好了,我不说你了。你不是打算报华大吗?很快就能够看到他了。”   晩晚用力地点头。   ……   苏勤从单位回来的时候,就看到晩晚虽然情绪好了许多,但跟以前比,依然有点儿低落。他倒没有像苏建民那样,一下子就猜到了晩晚心里的所想,他说:“晩晚啊,这两个月,就好好玩玩,跟朵朵出去玩一阵,放松一下心情。不管考得好不好,爹都支持你。”   “爸爸,你放心,我肯定是能够考上华大的,我有这个信心。”晩晚对这次高考,倒是没有一丁点的担心。   她对自己向来都是很有信心,不管有没有作文大赛的加成,她都不会对自己失望。   苏勤不明白,既然对高考的成绩不担心,那闺女这一整天的闷闷不乐,又在担心着什么?他想来想去,也没想明白。   正想再问呢,就看到厨房那边的陆思华朝他招手。   他走过去,就看到陆思华朝他挤眼:“你傻啊,晩晚肯定是为了程程的事情。”   “程程?关他什么事情?晩晚对他又没有感情。”苏勤嘀咕。   程骁喜欢晩晚是一回事,如果晩晚对程骁的感情也发生了变化,苏勤这心里多少有点儿酸酸楚楚的感觉。   这是身为一个父亲该会有的情绪,不管他对程骁有多么的满意,女儿被人抢走了的感觉,都不是那么的美妙。   这是父亲的通病。   孩子们不知道,作为妻子的陆思华又怎么可能会不知道呢。   她太了解自己丈夫的心情了,这是一种失落感,女儿长大后即将离开家庭的那种失落感。   要说她没有吗?她自然也有。但她更多的却是女儿将来会有一个好归宿的那种高兴。   女儿有一个疼她爱她的好丈夫,比什么都好。程程从小是她看着长大的,知根知底的,嫁了他之后,她又有什么不放心的呢。   她的心情可比苏勤好多了,特别是看到晩晚在那里闷闷不乐的时候,她唯一能够想到的就是这件事情肯定是跟程骁有关的。   “你傻啊,晩晚闷闷不乐不,肯定是因为程程走了,她心里不舒服。这不就代表了,晩晚的心里对程程也有感情吗?有感情好啊,说明程程以后会成为咱们的女婿,这么好的女婿你还不满意吗?”   苏勤摇头,他自己也说不上来的感觉,说不满意吗?不是,他很满意。没有比程程更满意的女婿人选了。但就是心里有很失落。   “就是有一种自家的白菜让猪拱了的感觉。”苏勤闷闷的说。   陆思华正想敲一敲他的脑袋,“程程是猪吗?”   苏勤摇头,又说:“在我心里,女婿再好,那也没有闺女好。”   这倒是实话,女婿再满意,再优秀,有闺女在他心里的地位重要吗?   陆思华哭笑不得:“你啊,行了,这事你跟我唠叨唠叨就行了,别在晩晚面前说,将来程程过来,你可不能把这种情绪外放,明白吗?”   苏勤说:“我有这么笨吗?程程这么优秀,不是因为他们家的家世,是他本身就优秀,现在靠着自己的能力还创立了公司,这样好的女婿,我怎么可能会不满意?放心吧,在他面前我不会流露出这种情绪的,只不过……”心里还是好酸。   陆思华说:“我知道你的心情,其实我自己也有点,这大概就是全天下所有父母在女儿有了对象之后都会有的感情吧?但我们应该为晩晚感到高兴才对。别郁闷了,孩子以后又不回来了。”   苏勤嗯了一声,再出去的时候,脸上已经有了笑容。   晩晚依然还是那样无精打采的坐在沙发上,好一阵发呆。   苏勤走了过去,他也不知道程骁有没有跟晩晚表白,也不好把事情点明。当时程骁答应过他,等到晩晚上了大学之后才会把这件事情挑明,晩晚虚岁虽然过了十八岁,但是生日还没有过,现在才十七周岁而已。   还是太小了,并不适合谈恋爱。   苏勤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在晩晚没有说出自己心事之前,他什么也不能做,就默默地坐在晩晚的身边,陪着她。   陆思华做完晚安出来,看到的就是这样的一个场景,自己的丈夫默默地坐在闺女身边,什么话也没有说,只是纯陪。   她嘴角向上扬了扬,露出一个会心的笑容。   ……   晩晚的心情很快就变得好了起来,郁闷来得快去得也快。   随着高考填报志愿的开始,晩晚的情绪已经高涨到极点。   她要去考华大,这是从小就有的梦想,如今终于高考完,哪怕不知道成绩,她对自己依然信心十足。   “朵朵,你要报去哪里?”   朵朵说:“我要报复大的大学,你知道的啊。”   晩晚眨了眨眼睛,她以前当然知道,但现在不是……   “你怎么不报华大啊?”晩晚有些不太明白。   朵朵疑惑:“我为什么要报华大?”   “因为骁哥哥在华大啊。”你不是喜欢他的吗?怎么不报华大?   朵朵说:“他在华大,跟我有什么关系。”   晩晚瞪大了眼睛。   事情好像跟她想得不一样?   怎么回事?   再仔细地看向朵朵的表情,一点也没有勉强的意思,难道……   又眨了眨眼睛,她突然懂了。 第135章   “你不喜欢骁哥哥吗?”晩晚试探着问她。   朵朵瞪大了眼睛:“谁跟你说我喜欢他的啊?他是你的,我喜欢他我成什么了?”   朵朵不明白,晩晚怎么会问出这样的问题,那个程骁——不,是萧程不是喜欢晩晚的吗?他看晩晚的眼神,那都温柔得能够滴出水来,谁看不出来啊?   晩晚怎么会认为他喜欢的是自己呢?   这哪跟哪啊,她和萧程又凑不到一起。   晩晚眨了眨眼睛,也不知道为什么,当意识到朵朵并不喜欢程骁的时候,她的内心里就突然松了一口气。从来没有过的松懈,让她心里有一种说不出来的高兴。   这种高兴是发自内心的,并不是她能够左右的。   在这一刻,她自己都不知道,现在是怎样的一种心情。   嘴角在情不自禁地上扬,眼睛都晶晶亮。   这一高兴,自动就把朵朵嘴里说的那个“他是你的”给忽略掉了,就好像没有听见一样。   这一幕看在了朵朵的眼里,她摇了下头,轻叹一声:晩晚在感情方面真的好迟钝。   心里替程骁点蜡,遇到一个在感情上那么迟钝的人,有时候也是一件很无奈的事情。   就如同某人一样。   苏家的人,难道感情都那么迟钝吗?   苏家的这一感情迟钝,让朵朵很郁闷。   只有男生追求女生的,哪有女生追着男生后面跑的?   但谁让苏家人那么迟钝呢?   朵朵在心里叹了一声。   “晩晚,萧程喜欢的人,是你,不是我。”   晩晚张大了嘴巴,好一阵才说:“不可能吧?”   他喜欢她?她和他相差七岁,可能吗?   同时,心里又有一种说不出来的甜蜜,连她自己都没有发觉。   “朵朵,别跟我开玩笑了,我和骁哥哥之间只是兄妹关系,他对我好也是因为把我当妹妹,并不是你想的那样。”   很快,晩晚就冷静了下来,随后摇头否认了这个可能。   她和程骁之间,一向都是这么过来的,她和他从小一起长大,两人是什么感情,还有比她更了解的吗?   他们就是最纯洁的友谊。   “你啊,真是……”朵朵很想点破,但最后又忍了下去。   感情的事情,得自己发现,她都已经说到这个份上了,晩晚还不明白,后面的事情就交给萧程自己去办吧。   她现在头疼的,是另一个感情迟钝者。   那才是真正让人头疼的。   看着朵朵那苦脑的样子,不知道为什么,晩晚突然懂了。   那天吃饭的时候,朵朵一个劲地盯着对面,当时她以为是程骁,现在想起来,三哥不就坐在程骁旁边吗?   难道朵朵看的并不是程骁,而是三哥?   再联想到朵朵想考去复大的决心,三哥不就在复大吗?   晩晚觉得,自己真的好笨,连这样的情况都没有发现。   “朵朵,你是不是喜欢我三哥?”晩晚凑近了她。   朵朵的脸一下子就红了。   “是不是啊?告诉我,我帮帮你。”看朵朵的表情,晩晚已经猜到了。   朵朵红着脸,低下了头,过了半晌,才点了点头。   “朵朵,你真的喜欢我哥啊?”哪怕自己猜到了,但看到朵朵真的承认了,她又震惊,“我三哥他……”   “你三哥很迟钝。”比你还迟钝。   不,其实他们兄妹两人半斤八两,差不多。   “朵朵,其实你想要追求到我三哥,也不难。”晩晚朝她眨眨眼。   朵朵说:“什么办法?快告诉我。”   晩晚说:“我哥其实是怕麻烦,你不知道他在学校里被一个女生追得,都产生山恐惧症了。你和我家的关系好,我哥自然不会屏蔽你。你平日里只要对他好点,先别表白,现在表白我哥可能会吓跑。慢慢让他适应,也许你能够打动他的心。”   朵朵低着头,在思考着这个问题。   苏建民还真的有这点毛病,怕麻烦,感情不开窍,迟钝。   如果她现在去表白,可能真会像晩晚说的,直接就把人吓跑了。   “我知道怎么办了。”朵朵对自己充满了信心。   ……   晩晚和朵朵的志愿已经填好,一个填在了华大,另一个却是复大。   接下来等待分数和录取通知书的时间,过得很快。   很快,成绩就下来了。   晩晚和朵朵都考得很好,全部都过了一本线。晩晚的成绩更好,考了686分,是宜安县的高考状元,甚至还是省状元,又是作文大赛加成,华大绝对能够进。   朵朵稍微差点,考了623分,进复大也绰绰有余,不用担心。   这一刻,大家的心算是落下了。   程骁这一次并没有来宜安县,但还是给苏家打了电话,给晩晚报了喜。   苏家还有一件喜事,那就是家里终于装上了电话。   这时的电话很贵,还得有关系,才能够安装上。   装一次电话需要上千元,还要有指标,装上电话的家庭,也是彰显身份。   苏家的这次安装电话的指标,也是邵长青给弄来的。他跟政府那边有商业合作,指标自然也好拿。   安装上电话的一瞬间,晩晚就给程骁打了电话。   给程骁报了电话号码之后,程骁就让晩晚把电话挂了,他打过来。   “电话费很贵,省着点,由我来打吧。”电话中传来他温柔的声音。   对于程骁的体贴,晩晚心里也一阵高兴。   她知道他怕她花费钱,所以由他出面来打。   尽管如此,晩晚也不敢多打电话,时间也不敢太长,程骁赚钱不容易,可不能全部都花在电话上。   她还是喜欢用写信的方式,即不花大钱,又能够联络感情。电话只有在紧要的时候才会用,用在刀刃上才能更体现它的价值。   在晩晚等待华大录取通知书的时候,程骁这边也遇到了一点事情。   主要还是跟妹妹晓梦有关的。   程母和罗晓梦的DNA检测,早在半年前就已经下来了,也已经确定了她就是程家丢失的那个妹妹。   但问题出来了,晓梦并不想认程母,更不想承认程骁是她的哥哥。   在她的心里,是程家把她丢了,不管程骁和程母怎么解释,她都不愿意听。   “既然在十几年前,我就已经丢了,那就当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过吧。我只想做罗家的孩子,并不想做萧家的孩子。”   “你是程家的孩子,不是萧家的。爹在你出生后没多久就去世了,娘为了你几乎哭瞎了眼睛。家里并没有把你扔掉,当年的事情是一场意外,你被……”   程骁试图解释,但罗晓梦却不愿意听,依然坚持自己的决定。   程母知道真相的时候,想要去见罗晓梦,但被罗晓梦拒绝了。   “我只有一位母亲,我的一切都是罗家给的,至于生母……”罗晓梦咬了咬嘴唇,“生恩不如养恩大,我妈妈不能没有我。”   “难道我就能够失去你吗?”当程母听到这个回话的时候,几乎哭昏在地。   在这一刻,程骁对这个妹妹产生了很不好的印象。   自己的母亲有病在身,亲生女儿却不认她,只认养父母。   当年的事情,本就不是程家的错,被拐卖的事情,也不是他们愿意看到的,但罗晓梦却将这一切都责怪到了程家身上,责怪他娘也责怪他。   如果不是为了母亲,他早就不愿意认这个妹妹。   但是母亲渴望亲情,想要认回这个唯一的女儿。   这一切程骁都懂。   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他才忍下了心里一肚子的火,耐着性子想跟晓梦好好谈谈,可惜没有用。   罗晓梦的性子很固执,固执得有时候觉得她不像程家的人。   程家的人,向来都很通情达理,哪怕像程骁这样冷漠的人,在亲情上向来都渴望,也不会那么不讲理地去拒绝承认亲情。   对他好的人,他会感恩。对他有仇的,他自然会报仇。   但程家对晓梦并没有亏待,她却将一腔的怒火全部都发泄到程家身上,确实不该。   因为这个原因,程母还去了一次医院,虽然最后病情得到了控制,但程骁还是恨上了罗晓梦。   他后悔那么早把这件事情告诉了母亲,当时DNA刚下来,他想要让母亲高兴高兴,就把这件事情告诉了她。   谁曾想到,罗晓梦会这样的固执与绝情。   自己的亲生父母不愿意认,只因为那个不算理由的理由。   “她不愿意认,那就不认吧。”最后还是萧老爷子发了话,“云香啊,孩子不认,你也不用太伤心,孩子找到了,那就是喜事一件。不管她认不认,那都是你的孩子,你没必要为了这件事情,让自己伤心,你应该感到高兴才对。孩子从小跟养父母感情深,理解一下,现在她没事,还考上了大学,你应该感到高兴才对。”   程母在沉默,好像她才抬起头,不错!孩子找到了,那么她就不用像以前那样担惊受怕,不管孩子认不认,她都是自己的女儿。   只要自己知道她过得幸福,这就足够了。有时间就过去看看她,不管她见不见自己。   还有,把身体养好了。   以前就渴望着见到儿子娶妻生子,现在又多了一份期盼,那就是看着女儿嫁人生子。   这一想,程母心里的疙瘩解开了,积极配合治疗,身体也在慢慢地变好。   ……   程母觉得,就是一块石头,那心也能够捂热。   但事实证明,不可能。   半年过去了,罗晓梦一点回转的意思也没有。   程母总是会去华大看望罗晓梦,连同学们都觉得程母可怜,可惜那个被感动的人并不包括罗晓梦。   这一切被程骁看在了眼里,他气得恨不得把罗晓梦抓过来痛打一顿。   可惜,程母不愿意,对这个丢失的女儿,她心里又怜又爱又疼。   这一切,晩晩都不知道。   她甚至都不知道,程骁的妹妹已经找到了,自然更不知道罗晓梦不想认程母的事情。   她还在开开心心地等着录取通知书。   在这暑假里,晩晩还没有等到录取通知书,就先等到了堂哥苏建宏的喜帖,他要结婚了。   建宏的单位那么好,如今已经是农业局的一个小小的科长了,领导和同事们都给他介绍对象,谁都以为他会娶城里姑娘的事情,他竟然一声不吭地娶了妻。   妻子,是一个地道的农家女。   这让所有人都惊呆不已。   这一切,被老宅那边知道后,狠狠把他骂了一顿。   苏老爹和苏老太已经回来,这两个人已经苍老得头上没有一丝黑发。   苏大力和刘招娣也是,日子过得非常的清贫,要不是建宏还要给他们养老粮,还偶尔给点钱,他们的日子只怕已经过不下去了。   刘招娣如今即要下地干活,又要照顾瘸腿的苏大力,更要时不时地忍受苏大力的暴力,日子过得并不好。   如今一听苏建宏娶了妻子,还是娶了一个农女,一下子就炸了。   最先炸的人是苏老太。   虽然她的孙子不少,但如今还能够承欢膝下的,也就只有建宏一个人了。   至于二房一家,如今已经跟老宅这边断绝了关系,她也没脸上门去。当年做下的孽,如今再大脸都办不到。   这么一个在她眼里满是前途的孙子,怎么可以娶一个农村女人?   农村的女人,怎么可能配得上她的孙子?她孙子可是当科长的人。   只要一想到这个,她就心里来气,在苏建宏拿着请帖过来的时候,她把他大骂了一顿。   苏老太骂人的功夫,一点也见弱,没有因为坐牢而减弱半分,插着腰在那里狂骂。   骂得多难听就有多难听。   苏建宏沉着脸,一声都没有吭。如今的他身份不一样,自然不会跟老太太去计较什么。   今天送请帖来,是他一个人来的,未婚妻并没有跟着他过来。不是不孝,实在是他太了解老宅那边这些长辈的态度,未婚妻如果过来,一准得挨骂。   如今听到苏老太指着他的鼻子骂,他心里暗道:果然如此!   苏老太骂着,并没有得到苏建宏一丁点的回应,就好像一拳打在了棉花上,顿时来气,但又拿他没有办法。   直到老太太骂累了,苏建宏将喜帖一放:“我走了。”   “站住!”老太太下场,刘招娣上场,“这婚你不能结!你一个政府部门的公务员,为什么要娶一个农村女人?”   “娘,你也是农村女人。”   刘招娣说:“她能跟我比?我嫁的是你爹,她嫁的是你这个吃公粮的。”   “在我眼里,没什么不一样。你能够嫁给爹,我自然也能够娶她。”苏建宏淡淡地说,“在我眼里,没什么区别,大家都是人。”   苏老爹在那里“叭叭叭”地抽着旱烟,什么话也没有说。   刘招娣说:“你娶那个农女,我就是不同意!你不能娶她!你要是不答应,我就在你的婚礼上闹,让所有人知道,你娶了个什么东西!”   苏建宏皱眉,沉默半晌。   刘招娣心里得意,她这一招果然有用。   苏建宏伸手将放在桌子上的喜帖,又捞了回来:“既然如此,那这个婚礼你们不用参加了。我会送一桌席面过来,到时候你们就在家里吃吧。”   “你!站住!”刘招娣吼。   苏建宏没有回头,只是轻轻地说:“娘,婚姻自由,恋爱自由,这是婚姻法规定的。你们同意与否,这婚我都结定了。还有,我们已经分家,我是我,你们是你们!”   说完头也不回地离开。   ……   晩晩知道这一过程的时候,建宏已经要办婚礼。   不得不说,建宏哥自从分家之后,人就完全变了样子,霸气,又解气。   也只有这样,才能够不被老宅那边所牵制,否则他就会走上跟以前的爸爸一样的道路。   好在,建宏哥小时候虽然混了点,长大后人完全脱胎换骨。   “建宏哥,你真厉害!”苏建民忍不住就朝他竖拇指。   苏建宏却只是沉默不语,暗暗地叹了一声。   建宏的婚礼是在县城的大饭店举办的。   宜安县现在可不只一家饭店,国营的,私营的,很多家。建宏办了几桌,并没有大办,也没有想过大办,请了亲戚,还有同事朋友,也就行了。   大办,影响不好,苏建宏并不想成为典型。   晩晩一家去饭店吃了酒席,在婚礼上看到了堂嫂。   堂嫂是一个很娇小的女人,并不像一般经常下地干活的农村妇女那样,五大三粗。   长得还行,不是顶漂亮,但也不丑。   最主要的是,堂嫂的性格特别好,晩晩很喜欢。   怪不得建宏哥会喜欢上堂嫂,这样的好女人,换谁都会喜欢。   婚礼举行得很完美,要说唯一美中不足的地方,就在于苏老太和刘招娣两个人想过来闹,但在门口的地方不让保安给拦住了。   建宏举行婚礼的这家饭店,并不是国营饭店,而是一家私营饭店,老板是从魔都来的,饭店里有保安管着。   想过来闹事?门都没有!   苏老太和刘招娣想要用以前对付苏勤的那一套,结果还没有实施,就被保安赶出去了。   甚至,保安还盯着她们,让她们什么事情也办不了。   想见苏建宏,人家新郎新娘在办喜事,没时间见人。   想利用新郎奶奶和亲娘的一招,更是行不通。早在开始之前建宏就已经吩咐过饭店,别让他的家人来闹。   本来还想在饭店外堵上建宏和新娘,但婚礼进行得很晚,还有一系列的闹洞房活动,她们只等得肚子都饿了,也没见建宏他们出来。   最后倒是见到了客人的离开,她们又想拿出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把戏,但在见到苏勤和陆思华也从饭店里出来,两人突然没了脸面。   转过身,想要掩饰一二,却被眼尖的陆思华看到了。   “看,那不是老宅那边的老太太和刘招娣吗?”陆思华也不叫刘招娣大嫂了,而是直呼其名。   苏勤定眼一看,还真的是。   还没有等到苏勤他们做出反应,苏老太就像知道他们会跟她们打招呼一样,拉着刘招娣就离开了。   刘招娣不愿意离开,是被苏老太硬拉着离开的。   这一辈子,老太太最不愿意见到的,就是苏勤。   自从苏勤认祖归宗之后,她就害怕再见到这个儿子。   等晩晩和建民闹完洞房回到家的时候,听苏勤和陆思华说起了这件事情,晩晩沉默了。   “老宅那边……这是想闹爹一样的,过去闹建宏哥吗?”苏建民一下子就想到了。   苏建民从小就见识惯了老太太的撒泼,不用想也知道,如果让她们闹上了,建宏哥这个婚礼也就别想圆满结束。   晩晩也觉得,这种可能性非常大。   老太太是想用这一招完全的拿捏住建宏哥他们夫妻。   晩晩也能够想到,就算老太太真的闹上了,建宏哥也不会妥协。   他有自己的主意,撒泼这一招对他没有用。   “老宅那边真的是……”陆思华摇头。   之后,晩晩倒也听说了,老太太带着刘招娣又去了苏建宏家里闹过,最后不了了之。   苏建宏那个妻子看似柔弱,没想到也是个厉害角色。她对和善的人,很温柔,但对于要拆散她家庭的老太太和刘招娣,却一点也不客气。   听说,老太太和刘招娣是被她拿着扫帚赶出去的。   当时苏建宏并不在。   至于后面怎样了,晩晩并不知道,因为她要去上学了。   她的华大通知书到了,她被华大正式录取了。   一点没有悬念的事情,早在苏家人的意料之中。   但是收到华大录取通知书的一刹那,晩晩还是激动得跳了起来。   这是一张梦寐以求的录取通知书,承载了她两辈子的希望。   一朝得到圆满,她如何又能够不高兴呢?   朵朵那边也已经收到了复大的录取通知书,和晩晩一样,她一早就过来苏家,把消息告诉了大家。   当时苏建民已经在收拾东西了,再过几天他就要去学校报道。   “建民,你和朵朵一起去学校。朵朵第一次离家,她爹娘也不放心,有你这个大哥哥在旁边照顾着,他们也能够放心。”   苏建民愣了一下,又看向朵朵,沉默。   “听见没有?”陆思华又说,“难道你还不愿意?”   “愿意。”苏建民半晌才说。   朵朵露出了笑容,看着苏建民一阵地笑。   晩晩也捂嘴笑着,觉得这个时候的三哥,好可爱。   苏建民很无奈,再不喜欢带着女孩子一起上学,也不得不带着。老娘都已经发话了,能不执行?   晩晩悄悄地朝朵朵眨了眨眼,朵朵也悄悄地朝晩晩竖了竖拇指。   对于小姐妹两人的动作,苏家其他人都没看见,就算真的看见了,也不会当回事。   “朵朵,后面的就看你自己了,记得我说过的话,你就跟以前一样,以我闺蜜的身份呆在我哥的身边,关心他照顾他,让他习惯你,以后他就离不开你了。”在确定了行程之后,晩晩拉过朵朵,悄声说。   朵朵朝她点头:“我知道了,我会让他习惯我的。”朵朵一笑,就露出两颗小虎牙。   “加油!”晩晩握着拳头做了一个加油的动作。   朵朵也朝她举着拳头,给自己打气:加油!   ……   晩晚最先离开,北京离得远,她需要早点去学校。   没多久,苏建民和朵朵也离开了。   苏家顿时冷清下来,只剩下了苏勤和陆思华两个人,望着一室的冷清,两人的心里顿时落寞下来。   ——   晩晚并没有坐飞机去北京,而是直接从明市坐火车过去。   明市到北京开通了直达快速列车,到达北京只需要一天一夜,并不太久。   晩晚买的是卧铺票,白天去餐车吃饭,坐会,晚上睡一觉,就能够到了。   在餐车里往外看,列车外面飞驶而过的景色,很不错。   “同学,你也是去北京上大学的吗?”在晩晚的对面,坐下了一个男孩。 第136章   晩晚望了过去,那是一个年龄跟她差不多的男孩,并不认识。   “自我介绍一下,我叫安小阳,是今年华大的新生,你呢?”男孩很自然熟。   “你好。”晩晚淡淡地说。   安小阳有点儿尴尬:“不好意思,别介意,我是看你是去北京上大学的学生,所以才过来拼桌,并不是……”   晩晚说:“你怎么知道我要去北京上大学?”   她的脸上又没写着“学生”二字,对方怎么知道的?她的心里产生了一丝丝的怀疑。   不是她警惕过头,实在是这个男孩过来的太过莫名其妙。   任谁被这么盯着,心里都会有一丝不安。   安小阳说:“我看到你翻了书包,书包里有一封录取通知书。”   晩晚依然没有放松警惕,只是淡然地朝他点点头,就低下头去吃饭。   今天火车上的伙食还算丰盛,能吃的东西不少,她并不想委屈了自己的胃,点了几道菜。   吃了一阵,却发现对面那个男孩还没有走,只是笑咪咪地看着她。   晩晚看了下四周,周边上有很多位子空着,但这个安小阳却偏偏坐在自己的面前,只点了一杯果汁,其他什么也没有点。   很奇怪。   晩晚突然没有了胃口,匆匆吃了几口,就离开了餐车。   没有想到,那个安小阳也离开了餐车,跟在了她的身后。   晩晚的眉头皱得更紧,并没有往自己的卧铺车厢去,而是拐去了乘警那里。   再出来,已经没有了那个安小阳的身影,晩晚的心里终于小松了口气。   但也不敢大意。   回到自己的卧铺车厢,躺在床上,她一直都在思考着这个问题。   看那个安小阳,脸上看着挺老实,真的是坏人?   要说这个时代,坏人或许并不多。   但八十年代,曾经出现过很多案件,后来又有了严打,还是很乱的。   小心为妙,没有比自己的安全更重要的。   突然之间,又觉得这一趟列车有点儿担惊受怕。   下一次,还是坐飞机吧,火车再敢不坐了。   爸爸倒是让她坐飞机去北京,她自己觉得坐列车也方便,睡上一夜,再一个白天,也就到了。哪知道,会有这样的事情。   谁知道那个安小阳是不是真的华大的学生,还是故意编出来的谎言?   目的是什么?   晩晚不清楚,但她警告自己,一定要小心。   她连去餐厅吃饭也不敢去了,直接就买了小推车上的东西,胡乱地应付几口。   这一天一夜的列车坐下来,晩晚瘦了好多。   终于到了北京,当到站的广播声响起,晩晚终于能够松一口气。   这一趟车坐得,提心吊胆极了。   下火车的时候,她看到了那个安小阳也同时下了火车,朝她微微一笑。   可把晩晚吓了一跳,匆匆地就往出站口走。   “晩晚!”   前方有人喊,她抬起头,就看到出站口那里,程骁正在朝她抬手。   晩晚突然就像有了主心骨一样,心里那块压着的石头,终于落下了。   没有像这一刻这样渴望见到程骁过,她飞奔过去,用力地抱住了他,将头埋在了他的怀里。   “骁哥哥,见到你真好。”用力地抱着,一刻也不愿意放开。   车站里路过的乘客都朝他们看了看,这对小年轻人感情真好。   “怎么了?”程骁终于发现了晩晚的异样。   此时的她,紧紧地抓着他的衣服,环抱着他,怎么也不肯撒手,甚至他都能感觉到她浑身都在发抖着。   晩晚先是摇头,在看到程骁眼里全是担忧之后,她这才说出了原因。   “一个男人?总跟着你?还打听你是不是北京上学的学生?”程骁每说一句,眉头就皱紧一下,到最后整个眉心已经皱在了一起。   没有什么比他听到自己心爱的女人,被一个男人骚扰更让他生气的。不用想也知道,那个叫安小阳的人,肯定有目的。   至于这目的是好的,还是不安好心,暂时不得而知。   如果不安好心,那么就要小心了,现在世道很乱,小心为妙。   如果目的不算坏心,那就有可能看上晩晚了,这更让他警惕。   没有什么,是比有人惦记自己喜欢的女人,更让他烦躁的。   晩晚又长得那么漂亮,有男人惦记也很正常,这也正是他苦恼的地方。   自己这还没有表白呢,万一她被人抢了怎么办?   也许是看到了程骁,也许是她说出了让她心里害怕的事情,晩晚这个时候已经冷静了下来。   觉得自己这一天一夜,就跟做梦似的,如今看到了程骁,就像梦醒了一样。   再回想起火车上所见所闻,又觉得自己有点儿大惊小怪,哪怕这种担心是有必要的。   再看到自己正紧紧抱着程骁,脸上一红,她从他身上爬了下来,不好意思:“骁哥哥,你怎么来了?”   程骁说:“是舅给我打的电话,告诉了我你具体列车到达的时间,我一早就过来了。”   知道晩晚过来了,又怎么可能会不过来接?哪怕再忙,他都会抽出时间来。   也幸好他过来接送,否则这个小家伙不知道会吓成什么样。   平日里胆子大得出奇的晩晚,竟然也有害怕的时候。   “走,我们先回家,等明天再去学校报道。”程骁帮她提起行李箱,拉起她的手就往出口走。   手是自然而然握在一起,那么自然,一点犹豫也没有。   晩晚也没有多想,就像以前在下河村一样,程骁经常牵着她的手到处跑。   那个时候,可是谁也不会乱想。   她都已经习惯了,牵手是再正常不过的一件事情。   两人到了车站外,晩晚就看到了小吴站在一辆车前,正朝她打招呼:“晩晚小姐好。”   见到了老熟人,晩晚说:“是吴哥,你好。”   小吴已经提过了行李箱,放到了后备厢里。   晩晚发现,程骁的车子又换了。   原来是一辆桑塔纳,现在竟然换成了另一个牌子的车,而她并不认识这个牌子。   “这车子是我爷爷的,我的车子坏了,正在店里维修。”程骁解释。   晩晚这才知道,原来这个车子竟然是萧老爷子,她还以为是程骁又买了新车。   男人爱车,换辆车子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程骁似乎看出了晩晚的心事,笑道:“我不是喜新厌旧的人,我对那辆车子有感情,就不会轻易抛弃。”一语双关。   晩晚没听出他话里的意思,以为他说的就是车,还在那里点头。   她一向就知道,程骁很重感情,不管是对人还是对物。   当年他考上了大学,还因此把猎豹都给一起运到了北京,只因为舍不得离开它。   专情,是他的特点。   小吴边开车,听着后面传来的说话,会心的一笑,又专心地开起了车子。   很快,就到了萧家大院。   家里并没有萧老爷子的身影,听说还在单位里,并没有回来。   就连程母也不在,这让晩晚很好奇,平日里程妈妈可是很少往外跑,都会在家里养养小花,做做点心。   “我娘去晓梦那里了。”不用猜,程骁也知道,母亲肯定去了罗晓梦那里。   也不用猜,母亲肯定会碰钉子。   “晓梦?”晩晚惊讶,“是我想的那个晓梦吗?”   程骁的妹妹,程晓梦?   找到了?   程骁说:“就是你想的那个晓梦,我那个妹妹,找到了。”   程骁的语气过分平淡,这让晩晚很好奇,忍不住就多看了他两眼,这不对啊。   她印象里,程骁一直都在寻找着这个妹妹,怎么现在找到了,反而那么的平淡?   就好像晓梦不是他的妹妹一样。   “这件事情说来话长,中间太过曲折。”程骁已经懒得再说晓梦,但看到晩晚睁着一双好奇的大眼睛,他又无奈,“我这个妹妹,不愿意认我们。”   “啊?”晩晚用力眨了眨眼睛,不认?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这跟她想象中不太一样。   晓梦丢失了十几年,一直都没找回来,这事晩晚都知道。   她也知道,程妈妈为了这个女儿,有多么地想念,一旦找回来,肯定会喜极而泣。   没想到程晓梦竟然不愿意认程妈妈?   这事,有点儿出乎意料。   可是,为什么不愿意相认?   找到亲人,这是多么值得高兴的事情,理应相认啊。   “她说,当年我们把她弄丢了,是她的养父母养育了她,养父母对她有恩。生恩不及养恩大,所以不愿意认我们。”程骁淡淡地说。   晩晚却从程骁的语气中,听出了一丝他对晓梦的怨恨。   这中间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情,让程骁恨上了这个妹妹?   晩晚又想到了程妈妈的病情,突然就明白了。   程骁跟母亲的感情有多深,晩晚是最明白的。   肯定是因为晓梦不愿意认程妈妈,程妈妈病情复发了吧?这才触怒了孝顺的程骁。   想想,也就只有这种可能性了。   她也觉得,程晓梦有点儿过了。   她从小被养父母养大,有感情,谁都可以理解,又没有人说让她不要去认养父母,怎么就可以把自己的亲生母亲还有哥哥给扔在一边了呢?   “当年把她弄丢,也不是你们的错,她怎么能够把错都推在你们身上?”晩晚很不理解。   看到晩晚那么理解他们,程骁心里的戾气少了很多,“她如果能像你这么想就好了,但她就是把错都推在我们身上。我娘为了她,还大病一场,后来在爷爷的劝说下,这才又振作起来。”如果母亲有个三长两短,这一辈子他都不会原谅她。   晩晚很理解他的心情,程骁跟程妈妈的感情,她又怎么可能不知道呢。   如果真的因为晓梦的原因,程妈妈再次病例,这换做谁都不会原谅。   这个程晓梦,怎么那么固执呢?   真的很想不明白她的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   “不去说她了,烦。”程骁连提她,都懒得提。   对这个妹妹,他已经失望透顶,早就没有了感情。   晩晚再不敢轻易提起程晓梦了,怕又惹得程骁不高兴。   难怪程骁会那么生气,期待了十几年的妹妹,竟然不相认,还刺激了程母,他如何能够不生气?   “骁哥哥,你还有我,不要难过了,有我陪在你身边呢。”晩晚手伸了过去,紧紧地抓住了他的手。   程骁心里的烦躁顿时减弱,露出了会心的笑容。   对,他有晩晚,晩晚才是这辈子他最应该珍惜和呵护的女孩。   “晩晚,谢谢你。”他轻声地说着。   晩晚说:“我会一直陪着你的,直到你结婚生子,有了嫂子后,就用不着我了。”   程骁双目紧紧地盯着她:“这一辈子,都不会有这么一天。”   他将来的妻子,肯定会是她,不可能会是其他人。   “骁哥哥,你总归是要娶妻生子的,不可能一辈子都对我好,以后嫂子会吃醋的。”晩晚却摇头。   程骁双目依然紧紧地锁着她:“她不会的,她高兴都来不及。”   啊?   晩晚一头雾水,还能这样?   ……   萧老爷子回来的时候,晩晚已经窝在沙发上,正吃着冯妈做的甜品,可香着呢。   “晩晚回来了。”看到晩晚,萧老爷子也十分的高兴。   “萧爷爷。”晩晚也甜甜地喊。   “来了就好,来了就好啊,程程一直都在念叨你,说你就要来北京上学了。你以后就住家里,别住学校了,家里照顾周到,冯妈还能每天给你补身子。”萧老爷子最喜欢热闹了。   喜欢儿孙环绕的感觉,可惜程程一天到晓比他还忙,很少着家。如今晩晚过来了,正好弥补了这个,以后有晩晚陪着他,他也不寂寞了。   “萧爷爷,我本来决定住校的。”晩晚很不好意思地告诉他。   “住什么校,学校哪有家里舒服?”萧老爷子瞪直了眼睛。   晩晚微张着嘴,不知道怎么回答。   程骁说:“爷爷,学校有学校的规定,而且这里离华大那么远,你让晩晚每天坐车去学校,累不累?”   萧老爷有些泄气,但依然说:“家里有司机,每天可以接送上下课。”   程骁说:“每天司机接送,晩晚累,也麻烦司机,并不划算。晩晚喜欢住校,正好可以认识新朋友,多好?”   萧老爷子气不打一处来,这个孙子,怎么处处拆他的台?   “行了,爷爷,我们每周都会回来的,你不用担心我们不回来陪你。”程骁又补了一句。   萧老爷子有些郁闷,但又实在没有办法,难道还能够说这些不够?   人家都已经把话说到这个份上,时间很紧,无法每天回来陪他这个糟老头子。   能每周回来倒好。   他们在大学里也好,年轻人嘛,自然是需要单独空间的,这个他都懂。   看着程骁和晩晚站在一起,那么的般配,萧老爷子又笑了。   嗯,得留出时间来,给这对小年轻人。   他说:“好好,那就住校,不住家里。”   晩晚突然松了一口气,她还真的怕萧老爷子一定要她住在萧家。   真的很不方便,萧家毕竟不是她的家,做客没事,但如果一直住在家里,真的会很不自在。   两人独处的时候,晩晚说:“骁哥哥,谢谢你。”   “谢什么?爷爷其实就是孤独,年纪大了,就喜欢天伦之乐,你见谅。”   晩晚说:“我知道的,都明白。   程骁看着她,她乖乖巧巧的,让人忍不住就想要亲亲抱抱。   但现在,他什么也做不了。   ……   快晚饭的时候,程母也回来了。   她拖着疲惫的身子,走进了萧家大院。   脸上的表情也不是特别的愉快,透着一丝丝的伤心。   不用说,肯定又是在罗晓梦那里碰了钉子。   这让程骁看着,心里一阵地生气,用力地咬着牙关,要不是顾及着程母的感受,他真的恨不得去暴打一顿罗晓梦,把这个不知天高地厚,把人心伤了的妹妹打醒。   但现在,他强忍着自己心里的怒火,只是默默地给母亲按着肩膀。   看到晩晚的时候,程母很高兴,她这一辈子,最期望的事情就是找到失散的女儿,如今找到了,这个心事了了。另一个最期待的事情,就是儿子和晩晚能够结婚。   这是一直放在她心上的事情。如今晩晚过来北京上学,很快就能够等到跟儿子结婚的那天,她怎么能够不高兴呢?   她跟晩晚说着话,心里的那些郁闷也一扫而空了。   程骁没有参与到她们的对话中,只是默默地帮着母亲按着肩膀,一边听着两人说话。   “程骁,晩晚,你们不知道,晓梦今天可高兴了,跟她那些朋友有说有笑的,我看着也高兴。”说话的时候,声音有些落寞。   晩晚何其聪明,马上就明白了,程母过去找晓梦,最后只能眼睁睁看着她跟自己的朋友玩耍,却不理程母。   晩晚的心里也窝起了一股火,这个晓梦怎么回事?程母是她的亲生母亲,就算不是,作为一个陌生人,也做不到这么的无视与无礼。   难怪程骁会那么讨厌自己的妹妹,换作谁都不会喜欢。   期盼了十几年,得到的竟然是这样的结局,任谁也不会想到。   “我从来没有见过晓梦那么开心,从来没有见过……”程母视线有些流离,似乎想起很久远的事情,“晓梦小时候,最喜欢窝在我的怀里,叫我娘。但我没用,把她弄丢了,以为这辈子都找不到了,老天可怜我,还是在我找到了……”   程骁按摩的手一顿,急忙安慰:“娘,一切都会好的,你别伤心。”   “我不伤心,我现在可高兴着呢。我找到了自己的女儿,我的儿子和我的儿媳妇现在感情也好,我怎么能够不高兴呢?哪怕我死了,我也能够对得起萧家和程家。”   晩晚听到“儿媳妇”三个字,望向了程骁,无声地问着:骁哥哥你有对象了?   一想,可就是有对象了?她记得那天高考结束,程骁明明确确地告诉她,自己有喜欢的人,还是校友。   就是不知道,谁有那么大的福气,能够得到程骁的爱。   ……   程母晚饭的胃口也不佳,可想而知,在罗晓梦那里碰的钉子有多大。   晩晚不敢说话,也能够感觉得出来程骁身上散发出来的低气压。   萧老爷子也没有说话,这一切已经习惯了。   自从罗晓梦的DNA报告出来后,几乎每隔几天就会上演一次类似的情景,早就已经习惯。   程母匆匆吃完几口饭,就回房间休息。   她头有点儿疼。   晩晚贴心地跟着一起上去,帮程母整理好床铺,跟程母说了几句话,这才下楼。   下楼的时候,她看到了程骁坐在沙发上打电话,正在电话里发着脾气。   “罗晓梦,你到底想要怎样?”   晩晚停住,就站在楼梯上,并没有下去。   她不知道电话那边说了什么,就听到程骁咬牙切齿地说:“罗晓梦我警告你,事可而止,没有人会惯着你。别以为你是我妹妹,我就不敢拿你怎么办?娘的身体不好,你如果再这样肆无忌惮,我饶不了你。”   “叭”地挂了电话,他坐在沙发上,背靠着沙发背,不发一语。   晩晚这才下去,坐到了他的身边,手已经抚上他的眉心:“别难过,事情会好起来的。”   看到晩晚,程骁的情绪好了很多,“没事,我已经不气了。”   骗鬼。   晩晚知道,他心里窝着的火并没有消失,只是不愿意让她看到而已。   心里也无奈,清官难断家务事,这是程骁和他妹妹的事情,她一个外人插不得手。除了安慰安慰,其他什么也做不了。   “真的没事,晚上我带你出去散散步。北京的夜景很美。”程骁岔开话题。   他不想因为罗晓梦的事情,影响自己的心情,更不想因为这件事情影响晩晚的心情,他好不容易见到晩晚。   晩晚“嗯”了一声,她想起了高考时,在家里和程骁在外面的散步。   夜色很美,散步也美。   ……   看着程骁和晩晚一起出去,程骁甚至还体贴地给她开门,萧老爷子站在二楼,看着这一幕,笑得眼睛都弯了。   真好啊,看来孙子这是拿下晩晚了?   说不定很快就能够抱重孙子了呢。 第137章   晩晚去了华大报道,是程骁带着一起过去。   程骁他们还没有开学,但是新生已经开始报名,需要提前一周开始军训。   对于军训的事情,晩晚都已经习惯了,高中的时候就参加过军训,甚至因为军训还发生过啼笑皆非的事情。   报名的地点,是在b教学楼,程骁把她带了过去。   有熟悉人在,做什么事情都是那么的方便。   程骁又是华大的名人,学生会的会长,自然有很多老师和同学认识他。   跟他同级地,都会喊他一声“会长”,比他小的学弟学妹们,又会尊敬地喊他一声“学长”。   更是因为他创立的公司,解决了很多大学生的兼职问题,特别是那些勤工俭学的学生。   在学生的眼里,他是他们最崇拜的偶像。   每个路过他的学生,只要认识的,都会停下来,喊一声“会长/学长。”   晩晚忍不住说:“骁哥哥,你在华大影响很大,很出名。”   程骁笑道:“也不是,可能是我解决了他们的就业问题,心存感激。”   晩晚知道他谦虚了。   程骁在大学里,非常的优秀。   她也要争当那个优秀的人,只不过优秀的方式不一样。   很快就到了报名区域,那里挤满了人。   协助报名的,是两个师姐,和一个老师。   “萧学长,你也过来呢?”那两个师姐,显然是认识程骁的,朝他打招呼。   程骁只是微一点头,脸上没有笑容,冷峻,但在看向晩晚的时候,却满眼笑意。   “学长,这是你妹妹吗?”   程骁说:“不是。”再多的话,就不说了。   晩晚怎么可能是他的妹妹?那是他这一辈子要娶的女人,只不过现在不是表白的时候,他什么也做不了。曾经答应过苏爸爸和苏妈妈,会等到晩晚十八岁成年之后再表白。   那两个学姐又看了一眼晩晚,倒也没有刁难她,着手帮她办理起了入学手续。   “这个是你宿舍的号码,还有钥匙。”那两个学姐办理完入学手续之后就开始把一些东西交给她。   晩晚道谢,就跟着程骁往女生宿舍走。   女生的宿舍,是不许男生入内,不管程骁怎么说,寝管阿姨都不愿意放他进去。   最后只能无奈,把东西交给了晩晚,让她自己上去。   “我在楼下等你,等会你收拾完宿舍,我们一起去吃饭。”   ……   晩晚告别了程骁,就上了女生宿舍楼。   女生的宿舍楼总共有四层,每一层都有很多房间。她很快就找到了自己宿舍所在的三楼,顺着门牌号找了过去,很快就找到了302室。   这个宿舍不错,只有四个床位,房间里已经有两个女生在,晩晚进去的时候,他们正坐在一起聊天。   晩晚是比较晚到的一个,她们都是昨天就已经到大学了,整理好所有的一切。   最后的一名报名,晩晚自然就晚了。   晩晚刚一进去,那两个聊着天的女生就停下了聊天,看向了晩晚。   晩晚笑道:“大家好,我叫苏芸熹,请多多指教。”   “你好,我叫路佳祺,她叫柳思纯。”   晩晚朝她们笑了笑,就去整理床铺。   床位大家都已经占好了,晩晚进去的时候,已经是最后一个床位。   床位上贴有各自的名字,也不需要你争我抢的。   晩晚很快就找到了自己的床位,可是那个床位上面已经放着东西。   不用猜也知道,她的床位被人给占了,至于占她的人是谁,去那张空着的床位上看一下名字就知道了。   王月喜。   那个占她床位的女生的名字,名字还挺好听,怎么能够占人床位呢?   她微微皱了皱眉,这个王月喜显然不是那两个室友之一,是另一个她不认识的。   晩晚很快就把自己床位上的东西,都搬到了那张空着的床位,王月喜自己的床上。   随后,她便开始收拾整理起自己的东西。   那两个聊着天的女生,看到这一幕后,都停下了聊天,看着晩晚。   “王月喜的脾气不太好,芸熹你要作好心理准备。”柳思纯提醒她。   晩晚却不在乎地耸耸肩,那又如何?   这床位本来就是她的,大家每个床位都贴有名字,这是大学里防止那些占床位的现象发生。   既然是她的床位,她凭什么要让?   这事哪怕告到辅导老师那里,那也是王月喜有错,不管她的事情。   路佳祺和柳思纯相互对视了一眼,看来这个叫苏芸熹的室友,也不是一个省油的灯。   可以想象,等下王月喜来了,两人可有的闹了。   王月喜那性格,可真的不是一般人能够吃得消的。   晩晚可不管那两位室友心里怎么想,她依然在有条不紊地整理着自己的包袱与被褥。   那个叫王月喜的女生一直没有回来,直到晩晚整理完自己的东西,依然不见她回来。   回来了,晩晚也不怕,大学里还是讲理的地方,可不是任由人撒野的。   晩晚整理完东西之后,就下了楼,去寻找程骁。   楼下,程骁正在等着她,依在墙角,眼睛却是看着宿舍楼这边。   旁边有一个女生正站在他身边,正跟他说着话,他却没有理睬。   看到晩晚下来,程骁整个人都不一样了,急忙上前:“晩晚,你下来了,我们下去吃饭。”   伸手将她脸颊上的头发撩到耳朵后,他说:“这附近有不少好吃的餐馆,我们走吧。”   ……   两人走后没多久,302室的门打开,一个俏丽的女生走了进来。   那路佳祺和柳思纯相互对视一眼,谁也没有说话。   那女生很快就站定在了晩晚的那个床位前,随后就发生了床位上放着的并不是她的东西,顿时怒了:“谁动了我的东西!”   用力就把晩晚好不容易整理好的被褥扫在了地上。   ……   晩晚已经跟着程骁去了校门外的餐馆。   果然如程骁说的,校外的餐馆很多,各式各样都有,想吃什么口味的菜都有。   “看看,喜欢吃什么?如果不喜欢在这里吃饭,我们可以去其他地方,比如市中心。”程骁询问着。   晩晚并没有去选择市中心的,她没有那么讲究。   校外的餐馆,既然程骁说了味道不错,那么她就想试试。   最想每一家都试试,看看味道怎么样。   以后她要在大学里度过四年,餐馆以后也需要常常出来吃,总不可能每次都在学校的食堂解决吧?   这是不可能的。   食堂那边的饭菜,肯定是没有外面好吃。   程骁最喜欢的就是和晩晚一起吃饭,这是属于他们独处的时间。这种相处的氛围,特别的轻松,也特别的有氛围。   他们选择的,是离着学校大概有五百米处的一家餐厅。   走进去,氛围特别地好,晩晚很喜欢。   并不是西式的,而是中式的。   “以后我带你去吃北京烤鸭。”程骁说,“来北京,不吃烤鸭,那都是可惜了。”   晩晚当然知道,上次她来的时候,因为太过匆忙,并没有去吃过烤鸭,而是吃了其他的小吃,又游玩了一下名胜。   如今来到了学校,有四年的时间会呆在北京里,她有的是时间去玩一些他们觉得好玩的事情,也可以吃遍整个北京。   他们来到了二楼,坐在了靠窗处。从这个角度望出去,正好可以看到学校,视野特别的好。   程骁帮着点菜,又把菜单给了晩晚,让她点自己最喜欢吃的。   其实程骁对晩晚的口味很清楚,他点的时候,就已经点了晩晚喜欢吃的菜,他自己喜欢的倒没点。   只要晩晚喜欢的,他都喜欢。   “骁哥哥,你也要点你自己喜欢的,怎么净点我喜欢的呢?”晩晚很快就发现了这一点。   程骁说:“我什么都能够吃,你喜欢的也就是我喜欢的。”   晩晚也不疑有他,觉得应该是这样的,也没有去细想什么。   很快,菜就上来了。   “这边的餐馆,菜做得特别的好吃。”程骁一边给她烫着餐具,一边说,“我第一次到北京的时候,来学校吃的第一家餐馆,就是这里。尝过味道之后,我就想着,什么时候带你来一次,让你也尝尝这边的美味。”   晩晚说:“这边的环境很幽静,氛围也好,我很喜欢。”   “你喜欢就好,不只是环境,味道更好。来,尝尝这个鱼,特别的鲜。”程骁夹了一筷子鱼肉,放到了晩晚面前的碗里。   晩晚尝了一口,真的很美味呢。   怪不得程骁这么力挺这家店,这样的味道,确实是美味至极。   没想到,大学城这边,竟然能够吃到这样美味的菜肴。   “喜欢吃,那就多吃点,这些菜不够,还可以点。”程骁看着她吃得津津有味,心里也特别的开心。   晩晚说:“骁哥哥,你也吃啊。快吃这个菜,好吃。”   程骁却微笑着,也没动多少筷子,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晩晚吃饭。   人说,秀色可餐,果真如此。   看着晩晚吃饭,他觉得比他自己吃饭还要开心。   多吃点儿,只要她开心。   “骁哥哥,快吃啊,别愣着了,等会菜都要被我吃完了。”晩晚又喊。   程骁“嗯”地应了一声,也去夹菜吃,这边的菜,吃一次就觉得美味一次。   果然是让人留恋的地方,怪不得这边的生意每天都这么火爆。不但大学城学生们出来吃饭多,就连其他地方都会有慕名而来。   “萧学长?”两人正吃得开心,突然旁边有人喊。   程骁连头也没有抬,更没有应声,还在那里给晩晚夹菜。   晩晚倒是抬头望了一眼,是一个女生,挺漂亮的一个女生。   “骁哥哥,有你叫你。”晩晚觉得,这个女生肯定喜欢程骁。   看她的眼神就知道了,眼睛直勾勾地看着程骁,就好像盯着什么猎物一样。   程骁却依然没有抬头,只是说:“吃饭。”   那个女生脸上有着尴尬,那是被自己喜欢的男生忽视的尴尬。   她的眼睛依然在直勾勾地看着程骁,并没有因为他的忽视而偏开脸。   她说:“萧学长,我可以拼桌吗?”   程骁这次稍微抬了下头,声音冰冷:“不方便。”   “这里空着,应该可以拼桌。”那女生又说。   晩晚好奇地看着这个女生,这是一定要拼桌吗?   说实话,程骁点的菜有点儿,一整张桌子都放满了,还真的拼桌不了,除非她什么都不点,直接跟他们一起吃。   “不方便!”程骁重复。   女生咬着嘴唇,又将目光从程骁那里移开,锁向了晩晚。   她从来没有见过程骁带过女孩子吃饭,这人是谁?   在那个女生看过来的时候,晩晚也看了过去,跟她的眼神对接了下。晩晚从她的眼神中,看出来一丝嫉妒与愤怒。   ???   晩晚纳闷,她生什么气?他们这边还没有生气呢。   “别理她,这边空位那边多,没看到我们这边桌子都放满了,还拼桌,眼睛长头顶是喘气的?”程骁说话向来不留情面,只有在跟自己熟悉还有认可的人面前,他才不会这么的犀利。   那个女生有一种被孤立还有一种尴尬,这是在自己喜欢的男人面前丢脸的感觉,而且这种丢脸是她喜欢的男人给予的。   她的脸一下子涨红,脸上的表情泫然如泣。   “要不,让小姐姐坐下来?”见那个女生还没有离开,一直都在盯着他们吃饭,晩晚这饭也吃不下了,试探着问。   那个女生眼睛一亮,看向晩晚的眼神温和了许多,少了些敌意。   程骁皱着眉头说:“不用理她,咱们吃咱们的,她看她的。”   虽然被盯着,有点儿倒胃口,但是让这个人坐下来吃饭,更倒胃口。   晩晚不敢再说话,但是被这个人这样盯着,她什么也吃不下。   她停下了筷子。   程骁看出了晩晚的不喜欢,看到那个女生还站在那里,他喊:“服务员!”   一个男服务员跑了过来:“先生有什么需要服务的?”   程骁指着那边站着的女生说:“请她离开!”   女生瞪大了眼睛。   服务员说:“女士,那边有空位,我可以带你过去,请不要影响其他客人用餐。”   女生用力地咬着嘴唇,表情更加的泫然若泣,就好像程骁把她的心伤了似的。   晩晚非常的好奇这个女生和程骁之间的关系。   难道,是程骁的女朋友?   那个女生在服务员的动作下,不得不离开。离开的时候,还是狠狠地瞪了晩晚一眼,后者很纳闷。   终于走了。   “骁哥哥,你和这个女生什么关系啊?”晩晚好奇。   “没有关系。”   晩晚说:“我看她的表情,好像喜欢你?她是你的对象吗?”   程骁说:“不是,我有喜欢的人。”   晩晚眨了眨眼睛,她不只一次听到程骁说他有喜欢的女孩,但喜欢的是谁,没听他说。   一开始她以为程骁喜欢的是朵朵,后来从朵朵那打听到,朵朵喜欢的人是三哥,那么程骁应该喜欢的不是朵朵吧?   但也有这种可能,毕竟朵朵是不是喜欢他,和他是不是喜欢朵朵,本就没有多大冲突。   “我记得你说过,你喜欢的人在宜安县?”晩晚想起了那晚高考后两人散步时说的话。   “这个我告诉过你。”   “那人我认识?”晩晚皱着眉又问。   程骁这个时候也不吃菜了,而是直接停了下来,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晩晚,一字一句地说:“你认识。”   晩晚说:“是朵朵吗?”   程骁:“……”   ……   晩晚最后问的那个问题,让程骁差一点就提不上气。   她问了这半天,怎么净想的是朵朵?   朵朵和他有半毛钱关系?   “朵朵喜欢的人是你三哥。”程骁叹了一声。   晩晚说:“我知道啊,我刚知道朵朵喜欢的人是三哥,以前都没有发现。”   “那你还想到她?”   “她喜欢三哥,和你是不是喜欢她没有冲突啊。”晩晚把自己心里的想法都告诉了他。   程骁有些无奈,晩晚怎么就不往自己身上想呢?   他都恨不得把自己喜欢她的事情告诉她,但又不敢说。   晩晚还太小,现在还不适合。   如果可以,他真的很想表白。   现在时机不对,环境倒适合。   有时候真的是,能急死人。   但是,却又一点办法没有。   他叹了一声,无奈地说:“晩晚,你怎么就净想她了?难道你认识的人中,就只有她了吗?”   晩晚皱着眉头在思考,她早就忘了当初朵朵在说到喜欢与否的时候,曾经提过程骁喜欢的人好像是她自己。   就是因为当时听的时候就自动忽略了,这会聊起来,也没有往自己身上想。   有时候,自身是最容易被忽视的。   等到晩晚在感情上开窍,还需要程骁这边加紧。   偏偏,程骁那边又有顾虑。   这两人之间,就对不上。   如果有第三人在场,一准被他们两人给急死。   但此时,两个当事人不急,其他人再急也没有用。   程骁是想等晩晚长大,晩晚却是一直没往自己身上想,这就错开了。   思维的错开。   “行了,我们不纠结这个问题了,我要告诉你的是,那个女生不是我的对象,我也不会喜欢其他人。我心里一直都有人,那个人在宜安县。”程骁一字一句,很肯定地告诉晩晚。   晩晚“哦”了一声,倒也明白了。   以后她不会再问这么无聊的问题了,这个问题其实问多了,也很尴尬。   “行了,你这小脑瓜子不要再想其他问题了,来吃菜。菜都要凉了。”程骁给她夹菜。   两人之间吃饭的氛围,因为一个外人的打扰,而差点失去了气氛,这会又慢慢地找回了感觉。   晩晚也不多想,也不再纠结这些问题,开始开开心心地和程骁一起吃起了菜。   “报完名,你们马上就要开始军训了。军训的时间,无法外出,等到你军训完,我会带你到处逛逛,熟悉熟悉北京,熟悉熟悉华大。”吃完饭,从餐馆走出来,程骁跟她说。   晩晚点头,北京的景色她还没有逛完呢,还有华大。   华大这么大的大学,想要好好地逛一下,也需要时间。   不过,她以后会有很多时间。她和程骁成为了校友,以后有的是时间一起散步,一起游玩,一起学习。   饭后散步,晩晚并没有马上回宿舍。   程骁自然也没有马上回去,现在他没有课,新生也差不多都安置完了,剩下的就是军训。   他还要回去公司,忙他的事业。   两人散步在学校的林荫下,感受着大学里那种青春洋溢的氛围,还有那种学习的氛围。学生们,有些连走路都捧着一本书在看着,这种习惯,挺好。   晩晚喜欢这种时时刻刻把学习放在第一位的感觉。   两人在散步,倒也没有再有哪个不识相的人过来打扰。   很清净地散着步,感觉着两个人独处的那种感觉。   晩晚很喜欢。   程骁当然更喜欢。   直到天越来越热,晩晚虽然喜欢和程骁这样一直散步,但确实热得她有点儿喘不过气来。   来日方长,他们有的是时间相处。   “我们回去吧,你休息一下,保持体力,保证睡眠,到时候军训的时候,才不会太累。”程骁哪怕再舍不得,也得把她送回去。   在女生宿舍楼下,程骁是舍不得的,依然咬牙说:“上去吧,我看着你上去。”   晩晚倒没有像程骁那样的依依不舍,虽然也多少有些不舍。   她想的却是,他们都在一个学校了,有的是时间相处。   晩晚朝他挥手:“骁哥哥,我上去了。”一步一步地上了楼。   程骁在楼下站了很久,直到看不到晩晚的身影,他依然没有走,站在那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   晩晚进了302室,发现有什么不对劲。   她的被褥被人扔了下面,她的行李箱也被人推倒在地,而她的床位上,却放着另一个人的被褥,上面正躺着一个女孩。   晩晚怒了。   一而再,再而三,如此蛮不讲理的女生,还真是少见。   “站起来!”晩晚站到了床边,冲那人喊。   那人捂着脑袋,声音从枕头那边传过来:“滚!”   路佳祺和柳思纯并没有睡着,从床上抬起了身,望向了晩晚他们这一边。   两个人在观察着,看晩晚能不能要回自己的床位。   晩晚已经上前,用力就把这个人从床上攥了下来,接着,床上的那些被褥就已经被晩晚给推翻在地上。   她的被褥是怎么被扔在地上的,她就怎么把那个人的被褥扔在地上。   王月喜愤怒地抬头,在看到晩晚的一刹那,她完全怔住了。   怎么是她??   晩晚也皱眉,这是……? 第138章   王月喜的那张脸,晩晚怎么可能认错,这分明就是苏雨婷那张脸。   但为什么苏雨婷会被叫做王月喜?   这可真是一件奇怪的事情。   晩晚的眉头已经皱在了一起。   跟晩晚一样心里吃惊的还有王月喜,她沉着一张脸,却没有说什么。   “芸熹,月喜,你们……”路佳祺已经坐了起来。   本来已经午睡的她,被这一阵响动惊醒,一醒来就看到了两人在那里针锋相对。   路佳祺有些头疼,王月喜是一个不肯认输的人,苏芸熹似乎也不是一个可以退让的人。   这两个人眼看就要打起来了,如何不让人担心?   晩晚冷冷地看着王月喜:“你叫王月喜是吧?拿着你的被褥,滚回到你自己的床上去。”   王月喜说:“这张床是我一开始就占着的,凭什么我让?先来后到的规矩你不懂?”   “每个床位都贴有名字,你没看到上面贴着的是我的名字?”   王月喜说:“我不管,这床我先占了,那就是我的。”   晩晚只想骂娘,这王月喜简直有病。   而这时候,她也可以肯定,眼前的王月喜有可能是苏雨婷,这性格太像了。   但也有顾虑,毕竟现在她的名字叫王月喜,万一认错人呢?天下相像的人,不是没有。   晩晚说:“那你就试试!”床上的东西,已经被她全部扫在地上,她将自己的被褥放到了床上,“如果你想要闹到辅导老师那里,我并不介意。”   王月喜一愣。   晩晚说:“如果你觉得你有理,那我就奉陪到底。还有……”看了她一眼,“少作,对你没好处,闹到学校领导那里,死的只会是你。”   虽然晩晚无法肯定对面的人就是苏雨婷,但不管她是不是,今天这事就是她错。不管是占人床位,还是最后查出来是冒名顶替,她都吃不完兜着走。   晩晚可不相信,她只是改名了,如果她真的是苏雨婷。   心里又一想,晩晚觉得这件事情必须要告诉程骁。   程骁神通广大,这件事情由他来查,肯定能够查出来。   如果真的是冒名顶替,那苏雨婷就太可恶了。   那个被冒名顶替的人,也太可怜了。   路佳祺过去拉王月喜:“月喜,这事闹到辅导老师那里,你会被批评的。大家都是同学,和睦相处,这事本来就是你不对。”   王月喜狠狠地瞪了她一眼,但也没有再坚持要把床位抢过来。   路佳祺说得没有错,这事如果闹到辅导老师那里,她不占理。   晩晚收拾完自己的被褥和东西,躺在床上却怎么也睡不着。冷静地看着王月喜收拾自己的东西,慢慢地爬到了上铺。   她甚至看到王月喜爬到上铺后,没多久又爬了下来,走出了宿舍门。   这时连柳思纯都起来了,原来她并没有睡着。   她说:“晩晚,以后不要跟王月喜吵了,她脾气不太好,你容易吃亏。”   晩晚说:“只要她不来得罪我,我好说话,但如果她得罪我,那我也不是吃素的。”   晩晚从小就被家人宠着长大,谁不是家里的宝贝疙瘩?凭什么要让她让?还是在她没有错的情况下。   如果她确实做错了,那么她可以道歉,但对方抢了她的床位,又凭什么让她让出来?只是因为对方的脾气不太好?   这个理由她不接受。   “谁都没有义务去惯着她,我又不是她父母。”   柳思纯张嘴想再劝,又觉得晩晚说得一点错没有,谁也不会包容另一个人这样无理取闹。大家都是同学,又不是谁的父母,凭什么去包容?   “晩晚说得没有错,包容脾气是一回事,但忍让迁就,又是另一回事。”路佳祺说。   晩晚却不再说话,躺在床上,闭上了眼睛。   等晚上程骁过来找她的时候,她得把这件事情跟他说说才行。   如果真是苏雨婷,那就不能大意了。   ……   但还没有等到晩晚去跟程骁说这件事情,她突然听说王月喜要求换宿舍。   晩晚起来的时候,听到这件事情,觉得有点儿不可思议,不明白这个王月喜到底是怎么想的?   就因为一个床位,就要换宿舍?   还是因为其他别的原因?   辅导员过来找晩晚的时候,具体问了她和王月喜的矛盾。晩晚也没有影响,老实地说了,把她和王月喜因为争抢床位的事情,最后闹得不可开交的事情跟辅导员一五一十地汇报。   最后,她说:“老师,这床位是学校安排的,不是个人能够决定换与不换。”   辅导员说:“王月喜有恐高症,她跟我说了原因,如果你可以让,还是可以让一下的。换宿舍这样的事情,并不现实。”   晩晚说:“不好意思,老师,我也有恐高症,这床位我不让。”   笑话,想要换床位,一句她有恐高症,谁信啊?再说,就算有恐高症,跟她有什么关系?就可以把她的东西扔在地上,然后把床位抢了?   不好意思,她并不想迁让。   她没有这个义务去包容别人的坏脾气。   见晩晚并不想迁就,辅导员也无奈。   她有点儿讨厌王月喜的没事生事,也责怪晩晚的不肯迁让。最后什么也谈不拢,她只得去把这事处理了。   王月喜执意要换宿舍,辅导老师也没有办法。   好在其他的宿舍也有空位,就把她换了过去。   晩晚得到的消息是,王月喜换去了四楼的401宿舍,那里正好有一张床位,不巧的是也是上铺。当时王月喜并不想住,最后辅导老师下了狠话,不想住就搬回302室,王月喜这才消停。   晩晚她们的302室并没有搬进来新人,倒也让他们乐得清闲,少了一个人,那个床位正好可以放东西,挺不错。   ……   程骁如约而来,约她一起吃饭。   过了今天,她就要去参加军训了,也就没有那么多时间去陪伴他一起吃饭。   两个珍惜着相处的点点滴滴,不想错过一分一毫的时间。对于程骁来说,能够跟晩晚吃一顿饭,都是幸福的。   今天他们换了一家餐馆吃饭,好在并没有什么女生过来打扰,自然也没有男生。   晩晚刚刚上大学,也没有认识什么男生,哪怕有男生想要搭讪,也因为程骁的陪伴,并没有其他男生上前。   晩晚情不自禁地跟程骁说了王月喜的事情,不是说抢床位的事情,而是因为她和苏雨婷太像了。   这件事情藏在她的心里,让她总觉得心里有点儿不安。   如果她只是改名了,那倒没事,但她总有一种不好的预感,苏雨婷是冒名顶替。那被顶替的那个女生,就太可怜了。   “你是说,你那个同学王月喜,和苏早早长得很像?”程骁停下了吃饭的动作。   晩晚说:“何止很像,简直就是一模一样。这个世界上有那么像的人,我有点儿怀疑。她用的是王月喜的名字,我总觉得,她没必要改名吧?”   程骁沉默了会,“如果这个王月喜真的是她,也不能断定她就没有改名。晩晚你忘了,苏早早曾经进过少管所,这在档案上会记下一笔。如果她想考大学,肯定得改名,否则很少会有大学会录取她,特别是华大京大这样的大学,更不会。”   晩晚听了,也觉得有理。苏雨婷还真的有可能改名,只有改名才能够对她有好处。   “但如果改名,也一定会记在档案里,除非她连户籍都换了,但这可能吗?”   程骁说:“这事不太好说,户籍管理一直都是一个漏洞,如果她去了一个地方,然后用什么办法弄到户口,还是有可能的。”   毕竟当时苏早早犯事还小,完全有这种可能。   晩晚也知道,八十年代的户籍管理都是人工,不像进入两千年之后,慢慢地电脑发达起来,户籍管理被纳入了电脑,全国联网。   如果真的想要做点儿手脚,还是可以办到的。   “万一,她是冒用别人的名呢?”晩晚觉得,这种可能性最大。   程骁说:“这种可能性很大,毕竟改名再重新弄户口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何况,考上华大,也不容易。”   如果王月喜真的是苏早早,而且是冒名顶替,那结果会是怎样?   真正的王月喜就会被剥夺前途,甚至以后连户口都没有,成为黑名,更不要说上大学了。   “晩晚你不要急,这件事情,我会去调查,不管苏早早是怎样的结果,我都不会让这样的事情发生。”   晩晚的事情,那就是他的事情,而且这件事情非同小可。他作为学生会会长,自然也不能坐视不理。   而且这样的事情,换谁都不会不管。   真是冒名顶替,就太可恶了。   “骁哥哥,你一定要猜清楚,苏早早这许多年在干什么?她冒名顶替的那户人家,又是什么样的。我们不能让这样的事情,在我们的眼皮子底下发生了。”   “放心吧,我办事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的?我马上让小吴去处理这件事情,把王月喜的所有情况全部都查清楚。不管她是改名也好,冒名顶替也罢,都逃脱不了。改名还好,就当她想要过新生活,但如果是冒名顶替,那这件事情咱就不能这么罢了。”   晩晚突然觉得,如果这事是真的,那就太可怕了。   她自然知道,八九十年代,很多冒名顶替的事情,很多人考上了大学,结果被人给顶用了,最后命运完全发生了改变。   “骁哥哥,如果她真的是冒名顶替,一定不能放过她。”晩晚觉得这样的事情,绝对不能姑息。   程骁说:“放心吧,这件事情怎么办,我心里有数。”   “她心里一定有鬼,否则不会那么坚决着一定要换宿舍。她肯定是怕我认出来,怕我去告她。”   程骁点头,知道晩晚心里不舒服。   ……   这件事情,程骁放在了心里,晩晚那边也开始了军训。   大学的军训,和高中的军训也没有多大的区别,最多只是加大了一点点难度。但对于晩晚来说,也没什么。   她并没有利用一些事情来逃避军训,比如故意装病什么的。她觉得这样做没什么用处,反而在教官的心里落下了不好的印象。   不过,她却在军训的场地,见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那个安小阳,火车上见到的那个,他竟然也在新生军训的行列里。   他真的是华大的学生,并不是骗她的?   那当初一直盯着她,甚至跟踪她,也是因为处于对同学的热爱?   晩晚觉得这个理由太让她不能接受了。   安小阳似乎也看到了晩晚,在休息的时候,过来跟她打招呼:“嗨,同学,没想到你真的是华大的学生,那你当初为什么不愿意告诉我?”   晩晚:……   同学,你在火车上那么热情,我被吓到了。   “没想到我们竟然是一个专业的,说不定还是同班同学,真有缘分。”安小阳一脸的笑意。   晩晚不作声。   “如果当时在火车上,你跟我说了你也是华大的学生,那我们还能够一路聊过来,来报名的时候还能够一起来,多好。   晩晚:……   这位安同学,可真自然熟。她真的很想说,同学,我们不熟。   安小阳还在那里自顾自地说:“同学,现在你可以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了吧?”   晩晚:……   “芸熹,你在做什么呢?”那边传来路佳祺的声音。   她们宿舍自然去了一个王月喜之后,三个女生之间和睦相处,几乎都没有红过脸。   不像王月喜在的时候,为了一点点小事,都可以吵翻天那种。   “原来你就是苏芸熹啊。”安小阳笑道,“我知道你,江省的高考状元。”   每个省的高考状元,只要有心的同学,都会去注意,安小阳也不例外。   大家都知道江省有一个文科状元叫苏芸熹。但也只是听说,并不认识真人。如今见到了,安小阳觉得,真的是缘分。   他和晩晚之间的缘分,真的不浅。   晩晚有那么漂亮,哪个男生不喜欢?   安小阳觉得,自己对晩晚产生了一种想要拼命认识她的冲动。   再加上她那么高冷,更加地让他心里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冲动。   他想要跟他交朋友,不只是当同学。   晩晚如果知道他的想法,会更加的避着他。   但现在他热情归热情,并没有说出来要追求的类似的话,晩晚自然也不知道。   但路佳祺却觉得,安小阳看着晩晚的眼神不太对。   她悄悄地对晩晚说:“那个安小阳,是不是喜欢你?”   晩晚愣了下,急忙摇头:“怎么可能呢,我和他是在火车上认识的,当时就曾经聊了几句,并没有什么。”   路佳祺却晃了晃脑袋,“感觉不对,安小阳肯定是喜欢你。只是火车上认识,不至于让他那么热情。”   晩晚却仍是摇头,就算真对她有意思,又如何?   以后她会避着他点,对他也没有什么好感,当初在火车上被他吓得不轻,到现在她对他仍有抵触。   “不过,这个安小阳长得也还挺帅的,如果他真的对你有意思,你不妨选择哦?”路佳祺又说。   晩晚说:“不可能的。”   帅吗?她没觉得,谁还能有程骁帅?还有她三个哥哥,哪一个不是帅哥?苏家出美人,不管是男人还是女人,皮相都好。   想当初,她的几个哥哥,那可是有一堆的女生喜欢。   不说三个哥哥,程骁都比这个安小阳帅了不止十倍百倍。   “你如果觉得他好,也可以去追求哦。”晩晚跟她开玩笑。   路佳祺说:“朋友夫不可欺,我怎么能够去追求你的追求者。”   晩晚说:“他不是我的追求者,你喜欢就去追,不用顾虑太多。”   “你真的不喜欢?”路佳祺将信将疑。   晩晚摇头:“我真的不喜欢,不是在骗你,我喜欢的并不是他这种类型的。”   路佳祺眨也不眨地看着晩晚,见她脸上表情认真,并不像在开玩笑,也不像是为了面子隐瞒什么。   “如果你真的对他没意思,那我可就追了。”路佳祺看了一眼在远处的安小阳,忍不住对晩晚说。   晩晚无所谓地耸耸肩,“我就说让你去追,喜欢就去追,他不是我的菜。”   她说的是实话,安小阳并不是她喜欢的类型。   她现在心情非常的平静,哪个男的都引不起她的注意,也让她动不了心。   当同学可以,当情人,接受无能。   “晩晚,你心里是不是有别的男生?”路佳祺又忍不住问她。   晩晚愣了一下,在心里问了一遍,我有喜欢的人吗?   随后否认,并没有。   “还说没有,你现在的表情,我都觉得你有喜欢的人。”   晩晚依然否认:“真的没有。”   “那你老实交待,军训前那个和你一起吃饭散步的男生是谁?”   路佳祺是新生,并不认识华大的风云人物程骁,自然也无从知道他是谁。   “你是说骁哥哥吗?”晩晚也没有好奇路佳祺是怎么知道的。   她和程骁去餐馆吃饭,学校外面的餐馆到处都是学生,说不定路佳祺看到了。而且他们吃完饭又在学校的林荫道上走了好久,有很多同学看到了,说不定其中就有路佳祺。   既然都被看到了,她也没有隐瞒的必要。   “原来他姓萧?”路佳祺摸着下巴琢磨。   晩晚说:“他是我的邻居哥哥,我们从小一块长大的。后来他早两年考到了华大,我是后来才考了进来。”   路佳祺自动把这种哥哥妹妹的关系,想象成了情哥哥情妹妹。把晩晚考进华大,想象成了追着脚步来到了华大。   “你是为了他才考到华大的?”路佳祺又小声问她。   晩晚愣了下,倒也没有否认:“我确实是因为骁哥哥在华大,不过也是因为我确实想要考到华大。进入华大一直都是我的梦想,能够成为华大的学生,是我比重的希望。”这都会成为执念了。   前世的时候,她没有机会成为华大的学生。   那个时候,因为身体的原因,她什么大学也上不了,只能够躺在医院的病床上,一次又一次地接受着手术。   考上大学,是个什么滋味都不知道。   后来,她被病魔吞走了生命,再也无法去弥补那个遗憾。   她以为就这样了,没想到她重生了,变成了另一个苏晩晚。   如今终于有这样的机会,能够上华大,她又怎么可能会放弃。   而且,就像路佳祺问的,是因为程骁在华大,所以她更要进入华大。   这样,她就能够和程骁一起在大学里度过两年。   也能够在北京这个城市,跟程骁度过四年。   等到她毕业了,不管回不回去家乡,至少她和程骁之间就可以这么相处四年。   她觉得,这样挺好的。   看到她的表情,路佳祺算是懂了。   晩晚心里一定是喜欢这个“萧哥哥”,也不知道这是怎样的一个男生,能够让晩晚这样漂亮的女孩喜欢,为了他努力考到华大来。   要知道,华大可不好考。   “那个男生真幸福,有你这么一个女孩子喜欢他。”路佳祺感叹。   晩晚想要解释,自己并没有喜欢程骁,但是看到路佳祺已经认定了这个结论,她又不知道应该解释什么。   难道说程骁已经有喜欢的人了吗?难道说程骁只是把她当好妹妹吗?   这些话,她说出来,路佳祺也未必可信。   毕竟她和程骁之间的事情,很难去理解。   也解释不了。   晩晚和路佳祺在那里有说有笑,并不知道安小阳正在一边看着她们,眼里有笑意,也在心里想象着,应该怎样去表白。   他喜欢这个女生,想要追求她。   晩晚更不知道,在另一边,一个女生存在那里看着她,眼里透着恨意,就好像要吃了她一样。   ……   此时,程骁并没有忘记晩晚交给他的任务,他要去调查那个叫王月喜的人。   在晩晚跟他说了之后,他也去看过这个女生,确实跟苏早早长得非常的像。   不只是像的问题,而是一模一样。   不只晩晚在怀疑她,就连程骁也在怀疑着这个人,是不是就是苏早早。   毕竟苏早早当初失踪之后,就一直都没有她的消息。   程骁以为她真的失踪了,当时也查过她,却一直都没有消息。   后来就把这件事情给忘了,直到现在在华大见到了这个跟苏早早长得非常神似的人。   这件事情他是交给小吴去办的,他自己并没有那么多的时间。   小吴在调查事情上,非常的有方法。   果然,没多久,小吴就发来了消息,有眉目了。   “少爷,我查到了。” 第139章   小吴过来的时候,已经是一周之后的事情,程骁他们也该开学了。   小吴通过一周的时间,已经把所有的事情都调查清楚,也调查出了王月喜的情况。   他的手里有详细的调查报告,一股脑地全部交给了程骁。   这些资料,全部都是他这些天调查的结果,从王月喜家里的情况,还有所在村子的情况,再到她们县的情况,一一都写在了上面。   甚至还有她从小大到的经历,一样也没有逃过。   很详细,小吴干这样的事情,从来都是往细里调查,也是把最好的结果送到程骁的手里。   对于小吴的工作效率,程骁一向都很满意,交给他的事情,从来都是能够以最快的时间完成。   程骁翻看着那些调查资料,眉头随着每一次翻动,在那里轻轻地蹙着。   “少爷,我去王月喜所在的村子调查。这位王同学,也是江省的,和苏小姐所在的县不远,在隔壁的兰花县,一个叫王家村的村子。我从教育局了解到,王同学是王家村唯一考上华大的学生,但是……”   程骁知道,这个“但是”后面会有很大转折。   他也没有说话,只是在翻看着资料,哪怕小吴不汇报,他也能够从资料中看出全部真相。   “但是我到了王家村,村民却说,王同学并没有考上大学,已经转而去广省打工了。但是,王同学明明已经在华大,这是千真万确的事情。当时我就产生了怀疑,于是展开了调查,这一调查,可真不简单。”   “真正的王月喜确实考上了华大,他们家条件不好,但父母依然在坚持着给她上学。可惜这份录取通知书被现在的‘王同学’拿了,然后冒名顶替来了华大。”   “现在的‘王同学’名字叫苏雨婷,随着调查我才知道,她竟然是苏小姐的学姐,从小到了姨妈家里,也是在这里上的学,但她没有考上大学,至于原因,我猜测跟她少管所的经历有关。”   程骁自然知道,苏早早有少管所的经历,对她考大学是一个污点,很少大学会选择她。   至于成绩好不好,能不能考上,这又是另外一个问题。   资料中显示,苏早早很努力,一直都想要改变自己的命运,可惜她改变不了。   少年时进过少管所,这一个污点会伴随她一生,在档案上记下了浓浓的一笔。   除非她改名换姓,但是小吴调查出来的,她想要改名,没那么简单。   现在的户籍管理,虽然每一个地方都不一样,也不统一,但是想要再弄一个户口,何其难。苏早早那个姨妈,也不是顶有钱有势的人,没那么容易。   而且户口的问题,确实难上加难。农村到城镇的户口,不是有金钱就能够办到。而每一个农村,户口又是固定的,大家都相互认识,户口的问题很难办。   除非所在村的村干部被收买,但谈何容易?   一个村可不只一个干部,要每一个人的嘴巴都封,可没那么容易。   何况,苏早早姨妈家所在的村子,村干部可不是能够轻易被收买的。   “这位苏雨婷藏了王月喜的大学通知书,又像惋惜一样地跟王月喜说,下次还可以努力。但王月喜家家徒四避,已经没有钱再支撑她复读一年,她就南下打工。她不知道的是,就算她复读一年,也无法再考大学,因为她的名字已经被盗用了。”   “苏早早如何拿到大学通知书的?”程骁又问。   苏早早和王月喜并不在同一个村子,如何能够拿到通知书?   “因为苏雨婷的姨夫是邮局的邮差,临时工。他一直都有盯着王月喜的信件,那天去王家村送信的那个邮差正好病了,是她姨夫顶的班。”   程骁皱着眉头,有一个邮差姨夫,这拿到大学通知书自然就更容易了。   至于档案的问题,小吴也在资料上写得明明白白   现在想要改一份档案,冒名顶替,成本也不高。她是有她表哥的帮忙,才偷偷地把人的户籍还有档案给调了出来。   至于怎么调的,资料上没有写,他却能够猜到一些。   “这档案和户籍资料,有那封录取通知书,再加一些手段,就调出来的。”小吴说,“更重要的一点就是,王家村那个村长,是苏雨婷表哥的岳父。”   这样,问题就一下子好解释了。   正是这一环扣一环,所以苏雨婷很容易就拿到了王月喜的大学通知书,既然很容易就把户籍还有档案给调了出来,既然拿着录取通知书到了华大。   何况,她去大学上学,户籍与档案,由大学出面调用就行,她只要拿着通知书去大学报道就行。   更何况,王月喜和苏雨婷还有四分像,哪怕照片不换,她都可以冒用王月喜的名字。   就这样神不知鬼不觉,她就借用了王月喜的名字,既然成为了华大的学生,偷了本属于王月喜的人生,还有前途。   而真正的王月喜,现在却在广省一家塑料厂上着班,每天工作十小时,拿着几毛钱的工资。卑微,辛劳,与冒名顶替的苏雨婷,那是天壤之别。   “果然让晩晚猜到了,这个王月喜是个假的,冒名顶替。”程骁此时也浑身充满了愤怒。   对这个苏早早,他一向就没有好感。以前欺负晩晚,最后把自己整到了牢里。现在竟然连冒名顶替这样的事情都能够做得出来,毁了另一个好学生。   这样事情,他不会坐视不理,第一时间就去通知学生。   学校一听这个消息,顿时就炸了。   竟然还有这样的事情?有人冒名顶替,拿了别人的名字,别人的大学通知书,当作自己,然后大摇大晃地过来上学,充当别人。   很快,学校也派人出去调查,调查回来的情况,确实如小吴调查的一般。学校里的“王月喜”是个冒名顶替的。   ……   很快,晩晚就知道了这件事情。   原来,这个“王月喜”果然就是假的,怪不得她想要搬出宿舍,不想跟她生活在一起。   这是害怕自己的身份被曝光吧?   但是怕曝光又如何?冒名顶替总是会被揭穿,谁让她正好被自己看到呢?   她既然要冒用别人的名字,那就要作好迟早被人揭穿的打算,这样的身份,不可能借用一辈子。   人做错了事情,就得为自己做错事情而承担后果。   或许在苏雨婷的心里,事情不会那么巧,正好就被她看到了。   以为自己能够神不知鬼不觉地命运转变,奔向自己所需要的前程。   但——一切都没有如果。   当时她如果没有那么霸道,抢了晩晚的床位,以晩晚谨慎的态度,或许也不会怀疑到她。   只是晩晚好奇,苏雨婷既然看到了床位上的名字,又怎么会没有想到,就是她呢?   如果她在自己没有报名之前,就换了宿舍,结果又会是怎样?   或许晩晚会发现,也或许不会发现,等到以后发现,或是毕业了,那就木已成舟了。现在发现,真正的王月喜还能够回来上课。   对于王月喜来说,这也是一件不幸中万幸的事情吧?   王月喜——不,是苏雨婷被查出冒名顶替的事情,一开始她还绝口否认。一直重复着,她就是王月喜,但当学校拿出了一系列的证据时,她泄了气。   证据就是证据,不容她狡辩一丝一毫。   此时,她更加地恨起了晩晚。   就是这个女人,毁了她的一切。   如果她没有遇见她,该多好?   当初她看到床位的时候,怎么就没有想到是她呢?   她明明叫晩晚,为什么最后却变成了苏芸熹?是不是也冒名顶替的?   想到有这种可能,毕竟晩晚一直以来表现得都笨笨的,上学也是六岁才开始上学,成绩也一直都没有她好,凭什么可以考出省状元的名次?那肯定就是假的,冒用了别人的名字。   她心里顿时窃喜不已,在被学校通知开除之后,她就跑去了校长室,举报了晩晚。   这一举报,顿时就跟水进油锅一样,沸腾了。   ……   等到晩晚知道这件事情的时候,真是哭笑不得。   这个苏雨婷真是疯了,竟然乱咬人。   她冒名顶替?大名和小名她不明白吗?   晩晚一直以为苏雨婷知道她的大名,这会才知道,原来她并不知道。   怪不得当时看到床位名字的时候,竟然没有想起来她是谁。   想想也是,当年她和苏雨婷同时出生,苏雨婷有大名小名,而晩晚却只有小名,并没有给她取什么大名。   苏雨婷不了解也正常。   晩晚的大名还是干爹李书记给取的,老宅那边并不知道。   后来晩晚跟随父母去了县城,就一直在县城里生活,连上学都是在县城上的学,苏雨婷更是没有途径了解到这一切。   后来苏雨婷出了事,被抓到了少管所,再后来她就失踪了,更是无法了解到晩晚的情况。   如今才会得出这样的结论,晩晚的名字是假的,是盗用的别人。   晩晚笑了一阵之后,又坦然面对。   她的名字是真的,就不怕人调查。   ……   学校这边,因为曾经出了这么一出冒名顶替的事情,自然对这件事情严格起来。   调查的时候是真心严格,把晩晚的事情调查了个底朝天。   最后得出结论,晩晚并没有冒名。   她只是大小名而已,晩晚是小名,而苏芸熹是她的大名。从上学开始,她就一直用的这个大名,一直到考上大学,来华大上学。   这跟苏雨婷,是不一样的。   当苏雨婷得到这样的调查结果时,她一脸的不敢置信,这怎么可能?   苏晩晚怎么可能会那么优秀?凭着自己的努力,考上了华大,还是省状元?   这一刻,她嫉妒了,满满的嫉妒。   ……   晩晚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笑了一声。   “芸熹,你怎么还能够沉得下气?王月喜这样搞你,你不生气?”路佳祺忍不住说。   柳思纯说:“她不叫王月喜,真正的王月喜还在南方打工呢。她是偷了别人名单的小偷。”   以前觉得,“王月喜”——不,苏雨婷脾气那么不好,是家里有什么关系呢,她不敢得罪她。却没有想到,竟然比她家还穷,还是一个偷人前途的小偷,这让柳思纯很看不起。   晩晚却说:“她就是这样的,我已经习惯了。她爱告就告,我就是我,我又没有干什么亏心事,不怕她举报。”   “芸熹,你是怎么发现王月喜是假的?”这是路佳祺一直都疑惑的地方,怎么就凭一眼,晩晚就断定了人家是冒名顶替呢?   晩晚说:“其实不瞒你们说,苏雨婷是我的堂姐,我们从小一起长大,她什么样的性格我最清楚。如果只是长相像,性格不像,或许我也不会怀疑她,但是她的性格真的是太像了,所以……”   路佳祺突然懂了,也就是如果当时这个“王月喜”并没有那么刁钻,也许芸熹不会怀疑她?   这是不是叫,自作孽不可活?   就是因为性格决定命运,性格不改变,命运也无法改变?   因为她的刁蛮,让苏同学怀疑上了她?   最后断送了自己的前途。   当然,如果她不作,这冒名顶替的事情,也许后面还是会被曝光出来,只是时间问题罢了。   但等到那个时候,真的王月喜这一生也就毁了。   现在还有救,听说她只要在半个月之内去学校报道,她还能够入学,这是学校给她的格外优惠。   “可以这么说吧。”晩晚有些心不在焉。   她自己也没有想到,会跟苏雨婷再一次交集,她都已经快把这个堂姐给忘了。   没想到竟然会以这样的方式重新相遇。   结果,却并不完美。   这一次事件曝光出来,苏雨婷要再想出人头地,除非她一步一个脚印,不要再干这样的事情。   将来国家会越来越富强,机会也会越来越多,她或许会有机会。   但如果还像现在这样的心思不纯,以后也不会有什么大的出息。   ……   王月喜一直都没有找到,南方的工厂那么多,想要找到她确实没那么容易。时间又那么紧,眼看就要到学校规定出来的最后期限。   晩晚挺替那个学生着急的,她被苏雨婷冒用了名字,差点与自己心爱的大学失之交臂,如果没有在最后的期限里赶到学校报名,这个名单也就废了。   “程骁哥哥,你说这个王月喜能够赶得回来吗?”晩晚忍不住问他。   程骁说:“这就要看她的命了,学校已经通知到了她的家长,就看她的家长能不能联系到她了。如果能够联系到,那么就能够赶到学校,如果联系不到……”   后面没有说完的话,意思很明白,如果没有联系到,那么这个王月喜的大学生涯就没了。而以她们家的情况来说,她无法支持她再一次复读再参加高考,也就可以断定,她这一生都跟大学无缘。   晩晚突然心疼起她来,这一切都是苏雨婷造成的,也相当于是苏家亏欠王家的。   “程骁哥哥,帮帮她吧。我相信,以你的能力,还有你的关系网,肯定能够找到她,这是我苏家欠她的,我不希望她因此而跟大学失之交臂,以后每次想起苏家来,都充满的仇恨。”   这种被抢了名单,被冒名顶替,是一件让人无法接受,也无法释怀的事情。她真的不希望王月喜恨上苏家,这只是苏雨婷一个人做的孽,不希望最后带上苏家。   现在能够帮助到的,只希望能够帮到。   见到晩晚那主充满期盼的眼神,程骁拒绝不了。   如果不是晩晚要求他,他真的不会去管这样的闲事,但如今晩晚要求了,他最后点了下头。   “你啊,什么都想要为别人着想,什么时候为自己着想一下?”   晩晚说:“这件事情,本来就是苏家欠人家的,我真的不希望她因此而失学。希望她能够顺利地上学,完成她的梦想。”   程骁忍不住抬手摸了一下她毛茸茸的小脑袋,“你啊,就是这样善良。行,这件事情我来办,我想办法找到她。”   ……   就在程骁决定让小吴出去寻找这个王月喜的时候,王月喜在南方也得到了自己考上大学却被人冒名顶替的事情。   在这一刻,她惊呆了。   她没有想到,自己努力的结果,竟然会被人给窃取了。而这个窃取她的人,竟然是她最好的朋友。   她和苏雨婷从小学到初中,一直都是同学,又因为两个人长得很像的原因,很快就成为了朋友。   她怎么也不会想到,苏雨婷接近她,竟然是抱着目的,会在最后给她来这么一下。   她在火热的南方,在闷热的厂房里,抱着手臂跪在地上,痛哭了起来。   这种失而复得的喜悦,让她终于忍不住痛哭了出来。   她以为自己没有考上大学,以为自己和大学失之交臂了,家里又再没有经济能力支持着她完成复读,她没有办法只能南下打工。   老天还是公平的,在她绝望的时候,又给了她希望。   她哭得太大声,厂里其他工人都被她吸引了过来。   她的事情,在厂里轰动很大,大家都在安慰着她:“还好,你的事情被查出来,你还能够回到大学,多好的事情?你应该感到高兴才对。”   王月喜连连点头,是啊,她应该感到高兴才对。   她虽然被偷了名单偷了名字,但是她又是幸运的,这件事情被查出来,她还有上学的机会。   “你快收拾一下,去大学报道吧。”工友劝她。   王月喜这才收拾东西,去老板那里辞职。   老板本来不愿意放她走,但她上工的时候,并没有签合同。她的年龄不够,不满十八岁,本来是想等她满了十八岁后再签合同,但这会她要去上学了。   工资不多,好在老板也没有扣她的工资,人家考上了大学,想要去上大学,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情。   老板家里也有一个刚考上大学的女儿,对考上大学的女孩特别的厚爱,不但结了工资,还多发了工资。这一点,让王月喜很高兴,也很感激。   在她的成长人生道路上,有陷害她的人,但同时也有帮助她的人。   比如那个查出她被苏雨婷冒名顶替的人,还有眼前的老板。   她朝着老板深深地鞠了一个躬,收拾东西踏上了北上的道路。   这一走,迎接她的,会是光明大道,还有前途。   ……   王月喜在学校给出的最后期限里,赶到了学校。   对于学校,她充满了感激,如果不是学校帮她把真相调查出来,也许她跟大学从此就失之交臂了。   “你真正要感谢的人,是学生会的会长萧程同学。”   王月喜一脸的疑惑,萧程?学生会会长?   “是萧同学发现了你被人冒名顶替的事情,最后举报到了学校,学校派出人一调查,果然如此,这才有了你后来能够来学校报道的机会。”   也是萧程同学说,大学对一个女生来说,机会难得,让学校再给她一次机会。要不然,就算查出来,这机会也没有了。   这些话,学校的老师并没有说。   王月喜却记下了,是人家萧学长帮她争取来了这次机会,她得感激人家。   不过听说这个萧学长很忙,不一定会见她。   报完名,她被重新安排到了宿舍,很巧,竟然又被安排进了302室,成为了晩晚的室友。   看着眼前的王月喜,纯朴善良,晩晚一下子就喜欢上了这个新同学。   “你好,王同学,我叫苏芸熹,是你的同班同学。”晩晚伸出了右手,自我介绍。   旁边路佳祺和柳思纯也说:“你好,我叫路佳祺/柳思纯,认识你很高兴。”   王月喜说:“我也很高兴,能够成为你们的同学和室友。”   路佳祺和柳思纯也一下子就喜欢上了眼前这个女孩子,谁不喜欢这种脾气好,人又甜美的女孩子呢?   不过,还真别说,她和苏雨婷乍一看,还真的有些像,是侧脸很像,正面不像。   怪不得会被苏雨婷选择,最后被冒名顶替,这是一早就已经想好的吧?   302室其他的室友,都很喜欢这个王月喜,晩晚也喜欢。   不知道为什么,她对这个王月喜,总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或许是因为她和自己长得也有点儿像吧?   对跟自己像的人,总有一种好感。   ……   王月喜是一个感恩的人,她的父母从小就教育她,一定要懂得感恩。   知道程骁是对她帮助最大的人之后,她就一直想着,要去感谢他。   她手上没有多少钱,这次的学费,还是村子里村民们赞助的,还有父母这些年种地攒下的。   她这次回来,带了不少的土产货,都是广省的特产。   贵的她买不起,但也代表着她一片心意。   等到以后回家了,家里有很多特产,以后再拿回来送人。   “你要去感谢骁哥哥?”晩晚吃惊。   “嗯,如果不是萧学长帮了我,我可能就没有了上大学的机会。”王月喜觉得,她无论如何都要去见见萧学长。   晩晚说:“骁哥哥不会把这事放心上的,只是他的举手之劳,你不要破费了。”   她知道,王月喜家里穷,花这些钱买的特产,可能是她一个月的生活费了。   而且她也知道,程骁肯定不会接收的。   王月喜却说:“不管怎样,我都要去说一声谢谢。”   不管人家接收不接收,她都得去感谢,这是做人的规矩。   看到她这么坚持,晩晚突然对她的好感更是爆表,感觉这个女孩真的三观超正。   “那我带你过去吧。” 第140章   晩晚把她带去了程骁那里,程骁今天不在学校,而是在公司。   这也是晩晚第一次到公司,她很早就想来程骁的公司看看,一直没有时间。   今天是周末,学校放假,她就决定把王月喜带了过来。   程骁正在办公室,但在门口的时候,晩晚他们被拦住了。   前台的小姐,不让他们过去,原因是没有预约。   “想见我们老板,都需要预约,没有预约的人,都不能进去。”   晩晚倒也没什么,公司很多这样的情况。前世的时候,她的哥哥们的公司也这样,轻易见不到他们,前台小姐又没见过她的,被拦下很正常。   “那我们在这里坐一下总可以吧?”晩晚说,“你打电话询问一下你们老板,就说晩晚过来了,他知道的。”又顿了顿,“告诉小吴哥也行,他知道我。”   如今的小吴已经是程骁的特别助手,他早就已经从部队转业回来。没有去政府给他安排的单位上班,也没有回农村家里,而是跟着程骁一起创业。   全公司谁都知道,小吴是老板除外,公司里最能够做决定的人,老板特别的信任他。   “吴总是你想见就能够见的?”前台小姐依然不予理睬。   晩晚耸了耸肩,既然不能见,那她们坐在大厅上等着好了。   程骁再忙,总要吃饭,下班?总能够见到的。   她总不能上前扇人家前台几个巴掌,然后嚣张的说得罪自己会怎样怎样,她还没那么庸俗。   人家公司有公司的规定,前台小姐这样的公事公办,肯定也是上面交待下来的。   “芸熹,我们……回去吧?”王月喜有些不安,她没有想到,因为自己执意过来道谢,竟然会让苏芸熹遭遇到这么难堪。   她很不好意思。   “没事的,既然来了,见不到骁哥哥,岂不可惜了?”晩晚已经坐到了那边供客户休息的沙发上,随手拿起了旁边书架上的一份报纸,看了起来。   王月喜也坐了下来,心里尴尬,但也跟着晩晚一起,在这边等待。   那边的前台,看晩晚她们并没有离去,还坐在那里比较悠闲地看起了报纸杂志,心里一紧。   “微微,你说那个人会不会真的认识老板和吴总?”   另一个前台说:“不会那么巧吧?”   那个前台心里还是有点儿忐忑,觉得还是打个电话给老板的秘书,问问情况。   万一认识呢?   “我还是打个电话问一下吧,我心里有点儿不安。”求生欲很强的前台一,心里十分的忐忑。   前台二耸耸肩,觉得同事过于大惊小怪了。   前台一刚拿起电话,正想要打个电话,就见到门口进来一个女孩,穿着一件运动衣,身材纤细,人长得非常漂亮。   两个前台见状,急忙上前迎道:“罗小姐来了,是来见司经理的吧?”   罗晓梦点头,好长一段时间没见司俊杰了,也不知道他在干什么。   “司经理最近很忙,要忙着开发公司的产品。我打个电话问一下,他有没有空。”   罗晓梦说:“不用了,我直接上去就行了,我想给他一个惊喜。你们忙你们的,不用管我。”   晩晚坐直了身子,看到那个女孩直接就绕过前台,往那边的楼梯而去。   她见前台并没有拦那个人,心里想:是公司的员工吧?   也没有多想,她又看起了报纸。   那边,罗晓梦本来打算要上楼,突然眼尖发现沙发上坐着一个女孩,眉头微皱:“这两人是干吗的?”   “他们是来找老板的,但没有预约,所以……”   罗晓梦走了过去,站到了晩晚的面前,“你过来找程骁?”她说的是程骁,而不是“萧程”。   晩晚眨了眨眼睛,眼前的小姐姐长得漂亮,脸上带着的笑容又温和,她不自觉地点头:“嗯,我过来找骁哥哥,可是前台不让我进去。”   罗晓梦似乎猜到了晩晚是谁,朝她微笑:“我带你们上去吧,我知道他的办公室在哪。”   “你真的带我上去吗?”晩晚又眨了眨眼睛。   罗晓梦说:“我带你们上去,你们这样坐在这里,程骁有时候连午饭都未必下来吃,难道你们还一直等到晚上?万一他加个班,晚上很晚下班呢?”   晩晚也觉得这种可能性非常大,程骁平日里确实是个工作狂。   她朝罗晓梦微微一笑:“谢谢小姐姐。”   罗晓梦没觉得这有什么大不了的,只是举手之劳而已。   王月喜全程看着这一幕,跟在晩晚的身后,虽然拘束,但对这里的一切很好奇。   很快两人就到了三楼,程骁就在三楼里。   罗晓梦指着中间那间办公室说:“程骁就在那边,你们过去吧,我要下楼去了。”   司俊杰在二楼,要不是为了带晩晚她们上来,她是不可能迈入三楼。   “进去吧,我就不带你们进去了。”罗晓梦说着,就往二楼走去。   三楼,办公室就只有没几间,其他的就是会议室还有其他。   “走,月喜,我们去找骁哥哥。”   晩晚拉着王月喜的手,就往程骁的办公室走去。   还没有走到办公室门口,就被从门里出来的一个穿着职业装的女人拦住了。   这是一个年纪在三十多岁的女人,一身的黑色职业装,表情严肃,她拦住晩晚她们道:“你们是谁?这里是总经理办公室,不能入内。”   晩晚说:“姐姐你好,让我进去吧,我找骁哥哥真的有事。”   可惜眼前的女人却不为所动,公事公办。   晩晚有些无奈,见程骁怎么那么难?   从楼下就开始拦起,好不容易上了三楼,没想到又被拦下了。   她要早知道这么难,就不过来了,等到程骁在学校的时候再带王月喜去见他了。   “姐姐,我……”晩晚正想说出自己是谁的时候,就听到隔壁办公室的门打开,一个声音道:“张秘书,让她进去。”   晩晚听到这个声音,眼睛一亮,望了过去,“小吴哥!”   “苏小姐过来了?”小吴上前,对张秘书说,“她是老板最想见的人,让她进去吧。”   张秘书说:“可是,老板今天心情不好,可能……”   “没事,有她在,老板心情就会好。”又对晩晚说:“苏小姐,你进去吧,老板就在办公室里,希望你能劝劝他。”   晩晚从小吴哥和这个张秘书嘴里,感受到今天的程骁心情可能不太好,她是要进去触霉头,还是……?   还是进去吧,如果被骂出来,再做打算。   晩晚深吸了一口气,终于走进了那间办公室。   王月喜也跟了进去。   小吴却没有见到她脸上的纠结,喊住王月喜:“这位同学,你就不要进去了,在外面等吧。”   王月喜站住,回头望向小吴。随后就明白了什么,嗯地点了下头,跟着小吴哥去了隔壁的休息室。   ……   晩晚进去的时候,就看到程骁坐在座位上,背向大门而坐,桌子上全是文件,已经被收拾得很干净。   从她的方向看过去,觉得程骁的背影是那么的落寞,和孤独。   晩晚忍不住喊:“骁哥哥!”   程骁正在烦恼着,突然就听到了晩晚的声音,他转过了身子,望了过来,就看到了从门口缓缓走进来的晩晚。   “晩晚?”程骁又惊又喜,他没有想到,竟然会在这里看到晩晚。   晩晚从来不来他的工作场所,她来北京都有个把月了,一直都没有来过公司。   今天怎么过来了?   晩晚来,肯定有事情,但此时他只想好好地陪她说说话,今天的郁闷,一下子就没有了。   再多的烦恼,早在看到晩晚出来的一刹那,就全部消失。   “骁哥哥,我没有打扰你吧?”晩晚有些不好意思。   刚才进来的时候,她明显感觉到了程骁的不开心。   肯定是工作上遇到了什么麻烦的事情,让他不开心。   她知道自己来的时机不对,更加地觉得不好意思。   “没有,我的工作已经忙完了,没有想到晩晚你会来公司里。”   晩晚说:“我本来也不想打扰你的,是王月喜说想要过来感谢你,所以我就带着她过来了。”   程骁眉头一皱,“王月喜?”   什么情况?   “嗯,王月喜说,如果没有你,她就上不了学,想过来感谢你。”   程骁说:“她最应该感谢的人,不应该是你吗?如果没有你,谁还会注意到苏早早冒名顶替的事情?如果不是因为你,我才懒得管这件事情。”   晩晚说:“人家月喜也是一片心,你想不想见见她?”   “不见。”程骁不感兴趣,“这件事情出力最多的是小吴,那她还应该感谢小吴才对。”   晩晚说:“骁哥哥,她……”   “好了,我们不要再说她的事情了。你难得来一趟,我高兴,我们……”   ……   在程骁见到晩晚来找他,高兴得直想拉着她好好跟她聊天的时候,王月喜在休息室里,有些忐忑不安。   她感觉,自己今天来得不是时候,听那个张秘书说的,好像萧学长情绪不太好?   那他会不会把自己赶出来?   她是真心想要去感谢的。   这一辈子,如果没有萧学长替她调查到了真相,也许一辈子都跟大学无缘了。   她不能做那个忘恩负义的人。   “你是王月喜同学吧?”一杯清水放在了她面前,王月喜抬头,对面坐下一个长相帅气的男子,正是那个让苏芸熹进去的男人。   她有点儿拘束,双手不停地绞着,“是我。”   “你不要紧张,我也不是大老虎,吃不了你。”小吴调节着气氛。   王月喜被他逗乐了,紧张的心情顿时就平静了下来。   “看,这样才对嘛,那么紧张做什么?”小吴说,“也不知道你的口味,就给你倒了一杯清水,你想要喝什么,可以跟我说,我给你去倒。”   王月喜说:“清水就很好,我喜欢喝清水。”   小吴说:“你是苏小姐的同学,那就是我们公司的贵人。”   “芸熹和萧学长……”   小吴说:“他们是恋人关系。”为了以后出现什么麻烦的事情,他直接就把两人的关系定性为恋人。   反正,老板喜欢的人就是苏小姐,而苏小姐明明也喜欢老板,只不过自己还没发觉而已。   “原来他们是恋人啊,怪不得……”怪不得可以进入萧学长的办公室。   “王同学是过来感谢老板的吧?”小吴是什么人,跟随在萧老爷子身边那么久,察颜观色是他的本能,现在又是程骁的特别助理,见过太多人,对于王月喜的心事,自然一猜一个准。   更何况,王月喜的手中还拿着东西,一看就是过来感谢的。   王月喜见被猜着了,也没有隐瞒,点了点头,承认下来。   “其实你最应该感谢的人,就是苏小姐。是她最先发现了苏雨婷的不对劲,再请求的老板,让他帮忙调查这件事情,才有的你如今回到学校。”   王月喜睁大了眼睛,这事她不知道啊。   她一直以为是萧学长发现了问题,既而去调查这件事情。   “老板很少会去管这样的事情,只有苏小姐的事情才会让他重视。所以你最应该感谢的人就是苏小姐,而不是我们家老板。”   王月喜睁大着眼睛,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而且,我们老板很大程度上,不会见你。”小吴斩钉截铁地说。   王月喜眨了眨眼睛,她猜到了萧学长不会见她,也作好了这种准备。   “而且,就算老板见了你,接收了你的东西,最后还是会回到苏小姐的手里,所以你不如直接送给苏小姐,说不定老板一高兴,还会见你,让你有机会对他说一声感谢。”   王月喜说:“我真的不知道,是芸熹让萧学长查的。芸熹那边,我另有东西,但萧学长那里,我是需要感谢的。萧学长和芸熹都是我的大恩人,我都知道,我一辈子都在记在心里。”   小吴点点头,他最欣赏这种知恩涂报的人,看着她的目光也柔了几分。   “其实不管你感不感谢,送不送礼,只要你记着这件事情就行了。我们当时帮你,也没有想要你回报什么,老板做这件事情更是为了让苏小姐开心。”   王月喜懂了,芸熹高兴,萧学长就高兴。而且听这位吴总的意思,当初是芸熹最先发现苏雨婷的不对劲,才让萧学长去调查的。   对了,芸熹也姓苏,和那个苏雨婷之间是什么关系?   她们是认识的?否则,也不容易发现不对劲。   “苏雨婷是苏小姐的堂姐。”小吴替她解了谜。   王月喜明白了,虽然她不知道为什么芸熹要揭穿自己的堂姐,但不管怎样,芸熹做对了,她是自己的恩人。   如果没有芸熹,她这一辈子也就毁了。南下打工,没有好的学历,以后迟早会被社会淘汰掉。   芸熹对自己的恩德太大了,这一辈子她都报答不完。   最主要的是,芸熹还不居功,她从来不说是自己发现的问题,从来不说她在这件事情中参与的分量很大。   王月喜更加的敬佩她。   “谢谢你,吴总,我记下了您的话。”王月喜站起来,深深地朝着小吴鞠了一躬,“我听说这件事情您也出了很大的力,感谢您。”   小吴没想到,这个小姑娘还会感谢他,也不知道她是从哪里得知这件事情是他去办的。   被她这么一鞠躬,他有点手足无措。   他干这件事情,是老板吩咐的,他只是执行者罢了。   最大的功劳并不是他,而是另两位,他们才是这次事件中直到关键的人物。   而且,他和女孩子很少打交道。   以前在部队,接触的女孩子少,见到的都是男人。六年兵龄,后来转业,进了程骁的公司里当了总经理特别助理,公司里女孩子倒不少,但他跟她们都是公事公办,很少波及到私人事件。   如今,被这么一个漂亮的小姑娘以崇拜的眼神看着,还朝他鞠躬,真的慌了。   “别,别,我只是听从老板的吩咐,我拿人工资,自然会把这件事情办好,所以你要感谢的人,并不是我。”小吴连连摆手。   王月喜坚持着说:“不,不管您是出于什么情况去调查这件事情,是你的调查,让我有了这次的机会,在我心里你一样是我的恩人。”   小吴想要阻止她的动作,伸手去拦,一不小心就碰到了王月喜的胳膊,他又马上收回。   一张脸涨得通红。   最后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王月喜给她鞠躬。   ……   晩晚那边可不知道王月喜和小吴还闹了这一出,他们两个面对面坐着。   程骁的办公室,有一个茶座,有着一整套的茶具。   他时常会泡个茶,放松一下心情。特别是在工作压力很大的时候,就会泡上一杯茶,细细地口味。茶的浓香,让他心里的压力会少很多。   有时候客户来了,他也会给泡上茶水,茶叶是他让人从杭州带来的上好龙井,是谷雨之前的茶叶,特别的浓香。   喝在嘴里,那叫一个香。   这还是程骁第一次给晩晚泡茶,以前在家里的时候,大家喝的并不是绿茶,而是麦茶,或是其他的茶。   程骁以前的泡茶技术也不好,泡不出那种味来。   如今可不一样了,悠哉地泡一杯茶,端给心爱的女人,那种感觉爽极了。   “骁哥哥,你这样不去学校,没事的吗?”晩晚担心的是他的学业。   “没事,我两头跑,该上的主课,我不会落下,其他的课程我会修完学分。而且我这种情况,学校也知道,我主修的又是有关商业管理,理论要和实践相结合。”   晩晚连连点头,这确实是的,程骁的专业毕竟是跟商业有关,他如今创业了,等于是提前过上了实习期。   而且他也说了,主课他不会旷课,其他课也会把学分都修完。   最主要是学校对这件事情是提倡的,那就更加好说了。   “平时,公司里的事情都是小吴在管,我就偶尔过来一下,那些难以处理的事情,我就过来处理一下。”   晩晚连连点头,小吴哥真是辛苦了,这么大的公司,他一个人管着。   “骁哥哥,我进来的时候,你的秘书说你今天心情不好。我知道你工作上的事情我不该管,但我担心你,你没事吧?”   程骁摇头:“没事,就是一些项目有些棘手,底下人干活不完美。现在你来了,我心情已经好了,以后你可以多来公司陪陪我,可以吗?”   以前晩晚不来他的公司,如今来了,他真的希望晩晚能够经常来公司陪陪他,有她在身边,他干活也不累,心情更会好。   晩晚嘟着嘴:“还说呢,我今天过来找你,就被前台拦住了。见你还要预约,否则不让我见。要不是那个小姐姐,我都上不了楼,可能就要等到你下班了才能见到我。”   晩晚不是想告状,实在是见他一面不容易,而且在前台那里也受了点气,心里不太舒服。   前台当时态度好点,她也不至于那么生气。   当时前台明明可以打个内线电话到秘书处,把事情跟上面说一下,被否认了再回绝她也行。   但就是什么也不做,直接就回绝了,而且看她的眼神也不太好。   程骁已经沉下了脸,“还有这样的事?”他站了起来,走到桌前,按下了内线,“张秘书,过来一下。”   张秘书很快就过来了,她进屋之后,看了一眼晩晚,见她坐在茶座后面的沙发上,捧着茶水在喝。   张秘书面无表情,直接走了程骁的面前:“萧总。”   “晩晚上来的时候,被前台拦住了,这件事情你知道吗?”   张秘书说:“我并不知道。”   “你吩咐下去,以后晩晚来找我,直接上三楼,谁敢拦,就滚出公司!”   张秘书说:“好的,萧总,我马上吩咐下去。”   “还有,楼下的前台换了,再招两个吧。前台最主要的就是态度,前台是公司的门面,门面不好,这会影响公司多少收成?”   张秘书一一记下,“萧总,我这就去通知人事部。”   程骁挥挥手:“你下去吧。”   张秘书一走,晩晚终于忍不住了:“骁哥哥,开除就不用了,她们也是公事公办,我确实没有预约。”   程骁抬手,摸上了她毛茸茸的小脑袋:“欺负你的人,就是不行。”   晩晚说:“我知道,你对我好,你批评她们几句就好了,别开除了,她们找工作也不容易,别因为我得罪了人,我当时也没有受多大的委屈,就是憋屈一些罢了。”   她生气归生气,但真的把人给开除了,她又觉得自己有点儿罪恶感,早知道不把这件事情告诉他了。   没想到他会那么激动,直接就把人给开了。   程骁却坚持道:“她们这样,以后大客户来,也可能会得罪。前台这个门面很重要,这关系到以后公司能不能壮大。” 第141章   中午,以往程骁都会在办公室解决午餐,很少会下楼去吃饭。公司里并没有食堂,而去公司外面的餐馆吃饭,他嫌麻烦。直接叫小吴给他打包一份午餐,一边看资料一边解决。   但如今不一样了,晩晚过来了,他怎么可能还会在公司里解决午餐?他要带着晩晚去吃最好的东西,让她感受一下公司周围的美食。   他们缓缓地从三楼走下来,就在下面的大厅里见到了小吴和王月喜的身影。   两人站在一起说话,王月喜有点儿忐忑的样子,小吴说话语气温柔。   程骁不免多看了他们两眼。   大厅的两位前台已经不见了影子,显然已经被张秘书打发走了。   王月喜正候在小吴身边,听着小吴说话,听到响动,转过身去,就看到了从楼梯上下来的程骁和晩晚。   晩晚漂亮,青春朝气。   程骁英俊冷峻,但看向晩晚的眼神却充满着温柔与绻恋。   王月喜觉得,这两个人真的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壁人,没有比他们更加般配的。   自己的两个恩人,恋爱结婚,这是最好不过的消息,她听着心里有一种说不出来的高兴。   特别是看到晩晚那娇羞的样子,她眼里都是羡慕,还有喜悦。   “月喜。”晩晚喊了一声。   小吴说:“老板,苏小姐,你们来了,我本来想请王同学去吃饭,她一定要坚持等你下来。”   晩晚说:“月喜,饿了就去吃饭,为什么一定要等我们下来呢?傻不傻啊?”她忍不住挽着王月喜的肩膀说。   王月喜说:“在这里,我只认识你,我……”跟一个陌生男人出去吃饭,不习惯。   两人的亲密动作,看在程骁的眼里有点儿刺眼,他走过去,一把把晩晚拉了过来。   那种霸道宣示自己的独立性的态度,让王月喜一怔,随后又失笑着摇头。   晩晚却没明白,她对程骁的那些动作早就已经习惯了,就好像左手握右手一样。他所有的动作,在她的眼里,就是那么的自然,也不会往其他方面去细想。   “骁哥哥,我们一起去吃饭吧。”晩晚喜滋滋地提议。   程骁朝小吴使着眼色,赶紧把人带走,嘴上说:“小吴还有很多话想跟王同学说,我们就不要打扰他们了。”说着,就把晩晚带离。   小吴:……   王月喜:???   程骁带着晩晚出了公司大门,还没有上车,突然从边上窜出来一个人影,挡在了晩晚和程骁的面前。   “苏小姐,对不起,我错了,求求你饶过我吧,别让老板开了我。我家里一大口子指望着我养活,现在我失业了,全家都要饿死,求求你了。”   晩晚认得这个人,是两个前台之一。   当时讽刺的,主要是另一个前台,这个前台虽然坚持着不让她们进,倒也没有出言讽刺。   晩晚有些与心不忍,望向了程骁:“骁哥哥,你看……”   程骁却只是看了那个前台一眼,眼神中有着警告,面向晩晚的时候,微笑着说:“你不是说肚子饿了吗?我们先去吃饭。”   程骁一提,晩晚果然听到了自己肚子传来的“噜噜”声,马上就被带离了思维,“对,肚子真的饿了。”   “那就快走吧。”程骁已经拉着她走向了车子。   那个前台还想扑过去,引起晩晚的注意,就被后面一人抓住了手腕,回头望过去,却发现是吴总。   这个除了老板之外,公司里最大发言权的人。   “别再缠着苏小姐,别利用她的同情心。当初你们作为前台,就应该做好自己的职责,什么人都不能看轻,不能以貌取人,现在也就不会有这样的结果。公事公办是一回事,但是刁难就是另外一回事。今天遇到了苏小姐被你们刁难,那以后其他的客户来,是不是也一样?”   那个前台泫然若泣:“可是公司规定,没有预约,不能见老总,我也是按照规章制度行事。”   “规章制度没错,错在你们不会灵活运用。在拒绝之前,打一个电话确定一下,总不会耽搁你们多少时间?你们又怎么知道,被你们拒绝掉的,是不是公司需要的大客户,或是重要的人?”   前台低下了头,心里恼怒极了。   但是,又什么办法也没有。   老板是铁了心要维护自己心爱的女人,她当时真的不知道那个女孩竟然是那么重要的人。如果知道了,又怎么会跟微微一起把人给拒绝得那么狠?连一点余地也不给别人?   又悔又恨,也无奈。   “我真的没有想到啊,我要早点想到,也不会现在这样,我真的后悔了啊。”她蹲在地上,抱着膝盖哭了起来。   现在找工作有多难,这么好的工作让她丢了。   回城的知青那么多,大家都在疯狂地找工作,这工作是好不容易才争取到,又不累,工资待遇也好,说出去又有体面,现在全没了。   小吴却只是看了她一眼,朝旁边的保安使了个眼色,就带着王月喜上了车。   为了工作方便,小吴也买了一辆车子,二手的桑塔纳。   王月喜惊喜不已,她还是第一次坐小汽车呢。忍不住这里摸一下,那里摸一下,脚都不知道要放哪里了。   她的样子,小吴看了笑道:“以后你有机会坐小汽车。”   王月喜说:“我怎么会有机会,我家里穷,农村来的,我爹娘为了让我上大学,掏空了家里最后一点积蓄。”   “我也是农村来的,我当兵那会,我家是村子里最穷的。”小吴缓缓说道,“那个时候,村子里有些人认为,我连媳妇都娶不上。”   “怎么可能,吴总你怎么可能会娶不到老板,有多少姑娘想嫁给你呢。”王月喜没有想到,吴总竟然也是农村的。   小吴笑笑:“农村来的,并不可怕。我通过自己的努力,成为了首长的警卫员,后来退伍,成了老板特别助理。”   王月喜睁大了眼睛,满眼的羡慕。   “只要你努力,你也一样行的。”小吴说,“没有谁天生就是富贵,通过自己的努力,达到自己的目的,这个过程比什么都好,我很享受这个过程。”   王月喜“嗯嗯”地点头,举着拳头做了一个加油的动作,“我要向您学习,以后也要成功,凭自己能力坐上小汽车。”   果然,在很多年后,王月喜这个愿望在后来果然实现了,不但自己买了车买了房,事业也走向巅峰。   这些没有人想到,连王月喜自己都没有想到,她竟然会那么快成功。   ……   晚晚和程骁他们去的地方,和小吴他们并不是一个地。   程骁最怕的就是他和晚晚约会的时候有人打扰。他想要的就是两个人的独处时间。   跟晩晚相处的时间,怎么也不够,只觉得时间是飞速的。   他们这次订的餐馆是一家西餐厅,其实晩晚也没怎么吃过西餐。   她这个人比较传统,喜欢吃中餐,但也有好奇心。   当程骁说要不要吃西餐的时候,她就想试试。   但她从来没有吃过西餐,恐怕连刀叉也握不了。   程骁说:“没事,到时候我教你,人生都会从不会到会,总有个过程。”   对啊,人生做什么事情,总需要一个过程。晩晚也没觉得自己不会吃西餐就显得丢脸。她从来没有吃过西餐也没什么。   她从小就在农村长大,尽管后来到了县城,但那个时候,县城可没什么西餐店。后来到了北京,更是以中餐为主,还真的没有去过什么西餐店。   要说前世,倒是有这个经济和环境,但她的身体不好,医生禁止她吃西餐之类的,也就没有这样的条件了。   程骁揉揉她的脑袋:“没什么,我也是到了北京之后才学会的西餐,以前在宜安县,连吃饭都成问题,哪还敢享受西餐?”   他带她去的是一家偏离市中心的一家西餐馆,那里是程骁经常去的。   那里的老板他认识,也算是朋友,有时候他经常会去那里。   那个老板是个法国人,拉里.赫兹里特,特别的热情,每次程骁过去,他就会来个大拥抱。   就像这次,一见到程骁,拉里就热情地与他拥抱,“噢,程,你来了。”又看向晩晚,脸上呈现出迷人的笑容,“程,这位美丽的小姐是谁?”   程骁介绍:“拉里,这是和我从小一起长大的女孩,——我喜欢的女孩。”最后一句,是贴在拉里的耳边说的,又对晩晚说:“这一位是我的好朋友拉里.赫兹里特。”   “噢,美丽的小姐,见到你很荣幸,我是拉里.赫兹里特,以后想要吃西餐,尽管来找我,我会给予最热情的服务。”   晩晚说:“你好,很高兴认识你。”   拉里还想再热情地跟晩晚说几句话,在程骁那严厉的眼神下,裂开嘴角大笑,“噢,程,你吃醋了。”说的普通话极不标准,但能够听得懂。   晩晚也笑。   程骁已经带着她上了楼上的小包间。   那里环境非常的幽静,正适合两个人谈情说爱。程骁现在虽然没有想过要表白,但也想要那种氛围。   西餐的这种氛围就特别的好,特别的适合谈恋爱,那种浪漫的气息。   晩晚也喜欢这种氛围,特别的舒适,让她有一种暖暖的感觉。   她也喜欢和程骁单独在一起的感觉,那种被照顾的感觉,让她有一种被宠着的感觉。   只不过,这种感觉能够维持多久,她并不清楚。等到程骁结婚后,有了心爱的妻子,将来还会有孩子,就会把心里所有的宠爱都给妻子儿女。至于她这个邻居家的小妹妹,只怕会被扔在一边。   说不吃醋那是假的,但吃醋又能吃多久的醋?   每个人都会有自己的人生,不可能一辈子就奢望别人的宠爱。   也许以后她也会有爱自己的丈夫,她爱的男人,还有孩子,大家就会越走越远,以后只剩下了相互问候。   感情也就慢慢淡了。   哪怕这样的结果,不是她想要的。   等到各自有了家庭,重心也会慢慢地偏离,或许等到那个时候,也难得会想起青梅竹马的玩伴吧?   “晩晚,我知道你不喜欢吃牛肉,我给你点了其他的菜。”程骁翻看着菜谱。   晩晚说:“我可以试试。”   “试试?你不是不喜欢吃牛肉羊肉?说是太腥了?”程骁抬起了头。   晩晚说:“是的,但我想改变,或许以后我会爱上呢?”   程骁说:“那就点,你如果吃不下,到时候给我吃就行。”   “不用了吧,我吃过的东西……”   程骁说:“没事,咱不能浪费粮食不是?”   晩晚一想,也对,程骁一向节约,她吃剩下的东西,他又不是第一次吃,他一向都舍不得扔掉。   程骁给晩晚点了几份菜,在等待菜的时候,甜点上来了。   这是拉里免费送给他们的,或者说送给晩晚更贴切些。   女孩子都喜欢甜点,他想着晩晚应该也不例外。至于程骁那里,他也送了相同的一份。   “这里的甜点味道特别好,是拉里亲自做的,你尝尝。”   晩晚点了下头,这些甜点看着就特别的美味,一定非常的好吃。   轻轻地尝了一口,果然味道好到极致,在舌尖上打个圈,在口腔中爆开,那种感觉,真的说不出来的爽。   “来,多吃点,你太瘦了。”程骁把自己面前的那份也给了她。   晩晚看了下自己的身材,并不瘦啊。   她属于不胖,但也不是特别瘦的,身材比例刚刚好。   前凸后翘的。   “骁哥哥,够了。甜点很容易发胖,等一下我还要吃正餐,这甜点吃多了,等下吃不下东西了。”   程骁说:“那就等会吃。你胖点,我才喜欢。”   很快,他们的牛排就上来了。   程骁的牛排七分熟,晩晚的是全熟的。   她不习惯吃七分熟的,没有吃习惯,就要了全熟的。   但全熟的老,吃着没有半熟的好吃。   果然,在切的时候,就感觉出来了,在咬的时候,更感觉那种嚼劲。   “其实牛肉不要太熟,这样吃起来好吃。”   晩晚说:“没事,我觉得这样挺好吃的,我没吃习惯半熟的,等以后习惯了再说吧。我总会适应的。”   程骁却笑,眼神里全是宠溺。   只要晩晚喜欢的,他都会无条件遵从。   只要晩晚开心就好,没有什么是比晩晚更重要的。   放在心上第一位,以后好好疼爱。   现在这份爱在压抑,哪怕压抑得很辛苦,也得压抑。   晩晚还没有成年。   ……   这一餐,吃得很满足。   晩晚在习惯和试着适应牛排,以为自己会排斥得很厉害,没想到竟然那么快就适应了。   她也没觉得牛排那么难吃。   以前自己不喜欢吃牛肉,真的错过了那么美味的一道菜。   “下次再带你过来吃,拉里这里的牛排味道比别处好很多。很快,你就能习惯吃七分熟的牛排了。”   晩晚本想摇头,后来一想,又点头。不就是七分熟的牛排吗?她肯定也能够习惯的。   就像今天,从不会到会,不也适应得特别快?   连握刀叉的手,她都那么的自然。   “你喜欢就好,我就怕你不习惯。”   他们走出包厢,正想往外走,隔壁包厢的门也打开了,从里面走出来一男一女两个年轻人。   晩晚眼睛一亮,跑过去对其中一个女孩说:“小姐姐,原来你也在这里,见到你太高兴了。”   对这个小姐姐,她有说不出来的好感,今天要不是这位小姐姐,她还上不了三楼见不了程骁。   罗晓梦见到晩晚的时候,也愣怔了一下,她没有想到会在这里见到晩晚和程骁。   “我也没有想到。”看了一眼远处缓缓朝这边走过来的程骁,罗晓梦说,“你不要跟我表现得太亲密哦,那位可能会吃醋。”   在晩晚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罗晓梦已经拉着司俊杰一起下了楼。下楼前,朝程骁示威似地挑了挑眉。   程骁的眉头微微地收拢。   晩晚想要喊她,就已经见她下了楼,消失不见。   “小姐姐怎么那么匆忙就走了呢?”有些儿惋惜,她还没有跟她道谢呢。   程骁已经走了上来,“你认识她?”   “就是这位小姐姐把我带进了公司,带上了三楼见你,否则我可没机会那么快见到你,说不定还得在楼下大厅等好久呢。”   程骁眉心收拢得越发紧了,不明白罗晓梦什么意思。   对别人都一副好心肠,唯独对他和娘,总是一副不耐烦的样子。   特别是对娘的时候,就跟看仇人似的。   明明对别人,很和善。   真的搞不明白,他这位妹妹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   真的是,女人心海底针,很不明白,猜不透。   晩晚说:“这位小姐姐可好了,我挺喜欢她的,她笑起来好美。”   程骁右手支额,有些烦恼。   自己心爱的女人,似乎被他妹妹收获了心?   就见一面,怎么就那么喜欢她?一直夸她?   程骁心里很不是滋味。   “骁哥哥,我们到时候去感谢感谢……”说到一半,发现程骁的脸色不太好,阴沉着脸,脸上都能滴出阴沉的水。   “骁哥哥,你怎么了?不舒服吗?”   程骁说:“没有,我们别谈她了。”   晩晚并不知道他因为什么原因而不舒服,以为他真的是身体不舒服,“那我们去公司?你去休息一下,我看你脸色很差。”   程骁张口欲言,最后全部咽回了肚子,叹了一声,什么话也不说。   ……   他们回到公司,见到小吴和王月喜并没有回来。   晩晚有些担心王月喜,程骁说:“有小吴在,你还担心什么?”   晩晚想想也是,小吴这人特别的可靠,而且做事情也特别的稳重。有他在王月喜的身边,还真出不了什么事。   此时,一楼大厅上因为两个前台走了,暂时还没有招来前台,由行政处的人兼任。   那是一个很漂亮的小姑娘,晩晚还多看了她两眼,真的好漂亮。   程骁听到晩晚的赞美,说:“你比她们漂亮不知道多少倍,在我眼里你是最漂亮的。”   晩晚心里跟吃了蜜桃似的,甜极了。   有哪个女孩子不喜欢听到这种赞美呢?而且还是从她的骁哥哥嘴里说出来的,更让她觉得舒服。   路过大厅,他们回了三楼,三楼并没有多少人,小吴还没有回来,整个三楼,也就只剩下程骁他们两个人。   张秘书不知道去了哪里。   ……   程骁下午的工作,突然忙了起来。   晩晚也不敢去打扰他太多,就安静得坐在沙发上看书。   这一看,很快就到了下班时间。   此时王月喜也从小吴的办公室出来,两人碰上了。   “我们走吧,该回学校了。”   程骁从办公室出来,“晩晚,我送你回去。”   “不用了,骁哥哥,你有事情要忙,我和月喜坐公交回去就行了。”   “花不了多少时间,而且我也该回学校,明天的课不能旷。”去拿衣服。   这一次,王月喜是和晩晚一起坐车回去。   小吴最近工作事情很多,没有时间送王月喜回去。而且这个时候,程骁也找不到理由把王月喜撇开。   一路上,程骁一直都保持着不说话,听着后座上晩晚和王月喜之间愉快的聊天,抿紧了嘴唇。   很快就到了学校,目送晩晚回去,程骁坐在车里,好久都没有下车。   ……   当那些事情了了,晩晚正式进入了紧张的学习中。   晩晚对感情迟钝,但对学习却异常的灵敏。   她是个尖子生,要不然也不会考出省状元的好成绩。   眼里就只有学习,被人封为书呆子。   为此,安小阳很不满意,对那个给晩晚起这样绰号的人,用拳头镇压。   他不喜欢自己喜欢的女人,成为他们口中的那个书呆子。   路佳祺在追求着安小阳,安小阳却喜欢着晩晚,对路佳祺没有多少热情。   他会让路佳祺给晩晚带些小东西,但这些东西晩晚都没收,最后变成了路佳祺床头的小玩意。   路佳祺不止一次说,安小阳这样阳光灿烂的男孩,晩晚怎么会不喜欢呢?   直到她见到晩晚和程骁在一起散步的情景,才知道,为什么晩晚会看不上安小阳了。   因为程骁实在太优秀,也太帅气了。   安小阳也优秀,也帅气,但是跟程骁一比,又差远了。   ……   这天,晩晚正从图书馆出来,就被安小阳拦住了。   大男孩高大的个子,挡住了太阳,杵在图书馆的门口。   图书馆人来人往,有些人停了下来。   晩晚抱着书,一脸纳闷地望着他。   “芸熹,你、你今天……有时间吗?”安小阳有些忐忑不安,手指紧紧地绞在一起。 第142章   晩晚抱着书本,眉头轻蹙,毫不客气地回绝:“不好意思,我没空。”   安小阳说:“那……你什么时候有空?”   晩晚摇头,“我什么时候都没空。”又说,“还有,请你叫我苏同学,我俩不熟,直呼其名恐怕不好。”   安小阳说:“芸熹……苏同学,我这有两张电影票,不看实在可惜了,你……”   晩晚说:“你请佳祺看吧,她正好有时间。”   安小阳却拦着她:“可是我更想请你看电影。”   晩晚看着他伸过来的手,色心避开,脸色很不好看:“请你自重。”   安小阳急忙收回手,“苏同学,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但依然拦着她,并没有让晩晚离开。   这个时候,图书馆里很多人都出来,站在那里看着晩晚和安小阳,甚至还有同学在那里指指点点,小声议论着。   晩晚的脸色已经黑到了极致,本来对这个安小阳已经没有了偏见,这会更让她讨厌了。   这让她想起了当初在火车上的时候,他也是如现在这样的不分场合,不看人脸色地纠缠。   “安同学,我不喜欢你,也不会跟你去看什么电影,现在不会,以后不会,从来都不可能。还请你不要把时间花费在这么无聊的事情上。”   心里对他的厌恶,让晩晚觉得,还是劝一劝路佳祺,这样的男孩子,还是观察仔细了再喜欢。   安小阳配不上路佳祺。   安小阳脸上有着尴尬,神情也落寞,“我……没别的,就只是想……请你看一场电影而已,我……”   那表情,那语气,还有话中另外的谐音,让人想入非非。   有人看不下去了,站出来:“这位同学,这就是你的不对了。人家只是请你看一场电影而已。而且,你男朋友都已经向你道歉了,以看电影的方式来弥补,你还想怎样?做人不能这样得理不饶人,还请尊重一下别人。”   安小阳脸上有喜色。   晩晚猛地地回头,看上了那个人,见是一个女生,看向安小阳的眼神有点儿痴迷,这是安小阳的迷妹?   晩晚也毫不客气地回嘴:“在教训别人之前,请你看清楚情况,了解别人的关系再开口,OK?他,安小阳,我和他总共见面不上十次,其中一次还是在来的火车上,我和他有什么关系?他请我看电影,我就得感恩戴德的接受?他安小阳算什么东西,提出要求我就得受着?不接收,就是我的罪?这是什么逻辑?”   那个女生说:“本来就是,像安同学样出色的男生,邀请你看电影,你还不接受,真当自己是天仙呢?”   晩晚说:“拜托,你是他的迷妹,不要把你的思想强加在别人的身上,在你眼里是个优秀的男生,在我眼里却什么也不是,我为什么就得接受?你喜欢,那你去陪他看电影好了,我把这个名额让给你,如何?”   那个女生涨红着脸,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安小阳,却见到他脸色也十分的不好。   “还有,不要随便把两个陌生人凑成一对,这样很不礼貌。”晩晚说话毫不客气。   她性子从来就是恩怨分明,谁对她好,那她就会对谁几倍好。谁要是招惹了她,那么对不起,她也不会饶过那个人。   心里越想越火,这个安小阳,真的是太自以为是了,还非常的会利用人心,掌握环境有有利条件,怎么对自己有利怎么来。   “还有,以后别缠着我,我对你很反感。”晩晚一句比一句戳人心,安小阳的脸色更难看了。   安小阳的脸色铁青,牙关在紧咬,但在别人看过来的时候,他脸色又恢复了正常,就好像什么事情也没发生过一样。   看得那个女生心里更加的同情他,她想要上前安慰他,又不敢。   晩晚却不管那个安小阳的脸色多么的难看,心里会怎么想,她都不管,她只想离开这里,然后以后离他有多远就避多远。   但是,她想要离开,却有人不愿意。   晩晚刚一踏出一步,就听到后面安小阳说:“既然你不愿意接受我的爱,那为什么又要收我的东西?我一直以为你喜欢我,已经接受了我。我们两个在正常交流。”   本来因为晩晚那些激情昂扬的话,而有所偏向她的人,被安小阳的那番话一说,大家又偏向了安小阳。   安小阳说了,既然不愿意接受,为什么又要接受他爱的赠送?   这样表里不一,明明不喜欢还吊着别人的女人,真的很让人恶心。   甚至还有同学指着晩晚大骂,恶心透了。   看到大家投过来的那种恶心巴拉的眼神,晩晚气得肺都快要炸了。   这个安小阳,怎么这样?   晩晚正要怼他,就听到旁边有个声音道:“你说的是那些通过我的手送给芸熹的那些小玩意是吗?不好意思,那些东西芸熹都不要,是我舍不得扔掉,还给你又怕丢了你的面子,就都给扔到垃圾筒了。”   安小阳一怔,望了过去,却见到有两个女生朝着他们走了进来,挤进了人群,其中一个是路佳祺。他知道这个女生喜欢他,一直在追求着他。另一个是一个腼腆的白皮肤的女孩,不知道姓名。   他的眉头微微皱了起来,这个路佳祺不是很喜欢他吗?为什么现在这个时候却拿话挤兑他?让他难堪?   晩晚看到来人之后,眼睛一亮,脸上露出了笑容,因为这个笑容,整个人都明媚起来,更加的漂亮。   “佳祺,月喜,你们来了?”晩晚迎了过去。   “遇到了渣男,你怎么不叫我们?幸亏我和月喜过来小卖部卖吃的,正好就看到了这边围着人,月喜拉着我过来了,否则你不就被这人欺负死了?”   晩晚说:“我哪知道就上图书馆看个书,竟然也会遇到这样的事情。我要早知道,就不来图书馆了。”   路佳祺又朝安小阳说:“你真当自己优秀帅气的无人能比?这里在场的男生哪一个比你差?而且,芸熹有男朋友,他的男朋友比你优秀了不知道多少倍,你连替人家提鞋的资格都不配,还来这里丢人现眼。”   晩晚张嘴,正想要说“我哪里来的男朋友。”却被路佳祺狠狠地拿眼瞪住了,接着说:“知道芸熹的男朋友是谁吗?说出来吓死你!”   安小阳的眉头已经紧紧地皱在了一起,他不明白这个路佳祺是怎么回事。明明喜欢他喜欢得要死,这会怎么就那样?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揭穿他,给他难堪,而且还撒谎说苏芸熹有男朋友。   苏芸熹有没有男朋友,他还能不知道?明明就没有,他一早就打听过了,却还在这里骗他。   “苏芸熹明明就没有男朋友,你骗谁呢?”   路佳祺眼珠子一转:“谁跟你说没有的?凡是跟芸熹要好的,谁不知道萧学长就是她的男朋友?”   晩晚瞪大了眼睛,程骁?   程骁什么时候成为她男朋友了?那是她的邻家哥哥好吧?   但她聪明的,并没有把这种疑问说出来,甚至连表情在别人眼里,也成了“你怎么能够说出来”这种惊愕。   “萧学长?你是想说萧程学长吗?”安小阳嗤之以鼻。   “你要不信,可以当面去问他,这事是不是真的。以后少来纠缠我们芸熹,否则我的拳头可饶不了你。”路佳祺恶狠狠地说。   也不管安小阳的表情是什么,会不会反驳她,路佳祺拉上晩晚的手就往人群外挤,朝一旁呆掉的王月喜喊:“月喜,还愣着做什么,还不赶紧回宿舍!”   王月喜终于回过神来,“哦“了一声:“来了。”挤开人群,就往外走。   看热闹的学生,都被路佳祺扔下的那个惊天消息给震住了。   她说的是学生会会长的那个萧学长吗?是那个在大一就创立公司的那个萧学长?   有没有搞错,怎么可能会是他?   人家那么优秀的学长,怎么可能会喜欢一个大一的新生?   撒谎也不打打草稿,这样的谎话说出来,别说安小阳了,连在场其他人都不信。   安小阳的脸色更加的难看,他不但被路佳祺给怼了,被晩晚拒绝,更被人羞辱。   这种难堪,让他整张脸都阴沉得能滴出黑水来。   而且被羞辱的,还是那个曾经喜欢过他的女生。   太丢脸了!   竟然还敢说萧学长是苏芸熹的男朋友,最多只是个认识的。难道不知道,萧学长有多么优秀,是所有学生中的神?   帮学生解决了多少就业问题?   碰瓷还碰到萧学长身上了,这事如果让萧学长知道?   哼!   ……   晩晚面无表情地被路佳祺一路拉到了302室。   在这件事情上,路佳祺比她还要生气。一路上,一直在那里说着,吐槽着安小阳。   王月喜却是跟在两人的身后,也不作声,一直听着路佳祺在那里吐槽,也不敢去应声。   一直到了302室,推开房门,路佳祺还在那里生气着。   柳思纯在宿舍里,并没有出去。她正在看书,这会看到她们进来,她也没有抬头,和以往一样,问了一句:“回来了?”   路佳祺坐到了床上,在那里呼呼地喘着气。声音大得,让注意力一直在书上的柳思纯都发现了她的不对劲,抬起了头。   “佳祺你怎么了?是谁惹你不高兴了?”   “安小阳!”   柳思纯一听,觉得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又低下了头:“你又在他身上碰了钉子了?”   路佳祺喜欢安小阳,在追求着他,这事宿舍里每一个成员都知道。柳思纯听到她的话,就认为又是安小阳给了她软钉子,她才这么生气。   “不是!”路佳祺说,“你怎么会认为是他拒绝我,我才生气的?”   柳思纯说:“不是这样吗?你以前被碰了钉子的时候,也是像今天这样的表情啊。”   她真的没有想到,还会有其他的事情。柳思纯突然抬头:“难道还有别的事情?”眨了眨眼睛。   “是因为我。”晩晚突然回答。   柳思纯说:“因为你?跟安小阳有关,难道是安小阳跟芸熹表白了?”又跟路佳祺说,“安小阳喜欢芸熹,这事你不早就知道吗?这有什么好生气的。既然你要追求安小阳,那就要作好心理准备啊。”   路佳祺说:“不是,我没因为这件事情生气。是安小阳突然拦住芸熹要她一起看电影,被芸熹拒绝了,他就一推的骚操作,然后还说芸熹早就接受他了,还非得装清高,拿了他的礼物却又故意装拒绝他。我实在看不下去,就当场怼了他。”   柳思纯这才真正从书上,把脑袋抬了起来,一脸的震惊:“竟然还有这样的事?天啊!他怎么那么恶心?”   路佳祺说:“就是这么恶心!”   “明知道你喜欢他,在追求着他,竟然还让你给芸熹送礼物,也幸好你的内心强大。这样也就算了,竟然还这样说?这人,真的是,以前怎么看不出来他这么的渣?”   晩晚除了在回到宿舍时回答柳思纯的时候说了一句,之后就再没有说话,表情一直都是木木的。   直到路佳祺拍了一下她的肩膀:“芸熹,怎么了?还没有从这件事情中回过神来呢?”   “没有,安小阳怎样,跟我没关系,我……”晩晚说,“只是你如今为了我怼了安小阳,以后还怎么追求他啊。”   晩晚一开始很为路佳祺不值得,但后来想到,佳祺那么喜欢安小阳,这次事件之后,两个人肯定就不可能了。她心里多少是有点儿愧疚的。   “哎,你就为这事,一直出神到现在?”路佳祺无所谓地摆摆手,“跟爱情比起来,我更重视友情。何况,像安小阳这样的男人,今天我已经看透了他的本质,已经把他从我的追求名单里剔除了。”   晩晚诧异:“你不后悔?他可是你追了那么久的。”   路佳祺说:“那又怎样,我现在已经不喜欢他了。”   柳思纯朝着路佳祺伸出大拇指:“佳祺,我顶你!”   路佳祺甩了一下头发:“那是,我是谁,怎么可能会为了一个渣男,而伤害自己的好朋友,那是不可能的。天下男人那么多,三条腿蛤蟆不好找,两条腿的男人还不好找?”   王月喜忍不住插刀:“可是佳祺,你的床头还放着安小阳送的那些小玩意呢。”   路佳祺愣怔,这才想起来她床头上还有很多,原本是安小阳送给晩晚的小玩意,她舍不得扔,最后全部收下的那些东西。   她爬上了自己的床头,把那些小玩意一股脑全部都扔进了垃圾筒:“今天开始,我要跟我前面那段不切实际的暗恋作告别。”   柳思纯说:“这才是我认识的那个路佳祺,而不是那个恋爱脑的路佳祺。”   晩晚说:“佳祺,我支持你!你能够等到属于你的爱情,比安小阳好一百倍!”   四个人,八双手紧紧地握在了一起。   “我们肯定能够找到更好的!”   ……   自从路佳祺在那天当着那么多学生的面,说起了程骁就是她的男朋友,他们就在谈恋恋爱开始,她就不敢正面面对程骁了。   从那天开始,晩晚每次看到程骁,就总是不敢跟他毫无顾及的玩耍了。   她怕程骁听到了这个事情,会对她有看法。   他只是把她当妹妹,而自己这边却传出了这样的闲话,真的很对不起他。   很快,程骁也发现了这个情况,问她怎么了,她却支支吾吾不说话。   程骁更好奇了。   有事,一定发生了什么他不知道的事情。   那天晩晚被安小阳堵住的时候,程骁并不在学校里,也不在公司里,而是去了外地,谈一个项目。   最近公司在升级,很多的订单,小吴一个人搞不定,需要他亲自出面。他一早就向学校请了假,一个人奔赴外地,谈下这个项目。   所以有关晩晚身上发生的事情,他并不知道。   如今看到晩晚这个样子,他第一个反应就是:晩晚恋爱了?   只有恋爱了,才会想着跟别的男人保持距离,不想跟他有任何的瓜葛。   只要一想到这种可能性,他就心如刀绞。   他一直在等着晩晚长大,等到她成年后再表白,如今晚了一步?   被人给捷足先登了?   是哪个不长眼的小子,抢了他最心爱的女人?   还不许她跟自己相处?   可是明明他离开北京的时候,晩晚还没有这方面的情况。   他离开北京才几天,满打满算也才半个月,就这半个月时间,竟然发生了那么大的事情?   程骁怒了。   这件事情,他必须调查清楚。   很快,他就开始深入调查,公司的事也一并都交给了小吴。   公司的事情,从他去外地谈下那个项目开始,就走入了正轨,如今也不需要他亲自出面,小吴就能够搞定。   现在当务之急,最重要的事情就是晩晚的事情。   晩晚的事情一直以来都是被他放在心头最重要的位置。   随着他的深入了解,很快就发现了问题所在。   这事,是从一个谣言开始的。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华大里流传出了一个谣言,   谣言传,大一一个新生自称她的男朋友是全校男女学生的男神级学长萧程,是她的男朋友,他们正在交往。   萧程学长爱她到骨子里,如痴如梦,眼里只有她,心里只有她,只要她的事情那就是头等大事。只要她一句话,男神马上就会去执行,就跟没有尊严似的。   谣言传得有板有言的,而且越传越烈。   最后全校的女生,群起而攻之,对那个女生充满了敌意。   甚至有人嘲笑她,痴人说梦,真当自己是天仙美人,男神怎么可能会为了她,爱到如此痴狂的地步。   这个消息,在别人眼里是谣言,在程骁眼里,那根本就不是谣传。   因为经过他的调查,那个绯闻中的女主角,正是晩晚。   他还真希望这绯闻能成真呢。   但是,他又担心晩晚受伤害。   他自己可以受伤害,唯独晩晚不行。   随后他又打听到了另一个版本的传言,那就是苏芸熹冒充萧学长的女朋友,痴心妄想,都成痴心疯的地步。萧程学长怎么可能会喜欢一个大一新生,再漂亮又有什么用?只是花瓶一只,有什么优点能够配得上萧学长的。   程骁听到这个传言,整张脸都气得阴沉了下来。   很快,他就调查出了,这个谣言出现的原因。也调查到了晩晚当天和安小阳之间的冲突。   还有晩晚的室友路佳祺,对安小阳的对怼。   对路佳祺为了晩晚怼安小阳这件事情,程骁很满意。   因为据他所知,路佳祺在怼安小阳之前,还对安小阳充满了爱意,却能够为了自己的女朋友,一怒冲冠为闺蜜,这份勇气和胸襟,让程骁对她刮目相看。   调查清楚之后,程骁并没有马上就去找晩晚,跟她解释清楚这件事情,而是直接去找了安小阳。   安小阳被程骁堵在了他们教室门前,教室里很多人,都在抬头张望。   看到程骁望过来的时候,教室里其他的学生都当作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而是低下头故装看书的样子。   实则,耳朵已经竖了起来。   晩晚他们并不是这个班的,因此并不知道程骁来找了安小阳。但那些学生很多都听说了当时安小阳和晩晚之间的闹剧,也听说了程骁是晩晚男朋友这个谣言,自然是一脸的八卦。   八卦谁不愿意听?   特别是跟男神有关的八卦,大家就更加想要打听了。   但又不敢明目张胆地打听,只能这样偷偷。   拉长耳朵,用力地想要听外面发生的事情。   可惜,程骁和安小阳站得远,他们坐在教室里,并不能清楚地听到内容。   有几个学生胆子比较大,偷偷地潜到了门边,有些是潜到窗下,竖起了耳朵,在那倾听。   这一次,果然就很清楚地听到了程骁和安小阳的对话。   程骁的声音并不小,也没有刻意去放低声音。   他就像有意似的,声音不重也不轻,却正好能够让躲在门边和窗下的那些人听到。   其他的学生,看到那几个学生胆子那么大,干脆也加入了偷听行列。   于是,一长排的学生,都挤在了门边和窗下,开始了偷听。   ……   “萧学长。”安小阳不敢直视程骁。   他心里多少也知道程骁找上他的原因,肯定是跟苏芸熹有关。   当时路佳祺说萧学长是苏芸熹的男朋友,他就知道这件事情肯定会惊动萧学长。但他没有想到,萧学长没有去找苏芸熹她们,反而会找上他。   心里有些忐忑不安。   虽然这件事情是他挑起来的,但是路佳祺她们自己撒谎,跟他没有关系啊。   “外面传言我是苏芸熹男朋友这件事情,是你推波助澜并最先发出来的?”   安小阳说:“学长,这件事情可不是我干的,是路佳祺说您是苏芸熹的男朋友。当时谁都不愿意信,像苏芸熹这样的女人,怎么可能会得到萧学长您的喜欢?她再是漂亮,也配不上……”   “谁跟你说,我不喜欢她?”程骁冷不丁地回答。   安小阳还在那里喋喋不休地说着,突然听到程骁这句肯定话,后面的话全部都被他刹在了嘴里。   眼睛瞪得大大的,他一脸的不敢置信,刚才是不是他听错了?刚才学长说喜欢苏芸熹?   “萧学长,你……喜欢苏芸熹?”安小阳有些结巴。   程骁说:“怎么,有疑问,我不能喜欢她?”   “不,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您……”怎么会喜欢她啊?为什么你喜欢的人是她?   这完全让人意想不到啊。   “我喜欢了她十几年,怎么,在你眼里很吃惊?”   安小阳连连摇头,怎么也没有想到,事情竟然会是这样的结果。   在门边和窗下偷听的学生,也是一脸的诧异,下巴几乎掉了地。   萧学长真的喜欢苏芸熹,这件事情并不是谣传,竟然是真的!   大家面面相觑。   “安小阳,我记住你了!欺负晩晚的人,我一个也不会放过!”程骁丢下这句话,就扬长而去。   安小阳目瞪口呆地望着程骁离去的背影,在心里喊了一声:糟了!玩大了。   ……   华大的广播里,突然传出了一个男声,大家侧耳倾听,都听得出来,这是程骁的声音。   “我是萧程,今天我要借广播说一件事情。今天我从外面回来,听到了华大在传一个谣言,说我大一新生苏芸熹痴心妄想,冒充我萧程的女朋友,说我萧程是不可能喜欢她。我今天在这里澄清一下,不是苏芸熹喜欢我,而是我暗恋她,暗恋了她很多久,一直不敢表白。今天是这个传言让我有了勇气,借着这个平台,我要跟苏芸熹同学说一句话:晩晚,我喜欢你!”   晩晚正在宿舍里跟室友们打闹,听到了这个广播,整个人都惊呆了。   “苏芸熹,萧学长向你表白了!好感人啊!” 第143章   晩晚没有想到,程骁会在广播里当场跟她表白?   这一表白,却是坐实了那个谣言,他们在谈恋爱。   晩晚却没有高兴,反而有些忧心匆匆。   她知道是怎么回事,程骁对她的好也知道,但这事真的有点儿委曲了他。   明明就只是把她当妹妹,自己也有喜欢的人,但为了她不被大学里其他学生笑话,竟然在广播里“表白”。   如果让未来的嫂子知道了这件事情,以后还怎么跟他相处?   那他坚持了那么久,喜欢了那么久,是不是就要一腔热情付诸东流了?   晩晚心里有点儿惋惜,也有些儿对不起程骁,就因为她的事情,让他操碎了心。   以后好好跟未来的嫂子解释吧。可不能因为她的原因,让未来嫂子因此生气不是?可不对因为这个原因,对程骁有所看法,那就是她的罪过了。   “晩晚,你怎么不太高兴?”路佳祺发现了晩晚的表情不对。   没有想象中的高兴,反而忧心匆匆的,好像发生了什么天大的事情一般。   晩晚却摇头,心里更愁了。   广播还在继续,程骁还在那里表白着。   全校的师生,都被程骁的这通表白给整懵了。   很多暗恋程骁的女生,更是哭倒在了厕所里。男神有了喜欢的女生,那她们还有希望吗?   那个女生,到底是谁,为什么会得到男神的青睐?为什么不是自己?   一个又一个的女生,在内心里嚎啕着。   甚至有女生跑到了302室,在宿舍外公然叫板:“苏芸熹哪位?出来!”   晩晚望出去,是好几个女生,就在门外,眼睛瞪着302室内所有成员。   路佳祺说:“你们干什么?”   “你就是苏芸熹吗?也不怎么样,萧学长怎么会看上你的?真是懒蛤蟆想吃天鹅肉,劝你最好退出,别再丢人现眼了。”   以前谣言四起的时候,她们也生气,但毕竟这只是谣言,也没有得到证实。但如今程骁亲自在广播里发了声音,还表了白,那就是铁板钉钉上的事情了,怎么能不让这些女生火冒三丈。   “我是苏芸熹!”晩晚已经站到了路佳祺的面前,挡住了这些女生看向路佳祺那恶毒的眼光,“骁哥哥喜欢谁,又把谁当宝贝,都跟你们无关。你们觉得我不配,那就直接跟他去说,让他不要喜欢我,而去喜欢你们,看他是不是会答应!”   晩晚自然不会说,程骁喜欢的人并不是她,他都已经在广播上表白了,她再否认,又有什么意思?而且,有她挡在前面,挡去了所有女生的火药味,未来嫂子就会更加安全。   她不希望未来嫂子在忍受着这样的委屈的同时,还要被其他女生攻击。   那就由她来受吧,等到时间久了,大家的火气没了,也就不会有人想到了。   “说得轻巧,要不是你勾引了萧学长,哪会有让学长喜欢上你。”其中一个女生讽刺。   “那你也可以去勾引,他怎么不喜欢你?有本事去他那里吵,少在我这里吵闹,我脾气不太好,到时候你们别怪我不客气。”   那些女生一愣,这还是一只小辣椒,不是什么温柔小美人,也是带刺的。   却不知道晩晚向来都是你敬我一尺我还你一丈的主,谁要是欺负她,她也不会留情。   想要她委屈求全,办不到。   但她也不会肆意去欺负别人,这她也办不到。   路佳祺说:“萧学长的手段你们是知道的,如果让他知道了你们为难他心爱的女子,他会用什么手段,你们自己能够想象得到。别窝在这里找存在感,我们302室可不是那么好欺负的。不信,你们可以试试!”   随着路佳祺的话音刚落,柳思纯和王月喜已经有所行动,一个拿起了门边的扫把,另一个却是拿起了拖把。再看晩晚和路佳祺,两个人同时拿起了放在阳台上的晾衣杆,那架式,好像要干一架?   那几个女生,被302室的四个女生那架式吓坏了。   没有想到,302室的女生不是羊,而是只只是狼,随时都可能扑上来咬一口的那种。   那几人,腿有点儿发软,竟然没有敢上前。   “咱们怕她们什么?他们只有四个人,我们有六个人。他们可以拿家伙,我们一样也可以拿家伙,谁怕谁!”   那些女生一想,对啊!怕什么,六个对四个,她们包赢!   哗啦一声,这些女生一起奔向了自己的宿舍,拿扫把的拿扫把,拿拖把的拿拖把,拿晾衣杆的拿晾衣杆。又哗啦啦,涌向了302室门外。   这架式,看来不打不行。   王月喜的腿也有些发软,她从来没有打过架,以前在家的时候,也没有打过,最多就是下地干过农活。但干农活和干架,那是两回事啊。   柳思纯在后面顶住了她,哪怕心里再怕,气势也得摆出来,腿更不能软。这是最起码的,否则被外面那群女生看出来,她们胆怯了,还怎么玩?   “怎么回事?”就在大家要开战的时候,突然从后面传来一个声音。   这声音,让所有人的动作都停下了下来。大家目瞪口呆地全部往后面看了过去,却看到程骁就站在他们的身后,看着她们。   广播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声音早就停了,女生们怎么也没有想到,程骁会出现在女生宿舍。   女生宿舍不是不让男生出没吗?寝管阿姨呢?她怎么管的?怎么能够让人溜进来?   又看向程骁旁边的寝管阿姨,分明是知道的,怎么就放他进来了,这是怎么一回事?   此时,晩晚也目瞪口呆地看着程骁,他怎么来了?   “我在广播里讲的还不明白吗?谁跟晩晚过不去,那就是对我过不去,那就是我萧程的敌人。”   那些女生的脸已经涨得通红,手里还抓着这些家伙,放也不是,拿也不是,她们的形象在程骁眼里已经没了。   羞愧难当。   旁边寝管阿姨说:“你们这是干什么?打群架吗?你们的辅导老师都是谁?”   一下子,大家都不吭声了。要是传到辅导老师那里,形象就全毁了。   有个女生说:“我们在扫走廊——对,我们在打扫。”说着,率先放下扫把,开始扫了起来。   晩晚他们是站在门内的,早在程骁他们来了的时候,就已经把手里的东西都放下了。   于是在寝管阿姨的眼里,晩晚他们只是站在门内看着外面,而外面的那些人气势汹汹,一副打架的样子。   程骁跟旁边的一个学生说:“把这些人都记录下来,报到她们的辅导老师那里。”   那个学生显然是学生会的,他说:“我已经让人去报告她们的辅导老师了,很快就会来了。”   这些女生,多是大二大三的学生,新生的不多。新生能够认识程骁的,自然也不多,还没有人会为了程骁而去做这种干架的事情。   那个会被扣掉很多形象分的。   程骁将这些女生的脸仔细地记在了心里,每一个人的长相,都不会忘记,凡是欺负过晩晚的人,他都会记得。   “这些女生就交给你们了。”程骁将这些人交给了跟着他一起过来的学生会的其他成员,缓缓走向了晩晚。   晩晚心里有点儿紧张,随着他慢慢地走近,心跳在慢慢地加快。   她自己都能够听到胸口传来的“咚咚咚”的声音。   紧张得,她手里都冒了汁,情不自禁地咽了一下口水。   刚才听到程骁在广播里表白,她还没有什么异样的感觉。本来就不是真的对她表白,她都知道,也就没有了那种惊喜感。   如今他朝着自己走来,哪怕是演戏给别人看的,晩晚依然觉得紧张。   以前跟他之间肆无忌惮地玩耍,心里没有一丝顾虑,如今突然被他在广播里表白,哪怕她心里不往那处想,依然会觉得好尴尬。   这种尴尬,还不是人家真的对她表白的。   唉!她在心里叹了一声。   “晩晚!”程骁终于走到了她的面前,喊了她一声。   晩晚已经抬起了头,看到了他眼中的深情,一怔,随后又苦笑了起来。   他这演戏可真的好逼真啊,连眼神都那么真实,看来这个误会要加深了。   程骁已经抓着晩晚的手,挤开了人群,往外面走了出去。   他在女生的宿舍外,毕竟不方便,哪怕有寝管阿姨管着,依然尴尬。   有些话,他在广播里已经说得很明白,但这些话还不够。   当时他突然决定表白,一是因为学校里那些学生们逼得太紧,他怕晩晚受到伤害,另一个原因,也是想借着广播对晩晚表白。   本来他没有想过利用这样的方式表白,这方式虽然显得很浪漫,但程骁其实并不喜欢。   他喜欢两个人独处的时候,向她表白,而不是把这份爱呈现在大家的面前,需要哗众取宠的示爱。   但今天的情况毕竟特殊,事情到这个份上,他也就决定浪漫一把。   只是……   晩晚会接受他吗?   他不清楚,也很忐忑,所以决定一下广播就过来找她。   但没有想到,女生宿舍这边竟然快打起来了。有学生跑来告诉他的时候,他整个人都惊呆了,也管不得再在广播里示爱了,紧急地就跑过来想找晩晚。当时寝管阿姨并不让他上去,他表明了事情的严重性,他和几个学生的身份又是学生会的,寝管阿姨这才放了他们进去,同时一同陪伴着上来。   这才有了刚才的那一幕。   当时看到那些女生拿着家伙,就要闯进302室,他整个心都要跳出喉咙口了。   好在,赶得比较及时,并没有发生让他后悔的事情。   这些女生,情绪波动太大,他真的害怕晩晚受到任何的伤害。   心里也十分的懊悔,他怎么也没有想到,事情竟然会有这样的发展。   ……   两人谁也没有说话,从女生宿舍楼下来,一前一后,一个不知道说什么,另一个却觉得尴尬。   晩晚跟在程骁的身后,要是换作以往,她早就叽叽喳喳地开始说话了,但这次她安静得很,再没有说些什么话。   程骁倒是想说,但觉得在路上说那些话,并不太合适。而且他们这样一路下来,很多学生都停步而望。   很多人都认识程骁,除了新生可能有部分不认识,老生哪一个不认识他?   再加上他刚刚在广播里表白,如今看到他和一个漂亮的女生从女生宿舍楼下来,大家都好奇地看向了晩晚,原来这个就是学长口里说的那个喜欢的女生吗?   果然长得漂亮,怪不得学长会那么喜欢了。   男人嘛,哪一个不喜欢漂亮的女生呢?   学长也是个正常的男人,自然也不会例外。   程骁要是知道这些人的想法,准得敲他们的头,真是肤浅至极。   两人就这样一直走着,谁也没有开口。   一直到了那边的小凉亭下,程骁停住了脚步,看着晩晚。   晩晚心事重重,没有发现程骁停住了脚步,这一下子就撞了上去。   程骁急忙伸出手,将她扶住,“小心。”   晩晚这才抬头,发现他就站在自己面前,眼睛眨也不眨地望着她。   脸上一红,晩晚迅速地低下了头。   “晩晚,我今天在广播上的表白……”   话未说话,晩晚就急忙说:“我知道,我知道,我不会放在心上的。”   程骁:……   “晩晚,我是真的喜欢你。”程骁看着她,眼里全是她的影子。   晩晚猛地抬头,一脸的不敢置信,“骁哥哥,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他不是心里有人了吗?为什么现在又喜欢她了?   她疑惑极了,但同时对他又有着失望,他怎么能够在有心上人的同时,喜欢上她呢?   “我很明白自己在说什么,我喜欢你,一直都喜欢你。”   晩晚面无表情,全然不信。   “骁哥哥,我就当今天你什么话都没有说过。也不会记得你在广播里说过这些话,我不希望你以后不要再开这样的玩笑了,否则我们连朋友也没得做。”   她很想说的是,她非常反感这样的男人,吃着碗里又看着碗里,还想着要脚踏两只船,他对得起那个被他放在心上的那个女孩吗?   现在又来喜欢她,还说什么很早以前就喜欢她了,这都是瞎话。   一开始她以为他只是演戏给那些学生看的,只是说给那些学生的,怕谣言会影响到她,就配合她。但是没想到,他竟然又当着她的面再“表白”了一次。   晩晚心里很难受,在她的心里,程骁一直都是那么正直,但没有想到,竟然会是这样。   真的是,对男人不要抱有幻想与希望吗?   她真的不希望程骁会变成这样,希望他专情,真诚。   “晩晚,你怎么了?”看到晩晚脸上的表情阴沉了下来,程骁的心里咯噔了一下。   晩晚对他没感情吗?   难道这一切都是他的一厢情愿?   晩晚刚才说,他是在开玩笑?还说连朋友也没得做。   这一刻,程骁的心沉到了谷底。   之前的兴奋,在广播里的表白,全部都化为了一场悲哀。   ……   两个人,一个以为程骁心中另有所爱,却向她表白。另一个却以为晩晚不喜欢他,他的表白困扰到了他,后面再多的话,也不敢再问出口。   两人,错过了最佳询问的时间。   如果中间没有一个推力的话,或许会越走越偏。   但如果有一个人矫正了方向,那也就没有什么误会了。   晩晚没有听程骁在那里表白,她回去了宿舍。   心里很郁闷,心情很低落。   那种说不出来的失落感,让晩晚的情绪一度低到极致。   如果程骁没有表白该多好?这样她就可以毫无顾虑地跟他一起吃饭。   但现在他表白了,她就不能再跟着他出去玩了,要注意避嫌了。   以后要跟程骁保持一下距离,再不能像以前那样了。   也不知道那个程骁心中的小姐姐,到底是谁,会不会知道程骁内心的改变?   晩晚回到宿舍,连饭也不去吃了,躺在床上,整个衣袋埋进了被子里,烦躁得想要抓狂。   为什么这样的事情,会发生在她的身上?   她以后怎么办?怎么去面对程骁?还能够像以前那样吗?   肯定是不行的,在他表白的一刹那,他们两人之间的距离就拉长了。   再不能像以前那样,开开心心地,一起玩耍了。   “芸熹,你怎么回来了?没有跟萧学长一起去吃饭吗?”   晩晚闷闷的声音从被子里传出来:“不去吃了,以后也不能轻易去了,要保持一下距离。”   “怎么了?你不喜欢萧学长吗?”   晩晚摇头,不喜欢吗?   她自己心里也说不好,要说不喜欢,好像又喜欢跟他在一起的感觉。   但要说喜欢,又很生气他在有了心上人之后,还对她表白的这个情况。   她自己也不知道,到底有没有喜欢过程骁。   他们两个人从小一起长大,一开始就是兄妹感情,这个可以肯定。直到程骁表白之前,她都坚定地认为,这是兄妹感情。   但是,现在她自己也迷糊了。   喜欢和不喜欢,其实很难分清。何况这种喜欢,到底是哪一种喜欢,也很难分清。   晩晚彻底的迷茫起来。   “我看得出来,你也喜欢萧学长,每次学长过来找你的时候,你都非常的兴奋,穿上自己最漂亮的衣服去见他。学长不在的时候,你又非常的失落,总会瞎想他在干什么。”   晩晚把脑袋从被子里钻了出来:“我有吗?”   “你有!”路佳祺非常肯定地说,“你要不信,问思纯,总月喜,她们两个也看到了。”   柳思纯和王月喜都点点头,表示同意。   晩晚这一刻,心更乱了,完了!完了!   原来她也喜欢程骁啊,那她真的彻底玩完。   她怎么能够去喜欢他呢?他可是有心上人的啊。   这一刻,她真的乱了。   “可是他有喜欢的人啊!”晩晚很苦恼。   路佳祺说:“对啊,他有喜欢的人,他喜欢的是你啊。他不是向你表白了吗?这事我们都知道,他公开在广播里表白了,多么浪漫啊。”   柳思纯和王月喜也用力地点着头,对啊!我们都听到了,在广播表白的。   晩晚却摇头:“不是啦,他喜欢的人不是我啦!”   “喜欢的不是你?那他怎么可能在广播里表白?芸熹,你这瞎想些什么呢?”   晩晚说:“早在几个月前,当时我刚刚高考完,我和他走在马路上散步,他亲口告诉我,他有喜欢的人,那个女孩我也认识。后来上了大学,我又问过他,是不是有喜欢的人,他说是的。”   路佳祺说:“那也不能证明,他喜欢的人就不是你啊。你这小脑袋,都在想着什么哦。”   “可是,他说那个人我认识,我……”   路佳祺真的很想敲开她的脑袋:“那我问你,他喜欢的人是你,你是不是认识你自己?”   晩晚睁大了眼睛。   “可这只是猜测,也可能另有其人。现在他向我表白,我心里挺乱的。他怎么能够在喜欢别人的当时,再喜欢我呢?这样是不对的。”   晩晚彻底地走入了死胡同,钻入了牛尖角。   这或许就是爱情产生的时候,会产生的一种不安全感吧?   “晩晚,我可以肯定,萧学长喜欢的人是你。”路佳祺很肯定地说。   晩晚却没有反驳她,心里却在想:我当然知道,他第一次在广播里表白,还可以理解成帮她解围,但后来两个人独处的时候,他又表白,那就不可能是玩笑。喜欢肯定是真的,但……   晩晚心里如今一团乱麻,她也不知道自己要怎么办了。   ……   此时,在男生宿舍里,程骁也是一脸的郁闷。   他没有想到,晩晚会拒绝他的表白。   他一直都以为晩晚也在同时喜欢着他,结果在他表白的时候,竟然会闹出这事。   “萧程,你这是怎么了?你不是去见你的小恋人了吗?你这会应该带着她在吃饭,看电影,怎么又跑回来了。”   程骁烦得很,耳边听到室友们在那里叽里哇啦的,早就烦了。   “你们别问了,心里烦着呢。”   “怎么了?你今天可是在广播里浪漫了一回,你的小女友应该很高兴吧?”   程骁直接就蒙上了头,做了一个跟晩晚同样的动作,拿被子把自己包了起来。   “难道是你那个小女友拒绝你了?”有室友问他。   程骁没有说话,心里更烦了。   “她竟然看不上你?你那么优秀,她这是什么眼光。”   “走走,我们喝酒去,喝完酒,你心里就痛快了,然后找上她,把她亲了吻了,她就会喜欢你了。”有室友建议。 第144章   没人知道,程骁的室友这样劝了他。   竟然想让程骁喝些酒壮胆,然后去亲去吻晩晚,这个主意很馊,如果真的这么做了,晩晚会记恨他一辈子。   程骁当然不会这样做,他珍惜晩晚胜过自己的生命,怎么可能会利用酒醉去轻薄晩晚?他就是想要追求晩晚,也不会用这种强迫的方式。   他也只是郁闷了一下午,等到晚上他又重新振作起来。   被拒绝了又怎样,那就追呗。   都已经表白了,木已成舟,晩晚都知道他喜欢他了,那就赶紧地把她追到手。   至于说等到十八岁再表白的事情,早就已经被他忘在了哪个犄角旮旯去了。晩晚离十八岁生日只差了半年,而且当时情况那么紧急,不表白晩晚会被欺负死。   事急从权。   程骁再找上晩晚的时候,是在晚饭后,   看到程骁的时候,路佳祺还把他带在了一边,问他怎么回事?   “芸熹回来后就一直闷闷不乐的,你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事?晩晚一直说你喜欢别人,却向她表白,对你很失望。”   程骁这一刻懵了。   晩晚不是不喜欢他吗?还有,什么叫他喜欢别人?   “我什么时候喜欢别人了?我一直以来喜欢的人是她。”   路佳祺说:“我也是这么劝她的,但她一直说你曾经告诉过她,你喜欢别人。”   程骁沉默了,他似乎明白了问题出在哪里。   晩晚被路佳祺推出来的时候,女孩眼睛还红红的。   看着她这个样子,程骁就是想说她两句,也舍不得。   “晩晚。”程骁过去想要牵她的手,却被晩晚避开了。   “有话跟你说。”程骁已经拉上她的手,往外面走。   晩晚挣扎着想要抽出来,最后没抽成,只得作罢。   周围有人停下看着他们,这两人是闹别扭了?   一直到了没人的地方,程骁这才松开手:“晩晚,我今天过来,就是想跟你讲清楚,我喜欢你,一直都喜欢,没有别人,一直以为都只是你。”   晩晚眨了眨眼睛,一脸的呆萌。   “你要是不喜欢我,先别拒绝我,慢慢地让我追你好不好?”   晩晚又眨了眨眼,还是一脸的呆萌。   “我曾经答应过舅和婶,没有在你十八岁之后,我不能表白。但是今天事出有因,我表白了。既然表白了,那么这事自然不会逃避。哪怕被舅和婶骂,我也一人做事一人当。”   晩晚还是眨眼。   “我知道你一直把我当哥哥,从来就没有男女之间的感情。我一开始也以为自己对你只是兄妹之情,直到后来娘生病的时候,我才发现了自己的感情,我喜欢你,我想娶你为妻。这一辈子,我就只想对你好,把你宠成这个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但你太小了,我不能那么自私。就把这份爱藏在了心里,等到你长大了,感情成熟了,我再向你表白。”   晩晚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可是你以前说,你另有喜欢的人,还说……”   程骁忍不住伸手想要捏捏她的脸蛋,最后手却放在了她的头上,轻轻地摸了两下,“傻瓜,那个女孩就是你啊。我们两个从小一起长大,我喜欢谁你还能不知道吗?如果我另有所爱,你应该是最清楚的。除了你之外,我还对哪个女孩这么好过?”   “可是……”   程骁说:“自始自终,那个人就是你。我当时是不是说,我和她从小一起长大,她是宜安人,我们是校友,还是你认识的。”   晩晚用力点头,就是因为这个信息,一开始她以为说的那个人是朵朵。后来才发现,并不是朵朵,朵朵也另有喜欢的人,就是她的三哥苏建民。   但当时她一直猜不透那个人是谁,她从来没有往自己身上想。   她和他一起长大,感情好得就跟兄妹一样,又怎么可能会想到自己?   好哥哥突然变成喜欢自己的人,这无论如何也不会想到。   这也是当时她听到他表白,心里生气的原因。   但如今程骁告诉她,他喜欢的人,竟然是她,一直都是她。   没有什么所谓的未来嫂子,那个心爱的女子,从来都是她,如何让她不惊奇?   想到闹了这么个大乌龙之后,晩晚突然尴尬得直想钻进地洞里。   她得有多蠢,才能够有这样的想法?   程骁当时已经说得很明白了,路佳祺劝她的时候,也说得很明白,这个人有可能是她,她依然不相信。   其实,不是不相信,而是意想不到,也在害怕,万一不是呢?   如果不是,她又该怎么办?   如今,事情的真相,已经浮出水面,那个人就是她自己。   “你如果还不愿意相信,可以问问叔和舅,还有你三哥,就在你中考那年,我跟叔保证,等到你成年之后,就让爷爷和我娘来苏家提亲。在你十八岁,我再向你表白。”   晩晚的脸一下子爆红,都不知道该怎么去面对他。   闹来闹去,这一场误会,她还朝他发了脾气。   如果这个误会没有解开,最后会变成什么样?   难以想象,到时候他们可能会分道扬镳,一个以为他脚踏两只船,另一个却以为她不愿意接受他。   最后就算再解开误会又怎样?物是人非。   “晩晚,我知道你对我可能还没有转变思想,还把我当哥哥,我现在也不会让你回答我什么。今天我表白了,就是向你表达我的心意。你不用这么快回答我,等到你十八岁之后再回答我。我等你。”   晩晚低下了头,有些不好意思地点点头。   程骁聪明的没有去问她有没有喜欢自己,这话不是现在问的,万一她一句“不喜欢”,自己不得郁闷死?   他只想好好地对她,利用这半年时间,让她感受到自己那浓浓的爱,这就够了。   现在她已经知道自己喜欢他了,慢慢地接受他的好,也就能水到渠成了。   ……   晩晚回来的时候,脸还是红红的。   但之前那郁闷的心情早就已经没了,换成了一副娇羞的样子。   “你们两个重归于好了?”路佳祺凑过来,朝晩晚挤眉弄眼的。   晩晚“嗯”了一声,还真有点儿不好意思。   闹了这么大一个乌龙,也只有程骁会这么迁就她。   “芸熹,你啊,感情这么迟钝,萧学长这么喜欢你。我们都看出来了,你自己却没有感觉到,还一直把人家当哥哥。哪有不是亲哥的哥哥对你那么好的?”   晩晚又“嗯”了一声。   “其实也不能全怪芸熹,芸熹还这么小,都没有满十八岁,这突然被人表白,肯定会慌,自然也就会胡思乱想。以前一直把萧学长当哥哥,突然要转变身份,她身在局中者迷,没有想到理所当然。”王月喜替她辩解。   晩晚更加“嗯嗯”地点头,就是这个理。   另外两位室友冷静下来细细一想,有道理啊。   一个十七岁的女孩,从来没有谈过恋爱,突然被表白了,表白的对象还是自己从小一起长大的邻家哥哥,没有想到也是情理之中。   而且这个邻家哥哥还在几个月前跟她说自己另外有喜欢的女孩子,又怎么可能会不想歪。   “有男朋友真爽啊,我什么时候才能够有男朋友啊。”路佳祺不禁叹息。   不用像萧学长这么好的男神,只要稍微帅点,有没有钱不重要,重要的是对她好。不要再有安小阳这样的男生了,她不要这样的。   可是,这样的男人在哪啊?   “会有的,每个女人都是小公主,都会有一个王子来保护她。不要着急,一定会出现的。”晩晚安慰她。   路佳祺说:“只能这样想了,但如果像安小阳这样的男人就算了,我不需要。”   ……   晩晚和程骁和好之后,又变回了以前那种快乐的日子。   程骁每天都会过来找她,不管他有多忙,都会过来陪晩晚吃饭。   餐馆也是各有不同,市大小餐馆都让他们吃遍了。   程骁每次也都不跟她聊有关爱情的话题。爱不是说出来的,而是做出来的,用他的实际行动在告诉着晩晚,他有多爱她。   有时候出差,不能陪她吃饭的时候,也会想办法给她打电话。最近女生宿舍楼这边安装了一个电话,就装在寝管阿姨边上的那个房间里。有人打了电话,寝管阿姨就会叫一声,然后过来接一下。   每次程骁打过来的时候,寝管阿姨都会看她一眼,晩晚都成了寝管阿姨这里的常客了。   两个人的关系日益增进,本来想还等着他们感情破裂最后能够趁虚而入的一些女生,望穿了秋眼,也没有等到。   ……   这一天,晩晚听说大哥从国外回来了。   苏建国自从大学毕业进了律师会所,没多久就跟着师傅去了国外,他们要进行一场国际谈判。   如今终于要回来了。   晩晚从程骁那里听说了这件事情之后,别提有多高兴了。   苏建国的律师会所,就在北京。   如今晩晚在华大上学,离着苏建民的单位也不是很远,周末还是能够过去看看的。   “你哥哥在北京四环外买了套房。”程骁突然跟她说。   “我哥买房了?”晩晚又惊又喜。   惊的是大哥竟然这么出色,能够在北京买房。要知道,北京的房子,八几年虽然还没以后那么夸张,但也不便宜。喜的是,大哥有了房子,解决了后顾之忧之后,就可以把所有的精力都放在了事业上,事业肯定会更加有成。   晩晚深深地为大哥感到高兴。   这可真的不简单啊。   “走,周末我带你过去。”   晩晚连连地点头,她好久都没有见到大哥了。   大哥自从考上大学之后,只有放假的时候才能够回家,后来参加工作,工作很忙,前几年一直都作为一个老律师的助理,要打拼自己的事业。后来跟着师傅去了国外,就更加没时间回家了。   如今回来了,她怎么能够不高兴,特别的想要见到大哥。   ……   还没有等到晩晚跟着程骁去找他,苏建国自己已经找上门来。   当听说哥哥就在校门外等着她的时候,她恨不得飞快地跑到他的身边。   “大哥!”晩晚还没到门口,就看到了她大哥就等在门外,这一激动,就飞奔了过去。   苏建民有好几年没见到晩晚了,这猛一见到,发现他的宝贝妹妹已经长大了,都成大姑娘了。   捏了捏她的小脸蛋,他说:“走,哥哥带你去吃好吃的。”   在苏建国的形象里,妹妹还是那个一看到吃的就眼睛发亮的小吃货。他就想要带妹妹去吃好吃的,吃遍全北京。   晩晚笑着,跟着苏建国就去了他的车子,那是一辆长城车。   没想到哥哥不但买了房,还买了车子,真的是意想不到啊。   “哥哥,你买车了?”晩晚忍不住说。   “这是你嫂子的车,哥哥的车子在检修,就开了你嫂子的车子过来。”   晩晚眼睛一亮,她都没有见过嫂子呢。   她知道哥哥的未婚妻是他师傅的女儿,两个人都是京大毕业的,先后进了律师会所,又一起去的国外,慢慢地产生了感情。   “你嫂子在家里做菜,我们过去了就能够吃饭。走,跟哥哥回家。”   晩晚以为大哥是要带她去餐馆吃好吃的,原来是回家吃饭,还是嫂子亲手做的,她喜欢。   她可是听说了,嫂子做的一手的好菜,可香了。   大哥是个顾家的人,除非工作需要,他很少会在外面吃饭,都会回家吃。   刚坐进车子,晩晚突然想到了程骁,“哥,骁哥哥他还没有来。”   苏建国正在发动车子,一听晩晚的话,脸上倒是没有什么表情,只是淡淡地说:“他知道地址,自己会跑过来。”   车子发动,他已经踩下了油门,车子像箭一样冲了出去。   这一幕,正好被一些学生看到。   很快,大学里就传出了闲言碎语,说晩晚有了那么优秀的男朋友萧学长,竟然还在外面勾三搭四,上了一个男人的车子,当了人家的情妇。   这个消息,像风一样地传遍了整个校园。   等到程骁知道的时候,这个消息已经兜不住了。   甚至有人在程骁面前说:“萧学长,你可要好好玩玩你女朋友啊,人家都背着你在外面乱搞。”   却被程骁狠狠地瞪了一眼,他说:“晩晚是什么样的人,我比你们最清楚!她上自己哥哥的车子,也成了你们搅舌根的理由?”   程骁不用猜也知道,晩晚在北京认识的男人,除了苏建国,还会有什么人?   苏建国如今从国外回来,肯定会第一时间来找晩晚的。   只是,建国哥竟然没有找他,就把晩晚给带跑了。   心里有点儿发酸,酸归酸,程骁下课后第一时间就是去苏建国的房子。   ……   此时,晩晚已经到了苏建国买的房子楼下。   苏建国所在的这个小区,是新建的,位置非常的好,如今还不算贵,但是晩晚知道,等到二十年后,北京的房子会被抄出天价来。   到时候,别说四环了,六环都买不到便宜的。   在北京有一套自己的房子,这是多么幸福的一件事情。   “我和你嫂子在国外赚了不少钱,我们回来第一件事情就是把房子买了。有了自己的房子,就有一个家,我可不想租房子结婚,不想委屈了你嫂子。”   晩晚连连点头,“大哥,你说得太有道理了。”   苏建国停了车子,带着晩晚上了楼。   他们的房子买在三楼,现在的房子还很少高层,最高六层,他们买的三楼,楼层数特别的好。   三楼的房子自然比较贵点,但楼层太低,湿气过大,楼层太高,又爬楼累,一咬牙,就买了三楼。   很快就开门进屋,晩晚看了眼房子的布局,发现这个装修布局特别的好。装得是欧式的风格,在这个时代可能觉得有点儿另类,但是在以后那可是非常的时尚。   嫂子正在厨房里做菜,听到响动,她走了出来。   那是一个非常漂亮的女子,长发被她扎了个马尾,很随意的打扮,却有一种说不出来的韵味。   就一眼,晩晚就很喜欢这个未来的大嫂。   “是晩晚吧?可把你等回来了。”大嫂笑咪咪地说。   晩晚说:“大嫂好,我是晩晚。好香啊,大嫂做得什么好吃的?”   大嫂笑得更甜了,谁不喜欢听到有人说她做菜香?这是对她的一种肯定。   晩晚已经跟着大嫂去了厨房,想要帮忙一起切个菜洗个菜什么的,发现已经没有她动手的机会了。   “菜都做得差不多了,你快去客厅里看电视,很快就能够吃了。”大嫂看到晩晚那么勤快,心里又喜欢上了几分,“萧程呢?没跟你们一起过来?”   “没有,哥哥说骁哥哥知道这里的地址,自己会找回来。”   大嫂说:“你哥啊,这是吃醋呢。行了,快去看电视,等下等萧程回来了,咱们正好可以开饭。”   晩晚见实在没有自己能帮上忙的,只得去了客厅,看电视。   现在的电视,还是黑白电视多,但大哥家的电视却是彩色的。听说是大哥从国外带回来的,看着可真舒服。   晩晚顿时看得津津有味起来。   苏建国一回到家,就钻进了书房里,他还有一个案子需要准备,趁着现在还没有吃饭,正好可以忙一阵。   ……   程骁过来的时候,已经差不多要开饭了。   程骁和苏大嫂方雪楠认识,当初他有一个项目出了问题,需要律师,是方雪楠接收的这个案子,最后还帮他打赢了官司。   “萧程过来了。”方雪楠打招呼。   晩晚正抱着抱枕看电视,看到程骁过来,也坐直了身子,朝他看了过来。   程骁看了她一眼,笑着让她接着看电视,自己却进了厨房,帮忙着一起端菜。   “晩晚,你不用过来,免得把手弄脏了,有我呢。”程骁阻止了晩晚一起进入厨房的动作。   厨房油烟大,他可舍不得。   苏建国从书房里出来,看到的正是这一幕。   他的眉头微微一皱,随后又松开了。   晩晚和程骁谈恋爱的事情,他一早就知道了。   准确的说,应该是程骁喜欢晩晚的事情,他一早就知道了。他还不知道程骁已经向晩晚表白,晩晚也没有反对。   要知道了,指不定心里得有多酸呢。   他的宝贝妹妹,就要被人抢走了,不酸才怪。   这一顿的家常饭,吃得很完美,方雪楠的菜做得非常的美味,都能赶得上饭店里的大厨子了。晩晚吃得津津有味,一直夸着,直夸得方雪楠脸上笑呵呵的,更加地喜欢了这个小姑子。   全程中,程骁一直都有给晩晚夹菜。   这一幕,倒是让苏建国的脸色好了许多。   方雪楠看着,捂嘴想笑,但又给苏建国面子。   好在后来苏建国的视线已经被方雪楠吸引过去,倒没有再盯着晩晚和程骁看了。   但饭后,程骁却被苏建国叫进了书房。   两个男人在书房里一直谈论着,谈了很久。   久到让晩晚心里都担心起来,两人不会吵起来吧?   她见哥哥的脸色一直都不太好,要不是有嫂子在旁边,只怕都要喝斥程骁了。   “放心吧,你哥有分寸着呢。”方雪楠安慰,“你哥对萧程可是相当的满意,只不过是出于哥哥对妹妹的关心,把萧程叫进书房里进行谈话罢了,没事的。”   晩晚这才放心下来,她还真的怕大哥会刁难程骁呢。   果然如嫂子说的,过了许久,两个人从书房里出来。苏建国的脸上已经没有了不悦,反而拍着程骁的肩膀,高兴地说:“以后常来家里坐坐。”   程骁说:“会的,我会经常带着晩晚过来,嫂子做得菜太好吃了,我和晩晚可喜欢了。”   “喜欢吃,以后就来家里,多尝尝嫂子的手艺。”   ……   晩晚从大哥家里回来,自然也听说了学校里那些谣言,说她上了一个男人的车。   “这些人怎么这样,有男人来接我,就一定是想追我吗?就不许是我的哥哥?”   路佳祺说:“萧学长当时已经把他们的嘴封了,说那是你的哥哥,他们哪怕不信,也不敢不信萧学长的话。最后,没人敢说你闲话了。”   晩晚只觉得这些人,真的是吃饱了撑的,没事干尽传人闲话。   这样的谣言,有程骁的解决,倒也粉碎了。   毕竟没有一个男人,可以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女朋友上了别人的车子,还乐呵呵的,除了亲哥,还能够有谁?   之后,苏建国又来了几次学校接晩晚,两人有些相像的脸,也在证实着程骁所言不虚,这才真正地让谣言不攻自破。   后来,一些人打听到,晩晚的亲大哥竟然是律师会所的金牌律师,已经帮着很多名人打过很多起的官司,很少有输的。   心里在猜测着,晩晚到底是什么人,竟然会有这么厉害的大哥。   晩晚才不管这些,这些天,她跟着程骁吃吃喝喝,日子过得不要太舒服。   一有时间,她和程骁也会跑去建国家里,吃一顿方雪楠做的菜,一饱口福。   这种享受的样子,可把方雪楠给乐坏了。   这一眨眼,就到了寒假,晩晚他们该放假了。   除了路佳祺是北京人,晩晚和王月喜都在偏远的县城,柳思纯也离得远。   这一天,苏建国和方雪楠也早早的请假,陪着晩晚一起回了宜安县。   因为他俩要结婚了,要在宜安县大摆酒席。   程骁因为事情忙,并没有跟着一起回宜安,但也答应了晩晚,到时候一定会回宜安吃苏建国和方雪楠的喜酒。   ……   长子建国的回归,最高兴的莫过于苏勤和陆思华了。   两口子已经很久没有见到儿子了,建国一去国外就好几年,如今不但回来了,还带回了媳妇,这如何不让他们高兴?   方雪楠是个优秀的女人,就第一眼,苏勤和陆思华就对这个儿媳妇非常的满意。   两老口子的和蔼,也让方雪楠松了一口气。   她一直听说有公公婆婆会刁难自己的儿媳妇,特别是乡下,如今看到自己的婆家,却一点也没有这些恶习,她终于不担心了。   ……   苏建国的这个婚礼,办得很圆满。来了很多人,很多有头有脸的人,李书记自然也来了。   程骁早就提前从北京过来了,萧老爷子和程母倒是想来,但长途奔波,两人一个年纪大了,另一个有病在身,最后只得作罢,只打了电话过来。   这一天,很热闹,倒是并没有什么人过来捣乱。   捣乱的人,肯定有的,那就是老宅那边。   对于老宅那边来说,二房这边过得好,那就说明他们那边过得不好。   特别是自从苏雨婷被华大退了回来,回到下河村之后,大房那边的日子更不好过了。   大房那边一直以为,苏雨婷能够给他们过上好日子,但结果却是,什么好日子都没有,反而更加的穷苦。   苏老太不止一次地在心里扪心自问,这一切是怎么回事?   明明算命先生说,早早才是那个有福的,如今却正好相反。   难道,那个算命先生真的没有水平,瞎算的?   这一刻,她的心就跟火烧火燎似的。   二房那边并没有请他们过去吃喜酒,他们倒是想去,但还没有出村子,就已经被如今新上任的村委支书派人拦住了。   这样丢脸的事情,他们怎么能够让老宅那边的人过去?   如今的苏家二房,可是今非昔比了。   等到苏家二房知道这件事情,已经是春节过后的事情,那个时候建国和新娘已经回了北京。   陆思华叹息:“老宅那边,还是不甘心啊。” 第145章   老苏家完成了长子的婚礼,老二老三的婚礼,眼看也不远了。   老二如今在部队里,一年难得回来一趟,据说也谈了女朋友,很快就会带媳妇上门。   老三在魔都上大学,眼看就要毕业,只是这对象问题……   朵朵一直在追求着苏建民,可惜建民眼里只有学习,没什么心思在学习上。苏勤和陆思华最担心的也就是这个老三了。   晩晚这边,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晩晚迟早会是萧家的媳妇,也没有什么担心的。   “这老三,怎么回事。”最愁的是陆思华,总觉得小儿子会打光棍。   苏勤说:“你还怕老三找不到媳妇吗?咱儿子那么优秀,怎么可能会找不到媳妇呢?”   陆思华说:“我看看老三,整天除了知道学习,就没其他兴趣,连李教授都在关心着建民的对象问题呢。等到年龄大了,可咋整?”那就真的找不到媳妇了。   “你看看长青,这个年龄不也没找媳妇?会有的,别担心。”   “建民能跟长青比吗?长青现在可是大老板,只要他说一声想结婚,有的是排着队等他选择的,可是咱老三……”陆思华还是担心,她就想儿子们都早点结婚,她好抱孙子呢。   苏勤说:“咱儿子不优秀吗?如今在大学里,那也是年年得奖学金,听朵朵说,喜欢他的姑娘多着呢。”   提到朵朵,陆思华眼睛突然亮了起来:“当家的,你说朵朵这孩子怎么样?”   “好啊,朵朵这孩子乖,跟咱晩晚关系又好,我都把她当另一个闺女了。”   “如果把朵朵许给咱老三,你说怎么样?”   苏勤愣怔,在心里思考着这种可能性,越想越觉得可以,“这办法不错,朵朵这孩子知根知底,和咱建民从小一起长大,要是嫁给咱们建民,那是最好不过了。”   “我跟包嫂子去唠唠嗑去,打探一下消息,看能不能让咱两家结个亲家。   陆思华心动极了,说干就干,在家也呆不住了,跑去了包菊花家去了。   ……   晩晚并不知道自家父母也看上了朵朵,并想着跟吴家结亲家,想把朵朵嫁给三哥。   此时,她已经跟着程骁一起来到了学校。   还有两个月,晩晚就要满十八岁了。   到时候,她就是成年人了,可以干一切成年人都可以干的事情了。   比如谈恋爱。   不过,最近她过得挺好,程骁虽然没有再表白,但是他做的事情,却每一次都让她感觉到在幸福的谈恋爱。   这种感觉其实一直都有,只是以前她不知道,只当他是把她看作自己的妹妹一样对待。   两个人牵着手,在学校的林荫道上,一边说话一边散步。相互对视一眼,从对方的眼中感受到那种满满的柔情,这都是一种幸福。   这种幸福感,和两人的关系没有被挑明的那种幸福感不一样。   晩晚在不知道程骁喜欢她之前,大大咧咧地,把他当哥哥,心思也没往那块想。他叫吃饭,那就过去吃,会大笑,也会大跳,高兴地时候笑两声,不高兴的时候就哭两声。   如今知道了程骁喜欢她,她就再不敢毫无形象地大笑大哭甚至大闹了。   不过,还有一点和以前一样,那就是程骁宠她。   就这一点,已经足够了。   其实跟是不是成年也没关系,对于晩晚来说,十七岁或是十八岁,对她都不重要。她的生理年龄还没有成年,但是心理年龄已经成年。   不过程骁考虑得也全面,成年了那就能够堂堂正正地恋爱,不需要有那么多的顾虑。   ……   “芸熹,你听说了没有,学校有出国做交换生的名额?”路佳祺突然对晩晚说。   晩晚正准确换衣服出去和程骁约会,听到路佳祺的话,手上的动作并没有停止,“我听说了。”   “全校有十个交换生名额,不管老生新生,都有机会报名,你要不要去参加?”路佳祺很兴奋。   晩晚却摇头:“我就不去了,没这个打算。”   交换生什么的,她真的没兴趣。如果她想要出国,或去港城,只要跟爷爷奶奶说一声就行了。当年她参加了堂哥邵长青举办的那个绘画大赛,中奖者就有出国留学的名额,只是当年她还小,这个名额被保留了下来,她随时可以出去。   现在她更加地没有了这方面的想法,出国留学的事情,以后再说吧。   至少此时,她没有一点想法。   “芸熹,这么好的机会,为什么不愿意出去啊?公费出国,作为交换生,在国外能够学到很多国内学不到的东西。”   晩晚还是摇头,说实话,她在前世的时候,已经学了很多东西。她觉得,没有比陪在家人,陪在爱人身边更重要的。国外呆上两年,或许能够学到很多知识,但是也不一定就比她前世学到的多。   “我想去报名参加,就是不知道能不能参加上。”路佳祺有点儿跃跃欲试。   “我也想去。”王月喜也有些兴奋。   之后,她又想到了家里的条件,又有点儿泄了气,“可惜我家没钱,出去花费会不会很多。”   “可惜勤工俭学啊,国外都有打工的地方,可以一边打工一边上学。而且这次作为交换生出去,不但学费全免,而且学校还会补贴呢。”路佳祺把她所知道的情况一一说了出来。   王月喜越听,眼睛越亮,“真的吗?”如果真是这样,那她真的想去。   晩晚说:“月喜,你也想去?”   王月喜说:“我真的想去。那天跟小吴总聊天,给我打开了全新的世界,我要努力,要做强人,那就要学习更多的知识。”   晩晚沉默了。   王月喜她们和她不一样,她有前世的经历,前世的学习情况,但室友们不一样,她们除了在华大学到的知识之后,并没有比这更全面更强的知识。她们想要出国的想法,她能够理解。   “如果你们有谁作为港城的交换生过去,我可以帮你们找到勤工俭学的地方,比你们自己找安全的多。”   路佳祺说:“芸熹,你还认识港城那边的人?”十分的好奇。   要是换作其他人,晩晚也就不说这话了,但是302室的其他三位室友,人都很不错,她们是朋友,如何能够不帮忙?   “我爷爷在港城那边,开了家公司,到时候你们想要工作,我可以帮到你们。”   毕竟一个女孩子,如果真的到了港城那边,人生地不熟的,真的要去找工作,很容易出现意外,或是被人骗了,有熟人帮忙,肯定不一样。   晩晚也是担心她们的人身安全,这才把家里的事情说出来。   其他三位室友都睁大了眼睛,没看出来晩晚这还有这么大的家世。   又想想,也对,萧学长那么优秀的人,不也是她的男朋友吗?   有一个港城的爷爷,也没什么惊讶的。   到最后,三位室友都一副漠然脸,已经习惯了。   “芸熹你不报名太可惜了,我还想着我们宿舍全体都能报名,最好都能通过,然后一起去同一所大学上学,最后再在同一间宿舍,那该多么完美。   晩晚却只是微笑。   ……   交换生的报名,在红红火火地进行着,不管新生还是老生,很多都想要珍惜这个机会,去国外闯一闯,更想学点儿知识回来。   跟路佳祺他们一样想法的学生,非常的多。和晩晚一样的想法的学生,毕竟少了些,因为很少有晩晚这样的经历,两辈子的经历。   这天,程骁也在晩晚说起这个问题,“晩晚,你会不会作为交换生,去国外呆上一两年?”   晩晚摇头,“我就不去了。”   “为什么不想去?你室友都报名了,你正好也可以出去走走看看,吸收一下新的知识,对你以后毕业了有好处。”   晩晚还是摇头,“出去一两年,能学到什么有用的知识?而且这次交换生,我们新生只有一年的交换生时间,一年时间真的学不到什么。”而且还要远离家人,远离心爱的人,并不划算。   “骁哥哥是希望我去吗?”晩晚又问。   程骁说:“不管你去或不去,我都支持你。”   “那骁哥哥呢?你想去吗?”晩晚问他。   如果程骁去报名,肯定会通过考核,得到交换生名额。   程骁说:“我去什么,我现在公司的事业那么忙,华大这边的学业我都需要抽出时间,哪还有时间去做交换生。等以后公司走上正规,到时候去国外读个研究生或考个博,正好。”   “你都不愿意去,为什么还要问我呢?其实一年的交换生生涯,学不到什么东西,真的想学知识,肯定需要真正考去那边,稳定下来,才能够学到自己想要的知识。”   程骁真心地露出笑容,“你室友三个都去报名了,我以为你也报了名。”   “骁哥哥是担心我去报了名,去外面呆上一年,然后把你给忘了?”   程骁说:“这我不担心,你要真的做了交换生去了外面,不管是港城还是国外,我都会陪着你过去,到时候去那边开个分部就行。”   这一刻,晩晚觉得,自己是真的幸福。   不管她去哪里,程骁都会陪她去。   明明他觉得,做交换生会耽搁他的时间,却依然可以为了她,却能够把公司开到国外去。   这样的压力会有多大,可想而知。   晩晚说:“不去不去,我一早就想过,我不需要这种。”   程骁忍不住抬手想要摸摸晩晚毛茸茸的小脑袋,“我说过,不管你做什么,我永远都支持你。放心大胆地去做,不管是交换生,还是不去做交换生,我永远都站在你这一边。”   晩晚也露出真心的笑容,摸摸肚子,“骁哥哥,我饿了。”   “想吃什么?”   晩晚想了想,“我想吃烤全羊。”想到那个美味,她忍不住就想流口水。   程骁说:“走,我带你去吃烤全羊。正好市中心新开了一家烤羊馆,咱们去尝尝鲜。”   带着晩晚上了车,后面看到的学生都忍不住叹息:这才是一个好男友必备!为什么好男人都是别人家的?   ……   这一场交换生的活动,持续了很久,从报名到选拔,到最后确定。   考核是残酷的,也是激烈的。那么多的学生,新老学生都要挣这十个名额,可不是那么容易的。   302室除了晩晚之外,其他的三个室友都报了名,她们都想作为交换生去国外呆一阵,学习最新的知识。   晩晚没有报名,让其他三位室友很可惜,觉得晩晚如果去报名了,肯定能够考上。   只有晩晚没觉得自己有多么的可惜,一年的交换生涯,并不能给她带来多大的成就。   换句她说的话,想要真正学习知识,那就真正地考出去,去国外留学,那才能够学到真知识。   经过紧张的角逐,终于评出了那十个交换生的名额。   302室也传来了最新的喜讯,有人考上了交换生。   不是路佳祺,也不是柳思纯,而是王月喜。   “月喜,恭喜你!”晩晚由衷地祝福。   “月喜,太高兴了,你通过了!”路佳祺虽然没有考上,但王月喜考上了,就跟她自己考上了一样高兴。   柳思纯说:“恭喜你,月喜,你太棒了。”   王月喜也没有想到,自己竟然能够考上这次交换生,她说:“今天我请客,请你们吃火锅好不好?”   王月喜家里条件不好,平日里她很省着花,但这次她真的太高兴了,忍不住就想请大家吃一顿。   晩晚她们也不想驳回她的要求,人家考上了交换生,想要庆祝一下,如何能够拒绝?   “好,我最爱吃火锅了,现在这个季节吃火锅最好了。”晩晚第一个发表意见。   “走,那还等什么?走啊!”路佳祺也没有拒绝。   柳思纯说:“我换件衣服啊,我要打扮得漂漂亮亮的。”   ……   她们去的,就是位于学校外面的一家火锅店。   那边的食材非常的新鲜,价位又不高,很适合学生出来吃。   在火锅店,晩晚、路佳祺还有柳思纯她们三人争着抢着点菜。   王月喜微笑着看着她们,她已经作好了准备,准备花半个月的生活费,吃一顿好的。   这段时间她都有勤工俭学,去的就是程骁的公司,做的是打印文件,还有打杂的工作,也就是周末还有课少的时候过去。   她很虚心向老员工学习,想要学更多的职场知识。   因为和晩晚的关系,程骁公司里很多员工都认识她,倒没有人会刁难她,反而会争相考她点什么。王月喜知道,这是因为晩晚和程骁的原因,大家给的也是他们的面子。   她没有觉得这有什么不好意思,反而利用这样的机会,更加努力地吸取知识。   她要壮大自己,而给予回报就是,更加地积极地干活。   经过一段时间的勤工俭学,王月喜再没有像刚上大学那会的那么穷了。   等到三位室友都点完了菜,王月喜一看,顿时感动得眼泪都要掉下来了。   室友们点的竟然都是最便宜的菜,蔬菜多,肉类少。   她知道,她们这是想给她省钱呢。   “你们怎么都点的蔬菜啊,我来点。”   “这几天吃多了肉,我今天特别想要点素的。”晩晚说。   路佳祺也说:“对啊,我觉得吃素挺好的。”   “月喜,你没觉得我胖了吗?”柳思纯接口。   王月喜说:“行了行了,你们就别为我省钱了。我前两天发工资了,今天高兴,我们要大吃一顿。”   三个室友愣怔了下。   路佳祺“哈”了一声,“那我再点几道!”   “我也要点!”柳思纯也说。   晩晚却看着她们,笑着不说话。   她喜欢室友们相互为对方考虑的氛围,大学的生活,真的很美好。   菜,很快就上来了。   四个女生,每个人手里都端着一杯饮料。   倒不是她们不想喝酒,实在是晩晚不会喝酒,一杯倒那种。王月喜也不会喝酒,半杯倒。路佳祺和柳思纯倒是会喝酒,但只有她们两人会喝,没用,就直接换成了饮料。   本来晩晚提议是用清茶代替酒,最后王月喜决定,用饮料代表。   四只杯子碰在了一起,四人相视而笑。   “我们四个人的友谊,哪怕等到以后毕业了,也不能忘记大家,一定要永远好下去!”路佳祺红着眼睛说。   晩晚说:“会的,我们的友谊长存。来,为友谊干杯!”   “为友谊干杯!”   四只杯子,又重重地碰在了一起。   这一天,她们吃得肚圆,为王月喜考上了交换生而高兴,也有着她即将远去港城而不舍。   ……   再不舍,王月喜还是走了,背上她的行李,远赶港城求学。   晩晚并没有食言,在王月喜走之前,打了一个电话到了港城,电话是大堂哥邵大哥接的。   爷爷苏常鸣并不在,去公司视察了。   晩晚把王月喜的情况跟大堂哥说了一下,大堂哥拍胸膛向她保证:“晩晚你放心,我会照顾好你同学的。”   “那我就放心了,谢谢长柏哥!”   有了大堂哥的保证,晩晚这一颗心总算是落回了实处。   至少这一年,王月喜都有一个去处,在邵氏集团上班,更能学到实践知识。   唯一遗憾的就是,她没有跟爷爷通上话。   自从和爷爷分别后,她每隔一段时间就会给爷爷打一个电话,但每次他都能接到,这一次可能是打的时机不对。   以前她打电话都是比较固定的时间,爷爷每次都会在那个时间点等着,这次因为王月喜的事情,提前了。   但没想到,晚上的时候,一个电话打到了女生宿舍,是爷爷打过来的。   “晩晚啊,爷爷今天去视察了,没有接到你的电话,你有没有不开心啊?”   “没有没有,爷爷,我知道你忙,你要注意身体啊,记得劳逸结合,晩晚心疼你。”   苏常鸣哈哈大笑:“爷爷身体强壮呢。晩晚啊,听说是你同学考上了交换生,考到了港城这边,可有这事?”   “嗯,确实有这事,我同学叫王月喜,她考上了港城那边的大学交换生,要呆上一年。她家里条件不太好,需要勤工俭学,我就想着,能不能让她来邵氏上班,赚点生活费。”   “这自然是可以的,邵氏这边有很多学生过来兼职,有不少岗位最适合学生,你让她过来吧。”   顿了顿,苏常鸣说:“晩晚啊,你什么时候也过来港城这边上学啊?”   晩晚说:“爷爷,我也想过来,但交换生只有一年,我想等大学毕业后,以后考港城这边的研究生,你看如何?”   “爷爷想要早点见到你啊。”苏常鸣叹息着。   “爷爷想要见我,随时都可以,到时候我暑假过来港城陪爷爷,怎么样?”   苏常鸣眼睛一亮,兴奋地说:“好好。”   祖孙两人又聊了一阵,苏常鸣突然说:“晩晚啊,你爸爸最近怎样?”   “爸爸挺好的,现在运输公司已经全部交给他了,他当了运输公司的总经理,管理上得心应手。”   苏常鸣说:“果然是我苏常鸣的种,果然是经商的天才。”   又顿了顿,话筒里传来他的叹息声,“晩晚,可有你大姑的消息?”   晩晚沉默了。   不管是苏家还是邵家,都在寻找着这个大姑。   这几年里,邵家利用他们的关系网,一直都在寻找,可惜人海茫茫,当年的信息又太少了,大姑娘被卖的时候只有十二岁,只是随便卖个一个货郎。当年又是在解放前,战乱的时候,那个货郎叫什么名字,家住哪里,一无所知,这么多年过去,无从找起。   连邵家那么大的财力,还有关系网,都找不到大姑的消息,苏家更找不到了。   “没有,但爷爷,你不要伤心,肯定会找到的,一定会的。”   苏常鸣叹息着说:“我最对不起的,就是你大姑,这孩子……”苦啊!   挂完电话,晩晚心里还有点儿不是滋味。   直到回到宿舍,晩晚都没有从那种伤感中回过神来。   其他室友都好奇地看着晩晚,不明白就接个电话,她怎么颓废成这样?   “晩晚,你怎么了?”王月喜说,“是不是因为我的事情,让你为难了?你的心意我领了,到时候到那边我会照顾好自己的,我……”   晩晚摇头:“不是因为你的事情,是因为我大姑的事情。”莫来由地,又叹了一声。   王月喜不知道怎么安慰她,事关人家亲人的事情,她这外人也不好插嘴,更不好去打听她们家的事情。   路佳祺和柳思纯相互对视了一眼,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   “没事的,都会过去的。”王月喜除了这么安慰,也不知道怎么安慰了。   晩晚朝她笑了笑:“谢谢你,月喜。”   她并没有跟室友们谈论自己大姑的事情,王月喜和路佳祺她们也不敢问。   ……   交换生们很快就踏上了征程,王月喜也走了。   302室少了一个人,突然就有点儿不适应起来。   好几次,晩晚都会忍不住叫王月喜,叫了之后才发现,她已经当交换生去了港城。   “也不知道月喜现在怎么样了,过得好不好。”路佳祺也感叹。   晩晚说:“前几天我刚给我大堂哥打完电话,他还夸月喜呢,说月喜工作能力强,执行力强,要不是勤工俭学,还要上学,他真的很想留住她。”   路佳祺松了一口气:“这就好。月喜她很要强,这一点从她去萧学长的公司兼职就可以看出来,宁愿自己吃点亏,也要干得最好。”   “是啊,月喜改变很大。我还记得她刚来学校的时候,性格可内向了,如今完全变了一个人。”柳思纯也说。   晩晚说:“月喜天生就适合干这个。”   ……   其中,苏常鸣也打来电话,祖孙两人的电话时间,除了晩晚比较固定之外,他那边只要有空,就会打电话到女生宿舍这边,跟孙女儿聊聊天,乐意无穷。   有时候邵奶奶也会跟晩晚通话,这个后奶奶,晩晚非常地喜欢。   这天,苏常鸣又打来了电话。   “晩晚啊,你那个同学,就是王月喜,你能跟爷爷谈谈她吗?”聊了一阵,苏常鸣突然问晩晚。   晩晚心里“咯噔”一下,难道王月喜做错什么事情了吗?   “爷爷,王月喜怎么了?”晩晚小心翼翼地问。   苏常鸣说:“没有没有,我就是好奇,想了解了解这个人。”   晩晚心里松了一口气,同时心里又疑惑,爷爷怎么突然打听起了王月喜的事情了?   “月喜也是江省人,是宜安县隔壁县的。家里是农村的,她是他们家唯一一个考上大学,走出山村的人。当年还发生了一件事情,差一点就与大学失之交臂了……”   晩晚缓缓地说起了有关王月喜的事情,苏常鸣在那边静静地听着,一开始并没有打断晩晚的话,直到晩晚说到差点与大学失之交臂,他才突然问:“怎么回事?”   晩晚虽然很纳闷爷爷为什么那么好奇王月喜的事情,但也没有多想,毕竟王月喜现在在邵氏企业上班,爷爷想要多了解她的事情,也可以理解。   “还不是苏雨婷干的好事,冒名顶替了她的名额,上了华大,正好跟我分在一个宿舍里,我认出了她,这才有了后面的事情。”   苏常鸣的眉头已经紧紧地皱在了一起,抿着嘴唇没有说话。   话筒里只传来了他粗重的喘气声。   “还有什么,你快告诉我。”苏常鸣终于平息了喘息声,又问她。   晩晚说:“我其实了解得也不多,月喜很少说她们家的事情。我只知道她有四个哥哥,她是最小的。她妈妈身体不好,她爸爸和四个哥哥挣钱供得她上学,家里条件并不好。月喜很争气,很坚强,考上华大,用实际行动来报答家人对她的爱。”   苏常鸣说:“她是个好孩子。”   聊了很久,后面聊的全是有关王月喜的事情。   晩晚没有生疑,觉得邵氏企业可能真的想要留下王月喜,这才调查得那么仔细。   只是心里有一个疑问,这些资料,不是应该问王月喜吗?档案上也写得明明白白,爷爷为什么突然问得那么详细?   疑惑归疑惑,晩晚也没有多想,毕竟一个公司想要了解一下自己看中的员工,这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她却不知道,在苏常鸣挂下电话的时候,已经沉着脸吩咐了下去:“我需要王月喜父母的第一手资料,特别是她妈妈的资料!”   一个真相,在悄悄地浮出水面。   但很快,调查报告就放到了苏常鸣的桌子上。   这一份资料,让他大吃一惊! 第146章   他的女儿丫丫比儿子苏勤大了五岁,在十二岁那年,被卖了一个货郎,再没她的消息。   一个十二岁的小姑娘,被随便卖给了货郎,那个货郎当时已经三十多岁,买回去之后会怎样对待,谁也猜不到。   如果买回去的那个货郎,对她好点,那么她还能够幸福。   但如果对她不好呢?   那个时候正值战乱,又有什么幸福可言呢?   他利用关系网找了她那么多年,从第一次回大陆就开始找,这么多年,一直都没有消息。   如今要不是看到晩晚那个同学王月喜,实在太像他的丫丫,特别是笑起来的时候,特别的像。   这也是一种缘分,那么巧,这丫头就成了晩晚的同班同学,还在一个宿舍里。   又是那么巧,正好来港城这边做交换生,晩晚怕她不安全,又介绍到了邵氏企业,正好就让他看到了她。   他有一种感觉,或许会有丫丫的消息。   问了晩晚之后,才得知,或许真的是丫丫的女儿。   让长柏去调查这件事情,但得到的消息却是什么?   王月喜今年十八岁,和晩晚同年,她的母亲尹娥今年三十七岁,这年龄不对啊。   丫丫比苏勤大五岁,今年应该五十五岁了。   这年龄绝对不对,但苏常鸣有一种感觉,王月喜母女跟他的丫丫,绝对有关系。   这个世界上有相像的人,但凡是相像的人,就都多了一种机会。   不管王月喜的母亲,和他的丫丫有没有关系,他都要往这个方向去查。   不管结果是不是理想,都要调查一下。   苏常鸣陷入了沉思遐想中,直到一阵敲门声传来,这才让他回了神。   “进来!”   门被打开,一个身影从门外走了进来,苏常鸣抬头,见是王月喜,眼睛顿时一亮。   “苏董,您找我?”王月喜恭敬地站在他面前。   看到她,苏常鸣的心情顿时好了起来。他也不坐在办公桌前了,而是坐到了茶座前,慢慢开始泡起了茶水。   在煮水过程中,苏常鸣顺口问:“家里还好吧?”   王月喜回答:“家里很好,家里现在分了地,我哥和我爸他们种了不少地,还承包了桔林,日子过得很好。”   “过得好就好啊。我听说你娘的身体不太好?可有去医院看过?”苏常鸣又“随口”问了一句。   家常小话,问得很“随意”,并没有让王月喜有所怀疑。   王月喜说:“我娘的病,那是娘胎带来的。听我舅舅说,我外婆在生我娘的时候难产,又是早产儿,身体从小就不好,后来嫁给我爸,也没养回来,吃再多药都没用。”   苏常鸣眉头微一皱,随后又松开。   水开了,他开始泡茶,过滤,再冲水,给王月喜端了一杯。   王月喜受宠若惊,急忙双手捧过,手足无措。   “别紧张,咱爷俩就唠唠家常,你是晩晚的同学,也别把我当董事长了,当你爷爷。”   王月喜惊得,更加的手足无措。   “你外婆……还在吗?”苏常鸣迟疑。   王月喜低下了头,手紧紧地捏着茶杯把手,好久才说:“我外婆早在我妈出生的时候,就难产死了。”   苏常鸣心里“咯噔”了一下。   “对不起,我不知道你外婆已经……”   “没事的,其实这件事情,已经过去了三十七年,再伤心也淡了。”   王月喜没有见过她的外婆,就连她妈妈也没有见过外婆。外婆早在妈妈出生的时候就去世了,外公即当爹又当妈地,把舅舅和妈妈两个人抚养长大。   苏常鸣也不好再过多的过问有关她外婆还有她妈妈的事情,长柏已经过去调查了,这件事情很快就会真相大白。   再看向王月喜,总感觉这孩子跟他有渊源。   而且,王月喜身上有着苏家人特有的那种韧性,越看越觉得是苏家人。   “以后有时间,多过来陪陪爷爷,晩晚不在身边,看到你,就像看到了晩晚一样。”   王月喜说:“董事长,我会的。”   王月喜走后,苏常鸣一直都在思考着问题。   既然王妈妈的年龄不对,那她的外婆呢?听她这么说起来,倒有点儿像。   王月喜的妈妈今年三十七岁,她的舅舅三十九岁。三十七年前,王月喜外婆去世,年龄多少暂时还不得知,但以他的猜测,大概会在十六岁到二十岁之间?除非她外婆生孩子时的年龄很大,当然这种可能性也不是没有。   这一猜测,那她外婆极有可能会是他的丫丫。   “长柏,你来一趟办公室。”   ……   晩晚可不知道这些前情后因,她还是一如以往那样的,上学,约会,恋爱。   十八岁的生日,眼看就到了,不但程骁在准备着她的生日礼物,家里人也纷纷打来了电话。   大哥甚至还想给她办个生日Party,被晩晚给拒绝了。   办Party肯定会很热闹,十八岁的成年礼,但是她不想那么高调。   “那就咱们家自己人办一桌,给你庆祝一个成年礼。”苏建国还是觉得,妹妹的成年礼,这么大的事情,不能不办。   但妹妹不喜欢高调,那就自己人办一桌,去酒店办。   路佳祺和柳思纯,不知道从哪里得知晩晚的生日,也想去参加。   “你的成年礼,怎么能够缺少我们呢?”   晩晚没有拒绝,好朋友过来参加她的成年礼,她怎么可能会拒绝?   “要是月喜在就好了,我们302室四侠就可以在一起庆生了。”路佳祺有些叹息。   晩晚说:“今天我爷爷还打来电话,月喜现在可优秀了,爷爷已经给了她承诺,想要她毕业后留在公司里。”   “月喜是真的优秀,很拼,以后肯定是个女强人。”   晩晚说:“我们宿舍,哪一个以后不会成为强中人?相信自己,我们的明天会更好。”   ……   晩晚的成年礼生日饭局,就订在晚上。   饭店是建国包的,这一天不管有多忙,他都要把时间空出来,给自己的妹妹办成年礼。   本来时间就订在中午,但因为一些原因,最后订在了晚上。   中午的时间太紧凑了,晚上就不一样了,再忙也会有时间。   更重要的是,苏勤和陆思华也从宜安县赶到了北京。   就连远在港城的苏爷爷和邵奶奶都飞了过来,还有她的二叔和三叔,四个堂哥。   甚至,连李书记也在这一天赶到了北京。   晩晚以为,大家都不会过来,毕竟路远,只不过是一个成年礼,没想到大家都记在心里。   而且,在大家的心里,成年礼那可不是小事情,过了这一天,晩晚就长大了,成年了。   这是一个到关重要的日子。   在这一天,晩晚甚至还见到了一个不可能出现在这里的人。   见到王月喜的时候,晩晚整个人都惊呆了。   “月喜,你怎么来了?”   她真的没有想到,王月喜竟然会出现在她的生日宴会上。   王月喜人在港城,一直忙着学习,她做梦也不会想到,能够在这里见到她。   “我是跟着太姥爷过来的。”   “太姥爷?”晩晚一脸纳闷,谁啊?   王月喜有些不好意思,“其实按辈分,我应该叫你表姑。”   晩晚:???   一头的雾水,这哪跟哪?   怎么回事?她怎么听不懂?   “我外婆是太姥爷失散多年的女儿,也就是你的大姑,我妈妈是你表姐,我可不就得叫你表姑吗?“王月喜解释。   ?????   大姑的外孙女,王月喜?   晩晚认真地看了一眼王月喜,还真别说,月喜和她有着四成像。   她们两个人走出去,好几次都被人误会是亲姐妹。   当时路佳祺还开玩笑说:“芸熹,月喜,你们是不是失散多年的姐妹?长得可真像。”   晩晚当时没有想太多,也没有往大姑身上想。   如今,王月喜成了大姑的外孙女?   晩晚的辈分平白高了一辈?   同学变侄女,这种感觉,非常的难以言表。   “这是怎么回事?你外婆……”   王月喜说:“我也纳闷着呢,太姥爷突然找了我,跟我说我已经去世的外婆就是他失散四十多年的女儿,当时我也跟你一样的表情。”   “这件事情,我来说吧。”邵长柏走了过来,接了话题。   这件事情一直都是邵长柏在调查,不管是调查王月喜的母亲,还是由此牵出了王月喜已经过世的外婆。   这事水到渠成,邵长柏并没有花太多时间,就把真相调查得一清二楚。   “当年姑姑被卖给了货郎——也就是姑父之后,做了姑父的童养媳,十五岁那样她嫁给了姑父。姑姑的身体一直不太好,但家里穷,并没有钱给她治病。十六岁那年生下了表哥,十八岁生下了表姐,最后难产而死。她的人生短暂而凄苦。”   晩晚沉默了,她能够想象得出来,姑姑当年是怎样的凄苦,而造成这一切的原凶,是她的亲奶奶苏老太。   十二岁卖给了老光棍,这么小的年龄就嫁给了姑父,十五岁本应该青春灿烂的年纪,却怀孕生子,再好的身体也禁受不住这样的折腾。   没有找到姑姑的时候,她一直都在祈祷着,姑娘能够长命百岁,希望老天能够给他们一个希望,姑姑还活着。   却没有想到,姑姑早在三十七年前,就已经去世了。   这谁也没有想到,老天竟然给他们开了这么大一个玩笑。   “当时你介绍了月喜来邵氏集团,我在见到她的时候,心里也有过纳闷,但还没有往这一层想。毕竟这天下长得像的人,不是没有。后来爷爷也见到了月喜,他说和月喜之间有一种说不出来的亲切感,后来我就开始了调查这件事情。”   邵长柏接着说:“一开始以为月喜的妈妈会是姑娘,但随着深入地调查,发现年龄对不上。后来就往月喜外婆身上调查,这一查,就发现了很多巧合。”   “当时太姥爷找我,询问了我家里的情况,我还惶恐,以为家里怎么了。后来才知道,太姥爷怀疑外婆就是他失散的女儿。”   晩晚还是觉得,这一幕太喜剧。   难道冥冥之中自有定数吗?   苏雨婷冒充了王月喜,最后被她揭穿,牵出了月喜,成为她的室友。   最后又成为好朋友。   月喜考试,成为交换生,也因为她和月喜的关系好,这才介绍她去了邵氏集团,这才引出了爷爷和月喜的见面,最后调查出了真相。   如果这一切,没有苏雨婷的冒充,又会是怎样?   或许月喜会成为她的室友,也或许不会。   也许她们成不了好朋友,也或许会。   这一切,可能就没有像现在这么完美。   这就是人与人之间的缘分,缘分到了,水到渠成。缘分没到,强求也没用。   唯一可惜的就是,姑姑已经死了,这是唯一的遗憾。   但是姑姑的子女和孙子孙女外孙还在,这是不幸中的万幸。   晩晚从大堂哥邵长柏的口中才得知,爷爷在得知真相之后,当天就带着奶奶去了姑姑家,见到了姑姑的遗照,老泪纵横。在姑姑的坟前坐了一宿,谁劝都没有用,怎么也不愿意回去。   一直跟姑姑唠着嗑,最后是邵奶奶把他劝回去。   一直想着女儿活着,结果见到的只是一张遗照,还有坟头那一把黄土,心都碎了。   女儿不在了,外孙女还在,这是给他最大的安慰,还有玄孙女。   “爷爷最期望的就是见到姑姑了,可惜天意弄人,姑姑竟然这么早就去了。最青春的年华,她才十八岁啊,就早早地去了,都没有看到自己的孩子长大成人,看到自己的孙子出生,更等到和爷爷父女相认。”邵长柏说着,长长地叹了一声。   晩晚沉默了,这个消息很残忍。   残忍到,让她觉得世界的不公平。   姑姑这一生,都是比较地苦,小时候父亲早早被抓了壮丁,在后爹的冷眼下长大。十二岁,却被自己的亲娘卖给了三十多岁的老光棍(并不),好在姑父对她很好。   刚刚及笄,就嫁给了姑父,十六岁产子,十八岁产女,都还没有好好享受新华国的好日子,就难产走了。   什么疾苦,都让她一个人受了,真的很让人怜惜。   “姑父家里,条件不好,表哥直到二十岁还没有娶妻,后来表姐和人换亲,这才娶了现在的妻子。表姐换的这个亲,家里已经生有四个儿子,她过去是当继母的。她的身体,因为早产的原因,在娘胎里就受了胎毒,一直不好。爷爷已经把她接到港城,现在在港城接受治疗。”   晩晚这才知道,原来王月喜的母亲,——也就是她的表姐,这一生竟然也这么苦。   为了给哥哥换门亲事,嫁给了已经有四个儿子的王父,最后生下了月喜。   好在,王父对她很好,四个继子对她也很好,这是不幸中的万幸。   王月喜又那么优秀,从小学习成绩就好,又考上了华大。   中间虽然有过磨难,差点就跟华大擦肩而过,被人冒名顶替了,但老天依然是站在他们这边的。   也正是这一次意外,让她认识了晩晚,后来才有了爷爷回来的相认。   万事万物,就好像冥冥中有一根线在牵着他们,时间到了,也就让他们碰头了。   “表……表姑,你知道吗?我最庆幸的事情就是,认识了你,这是我一辈子最大的幸福,感觉从那之后,我就那么幸运,好运总是会在我这边。”一开始叫“表姑”还有点儿难以启齿,到后来竟然喊得特别顺了。   晩晚说:“这一切,都是你自己争取来的,是你的善良让老天善待了你,认识了我。所有的好运,自然也就跟着你了。”   ……   晩晚今天的成年礼,办得很热闹。   本来建国就打算办一桌,请几个认识的吃一下,庆祝下。   没有想到,所有人都来了,爷爷奶奶来了,爸爸妈妈来了,更不要说其他人了。   姑父年纪大了,身体也不好,并没有过来。表哥在那边有事情来不了,但也让王月喜带来了祝福。表姐倒是想来,但她身体不好,不能这样长途奔波,如今又在港城治病,更是来不了。表姐夫要去陪着表姐,自然也来不了。   但晩晚很高兴,亲人们能不能来她不在乎,她高兴的是,相认了,团圆了,这是给她最大的成年礼。   也是最好的礼物。   这个礼物,她一辈子都忘不了。   “晩晚,今天是你的成年礼,爷爷祝你生日快乐!以后的每一天,都要快快乐乐的!”   晩晚说:“爷爷,我会的,我现在每天都很知足,每天都很快乐。我有那么多爱我的亲人,那是我最大的幸福源泉。”   “晩晚,爸爸敬你,祝我的晩晚健康平安幸福,爸爸爱你!”   晩晚眼睛有点儿滋润:“爸爸,我也爱你。”又迎向陆思华,“妈妈,我爱你。”   “爱,妈妈更爱你。”陆思华眼睛也湿润了。   一眨眼,女儿就长大了,十八岁生日了。   还记得,女儿刚出生的时候,小小的一团,孩子的亲奶看不起孩子,要把她扔了,一直诅咒孩子是个灾星,丧门星。分家后,二房的日子越过越好,反而大房的日子越过越差。   在这一刻,不管是灾星也好,福星也在,在陆思华的眼里,女儿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的女儿,是她的心头肉,心中宝。   如今,女儿过成年礼了。过了今天,女儿就是大人了,可以恋爱结婚了,她突然觉得心里很酸。   以后女儿结婚后,那就成了别人家的人了,在这一刻,她才知道,女儿是真的长大了。   “妈妈,不要哭,女儿成年礼了,你应该感到高兴的。”晩晚过去抹她的眼泪。   陆思华哽咽着说:“高兴,妈妈高兴。”   ……   这一场成年礼,该来的人都来了。   萧老爷子,程母,甚至连李教授都过来了。   大家就跟约好了似的,谁也没有缺席。   “晩晚的成年礼,我怎么可能会不来呢。”萧老爷子乐呵呵地说,“晩晚那可是我的孙媳妇。”   李教授说:“那是我的徒弟,好徒弟。”心里可骄傲了。   晩晚唯一的遗憾就是,二哥和三哥并没有来。   二哥在外面执行任务,保密任务。   三哥竟然也考了交换生,去了米国,回不来,但给她打来了国际长途电话。   虽有遗憾,但是晩晚并不觉得,有多么的不开心,反而心里为二哥为三哥高兴,为他们祝福。   ……   晩晚的成年礼,程骁是其中忙碌最多的一个人。   中午好好地和大家一起庆祝晩晚生日,到了晚上,他却默默地在那里办着他的庆生。   他等这一天,已经等很久了。   晩晚的成年礼,在别人眼里,那是晩晚长大了,成年了,是个大人了。   在他的眼里,可不只是这些,还有其他更重要的。   中午,大家都在忙,热闹,开心,程骁除了跟大家一起陪着晩晚庆生,其他的什么也做不了。   但是晚上的时间,却是属于他们两个的。   独立的时间,属于这一对恋人。   在半年前,程骁通过华大的广播,向晩晚进行了表白。虽然中间有误会,但结局却非常的好,最后很完美。   他把自己的心意告诉了晩晚,让她知道,自己喜欢她,一直都喜欢她。   这一辈子,他除了她,谁都不娶。   他心里也曾经担忧过,担忧晩晚会拒绝他。   但并没有,虽然也没有答应。   但他并不着急,晩晚还小,慢慢来,他相信自己的诚意,能够打动她。   后来,他再不说喜欢与否的事情。默默地为她付出,认真地跟她约会,愉快地做一切让晩晚高兴的事情。   只要晩晚高兴,那就是最有意义的事情。   哪怕再忙,他都会陪伴。哪怕他人在外面,电话也一准能够到达,他的声音也要每天陪伴她。   他更是想要给她一个坚强的后盾,给她最幸福的生活。   所以,他更要努力地创业,赚更多的钱,给晩晚生活的保障。   ……   晚上是属于他和晩晚的。   苏家其他人都知道,谁也没有去打扰他们。   苏常鸣自从知道,程骁将来可能会成为他的孙女婿后,就跟程骁进行了几小时的长谈,长谈后很满意,很放心地把自己的孙女交给了他。   程骁很优秀,又知根知底,这么好的孙女婿,上哪去找?   中午的庆生宴,很热闹,也很尽兴。   但晩晚却在期待着晚上。   她知道,程骁肯定会给她单独过一个生日。   果然——   程骁一直想要给晩晚一个特别的成年礼生日,他决定给晩晚一个烛光晚餐,地点就订在拉里的西餐厅。   一个只属于他和晩晚的生日约会。   拉里知道是晩晚的十八岁成年礼,还送了甜品。   程骁叫了一个小提琴演奏,配上红酒,西餐,烛光晚餐,那氛围真的浪漫极了。   晩晚在这一刻,心都被融化了。   没想到程骁竟然默默地为她做了这么多,为了给她一个浪漫地生日宴,准备了这么周全。   “晩晚,生日快乐!”程骁举杯。   晩晚也举杯:“谢谢骁哥哥。”   两只酒杯,轻轻地碰在了一起。   晩晚嘴唇轻轻地抿了一下红酒,并没有喝下太多。   她一杯倒,可不敢大口喝酒。万一醉了,氛围就尴尬了。   吃着西餐,配着音乐,在烛光中,约会,庆生,这是一件多么浪漫的事情。   “晩晚,做我的女朋友好吗?”程骁深情地望着她。   音乐还在继续,似乎想要配合他的动作还有他的声音,更加的悠扬悦耳起来。   晩晚的心跳,突然加快了。   “晩晚,我爱你,能做我的女朋友吗?”程骁又再次问了一句。 第147章   晩晚的脸红了,整个脸的温度在剧烈上升。   程骁没有再问,而是期盼着望着晩晚。   等这一刻,他已经等了很久。   从晩晚中考那天,他明白了自己的心意之后,就一直在等着这一天的到来。   如今家里已经都默认了他们两人,连老爷子都已经承认了他孙女婿的身份。   如今就等着晩晚的同意,哪怕是家人都默认了,他依然要等晩晚的同意。   只要晩晚一天不答应,他就一天不放心,就会一直追下去,直到天荒地老。   程骁一直没有催她,默默地等待着她的回答。   晩晚也没有让他等上多久,她红着脸,轻轻地点了下头。   程骁眼睛一亮,晩晚虽然什么也没有说,但她的动作还有表情,已经在告诉着他一切,她同意了。   “晩晚,我太高兴了,你……终于答应我了。”   其实早在半年前,程骁在广播里表白,晩晚最后没有拒绝他的时候,就已经说明了一切。   “晩晚……”程骁一时情难自禁,上前握住了她的手,身子微微前倾,正要亲上去。   音乐还在继续。   晩晚的心跳加快,看着他的身子慢慢地靠,几乎能够闻到他身上的男性气息。   这是他们作为男女朋友,第一次地亲密举动。   晩晚非常的紧张。   紧张的同时,心里又有一种说不出来的甜蜜感觉。   这和做兄妹关系时的感觉不一样。   以前没有表白,两人的关系没有被揭露,她对他除了邻家哥哥的感情,也觉察不到其他感情。   如今表白了,她也答应了他的请求,他们如今是男女朋友。   男女朋友之间该帮的事情,他们可以放心大胆的做。   这是一种全亲的感觉,兴奋的感觉。   同时透着丝丝甜蜜。   特别是他的手此时正紧紧地握着她的手,脑袋慢慢地凑近,眼看就要碰到她的嘴唇。   晩晚紧张得,闭上了眼睛。   “程,这是我新出的菜品,你……”门外传来一阵敲门声,同时传来了拉里的声音。   晩晚猛地睁开眼睛,就看到程骁的脸近在咫尺,嘴唇就离她一毫米,都不需要0.1秒,就能够接触上。   拉里这突如其来的声音,让程骁一怔,他急忙坐直身子。   晩晚也在同时坐直,手理了理身上的衣服。   程骁看着从外面走进来的拉里,眼里都在燃烧着一种叫做愤怒的火焰。   这个拉里,没事在这个时候敲门进来干什么?   难产他不知道,自己和晩晚在约会,他马上就要亲到她了?   要是目光能够杀人的话,拉里此时已经被杀死好几次了。   拉里就像没有看到程骁眼里的怒火,笑着说:“这个新菜,是我研究好久才做出来的,做出来的第一时间,我就想让我最好的朋友尝一尝。程,你和你女朋友快尝尝。”   拉里的普通话很不标准,此时正操着他一口不标准的普通话,说着一本正经的话。   哪怕顶着程骁那杀人的目光,他依然笑脸迎人。   拉里无辜地眨了眨眼睛。   晩晚低下头,嘴角上扬。   程骁那杀人的目光,她自然不会忽视。   刚才程骁要亲她的时候,她确实在期盼还有紧张,这会这暧昧的气氛被打断了,她已经冷静了下来。   此时看着程骁和拉里两人在那里大眼瞪小眼,程骁甚至咬牙切齿的样子,让晩晚觉得此时的他特别的可爱。   程骁一向很少流露出太多表情,此时能够气成这样,这个拉里也确实有本事。   拉里的表情相当的无辜,睁着一双迷惑的眼睛看着程骁。   “程,你脸色不好,这是怎么了?”拉里眨了眨眼睛。   程骁的声音几乎是从嗓子眼挤出来的:“我怎么了,你不明白吗?”   拉里很认真地摇头:“我,不明白。”   公报私仇!这绝对是公报私仇!   就因为当初拉里结婚的事情,他们这群好朋友用中国的方式去闹了洞房,这小子肯定“记恨在心”了。   这当初闹洞房,这也不是他一个人闹的,而且谁让拉里娶的是中国姑娘,闹洞房这是习俗。   而且闹得最凶的人,又不是他!   程骁恨恨地想,但又拿拉里没有办法。   人家那表情,绝对不像“公报私仇”的样子,就是一副“老子无意中闯进来,就是找你试新菜”的表情。   而且当着晩晚的面,他就是想发火,这会也得把这火给压下去。   拉里见程骁的脸色很不好,也不再问他,而是看向了晩晚:“苏,这道菜,我做了很久,程不喜欢吃,你帮我尝尝,如何?”   拉里是一个长相很忠厚的胖帅哥,当他那双亮晶晶的眼睛期盼地看着你的时候,还真的不容易让人拒绝。   晩晚正想说“好!”就见到程骁已经有了动作,端过拉里手中端着的菜,“我来尝。”   那道菜,并不是西餐,而是一道中式菜肴,程骁尝了一口,味道还真是不错,他说:“你什么时候学中餐了?别忘了,你这个可是西餐厅。”   拉里说:“我是中国的女婿,学习中餐很正常。以后我还会做更多的中餐。”   “拉里,你这个想法很好,我也来尝尝你的手艺。”晩晚也说,伸出了筷子夹了一口。   确实色香味俱全啊。   程骁倒没有再阻止晩晚尝菜,拉里也就是看中了这一点,才当着程骁的面把这个菜端上来。   他就是故意来气程骁的。   当年他被闹洞房的时候,就说过了,君子报仇十年不晚,这不就被他等到了?   程骁的两只眼睛已经戳向了拉里,眼中有着“菜已经试完了,你可以走了”的眼神。   可惜这一眼神,又被拉里给忽视了。   “你可以走了。”程骁再也没忍住,直接就开口逐客。   见到程骁眼中喷出的怒火,拉里见好就收,也不敢把玩笑开得过分大。他在程骁的耳朵边小声地说了一句:“你悠着点,人家苏还小。”   在程骁发火之前,拉里已经跑出了包厢。   房间里,终于没有了闲杂人等,独属于他们两人了。   晩晚说:“你和拉里的感情可真好。”   程骁说:“拉里今天这一出,绝对是故意的,绝对是!”   晩晚捂着嘴偷笑,程骁那欲求不满的样子,让她一阵想笑。   “你还笑。”程骁有些委屈地看着她。   晩晚终于没忍住,笑出了声。   “我就是没想到,拉里那老实的样子,竟然也会做这样报复你的事情啊?”   晩晚不知道程骁怎么把拉里惹着了,他这么整他。   程骁叹息:“还不是当年他结婚,我们按中国的习俗,闹了他洞房。当时他就说,等到我们结婚的时候,他也要闹我们。没想到他会在这里等着我。”   晩晚说:“你们当时闹洞房闹得很凶?”   她是知道一些闹洞房的习俗,有些地方的洞房习俗有些恶趣味,也折腾新人为目的。也不知道程骁他们当时是怎么闹得洞房,让拉里“记恨”到现在。   “其实也没有大闹,就是小闹了一下。拉里没有经历过这种架式,当时就被整蒙了。”   晩晚说:“那以后我们……,他会不会也这样闹?”结婚两字被她含糊在嘴里,但程骁知道她的意思。   “我不会给他们这个机会的。”程骁也看着她笑。   这个晩晚倒有些相信程骁,或许他真的有办法,不让拉里他们闹到洞房。   不过,就算真的要闹洞房,其实也没什么,这也是婚礼的一种乐趣。   哎呀,看她都想到哪里去了?   她和程骁的婚礼还早着呢,这才哪跟哪?   程骁也突然想到了这一点,只不过他想到的更多。   本来两人那暧昧动情的气氛,被拉里那一打搅已经没了。这会,两人聊到了结婚,四目相视,那种感觉又回来了。   程骁说:“晩晚,我想亲你。”   晩晚的脸突然一红,心跳再次加快,看着程骁慢慢凑近的脸,眼看又要亲上,晩晚用手指抵住了他的唇:“万一拉里又闯进来……”   程骁说:“不管。”双手已经捧上她的脸,头压了下去。   一股作气,不带停顿的。   今天他想要做的事情,谁也阻止不了。   温热的气息喷在脸上,晩晚心跳更加加快……   ……   晩晚回到学校的时候,脸还是红的。   这是她第一次和程骁靠得那么近,第一次尝到了甜蜜的味道。   今天的成年礼,她很开心。   不但家人朋友们陪她过了,还有程骁给她的甜蜜。   原来,谈恋爱的感觉是这样的。   活了两辈子,从来都没有过恋爱,这一次,总算圆满了。   怪不得那么多人想要谈恋爱,那么甜蜜的滋味,甘之如饴。   “晩晚回来了?你和萧学长……”路佳祺做了一个爱的手势,朝她不停地眨眼。   晩晚脸红得,连耳朵尖都红了,捂着脸什么都没有说。   “谈恋爱真好,我都想要谈了,我的白马王子在哪啊。”路佳祺感叹。   柳思纯说:“肯定有的,说不定现在已经快马加鞭地朝你赶来了。”   晩晚这会已经放下了捂脸的动作:“佳祺,你这么善良,这么优秀,肯定会有一个同样优秀的好男人在等着你。”   路佳祺说:“我也这么觉得,像我这么可爱的女孩,怎么可能会没有人爱呢?我要等到我的白马王子,再也不匆匆随便找一个人了。我一定要等到他,哪怕现在没有,将来肯定也会有的。”   路佳祺并不知道,她的白马王子并没有让她等多久,很快就找上了她。   当然这是之后的事情了。   302室三个女生,相视而笑。   王月喜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的室友们。   “哎呀,什么事情让你们这么开心啊?”   柳思纯说:“晩晚找到了她的幸福,路佳祺也在等着她的白马王子,你我也会等来,这是一件值得让人高兴的事情。”   王月喜说:“当然了,我们那么优秀,肯定能够等到。”   四人都笑了。   路佳祺说:“月喜,你怎么没有陪你太姥爷?我们都以为你今天会陪在老爷子身边。”   “我明天就要跟着太姥爷一起回港城了,想要陪陪你们,就回来了。”   晩晚说:“这么快就要走了?”很舍不得。   “太姥爷,舅舅他们都需要回去忙公司的事情,我这也是请假回来的,该回去销假了。”   顿了顿,她说:“就一年,现在已经剩下半年了,我马上就能够回来,到时候我们302室四侠,又可以在一起了。”   ……   苏常鸣他们是第二天下午走的,带走了王月喜。   晩晚他们去送了他们,尽管舍不得,但人生分分合合,这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为了事业,为了学业,暂时地分离,是为了将来的相聚。   之后,苏勤和陆思华也走了。   苏勤运输公司的事情很忙,他是抽空回来的,闺女的成年礼最重要。如今他不得不回去了。   一下子就又清静了起来。   再一次回到了以前那种学习,约会,再学习的情况。   程骁的公司,越来越走上正轨,甚至开了分公司。   ……   新的一年,又来临。   晩晚十九岁了,上了大二,程骁也在准备着毕业典礼。   他快毕业了。   他需要准备的,不只是毕业的事情,还有萧家向苏家提亲的事情。   他和晩晚订婚的事情,该提上了日程。   “谁说我要嫁了,你都没有求婚!”   程骁说:“求婚怎么可能没有,自然有的。”他点了点她的鼻子,“这么不信任我?”   晩晚眼睛一亮。   “骁哥哥,我……”   “嘘!”程骁拿手指轻轻地贴近她的嘴唇,另一只手已经扣住了她的后脑勺。   晩晚眨着眼睛,随着他的贴近,心跳在加快。   眼睛轻轻地闭上。   她感觉到他的气息就喷在她的脸上。   鼻子四围闻到的,全是他身上的味道。   这是一个成熟男人的味道。   让她为之动心的味道。   后脑勺已经被他固定,他那只贴着她唇的手指,已经慢慢地移到了她的脸上。   她的皮肤很光滑。   他的手指很粗糙。   这种细滑和粗糙,竟然摩擦出一种爱的火花。   晩晚哪怕闭着眼睛,都能够感觉到他在看着她。   深情地注视她。   她情不自禁地舌忝着嘴唇。   嘴唇很干燥。   她只觉得,血液都在往脑门冲。   程骁并没有贴上去。   只是一次又一次地拿手指摩擦着。   “晩晚,你知道吗?我等这一天,已经等了很久了。”   晩晚没说话,只是轻轻地“嗯”了一声。   “晩晚……”他的声音有些沙哑。   ……   晩晚红着脸,刚才和他甜蜜口勿着的感觉,真的好甜。   程骁此时也红着脸,呼吸相融的感觉,很美。   ——   萧家一直都在准备着去苏家提亲的事情。   萧老爷子亲自操办的这件事情,孙子终于等到了他可以迎娶晩晚的时候,他这个做爷爷的,怎么能够不高兴?   去苏家提亲,这是人生大事,马虎不得。   如今萧老爷子已经从军区退了下来,他这个年纪了,也该享享天伦之乐。   该把权利交给年轻人了,以后是年轻人的天下。   但他的势利还在,还有很多他的老部下老伙计,只要他一句话,很多事情都能够办成。   ……   春节的来临,宜安县很热闹。   苏家更加的热闹,因为不只萧家来人了,港城那边也来人了。   苏常鸣今年,是在大儿子这里过的年。   邵奶奶也非常喜欢宜安县这边的气候,还有这边的氛围。   邵家在这边买了房子,一幢别墅,产权是写在晩晚名下的。   “晩晚,这是爷爷送给你的,作为嫁妆。”   晩晚说:“爷爷,你和奶奶已经送了一套省城那边的别墅给我,这一套别墅我不能拿了。”   邵奶奶说:“晩晚啊,这是你爷爷和我的一片心意。省城那边的别墅,和这里的别墅,意义不一样。这次是给你的嫁妆,你不能拒绝。”   晩晚说:“长者赐不能辞,那爷爷奶奶,我就收下了。”   苏常鸣说:“这才乖。”   邵奶奶说:“时间过得可真快,晩晚马上就要嫁人了。”   还记得,第一次见到晩晚的时候,她才多大?   也就十来岁,如今都已经长成大姑娘了,就要订婚了。   看着晩晚,邵奶奶不免就想起了自己,想起了她和老伴初相遇的时候,还有老伴向她求婚时的情景。   如今孙女都要嫁人了,时光匆匆,她和老伴也老了。   但这一生,她觉得很幸福。   能够遇到老伴,是她这一辈子最大的幸运。   遇到一个爱自己的人,不容易。   能够彼此相爱,更不容易。   晩晚能够遇到程骁,那也是天大的福气。   “晩晚,珍惜眼前人,奶奶祝福你。”   晩晚说:“奶奶,我会的。”   “去吧,去陪陪程程,你们年轻人,肯定有说不完的话。”   ……   萧苏两家结亲,这在宜安县引起了轰动,在下河村就更不用说了。   老宅那边的人,本来还想要上门,但听说苏常鸣也在,苏老太就不敢再上门了。   她没有上门,还有一个原因,那就是今天她遇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那是一个算命先生,这个算命先生,就是烧成灰,她也认得。   当年就是他批命,说早早是福星,晩晚是灾星。   但她并没有等来早早的福气,也没有看到所谓的灾星给苏家带来多大的灾难。   “你这个骗子!”苏老太几乎是骂着往上冲。   那人说:“咦!你这命相!”上上下下地看了她一眼,最后摇头,“命运这东西,果然半点不由人。本来我看在你救我一命的份上,想要改改你凄苦的命运,给你指点迷津。没想到,你这命运,比我看到的时候,更恶劣了几分,你这是没有听我的话,把福星放跑了,把灾星收在了家中?”   “我就是按你说的,先生者为福,后生者为灾,早早先出生一分钟,我把她当眼珠子疼,但她并没有给我带来福气。”   那人看了一眼晩晚家的方向,掐指算了一下:“福星在那边,人为的早出生,那都没有用。我说的福星,是你二儿子家的闺女。”   苏老太瞪大了眼睛,“人为?”   “你二儿媳妇当年怀的孩子,足月生的,那就是福气所在,至于你大儿子的孩子,本不该在那一月出生,可不就是人造的?”   苏老太身子一软,瘫在了地上。   那人叹了一声,摇了摇头,扔下一句话:“别再做孽了,否则你后半生会更惨!”走进了晩晚他们家。   “你终于来了?”萧老爷子迎了上去。   却原来,那人竟然是萧老爷子请来的,要给晩晚和程骁选日子的大师。   他和萧老爷子认识已经四十多年,以前曾经被批过,如今是萧家的座上宾。   萧老爷子很信任他,事关孙子和孙媳妇的终身大事,他只相信他。   “令孙和苏小姐,那是前世修成的缘分。”他也不卖关子,掐算了一阵,笑道。   苏常鸣在港城呆了几十年,对玄学也是相当的相信,他说:“这就好,这就好。”   晩晚和程骁相视,前世的缘分?   两人对这个不太信,不过前世的缘分这句话,还是说到了程骁的心坎里。   他喜欢被人这样说。   在他的眼里,他和晩晚就是前世修成的缘分。   否则,他怎么会遇到晩晚呢?   晩晚想的却是,前世她和程骁可不认识啊。   不过,缘分这东西,真的很奇妙。   如果她没有穿越,那也就没有这一世的幸福。   也许她上辈子拯救了银河系呢,这才换来她和程骁这幸福的一世。   ……   晩晚一直等着程骁的求婚,并没有等来。   她以为,程骁把这件事情给忘了。   萧苏两家的婚事,已经被两家长辈给敲下来了。   但程骁一直都没有求婚,却也是真的。   晩晚这一等,就是两年。   这一年,晩晚满了二十岁。   这一年,她终于要从华大毕业了。   而这两年间,程骁的事业越做越大,已经成立了萧氏集团。   就在晩晚毕业的这一年,在毕业典礼上,天空突然炸开了烟花。   烟花是定制的,烟花上炸出几行字,组合起来就是:   晩晚,嫁给我吧!   全体师生,都捂住了嘴巴,震惊地看着这一幕。   晩晚也看着这一幕,视线中,她看到程骁缓缓走来。   然后单膝跪地:“晩晚,请嫁给我!”手上的锦盒打开,那里放着一枚钻戒。   “答应他!答应他!”人群中突然爆出了喊。   晩晚眨着眼睛。   “晩晚,请嫁给我!”程骁重复。   晩晚感动,朝他伸出了左手。   钻戒套在了她的无名指上。   “亲一个!亲一个!”路佳祺突然喊。   “亲一个!亲一个!”人群中也爆出喊声。   程骁抱住她,印下了一吻。   作者有话要说:正文已经完了,番外我会陆续放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