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要以身相许?》 作者:堰桥   文案:   没人知道,立下赫赫战功的周国名将苏熠辉,实际上是个如假包换的女儿身。   女扮男装的她,最大的心愿就是——   挣下一份家业,把自己给娶了,找机会男装战死沙场,   然后她就可以带着抚恤金和家业,过有钱小寡妇包养面首的日子。   奈何假死之前的最后一个任务,是去接回在金国为质的太子。   本以为会客死异国的柴徵,苏熠辉的出现改变了他的一生。   在苏熠辉的帮助下,柴徵逃回大周,最终夺回属于自己的皇位。   当一切大局已定,柴徵打算论功行赏给苏熠辉记头功时,苏熠辉却阴沟里翻船,死了!   恩人苏熠辉的葬礼上,柴徵守灵三天三夜,直到最后一晚,苏熠辉的娘子在守灵时睡着了,那熟悉的眉眼与神情……   妥妥的就是苏熠辉本人嘛!   柴徵:“救命之恩,当以身相许!”   苏熠辉:“救你的是我官人,陛下不必客气!”   柴徵:“那就当做是,朕替苏贤弟照顾弟妹了!”   苏熠辉:“……”谁能告诉她,这个厚脸皮的男人,真是当初那个忍辱负重温润如玉的质子太子?   腹黑沙雕女扮男装将军x腼腆温柔易推倒太子   内容标签:穿越时空 青梅竹马 女强 女扮男装   主角:苏熠辉、柴徵 ====================== 第1章   在这柳条抽绿的时节,汴京城里迎来了一件盛事,大周朝功勋世家,宁国公赵老将军,今日要将自家娇养到二十出头还没嫁出去的五姑娘嫁给新鲜出炉,联金灭辽之战中战功显赫的苏熠辉,苏小将军。   汴京城中老姑娘颇多,但是赵家的这位五姑娘却是独占老姑娘鳌头。别人家姑娘养过十八岁还没出嫁是泰半因为大周朝厚嫁之风越来越严重,爹娘银钱太少,准备不起这要了人命的嫁妆。   而赵五姑娘没有出嫁却是凶悍之名在外,听说她三岁就能抱起五斤重的大石锤,五岁就开始能揍地同龄娃儿哭爹喊娘。到了十来岁,一拳将杨家的小公爷满脸桃花开。十二岁,一杆红缨枪耍地呼呼作响,把她的亲哥哥赵三郎给挑下了马……   出了这将门虎女的名声,还怎么嫁人?这天下的男人不管是学文的还是练武的,都希望自己能娶一个温柔可亲的小娘子,谁希望娶一个,一言不合就能将夫婿压在胯/下,伸出拳头暴揍的母老虎?   听说即便是赵家将她送入了庵堂好好地吃斋念佛,修身养性,也没有高门大户上门来问津。韶华易逝,光阴如梭,这赵家的五姑娘一等就等到了二十出了个小零头。   高头大马之上,红色喜服的苏将军,面如冠玉,目如朗星,端地是天下间少有的美男子,而且听说在战场上英勇无敌,堪称当世的兰陵王。   想想这样一朵鲜花即将插在赵家姑娘这坨乏人问津的牛粪上,在底下看热闹的老百姓很是为他抱屈。   这位将军知不知道那赵五姑娘是何等样的人?俗话说牛拉倒汴京还是一头牛。母老虎养大也不可能成为小猫咪。   也有那想象力天马行空的,猜测苏将军肯娶那赵五姑娘,定然是因为赵家的军中势力,被人胁迫。也有可能是苏将军不是汴京人,赵家故意隐瞒赵五姑娘的名声,盲婚哑嫁了。   这样一个天仙般俊俏的人物就要落入赵五姑娘的魔抓,被生生糟蹋,实在让人可叹,可悲呼?自有人看不过去,拦住了迎亲的队伍,要去说上一说。   “将军啊!赵五姑娘,娶不得,那是一只不可多得的母老虎。”   听见这话的苏将军,浅浅一笑,仿若这街边的一树桃花灼灼绽放,灿烂地差点晃瞎了人眼,道:“多谢大叔提醒!小可见过五娘,初见五娘那一刻,小可的心就怦然而动,五娘乃是小可梦寐以求的贤妻。”   那大叔张着嘴看着苏将军坐在马上继续前行,久久不能合上,难道母老虎长大真成了小猫咪?   赵家张灯结彩,红毯铺地,到了门口,高升冲天,鞭炮噼啪。苏将军下马,在门口看见了赵家的两位郎君和三位东床,连忙抱拳道:“二哥、三哥、大姐夫、二姐夫、四姐夫,妹夫这厢有礼。”这一个作揖作地十分地道,表达他娶赵五姑娘的拳拳真心。   赵家二郎额头青筋跳了跳,嘴角抽了抽,看着他身后的迎亲队伍,还真是有模有样,比自己成婚的时候还要风光,还要气派,简直了!强忍着一口老血不要喷出来。   赵家大女婿带着头道:“想要娶咱们五妹妹,先得过咱们这几关!”   其他两个女婿附和,这苏将军一脸放马过来的架势,准备迎接几位姐夫的为难。赵家三郎忙说:“几位姐夫,咱们算了啊!好不容易小五能嫁出去,你们不要把咱们妹夫给吓跑了!”   苏将军俊脸一寒道:“三舅哥说什么话?五娘她闭月羞花、沉鱼落雁、倾国倾城、千娇百媚、清艳脱俗、香肌玉肤美撼凡尘、聘婷秀雅、风姿卓越、美艳绝伦、神仙玉骨、天生尤物……”   听着眼前这个货色越说越不像话,赵家二郎忍住自己胃里那还未消化完饭食,阻止他继续说下去道:“好了!好了!妹夫,咱不说了,我们都知道你仰慕小五仰慕地快发疯了,快点进去吧!”   苏将军站在门口整了整衣冠,这才昂首阔步地往里走。   赵老将军与赵老夫人坐在正位,苏将军站着,目光紧紧地粘着边上的门,见到那里被丫鬟扶着出来一个穿着钗钿礼衣,盖着盖头的女子。苏将军用他纯纯恋慕的目光迎着这个女子到自己身边,两人一起辞别赵家夫妇。   赵老夫人仰头看着苏将军,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好似要压下自己心头的千言万语,看客们大多以为老夫人是舍不得女儿出嫁,心里牵挂。老夫人张口说道:“以后夫妻和睦,礼敬……”估计是想到这苏将军是孤儿,也没有父母就没有说下去,闭上了嘴巴。   老将军说了一句:“就这样吧!”   苏将军明显是见不得老泰山如此敷衍,道:“岳父大人,今日是小婿与五娘的大喜日子,岳父不说两句吉祥话儿?”   “那就早生贵子?”老将军这话说得这么就这么地……不是个味儿呢?   苏将军笑着说道:“多谢岳父祝福!”   老将军后面低低的跟了句:“你行吗?”这个声音大约是淹没在了鼓乐声中。   此刻苏将军已经牵着他的五娘往外走去,想来也是没有听见吧?   将新娘子送进了花轿,苏将军才自己翻身上了马,赵家十里红妆嫁女,即便大周朝素来嫁妆丰厚,也足以令看客咋舌。   看着这嫁妆,看热闹的路人恍然明白,原来是赵家贴了那么多给苏将军才将这个五姑娘给送了出去。要是早知道这赵五姑娘的嫁妆有这么许多,兴许自己?不成,不成,这钱多,也要有命花不是?   苏家张灯结彩,宾客盈门,花轿一到,这门口已经挤满了苏将军的军中好友,一个个五大三粗杵地在那里喧哗着,苏将军踢了花轿将新娘子给迎了出来。   “小苏,把媳妇抱进来!”   “对,是爷们就抱进来!”   “好嘞!”小苏将军应了一声,对着花轿里出来找五姑娘道:“娘子,为夫抱你进家门!”说着拦腰把那姑娘一把抱起,轻轻松松地抱进了正厅,将赵五姑娘放了下来。连气都不带喘地。   众位同袍纷纷喝彩道:“好!”只有跟着过来送亲的两位赵家舅兄,对视摇头,这都是什么事儿啊?   跟着苏小将军送了新妇进了洞房,看着他挑了头上的盖头,只见苏将军“呀!”了一声道:“娘子真是国色天香!”说着就要坐下摸新娘子的手,一副色中饿鬼的样子。   “啊!?”地一声惊呼之后,听见一个声音道:“小苏啊!你这个娘子?她……她……”   小苏将军抬头看着自己的同袍问道:“怎么了?”   “怎么跟你长得一模一样啊?”那哥们问道。   “真的!小苏,新娘子跟你长得一样啊!”   小苏将军用手指挑起羞怯地低着头的新娘子的下巴,仔仔细细地看着赵五姑娘道:“大约好看的人,都长这副样子吧?”真没见过如此不要脸的,这是夸自己呢?   “小苏啊,你不会?不会是老将军的亲儿子吧?”一个袍泽如此说。   小苏转过头,一脚踹过去骂道:“你丫的才有情人终成兄妹呢!咱们老将军那么怕媳妇,敢乱来吗?他要是敢乱来,我那岳母大人早就把他给弄成公公了。”   说着他还转头问身边的赵家二郎道:“二舅兄,你说是不是?”   赵家二郎看着小苏将军,没好气地说了一声道:“是!”   “再说了就算是咱们老将军乱来,他心里也有数,定然不敢把自己的亲生女儿许配给自己的私生子吧?我和我家娘子,这叫做夫妻相!明白吗?上一辈子的缘分,今生的宿命!”他过去牵着赵五姑娘的手,摸着说道:“娘子,你家官人说的可对?”   那赵五姑娘含羞带怯地点了点头,丝毫没有传闻中的飞扬跋扈的味道,这绝对是一个窈窕淑女,可见苏将军真地捡了个漏了。   看到这里大老粗们拉着苏将军说道:“小苏,走走,咱们喝酒去!”   苏将军被大家伙儿推出了房门,拉上房门之前,他硬是回了头,将头卡在两扇门中间,满脸色眯眯地对着赵五姑娘道:“娘子在屋里等着官人我,官人喝好酒,就来好好疼娘子!”   他刚落下话,立马就被同袍们拉了出去,到了院里推杯换盏,一杯杯地黄汤下肚,送亲的赵家哥俩就这么看着他牛皮吹上了天,恨不得在地上扒拉个坑把自己给埋了,或者把眼前这个混账埋了也好。   “老子一夜不搞他个三五趟,老子就不是站着撒尿的!”   “小爷的枪比架子上那杆硬!”   “……”   作者有话要说:  拿着一个缺了口的碗,蹲在晋江城门口,头上戴着捡来的瓜皮帽子,一身破衣烂衫,敲着手里打狗棒,嘴里喊着:“南来北往的大爷行行好吧!给个收藏吧!”   我如此深情的呼唤,您可听见? 第2章   有流言传出……   据说苏小将军成婚那晚,拔步床摇地咯吱响!   据说足足传了五回水才作罢!   据说那水刚刚端出来的时候都是乳白色的!   战场上英雄,床上也不遑多让的苏将军,正坐在窗前,拿起了炭笔给他的新妇画着眉,对那新妇道:“我说念夏,你别跟粉墙似的把这胶当成石灰来用,里面填那么厚,卸下来就难了,昨儿用了五盆水才给你清理干净。再加上闷着皮肤,皮肤上容易长痘子。一个俏姑娘变成了麻子婆,那岂不是我的罪过。”   “您以为我喜欢贴这一层皮啊?这层皮再好看也不是我自己的。”   苏将军挑起新妇的脸道:“柳叶眉,好看!”他对自己的手艺十分满意。   “我说五姑娘,您让我装您,这什么时候是个头?以前您假装在庵堂里,偶尔逢年过节,出来应个景儿特就算了。这如今成了苏夫人,总有应酬往来,我怕我迟早会穿帮!”念夏说道。   小苏将军给他媳妇晕开了两颊的胭脂道:“你放心,熬不了几天了。这次大胜之后,官家哪里会让赵家一直掌着兵权?我啊,借个机会诈死。按照我的功勋,抚恤定然不会少。咱们到时候卷铺盖去富春江畔生活。给你找个俊俏的后生嫁了,也不枉你跟我这么久。”   “您胡说什么呢?我才不要嫁,跟着您自由自在的。”念夏顶着跟眼前小苏一模一样的脸扭着身子说道。   “行啊!那咱们几个就作伴,咱们要钱有钱,要拳头有拳头。整一堆的面首,你爱什么样的,就用什么样的,用一个扔一个。”   待他说到这里,念夏伸出了小手捂住了他的嘴道:“您整日嘴巴里跑马车的性子什么时候能改改?”   “念夏,爷不吹牛皮,会死!”小苏将军说道。   “启禀将军,您该出发去国公府了,今儿宫里的宴会可不能迟了。”外边小厮站在三丈开外回禀。   苏熠辉贴着念夏的脸,亲了一口道:“如此,劳烦娘子在家等我!”说着站了起来。   念夏也站了起来说道:“我送爷出门!”   新妇送小苏将军到了门口,目送小苏将军骑上了他的坐骑踏雪,小苏将军还频频回头,对着新娘子笑地比这春光还耀目几分。   原本想要来看母老虎的,却看见一个容颜秀美的女子,挥舞着手里的绢帕,送丈夫出门,眼神里的情意说一句柔情似水实在不为过。   等苏将军走远了,新妇才低着头,莲步轻移,要往里去,听见街坊孩童唤她一句:“新娘子!”她俏脸微红,羞臊地加快脚步往里去。   路过的男人,大多是这样想的:这样的名门淑女,怎么可能是母老虎,大家伙儿是不是对母老虎有什么误解了?谁家有这样的母老虎,给我来一打?   路过的女人却是对着巷口消失的背影哀叹,羡慕眼前这个女人有这么好的命,方才出去的那个男人,面子上是斯文俊俏,里子里是生龙活虎。自己命怎么就这么苦?还一个晚上传五回水呢?一个月有五回,那男人已经要喊自己亏空了身体,需要补补了!   转头说道小苏将军辞别了新妇,一路行至国公府门口,翻身下马,连忙拜见赵老将军道:“小婿给岳父大人请安!”   老将军没好气地道:“免了!”   “两位舅兄安好!”   赵家两兄弟也是对他爱理不理,旁边赵家军中的老将军陈广福,看不下去了,说道:“大哥,小苏是咱们军中年轻一辈中最出色的了,咱们小五能嫁给他,也是上辈子积德了。你就算是再疼惜女儿,姑娘家大了总要嫁人的,你这么对小苏,咱老陈可看不过去了啊!”   “陈叔!您别生气。五娘那么好,我就这么娶了过来,岳父不高兴也是正常的。等明年咱们生下个大胖小子,岳父见了外孙定然就高兴了。”苏将军拍着老陈的肩膀道。   这话一出,赵老将军的胡子都快翘起来了,狠狠地瞪了他一眼道:“走了!进宫去了。”再说下去他可是想要喷这个混账一头一脸才能解心头之气。   苏熠辉不是第一次进宫,只不过那时候他都是以赵家五姑娘的身份跟着赵夫人进宫,算起来以他当前的身份,是第一次。到了宫门口下了马,解了佩剑,跟着往里走。   苏熠辉就是赵五娘这是个秘密,所以他不是他,而是她。这个秘密说来话长,当然也能长话短说。   整理一下就是,前世里有个叫苏熠辉的姑娘,投胎的时候出了BUG,孟婆汤没领到,就投胎到了赵夫人的肚子里,一出生就带着前世的记忆,简称胎穿。   等她长大了些了解到,这个世界从盘古开天地到安史之乱乃至五代十国都没啥区别。   变化出在,这一辈子,赵家宗祠里供着的那块牌位,赵家的老祖宗居然没有发动陈桥驿兵变,也没有黄袍加身。那里赶了幼主下台的哥们,到了这里成了一个彻头彻尾的大忠臣。辅佐幼主,南征北战,一统天下,开创了大周如今的基业。让周帝感动之余,赐下丹书铁券,写下君臣永不相疑的话来。   没有了大宋,大周就延续了,历史的车轮经历了百年,这百年里除了大宋变成了大周之外,其余的都是大同小异,北方的金国出了个完颜乞力也是牛逼哄哄的人物,把个辽国放在地上摩擦摩擦。   八年前和大周结了盟友,一起攻打灭辽,和前世里的大宋一样。灭辽之后大周自然想要回那失去了一百多年的燕云十六州。   前世里抗金灭辽是北宋灭亡的开端,这一辈子仿佛没有什么两样,靖康之难北宋死地太难看,她可不想成为其中的牺牲品。   为了能给自己的人生做主,从小她就显示了她过人的天分,作为前世驻扎在中东维和部队特种兵,这样的天分绝对是具有震撼效果的。赵老将军一直遗憾,这孩子怎么就不带把呢?   十二岁,她女扮男装进入军中,让老赵将军意识到,不带把的比带把的还厉害。等建立军功之后,她提出了一个让赵老将军,差点吓出心脏病的要求。   为了让世人别哔哔她的婚姻大事,她要自己娶了自己,这个要求已经提了四五年了,到昨天才算是完成。   她的下一步是想要把男装的自己弄死,拿着抚恤金,带着嫁妆去江南,甚至去岭南生活,避开北方的乱世。   她没有拯救大周的梦想,上一辈子英勇牺牲了,这一辈子她想好好地活下来,滋润地过日子,这是一个再简单不过的愿望。   跟着老将军一起进入殿内,苏熠辉收回了心思,参拜之后落座,宫女端上珍馐美味,乐伎伶人献上歌舞。   苏熠辉一直认为做女人难,无论哪个时代女人都要有一大堆的本事,上辈子女人要踩着高跟鞋跑的飞快,而这个时代眼前的女人那腰勒地都快断了,还能飞快地转着圈圈,显得裙裾飞扬,飘飘欲仙。   上头官家用他那温和地目光环顾一周之后,对着老将军说道:“恭喜宁国公得此佳婿,苏将军这般的人物,传说中的潘安宋玉也不过如此吧?”   “陛下过奖了!他不过是生得好了些。”她爹对着皇帝弯腰。   “赵家的两位少将军也是人中龙凤,但是与你这位东床比,还是你的东床更俊俏。”   苏熠辉站起来举杯道:“多谢官家夸赞,熠辉愧不敢当。”   “这名字也好啊!熠熠生辉。”   “父皇,儿臣以为,苏将军不该用潘安与宋玉相比较。”皇帝身边的这位出声。   苏熠辉也认得是高贵妃所出的四皇子,靖王柴行,据说容貌跟官家年轻的时候很像,所以十分得官家的宠爱,视作未来储君的人选。坊间传闻,这哥们好龙阳,府里养了一溜儿的花样美少年。   他挑着唇,状似风流地说道:“唯有南陈的韩子高才堪与苏将军比肩。”说着一步步地走下台阶,到了苏熠辉的身前:“苏将军,孤王敬你一杯。”   立国百年,经过基因改良,老柴家的子孙容貌都不差,只是眼下黛青色,一眼就能看出酒色过度,不过柴家宗室能不能找出一个酒色不过度的人来?   苏熠辉笑着问道:“熠辉一介粗人,想请教殿下,韩子高是谁?”   “苏将军,韩子高乃是南陈有名的将军,将军竟然不知?该罚一杯!”陪酒的大相公蔡青说道,与北宋的那个蔡京不是同一个名,但是同一个姓,同样是个权奸。   靖王举起杯子道:“将军罚酒!”   苏熠辉原本想要发作,但是想想自己的计划是金蝉脱壳,何必跟他们一般见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举起酒杯一饮而尽。   看她喝得爽快,自有活跃气氛的大声喝彩。靖王满意地笑着拍了怕她的肩膀,转身之间还自以为是的来了一个回眸一笑。苏熠辉心中大骂一声:“草!” 第3章   苏熠辉觉得这酒都快喝不下去了,一直是她弄得别人吃不下东西。今天她算是被上头的那个货色给恶心到了。   那个权奸蔡青站出来道:“今日除了要恭喜陛下即将收回燕云之地,大周有赵家这样的累世功勋之家。老臣也要保举一神人给陛下。”   “哦,大相公要保举何人?”上头的柴家老皇帝问道。   蔡青微微一笑对着皇帝说道:“官家,这位老神仙精通,“六甲法”,善于使神役鬼,有移山倒海、撒豆成兵,隐形潜身之能。”说着还卖着关子停了停。   苏熠辉到此刻内心是崩溃的,如果可以,她想要宽面条泪磅礴而下。上辈子是在金老先生的小说里看到过这个人,郭京。那个老泼皮自称是神仙,她那个时候,觉得徽钦二帝脑子闹洪灾了才会相信这个神棍。但是现在……   “哦?竟然有这样的能人?”   “是啊!若是这次的战事有这样的老神仙助力,我朝也不用损兵折将两万之巨,不用这么多将士血洒疆场,尸骨不能返了。他只要用七千七百七十七人就能将辽国主将活捉。”那蔡青说道。   WTF!?熟悉的配方,熟悉的味道。苏熠辉快凌乱了,抛头颅洒热血的结果就是换来这么一句?她没有拍案而起,自然有人拍案而起,一起来参加宴会的韩家的将军受不了道:“大相公这话是什么意思?将士们在疆场上拼了命就是为了保卫大周,你如今拿个神棍出来,想要抹去我等的功绩吗?”   蔡青笑着说道:“自然不是这个意思,我的意思是,如果有了这样过的神人,胜利或许会来的容易些。各位将军也不会那么累了。各位将军功在社稷,这是无论如何都没有办法抹去的。韩将军快快坐下。”   “既然如此,大相公把老神仙请进来!”上头的皇帝迷信道教已经长久,他就这么把话给说了出来,完全没带脑子,不知道伤了多少在座将军的心。   苏熠辉到了这个时候,示意身边的宫女给自己倒酒,挑着唇,看着眼前的荒诞,一口一口地浅酌。   无论什么时候神棍都是有市场的,前世里绿豆包治百病,请个小鬼能改变命运,即便是那样发达的世界,还会到处流行,不要说这里了。   那个穿着天师袍的老头子,挥舞着拂尘进来一声:“无量寿佛!”看上去还真是那么回事,骗子叫郭青,特么又是连姓都一样。   接下去就是听些玄之又玄的话了,苏熠辉站了起来,抱拳道:“御酒甘甜,末将喝地微醺,想要出去吹吹风。”   “苏将军不听老神仙讲道法了?”   苏熠辉看向跟她说话之人道:“熠辉一介莽夫,这等高深的道法岂是能听得懂的?以后出征的时候,听老神仙指点就是。”   “这位小将军,眉目之间似有天神护佑,不知可否透露一下生辰八字,让贫道为将军算上一卦?”那老头子拦住了苏熠辉。   她抬起头笑了一笑,那老头子被她双颊醉酒的模样给弄得一愣,她用手指敲了敲自己的额头说道:“戊戌年,乙丑月,己巳日,辰时。”这个时辰是她那匹踏雪的出生时辰,踏雪如今六岁。知道她生辰的赵家几个人立刻就反应了过来,她又在扯淡。   老骗子装模作样地掐指算来,故作神秘地说:“贫道会说出些将军的小秘密,将军不会介意吧?”   “老神仙请说!”   “将军这个生辰乃是武曲星入命,只是幼年孤苦,双亲无靠,兄弟不亲。长到十岁来才时来运转,靠了自己博得了一身功名。不过将军的福气还在后头,将军日后会有极贵之人相助。将军日后遇到这样的机会一定要把握住啊!不可错过!”那老东西语重心长地说道。   前面全不准,她无论是前生还是今世,都是爹妈双全,闯祸自有上头老哥顶着,连她那么荒诞的法子,都可以让她爹让步,还双亲无靠?扯淡,真特么扯淡。   苏熠辉拍着双手,一脸崇敬地对着老骗子说道:“老神仙真是道行深厚啊!我就是十岁遇见我师父,后来入了赵家军才有了这一身荣耀,如今又刚刚娶了娘子,果然是福气在后头。”说着她往外走去。   “将军,贫道说将军的后福,可不仅是你小登科!”   苏熠辉转过身来对着老骗子弯腰作揖说道:“多谢老神仙提点,日后若真应了老神仙的话,我定然要拜访老神仙的宝观,为观中三清塑金身。”   赵家几个就这么看着她和那个老骗子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总觉得没送她去学道是不是亏了?   “好说!好说!小将军先去休息!”那老骗子十分满意苏熠辉这样的表现,看着她往外走去。   苏熠辉无语地走了出去,站到外面的长廊之内,春日里桃红柳绿,百花争艳,她坐在栏杆上,双腿搬上栏杆背靠着廊柱,举手的距离,一朵紫色的牡丹开得张扬,硕大的花朵有碗口那么大,苏熠辉确实有点醉了,随手折下这支花,放在手中把玩。这个操蛋的朝廷,对它还有期望就是脑子里全是糊糊了。   柴行今日一见苏熠辉就被她亦男亦女的容貌给吸引,殿内看她喝了酒之后双颊染霞,更是心猿意马。见她从殿内走出来之后,找了个由头跟在身后,看她随性地靠在廊柱上,举手投足之间,既英姿勃发又风姿冶艳,尤其是手里拿着这一朵名花,忽而放在鼻下嗅,或是插入衣襟,竟让他看痴了。   他快步地走上前,又恐惊了眼前的天人,猫着步才到了苏熠辉面前。苏熠辉虽然微醺,但是绝对不可能连身边有人接近都不知道,别说他猫着步,就算是真的猫过来,她都能一手逮住。但是她就是恍若未觉,双目微闭,想要看看这个货色想要怎么做?   听他轻声的温柔地喊她:“苏将军!”   苏熠辉闻声微微睁开了眼,看见眼前的这个酒色之徒,假装惊讶地要起来行礼,被那混球手搭在肩上道:“将军不必多礼。”   听他站着说道:“方才孤王说的韩子高,不仅仅是一代名将。还有另外一个故事,将军可想听?”   苏熠辉用一声:“哦?”示意他可以接下去了。   果然那货开腔道:“韩子高与陈文帝有一段佳话,两人岂止是君臣相得,更是恩爱情浓。他是文帝的皇后。”   “韩子高是男的还是女的?”苏熠辉问道。   “他是男子。”   “男子怎么成皇后,殿下比我还醉。”   “他是史上第一位男皇后。也是唯一一位。”柴行含笑看着她,看她双唇潋滟,却眉目英挺。   苏熠辉蹭地站了起来,对着柴行挑起唇微微一笑,问道:“殿下,你说他是在上边的那一个还是下边的那一个?”说完放肆的大笑而去。   柴行看着苏熠辉远去,心里却在想:“若是如此佳人,上面或者下面,何须介意?”   酒宴结束,赵老将军看见自家那个混账居然在发间插了一朵嚣张的牡丹,站在宫门口等着和他一起回去,简直就是气不打一处来,怎么看怎么违和,道:“混账,把它取下来!”   苏熠辉呵呵笑着道:“这是小婿为娘子折的花,花太大,没地儿藏,就插发间了。岳父大发雷霆作甚?”   “你这男不男女不女的作甚?”这一辈子,最骄傲的就是生了这个混账,最心累的也是生了这个混账。   “汴京城里男子簪花者众多,小婿自认容貌出众,配得上这牡丹花。”   “父亲,别跟妹夫置气,他还是个孩子,你就随便他胡闹去。”赵家二郎生怕老将军忍不住要追着打眼前这个混蛋,只能打个圆场。   “回家!”老父亲实在弄不过这个混球,只能气鼓鼓地说了一句。   却听见身后一个老迈的声音叫道:“小将军留步!”   苏熠辉转头看向郭青那个老骗子,赵家一行人一起等她,那郭青追得气喘吁吁过来说道:“贫道实在与将军有缘,临别还是要送一句话给将军。”   “老神仙还有提点?”苏熠辉一脸要洗耳恭听的样子。   让郭青个老骗子满足了自己的虚荣心,对着苏熠辉道:“小将军借一步说话。”   说着带着苏熠辉到了旁边,避着众人跟她说:“小将军是聪明人,能给您带来后福的人,就在刚才的殿中,可别错过了。人的一生,有些机会不常有。”妈卖批,那王八蛋好快的手脚,这就让人来拉皮条了?   “啊!”苏熠辉点了点头,道:“方才我忘记跟老神仙讲一件事情了。”   “少将军请说!”   “我一直想着给我这匹马过生辰,所以脱口而出的是这牲口的生辰。按照老神仙说的,我的这匹马还有如此的后福,不知道它的贵人是殿中的哪一位呢?”苏熠辉笑呵呵地指着旁边的踏雪说出了这句话,闻言那郭青顿时变了脸色。   苏熠辉拉下脸道:“你走你的独木桥,我走我的阳关道。明白吗?”   看着方才还嬉笑的这位小将这个时候突然肃冷,郭青咽下了一口口水低头应下道:“明……明……白了!”   郭青有些失魂落魄地往里走,苏熠辉走回她爹那里,回去的路上,赵家三郎问苏熠辉道:“刚才那个神棍跟你说什么了?”   苏熠辉笑着说道:“他给我指了一条往上爬的明路。”   “什么明路?”   “让我洗干净屁股,爬到某人床上!”   老将军骂道:“放肆!”说着要调转马头道:“让我回去宰了这个神棍!”   “岳父大人放心!”苏熠辉叫住了老将军道:“我已经回了他这条明路。我问他,哪个贵人看中咱们家踏雪的马屁了,没关系只管说,我立马给他送过去!”   赵家三郎没忍住哈哈大笑出来,还一拳头捶到了他的马身上,那马吃痛长嘶一声,要往前奔跑,路上行人纷纷侧目,这么俊的年轻人,好端端地就当街发起疯来,捶打自己的马做什么? 第4章   跟着老父亲回了赵府,她的身份知道的人很少,大家伙儿都知道这位新姑爷跟五姑娘长地是一般无二。主人家敢嫁,这姑爷也敢娶,足见两人之间是不可能有什么血缘关系的。   苏熠辉走进来看见了自家老娘亲,将头上的那朵牡丹敬献给她娘道:“岳母大人,小婿从宫中摘得牡丹一朵,献给岳母,愿岳母大人永远如这花一样鲜艳夺目。”   赵夫人接过花朵,瞪了她一眼道:“小混账!”   “我的娘哎!您不就是爱我这么混账吗?”她是跟她娘在撒娇,不明白的人还以为是在调戏丈母娘。   老父亲怎么能容忍她如此无状,大喝一声:“给老子滚进来!”   “遵命!小婿立马过来!”一边应着老将军一边对老夫人说道:“岳母中午我要吃红烧肘子。”   “别给她做!”   “女婿是娇客,再说了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欢喜啊!岳父大人!”边说边飞快地跟着老父亲进了书房。   门一关,只剩下赵家父子,苏熠辉立马变了脸,狗腿地叫道:“阿爹!”   “你们说说今日这个宴席吃的如何?”赵老将军问道:“老二你说?”   “今天蔡青领了这个神棍过来,定然是官家认为我赵家在这场仗上军权过大,所以借着这个人来侮辱我们。”赵家二郎赵济说道。   “哥哥说的不错,一看就是骗吃骗喝的神棍,拿着这个人来打压我们,还要咱们怎么样,刚刚战事停歇,咱们姓赵的一家子就从那里全退了回来,都留在了京中,难道还不够吗?还要我们怎么样,他才肯罢休?”   赵家三郎拍着桌子道:“卖命的时候是咱们,有了好处全是那群文官的。咱们太憋屈了!”赵家三郎心里很是忿忿不平。   “哥,咱不憋屈,你就当是在看热闹就行了呗!”苏熠辉笑呵呵地说道。   “你不开口还好!”三郎指着苏熠辉说道:“你还跟着那个神棍一唱一和,干嘛?还怕上头不打压咱们?”   “小五,你说!”赵老将军看向苏熠辉,或者此刻应该叫赵澜问。   苏熠辉道:“阿爹,你们都觉得官家是利用这个神棍来打压我们,我认为这是其一,文官带军也是习惯了,武将一有点功勋就开始慌了。另外觉得官家是真心实意的相信这个神棍。你们看,他自己修道多久了?之前还吹嘘说自己已经化气、化虚了,估计再过一阵子就要结金丹了,然后老天咵嚓劈个雷就以为自己要渡劫了!”   “渡劫?”   “对啊!天雷渡劫,然后飞升上仙!”   “小五,你不会也修道了吧?”   “闭嘴,别扯淡,让小五继续说下去!”赵老将军说道。   “咱们撇开这个老头子神神叨叨的事情,就说他干的那些事儿,多少年没有正儿八经地管理政事了?”   苏熠辉看不惯老柴家的皇帝很久了,借着批评权臣蔡青道:“蔡青这个大相公权力大到了什么程度,干的都是些什么事儿,他知道吗?咱们在前方,粮草什么时候足额过,但是您翻翻看户部的单子,十分里面咱们能得三四成已经不错了。大周是从里面烂出来了,没救了。”   接着批评官家的宝贝儿子,靖王: “那个靖王是官家最喜欢的皇子吧?当着那么多将军大臣的面,说我是韩子高。我出去坐一会儿,说要封我为男皇后。这都是些什么人?老实说,阿爹!不管咱们老祖宗说了什么话,要我们怎么做。我是不愿意再保这样的朝廷了。更何况人家也不稀罕咱们。”   “小五,你怎么老是说这样大逆不道的话?”   “阿爹,是你问我怎么想的?大逆不道的话,也是关起门来说的。忠心到了昏君那里就是催命符。”苏熠辉对着赵老将军说道   “我想至少现在看来我们要以退为进了。京东和淮西那里匪患不断,不如阿爹请命去剿匪平乱?”苏熠辉建议道。   “这样我们所用的军力就很少了,官家和大相公他们定然应允。这么一来咱们家就不会顶在杠头上了,可以把猜忌引给韩家,韩家毕竟跟赵家比还是差了很多,再猜那群狗比也不会真拿他们怎么样,估计还能够保存咱们北方的兵力。若是咱们家不识趣,恐怕到时候,兵权全收了事小,给咱们安个叛乱之名都有可能。”   赵老将军坐了下来闷在那里,久久不出声,苏熠辉知道自己的爹不是一个不知变通的人,要不也不会把大半的家财都当做嫁妆给了她,其实他也知道她之前说的都有道理,是给赵家留一条后路。   她说道:“阿爹,没办法!该来的总要来的。咱们总得留点力量,不能让朝廷把咱们都弄死吧?剿匪的时候,找个时机,若是可以,我就先金蝉脱壳了。我去江南置办产业,若是有一天有变故,咱们赵家在江南还有个地方可以避避。”   “小五,你别老是想着跑!哪有你这样的武将?”赵家二郎说道。   “二哥,我惜命!”   赵老将军抬头看向苏熠辉问道:“小五,你跟我说实话,你觉得后面的局势会怎么样?”   “燕云十六州就算还给大周了,也要有人能守。大周开国到现在,越发地重文轻武,也就是咱们家懂得进退,还算保全了。其他家呢?如走马灯似的换,武将被罢黜已经成了风了。您算算看没有了咱们,还有哪一家能守得住?金朝垂涎大周的土地已久,按照我的猜测,估计不用三年,就会挥师南下。这次与他们联军,完颜家的那对兄弟,您也看到了吧?”苏熠辉继续说道。   赵老将军一拍桌子道:“若是这样,咱们家就更不能退了。小五,武将当有武将的气节。”   “阿爹,您若是篡位,我自然支持。可这个年代篡位都没意思,篡位了还要背骂名不说,到时候跟金国打,后面还有一堆拖后腿的,以后要在史书上被骂国贼的。我反正觉得最好就是急流勇退,若是可以借着剿匪跟那些山寨的兄弟们搞好关系,万一要是以后铁蹄南下,咱们那个时候还能拉起来挡一挡,那才是机会。”苏熠辉说道,这个时节篡位恐怕就是为大周背锅,有什么意思?   老将军坐在那里沉默不语,赵家三郎问苏熠辉道:“小五,你莫不是吓哥哥,局势真的严重到如此地步了。”   “哥哥,若是我说有一天金兵过来,咱们的官家真的会用郭青去退金兵,你信吗?”苏熠辉问道。   “怎么可能,这是有多蠢?”   “有多蠢?哥,咱们打个赌!看看是不是到时候,官家会昏招迭出。”苏熠辉笑着说道:“你去读读史书就会知道这种装神弄鬼的蠢事是层出不穷的。”   “妹子啊!那咱就啥都不干?若是眼睁睁看着大好江山沦陷,咱们赵家不是这样的软蛋啊!”   “他们自己作成这样的,关咱们屁事儿啊?”苏熠辉只能说她和她哥的脑回路不一样,她真的没有那些大义了,上一辈子被□□扫成了筛子之后,这一辈子她一点都不想做个英雄。   赵老将军抬头看向苏熠辉道:“小五,你说得不错。这样的官家和朝臣,我们不反,但是我们也没必要拼命了,他们也不会给我们拼命的机会。保存实力,若是可以,以后为百姓做点事情才是真。但是,有一个人,我欠着她,我必须要做一件事。”   “阿爹要做哪件事?”   “当年,联金灭辽,海上之盟,是为了燕云十六州,由我领兵与金军一起灭辽。金军提出,若是我在北方,反手插入金朝腹地,该怎么办?是太子站出来说,他愿意去金国为质。那时殿下才十四岁,皇后娘娘亲自送了太子出了城,第二年娘娘就崩了。殿下如今已经在金国八年。”赵老将军说道。   苏熠辉影影约约对那个太子和娘娘有点印象,只是她年幼是闯祸太多,所以爹娘基本上那些大场面能躲就让她躲了,因此最多也就一个依稀的印象,她问:“所以呢?”   “如今官家宠爱靖王,恐怕不会再想要迎接回太子殿下了。一旦打起来,殿下定然是第一个被祭旗的。我答应过娘娘,一定要把殿下迎接回来。”赵老将军说起这话的时候,眼睛里有着泪光,大呼一声:“殿下仁德,娘娘高义。我怎么能弃之不顾。”。   “若说咱们大周还有一点点的希望,那么太子柴徵就是。那时已经是个风光霁月的人物了。”   “阿爹,北地风沙之下,再风光霁月的人物,都成了油腻的糙汉了。您想多了!”   “小五,你能想办法把殿下给弄回来吗?”赵老将军看向苏熠辉。   苏熠辉退了一步说:“阿爹,你好意思让我这个姑娘家,深入金国的腹地,九死一生地去救这么一个已经被扔在那里八年的哥们?”   “小五,咱们赵家,若说还有一个人能让我有希望的话,只有你了。”   听到这句话,那个柴徵是大周微弱的火苗,她又成了赵家的火苗,这个帽子戴地大了。苏熠辉可真特么心烦了,上辈子她就是去解救人质的时候,被人哒哒哒的。这辈子还来?这辈子她泼天富贵她没兴趣,就想活的跟老龟似的能长命百岁。她说:“阿爹,这事儿,我真的不行。”   赵老将军站起来,撩起袍服对着苏熠辉跪下道:“小五,我求你了!”   苏熠辉立马对着跪下道:“阿爹,哪怕女儿一去不复返,您也不在乎吗?”   赵老将军道:“若是我能去,我定然自己去,但是我去的话,必然没有你灵便。小五,阿爹在乎,可是君子有所为而有所不为。”说着老泪纵横地趴在地上哭了起来道:“太子殿下是为了我才去金国为质的啊!”   “阿爹,你不要搞错了,他是为了大周,他们老柴家,就算是燕云十六州回来了,跟咱们老赵家有个屁丁点的关系。”苏熠辉纠正他。   老头子哭得就跟个孩子似的,她这话不进他耳朵里,他说道:“我若是去了能把他救出来,就是死千次万次我也愿意,这样的殿下,我于心不忍。”   “他爹都舍得,您有什么舍不得的?”苏熠辉没好气地说道:“行了,我去还不行吗?”前世里她那个老头子倒是没说,但是殷殷的期望之下,她还是毅然决然地踏上了异国他乡之路,最后死在了那断壁残垣的沙漠之地。   赵老将军这才站了起来说道:“如此咱们想想办法,怎么把你放进去金国出使的使团里。等你回来,你就可以金蝉脱壳,咱们以后就去江南好好过日子了。”   苏熠辉叹了一口气,半开玩笑地道:“你个糟老头子,坏得很啊!”   作者有话要说:  帮我看看文案和前面几章,有没有什么问题哈?   今天留言发红包哦! 第5章   皇帝和蔡青居然把那个老神棍给弄到朝堂上来,老神棍还用了些障眼法来故弄玄虚。惹得大家大呼神奇,有真心有假意,反正都去称呼老神仙。   老神棍还走到宁国公老赵将军面前问道:“国公爷,怎么不见苏小将军?”   赵翰知他心里忐忑,怕苏熠辉揭穿他的身份,对他说道:“蒙老神仙关心,小苏这几日新婚,再者他也只用来大朝会,不用日日过来。他说那一日老神仙私下对他所言句句有玄机,让我也找老神仙问几句。”   听他这么说,老神棍知道赵翰不会揭穿他,立马笑着说道:“那等下贫道与国公爷聊上一聊?”   赵翰出班奏请道:“老臣恭喜陛下得神人相助。保我大周基业永昌!”   他这一开头,马屁就群开了,殿内的大臣纷纷祝贺。等他们拍完马屁,赵翰接着说道:“按理说天下太平了,也合该马放南山了。”   这话一出口,几个文官心想,你不想马放南山你还想怎样?自有人跳出来说道:“宁国公是什么意思?大元帅之职是有战事才给的,如今天下太平,宁国公还想手握重兵吗?”   “我说刘大人,我还没说完,你就来堵我做什么?你能不能等老夫把话说完?”赵老将军说道,他转头看向皇坐上的那位道:“老臣这一把老骨头,要是真没仗可打了,必然浑身难受。所以老臣想请皇上让老臣点个两万兵马,去京东和淮西把匪患给剿了,一也算替陛下拍了几个扰人的蚊子苍蝇,二也别让老臣无兵可领,松快松快老臣这把老骨头。”   皇帝一听,顿时感叹,这天下的武将要是都像赵家一样,他还需要防贼一样防着吗?看看多识相?要打仗的时候披挂上阵,要卸磨杀驴的时候,他自己把磨盘放好,把头伸给你。难怪百来年都是大周皇室的铁杆兄弟。   脸上做着戏说道:“子玉啊!这匪患如今虽然不重,但是你去北边征战了这么多年……还让你如此忙碌,朕于心不忍啊!”   “哪儿的话,老臣干这个活也不可能像去北边打仗一样忙碌,到时候三天打鱼两天晒网,陛下别见怪。真要是让老臣天天呆在家里,老臣浑身会发痒。”宁国公很实诚地说道。   “行,那就依照你的意思去办。你点上两万兵马,慢慢来,不着急。”皇帝说道。兵权交了出去,这事儿也就完了。   接下去就是讨论谁去金国出使的事情了,按照海上之盟的约定,把辽国全部拿下之后,燕云十六州就该还给大周了,这是一个多么让人兴奋的事件?石敬瑭叫契丹的耶律德光一声“爸爸!”把燕云十六州奉送给辽国,快两百年了终于能够拿回来了。   即便是脑子里波涛汹涌,皇位上的这一位也能用他那如海上孤岛一般之剩下了一点点的脑浆思考,知道金国也不是讲诚信有道德的,所以打铁要趁热,赶快派出人去,装上礼物和美女,去要回那块失去多年的国土,那以后长城就是自家的了。   叫金国到两国边境谈判,别做梦了,想要拿回那些土地。就要恭恭敬敬给人提礼物上门去,而且对方还是那么地强悍。   所以这次去的人,是深入虎穴,自己还是特么一头肥美的白羊,要是人家客气点,最多如以前一样嘲笑你两句,作弄你一下放回来,那是万幸。要是不客气,虎口一张,一口吞下,撕毁盟约。这个可能,大家伙儿心里清楚,大得很那!   这个白羊人选,就成了问题。大家都惜命地很,这种事情能躲则躲。眼看着皇帝就要慨叹,大周朝没有忠臣啊,没有为朕分忧的贤臣!   赵翰再次走了出去道:“臣保举一人!”   但凡有可能的几个人,都惊恐地看着赵翰,希望这丫的别瞎逼逼,说到他头上。赵翰说:“臣虽然不能保举国使人选,但是能为陛下保举一个,可以护着国使安全归来之人。”   “子玉,你说!”   “臣的女婿,苏熠辉素有骁勇之名,即便是金国的两位太子都对他十分忌惮。如果有他作为随行武官,想来保护国使归来定然能万无一失。”宁国公铿锵有力地保举,还加了一句说道:“老臣这是举贤不避亲。”老将军呐,出使金国从来就不是一个好差事,谁会觉得你推荐自己女婿就是任用亲信了?   这话一出来,原本退缩的几个,都开始活络心思了。苏熠辉的大名谁人不知?金国那个人神共愤的三太子完颜兀著对他是大家赞扬,说是他二十年来首遇的对手。有他去,金国即便是要撕毁盟约,恐怕也不会当场发作。即便是发作,这兄弟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气势,也是能带着自己回来的。再说了自己又不是什么宝贝,只要能威赫到他们让他们不动手就可以了。   而且想来他一去,恐怕金国随便嘲笑侮辱人都能少些,毕竟那些蛮子都是崇尚武力的。这些人计较一番之后,蔡青发了眼色给礼部侍郎黄匡,黄匡站出来道:“臣愿为陛下分忧!”赵翰一看,成了,上钩了!   等着大周准备好了珠宝钱财和女人,已经是两个月之后了,从早春到了初夏,出使的队伍在城南的长亭驻扎。   靖王代表皇帝过来作了一番热情洋溢的勉励,大致的意思不过是睦邻友好,缔结两国新关系啥的。   看着上头这个人模狗样儿的东西,苏熠辉想起前两日,嘴馋,训练完拉着她三哥去飞云楼吃他们家的招牌,冰糖肘子。吃肘子的第一步就是抽出当中的大骨棒,苏熠辉最喜欢这根骨头上油筋,又舔又啃又咬,只差没欢快地发出猪叫声的时候,这个靖王带着春天的百花香就这么出现在她面前。   她不会对一般的花香过敏,可这香气也忒特么特别了,直冲了鼻管,没忍住一个喷嚏,把刚刚舔进嘴里的那已经烧地绵软的蹄筋给喷了出来,喷了一桌子,包括那个才抽了大骨的肘子和她三哥的酒杯。坏她肘子等于杀她的父母,那一刻她恨不能站起来一拳头把他的脸个打残。   “苏将军,能跟你说两句话吗?”靖王掏出了他的手帕,递给苏熠辉,苏熠辉没接,直接拉起赵三的袖管把嘴往上一蹭道:“能不能让人好好吃饭了?”   “苏熠辉!你恶心不恶心?”赵三是猝不及防,被她给当了回抹布。   “反正恶心的是你,又不是我。”   靖王身边的太监阴阳怪气地对着苏熠辉说道:“苏将军,你怎么跟靖王殿下说话的?”总算把正在吵架的两兄妹给拉回神来。   “殿下您别生气,我这个妹夫一副狗脾气,谁打扰她吃饭,她就咬谁,您别见怪!”赵家三郎,忙过来给靖王请罪。   偏生靖王看见眼前这个拿了别人的袖管擦嘴的苏熠辉简直就是太可爱了,太机智了,太俏皮了……他温柔地笑着说道:“怎么会?苏将军是率性之人,孤十分喜欢!”   苏熠辉心里一万头的羊驼狂奔而过,她捏了捏鼻子说道:“殿下,您今日用的什么香?要熏死我啊!”   “苏熠辉,有点礼貌行不?”赵三忙骂道,看见眼前这个出名的爱上小倌馆的四殿下实在恶心,看他那情形是喜欢上了自己的妹子?   “是小王的错,熠辉不要见怪。孤想着你马上要去金国了,恐怕又要很久才能再见你了,想与你单独聊聊。”   “找个开阔的地儿,咱们聊聊?”苏熠辉对着他说道,听她如此说,靖王心里一喜。   苏熠辉说道:“来人打水来,爷要洗手!”   小二端了水盆上来,苏熠辉将一双白皙修长的手浸入了铜盆之中,看着她慢慢的搓手,又接过干手巾,轻轻地擦拭。这一番做下来又与方才那般率性不同,显得十分优雅贵气,仿若就是京城的贵公子,靖王心中越发的喜欢。   等着苏熠辉洗过手,柴行要带她进屋里,被她说道:“我说去开阔地儿,您不想让我一直打喷嚏吧?”   “行,行!就依你!”靖王如今看她什么都是好的。   跟着她去了楼下小河边,杨柳依依,微风拂面。苏熠辉问道:“殿下找我有什么事?”   “孤找了你好久,你不是出去郊游了,就是陪着你家娘子。”那声音里好似家里的小妾在对着郎君埋怨。苏熠辉觉得眼前这一个就是一只草泥马,总有一天她要好好揍一顿这个王八蛋。   苏熠辉双手抱在胸前,脸上没有什么表情,问道:“这就是殿下来打扰我吃肘子的原因?”   “你那一日问孤,咱俩如果在一起,谁在上面?只要在外以孤为尊便是,关起门来,你要将孤怎么样都可以!”说着还温柔地对着她笑了一笑。   苏熠辉在心里道:“我擦,还有断袖断地如此灵活?!”但是嘴巴里不说道:“殿下自重,我已经有夫人了,我家夫人也有身孕了。”   “孤不会影响你家夫人的!”柴行拉扯着苏熠辉的胳膊,苏熠辉长叹一声道:“殿下这话,让熠辉无法自处。”   “你莫要着急,等你从金国归来再回答孤也不迟,孤当日的话是真心的,若我为帝,你便是为后。”靖王对他说道。   回想完当日的事情,苏熠辉对着来送别的自家亲爹说道:“岳父大人,我家娘子已经有了两个月的身孕。”   听见这话宁国公差点心脏骤停,什么她的娘子?那不是她自己吗?就算是假扮的,那也是大丫鬟念夏不是?怎么怀孕,拿什么怀孕?   “啊呀!岳父大人欢喜地跟什么似的。您先别忙着高兴,小婿有几句话嘱咐您?”苏熠辉说道。   “你说!”宁国公按下心神,看她怎么胡诌,只听她说道:“前些日子带着娘子出游,娘子向往江南山水,我不在的这些日子,不如让娘子跟岳母一起去江南看看。”   “既然怀着身子,怎么能乱跑?”宁国公问他。   只听他说道:“没事的,不过是车马船而已,又有人伺候,自然是可以。岳母和几位嫂嫂也没去过,不如一起去看看?”   “你在胡说八道什么?”   只见她微微侧头看向那个靖王,靖王本来就集中了心神在她身上,此刻看见她目光而来,波光流转,眼中并没有那日的防备与拒绝,反而带着一丝羞涩。这般强悍之人带着羞涩实在让人心头难耐。   “苏将军,不知道有什么与孤说的?”靖王实在难忍,走过来插在她和宁国公之前。   苏熠辉轻轻叹息一声道:“殿下!这边请!” 第6章   宁国公看自家女儿跟那个京城有名的断袖皇子一起走到了偏僻处,心里着急,不过还好眼光所及。再彪悍的女儿终归是女儿家,他心里还是担心。   苏熠辉脸上略有落寞低着头说道:“殿下的深情,让我乱了方寸。”   “熠辉,你不必这般。你喜欢做什么就做什么?孤对你的情义哪怕你不回应也没关系。只要让孤心里放着你就好。”靖王看见她这么说,心里高兴地飞了起来,看起来他心里不是完全没有他的。   苏熠辉抬头平时他,用眼神与他一胶着之后,侧过脸去道:“一边是五娘,一边是殿下。我……”   “熠辉,孤说过,孤不会影响你家里的。”   “这怎么可以呢?殿下是这样尊贵!怎么能委屈您?”   “你不要将孤当成是未来的君王,你只要把孤当成是你喜欢的……喜欢的……一个女子。”原本靖王想要说男子,后来又改为女子,他就是要让他明白,在他那里,他是无论如何都愿意的。   苏熠辉看向远方说道:“这几日我细细计较了一番,五娘已经为我苏家怀了后。我不能负她,但是殿下的一腔深情我也不舍放下。殿下请允我一件事。”   靖王一听她说这样的话,跨步往前要抓她的手,被她指了指边上,一看宁国公正虎视眈眈的看着这边,忙出口道:“熠辉,你说,别说一件,就是百件千件都可以。”   苏熠辉停顿了一下,道:“刚好我家娘子想要去江南住,您帮我想个由头,让我家岳母带着她去江南。我家岳父与两位舅兄就要去京东和淮南了,只要他们出去了。若是赵家的女眷再去了江南常住。这样我归来以后与殿下在一起,有了千里之隔,即便有流言也不会传入我家娘子耳中,也不会让我家岳父知晓,不会影响以后殿下与赵家的关系。”   柴行听了颤抖着声音道:“熠辉,你竟然为我们能在一起,想了这么多?孤……”一想到不是他一个人有意思,对方也是同样的想法,他的心甜蜜地几乎要溢出蜜糖来了。   “你别犯傻,一辈子能遇到这样的情意,不多。我也不能亏欠你太多,以后不管五娘生出来的是男是女,只能是男的!只要有他能为苏家承续香火,就行了。我以后定然一心一意对着殿下,等殿下登上大宝,即便不为后,也要为你守护这万里江山。”苏熠辉嘴上说的情意绵绵,心里是忍着想吐,不得不说这些年的牛皮没有白吹啊!   靖王完全没想到今日能得到这样的真情表白,简直就是幸福地快冒粉红泡泡了。眼前的人都蒙上了一层粉红的光,让他恨不得立刻蜷缩在他身下……   在对过看着的宁国公,看那靖王恨不得扑到自家闺女身上的表情,实在忍不住跑了过来叫道:“殿下,熠辉!该启程了!”   被打断的靖王看向宁国公,简直就是厌烦透了,想到刚才苏熠辉要将赵家人全弄出京城,不禁想到还是他心思细密,要是赵家人在京中,他和熠辉还怎么能为所欲为?看来要排一排了,最好把赵家的几个女儿女婿也全部想法子外放了出去才行,赵家的人一个都不能留在京里。   苏熠辉上了马车,车队缓缓前行,靖王眼中含着水光,挥手道别,再找找宁国公的身影却怎么也没看见。   不禁想起前世,她第一次去国外执行任务的时候,她爹送了她一程,却在最后的时候,再也找不到那个身影。后来她的魂魄随着祖国的飞机回到机场,见到第一眼是她爸脱帽对她行礼,放下手的那一刻,亲眼见着他眼泪磅礴。她那时候很想搂着他的脖子,告诉他,她已经魂归故里。   想起这一段她心里很是难受,两世都是一样的情形,这就是军人的使命与荣光。她的这个爹也是如此的正直而有使命感,她不后悔为他来一趟。就像她虽然老是说要这一辈子活地如王八一样长久,实实在在地讲她不后悔上辈子做的一切。   宁国公看着车队走远,今日他没有骑马而来,而是和两个儿子坐车过来,一爬上车子,就双手捂住了脸,哭了起来。   “爹,您哭什么啊?咱们是武将世家,您就当小五是出征了。”   “你懂什么?”赵家二郎说道:“小五这一次出去是凶多吉少。基本上是有去无回了。”   “啊!”赵家三郎张开了嘴巴看着自家二哥。想起大哥战死时候的景象,抓住他爹说道:“阿爹,你为什么要让小五去,这种事情凭什么让一个姑娘家去顶。不行,要死也是我这个哥哥先死。”   “你会易容?”老二问他,老三摇头。   “你会下毒?”老三继续摇头。   “你会说金国话?”老三还是摇头。   “你能把牛皮吹上天,还让别人觉得真有牛在天上飞?”   “……”   “她是九死一生,你是必死无疑。”二郎说道。   “不会的,咱们家小五保命的本事天下第一。万一要是救不了人,她总是能跑的。”赵家三郎安慰自己。   “咱爹要她下了毒誓,与太子殿下生死与共!”赵家二郎说道。   “扯几把淡,小五下誓赌咒能信的啊?她什么时候当那个是个事儿?”赵家三郎说道:“别担心了,其实只需要担心太子能不能回来。小五一定能回的。”   赵老将军抬头看向赵家三郎,问道:“你这么确定?”   “当然,爹,您不了解小五?”赵家三郎问道。   赵老将军呼出一口气道:“这样也好!”   *   躺在柔软的马车里,手里拿着话本,身边一排食盒,肉干、蜜饯、点心、瓜子,旁边的小矮桌上是一壶茶水。喝着茶,看着小说,摸着零食,这样的日子难得有。   黄匡看着已经出来快两天了,也没见那苏将军下来几回,他决定亲自上来找她聊个天,进了她的马车才发现,她居然拿着一本书,一边看一边痴痴地笑着。   “苏将军!”黄匡喊她。   苏熠辉早就知道这哥们来找她了,从出门起她就要开始自己的新的人设了,长得好看的一介武夫,陪着他过去就是给他壮胆的,别无用处。她放下手里的《春梦宝鉴》,叫道:“黄侍郎!”   那黄匡见她把那本话本放在了小矮桌上,一看是市井流传的那些不入流的话本,心里就一阵鄙夷,能做到礼部侍郎,也是千军万马挤科考这个独木桥才有了敲门砖,进士及第。他黄匡的一手书法,是出了名的,所以他自诩为文化人。   “苏将军没有带伺候的小厮?”黄匡问她。   苏熠辉道:“不用,不用!我一个人惯了,要什么小厮啊?”   “也没有带婢女?”他又问。   苏熠辉嘿嘿一笑,表情略猥琐道:“家里的婆娘不让带!”   “没想到将军这样的人还会惧内!”   “我家娘子貌美,不敢开罪!”苏熠辉扬起下巴说道,她从来不吝啬表扬自己漂亮。   “将军这样姿容,恐怕与三国的周郎不相上下了?难道赵家娘子也有小乔之貌。”   “像我丈母娘!是个大美人。”苏熠辉再次表扬自己的容貌。   “将军没有带婢女也好,这车里多的是年轻貌美的姑娘。一共有一百零八名姑娘,将军不如去看看,哪一个瞧得上了。让她伺候您几日?”黄匡对着苏熠辉说道。   苏熠辉盯着他看说道:“那几个不是给金国的礼物吗?礼物能用过以后再给?”   “将军多虑了,这就犹如将军手里的枪,将军用了别人就不能用了吗?”   “枪?不行,我的枪只有我能用。其他人碰不得。”苏熠辉说道:“大人,您要享用就用,我家媳妇在我出门前耳提面令了,让我乖乖的。给我准备了一堆的零食。您看!”   黄匡看她不像是作假,一想这哥们是从小兵爬上来的,有了个厉害的岳家,那赵五娘又是京城出了名的厉害女人,恐怕也是不敢乱来的。算了,只要他认认真真护着他就成,也就不再刻意勉强。   从离了京城百里地开始,黄匡就开始可这劲儿地浪里个浪了,一个一个的姑娘往车里拉,苏熠辉不得不说:“果然是肾好,一切都好啊!”   苏熠辉在车队里很没有存在感,唯一让车队觉得这家伙真的特么特别厉害,她活络筋骨的时候,耍枪,呼呼地,偶尔顺手打个兔子,猎个狍子什么的。那轻轻松松,随随便便一抬手的样子,让人感觉狍子兔子一定是满地跑的。   让车上整日伺候那个黄匡的女人们,差点要尖叫起来。这样的男人才是男人中的极品,看看那身段,看看那脸蛋。哪里像那个黄匡肚皮跟螳螂是的,喝上两盏壮阳药,不能维持一盏茶的功夫,还要两个女人伺候他。   越过边境,就有金国的军队一路护送,经过了两个月长途跋涉才到了金国的都城上京,哪怕过来了二十年还多那么一丁点儿了,还是不得不感慨,从开封跑哈尔滨居然要跑这么久,哪怕马车再舒坦,也坐地人屁股疼,好怀念高铁和飞机。   总算到了哈尔滨,哦不,上京城。现在的上京城还是传统的城墙,不是哈尔滨的俄式建筑,所以蒜味儿红肠就别想了。苏熠辉翻身下了马,听见一个粗犷的声音喊道:“苏贤弟!”   苏熠辉看见金国的那位号称战功第一的三太子站在那里喊她,她热烈地挥手道:“完颜兄!”那个热情如现在高照的艳阳,简直就是比看见自家的亲人还亲。   那铁塔样高壮的肌肉男,大跨步地走了过来,使劲一拍苏熠辉的肩膀道:“一听说是你陪着过来,我一大早上就在这里等着了,你看看脑袋上都晒出一层油了。”   苏熠辉摸了摸那个剃了绝大部分毛,留着两条小辫的光头道:“你丫的晒腊肉啊!五花肉出油了?”   “走,咱们进城去!找个酒馆,说过要请你喝咱们这儿的烧酒。”   “酱大骨,铁锅炖鱼!”苏熠辉说道。   “准备着呢!”   “苏将军!”黄匡唤她。   苏熠辉转过头去,问道:“黄侍郎,怎么了?”   “这位是?”   “金国的三太子啊!一起灭辽的哥们!”   那人一听这位就是金国战功卓绝的三太子,立刻弯腰行礼叫殿下,却听那完颜兀著说道:“我是来接小苏的,你们自个儿去馆驿。”   他又吩咐身边的人道:“把苏将军的东西挪到咱们府里!这几日就住哥哥那里?”   “那是,我来了上京,你还让我住驿站,就是不地道了!”   说完就让苏熠辉上了马,哥俩好地进了城门,留那大周的车队在城门口…… 第7章   多年的维和经验让苏熠辉养成了跟各国的军人都能交好习惯,包括那些雇佣兵,只要没有接到命令,永远是:“We are friends.”。手牵手,吃果果的亲密模样,一旦翻脸,直接把对方干了,眼睛都不眨一下。   目前来讲,他们已经结盟了好几年,一起干翻了辽国,她跟着这个金国的三太子,打得一片火热,也是两国情义的体现不是?   上京城跟汴京城比起来那是差了不是一点两点,大周江南随便捞一个城出来都能将它碾压。按理说东北的土地也算是肥沃,白山黑水啊!人参、鹿茸、虎骨,物产丰富,日子过得也不至于太难吧?   这几年靠着威胁大周,每年给的岁币接近上七八十万两,还把个都城弄地如此,可见金国也实在不懂经营。想想前世的犹太人建立以色列,哪怕在那样纷乱的地方,照样立国之后,富得流油,不得不说人与人是有差距的,比如汉人最大的特点就是勤奋,扩张的能力就差了。   一个小酒馆,苏熠辉下了马,被完颜兀著拍着肩膀道:“走,带你吃鱼去!”   这种小酒馆里头连个雅座都没有,不过苏熠辉从来不计较,好吃的馆子都在边边角落里,跟着完颜兄找了个靠窗子的地方,听那哥们吼道:“乌木和,我来了!你鱼炖好了没?”   “爷,好了!好了!”一个老头出来应道,只见他端出了一个大铜盆,盛着一大盆的鱼。完颜兀著道:“你们周国的菜太小气,哥哥请你吃咱们大金的菜。”   说着给苏熠辉倒了酒,道:“来,咱们哥俩喝一个!”,苏熠辉拿起酒碗敬了他一个,一口气把一碗酒喝了进去,那完颜兀著说道:“你小子,要不看这张脸,就这个脾气,完全是咱们大金人的脾气。”   “我特么最烦的就是你这种!”苏熠辉筷子戳进那鱼盆里,挑起一大块鱼肉,道:“哪里的人不是一个脑袋两条腿。在我眼里哪里人都是人,都是爹娘养的。就你还把人分东南西北,要是这样还怎么做朋友?”   说着把鱼塞进嘴里,那哥们看着他问道:“怎么样?”   苏熠辉一口就吃出来,这特么是鳇鱼,难怪这么好吃。前世里这玩意儿可是保护动物,最多就吃一口人工养殖的。她说道:“好吃!好吃!太特么好吃了。这个店家也是会做啊!刚踏进你们的地界,东西就开始好吃起来。鱼肉里面一股子清甜,还有那米饭真是又香又粘,我这大半个月来,吃得腰都肥了一圈。”   “好吃,以后就日日吃,如何?”完颜兀著问她。   苏熠辉笑着说道:“好啊!这次我回汴京以后,在汴京开一个铺子,咱们做一门生意,我把大周南方的稻米和麦子贩卖到你这里,那里的东西虽然口感不如你们这里的。但是量大,便宜。你这里的稻米呢,给我运过来。我在汴京卖,这么说吧!让汴京里的达官贵人买你们的米,然后你们这里的一斤米换南方五六斤米,这样你这里的粮价也能下去,就能养活更多人了。你觉得呢?”   “你倒是想到这个生意经了。”完颜兀著说。   苏熠辉举起酒碗道:“等这次事了,估计我也不会再领兵,手里有几个本钱,不想着做个生意,怎么养活家里的婆娘和孩子?”   完颜兀著,大手往桌上一拍,苏熠辉看着桌上的菜盆子跳了跳,得亏盆子大,里面的菜才没有洒出来,忙骂他道:“你发什么疯!当你是朋友,我才跟你商量。”   “我为你惋惜啊!兄弟!”完颜兀著说道:“你这样天生的将军,凭什么以后就日日拿个算盘?”   “哥们,打仗不就是为了能有口安稳饭吃吗?我有媳妇和孩子了,能把他们养好。我心满意足了。我跟你是认真商量呢!”苏熠辉一拳头捶向完颜兀著。   “你就没想过以后继续领兵?”   “领兵个屁,我老丈人已经被收了兵权,拿什么领?”苏熠辉说道:“我这次回去,能得个什么虚衔就行了,有个几百户的食邑,就已经到顶了,武将在朝中惯常被人看不起,还不如自己做点生意,身家还得靠自己。”   这时候又上来一大盘的酱骨头,苏熠辉伸手抓了骨头就啃,完颜兀著看着她吃得欢快道:“如果,你留在大金呢?”   “啥?”苏熠辉放下骨头道:“你开什么玩笑,我媳妇是赵家的姑娘,我老丈人是宁国公,我来大金做将军,我的脊梁骨都会被人戳断的。吃根骨棒,塞上你的嘴,以后别给我瞎逼逼这样的话。被人听见,我回去来个莫须有的叛国罪名,咔嚓脑袋就没了。”   “行!不说了!”完颜兀著说道:“听说你娶妻了?”   “是啊!我回去之前不是跟你说了?”苏熠辉说道。   完颜兀著敲了敲桌子道:“你可知道,你那娘子如今正在往江南去了?”   “啊!你怎么知道的?”显示了苏熠辉的经验,然后她又转了一声道:“哦!如果我不来大金,我就带着媳妇去江南了,她想去很久了。我出来小半年,刚好她可以去江南玩一圈。”   “如果不是你娘子要去呢?而是有人安排她去呢?”完颜兀著问她。   苏熠辉拍桌子道:“你娘的,好好说话!别拐弯抹角,听得都累。非要我问你一句,什么人是吗?你接下去跟我说清楚,谁安排我娘子去的,为什么要安排她去目的是什么,你又是怎么知道的。”金国果然在大周有探子,对大周内部知道地一清二楚。   “小苏,你就是爽快!老子喜欢!”完颜兀著大笑着说道:“你们那个靖王,不仅安排了你媳妇,还有你丈母娘,甚至趁着这些天还把你的几个姐夫都弄出了京城。他的目的是在你!你们汴京城有个风吹草动都逃不过我的眼睛。”   “我擦!”苏熠辉骂了一声道:“那个死断袖!”   “你知道?”   “我出来前,他找了我几次,说他要是登上大宝,就要封我为后!”   这话一出来那完颜兀著哈哈大笑起来道:“你为后?你为后?他打算怎么睡你?”   “老子也问他这个问题,你道他怎么说?他说,随便我在上面下面都可以!我特么恨不得一拳把他给打残了。”   看着苏熠辉近乎要捏断筷子的样子,完颜兀著笑了一笑。“他不仅动了这种心思,已经动手了!我告诉你,他在为你打造一间专门属于你的金屋,里面还有拔步床一张,上面为你准备了众多器具,等你回去享受享受!”   苏熠辉听到很多的器具,不禁心里呸了一声,这个方面她才是天生的行家祖宗。   完颜兀著举起碗笑着说道:“弟弟,你以为你能在上面?”说着一口气干了那碗酒。   苏熠辉一副一肚子火气没处发,拍了几拍桌子,饭也不吃了,脸拉长的难看。完颜兀著看在眼里道:“难道你还想回去?他若是登上皇位,要么你就成了他的娈童,要么你就是死路一条。我想法子把弟妹给你接过来。你们就在咱们这里过安生日子。”   “不成!”苏熠辉说地斩钉截铁。   “你看看你的出息劲儿?是爷们就拿点爷们的狠劲儿出来,跟着哥哥我打回去,等生擒了那柴行,任由你怎么出气。”完颜兀著跟她说道。   苏熠辉双手蒙了脸沉默了很久,这才抬头咬着牙骂道:“你个王八羔子,你就是想南下攻打大周!你让我成个卖国贼?千年被人唾骂?咱们喝酒归喝酒,但是若是有一日,你铁蹄南下,咱俩只能是敌人,没有朋友可以做。这句话至死不会改,小苏我虽然混账了些,但是这一点点做人的气节总是有的。”   听他话里还是忠着这大周,但是那脸色通红,额头青筋搏动,怒气显然是没有消下去。像他这般威猛之人,怎么可能忍下这么大的气性来。完颜兀著看着心里十分得意。既然招揽不成,那么另外一招可以上场了,问:“可你怎么回去?”   “你刚刚才跟我说,总要容我想想不是?喝酒,趁着咱们还是朋友,一醉方休!”苏熠辉理了理思路,招揽她这个宁国公的女婿,估计金人也不过是随手一试,而他告诉她那个靖王做的事情,就是有其他意思了,表现出自己心里特别暴躁来,才能引出下一步。   眼看着眼前之人一口气灌下一碗酒,喝地又急又气,完颜兀著越发得意,盘算着时间差不多了,他看向外边,道:“小苏,你看!”   几碗烈酒下去,哪怕苏熠辉当真是酒量很好,但是到底是有些醉了,不过脑子还是清醒地很,听完颜兀著说话,转头看向窗外,夏日的风吹在脸上,略微冷了冷额头,但见眼前一个身穿大周服饰的男子从窗前走过,听完颜兀著说道:“那是你们大周的太子,柴徵。”   却见窗前那个男子转头过来看向她,她还撑起身子,探出头看那人,仔仔细细地上下打量,对过那个穿着一身布衣,还是上面打了好多补丁的年轻男子,看那张脸倒是一点都没有粗糙加上油腻,反而清隽地很,一身的斯文。不过辣鸡的大周皇室,脸都还行,只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罢了。   她双手搓了搓自己的脸,甚者爬到了自己坐的凳子上,要从窗口爬出去,看个清楚。这个德行让完颜兀著笑出声道:“小苏,小苏,行了!行了!你先坐下。”说着拉着她坐下。   苏熠辉大声问道:“你说这个穿地跟叫花子似的,是我们大周的太子?哪个太子?”   “就是你们的文敬皇后生的五皇子,不是一出生就册封太子的吗?后来因为要结盟,你们要从咱们大金借道,一起伐辽,所以你们的皇帝把他派了过来。”   “我怎么没有听说过啊?”   “你们送他过来之后,头两年来纳岁贡的时候还带点东西给他,后来就没人来管他了。估计也没人想要提起。”完颜兀著说道。   “每年赐你们那么多的岁币,他一个人,你们就养成了这个鬼样子?不是说有钱的是大爷吗?你们这么对你们金主的?”苏熠辉问完颜兀著,她哪里不知道是什么缘故?原本当成质子,后来发现人家压根就没把这个哥们当回事,就随便了,但是话还是要说的。   完颜兀著也没有回答她,那个男子停下来看了看她之后,继续往前。   苏熠辉看向完颜兀著,完颜兀著说道:“你醉了,别再喝了,先去我府上。” 第8章   说着完颜兀著拖着她往外,看她这个德行也骑不了马了。完颜兀著索性让人将马牵回家里,自己带着她往府里走。   被完颜兀著拖着走了一条街,迎面而来几个人骑着马,领头的那个也是老熟人,完颜家的老二,背景好的不要不要,却军功上一直被老三压着的完颜无弃。   弟兄两个长期不合,这是谁都知道的。金国,凡是皇帝生的不管嫡庶和长幼全部叫太子,所以他们一溜儿的太子,但是最有希望的就是老二,因为他背后有人,老娘厉害,尤其是让苏熠辉敬仰的就是,这个老娘们,即便如今人老珠黄的年纪,金国国主完颜乞力依旧对她是百依百顺,不得不佩服的说一句:“真爱无敌!”。   原本有个那么厉害的老娘,还有个做到丞相的舅舅,原本他是完颜乞力的儿子里当仁不让的第一位的继承人。偏偏还出了老三这个人物,打铁还需自身硬,老三太硬,硬到自己娘低贱地一塌糊涂还能到现在跟老二一争高下,所以两人一直明争暗斗,逮着机会就狗咬狗一番。   大夏天金朝的男子光了大半个脑袋,后面拖了两条小辫子,他脸上又受过伤,看上去十分狰狞。方才就听见他的这个好弟弟,一早就去城门口迎人。他得了报,就过来,看着他和周朝的这个苏熠辉连马都不骑地在街上走着,两人时不时哈哈大笑,十分畅快。   “三弟,这是接到自己的知己了?”他坐在马上,往下看着,苏熠辉这个小白脸,现在喝了酒满脸通红,看上去那原本白皙的脸倒是如三月的桃花。   完颜兀著也不避嫌,大掌一拍苏熠辉的肩膀道:“小苏兄弟来,我怎么能不迎接,他当初可是替你解过围的。”   马上的人看着苏熠辉道:“这个小白脸,长得还真是好看。说是迎接兄弟,还住进你府里,莫不是你与他,想要做什么好事。也是,这个小白脸,是他们家那个靖王的娈童。三弟想要尝尝味道也在正常。”   完颜兀著怒道:“二哥放的什么屁?小苏是什么人,别人不知道,你不知道?你自问是他的对手吗?棋逢对手,我惺惺相惜,与他交好。却被你说地这么肮脏!”   苏熠辉拉住完颜兀著,自己走上前,摸了摸自己的额头,自言自语道:“今天,真喝多了!”在完颜无弃的马前站定道:“你给我滚下来,让小爷我好好教你怎么说人话!”   完颜无弃摸了谋自己的大半的光头,翻身下马道:“小子,以前你猖狂地很,你脚下踩的是谁的地盘?你知道不?”   “哥们,咱们踩着辽国地盘的时候,甩着耶律达的脸的时候,你忘记啦?踩谁的地盘不重要,重要的是谁的拳头更硬。当然打输了要回去哭爹找娘的话,肯定得在自己的地盘上,否则爹娘离得太远,没法子帮不是?你今儿是打算找爹娘了?”   听到这话,旁边围观的人都想笑不敢笑,唯独完颜兀著哈哈笑了起来,然后劝苏熠辉道:“小苏,得了别跟我二哥一般计较,去我府上,给你找两个漂亮妞伺候你!让那两个妞知道你是个爷们!”说着扯了苏熠辉要离开。   那完颜无弃原本打算来找苏熠辉的茬,想着今日找了这么许多人来,几个打苏熠辉一个总是行的,想来完颜兀著也不可能帮着周国人来打自己的吧?这样一来打了苏熠辉,还能下了完颜兀著的面子。谁知道这个吃醉了酒的苏熠辉说了那一番话,倒是让他不能打群架了,若是一对一,他是见识过这个疯子的,他的打法极为刁钻,几乎都是杀招,当街要是败了面子就没了。   看着完颜兀著拉着苏熠辉离开,那完颜无弃说道:“我不跟你个兔儿爷计较。”他给自个儿找了台阶。   苏熠辉回过头来骂道:“完颜无弃,你自己男人女人都睡,以前打仗的时候,你当老子不知道?反过来骂我了?”这个货色,打仗的时候攻下城池,拉了女人就上,但是在行军途中没有女人,他身边也有小兵贡献屁股,这是个标准的双插。   “走了!”完颜兀著对着苏熠辉说,又看向完颜无弃道:“二哥,你别没事找事!你再多说一句,不用旁的,咱们兄弟俩干上一场。小苏是周国的使臣,与我有旧,现在金国和周国还是盟国,别做不得体的事情,大家面子上都难看。”   到底老三的拳头硬,而且还有南边这个异数在,完颜无弃想了想还是放气,不过心气难平。   跟着完颜兀著去了他的府里,刚踏进他的家的门口,仰头看是雕栏画栋,低头瞧是黄灿灿一片,那浮夸的纹饰!苏熠辉汗了汗,再往里面去,正厅里简直要亮瞎了他的眼,前世见过中东土豪的暴发气质,今日发现眼前这个哥们也不遑多让,总之显示了两个字,有钱,贼有钱。   敢情每年那么多的岁币,就被他们贴墙上了?那完颜兀著问道:“怎么样,我家里还行吧?”   “哥们,你真特么有钱!”苏熠辉由衷地赞叹:“等老子有钱了,也要这么干。”   完颜兀著对她那一脸慨叹的样子,也吃不准她是真赞叹,还是假赞叹,想来是真的吧?毕竟这些可都是好东西。   领着她去了客房,客房也是极尽奢华,羊毛铺地,那净房里的一个汉白玉池子,是她在这个时代出生以来仅见,看见了立马眼睛放光道:“一路上风尘,老子要好好洗刷洗刷,行了!行了!你可以出去了,自个儿玩去!”   完颜兀著,还待要给她介绍其他,已经被她推了出去,他大笑道:“那就等你泡好澡再说!”   苏熠辉泡进了池子里,舒舒服服地洗了洗干净。趁着这个当口,她打开了自己的空间。   她的这个空间来地十分那个啥,她十三岁月信初至,摸了一下自己那还在发育的小笼包子,腾地就出现了这么一个空间。   人家空间里有田地,有药品,要啥有啥。她的这个空间,她一进去,哎呦妈呀!差点吓断了魂。这个空间就是一条充气玩偶生产线,而且是高端定制的那种,从头到尾,涵盖了出厂检验,仓库里还有各种配套周边产品。当时可把自己给愣着了,这特么是个什么外挂?难道老天让她在大周朝开个成人用品店?专门卖硅胶系列产品?比如……   后来发现这个条生产线可以和脑电波相连接,直接3D打印,打印出的东西惟妙惟肖。后来她利用这个空间开始做面具,做的面具甚至可以根据自己的体温,调解脸部的表情,比如本体的温度上来了,脸就会红。   真到什么程度,这么说吧!她跟一群老爷们在一起,在外打仗的都是糙汉子,偶尔会比较一下那个啥!她进去按照自己的心意打印了一个那东西,安在了自己身上,跟那群糙汉子比赛站着撒尿,尺寸上她完胜,距离上她也完胜。从此,小苏将军具有神器,这一点无人敢质疑。   不过这个东西,除了这些能干好,其他的一概不能。她原想要利用它打印一套仿真/枪/模型,这东西说句什么?“对不起,本产品未经批准,不能生产!”,当时气得她一脚踹了上去,骂一声:“给老子什么鬼东西!”那屏幕满屏幕波浪纹,显示它瑟瑟发抖,上面打出一段文字:“上头说,我符合您的人设!”   “人设个屁?老子又不是拍那个什么片儿的,用这些干什么?”说着捶了屏幕一下,屏幕又说:“我还可以生产姨妈巾!”   当时苏熠辉就明白了,就算是空间也有欠揍的,她继续拍了桌子,那屏幕上再次出现文字说:“苏爷,我还有一个仓库可以给您用。”   “仓库?”   “建筑面积一百一十平。您可以放一些您要的东西,跟在您身边,随时取用。”   “比如?”   “您爱放什么,放什么!恒温恒湿!”   苏熠辉根据空间的指点,走进去看到有一个仓库,前后是大约七米,左右大约八米,一共六十平都不到,她过来骂了一声:“哪里来的一百十?”   显示屏上写道:“你没买过房吗!建筑面积包含公摊面积!”好吧!她苏熠辉还真没买过房。   再想要额外地压榨系统,却再也榨不出来了,而且这个空间最没用的地方就是,想要让自己凭空消失都不行,她在里面的时候,外面的时间是静止的,等她出来,该怎么样还怎么样,连身上的伤口都不会改变一点点。   从那时候起,她就和这个符合自己人设的空间成了永远不能分离的朋友。除了大叫一声苍天啊,您真了解我!之外没有其他话说。   一片硅胶胸肌拿了出来,将自己的两个介于AB cup之间的肉肉给遮住,天气热,上京又不像是汴京,这里的人随意地很,路上一堆地光着膀子的,她自然要随时随地做好准备了,调整好自己的胸肌,再看看自己的腹肌,那绝对是前世在健身房撸铁加上吃蛋白,粉才能有的效果。   门被敲响,外边侍女在问:“将军,您可好了?我家殿下请您去前厅,二殿下来了。”   套上裤衩,随意一件白绸的中衣披上,拉开了门,那侍女看见里面的人敞开着衣襟,披散着头发站在她面前,呀地一声,脸刷地红了个透。   苏熠辉打了个哈欠,道:“帮我把头发擦干!”   说着一屁股坐在椅子里,那侍女说道:“将军,殿下请您去见二殿下!”   “我头发都没干,怎么出去?”   “是!”   侍女拿起干手巾给她绞着头发,这位南蛮子将军的头发又黑又密又滑,还有她露出的肩胛骨,还有他的……   侍女看得有些痴,苏熠辉闭上了眼睛,完颜无弃今天在大街上被她给怼了,心里定然不忿,肯定会来找回场子。让他等在前厅?他能耐得住?果然外头靴子敲击着地砖,她放松了自己。   完颜两兄弟进来的时候,苏熠辉靠在椅子里,微张开了嘴,睡着了。一张如玉的脸,想是刚刚洗好澡带着红润,衣襟散开,鼓起的胸肌,块块分明的腹肌,那皮肤却是白璧无瑕。 第9章   侍女给他们行礼,完颜兀著挥手让她退下,叫道:“小苏!”   苏熠辉一个激灵,睁开了眼,砸吧了一下嘴,看见完颜两弟兄,坐直了身体道:“方才喝了酒,又泡了澡,擦擦头发都睡着了。完颜兄,等久了?”   “还好,刚刚进来!”   苏熠辉站了起来,低头看了看自己道:“衣冠都不整,你们等我一等,我穿件衣衫。”   “行,你先穿衣服!二哥,我们先出去吧!”完颜兀著看向已经看得痴痴呆呆的完颜无弃。   眼看他不回神,又叫了一声道:“二哥!”   “哦!”   “我们出去吧!让小苏穿好衣服出来?”   “都是男人,就是光着膀子又怎么样!出去干什么?也就他们南蛮子臭讲究。”完颜无弃不肯挪动他的腿。   苏熠辉看向他摇了摇头,从自己的箱笼里取出了一件墨绿绸缎的圆领衫,脱了自己白色的中衣,背对着完颜无弃,玉白的整个背,肩胛和手臂上的肌肉包裹在如丝缎的肌肤之下,她将外衫穿上,那飞扬的绸缎衫贴上这幅身体,她转身正面对着两个人拉拢了衣襟,拿起腰带扣上,原本一身漂亮的肌肉,瞬间被衣衫包裹,显得修长而挺拔。什么叫穿衣显瘦,脱衣有肉就是这个效果。   完颜无弃看着她用一双白皙修长的手,将袜子套在那一双比寻常男子要小些的白皙如羊脂的脚上,再套上靴子。他这一刻明白,那个南蛮子的靖王为什么要给眼前的人造一座金屋了。这样的身材,这样的力量,却有这样的皮肤,这样的容貌。想想都让人下腹要紧起来,恨不能……   苏熠辉拿起梳子将自己的头发盘起,一根白玉簪插上,箱笼中拿出折扇一柄,转身笑着道:“走!出去了!”刚才的动作无一不优雅,这一身装扮,端地是南朝的风流贵公子。   完颜兀著看了一眼苏熠辉,又看向差点口水都流出来的完颜无弃,知道他又犯病了,道:“走了!”可是这苏熠辉,他又不是不知道完颜无弃是什么东西,这明明白白的勾引是为了什么?完颜兀著也是想不明白。   到大厅坐定,苏熠辉喝了一口,从大周来说是赐下,实际上是进贡的茶,他看向那个完颜无弃道:“怎么,二太子,是来给我道歉的吗?”   那完颜无弃倨傲地说道:“我是来替我主,诚邀将军归顺我大金的。只要将军归顺我大金,以后在我麾下,我定然给将军鼎力支持。”他这一刻想着,那完颜兀著拐弯抹角的性子,定然不会立刻说出,再说了他苏熠辉来了金国,还有可能回去吗?要么归顺要么死路就是这两条路了。   苏熠辉哈哈一笑道:“二太子这个笑话太好听了!到你麾下?做你的下属?这个好处太小,没意思。兀著兄,你说是吧?要抱大腿,还是你这一条抱起来更舒坦些,你的腿我都不抱,难道我还抱这个打个架都不敢上的?”这话完全是在挑弟兄俩的感情。   “小苏,你们俩之争,别扯上我成不?不如你们在我这府里打上一架争个输赢?让我看看我二哥是不是长进些了?”完颜兀著前半句还像是置身事外,后半句倒是无所谓被苏熠辉挑动,直接跟完颜无弃给杠上。   完颜无弃听他们一个两个地嫌弃他没本事,抓着扶手,脸色涨地通红。苏熠辉说道:“别,老子刚刚洗了澡,浑身清爽,虽然你这个二哥弱了点,但是打一架,出一身汗,又黏黏糊糊,不划算。”   完颜无弃咬着牙看着苏熠辉,看着那张脸就想起刚开看见的胸,那腹,那背,那脚,心头的怒气就压下了,站起来气呼呼地走了。   苏熠辉一脸不可置信地问道:“他就这么随随便便地来了,随随便便地走了?”   “是啊!”完颜兀著:“我这个哥哥就是这个熊脾气,脾气一上来就暴躁,你是知道的!”   “嗯!确实熊脾气。”   自那天之后,完颜兀著带着苏熠辉,今天吃饭,明天打猎,后天喝花酒,每天换着花样,苏熠辉秉承着客随主便,从不过问,跟着他到处吃喝玩乐,顺便时不时偶遇一下大周的那位穷鬼太子。   站在山上往下看群山延绵,完颜兀著和苏熠辉并肩站着,他说:“你我以后不知道还有没有这样的日子,能够并肩而立,看大好山河!”   “这恐怕是今生最后一次了,哥哥!”苏熠辉看向他道:“多谢你给我指了条路。”   “那不是明路,明路是你留在这里!小苏,你信我,你孩子和媳妇,我一定能给你送回来。你若是选了他,那就是你入了地狱。”完颜兀著依旧没有放弃。   苏熠辉长长地呼出一口气道:“谢谢!谁让我生在大周?我再混,血性还是有的。你做到这个份儿算是全了我俩的情谊了。若是我真的回不去,我也认了。你那个二哥,真的不是东西。我临走前,帮你解决一下,如何?”   “你去杀了他?”完颜兀著问,却没有等他答:“不必,如果你要带着那柴徵走,任凭周朝那些软蛋怎么说,千古评说你还是站在大义气那里。如果你干掉了他,你就是给他们惹了大麻烦,大金出兵就名正言顺了。把他留给我我,我母仇要自己报。”完颜兀著说道。   “我只是让他名声扫地,失去皇位继承的可能,为你登基扫清障碍。毕竟你家老乞力已经老迈,多罗却是还强健地很。”苏熠辉说道。   完颜兀著问道:“你去勾引他,让他对你动手?这种事情,是打哥哥我的脸。你不许去干!你一个铮铮男儿,这对你是天大的侮辱。”   苏熠辉拍了拍他的肩膀道:“能交你这个朋友,我一辈子也算值了。行了,我去会会咱们那个太子,看看是不是个软蛋!”   完颜兀著看着苏熠辉的背影道:“我既希望你能活下去,又怕你活着。”   柴徵正在灶前往灶膛里塞着柴,水开了,他用筷子把碗里面糊拨拉进锅里,这几日金国的三太子一直带着一个大周人出现在他会出现的地方。记得第一天见到那个人的时候,那个人很放肆地看着他,大声说着无礼的话。   他在金国是被孤立的,能说的话,能做的事情很少。跟着他一起来的人死的死,走的走,如今他倒真是成了孤家寡人。只是他已经不自称“孤”,很久了。   只得做了一碗面疙瘩,他端起碗,端到了炕上的小板桌上,盘腿坐在上面。时过境迁,当初锦衣玉食,如今盘腿而坐,一个人喝着一碗面疙瘩,就是一顿晚餐了,他也早已从一日四五餐到现在的一日两餐。   听见靴子的声音,他抬头,他住的地方很少有人来,这个时候有人来?   来的人就是那个和完颜兀著一起的大周人,那人在门口停了一下,与他眼光交错了一番之后,径直进来,在他对过盘腿坐下。   柴徵低头继续吃他的一碗面疙瘩汤,一口面疙瘩一口汤,吃地慢条斯理。   苏熠辉看着眼前这个人吃一碗在她看来极为寡淡的汤食,很难得看见一个人能把吃饭吃地这么好看。比起前世电视上那些摆拍的还要好看。   一碗面疙瘩没多少东西,吃下肚里,柴徵起来从水缸里舀起一勺子水,放在盆子里,清洗了碗筷,筷子插到筷笼,碗放在灶台上,抹布挂在架子上。又舀起一勺子水,走到外边,去漱了漱口,这才进来。再次盘坐在苏熠辉的对过。问道:“你是?”   苏熠辉淡笑一声道: “苏熠辉,河北路副都总管加翊卫大夫。”   在大周得一个正五品的武官职,那在军中已经是大官了,眼前之人白面无须,年纪与他相当,已经是这个位子,不容易,在大周光靠实力还不行,还得有靠山,不知道是哪座靠山?他微笑叫了一声:“苏将军!”   苏熠辉看眼前的这位轻轻一笑,想起那一日她爹的评价:“风光霁月。”,他太瘦了,可能撑不起这个词。但是那浅浅的一笑,确实别有一番风味,让人觉得浑身舒坦。   从门口进来到现在,墙壁漏风,里面锅碗瓢盆寥寥无几。在这样的环境里,还能看上去如此恬淡,至少他表面把那君子之风给把握好了。不容易啊!   “殿下!”   听见苏熠辉这么叫他,柴徵笑了一声道:“苏将军所为何来?”   “殿下以为在下是为何而来?”苏熠辉反问道。   “当年大周和金国联盟,金国以宁国公之勇为由,要大周押点东西过来,以显示诚意,我来金国为质。如今战事已歇,燕云十六州按照约定要给大周。难道你是来接我回去的?”他说这话的时候,嘴角挑起,笑地云淡风轻,他说这话的表情带着一丝嘲讽,可见他是自己说的话,自己也是不信的。   “殿下不以为在下是来接您回去的?”   “若是要来接我回去,会是你一个随团的武官过来吗?难道不是黄匡亲自登门来迎接吗?更何况若是还记得我这个人,这些年会不闻不问?”他继续说道:“将军,动手吧?”   “动什么手?”   “将军何必装傻充愣?”他说道。   “你那个亲哥哥应是不愿意你回去的。只是要你命的不是我,我过来是问问你,愿不愿意跟我一起走?”苏熠辉说道。   柴徵看着她,问道:“既然我父皇和我那个哥哥都不愿意让我回去,你为什么要冒险带我走。”   “因为我无路可走了,我是宁国公的女婿,赵五娘的丈夫。你那个好哥哥看上我,为我打造了金屋,将我已经怀孕的妻子送到了江南,等我回去就用金屋将我藏之。而金国要我留在金国,我拒绝了。”苏熠辉下了炕道:“我唯一可以一试的就是带你回去,想来你能明白。”   “这是一个很好的理由,可是我想问问,我的所在是那个金国三太子带给你看的吧?那一天是你第一日到上京,我就在酒馆外遇见了你。其后,那金国太子一而二,再而三的将你带到我面前,他是什么意思,你不会没想过吧?”柴徵笑着看他。   苏熠辉道:“他知道了我的处境,所以他想诱我带你走。我想金国会在十六州的土地上做文章,想办法拖住你。而另外一边诱使大周出人来刺杀你。如果,当你退无可退,铤而走险,想要逃回去的话,他们就会有了一个理由,说大周背信弃义,根本不想好好地交接十六州。然后用这个借口,作为挑起两国争端的起头。”   柴徵笑着说道:“这真是一个烂的不能再烂的借口不是吗?”   “嗯,烂透了!但是再烂的理由有拳头的护持,它就变成真有理了。大周会把所有的错,都推到你头上,即便有人知道你委屈。只要你父皇和你皇兄不觉得你委屈,你就不是屈,而蔡大相公更不可能觉得你委屈,不是吗?”   “所以,我只有死路一条!最好我还是自我了断。将军,如此清楚,为什么还要提出这么条路?”柴徵带着微笑说自己死路一条,好像是明天吃啥。   他继续说道:“苏将军既然说我逃走会成为金国进攻大周的一个理由,你现在又提出这条路,以将军和三太子这几日的做派,恐怕交情非浅,我怎么能相信将军?”   苏熠辉敲着桌面,觉得跟这样的人聊天才舒服,道:“殿下是觉得我和金国勾结?”   “难道不是吗?”柴徵反问。   “殿下这样想,也不错!”苏熠辉笑着说道:“若是我当真和金国无勾结,你愿意与我一试否?”   “无路之人,有一线生机定然愿意一试。”柴徵不遮不掩道。   才短短几句话,她觉得老爹让她救这个人,也许并不是一个太糟糕的决定,道:“多谢殿下的这句话!在下一定会让殿下亲眼看到,在下在金国绝对没有后路。你我的生机唯一的就是回到大周。” 第10章   那黄匡待在驿站里,金国就派了几个小官偶尔来跑跑腿,或者干脆不搭理他们。四五日了,就这么过着,实在待不住了叫人去打听打听,也没问回来什么东西。只知道苏将军每日和金国的三太子每日厮混在一起。   “你去给我在三太子府上守着,看见苏将军就把他劫住,请他来馆驿!”黄匡这几日思来想去,金国对大周无礼那是素来的,所以每次出使的事情,都没人愿意来做。他干嘛要接这个苦差使?   可这天天在驿站,人家屁都不来放一个,算是什么事儿?那个苏熠辉也真是的,就顾着自己每日乐呵,好似她不是使团里的人。更何况这次是谈燕云十六州,蔡相公给他的指示,实在不行岁币给到一百万两也行。   更让他烦躁的是蔡相公另外给了他一个任务,蔡相公一心扶持的就是靖王殿下,出使之前跟他说过,如今两国战事已毕,让他想办法弄死那个太子。   而且一定要在谈判之前,别让金国到谈判的时候拿他来说事情。他细细思量之下,不禁骂了一声,蔡青个老杀才,这是给他挖了个陷阱,让他爬进去。   太子是为什么来金国,于大周他是有功的,要是死在他的手里,一旦泄露是他杀了为大周在金国受苦的太子,自有那些自以为正义的文臣出来喷他,他在大周就完了。可要是他不做,那就在蔡相公和靖王前失去了信任,前途也毁了。如今是左右为难。此时他更是恨不得抽自己两巴掌。自己那一日到底是犯什么浑才站出来自请出使的?   黄匡手下的那个人看见苏熠辉骑着马,从外边过来,他拦住了苏熠辉道:“苏将军,我家大人请苏将军去驿馆商议事情。”   苏熠辉应了一声,调转马头就跟着那人去了驿馆,经过了这几日,黄匡才知道苏熠辉在这里的人脉,看见她如同看见了亲爹一边,带着谄媚的笑道:“苏将军可算得了空了!将军先进屋说话!”   黄匡弯腰请苏熠辉往里走,苏熠辉笑着跟着进去,坐下问道:“黄大人,可是已经与金国谈妥,咱们可以走了?”   那黄匡抬头看她,苦着一张脸道:“哪里有谈过?这几日老夫都是在这馆驿住着。”   “怎么会,已经过去了六日,还没谈好?我还以为大人叫我过来是打算收拾收拾就走了。”苏熠辉惊异地抬头问他。黄匡真的被她的混更气着了,敢情她以为出使就是来混吃混喝的?   “将军与那三太子交好,能否与他通通气,让他去跟金国国主请示一番,看看什么时候能跟我们谈谈?”   “啊呀,黄大人啊!我家老泰山在我出来的时候再三说了,让我做个摆设,谈判的事情别掺合。只要站那里,给您撑个场子就好。有架要打,我可以帮忙,其他的让我闭嘴。”苏熠辉拒绝道。   黄匡为难地说道:“那不是金国国主晾着咱们吗?大家同为大周使团的人,您也该为此出个力。我这里礼物已经备下,只要您帮忙递个话。”   “给他那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苏熠辉说道,“你看他在战场上所向披靡,在朝中他也是举步维艰。为什么,这金国的二太子战功不显,却在金国是继承人的有力竞争者。因为他亲娘尊贵,他舅舅是金国丞相。朝中有人啊!那一日不过在街道上我与三太子没有卖他面子,他后来就跟金国国主告了状,完颜兀著被他爹好一顿臭骂。这几日日日跟我牢骚,今儿就跟我说了他爹如何委屈他的话,还说了完颜无弃如何嚣张跋扈,他在他爹面前没用。”   “可老夫哪里来的门道?攀上那二太子。”黄匡皱着眉头说道。   “让我想想……”苏熠辉挠着头,一会儿说这个不成,那个不成,突然想到,高声说:“那个乌力泰,你去找找他,他又贪财,又是那个二太子的亲信,以前在军中,给完颜无弃找男人女人全是他,能给完颜无弃拉皮条的,也可见是被信赖的。我能说的就只有这些了,再也没有旁的了。”   “多谢!多谢!”黄匡觉得这苏熠辉也不是一无是处,他给的这条路倒是好路,只要贪财就好,贪财就有机会。   “那我走了,你们快些谈好,我要早些回去,我家娘子肚子大了,别她生娃娃的时候我不在身边,那可不成。”苏熠辉说道。   “是啊!这事老夫也着急。”黄匡说道。   “哦,对了!这几日遇见一个自称是我朝太子之人,不知道是不是骗子?”   黄匡一听他说起太子,看向他觉得也许可以利用苏熠辉一二,道:“将军难道不知?我朝太子在金朝为质的事情?”   苏熠辉瞪大眼睛,一脸惊异地看着黄匡说道:“啊!竟有此事?我从来只关心打仗,对这些从不关心。我出来前岳父再三嘱咐,让我不闻不问,千万别多事。”   听苏熠辉如此说,那黄匡一想倒也符合宁国公的脾气,他是个顶顶识相的人定然是怕自己的女婿多事,所以才嘱咐了他。   “这事说来话长……”黄匡避重就轻地说了几句这个太子的事情。,   “那他说的也算实情了,他说若是这次不能回去,再留在金国被那金国人侮辱,他情愿一死罢了。”苏熠辉说完这句还叹息了一声,他就不信靖王没有杀柴徵之心。   “殿下竟然如此说?果然说再遭侮辱就宁愿死了?”听见黄匡如此说,苏熠辉就基本判定了,黄匡是带有暗地里的使命。   “可不是吗?只是我当时并不知他真是咱们的殿下,所以就没当回事。他那里住的真是破烂,身上也没有一件整齐的衣衫,着实可怜,可叹!”苏熠辉长吁短叹,一脸老实孩子,忠臣良将的话语。   “竟然如此清苦?将军放心这事,老夫自会处置。”那黄匡得到这个消息,心里就想着侮辱与死的关系,如何能让那太子受尽侮辱,他又能摘干净?然后让他自尽?   那黄匡果然走了乌力泰的门路,没有两日他已经频繁进出那二太子的府上。   昨日来通知苏熠辉一起出席辽国宗室的受降礼。   到达的时候,苏熠辉看见柴徵已经站在那里,一身不算合身的锦袍,套在他清瘦的身体上,居然有翩翩之态,魏晋之风。她忙翻身下马跪下道:“臣苏熠辉参见太子殿下,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柴徵忙托她起来道:“苏将军快快请起。”看向眼前的人,长眉入鬓,唇红齿白,一身粉紫圆领织金缎袍子,玉带掐着细腰,英姿勃勃之下居然还有冶艳的意味,很难相信这样一个人居然是一位将军,不过大周的将军来路各有千秋,有些话不必说破,只是昨日里听他言道,好像还算是个厉害的角色。   苏熠辉这是特地打扮了一番的,他这个人其实很无所谓的。最重要的是结果,过程中的一切的一切,都是手段罢了。上天既然给了自己这样的皮囊,不用白不用。   黄匡不禁感叹,难怪这人让靖王心心念念,一介莽夫竟有如此皮相。   苏熠辉跟着使团去观礼,站在观礼台上,看着金国与大周差别巨大的祭奠仪式,军队整齐划一,气势恢宏的跪拜,让身边的黄匡已经吓地有些腿软。   重头戏来了,那辽国宗室男女老少全部袒露上身,脖子里系着绳,被一个个牵了进来,苏熠辉心内骂了一句:“擦!牵羊礼。”没想到史书上读到的,居然让她来看了一回。只是这是契丹王室的牵羊礼,不知道大周会不会也经历一回?   女真族被辽国压榨由来已久,辽国对于这个边陲的部落在强盛的时候一直采取减丁的手段,从来都是狠狠地压榨,自从完颜乞力兄建立金国。这里要标注一下,这里的完颜乞力比起前世史书里的阿骨打更早建国,更早和辽国干起来。艰苦卓绝的抗争了这么多年之后,总算将压在自己头上的辽国给干掉了,此刻心里不知道有多舒坦。   苏熠辉感受到了那完颜无弃投来的目光,她回过去轻蔑地一笑。那完颜无弃勾唇笑着,一张刀疤脸丑出了天际,还学人家勾唇笑,人真的贵在自知。   从金国太庙出来周国使团里的人大多心情沉重不能自抑,辽国今日的耻辱,未必就不是大周的明天,尤其是这几日他们深刻感受到了金国的蔑视。大多是想到了如果大周有这么一天该是多么地屈辱。   唯独黄匡心里却是转的另外一番心思,他想的是身边这个太子,若是受这样的对待,会是如何一种形态?恐怕是受不了这样的屈辱吧?   想到这里黄匡心里有了切实的计策,从乌力泰那里得知他们的二太子对着这位苏将军很有想法。如果用侮辱太子来逼着这位苏将军,是不是一个好办法。宁国公素来忠义,听这个莽夫平日所言也是一番忠君爱国之语。让她卷入这件事情之中,那么太子被侮辱就是她的错了,他就能完全的摘个干净。   如此想定从太庙出来,黄匡继续去乌力泰那里献计献策,互相勾结。 第11章   两日之后就是金殿见金国国主之日。踏上金国那金碧辉煌的大殿,只能感叹他们家可能岁币来得容易,都他妈拿来糊墙了。就跟前世那些中的大奖的暴发户似的,更何况这个大奖还是每年都有一单。   金国国主完颜乞力身上沉疴旧疾不少,已经垂垂老矣,坐在王座上看着进来的周国使团,前面那一个自己很是熟悉正是已经在金国待了很多年的周朝太子,听说那周国的使臣跟他联络上了,完颜乞力可不认为,周国如今还要这个太子回去。   不过他对于这个年轻人还是放在心里的,他眯起眼看着那清瘦的脸。周朝皇族都是软蛋,唯独这一个不是,当初来的时候还年轻不懂事,脖子硬地很,这些年的风刀雪剑让他学会了隐忍,在他看来这是一只蛰伏的猛兽,若是有一天逃出牢笼,定然会有作为。   只是周朝的皇帝眼瞎,居然把这么好的人放到他们这里连问都不问。两国联盟完毕,该杀的总要杀了,要不然对于……,完颜乞力看向旁边的完颜无弃,对于老二恐怕就是祸害了。老二的城府啊!实在是他烦心的一件事。   他很喜欢完颜无弃,老二是他的大妃多罗的儿子,当初大妃生他的时候已经接近三十五岁,可谓老蚌生珠,用掉了半条命,这个儿子他捧在手里长大,带在身边,但是能力上欠缺了些,幸好他的母舅厉害。   他有看向完颜兀著,老三从小就阴沉如一头野狼,战场上不要命的搏杀,只是出身太过于低贱,身上流着胡姬的血,只配做手里的一把刀。只是这把刀的刀锋太快了,没有本事使的话,最后伤了自己也未可知。   原本就三十个部落,如今接了辽国的那么多的土地加上还有不安定的蒙古那么多部落。地盘的快速扩张,凭着老二的能力恐怕没有办法能够统御这么大的疆土。   怎么样把这个不成器的带出来,是他一直烦心的事情,另外他也担心,自己走了之后,老三不服管,该怎么办?难道要帮他先杀了老三?   众人行礼完毕,黄匡开始说起大周送来的贺礼,金国已经习惯了这只大周肥羊给他们上贡。对于这长长的礼单丝毫没有眨眼。大周总以为自己是在喂狗,真是眼瞎,狗喂饱了会摇尾巴,这是一条饿狼,喂地再多,都是用它泛着绿光的眼睛盯着,随时准备撕咬。苏熠辉想起前世的一句歌词,豺狼来了,有猎/枪。这才是对付金国最佳选择,可惜大周朝廷没有几个明白人。   黄匡原本还想要看他们满意的笑脸之后再说,却没有看到丝毫的笑颜。   无奈之下,只能硬着头皮说起燕云十六州,说得一个忐忑,谁都看出来了,大殿上的北方部落起来的人,仗着自己拳头硬,丝毫不收敛自己的蔑视之心。   那金国国主,哈哈一笑道:“当初盟约说好的,那就按照盟约办,咱们也要做言而有信的。”   黄匡听这话一喜,刚要接下去说,却听那完颜乞力说道:“只是从石敬瑭奉送十六州给契丹,已经快两百年了,那里几个族的族人混杂而居。你们南人大约也就愿意收留汉人。其他族的人,我们得把他们给挪出去,这可不是个简单的事情。”这不是来了,定然是不想要给的。   “陛下有何高见?”   “也没什么高见,只是需要时间,慢慢来做这个事情。”完颜乞力这就是高明,说还,但是没个时间。   “陛下顾虑的是,只是燕云十六州该当有个时间,应先签个契约才是。”黄匡这算是说到点子上了。   “你这南蛮子,是什么意思?难道还怕我们吞了不成?本来就是咱们打下来的,不还给你们了又怎么样?我呸,力没出什么,也有脸来要。”一个金国朝臣跑出来说话。   “对!燕云十六州,虽然大周也出了力,但是到底基本上都是我们打下的。就这么随随便便给了人,如何对得起死去的将士。”   如此一开头,金国的朝臣就纷纷附和。   “若是从此周朝向我们称臣,燕云十六州,也就当成是老子送给藩属国的一份见面礼。可若是就这么拿回去我等不服。”一个朝臣走出来说道。   “这位大人,你这话就不对了,大周与大金结盟拿下辽国,当初约定就是燕云十六州归还给大周,其余辽国土地归于大金。你们如今的说法,难道是要不遵守契约?”黄匡鼓足勇气去问,这个朝臣可真是魁伟,气势上他就弱了。   完颜无弃走出来说道:“黄大人说的很有道理,只是当时咱们没有想到大周这么没用,如今要把我们夺来的东西拱手想让,你觉得可能吗?”   黄匡居然没有跟他们分辩,只是纠缠与盟约。那完颜无弃说道:“前几日的牵羊礼,你们都见过了,若是你们大周的这位太子,在这金殿之下,也来让咱们牵一回羊,咱们就让了燕云十六州给你们如何?”   “这如何使得?”黄匡说道。   苏熠辉不得不赞美自己,为什么就那么能呢?听他这个话,就知道他肯定深入地参与了这个很尬的牵羊礼的梗的谋划。才会这么假惺惺地说一句,“如何使得?”,一般有点血性气节的使臣就是碰了柱也要怼回去,“凭什么给你牵羊,你先牵一个给我看看!”那才是正常反应对吧?   “不行?不行就回去告诉你们的皇帝,燕云十六州让他想都不要想了。”那完颜无弃说道。   黄匡转回去看向柴徵,柴徵站出来问道:“如此说来,大金是不想要遵守盟约了,所以才提出如此荒谬的要求。你我乃是盟国,如今共同胜利,最后的结果却是来侮辱你的盟友。这是什么道理?”   完颜无弃就是这么不讲道理道:“没什么道理,就是你愿不愿意?愿意,燕云十六州是你的,不愿意燕云十六州没什么好谈。”   “你是代表你们的国主说的话?”   “自然!”   “不知道国主是否也这么认为?”柴徵问道。   王座上的完颜乞力说道:“没有花功夫就想要拿回土地,总要受一些委屈的,乞讨要有乞讨的样子。”   “不知道国主今日处心积虑地要辱我,是为什么?”柴徵问道。   完颜乞力说道:“就按照老二说的办,太子为了大周开国至今的心愿定然是肯的。”   “今日,我若是行了牵羊礼,丢了大周的颜面,我如何再回大周?如何再为一国之储君?”   完颜无弃呸了一声道:“还要回去继承皇位,你做梦去吧?在我大金这么多年,还做梦呐?”   黄匡对着柴徵弯腰说道:“殿下,韩信受胯/下之辱,如今为了大周,为了燕云十六州,让殿下受屈了。”   柴徵看着黄匡问道:“你居然让我做这样辱国之事?这是国耻你可知道?”   黄匡仰头说道:“国主,我愿意替我们殿下受牵羊礼。”好一声慷慨激昂,可真是牛逼坏了。   “你算什么东西?你也配替他来做这个事情。”完颜无弃对着黄匡骂了这么一句,只是按照这几日黄匡出入他府上的频率,说这样的话,演戏也算是过了。   苏熠辉看到这里,觉得气氛也差不多了,虽然这种侮辱起的头有些牵强,但是看那金国国主的脸色,他也是默许的,可见金国国主好似也不愿意这个人活着?这是为什么?是个值得思考的问题。   苏熠辉呵呵地发出了笑声,这样的声音有些意外,完颜无弃侧头看向她,苏熠辉说道:“有些人呢,吹牛皮吹久了,别人信了,连自己也都信了。完颜无弃,别人说那些话,姑且可以说不明就里。你扯淡的那些话,是不是就过了?人不能这么无耻。”   “苏熠辉!”完颜无弃叫道,心里却是高兴:南朝人果然狡诈,这个黄匡没有骗我,他果然开始上钩了!   苏熠辉冷笑一声道:“还真当成金国的军队天下无敌了。你丫的一直就嘴里跑马车,我站在这里你还在吹,我只能说你的脸皮已经厚地比这个大殿的墙壁都厚三分了。马叻谷,你三万人马,没脑子中了辽军的埋伏,剩下一千人都不到,眼看着就全军覆没,连你也要没命了。兀著兄离得远,是我来把你捞了出来,敢情你是忘记了?”   完颜无弃脸色变了变,马叻谷是他心里的一个旧伤疤,被这个人救出来之后,记得那时候,她问:“你家老乞力知不知道你脑子里是空的?他倒是敢放你出来?就算是闭着眼睛打,也不能弄成这样,难道你是辽主的种,才会这样?”   完颜无弃没想到她这么不给面子,在大殿上说出来,给自己辩解说道:“马有失蹄,胜败乃是兵家常事,这不是你们南人常说的吗?”   “你说得还真是!只是你这蹄子失地不是偶尔,是家常便饭。燕云十六州是你们拿下的,这你也真敢说。谁给你那么大的脸?”苏熠辉冷哼着说道,此刻金国朝中已经有人脸色大变。   论大周的军队的战斗力,那绝对不如金国的军队,但是她个人的战斗力却是可以完胜眼前这个看着可怕,其实没那么强悍的货色,所以现在她也是在吹牛,牛皮要一起吹才有意思。   苏熠辉又转头跟那黄匡说道:“黄大人,殿下在金国,金国不要脸,自己吹自己,他自然不知道真实情况。你呢?在大周,奏报没见过?不知道什么是实情?连把实事说出来的勇气都没有?”苏熠辉转头看向黄匡,黄匡当然知道那些奏报,但是奏报也是有赢有输。他不知道苏熠辉说这些的意思。不过看她那么狂,看来他谋划的事情还是有戏。   苏熠辉抬头看向完颜乞力:“国主,这一个朝堂上已经全是溜须拍马之辈,您还能听到真话吗?”这话说得就不客气了。   完颜乞力看着这个年轻的,可以用漂亮来形容的小子,就是被在朝堂上频繁提起的那个苏熠辉?就是让老三一次又一次请求去招揽,最后放弃的那个南朝将军?   “你一直说他们吹嘘,那你来说说到底实际情况是怎么样的?现在又无仗可打,你打算如何自证。”完颜乞力问道,他当然知道自己人有些夸大其词,但是眼前这个小子也不是那种诚实之人。   黄匡拉着她道:“将军,慎言!”   苏熠辉甩掉黄匡,看向他说道:“你想不想拿回燕云十六州?”   “将军,今日是我们两个盟国在谈,大家都是朋友,不要破坏了我们互相之间的关系。”   “黄大人!”苏熠辉压低声音叫道。   “将军,我才是使团的领队。请将军不要多言,将军莫要忘了老将军的嘱咐。”   苏熠辉愤愤地退了下去,站在队伍里,脸上凝上了寒霜。黄匡看她已经耐不住性子了,心里很是得意,看来只要添上一把火,这个计划就能实行了。 第12章   完颜无弃见苏熠辉被黄匡给扯了下去,他冷哼着说道:“方才还大话连篇,怎么现在不敢说了?”   “完颜无弃,你别不识相!要不是因为两国之间的情谊,我忍你!”苏熠辉愤恨地看向完颜无弃。   黄匡差点为自己叫好,他真是料事如神,这个苏熠辉就是一个莽夫,看吧,忍不下去了吧?只要她输了,然后牵羊礼继续,身边的太子忍受不了侮辱,自尽,一切就完美了。回去怎么奏对,他都想好了,给个死人用什么葬礼,想来靖王殿下是无所谓的。他看向太子,心里想着,他还是做了件好事的,至少给这位太子挣了一幅好棺木。   “苏熠辉,你也有认怂的时候?”   这句话给了她机会,她走出去说道:“咱们撇开国与国,完颜无弃,就我和你,今日校场上来比个高低,证实一下谁在说大话,也让我给你们国主一个交代。你敢不敢?”   完颜兀著看了过来,劝道:“小苏,你不是说就过来走个场,何必呢?”   “这个周朝的孩子很狂,我倒是想看看他的本事!”完颜乞力如此说道:“老二,你敢不敢应了苏将军的战?”他想要让完颜无弃立威,他也不认为苏熠辉真的有那么厉害。   “我,自然敢!只是这个战法,却是要我来选。”   “不行,你一直不要脸,喜欢打群架,这次过来,我一个帮手都没有,至少得做到一对一地打。”苏熠辉自认为可以吃亏,但是吃亏是要有限度的。   “你放心,我也没脸让他群攻你!”完颜乞力说道,“老二,你就与苏将军一搏如何?”   “父亲!”完颜无弃说道:“周朝也就苏熠辉能拿的出手,若是我一个人与他对战,那就着了他的道。”   “刚才还说打下辽国全是你金国的功劳,这会子又说会着了我的道。只要你不是不要脸到打群架,别的我都随你!你爱找谁帮忙就找谁帮忙。你找你们的最拿的出手的人过来。替你打也没问题,怎么样?”苏熠辉挑眉,张狂地说道。   眼看着苏熠辉落入圈套,完颜无弃心内欢快,面上努力不显,但是还是漏了出来道:“这可是你说的!”   “废话,什么时候你看见过小爷我言而无信?”苏熠辉说着很是理所当然,黄匡已经无法控制的嘴角露出笑容,苏熠辉这么张狂就对了,到时候害死太子的责任,就是她了,没跑了。宁国公也脱不了干系了。靖王想要的是这个苏熠辉,但是苏熠辉横来横去,对靖王只有坏处,没有好处不是?美人吗?柔弱一点的好,如果能打断她的反骨,肯定比这么狂的好。   “行,咱们打三场如何?三场三个人,跟你对战?”完颜无弃放出了这几天绞尽脑汁准备出的万无一失的计策。这个时候他的心里是爽爆了,差一点想要引吭高歌一下,学一口狼叫才舒坦。   “没问题,不过我想问一句,你下不下场?别说你不敢下场吧?”苏熠辉问他。   “我自然要下场,但是是第三场,三局两胜,你若是前面两场赢一场,或者赢两场,就能和我对战。”想想前面两个,一个把他抽干了力气,一个把他的手给弄残了,接下去就随便自己来弄了。所以第三场要不要打?当然是要了。   “挺好,车轮战法,我连打两场,到了你这里体力就弱了。不要脸这个特点,你是丢不了的了。”苏熠辉不揭穿他的那点小伎俩,觉得难受。   “不敢了?”   “话说出来了,自然没有收回的道理,要不成了怂货,咱就成不了大姑娘小媳妇心里顶天立地的梦中郎君了。就依你的,不过一旦我胜了,所谓的燕云十六州是你金国独自打下的,就是谎言了。这一点,你们可得认。”苏熠辉看向完颜乞力,只有从老乞力嘴里出来的,那才行。   “若是你赢了,不管是不是金国独自打下的,燕云十六州,今日立马就签署契约,属于你大周,那些百姓分为三年迁出。如何?”完颜乞力说道,想着之前完颜无弃的安排,他也认为这么大的优势之下,不可能出什么问题。。   “行!就这么办!”苏熠辉答。   “苏将军,你不要莽撞!若是你输了该如何是好?”黄匡假惺惺地问她,看来还不遗余力地提醒完颜无弃。   苏熠辉一句:“有趣!黄大人,什么叫我莽撞?若是我赢了,你就能拿回燕云十六州,还不用咱们太子去劳什子的牵羊礼。若是输了,按照你们刚才说的,继续谈。你特么稳赚不赔,老子倒是有可能搭上自己一条命,你着急个啥?”黄匡没想到苏熠辉将真相揭穿,不过无所谓,那时候她已经输了,一个输了的人,说的话是没有人信的。   “这倒是提醒了我!这事情对你只有好处没有坏处,我凭什么跟你打?”完颜无弃说道。   苏熠辉问道:“你怕了?”她大笑道:“不会吧?那么软?”   “怎么可能!”完颜无弃说道:“再拿点彩头出来。小子,要是输了。你就别回去了,反正,你们那个靖王等着你回去给他暖床,不如这样,今晚就陪着爷爷睡,让爷爷好好在床上征伐你如何?”   “二太子,你太放肆了!”柴徵站出来说道:“苏将军不要跟这种没有信义的人去赌,我宁死,也断然不会屈从,我也活够了。”他拉住了苏熠辉的胳膊,阻止她,这下他算是明白了,她赌的是命。   “苏熠辉,怕了吗?反正你早晚要献出你的屁股,与其给你那个软趴趴的靖王,不如给了我。至少我还比你们那个靖王更像个男人。”   这话说出来让全场大笑,有人说道:“南朝的这位靖王也真是惜才,都想要惜到床榻上去了。”   “只怪周朝的将军都长得跟娘们似的。也怪不得那靖王。”   “你们知道那靖王还给这个娘们将军打造了一间屋子,里面放了一堆的伺候人的玩意儿,等着他回去享用。”   金朝拿来说笑的话,对于使团中的大多数人来说是闻所未闻,毕竟对于这个太子,只是顶着储君之名,但是靖王是实实在在的被期待的储君,但是他竟然如此荒唐,有人憋不住道:“你们太过分了,竟然污蔑我们的殿下。”   苏熠辉心里不以为然,太子被人要求行牵羊礼他们不站出来说话,这个时候倒是出来说话了。   “问问你们这个将军,这是不是真的?他的家人已经被调离了汴京了。”完颜无弃,狞笑着看向那人,那人看向苏熠辉,只见苏熠辉脸色越发寒冷,心里转瞬明白那多半是真的了。   苏熠辉咬着牙,从牙缝里挤出声音道:“不用说了,就这么办!”   “怎么办?”完颜无弃让她重复,到底怎么办。   苏熠辉抬头,脸色已经涨地通红,道:“照你说的办,但是你输了的话,你得当着这些人的面,趴在我面前,栓上绳子,像条狗一样让我溜一圈,你干不干?”   完颜无弃有些退怯了,可这个时候已经顶在杠头上,再想想,自己的计划地万无一失的,南人的力气没有北人厉害,南人的弓箭也没有北方人那么好,断然是没有问题的。他这么一想,又看王座上的完颜乞力,作为一个王者,他自然不允许这小子在这样的场合反悔,他有些失望了,自己的儿子如此没种。。   看到他老爹的脸色,完颜无弃道:“行!老子要是输了,就给你当狗溜!我等着尝尝一代名将苏熠辉是不是有什么不同?”   “屁话少说,先立下生死状,我学的是战场上杀人的功夫,刀剑无眼,真要是死了,也怨不得谁。”苏熠辉说道。   生死状立下,苏熠辉和完颜无弃都按下了手印。   苏熠辉这才转向完颜兀著道:“拜托兀著兄一件事。”   “你说!”   “胜败乃兵家常事?万一我败落的话,要请兀著兄,帮我做件事。”苏熠辉对着完颜兀著弯腰道。   “哈哈!苏熠辉你到底是怂了。”听见她这么说,原本心里还有些发毛的完颜无弃陡然信心大增。   苏熠辉并不理睬他,对着完颜兀著继续说道:“兀著兄,若是我输了,明日一早请你拿着一盏鹤顶红,抬着一口棺材去他府上。我苏熠辉一身磊落,受此大辱,再无颜面苟活于人世。只愿一盏毒酒了此一生。你帮我收个尸,焚化之后将骨灰交给黄大人带着我回到故土,交给我家娘子,让我看一眼我那未曾处世的孩儿。”这一番话,让在场的大多数大周人皆动容,这苏将军当真是一身傲骨,他是为了大周拼命。   完颜兀著脸色变了变道:“小苏!若是你输了,哥哥我一刀了结了你,断然不会让你受辱。”   苏熠辉摆摆手道:“大丈夫,一口唾沫一个钉,说出的话断然不会收回。愿赌服输。您不必为了我做那些事情。”   完颜无弃哈哈大笑道:“有骨气!等着老子让你跪在老子的身下,插烂你的谷道。”   有了苏熠辉刚才的一番情真意切又铁骨铮铮的话,再听完颜无弃的话,连金国人也觉得实在太丢人,做人也太猖狂了。完颜乞力皱眉,老二太怂之外,还不懂进退,还需要好好地教导。   完颜兀著说道:“你去吧!一切有我,万一是那种结局,哥哥我亲自送你上路,然后带着你到两国边境。若是能够,我亲自将你交到赵老将军手上。”   “我遗憾,今生你我家国之隔!若是不测,只愿来生……”苏熠辉看着完颜兀著,那一刻完颜兀著想起那日苏熠辉说的话,她这是用这种方式要让大金的人看到完颜无弃不堪大任吗?他说帮他扫清障碍就是用这种方式?他不想要,也不需要!   一时之间,也是深恨家国之隔,若是没有家国之隔,他们也许是最好的兄弟。 第13章   金国以武起家,皇宫之后就是一片校场,供皇子们平日修习之用。   校场之上,苏熠辉已经换上一身黑色劲装,站立挺直如青松。第一回 合是对战金国号称第一勇士的巴不拉山,对过一个浑身肌肉的魁伟男人走了进来,苏熠辉不得不说,这混账还是有技巧的,想用这种力量型的来耗尽她的力气。   看着那个男人浑身小麦色皮肤之下包裹着一块块肌肉,比之前世专门针对性训练的健身达人不遑多让。苏熠辉打量着他,身体丝毫不挪动,对方极具爆发力地冲了过来,苏熠辉往后退了两步,避开了那个人。还没开打就退,金国的人没有想到这个苏熠辉会如此不济,哈哈大笑起来。   苏熠辉两步之后,被那人一个钵盂般的大拳招呼到面前,她歪了脑袋避过。还是在避,没有正面应对,一连十来招都是避让,甚至是抱头蹿跑。周朝这方的人看见出来的男人身形如山,浑身都是肌肉,苏熠辉跟他相比体型上是小鸡和恶狼之差,本就心里害怕,而之后苏熠辉只是躲避,都不进攻,更是觉得要胜是无望了。看那些金国人哈哈地嘲笑,说苏熠辉是在说大话,顿时心里也觉得可能真的是她大话连篇,不仅又怕又愧。   完颜无弃笑着大喊道:“苏熠辉,没种就认输,躲什么啊?你这种小白脸就合适跪在男人的身前,仰着头舔!”这话让金国的人一起笑出声来,大叫让她认输就算了。   所有人以为这一盘苏熠辉定然过不去,又签下生死状,恐怕是非死即伤的时候,苏熠辉侧身借位,得了机会转到了那个大汉的背后,那大汉行动不够敏捷,苏熠辉瞬伸出自己的拳头,赵家世代武将,独有的赵家心法,却是内家功夫,拳头上灌注了内力,挟持雷霆万钧之势击打到了那男子背后脖子的脊椎上,人的脊椎是最脆弱的地方,犹如蛇的七寸,一拳下去,直接击碎了他的脊柱,她说的没错,她学的都是杀人的功夫,可没空跟他们扯。   瞬息之间不是形势转变,而是胜负已分,根本就是抓住了机会一击即中,要了对方的性命。这下哗然了,在场的绝大部分人没有想到居然是这样的结果,这个号称的勇士当即命陨。   苏熠辉眼都不眨一下,站在场中央笑着说道:“第二场!”   对方已经面面相觑,有人跳出来说:“你怎么能杀人?”   “刚才签下了生死状了!再说了作为一个上战场的将军,你以为我学的是花拳绣腿,还是戏台上唱曲的功夫!”苏熠辉看过去道,第一场杀人,而且是杀这种被称为勇士的,就是要给人以震慑的效果。   完颜无弃看她一招把自己的人给毙命了,而且几乎没有耗费她的力气,他的脸色白了又白,实在没有想到是这样快速的一场搏斗,而且还是要了他寄以厚望的人的命,只是如今骑虎难下。   完颜兀著在那里说道:“小苏当初与我一起打猎,看见一头猛虎,他愣是什么兵刃都不用,徒手掐死了那猛虎。我那个时候就知道他的神力。”   完颜无弃看着完颜兀著说道:“老三你竟然不提醒我。”   “我没提醒你,几次三番我劝你,别去惹这个小子,让着他些,你听过?”   “完颜无弃,别磨叽,娘娘腔腔的什么意思,快点打完,老子还要回去吃饭。”苏熠辉在下面吼着。   他完颜无弃,没有办法只能派出了第二个人过来。心头却是打怵了,签下了生死状了,要是这个小子真下狠手,该怎么办?看向完颜兀著,如果自己被杀岂不是如了他的意?   第二个人拿着弓箭过来对着苏熠辉说道:“跟苏将军比骑射,骑马,比射箭,只射人,不射马,一共三支箭,谁把谁先射下马,谁赢如何?”   “我都没带自己的箭,那马也不会我自己的坐骑,看似公平其实我吃了很大的亏?”   “怎么您不敢了?”   “这自然不会,我只是跟大家说一句,让大家知道一下,我是吃亏的。否则还以为这个事情是公平的呢。先让我试试弓,如何?”苏熠辉惯常就是如此,她从来不会让自己吃暗亏。   “难道怕做什么手脚?”   “这是一回事!”苏熠辉完全不否认,她又说:“不熟悉的兵器热热身,难道不是应该的吗?”苏熠辉说道。   在场的人看着她拿起那张弓,拉了拉弓弦,又试着射了几次,准头可以,劲儿一般。想着刚才她的胜利靠着的是一股子巧劲儿,原本很是紧张的人,略微松了口气。   苏熠辉缓缓地抬头看向她的对手,那个小伙子,挑起嘴角微微一笑,却让眼前的小伙子心里发了毛。   但是已经应了战也不能退了,两人一起上了马,马刚刚跑出了几十丈,对过那人已经开始搭弓开始射箭,开弓的嗡嗡声,乃至于后面箭破空的声音,都显示了劲道不凡,苏熠辉就在电光火石之间,翻身贴在马的侧面,躲开了第一支箭。   以为她翻身起来之后,就该射箭了,没想到她还是只是逃。对过的小伙子搭弓第二支箭射出来,这一次她从马上跃起躲避之后又稳稳地落在了马背上,她完全是在炫耀她的马术,虽然她不屑于自己如此的炫耀,这太特么有点杂耍的意味了。   对于草原上的人来说,马术是他们的骄傲,没有想到这个南朝的将军竟然这般厉害。   苏熠辉看向那个继续拉弓的小伙子道:“你悠着点,最后一支了,射完了就没了!”   小伙子当然不会听她的,第三支箭射到眼前,苏熠辉直接伸手接住了那支箭,这等的速度,和臂力对大多数人来说是平生仅见。   三支箭已经射完,苏熠辉道:“这下轮到我了!”她开始追击,此时,已经远离了人群,她似驱赶,将那小伙往回拦截,这种事情一定要让人看看清楚,否则太没意思不是?   她搭起箭,一箭射出,飞入那人的左臂,那人啊地惨叫一声叫,却还在马上。第二支紧接着过来,直接插入那人同侧的腿上。两支箭先后差不过是一眨眼的功夫,那人还没有掉下马,听见苏熠辉大喝一声道:“第三支!”   弓弦的声音嗡嗡声传来,已经是接近了人群,那人在马上本来已经不稳了,听见这个声音居然滚落下了马来,连着滚了几滚,疼痛的声音传来。不知道是她前两支箭的效果,还是这最后拉弓的效果。   苏熠辉大笑着骑马追了上去,坐在马上对着下面的人说:“我最后一支箭还在箭筒里,根本没射,你这么着急做什么?这就是所谓的惊弓之鸟吗?难道金国的人都这么胆小?”   说着这话,却抽出最后一支箭,搭起弓箭,准头对上了完颜无弃,完颜无弃顿时脸色岂止是惨白,已经是冷汗涔涔,完颜兀著叫道:“苏熠辉!”   苏熠辉笑着将准头对上了完颜兀著,带着破空的呼啸的利箭疾驰,射向完颜兀著,却见完颜兀著连身型都没有动,那箭离他头皮不过一寸,飞驰而过,贯穿了他身后的校场的木门,木门从被贯穿之处开始渐渐的裂开……   完颜兀著摸了摸头上,手上是一道血痕,笑着说道:“好深厚的内力!我的头皮破了。”   “兀著兄,胆量过人!”苏熠辉和他进行了半透明的商业互吹,对比那个怂包完颜无弃,他的大气镇定,让在场的人看的一清二楚。   三局两胜已经奠定了局势,金国人没有想到是这个局面,而大周的人至少也都是有对于自己的国家是有荣誉感的,看见苏熠辉今日能大展雄风,都很是雀跃,在她身边叫道:“苏将军!”   苏熠辉扔了弓,一溜儿小跑到柴徵面前道:“殿下,我还行吗?”柴徵点点头回应她,显然她并不满意柴徵的克制的淡淡的反应,她说:“殿下,卑职求表扬!我是不是棒棒哒?”   柴徵显然没有想到她能这么狗腿,只能说道:“嗯,你很棒!”   “多谢殿下夸奖,我心花怒放了!”苏熠辉从柴徵那里要来了表扬,然后一副她已经飘飘然的样子,让人目瞪口呆,这是刚才凶悍过人的那个周国将军?   看她笑地灿烂如这正午的阳光,走向完颜无弃的面前道:“二太子,走吧!该干嘛干嘛了不是?”   完颜无弃站在那里不肯动,面色已经如金纸,金国国主脸色凝重,他咬了咬牙,对着自己的二儿子说道:“还不快去!”他没有想到这个周国的将军居然如此厉害,难怪完颜兀著一次次地说要招揽他,说乃是不得多得的将才,今日看来当真是如此。老二真是个蠢材,他居然招惹这样的人,受点教训也好,想来这个周国的将军也不敢伤他性命。   “哥们,走吧!把心放肚子里,老子不会要你的命,我还要牵着你遛弯呢,最多就是给你几个老拳,别害怕!更别尿裤子。你不是说自己是个男人吗?”   她说这些话没有让完颜无弃动脚,完颜无弃不肯走了,这可怎么办?   苏熠辉只能走到那个国主面前道:“国主,劝劝你家二太子,这个事情虽然不算是大事,但是也事关金国的颜面,虽然现在已经颜面扫地,不过扫地归扫地,有始有终不是?”   完颜乞力看向完颜无弃命令道:“去!”   完颜无弃硬着头皮跟着苏熠辉到了校场上,看着对方站姿闲适,带着笑看着他,一副陪着他玩玩的样子,他心内又惊又惧,他只能闭着眼睛拼死往前冲去,大喝一声道:“老子弄死你!”   苏熠辉一脚踹了过去,完颜无弃此刻已经失去了理智,防护上差了,被她一脚就踢翻在地,苏熠辉冲上去把他压在地上,骑在他身上,打人要打脸,直接耳光扇上去,嘴巴里骂道:“叫你嘴贱,到处吹牛!还敢吹?想睡老子,还要老子跪舔你,你个王八蛋,脑子里进水了……”   金国人看着这个打架的架势,没想到这小子在金国的地盘上如此不给人脸,完颜无弃被他打地鼻青脸肿,苏熠辉打爽了,这才放开了他站了起来,对着完颜乞力道:“国主,我赢了!” 第14章   事情到了这样,金国的朝臣谁也没想到是这样结果,三局输地凄惨不说,难道真的要自己的一国的王子,跪下做一条狗,想到这里,齐刷刷地看向完颜乞力,不知道怎么收场。   黄匡拦住苏熠辉道:“苏将军莫要忘记了,咱们是为了什么而来,不要伤了两国的和气。”这个结果他完全没有想到,当时他看见苏熠辉用拳头一招将那个勇士毙命的时候,就知道今日的比试恐怕不能如愿了。如果她真的要执意这么做,一旦要是惹恼了完颜无弃,万一要是说出他们之间的约定,他不敢想。   苏熠辉笑着对着黄匡说道:“黄大人,这事情有上联才有下联。是金国吹牛在先,辱我朝储君在先,辱我在先,当时他们可曾念过两国的情谊。再说了这事,是人家二太子自己提出的办法,也是他占尽了好处。还是签下了生死状,若是我输了的话,我的命也就交代在这里了,太子殿下的命恐怕也交代了。你这么劝我,方才为什么不劝劝完颜无弃?”   苏熠辉抬头看向完颜乞力道:“国主帮忙准备一下牵狗的绳子,等我换好衣服,就来牵二太子!”   “苏熠辉,你不要欺人太甚!”听到这里完颜无弃几乎气炸,他实在不敢想自己趴在地上的样子,他看向黄匡,黄匡这个时候恨不得,挖个洞把自己埋了。   “我擦,我这叫欺人太甚,是你先欺我的,我刚才可是拿了命来赌的,赌不起就不要来赌,没本事就认怂。这会子哭爹喊娘,我倒是要看看你爹是不是也是这样的人。”苏熠辉看向完颜乞力。   完颜乞力,到了这个地步,他看向金国的朝臣,又看向嘴巴发干地对苏熠辉道:“这事情能不能我们都退一步?你方才已经打地他无还手之力,更何况三场你赢地漂亮。这已经为你们周国争了面子。到此为止可好?”   “不行!”苏熠辉一口拒绝,她说道:“国主,难道也要食言?今日之事,全然是金国挑起,我只是应战,从头到尾都是你们定的规矩,如今你们又不认,是何道理?”   黄匡没想到苏熠辉这么耿,这个事情到了这个地步,他若是再多说,使团里也不是他一人,回去也圆不了了,退后一步,想要走入人群。   完颜乞力站起来,浑浊的双眼圆瞪看着苏熠辉说道:“年轻人,你真的要这样?”   “拿本事赢过来的,凭什么不要?如果我输了,明日就该是我命断之时,既然是拿命换来的,那是定然要的。我记得国主年轻时候做过一件事,当时国主觐见辽主与辽国宗室下棋,那位宗室几番悔棋,国主不肯让,要拔出佩刀杀了那位宗室,原本要鼓动辽主杀了您,但是最后辽主却没有杀。是为什么?难道国主连辽主的那点子胸襟都没有吗?”苏熠辉看向完颜乞力。   完颜兀著说道:“小苏,万事别做绝!”   “这事儿您别管!跟你没关系。是你这个不知死活的哥哥自己作死的。”   完颜乞力大吼道:“给他拿绳子过来!”苏熠辉看他额头青筋爆出,脸色通红,呼吸急促。下面的人一个个跪地叫喊:“陛下!”   苏熠辉才不管,去换过衣衫,一副翩翩贵公子的模样走了过来,从腰上扯下一块白玉玉佩,翻过来看了看,到完颜兀著那里说道:“拿把小刀来!”   “干嘛?”完颜兀著问归问,手上没有停从腰上解下了小匕首,递给苏熠辉。   “给我的爱犬刻一块狗牌子,给他正个名!苏熠辉的狗,无小弃,如何?”苏熠辉说道。   柴徵道:“苏熠辉的犬会好一些!”   苏熠辉惊讶地看着他,顿觉也是个有趣的,对着柴徵甜甜一笑,柴徵心头一抖,刚才瞬息之间杀人的货,此刻正笑地如春花灿烂,道:“殿下就是有才学,卑职佩服。”   犬和狗的差别叫有才华?这马屁拍地也太明显了,还一脸的谄媚之相,恨不得贴过来抱住他的腿的狗腿之状,简直了,从来没有受到过如此热情对待的柴徵勉强地点头道:“好说!好说!要不要我给你刻?”   苏熠辉说道:“不用不用,殿下刻的,卑职要挂自己脖子里。”这什么意思?就是认了自己是柴徵的狗?   苏熠辉在白玉玉佩上刻好了名字,绳子穿了进去,走到完颜无弃面前。完颜无弃满脸红肿青紫,却也无法掩盖他此刻的盛怒。这是?炸毛了?问题是他大半个脑袋都是光的,也没几根毛,他炸个毛?。   苏熠辉看着王座上脸色青白的完颜乞力,又看了一眼下面白着一张脸的黄匡,再看看没什么表情的柴徵。伸手拍了拍完颜无弃的脸道:“来,跪下!让主人我给你挂上个牌子!”   “苏熠辉!”完颜无弃咬牙切齿道。   “怎么了?立下了生死状,是个爷们要输得起。”苏熠辉看着龇牙咧嘴好似要一口咬她的完颜无弃,给他脖子里挂上了玉佩,牵上了绳子,既然得罪狠了,那就狠狠得罪。   “无小弃,来,咱们跑一圈!”说着苏熠辉牵着那根绳子,完颜无弃不肯跑,苏熠辉转头骂道:“这狗东西,脾气怎么那么倔呢?跑啊!”   完颜无弃看着他爹铁青的脸色,咬着牙趴在地上跟着苏熠辉转了一整圈,停下来的时候,他扯下脖子里玉佩扔在地上气急败坏地使劲狠踩吼道:“苏熠辉,我与你势不两立?咱们走着瞧。”   苏熠辉笑着看向他嘲讽道:“说得好似咱们曾经两立过。老子一个提着脑袋过日子的,怕什么来?”那眼神中的鄙视让完颜无弃更是心慌,完颜无弃此刻不敢看王座上的那个人。   完颜乞力站了起来,勉强呼出一口气,说了句:“散了吧!改日再谈。”   苏熠辉转身要跟着使团离开,身后的完颜兀著叫住了他道:“苏熠辉!”   “兀著兄!”   完颜兀著,撩起自己的袍服,用方才的匕首,割下一块袍服的衣角,扔在了地上,对着苏熠辉说道:“把你的东西,从我府里搬出去。”   “割袍断义是吗?”苏熠辉问道。   “是!”完颜兀著道。   完颜无弃看向完颜兀著说:“不用你这么假惺惺!”   “闭嘴!”完颜兀著吼过了完颜无弃,对苏熠辉说:“今日你辱我兄长,他日定然要你加倍还回来。”   苏熠辉笑着说道:“说到底,还是赖皮,你要为赖皮找理由,那也没办法,如此也好!兀著兄,无论如何你都是我一生中值得钦佩的对手。就此别过!”   完颜兀著看着她,叹了一口气,今日这个局势,完颜无弃确实是已经失去了继承资格,只是小苏恐怕想错了,恐怕结果比失去继承资格更严重。   等着周国的人走出了殿外,完颜乞力摸了摸额头道:“来人!”   “在!”   “完颜无弃,不知进退,丢了国格。处死!”完颜乞力看向完颜无弃,话音虽然有些发抖,但是却坚定无比,完颜无弃跪在地上惊恐地叫道:“父亲!”   完颜乞力拍着扶手恨声道:“刚才那个周国的太子,宁死也不行牵羊礼,那个周国的将军,为了护住他的太子,愿以他的身体,以他的命为赌注与你来这一局,他说得没错,你占尽了便宜,还输了。别人都自己以自己的命维护自己国家的尊严。你呢?输了你明知道,要让我大金蒙羞,但是没有立刻自裁。你这样,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也没有勇气承担后果的东西,怎么配做我的儿子?”   “请父亲,宽恕二哥!”完颜兀著拜倒在地上道。   完颜乞力走下王座看着跪在地上的完颜兀著道:“宽恕他什么?他的无能?他的愚蠢?他的懦弱?让他站在这个大殿上,时时刻刻提醒我,我养着一条周朝将军的狗吗?立刻拖出去!处死!”   “陛下,殿下乃是多罗大妃唯一的儿子,三思啊!”完颜无弃的舅舅多曾跪下道。   “就是因为他是多罗大妃的唯一的儿子,所以即便他没有那么出色的天赋,我也一直给他机会,给的多地多的机会。但是今日犯下的错,不可饶恕,不允许任何人人来求情,求情者同罪。另外那个方才射箭输了的小子,也给斩了。大金不需要这样的无用之人。”完颜乞力咬着牙道。   听着完颜无弃惊恐地叫喊:“父亲!父亲!”整个大殿内噤若寒蝉,直到武士来报道:“启禀陛下,完颜无弃已经伏法!”   完颜乞力抬头叹息一声之后,咬了咬牙,低头踢了踢完颜兀著道:“今日,你可满意了?”   “父亲!”完颜兀著抬头看向他,原本想要解释一两句,终究张嘴之后闭上。看着他的父亲佝偻着背一步一步地往外走。 第15章   却说周国使团一行人走出宫门,苏熠辉问柴徵道:“殿下,等下我搬你那里去?”   “我那里挺简陋的。”柴徵说道。   “征战的时候幕天席地,有个地方遮风挡雨就行了。”苏熠辉笑着说道。   柴徵看着她,方才那个凶悍地能徒手杀人的家伙,这个时候却像是一个小男孩一样,挂着灿烂的笑容,他说:“要我替你去搬箱笼吗?”   苏熠辉一听他这么说,立马答:“那是再好不过!”   “……”   黄匡到了宫门口,他现在心里已经烦透了,这个苏熠辉完全打乱了所有的布局,今日原本是苏熠辉落败,导致柴徵被辱,然后柴徵自杀,一切就结束了。现在成了这个局面,他都没有想过。   他们俩倒是手牵手,在一起聊得十分投机。接下去该怎么办?如果这个苏熠辉跟柴徵住在一起,他连如何暗杀他的机会都不会有了吧?   想到这里,他忙追上去拦住苏熠辉道:“将军说什么呢?将军自然要住馆驿的,将军乃是我使团之人。”   “太子乃是我国的储君,我身为武将与太子亲近也是应该的。更何况如今太子为质的任务已经完成,我们这次也该接太子一起回国不是?那么黄大人是否要将太子接回馆驿,然后我们准备一起回去?”苏熠辉淡然地看着黄匡,黄匡被她看得浑身不适。   黄匡只能说道:“这事本官没有得到官家的嘱咐,不在这次出使的范围之内!”   苏熠辉抬了抬眉毛,一脸嘲讽地问道:“这还要嘱咐?事情完了,拍拍屁股回家这是天经地义的。是用屁股想都能想清楚的事情,您老想不清楚?”黄匡被她说地没有话可以对,倒是使团中有礼部一个员外郎过来说道:“大人,苏将军所言极是,殿下乃是我国的储君。殿下自然应该跟我们一起回去。”   黄匡瞪了一眼这个员外郎,他不知道自己怎么选了这么个二愣子过来。不过想想当时也是没有人肯来。   “苏将军,我与你去取行李!”柴徵没有接那个员外郎的话,而是对苏熠辉说,说完带着笑看向黄匡,那笑中带着一丝意味,转身往前走去。   苏熠辉有几个箱子靠着一架马车拉着,带着进了柴徵住的逼仄且却是简单而且还漏风的小院,柴徵对着她说道:“你先理一理,我去做饭!”   “你有米吗?那日我见你吃地稀薄!”苏熠辉问道:“不如去街上置办一些,咱们还要两日呢!”   “行啊!那就走!”柴徵坦坦荡荡地说道,倒也完全不避讳。两人并肩往街上走,柴徵虽然深居简出,与四邻还算相熟,出门也点过头,算是招呼了一声。   两人买肉买面沽酒,回到院子里柴徵和着面团,苏熠辉坐在门槛上看着他,柴徵问她:“你用断送完颜无弃性命,来断了自己金国的路?”   “殿下怎么会说完颜无弃的性命断送了呢?”   “完颜乞力会让一个给金国丢了这么大的面子的儿子活着?”柴徵将面团扯成了团,养在水里,开始切肉和豆腐。   苏熠辉惊讶的扒拉到了灶台上,看着他修长的手指拿着菜刀,将豆腐从横向批开,问道:“我听完颜兀著说,他家老子把这个怂货当个宝贝养着,怎么舍得要他的命 ?最多养在旁边,浪费浪费粮食罢了。”   柴徵切完豆腐,抬头看向她说:“他疼爱不假,但是今日的事情,已经让他没有了台阶。他自视甚高,从被辽国压榨起来,收服了这么多的部落,又建立了国家,可谓白手打下了江山,如今又有生之年灭了辽国,还在学习大周的孔孟之道。他这个儿子,今天的事情是他英明的金身上被贴上的一张恶臭的狗皮膏药,他能允许吗?”   苏熠辉看着他问:“所以呢?”   “估计今天,他不会留下他的性命。”柴徵叹了一声。   “啊哈!那样完颜兀著岂不是白捡了一个特别大的便宜?”苏熠辉笑着说道:“我只是想要他丢脸丢到家,原本想着顺带给完颜兀著一点点的好处。没想到却是让他得了这么大一个好处,直接除去了这个一直压着他的哥哥。”   柴徵生了火,下了油,葱姜爆香,他撇过头来看着苏熠辉道:“将军真的是这么想的?认为完颜兀著是白捡了一个便宜,而不是生起了一桩祸事?”   “祸事?老乞力的儿子里成年的就这么两个,其他的都死了。而完颜兀著是最优秀的一个,他有什么选择吗?更何况完颜兀著在军中影响力巨大,站在他身后的人不少,能有什么祸事?”苏熠辉看着柴徵下了猪肉开始煸炒,猪肉变了色,他倒入了豆瓣酱。   “多罗,那个当年的第一美人,草原上的公主,即便是老了也还是老乞力身边最能说得上话的女人。她会善罢甘休?有她在里面搅和,这个事情就精彩了。更何况完颜乞力对完颜兀著这个儿子的情分?单薄地很呐!”   “哦!?”   “苏将军,你今日拿箭射他,一是让金国朝臣明白这位皇子之能,另外却是让完颜乞力,知道了他的这个儿子已经有了不输于他的气度和能力。难道不是你算计?”柴徵说道:“不是你刻意为之?”   苏熠辉摸了摸鼻子道:“殿下,竟然能猜到我心中所想,实在让臣下,佩服。”   柴徵清隽的脸上浮起笑容道:“苏将军,一环扣一环,看似不经意,却一步步把事情弄地如此复杂,我也是佩服。”   一勺子水倒入锅里,热腾腾的蒸汽带着酱香和肉香飘了起来,这位太子的手艺真不赖。苏熠辉道:“这下精彩了。殿下,当初我说过定然要让你对我放心。不管事态怎么发展,我侮辱了金国,并且间接弄死了金国的这位二太子,就这一点,就没有办法留在金国了吧?您对我可放心了?”   柴徵看向他道:“说吧!谁派你来救我的?你做下这样一个局面,把所有的仇恨和目光都吸引到你身上,让我变成了无足轻重,若是为了回家,以你今日的能力,回去了,我那四哥可不敢把你如何?他想做什么,也要掂量掂量,自己有没有完颜无弃之能。更何况,你会那么容易就范?”   苏熠辉托着腮,目光专注地看着他道:“或许是你长得好看?我对好看的人素来都比较爱惜。”   柴徵经不起逗,立刻就红了脸道:“胡说八道!”说着假借着要拿豆腐,别过了脸去。苏熠辉看着他的侧脸,耳朵都红了,这太子也太容易羞臊了吧?盯着他一看,发现,侧颜杀啊!正面嫌弃他太清瘦,侧颜太特么好看了。   苏熠辉仰头长叹道:“我那岳父,哭的水漫金山,说自己对不起你,对不起皇后,让我一定要接你回家。我当时问他,哪怕是他的外孙见不到爹,他女儿从此做寡妇,也在所不惜吗?他回答我,是的!就这么我被扔了出来,接你回去。”   “赵老将军!”他倒入豆腐盖上锅盖炖着,这才转过头去对苏熠辉说:“他不该让你来冒险,来做这件几乎无法成功的事情。”   “不是我做,就是他自己来。这种事情有什么该与不该的?”苏熠辉笑着说道。   看着柴徵揭开锅盖,将水里的面团扯开贴在锅边,苏熠辉叫道:“好香!”柴徵贴完饼子转头看向苏熠辉,苏熠辉问道:“跟你过来的那些人呢?怎么会就剩下你一个了?”   柴徵仰头呼出一口气道:“死了几个,跑了几个,也被我赶走了几个,最后一个老内官死了,就剩下我一个了,然后就什么都学会了。”   “没有银钱来源,怎么过的日子?”苏熠辉问道。   “若是谋生倒也好办,只是金国的人还是会看着我,没有机会,只能平日里寻些草药去卖,勉强糊口。”   “寻草药?进山?”苏熠辉问道。   “我用了四年的时间,摸遍了上京边上的两座山。”   听到他这么说,苏熠辉笑了笑,不禁要在心里夸上一句,聪明人。   柴徵转头解开过锅盖道:“好了!”说着把一个个饼子揭下放在碗里,递给苏熠辉。他自己将锅里的红烧肉炖豆腐给盛了起来,放在炕桌上,盘腿对坐。苏熠辉给柴徵倒上一碗酒道:“来,殿下,咱们喝一个!”   “喝!”柴徵与她碰了一个,看着她仰头饮下,自己也跟着喝下。   “殿下,咱们玩一把大的。”苏熠辉问他。   “你也别一口一个殿下,叫我的字,崇毅。”柴徵说道:“有什么就说,以后我们搭伴往回,不瞒不藏才好。”   “行啊!我知道了。让金国人知道,完颜无弃是卷入了大周储位之争,他是被黄匡害死的。”   “这样一来岂不是,给了金国人不还燕云十六州最好的借口?”柴徵挑眉问她。   “他们本来就没打算还,什么样的借口都无所谓。但是对于你就有利了。只要金国人以此为借口,这件事情大周上下都会知道,靖王要暗害你这个储君,燕云十六州不还是靖王的错,暗害你也是靖王的错,加上昨日在大殿内,说他要金屋囚禁我的话,更是私德败坏。一旦你回去,无论在道理和道统上,你都是占了优势。若是能回去,你夺回你本来的位子名正言顺,如何?”苏熠辉看向柴徵道。   柴徵点点头道:“我同意!大周放在他们手里,他们胡来不要紧,到时候铁蹄南下,你看看燕云十六州的百姓就知道了。为了大周的百姓,我也要回去。”   苏熠辉不在乎他是拿着百姓做幌子,内心里想要权位,还是说真有百姓,她要的目的,一个就是他有信心跟她回去,不会放弃。二就是他回去,那个靖王想要继位就难了,比起靖王,至少这几日接触下来,这一位要合她的眼,相信他的能力也应该比那个连守卫国土的将军都要肖想的靖王要好的多。   作者有话要说:  要评论,要收藏,有红包拿!确认过的眼神,你就是对的人!   红包就是2.26哈,因为如果更新地多了,我会糊涂。 第16章   完颜乞力失去了自己与大妃的儿子,这个他与自己最心爱人的孩子,而且是他亲自下的处决命令。刚才是基于开国之君的决定,现在却是作为一个父亲在老妻面前,他后悔了。   多罗大妃是一个传奇,她年轻的时候美貌的名声传遍草原,她一长大就跟了完颜乞力的哥哥。完颜乞力对这个哥哥的女人一直是放在心里,直到他的哥哥死了。按照传统他作为部落年轻的继任者,接手了哥哥的一切,包括女人。他终于得到了这位大妃,所以这个大妃对于他来说是特殊的,不是普通的女人,是年轻的一个梦。   大妃一辈子生了三个儿子,老大和老二都是跟完颜乞力的哥哥所生,跟了完颜乞力就生了完颜无弃这么一个孩子,她如珠似宝地疼着,听到这个噩耗,她哭晕了。   完颜乞力听见大妃哭晕,忙赶过来看她,哪怕她如今已经年老色衰,但是她依然是他心中的女神,大妃哭地伤心欲绝,完颜乞力不知道怎么安慰她,大妃对他说:“你若是嫌弃我老了丑了,自有大把鲜亮的女人等着你,哪怕你让我带着他回老家都可以,你何必要杀他?”   “多罗,今日的形势之下,我不得不这么做,这个脸我丢不起。”   “你的脸,比孩子的命还重要吗?”作为女人多罗不知道丢脸和孩子的命之间有什么不好取舍的。   “我向你发誓,我一定会要了那小子的命,给咱们孩子报仇!”   “给孩子报仇?孩子的命没有了,我要你报仇有什么用?若说杀孩子的人,不是别人就是你,我让你去死,你去吗?”多罗抬起她那已经年老的脸看向完颜乞力道,完颜乞力被她挂满泪痕的脸给弄得心疼,他站起来拿出一把匕首,递给多罗说:“若是你真想要杀我,那就杀吧?失去老二,我的心和你是一样的。”   多罗接过匕首,拔开了鞘子,将鞘子扔在了地上,反手就要扎向自己,被完颜乞力一把夺下,多罗哭喊着:“孩子死了,我活着干吗?你让我去死啊!”   “多罗,别这样!别这样好吗?我宁可你杀了我,也不要你杀了自己。”完颜乞力对着多罗说道。   多罗看向他说:“你真的是这样想的?”   “是!”   “我也不能让大金国,没有了你!你还是让我去死吧!”多罗哭泣着,她的声音悲戚,让人动容。更何况身边的这个完颜乞力。   他抱着多罗道:“是我对不起你!”   多罗眼神呆滞,过了许久才回过神来对着完颜乞力道:“你先把你那个老三给杀了!今天的事情,你别说他没有份儿,听说他跟那个苏熠辉很是要好。明明是那个畜生设下的一个局。要害死老二。”   “这个你听谁说的?从头到尾,都是老二自己的想法。老三最多就是挑拨了一下,老二要是有点脑子,他根本不会入套。他自己跟苏熠辉应该交过手,知道这个人的厉害,但是他还是错误地估计了那个人的能力。”完颜乞力虽然对完颜兀著生气,但是他也不认为完颜兀著是这件事情的主谋。最多他只是顺势而为罢了。   “是吗?这件事情下来,谁最得益?就是他完颜兀著,你还想为他说话?你缺儿子吗?咱们宫里还有七八个。把他杀了,这件事,就算是了了。否则你要了谁的命,倒不如要了我的命。”说着多罗开始哭嚎起来:“古里啊!你去的早,丢下了我,早知道我该跟着你去的啊!”古里就是完颜乞力的哥哥,得了这个美人对她千依百顺,但是论千依百顺,完颜乞力也不差,只是活人哪里争得过死人?   “你胡说些什么?”   “我年纪大了,只得生了这么一个儿子,你呢?后面还有七八个儿子,新鲜的女人南来北往的人给你送过来,儿子死了,你就让我去死,行吗?我死了,就如了你的愿。”   完颜乞力支撑起身体,吼道:“给我把完颜兀著那个畜生给叫进来!”   多罗看见他叫了完颜兀著,暂时停了嚎啕,却不停地流泪,那默默地流着的眼泪,显示着她哀痛的心。   完颜兀著在家里寻思他爹离开时候的神情,哪里还有心情吃晚饭?今日他看见完颜无弃输了的时候,刚开始心里是兴奋的,一个丢了大金脸面的皇子,以他爹的性格是不可能让他再继承皇位的。   但是听到他爹要斩杀完颜无弃的时候,他是震惊了,他没想到他爹会如此的无情,即便是丢了脸面,把他关了起来,以后在战场上别人可以替他找回面子来。可是他爹坚决地下了处决的这个旨意。这一刻他觉得自己还是不了解自己的父亲,这是他一直最疼爱的儿子啊!他怎么可以下得了这个狠心?他的父亲远远比他想象中的更冷血可怕。   而他临走前的那一句,现在思前想后,如今让他觉得恐慌,他爹认为他和苏熠辉串通一气,做下这个局?从头到尾他都只是顺势而为,甚至连推波助澜都没有。   听闻传召,他整了整衣衫,叹了口气,后宫里的女人再多,他爹对这个大妃也是特别的。跟着进了宫里,对着完颜乞力行了大礼道:“儿子见过父亲!”   “知道我传你进来是为什么吗?”完颜乞力法令纹深邃,说出的话,让完颜兀著心里一阵悲凉。   “知道,为了二哥的死,父亲是怀疑我与苏熠辉串通一气。儿子没有!”完颜兀著说道:“从头到尾,儿子都没有做过任何事。”   多罗从后面走出来,用尖锐地声音骂道:“你这个黑了心肠的混账连自己的亲哥哥都算计啊!”说着就要上前拳打脚踢。   完颜兀著让过了一些,说道:“原本方才儿子就想辩驳,可是辩驳什么都无法安慰父亲失去爱子的痛心。所以儿子没有说任何一句话。对于苏熠辉,儿子只有惜才之心,并无其他意思。他若是能为我所用,必然能让我大金如虎添翼。只是他不愿意,他跟儿子说清楚了。儿子也就歇了这个心思。二哥男女不拘,苏熠辉是南方人,比我们这边的女子都长得更加柔美些,所以二哥一直对他有不该有的想法。而苏熠辉这个人看上去他长得俊俏却是顶顶的男子气概的一个人,那里受得了二哥几次三番的折辱。二哥这般折辱一个人实在不应该。”   哪怕完颜兀著说的每一句都是实事,这个时候别说多罗,就是完颜乞力也不愿意听,他说:“所以都是他的错,跟你一点关系都没有是吗?”   “是!”完颜兀著抬头看去,他答地干脆。   完颜乞力本来就因为失去爱子心痛,被多罗闹地心烦,此刻见他撇地干干净净,心里真是怒极,将桌子上的一个镇纸扔了下去,完颜兀著本能地躲开。   看他还敢躲开,更是心头恨意难解,走过去,用脚踹他道:“你个忤逆不孝的狗东西,我今日杀了你,权当没有你!”   “权当没有我?父亲什么时候心里有过儿子?父亲的心偏了这么多年,哪怕儿子这么努力,哪怕儿子全心全力的去拼杀,最苦最难最危险的总是我来,吃现成饭的总是二哥,我损兵折将,他坐享其成,这么多年的军功,他有多少是凭着真刀真枪干出来的?他的那些所谓的勇猛之名,是名至实归吗?那日我实在赶不过去,只能让苏熠辉过去解围,他呢?他感激过人家没有?还当街侮辱一个救了他的人。父亲,我说他是咎由自取,难道错了吗?”完颜兀著跪在地上问道:“这样的人,您总是维护着他,而我呢?尸山血海中为您拼杀,您有认真看过我一眼吗?”   “你还对我有怨言?”完颜乞力咬牙切齿地吼道。   “南朝总是说雷霆雨露皆是君恩!可您也不能只让我被雷劈,从来不给降点雨吧?”   “你想造反吗?”   完颜兀著说道:“二哥是自取其辱,与别人无关。我想要父亲看明白,别再偏心了。”   多罗拿起刚才被完颜乞力夺下的匕首,冲过去要扎完颜兀著道:“我杀了你这条恶狼!”   完颜兀著站起来,扣住了多罗的手,夺下了匕首道:“二哥的死,是您,多罗大妃,宠出来的。是你自己让他不知天高地厚,是你让他自以为是,是你让他嚣张跋扈,才有了今日让大金受了这等奇耻大辱。才让父亲动了杀心!父亲您今日心境不稳,儿子告退了。”   “你敢走!”   “父亲,等您心境好了再和您商议。”说完转身就走,那魁梧坚毅的背景,看在完颜乞力的眼里。   “孽子!”完颜乞力此刻突然觉得自己就如同草原上老了的狼王,而自己的儿子已经成长为了新的,想要取代他的首领。 第17章   现在柴徵正在两难的境地,天色黑了下来,她冲澡冲好,往炕上一躺,等他进来已经有了轻微的,不算是鼾声,就是熟睡的呼吸声吧?。   柴徵这些年虽然已经十分的随意,到底是宫里出来的,他从来没有跟人同塌而眠过,他看着炕上的人,正在犹豫不决,是不是要地上铺个什么东西,他打个地铺就行,可他的这个屋子的地面全是泥地,高高低低,若是没有铺上厚厚的稻草再加上席子,根本没法子睡。这会子上哪里去找稻草?   苏熠辉睁开了眼,看见柴徵踟躇着站在炕前,她说:“都是大老爷们,一块儿挤挤就得了,咱们回去的路上这么挤的日子多的是。别矫情!”   听她这么一说柴徵觉得也是,脱了鞋,收了脚往炕上一躺,双手放在腹上,闭上了眼睛。可这身边有人的感觉实在怪异,而且感觉有些不对劲,身边的这个人一身白色的中衣,敞开着领口,一股子澡豆的清香之外,好似还有似兰非兰,似梅非梅的香气,让这样夏末的夜晚有些热地过头,他侧过了身体往外,门缝里月光透了进来,丝丝缕缕地洒落在地上。   “娘子!”一声叫唤,一只手搭在了他的腰上。这……柴徵将她的手拿开,自己站了起来,打开了门,到了院子里坐在凳子上看着天上的圆月。   里面苏熠辉挑了挑眉,转过身去把脸对着墙壁,女扮男装,哪怕如她这般爷们地过分,还是会有穿帮的风险,既然与他要同行,那么必须让他先入为主,不能生出丝毫的疑惑之心。   等柴徵再进来的时候,看见炕上的苏熠辉已经脸侧向内里,睡得正酣,他这才躺下来,自己侧向外边,闭上眼睛。   翌日,苏熠辉起来在院子里打拳,柴徵做了早餐,两人坐下喝着粥,吃着柴徵摊的饼,柴徵说道:“你倒也吃得惯。”   “行伍出身的人,什么吃不惯?”苏熠辉说道:“啃一口雪,吃一口干粮的日子都有,更何况这热气腾腾的粥。我家娘子说我除了四条腿的板凳不吃,还有什么不吃的?”   “赵家五娘?”柴徵问她。   苏熠辉想起他们应该是在宫里遇见过,抬头说:“你认识我家娘子吗?”   “略有印象。”   “我家娘子容貌极美。”   “听闻赵夫人年轻时候在京城是有名的美人,想来苏夫人是像了赵夫人?。”   “是啊!端庄贤淑,温柔可人。”苏熠辉对于表扬自己从来不遗余力。   却见眼前的柴徵张开了嘴,又合上道:“果然是女大十八变,我记得她儿时却是活泼地很。”   “有吗?”苏熠辉听下来却是觉得他是对她有印象的,问道:“好多人都跟我说,我家娘子小时候略微有些调皮。”   略微?那是略微吗?把王太尉家的小公子按在地上,让他的脸贴着地皮说道:“要不要我给你摩擦摩擦?”若非当时被及时制止,那王家小公子就破相了。当然那件事情王衙内,有错在先。一想起这处事风格倒是与眼前之人,昨日的处事风格如出一辙,都是抓住了机会飞扬跋扈地很。柴徵微笑道:“活泼灵动。”   “哦?那我期望这一胎是个闺女,这样我能瞧瞧我家娘子小时候是什么样子了。”苏熠辉那满脸的期待,看上去就是一个记挂家中娇妻的丈夫。倒是让柴徵有些难过,若非是他,也不会让她涉险。   “殿下!”苏熠辉看他发呆,叫了他一声。   柴徵回神过来道:“你一定要回去,孩子和娘子都等着呢!”   “那是自然,咱们一起回!我家老丈人,也盼着你回呢!记住一句话,信心比金子更珍贵。咱们要有信念,一定能回家。”苏熠辉给柴徵做着心里建设,洗脑这个时候要无时不刻地进行,传销组织为什么能成功,通过洗脑建立的信心,影响力是巨大的。   两人将粥和饼子刚刚吃完,就听见拍门声,柴徵去拉开了门,黄匡在门外弯腰作揖道:“见过殿下!”   “进来!”   黄匡见到那个罪魁祸首,翘着二郎腿坐在凳子上哼着小曲儿,他着急上火地说道:“苏将军,你闯大祸了!”   “怎么说?”苏熠辉看向他说。   黄匡说道:“昨日,我们走了之后,那个金国的国主立刻就将完颜无弃给处死了。”   “跟我有什么关系?”苏熠辉老神在在地问道。   “怎么没关系?听说金国的朝堂上已经炸锅了,要抓了你给完颜无弃报仇呢!”黄匡劝他说道:“要不你先回国吧!你是宁国公的爱婿,出了事情可怎么了得。”   “黄大人怕什么?金国虽然无耻,但是也不能无耻到这个地步。你且等等。”苏熠辉带着笑说。   “等不得了,难道还要等他们来抓你吗?再说了听说昨日那三太子进宫之后与金国的国主不欢而散,说和你有关。你难道还要等在这里吗?”黄匡不遗余力地劝说苏熠辉走人,她不走,他是没有办法去动这个柴徵的。   苏熠辉看着他,眼角看见墙角阳光投射过来一个影子,她用不高不低的声音说道:“那就来抓啊!我等着就是了。我倒是劝黄大人还是快些想办法走,黄大人几次三番出入那完颜无弃的府上做了什么?”   听他这么说,黄匡心头猛然如被重锤,看苏熠辉笑着说道:“黄大人可还记得自己在那完颜无弃的府里说了什么话?做了什么事情。完颜无弃是多罗大妃的儿子,多罗大妃是谁?完颜乞力最心爱的女人。丢了这么大的脸,处死了。你觉得完颜乞力,不会把恨意转嫁给别人的头上?黄大人,他挑起的事儿里,你占了多少功劳,你心里应该清楚吧?”   听到苏熠辉说到这里,黄匡的脸已经如金纸,豆大的汗一颗颗地冒了出来,他听说那个败落的弓箭手也被同时处决。   苏熠辉冷笑着看黄匡道:“黄大人,为什么要这么做?你是一个文臣,是一个靠着科举一步步走上来的文人,怎么就一点点道德都不讲,文人的风骨呢?你昨日劝说殿下为了燕云十六州,而去行牵羊礼。你现在看到了牵羊礼之后,面临的,就是丢了国格,必须用命来洗刷的耻辱。为了让殿下死在金国,为了让靖王能正储君之名,你来金国,挑唆人家二太子,让二太子来作践咱们太子殿下,想要逼死自己的储君。作为一个大周人,黄匡我以你为耻。”   “你胡说什么?”黄匡气急败坏地说。   柴徵哼笑道:“黄大人,难道不是吗?昨儿让你带着孤回去,你为什么拒绝?你明知道孤在这里事情已经了了,却还是不肯带着孤回去,为什么?只是因着大周的储位之争,却是葬送了金国太子的性命,黄匡,你真是本事啊!”   “你今日,要劝我走,不就是想要找机会来害太子殿下吗?如今我和太子殿下是一根绳上的蚂蚱,要一起蹦跶!你放心,有他就有我,我是不会离开殿下一步的。”苏熠辉指着黄匡说道:“你现在就巴望着金国朝中都是群傻子,不能查到你头上,若是查到你头上,因为大周内廷的腌臜事,他们死了太子,你看看会是个什么结果?”   黄匡被她戳中心事,再无声音,抖着腿出了这破落的院子,一步一步爬上车马的时候,想起苏熠辉对他讲的一句:“若是这次不能回去,再留在金国被那金国人侮辱,他情愿一死罢了。”黄匡闭上眼睛,猛然睁开眼,坐起来,难道是那苏熠辉用一句话引着他入局了?   苏熠辉看见墙角那个影子也跟着消失,对着柴徵笑了笑,问道:“中午吃啥?”   “你这是一天就想着三餐了。”   “人生在世,吃穿二字,你做的菜虽然简单了些,但是味道真好。”   “把我当厨子了?”   “你有当厨子的天赋啊!殿下,实在不行,咱俩回了大周,一起开饭馆吧?”   “我做饭,你干啥?”   “我吃饭!”苏熠辉笑着说道。   柴徵笑着摇头说道:“你真敢想!”   苏熠辉过去勾住他的肩膀道:“哥们,那你敢不敢做?”   “你敢想,我就敢做!”柴徵被她勾住了肩膀,看着她的笑颜说道,却在这个时候她那味道又传了过来,他略微借过了身体。   苏熠辉放开了他,让他松了口气,拿了个布袋走在他身边道:“走吧,买菜去?”   两人并肩走出去,到了街道上,嘈杂之音下,苏熠辉才跟他说道:“果然如你所判断的,多罗挑起了父子俩的嫌隙了。”   “他们之间原本是这碗上一道裂缝,缝早就存在了,还没有漏水,昨日一过,就开始也许是漏水,也许直接崩开了。草原上的老狼王和新狼王之争开始了。”柴徵说道。   苏熠辉笑着说道:“他们俩一争,咱们回去的胜算就大了。”   “是啊!”   苏熠辉看见旁边有板车,叫卖着高粱杆子,苏熠辉过去问道:“大哥,这怎么卖?”   “五个铜钱一捆!”   就这么着苏熠辉扛了一捆高粱杆子回去,柴徵做饭,她找了块石头垫在屁股底下,撕扯着高粱杆,吃了一地渣渣……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苏小将军和柴美人同床共枕了哈,第一次叫她的娘子,柴美人没有答应,好伤心。   接下去他们会同床很多很多次,然并卵……   这次的男主恐怕是我文里最可怜的男主,闻得到,吃不到,还要深刻自我怀疑。   黄匡:“苏将军,你闯大祸了!”   苏熠辉:“是吗?我只是给你挖了个大坑!”   柴徵:“不是吧?我看挖了一串儿的坑!”   苏熠辉说:“一串儿才好玩不是?”   王匡:“我的老天爷啊!我掉坑里了,爬不出来了!” 第18章   完颜乞力这几日已经心力交瘁,对于他本来就已经开始破败的身体来说,撑地很是艰难。从理智上来说,他自然知道自己那一日做得对,这样才能最大限度地保持皇族和金国的面子和尊严。   但是从感情上来说,别说多罗了,就是他自己都没有办法过得了那一个坎儿。只要一闭上眼睛,就是完颜无弃从嗷嗷待哺到成长为一个英俊少年,当然英俊两个字是他认为的,实际上岂止是有待商榷。   更让他惊慌的是,他那个原本从来不放在心上的卑贱的,带着胡姬血统的儿子,居然已经有了狼王的实力,他手下虽然军队算太多,但是盘算起他的军功,每一场都是硬仗,那一刻他不是欣慰,而是心慌。   就这样,前日下面的人来报,在周国太子身边探听到了消息涉及到完颜无弃的死。。   当场他砸了自己桌子上的周国雨过天青色的贯耳瓶,瓷器在地砖上崩裂发出清脆的响声,如他的怒火一样也是无处发泄,抽出边上的大刀,他把整个书房砍地满地狼藉,一个人坐在地上哭了很久。周国的储位争夺,居然让他的儿子要了命。   这个事情起了个头,作为一个王,他要查并不难,更何况他那个儿子也不是个做事周密的人,才知道事情是从乌力泰开始的。那个黄匡攀上了乌力泰,导致的事情一步一步地就往那个方向发展了。没想到自己的儿子是死在周国那帮子怯懦阴险的小人的阴谋里,完颜乞力,咬着牙,站起来,传道:“明日宣召周国使臣,重开和谈。”   *   黄匡昨日被传说,重开谈判,苏熠辉和柴徵的话已经让他这几日度日如年,他带着使团一步一步走上殿去,他身后那位太子和苏熠辉有说有笑,简直就是像来游玩的。   殿内的气氛十分压抑,黄匡上殿要给金国国主行礼,就听见完颜乞力说道:“来人,将周国使者,拿下!”   “陛下,两国交战不斩来使!”黄匡反应极快地说道。   “你贿赂我国官员,想要借我国太子之手,除掉你们国家的太子,这是使臣吗?这是你们周国人来谈判的诚意吗?”完颜乞力咬牙切齿地说道。   “陛下,此话从何说起?”黄匡心里不是咯噔,是匡蹚一下,心如同从悬崖上坠入万丈深渊,但是作为一个爬到侍郎这个位子的人,他还是能够镇定下来,反驳一二的。   “来人带,乌力泰!”完颜乞力,使了个眼色给身边的内侍,那内侍就宣召道。   一个浑身鲜血的汉子被拖了上来,膝盖以下的小腿不见了踪迹,大周国的朝廷,对文官一直是礼敬的,朝上就算吵地不可开交,把皇帝喷的唾沫满头满脸,皇帝最多就是拿块热手巾擦干了,让相公朝臣们继续。哪里会有这种血腥的模样,黄匡吓得双腿发软,肝胆俱裂。   乌力泰虚弱地说道:“周国使者说没有办法见到陛下,所以他从我这里走了路,我替他引荐了二太子,太子与他相谈甚欢,其他的奴才,什么都不知道。都是二太子和这个使者商量的啊!”   听到这样的话黄匡本就已经忐忑不安的心,没有办法再安了,他怪叫道:“是苏熠辉说的可以找乌力泰,我才去找的乌大人,只是想要早日和谈!”说着他指向苏熠辉,想要引到苏熠辉身上。   苏熠辉站了出来,仰望完颜乞力,看着这个脸色泛红,双目看向她恨不得吃了他的老头,说道:“他要找三太子通路子,我跟他说三太子那里趁早别去,因为三太子根本不被金国国主上心,二太子才是明路。国主认为我这些话有错吗?我说的每一句都是实话,找完颜兀著,有个鸟用。他就配死人堆人来来去去,他的话,您会听进去吗?其他的话我说了什么?”   “你除了这些,你还说太子在金国已经受不了了,要是再受一点点的侮辱,就要去死。”黄匡原本昏聩的小眼睛,此刻瞪地滚圆道。   苏熠辉耸耸肩,无所谓地笑着说:“没错,是我说的,我遇见太子,太子就是这么跟我说的。我改过一个词吗?”   “没错,孤来金国是为了什么?是因为两国要缔结盟约,要从此一起联合灭辽,如今此事已了,孤见我国的使臣来谈这件事,问一声,有没有把这件事谈进去,难道不对?这些年,孤在金国过的什么日子,国主想来也是知道的,不用我说的吧?”柴徵站出来说。   王座上的完颜乞力眯着眼睛看向苏熠辉道:“难道你没有利用之心?”   苏熠辉不答反问道:“难道你没有诛杀我家太子之心?”   她还走上前一步问道:“你在这大殿之上,任由你家二太子提出让我家太子行牵羊礼,我家殿下当场就问你们作为盟国,你们提出如此无礼辱一国国格的事情,是何道理。我家殿下还问你,如此处心积虑地辱他是为了什么?你当时是怎么说的,你不仅纵容,而且还是整件事情的推手。按照你的思路,想要利用这件事情,害死完颜无弃的人,不是别人正是你自己。”   “胡说八道,你个黄口小儿,满口胡言。”完颜乞力怒吼。   “我是满口胡言?完颜无弃没脑子,是这些年大家都知道的,难道你不知道这样的侮辱,十分牵强,不符合两国尚是盟国情况。就算是要撕破脸也要等盟约结束了吧?你心里也不想咱们太子回去不是吗?所以才纵容完颜无弃做下这样的事情。完颜乞力,你不要将自己的责任摘地干干净净,这里面也有你的一份功劳,这个功劳还不小。”苏熠辉句句咬住不放。   “住口,住口!”完颜乞力几乎气急败坏,越是被这个小子扒拉开来,就越是接近事情的真相,他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苏熠辉哪里会听他的?继续往下说:“再说了面子和儿子比,那个更大?我为什么不杀了你儿子,你难道不知道吗?就是要给你留三分脸面。我与你家太子的赌约,也完全是我个人与他个人的,跟大周和大金关系不算太大。你却将一个国家的面子放在上面。我朝有韩信有□□之辱的说法,如果因为一点点的屈辱就要死要活,那有多少人,早就已经死过千百回了。所以不要把你儿子的死,说成是被逼无奈,而是你自己这张老脸皮过不去罢了。”   他大怒道:“来人,将他拿下!”   “金国原来这么怂?我还以为金国的国主,多少算个人物,原来不过如此。”苏熠辉嘲讽着说:“赌输了不认,不敢为自己做下的错事负责,我算是见识了!既然如此,今日我就算死了,也要闹上一闹这个金殿!你若是不杀你儿子,那一日直接杀了我,并且灭了所有口,你尚且能保住你的颜面,如今却是上京已经传遍了吧?你杀我只能说明你恼羞成怒,只能证明你这个人毫无信用。”   “我在上京,别的没听到,这么多年一直在百姓嘴里知道,金国的国主是一个顶天立地的大英雄,是带着百姓打败辽国,让他们能过上安稳日子的英雄。可没想到,今日开了眼界。可见传闻未必都是真的,也有可能就是金国自己编出来给人听的。”柴徵跟着嘲讽。   完颜乞力听到这里心里理智总算回来了一些,看了一眼身边完颜兀著那里空荡荡的位子,又看向完颜无弃的位子,他今日若是乱了阵脚,那么完颜无弃也就白死了。   听下面的朝臣说道:“陛下不要听信这等油嘴滑舌小人之言,今日就是不能让他出了这大殿。”   完颜乞力停了一下,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说道:“将周国的使臣,黄匡拿下!”   “国主,这事情与我无关!”黄匡还在辩解,却被殿上的武士给按扣下来。   完颜乞力说道:“给周朝发国书,写明他黄匡在此地的所作所为,告诉他们,将他们的恶心事放到了咱们这里来,燕云十六州休想拿回去了。”   苏熠辉拍了拍手道:“国主英明!对吗!这才是你想要的结果,当时逼着我们家太子行牵羊礼,还要干什么赌约,不都是为了燕云十六州。一个没脑子的二太子换燕云十六州不亏,更何况,你还有完颜兀著这样的英雄儿子。”   完颜乞力听她还在不停地挑拨离间,拍着扶手道:“苏熠辉,我记得你了!”   “记得我的人不少,不缺国主一个!国主你保重。”苏熠辉近乎吊儿郎当地说。   “给我滚!”这是完颜乞力用尽了自己身体里的力气说出的一句话,这一句话一出口,整个人就软了下去。金殿上的人涌了上去叫道:“陛下!陛下!”   除了黄匡被押,其他人都是自由身,苏熠辉一甩袍袖往外走去,走出殿门,柴徵问道:“完颜兀著去哪里了?”   苏熠辉对着他说:“你问我,我问谁去?有你这么没用的太子吗?在这里这么多年,连个消息都探听不到。”   后面大周跟来的一个使臣走过来,道:“被关了!听说要杀了他。”那位礼部的员外郎,真是一个可爱的伙计。   “哦?杀了他?那倒是好事情。我赌一个鸡腿,完颜乞力,积蓄不了魄力来杀他了!”说着苏熠辉张狂地哈哈大笑地走出宫门,柴徵跟在她后面,不知道她为什么要这么招人恨?   “殿下,将军,接下去咱们怎么办?”   “咱不是得到了结果了吗?金国因为二太子之死,扣留了咱们带队的黄大人,也说了不会再与我国商谈燕云十六州的事情,而且发国书回去。所以我们可以打包回去了。”苏熠辉指点那个哥们道。   “哦,那臣下就让大家伙儿收拾收拾,回家?”苏熠辉不得不感叹,此人真乃是识时务的俊杰啊!   柴徵也笑着说道:“回家!”   柴徵铺开纸笔,作为太子写下了辞别表,整个主题思想就是,抨击了金国不守信用,不归还燕云十六州,他要回去告诉他爸爸。   苏熠辉看着辞别表上,那一勾一画的字,心里感叹:“卧槽,原来写字能成古董的货在这里!”但是他看来看去也不像是那种人,至少风骨还是有的,哪里像记忆中宋徽宗牵羊礼完成,在金国狂生孩子,一共下猪仔似的下了十多个,是这个数吗?也许记错了。   苏熠辉给他吹干了字迹,仰慕地说道:“殿下回去赐卑职一副字吧?”   “你要我给你写哪几个字?”   “英雄盖世!”   “不行!”   “为啥?”   “跟你不太像!你略微猥琐了些!”柴徵说这些话的时候还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表示他说的是心声。   作者有话要说:  某人写字好看跟宋徽宗没有半毛钱关系哈。   宋徽宗这种怂货的话有靖王本色出演呢。而且比宋徽宗更带劲儿。 第19章   且说这辞别表一递交,就让完颜乞力想起苏熠辉那张欠扁的脸,躺在床上,上气不接下气地破口道:“让他们滚!”   这个滚字一出,立刻有人出门传旨,叫他们快快拾掇拾掇离开。   来的时候押送了大队的物资,还有美女,如今是轻车简从,但是再简从也是个百来人的车队,跟着黄匡过来的十来个他家的侍卫和奴仆,过来问道:“你们都回去了我们怎么办啊?”   苏熠辉说道:“苏武牧羊听说过吗?你们老爷看起来不是做苏武就是轮到做羊了。”   “怎么叫做苏武,怎么叫做羊?”柴徵总觉得苏熠辉的话,不问清楚,定然是会错过什么。   “苏武就是以后跟你一样,混在金国,穷得叮当响,连条内裤也要打补丁。”说着苏熠辉还盯着他下面看。   “我!?”柴徵被她说得腾地脸通红,懊悔自己为什么要问,偏偏她还说:“要不要扒开看?”   “你简直有辱斯文!”柴徵这会子是被她给气地。   得了,生气了,苏熠辉决定放过他,跟那几个人说:“咱们说羊!做羊么,估计就是被宰了,毕竟你们家老爷干了什么事,金国国主会放过他吗?估计当成牲口祭旗的可能性比较大。”   “那我们会怎么样?”听到事关生死,都竖起了耳朵。   “顺便一起祭啊!还能怎么样?”苏熠辉说地轻巧。   领头的一个与其他几个人脸色惨白,想了一想之后,做出了一个庄严而沉重的决定道:“我等还有些力气,殿下回去的路万分艰难,我们要护着殿下回归故国。”   “那就一起走吧!回去禀奏官家,让官家来讨伐金国,救出黄大人!”苏熠辉严肃地说出这一番话,柴徵差点笑出声来,这是个什么人啊!胡说八道要一本正经,这是苏熠辉一直秉承的理念。讨伐金国,他们官家有这个种?   回柴徵小院的路上,苏熠辉说道:“哥们,我现在是明白了,为啥你身边没人了!共患难的还真的罕有的生物。”   “生物?”   “人物!”苏熠辉说道:“像我这样的绝对是个人物!”   柴徵无法控制自己笑出了声,道:“苏熠辉,你真是个人物,我佩服!”   苏熠辉素来打包迅速,而柴徵哪怕他不愿意承认自己是个内裤打补丁的穷鬼,没有东西收拾却是事实,所以速度也是杠杠的。反正黄大人小概率做苏武了,大概率成羊了,所以那么完美的大马车也不能浪费了,给太子殿下那是最好的了。可穷鬼太子居然不愿意享受这么好的待遇,钻进了苏熠辉的车子。   苏熠辉做了个鬼脸问他:“跟我挤习惯了?”柴徵摇头,实在不知道跟这个货该怎么回答。   看见她扔给他一个袋子道:“倒出来,我跟你说!”   柴徵把这个沉甸甸的袋子打开,里面分装了两个袋子,苏熠辉道:“ 里面有金叶子,金豆子,珍珠玛瑙和碎银,都是容易花出去的东西,贴身放着,还有一个袋子里面是几包药粉,没有到紧急的当口不要拿出来,都是毒,药。弄死一头牛没问题。手里有药,心里不慌。”说着又递给他一把匕首道:“塞在靴子里!防身用。”   “你呢?”   苏熠辉展开她的衣襟,柴徵看她腰腹围了一圈,一排小刀围成圈,闪亮亮地晃眼,这个设计,苏熠辉取自于火车站倒卖手机的灵感,衣襟一拉开,挂地满满当当,看她挑眉说道:“放心,老子就是有钱!”   柴徵看着她额头滋出的汗,轻声问她一句:“你不热吗?”   “瞎说什么大实话,夸我两句会死啊!”苏熠辉骂道。   “在下佩服,小苏将军机智过人!”柴徵只能顺着她的话说。   苏熠辉笑了笑,从背后拿出一个包袱说道:“现在问题来了,按照我们之前商量的,咱们扮成高丽人走。选吧!”按照他们的商量,在经过柴徵熟悉的金龙山时候,一起下去,蹿进山里,通过进山,甩掉跟着他们的探子,再潜回城,到城里从高丽走,进入高丽,从高丽回大周。   但是柴徵打开来看见里面,是一身男装一身女装,柴徵抬头看她说道:“你弄的什么东西,怎么是一套男的一套女的。”   “他们以为我们是大周人,我们就扮成高丽人,他们以为我们是两个男的,咱们就假扮成夫妻。嘿嘿!”苏熠辉摸着下巴对着柴徵说道。   “谁扮女的?”柴徵问她这个很是现实的问题。   苏熠辉说:“扮女人的那个只要在旁边待着,而扮男人的那个需要会熟练的高丽语。你会吗?”   柴徵带着笑说道:“我会。”   苏熠辉用高丽话问他:“你会高丽语?”   “要不我为什么会提议从高丽走。”柴徵回她的高丽话字正腔圆。   苏熠辉叫了一声道:“我擦!你比我想象中的厉害地多啊!”   “过奖!”柴徵不容置疑地说道:“等下你扮成女的。”   苏熠辉抛了一个媚眼,用前世志玲姐姐的声音对着柴徵说:“好的呢!人家都听你的!”   柴徵浑身鸡皮疙瘩全部冒起,只觉得这样的天气,车厢里诡异地起了一阵寒风,冷地他想要发抖。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做错了什么。   就看着苏熠辉扭着腰,哼着小曲儿,脱了衣衫,里面围着亮晶晶的小刀,套上高丽短衫和长裙,按着高丽女装的穿法在胸口打了个结,问柴徵道:“怎么样,漂亮吧?”   柴徵看着她那张脸,这些天被她的勇猛所折服,实在说不出那个“漂亮。”   苏熠辉再套上侍卫的衣衫,把朝鲜那么宽大的裙衫塞在了里面一副大腹便便的样子,完全是换了一个人。又从包袱里,拿出两张面具来,硅胶的,勾了勾手指对柴徵说道:“过来!娘子我给官人换张面皮。”   “你干什么?”柴徵看着她手里逼真的面具,心里恍惚。   “给你易容!”   说着捧住了柴徵的脑袋,将一个面皮直接套在了他的头上,从里面挖出了不多的头发,帮他服帖了眼睛和嘴角等需要贴合的边缘,再拿出了脂粉,给他慢慢地勾匀称所有的边缘。然后拿出一面镜子给柴徵道:“看看!”   柴徵看见镜子里的自己已经成了一个四来十岁头发秃顶的老男人,苏熠辉对他说道:“你现在是中年油腻大叔的样子。怎么样?”   等他看向苏熠辉,这个人已经换了一张蜡黄的,似痨病鬼的脸。问她:“你等下不会用这个脸来假扮我娘子吧?”   “不,不,不,等下是独具风情的美妇,现在是痨病鬼胖侍卫。”胖和痨之间,柴徵总觉得不搭调。   车子一停,苏熠辉下车,对着车上喊:“苏将军,下来尿个尿再走啊!太子殿下出恭了!”   柴徵扮成了侍卫问他:“什么叫出恭!”   “没学问,就是你这种人,对太子这样有学问的人,撒尿不能叫撒尿,要叫出恭或者更衣。懂吗?”   “那为什么对苏将军说那样的话?”柴徵实在说不出那么糙的话。   苏熠辉说道:“咱们苏将军实在,不像太子殿下那么矫情。”他矫情?柴徵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矫情过。   只能问一句:“他们怎么不出来?”   “睡着了吧!走,哥们,咱们尿尿去。”说着哥俩好地往山里蹿去。本来就是多出来的两个人,车队休整完毕继续往前,没有人发现少了两个人。   两人进了山里,看着柴徵矫健灵活的身姿,苏熠辉道:“你想过要逃跑?”   “准备着总没错。看天色,我们下山应该在黄昏前后,我们从后山走,下面就是一个镇子,那个地方本来就是高丽人的落脚地儿,你跟着我,我们进入客栈投宿,那也是个高丽的客栈,住的客人大多是高丽人。”柴徵说道,苏熠辉看他如此熟悉就知道他已经排摸很久了,熟透了。   “这里,有地方躲一躲吗?我给你换高丽人的脸。”   “有,跟我来!”   苏熠辉结合柴徵面部特征,一个小眼睛的高丽男人的样子就出现了,然后给自己换了一张前世韩国当红女星的脸,柴徵目瞪口呆地看着她道:“我觉得要是这样咱们还逃不出去,那就没天理了。”   “那是,走吧!”苏熠辉将裙子扎在了腰里,把换下来的东西,放在石头后边,点了一把火给烧尽了。石头本身就隐蔽,找到了这么点灰,能有个屁用?   柴徵此刻递给苏熠辉一小块黑乎乎的东西,苏熠辉问道:“这是什么?”   “山里的几种草药做成的,可以暂时改变一个人的体味儿。”   “你才有味儿呢?我家娘子说我浑身上下,都是香的!”苏熠辉叫道,柴徵想起那一日闻到的味道,还果然是如此,他说道:“就怕他们用猎狗追踪。”   “哥们,不错吗?”苏熠辉勾着柴徵的肩膀,她一贴近那股子淡淡的香味就又起来了。柴徵拉开她道:“别动手动脚!”   苏熠辉咬着下唇道:“讨厌,你是我官人,怎么能这样说我?”眼中居然还半含着幽怨。   裙子卡在腰里的女人,虽然里面有裤子,见过女人这样的吗?柴徵不想跟她说话,带着她下山,已经是夕阳西下了。出山之前,苏熠辉放下了身上的裙子,将一件高丽女衫披到了肩膀上,小碎步地跟在柴徵后面走,柴徵回头看她,这完全就是个女人,低眉敛目地,哪里有素日嚣张?卧……卧……作为一个教养到位的皇室男子,他还是没有能够把脏话骂出来。   果然如他所言,山脚下有个还有有点规模的镇子,虽然这个镇子不大,镇子上还有一个经营着酒馆的客栈,他们俩人索性开始全程高丽话对话,往山上看,追捕的人已经过来了。山里光线暗,燃起了火把,火把星星点点。   作者有话要说:  小苏说,我第一次爆马了哈!   然并卵!   不知道是柴徵睁眼瞎呢?还是小苏实在没办法让人觉得这是个女的。 第20章   听着柴徵和那个高丽老板的对话,两人居然还能拉家常,苏熠辉不得不说还真是小看了这个哥们。   跟着客栈的小二走到房间,进房间前还要脱鞋,一看里面全屋铺着蔺草席,才想起高丽国也是有睡榻榻米的传统,环顾了一下角落里还有两条床单,她虽然糙但是这种不知道谁用过的床单,算了吧!   柴徵叫了几个高丽菜,一张矮桌上她和柴徵盘腿而坐,说道:“我说,哥们,咱们不差钱,真的,你不要这么节俭,虽然这个是美德。给点儿肉行不行?他们这里的羊肉、鹿肉味道都好。你让我吃白菜?豆腐?”这个时代白菜特么只是酸,还不带辣,怎么下饭?   “高丽人的主要吃食就是这些,难道你要让人看出你不是高丽人?”柴徵侧过头看她筷子戳着米饭。   苏熠辉没法子只能夹起一筷子凉拌豆芽,就着半碗米饭,用杨白劳似的悲催眼光看着柴徵,默默地扒拉进嘴里。   柴徵看着她满脸委屈,心头不忍安慰道:“等咱们过了那群人的搜查,能出去了,再吃,这个时候不要显得突出,可行?”   “听你的!”苏熠辉无精打采地吃了两口就放下碗筷道:“你让他们撤了,顺便弄水进来,咱们洗洗睡吧。”   “等下他们肯定要来搜查的。先别睡!”   “就是因为他们要来搜查,才要睡觉。要不你迟迟不睡,这个房间里,连个屁都没有,你呆愣愣地坐着,干啥?人一眼就看出问题了。”   “等下你睡那里!”柴徵指了指另外一边说道,他实在受不了她身上的那股子味道,这么糙的一个汉子,偏生有一股子淡淡地却沁人心脾的香味,太怪异了。   “干嘛呢?人家来搜房呢?说是夫妻,两人睡两边?然后想想是不是有猫腻,好了一查……”苏熠辉无奈地说道:“跟你说了多少遍了,千万不要太过于矫情,咱们是回家要紧,你不肯剃头,我就依着你假扮高丽人,你不肯扮娘们,我就扮娘们。你看看我这是多迁就你了。你还要怎么样?老子一个有家有室的男人,难道还会对你有肖想?再说了你自己看看自己那张脸,放外边长得还不错,可真跟我比,有的比吗?再说那身材,我的身材要有肉的地方,那绝对有肉!你呢?瘦麻杆一个,摸着胸上的肋骨,可以当琴来弹了。吃亏的是我,我都不担心,你特么担心个什么?”柴徵被她一溜儿的话塞地说不出话来。   店家拿了水进来,苏熠辉拎着进了净房,等她出来的时候,看见柴徵正在拿着布擦着蔺草席,对她说道:“你先旁边坐一下,一会儿干了再躺上去。”   “知道了!”苏熠辉一身白色的内衣衫,盘腿吐纳了一会儿,前世总觉得气功之类的飞来飞去那是假的,来了这里才知道真有其事,而且修习了之后,对自己的力量和灵敏都是有很大的裨益。   等柴徵进来,她往地上一躺,侧着身体睡下了,对他说道:“把油灯吹灭了!衣服脱了,睡下!”   苏熠辉抽走柴徵脱下的衣衫,往地上随便一扔,催促着:“上身脱光,下身留条亵裤就好!”   “这是为何?”   “你等下就知道了!”苏熠辉一边说,一边把柴徵的中衣给扒拉下来,又要扒他的外裤,柴徵捂住了腰道:“我自己来,我自己来!”   苏熠辉自己把那间高丽的短衫给脱了下来,解开襦裙,往旁边一扔,露出了光滑的背,她将头发扯开,披散了一头乌黑滑溜的头发,柴徵忙转过头道:“你做什么?”   听见外面有声音,苏熠辉扯着他说道:“快躺下”   柴徵要背对着她,却被她说道:“贴着我躺下!快点!”   没等一小会儿,外面因为火把的亮光,将房间里面的光线照地能清晰可见。听到嘈杂的声音叫喊道:“快点起来,捉盗贼了!”   听见这样的话,柴徵身体绷紧了,要起身坐起来,被苏熠辉按住轻声道:“从背后抱住我!”   柴徵根本没有办法接受这样的要求,这苏熠辉却用后背贴住了他的胸口,坏了,他和她肌肤相亲,那股子极淡的味道却明明白白地钻进了他的鼻子里。苏熠辉说道:“抱啊!白痴!”   听外面边拍门边说道:“别顾着穿衣服了,立刻给我出来,让我们辨认。”   苏熠辉一把抓过柴徵的手,按在自己的胸上,对他说:“摸!”   “干什么?”柴徵的手下是温暖柔软的触感,别说一直手掌了,两只手掌都摸不过来,他脑子里还没反应过来这是个什么东西,但是那种感觉让他浑身不得今儿,听身边的苏熠辉说:“证明你是男人的时候到了。”   他脑子里哄地一下,明白了手下的滑软是什么东西,立马收回了手道:“你不要胡来!”   “让他们完全相信咱们是夫妻,否则出去一个个辨认,肯定会出事情。”苏熠辉说道。   “你听我的!”苏熠辉用自己的高丽长外衫盖住了两人。柴徵还在犹豫,苏熠辉骂了一声:“草,让你扮女人你不肯,现在还扭扭捏捏。你妈的能不能雄起一点。”   柴徵道:“有必要吗?”   “别一副我要强了你的样子,老子要强你,你觉得你能逃地掉吗?”苏熠辉转过身,伸出爪子在柴徵的背后挠了两道伤痕,柴徵吃痛地叫了起来,苏熠辉继续侧过头身体对着门口。   柴徵整了整苏熠辉的高丽外衫确认没问题,手伸到苏熠辉的胸前,却不敢真按下去,苏熠辉使劲一按,让他抓住了自己的胸,就听她嘴里用发出了,让他脸红心跳的声音,那声音完全是女人的,带着无限娇柔,甚至有些做作的声音,苏熠辉还在那里用高丽话说道:“你轻点儿,我快不行了啊!啊啊啊!”   听到外面有脚步声传过来,她对着柴徵小声说:“你喘气,用劲儿骂我,弄死你,弄死你个小浪货!快点!用高丽话。”   柴徵的脸红地不成样子,他哪里经历过这种事情,心里颤抖着,门被敲响,外面在叫道:“快出来!”   苏熠辉嘴巴里叫了一声:“啊!”然后再说:“轻点儿!”那声音直让柴徵一个颤抖,苏熠辉偏生还贴着他,他的胸口与她的背贴在了一起,真真叫造了孽了,柴徵被她的声音,和外面的紧张,加上她身上的味道给弄得快魔疯了。   听见外面扯开门的声音,他低吼一声:“弄死你个小浪货!”手使劲地捏着苏熠辉的前胸,门被强硬地扯开,苏熠辉矫揉造作道:“疼啊!”   两人抬头看着外面进来几个举着火把的男人,为首的一个呵呵了一声道:“干地正来劲儿啊!给我出来!”   苏熠辉,伸手蒙住了脸,呜呜地哭出了声,柴徵反应过来,用带着高丽腔的金国话道:“各位爷,能不能让小的穿好衣服!”   “让你女人穿衣服把!你就别穿了!”,那群人哈哈大笑   柴徵从来没这么尴尬过。   说着,那几个人退了出去,苏熠辉穿了衣裙,将长衫兜在了自己头上,跟着光着上身的柴徵走了出去,院子里已经站了好些人,苏熠辉靠在柴徵的身上,用空心拳头捶打着他的胸连连喊道:“都怪你!都怪你!”   金国为首的一个男人问店主道:“她在说什么?”   “她说,都怪你!”店主回答。   “刚才他说了什么?”   “什么?”   “刚才咱们进去的时候,他说的是什么话?”   “干死你个小浪货。”那金国官差一听,哈哈大笑走开言道:“一张张的脸剥一剥,说这两个贼都是惯会装的。”   柴徵搂住了苏熠辉,苏熠辉手按在柴徵的胸前,苏熠辉明显感觉柴徵身体僵硬,到底是经历的事情太少,不够淡定。   她低着头埋在柴徵的脖子里,道:“没脸做人了!”说着在他的脖子里吹了一口热气,手伸下去想要给他鼓鼓劲儿,刚按上去,发现不用鼓劲也足够了。柴徵被她贴在身上,又按到那里,简直就是羞愤欲死,脸上火辣辣地,面具会随着人体温度增高而变幻颜色,此刻也是通红。   那金国的差官走到他们前面,转到柴徵的背后看着一道道的红痕道:“还真是浪货!”往前来拉开了柴徵和苏熠辉,苏熠辉立马双手蒙住了脸呜呜地哭,哭地那个羞愤,他对苏熠辉说:“放下手,让老子瞧瞧,浪在哪里了?”   苏熠辉放下了手,低下头,被那官差挑起下巴,只见苏熠辉咬着下唇,脸上挂着泪珠,当真是我见犹怜,柴徵赶忙护着她,那官差道:“还真浪!”   又上下打量了一下柴徵,在他下边停了一听,说道:“行了,进去吧!做到半吊子,让你出来也为难你了!”   另外一个官差说道:“不扯面皮了!”   “扯什么啊?费那个神?那是两个男人。这明显不是夫妻就是姘头,你没看那男的都快憋死了,你自己在这样的时候,被人拉开试试?”身为男人,他很理解男人的苦楚。这么一说哄堂大笑。   柴徵用高丽话对着苏熠辉说道:“走,进去了!”   。   苏熠辉还在那里软着嗓子埋怨道:“叫你别胡来,忍着点都不肯,非要胡来,丢脸丢大发了,日子没法子过了。”   他们俩进去之后,听到外面的院子里,此起彼伏的说道:“这个,像!抓走!抓走!”柴徵一进门呼出一口气,手按在胸口。苏熠辉往地上一坐,手摸着下巴问他:“兄弟,你还是雏儿吧?”   柴徵本就羞窘,被她这么一问,简直就是,就是想要挖个地洞钻下去。索性转过身体不理睬她了,苏熠辉躺在地上翘着二郎腿道:“怎么样?还是我这一招,好用吧?”   “反正出丑的不是你,你当然觉得好用。”柴徵闷闷地说道。   苏熠辉笑着道:“我怎么没出丑了,都被骂浪了!咱都顶着别人的脸,要说出丑也是出别人的丑。你犯什么脾气啊?你那点子生理变化来地刚刚好。你看咱们不就避过了?”   柴徵闷在那里不回她,等了很久火光才离去,院子里才声音低了下来,才站起来说道:“我出去看看!”   “嗯!”苏熠辉回答道。   等柴徵进来,苏熠辉坐在地上,点了油灯,脱下了衣衫,撑起双手,将胸口的两团脱了下来。这件东西是空间里拿出来的,据说是专门给那些女装大佬用来变装的,穿脱方便,实用。此刻她是一副男人的身板,胸肌发达,腹肌分明,柴徵冲到她面前问:“这是什么?”   苏熠辉将两坨硅胶塞进他的手里道:“你刚才摸的东西!怎么样?手感好吧?”自己穿上了中衣。   柴徵看着这两团东西,咬着牙叫道:“苏熠辉!”   “你别不满足,我想要给你摸,也得我有,对吧?没有么?只能给你摸摸这个假的,手感不错吧?跟真的没什么不一样,尤其是灯一吹。”苏熠辉挑起那东西,放在自己手里捏着,弄得柴徵都快骂出声了,苏熠辉道:“你打听到什么了?”   “他们没有走,好多人在这里住下了,抓走了好几个人。”柴徵说道。   苏熠辉:“看吧?这种事情就是要杜绝在萌芽中,让他们一点点怀疑都不能有。否则我打得过这一堆,但是被人发现了踪迹,追兵延绵不绝,那多麻烦?”   苏熠辉捏着手里的两团,道:“看来明天还得用,捂死老子了!”   “我不摸了!”柴徵低声的叫道,口气有些气急败坏。   苏熠辉笑了笑,伴随着嘿嘿声说道:“换一换,我摸你?”   柴徵一看她笑地猥琐的脸道:“算了!”   今天他怎么都没想到会对着这么一个糙老爷们,尴尬了。   作者有话要说:  小苏说:嫌弃老子糙是吧?   出门左拐,渣渣桥有小甜饼文《首辅的童养媳》   亲,本文非常放飞自我。如有不适,包涵一下。 第21章   第二日一早,柴徵踢醒还在四仰八叉地睡着的苏熠辉说道:“起来了!”等他反应过来自己太粗俗的时候,苏熠辉砸吧着嘴揉着眼睛道:“干嘛?这么大早上的。”   “还早!都什么时候了?”柴徵指着透过窗户的阳光说。苏熠辉坐起来问他:“我说哥们,你对着我能不能温柔些,不要一副不耐烦的样子。咱俩是难兄难弟,要一起蹚过水坑的人,互相要理解,要扶持。不能互相看不顺眼,你看我对你,都是让着你的,你爱怎么着,就让你怎么着。可你呢?还嫌弃我。”   “你看看你干的什么事儿?”柴徵还在为昨夜的事情生闷气,但是他也知道不该怪她,她那些招数让行程变得顺畅。   “昨儿没有我那一招,咱们能这么快就脱身吗?言多必失,被看久了,就穿帮了!”苏熠辉挠了挠头道:“做大事的,要不拘小节!”说着站起来,从角落里抄起那个带着带着修饰功能的马甲,套在了身上,道:“给老子后面调整一下,好像那边卷在里面了。”   柴徵原想不理睬她,却见她反过手在摸索,走了上去将她的长发撩起,帮她整了整边,滑下手来却是碰到了她的腰,苏熠辉笑出声来道:“别摸我啊!”   柴徵无语望天,谁要摸她?如今是白天,所以还是看得清,这个肉色的东西,和她的身体肌肤有些差异。   柴徵不知道苏熠辉的苦,她这是硅胶套硅胶,里面还有一层封皮,把她真的肉给封住了,真担心自己的那对包子,在这个季节,闷到后面全是痱子。   她站了起来去了净房,解决了五谷轮回之后,简单洗漱,过来套上衣裙,柴徵看着她坐下编辫子,那背影……   苏熠辉跟着柴徵出去,柴徵跟店家结账,在店堂里,也有几个官差在里面,苏熠辉将那件长衫兜在头上低头往前,听那官差说道:“高丽的女人真是极品,你看看这个女人,现在是细声细气,多一句话都不肯说,还不肯给你看脸,昨夜拉开门的时候,叫地那个声音,真是……”   “那你昨日也不搞过来享受享受?”   “这是顶顶上头派下来的差事。不想要命了?”   柴徵结完账,走到苏熠辉身边,又被苏熠辉的空心拳头给敲了一下,嘴巴里是细声细气的嗔怪:“都怪你!”   柴徵也是听到那两个人的对话,他侧着身体仿若真是丈夫护着自己的妻子似的,将苏熠辉护在身边。   来了一辆马车,这个小镇大多是高丽人,平日往返上京做生意,所以到了早上就有人放车去上京,到了京城,进城和出城都比平时严了许多。经过盘查,两人顺利地进了城。   去了高丽人的商店,买了衣衫和日用品,又买了驴车,柴徵赶着驴车再出了京城,柴徵的话是带着高丽口音的金国话,苏熠辉则是一副根本听不懂金国话的样子,那小鸟依人的样子压根就没有人怀疑她不是个女的。就这么着两人趁着驴车,往东而去。   一连走了两天,翻山越岭,对于一个一不怕野兽,二不惧鬼神的人来说,简直顺利的有些乏味,乏味了就需要嘚嘚瑟瑟地唱个歌,比如说:“天涯呀海角,觅呀觅知音,小妹妹唱歌郎奏琴,郎呀咱们俩是一条心。爱呀爱呀郎呀,咱们俩是一条心……”一路上柴徵的耳朵里充斥着苏熠辉用女声唱的小曲儿,她就是哪种腻歪唱哪种,曲儿是好曲,唱的曲也好听,只要一想起谁唱的,他就浑身难受。   “我说你能不能略微正经点?”   “我怎么不正经了?我这是入戏,入戏好吧!”   “你扮的是高丽女人,不要唱南曲行不行?”   苏熠辉立马接受批评改成了大长今的主题曲,柴徵看向她,听着这首高丽曲子,被她唱地婉转悠扬。   想起一件事问她:“那日,你叫的那些话我都听懂了,只是那个啊买爹,是什么意思?”   苏熠辉啊哈了一声,抬眼抛了一个媚眼道:“死相,坏死了,那个时候的话,都问!”   想来也不是什么好词,柴徵忙说:“那就别说了!”   苏熠辉扭了扭身体道:“官人想知道,娘子哪能不说呢?是我蹿词了,那是倭国的话,就是,啊,不要啊!的意思。”特别地将那个词的娇嗲味儿,给透了出来。   刚刚拿起水囊想要灌一口水的柴徵呛咳了起来,柴徵红着脸看向她道:“你,简直了!”   又走了两天,起先,苏熠辉还是规规矩矩地做在驴车上装女人,时间一长,她靠在驴车上,翘着二郎腿,嘴巴里叼着狗尾草。要知道这是穿着高丽女人的衣衫,这个德行,偶尔还停下来,提着剑出去戳一只兔子过来,剥了皮,让柴徵烤来吃。   她把柴徵当做伙夫和车夫完全没有任何负担,好似她脑子里就没有过过,这是大周的太子殿下。柴徵只要她能别整日冒出那些不二不三的话就很好了。晚上和她一起借宿猎户家,或者是夜宿荒地,他也已经能习惯跟背靠背地睡觉。偶尔某人过来搂住他叫一声:“媳妇儿,给官人我亲亲!”扯开就好,就是那股子味道,阴魂不散。尤其是夜里贴着他的时候,越发地清晰。   这会子,那混账在河里摸鱼,他得了个空望着天上排成行的大雁,秋天了,大雁要往南飞了。他拿出酒囊,喝上两口,从出来到现在,想起自己那个母后,想起自己的外祖,想起自己的表妹……   想着想着眼角的泪挂了下来,听到后面悉悉索索的声音叫道:“哥们,你看我逮到了什么?”   柴徵回过头,看着那个货已经穿上了衣衫,裤腿挽起,手里抓着一只汤碗口那么大的老鳖,道:“有口福了吧?我来杀了,你过来煮。”他自说自话地翻过王八肚皮,用匕首剁下王八脑袋,蹲在河边,清洗完了,拿过来。   柴徵捡了三块石头,把个锅给架了起来,在锅里烧了水,烫了鳖,剥干净了王八身上的那些薄膜,然后再起锅煮了起来。看着那个混球端着碗喝着鳖汤,好似她就没有什么烦恼的事情。   苏熠辉看他情绪低落,想让他开心些问:“如果能够顺顺当当地回去,你想干点啥?”   “给我母后和外祖上一炷香!”   “这个要的,想来他们知道你能回归故土一定很高兴。”   “你呢?”   “抱抱我家媳妇儿,等我家小娃娃出生,还能怎么着?”苏熠辉笑着扯谎。   苏熠辉继续坐上驴车,柴徵继续赶车,这个时候马蹄声声,一队人马疯狂地跑了过去,秋干物躁,扬起了一阵灰,蒙了刚刚在河里欢畅地洗了一圈的苏熠辉一头一脸。苏熠辉一声:“妈卖批!”   驴车将将走了大半天才有了一户人家,看着天色已晚,敲了那家的门,家里老两口带着一个七八岁的小娃娃。这家老爷子是个专门进山挖人参的老农,看上去老实憨厚,家里没什么东西,野菜混合了米粮的饭食,加上几个馍馍,柴徵递给苏熠辉一个馍馍,这几天相处下来,他知道苏熠辉看上去随性,吃上面也不挑,但是喜欢吃,最好还是给她喂精细些,否则容易发脾气。苏熠辉咬下一口。   听着柴徵和那个老爷子聊些家常,老爷子说:“看来又要打仗了!”   “你们金国,这不是打仗一直没停过吗?刚刚跟辽国打完。”柴徵说道。   “又要打周国了!今儿榜文贴出来了,后日要把大周的一百十八人的使团,加上送来的九十七个女人一起就地正法。说什么周国害死了咱们的二太子。说什么害死二太子,不过是借口。当初要攻打辽国的时候也是这种借口,难道这一回连我这一把老骨头都要去了吗?”   “您家里有人上战场了?”   “我的两个儿子都去了,没回来,大儿媳妇改嫁了,小儿媳妇死了,就留下了这个种。”老太太说道,听到这里柴徵唏嘘。   他叹口气说:“两国交战不杀来使。这大金也真是。”   “听说还逃了两个最主要的。管他呢,跟咱们也没关系。”他说的逃的两个,可不就指的就是他们俩吧?   “您哪里看到的榜文?”   “就是前面的城里,今儿下午来贴上的。”   晚上两人住在猎户家里,苏熠辉睡下了,她这个人睡地警觉,旁边的柴徵翻来覆去地,让她烦了,坐起来道:“你丫的干嘛呢?”   “两百多号人就这么死了吗?”当然除了两百号人,还有老鳖汤的功效,反正担忧与燥热同行啊!   “哥们,两百多号人算多吗?你特么打仗的时候一死就是死上千甚至上万人的好吧?古来征战几人回听过没有?”苏熠辉坐起来跟他说:“这个世道每天都在打仗都在死人,你不知道吗?”   “我知道!”   “知道就给我闭嘴。咱们快点走,翻过这座山,就到了高丽,混进高丽,金国人想要找我们就难了。”苏熠辉说道:“咱们回去了,你要是以后有本事发兵端了这群老小子,给他们报仇!”说完苏熠辉闭嘴不再理睬他,迷迷糊糊地睡着了,但是她依然知道身边的人一夜没睡。 第22章   辞别了那家猎户,柴徵细细问了那个城怎么走,苏熠辉道:“那是往东南方向的,跟我们不是一个方向。”他闭起眼睛,这个柴徵,真是个事儿逼。   “我去看看。”柴徵说道。   “你他妈的想找死是不是?”苏熠辉骂道。   柴徵是个很执拗的人,虽然平时脾气很好,任由苏熠辉差使。这件事情上,苏熠辉妥协了,赶着驴车往东南而去,不过七八里地儿,一个称不上城的小镇出现在眼前,没有城墙,只是进去的路边上的一个商铺的墙壁上贴了榜文,旁边有几个官差驻守,正是昨日扬起尘土的那几个。   苏熠辉依旧是一身高丽女装,跟着柴徵看榜文,榜文的意思是:周国这个不要脸的,不顾两国友好的情谊,派了奸细过来挑唆二太子,导致二太子的死。所以金国要杀了周国的使者,并且不再归还燕云十六州,同时来金国的使者和原本在金国的人质在逃,看见的速速报官。旁边是两人的画像,苏熠辉扯了扯嘴角道:“太丑。”   柴徵看完那个榜文,他赶着车,默不作声,苏熠辉劝他说道:“你也看到了,这明摆着是要引咱们上钩的。不信它,不睬它,才是上策。这么点人,根本算不得什么。”   柴徵看着她道:“你觉得这两百多条人命,不算什么?”   “你在质问我?”苏熠辉反问他。   柴徵看着她道:“熠辉,跟你相处这么久,我一直觉得你是个明白人,这世上谁的命贵?谁的命贱?都是人生父母养的。他们当中有官员,有大夫,有厨子,他们是家里的儿子,官人,父亲,还有女儿。比起我,他们更应该回去。”   他带着一丝悲哀,皱着眉说:“没有人在等我回去。我也不知道为谁回去。”   “你母后的灵前,你还需要燃一炷香,她盼着你回去。”苏熠辉说出这些话的时候,突然为眼前这个落寞的男子感到悲哀,一个为了家国,却这个家国对他没有期盼,他的付出是为了谁呢?   想了一想,对他说道:“我不跟你说大周,不说你的责任,只说你还没有找一个可以跟你一生一世,知冷知热的姑娘。你都没有好好地跟人谈过一次情,讲过爱。甚至,你到现在还是个雏儿吧?咱好歹也该破个童子身,知道一下女人是啥味儿,对吧?你这么就去送死,真的很亏的。别人不值当你这么付出的,人家团圆的日子里,未必会记得有过你这么一个人。至少老头子没跟我说之前,我压根想不起来你是谁。”   问题是这个家伙不接话茬,他继续在说:“其实,我对于大周是可有可无的,对于宁国公可能只是一份亏欠。我母后不在了,我外祖死在被贬的途中。真的疼我的,爱我的已经没有人了。父皇压根没有想过我会不会回去,我的哥哥更是恨不得我死。若是能用我来换回那几个人的命,有什么不值得呢?”   苏熠辉想要张口,被他制止道:“别跟我说太子之位,连我自己都明白太子之位对于我来说就是个笑话。”   “他们要的不仅是你的命,还有我的命,你难道要我和你回去一起送命?别以为那一日我能赢就能救出他们,我是人,不是神。那一日,其一是一对一打,其二是他们没有时间找到合适的人来打。现在回去,你看见榜文了,这是真撕破脸皮了,不要脸了什么都干得出来。一只老虎我对付地了,但是一群狼,我没办法。你该知道的。”苏熠辉说道。   “你家里还有媳妇,还有未出生的孩子。我给你写一封信,你帮我带给赵老将军,我谢谢他能记挂着我,我也感激你能来救我,这个结果是我自己选的。你尽快回大周,没有了我在身边,以你之能,回到大周是简简单单的。”柴徵看向苏熠辉。   “就凭你一人过去,他们肯放吗?”   “我对他们说,不可能两个人都过来,让他们先放了这几个人,十日之后,你自然会出现。那时候,使团的人都走远了。”   “他们若是不放呢?”   “如你所言,他们要的不过是你我,再说若是我去了,还没能把他们救出来,那我也尽力了。无论如何,试总要试一试的。”柴徵看向远方说道。   苏熠辉呼出一口浊气道:“我在战场上胜多败少,胜的时候大胜,败的时候小输,你知道为什么?”   柴徵看向她摇摇头。苏熠辉说道:“我会预判整个形势,有利的就冒险,不利的就保守些。这样才能最大程度地保存自己的实力。现在这个局面,胜率为零。我是不会去了。”   “只要是那些人能得以释放,我陷进去了,那也是一个人换了两百人的性命,这个胜率不小。”   “放屁,没有你和我两条人命,他们肯放,你做梦?”苏熠辉啐了他一口。   “你让我试试!”   “你走吧!我不去!”   “你是不用去,你还有家和孩子。去了干嘛?不划算!”柴徵说道,苏熠辉嗤笑道:“谢谢你如此贴心。”   “我先把给老将军的信写了,你帮我带给他。”柴徵从驴车里挖出了笔墨,边上小河里舀了一点水磨墨,提笔正在写着。   苏熠辉一记手刀将他打晕,抽出一根绳子将他捆了,晕地太猝不及防,柴徵的笔掉在了大腿上,一团墨迹在青灰的高丽袍服上晕开。   等柴徵醒来,已经被她扔在了驴车上,正在赶着驴车土坡:“干什么?放开我!”   “对于我来说完成老头子交给我的任务比什么都重要,我捆也要捆你回去,你回去了,我就能逍遥快活了!”苏熠辉笑着说道:“你最好不要给我乱动,否则有你苦头吃。咱们各自把各自的事情办完不挺好吗?”   “这是我自己的决定,跟你有关吗?苏熠辉,既然你当我是太子,要迎我回去……”柴徵话还没说完,嘴巴里就被苏熠辉塞了一块布,苏熠辉道:“给老子摆谱儿?你嫩了点!老子就当成你是一个货物,拎回去交差就好。”   干完这事儿,苏熠辉继续坐上车子,嘴巴里唱着:“像一棵,海草,海草随波飘摇,海草,海草浪花里舞蹈,海草,海草管它骇浪惊涛我有我乐逍遥人海啊 !茫茫啊!随波逐流浮浮沉沉……”   柴徵一路被捆着,说不出,动不了,只能被前面的这个混账的魔音荼毒,心里却是焦急万分。   走过一个土坡,日头已经偏离了正中央,这是过了正午,到了时间肚子就开始叫了起来,看了一眼后面的这个,心头叹息,看来不能巴望他干了,找到一处溪流,决定自己爬下来,用车子上的小铲子,刨了个坑儿,架上了灶头,舀起一锅子水,下锅,米上面铺了点肉干,生火煮饭。   柴徵看着她娴熟地动作,才知道自己被她给骗了,这个混账压根就是懒,其实她都会。苏熠辉盛起饭来,把柴徵拉了起来,拔出他嘴里的布道:“口水真多!吃饭了。”   “熠辉,你别拧了好不好?”柴徵逮着机会就劝说她,苏熠辉不管,直接拨拉饭到他嘴里,道:“吃!”一口接一口地喂,喂完了,想要拿那块布继续塞他嘴里,发现那块布都被口水沾湿了,她叹息中,柴徵说道:“你放了我,我真不值得你花那么大力气来救。”   “你是不值得我救,那么没脑子的傻子。你这是去送死,明白不?”苏熠辉问他。   “是!”他斩钉截铁的说道。   苏熠辉低头沉思,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选择,她实在没办法去强硬要求他服从自己的意志,解开他的绳索,道:“好吧,你走吧。”   柴徵看着她,才半个多月,与她相处,虽然她时常说着混不吝的话,却是一个顶顶靠谱的人。他哪里不知道她是为了他好,他也知道自己是傻,可没办法,他真就是傻。弯腰给她深深地作揖道:“苏贤弟,多谢你拼死相救之情,容我来生再报!”说完拉掉自己脸上的面具,脱下身上的高丽衣衫从板车上拿出一件圆领袍套上,伸腿就要往前走去。   苏熠辉叫了一声道:“既然打算去送死了,那些金银你也没用,还给我吧!我还能给你买壶酒,给你烧个纸钱祭奠一下。”   柴徵走回来,将之前苏熠辉给他的钱全部拿了出来,顺带还有靴筒里的一把匕首,也递给了她,对她说了一声:“多谢,保重!”   苏熠辉呼出一口气道:“神仙也救不了作死的货!”   说着就地收拾起了家什,坐上了驴车,接下去干嘛呢? 第23章   柴徵跑到山下,进了那个小镇找到那边看守的官差,站在墙壁面前的画像上,那可不就是吻合了八成吗?还有两成是金国的画师水平欠佳,画地丑了些,没有想到这个小镇居然能抓到人,也有人卡住了他的下巴问道:“你的同伙呢?”   “走了,几天前就和我分道扬镳了。”这是柴徵的回答,随便怎么再问,他也不再肯吐露一个字。   抓着一个依然是能邀功请赏的,众人将他捆了飞马送往上京,一路上柴徵被按在马上,颠簸地五脏六腑差不多快移位了,下马就吐,上马就恶心,到了上京城,见了那群人的上官,对着画像一看,居然像了十成。   等了一天,通报到上头,柴徵再次进入金国的宫里,书房里一个年轻的大汉坐在那里,上唇的八字胡,头上半光头,两边垂下两条小辫子,正是完颜兀著。听内侍报道:“殿下,周国的太子带到!”完颜兀著挥手示意带进来。   完颜兀著看见柴徵进来,没有以囚徒对之,而是站起来相迎接道:“柴贤弟,请坐!”   “竟然是三殿下在主持大局了!”柴徵说道。   “我父亲病重,国中自然需要有人主持大局。”完颜兀著笑着说道,柴徵恍然为什么他们这些日子能够走地顺顺当当,是因为龙虎斗,无暇顾及他们了。看来完颜家父子之前争斗应该是快速开局,又快速结局了。老少狼王之争看来是争出胜负了。   “殿下到处贴了榜文,说我是逃犯是何道理?另外殿下要杀掉使团所有人又是何道理?”柴徵坐下问道。   “柴贤弟,我也是没办法。父亲作为一国之君,被气地病入膏肓,如今已经不省人事。你们说是来和谈,最后闹地我们金国家国不安。我总要找你们要个说法。更何况我父亲当时说了,一定要为我二哥哥报仇。为人子女者总是要孝顺父母的不是吗?你们南朝的礼教也是素来如此教化。”完颜兀著说的好生有道理,要苏熠辉来说,那都是屁。杀了儿子那天都没气昏过去,这会子倒是气了。当然人家这次争斗,自然要把这个帽子扣给大周了,否则父子相争,总归不好听,完颜兀著是找了个好理由。   如此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柴徵微哂说道:“殿下,说的有些道理。只是杀使团这个事情我们南朝是干不出来的,也素来有两国相争不斩来使之说不是吗?”   完颜兀著说道:“杀使团这一招,不过是想要请出柴贤弟和小苏罢了!柴贤弟既然到了,小苏如今在何处?”   “我与他分道扬镳多日了,她应该是往回走了。只是,当初老国主可是让我们离开金国的,只扣留了涉及二太子一案的黄匡,为何如今又有了你这个理由?殿下不觉得这个理由实在站不住脚吗?”柴徵问他。   “这个也是顶不过朝臣们的吵吵嚷嚷,我之前也没有监过国,这方面经验不足。他们大部分人要求要处置,那我也只能依照大多数人的意思了。对了,听说在而下镇找来的柴贤弟,容我猜想一下,是不是小苏打算扮成高丽人走高丽这条路呢?”完颜兀著说道:“这小子一直鬼精地很,不过你已经被抓,估计她会换地方把?如今该改道了。”   柴徵惊于他对苏熠辉的了解,他笑着说道:“应该是吧!只是请殿下回答我之前的问题。”算是应下了。   完颜兀著说道:“柴贤弟,我对你没什么兴趣,小苏算的是气伤我父的元凶了,朝臣们一定要抓了他给我父报仇。你回来没什么用,你说这件事情该怎么办,你还是告诉我,小苏去了哪里为好,我派人去找。”   “殿下若是留下我,指不定苏将军会来救我?殿下要留那些人每日在这里还会浪费粮食,而我只有一个人,粮食用的少。”柴徵说道。   “听上去很有道理。”完颜兀著笑着说道:“那就按照柴贤弟说的办,以你为诱饵,咱们引引看小苏这只小狐狸会不会上钩?”   柴徵问道:“好,那殿下什么时候放走使团的人?”   完颜兀著也爽快道:“黄匡就留下了,这一个是我父亲指明一定要了他的命的,其他人就放了,如何?”   “如此多谢!”柴徵心里放宽,只要那些人走了就行了,他自己是无所谓的。   “我一直以为南朝人多软弱,柴贤弟也是不可多得的硬骨头啊!”   “那是殿下对南朝人了解不多罢了,南朝的读书人自有读书人的风骨。”柴徵笑着说道。   “确实,那么就请柴贤弟委屈几日,等苏熠辉自投罗网了?”   “行!”   完颜兀著将柴徵关押在宫里,每日好吃好喝地供着,偶尔还过来和柴徵谈天说地,到了第八天,完颜兀著说道:“我放了你们周朝使团的人,已经这么多天了,苏熠辉的毛都没见一根,这是怎么回事?”   “我说过苏将军已经离开了,你关押我不过是试试看他上不上勾,想来以他机敏,又识时务,所以就不打算来救我了,你说呢?”柴徵呵呵笑着说道,只要苏熠辉走了,他自己的生死真的不算是什么。   完颜兀著笑着说道:“我们试一试最后一招,若是他真的不来了,那我就把你给宰了,免得你浪费我的粮食,你说如何?”   “这倒是个好主意,只是怕要让你失望了。”柴徵带着淡淡笑容对着完颜兀著说,仿若在闲聊,完颜兀著这些年来一直以为苏熠辉这个混账乃是他们南朝少有的异数,没想到这个太子生死之间也是如此恬淡。   *   那一日,天空突然风云变幻,乌云密布,飘起了细细的雨丝,柴徵被人拉到了刑场,完颜兀著看着那个高台,上面竖着的一根桩子道:“我怕小苏看不清,所以把你挂高些,如何?”   “但凭殿下决断!”柴徵看着那根高高的柱子,脸色都没有变一下:“不过恐怕苏将军不会来了,不如殿下就趁早将我杀了也能省些力气。”。   “不必急在一时,以今日日落为限,若是苏熠辉不出现,柴贤弟,你就命断了!”完颜兀著笑着对他说。   “也行!”   柴徵被吊上柱子,挂在了上头,吊地高看得远,他也没看到苏熠辉的人影,心里将将要踏实一下,就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那是……   苏熠辉站在刑场外边,她这几天已经不知道妈卖批骂柴徵同时骂自己骂了多少回了。人为什么要不停地重复自己的错误?当年她知道自己不该去救那个煞笔的无国界医生,他要善良就去善良,别特么善良地连累别人不是?最后她去了,结果就是她在骂妈卖批中,挂了!   这一辈子还是这样,SB就是SB,他还当自己是个英雄,这会子挂在杆子上,好受了吧?   他也不是什么紫霞仙子,而自己也不是那个可以驾着五彩祥云去救他的至尊宝,一个人怎么能敌得过布下的天罗地网?但是她还是控制不住自己的腿,她还是就这么来了。这下要弄假成真了,苏熠辉真的要死了,她的养面首的寡妇梦就要破灭了。   苏熠辉看着灰蒙蒙的天空,被天上掉下来的一滴雨落在了眼睛里,如果再给她机会穿越,让她穿在一个平平淡淡的小门小户,做做小生意,不要跟家国联系在一起的那种,让她也享受一下岁月静好,负重前行的事情就交给别人去吧!   这个时候已经过了晌午,在晌午过后,大家吃过午饭,已经想要打瞌睡的时候,她出现在了刑场,扯开自己的外袍扔在地上,一身黑色劲装,腰上绑着她那闪亮亮的飞刀挂件。可惜没有太阳,否则可以亮瞎人眼,还没有等人反应过来,两把飞刀已经插入场内的两个护卫的右手的肩胛骨中。   等反应过来十几个人已经中了飞刀,右手,肩胛骨的位子,速度快得惊人,受了这样的伤,这几个人还想要参战,已经没有可能了。   此刻苏熠辉已经到了场中,她被团团围住,手里还是两把飞刀,她嘿嘿笑着,这是体会一把小李飞刀的感觉吗?飞刀银色的亮光出去,前面的两人再次中了肩胛骨。   完颜兀著呵呵一笑道:“苏熠辉!你还是来了!”他还真是好耐心,居然没有离开,也不知道吃过饭了没有,在刑场里搭了个台子,等着她。   上面的柴徵大喊:“你来干什么?”   苏熠辉仰头看他骂了一声:“你个傻逼!你真特么是个傻逼!害人的傻逼!”连连破口大骂。   谁也没想到这哥们过来不是骂敌人,而是骂自己人,完颜兀著说道:“柴贤弟,看起来还是我了解小苏。你其实一直以为她会放弃你,但是他看上去精明,实际上挺蠢的!”   “兀著兄,摆下这么大的阵势想干什么?让你们全金国人都知道,你们皇族是如此无耻吗?连个赌都输不起?”苏熠辉边问完颜兀著边解下腰上的绑袋,她的挂件如今全部都已经甩出去了,这个东西就是累赘了。   “瞧瞧这话说地,那一天你说我父亲,说当时他去辽国下棋的事情,辽主要面子,放了他,最后灭国了。脸面这个事情,该要的时候就要要,不能要的时候就该及时扔了。你这样的人,要么为我所用,要么就毁个干净。既然你身上有那么点风骨,哥哥我就成全你,今日战死在这里,也不枉了你一代战将之名了。”完颜兀著说着。   苏熠辉笑着道:“哥哥每一句话说得都好有道理,我不得不佩服。只是我这样的人对于金国是该死,上面挂着的这只傻鸟,能不能就给弟弟我扔回去?这货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要了又杀用?”   “这个事情,看看你能不能侥幸地将他救走,放他走,是不可能了!”完颜兀著说道:“怎么样,小苏,这些可不是完颜无弃弄来的假把式,我也不会如完颜无弃那样还要什么脸,就那么多人打你一个如何?”   “好,这样的不要脸的方式,才是我的完颜哥哥!就这么办!”苏熠辉知道跟完颜兀著此刻谈什么都没用了,聊完了就干吧!抽出背后的刀。   在场的都是完颜兀著手下的一把好手,里面有好多跟苏熠辉一起作战过,所以完全不敢轻视这个年轻人,一个个都虎视眈眈地看着苏熠辉。   苏熠辉笑着勾了勾手道:“别客气,上!”笑地云淡风轻,说着刀已经翻出银色的浪花,红色的鲜血激荡的喷出。就是一个字“杀”!冲上来的第一批已经有人倒下,一把砍刀过来苏熠辉格挡之间火化四溅。   荡开了前面的刀客,长、枪已经刺到,翻身飞跃而起,一脚踢开,在场的人很少见到这样的场面,中间的年轻人爆发力之强,身手之敏捷,完全没有什么顾忌,几乎只有攻,没有守,反而因为这样的气势,倒是让她给压制住了,一下子场上原本应该速战速决,倒是随着倒下的人越来越多,显得应该有那么点变数了。   作者有话要说:  英雄模式开启了。   苏熠辉:我为什么要来救这个傻逼?   柴徵:为了总有一天,你能认识到自己是个女的。   苏熠辉:你怎么不说你是个女的? 第24章   完颜兀著眼看形势不对,自己从高台上走了下来,手上提了大刀道:“你们给我打配合,我来!”   被血染了身上袍服的苏熠辉看向完颜兀著笑着说道:“哥哥,今儿要跟我来一回生死较量?”   “没跟你试过一回,总要来试试,小子,使出你的全力!”话出口,完颜兀著的刀已经劈到,苏熠辉运力抵抗,嘿嘿一笑,火光四溅中两人分开。   也不知是谁先冲过去,再次打在了一起,银亮的刀光,飞快的身形,让人不知道该怎么配合完颜兀著,天下武功唯快不破,还是真理。   两人过招让人眼花缭乱,在场的好手,若不是今日说要把苏熠辉给逮住,恐怕早就大声喝彩叫好了。苏熠辉发现一个有趣的事情,围攻她的人还是不敢对着她痛下杀手,看来完颜兀著没有想要她的命,这就好,那就是一条出路。   光脚的不怕穿鞋,如此她豁出去的打法反而倒是为她占了上风,完颜兀著被她的快攻下渐渐的有些力不从心,他吼道:“生死不论,给我杀!”   苏熠辉叫了一声:“卧槽!”这特么这才是来真的啊!?她刚才可是已经拼了全力了。   围攻的人开始不计生死地冲上来,双拳对上四腿没问题,也许十条腿也行,但是人家是人海战术,这么多人对付她一个人,饶是如此,她还是坚持了个把时辰,场地上伤的人越来越多,没有人相信,就这么一个人,金国已经出了不少的好手,居然还让她坚持到了现在,她的刀早已卷了刃,她的手腕已经发麻,胳膊和后背也受了伤,伤口加上体力不支,她渐渐露出了疲态。一个失手,刀落在了地上,苏熠辉被人团团围住,刀架在了脖子里……   苏熠辉被按在了地上,完颜兀著看着地上的受伤的人,见苏熠辉那开了颜料铺子的脸看向完颜兀著笑了笑,转头看向满场的狼藉,道:“给我拖回去,关起来!”   完颜兀著下面的人,仰头看了看挂在杆子上的柴徵,柴徵在上面足足看了这么久,看着她终于不敌渐渐地倒地,许是天上的雨太大,汇集在他脸上,成了水珠挂了下来。   “殿下,周国太子杀了还是放了!”   “一起关了!”完颜兀著仰头看了看柴徵,转头道。   柴徵一起进了金国的大牢,两人被双手撑开地绑在架子上,苏熠辉总觉得自己这是拍电影呢!很有仪式感!最好还来一个带着奸笑的人,捏着她的下巴,就更完美了。想着嘿嘿笑出了声,可身上的疼不是骗人的,才震动胸腔就扯得疼地要死要活。   完颜兀著寒着脸进来说道:“小苏,不赖啊!一个人对战这么多人,折了我这么许多的好手!”   苏熠辉笑着说道:“要活命,总要使出吃奶的力气不是?”只是这样的笑容太可怖,满脸血污已经遮掩了原来俊俏的容颜。   完颜兀著看着她的惨相,想着今日折损的那些下属,说道:“还能贫嘴?看来还有力气,给我打!”苏熠辉内心一声妈卖批,他怎么那么狠?   拳脚开始招呼在苏熠辉的身上,她本就不支的体力,已经承受不起这样的拳脚,连连闷哼出声,咬着的唇边,不叫出来。   旁边的柴徵,看着她被拳脚相加,心里顿觉揪心万分,他这一辈子,虽然贵为皇嫡子,皇太子,但是真心爱他疼他的唯有自己的母后,这个人的出现,自己于她不过是一个目标任务,但是为了这个目标任务,现在她拼了自己的命,他可不认为她会把效忠二字看的那么重……   终于她开口道:“疼啊!要死了!”松开了唇,被咬破的地方血流了出来。   完颜兀著笑着钳着她的下巴任由着她唇上的血挂到他的虎口上道:“这会子知道疼了?刚才的英雄气概呢?”苏熠辉,内心泛起:卧槽,太特么标准了。这是拍抗战神剧吗?按照剧本她该抵死不从吗?   完颜兀著看着她鼻青脸肿的样子顿时觉得无趣,很无趣。他转身坐在椅子里对着苏熠辉说道:“最后一次机会,留在金国,你我还是兄弟。”   苏熠辉看出去眼前混杂着血雾,她看向完颜兀著有些模糊,不过那张脸上还挂着笑,对完颜兀著说道:“哥哥,咱俩什么时候不是……兄弟?”   完颜兀著被她的这一声哥哥,弄得心头大震,看着她虚弱至此的样子,和平日跳脱张扬的活宝样子完全不同,她一直说他们之间有家国之别,但是她一直叫他一声:“哥哥!”   压下心头的不忍,他沉声问道:“你愿意留下?”   “留下,是叛国!这个作为大周的人,我做不出来。这个是我作为一个军人,一个大周人的操守。你是我兄弟,这一点也从来没变。我说过……”苏熠辉喘气道:“兄弟之间没有家国之别。无论怎么样,我都叫你一声,哥哥!”她依然拒绝了留在金国的要求,看着完颜兀著撇过头去。她继续喘气道:“哥哥,弟弟还是求你一件事。”   看着完颜兀著站了起来,背过身去,他说:“你说!”   “哥哥,我疼!求哥哥给……我一个痛快!”苏熠辉说着这话的时候,带着鼻音。完颜兀著的牙咬地咯咯响。   柴徵听到她的这一声求人,万分懊悔自己的决定,那两百多条人命,在此刻是比不上她苏熠辉。他叫道道:“熠辉!”苏熠辉没有理睬他。   “哥哥,求你!”苏熠辉对完颜兀著说道:“站在……你的立场,你该杀我的。我真得撑不下去了。”   她对家国忠,但是在他面前不过是他的一个异姓兄弟,是那个无赖的小子,完颜兀著与自己的亲兄弟情分淡薄,但是对着这个小子一直是存在当成自己的小弟弟一样看待。以前一起联合打仗的间隙,这个混不吝的东西,蹿到他面前叫她一声:“完颜兄!来来一起陪我喝口酒,来来一起吃个点心。”   偶尔不三不四的时候叫上一声:“哥哥哎,你这是做什么?生个毛气啊,你一生气,往那里一蹲,身上还披着貂皮,那活脱脱的就是只黑熊精啊!”   “哥哥,等以后太平了,我带你去江南,吃江南的鲈鱼,看烟雨之中姑苏。可好?”   “……”   这会儿又听见苏熠辉说:“只愿来生,我真的能成为你的亲弟弟,哪怕长在猎户之家,也是你打猎,你打鱼!”   完颜兀著闷着声问道:“我打猎,我打鱼,你干什么?”   “我是你弟……弟,你……养我啊!我吃你的,用你的!”苏熠辉喘着气理所当然地说道,“哥,等我死了,祭拜我的时候不能小气,我要红烧熊掌!”   听到这里,他无法忍受地转过身,却看见苏熠辉闭上了眼睛,眼角滑下了眼泪道:“哥哥,动手吧!”   完颜兀著眼眶子发热,伸出蒲团大手,用拇指给苏熠辉抹去眼角的泪,道:“来人,放开他!”绳索一解开,苏熠辉整个身体往下滑。完颜兀著扶着她说:“撑着点!给你治伤去?”   “你不杀我了?”苏熠辉勉强睁开眼。   “我会后悔的!”完颜兀著说道,说归说,一把将她抱起,她睁眼看见上头的完颜兀著,龇牙咧嘴的说道:“你轻点行不行?我疼地要死了!”心里叫道:靠,公主抱!没想到自己还能有这么个待遇。   “知道疼,还自己闯进来,那股子机敏劲儿呢?”   “还不是那傻逼?”苏熠辉说道:“哥,既然你不弄死我了,那货色就是个买羊腿搭给你的羊腰子,不如也放了?”   “得寸进尺了!”   “谁叫你是我哥呢?”苏熠辉揪住他的衣襟说道,被这么一张开了染坊的脸看着,还是自己让打的,完颜兀著突然之间再也硬不起心肠来了,命令道:“放了!”   柴徵被放了下来,他想要冲到前面来,脚却是软了,再站起来,冲过来叫道:“熠辉!”   被完颜兀著公主抱的苏熠辉睁开眼睛骂了一声:“傻……逼!”   一步步往外走,苏熠辉道:“我……疼!”   “忍忍,要不给我说个笑话你就会好些!”   苏熠辉睁开眼睛看着他说:“让我想想……我小时候我娘给我讲了个故事,她说从前有位公主,被巫婆诅咒,整个王国陷入了沉睡,包括这位公主。想要唤醒公主必须有一位勇士披荆斩棘,杀死守护城堡的恶龙。就这样过了一百年,终于有一位像你这样的勇士,杀死了恶龙,冲上了城堡,然后他要吻醒公主,你知道怎么样吗?”靠着转移注意力疼地略微感觉上好了些。   “怎么样?”   “那公主已经沉睡了一百年,一百年啊!身上积了多少的灰吗?所以那个勇士碰了一鼻子灰。这个姑娘叫灰姑娘。”   被她这么一说,完颜兀著笑出了声,震动之下,苏熠辉叫出声道:“疼啊!”   完颜兀著呸了一声道:“混球!” 第25章   完颜兀著带着苏熠辉回了自己府中,将她安置客房,看她一身血污,浑身是伤,要安排人来给她擦洗,她一指柴徵道:“让他给我擦!小姑娘家家的看见那些伤口会吓坏的。”   苏熠辉可不敢让其他人沾她的身体,这个时候随时随地都会暴露,可自己现在跟瘫痪没区别,怎么办?只有相害相权了!柴徵给他擦,万一要是败露了,好歹两人还是一条战线上,他好歹给瞒一下,最多按照这个人有点愣的思路,会提出要娶了她,那就是另外一说了。   完颜兀著转头对着柴徵说道:“那你来吧!等下太医过来。”   “不用了,给我找点金创药过来,等会儿,我让他给我擦就行了。身体里面,我等下开个药方,你让人给我去抓药。”伤地多了,也就琢磨出了一套规律来,反正就这么几个方子。   “也行!”完颜兀著知道大多将军喜欢用自己贴身的医生,不喜欢其他人给自己看病是有道理的,更何况这里的医生算是她敌对国的了。完颜兀著手头还有事情,横竖自己没有狠下心去弄死她,他摇了摇头走了出去。   “熠辉!”柴徵到床边。   “你别跟我说话。”苏熠辉想要转头去扯着伤口,嘶嘶喊疼,索性白了他一眼,才算作罢。   歇了一会儿,浑身的骨头架子都快散架了,越发难受地紧,苏熠辉咬着牙,呜呜地叫,柴徵目不转睛地盯着她,自然发现她的不正常,他叫道:“要不要我帮你干点什么?”   “干你个头啊!去拿纸笔,开个药方,我说你写就行了,等下给我熬了我喝!”苏熠辉将那个方子报了出来,手腕却被柴徵给扣住了,他仔细地搭脉,苏熠辉生怕他知道个什么,道:“干什么,这是我们家军医的独家秘方!”   “我给你加减一下,你的脉象不似寻常男子,倒是有些弱,看上去,可能今天打地太厉害了。”听他这么说苏熠辉知道他没瞧出来,道:“弱你个头啊,让你被奏成这样就不是弱了而是要死了。”   “疼死我了!”这个时候,侍女拿了金创药进来,她琢磨着,这事情该怎么干?换衣服该怎么换?   苏熠辉继续嘶嘶地叫疼,柴徵听着她的叫声,心里打颤,等着侍女进来,放下水,要过来伺候,苏熠辉挥挥手,让侍女走,她看向柴徵说:“你帮我。”   柴徵忙点头,这个时候他哪有什么不应允的,立刻说道:“好!”横竖都是他的错。   苏熠辉也不知道自己胸前的那一块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她用尽力气要翻过身去,柴徵忙说:“你别动,我来!”   说着帮她翻了过去,趴着,柴徵看着就算是中衣上也是大片大片的鲜血,不禁红了眼,他说道:“要不是我!”   “别废话,这个结果已经是好的了,老子赌兀著兄会心软,还真是。若换成是我,定然不会放过今天这样的机会。拿剪子,把衣服剪开!帮我背上擦一擦!”   “好!”   剪开了衣衫,才看见翻卷的皮肉,柴徵给她一点点地将血污擦了,一盆一盆的水换着,倒上了金创药。拿了白布给他蒙上。   柴徵说道:“要不前面再擦擦?”   “翻不过身来,扯得太疼,你帮我把腿上,略微擦擦就行了!”翻过来就怕穿帮了。   用剪子剪开她的裤管,剩下里面的亵裤,柴徵看着上面被打的青紫一片的伤痕,却听苏熠辉说道:“哥们,羡慕吧,老子的皮肤细腻吧?”   柴徵心思向来极正,哪里会有这样的邪念,帮她边擦边说:“你方才叫他哥哥是让他心软?”   “我赌他对我还是念着情分!”   “所以你是故意被擒的?”   “那倒不是,我也是撑到了极限,实在没力气,我都觉得自己立马就要没命了。”苏熠辉说道,感觉到他在给她擦侧面,忙说道:“别擦了,上次给你摸的是假的,你这么一来就摸真的了,老子还是喜欢我家娘子,你别胡来。把衣衫给我抽了就得了,让我就这么睡了吧!”   被她这么一说,柴徵原本要帮她擦腋下的手停了下来说道:“可这床上都是血。”   “你就当是我生孩子了行不?”苏熠辉半合着眼睛道。她真是什么都张口就来,完全不避讳。   “我家娘子肚子已经五个月大了吧?”苏熠辉说道,他说:“就算能顺顺当当地回去,我身上的伤好,能坐车没有大半个月是不行的,再加上两个月的路程,最快也要到十月中,十月底了,不知道赶不赶地上她生孩子。”   听着她这么闭上眼睛喃喃自语,柴徵觉得自己实在对她不起,如果不是他,她应该能顺顺当当地回去看她的孩子出生吧?柴徵呐呐地说了声:“是我愧对于你!”   苏熠辉睁开了一只眼,扯了一抹笑容道:“傻子!算了,已经这样了,就不要多想了,帮我盖上被子,放下帐子,我要睡觉,等药好了叫我。”世上没有后悔药,她自己还特么后悔呢!   “我就在外面,要什么跟我说就是了!”   “知道了!”苏熠辉这才闭上眼睛呼啦啦地开始睡觉。   苏熠辉这才闭上眼睛好好地睡了一觉,醒来的时候感觉浑身上下热地厉害,喉咙开始又干又渴,喊:“水!”   柴徵是个规矩人,他几次掀开帐子看她睡的沉实,就没来打扰她。   帐子被掀起,柴徵的脸出现在她的眼前问道:“醒了!我给你拿水!”   趴着喝水,一边喝一边漏,一边漏一边喝,反正就这么了她现在不敢翻过来,方才摸了一下,硅胶已经破了。   “给我拿身干净的内衫过来,我要穿!”   “我帮你!”柴徵说道。   “闭嘴,帮我干什么?想摸老子的胸吗?”苏熠辉瞪了他一眼,柴徵被她这么一说,想起那一晚,脸刷地红了起来,道:“那不是假的吗?”   “难道你今天想摸真的?”   柴徵知她不着调的时候多,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吧!总归是自己欠了她的,随了她的兴就好。   帮她拿了衣衫过来,她让他放下了帐子,一般咬牙扯着穿衣衫,一边说:“给老子绞快热毛巾过来,老子被人捶到胸了,都肿成小笼包了,疼死个人了。”   苏熠辉心里苦,他在军中的时候,自有家里军医,边城那里还有个贴身婢女,哪里要像现在这样伤成这样扯着自己的伤口擦前边儿。   柴徵掀开帐子把热手巾递给她,柴徵以为她怕自己看她,笑话她,所以站在了外边,有帐子当着,她拿着手巾擦了身前,这才勉勉强强套上了衣衫,给自己的衣襟打上一个结,心思一下子放宽,其他的就凭她的诓骗技巧就够用了,不得不感叹,柴徵就是个老实人。   “过来,给我腰上绑一下。”苏熠辉叫道。   听见她叫,柴徵进来,拿了绑带,给她看了看伤口再绑了腰,贴近她身体的时候,刚好贴在她的脸上,她叫道:“疼死了。”   柴徵却是拿手贴着她的头,额头滚烫,道:“你发烧了!”   苏熠辉有些昏昏沉沉说:“嗯,觉得浑身酸痛。”说着又闭眼了。柴徵又执起她的手,要搭脉,被苏熠辉抽了手道:“蒲公英和地丁之类的清热解毒的药,熬一些,喝了就好。刚才的方子里也有,再加量就好。”   “还是叫大夫吧!”   “不要,我的身体中过毒,若是让人知道,以后针对我下毒,就麻烦了。能活命了,就不要多事。”苏熠辉只能继续诓骗,柴徵呐呐道:“难怪脉象奇特。”   苏熠辉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日中午,她是不知道完颜兀著几次想要找人来给她看看,都被柴徵给挡了,他觉得苏熠辉说的话太对了,不能在她还没有醒的时候,擅自替她做决定,到时候害了她也未可知。   “醒了?还真是烧退了。”柴徵这才放心,想着,她倒是知道自己的身体的。   苏熠辉叫一声道:“我要吃饭。”   搬了小桌子在她床上一碗白粥,几个配粥的小菜,她抬头问道:“把他们三太子叫过来!”   完颜兀著正好刚刚踏进来问道:“怎么了?”   “说好的熊掌呢?说好的烧鹿尾呢?”   “你怎么说话的,你这是阶下囚吗?你比我还大爷!”刚好完颜兀著踏进屋里来。   “完颜兀著,我草你大爷的,我快被你打死了,你就不能赏我顿好的!”苏熠辉侧过头去看完颜兀著,脸上是干净了,淤青还没有退。看上去,真是一言难尽。   完颜兀著被她骂地不明不白,问道:“你一个阶下囚,还想吃啥?挑三拣四的,像话吗?”   等他过来一看,桌上的东西如此寡淡,知道这货极重口腹之欲,又问道:“谁给你吃这些的,当你是只羊啊!”   “你看看,吃这些,要我死啊!你王府里就穷成这样了,连口肉都不给了?”   “这就要你死了?我调那么多人打你,看来是错了。直接每天给你喂草得了。”完颜兀著叫道:“来人!”   人一进来,完颜兀著问道:“想吃什么,报!”   苏熠辉想了一下张口:“红烧熊掌,烤鹿肉,炖鲤鱼……”   “不行,刚刚烧退,不能吃这些。”柴徵说道:“你这不是胡闹吗?鲤鱼是发物,鹿肉大热,熊掌不好克化。”   “柴徵,我上辈子不记得欠过你钱没还,你这是故意整我呢,滚一边儿去!”苏熠辉叫道。   侍女站在那里看着完颜兀著,完颜兀著道:“那个熊掌不好炖,算了。其他的都去做了,另外再做个肘子过来,再炸一盘知了过来。另外给弄壶高粱酒过来。”   苏熠辉这才高兴道:“还是哥哥对我好!”   “完颜兄,不可,她这伤还没好你任由她胡闹那是烈火浇油,对她身体不好。”柴徵说道。   “嗯!”完颜兀著是应了一声,但是没有说要撤那些菜,只是坐在那里跟苏熠辉说:“咱们说说看,接下去的打算!”   “你说?”苏熠辉饶有兴致,她可不觉得这兄弟会直接放了他们。   “从此,你囚禁在金国。好吃好喝供着你!”完颜兀著说道。   苏熠辉仰头看着床顶道:“我不知道该怎么回你,但是这个决定已经是你对我最宽厚的处理了。可是我家娘子就要生孩子了。”她说着的时候,睁着眼睛,眼角泪水滑落,道:“算了,哥哥这样对我,多谢!”   “我帮你去把弟妹接过来?”完颜兀著看她想家人就提议道。   “不用了,就让我一个人在这里好了。她是赵家人,哪里适合来这里?再说我一个人当囚徒就行了,你还弄一堆人来陪我,有意思吗?”苏熠辉说道。   “那行,就这样决定了。等我南定之后,我带你去江南!”完颜兀著毫不避讳说出他的目的。。   苏熠辉问他:“那他呢?”   “如今我有了最好的理由,比我们之前想要用的他逃跑这个理由好了千百倍,他就不用走了。既然他能伺候你,以后就让他陪着你,也不枉了你那一句买羊腿送的羊腰子。”完颜兀著对着苏熠辉说道,柴徵脸色都没有变。   柴徵问道:“你什么时候对大周宣战?”   “等我父亲的葬礼举行之后。”   “你父亲死了?”   “没有,不过快了,也就这几日了!”完颜兀著说这句话的时候,好似在聊着家常。   苏熠辉扯着嘴角道:“恭喜!”天底下大约只有她这样,人家爹快死了她还祝贺他。   “这件事,还是你成全的,不是吗?”完颜兀著说道。   “是啊!”苏熠辉说道:“原本不过是想把完颜无弃弄地丢了继承权,没想到,最后倒是你直接上了皇位。哥哥,好厉害!”说着还拍了拍手。   “小苏,如你所说,以后哥哥我打猎,哥哥我打鱼。你只要吃肉吃鱼就好,你就是我的小弟弟。哥哥我养着你!”完颜兀著说道。   “我能说不好吗?”苏熠辉呼出一口气无奈地说道,他肯放过她性命已经是最大的退让,先打感情牌再说,反正她需要时间养伤。 第26章   过了一会儿,侍女拿着菜过来,完颜兀著让侍女将菜放在桌子上,而不是她的小板桌上。苏熠辉瞪着眼问道:“这是什么意思?”   “你吃不了,我能吃啊!让你来闻闻味道。你看,哥哥我对你好不?”说着完颜兀著坐下来,叫柴徵道:“柴贤弟,你坐下,一起吃!”   “卧槽,完颜兀著,不带这样的!”苏熠辉怒道。   “有本事你下来啊!”   “你个混蛋,我娘不让我跟你玩!”说着苏熠辉把桌上筷子扔在了地上,对着柴徵说道:“扶我去茅房!”   “你要干嘛?”   “就兴你们吃饭,不兴我去茅房?”苏熠辉笑着说道。   完颜兀著被她的粗俗给惊呆了,停下筷子,骂了声:“草!”   柴徵过来扶着她,她把走一步,停一停,柴徵问她:“你行不?”   “要不你抱我?”苏熠辉说道。   柴徵弯腰抱起她,苏熠辉这是第二次被男人公主抱了,道:“小样儿!你这力气还挺大的吗?”   完颜兀著看着两人出了房间,他也不再吃了,走出房间。   茅房离着房间有段距离,苏熠辉看着柴徵可谓小眼瞪大眼,她的眼睛还是肿的。柴徵说道:“看来我们被软禁了!”   “反正是软禁,有饭吃就好,先养伤!”苏熠辉冷哼一声道:“生死看淡了吗?”   “你说呢?”   她笑着道:“那就干!圈养老子?这个主意不错,但是实施起来太难。”   “你很沉啊!”   “废话,一身腱子肉,能不沉吗?”苏熠辉说道。   到了茅房外边,柴徵将她放下,苏熠辉挪着进去,柴徵问道:“要我帮忙吗?”   “脱裤子的事情,还是我自己来吧!你恐怕要回去给我拿两张纸了。”   柴徵没想到她上茅坑连纸都不拿,等他匆忙回去,苏熠辉已经速战速决,等他来的时候看见她已经站在茅坑门外,道:“我拿纸了,在手里居然还让你去拿。”抱歉地说了一句。   回到屋子里,柴徵打了水给她洗手,苏熠辉说道:“这几日,你帮我多留意,这个院子里哪些人是可以出去的,哪些人只是在这个院子里活动。”   “你要做什么?”   “准备跑路啊!”苏熠辉说道。   如此一来,管他外面是什么情况,她该睡就睡,靠着睡和吃,身上的伤快速转好,清晨醒来,发现自己特么身上一阵暖流,她暗骂一声:“草!”这个月是已经失血那么多了,大姨妈居然还要光顾,有没有天理?   她站起来下地打算披件衣服进茅房,刚好柴徵进来,被他看见道:“熠辉,你怎么流血了?”   苏熠辉看着,笑着说道:“我是个女人,我来月信了!”   “你要是女人,那我更是女人了。”柴徵尝试着说笑话,怎么可能相信,她是女人?女人成她这样,这个世界还不翻了个个儿?   苏熠辉没有办法,很是无奈地说道:“老子痔疮犯了,疼死了!”看吧!要她怎么穿帮?她都实话实说了,也没人相信啊!   “叫你整天吃鹿肉,鹿肉大热,你虚不受补,这下坏事儿了吧?”   “嗯,坏事了!”苏熠辉说着,披了衣衫进了茅房……   苏熠辉坐在院子里,如今她活动的空间就是这个院子,井底之蛙就是说的像她这样的人,抬头看着蓝蓝的天空。她听说完颜乞力死了,这位国主也是风云之中的一代雄主,从被辽国一直压迫,到建立金国,然后灭辽,让大周瑟瑟发抖。但是再强悍的人抵不过生死轮回,他的这个死估计很有故事。到底是什么故事,她在这个院子里是不知道了。   “苏大爷,您要坐一会儿吗?我给您搬个椅子去!”   这个年纪被人叫大爷,怎么说呢?也许她显老吧?她转过头去看到一个姑娘,叫道:“琪琪格啊?不是说回家去了吗?这么快就回来了?”   “嗯,我哥没事了!”   “是吗?那就好!”   那姑娘给她搬来一把椅子,苏熠辉坐了下来,小姑娘又进去泡了杯热茶塞给苏熠辉道:“您喝口茶!”   “小姑娘,你今日怎么这么客气啊?昨日怕不是回去相看小伙子了?找了个哥哥伤了做借口,这样可不好。”苏熠辉呵呵笑着说道。   “爷,您胡说什么。是哥哥让我要好好服侍您,说您是个好人。”   “你哥哥是谁?我认识他?”苏熠辉开始回想起金国认识的人,难道是哪个的妹妹。   琪琪格说:“您不认识他。他说,昨日灵堂上多曾造反,死了很多人。那都是金国的同胞,互相残杀。但是那一日,您在刑场,哪怕您是周国人,你的飞刀出手,不过是让那些人伤了手,没有办法攻击您,那天伤地多,死的少”   “我是去救人的,不是去杀人的。能少杀一个就少杀一个。对吧?”苏熠辉笑着问道:“你们老国主驾崩了吗?我都不知道!”   “驾崩?”   苏熠辉还是按照大周的思维,国主死要叫驾崩,这里还没这些规矩,她补了一句道:“就是死了。”   “死了四天了!”小姑娘说道。   想来她也不可能知道完颜乞力怎么死的,这种问题问了还倒是显得她特别去探听什么。她问道:“你哥哥怎么受伤的,怎么会灵堂上出这种事情?”   这个时候柴徵走了过来站在苏熠辉的身边听那小姑娘说昨日的故事,通过问答,苏熠辉大致总结出了昨日发生的事情。   完颜兀著在灵前,这么一个猛如高山的男人,哭地死去活来。哭完,他抹了抹脸,讲一句,他家老头子喜欢多罗大妃一辈子了,不如下去陪着老头子吧?也算是全了她的情谊。   多罗大妃的弟弟,金国的丞相,完颜无弃的那个铁杆子舅舅,坑完颜兀著从不手软的哥们,蹦跳出来帮着姐姐,说完颜兀著是个篡权夺位的小人,说他没有资格继承皇位,皇位应该是完颜无弃的儿子来继承。   完颜兀著笑喷了说,就完颜无弃那个丢了国格,气死了老爹的人也配提皇位?还他的儿子,你丫的脑子有没有进水。同时脑子进水的还有多罗大妃前夫生的一个儿子,也跳出来说要让完颜无弃的儿子继位。   这还不算,完颜乞力还有一个妃子,是蒙古部落的公主,生了一个儿子,如今七八岁,长得机灵顽皮,都说跟完颜乞力小时候一模一样,这不也被扯出来说,母族高贵,又像足了先帝,应该他继承皇位。这特么简直就是大玉儿的翻版吗?可惜完颜兀著不是那多尔衮。   然后完颜兀著,看着她,觉得既然长得如此可人和大妃一起下去陪陪他爹?这个提议出来,多曾看不下去了,一定要教训教训这个不知好歹的东西,呼啦啦拉出了一堆的号称的勇士,要在灵前动刀枪。   完颜兀著索性就来了一个大杀四方,一股劲儿把几个人索性一起干掉了,昨天血溅灵堂,演了一出金国版本的玄武门,不该杀的,该杀的全干掉了,那股子狠劲儿,老乞力的N个儿子,从八个月到十八岁,全部下去陪他们的父亲,他让完颜乞力的继承人只剩下了他一个。   苏熠辉仰头看着站在那里的柴徵说道:“看到了吧?这哥们才叫果决?宁愿杀过头,也不要留后患。”   柴徵低着头思索,他说:“看来我真的不适合那个位子。心太软,没决断。”   苏熠辉呵呵一笑道:“这个?怎么说呢,千古厉害的皇帝很多,当然大部分特别厉害的,都是杀伐果决的,比如汉武唐宗这样的。但是你家祖宗牌位里的仁宗皇帝,你不觉得他是个特别厉害的皇帝?”   “仁宗皇帝被评千古第一的仁君,他驾崩之时,连城门口的乞儿都悲戚,辽国国主,听闻噩耗,在辽国为他立下了衣冠冢,为了能祭奠他。”柴徵说道:“我一直以为天下需要这样的皇帝。”   “天下当然需要这样的皇帝。哪一个皇帝能够做到他这样严以律己,宽以待人?想吃羊肉汤却不说,只是怕他今天想吃这个了天下为此奔忙,一碗蛤蜊因为要千里迢迢而来,他也不肯吃,因为浪费民生。”苏熠辉回想起史书上记载的。   “他自我约束,明明大权在握,却分权于宰执,他那一朝的大相公那个个都是出了名的厉害。”柴徵说道:“我一直在想,这样的朝政才是清明的,而不是依靠着皇帝一个人,比如唐明皇就是前面英明,到后边如换了一个人似的,唐朝由兴盛转向衰亡。”   “对啊,包青天、寇相、文正公,还有千古第一科举修罗场,八位文坛大家、九位宰相。那真是人才荟萃,大小萝卜齐聚。”牛逼的人到底是牛逼的,比如包拯,比如寇准还有范仲淹、王安石,包括从文化名人,美食达人的苏东坡,他们无论在大周还是大宋都是厉害角儿。   苏熠辉说道:“汉中的老秀才发了牢骚,说大不了反了,若是放在别的朝里,老早就凌迟处死了,他那里呢?一句话老秀才想要做官,给了他一个小官做。哪怕是反对朝廷的话,他都愿意倾听和分辨。在他的治下整个大周得到了休养生息,如今汴京城的盛况泰半是他的功劳。”   作者有话要说:  女主:我脱了马甲,快看!   男主默默地给她穿上了。 第27章   柴徵看向她,没想她知道地那么多,苏熠辉拍了拍他的手道:“可见宽厚不是一个坏事,但是宽厚君主对于一个动荡的年代来说,却可能是一个很大的缺点。你本心仁厚真的不是个坏事,但是局势摆在这里,该硬还得硬起心肠不是?我们保持本心,对民生怜惜,我们也要学会坚强,懂得取舍。我未曾怪过你,这件事情,你算不得做错,只是每个人的取舍不同。我若是不来救你,你定然也能理解不是吗?”   苏熠辉自己也干过很多这样的傻事,有时候人哪里事事都能按照理智去做,他是个笨蛋,她又何尝不是一个笨蛋?他们俩性格看似差异很大,实际上却是大方向上空前一致。   柴徵看着覆在他手上的那一只手,透着温暖,让他心中滚烫不已,他想要道歉,不求原谅,只是真的觉得对她不起,但是她说:“未曾怪过你。”   “熠辉!”,柴徵觉得自己这些年受过的那些苦,都值了,一辈子能有这样一个知己,夫复何求?   却见,苏熠辉用她贱兮兮的表情问道“我有个问题?”   “什么!”   “你们家的祖宗一直喜欢人.妻,比如郭太、祖的柴皇后,高宗皇帝与小周后,你家这位仁宗的李贵妃,也是个寡妇,你看,你们家的厉害的祖宗都喜欢人.妻,等咱回去了,先甭管自己厉不厉害,也搞个人怕.妻试试?至少跟你们厉害的祖宗靠齐。”苏熠辉还嘿嘿一笑。   柴徵脸刷地通红道:“苏熠辉,你能不能正经些。”   “你们赵家有喜欢熟女的传统,其实熟女没啥不好,尤其是你这种童子鸡,搞个处子大家都累,不如让大姐姐好好的调.教调个.教你……”苏熠辉越说越不像话,柴徵简直没有办法听下去了。   幸好完颜兀著的出现,化解了这个尴尬,完颜兀著问道:“在聊什么呢?”   “我在说什么样的女人更带劲儿。”   “想要女人了?你要我们大金的?大周的?还是高丽的?想要怎么样的,都可以。只要说一声就可以了。”完颜兀著说道。   苏熠辉却看见他身后带着两个结实的大汉,问道:“完颜兄,你这是打算去摔跤啊!带着这么两个哥们?”   完颜兀著笑了一声道:“是伺候你的!”   “伺候个鬼啊!这样的汉子来伺候我?就算我是个断袖,也消受不起这样的块头啊!”苏熠辉继续口没遮拦。   完颜兀著被她给气笑了说道:“谁敢弄你?想要弄你的,被你害死了。走吧!”   “上哪儿去啊?”,一边问,一边被他带着回到厅堂中,一起坐下之后,苏熠辉对着完颜兀著说道:“恭喜!恭喜!”   “恭喜我什么?”   “恭喜你荣登大宝。”   “你听说了?”   “听说了!哥哥的果断让我佩服!”苏熠辉说道,自己绝对没有他的狠心。   “他们没有一个是无辜的。”完颜兀著说道:“小苏啊!我已经给周朝下了战书,开始集结了军队,打算和周国开战了。”   苏熠辉心里一惊,这个速度居然比前世史书上记载的还要快很多,她面上不显道:“这个,我能说不吗?”   “这个你自然不能说什么。”完颜兀著说道。   “那你跟我说个屁?”苏熠辉心里却着急,若是此刻集结军队过去,难道真的要重复靖康之难?一想到郭青?难道那位仁兄也会如史书记载的,出来做法迎敌?如果这样,大周就麻烦了。   “我的意思是,我马上要带兵出征了。”完颜兀著说道。   “那你走吧!”   “这个府,也算是我的潜邸,就留给你了!以后不是这个院子,而是整个府里,你都可以随意走动。”完颜兀著笑着说道,当年他为自己挣下的家业都算是留给她了。   “这么好?”苏熠辉笑着说道:“就算是个笼子,这个笼子也算超豪华了,待遇不差啊!”   “来人!”完颜兀著叫道,立马端了一个托盘过来,里面是一盏药,完颜兀著说道:“小苏,这个药是软筋散,哥哥我也不骗你什么,药量不大,只是能让你的内力使不出来,也就不用让你白费力气,天天想着怎么逃走了,你每三日喝一盏。”   苏熠辉听到这个觉得他应该在这个药前面再加上“十香”两个字,没想到金大爷书里的药有一天正的会招呼到自己头上,她说:“哥哥,是药三分毒啊!这种软筋散是麻醉药,乃是西域之物,里面最主要的成分就是那个曼陀罗,多吃了要成瘾。我阿娘从小就告诉我要珍爱生命,拒绝毒品。”   “你不喝,我走得怎么放心呢?这个药我已经让几个人试过了。这是我如今能找到的最好的办法。否则我只能刺穿你的琵琶骨,废了你的武功了。”完颜兀著说道。   “我喝了,等你回来就是一个瘾君子了。瘾君子你知道多可怕吗?这个你不能被西域人骗了。”苏熠辉说道。   “小苏,不要跟我来讨价还价!”完颜兀著对苏熠辉说道:“给苏公子喂药!”   听到命令那两个大汉,一左一右扣住了苏熠辉的手臂,苏熠辉身上的伤还没好,此刻被人扣住,她想要挣扎,却挣扎不得,完颜兀著掰开了她的嘴巴,把一盏软筋散给苏熠辉灌了进去,苏熠辉猛烈地咳嗽,捂住了自己的胸口,柴徵过来扶住她道:“完颜兀著,你这样做,太过了!”   “柴贤弟,你这是站着说话不腰疼。他现在是周国人,于你只有益处而无半分威胁,你当然可以说这样的话。若他是我金国的人,我还用得着圈禁他?他定然会是我最好的伙伴,最好的兄弟,若是平定天下,他就是铁帽子王。可他不愿意叛国,因为我的心软,会留下一个大的后患。难道我做这样的事情不应该吗?”完颜兀著说道:“每三日一盏,不可间断!”   这句话出来让柴徵无话可说,每个人的立场不同,对于完颜兀著这样的人来说,对苏熠辉已经是一让再让,软筋散,也是能找到的药害最轻的一种了。   柴徵还要待说什么,苏熠辉苦笑着说道:“完颜兄说的没错。”   完颜兀著说道:“你要吃什么,要玩什么,大可以让他们去找。只要跟逃跑无关的,他们都会尽可能的给你拿来。”   苏熠辉看向外边,完颜兀著以为她是失去了自由,所以难过,他说道:“小苏,等我平定南方!我便放你出去,你我兄弟携手共游大好河山。”   苏熠辉无力地挥挥手道:“你走吧!让我静静!”   完颜兀著想要拍她的肩膀,她避开。   等完颜兀著一走,柴徵问苏熠辉:“你怎么样?”   “我没力气了,软筋散,顾名思义就是让人手脚酸软的东西。”苏熠辉浑身发软地慢腾腾地走了进去,那两个被留下来的大汉跟了过来,她说:“你们他妈的别过来!”   说着走进了房间,把门砰地一关,倒在了床上,没了力气,怎么逃跑?   柴徵敲门,苏熠辉下地去,拉开了门,然后学着青蛇里王祖贤和张曼玉刚变成人的模样的时候,走路姿态,扭啊扭!   “我说熠辉,你这是?”   “我吃了软筋散,没力气了,只能这么走了!”苏熠辉挤眉弄眼,做了个鬼脸。   “你这是软骨了吧?”柴徵问她。   “你来喝喝看,就知道了!”苏熠辉说道。   柴徵道:“但凡我能替你的一定也就替了。”   苏熠辉笑着捏了捏他的脸道:“这可是你说的!天下哪有什么过不去的坎?天下哪里有关地住我苏熠辉的地儿?”   柴徵被苏熠辉捏地心惊肉跳,不知道她这是打的什么主意,咽下一口口水道:“熠辉,你要做什么?”   “你不是愿意替我喝吗?”   “你来喝!”   “怎么喝?”柴徵说道:“他们认的是你这张脸。”   “脸?换一换就可以!”苏熠辉说道,她用柴徵的声音说道:“熠辉,你别乱动,小心伤口。”   柴徵没想到她的声音如此像,听她说道:“就这么办,你来替我喝药,反正你又没内力。我先弄两个面具出来。给我去找袋面粉来。”   “你用面粉做面具?”柴徵没想到那么惟妙惟肖的东西居然是面粉做出来的,而且软地可以,苏熠辉说道:“还要几种其他的东西,这是秘密不要告诉别人知道吗?”   “那我去拿!”   等柴徵一走,苏熠辉打开空间,直接打印了她和柴徵的两张面具,另外去仓库找了些她藏着的好货,虽然她的挂开得有些水,但是就是有个空间,可以存放东西,在这个时候却是对自己大有裨益的。比如现在,完颜兀著在这所府邸里,所有的铁器全部收走,连给她做饭的菜都是外面切好了送进来的。她依然能拿到她所需要的东西。   柴徵将面粉拿了过来,苏熠辉又打发他去拿:“水,盐,鸡蛋,都拿过来!”   苏熠辉将柴徵打发走,自己一个人在房间里拿着面粉和面,一个时辰之后,自然有人来叩开了门,却看见她正在调面糊,晚上柴徵和苏熠辉吃着苏熠辉调的面糊做的面疙瘩,柴徵吃地莫名其妙,苏熠辉乐呵地说:“还不错!”   连着两天,苏熠辉不是要吃烧饼,拿着面粉做烧饼,就是想吃葱油饼,但是葱油饼落空了,理由是葱油饼里面用的油太多,有油了加上火,她苏熠辉就能烧了这个房子,苏熠辉闷笑了一声,星星之火可以燎原,他们看来不懂啊! 第28章   第三天,柴徵来找苏熠辉,关上门,苏熠辉掏出两张面具道:“哥们!来吧!”   “哪里来的?”柴徵问道。   苏熠辉嘿嘿一笑道:“面粉做出来了!”   “你吹吧!”柴徵这会儿不信了,苏熠辉说道:“不要问我从哪里来,我只能告诉你这玩意儿来自远方。来,咱们换脸了!”苏熠辉将自己和柴徵对换。   换了之后,苏熠辉眼睁睁地看着柴徵被灌下了那一盏的软筋散。等他喝完,两人处一块儿,苏熠辉对他说:“这个软筋散,效力真的很强,我当时喝了都硬不起来。你摸摸看还好不?”   柴徵顶着苏熠辉的脸横了一眼她道:“你能不能略微正经一点?”   “我怎么不正经了?”苏熠辉说道:“我是在跟你说药效,免得你突然发现自己不行了,急的团团转!”   柴徵不搭理她,忧心忡忡道:“听说那完颜兀著要出发了,他的出征,说说你的看法?”   “其实完颜乞力死了,对大周很有利,因为不管完颜兀著多强,毕竟他杀了那么多的兄弟和战将,比起完颜乞力稳定的格局,他要时间归拢兵权,稳定政局。这个时候发兵攻打大周,如果他是个明白人,就该只收掉当时联合时候,我们占领的燕云十六州里的七个州,不去攻打大周的其他地方。这样给他国内也有交代,毕竟完成了他爹的心愿,不给燕云十六州吗?”苏熠辉对着柴徵说道。   “若是只要那七个州也就罢了,若是他意图染指中原呢?”柴徵说道:“他那日可是说了,要和你共游江南。他未必不会冒险。”   “没错,他天生就是个爱冒险的,毕竟我被关了,我岳父如今放下了兵权,值得他一试。而且你那个修仙的老头子,估计会用神棍来迎战金国的军队,那特么就难说了。”苏熠辉对他说道,接下去就说了出来前的那些事儿,包括那个神棍连年头都算不清。   柴徵拍着桌子道:“我那个父皇已经疯了吗?居然相信这种东西。”   苏熠辉勾着他的肩膀道:“这么说吧!他拿下燕京和涿州这些完全没问题,对吧?”   “你知道我担心的不是燕京和涿州,这些失去,不伤根本,毕竟没有到口袋里的东西。”柴徵说道:“我怕保州有失。一旦保州失去,接下去往南直指汴京城呢?”   苏熠辉点了点头说道:“你说得极是,保州那里的守将是,秦家的那个秦治,他胆小怕事,又庸碌,你说会怎么样?我们假设,我家老岳父没有兵权,不能领兵,光靠韩允老爷子,如果完颜兄用两路兵马夹击,从保州和代州攻入呢?他东西顾不上。”   “韩将军东西不能兼顾?那怎么办?”柴徵说道:“燕云十六州的汉民,到现在都过得很困苦,如果大片土地沦陷,多少的生灵会涂炭?赵老将军那里可有成算?”   “没有,他的兵权被收掉了,只有两万兵力,那个时候恐怕没有回天之力了。”苏熠辉说道。   柴徵心里深知大周朝堂如今的颟顸,却听见苏熠辉说道:“一个不巧,也许你的父皇和弟弟都会被抓过来,跟辽国的那些宗室一样行个牵羊礼。”   柴徵心头烦忧道:“我们还是得想办法回大周。不管我有没有用,至少我该回去试试看。”   苏熠辉笑着说道:“对!想办法回大周,你有办法吗?”   柴徵抱着脑袋说道:“他用了那么多的人守着,我们怎么跑?”   苏熠辉说道:“只要想跑,没有什么跑不掉的。我们试试看?”   接下去的几天,柴徵看着苏熠辉在屋子里盘算来盘算去,从窗口到床的距离,从房梁到帐子的距离。她一点一点的丈量。   她试了很多次,怎么样将北窗开一道小缝儿,缝儿里穿进来的风,并没有让苏熠辉满意。   转眼已经是中秋节,苏熠辉的伤也已经好了差不多,同时那完颜兀著的军队也已经集结完毕,听小姑娘说,她哥马上要跟随他们英明的新皇出征了。而苏熠辉等的第一股西北风也来到了。   那一道儿的窗缝里钻进来的西北风十足有劲儿,把苏熠辉放在架子上的那一撮面粉卷地无影无踪。   再歇了几天,秋高气爽,在这样的天气里,正是祭旗出征的好日子,金国的新鲜出炉的皇帝完颜兀著要御驾亲征。   作为好兄弟苏熠辉觉得,这种好事总要放一个二踢脚什么的来庆贺一下。柴徵在那里拿着笔写着字,苏熠辉来看了一眼道:“但凡在文学上面造诣太高的皇帝都不是好皇帝,哥们,不用练了!”   “跟你说,好好写字!你看看你的字,跟狗爬的似的。”柴徵自从看了苏熠辉的字,就忍不住想要教她。   苏熠辉说道:“这世上有一种人,自己不努力还看不惯别人努力,说的就是我!在你的对比之下,我成了渣渣,你觉得我舒坦吗?”说着过去把他写过字,没写过字的纸开始铺在地上,然后把这几日堆在角落的面粉,给拿了出来,开始洒在地上。   柴徵听到这话,快笑出声来,这什么话?是他跟她对比,他才是渣渣吧?但是看见她浪费粮食,立马阻止道::“熠辉,你做什么,这是粮食!”作为一个曾经常年吃不饱的人,突然看见她这么糟蹋粮食那里受得了。   苏熠辉中指点在唇上对他说道:“嘘,轻点儿,咱们一起庆贺一下完颜哥哥出征。相信我,没错的!”说着她把桌子搬到窗户前,将窗户纸捅破,北风呼呼地灌了进来,面粉倒在桌子上,飞扬的粉尘飘了起来,效果来了。背着风,点燃蜡烛,靠着蜡烛压上两张这几日滴落蜡油的纸,苏熠辉道:“时间应该刚刚好!来,咱们去茅房!”   柴徵看着屋子里满地狼藉,桌上厚厚的一层面粉被一阵阵的风卷起,蜡烛偶尔因为被风带到的面粉洒落,而窜高火苗,眼看两张纸的边缘就要被烧到。   苏熠辉勾着他的肩膀道:“别看了,再看就走不掉了!”   苏熠辉和柴徵相携去茅房,那两个负责看守苏熠辉的大汉,看见两人从屋子里出来,一齐跟了过来守在茅坑两旁,柴徵出来说道:“进来帮我捞一下,小苏掉茅坑里了!”说这话的时候,柴徵自己都不好意思,这样的瞎话,她是怎么编出来的?   两人相视之后,走进去,刚进茅厕门,眼前一阵烟雾,没有注意吸了进去,顿时浑身乏力,缓缓倒下。   苏熠辉递给柴徵一张面具,正要往脸上贴的时候,听见“砰”地一声响,两人贴合了面具,走出去。   不过咋眼之间,苏熠辉的房间里火光冲天,再次巨响,这一次声音响彻天际,窗户被震地粉碎,屋顶掀翻了,屋顶上面的瓦片飞溅起来,这时府邸里的人才晃过神来,才发现居然发生了这种事情。不在预计中的事情,让人惊慌失措,在这样大的火灾之中,已经开始混乱不堪。   爆破之声,还在继续,苏熠辉带着柴徵顶着别人的两张脸,出门的时候,看守的人看见里面混乱也不知究竟,苏熠辉掏出其中一个护卫的腰牌道:“苏公子住的屋子着火了,我得去禀报陛下!”   在这样慌乱之下,也没有人想着有什么问题,毕竟这两人的脸就是陛下身边的护卫大人的脸,更何况官大一级压死人,两人都是完颜兀著的贴身侍卫,谁敢不放?她和柴徵大摇大摆地出了府邸。   却说这时候城外旌旗烈烈作响,号角声阵阵,弄得人心潮澎湃,能跟着新皇出征也是一种荣耀。已经吓得尿裤子的黄匡被拖上了祭台,他哭喊着:“我是大周的使臣,你们不能杀我!”   且不说他的大周话没几个能听懂,就他那个怂样,都让旁边的金国将士看得要发笑,从来没见过这么怂的货色,骂道:“周狗都是脓包,我主哪有不旗开得胜的?”   他们这话一出,哈哈大笑之际,被完颜兀著喝道:“住口!大周一直重文轻武,才导致武官人才凋敝,但是却不是你们可以轻视的,难道你们不知道赵家军的神勇?忘记了那一日苏熠辉的孤胆之勇?”他这么一出口已经没有人再说话。   “黄大人,既然敢做了,就要敢当,今日我就以你之血,祝祷我大金南攻,旗开得胜,一举端掉你汴梁城,反正你在不在乎自己的太子行牵羊礼,我就让你们家皇帝和靖王来大金行牵羊礼如何?”完颜兀著笑地狂放道:“给我斩!”   黄匡头颅落地一瞬间,他的眼睛里看到的是,城里的方向喷起的一股浓烟!   “陛下,那是城里的,不是皇宫就是大臣府邸聚集之地,这么大的火?”完颜兀著身边的人跟他说道。   “怎么回事?”完颜兀著哪怕是已经收掉了屋子里所能收到一切东西,他对于苏熠辉还是不放心。   “快去打探!”派出人之后,出征仪式继续举行,正当完颜兀著要出发的之时,有人骑马狂奔而来,家里的的侍卫,看到完颜兀著立刻下马跪在他面前说道:“陛下,不好了!”立马被完颜兀著身边的人踹了一脚说:“混账!”   完颜兀著问道:“什么事?”   “苏公子放火烧了府里,他跑了!”   “怎么放火?怎么跑的?你们都是死人吗?不是已经吃了软筋散了吗?”完颜兀著几句话连着问出来。   “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家里像是被火炮轰过一样,她的房间就像是被雷劈过一样,窗子和屋顶都掀翻了,她和周国太子冒充我们的人,跟守卫说要来禀报您,跑了。”那人浑身颤抖,生怕上面那个已经气地不轻的皇帝会杀人。   完颜兀著耐着性子道:“那看守他们的人呢?”   “被迷晕了,扔在茅房,至今未醒。我们也是发现他们了,才知道上当了!”   “他们哪里来的东西,能够冒充他们俩?眼睛都瞎了吗?又是怎么把家里给炸了?”完颜兀著都快被气炸了,又接连问道。   这个差役哪里知道?没想到来报信,居然是如此一个苦差使,瑟缩地说:“奴才不知,奴才被派出来禀报陛下。”   “废物!”完颜兀著看着旌旗,道:“跟我回去看!”他后面有人叫:“陛下!”   “你们先出发,我后面轻骑赶过来!”   等他回去,府里还在熊熊燃烧,哪怕是已经有人救火,他问道:“派人去找了吗?”   身边的人都摇头。 第29章   “孙子, 你车赶地慢些,我五脏六腑都要被颠出了来了!”柴徵扮成一个蒙古汉子,幸亏天冷了可以戴个帽子,否则蒙古人脑袋上可是剃光的。赶着马车,后面的板车上坐着一个老态龙钟的白发老太,嘴巴都瘪了进去,说话还漏风。   已经被苏熠辉叫了无数遍孙子的柴徵,说道:“咱们再不走,猎狗就要追过来了。”   “这特么是个什么药啊?怎么我没听说过?这么远,猎狗也能闻到?”   “我以前逃过, 被抓回来才知道。到底那猎狗能闻多远,我不清楚, 但是咱们得快点走。”   “上次, 你给我吃的药,是不是对付这玩意儿的?”苏熠辉想起在之前山上的时候, 他喂给自己吃的特别难吃的那药。“你的药就不能多配点?”   “这些日子全部被搜走了!”柴徵说道。   “谁叫你傻,也不交给我保管。”她随身的空间里,有一个大仓库, 爱放多少放多少。   苏熠辉自以为已经是一个完美的计划, 但是没有想到居然还有百密一疏这种事情。金国居然有一个叫“千里香”的药, 不是前世兰州拉面隔壁的千里香馄饨,而是一种药,能让人身上发出一股子味道,普通人闻不到, 但是专门训练的猎狗,一闻一个准。下次会不会出来一个药叫做“一滴香”?   苏熠辉长叹一声道:“天外有天人外有人,我们不能骄傲自满啊!”带着柴徵踏上了蒙古祖孙俩的回家之路。对她这次没跟他演夫妻,改成了祖孙,一口一个孙子的叫着柴徵,赶车的柴徵真地不明白,这货到底有没有一点点把他当成太子?一丝一毫的尊敬都没有在她身上体现。   苏熠辉眯着眼睛瘪着嘴巴,甩着两根银色的小发辫,柴徵转头看她一眼,差点没有岔气,苏熠辉对着他抛了个媚眼,老太太抛媚眼,把柴徵给吓得一个哆嗦。只能转移话题问:“你到底放了什么东西,能炸成那样?”   “这是粉尘爆炸,粉尘这个东西,就是比如面粉,木屑之类的粉末,在天干物燥的时候,在一个相对密闭的空间里,如果到处飞扬地话,被点燃,就会产生极大的威力。第一次爆炸之后地上原本没有飞扬的那些也会飘起来,然后产生二次,三次的爆炸,只要里面面粉够多,就能炸翻天。”苏熠辉坐在板车上跟柴徵说道。   “难怪你天天要吃面疙瘩,天天让我去拿面粉。”柴徵恍然,又问她:“不过这个东西你怎么知道的?”   “没办法啊!哥们,我博学!博学知道不?”苏熠辉用她满脸皱纹的老太太脸说道。   柴徵哼笑道:“写个字,难看成那样,也好意思说自己博学。”   “你写字写地好看,了不起死你了。唐后主李煜,一代词人。什么春花秋月何时了,什么一江春水向东流!这词好听不?然而并没有什么用。最后被你家祖宗端了窝。”   “准确来说,是你岳父家的祖宗。”柴徵帮她纠正道:“赵家老祖宗打下的南唐江山,把李煜给弄到了汴京城。”   “对!对!你家祖宗喜欢□□,把人小周后给睡了!”苏熠辉想起这里的野史上,那个小周后也是被柴家皇帝给睡了,人李煜连个屁都不敢放:“所以我跟你说拳头不硬,那是要灭国的。自己媳妇都会保护不了的。所以你不能把时间花在写字上,要多想想怎么才能提高自己的综合能力。想想以后如果是你登上了那个位子要怎么把金国、西夏和蒙古干翻掉!”   说起柴家的这位祖宗也是个能人,跟小周后搞起了姐弟恋。苏熠辉想着穿越为啥不让她穿那个年代好歹还能见见那个让李煜和柴家祖宗迷得三魂五道的。   “成天想要干翻别人?你想没想过打仗要人,要钱?税赋从哪里来,壮丁从哪里来?成天打仗,你让百姓怎么过日子?”柴徵问她。   “那我告诉你,一个国家一旦失去了扩张的能力,基本上离死也不远了。真正死人多的时代,晋朝,五胡乱华,死了多少百姓?我跟你说,没有强大的防御能力的国家,最后百姓面临的是死亡的威胁。不要盲目的扩张,但是不能软弱。一定要打出名声来,只有你的气势压倒了对方,让人家怕了,才能给自己找来安定的日子。”   “你说的是你自己吗?让人家怕了你?”   “人和国都一样的。如果子孙不肖,让人端了皇位又如何?成天防着这个防着那个,最后去给人当牛羊任人宰割。”   “要是能回去,自然最先要做的,除了能够登上大位,还有就是夺回燕云十六州。有一点他们说得对,国土不是靠施舍的。咱们一点点打回来。你说呢?”苏熠辉哔哔,柴徵听着。   “卧槽,来的这么快?”苏熠辉看到远处黄尘翻滚,这么快就到了?   苏熠辉没想到他们还没走远就被追了过来,逃跑是她的强项,但是这次逃跑如此之困难,是她生平所仅见,尤其是在这样一个落后的没有监控设备的时代,简直出乎她的意料之外。   柴徵正在看着她,苏熠辉眯起眼睛看见那里扬尘四起,说道:“不用慌!等他们来咱们就是祖孙俩,怕什么!”   “你可知他们有猎犬!”柴徵说道。   “猎犬怎么了?猎犬冲刺速度快,但是未必能跟上马匹狂奔的速度,为了追咱们,他们定然来不及带猎犬,猎犬也没有办法跑那么快。我们索性停下休息!”苏熠辉说道:“坐在路边看他们走!越是危险的时候,越是要淡定。”   他们的马一劲儿被他们催打着出城,本身已经疲累,此刻放慢了脚步,索性停下吃草,   柴徵去车上,扶着苏熠辉,苏熠辉一边扶着自己的腰,一边搭着柴徵的肩,柴徵看见她脖子里的一片雪白,那香气又钻进了他的鼻子,总觉得苏熠辉真的很……上天明明给了她一副好皮囊,可这个性格真是糙的跟什么似的。   他扶着她坐下,给她拿来了水囊,拔出了塞子,递给她,正在做这个动作的时候,尘土飞扬,马队冲过来,照样苏熠辉被这飞扬起的尘土蒙了一头一脸,她喝进去的水呛了一口,柴徵见了过来给她拍背,一副孙子孝敬长辈的模样。那马队的领队的正是完颜兀著。他虽然放慢了脚步,但是不过是匆匆一瞥。   苏熠辉喝过之后抖抖索索地递给柴徵,柴徵是一个高高壮壮的大胡子的蒙古男子的模样。   苏熠辉看见完颜兀著往前赶去,跑出了点距离,马上对着柴徵说道:“扔了马和车,我们抄小路上山。走!”   柴徵对着她说道:“我跟你说过的这座山,往上的话就是绝路,只有一道山崖,那个山崖陡峭,下面是一个水深湍急的河,那山崖上摔下去,每年都死不少人。”   “来不及走那条路了,完颜兀著不用一炷香的功夫就能回味过来!拼一拼了!”以苏熠辉对完颜兀著的了解,这哥们铁定能发现她的破绽,至少这一次,十分仓促,很多细节难免会有疏漏。他对自己会易容是知道的,当初就是靠着她易容成了辽国人,里应外合冲进了辽国京城。   完颜兀著跑出去了一大段地距离,脑子里挥之不去的是那个老太婆的动作,喝水时候的样子,突然想起那个老太婆喝水的时候那手固然是如老树根一样又黑又糙,但是那露出了一小节手腕?白嫩地很,糟糕!   他已经知道自己上当了,这混蛋居然手里还有东西可以易容?   等他转回去,看见马和板车还在那里,人却是已经不见了,一看旁边的山,身边的人问道:“陛下,怎么办?”   完颜兀著望着眼前的高山道:“猎狗呢?”   “在后面,一会儿就到了!”   “那就等等,反正他们也没地方去,这山是条死路。”   山上的两人已经去除了累赘,这座山要比之前的金龙山陡峭地多,爬到半山腰,柴徵的手抓上面树干的力气已经没有了,满头黄豆大的汗珠,他闭了闭眼,用袖子擦了擦眼前的汗珠。深吸了一口气,再次伸手抓了树干想要吊上去,咬牙叫了一声:“呀!”手一脱,眼看整个人就要滚下去,旁边的苏熠辉,伸手一把抓住了他的胳膊,问:“难道是软筋散?”   柴徵点了点头,这些天他一直觉得头重脚轻,出城赶车,加上他刚刚爬了这么久的山,手上和脚里的力气完全是被抽干了,苏熠辉道:“来,到我背上来!我背你走。”   “算了,熠辉。那个悬崖我看过多次,本就危险,即便侥幸跳崖不死,还有要游那么长的一段,我就算是跳下去了,恐怕也是撑不下去,你逃吧?别管我了。”柴徵喘着气儿说道:“我真的没力气走了。”   苏熠辉一巴掌拍到他脸上,柴徵被他拍地耳朵嗡嗡响道:“傻逼,我不怪你回去救那帮子人,是因为你心存善念。你数数看这是你第几次了,你自己放弃不想活,不想活,就把脸蒙上,用裤腰带上吊算了。都没到绝境就说丧气话,给老子上来。等真的要死了,我一定扔了你。”   柴徵被她打地眼冒金星,看着她转过去给他的背,深吸了一口气,趴了上去。苏熠辉背着他,说道:“勾住了!”说完开始往上攀爬,一路蹿上去,柴徵在她的身上说道:“谢谢你!”   “说什么呢?你说咱俩也算是一起睡过的人!”苏熠辉半开玩笑说,她背上的柴徵听地满脸通红,脑子里冒出的却是在高丽客栈的那一晚的事情,她……,没办法答其他,只回她一句:“嗯!”   “以后别瞎说什么放弃的话,一路走回去艰辛肯定的,但是不到最后,咱们都不能放弃。你自己想想,我见到你开始,你特么几次不想活了?我知道你一个人在金国度过了人生中最为重要的八年,却也最为绝望冰冷的八年。我的出现对你来说不过是扎了一针,让你振奋了一下而已,却无法驱赶走你骨子里的心灰意冷。我每一次跟你说金国和大周的形势,你都显得挺积极的,但是真遇见事儿了,还是不能勇敢向前。柴徵,老子再跟你说一句,你从今日起,不能再跟我提起一句放弃的话,不用你自己死,老子打死你!”   苏熠辉的话,让柴徵眼眶子发热,为什么她什么都明白?除了一句“知道了!”好似也不用多说什么。   柴徵今日头晕眼花,如此贴近距离地闻着苏熠辉的味道,更是让他有些昏昏沉沉地,他叫:“熠辉!”   “嗯?”苏熠辉注意着脚下,听他说道:“上次你唱的哥哥妹妹的曲儿甚是好听,你再哼两句?”   苏熠辉想了一下,捏着嗓子唱道:“天涯呀……”当她唱到:“小妹妹唱歌郎奏琴。”柴徵说:“等我回去,我弹琴给你听。”   “弹你妹啊!跟你说了多少遍了,把心思要收齐整,不要玩这些旁枝末节的。弹琴这种玩物丧志的事情以后不要干了,跟我一起练练拳,拳头才是真本事,多看看书肯定要的,读书使人开阔眼界。比如写字,弹琴,画画,作诗这种用来哄小姑娘开心的东西,全部放一边,你若是成不了皇帝,没人敢嫁你,你若是成了皇帝,没人敢不嫁你。”   听着苏熠辉谬论,柴徵在她背上说道:“好!” 第30章   好字才出口, 猎犬的狂吠的声音传到了耳朵里,苏熠辉使劲拉住上面的一棵树,总算将自己吊了上去,扶着柴徵站在了地上,柴徵指着后边说道:“那里就是悬崖了!”   她还没喘够气,去看看悬崖是什么样的。两条猎狗已经蹿了上来,冲到她面前狂叫,苏熠辉护在柴徵的身前,拔出她的匕首,那猎犬显然是训练过的, 对于这样明晃晃的刀丝毫不怕。   苏熠辉快如闪电,一刀一只, 直接将两条猎犬干掉, 眼见着完颜兀著已经爬了上来,带着他的人齐刷刷地站在那里, 苏熠辉嘿嘿一笑道:“哥哥,这两条狗,你拿回去烧个狗肉煲补补?”   完颜兀著冷着脸道:“苏熠辉, 我扪心自问, 也算对得起你了。你一而二再而三地戏耍我, 是为何?”   苏熠辉看着还能冷静跟她说话的完颜兀著,嘿嘿地笑了一声道“完颜兄不是要御驾亲征吗?怎么来御驾亲捉了?何必呢?你这样耽搁南征大业,来抓捕我,你让天下人怎么看?说你本末倒置?说你不顾全大局?”   完颜兀著说道:“你真当我舍不得杀你?看来这次我抓了回去, 定然要把你手筋脚筋全部挑断,让你再也跑不掉。”   “哥哥,你若是舍得杀我,你也不会想要什么挑断手筋脚筋这种事情了。有没有听过这么一首诗,生命诚可贵,爱情价更高,若为自由故,两样皆可抛。我是这天上的雄鹰,你却要折断我的翅膀,把我当只鸭子,你说这合适吗?”苏熠辉说道。   柴徵不知道她那里弄出来的打油诗,倒也算应景,媳妇快生孩子了,她也是个自由自在不可能被关在笼子里的人。   完颜兀著说道:“跟我回去!苏熠辉,你自己明白,上次在刑场你已经是元气大伤,这么点日子,你能复原?不要挣扎,对你没好处。”   “瞧你说的,出来都出来,还回去做什么?”苏熠辉笑着说道,“我这个人岂是别人能劝地了的?”   “给我抓起来!”完颜兀著下了命令,他的人全都冲了上来,与苏熠辉打成了一团。   自然有人顾着柴徵往他这边冲了过来,没想到柴徵却在这个时候对苏熠辉说:“我先走一步!”苏熠辉听见这个声音,转头看去,只见他已经往后面,方才指给她看的悬崖冲过去。   苏熠辉的这个一停滞,她手臂上就吃到一刀,知道他是要跳崖,也知道这是唯一一条路,她还是禁不住叫道:“柴徵!”   柴徵已经站到了悬崖边上,那个抓他的人收住了脚步,柴徵对着苏熠辉说:“听天由命,我走了!”说着直接蹦了下去。   他已经没有力气了,就凭他的体力怎么能支撑这条水路?苏熠辉冲过去,身后是完颜兀著的叫喊:“这里是咱们金国出了名的亡命崖,小苏,要命的话,最好不要试。”   “巧了,其实我骨子里就是个亡命之徒,这么好玩的事情,不试试怎么行?”说完,直接往下蹦去,眼看苏熠辉果断跳崖,完颜兀著冲到悬崖边,看着往下跳的那人,一下子心境不知如何?方才还想着抓住她了要好好折磨她,可真的她跳崖了,一下子他的心好似被人捅了一刀。   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听旁边的人问他:“陛下,要派人追吗?”   “不用了,南征去!”完颜兀著,往回跳下了斜坡,快速地往下冲,往下冲的时候,他心里想的是,不是他不想去追,只怕要么追不到,要是追到了恐怕也是一具尸首了。有些事情还是留着念想地好。   苏熠辉前世有过跳伞的经验,在空中调整了姿势,往下却看见柴徵挂在了树上,这特么要死人的,活活地要挂死的,甩出自己手里的匕首,直接切中那棵树丫子,树丫断裂我,柴徵这才继续落下扑通进了水里,只是跟着他一起入水的还有断下来的那一段树丫。   苏熠辉钻入水里,这仲秋北方的河水已经开始有了冰凉的感觉,她按照方向寻找着柴徵,在水里看到柴徵依旧被那树枝给勾住了衣服,他自己不知道是不是力气耗尽,还是怎么地几乎没有反应。   苏熠辉快速地游了过去,将他和树丫子扯开,勾住他的脖子,叫道:“柴徵!柴徵!”   没有反应,苏熠辉一下子着急了,托着他游了出来,得尽快找到岸边,让他苏醒。可看了两边,都是山崖,这特么是北方的一条大河吗?简直就是三峡啊!   苏熠辉一边叫着:“柴徵!你醒醒,你醒醒!”一边托着他往前游,一边心焦地叫他,往前游,指望着哪怕出现一个弯头也好啊!   一这样的情形,如果再游下去恐怕她拉着一个人,还有手臂上的伤口,估计也会不行,这样两个人就都死在这河里了。这个悬崖的凶险不是在于高,而是在于这条河,两边都没有着落,没有上岸的地方。怎么办?如果有个救生圈就好了!   灵光一闪,救生圈?充气的?她开启了自己的空间。   苏熠辉浑身上下湿漉漉地跑进了空间,去自己的小仓库里找了金创药和干净的白布,给胳膊包扎了一下。   再跑去空间自带的成品库里,架子上一排排都是没有充气的娃娃,有半尺寸的,全尺寸的,她找了个全尺寸的。刷了二维码,作领用处理,电脑屏幕上一行字道:“哎呦妈呀!您总算来拿一个正经的东西了。”这玩意儿叫正经东西?这电脑的逻辑是不是跟她不一样?   苏熠辉没办法跟这个破电脑辩论,她说:“充气泵在哪里?”   “生产线用气管,直接灌!”屏幕提醒她,她去产线上找到了气管,里面都是压缩空气,两下就把这个充气玩偶给充满。苏熠辉把它夹在腋下,就听见那娃娃发出一个让人不知所措的声音:“啊!”   这是一个有音效的功能的充气玩偶?出空间之前,带着红字的显示屏上写着:“用的好的话,下次多拿点儿,否则我觉得自己是最没用的空间,您一直拿半成品。”   苏熠辉回头道:“我特么一个女的,你们给我这个玩意儿,还要我多多赏光,这跟让太监上青楼有区别吗?”   屏幕上跳出一行字:“没有人敢把您当女的!”   苏熠辉不想跟它扯淡,虽然出去时间不会变化,这个时候苏熠辉觉得这个空间能够让她出入的时候时间静止真的是一个强大的功能,至少出来的时候,刚好就是接着她方才带着柴徵游的姿态,充气玩偶浮在水面上,能够借了这个玩意儿的浮力就省力气多了。   这个玩偶就是一个成人的尺寸,不知道能不能接得住一个人?苏熠辉想办法让柴徵能够把这个玩偶当成一个小皮划艇,能够趴到它上面。   刚刚送他上去,压住了玩偶的胸,那玩偶就发出了可耻的声音,嗯嗯啊啊地,这东西质量还真好,浸在水里,居然里面的电路都没坏,还能发出声音。没有推着他游了两米,他又滑了下来,苏熠辉都快哭出来了,这可怎么办?   一边扣着他,一边扒拉着玩偶往前游,游着游着,听见咳嗽声,苏熠辉大叫道:“柴徵!柴徵!柴……崇毅!”她好不容易想到了这个家伙还有个字。   “熠辉!”柴徵微弱地叫了一声。苏熠辉笑出声来说道:“你可算醒了!”   他迷迷糊糊问道:“我们这是在哪儿?”   “河里,我们已经跳下来了,你有力气吗?能抱住这个玩偶吗?”   柴徵这个时候才注意苏熠辉手里的东西,吓地身体往河里一沉,幸亏苏熠辉捞着他,这分明是一具赤条条的女尸,苏熠辉怎么能叫他抱住呢?苏熠辉叫道:“快,抱住!这是假人!”   他刚扑上去,抱住那个娃娃,突然听见一声:“嗯……啊……”足以让人面红耳赤。   苏熠辉心里骂了一声,谁特么设计这么个玩意儿,音效如此杠杠的?转念一想,这玩意儿的主要功能不是做救生圈的。哎!这是一个充气娃娃的职业习惯,原谅它。苏熠辉说道:“不要抱胸,抱腰,抱腰!”苏熠辉拉了拉娃娃的脑袋,柴徵略松开了手,挪到了腰那里,谁想到,那声音是娇嗲的:“讨厌,人家好痒,哎呦呦,老公,轻点儿,腰都被你掐断了!”   又把柴徵吓地一大跳,问她:“这是个什么东西?”   “嗯嗯……讨厌!老公,下面一点啦!”那玩意儿还在叫。   苏熠辉很是尴尬的说道:“这是?这是?宅男神器,俗称假妻。”   “宅男!假妻?”   “你省着点力气!抱住了,别管它怎么叫。反正现在没有它,咱们游不了那么长的水路。”苏熠辉命令道,柴徵点头抱住了那娃娃,这样苏熠辉就轻松了许多,只要推着娃娃往前就可以了。时不时地问柴徵两句,两人游了约莫大半个时辰,等到太阳快落山的时候,才看到了一片浅滩,期间几次柴徵都开始迷迷糊糊,苏熠辉一直都在叫着他,让他撑着。   苏熠辉扶着他一起上了岸,这个时候柴徵问她:“我能闭一会儿眼吗?”   苏熠辉知他已经是筋疲力竭,道:“你先睡一会儿!我等下叫你!”   看他睡下,苏熠辉把玩偶拿进空间,玩偶一路漂流,水中多有剐蹭,上面也好几个地方已经有刮痕,倒是还没破,不过看上去是蹂。躏过头了,苏熠辉放在了翻修筐里,去自己的小仓库拿了点在大周的时候准备的东西出来。若不是带着柴徵,她估计此刻已经能露营了。   出来之前,屏幕上打了一行字道:“你又没有拿好东西做正经事,这是最新虚拟现实技术。”   “老子要个救生圈,你有吗?”   屏幕上一片波纹道:“我不要和你配合了!”得了,蓝屏了!   一个油纸包,里面是高热量的松仁核桃糕,松仁芝麻核桃仁为主的核桃糕能提供大量的能量,适合在高消耗之后用,往嘴巴里塞了两块之后,她把仓库里拿出来包扎的布挂在边上,拿起手里的匕首开始割芦苇。   东北这里冷地早,芦苇开完花,开始败了,半干枯的芦苇刚好是生火的好材料,而且堆叠起来,刚好可以铺一下,睡的时候,省得被河滩上的石头个硌着了。苏熠辉用火石点燃了芦苇堆,看了看睡得沉实的柴徵,这才一头扎进了河里捞了两条鱼上来,这是古代版的荒野求生?   苏熠辉一边烤着鱼,一边看着天色,天已经昏暗了起来,她把自己的伤口解开,伤口长时间泡水已经发了白,刀尖在火堆上烤着,烧到通红,等凉了再切割掉已经发白的腐肉,咬着牙闷哼,问题是静下来呼吸都特么疼,她的身体确实这次是折腾坏了。   “熠辉!”柴徵醒来的时候,就看见苏熠辉满头大汗,在自己切自己的伤口,他走过来,苏熠辉扯开一抹笑容,那笑容在火光之下很是瘆人道:“有力气了吗?有的话,就帮个忙,帮我把金创药倒上!”   柴徵看着又在流血的伤口,如一张大嘴裂开了笑,看着让人不禁鸡皮疙瘩都起来,他拿起了金创药倒在苏熠辉的胳膊上,苏熠辉坐在石块上,她说:“那块布干了没?干了,就给我来包扎上!”这块布是从仓库里拿出来干净的那一块。   柴徵拿起挂着烤火的那块布,过来给她包上。苏熠辉半闭着眼睛道:“那里有核桃糕,吃两口。”   “核桃糕?哪里来的?”柴徵问道。   “我之前准备的。”   “在水里没有泡烂?”柴徵问。   “我怎么知道?它就是没烂,你快吃了!”苏熠辉不想回答他的十万个为什么。   柴徵吃了两口核桃糕,问道:“我记得方才游过来的时候是靠了一个玩偶?”   “什么玩偶?”   “苏熠辉,你别装了,方才你拿着一个人形玩偶让我抱住游了那么久。”柴徵想起那个玩偶还能发出让人觉得可耻的声音。   苏熠辉一脸莫名地问他:“你说什么?什么东西?”那个东西太过于那啥,苏熠辉就想忽悠过去算了。   柴徵仔细形容,比如样子,声音。苏熠辉站起来,摸了摸他的额头道:“哥们,你记不记得你怎么掉下悬崖的?”   “我跳下来的时候挂在了树上!”   “对啊!是我用匕首把树枝给你打了下来,但是下来的时候,树枝却是将你压在了水里,你昏迷了。幸亏你后来醒了,我抓住一根浮木让你抱住,推着你游了这么长的一段距离。敢情,你刚才并未清醒?而是在做着荒唐的梦啊?”苏熠辉引导柴徵。   “荒唐的梦?”   “还不荒唐?人形的假人,能浮在水面上,还能发出声音,我告诉你是宅男神器?假妻?哥们这已经荒唐到了极点了?这么可能有这种东西?刚才就是一根木头,你趴在上面。”苏熠辉一拍脑袋,上上下下打量了他一下道:“你是不是太久没做一件事了?”   “什么事?”柴徵还是不信,自己方才在做梦,明明就是真实的,但是刚才他却是头昏脑涨,迷迷糊糊难受地紧。   苏熠辉嘿嘿笑着说道:“独坐书斋手作妻,此情不与外人知。若将左手换右手,便是停妻再娶妻。一捋一捋复一捋,浑身骚痒骨头迷。点点滴滴落在地,子子孙孙都姓倪(泥)。你要是憋了太久难受,不妨去角落里,自己纾解一把!”(见注)   柴徵恼羞成怒道:“你个混账,胡说八道,我是那样的人吗?”   苏熠辉哈哈大笑道:“什么胡说八道?人之所欲也!男人有这个需要也是正常的。何必害羞呢?等你回去,第一件大事,不是去夺什么劳什子的太子之位,我觉得带你去花楼,吃个花酒,睡个姑娘,才是最大的正事,你也太正经了。”   柴徵被他说地不好意思,反正口舌上他从来没赢过,也就闭了嘴。苏熠辉看着放在石块上烤着的鱼貌似已经熟了,对着柴徵说道:“凑合着填一下肚子!”   柴徵吃着没有调味品硬生生烤熟的鱼,看着苏熠辉在那里一根一根地添着芦苇,想着也许她说的是真的,是自己魔障了?   作者有话要说:  柴徵:我明明见到了!   苏熠辉:不你没有!   另外那一首诗是出自清代的《笑林广记》,本人没有那个才华。 第31章   歇了一个晚上, 天蒙蒙亮苏熠辉睁开眼,荒郊野地里,前面的山上还升起了一团白色的雾气,边上乌鸦飞过嘎嘎地叫,说是白骨夫人出没之所,也是有人信的。   她刚刚要呼出一口气,却听见身后柴徵的嘶嘶声,苏熠辉转头,柴徵叹气道:“冻凝肩了!”   这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羊癫疯没好, 猪头疯又犯了。她问:“哪只手?”   “右手!”柴徵用左手撑起来,苏熠辉过去拉他的右手, 他疼地皱起眉头, 苏熠辉问道:“腿没事吧?”   “没事!”   “感觉比昨天好点了吗?”   “好多了!没有喝软筋散,体力会恢复的。”   “那就走!你看太阳在这里……”苏熠辉跟他解释方向的问题, 从逻辑上推断该怎么走。   “下次抓了完颜兀著,一定要好好灌他三个月,让他试试那个味道。奶奶的熊!”苏熠辉说道。   柴徵笑看着说道:“好!一定要把他给抓了, 出这口气。”   苏熠辉带着柴徵一起往上走。   苏熠辉深以为穷这个毛病会传染, 她现在感觉自己是那个言情文里装穷汉的贵公子, 明明自己空间里还有大半仓库的物资,但是就是不敢拿出来用。柴徵本就起了疑心,如果再拿出来,恐怕会吓死他。只能和他一起过过穷日子。   这家伙肩周炎犯了, 手都举不起来,而苏熠辉的手虽然受了伤,倒是皮外伤,比他要好得多。苏熠辉笑着说道:“哥们,这凝冻肩可是老年病,你这是未来先衰了。”   柴徵在跟在她身后道:“行啊!你要不来扶一扶我这把老骨头。”柴徵跟她呆久了,跟苏熠辉说话难免也会开两句玩笑,苏熠辉觉得这个现象不错。   “我倒是担心你等下小解的时候怎么办?要不要我也帮你一下?”苏熠辉说道,柴徵顿时红透了脸,想起那一日她干的事情,见鬼的,他接不下去了。   因为身上有伤两人磨叽了很多天才走出了关东大地的山林。眼见着回家已经有路,柴徵心头呼出了一口浊气,更何况苏熠辉简直就是无往不利的活地图,大的方向丝毫没有错,他问她:“你怎么记得住那么多?”   “军人对于城池熟悉不是天经地义的吗?”苏熠辉说道,其实是得益于自己前世历史和地理知识,配合这个世界那些不太精确的地图,基本上她能把城池理地清清楚楚。   一路走,两人终于走到了大路上,“刚才你说完颜兀著是先去拿下燕京?”柴徵边走边问她。   “当时拿下燕京之后,因为说好要将燕京归还,原本应该是赵家军守着,你爹怕赵家拥兵自重,召回了赵家军,如今是杨会守在那里,如果是完颜兀著御驾亲征,他必然会取道燕京。”苏熠辉说道:“我不知道周志成能守几日。”   柴徵略微沉吟了一会儿说道:“这些年我对于一起出兵攻打辽国,是有其他的看法,当时周辽两国结下兄弟之盟,而燕云十六州已经失去了百年,这上百年来,原本属于唐时老人早已过世,如今的那些汉民都是在辽国御下出生之人,他们大多数人认为自己是辽国人,对于大周的背信弃义定然比金国更甚。如此的话,这个时候如果完颜兀著攻过去,必然很快就会拿下燕京。”   “如果按照你的说话,里应外合的话,两日就能解决。接下去就南下保州和滑州,那就一路可以直扑汴京。完颜兀著下面的大将他的宗叔,完颜关鲁如果统兵的话,会走西路,从代州到太原那里往汴京。西路有韩老将军领着,相信能够拖地时间长一些。但是以金国之能,破开韩将军的防线攻入京城也有可能。”苏熠辉说道。   “直扑汴京?”柴徵看向她,问道:“应对完颜兀著,大周就没有一个武将可用?赵老将军呢?”   “就凭着蔡青他们几个人的慢动作,军令到他手里也已经晚了。”苏熠辉说道:“所以我们绕开燕京城,我们要比完颜兀著先到达保州,保州的守将秦治,为人保守,面对完颜兀著,他挨不过一个月。如果我们去保州,我接手保州的守军,想来能多撑些日子。也许能等来,你爹慢腾腾地调令。问题是我怎么接手保州的守军,秦治岂可在没有上令的情况下给我军权。”大周的军权调用手续极其严格,就是为了防止武将拥兵自重。   “如果我以太子之名,将军权叫到你手里呢?”柴徵问她。   苏熠辉伸手贴在他的额头,然后揪住他的衣领说:“脑子没烧糊涂吧?你醒醒吧!你老爹和你那个哥哥是一丘之貉,比起金军的攻入,他们可更烦闷你回去。你觉得蔡青是希望你这个从来没有和他交集的太子回去正位东宫,还是说和那个整日与他蹴鞠捶丸的靖王上位?你下的这个令会有用?你不是你家老祖宗周世宗以皇子之身,任檀州刺史。你是个被嫌弃的东宫太子。”   苏熠辉揪住他还待要使劲地摇醒他,略微摇地猛烈了些,撕拉,把他的圆领衫给扯了个口子,露出了里面已经不太白的中衣。   苏熠辉不好意思地放开了他,他连件完整的衣衫都没有了,又张嘴说道:“你看看你,拿个碗,拿跟棒子,咱俩就能去要饭了。”   柴徵还沉静在金兵可以长驱直入这句话里,他再次问苏熠辉:“果然汴京危矣?”   “你自己想!”苏熠辉说道:“不过,如果是汴京有危险,倒也有些好处,你想想如果汴京危险了,你爹这个人胆子小,到时候你再在其他地方起兵,再打回去,不就是名正言顺了。”   “熠辉,我们得想办法,一旦金兵进来,定然烧杀抢掠。为了一个名正言顺的名义,却眼睁睁地看着几个城池的百姓家破人亡,不值当!”柴徵道:“我们立马就去保州,赶在完颜兀著之前。朝堂的事情,走一步算一步,太过于计较那些得失,反而失了大义与本心。”   “你说快,也快不出来,咱们就靠着两条腿,怎么办?”苏熠辉说道。   “那就走!”柴徵等不及的往外跑去。   两人在大路上走着,偶尔有往来的马车经过,几次柴徵想要拦下,都被人挥着皮鞭给赶开了,谁愿意带两个叫花子?   苏熠辉慢慢吞吞地走着,几次都被柴徵嫌弃,苏熠辉说:“就凭咱们俩跑,每天七八十里也没用啊!我们已经在山里多少天了?完颜兀著早就该过燕京。”   说话的时候,他们身后烟尘黄土滚滚而来,嘴里喊着:“八百里加急!”   苏熠辉骂了一声,眼睛陡然一亮,跟着亮出的是手里疾驰接连出去的三把飞刀。   柴徵还在反应要靠边,只见刚刚贴着他们马蹄飞奔而去的三匹马,上面的人一个个落了下来,苏熠辉飞奔过去,跃上马背追上了另外一匹马,等她把两匹马拉过来,柴徵呆愣愣地看着地上那三个人,两个已经没有了气息,最后一个还在抽搐。这时候他才意识到,苏熠辉转瞬之间已经把人给杀了。   苏熠辉说道:“愣着干嘛,赶快扒衣服,找腰牌和信!”说着就开始翻捡起地上的人来。抽下他身上的令牌,和他身上护着的八百里加急信。   柴徵低头开始剥开地上那人的衣衫,抽出了那人腰上的腰牌,套上衣衫之后。   他看着已经换上了驿卒衣服的苏熠辉,将三具尸体上的飞刀拔出,那尸首鲜血喷涌而出,她恍若无事人一般,将飞刀擦了擦之后,收入了怀中。   “把尸体扔在草丛里!”苏熠辉指挥他道。   柴徵拎起还在往外冒着血的尸体,拖进了草丛,走出来的时候,脸色发白,胃口里面难受,想呕却呕不出,苏熠辉那里两个人已经处理完了,一切做得顺顺当当,几乎没有半分滞缓。看着他这个怂样,笑着过来,帮了他一把。   “拿到好东西了!”   柴徵强压着自己的恶心,问道:“什么东西?”   “给完颜兀著的紧急信件,难怪要三个人护送,估计是什么紧急的军情。”苏熠辉说道,柴徵问:“不打开看看?”   “打开干嘛?如今咱们有了这个玩意儿,一路上就能去驿站换马而去,直奔燕京。到燕京之前再打开也不迟,不是吗?”   两人翻身上马,苏熠辉看柴徵惨白着一张脸,知道他是第一次近距离的看她杀人,并且在暖热的尸体上剥下衣服,她问道:“你还好吗?要不要歇歇?”   “不用!咱们走吧!”   “柴徵,在心里告诉自己,他们是官兵,不是普通的平民。记住一句话,雪崩的时候没有一片雪是无辜的。”苏熠辉说道:“每一个参与在这里的人,都是大周的敌人。”   “我明白,那一日被挂在上面的时候我就明白了,若是早知道是那样的情形,我断然不会回来救那几个人。很多事情同情别人对于我自己来说是需要付出,你以最快的速度夺下这些东西,能够拿到这几匹马,这已经是难能可贵的事情了。”柴徵看着她道。   苏熠辉听他这么说了,却又有些伤感,又有一个心存善念的人,被这世道折磨地枉顾人的生命。一步一步如她一样越陷越深。   看见苏熠辉沉默着,他说道:“熠辉,能不能教我些防身的功夫?或者说教我功夫?”   苏熠辉看向他问道:“我手里的都是杀人的功夫。”   “好!”   柴徵说道:“读史书,汉武帝将匈奴赶到漠北,靠的也是武力。夫子所言固然有理,但是以礼相待对待豺狼,豺狼可不会对你以礼相待,最后不过是被当成肥羊宰割。辽国败落,你可知道辽国宗室宗妇公主被糟蹋了多少?全都进入浣衣局。三位公主,三天之内接连死了,听说其中一位是被完颜无弃所糟蹋,弄到身躯残破。如果真的如咱们所说,他们会直扑汴京,那么一旦城破会是怎么样?”   “怎么样?宗室几千人全部往北,恐怕还要凄惨。”苏熠辉想起前世书上记载的靖康之难,三千多人的一个月里死了一半,帝姬嫔妃被弄死多少?转瞬又想到宋徽宗那个心大的,做狗做羊之后居然还能活着,还能生儿育女。一阵唏嘘,慨叹!   他说:“所以我要学着心硬起来!”   苏熠辉就这么堂而皇之的带着柴徵,用手头的信,二十里一个驿站,换马往南狂奔而去,沿途驿站还有水和干粮可以提供。 第32章   与他日夜兼程, 往前奔去,柴徵也是个能吃苦的人,一路上咬着牙,丝毫不说一句,这么快的奔跑,哪怕是苏熠辉也是暗暗叫苦,双腿不停地夹着马腹,早已经磨破了皮,难道他皮厚异于常人?   临近燕京,手里的八百里加急信已经没用, 前面的路就不是追着完颜兀著了,那些驿站已然是骗不过了, 她挑开封漆, 看了一眼,哈哈大笑, 搞得柴徵莫名其妙,她递给柴徵,道:“真是想睡觉, 有人就来递枕头。辽国的出逃的宗室在漠北举起了王旗和蒙古人的呼而特部结盟了。”   柴徵看完道:“辽国那些宗室成不了大气候。最多就是分掉他的一些兵力。恐怕起不了什么作用。”   “错, 这个至关重要, 在这个时刻,他后方不稳,今天是蒙古人,如果明天是金人内部呢?完颜兀著注定这次出征是雷声大雨点小, 关键是我们怎么想办法拖住他,他耗不起,自然会撤军。”苏熠辉将信折叠好塞进自己的怀里道。   “难道这么重要的事情就靠这么一封信,没有其他渠道通知完颜兀著。”柴徵问苏熠辉。   “哥们,走一步,看一步就是了,也许有另外一路人通知,也许没有!如果没有的话,从上京城到这里日夜奔跑换马而来需要七天。等着确认完颜兀著是否收到需要十四天功夫。利用好这些事情,对我们大有裨益。如果有的话,至少我们知道了完颜兀著的老底,原来是猜他拖不起,现在是确认他拖不起。哈哈哈!”看着她神神叨叨地狂笑,柴徵也不算明白。   绕过燕京城外的时,浓烟滚滚,抓了一个人来问,说道燕京已经被金国取下,如之前所料,燕京城里的汉民和契丹人都对大周的军队不满,打开了燕京城,原本杨会也不是勇猛之将,抵抗不了就被杀了。   打开燕京城投降金国的原辽国的汉人和契丹人,迎接来的却是烧杀抢掠,苏熠辉扔掉了这个哥们。   看向柴徵说:“这是他的习惯了,如能能激励士兵打仗,烧杀抢掠一直是一个很好的鼓励方式。尤其是北方的游牧民族。千年以来都是如此。”   听到这话的时候,柴徵点点头,看他心情不佳,苏熠辉拍了拍他的肩膀道:“走吧!”   往前一路走,随处可见断肢残臂,也有女人赤条条的尸首。柴徵看见不禁偏过头去,却又转过来看了一眼。却见苏熠辉拔起路边的一杆枪,递给柴徵道:“拿着,我开始教你枪法。赵家的枪法独步天下。”   “没见过你使过枪!你的枪掉了吗?”   “这次出来就随便拿了一杆,主要是救你,那玩意儿上战场有用,但是逃跑却是没什么用的,所以掉的那一杆没什么心疼的。”苏熠辉说道。她不能说,她跟孙悟空一样,她的枪是可以放进空间,其实她想要,随时可以取出来。   马跑了一段,又看见一杆还算完整的枪,她拿起,带着柴徵一路赶,趁着路上歇息的时候,边喝水边跟他从基础讲起。柴徵没有基础,但是大周的男子也有捶丸和蹴鞠的爱好,倒也不是那种手不能提肩不能扛的,加上他这几年山上爬上爬下,体力不错之外,反应也敏捷。倒是让苏熠辉觉得,还真是棵好苗子。   柴徵的枪法虽然生硬,但是已经一招一式到位,也是难能可贵。   “哥们,你这样下去总有一天会跟你家那位祖宗一样的。咱们到时候把金国人按在地上好好摩擦才是。”苏熠辉时不时地鼓励他,好孩子是鼓励出来的,他的问题不是智商,也不是体力,而是整个精神状态。   “按在地上摩擦?”柴徵大笑道:“好,就按在地上摩擦。”他觉得按在地上摩擦这个词有些熟悉,转念想着儿时,赵家五娘打王家衙内的时候说过。赵五嫁给了苏熠辉,她会这么说也是正常。   苏熠辉拿出飞刀递给他说道:“飞刀,也学学!一个是战场上用,这个东西却是跑路神器。”   柴徵忙点头说道:“好!”   苏熠辉,去折下一根枯枝,在地上画起了线条,给柴徵将抛物线的原理,柴徵看着她的奇怪的编号,苏熠辉侧头对他说:“你只需要记得就好,以后慢慢琢磨。”   说着自己拿出飞刀卡着手指之间教他如何发力,苏熠辉拿起他的手,放在他的膝盖上,她触碰着他的指节说着从哪里发力,如何掌握方向。柴徵虽然听得认真,但是苏熠辉贴地太近了,她修长白皙的手指,碰到了他的手指,让他深感怪异,可苏熠辉浑然未觉,还在执起他的手,一个一个关节的捏着说着,说的时候格外认真。   过了燕京城,一路景象破败,往前几十里地儿,介于燕京和涿州之间的一个镇子,看上去却是太平安宁,进入镇子看上去却是以汉人为主的一个镇子,契丹和金人极少。此地的汉人世代以农耕为生,在辽国统御之下,汉人地位低下,但是这个民族无论谁统治都是吃苦耐劳,勤勤恳恳,所以有汉人的城镇要比单一胡人的地方要看上去要规整地多。   苏熠辉拿出她的小钱袋子,柴徵问道:“你怎么还有这个东西?”   “老子贴身藏东西的本事你不知道啊?”苏熠辉叫道,柴徵一想她当初里衣上一排排的飞刀,想来也是,她那里拿出什么都不该奇怪。   取出三个金豆子进了一家汉人开的当铺,那店家看两人浑身破烂,道:“莫不是偷来的?”   苏熠辉一把拉过旁边的柴徵,扯开他的衣襟,露出里面已经看不清楚颜色,但是可以确认是丝绸的内衫衣襟道:“你看看,我家公子穿的衣衫,可都是名贵的绸缎,咱们家在燕京城里也是开药铺的,这次……”苏熠辉边说还边哽咽,道:“老爷太太没了……”   那店家狐疑地看着这一对号称的主仆,只见那个被眼前人拉开衣襟的男子,整了整衣衫,虽然衣衫破烂但是仪态卓然,倒还真是富贵人家的公子哥儿的样子。想来也是遭罪了。   那店家咬了咬金豆子,方才说道:“给你二十两银子?”苏熠辉呸地叫了一声:“奸商!”   那店家说道:“那换不换?”   苏熠辉说道:“换!”   柴徵拉着她说道:“多谢!”接过银子问道:“店家,燕京被抢杀一空,沿途过来也都是十室九空,为何这里却是安乐宁静?”   那店家看着柴徵说道:“我们也算是有幸了,咱们县城里出了天子的爱将。所以咱们县里没有别劫,而且涿州也是投降,就没有杀呢!”   “哦?不知道是哪位大将军?”柴徵探问道。   “戴坛,戴将军!”那店家说道:“想来你们也不认得!”   苏熠辉懵懂地摇摇头道:“不认得!”   “戴将军衣锦还乡,明日要在涿州府中办宴席,纳涿州刺史之女为妾!请了咱们大半个镇子的人。”那店家说道。   “涿州刺史的女儿给戴将军做妾,还要办宴席?”苏熠辉兴致盎然地问道:“刺史可是个大官呢!”   “可不是吗?但是戴将军是新皇的心腹,不一样的啊!”   “戴将军几岁了?”   “快五十了吧?”   “刺史的女儿呢?”   “十五六的一朵花。”   “那个刺史?他居然愿意?”苏熠辉八卦地问道。   “哪里不愿意?”那店主说道:“听说是按照贵妾给纳的。”   出了店铺,苏熠辉带着柴徵去买了些衣衫,已经是深秋初冬,北方天气寒冷,里面翻毛的羊皮大氅一人一件,披在了身上。两人又找了一家酒馆,要了两碗面条,听着里面的几个男人在那里高谈阔论,道那戴坛的光荣事迹。柴徵问苏熠辉:“你可认得这个人?”   “没见过,但是我知道他,也算是完颜兀著下面排的上号的将领,听说他是被金国人抓到北边去做奴隶的,不知道怎么回事,在军中崭露头角,后来才上来做了完颜兀著的将军。哦!我明白了这个人为什么要屠燕京城了,燕京城里的南院司空萧和安,曾经杀了他全家。倒是我二哥和他之前有过一起作战。听我二哥说这个人为人小气,是个眦睚必报之人。”苏熠辉说道。   听酒馆的人在说就是这个人最先冲进了燕京城,开启了大屠杀,自有人说道:“积点口德吧!在燕京城里屠杀汉人有什么可高兴的?不管周朝将领如何,那里的百姓有什么过错,为什么要这么杀人?”   “你们知道什么?当初他戴家一家全部被杀,十六口人呐!他能不怨?要不是他,这次咱们县里会这么安定?”这个人的话也是印证了苏熠辉的话。   苏熠辉和柴徵把那一碗面扒拉完了,久违的热食吃进肚子里,舒坦了许多,沽了一壶酒,又去买了些干粮,放在身边,战时的物价贵地很,那点银子花了个干净。   两人离开了镇子继续往南,走出去十来里地儿,又是是十室九空村庄,苏熠辉对着柴徵问:“歇歇再走?洗漱一下,换个衣衫,我浑身都快发臭了。”找了个空院子,想来这家逃走之前,家境也不错,虽然看起来有人来翻过但是里面家什什么的大部分都在,毕竟瓦缸,木盆,水桶也没人要,灶头上还有生锈的铁锅,苏熠辉支着柴徵去河边打水,顺便清洗了水桶和锅子。   自己前前后后看了一圈,屋前还码着劈好的柴,边上还有柴垛,堆垛了麦草,拔了两捆麦草喂马,顺便引火。前边还有一颗皂角树,上面成熟的皂角挂了一串串,苏熠辉蹿上去摘了扔了一地,用石头砸开了皂角,拿了个柳条笸箩,盛在了里面。   柴徵洗干净了锅子,还把水缸给灌满,正要烧水,苏熠辉看了一眼,灶头两个锅子中间的汤罐子里问他:“你这里清理了没有?”   “洗干净了!”   苏熠辉把碎皂角放进了汤罐里,添上了水,让柴徵烧水道:“锅子里烧水,把碗筷放进去煮透。”   “洗干净了,不行吗?”   “你听我的就是。养成这个习惯总是不错的,尤其是这种很多日子不用的灶具。”苏熠辉说完之后说道:“我出去转转看看有没有什么野物,可以打过来吃。”   苏熠辉转了一圈,也没什么东西,只用石子打了七八只麻雀,拎着回来,拿了匕首破开肚皮收拾了,放在热水里拔了毛。柴徵挺高兴道:“有锅子,方才也买了点盐巴,倒是可以煮一煮。我水烧热了,你先去擦洗,我来烧这麻雀。”   说着给苏熠辉把锅里的水舀了进了木桶里,替她拿进了房里,等苏熠辉进了房里,关了门,柴徵才发觉自己,兴许真的是这一辈子认真对自己好的人不多,他不知不觉就想着要照顾这个家伙,能做这些事情他觉得也是不错。。   作者有话要说:  评论不能少,少了影响我爆更的动力啊!啊啊啊啊! 第33章   柴徵在灶前给灶膛里添上了两块干柴, 又去马背上拿了干粮下来,这些干粮大多是炒熟的豆粉,面粉还有粗粝的饼子,他把这些粉混在一起调和了一下,加了点盐,他想着等下做成了糊糊,吃两口也行。   苏熠辉进了屋里,好好地给自己上上下下搓了一把,只有老天和自己知道,这都脏成什么样儿了, 自己好歹还是个姑娘!这一点性别上的认同她还是有的,所以她也是爱干净的。   不禁感叹这个柴徵真的是个纯真的小青年, 大约是宫里的教育太好了, 非礼勿视完全贯彻到底,完全觉得洗澡, 乃至大小解避着人,是天经地义的,也让她省去了麻烦, 若是放在前一世, 如此纯真的孩子, 恐怕要到幼儿园里去寻了。自己算不算得上是诱骗小朋友的怪阿姨呢?   她清理完,换上干净的衣衫,拿了块手巾,走出来道:“我方才敲了皂角, 放在汤罐里,你烧了许久,那皂角液也该差不多了,我想洗个头。”   “好啊!我给你打水。”柴徵从锅里舀了水进木桶里,看着她已经打散了头发,鬼使神差地说道:“要不我帮你洗?你恐怕不方便。”苏熠辉一想道:“还真不好洗,那就麻烦你了!走,我看院子里的石桌那里刚好。”她倒是答应地爽快。   柴徵端了个木盆出去,倒了水,又去舀了一勺皂角水出来,苏熠辉弯着腰,柴徵给她打湿了头发,慢慢地搓揉起来,皂角水,没有熬透,搓揉起来不够滑腻,他慢慢给她添着,把头上从上到下拧一把,落进盆里的水真是脏地跟泥浆似的,苏熠辉在那里说道:“这些天过下来,我真觉得自己快长虱子了。浑身上下发痒,这辈子从来没这么长时间不洗澡,不换衣服。”   柴徵弯着背,他眼睛里就是她白皙的颈脖,她已经浑身上下擦洗了干净,还是那一丝丝的味道,初冬的天气,让他觉得有些燥热。   苏熠辉看了看盆子里的水,道:“真地成了泥猴了!”柴徵将水泼在了院子的地上,换了干净的水,看着浓密的一头黑发,在水中漂开的景象,心间略微一动,又给她重复洗了一遍,又用了两遍清水,这才算是干净了。   等她直起腰身的时候,柴徵转过头去,怕被她看见自己通红的脸,不自然地说:“我去做晚饭!”   “行啊!你做好晚饭,烧了水,等下头发我也帮你洗,这么脏还是要别人帮。”苏熠辉似无所觉,浑身干净之后,高兴地对他说。   “我……我还是自己来吧!”柴徵说道。   “客气啥?”苏熠辉说道:“脏成什么样儿了,靠自己很难搞干净!幸亏今天有你!”   柴徵看着苏熠辉披头散发地扯着麻雀,喝着糊糊,她其实吃东西姿势挺优雅的,见鬼了,他居然觉得她有一点点的妩媚之姿,柴徵被自己心里冒出来的“妩媚”这个词给吓到了。眼前这个人,太不可思议了。   两人吃完,柴徵刚才出来吃饭的时候,灶膛里塞了两块木柴,这会子锅子里的热水也已经烧开,他拿了水进去擦洗,苏熠辉说道:“洗头我帮你啊!”   他仔细擦洗干净,穿上布衫的时候,听见她又喊了一句,明知道不该让她帮忙,她大大咧咧没什么,自己这怪模怪样的心思,却是……,拉开了门,苏熠辉已经在这家人家的厅里,拿了个陶盆,扔了木柴进去,点了个火盆。既做照明,又算是取暖,见他出来站起来,拿了木盆过来,打了水。   看着她白皙的手伸进他眼前的水里试了试水温,对着他招了招手,他就不由自主地走了过去,她拿着手巾给他打湿了头发,任由她的手指在自己的头上搓揉着,苏熠辉边给他搓揉,边说道:“今天,那老板说是戴坛攻入的燕京,那么完颜兀著去哪里了?你说咱们明天要不要去凑个热闹,去探探完颜兀著如今到底去哪里了,大约的路线是怎么走法?”   苏熠辉低着头,仿若在他的耳边说话,柴徵被她的动作牵动,她的话听是听进去了,也不暇思索说道:“听你的!”说着的时候,苏熠辉沾了皂角水,轻轻地揉在他后,耳朵后边这一块地方被她带有薄茧的手指搓揉,简直就是让他的心里仿佛有千百只蚂蚁在爬,他的背脊不禁崩了起来,脸烫地如同火烧,耳朵边发烫。   苏熠辉拍了拍他的背,道:“起来,我换水!”说着将手巾包裹住了他的头发,把水泼了出去,又去换了一口水,柴徵见她过来,忙把头地下,苏熠辉也没发觉,接着给他洗道:“明天来的人肯定不少都是戴坛的军中的好友,定然会聊些这种信息,我们在旁边听上几句就行。”   “只是人家这样纳妾的宴席,会让咱们进去?”   苏熠辉帮他用清水过了头发,绞干了手巾给他擦了眼睛,递给他道。柴徵用手巾蒙了脸擦,他的脸还是那么烫,不过现在烤着火,也正常吧?他再绞了手巾,擦头发,听她说:“不是说要去的人很多吗?犄角旮旯里的亲眷都请了,他又跟着完颜兀著征战多年了。哪里会记得那么清楚?我们只说是老家的亲戚就是了。不过,我打算大干一场,只问你敢不敢?”   “跟着你,有什么不敢做的?”柴徵边擦着头发边跟苏熠辉说道。   “那就好!”苏熠辉抱两捆麦草进来,铺在了地上,上面铺了两人的羊皮大氅,苏熠辉是累极,躺在羊皮大氅上,到头就睡。   柴徵借着自己的头发未干,坐在火堆前烤火,看着身边的人,不禁佩服,她来金国这么点时间,就把金国的朝廷闹地翻了个个儿。   老乞力死了,他的儿子们也死大半,还带着自己逃了出来。反观自己这些年来这里做了点什么?不禁唏嘘,不是在别国的土地上,没有办法,而是确实是自己能力有限,人和人差距怎么那么大?转头借着火光看她,闭上眼睛,睫毛纤长,这脸上的皮肤没有脖子里的那一段白皙,却细腻光洁,手不由自主地落要伸上她的脸,快碰上了,又缩回了手。   苏熠辉睁开眼嘟囔道:“柴徵,头发干了吗?快睡觉,明天有大事儿要干呢?你要负责跑路的。”   他应了一声,闭上了眼,躺在她身边,侧过身体背对着她。深秋时节,夜里天气寒冷,她老是往他身边凑,几次他想要开口提醒她,却又怕打扰她,只能闭上了嘴,想起自己那个哥哥是个断袖,难道?真怕自己也有了这个心思……   苏熠辉吃嘛嘛香,最近想念汴京的冰糖肘子,都快思念成狂了。所以对于能去吃个纳妾的喜酒,她提了十二分的精神起来,高兴地跟什么似的。早上嫌弃柴徵的糊糊,骑上马,就往涿州去,柴徵告诉她:“宴席是晚上的,你去这么早,吃不到。”   “没关系,涿州城里去找块肉吃!我实在难受死了!”苏熠辉拉着柴徵就出发。   路上柴徵问她:“你这是去吃喜酒,可准备了礼物?”   苏熠辉一拍脑袋道:“有道理!总要送个礼才能表达我的心意吗!”   涿州城也是石敬瑭孝敬他爸爸契丹的一个州,之前属于辽国,归入辽国南院管辖,对于辽国,苏熠辉一直认为那是一个伟大的朝代和伟大的君主,他们这些扎着两条辫子的哥们,比前世里后来的扎着一根辫子的满清朝廷更为开放和包容。辽主当初放过完颜乞力也是他的胸怀。辽国的南北院的设置,采取的是一国两制,南院管理汉人,北院管理游牧民族,如果看看版图的话,不得不说也是幅员辽阔。   大周对于跟金国联合之后能够取得胜利,早早地设置了燕京西路,不过这块地界连口袋了都没到,又被人拿回去了。听人说是,周朝是大太监汪观在这里监军,知道金国的军队在燕京城里的所作所为,得到消息立刻拾掇包袱的带着军队,连奔带跑地撤回了保州。拱手将这个城池送给了金国,苏熠辉也是无语,老天爷啊!这杨会至少还是抵抗了,这个太监真是奇葩中的奇葩了,没办法,不可能要一个没有种的货色,活出带种的样儿来不是?   不过因着是戴坛的老家,加上得来容易,也没什么血海深仇,所以涿州城倒是一派安宁平静。苏熠辉和柴徵骑马进城,守城金国士兵问道:“有没有路引?”   “要什么路引,我们是去给我们戴二叔贺喜的,难道还要路引?”带着如小公鸡般刚刚好的骄傲,让城门口的官兵,明白了小人得志的嘴脸,只能拱手放他们进去。   涿州城之前在大周和辽国和平的时候,作为边贸的大城,这里十分繁华,所以街道上酒楼林立,只是经历了几次战火的抢夺,那些楼上面大多有伤痕,看上去破旧也是真,大多还在照常营业。   苏熠辉拿着金豆子去兑了些碎银,又随手买了一块不值钱的绸缎做礼物,所谓礼轻情意重,大约就是这个意思。找了个酒楼吃了口吃食,摸了摸肚子,舒坦了,再去打听那戴坛的宅子地址,等着下午过去贺喜,吃个喜酒。   戴坛的宅子十分好找,更何况,张灯结彩,车水马龙,简直就是目标明确,指引方便,锣鼓喧天,这个气势还真有娶正室的架子。   在迎客的地方,红纸一张有人专门收礼留名,苏熠辉用她那一笔软趴趴的毛笔字留下了戴荣,戴玉的两个名字,送上了礼物,那负责收礼的下人,看见轻飘飘的一块绸缎,虽然有些瞧不上,但是戴坛出身穷困,所以老家的亲戚大多都是这样礼物,这次衣锦还乡给人看的,更何况两人都是姓戴的想来也是同宗的小辈,这些也没什么可以计较的,伸手请了他们进去。 第34章   里面果然是一堆的军中糙汉, 除了汉人,还有几个剃了头留了两条小辫子的金人。柴徵跟着苏熠辉进去,苏熠辉找了个靠近那些军汉的位子坐下,对着同桌的人笑了笑,一脸地低调有内涵,笑笑不说,同桌的是戴坛的亲戚,问他们俩是什么来头,柴徵说道:“我们是将军帐中的文书!”   “难怪长得这么俊秀,原来是读书人。小伙子今年几岁?”这大爷实在是个大爷, 不知道长得俊俏的不一定是读书人,也可能是神。   “我二十有一了, 他二十二了, 我家里有媳妇了,他还没娶妻。大爷, 您帮他留意留意,他家里田宅还蛮多的咧!”苏熠辉又开始跟人胡扯,那一桌的亲眷中年大叔加上老年大爷十分喜欢这两个年轻人。   到底是纳妾, 轿子抬了进来, 就塞进了房间, 也没有什么拜堂成亲的仪式。酒席开席,菜系混合了南北,很是合苏熠辉的胃口,尤其是那个红烧肘子, 虽然不是汴京城里放了一堆冰糖,甜滋滋的味道,不过也已经很能熨帖苏熠辉的胃。   那群军汉起先开着各种玩笑,炫耀着自己的功绩,或者功能强大道:“老子把那个女人搞地下面都撑破了,你们这群哪个有老子大?”要苏熠辉说,她倒是可以给他提供一根擀面杖,上面还可以有花纹带按摩功能的。。   聊了会子这些乱七八糟的,接着就进入苏熠辉想听的正题了,后面有人道:“周朝的那些脓包,什么时候能有种?都不用打两下就怂地如鹌鹑,蹲在那里任我们宰割!害得我们陛下只能去代州会会韩允那个老东西了。”好了,得到消息了,完颜兀著去代州了。   “能打的没出来,赵翰一家子听说去剿匪了。可惜了啊!还有赵翰的女婿,苏熠辉跳下悬崖尸骨无存。”   “你们一直说苏熠辉,苏熠辉,这到底是一个如何三头六臂的人物?让你们听见都害怕?”   “害怕倒是不至于,这个小子,实在太狡猾,什么事儿都干得出来!当初辽军被他坑了不知道多少回。听说但凡和他一起参战的那几路,都觉得摸不透他的打法。这次让他死在咱们这里,也算是了了一个心病。”   “不过,听说陛下与他交好。”   “那是,英雄之间惺惺相惜吗!”   “可惜,我等未曾与她交过手。”有人说道。   “也许是夸大其词呢?”   “幸亏没有跟她交过手,你们没听说吗?二太子派出的那个勇士,也是部落里的好手了,被他一拳打死。还是不要遇上的好。”   “难道长得威武雄壮?”   听见这话,苏熠辉觉得自己该拿根套马杆才合适。套马的汉子才威武雄壮吗?   “这倒不是,一张脸清秀地很,就是咱们金国的漂亮女人都没他好看,看了他的脸,你会以为他就是个南朝的书生,但是偏偏却是个狠角色。”那人说道。   柴徵听到这里,脸色紧张,方才问她要不要略微装扮,她说不用,只听她说,那戴坛不认得她,但是听下来还是有人认得她的。被发现了岂不是麻烦?   偏生这个苏熠辉还要侧过头去说道:“兄弟,你认得那个苏熠辉?!”   那人吹嘘道:“自然认得,那苏熠辉一身白袍,在战场上,那绝对能与三国的吕奉先媲美。不过,他也有个弱点。”   “什么弱点?”   “他练金钟罩铁布衫这等外家横练的功夫。他的命门,就是他的两颗蛋,只要掐爆掉他的蛋,就能破她的功夫。”   听到这里柴徵脸都绿了,他开始为苏熠辉蛋疼,但是苏熠辉有个问题,她没有蛋,怎么疼?   苏熠辉一声惊异地说道:“是吗?可我看见苏熠辉在这场里,你怎么不跟他打个招呼去?顺便找个机会把他的蛋给爆了。”   “苏熠辉!?”那人惊讶地看着她。   苏熠辉三个字一出来,那一桌的人全变色了,同桌的全是戴坛的亲眷,所以还没反应过来。   “对啊,他就在这宴席之内。”苏熠辉说得言辞凿凿。   “在哪里?”那人狐疑看着她。   只见戴坛挨桌敬酒,往这边过来,那人对着戴坛说道:“将军,此人说苏熠辉在宴席中。”   “胡说,苏熠辉已经死了,这件事是陛下身边的几位亲口说的,怎么可能在这里?”   “怎么不在这里!?”苏熠辉冷笑道,戴坛这才看向苏熠辉,看着原本挂着笑容的那张年轻的陌生的脸,一下子脸色冷凝了起来,即便还是挂着笑容,却笑地让人头皮发麻,身上的鸡皮疙瘩冒起,作为一个军人的直觉,这个年轻人恐怕不是一个简单的角色。   戴坛不得不挪动脚步走过来说:“看着眼生,不知道你是?”   柴徵站起来,苏熠辉对着戴坛道:“戴将军幸会!”   “你是?”   “难道你还要我说?”苏熠辉大笑说道,说着将柴徵护到了身后。她的这个动作,让人想起了,有人说她带着周国的太子跳崖了。   那戴坛脸色突变问道:“苏熠辉?”   “我给了那么多提示,你们居然才猜出来。不行啊!”苏熠辉说道:“原本听说戴将军娶如夫人,我也来庆贺一二,没想到来这里,居然大家都来谈论我。难道我比你那小妾还要吸引人。”   旁人要是说这样的话,定然被人呸一口,但是苏熠辉的姿容,确实,即便是此刻杀气腾腾,却依然俊俏地很,但见她笑地狂放嚣张。   柴徵无语,她一个堂堂的杀将,拿自己跟个小妾比,不过看情形,她说要搞一把大的,看来是时候了,他摸着怀里,苏熠辉给他的匕首,进来之前的嘱咐:“跟着我,管好自己!该跑的时候随时准备走人。”   戴坛的心狂跳,苏熠辉的大名,金国将领中谁人不知?苏熠辉边笑,伸脚踹翻了桌子,满桌的酒菜盘子落地,声音奇大,那一桌的客人连滚带爬的走开,也引起了在场人的惊慌失色,他们还没有完全反应过来。   苏熠辉拿起一支筷子当成了暗器,往戴坛喉咙里飞去,戴坛也是个能人,用酒杯挡,不过苏熠辉的劲儿,要人死,哪里会给他活路,筷子插碎了酒杯,扎进了戴坛的喉咙,一个成名的将军,就被这么一招毙命,这样的动作太骇人,主人转瞬被杀。   整个宅子里,不是戴坛军中的好友,就是他想要显摆的亲眷,此刻看见这样的场面军中的好友,还能镇定些,那些亲眷已经哭爹叫娘了。   苏熠辉一把扣住后面那一桌刚才谈论他的朋友,顺便把柴徵护在身后道:“来,咱俩认识认识!要爆我蛋是吧?我先爆你的头。”说着拳头已经打过去,又是结果了一人,苏熠辉眼见有人拿刀过来砍,苏熠辉对着柴徵说道:“试试,实战才能积累经验!”   说着一把夺过对方的刀,挥手又是一个,她将柴徵护在身后,柴徵手里拿着早上苏熠辉给他的匕首,咬着牙看着血肉横飞。   边上有个金国将领冲过来,此刻这里已经四五个人躺在了地上,那将领冲着她大喊挥刀劈过来,苏熠辉拿起自己手里的刀迎接上去,两人对碰火光四射,那将领被她逼退了几步。   她一个鹞子翻身,一脚要踹在对方的心口,对方侧身用胳膊挡,被她的力道给踹跌在地上。那个金国将领,喘息一声吼道:“一起上啊!”   苏熠辉笑着说道:“一起来吧!那日兀著兄可是折损了不少好手,才把我抓了,让我看看你们能有几斤几两?”她笑的就是那么嚣张。   看着地上的尸体,这都是在这么一点点的时间里死的,到底是没有人再有勇气往前冲。金国的那个将领,大吼一声,冲了过来,在苏熠辉手下走了二十来个回合,若非要护着柴徵,他哪里能撑这么久?苏熠辉的刀锋划过那人的喉咙,一股鲜血喷出,染上了苏熠辉的袍服。   她犹如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看着所有人道:“刚才不是骂周国人是脓包吗?不是脓包的,都上啊!让我来见识见识!”   苏熠辉的狠辣,震慑了在场的人,戴坛死了,那个金国的将领也死了,本就是来吃喜酒的,里面还有一帮子来看戴坛显摆的亲眷,没想到这次是来阎王殿走一圈,此刻已经吓得屁滚尿流,抱在一起匍匐在地上,只有女人在那里哭泣,也被身边的男人给捂住了嘴,生怕那个阎罗看见,过来给了一刀。   而那些军汉虽然还站着,却也没有人敢上前,上去的人全部都躺下了,此刻还在涓涓地冒着血。   苏熠辉环顾一周,说:“没人上来了?帮给带话给我的完颜哥哥,说小苏谢谢他的招待,等以后他来大周,小苏一定也会好好的让他尝尝大周的特色!”   一场喜事,成了修罗场,满场的鲜血,染红了地面,苏熠辉骂了一声:“脓包!没用的鹌鹑!”   拴马的马倌早已腿软地瘫在地上,看见他们俩过来牵马,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眼睁睁地看着苏熠辉和柴徵一人一匹,骑上去,往外城外奔去,守城的卫兵想要阻拦,怎奈两匹马跑太快,呼啸而过…… 第35章   柴徵和她一口气跑出了二十里的地儿, 才放缓了马蹄,柴徵大笑说道:“真他娘地解气!”等说出口柴徵才发现自己也说粗话了,一下子愕然。   “哥们,下次要自己干他娘的!”   “好!下次我自己干!”柴徵笑着说道。   苏熠辉放慢脚步道:“我们现在商量一下,接下去到底怎么做。首先,完颜兀著自己带人人去代州,应该是辽国的宗室另起炉灶的消息如你所言他们有其他路通知了,所以导致了原本应该去西路的完颜关鲁去了北边镇压辽国宗室去了。现在我的出现,你说完颜兀著会不会过来?”   “可是完颜兀著,为什么会自己去攻西路, 而将最短可以攻入汴京,威胁到大周生死的这一块交给刚才那个戴坛呢?那个戴坛实力应该不是顶尖的, 让他进攻这一条主要路线?”柴徵问道。   苏熠辉看向他, 差点冒句:“Good Question.”她说道:“这是一个好问题,为什么这么重要的一条路, 而且这一条通道,如果没有快速打开的话,等我家岳父一过来, 就难以攻下了。他反而去攻打代州呢?这里面一定有问题, 而且问题出在保州。”   柴徵还在思索她的问题, 想着保州会有什么问题?或者代州那里到底出了什么情况要完颜兀著自己亲自过去?这个时候看见苏熠辉说道:“卧槽,今天几号了?”   “十月初三了!”   “我家娘子肚皮都六个多月了,不行,不行!我得赶快回去!”苏熠辉慌慌张张地说道。   看见她如此, 柴徵忙安慰道:“你别着急啊!咱们应该能赶得上的。”   “你不知道啊!她整个孕期,我都不在身边,他们说女人害口起来,吐地一塌糊涂,她肯定过的很艰难。”苏熠辉开始絮絮叨叨,柴徵看着她那个样子,顿然觉得她真的是一个好丈夫,自己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真的是没脸见人。   柴徵好言相劝,两人一路往前。他问苏熠辉道:“你今日惹出这一番事情,不是单纯让完颜兀著知道你还活着吧?”   “嗯!完颜兀著知道一下,总是要的。另外,你想想燕京守城惨败,涿州自动放弃,这样涨了金人的志气,灭的是大周的威风。涿州离保州那么近,有什么风吹草动立马就知道了,我要让人知道,大周是有人的。”苏熠辉笑着说道,再问他:“你觉得我还有什么其他想法?”   “涿州的领军主将死了,其他将领也死了几个,等完颜兀著派人过来又是好几天,可以替赵老将军留出时间来,一旦他能过来,整个局面就不一样了。是这个意思吗?”柴徵说道。   苏熠辉笑着看他道:“哥们,凡是是能上马领兵的皇帝,比如汉武帝,比如唐太宗,又比如你家祖宗世宗皇帝,都是绝对牛逼的皇帝。你能分析到这里,代表你离牛逼的皇帝就差一小步了。”   柴徵笑了笑不答,论厉害,看着苏熠辉催着马往前,她看似率性的胡为,竟然没有一件是多余的。看似笑闹之间,每一件事情却是做得都是有深意,走一步算计了下面几步,这才是真正牛逼的人,难道说她想做皇帝,而且是牛逼的皇帝?若是她想做皇帝,根本没有必要来救他,救下他之后也没必要还传授他功夫,更没有必要用引导的语气,来跟他聊这些,一直鼓励他。   看不透啊!看不透归看不透,但是她对他的好却是确确实实的。去想这些干嘛?   “我跟你说,如今大太监汪观在保州城里,到时候定然有幺蛾子。那老货跟蔡青和你那个哥哥穿的是一条裤子。去了保州城里,咱们也要随机应变,有些事情可不是靠拳头能搞的定的。”   苏熠辉没有去猜柴徵的心理,她根本不需要,等把他送回去,自己找个机会,苏熠辉这个名字,如果运气好的话,他登基,那就可以来个配享太庙,到时候享福的还是自己,她的如意算盘没几个人能猜到。   柴徵看向她说:“那按照你的意思呢?”   苏熠辉说道:“我的想法是,实在不行,咱们退到中山,那里的守军虽然弱了一些,但是好歹我和守将关系好,我想办法和他一起,看看怎么样去救保州。”   “行,如果是汪观这个监军很难相与,我们找个借口离开保州,去中山。”柴徵仰头叹了一声道。   苏熠辉看向他道:“兄弟,你终于明白了,不再是百姓和道义放第一了?而是开始计较厉害得失了。”   “我也不知道,这算好算坏,但是我们的命只有一条,有些时候不能墨守成规,更何况更那些太监去应对,恐怕浪费了精力,还得不偿失。”柴徵说道。   *   完颜兀著接到信件已经是三日之后,看到信件里说苏熠辉大闹了涿州城,将他的主将和副将全部杀了之后,扬长而去,气地狂拍桌子,大骂道:“戴坛这个废物!”   骂的是戴坛这个已经被杀的将领,而不是骂那个大闹了宴席的人,完颜兀著的幕僚心里明白,他们这位陛下对苏熠辉那是……   “陛下!苏熠辉是什么人您不知道吗?您的潜邸都是她炸的,在一个将领的宴席上,杀上几个人。算的上是什么事儿吗?”   他替完颜兀著担心,他实在佩服这个陛下,平时英明果决,行事犀利,但是遇到那个苏熠辉,每一次做的决定都是让人看不懂的烂。   失去了杀她的最好时机,让她能逃出去,给金国留下了心腹大患。以他的身份,不该对他埋怨,可不说,他又觉得自己都快被憋死了。   “陛下,您看接下去派谁去攻打保州为好?”   “我亲自去!抓住了这个小子,一定要将他碎尸万段,以解我心头之恨。”完颜兀著牙齿咬地咯咯响,可心里的一小个角落居然有一点点地侥幸,让他很想呼出一口气来,憋的时间太久了。   那幕僚很想跟他说,等抓到了再说吧!   等完颜兀著分派好兵力,自己往涿州赶,这连前带后也要几天时间。   如此一来苏熠辉和柴徵在金军没有领兵之将,完颜兀著还没接到消息的时间差里,倒是毫无阻碍地赶到了保州城下,按照苏熠辉的说法,躲躲藏藏要有技巧,但是显摆这个事情也可以有,其实她一直都在显摆,就连逃跑都在显摆。   保州城如今严阵以待,连失去燕京和涿州,都是刚刚抢到手,还没焐热的,就被金兵夺了去,还是不费吹灰之力的那种,整个边防已经吓得瑟瑟发抖。   守将秦治本身就是保守的将领,或者说是一个比较胆小的将领。   先来说说,大周的武将提拔制度,文官的科举制度,大周的寒门子弟有了出路,新科进士那是浑身上下鎏金的,而重文轻武,也使得大家伙儿对于入伍从军,除了徭役是无可奈何之外,几乎没有人愿意参军。   而军队里大多数的武将,都是这些武将世家子弟蒙荫的,即便是世家子弟中优秀的还会找科举文官的出路,越来越多的优秀子弟去走了文官的路。所以武将这块的人才势必要凋零。矮子里□□的高个儿通常是高不到哪里去,赵家是奇葩,而苏熠辉是奇葩中那朵最为耀眼的盛世奇葩。   所以这个秦治面对金军,他心里没底,首先就失去了气势,而没底了之后,还有一个大太监过来,他来做监军,而且这个监军还特么是临阵脱逃的,此刻正在城里指手画脚地布置防务,这也就算了。   后来又来了一个被前呼后拥称为为老神仙的郭青,带着他,这半年召集的九千九百九十九个混混组成了一个神棍阵法队过来。比之前号称的七千七百七十七更多了两千多人,里面全是混子。   汪观一看见老神仙过来立马弯腰曲背叫神仙,毕竟他是官家说乃是真神人,这几日带着他的神兵驻扎在保州城,说着九千九百九十九人能组成一队可以抵抗百万雄兵的天兵天将队伍。如此一来保州城组成了一支水地不能再水的水军。   这样的水军,哪里需要完颜兀著这样的大神出马?随便找个金国的大婶都能摆平,这就是完颜兀著拍戴坛这样的二线将领过来搞定这一个保州的缘故,在他的眼里,这绝对是三个手指捏个田螺,没有难度的事情。   苏熠辉此刻就猜到了七成,剩下的最为精华的神棍那一段还没猜到,所以她还想要去保州,她大喊:“保州城守将听着,速速去禀报你们家秦将军,大周太子殿下与河北路副都总管加翊卫大夫苏熠辉到了!快快开门!”那城楼上之人听见这样的说法,连忙进去禀告,那秦治一听是赵家那个小杀神姑爷,还有太子殿下,过来请示汪观道:“监军大人,您看这事情怎么办?”   汪观听见是苏熠辉和柴徵,微微眯起了眼,用他那太监特有的嗓音道:“如何证明?此时是战时,若两人是奸细呢?不可不防。”   那郭青一听见苏熠辉,心里一个咯噔,这个人可是知道他底细的,该如何是好,最好的办法就是死了,而且现在有汪观出手,不赖他啊!所以郭青翘边说道:“汪大人,所言极是,贫道也是认为此时要加倍小心。”   汪观说道:“让弓箭手伺候,在城楼上放箭!宁可错杀,也不能放过。大周的安危就再此一举了。”这就是如今大周近乎荒诞朝廷重臣,不管有没有种,他都是在皇帝面前说得上话的重臣。   这群人,打个比方,大家都在一条船上,都知道船现在已经漏了,那一起想办法把窟窿给堵了不好吗?偏偏这个时候,有人还想着,老子的对头还在这儿,先弄死他吧!   他们已经把朋党之争的内耗摆到了无比高的高度,完全不顾生死存亡的大局,这个时候还在想着自己的利益。   苏熠辉和柴徵在城楼之下等了许久,不见开门,却见城楼上,一排弓箭手过来,苏熠辉一句:“卧槽!都是群什么人!”对于这群脑子了除了水,脑浆含量极低的家伙,她除了一句:“我们走!”之外没有别的话说。   柴徵也没想到,保州对着他的居然是这个情形。   他如今也反应极快,跟着苏熠辉就跑,到底是不如苏熠辉敏捷,马腿被射中,他从马上摔下来,苏熠辉回过来捞人,他已经被一支箭,射中了肩胛骨。苏熠辉狂暴地骂道:“王八羔子,你们等着,让金国收拾你们!”   说着捞着柴徵上了她的马道:“柴徵,抱住我,咱们走!”说着一路狂奔,绕过保州城,往中山奔去。   一路上她一直不停地问柴徵:“你行吗?你坚持一下行吗?”   柴徵被她哔哔地受不了道:“没事!你快跑就是!”,虽然挂着一支羽箭在身上,疼得冷汗直流。   后面马队扬起尘土,苏熠辉想要骂娘,在金国被追杀,在大周地面还被追杀?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上夹子,如果早上更新影响排名。虽然我这个老扑街预定打底了,但是还是心里有一点点的期望的,所以更新放在晚上9点以后,明天更2章 第36章   后面居然赶出来一队大周的军队, 两个人一匹马本来就已经奔跑了这么久,他们人受得了,马已经疲累到了极点,而大周的军队却是刚刚从城里出来,精神正旺。   他们的马承受不住快跑,直接给跪了,就是特么给跪了。若非苏熠辉手快护着柴徵,柴徵不摔死才怪。   很快被这支队伍给围困了。看着大周的这一支队伍,苏熠辉对着柴徵说道:“殿下,没想到吧?咱们千辛万苦回了大周, 连大周自己人都要杀咱们。你身上的太子位分还在,我身上的将军头衔也没有去掉, 居然就遭到围攻。”   柴徵身上还插着箭, 他抬头看那一群人,说道:“熠辉, 不管怎么样,孤是大周的储君,他们胆敢围攻我们, 就是欺君, 你放胆杀!”   “杀了这两个冒充皇子和将军之人!”领队之人是一个年纪不轻, 但是颌下无须之人,苏熠辉抬头看他道:“内官?汪观手下?”   “我乃是汪监军座下蔡参。”这内官本来脸就是一副奸佞的样子,此刻还笑地阴狠,苏熠辉从来就不怕阴狠之人, 她呵呵笑着说道:“很好!殿下已经下旨,杀无赦!你就不要怪我!”对着柴徵说道:“殿下,睁大眼睛看好了,臣下给您示范一二!”   说着,甩出了飞刀,钉入印堂,一道鲜血从那个内官的额头流道鼻子上,那人从马上倒下,领队一亡,只听后面有人叫道:“杀了他们回去加官进爵,封妻荫子!”   “谁给你封,能封的在我身后。你们记住了,大周没有灭九族之罪已经很久了,但是今日参与之人,你们全部是这个大罪。”苏熠辉笑着说道:“不过老子现在先灭了你们!”   柴徵索性坐在地上,苏熠辉护着他,一杆枪杀到,苏熠辉徒手夺下,枪在她手里犹如刺,撩,挑,拨,甩,简直如游龙飞舞,但是柴徵中箭,如今在苏熠辉的身后,苏熠辉需要用身体护着他,虽然她够厉害,也一下子无法完全地顾及他,眼看就要被人冲过来,这个时候另外一队人马杀了过来,叫道:“五姑爷,咱们来了!”   苏熠辉心里一个宽松,是家里的家臣们到了,赵家的精锐小分队。汪观的手下在这几人面前,自然是不够看了,四个人比之汪观的手下,肯定是完胜,苏熠辉有人来替她护着柴徵,那些人在她手里走不了几招全部都躺在了地上,留下了一个完整的,苏熠辉呸了一声道:“怂包!连金军都不敢干的货色,敢来我面前献丑?告诉汪观,他今日得罪我了,等完颜兀著来,我看他拿什么来抵挡金军!让他等死吧!”   “五姑爷,您终于回来了?”说话的是赵功,是老赵将军最贴心的家臣,贴身的护卫,苏熠辉叫道:“功叔,阜叔,你们怎么来了?”   “老将军让我们几个分成三路,在代州、保州、信义接应您,已经守了四个月了。刚刚在保州与您错过了,都是我们不好,没有时时刻刻地守着。”赵功说道。   “哪能时时刻刻地照顾到了,你们知道我走哪个门?哪一天回来,能及时赶过来已经不错了!”苏熠辉说道。   “走吧,我们去中山,卫将军已经接了老将军的信,他等着呢!”   “先给殿下把箭拔了吧!”苏熠辉扶起了地上的柴徵,柴徵被射中的肩膀,又一直奔跑,伤口不断崩开,疼地闷哼了一声,四个家臣立马跪下叩见殿下,被苏熠辉说道:“这些虚头巴脑的先缓缓,伤药可带了!”   “有呢!我还有烈酒!”有了人过来待遇就是不一样,苏熠辉让人扶着柴徵,先把箭切断,然后脱下衣服,柴徵上半身露了出来,还是清瘦,脖子里挂着个小布兜,苏熠辉边烤匕首边问:“这是什么?”   “我的太子印信。”柴徵说道,苏熠辉说道:“还有这东西?”   “你竟然不知道?册封的时候授的。”   苏熠辉塞了团布给柴徵道:“等下咬在嘴里,咱们现在要效仿关云长刮骨疗伤了,拔箭挺疼。”   柴徵满头冷汗,笑着道:“你就拔吧!别特么吓我了!”   “呦呵,兄弟,你也说糙话了?”   “跟你近墨,啊……”柴徵被她用刀划开皮肤的疼给弄地说不出话来,将布塞在嘴里,咬住了,苏熠辉果断地将那箭头拔了出来,柴徵咬着布,闷叫了两声,苏熠辉道:“好了!拔.出来了。”血涌了出来,苏熠辉帮他压住止血,等血止住了,再倒了金创药上去,给他用白布包扎,包扎完,转头问赵功他们要了块布,给他擦了擦身上的血迹,赵功说道:“殿下要是不嫌弃,先穿一下我的衣衫吧!”说着从马上的包袱里拿出了干净的衣衫,苏熠辉帮着柴徵穿衣,柴徵看着她轻轻地抬起他的手,套进袖子里。   柴徵听苏熠辉问道:“赵功,我家娘子现在如何了?”   赵功一脸为难地看着苏熠辉,不知道该怎么回答的样子,让苏熠辉心里一凛,莫不是念夏出了什么事情?她忙问道:“五娘出什么事了?”   “姑爷,您别着急,五姑娘没什么,只是孩子没了!”赵功说道。   苏熠辉咯噔一下,停住了给柴徵扣腰带的手,心里叫了一声妈卖批,赵家在她的培养下,一家子都成了戏精,估计是老爷子和念夏串通好的,苏熠辉脸上露出了作为丈夫心疼又焦急的表情道:“怎么会没有的?五娘身体一直很好啊!”   “爷,您走的第三个月,姑娘在江南受了惊吓,摔倒在地,就没了!”   苏熠辉皱着眉头,柴徵自己伸下手,和苏熠辉停留在他腰间的手接触上,他说道:“熠辉,我自己来!”   “老将军说,您和五姑娘还年轻,也不着急!”赵功劝着苏熠辉。   苏熠辉没理会柴徵的手,帮柴徵扣上了腰带,对他说道:“殿下,能撑住吗?”   这个时候柴徵也不知道说什么,只是点了点头,被苏熠辉送上了马之后,苏熠辉对他说:“抱紧我,要是受不了,靠着我闭会儿眼。”   “熠辉,别太难过!”柴徵安慰她,跟他在一起的时候,她时常提自己的娘子和那个未出世的孩子,他是那么在意那个孩子,现在听见没了,心里断然是难过的。   苏熠辉此刻心里是五彩斑斓,感觉回去他们一家子都可以得个奥斯卡了,从男女主到最佳配角全部包圆算了。   柴徵在苏熠辉身后,抱着她的腰,一路跟着她往前,她的腰有些软,贴地太近,让他有些热,在前面的人受了这样大的打击的情况下,他还有这些心思,他真的鄙视自己,但是他却不受控。   “熠辉,我不知道怎么劝你,可是只能想想以后了。”柴徵贴着她的脖子说话,苏熠辉被他这一口热气喷在脖子里,腰上还有他的手箍着,心头一震,冒出来:“我这女性的自我觉醒了?长得倒是不错,就是太瘦了!”   “柴徵,你以后多养养,身上要多些肉,然后把肚子上练出八块腹肌,胸肌和手臂的肌肉也要有,这样穿上衣服显瘦,脱下衣服有肉,才是女人看了尖叫,男人看了妒忌的身材。现在这样,太柴了!”苏熠辉对着柴徵说道。   想来她这样的人,也是不愿意别人看到她内心的脆弱,所以是在故作坚强吧?他笑着说道:“好!”   到达中山城门口的时候,已经是黄昏了,赵功扯着嗓子,喊了一声,立马有人来开了城门,中山的守将卫鹏,亲自出来迎接,见到苏熠辉道:“小苏将军,你回来了!”   “卫老哥哥我回来了!”   说着她扶着柴徵下马对着柴徵说道:“殿下,咱们到了!”   “找辆车过来,殿下受伤了。”苏熠辉说道,卫鹏问道:“在金国为质的太子殿下?”   “你知道?”   “知道,之前出使金国的使团回来说了,殿下为了他们自愿被抓。”卫鹏说:“听说太子殿下仁义啊!”   卫鹏让人赶来了马车,苏熠辉将柴徵抱进了马车里,柴徵额头汗出如浆,嘴唇干裂,苏熠辉摸了一下额头道:“怎么这么冷。”   “很快就到了!”卫鹏的府邸就在中山的城里,一进去就对下人说道:“快去烧水,打水到客房!”   另外对人说:“去请陈大夫过来给看病。”   苏熠辉带着柴徵进了屋子,给他脱了外衣,立面的绷带因为这长的时间奔跑,又被血给润湿了,卫鹏和赵家的家将跪下对柴徵行礼道:“拜见太子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苏熠辉一挥手道:“你们先别来虚礼,去给殿下把水拿过来,好好给他清理一下!”她问柴徵道:“殿下,你说好不好?”柴徵点了点头。   “熠辉,我有些头疼!”   苏熠辉看他的脸苍白如纸,坏了,一路上这是路上失血过多了,不会休克吧?娘的,居然回到大周还出这种事情,要是死在这里可真是冤了。她说道:“殿下,撑着些!”   “我知道!”他气息虚弱,“我有些疲倦。”。   卫鹏找的银发大夫过来,给柴徵把脉之后道:“熬老山参的汤过来!让他吃几口,吊上一吊!”   卫鹏说道:“有!有!家里有!”   大夫给柴徵扎了两针,说道:“心脉是稳住了,不过能不能度过这个劫,还有看命!”   柴徵伸出了手,苏熠辉一下子就知道他怎么想的,抓住了他冰冷的手道:“要咱死,可不容易,生命力强着呢!你说是不?哥们!”柴徵强撑着点了点头道:“给我擦……擦……”   卫鹏叫了个小丫鬟过来伺候,小丫鬟没有见过世面,看见这么多的血已经怕了,苏熠辉接过她手里的布道:“算了,还是我来吧!”   说着她开始绞起了手巾,给柴徵擦身体,小姑娘看着盆子里红彤彤的水,走路都不稳当了。苏熠辉道:“叫个男的来,换水就行!”   柴徵闭上了眼,任由她给自己擦身体,苏熠辉说道:“咱俩还是相像,上次我弄成那样,你给我擦,这次我给你擦,你也当生一回孩子算了!”   柴徵翘起了嘴角,笑了一下,轻声地道:“混账!”   她索性一不做二不休让人换了几盆水给他仔仔细细地擦了个遍儿,再塞进被子里,这才把手巾扔进了铜盆里,坐在床沿,歇一歇,真特么累人。   柴徵虚弱地叫了一声:“熠辉!”手伸了出来,苏熠辉伸手给他握住道:“我在呢!”   等着卫家熬来了人参汤,苏熠辉靠在床边也睡着了,她睁开眼,抽出手,接过参汤,扶着柴徵靠在自己的身上,拿了勺子给柴徵喂参汤道:“哥们,人参汤,吊命的!喝两口下去啊!”柴徵糊里糊涂,只知道要听她的话,喝下去就是了,眼看着一盏参汤全部喝下。苏熠辉这才松了口气。将他塞进了被子里说:“你先睡一睡,我去洗个澡,今儿我就睡这个房里了!”   柴徵应了她一句:“好!” 第37章   卫家已经给她准备了洗澡的热水和衣衫, 等她出来,卫鹏问道:“殿下怎么样了?”   “睡下了!”   卫鹏说:“小苏将军,我备下薄酒,给你接风!”   “卫大哥客气了,殿下这里离不开人,你让人给我拿进来,我随便吃两口就好。”   “我让人过来,替你?”   “算了,他刚从金国回来,也不可能立马就信任谁。我在旁边伺候着就好。”   “那也行, 我去陪着赵功他们喝一杯。”   苏熠辉点点头,进了屋子里, 看见柴徵闭着眼脸色比方才要好些了, 伸手贴在他额头,湿湿的手感, 又出冷汗了。她拿了块干手巾给他擦了又擦。   等饭食进来,看着柴徵这样突然觉得眼前的大鱼大肉也没了胃口,草草吃了, 去漱了漱口之后, 对着柴徵说道:“我睡在边上的榻上, 你安心睡,有什么事情,叫我一声就好。”   柴徵点头,他放松了心情, 沉沉地睡去。苏熠辉抖开了榻上的被褥,钻进去,一会儿就睡死过去。如此睡到了第二日的中午,才醒过来,她过去拿手贴了柴徵的额头,暖和了,就是脸上血色太淡。   柴徵倒是被她一贴,给弄醒了,苏熠辉问道:“醒了,应该好些了吧?”   柴徵点头,说:“好多了!”他想起昨夜,伸手给苏熠辉,苏熠辉握住他手的情形,心头一热。苏熠辉看他脸上泛起了血色,心里一下子就放松。   “我要出恭!”柴徵说道。   “这不是宫里!”苏熠辉刚醒,脑子还没转过来。   “我要更衣!”柴徵继续说道。   “更什么衣?你压根就没穿!”苏熠辉嘟囔,柴徵这才咬着牙说道:“我要撒尿!”   “撒个尿,你给我拐那么多弯,你会不会说人话!”说着她要拉开柴徵的被子,却被柴徵按住道:“给我拿挑亵裤来!”   “亵裤?”苏熠辉这才想起,昨日给他擦完身体,他那半死不活的样子,就没给他穿,他被子底下还是光溜溜的,她说道:“等等!”   说着走过去,从衣衫堆里拿出一条亵裤,苏熠辉扶着柴徵起来,柴徵身上的被子滑落,他扯起一只手挡住了被子,被苏熠辉讥笑道:“就你那个排骨身材藏来藏去做什么?难道我还要看吗?我又不是你哥,好龙阳。”   苏熠辉将亵裤递给他,柴徵听到龙阳两个字,心里一紧张,居然没有接住,滑落在地,想要侧下头去捡,苏熠辉帮他捡了起来,被子倒是滑落了到了大腿上,半个屁股露了出来,柴徵接过苏熠辉手里的裤子,对她说道:“背过身去!”   “你害羞个什么?刚才,你前前后后都是我擦的,你那个时候不害羞,这个时候倒是害羞了?”苏熠辉带着脾气道。   柴徵忍着疼将裤子穿上,想起她方才给他擦遍了全身就心里头燥热起来,这人也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他说道:“好了!”   苏熠辉转过身来,扶着他去净房,看着他满脸通红,还冒着汗道:“就你逞能,这下弄疼伤口了吧?自己虚成那样,还瞎计较。”   等到进了净房,帮他打开了马桶,他站着伸手要解开裤子,苏熠辉道:“你看看穿了还要脱。”   “闭嘴,给我侧过去!”这下子柴徵真的恼了,还是恼羞成怒的恼。   “搞得老子很想看似的,你那里刚才早就被我看过了!没老子厉害。”苏熠辉说着还吹了个口哨。越是被这个人这么说越是难受,柴徵叫道:“你先出去!”   “出去就出去!”苏熠辉说了句:“瞎矫情!”,走出了净房,摇头笑笑,这种清纯的男孩,还真是有趣。她给他带上了门,柴徵这才畅快地释放了。   再叫她进来,扶着他出去,苏熠辉倒了水给他洗手。拿了手巾给他擦干。扶着他躺下,柴徵侧过脸对着床里睡下,心里却是:“他昨日给我擦了全身。”这句话反复了几百遍。   看他这样,知道他的危险期,也算过去了,不得不说他也算是跟她一个品种的,都属于小强系列,不一会儿均匀的呼吸声就传到了苏熠辉的耳朵里,苏熠辉这下放下心,招了丫鬟进来,拿了青盐和牙擦子,洗漱之后,走出了屋子,见了卫鹏,去和他喝了顿酒,天南海北地扯了一通之后,扯出了一件让她觉得,智商欠费永远欠费,充值都来不及的感觉。   那个保州城除了那个只会搞事不会办事的汪观,还有一个胆小怕事的秦治,现在还要加上一个鬼话连篇的郭青。三个奇葩聚头了?卧槽,上辈子宋徽宗用郭京这个神棍在汴京退敌,这辈子神棍郭青居然来了保州!太特么惊悚,又合情合理了!   听到郭青,就想起上辈子史书记载的郭京,不是靖哥哥那个郭靖。而是跟这里的郭青一样的神棍,靠着会点子变戏法。上辈子春晚上那个魔术帅哥,变得再神奇,全国人民都致力于破解它,因为全国人民都智商在线都知道那是假的,障眼法。   但是宋徽宗不会啊!他一个道教的迷弟,简直已经迷入了心窍,就是一个昏君的典范,当时奸臣当道。这么一个神奇的人物,朝廷信了,还把京城的军队交给这么个神棍来统帅。以前苏熠辉总觉得那是扯淡,难道整个朝廷都是智商欠费?而且更可耻的是,明明是宰相李纲抗击了金人的入侵,奸佞李邦彦还觉得老李的战功太卓越了,妒忌了。所以就给宋钦宗说,那是郭神仙的功劳。还把那个谁劫营的事情透露给金军,后来李纲被撤职了,这是靖康之变,最为关键的一个环节。   而那个郭京,脸皮厚实在是厚,啥都没干,到宋钦宗面前吹嘘,全是他的功劳,甚至还看上了宋钦宗的柳妃,说要不等咱退了金兵,您把这个漂亮的娘子给贫道睡上一睡?也不知道当时宋钦宗怎么想的,反正后来真的派他去抵挡金军了,结果么可想而知,他的妃子没有给神棍睡,却给了金兵给睡了。   苏熠辉听到这里,脑子里开始盘算起来:“第一,我爸不是李刚,所以我不能这么牛逼。第二我也不是李纲,也不能去救了保州,最后整个功劳都落到那个骗子手里,比照李邦彦,这个汪观百分百会那么做,这特么太坑人了,毕竟李纲还被撤职了,没有保留实力的后果是后来靖康之难的时候他没兵权。第三,一定要让骗子直面完颜兀著的刀剑,索性让完颜兀著来干掉这些智商欠费的东西算了。第四,如何能够最大限度地制止完颜兀著对保州的屠杀?”   “苏将军,殿下醒了,在找您呢!”一个丫鬟过来禀报,苏熠辉站了起来对着卫鹏说:“老哥哥啊!我先去伺候殿下去了!”   “咱一个武将,怎么老干伺候人的活计?”卫鹏不高兴了,苏熠辉说道:“我岳父让干的,殿下也是好人,当初我在金国陷入困境,也是他伺候我的。互相帮忙的事情,就不要假手他人了。”   “去吧!去吧!”   苏熠辉进去的时候,柴徵正在刷牙漱口,他拿了手巾给自己擦了脸,手伸在盆里浸着,再拿出来擦了擦干。他站起来,略有眩晕,苏熠辉过去一把扶着,他问:“喝酒了?”   “嗯!跟老卫喝了一杯。”苏熠辉说道。   柴徵侧头说:“叫他们拿纸笔过来!”   “哎呦,都受伤,昨夜你不知道那个吓人,还拿什么纸笔啊?”苏熠辉说道:“练字这个事情等你好了再练成不?”   “我要写信给我父皇!”柴徵侧着头看向她道:“告诉他我已经平安了。”   “他好像不是很在乎你平安与否!”苏熠辉笑着说道   “有人会让他在乎!”柴徵苍白着脸说道。   “谁?”   “太子太傅李茂!”柴徵眯起眼睛回忆起来。   “李茂?如今可是去光禄寺这个地方任了个光禄寺卿了,他已经没有实权了。”苏熠辉叫道:“他在乎顶个屁用。”   “没有实权才好啊!”柴徵笑着说道:“被蔡青排挤才好。我这个才是他的希望,不是吗?道义上,道统上,都是我占了优势不是吗?一个有大相公之才的人,被一个奸佞排挤,多年郁郁不得志,他咬起来才卖力啊!”   “我明白了!”苏熠辉抬头说道,不禁感叹果然是术业有专攻,朝堂上的这些勾心斗角,实在不是她的强项。   说着让人去拿了纸笔,苏熠辉帮着他磨墨,苏熠辉看着他一笔一划,字如金钩,遒劲又飘逸,简直就是可以刻成碑文被人临摹,问题是人家肩胛骨还受伤的情况下写的。   内容半点不提自己吃的苦,只说自己这些年没有能在亲爹面前尽孝是儿子不是,如今儿子已经完成了使命,回到了大周的怀抱,顿时感觉到了大周的温暖,另外提了一下保州的那位监军许是认错了人,所以城门放箭,又是刺杀,让他爹给解释清楚。   再说了一些金国的状况,要求他老爹尽快安排抗击金国,小心金国按照什么什么线路入侵。顿首之后再顿首,祝福老爹万岁万岁万万岁。声情并茂,毫无怨言,简直就是人子中的典范。   苏熠辉看他从脖子里拿下那个挂着的小布兜,挖出了一方印信,正是他的太子之印。落在了那封信上。苏熠辉让赵功问了老卫带人过来,拿着信去找他当年的太子太傅,现在边缘化的李茂大人。她心里乐呵,靖王那个小婊砸开心太久了,该要操点心了!他弟弟上线了! 第38章   给柴徵传了吃食过来, 清粥加上小菜,还是她特意嘱咐的,就是粥加上萝卜干,她顺便让人上了一碟子酱牛肉,还要了一壶小酒,顺便问小丫鬟,有没有什么话本子之类的。小丫鬟说她不识字,但是她知道有人有,所以就帮她拿了一本emmmm那个什么的话本子过来,连封皮都是妖精打架的, 她就这么坐在那里夹着酱牛肉,喝着小酒, 看着妖精打架的话本。   眼睛还时不时地瞟着柴徵, 看他吃清粥小菜的反应,没想到他就是吃得如此云淡风轻, 所谓安之若素大约就是如此之感。跟她的暴脾气完全不一样。   她心里不爽,放下了吃牛肉的筷子,指节有节奏地击打着桌面, 柴徵对她说道:“我大约有四五年, 吃得比今天这个差地多地多, 能管饱已经是庆幸。所以吃这样清淡的,也很是美味。”   “说出来很开心是吧?你装给我看一下,让我心里高兴一下会死吗?”苏熠辉拍下她那话本道。   柴徵问她:“那话本里讲什么了?还不能让你高兴?”   “话本里?”苏熠辉翻开来说:“这一段很是精彩,这么说的, 一个书生,他那物跟嫪毐差不多,从来就没有彻底尽兴过,有一天在山野孤舍闹狐狸精的地儿投宿,门窗都没有动,来了一个美艳无双的女子,一看就是狐狸精,书生就揪住她连衣服都没来得及脱,干起了不可描述的事情,那狐狸精疼得不行,唧唧叫地要蹿逃,那书生对着窗外叫道:快回来,咱们继续!那狐狸精哪里再敢过来?”   “你都看的什么东西?”柴徵实在受不了,苏熠辉笑着说道:“是你让我说的。”   “你能不能讲点子正经东西?”   “正经的?哦!”苏熠辉说道:“你爹,脑子坏掉了,不是坏掉了一点点,是完全坏掉了!他已经对修仙走火入魔了,我之前跟你说过那个老骗子郭青,你记得吧?”   柴徵点了点头道:“记得!”   “他现在是保州抗击金军的一个主力啊!哥哥!”苏熠辉叫道:“难怪完颜兀著要去进攻西路啊!我的妈啊!这是一个多么扭曲的世界,让我还怎么活啊!他带着号称九千九百九十九个会做法的徒子徒孙,在保州要摆阵法,邀请百万天兵天将,代表太阳将完颜兀著消灭掉。”   柴徵听到这里也是愣了半晌,无法回神,他知道自己不算聪明,但是他爹的蠢,还是让他无法想象。这一切如果成真的话,那么这个笑话会被笑上几千年吧?   柴徵问道:“熠辉,你是怎么想的?”   “我是彻底没脾气,没想法了,你爹弄了三个各具特色的货色过来,这是嫌弃保州的老百姓,命太长啊!我冒险去保州,他们还不肯开城门。这种货色还是让完颜兀著把他们弄死些的好,活着也是浪费粮食不是?”   柴徵除了点头,还能做什么?简直是不能同意太多。   这几日苏熠辉和柴徵在卫家吃了就睡,睡了就吃。主要是补回来之前的精神头,几天之后,老卫终于得到了消息对着苏熠辉说道:“小苏,我就说吗,你小子去哪里都是祸害,居然一个人把涿州城的主将给干掉了,那汪观还敢跟你来叫板,他是不要命了吧?”   “老哥哥喂,你想多了,汪观哪里是我能得罪的?”苏熠辉说道:“他是天子身边的近臣。两句话就能把我一个武官给弄死。”   苏熠辉如此一说,那老卫一想也是,谁叫大周朝,武官特别吃亏呢?仰头长叹,怎么当权的全是这类货色呢?又私下说道:“小苏,你接了太子回来,殿下如今是对你很好,但是咱们做武官的,你也要分清轻重,切不可和他走得太近,功高震主啊!”   “得了吧!还没到那个时候。”苏熠辉想着,到时候柴徵想嫌弃她功高震主,她都可以让他没地儿嫌弃,论急流勇退,天底下恐怕没有她更行的了,她一定要让所有人都惋惜苏熠辉英年早逝,让柴徵记一辈子的好,以后把她的牌位放在太庙。   “老哥哥是提醒你,这种事情不得不防。还有你这么一干,意思上就是你赵家站队了?连带我也要站队了?”卫鹏这几日心烦,站队这个事情真的不好。   “你不站队也不行,赵家更不能不站队,你难道不知道靖王对我有非分之想吗?”苏熠辉说道。   “什么?传说都是真的?”卫鹏拍了桌子骂道:“他真的敢想?”   “你知道了?”苏熠辉问道。   “对啊!汴京城里可是传了出来,为了能得到你,他造了金屋,说要等你回去。这个事情是给他打锁链的铁匠传出来的,说是可以把双手双脚都用镣铐扣住,分开大腿,任由施为。”卫鹏拍着桌子说道。   苏熠辉笑着说道:“老卫,过分了啊!你特么明显想要看好戏的表情,给我收一收!”   “他娘的,我就是觉得他真敢想!弄你,就不怕你把他弄残了?”老卫嘿嘿笑着,等待苏熠辉接下文。   “等老子弄他的时候,叫你来围观!”苏熠辉说道:“这种好戏,独乐乐,怎么比得上众乐乐呢?”   “等的就是这句话!下次可不能跳过你老哥哥我!”卫鹏开心的笑着道:“想着他们皇家都是这种货色,我都没有兴致守城了。算了,好久不喝花酒了吧?哥哥带你去喝个酒,花楼里来了个极品的花娘。”   苏熠辉眼前一亮,想着还欠着柴徵一个承诺道:“行,带着太子殿下一起吧!”有句话说得好啊,世上最铁的朋友就是,一起同过窗的,扛过枪的,分过赃的,嫖过娼的。她跟柴徵同窗是没缘分了,枪是扛过了,不如就一起……   柴徵肩胛骨的伤好了大半,已经开始结痂,人也开始精神起来,原本还想要拿一张琴过来拨弄两下陶冶一下情操,免得每日被那个混账荼毒了之后,自己也跟着变糙。可被苏熠辉一拉,他就跟着出来了,却没想到是被她拖过来逛花楼。   他离开京城的时候还小,到了上京,倒是有这种地方,但是他是个严以律己的人,从来不去这种声色犬马的地方,再说也没钱,怎地一个穷字了得。   才进了里面就被里面的莺莺燕燕围住,他低下头不想看,实在不知道这些庸脂俗粉有什么好看的。   前面的老卫说道:“咱们这里小地方,寒酸。不像京城的万花楼,虽然没有一万个人,但是一个楼里一千个人可以有的。”   苏熠辉和柴徵并排走着,看着柴徵拘谨,贴在他耳边说道:“多来几次,你就放得开了!”   柴徵看着她,皱着眉头说道:“你家里还有娘子呢!”   “我就听个曲儿,又不做坏事!”苏熠辉笑着说道。   老卫包下了一间房,跟后世的夜总会包厢差不多,一桌酒席,两个姑娘在那里一个弹一个唱,苏熠辉边喝酒边打着板子听,柴徵不禁想起当初在金国的逃亡的路上,她穿着高丽人的衣衫,在那里唱着小曲儿,可比现在顺耳地多了。她倒是好,今日一进来就点了个女人在身边,还擅自做主替他要了一个。   姐儿爱俏,看见今日卫将军带了两个年轻的公子哥儿,一个俊美无俦,一个清隽飘逸,在这边城之内,哪里见过如此人物,都殷勤的露着胳膊,端起酒杯,劝着酒,对着柴徵道:“公子喝一杯吗?”   柴徵在那里正襟危坐,一看就是没有干过这种事的雏儿。苏熠辉此刻正对着身边的姑娘露出大白牙笑着问道:“哪里人啊?”   那姑娘一口官话说道:“自幼儿被卖给楼里,也不记得是哪里人了!”   苏熠辉伸手捏住了她的下巴,那女子微微张开了嘴巴,苏熠辉伸出另外一只手,用中指点了一下她的唇,上面染上了口脂,苏熠辉将染了口脂的手指放在鼻尖闻了一下道:“樱桃小口,丁香舌,美人!美人啊!”说着哈哈大笑,一副万花丛中常客的模样,她笑着说道:“我还以为咱们是同乡呢?”   “公子是哪里人?”   “江左名都维扬之地!”   “维扬好地方啊!”那女子说道。   苏熠辉笑着,搂住了那女子的腰道:“是啊!我们那里的女子,都跟你一样,一把细腰,弱柳扶风!”说着又执起那女子的手,一根一根手指摸过来道:“十指纤纤,如嫩葱啊!”   柴徵看她放肆地厉害,咳嗽了两声,苏熠辉问道:“是不是呛着风了,那个谁,还不请我兄弟喝上一杯?”   那女子端起酒杯对着柴徵说道:“公子请!”   柴徵站了起来道:“我有些疲累,想要回去了!”   他说这话,苏熠辉也不站起来,只说道:“那您先走,我再玩一会儿!”说着摸起了姑娘的小手。柴徵心里不舒坦,道:“你不随我一起走?”   “你自己不想玩,又不让别人玩,天底下哪有你这种人!还能不能做朋友了?”苏熠辉生气地说道,说归说还是认怂地站了起来,卫鹏实在对这个太子也是没什么办法了。真的太扫兴了,还让不让人好好玩了。   说时迟那时快,身边的女人突然蹿跳起来,拔出刀刺向柴徵,苏熠辉伸手一扣,将她的肩关节卸下,又咔嗒,另外一只胳膊也卸下捏住了她的下巴,道:“别想着服毒!”   柴徵这才从怀里拿出手帕递给苏熠辉,塞进那女人的嘴巴里,其他的女人已经吓疯了,尖叫出声,苏熠辉吼道:“闭嘴!”原本如沐春风的脸,突然凝结了寒霜,让那几个女人彻底不出声了。   苏熠辉呵呵笑捏着那个女刺客的下巴说道:“知道我为什么一进来就点你吗?”   那刺客看向她,苏熠辉道:“那是你的眼神,明亮又美丽!”说着懒洋洋地招手,让人进来道:“捆了,带回去,爷要亲自好好地审问审问!”   说完大笑着勾了柴徵的肩膀道:“咱们走吧!”   作者有话要说:  那一段话本,取自蒲松龄的《伏狐》原文如下:   昔余乡某生者,素有嫪毒之目,自言生平未得一快意。夜宿孤馆四无邻,忽有奔女扉未启而已入,心知其狐,亦欣然乐就狎之。衿襦甫解,贯革直入。狐惊痛,啼声吱然,如鹰脱韝,穿窗而出去。某犹望窗外作狎昵声,哀唤之,冀其复回,而已寂然矣。此真讨狐之猛将也!宜榜门驱狐,可以为业。   当时我看完惊呆了,前前后后把整本聊斋再行翻找,这样带着那啥的片段。   再更新,明天晚上9点两更。 第39章   回到卫家, 卫鹏连忙跟着进了厅堂里,柴徵与苏熠辉左右分座,卫鹏在下首站着,他其实挺奇怪的,这个苏熠辉好似一点点规矩都没有,按理说柴徵作为太子,在他面前谁有什么座位?她大喇喇地坐下,而且柴徵似乎一点都无所觉。   苏熠辉对着赵功说道:“功叔,把她嘴里的药囊给取了,别让她自尽了!”   “是!”赵功抠出那女子嘴里的药囊, 柴徵这才明白,苏熠辉当时捏着那个女子下巴是做什么。   苏熠辉说道:“说吧!谁派你来的?”   那女子凶狠的目光看着她, 苏熠辉自说自话道:“知道了, 柴行的红楼派出来的!”   “属于红楼哪个部分的?”   那女子还是一副宁死不屈的样子,苏熠辉继续说道:“红楼派出来的, 地煞组的。”卫鹏没想到苏熠辉还能这样,她这哪里是审问,不是直接编了词儿往上添吗?   这个女子使劲地一咬自己的舌头, 赵功说道:“坏了!”想要去捏她的嘴, 那个女子疼地含着泪, 哈哈地笑出声来,血沫子喷了出来。   苏熠辉疑惑地看着这个女子说道:“审问刺客核心问题是,幕后主使是谁?我压根就不需要审就知道了,不知道你咬舌头干嘛?咬了就能不回答吗?你这是白咬了。可惜!”   苏熠辉叫道:“阜叔, 把这个女人扎块红绸缎,一路锣鼓敲打,抬着送到他靖王府门口,就告诉他,他红楼地煞组的这个女人想要刺杀太子殿下被我给抓了,叫他要派杀手派个好点儿的,我还想留着牙齿,不想就这么早就笑掉了!没本事,还学人家培养死士,什么脑子!这些话给我大声说,让所有人都知道。”   “是!”赵阜说道。   那女人一脸惊恐地看着苏熠辉,苏熠辉冷笑了一声,就这样叫杀手?菜鸡!对着柴徵说道:“殿下,我曲儿没听完。您给我弹两首?”   “走吧!”柴徵虽然还是有些疑惑,但是他还是站了起来,带着苏熠辉出门去,留下卫鹏问赵阜:“你家姑爷怎么知道这个刺客的来历的?”   “我哪里知道?咱们姑爷一直就这样。”   苏熠辉跟着柴徵去了他的屋子,如今他们总算分房睡了。往窗前的椅子里坐下,柴徵坐下问道:“你怎么知道有刺客的?你又怎么认出刺客的?”   苏熠辉脱着腮,百无聊赖地说道:“你那个哥哥实在段位太差,他对我有意思,我就把他的老底全部翻了一遍儿,包括他喜欢什么样的男人,我在查他喜欢的男人的时候,顺带知道了红楼,知道了红楼里天罡部分的刺客是男的,地煞都是女的,地煞的女人很多都是混迹于青楼的。前两天卫老哥跟我说这里的青楼来了个极品,他老是撺掇我去看看。我就猜是地煞组的女人来了,就想去看看呗!那个女人腰肢虽细,却紧绷有力,嘴里后槽牙有药囊,手指上的老茧是如我这样拿捏兵器的。就确认了。”说着把自己的手伸出来给柴徵看。   柴徵看着她手心的薄茧,有些怔忡,收敛心神问道:“卫鹏怎么会撺掇你去看?”   “军汉么,正常的,有了好看的女人跟朋友分享,顺道一起搞一搞,之前的情义是朋友,现在就成了狗连襟!”苏熠辉吊儿郎当地回答柴徵。   “什么叫狗连襟?”   “就是一起嫖一个女人。叫狗连襟!”苏熠辉解释道。   柴徵真的被她给气着了,道:“苏熠辉,你是有媳妇的人!你这样对得起你家娘子吗?你一直说你家娘子对你那么好,你就不能洁身自好点吗?”他大声些就算是骂人了,苏熠辉和他相处这么久,已经知道他的脾气,他真的生气了。   苏熠辉挠挠头皮道:“我没乱来啊!你见过我哪里对不起过我家娘子了?”   柴徵指着她的手都是抖的,指着指着就泄气了,坐下道:“熠辉,我还是要劝你一句,作为一个男人,不能光要求自己的娘子对自己一心一意,要学会推己及人。我母后当年深宫冷月,即便是一国之母,不过是一个摆设。我这个太子,也是不得不封的太子。你不知道一个男人有很多女人的背后是很多女人泪湿鸳鸯枕。我一直以为你对赵五姑娘是个一心一意的。可是……”他说不下去了。   苏熠辉没有想到在这个世界,能够听见这一番话,还有这样的一个男人。原来绝世好男人虽然稀有,但是还是存在的?   她说道:“你的话,我都记得!我绝对不会对不起五娘的!你放心吧!”   “这样就好!抓人是抓人,但是不能胡来!”柴徵说道。“想来,朝堂上已经吵翻天了吧?”柴徵转换了话题,刚才的一番话说出来,连自己都不知道是什么心思。   “对啊,朝堂上吵翻天,这个时候把这个女人扔到靖王府门前才有效果不是?”苏熠辉呵呵笑着说道。   “未必有人相信吧?”柴徵说道。   “如果单一扔个女人过去,必然是无法让人信服的。但是完颜兀著来势汹汹,开战的由头就是大周储位之争导致他们家里完颜无弃死了,然后完颜乞力气死了。这个如今全民皆知了吧?然后汪观的射箭要杀咱俩的事情,你已经在信里写了。谁干的?大家都知道。所以这个女人过去,大部分一知半解的普通百姓,一定会相信。而上层了解靖王的人,必然也会相信。另外一小部分跟抬杠的可以忽略不计,我们只要大部分人相信就可以了。”苏熠辉嘿嘿笑着道:“老子一个人尚且把金国朝堂搅成了一锅粥,难道还不能把大周原本已经是一锅粥的朝堂搅和成为一团浆糊?”   “你猜猜看,蔡青的脸会不会跟他的名字一样脸都绿了?我想你那太师定然不会放过这么好的机会,一定会狠狠地咬上一大口。”   “苏熠辉,你不觉得自己应该藏拙吗?你让我知道这样的好谋算对你好吗?你不怕到时候,我一旦登基就猜忌于你。”柴徵看她如此嘚瑟,如果他是第二三人,跟她相处这么久,知道她的秉性,一旦登基怎么能容她?按照她的个性,按理也该明白,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什么都跟他说,让他自己都忍不住要提醒她了。   苏熠辉抬头看着他,笑道:“柴徵,你知道的太多了!怎么办?你过来!”说着她勾勾手指。   柴徵一边笑着走过去一边说:“你想杀人灭口?”   柴徵走到她身前,苏熠辉扑通一跪,一把抱住他的大腿仰头说道:“我要抱紧你的大腿,你不能抛弃我。”   柴徵没有想到被她抱住了大腿,她贴着自己,明明知道她这个混账胡闹起来,压根不管不顾的,他的腿确确实实在她怀里,这等的异样感觉让人一言难尽,他压着喉咙道:“我永远不会疑你,你真要那个位子,我拱手相让也可。”真的行吗?柴徵想,大约她坐那个位子,会比他更好吧?   苏熠辉连忙站起来拍拍腿道:“脑子坏掉了,才要这个东西。一辈子住在繁华的牢里,还得赔上自己的儿孙。”   “敢情你一直骗我,让我去夺位,是觉得我脑子坏了?”   “殿下,这是老天给你的使命,你要有使命感。我仰慕你。”   柴徵看她笑的无赖而灿烂,抬起了手,竟然想要摸她的脸,一下子意识到自己的不对劲,借了苏熠辉的一句:“我信你个鬼。”,仓惶转身。   “记得给你爹写信,要求你监军,我带兵啊!否则保州没了,可不赖我!”   “知道了!”   *   且说柴徵的信到了京城,那李茂拿到了信,一下子从耄耋老人,转成了打了鸡血的汉子,这一辈子,他可是几番浮沉,他自视甚高,堪比前朝的几位名相。可是这个朝廷让他越来越失望,但是他失望了不是想要退隐田园,他是一个有梦想的老头儿。他趁着大朝会,直接爬到了朝堂之上,趴在地上饱含热泪地将柴徵的信念了出来,大叫道:“太子殿下纯孝啊!”   这完全是朝堂上的一股逆流而上的清流,靖王接到了汪观的来信说,已经失手,没有干掉柴徵。他心里正在砰砰跳,这会子又有给这个人没有存在感的太子说话的人出现。这个老头虽然已经没有权位,但是人家是连中三元的才子,是一代名宿,是读书人中间的楷模,他的话还是极度有分量的。   老头子扑在地上,老泪纵横,大声地说,太子仁厚,为了大周受尽了凄苦,也不抱怨,这等贤德古今少有。这个只有空架子,虽然大家都知道在金国肯定过得不好,但是到底怎么个不好法子,还是没有直观的印象,所以骨架是有了,血肉缺少。   “陛下,殿下过得确实清苦……”一边说一边跪下爬出来的是穿绿袍子的礼部员外郎,被那个黄匡称为二愣子的,其实不太愣,陆留。身为翰林出身的他,文采斐然,由他这个亲历者来描述,详实饱满的一个人物就显现出来了,首先,穷是最最重要的一个标签,甚至说他没有一条完整的内衣,标注这是苏小将军说的,因为苏小将军跟太子爷在一起住过。   所谓淫者见淫,柴行一听,好啊!原来苏熠辉是看上了柴徵了,心里又是妒忌又是愤怒。   其次是孝,一直在问皇上是否安好。再次则是忠,情愿自杀,也不愿意辱没国格。尤其是与那金国的太子对比,咱们的太子,宁死不屈。最后是仁,明明可以逃脱,却还回来用他的命换下了他们的命。   这些话一句句地说出来,李茂就说了,看吧!太子丝毫都没有说自己吃过多少苦,受过多少罪,他只是提了一句在当前的形势之下,不应该为了一些一己私利,将箭头转向自己人。现在一致对外的时刻,顺便他还说不相信汪观是要杀他,汪观不想杀他?这是笑话吧?黄匡在金国都要害太子。   卢留立刻点头,说起黄匡怎么去走乌力泰的路,怎么跟完颜无弃去勾结,想要陷害太子,汪观不想杀他,谁信谁就是傻子,明明汪观就是跟眼前的靖王穿了一条裤腿吗?   自有逗比出来问:“李大人,这是何意?你是不是想要介入立储之争?”   李茂放声大笑道:“我朝立储有什么可争的?太子不是一出生就定下了吗?更何况太子殿下仁德纯孝,我大周朝能够有这样的太子殿下,你还说什么储位之争?莫非你想改立太子,想要废掉为了我们国吃过苦的太子?自古只有立贤立嫡立长之说,殿下占了贤德和嫡出两个,你还来说这种话?你是要动摇我朝国本吗?这样的太子,居然没有任何错处的情况下要被废,废了立谁,立这一个在王匡出使的时候,要求去暗害太子的人吗?金国找的借口是什么?为什么打过来?”   靖王听了恼火道:“金国找的借口也能信,他们压根就是不肯还燕云十六州罢了。”   接下去有人就说了:“幸亏陛下已经派了老神仙去驻守保州。”自有人来说,还是陛下英明,派了老神仙出去。皇帝一下子松了口气,总算不谈那件事了   所以老神棍现在怎么样了呢? 第40章   转头就要说说老神棍这个奇葩的事情。完颜兀著经过几天的急行军, 到了保州城外十里开外的地方驻扎了下来。   保州城里,汪观跟郭青商量道:“请老神仙开坛做法,降下天兵天将将这些今日全部打死。”   老神棍眼神闪烁,仰头望天道:“哪里需要监军大人说,贫道刚刚已经做法邀请过各路神仙,怎奈今日乃是南海慈航真人的法会,各路神仙都争相去听法会了,竟然没有人能出来帮忙。”   这话岂不是糊弄人?汪观虽然有怀疑,但是还是抱有希望说道:“竟是如此,那依照老神仙的看法呢?”   “咱们先挂上免战牌, 明日再搬天兵天将?”郭青说道。   免战牌这个东西是有,但是打仗讲求的是一个士气, 免战牌一挂, 难免士气低落。对于守城的一方来说,挂上免战牌的意思是:“我在考虑投降这个问题了!”所以免战牌这个东西, 有是有,但是基本上在战场上就是投降的先兆了,轻易哪里能用?   可这个汪观, 连涿州都可以扔了跑路的人, 哪里会管免战牌这个东西挂出去有什么后果, 挂就挂了。就这样免战牌一挂,金兵再次大笑周朝这群怂货,连开打的勇气都没有。   完颜兀著听说保州挂了这玩意儿,就知道苏熠辉不在城里, 他了解苏熠辉这个人,她骨子里的骄傲,不允许自己不战而退,即便是逃跑,她也是有尊严的。   完颜兀著立马想到,苏熠辉可能去了后面的中山,但是他现在不能分兵出来,他刚刚拿下金国的这个皇帝之位,手里的兵力里面很大一部分是从其他人手里拿过来的,这些人现在还在观望他的比较多,而核心的兵力,一旦分出去,后果也很严重。   按照道理苏熠辉应该在这里守着保州,毕竟保州是大周的一个大门户。直到,第二天还是挂上了免战牌,第三天还是……   完颜兀著大笑道:“难道他们一直挂就一直耗下去!”   完颜兀著下令攻城,他耗不起,一旦时间太长,周朝把赵翰一家子放出来,那他就很难应付了。   汪观看着郭青迟迟不肯出门迎战,很是不高兴,拿出大太监的架子,逼着郭青出城,郭青实在没有办法,只能硬着头皮上,带着他浩浩荡荡的九千九百九十九人的神棍队伍打开了城门,陆续出去。   完颜兀著听报说道,周军迎战了,他撩开营帐,站出去一看,一群僧不僧,道不道的货色,拿着剑往前冲过来,手里还有招魂幡。他乐呵了,原来斥候所探的消息居然是真的,周朝还真用神棍做将军。心下高兴,想着:“这当真是天助我也!即便是时机失去,无法攻入汴京,也要灭一灭大周的威风,多要些岁币才好。”   “南蛮子蠢到家了,居然把骗子都拉出来了,传令下去,全部歼灭!”完颜兀著兴奋地发令。   郭青被迫出了城门,自己是个什么货色,他自己自然清楚,跟着人流往外涌去之后,自己脱了袍服,带着几个弟子偷偷想要往城里跑,没想到等他的那个神棍军队一出来,汪观就下令关闭了城门,将他们封在了外面。他只能带着弟子往外冲去,找空隙逃跑。   可怜将近万人的队伍,毫无章法,也没有指挥,被金军砍瓜切菜一样给杀完了,城楼上的秦治和汪观看见这样的景象,几乎肝胆具裂,只能紧闭城门。   金军看到这样的景象,心里更是放松,这周朝简直就是开玩笑的,这真不够他们砍的,一下子不仅仅是振奋,简直就是亢奋,觉得明天就能攻入汴京城,听说汴京城里遍地是黄金,够他们好好发个财了。   秦治这个将领,跟苏熠辉一样出身是武将之家,但是他是没落的武将之家,他哥哥靠上了举人,他是文不成武不就,才来了边关,做了守将,这些年干仗的事情一点都没有轮上。对于他来讲,尤其是对阵金国的第一猛将,那是做梦都没有想过。   如今遇到这样气势强悍的军地要攻城,一下子只能在城墙上吼道:“放箭!放箭!”可是这城里的箭能供应多少天呢?也是没有多少的。他这些天一直是说是想着,还有个老神仙在旁边帮着,根本没有想过自己要去真正的面对面的群体。三个人在一起居然就没有商讨过如何迎敌,如何布防的策略。   有了汪观这个监军,还没好好抵抗就开始考虑投降这条路。而那里完颜兀著一直在等苏熠辉的出现,他不认为苏熠辉会放弃保州这个战略要地。   另外一边是,信安和中山的急报进京,皇帝连夜召见几位臣工商讨边关对策,皇帝说道:“中山的奏报上说,太子亲笔,要求撤了汪观监军之责,改换他自己为监军,由苏熠辉调河间、檀州和贝州的五万兵力过去应对。”   蔡青说道:“官家,苏熠辉太过于猖狂,昨日中山送来一个女子,说是刺客,还是赵家的家将送来的。这样的人一给予这么多的兵马,一旦起事,外敌可御,内患难平啊!”   “大相公此言差矣,苏熠辉心里郁愤,靖王殿下辱没他,您不知道吗?他对大周也是忠心耿耿,金国的完颜兀著用了多少的心力招揽他,他抵死不从。方才带得太子殿下回了大周。这样的忠臣良将,你不看重,反而要如此污蔑?更何况难道他说错了?这个女子不是靖王殿下的人?”戚易是太子少保,凡是沾上太子两个字的,这些年都活的憋屈,文官出身如今领着武职,但是被排挤在外,之前连联金大胜的庆功宴都轮不上出席的人,性格特别刚。若非这几日太子被重新提起,他也不会来这里。   “戚公,雷霆雨露皆是君恩,他苏熠辉不懂?”   “他怎么不懂了?前几日还在争论忠君该忠的是谁?太子殿下对官家纯孝,苏熠辉忠心于太子殿下,一点都没错。更何况是太子要求自任监军,太子监军,再由苏熠辉领兵,大相公您担心什么?赵家素来本分,战时上马,一旦安定立马上交兵权。苏熠辉是从赵家军上来的,这些年可都是看在眼里的。”戚大人一句句地问上去。   蔡青怒道:“戚公何意?如此的狂放之徒,你居然一力保举?”   “大相公连个江湖骗子尚且保举,更何况汪观去监军也是大相公一力担当的,连连错了两个,难道我就保举不得一员猛将?”戚易冷哼道,他和李茂都是被打上太子标签的人,而且也是看不上那个懦弱又不要脸的靖王的人,所以这个时候他不站出来,谁站出来。   皇帝就爱穿新装,最恨的就是被人说没穿衣服。戚易戳中了他的痛点,那个骗子是他的痛,九千被屠尽,跟笑话一样。看了一眼保举郭青的蔡青,又看了一眼戚易说道:“戚公,所言也是有道理。就按照戚公说的办!王爱卿,你与戚少保一起商议调兵之事。”   皇帝所指派的王充是靖王的老丈人,官拜太尉,领着枢密院副使之职位,是大周朝最高的武官,然而他不会打仗,甚至连边境都没去过,他出来跪下道:“老臣领旨!”   “老臣愿意亲自去中山颁旨!老臣也想见见殿下!”戚易跪下说倒。   “如此就烦劳戚公,戚公为朕带一句话给徵儿,这些年苦了他了!”老皇帝本就是个耳朵根子软的,想想李茂的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和卢留的描述,他还有这么一个儿子在外,受了这么多的苦,嘴上说一句也算是他对儿子的抱歉了。   蔡青前几日被李茂打了脸,今日又被戚易给这样怼了,却是从来没有的事情,本就是心量狭窄的一个人,此刻更是愤恨至极,对着戚易冷笑了一声,有些事情走着瞧。他刚刚回府,靖王柴行就赶到……   *   苏熠辉与柴徵在中山城的校场之内,苏熠辉再次在马上将柴徵手中的枪给挑了,柴徵已经是满头大汗,下马来喘着粗气道:“我真特么没用!”   “还行!”苏熠辉拍拍他的背道:“你身上的伤还没完全愈合,以我在军中多年,你这样的进步已经算是神速了。还想怎么样?人对自己要有满足感,这样才不会丧失信心。”   “再来!”柴徵说道。   “别来了,等过两天咱们就杀往保州!你自己动手试试,反正跟那些士兵,拼的是气势不是技巧!走吧,身体是本钱,本钱没了其他都是枉然。”苏熠辉笑着说道:“欲速则不达。”   两人刚刚接过手巾要擦汗,又去看了中山之内挑选的一千精锐,说是精锐,其实不过筛选过的中山城的守卫军。   “殿下,将军!京城圣旨到!”   柴徵和苏熠辉进入卫府,柴徵见厅堂上一个两鬓斑白的老者,一下子就认了出来叫道:“戚少保!”   戚易见到柴徵,从当年的稚嫩少年成了一个俊朗青年,撩袍跪下道:“老臣戚易见过太子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少保快快起来!”柴徵扶着他说道:“孤还能活着归来见到少保,是多亏了宁国公和苏将军。”   苏熠辉上前一步,弯腰行礼道:“卑职见过戚大人!”   “小苏将军不必多礼,小苏将军忠勇过人,让老夫佩服!”戚易看着眼前这个俊俏的将军,道:“当真是英雄出少年啊!”   戚易请出圣旨宣读之后对着苏熠辉说道:“小苏将军,老夫已经连夜派人去河间、檀州、贝州,河间先出一千兵马、檀州有五千,贝州五千,可行?”   这个就是WTF了!完颜兀著三十万兵马,特么就给一万一加上中山的五千守军,一万六千个人,叫她搞什么,所以说大周的朝堂,就他妈是一团浆糊。不是在干人事儿的,是用来糊弄人的。   苏熠辉笑着道:“老大人如此神速,小子在此谢过。”   “将军可有把握,毕竟完颜兀著号称兵马有三十万之巨。”戚易问道。   苏熠辉呵呵道:“少保虽然是文官出身,也领过兵,以为这个胜算几何?”   这话让戚易一下子难住,他来的时候拿到这样的调兵,心里是一个咯噔,到现在朝堂上还是在互相斗来斗去,没个消停,他当然知道这个调兵乃是蔡青授意的。只是,强敌压境,他们居然就没有想过大周已经危在旦夕了吗?   柴徵坐不住了道:“戚少保,怎么就这么点人马?熠辉不是那个神棍,可搬不来天兵天将。”   戚易为难地看着柴徵道:“老夫,也尽力了!老夫请旨过来颁旨,也知道为难。”   “殿下,不要说了,无非就是朝堂上那些尸位素餐的几个相公搞的鬼,想让咱俩回不去。您反正记得就是了。算了,要钱要粮要人,到最后哪一次不是打了折扣又折扣的,粮饷能到手的能有三成就不错了。不要说了,干吧!”苏熠辉说道。   “可这一次也太过分了,就一万的人马,中山自己还要守城,咱们该怎么办?”柴徵气地满脸通红,捶着桌子道。   “殿下……”苏熠辉将手搭在柴徵的肩膀上,拍了拍他,让他淡定,转头问戚易道:“戚少保,这点子人马是王太尉的决定吧?”   戚易也瞒不过对军中熟悉的苏熠辉,只能点头,苏熠辉说:“你看看,大军压境之下,还是只记得要排挤,内斗!”   作者有话要说:  上夹子也没不热闹,我以为自己上了一个假的夹子!   给点评论鼓励鼓励吧! 第41章   完颜兀著这里在倒数着日子, 完颜关鲁传来的消息不是很好,那辽国的宗室娶了呼而特部落的公主,如今又得到旁边阿克部落的驰援,加上金国这些年扩大地盘之后,对于蒙古部落一直执行减丁政策,也让蒙古的部落积怨。与完颜关鲁的交战十分激烈,完颜关鲁这块快撑不住了。   攻城素来麻烦,守城一两年都有,他虽然焦急,但是还不至于没有耐心。十来日之后, 他看着城楼上射下的箭越发地稀少,心里就有了底, 这保州城守将不懂谋划, 之前几次佯攻,辨不清主力方向, 已经损耗了大部分的羽箭,后续被围困的情况下得不到补充。   在保州中人的感觉里,完颜兀著也不过如此, 除了刚开始的时候, 杀戮郭青的队伍看着比较可怕之外, 后面几次攻城都是无功而返,所以一日一日之后,心头也是呼出了一口气。   这一日的下半夜,金鸡没有报晓之前, 金国的军队在夜色的掩护之下,将云梯靠上了城墙,巡城的守卫发现了立马大喊,手里已经没有弓箭,靠着和敌人在城墙上厮杀,城楼上的周军虽然占了高点的优势,但是哪里比得上后续金兵源源不断扑过来的兵力。   到了天上曙光初现的时候,城墙之上已经开始挂着尸体,而源源不断的金兵正在爬上来,秦治亲自上城墙杀敌,眼看着一个正在抗敌的士兵被对穿了胸口,鲜血喷涌而出,溅了秦治一脸。   把刚刚上来的大太监汪观吓地倒退了一大步,脸色刷白,他开始摇头说道:“尽快走,尽快走!”   “大人说走哪里去?”秦治说道。   保州是大周最为重要的边疆城市,丢了保州和丢涿州意义上完全不同,一个是还没有在口袋里焐热的,一个是老祖宗传下的家业。这一点上秦治跟汪观出现了分歧,秦治虽然人怂,但是好歹也是秦家之后,将门世家,再没落当年他祖宗也是揍地西夏满地找牙的人,作为一个将门之后,他可以跟城池共存亡,不愿意投降。   而汪观这个太监跟秦治开始翻脸道:“金军屯兵三十万,领军的乃是完颜兀著,是御驾亲征,你一个小小的保州,驻军不过三四万,就算有我涿州撤离的三万人马,能顶什么用?不过是以卵击石罢了!”   “那也该撑些日子,兴许赵老将军就能到了。”   “赵老将军去了京东路,你以为就短短的十日可以赶到?”汪观说道。   说到这里秦治不再说话,金军伐周,这事得到消息也有快大半个月了,到现在音讯全无,自从郭青死后,日日从城楼上瞭望,希望能看到援军,他说了一句:“早知道就让苏熠辉进城了!”   汪观看了他一眼道:“还是找条路,看看哪里可以撤离吧!”   秦治想了一下道:“卑职护着大人撤退,卑职不能退!”这也算是他有血性之处了。   一身银亮铠甲的苏熠辉看了眼身边的柴徵,他一定要跟着她,不愿意和卫鹏一起去金兵后方,烧粮草和辎重,做佯攻。   卫鹏带着五千兵马,苏熠辉让他做出要烧粮草的样子,关于烧不烧得了,并不在意。反正就是这么干了就行了。引开完颜兀著一小会儿,让他一瞬间没有反应过来就可以。   出发之前,戚易跪在柴徵面前,哭跪着求他,千金之子不坐垂堂,说他是一国的储君,不能去冒这样巨大的风险,这家伙死也不听。最后,戚易对她说:“无论如何要保护好殿下!”   苏熠辉呵呵一笑道:“老大人,他要找死,我也没办法,战场上刀剑无眼的,我可保证不了。要不您试试作个保?”   天下哪有百分百的胜算的仗,她只记得前世伟人的一句话,打得过就打,打不过就跑!   更何况是这种以少敌多的阵仗,这个白痴那时说:“真要死了,大不了就一起埋了!”听了他这句话,心里一热,居然有种想要抛弃原来想法的感觉,若是能够活下来,苏熠辉就多活些日子,陪他走上一程,这个货也挺可怜的。   柴徵问道:“你看我干什么?”   “没什么!我在想每次找死的时候,你比我还积极!”苏熠辉说着:“你既然来了就该知道自己是谁,你的气势太重要了。一旦你畏缩了,下面的人可就也失去了气势。可明白!”   “夫战,勇气也。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彼竭我盈,攻克之。”柴徵淡然一笑,念道,苏熠辉暗骂一声:“草,装什么文化人!”。   完颜兀著一边看着城墙上越来越顺畅的攻打,一边这是在算。什么时候能见到苏熠辉。斥候已经探听到,苏熠辉调了军队往这边过来   太过于了解的对手就是这样,果然他的背后被周国的军队包抄,从他的辎重开始进行攻击。这是苏熠辉算准他要攻城,所以在后面进行攻击?殊不知他早就埋伏了精锐在后面等着她。   完颜兀著掉转马头往后冲去,不会一会苏熠辉,他心里不舒坦。   这个时候,城楼上秦治看见金军开始部分撤退,汪观让秦治带着人马冲出去,护着他逃走,秦治集结了保州城的兵马,打算以决一死战的姿态,在这个金军目前略有撤退的情况下,给汪观撕开一条血路,护送他逃走,谁叫汪观乃是当今皇帝亲信,不过这个时候再不出冲出去厮杀一场,金军如果翻入城墙,打开城门也不过就是今日的事情了,左右没有选择,不如就冲出去试一试。   秦治打开了城门,秦治这个人真的不聪明,或者说汪观下面的有人走漏了风声,监军要逃这个消息居然让下面的将士给知道了,保州的将士士气低落,尤其是看见源源不断的金军上来,已经杀地没有了信心,此刻开门出去,想想之前的一万缺一个的神棍队伍是如何被屠戮的,就感同身受,觉得自己恐怕面临的也是这样的绝路。   刚刚冲出去的第一批,一个个被捅死在眼前,更是让他们畏惧不前,出去就是送死,而金军看见保州城的城门开了,一下子兴奋了起来,气势汹涌地要往里冲。刚刚冲出去大周军队就开始溃散,秦治只能在后面驱使他们,吼道:“后退者,杀无赦!”   这种话有个屁用,周军照样畏缩不前,出去就被屠杀。   突然之间从侧翼冲出了一队人马,举着旗帜上写着柴字,最前面的一员银袍小将,手里的□□婉若游龙,一挑一个,无人能挡,一时间如修罗临世,在她身边血肉横飞,而他后面的一个墨黑铠甲的小将身边有人护着,虽然身手不如前面的银袍小将,却也是身先士卒,勇猛地拼杀。   苏熠辉领头大喊一声:“保州的将士们,我乃赵家军的苏熠辉!大周太子殿下率军来救援保州!”她身边的人马跟着大喊着冲到了战场之中,苏熠辉的银白盔甲和柴徵的黑亮盔甲尤其醒目。   柴徵看过了那一日刑场的修罗地狱,抱着必死之心跳下了悬崖。这个世间还有什么可以害怕的,柴徵一鼓作气,只要在他马前的金军,来一个挑一个,甚至不顾自己的死活,那凶悍的杀伐之气,倒是让那些金军有些踟蹰不前。   太子殿下和主将的英勇,激发和鼓舞了士兵的勇气,谁说周军孱弱不堪?谁说没有王者之气,原本畏惧不前的保州士兵,在苏熠辉带队的人之后,跟着冲进了战场。   柴徵到底是初上战场,没有经验,被对方的骑兵一刀扫了过来,苏熠辉用枪挑过去,格挡之后,甩过去一枪贯穿了对方的护心镜。问一句:“怎么样?”   “继续!”   保州士兵看到了两人的身先士卒,重拾了信心,咬着牙开始拼命地砍杀敌军。   完颜兀著回过神来,掉转马头过来,这里战场上号称的五万人马的组织攻击的阵型,已经散了,保州出来厮杀的士兵居然像疯了一样地与金军开始对抗。   苏熠辉看见转回来的完颜兀著,没有停下手,挑了一个身边的金兵,撇了一眼完颜兀著,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容。那是胡汉三又回来的笑容。   完颜兀著又看见了这个让他牵肠挂肚,担心她死了,又担心她没死的人。   谁都知道再次相见就是敌对双方,苏熠辉转头对着赵功和赵阜道:“保护殿下!我去会会完颜兀著!”   说着催马上前,一路挑杀过去,竟是单枪匹马向金军大营杀来,保州的士兵见主将勇猛至此,更是心中激荡起了血性,战场的形势开始转变。   越是接近完颜兀著,越是让金军胆寒,这些人既然是完颜兀著身边的,哪里没有见识过这个地狱修罗的厉害?那个时候是一起对付辽军,现在却是刀剑相向。   “苏熠辉!”完颜兀著催马过来,苏熠辉笑着叫道:“完颜兄!”言语之间仿若不在战场上,而是两个老友之间互相寒暄。   寒暄归寒暄,干架的时候,还是人狠话不多的比较好,话才出声,枪已经撩到,完颜兀著长刀迎了上去,两人刀枪之间的拼杀,让旁边的金军不敢上前相帮,一时间打地飞沙走石,黄尘漫天。完颜兀著的长刀劈到,苏熠辉用自己的枪杆迎上,完颜兀著的臂力惊人,苏熠辉自认为平举能力也不错,硬生生让她顶了回去。完颜兀著不禁一笑,苏熠辉未曾给自己半分停留,□□再次杀到。   苏熠辉的枪虚实相间让人防不胜防,完颜兀著的刀却是雷霆万钧,气贯长虹,两人交织在一起,每一招都犀利地互相要了对方的命瞬息之间眼看完颜兀著要砍下她的头颅,她的枪也对上了他的喉咙。   “完颜哥哥!算个平手如何?”苏熠辉朗声道。   完颜兀著心里明白只有同归于尽和算成平手两条路,他如今这个位子,自然不能拼命,也就随了她的意笑道:“好!”   转头道:“鸣金,收兵!”今日打成如此,已经没有了胜算,只能先退守,隔日再攻了。 第42章   金军如潮水般褪去, 苏熠辉转头看向柴徵,看他安然在马上,心里松了一口气,冲了过去问:“怎么样?”   “还是没用!都受伤了”柴徵说话的时候有些颤抖,他的胳膊上有一道伤口,伤口不大。   苏熠辉笑着安慰道:“这点伤,不算什么!上战场挂点彩是难免的。不过你抖什么?还是怕了?”   “确实!杀人这种事情不是那么轻松。”柴徵笑了笑,苏熠辉说道:“保州的将士需要你的鼓励,深呼吸几下!让自己的心安定下来。”   柴徵朗声道:“保州的将士,都是好样的!”   苏熠辉吼一声道:“收兵, 退回保州!”   “收兵!”保州军中自有人喊道。   却见那城门中,有一辆马车出来在一队人马的保护下, 要往外走, 苏熠辉持着抢堵在那队人马之前道:“什么人?”   正是汪观的那车,保州军的秦治出来说道:“苏将军, 这是河北路监军,太子太傅,韩国公汪观汪大人的车驾。”   “哦!?保州之围尚未解除, 不知道汪监军要去往何处?”苏熠辉依旧不让, 在马上笑着说道。   汪观城楼上眼看着苏熠辉退了完颜兀著的兵马, 想着这个时候离开正是时候,免得完颜兀著再杀过来,到时候逃不掉。所以驱车出来,在车里听得明明白白, 他打发了身边的小太监出来道:“苏将军,我家大人是要回京复命了。”   “哦?复什么命?”苏熠辉问道。   “难道我一个一品太子太傅,还要跟你一个五品的河北路副都总管禀报不成?”里面那个声音说道,还是高傲地很呐。   柴徵驱马过来,看着马车冷声问道:“那么是不是可以出来跟孤禀报一番?”   车帘被撩开,那汪观从里面出来道:“殿下!”说着下车站直了身体。   柴徵冷笑道:“汪内监,多年不见,如今连礼节都忘了不成?”黑袍亮甲表情冰冷寒凉的年轻人,已经褪去了年少时候的青涩。   汪观撩起袍服对着柴徵跪下道:“老臣见过殿下!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柴徵在马上带着笑,只是这笑看上去让人想打寒颤,他道:“来人,把临阵脱逃的罪臣汪观拿下!”   “凭什么拿我!”   赵家的家将已经上去扣住了汪观,汪观的亲卫要上来反抗,苏熠辉笑了笑一杆枪挡在汪观的亲卫跟前道:“你们大可以试试!”   看着她染血的银袍,没有人敢再动。   “进城,审给你听,凭什么拿你!?”柴徵对着汪观说道。   苏熠辉号令:“进城!”说着看了一眼身边的秦治,道:“秦将军,请吧!”   秦治心中忐忑,不过他素来胆子不大,领了两人进入保州军的衙门内,赵家家臣押着那汪观进来,等秦治叩见完毕,柴徵拿出圣旨,放在桌上道:“父皇下旨,撤了汪观的监军之职,孤为监军,保州军由苏将军接管。秦将军要看看否?”   秦治听到这里居然呼出了一口气,道:“臣谨遵陛下圣旨。”守卫保州这个重担终于可以卸下了,他这几日夜夜害怕地睡不着觉,数算着自己的死期。   “去将伯长以上之人,不用在城墙上轮值的,全部叫到校场,孤要当众审理汪观!”柴徵神色凌冽,肃冷不容他人半分质疑,连苏熠辉都觉得这家伙确实有上位者的天赋。   “是!”秦治应下,出去传令。。   苏熠辉对着柴徵说道:“殿下,先包扎一下伤口!”   秦治转过头听见这话,才发现柴徵胳膊上的伤,忙说道:“殿下这边请!”说着让人去找大夫过来。   “不必了!熠辉,你给孤上药!”柴徵看向苏熠辉却是带了微笑。   苏熠辉瘪瘪嘴,得了吧!这哥们已经成习惯了。等着跟他进了房间,让人打水,又拿了常服进来,帮他脱下铠甲,替他清理了伤口,又绞了手巾给他擦干净,说道:“今日杀了多少人可数过?”   柴徵摇了摇头道:“哪里会去看这个,只让自己硬起心肠,咬着牙干就是了。”   “唉,你本不用做这些。”苏熠辉洒了药用白布包扎着伤口道。   “我该早些做这些,既然是逃不开的位子,哪能还要一副软肚肠?柴家这些年吃喝享乐太久,忘记了开国的时候咱们太/祖也是马背上得的天下,世宗皇帝一代英杰,高宗皇帝更是二十岁不到御驾亲征。如今我父亲软弱至此,沉迷修仙,导致朝政为奸佞所控……”手伸进苏熠辉为他展开的衣衫里,苏熠辉替他拉上,他伸手道:“我自己扣就好,你也去换一下,浑身上下都是血腥味。”贴的如此近,那股子香味都被血腥味所掩盖了,柴徵有些怅然。   换好衣衫,跟着柴徵一起去了校场,柴徵一步一步登上高台,看着他坐在中央,苏熠辉站在身边,柴徵看向她点头,苏熠辉道:“将汪观押上来!”   “我乃是一品文官,世宗皇帝有祖训,不杀士大夫。”汪观说道。   柴徵说道:“世宗皇帝为了燕云十六州,死不瞑目。留下祖训,一定要拿回燕云十六州。你去涿州,连半点反抗都没有,看见金军要到了,连夜弃城,逃跑。你居然还敢那世宗皇帝来说事?”   “金军勇猛,燕京守将被杀,我若是守着,必然也活不了。为了这三万官兵的性命,我才放弃了涿州。”   “临阵脱逃,还有这样的话。”苏熠辉冷笑一声道:“当真是开了眼界了。”   “金军真的勇猛吗?当日负责攻打涿州的那群金军的将领,苏将军以一己之力,杀了他们的主将副将和参将四人。今日战场上,大周的将士气势难道差了?大周的将士,哪里比他们差上半分?”柴徵怒拍桌子道:“你明知道,保州于大周之重要,居然还想开城门逃跑。”   汪观听柴徵说得如此强硬,心里害怕,嘴上说道:“我乃是官家亲派的钦差大臣,陪着陛下将近三十年,殿下要判我之前难道不考虑考虑?”   柴徵走到他面前道:“既然是父皇身边的宠臣近臣,更是要懂得效忠于父皇,更是要懂得以死报国。你这样贪生怕死,难道没有惭愧之心?”   汪观说道:“殿下所言极是,只是我乃是文官,对于打仗之事情知之甚少。”   柴徵说道:“你领着武职就该司其职,本朝文官领军的不少,早有陆大相公让西夏胆寒,后有王太师抗击辽军。文官中有血性的难道少吗?你贪生畏死,愧对父皇对你的恩宠与重托。实在该死!”   “殿下还没有回朝,可知道您若是杀了我,到时候陛下会怎么想?”汪观对着柴徵说道:“殿下八年多不回京了?老臣为太子太傅,自当为殿下尽力!”   苏熠辉展颜笑了,若说无耻,还是他汪观无耻,立马开始抱大腿引诱了柴徵了。   “孤忠心于父皇,忠心于大周,问心无愧!你涿州不抵抗弃城,又在城楼上放箭妄图杀害孤,再派出追兵追杀孤,用保州军的鲜血来给你开路,助你逃走。汪观,你这样的人,就算是可以为孤带来万众好处,孤也不能饶你,饶了你,难道人人都做逃兵?”   汪观大叫道:“我乃堂堂一品,就算是有罪也要三司会审,你不能这样判我的罪。”   “你万死不能赎罪。孤今日就杀了,来人,将罪臣汪观枭首示众!”柴徵冷然道。   “柴徵,你敢!”   “汪观,有什么后果孤会一力承担,你放心。此案,你家中九族具会被连累。”柴徵的声音森冷,双眸幽深,让汪观感到比这冬天的北风更为寒冷。   苏熠辉笑着道:“还愣着干什么?行刑!”   听着汪观大叫声,苏熠辉看着当日拦截他们之人,道:“当日殿下说过,杀无赦!可还记得?”那人面色如金纸,双腿发软,柴徵冷笑一声道:“汪观的随行人员全部看押,待审理!”   “秦将军!”   “卑职在!”   “涿州弃城与你无关,孤与熠辉当日在城门之下,姑且认为你是当日为那汪观所迫,保州守城只能说你才干庸碌,勇气不足。这些你可认?”   秦治听太子如此说道,又叫他一声秦将军,心里知道事情并不大了,立刻跪在地上道:“秦治认罪!”   “秦将军,既然如此,孤望你接下去的日子里能戴罪立功,陪着苏将军守住保州,保州乃是我大周的门户,不能丢。孤今日入城,也是存了与保州共存亡之心,你可明白?”柴徵问他。   “罪臣明白!”   汪观的人头被端了上来,柴徵走了下来,他对着端着人头的赵功说道:“跟孤走一圈!”   柴徵让在场的保州军中的将士看着汪观的人头道:“但凡有任何人,有跟他一样的心思,孤不会管这个人是谁,在朝中如何呼风唤雨,他的下场就是前车之鉴!”在场的人都知道这个汪观乃是官家最为贴身的内官,凭着太监之身,能够爬到太子太傅的位置,领着兵,监军。这太子一上来就直接枭首,枭首示众乃是仅次于凌迟处死的极刑。   又想着这位太子方才与那苏熠辉在城下领军厮杀的模样,心里害怕、臣服、敬佩之心交替着。   一圈转完柴徵对着苏熠辉说道:“苏将军!孤不懂军事布防,保州的安危就全权委托你了!”   苏熠辉撩袍下跪道:“臣,领命!”   *   柴徵看着一桌子的鱼肉山珍,看向秦治道:“保州被围困,就没有引发粮食抢购?就没有引发恐慌?”   秦治抬头看着他,柴徵道:“围城的时候,更何况还有涿州的三万人,不知道粮食珍惜,还这样大鱼大肉地浪费?”   “这是招待殿下与苏将军的!”   “一荤一素足以,从上到下,不可浪费。”柴徵说道。   “是!”秦治擦了擦头上的汗,汪观是每日要吃好喝好,这太子?   苏熠辉笑着道:“这就是花别人家的钱和自家的钱的不同,殿下是把大周当成自己家,所以事事以大周为先,以保州为先。那汪观是把大周当成的别人家的,不吃白不吃。秦将军,你这下可明白了。殿下莫要小气,你这样不让人吃喝可不行。不是要饿死我啊?明天还是这样吃,不用改了。”   秦治只能看着柴徵等他最后的决断,苏将军说要好吃好喝,那怎么办?   柴徵看了一眼苏熠辉道:“苏将军好吃肉,那就每日给他多添一道菜,就是了!”   “小气鬼,连饭都不让人吃饱,我哪里来的力气上阵杀敌?”苏熠辉笑着说道。   秦治听她如此跟太子说话,抬头看了一眼,却见柴徵筷子夹起一块白切羊肉,蘸了酱料,放在她的碗里道:“吃饭!”   “好!”苏熠辉把羊肉塞进嘴里,看着她吃得欢快,柴徵带着和煦的笑,有别于之前在校场的肃冷,又夹了一块烧鸡肉给她,苏熠辉连连被他喂了四五样之后道:“你也多吃点,今日又流血了!上次那一箭,差点要了你的命,得好好补回来。”   柴徵这才低头开始吃他碗里的饭,旁边的秦治看得有些茫然,又有些……,总之以后这位小苏将军要巴结着,就对了! 第43章   苏熠辉躺靠在贵妃椅上, 手上还是拿着一本不正经的话本,柴徵坐在那里说道:“你这个时候还有闲情看话本?不好好去规划规划如何抗击金军。”   “哎呦,我的大兄弟!你就别操心了,我只要进了保州城,完颜兄会回味过来是什么个意思的,明后两天跟他打个招呼,他就走了!”苏熠辉扭了扭身体反过来趴着,翻开本子一边看一边说道。   “敢情完颜兀著是来走亲戚的,打个招呼就走?”柴徵不可置信地看着她,对她的不上心实在看不下去。   苏熠辉笑着爬起来, 招手,拍了拍自己身边的空位, 柴徵坐了过去, 苏熠辉勾住了他的肩膀,哥俩好地说道:“兄弟, 看过史书不?知道玉璧之战吗?”   柴徵略微将她推远些道:“我以为你只看这些不二不三的话本。”   “来,告诉兄弟我,玉璧之战是怎么样一个战况?”苏熠辉问道。   柴徵看向她说:“玉壁之战, 乃是围城的经典战役, 南北朝时期东魏丞相高欢旨在攻取战略要地玉璧城, 进而打开西进的道路,高欢率重兵进攻玉璧城。西魏守将韦孝宽率领几千人进行防守,东魏军屡攻不下,七万人马死伤, 在五十日的苦战之后,东魏军撤退。高欢最后忧愤成疾。”   苏熠辉拍了拍柴徵的大腿道:“记得不差,那你说,我在完颜兄心目中比之韦孝宽如何?”她拍的这大腿,让柴徵的大腿颤抖了一下,这人也太过于随便了。   “完颜兀著视你为平生仅见的对手。”柴徵说道。   “所以啊!韦孝宽手里不过几千人马。而我手里如今五六万人马。守这个城,让他这个新登基的皇帝,折损几万人马来攻击这个保州,最后可能无果的情况下,他会继续吗?让自己的开端有一个污点。更何况本来老乞力也就说燕云十六州不还吗?如今燕京涿州这些全然得到,大周八年联军连个屁好处都没有,整个买卖他们金国最划算了。你说他还会做一个看起来会亏本,甚至会危及他帝位的买卖吗?”苏熠辉问道。   “完颜兀著乃是一代雄杰。自然不会做这种买卖。”柴徵这才了悟。   苏熠辉笑着,伸出双手搓揉着柴徵的脸,把他当成柴犬摸着道:“明白了?那还不快去,写四个字给他提示一下!免得他还傻傻地杵在这里,大家都费事儿。咱们明天射箭带给他。”柴徵掰下她的手,这个人能不能不要对他动手动脚,实在让人不堪忍受。   苏熠辉被他赶开了手,从怀里掏出了那一封八百里加急。道:“一起给他!他会明白的。他是个懂得保住到手利益的人。”   柴徵看着八百里加急,心里明白那一天她将这一封加急信塞进怀里是什么意思了,不是要拖住完颜兀著,而是让完颜兀著明白,她已经知道了他的处境,可以慢慢地陪着他耗。她是有恃无恐,他却是头尾不得顾。   这个苏熠辉啊!   *   完颜兀著收兵回营之后,一拍大腿,知道自己是中了苏熠辉的计了,苏熠辉根本调不来多少兵马,她的那点子兵马在他三十万的大军之下,简直就是不堪一击,她是算准了,以汪观的胆量,定然会想要出逃,所以用中山的人马来佯攻,迷惑他,也是迷惑汪观。   自己则带人埋伏,等着秦治带着大批兵马出来的时候,她冲杀进来,以气势迫人,让保州的周军重新拾起信心,然后进驻保州。她要的是保州的兵权和保州军中人心的信服。   如此一来她进了城里,城里几万涿州和保州的守军归她所用,兵法有云:“攻城之法为不得已。”   以她的手段,有了这么多的人马,她撑上几个月,也不会有问题。更何况今日柴徵的所为,大大地提高了周军的气势。   *   第二天秦治要带着苏熠辉一起去看布防,她却说要逛街,街道上稀稀拉拉的人,只是听说昨日大军冲了出去,太子殿下带了援军过来,金兵今日退兵驻扎了,停止了攻城。城里的百姓心里略微安定一些,也有人开了铺面,出来做起了生意。   “糖角!卖糖角了!”听见这个声音,苏熠辉寻声而去,柴徵和秦治跟在身后,她到铺子里问道:“大爷,这怎么卖?”   “如今在打仗,贵!要一钱银子一个!”   “大爷,你存了多少粮?”   “怎么了?”那个大爷刚想要问,看见前面的秦将军忙说:“没,没,存多少粮。”   “大爷,你别怕啊!我又不抢你粮食,给我来十个糖角!”说着苏熠辉把钱给他道:“你可以便宜点卖了,等金军撤兵之后,到时候别亏本。”   “怎么可能,虽然太子进来了,但是金国人可凶了……”   苏熠辉哈哈一笑道:“不出三日,金人必然退兵!”   “这个怎么可能!”   “大爷,你信我,没错的!”苏熠辉拿着纸包往前,问柴徵:“要来一个?”   柴徵对这种又甜又腻的油炸玩意儿不感兴趣,摆摆手回绝她,她又问秦治道:“秦将军,来一个?”   秦治摇摇头不解道:“苏将军的意思是赵老将军马上要赶到了?”   “没有啊!我家老丈人离这里还远,也没见朝廷给他诏书,他怎么赶来?”苏熠辉笑着说道。   “那会有哪路神兵支援?”   “我又不是郭青,没有本事施法邀请天兵天将。”苏熠辉一边说,一边走。   “那!?”   “我今日让完颜兀著知道,我明白了他的境地,打算和他耗死。他定然不想跟我耗啊!”苏熠辉说道:“谁让完颜兄是这么个聪明人呢?”秦治是见识过了郭青的神神叨叨,如今再见苏熠辉,难免心里想怎么看上去挺勇猛的一个人,也是跟那神棍一般?   苏熠辉登上城楼,看着城楼下的金军,那金军看苏熠辉出来,立马去禀告完颜兀著,完颜兀著是一个晚上没有睡,翻来覆去地恨自己为什么当初没有下那个狠心,把这个混账给宰了,如今却是成了这个局面。   等他骑马到城门之下,看见苏熠辉在城楼上,不知道往嘴巴里塞什么,他怒容满面地看着她。   苏熠辉吃完嘴巴里的糖角,招手让城楼上的士兵过来道:“你过来!”   那士兵小跑过来,道:“见过将军!”   苏熠辉问他:“糖角吃吗?味道不错!”   士兵看着她,没办法回答,她说:“你拿去吧!我要干正事儿了!”   士兵惶恐不安地接过油纸包,苏熠辉问柴徵:“手帕拿过来一用!”   “你自己不能带啊!”说着掏出手帕给她。   一边接过手帕,一边擦着手道:“一大老爷们,带什么手帕啊?娘娘腔腔的。”   柴徵:“……”   苏熠辉道:“拿弓箭来!”   秦治也不知道她干啥,命人拿了弓过来,苏熠辉一拉,呸了一声道:“有没有好一点的?我要招呼的是我那完颜哥哥!”   柴徵知道她皮,说:“给他拿好的过来!”   苏熠辉再试了试,从怀里把信掏出来道:“看看我多为他着想!”   柴徵问她:“你真确定,完颜兀著,会审时度势,而不是跟你死磕到底?”   苏熠辉横了他一眼嫌弃道:“我觉得聪明还是完颜兄聪明,别看他长得五大三粗的。”手里拿出了绳子,仔仔细细地将两封信捆在了羽箭上。   说着拉开了弓,完颜兀著看着城楼上苏熠辉搭起了弓,准头指向他,他笑看着苏熠辉,倒是要看看她有没有胆量射向他?   却见拿羽箭射下来,到了他的马前扎进了地里,他的马倒是惊地叫了起来,再看上面绑着东西,拆开来一看,第一封就是她截留的辽国宗室举起王旗的密信,第二封只写了四个字“玉壁之战”。   完颜兀著拿到这两封信,心里一阵激荡,咬牙骂道:“苏熠辉,你这只狡猾的狐狸!”昨夜他也想到了玉壁之战。   苏熠辉在城楼上大笑道:“待到两国和平共处,熠辉定要与完颜兄同游江南!”   旁边柴徵看着了她一眼,苏熠辉笑道:“殿下当知道我的心意,是和平之后,而不是交战的情况之下。”   柴徵看着远方说:“若是阶下囚的话,孤也不介意请他一游江南!”   苏熠辉马上狗腿说:“还是殿下真知灼见,不过咱们不要忘记软筋散,给他好好灌上一壶!”   一旁的秦治不知道他们说的什么意思,但是他知道这位苏将军和太子爷的关系委实不一般。 第44章   三天就是三天, 一天不少一天不多,完颜兀著开始退兵,对于这样准时,连苏熠辉自己都吓了一跳,觉得自己有做神棍的潜质。   这个时候退兵对于完颜兀著来说并不算是丢人,毕竟金国还是拿了燕云十六州。而对于大周来说虽然没有拿回燕云十六州,但是好歹保州和代州都保下来了,可以松一口气了,朝堂上互相打嘴炮也可以继续。如此一来,倒也算双赢, 简直有点……   戚易从中山跑来迎接柴徵,一口一个太子殿下英明, 一口一个太子殿下勇敢, 左右没有苏熠辉什么事儿。   柴徵笑着说道:“戚少保,若非苏将军, 凭孤哪里能做到?这事苏将军乃是头功!”   戚易私下找了机会跟柴徵说道:“殿下,苏将军乃是宁国公的女婿,殿下不可全然信赖!世宗皇帝为什么要重文轻武, 是因为唐朝之鉴, 唐朝就是对武官不加节制, 导致了安史之乱,后来又藩镇割据。苏将军功不可没,可以重重赏赐,但是殿下终归是太子, 不可与他走得太近,让他忘乎所以。”   柴徵看着马背上的苏熠辉说道:“少保多虑了,苏将军率性了些,他的为人我信得过!”   戚易看柴徵完全听不进他的忠言,心里有些不舒坦。但是想着时间还长,毕竟太子是苏熠辉救回来的,现在对她偏宠些也正常,不过谁都知道这个武夫嚣张跋扈,时间长了哪一个君王能容忍这样的臣下?   这边是,柴徵细细琢磨了整个形势,从苏熠辉去金国救自己整个形势发生了很大的改变。   先说金国,完颜无弃的死导致了完颜乞力与完颜兀著的决裂,也导致了整个金国朝堂格局翻天覆地地变化。原来的线路的话,完颜乞力还在,金国的兵权分布至少那时候是平衡的,辽国的那点点死灰根本无法复燃。如果是完颜兀著和完颜无弃分别来打大周的话,按照大周把赵家马放南山,那么这次可能保州、代州、檀州都会危险。最后会是一场旷日的持久战,并且按照苏熠辉之前的说法,连汴京都会危险。   现在完颜兀著新皇登基,他现在拿不下保州,那么短期三五年,他就没有多余的精力打过来,所以大周可以安宁些日子。   从大周的格局来说,大周现在已经干掉了神棍郭青和那个毒瘤宦官汪观,还有把他那四哥柴行的名声,通过金国与大周的开战,让天下人都知道,尽毁了他的名声。原本自己就是客死异乡的命数,如今却是已经回来。而且苏熠辉已经给他打了底子,他却是人还没有回去,声望已经起来。相较于柴行在汴京的根基深厚,他却是顶着一个德行上美名。   她带着自己跳崖,教自己枪法,做着孤胆侠士单挑金国将领,上了战场,在军中建立威望。自己跟着她这半年,学到的东西,大约是前面十几年的人生都没有学过的,让他有了回去面对再艰难的境遇也有了胆气,也不会贸然放弃的决心。大周应该会因为他的回来而不同吧?   柴徵从未有过这样一天,对未来充满了信心和憧憬,他希望自己能带给大周全新的一个开始,哪怕他知道回去要面对他软弱而自私的父亲,他恶毒而无用的四哥,还有权奸蔡青,以及一干颟顸的周国大臣,乃至于四起的匪患和不安定的天下。   在绝处尚且能够缝生,更何况只是这些困难?没有比一开始的时候更加心灰意冷,也没有比跳崖更加的危险。一切都在好起来!   苏熠辉看见柴徵一个人带着笑容,驱马向前问道:“高兴什么呢?”   “苏熠辉,这辈子能认识你……真好!”柴徵笑着对她说。   苏熠辉沉吟了一下说:“我能说实话吗?”   柴徵说道:“你说啊!难道你说实话我还会不开心?”   “一般呢?被我坑之前,基本上都会这么想。而被我坑过的,比如完颜兀著,他会后悔认识我。”   柴徵敛了笑容问道:“你会坑我吗?”   “我哪里知道?到了那个境地我才知道要不要坑你,会不会坑你。对吧?”   “你即便是坑我,我想我也不可能怪你!”柴徵发自肺腑地说道。   “兄弟,这句话等到了那一天,你还能这么说,我才服气!”苏熠辉说道:“不过我们没有什么对立的事情,不像跟完颜兄,隔着家国。”她不想骗这个图样图森破的年轻人,不知道到时候她死遁,算不算坑他,应该不算把?   “即便是完颜兀著,你坑他是坑他了,但是你为他做了也不少。不是吗?”柴徵问她。   苏熠辉笑了笑道:“是啊!走吧!咱们回汴京,你去找你家老头子,我去找我家娘子!”   柴徵这才想起她的娘子,记得赵五娘小产了,他说:“熠辉,这些日子为了我,你家娘子都小产了,回去好好陪陪她。”   “那是自然的。我家老丈人要是再给我派什么事儿,半年内我是不接了。”   “留在汴京?刚好枪法上能指点我!”柴徵看着她笑地高兴,心里替她也高兴。   苏熠辉说道:“能留最好了!我也想歇歇!”   苏熠辉这才想起,从上一次来月信之后,就再也没来过。她又没做过什么坏事,可见这段时间她当真是身体亏空了,导致了大姨妈都紊乱了。回去好好调理调理才行,虽然不想在这个时代结婚生子,但是大姨妈关乎女人的衰老问题,她可不想提早进入更年期。   柴徵看她一脸的颓相说道:“我去跟宁国公说!”   “好!”苏熠辉想想自己可能放长假心里就高兴,还说:“最好把实职给我卸掉点,让我光领俸禄不干活。”   “你要求有点多啊!”柴徵说道:“不过你缺钱吗?”   “靠媳妇的嫁妆啊!兄弟,别看我带过来不老少东西,那都是五娘给我塞进来的。”苏熠辉希望这个哥们能听懂她的潜台词,救命之恩,当用金山银山报答不是吗?   柴徵笑而不语,总觉得这个家伙永远是这么的好玩。   汴京城外的十里长亭,一群人等在那里迎接金国为质八年多,顺带还守住了保州城的太子。   朝堂上吵翻天了,辩题是《太子殿下斩杀汪观是否合乎大周律条》辩论双方,正方以李茂作为代表,而反方则是蔡青为代表,毕竟蔡青也是个几经沉浮之人,他的复起,那汪观也是出了不少力的。而且汪观这个人,贪财又怕死不假,但是为人却是十分大方,他是太监,但是因为一直在外间为官,手里银钱不少,对后宫中的嫔妃多有照顾。很多低级的嫔妃手里不宽裕,他也多有接济。如今断了这些人的财路,对于这个从未见面的太子也是心里一肚子怨言。   这样一来迎接太子的人里,反方多了很多,比如说蔡青是官员这边的代表,而柴行则是代表了柴徵他爹,当然也有李茂,宁国公还在京西路。苏熠辉真的是要冷笑一声了,如果不是这一次侥幸,要是完颜乞力没有死,要是完颜兀著没有后院的问题,就算是她有一夫当关的本事,也是枉然。   苏熠辉看见柴行站在那里,眼光看向她,她对着柴徵说道:“你那靖王哥哥也来了,你介不介意我用用你?”   她说用用定然没什么好事,但是他还是问了:“怎么用?”   “咱俩暧昧一下,他之前视我为他的禁脔,想要等我回来就收入府里,如今却是你这个做太子的弟弟回来,我还跟你搞不清楚状况,他心里定然是恨地如自家小妾和家里的长工偷情一般难受。反正你和他早就是有你没他,有他没你了。我就是特么要气气他,弄得他难受才好!”苏熠辉偏过头,与柴徵悄悄地说道。   柴徵侧过头对着她温柔一笑道:“听你的便是了!”这笑地一如冬日里的暖阳,眉角眼梢都是浓浓的宠爱之意,恐怕是柴徵自己也没有意识到的。苏熠辉还在他耳边说:“他看过来了!”说着贴着他的耳廓,热气散过,柴徵脸色泛红,苏熠辉看着这个家伙如此地听话,到底那里来的纯情小子?   柴行这些日子几乎怒极攻心,一件件的事情发生,对于他来说几乎是措手不及,他从来没有将这个占着太子名分的弟弟放在眼里,黄匡去金国,他也不过是让他顺便将他解决掉,这个事情他以为就像是吃一口瓜一样地简单。但是没想到不仅没有干掉,还让他背上争储而要杀弟的罪名,更何况不知为何,他打造金屋的事情,居然也弄得人尽皆知,更被扒出了他养娈童的事情。一桩一桩如今弄得他焦头烂额,可是他还是不相信,那一天送别的时候,那苏熠辉明明是对他也是有情的啊?   前面的苏熠辉笑地如三月春花,他那废物弟弟如冬日暖阳,之前听说苏熠辉孤身勇闯刑场救他,他还不信,他们俩有什么问题,现在看来两人眉来眼去,要说没有什么,鬼才相信!   柴徵走过来,柴行和蔡青带着群臣迎了过去,柴徵脸上挂着淡笑,看着迎接的群臣弯腰行礼,他道:“诸位大人辛苦!”   又看向柴行道:“四皇兄,多年未见,一向可好?”   柴行刚刚看见那一幕,心里的气还没能咽下,居然当场就冷哼道:“托你的福,好得很。”   “如此就好,这些年辛苦兄长在家,能替孤承欢父皇膝前!”柴徵也不介意他的不友好,转头又跟蔡青说道:“蔡大相公,孤与你恐怕又十来年未见了吧?”   蔡青看柴徵姿态从容飘逸,说话温和,整个人在金国这些年,居然没有任何风尘困苦之色,也是奇怪,他笑着说道:“是啊,那时候老臣被贬出京之后就没有见过殿下。”   “蔡相公的书画造诣极高,孤日后能再请教蔡相公,着实让孤高兴。”柴徵对着蔡青说道。   蔡青一早就听说柴徵如何斩杀汪观,他已经做好准备和这个太子争锋相对了,却没想到他过来只是跟着他套了套近乎,聊了聊家常,就这么过了。   “殿下,快进宫去!陛下,已经望眼欲穿了!”蔡青说道。   苏熠辉走过来说道:“殿下,臣也大半年未见内子,想回去见见家人。”   “如此,苏将军请便,到时候再谢苏将军之情!”   “告辞!”苏熠辉对着他说,说着眨了眨眼睛,这个意思他明白。   柴徵对她笑了笑点点头,确然的眉来眼去,让柴行心里简直是倒了醋瓶。   作者有话要说:  过度一下,小苏要回京城造天造地了! 第45章   皇宫中门大开, 当年他是从这里辞别父母,登上去金国的车驾。今日却是历经了九死一生再次回到着大周的宫门口,大周的宫墙之内遍植柳树,隆冬季节树枝光秃秃的,上面几只寒鸦筑巢。   柴徵仰头看着宣德门的牌匾,呼出了一口气,往里一步一步走去,心里感慨万千,他的父皇正站在大庆殿的门口等着他,身后是柴徵的几个兄弟, 他走到台阶之下,丹陛之前, 撩起袍服深深地跪倒道:“不孝子柴徵, 叩见父皇!”   这个修仙的皇帝,是个昏君, 却不是个暴君,他耳朵根子极软,没有看见这个儿子之前, 心里偶尔有些歉意, 但是一转眼就忘记, 看见他这样跪拜,心底的那一点点亲情被勾起,也是能略微泛滥一下,如同夏日里的暴雨, 短时地却下地猛烈,尤其柴徵在行三跪九叩的大礼,说到后面,柴徵泣不成声,他忙跑下台阶,扶住了柴徵道:“儿啊!苦了你了!”说着眼泪也挂了下来。   柴徵被老皇帝扶了起来,老皇帝看着柴徵,这个儿子是他几个儿子里长得最好的一个,出去之前已经被人说是风光霁月,在金国这么多年,长高了,虽然清瘦,却是飘逸俊秀,身上一股子书卷之气,毫无改变,犹记得当年他跪在大殿之内道:“燕云十六州是大周缺了的门户,是几代先祖的遗愿,儿臣没有先祖之能,可以马上征战,愿意为大周去金国为质,若是能收回燕云十六州,儿臣吃点苦算不得什么。”他一直懂事.   柴徵站起来,伸手探向老皇帝的鬓角前,眼泪挂了下来道:“出去的时候,父皇青春正健,如今却也鬓角有了霜雪!”   老皇帝被他这么一说,又有方才的一番想法,也跟着眼泪流出来道:“是啊!那个时候你还没父皇高,如今你都超过父皇一个头了。徵儿这些年父皇时时刻刻都在挂心于你!”柴徵面上流着泪,心里却是见了鬼。他会惦记他?他惦记书画古董和女人,一年半载记起金国还有一个儿子,那也不过是一瞬间的事情。   “父皇莫要伤感了,如今父子能得以团聚,应该高兴才是!”说着柴徵拿出帕子给他爹擦眼泪,这一幕不知道真感动还是假感动了多少人。简直是皇家父子情深的典型代表。   老皇帝忙点头说道:“对,对!不要伤感了!”   说着让一圈子兄弟跟他相认,看着一堆的人头,一边是想起苏熠辉挂在嘴边的:“你家老头子肾真好!”,另一边就可以知道老皇帝对于儿子其实并不在乎,一共二十几个,哪里还会在乎有个儿子在外边?   父子深情演罢,在宫里安排了午膳,其他人都退下,柴行母子在一边作陪,大约如今高贵妃主理后宫一切事宜,毕竟皇后之位空悬已久。   柴徵坐在老皇帝边上,夹起一片晶莹剔透鱼脍说道:“也只有大周才能吃到这般鲜嫩的鱼脍。”   “金国吃些什么?”老皇帝是个糊涂人,不知道柴徵在引领话题。   “金国的鱼倒是味道不错,横竖炖了,加点米面进去,就是一顿果腹了。”柴徵笑着说道,老皇帝夹起了菜未放进嘴里,他说:“如此说,那卢留说的都是真的?”他真的很识相,顺着话题就下去了。   “什么?”柴徵故作不知含笑问道,那模样当真是温和的谦谦君子。   “他说你一人住在残破的小院,吃了上顿没有下顿,这是真的?”老皇帝此刻沉浸在塑料父子情当中。   “刚开始也不是这样,刚刚过去的时候,手里还是有银钱,但是去的人多,加上要安顿使银子的地方也多。儿臣又不懂花销好好打理,没有两年就花光了。手头不宽裕了,自然就过得清苦了。到后来李伴伴也死了,就儿臣一个人。儿臣也不好出去做工,日子就过得艰难了。所以没有吃穿也是常有的事情。”柴徵说这些话的时候,平静地很,如同说着隔壁别人的事儿。   老皇帝噎了一噎,柴徵道:“金国的人都贪得无厌,儿臣也知道每年给岁币的时候,父皇必然是想到儿臣的,只是金国人那里不好过关罢了。”   老皇帝没想到柴徵会给他找理由,这个理由还真不错,他呵呵笑着道:“是啊!年年都给你备下了银两,居然没有到你手里。如今回来就好,回来就好。”他差点要擦汗,总算将孩子给骗过了。他心里还把柴徵当成当初那个十四岁的少年看待。   柴徵心内哂笑,面上却是说道:“父皇这次让苏将军过来接儿臣回来,让儿臣得以脱离苦海。儿臣谢过!”说着举杯。   这时旁边的如今在宫内主持中馈的柴行的亲母,高贵妃说道:“官家一直挂念这殿下,如今殿下能够平安归来。陛下早早就让打扫了东宫宫室等殿下回来。”   “是啊!你高娘娘也已经给你挑好了得力的伺候的人。等下吃过饭,朕亲自带你过去看看,还缺什么只管跟高娘娘说。”老皇帝忙说,其实也就是昨天派了人去清扫了一下,有些东西看着实在年久了,再换了些进去。就这样,柴行还咬着牙气了大半天,因为那不是王府,那是东宫。   “不知道母后走了之后,那些宫人是否还在?”柴徵问道。   皇帝哪里知道,侧头看向高贵妃,高贵妃说道:“留了三五人还在中宫,其他人都已经分派到其他宫室,也有身体不好的已然离世,也有年纪大了出宫的。”   “哦?如此看来这些人倒是基本也用不上了?”柴徵看向高贵妃。   高贵妃不知道为什么被这个小子带着笑容的表情看着心里略微一怔,她说道:“肯定是用不上了,本宫已经给你选了些精干的宫人给你。”   “是啊!徵儿,高贵妃如今主理六宫,要是你有什么想要的尽管跟她开口就是。”老皇帝还没看出来儿子和高贵妃之间说话有问题。   “是吗?高娘娘既然主理六宫,想来日常繁忙地很,若是为了儿臣的事情一直忙碌,岂不是给高娘娘更添上烦恼。儿臣想,不如让之前和母后交好的萧娘娘来帮儿臣打理这些事?”柴徵笑着说道,回来的时候戚易早就告诉他,宫里如今老人只剩下高贵妃和居淑妃,当年的萧德妃、李宸妃和陈贤妃早已香消玉殒。   至于怎么殒的,反正各有特色,不一而足,而且三位妃子所生的皇子与帝姬也薨了不少,留下的了了,只有居淑妃和她膝下唯一的帝姬康乐倒是如今一切安好。   “德妃已经去世四年多了!”高贵妃说道。   “啊?萧娘娘一直身体康健怎么……,果真是世事变幻无常,那就让李娘娘来吧!李娘娘细心如发,而且温柔和善。”柴徵继续提死了的人。   老皇帝柴桓有些尴尬,他怎么又提了个死人,就只能说道:“宸妃也已经仙去。”   柴徵脸上露出伤感之色道:“怎么会这样?那其他两位娘娘可安好?居娘娘一心向佛无欲无求,陈娘娘小心谨慎,平日从不行差踏出。想来她们二位应该还好吧?”   高贵妃脸上笑容就是那么渐渐凝固,柴徵说的话,听上去话里有话,但是她也不好挑刺出来,只能说:“淑妃还是向佛。贤妃却是也在两年前去了!”   柴徵唏嘘道:“母后崩了,五位娘娘竟然去了三位,原来九年时间竟然……”   老皇帝听他提起那几位妃子,那都是跟着他许多年的女人,一想起那几人心里也是难受,不免跟着柴徵一起哀叹,只言道:“她们几个也是福薄,难为你记挂。”   柴徵看向老皇帝道:“不知道三姐姐、六弟、九弟、七妹妹、八妹妹、十二妹妹,如今可好?”这几个是那几个妃子所出的皇子与帝姬。   老皇帝也是愕然想了想回答道:“你三皇姐嫁给了陆家,七妹妹远嫁大理,其他几个这些年也陆陆续续都薨了!”   “什么?”柴徵不可置信地看向老皇帝痛哭,道:“儿臣竟然如此福薄,这几个弟弟妹妹都乖巧懂事,尤其是六弟与儿臣年岁相近,儿时一直玩在一起。他都没了?”   “徵儿,此事父皇也很伤心,只是命数如此,他们没有能见你回来。”老皇帝基本上很难想起死去的孩子,此刻被柴徵痛哭才想起自己居然死了这么多个孩子。   柴徵点了点头,道:“是啊!不说这些伤心事了。”   “那东宫之事?”老皇帝这一刻居然有些异样,有些摇摆。   柴徵却仰头叹息一声道:“如此就只能烦劳高娘娘了。”   高贵妃本来心里很是紧张,听他一个个地提起死去的妃嫔和皇子帝姬,但是又听见他如此说,心里松了口气。道:“殿下放心,本宫定然为殿下安排妥帖。若是有不周的地方殿下也不用客气直接与本宫说便是。”   柴徵淡淡地说道:“如此让高娘娘费心了!”   吃过饭,柴徵跟着老皇帝出了殿门,去了东宫,东宫那里倒是收拾了出来,此去经年,东宫还是当年的东宫,只是他却是经历了刀霜剑雨。踏进门去,早有尚宫局的尚宫带着一溜儿人捧着各色的衣衫珠宝跪迎。   “陛下,亲口下旨为殿下备下,只是不知道殿下衣衫的尺寸,所以还需要进行更改。”司衣说道,柴徵让她们测量的衣衫尺寸之后,说道:“另外给孤,备几套练功服,练武之用。”   高贵妃安排的大太监过来向柴徵请安,柴徵笑着说道:“曹内监,既然一直在高娘娘那里当值,想来最是明白宫里的规矩。也不必孤来嘱咐,宫里的示意你来安排就是。”   柴徵看着这个太监露出了得逞的笑容,他恍若不知。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各位一直追文!我真的很高兴。 第46章   那厢是柴徵塑料父子情, 苏熠辉从长亭离开跑了没多久,远远看见路边停着家里的马车,马车边上她爹和两个哥哥都站着。她勒停了马,眯起了眼。   赵老将军自从得知保州城被围困,几次请命,要去支援保州,上头一次次地讨论,并非不想派兵,而是讨论来讨论去,没有人来决断。   老将军索性带了两位公子和家将想去保州城, 跑到半道上,听说完颜兀著撤军, 就带着赵家两位公子日夜兼程回来。   知道她回来, 不想混在那一群人里面去假惺惺地迎接,父子三人就站在路边等, 此刻看见女儿停住了脚步,他立马带着两个儿子过来。   苏熠辉下马跪下叫了一声:“岳父大人!”   想着孩子千辛万苦地回来,还干了那么大的事儿, 作为一个将军真是给他长脸, 虽然不能大声宣布是他的种, 到底是他生的!   立马上前扶起来,看着跟老妻像了十分的脸,这些日子辗转反侧,一直在后悔与不悔中交织着, 今日看她完完整整地回来了,还把太子带了回来,太让人骄傲了。   一把把苏熠辉抱住道:“你能回来真好!”   赵家老三道:“阿爹,咱们上车说话!”   苏熠辉被老头子放开,老头子一副父女情深,这次坑她坑大发了,她这次真的险些就送了性命,让他激动一下事情就这么过去了?太对不起自己,也太便宜老头子了。   她就跟耗子似的从来不留隔夜食,她也不喜欢留什么隔夜仇,还是当场就解决地好,哪怕是她爹,这件事情也不能简简单单就过去了。   赵老将军说道:“好!好!上车,好好给我说说在金国怎么救回太子的。”   父子四人进了马车,赵老将军兴奋地说:“小五,来跟阿爹好好说说,你是怎么斩杀涿州五将,弄得完颜兀著措手不及?又算准时机,以一千兵马,进驻保州的?听人说总觉得不过瘾啊!”   说着赵老将军还抓住了苏熠辉的手,苏熠辉抽开了在她爹手里的手,侧着头看向外边,沉默以对。   赵老三见小五如此沉默,跟平时大相径庭,心里觉得奇怪,问道:“熠辉,怎么不高兴?”   苏熠辉继续闭口不言,宁国公这才发现不对劲了,问道:“小五,发生了什么事吗?”   苏熠辉仰头望着房梁,呼出一口气问道:“我敢说,阿爹敢听吗?”   父子三人脸色瞬时全部变了,难道出了什么事?苏熠辉问宁国公道:“阿爹,我去的时候,我问过您,哪怕女儿一去不复返,你也一定要女儿去对吧?”   “小五,你到底想说什么!”赵老将军是个急性子,一下子耐不住了。   可苏熠辉呢?半死不会地,悠悠出口道:“算了,反正人也回来了!也没什么好说了。”   “我累了。”说着她靠着马车壁闭上了眼睛。   “小五从来没有这样过。”宁国公想着,看她这样,不安地问道:“小五,你遇到什么了吗?你快说啊!”   苏熠辉闭着眼睛,张口欲言,又闭上嘴巴,越是这样宁国公越是着急,问道:“儿啊!别吓阿爹!到底出了什么事?”   苏熠辉这才睁开眼睛,幽深的眼眸对着她爹平静地说道:“我将近三个月没有来月信了。”   这是什么意思,这群已经成婚且有孩子的大老爷们都该知道的。这种话就是要如此不带感情地说,用陈述句说。   她爹听见这就话,伸手就抽了自己一巴掌,那啪的声音连外边赶车的都能听见了。   “这孩子是谁的?”宁国公走过来问道。   “没谁的!”苏熠辉说道:“阿爹何必多问呢?这种事情问了有意思吗?”她是说了实话,没谁的就是没有人。   宁国公心里难受道:“你说出来,我去砍了他!”   “阿爹去砍谁?”苏熠辉冷笑出声问道。   “难道是太子?”   “如果是他?你觉得他动地了我?”苏熠辉开始引导她爹。   宁国公心里已经有了一个人的形象,之前也听传闻,就是那群从金国回来的使团中的人说的话,说金国大殿上完颜无弃侮辱她,她力克三场的事情。但是那个完颜无弃不是当场死了吗?他又想……   赵三盯着苏熠辉的脸道:“小五,你说说清楚,别这样糊糊涂涂的,让我们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   “太子殿下,不顾自身安危返回去救使团的事情,您可知道?”苏熠辉问道,这件事情她知道已经经过那群使团的人传遍了。   他爹点了点头,苏熠辉问道:“您可知道后来怎么样吗?”   他爹摇头,后来的事情,那个使团已经离开了,自然不可能传回大周。苏熠辉说道:“我孤身一人闯入刑场去救殿下,当时完颜兀著布下天罗地网来抓我。我一个人折损了他的很多好手。最后被他抓了。我求他放了殿下,我们被关在他的潜邸,他说要养我一辈子。”每一句话都是真话,但是,容易让人往囚禁play那里想,怎么囚禁相信他们几个想的各有不同,但是都可以省略三千字以上。   老爷子靠在马车壁上,泪流满面,他说:“怎么会这样?”   “阿爹,这事情不算是太糟糕,至少我也不负你所托,将太子带了回来,我记得你说过,哪怕是你死一千一万次,也要他回来,是吗?这个结果已经是上上大吉了,比你预想中的要好了很多。”   “他那样了你,才肯放你?”老爷子明知道不该问,却还是问出了声。他知道那个完颜兀著跟女儿一直交好,两人只要能聚在一起,吃饭喝酒聊天,如果让他知道苏熠辉是女儿身,他定然是……   苏熠辉道:“他哪里肯放我,要喂我吃软筋散,将我困一生,说等他踏平大周,他会携我共游江南。后来我才找了办法炸了他的潜邸,才逃出来,又被他截留。无奈之下,我和太子跳了崖,号称夺命崖,没想到侥幸没死,才得以回来。”   苏熠辉伸手拍了拍她爹的手道:“阿爹,这件事情暂时别让阿娘知道,我怕阿娘受不住。你们回去千万不要露出马脚。”说着还看了两眼她的两个哥哥。   赵老将军,抹了抹脸上的泪水说道:“嗯,嗯!你娘定然受不了。不说!不说!”   赵二哥问道:“这事儿定然瞒不住,到时候怎么办?过两个月肚子大了起来怎么办?”   苏熠辉苦笑道:“抓付药,吃了就成!”对吗,她是月经不调,放在前世那就XX胶囊帮你忙。这辈子就是陈老大夫的两副药的问题。   “你要打掉?万一伤了身子,以后再也不能有身孕,甚至出了性命呢?”赵老二听见这话,心里一个惊慌,说道:“打胎这种事情没法子做。要我说我们家反正也不缺一口粮,反正小五也不打算成亲了,就算成苏熠辉的孩子,姓了苏,不也行了?”   “你算算日子,就算是赵五和苏熠辉成亲了,明眼人一看就是苏熠辉在金国的时候,赵五怀上的,男人出去大半年,肚里孩子才三个月,这合适吗?”赵老三说道:“苏熠辉赫赫战功,就算实际上没有这个人,也不能给这个名字蒙羞吧?再说了以后岂不是坏了我们赵家姑娘的名声?”   苏熠辉听见他哥说赵家姑娘的名声,差点绷不住笑出来,有她在,赵家姑娘哪里还有名声?   她问道:“对了,说起这个,阿爹,我出去的时候,暗示你把家里的女眷都弄出去,现在如何?阿娘和嫂子姐姐们可在京城里?”   赵老将军看她道:“你家阿娘回来了,她听说你回来,一定要回来,我拗不过,不过你嫂子她们还在京西,你姐姐她们跟着姐夫们都是去了任上。”   “我回来了,柴徵也能安然入宫了,也就不算是事儿了。嫂子们要是想回来就回来。”   “你原本让她们出去的意思是?”   “从一开始,我就打算利用靖王对我有意思,去败了他的名声。否则柴徵作为太子回来,举步维艰。当时我怕他明白过来对家里的女眷不利,再者我也想过,若是万一官家因为救太子的事情,对赵家有其他想法,家里的女眷在外,咱们也少一些掣肘。现在柴徵顺利回来,那接下去主动权就在我们手里了,只是拿哪一个先开刀比较好呢?”苏熠辉挑起嘴角,阴险地开始笑了起来。   刚刚还沉静在女儿、妹妹被囚禁、失身、怀孕三部曲的父子三人,看着苏熠辉这个脸色,互相瞧了瞧,老赵觉得自己的女儿就是自己的女儿就是这么的大气,哪怕是那种事情也打不倒她,心里略微松懈了点。   马车到了国公府门口,父子四人陆续下车,门口的下人说道:“夫人已经在内厅等着了!”   一行四人又快步走入内厅,赵家老二指了指自家老爹的脸道:“阿爹!”   赵老将军摸了摸脸,有着热辣辣的疼痛,才想到刚才自己甩了自己一巴掌,此刻也别无他法,只能跟着进去,见赵夫人在堂上,苏熠辉撩起袍服下跪道:“小婿给岳母大人请安!”   赵夫人看着眼前这个混账,简直是气不打一处来,真不知道自己前世到底是造了什么孽,才生了这个孽障,让她日日牵肠挂肚。   自从女儿走后,只要老头子在家里,逮着机会就骂,撕了老头子也不能解她心头之恨,小五是她老来得的幺儿,五个女儿三个儿子,她那年岁才有了这么个小东西,那是如珠似宝的捧在手心里,这个孩子自小又与别的孩子不同,生得玉雪可爱,又聪明伶俐,要是好好教养,那定然汴京城头一份的闺秀。   那个该死的老混蛋,居然在看到小五自幼儿力气大了些,就让她去练武,好了,一练倒是成了赵家武功最高,后来成了在军中这一代中军功也最高的了。一个姑娘家要这些做什么?后来还闹着不肯成婚,荒唐地要自己娶自己,老东西还同意了……   但是再无法无天也是自家的宝贝姑娘,让她去接一个男子回来,管他是什么太子,还是生死未卜的,赵夫人自从知道真相,一把揪住老头子的胡子,老头的胡子少了三分之一,疼的宁国公眼泪滚滚。   如今再看混账东西跪在地上叫岳母,当真是气不打一处来,抄起鸡毛掸子就骂道:“你个混账东西,连命都不要了,敢去蹚这样的浑水,你要是死了,可叫小五怎么办啊?小五要是死了,我也活不下去了啊!”赵夫人的话苏熠辉明白啊,她自己死了,就是小五死了。她娘是担心她!   鸡毛掸子打下来,赵老将军心头本就愧疚,如何舍得女儿再受伤害,连忙拿身子护着道:“阿莫,你别生气了,都是我不好,要打就打我好了!”   赵夫人看见自家这个老杀才,更是气不打一处来,死命地用鸡毛掸子抽了几下道:“我嫁给你的时候,你怎么说的?老大没有的时候你怎么说的?难道你一定要让我再白发人送黑发人,你心里才能高兴?”   赵老将军低下头,不敢接话,就怕老妻知道真相受不住……   作者有话要说:  男女主的性格完全不同,男主隐忍,不愿意惹事。女主却是今日事今日毕,哪怕是自己的亲爹,该要收拾的,也不客气。 第47章   苏熠辉提出要回房看自家娘子, 赵夫人跟着一起,娘俩进了房间,念夏在里面顶着苏熠辉的脸,看见苏熠辉进来立马站起来说:“姑娘,您终于回来了。”   苏熠辉立马恢复欢快的样子道:“念夏,去把门关了。”   赵夫人拧着苏熠辉的耳朵说:“你出去的时候,骗我说就跟人使团去,做个武官,等那使团回来,传闻漫天, 你爹才跟我讲出真相,这种事情你都去掺和?你不要小命了?”   “阿娘!阿娘!疼啊!”苏熠辉忙叫道:“那不是咱爹要做忠臣良将吗?”   “给我看看, 又伤着哪里了?”赵夫人知道她每次出去总归会添些新伤回来, 赵夫人开始要解开苏熠辉的衣带,苏熠辉捂住说:“阿娘, 我已经长大了,你不能这么随便。”   “你是我肚子里爬出来的,难道我还看不得了?还真当自己是个小子啊?”   “不要!”   赵夫人揪住苏熠辉的衣领道:“要不要?”   苏熠辉看着老娘的眼吼了一声:“念夏, 给爷叫水, 我要洗澡。”   净房之内, 苏熠辉终于脱了个干净,后背、腰上、胳膊上、腿上,一堆的伤口,让她娘眼泪一下子飚了出来, 捂住了双眼,哭地不能自抑,苏熠辉说道:“我说您别看把?您非要看。”   “你什么时候回闺阁之内做个姑娘啊!”赵夫人说道:“再这般叫我日子还怎么过下去?”   苏熠辉靠在浴桶之内泡着,她娘帮她搓着头发,说道:“快了,等太子稳当了,我就找个理由脱身,以后有钱有闲,陪着您游山玩水,不要看我爹那个糟老头子,跟我一起去找年轻小白脸,可行?”   赵夫人拧着她的耳朵道:“混账!起来,我给你好好用伤药擦一擦,别留下疤痕才好。”   苏熠辉从浴桶里起来,躺在了床上,赵夫人也钻到床上,人家舒痕胶通常是如胭脂盒那么一小盒,只有他们家是和尚化缘的时候用的钵盂那么大一罐,完全是不要钱似的往她身上抹,苏熠辉道:“阿娘,不用这么麻烦!”   “怎么不用麻烦?万一你要是哪天看上了个小伙打算一心一意跟人家过日子,等洞房的时候,人家解开衣衫一看,身上一堆疤痕,你怎么解释?”   “可能吗?”苏熠辉说道,不知怎么地见鬼了,她脑子里居然浮现了柴徵的那张脸。我擦,这家伙今日回宫不会被活撕了吧?不行,得找时间去看看他。   晚上老夫妻俩躺在床上,赵夫人靠着床里,不理睬自家老头子,默默的掉眼泪,老爷子过去搂着她道:“阿莫,做什么呢?孩子都回来了,不是没事了吗?别哭了!”   “回来了,身上多少伤你知道吗?孩子是我怀胎十月生下的,我心疼。什么劳什子的太子,什么劳什子的忠君,他们柴家儿子多,不想接儿子回来,要你去瞎操心?”赵夫人絮絮叨叨,老将军却在听到孩子身上有多少伤之后沉默了。   跟金国的军队相处这么多年,他们攻入城池之后干的事情,他不是不知道,完颜兀著的狠辣也不是不知道。赵老将军恨不得再抽自己一个嘴巴子!只是老妻跟前,不敢动!   只说道:“我明日去兵部,去将她的正职都撤了,让她歇一歇!”   “就是,别让她领军去了!等慢慢地淡了,就让她做回姑娘家,给她相看个好人家,不用多富贵,只要人好些,嫁了就好。别任由她胡来!”赵夫人说着自己理想中的模样。   宁国公却是想着三五个月后还怎么瞒?这肚子都要大起来了。   *   京城传闻,宁国公夫人看见小女婿回来之后,因为自家女儿为了女婿病倒,所以恨地拿鸡毛掸子追了小女婿满院子,最后狠狠地抽了一顿之后,让小女婿三个月不准踏出宁国公府的门,陪着自家女儿,还不允许他们回自己府上。这不宁国公亲自去的兵部,要求停了苏熠辉的职。   一时间京城感叹勋贵家的女婿也不是那么好做的,一般丈母娘哪里敢那么做?即便是勇猛如小苏将军这样的,不照样被追着打?也有人说是赵夫人年纪大了想要看见自家姑娘早日能生下外孙,所以才把自家女婿囚禁在府中,日日嘿咻,直到娃娃出来。   苏熠辉这才知道,自己能日天日地,特么还能自己日自己,也算牛逼地一批的人物。   柴徵这几日忙着东宫的事情,这宫里头都不是他自己的人,原本他那里也没什么闲言碎语,但小苏将军好似乃是这京城的风云人物,今日一早他刚刚踏出门,就听洒扫的宫女们在说苏将军被禁足在宁国公府,说得绘声绘色,他倒是想看看到底谁能把她给困住了?   另外一点却是他自己连想都觉得脸红,他夜里一个人躺在床上,时常想要转过身去,却没有了那一个身影,暖呼呼地,带着点幽香,若说与她一起睡着让自己常常辗转反侧,那么分开了,也是不得安眠。   因此听见苏熠辉被禁足立马就来了赵家。赵老将军现在是吃什么都不香,女儿肚子的事情,让他压地喘不过气来,到底要怎么办才好?   听说太子过来心里难免有些不舒服,哪怕是他自己做的决定让女儿去救他,但是女儿出了这样的事情,固然是他已经自认倒霉,到底是因为他的缘故,想着出来淡淡的应付了一下,打发他走。   柴徵看着赵老将军一张苦瓜脸,也不知道他为什么对他不热情,不过他这里还是满脸堆笑,问道:“老将军,孤想见见小苏将军!”   “殿下,熠辉他今日陪着小女去庙里上香去了。”老将军扯了个谎,刚才听夫人说女儿赖床上睡觉了,想来也不会穿帮。   柴徵来的时候满怀的期待,却扑了个空,心头的失望难掩,毕竟多日不见,甚是想念。他犹豫着要等等呢?还是改日再来。   “柴徵!”突然听见一个熟悉的声音,柴徵转望去,苏熠辉头上白玉簪束发,身上银紫的袍服,玉带掐着细腰,脸上带着她招牌的灿烂笑容,向他走来。这货皮相是十足的好,尤其是拾掇干净了之后,只要不开口,那妥妥的就是汴京城的少女少妇们的闺中梦里人。   柴徵迎了上去,带着和煦的笑容叫道:“熠辉!”   苏熠辉走上来就勾住他的肩膀道:“你咋过来了?不是刚回来忙死了吗?我还想着过几天再去找你玩,枪法有练吗?等过些天,我带你去校场。”   苏熠辉一连串的问话,让柴徵不知道从哪一句答起地好,只是笑着说道:“还好!等下和你慢慢细说。”   苏熠辉才被拘禁了几天,已经浑身难受,此刻有柴徵这个太子过来,当然是如得了救命稻草,继续勾着他的肩膀说道:“走,走,咱们去飞云楼吃饭去。”这么好的借口不用,不是犯傻?   看着自家姑娘一上来就勾住人家男儿,老将军脸皮抖了三抖,她也太无所顾忌了,还听她要带着人家出去,又咳了几声。   柴徵满心欢喜,能和她吃饭去,至少小半日可以与她在一起,想想自己也是贱,浑身皮发痒,仿佛不被她调侃几句,这身骨头就不得劲儿。   宁国公却不高兴了,她这般没心没肺,就没想过肚子里还有事情没解决吗?而且一个女儿家家的,好歹跟人要保持些距离,更何况是一国的太子,未来的皇帝。他说道:“熠辉,家里的事情可忘记了?”   苏熠辉转过身来道:“岳父,这种事情一日不晚两日不早,您不如跟我们一起去!”苏熠辉想来,赵家祖训在那里,让保持距离地忠君,老爷子定然是不愿意与太子走得太近,所以她是假客气一番。   “国公一起去!孤还没有好好谢谢国公搭救之恩。”柴徵说道,若是没有宁国公谁能想到他这个流落异乡的太子。   老国公心里不放心,说道:“既然是太子好意,老臣就恭敬不如从命。”   三人去飞云楼,苏熠辉只要一在汴京就会去飞云楼,这次回来还没去成,实在是被阿娘给看住了,要了个雅间,那掌柜亲自过来招呼道:“国公爷,小苏将军!今天吃点什么?”   “我来这里还用问吗?老规矩,你自己配了上来!”苏熠辉一挥手。   “行,您稍等!”   苏熠辉转头问柴徵道:“你回来之后如何?”   柴徵原本想只和苏熠辉说,一转念宁国公也不是别人,若非他,他哪里能回来,就托盘而出地说:“之前戚少保说几位娘娘已经没了,她们的帝姬与皇子也是死的死,远嫁地远嫁了。宫里原本的一些内监和宫女,更是被全部都挖了个干净,我那宫里都是高贵妃塞进来的人,我没有拒绝。给了他们最大的空子来钻,这样他们的疏漏才大,那样拔起来才简单。”   “找了机会拔了,那宫里一下子也培养不起来可用之人啊?”苏熠辉问他。   “居娘娘一直礼佛,但是母后曾经说过,她是胸中有成算之人,我想办法与她结盟,让她来帮我就是了。”   “她既然是个出世的性格,岂会为了你,就蹚浑水?”   “我只要有意无意一直提她,让高贵妃以为居娘娘是我母后留下来的一步棋,高贵妃自然会想办法对付她,她没有办法之下,兴许会与我结盟。只是我要让她知道,跟我结盟没坏处。”柴徵说道。   苏熠辉笑着说道:“敌人的敌人就是自己的朋友,是这个理儿。那就这么干!朝中戚易和李茂是老人,他们已经决定站你身后。岳父这里也会帮你,所以你这会儿,算下来也有些实力,只是柴行那里高贵妃如今统领六宫,两个最大的官员王充和蔡青都是他的后盾,实力上还是悬殊。”   “是啊,我外祖家已经被贬很多年了,若是有我舅父他们在也许会好些。不过,那个卢留,你可知道什么出身?”柴徵问她。   苏熠辉从来没有问过那个有些奇怪有些耿直的礼部小哥是个什么来头,柴徵道:“是大儒程颐的徒孙。”   “倒是个宝贝!只是程颐的名字列入奸党碑,即便是他乃是当世大儒,也无法能尽用。”   “程颐有布衣帝师之名,若是我这里愿意多用卢留这样的,他的门生古旧自然会来找我这条门路。”   “还是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的道理。”苏熠辉笑着道:“只是程老头提的,去人欲,存天理,这个说法我素来是不赞同的。”   她一说人欲,柴徵就想起跳崖下来之后,她说的那一句:“人之所欲也。”   柴徵侧过头道:“这个另议,还有出使的护卫里面,有一个是清远侯的庶子,刚刚入御林军。我想着御林军这里要想想办法,至少要有自己的亲信。”   苏熠辉手指敲着桌子道:“这倒是个麻烦事儿,如今回来了必然很多人在观望,你虽然占了个太子之名,却无太子之实,御林军里世家子弟居多,要一下子拉拢,并且忠心也比较困难。”   她转头问宁国公道:“岳父大人什么想法?”老头子带着她入了坑,这个坑可是他自己跳的。   宁国公看着她,又看看柴徵道:“殿下刚回来不着急,慢慢经营。”   “慢慢来?您也不想想,那个靖王,内有高贵妃的枕头风,外有蔡青和王充一文一武的支持。他再烂,那也是背景深厚。那王充就是个靠蹴鞠起家,后来靠着给官家拉皮条,做到枢密院副使之人,没办法人家深得圣心!”苏熠辉对老爷子说,她对于王充和蔡青之流实在看不上,皇帝身边有这两个在,能搞得好啥?   老爷子说道:“对了,王充的女儿做了靖王妃,殿下不是还没成婚吗?咱们好好盘算盘算,哪个高门贵女刚好可以给你做太子妃!”   柴徵脑中浮现了自己表妹巧笑倩兮的样子,可能是那个脑子里凝固的样子有些年久失修,居然斑驳模糊地很,这不是前半年一年还好好的吗?他再自己想想,出来的居然是眼前的这个混球一身高丽衣衫的模样,心内大吃一惊,阿米豆腐地念了一声佛祖保佑!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一更了,没有加更了!嘿嘿! 第48章   苏熠辉没有听清他呐呐的念词, 问道:“你说什么?”   “这不是一个好主意。婚姻之事,还是要留待以后再说。再说了这个时候谁会来站队?”   苏熠辉笑着推推她爹说道:“你看,不是有人很起劲地给你站队了吗?我家岳父,可是实打实地站你这边了。”   柴徵莞尔一笑道:“可惜宁国公把五姑娘嫁给了你,否则我倒是可以上门求娶!”   宁国公看看苏熠辉,又看看柴徵,倒是长得有模有样,脾气又好,若是她肚子里没孩子,也许可以考虑, 现在有了就麻烦了,这孩子也不懂事儿, 不能路上和他成了事儿, 让他认下了这个孩子。不也就没事了?   柴徵不知道宁国公正在扼腕,没有办法要给他头上罩块绿头巾, 苏熠辉更不知道她爹正在埋怨她没有把现成的接盘侠给坑了。若是知道,定然佩服老爷子的本事,连天家血脉都敢混淆, 不过这只是老爷子天马行空地想想而已。   苏熠辉一瞪眼睛对着柴徵道:“想地美, 我家娘子那般天仙模样的人, 自然是要配我这样的。”   “玩笑,玩笑!”柴徵笑着说道,知道她对她那娘子是十二万分的喜欢,胡说也要适合而止, 不能把她给惹毛了。   菜上来,苏熠辉对着柴徵道:“你出去之前,应该是樊楼的肘子最好吃吧?”   柴徵点头,苏熠辉夹了一块烧地软烂的肘子给他,顺便给他倒上了一盏酒道:“你尝尝这里的肘子,我是偏向这里的。”   看着柴徵把肘子吃了一口,抬头说:“确实好吃!那骨头是你的了!”   “难道你还想跟我争?”苏熠辉拿起骨头,开始啃。   柴徵带着笑,看着苏熠辉啃她的大骨棒,她吃地欢快,他看地舒心。等她吃完,让人上了水过来,看着她洗过手,掏出自己身上带着的帕子。苏熠辉顺手擦了擦,还给他,宁国公看着他折叠好了继续放怀里,那个自然。   吃个白切鸡,自家那个熊孩子,只吃鸡肉,他自然清楚,不过太子殿下,却把她挑剩下的鸡皮吃了。   宁国公看着女儿和太子就这么一来一去,心里懊悔万分,当初为什么要同意这个混账自己娶了自己。更加心烦的还是她肚子里的孩子,怎么办?   三人踏出飞云楼,看见一架瑰丽的马车在路上十分招摇的过来,两边都是驻足观望的人群,甚至后面还有一堆人跟着追着马车跑,苏熠辉问宁国公:“这是谁的马车?如此之……?”她原本想要说“骚。”但是看人家的受欢迎程度,几乎可以媲美前世的一线明星,还是改了一个字道:“妙!”   “是柳施施姑娘的车马。”不用等宁国公回答,已经有边上的人给作答了。只见玉手纤纤撩开纱帘,里面马车里是一张有着百分百古典气质的美人,微微翘起嘴角带着友好的笑容,就让人惊叫不已。   苏熠辉有听闻这位施施姑娘,只是这一辈子大多时间都在外打仗,回来有限的日子里,就顾着吃吃吃。更何况她一个假男人,自然对于这种美貌的女明星不是特别上心。   对标前世的史书记载的李师师,这位施施姑娘也不遑多让,算是这里天后级别的歌手,声音婉转空灵的冷美人。   苏熠辉看着宝马香车吟出一首词道:“并刀如水,吴盐胜雪,纤指破新橙。锦幄初温,兽香不断,相对坐调笙。低声问:向谁行宿?城上已三更。马滑霜浓,不如休去,直是少人行!”乃是周邦彦的《少年游》。   “难得你还有这等词句念出来,我以为你只有淫诗艳词。”柴徵不禁感叹难得她狗嘴里吐象牙。   “咋个不艳了?前半阙说的是姑娘剥橙子,屋子熏着香,两个人坐在一起吹弹,可那都是耍流氓的前奏,后面那男人说要走了,那姑娘就说了你丫的去哪里?都三更天了,路上人都没了,不如咱们就洗洗睡了吧?接下去就该是吹灯拔蜡,蹲锦帐了!最后还是要上床,万变不离其宗。”苏熠辉还在看着前边那位当红天后的车马说道。   柴徵被她的直白给弄地恨不得暴走了,好在旁边的人都在看花魁,没有管这里。这就是所谓的淫者见淫,她这种人……   宁国公看见女儿嘴巴里说出这等句子,当真是养儿如此不如去死,拧着她的耳朵道:“跟我回去!”苏熠辉灵机一动,觉得可以蹭个明星的热度。   “岳父大人,岳父大人!轻点儿!我就仰慕一下施施姑娘,看看马车尾,绝对没有二心!”这是在御街上,说得又急切又响亮,宁国公赶忙捂住她的嘴,这混账知道那姑娘和官家有一腿吗?还叫那么大声?   果然街上人多,一下子转过头来看着他们仨。   “殿下,老臣告辞!”说着拖着自己那女儿就要走,苏熠辉对着柴徵拱拱手,道:“殿下,就此告辞,我家岳父生气了。”   苏熠辉啊!当初联金灭辽大军回来,可是头上簪花的那位小将军,汴京城里谁人不知,更何况还有宁国公在身边,那施施姑娘是明星,她也未必不是红人,如此明星得红人爱慕,还有宁国公在旁边阻挠,自然是一个可以快速传播的话题。   “让一让,我们要走了……”施施姑娘已经走远,他们三人被围观。   突出重围,宁国公跺着腿将她往家里拖去……   回到家里,老爷子把苏熠辉揪进了书房,指着她的鼻子就骂道:“混账,你知不知道她是什么人?”   “艺术工作者!”苏熠辉说道。   老爷子知道她一直胡言乱语,也就不听她胡说八道,直接告诉她:“她是……”老爷子还没说完,苏熠辉就帮他补充道:“官家的野花!”   “你还知道啊!”老爷子以为苏熠辉不知道,实际上这种小道消息,以她爱八卦的性格当然是第一时间知道了。   “不过她又没有从良,还是开业接客的,只要是接客的,谁都可以出钱与她一聊或者一睡。如此说来官家的连襟无数啊!”苏熠辉还呵呵一笑道:“要不我也去凑一脚,跟官家做个狗连襟?或者让柴徵一起去,父子连襟,我擦!”想想都带劲儿。   “混账,你还知不知到你自己是个女儿身?你还知不知道自己还有了身子?”老国公简直就是无话可说了,真是自己养了个什么东西。   “不知道啊!”苏熠辉笑着对自家阿爹说,这个故事今天就结束吧,要不老爹头上的头发越发浑欲不胜簪了。   老国公恨地抖着手骂道:“你简直无法无天了,我……我……”说着要去找鸡毛掸子。   这个时候,老国公的亲卫进来说道:“太太让小的来请姑爷,说是陈老大夫到了。要给姑娘请脉,请姑爷过去。”   “好,马上过来!”苏熠辉带着笑,对老爷子说道:“岳父大人,五娘要去看病了,我先进去了。”   她说要去看病?那不是穿帮了?国公爷一下子惊慌了,立马跟在后头,苏熠辉一进自己的房间,慕春就要过来关门,却见宁国公一条腿跨了进来。   门一关,苏熠辉看见坐在位子上须发皆白的老爷子,弯腰道:“陈爷爷!”   陈老爷子笑着说道:“五丫头,身子不爽利?把手伸过来,我给把个脉!”老国公就看见女儿撩起袖子,让他把脉,左手把完换右手,然后再说:“舌苔给我瞧瞧!”   苏熠辉伸出舌苔,他看过之后说道:“仔细说说是怎么回事?”老国公心跳砰砰地,紧张地看着陈老爷子,也不知道老爷子为什么还不说,只问怎么回事。   “最后一次月事来之前四天,我受了伤,被打地几乎爬不起来,背上,腰上也都受了伤,为了能够压制伤口,不让伤口在秋日忽冷忽热的时节,发炎症,我喝了大量寒凉的清热解毒的药,那一次的月事也就来了一天。”苏熠辉说道。   “没有求医?”   “不敢求医。我被关在金国完颜兀著的府邸。一旦露出马脚就回不来了。”苏熠辉说道。   “还有呢?这次亏的太厉害了?”   “我被他喂了一盏软筋散,算不算?”   “只有一盏?”   “嗯,其他的我让别人替了。但是逃出来之后,我又跳了崖,再次受伤,那个时节已经是中秋之后,我在河里泡了大半天。居然没有发烧也是奇迹了。”苏熠辉说道。   “那就是了,你失血加上受了寒凉,又吃了那么多清热解毒之药。五丫头,你太不把自己回事了,你这样闹下去以后子嗣就艰难了。”老爷子说道。   “爷爷,我若是不这么干,现在就真的被完颜兀著给收入内宫了。”苏熠辉笑着说道:“两害相权取其轻。”   赵夫人剜了一眼赵老将军道:“都怪你!”   “夫人,恐怕小五要好好调理了!”陈老大夫对着赵夫人说道。   赵老将军左看看苏熠辉,右看看陈老大夫,想想这几日心里的挣扎和煎熬,等送了陈老大夫出门之后,爆喝一声:“苏熠辉,你给我滚过来!”   苏熠辉又被提进了书房,关上了门,老爷子一脚踹翻了书房里的桌子,骂道:“你特娘地到底有多混账?”   苏熠辉马上转身,老爷子问道:“你干吗去?”   “找我娘,过来问问她有多混账?”他不是问她娘有多混账吗?   “你敢!”老爷子怒目圆瞪对着她骂道:“人家姑娘家,即便是与人有了首尾,还要瞒着。你呢?啥事儿没有,还把脏水往自己身上泼。”   “我是人家姑娘吗?普天下,整个大周乃至金国,你找一个像我这样的出来。我做什么事情,你能用其他姑娘的标准来衡量我吗?”苏熠辉老神在在地对老爷子说道:“再说了,您仔细想想,我啥时候跟您说我与完颜兀著有了首尾,有了身子。就是说月信不至吗?其他的我说过半句吗?您自己想那么多,怪谁?”   见鬼的,该死的,夭寿的,老爷子居然还觉得眼前这个肖似他老娘子年轻模样的混账说的很有道理,居然没有办法下手打她,更何况陈老爷子说她的身子真的亏了,伸手啪的一下把个笔架给扔地上,苏熠辉也不心疼,武将家的这些都不值钱,没有文臣家的考究。   “阿爹,跟你商量个事儿!”   “不要听,谁知道又是什么幺蛾子!”,老国公气地七窍生烟,然而只能在那里念叨,这是自己生的,自己宠的,怨不得别人。 第49章   老国公一副我不听我不听的样子, 但是他哪一回能别地过自己的女儿?被苏熠辉拉着坐下之后,只能听她说。   “你跟国公府决裂?”老国公听了她的话问。   “是,刚好凑着这次的事情,把赵家摘个干净,让所有人都以为接太子回来,是因为靖王的缘故,我才决定要接回太子。您暗中支持,我明面儿上支持,否则柴徵太艰难。总要有个人能不畏生死地去帮他,并且能够真正地帮到他, 他的个性还是太敦厚善良。有很多事情他做不出来,也不适合做, 就得我干啊!”苏熠辉说道。   “小五, 你想的太简单了,他毕竟是君, 你是臣,就算你倾尽心力帮他,总有一天, 他的剑还是会指向你的?”老国公说道:“除非, 你与他有其他的关系, 但是若是你要在前朝势必进不了他的后宫。何必呢?”   “阿爹,我什么时候想事情简单过?倒是您太天真了,我去他后宫,你去问问他, 给他一百个胆子他敢这么想吗?”苏熠辉说道:“我只要最后所有的好处尽归了赵澜就行,等以后我就可以浪里个浪。”说着苏熠辉扭着腰说:“小狼狗,小奶狗我一起收。”   宁国公呼出一口气告诉自己要忍耐,手不要痒,孩子太皮还是要好好教,毕竟养不教父之过,道:“如此你不能不知轻重,你怎么能跟他勾肩搭背,怎么能一口一个,你啊你的?不要以为自己对他有救命之恩就可以没大没小。还有不要以为我同意你干的荒唐事,就可以放任你一辈子。”   “阿爹,你明白一个高处不胜寒的人,对友情的渴望吗?”苏熠辉看向赵翰道:“他这么多年了,没有一个真正的朋友。一个可以把他纯粹作为朋友的人。我出于利益救了他,而且在路途上并没有出于个人利益放弃他。可能对于很多人来说,这些下属也能做到,但是一个忠心的下属,能比一个贴心的朋友更重要吗?”苏熠辉笑着说。   “可是,你不觉得你逾矩太多了吗?你哪里把自己当成一个朋友,简直是当成了一个需要他照顾你的人。他给你倒酒,他给你夹菜,好吃的让着你。你不觉得自己恃宠而骄了吗?”   “没错,我就是要恃宠而骄,我就是要烂漫率性?某些方面我帮着他,但是很多方面却是他要替我考虑,这样两个人相处才不会腻烦。他这一辈子还会遇到我这样的人吗?不会了,以后大家伙都会当他是太子,当他是储君,他心里一个是他母后,另外一个他在金国那么多年有个内官对他忠心耿耿,让他挂怀至今,其他的都被岁月给消磨了。”   苏熠辉笑地那个得意:“可是唯有我,是这样的特别,一个知心的朋友,一个需要被照顾的弟弟。一如完颜兀著,最后都没有动手杀我,您知道为什么?因为再凶悍的人,心底也有一块地方是软的,更何况是柴徵?”   宁国公看着她说道:“再喜欢,如果不知进退总有一天也会变成厌恶。”   “阿爹,我不需要长久,我会急流勇退。至少这几年,完颜兀著已经没有能力再席卷而来。算下来等到他坐稳位子,我就该离开了,也不过是一年半载的时间,就跟新婚夫妻似的,正是如漆似胶的时候。等到那个时候,没有一个人会勾着他的脖子,叫他一声,柴徵,也不会再有一个人会踹他一脚叫他笨蛋,留下来的不过是一个空落落的牌位。他的心里就永远留着我的位子,那么无论是赵澜还是宁国公府,他总是亏欠着的。”苏熠辉冷静的分析和算计。   听着自己女儿的话,宁国公竟然觉得有些头皮发毛,是什么缘故让自己女儿如此去算计?她这是在利用一个人的真心?听她继续说道:“阿爹,这就叫做特别,你们不明白吗?高贵妃为什么盛宠至今,听说那老妖精就喜欢叫官家一声“桓郎”,让官家以为自己与她就是普通夫妻,其实呢?”   听自家女儿说到这里,老爷子虎着脸道:“他对你真心实意,你何必如此?何必糟蹋别人的真心?”老爷子认为人还是要留有几分的真性情。这个孩子利用人的真心,他实在看不过去。   “阿爹,我难道不真心,对他来说难道不是这个时候缺的就是我的鼎力相助?他想睡觉我递给他枕头,还要如何?我是拿着命赌了去帮他。但是我不能为了他放弃我自己的梦想不是吗?阿爹,更何况,一个人登上了那个最高的位子,我这种人就该学范蠡归隐不是吗?”苏熠辉:“只是我要一些归隐前的好处罢了。”   于是乎,有了这么一幕,书房门被打开,苏熠辉对着老国公大声嚷道:“岳父,你太过分了!我实在不知道,我苏熠辉是欠了你什么?今日在大街上,我连看柳施施一眼,都被你如此教训,她是一个歌姬,看她的人无数。我刚回来岳母就闹着让我不能回家,不能去兵部报到。我苏熠辉是个人,不是你们赵家的一条狗!不是所有的一切都是要受你们摆布。”   “苏熠辉,我自认待你不薄!你也是我一手提拔起来的,我又把掌上明珠嫁给你。你是这样报答我的吗?”老国公回吼。   苏熠辉冷笑嘲讽道:“岳父大人,说您提拔?若是我在韩老将军麾下,您觉得我起不来?”   赵老将军竟然无言以对地看着她。   “您把女儿嫁给我?我与五娘新婚燕尔,五娘怀有两个月的身孕,您保举我出使金国,这叫对我好?临行前我嘱咐您好好照顾五娘,最后呢?五娘却滑胎。今日陈老先生,说什么?五娘以后子嗣艰难。”   “去金国,我才知道靖王为了要囚禁我,居然把您全家都调离了汴京。岳父大人,以您阅历,您会看不出这里的猫腻。不过是宁国公府没有想过要为我挺身而出罢了。”   “再说去金国,是多凶险?为什么不派您的亲儿子去,要派我去?不过因为我是您的女婿,不是亲生的罢了。今日我不过看了那柳施施一眼,您就回来训了我这么久?我想问一句,若是五娘真的子嗣艰难,是不是连妾室你都不许我纳?是不是还要管到我房里来?”   苏熠辉字字句句都是戳肺管子的话。听得旁边的家仆一愣一愣的,好像就是那么一回事,这赵老将军一家占了多少五姑爷的好处。   宁国公扶着门框,对苏熠辉大吼道:“你个忘恩负义的小人。”   苏熠辉撩袍下跪道:“忘恩负义与否自有他人评说,但是岳父大人,我却不愿意再依附于岳家而活。我今日就带五娘走!求岳父大人见谅!”   念夏顶着赵五的脸,奔跑过来,过来扑在苏熠辉的身前说道:“官人!”   “五娘,你愿不愿意跟我走,若是走,我苏熠辉定不负于你,你一辈子都是我的正室。但是若是你不愿意跟我走,那么我们就写和离书,你我以后各不相干。”苏熠辉看着念夏。   念夏这些年也被苏熠辉给逼出来了,眼里立马眼泪磅礴道:“官人是要五娘死吗?让五娘两难选择!爹娘的养育之恩,与官人的夫妻之情。”这等凄苦,让苏熠辉佩服。   “娘子,我不想说那些,可是这些年我军功无数,尸山血海而过,有些事情我可以认,也可以忍。我是一个男人,我不可能永远仰人鼻息而活。你可明白?”苏熠辉那种一片真心的样子,让老国公不知道该笑出声,还是该大哭一场。话里话外都是宁国公府贪墨了她的军功,浑身的委屈,说得跟真的一样,要是真弄到这样的女婿,他不气得中风才怪。   宁国公大吼一声:“给我滚,都给我滚!”   赵夫人出来叫道:“老爷,你让他们滚了,小五怎么办?她是我身上掉下来的肉啊!如果去了,那混账要是不能好好对她,房里拉了乱七八糟的人进来。该怎么办?”   念夏跪在地上说道:“爹,女儿不孝!”说着要站起来碰柱,苏熠辉一把抱住她道:“娘子!我对不住你啊!”   这下是乱成一团了,更有赵二赵三出来,念夏扮演的赵五最后还是执着地要跟着苏熠辉走,所以赵三一把揪住苏熠辉的领子道:“苏熠辉,要是让我知道,你对不起小五,我定然不轻饶了你!”   “舅兄放心,我苏熠辉对天发誓,对五娘诚挚以待!若是有朝一日我俩因为子嗣,不得不纳妾,也绝不宠妾灭妻。”苏熠辉指天誓日说道,这才出了赵家的大门。   本就在流言的风口浪尖上的苏熠辉,这些事情又被人探听出来,成了茶肆酒馆闲聊话题,而且这个话题十分精彩,里面冲突点太多,包含了皇室,太子和靖王,包含了怎么样理解恩义,也包含了对儿子对女婿的不同处理,再或者家庭伦理剧,当真是最有话题感。   如此一来,站苏熠辉一边儿的一堆人,站宁国公一边的一堆人,互不相让,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简直不亦乐乎,热闹地很。   但是整件事情里,最没有争议的就是,靖王对苏熠辉有肖想,导致了她的娘子滑胎,导致了她去投靠太子,所以靖王又蠢又毒,就没得跑了,这件事情也传到了老皇帝的耳朵里,对着朝堂上那个靖王愈发不顺眼起来,哪怕高贵妃一声声包含深情的:“桓郎!”。 第50章   大周政府的办事效率低下, 柴徵回来大半个月了,保州也退兵一个多月了,马上就要过新年,这封赏还没下来。   随着苏熠辉搬出国公府这件事情的发酵,民间闹地沸沸扬扬不说,朝堂上更是吵翻天了。大周朝这点就是好,政治上效率低,但是宽容。   朝堂上的官员,不管之前喜不喜苏熠辉,这一次不约而同地骂她一声:“蠢货!”   其一, 大嘴巴说爱慕柳施施姑娘,这种事情只能做, 不能说。柳施施姑娘的恩客, 这个朝堂里都站着不下十个,官家的连襟弟兄就这里都能组成一个蹴鞠对。他们广为宣传自己爱施施姑娘吗?   她一个连手都没摸过的, 如今满天世界都知道了。官家会高兴吗?当然不高兴。官家能说吗?他当然不能开口。身为皇帝逛青楼这件事,是大家都知道,但是都不能说的事情。所以她会被官家记恨。   其二, 把靖王的这个老账给翻出来做什么?她这是嫌弃事情不大吗?靖王这个人是什么人?她不知道。再说了别以为救回了太子, 就能翻身了。太子手里什么都没有, 能顶个事儿?靖王再没本事,这朝堂上一个蔡青一个王充,一文一武的最高两个官员都站在他身后。   其三,得罪了宁国公。原本宁国公的女婿, 他虽然吃了她一些功劳,至少还是她的后盾,现在呢?看看宁国公在朝堂上一句话都不替她说。   天大一个功劳,原本是升官发财的事情,如今呢?就捞了些赏赐,钱是不少,可是职位上一点都没有提起。上面还说一个人的人品最为珍贵。这就是一棍子把她给打死了,以后还有机会吗?   唯有柴徵是明白,这个货恐怕又想要玩一把大的,能把金国的朝堂搅成粥,她怎么会放过大周的朝堂呢?   给钱就行,苏熠辉可不稀罕那个要日日上朝的官职,她这样只要大朝会上,去听他们打嘴仗不瞌睡就行了。把箱笼搬进地库,得了赏赐,呼朋引伴一起去飞云楼搓一顿。   她十二岁进入军营,大周的军营里,除了下面的大头兵,上面的就是一帮子读书不行的世家子弟,想要靠着军功出头的,有!但是很难。   这些世家子弟不少都受过她的恩,更何况她为人风趣洒脱之下还带着一丝不便言明的猥琐,如此之人自然吃得开。哪怕家里的老头子一个个耳提面令不许过来,可实在管不住自己的腿,也不知道小苏个混账会说什么有趣的话,错过了岂不是可惜。所以情愿挨一顿打,也要来凑一脚。   如此一来,请了三桌人,来了两桌半,大家伙热热闹闹在一起天南海北地狂扯一通,自然有人问了:“小苏,你跟宁国公拧什么啊?再怎么样他待你也不薄!”   “我没跟他拧,他把我拖进去骂了一大通,我也是有脾气的人,他那样骂,他有面子了,我还时不时个男人?”   大家伙一想也是啊!这特么跟入赘有什么区别,样样受岳家辖制。自家娘子整日在你面前说靠着她起家,这对男人来说也是没有办法忍受的事情。顿然觉得理解,小苏这个本事,干嘛还要仰承宁国公的鼻息。   承德侯家的小六问道:“小苏,你到底是怎么了?你家娘子最近在喝药?到底是出什么事儿了?”   “哥哥啊!这事情不说也罢!”苏熠辉拍桌子道:“那王八蛋,你知道我说谁。我在上京的时候,他们嘲笑我,说那王八羔子给我造了个金屋,那完颜无弃,让我输了就……就……跟他上床!”   “这是真的啊?”魏小六,魏甸问。   “比这个还过头,我特么一盏毒酒都准备好了。要是输了,就一杯毒酒了解了自个儿。”   说着喝得满脸通红的苏熠辉,突然捂起脸痛哭起来,道:“那个时候,我唯一的念想就是我家娘子能给我留下个钟,也算我苏家有后了。后来我被完颜兀著抓起来,关在地牢里,打地浑身是伤,也是想着娘子还怀着身子,我就算是爬也要爬回来。可特么回来,我家娘子肚子的孩子早就没了。还是那个王八羔子派人给惊吓的,我只要想想若是我没回来……”   对于男人来说,就是死了,只要有个孩子,就算是香火有了,自己死了至少还能瞑目。苏熠辉继续抬头抹了抹脸上的泪道:“他是宁国公啊!那是他的女儿,他的外孙!他干了什么?连女儿和外孙都护不住,凭什么还让我给他卖命。我想着算了,把太子接回来,至少也能跟那王八犊子杠上了,我请他和太子一起吃口饭。就特么在这里,太子刚刚回来身边连个毛都没有,我劝他站在太子一边,你知道他说什么?赵家有祖训,只忠于官家。他忠于官家,我呢?要是太子落败,还有我的活路吗?他没能耐管我媳妇和孩子的死活,我特么自己管。”   “好笑的是,我回来了,我丈母娘把我关进了他赵家,让我陪着我家娘子,说这些日子亏欠了我家娘子。我特么是亏欠我家娘子。可我怎么出去的?还不是我家岳父让我出去的。”   “没有人来跟我说一声,孩子没了,是他们没照顾好。要我不能纳妾,不能要通房,我特么连看一眼人漂亮姑娘都不行。这会儿倒是样样替五娘考虑了?都特么什么人啊?我就问五娘,愿不愿意跟我走,跟我走,我苏熠辉是个男人,就永远对她不离不弃,就算她生不出孩子,以后我纳了妾,生下的孩子也是在她名下,绝对不会让任何人越过她去。这些话我放到天底下哪个角落我都敢说,你所这些话讲不讲道理?我不是软柿子,能任人拿捏。”苏熠辉拍桌子说道。   “小苏!你是个什么样儿的人,哥哥们还不知道吗?咱们哥儿几个都挺你。”清远侯世子拍了拍苏熠辉的肩膀道:“随便谁怎么说,哥哥站你这一边。再说了我家小七的命还是殿下救的。咱们家老头子说殿下有仁宗皇帝的风范。”   “就是,你这样一个男人!有什么话说得!哥哥们都站在你身边。”   “别特么这么说,过几日老子组织一场蹴鞠,你们回去跟家人商量,我请太子过来,能来的就来,要是不行,也正常。至少让我看看这条路是否走得通。”苏熠辉抬起头看着各位。   那些兄弟们自然也有其他想法的,但是看着她红着眼的样子,英勇伯家的二公子,如今在御林军里领着差使的哥们于康顺说:“家里什么想法我不知道,但是我知道一件事情,是你背着哥哥我从死人堆里出来的,更何况太子也占着名声和正位,帮着太子于情于理也都说得过去,反正那一天你等着,别人不到。我一定到。”   “谢谢哥哥!”苏熠辉刚说出这句话,她盘算着于二公子加上张七公子两个御林军的,应该可以了。   雅间的门被推开,众人抬头一看,是赵家老三,以为他是进来要暴打一顿她的,没想到过来往他身边一坐道:“混球,咱还是不是兄弟!”   苏熠辉勾住他的肩膀道:“哥!”   “你是我妹夫,还是我兄弟,老头子和二哥怎么想,我不管。但是哥哥我就在你身边,只要你待五娘好,其他你要怎么干,哥哥刀山火海陪着你。”赵三那是世家子弟里的头头,这句话举足轻重。   这么一来,世家里也开始各有算计,靖王是个什么货色大家都知道,而太子到底是什么路数,他们还不清楚,反而让大半的人过来,说是跟太子处处看。   在西北风吹得彩旗猎猎作响的日子里,苏熠辉的蹴鞠邀请赛开始了,苏熠辉骑着马陪着柴徵过来,等柴徵下马来。柴徵发现儿时的玩伴来了不少,尤其是英勇伯家的顺哥儿。   一阵寒暄之后,分了队,苏熠辉和柴徵一起带着几个人,而赵三则是另外一队。除了柴徵跟特么大部分认识,但是基本不熟之外,其他人都是熟络,在一起玩惯的了。   苏熠辉向来刁钻,柴徵虽然在金国多年不玩,但是脑子里还是有概念,反正这就是个友谊赛,玩个高兴,两边互有进球,柴徵踢进一个球,苏熠辉高兴地叫起来道:“殿下,好样的!咱们打地他们满地找牙!”   “好!”被她鼓励的柴徵高兴地说,如此一来场上兴奋了起来,赵三道:“滚!想要咱们满地找牙,当哥是死的啊!兄弟们,干啊!”   情绪被调动起来,一群人又都是上过战场的,拿出了自己勇猛的架势,硬生生把个足球快弄成橄榄球了,撞人,踢,这些违规动作一个接一个,不过是为了兴奋的感觉,苏熠辉高兴地大叫起来……   一场非常规却个个都兴奋无比的蹴鞠比赛,让大家伙儿真正开始让一个原本在记忆中的太子柴徵和眼前这个带着球疯跑的柴徵结合起来,柴徵看见苏熠辉被赵三把球抢走大叫道:“熠辉,你这臭脚!”   说着从赵三那里抢了回来,传给了于家小哥叫道:“康顺,干!”   “好!”   作者有话要说:  我存稿的时候,生怕发出来骂声一片说这哪里是女人,简直太糙了。没想到没有人骂,反而是男主不讨喜。 第51章   一场球踢完, 苏熠辉也不管自己一身汗,一手勾着柴徵一手勾着赵三道:“去换个衣衫,大家伙儿一块儿去吃饭。”   “行啊!想吃啥?我请了!”柴徵说道。   “哥们,听见了吧?今儿是殿下请客,咱们得吃穷他。”苏熠辉招呼着大家伙儿一起去了樊楼。   若说吃饭实惠口味佳,苏熠辉还是喜欢飞云楼,但是若是名气在外,自然是樊楼,樊楼五大楼相互交错,有飞桥连接, 除了建筑没有后世的那种摩天高楼之外,里面的经营理念与后世的大牌酒店如出一辙。   比如大堂里有歌舞驻场, 雅间里也有丝竹声声, 一群人往里走,那都是京城勋贵子弟, 樊楼的常客。   招呼的小二上来叫着:“世子爷,陆三爷,赵三爷, 苏将军……”   “有眼力劲儿吗?太子殿下在呢!”清远侯世子说道。   那小二立马要跪, 柴徵说道:“来吃个饭, 还跪来跪去作甚,快去安排房间,咱们几个一上午在蹴鞠,都饿了!”   没有架子, 说话客气,关键是还坦率,毕竟这些人都从过军,直来直去惯了,容易博得好感,进了雅间,开了轩窗,可以看到外边的歌舞。   苏熠辉指着那台上飘飘欲仙的女子道:“那姑娘是谁?”   “翠云楼里的舞姬,叫芳菲的,乃是江南吴越人,这白纻舞是她的拿手。”   苏熠辉点点头,那台上的女子甩着长袖,身姿轻盈,飘飘欲仙,如乘风而去。   “小苏,这个女子也不是你能染指的,这是王太尉的爱宠!”   “哦!王太尉这个年纪,还能搞得动这般的女子,你看这个女子腰肢有力,下盘极稳,薄纱之下的大腿也比一般的女子更强健些,这样的姑娘合该我们这种血气方刚的办她,那才能让她一夜叫到天明。王太尉吃了药,也支持不了半盏茶,岂不是辜负了这么好的美人。”苏熠辉笑着说道。   “王太尉与她,听说一进她的房里,没有两个时辰都出不来。”   “哦?”苏熠辉笑看着问道:“居然如此老当益壮?”   “可不是吗?这个女人有一套,巴结王太尉巴结地可好了。”   “来,小苏,我先给你倒杯酒!你喝一口,别光顾着看美人,家里的美人还不够看吗?”陆灏拍着苏熠辉的肩,给她使着眼色,让她看看旁边可是还有她的三舅哥在呢。   苏熠辉转头看向赵三,赵三已经习惯了这个混球,继续看着前边的歌舞,苏熠辉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三哥,不去会会这个美女?”   “我要是敢会这青楼女子,只怕你嫂子会杀了我!”   柴徵却是听得有些出神,毕竟苏熠辉说话,当真是虚虚实实,她特地看这个美人,还要说下盘极稳,还说王太尉这个年纪?这个女人有问题还是王太尉有问题。   苏熠辉是妙语连珠,将气氛调节起来,把一路的惊险说成一路逗趣,苏熠辉道:“殿下中箭了,我看他面色如常,一路骑马想着还好,帮他拔箭的时候,咬牙挺着,愣是没吭声。谁想到才去了中山城里,他就倒了下来,那可把我吓得魂儿都快没了。”   柴徵笑着说他:“你塞了那么大一团布在孤的嘴里,孤怎么出声?”   “我还当你真的是效仿关云长,原来是假的啊?”苏熠辉笑他,这句话牵出了保州城被射箭和刺杀的事情,他们俩当做调侃说了出来。一起踢球的有人当玩笑听,也有人听在了耳朵里。觉得要回家好好说一说。   一顿饭吃得宾主尽欢,约好了下次捶丸,柴徵欣然应允,还说要带上小卢,苏熠辉却对这个古代高尔夫不在行,柴徵笑着道:“孤教你就是,你担心个什么?”   与他们告辞,苏熠辉跟着柴徵去东宫瞧瞧,皇宫东侧,青瓦红墙的就是东宫,往里进去,却是连树木花草都甚少,看上去很是寡淡,唯独就是地方大了些。   看着苏熠辉兴致不高,柴徵道:“与那完颜兀著的府邸可不能比。”   “他那是用岁币堆出来的地儿。”苏熠辉看着三三两两的宫人在里面洒扫,跟着他进了书房,柴徵的书房虽然简单,倒是透着一份清雅。苏熠辉大喇喇地往椅子里一坐,靠在那里说道:“于家小哥为人耿直,又在御林军当差,你可以选做东宫的护卫官,还有张家的七公子,听清远侯世子的意思,也是愿意把这个庶子先安排过来探路。我手底下还有几个人,到时候一并给你,把篱笆给你扎起来。”   “门外那些人也要找个借口送走,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处理了。”柴徵看着窗外的人说道。   “这个事情不着急,反正咱们都是阳谋,怕他个什么。一两个月还是能够坚持的。”苏熠辉笑着说道:“刺吗!慢慢拔就是了!”   “晚上再回去,我这里有小厨房,咱们兄弟,俩做两个菜,一起喝两盅。”柴徵拍了拍苏熠辉的背道。   “中午吃多了,晚上我也不想吃什么,你随便给我弄个汤,喝两口就行。”苏熠辉躺在那里说:“去让人给你搬个躺椅,放这里,以后我常来,万一你要看书,我就在躺椅上打个盹儿。”   柴徵听她这么说,心里十分高兴,道:“你若是能常来,自然是最好。”柴徵脑子里浮现她嘴巴微张,躺在那里睡觉的样子,觉得万分地舒适。   “那不是废话吗?我肯定常来啊!我这都跟宁国公闹掰了,已经放出了风声,力挺你了。以后我就是你的人了,我自然要跟你在一起的。”   这一句:“我是你的人了!我自然要跟你在一起的”言者无心,听者却是心头如熨斗烫过,服帖地很,道:“你这般为我处处盘算,我当真不知道该怎么感谢才好,靠我自己恐怕是三五年都成不了今日的局面。”   “傻子,从我找你那天起,你就是我,我就是你,已经捆绑在一起了。后来生生死死都在一起了,难道还要分你我?”苏熠辉说这些话讲的自然,“大周的繁华,就靠你守护了。”   柴徵笑着点头道:“你既然说不分彼此了,难道不是我俩一起?”虽然苏熠辉粗糙,但是内心的看法和他又是无比的一致与契合,好似他们天生就该是搭档。   苏熠辉看了一眼他的书房,道:“给我找些话本来,要不然多无趣?”   “我也不知道你喜欢什么样儿的,不如你自己找了拿过来?”   “重口的就行,让重欢书局送新书过来就可以了。”重欢书局这个地儿,怎么说呢?就喜欢那些带点儿那个啥的话本。苏熠辉其实想跟他们以后联合售卖好东西。   柴徵知道她看的那些不二不三的东西,脸上泛红道:“那种东西堂而皇之地让他们拿进东宫,是不是不好?”   “也是!算了还是拿到我家,我再拿过来的好。”苏熠辉站起来,走到他身边,看他书桌上的一篇文集,随手翻了翻,正是苏学士的词集,翻到那一首《明月几时有》   苏熠辉哼唱起来,柴徵听得颇有趣致,坐下来拨弄起了琴弦,顺着她的调子弹奏,听她唱到:“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门外靴子声响起,门帘被撩开,竟然是靖王柴行,还没进屋子就听见苏熠辉的哼唱,这等郎情妾意的曲子,简直就是不知廉耻,他愤然地掀开了帘子。   柴徵停下手里的琴抬头看柴行道:“四皇兄怎么来了?”   “怎么我来不得?”柴行带着笑问道。   柴徵看向他道:“奇怪了,没有孤的邀请你能随意进来?这里是东宫,你能随便进来?”   “怎么,怕我看见见不得人的事?”柴行说道。   苏熠辉说道:“有没有见不得人的事情,与你有关?”说着把桌上的橘子拨开,低头开始吃橘子,吃了两瓣,递给柴徵问:“你要不?”   柴徵接过,塞进嘴里,吃了两口,看着柴行,叫道:“曹安!”想要睡觉有人递过来枕头,自然要接不是?   “老奴在!”曹安是高贵妃给安排过来的人,算是如今东宫的总管。   “今日院内当值的是哪几个?”   “除了老奴,还有常路、季福。”   “那行,你们三个一起跟孤,去求见高贵妃!”柴徵说道。   那曹安不知是何道理,柴徵对着苏熠辉说道:“今日看来没办法留你吃晚饭了,隔日再请你。”   “行!”苏熠辉站了起来道:“那筐子橘子给我了!回去给我家娘子尝尝。”   “全拿去!”柴徵笑着说道,却见苏熠辉走过去,贴着他的耳朵轻声道:“好好闹上一场,咱们不怕事儿大。”这般贴着耳廓说话,热气全部进了耳朵里,柴徵一下子脸涨地通红,听她的话又觉得好笑,是以脸上挂了淡淡的笑容,让柴行看了心里难受万分。   神经病就是神经病,他的逻辑与别人不同,在他的心中很难理解苏熠辉为什么不喜欢他,为什么不愿意跟他。别人喜不喜欢他,他没兴趣,他只要自己喜欢就行。而且一直以来他就是这么干的,干得很顺溜,从来没有人敢来违逆过他的意思,他看上的人,只有他扔掉的份儿哪有她拒绝的道理?而这个苏熠辉,他却是在她身上一而二再而三地摔跟斗。   因为她,天下百姓都以为是他导致的燕云十六州的失去,这几日又是将他推上了风口浪尖,朝堂上翻来覆去地吵着那些冷饭,让他这个没用的弟弟白白得了便宜,如今声望越来越高,他也被自己的父皇训斥了好几回,要他收敛。   眼看着自己那个没用的弟弟,红着脸走了出去,苏熠辉轻笑一声,要往外走,柴行拦住了苏熠辉,苏熠辉往后退了一步,柴行往前逼近一步,直到苏熠辉退无可退,他来了一个壁咚,撑着柴徵书房的墙,贴着苏熠辉的耳朵说道:“孤那个什么都不懂的弟弟就这么让你喜欢?”   苏熠辉脸一红,低下头去,问道:“你怎知他什么都不懂?”   “你跟他睡过了?”柴行咬牙的时候,额头的青筋都爆了出来,苏熠辉觉得好笑,睡没睡过,跟他有个什么关系?   “我与他一路相随,你说呢?”苏熠辉笑了笑抬头道,顺便加了一句:“他温柔细致。”   柴行咬牙道:“你怎知我不如他?”   “他比你干净!你一个千人骑万人压的货色能跟他比?”苏熠辉这个时候笑出声来道:“要不我拼了命地保他是为什么?”   “苏熠辉,你没有出去之前,我就已经跟你说了,你为何要背叛捉弄于我”柴行恨声道:“没有我得不到的人,你逃不过我的手掌心!”   苏熠辉心里骂了一声,当自己是霸总吗?那也得有小娇妻,或者小娇受才能玩这一套,在她身上玩这一套,脑子坏掉了?她伸出手,柴行眼睁睁地看着她抬起了手,苏熠辉撩开他额头上的一缕不安分的头发,手指滑下他的脸,让柴行心尖一个颤抖,心里期盼着她的下一个动作。   苏熠辉捏住了他的下巴,柴行几乎不能动弹问道:“谁特么给你的自信?还你的手掌心?想多了吧?”   说完扯了一嗓子:“橘子呢?”她提起橘子出了宫门,回头看了那宫门一眼,柴行的那个老丈人王太尉,是不是该给他添上一点两点的烦恼? 第52章   柴徵带着三个太监说是去给高娘娘请安, 高娘娘不是他亲娘,他一个中宫嫡子,哪里需要跟一个妃子去请安?   到了高贵妃的宫门口,听说他爹也在高娘娘宫里,他觉得挺好,也就不用跑多跑两步路了,刚刚踏进高贵妃的宫里,就被贵妃的宫人拦住了道:“殿下且慢,先等奴婢去通报了再进去!”   柴徵高声喝道:“通报什么?”   “殿下,连这点规矩都不懂了吗?进入娘娘殿内自然是要通报, 官家也在里面。”那宫人以为拿住了柴徵的把柄,大声说道, 以期望里面的人能听见。   果然, 里面的高贵妃和皇帝都听见了,高贵妃抿嘴一笑道:“太子出去了几年连规矩都不懂了?也难怪, 八。九年在那蛮荒之地,哪里还记得宫里的规矩?”   皇帝看着柴徵要闯宫,心里很是不高兴道:“把他叫进来, 朕要看看他是如何不懂规矩的。”   这时候内官高喊一声:“宣太子殿下觐见!”   柴徵这才寒着脸往里快步走, 进去看见皇帝也在, 跪下道:“儿臣见过父皇!”站起来又对着高贵妃弯腰作揖道:“见过高娘娘!”   “徵儿,你这是连最基本规矩都不懂了?不知道需要通报了吗?”皇帝问柴徵。   柴徵低头笑了笑道:“儿臣出去好些年,以为宫里的规矩都变过了,去别人的宫里都不需要通报了。所以才如此莽撞, 却原来还是要通报的。”   皇帝见他话里有话就说:“你也别拐弯抹角,想说什么就说。”自从他回来,朝堂上最近闹地不可开交,这两天更是吵地让他想要安静一下都不行,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原本那些安静如鸡的老臣冒出来,开始和蔡青对着干。   柴徵抬起头对着皇帝说道:“父皇,方才儿臣在书房练字,四皇兄就这么悄无声息地走了进来,儿臣问了下,一共有三个当值的太监,竟然无一人阻拦。儿臣才觉得奇怪,难道这宫里的规矩就变了?东宫乃是储君宫室,居然有人能恍若无人地进来?一转念这些人都是高娘娘亲自挑的,想来高娘娘这里也应该是这样的,所以来试试看,是否如此。”   此刻在苏熠辉那里吃瘪的柴行快步走了进来道:“你在书房留着苏熠辉,不知在做什么,被我撞破,恼羞成怒才来告状。”   柴徵呵呵冷笑一声道:“父皇,原来问题出在这里,儿臣请见,就需要通报。这四皇兄请见,哪怕是父皇在这里,也能长驱直入。不用任何的通报。一个已经开府建衙的王爷,可以直接入宫妃的宫室。儿臣这个住在东宫的太子,却要禀报?宫里的规矩果然是已经改过了,改地也太多了!儿臣如今算是明白了。只是四皇兄对儿臣这个弟弟素来不友爱,高娘娘这里派来的人,儿臣是不敢用了。”   皇帝听到这里才知道是这么回事,他还没说话,那柴行却忍不住了。   柴行本就有自己的人被柴徵撬墙角之恨,他对苏熠辉是心心念念要吃到手的,没想到反而被他给捷足先登了,刚才又被苏熠辉弄得正是心里醋海狂澜的时候,道:“柴徵,你能回来,不是卖身给苏熠辉了吧?所以才怕我撞破!”   柴徵伸手过去就是一巴掌,甩到柴行的脸上,柴行毫无防备的被他打到了脸上,柴行想要扑上来打还,却被柴徵冷眼看过去,训斥道:“你闹够了没有,丢的脸还不大吗?在金国,你的丑事已经传到了金国的大殿上,才得以让金国的太子拿着这个来侮辱大周的使臣和武将,我差一点用命来洗刷屈辱。”   “熠辉他铮铮铁骨,用他的拳头保住了我大周的脸面,他九死一生护着我逃回了大周,你呢,对一个大周的功臣,做着这等荒唐的梦。哪里是一个皇子该干的事情?父皇,靖王柴行品行不端,已经被御史台谏言多时,父皇难道还要让他这般胡闹下去吗?”柴徵看向皇帝。   皇帝被柴徵打柴行这响亮的一巴掌给闹懵了,这些日子随便朝堂上如何吵闹,柴徵一直在旁边不出声,只是笑笑,那脾气是好地不能再好。   高贵妃过去捧住她儿子的脸,看着上面的五指印,心疼不已,看向柴徵问道:“太子是忘记了规矩人伦了?到底谁是君,谁是父,如今倒是轮到你来质问陛下了?”   柴徵看向她说:“高娘娘何不出去问问,普天下是说我品性不正,还是说在对柴行议论纷纷?”   “以前怎么没有?”高娘娘问道:“还不是你回来了,才有了这些话来?”   柴徵冷笑道:“要不现在去他的靖王府好好看看。里面是否藏污纳垢了?算了,孤进来来说的是东宫守备松懈,娘娘这里的人,孤是不敢用了。”   老皇帝看着自己的这个太子,他不知道拿什么话来反驳,总之他说的好似真的很有道理,这几日朝堂上御史大夫日日在提柴行的德行问题,他还不知道收敛。老皇帝一向懦弱,耳朵根子软,一下子居然就听了进去。   高贵妃叫了起来:“官家,您看太子如此无状,一点都不知道友爱自己的亲兄。”   柴徵看向高贵妃说道:“高娘娘,您儿子是个什么德行,您莫非没有耳闻?孤打他一巴掌就叫做不友爱自己的亲兄?那他干的那些事儿呢?叫什么?天理难容吗,还是万死难辞其咎?”   “徵儿,说话不要如此咄咄逼人!”柴桓没想到自己的这个儿子会如此的得理不饶人,他有些心烦。   柴徵撩起袍服跪下道:“父皇!儿臣这个东宫几乎没有守卫之能,恳请父皇让儿臣在御林军中,自己选拔人员。另外,您也看到了柴行整日里想着那些荒唐之事,说出的话脏污不堪,又嫉恨儿臣,高娘娘乃是他的亲母,而且这几个太监今日也证实了只认他为主。儿臣是不敢用了,儿臣想着,居娘娘与母后在潜邸之内交好,她也在宫内多年,不如让她给儿臣选派伺候的人选。”   由于流言蜚语和今日柴行的所言,让老皇帝深深地看了一眼高贵妃,又看了看柴行一眼,自从柴徵回来,笔直的身躯站在朝堂上,带着微笑倾听着朝臣的言语,偶尔说上一两句话。如今虽然蔡青和王充还是总是为柴行说话,但是朝堂上也有不少人会跟他提及柴徵。偏生两人放在一起,好似高下就立分,也不知道是为什么。   高贵妃也老了,她一声:“桓郎!”没有换来老皇帝的回头,老皇帝说:“那就让居淑妃替太子张罗东宫人手之事,御林军里的人,让太子自己去选。”   一直混吃等死,安安分分不刷存在感的居娘娘,人在宫中坐,事儿从天上来,听闻太子来见,手一抖,那佛珠掉在地上。原本她膝下就一个帝姬已然出嫁,只要自己的姑娘时常进宫来看看她也就罢了。她哪里想管什么太子的事情,可人太子就在眼前,都推不掉。   她好不容易把自己的日子过成了一条咸鱼,包括床上也是,皇帝对她完全没有兴趣,一年到头来她宫里一只手的手指够数了,而且来了不过是坐一下,让人不要再想起,为何这孩子要来扯她出来呢?   柴徵看着这个穿着素淡,眼角已经有皱纹的妇人,一个女人能无宠,但是封了妃而且这么多年在后宫活地好好的,这就是本事,毕竟其他有宠爱的妃子早就已经埋入黄土。   她见柴徵从殿门外走进来,忙去迎接道:“太子殿下!”   “居娘娘,这些年可安好?”柴徵给她执了半礼道。   “我就是个活死人,也没什么好不好的。只要康乐她好就是了。”   “我看姐姐过得也不错,驸马与她鹣鲽情深。”居淑妃一辈子也就一个女儿,所以柴徵就用这个姐姐作为两人的话题。   “挺好的,她也就喜欢个诗词,如今和驸马过得不错。倒是听说这些年殿下过得很是辛苦。”   “是啊!出去这么些年,回来宫中也没有个认识的人。想着母后当年在宫中跟娘娘您交好,所以想请娘娘以后为我多费心。”说着柴徵用了后辈之礼给居娘娘行了礼。   “这如何使得,你是中宫嫡子,又是东宫太子,岂是我能受这个礼的。”居娘娘心里一阵嘀咕,她跟谁都不交好,这个宫里要活的长久,千万不能跟谁交太好。   “娘娘若是推托,那就是我无可托付。我回来之后,宫里无人可用,还望娘娘能帮帮我。”柴徵说得诚恳,然而他再诚恳,居娘娘实在不愿意搅进这个局里。   居淑妃还没有答应帮忙,那高贵妃已经开始记挂她了,原本她一直住在宫里不出门,也不与其他宫的人交往,也就算了,如今太子点名要她帮忙,倒是与高贵妃成了对手,高贵妃很是不高兴。   叫了她过去,局淑妃一如平时那般模样,跟着一只鹌鹑一样缩在一边,高贵妃说道:“淑妃,这些日子可好?”   “托娘娘的福,妾还好!”   “本宫倒是不知道,你跟太子怎么就走在一起了?如今太子指明要你为他考虑东宫的一切事宜。”   “妾不是很清楚。”居淑妃低着头说道,如今就算她说跟那太子不会一伙儿的,高贵妃也不会信了,她一直奉行随缘,既然如此高贵妃心里头不舒坦,自然要来找茬。   高贵妃的儿媳,王太尉的女儿,靖王妃笑着说道:“前儿我家王爷还说要给驸马谋个职位,昨日儿臣去的问的时候,他说人家攀了高枝了,不用了呢!”   居淑妃心里一阵恶心,若是想要帮忙,哪里需要到这个时候?不过是说给自己听听罢了。   柴徵还想要拜访一下康乐帝姬,没想到隔日,居淑妃就把人给派了过来,而且是她身边的贴身太监和大宫女,连带着一群大大小小的宫女太监,道:“殿下,我家娘娘说了,要是殿下用的不称心,只管打发回去,娘娘另换就是。”   柴徵一阵茫然,按照他的想法,不是他还要动作一番,比如和驸马建立交情,跟康乐帝姬讲讲姐弟之情,还要多跑几次居淑妃的宫里,没想到他只开了个头,那高贵妃居然就如此迅速地把居娘娘给推了过来。 第53章   临近年关, 宁国公的头发又少了一大把,这辈子不知道是造了什么孽,才生了这么一个混账东西。最近京城流言喧嚣尘上,让他恨不得冲到自家女儿家里去暴打她一顿。   传闻中她日日流连于勾栏瓦舍,如今成了青楼常客,那些女子一个个看她容貌俊秀,身材提拔,赶着趟往上粘,京城里传言又起,说她是那眠花宿柳的花中浪子, 而且盛传小苏将军在那方面的能力强悍地不要不要。   尤其是与她有过一夕之欢的花娘,私下里都议论纷纷, 那小苏将军乃是奇货可居, 堪比嫪毐。简直就是人间极品,如何极品之法?   说这个小苏将军颇有意趣, 她喜欢先把人捆了。花楼里什么没见过,这等也算不得稀奇,稀奇的是, 她捆了人之后, 用一块纱巾蒙住花娘的眼, 说如此才能让人集中精神细细去品味其中的妙处,然后再吹灯拔蜡地做事情,但凡跟她做过的,都说那一夜可以让人欲, 仙,欲,死,以为自己不在凡尘之中。   一个人证实还不让人信服,三个花楼里的姑娘出来证实,尤其是这些姑娘还是花楼里排的上号的,听说被小苏将军光顾的时候,隔壁房间都能听见声音,姑娘都喊哑了。都说男人是牛,女人是地,只有累坏的牛,没见过垦坏的地儿。这些姑娘的那块地儿是被无数头牛来开垦了无数遍的,突然来了一头牛,把熟地又翻了个个儿,那地儿都快被垦坏了,这是何等厉害,也就是她之前的那些牛,全是成了渣渣。   若是如此也就算了,偏生这个货色,睡了花娘不够,还去弄了小倌,那小倌就把这细节给透露出来了,据说被蒙住了眼之后,小苏将军耐心极好,狂放之中带着温柔,那速度那力度,是平生仅见,妙不可言。   宁国公听到这里胸口翻腾,只差一口老血当场吐出来,赵三拉着他道:“阿爹,你知道的!熠辉不会这样,他也不能这样。”因着在大庭广众之下,赵三也不能说破,只当是他懂的。宁国公自然是懂的,他生的是女儿,女儿!她怎么干那个事情?   苏熠辉把那器物扔进空间里的货架之上,电脑屏幕显得极其兴奋,上面几行字道:“这个新品,怎么样?是不是很好用?最新的科技,我们的主打产品,可以控制人的神经,让人获得极致的兴奋,你觉得如何?”   “又不是我用的,我怎么知道?”苏熠辉说道,她不得不佩服,果然科技是第一生产力,这玩意儿,就巴掌大一个,贴在人的身上之后,通过神经系统连接,直接让人产生幻觉。前些日子,她看着那个小倌,在兴奋地大叫声中,居然还昏了过去,苏熠辉不得不说,我嘞个去,这是个什么东西。   那空间的电脑十分骄傲的说:“这个东西我们已经拥有了专利……”   苏熠辉只能摇头,对那电脑说道:“我说你们要是把这个劲儿用在武器开发上,老子早就可以统治全世界了。”   “你怎么能这么暴力?我们讲究的和平,要为人们带来快乐!极致的快乐,这个玩意比嗑了药还要爽,而且没有副作用。”电脑正在沉浸在它的自我欣赏中。   苏熠辉无话可说,只能退出来。仰头叹息一声,当真是三百六十行,行行有精英。   老爷子听说自家女儿把小倌给搞地不要不要的,姑且不说她是怎么做到的,就说一句话,她这样浪荡实在太过分了,哪怕他的心脏强大,这几日也都心律不齐了,更何况。虽然很多人都对他说:“国公爷啊!你家这个女婿真的不是个东西。”可背地里不知道多少人笑话他,把女儿嫁给了如此一个色中饿鬼。   实在受不了,只能让赵三来找苏熠辉,约了在飞云楼见面,老将军拍着桌子骂道:“苏熠辉,你简直是无耻之极。我当真是瞎了眼才把小五嫁给了你这种人!”   “岳父大人,五娘身体欠佳,小婿也不愿意这个时候纳妾,让她徒增烦恼,出去寻个乐子。这也算不得什么,岳父如此骂小婿,小婿实在不解。”苏熠辉的回答还十分委屈。   宁国公翘着胡子回了家,听说老夫人哭着骂了宁国公一通,说他混蛋把女儿嫁给了这么混账的一个人,越是如此,这苏熠辉的话题就越是不能歇,若是有如前世一般的热搜榜,她都不可能下来。   柴行去那小倌楼了好好了解了一下,听了那小倌的描述,柴行简直就是心头如猫抓狗挠,听听那种感觉,是眼前浮现白光和星星,那是怎么样兴奋的感觉?他这辈子还没体味过如此的美妙之感。那小倌害羞带怯,听说日日巴望苏将军再次去看他,甚至想得有些相思病犯了。   可惜苏将军是个薄幸人,她只要搞过一回的,没有见她再搞的,因此青楼薄幸之名在半个月之内就让人传了出来。   柴行却想着,难怪柴徵对她是千依百顺,死心踏踢,原来是这个缘故。   几次要堵住苏熠辉,都被苏熠辉躲过,在家中扔了瓷瓶,发誓一定要将她弄到手。   腊月二十,苏熠辉砸了钱包下了芳菲姑娘,灯火阑珊之中,她进了翠云楼,入了芳菲姑娘的暖阁,暖阁里烧着地笼,屋子里燃了熏香,香气里面带着一丝丝的催情的味道,于女子无效,对于男子却是很好的助兴之药。   苏熠辉看着芳菲姑娘的玉手点茶,咬盏挂杯,乳花汹涌,这才置于茶托之上,端到苏熠辉的面前。她拿起茶盏喝了一口,大周泡个茶就是磨叽,整个过程就是繁琐,倒是和前世里喝个咖啡还要拉花是一个道理。   芳菲姑娘的脖颈修长,苏熠辉过去将双手搭在她的脖子里,芳菲姑娘心里一震,小苏将军的流言在各个楼里流传,听说若是她觉得无趣,喝了茶就走,若是觉得有趣,就要开始脱人衣服,绑起来,然后……,传说中神乎其神,她这般的花魁,已经是阅人无数,哪里还能有那种感觉?   然而同行的经历不比她少,依然能得那等评价,可见小苏将军定然是有真材实料,让人值得期待呢!   苏熠辉用手背手心交替着轻轻的摩挲着她的脖子,芳菲姑娘抬头对她娇俏的笑着说道:“爷!”不过是一个爷字却饱含深情,仿若是她的知心情郎。   苏熠辉双手渐渐地收拢,芳菲姑娘等着她进行下一步,比如脱去她身上的薄纱,苏熠辉却好似对她的锁骨以下一点点兴趣都没有,听她一声冷笑,一边收紧手里的动作,被人锁住喉咙的感觉,让芳菲意识到,苏熠辉并非是要与她有那般的接触,立刻反应过来,伸出脚来使劲地朝苏熠辉踢去。   苏熠辉放开她,拉住她的胳膊将她甩出门外,芳菲从暖阁中飞出,楼里客人无数,却见苏熠辉从屋子里蹿了出来,长拳挥到那芳菲的面前,芳菲用手格挡,苏熠辉佯装被她挡住,又换了招式,一脚踢了过去,楼里的鸨母和龟奴大叫过来,芳菲姑娘对着苏熠辉说道:“苏将军这是要做什么?”   “玩点刺激的,看着芳菲姑娘伸手不错,能让爷好好尽兴一番!”苏熠辉笑着说道,那一张俊脸上浮现着一种带着残忍又兴奋的表情。让人不寒而栗,在风月之地待久之人,怎么会不明白,天底下有那等之人。没想到这样眼前这个居然有那样的爱好,旁边的看客也是一副听闻了秘辛的高兴之状。   “小苏将军,你是做什么?”一个老迈的声音传来,苏熠辉压根不理睬继续与那姑娘过招,吸引地人越来越多,那个声音大喝道:“住手!”   苏熠辉这才一把扣住了那个芳菲,将她压住,那老者快步走到苏熠辉的面前道:“苏将军这是在做什么?”   苏熠辉笑着放开了那芳菲,抱拳对着老头道:“卑职见过太尉大人!”   芳菲姑娘泪眼婆娑地扑到王太尉的怀里道:“太尉大人,赶快救救奴,小苏将军要掐死奴家。”   王太尉对着苏熠辉说道:“苏将军最好跟老夫解释清楚,否则我们官家面前明是非!”   “太尉大人何必呢?我不过是玩玩而已,谁知道芳菲姑娘如此不经玩,才那么两下就吓地逃了出来。好生无趣!”苏熠辉笑地放浪形骸。   王充说道:“你这等下流无耻之徒,老夫定要去官家面前参奏你一本。”   “王太尉,难道为了一个烟花女子,还要劳动陛下?”苏熠辉看上去有些紧张,王充说道:“苏熠辉,你如此无法无天,别以为人人都是宁国公,任你无搅蛮缠。”王充怒道。   “老大人何必与小子计较?”苏熠辉呵呵笑道:“如此我与芳菲姑娘赔礼了?”   那芳菲只在王太尉怀里哭,不接苏熠辉的话茬子,苏熠辉落了个没趣摸了摸鼻子,灰溜溜地离开。这件事情又成了汴京城里的一个话题,原本倾向于苏熠辉的那些人,这时候都站在宁国公那边,觉得苏熠辉真的不是个东西,想来之前是家里有女人,如今赵五伤了身体,她就出来浪荡了,而且还浪得不轻,有特殊的癖好。   腊月二十二,一年当中的最后一次大朝会,苏熠辉还在皇宫门口排队等待进宫上朝,靖王看了她一眼冷哼了一声,今日看她这一场怎么过,总要叫她求到他身前才行。   作者有话要说:  小苏:“柴行,你个菜鸡,跟我玩个屁!”   柴行:“不行,我非要跟你玩!”   总之,哪怕小苏吊打他,他还是待她如初恋。 第54章   宫门打开, 百官鱼贯而入,苏熠辉去朝堂后站定,保州之围刚刚解,如今朝堂上又是祥和一片,党派之间掐架扯淡不亦乐乎,听得人差不多要想睡觉。   在他将睡未睡,睁着眼睛打盹之际,突然听到自己的名字,心头一凛,王充奏禀, 说苏熠辉行事荒唐,在翠云楼内, 想要虐待那名花林芳菲。   虐待啊!这是多么可耻又充满了内涵的一个词, 尤其发生在英俊年少的恩客和貌美如花的妓子身上,简直让人不可名状。   如此一来, 为苏熠辉驱走了瞌睡虫,他跪在地上,皇帝一看下面站着的这个俊秀的年轻人, 心道果然是人不可貌相, 生得一副好皮囊, 居然是如此不着边际的一个人,一点都不懂得怜香惜玉。   苏熠辉跪在那里听完了王充一千五百字以上,声情并茂的奏对,又听他说:“老臣已经让芳菲姑娘等在宫门外。陛下, 是不是见见,听一听她说法?”   苏熠辉抬眼看王充道:“太尉大人,这点子事,您也要翻出来?还要让一个青楼女子上金殿来与我辩是非?”   王充看见苏熠辉那种不可置信,并且完全不把那件事放在心上的样子,心里不免洋洋得意,暗暗觉得苏熠辉是个蠢货,当真一脸正义,代表日月要消灭他的话语道:“苏熠辉,你仗着救太子有功,越发飞扬跋扈,若是不能上达天听,还有谁能管你?前几日你把宁国公气地回了家。老夫可不是宁国公那样的好性子,任由你无法无天。”   苏熠辉低头跪地上,一脸地不服,柴徵出来说道:“太尉大人,苏将军跳脱了些,但是也是个极讲理之人,两位若是有什么误会,孤做东,让小苏给你赔罪如何?这等涉及花楼争一个妓子的事,还是不要放在朝堂上来说了。”   “殿下,您是何意?意思上,老夫乃争风吃醋?您居然这么想?”王充咄咄逼人,大有要喷他柴徵一头一脸唾沫的架势道:“殿下贵为一国储君,如此偏听偏信,若是殿下如此不分是非,如何让臣等信服。”   柴徵讨了个没趣,默默地退了回去,柴行看了这个情形,心里真是特别地解气,看着地上那个低头跪着的人,心里想着今儿将她踩下了,该怎么好好收拾。大殿上的人也是各有心思,不过只要跟自己无关,看个戏,大多数人都是高兴的。   皇帝也是个怜香惜玉之人,让人传了那姑娘过来,那姑娘知道皇帝喜欢柳施施姑娘那样的打扮,也将自己打扮地素净清雅,盈盈拜倒,口中称着:“陛下!”一副清水出芙蓉的模样,让人看了不免要赞一声,我朝风尘之中多奇女子啊!   “你可是那翠云楼的芳菲?”皇帝打量了她一下,到底是觉得比他的心肝肉柳施施要差了些,一想起地上跪着东西,也想染指柳施施,心里就来气,狠狠地盯了苏熠辉一眼。   “正是奴家!”   “下面跪着的这个人你可认得?”   芳菲看了一眼苏熠辉,幽怨地道:“认得,乃是苏熠辉苏将军。”说着还抹起了眼泪来。   “哦,听闻苏将军昨日差点要了你的命?”   芳菲姑娘嘤嘤哭泣,道:“奴家也不知道是为什么,苏将军要掐死奴家,奴家委实被他给吓死了!求陛下为奴做主,虽然奴是一条贱命,但是苏将军也太狠辣了。”   “苏熠辉,你可有话说?”老皇帝看向地下跪着的苏熠辉。   苏熠辉笑了笑看向王充道:“太尉乃是这位花娘的常客,自然帮着这个花娘。卑职官小职微,无话可说,说了也是白说!”   王充一看这个苏熠辉态度强横,倒是正中了他的下怀道:“苏熠辉,老夫何曾冤枉你,昨日可是有很多人亲眼所见,你还追了芳菲姑娘出来,伸手打她,与她还过了两招。”   苏熠辉呵呵冷笑道:“想来这些日子里,很多人都言道我苏熠辉浪荡,眠花宿柳?是也不是?”   老皇帝冷笑道:“难道说错你了?”   苏熠辉抬头看向王太尉说道:“您说她被我欺负了可有人证?”   “翠云楼那么多人难道都是人证,这大殿里,也有人在。”   “确实,昨日苏将军与芳菲姑娘对过两招。刚好太尉大人过来才救了下来。当时看到的人可是不少。”总算有狗连襟出场,好得很。   苏熠辉冷笑一声道:“这个芳菲姑娘是什么人?能在我手里过两招?”   “苏熠辉,你这个小儿,金殿之上岂容你如此放肆。”王太尉瞪着她,生怕她抵赖说道:“昨日的事情,很多人看见,难道你还要抵赖不成?”   “太尉大人说的是,昨日确实是这个女子与我过了两招,完全没有错!”苏熠辉看向王太尉。   王充得意地说道:“既然如此,你还有什么话好说?”   苏熠辉抬头看着他道:“可笑,太尉大人堂堂二品朝臣,武官之首。到现在还没看出问题来?难怪能被人骗了这么多年。你这等人在朝堂之上,真乃大周之不幸。”   “无耻小儿,你胡说什么?王子犯法与民同罪,你莫要以为自己有了那三分功劳就能一直为所欲为。”王充说道。   苏熠辉笑着说道:“蔡大相公,不知道可看出问题来?要不要您给王太尉解释解释,这里的不寻常?”说着看向蔡青。   蔡青这个时候已经心里在盘算这里面的关节,苏熠辉开口道:“既然大相公不愿意回答,那我来说,朝堂上与我并肩作战过的大有人在,也有人在金国见过我一招毙命他们的勇士,出来说一声,能在我手底下走过两招的,那都得是什么人?难道芳菲姑娘居然比那勇士还厉害?花楼之内,藏着这样的高手?您就心里没有一点点疑惑?还在帮着这个女娘?可悲我大周竟然有你这等颟顸的太尉。”   柴徵站出来,弯腰对着他爹行礼之后,跪下道:“父皇,我们回来的路上,熠辉跟儿臣说道,这京城之内暗桩探子遍布,尤其是勾栏瓦舍之内,更是那些奸细的藏身之所。大周的官员,大多风流潇洒,喜欢流连花丛,在花楼之内高谈阔论,那些陪酒的花娘,就是最好的探子。”   柴徵拿出一本奏本道:“这些是苏将军这些日子探查到的花楼之内,不正常的花娘的名单,请父皇明察。”   柴行和王充的脸色突变,看向柴徵,王充道:“太子殿下倒是有意思,怎么连花楼都查了?”   苏熠辉仰头看向王充道:“太尉大人,以文人之身统领武官,乃是武官之首,熠辉一直佩服,以为太尉大人也能相前朝寇相那般是个文能提笔武能挥刀的人物。但是太尉大人显然是为女色所迷,不知其中之厉害。当初我到金国,第一日见完颜兀著,完颜兀著就像我求证,说靖王殿下造了金屋等我回来。那时我便诧异与金国对大周消息的把控。”   “我与太子殿下在涿州,看到给保州攻城分配的将领不过是戴坛之流,心头更是无法明白。后来观了保州的防守,才知道是郭青那个神棍与汪观那个没有鸟用的太监在守城。难怪完颜兀著直接去打西边的代州,因为保州等于没有防守,随便金国哪个将军都能拿下,而代州有韩老将军防守。那时候更是起疑为什么完颜兀著对大周的布防如此清楚?”苏熠辉看向柴徵。   柴徵接了话题道:“没错,熠辉在回来的路上我俩只知道大周必然是已经遍布了金国的暗桩,一直在考虑到底哪里才是那些奸细的藏身之所?分析之后认为勾栏瓦舍和饭馆酒肆最为有可能,尤其是勾栏瓦舍,官员聚会大多需要妓子相陪,若是普通的花娘,她们自然不会把那些官员说的话听进耳朵里去。但是若是经过培养的奸细呢?”   如此一来,全场哗然,苏熠辉笑着道:“本来我与殿下也把这个事情放在了边上,毕竟刚刚回来,殿下出去这么多年,对大周朝局毫无所知,他也没时间和精力来管这些。那日蹴鞠回来,去樊楼吃饭,当时就是这个芳菲姑娘在跳舞,当时我就说她不是个普通人,腰肢有力,下盘极稳,一双在薄纱之下的大腿极其强健。女人做间谍,若是上身练地过分了,容易暴露,所以很多都是练下身,下身在裙装之下,看不出来。”   苏熠辉伸手捏住了芳菲的嘴巴道:“芳菲姑娘,张嘴,让大家看看你口中的那颗后槽牙,是不是空的。空了的后槽牙是干什么用的?诸位知道吗?是培养的死士,若是出任务,里面放上毒药,一旦任务失败,咬破毒囊自尽所用。”   芳菲的嘴巴被捏住,她还要挣扎,苏熠辉笑着道:“怎么,不敢了?”   苏熠辉放开了芳菲的嘴,说道:“陛下,小臣出入勾栏瓦舍一直在暗中查访这些,查下来情况跟却是让人惊恐万分。除了这等金国的奸细,还有西夏的奸细。朝堂之内很多人又是她们的常客,不经意之间就将朝堂的动向给透露了。小臣将这些汇报给了殿下。因为太尉是朝中重臣,殿下让小臣要查访仔细,万万不能杯弓蛇影,冤枉了太尉大人。所以小臣昨日才要去探访这位芳菲姑娘,小臣将手落到她的脖子里,切她的大动脉,看她是否如习武之人一般,血流比较快,试下来果然印证了小臣的想法。小臣就想再试她一试,果然是个练家子,还是很厉害的练家子。”   苏熠辉侧过头去笑看着王充,顺带还嘿嘿了两声。 第55章   那芳菲这个时候哭喊着道:“陛下容禀, 小女只是学了些防身之术。勾栏之内一双腿尤为重要,大多是要练那处的力气。”   “防身术有那么厉害?我说了,不仅仅是你手里的功夫,更是牙齿,还有是一双腿,你说一双腿是为了取悦恩客,这就是为什么大多女细作会练大腿,腿上的功夫极好,这都是证据。你的那套说辞已经是陈腔滥调了,不就是为了掩饰自己的身份?”苏熠辉呵呵笑着说。   她们这群人的特点就在这里, 倒是让她联想到了一个地方,可能那里就是她们的大本营, 找个机会一并干掉了, 否则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   “再说了, 一般穷人家的姑娘,若是父母识几个字,会诗画, 也就算了, 你这些本事都是谍报人员的该具有的, 而且是谍报人员中厉害的才有的。”苏熠辉笑着说道:“芳菲姑娘,你的位子应该不低啊!能接近大周重臣的身边,想来在金国的谍报人员里,也是有些地位的吧?”   苏熠辉一口咬定她是金国的奸细, 柴徵说道:“父皇,您让金吾卫验看一下,她口中是否有能藏药囊之处,这个女子和太尉大人的关系,满汴京都知道,如果说苏将军说的是真,那这些年透过这个女人有多少的消息传到了金国,太尉大人身为枢密院副使,你可是难辞其咎!”   实际上苏熠辉知道这个女人是靖王下面红楼的主事,但是这个时候靖王敢站出来说吗?之前苏熠辉给他扔那个杀手过来,他一直否认,毕竟皇子豢养死士细作这种事情可不能捅道明面上来,只是因为老皇帝对他宠爱,没有追究,这个嫌疑还没洗清,这个时候如果出来认了她,那就是被拖了出来,到了台前,就不得不查,红楼保不住不说,本来他已经被朝堂上攻讦说他一个心术不正,有意夺嫡,现在不是刚刚好的把柄吗?   王充平时与这个女人接洽很多,若是抽丝剥茧,那如何是好?他这个时候才开始恐慌,看苏熠辉那表情,心道,自己竟然中招了!   苏熠辉笑着对王充说道:“王太尉,我那日就跟你说,一个妓子的事情,放到朝堂上来讨论,是要让人笑掉大牙的。我当时担心的就是日后史书记载,当朝最高的武官,居然是如此昏聩的一个人,逛青楼,不识妓子乃是细作。另外我可记得,仁宗皇帝的时候,官员私自狎妓是要治罪的吧?当真是世风日下,人心不古啊!”这不是废话,皇帝都在逛青楼,他的整个亲信团队,哪个不喜欢?   王充没想到自己的一道折子,人家后头等着的竟然是这个后手,心头当真是气得恨不能立马就昏了过去。然而现在,只能弃了这个芳菲,认下个失察之罪已经没有办法了。   此刻不能说着芳菲是他的手下,若是说是手下,恐怕牵扯的东西更多,到时候红楼暴露在人前不说,还有更多的更为深入的东西要暴露,他说道:“芳菲,老夫自问对你不薄,没想到你竟是金国的奸细。”   芳菲本就是自幼培养起来的,到了这个时候,她自然知道自己已经被放弃,满眼泪水装作柔弱的模样对着王太尉说道:“大人,我对您是一片真心,日月可鉴啊!”   苏熠辉看着两个婊里婊气的互相演戏。王充真的没有种跟汪观有区别?   眼见王充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趴着说道:“陛下!老臣这些年勤勤恳恳,不敢有一丝懈怠,对大周是忠心一片,未曾有半点不忠之心。这是在是老臣不查,才让奸细在老臣身边埋伏了这么多年。”王充开始摘自己出来,苏熠辉冷哼了一声,看向他去。之间他已经开始老泪纵横,细数自己的耿耿忠心,一个皮条客也是有忠心的,这一点苏熠辉也不能否认。   老皇帝看事情转成了这样,这苏熠辉也不该跪在地上了,人家是查案去的,是为国拉出细作来的,立马叫道:“苏将军,快快起来!”   苏熠辉跪在地上磕头道:“陛下,小臣与太子吃过金国很多亏,所以心里着急于大周目前的境况,如果让这些探子继续在汴京城里,对大周来说当真是危矣,这次是侥幸,难道次次会侥幸吗?”   柴徵踏出一步对着老皇帝说道:“父皇,苏将军所言极是,既然苏将军已经介入此案,不如让他协助六扇门一起查案?”   “六扇门?!”皇帝看向柴徵,柴徵疑惑道:“这种事情不该是六扇门去查处吗?”   “陛下,从唐朝开始朝廷设立六扇门就开始查处细作和重大要案,这事情确实应该六扇门来处理。”李茂站了出来。   皇帝脸色微变道:“六扇门已经多年不用!”   “父皇,那不如就借着这个事情让六扇门重新启用?”柴徵说道。   “太子所言甚是,苏将军为人机敏,能从蛛丝马迹追查出如此多的人员,想来他已经有了成算,再让六扇门一起介入,也能让六扇门以后担负其应有的职责。”李茂出来附和道:“陛下,此事不彻查,这是会动摇国本。”   蔡青站出来说道:“兹事体大,不可贸然兴师动众,又到年关了,只怕会让汴京城人心惶惶。更何况如今六扇门已经形同虚设,要启用也该从长计议。此事不如放到过年之后再议?”蔡青乃是官场油子,出现这种事情,他最大的能耐就是打哈哈。   柴徵说道:“大相公能说详细些吗?兴师动众所指为何?按照苏将军所言去筛查,查出来之人,基本上不会有错,查个细作,跟京城人心惶惶有什么关系?”   “殿下,就算是有苏将军所言的特征,您能保证一定是敌国的奸细吗?”蔡青说道:“我朝素来仁厚,此事必须慎重。大周如今一派昌盛,若是因为这件事情,闹得京城不安,影响了民心反而不好,更何况今年还有金国入侵,虽然最后保州和代州都无事,终究也需要一个祥和的新年,来安抚天下百姓的心。”   柴徵看向蔡青,笑着说道:“大相公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就算不是敌国的奸细,有这几样特征的,大相公以为是什么人?要么就是江湖门派之人,要么就是朝堂之中有人豢养的死士或者眼线。难道就因为是国内的人养的这些人就算是冤枉了,若真是那样的,孤以为更加其心可诛!一个大臣养这些东西要做什么,谋反吗?再仁厚,可以容忍谋反?大相公是想要粉饰太平,还是说要包庇细作?”说道后面就开始咄咄逼人了。   “殿下,说这样的话,当真是诛心之言?难道是对满朝文武都有怀疑?”   “孤以为满朝文武,在市井茶坊所言皆是不小心流露,即便查出什么来,孤以为也不必进行追责,那不过是无心之失。但是这些细作必须得拔除,这是哪一朝哪一代都没有办法容忍的。大相公是怕孤太过于急切了,但是孤也说了处理那勾栏瓦舍之中的事情,不针对于朝堂,不会伤筋动骨,此事贵在神速。”柴徵说道。   皇帝心里也瘆得慌,若真是这样,岂不是整个汴京城都是探子了,顿然觉得太子说得对道:“如此就让苏将军协助六扇门彻查奸细之事。”   柴徵仰头说道:“但是名单上的人员都有嫌疑,若是不及时处理,恐怕有生变,儿臣恳请立刻派人去将这些嫌犯逮捕。另外,父皇,这次我们主要还是只要把这些探子,拔除而已。并非要针对朝臣。若是当真有人透露了一二,并非是自己所愿,儿臣也以为不必追究。勾栏瓦舍毕竟不是什么朝廷重臣的府邸,顶个整治的名义,查抄一下,也算不得人心惶惶。。”   皇帝一听点头说道:“确实是这个道理。”   那些在勾栏中有相好的大臣,都是兄弟连襟的,此刻心头也是瑟瑟发抖中,听见太子说这么一句,心里陡然一宽,这个意思是如果不是故意就不追究?   而且是连王太尉也不追究了,这次可是可以扳倒王充的好机会啊!他不用这次的机会吗?可见这个太子真不是一个心狠手辣的,听到这里舒了一口气。   只见李茂跪下道:“殿下所言皆是为大周考虑。殿下回国不过短短时间,已经能通盘考虑大周之局势,乃是大周之幸也。陛下,我朝开封府尹一职,素有皇储担任的旧例。何不今日就封了殿下为开封府府尹之职,让殿下坐镇开封府?”   这话说的是极有道理,开封府这一个职位,在大周乃是一个极为重要的官职。寇相、包龙图都曾任这一职,而大周初期的高宗皇帝和宪宗皇帝为太子的时候出任开封府尹这个职位。所以太子任开封府尹一职,绝对是天经地义。并且登上这个职位之后,查细作更为变得名正言顺。   戚易立马出来附和道:“李大人所言极是,原本陛下担心殿下刚刚回国,诸事还未理顺,但是从保州抗敌,到现在查细作之事情,可见殿下胸中有丘壑,而且宅心仁厚,开封府府尹陈大人本就要商议任职户部,只因开封府一职事关重大,所以一直没有合适的人选。如今殿下是再合适不过的人选。这个时候殿下也需要开封府府尹这个职位,来理清细作一事。”   宁国公索性也一脚踏出来道:“臣也附议!若是能少掉这些细作,边关的将士能少死多少人?”   也有眼明心亮的朝臣,走出来跟着复议,殿内倒是跪了一大半,如此皇帝想想,又看看靖王,当真是不怕不识货就怕货比货,两个人放在一起,高下就立分了。   太子站在那里是谦谦君子之风,跟朝臣辩论起来那是一套一套的,靖王在身边听政这么长时间,他对着那些大相公,那些大儒,就是有一种畏缩,还整日不干正事儿。   皇帝说道:“太子宅心仁厚,就依了太子所言,让六扇门协助。依各位卿家提议,太子柴徵出任开封府。刚好等上元日也能让太子走访一下整个开封府,让城中百姓认识一下我朝储君。”   这句话,居然是为柴徵正了名,之前若是说他是顶了太子之名,而无太子之实,今天他任职开封府,说是让苏熠辉配合六扇门查案,这难道不是说,是将六扇门给了太子?   苏熠辉看向王座上的这个神神叨叨的皇帝,相较于强悍的完颜乞力,这个皇帝很容易被人影响,乃至于动摇自己的主意。对于今天看来也不是一个坏事。   让人不禁感叹,这真是一场跌宕起伏的朝会,青楼狎妓,变成了暗访查案?太子拿下肥肉开封府和鸡肋六扇门两块,这简直是大翻盘,原本还想看苏熠辉笑话的人,现在开始担心自己是不是会成为一个笑话。   作者有话要说:  虽然是沙雕架空文,但是渣作者还是参考了历史,有一点点逻辑的,解释一下哈!   关于朝堂的解释   在朝代的末年,整个朝堂几乎都是一团浆糊,否则北宋也不会有靖康之变了,不是对方太强,而是自己太弱。   明朝也是,下面的官员贪墨的银两可以让李自成铸成门板一样的银饼,但是崇祯求自己的老丈人拿点钱出来,一个个哭穷。等李自成进京,一个个趴在地上求官。   一个决定讨论上两个月,就是不能执行。这是常态。   关于官妓这个事情   在唐朝官员狎妓,没有任何限制,白居易曾经带着10个□□冶游,被传为佳话。宋仁宗期间,是有了规定,官妓只能做歌舞表演,但是不能私会。   但是到了北宋末年这个规定也就没什么用了,毕竟最上面的皇帝都挖了地道和□□私会。水浒传里就有李师师和燕青,宋江通过李师师想要接触宋徽宗的桥段。   与□□私会的事情拿出来攻讦政敌也有出处,写那个卜算子的严蕊,就因为卷入朱熹与唐仲友之争,朱熹论及唐与严蕊之间有伤风化。宋孝宗说是,秀才争闲气。这才由岳飞的儿子岳霖接手这个案子,严蕊写下了那首卜算子,表示自己无染。   这个时代程颐还是被封杀的时候,宋徽宗下令毁了程颐的著作(实际上没有,被门人保留了下来),朱熹也没有继承程氏理学,深度开发理学,所以女子和离,改嫁还是正常的事情。 第56章   退朝之时柴徵叫住了现任的开封府府尹陈礼道:“陈大人, 只因查处细作之事情十分紧急,还望大人能立刻与孤一起去开封府处理。”   陈礼也是明白人道:“殿下放心,下官这就去衙门布置。”   柴徵叫住了苏熠辉道:“苏将军,陪孤一起去开封府?”   “好!”苏熠辉说着,跟在柴徵身边,柴徵问她:“可跪疼了?”   “我皮厚!没事!”苏熠辉笑着对柴徵说道。   进了柴徵的车里,柴徵问她:“你这些日子时常出入青楼,是否当真放纵了自己?这样可不好。”   苏熠辉转念想试试这个笨蛋说道:“殿下放心,臣是清白之身,未曾失去。要不要亲自来验看?”   柴徵被她说得不好意思道:“混账, 你又不是女子,还有处子之身可辩。更何况你早已成婚, 童子之身早失了, 拿什么来验看?”   “也许我跟女子一样,有那一层膜呢?”苏熠辉道。   “别不正经了。”柴徵说道:“我们看看接下去怎么走。”   苏熠辉也无语了, 自己这辈子看来是做不成女人了,这特么没人信啊!当真是无语问苍天,为什么要给一个汉子, 一副女人躯壳?   柴徵看她神游太虚还拉了她回来道:“六扇门你打算如何处理?”   “六扇门的人素来都是介于江湖和朝廷之间的人, 我这个性最为适合和他们打交道。让我先了解一下六扇门里能顶用的还有谁?这一次务必借着拔掉暗桩, 把柴行的红楼给一锅端了。”   “只是我父皇已经把六扇门这样一个利器给放在边上太久,里面的人恐怕也都老迈了,不堪重用了。利器也成了废铁。”   “无人可用也无妨,咱们要的不过是个壳子, 老迈了才好,才能伸手换不是?光六扇门三个字,就极具价值了。”六扇门等于前世的国安局这种地方,只有到了柴徵他爹的手里才会把这个东西不当一回事,让这个部门随便荒废掉。收了这个部门,等于就是前世股市里的借壳,拿了这个资源注入其他优质资产,就能焕发新生。   “你先看看再说,要真那么好,柴行怎么就不早拿了过去。”柴徵说道:“走一步看一步吧!”   苏熠辉勾住了他的肩膀道:“放心,一块烂铁皮,我都能给你打造成钢刀。一道裂缝,我能给你挖成壕沟。”   “多谢你!兄弟!”嘴里说的是兄弟,心头却是充满着不可言状的暖意。   柴徵递上去的名单不过十几个人,但是带人抓捕的却是一百多号人,这个里面的人其实大多数是苏熠辉在去金国之前摸柴行的底的时候摸到的情况,加上这次顺便做了一个复核。   如此一来柴行的红楼大半的人都被逮捕,对于汴京城里的勾栏瓦肆倒是没有什么伤害,毕竟汴京城里这个行当从业人员大几千人总是有的。   放个元旦假期,过个年,大家伙闲磕牙就有得说头了。   柴徵坐镇开封府,见了六扇门如今的主事,刘昔,大约有五十不到,按照苏熠辉的说法,太阳穴鼓涨,双目炯炯,看下来是内家高手,需要想想怎么把他绑在一条船上。   “刘大人!”   “殿下!”   “不知道刘大人是否可以为孤介绍一下如今六扇门的运作?”   那刘昔说道:“六扇门没落已久,已经是个可有可无的衙门了。若说抓捕盗贼,自有府衙的捕头。六扇门实在不知道还能做什么。”   柴徵叹息一声道:“六扇门从唐时设立,就有保家卫国,直达天听之功。如今成这个样子,孤心内也觉得十分惋惜。官家想要重启六扇门你可知道?”   “重启六扇门恐怕是殿下的想法,而非陛下之愿。”   “是谁的想法不重要,重要的是六扇门以后到底要做什么?”苏熠辉走出来说道。   “苏将军!”刘昔看向苏熠辉,这位将军护送着太子回来,如今是太子的心腹。   “刘大人,六扇门虽然已经没落,但是刘大人还是能一眼认出苏某来,倒也不算是没落。”   “苏将军大名,谁人不知?”   “刘大人,我们来把六扇门的功能重新捋一遍,看看应该投入什么样的资源,让六扇门重新启用如何?”   “资源?”   “就是钱财,皇帝不差饿兵,没有钱干个什么事?这些年你的六扇门,手里费用不多,日子过得紧巴巴的不是吗?所以我们看一看六扇门到底是干什么的,要多少钱,配多少的人,新人和旧人如何进出。”苏熠辉直言不讳。   “苏将军不知道六扇门是汇报给陛下的,而不是殿下?”   “父皇已经将六扇门的令牌交给了孤,如今孤就是六扇门的主事。这一点,刘大人无用怀疑。”柴徵这几日从老皇帝那里要来了六扇门的令牌,六扇门对于老皇帝来说已经算不上什么有用的东西,给与不给都无所谓了,其实他之前无所谓地要给靖王,只是靖王去溜了一圈,觉得是个烂摊子不愿意接手,情愿自己搞了个红楼。   所以这就是现在皇帝的糊糊脑子,柴徵有时候想,如果不是出了苏熠辉这么个奇葩,估计指不定他爹真的会被金国给干到亡国。   “二三十年前的好手,如今大多数已经退出了六扇门,六扇门里面塞了很多吃空饷的世家子弟,六扇门名存实亡。而且一旦要重新启用六扇门,这些人要怎么安置?之前靖王殿下也想要染指六扇门,来看了十几天,到底是放弃了。才有了现在他那里的红楼。”刘昔看到既然是苏熠辉在,也就不用隐瞒什么。   “他那里的红楼,里面武功路数,我倒是觉得跟江湖上的翔龙旗有点子相像。”苏熠辉笑着说道:“不知道刘大人是否知道里面的渊源?”   刘昔抬头看苏熠辉,没想到这个人年纪虽然轻而且一直是在边关战场上,但是对于江湖门派竟然熟悉,他弯腰道:“靖王殿下招揽的正是翔龙旗的大当家。”   苏熠辉笑着说道:“铁老怪有意转行?老刘啊!他是想要另建一个六扇门了!?”   说着她过去拍了拍刘昔的肩膀道:“咱俩一起去会会铁老怪?”那种熟稔程度,一如多年的好友。   刘昔抬头看向她,问道:“苏将军这是做什么?您可知道铁旌在江湖上也算是声势浩大之辈,这几年靠着靖王,收了不少门徒。”   “老刘,就是要在人家火正烧的旺的时候,灭了他的威风。这次我这里弄掉了红楼的大半人马,若是不干点啥,对方肯定心里难受,与其上门让他们来找茬,倒不如找上门去,挑了他的总舵。   你老刘靠着这一役也能重新把六扇门的威名给立起来不是?还有两日就是大年三十了,来去一趟青阳也够了!”苏熠辉笑看着了刘昔。   柴徵抬头道:“刘大人,你陪着他走一趟,若是不行也让他歇了这个心思,这小子倔地很。”   作为六扇门的新主,刘昔不能违抗命令道:“卑职遵旨!”   他当年二十五六来岁正是意气风发的时候,自以为乃是江湖中顶尖的高手,进入六扇门定然能有所作为,没想到好景不长,新皇继位之后,六扇门没落至此,到了可有可无的地步,他也几欲退出六扇门,但是一家老小都要开销,老娘常年患病,要是退出了去哪里找个差事,比这个位子更能挣钱的,到了后来他也认命了,反正不干活白拿薪水,也没什么,从这个角度说,他不愿意去。   眼前的太子说道要重整,重整也是需要实力的,不知道他有什么能力说重整?到底是年轻时候的梦想在作祟,他还是想去看看,到底有没有机会……   出发前,苏熠辉过来跟柴徵说她的计划,柴徵见到苏熠辉的样子,他差点辣瞎了自己的双目,那苏熠辉一身白衣,飘飘欲仙的侠女打扮,当然那张脸已经换了个模样,苏熠按照金大爷书里高贵天真烂漫,迷得段誉三魂五道的王语嫣那种傻不拉几带着天真娇憨的样子给自己易容化妆。   他愣在那里,苏熠辉过来勾住他道:“怎么样,我家娘子的新裙子穿我身上不错吧?”   “你这是干啥?”   “你知道铁老怪最喜欢干的是什么吗?”   “收集美女,否则红楼里为什么被我们抓了那么多女刺客,女奸细,我送上门去让他收集。”   听说有一种男人喜欢穿女人的衣服?寒风之中他感觉恶寒不已,知道她怪癖很多,但是还是需要多接受才是,每一次总能把他的心吓地一荡一荡的。   青阳县在汴京城往西八十里开外之所,那翔龙旗原本总舵不在这里,只是这些年与靖王之间接触多了,需要常来常往,就把总舵挪到了这里来。加上还有蔡青和王充两个权势滔天的朝臣撑着,他们混的是如鱼得水。   青阳县自从有了翔龙旗,变成了江湖人物聚集之所。翔龙客栈又是翔龙旗自己的客栈,苏熠辉带着帷帽跟着易容的刘昔进了客栈,刘昔看着苏熠辉摘掉了帷帽,露出来的脸透着娇憨与天真,软滋滋地叫了他一声:“师傅!”   他告诉自己这个就是边疆有名的小煞星,不是什么貌美的小姑娘,到底是六扇门的大头,虽然这些年没啥用,但是当年也是靠着搏杀出来的,见多识广他说道:“媚娘,你爱吃什么自己点吧!”   苏熠辉娇笑着说道:“师傅点,媚儿就管吃好了!”   刘昔:“……”   他摸了摸脸上的面皮,当发现苏熠辉给的面皮,简直跟真人一样的时候,他才知道这个世间真的有这种神技。   苏熠辉夹起一口一个的小包子,把手托在下面,小口地吃着包子,还频频点头道:“好吃,师傅您也吃!”那眉眼之间带着笑容,合该是她的那个名字里的“媚”。   作者有话要说:  她又脱马甲了。 第57章   楼上铁老怪一身褐色绸缎皂罗袍, 盖住了他那肥大的肚子,看着他腆着肚子,手里拿着两个铁蛋,不停地盘着,看向楼下的似祖孙的两人。那女子娇俏动人,一双眼睛灵活地恍若会说话。不知道是什么东西让她高兴地发出了银铃般的笑声,侧头问向旁边道:“这是哪里来的?”   “魁首,今儿才来的,师徒两人,好像是走亲访友的。”   “这个姑娘有点底子, 倒是个好人选,芳菲没了, 又被抓了半数的人, 靖王殿下定然还会来要人。这一个训练训练,也许也能拿的出手。”铁老怪说道, 尤其是这个姑娘的一张脸,比芳菲还要好看,那种让男人我见犹怜的娇憨和不谙世事的模样, 不会让人有防备。   “这个姑娘不是咱们自己培养的, 未必肯听话。”   “你看她对那个老头子的态度就知道了。”   “那老头子看上去像是练家子!”   “不是练家子, 来咱们青阳访友?到时候扣住了那个老头子,再多喂她吃点好东西,再好好地调。教调。教,就行了!”这个姑娘嫩生生的模样, 实在太撩动人的心弦。   那三人才下了楼,刘昔看见跟在铁老怪身边的一个三十左右的男子道:“张家二郎!”   “你是!”   “你刘叔啊!这次我路过青阳镇刚好来见见令尊,不知道他一向可好?”   “张庆,原来是你爹的故友?既然是你爹的老朋友,也就是我们翔龙旗的老朋友。”铁老怪暗笑,这是得来全不费工夫?说道:“今儿晚上来咱们那儿吃个便饭,认识认识?”。   “刘叔,还不快谢谢我们魁首!”   刘昔装出一脸懵逼的样子道:“二郎,我就想见见令尊!不必麻烦魁首了。”说话之间还有些胆怯。   “师傅!您说就在这儿住一晚的,师娘还等着您回去过年呢!”苏熠辉顶着一张娇柔的脸扯着刘昔的袖子。   “是啊!二郎,如果你父亲不方便,我们不见了也行,等下次再聚吧!”刘昔让他们看上去,他已经有所警觉。   “刘叔说什么呢?父亲自然在的,一定要见见!”那张庆知道自家魁首已经看中了这个姑娘,哪里能放掉这个好机会。   见他个鬼,刘昔之前就告诉过她,张庆的老头子两年前就没了。所以他们才设计了这条路,铁老怪说道:“二郎,既然如此,不如领着你家刘叔,去家里坐坐?”说着使了一个眼色。   两人佯装不知,跟着一起进了一座大庄园,苏熠辉咋舌道:“师傅,张伯伯家这么大啊!?”他那个没有见过世面的样子,让张庆暗自得意。   刘昔问道:“二郎,这是你家?”   “这是翔龙旗的总舵!”张庆说道。   “二郎,我们是来见你父亲的,你带我们来这里做什么?”刘昔惊慌失措地说道。   “刘叔,这有你好处。”张庆看向苏熠辉说道,苏熠辉抬头懵懂地看着刘昔。   一个管事模样的练家子过来对着他们说道:“魁首说让姑娘跟着去后院,让刘老爷在前院住着。”   苏熠辉一把抓住刘昔叫道:“师傅!我不去。我们走吧?”她怯生生地看着刘昔,刘昔看着她,忍住自己胸腔里想要笑出的冲动。   刘昔对着冷着脸张庆说道:“二郎这是什么意思?我家媚娘为什么要去后院?我们不见令尊了,就此告辞。”   “刘叔,来了哪能随便就走啊?”张庆说道,刘昔道:“张二郎,你这是打算干什么?”说着怒目而视道:“我也不是好欺负的。”   苏熠辉挺起她的假胸脯说道:“对,你这是做什么?我家师傅好心来看你们,你们难道想要把我们关起来吗?大周是有王法的。你们不能这样!”   小奶猫露出爪子的模样,让张庆哈哈哈笑道:“这个小妹妹还挺辣地,不过你恐怕是走不了了!我们魁首看中你了,以后有你好日子过了。”   “我才不要呢!”苏熠辉叫道:“我不稀罕。”说着钻在了刘昔背后,刘昔拍了拍她说道:“媚娘,别怕,师傅在呢!”   “张二郎,做什么呢?吓地人家姑娘花容失色?”那铁老怪笑了一声道,看着苏熠辉的胸脯说道,这个胸脯正是当初高丽客栈的一款,按照F CUP打造,如今她是童颜巨。乳,绝对让铁老怪这种货色无法挪开眼。   刘昔见那铁老怪眼睛盯地不是个地儿,佯装恼怒道:“铁魁首是做什么?不让我们走了吗?”   那铁旌对着身边一个面下无须的男子说:“黄内官觉得这个姑娘如何?可能接替芳菲姑娘。”   那男子一开腔声音有些绵软道:“魁首说这话有趣,这要问你。这姑娘我看下来,未曾调。教好,难道还能进京伺候贵人?”   “调。教个人,用个半年就出来了。到了咱们这里三贞九烈的,照样能让她服服帖帖。”铁旌说道,心内却是盘算,今晚如何将这个女娃娃开了苞,这个身段看下来就是个极品。   “你快些,上头急等呢!这一次折了那么多人,红楼都空了。”   “大人放心,我一定让你满意而归。”   “老刘,红楼是个什么东西?”苏熠辉的嗓音不再遮掩,她的声音处于中性,她这么一开口,刘昔说道:“红楼?卑职也在追查之中。”   “老刘啊!有人要调。教小爷我,你觉得咱们要不要先教教他们怎么做人?”苏熠辉一把扯下她脸上的面具,露出了她本来的模样,女人的发髻和女装配上她的脸,倒是显得生机勃勃,毫无违和感。   “将军,这也是件有趣的事情,不是吗?”刘昔也揭开了他的面具,六扇门的头头,就是头头,跟这种江湖野路子上来的暴发户不同,气场也强大,哪怕坐了二十来年的冷板凳。   “小太监,应该知道小爷是谁了吧?”苏熠辉冷笑着问道,抽出佩剑就开始上,那铁旌猝不及防,连忙甩出手里的两颗铁蛋,苏熠辉偏过去让开了那两颗会要命的铁蛋,铁蛋砸在苏熠辉身后的院墙上发出沉闷的声响。就这一瞬间的功夫铁旌已经抄起身边的大刀,劈了过来。   “有两下子!”苏熠辉呵呵笑道,拿剑迎了上去,铁旌被她逼退了一大步,道:“今儿我不闹地你这个总舵关门,小爷就不姓苏!”   “苏熠辉?!”那个铁旌惊叫道。   “认出地太晚了!我把你整个红楼都端了,你居然还没个防备,这点子本事,还想做美梦?梦想照进现实,就是个屁。认不清自己几斤几两的东西。”苏熠辉的冷剑光华灿灿,耍起来简直就是犹如蛟龙出海,铁旌只有招架之功,她道:“看看你能在我手底下走几招!”   刘昔边打斗,边看向这里,实在没有想到如今少年之内竟有如此强悍功夫之人,他刚刚想要赞一声,苏熠辉的剑锋已经划过那铁旌的喉咙,铁旌喉管已经被割破,那人瞪着眼睛看着她,渐渐地倒下,苏熠辉呸了一声:“真菜!也好意思说是江湖大派的魁首。”   苏熠辉没有走眼,刘昔也是个能人,那些号称江湖好手,在他手里也没有走过几招,苏熠辉飞身过去,踹了那张庆一脚,张庆被踹到了墙上,吐了一口血,苏熠辉一把掐住那张庆的脖子眯着眼睛道:“为虎作伥?嗯?”   那张庆已经没有办法出口话语,苏熠辉一个用力,将那张庆的脖子给掐断了,她这才看向那个太监道:“小太监,该你了!”   这个一转瞬到了那太监的面前,苏熠辉嘿嘿地冷笑,一如那电影里的反派,要干掉那可怜兮兮的女主,她一步一步靠近那个太监,那太监颤抖地说道:“我是靖王殿下的人!”   “我还是太子殿下的人呢!”   “靖王殿下对我很好。我是他心上之人,苏将军,你若是敢杀我,殿下定然饶不过你。”那小太监张口大叫。   苏熠辉听了,挑起自己的鬓发,卡在耳后,这会子她女装打扮,还故作娇媚地说道:“我家太子殿下对我更好,他说有什么事情都会替我兜着,让我爱怎么玩就怎么玩,不就是玩一个靖王的人,这当真算不得什么!”   说着过去伸手一剑结果来了那小太监,那太监死前瞪着眼睛看着她,这个时候龙翔旗的人才反应过来,等人涌上来,苏熠辉对着刘昔一看道:“刘大人,多久没有好好干一场了?”   “很多年了!”   “那就杀吧!”苏熠辉一身白衣,一把寒光冷剑,一老一少两人就这么挑了号称江湖大派的总舵。   按照苏熠辉的说法,这个大派太虚,不过是靠着卖狠耍横才闹出了名气,实在没嚼头。   苏熠辉白衣上已经沾染了鲜血,红白相间犹如地狱罗刹,原本还想要欺近她的人,看着渐渐倒下的人,渐渐地开始逃散,青阳县的县官带着捕快走了进来,看见地上已经是血流成河。   那捕快大吼一声道:“都停下!”   苏熠辉笑着说道:“好!”   刘昔看向苏熠辉道:“那卑职就停下了?”   一个捕快走过来道:“是谁在这里斗殴?”   刘昔笑着说道:“告诉你家大人,六扇门的刘昔来了!”   “苏熠辉在此!”苏熠辉呵呵笑道。   “六扇门?苏熠辉?”那捕快念念有词之后,大叫道:“竟然是玉面杀神苏熠辉啊!我竟然见到活的苏熠辉了?”   苏熠辉一下子不知道怎么回答才好,这个玉面杀神是个什么鬼?那捕快又看向苏熠辉道:“您怎么是女装打扮?”   “为了探案,我改装了一下!”   “将军,您等等,我立马去请我家大人过来!”那为首的捕快,飞快地奔跑出去。   苏熠辉说道:“让你们大人带人过来,将翔龙旗的人全部下大牢,这样的江湖黑帮,为祸一方,当为匪患,一并铲除。”翔龙旗今日是猝不及防,消息根本就来不及传递出去,所以整个总舵被杀成了这般,但是两个人挑了总舵,这样的震慑力却是惊人。   刘昔对着苏熠辉道:“将军的奇袭,实在让卑职佩服!”   “我这个人喜欢小成本做大事,这已经成了习惯。其实当时涿州掀翻金国将领的桌子,也不过就是让人猝不及防罢了。”苏熠辉说道:“今日一战,刘大人的威名,应该会让江湖重新提起!六扇门可以重新立起来了吧?”   苏熠辉看向他,刘昔对着她弯腰道:“将军能臣服于太子,太子必有过人之处。刘某愿意跟随太子,为太子所用绝无二心。”   苏熠辉笑了,今天这一把秀肌肉让刘昔原本摇摆的心定了下来,更何况大杀四方之下,他刘昔也彻底得罪了柴行,从此只能靠着柴徵,这就是投名状。   苏熠辉不相信他手里没有点真材实料,以刘昔之能,一旦拿出来,柴徵的安全就有了保障。如此明着有御林军的于康顺,暗中有刘昔的六扇门,柴徵的实力就杠杠地了。   “六扇门不是个杀手组织,而是一个维护大周安全的组织。不需要周兴来俊臣之流。你也无需担心自己会造孽,太子仁德,今日所杀不过是恶势力罢了。有些事情靠的是互相成就,殿下需要你,刘大人应该可以让六扇门真正的起到它应有的作用!”苏熠辉说道。   “只是这六扇门当真荒废许久,收拾起来不容易。”刘昔跟她抱怨道。   苏熠辉过去拍了拍他道:“先从汴京城收拾起,四个城门每天名单上的人拉出来跑几圈,那些吃空饷的能撑的了几天?”   “恐怕不用两天就全部吃不消要退出了。”刘昔哈哈大笑道:“只怕是会得罪人。”   “就是,有了名额,你自己安排就好!得罪人的事情,让太子去处理,他若是这点都没办法处理好,你我还帮他做什么?”苏熠辉笑着说道。   “若是将军有推荐,将军也可以给卑职几个人选。”刘昔立刻如此说道。   “老刘,别想这些,咱们是忘年交!记住这句话就行!”苏熠辉说道:“你要干什么,我想殿下会全力支持的,你放心。他是个用人不疑,疑人不用的。我也没什么人可以塞进来的。”   青阳县的知县也是一个可怜之人,调到这个被帮派给占领的地方,动不动就打架斗殴,出人命官司,河里面漂浮起来尸体是时常的事情。   他听下面的人说是汴京城里六扇门的刘大人和宁国公的女婿苏小将军把个翔龙旗给挑了,他进来一看差点要吐出来。看见正在聊天的一老一少,嗯?一男一女?   “下官见过刘大人,见过……”眼前一身白衣上鲜血点点,却是女子装扮,实在让他不敢确定。   “我是苏熠辉!”   “苏将军为了能引蛇出洞,故意改扮的。”刘昔说道。   “见过苏将军!下官乃是青阳县知县范哲。”   “范知县,我方才已经说了,翔龙旗与金国奸细一案有勾连,我与六扇门的刘大人过来处理了一下,其余人等,需要你这里进行抓捕,务必除恶务尽。”苏熠辉说道:“宁国公手里有剿匪兵将两万人,也可以抽调一两千来替你处理善后事宜,后续立马过来。”   青阳县原本担心他们一走,遇到反扑,现在看来可以剿灭了,关于这个帮派和靖王殿下的事情,那是上头神仙打架的事情,他还能如何?   作者有话要说:  大肥章吧?   小苏办事情就是利索,别人还在考虑当中,她已经把活儿给干了!   等下发红包,这一章,今天留言的,让我看看谁还在哈! 第58章   带着念夏和自己的三个大丫鬟, 一起回了宁国公府,赵夫人想念女儿,这不是天经地义的吗?   苏熠辉回去的时候,二嫂和三嫂带着几个侄子侄女都回来了,十五岁的大侄儿已经成了一个小伙子,看见苏熠辉忙叫着:“小姑父!”   宁国公听了这个称呼不能说孩子不对,但是怎么想怎么别扭。一家子团圆在一起吃了晚饭,宁国公还是把苏熠辉和两个儿子叫进了书房。   书房里宁国公踹了一脚苏熠辉,他实在不知道该骄傲呢?还是该挖个地洞把自己给埋起来,自己生了个什么玩意儿啊?她回来没多久, 干了什么事情?弄到现在,整个京城的局势快速而悄然改变了。   从刚开始金国解救使团到后来保州一力退兵, 现在太子居然已经有了不小的势力, 宫里有居淑妃和御林军中的于康顺,宫外拿下开封府府尹一职, 还有李茂和戚易的效忠,这些天朝中很多官员原本在蔡青那里没有得到重用的,已经开始想要走太子的路。   眼前的小混球又去把柴行的龙翔旗给挑了, 这下他经营多年的势力, 一天之内都瓦解了, 还让那个刘昔递交了投名状。   武官,王充那一件事情上看起来,看起来没有什么大的损伤,实际上却是伤筋动骨, 甚至可以说是动了根本,圣心已失。   太子那里有他这个宁国公,已经够有看头了。   如此看来,柴徵不仅可以和柴行抗衡,看下来比柴行还更厉害了。   这才回来个把月多一点吧,大多数人还在浑浑噩噩地观望之中,已经到达了这等地步,简直让人想都不敢想的事情,她就这么做到了。   “阿爹,您又不是不知道,我最喜欢的就是速战速决,拖久了都有变数。”苏熠辉呵呵一笑道:“阿爹,您看,那柴行这个哑巴亏吃到肉都疼,他还说不出口。”   “原本查抄京城的花楼是不过是让柴行伤一伤,以他的个性,要是不把翔龙旗给干掉,接下去整个新年,肯定时不时地去刺杀一下柴徵,虽然他不可能得逞,但是很麻烦。这么一来,把他这一块捣地稀巴烂了,他也就消停了,再说我也能把柴徵的护卫这块交给刘昔了。我就能省心了。”   “刘昔可靠吗?”老将军问道。   “阿爹,保持一致的利益,对于一个陌生人来说很重要,更何况经过昨日的一战,我让他心悦诚服。我愿意臣服于柴徵,他当然也愿意。目前看来,他和我们在中长期之内利益都是一致的。他这个年纪若是不再干一番事业,这一身本事就白费了,以后真的就一辈子碌碌无为了。您说他愿不愿意?”苏熠辉在刘昔的眼里还是看到了野心,有野心才能契合。   分析完朝中的局势,赵三不得不问道:“我们一直想不明白,你是怎么让那些花娘以为你是奇货可居。”这个事情他是无论如何都想不明白。   苏熠辉说道:“自己没本事,还怪别人本事太大。”说着还拍了一拍赵三的胸道:“算了,你只要让嫂子满意就行了!”   “混球!”赵三骂道。   “你家爹娘已经年纪大了,经不起你这么折腾,以后你做这些事情的时候,能不能考虑一下你爹娘?”老将军无奈对她说道。   “阿爹,我以为您被我这些年锻炼下来已经水火不侵了呢。这次我替柴徵卸掉柴行的一条腿,然后搞掉王充,接下去就是蔡青了,哈哈!”苏熠辉笑地嘚瑟。   宁国公看着她张牙舞爪的样子,总觉得老赵家几代人做鹌鹑,怎么就出了这么个货?只能叮嘱她道:“反正家里的亲卫,任由你调用,你自己好歹也要当心些,另外记得喝药,养好自己的身体,比什么都要紧。现在说不想生孩子,等真哪天想要了,就来不及了。你整日地说不想成婚,那是没有遇见那个人。指不定真有那样一个事事愿意替你考虑……”   还没说完,就被苏熠辉打断,勾住他的脖子说道:“哎呦,你是我爹,行吧?不是我娘,阿娘已经跟我说了很多遍了,我这次出去路上还带着念夏给我熬的药,一顿都没有停。阿爹,您放心,我一定会活的长长久久。你也要保重身体。”   “只要你不吓我,我一定能长命百岁。”宁国公说道。   “天色不早了,我去趟东宫,你跟我阿娘说一声。”苏熠辉说道   “你这个时候进宫?”宁国公问道。   “我刚回来,跟他去汇报一下,顺带陪着他守个岁,年年一个人,今年恐怕回来了也是一个人,您有阿娘哥哥嫂子门陪着,也不会孤单。”苏熠辉笑着说道,老国公原想一个姑娘家去陪一个男人做什么,转念一想,要是人太子能感觉出她是个姑娘,让她明白自己是个女人,能够活的但凡有一丝丝的女孩子样儿,他也就安心了。   苏熠辉牵了马狂奔去了皇城,柴徵给了她令牌可以自由出入东宫,皇帝倒是颇有意见,只是柴徵道:“他是儿臣的救命恩人,儿臣也没有人可以托付,儿臣的宫里与其他娘娘的后宫还是有一段距离,仅仅局限于他在那一片即可。”老皇帝好说话在这个时候也算是优点吧?听了这些话,也就勉强答应了下来。   柴徵去了居娘娘那里吃了个晚饭,和她聊了会儿天,她愿意上船,柴徵已经觉得也算是难能可贵的事情了,人家既然对他好,投桃报李总是要了,自己的亲娘也没了,以后当半个娘孝敬,他爹子女众多,与康乐帝姬当成是亲姐弟处才是正理。   从淑妃那里出来还很早,到了东宫,取了一壶酒来,在书房独坐。心里倒是怀念起了回来的路上,虽然没有吃喝,过得紧张刺激,但是被那个货一会儿骂两句,倒也开心。她要一张躺椅,他去弄了一张罗汉床进来,往上放一张矮桌,若盘腿对坐,倒是和当初在金国的破院的炕上一般,一起喝个酒,聊个天也是好的,累了还能在上面歇一歇。   每年逢年过节其实都是一个人过的,唯独今年却是更加显得心内孤独,脑子里一直想着苏熠辉这个混账,若是有她在,不知道她会说什么?只是这样的日子她必然要陪着自己的娘子,他心里哪里能不明白?朋友总是有朋友之间的分寸,他想的有些多了。   葡萄酿造的琥珀之光的果酒,倒了一杯在琉璃盏之中,喝下一口,甜口的酒进入喉咙,不能驱散心里的空落落的感受。   老太监急匆匆的脚步过来道:“殿下,苏将军来了!说要见您!”   柴徵站了起来,道:“快让他进来”柴徵无可掩饰地喜上眉梢,大步出去迎了过去,只见昏黄的宫灯之下,那人大步往他这厢走来。   苏熠辉从外边走进来,因着是新年了,一身粉色,就是那种樱花一样的淡粉色,外边滚了一圈银狐毛的袍服。她姿容俊俏,这等粉嫩的颜色也压的住,这一身的倒是透出些艳色来,柴徵多喝了两口,脸红着,将她接了进来,落座下来,道:“今儿守岁,你怎么来了?”   苏熠辉进了他的书房看到他的桌上一壶酒,一只琉璃盏,柴徵说道:“一个人也无事可做,喝上两口。”倒像是此地无银三百两,他去另外取了个杯子过来。   苏熠辉全当不知:“我家岳母多日不见我家娘子,非要留她一起守岁,也不顾及我冷清孤寂,无奈之下,我索性与她说了,想着你一个人恐怕在深宫里也没个人说话,你又不是个话多的,回来之后知心的人也不多,倒不如我过来陪你聊聊。”说着伸手去拧了一下柴徵的脸,道:“回来之后倒是养了些肉出来。”   “不用东奔西跑,又不担心吃喝,自然就有肉出来。”柴徵说道:“你家娘子倒也肯放你过来。”   “谁叫以后你是我的大腿呢?我的前程不是全靠你了吗?我这是来拍你的马屁不是?”苏熠辉笑着说道。   “熠辉,以后不要说这样的话,你在不在乎前程,其实我心里知道。你不过是随口说说罢了。”   “不在乎前程,难道是在乎你这张脸啊?”苏熠辉笑着说道:“走了,去小厨房看看,你炒个鸡蛋,做两个简单的菜,咱俩一起喝口酒,南海北地聊聊。”   柴徵笑了笑道:“好!”说着带着苏熠辉去了厨房,小厨房里有羊肉汤,柴徵削了个半个萝卜,又切了块冻豆腐,在灶上烧开,扔了一把青蒜进去,盛在小锅子里。苏熠辉端着小炉子,柴徵拿了锅子,摆在矮桌上,两人盘腿坐在罗汉床上,奶白的羊肉高汤在锅里冒小泡。   柴徵倒了酒,苏熠辉举杯道:“来,咱们庆贺一下,这是你回来过的第一个年。”   柴徵笑着道:“好!”   “想来经过昨天的事情,会让世家彻底看清你的实力,你身边就会有很多人依附过来,你让居娘娘给你留意一下城里的千金,按照我们现在的这个状况,我觉得你也没必要卖身了。寻一个知书达理,温柔贤淑的,能和你琴瑟和鸣的姑娘。”苏熠辉想着他吃了那么多的苦,若是还为了狗屁倒灶权势去联姻,无异于出卖自己的身体,实在太委屈了,不如就找个好姑娘好好过日子,他这样的人也值得好姑娘去珍惜。   她一说起姑娘,柴徵心头上来的却是那个穿着高丽衣衫,把裙子卡在腰里,一边骂娘一边往山下走的那个样子,再或者是前日她一身白衣翩然的模样。不知道是喝酒喝多了还是怎么了,心砰砰地直跳,他深呼吸了一下道:“这哪里是我的实力,不过是你为我谋划地好罢了。”   “你又跟我见外了不是,我特么是你的人,我干的事情,当然都是你英明神武,这种事情就不用分清,分清了就没意思了。”苏熠辉皱着眉道。   “对!不用分清!”柴徵举杯和她喝了一口:“不过这个婚事,我有个想法。”   “说来听听!”   “蔡青还有个十二姑娘,去年及笄,今年不过十六岁,虽然是妾室所出,却是记在他夫人名下,我想装作有意于她,你觉得如何?”柴徵看向苏熠辉说道。   “蔡青跟柴行是一丘之貉,我们如今切断了柴行红楼。柴行还有王充背后的军事实力。接下去我们全力对付的就是王充,这个时候你说有意那位十二姑娘,这个事情?有意思。”苏熠辉笑了起来,看着柴徵等着他说下去。   “会让朝中的人以为,我们是要拉一个打一个,但是你说蔡青会怎么想?”柴徵看着苏熠辉。   “他自然不会信你,即便是十二姑娘成了太子妃,他不会相信你会为了姻亲,以后就不对付他这个老丈人。毕竟只是利益关系,所以他不会倒向你,哪怕假意把十二姑娘嫁给你,不过是一个庶女罢了。”苏熠辉分析道。   柴徵笑着说道:“但是会紧逼柴行,让柴行紧张,让他狗急跳墙,兵行险着。”   “你要让他逼宫?”苏熠辉问道。   “把他逼到墙角,让他最后一搏。只是我没有把握,毕竟王充是枢密院副使,统领武官。我这里虽然有你和宁国公,不知道和他们能不能一较高下。”柴徵说道。   苏熠辉喝下一口酒道:“我们把几位能打的将军排一排,看一下,他那里能够有哪几路人马可以站队。这样不就清楚胜算几成了?至少韩家是不会参与的,秦家的话,秦治在保州也算是咱们收服了,刘家可能,朱家也有可能……放心这几家一起上,都不是我的对手。现在只要想怎么样让他狗急跳墙。”   “王充这件事情上,红楼没有了是一回事。另外的,就是他在我父皇心目中的面目已经全非了。只要再有一两件事,我父皇就会厌恶他。”   “他会鼓动柴行,但是柴行为什么为他所鼓动呢?”   “如果柴行觉得自己必须放手一搏呢?如果他不博连活路都没有了呢?”   “那怎么能让他有这种感觉?”苏熠辉问道。   “他的岳父,王充失势,这是其一。蔡青成了我的岳父,这是其二。如果他的母妃还失宠呢?”   “说下去,高贵妃如何失宠?”   “其实高贵妃失宠只是早晚的问题,年纪大了,只是之前我没回来,她事事顺心,我父皇也就没有跟她离心离德,如果她患得患失的话,做不成之前的那般的解语花,很快就会失宠。”柴徵说道。   “如此,倒是可以帮帮她!”苏熠辉笑着说道:“你说的对,你爹这个人,爱有才情的,爱新鲜的,他特别不喜欢俗气的女子,而为了儿子的地位和为了自己的地位日日忧心的高贵妃,在柳施施面前会黯然失色,然后变得面目可憎。”   苏熠辉撑着腮,想了想道:“柴徵,我的经验是,天下武功唯快不破,做事情也是如此。我们一定要记住,没有完美的策略,你等待完美,只有将它等凉,当你有一个好的策略,你一定要尽快的实施,发现里面的不足,用后手来补救。只要防止慌乱之中出昏招即可。”   “我明白,朝堂上吵吵闹闹,悬而不决是如今最大的问题。你就是连环杀招,让他们眼花缭乱。”柴徵跟着苏熠辉这么久,怎么可能不明白。   苏熠辉点点头道:“你做的那些手段,可以润物细无声,我帮你搞点闹腾的,让他们的目光集中在不该集中的地方。”   柴徵的酒品极好,喝着喝着就开始撑不住了,渐渐地就开始想要睡觉了,看着他靠在罗汉床上。苏熠辉叫宫女来撤了桌子,想要起身回去,顺便让太监把柴徵送回房间,太监过来说道:“将军,宫门已经关了,您要等明日一早再出去。”   苏熠辉拍着柴徵道:“柴徵,你回房睡去!这地儿归我了!”守个屁岁,累了就睡呗!   柴徵迷迷糊糊之间说道:“不去,你睡哪里我就睡哪里!”得了这个哥们已经脑子糊涂了。   苏熠辉完全无所谓,她跟他躺一起不知道躺多少回了,也不差这一回。指着那个宫女说道:“给爷抱床被子过来!”   说着给柴徵脱了外衫,把他往里一推,自己在外边一躺,盖上被子,合上眼睛就这么沉沉地睡去了……   柴徵的酒醒了,他睁开眼,望着顶上的梁柱,方要努力回想,却发现自己的腰上压了一只手,再看,身边的是苏熠辉睡得正沉实,他伸手要取下自己腰上的手,却又作罢,索性将脑袋跟她贴在一起,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还是那股味道……   元日要朝贺,太监很早就来叫起,柴徵推了推身边的苏熠辉,苏熠辉揉了揉眼睛,从被窝里坐起来道:“天还没亮呢,再睡会儿。”   “朝贺,你得去!快起来!迟到了要被御史参的。”   “哎呀,我朝服都没有。”   “将军莫急,夫人早早就让人守在宫门口,给将军送朝服进来。”   看着内官捧着的朝服,柴徵略有些黯然,自己的心思实在太龌龊。   作者有话要说:  今日就一更了!大家不要等了哈!存稿快没了,又浪了一天,ε=('ο`*)))唉。 第59章   大年初八, 皇宫里办了个家宴,范围比年初一的大朝贺要小了很多,也随意些,大多是故友亲朋。苏熠辉能参加是因着柴徵,柴徵自家舅父一家子远在川中,他在汴京里的人脉有限,只有苏熠辉一人可以称得上铁杆。   苏熠辉带着装扮好的念夏充做赵五,进了宫,即便所有人都知道苏熠辉跟自己媳妇长得极像,不过两人站在一起, 一个娇柔,一个俊朗, 倒也不会被认错, 纷纷对着赵夫人说道:“老公爷哪里觅来的女婿,好似你们亲生的。”   赵夫人但笑不语, 实际上她很想无语望天,天晓得自己肚子里怎么会钻出这么个货来?   念夏被赵夫人带了去女眷那一块,苏熠辉跟柴徵的关系也不用特别地交代, 这是人人都知道的事情, 不过他们之间的到底好到什么程度, 这个倒是没有个底,总之她跟在柴徵左右那是天经地义的。   苏熠辉对这个古代的高尔夫运动没什么兴趣,就是她在前世也一直认为那玩意儿是老年人用来装逼的,到了这个时代更是如此, 深层次的原因是没钱加上没品位,这一点她是不会承认的。   柴徵却非要她去挥杆,苏熠辉指了指他道:“你这是自己作死,你让我写文做诗不行,但是这种事情,哪怕我不喜欢,只要我上手,就能打遍天下无敌手。”   柴徵一边听她吹牛,一边手把手教她,捶丸,捶它个球球,柴徵拍了拍她的腰。   苏熠辉哈地笑了一声道:“你干什么?”大庭广众说这种话,本就被人注意,她老皮老脸,柴徵却是面皮薄,一下子红着脸,这才想起这货怕痒,依然贴着她说:“刘昔在宫里的眼线,跟我说,今日他们要作弄你夫人,要趁着你家夫人换衣服的当口,让王擎潜进去要对她不轨,你快些去告诉你家娘子,让她小心为上。不过那间房里用的媚香,我让人取了。”   “我擦,如此低级又不入流的手段,他们是怎么想出来的?”苏熠辉被那群人智商给震惊了,居然用这种手段,太没创意了,太没技术含量了,让她该怎么接招啊!?   “别摸我腰,我特么跟你急,好好说!再说了我怎么会不知道腰怎么发力,你去问问汴京城的几位姑娘,老子的腰不要太好。”苏熠辉瞪着他这些话大声说出来引起了很多人的主意,柴徵被她一句话弄得耳朵根儿都红透了,骂了一声:“混球!”   再继续教她,却听她说道:“如果没有了媚香,放心,我家娘子铁定没事,那个王擎占不了她便宜。”   看她老神在在,柴徵替她着急道:“你不能这么说,万一要是中了招,你家娘子的清誉就毁了!应该是柴行的王妃想要弄死自己的亲弟弟。”   “那不挺好的,那王妃要坑爹了,顺便还可以坑她婆婆,咱们不是刚好要让高贵妃失宠吗?宫宴就是她主持下办的,出了事情她罪责难逃。你放心,真的不会有事,我有信心。咱们捶丸!”苏熠辉说道,她自己的大丫鬟,念夏,怎么可能连这点事情都摆不平?   苏熠辉开始尝试,尝试几下,以她的准头就不用说了,果然开始往天下无敌手的路上狂奔而去。   柴行过来的时候刚好看见两人,一个在教一个在笑,心里头已经不是醋意,而是满腔的怒气。这两人短短的时日内,将他苦心经营的红楼瓦解地连渣渣都不剩,如今还拿了开封府府尹的位子,当然他心里还没盘算上六扇门,他一直认为六扇门没什么用。他晚上整宿整宿地不得安眠,乃至于整个人心神恍惚,得知了这个计策,不管好坏,只要让她难受,他就舒坦了,他心里想着,等下看她还笑不笑地出来。   柴徵看见康乐帝姬夫妇俩到了,走过去叫了一声:“三姐、三姐夫!”正是柴徵这种去掉了中间的一个“皇”字,表达上更显得亲近,所以居淑妃观察下来,倒是觉得帮着他也不算是个坏事儿。   “五皇弟、殿下!”夫妻俩跟他致意:“鸿儿,见过舅舅。”康乐帝姬身边的一个七八岁的小娃娃叫着柴徵,柴徵摸了摸孩子的头,从袖子里摸出一块羊脂白玉的玉佩,上面是一只小猴子道:“鸿儿是属猴的,前几日就准备了这个东西。”说着递给孩子。   孩子一见那猴子憨态可掬,心里高兴递给帝姬道:“母亲!”   “还不谢过舅舅?”   “谢谢舅舅!”   柴徵这才对着驸马道:“三姐夫与孤一起去捶丸,小苏刚刚学会,先收拾收拾他,否则等她熟练了,就没机会了。”   驸马说:“有道理!康乐,你看着,我去把小苏给收拾了。”   “陆二哥!”苏熠辉过去叫道,康乐的驸马正是陆灏的哥哥,平日里苏熠辉和陆灏要好,他也就顺着自己的弟弟,叫了他一声:“小苏!”   陆家觉得自家有先见之明,能尽早地跟柴徵建立起了联系,如今加上柴徵与康乐的亲娘淑妃亲近,连带驸马也跟着与太子亲近起来,这厢大家伙儿捶丸聊天。   走了郭神仙,又来了个林神仙,老皇帝最近和这个神仙走得比柴徵和苏熠辉还近,又在开始聊如何飞升的方法了。苏熠辉眯起眼睛,转了转念头,或许鼓励他早日退位,去专心修仙,比硬拉他下来,更加符合柴徵善良仁厚的人设?   柴徵问道:“熠辉,你在做什么?”   “没什么,听官家讲神仙修道,听得有些入迷!”苏熠辉是胡说八道,官家却是最喜欢别人附和他的修仙道:“小苏将军听到哪里了?”   “丹道周天之妙,林神仙说的实在有趣。”对于上位者,尤其是这种有特殊爱好的上位者,投其所好是捷径,比如王充起来是因为陪着他蹴鞠,逛青楼。而蔡青则是写得一手好字,对于古董金石字画乃是大家。这位皇帝就是一个文化人,喜欢这些东西。而苏熠辉的话语,让他感到欣慰小一辈人里终于有一个能够懂得修仙之妙的人。   “爷!”慕春一溜儿小跑过来找到苏熠辉道:“娘子她遇见事儿了!”   苏熠辉暗道了一声,果然来了,告了声罪,立马跟着她过去。瞥过去,却看见柴行挑着嘴笑着,暗骂了一声:“傻逼!”这么没有技术含量的招数还笑得出来?   走到一间屋子门口,听见里面动静很大。一脚踹开了门,却见念夏姑娘顶着她的脸追着王充家的那个纨绔衙内在打,王衙内的脸上已经有了巴掌印。看见苏熠辉踹开了房门,那王衙内如兔子一般要蹿出屋子,苏熠辉往门框子上一靠,伸手撑住了另外一边的门框,阻止他出去问道:“想走?王擎,把事情的经过给老子说一说,我家娘子怎么就在这里,你又怎么在这里的?”   王充家的这个衙内,是京城有名的纨绔,走狗斗鸡不说,调戏良家,被他侮辱的女子没有百个,几十个总有的。这些年那些被他调戏过的民妇的丈夫,也没见谁有胆量跟他来叫板,左右不过是息事宁人,毕竟他爹是大周朝如日中天的王充王太尉,官家面前的三大红人之一。   苏熠辉冷笑着看着王擎,王擎虽然感觉不妙,但是一直以来横惯了,他说道:“我之前就去赵家提过亲,不过是被你捷足先登了而已。否则赵五就是我的了。”   苏熠辉哈哈一声笑道:“你的脸还真特么大,你居然敢开口说没有我,赵五就是你的?”   念夏抹着眼泪走过来,苏熠辉一把将她搂住道:“娘子莫哭,跟官人说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一只手还摸着念夏的头发,眼睛看着那王擎。   念夏哭着道:“我方才喝茶的时候,被一个宫女撞上的衣衫,茶泼在了身上,想要过来换件衣衫,还没有待脱下衣衫,这个混账就撞了门进来。要非礼于我!”   “苏熠辉,赵五的手可真嫩啊!你小子可真有福气。”那王擎如此说道:“她那么嫩的手,不给我摸摸,多可惜?”   “官人,我没有被他摸到,他胡说!”念夏挂着泪珠说道。   “赵五,你身上的香气都被我闻到了,你还敢说没有被我摸到?”   苏熠辉冷哼,赵五身上是有香气,不过那是本尊,是她自己。儿时就是因为这个混账当时一定要拉着她闻香气,被她给揍了,弄得赵王两家为了这事儿还闹腾了一阵子,到现在关系都不怎么样。   这个时候王充带着人匆匆赶过来,后面跟着一堆人了,宁国公也在后面,赵夫人也在。王擎无所谓地看着赶过来的人道:“哈哈哈!苏熠辉今儿你这个乌龟王八蛋是做定了。”   眼看着人都来齐全了,柴行看着苏熠辉笑了笑,一副看好戏的样子,苏熠辉看了他一眼道:“你的手段,就那么点了?女人家使出来,都嫌脏嫌烂。”   她又看向王擎说道:“你个蠢货,被个烂货给利用了,还当自己得了好处。”   “左不过今儿是你家夫人出的丑。”王擎笑着说道:“能给你苏熠辉头上添点绿,也算是本事。”   赵夫人快步走过去搂住了念夏道:“小五,你怎么样了?”   “阿娘,我没事!”念夏擦着眼泪。   “没事?赵五,你可是上上下下都被我摸过了。”王擎看着里外三层的人继续说道。   “没有,我没有,官人他没能近我的身!”念夏抬头看向苏熠辉说道。   苏熠辉一把将念夏拉进自己怀里道:“娘子莫要着急,他能不能近你的身,官人我还不知道吗?”   “哈哈,苏熠辉也有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时候,也愿意忍下这一口气的时候。”柴行呵呵笑道。   苏熠辉看向他说道:“谁说老子愿意忍下这口恶气了?我家娘子虽然没有被他近身,但是他要对我家娘子行非礼却是事实。”   柴徵站在边上看着苏熠辉怀里的女子,又看向柴行道:“四皇兄,你最好说明这件事情与你无关。”   “与孤有什么关系?孤不过是看个热闹。”柴行笑着说道:“孤可没有调戏赵家五娘,没有摸她柔嫩的小手。”   “柴行,你说话检点一些!身为皇族这般说话,还有没有分寸。”柴徵怒道。   “怎么,心疼你的熠辉做王八了。”   “殿下,别跟这个傻缺一般见识,他傻缺,您又不是不知道?”苏熠辉对着柴徵说道。   “苏熠辉,你敢骂孤?”柴行看向她。   苏熠辉道:“一个把内宅手段放在对付朝中将军的皇子,我说你傻缺,傻缺这两个字还不服。”   她又看向还在沾沾自喜的王擎道:“王衙内,前些日子,我上个青楼,搂了你爹的相好,你爹上蹿下跳地在御前告我。你这是想要为你爹找回面子?我搂的是青楼女子,合该千人骑万人压的。我的女人是宁国公府的贵女,是我苏熠辉的正妻,朝廷封诰的硕人。你也有这个贼心?你这个胆子也算是包天了?”   “哈哈,苏熠辉,你不承认也没用,你家娘子与我同处一室过了,反正无论如何都是洗刷不清了。”王擎说道,他虽然抢了很多女人,但是对儿时那个有着香气的凶悍姑娘一直惦记着,后来听说她去了庙里,具体哪个庙他不知道,再后来他议亲的时候,想要娶他,也没娶成,吃不到的永远在躁动,对于赵五的香气,他是惦念不忘。   苏熠辉拍了拍念夏的背道:“娘子,证实给大家看,他是近不了你身的。别怕,你家官人我在这里。”   念夏仰头看苏熠辉,苏熠辉道:“给我狠狠打,打地他满地找牙,让他知道你是将门虎女,不是那么好欺负的。殿下跟我说过,你小时候很是活泼,曾经想要把这个货色按在地上摩擦摩擦。你嫁人了,有什么事情官人我,给你兜着,为了你的名声,为了你官人的名声,拿出你的本事来。”   “小五,咱们赵家的姑娘,可不是随便谁都可以欺负的。”宁国公站出来说道:“你爹娘在这里。”   念夏点点头,捏了捏自己的拳头,那被形容成柔嫩的小手,关节居然也咔咔地响,这个时候王擎才大叫道:“这是要干什么?”   “证明给人看,你没本事动我,还我一个清白!”念夏说道,苏熠辉笑看着自己的大丫头道:“娘子!打!” 第60章   念夏是和苏熠辉一起长大的大丫鬟, 没有苏熠辉的本事,但是拳脚骑射也是不赖。她打出去的可不是什么粉拳,绝对是有着真材实料的。一拳下去,那王擎“哇”地一声叫出声来,念夏转头看苏熠辉,生怕自己过头。   苏熠辉笑着说道:“不够,继续!我不喊停,别停。他不是想摸你的手吗?让他知道,你是不是他能摸得的。”听到苏熠辉的话,念夏就无所顾忌地冲上前打了嘴里道:“打死你个无赖, 打死你个泼皮!”嘴里骂的斯文,但是手底下可不带停的。   那小子大叫道:“爹啊!娘啊!”   “要打死的啊!我的擎哥儿啊!”王夫人貌似要冲过来护着自己的儿子, 然而速度太慢。   “王夫人, 你儿子要毁我女儿的清白。如今我儿在自证清白。要是今天证不清楚,我儿的名节就毁了。”赵夫人过来扯住了王夫人的手。   那王夫人大约是有人拦住她, 她就借驴下坡,停下来对着赵夫人抹着眼泪说道:“赵夫人都是我不好,是我没有教好孩子, 让他做下这样的事情, 但是别打他了, 他从来没有吃过苦啊!”   靖王妃也走了过来,拖住了她的娘道:“娘!”说着抱住了她娘的手对着王擎道:“你这个不懂事的,怎么就做下这等事情?”   这个王擎是王夫人成婚五年之内,连生了三个女儿, 她身边的通房生下了个男娃,她就抱了过来,没想到三年后又生下了一个嫡子,这个王擎却因为养在她的名下,成了嫡长子。当别人以为王家大郎会失宠,从此过着嫡不嫡,庶不庶的日子。可王夫人真的是个好夫人,对这个王擎依旧是疼爱地不要不要的。而且不管这个混账做下什么事,她都会抹平。   苏熠辉从小就知道这个王夫人就是个标准的宅斗婊,不就是想要养废这个老大吗?当然这个老大也依照她的心愿养废了。   王充对这个儿子是真心疼爱,他知道这个儿子有些放荡无稽,但是作为一个高官,这一点也算不得什么,他都能摆平不是?此刻看着自己的儿子被打成这样,他跪在皇帝面前道:“求官家为老臣做主!他们要打死老臣之子。”这么多年来,他为皇帝做的事情可不少,想来他也应该帮他。   “王太尉,你这是什么话?什么叫我要打死王擎。谁这么好气性,自己的女人给登徒子调戏了,还乐呵呵地笑一声?”苏熠辉对着王充说道:“推己及人,不如这样我吃亏点,来来来,让你夫人跟我进房间里关上一炷香的功夫。虽然年纪大了点,我忍了吐,也去办她一办?如何?”   王夫人一听见这句话,立刻翻白了眼,往地上倒去,靖王妃大叫:“母亲!母亲!”   赵夫人这是对自己女儿如此无状,即便是见识了很多次,依旧无法适应,她怎么老少皆宜啊?这个年岁的妇人都去调戏?气地身上珠翠乱颤骂道:“混账东西,真是不知羞耻!”   王充指着她的手指都抖了大叫道:“苏熠辉你太放肆了,居然敢侮辱朝廷命妇!”   “你夫人是朝廷命妇,我夫人就不是命妇了?我不过说一句,你已经跳起来了,我特么看见自己的女人被人关在里面,我没有动手,让我的女人动手,已经是最大的忍耐了。就是怕我自己愤恨之下,一拳结果了你那王八蛋的儿子。推己及人,推己及人啊!”苏熠辉对着王充道:“只能你家儿子调戏诰命,就不许我调戏?还真是只需州官点灯,不许百姓放火。”。   “陛下,我家女婿虽然跳脱,但是他说的也都在理。他不过是要看看王充若是事情轮到自己身上,能不能忍受!”赵老将军说道:“而且老臣还有一事不明,这件事情里面透着蹊跷。宫女做事素来谨慎,这种场合里居然能碰了外命妇,女眷去换衣衫,那也定然是与男宾的分开的房间,没有人值守。放了王擎进去,而且我女婿匆匆而来的时候,又有内官过来说出事情了,连带着我们几个都过来。这分明是处心积虑地要坏我儿的名声。王擎从一开始就对我儿心存不轨也是事实,若是宫里宫外勾结了陷害外命妇,用这等内宅下作手段实在难看。”   柴徵在边上说道:“没错,若是宫女泼水,那可以说是意外,若是苏夫人与王擎偶遇可能也是意外,两件事情加在一起,这种事情说实话,宫里也并不少见,这种事情的放在十多年前,罗娘娘就是这么被安上了与侍卫有染的罪名,罗娘娘白绫赐死,那个侍卫被绞杀。听说罗娘娘到死都在喊冤。”   他转头看向高贵妃道:“高娘娘,想来还记得?”   高贵妃脸色一变道:“殿下去扯十几年前的事情做什么?”   “当时,孤还小,母后一直劝父皇,此事要慎重。只是那个时候父皇在气头上……”柴徵没有说下去,只是叹息了一声,这一声叹息,让在场上了年岁的人,知情人想起了当初的罗昭仪一案,疑点重重,年轻女子香消玉殒。不知情的起了好奇心,到底是怎么一个宫闱秘辛?   老皇帝却是当年知情者,还是他下的决断,此刻却开始怀疑地看向看向高贵妃,又看向王充,高贵妃跪下道:“官家,此事与臣妾无关啊!罗昭仪的事情臣妾也是彻头彻尾不曾有牵扯,不知道太子殿下提这个做什么。”   柴行出来道:“柴徵,你意思上是我母妃做下的这个事情?”   “罗昭仪的事情与今日的情景如出一辙,这场宫宴是谁操持的?为什么十几年前的事情又重现?”柴徵笑了笑道:“如此不入流的手段使出来,是黔驴技穷?还是肆无忌惮?”   “殿下,您已经把苏熠辉宠地无法无天了。您还在维护他?”王充看向柴徵道:“殿下与苏熠辉关系匪浅,事事都对他偏听偏信。任由他假借查找奸细之名,查抄青楼,清除异己!”   “王太尉,敢情青楼里的姑娘都是你的同僚,我的异己?”苏熠辉走了过来问道:“你在青楼里任什么职位?”   说着她还转头道:“娘子,继续!”念夏听她的话,继续打。   “你年前去青阳县干了什么?”   “查细作,发现很多细作是从青阳的翔龙旗那里的来,这个土匪窝不捣毁。留着它源源不断地输送细作到汴京。做事情要卡住源头,王太尉不懂?”   “你说那是细作窝点就是窝点?”王充已经被苏熠辉带进了坑了里,越发说话糊涂了。   “有证据,但是即便不是细作的窝点,翔龙旗也是江湖黑道,不该铲除吗,他们手里的命案还少吗?这是为民除害。”苏熠辉眼神锐利地看向王充道:“王太尉,要不你把话挑明了,这个翔龙旗是个什么东西?咱们把粪坑的盖子给掀开,让熏天的臭气给冒出来,你要不要?”   柴徵看着王充说道:“王太尉,你这里跟那个芳菲之间的事情还没有摘干净,难道还想要把这些事情给扯出来?真要扯,那就等过完年一桩桩一件件地拉出来。有人监听百官这个事情要不要摆在桌面上?今儿一码归一码,咱们把这个事情给先了了,熠辉,让你家娘子可以停手了,她的手也该疼了。”   老皇帝一听,问道:“什么叫监听百官?”   “父皇,儿臣查到,有人在利用青楼监听百官的言行,拿捏官员的把柄,要挟部分官员为他所用。”柴徵索性摊开来说道:“儿臣翻阅了近三年的朝堂言行纪要,发现只要是王太尉说出的话,朝堂上没有几个人会反驳的,即便是有反驳,也就那么一两个,而这一两个是出了名的清廉执拗之臣。”。   苏熠辉走过去,拉起念夏,揽住了她的肩,看着柴行气急败坏地说道:“柴徵,你这是污蔑。”   “污蔑?柴行你着急个什么?”柴徵看向他道:“捣毁翔龙旗,是孤的意思。仁宗皇帝曾经说过,有人郁郁不得志,而发的困顿之言,逆反之言,需要辨别,不能当成证据,随意给人扣罪名,用官员偶尔的失言,用来要挟,这才是真正的排除异己。四皇兄,具体的证据,要孤一点点在这个场面说出来吗?”   老皇帝一看这个德行,不能再说下去了,再说下去,太子和重臣互咬,成什么样子,道:“你们都住口!”   柴徵听话闭上了嘴,这一顿饭吃成这样,老皇帝是肚子里一包的气,这饭也没法子吃了,说是小宴,场面也不小,在旁边围观的人还有宗室皇亲。   里面深受红楼之苦的宗室也大有人在,听见太子说了那一番话,意思就是偶尔失言不算什么,毕竟这是仁宗皇帝亲口下的定论。心里有了计较。   太子人未回京,先斩杀汪观,回来之后拔除了红楼,现在又跟王充正面交锋,大周朝朝堂一件鸡毛蒜皮的事情能吵上半个月,可人家一眨眼的功夫已经把朝局都控制住了,还是要多跟太子接洽接洽,在他面前露个脸,表现一番才是,两个成年的皇子,高下立分,也没什么好多观望了。   皇帝气地把自己关进了丹房里,换上了道袍,想要靠着参禅来平静自己的心神。太监进来说道:“陛下,贵妃娘娘到了!”   “不见!”柴桓说道。   “桓郎,妾冤枉!陛下都不让妾分说吗?太子殿下如此污蔑妾,桓郎也不管管吗?今日这般的场面上,是打算要了妾的命啊!”高贵妃跪在丹房门口,哀哀哭泣。   皇帝被她闹地心烦意乱,从罗昭仪开始,想起柴徵刚回来时候的话,这几年一位皇后,三位一等宫妃,还有几个昭仪、婕妤一个个仙去,成年的皇子但凡是出色些的,也是多遇到了不测。如今看下来,在汴京能安稳长大的也就柴行一人。越想心里越发的寒冷,外面这个女人的哭声,已经打动不了他。   皇帝解开了身上的道袍,换上了一身圆领衫,叫上自己的贴身太监,打开暗门,从丹房直接走了出去。   柳施施正在与才子李重相会,李重新写了一首词给施施,施施将将弹琴正在唱着,却听得柳姥姥进来说道:“姑娘,官家到院中了!”   柳施施抚了抚鬓发道:“奴去迎!”   “施施,我当如何?”   “你与我一起跪接就是。”柳施施说道。   那李重与柳施施一起跪着迎接了老皇帝,老皇帝看见一个年轻的后生跟在柳施施的身边跪着迎接他,原本就暗淡的心情,更是黑暗无比,他又发作不得,毕竟柳施施是对外接客的花娘,难道还能不接?   李重行了礼走了出去,施施与老皇帝进入房内,李重的一阙词墨迹未干,柳施施带着笑道:“官家,奴为您弹唱这首新词?这首词,是奴央着李才子为奴所作,就是为了给官家的。”   一听美人的词竟然是为了自己求了词,阴霾通通一扫而空,听着声音空灵,又含着情义的唱词,老皇帝这才在繁杂的俗事之中找到了一方安宁……   而这个李重正是程颐晚年不记名的弟子,程颐被列入奸党,又被蔡青唆使皇帝追毁了他所著作的全部书籍,乃至于临死之前都没有几个人送葬,作为他领养的孩子和弟子,同卢留这个徒孙不同,他是对恩师有着深深的感情。当他借着卢留接近柴徵,他的目的之一就是蔡青,扳倒蔡青,给恩师翻案。   这样的人,柴徵表示很喜欢,有才华有目标,做起事情就麻溜不是吗?柴徵让他忍耐两三个月,定然想办法让他得到重要,但是首先要做的就是能够接近柳施施,通过柳施施接近皇帝。 第61章   老皇帝与李重聊了两句, 发现李重诗词造诣非凡,而且金石字画也在行,而且比蔡青少了俗气,多了灵气,尤其是蔡青到了这个年纪,这些年简直就是越发的事故,整日地就陷入在朋党之争中,这些年朝堂上其他人几乎都不敢发声,他不是不知道,只是自己看见那些事情就头疼, 他愿意处理就让他处理,他们之间好似就是这种关系了。与他共同的话题越来越少, 没有了当年那种知己的感觉。   而现在, 他在这个年轻人身上发现了,当初觅到知音的感觉, 竟然让他能够不急着和美人执手相看,而愿意静静地倾听他的所言……   那里老皇帝重新觅到知音,这里苏熠辉回了自己家, 一进门, 三个丫头叽叽喳喳很是兴奋, 见她进去慕春和念夏一左一右坐在她身边,抱住她的胳膊说道:“我们说了以后我们都是爷的通房丫头!”   “你们说什么?”   她们异口同声地说道:“我们要做爷的女人。天下没有哪一个男人比您更爷们,更有担当!”   苏熠辉吓得目瞪口呆对着姑娘们说:“我说小姑奶奶们,你家姑娘外表虽然像个爷们, 那个胸也小了点,不够摸的,但是没有那个功能,没有办法让你们舒服地不要不要的。这一点很重要,我再说一遍,我喜欢的是男人。”   苏熠辉笑着说的时候发现脑子里居然浮现了柴徵的样子,见鬼了,自己可从来没想过要什么男女之情,能快快替柴徵扫清障碍,让他登基,她就能顺利实行她的计划。天下之大,捞一把小男人好了。   那小子虽然长地不错,也符合她对小奶狗的期望,比如脾气好,脸也清隽,可人是未来的帝王,招惹了一堆的麻烦事儿,能远观就不要亵玩了!   “姑娘这些年也没见喜欢过哪个男子,再说了什么样的男子能站在您边上,而显得不逊色。”念夏说着。   “不是,你们说错了吧?是什么样的男人站在我身边,能显得不被糟蹋了?”苏熠辉对于这一点还是有自知之明的,当初她不过是儿时勇猛了一些,在汴京城的世家的联姻名单上被画了叉叉。更别说要是有人知道苏熠辉就是赵五,那简直就是猛虎下山了!   “妹妹们!”苏熠辉左右搂住俩姑娘道:“以后咱去江南,弄个一群小狼狗,小奶狗!喜欢玩什么样的就玩什么样的,姑娘我带你们好好玩!”   “我们不要!”四个姑娘异口同声。   苏熠辉抚额,大叫一声:“额滴娘啊!”谁来救救他?男人要跟她断袖,女人要跟她磨镜,这特么怎样的一个世界啊?苏熠辉还沉浸在家里的妹子都爱上我的恐惧之中,没有心思管宫里的,这种连宅斗都看上去段位太次的事情。也就没有过问这些狗屁倒灶的事情,认认真真伺候几个妹子,一起吃喝玩乐。   看着小苏将军一边搂着自己正室赵五娘,另一边牵着自己娘子的大丫鬟,她那娘子也丝毫不吃醋,而是笑地明媚如三月春花,认识的人不禁佩服小苏将军手段了得,正室和通房都能如此和谐,简直就是男人中的典范。   转眼上元佳节,这才是大周朝一年当中最为盛大的节日,从正月十四到正月十八,汴京城就是一个不夜城,宽阔的御街两侧都是大周朝廷和京城商户的花灯。   正月十四早上,柴徵在御街上走着,各家商户都翘首以盼,每年的正月十五早上,开封府尹都会来给商户派个开市大吉的喜钱。   之前都流传着太子为开封府尹的时候,一国储君来派钱的传说。现在开封府尹就是当朝太子了,能见一见太子的真容,也能沾沾龙气不是?   柴徵牵着康乐帝姬的八岁的儿子,从太监手里拿过用红纸包裹的铜钱,递给弯腰行礼的商家,康乐帝姬的鸿哥儿忙用孩子清亮的嗓音道:“大吉大利,财源广进!”   “草民谢过殿下,谢过小公子!”那商家抬头看柴徵带着淡笑问道:“去年的生意如何?”   “养活一家老小没问题。”那商家道:“不过这几年,打仗征税征地多,也没什么余钱。”   柴徵点点头,道:“也是。”他也没有接后句,这些日子对于官场的了解,其实打仗固然费钱,但是官场的腐化,上上下下的贪墨,还有整个朝廷官府职位的重复设置,吃空饷的不计其数,这些都是问题。   而朝上的那几个大员简单地把事情归咎于这些年的战争,柴徵从苏熠辉那里知道,无论是人马还是粮饷从来没有给足过。   柴徵谦逊有礼,身上又带着一股子皇室子弟的贵气,一天跑了几条街下来,让汴京城的百姓有了直观的印象。   一下子这个甘愿自己去金国做质子,愿意以自己的性命去救使团,在保州与苏将军退敌的太子殿下让人有了清晰而准确的印象,太子殿下成了很多人嘴里讨论的一个焦点,简直是让人无端地想要亲近。   上元夜,宣德门往里整条御街灯火通明,宣德门城楼下摆放了金瓯酒,乃是皇家的御酒,这个风俗从仁宗皇帝开始,官家携宫妃皇子皇女在宣德楼看灯,向百姓赐酒,以示与民同乐。   柴徵一身太子常服和老皇帝并肩站着,老皇帝被那一日宫宴发生的事情气得不轻,经过施施姑娘的温言安抚,又得了新的知己李重,整个身心总算是修复了一二。   回来再见那眼角有了鱼尾纹的高贵妃,听着她哭哭啼啼地控诉柴徵冤枉她,越发觉得面目可憎,到底是不是冤枉,这回是不是冤枉另外一说,但是之前宫里发生的事情,老皇帝这些天是想了个明白,不愿意承认之前是眼瞎,只能怪,那时候没有施施那般的妙人儿。男人的心真的变了,女人在他面前哭泣,就是越哭就是越丑陋,更何况高贵妃本身屁股不干净不该干的事情干了不少。被嫌弃更是天经地义,皇帝觉得对待一个恶毒的女人当真无需太过于怜惜。   戏台子上,柴徵老爹,柴桓的相好,那位清冷有魅力的柳施施姑娘一展歌喉,唱的是李重的《鹊桥仙》,戏台子下面是水泄不通的人群。   苏熠辉带着家里的四个大丫鬟一起出来晃悠,念夏依然扮做她的样子,被她携在身侧,不得不说,大周这个国家的繁华,从科技水平上来说跟她的前世没法子比。但是从开放包容的社会环境来说,不输于前世,街上男男女女,熙熙攘攘地走着。   从这个角度来说大周就犹如一个漂亮的而又富有的富家千金,然而身边没有好好保护她的白马王子,甚至因为怕家丁肖想姑娘所以,连护院家丁都没好好养几个,而外面是对她留着口水想要占她便宜的地痞流氓。   苏熠辉牵着念夏的手,走在街上,念夏手里提着一盏花灯,时不时的贴在苏熠辉的耳朵边上说上两句。苏熠辉对她笑着回她两句,两个人的脸是无比相像,好看也是极好看的,难免让行人纷纷驻足,慕春拿着油纸包过来,里面是一包猫耳朵,只见她拿起一个猫耳朵,塞在苏熠辉和念夏的嘴里。还在那里问道:“爷,娘子,可好吃?”   “好吃!”苏熠辉对着慕春说。   行至宣德门前,百姓们正在那里排队喝一口金瓯酒。念夏说道:“官人,我们也去喝一口吧?”   “是啊!我也想喝一口!”慕春也牵着苏熠辉的手道。   “你们要喝,我去宫里给你搬几坛子回来就行,去排什么劳什子的队?”苏熠如今也算是宫里有后台的人了,念夏看她听她这么说,笑着说道:“那可是说好了的。”   正在说话的时候,柴徵却是在楼上看见她们几个,他从城楼上下来,走到苏熠辉跟前道:“熠辉,带夫人观灯?”   “我家娘子想要喝金瓯酒,我让她等等,到时候去找你要。”苏熠辉笑着说道,念夏施礼道:“殿下金安!”   “苏夫人免礼!”柴徵看了一眼熠辉的娘子,一样一张脸,放在苏熠辉脸上就是英气勃勃,但是放在这位姑娘的脸上却是明艳照人,他觉得两人其实有着很大的不同。   柴徵邀请道:“城楼上就有金瓯酒,还有一些宫里的点心,不如上去观灯?”   “娘子想上去吗?”苏熠辉温声问道,完全是一个呵护爱妻的丈夫。   “我听官人的。”念夏说道。   苏熠辉说:“机会难得,上去看看。”   苏熠辉与柴徵并排往上,才刚刚探出头,就见康乐帝姬家的公子奔过来叫道:“舅舅。”   柴徵捏了捏娃娃的脸道:“见过苏叔叔。”   “苏叔叔,好拗口的称呼。”苏熠辉说道。   到了上面,念夏去拜见了几位宫里的贵人,苏熠辉跟城楼上皇帝的亲信和皇族宗室打了招呼,她见过蔡青之后,吃惊地问道:“怎么不见太尉大人?”这种明知故问的欠扁问法让人很想打她一顿,又无可奈何。不仅王充不见,连高贵妃和靖王夫妇都没有了人影。   “王太尉身体不爽利,这几日在家歇着。”自然有人来回答。   苏熠辉这些日子故意不问柴徵,如果这等宫斗宅斗的事情,他都需要帮忙的话,那他的就真的太弱了,扶不起的阿斗,只堪可怜,登上大位也会害了他的性命。看见这几个人都不在了,看起来他已经在里面动手了。   苏熠辉站在柴徵身边,从高处往下看,满城灯火,又是一番景象,柴徵在边上轻声地说道:“高贵妃称病,柴行被申斥,靖王妃被禁足。”   苏熠辉笑看着他道:“不赖吗?”   柴徵说道:“我也没做什么,就是让我父皇开始怀疑起了其他几位娘娘过世的原因,并且介绍了李重给他认识。”   “李重是谁?”   “一代才子。”柴徵说道:“程颐的关门弟子。”   苏熠辉看向蔡青道:“那跟蔡相公又渊源?”   “跟我父皇也有渊源。”   苏熠辉勾住了柴徵的肩膀轻声道:“你居然也变坏了!”   他们如此亲密,总有人眼光看过来,苏熠辉说道:“你看那里!”   “什么?”   “小伙儿灯下占人姑娘的便宜!这孩子真不懂事儿,偷偷摸人手干嘛,不经意地擦过那姑娘的唇,那才便宜才占地不动声色,又让姑娘脸红心跳。”苏熠辉一脸地想要跑下去教人家姑娘,柴徵这才发现,这个货色,正经没办法维持一刻,猥琐才是她的本色。   “下次你有了心仪的姑娘,告诉我,我来教你怎么样把姑娘追到手。让她从此只爱你一人,对你死心塌地。”苏熠辉轻笑着说道。   “不用,你那些手段太不入流!不过,我觉得那个姑娘不错。”柴徵不以为然地笑着说。   “哪一个?”   “就是刚才在灯下被小伙子牵着手的那一个!”柴徵轻笑着说道,眼中可没有丝毫地恋慕。   苏熠辉说道:“那姑娘,这么远看不清,不过看上去连个清秀的小佳人,也算不上。以你的姿容,吃亏了。”   “十二姑娘!”柴徵轻声说道。   苏熠辉这才想起他说的话,要让柴行狗急跳墙,苏熠辉拍了拍他的肩膀道:“难为你了!哎呀,你都要开始春心萌动了,来兄弟我教教你,别一天到晚端着,私下里的轻佻些,那才让人爱地不要不要的。”苏熠辉问他:“知道什么叫潘驴邓小闲吗?”   “想来也不是什么好话!”柴徵说是这么说,却是侧耳倾听,苏熠辉看着下面小姑娘一跺脚,甩了那后生,那后生赶忙往前追去,苏熠辉看向蔡青,蔡青已经到了古稀之年,老眼昏花,完全没有发现下面竟然是他的小十二,正在私会外男。   苏熠辉继续道:“这是一本话本儿上说的,潘指的是潘安之貌,有了你这等的姿容,大约姑娘都是会喜欢的。但是若是那方面不行,这等喜欢就不能长久,所以驴是指的驴大样儿货,意思是那物件要大。所谓贫贱夫妻百事哀,所以就有了邓这个字,指邓通那样有钱。若是以上都有了,就有一个小字,是指着男人要心思如发,能够琢磨女人想要什么,最后一个,若是前面的都满足了,天天忙成了狗,闺怨还是不能少,这个闲字,意思上要有空陪着女人。如我现在,如我现在便是如此。你么,比我差些,前面几样都有,唯独这闲字上欠缺一些,不过好歹有权,以后也能弥补一二。”   苏熠辉说着还往柴徵那里看了看,对,就是那里,柴徵想起她给他擦遍了全身,夜色之下脸上就热辣辣起来。   柴徵拿她没有办法,只能轻声骂了一句:“混账!”   苏熠辉哈哈地笑了起来,旁边的皇帝看过来道:“小苏将军在笑什么?”最近外面有风传,说太子和苏熠辉之间的关系是那种关系,他也是怀疑。此刻却是看两人在一旁窃窃私语,让人听着担心。   这两日他连续去了柳施施那里,那位李重真是一个大家,与他清谈,对于金石书画的理解竟然不输于蔡青,这些日子,他开始觉得蔡青这个人过分沉迷于权势,不复以前的清贵的模样,如今老眼昏聩,已经很难与他谈到一起了。   听说柴行几次要招揽李重,不过这个李重不肯,问他为何不肯,他笑笑不说,想来也是看不上柴行,这就迫使他这几日多多思量,把柴徵和柴行两厢对比,对比之下发现柴徵要比柴行好不止一点两点,只是若也是个断袖,终究不是明君之像。他是从来没有想到自己是不是明君,他从来都以为自己是个明君。   柴徵生怕她说出那等下作的话来,想要阻止,却听见苏熠辉说道:“小臣想起贺老将军的一首词句。”   柴桓老皇帝除了修仙之外,他从打小儿开始就热爱金石字画,是个标准的文艺中年大叔,饶有兴致地问她说:“是哪一首?”   苏熠辉之所以不拿稼轩的那一首千古名句出来,实在是因为她虽然不要脸,但是还没有到将他人的词句据为己有地步,毕竟辛弃疾还没出生,况且贺老将军乃是高宗皇帝贺皇后娘家族孙,刚好贺家与柴家也联姻颇多,所以城楼上还有贺姓的王妃和驸马,也算是拍皇室的马屁了。   苏熠辉吟诵:“紫府东风放夜时。步莲秾李伴人归。五更钟动笙歌散,十里月明灯火稀。香苒苒,梦依依。天涯寒尽减春衣。凤凰城阙知何处,寥落星河一雁飞。”   诵完说:“方才微臣在跟殿下说,明年元夕之夜,殿下也可以挽着美人的手伴人归。”   此话一出,倒是让皇帝想起,自己的这个儿子到现在连个太子妃都没有,他这个爹做地实在水地不能再水,哈哈一笑道:“徵儿,苏将军果然是你的至交好友,他这是为你着急啊!”   居娘娘出来说道:“官家放心,过了年,春暖花开的时候,妾会为殿下好好挑选,康乐也会留意。”   “五皇弟在金国耽搁了韶华,好在大周男子素来成婚不早,新科进士中举的年届三十未曾婚配的都有,五皇弟的年纪也不算大,等春日各家的宴会之上,儿臣会给弟弟找一个知冷知热的姑娘。”康乐帝姬走了出来说道。   如此一来皇帝心里却是宽松了起来,看来两人不过是交好,并未到那种地步,到了那种地步,这苏熠辉岂会提出这个建议?   柴徵忙笑着说道:“多谢父皇,娘娘和三姐姐的关心。”说着看了一眼,苏熠辉。   苏熠辉说道:“想要娶媳妇,就说!你这个闷在心里的性子,什么时候能改改,陛下是你亲爹,他又是个那么和善慈祥的人,你有什么不好说的。”   皇帝听那苏熠辉如此说,心里觉得很是舒坦,顿然觉得这个孩子就是性子急了些,其实人还是不错的。   正在众人沉思之时,楼下吵闹声传来。   城楼下面正是百姓领取金瓯酒之地,嘈杂之声,让戏台子上的歌舞之乐都听得不甚真切,老皇帝问道:“发生了什么事?”   既然是皇帝过问了,自然有太监蹬蹬蹬地跑下去,仔仔细细地问了上来回禀道:“官家,是一个女子喝完酒,把金杯给藏自己怀里,要偷回去,被侍卫给拿住了,这般的日子里,这件事情下面的人不好处理呢!”   柴徵半玩笑着道:“难不成她还真以为金杯是金子做的,不过是一只黄铜的杯子而已,当真是有趣,给了她就是。”   柴家老皇帝笑着说道:“那可不行,楼下的百姓要是依样画葫芦,大家都拿走,今儿晚上的金瓯酒,那什么器皿来喝?”   “父皇说的是,是儿臣欠考虑了!去把那妇人带上来,问问,到底是为什么要偷这么个杯子?”柴徵说道。   太监又奔跑下去,侍卫押着一个妇人上来,这是一个少妇,年轻貌美,衣衫整洁,虽然不是绸缎质地,却也是干干净净的布衫,不像是缺一个杯子的人家出来的,倒是像是书香门第出来的。如此一来又多了一个悬疑,倒是勾起了老皇帝的兴趣,他亲自问道:“不知你这个娘子为何要盗一个杯子?”   却见那妇人红着眼眶子,仰头故作坚强道:“只为了能目睹天颜,求天子为奴做主,让奴不用再过躲躲藏藏的日子。”   老皇帝心头一凛竟是有冤情对她说道:“若是有冤情,你尽可以去开封府告状去。”   “若非小妇人投告无门,岂会冒死来偷这么一个杯子。只求陛下能为民妇做主!”   老皇帝审案,大家都去围观,苏熠辉却是带着念夏去桌上取了茶点,柴徵也不站在皇帝身边,他还过来指着这咸甜口的酥壳点心道:“这个味道不错,想来你会喜欢!”   苏熠辉夹了一个放在如玉石般温润半透明的瓷碟里,递给念夏道:“娘子,试试?”   “官人,你也尝尝!”虽然此刻念夏的脸和苏熠辉的脸几乎一样,但是一个是女子温柔细致,一个是男子的俊朗张扬,在柴徵看来两人却是天差地别。念夏和苏熠辉在演绎鹣鲽情深,柴徵看着羡慕之中掺杂着心酸,而这等子酸他还认为自己不能酸,该为自己的兄弟高兴,毕竟得此温柔佳妇。   那里却是老皇帝听着那女子说道:“民妇乃是进京举子项元化之妇,那一日我家官人陪着民妇去庙里上香游玩,遇见王衙内,王衙内对民妇百般调戏,我家官人与他争执了一番之后,那时人多,他并没有与我家官人计较下去。没想到过了几日,他让人假借诗文之会,将我家官人叫了去,等民妇寻去,说外子冲撞了贵人。”   “如何冲撞了贵人?”   “说是见了不该见的,到底是什么样不该见的,民妇至今不知。”   苏熠辉听下来,这完全特么是另外一个版本的水浒传里的林冲么?完全就是她的官人,连白虎节堂这个借口都未必有,就被关了,这个王充真的作威作福惯了,完全没有了任何规矩和底线。   这个娘子倒是机敏,敢这么干。她侧头看向柴徵,只见柴徵脸上带着浅笑,她变着法子问道:“这倒是个胆大的?”   “有理有据,为夫伸冤,有何不可?”柴徵如此回答,苏熠辉了然,念夏则不知道他们在打什么哑谜。   老皇帝看着这个女子故作坚强,为夫伸冤,话语之间哽咽难忍,又想着前几日,王擎那个混账连苏熠辉的娘子,赵家的五姑娘都敢惹,如今弄得不可收拾,赵家明明打了人,却卡着要说法。这王充怎么就不能把他自己的屁股擦干净些,尽给他找麻烦事儿,最近当真是脑子都疼了。   听见老皇帝叫道:“太子!”   柴徵走过去行礼道:“父皇!”   “这个事情发生在开封府之内,本是你开封府的管辖,你来亲自审问!”老皇帝说道。   柴徵弯腰答道:“是!”   “这位娘子,你的事情由开封府府尹来亲自审问,你也不必担心什么官官相护,他乃是当朝太子,必然不会畏惧那王充,你尽管放心。”   那妇人千恩万谢,磕头都嗑出了血,大大满足了皇帝的虚荣之心。   看了这么一出,苏熠辉带着念夏下了城楼,往上看去,脸上带出浅笑对着念夏说道:“走吧!咱们回家!”看来用不了多久她就能放心地离开了,从此海阔天空,爱怎么浪就怎么浪了!   作者有话要说:  不好意思!拷贝错误了!今天一更,也是两更的量了。就别等了! 第62章   还没出正月, 汴京城就开始了轰轰烈烈地王擎强抢民妇,冤其夫婿一案的取证和审理,开封府的告示上写明了如有冤案,可以写状子,直接递送到开封府尹的手里。   在茶肆瓦舍也流传了一些话语,说是保州守城的时候,王充这个枢密院副使,只点了一万兵马给太子,让他解三十万金军的围困,后来太子与苏将军带着一队人马拼死冲入金军之中, 靠着汪观冲出保州的兵马,才解了保州之围。所以太子殿下的这次发作, 极有可能是针对那件事情。   这一个保州之围被提起, 那些说书地又趁热开始讲起了保州之围,尤其是太子殿下怒杀汪观, 听得大家伙儿热血沸腾,大快人心。   再说那一日宫宴又不止王家和赵家,京城里一传十十传百的, 靠着那些家里的仆妇, 居然也把宫里的事情传到了市井之内。王擎在京中欺男霸女, 人见人怕,这次惹了苏将军,等于惹了太子,太子与苏将军好的几乎穿一条裤子, 能不给她出气?   如此一来,分析出来这一次,开封府尹的背景特别,加上与王充有仇,官官相护这个事情就不可能了,这次借机打击报复的可能性倒是极大。大家伙儿都盼望着能把王充一家子给弄死算了,毕竟这个人是大奸臣也没得跑了。   曾经被王家坑害的人,把开封府的门槛都快踏断了,证据如雪片一样的飞进来,根本无需罗织。除了女人的事情,还有强占田宅,放印子钱等等不一而足,王家的事情看上去貌似简直就是抄家灭族都可以上了。   长达七十四页的奏折,在大朝会上由柴徵呈上来的时候,老皇帝翻看着简直几欲吐血,直接扔到了王充的身边道:“王充,你是不知道自己儿子干的好事?还是说你是故意纵容,甚至帮衬?”   王充这些日子,很是无力,要是之前,谁敢接他家的案子,他都能杀人于无形,让他彻底从这个世上消失,但是自从翔龙旗被挑,那赵家老三借着打击悍匪的理由带着人马,一股脑儿将翔龙旗给彻底地剿灭,哪怕他出重金去请黑道上的人,也没有人敢来接这个单。   都说是已经被敲打过了,如果不想连整个组织都被端,最好不要接这一茬。黑道上的谁敲打的?都打听不出来。   官场穿小鞋这个事情对很多人有用,但是苏熠辉那里,他吃了大亏,更何况后面还有个宁国公,虽然翁婿俩多有龃龉,遇到事情了那宁国公从来没见袖手旁观的,老头子也是极其护短。更别说这个柴徵了,不知道是什么缘法,老皇帝渐渐地对这个儿子居然看重起来了。   他战战兢兢地跪在地上,心里盘算了无数遍,看向柴徵,想起有人跟他说的话,汪观被枭首的时候,哪怕汪观说了自己是谁,能给他带来什么好处,这个太子连眼都没有眨巴一下,直接定下罪来。眼前的这个太子看似温和,但是和王座上的这个皇帝完全不一样。   如今只能舍车保帅了,王充跪在那里只能把老妻给推出来,毕竟整件事情都是她造下的孽说,声泪俱下地道:“陛下,此事老臣当真不知情,老臣素日里公务繁忙,不曾得空管教犬子。内子自从生下二郎之后,她对之前抱养到她房里的大郎不满,并未亏待,然刻意纵容,即便是犯错也从不管教,让他无法无天不知天高地厚。若是犯下了过错,她总是替他,或是用钱财,或是动用人脉了结。导致了这个混账无法无天,在汴京城里横行霸道,然老臣当真是全然不知。”   柴徵冷笑一声道:“常言道:子不教,父之过。王太尉倒是推托地干净,这种事情推到自己的老妻身上?也是让孤开了眼界。”   老皇帝看着王充跪在地上,两鬓斑白与他也算是多年交情,一时于心不忍,道:“你确实是缺乏管束了。”   眼看着老皇帝要放过,柴徵道:“父皇,案件中涉及了不少官员对王擎的包庇,难道王太尉丝毫不知?若是不知,为何包庇过王擎之人在后来的考绩和升迁当中都得到了好处?儿臣效仿范大相公为绘制了百官图,请父皇御览。”   范相公还没有成相公之前,是出了名地敢于直谏,当时说吕相拉拢百官结党营私,就是绘制了这么一张百官图,如今太子扯出这么一张东西来,让殿前的内侍展开之后,指着上面的一个个名字,说道哪一年处理了哪个糊涂案,才得以升迁,让百官心头大震,这个太子也太厉害了,居然短短的时间里能够查出这么多的细节和关系。   老皇帝心里不舒坦,他虽然对这个儿子有了新的看法觉得他比柴行能干多了,可他也太不识趣了吧?王充再混账也是他的身边的一条狗,打狗这是不打算看主人了?   柴徵完全没有感受到自己老子的不舒坦,跪在地上,耿直地道:“父皇明鉴,王充不仅仅是治家不严,而是结党营私,不顾大周之安危。儿臣在中山,上书求派兵救援保州,最后拿到的是一万兵马,却要对阵完颜兀著的三十万兵马。保州乃是大周之门户,儿臣乃是一国之储君,王充尚且可以如此儿戏,这样的枢密院副使,父皇认为他不该严惩?”   蔡青站出来说道:“殿下身为一国之储君,难道要逼着陛下杀了王太尉?”   “世宗皇帝曾说,不杀士大夫,是为了士大夫能起到监国之责,不因为皇权,而畏惧不敢言。并非是作为大奸大恶之人逃脱罪责之用。王充的所谓,侮辱了世宗皇帝厚待文臣的初衷。既然祖宗之训既在,自然不能杀。不过对于这样大奸大恶之人也断然不可放过。”柴徵跟着蔡青硬顶。   蔡青说道:“殿下就将王太尉归于大奸大恶之人了?”   “从目前证据来看,徇私舞弊,贪墨受贿却是跑不了的,就算当初保州没有私心,无谋害之意,玩忽职守难道不能算?难道大相公以为身为一个二品高官,掌管天下兵马的枢密院副使,不算什么?您已经见怪不怪,认为孤是大惊小怪了?”大周朝中贪墨成风,这是在桌子底下的事情,不能放桌面上来说,柴徵质问蔡青。   皇帝被被提名吵闹地头疼非常,挥手道:“罢了,太子这里说的有道理,这种事情也该细细查问,就按照太子的百官图去探查一二?今日就退朝了。”   这算是他退让之后再退让了,柴徵也不追着逼问,如此王充说是要查问,居然被放了回家。   下朝之后蔡青连忙入宫在皇帝面前说道:“陛下,殿下刚刚回来就急于培植势力,先是斩杀汪观,如今又是要杀王充。这般弄下去朝局都快不稳了。所谓的厨子不偷五谷不收,做官的哪个没有点事情,要罗织些罪名那是显而易见的简单。只是这样打击您身边的信臣是不是太过于急切了?”   老皇帝一听,之前也是被那些证据给弄得怒极攻心,如今看来确实柴徵做事太有目的性,开封府在他的手里,而开封府又是京城,高官聚集之地,每一个人都受开封府的管辖,柴徵要是一直这么干,整个汴京城岂不是要给他翻个底朝天?   心里又是另外一番滋味,原本蔡青加上汪观和王充三人围住了他,他只要听他们的,如今有了柴徵,让他这个没有决断的人真心是累了又累,心烦意乱。 第63章   苏熠辉如今无事可做, 索性被刘昔邀请过去训练六扇门那些渣渣,六扇门里的渣子,是开了苏熠辉的眼界,那是汇集了京城最渣的世家子弟。   六扇门之前是作为一国的情报机构,所以待遇十分优厚,后来沦落了,但是待遇还是参照了开国之初的,这么优厚又不用干活的地方,自然成了香饽饽。   里面汇集是皇帝的堂兄临淄王的幺儿,皇帝表兄的儿子, 蔡青的那个没用三儿子……每一个来头都十足地大,一个比一个混, 难怪之前如柴行这样在京城可以横着走的货, 都不敢接这一块。比起其他地方的世家子弟,都是世家里希望能够有所作为的人, 这一群就是希望他们能太太平平消磨时间,别惹事的纨绔和废材。   说是同僚,在一起的时候极少, 大约也就是领薪俸的时候, 见一面, 一起去酒楼呼朋引伴的饮酒作乐。   这几天却天天被集合在一起,如果不去,刘昔就派人去抓,抓来了想要赖在地上, 不肯跑。   苏熠辉过来了,每天早上陪着这帮子小爷跑绕城一圈,汴京城,这个时代,这个世界上最为繁华的都市,整个城池绕着跑一圈四十多里地儿。对于苏熠辉这种强悍的来说就是毛毛雨。对于那些家里混吃等死的渣子来说,简直是要了命的。   “苏熠辉,你又不是什么六扇门的人,你来管我们做什么?你知不知道你这是狗拿耗子多管闲事?”柴敏作为宗室子弟,他还是很有使命感,毕竟别人不敢说,他还能说两句,让这孙子能够消停,要不然会被她给作死。   “殿下说我闲着也是闲着,不如来陪着你们这帮子孙子跑跑!你们要是这么没用,我倒是想要问问,等以后出任务,去跟踪那种不要命的凶徒,你们到时候打又打不过,别连跑都跑不过吧?”苏熠辉踹着蹲在地上的柴敏说道。   柴敏已经累成了狗,而且是死狗,蹲在地上爬不起来道:“你说什么?我们还要去跟踪不要命的凶徒?”   大半的人哀嚎了起来,苏熠辉说道:“六扇门就是干这些事情,你们特么都不知道吗?”   苏熠辉索性跟特么一起坐在地上普及六扇门的历史,比如从黄巢起义开始六扇门的诞生,本朝六扇门干过什么光荣事迹,听得大家都是一愣一愣了。苏熠辉那个吹牛的本事,绝对不比茶馆里说书的说地逊色。   “这个不是只有话本里才有吗?难道这些事情是六扇门做的?”柴敏不信啊!   “是啊!所以我在此羡慕与恭喜各位,你们未来的英雄人物都要从你们这里出了,你们要好好加把劲儿啊!”苏熠辉说:“还有你们别以为六扇门只干抓捕奸细叛贼,还有很多奇形怪状的事情也要六扇门来管。比如……”   刘昔听着苏熠辉讲了一个故事,集合了荒山、破庙、美女、书生、侠客、老妖的故事,苏熠辉把那个可歌可泣,阴森恐怖的倩女幽魂给大家伙儿讲了一遍。   说道:“燕赤霞,就是六扇门专门对付这种妖魔鬼怪的。你们刘大人准备要派你们当中有慧根的去茅山学一血那降妖除怪的本事。”   “小倩就这样投胎去了吗?”小林还沉浸在故事里,表情十分扼腕。   “兄弟,你不是宁采臣,你是燕赤霞啊!”苏熠辉拍了拍他道:“你现在好歹练练逃跑的本事啊!本事大了呢,可以睡了小倩还能逃过姥姥的魔爪,本事小点儿呢,万一有一天姥姥要吸你的血,你能跑快点。像现在这样子呢,你们还没睡小倩,已经被姥姥吸成一堆骷髅了啊!”   总算有人领悟道:“难道这种事情也要我们去做?”   “不是废话吗?做一天和尚撞一天钟,既然是殿下把六扇门拿过来了,自然是要重整的,我现在是为你们好,逼着你们跑!你们要是不跑,那送死就是必然的。”苏熠辉说道,拍了拍他的肩,惋惜地说道。   “我们怎么可能去做这种事情?”   “我那大舅哥还是宁国公的嫡长子,不是也死在战场之上的?你们别乱想了,当了兵,那就是准备着马革裹尸。做了六扇门的,那就准备着尸骨无存。”苏熠辉说道:“奶奶的,还不快爬起来!继续跑了!”   一鼓作气跑还能咬咬牙,歇了歇反而更累了。一个个都不想爬起来,嘴巴里哀嚎连连,终于有一个开始说:“你们跑吧!我不跑了,我不干了行不?我辞去六扇门的这个差事可行?咱们家又不是没有钱,我干什么来冒这等险,去挣这么几个铜钱。”说着让自家的下人过来一边一个搀扶着上了马车。   这种话一旦开了口子,就自然有人跟随,一个个都提出要逃离六扇门,自然有人提出疑问,这是不是在吓唬这群不懂事的傻子。   拿着这个事情到朝堂上来讨论,讨论下来发现压根就没有骗这群孩子,从六扇门设立之初期,这个部门干的就是刀口上舔血的活儿。六扇门有史以来发生了最大的离职潮,柴徵给刘昔的指示是:“不拘一格用人才。”   刘昔其实最想干的一件事情,问柴徵,苏将军愿不愿意加入六扇门,他可以为副职,苏将军管六扇门比他管肯定更强。   柴徵给他摆摆手道:“你就安心做事,刚刚开始百废待兴,他能帮忙的,尽管找他便是,他以后肯定要在军中的,北边一个金国一个西夏都是心腹大患,不可不防。另外还有那么多的匪患,他这样的人,大有用处,没有人比你更适合六扇门。”   *   苏熠辉没有实职,有的就是大把时光,把几个在京里的下属约出来。一起喝酒,能回到京城并且住在京城的,大多是立下战功,现在被良弓藏的,苏熠辉安慰他们藏就藏了,休息休息不好吗?喝到一半问道:“老沈怎么没来?”   一个兄弟过来拍着她的肩膀道:“你最近整日跟着殿下在一起,也就没过问老沈的事情。他那个娘子要跟他在闹腾,每天鸡犬不宁的,最近非要说和离,搬空了老沈的大半身家不说,还想要卖了老沈的院子,老沈气得躺在了床上,非说自己没脸见人了,不肯出来。”   苏熠辉侧头问道:“我怎么没听说过老沈娶妻了?”   “还不是你在金国的那段日子?大家都觉得那个女人不是良家,他不信。他在战场里立下了军功,又残了一条腿,回来之后,不知道怎么就搭上了这个女人,非要说这个女人可怜,年纪轻轻就没了男人,守寡了,他是个瘸子,人家如花似玉的一个女人愿意跟他,是他占尽了便宜。可那个女人,你是不知道,我见过一回,那一股子的狐媚子样儿。”那兄弟说道。   “我擦,我出去,也不过大半年的事情,这大半年的时间,就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情?我特么跟老沈千叮咛万嘱咐,他这个老实性子,找个老实的妇人才是正理,他怎么就不听?”苏熠辉恨铁不成钢。   喝完酒,到底不放心,带着一帮子兄弟到了老沈家,里面就一个残一只手的老兵看着门,看见苏熠辉在门口,忙叫道:“将军!”   “你们伍长呢?”   这个老兵是从老沈是一个伍长的时候就跟着的兵,对老沈很是忠心耿耿,老沈虽然后面也有了军职,他也只叫他一声:“伍长!”   那老兵指了指里面说道:“躺床上不肯起来!”   苏熠辉急匆匆带着人往里走,一边走一边喊:“老沈!老沈!”   只见正屋的门紧闭,也不见人开门,他一脚踹开门,却见昏暗的房间里,老沈坐在地上,头靠在床榻的踏板上,苏熠辉过去摸了摸他的额头,滚烫滚烫的。   她叫道:“老沈,可听得到我说话?”   老沈睁开眼看了看苏熠辉道:“将军来了!我没脸见您,您说的那些话,都是肺腑之言。都怪我不听,不听啊!”   苏熠辉拍了拍他的脸道:“你是王八蛋,不听我的话,可现在都这样说这些有用吗?再说了丢人这种事情,你家将军天天做,丢人丢多了也就成了荣耀了。”   “是啊,老沈,这件事情是那个女人在骗你,跟你没关系,你别把什么错,都揽在自己身上。”   “老李!”   “在!”   “拿纸笔,我写个条子,你去陈老爷子府上,请他们随便哪位爷过来走一趟。”   苏熠辉用她一笔不会被错认的狗爬字,写了张条子,让老李拿了去陈老大夫的家里,请大夫。   自己把房间里的窗门都打开了,也许是老沈喝酒喝多了里面都是味道,苏熠辉这才坐定问道:“你跟老子讲讲,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老沈用手臂盖住了自己的脸,说道:“将军别问了,我没脸说。”   “什么叫没脸说?咱们之间还要什么脸?”   “对啊!老沈,咱们都是生死之交啊!”其他兄弟说道:“要是受了什么冤枉或者鸟气,跟咱们说,咱们给你出气去。”   “你那个女人呢?我怎么没有见她?”苏熠辉问道。   那老兵进来说道:“三天前回来大闹了一场就走了。”   苏熠辉问:“去哪里了?”   “这个我哪里知道,她连咱们伍长都呼来喝去的,别说是我了。”   “伍长,你就跟将军直说了,这些事情,老范我都觉得肯定里面不简单。”老范过来说道,可老沈就是不开口,苏熠辉也没法子。   不一会儿陈家的大夫过来,是陈爷爷的孙子,一见苏熠辉就称“五姑爷!”,苏熠辉请了他去看老沈。   小陈大夫给老沈一搭脉,又看了看,再掀开身上的衣衫看了看,苏熠辉看到上面有些红色的点子,心里有些了然,只见小陈大夫站起身来要解开老沈的裤腰带,老沈捂住,道:“算了,让我死了算了!”   苏熠辉过去骂道:“你特么看不看?过去按住他,让他去看。”   苏熠辉指挥了两个人过去,自己走到外边回避了一下,旁人却觉得她是心里不舒服。   作者有话要说:  小苏开始找退路了!你们不知道她能渣到什么程度 第64章   等大夫解开裤子仔细看过之后, 出来跟苏熠辉禀报说道:“将军,这是染了脏病!”   “花柳?”苏熠辉不可置信地走进去看向老沈,这个老实人,发了饷银从来不出去放肆,也从来没有见他出去喝过一次花酒,他染什么脏病?   “确实是花柳,我绝不会看错。”小陈大夫说道,这时候里面的同袍都不声响了,没想到是这个病,还果真是见不得人了。   老沈捂住了脸, 苏熠辉道:“给他开药方,医治!还是说这种病, 没办法治?”按照苏熠辉的记忆, 这种毛病应该分很多种,有的能治有的就是终身病毒携带, 但是后世那些厉害的,应该还没这么快吧?   “他这种,治是可以治, 但是容易复发, 媳妇也容易染上。”听到这里苏熠辉算是清楚了, 这是病毒性的,如带状疱疹一样一旦感染了终身在身体里了,时不时地复发一下,看了看这个老实人, 一声叹息。   身边的伙伴一个个心里都黯然,苏熠辉挥挥手让老大夫去开药。   她坐下来,拍着床沿问道:“老沈,你自己说,到底是怎么回事?老子不信,你会去胡乱搞。”   “将军!”老沈睁开眼看她,问道:“您信我?”   “那不是屁话吗?你是个什么人,我还不知道?”苏熠辉说道,老沈心里一个激动,眼泪差点滑下来。   听着老沈的回忆,他从军中回来,因为受了伤,所以赵家给他安排了个轻松的职位,以后也能安稳度日,他在军中立下的战功,也足够后半辈子衣食无忧。   虽然他残了一条腿成了瘸子,到底这点子身家在那里,媒人倒也有上门,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他就遇见了那个女人,那个女人长得好看,说话还温柔,他就被她给吸引了。她说自己苦命,就想要个知冷知热的男人,能照顾她一辈子。   他兴致勃勃,不顾同袍们的反对娶了她。日子过了三五个月,他那娘子家来了个小姨子,在家吃喝住着,也不知道他是怎么了一天早上,他就躺在了小姨子的屋里,那个女人呼天抢地地骂他,后来他身上起了疙瘩,那女人就骂他是脏病。还说是他害了她,他真是百口莫辩,悄悄去看大夫,也是说那个毛病。顿时觉得对不起她,她带着娘家人打上门来,把家里的东西都拿走了。   “你给我说说,你到底干了什么?会得这个病?”苏熠辉问道:“那女人的妹妹,你睡过没有?”   “我不记得了!我一点点印象都没有,那次一起高兴我喝多了,不省人事了。”这是断片了?   “这档子事儿,微醺做起来才带劲儿。深醉了,基本上就没用了。不可能做下这等事情。”苏熠辉记得前世有研究,所谓的酒后乱性,基本上男人断片之后,没有办法成功。所以只能是被人坑了。   “对啊!老沈,这事情肯定没有做下,你有没有想过这个毛病是你女人有的呢?你才得的?”苏熠辉看着浑身上下不像样的老沈道:“打仗有输有赢,自己搞错了个女人,就值得你这样要生要死?”   老沈放声恸哭起来,苏熠辉跟他说道:“就这么说吧!你这个毛病治好了,万万不能再和那个女人有任何牵扯了!可记住了?”   “现在不是我想不想,而是那个女人肯不肯放过我了!”   “这事儿,你就别操心,她想要把你扒皮抽骨,老子就让她自食其果。”苏熠辉笑着说道:“以后你就听我的,这口气我来替你出,你只要不跟那个女人有牵扯,不跟她再多嘴多舌就行。”   外面嘈杂声起,老范在那里阻拦,听有女人的声音道:“这是我家,凭什么我不能进来?”   苏熠辉站了起来笑笑道:“走吧!一起去看看!”   安慰了老沈,苏熠辉从房门走了出来,她不开口那是风姿绝佳,尤其是这个院子里,都是从里糙到外的糙汉子,唯有她一个人糙全部包裹在她的皮囊之内,外面裹的这一层皮,却是让人过目不忘,再看要倾心。   前边的女人一双杏仁大眼,一张菱角嘴儿,儿水红的绸缎褙子裹住了妖娆的身段,一条藕色的襦裙下一双正红的绣花鞋,一个字,骨子里透出的骚,是个江湖老手。而旁边浅紫色襦裙的姑娘则显得怯生生,俏生生,看来经历还不多。再旁边一个男子长得极为阴柔好看,但是眼神闪烁,也不是好东西。另外一个四五十岁年纪的不说也罢了,总之一窝子的妖魔鬼怪。可惜啊!撞到了她这只大妖怪的手里,真真是要命了。   老沈的娘子带了她的妹子和那两个男人进来,看见屋子里出来这么一个人,站在廊檐下,嘴角微微上挑,一双带着桃花的眼含情脉脉地看着她仿若她是个绝世佳人。   老范在那里叫道:“你们还回来干什么?家里值钱的东西不都给你搬空了吗?还要怎么样?”   一个年长的男人说道:“我的女儿如今犯了这么个病,能不能保得住性命还不知道。这么点东西,难道比一条人命还值钱?”   “东西绝对不会比人命值钱。”苏熠辉轻轻地带着温和地说道,老范看见将军偏帮着他们说话心里很是难受,叫道:“将军!”   苏熠辉浅浅一笑对着老范说道:“不管怎么样,我们总要讲道理,犯了这个毛病,人家家里着急也是正常。”   “这位小哥说话讲道理,咱们评评理,他染了那种病还传给了我两个女儿,你说让我如何咽的下这口气?”   苏熠辉的眼光直勾勾地看向两个女子里年纪比较小的一个,还勾起了嘴角,轻轻一笑,自然让人如沐春风。那个姑娘被如此俊俏的郎君这样的上下巡视,脸上哪里还挂地住,低下头羞红了脸。直到边上的同袍咳嗽叫了她一声:“将军!”   苏熠辉才回神,轻笑着对着年纪略大的一个女子叫道:“想必这位就是沈家嫂子吧?”   她叫了一声“沈家嫂子!”   那女人看这苏熠辉一副急色之样,已经满脸娇羞,扭扭捏捏地道:“不知您是?”   “我是老沈的军中好友,苏熠辉,不知道嫂子有没有听说?”苏熠辉一下子报出了自己的名头来。   “苏熠辉?”那女子张开了嘴巴,惊讶道:“就是一路护送太子回来的那位小苏将军?”   “正是。”苏熠辉回了她之后,眼神一直在她旁边的那个女子身上飘忽,那个年纪小的姑娘被她一看再看,脸红地都快滴出血来。   苏熠辉内心了呸了一声,装什么纯洁,都特么是老手了。   “怎么没有听老沈提起过啊?”   “可能嫂子对他之前的伙伴不是太关心吧?”苏熠辉一步步走了过去,站到两个女人面前,侧头看向那个小姑娘。   陈家大夫背了药箱出来,对着苏熠辉说道:“将军,药方已经开好了,等下让人抓药即可,按时服药,虽然能够治好,但是还是不要再行房事,防止复发。”   苏熠辉弯腰道:“多谢陈大夫!”   “老李,去抓药!”苏熠辉吩咐道。   说完苏熠辉回了房里,对着老沈嘱咐了几声,又对着老范说:“我等下派几个人,跟你一起伺候你家伍长。”   苏熠辉刚要站起来,就见那女人带着笑扭着腰,一脸风尘之色地坐在老沈的床沿上道:“官人可好些了?都是我的不是,跟你怄气去娘家住两天,也不知道轻重。”   看到这个女人已经转变了态度,这么简单就入局了?她说道:“嫂子,如此我就走了!”说着眼神上上下下地扫了扫那个小姑娘。   那个女人见状说道:“青儿,去送送苏将军!”   跟着苏熠辉来的几个也纷纷告辞,那姑娘跟着苏熠辉送了出来,苏熠辉时不时地将眼光瞟向她,问道:“你是沈家嫂子的?”   “妹妹!”   那姑娘身边的男子立刻弯腰道:“这是我的小女儿。”   “老沈的姨妹?”苏熠辉。   “是!”   苏熠辉浅笑着点头往外而行。   旁边的那几个跟苏熠辉这么多年,谁也不知道她这个时候打的是什么主意,谁知道她是真是假?   跟着苏熠辉出了老沈家,身边的老李才问道:“将军看上那个女娃了,您看看老沈的遭遇,就知道这一家子都是毒妇。”   “毒才好,老子就怕不毒!”苏熠辉呵呵笑道:“以毒攻毒啊!”   要是苏熠辉这一辈都是这样重情重义的,然后死了,身上没有大的问题。她作为赵澜,以后如果养各种小狼狗和小奶狗,自己的脊梁骨被人戳断就算了,就怕宁国公府都会被唾沫星子给淹了。   所以要让苏熠辉在男女问题上有大错,这样赵澜以后放浪,那是受了苏熠辉的刺激,显得天经地义,合情合理不是吗?养个外室,然后还有毒妇的兄弟姐妹,这样才能,才会闹得出事情来,闹到不可开交,满城风雨,苏熠辉就是男女之事上混地不行,让赵澜心碎心死,乃至于私生活开始不检点,局可以开了!   之后苏熠辉隔三岔五地往老沈家跑,老沈家的这个娘子也开始安分地伺候起了老沈,好似之前的事情没有发生过。   苏熠辉时不时地与老沈那个姨妹,眉来眼去,却也不曾明说。直到十来日之后,走出门那一刻,那个青儿与她再见面,她看了看她腰里的荷包道:“这个荷包好生有趣致,可否容我一观?”   那姑娘扭捏着从腰上抽下那荷包,递给苏熠辉,苏熠辉从怀里摸出一颗滚圆的珍珠,打开荷包的绳结,轻轻地放了进去,那姑娘低着头羞红了脸看着苏熠辉,苏熠辉将它递还给那姑娘。   于是乎,苏熠辉在汴京城的一个小巷子里置了一座小宅子,一顶小轿子接了一个姑娘进去,她有了外室。 第65章   春日里来百花香, 康乐帝姬夫妻办了个春日宴,公主府范围宽广,遍植名花,此时樱花烂漫,桃花灼灼,整个园子里散发着春日的萌动的气息。大家伙儿都知道今日是帝姬特地给太子殿下办的宴会,就是为了给他选个称心如意的太子妃。   没有赶上第一波能扒拉上太子殿下的,这一次纷纷筛选一下家里的未出阁的姑娘,没有嫡女的,把庶女记在嫡母名下, 不能争一个太子妃的名分,那也是弄个良娣、良媛当当, 高贵妃就是一个范例, 剩者为王啊!如此一来云鬓衣香,人比花娇。   柴徵到中午时分车驾到了公主府上, 一身宝蓝色的云锦春装,上面花纹繁复,又加上他身量颀长, 面容清隽, 浑身上下带着文人的书卷之气, 低调奢华有内涵的典范。康乐夫妻过来迎进府里,鸿儿和燕儿两个孩子叫着:“舅舅!”柴徵抱起还是肉呼呼的燕儿,进了园子。   燕儿勾住了柴徵的脖子,进了园子也不肯放, 柴徵只能轻轻地拍她道:“舅舅要跟阿爹去那边,燕儿跟着阿娘好不好?”   “不要啊!我要舅舅!”说着小肉球揉着眼睛哭了起来,只见柴徵温言相劝,给她拿帕子抹眼泪,哪怕是帝姬虎着脸要训孩子,也被殿下的一句:“燕儿就是个娃娃,三姐姐就是说她,她又懂什么?”   什么叫温润如玉?这样的男人,嫁给他,那日后定然是对娘子也是百般的温柔小意。如此,原本是对着他的身份地位,如今又因着本身,柴徵在那些贵妇贵女心中又是另外一个印象了。   驸马带着柴徵去了男宾那里,宗室世家子弟早就在那里,看见柴徵过来,见过礼之后,就问道:“今儿怎么没有见小苏?”   “这几日也不知道他忙什么,也很难得来孤那里坐坐。整日神龙见首不见尾的。”柴徵说道,这几日忙活开封府的事情,夜半要就寝的时候,才怅然一整天都没有见她,翻来覆去睡不着之下,又觉得自己矫情。凭什么要人家时时刻刻跟在自己身边?   “他自然是忙,而且忙得不可开交,听说置了个外室,日日钻到那个小宅子里,不出来。能不忙吗?”   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更何况苏熠辉是巴不得大家伙儿帮着她吹风,让整个汴京城都知道她如今已经是渣男中的渣男,负心汉中的负心汉,而且没有之一。   听着他们将苏熠辉有了外室,柴徵几乎不可置信,毕竟苏熠辉跟他说这辈子都不会对不起赵五的誓言言犹在耳,而现在出来个外室,这算是什么个玩意儿?   听他们说得有鼻子有眼的,他这心里当真是不安,这个家伙到底在做什么?   “殿下,走,一起投壶去!”   柴徵笑着去投壶,苏熠辉教他射箭,教他练习飞刀,虽然时日尚短,不过应付投壶还是绰绰有余,一根根羽箭投进贯儿里,壶里,博得了满堂彩。   远处一群群春衫薄袖的姑娘站在那里手里执着团扇在那里赏花,看景,也有看向这里,于康顺如今在东宫领着护卫之职,又跟苏熠辉惯常熟悉,所以跟着柴徵也亲近些,问柴徵道:“殿下看中哪一位?”   “都娇美如花!”柴徵想要打哈哈过去。   “那就全收了。”于康顺说道:“把东宫的名位都排满了。”   柴徵看向他,到底放心不下问道:“你可知道,小苏最近在做什么?”   “他得了个娇柔的小美人,最近在兴头上,每日里陪着那姑娘都不够。”于康顺证实了刚才的传言,柴徵心里说不出的滋味。   柴徵收敛了心神,这个事情可以先放放。按照自己的想法,这一次一定要挑动蔡青的神经,他带着身边的太监,与于康顺几个一起往园子里走去。去到水榭之内,坐下来看那九曲桥上几个姑娘在那里说话,里面有个姑娘看见于康顺,对着他挥手。   柴徵问道:“那是?”   “我家小九儿!”   “挺活泼的,旁边那个是谁?”   “蔡相公家的十二姑娘。”   “蔡相公已经古稀之年了吧?怎么还有这么小的姑娘?”   于康顺笑道:“古稀之年刚刚抱麟儿的都有,更何况这样的姑娘?”   “这个姑娘倒是娇俏可人!”柴徵看向那个十二姑娘,于康顺想问一句,他是不是眼瞎?这满园子的姑娘里一个个貌美如花的多得是,他居然说这个十二姑娘好看,这最多就是中人之姿,好吧?   康乐问柴徵可有看中的,柴徵只说了一句:“蔡家十二姑娘,天然去雕饰,清水出芙蓉。”   帝姬看着柴徵,他那一张脸就算是柴家人个个都皮相不错,他还是顶顶拔尖的,但是那个蔡家的十二姑娘算什么?虽然长在蔡夫人跟前,蔡夫人是把她当成了孙女来养,说实话,就是养个玩意儿。那容貌仪态做太子妃,那也太……小家子气了。   柴徵轻笑地说道:“她父亲是蔡相公!”   康乐这才抬头看柴徵,一直觉得这个弟弟为人带着皇室里所没有的人情味,没想到也是个拿自己的姻缘作为赌注的人。转念一想,他从金国千难万险回来,好不容易有如今的局势,想要联姻也是正常,只是难免替他惋惜,毕竟康乐和驸马感情甚笃。   “那最多就是作为良娣的人选,毕竟是姨娘肚子里爬出来的,太子妃我看那李大人家的孙女不错,容貌端庄,姿态优雅?”康乐问他,李茂又是他的近臣,这般联姻才合适。   “就这个十二姑娘了。”柴徵说道:“三姐姐跟居娘娘说一声就是了。孤这里就不改了。”   康乐见他坚持,心中无奈,就问他:“良娣的人选呢?太子宫里总不能只有一个太子妃吧?”   “暂且缓缓吧!”柴徵说道:“先娶太子妃,等两年再选良娣也是可以的。否则宫里不安宁。”这句不安宁,康乐想到了之前柴徵说那高贵妃做的事情,也算是意有所指了。   柴徵回到宫里,找了人去把苏熠辉叫过来,听人说她不在家,等天色快暗下来的时候,苏熠辉才进了宫里,到了他的书房里,柴徵燃了灯正在查阅案卷,看见她一身粉紫的春日衫子,衬地脸色更加的红润,显得生机勃勃。   又想起白天听人说的话,嘴巴里的话就带着点子阴阳怪气道:“怎么在温柔乡里不肯起来了?”   苏熠辉往他桌前一坐道:“你怎么知道的?”   “今日春日宴上,好多人都在说。”柴徵看见她这般无形无状,心里有气道:“熠辉,我跟你说的话,你什么时候能进点心里。你这种置外室,是打算将你家娘子置于何地?你家娘子对你也算痴情一片,老国公对你也是十分纵容。你与国公府决裂不过是演给别人看的一场戏,何必真的伤了老人家的心?”   “那个女人多毒!你还真当我碰她了?”苏熠辉对柴徵说道:“我来跟你说说整个故事!”苏熠辉把老沈家的故事说给了他听。   柴徵听着她说完问道:“所以你这是个什么打算?”   “这一家子都是那种风月之地出来的,我已经让人全部查了个底儿朝天,老沈娶的那个女人,之前在别的地方一会儿给财主家做小妾,一会儿嫁给老实的生意人。我的这个外室,是他们养的小养娘,也是想要走同一条路。这个姑娘老早身子就不干净了,还吃过药治过病,这种毛病就算是好了,时不时地会发作的,也会害人。你觉得我会去睡?”   “真的?”   “要不要我脱给你看,你看看我身上有没有那种斑点?我苏熠辉的这张脸,这个身材,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就算是男人,也是排着队等着老子的,犯得着弄这么个女人?”苏熠辉皱着眉头说道。   柴徵听她这么一说,不禁想起当初在那家客栈,她光了自己的背,让自己给她拉那个什么东西的边儿的事情,她一身皮肤如丝缎,心头一热,脸上发烫,却绷着脸道:“你心里有数就好。”   “我算是汴京城里的眼睛都盯着的人,出这种事情,让柴行他们以为有机可乘。也是让他们把心思都放在这里,你也能做事情顺畅些。”苏熠辉走过去拍了拍柴徵的肩膀说:“我还没吃晚饭!”   柴徵一想,从康乐家回来也没吃过东西,传了晚膳,与苏熠辉对坐着吃饭。   “今儿的春日宴,你去的如何?”   “不过就是要说那一句话,我看上了那个蔡家十二姑娘罢了,说好了就行了。其他的不过是过过场。”   “什么叫过过场?”苏熠辉替他着急了道:“那个十二姑娘才是过过场,你自己的真的太子妃很重要,脸蛋、身材一样都不能缺。”   “跟你似的?”柴徵说道。   苏熠辉呸了一声道:“兄弟来教你,看女人外表,一看脸,脸不好看了,胃口也就倒了,二看胸,胸要大,温柔乡是什么,你不会不知道吧?赵合德的胸啊!还记得那时候你捏的那一对假货吗?那个尺寸,摸着才叫舒爽。腰要细,要是腰太粗,一把搂不住也难受。但是太细又没耐力,所以腰还要有劲儿,最后腚要圆,那后臀拍一下有弹性。这才是极品,然后咱们再说品性好不好。”   “你这是以貌取人!”柴徵说道。   “颜值即正义!”苏熠辉说道:“归根结底,你还是要睡上很多年,要是睡一次就倒胃口,如何能保证以后长长久久的日子里,你们感情融洽。”   对于苏熠辉的歪理,柴徵不知道如何反驳,只能摇头道:“不跟你说了,快吃饭!”   苏熠辉夹了一块肉在他碗里,看着他眼眶下的青黛色道:“你最近几更天睡下的?”   “怎么了?”柴徵问她。   “说啊!”   “三更吧?”   “你还要早朝!肯定是抱着卷宗睡的是不?”苏熠辉戳了戳他的脑门道:“我说,你啊你!怎么说你的好呢?就算是回来不久,急于想要补那些东西,可你多多少少,也得注意自己的身体,多多休息才是。很多事情,你不用知道那么多,交给下面的人去做就可以了。”   柴徵满心地暖意对着她说:“话不能这么说,我至少都要弄明白是怎么回事,能融会贯通了,才不被下面的人蒙蔽。我一直在问一个昏君和一个明君的区别,到底是什么?你看仁宗皇帝和我父皇其实都是一样的好脾气。但是为什么仁宗皇帝下面全是能人,而我父皇的亲信却是奸佞呢?仁宗皇帝在位三十年,一直都勤政。他对朝堂上的事情了如指掌,明白人做的明白事和糊涂人做的糊涂事,结果自然不同。”柴徵说道:“开封府是个好地方,我若是不能善加利用,岂不是可惜。”   “睡觉不能少,每天保证四个时辰,这一点你要记得。很多事情急也急不出来。知道吗?”看着他点头答应,苏熠辉这才转了话题道:“另外,柴行已经让人勾搭上了我那小外室,打算从她身上探听些事儿出来。”   “哦?”柴徵看向她,只见苏熠辉说:“真真假假,假假真真,让他猜不透,那才能逼着他着急。接下去,这个外室的事情,会让五娘跟我闹起来,让他以为宁国公彻底地恨上了我,你还要帮我说话,让他以为有机会拉拢我家岳父。”   “熠辉,你这样做,以后会洗不清的。”柴徵说道。   “柴徵,我把自己所有的本事都摊开在你眼前,用尽心力帮你。不是为了以后狡兔死走狗烹的。现在我俩关系这么好,你自然觉得我千好万好,但是如果有一天,咱俩关系没这么好了。如果我身上有那么多的污点,不管是真是假,终究是不能成为人君的。你会不会放心些?你知道,我虽言语粗糙,却是个多思多虑之人,走一步自然要算好下面几步。柴徵,你我兄弟之情要长远,自然要互相退让,你宠我,容我。我也把刀给你,把胸口给你。这也算我对咱们情分的一个交代。”苏熠辉说道:“我会恃宠而骄,但是永不叛君。”   “熠辉,你不必如此!”柴徵实在忍不住自己热气腾腾的眼眶子道:“你我怎能分彼此。”   “我不过是要一个长久的情分罢了!”苏熠辉道:“情分若是要长久,总要分清楚主次,你我才能都如今日一般相处下去。”   “若是我对你有其他想法,岂不是猪狗不如?”柴徵说道。   两人互相表达忠心和信任之后,柴徵说:“你可还记得上元夜十二姑娘与情郎互诉衷肠?”   “我擦!这下有趣了!要是有了身孕?”苏熠辉叫道:“咱们猜猜看,蔡青敢不敢让你喜当爹。”   “他敢的话,我会让那孩子的亲爹来当殿认亲的!”柴徵笑着说道。   苏熠辉伸手捏了捏柴徵的脸道:“你也学坏了!” 第66章   居淑妃带着柴徵去找了皇帝, 说那蔡家十二姑娘入了柴徵的眼,柴徵说那十二姑娘,年纪小,纯真烂漫,娇俏可人。   刚开始老皇帝说:“这个小十二不是嫡出的,配不上你!”   “父皇,十二姑娘养在蔡夫人名下,也算是嫡出的。”   皇帝这些日子,一直被蔡青灌输柴徵别有目的,所以说道:“你这孩子, 何必一定要蔡家的千金呢?”   “是不是蔡家的千金无所谓,既然父皇说让儿臣自己选, 儿臣就选了, 如今倒是变成儿臣的不是了?”柴徵说道。   “官家,太子连良娣和良媛也不肯选, 只说是喜欢这个姑娘,可见是真心喜欢。陛下何不成全这桩姻缘。”居淑妃帮腔。   皇帝推己及人,如果是为了拉拢蔡青, 他自然应该选这个姑娘做正妃, 再选两个侧室才是, 却连一个都不选,倒真是这个姑娘入了他的眼了。一想他这个年纪还没成亲,如今看中一个自己喜欢的,如果推三阻四, 也是在不好。就说道:“只是那个姑娘年岁小些,恐怕不知冷知热。”   “儿臣在金国一个人冷清惯了,若是身边来一个温和沉静的,恐怕就两人不能说上几句话,就是想要个活泼些的小姑娘在身边。”柴徵说道,这些话说出来,他想起苏熠辉,一路上话多,虽然糙了些,可真的很有趣,只是姑娘哪里会是像她这样的?   以前他不在身边也就想不起他吃的苦,现在听他这么说,一想起他吃过的苦,想想也有道理,道:“那就依了你,反正你老成持重些,那个姑娘小些,也没什么!”   蔡青没有想到柴徵指名要他们家小十二做太子妃。太子一口一个纯真可爱,娇俏可人。蔡青看着眼前的姑娘,哪怕他认为自己老眼昏花,也不至于如此糊涂,自家的这个姑娘顶多算得上是清秀,跟那些词有关系吗?   “老爷,既然太子喜欢咱们小十二,不如您答应便是,毕竟是太子妃之尊,若是有您的扶持,他登上了皇位,小十二就能母仪天下了。”蔡夫人如今也年近古稀,她一辈子是看多了蔡青身边的女人,所以对于是哪个姨娘生的她也没兴趣,说这些话倒是当真替着十二姑娘考虑。   十二姑娘这个时候脸色发白,自从正月十五那一晚与她表哥私会之后,她是隔三差五地与他在一起,办着不可告人之事。进宫的话听说是要验身的,这一关,又如何过得去?   不过春日宴上,那个清隽的面容,那温和的笑容,听说对着帝姬家的小姑娘也是极有耐心的。却是比自己那个只知道让她去求她爹谋个好差事的表哥强不是一点两点。   殿下会看中她?还说她娇俏可人,天真烂漫?她的心都要飞起来了。一旦嫁给了太子,她就是东宫娘娘了,以后嫡母见了她都要行君臣之礼了。她也能给自己的姨娘争一个诰命回来……   想到这里十二姑娘决定要收心,以后不能再与表哥见面。说什么表哥?不过是自己姨娘的娘家侄子,怎么堪与自己一个相府千金匹配?殿下都说了,既然是认在嫡母名下就是相府嫡出的千金。   不过十五六岁出头的小姑娘,容貌也不算出挑,突然被这样的姻缘砸上,她难掩自己内心的恐慌与惊喜,她悔恨自己把身子早早地交了出去,生怕进宫的时候被查出来,在这样的忐忑的心情之下,从父亲和嫡母的院子里出来,她急匆匆地到自己姨娘的院子里。   张姨娘如今不过三十出头,正是风姿绰约的时候,她看见自己的闺女急匆匆地走了进来,忙叫道:“十二姑娘!”   十二姑娘难掩自己那颗已经砰砰跳的心,她颤抖着声音道:“姨娘,太子殿下指名……指名……要我做太子妃。”   虽然是相府千金,从来都是当成猫儿狗儿养着,夫人嫡出的千金的孙女都比她大,她一直不出挑,也从没有想过能有这样的机会。张姨娘随着蔡青日渐衰退的功能,她也就在这个冷清的院子里过着守活寡的日子。   今天听见这样一个消息,无意就是无澜的古井之中投入了一块巨大的石头,让人无法平静。太子妃啊!未来的皇后啊!这个是多大的尊荣?   看着十二姑娘垮了的一张脸,她忙问道:“我的姑娘啊!怎么了?这么高兴的事情,你怎么丧气着一张脸?”   十二姑娘垮着一张脸,期期艾艾地说道:“你们都出去!”   等那些丫鬟都走干净了,她才期期艾艾地开口说道:“姨娘,我把身子给了张家表哥!”   “什么?你这个孩子,怎么这么不知轻重,即便不是嫁给太子,你也是相府千金,等金榜放榜之时,找个进士,也是立马就是官太太,你……”张姨娘恨铁不成钢道。   “姨娘,如今怎么办?我要是进宫的时候被查验出来,那岂不是欺君之罪?”十二姑娘带着哭腔问道。   “这可如何是好?”姨娘也很难决断,毕竟这件事情太大了。   “进宫要查身子,若是洞房太子也能感觉出来。这可都是瞒不下去的事情。”姨娘急的团团转。   这里十二姑娘和姨娘急的什么似的,那里却是蔡青和他的夫人两人关在房里,长吁短叹,蔡青说道:“夫人有所不知,这位太子跟靖王完全不同,他城府深,做事又果断,老夫吃过他不少亏,他这次恐怕是一拉一打,拉着我,打那王充,而且他的打都是要了人命的。咱们家小十二又不聪明,到了他那里,恐怕就被当成了刀使。”   “老爷,可这事情,他提出来了。你也不能拒绝不是,太子求娶大相公家的女儿,这也是天经地义的。”   “问题就在这里。之前也没给小十二找到婆家,如今真是麻烦了。”蔡青叹道。   “现在找,可来得及?”   “来不及了,他会问,是不是看不上他这个太子,居娘娘和官家进的言,官家已经同意了。”   “那这事儿怎么办?”   “若是同意了,恐怕靖王殿下会想多,若是不同意,也不可能,没有办法和借口不同意啊!”   “说小十二已经有了人家呢?”   “他会问文定的证据呢?”   “……”   总之蔡青一下子觉得最近比较烦。   *   苏熠辉大朝会退朝之后,她站地远,最靠门口,下朝就想溜走,赵二和赵三将她堵住,问道:“那事情是不是真的!”   “二舅兄,三舅兄,什么事情?”苏熠辉嘿嘿一笑道。   “你有外室的事情?”苏熠辉被赵三揪住了衣襟,一路拉扯着出了宫门。   “随便玩玩的,做不得真。”苏熠辉边走边说道:“娘子最近身体不好。我就找了个小女娘!不放在娘子跟前,省得她心烦。”   “苏熠辉,你可是答应我的!不会辜负小五,你现在呢?你个王八蛋!”一出了宫门口,赵三一拳头挥下去,苏熠辉被他打到肩膀上,心内卧槽了一句,来真的啊?立马大叫逃跑道:“舅兄,有话好好说,别动手动脚。”   赵二将她拦截住,退朝的必经之路,满朝文武看到了这一幕,赵老将军黑着一张脸,大家都投去了同情的目光。   苏熠辉被她的两个亲哥哥给痛揍了一顿,她没有回过手,心里却骂道:“奶奶的,哪有亲哥哥下手这么重的?”不过看着自家老爹那已经黑地跟锅底似的脸,就知道这回收外室这个事情,真的把他给气着了,所以借着机会让两个哥哥好好打她一顿。说好的演戏呢?演技去哪里了?   苏熠辉回到家里,念夏她们自然不在家,装模作样问过之后,飞快地跑去了那个小院,小院门口围着人,里面惊叫声道:“大娘子何必为难我们姨娘。”   “呸,什么姨娘?哪门子的姨娘?哪里来的小野鸡也敢称姨娘?”这是思秋的声音。   苏熠辉拨开人群往里走去,小院里已经残破一片,里面念夏顶着她的脸站着,慕春和思秋两个大丫鬟冷着脸围在念夏的左右,仆妇和家丁在那里砸东西。   那青儿站在角落里,一见苏熠辉,立马就扑了上来叫道:“爷!”苏熠辉搂住了那青儿,拍了拍她,放开了她,往念夏那里走去。   念夏冷冷地看着她,眼泪无声地挂了下来,那样子完全是心碎地不能自抑,带着自己的两个丫鬟扭头就走,苏熠辉忙追过去唤道:“娘子!”   腿却被拿青儿抱住道:“爷要给奴家做主,奴家从来没有想过要什么名分,也没有想过要给夫人敬一口茶,不过想在这小院里能伺候爷,没想到夫人还是不能容着奴家。”边说边哭,边说边哭,实在可怜!   苏熠辉将她扶了起来,说道:“青儿,等下我让人送一百两银子过来,你收拾收拾家里。我且去劝慰两声我家娘子!”   这么一幕让左邻右舍都看了个一清二楚,苏熠辉忙着回家却见家门紧闭,拍着门口的铜环,叫道:“娘子,娘子!你开门啊!”   门被打开,念夏站了出来,看见她手里提着包袱,苏熠辉问道:“娘子,你要去哪里?”   “你愿意接脏的臭的进来,大可以接进来,我让你们!你滚开!”念夏脸上泪痕还未曾干,这么站在门口。左右的街坊一早就看见他们家马车出去,现在又是马车等着,纷纷出来围观。   “对,滚开!”其他三个丫鬟也这么说,慕春还叫道:“赵喜,马车呢?”   赵家的家仆牵着马车过来,念夏要上马车,对着苏熠辉说道:“你等着,咱们和离!”   “娘子,你讲点道理,因为我置了外室,你就要与我和离?哪有你这样的女人?我一个将军正儿八经纳几个偏房,算是什么大事儿?这就是你赵家的家教。”苏熠辉质问道。   “你不知道我赵家不兴找偏房?你娶我的时候,不知道我赵家从上到下都没有偏房?现在想要找偏房了?行啊!等我和你和离了,你爱找几个找几个。”念夏振振有词。   苏熠辉气急败坏地说道:“你嫁给我姓苏的,就是我苏家的人,你拿着赵家的规矩来压我,要走就走!看谁熬得过谁!”   念夏抹着眼泪上了马车,三个丫鬟对着苏熠辉呸了一声,也跟着上了马车!苏熠辉一看她们三个都走了,心里一个咯噔,晚上谁给他做饭,谁给她洗衣服啊?她们不能就走两个吗?好歹留一个下来啊!妹子们演戏演过头了啊! 第67章   苏熠辉抓耳挠腮, 这几个姑娘演戏这下演地过了吧?她一甩袖子出了门,直接跑到那个小院里,那个青儿软滋滋的走上来叫道:“我的爷!夫人可还生你的气?”苏熠辉借着秋思的那个词:“妈的个小野鸡!”   苏熠辉看了一下,里面已经收拾了,道:“不提她!给爷准备酒菜!”   说着苏熠辉一把抱起青儿,那青儿搂着她的脖子,贴着她的胸膛说道:“爷,真好!”   进了房间把青儿放下,苏熠辉拧了一把青儿的脸道:“先把爷喂饱了,爷再来喂饱你!小浪货!”   “坏死了!”青儿羞红了脸娇嗔走出去, 苏熠辉不得不说,他们训练地还真好, 要她是男人还真指不定就被这个女人给勾了魂去, 难怪老沈会陷入其中,也是有道理的, 骚地如此纯情且刚刚好。   青儿做了三个菜一个汤和丫鬟一起端了出来,放在桌上。另外温了一壶梅子酒,给苏熠辉斟了一杯道:“爷, 青儿给您赔罪!”   苏熠辉轻笑道:“青儿何罪之有?”   “若非青儿, 您和夫人也不会不合, 都是青儿的罪过。”青儿眼泪挂在颊边,我见犹怜。苏熠辉嘴角是温和的笑,心里却是冷笑,这么标准的小白花啊!?   苏熠辉嘴上说:“不关你的事, 我那夫人是汴京城里出名的母老虎,无论我收了谁她,都会发作。倒是你,她打过来,你可没受委屈吧?”   青儿咬着下唇,眼泪嗦落落挂下,鼻音浓重地开口道:“没有!”   苏熠辉一把抓住她的手道:“我也知道她的脾气,委屈你了!”   “爷能明白奴,哪里能算是委屈?”青儿带着泪对着苏熠辉强颜欢笑道:“爷,喝酒!”   青儿一杯一杯地劝酒,喝到第四杯,苏熠辉摇摇晃晃地站起来道:“小浪货,爷不能再喝了,再喝就办不动你了!”说着过去一把抱起青儿,把她往床上扔去,自己扑了上去,抽开青儿的衣襟,露出了她大红鸳鸯肚兜,耳朵里听青儿问道:“爷,别急吗?青儿有事情想问您!”   “什么事儿?”苏熠辉边问边猴急道:“有什么事儿,等咱办完事儿再问!”话虽然如此说,手里的动作却是慢了下来。   听那青儿问道:“爷,太子跟您关系很好?”   苏熠辉一听,就知道进入正题了,略有些大舌头地说:“那是!咱俩是穿一条裤子的兄弟。”   青儿又问道:“听说太子殿下与您也有这样的关系?”   “什么样的关系?”苏熠辉笑着问道。   “就是我和爷这样的关系!”青儿扭捏地问。   苏熠辉轻轻晃着脑袋一脸酒醉地说道:“爷不告诉你!”   那青儿抱住她的胳膊说:“爷,您告诉青儿吗?青儿想要知道!”   “太子……”苏熠辉停顿了一下,想着要让柴徵在上面呢?还是在下面?道:“太子他那物甚伟!”说完,嘿嘿一笑。暗骂一声柴行个猪脑子,这个时候还想打听这种事情。她就是承认自己是下面的那个,要吊死柴行那只猪。   “爷,听说太子要娶太子妃了?”青儿再问。   “做给人看的,他是爷的小甜甜。爷怎么允许他睡别的女人!”苏熠辉骂道:“小浪货,爷可等不及了!”   苏熠辉帮她除掉了衣衫,从怀里掏出了绳子把青儿反手捆住,那青儿仰头看着她道:“爷您可轻点儿!”   “你用心感受就行!”说着给青儿蒙上了眼睛。她这才放开青儿,从怀里摸出了个巴掌大的东西,贴到了青儿的胳膊上,接下去就是全自动的程序了,丝毫不用她操心。   苏熠辉站着抱着手臂,看着眼前的女子嗯嗯啊啊,浑身还打颤,嘴里叫着:“爷轻点儿,奴奴经受不住了……”。她坐在圆凳上百无聊赖的看着自己的指甲,心里烦闷,念夏走了,谁给她修指甲?这日子还怎么过?   等着青儿自嗨地昏过去了,苏熠辉过去取下那个东西,青儿睁开眼的时候,看见苏熠辉坐在床沿正在扣上腰带,她伸出光滑的手臂,勾住苏熠辉的肩道:“爷还是要走吗?”   “不能做得太过,要不我家娘子劝不回来了!”说着苏熠辉站起了身来,打开了房门看见青儿的那个号称哥哥,实际上跟她有一腿,也跟老沈那个娘子有一腿的货色,就在窗户边。   她扯着嘴角笑了笑,这算是多维度监听?不知道听得是不是浑身火辣辣?   苏熠辉回了自己家,没有了那四个丫头的叽叽喳喳,这个家简直就不是一个家,里面就几个洒扫的粗使婆子,还有几个看家护院的家丁,冷清地要命。让人烧了水,她进了房间,想要打开抽屉和箱笼找衣服,才发现自己压根不知道衣服放在哪里。   “我嘞个去!”苏熠辉骂了一声,这几个小姑奶奶也真是狠,就这么放着她们家的姑娘一个人在这里无奈地翻来找去?   凑合着找齐了衣衫,肥珠子或者皂角液呢?哪块手巾是擦下身的,哪块是擦脸的,苏熠辉简直是一脸懵逼。她虽然能干活,但是有人伺候惯了,压根就不熟悉。   她只能凑合着洗了洗,无语问苍天地躺在床上,这日子还怎么过?百无聊赖之下,想着开超强功能能够把人弄晕的那个小东西,拿出来翻来覆去地看着这个盒子,看上面有几个档次,“温柔以待”、“狂放不羁”、“虐恋情深”,还有选择“惜取眼前人”、“幻想爱人”、“野兽派”。   她只知道惜取眼前人和狂放不羁两档,就是被贴的那个人眼前看见的人作为主角,然后比较狂放的那一种。   一个人,没有那群丫头在她身边呱噪,空虚寂寞冷,想想但凡被这个东西给贴上的无一不是,那种又哭又笑,还是爽的要哭出来的那种,苏熠辉也是好奇心大作。   幻想爱人,苏熠辉的幻想中是有这么一个人,或者说不是幻想,是在她很少被翻起的记忆当中。那一个是她的教官,也是她的前辈,更是她的战友,他英勇,豪迈,他……   他们这帮子人,越是出色的越是会被派危险的任务,可想而知,苏熠辉有些模糊,当初他要出那一次被称为史上最危险的任务,没有之一的时候,他拥吻过她,说:“等我回来!”也是在那一刻,她意识到自己其实应该是个女人。   等他回来,她想过要等他回来,给她一个拥抱,也许她还能有一个告白,一个足够强的男人,来告诉她,她被他爱着,从此她可以真正的心安理得地做个女人。结果可想而知,既然是最危险的任务,那么牺牲也就是顺理成章的。   她等到的是一个骨灰盒上面盖着红旗,没有拥抱,只有她的一个军礼,不过从那时起她知道自己是女人,只是一个比较特别的女人而已。   如果今夜是寂寞的,是放纵的,让她也试试,哪怕是假的,也能感觉一下与自己心底的那个人色与魂授的感觉。   将那玩意儿贴在了自己的手臂上,硅胶黏黏冰凉的感觉不过一瞬间,那股子电流明显地能够顺着脊椎上下贯通。顺着电流,眼前模糊的身影,矫健,英挺,他在远处走来,苏熠辉很想看清楚那人的样子。   但是身形模糊,脸模糊,只有感官上很真实,好似脸上有热辣的气息喷过,现在的样子不像是要做那档子事儿,感觉特么像是鬼压床啊!   苏熠辉觉得自己动弹不得,那个人叫了她一声:“熠辉!”,苏熠辉觉得不对劲,记忆中那个人的声音低沉,不是这样的。   这个声音不是遥远的熟悉,而是十分地熟悉,熟悉到让苏熠辉继续辨别眼前的人,发现那面目渐渐地清晰,她不是还在幻想爱人吗?卧槽!吓死个人啊!怎么回事,怎么会是柴徵?他怎么要压到她身上来了?苏熠辉眼前的是柴徵的脸,他已经咬住了她的唇,开始挑开她的嘴。   柴徵的舌头在她的嘴里,她不觉得的恶心,觉得挺舒服,心绪也被调动起来了,感觉整个人显得很空虚,很想要进一步。怪异,很怪异!不对劲!苏熠辉的脑子里不断地浮现这几个字,柴徵放开了她,又轻声地叫了她一声:“熠辉!”   苏熠辉很想放弃反抗,任由他开始脱自己的衣服,不过她还是睁开了眼睛,看见漆黑的夜晚,微弱的光线,可以看清她仰躺着,可以看到床上面的承尘,苏熠辉坐了起来暗骂了一声:“卧槽!什么破玩意儿,连YY一下都不能正常地YY了。”   坐起来靠在床头,冷静了一会儿,掀开了被子去拿了一壶烧酒,拿着壶就往嘴里灌,一下子眼泪控制不住地流了下来,终究时间会让记忆随风而去,哪怕是埋地再深,再让她刻骨的情感,天长日久竟然也已经淡忘了!人生啊,总是不知不觉中催促着人向前看。   喝了足足一壶酒,将自己灌了半醉,她爱热闹,只有热闹才能将自己心里的那些寒冷祛除,自己知道自己够强大,强大到可以保护别人,却不知道该怎么样护着自己,让自己的心能安定下来。草特娘的,这是个什么样的夜晚,怎么会去想那些娘娘腔腔的事情?   用袖子擦了一把脸上的泪,苏熠辉扒拉下拉手臂上的那玩意儿,走进空间,电脑屏幕亮着问她:“苏爷!今天想要领用什么?”   苏熠辉说道:“这玩意儿不顶用!老子在自己身上试过了,还没沉浸进去,我就醒了!”   “不能啊!这东西的模式有三种,一种是双方各拿一个,双方都能按照对方的样子得到满足。另外一个是单机模式,就是通过自己想像一个人的样子,另外一种是家里有宠物的话,对着宠物……”看着电脑屏幕打出来的字。   苏熠辉说道:“太特么重口了!虐恋情深模式是什么?”   “S加上M!”电脑屏幕打出来,苏熠辉继续一句:“我擦!”   “苏爷,我查出来,这个玩意儿是有失效可能,如果使用方本身意志力够强大的话,没有办法完全控制脑电波。算了,您还是用实物吧!这种虚拟的不适合,仓库里有现成的,电池持久,马达功率大,还静音防水。货号是……”   苏熠辉也不等它再打字出来,她离开了空间,自己真是够无聊地居然去跟个电脑说了会儿话。   作者有话要说:  妈卖批,人不能太强悍,遭报应了吧?连特么YY,都不行!   别跟我提掉马,等到要掉了自然会掉,但是掉马写地我好艰辛,边码字边要哭出来了,怎么辣么伤感,虐死老子了。赶快过了,然后让他们俩,不要再YY了! 第68章   太子妃的头衔落到了蔡家, 意料之外,却是情理之中。以太子殿下雄心勃勃,一路进取的样子,傻子都能看得出来,他是在拉拢蔡大相公。   对着王充和靖王却是不遗余力地打压,尤其是对着王太尉,已经把王擎给关了,现在还鼓动李茂等人在朝上抨击王充,那架势是一定要把王充给拉下马。   不过汪观当初可是在蔡青复起上出过大力的,被太子给斩杀了。如今太子又要把蔡青穿一条裤子的王充给按死。蔡青就愿意和他结盟?   有人认为为什么不结盟, 女儿做皇后,生出来的孩子就是嫡子, 以后也是太子。蔡相公与那个阉物还有王充也不过是利益上的结盟, 如今又更好的结盟对象,换一个就行了。   各有讲法, 太子殿下这些日子在朝堂上对着蔡青变得尊重恭敬了倒是真的。柴徵在朝堂上对蔡青的讲法附和地多,驳斥地少,但是该驳斥地还是不遗余力。可以说是柴徵有原则, 也可以说他对这个翁婿关系的看重也不过如此。   这些天他天天听蔡相公对柴徵的那些评价, 到了柴徵面前, 见他一句:“父皇,儿臣以为蔡相公所言也是有道理,但是……”但是之后,他又被带歪了, 觉得柴徵讲的有道理,大多数时候他都不知道自己到底应该听谁的,以前只用听蔡青的,现在看下来蔡青也不是那么靠得住。   朝堂的纷繁杂乱,在柳施施那里得到了暂时的宽松。他一留就是一个下午加上一个黄昏,下午施施抚琴唱词,他则是拿出宫里的画作与李重欣赏评析,那李重的一手工笔画,也是让人惊艳。等到黄昏与施施一起对酌,酌完,那就是该干嘛干嘛!每日里只有这段时间是让他感觉这个人生是畅快的。   柳施施红酥手点着茶,搅打着茶沫,柴桓和李重在对弈,柴桓问道:“李先生不入仕?若是李先生能任崇政殿说书,以先生之博学,由先生讲典籍经义,乃是朕之所幸也。”   “能得官家看中是草民之幸事,只是草民闲云野鹤惯了,若是日日上早朝,下了朝还要想着朝上的那些人和事,有时候还要搬弄是非。倒是不如不做的好,免得整个人都俗气了。”李重呵呵一笑道。   听见搬弄是非这几个字,老皇帝想起蔡青每天在他面前嘀嘀咕咕的话,其实翻来覆去就那么几句,实在让人心烦。   老皇帝毕竟已经老了,身体也没有年轻人那么强健了,想要睡年轻的施施姑娘,日日来一次已经不能够了,喝过茶,下了两盘棋,刚踏入宫门,就看见候着的高贵妃宫里的太监过来行礼道:“陛下,娘娘准备了酒水,请陛下赏光!”   高妃最近啼啼哭哭很是让人心烦,老皇帝实在不愿意再见她,道:“今日朕乏了,来日再过去。”   “陛下,今日乃是娘娘的芳诞!”老太监没想到年年把这个记得清清楚楚的老皇帝会忘记,皇帝恍然,高妃的生辰是三月初六,正是桃花开遍的时节,在高妃的宫里也是植下了几株桃花,高妃站在桃花树底下,人比花娇。   一想到这里,老皇帝摆驾去了高贵妃那里,踏进高贵妃的殿门口,贵妃一身水粉的衣衫,站在那里,身段还是那个身段,只是脸上哪怕脂粉再厚也盖不住的憔悴,笑着站起来靠在老皇帝身上道:“桓郎,今日这么早回来,可是为了蓉儿的生辰,蓉儿好生欢喜!”   老皇帝自然不能跟她说,自己今日发现亏空过大力不从心,所以才回来的。只能点点头道:“又是一年的芳华之日,朕与蓉儿痛饮。”   高贵妃抱住了老皇帝的腰,仰头道:“桓郎,可还记得你我初见之日?”   老皇帝回想起来,当初他还不是皇帝,只是一个皇子,初见她的时候,青丝如瀑,媚眼如丝,她的姿容,当真让他一见就挪不开眼睛,一个商户女接回府里做了妾室,乃至于登上皇位直接越过府里的其他几个出身高贵的夫人,直接封了贵妃。那时的她是柔弱的一朵解语花。   老皇帝说道:“记得,那时候蓉儿让朕惊为天人!”   高贵妃听到这句话,把手伸到他的胸口轻轻地摩挲道:“桓郎,蓉儿当初见你的时候,也是心怦然而动,不知哪里来的这般少年郎……”她一边念叨着过往,一边解开老皇帝的圆领袍,老皇帝想着到底是她的生辰,好歹依了她。   皇帝将她的手抓住,叫了一声:“蓉儿!”   两人眼看着要激情荡漾,高贵妃张口道:“桓郎,行儿没有管束好自己的王妃,让她借了那日宴会,闹出了那么一桩事来,是王氏之罪,和行儿无关。桓郎对他自幼疼爱,如今却这般冷着他,他很是伤心。桓郎,父子之间哪有隔夜之仇,桓郎得个空儿叫行儿过来给您陪个不是。好不好?”   皇帝的脸有些抽搐,看着高贵妃的眼神从刚才的回忆里拉了回来,高贵妃没有抬头看他,只是继续说道:“太子为人霸道,一点点都不懂得谦让,都不肯给行儿面子。好歹行儿是他的兄长。桓郎,太子事事都要压过行儿,行儿娶了王充的女儿,他就要娶蔡相公家的姑娘。他这不是要跟行儿争高低吗?”   皇帝一下子有些脑子转不过弯来,一直以来因为高贵妃的温柔可人,他从来不去想这个女人说出话的逻辑,但是现在他有些搞不清楚,柴徵是嫡子,是太子。以前柴徵没有回来,或者说根本不知道回不回得来,那柴行就是最年长的,活着的皇子,当然事事以他为先。现在柴徵回来了,那说柴行跟他去争就不合适了,只能说柴徵如今所作所为是否偏颇,什么叫太子事事压过行儿?   皇帝觉得把这个跟一个女人也没什么好讲的了,自己的女人就宠着她,原谅她就行,说道:“蓉儿,来我们喝两杯,祝你岁岁年年如花红。”   “桓郎!”高贵妃没有得到回答,想着也换个方式再说,娇嗔了一声,倒了酒敬老皇帝,两人对饮之后,说了些当年的郎情妾意,回忆回忆,气氛差不多就该那个啥了。   两人相携进了内室,金丝楠木的拔步床上雕刻着繁复的花纹,薄绡帐子放下,春衫轻薄,飘然落地,老皇帝看着依旧白皙的皮肤的高贵妃正在兴致勃勃地给他解开圆领袍,她的腋下的皮肤松弛,起了褶子,那种垂下来的感觉,让他突然之间胃口尽倒,跟施施浑身光滑,几乎不见毛孔的细腻紧绷的肌肤比起来,这让他还如何下手?   更何况今日在施施那里尚且他都觉得力不从心,高贵妃还不知道反过手去将肚兜的绳子给抽了,老皇帝亲眼看着拿肚兜摘了下来,敌不过岁月的侵袭,当年如花似玉的姑娘,终究是变成了干瘪的白菜帮,开始下垂。   这是人体衰老的必然规律,老皇帝自己也从生龙活虎,已经到达力不从心阶段。然而作为一个皇帝,他没有这个概念,只是对眼前的高贵妃有了评价,与鲜嫩的娇花比起来,眼前这一个实在让他难以入口。   高贵妃伸开双臂抱住了老皇帝腻腻歪歪地再叫一声:“桓郎!”此刻这一声桓郎,跟那个谁一声冷冷清清的:“官家!”比起来,真是让他觉得提不起劲儿来。当年桓郎胜过了官家,而今日却是官家胜过了桓郎,只能说是风水轮流转,新人换旧人。   老皇帝推开了高贵妃说道:“蓉儿,最近朕在参禅,刚刚了悟了一层,今日陪着你用过晚膳了,要去再打通关节。等过几日朕再来陪你!”说完要拉拢衣袍。   高贵妃含着眼泪问道:“官家如此对妾,不知道那柳施施到底有何过人之处?”   老皇帝跟柳姑娘那是还在火热当中,与她这个色衰爱弛的妃嫔比起来自然是……他道:“她清冷高雅,即便是布衣荆钗不掩芳华,宫中妃嫔众多,与她站在一起,那也就成了庸脂俗粉。拿周元皓的词句来说,就是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   “陛下也曾说妾,如三月桃花芳菲色,如今却为了一个妓子,这般作践妾!”高贵妃的眼泪说来就来,立马挂了满脸。   “蓉儿,你不该跟她去比,你在这宫里地位尊崇,你还有儿子傍身。她什么都没有,不过是一介风尘女子,朕不过是欣赏她的才情与傲气!”老皇帝想想那个施施什么都没有,就心疼。感念高贵妃不知足。   她一边哭一边道:“尊崇?妾也在这贵妃之位上呆了十八年了,皇后之位空悬七年了,陛下可有想过妾,想过行儿?若不是妾这个母妃没用,怎么会让行儿,如今不上不下,不知如何自处?”   老皇帝看着高贵妃如此,觉得她怎么会如此地胡搅蛮缠,皇后之位她不够那个资本,但是他不是也一直没有立皇后吗?她这些年跟皇后有什么区别?简直就是得陇望蜀。   从柴徵回来,就一直这么莫名其妙,不知所谓,今天好好陪她吃一顿晚饭,也要闹腾到这种地步,都这个年纪了行房与否很重要吗?为了这么点事情这般小题大做。由此可见,这个女人到如今也是为权势过迷,所要的不过是她儿子登上他屁股下的位子,想到这里,心里难免怨气出来,他说道:“蓉儿,你安静些,朕先走了!”   走到回廊之内,老皇帝听见贵妃的房里瓷器摔在地上碎裂的声音,他仰头看明月,当初那个温柔可人的蓉儿,就这么没有了吗?心内唏嘘慨叹! 第69章   疼爱的时候千般都是好的, 等到一旦没有了情分,连呼吸都是错。这几天老皇帝总是避着高贵妃,生怕被她堵到,不停地抹眼泪抱怨,她都这个年纪了还学小姑娘那样嘤嘤嘤地哭,不嫌磕碜吗?他真的是头疼不已。   老皇帝见柴徵时常去给居娘娘请安,虽然不是嫡母,但是两人倒是相处融洽。他想起了那个身材已经略微发福,拿着串珠的女人。   居娘娘没想到一年难得踏入她宫里的皇帝会进来,而且还坐下了。她净手, 焚香,再点茶。老皇帝看着那张略微圆胖的脸, 透着一丝和蔼, 让人心内平静,香炉里飘出清雅的香气, 一盏茶端过来,上面浮沫如天上的云朵。到底居妃是书香门第出身,一身的品味与气度不是高贵妃能比的。   老皇帝找了话题道:“康乐家的两个孩子时常来看你吗?”   “常来, 鸿儿特别黏太子殿下, 殿下若是出去了, 有时候就捎带他进来。”居娘娘说道,跟柴徵一起结盟之后,发现这个人是讲你来我往的,所以她也在无时不刻帮衬着柴徵, 毕竟这是个聪明人。   “是吧?这些年你过得可好?”皇帝已经多少年没有关心过她了,突然关心起她来,让她有些意外。   整理了一下思路,淑妃说道:“这些年康乐过得不错,妾就过得不错。都做外祖母了,孩子们身体康健,活蹦乱跳,就是妾最宽慰的事情了。太子仁厚,妾没有个儿子,倒是他把妾当成了长辈来孝敬,妾于心不安。对了,殿下与蔡家姑娘的姻缘,已经让人拿了两人的生辰去钦天监合了,说是天作之合,合该是男长女幼。”   老皇帝看着居淑妃说道:“那就让礼部走章程。他亲娘走得早,又在外边吃了些苦,虽然这次要娶蔡相公的女儿,多少是有些目的。但是也是没有母族的支持,所以心里没有底气的缘故。”   老皇帝这些日子,去掉了蒙在眼前的布,想了又想,加上柴徵日日兢兢业业地在开封府办事,上上下下在做事上挑不出毛病来。   柴徵对蔡青的一些说辞秉承着不去理睬,最多一句就是:“蔡相公多虑了!”让他倒是站在柴徵的边上考虑了起来。   “官家能这么想,妾也替殿下高兴。妾几次劝说殿下多与官家谈谈心,毕竟父子连心,他总是推托,妾瞧着大约是心里对官家还是有些敬畏之心,别看他素日说话那般刚正。不过真要扭捏地讲情分恐怕就不是他的所长了。他总说,做好了事情,就是孝敬了。真是个实诚孩子。只是听他宫里的老太监说,每日不到三更,他是不睡的,日日看卷宗或是读书。陛下也该劝劝他去。”居淑妃如此一说,倒是让老皇帝坐不住了。   他夜里让人带着去了东宫,故意不让人通报,却见书房灯火通明,等他敲门进去,柴徵在那里说道:“宵夜不吃了!”桌上摊了一堆的卷宗。   “徵儿,这是在做什么?”   柴徵抬起头,看见是老皇帝,忙站起来行礼道:“父皇怎么来了?怎么也没人来通报一声,儿臣衣冠不整……”   老皇帝看他一身中衣,边上一张罗汉榻上,放了一床被子,问道:“你看了卷宗,连房间也不回了?”   “虽说是几步路,可睡哪里不是睡?看到累了,往榻上躺一会儿就行了,还走来走去也麻烦。”柴徵挠了挠头道。   “看什么呢?”老皇帝拿起柴徵手里的卷宗,柴徵道:“这是开封府这些年商户的缴纳的税款凭据。儿臣想看看哪些生意更好一些,哪些里面获利更为丰厚一些,若是要调整税赋,该怎么调整?”   “怎么会想看这个?”老皇帝问道,他可从来没想过这些。   “王相公的变法,儿臣在金国的时候就想,是不是好经念歪了……”柴徵从变法说起,说道了税赋再到农田水利还有蔡青所颁布的救济之法,尤其是对蔡青的救济之法给了很高的评价说是前无古人的一项新政,安定社稷的良方,变相的也是夸了老皇帝。   “儿臣十四岁去金国,在那里也没书可读,也没有太傅可教,这些东西不过是儿臣自个儿琢磨出来的东西,想来也是稚嫩地很。父皇不要见笑!”柴徵低着头有些不好意思。   皇帝心里却是不能笑话地,他这些年就光顾着浪费时光了,哪里去好好想过什么东西,听柴徵说出来除了点点头,完全给不出什么建议,但是作为父亲,一个皇帝,他还是要脸面和权威的,转念道:“徵儿,说起你这些年没有好好读过书,也没有听过讲人讲经论道,不如再给你找个讲学?”   “所以儿臣想着蔡相公乃是一代大儒,儿臣想若是娶了他的千金,势必与他的关系能有所缓和,若是能得他的指点,倒是好处颇多。”柴徵诚挚地说着:“只是儿臣回来之后有些事情做得有些操之过急,让蔡相公误会,想来等娶了十二姑娘,父女亲情,定然能弥补一二,也能与相公解开误会。”   柴徵一脸期待地说道,老皇帝却想着这孩子就是诚实,那蔡青岂是个好相与的,他转念想到那个李重道:“徵儿,朕有个人要推给你,这个人熟悉典籍,经纶满腹。比蔡相不差,蔡相公素日政务繁忙,恐怕没有时间专心来给你讲。”   柴徵略有失落的表情看在老皇帝眼里,老皇帝知道他是因为自己不支持他找蔡青才这般,他笑着说道:“你见了就知道,父皇给你找的人绝对不差。”   柴徵笑着说道:“父皇为儿臣着想,儿臣心里明白。自然不会差。”   “过两日,朕将他引荐于你,如何?”老皇帝倒是显得兴致勃勃。   “儿臣多谢父皇!”柴徵弯腰谢礼。   “孩子,早些休息,也不必这般劳心劳力。要多注意自己的身体。”老皇帝一口一句说着话,都是出自于真心,比什么都真。   柴徵笑着说道:“儿臣只怕不能给父皇分忧,让父皇失望。如今却是知道了,身体发肤受之于父母,不可不珍惜。以后儿臣多加注意。”   “这就对了!”老皇帝很开心跟自己的儿子能如此之融洽,心里越发的温暖。   柴徵送了老皇帝出门,一路走一路老皇帝想起了件事儿,边摇头边对柴徵说:“你那个不消停的苏熠辉,要辖制辖制,实在闹得太不像话了!他到底是你的人,置了外室,把赵家五姑娘给气回了娘家。”   柴徵抬头看他爹,苏熠辉说是要闹腾,可是这般闹腾真的太过了。回到屋子里,招来了刘昔的人问道:“苏将军最近在做什么?”   “您不让属下去查苏将军,属下就没有查,要不属下从今天起开始查?”   “不用,孤自己问她去!”   柴徵去六扇门训练场上堵了苏熠辉一把,见她欢乐地在折腾那帮子世家子弟,如今世家子弟在六扇门里已经从多如牛毛变成如珍珠一样珍贵,柴徵过去跟苏熠辉练了一套拳之后,使了个眼色将她叫了出来道:“你这到底搞的什么事情?怎么弄地娘子都气回娘家了?”   苏熠辉大声叹息道:“不说了,这几日,衣裳都没人洗了,洗澡水也没人准备了。晚上一个人睡,孤单寂寞死了,要不我进宫,你陪陪我?”   “滚!正事儿不干,再闹腾,你也不能搭上自家娘子,这个风口浪尖上,难道我还要被人说断袖啊?”   苏熠辉勾住他说:“你以为我不进宫,别人就不以为咱俩是断袖了?外面传闻早就传遍了,柴行可是日日妒忌你,妒忌地发疯。昨日我还跟那小野鸡说,我被你压在身下,快活地不要不要的。”   “混账,你自己不要名声,我还要!”柴徵被她贴地太近,本就心里有些难掩之意,如此更是弄得心砰砰跳,他又要故作镇定,当真是不知所措。话题转道:“你那外室,打算怎么弄,你告诉我实话,有没有睡了她?”   “那种小野鸡,真当老子口味那么不挑,能睡地下去?”   “跟五娘好好解释解释?”   “她拧啊!不听我的。你说怎么办?不过我这么闹腾是不是大家都忙着看戏,你那里进展顺利?”苏熠辉转了话题,这哥们太正直,这些事情不能告诉他,这是自己要金蝉脱壳的一部分,要是让他知道了还了得?   “嗯,我父皇要把李重介绍给我。”   “你父皇把李重介绍给你,那就表明了他的态度,蔡青心里就更急了,更是他跟官家离心的开始。这下好玩了。”苏熠辉说道:“那个十二姑娘如今怎么样?”   “十二姑娘,已经跟她表哥断绝了来往。”柴徵说道:“不过她那个表哥可不乐意。而且十二姑娘的姨娘,已经在想办法如何瞒天过海了。”   “这个怎么瞒?”苏熠辉想难道人家也有那个好东西?   “打算用鱼鳔装了鸡血,冒充元帕上的初夜的血。”柴徵说道。   “这个不是问题,是不是处,出不出血根本不是问题,有人不出血,有人出血。但是,是不是处,当你是死的啊?还是当你是傻的?”苏熠辉觉得自己兄弟的智商被侮辱,替他抱屈。   “……”柴徵很想跟她说,兴许他真的感觉不出来,他压根也没想娶人家不是?   “那接下去你打算怎么办?”   “到时候成全这对鸳鸯,我就说是那个男子来开封府跟我说的,我也不愿意拆散有情人了,就全了人情送他们一份礼,让他们成婚就是。”柴徵说道。   “真是个坏东西!”如此一来蔡青颜面扫地就开始了,加上李重上位,得皇帝的喜欢,他就不得不和王充一起鼓动柴行那个啥,一切完美。 第70章   苏熠辉几次登门国公府, 都吃了闭门羹,被用扫把赶了出来,听说五姑娘伤透了心。她摸摸脑袋,看着自家的高门,好歹来来个丫头一起回去吧?这日子她没法子过下去了,家里几个粗使婆子,连个说话倒茶的人都没有,要不住回国公府?问题是家里的人严阵以待,完全不让她踏进去半步。   “您不是已经有了娇滴滴的外室了吗?还要咱们做什么?我呸!”恋冬出来骂了她一声之后,门又给关地严严实实, 连条缝儿也不给。   如此一来,苏熠辉的热度还未退下, 又上了去, 什么叫还要我们做啥?听说陪赵五嫁过去的还有几个大丫鬟,个个貌美如花, 姿容艳丽。这个苏将军也不珍惜,还去搞个什么外室,那种一看就不是什么正经人家的女子。   京城的贵妇圈讨论了, 说从赵家出来的话, 不是不让苏熠辉纳妾, 家里的几个丫鬟也都是给她备着的。可那种女子,不知底细,做派妖娆不正经的,能要吗?   大家总结下来, 男人都是贱骨头,正经人家的姑娘不要,就是要那种带着风骚味儿的女人,苏熠辉尤其之贱。   一时之间同仇敌忾地抨击苏熠辉,导致了私底下没有人注意,贵妃娘娘最近黯然神伤,脾气大地惊人,即便是太子殿下的婚事也靠了后,不愿意操持,见到蔡夫人的时候,连恭喜一声都欠奉。贵妇们都觉得这个贵妃娘娘越发地难以伺候了。   既然难伺候就不伺候了,毕竟如今贵妃娘娘也不是什么红人了,倒是听说淑妃娘娘,官家对她颇为尊重,自然有人跑去烧这一个灶头去了。   当然宫里哪位主子受宠,可以讨论讨论,但是哪有讨论小苏将军的事情有趣?真真叫到哪里都是这个话题,满京城的聚会上全是在说这个。   苏熠辉去青儿的小院里坐坐,刚好青儿的姐姐,老沈的那个娘子,叫燕红的那个风流少妇也在,见了苏熠辉,立马站起来叫道:“将军来了!”说着扭着腰,摆着臀,对苏熠辉笑。   和青儿这朵小百花比起来,燕红就浪多了,老沈这种老实货色怎么能驾驭地了这种女人,苏熠辉问道:“老沈最近身体如何?”   “蒙将军关心,官人他已经好多了!只是他怕过了奴病气,与奴还分房睡呢!”燕红嘴角带笑,眼角含情地看着苏熠辉,心里却不明白,她怎么就看上自家这个寡淡的妹妹,也不看她一眼,听青儿这个丫头说,这苏将军之能,让她都觉得不为了钱财,也愿意跟她一辈子。   她倒是想试试看,到底是怎么个能法?苏熠辉看着那女人表情,就知道她那要出墙的红杏已经枝条攀过了院墙,在风中飞舞。不过她打算做个眼瞎的,偏偏就不去折这一根枝条。   对于青儿说道:“给爷烫壶酒!伺候爷用晚膳!”   “哎!”青儿应了一声,端上饭菜,苏熠辉跟着她们姐妹吃了起来,听青儿问道:“爷这几日身少过来,不知道忙什么?”   “你个浪蹄子!”苏熠辉才一出口,青儿还没有娇嗔,苏熠辉就看着边上的燕红,立马口吻正经起来道:“这几日殿下那里有些事情要我处理,也就冷落了你。”   “爷要伺候殿下,青儿明白!”青儿问道:“之前爷说殿下要娶妻了,如今这事儿怎么样了?”   “这事儿宫里的居娘娘在处理。”   青儿抬头说道:“宫里不是高娘娘在主理吗?”   “你连这个都知道?谁告诉你的?”苏熠辉看向她,青儿用干净的筷子夹了一块鱼给苏熠辉,她不明白这个人与她都有肌肤之亲了,为何在这个方面就这般的讲究?   青儿掩嘴一笑道:“还不是市井之内传闻的,青儿听到了就来问爷了。”   苏熠辉随意地说道:“高贵妃如今在官家面前,脸面已经不如以前大了,官家年纪大了,到底分得清主次,自然要偏向与继承大统的嫡子,所以也抬举居淑妃。这个你也要明白事理,我宠你是一回事,但是有些非分之想就不要多想了。”   青儿被她抬起眼的神色弄得心头一个激灵,道:“青儿明白,青儿从来都没有想过要争宠。”说着眼泪快落下来了,那委委屈屈的模样,实在让人看了,忍不住怜惜。   那燕红想要打圆场道:“将军说什么呢?我们家青儿从来都是个绵软的性子,她哪里会那些事情?”   苏熠辉装作心软的样子道:“也别哭了,我不过是先给你说两句,我那娘子世家女出身,无论如何我都会接她回来。”   青儿瘪瘪嘴,委委屈屈地说道:“知道了!青儿以后就做个婢女,伺候在夫人身侧。”   “也不用你伺候,她身边自有人伺候,你离她远远的,不要去打扰她就好。也省得我心烦。”苏熠辉说道。   吃完饭,苏熠辉净了手,青儿看向苏熠辉道:“这些日子,夫人不在府里,不如爷就歇在奴这里?”   苏熠辉笑了笑道:“看起来,你还是不太懂事。看在你年纪小,也就容你一次。”   “嫂子,还不回去吗?”苏熠辉问燕红。   燕红说道:“跟妹妹约好了,明儿要陪着她一起出去逛逛,今儿我就住这里了。”   苏熠辉不置可否地笑了笑,揽着青儿回了屋里,燕红住在青儿的隔壁屋子,两间屋子隔音不好,先前两人还是悉悉索索地听不清楚在说什么话,后面就是青儿从低声的啜泣,到压着嗓子,近乎无力地叫喊,偶尔还有那苏将军的一句:“弄是你个小骚货!”   弄得燕红心里猫爪狗挠地,大半个时辰之后,青儿的声音才低了下来,燕红才知道青儿说的那句话:“将军好生厉害。”是什么意思。燕红脱了自己的外衫,一件对襟的短袄,下身一条撒花长裤,扯开了衣带,露出了里面葱绿的肚兜,胸口上雪白一片,脸上更是带着桃花色。   听见隔壁门响,燕红忙跑过去,扯开门,看见苏熠辉站在门口,摸了摸青儿那如酒醉的脸蛋,说着:“你也累了,早些睡吧!”转头看见燕红靠在门口,衣衫半露,摆明了要勾她。苏熠辉呼出一口气,她这是撞到野鸡窝里来了?很好很好!   柴徵约了宁国公和苏熠辉,在樊楼吃饭。两边都劝了劝,苏熠辉给宁国公赔了不是,过了两日苏熠辉得以进了宁国公府,看着苏熠辉陪着她的娘子从宁国公府出来,汴京城的三姑六婆们认为到底是这件事情变成了结局,到底是女人吃亏。哪怕男人闹腾地再厉害,这女人不到了最后还是得原谅,乖乖地跟着回家?   这媳妇才回来两天,苏熠辉刚刚从外边进来,那个青儿就在她家院墙外面,看见她下马,立刻扑了上来哭着道:“爷,要为奴做主啊!”   苏熠辉甩开她,不悦地道:“谁叫你到这里来了?这个地方是你能来的?”   那青儿哭得实在委屈,扒拉住了苏熠辉的胳膊道:“爷,奴并非想来打扰爷,只是家里出了事儿,哥哥和爹爹被人打了,被人抢了。如今都躺在床上,所以只能来求爷。”   这事儿自然是苏熠辉的手笔,骗了人钱财,哪有不还回来的?找人去打砸抢,把他们的银钱收刮了个干净,那房东听人挑唆,说这两人成了这样,到时候死在他家了,他家的宅子可就成了凶宅。房东一听极有道理,就撵了他们出来。两人撑着去了苏熠辉给青儿安置的小院里。   青儿见状,第一件事情就想着苏熠辉是太子面前的红人,定然能帮她抓了人,找回银子来,那些可是他们坑了几家人攒下的银子。青儿含着泪委屈地看着苏熠辉,虽然苏熠辉千叮嘱万嘱咐,不能来苏府,不要让她的夫人看见。但是这不是已经走投无路了吗?   苏熠辉看着完全照着她的思路,在哭泣的青儿,冷然道:“这个事情去衙门告状即可,找我来作甚?”她现在刚刚被太子说和,哪里能去处理外室那里的事情,说完要回自家府里。   却被青儿跪下来,抱住了大腿边哭边道:“爷就算千不看万不看,难道不看在青儿伺候你这么多日子,难道就不看青儿肚子里的那块肉吗?”   苏熠辉不得不说这个青儿真的本事大,她原本还没想效果这么好,如今她却连这个谎都扯了出来,肚子里的那块肉,问题是她没那个功能可以让她肚子里有肉。苏熠辉捏住她的手腕急声道:“你说什么?”   青儿跪在地上,手腕被苏熠辉捏地很疼,她叫道:“爷,您弄疼我了。”看着苏熠辉不善的脸色,想起她几次三番的嘱咐一定要按时喝避子汤,她不敢重复自己肚子里有了孩子。   那燕红却不是个好相与的道:“苏将军,我家青儿,肚子里已经有了您的孩子。您也得去看看吧?”   眼看着苏熠辉虽然满脸为难,但是想要跟青儿走,却见家里的大门被打开,念夏冷着脸站在门口道:“苏熠辉,你要是跟她走,我立马就回去。永不原谅你!你是怎么在我爹和殿下面前保证的?我赵五为了你,不惜抛弃爹娘,跟你过来。爹娘念及儿女之情,在我遇到事儿的时候还肯为我说话。如今你一错再错,今日你要是为了这个娼妇,走出去半步,我赵五今生不会原谅你。”   “娘子,她说她家里出了事情。”苏熠辉对着扮做自己的念夏道。   念夏看着苏熠辉说道:“家?你都已经说那里是家了?她都有你的孩子了?苏熠辉,是不是我赵五该让位了?”   那青儿看见苏熠辉的娘子如此地强硬,更是哭地花枝乱颤,感天动地,道:“姐姐,奴不求爷留下,只求爷为奴的哥哥和父亲说句话。以后奴生下了孩儿,也断断不敢养在自己身边。姐姐身子弱,奴以后孩儿就交给姐姐养。奴什么都不要,什么都不敢跟姐姐来争!求姐姐给奴一条活路。”   “住口!”念夏怒容上了脸道:“谁是你姐姐?凭你也配?宁国公府,丹书铁券的世代功勋,我赵澜乃是嫡出的千金,如今却被你一个贱婢叫一声姐姐!还跟我说,要生了孩子,送给我养?苏熠辉,你欺人太甚!今生今世我就是无所出,我也不会养这种贱婢的孩子。”   慕春走出来扶住了念夏道:“姑娘,还说什么话?咱们回家!家里太太和奶奶们都说了,姑娘要是不舒坦,就回家去!家里一个姑奶奶还养不起?”   “娘子,好好地怎么又说要走,这个事情我自会处理。你安心呆在家里。”苏熠辉过去扯住念夏的手腕,念夏看着苏熠辉的脸,想着自家姑娘说,必要的时候,可以甩她耳刮子。念夏扬起手想要打下去,终究是没有落下手来,还是没胆量。   看着苏熠辉的手道:“你给我放开!放开!你不嫌脏,我嫌脏!难道要我用这种娼门女子用过的东西?”   街坊邻居们看见,这刚刚接回来的苏家娘子,看起来又快走了,想当初这个娘子初嫁过来是何等地温柔?如今?   论姿容,那个地上的姑娘,算是清秀佳人吧?但是仪容仪态,跟苏夫人那是没法比,真不知道这个小苏将军到底是什么脑子? 第71章   眼睁睁地看着, 苏夫人带着丫鬟上了马车,苏熠辉怎么都扯不住,看着马车从巷口消失。   苏熠辉暴怒地,对着地上的女人骂道:“这下你高兴了?你是我买回来的,给你置了宅子,给你吃给你穿?你还给我惹事?”   青儿扑在地上大哭道:“爷,青儿是不懂事,可奴一个女人家家,也是没有办法,没有想过来气走夫人。爷, 奴肚里已经有了爷的骨肉。求爷垂怜。”说着过来抱住了苏熠辉的腿,边抱边哭。   “我特么什么时候要过你肚子里的种?”苏熠辉怒吼道:“让你喝避子汤不喝?你爱生, 自己生去, 休想老子管!想借着孩子进苏家的门,你当真痴心妄想!”   看到苏熠辉如此的狂暴, 青儿脸色刷白,仰头看向她,呐呐道:“爷, 您这是逼着奴去死!”   “你去死, 你怎么不去死?”苏熠辉骂道:“贱人!弄得我家宅不宁, 还在这里鬼哭狼嚎!”苏熠辉将自己想像中的渣男样子,演了个淋漓尽致。   那个青儿完全没想到是这个结果,眼睁睁地看着苏熠辉,苏熠辉脸色铁青, 身上杀神的气势一开,哪里还有平时半点的俊秀男人的味道,那完全是要了她的命的模样。   青儿脸上挂着眼泪,燕红还有胆子说道:“将军,连自己的骨血都不顾?”   苏熠辉瞪着看向燕红道:“不是我夫人肚子里,都是杂种,杂种!听清楚了没有,给我滚!”   燕红被她一瞪,胸腔里的心都停了一拍,一下子不敢喘大气道:“你们都给我滚,滚得远远地,不要让我再见到!包括你!”   “我是老沈的娘子,你不能让我滚!”   苏熠辉的狂霸岂是可以让她挑战的:“那你就呆着汴京试试!看老子不弄死你!”   说完,苏熠辉进了自己府内,让人关上了大门。门口的吃瓜人群,就看着两个女人互相扶着,一边扶一边哭一边走。   苏熠辉的这一场,男人和女人分成了两派,不过原本苏熠辉这个汴京城闺中梦里人形象,完全是被颠覆了,这个人就是空长了一张脸,这种人根本不适合做丈夫。   不得不说宁老国公真的是瞎了眼才会去找了这种女婿,如今害了女儿一辈子吧?也有人说赵五太过于刚强,苏熠辉已经算是不错了,她至少知道主次,不过就是玩玩。看把那两个女人赶走,证明她不会宠妾灭妻,是个脑子清楚,理地清主次的。   那两个女人回到小院,屋子里还躺着两个男人,青儿对着燕红说道:“都怪你,我就说他不是一个可以拿捏你。你还让我拿捏她。如今可怎么办?这个院子都是他买下的,要是他回头想起来把我们赶走都有可能。”   燕红骂道:“你这个浪蹄子,除了晚上知道鬼哭狼嚎,躺在床上任他摆弄,还会干什么?一个男人都把控不住,你没勾住他的魂怪谁?”   “你不是想要勾引他吗?他被你勾搭上了吗?”青儿瞪着燕红说:“别说上床了,你就是脱光了,他也不会看你一眼!”   “小贱人!”燕红被她说得恼羞成怒了,走过去骂道:“我说话的时候,有你插嘴的份儿了?这些年吃着老娘拿着身子换来的米粮,才养活了你这个贱货,如今敢跟老娘来顶嘴了?”   青儿被她骂的眼泪婆娑道:“你再骂我,我就去死了,如今肚子里的孩子该怎么办?”   “生下来,送到他府上,看他怎么办?”燕红说道。   “这个孩子,应该不是他的,我与他认识不过一个多月。”青儿说道:“我怕……”   “就安在他的头上。”燕红斩钉截铁地说道:“让唾沫星子淹死他!”   姐妹俩还在那里商量,门口苏府的管事已经到了,踏进门口,看见青儿说道:“青儿姑娘,当初你爹和你哥哥收了咱们爷百两银子,将你卖给了我们爷。您也陪着我们爷这么些日子,我们爷说了,看在这一个月的份儿上,卖身契就给了你。还有你那肚子,他刚刚问过大夫了,一个月的时间根本不可能知道是否有孕,所以你肚子里的孩子,看起来不止一个月了,这个王八帽他不戴。另外给你三十两银子,你们一家子滚出汴京城,如果不滚,别怪他亲自过来,拎着你们出去。”   燕红做这个行当多了,从来没有见过这样拔X无情的,居然一点点时间都不给,说让滚就让滚。这个时候才知道,杀神的称号不是白给的。苏家的管事对着燕红道:“沈家娘子,你与沈大官人的和离最好立马办好。我们爷说了你们一家四口,他一个都不想看见。他素来不喜欢别人跟他争辩,最好不要有幺蛾子,否则后果自负!”   两人进了房间,看着躺在床上的两个人,燕红一把眼泪一把鼻涕地说了那些话,道:“我就不信,难道我回沈家还能把我如何?”   燕红往沈家走,到了沈家,四个壮汉站在沈家的院子里,为首的一个说道:“快进去把和离书签了!”   燕红走进屋子里,老沈正在里面,她拿着帕子抹着眼泪对着老沈说:“官人!”   老沈叹气道:“你快点来把和离书签了,将军来带话了,他不想再看见你。”   “哪有那么容易,这个天底下就没有评理的地方了吗?”   “没有!你的底细,已经有人告诉我了,沧州那里你也曾骗过婚,如果想要评理的话,我会让你好好评理的。如今我也懒得和你吵闹,还有那个花柳,也是你身上带来的,我累了。”老沈对着她说道:“你们真的找死,去惹将军!唉!”   燕红看着外面进来的护卫卡着她的手签下了字。燕红对着老沈说道:“你不会让我就这么走了吧?总得给我点钱吧?”   “我的钱全被你骗走了,我哪里还能给你?”老沈红着眼道:“我的身体也染上了你带来的毛病,一辈子都好不了了,你还想要怎么样?”   护卫们站在门口领头的道:“快走吧!”   燕红看着那个护卫,没想到,那个苏熠辉会是这样的,仓皇地离开,回了小院,而小院里苏家的管事也在。   四个人被迫收拾东西,之前遇到入室抢劫,还想要去找苏熠辉帮忙,查盗贼,没想到居然落得如此下场。苏家的管事一路跟着他们出了城门才作罢。   苏熠辉到了晚上,去到宁国公府上,站在门口求见,门口的守卫说道:“五姑爷,您回去吧!夫人说了,我们家五姑娘惹不起您这样的少年英雄,只求和您和离,以后断然不会再和你在一起了。”   “那日太子殿下牵线之后,我没有和那女子见过面,更没有去那里过过夜,我已经改过了,只求娘子能原谅我。”苏熠辉诚恳说道。   “五姑爷,您就别拧了,姑娘回来哭到现在,夫人正在气头上,您快走吧!”管事也很为难。   苏熠辉无奈地离开了宁国公府,去飞云楼买了一顿醉,月上中天的时候,拎着酒坛子歪歪斜斜地走了回家。   且说这里是苏熠辉是沸沸扬扬,柴徵那里却是静悄悄办下了事儿,李重在老皇帝的引荐之下,给了柴徵,成了讲学,成功地进入了朝堂,没有功名,但是影响着太子。而且还是老皇帝最近的新宠,所以也影响了整个朝局,老皇帝一口一个敬重地叫他一声:“李先生!”   十二姑娘聘为太子妃,大婚放在中秋之后,这个事情已经定了下来。朝里的人见了蔡青都要恭喜一声。蔡青却看见柴徵与李重多有交流,而和他不过是淡淡地点头。   很多事情原本要大相公决断的,如今李重看过之后,请太子拟定了,再报送给皇帝,皇帝也就批下了。   所以有人递交给蔡青那里,发现多日不被批复,索性就另外走了柴徵的门路,柴徵那里是与否不出两日就下了,如此一来蔡青那里基本就是走个过场。   蔡青心里拿捏不住,到底是因为皇帝找来了这个李重,所以柴徵特别地对李重敬重?还是说有其他的缘故,总之,他这个要成为太子老丈人的人,太子对他恭敬有加,但是事事跳过他。让他心里头很不舒服,不舒服归不舒服,见了那个柴行,跟他说两句,让柴行做好准备,柴行却跳起来跟他说:“你不是已经有了女婿了吗?还要来找孤做什么?来看笑话?”   只能约了王充聊一聊,聊下来王充对靖王这个女婿也是一肚子的怨气,女儿和老妻对付自己的儿子,闹出了那么一出,儿子被抓,柴徵又画了百官图,如今那些官员一个个都知道他失势了,恨不能尽快撇清关系。   蔡青说道:“事到如今再看不清楚局势,也该明白,若不走最后一步恐怕到时候你我尸骨无存,这才几个月?前朝后宫已经翻了个个儿。”   “下官也是这个意思。”王充问他。   “你再劝劝靖王!”蔡青说道:“让他不要沉迷于那个什么苏熠辉了!再等下去命都没了!”   作者有话要说:  苏熠辉快没耐心了,蔡青和王充的药性太慢了,点都点不着 第72章   柴徵不知道蔡青找了王充, 否则他就要为蔡青的料事如神鼓掌了。   那个十二姑娘的表哥,在多方的鼓励之下,终于鼓足勇气来到开封府找到了柴徵,进行了一对一的恳谈,柴徵知道了一个他其实本就知道,但是一定要万分惊讶且怒气冲天的消息,他那未过门的媳妇,肚子里已经有了种,那个孩子却不是他的。   张家的那位表哥,跪在地上说道:“殿下开恩, 当时也是草民情难自禁,当时没有想到她会被选为太子妃。”   当时旁边还有人在, 柴徵看着他, 问道:“即便她不是孤的太子妃,你们男未婚女未嫁, 如此苟合,视礼法于何地?”   “天下皆道殿下乃是万中无一的仁厚君子,草民只是想在大错未曾铸成之前, 求殿下, 这件事情涉及几家人, 这么多条人命。殿下于心何忍?”   张家这位自从听说蔡家那个被定为太子妃,想要找十二姑娘来问问,十二姑娘没回答他,而是请他帮忙去找能够蒙混过关的办法。   十二姑娘选成了太子妃, 坊间也开始流传皇家儿媳妇如何不好当,包括女儿家要被验身,一定要是冰清玉洁的姑娘才行,听到这个他就开始想,如果不是冰清玉洁会是什么样?他就找人问了,如果大户人家娶来的媳妇,失了身该怎么办?   大周朝可以娶寡妇,也可以娶和离下来的姑娘,但是未婚先那个啥,无疑是会被归类为浮荡一类,他得到的回答自然是,一旦女方被发现自然一杯毒酒了了残生,而女方如果贡出奸夫,奸夫也必死无疑。   鱼鳔装鸡血?贿赂内官,这会是一个好办法吗?越是他疑问,还有人会问他,天天找鱼鳔干嘛?也有人在他身边,时不时会说些改扮被发现之后,被如何处理,去庙里拜拜,抽了个下下签,老和尚给他的签文解释道:“死路之中只有一线生机。”这个生机不是隐瞒,而是坦白。这些日子被生死和谎言折磨透顶的这位,走进了开封府。   柴徵急匆匆地跑进了宫里,找了居淑妃,关上了门,居淑妃听见了一个惊天的大消息,十二姑娘有了身孕。柴徵坐在那里寒着一张脸,淑妃问他:“殿下想怎么做?”   “娘娘说呢?”柴徵叹息道:“这种事情,谁都没想到,十二姑娘不过十几岁,这个年纪的姑娘怎么会?”他不说下去了。   “这种丑事,到了皇家头上,恐怕只有让那姑娘暴毙了!”居娘娘说道。   “暴毙?”柴徵问道:“暴毙恐怕也解决不了事情,那个张继昌去开封府之前已经泄露了这个消息,更何况方才说这些话的时候还有旁人在场?另外那不过是一个十几岁的小姑娘,这种事情?怎么说呢?两条人命,甚至是三条。”   “殿下慈心是没错,但是那个姑娘出了这种丑事,还是到了您头上。这种事情可不能容。”居淑妃说道。   “可是她那个表哥,是明明白白走进开封府了!”   “明明白白走进开封府,那就让他横着出去。没有什么好说的。”居娘娘说道:“他们在辱没皇家。”   “居娘娘,这件事情还是我和您一起去跟父皇商量一下,孤总觉得这里面三条人命,说杀就杀,恐怕不妥。而且这样的事情,民间不可能瞒了,恐怕到时候适得其反。”   居淑妃看着他,问道:“那你想怎么样?”   “孤也想了一路,想来想去,还是成全了人家有情人,算了!”柴徵闭上眼,揉了揉额头说道:“不如就说孤的原因,所以不想成婚了?”   “那让外面怎么说您?沸沸扬扬,说您被人戴绿帽?还是说您婚姻大事如儿戏?”居娘娘问道。   “娘娘,三条人命和孤的名声之间还是三条人命重一些。”柴徵说道。   居娘娘说道:“本宫立马派太医和掌事嬷嬷去蔡家。这种事情早晚要沸沸扬扬,不如现在就传个够,你和我一起去见官家!”   老皇帝今日没有去他的知己那里,而是和李重在那里聊天,听见太监禀报,让两人进去,柴徵带着居娘娘进去,老皇帝看见柴徵脸色不好,问道:“徵儿,近日太累了?跟你说过多少次要保重身体。”   李重说道:“殿下每日政务繁重,还要日日拿出两篇文章出来,这般也太过于勤奋了。”   “李讲学,今日孤要与父皇商量些事情,改日再和您讨教学问,可好?”柴徵对着李重说道,李重会意道:“既然殿下有事找官家,那草民告退。”   老皇帝看向柴徵和居淑妃说道:“怎么你们两个一起来了?”   居淑妃说道:“请陛下屏退左右!”   老皇帝让人退下,柴徵这才张口欲言,居淑妃说道:“太子殿下,不好说,本宫来讲!蔡家十二姑娘肚子里已经有了孩子。”   “什么?徵儿,你怎么能做下这等事情?若是你想要女人,大可以宫里的宫女,先放一两个在身边伺候。”皇帝第一个反应是柴徵动的手,毕竟这个年纪,之前还是意思上一眼看中。   “官家,您听我把话说完,问题就是这个孩子,不是殿下的!”   “不是徵儿的?”皇帝勃然大怒道:“这是什么个意思?蔡家居然想要混淆皇家的血脉?”   柴徵这才把话说清楚道:“今日,开封府来了个年轻人,说一定要见儿臣。没想到是冒死过来说这些的,他怕万一蔡姑娘嫁入皇家被查出有这种事情,他死不要紧,恐怕蔡家乃至他一家都会被连累,所以来求儿臣。愿意一死恕罪。”   “那也好,就让他和那十二姑娘以死恕罪。”老皇帝说道。   柴徵撩袍跪下道:“父皇,他们认识在先,有情愫虽然不该,但是也在情在理。突然之间皇家的婚姻落到了那姑娘头上,那个姑娘还小也不知道该如何处理这样的事情,才弄到今天的局面。如今杀了倒是简单,但是三条人命,儿臣于心不忍。”   “官家,妾也说了殿下,完全不用这么仁心为他们考虑。也是想着杀了算了,但是他执拗,怜惜三个人的性命。所以妾想要来问问陛下的想法。”   皇帝哪有其他的想法,只是现在听柴徵这么说就问他:“那太子有什么想法?”   “儿臣想,这件事情还是不要闹大了,就说儿臣后来觉得蔡姑娘不那么心仪,退婚算了。”柴徵说道。   “皇家婚姻,已经纳吉,你说退就退,皇室的颜面何存。来人给朕把蔡青传召进来!”   居淑妃在那里说道:“官家,妾身也觉得太子过于把事情想得简单了,只是孩子是心存善意,也不能说什么。所以妾身已经让御医和宫里的掌事嬷嬷去了蔡家,验看蔡姑娘的身子,万一那个男子污蔑她也未可知。”   “拿着性命污蔑她?徵儿说的对,是怕连累了全家,才站出来说了这种话。绝对不会污蔑。”   居淑妃在宫里自有自己用得顺手的御医与大宫女,几个人一路上了蔡家,面见了蔡夫人,说是要给十二姑娘把把脉,蔡夫人一下子摸不着头脑,但是是宫中贵人的懿旨,也不敢违抗。御医与大宫女往蔡家后院走,蔡夫人让人去报给蔡青,自己则是跟着御医和大宫女去了后院。   蔡家十二姑娘这几日胃口不佳,容易犯困,才将将吃了两口东西,靠在贵妃榻上休息,心里却是烦闷,偷偷出去找的大夫说,如果要落胎也要等些日子,大约在两个月出头的时候最好,早晚都不好。   所以她还要熬上十来天才行,听见门口脚步声,大丫鬟进来叫道:“姑娘,姑娘!宫里来人了!”   淑妃的掌事姑姑是何等样的人,身边带着四个宫女和一个御医,踏入了房里,蔡夫人跟了进来,蔡家姑娘本就身体不舒服又见到这么多人,一下子觉得胸口闷得慌,干呕来了起来,蔡夫人看她如此,脸色大变,难怪这些天都不愿意出门。   忙说:“淑妃娘娘记挂你,派了人过来给你诊脉。”   “母亲,女儿已经请人诊过脉了,偶感风寒!吃几服药就会好。”到底是这个年岁的姑娘,心里害怕说话的时候牙齿打颤。   掌事的秀梅姑姑对着蔡夫人说道:“我家娘娘得到消息,说姑娘身子欠安,让老奴带着张太医来诊脉,张太医给姑娘请脉。”   蔡夫人说道:“不必了吧?”   “蔡夫人,姑娘以后是要成为太子妃的,按照道理宫里过来人进行教导也是应该的,只可惜皇后娘娘走得早,淑妃娘娘也不好事事擅专,所以才耽搁了。今儿老奴就是奉命前来。十二姑娘请吧!”   那十二姑娘一步步地往后退去,秀梅姑姑过去拉了她过来,把手按在桌上,让她坐下。张太医搭上她的脉,对着嬷嬷点了点头道:“确实是喜脉无疑!”   那十二姑娘一下子瘫软在地,她做事情已经算得上小心了,不知道哪里出了错?   说着秀梅姑姑屏退了左右,带着自己的宫人,将那十二姑娘抱在竹榻之上,脱下裙子,验看了身体,道:“果然已经是妇人之身。”   蔡夫人听见这样的确认消息,脸色大变,满头地汗流了下来,都七十来岁的人了,怎堪经历这种事情。这个时候,外面家仆匆匆进来说道:“老爷被皇上急召进宫了!”老夫人年事已高,一下子被这般刺激,一个怔忡,晃了晃身形,秀梅姑姑说道:“夫人莫要着急,老奴看太子是私下进来找淑妃娘娘商量,听那意思并非要降罪于你家姑娘。只是这种事情……”   蔡夫人听见这话,忙过去问道:“秀梅姑姑这是个什么意思?”   老奴只是听淑妃娘娘说:“若是一切事情是真,让老奴安慰两声夫人,别让夫人着急。太子殿下只是想要确认罢了。后续娘娘会和殿下商量。”   蔡夫人听到这样的话,虽然还是又怒又慌,到底是好了些,忙说道:“多谢娘娘挂怀!”让人包了银子送宫里的人出府。   转手过去就是一巴掌打在十二姑娘的脸上骂道:“贱人!竟做出此等丑事,你是要害了全家吗?”蔡夫人已经气地没有办法直起了身子。 第73章   那里是蔡夫人这等年纪还在要处理这等要害了全族的丑事, 宫里柴徵一直在劝慰皇帝,这种事情没有必要查抄蔡家,实际上皇帝还没有想到要抄家流放,但是柴徵搬出了典籍来说按照规矩就是抄家流放,欺君之罪。蔡相公这个年纪了,实在不必如此,所以还是他顶了算了。   蔡青最近跟老皇帝说话都说不上,今天听闻传召还想好好的察言观色,听听老皇帝是怎么想的,进来却是看见淑妃也在, 柴徵也在,宫妃在场, 他这个外臣不便相见, 还要想请回避,却被满脸寒霜的老皇帝叫住道:“大相公, 先坐!”   蔡青坐下,看见所有的人的面色都不善,想要开口, 却又不知道该怎么问。外面脚步匆匆, 内官来报, 道:“官家,淑妃娘娘宫里的秀梅姑姑和太医院的张太医请见。”   “宣!”   秀梅姑姑和张太医进来行礼之后,道:“官家,老奴与张太医去了蔡家, 张太医给十二姑娘搭了脉,确实是喜脉。老奴也给十二姑娘验看了身子,已非清白之身。”   皇帝这才看向蔡大相公说道:“大相公好家教啊!”   蔡青压根没有想到这一茬,这些天他的眼光都在李重、苏熠辉这些人的身上,自己后院的那个小姑娘,总觉得好似都没有长大,怎么会这样。   柴徵叹息一声道:“今日有……”把张家那个人怎么去的开封府,怎么找到他的事情说了一遍。   蔡青忙跪在地上说道:“请陛下恕罪,老臣从未想过要混淆天家血脉,老臣回去这就打死这个孽障!”   “大相公,这个事情涉及三条人命,你回去打死十二姑娘,无非就是一尸两命,也于事无补了。孤若是想要了她的命,也不会私下来禀报父皇,这件事情,就算是孤改变了主意,由皇家来退婚吧!”柴徵对着蔡青说道。   蔡青抬起头看着柴徵,老皇帝愤恨道:“还不快谢过太子的恩德!”   蔡青给柴徵下跪,叩谢柴徵的恩典,柴徵却似笑非笑地看着他,眼角眉梢都是嘲讽之意,心头大震,与太子相比,自家那个当成猫狗来养的庶女,完全配不上这样容貌和才干。论说他要他的支持,这些日子以来他也没有觉得太子有这个必要,或者有这个心要他支持,对着他不冷不热,表面恭敬,私下冷淡。如此一来,倒是看上去好似处心积虑,要了今天这一幕。   他抬头看着老皇帝,老皇帝脸色冷地不能再冷,一副对他失望透顶的表情,再看柴徵,蔡青在官场斗了这么多年,突然就明白了为什么。   刚刚才纳吉的太子的婚事告吹了?说是太子近距离见了十二姑娘之后,说十二姑娘脸上有颗小痣,让他难以接受这等瑕疵,所以他决议要退婚,官家居然同意了这等荒唐到近乎儿戏的退婚。   又过了两日说蔡家将自己的女儿嫁给张姨娘的娘家,张家的那个小子,从天上一下子掉到了尘埃里,难道这里有什么缘故?   天下无不透风的墙,更何况那一日宫里来了掌事姑姑和老太医,也略有传闻,风就这么漏出来了,说蔡家姑娘之前就与那张家的小子有了首尾。张家的小子去了开封府找了太子……   这件事情知道的人不少,整件事情原原本本地被说了出来,听到这样的传闻,又从某些渠道得到了证实,才知道是太子不忍心三条人命,才说他要退婚。一下子多少人感念太子仁德,又说蔡青的家教实在一言难尽,不过蔡青这种人家,教出这样的姑娘也算正常,其实跟王充真的没区别。   有了这件事情蔡青在朝堂上几乎抬不起头来,李重开始崭露头角,而李茂更是意气风发。柴徵开始连表面上的恭敬都不再有,对着蔡青几乎不理不睬,大多数人认为这是天经地义的,毕竟谁替他背了这么个锅都不会高兴。唯有蔡青心里不忿,他猜出柴徵从头到尾都没有想过要娶自己的女儿。不过是为了让皇帝彻底地厌恶他罢了!   他没有想到跟了老皇帝这么多年,失宠就在这么点时间之内,做梦都想不明白的事情,可是圣宠已经完全失去,他蔡青再等下去,下场堪忧。   蔡青再次去找了王充,并且找到了柴行,上一次他们不欢而散,柴行大骂蔡青已经琵琶别抱,去了柴徵那里,都要做柴徵的老丈人了,还会跟他在一条船上吗?   “殿下,您现在能不能看清楚点?柴徵压根就是用了离间计,他假意要娶我的女儿,让你我离心,然后再找个机会让我名声受损。”   “笑话,难道他来帮你找的机会,让你女儿去跟人睡了?连你都不知道那个小子睡了你女儿,他知道这些?你别出了这种事情,没办法贴人身上了就说这种话。”柴行怒道,蔡青看着柴行,眼前这个货色真的是缺了多少心眼,才能成这样。到了这般地步还在想那些有的没的。还在说出这种话,他说的没错,要是从一开始就选择,他情愿选一只猪也不愿选这个他。   王充劝解着柴行说道:“殿下,如今大相公已经跟柴徵没有了走近的可能,您还拿这种事情出来说做什么?现在我们三个如果再不想办法,等柴徵回过头来再打压我们,我们就连活命的机会都没有了。大相公,你以为这事情还能怎么走?”   蔡青叹了口气说道:“柴徵如今羽翼已经渐丰,咱们手里的能走的路已经不多了。只能趁着他不备,逼宫上位。”   “逼宫上位,谈何容易?赵翰那个老贼定然是帮着他的,韩允素来与王太尉不对付。其他的也就是刘家和朱家了。”   “怕什么?韩允远在代州,只要他赶不过来就可以。赵翰在汴京,他手里又什么人?不过就是当初官家让他剿匪的两万人马。刘家就在近边,禁军的指挥还在我的手里。难道十万禁军还对付不了两万赵家军?”王充说道。   “苏熠辉在保州,可是用了几千人马退了完颜兀著的三十万兵马。”蔡青说道。   “说起这个苏熠辉,我们手里有一招好棋可以下。”   “你说!”   “他为了挽回赵家五娘,赶走了那个外室。如今那个外室被我们养着。如果我们杀了那个外室嫁祸给他,让柴徵的开封府审理,大相公在朝堂上给予助力,那么苏熠辉至少被关进去是毫无疑问了。”王充说道:“我们有禁军十万,他赵翰城外的两万兵马不足为惧,让官家写下退位诏书,只要您能继位了,一切就迎刃而解了。”   “御林军的话,柴徵手里如今也有一些。”柴行说道。   “那不过是几千人马,其他人还在我的手里,还能听老夫的调令。殿下只问你一句,你敢不敢?”王充问道。   柴行咬着牙说道:“这自然要一干!”他恨透了柴徵,无论如何都要夺到苏熠辉,让她在他身下求饶。   *   满京城的人都替苏熠辉烦恼,她每天都去宁国公府蹲点,但是宁国公府的大门就是紧闭,不让她进门,哪怕她好说歹说。   她见到赵老将军,一把扯住道:“岳父大人,帮小婿劝劝岳母和娘子,小婿一定改过自新,以后断然不会再犯浑。”   “是老夫错看了你,老夫也深深自责!算是老夫错了,以后苏将军要是有地方高就,就请自便!赵家不敢贪你军功,赵家的女儿也不稀罕你这样的。”说完就拨开了苏将军的手,往里走。   这句话就是说,赵家和苏将军是彻底地决裂了,苏熠辉失魂落魄地回了家,她不再去宁国公府,而是每日买醉。   那是四月末初夏的一个中午,开封府的大堂鼓被敲响,一个中年的男人满身是血地站在开封府的大堂门口敲着鼓,等柴徵从里面出来坐在大堂上,传了那个击鼓鸣冤的人进来。   那人跪在大堂上道:“求大人为草民做主,草民状告河北路都总管苏熠辉,草菅人命。”   柴徵从座位上站起来,惊讶地问道:“你说什么?”   那人跪磕头,泪流满面道:“草民的女儿是苏熠辉的外室,苏熠辉为了能挽回他夫人的心,所以赶走了我们一家四口。我们一家四口已经离开了京城,没想到她还是不依不饶,今日早上过来将我们一家子要杀了,要不是草民逃得快,恐怕也死在他的刀下了。”   “你逃地有多快?他想杀人的话,还能有人逃过他的刀?”柴徵不可置信地问道。   那人仰头看着柴徵,柴徵还一本正经地说道:“其他三个,两个是你的女儿?一个是你的儿子?”   “是!”   “自己生的?”柴徵问道。   “是!当然是小的亲生的。”那人还重复了一遍。   “你就没想着要救一救?尤其是那个还是你唯一的儿子?”柴徵再问。   在场的人莫不是在想,今天殿下是怎么了?这些话都是在抬杠,一转念,那苏熠辉是他最珍重的一个朋友,他这么问,虽然有偏帮的嫌疑,但是到底还是有道理的。   柴徵接了这个案子,下了令道:“去苏家,把嫌犯苏熠辉捉拿归案。”   捕快得了令,问道:“殿下,能去一队御林军吗?苏将军那是个什么人,您知道的啊!”   “你去就是,他不是个不讲道理的人。”柴徵如此说道。   他们看向柴徵,都觉得太子对苏熠辉倒是是太了解呢?还是缺乏了解。但是老大发话了他们也不能不去,带着一队人马,敲开了苏府的大门,问道:“小的们乃是开封府的衙役,不知道苏将军可在?”   “在!您有什么事吗?”   “奉殿下之命,前来捉拿嫌犯苏熠辉归案!”说出这句话的时候,衙役的嗓子有些发抖,想想这个可是血洗翔龙旗的主儿。   “嫌犯?”   “是的,苏将军涉嫌杀死朱家一家三口,殿下让我们来拿将军归案。”   “走吧!”苏熠辉从垂花门里走了出来,整个人看上去十分憔悴,下巴上长出了青茬。这玩意儿,她捯饬了很久,才算是做了十分的像。看上去就是几天几夜没好好睡过的一个人。   没想到将军这么好说话,几个衙役把苏熠辉带回了开封府。   苏熠辉就是在最艰难的时刻都是那么地活蹦乱跳,从来没有这种由内到外的看上去的憔悴,柴徵看得又是心疼又是好笑。进了后衙,挥退了众人道:“你这是怎么了?”   “我媳妇什么话都不听,只相信她看到的,现在连见都不肯见我了,执意要与我和离。心里烦喝了几天酒。”苏熠辉说道,那一脸的消沉。   柴徵看着她的样子道:“刘昔派人跟踪了,人是王充的人下的手。”   “我都替他们着急,这种事情总要给他们圆了才好。要不然显得做得太草,太特么简单了。”苏熠辉说道,这群脑子欠费的,明明是她给他们挖的坑,他们还跳地那么起劲,每一次看见他们跳地那么起劲,她都恨不得想要拖住他们,告诉一声前面有坑,能不能慢一点。   “所以,这几个人也靠上红楼?”柴徵问道。   “嗯,红楼余孽,为了打击报复,故意接近苏将军,导致苏将军入了红粉骷髅的魔障,最后被靖王陷害锒铛入狱,然后靖王进行逼宫。最后通过仵作验尸,推演出整个真想,还苏将军清白。”苏熠辉,替靖王搞了个上半段,这样才显得更为合情合理,也显得靖王殿下智商更为在线。   柴徵看她脑子还是正常,没有被这些事情折磨地七零八落,心里略微放宽心些,劝慰她道:“熠辉,那这些天你就待在牢房里歇歇,等事情过了我陪着你去宁国公府上跟你娘子赔罪,说和说和?”   苏熠辉双手抹了抹自己的脸道:“还是要时间去冲淡这些事情。你别管这些了,马上就是打硬仗了,我家娘子大义还是明白的。夫妻之间的那些事情。谁也说不清,她犟,我也混。”   “既然心里是这么明白的一个人,你自己做事的时候就没有好好考虑过?你老实说,跟那个女人有没有做下错事?”柴徵问她。   苏熠辉咬着唇,低着头不回答,柴徵看她这个情形,心头一阵不舒坦,在他的心里苏熠辉虽然表面上看上去混,但是实际上这个人心细如发,做事极有章法,绝对不会胡来。但是她这般不说话,那就是有那种事情了?他说道:“熠辉,你啊!”他真的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只是心里觉得颇为寒凉,心塞不已。   作者有话要说:  心塞开始了!   小苏放出来了哈! 第74章   苏熠辉被拿入开封府的牢里, 蔡青在朝堂上鼓动人要彻底严办苏熠辉,一个劲儿地指责苏熠辉嚣张跋扈,做出这种事情是合情合理,要让开封府拿出决断来。   柴徵看向蔡青问道:“苏熠辉的事情还在追查尸首,仵作还没有验看之下,您说要严办?严办什么?如今苏熠辉还没认罪。这个事情还在审理当中。难道现在连审问都不用了,直接判他一个死罪?大相公是想要草菅人命?”   “殿下与苏熠辉交情匪浅,殿下何不避嫌?”蔡青问道。   “避嫌?大相公是在质疑孤在这件事情上的公允吗?”   “不敢,看来殿下是要效仿包龙图铁面无私了!”   “不劳相公提醒,孤相信熠辉的为人, 他不会无端杀人罢了。”   “殿下这么说就是带着私心了,苏熠辉是什么样的人?天下人皆知的杀神。殿下居然说他不会无端杀人?”   “大相公给孤举例一下, 苏将军滥杀无辜的例子?”柴徵说道:“一个将官英勇杀敌, 都能成为揣测他无端杀人的理由的话,天下的将士还要不要奋勇杀敌了?”   “陛下, 可见殿下还是偏私于自己的人,恐怕不适合审这个案子。”蔡青跪下说道。   “既然是告到开封府的,自然是开封府审, 不过孤以为, 为了显示公正, 请大理寺和刑部会审如何?”柴徵对着蔡青说道。   蔡青看见他入局,毕竟苏熠辉怎么审不是关键,关键是苏熠辉被关进去,能够拖着不被放出来。他听到这里也就说道:“但愿殿下能够公正无私!”   柴徵说道:“熠辉之事, 孤希望的是水落石出。孤信自己的兄弟不会做出枉顾人命的事情。”柴徵到了这个时候还在为苏熠辉背书,不禁让朝中之人刮目相看。这种态度与王充出了事情推出自己的女人相比,完全是天差地别,再看看王座上的老皇帝,从来没有个决断,这位殿下倒是完全两样。   蔡青不再说什么,只说:“但愿如此!”   柴徵那里看上去忙着彻查此案,好歹开封府大牢也是他的地方,每日苏熠辉吃好喝好,除了滴酒不给她沾之外,什么都好。倒是经过收拾,浑身上下比那日逮进来的时候干净齐整了很多。   一转眼端午过了天气就炎热起来,开封府大堂之上,苏熠辉过堂,原告跪在地上哀哀哭泣,叫骂苏熠辉,说她杀了他们一家几口。   苏熠辉冷笑道:“我没杀,我要杀人的话,你这种弱鸡,就是上千个也早就叫我杀了,还能让你给跑了?这种事情有眼睛的人一看就是陷害。你们一家子我赶出京城,也是给了银两的,只是希望你们不要再来打扰我家娘子的生活。另外,你女儿肚子里的那个孽种可不是我的,也别往我头上栽。”   苏熠辉张狂是一直的,但是看着苏熠辉如此张狂,大理寺卿有些不太习惯道:“人犯肃静!四月十八那一日你在哪里?”   “在家,我喝醉了,在家躺着。”苏熠辉说道。   “可有人证明?”   “家里的奴仆都可以证明。”   “除了家里的奴仆之外,还有谁可以证明。”   “我在家,自然就是家里的奴仆,又没有会客。证明什么?”苏熠辉依旧那么强横地说道:“这是我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   仵作上来诵读验尸结果道:“三个人均是尸首分离,另外三人身上均有花柳的迹象……”   苏熠辉大吼一声道:“王八羔子,特么哄我,跟我说花柳是老沈外边染回来的,敢情你那儿子和女儿全是这个毛病?你特么有没有?别你们一家子都是娼门,全特么有这等暗病。”   这些话骂出来,听着堂审的人哗然,他们有花柳,你苏将军就没有了?这又是一个话题。儿子女儿有花柳?柴徵一拍桌子道:“把原告拖下去验验看,有没有花柳!”   这个有没有花柳,跟本案没什么关系,要看也是看被告苏熠辉有没有,这个太子让人验原告,是什么个意思。偏生进去扒拉了裤子,仵作出来说道:“原告也有!”   柴徵冷哼了两声道:“你说两个女儿是被那沈福根给染了脏病,姑且信你一回。你和你儿子的病呢?一家四口都有这个病,可见就是靠这个吃饭,之前你们就诈过沈福根,如今你说苏熠辉杀了你们家一家三口,这件事情就真这么简单?”   那人冷汗淋淋道:“人是死了,这是铁证啊!”   “人死了这个是事实,但是你们拿着自己的病去诈人一身的积蓄,难道就没有别的仇家?”柴徵笑着说道:“苏熠辉为了挽回他夫人的心可以杀你们,难道就没有人因为你骗了人家全家的钱财?并且染了病给他们而杀你?”   这个事情就扯地复杂了,苏熠辉关进牢里出不来,老沈也抓了进来,沧州的那个也去逮捕了,按照苏熠辉的说法是狗连襟聚会了。   哪怕连襟在牢里开大会,但是外边的传闻却是另外的说法了,太子不公,对苏熠辉偏私,还说太子自己都与苏熠辉有私情,柴徵听在耳朵里,抬头看向刘昔道:“让人把谣言散步地更多些,更厉害些!帮他们烈火上浇一把油,让他们动起来,这么磨叽让人难受!”   “是!”刘昔看了看柴徵,一直知道这位殿下温和,苏将军果断,但是在决策的时候,也没见过他拖泥带水。所谓三人成虎,柴行也没想到自己让人出去散布的谣言居然效果如此之好。   不过半个月的时间,京城里风向已经开始往太子与苏熠辉的私情上吹,本来苏熠辉的事情京城就从来没有歇过话题,现在更是成了话题中的话题。柴徵在京城之中风评一直很好,但是因为这件事情,也被牵扯进来。有人能够理解殿下对苏熠辉的偏私,毕竟是人家一个人将他从金国带回来,这等恩义,太子珍爱这样的功臣也是正常。   不过大部分的传言都是殿下与这个苏熠辉到底是个什么关系,尤其是苏熠辉这个人看起来在男女之事上颇为放荡。传言吗?越穿越离谱,刘昔作为这里推波助澜的推手,都觉得不好意思。把苏将军和殿下弄得名声狼藉是不是有些过了,唯独太子一脸无所谓,让他放手去做。   明明是太子已经将线索指向其他可能,可是朝堂上蔡青拉拢了其他人,柴徵无论怎么审都被认为是偏帮苏熠辉,一时间弄得满城风雨,本着对太子的爱护,朝堂上老皇帝终于发话了道:“太子还是暂时停了开封府府尹一职,等苏熠辉一案了结了再行复职。这些日子在宫里好好修身养性,多读读书。”   柴徵还想要倔强地抗争,李茂说道:“殿下确实该修身养性了!”这才作罢。   李茂和戚易来劝柴徵说道:“苏熠辉可能是无辜,但是这次让苏熠辉吃点苦头,让他能够以后收敛一些做派也是好的。殿下不可对一个臣下盛宠过了。”   柴徵只当是听了两人的话,只是在朝上站着不说话,也放开了开封府。   如此一来,柴行在背后心花怒放,更何况他的安排简直就是顺风顺水,御林军已经安排好,东宫的于康顺那里算不得什么。大理寺派出人去接手开封府的事务,也算是蔡青的人,对于整个案子哪怕是柴徵已经查到杀人刀,已经把狗连襟全部拿了回来,伤口都有疑问,他们也不管了,几次过堂一定要按着苏熠辉认罪,苏熠辉自然不肯认罪。   苏熠辉没有签字画押,就被判打入天牢,秋后问斩。   柴徵跑到了皇帝面前,跪在地上道:“父皇,熠辉这件事情里有冤情,不能就这么判啊!”   老皇帝看着地上的柴徵道:“徵儿,李茂和戚易跟你说过了吗?你太偏宠苏熠辉了,你为了他甚至已经不顾自己的名声。你从回来到现在一直是全天下都看好的储君,但是现在朕不得不说,苏熠辉这个人不除,对你乃至对大周,都是祸害。”   柴徵看着老皇帝说道:“若是没有苏熠辉,恐怕这个时候,汴京城已经沦落到金国人手里了吧?父皇说这样的话,难道不觉得毫无道理吗?”   “徵儿,柴行虽然玩地过火,但是他知道轻重,知道自己还要娶一个正妃,知道自己还要生下子嗣。你呢?你敢说你跟苏熠辉之间没有不该有的事情?”老皇帝拍着桌子问道:“为了一个苏熠辉,你太子的风度呢?”   “没有,我和苏熠辉之间就是纯粹的兄弟之情。他对儿臣一片忠心,儿臣也没有纵容过他,他只是行事有些急躁罢了,父皇为何会说到他和儿臣的身上?”柴徵自认自己心里是有些不该想的,但是行事上从无半点行差踏错。   老皇帝问他:“你留他在你宫里过夜,两人同宿一榻可有?”   “同宿一榻,这算什么事情?难道父皇就认为我们俩有那等不可告人之事?”柴徵带着笑反问:“所以这次杀苏熠辉乃是父皇的意思?”   听着儿子咄咄逼人的话语,想起李重说的:“殿下才华横溢,让人佩服。”又想起外面的传言,说自己的儿子已经与那苏熠辉纠缠不清。   “徵儿,朕希望你好!”老皇帝只能用这一句话来收尾。   柴徵跪下道:“父皇,既然已经决定了,至少让儿臣照顾熠辉一二,让他在牢里不要吃太多的苦头。”   老皇帝到底是个软弱的人,听到这话说道:“这个依你!” 第75章   有了太子的特别关照, 哪怕是天牢,苏熠辉也享受着特权,有吃有喝,单独的小房间,除了不能出去,其他的她一概无所谓,她就在里面等,等柴行什么时候能动手,简直就是已经等得不耐烦了。   靴子的脚步声传来,苏熠辉抬头望去, 看见柴行站在她面前,柴行一身盔甲, 然而盔甲穿在他身上, 挺侮辱盔甲的,苏熠辉依旧低头。   “苏熠辉, 你意外吗?是孤来找你?”柴行看着她道,苏熠辉没有回答他,脑子里想着却是为什么不是意不意外, 惊不惊喜?   “想不想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事?”   苏熠辉低着头又摇头。   柴行没有想到苏熠辉成了这个样子, 不言不语, 不声不响,他说:“为了一个女人,你就这个样子了?”柴行说这话,让苏熠辉觉得这才是意外, 他是要鼓励她的斗志吗?苏熠辉仰头看他。   柴行感到有些奇怪,这个苏熠辉身上没有了平时的跳脱与张扬,整张脸显得柔和了不少。看着苏熠辉身上的镣铐道:“怎么样?没有想到吧?你还是会落入我的手中。”   “苏熠辉没有落入你的手里!”一个声音出来,跟苏熠辉的声音完全不同,这个声音是女人的娇柔之声。   柴行看着眼前的苏熠辉,他问道:“你是谁?”   苏熠辉低着头,闭上嘴,柴行扣住她的下巴,强硬地将她抬起来问道:“你是?你是赵五娘?”   苏熠辉低头道:“你说呢?”说话之间还有扭捏之态,之前念夏提出由她替换出她来,然后她去带兵来救京城之围。苏熠辉没有同意,在狱中,柴行是不会放过苏熠辉的,万一念夏落到柴行的手里,被他识破,念夏定然小命难保。那她还不心疼死,她让念夏扮做她的模样让赵二赵三一起带着去外边搬救兵过来,她待在天牢里,只要柴行信了她是赵五,或者说她本身就是赵五,柴行也没办法不信,她在这个境地,自然有办法逃脱。   “苏熠辉人呢?”柴行问道。   苏熠辉抬头看向柴行,她挂着两行泪,那一刻女气十足,满腹委屈地道:“我怎么知道!他去哪里从来都不会告诉我。只有用得上我了,才想着让我顶着。”   柴行喜欢的那个潇洒风流的苏熠辉,眼前这一个哪怕是长着一模一样的脸,说话软滋滋的女人,带着娇气和怨气的女人,他就没有办法喜欢起来道:“你在,也好!跟我走!”   “来人,带着她出去!”柴行心猛跳,被苏熠辉逃走了这个消息给弄地脑子都快炸了,如果苏熠辉逃走了,那么代表柴徵已经知道他在做什么了?苏熠辉如果带着宁国公的两万兵马过来,她会怎么做?苏熠辉为了这个女人,情愿赶走自己的外室,这个女人在她的心里应该占有些位子吧?如果不行,那么是不是可以?   苏熠辉被柴行抱上了马,柴行是猪吗?她自己一身腱子肉,没有发现?她还挣扎着软着嗓音叫道:“你放开我,放开我!男女授受不亲!”   “你放心,我要亲也亲苏熠辉,可没兴趣亲你!”柴行在上头说道。   苏熠辉愤恨道:“太恶心了!”   “恶心?你这种女人才叫恶心!”柴行对她说道,苏熠辉在心中冷哼。眼看着去了街上,却见街上已经开始戒严。   苏熠辉问道:“怎么回事?”   “你懂个什么?”   柴行将她带到了一所宅子里,扯下了马,对着里面的丫鬟道:“给她换上女装,这张脸穿着男装,让人恶心。”   苏熠辉被带了进去,那丫鬟还以为她是靖王带回来的女人,是要被睡的,好生地伺候她清洗了之后,又给她拿来了轻薄的女装,苏熠辉穿上里面白色提花的襦裙,胸口上打上了红色的蝴蝶结,系带飘然,外面一件大红的褙子,苏熠辉一看这色颜色对比还不错,拿着铜镜用剃刀开始修眉,修完眉毛,开始用青黛画眉……   柴行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个情景,她妖娆地侧身坐着,一只素手提起了炭笔,轻轻地画着眉,画完还揽镜自照,又拿起粉扑,轻轻扑粉,簪子挑了胭脂膏在唇上抿开,等她站起身来,红衫白裙配上烈焰红唇,仪态万千地走了过去,道:“好歹我是宁国公府的姑娘,你这样将我劫持过来,即便是你以后登上皇位,好歹赵家和柴家也算是有盟约的。你觉得这样好吗?”   柴行愣了一愣,他见过赵五娘,那个女人美是美,感觉没有眼前这一个如此热烈,明明是一张脸,他定了定神道:“你家老头子打定主意要跟了柴徵,你以为孤还会放过你赵家吗?”   苏熠辉用拿腔作调地眼神看了他一眼,道:“你想怎么样?”   “说!苏熠辉去哪里了?”   “我告诉过你,我不知道!再说了就算是知道了,难道我又能告诉你了?”苏熠辉坐在那里拿起一把团扇,撩起了袖子慢慢地扇着风,露出了一截白色的胳膊,那样子确实是京城贵女一般无二,甚至比那些贵女的姿势更加的优雅,还有撩人。   眼前的女人再好看,对他柴行也没用,他压根就对这种女人硬不起来,对着丫鬟说道:“看着她,有用!”   苏熠辉当然知道自己有用,在柴行这里,要吃要喝,吃饱喝足,拿着扇子扇风,想想以后自己就可以这个装扮,撩小狼狗倒是个不错的主意。   下午她吃过午饭,靠在贵妃榻上,想要来个贵妃夏睡,那柴行命人过来,将她反手捆了带上了城楼,苏熠辉看见居淑妃也在,还笑着打了个招呼,叫了一声:“淑妃娘娘!”   居淑妃见过赵五几次,赵五娘素来装扮都是粉粉嫩嫩,看上去娇艳粉嫩,眼前这一个妖娆冶艳地有些怪异,她点了点头道:“苏夫人!”   苏熠辉问居淑妃:“他绑我们上来做什么?”   “下头太子殿下与苏熠辉在。”居淑妃让她往下看,这居娘娘也算是一个特别淡定之人,没有丝毫地惊慌,还顺便努了努嘴。   苏熠辉果然看见她爹、柴徵、还有扮做她模样的念夏,骑着马在城楼之下,苏熠辉看了看居淑妃,问边上的柴行道:“为什么居淑妃不绑,我却要捆上绳子。”   “苏夫人乃是将门虎女,孤不得不防!”柴行说道。   “哦!”苏熠辉答了一声,仰头望着天上的太阳娇柔地叫道:“哎呀,天上的日头这般烈,要晒地人脱皮了!”说着要退下去,被柴行一把抓住按住。   柴行指着居淑妃道:“柴徵,交出玉玺,居淑妃就不用死了!”苏熠辉一听柴徵已经拿到了传国玉玺?   柴徵在下面喊道:“柴行,你要是还有人性,就放开居娘娘!”   “苏熠辉、赵翰,赵澜在孤手上!”柴行对着楼下喊道:“想要她活命,杀了你边上的柴徵如何?”说着扯着苏熠辉的胳膊。   宁国公喊了一声:“乱臣贼子,人人得而诛之!休想!”   柴徵喊道:“柴行,你放了苏夫人!”   “他苏熠辉的娘子,要你来担心,柴徵你倒是胃口好!”柴行说道:“你和苏熠辉把玉玺拿上来,咱们把传位诏书盖上了,孤就放了她。”   苏熠辉转头温柔地看向柴行,如同看一个智障,轻声问道:“你让苏熠辉把玉玺给你拿过来?”   柴行笑着看她道:“没错,你的官人终将躺在我的身下求饶。”   苏熠辉轻笑道:“你现在还在这么想?”   “没错,他那么在乎你。怎么会舍得你死呢?”   “这倒是你说得很对!”苏熠辉使劲一绷,只听见绳子断裂的声音,在柴行还没有反应过来,她一手扣住了柴行的脖子,另外一只手甩出一把飞刀刺入他身边的护卫的额头。   她用自己正常的声音道:“既然你知道,我视赵五如命,怎么舍得她来替我?”   “苏熠辉?!”柴行叫道,苏熠辉的手卡着他的脖子,叫道:“刘大人!”   “在!”   “你护着居娘娘,这里就交给我收拾了。”苏熠辉命令道。   “是!”   有刘昔护着居淑妃,苏熠辉大声叫道:“柴徵,这里交给我,该干嘛,干嘛去!”   苏熠辉扣着柴行的脖子道:“你到底有多蠢?老子挑了翔龙旗的时候就是一身女装,你特么还是没有认出我来?你让我怎么说你?”   “苏熠辉,没有想到你如此无耻,居然扮做女人,来引诱孤!”   “放屁,引诱你用得着扮做女人?”苏熠辉在他耳边说道,只不过轻轻地吹了一口气,那柴行已经身体有些僵硬,苏熠辉说:“看吧!无论我穿什么衣服,你都没有办法逃脱我的勾引。”   柴行道:“放开我!”   “这个就不行了!”苏熠辉笑着说道:“我得擒贼擒王,控制住你!你看你一直对我有肖想,现在被我抓了心里可舒坦?”   柴行那一方看见柴行被抓,斗志顿时消退,刘昔已经派人打开了城门,苏熠辉将柴行交给进来的赵家军亲卫。   念夏扮做男装的她的样子,站在那里,苏熠辉叫道:“娘子!”   一身冶艳的红妆的苏熠辉和一身戎装的赵五,这是边上人看到的情景,简直不要太惊悚。 第76章   柴徵上来看见的就是这么一幕, 苏熠辉皱着眉头,红唇娇艳,却眉间忧愁,只见念夏转头要离开,苏熠辉冲过来一把抓住了她的手道:“娘子,不要走!我错了!再给我一次机会。”那委屈求全的样子,让人看着有些心酸,又因为她穿着女装又有些好笑。   念夏仰着头,眼泪挂了下来,仔细想了想和苏熠辉对的那些词儿, 哽咽地开腔道:“苏熠辉,你可知道咱俩初次见面, 你说的话吗?”   苏熠辉低着头不语, 念夏说道:“你说,你听过一个故事, 天上有个神女,她丢了一魂一魄在人间。那一魂一魄修成了人,变成了一个少年, 然后滚入了凡尘, 一世又一世地轮回。直到那一个神女下凡历劫, 那个少年第一次见到那个投胎的神女,一眼万年。你当时说什么?”   “我说,我应该就是那个少年,所以一见你就被你所吸引, 只有我们在一起才是完完整整的一个人,这是天生注定的。”   “你说,我们合该就是生生世世在一起,合该就是永不分开,因为我们本身就是一体。我当时就信了,我以为可以一生一世一双人。然而,我们成婚不过一年,你还有大半年在金国,回来之后干的是什么事?你逛妓院,说是查细作。我蠢,所以我选择信了你!”念夏珠泪成串,苏熠辉一身钗环低头不语。   念夏继续说道:“只是我那时候已经不信,你所谓的生生世世,想着自己确实身子亏了,小产过了,不能时时刻刻服侍你。把四个大丫鬟都给你开了脸,让你收了房。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苏熠辉抬头,这姑娘怎么能自己加戏呢?这段台词可没有,谁说收了大丫鬟?她们几个这是干什么?太胡闹了。看着念夏警告的眼神,苏熠辉想要分辨,却不能说。   老国公脑子一片混乱,自家姑娘这个房里已经没有办法了,简直就是妖魔鬼怪集了一地儿了。看看春夏秋冬这四个丫头也已经修炼成了精了。念夏说:“你还去弄那种女人?我原谅你什么?我永远都不会原谅你!”   苏熠辉一把抱住念夏道:“阿澜,你打我骂我都行,我真的不会再犯了!”   念夏咬了咬牙,记得苏熠辉再三跟她叮嘱,一定要打一巴掌,这一巴掌绝对不能缺,她扬手就甩了一巴掌给苏熠辉,推开了苏熠辉,扭头往下跑,她穿着戎装扭着身子,往下跑。苏熠辉要跟着追,被赵老将军伸手拦住道:“苏将军,罢了!你们不要再纠缠不休了!”   苏熠辉看着自家老头,深吸了一口气,转头过去,一把揪住柴行的衣襟骂道:“叫你个王八蛋,安排了那个小野鸡来勾引我!”伸出手火辣辣地一巴掌,拍地柴行头晕眼花。   柴行还想要辩解说,那个小野鸡不是他安排的,柴徵拖住了苏熠辉道:“熠辉,别冲动!”   苏熠辉一身女装,扑在城楼上,看着下了城楼的念夏翻身上了马,她手蒙着自己的眼,一动不动。赵老将军看着自己女装的女儿,一副痛失吾爱的样子,实在看不下去了,对着柴徵说道:“殿下,不如我们先进宫里?”   “熠辉他……”   “让他在这里吧!自作自受!”老将军看了一眼苏熠辉,她爱演就让她演,看她最后演出个什么玩意儿来!   柴徵还是有些不放心苏熠辉,留了两人在城楼上,苏熠辉一副深情难以自抑的样子,在城楼上蒙着脸,很久很久,久到足够成为一个新的热点,一个新的传说。   宫里的老皇帝瑟瑟发抖了一整天,从御林军开始暴动,到柴徵让他东宫的守卫过来护住了他的寝宫,他也不知道自己是从哪里来的勇气,将传国玉玺给了柴徵,让他从自己私会佳人的地道出了宫。   听着外边打斗声,他只能穿着道袍坐在宫里求着三清真人保佑,听见外面叫道:“贵妃娘娘到!”   “官家,开门吧!事已至此,何必再负隅顽抗呢?”高贵妃的声音在门口传来。   “你们母子竟然造反!”老皇帝在门内叫道。   高贵妃大声笑道:“官家好生有趣,不造反,等死吗?妾一辈子为您打理六宫,这么多年了,你可曾想过我?”   老皇帝想不明白了,他对谁都不好,但是对她可算是掏心掏肺了:“你说这是什么话?朕对你还不好?这些年你要什么有什么,宫里都是你一个人说了算,你还过得不舒坦?”   “舒坦?只见新人笑哪里见到旧人哭,官家可还是当年的桓郎?”高贵妃说道。   老皇帝里面说道:“不就是没有给你一个皇后之位吗?你的言行举止,够母仪天下吗?”为了她,当年他驳了多少回皇后的面子?为了她,皇后处处退让,甚至差一点维持不住,一个正宫娘娘最后的尊严。   正等着高贵妃的下一句,听见高贵妃高呼:“行儿!”   再听见就是柴徵的声音道:“父皇,叛乱已平,儿臣恭请父皇!”前来护驾的士兵跪了一地。   老皇帝这才让内侍开了殿门,他走出大殿门口,闻到空气中的血腥味,大殿门口,倒伏着无数的尸首,让他软了软腿,柴徵跪在地上,将传国玉玺双手奉上道:“请父皇收回玉玺!”   老皇帝看着柴徵,又看了看他边上的宁国公,再看了看地上跪着的人,又把眼睛看向那个已经被压住的高贵妃和柴徵身边肿了半边脸的柴行,他说道:“太子敦明淳厚,能扼虎救父堪称天下之表率,年富力强,正是为大周开拓之际。着礼部拟定退位诏书,昭告天下,朕退位颐养天年,太子继位大统。”   “父皇,儿臣刚刚回国半年,不敢接此重担,请父皇收回旨意。”柴徵将玉玺举过头顶,老皇帝一步一步地走到他面前道:“你拿着吧!”   老皇帝看着柴行道:“他虽大逆不道,却是你的兄弟,废为庶人,找个地方发配了。”   “儿臣遵旨!”柴徵跪在地上说道。   老皇帝看着钗环散乱的居淑妃道:“可曾受伤!”   淑妃摇了摇头道:“多谢官家挂怀,不曾!”   老皇帝又看了一眼高贵妃,转头对淑妃道:“徵儿还没有娶妃,如今马上就要登基,总要有人替他看顾,朕以后就可以放宽心修仙了,你以后就多帮衬他。王皇后也去世多年,想来他也愿意尊你为太后的,荣养于你。”   “居娘娘慎敏贤淑,儿臣归来之后蒙她照应,自然愿意。”柴徵先说道,居淑妃道:“妾遵旨!”   一场逼宫,短暂而快速地结束,除了死了些人,让京城好多户人家同时出殡,王蔡两家被查抄之外,几乎没有什么改变。实质上改变是巨大的,整个官场格局完全改变了。   而这样的改变,在短短的半年之中,这位在金国为质八年,什么都没有的太子,已经成了即将登基的新皇。   柴徵在登基的前两日,去了苏家,看见苏熠辉像条死狗一样趴在床榻上不肯起来,柴徵坐在她的床沿,看着她一只手臂蒙着脸,伸手要掰开她的手臂跟她说道:“熠辉,你振作些!你可还记得咱们跳崖之前你跟我说的话?人生哪有过不去的坎?我替你去劝劝国公爷和你家夫人。以后我登基了咱们弟兄俩,我治理好大周,让你有足够的钱,去把燕云十六州给夺回来,了了世宗皇帝的心愿。”   苏熠辉腾地坐了起来,扯开了自己衣襟道:“不用了!我自作孽。”   柴徵看着她白皙的皮肤上的红点子问道:“这是什么?”   柴徵伸手要摸上去,被苏熠辉甩掉道:“别碰,这东西脏,你还有大好的未来。以后咱俩也不能像以前那样亲密无间了。”   “你染上那病了!”柴徵心中一痛道,他怎么也想不到自己的好兄弟会染上那种东西。   苏熠辉仰头道:“就那一次,就特么中了。可见我狂妄自大,老天也看不过,收拾我了。”   “我让御医来给你治。”柴徵站起来说道。   苏熠辉道:“没用的,这玩意儿治了,可能会好,但是以后还是会发出来。总之,我这辈子定然是死在这个上面了。所以,五娘要和我和离就和离吧!我也不想让她也染上。”   说着苏熠辉用手蒙住了脸道:“可我真的不甘心,我的心里真的只有她一个,她若是改嫁,我怕我会疯,我真的会疯。”看着她闷声了哭着。对于这样的局面,柴徵也很为难,他不知道该同情赵五,还是同情苏熠辉。   外面的人以为是柴行弄了那一家子过去,害了苏熠辉。但是柴徵知道,这事儿压根就是苏熠辉自己设的局,自己设下的局,自己知道那个女人有那个病,还去乱搞,搞出了病来,真的不能怪谁!实在让人生气。   可她又是他最好的朋友伙伴,甚至在他心中那个不可言说的存在,他又心疼,柴徵站在那里走来走去踱步,道:“这事情,真的没办法了?”   “我知道啊!你别为我操心了,好好准备继位大典吧!”苏熠辉仰头,看着苏熠辉那一脸的憔悴,柴徵叹了一声,只说:“事已至此,你看开些!”   “我知道了!”苏熠辉说道,她看着柴徵垂着头往外走。 第77章   苏熠辉看着柴徵登上了皇位, 文武百官对着他下跪山呼万岁,内心难免有些感慨,他终于登上了皇位,成了九五之尊。   他那老头子退位,专门去修仙了,倒是那个柳施施,原本苏熠辉以为是屈于老皇帝的皇权,但是老皇帝退位之后,她索性也出家做了女道士,跟老皇帝一起修仙, 这个结果倒是让苏熠辉没有想到,敢情他们还是有真爱的, 原来老皇帝也不是一无是处。   李茂也如愿成了大相公, 苏熠辉觉得这个大相公得来太容易,还加封了太师。这个年纪七十多快八十的人了, 按照柴徵的意思也算是承上启下吧!好吧!算是让他光荣退休,也不枉他这么多年一直忠于柴徵。   宁国公替代王充成了枢密院副使,戚易也领了参知政事的职, 算是副相。如此整个朝堂上三个最重要的职位落定。   苏熠辉在每一件事情上都是居功至伟, 所以一下子连升了几级, 封了右监门上将军兼京西路与京东路都统,上将军算是虚衔,但是京西京东两路的都统却是实权,还是掌握京畿门户的实权。这个年纪三品大员, 还领着实际的军权,大周开国至今从来没有过。   大周历来就是文官可宠,武官不能宠,要打压的风气。李茂和戚易也算是有从龙之功了,几次对着柴徵说,不能给苏熠辉这么大的实权,京东和京西两路的兵权,放在她手里真的太过了。   柴徵笑着说道:“朕若是不信了他,恐怕世间再无朕可信之人。”话到了这个地步,李茂和戚易也知道柴徵看着好说话,却在某些事情上极拗,很难改变他的想法,只能摇头叹息。   蔡青和王充倒台,一大片位子空了出来,到时候要从地方官里选拔进京,势必地方上会有空缺,柴徵决定加开明年春闱的恩科,而这个恩科,更为重要的是为了李重。李重虽然很得柴徵的心,却到底是没有功名傍身,要想为相,要个进士出身才能压的住。   对于朝堂上提议的大赦天下,柴徵听了苏熠辉的看法,苏熠辉觉得只有为冤狱平反,比如程颐,自然是要正名的。   没有靖康之变,没有元朝的践踏,也就没有催生出那种严苛的,近乎变态的对女人要求的环境,只要不滋生这种思想,理学还是统治阶级的利器,苏熠辉觉得帮着程颐正个名也没什么,毕竟柴徵自己想法挺坚定,不怕为这些思想所左右。这样一来卢留和李重更是心存感激,誓死效忠。   苏熠辉找了个空儿,趁着柴行还没有流放之前,去造访了他给她造的金屋,收拾了柴行,也算出了口气,柴徵看到了那个金屋,不知道发了什么疯,原本判定的刑罚,改了。   柴行属于叛乱,如果刚开始就杀了,那就杀了,也不算个事儿。之前说是同为太上皇所出,不杀。判了流徙三千里。这次又加了一千里,直接扔苏大学士待过的崖州去了。   对于苏熠辉的前世来说那是海岛度假区,可这个时代来说隔山跨海,穷山恶水。这样再加刑,对于一个新皇来说不是一个很正确的决定。   苏熠辉跟柴徵去说:“他死啊活啊的其实根本不用在意,只是这么一件小事,对你的皇权不太合适,显得你犹豫不决,出尔反尔。”   “我当时没有算进去一件事情,他害的你得病了。这一点就需要加着一千里。”柴徵找了这个理由,其实他自己心里明白,根本不是这样的,看到那金屋,他无法控制住自己,柴行对苏熠辉居然肖想道这种地步,让他恨到了极点。   柴行听说加刑了,很冤枉,那一家子根本不是他找来的,就是顺便利用了一下,如今却成了他处心积虑要害苏熠辉,什么锅都让他背,他是百口莫辩,也没有办法争辩。出去之前一定要见一见苏熠辉,苏熠辉看着他一架马车,站在车前,笑着过去看他。   “说吧!找我什么事儿?”苏熠辉问道。   柴行看着她道:“没跟你睡过,真是我终身的遗憾!”   苏熠辉拍了拍他的肩膀道:“现在这样才是刚刚好,让你有个念想,得不到的永远在躁动!否则你以后漫漫人生,拿什么来打发?”   “说的也是!”柴行抬头看天,问道:“你跟我那个弟弟到底有没有?”   “你啊!一直用下半身想事情,还夺什么位?”苏熠辉依旧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说穿了就没意思了。   柴行仰头看着天空,觉得苏熠辉说的也不算有错,自己夺来夺去,终究是一场空。   *   京东路的匪患没有解决,如同前世书里看的水泊梁山一样,那个地界儿黄河泛滥,很多人流离失所,为那里的山匪提供了源源不断的新鲜血液。在朝堂上讨论了起来。   苏熠辉在朝堂上自请出去剿匪,柴徵看她身为三品大员日日需要来上早朝,每天都是上眼皮快黏着下眼皮,只差站着打呼噜,还不如让她出去散散心,剿个匪,自然就准了她。   这种事情本算不得什么,苏熠辉出发前的傍晚进了宫,柴徵正在御书房看奏章,她站着说道:“别看了,我明儿出发,估计这次出去也得要个三五个月,你陪我说会儿话?”   柴徵被她给逗笑了道:“三五个月?这么点事情,你说三五个月,我倒是觉得三五日都不用!一群山匪够你折腾个什么?”   “你陪不陪我说话?不陪我可走了。”苏熠辉看他又低头进了奏章里,心里有些不高兴。   柴徵一见她脸色不愉,道:“我立马放下陪你,你稍等!”   果然柴徵放下了手头的笔,苏熠辉说:“我想吃你炖的鱼!”   柴徵也不知道她为什么想一出是一出,不过她说要吃,那就吃,又不算什么大事,让人去杀了鱼,准备好了放在小厨房,他带着苏熠辉去了厨房。   苏熠辉看着柴徵挽起衣袖,一如当初在金国的时候,煎鱼,贴饼子,看得苏熠辉眼睛都不眨一下,柴徵觉得奇怪,这个混球今天怎么有点愣,问道:“看什么呢?”   “你好看啊!”苏熠辉说道,这句话真的是脱口而出。柴徵回来之后锻炼不缺,加上吃好喝好,身上该有肉的地方有肉,该瘦的地方依然瘦,加上回来之后也算诸事顺利,跟当初眉宇之间没有生机是完全两样,整个身形,容貌越发好看,苏熠辉觉得好似蒙了一层光。   被她这么一说,柴徵不自觉地脸红了起来,骂了一声:“混球!”   一张桌子上一盘鱼,加上一盘饼子,苏熠辉与柴徵对坐着,她扯着饼子,蘸着鱼汤塞进嘴里,觉得特别好吃。看着她吃得欢快,柴徵心里很高兴,对她说道:“你慢点儿吃,我又不与你抢。”   苏熠辉点头道:“你做的东西就是好吃。只是以后不能吃了。”   “有什么不能吃的?难道你想吃,我还会不给你做?”柴徵不觉得自己登上了皇位,就会对她有所改变,他们之间的情分是从那一个小破院子起的,不会随着时间和地点地改变而改变。   “也是啊!”苏熠辉说:“只是你忙起来,哪有时间给我做?”   “再忙,给你做顿饭的时间总是有的。不过是想做不想做罢了。”柴徵说道:“你想吃,就进来,要是懒,就让人过来叫一声,我给你上门去做。”   苏熠辉听他这么说心里带着酸涩,脸上却是笑容灿烂道:“嗯,就是!”   “柴徵啊!”她说道:“如今已经继位了,也该选个媳妇了,别跟我似的,好好的人,不懂得珍惜。”   “你怎么也跟大娘娘似的,天天说这些?”如今居淑妃已经荣升为太后,自然要叫一声大娘娘。居淑妃总觉得这个太后得来太容易,没有为柴徵做多少事,心里愧疚,所以对于他的婚事就落在了心上。   “作为帝王,有子嗣继承也是必须的。这种事情免不了。还是那句话,娶妻娶贤,不要娶个作天作地的,到时候麻烦事儿不断。”   “你在说你自己吗?”柴徵以为她在感慨自己娶了赵五,赵五不够贤惠,苏熠辉却应了他道:“是啊!”她是觉得要是有人敢娶自己,那简直就是要被她给吓死。   “你也别说你家娘子,你看看你自己,做的什么事儿?讲不好,劝不听。”柴徵说她。   苏熠辉低着头道:“大错已成,也再没有挽回的余地,是我对不起她。可我实在不想和离,我也知道不该这么吊着她,让她守活寡。”   “你也别多想了,出去散散心,收拾些山匪,等回来让太医给你好好瞧瞧,我就不信了天下之大还没有能治你病的地儿。”柴徵安慰她。   苏熠辉点点头,举杯说道:“好!我晚上不想回去了,想呆在这里行么?”   “行啊!”   “我等下睡榻上,你睡床上。”   “这做什么,难道就因为是龙床了?不敢睡了?”   “我身上有病,还是当心些。”   “又不做什么,难道还怕沾染什么?一起睡吧!”柴徵无所谓地说道。   苏熠辉躺上柴徵的龙床,床是真的大,天气热也不用盖什么被子,她就躺那里看着柴徵一起躺上来,揉了揉她的头,一脸无奈地说道:“你啊!”   苏熠辉终于憋不住问他:“柴徵,如果有一天,我真的骗了你,你会恨我吗?”   “你能骗我什么?”柴徵问道:“你又想要从我身上取什么?我又能给你什么?有时候我在想,要是你有想要的东西,我能给你倒是好了。你对权势其实也没那么看重,与其说是要权势,倒是不如说你对大周的责任,你想要守护这个国家。说到底,还不是在帮我?说你要钱?其实你也不贪,好养活地很。虽然贪恋点子美色,但是这个又算什么?我又不是女人,也不能把自己给你。你说你骗了我干嘛去?”   苏熠辉觉得说不下去了,她只能说道:“也是啊!”   “只是如今我登上了这个位子,能给你更大的便利,以后打仗,你要兵要粮,我尽可能地给你,你不用事事都冒险。等咱年纪大了,一起游历大周的河山。好歹我们有的还是一辈子的交情。”柴徵摸了摸她的脸,她的脸光滑细腻,心口似有一动,却也知有些东西,连给自己戳破的机会都不能有,她是苏熠辉,他是柴徵,一辈子的好兄弟,永不相疑,只能是如此了。   苏熠辉贴着他的身边,看着他,这恐怕是这辈子最后一次能如此近的距离看他了…… 第78章   苏熠辉走了快两个月, 京东路山匪也剿地差不多了,对于柴徵来说,这次也太慢了些,完全不是苏熠辉的风格。   盛夏的夜晚,一轮圆月挂在天上,刘昔如今已经是他最为信赖的近臣,他问道:“正宜,过两日熠辉就该回来了吧?”最近这些日子总让他不安,那一日苏熠辉临走之前,怪异地说辞, 似乎预示着一些不吉之事,他这些天日日难以安睡。   刘昔撩起袍服往地上跪下道:“求官家恕罪!”   他这般一跪, 柴徵心头一个吃紧, 问道:“出了什么事?”   “苏将军,并未去京东路。”刘昔低着头说道, 苏熠辉临走时候交代,等到她快回来的时候告诉官家。   “你说什么?”柴徵皱着眉头问道:“他去哪里了?”   “苏将军带着两位心腹,去了金国。”刘昔说道。   “金国, 谁准他去的, 他的身体去金国怎么吃得消?”柴徵记得那一夜与她睡在一起, 脖子里都有了红点子,他问过太医,说这种毛病分不同的种类,有的只是发作发作, 但是对于身体无恙,有的却是一旦发作了,就无药可救。她那种到了脖子里的,应该很凶险,不能累,一旦累了,发作了,只有死路一条。   “将军知道陛下定然不肯让她去,所以她索性借着京东路匪患,让他手下的副将剿匪,她自己入金国,她要绘制收回燕云十六州的路线图。要大致了解燕云十六州的整个布防和局势。”刘昔说道。   柴徵大怒道:“你既然早知道,为何不告诉朕?到了现在已经瞒不下了,再来告诉朕。刘昔,你这是欺君!”什么比他平安更重要?   刘昔低头,他效忠于柴徵是因为苏熠辉,在他的心里,苏熠辉才是他第一效忠的对象,而柴徵可能是他施展抱负的依靠。   柴徵背手问道:“她现在在哪里?”   “前几日来信,说已经去到了云州,想来应该已经到了朔州,马上就能经过雁门关回代州了。不日就能回京了。”刘昔说道。   “两个月的时间,从瀛洲绕了十六州整整一圈?”柴徵听到这个消息,心头已经是焦急万分道:“他这是不要命了吗?刘昔,你带人去代州,亲自去迎他回来。他打算从代州走,定然还会去跟韩老将军商议什么,让他别商量了,回来给朕好好歇着!”   “臣遵旨!”刘昔磕头,柴徵坐在位子上久久不能平静,心里头满是记挂。   *   话说苏熠辉从驴肉火烧发源地河间一路吃过去吃到云州的莜面窝窝,这是最后一站朔州了,过了朔州就能回大周,然后她就可以花柳病发作而亡了。   十六州在辽国手里的时候,属于南院所管理,遵循的是汉制。大部分的住民还是汉人,苏熠辉一身汉装,加上她的各地方言信手拈来,一路上哪有人看出她是南边过来的人。这是她送给柴徵最后的一份礼物,希望他能抓住机会,打一场漂亮的仗,把大周的军魂打出来,用气势压倒金国,收复十六州。   燕云十六州,除了是大周历代皇帝的一个心病之外,也是大周发展的一个危机,北方没有防线,大周就不安。冷兵器时代,北方作战还是以马匹为重,把十六州逛了个遍,平原上草场广袤,马儿悠闲的吃着草。而南方养一匹马就要消耗六个成人的口粮,让马匹去抢夺百姓的生存空间,北方一定要夺回来。   苏熠辉吃着一碗面条,可惜这个时代辣椒和土豆还没进来,否则那酸辣味儿的洋芋搅团、臊子面那才带劲儿,她不免有些遗憾。让赵喜扔了铜钱给那老板。   完颜兀著今日刚刚到朔州,平定了辽国余孽的叛乱,呼而特部落给直接剿灭之后,他开始认真考虑如何把收入囊中的辽国进行有序的管理,辽国的南北院方式固然可以借鉴,但是也存在很大的缺陷。尤其是南院这块,作为部落长大,并且一直在军中的他,对于汉人的治理没有经验。所以他也开始走访了汉人聚集区。   辽国将燕京作为陪都是有道理的,如果金国的京城一直放在上京的话,离周国和西夏都太远,很多消息会变得鞭长莫及。他开始考虑迁都燕京的事情。   他站在城楼上往下看,街上的行人稀稀拉拉,十六州的汉人被奴役百年,大多佝偻着背,活得卑微,甚至看上去像是行尸走肉,毫无生机。   一个背影让他眯起了眼,那个背影一身汉装,身形在本地那些佝偻汉人之中是少有的高挑,背挺直,一把细腰,身边两个身形也是练家子。这个背影太熟悉,熟悉地让他恨不得把名字立刻喊出来。   搅动地大金朝堂乱成一锅粥,回到周国,用了半年时间,就将一个什么都没有的质子太子推上了皇位。完颜兀著快步下了城楼,等他从城楼往下走,那个人,已经不见。   完颜兀著摸了摸自己光秃秃的大半个脑袋,对着身边的人道:“立刻戒严,拿苏熠辉的画像过来,去城门口贴着。”   苏熠辉这三个字,她的画像对于金国任何一个城池来说,那都是居家必备之图形,不用的时候可以镇宅,用的时候挂墙头。听见这个旨意,立刻就传了下来,不到三刻,四城门全都贴上,开始按图索骥,认真查验。   苏熠辉一路畅通无阻地逛过来,刚刚想要出朔州,还没到城门口,就看见她的图像贴在城墙上。她一愣,到底是谁知道她来这里了?   她摸了摸自己的脸,假脸一张,怕什么?刚要走上前,听到门口的人喊着:“上头来了新的命令,高个子,人挺拔,细腰的男人全部抓了去府衙让贵人进行辨认。”   她暗道一声:“卧槽,已经不是看脸的时代了么?改成看身材了?”   不是要男人吗?她难道还不能改女人吗?实在不行改老人,她什么不能装?这完全就是没有技术难度的事情。   赵喜问她:“爷,我们怎么办?”   苏熠辉打了个响指道:“赵喜,跟爷扮做兄妹,母子,夫妻?你选一个?”   赵喜看着她,沉吟了半天,和她扮做母子,叫小爷:“娘!”,这个事情他做不出来,扮做夫妻,叫她娘子,更是让他恶寒。咬了咬牙道:“爷,那就兄妹吧!”   “好!那就这样了!找个僻静的地儿换装!”苏熠辉说完就带着赵喜和赵乐两个找了个犄角旮旯,不一会儿,一个身材茁壮,大饼脸脸上还有麻子的,两条麻花辫还是乱糟糟的傻姑娘,乐呵呵地蹦蹦跳跳地叫着:“哥,看天上有飞……飞!”   赵喜看着出来的这个小爷,幸亏在赵家已经磨炼多年,而且一直是她的亲信,否则特娘真没法子绷住。   赵喜带着苏熠辉往前,赵乐单独,他们俩个都是五大三粗的身材,出城门的时候,赵喜还牵着苏熠辉叫道:“傻丫,快点!再不回去要被阿娘打了!”   “要飞……飞……”苏熠辉憨笑着道,一路上被赵喜给催着往外走,她的眼神立马瞥到完颜兀著那张粗犷的脸,暗道一声:“卧槽,怎么他来了?”   城门口完颜兀著用他锐利的眼光看着一个个过往的行人,他原本想要传达第三条命令不拘于男女,后来一想不拘了男女,这个腰细的特点也未必会有,只要打草惊蛇,谁知道苏熠辉会干什么事儿?他只能堵住这个南城门口,其他的门口让人去看着,好歹这个地方,出去的机会最高。   一个胖乎乎,身上皱巴巴的衣衫,一头乱七八糟头发,编了简单的两根发辫的傻姑娘,在一个三十来岁的男人的拉扯下出了城门,完颜兀著看到后边来了一个身材纤瘦的书生,一把过去揪住了书生的衣襟。   苏熠辉就这么在完颜兀著的眼皮子底下出了城门,等跑出了三里地儿,就开始一路狂奔起来。苏熠辉特别清楚完颜兀著的尿性,他要是反应不过来,才怪。   完颜兀著一剥开那个瘦成排骨的书生衣衫,立马就知道认错了人,回想起刚才来,想起刚才那个三十来岁的男人,很像在城楼上看见跟在她身边的人的身形。只能骂自己一声,是不是一只猪,居然让她又这么溜走了。   那个书生瑟瑟发抖,哪怕是这种艳阳天,被完颜兀著这么一个高壮如山的汉子给剥开了衣衫,还不知道要干什么,冷汗直流,腿脚软地要蹲地上了,完颜兀著恨他迷惑了自己的眼光,耽搁了自己的时间,吼一声道:“滚!”   立刻带了马队追苏熠辉,一旦她进了周国的地界,也就没有机会了。那个王八犊子在大金的地面上定然是没打好主意。这回不抓住她,弄死她,他就不姓完颜。 第79章   苏熠辉从朔州逃出, 凫水过了一条河,眼见完颜兀著的马队追到,她靠着石头掩护,扒拉掉了身上的赘物,拢了拢自己的头发,就是苏熠辉本尊的样子出现在完颜兀著的对过。   完颜兀著在河对岸叫道:“苏熠辉,好大的胆子,居然敢轻车简从,进入大金的地界。”   “那是你我一起打下的辽国的地界,我想来看看!”苏熠辉落寞地说了一句之后, 朗声道:“完颜哥哥!小苏今日再次说一声永诀!”   完颜兀著心头一震,问道:“你说什么?”   苏熠辉苦笑一声道:“我自作孽, 命不久矣!能在这个时候, 再见哥哥一面,也算是运气。跟你说一声今生不复相见!”   完颜兀著立马大叫道:“你胡说什么?”   “我染了不治之症, 想临去之前走一走,当初为此流过血的地方。并不奢望能见哥哥一面,没想到, 也许是老天的安排, 让我能见哥哥最后一面。”苏熠辉哽咽的声音对着完颜兀著说道:“哥哥, 别了!”   说完转身上了马,策马往前。完颜兀著心头大乱,一边想着什么叫永别,一边想着这个混账什么时候说过真话, 自己被她骗地还少吗?等反应过来,再蹚水过去,追了苏熠辉到了雁门关下,苏熠辉已经进了雁门关。   完颜兀著停在朔州等着细作给发来消息,得亏这里离开汴京不算远,看到细作来的消息,竟然是苏熠辉得了花柳?!这个货竟然得了这个病?他这些年攻入城池,睡了多少女人都没有中招,居然他就得病了?简直让他觉得不可思议。而且说是可能是比较严重的一种,可能已经发作了。   代州城里,苏熠辉拜会过韩老将军之后,交流了一下云州、朔州这一带的情况,让老将军一下子如找到了知己,他知道这个年轻人不简单,但是没想到她竟然摸清了金国的布防并且给了非常详尽的策略。然而没有两天就一病不起。她也不让人再请医延药,只有两个身边的心腹照顾着她。   韩老将军的儿子,韩家二将军过来亲自探望,被赵喜挡在外边道:“我们爷不见任何人,您也知道我们爷自认为一身姿容谪仙,如今落得此等下场,他也不想让任何人见。所以才离开汴京,他也没想着能回去。”   听见里面的人喊:“赵喜!”   “爷!”   “多谢老将军厚爱,能死前见一面老将军,已经是熠辉之幸。熠辉狂妄自大,不知轻重,才得此下场,不敢让人复见,只望掩面而去。望将军见谅!”苏熠辉如此说道,不甘却又无奈的死意,让人听了悲凉。   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的夜晚,完颜兀著潜入了代州,找到了苏熠辉在代州城府衙的住所,居然被他摸了进来,他听见里面声声的咳嗽。他推开门,听见苏熠辉道:“赵喜!给我倒杯水!”   他借着月色,给苏熠辉倒了一杯水,走到她的床头,递给她,苏熠辉边咳嗽,边仰头一见完颜兀著,呆愣愣地不再接他手里的杯子,拿着手遮掩起自己的脸来,完颜兀著看见她红肿加上苍白,一粒粒溃烂的脸。道:“你怎么会变成这个鬼样子?”   “不要看了,好吗?我不想见任何一个熟人!让我就这么安安静静地死了不行吗?”苏熠辉道:“你走啊!”   完颜兀著知她对自己的皮相十分的在意,如今成了这个鬼样子,定然难受异常。他一下子如鲠在喉,不知道说什么才好,一直说见了她一定要宰了她,但是见到现在的这个样子,不用宰,她也要死了,一下子心头难受地胸腔都要抽紧。   “完颜哥哥,你走吧!这是大周的地界。所谓君子不立危墙之下,你一个一国之君,出了事,不值当。”   “知道君子不立危墙之下,你脑子呢?要睡女人,什么样的没有。在金国我给你备上几百个,任由你睡,你都不睡,居然去睡那种脏货?苏熠辉,你……”完颜兀著没有办法说下去。   “哥哥,这样不好吗?小苏好歹也是英年早逝了。你也能睡得安生些了。”苏熠辉说道。   “不好!”完颜兀著只觉得自己心头难受,再也说不出下一句话来。   苏熠辉笑了笑道:“原想那一日,至少自己不是这个鬼样子,能给哥哥道个别,你又何苦偏要过来。”   “爷!”赵喜进来,看见完颜兀著,被苏熠辉叫道:“别出声。”   “是!”   “完颜哥哥,快走吧!”苏熠辉说道。   完颜兀著叹了一声气,也知道这是韩家军的大本营,快速地离开。等他离开,苏熠辉坐了起来,拍了拍手道:“赵喜,明天咱们可以收工了!尸体弄好了么?”   “放心,乱葬岗上弄好了!等下拿进来,明天就出去烧了!”赵喜说道。   苏熠辉说道:“一切完美!”   刘昔见到赵喜和赵乐哥俩的时候,看见的是他们捧着一个白色的瓷坛,他一下子也没有办法接受,那个活蹦乱跳的苏将军已经死的实事,赵喜边哭边说道:“我们爷不想让人见到他最后的模样,一断气就让咱们给他烧了!”   刘昔难以自抑地闷声流泪,他道:“陛下,要是知道,不知该如何伤心!”   赵喜心里呸了一声,他们家主子都不在乎,他要在乎个屁。   刘昔接着所谓的苏熠辉的骨灰回京,还没有到京城,消息已经进了京城,刘昔的下属,请见柴徵,柴徵正在书房跟两位相公议事。   “陛下,苏将军他,病死在代州!刘大人接了他的骨灰回来。”   听到这个消息,柴徵眼前一黑,一下子撑不住倒在了地上,李茂传太医,戚易掐人中,直到太医过来扎针,柴徵才醒来,才睁开眼,道:“他怎么会死?!他是苏熠辉啊!他怎么就能死呢?他出去的时候还是好好的。”   “陛下,保重龙体,不可伤心太过。”李茂看着柴徵伤心欲绝的模样,劝慰道。   柴徵靠在罗汉床上说道:“太师,你不懂!朕在那个小破院子里,一个人吃着一碗面疙瘩,他走进来跟朕说,要带我回来,朕觉得那可能吗?朕一意孤行,被完颜兀著挂在杆子上,等死的时候。他不顾生死地冲进刑场,乃至被完颜兀著拿住,打地死去活来,朕那个时候恨死了自己,恨不得自己为什么不早点死,还累得他成那样。他后来跟朕说,不怪朕,心软不是个坏事。朕以为已经到了绝路上,是他抽了朕的耳光,告诉朕她明白朕心中的绝望。太师,苏熠辉于朕,不仅仅是救命恩人,那是恩同再造。”   李茂一下子不知道说什么,这等生死情义,恐怕不是他能多置喙的。   柴徵从接到这个消息开始,不吃也不喝,枯坐到了夜晚,居太后听见了消息,连忙进来,对着他说道:“官家,无论多么伤心的事情,都要保重龙体。苏将军是人死不能复生,官家不可毁了自己的身子。喝两口参汤!”   柴徵也知自己是一国之君,总要撑着,接过参汤喝了两口,却是无论如何也无法入眠,熬到了早朝时分,惨白着一张脸上了朝。听到这个消息的朝臣纷纷跟他说,让他节哀,可他怎么节制自己?他没有办法告诉自己,苏熠辉已经没了。那个混账再也不会出现在他眼前了。   想起那个混账临走的一晚,分明就是和他来诀别的,他竟然没有感觉出来,柴徵的心紧了再紧,疼了再疼,无论御医开什么安神汤,养心药都没用。   苏熠辉比刘昔早一日回到京城,直接进了国公府,从此她就是赵家五娘,赵澜。   赵老将军坐在她的闺房,看着她一身裙装,在那里啃着瓜道:“你知不知道,官家都要被你弄死了!”   赵澜仰头看着赵老将军道:“我没弄他,我怎么弄他了?”   “听到消息当口就晕倒,这两日上朝难掩心痛之情,听说只是喝些参汤,吊吊神。你这不是要弄死他,是什么?”赵老将军说道。   赵澜垮着一张脸看着老将军道:“那怎么办?都已经到了这个份儿上了,咱们总不能拆穿吧?”   “拆穿是不可能,只是我觉得,小五,你作妖作地过分了!天下间再也没有一个人会像官家那样,把你放在心尖上。捧在手心里了。”赵老将军说道:“你这是自己在作掉自己的姻缘,为了所谓的什么浪迹天涯,什么小狼狗小奶狗。你作吧,你总有一天要后悔。”。   “我不后悔,我不可能为了一个男人,去放弃我经营了很多年,才实现的目标。”赵澜对着老将军说道:“我也不可能因为他是柴徵,他对我有好感,我就可以为了他放弃自己,做一个没有有姓无名的赵氏。更不可能为了他,把自己交给一个不可知的未来,每天在宫里等着他临幸,然后给他生孩子,最后坐等人老珠黄。他是皇帝,注定要有三宫六院。我是赵澜,更是苏熠辉,注定人生是海阔天空。我和他,如同天上的飞鸟和海里的鱼,可以相望,不可相守。”   她不是心里一点点都不在乎他,如果不在乎,这次她不会去金国,去摸清布防,如果不在乎,她也不会听见老将军说这些话的时候伤心难过,不过这些都抵不过她的理智,她的目标,为了这种事情放弃自己的目标,不可能,她为自己而活。   赵老将军从来没有说得过自己的女儿,这一次也没有能够说过,他很无奈,气得回了房间胡子抖了三抖,对着老妻说道:“我们怎么生了这么个混账?”   赵老夫人一下无言,却觉得女儿说的其实很有道理,为什么他赵翰有姓有名,而她就是一个赵夫人,女儿那么出色,为什么一定要给人藏在后院?   作者有话要说:  小苏,终于死了哈!你们高不高兴,开不开心?柴徵心疼,是不是很high。你们都是坏人! 第80章   刘昔带回了传说中苏熠辉的骨灰, 作为苏熠辉没有和离成功的娘子,赵澜应该去接骨灰。   “念夏,你帮我去走一趟呗!”赵澜求着自己的丫鬟。   念夏看着她道:“您都回来了,还要我去做这个事情?您自己去!”想想自家姑娘真的是混,她还要去为虎作伥,她就不乐意。   “我怕到时候穿帮,你想想咱们未来的日子,好不好?”赵澜继续求她,她生怕自己一见柴徵万一要是一个脑热露了马脚,这么多年的经营全部报废不是?   念夏看着她, 最后答应了要求,换上了她的脸, 赵澜索性换了念夏的脸跟在她的身边, 一起去城外长亭接那个连骨灰都算不上的草木灰。她们的马车到达的时候,那里柴徵的仪仗早就在了。   赵澜扶着念夏下了马车, 念夏一身素服,缓慢的走到前面去,她对着柴徵行礼道:“苏赵氏叩见陛下!”赵澜跟着一起跪。   柴徵脸色憔悴不堪, 整个人显得毫无精神, 与平日温润如玉, 干净清爽的君子模样相去甚远,他只说了一句:“苏夫人不必多礼!”看上去魂不守舍,眼睛黏着那一条官道,官道上马队过来, 由远及近。   刘昔捧着那个瓷坛子一步一步地走过来,柴徵禁不住往前走去,原本腰背挺直的他,有些佝偻,走起路也不是那么利索,赵澜扶着拿着手绢擦着眼泪的念夏往前,刘昔跪下道:“臣叩见陛下!”   柴徵颤抖着伸手去接骨灰坛子,刘昔转了过去给念夏,赵喜在旁边说道:“夫人,爷临终前一直挂念着您,求您接了他回去。”   念夏脸上划过泪痕,看向盯着她的面孔的赵澜,接过了所谓的苏熠辉的骨灰。柴徵落了个空,他知道苏熠辉心里一直是想要她夫人原谅她,如今她的夫人肯接过骨灰,那也算是全了他的心愿,他应该为她宽慰才是。   赵喜跪下,从怀中取出苏熠辉的亲笔信,完全软趴趴的字迹,谁也不会认错,举过头顶跪着柴徵道:“官家,我们将军说,落得这个下场,他也不能说什么。他有负君恩,求官家谅解。”   赵喜再取出一本装订成册的册子道:“这是我们爷,这几个月的心血,说交给陛下之后,他已经跟韩老将军商量过,陛下可以与宁国公、韩老将军商议着用,他祝愿官家能完成心愿。让卑职给陛下磕个头,陛下圣恩,容他来生再报!”待柴徵接过手中的册子,赵喜三跪九叩大礼参拜。   赵喜一个个标准的磕头,和手里的信还有这一本册子,柴徵一拳打在旁边的树上,那一树的阔叶,嗦落落地飘下了树叶子,为这个初秋的时节带来了一片萧瑟。有什么心愿,比她活着更为重要?柴徵收回拳头捂住了嘴,眼见着他手背上鲜血滴落,内侍拿了帕子给柴徵裹上。   念夏再看了一眼赵澜,赵澜低着头,她不敢也不想看柴徵如今的样子,这种事情总要熬一熬,她的心也没那么软。就看他一时的伤情,放弃一切?   赵喜再拿了信给念夏道:“夫人,将军弥留之际给您的信。他说,是他对不住您,以后您要做什么,他都不会介意,只求您能过得快活。”   念夏知道这个时候她该嚎啕大哭,但是那个谁不是就在旁边吗?她将瓷坛交给了赵澜,自己拿帕子哭了起来,好在她素日里演戏也演地不错,嚎啕地有模有样,慕春在旁边劝解道:“娘子,小心身子!”   赵澜还在旁边捏着嗓子道:“对啊!小心身子!”   念夏剜了她一眼,赵澜只能闭嘴,念夏继续哭道:“你素来我行我素,不管别人死活,如今这般去了,想来也如你愿了,让留下的人为你伤情?”   柴徵模糊着眼,看完了苏熠辉的一千五百字遗言,一边是劝慰他,别太伤心,一边是说她对不起自己的娘子,她死后所有的一切都归她的娘子,也请柴徵念在兄弟一场,能够好好照顾照顾她的娘子,让她能平安喜乐,做自己喜欢做的事情,自己已经带给她太多的伤情,指望自己走了之后,她的娘子能够开心起来。   侧过头看了一眼念夏,念夏嚎啕地很是卖力,他却不觉得这位苏夫人有多么悲伤,嚎啕之言,也多是怨怪。心头难免为苏熠辉不忿,她虽然做了错事,但是对她总是一腔深情,作为她的夫人,赵五怎么可以这样冷情?她如何对得起苏熠辉的一片真心,顿时心头更是一片荒凉。   他仰起头,难掩的酸涩道:“回城!”   赵澜拿着号称是自己的骨灰坛子,抱着上了车。回了苏府,苏府已经搭起了灵堂,念夏看着赵澜道:“姑娘,您的灵堂搭好了,等下您自个儿给自个儿守灵啊!”   “念夏啊!这事儿还要烦劳你,我骗得过别人,我怕骗不过官家,你再顶我几日,等入土了,咱就换回来,成不?”赵澜继续求着她的念夏姑娘,今日看着柴徵那般的憔悴,又见他手臂鲜血淋漓,心疼难抑的样子,她当时心头也是抽了个紧,不能过去,万一一个脑子发热,然后穿帮了,岂不是功亏一篑?   念夏叹了一口气道:“这等难事让我来做?我的好姑娘啊!你啊!”   柴徵为苏熠辉加封了官职,一长串什么,辅国侯金吾卫上将军京东京西路都统制……   可这些虚名再长也换不来一个活蹦乱跳的苏熠辉,换不来她呵呵一笑,往他的罗汉床上一躺,一手拿着话本一手拿着零食,悉悉索索地翻书,嘎嘣嘎嘣地嗑着瓜子。哪怕是金国的河滩上,饥寒交迫之中的一个笑话,也能让他又气又难堪。   柴徵罢朝三日,他决定亲自为苏熠辉守灵,朝中上下跪着劝谏道:“陛下去亲自祭奠苏将军已是极致的恩宠,哪有陛下去为他守灵的道理?这是亘古未有之事。陛下乃是君,他苏熠辉乃是臣,更何况他死地并不光彩。”   “不光彩?有什么不光彩的?”柴徵不能说苏熠辉去了金国,去踏了一遍十二州,他只能说:“就当朕给自己的救命恩人,自己的生死兄弟,送一程。你们不必再劝朕了。”   柴徵跪坐在苏熠辉灵堂的蒲团上,愣愣地看着那一长串字的牌位。他这一来,弄得整个京城上上下下的官员,都来吊唁。   宁国公府也算是百年的世家了,赵老夫人也是这样的世家的宗妇了,也没见过这样的阵仗,老夫人坐镇给自己的女婿办葬礼,问题是这个葬礼,特么还是个假的,自己生的那个混账呦,这是给她惹了多大的麻烦。   赵喜说怕那个乱葬岗的尸首有怨气,他们烧了之后把他给当地埋了做了个坟。这坛子里不是骨灰,压根就是一堆草木灰。   苏熠辉无父无母无亲无眷,只有赵五一个娘子和他的岳家,念夏一身孝服,跪在那里哭着,身边两个丫鬟陪着,赵澜自己就蹲在宁国公府,家里其他主子都去苏家帮忙了,就她顶着念夏的脸,在家里赖着,想要等到葬礼结束,就拾掇拾掇去江南算了。要是呆在京城不知道有啥幺蛾子,这一切都是她算计好了,有什么好犹豫的?   念夏那个苦啊!哪怕了拿了茶杯在旁边,一边喝一边哭,那也是这么多时间要跪下来,着柴徵就跟铁打地人一样,一动不动地跪坐在那里不声不响,从早到晚,再从黄昏到天明,除了偶尔晃晃悠悠起来去一趟五谷轮回之所,他几乎就没离开过,念夏自然也要奉陪。   念夏一个姑娘家那里熬得住这般如熬鹰一样地熬,到了第三日下午整个人就开始恍惚了,赵老夫人看那孩子累得不行了,差了人回去叫赵澜自己过来,让她自己顶着上,自个儿弄出来的事情自个儿来收拾。   赵澜想着反正已经第三天,没关系了,明天就能去埋了,想来柴徵也是跪地七荤八素了,他应该没有精神来注意她了吧?索性就过来换下了念夏,拿腔作调地拿着帕子哭两声。   柴徵确实早就晕乎乎了,他这几天一直在回忆这个混球做的事情,他想不明白这个事事都算计清楚的苏熠辉,为什么会去染那个病?越想越不信这个混球会染病,但是上头的牌位,那一坛子的骨灰却是切切实实的存在,提醒着他不要心存幻想,他确实是死了。   夜深人静,外面蟋蟀唧唧叫,柴徵身边的总管过来扶着柴徵道:“官家,您歇歇吧!苏将军若是地下有知,定然不忍心您如此不爱惜自己。”   “到明天他就真的什么都没了!朕能陪着他一时就陪他一时。你们都下去,让朕和熠辉待一会儿。”柴徵下了旨意,夜已经深了,大家伙儿也就都退下了,就留下两个丫鬟在这里添着香烛,还有就是赵澜自己有一搭没一搭地哭两声,她好歹现在顶着苏赵氏的名儿在那里。   柴徵对这个赵澜有些嫌烦,他这几日心里横竖不舒坦,他自己恨不能去棺材里把苏熠辉的骨灰给抱出来,而这个女人?苏熠辉对她算是处处维护,就算是她做错了点子事情,但是如今人也死了,临死前所有的好处都留给了她,她就不能略微对苏熠辉有点念想吗?好歹不要这样哭地漫不经心吧?要是不想哭,早些离开就是了,让他一个人陪着熠辉也行,可人家是正儿八经的苏熠辉的娘子,是苏熠辉临死都放不下的人,自己拿什么立场让她走?   已经是半夜了,赵澜从来不知道柴徵怎么这么能作?大家做戏做做就好了,他那么实诚干什么?看着他枯跪在那里,别看她才跪了两个时辰,早就已经不耐烦了,拿了个蒲团到旁边墙角缩靠在那里闭上眼睛打个盹儿。   柴徵看着苏熠辉的牌位,他是满腔的情谊无处发泄,这些日子浑浑噩噩地要接受苏熠辉已经死了的实事,想着明日他就要埋入土中,一直忍着没哭,此刻夜深人静,他才捂住了脸失声地恸哭。   赵澜靠着墙壁,砸吧了一下嘴,调整了一下睡姿继续闭目睡觉,做了一个梦,梦里她亲了柴徵,然后柴徵被她给亲哭了,这都能有?柴徵也太菜了,不就是亲一口吗?哭个鬼啊!?   柴徵哭过之后,总算是心头宽松些,这才抬头看那牌位,又转头不见了苏熠辉的那个夫人,就她那样的态度,他还怎么照顾她?只要一想到她对苏熠辉如此无情,他就想着以后他也不会去照顾她,太让人寒心了。等他转过头去,在墙角发现了苏熠辉的夫人,脑袋靠着墙壁,嘴巴微微地张开,睡地正沉实。   柴徵心头如被铁锤捶过,他知道苏熠辉和她的夫人长得几乎一模一样,但是他自认为从来没有认错过,她的夫人温婉娇柔,眼前之人的睡姿,他是熟悉地再不能熟悉,那……那……   作者有话要说:  正式掉马了,哈哈哈! 第81章   赵澜砸吧着嘴, 睁开了眼,太特么扯淡了,梦里……   眼前一张放大了的柴徵的脸,就在她前面不足一个拳头的地方,赵澜眨了眨眼,怀疑这还是梦里,毕竟刚才梦里,某人在哭,现在眼前的人,脸上还未干的水渍, 但是作为一个反应灵敏的军人,赵澜还是脑子非常清楚地叫了一声:“陛下!”   “苏夫人!”柴徵略微远离了她一些叫道, 贴了她那么近, 即便灵堂里有香烛味,但是她的味道不会错, 这压根不是什么苏熠辉的娘子,这就是她本人。   赵澜坐直了身子道:“陛下,这是做什么呢?”认出来了?   柴徵深呼吸, 平静了一下自己的心, 对她说道:“朕在想, 救命之恩,当以身相许吧?”   “陛下,开玩笑了!救你的是我家官人,陛下不必客气了!”赵澜看向桌子上的牌位道, 心里却是砰砰跳,难道真的功亏一篑了?   “那……那就当做朕替苏贤弟照顾弟妹好了。”柴徵压抑着自己内心的激动,装作平静地说道。   赵澜嘿嘿干笑了两声,说:“陛下您太客气了,不用了!”柴徵一直是温润如玉的,什么时候这么厚脸皮了?   赵澜还在盘算着要如何拒绝柴徵,却见柴徵侧过头去,仰着头,咬着下唇,眼泪磅礴地从眼睛里滚出来,他断断续续地说道:“熠……辉,我……答应过你。”   听他几乎无法成声,赵澜心头也塞了起来,看吧?就说不能她来守灵。   柴徵深吸一口气,再开口道:“我答应过你,你再坑我,再骗我,我也不能生气。方才我想……我想要……想要装作没事人,跟你开玩笑,假装不在意……”他拿手撑着额头,抚摸着额头,他的头此刻疼地如裂开,继续说:“我做不到,你这样骗我,你是要把我的心给剜了,你知不知道?你是男是女我不知道,但是无论你男装还是女装,我都认得出来。”   看着他满脸的泪,赵澜没话可说,自己的皮被扒了,反正都是她的错。   柴徵站了起来,几日没有好好吃东西,加上伤心过度头脑发昏,一个趔趄,要倒下。赵澜跟着站起来扶着他道:“我扶你进去歇着,你也知道了这个灵,也没啥好守的,里面就是草木灰一堆。”柴徵看了他一眼,任由她扶着进了房间。   安置着他躺在了床上,吩咐着让人去做吃食进来,柴徵侧着头往床里,不看赵澜,赵澜坐在那里说道:“我不是故意骗你!你只是我这个局里的一个意外。我从小就想这么做了,这个局已经规划了十几年,去救你回来,是我爹让我金蝉脱壳之前,给他做的最后一件事了,为了你,我这个计划也是一拖再拖,如今你已经登上大位,我……”   柴徵转头看向她,赵澜被他看得,明明是很有道理的话,也一下子说出来了,赵澜低着头,哪怕她再说不在乎,可他那个鬼样子,让她看了心里也疼,只是还没有疼到让她可以放弃自己最为坚定的目标。   柴徵点了点头,鼻音很重,道:“嗯!所以你是女的?”   “嗯!女的,我就是赵五娘,赵澜!”赵澜跟他承认了,柴徵闭上了眼睛,她不是没有说过,她是女人,只是他从来就没有信过。她那个样子,谁会信,这是个女人?   外头端了粥进来,道:“五姑娘,粥好了!”   赵澜招了招手,慕春把粥交给赵澜,赵澜说道:“你几天没有好好吃东西,喝口粥?”   柴徵也不答,只是眼眶子里,眼泪还是在涌出来,看着他胸口起伏,赵澜放下手里的粥碗,拿出要在灵堂假装擦眼泪的帕子,伸手到了他的脸上,刚要碰到他的脸,柴徵伸手一把抱住了她,把头埋进她的脖子里,默不出声哭了起来,赵澜颈里的湿意,让她明明白白知道他的伤心。   赵澜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用双臂抱住了他,双手在他的背上,他的背不停地颤抖,赵澜只能轻轻的抚摸道:“我不求你原谅,若是站在你的角度,也是该恨我的。”   她听见他在耳边说:“我永远不会恨你!我怎么舍得恨你?我只是难受。不过,你活着就好,只要你好好地活着,比什么都好。”   听见他说这样的话,赵澜也被他给弄地眼泪滚了出来,越是这样说,她原本觉得自己天经地义的诈死是一件多么混账的事情。   柴徵停了下来放开了赵澜,赵澜端起粥道:“喝一口粥,垫垫肚子。”柴徵接过碗,手发抖,不知道是气的,还是伤心地,赵澜索性端住碗道:“我喂你!”   说着舀起碗里的粥,一口接一口地塞进柴徵的嘴里,柴徵瞪大了眼睛看着赵澜,生怕一闭眼,这就成了一个梦。   慕春看到这一幕,退出房间,立马就去里面找了赵夫人,老两口这几日过来帮衬着。晚上也不回自家府里,直接在客房睡下。   老国公躺在床上睡不着,说道:“你说官家对咱们小五真的是情深义重了,我们小五呢?她什么个脑子?这几天我看着心都疼,她就还能这么吹?”   原本赵夫人觉得自家闺女说的话也是有道理,但是两天看下来,柴徵虽然是九五之尊,对着个苏熠辉那是情真意切,看得她几次都想要把自己女儿给拖出来,扔到他面前。自家那个棒槌,真是欠揍。   “老爷,太太可睡下了?”慕春在外边问道,老夫人身边的妈妈道:“已经半夜了,应该睡下了。”   “还没有,有事吗?”赵夫人在里面叫道,说着她下了床来,打开了门。   慕春行了礼道:“官家把咱们五姑娘给认出来了,五姑娘把官家扶进屋里歇着,方才两人搂在了一起,这会儿姑娘在给官家喂粥。”   老夫人一听道:“当真?”   “官家没有发火?”   “官家只是伤心,却未曾骂姑娘半句。”慕春说道。   老国公对着老妻说道:“我说的吧?天下间能容得下咱们这个糟心的混账,也就是官家了。”   老夫人要穿了衣服,被国公爷说道:“你干嘛去?你一过去,咱家那个混账一下子又闹幺蛾子出来,可怎么整?”   “孤男寡女深夜在一起,不合适!”老夫人说道。   老国公说道:“你就别掺和了,要是有了外孙才好,我看她还怎么跑?就怕小五鬼精地,官家上不了手。”   “老东西,你说什么呢?有你这种当爹的吗?”老夫人侧过身子。   老国公叹息一声道:“那不是咱们的女儿天下再也找不出第二个吗?要是换了咱们其他几个女儿,女婿要是没有成婚前敢动手动脚,我不打死他。可咱们这一个……唉!委屈官家了!”   “你就真觉得官家会要咱们女儿?”   “他早就对咱们五丫头情根深种,事事以她为先,只是自己之前不能说出口罢了,如今小五换回了女装,他定然心里是欢喜的,你放心吧!我不会看错的。咱们睡觉,总算守得云开见月明了!”老国公这才搂着老妻睡下。   柴徵吃了东西,赵澜伺候他漱口,觉得他如今刚刚大悲之下,若是跟他说她要走,恐怕他又是难以承受,不如就暂时缓缓。她说道:“你且睡一会儿。等下天亮了,把那个啥埋了,这事儿就算是了了。”   “一起?”柴徵邀请之后,看她怎么说。赵澜摇了摇头道:“你既然已经知道我是个女人,我自然就不能和你同床共枕了。”   柴徵试探地说道:“想来你也知道我的心意。”说着抓住了她的手,仰着头盯着她,不肯放开。   “我可以做兄弟,做朋友,恐怕……恐怕做不好,你想要我做的位子。”赵澜心有些慌乱,抽出了自己的手,却看见他的手背上的血痂,心口发闷,道:“我睡榻上!”   柴徵低着头,吸了一口气,道:“好!”   赵澜躺在榻上,看着柴徵的方向,就知道一旦被他识破,自己这一关都难过,真特么难过。   柴徵闭上眼,安慰自己,只要她人在,总归是好事。   更何况如今知道了她是个姑娘,虽然糙了些,可到底是个姑娘。自己之前的心思,以后正大光明地可以袒露。只要慢慢地探出她的心思,她要什么,他给什么,总能往她心里去的。   天亮之后,苏熠辉的葬礼最后一站,出殡。苏熠辉没有子嗣,也在遗言里说不需要领养或者过继,后来大家一合计,她反正牌位是要放进太庙的,没有子嗣传承,香火受的是皇家供奉,倒也无所谓。所以赵澜抱着自己的牌位,去了墓地。   一阵马匹的嘶鸣,赵澜转头过去,看到的是完颜兀著翻身下了马来,她脑子里只有一个词:“卧槽!”   完颜兀著,一身大周的装扮在身上颇为怪异,送葬的队伍里的御林军,严阵以待,要拦截他,他看向柴徵,柴徵道:“放开,有请金国国主!”   完颜兀著朗声道:“柴贤弟别来无恙?”   “完颜兄,也一向安好?”柴徵刻意地挡在了赵澜的身前,他能认出来,完颜兀著未必不能认出来,他们相处的时间远远要比他和她相处的时间长。   “我来送别小苏!”完颜兀著说道。   “完颜兄消息得到地可真快!”   “我在朔州见过小苏,又去代州见了他最后一面。终究还是想要来送一送他!”完颜兀著说道。   柴徵听他如此说,心里一个激灵,这件事她没有提起,终究两人之间还是有些……,他收敛心神,伸手道:“完颜兄请!”   看着苏熠辉的棺木落下,在场之人,为了能在柴徵面前表现都开始嚎哭,完颜兀著仰天道:“你这个混球啊!怎么就那么混!哥哥我还等着你战场上相见,你这一走,我不知道该高兴呢?还是伤心!”   赵澜低着头,再也不要被熟人认出来了,她算是怕了,要是被这个货色认出来,又不知道是什么个幺蛾子。   可她是今日的主角,哪里会那么幸运?一个声音:“苏夫人,上香!”   披麻戴孝的赵澜被催道,她执起线香插入香炉,再跪下嘤嘤嘤地哭泣,这会子她哭地认真,势必要把女人柔弱的一面给拿出来,希望那个谁不要起怀疑。柴徵再念了悼文,这才堆上了坟堆,立下了墓碑,赵澜想要退下,侧过身去,免得和完颜兀著照面。   但是,完颜兀著跨了一步到赵澜的面前道:“弟妹,想来小苏也与你说过,我与他虽然家国之隔,但是惺惺相惜。弟妹要是有兴趣来金国,只管来就是。我也能替他照顾你一二。”   赵澜装作柔弱的样子,轻轻蹲下道:“未亡人苏赵氏,谢过金国国主!”   完颜兀著听着这个声音虽然娇柔,但是她蹲下的样子,她的身形?完颜兀著陡然伸出手卡住赵澜的下巴,赵澜此刻不能运功抵抗,被他抬起了头,完颜兀著看着这张脸,要伸出另外一只手,摸过去,赵澜被柴徵一把拉开道:“完颜兄,你这是在熠辉的丧礼上冒犯他的未亡人吗?”   完颜兀著看着躲在柴徵身后的赵澜,道了一声:“失礼了!”   赵澜眼中噙着泪,小碎步地转了过去,扑在赵夫人身上,赵夫人抚摸着她的背。   柴徵对着完颜兀著怒道:“国主也太嚣张了,你今日在熠辉的坟前做出这等事来,你要让他在九泉之下难安吗?”   完颜兀著轻笑一声道:“难安!苏熠辉想要安生?好啊!告辞!”   他翻身上了马,在马上望向赵澜,赵澜暗骂:“我嘞个去!”万无一失的计策居然……   柴徵咬着牙,看起来完颜兀著已经看出了端倪。   作者有话要说:  二更了,不要问我三更,木有啊!木有! 第82章   金国国主来为苏熠辉送葬, 又为苏熠辉这个人增加了传奇。只有仁宗皇帝死的时候,让辽主大哭,为他设立的衣冠冢,时时纪念,但是这样一位将军,竟然也能让一国国主冒着生死,来送葬。当然更让人啧啧称奇的是,这位金国国主居然在苏熠辉的坟前,调戏了苏熠辉的娘子,赵家的五姑娘, 一时之间,京城话题大作。   赵澜也得以这个借口住进了赵家, 毕竟金国国主能够亲临苏熠辉的葬礼, 并且调戏了她,为了安全着想, 还是住进赵家要比住在苏家更为妥当。   从赵澜的角度来说,完颜兀著作为一国国主,只身来到算不上敌国, 但是也不能算完全是友邦的国家, 这个风险太大, 估计他虽然艺高人胆大,也不会在暴露身份的情况下待在大周很久。   对于金国的传统,比如哥哥死了,弟弟连他的女人一起收了。比如金国的这位国主一旦攻破城池, 烧杀抢掠无所不作,被他睡的女人不计其数……   自家几个丫头叽叽喳喳地学给自己听这些八卦,念夏还问:“姑娘,不会金国国主来求娶你吧?”   赵澜捏了捏她的脸蛋道:“娶个屁?我和他战场上都没有分出胜负,他娶我回去干啥?放在那里提醒自己,连个女人都干不过?”   “那官家已经认出你来了,会娶你吧?”恋冬问道。   “整日看话本子,还真会给话本子带坏啊?想多了你。”赵澜戳了戳丫头的脑袋,然而她的内心却不确定,这个柴徵能不能想明白,找个时间跟他聊聊?   赵澜烦躁,聊个啥?这是她自己的事情,凭什么要求得别人的同意?她觉得在京城再待下去早晚要出事,不如早早地去了江南才好,她跟二老说要走,二老偏偏说让她带带几个孩子,毕竟小一辈也该成长起来了,而她是这一辈里武功和战术最为出色的将军   校场之上,赵澜带着几个侄子在练箭,一个爆栗给自家的俩小侄儿道:“准头在哪里?”   小侄儿们委屈地看着这个凶地不要不要的姑姑,自家阿爹说,姑姑才是武功最高强的,让他好好跟着姑姑学。他不禁怀念,如果小姑父在就好了,小姑父可没这么凶。娃娃们不知道,小姑姑和小姑父其实是一个人。   就这样赵澜的江南之旅,被耽搁下来,赵夫人不知道皇帝是怎么想的,她倒是想要留孩子,可自家的熊孩子不是随随便便就能留住的,要是真走了。万一那孩子真的狼狗奶狗的,那就一发不可收拾了。除非皇帝心里其实没有赵澜,但是看下来,不会啊?   正当她忐忑嘀咕之时,内官来传旨,说陛下请苏夫人进宫,有事相商。赵夫人忙让人去校场请赵澜。   赵澜从校场上下来,被赵夫人说:“进宫去,别穿这一身,你好歹是朝廷命妇。”   “我不是寡妇么,要素淡些!”赵澜往里走,她一身褐色的胡装,有什么关系。   赵夫人自然知道,她说:“是啊!进宫总要讲规矩的,你如今不是苏熠辉,而是赵澜,叩见圣驾不能失了礼数。既然你打算把他当成皇帝,你是个寡妇,就拿出自己和他之间的身份区别来,别像以前那样随便。”   拉着她进屋,所谓要想俏一身孝,给她拿了一身天青色提花锦缎的被子,纯白的素缎短襦,配上一条纯白的罗纱裙,腰上是云纹腰带,用玉佩压了裙摆。再给她挽了个妇人发髻,插上一支白玉簪子,整个人素净大方,又有飘飘欲仙之姿。   赵澜刚刚想要开口,赵夫人就说道:“你别说话,给我尽量装哑巴!一说话那味道全然不对劲。”   说着还要给她上脂粉,被赵澜挡了道:“阿娘,您觉得我现在擦地香喷喷地,进宫见柴徵,合适吗?适可而止,行不,我知道你想干啥?不要弄得我跟个勾魂的妖精似的,想要进去勾他的魂。”   她心里明白,爹娘还是希望她换回了女装之后能做个女人,嫁个男人,能琴瑟和鸣。所以对于这个对着她有着念想的柴徵,而且还是有着一路从金国回来的柴徵。说句不着边际的话,如果可以把她洗吧干净了扔他床上,他们未必不愿意。   赵夫人被看穿,只能说了一声:“混账,即便真的不想和官家成就姻缘,也跟他好好说说,别再伤他的心。可知道了?”   “知道了!”赵澜无奈地答应。   赵澜坐上马车,这几日柴徵也没有见她,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也许是自己自作多情,人家对自己也许没那么深情?把话说开吧,长痛不如短痛。   进了宫门,下了马车,赵澜跟着内官一步步地往里走,宫里如今冷清,太上皇的宫妃,成了太妃,有几个去了离太上皇修仙地方比较近的行宫,大半的宫室都空了出来。   柴徵住哪里,赵澜是熟地不能再熟了,只是以往她都是不用通报长驱直入,往他的书房随性地一躺,爱怎么放肆就怎么放肆,如今换了个身份,被人领进来,依着规矩等了通报。   宫女过来领了赵澜道:“夫人请!”   这条路熟悉啊!哪怕是柴徵做了皇帝,还是有一个小厨房,很少用,大约就是给她做做饭才开火吧?里面浓郁的炖鸡味儿出来,赵澜看见柴徵刚下放下手头的围裙,看见她站在门口,脸上挂着温和的笑说道:“来了?刚刚好。”   赵澜跟在他后面往前走,却见柴徵停下来等她,等她跟上了,过来揽住了她的肩头,一如以前她对着他做的动作,勾住了他的肩头,好似笑地灿烂,却有点刻意道:“今天这一身很好看,漂亮!”   赵澜抬头看向他,他素来不是这么主动的一个人,果然被她一看,他略有些局促地却继续说:“不是你每次穿女装都会问吗?记得你第一次穿高丽女装,我就觉得好看。后来你穿跟今日差不多的白衣,再后来在城楼上,你穿着大红的衣衫,都好看。”说着脸上开始透出红晕。   跟他进了屋子,桌上已经摆了三个菜,一壶酒。柴徵道:“坐吧!”   赵澜站在那里看他,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柴徵展开笑颜说道:“这个地盘本就是你的,你女装也不是第一次穿了,你穿什么衣服,还不是那个苏熠辉?”   赵澜笑了一声,坐下道:“你真不生气啊?”说着拿起杯子给他斟酒,也给自己倒了一杯。   “我拿什么跟你生气?”柴徵叹息道:“我这些天一直在问自己一件事情,你说这是你一直以来的目标,那么这个目标背后,是你想要得到的是什么?不想嫁人?不想被人管束?还是其他的缘故?而我又能为你做些什么?”他想了多少遍,心里过了多少遍?这样不是挺好的,总比她真的是个男子的好。   赵澜张口说:“你不必为我考虑这么多,我知道做一个男人的时候,我可能是个好兄弟,好朋友。但是作为一个女人,我就是个疯子,女人想要的东西,大约我都不太想要,女人能做的事情,基本上我都没办法做好。”   柴徵伸手摸了一把赵澜的脸道:“所以,你个小疯子,告诉我,你想要什么?”   赵澜偏过脸,并没有让他在她的脸上停留,伸手挠了挠自己的脖子,看着柴徵道:“真要听?”   “是,若是依照我的意思,你是个女人再好不过,我未婚,你其实也未嫁。可我想,熠辉是自己最有主意的,他若是愿意,早早就会跟我坦白了,指不定早就把我给办了。我俩同床共枕这么多次,却从未逾矩,自然是有缘故。那么只有一种可能,你心里没有我。”柴徵看似云淡风轻地说出这样的话,给她倒酒酒壶磕着了酒杯,泄露了他内心的不平静,他其实很希望她这个时候能够反驳他一句,说她心里其实有他。   不过他并未如愿,赵澜一口喝下了杯中酒,道:“宁国公赵家的女儿,该干的事情就是学习主持中馈,成为一个世家妇。我没办法做好这个事情,对吧?”   “如果你想做,你可以做好。只是做这些太委屈。”柴徵说道。   “所以我就开始计划,怎么样能够让自己不嫁人?不嫁人这个想法,在当今这个世道,太过于惊世骇俗。为了让它不那么骇俗,我就出了这么一个招数。自己娶了自己。我所有立下的功勋,挣下的产业,都是靠着自己一手挣下的,拿着这些我过我想要的日子,不过分吧?”赵澜索性老实说,她想反正就摊开来了,让柴徵知道她是个神经病也没关系,但是把话说清楚。   “不过分!”柴徵回答她,又问:“那你想要过的是什么样的生活?”   “可以自主的。不用为了讨好谁,去给人纳妾,去给人操持一大家子,也不用躲在谁的身后,做一个连名字都没有的赵氏。前半段,我以苏熠辉之名,也算是活的有点成就,后半段用个寡妇的名义让自己潇洒自在。我要的就是这些,不被人掌控,不去委曲求全。这一点,以前不会变,以后也不会变。”赵澜看着他说道:“我想,你应该可以明白,对吗?”   柴徵听下来道:“因为你知道自己做不好一个世家宗妇,或者说你根本不知道什么样的男人,能让你倾心?或者你心里早就有了人?所以你索性就决定不嫁。”   赵澜想起脑子里一个模糊的影子,虽然已经记不清了,但是她知道什么样的人能让她倾心,只是这样的人,太过于完美,或者说是她一遍遍地完美过后的一个人,根本就是一个虚像,所以根本不可能被遇上。   而在这一个世道,女人作为附属品的世界,绝大多数的男人对于女人的要求都是温柔,善解人意,女人对于男人的要求更简单,有地位,脾气不要太坏,就已经是稀有珍品了。不得不说眼前的柴徵,真的是稀有品种中的极品。   赵澜站起来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不是每个女人的世界里必须要一个男人,你也不用去猜谁。或者说做男人,我能比绝大部分的男人都做得出色,你告诉我,我应该用什么样的一颗心,去和人凑合过一辈子。”   “知道了!”鸡汤上来,柴徵给她舀了一碗,递给她说:“前半段苏熠辉已经结束了,那么作为赵澜,你所想要的潇洒自在的日子是什么样子的?”   赵澜看着他道:“吃喝少不了。”她随口说了一句。   “不会仅仅是这样。”柴徵等着她说下面的话。   赵澜踟蹰,要不要说?柴徵笑了笑,伸手按住了她的手,赵澜看着覆盖在自己手上的那只温热的手,听他说道:“告诉我,我现在知道了,你不想要的是什么。那么想要的是什么?”   赵澜抽出了自己的手,说道:“不要问了。”   “就当是给最好的兄弟吐露一下心事。”柴徵说完抿着嘴,等着她。   赵澜抚额说道:“这个想法很荒唐,还是不要说了。”   “荒唐的事情,苏熠辉做地太多,有什么不好说的。我总觉得,你这次换了一身女装,就显得拘谨了很多,我实在不知道,就这样的你,还能荒唐到哪里去?就是苏熠辉的那些言行举止,我也从来没觉得有什么,只觉得与他相比,我实在活的乏味。更何况你现在?”柴徵放开她的手道。   赵澜深吸一口气道:“好吧,反正你以后也会听说,你既然执意想听,我便告诉你!只是不要太惊讶。”   “说!”柴徵自以为心里已经准备好了。   赵澜敲着桌面,道:“我打算效仿山阴公主刘楚玉,广收面首,你觉得如何?” 第83章   柴徵被她的这个答案给弄得心口一滞, 这等放肆之言,他是想都不敢想。   一直知道她放肆,但是却没有想到打的是这样的主意,他还是不能相信,他说:“你开什么玩笑?这些年你看上去荒唐,却十分自律,怎么能有这样的想法?”   赵澜笑着站起来问柴徵道:“这些年我扮着男人,怎么做那些事情?一旦做了,立马就被拆穿了。那都是随时随地要掉脑袋的,而且是真脑袋的事情。所以我才会让苏熠辉以花柳之名去死。就是为了赵澜日后的放荡找借口。”   柴徵抬头看着她, 额头上的青筋因为紧张,勃勃地跳着, 他眼前的人是苏熠辉, 那个什么都敢干的苏熠辉,她不是在跟他开玩笑, 她想要放荡,是真这么想的。   “柴徵,你现在明白了吗?其实你心里一直把我美化成一个强悍却自律的女人。但是那不是事实, 事实上我就是一个疯子, 一点点都不适合做一个女人。”赵澜双手撑在柴徵椅子的扶手上, 弯腰将他圈在那里,近乎贴着他的脸说道:“不要对我有不切实际的幻想,别让我们之间只剩下伤害,我不想害你。”   赵澜站了起来, 放开了柴徵扭过头说:“让过去的一切归于过去,苏熠辉就是苏熠辉,他已经死去,现在在你面前的是赵澜,是你陌生的赵澜。”   她转身要离开,心头不是不难过,但是她从来没有想过为任何一个人去改变自己。她有她的生活方式和生存法则,不需要屈从于任何一个人。   “等等!”柴徵在背后叫住了她,赵澜转过身去看他道:“柴徵,我劝过你的话,都是发自肺腑的。找一个胸大无脑的女人,或者贤良淑德的女人,你这样的男人也算是顶顶好的男人了。好好地在一起过日子不行吗?”   柴徵看着她的背影,笑着说道:“你看,你还是苏熠辉,苏熠辉和赵澜就是一个人,你还是会那样劝我,自以为是地替我找最好的路。当然大部分你给我找的路,都是最顺遂的路。只是这件事情,我有自己的打算,我也希望你如同金国救使团的那一次一样,能理解我,并且尊重我的选择,哪怕这个选择看上去奇蠢无比。”   赵澜笑着说道:“如今你是皇帝了,我哪里能替你找路?我只是想说,你心里要的东西,其他女人做地比我都会好。你当明白,所以不要把你的念头说出来。”   “其他人不是苏熠辉,我对苏熠辉的绮念,起于从金国回来的路上,一直放在心底,是因为他是个男子,他有家室,我强迫自己把他当兄弟。如今她是个女人,她还要广收面首?”柴徵咬了咬牙,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道:“既然你不想嫁人,也无所谓贞洁。我求一夕之欢。”   赵澜转过身去看他,只见柴徵满脸通红,却异常坚定地说:“刚才说了,我对你肖想已久,也许得到了,也就不记挂了。你说呢?”   赵澜觉得柴徵真的太可笑了,她问:“你怎么就想不明白呢?有意思吗?我俩睡一觉能改变什么?”   “满足我一直以来的念头。就这么简单,你跟谁睡不是睡?我是皇帝,以后有三宫六院,你是风流俏寡妇,广收面首。你让我睡一觉,咱们以后谁也不记挂谁,不挺好?”柴徵愠红着脸快速地说出口。   柴徵走过来到她面前道:“你别以为能收到自己心仪的面首,以我看了这么多的贵女,一个都看不上来讲,想要个面首其实也不那么容易。至少,我在你眼里,还是看得过去的。至少咱们一张床上躺过不知道多少次,好歹大家都是第一次,也算是不吃亏,对吧?”他顺着她的思路说,装作很轻松,他告诉自己很多遍,他要显得洒脱些。   赵澜脑子有些卡壳,只听柴徵说道:“我的脸还算可以,男人不讲胸,但是我的腰也行,臀也不难看,这些日子也练了。外边的基本上不会比我好。今晚留下来!”柴徵说这些话的时候,脸已经红的能滴出血,双手握紧成了拳头,紧张地放在身侧,他看着赵澜,如果这些话都没有用,恐怕他就再也没有多余的勇气了。   赵澜整日将小狼狗,小奶狗挂在嘴上,真的让柴徵这样带着小奶狗气息的男人站在她的面前,一脸渴慕地看着她,跟她这么请求的时候,她不知所措,一下子愣在那里。   她的停顿,让柴徵感到,也许还是有那么点可能,他走上前了一步,伸出了手,一把将她抱住,将自己滚烫的脸贴在她的脸上,坚定之中带着卑微的恳求道:“留下来,我只要你一夜。以后你去哪里,我断然不会管,真的!”   赵澜推开他,调整了一下呼吸说道:“柴徵,别这样,我……”柴徵堵住了她的嘴,他的吻生涩而急切,他本就是个雏儿,哪里会这些?   赵澜任由他咬着下唇,任由他想要挑开她的牙关,不去回应他,这样的态度,让柴徵放开她之后,脸色越发地难看,咬着牙说道:“原来我连这个都是痴心妄想。”   柴徵这些日子不敢找赵澜,生怕自己没有准备好,说了什么不该说的,她又出什么幺蛾子,再次诈死,以她的能力,恐怕就不是那么容易让他找到了。他希望能够好好地,一次性地把话说开,他想着自己能退的就退,能给的全给她,在她面前,他没有什么好坚持的,只要她开心就好,她愿意就好。   但是无论他怎么退,哪怕他退到了墙角里,赵澜依然连一点点的回应都不给他,他心疼地已经快让他撑不住了。   看着原本鼓起勇气,想要假装轻松地说那些话的时候,红透了脸的柴徵,这会子血色一点点地抽离,渐渐的惨白。柴徵低下了头,他想忍住,不让自己看上去那么软弱,苏熠辉不喜欢软弱的人,可是他没有办法……   看着他低垂的头,赵澜的心再也硬不起来,拥抱住了柴徵道:“别这样,柴徵!你别这样!”柴徵那种从心底冒起来的无助,让赵澜也心疼地难受,他怎么那么傻?   柴徵伸出手慢慢地抱住她,手臂收地紧紧地,生怕她走,他只是叫着:“熠辉!”   被他抱地几乎透不过气来,这一辈子里,论真心,恐怕也只有他柴徵才是拿着最真切的一颗心放在她的面前,她终于在他面前心软了,明知道这件事会成为她一生大计里的一条不可测的歧路。她轻声开口道:“我答应你!今晚我留下。”   柴徵得到这样的回答,说了一声:“好!”   他再一次地印上了赵澜的唇,这一次赵澜张开了嘴,伸出了舌头和他一起纠缠,双手勾住了他的脖子,赵澜不想去再考虑那些事情,歧路就歧路吧,这个笨蛋啊,她有什么好呢?为什么就不听劝?   柴徵欣喜于她的改变,早已被她身上的香气弄得有些情迷,等在放开的时候,他鼻尖上都有了汗。他暗暗告诫自己:“你是男人,不能让她笑话了去!”   伸出手将她抱了起来,赵澜勾住了柴徵的脖子,任由他抱进了寝殿,他的龙床之上,他蹲下来,给她脱下了脚上的绣鞋,赵澜将双脚收上了床。   柴徵解开了自己腰上的玉带,扯开了衣袍,露出了精瘦的身体,赵澜看见他肩膀上的箭伤,那次的景象还犹在眼前,伸手抚摸了上去。柴徵的手已经抽开了赵澜身上襦裙的绳结,他有些急切,生怕她脑子一抽,后悔了,他就什么都没有了。   赵澜看他做这桩事情还一本正经,脸上写满了忐忑不安,想着帮他放松些精神,半开玩笑的说道:“你知道,柴行让那只小野鸡打听你我的事情,我怎么说的吗?”   柴徵看着她,听她说道:“我告诉她,太子殿下,那物甚伟,今日一观,倒也所言非虚!”   柴徵这才脸色一松,红透了耳朵根子,骂道:“你个混账!”   裙子落下,上衫也除去,   “熠辉!”柴徵的声音颤抖。   ……   柴徵终于如愿能够搂住这个人,让她靠在他身边睡着,他一口一口亲着赵澜的额头,知道留不住,还想要与她有牵扯,想想自己可能比她更疯,她不是一个好姑娘,他却只想爱她一个姑娘,把她当成一个姑娘来爱。   赵澜睁开眼看着柴徵道:“睡吧!明天还要早朝。”   “哪里是明天,等下就天亮了!”更鼓早已经敲过了夜半。   赵澜摸着他的胸口道:“你总算是离大周厉害的君主进了一步!”   “什么?”   “睡了好兄弟的媳妇,人。妻啊!哥们!苏熠辉坟头草还没出,你已经绿地他不成样子了。”赵澜说道。   柴徵一条手臂枕在脑后道:“难道你那时已经计划要给我睡了?我竟不知熠辉你那时已经对我有意。”   赵澜趴在他的胸上,瞪着他说:“那时候?一身排骨,谁喜欢?”   “那现在呢?”柴徵问道。   赵澜不再言语,方才的情爱之间,显见他虽然没有什么经验,却是十分认真地摸索着她的身体,刻意的讨好和小心翼翼,让赵澜心底有些酸疼,他本不用这么做。   他总想要在她的嘴里听到一丝一毫的留恋之语,她却生怕把那些话给他,今日的一场已经是脱出了既定的轨道,完全不应该的事情,若是再多纠缠,她不觉得自己能狠下心走掉。   柴徵想要探问的,看她不回答,心里说不失望是假的,只怪自己爱上了这么一个人。   赵澜坐了起来把衣服一件一件地套上,她不能再和他呆在一起,柴徵抓住她的手道:“还早,宫门还没开!”   “我出去站站,可能我需要冷静一下。”赵澜对他说,柴徵想要拉住她,却又放开。   她匆忙地走到了宫门口,宫门还没有开,站在高高的宫墙之内,看着天上的圆月和启明星…… 第84章   赵澜等在宫门口, 柴徵站在远处看着她,叫人拿来了一件薄披风,让宫女给她拿过去,看着她披上之后,让人开了宫门。   听着门被打开的沉重的吱呀声,看着她在夜色之下,宫灯的火光之中,疾步往外走,不曾回头,柴徵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转了身回到书房,打开抽屉, 取出木盒, 里面躺着一方白玉所制的印章,龙凤呈祥之钮, 下刻“兵马总制,如朕亲临。”八个大字。   这东西不知道还能不能给出去,她会不会要?如果她不要, 他还能怎么办?   “官家, 早朝了!”内官轻声回禀。   “好!”柴徵回神。   赵澜天未亮, 回了苏府,这个时候回赵家恐怕会惊了父母,一个人躺在了贵妃榻上,身上还有些不适, 她捏了捏自己的眉心。   不该做的事情,做了,不该有的关系,有了。她自然没有什么可以后悔的。只是她觉得自己该重新审视未来的道路,这到底是一条歧路,还是说未来的另外一种可能?   以前她未来的世界里没有包括伴侣,家人、朋友、乃至于身边的几个姑娘,她都愿意顾念,柴徵一直是归类于朋友之中,伴侣的唯一性和这个时代对于男女关系的定位,让她一直排斥婚姻,也就没有想过所谓的伴侣。   只是如今这个局面,她还把自己当成是他的兄弟和朋友,然后劝他去找个好女人,好好地过下去,那也特么太婊了,能够和他睡,还用说吗?他在自己的心里是什么位子,自己没个逼数?   赵澜轻声地问自己,要不要为了他而改变,如果为他而改变,自己需要付出什么?得到的东西,不用说,就是这个傻瓜了,想想他的表情……赵澜坐了起来,趿拉着鞋坐在圆凳上,从桌上果盘里拿了个石榴,抛过来抛过去,脑子里却是各种情况的交织。   作为一个寡妇,赵澜这几日深刻地体会到了寡妇无聊。以前她可以呼朋引伴一起喝酒聊天,撒欢地玩。现在呢?总不能对着那群粗糙的老爷们说:“你们看,你们兄弟死了,如今你们带着弟媳妇一起玩吧?”那不是神经病吗?   而女人那一堆,别说赵五从来没有挤入京城贵妇圈,就算是贵妇圈里的,自己一个新寡的也不适合到处跑吧?就算是进了贵妇圈子,东家长西家短的那些东西,不用说两句,她都可以去睡觉了。   江南不是没去过吗?出去玩些日子,刚好可以整理一下自己的思路,想想清楚到底未来的日子该怎么走。想到了这里,赵澜倒是放开了心思,开始准备起来。   赵夫人看着自家女儿兴致勃勃地准备去江南的物品,不禁揪住了她问道:“前日夜里你留宿宫中如何了?”   赵澜眨巴了眼对着自家亲娘说道:“如您所愿。”   “什么意思?”   赵澜搂住了赵夫人的腰说道:“我和他睡了啊!”   听到这句话,老夫人心里顿然难受,自己的女儿就这么没名没分地跟人那个了,哪怕她希望孩子能有个归宿,她闷闷地道:“你……那你们打算怎么办?”   赵澜笑着说道:“我打算去江南逛逛!”   “什么?你怎么还是想去江南啊?”   “阿娘,我想去江南很久了,去散散心!”赵澜笑着说道。   “回来之后呢?”老夫人追着问   赵澜双臂抱胸,道:“等回来之后,我再跟您说。现在还没想清楚。”   赵夫人看着她说道:“阿澜,你一直有主意,若是你一定要独身过一辈子,你爹娘也不想说什么,只是,我们希望你不要错过自己的姻缘。”   “因为不想错过,我才需要去想想清楚,阿娘放心吧!我知道自己该怎么过日子。”赵澜搂住了自家阿娘道。说得轻巧,问题是她脑子里还是一团乱麻,如果接受柴徵必须接受他的身份,而他的身份于她来说就是一个大麻烦。   休沐日下午柴徵从宫里出来,知道赵澜这几日在苏府准备去江南的物品。他知道自己留不住,但是听见这个消息,他还是禁不住难受,他承诺过那一夜之后,不求未来,他还想再试一试。   赵澜正在院中的滕豆架子下,上头浓荫蔽日,下头倒是清凉自在,摆了茶桌,赵澜对于本朝的点茶手艺没什么太大的感觉,她还是习惯冲茶。   赵澜看见柴徵进来,让恋冬给拿了一把椅子过来,柴徵坐下,看着赵澜一身素色夏装,白皙的手掰开了茶饼,放了一块在白瓷茶壶中,取下了红泥小炉上的水壶,滚烫的沸水冲入茶壶里,等茶叶略微舒展开,她盖上茶壶盖,将茶汤倒入边上的木桶里,再冲入一遍沸水。   再取了一个小巧的茶盏,放在柴徵面前,将方才的茶壶中的茶水倒入茶盏里,色泽清透红亮,没有一丝丝地浮沫,与平日所喝的点茶完全不同,赵澜笑着说:“试试我的冲茶,我不喜欢那种上面都是浮沫的茶汤。”   柴徵拿起一盏茶,喝了一口,茶香不是那样浓,却口感清爽,赵澜道:“这个茶焙地太过了,若是有新茶经过炒制的,更适合这种冲泡。”   赵澜又给他推过去一碟子凉糕道:“这个味道,也不错!你试试!”   说着转头对恋冬说道:“去准备晚饭,我留官家吃饭。”   柴徵想了一夜的话,看见她身边的丫鬟离开,他对着身边跟着内侍和侍卫道:“你们也退下。”   看着眼前赵澜带笑看着他,心情很好的样子,难道她因为马上要过那种日子了,所以都禁不住开心吗?柴徵想把昨夜想了一夜,揣摩了一夜的话说出来,却突然又觉得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赵澜拿起桌边放着的团扇,轻轻地扇风问道:“怎么了,这么看着我?”一个晚上改变很多,但是也可以说什么都没有变。   “你打算去江南?”柴徵问道。   赵澜用一个“嗯!”字算是回答他了,帮他再冲了一盏茶,放在他的面前,舀起一瓢泉水,注入水壶之中,给红泥小炉添了一块碳。   柴徵问道:“以后去江南过日子吗?”他怕她回答是,赵澜看着他,没有回答,想来也是默认了。   “挺好!”柴徵深吸一口气道:“若是买了宅子,你的后院给我留一间屋子。”   赵澜没想到是听见这句话,她说道:“为什么?”   “以后我来住,不过大周要安定下来,恐怕要些年头,那个时候,你只怕要嫌我老了。”柴徵说这些话的时候有些仓惶且狼狈。   这等话语其实意思很明显,可赵澜却没有放过他道:“你这是打算成我的面首之一?”   看着柴徵的脸红了起来,他没有否认,侧过头,吸了一口气之后,招手让内侍捧了一个盒子过来,他将盒子给赵澜说道:“给你的!”准备好的话,原来很难说出口。   赵澜打开了盒子,里面是一个白玉的方印,龙凤盘踞在方印之上,她拿出来看下面的字:“兵马总制,如朕亲临。”这是天下的兵权,他要交到她手上。   赵澜靠在椅子上道:“柴徵,唐朝藩镇割据,到了大周世宗皇帝将军权收归到君王手里,文臣御武事,是有一定道理的。虽然导致了军队庞大和缓慢,但是对于皇权巩固是有好处的。你将这个东西给我,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如果说皇帝是一条龙,那么兵权是龙身上的鳞甲,你把鳞甲剥下来给我,那就是一条任由我宰割的泥鳅了。”   她明白他的意思,柴徵笑着说道:“知道!不管你是男是女,都是苏熠辉。我想把兵权交给你。无论是赵澜还是苏熠辉,你都是我最为信赖的人,内心都会想要守护大周疆土?你也知道完颜兀著对咱们大周总是有肖想,放在你手上要比放在我手上有用地多。我依然以为,你我是一体。”   赵澜抚摸着龙凤交缠的纽结,对柴徵说道:“柴徵,说实话,那一晚你留我下了,不得不说有了肌肤之亲,还是让我重新去审视了你我的关系,以及未来的路该如何走,只是我的思路不清晰,很矛盾,所以我想去江南一趟。”   柴徵笑了笑,点头道:“我很开心,你愿意重新审视你我之间的关系。我不逼你,这方印无论你愿意与我在一起,还是说你我没有夫妻缘分,我都给你。若不是夫妻,你也是我能托付性命的挚友。”   “龙凤呈祥,寓意太明显。”赵澜笑了笑道:“江南一趟,我以三月为期,我若是,愿意与你在一起,我会按时回来,接受你的这一方印。假设我还是认为你我之间不要再有这样的牵扯,我就不会准时回来,以后只望你把那一晚忘了,就当我是你的朋友,可行?若是你做不到,我也可以从此不再出现在你的面前。不过我允诺,你我生死之交,你要我披挂,我便出征,无需天下兵马大权。”   柴徵看着她道:“我等!”只要她愿意重新想,就是机会,他没有别的办法,唯有等。 第85章   赵澜留了柴徵吃晚饭, 故意避开了两人之间的那些事情,聊些天南地北的事情,吃过晚饭,赵澜送了柴徵出门,被旁边的街坊看见,街坊自然不知那就是当今的天子。只是不知道怎么回事这个事情就传了出去。   前几日,官家将苏家那个寡妇召进了宫里过了夜,这一次却偷偷摸摸进了那个寡妇的家里,苏熠辉的尸骨未寒,才过了头七, 官家就把号称自己好兄弟的寡妻给睡了?   此等传言沸沸扬扬,赵澜不得而知, 她已经往江南而去。   柴徵再临朝, 自有御史大夫过来劝谏,让他作为一国之君在行止上要端正些, 不能这样放肆,柴徵抬起了眼冷着脸说道:“朕知道了!”眼神十分地冷淡,冷淡到还想要博一个忠臣的御史大夫闭上了嘴, 退了进去。   才说知道了, 就有礼部侍郎出来道:“金国国主遣使臣前来, 商议岁币之事,另外求苏熠辉的未亡人,赵家五姑娘为贵妃!”   这位赵家五姑娘,苏夫人刚刚还是御史大夫嘴里的不守妇道的女人, 这会子金国国主以贵妃之礼来求?   完颜兀著想要求娶赵澜,让柴徵怒不可遏,却又心酸,完颜兀著与赵澜之间的情意,他也不是不知道,在金国的时候,完颜兀著对她就特别,为了她不顾安危只身闯入汴京只为送最后一程。   虽然之前,他还想着实在不行,哪怕她要收面首,他就做她身边的面首,也认了。可这会子,真遇见完颜兀著来求娶了,他怒道:“放肆!跟金国使节说,岁币可议,此事不得再提,否则驱逐出大周。”   “陛下息怒。”李茂心里倒是挺高兴的,官家什么都好,唯独只有对苏熠辉这个人上面,一点点都不听劝,以为他死了,总算能干净了。   谁想到看上了苏熠辉的那个夫人,把个寡妇召进宫里过夜也就算了。没想到还跑人家里,出来的时候被人瞧见。这才登基几天?要是以后还怎么得了?简直就是往昏君的路上狂奔,一路不复返吗?   难道老柴家就不能出一个明君了吗?如今的太上皇是喜欢烟花女子。这一位倒好,跟个小寡妇纠缠不清,他好歹是一国之君,别说立后了,宫里一个人都没有,好好地娶一位京城贵女为后,不成吗?   如今那个金国国主愿意来接手那个小寡妇,他当真谢天谢地,恨不得去太庙给老柴家的老祖宗们全部都磕个头。   “陛下,老臣以为,苏夫人若是自己愿意也未尝不可,毕竟苏将军英年早逝,不过成婚一年多。金国国主愿意以此厚礼相待,对于夫人来说也算是个好归宿。更何况,那金国使臣说若是夫人能去和亲,金国愿意与我国签订停战盟约,保证国主有生之年不与大周主动挑起战火。”李茂跪下说道,只是一个小寡妇,即便是本朝的帝姬,和亲也未必能有这种效果。   柴徵捏紧拳头看着加封了一品太师的李茂,冷笑道:“太师,是这个意思吗?宁国公府世代忠良,难道要他家的姑娘外嫁?”他如今能有的借口只有这个。   李茂仰头看着柴徵,铮铮铁骨直言相谏道:“陛下,宁国公府赵家乃是本朝开国的第一世家,为大周多少子孙战死沙场?以他们家的忠心,自然是愿意将女儿外嫁,保大周安宁。陛下是私心不愿意苏夫人外嫁罢了。陛下,乃是一国之君,万民的表率。难道陛下还能将苏夫人收入后宫,也封个贵妃?这是要让天下人耻笑的。”   宁国公寒着脸道:“大相公这是什么话,国土的安宁是靠将士守护出来的,可不是靠着个女人卖身得来的。难道要让大周的儿郎都屈身在一个女人的背影之下?赵家女儿绝对不外嫁。赵家祖训,儿女绝不叛国。”   戚易帮着李茂劝说道:“太尉此言差矣,和亲不是叛国,而是为了家国的安宁同将士在沙场上保家卫国,没有任何不同。若是五姑娘能够让天下不起战火,那也是如汉朝的明妃一般的功德,怎能说是叛国呢?即便是前朝大唐也有公主远嫁的先例。这本是光宗耀祖的事情。”   还没等宁国公开口,柴徵冷着一张脸,看向李茂说:“既然戚相公愿意让女儿外嫁,你看看你家里的姑娘,朕封个帝姬的名号,出去做金国国主的贵妃可好?如此你可以做金国国主的国丈了,给你家光宗耀祖了。”   “陛下的话在折煞老臣。”戚易说道。   “折煞你?你何尝不是在折煞宁国公赵太尉?不是在折辱赵家的先祖?”柴徵脸上愠怒,看着李茂说道:“谁敢再提让苏夫人和亲的事情,莫怪朕不客气。”   “陛下,老臣拼死直谏,陛下被苏夫人迷了心智,不顾大局。宁国公教女无方,亡夫过世不足三七,任由女儿迷惑君王。”李茂扑通跪在地上。   戚易也跟着跪下道:“陛下,苏将军当初在中山对着陛下是何等忠心,陛下怎么能与他的未亡人如此纠缠不清。苏将军居功至伟,他对他的夫人更是一往情深,陛下一直以他的兄弟自居,如今却与他的夫人……”戚易说不下去了,只能总结道:“望陛下能三思啊!”   “宁国公,苏夫人是你的爱女,幼女,你爱护也是人之常情,但是她如此不知自尊自爱,不守妇道,魅惑君王。你也该管管,不能是一昧偏袒。”戚易转头指责宁国公。   宁国公则是气得胸口疼,他的女儿那么狂霸,恨不得上天,魅惑君王?这也太看得起她了。朝中百官看向宁国公,都觉得戚大人说的实在太对了,这个赵五姑娘,苏夫人简直就是红颜祸水。   想想看苏熠辉是何等的少年英雄,不就是养了个外室,赵五姑娘就闹地满城风雨,但凡见过苏将军女装站在城楼上默默伤心落泪的,都知道那英雄之泪是何等让人心碎?   再说了皇位上的这一位,之前跟着苏熠辉还是一条裤子的好兄弟,谁知道守了几天的灵堂,都能守到床上去?   最后,就是金国的这位国主了。当初也是和苏熠辉据说也是兄弟之情,能冒险来亲自送葬,送葬的时候见了一眼这位夫人,在场有人亲见,他捏住了那妇人的下巴,看完就就说了几句好,然后扬长而去。有了今日的贵妃之礼求娶。   到底这一位苏夫人是何等样的绝色红颜,让两国的国主,一位少年英雄都如此地不顾颜面地要得到她?   柴徵觉道:“让金国使臣上殿!”   那使臣进入殿内,拜见了柴徵之后,站起来道:“陛下,我国素来有娶兄弟之妇的讲法。我国陛下以为苏将军爱他夫人甚深,所以想要照顾苏夫人,以贵妃之礼相待。”   说完又对着宁国公说道:“赵老将军,我主陛下让在下给老将军带话,对五姑娘的求娶,是他出于真心,会为了贵妃修缮燕京的宫室,让贵妃能够住在汉人的地界,免得她孤寂,不习惯,一切随汉礼。另外对您老人家,他以后也会执女婿之礼,您就是我金国的国丈。”柴徵深吸一口气,完颜兀著对苏熠辉大约也是如他一般的执念了。   满朝文武更是觉得金国国主的脑子是被驴踢了,这还没娶回去,已经是拿出娇宠地不要不要的态度。且看自家皇帝的脑子了,要是他不把这个女人嫁过去,那绝对脑子被驴踢了,同时还被茅厕门给挤了。   这等样的机会千载难缝,要是苏夫人,赵五姑娘懂事的话,完全可以演绎一次勾践灭吴的历史,为大周夺回失去的江山。   宁国公怒道:“老赵家跟着柴家南征北战,打下了大周如今的江山,老赵家誓死效忠大周。绝不嫁女入金庭,绝不做完颜兀著的岳丈。”   柴徵冷笑道:“你们国主真敢想,居然敢如此折辱苏夫人,让她为妾?还要修皇宫将她禁锢在后宫之中。你回去告诉他,朕会让他后悔今日所言。”   朝堂里的人听见自家君王这般说,还真是脑子坏地不能再坏了,色迷心窍了,一个寡妇能给贵妃之礼,他倒是说让苏夫人为妾?说大修宫室叫做禁锢在后宫,那要怎么样?想要怎么样?这还叫委屈?   听那金国的使臣说道:“周国国主居然说出这样的话,我主陛下说道,若是周国不嫁苏夫人,兵戈就在眼前。”   宁国公怒道:“难道你们完颜兀著还会为了一个女人起兵吗?打就打,难道还怕了不成?”   李茂拉住宁国公道:“太尉大人,略微消消气。这事情从长计议。”   李茂还没劝住宁国公,上头的柴徵道:“跟完颜兀著说一声,大周不需要一个女人去委曲求全,叫他不要肖想。要战便战,没什么好商量的。”   “陛下!”戚易叫道,这皇帝已经是……   李茂一下子心拔凉拔凉的,这样的君王还有救吗?他这已经昏到了极点,在大庭广众之下,朝堂之上,金口玉言,说跟金国要战便战,他有什么本钱说这些话?还能不能让人好好做臣子了,难道他今日就要挂印而走,直接南山种菊吗?   这话已经没法子劝了,他这话一出,还有谁能劝。到时候生灵涂炭,该如何是好?   当真是白发三千丈,缘愁似个长。那金国使臣看见柴徵说出这样的话,他说道:“没想到周国国主,怕是有私心把?是个一个觊觎兄弟女人的好色之徒。如此甚好!”   柴徵呵呵一笑索性就认了下来道:“朕有苏将军的亲笔遗书托付,算不得觊觎,若是赵家五娘愿意改嫁,朕愿意以后位待之,若是不愿朕也不会勉强。贵国国君实在荒唐为了他国的一位女子,提出要起兵戈之祸?但愿他不会为了今日之言而后悔。”   李茂差点跌倒,一国之君,竟然许了后位给一个寡妇,大周还要不要脸面了?还说人家荒唐,他自己不荒唐?简直就是可笑之极。   宁国公看向柴徵,家里的那个糟心混球,什么时候能开窍?金国的那个事儿,也是麻烦,老爷子本就不多的头发,更是……   作者有话要说:  卡文了,准备好日更三千哈! 第86章   京城里大家伙儿都在热议, 苏夫人,赵家五姑娘,到底是个什么人物?当初没有成婚之前在京城行情惨淡乏人问津的老姑娘,到了婚后那苏将军宠她也算无度,现在倒好死了男人,炙手可热起来,一飞要冲天。   两国国主为了她,一个要封贵妃,造宫室,一个倒好, 直接拒绝了金国国主的要求,作为一个没有立后的君主, 留了一个寡妇在宫中过夜, 还许了后位。可怜苏将军在地下,定然是伤心绝望, 让好友知己照顾自家娘子,这下好了,照顾到床上去了。不知道坟头的绿草是不是要暴长三尺, 方能休?   而传说中的苏夫人, 这会子正一身男装, 左手搂着念夏,右手搂着思秋在秦淮河上的画舫里吃喝看歌舞。   赵喜走到赵澜身边,弯腰道:“爷,京城的消息。”   展开一看, 可把她乐地都要笑出声来了。   信上大致的意思就是,朝堂上老臣跪了乌泱泱的一片,都是求官家脑子里的水能倒掉些,他这样色令智昏乃是亡国之相。居然要为了一个女人和开战?   她成了:“祸国妖姬。”她骂了一声道:“卧槽!这辈子都没想过,这玩意儿会落到老子头上。”   念夏,看见赵澜笑骂问道:“爷,有什么好笑的?”   赵澜把信给了念夏,念夏一看之下,差点笑死。看着眼前的姑娘,色?对于官家来说,她们家姑娘算是色吗?想想官家那一日的情景,恐怕陛下是把自己当成是色,在诱眼前这位爷吧?   赵澜停下了手中的拍子,接过他手里的信,自从她跟刘昔通信,柴徵就透过刘昔传递给赵澜朝中的消息,她知道他什么意思,就是他想要分享他所拥有的一切给她。   念夏看了她一眼,也觉得想不明白,她那么爷们的一个人,怎么能那么侮辱“祸国妖姬”,这样的绝代佳人才能担当的一个词?   赵澜老神在在,继续看歌舞。心里盘算着完颜兀著这个哥们到底是什么意思,以贵妃之礼待她,人柴徵还有做面首的自觉,他怎么也不来自荐枕席,捞个房间,让她去做他的贵妃,脸真特么大,赵澜挑眉,果然还是柴徵知道她。   念夏看着她,这些日子跟自家姑娘出来,她吃喝嫖赌无所不为,高兴了就看看不说,逛逛也就过去了。看不惯,直接挑了,让人家生意做不下去。赌坊和花楼哪个没有点子背景,噌地站出来说要活劈了她,那绝对是正中她的下怀,索性就连背后的那些什么寨,什么楼一起干了。遇到和本地官员勾结的,就扔给赵喜道:“给刘昔发个消息,告诉他,这个货可以弄弄。”总之到一个地方就鸡飞狗跳一番。   没想到朝堂上照样为了她炸开了锅,说她是祸国妖姬,真是她们的好姑娘。   赵澜看着花娘曼妙的身姿,一身纱衣当真是欲乘风而去,不得不说大周的娱乐业之发达,姑娘之美丽。这些姑娘比她更有祸国妖姬的资本。她这个祸国妖姬当得实在名不符实。记得前世读书,那特洛伊里的海伦,那才是绝世美人,两个威武雄壮的汉子为了争夺她,征战了十年,多少儿郎为她而亡。祸国妖姬当是海伦那样的。   柴徵对着金国的使臣张嘴说,会让完颜兀著后悔,这后悔两个字的达成,还不是要自己去干?见过哪个妖姬,因为汉子争抢,还要自己上场帮着一方跟另外一方干架的?柴徵这是给她找事情,知道她定然是不好意思自己在江南吃喝,让大周的将士为了她去跟金国打仗。   赵澜吃了两口菜,喝了一口酒,那花娘看眼前的风流少年郎,不禁想要亲近,过来娇柔地叫了一声:“爷,奴奴,给您斟酒!”   “倒!”赵澜看着她说道。   那花娘倒了酒,递给赵澜,赵澜喝了一口,却见外边一艘船靠了过来,里面走出来一个老熟人,乃是六扇门的刘昔。   刘昔进来的时候,就是看到那花娘的举着酒杯,赵澜眉眼带笑的接过,这?   作为六扇门的头头,宫里的风吹草动,他自然知道。苏夫人被召入宫中留宿一晚,他只是没闹明白,官家不是一个好色之徒,对自己甚是自律,缘何会召自己兄弟的妻子入宫,这苏将军对官家可算是忠心耿耿。   直到他看见那位坐在院子里,一身女装,泡着茶,叫一声:“老刘,过来喝口茶。”那声音与苏将军一般无二,好吧!他总算是明白了。   赵澜将事情真相据实以告,里面有几个道理,第一刘昔本身对她的忠诚度,第二却是刘昔的这个职位,迟早会知道。不如让他早知道,至少他心底会觉得跟她走得特别近。其三却是她想要借着六扇门的名头,走一走江湖,惹是生非么?找个大一点的名头总是需要的。   饶是他这个六扇门的头头,见多识广,也是闻所未闻,从来不知道居然有人能这么干。女扮男装娶了自己,然后死遁。不得不说官家的胃口实在是好,能扒下苏熠辉的皮,然后还能把她给吃干抹净了,还吃得如此甘之如饴。不过到底是谁把谁吃干抹净的,刘昔自认为应是留有疑问,要等调查过后才能下定论。   赵澜挥挥手让那花娘退开,和刘昔说道:“你怎么来了?是官家让你来的?”   “官家才不敢让我过来打搅您,只是数着日子,巴望您能回去。是卑职自己要来,跟着您,直接把案子办了算了,也简单些?您说呢?”刘昔坐下,她惹的事儿太多,要是一件件等她的信过来再办倒是不及时了,是以他请示了官家,官家说:“你能跟着也好。”   念夏给刘昔添了一副碗筷。思秋给刘昔倒了一杯酒。   赵澜端起酒杯,喝了一口,缓缓地说道:“王充和蔡青倒台之后,那群猢狲就又开始攀爬新的大树,我瞧着那李茂和戚易也不论好赖,全都要?”   “一下子哪里甄别地了,两人都是想要建立自己的势力,更何况您跟陛下回来不久,也没有给他们足够的时间积累人脉,加上春闱也等明年,所以他们都迫不及待。”刘昔说道。   赵澜笑着说道:“这两日看下来建康城的这位知府,可真是个人物。”   “建康乃是千年名城,能来这里做知府的,人脉都是通天的。”刘昔说道。   赵澜吃了一口菜道:“是李茂的新干将?”   “正是!”   赵澜将方才接到的信递给刘昔,刘昔看了一眼道:“朝堂上说得比这个更凶。李茂最近追着国公爷,好似不把您嫁出去,就是国公爷对大周不忠。”   “李茂天天喷我,真当他是天下无二的忠臣了,倒是把柴徵说成了昏君,闹得我成了迷惑昏君的狐狸精。他做事有些急躁了!”赵澜轻轻地叹息着,这等样的叹息听上去真的是替李茂担忧,实际上么?刘昔为李茂捏一把冷汗。   “走吧!咱们去鸿运赌坊玩上一把!”赵澜说道:“鸿运赌坊,听说是个很有趣的所在。”。   建康城是千年古城,本朝王大相公以宰相之名,在这里任知建康府事三年,这里还是他老人家的终老之地,可见这个城的地位。所以作为城里最大的赌坊,可见其生意之热闹。   高楼屋檐飞翘,人声鼎沸,出入之间全是身着绸缎的有钱人,门后黑色劲装的打手两边矗立着,真特么是个貔貅肚子,吞金块的地方。   刘昔扮做赵澜家仆,赵澜不用换衣服,只要搂着念夏的腰,那贱贱的表情一换,立马就是纨绔中的纨绔,她带着刘昔和念夏,走进了这个有着高楼的赌坊。   “这位公子,看着眼生,是第一次来吗?”一个赌坊的人过来迎接   “没错,好友介绍,说来建康不玩一把鸿运那是一辈子的憾事,今儿爷我来玩玩。”   说着她逛了一圈之后落了座,刚开始念夏还是靠在她的身上,如水蛇一样缠着她。等后来,她索性把念夏一把抱起,安置在了自己的腿上,让她来摸牌九。   把刘昔看得目瞪口呆,看着赵澜将手伸过去圈住了念夏的腰,她的脑袋靠在念夏的肩上,这位爷不是已经和官家有肌肤之亲了吗?她怎么还这么放浪?若是念夏换做官家?不敢想,不可想象。   就这么看她一局一局地赢了下来,桌上的一堆银票,也不数数,直接塞给老刘,抽了两张给念夏道:“夏儿,给你买脂粉,口脂要甜的,爷才喜欢。”   “讨厌!爷老是逗夏儿!”   哈哈大笑着,搂着念夏,带着刘昔出了赌坊,刘昔想要拍一拍自己的脸,这是个女的吗?他想要抽死自己!让自己清醒清醒。   连着三天,混迹于赌坊,每天换一个姑娘搂在身边,她还是懂的雨露均沾的。   天天是她大杀四方,刘昔每天都拿着一堆的钱回去,觉得自己以后也要跟她学学这一把的技巧,靠这个他很快就能在汴京城买个大宅子了。   第三天,等她赌到一半,恋冬就拍了拍她的肩膀道:“爷,您看啊!”   赵澜侧过头看了一下,赌坊已经开始清场,刘昔还是镇定自若地站在那里,赵澜拍了拍恋冬的脸道:“宝贝儿,专心点!看牌!那些都是屁事儿!”   赵澜吹了一声口哨,继续赌,后边是脚步声阵阵,她的手指叩击着桌面,等着人到了她面前,她微微抬头看着一个四十来岁留着山羊胡的男人,她懒懒地看着在摇骰子的哥们道:“开啊!”   那哥们咽下了口水,看着那个男人叫道:“金爷!”   那个被叫做金爷的男人,推开了这个小子,对着赵澜说道:“这位朋友,不知道是哪条道儿上的,这几日玩够了没有?”   “你开场营业,我就来玩,你管我哪里来的?”赵澜揽着恋冬的肩膀道。   “你不觉得你吃相太难看了吗?”那位金爷如此说。   赵澜说道:“凭手气赢钱!怎么叫吃相难看?难道建康城最大的赌坊,居然连三天都输不起?那开什么赌坊?该去开当铺才是。”说着她还无所谓地敲着桌面。   作者有话要说:  二更与否,看我今日的码字速度,兴许有。 第87章   看着眼前这个一副好皮相, 却带着痞相的年轻小子,作为道儿上横着走的,还是背景深厚的金爷怒了:“小子,你以为建康城是你们那种小地方吗?可以任由你横行霸道?”   赵澜笑着站了起来,问道:“不明白,难道就是赢了几个钱儿,就叫做横行霸道了?这个横行霸道,也忒容易了些。我们那种小地方?”赵澜回头看向刘昔,轻轻一笑道:“有趣,真是有趣。”说着她开始整理台面上的银票。   那金爷拿了一个杆子, 压住了她拿银票的手,赵澜抬头冷笑着说道:“放开!”   “小子, 我来跟你赌一局?”眼前的人狞笑。   “不赌了, 爷不跟输不起的人赌。”赵澜拒绝地干脆道。   “不赌就别想出去!”那位说道。   赵澜仿佛听见了什么好笑的话道:“干嘛?想要拦爷爷我?这特么是天下最好笑的事情了。”说着笑了起来,她声音清越, 听着让人觉得无端地舒服。   “小子,今天别想出去了。”   那位将杆子运上了力道,压住了赵澜的手, 赵澜似乎没有运什么力就将杆子抬起, 眼看着那杆子被抬起来, 那位金爷心头大震,脸色有些变幻,赵澜手上真正地运力,啪地一声, 那一根杆子蹦跳飞了上去,她继续收银票,等那杆子飞过二楼再落下来,她伸出手接住了那杆子,杆子的一头,扫在了那个金爷的脸上道:“你说的不算!”   银票递给老刘,刘昔接过,看着她伸手揽住了恋冬的腰,道:“走了!”   “给我上!”   赵澜笑着道:“你倒是个知情识趣的,一起上绝对是个正确的选择。冬儿,你也来玩玩?”   “爷说什么,就是什么呢!”恋冬站直了身体。刘昔和赵澜护恋冬,眼看着那群人冲了上来,可惜啊!他们是群连战场边都没有摸过的混混,比之当初的那个翔龙旗更是菜了一大截。哪里经得起着两人的折腾,只是今日赵澜却不是要了这些人的命,而是要闹大事情,等三人冲出去,后面跟着一群赌坊的人,一路追杀,直到他们与家里的那群人碰头。   赵澜当街笑着问道:“夏儿、秋儿、春儿,你们好好地不在客栈呆着,怎么也过来了?”   “有人要来捆我们,赵乐哥带着我们逃了出来。”念夏叫道。   这么一来,整个事情就变成了,赌坊的人当街围攻他们一行人了。那位金爷看见一群人不好拿下,自己的人伤了很多,这个时候那人已经急了,赵澜眼看家里能打架的人一堆,也没必要她使力气了,跳出打斗圈,去边上的一个货郎担上,道:“小哥,拨浪鼓借一个!”   没等他回答,拿走了拨浪鼓,扔下一张百两的银票,反正赌来的不心疼,冲了进去,摇着拨浪鼓说:“各位父老乡亲,走过路过不要错过!在下在鸿运赌坊,赌了三天,赢了些银子,这个赌坊不要脸,不肯给钱了,还要打我,逼我吐出钱来。”   她还在那里说道:“在下没有出老千啊!这个事情他们也查过了,你们说凭什么啊……”   眼看着自己的人把人家都打趴下了,她还在那里吹牛皮,那些看客眼见原本凶悍的鸿运赌坊的人都趴下,渐渐也就不怕了,听她说得有趣,开始停下来听她说:“人不能无耻,这个鸿运赌坊真是不要脸啊!”   自然有人跟她互动道:“这位小哥,你还是快走吧!他们的势力在建康城里可是通天的。”   还刚刚说是通天,就看见有官兵过来,那金爷被人扶了起来,为首的官兵道:“何人在建康城里作乱?”   “什么叫作乱?”赵澜笑着问道:“你来的正好!把这个为祸一方的鸿运赌坊给抄了吧!这个鸿运赌坊,根本不讲道理……”   那群官兵像是看傻子一眼看着他们几个,那个金爷走到了为首的官兵身边道:“就是他们,来我们赌坊闹事。”   “啊?赌坊竟然跟官府勾结?我们什么时候闹事了?”赵澜状似惊讶地说:“安安静静地赌钱,怎么叫闹事了?”   “来人,把他们给抓进去!”为首的官兵说道。   赵澜大叫道:“你们知道我们是什么人吗?”   “不必知道,来闹事的,自然要抓。”   “你们怎么能倒打一耙呢?难道建康城没有王法了,难道建康城的官兵就能给一家赌坊给驱使了?”赵澜叫道:“看来建康没有讲理的地方了,咱们走!”   说着赵澜带着人冲出了官兵的包围圈,没有上过战场的,和她身边这些都是赵家的精锐比起来,那就是菜了不能再菜的鸡,根本无需她动手。   他们逃跑就逃跑了,念夏还在那里说道:“爷,咱们的东西还在客栈!”   “那就去客栈拿!走,回客栈去!”   一行人还真去了客栈,建康城的客栈也好,赌博也好,花楼也罢了,都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等他们进入客栈,更多的官兵将客栈团团包围,而他们的东西已经被翻找地不成样子。赵澜冷笑一声,这些东西都不是什么,重要的,值钱的她都放自己空间里了。哪里能被他们找到?   但是对于几个丫头来说不是这么想的,她们哭叫着说:“怎么办?我的银子啊!还有衣衫和首饰都没了!”   “来,咱们去跟店家评理去。”赵澜笑着说道。   一队官兵被打趴下,这件事情居然还惊动了建康城的知府,听见了这件事情,派出了建康城的府兵,将客栈团团围住。   赵澜走到客栈门口,对着客栈掌柜地说道:“我来投宿,要了这么多间的房,我还没退房,凭什么把我们的东西翻成这样,你们客栈要负责赔偿。”   赵澜的丫头没有一个是省油的灯,立马围上去叽叽喳喳地叫着,要他们赔偿,客栈里自然有住着其他的客人,眼见着官兵围困,他们还有闲情逸致去要东西。   赵澜又跳到外面,继续她的牛皮之旅,跟围观群众交流建康城里遇到的这些事情。她伸手灵敏,官兵想要抓她,抓不到,建康城的官兵吼道:“想要造反吗?”   赵澜侧过头去问道:“不想!但是你们不能抓我们,我们没有犯案。”   “来人,将这群山匪抓了!”   “哈哈,居然给我们扣山匪的帽子了。”赵澜笑着说:“大周的王法在建康城已经没用了吗?”   “不用废话,给我上!”那个官兵说道。   赵澜索性带着人冲出了包围圈,直接到了建康府衙门口,拿起了鼓槌敲了个震天响,直到建康知府出来,他没有想到,有人嚣张到如此地步,明明是他要抓他们,他们居然还敢到府衙这里来告状。   当即怒道:“把这群惹事的给我抓起来。”   赵澜当着建康知府的面问刘昔道:“这个金三是个什么货色?”   “是个烧杀抢掠,十恶不赦之徒。”刘昔笑着说道。   “哪里来的杂种!”金三叫道。   建康知府黄炳雄见他们还在谈笑风生,心里很是不适,那群官兵将他们团团围困,赵澜对着刘昔说道:“为民除害吧!”   “好!”   “好”字才罢了,赵澜已经飞身出了包围圈,一脚踢飞了那金三,金三撞到建康府的府衙墙上,嘴角流出了血来,倒在了地上,她走到建康知府面前,笑了笑道:“你啊!摊上事儿了,摊上大事儿了!”   “来吧!咱们走了!”不用多少力气已经突破了包围,建康府衙满地狼藉,建康知府大怒之下,心里又怕又急。   听闻传说,最近六扇门的老大刘昔在各地办案,各地的江湖也好,官府也罢,被他抓了不知道多少!   难道真是六扇门的人,他犹豫着要不要给京里的李大相公写信,一转念,大相公也是自己刚刚攀附上的,即便是自己跟他说了,如果那些人是六扇门的人,恐怕大相公也保不住他。若是不是六扇门的人,让李茂知道自己官匪勾结,岂不是坏了自己的前程。他下了决心,还是心存侥幸地好。   跟着赵澜跑出了一段儿,刘昔看向赵澜,不过就短短地两个多月,整个江南江北,官场和江湖已经瑟瑟发抖,赵澜用六扇门的旗号干下的事情,让他六扇门的威名又上了一层楼。   他已经开始跻身江湖大佬的地位,不得不感叹,只要这位想捧的,那红透半边天都是指日可待,速度一如穿天猴。   官场怕被查,江湖怕被挑。风声鹤唳,风声鹤唳啊!   这一次干了建康城的这位知府,恐怕那位大相公就头疼了吧?   这个事儿的详细过程,经过刘昔之手,进了汴京,到了柴徵的桌上。   *   金国使者还是没走,因为还有岁币这一块,说道:“当初,两国联合取了辽国,答应十六州给大周,而原本给辽国的岁币,给金国。如今金国十六州不肯归还,岁币这里辽国的一份也要,这是个什么道理?跟你们完颜兄说一声,他十六州还过来,给辽国的可以考虑给他。否则免谈。”   朝中的大臣一个个面面相觑,官家知不知道眼前的人是谁?之前驳斥了金国使者,当场认了赵五为自己的皇后的事情还没过去,如今又跟金国使者说不肯给岁币。   “陛下就没有想过,如此强硬,对两国邦交不利,边关到时候又起战事,该如何?”   “朕说的话中,哪一句不在理?不要说什么,只会拿着边关战事作威胁,你还有其他说辞吗?朕也算在你们国内待了八年,你们的百姓过的是什么日子,难道朕不知道?整日打仗?你们的百姓可承受地起?”柴徵冷然道:“另外,你把你说的话,回去原原本本的跟你们国主说一遍,朕不知道他会作何感想。相信你们国主会好好考虑要不要起战事。”   打仗这个事情,他们金国人可以狂妄说两句,可完颜兀著知道,大周并没有失去苏熠辉,他敢随便说开战?   听柴徵这么一说,那金国使者脸色略微变了变,想起来这一位,是在上京熬了八年的人,能回来短短的时日就登上皇位,本就不是简单之人。   下面的人看着官家这般对金国使者,也没见那人如以前那般骄矜狂妄,大致上都有些意外地看向柴徵。 第88章   柴徵在御书房召见两位相公还有李重和卢留, 跟他们商讨最后可以给金国让步到什么地步。把岁币商讨了一遍,柴徵坚持己见,李茂也没有其他办法。   商讨完毕,李茂跪下来对着柴徵说道:“陛下乃是一代明主。可即便如唐明皇那般的一代雄主,遇到了杨玉环,最后也差一点葬送了李唐江山。那赵家五娘,比之杨玉环有过之而无不及,两国帝王皆有心于她。恳请陛下,学勾践,让苏夫人远嫁金国, 若是她能迷惑金国国主,她作为赵家人, 也算是为国尽忠了。”   柴徵叹息问道:“太师的意思是让五娘效仿西施?太师以为金国的国主能为她所惑?”   “苏夫人能得苏将军钟爱, 又能让陛下倾心,那位金国国主也能对她一见钟情, 必然有过人之处。苏夫人出身赵家,赵家世代忠良,若是赵太尉愿意劝说女儿。那吴王夫差也是一代霸主, 不是也被西施所惑?陛下, 江山与美人, 孰轻孰重,难道陛下分不清吗?”李茂只差眼泪鼻涕下来,表达自己的忠贞不二之心了。   柴徵笑着道:“太师的意思是朕如今耽于女色,爱美人不爱江山了?不过你这般说她, 她若是听见恐怕会谢谢你对她的褒奖。”   “老臣只是说陛下可以利用这次机会,能够让金国乱起来。到时候,能夺回燕云十六州,燕云十六州多少大周将士为此埋骨沙场,也是他赵家几代人的梦想,赵家有多少儿郎为此战死?”李茂抬头看向柴徵。   柴徵看着他,也不叫他起来,改了话题问道:“刚好两位都在,礼部和户部都有空缺,你们属意谁上来?”   李茂看柴徵要换话题,说道:“陛下!”   “说完这件事情,朕再跟你讨论苏夫人之事,如何?”柴徵说道。   “建康知府黄炳雄,为人端正,治理有方,税赋上更是做得不错……”李茂推荐道,却想着要起来,膝盖骨疼啊!   柴徵听完他说的话,又开始问戚易,戚易也推荐了几个,仿若忘记了李茂还跪着,柴徵去书架上拿出一个盒子,里面是一叠纸,他抽了几张给李重道:“李先生,给两位相公念念?”这是最近被赵澜给挑出来的人,所犯下的事儿,刚好有他们举荐的人。   柴徵站着等李重念完建康的这位黄大人的事迹,李茂听着李重念的内容,这位黄大人原来私底下官商勾结,收受贿赂,打压同僚……,李茂完全不知道那位黄大人是这样的人,他愣了,那位黄知府可是一直很谦逊啊?没想到居然也是被六扇门给盯上了。   他站到李茂的身前,看着跪在脚下的李茂道:“大相公一定很奇怪,为什么今日你跪下之后,朕就一直没有叫起?现在该知道了吧?大相公刚刚收的亲信,江宁官场的这一位黄炳雄,考绩好,升迁快,出手更是大方。马无夜草不肥,京官么?拿些地方上的孝敬本来也没什么。江宁官场本就是盐税重地,又有运河之便利,钱多,愿意孝敬。有这么一个人投诚过来,你李茂自然欣喜。”   柴徵敲着桌子,顿时书房里静悄悄,无人敢发出声音,柴徵继续问道:“可你知道他的钱从哪里来吗?大周俸禄在历朝历代里不算低,但是要养活十二房小妾,还要小妾们个个争奇斗艳,也不容易,更何况还要孝敬京里几位大人们。他黄炳雄,跟江湖黑道有勾结,建康乃至维扬的妓院、赌坊、酒楼都是富商金三的,这个金三是靠什么起家的,知道不?杀人越货的盗匪。这位黄大人为了金家赌坊的私怨,调用府兵,那金三被六扇门的老刘处决,他黄炳雄可告诉你了?这样早该查办的人,你给朕推荐上来在户部任用?这等硕鼠,你打算用来做什么?掏空大周的国库吗?”   这一番话听得李茂冷汗直流,连忙趴在地下不敢再抬头,柴徵对着李重说道:“继续念!让他们听听自己推上来的都是些什么东西!”从刚开始赵澜出去,给刘昔去信,说让他用六扇门之名查这些官员,等他慢慢看上来的这些报告,仔细串联起来居然发现都是有迹象可循的,都是指向他的这两个相公,这是给他递刀子让他收拢权柄,毕竟他才刚刚继位不久,朝中还不稳固,心里难免欢喜,想来她还是有他的。   他尝试着借用公事之名,给她去信,却每每在信尾写下自己的思念之意,写到后来,又怕她以为他逼着她回来,只能牵强地说一声,好好玩,别牵挂。可没有收到过她的回信,又失落地可以,分明是他自作多情,她哪里有半分牵挂他?真真是日日在胶着之中度过。   等李重再念下去,戚易也往地上趴下了,柴徵回过神,怒道:“汪观、王充和蔡青刚刚倒台,你们也打算步他们的后尘吗?朝堂上拉帮结派。以为磕几个头,对着朕骂两声,就算是忠言逆耳了,你们都算效忠了?所谓忠臣不生圣君之下,你们一个个都对着朕表忠心,当自己是比干?难道朕是那纣王?”   “陛下息怒!”戚易忙磕头道,上面的官家所言对于臣下来说可以说是诛心了。   柴徵冷笑道:“朕怎么息怒,亲手提拔的两位相公,才几天功夫就跟朕离心离德,连基本的局势都看不懂,还只顾着拉帮结派。眼看着朝中又要跟蔡青和王充当道的时候一样了。朕心里能不着急?你们真当赵家五姑娘是天仙美人吗?真当朕和完颜兀著都是被她迷晕了吗?”   “蠢!真是蠢不可及!如今这个局势不是仁宗皇帝能与辽国达成岁币之约的时候了。眼睛睁睁开,他完颜兀著为什么求娶赵五,你们心里就没想过?那是在离间赵家和柴家。这么多年赵家一直效忠柴家,可毕竟是多少代了。赵家有点子其他想法,别跟朕说是大逆不道。你们才上来几日都有这等异心私心,他这种拿命来拼的,一家子为国拼杀了百年,你们让他的女儿去和亲,还要他忠心不二,李茂你真敢想!自己做不到的事情却要求别人做。”柴徵指着李茂说道。   “完颜兀著娶了赵五,尊宁国公为岳丈,大周还敢重用宁国公吗?”柴徵问道:“没有了赵家,还守什么疆土?他把赵五放在燕京,是因为他完颜兀著是不能抛弃发妻,才给了赵五一个贵妃之位,却让她不用屈居于他的皇后之下。若是以后有了孩子,再得宁国公的助力。这个孩子若是以后成了太子,带着汉人血统的太子,你们觉得会怎么样?”   柴徵拍着桌子说道:“那是志在大周,南北一统。”   听柴徵说到这里李茂浑身颤抖,跪在地上,他仰头看柴徵:“陛下圣明,早已对局势洞若观火,是老臣愚钝。”   “没有包龙图的清廉,寇相的强干,也学着喷口水?”柴徵问他:“完颜兀著此计包藏祸心,你等却没有分辨出分毫。朕以为给你们些时间,早晚能看明白,让你们骂上一两天也就算了。结果呢?说出来的话,不像是一个大相公说的,就是个乡间的教书先生,也比你们强得多。人都有私心,你们尚且可以跟外官结盟。却要宁国公,即便是女儿外嫁了,也誓死效忠?幸亏宁国公是个脑子清楚的,那一日在朝堂上就表明了态度,若是跟你们一样。大周江山迟早要易主。”   这话骂的凶狠了,李茂只能趴在地上,不敢再说半句。   “朕以前和苏熠辉有情分,自然也就得了宁国公的支持。如今熠辉身死,赵五要是再嫁,朕娶了不就是顺其自然的事情。赵家和柴家再能因为姻缘绑在一起,不是对朝局最好的事情。要你们这么一次次地给朕推出去?”柴徵继续说道:“骂朕是昏君,是不是骂地很高兴,很舒服?朕若是昏聩些,被你们左右,必然会把事情弄得不可收拾。”   “求陛下恕罪!”戚易这一次是真正感受到了柴徵怒气。   柴徵叹气道:“都给朕起来吧!你们俩在大朝会上一唱一和骂朕。朕却知道不能在朝堂上太过于驳斥你们的面子,留在了今天这个私下的场合说,只因为,你们俩是朕刚刚封的相公。以后说话做事,能不能放点心思,前前后后考虑清楚?”虽然是私下,但是卢留和李重着两个后起之秀,全部都亲眼见到,也算是让他们没有了脸面。   两人这才颤颤巍巍地爬起来,李茂年事已高,加上跪地久了,起来之后还踉跄地退了两步,拿出手帕擦了擦额头的汗,看向柴徵的眼光,再也不是那种看着一个需要教授的年轻人的感觉,而是带着敬畏的上位者。   李茂和戚易在宫门口,两人自从登上相公之位以后,很久都没有好好说话了,两人索性去樊楼喝酒,李茂说道:“官家心思当真是深不可测!”   “是你我大意了,官家素来都是个有成算之人。人在深宫,却对千里之外都能掌控。六扇门交到他手上才多久,已经是一把利器。他方才说的那些人的那些事,必然是六扇门的功劳。”戚易道:“那时在中山保州退兵,杀汪观何等地利落。”   “他当日给我写信,也是看中我郁郁不得志,能够为他拼死一搏。看上去温和仁厚,其实心机深沉,事事算计。今日是让你我领教一二。”   “是啊!蔡青也算是官场老手,不也为他算计了吗?最后逼着与柴行逼宫?”   两人把前前后后的事情顺了顺,理了理,越发觉得柴徵不是他们能左右的,两人商量之下决定以后还是乖乖听话。官家叫做什么就做什么,不要再跟他硬顶了,硬顶的话恐怕没有好果子吃,毕竟蔡青和王充没有杀头但是流徙三千里,路上风霜雪雨,能不能回来还是个疑问。   “官家有意娶赵五为后,也是为了天下安定。不过赵五到底是个寡妇,官家想来也会另外册封后宫妃嫔。”   “赵五到底是寡妇之身,若是有貌美的清白贵女进宫。想来也不会独宠那赵五,天长日久的,自有其他妃嫔分宠。”   “……” 第89章   赵澜绕了西湖一圈, 突然之间很想吃鱼,就去寻找那一道西湖醋鱼,竟然都没有,可见与苏大学士没什么关系。没有醋鱼,来一口炖鱼也可以,接连吃了三家,那口味却差强人意。她低着头看着湖光山色,到底自己是想吃柴徵做的那一顿饭,那一口鱼。   他做得未必有金国的那个专门做鱼的老板好吃,却让她在这一刻勾起了思念。   “哥俩好, 三桃园,四季财, 五魁首, 六六顺……”   赵澜吃着思秋剥出来的蟹肉,让对过的齐三喝酒, 这哥们是她之前在盐官的时候,看贩卖私盐的盐丁被处决的场面认识。贩卖二十斤私盐就是死罪,说好的宽刑的大周朝在哪里?二十斤盐还不够腌几缸咸菜的。   这个时候赵澜才意识到, 大周朝其实是两个极端的, 对士大夫尤其宽厚, 而对于底层的百姓却并不是如想象中的那么美好。难怪柴徵一天到晚说民生艰难,蔡青真是个脑洞大开,并且勇于付诸于实践的哥们,他让百姓交税不是当地官府收税, 而是跑到五六百里之外的地方去交税。   一来一回就是千里,跑再快三个月,一年两次税收。小半年就没有了。后来说移支不能太远,所以改成了三百里之内。大周官员的收入很高,百姓这一块,一言难尽。而盐价是一涨再涨,原来盐是奢侈品,太特么搞笑了。   眼前这个兄弟看上去是放浪不羁,但是对于盐丁有一颗同情之心,他家境极好,刚好他也要上京,邀请她上了他们家的货船,船大在河中行舟稳当,舒坦。更让赵澜舒坦的是,这一位与她脾性相投,吃喝玩乐能到一起,齐三很是有趣。   念夏一直扮她的模样,这些年倒是练出了一副国公府姑娘的做派,如今扮着她的正室夫人丝毫不违和。此刻她拿了一件披风出来道:“官人,起风了!”   说着赵澜站起来,任由她给她披上披风,系上系带,思秋站起来对着念夏行了礼,往船舱里去。那齐三哈哈一笑道:“不得不佩服你老弟啊,身边的美人各个貌美如花,却都对你死心塌地。妻妾和睦,没有半分的争风吃醋。不知有何妙招?”   赵澜呵呵一笑道:“那都是我家娘子的功劳,我那几个通房都是她的陪嫁,她不妒我自然过得舒服。”   说着她站起来,走到船舷边上,夕阳的余晖照耀在运河上,粼粼波光如锦鲤的鳞片。刚开始,柴徵来了好几封信,她一封都没有回,字里行间的思念之情,又婊里婊气地说什么让她好好玩,她真想轻轻地骂他一声:“贱人就是矫情!”。   说是让她随意,但是朝中朝会的时候,却又说若是她想改嫁,他就立她为后,他一个皇帝对她是这种意思,不是断了她的狼狗之路吗?   不过想想他说那些话的样子,她就不禁想要笑出来,自己女扮男装这些年,大约只有他是特别的,老是说当成兄弟。其实,从金国开始跟他相处,就不是拿着跟齐三,跟完颜兀著的那种大大方方,全无男女之情的相处方式。对着这个动不动就脸红的家伙,时常去撩撩他,逗逗他。以为是好玩,其实哪里不是喜欢?难道在她身上还能用上:“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晚上夜深人静的时候,却是时常回味那一晚,他腼腆却又坚定的样子,做那档子事儿还这般正经,还有什么事情是不正经的?这般正经的人儿,她偏生要让他不能正经,这才好玩不是?这个傻子,真是傻地可以。   回去吧!既然他愿意把兵权给她,那她就跟他分个工,让他能做他擅长的事情。   赵澜还在感叹夕阳美景,一如柴徵晕红的双颊,隐约之间,凄厉的叫喊声从他们前面的船上传来,齐三的家丁跑过来道:“爷,前面有水贼!”   “让上上下下准备好!”齐三吩咐道:“准备蚱蜢舟,他们不过来,我们过去。”   赵澜侧头看去道:“我跟你一起去看看!”   “好!”齐三大笑一声,遇上了,躲不过去就上。这也是个简单的事情。   蚱蜢舟推入水里,已经有齐三的船工在舟上,齐三纵身一跃上了船,赵澜拿了自己的佩剑,跟着跳上了小舟。小舟狭窄,破水而行,速度极快,眼看着很快就接近了那艘大船,大船上原本震天的哭喊声倒是渐渐地低了下来。   “哪里来的小子,来凑这个热闹?”船舷上有个男人往下看,齐三笑着说道:“海宁来的小子,过来凑热闹。赵兄请!”   “齐兄请!”赵澜也做了手势,与齐三一前一后地跃上那艘船,有凶悍的水贼扑上来拿着大刀阻挡,赵澜也不出手,端地看齐三如何处理。   只见齐三出剑劈过去,三两招就解决了眼前之人,如此一来倒是让上头的几个悍匪紧张起来,一下子来了三四个人冲从楼梯上冲过来,那齐三让开,那意思很明确是看赵澜的了。   赵澜眼皮子都没有眨一下,剑都没有出鞘,直接拍打上去,剑鞘甩到眼前男子的脖子里,靠着硬生生的内力,震碎了那男子的颈椎,男子瘫软倒地。   齐三也是惊讶与赵澜这个年纪,这样的功夫,哈哈笑道:“赵兄好功夫!”   “齐兄过奖!请!”说着请,继续往上拍死另外一个,沿着楼梯不紧不慢地走,到了甲板上,甲板上一群人跪在那里,低声抽泣着着,地上已经横七竖八躺了不少人,果然是要人命的悍匪。   那个为首的悍匪咽下一口口水,道:“哪里来的不知天高地厚的东西,敢挡爷爷的财路?”   赵澜展颜一笑,天色已经暗淡,她身上是宝蓝色织锦袍服,外面是五彩孔雀披风,一身华贵,她张口说道:“我看着你们打劫辛苦,给你们指条明路,看看后面这条船,比这一条大了一倍不说,上面的财物也是多了不知几何?”   “多肯定是多的,我是要上京贩货的,一船的绸缎丝绢,还有南方来的珠宝。”齐三抱剑站着说道:“这条船一看就是往京里去客船,有什么油水,一样干一票,也要干大点的不是?这船上的女眷都是歪瓜裂枣的,看看我那船上,这位爷的女眷个个貌美如花。”   赵澜转头瞪着看齐三道:“齐兄,这是何意?”   “就许你推荐他们抢老子的货,老子就不能让他们抢你的女人?”齐三笑着看向赵澜。   那个为首的悍匪叫道:“你们等着,老子收拾了这里,你们一个都跑不了。”   赵澜慢慢挪动身体要往那些跪着的人那里走去,那悍匪叫道:“不要乱动!”   “你敢命令我?”赵澜解下披风,这玩意儿看上去拉风,打斗却是最最累赘的东西,扔在地上,说着剑出鞘,冷光在夜色和火光闪动,那齐三也是个反应敏捷地,跟着她一起出手,夜凉如水,寒光照在船上,兵器相接的声音,接二连三的惨叫声,一个个悍匪倒地,我齐三惊讶于身边赵澜的狠辣,赵澜却也欣赏齐三的果断。   一个头颅滚到了那群跪着的人身边,引起了一阵惊叫,赵澜用剑挑了出去,看见跪着的一个丫鬟打扮的小姑娘,摸了摸她的头道:“不怕,没事了!”   收拾了差不多了,却听见一个女声凄厉的叫喊:“救命!”   赵澜从栏杆上往下看,一个水贼一把短刀抵住了一个姑娘的脖子,要逃走。她飞跃跳了下去,拦住了那水贼的去路,水贼喊道:“你敢过来,老子就杀了她!”   “她又不是爷爷的女人,你杀了就杀了!老子怕什么?”说着慢慢欺近那悍匪,心里却想着小姑娘家家的没有见过血,要是直接让这东西毙命,恐怕会让她一辈子有阴影,她想要接近那悍匪之后,将他拖扣过来。   那悍匪挟持着姑娘往后退,眼看到了边上,他刚要转身,上小舟,赵澜趁着机会将一掌拍过去,那个水贼被她,一拍往河里冲去,她另外一只手伸过去捞那个姑娘,那姑娘却被那水贼的手给拖住,两人一齐滚落到河里。   水贼进了河,任凭那姑娘挣扎,他扣住了姑娘的脖子,往前游去,赵澜连忙扑下水里,一脚踹开了那水贼,水贼与那姑娘得以分开,赵澜屏住呼吸一把掐住了那水贼的脖子,将他硬生生地掐死,转身去捞那个在水里已经快无力扑腾的姑娘,带着她游到船那里。   齐三已经解决了船上所有的麻烦,船上的仆妇在那里喊着:“三姑娘!”   赵澜将人送上了船,一身湿漉漉地爬了上去,已经是深秋的天气,河水里凉地很,那个姑娘脸色苍白,想是也喝了几口水。应该不至于会昏迷,只见她悠悠转醒。   齐三将披风递给赵澜,赵澜系上,对着齐三说道:“要不你留下料理?我先回船上换一身衣衫,要不得冻死了!”   “行啊!”齐三点头应下。   齐家的船已经靠近,赵澜靠着小舟接驳,上了大船,念夏看她一身湿透,忙和她一起进舱房,赵澜浑身上下擦干,换上了干净的衣衫。   作者有话要说:  她又勾三搭四了 第90章   念夏正在给她擦头发, 听见外边有声音道:“赵爷,我家爷请您过去。”   赵澜披散着一头半湿的乌发,往外走去。前边儿的舱室内一个二十多岁的男子和一个中年的妇人坐在那里,苍白着脸,等赵澜进来,齐家三少,齐轩请了她坐下。那两人对着齐三和赵澜行礼道:“在下李明成,多谢两位高义,请教两位恩公姓名,来日必当报答。”   赵澜看向齐三道:“你们要谢就谢他是了, 我还有一个搭船费没付,你们帮我付给他算了!”她十分直白地要了一个小小的报答, 想要将这件事情了了, 何必牵扯这些。   齐三对着赵澜说道:“这是什么话,难道我还缺你那几个子儿?”   “那就不用客气了, 不算是个事儿。”赵澜笑着问道:“你家那个小姑娘没事吧?”   齐三笑着说道:“还不快谢谢赵爷怜惜,他方才可是看见你家那个是个小姑娘,所以一直没动手, 没让那个悍匪死在你家姑娘眼前。免得害怕一辈子。”   那男子弯腰谢道:“多谢赵公子顾惜, 我李家也算是有些能耐, 家祖乃是当朝的相公,在下护送小妹进京,来日必定报答。”   “相公?”齐三问道。   “家祖位居三公,定然能报答二位。”   位居三公还是相公, 他又报了姓名,姓李,那只有李茂家了。赵澜心里日了狗,最近的消息上,柴徵已经明确表达了要立她为后,李茂还在谏言,说让柴徵选妃。他不给她找麻烦已经不错了,还报答,报答个鬼啊!   赵澜一脸惊讶对着北方虚虚地拱手道:“竟然是李太师的宝眷?失敬失敬!”对于这等样话不说清楚,只说是相公还让人猜的朋友。赵澜想想算了,还是给点面子,装作仰慕一下。   齐三也连忙道:“两位快快请坐,在下也是有眼不识泰山,李太师德高望重,连官家都对他敬重万分,今日能结识李家也是我等之荣幸。”赵澜很想告诉齐三,“我等”这个等字可以去掉。   那年轻人嘴上说:“哪里哪里?今日幸亏二位搭救,如若不然,一船老小性命堪忧。”但是脸上难免有得意之色。是堪忧吗?恐怕就是男人抢了钱财之后被杀,女人先奸后杀,尤其是知道是官眷之后根不会留后路。看来这个救命之恩,这家人是打算轻轻放下了,救人之初她就没想要什么报答。无所谓了!   赵澜假装打了个喷嚏,她道:“匆匆换过衣衫,还不曾喝下姜汤,恐怕等下要感了风寒。在下告辞!”   这一声告辞,让那李家的两位,还要说两句,变得没有机会,齐三忙说道:“那赵兄先去喝口姜汤。我在这里安置李家的宝眷。”   “齐兄,请随意!”说完赵澜洒脱地往外走,即便他们家打算好好报恩,赵澜也不稀罕,更何况是注水的报恩,更是丝毫不感兴趣。   赵澜回了房间,念夏已经在红泥小炉上煮了姜汤,她喝了姜汤,被子一裹,睡了下去,还没睡着,听见敲门声。   赵澜让念夏开门,是齐家的家仆:“赵爷,我们爷请您过去。”   赵澜只得再套了衣衫出去,见到齐三问道:“还有什么事儿,天色不早了。”   “是这样的,李家的那条船上死了不少人,那地方已经没有办法住了,如今就先来借住咱们这里。等着官府过来处理之后,再行决定如何走。只是咱们这条船上,房间虽多,上房就那么几间,你那里占了两间,我这里也占了两间,就没有多余的了。你看看能不能挪一间房出来。”   赵澜看着齐三为难的样子,倒也理解人家作为一个商人的难处:“我那里,几个女眷让出来,只是这么晚了搬来搬去也麻烦不是?”   “可不是吗?过来跟我说他们家姑娘、夫人和少爷素日娇贵,要我这里安排地好些。”齐三挠头道:“倒是救了个头大的。”   “特么真不识相!既然是一个晚上挤一挤也就是了,何必要闹腾这些?”赵澜不悦,但是看见齐三有些为难,到底他是一介商人,对着李家这种顶级官宦,到底心里是有着敬畏之心,赵澜也不欲他为难道:“得了,我让我那几个姑娘让一间出来,我跟她们挤一挤算了。”   “你们五个人挤一间房,也太难了。”   赵澜拍拍他的肩膀道:“只是这李家也太不识趣了。慢说就是他们家李茂是个相公,他们这群人都还是没有功名的。就算是有功名,别人救了他们也不该如此反客为主不是?太把自己当回子事儿了。”   齐三也是直摇头,他叹息道:“民不与官斗,我不过是个行商的。李太师圣眷正隆,对官家从金国归来也是有功的。”   赵澜问道:“怎么说?”   “听说是他拼死在朝堂上与蔡青争辩,才让陛下得以回归。”   赵澜抬了抬头,不能否认李茂的功劳,毕竟当时朝堂之上没有人帮着柴徵说话,是他第一站出来,但是若说这等样决定了是否能回来的功劳,那就夸大其词了,她问道:“那李家自己说的。”   “嗯,李家二郎这么说的。”齐三看着赵澜说道。   赵澜点了点头道:“那倒是真要让出来,如此大的功勋之家。”话里未免有点讽刺之意。   如此,赵澜让几个姑娘都进了房间,赵澜索性自己睡了值夜的小床,再地上打了地铺,两个姑娘睡地上,两个姑娘睡床上。自己还占了一间上房,那齐三已经搬入下舱了。   原以为等个一天,官府来人,他们李家也算是有头有脸的人了,能够另外安排了船走,大约是被杀怕了,索性就央求了,跟着他们的船一路。   赵澜不得不骂一声,我嘞个去,还有这么长的一段路,她一直要睡小床?她的老腰弄伤了,回去万一祸国没办法,连作妖都不成了可怎么办?   上了甲板上,刚刚跟齐三喝两口,那李家的公子就过来聊天,刚刚赵澜还在聊北国风光,千里冰封,雪地里打兔子。这李家公子就开始过来聊朝廷的局势,未来会如何变化,犹如人在朝中,意气风发,挥斥方遒。俨然,他爷爷的相公之位,他是立马可以继承了,齐三还陪着他聊。   赵澜问道:“李公子是提早进京,参加春闱的吗?”   只见他神色黯了一黯道:“家中自有蒙荫之位。”   “春闱出来的才硬,李相公连中三元,乃是少有的才子,才能得太子太傅之位,乃至于如今的太师之位。李家家学渊源,想来公子青出于蓝而胜于蓝。”赵澜说道。   齐三本是个商人,圆滑是有,但是对于朝中的这些事情却未必清楚,听见赵澜这么,又有些疑惑,她怎么知道的。不过她既然听到这个李二郎已经是打算蒙荫了,何苦再来说那些考试的话,不是去戳人家心窝子吗?毕竟不过是萍水相逢的关系,说这些话是不是过了?这李二也算是顶级官宦家的公子了,不管愿不愿意巴结,总是没必要得罪。   李二郎至今不过是个秀才,李茂郁郁不得志多年,原本京城里花销极大,房子价格十分高,所以二房至今住在老家,如今李茂登上相位,对于这个二房的嫡孙记挂,想要让他上来进了国子监,也能以后混个出身。   李家二郎这些年在老家,天分又不高,没有中举也算不得什么,毕竟家里如今已经是相府,这些日子受人拍马已经习惯。但是如今人家提出自家祖父是连中三元,自己却什么都不是,不禁脸上热辣辣起来,仿若被人扇了耳光,难堪地很,立马说道:“我这厢还有些事情,就不作陪了。”   “公子随意!”齐三拱拱手道。   “你似乎对李家,没有什么兴趣。”齐三问道:“之前就不愿意与他们多打交道。”   “沉寂了这么多年,一朝得势,难免有些飘起来。这种人家不领市面,自以为是,是个填不满的窟窿,不勾搭也罢。”赵澜笑着说道。   “真正的豪门贵族我又搭不上,这已经是位极人臣的新贵了,还占了救命之恩,多少总归有好处的。”   “只怕人家到时候说一声挟恩图报,那就麻烦了。不必去锦上添花,火上浇油。我说我自己,你随意。”赵澜拍了拍他。离开之后一人扑在栏杆上看河边树上,老鸦在筑巢。   慕春蹬蹬蹬地跑了过来,拉着赵澜就说:“爷,咱们进屋,我有话跟您说!”   赵澜被慕春给拖进了屋里,只见其他几个丫头各个都气得跟河豚鱼似的,鼓着腮帮子。赵澜勾住了念夏道:“我的小姑奶奶们,这是怎么了?”   “您知道那李家上汴京是干什么的吗?”念夏扒拉开赵澜的手道。   “干什么的?”赵澜问道。   念夏气呼呼地说道:“您救上来的那个三姑娘是去京城选妃的。”   “选妃?”   “刚才我去厨房,想要给您炖个银耳羹,他们家霸占了炉子,说要给姑娘蹲燕窝,养颜。他们姑娘是相府千金,官家对相公言听计从,入了宫迟早封贵妃。还说,别看官家如今喜欢苏家的那个寡妇,不过是看在赵家的军权上。那赵家的姑娘乃是京城出了名的母老虎,等官家军权巩固之后,一定会抛了这个寡妇,要她们清清白白的三姑娘。”看着思秋又是扭腰又是翻白眼的一脸不屑状。   “这点子事情,也值得让你们动气,等到临州地界儿,我们换走陆路吧!船等下就要靠岸了,我领你们去尝尝好吃的。”赵澜说道,选妃?李茂对他这个临退休安置的位子看来是流连地很啊! 第91章   船上十分无趣, 赵澜想要道顶上透口气,拾阶而上,到了船顶,才探出头,就看见李家的那个脸蛋还带着婴儿肥的小姑娘有也在看风景。   自从那李家一起在船上之后,赵澜因为自己穿着男装,所以从来都不去跟人家凑一起,毕竟男女有别,惹人非议。那一日将那个姑娘从水里抱了起来,她一直冷处理这件事情, 姑娘还要嫁人不是。   这个小姑娘生得端庄持重,圆圆的脸蛋上面嵌着两个酒窝, 笑起来挺可爱。   赵澜看见她们, 不欲跟他们多接触,立马要转头下去, 就听那李三姑娘叫住他道:“赵公子!”   赵澜转过身,弯腰行礼,轻声叫道:“李姑娘!”   “婉茹还未曾谢过公子救命之恩!”李姑娘蹲下福身道。   赵澜说道:“李姑娘客气, 举手之劳。”   “哪里是举手之劳, 公子明明可以一剑杀死那个悍匪, 却不想让我看到血腥,我心存感激,未曾好好谢过公子。听兄长说公子不欲我李家报答?”李三姑娘说道。   赵澜呵呵一笑道:“小姑娘家家的看见脑浆迸裂的场面,一辈子都会做噩梦, 在下虽然努力不让姑娘见那血腥,却让姑娘掉进了河里,终究是遗憾了。姑娘也不必挂怀,本来出手相救的时候,就没想过报答。大相公权势通天不假,但是姑娘不能胡乱为他允诺,毕竟再大的权势,也是大周的官员,哪能公器私用呢?我已经与令兄说过,若是要报答,不如就帮我付了这一路的搭船费,也算两清了。”   李姑娘想起她游过来抱住她,更加上现在她的模样剑眉星目,嘴角浅笑,没来由地让李姑娘春心砰地一跳,这般的少年郎,便是梦里也没有这般俊逸潇洒的,更何况还是她的救命恩人,而且他还不挟恩图报,简直就是谦谦君子。   赵澜轻声说道:“姑娘慢慢在这里赏景,在下不打扰了。”说着就要离开,自己实际上是女人,不过现在一身男装,时间待久了也惹人闲话。天下的姑娘,也就她自己能独树一帜,其他姑娘终究是要在后宅吃饭的,流言蜚语到底会伤人。   那李姑娘看着她的背影离开,又看着她走到下面的甲板上,下面甲板上她的夫人,正站在那里,见她过去,那位夫人拿起削好的蜜梨递给她。李姑娘站在上面看着她吃完了那一个梨子,把那个梨核扔地远远地,远处的水面泛起水花,她和她夫人笑地好生开心。   不禁想起自己以后要过什么样的日子,夫婿会是什么的模样。听说陛下温文儒雅,品性敦厚。   回到船舱里,李姑娘有些闷闷不乐,贴身的妈妈问她:“姑娘这是怎么了?”   “秦妈妈,你说陛下会喜欢那个寡妇,还是喜欢我?”小姑娘想到刚才船头的一幕,那个女子好生娇媚,那赵公子对她也是好生地……   “姑娘说什么呢?您冰清玉洁,哪里是那种妖艳的寡妇所能比的,那寡妇再好,也是好景不长,娶妻娶的是品性,又不是娶个妾室。您才是大户人家的教养出来的姑娘,担心什么呢?早就跟您说了,官家要那个寡妇也是权宜之计。只要熬个一两年,您就是大周朝的一国之母了。”秦妈妈安慰着自家姑娘。   “可那个寡妇若是跟赵公子的夫人那样的娇媚呢?”小姑娘不自觉地代入其中,若她是赵公子的二房,也不知道赵公子会不会好好地看她一眼,想来也不会吧?至少刚才赵公子对着自己谨守礼教,而跟她的夫人却是温言软语。   秦妈妈只道她担心自己斗不过人家,安慰她说:“您是大相公的孙女,难道还怕她一个武将的女儿,一个早就失了身妇人吗?”   船靠岸,需要补给,不过是个小城,所以码头也小了些,齐家的船高和码头靠上之后,有个一尺的落差,犹如一个台阶要下,赵澜先跳上岸,念夏伸手给她,她借了力气将念夏半抱了上去,紧接着一个个地姑娘都被抱了上去。   念夏娇软地唤她:“官人,我给你簪花!”说着给赵澜头上插了一朵绢花。   赵澜将念夏腰一下子揽住,点了点她的鼻头道:“坏蛋!走吧!”   李姑娘看到的就是少年风流夫妻,调笑着往上走。而自己,靠着两位老妈妈将她拉了上去。   赵澜搂着带着自己的一溜儿姑娘上岸,一个小城,也就一条街市,江南大城不能比。聊胜于无地走走,给姑娘们买个麻球,来碗红豆粥也是可以的。齐三带着自己的小妾一起上来,让那小妾和赵澜的女眷一起坐下。   李姑娘在另外一张桌子上,带着帷帽小口小口地吃着红豆粥。齐三和赵澜坐一桌,齐三十分八卦说道:“我在船上听李家的家仆说官家为了能收揽兵权,所以卖身给赵家,娶赵家那个新寡的五姑娘。李家的意思呢?官家肯定不会对那个五姑娘有什么真情,定然会要一个清清白白的女儿家。所以那个姑娘是进京做皇妃的。”   “哦?”赵澜抬头煞有介事地问道:“你这倒是撞了个当头鸿运,救了这么一个宝贝?皇妃的救命恩人,也许还是未来的皇后。”   “救命恩人不是你吗?”齐三说道:“我倒是觉得李家的如意算盘恐怕打错了。”   “为什么?”赵澜问道,心里却是对李家的这一家人刮目相看,李茂也太没有脑子了,这种事情自己心里知道就好,怎么能让下面传得到处都是?   当然也许只是跟自己的儿子说了,只是他儿子不太知道轻重,再跟自己娘子说,娘子不知道……   齐三敲着桌子,说道:“你想啊!那个五姑娘,听说二十出头,还是一代名将苏熠辉的女人。听闻那个苏将军也是花丛浪子,那时候我还在京城,几家花楼里谈地最多的就是这位苏将军之能。被苏将军这样的极品男人好好调教过的女人,铁定不同。更何况好歹还是高门贵女,百年世家。李家,李相公古稀之年才发迹。这个姑娘我也瞧过一两眼,容貌上比不过你那帮通房,气度上比不上你那娘子。所以我倒是觉得以男人的心,去将心比心,官家会喜欢苏夫人,也是情理之中。你说呢?”   赵澜摸着鼻子,状似思考地说道:“你说得有道理。来,干了这碗红豆粥,咱们可以走了!”说着端起红豆粥跟齐三一碰,拿起勺子快速地吃完。她想了一下,“有趣”这两个字可以有,回去以后应该怎么样才能表现出她这个理论派老司机的深厚底蕴?   赵澜带着自家的姑娘们上船,她先上了甲板,然后伸手牵着一个一个地姑娘上船,让人看了感叹天下竟有如此这般的男子,能体贴至此。齐三看了之后觉得他又学了一招,难怪这赵五能够摆平这么多的女人。   却见那李姑娘也跟着过来,看着一尺高的台阶,有些犹豫,不敢跳。赵澜笑着说道:“来,小姑娘!也给你搭一把手!拉你上来。”说着伸出了手,那李姑娘带着帷帽看不出脸色,那李姑娘身后的妈妈在后面叫道:“姑娘!”   可她们家姑娘已经伸手了手递给赵澜,赵澜带着她上了船,一上船立刻松开手,转头就跟自家姑娘们的脚步往里走。   可那李姑娘在船舷上停了停,看着赵澜的背影,方才她的手温暖干爽有力。   李姑娘进了船舱,她的母亲在秦妈妈的陪同下跟了进来,看着她母亲满脸地不悦,李姑娘福身叫道:“女儿给母亲请安。”   “婉茹!”李夫人坐下道:“知道自己是什么人吗?”   李三姑娘站着局促地说道:“母亲,女儿知道。”   “今日在船上,为何要让那赵公子搭手?”   “这也没什么,就是搭一把手而已。”李姑娘其实说这话的时候,自己都骗不过自己。   那秦妈妈站过来说道:“姑娘,您要知道,自己以后是要做贵人的。再说了您一个小姑娘家,从来没见过世面,那种风流浪子给吸引也是正常。”   “妈妈是何意?”小姑娘生怕自己的心思被人知,却又阅历太浅,如今被人探查出来,心里惊慌失措,忙补救道:“我怎么可能看上这种商家子?”   “没有就好!”李夫人说道,不过到底秦妈妈心里对同船的妖娆浮荡的一家子,心里越发地看不上,尤其是那几个据说是通房的丫头,个个伶牙俐齿,不正经地很。   船到了临州,赵澜与齐三告辞,打算带着自己的人上了岸,这船上实在太逼仄,再睡下去,她的老腰要出问题了,不如改走陆路,带着一群姑娘家换马车。   正当赵澜要带着姑娘们下船,却见那三姑娘走了过来,问一声:“听说公子要走,不知道以后能不能再见公子?”   “相遇即是缘分,在下唯愿姑娘平安喜乐!”赵澜笑着跟这个小姑娘道别,心里感叹姑娘还是年轻啊!。   李三姑娘被一句平安喜乐弄得泪都要滚出来了,无论她爹娘,还是家里的乳母,都是希望她能登上皇妃,要为家族的昌盛做出牺牲,唯独她希望她一生平安喜乐。   作者有话要说:  在于若即若离,不远不近。   三次元这几天忙死了。嘿嘿!今天开车穿越魔都三个角。 第92章   柴徵这些日子心头难安, 之前他得到消息,赵澜从杭州搭船开始返回京城。他那是难以抑制自己内心的兴奋,看来赵澜是做出了选择,打算回京了。没想到她到了临州又下了船,下船之后,没了消息,不知道是她变卦了,还是说她本来就没有打算回来?   柴徵往日朝会都会等事情问明白了再退朝,今日却是早早的让内监喊了:“有事奏本,无事退朝。”   “金国国主约在涿州会盟。官家可有决断?”   “官家, 千金之子不坐垂堂,这金国素来不讲信誉, 涿州会盟不必官家亲去, 老臣愿为官家效犬马之劳。”李茂说道。   涿州会盟,完颜兀著来信挑衅问他, 有没有种去赴会。   “应了他便是,就定在月底,朕去一趟涿州, 会一会他, 也算是老相识了!”柴徵说道。   “官家, 您怎么可以去赴这个约,金国国主是明晃晃的威胁之言,这是狼子野心。”   “老臣也以为官家不必为了意气之争,去涿州赴约。毕竟是在金国的地面之上, 确实不妥。”   “他敢闯入汴京,为小苏送行。朕却连趟涿州会盟都不敢去。岂不是被人小瞧了去。没有什么好争论的,朕去就是。众卿家不用多言。”朝上众臣见官家显出疲累之色,一想他几乎都亲手处理政务,听说夜夜到三更才睡下,五更又要上朝,想来铁打的人也禁不住这么勤勉的政事,应该是累了,也就不坚持。   柴徵下朝坐在内书房,手里是完颜兀著的亲笔,嘲笑他是一个只敢躲在女人背后的无用之辈,嘲笑他没有能力为赵澜撑起一片天,嘲笑他……   柴徵看着信,他一直以为自己应该是对赵澜是了解的,他一直以为赵澜要的不是别人为她撑起一片天,她已经够强大,她不需要躲在别人的身后,他一直以为将兵权给赵澜,给她最大限度的自由,正是她所需要的,可是没有想到她消失在了临州,看来她要的自由是纯粹的自由,没有任何的拖累的自由。   不管怎么样,他都要去一趟临州,告诉那完颜兀著一声,赵澜并不是一个被养在后宫等着宠幸的女人。就为了这一句话,也值得他去冒一次险。   三月之期已经没有几天了,她真的是不打算回来了,他到底没有能留住她。   *   赵澜这厢正烦恼,没想到一下船,两个姑娘都着了风寒,一齐发烧,反反复复不肯好,一下子就在临州耽搁十来日,她正打算提笔给柴徵去一封信,索性就挑明了说她愿意回来,让他别牵挂了。   谁想到赵喜拿过来的一封信让她停下了笔,信里说,官家应了完颜兀著的邀请,会亲自去涿州会盟。   她看着信上的内容,仔细琢磨里面的意思,柴徵是什么意思?为什么要答应这个看似鸿门宴的邀请。又看看答应的时间,是她从临州下船之后,难道说,是因为揣测她不回去了,所以索性拿自己的安危做了赌注?赌她会出来,陪着他一起去?   赵澜不喜欢被人逼迫,即便她已经做出了选择,但是柴徵这样做,无疑让她不高兴。他说是放她自由,实际上呢?   月底,也就是还有四五天就该出发了。赵澜让其他人留在临州照顾两个姑娘,等他们好了之后再回来,她骑了快马一路飞奔回京。去涿州没有她陪着,她怎么能安心?   初冬时节,北风萧萧,柴徵站在廊檐下,看着天上的如勾的新月。准备齐全,今日是三月的最后期限,他已经不抱希望了,她从此海阔天空,过自己想要过的生活就好,放不下放得下都得放。   赵澜脸上覆了一张面具,她从刘昔手里借了令牌,她拿着牌子直接敲开了宫门,对皇宫她是熟门熟路,她快步往里走,直奔柴徵的寝宫,这一块牌子在手自然没有人可以阻拦,那代表的是可以直接奏禀天听。   不一会儿的功夫她到了柴徵的寝宫之内,柴徵听见脚步声,寻声过去,见是那里站着一个人,那人将脸上的面具揭开,她终于在最后一日的晚上出现在了他面前,他颤声叫道:“阿澜!”   赵澜连日奔跑,心里积压着怒气,走到他面前,伸手就是一巴掌,骂道:“柴徵,你现在能了?敢用这种手段逼我出来是不是?拿自己的安危开玩笑?”   柴徵被她打地退后了一步,愣在那里没有出声,他满心欢喜以为她是回来履三个月之约,他脑子里滚了滚,才意识到,赵澜是因为自己答应赴涿州之盟,所以才跑了出来。他想要为自己争辩,终究还是咬牙咽下,压住自己心里的委屈,轻笑道:“是啊!三个月之约,你不是按时到了吗?所以你会留下,对吗?”   赵澜被他个气着了,她一路上不知道骂了多少遍,再怎么样也不值得用性命去冒险,道:“完颜兀著是个为了达到目的不择手段的人,他杀光自己的兄弟的时候,你在金国,你不会不知道吧?你知不知道这次的赴约有多危险?为了引我出来,用这样的手段,值得吗?”   柴徵看着她的样子,他伸手摸上了她的脸道:“值得!你终究舍不得我冒险。只要能和你在一起,没有什么不值得。”   赵澜看着他的憨傻样儿,又浮现起那一夜的情景,想着他亲自己的时候的感觉。那柔软的唇,那样勾缠,这个笨蛋,怎么能笨成这样?她一步一步地贴近他,乃至于柴徵退到了墙边,赵澜欺到了他的面前,咬上了他的唇。   柴徵被赵澜吻上,他原本准备着等她继续发脾气,可没想到她居然吻他了,他张开嘴,伸出舌头与她互相吸吮,伸开的手臂,抱住了她,他不能放开她,即使有误会也没关系。   本就在寝宫之外,赵澜边吻着他边拉着他进了屋子,看见里面的内侍和宫女,叫了一声:“出去!”   那几个又看看官家,柴徵叫道:“都退下!”   等人走光了,门被关上,赵澜问他:“你不是说,只要一夜吗?你不是说无论我做出什么选择,你都接受吗?怎么又改主意了。”   柴徵抱住赵澜嗅着她的味道:“我就是想日日夜夜与你在一起。”既然回来了,就再也没有愿意放手的话。   赵澜被他的这句话搞得气极反笑道:“你能不能有点出息?”   柴徵没有回答她,又堵住了她的嘴,亲了上去,等他放开,赵澜推开他道:“我去洗澡!一路跑过来都疯了。”   “好!”柴徵放开了她。   柴徵本就打算要沐浴,净房里的汉白玉池子里热气腾腾,赵澜脱下衣衫,往池子里泡了进去,腿上夹着马腹狂奔,磨破了皮,浸入水了略有些刺痛。看着柴徵推门进来,手里拿着一套衣衫,再看他的脸五指印在上头。心疼是有,生气也有。   柴徵局促地说:“我给你拿换洗的衣衫进来!”这事情自然该是宫女做的,他接过来,走了进来。   赵澜看着他涨红的脸,将手里的手巾扔到他身上,他慌张地接住,赵澜说道:“过来,给我擦背!”   听见这话,柴徵绽开了笑容,在那里手脚慌乱地脱下了衣衫,侧着身体,还避开她的目光,下了池子,赵澜笑着说道:“你哪里我没看过,害羞个鬼啊?”   柴徵不答,走过来,拿着手巾给她轻轻地擦着背,他一直沉醉于赵澜的香气,那味道进入鼻管,他叫了一声:“阿澜!”   赵澜转过身来道:“傻子!”   手抚上了他的脸道:“可打疼了?”柴徵闭上了眼摇摇头。   上次为了留住她,鼓足了勇气,才成就了那段事。今日却是被她撩拨,不知道如何是好,她的禄山之爪已经……   赵澜看着他含羞带臊的样子,实在有趣。含着他的耳垂,咬了一下,他就呼吸急促,实在经不起逗,赵澜问他:“上次那些哪里学来的?”   “你……你留下的话本子里。”柴徵回她,早就满脸通红,赵澜笑着轻轻地问他:“话本子里,有没有说,男人喜欢女人怎么做?”   一想起那些话本里的语句,柴徵更是羞不可遏,这个混账怎么会整日看这些东西,面不改色,他可是用了多大的勇气才能看得下去。   赵澜索性将他推坐在池子里,她跨坐在他身上道:“今儿要不要让你尝尝?”   柴徵侧着脸不答,他连一个字都不好意思答,听见她再问:“你要不要?”边说边吸吮他的耳垂,肌肤相贴,让他浑身快烧了起来,只盼她不要停下。   还是不答?赵澜索性就停住了,柴徵这才睁开眼,看着她含着笑等他,似有逗弄之意,他轻轻地点了点头,点着他的脑门道:“你啊!”   赵澜听见他情到深处喊她一声:“熠辉!”   她给他纠正道:“记得叫阿澜,你叫我熠辉,我老想着以后是不是该用什么来办你!比如,那一日给柴行用的那个什么。”   这句话出来,吓地柴徵一身冷汗,看着她道:“你别胡闹,我可不是断袖。”   “不知道我是女人的时候,就没想过断袖?”赵澜问他,看着他额头上汗都滴出来了,她舔咬他的喉结,听着他耐不住的声音道:“熠……辉!”听他这么叫,赵澜已经知道答案。   柴徵等她最后一步,却见她拿出了个小东西,她那素手给他套上,柴徵问道:“这是什么?”   “避孕用的。”上一回她在安全期,今儿可不是好日子,当然要做安全措施,空间里这个东西多地是。   柴徵难免失望,她到底不愿意给他一个孩子,和他有一个家。赵澜哪里会想到这一茬?她早就切入正题,很快柴徵被另外一种感觉淹没。   赵澜赶路赶地急,一路上已经很是疲累,一番情爱之后,就开始上下眼皮子打架,沉沉地睡了过去。   柴徵看着她的睡颜,摸着她的头发,搂着她睡下,只要她愿意和他在一起就好,这已经很好了。   作者有话要说:  柴徵含羞待操了吧?鼓掌吧!   这两天有个脑洞,觉得挺好。   打算下一篇文写这个,你们觉得如何?   《穿越成反派的政敌》   苏清在某知名不可说网站的网文里淘女强文。   作者刚开始,女主连中三元,扶摇直上,当了当朝一品宰相和里面妖孽且凶悍的镇国侯争锋相对。   让苏清激情澎湃,尤其是女主和她名字一样,好有代入感。   在众多读者喊掉马声中,女主掉马了,然后就顺应了该网站的不可说。已经代入的苏清,想象着身材一流,脸蛋一流的镇国侯天天就和女主干一件事,看不下去了。   她刷了个负分:“还连中三元,简直就是智障!”   作者回她:“被男主扒掉马甲了,在那个年代她还能做什么?要不你去试试?”   苏清没有想过去试,然而…… 第93章   赵澜连日奔波本就疲累, 再加上某人看似羞涩实则气血方刚,大半宿没睡,模模糊糊之间听柴徵说他上朝去了,她嗯了一声,继续闭上眼睡觉。   直接睡到了柴徵上朝回来,才懒懒地起了身,柴徵看着她换上粉紫锦缎上袄加上齐腰纱质襦裙,他过来为她系上腰带掐出了细腰,赵澜自己松松地挽了个发髻,倒是颇有一番慵懒的调调, 传了午膳,两人对坐着吃饭, 柴徵时不时的对着她看, 好似一直看不够。   吃过饭柴徵手头还有政务,赵澜原想着下午就回家一趟, 却被他说道:“等下我陪你去国公府,你先等我把奏章批了。”说着硬是拖着她去了去内书房。   赵澜一看那张罗汉床还在,叫宫人拿个枕头过来, 从书架上取了本话本子, 眼见赵澜要靠在枕头上。柴徵过来坐下, 看他拍了拍自己的大腿,赵澜一看,轻笑一声,将头枕着柴徵的腿。   翻看着话本, 柴徵自己看奏章,侧着身体,拿了朱笔借在小案子上写批复,而她看到精彩处,笑出声来,柴徵问道:“什么这么好笑?”   “里面的那个俏寡妇,夜里孤寂想要男人,听见隔壁的书生正在温书,月色帮了她一个忙,她的影子投到对过的墙上,那书生看见寡妇影子凹凸有致,曲线玲珑,心猿意马忍不住爬了矮墙,在院子里的秋千上成就了好事。”赵澜说道。   柴徵一本正经地在看奏章,猝不及防听到这样的桥段,手上的笔尖的朱砂,滴落在奏章上。他咬了咬唇,觉得自己应该放得开些,总要有点情趣,她才不会觉得自己乏味,说道:“你也可以试试!”他的意思是她如今身材虽然前面不够凹凸有致。投影一下,对他也是极具吸引力的。   赵澜却挑眉道:“你的意思是庭院里的秋千上,可以试试?”   柴徵之前压根没觉得秋千上是个什么事情,听她如此一说却是……总之满脸红了个通透。他舔了舔嘴唇道:“阿澜!”   “说!”赵澜正在翻页,边翻边听柴徵试探地问道:“那个印章,你收着?”   赵澜伸出手来道:“拿来!”   柴徵的心跳漏了半拍问道:“你愿意?”   “嗯!”赵澜不带任何情绪地说道,翘着腿,继续翻着书,柴徵站了起身从暗格里取出那个盒子,放到了赵澜的手里,赵澜就这么拢在身边。   柴徵又取出一块令牌对着赵澜说道:“阿澜,要不你把六扇门也收了?”   “不用,六扇门不要令牌,也都听我的。”她就这么继续看话本。   柴徵却不愿意放过她,将案几推远了些,靠到罗汉床上,让赵澜继续枕着他道:“阿澜,你是不是不会走了?是不是会陪着我?”   赵澜索性坐了起来,勾住他的肩膀道:“大兄弟,昨夜你还没睡舒坦,你还在问这些破事儿?”柴徵被她引入昨夜的旖旎之中,她说完继续枕着他的腿,沉浸在话本当中,冬日暖阳从窗户里投射进来,照地她脸上的绒毛都清晰可见,他手头的奏章批完,问道:“要不要带你去御花园走走?”   “好啊!” 赵澜起身,却发现一身好端端的裙子被她睡地皱地如抹布,柴徵倒是兴致勃勃地另外让人取了绛红的一套过来,如此厚重的颜色?   赵澜换下了衣衫,绛红一如红酒的醇厚,上面还绣着凤舞九天的花纹,招了宫女过来,靠着她自己挽那么繁复的发髻去配这一身有些麻烦。小宫女过来,替赵澜梳头,赵澜开始修眉。   “你素日那般简单,这一手从哪里学来的?”柴徵看着赵澜,画眉,扑粉,乃至挑了胭脂,晕在双颊之上,简直就是个老手,赵澜说道:“没有我这一手本事,你从金国能回来?化妆之术,本就是易容的基础。”   柴徵走过来,从匣子里挑出一支宝珠凤钗,凤凰衔着拇指大的珍珠,轻轻地替赵澜插入发髻之中。赵澜挑了深色的口脂涂抹于嘴唇上,站起来,柴徵见她红唇潋滟,不禁想起了当日城楼之上,她那模样,绽开笑颜,却被赵澜的食指从自己的唇上轻压了之后,点上了他的唇,对着他抛了一个媚眼。柴徵被她撩拨地一把抱住了她的腰,赵澜问道:“陛下这是要与我白日宣淫?”   “晚上再办你!”柴徵贴在她耳朵边上说道,赵澜噗呲一笑,可见孺子可教也。   赵澜脸上带着笑,伸手撩上了他的脸,问:“可是祸国妖姬之风?”   那股子馨香撩动了柴徵的心弦,他笑出声来道:“果然是祸国妖姬。你怎么能这么多变?是不是老天给我的恩赐,你这一个人能变幻出我的三宫六院。”   赵澜空心拳头捶打着他的胸道:“死相,坏死了!”   柴徵揽着她往外走,走到门口,宫女侧头微微看了一眼赵澜,赵澜勾唇浅浅一下,风姿绰约地扭着身段往外,那宫女只觉得这个寡妇还真是……   赵澜轻声对着柴徵说道:“谁说你是为了赵家的兵权,才要跟苏夫人搅在一起的,我就跟谁急。明明是汉皇重色思倾国,柴徵恋慕人。妻色。当年世宗皇帝,将小周后召入宫中半个多月。如今官家与兄弟的寡妻上床,你们柴家的皇帝,可真有特色。”   “你少了仁宗皇帝的那一位郭妃,还是从人手里给抢过来的。所以我也算不得厉害,至少兄弟死了,我接着照顾。”柴徵一路走一路跟赵澜说。   宫里已经安静了数月,从官家寝宫到御花园一路上太监宫女无数,看看官家手边这一位姿容妖艳不说,朗朗白日,身体都贴挂在官家身上了,简直举止浮荡无度,那秦楼楚馆里的花娘也不敢大庭广众之下如此做派,简直是开了众人的眼界。   然而那个被宫中宫女肖想过无数遍,并且有勇敢者进行了实践,尝试过爬床,但是每一次都被冷淡赶走的。几乎要被定义为清心寡欲的官家,居然笑地那样灿烂,果然男人都贱,就喜欢那种妖艳的贱人。   宫里以前多有趣,那么多的妃子,日日斗来斗去,如今呢?简直寡淡无味到了极点,突然出现一个妖艳地不要不要的女人官家宫里问内监和宫女,最后传出来的消息是这样的,那寡妇昨晚一来,就勾住了官家,关在寝殿里,今儿白天还换了两套衣衫。   这个寡妇在官家的内书房,躺在官家的腿上一下午,官家都舍不得挪动。   传闻吗?总是神乎其神的,尤其是官家还带着那寡妇在御花园里游览,来来回回多少宫女太监借故从他们身边走过。   太后娘娘正在宫里接见外命妇,如今宫里也没有个皇后、妃子,也只能她这个半老婆子出来,挡着做这些。年轻的时候一直深居简出,如今倒是要做起这些事来。   “本宫也不是官家的正经母后,不过是官家给了三分薄面,蒙了太上皇的恩典才给了太后这个称谓,养老罢了。”   “大娘娘过谦了,官家对大娘娘一直敬重,大娘娘一直替官家操持,大娘娘说的话,官家总是会听的。”李夫人笑着说道。   她的孙女儿进京几日了,今儿带来给大娘娘看看,这李三姑娘一参拜大娘娘就得了个“端庄温雅”的夸奖。如今正眼观鼻鼻观心坐在边伤,听着祖母与大娘娘的攀谈。   许是相府千金,所以格外被人瞩目些,其他几位夫人也都纷纷夸赞之后,一位夫人说道:“大娘娘,官家年岁已经不小,按理说到他这个年纪三宫六院,七十二御妻也都该完备了,可如今后宫空置,总也不是个事儿。虽说,前朝官家说要娶苏夫人,赵家的这位五姑娘。可终究是寡妇之身,还是新寡,不吉利。要是能劝劝官家立了李三姑娘为后,那位为妃,才是顺理成章。”   “此话莫要再提,官家要娶苏夫人这事情,不能再议。皇后之位定然是留给苏夫人的。这个事情我家老爷回来就说了,官家也是出于对于朝局的考虑。既然后位落定了,后宫其他宫位也可以考虑了。”戚夫人说道。   “小姑娘正是活泼的年岁,坐在这里也很是无趣,不如大家伙儿一起移步御花园,虽说这个时节也没什么可看的,倒是也活泛些!”太后笑着说道,若是再坐下去,这几位夫人定然非要逼着她说个一二三四出来。自己哪里能随便替皇帝说什么话?   说到底,自己虽然占着个太后的名,到底不是亲娘,也没有养育之恩,孝道可压不了人。   太后带着夫人们一路走来,夫人们说宫里冷清,太后说宫里的鸟儿最近多了起来,喜鹊喳喳叫呢。夫人们说,三宫六院如今空落落的,太后就说,如今宫室开销省了不少。走几步来到了水榭。只听见有人在那里笑闹。   柴徵正在把鱼食递给赵澜,赵澜洒落鱼食,看着湖里的锦鲤争相抢食。柴徵侧头看着赵澜喂鱼,脸上挂着笑容。   内官过来对着柴徵说道:“官家,大娘娘来了!”   柴徵转过头看见太后,忙拉着赵澜过来,众位夫人以前很少见到赵澜,毕竟赵五姑娘在城外修行了很久,回来了嫁给苏将军之后深居简出,甚少出现在社交场合,除了在大朝贺的时候看见过她一身凤冠霞帔的诰命夫人隆重装扮之外,就没有旁的印象。听说长得与苏将军一般无二之外。   今日大多是首次见到,原本以为国公府的千金,再怎么样,也是端着的一个姑娘,没想到…… 第94章   没想到这位夫人居然是如此地娇娆, 绛红色的锦缎包裹着纤细的腰身,妆容却不是时兴的素面妆,而是浓妆艳抹,唇上口脂跟衣服一个颜色也是浓厚的绛红,一双眼睛微微上挑,可不就是狐媚之色吗?   太后见过几次苏夫人,在她的心中苏夫人娇美端庄,而眼前这一位?一张脸两种感受,妖娆冶艳这四个字从太后的脑海里引出了一个红妆艳色的印象来。   赵澜施礼道:“大娘娘,城楼当日一别, 可安好?”抬起头的一丝媚笑,甚至是笑意之中做出了一个细微的表情, 让太后心头一震, 那一日苏夫人是上了城楼,但是在城楼上跟她打招呼的不是苏夫人而是苏将军。这么矫揉造作且冶艳无度的姿容是属于那个一出手就毙人性命的苏将军。   大娘娘看向柴徵, 柴徵看向她身后的一干夫人道:“大娘娘邀请各位夫人进宫?”   “是啊!一起进宫陪本宫聊聊,过两日本宫找赵夫人进宫也聊聊。官家娶亲立后,不能马虎了。”太后笑着说道, 作为宫里这么多年能够存活到最后的人, 她立马就能顺着这个皇宫新的主人的心思说话。   如此一来, 柴徵笑着说道:“大娘娘多劳心了!”   “宫里好久没热闹了。本宫也高兴。”太后说话之间,看向赵澜,赵澜微微一笑,她已经开始思考这里的关节。苏熠辉如果是赵澜?那另外一个赵澜是谁?   几位夫人给柴徵行礼, 最后跟着一个温柔可人的小姑娘,李家三姑娘给柴徵与赵澜行礼,她对官家想象了无数次,今日一见果然如传言之中,风姿卓然,俊朗谦和,然而她心头不禁浮现那个洒脱风流的模样来。   再看向那位苏夫人,在她眼里苏夫人很美,这张脸也很熟悉,熟悉到脑中呼之欲出,赵澜转身之际,那位李三姑娘看到她的背影一如她在舱顶上追随的那个,她叫道:“苏夫人!”   李太夫人听见孙女叫了这个浮荡的女人,她看向自家孙女,人多也不好喝止,却见那个妖艳的苏夫人停下来,淡淡地看着自家的孙女。   赵澜的淡笑让李三姑娘更是熟悉,她略有些不自在的问道:“苏夫人可有兄弟?”   “有三位兄长。”赵澜笑着说道,她知道这位姑娘是隐约认出来了。   “小女进京之际,蒙一位赵公子所救想来应该就是夫人的兄长。”   “两位兄长并未出京。”赵澜的话让燃起希望的三姑娘希望破灭,小姑娘到底年岁不大,脸色略有些控制不住的低沉。   她说:“那位公子与夫人容貌好生相似,小女还以为是夫人的至亲,冒昧了!”   赵澜听见这句话,从怀里掏出帕子,压在脸上,转头扑进柴徵的怀里嘤嘤道:“若说世间还有一人与我一般无二,只有先夫了,只是他如今已经埋入黄土。”   太后看着她造作地表演,一如当日在城楼。而其他夫人则是看到她扑在如今的奸夫身上,穿着艳丽的衣衫,化着浓妆哭着死去的男人。这个景象也太不可思议了。问题是那个奸夫还搂着她拍着她的背道:“别伤心了!乖!我们回去吧!”   这倒是弄得李三姑娘不好意思地蹲身福着道:“苏夫人,我并非有意提起您的伤心事。”   李三姑娘被李太夫人扯住,对着她摇头,柴徵看着扑在他身上,双手还在他胸前移动的赵澜,恨不能骂一声:“混账!”这个时候还不忘撩拨他,到底要做什么?只能说:“熠辉已经去了,我答应过他会好好照顾你,你别伤心了。”   “幸亏有你!”赵澜破涕为笑,当众搂住了柴徵的脖子,仰头,两人身高只差了小半个头,这一仰头几乎要贴近柴徵的唇了,这一哭一笑简直如六月的天气,说来就来,而这仰头的姿势之暧昧,别说是豪门的小妾做派,就是青楼女子,也不敢这么来。   这是赵家的女儿,世家大族的做派?戚夫人和李太夫人简直已经没有办法看了,作为清贵之家的家眷,怎么能看如此放荡的举止?李太夫人生怕自家的小姑娘学坏了,拉住了还在愣愣地看着赵澜的李三姑娘,将她藏在了身后。   “等下还要去国公府,咱们先回去?”柴徵问赵澜,言语之间全是温柔。   赵澜放开他点头娇声道:“听你的呢!”   说着转头对着太后说道:“大娘娘,告辞!”   大娘娘咬了咬唇道:“夫人走好!”柴徵和太后告辞,两人相携而去。   看着那女人勾住了官家的手臂,一如黏在官家身上,说了两句还侧头贴着官家的耳朵说话,恍若无人之状,看到这里,李太夫人实在看不下去了,对着太后说道:“大娘娘,古往今来,这般女子出现,恐怕不是好兆头。如今官家还要立此等女子为后。大娘娘应以大周为重,规劝陛下。”完全就是妲己褒姒之流,红颜祸水啊!   大娘娘看着两人的背影,想着当初城楼上的光景和知道苏熠辉噩耗之后皇帝那生不如死的模样,幽幽叹息道:“恐怕是规劝不了了!”   “难道眼睁睁地看着如此妖妇,祸乱宫廷?”戚夫人刚强地问道。   “想要避祸,你们就不要把姑娘送进来了。”太后淡淡地说道:“官家早就被她迷地三魂五道,这辈子都出不来了。”   “啊?娘娘的意思是?”那夫人不禁联想道:“难道两人之前就有私情?”   太后想着之前苏熠辉时常夜宿宫闱,官家还有小厨房,唯独苏熠辉来了才会下厨,这等地讨好,旁人还有什么戏?也没经过大脑思考,点了点头,那夫人说道:“竟到如此地步?苏将军还没死?他们就……”   太后这才觉得自己貌似点错头了,她们恐怕误会了,忙解释道:“莫要多想,并非如此!”她越是这么说,那几位夫人越是觉得大娘娘在遮掩,纷纷露出我们懂,您别说了的表情。急忙告辞出宫,要回去告诉自家男人,今日听到的天大的消息。   赵澜勾着柴徵回了殿内,柴徵抱住了赵澜一口就亲了上去,许久才放开道:“阿澜!”   “不会吧?你被我这么一勾就掉了魂儿?”赵澜掐了一把他腰上的肉道:“走了,不早了!再不回去,我家老头子要叨叨了。”   两人上了马车往宁国公府去,宁国公府早早就接了旨意,今日要接驾。中门大开着,柴徵的虽然是轻车简从,却也是有仪仗,宁国公在大门口迎候。   眼见着皇帝从车驾上下来,跟着他下来的还有自家的女儿,女儿手中还拿着一方丝帕,娇柔地从车上一步一步地走了下来。赵澜刚刚站定,就一手过去抱住柴徵的胳膊,柔弱无骨如菟丝花般攀附在他身上,笑靥如花,心心眼地看着柴徵,即便是柴徵对她的恋慕之心杠杠地,也受不了她这个样子。   宁国公的脸颊抖动,老妻年轻时候,那也是京城贵女中的翘楚,美的一如牡丹般雍容华贵。这张脸如今弄成了如此妖气外露,他不忍直视,赵澜履蹁跹地走过来,对着他盈盈一福道:“父亲!”   宁国公颤了颤两颊的肉,嗯了一声算是回答,赵澜还姿态妖娆地站着,微微挑了眼,时不时地看过来看过去。旁边赵家仆役眼尖发现官家唇上还沾染了口脂,这……这……   贴在她耳朵边上道:“略微正经点!”   赵澜伸手捏了一把他的腰,软着嗓子道:“刚才还要让我……”   柴徵生怕她说出不二不三的话,连忙捂住他她的嘴,刚好宁国公正在参拜,柴徵连忙扶起道:“老国公免礼!”   宁国公府,百年世家,坐落与汴京城勋贵一条街最好的位子,旁边那都是有富有贵的顶级世家,比如忠勇侯府,比如宁海侯府等等。几家早就听说今日宁国公府中门大开,要接驾。毕竟是宁国公府么,接个驾也不算是新鲜,但是从马车上官家下来之后,一个身穿绛红色宫装的女子下来,据说是赵家五姑娘,好生的妖艳。   赵澜跟着进了自己的家,一进家门口她就放开了柴徵,走过去拍着老爹的肩膀道:“阿爹!”   被宁国公吼道:“你看看自己的样子,叫你娘去看看!看她不打死你!”   “阿爹,不能这样吧!你不是一直嫌弃我没有一点点女人味儿,我今天一天把我积攒了二十多年的女人味儿一下子用出来,最多就是用力过猛了吧?”赵澜哈哈大笑道。   “你这不是用力过猛,明天整个汴京城,连同汴水河里的王八都会开始嚼舌根。你这还让不让咱们赵家的女儿嫁人了?”宁国公是真要被她给气死了。   “我不是最小吗?难道你老骥伏枥,老当益壮,要给我添个妹妹?”赵澜问道。   宁国公一脚踹过去,赵澜提起裙子就跑道:“阿爹,你陪着柴徵好好叙话,我去找我娘,看看她有没有给我添妹妹!”   宁国公咬着牙骂了一声:“混账!” 第95章   赵澜看见眼前一个清秀柔弱的佳人走过来, 忙叫道:“三嫂!”   那佳人温柔地唤她一声:“小姑回来了?”   赵澜过去抱住那佳人转了一圈道:“嫂嫂怎么又轻了,我三哥没有好好喂你吗?”   赵三大吼一声:“小五,放开我媳妇儿!”说着过去一把将自家娘子拖进怀里,他怀里的小娘子对赵澜笑着说道:“今日小姑真好看!”   “嫂嫂,等下咱们一起聊聊怎么化妆,好吧?”赵澜还跟她嫂子挤眉弄眼。   “要的呢!我眼睛总是画不好,你那上挑的眼角很是好看!”佳人在赵三怀里看着赵澜说道。   “嗯,这个简单!等下我教你!”   “不用!”赵三横了她一眼,对着自家娘子说道:“娘子,你不化都比那个混账好看, 官人觉得你是天上地下最好看的女人。咱们不用跟她学那些手段。”   “可是,官人, 小姑今日真好看!”佳人很是认真的看着自家男人, 陈述着事实。柴徵过去牵住赵澜的手,冷眼看她, 又想起她上元节对着念夏扮的那个所谓的苏夫人温柔小意,再看看赵三娘子的这般作态,就知道她勾引良家妇女不是头一遭了。   可那混账还不打算放过赵三, 说道:“嫂嫂, 咱们走, 进去找阿娘,让他们这群男人在一起说话,我们去说体己话。”   佳人挣扎着从赵三的怀里出来,过来牵住赵澜的手, 赵澜将另外的一只手从柴徵那里抽出,那佳人说道:“好啊!我正要和你说呢!”   说着两人手挽手,往内宅走去,徒留三个大老爷们在中庭。才走进去,她娘就出来了,没有了做作的表情,这么个模样倒也是显得艳色之中显得大气,毕竟赵家的千金在京城的贵女里面都是出了名的美人。她的几个姐姐那时候可是一女百家求的盛况,唯独她乏人问津。   看着自家女儿换回女装,赵夫人过来拖住她的手道:“知道要回来了?”   说着拖着她往屋里走去,留下了可怜巴巴望着她的三嫂。她二嫂过来,扯了扯妯娌的袖子道:“走,帮我去看看里面的菜色如何?”   “二嫂,为什么我们家小姑,男装女装都看上去好看。我穿男装怎么就立刻被认出来呢?”   “因为你纯真,她霸道!霸道的人爱怎么样就怎么样。纯真的人,别人爱把你怎么样就怎么样!”二嫂子摸了摸自家妯娌的脑袋,人家妯娌整日斗来斗去,她想斗都没办法斗,这个傻丫头跟她说什么,她都觉得是对的。   “竟是如此!”赵三郎的娘子,觉得二嫂说的很对,很是崇拜。   赵澜被夫人拖进屋子里,问她:“昨夜回来的?”   赵澜点点头道:“嗯!”   她娘拉着她坐下道:“上次我竟忘记问你一些事了。”   “什么事情?”   “夫妻之间的事情,你长这么大,一直在军营,我也没有好好教导你。如今你已经与男子有了肌肤之亲,万一有了身孕。要是你们还没有成婚也是个让人着急的事。”老夫人之前被老将军说要是有了孩子才好,这会子觉得万一未婚先孕,那不是麻烦。   “阿娘,你到这个时候再着急,是不是太迟了?”   “都是你爹,说要是有了孩子才好。我得知你昨夜回来,后来想着,真要是肚子大了起来,那样嫁入皇家到底会被人看不起。想来一两次也没什么,我跟你说,之后他与你行房,你千万不能由着他,不能让他放进去。”说这些话的时候,赵夫人老脸通红。   赵澜嘻嘻笑道:“什么放进去啊?阿娘,你都没有教过我行房,你说什么不能放进去?”   “就是……就是……”赵夫人想着怎么跟孩子说,看着老娘为难赵澜勾着她说道:“我知道了!”   赵夫人看着她问道:“你怎么知道这些的?”   赵澜坐在那里皮皮地笑着道:“军营里的糙爷们那么多,天天就是说这些,我哪能不知道?”   赵夫人一时之间觉得自己这个母亲做得实在欠缺,从桌上拿起一卷东西,递给赵澜道:“这个你自个儿拿去瞧瞧。”   赵澜低头要打开,被她说道:“回去以后看。总之,自己要小心,避子汤不能喝。那个东西寒凉,你身子之前就受过凉,要是再喝了那东西就怕彻底伤了。你啊!把自己的名声弄成这样,唉!”   赵澜将她娘给的东西收了起来,跟着出去一起吃饭。吃过饭老爷子照例让他们几个去书房,赵澜带着柴徵进书房。难免心生感慨,一年半的时间,从她爹跪着求她接他回来,到如今这个境况,当初的计划已经面目全非。   “怎么了?”   “我在想,若是再来一次,我会不会去接你回来?”   “会不会?”柴徵看向她。   赵澜坚定地说了一句:“死也要把你捞回来?第一次见你,我跟完颜兀著在喝酒,你穿地破破烂烂经过窗前,我差点从窗户上爬出来,心里想着,卧槽,这个穷鬼居然就是大周的太子。太特么有趣了。”   柴徵被她一提醒回忆起来对她说道:“你当时不是心想,你是说出来,大声嚷嚷,叫我叫花子!”   “有吗?你居然听见了?”赵澜笑着。   赵老将军和两兄弟进来,开始聊他们俩去金国的事情,赵老将军说道:“之前官家说让我带着京东和京西两路在保州、檀州一带,若是有事情驰援。你三哥随跟官家去会盟,现在你回来了,你看怎么办?”   “就这么办,我看布置地挺好,就让三哥陪我走一趟。”赵澜说道。   柴徵看向赵澜说道:“之前我按照你留下来的燕云十六州的布防,和岳父商量之后,有这样的打算。”   老将军还是不太适应柴徵的岳父之称道:“无媒无聘,官家还是先不要这般称呼。”   “岳父放心,我已经让钦天监看过日子了,既然阿澜回来了,我马上跟大娘娘去说,她会着手我俩的大婚之事。”柴徵连忙说道,生怕老将军心里不高兴。   “这事儿不着急,慢慢来!你先说说打算怎么做?”赵澜对成亲这个事情还真不是特别上心。   柴徵看她一脸无所谓的样子,难免心里一滞,收敛了心神开始讲自己的设想:“我不想再给金国岁币,给了岁币虽然换来一时安宁,也是纵容了北方诸国的贪婪。在金国看地越多,我心里越是这么想。我的想法是,这次与完颜兀著谈,与他一起攻打西夏。攻下西夏归他,西夏有良田和草场,而且是通往西边的要塞,他心里一直想着要拿下。而我们不取西夏的土地,以后与他断了岁币。永久的土地与岁币,这个可以下次再抢再逼,所以他应该会愿意。”   赵澜笑着说道:“考虑他内心的需要,然后以利益诱导,结成同盟,而你的说辞是需要为周金联军灭辽,却周国没有得到好处,找一个好的理由,给天下一个交代,在你的手里与他联军之后,你得以免了岁币。让他相信你在这一场的战争里,是为了取得民心和威望。”   “不错,但是实际上,西夏的战线太长,一旦打下来他需要话很多的时间去把这个地方安定下来。趁着这个空档,我们分成两路,你还记得当初我们回来的时候,完颜兀著想要兵分两路,从保州和代州攻入大周吗?”   “当然,所以你搭上从保州和代州分别攻入十六的地盘,进行收复。代州韩老将军可以,保州卫鹏和秦治还差了点,我想你会把阿爹放到西夏?这样才能让完颜兀著信你。”赵澜问他:“在你的计划里可没有我。你保州打算怎么做?”   “我御驾亲征,有卫鹏和秦治,从保州攻入,现在你回来了,你可以走这条线。”柴徵看向赵澜。   赵澜双手抱胸言道:“行啊!谋划地很不错。去会盟你为自己找了一条可以全身而退之路,而且还用这条路实现了你在朝堂上所言不给岁币的讲法,更是扒开开了收复十六州的机会。我认为完颜兀著会提出我带兵攻入西夏。这对他很重要,我在西夏,他可以看住我,如果我不在西夏,他怎么能放心?所以我和阿爹换一换,阿爹走保州这条线。”   “完颜兀著对你有想法,如果你去西夏,他难免会……”柴徵说道。   赵澜笑着说道:“放心,我愿意,谁也拦不住,我不愿意,他也别想。我去西夏让他安心不挺好,更何况大周虽然每年岁入不少,但是也来之不易。阿爹为人正直,恐怕长距离行军粮草耗费比较大。我擅长奇袭,必然比他耗费要少。而他走保州,本来都是汉民的地方,用他的方式,对民众更好一些。”   柴徵听到这里,知道她不愿意挑破,她恐怕打算走不寻常之路。他点了点头道:“那也好。”   赵澜笑着说道:“那么趁着这个机会。就要让苏熠辉归来。否则光凭赵澜两个字,在军中没有办法一呼百应。”   老爷子看向她说:“怎么归来,苏熠辉归来?名声烂成这样还怎么归来?”   “这种事情算个屁啊!”赵澜说道:“对于大周来说,谁能把金国人打趴下就是英雄,英雄无需置疑,只要接下去把故事编撰地凄美一些,比如说木兰辞,作为同行十二年不知是女郎的苏将军不知道自己该如何成为一个女人,想要退隐,才想出了自己娶自己的一招。她已经无心于婚姻,毕竟自己作为一个杀人如麻的将军,不认为有男人可能会喜欢这样一个不知道怎么做女人的女人。”   “那为什么要用花柳来诈死?”   “因为柴行对她有肖想啊!为了能够逃过柴行的魔抓,所以她打算用最坏的方式来死遁。然后再配上和柴徵一路从金国逃回来的故事,死遁之后,官家伤心欲绝,苏将军也思念官家,两人相认。”   柴徵听她这么说,他倒是想问问她,在他伤心欲绝的时候,她可曾想过要出来相认。当然问了也是白问,徒增自己的伤心罢了。只听她在为他们的未来谋划,已经是让他心里满满的幸福。   “那你这些天的这些作妖怎么算?”   “我刚刚换回女装,不知道怎么穿衣,不知道怎么做女人,所以希望做得最有女人味儿啊!人么总要适应期的不是。”赵澜的理所当然,她的脸皮已经厚到没人可比了。   赵老将军已经无言以对只说道:“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吧!”反正她的扯淡,他是没法子相信了,他深以为压根没那么多屁事儿,就是这个混账,想要闹腾。反正她不闹腾够,是不会换下一个的,玩够了就好。 第96章   赵澜上了车, 忙掏出她娘给的卷轴,在车子里昏黄的灯光下展开,一打开,她立马叫了声:“卧槽!好有才!”   柴徵低头看去,见她打开看的图画,居然是?忙道:“怎么又看这东西?”   “你丈母娘怕我们不会做,所以特地给我的。来来,一起参详参详!”   “阿澜,钦天监已经算好了几个日子,等咱们涿州回来, 和岳父岳母一起挑个日子,把婚事给办了?”柴徵摸着她的头发说道。   “我应该没多久就要领兵出征了, 恐怕会仓促些, 最好放一放。”赵澜转头看向柴徵说道。   “出征?这个不着急吧?”柴徵问她:“难道一个大婚的时间都没有?”   “回来再成婚也不急,反正成婚了, 我也要出去,也不能马上生孩子,不如就等等?”赵澜转头看向柴徵道, 她真无所谓。   柴徵低头不语, 赵澜爬起来说:“你看你手头事情也不少, 咱们先把手头的事情做了,左不过一年半载对吧?”   柴徵看着她这么说,又怕自己逼得太紧,好不容易盼到她开始为两人的将来打算了, 也就不多言,只说一句:“听你的!”   “听我的?”赵澜手指点着图对他说:“等下咱们试试这个?”   柴徵顺着她的手指看过去,那……那……,赵澜在跟他挤眉弄眼,他红着脸,点了点头,赵澜一把抱住了他去,刚刚柴徵顺着她的情绪,想要做点什么,她又一拍脑袋说道:“忘记跟你说起一件事儿了,我们去金国一去一个多月,等回来恐怕那小子要走了。”   “什么事儿?”   “我在江南的时候看见盐丁甚是艰难,有一个人对盐务和盐税这块有一些特别的见解,尤其是他站在一个商人的角度,而且作为一个商人能思考全局的人不多,我想介绍给你认识。他这次来京估计也就待个十天半个月,若是让他走了,即便是召见人家也不方便。更何况你现在也不能让所有人都知道你要搞盐税,或者说你目前也只是想要摸清盐税这块的事情吧?”赵澜正儿八经地跟柴徵说道。   “我们也只有明天有空了,叫上卢留和李重与这人约在法蕴寺,李重要准备明年的恩科,他可以在一旁出主意,让卢留为人板正,刚好可以让他试试手。我看李茂和戚易这两人在朝中混地太久,一身的官腔,已经不知道该怎么做事了。”柴徵说道。   “你也不能怪他们,他们俩人在那样的官场被愣是养成了那样的脾性,反正年纪也大了,养老吧!我写个名帖,让人立马去请!”   “我们接着谈,晚上怎么办!”赵澜又把话题转了回来。   齐家三少果然在京城,听说失踪了十几日的赵五找他立马就答应见面。法蕴寺地处汴京的西边,不如汴京城里的开宝寺那么香火鼎盛,唯独那里的素斋做得很是可口,康乐帝姬常年在这里供奉香火,加上这里偏僻,基本不会碰见京里的老熟人。   毕竟赵澜要和齐三见面,这个事情挺麻烦,她易容的话,齐三不认识她,她不易容满京城都认得那是小苏将军。而且这个时候皇帝要对盐务动手也不适合让人知道,所以这事情自然要做得隐蔽。   卢留刚进入柴徵的马车,看见那里坐着男装的赵澜,惊叫一声:“苏将军!”这是活见鬼了?卢留不知道该下车还是该继续上车,见柴徵跟他说:“荣改快上来。”   李重本就见苏熠辉不多,只是看卢留目不转睛地看向赵澜也就有些疑惑,柴徵转头看向赵澜道:“你自己说?”   赵澜点头道:“你们先心里把木兰诗念一遍,我再来跟你们说。”   等了一会儿,赵澜才开口道:“木兰从军不是只存在与诗词之中。我,宁国公家的五姑娘自幼天生神力,算是武学奇才。十二岁以苏熠辉之名入了军营,所以赵澜就是苏熠辉,苏熠辉就是赵澜。明白了吗?”   卢留看向她,抖动着脸颊道:“所以苏将军没有死?”   “苏将军本就是个不存在的人。我金蝉脱壳了。好了,这件事情呢,目前知道的人没几个,作为你们官家的心腹,你们算是最早知道的人。”   “我说吗?官家这样重情义的人怎么会做出那种事情来,如果说苏将军就是苏夫人,那就对了吗?”卢留笑出声来道:“可是苏将军你也太……”卢留的一堆话,赵澜早就准备好了说辞。总之,真爱啊!足够他们能想象了。   由于李重在场,赵澜说话间还是有所保留,她没有过分吹嘘,毕竟吹牛皮也要看人的吗?柴徵也及时转换话题道:“还是先说今日的事情吧?”   “嗯,我在江南的时候,看到盐官一次盐丁就被处决了几百人,而这些人犯下的罪,只是贩了超过二十斤的私盐,一条命就被这么处决了。士大夫即便是十恶不赦,还是不杀。有人跟我说盐丁在产盐之地要杀上千人,而这些犯事的盐丁为了逃避官府的追捕,逃了出去走投无路之下成了悍匪。你们想想瓦岗寨和黄巢都是怎么出来的,如果有更多的盐丁走这一条路,未来就可怕了。而我在路上遇见的一个人,他跟我讲的盐税,移支等事情,让我颇有感触。我想从商人的角度,去看看当前盐务上的问题,看看盐税该如何走?”赵澜说道:“当然术业有专攻,于我看到的匪患,我想你们应该看到的税制上的问题,这个留给你们去想去看了。”   柴徵说道:“盐这个东西从仁宗皇帝时候一斤到现在多少钱,涨了多少倍?”   一路上柴徵和两位新秀讨论,到法蕴寺已经接近中午,法蕴寺藏在深山之中,拾阶而上,需要走上一千阶的台阶,这也是很多官眷不选这里的缘故,那些养在深闺的官眷,哪里肯走这样长的路,对于他们几个来说实在算不得什么。   连带身边的护卫一行六人上了山,进了寺庙。来了庙里点上蜡烛,上一炷香也是必要的,柴徵拉着赵澜一起给佛祖磕头,赵澜许下了个宏大愿望,还虔诚地磕头跪求了佛祖保佑,并且念念有词,若是能实现愿望:“信女愿意年年岁岁来给佛祖上香还愿。”   柴徵看她拜地认真问她道:“你许了什么愿?”   赵澜看着他道:“天下太平,风调雨顺,五谷丰登,百姓安康。”   看柴徵神情变幻了一下,问他:“你呢?”   “与你差不多!”柴徵略微敷衍地说了一句。   进入寺庙的后院,禅房,那齐三爷齐轩已经等着了,看见赵澜带着人进来,迎上来道:“赵兄!”   “齐兄!”赵澜招呼他,齐轩看她身边之人芝兰玉树,气度不凡,而另外两个也是满身的清贵之气。他之前就察觉出赵五这个人恐怕不是泛泛之辈,至少对着李家的那种不想结交的态度就想着恐怕是汴京城里数得上的豪门出来的,如今看来自己的猜测成了真。   赵澜介绍说道:“户部左司郎中卢大人,殿前讲学李大人,还有我的挚友柴兄。”   齐三一听卢大人还没什么,殿前讲学这是皇帝身边的亲信,而这位干脆就是柴兄,柴乃是大周的国姓,这位?他在猜测,赵澜将他拉到一侧道:“也别猜了,我既然看不上李茂,你便应该知道,你也别问,今日引你见了,是你的人生机缘,看你能不能为盐丁说说话,能不能帮着大周做上一两件事,也不枉我在佛祖面前许下的心愿。”   齐三心里一震忙点头应下,本就是人精,他早就猜测那位赵五非泛泛之辈,今儿见她带的人,能说出身份的已经是朝堂的新贵,更何况另外一人,这个时候他倒是猜测起了她的身份来。不过很快那两人开始轮番问他情况,他连回答都来不及,也就没有时间去想这里的关系。   对于赵澜而言寺庙里的斋菜再好吃,也没有肉好吃,而那三人急着聊天,也是草草吃了,继续聊天。赵澜听一二还有兴趣,听到深入地就想要睡觉,对着几人说道:“我先出去走走,你们慢慢聊。”   柴徵知她没了耐心道:“这后山上的怪石颇有趣致,你可以去看看。”   谁特么有空看那玩意儿?赵澜出了门右拐,看到树上躲着几只麻雀,手里发痒,想要捡起地上的石子儿扔一只下来,一转念这里可是佛门净地不可杀生。也就作罢,瞧见边上一棵柿子树,上头挂着几个红彤彤的柿子好似一个个小灯笼,煞是可爱。   赵澜飞跳上去采了一个下来,刚要剥皮塞嘴里解解馋,就听地一个清脆的声音:“赵公子!”   赵澜转头,李家三姑娘,李婉茹巧笑倩兮地站在那里,见了她立马快步往她这里来,这真是个好日子,跑这么远了还能遇见熟人,居然还是跟齐三一起的熟人。 第97章   赵澜笑着叫道:“三姑娘!”伸手将手里的柿子递给李婉茹道:“我刚刚摘下, 你要尝尝吗?”   小姑娘红着脸,没想到眼前的俊俏公子会给她一个柿子,她接过轻声地说了一声:“谢谢!”   “汴京城还住的惯吗?我记得你上次说是第一次来京城?”赵澜问她,这个小姑娘圆圆的脸蛋,一说话就红彤彤地一张脸,像是小苹果,若非她现在男装,恨不能伸手过去揉一下。   小姑娘扭捏地说道:“还好,只是……”小姑娘刚刚想要说,却又觉得不合适, 毕竟都是姑娘家的后宅事,跟一个大男人说什么?   “只是什么?”   李婉茹摇了摇头道:“没什么!都挺好的。汴京城好大, 还有很多好吃好玩的, 挺有趣的。”   赵澜看见她这么说,看来这个孩子也不是个乱嚼舌根的, 她不过随口一问,不听也罢,言道:“汴京城是很好玩, 下次去飞云楼吃肘子, 他们家的肘子炖地甜而不腻, 入口即化,我喜欢那里的肘子更胜于樊楼的。看看我,在这佛门净地还不忘吃肉,真真不该。”   小姑娘听她这般说, 噗呲一笑道:“公子是性情中人!”   “三姑娘!”   “秦妈妈!”李婉茹转头看去,秦妈妈带着两个丫鬟快步走过来,看见眼前的赵澜,心里颇有些不舒服道:“姑娘怎么乱跑?万一走丢了可如何是好?”   两个丫鬟一左一右走过来跟在小姑娘的身边。   “茹妹妹这里可不是老家,你随便乱走,要是遇上了心图不轨之人,到时候可是会连累家里的姐妹的姻缘。妹妹也知道如今官家喜爱苏夫人,你的贵妃梦破了。就该守点规矩,咱们家里的姐妹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后头又来了个姑娘,容貌不说也罢,小气了些。说话更是夹枪带棒,让赵澜不喜。   赵澜笑着对李婉茹说道:“小姑娘,你这个姐姐有一些说的也不算是错。单独一个姑娘家不要乱走。不过作为家里的姐妹,一开口就是连累姻缘,你这个小姑娘是多想嫁人?怎么姑娘家的半点羞涩都没有?这是相府的规矩?”   说着看向了那个小姑娘,眼神之间带着笑,直勾勾地看着人,那等未出阁的小姑娘,被她这般一看,脸上泛起了红晕,又回头看了一眼,是一位妇人,赵澜眼拙不认识,只听那姑娘看了那妇人之后,继续叫道:“你是哪里来的?我在教训家里的妹妹,与你何干?”   “我是你们家二郎,二夫人和这个小姑娘的救命恩人。她见了我,来拜见也是应该。我与你妹妹不过是说两句话,并非逾矩。再怎么样你也不该在我面前张口一闭口遇上坏人,好似我就是那坏人。你们家就是这么教姑娘的吗?”赵澜冷然地看向那个姑娘,脸色阴寒起来。她的神色一冷,倒是让眼前的李婉茹往后退了一步,一直以来赵公子都很客气,现在才想起来,她是当初救下他们的侠士。   李婉茹蹲身福了一福,说道:“赵公子,我家芹姐姐并非有意,请公子见谅!”   赵澜对着她扯开了一抹笑容道:“没事!我只是觉得你家这个姐姐有些不明白事理。行了,小姑娘。快回去吧!”   秦妈妈过来蹲身福道:“赵公子安康!”   赵澜点了点头,道:“我走了!小姑娘,再会了!”   走出去几步路,那个小姑娘叫道:“赵公子!”   赵澜回头看见她带着甜甜地笑容说道:“再见!”   “回去吧!记得去尝尝飞云楼的肘子!”赵澜笑着说道。   “嗯!”那丫头用她们这种大家闺秀甚少会有的雀跃表情,回了她一个字。   赵澜笑着摇了摇头,小姑娘太好骗,等过些日子,总要帮她一帮,以后找个机会提携她一二?   她正在怜香惜玉地考虑,没几步,到了拐角处,却见柴徵在那里,一把抓住她的手,赵澜问他:“谈好了?”   “谈好了!你在干什么?”柴徵脸色不愉。   “遇见了那位李三姑娘,跟她聊了两句!”赵澜随口说道。   柴徵说道:“李三姑娘?聊了什么,那么开心?”   “就是李茂家的小姑娘,你见过……”赵澜还待说,见卢留他们几个也站在那里,她道:“要回去了?”   “嗯!”柴徵也知道一句两句说不完,道:“回去了!”这句话一出口不自觉地就来揽赵澜的腰。   赵澜和柴徵走在前头下山,而齐三和卢留他们跟在后头,看着赵澜被揽了腰,齐三对赵澜的印象就是那个洒脱的,爽朗的,有着娘子和通房的潇洒公子,他刚刚倒是猜了赵五可能是赵家的什么人,但是没敢猜是女人,他问卢留道:“卢大人,赵五跟你们这位爷是什么个意思?”   “我们爷是赵五爷的男人!”   “赵五爷不是有娘子吗?”齐三叫道:“他……他……竟然断的如此一手好袖!”   这下轮到卢留和李重不知所措了,娘娘还有娘子?是什么个意思?   一同上了车,卢留和李重在车上的时候,柴徵还一本正经地和他们讨论今日跟齐三聊天的内容。听下来他们收集到了很多的信息,卢留特地说了一句:“娘娘好生厉害,这齐三确实在这一行是个精怪。”   这一声“娘娘”的称呼,让柴徵笑着赞了他一声,之后道:“接下去你好好与他多聊聊,要是有必要的话,跟着他跑一趟沿海的盐场。”听着他们效忠的感言,万死不辞的说辞,赵澜看向窗外,哪怕冬日里树丫子光秃秃地一片。   马车进了城,两人下车之后,柴徵立刻把赵澜拉在了怀中,问道:“那个李三姑娘是怎么回事?”   “什么怎么回事?那不是李茂的孙女,要给你做贵妃的吗?人家可是清清白白的女儿家。哪里如我这般不要脸的小寡妇?”赵澜扭着身体哼笑说。   “她眉眼含情,你别告诉我你看不出来。”柴徵说道。   赵澜立马挺直了腰身,振振有词地说道:“哪里眉目含情了,你哪只眼睛看道了?我还真没看出来。”   柴徵冷哼道:“你对她也是郎情妾意,怜惜地很啊!好一段才子佳人的戏码。?”   “胡说八道,这明明是我家老祖宗千里送京娘的戏码,少年侠士救了貌美少女,少女对侠士感激不尽,仅此而已。不过路上他们家仆妇都说以后他是要做贵妃的,还说官家不过是为了赵家的在军中的实力,所以不得不要我这个寡妇,终究皇后之位是需要她这样端庄典雅且清白的女子。我深以为然,想着日后反正是自家姐妹,万一我要是失宠了,若是能得她襄助,在宫中也能有个一席之地,所以想着要与她处好关系,就对她客气了些。”赵澜手搭着柴徵的肩膀道:“我是怕到时候如陈阿娇一般唱一曲长门赋,都买不回武帝的一次回望。给自己找后路。”   “谁信你的鬼话?分明是你在调戏人家小姑娘。弄得人家恨不能以身相许。”柴徵说话的时候酸气凌人,如打翻了醋缸。   “我怎么调戏了?我调戏人,连人手都不摸一下?”赵澜说道:“我平时是这么调戏你的吗?以身相许?当全天下的男人女人都爱你那一套啊?”说着对着柴徵上下其手。   柴徵将她的手扒拉开,将她一把抱住道:“我不会纳任何一个妃嫔。”   赵澜一听立马摸着他的脸,换了个娇媚的声音道:“别呀,官家!妾又不是一个善妒之人,你不要这样吗?妾定然会好好照顾自家姐妹。断然让宫中姐妹和谐相处,不闹矛盾,保证她们雨露均沾,即便你纳后宫三千,妾也不会拈酸吃醋,定然为你把后宫管地妥妥帖帖。”   赵澜还发骚地扭着身体蹭在他身上,柴徵被她撩拨地不可忍受地将她压下道:“雨露均沾?哪来的雨露,我这里只得你一人。你想要做什么?我的后宫,最后全成了你的嫔妃吗?你做梦!”   “死鬼,我又没那个功能!你怕什么?最多带着姐妹们排解一下宫闱寂寞。我做你的皇后,定然是古往今来最为和谐的后宫。”赵澜搂住柴徵说道:“你找点这种小姑娘进来,也很是有趣呢!”   没有这个功能,没有这个功能,青楼里的传说是什么东西?小苏将军勇猛无比是什么鬼?柴徵不想提这一茬,咬着她的脸颊,听她哎呦呦地叫,他出声道:“你别以为收不了面首了,就想后宫三千。以后你只得我一人,不许看别的男人……女人。”女人还着重强调了。   赵澜笑出声来:“醋成这样,还说做我面首,要真那样岂不是酸死?”   赵澜还待说下去,被柴徵捂住了嘴,他实在受不了她口无遮拦,让他倍感羞耻,道:“你全然都是我的。”说着放开了手,压着她亲了上来。   赵澜说道:“哥们,咱们到了!这事儿还是晚上再来!”   晚上再来,也不知道是不是某人要断了她对后宫的执着,对面首的念想,一夜之间需索无度,恐怕是把避火图和话本上的那些都要实践一遍了,饶是赵澜这般耐力和体力绝佳的人,也直呼不要啊!不要!   作者有话要说:  好惨,面首没有后宫都开不了,这人生的意义在哪里? 第98章   说好了要出发去涿州会盟, 这不等他们匆匆起床已然来不及。赵澜在銮驾上吃着早点,对着柴徵说道:“从今日起,我就是可以与玉体横陈的冯小怜媲美的妖女了。让那么多官员在冷风里吹。”   柴徵替她撩起脸颊上的一缕头发,道:“胡说八道,且不说你那等英雄气概,更何况你是我的妻,怎么可能如冯小怜那等玩物?”嘴上是如此驳斥她,可手上却不停歇,赵澜“嘶”地一声,倒抽了一口冷气, 道:“把你的手放开!疼死我了!”   柴徵把手下移到她的腰里,赵澜横了他一眼, 拧着他的脸颊道:“我这不过跟人姑娘说了几句话, 你就这般把我往死里弄。若是去了涿州见了完颜兀著,你是不是打算把我给弄死才作罢?”这辈子她的小笼包子都没那么有存在感。早上穿个绸缎的中衣, 都疼地要命,又红又肿,还破了皮, 真真是惨不忍睹, 也不知道昨夜自己为什么没有一脚把他给踹下床?   柴徵抱着她的腰对她说道:“你看, 你只我一个也来不及应付,何必再肖想他人?”原以为是小奶狗,谁知道居然是小狼狗,护食护地要了命。   “我说兄弟, 你要明白,你如今年纪轻不觉得有什么,可真的要好好保养。女人三十如狼,四十如虎,到那个时候,你还能把我办地要生要死,那才是真本事。咱们悠着点好不?我保证无论男女,我都看看,绝不动手。”赵澜是怕了他了,立马发誓,以后绝不胡来。   柴徵听她这番说辞一时气绝,自己到底是造了什么孽,会喜欢上她。   城外陪同皇帝去会盟的队伍已经在冷风里等了整整一个多时辰,才见到皇帝的銮驾到来。   李茂已经让人去打探了几回,说是官家还没起身。他时不时地看向宁国公,宁国公也是头疼不已,也不知道两个孩子是发了什么疯,把这么大的一个队伍给晾在寒风中,到底要干啥?   明面上说是两国皇帝涿州会盟乃是为了岁币的事情,私底下满城风雨,都说是为了苏夫人这只狐狸精。今日要出发,皇帝让大家伙儿等这么久,这不是要坐实祸国妖姬之名吗?   这是大周朝第一世家的赵家,纵观历史,没有哪个祸国的妖妃是出自这样的大族世家,而且是以忠心闻名的赵家,竟然出了这样的一个女人,若是她成了皇后,那大周亡国还远吗?尤其是带着她去跟金国的国主会盟。   柴徵下车来,赵澜也跟着下来,素淡的藕色裙装裹着银狐裘皮大氅,看着她站在宁国公身边,什么都不做,在李茂眼里也是褒姒,妲己在世。哪怕李茂已经说服自己,当今的天子乃是有胸有丘壑的一代明君,然而看见这样的情形,他也开始怀疑,是不是自己错了?   柴徵热情洋溢地发表了讲话,主要就是鼓励士气,给大家打气,为了大周的强盛而奋斗,当然如果没有她这个妖艳的贱货的话,整个气氛是不错的,现在就然并软了。   柴徵还没说完,赵澜就自己爬上了车子,看地人目瞪口呆,简直就是宠过了头了,看向柴徵更是一言难尽,无话可说。   赵三被他爹叫着跟皇帝会盟,一路上不知道多少人说她是烽火戏诸侯的褒姒,心里真是百般不是滋味,知道她爱闹腾,知道她有打算,可算个什么事儿?   一路行去,直接到了保州,保州秦治也是觉得物是人非,才一年的时光,当初那个风风火火的苏将军已经归于尘土,而今只剩下带着他媳妇出门的官家,怎不让人痛惜,怎不让人难以释怀?   明日就要出大周的疆域,在驿站里大家伙儿一起喝酒,皇帝偶尔出来整日地和那个妖姬窝在一起。   御林军的几个哥们都是苏熠辉的好友,要不是苏熠辉,当初他们哪里会帮着如今的这个昏君?在下边一起喝酒的时候,勾着赵家三郎的脖子问他:“你们赵家怎么就出了这么不要脸的女人,丈夫尸骨未寒就爬了皇帝的床。”   赵三拍着桌子,想要指着他们的鼻子问:“你们怎么不说皇帝不要脸,兄弟尸骨未寒,就睡了弟媳妇。”虽然这不是真的,真相是他家妹子自己给自己戴绿帽子。   他还没出口,那些兄弟们已经借着酒开始骂看错了皇帝,以为是一个正经人,没想到如此地下流龌龊。   李明成,当日被赵澜救起来的李家二公子,李茂为了让他以后可以混个出身,放进了这次的出行之中。   李二心里不舒服,他进京是因为祖父来信说是有妹妹要做皇妃,进个京差点丢了性命,一路上一家子都安慰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李家大房一直跟在老爷子身边,大房的那位堂兄也中了举人,明年恩科要下场,老爷子很是看重。他娘和伯母妯娌不和,一到了京城,两人又开始互相看不顺眼,这个时候儿子女儿就拿出来比较。儿子比不过,女儿总归是能比一比,至少老爷子亲自说了要三丫头进宫。   可自家妹妹刚刚来汴京,进了一趟皇宫,听自家祖母说见了一眼那位苏夫人,大娘娘就让他们歇了这个心思。原本他以为自家妹妹能成皇妃,在家里也就能挺起腰杆子来。谁想到自家妹妹的皇妃梦给破了,大房冷嘲热讽,选妃是祖父的主意,与他妹妹何干?   前几日祖母带着大房的那个养在嫡母下面的庶出的姑娘和自家妹妹去烧香,听说妹妹不过是和那个赵公子说了两句,这些天就被大房拿来说事,说妹妹看上人赵公子了。妹妹在家实在难捱,若是没有赵家的这个妖女,妹妹定然能入宫,即便是为后,也不是没有可能。   看见这个赵家三郎还在那里骂君王,就如同抓住了一个把柄,恨不能剥了他们赵家那只狐狸精的皮才好。   他听那群武夫一直在骂皇帝,走过去说道:“明明是赵家出了这等祸水,怎么就怪到了官家身上。赵家的女儿惑主,杨妃马嵬坡前死。你等若是有这样的忠心,为什么不劝谏了官家?在这里骂陛下是何道理?”   赵三郎一听见他如此说,到底是自己的亲妹子,火气就上来了,怒道:“你算个什么东西,骂到我们赵家头上了?”   李二公子冷笑道:“李家至少是清白之家,女儿不会做出这等荒唐之事。”   “荒唐?她荒唐了误国了?害了大周了?”赵三郎不敢说自己妹子不荒唐。但是她再妖,做的事情却没有害过大周。   “赵家心机深沉啊!放出个嫁了人的女儿来祸害君王。前朝藩镇之乱尚在眼前,武官一旦得势,当真是不得了了。”李二笑着说道:“难道赵家有图谋?”   “赵家百年世家,忠心大周,你居然敢说出这种话来。”   “我有什么不敢说的,如果不是有异心,若是我们这种家族大约出了这种妖孽,早就一根白绫让她吊死了。”   李二说这些话的时候,赵三拔出拳头要打人,被边上的同僚拉住劝道:“三爷,别动手。”   “要吊死谁?”柴徵在跟戚易商量朝政,赵澜想要找自家三哥说两句,没想到在门外听见这等话来。   赵澜找了个位子坐了下去,挑起眼梢的眼划过李二郎问道:“说起你们家,来说说你们家是什么样的家?赵家是什么样的家?”   李家二郎之前看赵澜一直是远远地看去,更何况他不屑于看这个狐媚子,也没有仔细看过,现在人坐在自己跟前,那脸看着实在熟悉,记得妹妹回来说,那苏夫人与赵公子十分相像,当时被他娘训斥了一通,认为她是想了不该想的,今日一见还真是像地很,但是那个做派跟那位完全不像,更何况男女有别,妹妹也说小寡妇拒认了。   他清了清喉咙道:“我李家素有清流雅望。我祖父连中三元,乃文官领袖,教导严苛。岂是你们赵家可比?”   “清流雅望,也缺钱,跟建康知府勾结,被官家斥责!文官领袖这话更不能说,说了就是勾结朋党!”赵澜侧头仰看着他道:“论教导严苛,赵家百年都没有结党营私,忠心于大周,就是跪在太庙也是对得起历代先皇和赵家配享太庙的祖先!赵家男子不纳妾,夫妻恩爱,你家老爷子这个岁数还纳了十六岁的小姑娘给他挠痒痒。当别人不知道?一个跟外官勾结,朝内拉帮结派,为老不尊的家族,也敢来跟赵家比?哪里来的自信?”   “你竟然敢嘲笑我李家,你也不怕激怒天下读书人!”李二脸色通红,对着赵澜说道。   “醒醒吧!李家能代表天下读书人?我赵家一门两进士,两位堂兄如今在外为官。李家公子,请问你是哪一年的进士啊?”   结结实实戳中了李二的肺管子,赵澜哪里会放过他继续说:“即便是偃武重文,你就算跟我三哥比,你也得拿出你的文来,连个举人都不是,你算个什么文?也配跟我哥哥一个为了大周流血的将军比?赵家跟着世宗皇帝南征北战的时候,你李家在哪里刨食儿还不知道呢?赵家也好,韩家也好,流了几代人的鲜血,守卫了大周的疆土,让学子可以安心读书。如今连个书都没有读好的混不吝,也可以来骂功勋世家了?”   李二哑然,许久才憋出几句:“我骂的是你!祸水红颜,要害大周,为了你金国与大周要挑起战火。”   “我是如妲己要挖你的心,那你也得有比干之贤,还是如褒姒要烽火戏诸侯?或者如杨妃,日日梨园春梦?即便是那几位,也是君王真的已经自己开始昏聩才会导致了国破?如今陛下勤政为民,若说我与他的事情,那也是正儿八经过日子,你见过我与官家日日笙歌了?”   “没有日日笙歌,那一日让大队人马等了一个时辰怎么说?”   “等一个时辰,你家老爷子一个月总有个五六天找这样那样的借口不上朝。难道官家还不如你们家老爷子?”   “我祖父年事已高。他自然体力上差了。”   “那就不兴官家头疼脑热的?”赵澜继续说道:“有空不如多读些书,考个进士,爬上御史的位子,就能想想怎么骂人了!现在,你还是先闭上嘴,你家老爷子让你来是跟着学些东西的,不是让你来胡吠乱叫的。你家老爷子没跟你说过他在御书房里跪着听了什么圣训?战火是我一个女人能挑起的吗?你当完颜兀著跟你的脑子一样吗?愚不可及!最恨这种纸上谈兵,夸夸而谈之辈!”   李二郎被骂地满脸通红,队伍里谁人不敬他是相公家的公子,对他高看一眼?如今被这个妖女这般狠厉地骂,刚想要拿着手指指着她,赵澜已经站起身来,原本脸上轻浮的神色已经不见,换上的是冰冷的表情,看向李二,赵澜说道:“人云亦云,心瞎眼盲。”   “你是赵五!”李二郎看她褪去浮夸之色,脸色上肃冷,想到在运河上,从楼梯上慢慢上来,一剑将悍匪削落头颅的男子,对着悍匪就是这般的嘴角带着笑,却冷到骨子里的表情。   “我当然是赵五!”赵澜仿佛觉得很可笑地说道:“你居然不知道?出京这么多天了,你都没有回想过来?”   “那你为什么当时不跟我妹妹说清楚。”李二问道,旁边的人都听出了味道来。   “施恩不图报,更何况你们在船上乱嚼舌根子,说的那些话,你可还记得?难道要我,跟你们说,我就是你们嘴里那个不知廉耻,马上就要自求下堂的小寡妇?我怜惜你妹妹年幼,见不得血腥,没有当着她的面杀人。我也怜惜她脸皮薄,没有揭穿我是赵澜的真相,两相难堪。我怕我身边的姑娘们忍不住与你们起冲突,带着她们从临州下船。”   赵澜笑着说道:“可笑的是我一而二再而三地不与你们家计较,却在今日,我再次听你说些不伦不类的话,甚至要吊死我?在座的御林军与苏熠辉有交情,他们打抱不平是天经地义。我连看都没有多看你一眼,若不算上船上我男装救你,我与你素昧平生,你压根就不了解我,你就这样恶意相加?人心之恶,是恶到了什么程度?”   “李公子,百年世家,不是说有一个相公的祖父就可以的。需要你挺身而出的时候,要勇敢。面对家族困难的时候,要有担当。在给人力所能及的帮助的时候,要低调。在遇到面对误解的时候,要宽容。无论是我还是我的哥哥们,我们都做到了,你呢?”赵澜叹息一声道,“好自为之吧!”   再看她提起裙子不紧不慢地往外走,完全不似传言中的那个祸国妖姬,这等气度,若不是苏夫人,作为一国之母,当真是……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就一更了。   家里有重大的聚会,实在没时间。 第99章   出了保州, 就是出了大周的疆域,自有金国的官员在边境迎接,完颜兀著已经在涿州等候。赵澜跟着柴徵下榻涿州经过清理的馆驿,那完颜兀著给赵澜和柴徵各安排了一间屋子,两个人分开在了两个院落。   这般安排当真颇有深意,赵澜呵呵一笑让人带着行李入住,却被柴徵一把拖住,赵澜回头笑道:“小别胜新婚,时时刻刻缠在一起,不如偷个情?”   柴徵这才放开, 她进了完颜兀著给她安排的院子,冬日里的热炕已经烧上, 她往炕上盘腿而坐, 让宫女拿了修建指甲的工具来,刚刚坐下, 就听见宫女来报,说是金国的皇后要过来见苏夫人。   赵澜没想到完颜兀著的皇后也来了,完颜兀著的爹, 老乞力没有封过皇后, 只有一个大妃多罗, 实际上就行了皇后的职权。完颜兀著一登基就册封了自己的发妻为后。   跟完颜兀著相识这么多年,她没见过,但是知道这位皇后,是蒙古部落的一个公主。完颜兀著娶她的时候就是一个穷得跟个?好似唯独前世的一个词, “瘪三”,才能形容,毕竟那时候他空顶了完颜乞力儿子的名号,手头一没人,二没钱。   若非是追求到了这位公主,他还不知道要熬多少年。这位皇后与完颜兀著也算是患难夫妻,她的母族对完颜兀著来说也是给了很大的帮助。   完颜兀著对于这位妻子算是很尊重,不过金国与大周不同,他们在文化上落后很多,对于女人从某种意义上来说,看得就跟自己的私有财产差不多。他给了她正妻的头衔之后,在男女方面,完颜兀著跟牲口差不多,攻破城池,睡城里的漂亮妞,那完全就不用说了。   就是他上京的宫里也是储备着不少的美人。当然这是他们金国的传统,能夜御数女那是面子上有光,而不是什么道德沦丧的事情。   赵澜转头对那传话的女官说道:“好啊!那我就在此恭候。”她也想看看,那个皇后所谓何来。   赵澜开始从宫女那里要了剪刀和磨甲石,开始自己修剪指甲,她从来不留长指甲,喜欢修剪地干净清爽。她低头正在用剪刀,仔细地剪。   听见院子里有声音,道:“你家夫人可在?”   “在里面。”宫女的回答,赵澜刚刚想要下炕,穿上鞋子,去迎接就听见另外一个声音说道:“我们皇后娘娘到了,她也不出来迎接?”语气很是骄矜,赵澜这个人,头皮一直硬,听见这种话,就收了脚。   “算了,我进去看看她吧。”这个声音有些无奈,也有些疲惫。   人踏进了她的屋子,被一群宫女围绕的是一个一身宝蓝色的绸缎袍子,头上金银珠玉,一张脸略微显得扁平,却也显得温柔和善,看上去倒是有些相貌庄严的女人。   在赵澜看来,对于阅尽人间绝色的完颜兀著来说,这样的女人恐怕已经乏善可陈。金国的这位皇后笑着说道:“我也知道妹妹乃是周国世家大族的贵女,定然心高气傲。你不来,我便过来!”   当真不能以貌取人,定然二字,就是将她放在了难以相处之上。只是赵澜不太在意,毕竟她和她之间未来不可能有什么交集。   赵澜拿起帕子娇俏地笑道:“皇后为何说这样的话?苏赵氏,乃是新寡之人,何缘得蒙皇后召见?”   那皇后被她娇笑弄得,心里一凛,这周国不似大金,兄弟一死,兄弟的女人都能收入自家帐内。按照礼教要守孝几年,如今大金也开始收揽辽国的南院的那些儒生,打算效仿周国。此刻听她说道什么新寡,难免有一些鄙夷,既然知道新寡,还来魅惑他们家陛下。   怎奈陛下喜欢,原本她打算眼不见,心为静,可完颜兀著为了她竟然约了南朝皇帝在涿州会盟,母族长辈亲自来上京见了她跟她分析了形势。   若是这个女人真的以后住在的燕京的宫里,等生下孩子,以完颜兀著之心,恐怕会立为太子,到时候还有她和两位皇子什么事吗?   完颜兀著是为了以后的能一统江山而去爱眼前的这个美人,但是完颜兀著若是爱了这个美人,她就危险了?作为一个部落首领的女儿,刚开始她的这点势力对于完颜兀著来说是至关重要,只是到了现在却是无关紧要。和这个南朝望族的女儿,能够为完颜兀著打下南朝带来安定的女人,真的没法比。   “都说南朝水土好,果然是如此,妹妹姿容恐怕月宫里的仙子都没有办法比了?”   赵澜摇头,她明明是苏妲己的人设,居然将她比作嫦娥,她低头娇笑道:“娘娘过奖了呢!阿澜薄柳之姿怎堪与姮娥仙子媲美。听闻陛下英勇俊美,乃是天下难得的奇男子。”说着还脸上露出了娇羞的表情,娇媚无限,让人堪怜,她从来觉得完颜兀著粗犷如熊,毫无美感。   完颜兀著这些年早就旧人换了新人不知几许,这皇后只当眼前这个是完颜兀著新看上的美人,只是看着一脸狐媚子的样子,心口是恨不能老血吐了出来。觉得要是让这样的女人入了后宫,可该怎么得了?   可这话还不能说出口,她抓起赵澜的手道:“这般好看的妹妹,我都等不及要迎你进宫了。到时候去了上京,日日看着你,我啊。也能让自己感觉心情舒畅呢!”赵澜一直以为自己常年睁眼说瞎话,没想到这位皇后也不遑多让。她去了后宫,恐怕就没有一个人会舒畅了。   “娘娘,这是哪里话来?小女子是身不由己的一个未亡人……”说着拿起了帕子装出要哭的样子。   那皇后恨不能骂一声:“狐狸精!”却又不得不说:“陛下说让妹妹留在燕京,我却想着燕京这里到底冷清,咱们上京才好呢!”   “听陛下说,上京还有原本辽国的两位公主。那两位也是陛下的心尖宠呢!”赵澜笑着说道,当初一起攻入辽国京城,进了皇宫完颜兀著第一件事情就是把辽国两位出名的美人给收了,当时赵澜就骂他是牲口。   这两位公主为了不像其他宗室女一样,被金国的那些将领玩弄厌倦之后,扔进浣衣局,浣衣局,并非赵澜上辈子明清宫里的浣衣局为皇亲国戚提供洗衣服务的地方。而是金国的皇家青楼,完颜兀著还算好的,一下子收两位公主。完颜无弃这个兄弟,挑了八个宗室女直接进入大帐几个时辰,最后留了四个,扔了四个进浣衣局。   那两位公主在完颜兀著身上可是下了多少功夫?完颜兀著那时候很是满意,一直跟她推荐,说辽国公主的口味不错,叫她试试。   皇后一听愣了,没有想到这一位居然连辽国公主的事情都知道,能知道这样的事情,说两人没有私情都不可能,自从辽国公主进了宫,辽国建国将近一百五十年,两位公主也是姿态优雅,她这个皇后在她们面前,常常觉得自惭形秽。   如今又是这个连宫闱中事都知道的南朝贵女,她只能说道:“妹妹和陛下真是知心。”   赵澜索性就点头承认说道:“我知他甚深!”皇后听到这里脸色一个苍白,一下子不能接话。   却听见门外又人来通传说:“陛下驾到!”   也不知是哪一国的陛下,只见一个内侍过来,原来是完颜兀著到了,那皇后站了起来,看着把门口都堵住的那个男人,上前行礼道:“见过陛下!”   “你来这里做什么?”完颜兀著的声音。   “听说有个好看的妹妹过来,我来瞧瞧。”这位皇后明显很害怕他,低头回他,赵澜站在那里笑呵呵地看着。   “看过来吗?看过了就能回去了!”完颜兀著一点笑脸都没有给她,那皇后脸色本就苍白,此刻战战兢兢地站了起来退了出去。   完颜兀著对着赵澜身边的侍女说道:“都给我出去!”   赵澜仰头看向完颜兀著道:“完颜兄,到我这里来摆谱儿?算了,你们先去院子里站站!待我与金国国主聊两句!”   那几个宫女都是大周皇宫里的,听见赵澜这么说,进退两难,赵澜说道:“我会跟官家解释,你们出去吧!”这几人这才往外退了下去。   完颜兀著看着眼前这个穿着周国女装,挽着发髻的老熟人,笑道:“不知道,我该叫你苏夫人还是赵姑娘或者说苏将军?”   赵澜拿起桌上磨甲石,开始锉起了自己的指甲,道:“这个阶段,应该是苏夫人。”   “那下个阶段呢?”   “赵皇后!”门外一个声音响起,柴徵听说完颜兀著过来,他立刻走了过来,听见完颜兀著在问赵澜,他替赵澜答道。   完颜兀著转头看向他道:“柴贤弟好手段,竟然能剥了她的皮。”   “你们俩堵在门口有意思吗?”赵澜说道:“不如进来坐坐,一起好好聊聊。”赵澜站了起来,宫女被完颜兀著赶了出去,她只能自己待客了。看见宫女方才已经在炉子上烧了水,掰了一块茶块扔进茶碗里,用热水冲了进去,点茶这种高深,耗费时间的事情,她是懒得做了。   完颜兀著往里走,对着柴徵说道:“柴贤弟请!”   “完颜兄请!”   两人此刻的称呼难免让赵澜生出一种“狗连襟”的错觉来。自己到现在为止,只办了一个,另外一个,看看那个大光头加上他那辣手摧花的本事,让赵澜提不起兴趣来。   柴徵和完颜兀著一人一边坐下,赵澜给一人上了一碗茶,自己走过去另外要冲一盏,却被柴徵伸出了手来拉住,她的手被紧紧地拽在柴徵的手里,那占有欲满满地溢出。而对过的完颜兀著的目光却是跟住了两人交叠的手,恨不能将两只手烧出洞来,赵澜没有想到自己也能有今天。   完颜兀著大掌拍过来,上了赵澜的肩膀道:“不管你换了多少张皮,总归还是那个小苏不是?”   掌心的温度透过衣衫传了进来,她想要避开,柴徵比她更着急,将她扯了一把,那厢的完颜兀著却是将力道压在她的肩膀上,柴徵的力量自然不是完颜兀著的对手。赵澜看了一眼柴徵,又看了一眼完颜兀著,赵澜沉声道:“喝茶!”   说着从柴徵手里抽出了手,柴徵落空,她又看向完颜兀著,笑了笑,端起了茶:“完颜兄,喝茶!” 第100章   完颜兀著这才收回她肩膀上的那只大掌, 端起了茶来,看着赵澜和完颜兀著的眼神交换,完颜兀著收回了手,柴徵看向赵澜,她和完颜兀著并肩作战,亦敌亦友了十来年,两人之间的默契早已经深入骨血。   赵澜手指叩击着桌面,听完颜兀著说道:“不曾想,你还敢来?”   柴徵笑了笑说:“完颜兄盛情,哪能不来?”   完颜兀著盯着赵澜说道:“我说的是她!”   赵澜绽开笑颜道:“我怎么不敢来了?天下之大, 我竟然连涿州都不敢来了?完颜兄,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好啊!果然还是那个小苏。”完颜兀著摸了摸他的大光脑袋说道:“来了, 就别想走了。”   “是吗?完颜兄好生有趣, 不是说来会盟,谈当初辽国随便转给金国之事。如今怎么又说不让走了?”柴徵看向完颜兀著。   完颜兀著看向柴徵说道:“会盟, 是我与你谈的事情。而走不走,却是我与小苏的事情。这是两桩事情,既然赵家和周国都不愿苏夫人和亲。那就按着咱们大金的规矩, 女人抢来的就是自己的。”   被另外一个男人在自己面前说要抢了自己的女人, 柴徵脸上不好看, 脸色铁青道:“完颜兀著,你有什么自信说能抢了阿澜去?她也算是与你势均力敌的对手了。你当成是一个物件,抢来抢去吗?大周愿不愿意苏夫人和亲是其次,最为关键大周没有任何道理让苏夫人和亲。阿澜是自由之身, 谁能替她做主?”   “很好,既然小苏是自由之身,她总能替她自己做主吧?”完颜兀著说道。   “这是自然!”   “你不会用周国国君的名义要挟她?赵家也不会以父母血脉之情,要强留她?”完颜兀著问道。   “从未想过,要如此留她。”柴徵看向完颜兀著,完颜兀著却笑着说道:“好!就你这句话。”   “完颜兀著,我已经让使臣回过你的那些话了,你怎么敢折辱阿澜?”   “柴徵,女人天生就该被强壮的男人征服。这一点亘古未变。”完颜兀著说道。   “强壮的男人才能保证下一代的强壮。”赵澜呵呵笑着说道:“完颜兄,这是不是你想说的?”   “小苏,到底是小苏!”完颜兀著笑着说道:“咱们草原上的一句话,最美的女人合该配上最强壮的勇士。”   赵澜的舌头舔了舔自己口腔靠近脸颊处的肉,对着完颜兀著道:“完颜兄,禽兽还是你禽兽,赵澜我自叹不如啊!我倒是想要问问你哪里来的自信?征服不过是一种用蛮力让女人屈从的手段,你让柴徵不要用国君名义来要挟我,用血脉亲情来强留我。这会子你倒是想要用蛮力来留我。这个道理好生奇怪。不管奇怪不奇怪,手底下见真章,如何?”   “这种事情不是应该男人和男人之间分胜负吗?”完颜兀著看向柴徵。   赵澜笑了笑,勾住了柴徵的手臂说道:“我和柴徵既然是夫妻,夫妻本就是一体,是他出战还是我出战不是一样吗?更何况我不是你随意可以抢来抢去的牲口,我是一个人,可以和你一战的人。是男是女有区别吗?还没机会与你分出胜负,就来上一场,要是我输了,就你的贵妃之位,我接了!若是你输了,保州城里,我置一外室,你卸下金国国主之位,你从此就是我的外室,给我老老实实待在那里?”   “阿澜,胡说什么?”柴徵着急地说道,赵澜拍着他的手臂安抚道:“别急,就是外室,我也只是养着他,不碰他。这种用烂的货色,我才不去碰。”。   完颜兀著拍着桌子说道:“苏熠辉,你真敢想!我敢答应,你敢这么做?”   “我什么不敢做,就看你敢不敢?”赵澜笑着说道:“我多开心啊!南北两朝国君,一个做我正室,一个做我外室,想想都摩拳擦掌呢!敢不敢,放句话!你以为我会管自己身后名吗?想想苏熠辉是用什么名义死的。”   说到这里完颜兀著看着赵澜犹豫了,他说道:“这个玩笑不用开了,若是你输了,留在大金,若是我输了,咱们可以拿岁币来谈!”   赵澜才呵呵一笑道:“完颜兄,看看,你缩了吧!无论是你还是柴徵,都已经不是当日那一个,什么都算不上的皇子了。各自都是一国的君主。唯独我还是那个可以扔掉一切,远遁江湖之人。我不要脸不要皮,你们身后都有一堆的责任。我跟你上场打一架,作为一个以武力见长的君主,赢了只不过是赢了一个女人,而输了,输给了南朝的一个女人,不管我收不收你,你还有脸做这个君主吗?有些事情晚上抱着美人,做做梦可以。但是当真了,就不对了!”   完颜兀著看着她,笑道:“你想怎么样?”   “国事就是国事,好好谈谈两国的睦邻友好,共同发展,总是打打杀杀,哪里来休养生息?这才是正题,作为大气,强干,精明的君主该做的事情。”赵澜说道:“完颜兄,晚宴安排好了没有,草原的烤羊肉,本地熬肝?几杯酒下肚,一句哥俩好,明天开始谈。那不就事情都解决了。解决了这些事儿,我才好回去跟柴徵好好生个孩子,过日子。你特么孩子都会骑马射箭了。等以后再次会盟,咱们放江南,别剑拔弩张的,两家子带上孩子,一起共游西湖,赏美景,看美女,扯扯淡,谈谈天,岁月静好,多好?”赵澜构想蓝图。   “他要停止岁币!我能跟他谈什么?”完颜兀著已经开始转到正经事儿上,赵澜觉得不错。   “这事儿,你们谈。当成做生意,左不过漫天要价落地还钱,对吧?”赵澜说道:“这事儿跟我一点关系都没有,我不掺和!”   “今日刚刚落脚,还是不要谈这些,不如明日再议?”柴徵说道:“我倒是觉得阿澜说的是,今日就喝酒吃饭,谈谈我们之间的情谊?”   完颜兀著看着柴徵伸手搂住赵澜的腰,还哪里来的情谊?鼻子里出气道:“行啊!吃饭!”一口气居然就没有办法松下来,原本让他过来谈,是想要威胁威胁他,没想到却是看到两人恩恩爱爱,让他恨不能一口老血吐出来。   金国晚宴开始,赵澜被安排金国的皇后身边,她以为完颜兀著是以周国未来皇后之礼待之,她虽然未着大周皇后的花冠,只是换了略微隆重一些的衣衫出席,不过认为自己作为大周的皇后是当之无愧,坦然地坐下,环顾一周,金国方面老相识不少,只是今日她是女装,能从她女装联想到苏熠辉的人,恐怕不多,毕竟苏熠辉是啥样儿,这些人都知道。   也未曾细想任何事情,一起看歌舞,吃酒菜,那位皇后举杯劝酒,赵澜举杯回敬。看着柴徵和完颜兀著一起聊天赏歌舞,两人陛下来陛下去的,倒也是和谐地很。   下面大周陪同人员,想想一年多前,出使金国,差点整个使团的人都死在金国,而带队的那个就是被眼前的完颜兀著给祭了旗。这一次晚宴如此隆重,可见这个国主,对自家君王还是有三分忌惮的。心里陡然对自家的君王高看了几分。   再看边上正在和金国皇后喝酒的苏夫人,一身靛蓝的云锦宫装,头上明珠凤钗压住了发髻。整个人与平时妖娆的做派完全不同,显得端庄大气,有着浑然天成的矜持与贵重,赵家百年养出来的人就是不一样。边上那个微胖,脸上已经带着轻微的皱纹的金国皇后,到底是年长了十多岁,蒙古部落的公主,到底如大周的水土养育出来的那般精致,这个时候就显得不够看了。   看看自家君王,再看看这位夫人,好似真的很相配啊!谁说祸国妖姬了?不怕不识货,就怕货比货。放在一起才知道容貌盛极的女人带出来,别说自家皇帝有面子,就是作为臣僚,也是倍儿有面子。这样的女人金国国主想要求娶,也是正常,毕竟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吗?   完颜的皇后只接到通知说她陪同这位苏夫人,却不知道是以什么身份去陪同她,想着方才与她说的那一番话,分明也是对自家陛下存了心思。方才看她娇媚妖娆,这会儿又见她端庄持重,难道她是想要让在场的金国将领看到,她没有办法跟她比吗?她心中酸涩,却又不得不摆出自己架子,还要顾及了完颜兀著的面子,劝酒也好,看歌舞也好,偶尔会神情低落。   几乎没有人会关注这位温和柔顺的皇后,毕竟韶华易逝,哪有二十出头的赵澜靓丽?唯独皇后的娘家人,为完颜兀著立下汗马功劳的一位将军。他实在不忍看见皇后的这般的样子,草原上的小公主,没有南朝女人那般精致,但是她当初也是纯真可人,也是被部落里的少年追逐,完颜兀著追求了很久,才娶到手的妻子。   当他看到完颜兀著时不时地看向赵澜,眼睛里还带着倾慕的眼神,心里的怒气油然而生,整个部落从他什么都不是的一个失宠皇子,一路为他拼杀,到如今公主三十出头,年纪大了,他平日里睡各种各样的女人,冷落公主也就算了,好歹还是当成皇后敬着,现在看上了南朝的贵女,若是让这样着女人过来,那公主和她所生的两位皇子岂不是连命都保不住? 第101章   想到这里, 这位叫做蒙格的将军坐不住了。他没有办法让自己的部落被完颜兀著用尽之后像一块破布一样地扔掉,也不能让部落里的公主从此生活在惶恐之中。作为一个部落里男人,他需要热血为部落挺身而出。   他站了起来举起酒杯对着完颜兀著道:“陛下一直问臣要什么?臣一直想不明白要什么?今日见到苏夫人一见倾心,臣想要求娶苏夫人。”   赵澜抬头头看向蒙格,他们自然认识,只是认识的时候,她是苏熠辉。完颜兀著看向他的这位将军,问他:“你说什么?”   “臣想要求娶南朝的苏夫人!”蒙格说道,赵澜看见身边的金国皇后手开始颤抖,端不稳酒杯。她当做没事儿人一样, 举杯道:“娘娘,我们喝一杯?”说着她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仿若这件事与她无关悠闲地看着。   大周的人看着这一幕, 是怎么也没想到。这位苏夫人居然连金国的这个将军都要求娶。完颜兀著看向自己的皇后,他不是不知道这个蒙格是什么人。但是为了皇后要做到这样, 也太过了吧!完颜兀著咬牙切齿地问道:“你也配?”   “蒙格一片忠心,对苏夫人也愿意以一片诚意相待。以正妻之礼待之。”   柴徵冷哼说道:“朕的皇后,要你一个金国的将军说以正妻之礼待之。这位将军好大的口气。”   “皇后娘娘, 小心洒了杯中的酒。”赵澜伸手托住了皇后手里的酒杯。   蒙格素来看不起南朝人, 尤其是和他搭的南朝将军并非赵家军, 对于南朝的将军,他只知道一个苏熠辉可以让他们忌惮,其他人就算了。自从知道苏熠辉死了,就当南朝的将军全死绝了。他看向柴徵说道:“人来了金国, 你哪里能做的了主?别忘了一年前你被吊在上京的刑场上等死。”   还没等柴徵回答,眼见着有一把利刃让人看不清的速度飞驰,插入了蒙格的右肩,原本跪着的蒙格发出一声闷哼,仰倒在了地上。   有人甚至吼出:“有刺客!”引起现场一片慌乱。   赵澜沉声道:“慌什么!”   等那蒙格爬起来众人发现这不过是一支筷子而已。再看向筷子出来的方向,赵澜已经转头对着侍女说:“愣着干嘛,再取双筷子给我!”   蒙格坐起来,惊讶地看向赵澜。他的手捂住了自己的右肩膀。   赵澜接过筷子,放在自己手边,再次跟侍女道:“给我倒酒!”   她拿起酒杯慢慢地喝了下去,金国的人看见这个架势,有人问道:“你是谁?”   “这个地方的伤是不是能让你回忆起什么来?我狂一直觉得自己有这个本钱狂,你拿什么出来狂妄?居然敢来求娶我,还敢说我们来了金国,就做不得主!”赵澜看着蒙格,声音已经不是刻意压着的嗓音,而是清朗的中性声音,这个声音在场的人,听过的很多。   “苏熠辉?”   “蒙格,若非我当日手下留情,他吊在刑场上的那一日,你就已经死了。”赵澜说道:“你们当中有人与我并肩也算多年,我一直以为兀著兄的手下,跟没有脑子的完颜无弃不同,多少知道自己几斤几两,但是看上去没什么不同。”苏熠辉环视一周,在每一个她认识的金国人脸上停留了一下,算是打招呼。   最后她再看向完颜兀著说道:“完颜兄,方才蒙格将军大放厥词,作为大周的皇后我聊作教训!不会介意吧?”   大周的人看见她恬不知耻地就给自己戴上了大周皇后的头衔,然而听她方才说的话,她好像是那个谁?反应过来的人开始转头看向赵家三郎,赵家三郎点头。   “苏夫人,你恐怕还不是大周的皇后吧?”   柴徵站起来说道:“她自然是大周的皇后,只是大礼还未办,等我们回去就办大婚,国主乃是我俩的大媒,到时候还请国主出席。若非国主当日刑场上用朕作为诱饵,将她引出来,出动了诸如蒙格将军这般几十位好手抓捕她,又将她打成重伤,将我俩困在国主的潜邸,让我能亲手照顾她的伤势,我又怎能知道她是女子?更是国主逼地我们跳下山崖,我俩才有这生死相依的情义。”柴徵举杯对着完颜兀著说道:“完颜兄,我敬你!”   赵澜看了一眼柴徵,他倒是好意思说的,在潜邸,他看出个屁来,她可是实诚地告诉他,自己是个女人,他都没信,也好意思大庭广众说那时候知道自己是女子。   这一片金贴地真好,柴徵被她看得,略有些不好意思,对她笑了一笑,赵澜回了他一个鬼脸,两人之间的恩爱情谊,让在场的人仿若吃了一口糖,齁地很啊!   “哈哈!原来南朝的皇帝是个断袖,而苏熠辉,你为了能和南朝的皇帝在一起,居然能装女人。”金国的一个将军说道。   “我本名赵澜,赵家五娘。苏熠辉乃是我从军之后的化名。”赵澜笑着说道:“只能说我装了那么多年男人。具体这是一件什么样的事情,我觉得你们可以去问问我三哥。”赵澜把整件事情的解释权,扔给了赵三郎,赵渊听见之后觉得自己真的掉进了深渊里,真特么冤大头了,她干的那些事情,他能解释地了吗?   赵澜看向站在旁边刚刚拔下筷子的蒙格,再看看自己身边那个脸色惨白的皇后说道:“你为了皇后,可以站出来求娶我。”   蒙格被说中心事,陡然地紧张想要辩解,却见皇后轻微地摇了摇头,此刻辩解只会越辩越乱。   “其实你并不知道的是,完颜兄为什么要在燕京行宫,封我所谓的贵妃。其实他心看我,如你看你们家皇后一样。只是将我当成了一个兄弟,或者说在那一日看到女装的我之后,认出了我。他把我当成亲妹妹看。”完颜兀著觉得她在放屁,而蒙格心里却是大动,他什么时候把皇后当成自家的妹妹看了?完颜兀著再看蒙格,脸渐渐开始绿了,皇后的手更加发颤。   赵澜觉得要的就是这个效果,大庭广众之下说得冠冕堂皇,实际却是把他们之间不可说的情愫给撕开。这个皇后看上去也不是什么好人,方才婊里婊气地叫她妹妹,要接她去上京,存的什么心思,她不知道?   “我既然想要死遁,他自然希望我能把日子过得舒坦,所以他才拿出了燕京行宫。他并非对我有任何不该有的想法,这一点皇后娘娘大可放心。”赵澜看向皇后,等着她回答。   皇后呐呐地说道:“我并没有这个意思!只是想要就近照顾你。我并没有妒忌。”   “但是你的这位同部落的哥哥担心啊!怕我若是进了宫,得了完颜兄的宠爱,就威胁到你的地位。所以站出来,情愿用他的正妻之位来博一下,他这般年纪快四十了还没娶媳妇,也真是为难他,居然敢开口求娶一个大周的女人做媳妇。”   赵澜叹息一声,不再画蛇添足道:“将心比心,完颜兄对我之心,如你的这位蒙格兄长,他没有直接将我弄到上京。真的纯粹只是怕我在大周过得不好,所以想要给我的地方可以自由来去罢了。”   “幸好!”她转头向柴徵看去,还带着羞涩的神情道:“官家已经跟完颜兄说清楚了,完颜兄很高兴,我能有如今这样的一个归宿。”   柴徵听着她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看她又转头,很是肃然的说道:“所以蒙格将军,你方才所言所行是与你们陛下相背离。你们陛下心中皇后与他乃是患难夫妻,当初我们一起并肩作战的时候,时常说道皇后在他最艰难的时候给予他的帮助,是他一生都会敬重的女人。”一个睡了没有几千也有几百女人的男人,居然也能立好男人的人设,赵澜对自己真是佩服。   完颜兀著看着地上的那个蒙格,又听她说出这样的话,在场的人这么多,她把皇后跟蒙格之间的情愫比做他们之间的情义,他还不能反驳,只要随便反驳一方,那皇后与蒙格之间有奸情就算是坐实了。   作为皇帝,情愿此地无银三百两,也不能眼睁睁地扒下自己的面子。他只能说道:“那不是担心你这个脾性在南边儿做小寡妇,被他们的礼教束缚地无趣吗?到了金国,你爱怎么玩就怎么玩。枉费了我一番心思。还特地给你辟出燕京的行宫。”这是认了赵澜的说辞。   赵澜十分满意这个哥们的知情识趣,对着蒙格说道:“你却疑惑他看上了我这个与他相交多年的兄弟。完颜兄与我主方才已经商定以后两国要睦邻友好,你却说出有伤两国的情谊的话来。作为一个将军,你不应该为你的言行感到羞愧吗?”   赵澜看向那个说柴徵是断袖的将军那里道:“你也一样,两国在进行友好磋商的时候,你居然说出那般狂悖之言。大周和大金两国一直不能互相信任,不能做到真正的友好。到了我们这一代,我相信我和完颜兄之间真挚的兄妹之情,定然会为两国带来和平、友好和安宁。完颜哥哥,我说的可对?”   完颜兀著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她给自己扣了好兄弟、好邻居、好丈夫的称呼给他,他还不能反驳,因为这对于他来说稳定目前金国内部并不太平的朝局很有利。作为一个杀了自己兄弟上位的人,他如大唐李二一样也希望有一个好名声。而眼前的赵澜刚好就是给了他这样一个机会。   他点头说道:“你啊,等你大婚之日,我和你嫂子一定去庆贺。”   “那不行,妹妹出嫁,哥哥的大礼不能少!”有的坑就得坑。   完颜兀著可不能随便答应她,只说了一句:“少不了你!”   又对着蒙格说道:“蒙格,你今日确实过分了。去给周国国主道歉。”   蒙格看向赵澜,他才不信完颜兀著是那种纯粹的想法,不过现在人家说了,她与周国国主两情相悦,对皇后没有任何的威胁,他还能说什么?况且自家国主认下了自己是哥哥,还要带着皇后去出席他们的婚礼,她算是为皇后巩固了地位。而且这个人不是别人,还是苏熠辉,只是这人从男人变成了女人,那也是苏熠辉。   他走过来对着柴徵行礼道:“陛下请原谅我的莽撞。”   柴徵说道:“朕本不该原谅你,但是朕的皇后已经说教训过你了,而且朕与你家国主也在商谈两国如何友好共处之策,所以不愿意去动金国皇后的忠心臣僚。姑且就作罢了!”   柴徵并没有说是原谅,而是说作罢,仅仅是不追究的意思。   完颜兀著看向柴徵说道:“柴贤弟,你我继续喝!你且跟我讲讲,如何扒了小苏的这一层皮的?”   柴徵笑着说道:“这事不说也罢!”说着柴徵有举起杯子,给完颜兀著敬酒。 第102章   天知道, 赵澜就是苏熠辉这个消息,大到让大部分金国或者大周的人一口吃不下,斛筹交错之后,柴徵大大方方,堂堂正正地过来牵住了赵澜的手,两人一起要回房。众人眼睁睁地看着他们走出了大门。   完颜兀著略有些冷淡地看着自己的皇后道:“回去吧!”   赵澜跟着柴徵回他那院子里,她还在嚷嚷着:“我要回自己院里!”   被柴徵一把拖住,用唇封住了嘴,院子里两人在宫女侍卫太监的环视之下,柴徵与赵澜的这一个长吻, 让人看得瞠目结舌,不知道该不该蒙住自己的眼睛, 不知道这么看了等下官家和……和皇后是不是会生气?还是算了吧?陛下和娘娘自己愿意给人看的, 他们直看到,官家放开了皇后, 一把将皇后抱了起来,进了屋子,贴心的宫女立刻过去, 给两人拉上了房门。   “绮罗, 水可准备好了, 等下官家和娘娘要用。”   “我马上去准备。”   “还有衣衫和被褥也准备着!”   “知道!”   清洗干净,赵澜缩在炕上,一如当初在金国的破院里,只是这个时候柴徵不是与她背对背睡着, 而是在她身后贴着她,柴徵问她:“你方才话语中是帮了那个金国的皇后,可你也知道完颜兀著对你的心思可不是什么哥哥妹妹的心思。”   赵澜转过身来,靠在柴徵的胸膛上,手指在他身上打转,做着鬼脸说道:“对啊,他知道蒙格对皇后也不是什么哥哥妹妹的心思,蒙格也算是完颜下面的一个大将了,原本他并非不知道这个手下对自己的女人存了心思,但是今日在宴席上这么一说,完颜兀著好面子,他能忍?这么一来就彻底离心了。”   柴徵听了她的话道:“是啊,你方才每一句都是此地无银三百两,是为了让在场的金国和大周的所有人都回味出来,蒙格与皇后有私情。”   “那不是废话,蒙格敢铤而走险,想要娶我,我为什么就不能,把他们的事情给揭破,我这种女人能随便说娶就娶的?我方才的话,还让他不能立刻杀了蒙格。留着蒙格就心尖的一根刺,而蒙格很容易就意识到自己和完颜兀著之间已经是不死不休了,反正皇后已经有两个儿子,大儿子已经十五岁了,可以干点啥了!最好还有辽国的两个小妖精卷进来,想想吕后、刘邦、戚夫人之间的恩怨情仇。我们是不是可以为这件事情做点什么?让一个皇后起了做太后的心思?”。   柴徵捏着她的脸说:“你啊!真是个坏胚子。”   “我不坏,你不爱吗!”赵澜将头埋进柴徵的颈侧,开始舔他的耳垂,柴徵从来都经不起她闹腾,她上下其手,嘴里说着:“他们不太平,他前后不能顾,我们才能减少支出,才能省钱吗!明儿你们谈判,我找这位皇后嫂嫂一起聊个天?”   赵家三郎快疯了,他被堵在了自己的房间里,房间围了里三层外三层,皇帝和赵澜他们不敢堵,就来堵住他,赵渊很冤,他只能从赵澜出生开始说起,说到五六岁在京城里开始闯祸,问在场的有几个世家子弟,问问他们是不是吃过自己妹妹的亏。他说:“你们不都知道吗?长大了也没人敢娶。你们以为她会转性子,会变得那般好说话?别特么做梦了!是因为她跑战场了,战场上勇猛程度,反正我和我二哥两个人加起来也不是她的对手。这样的情况之下么?我们也不巴望她嫁人了,一旦嫁人,万一一个不舒坦把自己官人给揍死了,可怎么办……”   明明赵澜已经给他哥哥编好了剧本,可赵三还是无法忍耐地吐槽起了赵澜那罄竹难书的光辉事迹,反正已经有人要了,也不会再影响她的名声了,名声早已经被糟蹋完了,自己的女儿嫁不嫁的出去再说了!   越吐槽,众人越是起劲,可是总觉得不到点子上,总算有人想起了正题道:“三郎,你倒是告诉我,你那个妹妹是怎么做到逛青楼不被拆穿的?”   “对啊,对啊!陈安安至今还在回味苏将军的勇猛,到底她是怎么做到的?”前排人员蹲在地上仰望,中间的平视,后排观众矮个的拿了石板给自己找了一点点的地方,可以俯视,总之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在可怜的赵三将军身上。   赵三被那么多人瞩目,可他真不知道,小五从来没告诉他,他只能据实已告:“你们问我,我问谁去啊?她干的那些事儿,谁搞地清楚。”   这等敷衍至极的答案如何能让众人满意,前排观众将赵三围困起来大有他不说,就要让他尝尝拳头滋味的感觉,赵三一时间紧张地大冬天头上的汗都出来了,忙赔笑道:“兄弟们,咱们好好说话,行不?这事儿,我真不知道。”   “你今儿不给咱们兄弟说清楚,咱们兄弟不可能放过你!”自有好兄弟摩拳擦掌,眼看拳头就要招呼上来。赵三哪怕再强悍总不能这个时候真跟自己兄弟动起手来吧?   情急之下,他只能闭着眼睛叫唤道:“那不是小五,那是我!我易容成小五的模样,逛的青楼,干下的荒唐事儿。”   “我说吗?五娘一个姑娘家家,怎么可能去青楼睡女人呢?原来都是你小子干的好事啊!看不出来吗?平时日日念叨自己媳妇多好的一人,居然也这么猛烈。是不是自家娘子太娇滴滴了下不了手,所以你才去搞一下那种野花?”   赵三郎冤枉到了极点,他恨极了自己家老头子怎么给他起了个赵渊的名字,为什么给他生了这么个混账妹妹,他这辈子就娘子一人的好男人,如今……,要是让娘子知道了,可怎么了得。赵家男人的清名都被他给毁了。   他心内一片荒凉,对于其他人来说就不是这个事儿了,都紧着问他:“你说说,你到底怎么□□那些花娘的?”一个个都在问细节,他怎么说细节?他压根就不知道啊!他只能大吼一声:“没有驴样儿的货,就不要来问。”这下把人都震慑住了,大家伙儿思考了一下自己的本钱,天生的,强求不得,纷纷退却,还是回去洗洗睡吧!   可刚刚想要往回,却又停住了脚步,毕竟要是这么走了就是承认自己尺寸太小,那岂不是丢人,如此大眼瞪小眼,进退两难。等到赵三说道:“哥儿们,都回吧!天色不早了,明儿会谈正式开始,你们都有任务,不要耽搁了正事儿。”   一听理由实在太过于在理,大家借驴下坡,纷纷道:“天色不早,是该去睡了!”   “对啊,明天我负责守卫!”   “明天我也要做记录文书!”   “明天……”   大家伙儿很忙,赵三很茫然。   *   金国的皇后朵雅回了自己的房,心砰砰跳,今儿的事情定然是没完,蒙格实在太鲁莽了,这样弄下来,可怎么办?她心里忐忑不安,连一口热茶都没办法喝下去。大周的那个女人,居然是他心心念念的那个苏熠辉,作为枕边人,她不是不知道完颜兀著对苏熠辉的好感,在苏熠辉是个男儿的时候,他就时常念叨她的厉害之处,成了女人,以他的性格怎么会不想得到呢?蒙格这么一来就是断了他的念想,对她确实有好处,但是蒙格自己可怎么办?她可是亏欠他那么多。   不一会儿,完颜兀著走了进来,对着皇后身边的几个宫女道:“都给我滚出去!”完颜兀著哪里不知道自己被赵澜给坑了,他拍了一把自己的光脑袋。就知道赵澜就是让他入套,不得不好好谈,连威胁的话,这一次都很难说出口。   他的皇后朵雅过来行礼道:“陛下!”   朵雅年轻的时候也算是美人,只是这些年不知道保养,或者说他看的美人越来越多,现在看她这个部落的公主,就看上去,没看头了。   今天他丢了多大的人,都是因为这个女人,说什么哥哥妹妹,当别人都是瞎子傻子吗?小苏借着机会,把他的心思说地光明正大,蒙格对朵雅的心思他可以知道,但是不能放在面儿上,自己的皇后被人肖想,而且那个人还一直是自己的近身大将,别人怎么想?   “这下你高兴了?”完颜兀著侧过头问朵雅,该来的总要来,她问道:“陛下怎么会这么问?”   “怎么会这么问?下午你去找她,又让蒙格当场求婚。不就是要搅和这件事情吗?现在你满意了?”完颜兀著恼怒地问她。   朵雅咬着唇,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道:“所以陛下以为是我挑唆蒙格去求婚的?是我惹出的这一番事来?我什么都没有做,只是想要替陛下去笼络她罢了。我也没有想到她就是陛下一直惦念的苏熠辉。”   “这么多年了,孩子都这么大了,蒙格对你的心思还没有歇吗?你只要一句两句话,他就是为你赴死也愿意。”完颜兀著锐利的双眼,直勾勾地盯着朵雅,他有多凶狠,朵雅不是不知道。   为了部落,为了孩子朵雅一直忍着,看着他一个一个女人拉进来,她不敢说,不能说,她定了定神道:“这么多年了,陛下不是一直利用蒙格对我的心思,为您所用吗?怎么到了今日突然就要发作了?蒙格对我的心思,不是你那个苏熠辉说了,是哥哥对妹妹的情谊吗?”   完颜兀著伸手将她扣住道:“哥哥对妹妹?好一个哥哥对妹妹,你也清楚这个哥哥对妹妹是什么想法?”   “我当然清楚,而且我清楚,我对蒙格,就如同苏熠辉对陛下,真的只有兄妹之情。”朵雅笑着对完颜兀著说道:“不是吗?”   这句话刺痛了完颜兀著的心,他当然清楚小苏是什么想法,对他毫无半分的男女之情。他扬起了手,朵雅看着他道:“怎么,您想打我?”   完颜兀著抓起朵雅的手道:“贱人,你若是再敢胡言乱语,你给我等着!”   朵雅低下了头,部落里女人被男人骂甚至打都是天经地义的,没有人会在乎,她本也不该在乎,此刻她的心依然很疼,从嫁给她开始她就带着期盼,觉得自己嫁给了一个有着宽阔胸膛的男人,他会给她遮风挡雨,渐渐地这个男人成盖世英雄,她发现这个男人已经离她太远,完全不属于她,但是她却依然属于他,若是之前还有希冀,今日却是一丝丝希冀都没有了。   完颜兀著看她终于软了下来,也不再与她计较,毕竟她还是金国的皇后,他还是需要给她这点面子说:“接下去的日子里,希望你知道自己的本分。”   朵雅点头道:“是!”   她看着完颜兀著大步走出了她的房门。终于忍不住身体慢慢地滑落在了地上,将头埋在了膝盖里,呜呜地哭了起来。当年那个连战他们部落七个高手的勇士。   那个在盛开了一片白色花海的草原上对她说,今生今世一定会让她只知道欢笑的男人,终于消失地连渣渣都不见了。现在她在他的眼里只是个多余的人。她不想活了,真的疲倦了,但是她还有孩子,还有身后的部落里年迈的父母。她还不得不捱下去。   作者有话要说:  完颜兀著这个人设就是这样的,对于小苏来说他可能是一个值得尊敬的对手,一个可称之为哥哥的人。他对女人的态度就是如一件件的物品。   看了很多靖康之难的资料,应该是附和那个时代的。 第103章   一夜之间每个人各有心思, 柴徵一大早要召见戚易,赵澜还躺在炕上,柴徵召来了陪同他的戚易,边用早膳,边继续商议今日谈判的内容。   戚易年纪也不小,到底有些耳背,在外间说话声音甚是洪亮,赵澜也睡不下去,起身将将洗漱之后,走出去, 还用手捂住嘴打了个哈欠。   戚易看见赵澜过来,连忙站起来, 弯腰参拜道:“老臣见过皇后娘娘!”   “老戚啊!你也别多礼了!坐吧!一起吃。”赵澜坐下, 从宫女手里接过一碗鸡丝粥,滴了几滴酱油, 开始吃了起来。   柴徵问她:“你等下和金国皇后陪着去逛涿州城?”   “得亏你提醒我了,得给她去张帖子。”赵澜招手让宫女过来,给她去写帖子, 那宫女为难, 她不太识字, 写字更是没法看。   柴徵说道:“等下我替你写!你那几个字,就不能好好练练?”   “我要是样样都行了,怎么能突出你的优点,人无完人, 我还是不用会地那么齐全,老戚,你说是不?”赵澜边喝粥,边扯了馒头吃。   戚易想着自己之前在皇帝面前提了不知道多少次要远离苏熠辉,如今两人却是这般的关系。这一夜差点就白头,若是赵澜这个人特别小心眼,他恐怕会被弄的生死不能。   “寸有所长,尺有所短,娘娘既然在书写上差些也没什么,找个诗礼之家的姑娘作为女官,在身边给娘娘做文书也可以。”   “这个倒是不错,李相公家的小孙女,我看地很是满意。小姑娘脾气好,说话软和,他还想着把小丫头给你做皇妃,想来各方面都不会差,很得我心,我救过她的命,等回去问问老李,愿不愿意把小丫头给我。你说呢?”赵澜看向柴徵。   柴徵看了她一眼道:“这个小姑娘不行!”   “就白天让她进宫来,一日在宫里留三个时辰就好,哪怕她婚后也可以进来。我倒是觉得给这么个小姑娘一个前程也不错。”赵澜压根没顺着柴徵的思路说。   柴徵却摇头道:“这个小姑娘为什么不行,你不知道?”   “知道啊,不就是李相公想要把她送给你做妃子吗?你担心她会有其他想法,会在宫中做些什么事儿。那是你不了解这个丫头,这个丫头很是板正,是个正直的好姑娘,也不会对你有任何的邪念。你安心。”赵澜这是完全带歪了话题,还问戚易道:“戚大人,你觉得呢?”   戚易冷汗直冒,给柴徵选宫妃是他的主意,她这么问是个什么意思?他忙说:“那姑娘确实自幼承袭庭训,是个知书达理的闺秀。”   “看这种姑娘放身边,我也是有面子不是?你真放心,我就放在自己的书房,绝对不会让她乱跑。她乱跑我还担心呢?小丫头还要许配人家。等恩科的时候,给小丫头留意一下,找个好人家。你说呢?”   柴徵被她这般堵地没话说,这种完全带偏话题,还说地合情合理,让他深深地感受到了完颜兀著的无奈,他只能说道:“那等回去就跟李相公说去?”   赵澜呵呵笑道:“那就说定了。你跟戚相公说了咱们打算怎么做了么?就是金国的这位皇后和蒙格的事情?”   柴徵说道:“才刚刚提起,戚相,金国皇后与那蒙格的关系,如果我们能够善加利用,倒是可以做些文章。”   戚易仔细地听着柴徵从局势上分析皇后、蒙格、辽国公主、金国宗亲乃至蒙古各个部落对完颜兀著的态度,柴徵对戚易说道:“我们只要点起一把火,金国内部就能烧起来。”   “只是,想要挑拨那皇后跟完颜兀著起异心,我们这里谁能做到?”戚易问道。   “不用去,也不用你挑拨,按照我对完颜兄的了解,他昨日回去就该很生气了,蒙格在他手里算是排的上号的将军,这下起了异心。蒙古那里其实能力大的人多的是,如果蒙格能够找到人帮他,不难树立他的信心,我今天会跟那皇后提一个好汉三个帮的必要性。所以你们谈判的时候能否促成与完颜兀著一起联手攻夏,为皇后创造有利条件,对能不能点燃皇后这把火很关键,毕竟任何意见事情都需要契机。”赵澜说道。   “所以我们谈判的时候,怎么样将完颜兀著往西夏这块土地上引,而且引地顺其自然,就很有讲究了。”柴徵对戚易说道。   戚易忙点头道:“陛下与娘娘说得是。老臣佩服。”   “今日若是他想要我带兵攻打西夏,你要犹豫不决,也不能一口否决。要慢慢让他磨,磨到他自以为自己的计策成功了才行。我对于完颜兀著,还是有吸引力。毕竟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她说这句话的时候,好像诱饵不是她自己,而只是钓鱼钩上的一条小蚯蚓。   戚易看赵澜又想要提拔那个李家的小姑娘,对他说话也没有丝毫拿出任何的不愉来,更不是那种心机深沉之人的面上带笑,其实心里藏着一把刀。赵澜看向老戚说道:“你也别有什么想法。本来就是我从苏熠辉这个身份换到赵澜这个身份,你们不知其中缘由罢了。有些话,说过了就算数。也算不得什么事情。”   柴徵却说:“戚相,你可看到这里的问题,金国看上去强大,实际上你替他们分析却是个空心架子。而大周看上去富饶,却也是千疮百孔。千里之堤毁于蚁穴,朝堂也好,后宫也罢,干净齐心最为重要。把杂念放掉些,可明白!”   戚易站起来跪下道:“陛下,娘娘圣明。”   拿着柴徵写的帖子,赵澜晾干了墨迹,差人去给金国的那位朵雅送了过去,得到回音,下午一起喝茶。   赵澜吃过午饭,换了衣衫带着几个宫女太监去金国皇后的院落,皇后一夜意难平,辗转未睡,思绪万千,经过昨日,她对完颜兀著已经彻底失望,但是身边服侍侍女正是部落里带来了,一个早上都在劝她隐忍。她还要怎么忍?她忍了,完颜兀著就会回心转意。听到赵澜递过来的拜帖。   仔细回想了赵澜昨日单独与她相处的模样和在晚宴上教训蒙格判若两人的模样,心里也是拿捏不了赵澜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侍女劝她:“娘娘还是见见她吧?看她来说什么,是不是来耀武扬威的。反正看看总是没错的。”她这才答应了下午喝茶。   赵澜与朵雅见过礼,抬头看她即便是厚厚的脂粉,难以掩盖眼下的青黑,倒是比她这个初尝那个啥的人还要严重。赵澜坐下,朵雅笑着问她:“娘娘,不知道吃不吃地惯草原上的奶茶?”   “我也很想尝尝呢!听说草原上的奶茶别有风味。”赵澜点头说道,看着侍女上来的奶茶,饮了一口,味道咸香扑鼻,却不是她能接受的口感。   朵雅问她:“口味如何?”   “于我口味特别,想要也是需要多喝几次才能品出其中的精妙来。”赵澜算是诚实回答,但是并没有得罪她。   朵雅笑着说道:“一方水土养一方人,我就是从蒙古到上京,也是很久才吃得惯上京的菜。”   “从您家到上京路途不少,定然口味全然不同。记得那时完颜兄一起打仗的时候,喝过娘娘亲手酿制的马奶酒,味美甘甜至今记忆犹新。记得那时他总说您是他心中如天上明月一般温柔的女子,对于我这样常年装着男人的女人来说。有时候挺羡慕您。”赵澜笑着帮她回忆旧时的情浓,当日爱有多深,现在恨就有多深。   赵澜还一副艳羡的样子说道:“昨日让娘娘见笑了,我刚刚换回女装,实在不知道女人该如何做,只当是娇柔就行。看过了娘娘之后,才知道女人想要具有历经岁月如醇酒一般的香浓,不是靠着举止上的娇柔。而是真正内敛的气度。昨夜,我家陛下也跟我说,娘娘您气度非凡,一国之母,就该是您这样的。”   朵雅心中一动,她都没有想到周国的国君会这样夸她,她努力控制自己的情绪说道:“是吗?不过是年纪大了,很多事情容易看淡了罢。”   “我家陛下说让我与娘娘多多相处,说我昨日在宴会上的言行过于刚烈,对于一个将军来说可能没什么,但是作为一国之母,却是不甚恰当的,遮掩了自家君王的风采。”赵澜略有些落寞地说道。   “娘娘客气了,您智勇双全,我家陛下一直对您赞不绝口。将你看成他的知己好友,又岂是我等内帷之人可比的?”朵雅心里舒服了一些,以为只有自己与完颜兀著成了如今的模样。   眼前这个女人,才刚刚开始就被那位心底里嫌弃粗俗,想来以后被弃之如敝履也不算是稀奇的事情。而她还如她当初一样在为了心上人不停地改变,硬生生地将自己从一个将军,变成了那宫闱之内等着君王临幸的女人。   赵澜笑了笑道:“这些年咱们四处征战不就是为了今天?如今我也能脱下战袍,做我的闺阁女,安心嫁人生子。这一天盼地十分不易。”   听着赵澜说希望天下太平,显然她是倦了打仗的岁月,女人吗!尤其是她这种,刚刚被男人追求的女人,哪怕再强,也是希望能够有个男人疼她,以后生儿育女,她这个时候心里正是对婚后有着憧憬的时刻。对于那个男人自然是觉得千好万好。等到如她一般经过岁月的磋磨,恐怕就不会这么想了。   金国的这位皇后露出了微微一笑道:“是啊,也算是守得云开见月明了!”   赵澜微微羞涩一笑道:“嗯,以后大周和大金能够友好相处。至少当年辽国和大周也能有六七十年的和平岁月。不再起战火。”说这话的时候还是带着一些微微的不安,仿佛想要从金国皇后的脸上抓住一些表情。   朵雅心内微哂,这个刚刚脱下战袍的女人居然想要步她的后尘。而她的男人带她过来是想要干什么?祈求两国停战,和平相处吗?   真是做梦了,虽然她和完颜兀著已经很久不同床了,但是作为他十几年的妻子,她当然清楚完颜兀著的宏大愿望,他是要南北一统。南朝想要和平,不是在做梦吗?   她敷衍着跟赵澜聊天,感觉出来,昨日哪怕南朝再强,说到底骨子里还是软骨头,还是期望能够两边达成互相停战的协议。她今日心情很乱,眼前的赵澜还担心两国,而自己连个性命都堪忧了。   “大周期望北方出一个愿意和平相处的君主已经等地太久了!”赵澜叹了一口气。   朵雅看向她,她应该是想要透过自己去跟完颜兀著表达周国的愿望,看来是周国国君让她过来说这些话的。朵雅转了转念头,一个愿意和平相处的君主,周国想要的是一个愿意和平的君主,而显然完颜兀著不想要和平,而她昨夜未眠想的是,或许她不应该再要完颜兀著?   作者有话要说:  男二继续被坑。 第104章   赵澜将种子埋进了朵雅的心中, 生根和发芽可以一步一步来。   柴徵与完颜兀著正式的和谈开始,其实双方都知道和谈个屁,就是特么扯淡。完颜兀著看着眼前的柴徵,让人煮了浓茶过来,明显昨夜并未睡好。和他的未曾睡好不同,听说他们一回院子就不要脸地亲在了一起,还足足要了三回水,大半夜未眠。小苏那样的女人,在战场上都带劲儿地很,恐怕床上也是生龙活虎, 想想就心里有气。   柴徵看着眼前这个对自己女人有不轨之心的完颜兀著也是不顺眼。双方国主就这么僵持不下,两方宰相开始了谈判。   戚易被柴徵要求在岁币上分毫不让, 理由很充分, 大家一起打了八年,你金国拿下了辽国全部的土地, 说好的十六州你还不还,还要岁币。别特么得寸进尺。   金国找的理由很简单,金国是打算还十六州, 是因为周国想要通过大金的手除掉你柴徵, 导致了完颜无弃命丧黄泉, 老国主气地一命呜呼。完颜乞力临终前的遗言不能放十六州,若是还了十六州,那是违背了先皇的遗志。   柴徵笑着说道:“没错,那时朕在场, 国主别忘了,如果不是完颜无弃丧命,大约也轮不上国主登基。咱们明人不说暗话,老国主心中的继承人是谁,你不会不知道!在这件事情上,你得到了全部的利益。如果你还以这个作为借口,来不归还十六州,那是在太牵强。”   “先皇在世之时的遗命不敢不从,归还十六州已然不可能。不可商量。”   “所以国主的意思是,朕在金国为质八年,你领兵与我国将士攻辽八年,金国的版图扩大了三倍,这些对于大周来说什么好处都没有得到?大周还要将原本属于辽国的岁币给金国,这未免就太贪得无厌了吧?我们来算算这些年跟金国联合用兵的花销,这些钱款也需要从给金国的岁币中扣除。”他说十六州不可能,那柴徵自然就说岁币的事情。   岁币实际上支持了整个金国的上层官僚的费用,而吞并了辽国之后,原本属于辽国的岁币没有了,那么在辽国的官僚机构运行中就会出问题,如果连金国的那一份都要扣除,这个意思,他完颜兀著可能连衙门开门都会困难。这完全是断了财路。   金国的宰相心里明镜似的,叫道:“周国国主要兵戎相见吗?”   “当然不是,大周希望能与大金和平相处的希望从来没有变过。怎么叫想要兵戎相见。大周也不会怕金国发兵,大周的将士也能守卫国土。这一点,朕有信心。大周的将士,从来都是不畏生死,保卫大周万里江山,是万万子民。”   戚易站出来说道:“我主陛下所有的话都是合情合理,若是大金,要求来会盟,只会拿着打仗做威胁,不如就别谈了,回去各自准备准备也行。”   谈到这里,已经到了傍晚,而且双方中午就草草吃了两口饭,一直打着口水仗,南朝的那些士大夫一个个嘴皮子利索,更要命的是,他们自从知道了自家的皇后是苏熠辉之后,顿时背脊都挺地笔直。随便金国说怎么打,就怎么打。   苏熠辉强悍是一回事,更因为代表以后他们的皇帝和赵家又回到了当初世宗皇帝和赵家那种铁哥们的关系。而且比这个更进一步,赵家最为出色的将军,是官家的媳妇儿。不用担心赵家反叛。这是多么兴奋的一件事情?   对于金国来说,昨天蒙格被一支筷子撂倒,简直就是太丢人了,更何况这里是涿州,去年在涿州,就凭着周国这位新皇后一个人,把他们的进攻保州的将军连锅端了。只要想起这个,气势上就弱了。   此消彼长,虽然在他国土地上,大周谈判的官员,比在自己朝堂上接见金国使臣还要有气势。尤其是他们的官家一副云淡风轻,对方皇帝刚刚要发怒,自家皇帝就说一句:“完颜兄,不要急,有话好好说。咱们继续谈。”可这样谈个鸟?   眼看着窗外夕阳红彤彤的光线投射进来,柴徵站起来只差没拍拍屁股道:“完颜兄,阿澜等着朕回去陪她吃晚饭。时辰不早了,咱们还是明日再谈吧!今儿一下午聊了那么久,咱们也算老相识,老是靠着大周那点子岁币去养活你的那些官员,你累,朕也累!真的,朕回去之后翻翻户部的账簿,看看盐价的涨幅,心里不是滋味。大周被这样拖累下去,也会拖垮。朕一直觉得与其靠着大周一直给岁币,不如,你们多想想两边能够互相多做些买卖。另外,你就没想过党项人的西夏为什么会有塞外江南之称?你怎么就不能把心思多放在如何靠自己多出产东西,而不是靠其他国给你东西。”   这些话说得金国一堆人都面面相觑,柴徵说着与完颜兀著道别,转身就走。完颜兀著看着他的背影,心里想的却是西夏二字,他走了一遍自己的领土之后,却对党项人的西夏开始垂涎,主要是党项人如今朝政昏聩,而他们有大片的土地,出产水稻、荞麦、豆子的粮食,他们靠着自己都能养活自己,而不是如大金或者辽国这样,单单靠自己的产出没有办法养活自己,燕云十六州,虽然有大片的粮食产区,但是当地的汉民,苟活如蝼蚁,大片土地如今荒芜,而再往北,上京黑水之边,种粮的也是靠着从燕云十六州,抓过去的人作为奴隶在那里种粮,产出也有限。   柴徵知道西夏两个字不能提太多,点到为止就可以,很多事情明天再议会更好,今天给他个建议,哥们,要不要咱俩一起攻打西夏去。他立马就会用怀疑的眼光看着你,然后摇摇手表示,这个建议有毒。但是若是今天提一提,明天再引一引,找机会与他不谋而合,并且显得自己犹豫不决才好。   谈判又谈了三天,照样到了夕阳开始红彤彤,柴徵就站起来。他大有无所谓谈多久,反正慢慢谈的架势。这一次彻底让大周的文臣过了一把嘴瘾,平日里在朝堂上打嘴仗还要多方面考虑,跟金国打,简单,就是以大周利益为先,戚相公说了,有什么事情官家和娘娘会全盘兜着,别怕!   直到从完颜兀著的口里提出让大周配合他打西夏,柴徵这才慢吞吞地答应道:“不知道完颜兄可以让大周在这一场里得到什么好处?”   “没想到柴贤弟居然如此市侩,和谈弄成了菜市场,一直在讨价还价。”完颜兀著说道、   柴徵笑着说:“大周之前的大方被人当成傻子,坑了这么多年。总归也得精明一点不是吗?银州、灵州这一带归我,其他的,都归你!如何?”   完颜兀著盯着他看了很久道:“柴徵,你一直在得寸进尺。盐州,盛产青盐。你要了这块地方,西夏的三成的收益就归你了。”   柴徵与他对视道:“完颜兀著,天下黄河富宁夏。这一块地方可比每年的岁币,值钱多了。银州、灵州那块地方乃是秦国故地,素来是汉人之地。朕为中原讨回来,也是应当应分的,不是吗?”   “想要这几个州,光凭你出那么点力,可不成。得拿实力来取。”   “朕要的不过是西夏国土二十二个州里的三个州,朕答应出兵十万,你自己也不过是二十万,这个买卖,明显你划算。”柴徵就是拿着做买卖的话来堵他,当真是锱铢必较。   “行,你让赵澜领兵。协助我攻打西夏。”完颜兀著看着他说道。   “不行,我和阿澜即将大婚,接下去她得给我生儿育女,她哪里能带兵出征?带兵之人,我的两位舅兄,已经是大周最好的将军,或者也可以更为熟悉西夏的韩家军。你也不看看,你已经有十几个儿女了,我连婚都没成,阿澜这几年得先为大周诞下太子。”柴徵一口回绝。   完颜兀著大笑说道:“若是如此,一切都免谈!你周军十万我压根就不看在眼里,以赵澜之能才能保证攻打西夏速战速决,而且必须是你回去之后先期军队,立刻出发,不能迟缓。”   “不可能!”柴徵还要拒绝,被戚易劝阻道:“官家,可否借一步说话?”   看见柴徵被戚易叫到了旁边,两人在那里协商了很久,柴徵甚至很是恼怒地指责戚易,到后面柴徵终于不得不点头。   再等他回来,看他勉强地答应,由赵澜领军,完颜兀著心内一阵得意,好似自己占了个大便宜。   柴徵虽然答应了,也是和赵澜商量好的,一定要让他上钩,然而真的答应了,心里不是滋味。脸色寒冷地很,十分地不愉快。   可怜远在千里之外的西夏,人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两家谈岁币,谈十六州,居然谈着谈着就谈成了怎么拿下他们,怎么把他们给瓜分了。   作者有话要说:  按个抓,发个红包!今天本章留言都有! 第105章   两国君主进行了友好磋商之后, 达成了一致意见,大周给金国的岁币将再提供三年,作为对金国的援助,而给辽国的岁币,将停止。另外大周将和金国共同讨伐西夏王庭解救西夏百姓于水火之中。这个理由简直就是不要脸之极,然而政治这个东西什么时候要脸过,从来都是利益为先。   完颜兀著尝试着要见赵澜,每次刚刚跟赵澜打招呼,柴徵就阴魂不散地梗在二人之间,让他没有任何的机会能够与赵澜单独相处。   直到离开的前一天, 赵澜让人去找了他,约他一起去城里的酒馆喝上一口。赵澜换上了男装, 对着柴徵说道:“不管我怎么坑他, 或者他对我有什么想法。他是一个值得尊敬的对手,一个可以当做兄长看待的朋友。但是作为男人, 他那副容貌非我所好之外,你见他对女人的那种态度,让我恶心。我和他叙叙旧, 就在城里的酒馆。”   柴徵笑着捏着她的脸说道:“你不必如此解释!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我断然不会相疑。”   “别说信与不信, 你啊!”赵澜戳了戳他的脑门道:“你我既然要相携一生,你又关不住我,我不愿你心里有任何的疙瘩,那么咱俩把话说开就是。”   柴徵只回了一个:“好!”字。   赵澜和完颜兀著都是一身简装出行, 涿州城里如今来来往往的人多,而且各族混杂,他们俩倒也不算突出。毕竟汉人和金人谈生意,也是正常。要了一张靠着窗口的桌子,叫了两斤牛肉,两斤羊肉,一坛老酒。   完颜兀著问赵澜:“你我有多久没有这样坐着喝一口了?”若说是这样的情形,恐怕那次金国的吃鱼的老爷子那里,就算是最后一次了,之后他们曾经在山上也曾经说过以后互相之间就算是对手了。   “这个没有办法的事情,两国若是安宁,你我就是朋友,两国若是敌对,你我就是敌人,这是宿命,不可改变。这个我们很早就知道。”赵澜笑着说道。   完颜兀著看着她道:“柴徵能给你的,你怎么知道我不能给你?若是你我携手,从南到北大一统。成就的是不世功勋。而如你现在,不过是南朝的一位皇后。”   “你和我之间的差别就在于,你执着于国土的扩大,认为现在的问题是因为没有别人的国土。就如同女人,没有得到的那一个才是最好的。所以你不停地想要掠夺。而对于我来说,我希望是现有的土地上怎么经营好。这一点上我和柴徵想法是一样的,我们土地上的百姓能不能安居乐业,他们能够过得幸福安康,就是我们最大的成就。我和他之间关系也是如此,他一直在努力如何让我更喜欢他一点。”赵澜笑着说道。   完颜兀著笑着说道:“不会,天下间还会有哪个女人像你这样的?”   “我觉得这件事情,我们之间是没有办法去谈,作为伴侣,我从来没有考虑过你。从你的方面来说,你现在看到的可能是我的机智勇敢甚至是美色,姑且算是我有美色吧?可等以后机智变成算计,勇敢变成蛮力,如你现在的皇后,三十岁以后青春不在。到时候,我对你的吸引不在,可怕的是,我的机智还在,武力不减,你和我斗智斗勇,最后不过是两败俱伤。其实我建议你不如好好地和你的皇后过日子。有空玩玩别的女人,反正总有一部分女人会被男人的权势和财富所吸引。这不是很好吗?”赵澜说这一番话也算是掏心掏肺了。   对于完颜兀著这种得不到的就是最好的,自以为是的男人来说,她不认为自己说这些,对他会起什么作用。不过好在这位还算是有点明白,他开始转换话题,问道:“西夏这个事情,你怎么看?我不信柴徵没有跟你聊过。”   “当然聊过,灵州和银州一带从开国丢失到现在也已经快八十多年了。不过这一次,你休想所有的好处全占了,既然是我去了,自然是先攻下这几个城池,占领了,再协助你攻打西夏其他地方。断然不会像攻辽那样,白出力最后什么都没捞到。”   “除了这个没有旁的想法?”完颜兀著问她:“没有其他的想要的?”   “我还想搂草打兔子,你信吗?”赵澜看向他道:“现在还敢不敢一起合攻西夏了?”   “有什么不敢?”完颜兀著说道:“只要你敢来,我就敢打!”   “那就这么说定了。”看来完颜兀著也猜到了他们的想法,所以互相都是在冒险,他凭目前的实力无法灭夏,而大周若是不将他牵入西夏,动不了十六州,接下来不过是各凭本事了。   完颜兀著和赵澜都是极度自信的人,所以两人都不会退却。   回到驿站众人已经准备着要离开,赵澜跟柴徵说起跟完颜兀著聊了什么。   “我问他了啊!女人,无非就是看脸、胸、腰、臀。他那种波澜壮阔的妹子都睡地数不胜数了,还来找我这种乏善可陈的做啥子?我这种也就回去偏偏咱们家小柴这种,也就小柴这种没见过世面的土包子才稀罕地跟什么似的。他一听觉得挺有道理的……”   “你真跟他这么说了?我说赵澜,你能不能说话正经点儿。谁没见过世面?他那种随时随地不管是谁都可以的,叫牲口。明白吗?”柴徵过来拧了一把赵澜的脸颊,惹得赵澜哎呦呦地叫了起来,忙回答他说:“官家你说地对,牲口和不是牲口的区别就在于,他是不管是谁,但是随时随地这个事情我觉得咱们也可以有!”   “混账,以后不要跟那种对你有想法的男人说这些,他还以为你对他还是有想法的。欲擒故纵。”   “骗你的,跟这种万花丛中过的货色,我去说这些干嘛?这种话跟你说最有意思,你知道为什么吗?”   “为什么?”柴徵看向她。   “明明很想听,听了又害羞。其实我回想起来,好似我大半荤话都是说给你听的。”赵澜抱住他的腰说道,柴徵笑着说道:“那以后不是大半,是全部都说给我听?”   “那不行,人生乐趣啊!”   赵澜又把完颜兀著说的话,捡了几句说给柴徵听,柴徵问她:“他猜到咱们的意图了吗?”   “听上去没有吧!”赵澜到底是隐瞒了些许,若是说有,恐怕柴徵就未必肯让她去西夏了。胜向险中求。别人又不是傻子不是?   完颜兀著眼睁睁地看着柴徵牵着赵澜的手,上南朝的銮驾,唯独临走前赵澜的一句:“完颜兄,西夏见!”让他聊感安慰,人生多变,没有到最后,谁也不知道会怎么样。   会盟最终达成了一致意见,对于大周来说,跟西夏打的理由很充分,西夏一直是大周的心腹大患,西段的每年耗费了大量的财力物力,跟金国将它干掉之后,会安定一阵子。   那么有人问,金国如果把西夏干了,蒙古本来就在他的版图之中,就剩下个高丽还没弄死,如果金国把北方全统一了,是不是会铁蹄南下了?柴徵如看傻子的眼光看过去道:“要是自身弱,无论北方是谁,都会打你,拿钱财跟强盗可以交易,但是当强盗成气候,他还是会要你的命。强军!这才是当务之急,不是靠着皇后一个人或者赵家一家子,回去可以想想武科举怎么选拔人才。”   总而言之,言而总之,比起上一次的出使,这一次会盟的每一个成员都显得热力四射,趾高气昂,从来会谈都是谈一次岁币加一点,还没见过什么时候岁币会减少,并且会在三年之后停止的景象,简直太让人振奋了,原来武力强大,是有这样的好处?而且这个强大的武力还是不会产生坏处的。先见之明的人也会想到什么外戚专权,牝鸡司晨,然而现在想这些是不是太早了?   一路上雪花飘舞,寒意阵阵,大伙儿的心里却是热火着,唯独赵三不知道回去怎么见自家媳妇孩子,那些传言不用两天就能传个遍,到时候即便爹娘知道,可岳父母不知道。当初岳父母嫌弃他是个武夫,还不肯把媳妇嫁给他,他也是死乞白赖地求了不知道多久才抱得美人归。   看见给自己找事儿的妹子,打又打不过,骂又骂不过,还能怎么着?赵澜坐在自己哥哥身边,拍着他的肩膀道:“我去跟嫂子说,用实际来证明,确实是我做下的。”   听见这句话,赵三防备地看着她道:“你给我滚开,回去别跟我出现在你嫂子面前!”自己三哥对嫂子的紧张,真是让人,想起那个笨笨的蠢蠢的嫂子呦!也是,要是换成是她,估计也紧张了。   赵澜呵呵笑着慢慢地遛弯,御林军的几个兄弟走了过来,道:“老子以前觉得同行十二年,不知木兰是女郎,简直是笑话,现在才知道,你特么不说,就是再十二年,我也猜不出来。”跟着兄弟们说了一会子的话,却看见李茂的那个孙子走在边上。   几次想要上前,赵澜招招手,让这个孩子过来,只见他弯腰对着她行礼道:“见过娘娘!”   “免了!找我有事?”   “我并不知道,您就是苏将军,之前多有冒犯。”   赵澜看了他一眼道:“嗯!”   “您愿意谅解我吗?”   “你是基于我就是苏将军所以给我道歉,而不是我是你的救命恩人,或者说我是赵五而来道歉。谅解的基础不存在。我没必要给你谅解。”赵澜笑着说道,李明成愕然。   车驾一进保州,秦治立马过来迎接,跪下简直眼泪都出来了道:“我说小苏将军怎么会死,却原来是换了女装。”   “秦治啊!打仗是靠历练出来的,你是否愿意跟我去西夏,历练历练?”眼前的这个秦治,虽然应变差了战术上也不行,但是他这个人三观还算正,识时务。而且保州太重要,不能给他,卫鹏接任比他要好,把他拐走,带他成长。   听见这样的说法,秦治不疑有他,立马磕头道:“多谢娘娘栽培。”   车轮滚滚,滚进了汴京城,北风萧萧之中,群臣在寒风之中等了一个多时辰,和出去的时候,等地心存抱怨不同,这一刻,他们很是期盼见到自家的君王和皇后。   宁国公被一圈子人恭喜了再恭喜,他回礼了再回礼,都急死人了,这么点时间还要大婚,家里都忙疯了! 第106章   再临十里长亭, 李茂一大早就等在那里,早几天功夫,早有信传回来,看到自己孙子被赵澜怒斥,后来又看到赵澜居然是已经死去的那个苏熠辉,他在书房坐了半宿。以为李家会随着自己位极人臣而昌盛,他能给自己的子孙后代打下一个基础,让他们能够有一个很高的起点。没想到,他只能叹息自己时运不济,是不是要去烧香拜佛了?   他对着宁国公道:“赵老将军, 如今可要称呼一声国丈了!”   宁国公心里不爽啊说道:“之前相公不是还想让老夫去做那金国国主的国丈吗?小女顽劣,我赵家家教太差。哪里比得上相公家中, 诗礼传家!这个称呼老夫愧不敢当啊!”   李茂被他这些话呛地没办法接, 皇帝都亲自认下了皇后,他还这么说, 不过谁叫他是皇后的爹,还是那么个皇后的爹,只能在冷风里等。   銮驾到长亭, 从官家车驾上, 赵澜蹦跳下来, 忙走到宁国公身前叫道:“阿爹!”   宁国公侧过头不太想搭理,这些天国公府的大门都快被踏破了,他忙着解释她的一番身世都来不及,还要准备他们的婚事, 夫妻俩没一个省心的。   见官家从马车中下来,李茂带领群臣在那里跪迎,宁国公扯着赵澜的手,让她一起跪下,赵澜却被柴徵招手过去,与他并肩而立,接受群臣的跪拜,跪拜完,柴徵要拉着她的手一起上车,被赵澜指了指自己的爹说:“我得回家。”   赵澜跟着宁国公回了家里,刚踏进家门,自家的四个丫头都扑上来叫:“姑娘!你在外可好,有没有想我们?”叽叽喳喳。   眼见着赵三飞快地奔进去,赵夫人问宁国公:“这孩子干嘛啊?这么急急忙忙的?”   “他要跟嫂子解释呢!”始作俑者,正在左拥右抱地带着自己的姑娘们进屋里,念夏问道:“姑娘,您的大婚就放在腊月二十六,来得及吗?还有十来天了!”   “卧槽,谁说的?我怎么不知道?”赵澜瞪大着眼睛看向念夏,忙跑出去问自家阿娘道:“阿娘,怎么回事啊?大婚怎么这么仓促?”   “大娘娘找我进宫商量,说你们俩已经在一起了,万一要是有了孩子再成婚,总归不美,不如就抓紧抓紧,把婚事办了,让大周的百姓也跟着热闹热闹。钦天监说二十六是个好日子,所以就这么定了。还有你的牌位从太庙里也撤出来了,另外你的坟,也让人给铲平了。”赵老夫人尽量把事情说的云淡风轻。   “什么?我没说要立马成婚,你们怎么都不听听我的说法呢?我当心着呢?不可能有孩子。”赵澜挠头,她不是不想嫁,早就决定的事情,她自己也认下了皇后这个头衔,可手头事情那么多,每一件都棘手,也不好好商量个计划出来,赵澜心头有些不舒坦。   赵夫人不管她什么表情,拖着她过去道:“这不都是现成的吗?当初给你的那些所谓的嫁妆拿出来,刚好!难道你不想嫁?”   “这不是太着急了吗?”   “还好,大娘娘一手料理,诸事顺当,刚好快过年了,京城里也喜庆喜庆。”老夫人抓着她的手道:“这次要做皇家媳妇了,虽说官家对你是言听计从,可你也不可以太过于骄纵。”   赵澜听着阿娘的话,她还是没有缓过神来,特么自己要嫁人了。吃晚饭的时候,看着三嫂满脸桃花色地被三哥牵出来,赵澜赞叹了一声:“到底是大家伙儿都夸赞的三哥,厉害!”   “小姑,你自己做下的坏事,还扣到你三哥头上,你□□日跟我在一起,我日子还是会数的。”三嫂娇柔地说着。   “三嫂真是聪明,我佩服!”赵澜忙夸赞,却听外面说:“官家来了!”   却见柴徵带着内侍,端着东西进来,一家人要见礼,听柴徵说道:“岳父岳母,哥哥嫂嫂不用多礼了,我给阿澜送礼服,让她试穿看看。”   “啥?”   “拿礼服,让你来穿穿看,尚宫带着针线宫女过来了。”柴徵笑着看她,一脸地期待,赵夫人叫自家女儿站起来道:“快去自个人院子里试试!”   赵澜带着柴徵进了自己的院子,柴徵让跟过来的宫女和赵澜的几个大丫头一起,给赵澜换上吉服,衣服层层叠叠,赵澜都怕自己常年练武,有老茧的手把它给弄坏了。青蓝色的底子上一只只的小雀跃然而起,宽幅大袖子的袖口则是红底龙纹图案。   一件一件地上身,赵澜看柴徵一直带着笑看向她,她问道:“你什么时候准备的?”毕竟这么繁复的衣衫,不可能几天就备下吧?   他接过宫女手里的腰带,替她系上,在她耳边说道:“你去江南之前,我就让人开始准备了。”赵澜看着他离开自己耳边,那张脸又开始泛红,原本想要埋怨之语,觉得说出口到底是有些煞风景,他心头热乎着,自己何必凉水一桶泼上去。   凤冠才是重点,上面缀满宝珠,戴上头,赵澜叫道:“脖子要断了!”   “胡说八道,那么多皇后都没断,你这么皮实会断?”柴徵说道:“真好看,我家阿澜就适合这样的大妆,岳母您说呢?”   赵老夫人看着自家女儿,人间富贵花的模样,一阵欣慰,养了那么多个女儿,就她不省心,终于看到她也能穿上礼服,自然应声道:“官家说的是。”   眼见着宫女要拿了一颗颗地珍珠贴她脸上,她忙道:“这是个什么玩意儿?”   “娘娘,珍珠当做花钿贴在笑靥处和额头上。”   “这个就算了!就这样吧,咱们不用做全套。”赵澜忙说道,给自家阿娘和男人仔仔细细地看了一遍自己穿礼服的样子。好吧!冬天结婚也有好处,要是夏天,不活活把自己给热死?   *   十来天之后,赵家这一次算是真正地嫁女儿,这个女儿折腾出了多少事情?两年之内婚事办了,丧事也办了,小妾也纳了,这会子又要嫁人了。   宫里只有两个大娘娘身边的老宫人过来给赵澜解释皇后大婚的基本礼仪,多的一句都不说,官家嘱咐过娘娘不喜欢被人指点。只要基本的不出错就好。官家将这位娘娘捧在手心里,直接将两人的新房,布置在了他的寝宫,明明白白地说明以后就夫妻一起过日子了。   毕竟大家都知道这位娘娘的光辉事迹,太庙的牌位还刚刚撤下,作天作地,干了多少混不吝的事儿。谁敢多嘴多舌?   新娘一路被抬进了皇宫,等下了轿子,她举着团扇,半掩面,一路往前,皇后的礼服拖地逶迤,双手持着扇子走那么长的路,看来这个皇后也不好当啊!   柴徵看着一步一步踏上台阶的赵澜,这几日,不敢派人去看守,却又时时刻刻担心,她若是心生不满,跑了,可怎么办?毕竟没有跟她商量,回来直接就成婚了,她之前一直说不急不急。   虽然,嘴上她没说不乐意,但是以她的性子心里未必高兴,她不高兴,那什么事儿做不出来?   虽然穿着皇后的吉服,眼前这个女子也半遮着面,他自己的媳妇还能认不出来。柴徵不动声色地举行完了大礼,等着新娘送入洞房,柴徵让人带上了寝宫门,让人退下,众人知他已经多日不与娘娘见面,素日里娘娘在他身边,官家恨不能时时刻刻缱绻,大家伙儿都知情识趣地走了出去。   柴徵坐在椅子里,对着床上的人问道:“念夏!你主子呢?”   念夏听见自己已经被认出来,如释重负,扑通地跪在了地上对着柴徵说:“姑娘让我跟官家说,时不我待,她不能让蒙格死了。得先去救了这个哥们,否则大金的皇后的那点子小火苗就烧不起来了。没有人会想到她会连自己的大婚都放弃,这个时机实在太好了。”   柴徵拳头捏紧,脸色铁青,这个混账实在……,他又能说什么呢?这个货色不是一直如此吗?   念夏跪在地上继续说道:“姑娘说了……”   柴徵帮她改了称呼道:“称呼改一改,是你家娘娘!”   念夏一听,连忙改说道:“娘娘说,每一个士兵都有家,也都有媳妇和孩子,她必须珍惜每一条人命,如果能够救下蒙格,能为大周省下兵力,她这一走,就值得。”   柴徵呼出一口气道:“还有谁陪着她去的,赵喜和赵乐?   念夏说道:“还有刘大人说要跟着娘娘,见见世面。”   柴徵听见刘昔也去了,还没来跟他汇报,那一日要把六扇门的令牌给她,她说,这东西给她和不给她都一样,可不是吗?在刘昔眼里,她才是真正的主子。   “接下去怎么办?”   “老将军已经开始调兵遣将,到时候我扮做娘娘的样子,带着军队往外,娘娘会在雁门关与我们会合,她带兵征西夏。”念夏一口气把话说完,仰头看官家。   “行了,朕知道了!这几日,你好好扮她就是,别露出马脚。”   “姑爷放心,我从小就扮做娘娘……”   “得了,你就够看了外表,她的神韵是扮不出来的,反正尽可能地少见外人。以立马就要出征为由,避开众人才是。”柴徵脾气本就好,也知道这是自家那个混账娘子的主意,怪不得眼前的姑娘,更何况这句姑爷,叫地他心里的脾气也少了些。   念夏忙谢道:“多谢姑爷体恤,我知道了。”   柴徵站起来说道:“你让人进来给你拆了钗环,睡觉吧!朕去内书房。”   念夏连忙说道:“这是龙床,咱们家娘娘她无法无天,我可不敢。您和娘娘一直恩爱,若是我冒然出去,必然会惹来猜疑,我一直给咱们娘娘值夜,我去睡边上的贵妃榻。陛下您就安心睡吧!”   柴徵看着念夏摇了摇头,对她们这对主仆真是没话说了,自家娘子敢把自己如花似玉的丫头跟自己搁在一个房间里。而这个丫头也是心大到无所谓,跟一个男子睡一个屋。   柴徵想着估摸着要等出了正月十五才能离开,还有不少时日,他打开门,让人将贵妃榻挪到屏风之外,另外再铺上了厚厚的褥子。   帮着搬的太监们心里想着,陛下和娘娘又要玩出什么新花样,好好的龙床不睡,要睡贵妃榻,这么狭窄的贵妃榻……   念夏感激地谢过官家,她家主子是一千一万个保证,官家不会发火,官家更加不会胡来。最后她才答应。现在看来官家真的是正人君子,比自己家姑娘可正经多了。   柴徵心里有气,叹了一声,埋怨自己不讲清楚在先,却也心里气这个混球。 第107章   赵澜此刻已经出了大周的国境, 大冬天的赶着马车走在冰面上,哈出来的气儿都能凝结成霜。柴徵这样着急上火地要和她成亲,她都没有好好感受谈恋爱的感觉,就变成了已婚妇女,多少有些不高兴。   自己和他发展也太快了,朦胧之间的喜欢,到被辨认出来,再和他上床,不可否认柴徵对她真的很好,作为一个从来没有想过要成婚的人。真到了要穿着喜服的那一刻, 真的很恍惚。嫁不嫁这个毋庸置疑,没有什么好讨论的, 既然他没做错什么。只是她不高兴了, 她要是把这个不高兴说出来,估计全家都会戳着她的脑门子骂她轴。   她自己也觉得轴, 可就是不高兴吗!那她也来个大义上必须得做的,大义凛然成全自己的小心思,至少这样她爽了。   如果西夏打完, 十六州收了, 就有时间可以慢慢办大婚, 接下去就能太太平平地生个孩子,所有的事情她都愿意。这么赶鸭子上架似的成婚干嘛呢?   不过也好,时间太赶,金国的人还没反应过来, 她就成婚了,没有人会注意到新娘不是她。她刚好可以趁着这个机会,给燎原的星星之火,添上一根柴,加上一桶油。   按照六扇门的消息,完颜兀著把蒙格派去吉尔井部落灭族,要他务必灭了整个部落。对于蒙古金国一贯的手法都是减丁,自从完颜兀著登上皇位,有了一位蒙古的皇后,蒙古的部落以为能有好日子过。不长眼的呼而特又跟辽国的余孽勾结,导致了蒙古部落的又一次大清洗。   从此除了皇后的娘家部落,其他的部落依旧采取的都是原来完颜乞力的政策,没有丝毫地好转。减丁政策的血腥,前生今世都是汉族的赵澜是没有办法体会的,每到牛羊肥美之际,派出军队看见男子就杀,看见妇孺就掠为奴隶。   这样的政策,对于一个新兴的金国,也许是巩固现有土地最好的办法,但是对于这片土地上的百姓来说却是灾难。   赵澜对金国也好,对蒙古也好,无法认同他们的统治也在于此,如果让他们入侵中原,对瑰丽的文化将是毁灭性的打击。   让皇后母族的部落去打其他的蒙古部落,让蒙格去屠杀他的同胞。这就是完颜兀著给蒙格一条两难的路。也是让皇后的部落跟其他的蒙古部落彻底决裂的一种方式。让皇后所出的皇子,没有身后母家可以依靠,蒙古的血统本就不被金国朝堂看好,如今若是又和各个部落决裂,那么继承权也就别想了,这是完颜兀著废后的第一步。   完颜兀著想的是什么,赵澜自然是知道。他贼心不死,她也就善加利用。大家都不是什么好鸟,何必客气。   “娘娘,如果咱们扶持了蒙古人,到时候恐怕会被反噬。”刘昔不得不提醒赵澜。   赵澜呵呵笑道:“我要的只是让完颜兄首尾不得顾,但是没有想过要让他滚下皇位。挑拨起他们的野心,如果任由蒙古人坐大,一个没有经过文明浸润的民族,对着整个世界都是危害。至少咱们完颜哥哥还是听得进别人劝。这样的减丁政策不是一个好策略,以后我会给他一个更好的策略,聊做补偿。”其实披着文明的外衣,侵略他人的也屡见不鲜,作为大周的掌权者,她所有的立场都是站在大周的立场来考虑。   *   那一天,柴徵带着自家媳妇儿离开。完颜兀著立马去朵雅的房间,朵雅已经对这个男人没有任何的期待。完颜兀著摘下头上的皮帽,摸了摸他的光头,看着坐在那里喝着奶茶的朵雅问道:“很委屈?”   朵雅看向他,没有回答,她已经对他无话可说,委屈不委屈有什么好回答的?   完颜兀著冷哼了两声说道:“蒙古各个部落在大金手底下苟延残喘,我没登基之前,你们部落我竭尽所能地护着。我登基了,你们部落,蒙格成了大将,其他人能封的也封了,给足了脸面。我父亲没有皇后,我给了你皇后的头衔。朵雅,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听到这里,想想部落为他卖命流血,她说:“难道我们部落没有为你拼命吗?在征伐辽国的时候,最危险,最艰难的仗难道不是我们部落的人在打吗?我们只是比那些奴隶更好一些吧?”   “正要你说奴隶,前边送死的奴隶大部分都是蒙古人和汉人。都是其他部落抓来的蒙古人,不给补给,几乎没有兵器。你们部落至少在我这里都是编上号的军队,吃着和金人一样的粮饷。抢来的东西,也归属于他们,奴隶会有这个待遇?我宠你宠上天了,让你忘记了蒙古人在金人手底下怎么过日子的了。”完颜兀著仿佛看着多么可笑的一个物件对着朵雅说。   朵雅抬头质问道:“陛下忘记当年来部落里求娶我的时候说的话了吗?说我是草原上最美的花朵,你一生都会珍惜。你对我的父亲说,他是你最为敬仰的长辈,你一辈子都会如父亲一样尊敬他,爱戴他。可现在呢?你喜欢上了南朝那位武功高强,却又容貌美丽的女人,你现在拿出同样的话,去对南朝那位将军说尊他为岳父。可惜人家不信你,那位喜欢上了他们的君王。”   “我还不够珍惜你?你去看看你们蒙古部落的女人过的什么日子,再来跟我这样说话,人就怕的就是不自知。你简直是不可理喻,你的父亲以前在蒙古部落里算个什么?现在谁见了他不是低头哈腰的。你的野心越发地大了,我的父亲就是被多罗这个女人所迷惑,导致了他用了全身心的力气在那个蠢货身上。而你现在也有了多罗的野心。”完颜兀著鹰鹫般的眼睛盯着朵雅,仿若一口就能将她撕碎,朵雅此刻如草原上的兔子一样瑟瑟发抖。   朵雅知道他是个什么样的人,但是今日说的这一番话还是让她浑身冰凉,她说:“既然陛下已经认定我有多罗的野心,不如就将我废了?”   “废后?才朵雅,你真以为我不敢?”完颜兀著说道:“废了你最伤心的是谁?是你的父亲,是你的部落。从此就跟那些部落沦一样了。他们手里还有钱,有牛羊,这些年没有被抢过。你觉得大金的将军会放过他们?朵雅,我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你去跟蒙格说,让他带兵灭了吉尔井部落,不能留下一个男人。”   朵雅惊恐地仰头看向完颜兀著,这个部落和他们部落是邻居,互有通婚,都是亲戚,没有任何的理由就要灭掉整个部落,完颜兀著捏住她的手道:“如果他做到了,极落就封为太子,名字我都取好了,完颜睿,睿智的睿。如果他做不到,你的部落会和吉尔井一样。等下你自己去找蒙格说去。”完颜兀著准备为所有的皇子取汉名。   完颜兀著的手伸到她的下巴上,抬起她的下巴,看着她的脸说:“我相信你能让他乖乖听话的。”   朵雅不相信他会封自己的儿子为太子,可是部落若是跟其他部落一样,时不时地被屠杀,那该怎么办?那里有她的爹娘,兄妹,亲人!如果让蒙格反叛,也许还有机会,但是她和孩子们都在他的手里。   朵雅一个人瘫坐在地上,泪眼磅礴,却没有人能为她开解,不一会儿,两个侍女端了衣衫过来对着朵雅说道:“娘娘,陛下奴婢伺候您梳洗。”   看着盘里的蒙古衣衫,朵雅胸口一下子纠紧难受,头上黄汗如注,哪怕冬日里,贴身衣物湿透。贴身侍女看见她的样子,过来扶住她喊道:“娘娘!娘娘!”   等朵雅颤抖地站起来,擦洗干净,拿起盘里故乡的衣衫,没有想到是在这个时候穿上它,无论心中又多么悲凉,却不得不一件一件地穿上。   侍女看着朵雅道:“娘娘还是穿家乡的衣衫好看!”   穿着这样的衣衫,在春日开满花朵的草原上,摘下一把鲜花,引地骑马而来的少年久久不能挪开目光。   朵雅走进蒙格的房间,蒙格没有想到朵雅会在这个时候过来,身上的伤已经无虞。毕竟那一日赵澜不过是威胁性质,戳进去,却不深。   这几日,他几乎被软禁。他后悔,自己忍了这么久,为什么要做这么一件蠢事,让所有的一切都摊开在大庭广众之下。   自己生死不要紧,可朵雅,看到穿着蒙古袍子的朵雅站在面前,她已经不是少女时候窈窕的身姿,但是在他的眼里还是那个小公主。他失声叫道:“朵雅!”   朵雅咬着唇,忍住了自己的酸涩问道:“好看吗?”这个从小就追逐着自己,从孩提到少年,他们一起在草原上骑马,他总是围绕着她,笨拙地哄她开心,却不得其法。等她嫁人,他毅然决然地在完颜兀著的麾下挣出军功,不过是为了能够接近,多看他一眼。多少次她总是故意问他,看中过姑娘吗?他总是摇头说,没有。她心里哪会不知?   “好看!”蒙格说道:“你怎么来这里了,他要是知道就麻烦了。”   朵雅没有办法控制自己的眼泪道:“他知道,他让我穿成这样来找你!”   “什么?”蒙格没想到是这样的结果,“他想要干什么?”   “他……”朵雅一下子泣不成声,蒙格过去一把抱住她问道:“他想要你干什么?”   朵雅断断续续地把完颜兀著的话,说给蒙格听,蒙格听到这里,朵雅跟他说道:“蒙格,没有必要为了我,去送死!你找机会离开吧!他最多弄死我,孩子是他的种,不会有事的,不要为我牵挂,我欠你太多了。”   蒙格紧紧地拥住朵雅,呢喃地叫着:“朵雅,朵雅……”   朵雅只恨自己当初为什么要追逐强悍的身姿,为什么要追逐那样的英雄气概?   她突然想起那个女人说的话,她贴着蒙格的耳朵对他说:“想办法一定要想办法逃走,然后跟周朝的人联络,最好找到周国的那位皇后,如果能够和他们联手,扶持极落上位。”   “他们怎么肯,那个女人跟完颜兀著可是好友。”   “她的好友不会给她带来她要的和平,她应该懂的。”朵雅说道:“你可以先试探试探。”   作者有话要说:  亲们,接下去,我要存稿《穿成反派的政敌》这本书。所以我打算这边三千,那边存三千。这篇文大约还有20章的正文和5-6章的番外。   也为新文求预收,按照目前的预收4个,上鞭腿都难。帮忙给收一收。   类似的文,因为男扮女装还有桥段没写完。小柴这个男主太包容很多桥段在他身上不好用。 第108章   赵澜他们一行五人, 分配起了功能,赵澜和刘昔那个会蒙古语的手下,扮成了两个蒙古汉子。   刘昔和赵喜赵乐两兄弟扮做汉族的商人,带着两个随从。带着两马车的货,翻山越岭地往目标地走。   吉尔井部落的人十分彪悍,虽然部落不大,一直是金国难啃的硬骨头,部落的首领强悍异常。金国几个将军都铩羽而归。不过被金军连年驱赶,也一退再退到了大漠的边缘。边缘贫瘠,吉尔井的人过得很是艰难。但是艰难也比别的部落养肥了杀一杀地好。   赵澜找到吉尔井部落的人, 是在黄昏时分,卡点卡地还是很准, 蒙格差不多也快到了。她按照草原的规矩, 先拜望他们的汗,再一起看货物, 草原上最缺的就是熬煮奶茶的茶砖,每天清晨草原上的女人起来熬上一锅奶茶,是必须做的事情。   不过茶砖经过千里迢迢的贩卖, 价格已经极贵, 阔耶汗看着大半车的茶砖, 心痒难当,但是自己手里的牛羊马匹却已经不多。要是拿来换这些茶砖,怎么能挨过明年?   阔耶汗是他们的首领,不过四十多的年纪, 却是已经满脸风霜,皱纹上了脸,他一直在讲价,甚至拉出了自己的小女儿,一个扎着两根大辫子的,有着高原红脸蛋的小姑娘说:“我把萨仁高娃给你们!”   对于这种卖女儿的操作,而且是一族的汗干出来,赵澜对他说道:“尊敬的大汗,让我跟我的朋友好好商量,看看有没有机会,能够赊账!”   一听赊账这位汗眼睛亮起来了,刘昔立刻说了:“不行,我可以赊账给金人和汉人,但是不能赊账给蒙古人,蒙古人今天活着,明天指不定就给杀了,等明年来收我上哪儿来拿钱?再说了小姑娘我不要,我一路上还要给她吃喝,不划算。你看看吧!能买多少就买多少。”   这位阔耶听到这里骂道:“不给蒙古人赊账?你们瞧不起蒙古人?”   赵澜扮演的蒙古小伙儿立马上前点头哈腰道:“大汗,这也怨不得刘爷他们,生意人,万里迢迢地贩卖点子东西,一路上强盗劫匪,还有草原上的狼群,您想想这是拿命在换钱,若是赊给您,明年收不到,怎么办?血本无归啊!”   “你们愿意给个好价钱,明年你们过来,咱们就把今年的补上,否则,别怪我不客气。”阔耶汗叫嚷道。   刘昔哼哼两声:“大汗别生气,但凡出来做这个生意的人,手底下都是有两下子的人。要不然怎么翻山越岭而来,抢这个想法,您最好不要有。”   双方气氛从友好开始转向剑拔弩张,见外边一个蒙古小伙子慌慌张张地大叫:“汗,打过来了!打过来了!”   阔耶汗一下子站了起来道:“什么?”   “贺拉部落的蒙格带着大队人马杀过来了!”   “蒙格?怎么会是他?”阔耶汗疑惑道:“走,出去瞧瞧!”   说着他大步踏出了帐篷之外,只见,蒙格带领着军队已经在砍杀,部落里的人开始反抗。   蒙格挥舞着刀,正在砍杀,鲜红的热血将覆盖在枯草上的白雪融化,鲜血将枯草染红,就在这白雪皑皑之间。有自己部落人的血,也有吉尔井的人的血,都是蒙古人的血。而边上一千人的金国人马还在哈哈大笑。   看着自己部落的人一个个倒下,朵雅让他逃,他哪里逃?完颜兀著另外派了人过来,就是看着他们厮杀,但是没有丝毫出手相助的意思。   阔耶拿起弯刀,上了马背。冲了上去,大叫道:“儿郎们,跟着我一起杀了这条金国的走狗。”   眼看着两个部落打地难分难解,鲜血淋漓,一支鸣镝带着啸声,从吉尔井大队人马那里挟裹着雷霆万钧之势,射向旁边的金国将领,金国的将领不过是来观战的,看那蒙格的样子不像是反叛的样子,他压根没有想到远在战圈之外的他居然会照着面门过来一支啸声响彻天际的鸣镝,那个金国将领被一支响箭贯穿来了头颅。   阔耶看见边上的金人将军滚下了马,转头看向射出鸣镝的地方,正是那个跟着汉人来做生意的蒙古汉子,只听她高喊一声:“蒙古的弟兄们,一起杀了金狗!”   只见接着两支箭又向金国的队伍,吉尔井的队伍里两个强壮的汉人骑马冲了出来,他们身边的那两个蒙古汉子,高喊:“冲过去,杀了金狗,要不然都活不了!”   阔耶虽然强悍,不过今日蒙格带过来的人那么多,他也以为自己在劫难逃,没想到那几个商人居然是那样大的助力,他的士气得到了振奋,他高声呼喊:“大家都是蒙古人,我们要活下去!”   被他这样的喊声感染之后,原本蒙格带来的人,对杀着自己有着血缘的同胞本就心里难受,此刻听他这么说,也被怂恿了。   赵澜在边上还说:“把跟来的金狗全部杀了!不要让他们逃了。”   蒙格的军队里的人开始分化,随着金国军队的将领被杀,停在那里压根就没有得到过命令金国的军队,一下子乱了阵脚,被冲过来的蒙古人,用弯刀砍了过来,此刻已经无法分辨是哪个部落的蒙古人,尤其是前面带队的几个人都勇猛异常。   可局势已经不受他的控制,不过是瞬息之间,凡是跟吉尔井对杀的被杀了,剩下的就是跟着吉尔井一起杀金人了。   蒙格已经懵了,如果是这样,那就代表他们部落的叛变,如果这样朵雅会死,全部落的人都会死。   可局势已经无法转变,他已经无从选择,身边过来一个一个不认识的,也不知道是不是吉尔井的人吼一声道:“还不快杀,等死吗?”   金人那里在高喊:“贺拉部落已经反叛!”   那人不过才出声,已经被一支利箭射穿了喉咙,阔耶大吼一声:“好小子!”有了这么五个外援,阔耶这个难啃的硬骨头,更加来劲儿了。   这一场仗打到了傍晚,暗沉的天色,开始飘起鹅毛大雪,已经失去了将领的金军,本就剩下不多的人,如果再被这鬼天气埋在雪堆里就死绝了。金军退散了,吉尔井部落和贺拉部落的人开始一起清理起了现场,有人走到蒙格前面弯腰道:“将军!”   刚才对金军的厮杀,现在……蒙格在茫然之中。   阔耶汗对着赵澜他们说道:“英雄啊!多谢帮我们赶走了金人。”   刘昔笑了笑说道:“走江湖的,不过是混口饭吃,这个不算什么。”   赵澜给刘昔翻译,那个阔耶汗对她的箭术表示钦佩,问她愿不愿意留在他这里,被她哈哈一笑道:“汗王,我不过是为了家人能够过上好的日子。如今家里有吃有喝,跟您风餐露宿不划算。”   刘昔身边自然有另外一个人给他翻译,刘昔笑着道:“这小子一年挣几千两白银,为什么要跟你!人生一世,不就是为了吃穿吗?”   阔耶道:“也是,也是!你小子生财有道啊!留下来吃顿饭再走吧!等雪停了,我们可能要迁入漠北了。以后再见就难了。”   “多谢!”刘昔笑着说道。   吉尔井部落穷,贺拉部落剩下的人也加入过来,阔耶道:“都是蒙古人,不能分彼此,已经被金狗欺压地活不下去了,咱们一起吃饭。”说着过去拍了拍蒙格的肩膀,竟然没有一丝丝恨他的意思。赵澜对于这位部落的首领很感兴趣。   却被身边的人叫道:“大汗,这是金国的走狗!”   “今日留下来杀金狗的都是咱们蒙古人!”阔耶汗说道:“贺拉部落当年与完颜兀著结盟,也是希望能够为蒙古人找一席生存之地。等待着完颜兀著登基了,完颜兀著和完颜乞力没什么不同。看来你们的那位金国皇后也没有为你们部落带来任何的好处。”   蒙格呼出一口气说道:“皇后已经尽力了!”   刘昔笑着说道:“大约是尽力了,我之前经过涿州,听说了一件事情,说是在两国会盟的时候,金国的将军蒙格,应该就是您吧?”   阔耶汗看向刘昔和他身边的蒙古族小伙,听着下面的话,刘昔说道:“说是蒙格将军与皇后自幼有情分,还是一起长大的那种。蒙格将军为了皇后,求娶我国皇后?”   阔耶汗地处边缘,自然不知道这等消息,他问道:“竟有此事?”   赵澜接过话题说道:“大汗,这件事情很是有趣。那完颜兀著居然看上了周国的那位,那个时候还没有成婚就和周国君王厮混在一起的女人,刚开始说是周国大将苏熠辉的女人,后来又说是苏熠辉本人,反正周国皇室这个乱的,没法说了。完颜兀著居然也想要睡这个女人……,然后会盟的时候,听说这位蒙格将军也想睡那个女人。我听得是稀里糊涂,后来不知道怎么就说皇后跟蒙格将军有什么不清不楚的关系,给完颜兀著戴了绿帽子!完颜兀著成了活王八。”   刘昔是满脑子的糊糊,他们娘娘自己编排自己都能说得这么顺溜,这也…… 第109章   刘昔听着赵澜这样说自己都脸不红心不跳, 那个大周女人简直就是狐狸精转世,说她床上功夫了得,跟着大周的皇帝听说不带避讳地,青天白日,大庭广众之下你侬我侬,这个大周皇帝真是个昏君,简直就是色令智昏。   这是说她自己不是说别人,所以脸皮厚,还真是她厚。难怪她装什么像什么!最后她还是把话题引到了蒙格和皇后的身上。   蒙格低着头说道:“我从来没有过非分之想。她是我们部落的公主,又嫁入了金国皇室, 我只是做了一个下属的本分。”   “哈哈!不信!”赵澜出声。   阔耶对着蒙格说道:“那你打算怎么办?如今事情已经到了这个份儿上了。今天你来攻打咱们部落,不就是为了让咱们自相残杀, 灭了我们也灭了你们吗?”   “我知道!只是, 贺拉部落的人怎么办?皇后怎么办?两位殿下怎么办?”   “贺拉部落的人,不是蒙古人了?咱们吉尔井怎么过, 他们就不能过了?皇后和两位殿下关你什么事,那是完颜兀著的女人和孩子。”阔耶对着蒙格这么说。   赵澜对着阔耶说道:“大汗,咱们几个明天就要走了, 你们俩个部落之间的事情, 咱就不掺和了。就一句话, 我们的那些东西,你要多少?”   “能用马匹换吗?今天金军那里也缴获了不少,咱们能换吗?”   赵澜看向刘昔,刘昔说道:“可以啊!”   如此拍板用马匹换茶砖, 刘昔还是狠狠地敲了一笔,毕竟他说:“咱们可是为你们赶走金军出了力的。”   阔耶狠了狠心道:“行,今日金军的马匹都给你。敢跟我们交易的商人不多,不知道明年能不能再见你们。”   “我们干就是刀口上舔血的买卖。走你们这种偏远的部落,赚的就是这么一笔。只要你的部落在,明年一定能见咱们。”刘昔呵呵笑道。   “好,咱们等着你们。”   赵澜和刘昔他们一起拍拍屁股站起来,说道:“咱们去休息了!你们慢慢聊。”   “等等!”蒙格抬头看向赵澜说道:“你能将我带到他们汉人那里吗?”他们功夫高深,敢做这种要钱不要命的生意,必然有路子。   “什么叫带到汉人那里?”刘昔问道。   “我跟你们一起走,我想去大周找一个人。”蒙格说道。   “找谁?”   “我不能说。”蒙格说道。   刘昔让赵澜翻译道:“不行,你是金国叛将,我不能带你过去,会害了大周。虽然我是个商人,但是我也不能做出卖自己国家的事情。”   “不会,我过去是做一件对两国都有利的事情。”   “不行,接下去你会被金国通缉,我们不能给自己添麻烦。更何况,你是金国的大将,你想干的事情无非跟朝廷有关。我们这群人就是生意人,赚钱能养活自己就好。”刘昔说道。   “带我到两国的边境那里之后,我自己想办法,如何?蒙格已经死了死在了这场战争中。”蒙格继续说道,说着他拿出了自己的匕首,在自己的脸上划了两道,鲜血立刻涌了出来,赵澜暗道:“我擦,真特么够狠。”   刘昔说道:“跟着我们走可以,只带你到云州。云州我们就分道扬镳。而且一旦被人识破,我们绝不会帮你!你得记住。我们是行商的,不是行善的,更何况你这样的大将军也不用我们行善。”   蒙格狠狠地点了点头,刘昔他们一起出了阔耶的帐篷,让他们自己去商量。   等再出帐篷,一夜大雪已经到了脚踝,不过到底是停了。刘昔将自己一半茶砖给了阔耶,却见那蒙格从怀里摸出一沓银票道:“这是汉人钱庄的银票,有一万多两,你把所有的茶砖和货物全部给阔耶大汗留下。咱们轻简了去周国如何?”   刘昔看向他,接过银票道:“行!那就这么办!”看起来他和阔耶已经达成了某种协议。   刘昔对着阔耶说道:“大汗,你还是要赶快离开,金人被杀成这样,这个脸丢不起。我还指望明年跟你再做生意呢!”   “知道了,我们的朋友!明年我等你再来!”阔耶笑着说道,又看了一眼刘昔。   *   一行人带着蒙格离开,路上赵澜还非要八卦地问蒙格,跟皇后是不是真有奸情,刘昔听着她一路上调侃两国的皇后,其中一个还是她自己。想想她能给自己按上花柳病,也就没什么好多想的了。   弄到蒙格生气了大吼一声:“不要诋毁朵雅,她是最纯洁的女人。”   “再纯洁,两个孩子都生好了。每一个你想日的女人身边都有一个日她日地想吐的男人。你问问完颜兀著,是不是日你的朵雅已经日到恶心地不想睡了?”赵澜说道。   蒙格把这话视为对朵雅的侮辱,赵澜被蒙格一把揪住衣襟,伸出拳头想要打她,她还笑嘻嘻地说道:“我说的是真话!你就特么不信!”蒙格哪里不知道她是话糙理不糙。   白日里奔跑,晚上点燃篝火,一起聊天,哪怕蒙格跟死鸭子一样的嘴,赵澜照样让他说出了话,他说:“朵雅和部落都要活命。我们部落的人已经将我的人头,送了上去,完颜兀著定然相信我已经死了,死了的话,大约他会放过朵雅吧?”赵澜当然知道,他们的化妆术也太菜了,赵澜还让刘昔的下属拿了打印的面具去补救一二。   “怎么可能,一个都轮不上睡的女人,怎么可能会放过?他还有很多的儿子和女人,再说了他不是还看上了周国那个女人吗?你以为他不会再去抢,等抢回来了,你的这个朵雅照样得玩完,不过是缓上几天罢了。”赵澜叹息着说道。   刘昔有时候看不过去,叫她一声,她就闭嘴一会儿,接着就继续说,听着这个小子嘚吧嘚吧不停地说,蒙格的心里渐渐地清晰,直到有一天,赵澜好似摸出了他的意图,要扶持朵雅生的皇子上位。   然后就开始说他了道:“蠢,真特么蠢!”转过头又跟刘昔说了几句就开始对蒙格说:“在大周有一家赵家染坊,咱们总是问他们进布料,他们的布料便宜耐用,特别适合咱们这儿。就在去年,这家染坊一把火烧了,知道为什么吗?”   赵澜把《菊豆》这部影片稍加改编混入了大玉儿和多尔衮的那些恩怨情仇,讲给了蒙格听,听她说道:“别做梦了,等你大权在握,你肯定想要睡那个女人,那个女人就是给你睡了,她心里还是儿子是第一位的。但是那个儿子眼里,你是他的杀父仇人,手里还把持着他们家的家产。赵家染坊就是这样,那个老板娘三十出头,一把的水蛇腰,让她的野男人伺候地好得不得了。儿子长大了?自家寡妇娘和那个野男人日日搅在一起,谁受得了!关键是染坊的生意还不在他手里,听人说是那个儿子一竹竿子把那个野男人按在了染缸里,弄死了。那个女人看见男人死了,也不想活了!最后一把火烧了染坊。那个女人也可怜的,他是赵家老板买回来的第三个女人了,前面几个女人都被这个赵老板在床上给弄死的。你要真有那么一天,我看你把她的两个儿子弄得远远地,或者干脆给干掉,否则永远不消停。”   这些天一直听赵澜说话,这个蒙古小子说起话来一套一套的,自有走南闯北的生意人那种利索的嘴皮子,但是她说的话很多都让他一直让他有些恍然,不说大悟吧,至少也是觉得竟然是如此。   一路上除了风雪之外,也遇到过打劫的,让蒙格不得不感叹,行商的也不容易,还得有好的拳脚功夫。到了云州,刘昔与蒙格分别道:“蒙格将军,我等不过是商人,你以后是好是坏,与我等没有丝毫的关系,我们从来没有认识过你,你也没有认识过我。”   赵澜这是过去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努力啊!女人和权力通通拿过来,等你有钱有权了,照顾照顾兄弟们的生意。”   跟蒙格分别,一行人立马换了装束,赵澜拍了拍刘昔的肩膀道:“你拿两千两给赵喜和赵乐两个兄弟,其他的一万两就算是依旧是你们六扇门的小金库。回去别告诉官家,否则被收了我可不管!”   刘昔呵呵一笑道:“谢娘娘!”为啥要跟着娘娘?跟着娘娘有肉吃,人家出去赌一把是钱,出个这种任务,没花多少钱,直接挣了这么多钱回来。   赵澜进入代州,按照刘昔的消息,应该还有十来天大部队才能到,她还能好好地歇歇,谁也没打扰,六扇门在代州已经设置了落脚点,一个三进的院子。她舒舒坦坦地待着,每日出去逛逛,代州城既然是边城,而且一直是大周的西大门,之前与辽国交好的时候,也算是个开放的前沿城市,商业繁荣,各族口味都有,鸡蛋馍馍很香。   没想到两天之后,她刚刚看了半本话本就听见赵喜大声嚷嚷道:“爷,咱们姑爷来了!”   赵澜一个激灵从床上爬下来,趿拉着鞋匆匆赶出去,却见院子的大门口,一身便装的柴徵出现在那里。赵澜心虚地想着,到底是迎上去亲他个天昏地暗呢?还是直接爬墙走了?   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她咯咯一笑,娇声叫道:“官人,你怎么来了?” 第110章   柴徵看着她谄媚地一溜儿小跑过来, 往他身上一扑,头埋在他脖子里,一股馨香席来,那只不规矩的手放在他胸前,一阵乱摸,嘴里还叫着:“官人,我可想死你了呢!”贴着唇亲了上来。   他心里默念,千万不能被她蛊惑,一路上做好了准备,无论如何都不能放过这个混球, 要是他再在她的手段下软下来,他就不是个人!   他一定要好好跟她讲讲清楚, 以后不能由着她胡来。他扒拉开她肆意乱来的手道:“放开!给我站好!”   “站什么好啊!?”赵澜的力气哪里是柴徵能敌得过的, 被她扣住了自己的双手,柴徵已经没有办法动弹, 只能骂道:“你个混球,放开!”   “不放,不放!亲亲好官人, 娘子想死你了!哪能随便放开呢?”说着就在他的脸颊上轻轻咬上一口, 加上她那香气, 柴徵已经呼吸不稳。   正在院子里的赵喜看着自家姑娘像是饿狼看见了一只烧鸡那样迫不及待蹿扑上去,忙喊道:“姑爷、姑娘!大庭广众不兴这个,还是进房间吧!”   赵澜当然知道大庭广众不兴这个,不是他生气了吗?她得帮他降降火, 免得传出去帝后不睦,对着柴徵说道:“走了,走了,咱们进屋子了!有话好好说!”说着拖着柴徵往里。   柴徵的侍卫进了院子,跟赵喜打了个招呼,身为皇帝的贴身侍卫,他们已经习惯了这位皇后的特立独行,刚开始觉得是不是两人有些那个啥?后来没有娶妻的却想着自己应该也娶这么一个放得开的,多有趣?娶妻的难免对比,温婉的娘子固然好,但是似乎少了些情趣,其实如娘娘这样奔放些,也没啥!   赵澜把房门一关,门闩闩上,看着她露出猥琐的笑容,戳着苍蝇手,那一副流氓腔调,柴徵实在看不下去道:“收起你那个表情,别给我打哈哈,咱们先把话给说清楚,再来后面的事情。你自己说说大婚,新娘跑了算个什么事儿?”   柴徵坐下,捶着桌子,第一下还有点力气,第二下?赵澜过去跨坐在他身上,所以力气上就小了,她道:“时间紧迫,不得不抓紧。你要明白啊!”   说着将他的手塞进自己的衣襟,柴徵想要抽出来,被她按住道:“官人,你摸摸我的心口,我满心愧疚,可是你想想边疆的将士,想想每一个人都有爹娘、孩儿,我多做一点,他们就少牺牲一些。”这是让他摸心口吗?他的手落在哪里她没个数?还一副大义凛然地说着这样的话?   “别给我说这些,你若是觉得真的太着急,你老实地说出来不就是了,你何必这样呢?”柴徵寒着脸,想要训斥她,可人家腻歪在他的身上,他只能换了口气软声道:“阿澜,是我太急了,想要和你名正言顺的在一起。”   说着抽出了手拨开她脸上的发丝道:“你是我的发妻,你一直说你我是一体,你怎么能?我该拿你怎么办?你说?”   “等下叫他们去买一对红烛,咱们穿上民间的婚服,拜拜天地,行不?”赵澜说得随性,柴徵实在对她无可奈何。自家娘子就是这个混账品性,一辈子都改不了,难道还能真跟她计较。   他已经渐渐地忘记了来时的路上想的一切,他这辈子对着她还能不能拿一点点男人的威严出来?才见了面,他自己想想,怕是不能了,算了,算了!   “你啊!”柴徵叹了口气,自己跟她生气做什么?自己能奈何她什么?无非是给自己找不痛快,不如先咬她一口。   “疼啊!宝贝儿!”赵澜反抽一口气,这家伙无处发泄,只能咬她一口泄愤了。她自然有她的道理,可夫妻过日子,两个人各自都有道理,有些事情点到为止,他不是已经明白了?想来以后他也不会再如此不和她商量擅自决定了。   赵澜搂住他的脖子,说:“阿徵,我自然有那么点不高兴,不过你想想世宗的封桩库,明宗的封禅,其实都是为了咱们的国土,柴家子孙,骨血里还是希望能够收复失地,让十六州回归中原。这是你的梦想,你的梦想就是我的梦想,这是我心里的夫妻一体。”   “知道。”   “我爱你!阿徵!”赵澜呢喃的声音,让柴徵捕捉到,他说:“阿澜,你再说一遍!”   柴徵就是吃她这一套,几句好听的话一说,当真被迷地三魂五道,幸亏赵澜明白自己说的算是实话,真喜欢这个笨蛋,要不然他不是被人哄地卖掉都不自知,真是有昏君的潜质。   解了相思之苦,赵澜看着他忙碌地给她做晚饭,从背后抱住柴徵的腰,贴着他的背,听他说:“坐边上去,马上就好!”   赵澜这才放开他,去剥了蒜,用小石臼捣碎了,添了酱油和香油,此刻不免说道:“可惜没有辣椒!”   “什么是辣椒!”   “一种结着红彤彤果子的草,上面的小果子放在菜里,嘴巴里好像火烧起来一样。”   “那岂不是烫着了?”   “不会!会觉得很好吃。”赵澜说着。   “这等古古怪怪的东西。”柴徵将白煮的肉片切了码在盘中,他媳妇说这么好吃,就这么做了,看着赵澜浇上了调好的酱汁,再洒上葱花。   两支红烛,两人穿了民间的婚服,拜了天地喝了一盏合卺酒,柴徵无奈地看着自家的娘子,真是个混账!   几日之后的念夏带着先期的部队到了代州,念夏一见着赵澜就开始叨叨道:“我说娘娘啊!你真不是个东西,你知不知道我装地多累?大娘娘目光如炬,我去请安,她老人家把我从上到下,从下到上不看上四五遍断然不放过。我的心都是抖的,幸亏官家给我遮掩,以后你再让我干这种事情,我可不会再干了。”   “哎呀,我也不会再成婚了。”赵澜忙保证。   “谁知道啊!你都成婚……”念夏还待说下去,看向柴徵脸色不好,立刻闭嘴。   柴徵是无奈,真的是什么样的主,就有什么样的仆,自从他说了念夏一句,不像赵澜。这丫头比那梨园花旦还卖力,日日照着赵澜妖姬的样子演,一副懒起倦梳头的样子,好似当真昨夜风雨大作,他辣手摧花了。   大娘娘也提点过说:“官家啊,年轻夫妻难免有些出格,哪怕如皇后身体强健,到底也是眼底青黛色。要节制些才是!”问题是他干什么了?   难怪自家岳父跟他说:“都怪我不好,没教好这个混球,如今她房里是一堆的妖魔鬼怪。”   柴徵带着她一起召见了韩老将军。赵澜一身襦裙衣衫,外面锦缎对襟长衫,很有赵夫人年轻时候的气势,站在柴徵身边,倒也是一对璧人。   韩老将军与赵老将军年纪相仿,两家一直被比较,百年之内,自然有时候韩家会比赵家更厉害些,但是从赵老将军这一代就拉开了距离,赵老将军勇猛之外还灵活,年轻时候韩老将军无论在战场上还是追女人的手段上都差了一层,韩老将军就开始寄希望于下一代。   韩老将军当然听说了苏熠辉就是赵澜的事情,原本心里还有些想要和赵老将军一争高下,毕竟他不过是因为有了个特别厉害的下属。   如今得知这个苏熠辉竟然是赵家的五姑娘,还是赵家的人,这个奇葩简直就是璀璨异常,就彻底没了脾气,他羡慕赵老将军,却不知道赵老将军是一肚子的苦水,没地儿倾诉,谁要这个女儿,谁拿去,自己是一包辛酸泪,还不能流出来。   韩老将军给柴徵和赵澜行礼,赵澜忙过去屈身回礼道:“伯父见谅,上次我调皮诈死,骗了将军,望伯父和二将军能谅解。”   韩老将军与苏熠辉一别,听说她身死惋惜了很久,毕竟能够有如此策略的年轻将领,是他平生仅见,现在看到女装的赵澜更是感慨,当真是巾帼不让须眉。   柴徵和赵澜与韩家的几位将军一起分析了当前的局势,赵澜每一句切中要点的策略,让韩老将军信服。而老将军对代州乃至对西夏的防务又是精通,两人说着说着忘记了时间,柴徵在旁边看着赵澜。   柴徵的一句:“韩家、赵家、秦家世代为大周流血,多少儿郎埋骨沙场,忠心报国。”却引来了老将军的泪目,他从来没有想过自己能得这样一句话,大周朝武将给的钱不少,但是尊重上却是极为匮乏。能够得到官家的褒奖更是少有。   连忙拜谢君恩,柴徵道:“老将军这是所谓何来?朕在金国为质八年,一直感叹,若是大周能有足够多的厉害将军,也许不会是这般局面,后来跟皇后遇见之后,才知道其实大周有好几位让金国忌惮的将军,老将军就是一位。”   老将军心里清楚,有了这么能打的一位皇后,大周的武将地位能得到很大的改观。他们演君臣相得的戏码。   赵澜却还有一场戏没有演完,那个蒙格,挑拨离间的戏码还没演完呢! 第111章   那个蒙格苦苦寻找能见她的门路, 却始终没有任何突破,刘昔已经按照她的指示去给了这个人一点点的引导,让他能历尽艰辛,突破重围,然后见到她。   赵澜见到脸上新疤刺目的蒙格,装出大吃一惊地模样,仔细辨认之后问:“蒙格将军?”   “皇后娘娘,蒙格已经死了!被贺拉部落的人杀死,将头颅捧给了金国国主。您眼前之人已经算不得蒙格了。”蒙格对着赵澜如此说道。   赵澜心里微哂,他拿了别人的头颅去冒充, 几乎没有易容,冬日里那个脑袋几天几夜都不会腐烂, 能冒充地了?还是她给他擦的屁股, 给那个头颅贴上了惟妙惟肖的脸。   那完颜兀著拿到了所谓的蒙格的头颅,还让朵雅来看, 朵雅以为蒙格为了保住她和部落,自寻死路,让部落的人杀了。一时间心痛难挡, 当场就晕了过去。   完颜兀著为此还大发雷霆, 朵雅却心灰意冷了再心灰意冷。赵澜得到这个消息, 真的是不能理解,完颜兀著为什么对女人这么不当一回事,他真的一点点都没有想过,一个女人为了孩子, 可以铤而走险,不顾生死吗?   “少跟我扯那些事,你实话实说到底是怎么回事?来找我干什么?”赵澜说道:“我给你一炷香的时间。”   “我被完颜兀著猜忌与皇后有染。”蒙格看向赵澜说道。   赵澜笑了一声道:“实际上你们并没有,而且我相信完颜兀著也不会认为你们有染。”   “他让朵雅穿了蒙古的衣衫来见我,让我去灭吉尔井部落……”   赵澜听完了他的简单叙述之后,心内难免骂几声完颜兀著,渣真的是他渣,简直不要太渣,这样的男人,对于他的女人来说,还是守寡都比这强,问道:“你们之间的恩怨情仇与我无关,直接说想要做什么。”   “娘娘想要大周安宁,但是您以为完颜兀著打完西夏之后,会放过大周吗?或者说他会放过娘娘您吗?”蒙格将自己这些天想了无数遍的话说了数来。   “不会!”赵澜斩钉截铁地说道。   蒙格心里高兴,赵澜果然顺着他的意思来:“如果娘娘愿意,帮助我扶持我们娘娘的大皇子上位。大金和大周可以缔结百年友好。”他从国家安定的方面来说服赵澜。   赵澜说道:“你们娘娘一个蒙古族的公主,你们的两位皇子,本就不被完颜宗族看好,也不被金国的那些朝臣看好。就算上了位,她们也很难坐稳,再说了,他们母子俩坐稳了江山,跟你有什么关系?”这话就变味儿了。   蒙格正色道:“我可以联络蒙古各个部落来支持大皇子和皇后。蒙古部落若是能支持皇后娘娘,定然能让娘娘成事。”   “所以你认为你到时候可以把持朝政,可以和金国皇后之间,或者说金国太后重续前缘?”赵澜冷笑道:“蒙格将军,如果你打的这个主意,我劝你从此隐姓埋名苟延残喘活着就行了。以我对完颜兀著的了解,我根本不看好你和那位皇后。”   “一直都说周国的人胆小,我以为赵皇后不同,如今看来没什么不同。”蒙格笑着说道。   赵澜上下打量了他一下道:“蒙格,我对你的眼光和策略没信心。”   “辽国的韩德让和萧绰不知道赵皇后听过没有?”蒙格问赵澜,韩德让与辽国太后萧绰的故事为佳话。两人也是青梅竹马,萧绰选入宫中,萧绰儿子十二岁继位,她孤儿寡母,靠着韩德让的一路扶持,乃至韩德让最后做到摄政王的位子。最后是辽圣宗给他送终。   蒙格看向她,赵澜问他:“别想以辽朝的韩德让为榜样,里面有几个关键点,我给你理一理。韩德让和萧绰出身都是辽国的权贵。而你和你们皇后是蒙古出身,金国的完颜宗族,朝臣会认可你那位皇后的正统吗?蒙古和女真之间的仇恨岂是一句两句能说的清的?尤其你还想要杀了完颜兀著。你们继位都是个问题。就算能继位了,中原史书记载,秦宣太后的事情可听说过?”   蒙格摇头,赵澜说道:“秦国能统一天下,自秦而始人皇称为皇帝,但是在这之前,有一个女人对秦国国力的强大起着不可忽视的作用……”   芈八子和义渠君的故事,载入史册,说完这个故事,赵澜道:“宣太后与义渠王一起生活了三十来年,他为秦国开疆拓土,你认为哪一个男人会认为一个女人跟了他三十多年,生了两个儿子,还能动杀机,杀了他?没办法,宣太后是秦国的太后,她的儿子是秦国的王。如果儿子和情人感情融洽,你就是摄政王,如果不融洽呢?蒙格,你的生死都掌握在别人手里,你拿什么来跟我谈。”   “你在挑拨我和皇后之间的信任?”蒙格这话问对了。   赵澜自然不会这么承认,不仅不承认,还要让把他的想法扭转过来,她说:“你跟我提出的要求,我没有看到任何可以帮你的理由。你的未来不可期,没有光明的前景,要我出兵帮你,是不可能的。不过有一句是对的,完颜兀著不会放弃对大周的觊觎。不管你做什么,怎么做,对拖住他的脚步,都有好处。所以力所能及的事情,我愿意做一些。但是正面得罪他的事情,你还不值得我这么做。”   “我明白了!”   “求人不如求己!”   听到赵澜的答案,蒙格一步一步地往外走,想起那些日子带着他过来的那个蒙古小伙,他说:“每个人都会计较得失,就跟做生意一样。其实做生意最难的是刚开始没有人信你时候的几笔,后面做顺了就不难了。”   “谈生意这件事情上,是看风险和收益的。如果风险很大,收益很小,那还去做了干嘛?”   “……”   柴徵走出来,问赵澜:“你就这样拒绝他了?”   “故天将降大任于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拂乱其所为,所以动心忍性,曾益其所不能。比如困境,给一点点曙光,继续引导,暗中帮助,否则躺在那里什么都跟我们要,等完颜兀著反应过来,恨上我们,我们顶在杠头上,不划算。低成本,小制作,大收益,才划算。”赵澜笑着说,柴徵觉得这个笑容太奸诈,不忍直视。   “幸亏,你是我娘子!”柴徵叹了一口气。   赵澜拍了拍他的脸道:“幸亏,你是我男人。”   *   西夏王庭本就处于混乱之中,对于外界的两国会谈都没有好好地关注,居然连探听都没有探听,等两国的大军压境,才反应过来,已经丢城失地。面对两边的夹击,金国打着西夏皇族不仁救西夏百姓于水火的旗号,大周说要收复丢失百八十年的国土。   韩老将军原本心里还有计较,怕提出来赵澜不高兴,毕竟她如今是皇后之尊,领了征西大元帅之职,他想让自己的二郎跟着赵澜一起去西夏战场,赵澜高兴地大叫:“伯父,太好了,有韩家二哥帮忙。北地多沙尘,若是能有熟悉西北地形的韩家军参与,定然能事半功倍。”二话不说将自家三哥替了下来,如今她麾下征西大军集齐了老牌的赵、秦、韩当代的子弟和各自的兵将。   西夏王庭对大周的反应,远远比对金国的反应更慢,历来大周从对西夏的战争中,吃亏的多,战胜地少,最厉害的就属寇相打到西夏迁都。之后和西夏之间的战争,尤其是近三十来年大周越发孱弱,西夏根本不把大周放在眼里,对于辽国的灭亡,也认为是金国的本事,与大周无关,毕竟金国也是这么宣传的,唯独对于韩家军却是心存忌惮,但是这次大周派出的居然是他们皇后,而不是在他们心目中能打的韩家军。   等他们反应过来银州已经被赵澜收入囊中,直接让自家三哥接管,而灵州为西夏前都城,对于西夏来说这一个地方具有至关重要的战略地位,到现在还是陪都的性质,很多西夏的贵族老家都在这里。   所以据说灵州城的防卫不是别的地方可以比的,赵澜已经围困灵州城几天,每天在四个城门转悠溜达,晨雾刚刚散去,赵澜军中有个会做烧饼的火头军,做的葱油烧饼,饼皮又咸香酥脆,上面布满芝麻,一个烧饼,一碗粥,真是味道极好,所以她一直喜欢带着这个火头军,专门用车给他驮了那个烧饼炉子,每日限量供应烧饼,供不应求。赵澜是资深贵宾客户,有绝对的优先。   今儿她起身晚了,直接穿了铠甲,不想喝粥,直接拿了两个新鲜出炉的甜烧饼,赵澜穿着银亮的精钢铠甲出来巡视,手里扯着一个烫呼呼的烧饼,她咬开来那饼子,里面包了白糖,已经融化成了一包糖水。糖水从饼子里面流出来,赵澜伸出舌头去舔了一口。真特么好吃!   城楼上敌军守将,看见赵澜,舔烧饼的样子,想起她是个女人,还是周国皇帝的女人,那将军哈哈大笑喊道:“周国没男人了吗?弄个只会在床上舔男人的娘们出来打仗?”   刚刚把糖水吸进嘴里的赵澜吃得认真,没有听清,她身边的韩家二郎倒是听了个明白。 第112章   赵澜往上一看, 是敌军那个守将,已经劝降多日,她拿着饼,继续咬了一口,嚼着,咽下问旁边的韩家二郎道:“韩将军,他说什么?”   看着赵澜继续伸出粉红色的舌头再舔了一口那烧饼里溢出的糖水,韩二将军没脸把原话说给她听,只说道:“骂人的话,元帅不听也罢!”   赵澜从念夏手里接过帕子, 擦了擦手,正要还给念夏, 却听上头顺着风口, 再来了一声:“一个娘们也学男人出来打仗?回家生孩子去吧!”   前一句很多人也听到了,大家伙儿心里正不高兴, 这一句听到周军开始骂娘了。   念夏在旁边认真地说道:“他刚才说,周国没男人了吗?弄个只会在床上舔男人的娘们出来打仗?”   韩家二郎没想到赵家的丫鬟竟然这么彪悍,这种话说出来脸不红心不跳, 看看眼前这个穿着银袍的元帅, 大周皇帝的女人, 低声骂了一句:“我擦,情趣和兴趣混为一谈,没前途。”韩家二郎愕然,知道这位娘娘彪悍, 但是彪悍至斯也是平生仅见。   赵澜高声道:“你这话就不对了,在家伺候男人生孩子,是为了家。而出来打仗是为了国。国在家之前,我自然先要为国,再为家。既然你这般为我考虑,要不,你现在就投降吧!如果你们能够全部乖乖地投降,也省了我的时间,早日回家生孩子。”   “你这般的女人不如归顺了我西夏,灵州城可是周军埋骨之处,这么漂亮的女人我可舍不得埋!”他这么说倒是也没错灵州城乃是大周折翼之处,此处埋了八万大周将士之魂!”   “行了,开工了,埋骨开始了!”赵澜不再跟他耍嘴皮子道:“我这个人喜欢快速解决,开干吧!”   开始了密集的弓箭射击,城楼上的西夏军开始还击,顺着偏东风,还放出了一堆的孔明灯,打算火攻?让西夏军哈哈大笑,这个周国的女人也就这么点本事。这种事情,谁没见过?   在热热闹闹地两厢来来往往之下,周军的投石机开始缓缓推进,百米开外,投石机将霹雳雷投掷进了灵州的城墙之内,霹雳雷在三十年前就已经被应用在辽国和大周的战场之上,赵澜嫌弃大周的霹雳雷效果不好,这些年给了一些指点,尤其是□□上。只是从粉末变成颗粒导致的□□颗粒之间有间隙,就能加快一倍的燃烧速度,从而导致炸开更大的威力。   而另外一方面在猛烈的箭雨之下,周军拉着防护坚固的马车往周军坚固的牛皮车往城门赶去,这玩意儿试制成功之后一直没有被应用,这是专门用于城门爆破的□□,那简直就是碾压一切的好东西。   随着震天的响声,犹如地震的剧震感,灵州的城门应声而倒,周军的进军的战鼓开始猛烈的敲了起来,原本射箭的弓箭手掩护着轻骑马队的往城门的冲击,楼上的西夏年轻将军接连接到两个报告,南城和东城两边城门已经完全被炸倒,城墙也被多出炸开了口子。   赵澜嘿嘿一笑对着韩家二郎说:“韩二哥我们一起喝茶,让老秦和我二哥他们去干一票!”   韩家二郎知道赵济和秦治已经分成两路攻入城里。他看得眼花缭乱,投石机见过,但是没有看过能投这么远的投石机,霹雳雷也见过,方才在城楼炸开的威力,却不是他印象中的霹雳雷,还有炸开城门的那个东西,太让人震撼了,心里有疑惑,看先赵澜。   “破城专用□□,坑道埋管,比一般的□□强上千倍。那投石机我改过了,攻城用是最好不过的利器,上下夹攻,从此城墙不是事情。”赵澜笑着说道,作为两辈子的职业军人,她对于武器的了解不仅仅在于使用,从世界范围内的武器发展,她都了然于胸,回回车在前世,蒙古铁蹄攻破襄阳城就是用的这个,而□□这个东西,她的前世在维和的时候,见识了太多地各种□□。   之前她不愿意将这些技术引入这个时代,毕竟一个压制武将的朝代,她的本身军事才能已经是狗命不长久最好的预言,更何况还会那么多东西,岂不是催命符,不过即便是如此,她还是暗中在老国公的支持下,有自己的武器研制团队,有几个好东西还是被开发出来,原本打算要是金国入侵大周,若是老国公能存下两万兵马,凭着这些好东西,若是真要一搏,也还算是有机会。   现在局势已经完全不同,大周是柴徵和她的,这些东西就该为自己的国家服务,开疆拓土,震慑敌人,拉开差距,为柴徵以后进行经济建设,提供一个安全稳定的环境,西夏这一场也好,接下去收复十六州也好,大周必须秀出自己强壮的肌肉,碾压式的胜利,来让大周的军民建立从来未有的信心。   赵澜一直和韩家二郎聊天喝茶,谈以后给所有的军队配备什么样的武器,什么样的武器用于什么样的战争。   太阳过了正午,她站起来道:“韩二哥,走,咱们去收尾!”   和韩家二郎一起骑马去了东门,西夏军队果然从东门开始突围,兵法有云:“围师必阙!”,总要给人留有希望的后路,才能不抱着必死之心守城,一旦战将选择突围,那么城内的军心就开始涣散,诱使敌军逃出,在城外歼灭。   埋伏在远处的周军,一声令下,硝烟弥漫,呛地韩家二郎猛烈的咳嗽起来,眼前烟尘迷蒙,无法看清,只听到马匹嘶鸣,一声声的惨叫。   赵澜与韩家二郎带着人马截杀从硝烟中逃出来的人,赵澜的长刀一挑一个,刀法之狠辣让韩家这位开了眼界,连人带马活劈了,赵澜的枪法好,很多时候她喜欢用这种陌刀,劈起来过瘾。   难怪被传为这一代中最出色的战将,无关男女,而刚刚她打开对方号称陪都的灵州的大门,简直匪夷所思,韩家二郎唯有佩服,对于赵澜来说多了一千多年的精华,她又是两辈子的职业军人,要再不厉害,那也太菜了。   看见西夏的主将在大队人马的护送之下在烟火弥漫之中冲出来,赵澜笑着道:“韩二哥,你请!”   韩家二郎一听忙说道:“那就不客气了。”,这话说出来的感觉就是,上来一盘菜,让对方先吃的意思。   韩家二郎带着人迎上去,直接冲那西夏主将的面门,西夏将士勇猛,然而在今天眼花缭乱的冲击之中,早就乱了阵脚,此刻又被韩老将军心目中最为出色的韩家二郎给迎面痛击。   赵澜为韩二郎挑开那些护卫,她还有空为韩二郎喝彩。甚至对着那个主将说:“你真是识相,知道我着急着回去生孩子,把灵州就这么乖乖地给交出来了,也不好好守守!?”   这不是屁话吗?投石机,把城楼烧了砸了,□□把人大门都炸了,还守个屁?也不知道她怎么就好意思说出这种话了。   生擒了那灵州守将,韩家二郎问她:“方才那个满是烟尘的是什么东西?”   “一窝蜂!”所谓一窝蜂出现在她前世明朝初期,组合型的火箭筒,三十二支带着穿天猴的火箭被点燃,用来对付骑兵,那是绝佳的好东西,明成祖的北军吃了很大的亏。   灵州城算是西夏最为富裕的城池,要深入西夏腹地,补给最为重要,灵州速战速决,连城里的百姓都没有反应过来,周军已经进入城内,围城时间短,并未消耗城中的粮食,周军也算是赚了个盘满钵满。   灵州沦陷,饶是如此,西夏在朝中,还是认为要优先抗击金军,派出了最强悍的军队去对付御驾亲征的完颜兀著。对她这里这是派出了一位年轻将领过来,兵马也差了很多。赵澜有些失落,这不是看不起人吗?人家是皇帝御驾亲征,她好歹也是皇后,怎么能这么不给面子?一场伏击下来,把这个孩子给干的七零八落,逃了回去。指望他能回去好好给她搬个像样点的对手过来,要不然……   西夏也是东南与大周接壤的城池富,而西北的地界贫,知道赵澜尿性的完颜兀著心里着急,大周的将军受教化甚深,唯独这个娘们打起仗来跟她的人一样不要脸不要皮,她的军队过境,烧杀不太做,但是抢劫这件事情,干地比他可干净利落。   眼见着南方的几个城池都被她扫过一遍。从冰雪消融的初春,到蝉鸣声声的盛夏,现在已经是红叶满山的秋天,赵澜已经带着军队在西夏肆虐了整个半年,西夏最最让她垂涎的不是银州、灵州,也不是产盐的盐州而是整条的河西走廊,是通往西域的通道,这一块,一定要拿下,才能切断关外游牧民族的统一,才能为中原带来长治久安,更是打开被截断的丝绸之路,虽然大周如今已经有南方港口进行海外贸易,但是欧亚之间的联系不能断,所以她要建立军队的信心,信心,信心!   柴徵在御书房之内,听着刘昔的汇报,蒙格已经联系了三个部落,并且开始密谋准备起事,而且蒙格心中也渐渐有了其他的想法,他跟朵雅之间,有了分歧,而且是很大的分歧。任何一个强大的北方国家都不是大周所愿意看到的。   柴徵说道:“继续帮他,让他准时起兵。” 第113章   柴徵反复地看着赵澜给他的信, 一直觉得这家伙没心没肺,她虽然口口声声说爱自己,可是到底有多爱,他总是心里没有个底,也不知道会不会哪一天,不当心触及她那深不可测,稀奇古怪的想法,她断然离开他。   最近几次的信却让他心里越发高兴起来,她的信里除了各种对局势的判断之外,多了很多思念之情, 甚至还神神叨叨让他开始不要沾酒,说喝酒对要孩子不好, 她开始考虑跟自己要孩子了?柴徵不知道为什么喝酒会对孩子不好, 她说不喝就不喝,也就戒了酒, 只说最近事情太多不敢喝酒,免得误事。   性格温和又恬淡,自然也没有人横竖劝着。跟自家老丈人商量之后, 开始排兵布阵。只要自家娘子与完颜兀著在西夏京城会师, 就可以开始夺取十六州了。   赵澜到达西夏京城, 兵临城下,她只带来了三万骑兵,对于号称有二十万重兵防守的京城来说,确实不够看。但是她手里的火器, 却是让西夏紧张了起来,西夏皇室紧张地连京城都不要了,匆匆忙忙地扔下了都城,跑了。   赵澜却也不追,她炸开了西夏的京城的城门,带着三万骑兵,将西夏都城各处库银全部洗劫一空,再次重申非有必要,不准残杀老弱,不准侮辱妇人,不准洗劫平民,带不走的东西不准毁坏。凡有违令者,杀无赦!   赵澜看着浩浩荡荡的车队在自家的军队护送之下,送回大周境内,她继续带着兵马驻扎在西夏都城之外,西夏的城门已经被炸之后,被拆卸地一干二净。   自家那群扒皮的官兵,连城门上的铜钉也不放过,全然扒拉了去,好歹不是赵家军一家,大家联合的,给自己一点点面子都不留,比她还不要脸。   手里拿着白开水,跟手下的将官喝着酒,心里却是记挂着柴徵的来信,他回信一直积极,每一次都写满满当当的好几张纸。越是出来久了,就越是思念他。想念他贴着自己身体搂着的温暖怀抱。赵澜不禁有些想要发笑,没想到自己居然还会儿女情长来。   赵澜生性外向,与人笑谈不拘小节,酒桌上没有人会避讳有女人在场,是不是有些话不能说。老糙爷们,说起话来,免得不得总要走下三路,男男女女的事情放在嘴里,一说开,反正赵澜比他们还能说。   “你们不知道,那刘三儿真是个缺心眼儿,什么样的女人不能睡去睡个花柳的,现在好了,也得了花柳病,看他回去怎么跟他媳妇交代?”   “元帅,也是您不好,一定不许抢人女人,你看那些别的刘三不管不顾地去睡那种女人。”   “有年年检查的营妓不去睡,非得去睡野鸡,是他自己去寻死。我管过你们睡女人吗?”赵澜骂道:“你们不能把自己弄成牲口。”   “说起花柳病!”李寄转头看向赵澜道:“元帅,你倒是说说,你怎么就能得花柳死的。”   “滚你妈的!老子啥时候得花柳了?不过是找个借口死遁罢了。”赵澜骂道。   “死遁,您不会死的光彩些,弄个花柳,咱都吃惊地差点把下巴都掉了。”一个兄弟这么说。   韩二郎,还是亲自陪着赵喜赵乐将苏熠辉烧了的,这几个月的相处已经,加上她本来就是个自来熟的,所以早就兄弟相称关系好地差一点去□□。   问她:“我看你满脸的红疙瘩,烂成了那样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活着么,自然都是假的。”赵澜呵呵一笑道:“那不过是易容之术而已。哦,对着完颜兀著那货,这次折损了不少兵将,嵬名涉不愧是西夏第一名将,把完颜兀著给杀成那样,也算是个人物。”   “可惜,嵬名涉到底兵马上差了,把完颜兀著给激怒了,屠城了,听说血流成河。”韩二将军说道。   赵澜叹了一口气道:“他一直这样,当初坑杀辽国十五万降军,弄得浠水河夜里鬼火到处飘,到了阴天鬼哭狼嚎地。”   “元帅,咱们先进了皇宫,又出来,是在等完颜兀著吗?说好是西夏攻打下来之后,给他的吗?”   “来西夏,其一是收回银州、灵州一代,这一点毋庸置疑,还有就是过来捞一票。等捞完了,咱们也可以回去了。我也不算全然在等完颜兀著,我还在等西夏的人过来议和。”赵澜笑地有点阴恻恻。   “您这是要两头吃?”   “没错!咱们只管自己的利益,只要草原乱了起来,咱们才有时间休养生息。”赵澜刚刚说完,就有人进来禀报说道:“元帅,西夏野利相国求见。”   “请他去中军帐中宽坐,我马上过去。”赵澜说道:“你们几个慢慢吃,我去看看还有什么可以捞的!”   赵澜走入帐子,见一个约莫五十多岁的西夏男子,穿着黑色长袍,站在那里。看见赵澜进来,立马弯腰行礼叫道:“赵皇后。”   “野利相国!”赵澜示意他坐下。   “我奉了我们太后的旨意想和皇后谈谈,大周能否与大夏议和?”野利西塔说道   赵澜看向他,状似为难地说道:“这是我们跟金国达成的协议,这个事情比较难办。”   野利西塔对着赵澜说道:“皇后想要什么样的条件呢?”   赵澜依旧扯,什么不能背信弃义,什么要遵守规矩,反正就是在那里扯淡。   野利听下来,谈不出结果,他心里着急道:“太后说了,割地,赔款都可以谈。”   赵澜这才笑着说道:“我要整个河西一条通道,你们肯给吗?”   野利西塔吃了一惊,没想到周国这位皇后狮子大开口道:“怎么可能大夏的大半国土岂不是落入你们的手里。”   赵澜挑眉道:“那怎么办?你知道大周需要跟西域通商,但是你们关闭了我们通往西域的大门。虽然如今海上贸易也不错,但是这条路还是进入西域最近的路。”   “如果是您这里要通商,那也可以商量。但是您要那么大片的国土,这个不是要灭了西夏吗?”   “难道我们不是想要灭西夏吗?”赵澜笑看着他。   野利西塔说道:“灭了大夏对周国有什么好处?金国给你们什么允诺?我们可以给出更好的。”   “可我们陛下已经跟金国国主商量好了,这个时候若是背信弃义,不太好吧?”   “只要皇后愿意以皇后在大周的地位,定然能为整件事情起到作用。若是让金国在草原一家独大,对大周也没什么好处,对吧?”野利西塔心里对赵澜恨得牙痒痒,实在没办法。   赵澜笑着说道:“行,等我写信请示我们官家,看看他的意思。不过你们最好也准备好,看看给大周奉上什么样的东西,否则我情愿执行与金国达成的协议。”   野利西塔说道:“如此,我们等待皇后的消息。”   “另外可以告诉你们太后,我有办法让金国撤军。”   “皇后能让金国撤军?”野利眼前一亮,“不知道要如何让金国撤军?”   “这个事情,你们做不到。如果知道的人多了,兴许我也做不到了。反正一句话,看看你们能拿出什么东西来,拿出的东西要是有看头,咱们就把你们留下,要是没看头,我就按照原来的计划行事,我以大周的利益为先。”赵澜笑着说道。   “我们如何信您说的呢?”   “很简单,如果金国不撤军,我和他们联合,那么你们就会亡国,也无所谓信不信我。所以你现在只有信我一条,就看你送上的东西够不够我心动了。”赵澜说道。   “容我向我们太后娘娘请示。”   “我只能给你两天的时间,完颜兀著一到,我可没办法再和你们私下商谈。”赵澜笑着说道。   赵澜又等了一日,还是没见柴徵的信,心里不免嘀咕,弄得内分泌都快紊乱了,脾气略微有点燥,毕竟自家男人从来都是准时地很,不免想到会不会家里有什么事情,他出了什么事情,会不会头疼脑热,生病了。   念夏拿来一串马□□葡萄,赵澜一颗一颗塞进嘴里,念叨着:“夏儿,你说你家姑爷,到底干啥去了?怎么信都不准时回?”   “哎呦,姑娘,您居然犯起了相思病,这都已经离开了大半年了,你才犯病,这病起地也太慢了。”   “死丫头,他要是准时来信了,我也就不记挂了。”记挂还是记挂的,反正就是想男人了呗,她一个已婚妇女想自己的男人,天经地义。   西夏的那位丞相按照约定时间,再次来访,跟赵澜商量,西夏给出了四个州,而且都是和大周接壤的州府,赵澜笑了笑道:“我还要这里!”她指向地图,并且说:“以后这里开放边贸,如何?”   野利西塔冷着脸道:“皇后不觉得,这样是要了我国的半壁江山?”   “那也总比亡国的好!你们太后一定已经给了你权力同意。以后你们作为大周的藩属国,每年给大周进贡,这些你都得答应。”   “那你要想办法把金国的军队给我们赶走!”   “野利相国,我只能将他们的大部队抽走,但是你们能不能夺回失地,这是你们的事情,即便我帮你们夺下来,你们敢让我夺吗?”赵澜吊儿郎当的态度说着举足轻重的话,完颜兀著一路过关斩将,西夏的几员大将尽数折损在他的手里,嵬名涉一死,他们还有什么人?   “人总是会有的,前提是你们的国还在!”赵澜笑着说道。   野利西塔低头说道:“但愿皇后不食言!”   “我不食言,你们也别想食言。”赵澜笑着说道:“你去拿你们太后的亲笔,这个主我做了!”   一个统一的北方对于大周而言当然不是什么好事,只有北方割据,才能不对大周构成有效威胁,赵澜等待着完颜兀著的到来。 第114章   天气已经入秋, 胡杨树开始招摇着橙黄的叶子,中午的天气有些干热,赵澜扑腾进了这一条清澈的河水里,游了两个来回,浑身舒坦。   念夏和思秋坐在岸上,身边是一丛灌木,上面结满了黄澄澄的小果子,念夏有一搭没一搭地采了果子递给思秋,两个丫头边聊边看自家姑娘在河里扑腾,念夏说道:“秋儿, 我打算等回去了,就出府了。你怎么个想法?”   思秋看向念夏, 惊讶地说道:“我没想过, 以前总想着要跟着姑娘,跟她去江南。现在姑娘有了姑爷。要不进宫服侍?”   念夏看着河里猛扎下去的赵澜说道:“恐怕姑娘也不会这么想, 她还是希望咱们能过自己想要的日子吧?”   “姐,咱们几个里,你最有主意。你倒是说说, 咱以后怎么办?”思秋说道:“我是家生子, 老子和娘都在赵家, 恐怕脱不开进宫服侍姑娘的。”   “我想开个脂粉铺子,这些年跟着姑娘易容,这一手学地不错。”念夏说道:“其实你等下问问姑娘,我觉得咱们四个倒是一起做这个, 以后姑娘若是肯带带咱们,生意能做大也未可知。”   姐妹俩正在商量未来的路,听见后边一阵靴子声,赵澜的护卫们大叫道:“见过金国国主!”   念夏连忙对着还在河里欢腾的赵澜吼道:“娘娘,金国国主到了!”   赵澜浮出水面,看到完颜兀著已经站在了岸上,赵澜往岸边游过去,却不料,完颜兀著已经拉开的他的衣衫,露出了毛绒绒的胸膛,还有包扎着的左臂,他边说:“赵澜,刚好,咱们来一次鸳鸯戏水如何?”   眼见着他脱了靴子,继续脱裤子,被赵澜的护卫阻止道:“国主,不得对我家娘娘无礼!”   “我今儿不仅要对她无礼,我今儿还要睡了她,你们能耐我何?”说着大吼一声将人推到在地,几个护卫一看不对,立马拔刀相迎,完颜兀著跟来的人也要过来,却被他说道:“这点子人,两下就撩了!”   念夏和思秋严阵以待,要上前,却被完颜兀著道:“办了你们主子,再办你们!”   赵澜走上岸来浑身湿漉漉,站来那里,抹了一把脸上的水道:“你特么要办谁?”   “赵澜,今儿咱俩成就了好事如何?”完颜兀著看向赵澜,自从知道这是个娘们,对她的感觉和对之前小苏的感觉完全不同,现在见她浑身湿透地站在自己面前,更是心头一紧,脑子里都是传言中赵澜与柴徵在院子里亲嘴的想象。这些日子一路征战过来,对沿途的西夏女人,睡起来也索然乏味。   “你特么公狗发情了?”赵澜冷哼道,“我不知道你对我,这样纠缠不休算是个什么事儿?对你真没好处。”。   完颜兀著冷冷地笑了一声,问她:“你就是这么看我的?我对你这么些年的情意,你全然没有放在心上?也好,那我就发一次情。”他上上下下打量了因为衣衫尽湿,身材纤毫毕现的赵澜道:“柴徵那个没用的东西,到现在都没让你怀上他的种。我包管你一次就中。让你见识真正的男人是怎么样儿的!”   念夏拿了披风过来要给赵澜,赵澜摆摆手,道:“又不是没穿衣服,不用!”   “我比你那个没用的男人强了不知道多少倍,你却一再地拒绝我。”完颜兀著一步一步地往赵澜那里走过去,自己从知道她是个女人的一瞬间内心的狂喜,知道她和柴徵搅和在一起的妒忌,一次次被她拒绝后的愤恨,又一次次地假装大度,他这一次用了这个计,将她引入了西夏,以为可以和她早早成就好事,她却还是那样狡猾,进攻一个城池,抢完就跑,等他赶到,再次占领那个城市,她已经跑到了另外一个地方。大半年都没有和她有过一次碰面,越是碰不上,越是心头难耐渴望。   这一次总算能够会师,也不得不会师,毕竟这是西夏的京城,但是西夏的京城也已经被她攻破,如果这一次再不能拿下她,他这次在西夏折损的兵力就太多,恐怕也不得不回去了。   眼看着完颜兀著就要欺近她,赵澜侧过身体,一脚踹了上去,却被完颜兀著抓住了脚,赵澜的脚除去上面的老茧之外,倒也算是白嫩细致,完颜兀著看着手里的脚,正要放倒她,赵澜滚入河中,河滩上湿滑,完颜兀著没有放开她的脚被她借势拖入河中。   惊地思秋大声尖叫,几个护卫也要扑下去,却被念夏吼道:“防着金国的人!下头让姑娘自己对付!”   思秋再看河里,只见完颜兀著在河面上挣扎着,沉浮着。金国的人开始惊慌叫道:“陛下!”   却见赵澜从河里冒了起来,按住了完颜兀著的大光头塞进了河里,赵澜犹如一只水獭在捕捉猎物,玩地十分尽心,渐渐地完颜兀著被她拖入了河当中,离岸边已经很远。   完颜兀著被赵澜灌了一肚子的水,赵澜在水里问他:“怎么样?还是不是男人?想要调戏我?拿出本事来!”等她再次爬起来,完颜兀著还在河中,她接过念夏递过来的披风裹在身上,听见身边的金国人惊慌地吼道:“怎么办?陛下……”   金国人大多不会水,这几个居然没有一个会水的,完颜兀著也不过是只能浮起来,慢慢游还能划拉几下,要是从河中间再到岸边,赵澜心里一记:“我擦,难道还要下河去救他?”   她转念开启自己的空间,从空间里拿了一件最低端的玩意儿,屁股和胸的结合体,众人也没看清她怎么手里有了一个东西,只见转手抛出去,河当中挣扎的完颜兀著一把抓住了那个东西,那玩意儿被抓住,完颜兀著载浮载沉地漂浮着,使劲地游到岸边,赵澜还在岸边上叫着:“狗刨式,游地好!”   完颜兀著上来看见手里的东西,他知道赵澜有易容的本事,着明明就是她易容的材料却做成此等东西,分明是在恶心他,大怒之下一拍,砰地一声,爆裂开来,剩下软趴趴的一层皮。   赵澜捡起地上的东西,众人也不知道她使了什么障眼法,东西就这么没了,她叫道:“哎呀呀,完颜兄,你怎么能把自己的救命恩人给拍扁了呢?多好的一个东西啊!你方才不是正发情吗?刚好你上来可以发泄一下,比你那五姑娘好!”   赵澜看着落水狗模样的完颜兀著在岸边呕吐着水。   等赵澜走了几步路,念夏问她:“什么是五姑娘?”   赵澜伸出手,道:“就是手啊!他可以自摸啊!”   “您别忘了您排行第五,您是实打实的五姑娘!”念夏哪里不知道那个五姑娘,但是也要提醒一下赵五不要得意忘形。   赵澜一记:“卧槽!”怎么没想到这一茬?   上马回了营地,她打了一个喷嚏,没换衣服,岸上着凉了?不行得赶快进帐子换衣服。撩开帐子却见里面坐了一个人,念夏跟进来,想要给赵澜找衣服换,看见里面的人,立马请安道:“陛下!”   柴徵对着念夏温和一笑说道:“先出去!”   念夏忙行礼退出,退出之前还说:“我去拿干手巾过来!”   看着她浑身湿透,却脸上乐呵呵的样子道:“又干了什么坏事?”   赵澜看向柴徵,心里想着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一想还有那么多护卫也都知道了,总归瞒不下去,她说:“我在河里摸鱼,那个完颜兀著来了。说要和我鸳鸯戏水。”   听到这句,柴徵脸都绿了,赵澜忙过去安慰道:“放心,我没给你戴绿帽子!我把他拉进河里,他那点子凫水的本事,在河里就是随便我玩的,被我按在河里,吃饱了水。若不是我给他抛了个玩意儿,今儿他的小命就交代在河里了。”   说着就哈哈哈大笑起来,柴徵想起当初她和他从金国逃回的事情,河里的玩意儿?看她正在得意忘形之中,问道:“怎么个玩意儿?”   “充气玩偶!”赵澜回答之后,继续哈哈笑,她想起那个想要对她用强的王八蛋,心里就乐呵地不行。   “充气玩偶、假妻?”柴徵逼近赵澜,替她解开湿漉漉的腰带,道:“身上湿成这样,还不快脱了?等着着凉,感了风寒看你怎么办?”   念夏拿了干手巾,柴徵接过,又拿了衣衫出来,说道:“娘娘,陛下,我出去了!”   赵澜脑子已经开始回归:“假妻!?”这个是他说的,所以……,自己说了什么不该说的吗?   身上的衣衫已经被褪下,还剩下了肚兜,肚兜也被解开,眼看白日就要衣衫尽,赵澜真诚地看着柴徵道:“官家,你今天真是又帅气又俊俏又好看!”   “对,我也这么觉得!”柴徵不要脸地承认,继续帮她把身上剩余的那些全剥了,手里拿了手巾开始给她擦,边擦边问:“告诉你男人,什么叫假妻?”   赵澜连忙双手抱住他的脖子道:“哎呀,官人好坏啊!有我这个真妻在,你还要假妻做什么?”   柴徵咬住她的耳垂,赵澜咯咯笑地开始贴在他身上道:“官人大半年没见,是不是很想我啊!”   柴徵一把将她抱起,放在床上,摸到了她的腰上,道:“叫两声来听听!”   “叫什么?”   “假妻怎么叫的?”柴徵不打算被她糊弄过去,再糊弄他就真成傻子了,赵澜看他眼睛晶晶亮地看着她,一点都没有因为她现在这个样子而被她蛊惑的样子,完全是打算跟她耗上了,他的手还在她的腰上,赵澜不可遏制地笑出声,她就是怕痒,柴徵停下来看她。   赵澜挠了挠头,投降道:“我等下把我的小秘密全部交代给你!行不?”好吧!她没辙了!   柴徵听见这一句,呼出了一口气,才压了上来……   念夏、思秋和柴徵的贴身内监站在帐子门口,念夏恨不能冲进去,叫他们能不能声音轻点儿,行军帐子,又不是家里的寝宫,这么折腾是不是过分了点儿?   远远的,老李走过来叫道:“念夏姑娘,听说陛下来了,还带了东西来劳军,咱们元帅可得了什么好东西?”   “别过来!陛下在亲自犒劳将军!”念夏生怕老李过来,听见不该听的。   却见老实巴交的老李还是没闹明白,还在往这里走,边走边叫道:“得了什么好东西,让大家伙儿也看看呗!”   走进了他耳朵里钻进去一声像是他们元帅又好像不是的声音,心头一跳,被念夏寒着脸骂道:“人,得了一孩子,你要不?”   “我擦,原来是这么个不要脸的犒劳!”   老李还没走开,另外一个兄弟奔跑着过来道:“念夏姑娘,金国国主过来了,要见咱们元帅!”   念夏想到刚才在河边的事情,怒道:“告诉他!让他回去吧!明儿再来,我家陛下来了,娘娘没空见他!”   “他是金国的国主!”那孩子为难地说道。   念夏叫了一声道:“思秋,你在这里和姚内官伺候着!我去看看!”   “姐姐,你去吧!”思秋说道,看看木讷的老李居然还杵在这里,里面是自家姑娘娇柔的求饶声:“阿徵……”   老李耳朵一热道:“我……我还是走了!”心里雀跃着,要不要叫其他伙伴过来听听,陛下是怎么犒劳他们元帅的?   可见再强悍的女人也有一个能够制得住她的男人。 第115章   念夏扭着小蛮腰走到军营门口, 看见完颜兀著带着一队人马被拦在了外边,念夏上前行礼道:“见过金国国主!”   完颜兀著问道:“你家元帅可在营内?”   “在!我家陛下也在!娘娘和陛下多日未见,正在叙久别之情,外人不便打扰!”念夏这种话实在多此一举。   完颜兀著心中泛起怒气,中午被她戏耍,回去越想越生气,不过与她要商量事情也是实情,他说:“我要与她商议对于西夏的处置。此乃要事!”   念夏看着他,笑着说道:“既然如此,那就请陛下解下佩刀, 随我来,只是恐怕要等些时间才是!”方才这个王八羔子的金国国主要办自家娘娘, 还说自家陛下没用, 让他知道知道自家陛下要多久时间才能出来,就知道有用没用了。   念夏带着他进来, 让人去请了赵济,赵济过来将完颜兀著请入了中军帐内,坐下, 赵济给完颜兀著上茶, 完颜兀著今天喝水喝到到膀胱发涨, 呕吐难受,看见茶水,又有尿意,想要出去上一趟茅房, 那赵济还要死不死地跟在他身边。   大周的军营里热火朝天,从西夏皇城里弄出来的东西,一箱子一箱子地装车,那些士兵光着膀子挥汗如雨,简直一如繁忙的码头。   热得厉害了,从水桶里拿起瓢,咕咚咕咚喝一瓢,扔了瓢继续干活去,太特么令人兴奋了,这么多的东西,按照赵澜给出的奖赏,这一次出征的士兵都能获得很大的奖励,比之之前连军饷都要克扣的日子,简直太有盼头了。   再走过去却是几个将官站在那里贼兮兮地在悄悄说话,赵济一看那不是自家妹子的营帐背面,叫道:“站那儿干什么?没事儿干了?”   几个将官看见赵济过来,立马拱手而逃,他贴着营帐走过去,却听见官家的声音:“阿澜……”   赵济脸都绿了,这小夫妻俩也太不注意了,动静就不能小点儿?他伸手道:“国主请!”   再走了一段路,引了完颜兀著去茅房,等完颜兀著出来,赵济带着他绕过了赵澜的营帐,一个士兵正在把一个厨房用的炒勺放入箱子里,赵济摇头骂了一声:“没出息!   那士兵说道:“将军,苍蝇蚊子都是肉,咱们不能放过!”   完颜兀著看了看赵济再次钻进了中军帐,又等了小半个时辰,叫道:“还要等到什么时候?”   赵济也觉得自家妹妹这个闹腾过分了,白天点到为止,解解馋就好了,留上一个晚上可着劲儿地搞不行吗?道:“国主稍安勿躁,我找人去催催!”   倒也不是两人久别重逢,要把这些日子的全补了,实在是赵澜被柴徵缠着要问那假妻的事情,他一直心里有疑惑,虽然媳妇是他的没错,但是她那些神神叨叨的事情,让他心里不安,总想着媳妇是不是会像是仙女一样飞走。好不容易赵澜支支吾吾要开口告诉他道:“阿徵,我跟一般人来说有很大的特别之处。”   念夏在门外叫道:“陛下,娘娘!金国国主已经等了许久了!”   赵澜说道:“晚上再跟你细说,这个事儿足够我给你讲一路了!”   柴徵听了个头,媳妇愿意跟他说秘密了,完颜兀著来了,一想他对自己媳妇贼心不死,他就心里火气大到没处发泄。   赵澜安抚他,带着他出了帐子,走到中军帐内。完颜兀著看两人脸上红晕还没褪去,心内一梗。   完颜兀著脸上抖了一抖,和两人招呼之后坐下,看向赵澜问:“你这一路打劫,劫地可痛快?”   “痛快,痛快极了!”赵澜笑地格外灿烂,一如发了横财的奸商,这一路逛下来,赚地盘满钵满。她当年进攻辽国的时候,也一直要这么干,奈何老头子不允许,她只能悄悄地干。毕竟那个时候说,若是被朝中的文臣知道她干这种事情,会被喷死。为大周省钱了还会丢了自己的官帽不说,可能会惹祸上身。现在不同了,自己干啥身边的这个都会替她压下来。   “你这是叫打仗么?光顾着抢劫,连占领城池都不当回事儿,你抢好了又丢的城池有多少个?我要是像你一样,早就跑了西夏几圈了。”完颜兀著说道。   赵澜笑道:“这个不一样,就跟除草似的,我呢就是把高的草先拔了,那些细小的就留给你了。毕竟你以后才是要统治这片土地的吗?我要是真实打实地占领了,你岂不是要怀疑,我到底走不走了?岂不是怀疑我们两国的情义?”   念夏端了蜜瓜进来,柴徵笑着说:“来来来,吃块瓜。”说着给赵澜递过去一块,赵澜啃着瓜。   柴徵说道:“如今也已经到了西夏都城,城门咱们也替你打开了,阿澜该做的事情都做完了,接下去,国主自己接手如何?我们就此撤军?”   完颜兀著今日被赵澜按在水里丢了大脸,过来又看到柴徵在这里,门都被她扒了,里面抢过一遍了,却又假模假样的说不进城,等他过来,以后就是金国平定了西夏,史书上也不会说是联合攻下的,而是周国抢了不要送的。这会子柴徵又说出这样的话,自己原本打的如意算盘全然落空,心里正是难受不忿之时刻。   他一直自视甚高,凭着本事没有什么拿不到的,在赵澜身上却是一再落空,一把火只怕没有烧到脑门上。   只见赵澜转了神情对他道:“完颜兄,有件事情我居然忘记告诉你了!”   完颜兀著心里又是一紧,她说忘记一定不是忘记,而是故意的,她说的如此轻巧,一定是蓄谋已久,问道:“什么事?”   “你那个叫蒙格的将军,就是那个要当众娶我的蠢货!怎么搞的?脸划花了,还在做梦。”赵澜好像谈家常地说道。   完颜兀著转过头看向她,脸色陡然变得铁青,一个字一个字地问道:“你说什么?”   赵澜皱起眉头道:“我说蒙格想要我帮他协助你的皇后,扶持你的大皇子登上皇位。”   完颜兀著的脸已经涨地通红,瞪着眼睛问她道:“什么时候?”他已经在暴怒的边缘。   赵澜状似想了想到:“我在代州停留,准备出发的时候?二月初吧?现在已经过了中秋了?”   “赵澜!”完颜兀著狂暴地吼道:“我对你也算是真心实意,你竟然要置我于死地!?我一次次地放过你,你一次次地陷害我!”   赵澜好想骂一声:“我擦!”   话却说道:“完颜兄这是什么话?他来找我,我拒绝了他的要求,那也算是帮了你了。今日见了你,跟你说了这件事情,你不觉得是欠了我一个情分,居然还觉得是我置你于死地?这也太……”   完颜兀著已经再三被赵澜欺骗,他花了那么大的力气打到西夏这里,听到的却是自己的女人和野男人勾结要杀了他,夺了他的皇位,眼前的这个女人明明知道居然没有跟她说。   而他满腔的真心,对着哪一个女人都没有比赵澜更有耐心,却在这一刻得到了这样的消息,她明明可以一得到消息就告诉他的,他已经没有办法忍受,恨地眼睛里似要喷出火来,伸出大手要抓赵澜。   柴徵站过去挡在赵澜身前,完颜兀著恨声道:“你让开!”   柴徵冷笑一声道:“完颜兀著,她是我的女人,你要对我的女人动手,你想要让我让开?”赵济站在柴徵的身边,妹夫是个斯文人,打架的话还是他这个舅哥比较在行。   赵澜从柴徵身后钻出来说道:“阿徵,我特么被纠缠地烦了!这事儿让我自己来了断!”   “了断?”完颜兀著,此刻心中已经被朵雅的背叛,眼前这个女人的陷害弄得怒气攻心,叫道:“这可是你说的!”   赵澜看向完颜兀著道:“跟我出来。”完颜兀著跟着她出了中军帐。   赵澜站在账外说道:“完颜兀著,咱们从来没有彻底地分过胜负,也许你心里一直觉得自己让着我。今天,咱们痛痛快快地打一场,分出胜负。”   “你以为我不敢?”完颜兀著说道:“赵澜,你未免也太自负了。”   渐渐地军中的人围了过来,柴徵站在边上,赵澜看向他道:“我没有自负,也从不自谦。不愿意因为自己是个女人,所以被认为是天生的弱者。你也不要说什么放过我,你自己仔细想想,哪一次我需要你放过。唯独那一次,也是你用几百人的性命做要挟,他被你扣住,才引了我过去,你用了多少人围捕我,你自己心里没有数?在涿州我不愿与你大战,是因为无论输赢你都不好看,论放过,今天中午,我完全可以将你溺死在河里,难道不是放过了你?我不欠你!”   完颜兀著被她戳到痛处道:“赵澜,你不要因为我对你……”   “用不着你再三提起。你的好感一点都不值钱,你对女人如一件物品一样不尊重,你的朵雅背叛你,也是你咎由自取。今天,我让你知道一下,什么叫做势均力敌,不要跟我扯淡,那些什么好感,什么喜欢。我就是你的对手,而不是什么女人男人。”   “我不跟一个女人打!”完颜兀著说道。   “晚了!这里是大周的军营,要么你冲出去,要么跟我分出输赢再走!”赵澜挂着笑容看着他。   完颜兀著说道:“那就一较高下!要个什么彩头?”   “不用彩头!就是分胜负!屁话别多。”赵澜说道:“去校场!来人,给国主拿他的佩刀来。念夏,把我的佩剑拿过来!” 第116章   校场之上, 完颜兀著接过他的弯刀,抽了出来,赵澜说道:“来吧!别客气!”眼见完颜兀著冲过来,赵澜迎上去,赵澜剑未出鞘,拿剑鞘格挡了完颜兀著的刀刃,借着势抽出了自己的剑,撩刺过去,这一招行云流水,让人看了心惊肉跳之中带着潇洒自然。   完颜兀著斜过身体避过她的剑刺, 赵澜已经转身过去,与完颜兀著换了位置, 她的剑, 招招要致人死地,而完颜兀著也不遑多让, 刀刀招呼赵澜的要害,赵澜脸上还带着轻笑,仿若只是在和朋友切磋。   旁边观战之人都将心提到了嗓子眼, 几乎没有见过这样的打斗, 赵澜速度快到让人反应不过来, 完颜兀著被她的剑刺到,不过将将是破了皮,完颜兀著的力气大到惊人,看起来赵澜不敢正面硬碰硬。   在大周的将士心中, 自家的皇后已经够厉害了,毕竟是一个女人,去跟一个被这位金国赫赫有名的将军皇帝去比,能打成这样绝对是出乎意料。   完颜兀著有伤,赵澜早上已经见到了,这个伤没有大碍,但是到底影响行动。这么多招下来被她刺中,行动之中可见滞缓。   赵澜有了这个判断,行动上猛然提高了速度,加上完颜兀著对她已经失去了耐心,且在暴怒之下已经乱了理智,这两点上完颜兀著注定要落入下风。   刀剑的寒光在阳光的映照下炫人眼睛,赵澜与完颜兀著已经缠斗了将近半个时辰,韩家军和秦家军这才意识到,这位以狠辣著称的苏将军,赵皇后到底是有多厉害,在这位金国的皇帝面前根本没有落一丝一毫的下风,比那位更稳更快。   一声巨响,自家皇后的剑直接迎上了完颜兀著的弯刀,一个受伤的人,经过了半个时辰的快速缠斗,体力上急剧下降,赵澜就是要用这种正面直迎的方式来结束今天的打斗。   面对完颜兀著已经变形的脸,赵澜知道自己的也不见得好看,她已经压过了完颜兀著,纯粹的体力上的强硬压制,这个时候耳边爆发的是大周将士近乎排山倒海的叫好声。   太厉害了,一直以来,大周在硬碰硬上,对着人高马大的金国士兵没有优势,但是今天却看到了自家的皇后,这样的身形,凭着自己的力气,将对方这样一个如山的男人压了下去。   刀剑分离,完颜兀著想要挽回颓势,伸出拳头,打到赵澜的肩上,按理说赵澜能够避开,但是她没有,直接被打到,同时她一脚踹到完颜兀著的胸口,完颜兀著被她踹倒在地,赵澜的脚就踩在完颜兀著的胸口道:“完颜兀著,你输了!”以这句话结束了打斗。   说完放开了他,完颜兀著被他的护卫扶了起来,看向赵澜道:“我们走!”   看见他受伤,大周的人围了上去,有人想要趁着完颜兀著受伤,直接干掉他,赵澜命令道:“放金国国主走,金国和大周现在还是盟友。”这个时候他的大军就在边上,难道在西夏土地上火拼,这是要便宜西夏还是要便宜蒙格?   完颜兀著转过头,第一次用阴沉的眼光看着她道:“我不会放过你!”   作为一个男人,输在了一个女人的手里,哪怕这个女人再强悍,在别人看来也是他没用。哪怕有人知道他身上有伤又如何?输了就是输了,他完颜兀著就是输在了一个女人的手里,输给了大周的统帅。   “各凭本事!我等着!”赵澜冷然道。   不知谁叫了一声:“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哗啦啦地自家的将士跪了一地。   柴徵走上前,忙问道:“阿澜,怎么样?没受伤吧?”   “疼!”赵澜指了指自己的肩膀。跪在地上的将士们,仰头看见自家刚才那位凶悍无比的皇后,此刻正靠在官家身上……撒娇!   这个实在太吓人了,打斗的时候,下面的人看得心都吊到了嗓子眼,看着一个女人,跟一个号称是马背上夺得天下的男人纯武力地对抗还赢了。   这么强悍的皇后,突然就变了个人似的,小鸟依人地被皇帝给搂在了怀里,仿若家里的小媳妇在跟男人撒娇告状,一脸地委屈,让人恨不能好好保护起来,问题是她刚刚把人给打了。   柴徵搂住了赵澜,对着满地的大周将士道:“都平身吧!”又转头对着赵澜说道:“走,进账中,我给你擦药酒。”   两人进了帐篷,柴徵让念夏去拿药酒,赵澜说道:“还好!不是很疼。算了,不要用药酒了。”   柴徵替她解开了衣衫,肩膀上一大片的红肿青紫看着甚是瘆人,道:“这怎么行?还是弄药酒擦一擦!”   赵澜戳了戳他的头道:“你方才与我在一起的时候,有没有漏了什么?”   柴徵想起方才两人在一起的时候,他询问她是不是要戴那个什么,她摇头,以为是她说的安全期。问:“你不是摇头了么?今儿用不着?”   “笨蛋,我不是跟你说了,打算要孩子了!”赵澜靠着他说道:“药酒都是活血化瘀的,再说药酒也是酒,反正不用了就是了。”   柴徵心里高兴,她愿意给他生孩子,赵澜看着他忍不住笑,却又埋怨道:“都打算要孩子了,你今天硬是要跟他打这一场做什么?”   “中午我知道他受伤了,受伤力道到底差了,更何况中午给我按在河里喝了不少水,他其实力量上会差很多。我就是借这个机会,一脚定了胜局。这个机会太好,边上人又多,对于大周的军队来说,最能鼓舞士气了。”   柴徵替她拉起衣衫,让她靠在身上道:“等回去,你好好歇歇,整日这样连轴转,身体再强,也吃不消。孩子这个事情,咱们不着急。”   却听见赵澜点头道:“嗯!”眼见到她要闭上眼睛打瞌睡,柴徵忙叫道:“媳妇,你跟我说清楚,那个假妻的事情。”她那一睡过去,又蒙混过关了。   赵澜见自家男人跟着事儿给死磕上了,他那点子小心思,她哪里看不出来?这种事情就跟许仙和白娘子,好好的日子不过,偏要来一杯雄黄酒。不过没有雄黄酒吧,可能永远会存疑,毕竟自己拿了太多东西出来,未来还需要拿很多东西。倒不如摊开来说?   正要说,念夏过来:“官家,娘娘!今儿一起吃晚宴呢!”   柴徵一直觉得念夏这个丫头除了会演戏之外,没什么不好,今天她格外地不得她的欢心,夫妻俩一起出了军营,看着点燃的篝火,与几位将军打了招呼,柴徵说道:“此次参战的将士们劳苦功高,按军功给各位准备金银奖章。多谢各位为了大周的安宁而付出的鲜血和汗水。”   “谢陛下!”众将士说道。   柴徵笑着说:“谢谢你们娘娘,是她来信跟我提议,每一个为大周卖命的人都应该被记得,都应该有属于他的荣耀。”   “多谢娘娘!”   赵澜站起来说道:“都是自家兄弟,谢什么!来!举杯!为了我们的家人,家里的爹娘媳妇孩子,为了大周。我们守卫大周,也愿官家能带给大家一个昌盛的大周。”   柴徵站起来与赵澜碰杯之后说道:“朕只愿以此心,顾及大周土地上的每一位百姓,让各位的鲜血不白流。”   一场简单的晚宴,让所有人都明白,世道变了,现在的武将不再是被踩在脚下,被防着要篡位的人了,这些日子跟着赵澜他们早已心悦诚服,更何况今日的一场打斗,更是开了他们的眼界,士气越发激昂。   再回营帐,他心里猫爪狗挠的看着赵澜,赵澜跟他说道:“你先坐下!”   柴徵想要开口,见她让他坐下,就抬头死死地盯着她看。她如同有障眼法一样,他看到过的她的所谓的胸肌,还有假胸,面具,还有……   看着手里腿上堆了一堆东西,看上去都不是正经货,赵澜坐在旁边说道:“我也不知道为啥会有这么个东西,不过据说叫做随身空间,反正那里面天生就有这些玩意儿。”   赵澜拿出那个盒子,对着柴徵说道:“这玩意儿对我不顶用,你要不是试试?据说,用的人都能欲生欲死。我就是拿它去骗青楼里的姑娘的……”   柴徵听她解释那个东西怎么用,会有什么效果,拒绝试用,赵澜把柴徵压住,说道:“真的,你试试给我看呗,我不会笑话你!”   柴徵一边震惊于自家媳妇说的话,一边更是怕了她,叫道:“放开我!”   “让我试试吗?”赵澜要把那东西贴在他身上,柴徵翻身一滚,行军床本就简单,一声巨响,床都塌了。柴徵算是逃脱了赵澜的魔爪,然而外边,不说也罢。   赵澜想要叫人来帮忙拾掇床板,柴徵说道:“你脸皮有那么厚?自己来动手!”   柴徵一边搭着床铺,靠着手里的动作来放松自己的心境,一边听赵澜说道:“我跟你说啊!其实我还有上辈子的记忆!”   柴徵转头看她道:“什么?”刚才已经很吓人了,这会子还说有上辈子的记忆。   柴徵搭床铺,赵澜说实情,柴徵几次东西掉地上,又捡起来。   赵澜看他这样,心里多少有些失望,道:“柴徵,我是个怪物,你若是不能接受,也正常,要不好聚好散。”   柴徵转过头来,正面看着她,眼睛里眼泪滑了出来,却笑着说道:“阿澜,你把你心底所有的秘密都告诉我了?”   “我知道,很难接受,也许我不该把这些说出来,你也不该逼问的,其实不知道挺好的。”   柴徵过来一把抱住她,道:“阿澜,你终于把自己彻底地给我了!”那么突然,今天她准备要孩子了,把藏的秘密都告诉他了。   “你这是要把我勒死啊!我喘不过气了。”赵澜被柴徵给抱地小笼馒头都要瘪下去了,柴徵听见这个才放开她道:“混球!”   “你不害怕?”   “害怕什么?我只怕你要离开。”柴徵将头埋在她的脖子里道。   赵澜想了想道:“其实你还是先铺好床铺,成不?”   看着柴徵真的没有被吓坏,赵澜一边趴在那里讲上辈子看的史书,一边看他,柴徵说道:“所以,你的看法,是因为宋朝被蒙古人进入中原之后,导致整个发展停滞?”   “至少缓慢了很多,大宋跟大周一样,虽然军事上软弱,但是政治上还算是不错的。还有完善的慈善制度,包括保育院等等。但是在铁蹄践踏之下……”   柴徵搂着她道:“看来这也是天意,老天也舍不得汉人被□□至此,才让我去金国为质八年,才让你过来。”   “你要感谢的不是老天,是你老丈人,不是他哭着求我,你以为我会过来管你这棵在金国院子里自生自灭的小野花?”赵澜贴在他的胸口说。   如今她的身心都是自己的,等以后再有几个孩子,他这一辈子真的就圆满了。柴徵揉着她的头发说道:“阿澜,真好!” 第117章   赵澜刚要闭上眼睛睡过去, 觉得柴徵这个接受度也太高了些,却听他在那里说:“蒙格已经起兵了!”   柴徵说道:“蒙古十来个部落都支持他,这些年被金国也是残杀地厉害了,都想要放手一搏。”   “嗯!”赵澜睁开眼睛,靠着他说道:“我就想着,按照这个局势,燕云十六州,恐怕就不用我再出征了。”   柴徵听亲口这么说,安奈不住心中的甜蜜,撩开了她脸颊上的发丝, 含住了她的唇,亲地赵澜, 心跳加快, 他才放开说:“嗯,你在家, 给我生个孩子!”   偏生不识相的姚内监,撩开了帘子进来道:“官家!”一看皇后勾着他们官家,柴徵的贴身太监忙要往外退去, 赵澜坐直了说道:“进来, 什么事?”   “西夏的野利西塔求见皇后娘娘, 听说陛下来了也要一并见陛下。”姚内监低着头说道,官家和娘娘下午才将将温存好,怎么又腻歪上了?   “先去招待他一盏茶,我们再过去!”赵澜说道, 太监退出去,心里想着皇后和皇上要办事儿,一盏茶时间那里够?每次他们闹腾,弄得他这个无根之人,听地面红耳赤,心猿意马地。   “我允了西夏的太后求和,不仅我们撤兵,而且帮着他们让金国也撤兵。”   “怎么说?”柴徵问她,赵澜细细地将策略说与他听,柴徵听地笑道:“难怪完颜兀著要打你!你这是将他坑到了家都快没了。”   “他虎视眈眈地要谋我大周国土,他在西夏的土地上屠城杀降,我不能让这一切在我大周的国土上上演。”   野利西塔等到了周国的国君和他的皇后,他方才听说这位皇后把那金国国主给打倒之后,才意识到,周国已经不是之前的那个江河日下的周国了。   看见那个芝兰玉树的国君和那位他熟悉的皇后进来,野利西塔认真地行了一个礼,柴徵坐下喝了一口茶,野利西塔跟柴徵说道:“陛下,我国太后已经答应了贵国皇后给出五个州的要求,并且以后开通三个州与大周贸易,另外给贵国每年岁币,马匹牛羊各两千头,只是这藩属国不能答应,我们至今没有解除和金国之间的藩属国契约。”   柴徵抬头笑了笑说道:“藩属国这个事情,可以给你们半年到一年的时间考虑。”   “不知道,大周什么时候退兵?”野利西塔问道。   “朕是来接皇后回去的。”柴徵说道。   “那不知道金国什么时候退兵?”野利西塔问道。   赵澜笑着说道:“难道今日之事还没有传到野利相国耳中?要不然野利相国怎么会深夜前来?”   “那我就静等佳音!”   柴徵看着野利西塔弯下的腰身,在自己的国土上,别国的君主肆意嚣张地站在他面前,让他弯腰,他说:“我们能做的是抽走他们的大部队,但是估计他们还会留下人守城,如何夺回你们的国土,解决这些人,那是你们自己的事情。”   “是!”野利西塔说道。   柴徵让人拟了国书给完颜兀著,大致的意思无非就是,咱们已经把西夏都城都给你打下来了,也算是完成了会盟的约定,接下去的事情,你爱咋咋滴,咱们就不参合了。   扔给他了,大周军队就开始打包撤离。而完颜兀著也很快接到了,蒙古部落起兵造反的消息,已经到了西夏的京城,而且一路上他已经拿下了西夏二十二个州府中的九个,如果这个时候放弃功亏一篑,如果继续,他的皇位不保,赵澜说的意思是蒙格与朵雅联手了。   权衡利弊,完颜兀著收缩了人员,放弃了其中四个地方大,物产少的州府,带着军队开拔,往回平叛去了。   西夏的太后缩在黄沙漫天的城里松了一口气,吸一口沙尘暴都是香的,两条饿狼终于走了。   大军一进入大周立刻被拆散,进入了几路边军,刘昔给的消息,蒙格派出了顶尖的高手去刺杀,完颜兀著。赵澜问道:“如何顶尖?”   “就是花了钱基本上不顶用的顶尖!”刘昔对赵澜说道,赵澜哈哈一笑道:“老刘,你现在也很坏!”   “娘娘不是说完颜兀著不能死吗?”   “那是!蒙格如今可狂傲?”   “他要让娘娘知道,看不上他的后果。”   赵澜慨叹道:“曾经对他不理不睬,今后高攀不起啊!”   *   定安元年十月大周从三路发兵,开始了收复燕云十六州之战,史称定安三路伐金。而此刻金国却正面临内乱,蒙古的十个小部落合并了起来,举起了反金大旗。金国国主完颜兀著平定内乱的同时,还要派兵对抗大周,一时间兵力捉襟见肘,左右不得兼顾,加上大周的武器先进,大半年之后,燕云十六州大半土地已经落入了大周的掌控。   赵澜摸着肚子,从打算怀,到怀上用了大半年,都快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之前不知保养弄坏了身体,还沮丧过一阵子,幸亏柴徵在旁安慰,不要着急。有时候真的很有趣,从穿越而来,从来没想过有一天会这么渴望生一个孩子。大约就是希望有个孩子能够承载夫妻双方的爱吧?肚子如今已经快五个月,加上柴徵日日给她变着法地喂,赵澜这些日子眼见地圆润起来。   “你在家里好好安胎,在你生产之前我一定回来,要是觉得没趣儿,就去你娘家住几天。”听着柴徵的絮絮叨叨,赵澜拧了一把他的腰,道:“你就别担心了,家里有阿娘还有大娘娘,你怕什么?倒是你去前线,自己要当心,只是装装样子,不用真刀真枪地拼杀,这种事情还是等我生完孩子去干就行。”   燕云十三州对大周意义重大,是历代皇帝,无论昏君还是明君心口上的一块最大的心病。赵澜鼓励柴徵御驾亲征,这是一种意义,在他的手里,收回了丢失了上百年的国土,将北方和西北的边防完善起来。   柴徵摸着她的脸,亲了亲她的唇道:“知道了!玉玺交给你保管,小事几位相公会处置,真有大事,你来决断。”   赵澜看他有些认真,收了玉玺道:“没有大事儿!放心!你出去这么久会不会憋坏?”   “混账,如今身怀六甲,还想着这些?”柴徵拧着她的耳朵说道。   赵澜哎呦呦地叫道:“我有假妻可用,你不试试吗?”   柴徵对她无语,这就是贼心不死,再次坚定地拒绝道:“想都别想!”   赵澜将自家男人送出了门,坐在椅子里听尚宫汇报宫里的事务,才听了两句,就开始想要打瞌睡,对着太后说道:“大娘娘,这些事情,您就帮我管着算了,宫里的人,您最熟悉,宫里的那些事务您最明白。咱娘俩,还谁跟谁啊?”   太后一直是个明白事理,知道怎么保命的,看着赵澜身体稳当,就跟赵澜聊了,是不是把宫里的那些事儿给接了过去。   赵澜也不说不接只说让尚宫们来汇报汇报,她听听,这一听她就嫌烦,直接对着太后如此说。   太后看她这个样子,笑出声来道:“你怕我无趣,想继续给我找事儿做,就直说,偏生还要来这么一出。”   “大娘娘,您自己不把我当自己孩子,明知道我不喜欢做这些,偏生还要让我当这个家。”赵澜埋怨地说道:“您倒是怪我给您来这一出。”   看着太后脸上带着笑容往外走,赵澜摇了摇头,宫里的这点子破事儿,算个什么事儿?老太太想要管就让她管去,自己岂不是省心。她抱着肚皮往御书房去,刚踏进去李茂和戚易已经在了,看了两人一眼问道:“两位相公可核实淮河修缮的银两了?”   本来柴徵把玉玺交给她,她就想装个样子,反正随便敲敲算了,可拿起了奏章仔细一看就不对了,淮河破溃,一开口就要白银五十万两。这还是出在大周朝这样,经济繁荣的朝代。赵澜就开始细问了,大约破溃的有多少里?如果需要修缮要挑多少土方,一个壮丁一天能挑多少土方……   一句一句问下来,把工部的官员问趴在了地上,没想到这个听政事,看上去马上要睡着的皇后娘娘,居然能问出这么多的问题,只听她说道:“去岁,总的国库收入也就一亿贯,合了白银六百多万两,你一下子要全国白银收入的一成,我自然要仔细问。一个大工程要有细致的预算,你们说初步的安置,那么就分开安置要多少钱?如果说要修缮那么就该有细节上的考虑。别拿旧例来跟我说话,之前打仗的时候,我翻看到的旧例,十万两到我手里三万两都不到。”   这时候下面的人才明白,夫妻俩那是一样地不好糊弄,原本以为等官家出去了,玉玺在皇后手里也许就能过了,谁知道也被打回来了。而且赵澜还说:“我不是官家,脾气好!我性子急,生气了真杀人也未可知。”   就这么着李茂当时弯了腰保证好好查证这件事情,今儿再张嘴,赵澜却是半句话都没有,就盖上了印章。   摸着肚子,六个多月了,盘算着也该差不多了,等柴徵回来,再过两个月孩子就能出世了,一转眼他们认识居然也三年多了。   赵澜还没来得及感慨,刘昔从外面快速地走了进来对着赵澜弯腰行礼,道:“娘娘,完颜兀著平定了蒙格之后,皇长子极落,更名为完颜睿,立为太子,并且发安民告示,流着女真和蒙古血液的儿子会带领金国,走向昌盛。他自己已经往儒州去了!”   “儒州!?官家在那里!”赵澜站了起来,咬着牙说:“他是冲着柴徵去的。” 第118章   赵澜站起来, 抱着肚子,腹中孩子踢了她一脚,她轻轻的摸着肚子,亲自提笔写下:“调集三□□床,和霹雳雷,实施斩首行动!安全永远是第一位的,其他都可以放下,我和孩子等着你回来!”   写完将纸条递给刘昔道:“你先把消息给官家送过去,官家秉性纯良,他定然会考虑金国的稳定与百姓的安危, 完颜兀著是孤注一掷,打算同归于尽了。不要有任何幻想, 直接杀!另外准备车马, 送我去儒州!”   “娘娘现在恐怕不适宜出行,还是在汴京等边关的消息?”刘昔劝道。   “我过去接他!”   *   回过头来说, 完颜兀著与赵澜打完那一场,输地丢人,被人踩在了脚底。赵澜曾经在涿州问过他是不是能豁的出去?那个时候他没有豁出去, 这一次却被赵澜给逼地打了一场, 中午河里耗费了力气加上身上的伤, 这场打斗中他是吃了大亏。不过谁会考虑这个?败地太难看,对全军的气势影响极大。在这样的情况下,他整肃了军队,赶回去平叛。   蒙古人开始屠杀女真人, 女真人对蒙古人的减丁政策太血腥,动辄灭了整个部落,把妇孺赶回去做奴隶。如今有人组织起来,就开始疯狂地报复,在土地上生活的女真人被烧杀抢掠,犹如炼狱。   朵雅想要的是蒙格扶持她的儿子极落上位,作为一个出身蒙古的大金皇后,她不愿意女真和蒙古之间起这样大的冲突,一旦两族完全对立,对她来说,也会没有立足之地。但是上京城里,开始混乱起来,原本在上京城做奴隶的蒙古人,在城里四处点火,制造事端。甚至将主人一家子全部杀死,那种惨状不忍描述,近乎不受控制。   金国的丞相对于这个蒙古出身的皇后,此刻也颇有看法,他的监国之责,让他调用了御林军将朵雅和两位皇子看守起来,不让他们再与外界接触,从现在起,他们母子三人就被归为异类。   蒙格开始的时候还是想要捧朵雅起来,但是事态的发展不是他所能控制,哪怕朵雅再三给他来信,联合的蒙古部落各有自己的想法,他们的大趋势一致,都是想要灭了金国,成立一个新的蒙古国家。   这种近乎半是胁迫,半是被洗脑之后,让蒙格下了最后的决心,决定要攻入上京,他要建立一个新的国家,这成了他新的信念,对于朵雅,他想过要救她出来,对于出来以后做什么,他还没有细细想过。   而被蒙格说动的蒙古的各个部落也都有各自的小九九,总之这里面每一个人都有自己的立场与选择,导致了这一场的叛乱,乱成了一锅粥,蒙古人四处点火。而唯恐金国还不够乱的大周,又开始了收复燕云十六州之战。   完颜兀著了解蒙格,也了解赵澜,一路上气也气过了难受也难受过了,一边策马狂奔一边想,就开始渐渐地从模糊中开始走向清晰。赵澜最喜欢做的就是因势导利,每一件事情看上去像是自然而然发生,却又步步为营。   完颜兀著不清楚赵澜在里面做过什么,但是他知道她一定是做了什么。   刚开始,完颜兀著把精锐都放在西夏战场,因此蒙格并没有遇到什么强硬的对手,攻城略地一片红红火火,一时间自信心暴涨,认为自己之前被金人看轻了,他边战边屠杀,一如当初女真人征服他们,甚至放出话来,绝不放过完颜氏。   而在上京的朵雅,根本没有想到一直以自己为中心的,爱着自己的蒙格,会说出这样的话。   她不再爱完颜兀著,但是并不代表她可以脱离完颜氏,她的儿子都是金朝的皇子,她是金国的皇后。她这个时候才发现蒙格现在已经不是想要帮她,而是想要整个金国,也就是说他攻入上京之后,她可能会有命在,她的两个儿子可能就没命了。   朵雅在这样的认知之下,递出了消息,愿意以蒙古族的公主,金国的皇后的身份,发出讨贼檄文,如此朵雅和金国的官员达成了一致。   蒙格见到朵雅发出这样的檄文,脑子里浮现的就是那个小伙子说的话,最后那个儿子放火烧了染坊。还有周国的那个皇后说的,义渠君被秦国的宣太后给杀了。一切的一切都被人说中,他心里怒意大起,一生的痴恋,最后得到的居然是这样的回报,实在让他不堪忍受,也不能忍受。   他将所有的重心都放在了攻打上京,而没有注重战略,没有占领必要的据点,通过据点来扩大自己的地盘。   执意攻打上京让其他蒙古部落看到这里的问题所在,本就不甚牢固的联合军队出现了不可修复的裂痕,几个蒙古部落开始采取占领各自的地盘。   完颜兀著明白,周国要的是几个城池,而蒙格会毁了整个金国,幸好蒙古的军队并没有得到有效地组织,或者说蒙格这样一个被赵澜用各种手段硬捧出来的人,并没有本事将蒙古军队联合起来。所以即便是远征归来,军队士气不高,也有了契机,能够将整个叛乱平定。   完颜兀著在上京城外诛杀了蒙格,算是有效瓦解了金军联盟,并且发出号令,蒙古和女真乃是一体,当然这样的话收效甚微,还是得靠着鲜血去镇压这样的叛乱。   等基本上镇压完毕,面对这样颓败的上京城,他心中岂止是心痛,皇宫依旧还是那个皇宫,里面美人依旧,唯独皇后比之之前更是显得憔悴,甚至两鬓已经起了白发,嘴上翘起了干皮。   她站在那里,看见他归来,松了一口气,带着他的美人恭迎他回来。朵雅站在那里,这一场叛乱她难辞其咎,即便是要处死,她也有怨却也无悔。   对于蒙格,她是亏欠太多,却又无可奈何,枯坐一夜,染白了双鬓,人生太多的无奈,却又逼着人不得不去选择。   完颜兀著看着这个一夜之间憔悴不堪的妻子,身后是活色生香的美人,不知何时何地他把自己的女人推地远远地,开始不停的去寻觅新的美人,而忘记了当初她也曾经鲜活美好。   他挥手让她们退下,自己独坐在书房之内,再次回溯过去的岁月,开疆拓土,征战杀伐,若非这一年多的时间,出现了那么多的事情,若非这些时间犹如落入深渊,在面对背叛的时候,他才发现自己与父母无缘,而另外的至亲却也面临反目成仇,希望他去死的地步,他才意识到已经多久没有好好去看看朵雅,多久没有好好去跟孩子们一起说说话,他和他的父亲完颜乞力已经变得并没有不同。他开始反思自己的错误。   “父亲!父亲!”极落慌张的声音传来,完颜兀著抬头问道:“怎么了?”   “母亲,刚刚……刚刚……要上吊!”   “什么?”完颜兀著心中大惊,刚开始还是快步走,看着已经长成小伙子的极落一路跑了起来,他也跟了上去。   朵雅躺在炕上,极落扑了上去,弟兄俩在那里叫着母亲,朵雅睁开眼,看见完颜兀著过来,她说道:“陛下,发生了这样的事情,对天下总要有个交代,我若是去了,也算是事情就了了,只是两个孩子是陛下的亲骨肉,求陛下放过。”   完颜兀著看着朵雅,想起赵澜说的话,他从来没有想过要经营好现在的人和国土,而是一直在想要别人手里最好的东西,并且把现在所有的不如意都归咎于他没有得到别人手里的国土也好,女人也好。   朵雅从年轻的时候开始跟着他,当初的这个女人美丽活泼如草原的上的小马驹,她也曾经眉眼灵动,她也曾经笑声爽朗,不知道何时起她开始成了这样的一块木头。即便是这样,她在最后的阶段,还是担起了一位皇后的责任,还是替他守住了上京城。   他伸出手,替朵雅抹去了脸上的泪水,对于这个男人,还来摸她的脸,朵雅撇过了头,她已经和他没有了情分,现在有的只是两个孩子的牵绊,还有就是一个是皇后一个是皇帝,两个名分。完颜兀著低下头,双手扶起了朵雅道:“我不怪你,一切都是我的错,以前是我看不清楚,才出了这么多的事情。事情该我担的,你无需牵挂,孩子们还需要你。”   她以为他会恨她,会想要了她的命,却没有想到是说出这样的话。朵雅却再也没有了那份可以期待的心道:“多谢!那我以后就吃斋念佛吧!”   “也好!”完颜兀著站了起来,这些日子他想了太多太多,这些年出了这么多的事情,他一直对自己自视甚高,却发现自己做错了很多的决定。甚至对赵澜的执念也是自己往自己嘴里塞的毒药。   再次离开皇宫,披上战袍,平定了这次的内乱,重回上京,他册封了长子为太子,太子监国,又下了旨意皇后辅政,这个辅政倒是让朵雅大吃了一惊,完颜兀著回首再看朵雅,她若是想做太后,那就让她去做。   再从头杀领着自己的精锐杀往儒州,柴徵在那里御驾亲征!   作者有话要说:  还有几章就完结了。   帮我投个票,一本是《穿成反派的政敌》继续古穿文,里面女主比较类似,女扮男装,在朝堂和男主对着干。   另外一本,名字暂且没想好随便起了一个《她喜欢你的钱》现言,应该是创业文,从女主被公司解雇开始,一路创业,最后公司上市的故事。男主是个炒股的,不会当天砸盘把人砸地要退市。只是一个短线炒股高手而已。   投票的有红包!实在不行我双开,不过双开肯定有一本会缘更。 第119章   赵老将军跟自家女婿出来御驾亲征, 原本想着女婿就在边上看看,打仗的事情就他干了。也算是术业有专攻。   真打起来了,不知道女婿跟女儿待久了,还是怎么了?夫妻俩的点子简直就是一脉相承。   昨日收到飞鸽传书,赵澜的亲笔信,让他调用三□□床,射杀完颜兀著。柴徵高兴地跟自家岳父喝了两口酒,脸上泛着红晕道:“阿澜,心里还是将我放在最重的位子!”   老将军不知道说什么好,只是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她铁定是将你放在最重要的位子, 你是她男人啊!”   “我当然知道,可我高兴啊!”   老实孩子还是老实孩子, 哪怕能出那些点子, 心地淳厚这一点没有变,被自家姑娘吃得死死地, 就这么一张纸条就让他高兴半天。   青羊沟原本是通往儒州的一条必经之路,对于军队来说其都没有它开阔,这个地方很难设卡, 所以完颜兀著的军队一定会走这条路, 柴徵觉得这条沟太开阔, 沟不够多,可能没办法那么火,之前就决定给它添补添补。   从拿下儒州开始,让人在这里挖壕沟, 壕沟上面十分的宽,接近两丈,保证一般的马匹跳跃不过去,二般的马匹蹦跶过去之后,还会有第二道这样宽的沟。没有了冲刺加速的地方,能够越过第一道壕沟的,必然也越不过第二道。   跳不过去,是一回事,壕沟往下挖了七八尺。书里不是说堂堂七尺男儿吗?都已经没顶了,还怎么爬出来?底部却是十分狭窄,截面就是一个倒三角,落进去之后人和马都不可能站直,想要短时间爬出来就难了。   而这个短时间,对于投掷霹雳雷的周军来说就是千钧一发的时刻。老将军跟着自家女婿巡视给完颜兀著挖的沟,他摇了摇头,这孩子被自家女儿带坏了。这些个主意损地简直就是没个边儿了。   柴徵远远地站在牛皮与铁皮包裹的车里,等着老朋友地到来,第二道壕沟前面一字排开了一窝蜂,他们身后是专门投掷霹雳雷的投石机。   眼看着完颜兀著的军队靠近,投石机开始将霹雳雷给投了出去,一个个炸开,引起了金军马匹的恐慌,金军发起了冲锋的号令,往前冲的时候纷纷落入了挖好的壕沟之内。   战马的嘶鸣声和士兵的惨叫声,此起彼伏。   一窝蜂按照赵澜的说法,是她前世里,明军开始使用的一种火器,将三十二支带着□□推进的箭,归为一筒,点燃发射,由于□□的推进,这样的火箭在一百步之内极具杀伤力,被它给伤到的人或者马都是贯通伤,意味着伤口致命,不可挽救。   完颜兀著打仗一直打的是冷兵器,赵澜在西夏战场上使出的这些招数,并没有引起他的重视,而燕云十六州失去的这段日子,他正在平定蒙古的叛乱。   这个时候他才算是正视起了这些东西的威力,只是为时已晚。前面有壕沟,壕沟之前又有火器。他带过来的骑兵都是他的精锐,现在被火器这么一伤,还没开战就损失两成。   柴徵自认为一对一打架,他没有媳妇那个本事,但是好歹家大业大,火器多,可着劲儿地造,尤其是在出门的时候,媳妇说:“什么狗屁的战略战术,咱们有的是好东西,实在不行,你可以火力全覆盖,那才叫爽。”   两家的军队,一家是最近一年多连连胜利,几乎没有败绩,另外一家受挫重重,虽说平定了蒙古的叛乱,但是也给了他们重创。而这些日子,他们越发觉得自家的君主急躁,从原本的心悦诚服,到现在的渐渐人心涣散,与当初金国军队在气势上对大周的军队有绝对优势完全不同,仿若倒了个个儿。   几天的火力打击,让金国的军队畏惧不前,完颜兀著本就抱着同归于尽之心,想要冲锋过来,他带着人往前冲,这般的勇猛倒也激发了后面跟着他征战多年的生死兄弟的血性,跟了几百人飞跃过两道壕沟,冲过周军的防线。   赵家军开始围截完颜兀著,完颜兀著不愧为北地第一悍将,拼杀之中赵家军伤亡不少,但是几百人与上万人的对战,这种差异,加上长途疲惫,自然是没有办法赢得了。   完颜兀著的一人孤勇冲杀到柴徵的车子前,被柴徵的护卫围住,柴徵坐在那里让人倒茶,执起茶杯,慢慢喝茶道:“完颜兄,又见面了!今日何其像当日?那时候阿澜为了救我,孤勇地闯入刑场,而今日你为了杀我,孤勇地闯到这里。”   “柴徵,你胆子倒是不小,你不知道这次我为何而来?”完颜兀著在马上朗声笑道。   柴徵站在车上,手扶着栏杆道:“西夏并未达到想要的效果,蒙古叛乱,丢失十六州,完颜兄,你一步步走入无望。金国因为这几件事情已经风雨飘摇。你无法面对你自己内心的远大抱负,你想要与我同归于尽。你把一切的结果,都认为是我的妻子,赵澜的设计。你不想活了!”   “难道不是吗?如果没有赵澜,你柴徵能有今天?”   “当然没有,没有赵澜,我柴徵早就死在金国,哪里会有今天?可你今日这个结果,却不是她一手造成的,蒙古的叛乱是金国的策略上的错,激起了两族之间的仇恨。而对西夏,你太着急,才落入了我们的圈套。你刚刚平定蒙古叛乱,本该是修生养息,保存实力的时候,你却执意前来,只是为了自己心里的怨气,所以想要杀我?完颜兄,依然称你一声完颜兄。你不觉得何时何地自己变成了如此的面目可憎,变成了一个比完颜无弃还要愚蠢的人吗?”柴徵冷笑着说道。   完颜兀著挥舞着他的大刀,柴徵身边的好手一拥而上,柴徵说道:“你要再往前,大周的军队定要踏平你的上京。”   “你还没那个能耐!”完颜兀著大吼。   他这话说出来,从山崖上投掷下来一个巨大的滚天雷,没有越过壕沟的金国军队之中,瞬时炸开,飞沙走石,马匹和人声的哀嚎,让完颜兀著瞪大了眼睛。   柴徵冷笑着说道:“我说的是,不是我有什么事情,而是完颜兄,你要是敢死,我就敢打到上京,俘虏你的妻儿,让他们行牵羊礼。我要你活着,我要一个安稳的可以牵制蒙古的金国。你的妻子和儿子太弱了,只要你死了,金国就完了,不用几年,就会消失在这个世上。”   完颜兀著说道:“你做梦!”说着他的刀舞起来,柴徵继续说道:“你的丞相,你的岳家,你的皇后,完颜氏的皇族,都不在你的心里?蒙古可是说出来,对完颜氏赶尽杀绝。这一次可不是像你当初诛杀自己的兄弟,死的就那么几十个人。我只要攻入你上京,让你的皇族行了牵羊礼。接下去你说蒙古会怎么干?”   完颜兀著对自己的命早已不在乎,但是听到自己的儿子,整个金国,他也知道朵雅和极落没有那种本事,就算他杀了柴徵,赵澜照样可以稳住整个周国,并且给他柴徵报仇。论武力,自己全盛的时候,可能是赵澜的对手,但是论计谋,南蛮子多狡诈,自己在赵澜手底下从来没有占过便宜,更何况没有接触过他们的妻儿。   完颜兀著脸色不停地变换,问道:“柴徵,你放过我,就不怕日后后悔?”   “后悔什么?完颜兄,如果经过这些年的经历,你都不能想明白,那只能证明你也就这么点子的本事了。继续打也不算是个事儿。若是你能想明白,就知道大周格局已变,也不是你想打就打的了。与其跟一群闹不明白的人,再用死伤无数来换安宁,倒是不如跟你聊聊。”柴徵笑着说道:“你要是有兴趣,不如放下刀,上来一起喝上一口,要是不乐意!你继续打,我继续喝茶!”   完颜兀著一心想要同归于尽,但是柴徵说的这些话,让他动摇起来,道:“我一个不想活的人,你让我上来,也不怕我一刀捅了你。”   “一个安排好了自己的太子,安排好了后事的人,就不是孤注一掷的,可见自己的儿子和妻子,都是他牵挂的。我说了,你要跟我继续打下去,我要攻入上京,让金国人胆寒!你的安排就会完全没用。我在威胁你,完颜兄。”   边上的赵老将军脸上抽搐了一番,和柴徵坐在一起,看着完颜兀著怎么动,完颜兀著停了很久,他扔下了手里的刀,翻身下了马,他吼了一声:“停手!”   柴徵也挥了挥手,收兵的令旗下来。   完颜兀著交出了随身的匕首,再被柴徵的护卫搜了身,一步一步走了上去,柴徵请他在对过坐下,赵老将军坐在两人身侧。柴徵让人给完颜兀著倒茶道:“你我当初都是从窘境爬出来,到了今日的位子,无论顺利与否,都不会比最初的时候更差,完颜兄何必给自己的一时失利,弄成如此的田地。人活着才有机会,更何况你这样不是可以想想未来,到底是要攻城略地,还是说要国家太平,妻儿安康阖家太平。”   完颜兀著靠着椅背说道:“你怕杀了我,赵澜会不高兴?”   赵老将军呵呵冷笑一声道:“你想多了!”说着拍出了赵澜的亲笔,完颜兀著看完脸色巨变,赵老将军说道:“是我主陛下,忧心金国百姓以后国家动荡,鲜血横流!” 第120章   赵澜没跑到儒州, 在燕京与柴徵汇合,一见到柴徵就忍不住发脾气,自己的男人自己知道,他的个性就是这样,天下大治是他的理想,而这个理想不仅仅是自己的大周,他对隔壁家是不是好过,也操心。   “狗拿耗子,你多管闲事了吧?北方动荡,关我们屁事儿。要你操心他们的事儿, 你怎么不看看我的肚子,不想想咱们娘俩呢?”赵澜火气不打一处来。   柴徵被她骂上几句, 一句话都不反驳, 这是他性格中最大的问题,赵澜看着他闷在那里随便她骂的样子, 骂不下去了。他的性格上致命的缺点,也是他的优点。赵澜叹息一声,也许这就是她遇见他的缘故, 不过是为了让她补足他的不足, 而他能给她最大的包容与温暖吧?   定安二年八月, 金国与大周停战,金国派出使臣前往汴京和谈,和谈内容除了十六州划归大周和停止大周给予金国的岁币之外,大周要求开放几个边境城市, 作为两国的往来商贸,并且金国允许马匹贩卖给大周,大周也提出了岁币的要求。   朝堂之上关于到底要不要金国给予大周岁币,一直争执不下,毕竟这些年大周靠着岁币买平安,如今好不容易可以扬眉吐气为什么不要?   也有如卢留这样去过金国,看到金国的百姓很是贫苦,若是再索要岁币,恐怕这个国家就更加动荡。   难免会被人指责说道:“你怜惜他们,他们可曾怜惜你,都要剥皮抽筋,喝你的血吃你的肉。”   卢留就说了:“他们不太平就想要南下来打我们。”   现在的大周官员,完全不是以前那样听见打仗害怕地不行,打就打,谁怕谁的架势!恨不得自己撸起袖子跟人干。   一下子朝堂之上,搞得跟菜市场似的,吵翻了天,柴徵倒也不为所动,道理不辩不明。只有互相辩驳之下才能考虑周全。   正在这时,宫里的内监,从后头出来,一看是赵澜身边的,姚内监立马过去,听到消息,到柴徵身边回禀道:“娘娘已经发动了!”   柴徵一听,站起来就说:“你们继续辩!朕得去后宫了。”   朝臣拉住姚内监道:“姚内官,官家?”   “娘娘要分娩了,官家嘱咐了太医院,一有消息就立刻回禀,各位大人退朝吧!”   朝臣听见娘娘要生了,都觉得金国的这点子岁币算个屁事儿,到底是娘娘肚子里能生个小太子出来才是正事儿,要是小太子能随娘娘一样能打,就完美了。大家伙儿都满怀期待地看着宁国公他老人家,宁国公看着这么多双眼睛齐刷刷地盯着,心里发毛道:“瞧着我做啥?”   赵澜在宫里捧着肚子,阵痛开始,听着稳婆的说法,多走走。   赵夫人替她擦去额头的汗,八月中秋时节,身上衣衫不多,也不少。对她说道:“这个时节生孩子倒是刚刚好,坐月子也不会热,身上也舒服。你走得别急啊!”   赵澜说道:“阿娘,我不着急!就是随便走走!”   “你先吃点东西……”赵夫人拿了红豆汤来喂赵澜。   赵澜正在吃着红豆汤,太后从外边过来,赵澜站起来叫道:“大娘娘!”   “你别动!”大娘娘看赵澜还在活蹦乱跳地走,赵夫人说道:“没事,让她走走,等下生起来容易些。”   两位长辈在一起交流生孩子的心得,比起生了八个孩子的赵老夫人,大娘娘自叹不如,眼见阵痛的时候,赵澜略微脸色变上一变,过去之后又恢复如常,就陪着一起说说话,让赵澜分分心。   听见外边急切的脚步声传来,柴徵跑进殿内道:“阿澜,你怎么样?是不是很疼?”说着抓住了赵澜的手。   赵澜看着他紧张地神情,拍了拍他的手说道:“挺疼,但是还挨得住!”   这人有产前恐惧症,只因为听人说女人生孩子等于一条腿跨进了棺材板里,他就开始莫名地紧张。他翻看了宫内的记档,他爹的妃子也有几个是死在难产上的,心里就更是牵肠挂肚,这些日子,眼见着脸都憔悴了,昨日还在他的发间,挑出来一根白发。   “哥们,你别紧张!好歹都到生了,跟你说过多少回了,我这个身体总归比别人强很多。再说我娘生了八个,你怕什么?”   哪怕赵澜这么说,他还是紧张地头上冒汗,八月正是桂花开的时节,赵澜说道:“要不你给我折一支桂花进来?”   柴徵看着她,见她推着他出去,他才慢慢地走出去又回头,看他出去了。   赵澜撑住了桌子,挺过一阵痛楚,靠在贵妃榻上休息一下,柴徵进来见她额头冒汗,咬着唇,道:“疼地厉害?”   接过他手里的桂花,放在鼻尖嗅了一下,轻声笑道:“还行?”   柴徵知她自幼练武,对疼痛耐受要比很多人都强,可再强也是个人,接过帕子给她抹去头上的汗。稳婆在边上道:“老奴给娘娘看看,是不是该上床躺着了。”   赵澜让稳婆做了检查,推着柴徵说道:“你出去吧!这里有阿娘和稳婆们,你跟大娘娘在外边等着!”   柴徵偏要说道:“我陪着你!”   “官家,女人生孩子,房里不干净,您还是先出去。”赵夫人劝道,妇人生孩子,哪有男人在边上陪着的,不是碍事儿吗?   赵澜靠在那里说道:“生孩子,难免疼地声嘶力竭的,脸色难看。你看了不免害怕,还不如出去等等?”   “你什么丑样子我没见过?我又不是你好看,才喜欢你的。”柴徵捏着她的手。   “我不好看,柴徵,你居然说我不好看!是不是看上了漂亮姑娘了?”赵澜是故意闹事儿。   柴徵说道:“怎么可能?我的意思是反正你不好看的时候,我都看过了,不会害怕。”   赵夫人还待劝他,看他不肯走,赵澜一想前世里又不是没有陪产的,道:“等下,你跟我进去就是了!”   柴徵陪着她到了下午,赵澜已经疼痛开始密集,在赵澜的要求下,产房里全部都里里外外地清洁干净,所有进入产房的人都换上干净的衣衫,她自己也是换了衣衫才进去,柴徵一定要进去,只能让他也换了衣服。   阵痛已经密集到了时时刻刻,即便是赵澜这样的,也忍不住叫出了声,看得柴徵满脸苍白,一直摸着她的脸道:“阿澜!阿澜!”   一阵热乎乎的感觉,听见稳婆说:“羊水破了!娘娘,用力!”   赵澜难免骂出声来道:“真特么疼,老子再也不生了!”   “不生,不生了!”柴徵在旁边,一边摸着赵澜的头发,一边说道,赵澜能忍他知道,头发都湿透了,他就知道有多疼,媳妇疼成这样,他只能拿着帕子,给她慢慢地擦汗。   赵澜鼓足了劲儿,一口气憋着,听稳婆说道:“出来了,出来了,娘娘再用力!”再用力,身子一空,听见一个响亮的婴儿啼哭。   稳婆叫着:“娘娘,官家,是位小帝姬!”   赵澜呼出一口气道:“帝姬不好听,我还是喜欢公主的称呼!”   柴徵忙说道:“嗯,公主好听!就叫公主!”没想到这个时候,赵澜还能纠结这个。   赵澜虚弱地拍了拍柴徵的脸,看着他已经咬破了自己的嘴唇,忽然觉得很像笑,到底是谁在生孩子,谁在疼?   宫女要替赵澜清理,柴徵撩起了手臂接过手巾,替她一点点地擦干净,稳婆们看看这个样子,别说是九五之尊。就是普通的大户人家,女人生孩子,男人都怕血光冲撞了自己,哪里会呆在边上,更何况一点点地替她擦干净。   赵夫人把小公主清洗干净了,抱了过来,给赵澜看道:“看看,多漂亮的小公主?”   赵澜侧过头去道:“好像一只小猴子!”   柴徵弯腰下去把赵澜抱了起来,让人换上了干净的被褥,再把赵澜安置好。这才从大娘娘手里接过小娃娃,坐在赵澜的身边,看着赵澜再看看自己手里的女儿。柴徵想起自己在金国那个小院子里的无望,到现在媳妇孩子都有了,一时间竟控制不住,眼泪从眼眶子里滑了出来,道:“阿澜!多亏了有你!”   赵澜骂道:“傻子!给我看看孩子!”柴徵把小娃娃放在赵澜的枕边,赵澜侧头看着红彤彤的小东西。   大娘娘过来看小丫头问道:“可起好名字了?”   柴徵说道:“前几日去探望父皇,他赐名,珝字,无论男女均为如玉君子之意。”   “好名字,以后我们珝儿定然是个倾国倾城的小公主。”   “会吗?”赵澜疑惑道:“皮肤这么红,一点点也看不出小美女的样子。”   “过几天就好了!你生出来的时候,还没她好看。”赵夫人说道:“我抱出去给你爹看看!”   赵澜点头,自幼儿她就跟着自己的哥哥和阿爹,想来阿爹也是很高兴的。   柴徵坐在赵澜身边道:“你也累了,先闭上眼睛歇会儿。”   赵澜从不晓得自己这对小笼包会如此高效,赵夫人给她备下了乳母,刚开始她只是想着要喂几天初乳,就让她吃了两天,没想到小丫头挑嘴,只知道吃她这里,去了乳母那里,连吃奶都不会,没法子只能自己喂了。白日里倒是还好,晚上小东西一会儿醒一会儿醒,她有时候,眼睛想真未睁,小丫头又是个急性子,她稍稍慢了半拍,就哇哇大哭。   柴徵瞧着母女俩,一个半梦半醒地喂奶,一个一下吃不到就大哭,只能自己辛苦些,将小丫头揽在身边,小丫头一动,就抱她起来,再解开媳妇的衣衫,替她接过热手巾捂过,再把孩子递给她,让她喂。   朝中众臣原本还想着官家这个岁数才有孩子,没能一举得男,定然心里有些遗憾,没想到从宫里传出来的消息,对这位公主疼爱地跟眼珠子似的,朝臣纷纷上表贺喜。   柴徵得了女儿,心里高兴,朝会的时候,讨论是不是金国还要岁币,他说了一句:“当初朕在金国为质,金国百姓如何艰难也算是亲眼所见。金国的岁币不必讨了。也算是为公主积德了。” 第121章   赵澜出了月子, 柴徵给小丫头办了个盛大的满月酒之后,赵澜每日就去御书房和柴徵在一起,听柴徵和大臣商议朝政,同时也开始筹备大周的军事学院事宜。   夫妻俩把小丫头也带了过去,御书房里间,僻了一间屋子,让小公主可以有睡觉的地儿。   赵澜正在和卢留商量西郊原本的防卫营改建的事情,李婉茹个她做助手,帮她记录,最后她只要盖个印章即可, 里面小丫头哭出了生儿,赵澜起身进去给娃娃喂奶之后, 抱了出来, 柴徵将孩子接手过来。边逗着小丫头,边跟李重说开放茶叶贸易。   卢留跟赵澜商量完, 说:“最近我去城西听那些进京等春闱的举子们的高谈阔论,发现了一家馆子,味道很是可口, 陛下和娘娘, 要不咱们一块儿去瞧瞧?”   一听卢留介绍, 赵澜立马兴起道:“好,咱们立马去!”说着站起来道:“你们等我一会儿,我去换身衣衫!”   进入寝宫,才套上衣衫, 胸口胀鼓鼓地,藏不下不说,如今喂着奶,一会会儿就把衣衫弄湿,没法子只能继续穿女装,在胸口塞了好几块帕子,防止漏奶,倒也把自己的胸垫地像模像样,柴徵和卢留李重站在那里等着,见她还是原来的衣衫问道:“怎么没换?”   “不像了!”赵澜无奈地说道,柴徵看了她胸前的情形,笑了出来,被赵澜过去拧了一把腰上的肉,他还在说:“媳妇,这是好事儿!”   大周因为她,这些年民风越发开放,女人上街吃饭已经成了常态,只是这样四个人会不会被认出来,毕竟他们夫妻也算是名人,赵澜问:“要不易容一下?”免得引起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读书人呆的地方你去的不多,我看就不用了!”   柴徵这话真是扎心,摆明了嫌弃她不学无术,除了字写地丑了些,赵澜可不认为自己学识差了,呸了一声:“比诗词,你未必知道地有我多!”   “我只是说你惯常不去读书人的地儿,你想多了!”柴徵牵着她的手道:“走吧!”   一看这个酒楼的名字,就知道老板会做生意,叫什么折桂楼,不就是蟾宫折桂之意吗?柴徵身边带着自家娘子,两人跟在后头,这会子还算早,雅间早就满了,大堂里的位子也都快没了,这里的生意也真是好。京城的小二个个都是人精,看见他们衣衫料子华贵,给他们硬是弄了一张僻静角落的位子。   那小二上来问:“大官人要来点什么?”说着报起了菜名儿,听上去跟飞云楼的有些类似。   “肘子来一个,牛肉炒青菘,酱焖鲤鱼,黄雀酢来四个,奶汤蒲菜,再来个豆腐羹就好。”赵澜叫出菜名。   小二忙说道:“这位大娘子真是吃客,冰糖肘子咱们从飞云楼里请来的师傅做的拿手菜,宫里的皇后娘娘也很是喜欢。”   赵澜一笑道:“好吃不好吃要等上来才知道,快去吧!”   “说起这飞云楼的师傅,转战这折桂楼,这是一出。最近还有闹得沸沸扬扬的,是杨安安换了人家挂牌。”卢留看向赵澜,赵澜想起杨安安,也是她当年光顾过的。   “哦?我这些日子甚少逛街,不曾听说。杨安安年纪不小了吧?”赵澜颇有兴趣。   “就是年纪不小了,才被绮罗阁给挖了过去,说是给了干股。”   “合伙人吗?”   李重时常听这位娘娘冒出新的词句,问道:“大娘子,什么叫合伙人?”   “这个就是做生意的一种方式了,比如我是老板,你是伙计,你是为你老板做事情,你每个月领银子过日子。这个时候我发现你做生意特别厉害,我就给你一点点的干股,除了你每个月领个工钱,如果做得好,一年到头有得赚,那么你还能领一年到头的出息,你会不会更卖力?”赵澜问李重。   菜端上来,味道确实不错,赵澜开始吃菜,凡是举子多的地方必然高谈阔论,而且大周在对外防御之前不怎么样,在言论上却一直宽松地很,毕竟有不杀士大夫的习俗在这里。   “士兰兄,金国如此混乱,官家明明可以一鼓作气,最后却仅仅止于收回十六州,就作罢!说实话,外面对咱们现在的陛下,说成是中兴之主,我觉得还得看看。”赵澜抬头看向一个身材魁梧,脸膛黝黑的文士。   另外一个五短身材的书生不服气了道:“怎么不是中兴之主了?大周建国一百多年,除了世宗皇帝南征北战统一了大周,就是当今才出了个圣君,几年功夫就将十六州统一了起来。”   “若非有皇后,官家是无论如何也没办法收复十六州,若是娘娘不是个女人,不用生孩子,她来领军一定会打到上京。留着金国在那里,等那金国国主喘过气来,再杀过来吗?”   “成愈兄,这话就不对了,正是因为她是皇后,官家才能放心地将军权交给自己的媳妇,才能有西夏之战,为燕云十六州收复奠定了基础。但是若是她不是皇后,就是一个男子,就是苏将军,你认为官家会让她领军吗?皇后为什么要给自己设局诈死?在接回官家之前,她就知道自己太厉害,大周容不下她,才会想要隐姓埋名。这是没有狼子野心的将军,唐朝如此盛世,都会有安史之乱。所以武将一旦为祸,那就是大祸。”   “没有好的武将,国家就会任人宰割,就要一直低声下气,这一朝有的武将是皇后,她和官家是一体,她能让赵、秦、韩三家服气。但是之后呢?不能保证最好的武将都在皇家吧?如果一直这么想,那么重文轻武是改变不了的?因为害怕武将吗!”   “好的将军就是一把利刃,会用的帝王,那就是君王手里的武器,不会用的就是伤及之身的凶器。也没有办法保证每一任君王都是能有压制住武将,并且与武将能够不猜忌的明君。说起安史之乱,不得不说唐明皇,他前半生很出色,后半生很荒唐,即便现在是明君,那接下去呢?他能一直是位明君吗?”柴徵端着酒杯喝了一口,他缓缓说道。   赵澜低头夹起一块黄河鲤鱼,鲤鱼炖地已经骨头都酥了,只要扒拉掉中间的一根鱼骨,其他的连剔鱼刺都不用了,真好吃。她抬头说道:“对啊,对啊!谁说皇后和官家之间就永远是一体了?若是皇后一直生女儿呢?生不出儿子呢?万一要是皇后年老色衰,官家想要换新鲜妹子了呢?这个时候也会威胁到君权。”   听到赵澜说这个,柴徵非常不赞同,要反驳,赵澜忙说:“就许你打比方,不许我打比方。打比方!”   “这位仁兄,这些话说出来可是大逆不道的。”   “有什么大逆不道的?大周这个国家很大,把这么大一个国家的运势,压在一个人身上,祈求他能做出最英明的决策。本身就不合理。官家也是一个人,他未必比你们脑子更好使对吧?如何能保证官家做出的决策,大部分都是英明的?”柴徵的这些话扔出去。这个聚集了举子的饭馆,鸦雀无声,齐刷刷地目光聚集到了他们这里。   赵澜却在那里啃着肘子,吃得不亦乐乎,柴徵拍了拍她的头道:“略微收敛点,你好歹也是大家伙儿心目中的英雄。”   赵澜将骨头上最后一根蹄筋卷进了嘴里,点点头,放下道:“店家,拿水来,我要洗手!”   看见所有人都在着她,她说:“大家吃饭啊!”   赵澜卷起了袖子,开始洗手,一边洗一边说:“所以这个议题就是,最厉害的将军、最厉害的相公和他们的君王之间不得不说的关系。不是每一任君王都能把将军娶回家,所以咱们官家的这个套路做不得参考。”   “好好说话!”柴徵教育赵澜。   赵澜瞥了一眼柴徵,义正言辞地道:“我怎么不好好说话了?这是现实问题,咱们娃以后要面临的风险,总不能每一次都让咱们家娃娃去娶人将军家的闺女和人结成姻亲,对吧?娶媳妇还是要娶自己喜欢的,否则一辈子成怨偶,你不愁死啊?”   柴徵蛮好地开了个头,他媳妇就把话题带歪了。   不知道谁先反应过来,有一个人起头,跪下道:“五皇万岁万岁万万岁!”毕竟一个温文尔雅如文士的君王和一个不着调的皇后搭配是他们大周独有的。   柴徵站起来看着跪了一地的举子道:“都平身吧!这些日子朕与皇后一直在聊刚才咱们说的这些话,最后我们俩觉得归根到底,是一个“民”字,民为重,君为轻。这是对君王而言。对于武将而言,他做的事情,不是在守护君王,而是守护这个国家和这片土地上的子民。作为相公来说,他要做的是让百姓的生活越来越好。”   折桂楼有一面墙,上面给人提字,边上的案几上放着笔墨,柴徵上前拿起笔,蘸墨写下第一个字“民”,边上写下的是,上头一个“君”,下面是“将相”二字,行程了一个三角关系。   柴徵对着赵澜说道:“阿澜,你来说!”   “官家写下的着几个字的意思是,选出良将和良相来补足君王的不足,君王与将相共同致力于人民。这是陛下对于未来大周的期许与构想。”赵澜指着这几个字说道。   帝后驾临折桂楼并且在那里题字的消息传遍了整个汴京,每一个上京的举子都去揣摩那几个字的意思,都知道这是本届春闱的题目的核心。   赵澜问柴徵:“你这么把题目透露给天下的举子合适吗?万一要是有人请人捉刀写了文章背熟练了,再进考场,岂不是等于舞弊?”   “可以跟这个核心要义相关,但是我们可以把这个题目范围缩小,论的点不一样,不就行了。在春闱前讨论效果要比春闱之后,讨论的效果好很多。”   在这一届的春闱爆出了众多对后世有影响的人物,包含的改革派的章邯,再现诗词光辉的大家杜嵋,以及后来弃文从武成为大周海军奠基人的刘敬。 第122章   十年之后, 正值壮年的金国国主退位,让位给自己二十七岁的儿子完颜睿。这是谁都没有想到的事情。金国被大周夺取了十六州开始就收缩了战线,把心思放在了稳定国内上,不再扩张国土。   这些年没有了国土的扩张,通过和大周以及高丽等邻国的贸易,整个国家开始慢慢地复苏。   完颜兀著带着朵雅一起踏上了去周国之路,赵澜说反正他已经退位了,也没什么事可以做了,要不要一起去苏杭喝杯茶。   进入大周地界就有军队开始护送金国太上皇和太后的车队,到了运河换了船, 跟随了柴徵夫妻南巡的船队,船队并非是帝后出巡的规制, 只是看上去像是汴京城的大户人家出游。   十年时间说长也不长, 说短却也不短。完颜兀著和朵雅带着八岁的小孙子和五岁的小孙女,见到了赵澜和柴徵夫妻。赵澜还是那么爽利:“完颜兄, 这些年可好?”   完颜兀著不知该怎么回答,说不好?也算不上,说好?被打成那样, 整个国内重新收拾, 头发都斑白, 比不得他们俩,看上去还是精神奕奕。   只回答一句:“老了!”   “老什么啊?我跟你说,你这是趁着自己年轻的时刻,退下来, 为自己人生的下一阶段做准备。咱俩也打算你这个年纪就退了。把皇帝这个位子做到死,弄得人憎狗嫌才叫蠢。”赵澜咋咋呼呼地说道。   柴徵摇头看着赵澜,笑道:“完颜兄,走,一起喝一杯!”   甲板上,大人一桌,孩子们一桌,完颜家的两个小朋友和赵澜家三个小朋友凑在一起,柴家老大,十来岁的柴珝一口金国话讲地字正腔圆,做起了小朋友们的翻译。   完颜兀著看着柴珝秀丽的模样道:“你这是准备把你家小公主给我们家做媳妇儿?”   柴徵瞧着自家那个小巧可爱的姑娘,一转眼成了个小大人,颇有吾家有女初长成的感慨:“我这是准备等你送个皇子过来,给她做女婿,咱们只招上门女婿。”   “胡说八道,我们家小姑娘的婚姻要自己做主,不兴父母包办!”赵澜可不同意道:“孩子的婚事,你可以建议,但是不能插手。他们的人生是他们自己的。”   “婚姻大事不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这话说的好生奇怪。”   “话不能这么说,婚姻是一辈子的事情,总要两情相悦才好。”   “我们俩是卸任了,你们俩可还是在任呢!这样游山玩水是不是不太好?”完颜兀著边吃边聊,赵澜看他和之前完全不同,心态显得平和,手里一直拿着串珠。   柴徵端着酒杯,看着运河上飞扑起来的白鹭道:“大周的政事大多交给了内阁,四位阁臣,加上各部尚书,我便是不上朝一年半载也没什么关系。你什么时候信起了佛来?”   “那还不是你说的?要想让别人信,自己得先懂,慢慢听了发现倒是也颇有些道理,这些年就开始信了起来。至少能让自己心绪宁静,也算不错了。”   朵雅对着完颜兀著淡淡地,心思都放在孙子孙女身上,完颜兀著一路上倒是很照顾这个已经不再年轻的妻子。这一点倒是让赵澜都没想到,完颜兀著在男女事情上混蛋了大半辈子,怎么就恍然大悟了?简直让她称奇。   一个嗜杀的人信佛了,转性也属于正常。扬州大家伙儿一起下了船,完颜兀著说道:“扬州比汴京都繁华。”   “是啊!给你去信,用晒盐的法子,增加海盐的产量,你可试过了?”柴徵问他。   “我井盐都开始抽了卤水上来开始晒,效果很不错。至少量上来了,价格就便宜了。这些年你倒是帮了不少忙。”完颜兀著对着柴徵说道:“着实多谢你!”   “大家是邻居,总要找到能够一起发展的共同点,这样才能睦邻友好,从涿州开始,我一直说要与你睦邻友好,原来你并没有听进脑子里去。”柴徵摇头着说完颜兀著。   看着一群人匆匆忙忙往前,柴珝很是自觉地让小家伙们靠边,完颜兀著家的小孙女最近迷上了这个姑姑,绕着柴珝的腿走。   赵澜拍了拍身边经过的一个路人问道:“都干什么去?”   “今儿秦氏杀人案审案,大家都去听听!”   “怎么个回事?”   “说来话长!来不及跟你说。”那人就要往前,赵澜看向柴徵道:“带珝儿去凑个热闹?”   “走!”   柴徵让身边的护卫去衙门说了一声,只说是京城来人,想听审,广陵知县已经开堂,自然不会过来确认,完颜兀著对大周的审案也有兴趣,跟着夫妻俩一起过来。   柴珝站在柴徵身边,安安静静地坐着,听外面的审案。赵澜身边六扇门的人已经将案情探听了个清楚,过来回禀,这个案子不复杂,李家有寡妇,秦氏,被本县的无赖小子张二狗破门而入,意图□□,秦氏与他搏斗之后,那无赖在被秦氏追出去,扔出去的烛台,奇巧地是插进了脖子里,那个无赖一命呜呼。   堂上的辩论,一直在于,秦氏已经打赢了她再追出去,是不是合理。柴徵问自家闺女道:“珝儿以为呢?”   “我认为,没有一个人在那样的境地之下能够很冷静地说将进入意欲侵犯她的恶贼,打地刚刚好。能做到这样程度的,大约也该是阿娘那样的高手吧?所以这位娘子做的事情并没有出格。破门而入,这是极大的恶意,意图侵犯,对一位女子而言无疑于是要她的命。所以在这样的情况下,短时间内,也没有办法做出十分正确的判断。我们应该支持所有反抗暴行的人。”柴珝说道,仰头问柴徵道:“阿爹,你说呢?”   柴徵摸着小姑娘的头道:“珝儿很有想法,阿爹也认为我们应该支持反抗暴行。”   “对,阿娘也认为这是正当防卫。”赵澜说道:“当我们遇到生命的威胁的时候,可以阻止伤害的发生。那么珝儿以为什么样的是防卫过当呢?”   “他逃走了,并且没有返回的迹象,这个时候这个女子可以请求隔壁的邻居一起,帮忙报官。”柴珝想了想回答赵澜。   “阿娘,是这样吗?”   “是的!虽然我们不能说他逃走了,危险就解除了。但是我们也不能提倡因为有危险,所以就按照自己想法去处理事情……”   听到广陵知县的判决,一如柴珝的说法,柴珝稚嫩的小脸露出了笑容,柴徵牵着柴珝的手道:“走回去带弟弟们一起去吃扬州菜。”   “嗯!”   完颜兀著问赵澜:“你们让小姑娘学这些,是有什么打算?”   柴徵回头道:“她喜欢就让她学,大周各个地方都有缺失,她作为我们的孩子,她有得天独厚的优势。”   “是想让小姑娘继承皇位?”   “有何不可?”柴徵笑着:“谁适合谁上。”   “一个姑娘家,杀伐决断,恐怕……”   “你是在怀疑阿澜的杀伐决断吗?”   “有道理!”完颜兀著点头。   到杭州已经是六月天,西湖上荷花成片,晚上在西湖边上的酒肆吃饭,看着对岸烟花升空爆开,在空中绽放出硕大的绚丽的花纹,完颜兀著领教过大周的火器,看向赵澜道:“这是什么?”   “不一样的烟火!”赵澜回答他。   “能够打这么高,如果在战场上呢?”   “就是火炮!”赵澜毫不避讳地对他说。   “你们让我来看这个,是想要干什么?”   “睦邻友好!”柴徵笑着说道。   *   最初金国的太子送入大周的时候,周边国家感叹当真是风水轮流转,大周当今皇帝二十多年前去金国为质,如今轮到金国的太子过来为质了。   大周庆典之时,高丽、大理、西夏、高昌纷纷派出使节来大周庆贺,等过来了才发现,金国岂止是太子在大周,还有公主和朝廷重臣的儿孙,十几个孩子在大周的国子监读书。   跟着大周的皇子公主相处融洽,一起读书,游玩。根本不是为质,而是在求学。各国开始来书要求送国中的皇子贵族子嗣来求学。从这开始,大周接纳各国的留学生。   按照赵澜的说法,这叫做文化上的认同与亲和。   后世的史书上,总有人说这是天佑大周,才能让大周在这样和平的情况下,完成化茧成蝶,是华夏民族从秦皇开始的漫长的封建王朝向新的制度的一次质的转折,没有哪一个国家比大周做得更好。   直到三百年之后,有了网络,兴起了穿越小说,网络上开始有一种说法,他们讨论着,到底德宗皇帝与圣贤皇后哪一位是穿越者?这是一个设想,也是一个谜团。   作者有话要说:  写完了,谢谢大家的陪伴!   下一本就开《穿成反派的政敌》,我还在整理思路,更新会比较慢。大家帮忙收藏一下,至少让我能够上编推。   苏清在某知名不可说网站的网文里淘女强文。   小说刚开始,女主连中三元,扶摇直上,当了当朝一品宰相和里面妖孽且凶悍的镇国侯争锋相对。   让苏清激情澎湃,尤其是女主和她名字一样,好有代入感!   在众多读者喊掉马声中,女主掉马了,然后就顺应了该网站的不可说。   已经代入的苏清,想象着智商一流,身材一流,脸蛋一流的女主,天天只用干一件事,心里膈应!   她刷了个负分:“还连中三元,简直就是智障!”   作者回她:“被扒掉马甲了,在那个年代她还能做什么?要不你去试试?”   试试?她睁开眼,穿成了女主,正在掉马的最最紧张时刻…… 第123章 柴珝番外一   大周的几大军区还是有背后家族的影子, 比如西北军区就是之前的韩家军为主,军区的主将是韩家的家主。每个军区都有自己的风格, 当然有风格是好事。但是也会造成思想固化。   每三年会有一次, 为期一年各大军区优秀年轻军人的交流。从其他军区过来十来个军人,进入他们的军中, 担任初级或者中级将官。西北军迎来的有东北军区和东南军区两个地方的将官。   一般军中能到优秀交流的至少是二十四五以后的年纪,一般都在年介三十左右,这一年的交流之后, 就会轮到去大周军事指挥学院接受为期两年的集训, 出来就是大周军中的中流砥柱了。   这一次来的里面有个娘里娘气的小子,嘴上还没长毛,整个人很清秀, 清秀地看上去, 比西北的婆姨还嫩。是大周的东北军区过来的。   韩嘉树很不服气, 作为韩家小一辈最有潜质的孩子, 他从小就被军中人夸, 自认也不负长辈们的期望, 各项素质都算是优秀。就是这样,他还没有选上优秀军人交流, 被年长的几位给比了下来。他输地心服口服,原本想等下一年度再选,但是今天看到了这么个小子。心里就不服气了。   西北军区吗?韩家大本营。东北军区是赵家大本营不是?这小子又叫赵羽, 摆明了就是赵家人吗?   看看人家赵家, 就是给自己的小辈开后门, 让他们能最早最快地去其他军区交流,然后进入大周军事指挥学院学习。自家老头真是愣地不能再愣了,让他认真训练,多建功勋,靠自己的本事上去。   韩嘉树心里的郁闷之气无处发泄,在校场上耍了一阵大刀。   “少将军,少将军,将军正在找您!”   韩嘉树扔下了手中的刀,走进军营之中,军衙之内,大树参天,白杨树之间阳光投射进来也没能扫除他内心的阴霾,太特么欺负人了。   敲门叫了一声:“将军!”   “进来!”听见他爹的声音,韩嘉树走进去,见他爹边上的椅子内笔挺地坐着一个人。正是那个娘娘腔腔的赵家小子。   “小赵将军,这是我家小六,韩嘉树!”   “是,后皇嘉树,橘徕服兮的嘉树吗?”那小子还拽文,身为一个军人,学那些娘娘腔的文人说话。   “正是!”   “韩兄,小可赵羽!”   “白毛浮绿水,红掌拨清波的羽吗?”韩嘉树问道。   柴珝一愣,这句诗里面有羽毛的羽吗?转念那白毛可不就是羽毛吗?就点头笑着说道:“就是羽毛的羽!”   “小六,以后小赵将军就是丙午营的指挥使,你在他麾下任副指挥。”   听到自家老爹这么说,原本作为一个百人的都头,这个时候升任了副指挥应该高兴才是,而且还是西北军里装备最好的一个营,可上头居然是这么一个年轻的小子压着,实在让人难受。   他侧头笑呵呵地问了一声:“小赵将军今年贵庚?”   柴珝看着眼前这个浓眉大眼的青年,带着浅笑出声道:“小可今年一十七岁。”   “哈,十七岁?”简直太滑稽了,这个年纪啊!十七岁啊!好吧,上头有人就是好,他无话可说。   “混账,不可无礼!小赵将军乃是东北军今年选拔的第一名。”韩将军听见自家混小子的口气,训斥道。   “东北军如今每况愈下,人才凋敝到这种地步了?”韩嘉树心里不服气,年岁又不大,说话难免口气冲了。   “越发无状了,要不要军棍伺候?”韩将军怒目相视,到底韩嘉树年纪轻,顶不过他爹的眼神。   忙说:“那我先退下!”   “小韩将军,我与你一起去,刚好你帮我介绍介绍这里的情况?”   “走啊!”韩嘉树呵呵笑看着柴珝。   出了军衙,韩嘉树看着柴珝说道:“到底是赵家人,到底是皇后的母家,要提拔起人来,简单!”   柴珝看着这个年轻人,虽然她自己也很年轻,不过自己在爹娘和太傅的教养之下,见识与他不同,他喜怒形于色的样子,其实很好玩,她笑着说道:“你说对了,橘子树!”   “你叫我什么?”韩嘉树咬牙道。   “后皇嘉树,橘徕服兮,不是说橘子树的吗?”柴珝露出白牙说。   韩嘉树怒道:“嘉树是一切美好的树,是我父辈希望我如大树一样能够有担当,不是单单指橘子树!你个赵白毛!”   本就对柴珝有看法的韩嘉树因为名字被误解更是心头之恨,恼怒地往前走,柴珝过去,一把搭上他的肩膀道:“哥们,橘子树也很好听!生什么气啊?”   “谁跟你是哥们,谁跟一个开后门得了这个位子的人是哥们?老子瞧不起你!”说着韩嘉树甩开了柴珝的手臂。   柴珝叫道:“你站住!什么叫开后门,你都没见过选拔赛,凭什么说我是开后门的。”   韩嘉树转头上上下下地打量她道:“你这个小身板,凭实力?就凭你这样小白脸的实力吗?”   “人不可貌相!要不咱们打一架试试?”柴珝问道,阿娘说不要放过每一次的对战机会,哪怕是你的同伴,武力值想要爆表,就要多跟人打,打多了就明白了。她自幼虽然看上去很沉稳,但是打架的次数绝对数不胜数,京城的那些子弟,多少会顾及她的身份,但是到了军中就不同了。   尤其是眼前这个愣小子,那是最好的练手标的。更何况今日一战,还能奠定她在西北军中的地位,韩嘉树客室西北军中,让阿娘心头挂上名的好苗子。   “打输了可不能哭鼻子!”韩嘉树对柴珝说道。   柴珝笑着说道:“那是!哭鼻子还算什么爷们?这样,要是你赢了,以后营里的决断归你,我就顶个名儿。要是你输了,以后你就乖乖听我话?怎么样?”   “你拿这个来跟我赌?没搞错吧?”韩嘉树不可置信地问道。   “搞错个屁啊!要是我输了,你以为我还压的住下面的人吗?要是我赢了,压住了你,就是压住了整个营,以你在西北军中小六将军的地位,我收住了还有什么搞不定的?”柴珝把话说得亮亮堂堂。   韩嘉树骂了一句:“卧槽,你……”   “是男人就给句话,打不打?”   “打啊!小子,你别想地太容易,有可能东北军是看在你是赵家人的面子上,大家都让你的,我可不会让你。”   “没本事,屈居于人下,也正常。不需要让!”   “走,去校场?”韩嘉树突然有些喜欢这个直白的小子,简简单单地说话方式,真要是拿到营的指挥权,还真是个好事呢!   校场上,好些人在练,柴珝跟着韩嘉树一起进入,早有人来打招呼,韩嘉树笑呵呵地介绍道:“新来的丙午营指挥使,赵羽!给让个地儿,赵指挥使要给咱们一展他们东北军的雄风。大家一起来观战。”   听到少将军要跟新来的指挥使打,有人立刻奔进军衙告诉了韩将军,韩老将军和韩将军正在商量,官家与娘娘把大公主扔他们这里是什么缘故。听见人来报,骂了一声:“混账!”   老将军说道:“走吧!看看这位是不是有其母之风?” 第124章 柴珝番外二   军中划分为西北、西南、东南、东北军区, 除了东南军区以新成立的海军为主,都是抽调的各地精英, 其他几个军区, 都是有老牌的劲旅作为底子。   韩家与赵家那都是厉害角色,不过大周建国百年以来大多时候都是赵家压了韩家一头, 韩家在这些年已经放弃挣扎,毕竟赵家出了一个跟商王武丁的王后妇好可以相提并论的女儿,如今大周的皇后, 还怎么比?   一听说这次选过来交流的军官里有姓赵的, 还是东北军的,现在少将军要和她比试,知道消息的人都兴奋了。   不过须臾功夫, 已经将校场围困地水泄不通。韩老爷子和韩家的两位将军使劲儿扒拉出来了一个通道, 挤了进来, 边上韩家的其他几位少将军已经站最前边。   柴珝一身似墨非墨的暗紫劲装, 在阳光下丝辉流动, 她与韩嘉树抱拳道:“韩兄, 请!”   “赵兄,请!”韩嘉树刚回礼, 柴珝已经攻击过来,她娘一直说打架咱们是专业的。   韩二爷看那柴珝的招数和身形果然和娘娘一脉相承,都是行动快速而刁钻。   韩嘉树从来没碰到过这么快速度的对手, 特娘的简直眼花缭乱。好在自己的基础颇为扎实, 吃她几腿还没问题, 只要能抓住机会,揍她还是能够有机会……   机会个屁!那柴珝已经绕到了他的身后,连环腿一脚踹到他的屁股上,韩嘉树往前一冲,扑倒在地。   韩嘉树这辈子都没输地这样难看,虽然没伤到,可也太特么丢人了,他爬起来,看着柴珝抱拳,说道:“谢谢诸位捧场。”   还要冲上去打她,被她说道:“点到为止啊!”   韩嘉树愤恨地骂道:“草你娘的!”   这话才出口,韩二将军立刻冲上前,甩了他一个耳刮子道:“混账,输了就是输了,满嘴喷粪做什么?”   柴珝笑了笑道:“将军莫要生气,军中之人,随性惯了,若是连个粗口都不能骂了,还有什么意思!”   她走过去勾住韩嘉树肩膀道:“橘子树,走!给咱介绍一下营里的状况?”韩嘉树似乎闻到了一股子好闻的味道,让他愣愣地跟着往前走。   西北军中自然觉得少将军输的难看,但是他输的难看,换了别人就更难看了,这下子大家伙儿都明白了,这位年纪虽然小,但是真的有真材实料,毕竟号称是东北军区选拔第一的角色。   韩嘉树过了半年也没闹明白,他怎么就和这个赵家的小子混在了一起,还被人称为一搭一档,就连这个小子去挖坑,他都要帮着填土,他俨然就是那小子的跟班,自己无法接受,可还是屁颠屁颠地跟着。   西北虽然离汴京城挺远,但是汴京城里各种消息还是会传过来,韩嘉树跟着柴珝试过了最新的鸟铳,不得不说,京城里的军事学院不是盖的,让他心驰神往。他要努力早些过去,才能接触到这些最新的火器。   晚上闲磕牙,听说最近朝堂上又开始讨论女子能否继承皇位的问题了。在韩嘉树看来一群朝臣是不是没事儿干,讨论这个问题做什么?   “千百年以来,就出了武皇一个女人做皇帝,最后还是退位还给李氏的。就不知道当今是头疼脑热了还是怎么了?明明有两位皇子,非要说想给女儿继承。有意思吗?女人吗?男主外女主内,这不是挺好的吗?生了孩子呢?算皇夫家的,还是算女帝家的?”   柴珝正在拆着鸟铳,她娘说这个玩意儿无论是对铁管和火,药要求都极高,军工厂研制了七年方才成功。   柴珝抬头看了他一眼,枪口指向他,韩嘉树忙说:“你干嘛?不怕走火?”   “又没加弹药,你害怕什么?”柴珝笑了笑道:“其实无所谓男女,谁能干谁上!凭什么男人就比女人强?当今皇后,放眼大周军中有几人是她的对手?”   “不能这么说,皇后是特例,绝大部分女人都比男人弱是不争的实事,就因为一个皇后,你就否定了天下的大多数。这就是你的问题了。”   “大多数是指天下的大多数,大公主可是皇后的血脉,所以比男人强,完全有可能。另外你说的孩子问题,就更不是问题了。若是男子,那么还可能怀疑哪个宫妃会给皇帝戴绿帽,女皇了不用管是哪个皇妃生的,肯定都是她亲生的,血脉就完全不是问题。你说呢?”柴珝笑着说道。   当初爹娘问她,她有没有承袭大周的愿望,她在十五岁的时候坚定地说:“有!”   阿爹说:“既然你有这样远大志向,也有这样的潜力。那你就不能退缩。作为一位公主,你已经开口说要继承了,若是最后放弃,那结局总是不会太好。拿出你的勇气和才智,奋勇前行。”从下定决心起,她就不会再给自己退路。她就是大周未来的继承者。   韩嘉树站起来说:“我擦,你跟皇家是姑表亲,这些话就是皇家的意思?也就是未来大公主会继承?而且也会有后宫,娶后妃?什么样的男人愿意入宫为后为妃?那也太没种了吧?被一个女人永远地压在身下。”   柴珝装好火铳,站起来说:“这个跟你无关,你只要记得,韩家的立场很重要。”   “那是,反正对于我家老头子来说,只要是皇后娘娘说的,他都会听!绝对不会有二话。”韩嘉树摇了摇头,他只听过皇后的传说,但是到底多厉害不知道。   接到上头的命令,高昌内部叛乱,大周要派出军队去帮助平叛,离高昌最近的就是西北军了,这个任务就落在了年轻一代身上。韩嘉树和柴珝一起领了三千人出发。   柴珝收到自家阿娘的多封来信,一再地跟她强调这种内部骚乱的国家需要注意什么。跟她说虽然她走过的地方不少,但是到底大周从她出生就开始太平了,她的实战经验还少,所以一切以安全为重。   虽然有时候阿爹说她被她娘带坏了,但是从个性上她还是随她爹,沉稳多一些,对于阿娘的话,她心里自然有计较,找了韩嘉树过来跟他一起学习在荒瀚之地如何生存,需要如何打仗。   “你到底听不听,这个时候做好万千准备,好过到时候出事情!”柴珝怒了,韩嘉树什么都好,就是毛躁,她一脚踹过去,恨不能按着他揍一顿。阿娘这样重视,肯定有她的道理。   “战场上的事情瞬息万变,你什么都要计划好,可能吗?”   “给!这些纸你放在身上,不许丢了!”柴珝将阿娘给她整理的注意事项塞在了他的衣襟里。   韩嘉树被她的贴近,又是那股子香味,极淡却沁人心脾。他原本想说不需要,这会子却只回答了一个:“哦!”   柴珝拍了拍这个伙计的肩膀道:“脑子里尽量多装东西,在遇到危险的时候,才能有更多的解决方法。”   进入高昌境内,经过的小城镇一个个冒着烟,不是大周村庄的炊烟袅袅,而是一个个被纵火烧毁的破败家园。长在和平年代的韩嘉树和柴珝都没有遇见过这样凄凉的景象。   还没到达高昌的国都,已经遇上上当地的叛军,两军交战之下,到底是大周的这支西北军的精锐厉害,到了所谓的首都,叛乱进行之中,当地的叛军不管平民还是军队都见人就砍。   柴珝和当地的军官交流之后,制定了针对叛军首领的斩首行动。韩嘉树没有想到她居然这么厉害道:“你怎么会高昌话的?”   “我从小就被教了几国语言,会高昌话很稀罕吗?别废话了,咱们开干……”   柴珝分配自己带小分队进入敌方占领区,想办法把敌军主将进行斩首,而韩嘉树则是带领大部队跟叛军对阵,高昌自己的军队则是在旁边掩护。   “不行!平时都听你的,这次不能听。你是咱们这次的主帅,这种事情让我去!万一有啥,也不会完全影响大局。”韩嘉树道。   “橘子树,你别瞎来!”柴珝跟他说道:“我比你更灵活些!”   “你灵活才决定大局,我是你的手下,干活的事情,总要我来不是?”韩嘉树道:“等我回来,和你一起喝一杯,赵白毛!”   柴珝想了想自己的身份,阿爹在她来西北前的话:“你既然有这个心,爹娘定然支持你。女孩子往前这一步很难,但是我相信你,一定能做好。我的小公主!”   她深吸一口气对着韩嘉树道:“记得安全第一,如果不行,要及时撤离,不要做无谓的牺牲,我们来这里的目的是锻炼,不是来送命,知道吗?”   “磨磨唧唧地跟个娘们似的,我走了!”   柴珝笑看着他走,韩嘉树是个很爷们的汉子,倒三角的身材,肚子上八块腹肌,老是在她面前炫耀,说要跟她比。比他个头啊!   柴珝带着自己的部队打,高昌本就不想大周金国那样动辄几万人,甚至几十万人的部队作战,三千人加上手里武器够先进,已经是碾压对方了,从战火的严重程度来判断整体的情况,直到得到了确切的消息。韩嘉树斩首行动成功,叛军首领已经丧生在韩嘉树的火箭筒之下,这小子很有两下子。   她攻入了叛军的据点,接应韩嘉树。   等到进去才得到的消息是,韩嘉树正在追击余寇。 第125章 柴珝番外三   柴珝看着雪白的山顶, 骂了一声,这个混蛋。跟他说不要往雪山里跑, 他耳朵脑子总是不带在身上。   柴珝点了兵, 要进山,被身边的两个贴身护卫劝阻:“主子不可冒生死之险, 主子要知道自己是来历练的。”   柴珝仰头笑了笑:“兄弟就是要用生死来相交的!走!”   有后悔药吗?韩嘉树希望有。可惜这个就是瞎想了,他翻开了柴珝给他的纸,里面就是让他在不熟悉的地方穷寇莫追, 更不要进入山林, 当时他看这些的时候,觉得真特娘的啰嗦。这是打仗吗?搞得跟出来游山玩水似的。这个时候才发现自己已经被绕进了迷魂阵里。   拿出了罗盘,再对着纸头里, 述说怎么样在雪山之中前行的指引, 他带着队往前。心里却是吃慌了, 会不会就此死在这样的冰天雪地之中?雪莲花倒是看过了几朵, 成了白茫茫中难得的点缀。   身上已经冷得都快冻僵了, 外面是雪被踏地嘎吱嘎吱的声音, 跟随自己的士兵有些兴奋要叫起来,被韩嘉树低吼:“别叫!是敌是友还不知道, 鬼知道会不会雪崩!隐蔽,准备开战。”他看见柴珝给他的指引上有写,雪山之内不能大喊大叫, 可能会震动山上的雪, 导致雪崩。   已经准备了火箭和弓箭, 等人走进了,才发现是穿着周军的衣衫,韩嘉树带着人走出来,第一眼看见的就是柴珝。柴珝铁青着脸,看着已经冻地嘴唇发紫的韩嘉树,压着心中的怒气骂:“蠢货!”   韩嘉树被骂,也不敢开口跟她争辩,毕竟真是自己蠢,跟在他后面,发现柴珝的脚有些跛,问:“赵羽,你怎么了?”   “怎么了?咱们爷看见你的剑落在山崖边上,她自己仗着武功高强,拉了绳索下去找你,踏空了岩石差点丢了性命!”柴珝不说话,她身边的护卫忍不住了,对着韩嘉树道:“咱们爷跟你说了多少次,不要莽撞,这种事情帮高昌解决大部分就行了,又用不着处理干净。你非要追干嘛?”   “行了!回去吧!”柴珝皱着眉头制止了护卫的话,继续往前,真特么疼地要死了。   韩嘉树忙往前蹲下:“你上来,我背你!”   “山路崎岖,你能背多久?”   “可你这样撑着总不是办法!”   “下山了就能骑马了,别墨迹了!走吧!”柴珝对着他扯开了笑容。   韩嘉树在柴珝身后说道:“赵羽,抱歉!是我连累了你。”   “我母亲跟我说,每一次的失误都是成长。每个人都会犯错,以后好好改了就行。”柴珝边走边说。   柴珝撑着到了山下,放了信号弹冲天而上,她想要上马镫,往上蹬的时候,眼见她疼地皱起了眉头,对于已经熟悉她的韩嘉树来说,知道她这个样子定然已经很疼,韩嘉树过来一把将柴珝捞上了自己的马,让她横坐在马上:“这样不就行了?”   柴珝看着两人的姿势大笑着问他:“你不觉得这样的姿势,挺怪异的?不知道的还以为咱俩是断袖。”   韩嘉树一听连忙松手,柴珝却双手勾住了他的脖子:“别扔啊!我不过是说说而已,让我再下去,你再捞我,那还要疼一回。”   一路上韩嘉树快被柴珝身上的香味儿弄得疯掉了,一个这样强悍的大老爷们,却有这么一股子香气,这算个什么事儿。   总算有个破屋子可以遮风挡雨,韩嘉树从马上将柴珝抱了下来,坐进了屋里,柴珝脱不下脚上的靴子,脚踝肿地都撑住了靴筒。   韩嘉树拿出随身的匕首给她一点点地割开,脚踝处肿的跟馒头似的,青紫一片,想着她方才忍着一起下来,韩嘉树心里更加地愧疚。   柴珝还在担心自己出恭问题,好在接应的人员很快就到了,还有了一辆车子和随行的军医。她总算能爬上车子里,躺着养伤了。   辞别高昌国王,带着自家的兵马往陇西赶,脚上还没好。这肚子疼地冷汗直掉,来月信之前七八天,去冰天雪地里滚了一遭,这下真是要了人命。打发了身边的人,去火头军那里弄个热盐包过来。   韩嘉树怕柴珝闷着了,下了马,钻进了车里叫:“白毛!”   却看见柴珝脸色苍白,头上冒着冷汗,他问:“这是怎么了?”   “没事?”柴珝对他笑了笑道,不过笑比哭还难看。   “怎么会没事儿?你脸色难看到这样的地步!是不是脚上不好了?我去叫大夫!”说着那货就要爬下车。   “回来,真没事儿!我就是肚子疼。”柴珝说道。   韩嘉树挠挠头:“不可能啊!你有没吃什么东西?怎么会吃坏肚子?”   柴珝的贴身女官,撩开帘子也没看,就说:“殿下,盐包来了,快敷一下!”   柴珝接过盐包压在自己肚子上,韩嘉树看着柴珝愣了半晌喃喃道:“殿下?殿下?”   柴珝没心思理他,抱着热盐包,靠在车壁上。韩嘉树恍然:“你……你到底是谁?”   “我姓柴名珝!”柴珝闭上了眼睛,她身边的护卫,看了一眼韩嘉树:“都是你!弄得殿下受了那么大的冻,疼成这个样子。”   “雅韶,这种事情别瞎怪怨!不是个事儿。”柴珝制止了自己的护卫女官的埋怨。   对着韩嘉树说:“橘子树,我现在没心思跟你说话,你要不下去一会儿?”   韩嘉树浑浑噩噩地下了车,脑子里还是一团浆糊,白毛居然是公主?还是大周朝的那一位公主?她凡事都身先士卒,她做事利落干净,怎么会是公主?怎么会是个女的?   因为知道了她是公主,韩嘉树接下去就没有再去柴珝的车上。柴珝撩开帘子,心里不免怅然若失,自己这一辈子好友可能不少,但是真的能跨越了性别和地位,当她是生死之交地少。   阿娘说:“不管你完颜伯伯是个什么样的人,在阿娘心里他始终是阿娘的好友。”阿娘至少还是跟阿爹在一起之后,才有了皇家的身份,才和之前的同袍生分了些。   可自己呢?生来就是皇族血统,她已经很努力,很努力地跟人相处,最后处成的不过是男女有别,君臣有别。   这几天韩嘉树几次想要去问问她,好点了没有。可总是抬不起脚来,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么了?   今儿看见她从马车里出来,看上去脚上的伤已经大好了,他鼓起勇气过去,对着她恭敬地行了一个礼道:“殿下!”   “韩嘉树!”   “你说,是不是因为我是女人,我是个公主,就不应该奢求有朋友?哪怕我拿自己的命来博了?在你心里最多也只是化为忠诚?”柴珝的眼睛很漂亮,犹如深潭的一汪水,韩嘉树以前一直觉得她娘娘腔腔,知道她是女人了又觉得她也太爷们了。   韩嘉树摇了摇头,这些天他是反复思考,她那样一个姑娘,拼了命救他,不管她是公主还是皇子,他以后都对她忠心。可朋友?男女有别啊?君臣之间?   “我还是喜欢你叫我白毛,我还是喜欢叫你橘子树!”柴珝笑得灿烂。   韩嘉树看着这一张脸,突然控制不住地要脸红,低头道:“以后你还是叫我橘子树!”他却再也叫不出“白毛”两个字。   看到柴珝眼里的失望,韩嘉树自己也很失望,他不是不知道,她想要听哪一句,但是君臣有别,他会永远忠于她!   赵澜接到消息,嘴上说不担心,心里到底是挂记,从汴京到银州,再去陇西。   韩嘉树的爹,韩将军陪着过来,眼见着马队到了,柴珝从车上下来,快步地走到赵澜面前,叫道:“阿娘!”   赵澜一把抱住她问:“还好吧?”   “很顺利!”   赵澜捏了捏她的脸,这个丫头永远不会说自己苦自己累,这个习惯不好。赵澜搂着她:“走,回家!”   韩将军看见韩嘉树过来,一掌就要劈过去,被赵澜挡住:“韩二哥,你这是做什么?孩子们刚刚回来,你就伸手打人?”   “他让殿下陷入险境,打死都不为过。”韩将军说道。   “韩二哥,兄弟之间互相帮助,能分谁让谁进入险境吗?嘉树自愿冒险进去,阿珝去找嘉树,我觉得这一次打配合不能说很好。但是他们之间知道自己该怎么做,这很不容易。走了,走了!回去喝口酒,给孩子们接风!”   银州休整了两天,柴珝来跟韩嘉树道别,跟他说:“阿娘跟韩将军商量,说你这一战可以跳过军事交流,明年开春直接进入大周军事指挥学院,这可是大周军人的梦想。”   “你明天就要回去了吗?”   “嗯,要回去了!明年我会担任开封府尹一职。”   韩嘉树也知道开封府尹给重臣或者太子,所以看来已经决定立储了,他说:“恭喜!”   “谢了!那咱们就汴京见了!” 第126章 柴珝番外四   韩嘉树回了京城韩家, 进入大周军事指挥学院,里面见到了来自各个军区的学员。   休沐日,韩嘉树约了同学一起去酒楼吃饭。酒楼里人声鼎沸,快二十年的安定环境, 大周的底子好,加上君臣齐心,励精图治, 这样的空前繁荣,恐怕就是盛唐之时,也未必能有。   其他地区的学员看着汴京里描眉的女人穿着男装出来相聚吃酒,觉得挺新奇。说道:“这些女人穿成这样做什么?”   “都是效仿宫里的娘娘和公主, 如今汴京城时兴男装丽人。”   “如今大周, 弄得女人都不像女人,尤其是汴京城,如今女人动不动就闹和离, 哪里有之前的那种温婉柔顺?咱们的皇后娘娘太厉害了。听说还怂恿官家立了公主为储君。大周朝这是要女人当家了?”来自西南军区的一个兄弟如此说。   这些话原本应该对于韩嘉树来说应该是最能引起共鸣的, 可不知怎么地听在耳朵里就那么不舒坦了,他说:“闹和离关娘娘和公主什么事儿?娘娘和官家鹣鲽情深,他们闹和离了吗?你见过公主殿下吗?她可不是这些矫揉造作, 穿了男装还描眉画唇的女人。殿下智勇双全……”   柴珝都没想到自己竟然有这么多的优点,听韩嘉树说出来, 她倒是有些不好意思。今儿路过这里看见韩嘉树的小厮在门口, 就想上来跟他打个招呼。他回了京城, 自己忙地像条狗, 都没机会约一顿饭。   柴珝掉头要走,身边的雅韶问道:“殿下,不进去见小韩将军了?”   “我现在进去不过是徒增大家的尴尬。走吧!下次单独约他一起吃个饭。”柴珝没有停下脚步,手里还有一堆事情。每样事情她都想能够做得比别人更好,不要辜负爹娘和支持她的朝臣们的期望。   韩嘉树回到府里,小厮过来报道:“六少爷,夫人让您过去!”   他走去自家母亲的院子,进去躬身行礼道:“阿娘!”   “嘉树,方才我跟你嫂嫂们说起你年纪也不小了,这些年一直在边关,如今回来了,该把亲事定一定了。想要问问你,喜欢活泼些的姑娘,还是稳重些的姑娘,我也好选了,到时候你自己去相看相看?”韩二夫人看着自家儿子问道。   韩嘉树没想到是说这个,抬头道:“啊?这个不急!我还要学两年,等学完再说。”   “这跟上学有什么关系?指挥学院里进修的,哪一个没有家没有口的?你别给我打哈哈。”韩夫人瞪了他一眼:“汴京里的姑娘,不像咱们那会子,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现在好些小姑娘都很有主意,还要自己相看郎君的。不是说和一下就行的,不过咱们家小六这等样貌,这个年纪就进了指挥学院,上门来问的人也不少。”   韩嘉树听他娘说这些,脑子里不禁浮现出柴珝的脸,他摇了摇头,自己不能乱想,柴珝不仅仅是公主,而且可能是千古以来第一位以储君的身份登上皇位的女皇。他对着韩夫人说:“沉稳些的吧?”   “也好,你毛毛躁躁的,要个沉稳的可以收收你的骨头。”   韩嘉树回了自己的院子,院子里丫鬟翠莲拿了盆水过来,被红荷叫住道:“你小日子快到了,不要沾冷水,到时候又要疼了。”他一年里难得回来,跟这些丫鬟不熟悉,更不会在意她们的话。   回到屋里想着柴珝那苍白的脸色和寡淡的唇,她素来刚强,那天她都说不想跟人多言了,想来是疼的不行了,他叫了一声:“红荷进来!”   红荷小腿蹬蹬地跑进来,问:“六爷,您叫我?”   “你刚才说翠莲会疼?怎么会疼?”   红荷没想到爷会在意一个丫鬟的疼痛,难道?想想翠莲那张小脸蛋儿,心里也算是有了数:“爷,就别问了,这是女孩儿家家的事情。”   “你就跟我直说,别遮遮掩掩的。”韩嘉树有些不耐烦。   红荷红着脸:“女儿家长大了,每个月就会有小日子,那几天不能沾生冷的东西。”   “沾了会如何?”   “有人会肚子疼。”   “那用什么可以治?”   “没什么可以治的,喝些红糖水,吃些姜茶,会好些,疼的人一直会疼。”   “要是冰天雪地里着了凉呢?”   “哪有姑娘家这么不爱惜自己的?明知道自己小日子到了,还冰天雪地里跑的?”红荷说道,韩嘉树挥挥手让她出去。   红荷是家里的家生子,她娘就在韩夫人身边当差,想着六爷听了翠莲的事儿一耳朵,就问了这么多关于女人的事情。她立马去跟她娘说了。红荷的娘一听,马上进屋子跟自家主子汇报。   韩夫人叫了红荷进来,问了缘由,自家儿子房里放的几个丫头都是自己精心挑选的,容貌上乘,品性温和。本就是给他备下,如今孩子大了,若是当真要有个伺候的倒也没什么。她找了个老妈子过去给翠莲讲解怎么引导小爷的事情。   韩家的爷们里,六爷算是尤其出色的一个,更何况这个年纪就进了军事指挥学院,大周培养将军的地方,前途不可限量。翠莲听说爷对自己有想法,还问起自家的小日子,心里那是比被灌了蜜糖还甜,更何况爷早上在院子里光着膀子举石锁,那一身的肌肉,想想就羞人呢!   几日之后,韩嘉树用过晚膳,把今儿学院的老师讲的知识整理一下,老师们讲地太快,如果不好好理一理,明天未必能听懂。什么后坐力,什么弧线……   “爷!”翠莲走了进来,端了一杯茶,道:“爷喝杯茶,润润嗓子!”   韩嘉树头也没抬,脑子正在跟着手里的书本想,翠莲等了一会子:“爷,茶要凉了!”   说着她靠了过去,听张妈妈说,男儿刚开始总是拘谨的,她不妨靠近些。韩嘉树闻到一股脂粉香,他抬头一看,翠莲红着脸靠在他的身上,娇滴滴地叫了声:“爷!”身上衣衫轻薄地很。   韩嘉树立马拉长了脸道:“混账,这是做什么?给我出去!”他不懂女人的小日子,不过边关也有那种地方,自然知道这种姿态是在勾引人,站起来怒道:“滚出去!”   谁都没想到翠莲会被赶出去,翠莲恨不能跳井死了算了,这也太没脸了。红荷的娘带着红荷来给夫人请罪,夫人让她们起来:“翠莲也受委屈了,调到我跟前来伺候,调云葑过去伺候吧!”   韩夫人就不明白了,那这个小子到底为什么会问这些事儿?   幸好康乐长公主派来了帖子,开了赏花宴。康乐长公主,最近几年醉心于做红娘,她的赏花宴上看对眼的眷侣不少。京中的豪门世家但凡有适龄孩子的,都认真地准备这一日的宴会。   韩嘉树应了自家娘亲的要求,来了赏花宴。大周民风开放,男男女女在那里站着聊天,他在边关太久,与京里的少年郎认识但是不熟。   柴珝才跟自己的姑姑打过招呼就见韩嘉树坐在那里,好似有些不知道干什么才好的样子。   她轻快地走过去,拍了一下他的肩膀,韩嘉树被她一拍,转头道:“你怎么来了?”   “我姑姑的宴会,被我阿娘给赶来了!”今日柴珝一身女装,比起一般的女子还是多了一份洒脱。   康乐长公主走过来道:“珝儿,过来簪花!”   柴珝走过去,侍女托着一盘新鲜的牡丹,康乐长公主挑了一朵魏紫给她插入发间。看了看到:“我家珝儿人比花娇。今儿看上哪家儿郎跟姑母说,姑母替你做媒。”   “我要是看上了全部呢?”   “通通收了!”康乐笑着说道。   柴珝搂着康乐:“姑母霸气!”   康乐拍了拍她的脸道:“别调皮了,自己去玩吧!”   柴珝再回来的时候头上戴着一朵大花,韩嘉树总觉得她这么俊逸的一位姑娘戴上这么大的一朵花,好怪异。柴珝看他憋红了脸:“橘子树,干嘛呢?”   “没……没……”韩嘉树实在受不了低着头闷笑,柴珝踢了他一脚:“笑个屁!”   刚说完,就有京城的世家子弟过来跟柴珝打招呼,看着柴珝应接不暇地招呼,韩嘉树觉得自己就不要在这里阻碍人家了,他拍了拍柴珝的肩:“我去那里坐坐!”   柴珝指着韩嘉树:“有事儿去开封府后衙找我,今儿我不陪你们扯了,我兄弟回京城这么久,我都没时间和他吃上顿饭。今儿我是特地来找他的。”   “哪有你这样的,人家是来相看姑娘的,你把人拖走了,相看不了姑娘,可怎么办?”柴珝的表兄说她。   “行行行,你自己去好好看看,给咱找个嫂子,等年后我包一份大礼。咱们橘子树的婚事,就不用你着急了。该干嘛干嘛去!”   说完转过来,勾住了韩嘉树的肩膀道:“走,找个地儿,咱们聊聊!”   柴珝和韩嘉树找了个僻静的地儿,柴珝一屁股坐下,看上去有些乏累,韩嘉树问她:“怎么,最近很忙?”   “嗯!刚接手开封府的事情。还有之前没有脱手的军中的一些事。我都快忙哭了。”   听她说哭,韩嘉树实在想不出,这么个姑娘怎么会哭。心里还要想着怎么说,嘴巴已经开口:“若是有什么我能做的,你交给我就行。”话出口才知道自己唐突了,毕竟她手里的事情是储君做的,若是能转手早就给下边人了。自己算个什么?   柴珝却很高兴:“这可是你说的,军中那些,我还脱不开手,你熟悉军务,你来帮我就是。”   “啊!”韩嘉树愣了一愣,没想到她来真的。   柴珝自顾自说:“我离开开封府很晚,你每日下课后可以到开封府后衙报到。”   “好!”韩嘉树还能说什么呢?   “对了,你今日来相亲的吧?有没有看中哪家姑娘?要不要我跟你介绍介绍,京城里的那些姑娘我多多少少都知道些。”   韩嘉树侧头看她:“难道今日你也来相看的?”   “我来找你的。一直说汴京跟你会面,结果拖了那么久,我都不好意思了。”   韩嘉树看着湖里游着的鸳鸯:“之前你说女帝要立后妃,难道不找找你的后妃?”   “我压根就没想过要成婚。”柴珝笑着说道。   韩嘉树惊讶地看着她:“为什么?如果你是皇太女,那么皇位总要有人来继承的。你不成婚,难道以后从你弟弟哪里□□?”   柴珝看向他问:“橘子树,你觉得大周是谁家的?”   “自然是你们柴家的!”   柴珝摇了摇头:“是百姓的,不是哪一家的!我为什么不喊父皇母后,我为什么不自称孤,我爹娘为什么一定要废除实行了几千年的太监制度?是因为我爹娘认为,我们都是大周的一份子,而不是高高在上的皇族。我们知道废除皇族很难,但是我们希望从我们开始,一点点地去掉皇族的特权,让皇族平民化。我既然要接任这个担子,就注定是孤独的。若是找一个不怎么样的人来做我丈夫,我觉得自己委屈。若是找一个很厉害的,你还记得你说的话么?有哪个男人愿意被一个女人压在身下。若是仅仅是这样,那还好,问题是那个女人,根本没有打算过把皇位传给自己的孩子。”   韩嘉树震惊地看着她,他从来没有听过这样的论述,一直以来他知道忠君爱国,可突然之间那个君说,她不是君,她也是民。   柴珝站了起来:“我爹娘跟他们的朋友说过他们的想法,而你,是我第一个说这些人。橘子树,我希望你是我的至交好友,能帮着我一起来完成这样的心愿。让我成为这个世界上最后一个皇帝。人生而平等!”   “走了,该开饭了!我借着姑姑的饭局,算是我请过你了!”   “那不行,以后我晚上给你干活,你不该管我饭?你个赵白毛!”韩嘉树笑骂道,突然发现晚上给你干活这句话,说出来……   韩嘉树成了柴珝的助手,每天学院里面课程完成之后,他就急匆匆地赶到开封府后衙,替柴珝处理军务,刚开始他有些不明白,到底是出身军人世家,一点拨就清楚了,上手极快。两人常常坐在一起吃着晚饭,讨论,讨论好了继续。   那一日,柴珝看上去脸色不好。韩嘉树让人去烧了一杯红糖姜茶过来,放在她桌上,问她:“要给你去拿个手炉吗?”   柴珝听着外边的知了:“这个天气用手炉?”   “你不是那个疼吗?”   “哥们,你连这个都知道!妇女之友啊!”柴珝索性撑着脸:“没心思干活了!”   韩嘉树低着头,他想着最近几个月和她处地时间多了,他娘问他:“是不是喜欢上了公主?”   他用了几个晚上想了个明白,怎么可能不喜欢,他喜欢柴珝!纯粹的男人喜欢女人的那种喜欢。   “柴珝!”韩嘉树叫她,柴珝侧过头看向他,他说:“以后的几十年我都这样陪着你批这些公文,你说怎么样?”   “嗯,好啊!真是我的好兄弟。”柴珝叫道,她本来就是这么想的,阿娘说自己要搭建一个团队,她手里已经有……她开始盘算自己手里的资源。。   “不是兄弟,我想做你的丈夫!”韩嘉树坐到柴珝的边上:“我陪你走你想走的路。”   柴珝在这样热的天气里被一个暖炉给贴上了,挪了挪屁股,正色道:“没意思的!别犯傻了!这种事情我一个人犯傻也就算了。”   “救命之恩,要以身相许的!你别忘了,你在高昌救了我!”韩嘉树一把搂住了柴珝,柴珝被他抱住,韩嘉树亲上了她的额头……   ※※※※※※※※※※※※※※※※※※※※   新开穿书文《医好病弱小叔以后》求收!   庄蕾穿进男频爽文里,眼前的小叔是被调包侯府的少爷,本文的男主。   她是这个龙傲天般男主的后宫之一。   真少爷被接走,假的自然要退货。   退回来一个身患重疾,看上去立马要挂的少年。   这就是一个炮灰,在书里他的死,成了她婆婆的催命符。   婆婆不能死,所以他也不能死,有病就治!   剧情错了吧?身体恢复的真小叔一路开了挂!   陈熹考中状元,京城媒婆踏破门槛,庄蕾问他:“跟嫂子说说,到底喜欢怎样的,我也好给你选?”   她的身后,陈熹贴在她耳边,带着温热的气息问:“我喜欢什么样的,你不知吗?”   凶悍小寡妇X病娇小叔子   1. 1V1,女主与男主哥哥没有圆房。男女主产生感情之前,女主已经拿到放妻书。   2.女主行医,鉴于作者能力有限,对于医学方面的知识经不起考究。   《朕与山匪互换灵魂之后》中二皇帝X骚浪山匪   《兄弟陪我逛花楼》混账小将军X重生皇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