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娇软女A，霸总男O》 作者：涮脑花儿 　　作品简评： 　　阮软原本是一只小熊软糖，化成人形后意外来到ABO世界中，在这里遇见了和她性格截然相反、又无比般配的Omega总裁。和总裁相识相恋的过程中，阮软逐渐学习到很多人类的知识和文化，也给了总裁足够的关心和呵护。她面对每一件事情都朝气蓬勃、全力以赴，最终在学习工作和恋情等各个方面，都获得了应有的回报。 　　本文风格轻松有趣，跳出传统的对于性别的刻板印象，生动活泼地塑造出了许多性格鲜明的角色，值得一读。 ==================== 第1章 　　阮软发现自己站在一家酒店门口的时候，还有点儿慌。 　　尤其是她的左手拿着一张房卡，右手还拎着一袋自己的衣服。 　　她紧张了几秒钟，悄悄在内心喊了两声：“小统？阿统？……系统先生？” 　　并没有任何一个统回应她。 　　身为一个小熊软糖，阮软有着所有软糖都会有的软嫩和Q弹。 　　不管装在什么样的身体里，都有一双无辜又水润的大眼睛，能让人产生无限的保护欲—— 　　也因此被穿书系统选中了。 　　阮软之前在普通世界活了二十年，终于迎来了第一次出任务的机会。 　　根据她出任务前临时恶补的言情小说，她现在很可能刚跟某个霸总一度春宵，然后在床头留下了一叠红彤彤的百元大钞扬长而去。 　　说不定还要撕一张便签，写点“技术不行”之类的话。 　　阮软正回忆着曾经看过的狗血情节，突然想起什么似的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身上穿着的校服裙……突然感觉这也有可能是一本校园文。 　　如果是校园文的话，男主可能是个校草或者校霸吧。 　　可是校园文，怎么能跟酒店扯上关系呢？ 　　她舔舔嘴巴，有点尴尬地左右看了看。 　　左手边不远处似乎是一家酒吧，右边则是个十字路口。 　　阮软本能地选择了酒吧那条路。 　　——因为一个女主、一个古早狗血言情小说中的软妹女主，必定会做出一些容易遇到危险的愚蠢选择。 　　这样会比较容易出发剧情。 　　果然，她走了还没几步，就被人拦了下来。 　　对方是个身高腿长、身形纤瘦宛若少年的人。 　　他留着一头狂乱的长发，身着皮衣，浑身都是金属锁链，整个人就像阮软之前生活的那个世界的Q/Q秀——还是充了红钻会员的那种。 　　Q/Q秀少年目光锐利地扫了她一眼，笑了。 　　“小姑娘。”他对着阮软挥挥手里的传单，“今天我们酒吧是Omega专场哦，很安全的。要不要来玩玩？” 　　阮软：“…………” 　　她的反应有些迟钝，花了好几秒钟理解对方说的话。 　　“Omega”这个词在脑子里转了两三圈，阮软才缓缓地问：“您说……什么？” 　　尊贵的红钻会员笑了一声，很耐心地又重复了一遍刚刚的话。 　　阮软懵了。 　　“像您这么漂亮的Omega可不多啦，我是说——”少年想了想措辞，“又攻又可爱的Omega。” 　　阮软眨了眨眼睛，脑子里还在想刚刚的事情。 　　他说Omega——这是个ABO世界吗！？ 　　ABO这个设定阮软也是知道的，虽然每本书都会有些私设，但基本设定不会改变太多。 　　Alpha总是很强，还能释放信息素压制别人。 　　Omega也总是很弱，还会有一些特殊时期，抑制剂总是会在那种时候失灵。 　　阮软开始害怕了。 　　很多情况她都可以应对，但那必须是她还清醒时。 　　她之前最担心遇到被下药的场面。 　　现在还要再多担心一个Omega的发热期吗？ 　　阮软小心翼翼地对酒吧门口的少年点了点头，礼貌地说：“对不起，现在好晚了，我要回家。” 　　乖得不行。 　　少年给她塞了一张传单，也客客气气的：“我们这里做活动啊，Omega专场每周六都开！下次可以和你朋友一起来玩！” 　　阮软又点点头，随手把传单塞进自己装着衣服的挎包里。 　　按理说她来到这个世界以后，应该要接收原著内容、了解自己的身份，另外再获得一些能派上用场的道具才是。 　　现在……她要怎么办呢？ 　　阮软把手伸进口袋里摸了摸，摸到一个手机。 　　她打开手机，终于发现了手机里边儿有一条帮助自己的短信——上面记录了她现在的住所。 　　没有发信人，用词也很简单粗暴，一看就是系统发来的。 　　阮软放心了一点，打开地图进行搜索。 　　她的住所距离现在的位置并不远。 　　眼看着天渐渐黑了，阮软连忙动身，顺着地图的指示开始赶路。 　　她真的很担心会遇到一些奇奇怪怪的Alpha，什么本事都没有，靠着信息素压制来欺负她。 　　那可真就太糟心了。 　　…… 　　俗话说得好，某德地图带您持续撞墙。 　　阮软跟着地图的指示，很快走到了一个死胡同里。 　　她又好气又好笑地看着前方的死路。眼看着四下无人，阮软开始认真思考自己究竟是要绕过去呢，还是跳过去呢…… 　　正在她犹豫的时候，她听见身后传来了一阵脚步声。 　　阮软转过身，看见一个男人迈进了这条小巷。 　　他像是刚刚经历过一场恶战，步伐不稳，正靠着墙壁拼命喘息。 　　“你……你还好吗？” 　　阮软试探着朝他那边走了两步。 　　结果还没走到那人身边，她就嗅到一阵非常刺鼻的气味。 　　阮软以前从没闻过这种味道，但她反应了一会儿以后突然开窍一般明白了，那是发热期抑制剂的味道。 　　像浓烈的消毒药水。 　　阮软惊疑不定地看着眼前的男人，很难想象他是一个Omega。 　　他看上去身形高大，肩宽腿长，因为衬衫领口的扣子被扯开而露出漂亮的锁骨和一小片随着呼吸而不断起伏的胸肌。 　　这人背靠着墙壁，搭在手臂上的西装外套看着就价值不菲，因为手臂没有力气而滑落下去，掉在同样一看就很贵的皮鞋旁边。 　　阮软觉得他头发还能看出一点原本的造型，是梳得一丝不苟一看就自律又霸总的那种……但它现在乱了一些，有碎发落在额头上。 　　他的五官非常立体，眉眼锐利，应该是很有攻击性的长相。 　　即便是此时此刻，他不断喘息，眼尾泛着诱人的潮红……也完全不显得狼狈，反而满是致命又勾人的味道。 　　阮软吞了吞唾沫。 　　她意识到自己的身体可能有了一点变化。 　　不过阮软的道德感还是很强的，她是一只有点古板的小熊软糖，不会对一个特殊状态的Omega有什么不该有的龌龊想法。 　　“那个……”阮软努力顶着消毒水的味道走到他的身边，低声询问，“您需要什么帮助吗？” 　　走近以后，才发现对方比她高出大半个头。 　　……同样是Omega，为什么人家就可以这么攻？ 　　阮软有些羞愧。 　　随着她的靠近，对方的呼吸反而加快了许多。 　　他一只手拉扯着早就松松垮垮的领带，费力地抬起眼皮，扫了阮软一眼。 　　阮软看见他舔了舔唇。 　　非常性感。 　　阮软又吞了吞唾沫，总觉得自己心里隐隐的有点发痒，甚至还有点发烫。 　　她把这种反应归结为美色当前的正常生理反应。 　　“您是不是身体不舒服？”阮软伸手在他面前晃了晃，“需要帮您叫救护车吗？” 　　江言湛：“……” 　　救护车？ 　　居然有Alpha看见他这种样子——还想着喊救护车？ 　　他喘了两口气，突然伸手抓住了阮软的手腕。 　　这人的力气大得一点都不像一个Omega，阮软感觉手腕被她捏得生疼，紧跟着就被人用力地搂住了腰，猛地一个转身。 　　瞬间，攻势逆转！ 　　……大概也可以说是攻受逆转。 　　阮软被他死死地按在了他刚刚靠过的墙壁上。 　　江言湛低下头，凑到阮软的耳边，灼热的气息全喷洒在她的颈侧。 　　在刺鼻的消毒水味道中，阮软嗅到了一丁点，隐隐约约的香味。 　　像是好闻的檀香，又带了点薄荷的冷味儿。 　　这种味道跟消毒水味儿一起出现，本来该是混合在一起，变得特别奇怪，根本闻不出来的。 　　但阮软闻到了——或者说，是感受到了。 　　这就是传说中的信息素吗？ 　　她感受到了，这个人信息素的味道。 　　……真好闻啊。 　　这个认知让阮软有些头晕，小腹热热的，像是随时都要控制不住自己。 　　她甚至完全忽视了自己被人捏着手腕压在墙上这件事。 　　江言湛的脑袋就压在她的肩上，不知道过了多久，他压低声音，缓缓开口：“……咬我。” 　　说话时的气息让阮软缩了下脖子。 　　低哑的声音像是魔咒，阮软不由自主地踮起脚，白白软软的手臂勾住了他的脖子。 　　细嫩的手指在江言湛的后颈摸了摸。 　　是一个下意识的、本能的动作。 　　江言湛的呼吸瞬间加重了很多。 　　他退开一点点，看着阮软的脸。 　　除了一开始转换位置的时候搂了一下她的腰，江言湛跟她最亲密的接触不过是按着她的手腕。 　　而且力气大得不带半分亲昵。 　　阮软后知后觉地想起江言湛刚刚说的话。 　　他说，咬我。 　　是让她咬他的腺体吗？ 　　这个阮软也知道，Omega脖子后面有一块腺体，可以咬那个地方临时标记，来消除发热期的身体反应…… 　　可是，可是。 　　那不是要Alpha来咬才可以吗？ 　　她抬起头，看见江言湛水汽朦胧的眼。 　　阮软忽然意识到，这人虽然在控制自己、努力跟她保持距离——但他急得都快哭了。 　　她也意识到了，自己为什么会被这个人吸引。 　　为什么会觉得越来越控制不住自己。 　　——她是个Alpha。 　　她居然是个Alpha。 　　他手里的力气太大，阮软被他掐得有点委屈，细声细气地说：“你轻点儿，捏疼我了。” 　　明明是他有求于人，为什么这种态度呢？ 　　大概是不满于眼前这个Alpha扭扭捏捏的样子，江言湛眯了眯眼睛，拉着她的手腕，企图让她碰一碰自己后颈的腺体。 　　……但他没拉得动。 　　阮软使起劲来，力气一点儿也不比他小。 　　她一动不动，靠在墙壁上看着江言湛。 　　声音又软又甜，却带着让人无法反抗的顶尖Alpha信息素。 　　“是你需要我帮忙。”阮软一字一顿地说，“求我，我就帮你。” 第2章 　　阮软始终觉得有点儿羞耻。 　　因为眼前的男人分明是个Omega，信息素的味道却非常沉稳冷冽，只有那份清新的薄荷味里面稍微带了点儿甘甜……是个闻起来就很攻的味道。 　　而她虽然、体感上绝对是个Alpha。 　　但是她能感觉到一点自己信息素的味道。 　　软软甜甜的橙子味儿——和她的本体味道一模一样，是橙子味小熊软糖的味道。 　　……幸好alpha并不是靠信息素的味道来压制别人的。 　　江言湛捏着阮软手腕的那只手松了些力气，额头上滚下豆大的汗珠，喉结不住地滚动着，脱力一般把脑袋压在了阮软的肩膀上。 　　他有些想退，可浑身都没了力气，只能趴在阮软的肩膀上不停喘息。 　　太……没用了…… 　　这具身体…… 　　江言湛闭了闭眼，死死地咬住牙，不肯发出一丁点声音。 　　阮软安抚性地摸了摸他的后背，叹道：“好吧……你应该庆幸，遇见的人是我。” 　　她能够感觉到，眼前的这个Omega信息素有多诱人。 　　自己的身体早就对他产生了反应，如果不是她刚刚来到这个世界，还没有和身体设定完全融合，没准真就把持不住了。 　　阮软靠在墙壁上，一只手拎着袋子，另一只手去袋子里摸她的衣服。 　　听说刚穿过来的时候会带着能派上用场的道具——那么这个道具一定是这样用的吧！ 　　她从袋子里摸出自己的外套，抬起手臂抖开它，把它罩在了衬衫已经被扯得七零八落的男人身上。 　　男人的体格比她健壮很多，好在外套是oversize的，可以顺利套在对方身上，还能把拉链拉得严严实实的。 　　江言湛的身体早就支撑不住了，刚才接触到的阮软的信息素让他浑身发软，只是不呜咽出声就已经消耗了全部的精神力。 　　他紧紧闭着眼睛，看上去好像已经陷入了昏迷。 　　那双长腿也没了力气，膝盖一软，眼看着就要跪下。 　　阮软连忙一把揽住了他的腰。 　　没想到这男人看上去体格健壮，腰却很细…… 　　身体的本能反应让阮软多少有点儿心猿意马，她红着脸忍了忍，一只手扶住江言湛的腰没有乱动，另一只手扔掉手里的袋子，去口袋里摸她的手机。 　　江言湛的意识早就开始模糊了。 　　在最后的最后，他隐约听到一点小姑娘的声音，和刚刚强迫威胁他的声音一样软绵绵的，带着清甜好闻的信息素—— 　　她说：“您好，是急救中心吗？我在京辅街道174号附近，发现一个抑制剂失效的Omega……” 　　江言湛听到这里，两眼一黑。 　　彻底昏了过去。 　　…… 　　…… 　　事情已经过去了十天。 　　十天后，阮软坐在课堂上时，还偶尔会想起，自己曾经在小巷子里捡到过一个高富帅霸总。 　　按照狗血言情文的剧情，如果他是个男主，应该早就找上门来了才是。 　　阮软的同桌偏头看了她一眼，很小声地喊道：“阮软，阮软——” 　　阮软后知后觉地抬起头：“啊？” 　　她话音刚落，就听见讲台前的数学老师冷笑了一声，非常不客气地把课本扔在了讲台上，凶巴巴地说：“那就让阮软同学上来做一下这道题吧。” 　　阮软：“……” 　　看来她刚刚开小差的时候就被老师盯上了。 　　数学老师是个看上去很年轻的男人，看上去最多二十四五岁。 　　但他今年已经三十六了。 　　ABO社会，人类的平均寿命有一百五十岁。 　　因此学生时代被拉长，校内学习的知识也比阮软原本知道的要更多一些。 　　一般人都要到二十二岁才高中毕业。等上完本科，就已经有二十八岁了。 　　三十六岁，这老师研究生刚毕业还没几年，按照现在的平均寿命推算，也的确是个年轻的男人。 　　阮软的年纪是接着她穿过来之前的，现在大概刚过完二十一岁没多久。 　　这个年纪在阮软认知的“常识”里已经是成年人了。 　　在这里居然还是个高中生。 　　她到现在都还有点不习惯，反应也比别的同学慢了半拍。 　　在阮软慢吞吞从座位上站起来的时候，三十六岁的年轻老师抱着胸，不耐烦地催促道：“快一点。” 　　阮软的Omega同桌低声抱怨：“好凶哦。” 　　数学老师叫宋知幸，是个平平无奇的Beta。 　　平常不算最凶的，也绝对不温柔，大家都说他是个B。 　　因为宋知幸的性格不太讨学生喜欢，每次上数学课之前，都有一群人偷偷摸摸小声说“那个B又来了”。 　　其他的Beta倒是并没有觉得被冒犯。 　　阮软一边想着这些有的没的，一边慢慢走到黑板面前，缓缓从黑板槽里取出一支粉笔。 　　黑板上的题目她是认识的，脑子里还有点印象。 　　只不过她的反应一直都比较迟钝，所以要稍微想一会儿。 　　宋知幸挑眉：“会不会做？” 　　阮软拿着粉笔，在黑板上缓缓写下一个“解”。 　　宋知幸：“……” 　　她写“解”的动作很慢，底下同学发出一阵笑声，都默认她是在故意跟“那个B”作对。 　　宋知幸等了不到一分钟，看阮软没有动作，就冷笑道：“不会做就——” 　　“会做……的。”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阮软打断了。 　　阮软有点不好意思，她刚刚在想题目，没注意老师问她会不会做。 　　没想到等她反应过来之后，他就着急忙慌地问了下一句。 　　这不就刚好被她打断了嘛。 　　眼前并不是一道简单的题目，是个需要仔细思考和推算的大题。 　　阮软觉得自己思考的时间也没有超出去很多。 　　她只是没有拿着粉笔在黑板上写一些并没有什么用处的步骤。 　　阮软想好以后，就举起粉笔，开始解答。 　　写了两三个步骤，直接把答案写了出来。 　　她放下粉笔，讪讪摸了摸鼻子。 　　宋知幸按住额角的青筋：“……你的计算过程呢！？” 　　阮软：“……” 　　忘记了。 　　她只是记得自己看过一模一样的题目，就干脆直接写出来了。 　　阮软小声说：“我……” 　　“算了。”宋知幸摆摆手，“你下去吧。” 　　阮软转了个身，校服裙子掀起一道漂亮的弧度。 　　宋知幸下意识看了眼掀起的裙摆。 　　下一秒，裙摆乖乖垂落下去，就和眼前的小女孩一样，乖顺得没有一点攻击性……鼻尖上还沾着一点粉笔灰？ 　　——这样的小姑娘竟然是个Alpha。 　　宋知幸心里暗暗嗤了声，转过身开始在黑板上补充计算过程。 　　阮软回到座位上，身边的小同桌方栩立刻凑了过来。 　　“软，你太棒了！”方栩兴奋道，“你没看到你直接写出结果的时候，那个B气得脸都绿了！” 　　阮软有点没太明白，她小声问方栩：“这是好事吗？” 　　“是好事啊！”方栩说，“他本来肯定觉得你写不出来，想让你吃瘪，结果被打脸啦！” 　　吃鳖……？ 　　鳖的意思是、是甲鱼吗？ 　　……听上去还怪好吃的。 　　阮软挠挠头：“我都听饿了。” 　　方栩嘿嘿偷笑了两声，又悄悄说：“那我请你喝奶茶吧！今天放学学校门口，学习局，整一个？” 　　阮软感觉方栩讲话好社会噢。 　　但他是个可爱的Omega，阮软不讨厌他。 　　“我请你。”阮软认真道，“怎么能让Omega请客。” 　　方栩感动地作捧心状：“软，你真是我心中最攻的猛A！” 　　阮软：“…………” 　　为什么被夸的时候还能感觉到冒犯呢！ 　　…… 　　阮软除了上课以外，还有自己的事业。 　　请同学喝一杯奶茶不成问题。 　　她站在柜台前，掏出手机，熟练地点单：“一杯焦糖奶茶，全糖，去冰。” 　　点完转头看着身后的方栩：“你呢？” 　　方栩：“……一样的，三分甜就好。” 　　阮软和方栩点完单，就随便找了个位置坐下。 　　他们完全没发现，在奶茶店里面一点的位置……还坐着一个，跟这里的气氛格格不入的男人。 　　男人西装革履，宽肩窄腰，看上去好像要随时甩出一张黑卡。 　　再用他无情的薄唇，吐出魔鬼的话语——“这家奶茶店，我买了！”之类的。 　　方栩正忙着咂舌。 　　“软啊，你是真的猛士！”他一边咂舌，还一边直摇头，“全糖诶！你不怕胖吗？你们——” 　　方栩说道这里，压低了声音，凑近阮软，轻声道：“你们美妆博主，不是都要靠脸吃饭的吗！？” 　　阮软惊得一口口水呛住。 　　她连咳了好几声，抬起头目瞪口呆地看着自己的同桌：“你、你怎么知道……” 　　阮软确实在做美妆博主。 　　但是她记得自己的号还是个新号，粉丝也才刚一万多…… 　　“嘻嘻。”方栩骄傲地说，“就没有我没看过的美妆视频。” 　　阮软：“…………” 　　方栩，好狠一男O。 　　方栩继续说：“所以你不会胖的秘诀是什么？” 　　阮软有点为难地想了想。 　　因为她自己就是块糖？所以可以无限吃甜食？ 　　这个逻辑好像不太成立……毕竟人类吃肉也还是会胖的。 　　但事实就是这样，阮软不知道该有什么别的解释了。 　　好在，方栩也没有太刨根究底。 　　他们的奶茶好了，方栩主动去取。 　　取回来喝了没两口，方栩突然感慨：“你说，我要是个Alpha该多好啊？” 　　阮软嗦了口奶茶，小声问他：“当O不好吗？” 　　“好个屁。”方栩说，“又不是所有Alpha都像你一样温柔！他们大多数都是很夸张的、看上去一拳能把我打死——” 　　他顿了顿，悄悄看向奶茶店的角落，嘀咕道：“喏，就像那边坐着的那个。” 　　阮软下意识顺着他说的地方看了过去。 第3章 　　顺着方栩指的地方看过去，那儿坐着一个非常眼熟的男人。 　　阮软的目光在他脸上停顿了两三秒，才反应过来——方栩说的很夸张一拳能把他打死的A是他啊！ 　　他不是个Omega吗！ 　　对方气势逼人地坐在那儿，冷漠的目光跟她对上。 　　阮软：“……” 　　她瞬间被奶茶呛住，捂住嘴巴咳了起来。 　　身为贴心小宝贝，方栩立刻站了起来，一边帮阮软拍着背顺气，一边小声说：“是不是很吓人？哎哎我真的不应该让你看的——” 　　阮软：“咳咳咳咳……” 　　他说的没错，确实有点吓人。 　　主要是，那个Omega的目光好像锁定了她，一副他认识她，要找她算账的样子…… 　　而且奶茶店就这么点大，虽然周围人都吵吵嚷嚷的，但要想仔细听，肯定能听清方栩说的那些话。 　　在她犹豫的时间里，江言湛已经站了起来，走到了他们身边。 　　方栩顿时收了声。 　　他甚至害怕地往后缩了一点，乖巧地在椅子上坐好。 　　江言湛站在桌子边上，看着阮软，沉声开口：“你好。我想你还记得我？” 　　阮软本来还以为他会很尴尬。 　　一般的Omega被人看到那副样子，应该都会有些尴尬的吧？ 　　随着江言湛的到来，他们这边顿时成为了奶茶店里的焦点。 　　之前江言湛坐在角落的时候，就有很多人在偷偷瞄他。 　　现在他站起来，走到阮软的身边，还主动跟她搭话——这剧情多像霸道总裁强制爱啊！ 　　来喝奶茶的都是些高中生，大家多少都在小说里见识过这种场面。 　　谁能想到眼前的这位霸总其实是个Omega呢。 　　阮软是个很讲礼貌的小熊软糖，她看了江言湛两秒，也跟着站起来，对他伸出手，还友好地笑了笑。 　　“你好。”她笑着说，“我以为你不认识我。” 　　江言湛当时的状况很不好。 　　她把他送到医院以后，医生说他早就失去意识了。 　　没有得到正确应对和妥善处理的发热期，对于Omega来说伤害很大，恢复意识之后会有什么影响都不好说，一般是不可能还记得发热期内发生过什么的。 　　反正情况比较严重，医生处理的时候也很紧张。 　　医药费还是阮软当时先垫付的呢。 　　阮软想到这一点，又觉得江言湛还能记得她，真的是太好了。 　　江言湛勾了下唇，握住了阮软的手。 　　阮软的外表看上去真的没有什么alpha的特质，平常和人相处的时候也都带着点笑，可可爱爱的样子。 　　手掌捏起来就软绵绵，没有骨头似的。 　　他很不绅士地比平常握手多捏了一两秒，放开手时还觉得有点儿……失落。 　　或许阮软的信息素已经对他产生了影响。 　　江言湛暗自舔了下牙尖，很难形容那种有点不爽、又有点雀跃的心情。 　　非要说的话，这大概就像——棋逢对手，还被对方压了一头。 　　阮软为什么没有临时标记他？ 　　江言湛心里情绪翻滚，表面上却还是那副皮笑肉不笑的表情。 　　他随意地看了眼坐在旁边的方栩，漫不经心地问：“是不是打扰你……约会了？” 　　方栩突然被cue，害怕地咽了口唾沫。 　　阮软看着他紧张兮兮的样子，想到方栩还以为江言湛是个A，这会儿指不定以为自己遇到什么修罗场了——她对着方栩夸张的表情笑出了声，声音又软又甜地开口：“没有，我们不是在约会。” 　　方栩一脸的心惊胆战。 　　江言湛就看着阮软对方栩露出“宠溺”的目光。 　　他嗤了声，姿态放松地把收回的手插进口袋里。 　　“我打个招呼。”江言湛的目光落在阮软的脸上，“没别的事，走了。” 　　阮软偏了下脑袋：“要不要留个联系方式？” 　　江言湛的动作停了下来。 　　阮软其实想的很简单。 　　因为江言湛第二次出现，就说明了，他很可能是跟自己的任务有关系的重要人物。 　　虽然现在系统还没出现，她还不知道自己的任务是什么。 　　另外，就算江言湛跟她没什么关系——她也有点想让江言湛把医药费还给她。 　　她的事业才刚起步，收入跟不上的话，很快就会坐吃山空的。 　　江言湛没接话，他转过身继续自己的脚步，同时背对着阮软开口道：“不用了，会再见的。” 　　这句台词被他说出了几分宿命的味道。 　　配合上他嘴角若有似无的笑意，硬是显露出了几分霸总对一切运筹帷幄，把柔弱的女主玩弄于股掌之间的强势意味。 　　店内外充满了古早言情小说的狗血味道。 　　而江言湛，只留下他帅气又霸道的背影，踏出奶茶店，独自离去。 　　阮软：“…………” 　　好会装A一男人。 　　方栩已经被这种狗血剧情深深地感染了。 　　他无心继续他们的奶茶店学习局，具体表现就是——把桌子上的作业全都收了起来。 　　连抄作业这种大事都被他抛之脑后，可见这位甜心小O是有多么的热衷这种剧情。 　　他摆出落寞垂泪的戏精表情……怜爱地看着阮软。 　　阮软：“……？” 　　方栩的反应好像和她想象的有点不一样。 　　只见方栩走上前来，握住了她的双手，声情并茂地说：“阮软，他是在强迫你，成为他的身下A吗？” 　　阮软：“……？” 　　“两A的设定确实很好磕。”方栩哽了哽，继续说，“可是现实中会很辛苦的。” 　　阮软：“不是……” 　　方栩哽咽道：“但不管你做出什么决定，我都会为你加油。如果你想要逃离他，我可以给你出谋划策。” 　　阮软：“……倒也不必。” 　　…… 　　阮软并不在意别人的目光，但她实在是受不了奶茶店里诡异的气氛了。 　　她也把作业收起来，跟方栩一起抱着奶茶离开了这家店。 　　方栩紧紧跟在她的身后，看她的眼神就像在看一个被霸总强制爱过很多次的柔弱小A。 　　阮软知道自己很不像个A，如果不是在班级里性别公开，她可能会从头到尾都被方栩当成姐妹O对待——虽然现在方栩也还是把她当成亲姐妹。 　　她跟方栩解释了两句，自己和那个霸总只是萍水相逢，看事情不能只看表面的。 　　方栩认真点头：“那我尽量用心感受。” 　　阮软：“……” 　　因为今天要发的视频她还没剪好，阮软动作又慢，只好匆匆跟方栩道了别。 　　她怀揣着刚到这个世界时手持的房卡，朝着熟悉的酒店赶去。 　　当时的阮软并不知道，那张房卡不是什么暧昧剧情，也不是什么故事开始的地方——而是她的住所。 　　系统给她安排进来的身份，是个父母早亡，无依无靠的未成年人。 　　然后找了一对夫妻，给她设置成了人家的远房远房远房亲戚，远到彼此都不知道该称呼对方什么，她只能叫人家叔叔阿姨。 　　最后，再做出一份假的文件，让这对夫妻成为她的“收养人”。 　　还给对方发了一笔钱，当做她“父母的遗产”。 　　结果嘛，阮软来的时候，那对夫妻根本没管过她，甚至连房间都没给她收拾出来。 　　系统挑选的这对夫妇，根本排上什么用处。 　　阮软手里的房卡，大概就是系统留给她的补偿。 　　阮软还蛮喜欢这样的自由，至少比寄人篱下看人脸色要好得多。 　　她刷了房卡进门，刚放下书包，打算去洗个澡。 　　突然口袋里的电话响了起来。 　　阮软疑惑摸出手机，看见上面显示的“叔叔”俩字儿，顿时更疑惑了。 　　这对夫妻根本没管过她，就是每个月打一点少得可怜的生活费过来。 　　怎么这个时候突然联系她了？ 　　阮软接起电话，小声道：“叔叔？” 　　“哎，阮软啊。”是阿姨的声音，“在学校乖不乖？有没有吃饭呐？” 　　“吃过了。”阮软乖乖应道，“阿姨有什么事情吗？” 　　阿姨笑了声：“阮软啊，说话怎么这么见外呢。阿姨也没别的事情，就是关心你一下——在学校没有早恋吧？” 　　阮软：“……没有啊。” 　　她是任务者，穿越过来是受到限制的。 　　校园情节不能有早恋，就算二十一岁了也不行，因为按设定她还是未成年。 　　阿姨笑得更欢快了：“哦哦。那感情好啊。阿姨这边认识了一个小伙子、跟你的信息素匹配度好高！你看什么时候有空回家——” 　　阮软：“……” 　　她只是反应迟钝一点，又不是傻。 　　之前没联系不管她的阿姨突然这么亲切，来给她……介绍相亲？ 　　怎么可能是好事嘛。 第4章 　　知道阮软是Alpha的人，其实也不少。 　　作为第一性别，ABO性别在每个人的身份证明上都有体现。 　　比如阮软的身份证上，性别那一栏填的就是——Alpha，女。 　　而且在步入青春期，个体性征逐渐发育之后，会有专业人员来到各个学校，收集每个人的信息素基因。 　　这个时代人均寿命太长，生育率又很低。 　　为了保障生命的延续，人们只能开始研究基因匹配功能。 　　这个功能如今还在试行的阶段，还不至于拉着一堆基因匹配度高的就强行结婚。 　　但实验部门一直在鼓励大家，多多试用这一项匹配搜索功能。 　　阿姨说找到了和阮软基因匹配度很高的对象，估计也是擅自把她的资料投入了自动匹配的数据库。 　　“阿姨……”阮软老老实实地开口，“我还未成年，不可以早恋的。” 　　阿姨的笑声停顿了一下，很快又继续响了起来：“噢哟噢哟，你跟人家认识一下，不嫌早的嘛。没成年还不能交个朋友啦？” 　　阮软：“……” 　　“就这样说定了啊。”阿姨笑眯眯道，“我让小伙子加你微信！” 　　阮软：“我……” 　　阿姨把电话挂了。 　　阮软的反应还是没有这位说话好像放炮仗一样的阿姨快。 　　她看了眼微信上弹出来的消息提示，心说也不一定是坏事，没准能碰上任务剧情什么的呢？ 　　穿书系统曾经说过，来到书中，就是来到了剧情的旋涡里。 　　很多时候她不需要自己动，也会被剧情推着走的。 　　不过她多多少少应该标明一下自己的态度。 　　这么想着，阮软直接把手机给静音锁屏，拖着椅子在书桌前做起了自己的事情。 　　笨鸟先飞嘛。 　　阮软动作很慢，每次家庭作业都是一布置下来就开始写。 　　今天也已经在学校写了很久，还剩下一点点没有写完。 　　阮软点了个外卖，一边等外卖一边写作业。 　　外卖到了之后，阮软的作业也都写好了。 　　来到这个世界之后，阮软的身体发生了一些改变，变得更加契合这个世界的设定。 　　她就像是一个真实出生在这个世界的女A。 　　但阮软的本质还是一只小熊软糖，很多地方都和她原来的状态没什么区别。 　　比如她可以吃很多很多的糖，糖对于她来说就是一切快乐的来源。 　　再比如，她其实可以不吃东西，也活蹦乱跳地存活下去。 　　不过阮软一般还是会按时吃饭的。 　　一方面这样的生活会让她更像个人类，另一方面……饭真的很好吃。 　　所有东西都很好吃。 　　人类真的是很会享受。 　　阮软取了外卖，一边吃一边看自己之前录的素材，吃完外卖就尽快把视频剪了。 　　等事情都做完，时间也差不多走到了十一点半。 　　阮软去快速地洗了个冷水澡。 　　她讨厌热水，因为总是会觉得自己要融化了。 　　虽然她现在已经不是软糖的身体，但以前的习惯还保留着。 　　阮软洗完澡钻进被窝，眼看着就已经要到十二点。 　　她十二点之前要睡觉的。 　　阮软钻进被窝，打了个长长的呵欠。 　　这个时候才把手机给打开。 　　之前的好友申请已经晾了好几个小时。 　　奇怪的是，阮软本来还以为阿姨会打电话催她加一下好友，结果一通未接电话都没有。 　　阮软想了想，大概是那位“相亲对象”没有告状吧。 　　她对“相亲对象”的好感稍微up了一点，一时间甚至感觉他可能人还不错。 　　阮软通过了好友。 　　对方的好友申请非常高冷，就是很简单的一个句号。 　　头像是一片漆黑。 　　昵称好像是一段空格。 　　没有签名，没发朋友圈。 　　……不像是来相亲的，像是要来暗鲨她。 　　阮软躲在被窝里，给他起了个备注“不错的坏人”。 　　然后点开了两人的对话框，慢吞吞地打字。 　　软糖：[你好。] 　　软糖：[不好意思，刚刚看到。] 　　对方几乎是秒回。 　　不错的坏人：[。] 　　阮软：“……” 　　如果这个人是来暗鲨她的，那句号可能是他的武器。 　　她一边这么想着，一边把早就准备好的说辞发了出去。 　　软糖：[我还是高中生，明天早晨要早起。今天太晚啦，我先睡了哦。] 　　她等了两三分钟，对面都没什么回应。 　　阮软想了想，总觉得这个样子确实不太礼貌。 　　软糖：[晚安。] 　　发完这一句话，阮软满意地锁了手机，关机睡觉了。 　　…… 　　第二天一早。 　　阮软睡醒以后和往常一样，一边刷牙，一边拿出手机开机，准备看一看她的后台。 　　她的粉丝有一万小几了，而且有很多都是活粉。 　　每次视频发完以后，都会在评论和私信里面和她互动。 　　不过昨天她视频上传的时候已经不早了，等通过审核又是凌晨三四点。 　　阮软看见评论区只有两个眼熟的姐妹，纷纷表示：看不起谁呢？过三个小时再发！ 　　这是粉丝在玩梗。意思大概是——你视频发得太晚了！不过我们还能熬到更晚！ 　　阮软乖乖给两个人回了“早点休息”。 　　她退出后台，关机去了学校。 　　…… 　　这天的早读课是语文课。 　　语文老师是个温温柔柔的女O，班里的同学都特别喜欢她。 　　不过有几个Alpha议论她的时候，言辞实在是不太干净。 　　阮软刚在位置上坐下，就听见同桌读课本的声音变得咬牙切齿的，像是要原地变A，然后捏起沙包大的拳头出去锤人。 　　阮软打开课本，就听见方栩说：“软！我要气死了！” 　　阮软躲在课本后面，悄声回答他：“听出来了……你怎么啦？” 　　“明肃和席姚心那两个王八蛋。”方栩几乎是磨着后槽牙在说话，“侮辱丁老师，还觉得特别骄傲——我真不知道有什么好笑的！气死我了。” 　　丁老师，就是语文老师丁然然。 　　像她这种漂亮又温柔的女O老师大家都喜欢，不知道多少其他班的同学羡慕。 　　自己班里的同学，为什么会……侮辱她？ 　　阮软愣了下，小声问他：“什么意思？” 　　方栩咬着唇看向阮软，委屈又气愤的样子：“他们说丁老师屁、屁股大，还说，早晚要、要在丁老师的身体里成结，要标记她，让她带着他们的信息素来上课……” 　　他说到这里停了下来，一副“老子实在是说不下去了”的愤懑表情。 　　“气死我了。”方栩说，“为什么Alpha这么恶心啊！” 　　他虽然在骂Alpha，但阮软一点都没觉得自己有被地图炮到。 　　方栩又骂道：“恶心死了！” 　　“别气啦。”阮软扫了一眼跟自己隔着两组的人，“他们也就这点出息了，不值得你生气。” 　　方栩还是觉得怒意难消。 　　前一天晚上和阮软组了学习局——虽然最后根本没学。 　　今天方栩决定和阮软组个发泄局，去喝点奶茶发泄一下自己心头的愤怒。 　　阮软摸了摸干瘪的钱包，带着舍命陪君子的决心，含泪跟着方栩一起去了。 　　这回两个人没坐在奶茶店里，买完奶茶就出了门。 　　方栩心情实在很不好，他想去公园里散散步，还恳求阮软陪他去。 　　阮软今天也没什么事情，豪放地一拍胸口，宣布剩下的时间都属于自己异父异母的亲姐妹。 　　两个人抱着奶茶去了附近的公园。 　　这座公园占地面积不算很大，但地势很好，左靠他们高中部，后门就挨着初中部的大门，右边隔了两条街还有个小学。 　　每天这边都可能会有无数的中小学生过来玩耍。 　　或者做一些见不得人的勾当。 　　比如现在。 　　在阮软和方栩的面前，就有两个穿着他们学校校服的初中部小孩，正趴在公园里的石桌边上抄作业。 　　方栩看到这种同学就觉得很亲切，还没来得及笑，脸上的表情突然僵住了。 　　勾到一半的唇角瞬间扯了下去，变成一个烦躁又不快的表情。 　　阮软看见方栩的目光，疑惑地转过身。 　　刚好就在自己身后、看见了方栩今天激情辱骂的对象。 　　明肃和席姚心。 　　班里的Alpha不多，除了阮软就剩下三个——这两个也在其中。 　　Omega就更少了，除了方栩，就只有席姚心的同桌。 　　明肃是男A，席姚心是女A，阮软的意识还没太转变过来，脑子里的第一性别始终是男女。 　　直到今天的这个时候。 　　两个人对着她露出了同样的眼神。 　　都是部分Alpha特有的、对所谓“弱者”的轻视。 　　席姚心先笑起来：“阮软？你好啊，没想到你这样的Alpha也有Omega跟着。” 　　明肃倒是没笑，只是用同样不屑的目光看了阮软一样，嗤道：“她也算个Alpha？” 　　阮软：“……” 　　这是什么稀奇古怪的性别歧视啊。 　　都ABO时代了，人类还不能自由做自己吗？ 　　方栩本来就是因为这俩人生气的，没想到出来散心还能遇到他们，他气得都想把手里的奶茶泼过去。 　　阮软反倒没那么生气，她眨了眨眼，慢吞吞地开口：“怎么才叫，算个Alpha？” 　　席姚心：“…………” 　　阮软这问题有点突然，她一时失语，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明肃顿了顿，神情变得更加阴郁，正要开口—— 　　阮软口袋里突然传出一阵微信电话的声音。 　　众人：“……” 　　方栩噗嗤一下笑出声来。 　　——在这种撕逼大战一触即发的情况下，阮软毫无攻击性的、慢吞吞的反应，本身就有点像是在羞辱对方。 　　而且这个微信电话的响得也太及时了。 　　微信的铃声也不知道是谁设计的，欢快中又带着点俏皮的感觉，简直就是另一大杀器。 　　阮软却对没太察觉到这种微妙的气氛。 　　她从口袋里把手机抠出来，还非常礼貌地说：“不好意思……接个电话。” 　　方栩：“哈哈哈哈哈哈好。” 　　对面俩A的脸色真是太好看了，如果不是手里还捧着一杯奶茶，方栩会立刻开始鼓掌。 第5章 　　阮软看了眼微信。 　　上面显示的是那个纯黑色的头像。 　　他来了！ 　　是暗鲨者！ 　　阮软抱着手机后退了几步，转过身子，小心翼翼接起语音：“……喂？您好？” 　　电话另一头的人沉默了几秒，低声道：“嗯。” 　　声音从手机里传出来有些不同，阮软没听出来是谁，只觉得这声音好像有点耳熟。 　　阮软还想明白是跟谁很像，对方平静的声音再次传来：“在忙？” 　　她愣了下，抬眼看了看周围。 　　公园里跑来跑去的学生还有不少，声音嘈杂。 　　她的身边有个心情不好的姐妹，她答应了要陪人家到回家为止的。 　　后面又有两个刚刚还在跟她说话、说到一半的同学，好像脸色有点不太好看地等着她。 　　阮软：“……好像是，有点忙。” 　　江言湛：“？” 　　他气得手机都捏紧了。 　　这Alpha是不是对Omega都没兴趣？ 　　他前两天刚出院回家。 　　家里人不知道他抑制剂失效、抑制手环又被人做了手脚的事情。 　　几个人又都很敏感，察觉到他的信息素好像有点异常，纷纷推测他是不是又快到日子了。 　　他的姐姐就开始唠叨——每次到发热期就打抑制剂，年轻的时候还好，现在岁数越来越大了对身体不好，以后要是腺体除了毛病不能分泌信息素了，看他还怎么像个正常Omega一样balabala…… 　　江言湛没听完，只觉得很烦。 　　但他还没来得及发脾气，就看见姐姐丢了一堆资料在桌子上。 　　“看看吧。”他那位在外面雷厉风行说一不二的姐姐，很难得地软了声音说话，“说不定有合适的呢？” 　　江言湛当时只是不经意地扫了一眼，没想到就这么看见了很熟悉的脸。 　　按理说基因匹配的时候是不能看见照片的，想知道对方的长相必须先获得对方的同意。 　　反正他的姐姐有钞能力，要点照片来不是什么问题。 　　他的手指在阮软的照片上戳了戳。 　　照片里的人看上去脸颊软乎乎的，就差在脸上写着“来欺负我”四个字。 　　“这个不错。”江言湛把照片拿起来，每太走心地对着他姐说了句，“安排一下？” 　　第二天他就拿到了阮软的全部资料。 　　当江言湛看见她还是个高中生的时候，江言湛觉得自己血压都升高了。 　　高中生正值身体发育的青春期，不说个个都如狼似虎吧……至少对信息素的反应应该是最活跃的时候。 　　他和这个小孩匹配度这么高，她却不为所动，还冷静地把他送到医院里去——他的Omega信息素质量就这么差吗！？ 　　江言湛觉得难以置信。 　　他每次发热期都是私底下解决的，闻过他信息素味道的人屈指可数。 　　……就算他厌恶Omega的身体，也绝对不会承认，自己的Omega信息素质量很差！ 　　江言湛心里憋着一股气，又很好奇阮软平常是什么样子。 　　于是没有忍住，偷偷摸摸地、一个人去了人家学校门口等人家放学。 　　他当时没留阮软的联系方式，就是因为那个时候他已经知道，当天晚上就会有人跟阮软说他的事情。 　　果然，这天晚上，他姐姐把阮软的微信也弄来了。 　　这还是他第一次主动加别人微信。 　　加了以后等了整整一个晚上，一直等到半夜十二点。 　　好不容易等到通过好友了，还没说几句话，她就跑去睡觉了？ 　　……去睡觉也就算了。 　　看在对方跟他讲了“晚安”的份上，他第二天一大早，主动发了句“早”。 　　结果一整天了，完全没有得到任何的回复。 　　她居然还说自己忙？ 　　她能比他还忙？？ 　　江言湛深吸一口气，半晌才又开口：“……你知道我是谁么？” 　　阮软：“……” 　　这个问题好难。 　　暗鲨者？相亲对象？ 　　怎么回答好像都有点不对。 　　而且，他这句台词也太霸总了吧？ 　　要是再在前面加一句“女人”，就非常有灵魂了。 　　“知、知道的吧。”阮软慢吞吞地回答道，“你有什么急事吗？” 　　江言湛：“……没有。” 　　阮软小声说：“那我就先挂了哦，我这边还有事情。” 　　江言湛：“……” 　　阮软等了好几秒，霸总都没有说话。 　　她只好礼貌地说句“再见”，然后主动把语音挂断。 　　挂断之后，确实看到对方上面给她发了句“早”。 　　阮软晚上习惯关机睡觉，早晨也就看一下自己的后台，看完也要关机上课了。 　　下课还是买奶茶的时候付钱才开机的，以往根本不会有人发消息给她，她完全没注意。 　　阮软关了手机，转过身再去看的时候。 　　那两个来“聊天”的Alpha同学已经不在了。 　　“咦。”阮桃疑惑道，“他们两个走了吗？” 　　方栩冷哼了声，嗦了一大口奶茶：“走了。讨厌鬼。” 　　“我感觉他们好像对我有敌意。”阮软摸了摸鼻子，有点不解，“为什么呀？” 　　方栩看着身边姐妹乖巧可爱的样子，有点不忍心在她面前激情辱骂了，总觉得会玷污了阮软同学纯洁的耳朵。 　　他想了想，用一种非常少儿频道主持人的语气说：“软软小朋友。” 　　阮软：“嗯……？” 　　“他们是坏人，我们是好人，”方栩说，“坏人天生就要跟好人作对，没有为什么。” 　　阮软：“……” 　　虽然她不知道方栩又在脑补什么奇怪的东西。 　　但她就是莫名觉得方栩说的很有道理。 　　阮软跟方栩在公园里逛了两圈，最后天色完全黑了，方栩才开始想自己的家庭作业要怎么办。 　　他昨天和阮软商量了要“借鉴”一点她的作业。 　　结果因为奶茶店里发生的事情，方栩完全没抄的上。 　　他心里痒痒的，总觉得自己换了个能提前写作业的同桌，却抄不到她的作业，好像亏了什么似的。 　　反正今天已经很晚了，方栩问阮软有没有别的事情，没事要不要去咖啡店一起写个作业？ 　　阮软的作业早就写好了，不过她们的数学练习册每天做一单元，提前做好的都可以先往后做。 　　她之前只能勉强把作业完成，今天总算有了空闲时间，能往后做一点好像也不错。 　　于是阮软愉快地同意了方栩的提议。 　　公园里会路过的同学实在是太多了，方栩倒是不在乎被人看见自己的作案经过，但他知道阮软没蹚过这种浑水。 　　他提出附近有家咖啡馆，以前他和几个男Beta一起鬼混的时候，每次都在那边抄作业。 　　位置隐蔽，消费又高，一般的学生根本不会去那种地方。 　　座位又舒服，咖啡又好喝，好处数不胜数。 　　阮软听见咖啡的时候也有点高兴，摸了摸自己干瘪的钱包，为难地同意了。 　　咖啡馆里面有很好吃、很好吃的小蛋糕。 　　阮软买了两块蛋糕，点咖啡的时候鼓起勇气，多要了五份的糖。 　　以前她很不好意思多要糖，但今天不一样。 　　今天她是高消费的顾客，应该可以任性一点。 　　方栩跟在她身后，看见她这番操作，非常有眼力见地、盯着点餐人员差异的目光，多要了八份的糖。 　　阮软被他的大胆操作震惊了。 　　她问方栩：“可、可以点这么多的吗……？” 　　“糖而已，”方栩说，“你也不看看咖啡的价格，就算你加八十包糖他们也赚的。” 　　阮软挠了挠头。 　　方栩笑着摊开作业，一边伸手从书包里面掏自己的笔，一边笑着说：“软啊，我真是服了。你为什么会这么可爱啊？怎么会有你这么可爱的A？” 　　阮软小声提示他：“你上次还说我是最攻的猛A。” 　　“是的。”方栩面不改色地说，“你是最攻的可爱A。” 　　方栩说这句话的时候，他身后的包间门打开了，里面浩浩荡荡地走出来七八个人。 　　这群人个个都高大威猛，仿佛脑袋上都贴着“精英猛A”的标签，明明都没有释放信息素，却让人感觉他们走路的时候都带着Alpha的味道—— 　　方栩正在低头认真抄作业，都被这样强大的气场影响到了。 　　他下意识抬起头，看见从自己身边经过的一群人，簇拥着一个男性，声势浩大地走了过去。 　　那位男性……好像有点眼熟？ 　　……那不是那天在奶茶店里看见的、在追阮软的猛A吗！！？ 第6章 　　那群西装革履的精英猛A浩浩荡荡地从他们身边走了过去。 　　方栩吓得不敢说话，等那群人都走了，才往阮软那边探过身去，小心翼翼地开口道：“阮软……你看到刚刚过去的人了吗？” 　　阮软正在看自己的创作后台。 　　她发出去的视频数据在创作后台都能看见具体的数据，除了点击弹幕和留言以外，还能清楚地看出观众是在哪一秒钟关闭视频的。 　　阮软可以通过这些数据，看出哪一段在观众心中比较无聊，然后在下次制作视频的时候进行适当的调整。 　　她动作很慢，但是特别专心。 　　所以在研究自己后台的时候，阮软只是回答方栩的话，就已经用光了自己的全部注意力了。 　　哪里还能注意到身边过去了什么人。 　　听见方栩的话，阮软又看了自己的手机两眼，才抬起头看向方栩：“不好意思，你刚刚说什么？” 　　方栩：“……没什么。” 　　阮软好像也不是很喜欢那个霸总，而且霸总一般都手握强取豪夺的剧本。 　　这种剧本里的女主，好像一般都会被虐身虐心……要是看看小说、电视剧什么的也就算了，看着还挺爽的。 　　但现实和小说又不一样，而且阮软可是自己的姐妹啊！ 　　方栩默默祈祷，希望那个霸总没有发现阮软。 　　事实上。 　　方栩的祈祷并没有什么用处。 　　阮软看后台正看得专心，忽然看见一条新的微信消息弹了出来。 　　是那个暗鲨者的消息。 　　阮软有点无奈地把消息点开。 　　还不错的坏人：[还在忙？] 　　软糖：[嗯……] 　　还不错的坏人：[。] 　　阮软：“……” 　　她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对方好像是有点生气。 　　阮软仔细回忆了一下自己的行为，发现自己好像确实有一点点没礼貌…… 　　但是她想要让对方知道自己没有相亲的意愿，就必须冷淡一些。 　　礼貌和不冷淡……这中间的界限也太难确定了。 　　人类真的好麻烦。 　　阮软作为人类生活了二十多年了，还是没办法完全理解人类的行为模式。 　　算了，不想了。 　　她的思考速度本来就比人类慢一些，所以这些想不明白的事情，阮软从来都不浪费时间去想。 　　方栩正在她的对面奋起直抄，阮软看了一会儿后台，也打算把手机锁了，按照之前的计划，把接下来的数学练习册做一做。 　　就在她刚刚锁上手机的时候，阮软突然感觉自己的身边站了个人。 　　与此同时，阮软嗅到了一点清冽的、像是松柏的味道。 　　比自然界中的松树味道好闻得多，一闻就知道是信息素的味道。 　　还有一点点几不可查的压迫感…… 　　阮软抬起头，看着站在自己身侧的人。 　　对方身形高大，长相是偏俊美的那一种，勾唇微笑的时候显得有点儿……邪魅。 　　阮软想不出别的形容词了。 　　他是个Alpha。是信息素带着攻击性、有点蛮不讲理的那种，真正的Alpha。 　　邪魅的男人看见她的脸，笑容中又多了几分满意的意味。 　　他礼貌地对着阮软伸出手，声音清润好听：“你好，我叫段司。” 　　阮软：“……你好？” 　　方栩停下了抄作业的手，有点害怕地看着段司。 　　阮软没跟他握手，她有点不高兴，小声提醒道：“你的信息素可以收起来吗？让我的朋友感到不舒服了。” 　　“不好意思。”段司说，“我的信息素比较强，平常都戴着手环，今天忘记带了。” 　　“啊，原来是这样。”阮软从口袋里摸出一个粉色的手环，“那你是来借抑制手环的吗？” 　　方栩：“……” 　　段司：“……………？” 　　方栩毫不怀疑，阮软可以凭借自己的真本事单身一辈子。 　　段司这举动明显是来搭讪的，恰到好处地释放一点点Alpha信息素，不过是想表明身份，顺带展现自己的强A魅力罢了。 　　一般情况下，正常的Omega在这种时候，或多或少地会产生一点心跳加速的错觉。 　　方栩会感到不愉快，只不过是因为他现在对大部分Alpha都有了偏见，有点恐A。 　　这个段司，显然是把阮软当成了一个Omega。 　　阮软手里拿着Alpha专用的抑制手环，真诚地看着段司，眨了眨眼。 　　段司：“……” 　　他邪魅的笑容有点邪不住，犹豫了几秒，缓缓地开口道：“谢谢……？” 　　阮软把手环放进他的手里：“不用谢。” 　　段司：“……” 　　他显然是没见识过这种路数，拿着粉色的抑制手环时表情茫然得有点儿可笑。 　　方栩在旁边想笑又不敢笑，忍得非常辛苦。 　　段司不知道自己要说些什么才能在这种情况下逆风翻盘，他甚至不知道这个让他一见钟情的可爱小软妹，给他Alpha手环的意思，是不是暗指她已经家里有A了。 　　……看着她真诚的目光，段司觉得对方应该没有那么多弯弯绕绕的心思。 　　他还没来得及说些什么，忽然接到了一通电话。 　　段司看了眼来电显示，神色变得认真起来。 　　他不得不暂停自己的“撩O”行为，尽量保持风度地跟眼前的两个年轻小O道了别。 　　咖啡馆对面，隔了一条街的地方，就是江焕娱乐的公司大楼。 　　段司收起手环，匆匆走进了江焕娱乐的大楼内。 　　…… 　　这天发生的事情，阮软完全没有往心里去。 　　第二天是星期五。 　　阮软刚一放学，就收到了暗鲨者给她发送的见面邀约。 　　她犹豫了很久，最后还是老老实实给暗鲨者发了消息，说自己还是个学生，没有相亲的念头。 　　但她的消息发出去的同时，暗鲨者又发来了一个新的定位消息。 　　阮软只是扫了一眼，就发现他留的地址是附近有名的高档餐厅，里面的座位非常难约，一般人预约还要留定金，取消位置定金也不会退的。 　　阮软悄悄搜索了一下餐厅的菜单。 　　又看了眼自己的余额。 　　……感觉到了一点点心动。 　　阮软从点评app退出去，点开微信，打算非常没有骨气地把自己的拒绝信息撤回。 　　反正只是吃一顿饭而已，又不会怎么样。 　　暗鲨者人也还算不错，认识一下也没什么不好。 　　而且她是小熊软糖，没有骨头的。 　　阮软打开对话框。 　　她看见自己拒绝对方的消息到了最后，在她的消息下面，只有一条系统提示的—— 　　“不错的坏人”撤回了一条消息。 　　阮软：“…………” 　　她的脑内吐槽还没开始，就看见对方的消息一条接着一条地弹了出来。 　　不错的坏人：[相亲？] 　　不错的坏人：[。] 　　不错的坏人：[谁说是相亲？] 　　软糖：[……不是吗？] 　　不错的坏人：[我从不相亲。] 　　软糖：[……] 　　对方发完这条消息又沉默了很久，最后，像是说服了自己一般，又发来两条理直气壮的邀约。 　　不错的坏人：[吃顿饭，不是相亲。] 　　不错的坏人：[来不来？] 　　阮软感动极了。 　　他可真是个好人啊！ 　　软糖：[来！] 　　那家餐厅的价格太贵，她一个人去舍不得，同学估计又没有可以AA的。 　　这位暗鲨者的邀约，估计是现在的她唯一的机会了！ 　　阮软快乐地背起自己的小书包，朝着学校门口的公交车站台走去。 第7章 　　餐厅的位置不算很偏，在繁华的闹市街区。 　　打车可能十几分钟就到了，坐公交车要半个小时左右。 　　阮软确认过见面的时间之后，就决定坐公交车去。 　　那家餐厅在网上小有名气，有很多博主都会去进行拍摄和打卡。 　　只要不打扰到其他用餐的顾客，餐厅也都默认允许这种行为。 　　阮软现在虽然是美妆区的博主，但做视频是没有硬性规定的，如果能积攒一点点美食区的粉丝，也不是什么坏事。 　　她问过暗鲨者，自己能不能顺带拍点东西。 　　暗鲨者很快回复了高冷的两个字：可以。 　　阮软便欣然带着相机一起出发了。 　　她在路上又一次收到了暗鲨者发来的信息。 　　不错的坏人：[快到的时候发消息给我。] 　　不错的坏人：[我去接你。] 　　这么一看，就还蛮绅士的。 　　阮软乖乖回了一个“好”。 　　现在的匹配系统一般只会匹配Alpha和Omega，对方电话里又是男人的声音……那么应该是个男O了吧。 　　阮软坐着公交车来到了约定的餐厅楼下。 　　餐厅的名字叫“八珍”，餐厅内的招牌菜也是八样，酸甜辣咸各占两味。 　　和一般的高档餐馆不同，这家餐厅最出名的并不是它的格调和价位，而是它让人回味无穷的好味道。许多网友都自发成为了它的自来水，大家都说发了工资第一件事情就是去小吃一顿。 　　大吃一顿就算了，吃不起。 　　阮软这一次嘛，也是想去小吃一顿的。 　　她在公交车站台站定，掏出手机给暗鲨者发信息。 　　软糖：[我到车站啦，现在过去。] 　　暗鲨者秒回。 　　不错的坏人：[等我。] 　　不错的坏人：[在车站。] 　　阮软：“……” 　　这人好凶。 　　刚刚还觉得他绅士来着。 　　阮软摸了摸鼻子，拿起自己脖子上挂着的单反，检查了一下电池电量之类的。 　　然后又自己拍摄vlog使用的手持相机。 　　她正在低头专心研究相机，突然听见身边传来一道非常熟悉的声音。 　　“阮软。” 　　那声音一字一顿地念出她的名字。 　　阮软吓了一跳，手里正在抠着的相机脱了手，她连忙伸手去捞—— 　　但她的反应还是慢了一步。 　　有一只手抢在她前面，接住了她脱手的零件。 　　……她的手啪嗒一声，拍在了那只手的手背上。 　　空气安静了几秒。 　　阮软的手指动了动，有点没太反应过来自己接住了一个什么玩意儿。 　　江言湛也被她吓到了。 　　他没想到自己喊了一声她的名字，她就会有这么大反应。 　　“……我有这么吓人？”他手指一翻，把零件放进阮软的手心里。 　　阮软后知后觉，短促地“啊”了一声。 　　江言湛垂眼看着她，声音略微压低了一些：“你之前让我求你的时候，可没这么胆小。” 　　阮软：“…………” 　　她这一秒才开始意识到自己身边站了个什么人。 　　是之前那个Omega。 　　还真就像他说的那样，命运安排他们相遇了吗？ 　　阮软手握着自己的相机零件，慢吞吞收回去，小声开口：“是你突然叫我的名字，我才被吓到……不对。” 　　她说到这里才想起来，瞪圆了眼睛问他：“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江言湛刚刚帮她接零件靠得还挺近，这会儿挺起脊背，高大的身形一下子显露出来，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你自己把资料投入了匹配系统，不是么。”他略微眯了下眼，“你还不知道我的名字？” 　　阮软又眨了眨眼。 　　她反应慢半拍的样子实在是太可爱了，江言湛忍了又忍，才没有伸手去掐她的脸。 　　“我为什么会知道……”阮软说到一半，又短促地“啊”了一声，“匹配系统？你就是，就是那个……” 　　暗鲨者？不错的坏人？ 　　这两个称呼在阮软的脑袋里绕了两圈。 　　幸好她反应慢一点，不然脱口而出，就非常尴尬了。 　　她慢吞吞地把零件放进口袋里，看着江言湛的眼睛，不急不缓地说：“句号。对吗？” 　　江言湛也没料到她会说出这种称呼。 　　阮软说完，还指了一下自己，认认真真自我介绍：“我是软糖。” 　　江言湛：“…………” 　　怎么还有介绍网名环节……？ 　　这种九十年代网友见面的感觉是怎么回事………… 　　江言湛忍了忍笑意，最后还是没忍住自己幼稚的反应，纠正她：“我是空格，不是句号。” 　　“啊，对哦。”阮软挠了挠头。 　　她给江言湛起了备注，看见对方的昵称就只有那一次。 　　因为句号给她的印象太深刻了，她就把这给记错了。 　　江言湛站在她的身边：“所以，你打算一直叫我空格？” 　　阮软主动说：“你可以叫我阮软。” 　　江言湛勾了下唇角，对她伸出自己的手：“江言湛。” 　　因为对阮软没什么防备，江言湛的表情管理不知不觉松懈了很多。 　　在介绍自己的时候，他的脸上露出了一点骄傲的神色。 　　——像是阮软这种年纪的小姑娘，只要对娱乐圈的事情感兴趣一些，大概就能听过他的名字。 　　再不济，应该也听过“江焕娱乐”吧。 　　阮软心里疑惑了一下——是不是做生意的人都很喜欢握手啊？ 　　但她还是很礼貌地和江言湛握了握手：“你好哦。” 　　江言湛：“……” 　　算了。 　　可能她对娱乐圈没什么兴趣吧。 　　而且他平常又很低调，没接受过什么采访…… 　　呵呵。 　　江言湛第一次因为自己没被人认出来而感到不爽。 　　“那我们算是重新认识啦。”阮软完全没察觉，笑眯眯地说，“没想到那个相亲……哦，不对，不是相亲。” 　　她又笑了一下，像是非常满意眼前的状况：“没想到空格先生就是你。嘿嘿，我们现在算是朋友了吗？” 　　江言湛：“……” 　　这小姑娘怎么怎么回事，看着软绵绵的，说起话来句句都惹人生气。 　　多好一小姑娘，可惜长了张嘴。 　　江言湛神色阴晴不定。 　　阮软单纯又无辜地看着他。 　　江言湛：“……嗯。算吧。”呵呵。 　　“真好。”阮软笑着说，“那我们现在就去‘八珍’吧。你知道这边怎么走吗？” 　　“八珍”位于市中心的一家大楼内。 　　这里的市中心是个繁华的十字路口，四周人来人往车水马龙，想要过马路，只能走过错综复杂的地下通道。 　　非常容易迷路。 　　江言湛沉默了两秒，开口道：“……知道。” 　　阮软高兴地点点头：“那就麻烦你带路啦。” 　　江言湛：“……” 　　他跟着阮软一起走进地下通道。 　　阮软跟在他身侧，目不斜视地看着眼前的路。 　　偶尔也会好奇地四处张望……就连通道里蹲在路边违章贩卖水果的小摊贩，都能让她多看两眼。 　　偏偏就是不看他。 　　江言湛就站在她的身边，一路上不知道有多少人把目光汇聚到他的身上。 　　他生来就是天之骄子，仿佛一出生就站在舞台中央，聚光灯全打在他的身上。 　　他享受这种感觉，也一直做得很出色。 　　不光是在Omega当中，许多Alpha也对他的能力望尘莫及。 　　这小丫头片子居然说要跟他做朋友。 　　一时间，江言湛也不知道是阮软“想做”他的朋友，还是“只”想做他的朋友，更有冒犯到他。 　　他的心里百转千回，阮软毫无所觉。 　　她来了以后一直在上课，之前来市中心也只是匆匆路过，根本没有时间好好地逛一逛。 　　今天再次过来，才发觉市中心好玩儿的东西有这么多。 　　阮软完全没有察觉到，自己已经手握了“你是第一个敢这么对我的女人”这类剧本。 　　她在不知不觉中已经成为了新一任霸总眼中“有趣的女人”。 　　但阮软发现了另一件事情。 　　她的笑意收敛了一些，小声地开口：“那个……江言湛？” 　　江言湛停了下来：“怎么？” 　　阮软看了一眼身边熟悉的景色。 　　她跟着霸总走出通道又重新下楼梯已经第二次了。 　　这次更加夸张，直接原路返回，估计上去之后就能看见她来时的公交车站台。 　　阮软清了清嗓子，提醒他：“你是不是走错路了？” 　　江言湛：“……” 第8章 　　江言湛真的很少遇到这种颜面尽失的情况。 　　他确实对这里的路线没那么了解，但走错第一次以后，就知道该怎么走了。 　　可是刚刚下来的时候，他的注意力都放在阮软身上，没太注意到周围的环境…… 　　否则再怎么样，也不至于原路返回都看不出来这么夸张。 　　江言湛的脚步停顿了一下，下一秒，毫无预兆的朝着左边拐过去。 　　阮软差点没反应过来。 　　她加快脚步跟上去，还没发问，就听见江言湛冷静地说：“不好意思，没有注意。” 　　阮软：“……？” 　　她一副没听懂的样子，江言湛不得不多解释了一句：“我没有迷路，只是刚刚在走神。” 　　阮软认真地点点头：“哦哦。” 　　江言湛：“……” 　　多解释那句的时候他就觉得自己在欲盖弥彰了。 　　阮软认真附和的样子又让他更觉得自己很蠢。 　　江言湛面无表情、准确无误的把阮软带到了“八珍”的门口。 　　一步都没有再走错了。 　　他站在门口，看了阮软一眼。 　　阮软愣了两秒钟，刹那间心领神会，用力夸奖道：“你好棒，带我找到路啦！” 　　江言湛：“…………” 　　不，他的眼神并不是求夸奖的意思…… 　　阮软真诚地眨了眨眼：“你预定了位子吗？” 　　江言湛沉默片刻，缓缓道：“没有，我不需要预定。” 　　阮软跟着他进了门，才知道“不需要预定”是什么意思。 　　八珍的服务员看见江言湛，态度好得不行，弯着腰问他：“您今天有几位，还坐包间吗？” 　　“两位。”江言湛说，“挑个光线好点的。” 　　服务员看了一眼阮软脖子前面挂着的相机，立刻了然地点点头，带着他们去了楼上。 　　八珍的包间都在二楼，平常都是给有钱人家承办酒席，或者是举行商业宴会的。 　　也有一些小包间，但阮软听说那种包间有钱也很难订到。 　　……没想到空格先生这么厉害。 　　房间里的光线确实很好，用来拍摄视频亮度足够，环境也非常漂亮。 　　阮软和江言湛一起点了五道菜，其中两道是“八珍”，还有一道是酸的，整体也偏酸甜口味。 　　点完菜，江言湛问她：“你喜欢吃甜的？” 　　“是呀。”阮软说，“世界上就没有难吃的甜食，不是吗？” 　　这话听上去像个小朋友说的。 　　江言湛很不想承认。 　　但他犹豫了许久，终于在阮软期待的目光中，点了点头。 　　“确实。”他说。 　　得到了认同的阮软很开心，她作为软糖，听见别人夸奖糖类或者甜味，都会觉得非常开心。 　　菜品上来之后，阮软架好相机开始进行拍摄。 　　在她拍菜品的时候，江言湛站在她的身边看着，漫不经心地问了句：“你在做自媒体？” 　　阮软点了点头：“是呀。” 　　江言湛拿出手机：“叫什么？” 　　“你要关注我吗？”阮软有点害羞，“你也喜欢看美妆视频吗？” 　　江言湛：“………那倒没有。” 　　“那还是算啦。”阮软说，“被朋友看到，我会很害羞的……” 　　江言湛：“……” 　　“朋友”这个词听着真的有点令人不快。 　　他没再说什么，只是收起手机的动作大了一点。 　　阮软本来是想拍摄吃饭过程的，结果这家店实在是太过于名不虚传了，味道好吃到让人忘记了一切。 　　阮软不由自主地露出了非常幸福的表情。 　　她吃得很认真，忘记了说台词，也忘记了对着相机展示细节什么的…… 　　江言湛坐在她的对面偏一点点的地方，刚好可以透过相机看见她。 　　阮软在吃饭的时候要进行拍摄这件事情江言湛早就知道了，他不光毫不介意，有时候还会拿着手持相机帮她补一些画面。 　　阮软感动极了。 　　这顿饭吃完，她对江言湛的好感度上升到了一个前所未有的高度。 　　江言湛没想太多。 　　他拿着阮软的相机，非常认真地拍摄着。 　　这构图，这光线。 　　绝了。 　　真不愧是娱乐公司的大老板。 　　江言湛拍完菜品，满意地把相机放下，喝了一口红酒。 　　他抬起头，正巧看见阮软认真吃饭的样子。 　　她的脸型很好看，下巴尖瘦，脸颊上带着点恰到好处的软肉，睫毛浓密卷翘，眼睛好像时刻都亮晶晶的。 　　是那种乍看有点惊艳的美，仔细看又觉得处处都非常可爱好欺负的长相。 　　吃饭的时候嘴巴鼓起来，可爱感一下子就超级加倍。 　　江言湛选的拍摄角度也非常绝，是阮软最完美的一个角度，镜头里的她漂亮得像个又Q又软的娃娃。 　　这种视频发出去，稍微操作一下，光凭脸她就能火六个月以上。 　　江言湛拍完一段，默默把相机关闭。 　　阮软刚吃的那道菜像是咕咾肉，只不过做法和她平常吃的有点不太一样，酱汁的酸甜度刚刚好，外皮的脆和软也结合得恰到好处，内里的肉鲜嫩多汁，有一种和酱汁不一样的香味，使得口感更加丰富。 　　阮软一连吃了两三块。 　　嘴角粘上了一点橙红色的酱汁。 　　江言湛看着阮软的嘴角，脸上带了点笑意：“你……” 　　“嗯？”阮软一边抬头看想他，一边伸出舌尖卷走了嘴角边上的酱汁。 　　江言湛：“……没什么。” 　　“你也吃呀。”阮软舔了舔嘴巴，“我是不是……吃相不太好看？” 　　她听说人类吃东西都要注意“吃相”。 　　刚刚做人的那几年她也有好好学习，但时间久了，总不至于时刻都注意自己的仪态……那也太累了。 　　江言湛没回答这句话。 　　因为她的吃相一点都不难看，反而非常可爱，甚至让人觉得……有点下饭。 　　阮软自然的态度让江言湛难得地感到放松。 　　或许他频频做出丢脸的事情，也是因为在阮软面前太松懈了。 　　但这里又没有别的人，阮软也不会因为他做不好什么事情就有“果然Omega不行”或者“Omega嘛，没办法”之类的想法…… 　　江言湛想到这里，不由自主的笑了下。 　　他把杯子里的红酒倒掉，拿起阮软点的饮料，往自己的杯子里倒了一些。 　　阮软：“……？” 　　“不想喝酒了。”江言湛说，“喝你一点饮料，马上不够再点。” 　　“你喝吧。”阮软大方道，“我不喝水也没关系。” 　　就，字面意义上的，不喝水也没关系。 　　江言湛习惯性地保持着高冷的姿态，笑了一声。 　　这一餐宾主尽欢，两个人都吃得非常满足。 　　吃完饭江言湛也没结账，直接带着阮软出了门。 　　出去以后，阮软追在江言湛身后问他：“这餐多少钱呀？” 　　“不用你付。”江言湛冷淡道，“我从不花Alpha的钱。” 　　阮软：“……” 　　她还没完全习惯ABO的思想，听见江言湛这句话，脑子里就自动变成了霸总冷着一张脸在说“我从不花女人的钱”…… 　　……真的有点微妙的好笑。 　　她没忍住笑出了声。 　　江言湛沉默的看着她。 　　两个人就站在八珍门口，本身就都是高挑又引人注目的长相，而且男人还是江言湛。 　　他旁边的人居然是个穿着校服裙子的姑娘，还笑得那么开心…… 　　八珍里边训练有素的服务员都忍不住悄悄把目光往他们在的地方飘。 　　阮软笑了一小会儿就收敛住了，漂亮的脸上还满是笑意，自然又大方地说：“不是，你别跟我客气呀哈哈哈哈。我们俩还谈什么AO嘛！” 　　江言湛垂眼看了她几秒，没再说话。 　　他带着阮软走出了商场。 　　阮软已经很信任他，跟在他的屁股后面往外走。 　　但她没想到走着走着，他们两个走到了商场的地下停车场里…… 　　阮软不太喜欢停车场的氛围。 　　人类会做很多她不能理解的事情，拍摄和观看恐怖片在她不能理解的事情当中排名非常靠前。 　　停车场就是恐怖片高发地，她只是稍微了解了一下恐怖片文化，从此以后就对这个地方有了心理阴影。 　　但江言湛在身边，阮软稍微安心了一点。 　　她下意识靠的离他更近一些，同时小声问道：“江言湛，你是不是……那个……” 　　“没有迷路。”江言湛打断了她。 　　同时，停车场的某个角落有车子响了一声。 　　阮软吓了一跳，差点跳到江言湛身上去。 　　江言湛：“……” 　　他垂眼看着自己身边的阮软，勉强勾唇笑了下：“这种声音你也害怕？” 　　“太突然了。”阮软拍拍自己的胸口，“你是来取车的吗？” 　　江言湛“嗯”了声。 　　他走到车子边上，又听见阮软在他的身后嘀咕：“可是你不是喝酒了吗？红酒，喝了一小口的。还能开……” 　　她说到这里停了下来。 　　因为她看见江言湛打开了车子后座，自己先上了车。 　　阮软：“？” 　　江言湛不会是想让她开车吧…… 　　她可不会开车呀。 　　这个社会18岁虽然还没成年，但是默认可以学驾照了。 　　而且也可以谈恋爱……反正十八岁之后就不算做早恋。 　　不过，不能标记未成年Omega。 　　这件事情是违法的。 　　阮软看着坐在后座的江言湛，正准备告诉他自己没有考驾照，就听见江言湛平静地开口：“上来。” 　　阮软：“啊……？” 　　她下意识跟着上了车。 　　江言湛的身子忽然压了过来，长臂穿过她的耳边，伸手把车门给带上了。 　　两个人一下子靠得很近。 　　江言湛关门的时候顺手在车门上按了一个按钮，车窗部分缓缓升起一层隔离膜。 　　阮软还没太反应过来，有点傻愣愣的看着近在咫尺的男人。 　　“阮软。”江言湛靠在她的耳边，一边低声唤她的名字，一边摘下了自己的手环。 　　车子里一下蔓延开了非常好闻的味道。 　　阮软上一次以为那是檀香，这回再闻到，又觉得有一点点像竹子的清香…… 　　这两种味道她没在现实里闻到过，只能连猜带蒙。 　　但那点清冽的薄荷味还在，没什么变化。 　　江言湛靠得更近了一些，修长的手指碰了下阮软的脸。 　　他最近随时可能会进入发热期，这一个月内都没什么安生日子。 　　或许是在否定她的话吧……刚刚阮软跟他说“我们之间还谈什么AO”的时候，他的身体就有了一点感觉。 　　他是个Omega，这不是“不谈”就能够无视的客观事实。 　　也许家里人说得没错。 　　总是用抑制剂，对身体很不好，还容易出现各种意外。 　　江言湛的手放在阮软脸侧，指尖不经意地蹭过她的耳垂。 　　“临时标记。”他低声道，“会做吗？” 第9章 　　江言湛靠得很近，阮软的每一次呼吸都能感受到他的浓烈的信息素，还有一阵一阵的清香。 　　有这种强度信息素，大概很难有Alpha能在他面前还保持理智。 　　阮软咽了咽唾沫，艰难地开口：“江言湛……” 　　这一声带了点压抑，显得比平常更低沉了一些，音色绵软，温柔又诱人。 　　江言湛觉得自己的腰都软了些，撑在阮软身侧的手臂有点脱力，高大的身躯差点压在阮软的身上—— 　　被阮软按着肩膀撑住了。 　　阮软其实并不清楚自己力气有多大，她轻轻松松就撑着江言湛的身子，另一只手不由自主地摸上他的脸。 　　纤细白嫩的手指在他的脸侧细细抚摸，然后摸过鼻梁，落在他的眉眼之间。 　　江言湛闭上了眼睛。 　　他曾经想过自己的临时标记会是什么样子。 　　临时标记并不是特别亲密的接触，信息素的交换也只是帮助Omega稳定信息素的水平。 　　这种行为对Alpha不会产生任何的影响。 　　对于意志力强大一些的Omega来说，也只是三天到一周之内，身上会带有一点Alpha的味道。 　　很多没有伴侣的Omega，都会请自己靠得住的朋友来帮忙标记一下，安全可靠，也没有后顾之忧。 　　社会上也有许多帮助Omega进行临时标记的Alpha机构，有些是浑水摸鱼不安好心，但也有很多只是金钱交易，帮助没有伴侣的Omega稳定信息素。 　　江言湛以前认为，自己第一次临时标记，可能是在四五十岁，身体实在扛不住信息素影响的时候。 　　查阅一些相关资料，去一家昂贵又靠谱的机构，找个工具A来咬一口。 　　然后钱货两清，他再继续回到自己的生活当中…… 　　当然，当初他更希望社会快点进步，科技加速发展，早日研发出自行注射的伪Alpha信息素。 　　江言湛不是会杞人忧天的性格，这些想法只是在脑海里一闪而过，很快就被他丢掉。 　　他不会去多想那些还没发生的灾难。 　　只要处理好眼前的一切就可以。 　　于是，当初的江言湛怎么也预料不到……会有眼前的这种情况。 　　他会按住一个刚刚二十岁出头的女性Alpha，浑身的信息素仿佛不知廉耻一般、在狭小的空间里来回地翻滚。 　　而他靠近那小姑娘，低声问人家会不会做。 　　阮软的手指还在他的眉眼处轻抚，细嫩的指尖柔软，比起他此时身体的温度，而显得十分冰凉。 　　因为距离太近，他能清晰地感觉到她的呼吸。 　　彼此的呼吸交错之间，江言湛还隐约闻到了一些甜腻的气味。 　　——临时标记不是一个很亲密的行为，不只限于恋人，朋友之间也能帮忙。 　　可他们现在这个距离和姿势…… 　　一般的朋友可不会这样。 　　江言湛的呼吸加重了一些，他的身上都没什么力气了。 　　之前那次，还有这一次，都只是发热期来临的前兆。 　　也就三四年前，这种前兆时期他甚至都不需要抑制剂，普通的手环就能完全控制住他的信息素。 　　现在怎么就变成这样了？ 　　显得他有多饥渴似的。 　　江言湛喘了口气，勉强撑起身子，似乎是打算侧过身，对着阮软露出自己的后颈。 　　阮软却按住了他。 　　她压着声音，又唤了一声：“江言湛……” 　　甜腻的味道扑面而来，带着点好闻的橙子味儿。 　　江言湛整个人都无意识地紧绷了一下。 　　是Alpha的信息素…… 　　不同于平常带有攻击性和压迫感的那一种。 　　而是被Omega发热期的信息素引发出来的、带着引诱和征服意味的那种。 　　江言湛的喉头不住地滚动着，他迷迷糊糊地睁开眼。 　　视线都变得朦胧了。 　　他隐约看见阮软从旁边拿起一个手环，然后单手打开—— 　　啪嗒一声，扣在了他的手腕上。 　　江言湛：“……” 　　阮软：“呼……” 　　还好忍住了。 　　不断发散的Omega信息素如同潮水一般逐渐褪去。 　　江言湛的额角还有着渗出的汗珠，他喘着粗气，整个人都没了力气，直直压在了阮软的身上。 　　阮软下意识把他搂住了。 　　她扶着江言湛的后背，哄孩子一般抚摸着。 　　“没事吧……江言湛？”阮软的声音就在他的耳边响起，“用不用去医院？” 　　江言湛听见“医院”这个词，有一点想咬她。 　　阮软并不知道朋友之间也会帮忙临时标记，就算她知道，她也要花一点功夫才能接受这种思想——至少现在是不可能立刻接受的。 　　她认为标记是非常严重的事情，特别是对于Omega来说。 　　一个负责任的好A，首先要做的就算管住自己的内个啥。 　　不随便标记关系还没进展到那一步的Omega。 　　此时此刻，江言湛还压在她的身上，下巴搭在她的肩膀上。 　　他浑身都没有力气，阮软安抚性地拍拍他，问他：“你听得见我在说什么吗？” 　　“……听得见。”江言湛哑着声音开了口。 　　他叹息一声，心知自己这是太急了。 　　本来对方就是个胆小的，吓跑了可就有点得不偿失。 　　而且这一次啊，他也不是真的特别需要被标记。 　　更多的是带了点赌气的念头，想着再来一次的话，她总该是要忍不住的吧？ 　　她到底是不是真的A啊？ 　　江言湛撑着阮软身边的坐垫，心里恼怒又挫败，正准备爬起来。 　　没想到他一动弹，就听见阮软“嘶”地倒抽了一口气。 　　他顿时僵住，抬头看向眼前的小姑娘。 　　阮软正扶着他的腰，想不那么粗鲁地慢慢把他抬起来。 　　但他们仍然靠得很近，身体都贴在一起。 　　江言湛又动了一下。 　　阮软看上去有一些尴尬，那张白嫩都涨红了，变成了粉啾啾的样子。 　　圆润的眼睛水汪汪的，显得更加漂亮和诱人。 　　江言湛的喉头又滚了下，他看着阮软，声音低哑：“想要？” 　　“……”阮软无言地看着他。 　　放在普通的霸总文里，江言湛这种一再挑衅别人的小妖精，是要被做三天三夜一夜七次直到下不来床的。 　　她无奈地笑了下，抬手摸了摸江言湛的脸：“江言湛，不要引诱我。” 　　阮软好看的唇角勾起，圆润的眼睛因为笑意而显得更加生动，眉眼之间都是动人的神色。 　　“临时标记我是会做，但我没什么自制力……”她的目光往下扫了一眼，软了声音说，“会弄伤你的。” 　　……可真是又软又A。 　　江言湛撑着身子爬起来，在狭小的车子后座范围内，靠着另一边坐下。 　　阮软也坐直了身子。 　　江言湛第二次挑战失败，还被阮软说了“会弄伤你”之类的话，联想到自己刚刚如饥似渴的样子，一时间又羞又恼，面无表情地整理着自己的衣服。 　　阮软只是想告诉江言湛，自己并不是他可以“玩一玩”的对象。 　　她如果要标记一个Omega，那肯定会很负责任的。 　　而且在她的眼中，临时标记也跟更加深入关系挂钩。 　　但江言湛不知道阮软的意思，他只觉得自己刚刚很丢脸。 　　更丢脸的是，阮软说完那句话……他可耻地有点心动。 　　江言湛不得不承认，不光是为了稳定信息素，也不是什么年龄到了之类的鬼话—— 　　他就是觉得阮软不同。 　　在江言湛整理衣服的时候，阮软也在慢慢抚平自己的校服裙摆。 　　她的身体也有了点反应，裙摆有点鼓起，她又不太敢去碰，只能悄悄把一条腿抬起来，让它看上去没什么异样。 　　江言湛真的很诱人。 　　她也是真的差点就忍不住了。 　　阮软一向遵从自己的内心。 　　“那个，那个。”她的脸红了一点，小声地说，“我们下次还能见面吗？” 　　江言湛正在整理自己的领带，听见这话气得手指一抖，差点把自己给勒死。 　　还要见面？ 　　她是想把他当工具人吗？ 　　他松了松领口，怒气有点忍不住，但嘴巴还是不听使唤地张开：“……能啊。” 　　“那就好。”阮软又笑起来，软乎乎的声音继续道，“那，你想和我试试，更进一步吗？” 　　江言湛的动作顿住了。 　　“因为我觉得，很难单纯地把你当做朋友了。”阮软老老实实地说，“可能以后再相处下去，我会对你有一点其他的想法……我们又是异性，我觉得应该跟你说清楚。” 　　她的目光依旧坦诚而明亮，是真的想了什么就直接说出来，没有一点隐藏和修饰。 　　坦荡又真挚。 　　不可否认的是，即使在没有信息素的影响，气氛也逐渐平缓下来的情况下——江言湛的心跳也还是加快了很多。 第10章 　　江言湛的状况，没办法开车。 　　他们在车子里坐了一会儿，等彼此的气息都平复下去。 　　为了防止信息素泄露，车子里升起了隔离膜，同时就有换气系统开始运作。 　　车子里的味道也一点点散去，逐渐变回之前的样子。 　　江言湛的衣服有点泛皱，他低着头整理自己的衬衫和外套，摆弄了很久。 　　阮软在他身边，好心地探头问他：“需要我帮你吗？” 　　“……不用。”江言湛回答得非常的冷酷和霸道。 　　他似乎又变回了那个霸总的样子，脸上没有半分表情，眼睛里透着三分凉薄三分疏离三分不羁和一分的狂妄………… 　　阮软有点想笑。 　　江言湛看着阮软的眼神，总觉得她在想什么又傻又很好笑的事情。 　　他忍住没问，把自己的衬衫一点点整理好，外套脱下来拎在了手上，漫不经心瞥了阮软一眼：“你好了？” 　　阮软笑着点点头。 　　不在那样的气氛下，她看着霸总的时候，就会想起很多有趣的事情。 　　奇怪的画面增加了！ 　　……奇怪的欲望就会开始消退。 　　他们等味道都散去，才打开车门出来。 　　Omega发热期的信息素，会让附近一定范围内的Alpha都发狂。 　　他们会失去理智，只知道找到Omega进行标记。 　　像江言湛这种级别的Omega信息素，估计会引发一场不小的骚动。 　　所幸这一次江言湛还没有正式进入发热期，只是信息素不稳定有些提前。 　　阮软又跟普通的Alpha不太一样。 　　江言湛下车的时候步伐还有点不稳，阮软下意识想去搀着他，被他有点冷淡地推开。 　　阮软只是稍微愣了下，还没有什么失落之类的情绪生出来……江言湛就抿了抿唇，压低声音解释：“不用扶我，很难看。” 　　阮软：“哦哦。” 　　江言湛看她从善如流地把手收了回去，又忍不住皱眉。 　　他面无表情地对着阮软伸出自己的手。 　　阮软：“？” 　　江言湛：“……” 　　他当然说不出“牵老子的手”这种话。 　　只用眼神表达，好像也有些困难。 　　“算了，你说得对。”阮软认真道，“影响不好。” 　　江言湛：“……” 　　他哽住，只能收回自己的手，迈步朝着停车场外走去。 　　阮软跟在他的身后。 　　ABO的身体构造本身就是非常不平等的设定。 　　刚刚两个人之间发生过激烈的碰撞，虽然身体没有太过刺激的接触，但是信息素在近乎密封的狭小空间里激烈交缠—— 　　结束之后，Omega多多少少会有一定程度上的脱力。 　　而Alpha的身体却不会受到任何的影响。 　　换做一般的Omega，这个时候可能就腰软腿也软，爬都爬不起来了。 　　而江言湛只是前两步有些踉跄，走出去一段路以后，就恢复了自己原本的步伐。 　　雄赳赳气昂昂，面容冷峻，气势逼人。 　　每一步都走出了“老子走路带风”的霸道。 　　阮软跟在他的身侧，轻快得像个漂漂亮亮的小朋友。 　　江言湛带她去乘电梯，然后打算从商场出去打车。 　　路上阮软似乎有些欲言又止。 　　江言湛按下一楼的按键，同时抬眼看着阮软，低声道：“怎么了？” 　　他已经完全恢复了之前的样子。 　　而且这种关切的语气……搞得好像刚才信息素紊乱的Omega其实是阮软似的。 　　阮软摸了摸鼻子，小声道：“我想去一下卫生间。” 　　江言湛点了点头。 　　从电梯出去后，他便接过阮软带着的相机，抬手指了指拐角出去的那条路：“我在商场门口等你。” 　　阮软礼貌地说：“谢谢。” 　　她感觉自己的脑袋还有点昏沉，而且总觉得自己身周还有一点甜腻的味道没有散去…… 　　阮软没好意思问江言湛，她总觉得一个Alpha有这种味道有点丢人。 　　更关键的是，江言湛刚刚跟她一直在一起，就算她身上还有味道，江言湛也不一定能察觉。 　　如果他早有察觉，应该也会提醒她。 　　阮软准备进卫生间用冷水洗洗脸，然后再喷一点点抑制香水。 　　Omega会对Alpha的信息素产生反应，有时候还会感到不适。 　　阮软有个Omega的同桌，平常还经常一起玩，所以比较注意这些。 　　她走到商场门口，抬头看了眼厕所标志，沉默了几秒。 　　这个社会普遍不太重视男女性别，卫生间也稍有会从门口就把男女区分开的。 　　商场的卫生间也是，直接分成了Alpha、Beta和Omega三个入口。 　　估计是进去之后，再有左右隔间分开男女的设计。 　　阮软还是不太适应，原地尴尬了几秒钟，脚指头都蜷缩了起来。 　　她已经走到Alpha入口处了，仍然有些犹豫，甚至想不洗什么脸了回去再说吧—— 　　就在她犹豫的片刻，卫生间里出来了一个人。 　　男人身形高大，气势逼人，走出来的时候正在扯自己的领带。 　　他已经从阮软身边路过，又停下脚步退了回来，看着阮软的侧脸，缓缓道：“……你好？” 　　阮软抬起头，看见了段司。 　　她知道自己在厕所门口犹豫四五秒钟这件事情有点丢人，不太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小声说：“你好。” 　　说完她就打算迈步进去了。 　　段司连忙拉了一下她的手腕，在她停下来之后，就礼貌地放开手。 　　“那个……”他支支吾吾地说，“……这里是Alpha用的。” 　　阮软仰头看了一眼，点点头道：“是呀。” 　　段司：“…………你是Alpha？” 　　阮软眨了眨眼，第二次回答：“是呀。” 　　段司：“…………” 　　阮软看见段司的神情有点恍惚。 　　她抬起胳膊嗅了嗅自己身上的味道，小声问对方：“你能闻到我的信息素吗？” 　　段司后退半步，哽了哽，低声道：“不能。” 　　“那就好。”阮软放心了，“谢谢你。” 　　段司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颤颤巍巍地开口：“那那个手环……” 　　阮软大方地摆摆手：“没关系，不用还，那个是统一发放的。” 　　还在上学的Alpha和Omega，平常每过一个月都会拿到一个手环。 　　但手环的使用期限远不止一个月。 　　按照规定，所有的A和O都需要保证有一个使用中的手环，和两个以上的备用手环。 　　阮软家里还有五六个，送一个出去也没什么。 　　而且她相信，做好事是会有好报的。 　　她跟段司挥了挥手，转身进了Alpha的卫生间。 　　段司：“……” 　　…… 　　段司少见地有些狼狈。 　　他跌跌撞撞从商场出去的时候，看见了站在门口的江言湛。 　　有那么一个瞬间，段司觉得自己都快哭了。 　　他的这位发小从小就是视线焦点，站在门口让人一眼就能看见也不是什么怪事。 　　刚刚见过一位超级无敌可爱的软妹Alpha，再看见这位霸道强势的Omega，段司觉得江言湛像是撒在他伤口上的盐。 　　刚好江言湛也看见了他。 　　他对江言湛挥了挥手，走到他的身边，低声问他：“怎么有空来这里玩儿了？” 　　江言湛面无表情：“来吃饭。你呢？” 　　“别提了。”段司哭丧着脸，“我妈让我来相亲，我刚跟人家姑娘吃了饭……” 　　江言湛：“……” 　　他用力地把脑子里那句“真巧”赶了出去。 　　段司没发觉他的异样，继续道：“我前两天不是跟你说，对一个小妹妹一见钟情了吗？我就跟人家姑娘把这事儿说清楚了……” 　　江言湛耐着性子“嗯”了声。 　　段司平常话也没这么多啊，今天这是怎么了？ 　　待会儿阮软就要出来了，段司要是再不走，他要怎么介绍？ 　　他还没想清楚，段司就这么猛地趴在了他的肩膀上—— 　　江言湛：“………………” 　　虽然他从没觉得这位发小是异性。 　　但到底AO有别，他能不能注意一点？ 　　待会儿阮软误会了怎么办？ 　　段司没心思想那么多了，他单手捂着脸，用一种可以被截图当做猛男落泪的表情包的表情，靠在江言湛的耳边低声道：“我刚刚看到、看到我喜欢的那个小妹妹了……” 　　江言湛：“？” 　　段司：“在厕所啊！在Alpha厕所啊！！” 　　江言湛：“……” 　　段司收了声，努力挺直腰杆：“为什么？” 　　江言湛：“……” 　　“你说我该怎么办？”段司皱着眉头，“我要迎A而上吗？还是知A而退呢？？” 　　江言湛后退了半步，抱胸看着他：“这取决于你喜欢她什么地方。不是么？” 　　按照他的人设，是不该理睬这些事情的。 　　但毕竟是自己从小一起长大的发小。 　　遇到的又是……这种程度的……巨大打击。 　　江言湛难得好心地跟他多说了两句。 　　段司也发觉了好友今天非常耐心，他感动地点了点头：“我喜欢她的脸。” 　　江言湛：“……” 　　“真的超级喜欢。”段司说，“想抱回家藏起来的那种喜欢。” 　　江言湛：“哦。” 　　“哎，算了。”段司拍拍江言湛的肩膀，“我自己一个人再想想吧。” 　　江言湛：“嗯。” 　　段司犹豫着嘀咕：“她应该不会比我还大吧？我也算是A里顶尖水准了，她要是比我还大那得多尴尬啊？” 　　江言湛：“……” 　　显然段司也没把他当一个Omega，否则不会在他面前开这种腔。 　　段司突然猛地一惊，看着江言湛：“我不会要为爱做受吧！？” 　　江言湛：“……” 　　段司的一见钟情，可能真的很认真。 　　否则也不会变成现在这种恋爱脑的白痴。 第11章 　　江言湛的态度着实很冷淡。 　　段司的狐朋狗友还蛮多的，换做任何一个朋友站在这里，都会原地大笑三个小时来表达对他这次不幸的深切同情。 　　但江言湛不会。 　　他这种似笑非笑、稍微有点不耐烦的表情—— 　　已经是他耐着性子在听人说话的证明了。 　　这种态度反而让段司冷静了很多。 　　他叹息一声，仍然是愁眉苦脸的模样，却已经好了很多，低声道：“算了，再说吧。我要一个人静一静。” 　　江言湛：“……” 　　他停顿了一下，还是伸手拍了拍段司的肩膀，真诚地说：“节哀。” 　　段司：“…………” 　　这不是还没死吗？ 　　谁做受还不一定呢！ 　　段司唉声叹气地离开了现场。 　　就在他从商场出去之后，没过几秒，阮软就从卫生间那边出来了。 　　她洗了把脸，感觉自己神清气爽，之前被信息素冲得头脑发昏的感觉也没有了，笑容都灿烂了几分。 　　江言湛还在想着段司刚刚说的话，抬眼就看见了阮软。 　　他难得有点迟疑的模样，阮软走到他的身边，疑惑地问：“怎么了？” 　　“……没事。”江言湛回过神来，“有个朋友，好像遇上点麻烦事。” 　　阮软：“啊……麻烦事？” 　　“不是什么大事。”他拿着阮软的相机，垂眼看她，“你住在哪里？我送你。” 　　“没关系啦。”阮软摆摆手，“我可以自己打车回去。” 　　她抬眼看着江言湛，重复了一遍他的话：“你住在哪里？我送你。” 　　江言湛：“……” 　　一时间还有点不习惯。 　　倒不是说习惯对别人说这种话…… 　　只是在平常，习惯了和其他Alpha一样，下意识站在强势的那方来思考问题。 　　还是第一次被一个Alpha这样“照顾”。 　　奇怪的是，如果换成别的Alpha，他可能会有一种自己被人看不起的感觉。再年轻个几岁，没准还会恼羞成怒。 　　但阮软说这句话，就很中听。 　　他甚至有点儿享受。 　　“我可能要回公司处理点事情。”江言湛看着她，“去你们学校的路。顺路么？” 　　阮软想了想，乖乖点头：“顺路的。” 　　…… 　　他们从商场打车到江焕娱乐公司大楼下面。 　　江言湛刚开始自我介绍的时候，还有点儿被她认出来的期待—— 　　结果这回打车到公司楼下，他反而觉得有点羞于启齿。 　　他确实是有事情要处理，但这种情况下还带着人打车回来，倒是显得有点儿刻意…… 　　结果阮软完全没在意公司大楼的事情。 　　她的目光都穿过车窗，落在了不远处的咖啡馆大门上。 　　江言湛：“？” 　　他们从车子上下来，江言湛疑惑地问阮软：“你在……看什么？” 　　“那家咖啡店。”阮软说，“他们家的蛋糕特别特别好吃。” 　　江言湛：“……是吗。” 　　他在这里工作好多年了，还没去咖啡馆里吃过蛋糕。 　　“嗯！”阮软用力点头，“你急吗？” 　　江言湛：“……不急。” 　　“那我请你吃蛋糕吧。”阮软想了想道，“下次再请你看电影。” 　　江言湛：“……” 　　他觉得阮软好像很会。 　　先是说AA，在他拒绝之后，就开始用“下次我请你”这种办法。 　　一来二去，两个人见面的机会这不就多了吗？ 　　他忍住嘴角的笑意，面无表情地点点头，甚至显得有些严肃：“好。” 　　阮软和他一起过了马路，去咖啡馆里买蛋糕。 　　江言湛忽然想起，前几天自己还在这边遇见过阮软。 　　当时她正跟一个看起来弱不禁风的小男o坐在一起，一边喝咖啡一边吃蛋糕……还告诉他自己在忙。 　　江言湛顿时生出了一种自己要被她渣了的错觉。 　　“说起来。”点完单后，江言湛漫不经心地开口，“前几天你好像一直很忙。” 　　阮软：“啊……” 　　“在忙什么？”江言湛问。 　　阮软回忆了一下他说的“前几天”是什么时候。 　　在她慢吞吞开启回忆时，江言湛身边路过几个员工，其中有两个还没忍得住倒抽了一口冷气。 　　江言湛的目光瞥过去。 　　几个员工战战兢兢：“江江江，江总好……” 　　江言湛面不改色地点了点头。 　　几个员工拿着咖啡，低着头匆忙走了。 　　这个时候，阮软才回忆起了事情的前因后果。她小幅度地笑了下，有点不好意思地说：“那个时候……以为你是阿姨介绍来相亲的。就，想着表明一下我的态度嘛。” 　　江言湛挑眉。 　　他突然意识到阮软在和他见面之前，并不知道是他。 　　这话听起来可能有点绕——总之就是，换做他以外的任何一个人，都能骗阮软出来吃顿饭。 　　江言湛气得挑起的眉毛都放不下来了。 　　阮软毫无所觉，她正在想今天那顿饭大概要多少钱，扣除她给江言湛垫付的医药费和现在的蛋糕钱以后，她要请江言湛去做什么才好。 　　蛋糕很快打包好了。 　　阮软心满意足地拎着小蛋糕，跟江言湛道别。 　　临走前，在最后的交谈时间里，阮软还是把自己的账号告诉了江言湛。 　　江言湛没有当场进行搜索，他高冷地点了点头，直到阮软坐上了回家的车……江言湛才拿出手机搜索阮软的账号。 　　阮软的第一个视频，好像是两周前发表的。 　　她的专栏里一共有四个视频，都是化妆视频，而且看封面，好像每一个的妆效都很不相同。 　　因为这边声音嘈杂，他又没有时间停下来慢慢看。 　　江言湛随手点了关注，就把手机收起来。 　　他拎着小蛋糕回了公司。 　　江言湛并不知道，自己的形象在其他人眼中已经有了些微的变化。 　　比如，身上带着好像还蛮好闻的甜味，拎着一只小蛋糕并且对它横眉冷对……之类的。 　　…… 　　这天晚上，阮软稍微熬了一小会儿夜，一点之前忙着把视频给剪了出来。 　　她这一次拍摄的视频属于vlog，不需要太多的特效和剪辑，更注重的是真实、亲切。 　　而且视频的内容也很有趣。 　　“八珍”这家店的开店时间并不算长，但好评如潮。 　　因为价格高昂，一般人平常吃不起，只能看视频来解解馋。 　　所以有关“八珍”的视频，基本上播放量都不会低。 　　阮软把视频上传完成就去睡觉了。 　　等到第二天早晨，她一觉醒来，和往常一样一边刷牙一边打开后台—— 　　无数消息接连不断地跳了出来。 第12章 　　阮软还是第一次在自己的后台看到这么多的信息。 　　只是一夜过去，她的视频点赞就已经有了好几万，评论也多了几千条——可能大家都是夜猫子吧。 　　当然，重点也不是夜不夜猫子。 　　阮软完全没想到，她的视频评论区，几千条评论，夸赞食物看上去很好吃的寥寥无几。 　　大部分评论居然都在吹她的颜值，和……动作？ 　　阮软一边刷牙，一边把弹幕和评论一条条看过去。 　　“我是不是开了0.5倍速啊哈哈哈哈哈哈。” 　　“特意退出去看了一眼是原速。” 　　“慢吞吞的好可爱啊！阿伟出来受死！！” 　　“我从up主美妆视频回来了，她的速度就是这样。” 　　“她这个速度原速不剪辑画一个妆才十分钟你们敢信吗？” 　　“哈哈哈哈哈哈哈我作证。我们软糖一直是这个风格的！就很神奇！” 　　“在弹幕哈哈哈的时候up主已经吃完了十二块肉和一碗米饭。” 　　“十三块了。” 　　“还喝了四杯水。” 　　“时、间、之、主。” 　　“吃饭的时候禁止使用时间魔法。” 　　阮软：“………” 　　她的动作总是看上去慢吞吞。 　　可能是因为小熊的外表，给人留下的刻板印象，就是慢吞吞的。 　　所以在小熊软糖化成人形以后，也还保留着这样的特征。 　　但阮软只是看上去慢半拍。 　　她做事慢吞吞，却没有半点多余的动作，所以很多时候都效率很高。 　　尤其是吃饭和化妆这种，早就已经熟能生巧，不需要思考的事情。 　　阮软挠了挠头，觉得自己的这波热度来得有点莫名其妙。 　　不过观众都很友好，大家除了哈哈哈之外也只是夸她的脸非常好看。 　　阮软还是很开心的。 　　她像往常那样挑着几个留言回复了一下，点赞了几个很有趣的评论。 　　然后退出去，和往常一样，继续写作业了。 　　阮软发视频的频率是一周两条。 　　其中一条是在平常拍摄，周六剪辑好发出去的。 　　另一条是周日进行拍摄，平常有空就带着剪一剪的。 　　周六做完作业，阮软拿出相机，和往常一样又拍起了美妆视频。 　　阮软研究美妆这件事，可能要追溯到“上辈子”。 　　她刚刚作为一个“人类”，学着融入社会的时候。 　　最初阮软只能变成一个橙色的、半透明状的人。 　　她害怕吓到别人，只能每天躲在屋子里，一边看视频，一边研究人类长成什么样子。 　　系统也不是很懂人类的身体构造。 　　它只能给阮软提供一些，像是社会身份、一定范围内的可用物资、人类社会的常识信息等等……外物方面的东西。 　　怎么做个人，还得阮软自己琢磨。 　　那个时候，阮软就很喜欢看美妆类和穿搭类的视频。 　　美妆博主要把自己的脸暴露在高清的摄像头下，在分享爱用物品的时候，还会给观众讲解自己的肤质。 　　——肤质。 　　阮软是从美妆博主那边接触到的这个词。 　　人类的皮肤会有肤质比较差的，也有肤质比较好的。 　　有的人皮肤很干，有的人皮肤很油，还有的人又干又油，就成了混合性皮肤。 　　非常神奇。 　　还有人类的身材和五官，也不像小熊软糖那样大家都一样。 　　每个人都有所不同，大家都有自己的特征，有自己好看的和不好看的地方。 　　美妆博主从来都不吝分享这些。 　　她们还教大家怎么通过化妆，放大自己的优点，掩盖自己的缺点。 　　甚至化妆成别人的样子、或者奇奇怪怪的东西…… 　　阮软在化形的最初，看了很多很多的美妆视频。 　　穿到这个世界来之后，最想成为的也是美妆博主。 　　拍视频嘛，熟练了之后就会知道，最难的不是拍摄，也不是剪辑。 　　而是选题。 　　一个好的选题，视频就成功了一大半。 　　阮软化妆和讲一些肤质之类的知识都很熟练，就是选题很慢，每一次都绞尽脑汁。 　　因为她看过太多视频了，选题的时候就会刻意避开跟人家一样的，除非她能用同样的主题做出完全不一样的东西。 　　之前拍了几次妆面，有日常妆也有稍微浓一点的。 　　这两天没什么特殊的事情发生，阮软还真的有点没灵感。 　　她吃完早餐，躺在床上摸了一会儿手机。 　　眼看着中午就快到了……阮软突然收到了方栩发来的信息。 　　方栩：[软！！你是不是火了！！！] 　　阮软：“……” 　　不至于吧？ 　　她看了一眼自己的粉丝数量，五万还没到。 　　软糖：[还早吧……] 　　软糖：[这才刚开始呢。] 　　方栩：[！！！你好淡定啊！] 　　方栩：[太帅了！你已经有女企业家内味儿了！！！] 　　软糖：[……是吗？] 　　方栩：[是的！] 　　方栩：[不知道我今天能不能邀请女企业家出去玩呢！] 　　软糖：[哈哈哈哈，可以呀。] 　　她和方栩又聊了一会儿，才知道方栩是想去酒吧玩。 　　但他一个未成年小o，一个人去那种场合，实在是太不安全了。 　　希望阮软能跟他一起去。 　　方栩其实不太指望阮软能保护他，出门前他还跟阮软强调了很多遍，如果遇到什么危险，阮软自己逃跑就可以。 　　阮软非常能理解方栩这种又怂又很想浪的心情。 　　他没有别的Alpha朋友，如果她不答应，方栩只能跟别的Beta或者Omega过去。 　　那也太危险了。 　　而且……如果晚上出去玩，今天拍摄的主题就好定了。 　　夜店妆嘛。 　　阮软现在还没什么人设、固定套路之类的东西，她拍视频一方面是想赚点钱，但另一方面、更多的是因为她喜欢美妆博主。 　　她看过不少夜店妆题材的视频，自己拍的话，肯定不能跟之前看过的一样。 　　阮软在拍摄之前，会先大概构思一下拍摄的过程，对拿不准的地方再搜索一下资料，或者自己进行一下实验。 　　正式拍摄要在中午、吃完午饭之后。 　　一切都准备好，阮软才正式开始化妆。 　　她拍摄的速度很快，化完妆还跟大家闲聊了两句，整个视频也就十五分钟。 　　再稍微剪辑一下，可以在十二分钟之内播完。 　　阮软把视频录完，又写了一会儿作业。 　　等天黑之后，稍微补了一下妆，才背着书包出门。 　　方栩跟她约好的那家酒吧，她刚到这个世界的时候就遇到过。 　　那个酒吧就在酒店出门左拐一条街的地方。 　　酒吧的名字叫“漩”，是一家主打Omega饮用酒的酒吧－－没错，Alpha和Omega能喝的酒都不一样。 　　因为Alpha体质特殊，正常的Alpha都会有酒精耐受，喝阮软知道的那种普通的酒根本喝不醉……再加上这个社会人类寿命普遍延长，体质都有所增强。 　　所以市面上的酒都或多或少地、含有一些能让Alpha也产生醉酒反应的特殊物质。 　　这些物质对于Omega来说有点太刺激了。 　　毕竟最初制造这种酒的时候，社会在Alpha的权利高于一切都时期。 　　那时候酒是Alpha才能够喝的东西，Omega只要在家养好身体多生点孩子就行。 　　现在社会已经人人平等，Omega饮用酒的种类和数量也日益增多。 　　只是Omega仍然体质特殊，夜间出门也容易遇到危险。 　　敢大晚上跑到酒吧里去喝酒蹦迪的Omega不多。 　　为了挣钱，大部分酒吧也会放更多的Alpha专用、或者是AB通用的饮用酒。 　　像“漩”这样的酒吧不多，就很受Omega的欢迎。 　　阮软收拾好东西，从酒店出去，拐了个弯。 　　还没到目的地，远远地就看见酒吧门口站着一个纤瘦的少年。 　　少年一头墨蓝色的头发，穿着款式花俏的上衣和一条黑色的牛仔短裤，又细又直的一双长腿露在外边儿，底下是一双长度只到脚踝的黑色短袜和短靴。 　　阮软愣了下，就看见那少年对她快乐地挥手：“软！在这儿！” 　　阮软：“……来啦。” 　　居然是方栩。 　　阮软走到他的身边，才发现他还化了妆。 　　他的睫毛比平常更加浓密卷翘，漂亮的眼睛戴了混血款的美瞳。 　　脸上也打了点腮红，棕色的眼线拉出去快半公分，眼尾点了些眼影，唇色自然又好看。 　　这妆化得性感中又带了点让人想要欺负的无辜感。 　　真不愧是号称“就没有我没看过的美妆视频”的小男o。 　　太强了。 　　阮软刚刚站定，方栩就搭着她的肩膀凑过来，惊叹道：“我的天，软软你今天这个妆也太攻了吧！” 　　阮软：“嘿嘿。” 　　方栩后退半步，夸张地捧着心：“不，别对我笑。我的心跳已经超速了！！” 第13章 　　周末的酒吧热闹非凡。 　　前一次阮软来的时候，这家店门口还有人在发传单。 　　今天再过来，发传单的那位已经不在了，换成了两个戴着墨镜穿着西装的男人，看上去人高马大，肌肉非常发达。 　　两个人一左一右抱胸站在门口。 　　阮软：“……” 　　大晚上的，他们戴着墨镜，能看清吗？ 　　看不看得清倒是其次。 　　主要的是气势一定要做足。 　　阮软和方栩刚走到门口，就被两个肌肉男拦了下来。 　　“您好。请出示一下身份证。”肌肉男面无表情地说，“周末是我们的Omega专场，Alpha不能入内。” 　　阮软：“…………” 　　方栩：“你看我像个A吗？” 　　“不好意思。”肌肉男面不改色，“我戴着墨镜，看不清楚。麻烦您出示一下身份证件。” 　　方栩：“…………” 　　方栩看了眼阮软，又看着肌肉男，不抱希望地小声问了句：“Alpha不能进去吗？” 　　“可以。Alpha请在我们的陪同下进入包间，自觉遵守规则，不要去打扰其他Omega。” 　　方栩：“！” 　　真是车到山前必有路。 　　阮软本来还以为这回进不去了，没想到自己什么也没说。 　　最后就跟着其中一个肌肉男一起进来了。 　　方栩就跟在她的侧后方。 　　可能是因为Omega数量太过稀少，所谓的Omega专场，就只是大厅里面全都是Omega。 　　在大厅上方的二楼包间，也还是可以有Alpha和Beta出入其中。 　　来到包间以后，其实也可以随意出入舞池。 　　对于Alpha的管控，只是包间门口的走廊、和下方的舞池附近，都有肌肉男在巡逻而已。 　　这样Omega的安全得到了一定程度上的保障。 　　地位高一些、口袋里钱多一点的Alpha和Beta，也能够在不影响他人的情况下尽情享乐。 　　这酒吧老板真的是谁的钱都不愿意少挣，如意算盘打得啪啪响。 　　阮软跟方栩在包间坐下。 　　看着酒单上的价格，默默吞了吞唾沫。 　　“我要喝一个没喝过的。”方栩笑嘻嘻道，“软，你随便点，今天我请。” 　　阮软惊讶道：“你发财啦？” 　　平常方栩在学校里，都不太舍得去小卖部买水喝。 　　体育课喝的都是自己从家里带过去的白开水。 　　他的家庭条件怎么样暂且不论——阮软还以为方栩至少会是比较节俭的那种性格。 　　方栩看了一眼酒单，叹息道：“有最低消费嘛。你就算是真的随便点，我们都不一定能达到这个包间的低消。” 　　阮软：“……” 　　太真实了。 　　“反正钱我是准备好了。 ”方栩说，“长长见识嘛。” 　　两个人都是第一次来酒吧，有点束手束脚的。 　　也没有别的朋友陪着，待在包间里除喝酒就只能大眼瞪小眼。 　　没五分钟方栩就坐不住了，站起来宣布道：“我要去楼下搭讪，找个可爱的小O妹妹来陪我们一起玩！” 　　外面的舞池里声音震天，包间里做了隔音，还是有很大的声音。 　　方栩不得不抬高音量。 　　这让他的搭讪宣言听上去非常气势磅礴。 　　比起去搭讪，更像是要扬帆起航三天之内成为海贼王。 　　阮软笑着说：“你注意安——” 　　“安全”两个字还没说完，方栩就一把拉住了阮软的手腕：“你陪我一起去。” 　　阮软：“……” 　　她其实比较想坐在包间里吃果盘。 　　不想和他一起去做海贼王。 　　方栩拉着阮软出了门。 　　这边的二楼包间是围成一圈的样子，出了包间站在过道里，探出头就能看见下面的舞池。 　　方栩和阮软趴在扶手上。 　　他歪着脑袋看向阮软，兴致勃勃道：“你看下面像不像一个巨大的鱼塘。” 　　阮软：“……” 　　……她也没有想做海王。 　　地下乐声震天，灯红酒绿的样子晃得阮软有点儿不适。 　　而且她是Alpha，按理说今天是不能到楼下去打扰那些Omega的。 　　阮软跟着方栩一起下了楼，小声说：“我找个地方坐着等你吧……” 　　方栩眨了眨眼：“你不喜欢这里吗？” 　　“也不是。”阮软说，“Omega太多了……我怕我把持不住。” 　　“我们软也会对小O心动吗？”方栩眯着眼睛笑了下，“那你等等我，我去转一圈就回来，很快的。” 　　阮软点点头。 　　看上去就像个乖顺的小孩。 　　方栩风风火火地走了。 　　阮软一个人，倒也没觉得尴尬。 　　她很喜欢人类，自己也一直在努力更好地融入人类社会。 　　从各方面好好观察人类生活，也是融入大家的一个重要步骤。 　　阮软不是很理解喝酒跳舞的乐趣所在。 　　她觉得自己都快被震得散架了，刚刚方栩跟她说话的时候声音都带着颤。 　　阮软一边观察着来这里玩儿的人们，一边仔细留意方栩离开的地方，看着他不要遇到什么危险—— 　　下一秒，突然有人挡在了她的面前。 　　“你好啊。” 　　对方穿着一件黑色的衬衫，纽扣解开好几颗，露出自己漂亮的锁骨。 　　看他的身形，应该是个Beta，或者强势一些的Omega。 　　阮软乖乖对他点了点头。 　　她正准备绕过去，继续看着自己的好姐妹。 　　来搭讪的那位又开口了：“第一次来玩儿？” 　　“嗯。”阮软应了声。 　　她想请对方让一让，因为她已经看丢方栩的位置了。 　　不过阮软还没开口，就看见方栩又风风火火地冲了回来—— 　　大厅里非常拥挤，人声鼎沸。 　　但方栩飞速前进，如入无人之境。 　　阮软：“……” 　　方栩飞速冲到阮软身边，神色慌张：“软，快点，我们回去吧！” 　　阮软愣了下：“……什么？” 　　“回回回，回包间说。”方栩匆忙说着，顺势抬头看了身边的男人一眼，“这位……你认识？” 　　阮软摇了摇头。 　　“哦哦。”方栩冲过来，飞快地拉起阮软的手腕，“那就行，我们快回去！” 　　阮软：“啊……” 　　她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方栩拉着回到了包间里。 　　阮软眨了眨眼，看见方栩关上门，弯腰撑着膝盖直喘气。 　　像是刚刚有什么猛兽在他身后追着他跑。 　　阮软问他：“怎么了？” 　　“我都吓死了！！”方栩道，“我在下面看见那个B了！！！！” 　　他一边喘气一边拍着胸脯。 　　看样子真的被吓得不清。 　　过了有两三秒阮软才想起来“那个B”是在说宋知幸——他们的数学老师。 　　阮软“啊”了声，也很惊讶：“宋老师，也在这里？” 　　“我真以为我瞎了。”方栩还在拍着胸口，“那个B居然在这里蹦迪，这事情比我瞎了还要吓人。” 　　阮软：“……” 　　还是瞎了更吓人一点吧？ 　　“其实也正常吧，老师也是人啊，蹦迪就蹦迪吧。”方栩嘀咕道，“但我刚刚在卫生间门口，亲眼看到他……被一个Omega甩了一巴掌。” 　　阮软：“……” 　　“我，亲眼啊。”方栩气道，“他会不会为了自己的颜面杀我灭口？？” 　　虽然老师肯定不会，但阮软还是意思意思问了下：“老师看见你了吗？” 　　“没有。我溜得快。”方栩道，“而且你有没有发现，我们刚刚上来的时候，旁边有个很眼熟的人。” 　　阮软挠头：“什么？我没有注意……” 　　方栩叹道：“哎，还是我方小栩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动作迅速身轻如燕…………我应该去学轻功当大侠。” 　　短短几分钟内，方栩的角色定位已经从少年海贼王变成了海王再变成未来大侠。 　　阮软有点跟不上他跳脱的思路。 　　她停了好几秒才整理清楚这段庞大的信息量，半晌慢吞吞地问他：“你说的很眼熟的人……是谁？” 　　“是个Alpha啊。”方栩说，“就是之前在咖啡馆跟你搭讪，然后你送他一个抑制手环的那个。” 　　阮软想了想：“啊……是他啊。” 　　“他好像刚从包间出来，可能就在我们隔壁、或者隔壁的隔壁。” 　　包间里明明没有其他人，方栩还是非常戏精地做出了神秘兮兮的表情。 　　阮软忍不住笑了声，非常配合地说：“那你要去看看吗？” 　　“不了不了。”方栩摆了摆手，“他喜欢的是你啊。我怎么能对姐妹的人下手！” 　　阮软：“……喜欢……我？” 　　“对啊。”方栩道，“小软你的桃花太好了一点，就是自己察觉不到……你不喜欢他吗？” 　　阮软：“……怎么可能嘛。” 　　她和那个人一共才见过两次。 　　怎么可能喜欢她嘛。 　　阮软完全注意到，其实她和江言湛也只才见了两次。 　　她和方栩躲在包间里喝了一会儿，闲着没事就忍不住拿出手机，看看自己有没有收到什么新的消息。 　　让她惊讶的是，她的后台收到了好几条找她做推广的私信。 　　基本上都是能说得上名字的美妆产品……另外居然还有一个是做零食的。 　　阮软随手搜了一下，对方主打的产品是螺蛳粉。 　　阮软：“……” 　　她还没吃过螺蛳粉。 　　只是听说气味很奇妙。 　　阮软暂时没有回复这些私信。 　　关于做推广这方面的事情，她要慢慢想一想才行。 　　她从后台退出来，点开微信，又看见了江言湛给她发的消息。 　　不错的坏人：[在做什么？] 　　阮软笑了下，拿着手机给他回信息。 　　方栩趴在她的对面看着她。 　　阮软回完信息，一抬头，刚好跟方栩的目光对上。 　　阮软：“……怎么啦？” 　　“软啊。”方栩面无表情，“……你是不是谈恋爱了？” 　　阮软：“？” 　　她一脸的迷茫。 　　方栩：“……没事了。” 　　他觉得自己实在是太难了。 　　竟然在对方毫无察觉的情况下，有了吃到狗粮的感觉。 　　他抹了把脸，对阮软说：“我去走道上透透气啊——顺便看看我的鱼。” 　　他又变回鱼塘主了。 　　阮软笑笑：“那你小心点哦，有事情就叫我。” 　　“好。” 　　方栩推门出去，趴在扶手上，幽幽地叹了口气。 　　他还没缓过来，就听见身边传来一道惊喜的声音。 　　“你好？啊，果然是你。” 　　方栩转过头，看见他刚刚偷偷摸摸跟阮软说的那个跟她搭讪的Alpha，就站在自己的面前。 　　方栩：“……” 　　“这么说我刚刚没看错。”段司的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意，“你和你的朋友来玩儿吗？” 　　方栩点了点头：“你好。” 　　“这边也不是特别安全，最好还是不要一个人乱跑。”段司非常礼貌地说，“你那个朋友……就是很可爱的那个女生。” 　　段司想了想，不知道该怎么形容阮软。 　　他做了很久的心理建设，好不容易接受了自己喜欢一个Alpha的事实。 　　最后决定试一试。 　　没准和Alpha恋爱，会别有一番滋味呢。 　　方栩看着段司，缓缓道：“她是个Alpha……” 　　“我知道。”段司笑着说，“我不介意。” 　　方栩：“……” 　　方栩对Alpha一直有点偏见，准确地说是——讨厌除了阮软以外的所有Alpha。 　　这些人当中的绝大多数，都有着一个共同的特点。 　　极度的自信。 　　这种自信到了一定程度，就直接变成了狂妄自大，目中无人。 　　就算没有夸张到令人厌恶的地步。 　　可大部分Alpha都是，天生就有把自己当成掌控者的基因。 　　就像是眼前这位。 　　表面上礼貌又诚恳，为了真爱愿意妥协的模样，张口就是——“我不介意”。 　　根本没问过他们小软介意不介意啊。 　　“你可能误会了什么。”方栩看着段司，“我们家小软从没说过她喜欢Alpha。” 　　他的视线上下扫过段司，笑着说：“她就喜欢我这种，腰细腿长屁股翘的性感小男O。” 　　段司：“……” 第14章 　　段司非常难受。 　　他失恋了。 　　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失恋。 　　作为精英Alpha，这大概也是他一生中第一次受到挫折。 　　段司垂头丧气地回到自己的包间里，拎着酒瓶，仰起头喝白开水似的咕嘟咕嘟灌下去好几大口。 　　江言湛把玩着手机，面无表情地看着他：“我不会送你回去。” 　　段司：“……” 　　到底也相处了这么多年，段司知道江言湛的意思。 　　不就是让他不要喝得烂醉嘛。 　　“这点儿酒，没事儿。”段司扯了下嘴角，“我自己能回家。” 　　江言湛眉毛都没动一下：“你又怎么了？” 　　段司：“……你好像渣A啊。” 　　江言湛：“？” 　　“这不是渣A语录吗？”段司打了个酒嗝，“你又怎么了、随你怎么想、能不能懂事点、我在忙、你很闲吗——” 　　段司：“这一类的。” 　　江言湛：“…………” 　　好像确实都是他喜欢的台词哈。 　　也很好地杜绝了许多麻烦的事情。 　　“唉！”段司重重地叹气，“算了！喝酒兄弟！” 　　江言湛：“你又遇到那个女A了？” 　　“草。你在我身上装摄像头了？”段司气道，“我遇到她的Omega了！” 　　江言湛：“……” 　　段司：“气死老子了！跟我说她喜欢腰细腿长屁股翘的性感男O——” 　　江言湛：“……？” 　　段司：“老子不翘吗！” 　　江言湛：“……” 　　江言湛：“。” 　　以前和段司做兄弟，只是有时候会被他的直A言论气道。 　　现在兄弟弯了，爱上女A了。 　　还要提防着被他这种语气恶心到吗？ 　　江言湛面无表情地看着段司：“你怎么不直接去问她？” 　　段司：“………………嗝。” 　　他已经喝的有点儿上头了，一张脸涨的通红，走路都摇摇晃晃的，开口就是一声酒嗝。 　　“我他妈的。”段司吸了吸鼻子，“确实没有那个Omega翘。操。” 　　江言湛：“……” 　　段司怒道：“气死老子了！老子的初恋！” 　　江言湛冷静地提醒他：“我粗略估算，你的初恋次数已经达到两位数了。” 　　段司：“…………” 　　他就不应该喊江言湛出来喝酒。 　　段司那天回家之后实在是太煎熬了，人生第一次对一个小姑娘那么那么心动，真的就是看她笑一下都想把命给她的那种可爱——但她居然是个Alpha。 　　他花了很长很长的时间做心里建设，还告诉自己，偶遇两次本身就是缘分。 　　如果再有第三次，一定要珍惜这段缘。 　　因为自己喜欢上Alpha，段司心里始终觉得有点难顶。 　　他又不想被其他的狐朋狗友笑话，最恐怖的是以后要是真的成了，那些人还会追在他屁股后面问他是不是下面的那个—— 　　段司思前想后，只敢把这件事情告诉江言湛一个人。 　　毕竟他们认识多年，江言湛口风又紧，又不会八卦什么。 　　是全世界最好的树洞了。 　　段司：“唉！” 　　江言湛坐在离他不远的地方，冷静得好像眼前的人跟自己毫无关系。 　　但他也确实把段司当成好兄弟，不然这个时间不可能还陪他出来。 　　这人洁身自好得要命，酒吧这种场合平常从来不碰。 　　要不是听说这家新开的酒吧是Omega专场，江言湛根本不会同意跟着一起来。 　　段司往江言湛身边挪了下位置，肩膀抵住他的，眯着眼睛，失落地问他：“你说，是不是所有Alpha都喜欢那种年轻性感路子野的小O啊？” 　　江言湛：“……你喝多了？” 　　段司看了他一眼，“哦”了声想起来他不是Alpha，又失落地挪了回去。 　　江言湛看着他：“你不如直接去问她本人。” 　　段司皱着眉头想了想，觉得他说的有道理。 　　他猛地站起来，认真道：“你说得对，我要去找她！” 　　段司说完这话就猛地冲了出去。 　　江言湛心里咯噔一下，连忙跟着他一起走出去。 　　这人从内到外都是个猛A的样子，走在走道上人家酒吧里巡逻的安保都要偷偷多看他两眼——他还敢这种状态冲出去？ 　　江言湛紧紧地跟在他的身后。 　　完全没有想到，他们两个站在一起，画面就变成了两个猛A气势汹汹地往外冲刺。 　　场面一度十分恐怖。 　　巡逻的安保人员迅速注意到了他们两个， 　　但他们两个都身形高大，起势又很猛，还都从头到脚都写着“老子非富即贵一根头发价值百万”之类的东西…… 　　安保人员一时还不敢莽撞地冲上来，而是迅速呼叫自己的同伴。 　　段司很快来到了之前看见方栩的包间门口。 　　在他直接推开包间门之前——江言湛按住了他的手腕。 　　“段司。”江言湛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你先冷静点。” 　　段司：“我不冷静吗？” 　　他的脸还是很红。 　　那瓶酒慢慢喝完可能他只会有点微醺。 　　但他是一口接着一口灌下去大半瓶，现在估计非常上头。 　　江言湛冷了脸。 　　段司眼角也红了，他收回被江言湛按住的那只手，换了另一只手去摸门把。 　　与此同时，另外几个安保也围了过来。 　　其中有个看上去很不好惹的直接走到段司面前。 　　可能是看到江言湛按了段司的手腕，他也下意识效仿，直接把手伸了过去：“这位先生……” 　　段司回头睨了他一眼，沉声开口：“滚。” 　　松柏的气息在走道上散开，带着Alpha信息素特有的压迫感和攻击性，像是一只无形的大手压了下来—— 　　高大的安保整个人都僵住了。 　　他后退了半步，冷汗直接浸透了身上的衣服。 　　周围的几个安保也都白了脸色。 　　段司直接推开包间的门走了进去。 　　……包间里，空无一人。 　　江言湛瞥了眼身后，有人带着瓶装的Alpha信息素压制剂。 　　他伸手接了过来，握着瓶装往包间里走去，同时拇指轻轻一拨，把药剂瓶的盖子直接拨出去。 　　段司刚一转头，就被江言湛泼了一身。 　　动也不敢动的安保人员：“…………” 　　屋子里弥漫开压制剂的味道。 　　和Omega用的抑制剂不同——抑制剂是控制信息素的传播，而压制剂，是用来中和Alpha信息素的。 　　周围的气氛稍微缓和了一些。 　　江言湛看着段司，平静道：“清醒一点没有？” 　　段司：“…………” 　　他抬手挠了挠头，有点尴尬：“我刚太上头了……” 　　“醒了就自己回家。”江言湛又看了眼身后尴尬的安保，“自己惹的麻烦，自己解决。” 　　段司：“…………” 　　Alpha带有攻击性的信息素，除了会影响到在场的Omega，也会对Alpha产生一定程度的伤害——不然怎么能叫“攻击”呢。 　　看那几个安保人员，估计是被吓得不清。 　　Alpha在给Omega标记的时候，留下的信息素也有同样的作用。 　　更强的信息素可以进行抵抗，但一般没有Alpha会冒着受伤的风险，对别人标记过的Omega下手。 　　所以被标记过的Omega，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会更安全一些。 　　江言湛说完那两句话就转头走了，留下段司一个人有点尴尬地站在原地。 　　他没在江言湛面前释放过信息素，刚刚是真的太上头了。 　　但江言湛居然看上去一点都没受到影响……他也太猛了吧。 　　世界上还有这么猛的Omega吗？ 　　…… 　　江言湛从酒吧出来，长长的出了一口气。 　　他的脸色也不是很好，但因为平常都习惯面无表情，还有点摆臭脸……所以看上去跟平常没什么区别。 　　他翻开手机，看见阮软之前回了他的消息。 　　她说和朋友在外面玩，正准备回家。 　　江言湛捏着手机想了几秒。 　　决定给她打个电话。 第15章 　　阮软和方栩没坐多久就出来了。 　　方栩刚激情挑衅一个看着就很强的Alpha，生怕被人家追着找茬，给阮软惹什么麻烦……所以非常果断地决定光速逃跑。 　　包间的最低消费还蛮高的，方栩直接点了两瓶价格差不多的酒，拎在手里出来了。 　　此时此刻，他和阮软一个人手里抱着一瓶酒，站在酒吧门口，面面相觑。 　　阮软有点想笑：“你知道害怕，干嘛还挑衅人家？” 　　“……”方栩默默低下头，“我就是看那种A很不爽。” 　　阮软慢吞吞地说：“那你也不要一个人上嘛……我不是就在包间里？” 　　方栩默默看了眼阮软的胳膊。 　　看上去白白嫩嫩，软绵绵的，跟一般omega也没多大区别。 　　方栩：“……唉。” 　　阮软：“……？” 　　方栩抬起手拍了拍阮软的肩膀：“算了姐妹。我们不跟那些臭A一般见识。” 　　阮软：“……” 　　他们俩说话的功夫，之前叫的车也来了。 　　阮软看着方栩上车，还非常贴心地记了一下车牌号。 　　在分别之前，体贴地对方栩说：“到家发个消息给我噢。” 　　“知道啦。”方栩说，“你也是，路上小心。” 　　阮软点了点头，帮他关上车门。 　　她从酒吧门口离开，顺着马路往自己住的酒店走。 　　刚走到路口，还没来得及拐弯，突然听见自己的微信电话响了起来。 　　阮软从口袋里摸出手机看了眼。 　　是江言湛打来的电话。 　　阮软单手抱着酒瓶，另一只手接起电话：“喂？” 　　“……你在哪里？” 　　江言湛的声音听上去有点儿哑。 　　阮软没想太多，她看了眼自己周围的环境——好像前面没多远就是一家酒店。 　　为了防止引起什么不必要的误会，阮软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反问他：“怎么啦？” 　　江言湛低声道：“可能……需要你帮个忙。” 　　阮软：“嗯？” 　　她的声音低低的，平缓又温柔，透过电话穿出来，带来一点酥酥麻麻的颤动。 　　江言湛闭了闭眼，努力平静下来。 　　“你在哪里。”江言湛说，“我过去找你。” 　　“你还好吗？”阮软听出他的声音有点不对劲，“我去找你吧，你把定位发给我。” 　　江言湛皱起眉，沉默下来。 　　现在已经很晚了，他觉得阮软出来会不安全。 　　阮软也是这么想的。 　　而且……现在显然是江言湛更危险一点。 　　阮软有点担心，语气不自觉加重了一些：“江言湛！” 　　江言湛深吸一口气。 　　他现在状况不太好，听见阮软喊他的名字都觉得有点儿腿软。 　　江言湛缓了缓，又开口道：“我在……我们第一次见面的地方。” 　　他顿了顿，又道：“在那附近。” 　　阮软连忙道：“好，你微信发定位给我，我马上就来——” 　　这也太巧了，她现在住的地方也在这个附近。 　　阮软正要再嘱咐两句，江言湛那边突然断了电话。 　　阮软瞪大了眼睛。 　　她一边焦急地往回拨，一边朝着他们第一次见面的地方赶了过去。 　　……江言湛也在往那个方向走。 　　他的神智已经开始模糊，手腕上的Omega信息素抑制手环还在正常运转，这才使得他的信息素不至于大量泄露出来。 　　但此时此刻，要是有个不长眼的Alpha从他身边路过…… 　　可能会落个非死即伤的下场。 　　……不是他就是那个Alpha。 　　江言湛脚步踉跄，意识也开始模糊。 　　他觉得天地开始旋转，眼前的景色逐渐模糊……朦胧中，好像出现了很多年前，第一次发热期到来的时候。 　　第一次发热期就和初潮一样，时期无法准确计算，每个人都来得很突然。 　　他的第一次发热期来得很晚。 　　那个时候的江言湛已经开始上初中，不管是学习还是运动都是同学当中的顶尖水准，没有任何一个Alpha可以超过他。 　　就连医生都说，可能他的身体有些异常，不会分泌Omega信息素。 　　在这样的情况下，他被第一次发热期打了个措手不及。 　　好在那天是周末，家里也没有别的人，他的窘况没有被任何一个人看到——他强撑着身体，走去了家里的安全屋。 　　就和现在的情况一样。 　　意识模糊，耳朵里也阵阵轰鸣，身体好像不是自己的一般痛苦，脸上烫的眼睛都睁不开…… 　　“江言湛！” 　　一片混沌之中，有人喊了他的名字。 　　江言湛靠在墙壁上，呼吸粗重得吓人。 　　他迷蒙的视线里，忽然出现一抹明亮的色彩。 　　阮软加快脚步跑到他的面前，拿着酒瓶的那只手圈住了他的腰，仰头去看他的脸：“你没事吧……” 　　她又伸手去摸他的脸颊。 　　冰凉柔软的手掌，和他滚烫的脸碰在一起。 　　江言湛下意识闷哼了一声。 　　他被冰得缩了下脖子，却又在阮软的手收回去之前，把自己的手贴了上去。 　　温热的脸颊在凉凉的手掌心里蹭了蹭，像只讨好主人的猫咪。 　　是只大猫。 　　阮软眯了下眼睛。 　　她嗅到了江言湛身上的信息素气味。 　　是他的好闻的竹木香，带着清冽的薄荷感…… 　　另外，还有点令人讨厌的，别的Alpha的信息素。 　　带着蛮横的攻击性。 　　这信息素应该不是直接留在江言湛身上的，因为它已经淡到闻不出具体的味道了…… 　　可这位Alpha的信息素应该是非常强硬霸道的那一种，所以攻击信息还一直留着，完全没消散掉。 　　实在是让同为Alpha的阮软很不爽。 　　阮软顺势捏了捏江言湛的脸，温柔的声音里不自觉带了点威胁的意味：“江言湛……你刚刚做什么去了？” 　　江言湛没有说话，只知道闭着眼睛蹭她的手。 　　真的像一只大猫那样，发出意义不明的低声呜咽。 　　阮软吞了吞唾沫，轻轻拍拍他的脸：“你知道是谁在跟你说话吗？” 　　江言湛睁开眼看着她。 　　他的目光乍看上去冷静又锐利，就和平常的他没什么两样——阮软甚至觉得自己可以想象到，他平常在公司里用这种眼神震慑住不知多少他的下属。 　　就是扫人家一眼，就把人家吓得屁滚尿流抱着文件回去改方案的那一种。 　　不过阮软跟他靠得足够近，所以可以看出，此时此刻江言湛的目光根本没什么焦距，是已经有点神志不清的状态。 　　所谓的霸总目光，可能是因为他就长了一张霸总脸吧。 　　阮软看着他：“江言湛？” 　　“嗯。” 　　江言湛哑着嗓子应了声。 　　他已经再次闭上了自己的眼睛，弯腰紧紧把阮软抱在怀里，脑袋压在阮软的肩膀上。 　　高大的身躯此时看上去非常的脆弱。 　　“阮软……”江言湛贴着阮软的耳边呢喃，“我知道，是阮软。” 　　阮软摸了摸他的后背。 　　这本意是一个安抚性的动作，却让江言湛浑身发颤，腰部也跟着紧绷起来，靠在阮软耳边发出重重的喘息声。 　　阮软：“……你是不是……” 　　“不去医院。”江言湛抬起一点，眯着眼睛看阮软，“不准去医院。” 　　阮软：“……” 　　他怎么知道她在想什么？ 　　阮软又吞了下唾沫，把腿软的江言湛搂紧了点儿，贴在他的耳边低声说：“你还能走路吗？” 　　江言湛闭上眼，身体的重量都压在阮软的身上，宽阔的胸膛紧贴着她的肩：“嗯。” 　　“我住的地方就在这附近。”阮软说，“我们到房间里，再……”解决你的问题。 　　她暗示性的话语让江言湛觉得自己腿更软了。 　　“阮软。”他咬牙，“你再说下去，我就走不动了。” 　　阮软：“……” 　　江言湛像是恢复了一点理智，他到抽一口冷气，稍微拉开点距离，看着阮软道：“现在带我回去，不然就……” 　　阮软试探着接话：“……打急救电话？” 　　江言湛一把按住她的手臂，又整个人都贴了回去，“你想都不要想。” 　　阮软：“……” 　　她可能是染上了什么人类的疾病吧。 　　不然怎么会觉得霸总现在是在耍无赖——还耍得特别可爱呢。 　　阮软有点想在他的脸上亲一口。 　　她也稍微喘了口气。 　　江言湛的体重对她来说倒不算什么，只是他身上不断溢散出来的那一点点勾引人的信息素让阮软有点头昏。 　　“走吧。”阮软对江言湛说，“我带你回去。” 　　江言湛闭上了眼睛。 　　…… 　　阮软没有想到的是，在这种极端情况下，江言湛居然靠着自己的意志力撑住了，还一点点跟她拉开了距离。 　　等到了酒店大厅的时候，江言湛就已经完全看不出发热期的状态。 　　虽然他搂着阮软的肩膀，身体的大部分重量也都靠阮软撑着。 　　但他的表情非常正直和冷酷，甚至有点高不可攀的禁欲。 　　阮软扶着他进了电梯。 　　电梯门关上之后，江言湛的目光又开始慢慢涣散。 　　阮软也很着急，恨不得直接把他打横抱起来带回房间里。 　　她之前已经查过这个世界里、更多关于Omega的资料。 　　也知道这种状态下，如果整个发热期都没有被标记，会对Omega的身体造成怎么样的伤害。 　　阮软赶忙把江言湛带进了房间里。 　　刚一进门，江言湛就抬起他已经有点脱力的胳膊，直接把门给反锁了。 　　阮软：“……” 　　你为什么这么熟练啊！ 　　在她发愣的片刻，江言湛已经向前一步，把她抵在了墙上——用他整个身体的重量。 第16章 　　这个状态，好像有点熟悉。 　　阮软被他压在墙壁上，有点迟钝地抬头，看着他近在咫尺的脸。 　　江言湛垂着头，黑色的碎发有几缕垂落下来，深邃的眼睛紧盯着阮软的侧脸，呼吸放轻了些，低声道：“你住在……这里？” 　　阮软愣了下。 　　江言湛的声音有些发颤。 　　他还能保持一点理智，本身就是非常惊人的事情。 　　一方面他的意志力强得惊人，另一方面……阮软也提供了一些缓解他发热状态的信息素。 　　不过这种缓解，更像是饮鸩止渴。 　　短暂恢复理智的代价，是在后续过程中……更加疯狂。 　　江言湛已经无法维持平静的状态，他贴近阮软，一只手捏住她的肩膀，好像他才是那个主导关系的Alpha—— 　　直到阮软的手指按住他脖子后面的腺体。 　　“我只是住在这里……”阮软抚摸着那一块软肉，心里难免有点不高兴，“但我这里可没有别人的味道。” 　　江言湛：“……？” 　　他的注意力全都集中在了后面，完全无法回应阮软说的话。 　　阮软稍微用力推了他一下，就推得他向后一个趔趄。 　　酒店房间，门口的走廊本身就不宽敞。 　　阮软向前逼近两步，直接把江言湛按在了另一边的墙壁上。 　　他有点腿软，原本的身高优势也没了多少，整个人倚靠在墙壁上，努力撑着自己没有滑下去。 　　阮软站在他的面前，纤长白嫩的手指细细地抚摸他的腺体，软绵的声音难得地带了点恼：“你身上Alpha信息素的味道，是哪里来的？” 　　江言湛没听明白阮软在说什么。 　　他的下巴放在阮软肩膀上，偏着脑袋用鼻尖去蹭阮软的耳朵，低沉的声音像是讨好：“软，软软，我的……” 　　Omega的信息素完全包裹着她，在狭小的范围内，越发浓烈。 　　阮软也有点顶不住了。 　　她轻轻按了下江言湛的腺体，江言湛短促地叫了一声，趴在阮软的身上喘着气，声音里染上了渴求的色彩：“软……” 　　“江、江言湛……”阮软也有点喊不全他的名字。 　　她扶着江言湛腰肢的手指忍不住使了点劲，江言湛只是闷哼。 　　阮软问他：“你确定要吗？不会后悔？” 　　江言湛急得咬紧牙齿，突然站直了身子。 　　阮软只是迟疑了一下，就被江言湛拦腰抱了起来，三两步走到床边上。 　　他把阮软不轻不重地丢到床上，自己却脱了力，整个人跪趴在床边。 　　阮软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等回过神来的时候，就看见江言湛跪坐在地毯上，高大的身躯趴在床沿，身体随着粗重的呼吸而不断地起伏。 　　他的眼尾一片通红，之前还显得有点锐利的目光此时完全化成了一潭春水，潋滟的眼波里满是诱人的色彩。 　　像是急得都快哭了。 　　阮软单手撩起耳边的碎发，没有忍住，低头在他的脸颊上落下一个轻轻的吻。 　　江言湛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 　　他抬起身子想要吻她，阮软吓了一跳，下意识地躲开。 　　江言湛的唇落在阮软的嘴角。 　　看上去再怎么冷硬的一个人，也有着温热柔软的唇。 　　阮软有点没太反应过来。 　　江言湛没亲到自己想偷吻的地方，顿时更着急了。 　　他的眼尾沁出一点泪珠，暗自咬住自己的下唇，看上去竟是有些委屈。 　　阮软还没动，他又扯着阮软的手，放在唇边亲吻。 　　阮软坐在床上，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江言湛身上还穿着完整的西装，只是衬衫领口被他扯得乱七八糟，领带松松垮垮地挂着，裤子也被他蹭得皱巴巴的。 　　他坐在地上，仰着头看她，宽大的手掌圈住她纤细的手腕。 　　江言湛偏过头，细细密密地吻着她的手指。 　　他顺着阮软的手腕内侧吻上去，温热的唇舔舐过她的掌心。 　　那双好看的眼睛从下而上的看着她，然后张开嘴巴，把她的手指含了进去。 　　——他在讨好她。 　　换句话说……或许是在求她。 　　就像是身体记起了上一次遇见这位让他心动的女Alpha时，对方提出了什么要求……然后下意识地去完成。 　　阮软也想了起来。 　　上一次这种情况，她对江言湛说——求我，我就帮你。 　　阮软俯下身，凑到江言湛身边。 　　江言湛仰高了头，像是祈求她的吻。 　　阮软又亲了亲他的脸，然后拍拍自己身边的位置，绵软的嗓音沙哑了一些，显出几分性感：“上来吧？地上凉。” 　　江言湛撑着床边爬上去。 　　他一只手撑在床上，从阮软的左边把身子探过去，高大的身躯横在软软的眼前，另一只手撑在了阮软的右边。 　　像是要用自己的身体把她圈住，不让她离开。 　　阮软看见了近在咫尺的腺体。 　　她其实还有些别的想法，比如“先把衣服脱掉”，或者“你趴在床上，我要在上面”，等等等等…… 　　但她也有点忍不住了。 　　再加上，江言湛的呼吸越发粗重，阮软也不舍得他再难受下去。 　　如果不是他自己着急，有了那么多骚操作，在门口的时候阮软就会咬他。 　　阮软低下头，撩起他后面的碎发，贴着他的腺体落下一个吻。 　　江言湛浑身发颤，喉咙里发出低低的声音。 　　像痛苦，又像欢愉。 　　阮软一只手圈住他的腰，忍不住多用了些力气，另一只手随意地一扯，就把抑制手环整个扯坏扔了出去。 　　甜腻的糖果味道瞬间在房间里散开。 　　把弥漫了很久的竹木香包裹起来。 　　阮软的虎牙变得尖锐，刺破了江言湛的腺体。 　　Alpha的信息素直接灌了进去。 　　江言湛浑身紧绷，甚至开始颤抖和挣扎，被阮软死死的按住了腰。 　　高大的男人瞬间无法再抵抗，像是一团没有力气的大型抱枕，软绵绵的被人抱在怀里。 　　阮软的标记持续了有接近两分钟的时间。 　　这两分钟当中，江言湛挣扎了三次，每次都被死死地按住，最后一次直接呜的一声哭了出来 —— 　　阮软完成了标记，喘着气把江言湛放开。 　　她搂着江言湛把他扶起来，小心翼翼地去看江言湛的反应。 　　他好像快要昏过去了，现在正死死的咬着自己的唇，眼睛通红，眼角还有泪珠。 　　阮软把他平放在床上，探身过去亲了亲他的眼角，把泪珠吻去。 　　她觉得资料有点像是骗人的。 　　什么叫朋友间也能帮忙进行的临时标记——这哪里像是朋友之间也能做的事情呀！？ 　　江言湛像是小死过一次，正在慢慢地回神。 　　阮软躺在他身边，摸了摸他的脸，低声喊他的名字：“江言湛？你还好吗？能不能听见我的声音……？” 　　江言湛过了很久，才慢慢地应了声：“……嗯…” 　　阮软松了口气。 　　江言湛已经年纪不小了，按照资料的记载，Omega每个季度都会有一次发热期，一年就是四次。 　　二十年就有八十次。 　　八十次发热期，他都是靠着一些药物和抑制器，自己挺过来的。 　　这是他第一次临时标记，必须标记得非常彻底、完整，才能稍微调节一下他体内被抑制了很多年的信息素…… 　　而且，这还只是临时标记而已。 　　江言湛再这么忍下去，没有一次完全标记，可能他的身体就真的撑不住了。 　　多傻呀。 　　阮软有点心疼他，又凑过去亲了亲他的脸，安慰道：“没事儿了，有我呢。” 　　江言湛没有回答，他还不太能说话。 　　但他能清楚地感觉到——在这个房间里，这一张小床上，甚至在他的浑身上下、身体内外。 　　都充斥着香香甜甜的、橙子味儿的……糖果的气息。 第17章 　　阮软在江言湛身边陪着他。 　　江言湛整个人都有些失神，好半天才慢慢恢复过来。 　　阮软看见他撑着床慢慢坐起来，微微低着头，垂下的眼睫浓密纤长，遮住了一部分眸光。 　　她也坐了起来，靠近江言湛，温柔地问他：“感觉怎么样？” 　　江言湛眼睫轻颤，过了许久许久，才缓缓开口说：“……谢谢。” 　　他的声音哑得有点儿吓人。 　　“有哪里不舒服吗？”阮软伸手摸了摸他的脸，甜软的声音再次响起，“对不起，我没有经验，不知道有没有弄疼你……” 　　江言湛闭上眼：“别说了。” 　　阮软：“……？” 　　她还以为江言湛生气了，仔细一看，就看见江言湛偏着头不愿意看她，那张一看就非常强势的脸……此时已经染上了大片的红晕。 　　惹得人想要咬上一口的那种。 　　阮软吞了吞唾沫。 　　空气里交缠在一起的信息素气味，让她比平常要更警惕和敏感，整个人的反应速度都快了不少。 　　她很快明白过来——江言湛好像是在害羞。 　　江总确实是在害羞。 　　又羞又恼，甚至还有点儿恼羞成怒。 　　她还问他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怎么会不舒服呢。 　　就是太舒服了，他才会有这种丢人的反应。 　　江言湛真想把脸给挡起来，但显然捂着脸会更丢人。 　　他慢慢回过神来，只觉得腰部仍然有些酸痛，脖子后面又热又涨，连带着脑袋也开始不清醒—— 　　不知道是不是太不清醒了。 　　他感觉周围全都是橙子味儿的糖果。 　　江言湛单手捂住自己的脖子后面，抬眼面无表情地看着阮软：“还不错。” 　　阮软：“嗯……？” 　　“……你觉得呢？”江言湛问她，“怎么样？” 　　他可能是不太好意思把整句话都说完吧？ 　　阮软默默地想。 　　江言湛想说的应该是，“感觉还不错”“你的感觉怎么样？”，这种平和的事后交流…… 　　Alpha在进行临时标记的时候，会把自己的信息素注入Omega的腺体，同时也会抽取一部分Omega的信息素，完成一个交换。 　　不过Alpha的信息素在进入Omega体内以后，会影响到Omega的身体，甚至和对方的信息素融合、产生改变…… 　　可是反过来，Omega的信息素对于Alpha来说几乎不会产生任何生理上的影响，最多只是“能尝到信息素的味道”。 　　阮软对江言湛笑了一下，好看的眼睛眯起来：“很美味。” 　　江言湛：“…………” 　　他把头瞥向另一边，声音还哑着，但听上去情绪好了一些：“我走了。” 　　阮软愣了下：“嗯？” 　　“回家。” 　　江言湛从床上爬起来，翻身下床。 　　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刚站起来，就腰腿发软，一步也没站得住 ，膝盖一弯差点儿跪在地上。 　　还是阮软动作快，迅速地从他身后抱住了他。 　　江言湛：“……” 　　阮软的手从他双臂下方伸过去，托住了他的身子，同时…………手放在了他的胸前。 　　江言湛：“……” 　　他的手臂在后方，撑着床抬起身子，坐在床沿。 　　太丢人。 　　这辈子没这么丢人过。 　　江言湛甚至想要彻底清除自己这一段记忆——但这种愿望要是成真，他就得连阮软也一并忘记。 　　这实在是很难决定。 　　阮软把他扶好，还是不明白他为什么刚刚要走。 　　“为什么急着回家？”阮软在他的耳边问，“家里有人在等你吗？” 　　江言湛：“？” 　　阮软只是顺口这么一问。 　　结果问的时候，想到之前他身上有别的A的信息素…… 　　还是觉得有点不高兴。 　　阮软扁了扁嘴巴，手里不由自主地稍微使劲捏了一下。 　　江言湛浑身都没力气，被她这么一捏，整个人都紧绷起来。 　　他咬着牙，又羞又恼地开口：“我身上不舒服。” 　　阮软：“嗯？” 　　她连忙放了手，跳下床赤脚才在地上，站在他的面前问：“哪里不舒服？让我看看……” 　　江言湛握住她的手腕，难得地显得有点尴尬和紧张：“身上都是汗……我得回家洗澡。” 　　“你现在肯定不方便乱跑。”阮软抬起他的脸，用手心下方帮他蹭掉额角的汗珠，“就在我这里洗吧。” 　　江言湛：“……” 　　阮软只是在平和又温柔的对待他。 　　这种待遇，或许还是很多Omega梦寐以求的。 　　但江言湛总觉得这是一种羞辱。 　　并不是阮软在有意羞辱他，也不是什么带着恶意的……而是一种很难形容的，奇奇怪怪的方面的羞辱。 　　她越是自然和平静，就越显得他狼狈。 　　这是他们本身的身体构造不同，所带来的巨大差异。 　　它让江言湛觉得自己是她的依附品，是必须缠绕着她才能生长的、她的附庸。 　　这种差异让他内心愤怒，却让他的身体更加亢奋，更加想要依赖她。 　　江言湛闭了闭眼，尽量放平自己的心态。 　　“这里没有……”他声音还有些发抖，语气却已经平缓了下来，“换洗的衣服。” 　　阮软点了点头，从他身边翻身下床：“你先洗吧，我出去帮你买。” 　　江言湛：“……” 　　“你现在不方便到处乱跑。”阮软低头在他额角亲了亲，“听话哦。” 　　江言湛刚刚平缓的心态又裂开了。 　　他不得不承认，自己很享受阮软的温柔照料。 　　他只是不能忍受，自己居然需要被人照料。 　　…… 　　最后江言湛还是在阮软的房间里洗了澡。 　　他觉得自己如果没有在阮软回来之前洗完，她一定会关切地问他：“需不需要帮忙？” 　　更恐怖的是，江言湛想到这里，并不觉得抵触，甚至开始期待了。 　　他不敢再多想，只好进去洗了澡。 　　衣服从里到外全都湿透了，外衣还没那么恐怖，到是里面的衣服，脱下来以后都能拧出水。 　　腿上也黏黏腻腻的。 　　江言湛洗完澡，也没多扭捏，直接裹着浴巾出来了。 　　他的身材非常好，是一些Alpha都会很羡慕的那种，站在人群当中非常显眼，没有人会忽视他，也没有人敢轻视他——除了阮软。 　　江言湛的心情非常复杂。 　　一般的Omega在标记完之后，都会对Alpha产生一定依恋的心情。 　　江言湛和一般的Omega当然不同，他刚刚能提出自己要离开，就是最好的证明。 　　现在阮软不在，他虽然还有点失落…… 　　但更多的还是比较理智的情绪。 　　江言湛正在探究自己的心理状况，突然听见了开门的声音。 　　这是一家中高端的酒店，房间也不小，江言湛站在浴室门口，抬头朝着不远处的房间大门看过去。 　　房间不是插卡取电的那种，阮软就直接把房卡带走了。 　　这个时候回来，也是自己刷房卡进门。 　　她一进门就看见江言湛只裹着条浴巾站在浴室门口。 　　阮软愣了一下，加快脚步走到江言湛面前，把手里的袋子递给他，有点不敢看他的样子：“你快去把衣服穿起来呀！” 　　江言湛拎着袋子，懒洋洋地勾了下嘴角：“怎么？” 　　阮软：“快点。着凉了怎么办！” 　　江言湛：“…………” 　　以前听女O同学抱怨说穿裙子引诱男朋友，被对方责怪这样会老寒腿……原来是真实存在的啊。 　　他拿着袋子，不紧不慢地转过身。 　　正要进去换衣服，突然听见阮软“哎”了一声。 　　江言湛停下脚步，转头看着她：“？” 　　阮软惊道：“你的腰……怎么了？” 　　江言湛低头，看着自己被浴巾包裹的腰。 　　一片红痕，从浴巾下方蔓延上来，还有几块青紫的痕迹。 　　这片乱七八糟的印记当中，还有一块不太明显的指痕。 　　江言湛：“……” 　　你还问我怎么了？ 　　你自己捏出来的转头就给忘了？？ 　　江言湛都被她气笑了，反问道：“你说呢？” 　　阮软：“啊？” 　　阮软：“…………” 　　阮软：“哦！” 　　她走到江言湛面前，凉凉的手指轻轻碰了下他腰上的痕迹。 　　江言湛被她碰得腰部一紧，他觉得自己刚刚洗干净的地方又要出问题了，连忙按住阮软的手腕，咬紧了牙。 　　“对不起。”阮软看着那地方，“我、我没怎么用力……” 　　江言湛：“……” 　　“你是在为这件事情生气吗？”阮软仰头看着他，“不然，我也给你捏两下吧。” 　　不是为这件事。 　　……也没有在生你的气。 　　江言湛看着她的表情，什么情绪都没有了，脑子里一片空白。 　　只是觉得她很可爱。 　　他松开了阮软的手腕，垂下手臂，放在阮软的腰上。 　　阮软闭上眼睛，准备承受他的力气—— 　　虽然江言湛没有她力气大，但是劲也不小，之前把她捏疼也是轻轻松松的…… 　　阮软忐忑地等了好几秒，却没等到什么疼痛。 　　只是感觉脸上好像有些气息，热热的，像是谁的鼻息。 　　“要赔罪的话。”江言湛的好像靠的极近，他压低了声音，不轻不重地捏了下她腰间的软肉，缓缓地说，“让我亲一口？” 第18章 　　阮软听见江言湛的声音, 就贴着自己的耳朵响起。 　　她吞了吞唾沫，睁开眼看着江言湛。 　　刚刚的信息素还没完全散去, 两个人的味道和气息来回流转, 彼此缠绕, 密不可分。 　　阮软抬起手摸摸他的脸：“我们是不是, 太快了一点？” 　　这才第三次见面呢。 　　江言湛垂眼看着她, 没有回答。 　　他大概认为阮软的这句话, 就是拒绝的意思。 　　他沉默着后退了一些。 　　但阮软的另一只手已经圈住了他的腰。 　　“我、我还在上学，不能给你什么很难做到的承诺……”阮软踮起脚尖, 在他的嘴角落下一个很轻的吻，“至少现在, 我会好好保护你的。” 　　保护……？ 　　江言湛觉得自己应该感到耻辱。 　　但他内心的羞耻感确实只有几不可察的那么一点……更多的可能是震撼。 　　他为阮软说的话感到震撼，还有喜悦。 　　江言湛后退了一点。 　　阮软可能是觉得自己的措辞有些不那么标准，她看着江言湛，眨了眨眼，又说：“我会很珍惜你哦。” 　　江言湛：“……” 　　他低下头, 也亲了一下她的嘴角。 　　阮软看上去真的很乖，软绵绵的一团在他的怀里。 　　不过江言湛也不会忘记，她把自己死死按住，信息素一股一股灌进身体里的感觉—— 　　江言湛的睫毛颤了下，露出一点笑意。 　　…… 　　当天晚上，江言湛直接在酒店住下了。 　　他的身体其实已经恢复，走路回家都不成问题，更不用说还可以打车。 　　但阮软不允许, 她强行按住江言湛，让他好好休息，不要想一些别的心思。 　　江言湛：“……” 　　他确实有在想“别的心思”，但跟阮软说的可能不是同一个方向。 　　这边的床还是很舒服的，柔软度刚刚好，床品也干净清爽，带着好闻的洗衣液的味道，不像是酒店里统一清洗的。 　　更重要的是……床上到处都是清新好闻的甜味儿。 　　屋子里的信息素味道已经逐渐散去了，江言湛也洗了澡，阮软平常又是习惯收敛自己信息素的性格，根本不会是她故意释放出来的………… 　　所以，剩下的味道。 　　只可能是他身体里面的。 　　江言湛：“……” 　　他抬手摸了摸自己的后颈，还是觉得有点不习惯。 　　阮软给他买来的一次性内裤有点小，紧贴在身上。他没有睡裤穿，只有上身穿着宽松些的T恤，整个人窝在被子里…… 　　江言湛撑起一点身子，靠在床头。 　　阮软从浴室里出来的时候，就看见江言湛以一种非常霸总的姿态坐在床头，双手交叠放在胸前，有点冷淡地看着她：“洗好了？” 　　阮软点了点头。 　　她穿着自己平常穿的睡衣，是嫩黄色的短袖和短裤，上面印着小熊的图案。 　　脑袋上顶着一个深棕色的干发帽，裹着她的头发，看上去厚厚的一团，显示出她非常令人羡慕的发量。 　　短裤的式样有点像南瓜裤，蓬蓬的，显得她整个人都蓬松又可爱。 　　阮软的脸上还带着一些水珠，小脸粉粉嫩嫩的。 　　她走到桌子前面坐下，拿出一些瓶瓶罐罐的开始护肤。 　　江言湛就这么看着她。 　　阮软转过头，对着他举起手里的小瓶子：“要一起吗？” 　　江言湛：“………………不用。” 　　“喔。”阮软把头扭了回去，“你要是累的话，可以先睡，不用等我。” 　　江言湛：“……” 　　不，他不累。 　　他还要继续摆pose。 　　在阮软这种年轻稚嫩又……这么可爱的Alpha面前，毫无防备地睡着…… 　　他做不到。 　　因为他根本不知道自己睡着以后是什么样子。 　　江言湛垂眼继续看着阮软。 　　阮软和往常一样做了简单的护肤，然后起身去浴室里把头发吹干。 　　等她再转悠回来，时间刚好到了十二点半。 　　平常她都是十二点之前睡觉的，今天遇到了一些“意外”，稍微迟了些。 　　阮软掀开被子爬上床。 　　江言湛就躺在距离她五厘米远的地方，紧绷着身体，看上去尴尬又紧张。 　　“阮……” 　　他开了个头，就没有继续喊下去。 　　江言湛突然感觉阮软这个名字很不好。 　　谁叫这个名字都感觉很亲昵，听见别人这么叫他可能会非常不爽。 　　而现在，他喊出这个名字……竟然有了几分撒娇的意味在里面。 　　江言湛及时闭了嘴。 　　但阮软已经听见了。 　　她翻了个身凑过来，好闻的沐浴露的味道也跟着一起凑过来。 　　刚刚洗过的白白软软的小脸，一下子就放大在了眼前。 　　“怎么啦？”阮软关切的问他，“还有哪里不舒服吗？” 　　她的手已经朝着他伸了过来。 　　江言湛浑身紧绷，下意识想躲开。 　　但阮软的味道让他动弹不得，只能眼睁睁看着阮软的手碰上他被捏红的地方。 　　她在检查自己有没有什么下手特别重的地方…… 　　江言湛闭了闭眼，呼吸有些急促：“还睡不睡了？” 　　阮软抬眼，有些疑惑地看着他。 　　她想到Omega在被标记后，情绪可能会有些难以控制。 　　很快就理解了江言湛现在的种种反应。 　　而且她的标记有点粗暴，江言湛现在正是非常脆弱的时候，需要更加关心和爱护他才好。 　　阮软这么想着，又靠近了一些，最后直接伸手把江言湛搂紧了怀里。 　　江言湛：“……” 　　阮软的手揽着他的腰，在他后背轻轻的拍了拍，温和软糯的声音在他的身前响起：“睡吧睡吧。” 　　江言湛面无表情地——抬起胳膊回抱住怀里的姑娘。 　　阮软毛茸茸的脑袋往他身前挤了一点，江言湛的下巴就放在她的脑袋上。 　　她又轻轻拍了拍江言湛的后背，就像是在哄小孩子睡觉一样，缓缓的发出轻细的呢喃：“晚安……晚安……做个好梦……” 　　好像是个催眠曲。 　　听着像是她自己编出来的。 　　也没那么好听，她是在读歌词吗。 　　……有点温柔。 　　…………只有一点点。 　　江言湛想着这些有的没的，慢慢进入了梦乡。 　　…… 　　第二天早晨，江言湛醒来时，只觉得自己浑身轻松。 　　刚标记完出现的那些症状已经没有了，阮软的强大信息素很好地帮他抚平了发热期的躁动。原本前前后后要折磨他三十天的发热期症状，一夜之间彻底消失。 　　而且被临时标记以后，身体好像也比平常更舒畅一些。 　　江言湛撑着从床上坐起来。 　　他的身边放着一张椅子，上面是标记信息素抑制喷雾、叠好的衣服，还有一份早餐。 　　可以说是非常贴心了。 　　特别是那个抑制喷雾………… 　　江言湛把它拿起来，仔细了一下说明书。 　　很多Omega在被标记之后，身上都会有很强的Alpha信息素残留，走到哪里都像是在身上写着“我是某Alpha的所属物”几个大字。 　　而且这些信息素残留，除了表明Alpha的身份以外，还能对其他Alpha产生一些带有攻击性的信息，让其他Alpha完全无法靠近被标记过的Omega，同时完成了Alpha对Omega的占有欲和保护欲。 　　……这在Omega也能完成一些出色工作的现代社会，影响了许多人的正常生活。 　　因此，当今社会慢慢出现了一批标记信息素抑制产品。 　　这些产品可以减少甚至隐藏Omega身上的标记信息素，只有当其他Alpha靠得很近，近到足以对Omega产生威胁的时候，才能感知到Alpha的信息素。 　　可是这个产品……只能抑制标记信息素。 　　并不能够掩盖什么味道。 　　江言湛：“……” 　　他必须带着一身的橘子糖果的味道去上班。 　　…… 　　在江言湛黑着一张脸进入公司的时候，阮软正在学校里上课。 　　她一晚上都没怎么睡好。 　　江言湛躺在她的身边，诱惑力好像比她想象的更大一些。 　　刚刚被标记过的霸总看上去非常诱人，睡着了之后还会扁扁嘴，不知道做了什么梦，委屈又傲娇的样子，真的有点可爱。 　　而且他还穿成那个样子。 　　那双长腿表面上看着结实有力，皮肤却又白又滑，摸起来手感好得不行…… 　　她只是在江言湛把腿压在她身上太久以后，把他的腿小心翼翼推下去时，不小心摸了两下。 　　并不是趁人家睡着以后偷偷摸。 　　正人君子阮小软，正义凛然地回忆着这件事。 　　就在她神游天边的时候，讲台前的数学老师敲了敲桌子，沉声道：“阮软。” 　　阮软：“……？” 　　“你上来做一下这题。” 　　宋知幸把手里的粉笔丢在讲台上，冷冷地说，“数学课不是给你用来发呆的。” 　　阮软：“喔……” 　　她自知理亏，站起来的事后也尽量加快速度，走到讲台边上。 　　宋知幸在她走过来时就皱起了眉头，直到阮软站在他的身边…… 　　阮软开始做题时，他后退了半步，神色复杂地看着阮软。 　　看上去是对她的解题过程并不是很满意的样子。 　　阮软写完题目，回到座位上，方栩就凑了过来，小声嘀咕说：“软，你身上的味道，是不是被那个B闻出来了啊？” 　　阮软：“……” 　　其实她觉得宋知幸也没做什么过分的事情，只是脸比较臭，脾气古板，不讨学生喜欢而已。 　　她也是一只有点古板的小熊软糖，对宋老师没什么反感的情绪。 　　别人说也就算了，方栩和她是好朋友，总是“那个B”“那个B”地叫宋老师…… 　　她想跟方栩提一下这件事。 　　但阮软还没来得及开口，就听宋知幸站在讲台前，冷声道：“阮软的同桌好像有什么意见？你来做一下下一题。” 　　方栩：“…………” 　　他朝着阮软投递出“啊我死了”的目光。 　　阮软：“……” 　　她回以一个“爱莫能助”的眼神。 　　…… 　　上午连着两节课都是数学课，大家都昏昏沉沉的。 　　就连平常总是耀武扬威的两个Alpha都变得蔫了吧唧的。 　　幸好下一节课是体育课。 　　阮软他们已经是毕业班，体育课都上得比较随缘。 　　平常很难遇上，像是这种连续数学课之后、语文和英语老师又没什么时间的时候，才能勉强摊上一节。 　　但体育老师常年身体不好是众所周知的事情。 　　所以难得的体育课，体育老师本人也没什么时间参与过来。 　　这种时间，就变成了同学们休息、放松的时间。 　　大家在体育委员的带领下去操场上跑几圈，然后就原地解散，自由活动。 　　隔壁班正在上体育课的老师会捎带着看一下，有时候没看住，一部分同学溜教室里面做题，老师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假装无事发生。 　　阮软平常都是回去做题的那一种。 　　她对体育运动没什么兴趣，还不如回去把家庭作业提前写一写。 　　但今天，阮软被方栩拉着去了操场角落的小树林边上。 　　阮软跟着他一路走过去，忍不住疑惑地问他：“怎么了……？” 　　“你还问我怎么了！”方栩抬高声音。 　　阮软：“……？” 　　方栩咳了两声，又把声音压低，凑到阮软的身边嘀咕道：“你身上都是Omega的味道，确定不要留在操场上吹一吹吗？” 　　有吗？ 　　阮软抬起胳膊嗅了嗅。 　　“……你昨天是不是和什么小o鬼混去了？”方栩追问道，“男的女的多大了家住哪里什么星座的进行到哪一步有没有最终标记——” 　　阮软：“等、等一下。“ 　　方栩：“？” 　　阮软：“你说得太快了。” 　　方栩：“……” 　　正常语速罢了。 　　阮软想了想，诚恳地问他：“我身上的味道，很明显吗？” 　　“……也不算吧。”方栩道，“靠近了才能闻出来。” 　　方栩说完皱着眉头想了想，又补充道：“闻到以后就会觉得很明显了……不对，也不能说是明显……” 　　怎么说呢。 　　比起“闻起来很明显”，好像用“闻起来很刺激”来形容，更准确一点。 　　阮软小声说：“那宋老师怎么可能闻到？他是Beta，对信息素没感觉的呀。” 　　“我就那么一说。”方栩道，“你看你满脸都是春风得意的样子，闻不到信息素也能感觉出来你干了什么好事。” 　　阮软：“……” 　　方栩左右看了看，眼见着四下无人，便凑到阮软身边说：“你是不是……标记了？” 　　阮软摸了摸自己的脸，好像没有脸红。 　　她坦白对方栩说：“嗯。就，帮忙临时标记……” 　　“我们班的AO也不多，你小心跟那些讨人厌的Alpha离远一点。”方栩冷哼道，“谁知道他们会不会出去乱嚼舌根，凭空污了我们软的清白。” 　　阮软：“……” 　　“可能、应该……”阮软对方栩道，“也没那么清白。” 　　方栩：“……？” 　　阮软：“我跟他在一起了……不然我也不会随便标记人家呀。” 　　方栩：“！！！！” 　　…… 　　姐妹恋爱了，方栩觉得很心痛。 　　但他还是对阮软报以祝福，毕竟自己对Alpha有偏见，可能这辈子都要坚持不婚主义什么的……总不可能拉着自己的姐妹跟自己一起单身一辈子。 　　为了庆祝阮软脱单，方栩决定和阮软一起出去吃点好的。 　　比如之前那家店的蛋糕，就很不错。 　　阮软欣然同意。 　　刚好前一天方栩请她喝了酒，那价格可不便宜。 　　她得请方栩吃好几顿才行。 　　今天的蛋糕只能算是其中一餐——她决定请客。 　　而且，刚好那家蛋糕店就在江焕娱乐的附近。 　　如果江言湛没什么事情，她还可以在那里等他下班，然后一起出去玩，做一些很有趣的事情。 　　……就是、被人类称作“约会”的那种事。 第19章 　　阮软和方栩都不是第一次去咖啡馆, 对路线非常熟悉。 　　他们打算一下课就溜，早早过去占个好位置, 一边吃蛋糕一边把作业做了。 　　然后早点解散。 　　这样方栩还能早点回家, 假装自己没在外面玩太久。 　　……可惜计划赶不上变化。 　　倒数第二节 课, 阮软被宋知幸给点名留了下来, 让她放学以后去办公室一趟。 　　方栩气得要死。 　　阮软好脾气地哄了他两句。 　　她觉得自己应该没犯什么大错误, 就算被逮去办公室的也很快就能离开, 所以也没怎么虚。 　　等到放学以后，阮软走到宋知幸办公桌旁边, 才明白是什么事情。 　　宋知幸面前的办公桌上，摊着两本作业本。 　　一本是阮软的, 另一本是方栩的。 　　方栩这小孩抄作业还有点技术，边抄边改，基本上挑不出什么毛病，很难精准逮到他的抄袭目标。 　　宋知幸拿着阮软的作业，抬眼看她：“你数学考满分了？还能把作业给同学抄。” 　　他的语气实在是很不客气。 　　阮软自知理亏, 乖乖低着头没有讲话。 　　“这么喜欢互帮互助，就好好教教他。”宋知幸皱着眉头，把作业本往阮软面前一推，“每次周测只有你的分数在往前走，他一直原地踏步，这样你也算他的好朋友？” 　　阮软被教训得有点不好意思，点点头小声回答：“好……” 　　宋知幸把作业合起来递给她：“拿走吧，喊方栩过来。” 　　阮软点了点头, 拿着自己的作业离开。 　　这天被点名要留下的Alpha还有另一个，就是那个叫明肃的男A。席姚心和他是朋友，就也没走，留着在教室里边儿等他。 　　阮软回教室的时候，席姚心正坐在自己的桌子上和方栩斗嘴。 　　她晃着腿，笑的很不屑：“哟，你主子回来了，还要继续跟我乱叫吗？” 　　方栩看都没看她一眼，只对阮软说：“软，我们能走了吗？我感觉我总是幻听，再待下去就要聋了。” 　　阮软小声说：“宋老师喊你去。” 　　方栩点点头：“第一次觉得宋老师做事情这么贴心。” 　　他说完这话扫了席姚心一眼，又郑重地看着阮软，意有所指道：“辛苦你了。你要是实在忍受不住噪音，可以在老师办公室门口等我。” 　　阮软忍着笑：“好。” 　　方栩好像有点幼稚，在斗嘴这方面，每次都一定要跟人分个高低。 　　席姚心显然被他气到了。 　　她在方栩出去以后，就堵在阮软的面前，皱着眉头质问她：“我说，你到底是不是真的Alpha啊？” 　　阮软看着她：“？” 　　“让一个Omega那么嚣张。”席姚心抬起手就要推她，“你是不会分泌Alpha信息素吗？” 　　她这一下力气不小，推在阮软的肩膀上。 　　阮软纹丝不动。 　　席姚心：“……” 　　阮软对她眨了眨眼：“……什么意思？” 　　席姚心：“？” 　　“嚣张的不是你们吗？”阮软看着她的脸，慢吞吞地说，“我不喜欢跟人吵架，你有什么话可以跟方栩讲……不过我建议是最好不要，你吵不过他的。” 　　席姚心咬牙，推阮软的动作用上了全身的力气。 　　阮软握住她的手腕，轻描淡写地拉开：“你力气好大啊。” 　　席姚心：“…………” 　　阮软耐心劝导道：“力气不是用来欺负同学的。Alpha应该要保护Omega才对呀。” 　　席姚心怒道：“你说什么鬼话，把我的手放开——” 　　“喔。”阮软放开她的手，“你现在是未成年，可能还不太担心。但要是继续这样发展下去，一定会受到法律的制裁的。” 　　席姚心：“………………” 　　感觉像是一拳打在棉花上。 　　然后又被棉絮软绵绵轻飘飘地钻进了衣服领子里边儿………… 　　难受的要死。 　　席姚心收回自己的手，尴尬又憋屈地甩了甩。 　　刚好这个时候明肃从办公室那边回来了。 　　席姚心飞快地溜回自己的座位上，迅速把收拾到一半的书包用力背上，看着明肃道：“好了吗？回家回家。” 　　“没有。”明肃冷着一张脸，“丁然然叫我把课文背熟再去默写一遍。” 　　席姚心：“…………” 　　丁然然是他们的语文老师。 　　他们再怎么看不起人家是个娇弱的女O、再怎么样在背后直呼她的名字、诋毁她嘲笑她——最后都要乖乖完成她布置的家庭作业。 　　丁老师也不留情面，说留人就留人。 　　尤其是他们这些天生强大的Alpha学生，晚点回家也不用担心有什么危险。 　　写不完的作业可以在学校里慢慢写，一直写到家长过来接。 　　明肃很不爽地坐在位置上，开始背课文。 　　阮软无辜地看着他们，甚至还友好地笑了一下，转身离开。 　　她虽然也才二十岁出头，但在原来的世界里，这已经是成年人的年纪，大学也上了两三年了。 　　看着这些和自己“同龄”的中学生，只觉得他们都“还是孩子”，没犯什么杀人放火的大错误，就“都还有救”。 　　而且这种“小孩”一般都被叫做“熊孩子”。 　　小熊软糖，对熊孩子这种生物，有点天生的亲近感。 　　阮软和两位熊孩子A道了别，转头去了办公室门口等方栩。 　　她没想到的是——方栩出来的时候哭哭啼啼的，像是被人欺负过似的，还一边哭一边吸鼻子。 　　阮软连忙递上一张纸巾：“你怎么了？” 　　方栩又吸了吸鼻子，小声说：“那个B好他妈凶。” 　　阮软：“…………” 　　“好凶一B。”方栩抽噎着说，“我落泪了。” 　　阮软：“……我看到了。他凶你了吗？” 　　方栩嘀咕道：“他平常就好凶，今天double凶，超级加倍凶。” 　　他顿了顿，又一次抽噎着说：“我真实落泪。” 　　阮软：“……” 　　方栩可能要少一点网上冲浪的时间。 　　这孩子平常嘴凶得很，看上去像个见人就咬的小老虎——其实还是很胆小，背地里一直很怂。 　　被凶了就忍不住要哭。 　　他抱着作业和阮软一起出了校门，等公交车的时候，一边抹眼泪，一边哭诉道：“他让我这两天作业别做了，提前别人三天做后面的，说什么反正都是复习做哪里、都、都一样……” 　　“……也挺好的。”阮软拍拍他的肩膀，“别难过了，不会的我可以教你。” 　　方栩眼前一亮，也忘记了哭泣，抬头看着阮软。 　　但他只看了一眼，就想起来什么似的，耷拉下脑袋，有点垂头丧气：“不行……” 　　阮软：“怎么了？” 　　方栩幽怨地看着她：“你谈恋爱了，哪里还有空陪我学习？” 　　阮软：“……” 　　她拿出手机看了一眼。 　　江言湛上一次回复她的消息是半个小时之前，她刚刚从学校出来，告诉他自己放学了，他还没回。 　　“他也挺忙的。”阮软对方栩说，“谈恋爱和学习，应该不冲突吧……” 　　方栩：“…………” 　　好羡慕你们学霸啊。 　　阮软挠了挠头，又补充道：“到时候有什么问题，我们再商量着来就好。他要是真的需要我陪他，就不能跟你一起学习了……” 　　方栩用力摆摆手：“知道了！走开你们这些该死的爱情故事！！！” 　　阮软的坦白直言，反而让方栩感到轻松，也不再有压力了。 　　阮软能陪他的时候会教他学习，不能陪他也会直接跟他说，他们之间就不用假客气和那些多余的客套话——多好啊！ 　　方栩轻松极了。 　　阮软看他哭得可怜，决定临时取消自己还没告诉江言湛的约会预定，先陪方栩在咖啡馆把他的作业做了。 　　…… 　　正在开会的江言湛并不知道，自己就此错过了一次约会。 　　他身上的糖果味儿到现在都没散掉，开完会出来看见坐在自己办公室里的段司，顿时冷了脸。 　　江言湛就当没看见他，直直朝着自己的办公桌走去。 　　段司一看他，赶忙站起来，陪着笑走过来：“哎哎，兄弟，别生气啊。做天我那真的是喝高了，你别………我操。” 　　他还没走到江言湛身边，就疯狂后退好几步，直接退到了办公室门口。 　　江言湛没有任何表情，连眼皮子都没抬一下，冷淡道：“麻烦从外面把门带上。” 　　段司：“…………” 　　江言湛坐在自己的办公桌前，开始看文件。 　　段司三步并作两步凑过来，在靠近之前，又小心翼翼地退了一点，低声道：“你、你你……” 　　江言湛看着他：“？” 　　段司：“…………你变成Alpha了吗！！！？” 　　江言湛：“……” 　　江言湛身上Alpha的信息素一靠近就能感觉出来，霸道又强势，段司实在是想不到别的可能性了。 　　他宁愿相信江言湛真的三十三岁高龄重新分化，也很难相信他是被某个Alpha标记了才变成这样。 　　两个人同时陷入沉默，场面一度十分尴尬。 　　是江言湛率先开了口。 　　“信息素……”江言湛问他，“很明显么？” 　　段司：“…………” 　　他非常艰难地点了点头。 　　“哦。” 　　江言湛冷淡地应了声，低下头继续工作。 　　他看了两分钟，又抬头看向几乎石化的段司，耐着性子问：“还有事？” 　　“不是，我是来跟你道歉的，昨天晚上……”段司说到这里，又猛地一惊，“昨天晚上，你怎么了！？” 　　江言湛把文件合上，放在旁边：“和我的女朋友过夜去了。” 　　段司：“………………” 　　江言湛冷淡地挑眉：“还有事？” 　　段司：“也、也没有…………” 　　江言湛这态度也太自然太强硬了。 　　要不是他身上的Alpha信息素那么强，说是他标记了别人也不奇怪啊。 　　段司磕磕绊绊地说不出话来。 　　就看见江言湛打开自己面前的笔电，漫不经心地看了眼，又抬头看向他，重新问了一遍：“她的信息素……很明显？” 　　阮软的Alpha信息素有排他性，江言湛自己是感觉不到的。 　　越是强的Alpha在靠近江言湛之后，感受到的不适和威慑就越明显。 　　段司犹豫了一下，对江言湛说：“也不是……就是……” 　　就是很明显。 　　你女朋友也太强了吧。 　　我都没这么猛。 　　段司艰难地开口：“可能因为我比较强吧，所以感知更明显一点。” 　　江言湛：“是么。” 　　段司：“…………” 　　江言湛：“还有事？” 　　“…………没事了。”段司默默后退，“过几天那个晚会，你还去么？” 　　江言湛的动作顿了下，像是在回忆有什么“晚会”—— 　　然后他想起来了。 　　江言湛想了想，回答道：“再说吧，明天让我秘书告诉你。” 　　段司：“……？” 　　江言湛理所当然地说：“这两天离我远一点，不要乱闻。” 　　段司：“……” 　　怎么了！不就是你女朋友的信息素吗！ 　　留了还不让别人闻的吗！！ 第20章 　　阮软陪着方栩做了两三个小时的作业。 　　大部分时间是方栩在做, 阮软在旁边玩手机——准确地说，是在看自己的后台。 　　因为前一个视频带来的热度, 阮软的粉丝在短时间内一波暴涨, 现在已经有八万多了。 　　方栩想到这个, 都觉得很自卑。 　　阮软好像有点优秀过头了。 　　作业又做得那么好, 成绩进步明显, 就连美妆视频也拍得那么好。 　　果然人和人之间是有差距的啊…… 　　在面对Alpha和Omega的身体差异时方栩都没这么想过。 　　方栩悄咪咪看着阮软：“你要开始接推广了吗？” 　　“再看看吧。”阮软说, “我收了两个公关包裹，一个是小众品牌新出的眼影和唇釉……他们说只是做一下测评, 好坏都可以直接说，我就接啦。” 　　方栩惊道：“感觉好牛逼。那还有一个呢？” 　　阮软：“……是新出的螺蛳粉。” 　　方栩：“……？” 　　“他们说看我吃东西蛮香的。”阮软迟疑着说, “……想让我做个测评。” 　　“……真的吗？”方栩也开始迟疑了，“那你吃了吗？” 　　阮软摇了摇头：“还没。我住的地方……不太方便煮螺蛳粉。” 　　阮软说得有些含糊其辞，正常人肯定想不到她是因为住在酒店里，所以才不能煮螺蛳粉的。 　　方栩放下手里的笔，期待地说：“那你去我家煮吧！” 　　阮软：“嗯？” 　　“我爸妈平常都不在家的。”方栩说, “你要是不介意，我家厨房随便炸。” 　　阮软有点懵：“……可以吗？” 　　方栩用力点头：“务必！” 　　阮软：“……” 　　也不是不行。 　　“那这个周末可以吗？”阮软看着手机上的信息，“我周三就能收到包裹啦。” 　　“那就周六吧？”方栩说，“星期天我爸妈会回家，好像要去参加一个什么什么饭局……害。算了，谁在乎呢。” 　　看来方栩和父母关系不太好。 　　阮软小心翼翼地说：“星期六煮的粉……到星期天，味道不一定能散掉吧？” 　　方栩：“…………” 　　阮软原本以为，方栩是个普通人家的普通小孩。 　　结果方栩在这个时候, 展现了非同凡响的钞能力。 　　他非常镇定地思考了三秒钟，然后微微一笑，开口道：“我在这里应该还有套房子，平常不住人，我们去那边拍吧。” 　　阮软：“……” 　　无家可归只能住酒店的阮软非常羡慕他。 　　一时间竟分不出是谁羡慕谁更多一点。 　　…… 　　在咖啡店做完作业，时间也已经不早。 　　方栩直接打车回家的时候，阮软也不再疑惑了。 　　难怪方栩平常虽然看着很节俭，请朋友喝酒喝奶茶的时候却从不露怯。 　　他的家境比大家以为的要好上很多倍。 　　在和方栩一起做作业的时候，阮软也跟江言湛聊了会儿天。 　　江言湛听说她就在公司附近，便决定再加会儿班。 　　等到阮软告诉他，她准备回家的时候，再不经意地回一句：一起吧，我刚好下班。 　　非常完美的计划。 　　也实行得不错。 　　他从公司里面出来时，刚好看见阮软拎着一盒蛋糕站在咖啡店门口。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他们公司的员工也加班了。 　　加班还比老板下班早。 　　下班以后还不回家，跑去买咖啡。 　　江言湛面无表情地穿过马路，走到阮软的身边。 　　不远处就是他们公司的公司员工，还有一个小领导。 　　几个人正在有说有笑地讨论到底是抹茶味儿的好喝还是榛果味儿的更香——转眼就看见了江言湛站在旁边。 　　众人：“…………” 　　大家都蒙了。 　　打招呼也不是，不打招呼也不是。 　　好在江言湛没有过多地关注他们，他站在咖啡店门口，低头看着身边的一个小姑娘。 　　那姑娘还挺年轻。 　　这个时代人们的少年时期和青年时期被拉长了很多很多，二十岁和三十岁的看上去可能都没有太大的区别……但阮软还穿着校服，一看就是个高中生。 　　大家突然明白了江总身上的橙子味儿是哪里来的。 　　江言湛努力无视旁边的人。 　　他看着阮软，低声问道：“作业多吗？” 　　“不多吧，我陪同学一起的。”阮软乖乖回答，“这周六要去同学家拍一个视频。” 　　江言湛点了点头。 　　阮软把蛋糕递给他，同时问道：“周日你有空吗？” 　　江言湛愣了下，脑子里还没转过弯来，身体就已经先擅作主张地又点了点头。 　　江言湛：“……” 　　阮软笑起来：“那太好啦。我们出去玩吧？” 　　江言湛：“……好。” 　　这不听话的破嘴啊。 　　江言湛单手接过阮软递给他的蛋糕，试图冷静下来。 　　但他被阮软灌进腺体里的信息素，好像对他的身体产生了很大的影响。 　　他在看见阮软的时候，就变得特别特别想过去抱一抱她，亲一亲她………… 　　江言湛的发热期还没结束。 　　阮软看着他，慢慢回忆起自己之前查的资料。 　　Omega的发热期三个月一次，每次持续一个月。 　　发热期的具体时间，基本上都是由他们的生理期来决定的。 　　按照阮软原本所学到的“常识”，Omega的生理周期，原本世界里女性的生理期，几乎一抹一眼。 　　推算发热期的办法，也跟女性推算排卵期的方式一样。 　　只不过所有的日程都变成了原来的三倍。 　　发热期和月经期都是三个月来一次，发热期持续一个月，月经期持续15-21天。 　　听说月经期的人类会持续流血。 　　……非常恐怖。 　　阮软想到江言湛也会这样，就开始觉得心疼。 　　她不由自主地用爱怜的目光看着江言湛，轻轻拍了下他的手背：“你辛苦啦。” 　　江言湛：“……也还好？” 　　其实当天的工作早就做完了。 　　他的“加班”只是在办公室里等时间而已。 　　江言湛的动作顿了下，忽然问她：“你还住在酒店里？” 　　“啊……”阮软摸摸鼻子，“嗯。我都是一个人住……” 　　江言湛没问她为什么不回家。 　　之前他的姐姐给他资料的时候就说过，阮软父母都不在了，监护人是她的叔叔阿姨。 　　再加上之前她的叔叔阿姨，擅作主张帮她投递资料那件事…… 　　江言湛对他们的印象很不好。 　　阮软不跟他们来往，肯定是他们的问题。 　　他偏头看着阮软，沉声问道：“要不要搬来跟我一起住？” 　　阮软：“啊……” 　　这进度也太快了一点吧 ！ 　　第四次见面就要确定同居了吗？ 　　阮软没太反应过来，半天才慢吞吞地问道：“你也是……一个人住吗？” 　　“嗯。”江言湛说，“平常一个人，周末回家。” 　　他们谈话时就站在路口，准备从咖啡馆这边过马路。 　　江言湛的车还在公司停车场里。 　　就在阮软迟疑的片刻，红绿灯已经变成了绿色。 　　“……还是算啦。”阮软动作自然地伸出手，握住江言湛的手指，“我会好好挣钱买房子的，到时候请你来我家住吧。” 　　江言湛：“……” 　　阮软握着他的手，牵着他走过斑马线，还不忘记左右张望，注意有没有来往的车辆。 　　她的手心还很柔软，熟悉的触感让他无法控制地想起被这只手死死按住时的感觉——它有着根本看不出来的力量。 　　软糖的味道还在周围弥漫。 　　江言湛耳根有点泛红。 　　他沉默了片刻，慢慢找回自己的思考能力。 　　他想说自己已经工作很多年，在交往中多付出点物质方面的东西也无所谓，也想说阮软还在上学，不用逞强……活着干脆就直接说，他虽然是Omega，但可比一些废物Alpha强得多，不必这么处处留心地照顾他。 　　但江言湛张了张嘴，什么都没说得出口。 　　……被人宠着的感觉真的不错。 　　他跟在阮软的身后走着，突然电话在口袋里震动了起来。 　　两个人已经过完马路，阮软停下脚步，示意他不用在意，先接电话吧。 　　江言湛拿出手机看了一眼。 　　居然是他姐姐的来电。 　　他接起电话，声音沉稳又平静，像是在发号施令：“说。” 　　电话那端的人不知说了句什么话，轻快的笑声透过手机传了过来。 　　江言湛：“……” 　　他一抬头，果真看到马路对面停了辆眼熟的车。 　　车子副驾驶坐了个女人，正满脸笑容地趴在车窗上对他和阮软挥手。 第21章 　　江言湛的姐姐和他很像。 　　这种像倒不是说脸长得有多像……而是他俩的气质。 　　看着就像是要命令别人的那种感觉。 　　阮软也看见了不远处的女人, 她转头看向江言湛，只见他的脸上露出讶异的神色, 紧跟着就冷了脸。 　　阮软：“……？” 　　江言湛无情地挂断了电话, 同时背过身去, 不再看对面的人。 　　阮软疑惑地问他：“是你认识的人吗？” 　　“嗯。”江言湛的脸上还有些泛红, 表情却十分冷静, “不重要。” 　　阮软：“嗯？” 　　“……你现在回去吗？”江言湛说, “我送你。” 　　阮软的目光闪烁了一下，她又看了一眼刚刚江言湛看的地方。 　　那辆车还停在路边, 漂亮的女人趴在车窗上，和她目光撞上时, 还友好地笑了下。 　　阮软看着江言湛：“她在跟我们打招呼诶。” 　　江言湛：“不想理她。” 　　阮软：“……” 　　这样不行的呀。 　　江言湛什么都好，就是有点没礼貌。 　　她问江言湛：“你和她吵架了吗？” 　　“……没有。”江言湛反手直接握住了阮软的手掌，“走吧。” 　　阮软：“……？” 　　她没太反应过来，就被江言湛拽着直接进了他们公司大楼。 　　时间已经不早，但江焕娱乐的公司大楼仍然灯火通明, 还时不时有员工出入。 　　江言湛一只手拎着小蛋糕，另一只手牵着阮软，大步走过一楼大厅，朝着电梯走去…… 　　专用电梯在比较里面的地方，江言湛没走那边走，而是直接就近进了一间电梯。 　　电梯里还有三四个员工，也是要下楼去停车场的。 　　他们看着江言湛牵着阮软进来，几个人都面面相觑, 既不敢盯着看又不敢刻意不去看，气氛一度非常尴尬，最里面的一个小男O甚至有点控制不住自己的表情。 　　那个小男O咬着嘴巴低下头，掏出了手机。 　　不知道是不是想原地就跟姐妹们分享自己看到的八卦。 　　江言湛并不在意这些。 　　他牵着阮软手掌的力气松了一些。 　　阮软想和他说话，但周围都是不认识的人，她感觉有些话这个时候说可能不太好。 　　于是阮软没有说什么，只是反手握住了江言湛的手。 　　电梯在负一层缓缓停下，阮软跟着江言湛一起朝着他的停车位走过去。 　　后面的员工都没敢跟上来，慢吞吞地落在了很后面。 　　阮软靠近江言湛，细声细气地问他：“为什么你……没有司机呀？” 　　江言湛：“…………” 　　他怎么也想不到阮软看见他姐以后，问的是这个问题。 　　江言湛的姐姐坐在副驾驶，驾驶座上自然就是她的司机。 　　要不怎么说她和江言湛气质一样呢——两个人一看就是霸总的样子，朝副驾驶一坐，驾驶座上的人基本上就可以肯定是司机，一目了然。 　　阮软也是看见她以后，突然想到的。 　　按照套路，霸总都要标配一个司机，或者忠心耿耿的管家。 　　他们专门负责在旁边感叹：第一次看见少爷露出这样的表情，少爷真的很久没笑过了，你对少爷来说是特殊的……等等等等。 　　有时候还负责给女主讲男主小时候的故事。 　　阮软期待地看着江言湛。 　　“……有的。”江言湛说，“不过平常不在。我正常的工作日，都喜欢一个人待着。” 　　阮软：“啊……” 　　那她突然过来，是不是有冒犯到？ 　　江言湛顿了顿，大概是意识到自己话里的歧义，低下头看着手里的小蛋糕，有点别扭地补充道：“我是指，不相干的人。” 　　阮软靠近他一点：“包括我吗？” 　　江言湛：“……不包括。” 　　阮软松了口气，终于放下心一般拍了拍自己的心口，笑着对他说：“那就好。” 　　江言湛：“……” 　　江言湛再一次认识到，平常的阮软有多么的乖巧和无害。 　　她毕竟还是个学生。 　　江言湛有点儿想把她抱起来哄一哄——但他突然想到了阮软把他按住的时候有多强硬，瞬间就清醒了。 　　这女人的外表是真的很有欺骗性。 　　…… 　　江言湛再次认识到阮软的强硬，是这周五的晚上。 　　阮软约他出来吃晚饭。 　　江言湛倒是没什么理由拒绝，他甚至提前做了一些准备，用上了平常几乎用不到的男香。 　　他用的私人香水，是某知名香水品牌的设计师，结合他信息素的味道，为他私人订制的、最适合他的一款香水。 　　只有一些非常非常重大的场合，才会被迫出现一两次。 　　江言湛带着一身勾引人的男香，坐在车子后座，来到了阮软的学校门口等她。 　　阮软中午就跟江言湛约好了，她一直很期待。 　　人类的约会她在里看过不知道多少次，还一次都没真正见识过呢。 　　学校附近有环境和价格都很美丽的餐厅，也有一些学生们常去约会的地方，像是电影院，KTV之类的……所以阮软就把见面的地点定在了学校门口。 　　放学时阮软是和方栩一起出去的。 　　方栩也知道阮软要去约会，这还是他第一次见“传说中的阮软的男朋友”，心情非常激动。 　　他甚至对阮软说：“我大概只有去见我未来女朋友才会这么激动吧……” 　　阮软没反应过来其中的逻辑，她顺口就问了句：“你遇到你的未来女朋友了吗？” 　　方栩：“……求你别说了。呜呜呜呜。” 　　阮软：“……” 　　她大概知道方栩在呜呜什么，笑着拍拍他的肩膀：“别哭，会有的。” 　　“真的吗？我现在不要求什么，有个温柔的Beta姐姐就好了。”方栩夸张地吸了吸鼻子，“甜甜的恋爱什么时候才能轮到我啊。” 　　他真是太可爱了。 　　阮软笑着说：“你别担心，现在还小嘛，应该以学习为重。” 　　方栩：“……？” 　　这话你拿来说我？ 　　你又做视频又谈恋爱，你跟我说学习为重？ 　　……好吧，你的学习好像确实也还不错。 　　方栩默默闭上了嘴巴。 　　他跟着阮软一起走到学校门口，紧接着，就看见门口停了一辆非常眼熟的车子…… 　　方栩从小对这些豪车就没有任何兴趣，但家境殷实的他也被迫了解了许多这方面的信息。 　　停在他们普普通通的学校门口的，确实是一辆全球限量的豪车。 　　方栩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下意识地看了一眼阮软。 　　他看见阮软向着那辆豪车走了一步，随后豪车的驾驶座下来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脸上仿佛写着“老子很牛”四个大字。 　　阮软走近了两步。 　　驾驶座上的男人绕到后面，打开了车子后座的车门。 　　他们都看见车子后座坐着一个和这辆豪车完全匹配的男人，穿着一看就价值不菲的西装，手指交叠放在膝盖上，面无表情地朝着外面看了一眼。 　　刹那间，刚刚那个驾驶座的男人，脸上的四个大字变成了“我是司机”。 　　阮软高兴地对着坐在后座的男人挥了挥手，然后对方栩道：“我看到他啦，就先走了。我们明天见。” 　　方栩：“？” 　　方栩：“……” 　　方栩：“。” 　　他错了，他不该觉得阮软的恋爱会是什么普通的恋爱。 　　阮软这个女人就没做过什么普通的事情。 　　这车全市也没几辆，回去猜一猜就能知道是谁家的——但好像他们市的一些豪门少爷都是Alpha啊。 　　像他这样的豪门Omega要么就是足不出户全都是私教在家……要么就是家里不闻不问随便塞点钱放在外面散养了。 　　哪还有机会开着豪车出来跟人谈恋爱。 　　难道阮软真的搞AA恋了？ 　　方栩眨巴眨巴眼，对着阮软挥了挥手：“明天见。软啊，注意安全！” 　　阮软：“好！你也是，到家发消息给我噢。” 　　“……”方栩开始翻旧账，“上一次你这么说，最后都没回我的消息。” 　　阮软：“……” 　　上一次，是她和江言湛临时标记的那次。 　　阮软小声说：“上次有意外嘛。” 　　“知道啦。”方栩又挥挥手，心说这么可爱一小女孩老子要是Alpha也喜欢她，“你快去吧。” 　　阮软和他道了别，转头就上了江言湛的车子。 　　也没注意自己身后，是不是有什么同学投来的目光。 　　江言湛本人都不介意，阮软自然也不怎么在乎。 　　更重要的是……阮软也不认识什么豪车。 　　她上车之后司机为他们关上了车门，随即转身去开车。 　　在司机坐上驾驶座之后没多久，驾驶座和后座之间的隔板就缓缓地升了起来。 　　阮软发现，这个隔板也是带有信息素阻隔装置的。 　　江言湛这方面的防护似乎做得很好。 　　阮软抚摸着隔板，轻声问江言湛：“你有遇到过什么意外吗？” 　　江言湛看着她的动作，大概猜到了阮软在想什么。 　　作为自控能力非常强，虽然是Omega但向来都和Alpha一决高下的强势霸总。 　　江言湛勾了下唇角，很自信地回答：“没有。” 　　阮软：“那我们第一次见面……” 　　江言湛：“…………” 　　这个女人为什么哪壶不开提哪壶？ 　　“那一次不算。”江言湛冷静地说，“意外是坏事。它显然不是。” 　　阮软笑起来：“嘿嘿，你好会说情话。” 　　江言湛：“……” 　　他其实是在为自己的失误辩驳。 　　阮软笑眯眯地看着他。 　　……算了，就当是在说情话吧。 　　他们俩说话的时候，车子已经朝着他们约定的餐厅开了过去。 　　阮软忽然撑着坐垫凑到了江言湛的耳边。 　　江言湛：“？” 　　阮软正在嗅他身上的味道。 　　江言湛忽然有点紧张，他浑身的肌肉都紧绷了起来，磕磕绊绊的问阮软：“你、你在做什么？” 　　“好好闻。”阮软说，“但不是你的味道。” 　　她顿了顿，又说：“也不是我的味道。我的信息素已经被你同化了吗？” 　　Alpha临时标记的信息素，在被Omega吸收、融合进自己的信息素之后，会逐渐失去作用，味道也完全消散。 　　这个过程一般需要十天到半个月的时间。 　　一般情况下，发热期最严重的那天，一次临时标记，就可以维持到发热期结束。 　　但江言湛那个过去还没到一周。 　　他只是身上喷了香水而已。 　　香水多多少少都带一些掩盖信息素气味的功能，否则味道混杂在一起，结果会非常奇怪。 　　“不知道。”江言湛并不想主动承认，“没有感觉。” 　　“是吗？” 　　阮软说着又凑近了一些，手指朝着他的后颈伸了过去：“是不是要再来一次？” 　　江言湛：“……” 　　他是想躲开的，但不知道阮软的手指到底有什么奇妙的吸引力，他不光没有躲开，还一动不动地，任由阮软在他后颈抚摸着，寻找他的腺体。 　　阮软很快摸到了那一处软肉，不轻不重地按了一下。 　　江言湛：“………………” 　　太难顶了。 第22章 　　江言湛没有表现出什么异样。 　　阮软又凑近了一点点, 却只能在他的耳后嗅到更浓的、并不熟悉的那个味道……有点像是香水？ 　　她好奇地问江言湛：“你用了什么香水吗？好好闻。” 　　江言湛的动作没有丝毫的改变，他微微偏头看了阮软一眼, 沉声道：“嗯。你喜欢？” 　　他们靠得太近了。 　　江言湛只要再偏头一点点, 就能亲到她。 　　“嗯。”阮软退回去一点, “你信息素的味道我也很喜欢。” 　　江言湛：“嗯。” 　　他的态度像是“行吧, 勉强同意你喜欢”, 脸上却已经浮现了一层红晕。 　　江言湛清了清嗓子, 把头扭到另一边，看着窗外倒退的景色, 决定转移话题：“你的作业……” 　　这个开头刚说出来的瞬间，他就觉得自己好像有病。 　　在这种情况下提什么作业啊？ 　　搞得好像诱拐未成年人, 还怪别扭的。 　　但前半句都说出来了，他只能硬着头皮把话给说完：“……作业做完了？” 　　……说完感觉更奇怪了。 　　好像是她的家长或者老师才会说的话。 　　好在阮软并不在意，她还认真地点了点头，说：“早就做完啦，剩下的时间都可以陪你……如果你不介意的话, 想听你跟我讲一讲你的事情。” 　　江言湛：“嗯？什么事情。” 　　“什么事情都好。”阮软看着他的眼睛，“想更了解你。” 　　江言湛：“……” 　　车子在这个时候停了下来。 　　虽然司机看不到后面的情况，也没办法掌握停车的时机——但江言湛觉得他做得很好。 　　阮软的那句话，他真的没法接。 　　她太会了。 　　江言湛一向不愿意认输，不管做什么事情，都要赢过别人。 　　可能谈恋爱也是一样。 　　他也不确定，毕竟之前还没试过。 　　江言湛打开车门，从车子上下来之后, 还不忘记把手放在上方挡着，另一只手伸向阮软。 　　这个动作他不用看都知道自己帅得一塌糊涂。 　　阮软把手放进他的手心里，下车时礼貌地说了句：“谢谢。” 　　江言湛：“嗯。” 　　他动作自然地弯起自己的手臂，等着阮软下车之后挽住他的胳膊。 　　结果阮软下了车以后直接反手一握，把他伸过去牵她的那只手给抓在了手心里，牢牢地握住。 　　江言湛：“……” 　　“走吧。”阮软笑着说。 　　江言湛：“……嗯。” 　　…… 　　这一次餐厅是阮软挑的。 　　阮软也提前预约了位子。 　　因为要来约会，阮软特意提前做过一点功课，至少她现在知道——约会的时候带着相机拍vlog可能会有点破坏气氛。 　　当然，前提是她拍摄的是单人vlog。 　　如果两个人关系再亲近一些，可以拍一点双人出境的恋爱vlog，就算不发表到什么平台上，也能够作为一种纪念，给自己以后再看，非常有意义。 　　人类都喜欢做有意义的事情。 　　阮软觉得这很难，所以更加憧憬。 　　晚餐是法餐，阮软感觉它们并没有传统的中餐的那种美味，但确实看上去很有格调，口味也更加微妙一些。 　　法餐的价格可不便宜。 　　江言湛习惯性的把菜单推给她。 　　阮软也不推辞，接过菜单就问他：“你有什么喜欢吃的吗？” 　　“都行。”江言湛说。 　　“没有特别喜欢的吗？”阮软又问。 　　江言湛想到她说的那一句“想更了解你”，刚刚冷静下来的脸突然又开始发烫。 　　他垂眼看着自己面前的餐盘，平静地说：“……牛肉吧。” 　　“那我们选一个奶油牛肉丁番茄汤吧，听说他们家做得很正宗。”阮软点了菜，“这套搭配怎么样？好像还可以更换其中的……” 　　她说着说着，把菜单朝着江言湛这边伸了一些。 　　身体也朝他这边倾斜过来。 　　江言湛：“……” 　　还是第一次有人要这样跟他一起点菜。 　　江言湛慢慢倾斜了身子，审视了一下菜单上的套餐内容。 　　阮软悄咪咪看了他一眼。 　　他的表情非常严肃，像是在看什么重要文件。 　　如果编写这个菜单的人站在他面前，一定会非常紧张，生怕上面有什么错别字。 　　“前菜我建议换一种，这个……”江言湛说到一半，突然感受到阮软的视线。 　　他的话停了下来，偏头看着阮软：“怎么了？” 　　……又靠得好近啊。 　　阮软伸出手，按在他的眉间。 　　她本来是看见江言湛皱眉的样子，不由自主地想伸手去抚平。 　　但这动作一出来，她就想到之前看的《还珠格格》里边，含香对蒙丹说“我好想拿一把熨斗把你的眉毛给熨平”。 　　那个画面太魔性了，看着就想到熨斗熨眉毛的样子。 　　阮软没有忍住，直接笑出声来。 　　江言湛：“？” 　　“你看过还珠格格吗？”阮软的笑意逐渐加深，“就是、就是那个——哈哈哈哈哈哈哈。” 　　“……没看过。”江言湛看她这么开心，忍不住也有点想笑，“怎么？” 　　“哈哈哈哈哈哈哈。”阮软笑得趴在了他的胳膊上，“对不起，哈哈哈哈哈。” 　　江言湛：“……别笑了。” 　　笑得他都开始想笑了。 　　一个总裁怎么可以大笑出声呢。 　　阮软：“就是、就是熨斗熨眉毛的那个……” 　　江言湛：“……？” 　　结果，在晚餐正式开始之前。 　　阮软搬着凳子，和江言湛坐得靠在一起，掏出手机给他看那个还珠格格的片段。 　　阮软在刚到这个世界，上网的时候，就已经查过。 　　这虽然是个ABO世界，但也不是完全架空，很多以前她听过看过的作品，在这个世界都有所流传。 　　而且明星的ABO性别也可以在网上搜索到。 　　有时候还会搜到一些奇怪的新闻，比如某Alpha明星其实是Beta，装A演出，被曝光后演艺生涯跌落谷底，带着自己一开始圈的几百万回家种田，成为当地远近闻名的养猪大户…… 　　这些明星有很多都是阮软在原来世界看过的名字。 　　因为两个世界的不同，他们拍的剧和阮软看过的也不一样，还多拍了很多阮软没看过的剧。 　　这导致她刚来那几天看什么都特别新鲜——至今还有很多没来得及追完的剧。 　　江言湛看着还珠格格片段，脸上的笑意一点点加深，又慢慢憋了回去。 　　“……还有这段？”他倔强地保持着自己的高冷状态，冷静地说，“我不记得了。” 　　阮软笑眯眯的：“你也看过还珠格格的呀！” 　　江言湛：“……” 　　她抓重点的能力似乎一直很优秀。 　　江言湛：“嗯。以前看过。” 　　谈生意的时候无往不利的江总，在谈恋爱的时候，好像总是差那么一点点。 　　他用着自己谈生意的办法巧妙地把话题从还珠格格上带了过去。 　　很快晚餐的菜品就上来了。 　　吃饭的时候阮软安静了很多，没有再说话。 　　江言湛稍微松了口气。 　　……然后看见阮软把注意力全都集中在菜品上的样子，刚松下的那口气又提了起来。 　　阮软吃饭的时候真的很认真。 　　每一口都仔细地品尝。 　　……看起来确实很下饭。 　　但坐在她对面、却不被她注意到的感觉……也确实不那么好受。 　　江言湛的手指在桌子上点了点，斟酌着开口：“之前忘了说。这周日……我可能没有时间。” 　　“嗯？” 　　阮软抬起头，拿着餐巾擦了擦嘴。 　　她用力把嘴里的东西咽了下去，然后才开口道：“周日？哦……” 　　阮软后知后觉地想起来，自己问过他周日有没有时间来着。 　　“有个活动，不太方便推。”江言湛说，“不过……” 　　他把活动的性质大概讲了一下。 　　那是个单身AO云集的晚会，虽然也有情侣或者优秀的Beta加入，但大多都是些去交朋友的年轻人。 　　江言湛原本是不打算参加这类活动的，但他们公司去参加的人不少，还有两个很大牌的艺人也参与其中。 　　他有点不放心，再加上主办方也在极力邀请他，最后就没推辞，应了下来。 　　这个事情是在认识阮软之前就订好的。 　　活动从正式敲定，到这周末举办，就准备了一个月有余——由此也可以看出是一场多么重要的活动。 　　阮软听完了这件事，也没有太惊讶。 　　她点了点头，问江言湛：“你要去多久呀，喝酒吗？用不用我过去接你？” 　　江言湛：“……” 　　怎么感觉自己像是出去鬼混。 　　而且面对的还是乖巧懂事的小妻子………… 　　他吞了吞唾沫，开口道：“大概三个小时，一般不喝酒。” 　　“哦。”阮软放下手里的东西，“那去之前，再标记一次可以吗？” 　　江言湛愣住了。 　　“我的信息素，可以保护你。”阮软的笑容还是很乖很甜，“让别的Alpha都知道，要跟你保持距离。” 第23章 　　江言湛觉得, 自己再怎么样，也不至于招架不住一个才刚二十岁出头的小孩儿——哪怕她是个Alpha。 　　他认为上一次之所以那么丢人, 是因为自己多年来没被标记过。 　　所以体内的信息素比较异常。 　　一般人在临时标记的时候可不会表新出那种状况。 　　他已经被标记过一次, 应该也不会再有那种丢脸的事情发生。 　　江言湛向来不服输, 他甚至勾起嘴角露出一个称得上是挑衅的笑容, 缓缓开口：“好啊, 什么时候？” 　　“明晚你有空吗？”阮软笑眯眯地说, “今天标记的话，我担心到时候信息素再被你同化……” 　　“行。”江言湛说, “去你那边还是去我家？” 　　阮软：“我都可以，看你怎么方便好啦。” 　　江言湛信心满满地答应了。 　　第二天, 是阮软和方栩越好一起拍螺蛳粉视频的日子。 　　阮软这些天里又涨了一波粉丝，上次那个夜店妆的热度就已经超过了之前拍的每一个美妆视频。 　　这种事情就像个良性循环，当她的一个视频热度上来以后，之后的视频就更容易跑到热门或者首页推荐上去，紧跟着下一个视频的热度就会保持住、或者更高—— 　　只要她坚持输出有自己特色的内容, 且视频质量不打折扣，不闹出什么会让人难以接受的黑料，她之后应该会有一段时间的稳定涨粉。 　　阮软在方栩家准备拍摄螺蛳粉视频的时候，她的粉丝量就已经有十三万了。 　　相机刚一打开，方栩就显得特别高兴：“我还是第一次和网红姐妹一起拍这种视频。” 　　阮软有些惊讶：“你之前也拍过吗？” 　　“试着拍过一点……”方栩挠了挠头，“但是我不会剪辑软件，学了几天都没学会我想要的特效……就丢下了。” 　　“那你下次可以问我。”阮软说，“只要你把数学题做完。” 　　方栩痛苦地抱头：“你鲨了我吧！” 　　阮软又笑了一下, 才后知后觉地想起之前的话，眨了眨眼睛，慢慢地开口道：“而且……那个……我不是什么网红呀。” 　　方栩：“……” 　　“软啊，你真的好可爱。”慢吞吞的样子也好可爱啊。 　　阮软有点不好意思，站起身道：“我们拍个封面吧。” 　　方栩还在刚才的话题里，哀嚎着说：“我身为一个O真的自愧不如——” 　　他说这话时，阮软正在调试镜头，没听清他说了什么，同时还扭头给他递了一包螺蛳粉：“来，举着螺蛳粉笑一下。” 　　阮软对着镜头笑的时候，他还在背后举着螺蛳粉一脸苦巴巴的表情。 　　等方栩意识到阮软是在拍封面时，阮软已经笑完了。 　　方栩：“……” 　　方栩：“……我刚刚的表情管理是不是很糟糕？” 　　“没什么好管理的。”阮软撕开一包螺蛳粉，“什么表情都很可爱。” 　　“啊我死了。”方栩对着镜头夸张地说，“姐妹们，这个女人是不是很绝！！她这种绝世大宝贝我真的舍不得分给你们喜欢啊啊啊！” 　　“太夸张啦。”阮软笑道，“这是节目效果吗？” 　　方栩也笑起来：“是啊是啊。你拆到哪一步了，这是面饼吗？” 　　“嗯！”阮软在镜头面前举起面饼，“这种包装的螺蛳粉我还是第一次见……不知道味道怎么样。” 　　方栩：“在期待了！” 　　…… 　　有了方栩这个捧哏的，阮软的视频变得比之前热闹很多。 　　而且有了这位一惊一乍咋咋呼呼的少年做对比，就更加显得阮软温吞可爱。 　　她不急不缓地把东西拆下来，起锅烧水，把螺蛳粉倒进去煮…… 　　整个过程一如既往地仿佛左手右手一个慢动作，右手左手慢动作重播…… 　　但她没有一点手忙脚乱的地方。 　　也没有把料撒出来，甚至就连一滴水都没有溅在桌子上。 　　虽然慢吞吞的，但是有条不紊，全程整洁又有条理，简直就是强迫症福利。 　　方栩在旁边看着，只觉得叹为观止。 　　“以前我觉得那种强迫症下厨都是靠后期剪辑和反复重新摆拍的……”方栩点开手机，在屏幕前展示了一下时间，“可是，朋友们你们看看——你们能相信才过去了八分钟吗？！” 　　阮软举着筷子笑起来：“你对拍视频适应得好快啊。” 　　“是吧。”方栩骄傲地说，“之前我就想过，要是毕不了业，我就去做电视导购！” 　　阮软：“可是哪家电视台才请得起你呀？” 　　方栩捧着心脏后退：“可恶。这个女人说话也好动听。” 　　阮软觉得自己只是在实话实说，哪有什么动不动听的。 　　“来尝尝看吧。”阮软说，“这个真的好臭……可是又好香。” 　　方栩：“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两个人一边吃螺蛳粉一边激情互动。 　　这家给阮软寄了包裹的螺蛳粉味道非常好。 　　阮软在来了这个世界以后还没吃过，但在原来的世界里，也算品尝过大大小小十来种牌子的螺蛳粉了。 　　她可以断言，这个新产品的味道绝对是数一数二的。 　　“我落泪了。”方栩说，“我从没吃过这么好吃的螺蛳粉。” 　　“我之前吃过。”阮软说，“跟这个一样好吃……可是我不记得是什么牌子了。” 　　方栩翻出螺蛳粉包装看了一眼：“这次一定要记住！” 　　阮软：“……你好像商家派来的托啊。” 　　方栩：“？？？” 　　“要再加一点汤吗？”阮软说，“锅里还有。” 　　方栩：“要！！！！” 　　…… 　　这个视频一直拍摄到下午四点才结束。 　　阮软拍完视频，带着相机回到酒店，跑去认认真真地洗了个澡。 　　她可不想带着一身螺蛳粉的味道去见江言湛。 　　阮软觉得自己对于人类的恋爱方式还在研究和学习当中，所以非常虚心好学，不管是电视剧、，还是游戏漫画，关于恋爱的剧情，她都会认真地学一学。 　　比如在碰面之前，要把自己收拾得漂漂亮亮的，做好万全的准备。 　　浑身上下每一个地方都要洗干净，然后注意味道。 　　很多人类还会吃一点糖，或者在嘴巴里喷清新剂，在身上喷香水——上次见江言湛，他好像就喷了香水。 　　江言湛好会啊。 　　不知道他以前是不是谈过恋爱？ 　　阮软这么想着，在选口红的时候，又换了一个深一点的色号。 　　她现在是个Alpha，要让对方觉得自己可靠才行。 　　从妆面上下手，显得更成熟稳重一点。 　　阮软本身就是软糖，因此身上很多地方都还保留着她原本的甜味，不需要吃口香糖或者喷口气清新剂。 　　香水她也没挑到什么适合自己的。 　　江言湛跟她约定的地点是他的住宅，距离她住的地方还挺远的，阮软收拾完自己，换上新衣服，就匆匆出了门。 　　她这次是斥巨资打车去的。 　　阮软本来还以为，江言湛应该是住在什么山间别墅城郊庄园之类的地方……然后张口就是这座山/这个庄园都是江家的土地。 　　结果江言湛只是在靠近市中心的一个小区里住着独栋别墅而已。 　　阮软拍拍胸口，稍微松了口气。 　　小区门口的安保就比较严格，阮软提前把车牌号告诉江言湛，他再通知保安处，保安盯着车牌号确认了两遍，才把人给放进去。 　　开车带她来的司机目瞪口呆。 　　开进小区以后战战兢兢，生怕剐蹭了什么路边的建筑物装饰品一问比他的车还贵。 　　江言湛也没有什么出来接人的管家。 　　他穿着柔软宽松的居家服，抱胸站在自家门口。 　　看着阮软坐的车在他面前停下，冷酷的霸总脸松动了一些。 　　阮软从车子上下来之后，他的嘴角有点上扬。 　　“挺准时。”江言湛保持着高冷的态度，“路上没堵车？” 　　“刚开始有点堵，只有一小会。”阮软笑着说，“等很久了吗？” 　　江言湛：“没有。我刚……” 　　他话还没说完，就看见阮软向他靠近了一步，张开了双臂。 　　江言湛：“……” 　　他当然知道这是什么意思。 　　江言湛缓缓地叹息一声，像是有点无可奈何、有点勉强的样子，慢慢朝着阮软走了一步，弯下腰，也抱住了她。 　　“你今天也好香。”阮软靠在他柔软的衣服上吸了吸鼻子，“是什么牌子的洗衣液呀？” 　　江言湛：“……” 　　他怎么会知道洗衣液是什么牌子的。 　　“嗯？”阮软尾音上扬，轻声追问。 　　江言湛：“不知道。” 　　阮软慢慢放开他，牵着他的手，笑着说：“那带我进去看看可以吗？” 　　江言湛：“……嗯。” 　　他拉着阮软往里面走，一边走一遍内心暗暗发誓，今天绝对要稳住，不能再输给这个乖乖软软的女A了！ 第24章 　　江言湛的家和阮软想象得差不多——也跟那些一般的霸总里男主的房间差不多。 　　整体是以比较简洁的黑白灰色调为主，屋子里没有多少多余的家具或者装饰品, 基本上就是人在哪里都能一眼看见的宽敞和明亮。 　　这种屋子看上去会有一些性冷淡, 没什么温馨的感觉。 　　毕竟温馨感大多都是挤出来的，在拥挤的小房子里随便弄一弄都会让人觉得很温馨。 　　江言湛或许和“温馨”这个词挂不上钩吧。 　　阮软牵着他的手, 偏过头去看着他问道：“你们家的洗衣机在哪里呀？” 　　江言湛抬起下巴示意她前面左拐。 　　他平常根本不会踏入家里的洗衣间，所以跟着阮软走进那个房间时，还觉得有点陌生。 　　阮软真就低头去看了眼他的洗衣液。 　　原来他用的洗衣液是x妙的。 　　……看上去好像有点接地气呢。 　　阮软笑了起来，转头又抱住了他，趴在他的肩膀上闻了闻。 　　江言湛：“……” 　　“我要买和你同款的。”阮软说，“真好闻。” 　　江言湛清了清嗓子，低声问她：“吃过晚餐了吗？” 　　“还没。不过下午我和姐妹拍了螺蛳粉视频，所以吃了螺蛳粉。”阮软偏了下头，露出自己白嫩纤长的脖子, “你闻闻, 还有味道吗？” 　　江言湛的喉结滚了滚。 　　他觉得自己好像鬼迷心窍了一般, 真就按着阮软说的低下了头, 在她的颈边嗅了嗅。 　　“没有。”他的声音有点哑了, “……很香。” 　　阮软：“嘿嘿。” 　　她的澡没有白洗。 　　沐浴露和洗发露的香味也挑的不错。 　　今天的阮软是一个恋爱中的心机女人呢！ 　　阮软揪着他的衬衫, 踮起脚尖在他侧脸亲了下：“你真好。” 　　江言湛：“……” 　　他觉得阮软真的像个小孩, 有点幼稚。 　　刚刚他只是夸了一下她很香——而且也不算是夸奖, 只能说是诚实地回答——她居然就这么开心地说他真好。 　　她太容易满足了。 　　而且她还像个小孩儿一样追问他洗衣液的牌子…… 　　江言湛想到这里顿了顿。 　　因为他发现自己也很想问阮软沐浴露的牌子。 　　他还搂着阮软，只觉得怀抱里的一团软绵又香甜。 　　阮软稍微推开一些，还牵着他的手，语气礼貌, 声音温和：“我们去你房间好不好？” 　　江言湛：“嗯。” 　　他拉着阮软上楼，朝着他的卧室走去。 　　他的卧室风格和外面一样，只是总体来说黑色的家具更多一些，床品也都是纯黑色的。 　　阮软有些惊讶：“你喜欢黑色吗？” 　　“……嗯。”江言湛说，“算是吧。” 　　“好像总裁都喜欢用这种配色、”阮软想了想说，“不过我觉得你应该很适合蓝色和白色……” 　　她看着江言湛：“和你一样，很温柔。” 　　江言湛：“……” 　　他并没有觉得自己温柔。 　　阮软左右看了看，最后指了下他的大床，又问他：“你过去趴在床上吧？” 　　江言湛：“……？” 　　“我从后面来。”阮软说，“会不会好一些？” 　　江言湛：“……都行。” 　　现在就趴过去……这个姿势会不会太屈辱了一点？ 　　江言湛坐在床边，陷入了犹豫。 　　阮软走过去，站在他的面前问：“怎么了？” 　　“……没怎么。” 　　江言湛说完这话，又一次陷入了沉默。 　　他其实比较想在上面——这种话怎么说得出口。 　　阮软眨了眨眼，突然意识到自己的操作好像有点太直了。 　　毕竟她现在和江言湛已经确认关系了，就这么让江言湛趴在床上，她上去咬一口，好像有点太例行公事了吧？ 　　一点都不浪漫。 　　标记应该和接吻一样，是件有足够氛围的事情才对。 　　她真的是被这个世界大多数人的观念带跑偏了。 　　阮软向前一步，单膝跪在了床上。 　　就压在江言湛的双腿之间。 　　江言湛：“……” 　　他下意识朝后退了退，长臂伸展按在自己身后的被子上，上身后仰了一点。 　　阮软的身子压了过来。 　　江言湛：“……？” 　　“抱歉，是我没有考虑到你的感受。”阮软低下头，一只手抬起江言湛的脸，手指在他的脸侧和耳根之间蹭了蹭。 　　江言湛：“？” 　　阮软低下头，在他额头上亲了一下：“这样直接要求确实唐突了一些。” 　　她又低头亲了亲江言湛的鼻尖：“你是不是有点进入不了状态？” 　　状态？什么状态…… 　　江言湛觉得自己有点头昏。 　　他抬眼看着阮软，眼神也变得迷蒙了很多。 　　纤长浓密的睫毛半遮着眼，原本严肃的面容此刻看上去温和又诱人。 　　阮软心头一动，低下头很轻地碰了碰他的唇。 　　江言湛浑身紧绷了起来，一只手撑在身后，另一只手握住了阮软的胳膊。 　　阮软反手按住他的小臂，声音温和，像是诱哄：“乖……去趴着吧？” 　　橙子软糖味道的信息素弥漫开来。 　　虽然是她的Alpha信息素，却一点攻击性都没有，反倒让人觉得非常的温和甜美。 　　江言湛眯了眯眼睛，声音低哑：“阮软……” 　　“我在。”阮软伸手在他后颈捏了捏。 　　冰凉的触感使得他缩起了脖子，脸上一片红晕，哑着声音喊她：“软软。” 　　阮软低下头在他耳边亲了亲：“嗯。我在的。” 　　江言湛脑袋里一片朦胧，深夜里弥散开漫天的浓厚雾气。 　　但他并不是在发热期，理智也尚且存留，像是在身体之外，看着自己不能自控的样子…… 　　这种感觉让他更觉得难以自持，羞耻感几乎将他吞没。 　　他始终无法做到主动转身、趴在床上等待着Alpha去咬他脆弱的腺体。 　　江言湛侧了下身子，还坐在床边，只是身体偏了过来，微微低下了头，对阮软露出自己的脖子。 　　“阮软。”他说，“咬吧。嗯？” 　　那声音像是在哄骗一个小孩来吃糖。 　　阮软笑了一声，冰凉的手指在他后颈细细地抚摸。 　　江言湛这种不愿意低头又不得不低头的样子，真的很可爱。 　　尤其是他身体轻颤、没有表情的脸上一片红晕，咬着唇强行保持自己“威严”的模样…… 　　阮软搂着他的肩膀，低下头在他脖子后面亲了一下。 　　江言湛浑身一颤。 　　阮软爱极了他这种反应。 　　她舔了舔唇，问江言湛：“咬哪里？” 　　“……” 　　江言湛冷着一张潮红的脸，不愿意开口。 　　阮软又去吻他的脖子。 　　这一次吻的时间更长，柔软的唇贴在上面细细地摩挲。 　　江言湛浑身都紧紧地绷着，手指捏紧了床单。 　　阮软抬起身子，换了种更加温柔和鼓励的语气，重复道：“咬哪里？告诉我。” 　　江言湛握住她的手臂，眼尾湿漉漉的，声音发颤：“咬、咬我的腺体……” 　　“然后呢？”阮软继续问。 　　江言湛低沉的嗓音里带上了哭腔：“标记我——” 　　“乖。” 　　阮软满意极了，低头吻上刚刚吻住的那一块地方。 　　她的信息素一下子暴涨，空气里软糖的甜味铺展开来，逐渐变成了一种馥郁甜腻的香气。 　　江言湛的泪水沁湿了眼眶，沾在他浓密的睫毛上。 　　阮软抱着他的肩膀，咬进他的腺体—— 　　Alpha的信息素和上次一样，一股一股地灌进腺体里面，和他的Omega信息素逐渐融合在一起。 　　这一次比上次的融合更加顺利。 　　阮软的信息素也比上次更多、更浓烈。 　　她的信息素柔软又强势地挤进来，同时从他的腺体里汲取了他的信息素。 　　江言湛发出一声闷哼，他低着头，脸都埋在阮软的手臂上，长臂圈住了阮软的腰。 　　她的身体和强大的Alpha截然相反。 　　肢体柔软，腰细得好像一只胳膊就能圈住，柔软的身体随着她的拥抱而挤压在他的肩膀上…… 　　江言湛有些无助地动了下自己的腿。 　　阮软又向前压了一点。 　　江言湛似乎是完全没了支撑的力气，整个人缓缓向后倒去…… 　　阮软扶着他的身子，把他压在了床上。 　　这一回，真的是江言湛趴在床上的姿势。 　　阮软压在他的背后，呼吸喷洒在江言湛的耳边。 　　江言湛有些失神，他感到阮软的唇离开了他的腺体，似乎是结束了这一次临时标记。 　　他喘了口气，刚想从床上爬起来。 　　在他背后的阮软又加重了一些压住他的力道。 　　江言湛高大的身躯被阮软完全压制住，整个侧脸都快要埋进了枕头里，看上去竟是显得有点委屈。 　　他缓了一会儿，低声开口：“软……” 　　这声音猛地顿住。 　　阮软压在他的背后，又一次咬住了他的腺体。 　　香甜的信息素气味四面八方地包裹着他，她的气息从背后传来，带着她特有的、不那么锐利的侵略性和占有欲—— 　　在一次临时标记刚刚结束的时候，又补上了新的临时标记。 　　江言湛的目光逐渐失去了焦距，他的身躯完全无法动弹，只能用那双骨节分明的大手，一次一次揪着床单。 　　白皙光洁的手背和黑色的床单形成了十分惹眼的对比，手背上还能隐隐地看见青色的血管。 　　阮软的身子又压低了一些，柔软的身躯靠着他的后背，手指顺着他的胳膊摸到他的手，从他的指缝里伸了进去，牢牢地扣住。 　　这次标记前后加起来，其实也不过五分钟的时间。 　　对于江言湛来说，却是格外漫长的五分钟。 　　等阮软餍足地直起身子，跪坐在他的大床上，动作温柔地让他翻身躺回来时……他的汗水和无意识时溜出来的生理性眼泪，已经完全浸湿了枕头。 　　阮软低下头，温柔地吻了吻他的眼角：“辛苦了。” 　　江言湛：“……” 　　他躺在床上，无神地凝望着天花板。 　　他想好的剧本不是这样的。 第25章 　　这次是在江言湛的家里。 　　阮软自认和他的关系进展已经算是非常快的，但还没有到足够赤裸相见的地步。 　　所以阮软扶着江言湛起来, 温声问他：“要去洗澡吗？” 　　反正是在江言湛自己家里, 他应该可以自己洗澡的吧。 　　谁知江言湛愣了下，靠在床头, 缓缓喘了口气：“不用。我晚点……自己去。” 　　晚点自己去？ 　　阮软关切地问：“你还好吗？现在起得来吗？” 　　江言湛：“……” 　　起得来。 　　只是没什么力气。 　　不可以吗？ 　　江言湛深吸一口气，撑着床沿坐起来一点：“没事，我先送你回去吧。” 　　阮软一转身把他按回了床头的靠垫上，整个人压近他，有点不满地说：“用完了就要送我走吗？” 　　江言湛：“……” 　　不是，他到现在都还不太动的了。 　　这是谁在“用”谁啊？ 　　江言湛抬起眼，看见阮软又圆又亮的眼睛。 　　他的房间里光线比较昏暗，因为卧室平常只有睡觉这一个功能，他本来以为这种光线是正合适的…… 　　但朦胧的光线中, 他在看见阮软的脸。 　　只觉得气氛有些难言的暧昧。 　　在加上屋子里到处都弥漫着的、两人彼此交合的信息素…… 　　江言湛想把卧室的灯换了, 空气净化系统也搞一搞。 　　头昏的感觉让他彻底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只能看着阮软的脸, 轻声回答：“不是……” 　　阮软趴在他肩膀上, 差一点就能亲到他的脸：“那为什么急着让我走？” 　　……因为觉得和你一起洗澡太羞耻了？ 　　江言湛很难说出这样的回答。 　　他这样的猛男o是不应该有这种表现的。 　　江言湛抬手搂住了阮软的腰, 还很低哑的声音贴在阮软耳边响起：“我不是那个意思。” 　　“我不想那么早回家。”阮软也抱住他, “想和你多待一会儿。” 　　她本来就一副可爱又好欺负的样子, 现在乖乖说话没有攻击性的模样，看着就像是在撒娇。 　　江言湛心软了半截，拍拍她的后背，温声问道：“那今天就别走了吧？” 　　阮软立马高兴了起来, 她抬起身子，看着江言湛的眼睛问：“可以吗？” 　　江言湛看见她开心的表情，心里也多出了一种莫名的满足感。 　　阮软抱着江言湛又休息了一会儿，才催着他去洗澡。 　　江言湛问她：“你呢？” 　　他问完就很后悔，恨不得把刚刚那句话吞回去。 　　因为那种说法，好像是他在邀请阮软一起洗澡似的。 　　阮软笑着抱了抱他，很舍不得的样子：“我出去买换洗的衣服，还有卸妆的东西。之前没打算过夜……就没有带过来。” 　　江言湛：“……” 　　也是，邀请洗澡怎么了。 　　他还主动邀请人家留下过夜呢。 　　有些事情有了一次以后，再有第二次，好像就不那么让人尴尬和紧张了。 　　第三次第四次应该会更自然吧。 　　江言湛起身下床，穿鞋的时候说了声：“你可以先穿我的……睡衣。” 　　他顿了顿，又说：“衣柜里有新的，在柜子下面的抽屉里。其他的，一会儿叫外卖吧。” 　　这样就不用出去跑一趟了。 　　阮软高兴的应道：“好。” 　　她也跟着下床穿鞋，顺着江言湛指的地方走到衣柜前面，蹲下身子问他：“我直接开啦？是这个衣柜下面的抽屉吗？” 　　“嗯。”江言湛应了声，抬头看见阮软，突然抬高声音，“不是那个——” 　　阮软：“……嗯？” 　　江言湛说晚了。 　　她还是打开了抽屉。 　　江言湛：“……” 　　阮软低头一看，抽屉里整整齐齐地摆满了一抽屉的卫生巾。 　　从日用320到夜用420，还有一排安心裤。 　　江言湛：“…………” 　　被第一次到家里来的Alpha看见了一抽屉的卫生巾。 　　按理说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 　　但是这并不影响江言湛觉得被阮软看见后感到很不好意思。 　　阮软面不改色地把抽屉合上，然后伸手放在另一个抽屉把手上，转头问江言湛：“是在这个抽屉里吗？” 　　“……应该是。”江言湛说，“你找找看吧。” 　　反正衣柜里也没有其他东西了。 　　不是衣服袜子之类的东西，就是卫生巾的库存。 　　江言湛转身进了浴室里。 　　阮软很想告诉江言湛，这没什么，不用羞耻。 　　但江言湛害羞的样子太可爱了………… 　　真的非常非常可爱。 　　一瞬间阮软甚至想断言，江言湛是她看过最可爱的人类。 　　阮软看见他的卫生巾，想起这件事，就仔细算了一下江言湛的生理期。 　　按照这个世界omega三个月一次的生理周期，再根据江言湛最近的发热期算一算……江言湛来大姨妈应该还有一个半月左右。 　　不知道他会不会痛经。 　　生理期还要不要去上班。 　　阮软拎着刚找到的睡衣，还在想这些事情的时候，江言湛已经洗完澡出来了。 　　她每次想事情都会很慢。 　　阮软暗自叹息一声，看着江言湛，眨了眨眼。 　　江言湛只穿着一条睡裤，露出他线条漂亮的上半身。 　　阮软拿着睡衣，坐在他的床边：“你这边地址是什么呀？我买了一次性内裤和卸妆水……对了，你这里有什么护肤品吗？” 　　“没有。”江言湛说。 　　阮软：“……好的。” 　　不愧是霸总，就是牛逼。 　　和所有纸片人霸总一样天生丽质。 　　人类的肤质是很奇妙的东西，有人天天护肤早晚洗脸精心呵护早睡早起戒糖吃蔬菜……还是会烂脸。 　　有的人肥皂搓脸洗脸用洗澡的毛巾，还是肤质细嫩令人嫉妒。 　　阮软也不知道自己属于哪一种，她不敢随意挑战。 　　虽然现在是人类的身体，但她还保留着很多软糖的习惯。 　　人类烂脸还能恢复的，她的糖衣要是破了，那、那万一长不出来了怎么办？ 　　自从认真观看美妆视频以后，阮软就有跟着认真护肤和早睡早起。 　　她一向是这样古板老实的小熊。 　　“那我也买一点护肤品好了。”阮软说，“给你带一套吧。虽然你看上去好像不需要，但是早晚要用的，防患于未然嘛……” 　　江言湛：“……” 　　阮软这么一说，他就会想起自己的年纪。 　　幸好说这话的是阮软，不然他会以为对方在暗指他年纪大了。 　　在江言湛家里睡觉，对于阮软来说，是一件很值得兴奋的事情。 　　毕竟她变成人类以后，还没有在别的人类家里睡过。 　　上一次和江言湛一起睡觉，就是第一次和人类一起睡了。 　　阮软觉得和人类一起睡很舒服，尤其是江言湛这样的。 　　身上没有多余的赘肉，腰细肩宽，皮肤又滑，摸着抱着都很舒服…… 第26章 　　阮软打算去浴室里稍微冲个澡。 　　眼看着她走进卧室旁的浴室里, 江言湛欲言又止, 止言又欲。 　　阮软一边挽着马尾，一边扭头看他：“嗯？” 　　“……没事。”江言湛说。 　　他本来想告诉阮软, 客房在楼下，那边也有浴室。 　　他的浴室一般不给别人用的。 　　……但想一想，阮软好像也不能算是“别人”。 　　而且,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体内有了阮软的信息素…… 　　她挽着头发偏头看他的时候, 他忽然觉得很想靠过去。 　　想低下头亲吻她白嫩的脖颈, 想吻她的下颌, 想抱着她把脸埋在那边, 好好地休息一会儿…… 　　江言湛躺进被子里, 闭上了双眼。 　　假装无事发生。 　　阮软能感觉得到他的情绪有波动产生。 　　她也没说什么，只是笑了一下, 转身走进了浴室里。 　　阮软之前在家洗过了, 来江言湛这边以后也没有什么特别剧烈的运动, 没怎么流汗, 头发就更不用洗了。 　　她只是简单冲完澡，就直接穿着江言湛的大睡衣从里面出来了。 　　江言湛靠在床头，正在低头看着他的手机。 　　阮软解开绑好的马尾, 用手指梳理着自己的头发, 同时走到他的床边, 单手按在他的手腕上，弯腰凑近他：“江言湛，你把灯调亮一点再看手机呀。” 　　她一下子凑近, 江言湛吓了一跳。 　　柔软掌心贴着他的手腕，江言湛悄悄吸了口气，慢慢吐出来。 　　他反手握住了阮软的手掌，也迅速靠近阮软，在她唇角亲了一下。 　　“不看了。”江言湛说，“睡觉么？” 　　阮软有点脸红：“嗯。” 　　她觉得江言湛可能是在邀请她—— 　　一个Omega，在邀请Alpha一起睡觉。 　　这个事件，或许用“诱惑”这种词来形容会更贴切一些。 　　阮软掀开被子钻进去。 　　江言湛也关了手机，随手丢在床头柜上之后，抬手关了床头灯。 　　屋子里顿时一片漆黑。 　　只能隐约听见谁的呼吸声。 　　很轻很细，像隐晦的试探。 　　江言湛躺下去，很快就有一只手臂横着放在了他的胸前。 　　是阮软在搂着他。 　　她穿着宽大的T恤，手臂全部露在外面。彼此皮肤相贴，能感受到对方的体温，和柔软的、皮肤的触感。 　　江言湛忽然觉得自己其实也没有猜错。 　　他上一次是因为长久没被标记，因而信息素有些紊乱。 　　这一次的状态确实比之前好了很多。 　　至少上一次临时标记结束之后，他睡得很熟，几乎就是昏迷了。 　　然而这一次，他非常的清醒。 　　因此他也能清醒地感觉到阮软的手臂正搂着他，呼吸就靠在他的耳边，两个人贴在一起，气氛温馨又缱绻。 　　江言湛无法控制地侧过身子，整个人往被子里滑进去一点，脑袋埋在阮软的脖颈之间，长臂伸过去，圈住了阮软的腰。 　　一定是因为信息素。 　　是因为他刚刚才被临时标记过。 　　所以才会这么的、这么的想要靠近她。 　　阮软的手温柔地抚摸着他的后背，动作轻缓，弄得他有点儿痒。 　　又觉得很满足。 　　江言湛把阮软抱得紧了点，同时不由自主的仰起头，亲吻她的下巴。 　　阮软跟他靠得太近了。 　　他很快感觉到，阮软的变化。 　　这种变化很难用一种不会被锁章的方式描述出来。 　　只是软糖的某一处变成了硬糖。 　　江言湛有点紧张，同时还有点儿无法言说的得意。 　　他有意无意地抬起腿触碰，整个身子也往上抬了一点，亲了亲阮软的嘴角，扬眉问道：“想要？” 　　江言湛的声音和语调，都像个诱哄小姑娘的霸总。 　　偏偏语气里的那点儿得意，让他的话听上去更像是得了什么夸奖，试图炫耀的小朋友。 　　阮软眨了眨眼。 　　她更觉得江言湛可爱了。 　　不太受她控制的地方因为这种心情突然跳了一下，江言湛一惊，顿时浑身紧绷起来。 　　阮软轻笑着，凑过去亲了亲他的鼻尖。 　　“别闹啦。”她温声说道，“睡觉吧。你明天还有事情的。” 　　一次临时标记都能弄成这个样子，阮软担心这个时候再做什么更激烈的事情，江言湛会顶不住。 　　她是想着多标记几次，把他的信息素调整过来，再那个啥。 　　江言湛的脸已经很烫了。 　　他庆幸一片漆黑，阮软看不见他的脸色。 　　宽大的手掌贴着阮软的后背，他缓声问道：“你不难受？” 　　“……” 　　阮软忽然抬起腿，效仿着他的动作在他那边不轻不重地磨蹭了两下。 　　江言湛猛地收紧了手臂，咬着下唇发出一声很轻很轻的闷哼。 　　阮软笑着亲了亲他自己咬出来的齿痕，放在他身上的手不老实地到处乱摸：“你不这样瞎闹，我就会好一点。” 　　江言湛：“……” 　　“乖噢。”阮软在他的唇上舔了一下，“我们该睡觉啦。” 　　这一下让江言湛的喉结滚了又滚。 　　他下意识舔了下唇，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刚刚被阮软舔过的地方变得很甜。 　　不是很腻的那种甜味，好像是橙子味儿的清甜。 　　有点像是她信息素的味道。 　　阮软退了一些，虽然还搂着他，但没有再那么紧贴。 　　可被子里气息灼热，彼此的体温也有所上升。 　　江言湛根本睡不着。 　　…… 　　第二天醒来，已经是早晨七八点钟。 　　虽然今天的活动是晚会，但江言湛自己是没有真正的休息日的，周末的时候还要赶去公司上班。 　　并且因为晚上有活动，白天的工作量又不愿意减少，就会安排得更加紧密一点。 　　他要提前做完工作，然后去换衣服，做造型。 　　才能赶得上这天的晚会。 　　他早晨起床的时候，阮软还在睡。 　　江言湛轻手轻脚地把自己的手臂抽出来。 　　昨天晚上睡着了以后，可能是因为太热，两个人无意识地分开了。 　　但江言湛的手臂一直在阮软的胳膊下面，不是抽不出来，是他根本就没有这个意识。 　　睡醒的时候还抱着阮软的胳膊，像是抱着什么娃娃。 　　江言湛动作非常小心，结果抽出来时还是碰到了阮软的手臂。 　　阮软“唔”了一声，慢慢睁开了眼。 　　按理说人类刚睡醒都会有点儿发型糟糕，睡眼惺忪，再有点儿眼屎什么的…… 　　阮软脑袋里还有着这样的刻板印象。 　　所以当她抬起头，看见几乎没什么变化、睡醒的样子就跟电视剧里演的一样毫不科学的江总时，脸上难免有了点讶异的神色。 　　“早啊。”她柔柔眼睛，跟江言湛打了个招呼。 　　江言湛笑道：“早。” 　　他只笑了0.5秒，就立刻把嘴角压了下去。 　　刚睡醒，大意了。 　　大清早的没事笑什么笑。 　　江言湛保持着他的霸总气场，正要把自己的手臂完全抽出来。 　　结果半睡半醒的阮软眯了眯眼，翻过身子抱住了他还没来得及抽走的手臂，嘟囔着问他：“几点了呀。” 　　江言湛看了一眼时间：“……八点十六。” 　　他们公司九点钟上班。 　　但他一半会在八点五十五到达公司。 　　从这里开车到公司，大概需要二十五分钟。 　　所以他八点半就必须出门。 　　“啊……不早了。”阮软从床上爬了起来。 　　她之前卷过的头发松散了不少，发尾卷在白嫩的手臂上，凌乱的头发透出一种慵懒又可爱的感觉。 　　阮软眯着眼睛看他，嘀咕着说：“我们起床吧……一起吃早餐吗？早餐一定要好好吃……” 　　毕竟早餐对于人类来说还是非常重要的。 　　早睡早起，也是为了能很好地吃到这顿重要的早餐。 　　江言湛：“……” 　　好的。吃早餐。 　　江总严格的时间观念，在阮软迷迷糊糊的嘀咕声中全面崩盘。 第27章 　　江总今天上班迟到了。 　　本来起床就起得迟了点儿, 起床之后又跟阮软一起磨磨蹭蹭在家吃早餐。 　　即使江总的办事效率一如既往的牛逼，但当他几乎是匆匆忙忙赶到公司的时候……也已经迟到了接近一个小时。 　　江言湛今天不是自己开车来的, 司机把他送到公司以后，还要把坐在车子后面的阮软送回家。 　　虽然阮软说自己并不需要人送。 　　但江言湛就是觉得她必须要。 　　可能是这样会显得他更霸总一些。 　　于是，往常会自己从车库坐专用电梯直接去到办公室里的江言湛，今天面无表情地从公司大门口走了进去。 　　他浑身上下都是橙子味儿的、小熊软糖的味道。 　　在不远不近的地方, 闻上去像是一种软绵绵的警告——“嘿你们可别靠过来哦！”这种感觉的。 　　要是再靠近一些, 就会感觉到这种味道里包含着的、充满占有欲和警告性的Alpha信息素。 　　江言湛神色平静。 　　越是没有表情, 就越是令人害怕。 　　从前台到办公室, 大家都低着头, 不敢去看江言湛的脸色。 　　没有人敢去想江总是不是被Alpha标记了这种事——在江言湛身上闻到Alpha信息素的味道, 感觉更有可能是他把什么Alpha鲨掉，手撕活A以后身上沾染了Alpha的血。 　　即便大家都知道沾了血不会满身都是这种暧昧又强硬的信息素。 　　办公室里的气压很低。 　　江言湛毫无所觉, 气势逼人地走到自己的办公室里，宽大的办公桌前面坐下。 　　助理及时把咖啡送上来。 　　早饭吃得很满足、跟着阮软一起喝了一大杯香甜浓郁的巧克力牛奶的江言湛，看见深黑色的美式咖啡, 一瞬间觉得有点反胃。 　　“拿走, 换一杯茶。”江言湛道, “今天工作安排提前, 能推的推掉, 五点钟下班。” 　　“好的。”小助理推了下眼镜, 镇定地接了江言湛的话。 　　他从总裁办公室出来以后，长长地松了口气。 　　去楼下安排工作时，有同事凑过来, 小声嘀咕着问他：“你今天有没有发现江总和平时不太一样？” 　　小助理是个男性Beta，而且还是Beta里面比较冷淡的类型，对信息素的感知能力极低。 　　但他特别会空气，尤其是江总身边的空气。 　　“用你说？”他用胳膊肘捅了一下身边的Alpha同事，“江总今天五点就要下班，你们有什么今天要交的报告都快点。” 　　周围的几个同事一听，都露出了慌张和无措的样子。 　　不过大家都是人精，不至于突然提前做点工作会吓成这样。 　　这些人当中谁是真的慌了，谁是跟读书的时候说自己还没复习一样演技惊人，小助理一眼就能看出来。 　　“怎么这么突然啊。”有个人问道，“江总要约会吗？” 　　“少八卦，多干活。”小助理把厚厚一叠文件丢在他桌子上，“好自为之。” 　　“…………” 　　…… 　　阮软并不知道江言湛公司里已经因为她的信息素而变得兵荒马乱。 　　甚至有很多不知情的人，以为江总提前下班，是要去手刃那个胆敢在他身上留下信息素味道的大胆Alpha。 　　如果那个Alpha已经被他手撕了，那么他急着下班就是要去把对方骨灰都给扬咯。 　　大胆Alpha阮软正在家里吃蛋糕。 　　蛋糕是在江言湛公司门口买的，每次只要路过或者到这个地方来，阮软就一定会买他们家美味的小蛋糕。 　　甜品的味道让人心情很好。 　　阮软坐在电脑前，一边吃甜品，一边剪视频。 　　她的视频才刚剪到一半，眼见着快到午饭时间，阮软拿出手机正准备点个午餐——突然手机响了。 　　阮软顺手就接了起来：“喂？” 　　电话那端的人是方栩。 　　“软啊！”他夸张地惊呼道，“我真的是服了！我爸妈让我去相亲！！” 　　阮软：“……什么？” 　　“我才几岁啊！”方栩气道，“他们就急着卖儿子！！” 　　“……等等。”阮软停下手里的剪辑工作，“你不是还……未成年吗？” 　　这个世界对于已满18岁的Alpha没什么限制。 　　虽然还没有成年，但是他们想要恋爱、想要标记别的Omega，都是很正常且被默认允许的行为。 　　而且只要不是患有信息素缺失等、天生就比其他Alpha弱的疾病，正常情况下，拥有攻击性信息素的Alpha，是很难遇到危险的。 　　虽然近几年来，也有很多被爆出来的新闻显示，部分有恋A情结的变态，会强行标记一些弱小的Alpha，甚至没有最终标记能力的一些Beta或者Omega，也会做出这样的行为。 　　世界大了什么样子的变态都有。 　　所以近年来，关于Alpha被侵犯后的保护法案，也在逐渐完善…… 　　也就是说，即使是Alpha，也是有可能遭遇危险的。 　　那么本身就弱小的Omega、又是未成年人，就更加需要被严密地保护起来。 　　标记未成年Omega、哪怕只是临时标记，都属于违法行为。 　　因为临时标记带来的身体变化，会让本身辨别能力就比较弱的未成年人，被信息素影响，误以为自己对标记者有着很深的、无法割舍的依赖感…… 　　而普通的AO恋情，在还没成年的时候，也是很不提倡的。 　　一个是AO成天在一起谈恋爱，会影响信息素的分泌，导致发热期提前之类的状况，再一个是未成年人也很难控制自己的身体，发热期来的时候要是没有准备，后果会很严重。 　　总之，方栩这个年纪的Omega，根本是连谈恋爱都很不被社会认可的。 　　……哪还有需要相亲这种说法？ 　　阮软停顿了几秒，就听方栩在电话那边絮絮叨叨地抱怨了起来。 　　“我上次不是跟你说，周末我爸妈要回来参加一个晚会吗？”方栩倒是没在哭，但他很戏精地吸了吸鼻子，“结果那个晚会，是个主要面向年轻单身AO的晚会！我爸妈去了只能在外场跟人聊聊天，连主会场都进不去…………” 　　阮软：“…………” 　　这个晚会怎么听起来有点耳熟？ 　　“然后听说这次晚会，又非常狠，请了好多有头有脸的大人物……反正就是很牛逼的那种。”方栩骂道，“我爸妈进不去，就想把我送进去勾搭人家。” 　　阮软：“……” 　　该说不愧是姐妹吗？ 　　她上一次就被“叔叔阿姨”送去相亲了。 　　最初的目的估计就是想让她勾搭有钱人吧。 　　“叔叔阿姨”后来还问过几次，阮软没接电话。他们可能是心虚了，也可能是想哄骗阮软……最后在给阮软发生活费的时候多打了两千块钱。 　　系统给的“遗产”，阮软虽然不知道具体数额，但她心里多少有点数。 　　两千块钱顶多算个零花钱。 　　多给两万她都不会松口。 　　想到这里，阮软便问方栩：“你不想去的话，不能拒绝吗？” 　　“我当时拒绝了！他们也没说什么。”方栩道，“但是现在我家保镖佣人什么的全回来了！还有造型师也来了！就拿着参加晚会的衣服在我房间门口等着我呢！！” 　　阮软：“……” 　　“我午饭都没吃！”方栩气死了，“他们就想让我收拾东西去吃晚饭！？” 　　“……可是。这不是违法的吗？”阮软说，“你未成年，就算去了也没有人敢跟你好上呀。” 　　方栩：“……” 　　“跟你好上”是什么奇怪的用词………… 　　“不是，这不是重点。”方栩说，“我现在准备翻窗子逃跑，能不能先溜到你家去避避难？” 　　阮软惊了：“翻窗户？你在几楼……” 　　“二楼。旁边还有棵大树，我看着是没事儿。”方栩说，“你要是同意我现在就跳了！” 　　阮软：“等、等等等等！” 　　方栩这手持的是什么豪门天价小逃妻的剧本啊！ 　　她拿着手机站起来，一边换鞋，一边匆匆地对电话那端的人说：“你先别急着跳，我现在去救你……” 　　“等不及了。”方栩道，“生命诚可贵，爱情价更高。若为自由故——” 　　阮软：“腿摔断了哪里还有什么自由。” 　　方栩：“……” 　　“你先稳住。”阮软急急忙忙地下楼，“我过去找你，你把地址发给我。” 　　方栩：“哦……” 　　阮软其实也没想太多。 　　虽然方栩说着是要去相亲，但那种都是体面人的晚会，又不是什么龙潭虎穴，并不会有太大的危险。 　　只要他在晚会场内保持低调，来回的路上再不出什么岔子……去参加晚会，可比现在这样“勇敢斗争”要划算得多。 第28章 　　阮软和方栩碰面的时候, 他的腿已经瘸了。 　　他还是为了自由从二楼跳到了屋子旁边的树枝上，跟某些古早逃跑小娇妻剧情里的女主一样……看似智勇双全，实则冲动又冒险。 　　屋子外边儿围着的又不是丧尸，是普通人啊。 　　阮软觉得人类很多时候都有点儿一根筋。 　　比如现在的方栩。 　　虽然晚会确实是带了点儿优质的单身AO在线相亲的意味……但又不是去了就一定要相亲。 　　再说，就算真的是不得不相亲。 　　见一面也不会怎么样……没准还能意外收获爱情。 　　“早知道你已经跳了。”阮软坐在桌子前, 缓缓地喝着自己眼前的拿铁，“我就不特意跑来找你了。” 　　他们现在在一家附近的咖啡馆里。 　　方栩家也不知道有没有为了找他闹翻天。 　　听见阮软说的话, 方栩都惊了：“可是我瘸了, 你要是没来，我不就gg了吗！” 　　阮软托着下巴, 慢吞吞地说：“是呀。我要是没来, 你不就gg了吗？” 　　方栩：“…………” 　　她说得好有道理。 　　不对，这话好像是他自己说的。 　　“我男朋友好像也去那个晚会了。”阮软看上去有点蔫吧，“也不一定就是相亲晚会嘛。” 　　“你哪个男朋友啊？”方栩问道，“之前标记的那个Omega还是那天来接你的那个——” 　　阮软：“……？” 　　方栩：“……不会真的是同一个人吧！？” 　　“你在想什么呢。”阮软瞪圆了眼睛, “怎、怎么可能不是同一个人？怎么可以那样……” 　　“哦哦。”方栩点点头, “一般确实不行。但你是我的好姐妹嘛，我就是双标, 姐妹怎么快乐就怎么来呗。” 　　阮软：“……” 　　人类好恐怖。 　　吓得她喝的咖啡都忘记咽了。 　　“也是噢。你是个好A！”方栩感动道, “和别的渣A不一样。” 　　阮软慢吞吞地把嘴巴里的咖啡咽了下去。 　　她大概知道一点, 方栩是什么意思。 　　毕竟，虽然Omega只有一个腺体，且一般只能被一个Alpha标记……但Alpha可不受什么限制。 　　听说这个世界上有好多的渣Ａ。 　　阮软突然很庆幸自己已经标记了江言湛……还是两次。 　　也不知道他以前有没有被什么渣Ａ骗过。 　　阮软想到这个就觉得心疼，也跟着义愤填膺起来：“怎么可以那样。” 　　“嗯嗯嗯。”方栩道, “那你就放心让他去吗？我听说那就是个相亲大会啊。” 　　“我放心的呀。”阮软想了想道，“我知道他是什么样的人。他很可爱的，不会做那些讨厌的事情。” 　　方栩：“…………？” 　　可爱？ 　　是那天坐在豪车里被他当成Ａｌｐｈａ的那个男人吗？ 　　阮软是不是对可爱这个词有什么误解？ 　　“你的脚还疼吗？”阮软问他，“现在时间还早，你可以考虑一下要不要回家。那个晚会……也没什么可怕的。” 　　她想了想，小声说：“如果你愿意去，我可以去接你。” 　　“啊？”方栩惊讶道，“你接我？为什么啊？” 　　阮软拿着小勺子在咖啡杯里搅了搅，有点不好意思，声音更小了：“我想去接我的男朋友，可是他说不要我接……” 　　方栩：“……你不是很放心他吗？” 　　“可是我不放心别的Ａｌｐｈａ。”阮软嘀咕说，“万一他被人欺负了怎么办？我好担心。” 　　方栩：“…………这就是你刚刚蔫了吧唧的原因吗？” 　　“嗯？也没有吧……”阮软愣了下，看看自己眼前的咖啡，“喔，可能是因为咖啡太苦了。” 　　她讨厌苦味的东西。 　　可是咖啡里又有很多的奶和糖，她很喜欢。 　　咖啡。真是令小熊软糖又爱又恨。 　　方栩松了口气，无语道：“我还以为你有什么心事，吓得我刚刚抱怨的时候都不敢太大声。” 　　阮软：“……” 　　“其实你说的也是噢，相亲咋了，他们又不会吃了我。去就去吧！”方栩站起身子，活动了一下之前崴到的脚，“那你得跟你男朋友说一下，让他好好保护我。” 　　阮软望了他一眼，半晌才又慢吞吞地说：“好吧。” 　　方栩：“？” 　　阮软：“那你也要帮我好好保护他。” 　　方栩：“……” 　　这就是真挚的姐妹情吗？ 　　…… 　　阮软看着方栩回了家。 　　好歹还有点姐妹情分，离开前阮软特意叮嘱道：“你要是觉得可能有什么危险，随时打电话给我。” 　　方栩：“那我能去跟你男朋友搭话吗？他是不是很牛逼的那种人？我其实有点社恐……” 　　阮软：“……” 　　真的吗？ 　　人类的社恐是这个样子的吗？ 　　“我也不是特别清楚。”阮软说，“我会提前跟他讲一声的。” 　　方栩：“好！” 　　阮软把他送走以后，就自己回了住的地方。 　　距离晚会开始还有一两个小时，她打算收拾收拾，漂漂亮亮地去接江言湛。 　　之前是想和他星期日出去约会来着。 　　结果因为这件事，约会没法进行。 　　阮软本来是觉得也不用着急，反正来日方长，下个周末再出去玩也没什么。 　　但她没想到的是，分别才几个小时，她就已经开始想念江言湛了。 　　她有些迫不及待。 　　阮软算了一下时间，他们的晚会是六点钟开始，九点钟结束。 　　如果她能按时在会场门口等到江言湛、他也不是很累的话……说不定他们能一起去看一场电影。 　　阮软还没有跟别的人类一起去看过电影咧。 　　她发消息和江言湛说了这件事。 　　江言湛整个下午都在认真工作。 　　他的日程安排本来就很慢，已经是按照效率最高的时间来安排。 　　今天不光临时决定要早退，早晨还迟到了整整一个小时…… 　　工作时间短了，工作量自然就显得很大。 　　下午四点多，眼看着工作即将完成，江言湛终于有了点喝口水喘口气的时间。 　　小助理按照江言湛的要求送上一杯清茶。 　　不知道被他用眼神杀死多少遍的项目负责人默默溜走。 　　江言湛靠在椅背上，伸手松了松领带。 　　他慢慢出了口气，拿起手机看了一眼。 　　阮软的信息让他顿时眼前一亮。 　　默默旁观的特助：“…………” 　　是谁传言江总手撕了一个Alpha？ 　　他这个表情，倒像是在外面包了一个甜美小O。 　　江言湛看完阮软的消息，表情逐渐变得平静。 　　“今天造型是谁来？”他忽然出声问道。 　　正准备回到自己座位上的特助虎躯一震，强大的工作能力让他迅速反应过来，“是段总安排的，他会在五点钟亲自过来和您一起去。” 　　“让他自己去。”江言湛说，“约一下法兰特。” 　　特助：“……好的。” 　　夺新鲜呐。 　　江总居然特意点了造型师。 　　这晚上的晚会看来真的很重要。 　　江言湛没想到阮软会突然说，她有一个同学也要去。 　　既然有同学在，他必然不会折了阮软的面子。 　　希望这场晚会结束以后，他就在阮软的同学之中名声大噪，所有人都会用羡慕和嫉妒的目光看着阮软——知道她有一个这么优秀的Omega男友。 　　呵呵。 　　江言湛势在必得的表情从四点多一直延续到五点，他换了衣服简单做完造型出来，坐上自己的车子。 　　然后在半路上遇到了段司。 　　段司的车子紧跟在他的车子后面，同时锲而不舍地发消息给他，问他为什么不等着一起去，是不是还在生气。 　　江言湛整整想了三秒钟才想起来，段司说的“还在生气”是指什么——上次在酒吧的时候，段司发酒疯用Alpha信息素无差别攻击，也误伤到了他。 　　江言湛觉得自己或许被阮软传染了一点点反应迟钝。 　　还有不记仇。 　　他挂断了段司的电话，手动回消息给他：离我远点。 　　段司：“……” 　　他果然还是在生气！ 　　江言湛觉得段司太沙雕了，会让阮软的同学误会他也是那种人。 　　这次的晚会表面上是一场商业交流晚会，酒店大厅里也摆了几张很长的餐桌，做出一个自助晚会的样子。 　　但再往里走，在酒店的内厅，才是这次活动的重头戏。 　　主办方和江言湛很熟，他也不用出示什么邀请函，进去就找了个合适的地方一个人待着。 　　没人敢随便上来跟他搭话。 　　一方面，很多Alpha在他面前都自惭形秽，没那个闲心过来自取其辱…… 　　另一方面，江言湛身上，有Alpha的信息素。 　　很多人都不太确定，甚至觉得自己的鼻子出了问题。 　　江言湛。身上有。Alpha的信息素？ 　　是他终于分化成了一个真正的Alpha吗？ 　　不然得是多牛逼的Alpha才有那个胆子去咬他？ 　　稍微认识他一些的人都偷偷摸摸地议论着这件事。 　　方栩来得不算早也不算晚。 　　他被硬塞着穿了一身西装，纤瘦的身子根本不适合那种衣服，整个人像是个偷穿大人衣服的小孩儿。 　　偏偏这样看上去还就怪惹人怜爱的。 　　他走进去时仍然有些惊慌，手里捏着救命稻草一般捏紧了手机，一字一顿地给阮软发消息。 　　“你、男朋友、叫……”叫什么名字啊？ 　　方栩的这句话没来得及打完。 　　一个熟悉身影从他的视线边缘一晃而过。 　　他整个人一惊，下意识往角落里躲了躲，抬头看向刚刚瞥到熟人的地方。 　　是那个在追阮软的、讨厌的Alpha。 　　他还跟对方叫嚣了说阮软喜欢他这样腰细腿长屁股翘的男Ｏ。 　　方栩：“…………” 　　“我傻了。”方栩删掉刚刚的消息，重新编辑了一段发给阮软，“你怎么回事啊姐妹。男朋友是大佬，追你的Ａｌｐｈａ也是大佬的吗？我竟然在这里看见他了……” 第29章 　　阮软都没想起来方栩说的是谁。 　　她也不是很关心，于是直接跳过了这个话题, 发消息问他。 　　软糖：[你见到江言湛了吗？] 　　[哦哦, 看见了。] 　　方栩拿着手机啪啪地打字, [你问他干嘛？我……] 　　他输入到这里时顿了一下, 又抬起头去看不远处的人。 　　江言湛的面容和那天在学校门口、豪车里看见的那人，完全重叠。 　　方栩的脑袋飞速运转起来, 下意识地说了句：“我操。” 　　有个高个子的女人恰好从他身边经过, 奇怪地看了他一眼。 　　方栩默默后退半步, 捂着手机把刚刚输入的话删除, 重新打了一一句：[江言湛就是你男朋友？] 　　软糖：[是呀。] 　　方栩：“…………” 　　他并不是第一次见到江言湛。 　　小时候有幸跟着父母一起参加过几次聚会。 　　当初的江言湛好像才刚毕业，但没接手家里的企业, 因为他自己的事业已经发展得很好——他们家继承家业的是他的姐姐。 　　他的姐姐是个很厉害的Alpha, 手段强硬, 说一不二, 很多人都特别怵她。 　　而在江言湛的公司进入大众的视野之前, 一直有人传闻说, 他因为是个Omega，无法继承家业。 　　直到那天在聚会上, 江言湛作为年轻的企业家之一出现。 　　当时方栩还小，心思也不在这些事情上面, 自然不记事儿。 　　现在只能回想起，那时候父母在他的耳边说：“你看看，江董家里的Omega多优秀啊。你一定也可以。” 　　曾经父母也是对他有期望的，毕竟认识的人里就有一个那么厉害的男O。 　　后来他上了高中, 成绩一直很烂，数学总是考不好。 　　他的父母也不再管他了。 　　方栩默默叹了口气，又给阮软打字告状：[有个女A在和你男朋友讲话。] 　　软糖：[！] 　　方栩：[对不起我想起来了，那个女A应该是他的姐姐，亲生的。] 　　软糖：[…………哦。] 　　方栩：[我要去跟他们搭话吗？我不敢，我好怕。] 　　软糖：[你看看还有多久才能结束呀？我想他了，想见他。] 　　方栩：[…………] 　　结不结束不知道，反正现在晚饭还没开始。 　　但我现在已经饱了，吃了很多狗粮。 　　方栩默默收起了手机，磨蹭着走到江言湛身边。 　　江言湛没想到他姐姐会追他追到这种地方来。 　　他和阮软在一起以后就一直躲着江雪绯，这个女人实在是太八卦了，他没有把自己的交友情况一五一十告诉别人的习惯。 　　“你可真是个大忙人。”江雪绯一来就对江言湛说，“谈了恋爱就……我靠。” 　　她后退了半步：“这，这是上次我见着那小姑娘的？” 　　江言湛知道她问的是什么。 　　阮软留下的信息素很强，对于强大的Alpha会有更厉害的排他性。刚刚江雪绯上来就想碰他，自然会被信息素排斥。 　　“你话太多。”江言湛抿了一小口果酒，“烦。” 　　江雪绯完全没在意他的话，自顾自地惊道：“那小姑娘看着可可爱爱的，怎么信息素这么猛啊？我晕了……你俩可真是天生一对。” 　　江言湛听见最后那句话，努力压住嘴角不让它翘起来。 　　“行吧。我不问你感情生活。”江雪绯小心翼翼地凑近一点点，“你和段司又咋了？他现在对着我心虚的要死，之前欺负你了？” 　　江言湛面无表情：“如果你不把‘欺负’这两个字的发音咬得那么奇怪，我会看在血缘关系的份上陪你多聊两句。” 　　江雪绯：“…………” 　　江言湛头也不回地走了。 　　毕竟是自家弟弟，江雪绯知道他的脾气。能说上这么长一句话再扭头离开，已经是“看在血缘关系的份上”了。 　　她也不是很介意，好脾气地摸了摸鼻子，转头就看见身边站着一只蹑手蹑脚的小O。 　　……怪可爱的。 　　“嘿。”江雪绯喊了他一声，“别看了。我弟弟是Omega，直的。” 　　方栩：“…………” 　　不是，等等。 　　姐姐您误会了吧？ 　　…… 　　方栩没敢接江雪绯的话。 　　他在会场里绕了一圈，再找到江言湛的时候，晚会时间已经过去了大半。 　　江言湛正坐在会场的角落，一只手拿着酒杯，另一只手里把玩着手机，时不时地看上一眼。 　　虽然是自助式的晚餐，但他看上去好像什么都没吃。 　　从头到尾都只顾着看自己的手机。 　　已经有了对象的意味非常明显。 　　方栩问阮软：[江总是在跟您聊天吗？] 　　阮软过了会儿才回他：[江总？] 　　[啊……应该是吧。你好奇怪。] 　　……能不奇怪吗。 　　一出手就是这种级别的Omega，我都快被您给吓死了。 　　方栩决定避开这个恐怖的话题。 　　他四处躲人加找人，混了快两个小时。周围的人都在聊天喝酒，显得他怪格格不入的，还有点尴尬。 　　方栩忍不住抱怨：[我好饿啊，我还没吃东西。] 　　[他说他没看到你。]阮软说，[那你们能提前一点点出来吗？我看都快到三个小时了。] 　　方栩：[……我哪敢啊。我看江总好像也没吃东西。] 　　软糖：[啊。他没吃晚饭吗？] 　　软糖：[你在他身边吗？带他一起去吃点东西呀，不吃晚饭怎么能行……] 　　软糖：[我去问问他。] 　　方栩：“……” 　　这就是差别对待吗？ 　　阮软这个重色轻友的臭A。 　　方栩气鼓鼓找了个地方坐下。 　　过了一会儿，他的面前突然来了个人。 　　方栩：“？” 　　江言湛端着两盘吃的，把其中一盘放在方栩旁边的桌子上，面无表情地说：“你好。” 　　方栩战战兢兢：“您您您您好。” 　　他感觉到阮软信息素的味道了。 　　从江言湛身上不断地散发出来，宣示着她的主权。 　　这种强烈的感觉，最多也就刚标记完一天吧？ 　　准备来示威一下的江言湛：“……” 　　好不堪一击。 　　他一开始只听说是阮软的同学，后来才知道是个男O，他之前还在奶茶店见过。 　　其实再后来在咖啡店也见过。 　　阮软当时说忙，结果就是和这个小男Ｏ在一起。 　　江言湛面无表情地坐在了他的身边：“你是阮软的同学？” 　　方栩：“是是是是啊。” 　　江言湛：“……” 　　他有这么恐怖吗？ 　　“年轻人。”江言湛对着他推了下盘子，“多吃点。” 　　方栩：“……” 　　江言湛带着方栩在人少的地方待了一会儿。 　　刚开始还会有人和方栩搭讪，坐在江言湛身边以后，搭讪的人就完全消失了。 　　整个会场觥筹交错，只有他们这边安静又沉默。 　　方栩慢吞吞吃着东西，同时悄悄抬头看了江言湛一眼，小声问道：“这个晚会还有多久啊？” 　　江言湛还在看着会场中心，他们家的两位艺人。 　　艺人本身的气场和其他人就有些不同，更何况他们公司那两位还是顶尖级别的，走在路上大部分人都能一眼就把他们认出来，在这儿自然也会成为许多目光的焦点。 　　这种人多嘴杂的公共场合，一言一行都要注意。 　　江言湛随意吃了口东西，水果在他的嘴里发出咔嚓一声，他稍微算了下时间，也有点不耐烦：“半小时左右。” 　　他不耐烦的语气让方栩感觉刚刚被咔嚓咬断的是自己的脖子。 　　最后半个小时的时间，显得非常的难熬。 　　尤其是方栩看见，之前那个被他挑衅过的男Ａ，已经发现了他，还频频朝着他投来目光的时候…… 　　方栩：我裂开了，我就不应该来。 　　等到三十分钟真的结束，方栩感觉好像过去了一个世纪那么久。 　　同样觉得有点儿难等的还有阮软。 　　她穿着宽松休闲的常服，柔顺的头发披散在肩头，就坐在晚宴附近的一家小店里。 　　听说晚宴终于结束，她也松了口气。 　　阮软和方栩约了个碰头的地方。 　　方栩提前几分钟出来，绕过难缠的家人，偷偷溜走。 　　江言湛紧跟在他的身后。 　　阮软嘱托他照顾一下同学，他总不能任由对方自己离开。 　　江言湛跟着方栩一同走出去，眼睁睁看着方栩走出会场，绕了几步路，最终在宴会门口、路边的一个人面前停了下来。 　　他朝那儿走了两步，看见那人摘了帽子，用手指梳理自己的头发。 　　是阮软。 　　“我来接你啦。” 　　阮软缓缓地这么说着。 　　江言湛的脚步停了一下，向来没什么表情的脸上已经隐隐有了愠色。 　　他还没来得及生气，就听阮软又追问了一句：“你怎么没和他一起出来呀？” 　　“你接我个屁。不就是想见你男朋友。”方栩嘀咕道，“我怕正式结束的时候被我爸逮住，就先溜了。你再等个两分钟……” 　　他说着朝自己来时的地方看了眼。 　　阮软也跟着他的目光看过去——然后一眼就看见了站在那儿的江言湛。 　　她眼前一亮，高兴地朝着那边挥挥手。 　　阮软从方栩那边知道了江言湛在这个“圈子”里边儿有多厉害，现在也不敢在路边随意大喊他的名字了。 　　她本来以为江言湛不会跟她一起走，只是挥挥手打个招呼。 　　结果江言湛毫不在意会被别人看见什么的，而是直接走到了她的面前。 　　“晚上好。”江言湛说，“来接你同学？” 　　方栩：“……” 　　不知道为什么，他从江言湛的前半句话里听出了温柔，又从后半句里面听出了杀气。 　　“她哪里是来接我。”方栩立马把姐妹供了出来，“就是借着接我的名义过来看您……你。” 　　在姐妹面前尊称她的男朋友好像确实有点儿奇怪…… 　　但这口癖一时半会儿还改不过来。 　　江言湛像是要笑，但嘴角还是压得死死的。 　　“来看我？”他又问道。 　　阮软摸了摸鼻子，有点脸红，小声地说：“晚上好。” 　　她左右看看，声音压得更低：“可以抱你一下吗？” 　　江言湛：“……” 　　抱。抱一下哪里够。 　　抱一辈子都没什么问题。 　　江言湛上前一步，主动地把人给抱进怀里。 　　方栩：“……” 　　上一秒还觉得这是场三个人的电影只是自己不配有姓名。 　　这一刻意识到原来从一开始就是只有两个主演的爱情。 　　“我开车来了。”江言湛在阮软的耳边说，“先送你同学回家？” 　　阮软从他怀里出来，有点迟钝地回答：“啊，好。” 　　她转头看了眼方栩：“送你回住的地方吗？” 　　“我换了个地方。”方栩说，“感觉他们要逼我相亲，最近一段时间都不会安宁了……” 　　江言湛皱眉，低声问阮软：“你们不是都……” 　　“还没成年。”阮软慢吞吞地接了话，“这种相亲，变态Ａ才会同意吧。” 　　方栩赞同地点了点头。 　　“嗯。”江言湛也表示同意，说话时还不忘从口袋里把车钥匙摸出来。 　　摸出来后顿了一下，想起自己在宴会上喝了点儿果酒，又把车钥匙用另一只手拿着，从口袋里把手机给摸了出来。 　　阮软歪着脑袋看他：“怎么了？” 　　“喝了点酒，不能开车。”江言湛说，“我喊司机来。” 　　“……喔。”阮软慢吞吞地回应了。 　　江言湛带他们去了车子附近，刚上车没两分钟，司机也到了。 　　方栩自觉坐上了副驾驶。 　　车子后座只剩下了江言湛和阮软两人。 　　司机习惯性地把隔板升了上去，方栩瞥了一眼这个操作，整个人都惊到了，脑子里立马浮现出各种霸道总裁追爱剧情，特别是车子后座里不堪入目的戏码。 　　很多霸总都喜欢在后座乱搞。 　　有时候甚至让人怀疑霸总在车子后座都藏了三室一厅。 　　隔板升上去以后，江言湛的动作也僵了一瞬。 　　他和阮软分别不过半天。 　　阮软看上去好像有点太粘人了。 　　他转头看了阮软一眼，发现阮软一只手撑着下巴在看车窗外的风景，另一只手自然垂落，放在腿侧的座位上。 　　江言湛朝她那边挪了一点。 　　他的手也垂了下来，“自然地”放在了阮软的手上。 　　很软的手。 　　摸起来也像是会粘人的。 　　阮软偏头看了他一眼，缓缓地说：“江言湛……” 　　“嗯。” 　　江言湛刚刚应了一声，就感觉阮软的手翻了过来，手指插入他的指缝，紧紧扣住了他的手。 　　他身体有点僵硬，回望着她：“怎么了？” 　　阮软：“你不是告诉我，一般都不喝酒的吗？” 　　她的声音还是很甜很软，慢吞吞地说出来，好像一点攻击性都没有。 　　江言湛感觉自己头皮有点麻。 　　他聪明的脑袋飞快地回忆了一下之前发生的事情，隐约记得自己好像确实有说过这句话——但他感觉这不是什么大事，所以也没太往心里去。 　　……而且他以为的“喝酒”是在酒吧喝上很多，或者在酒桌上喝白酒的那种。 　　喝点果酒，也就只有交警会觉得这是喝酒了吧。 　　江言湛顿了顿，平静地回答：“只喝了一点果酒。” 　　不算的吧…… 　　阮软扣着他的手，压在座位上，转身凑了过去。 　　她的个头其实不矮，只是跟江言湛比起来看着比较娇小。一只腿屈膝压在座位上，整个人只能弓着腰，压在江言湛面前。 　　江言湛身后就是座椅的靠垫，根本退无可退。 　　他抬头就能看见阮软的脸，她压得很近，没化妆的脸上皮肤通透，唇透着粉嫩的颜色。鼻翼小巧，睫毛根根分明，刘海有点乱了。 　　江言湛看着她额前的碎发，有点失神。 　　阮软的气息把他整个包围起来，就像今天无时无刻不缠绕在他身周的信息素……只是比那更加温暖、更有力量。 　　阮软的脑袋又压低了一点，凑在他脸附近嗅了嗅，扁了扁嘴巴说：“你没有骗我吧？” 　　江言湛：“……没有。” 　　阮软的鼻息就在他的面前，他的心跳有点快，另一只手几乎是下意识地揽住了她的腰。 　　“是果酒。”江言湛低声道，“橙子味的。” 　　阮软：“唔……” 　　她确实嗅到了一点橙子味儿。 　　同时还伴随着好闻的酒香。 　　……闻起来还蛮好喝的。 　　阮软：“我不信，让我尝尝。” 　　江言湛：“嗯？” 　　他还没反应过来，阮软的唇就已经贴了上来。 　　或许是因为阮软还很年轻——她在亲密接触的时候总是很热情，没什么扭捏的。 　　她很喜欢和他靠在一起，不论是睡觉的时候，还是接吻的时候。 　　阮软的身子紧贴着他，车子后座空间本来就不大，就算是两个人都想要后退，也退不到哪里去。 　　更何况他们只想更靠近彼此。 　　阮软一只手还紧紧地扣在江言湛的手上，这个时候她已经把手抬了起来，把他的手压在座位靠背上。 　　江言湛靠着靠背，一只手就在自己的脸侧，被阮软死死地压着，十指紧扣。 　　他的另一只手放在阮软的腰上，因为她的唇舌而下意识收紧，让他们靠得更近。 　　阮软最后跨坐在了他的腿上。 　　她还捧着江言湛的脸，一边加深这个吻，一边好似眷恋地摸他的耳朵。 　　阮软很喜欢人类的耳垂。 　　尤其是江言湛的。 　　他的耳垂不算很厚，但形状漂亮，捏在手里没有骨头，柔软的感觉——就很像一块软糖。 　　阮软的唇舌探入他的嘴巴里，果然尝到了那一丁点有橙子味儿的果酒。 　　说是橙子味，但其实味道很淡。 　　更重的是很香的酒精的香气。 　　阮软坐在他的身上低头吻他，柔软停留在他的锁骨附近，滚烫的硬糖抵着他的小腹。 　　江言湛身体发颤，从喉咙里发出破碎的呜咽。 　　这是阮软第一次这么深的吻他。 　　之前更多的只是嘴唇轻轻碰一下，还有很多时候是吻在唇角，或者很轻的舔舐。 　　这一次他感觉自己真的尝到了很浓的橙子味。 　　比晚上喝的果酒还要香甜和醉人。 　　阮软吻了好一会儿，才缓缓地抬起头。 　　两人的气息都变得急促了很多，狭小的空间里温度直线上升。 　　江言湛的西装又皱了。 　　阮软坐在他的腿上，身体压得很低。 　　因为再抬起来一些就可能会不小心撞到头。 　　她放开江言湛的手，转而捧着他的脸，很欢喜地又在他唇角亲了亲，低声说道：“好像没有撒谎哦……那刚刚的，就算是奖励的亲亲吧？” 　　江言湛失笑，刚刚被按在靠背上的手垂落下来，揽住她细腰的手也滑下来，放在她的腿边，“那要是我撒谎了？” 　　阮软正在亲他，听见这话咬了一下他的嘴唇，“那……那就是惩罚。” 　　江言湛勾勾唇角，再次揽住她的腰，抬起身子也亲了她一下：“我不会对你撒谎。” 　　阮软哼了声：“最好是。” 　　她舔舔自己的唇，感觉被狠狠亲吻过的江言湛更诱人了，脸上一片绯红，眼睛也水灵灵的，眉梢锋利，光洁的额头饱满又白皙…… 　　阮软用手碰了一下江言湛的头发，不高兴道：“你做头发了。” 　　江言湛：“……嗯？” 　　这个话题是怎么跑到头发上的？ 　　阮软低下头，咬了一口刚刚她摸了很久的耳垂。 　　江言湛：“嘶……” 　　又酥麻又有点刺痛，不知道是什么感觉。 　　阮软趴在他肩膀上，不满地嘀咕：“你今天好帅，我都被你帅到了。” 　　江言湛：“……” 　　还是第一次有人在他面前夸他帅。 　　他抿着唇，下意识想回一句“我以前难道就不帅吗”。 　　阮软又哼了一声，声音软绵绵的，慢吞吞地继续说：“那么多人都看见了，我好嫉妒啊。” 　　江言湛：“……” 　　他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阮软明明是在说应该算是霸道的台词，却偏偏说得好像是在撒娇。 　　不过他不用回答。 　　因为阮软很快就想明白了，她抬起一点身子，看着江言湛靠在座位上，被狠狠亲吻过的样子。 　　她笑了一下，又亲亲他的眼角，有点得意地说：“不过你这个样子，只有我一个人看得到。” 第30章 　　江言湛忽然很庆幸, 阮软那个同学住的地方还比较远。 　　等车子停下来, 已经是又过了十分钟之后的事情了。 　　他也有足够的时间可以平静下来。 　　虽然阮软一直牵着他的手，脑袋也靠在他的肩膀上……但她好像是等得有些困了, 正在迷迷糊糊地打瞌睡。 　　这也是江言湛第一次这么清醒的看着阮软的睡颜。 　　她的侧脸有点点肉, 平常看着不明显, 靠在他身上以后看着就感觉嘴巴肉嘟嘟的, 而且还白嫩柔软, 让人忍不住想要伸手戳一戳。 　　阮软平常就不熬夜，每天都睡得很早。 　　这次在外面干等了那么久，早就开始犯困了。 　　刚上车没睡觉，完全是因为有别的事情让她很精神。 　　下车时, 江言湛有些不忍心喊她起来。 　　方栩一下车, 就看见江言湛把车窗开下来，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方栩：“……” 　　我懂。我是多余的那个。 　　他默默闭上嘴巴, 转身离开。 　　江言湛关上车窗，示意司机把车往回开。 　　阮软睁开眼，困倦的样子可爱极了。 　　她抬起一点身子, 揉了揉眼睛, 小声问：“我们到哪里啦？” 　　江言湛低头凑近她，温声回应：“在路上。现在去我家。” 　　“哦……”阮软又靠了过去，半梦半醒的样子, “……方栩回去了吗？” 　　江言湛：“嗯。” 　　阮软砸吧砸吧嘴，继续道：“那我们去……看电影吧……” 　　江言湛没听清：“嗯？” 　　阮软捏着他的手，又迷迷糊糊地睡过去了。 　　也不知道是说梦话还没睡着, 嘴巴里还不忘记念叨着一些“想你”“约会”之类的词句。 　　江言湛笑了声，摸摸她的脸：“睡吧。明天陪你。” 　　阮软这才停下了嘟囔，慢吞吞地睡着了。 　　…… 　　阮软这一觉睡得非常安稳。 　　直接睡到了第二天早晨。 　　因为入睡时间比平常还早两个小时，阮软醒来的时间也很早。 　　她刚想起身拿手机，却发现自己根本起不来。 　　……因为腰上放着一只健壮的胳膊，腿还和另一条腿缠在一起。 　　身上还穿着昨晚出来时穿的衣服。 　　幸好昨天洗完澡才出来，而且穿的休闲服，也没有化妆。 　　阮软不轻不重地推了一下腰上放着的那只胳膊，细声细气道：“早呀……” 　　江言湛皱了下眉毛，没有动。 　　阮软左右看看，发现她的手机放在床头柜上，和江言湛的就挨着摆在一起。 　　是在江言湛那一侧。 　　她慢慢收回了自己的腿，轻手轻脚地抬起身子，身体从江言湛上方探过去，想要把手机摸回来—— 　　结果被江言湛压着腰，一下子又给摁了回去。 　　阮软：“……” 　　江言湛的脑袋就埋在她的胸口，撒娇似得蹭了下，没睡醒的样子，声音里还有很浓的鼻音，语气却很严肃：“别闹。” 　　阮软：“……” 　　这个人在梦里也要维持霸总人设的吗。 　　她感到好笑，低下头捧着他的脸，在额头上亲了亲：“乖啦，让我看一眼时间。今天是周一，我上课不能迟到呀。” 　　“不去。”江言湛没动，“请假。” 　　阮软亲亲他的眉毛：“那我也要拿到手机才能请假呀。” 　　江言湛：“……” 　　他闭着眼睛，眉头紧蹙，像是还用沉睡中的脑袋瓜思考了两秒，才缓缓地松开了手。 　　阮软再次起身，从他上面探过去拿她的手机。 　　她的胸口压在江言湛的肩膀上，柔软又饱满的感觉，让他紧紧皱着的眉头松开，又很快皱了起来。 　　阮软摸到手机退了回去。 　　下一秒，江言湛的手摸了上来。 　　阮软整个人一惊。 　　他似乎是在确认刚刚压住自己的是什么东西，手指动了动，感受到一些微妙的触感。 　　阮软红着脸捏住他的手腕：“江言湛？” 　　江言湛还是没动。 　　阮软感觉有点微妙。 　　她也仔细了解过人类的身体，自然知道这是在干什么。 　　而且她现在是个Alpha，大清早的，正是她的大宝贝很精神的时间。 　　被江言湛这么一捏，从头到脚都有了微妙的反应。 　　她贴着江言湛小腿的脚趾动了动，轻轻喘了口气，把江言湛的手腕拉开，声音加重了一点：“不可以乱摸。” 　　“不可以”？ 　　这种命令的语气，终于让江言湛睁开了眼睛。 　　他顶着阮软的脸看了两秒，才缓缓清醒过来。 　　阮软拉了一下他的手腕，江言湛默默低头，看见自己的大手正罩在某样东西上面…… 　　他立刻收回了手，脸上火烧一般的痕迹迅速蔓延开。 　　阮软纵容地笑了声，凑过去亲亲他的脸：“你醒啦？” 　　江言湛：“……早。” 　　不知道是因为没睡醒还是别的什么原因，他的声音有点儿哑。 　　“早呀。”阮软看了眼时间，“我得上课去了，你再睡会儿吧。” 　　她俯身亲亲江言湛的嘴角。 　　靠近的时候，身体贴在一起，有什么反应也都很清楚。 　　江言湛脸上通红的一片，表情还是很冷静，跟着阮软一起起身：“我送你。” 　　“不用啦，现在还很早。”阮软说着，对他眨了下眼睛，“而且我一直看着你，可能会忍不住。” 　　江言湛：“……” 　　你倒是不太像忍不住的样子。 　　每次都忍得很好，甚至看不出有什么反应。 　　他清了清嗓子，还是跟着起了床，声音沉稳：“正好今天公司有事。” 　　“啊……”阮软后退半步，“那你离我稍微远一点。” 　　江言湛：“……” 　　阮软这个样子真的很可爱。 　　他有种冲动，想过去把她按在怀里亲，亲她个地老天荒。 　　是只有他一个Omega会有这种冲动吗？ 　　江言湛忍了忍，喉结上下滚动。 　　阮软瞥了一眼就飞快地离开现场。 　　她昨天刚在这里住过一个晚上，牙刷什么的也都在，趁着还很兴奋的时候飞快地刷牙洗脸。 　　然后在护肤的时候，逐渐冷静了下来。 　　她觉得自己快要忍不住了。 　　江总太惹人犯罪。 　　她觉得江总在玩火。 　　阮软洗漱完，从浴室里探出半个身子，看着江言湛道：“我好啦。你来吧？” 　　江言湛正在穿衣服。 　　他的衬衫扣子刚扣了两颗，听见这话以后转过身来，一边扣扣子，一边往浴室走去，“你几点上课？” 　　“七点四十。”阮软又看了眼时间，“现在出发还来得及。” 　　江言湛动作一顿，缓慢道：“……早餐？” 　　这种慢吞吞的样子还真有几分眼熟。 　　都说相爱的两个人类会变得越来越像，就是这个意思吗？ 　　虽然她并不能完全算是个人类…… 　　阮软笑着走近一步，主动伸出手帮他扣下面的扣子：“我学校门口有早餐卖，随便买一点就好。” 　　“嗯。”江言湛应了声。 　　阮软的手在他肚子附近给她扣扣子，有点痒。 　　他又问：“晚上一起吃饭？” 　　阮软愣了下。她并不知道自己昨天晚上睡着了还在嘀咕什么“约会”之类的东西，只以为是自己心心念念的事情突然成真了。 　　她这一回很快就反应过来，高兴道：“那吃完晚餐，我们可以一起去看电影吗？” 　　阮软的心情都写在脸上，开心的时候眼睛里亮晶晶的，整个人像是会发光。 　　江言湛平静地移开了视线，甚至没有直接答应她，而是很别扭地开口说：“你做完作业就可以。” 　　说完这话又立马后悔。 　　这哪像是男朋友说的话。 　　好在阮软没太在意，她甚至高兴的抱了一下他的腰，兴奋地说：“嗯！我作业早就做到下周的啦。” 　　江言湛：“……” 　　“那晚上放学。”阮软想了想，“还是你去学校门口接我吗？” 　　江言湛：“嗯。” 　　“会不会不太好？”阮软说，“之前我都不知道……好像有很多人都认识你……” 　　江言湛没想到阮软这么快就意识到了这件事。 　　他还以为她至少再过三个月才会发现。 　　毕竟她对于身边的事情都后知后觉，更何况是那些不会有人和她讨论的事情—— 　　哦，不对。 　　估计是她的那个小O同学，跟她讨论过。 　　江言湛对这种事是真的没什么反应，他一向不在乎别人怎么说他，最在乎的一次估计就是之前，阮软一点儿也没听过他名字的时候。 　　他低下头对着阮软笑了下，那双狭长漂亮的眼睛微微弯曲，声音也比平常温和了一些：“没关系。” 　　阮软：“那就好……” 　　“你会觉得困扰么？”江言湛顿了顿，又问道，“和我在一起。” 　　阮软慢慢眨了眨眼睛。 　　她在想，江言湛的意思，大概是和有名气的人类在一起，也会被很多别的人类注意到吧。 　　她当然不会觉得困扰。 　　而且她也很喜欢做视频，如果一直做下去，能做出一番成绩来的话，以后也会变得比较有名气的。 　　阮软还是个蛮有志向的小熊软糖。 　　“才不会。”阮软说，“你不要乱想噢。” 　　人类在没有安全感的时候是会胡乱猜忌的。 　　那种狗血总裁文里面就经常有，女主因为不知道情况误会男主什么的。 　　也不知道江言湛会不会乱想，她有没有给他足够的安全感呀？ 　　江言湛抱了下阮软，在她耳边发出很低的一声轻笑：“好了，我再不去洗漱，你就要迟到了。” 　　阮软猛地抬起头，看见江言湛已经变回了之前面无表情的样子。 　　她也笑了一声，让开路让江言湛赶紧过去。 　　他们在家里洗漱完，江言湛开车送阮软到学校门口。 　　刚一下车，江言湛的司机就迎面走了过来。 　　阮软第一次正面近距离看见他的司机。 　　司机先生看上去是个普通的中年男性，个头不算很高，但体态匀称，穿着一身得体的西装，头发打理得干净整齐，面无表情非常冷酷地朝他们走来。 　　手里还拎着两个纸袋子。 　　阮软：“……？” 　　江言湛从他手里接过纸袋，把其中一个交给阮软，表情比司机更加严肃：“好好吃饭。” 　　看来江言湛把她的话放在了心上。 　　现在也开始重视早餐了呢！ 　　阮软感动极了：“好。” 　　…… 　　和江言湛在一起的时候，其实没什么关于时间的概念。 　　结果一分开，就感觉时间好像一下子就过去了几个小时，什么事情都还没做，就已经到了分别的时间。 　　而且每一次分开，都会比上一次更难过一些。 　　明明知道晚上就能见面了。 　　阮软在学校里一边上课，一边唉声叹气，抓心挠肝的。 　　下课后方栩凑过来，声音压得很低很低地问她：“你昨天被江总拐回家了吗？” 　　拐回家…… 　　这种用词…… 　　搞得好像她是什么被人偷偷带回家里这样那样无法反抗的弱小Omega一样。 　　阮软摇了摇头，老实道：“不是他拐我的。” 　　方栩：“哦？” 　　“可能，我拐到他，要更贴切一点。”阮软说完，自己已经认可了这个说法。 　　方栩：“……唉！” 　　知道了。该死的爱情。 　　两个人现在只有下课才会偷偷摸摸地说会儿话。 　　一到上课就非常认真。 　　努力学习的样子真的是让宋知幸看了沉默，丁然然看了流泪。 　　自从方栩好好学习以后，宋知幸就没再找他的茬。 　　反而在课间会很认真耐心地帮他解答一些问题。 　　这让方栩对宋知幸迅速改观，甚至在听见其他人“那个B那个B”地说个不停的时候，也开始觉得烦了。 　　他痛定思痛，对阮软说：“我之前真的太幼稚了。宋老师其实人还蛮好的。” 　　“……”阮软沉默了两秒，才回答他，“你变得好快。” 　　方栩：“…………” 　　这话是课间说的，说完下一堂数学课，刚发呆一秒钟的阮软就被宋知幸逮了个正着，又喊她上去做题。 　　阮软自知理亏，也没什么抵触情绪，就老老实实地去做了。 　　她做题的速度很慢，但正确率绝对有保证。 　　宋知幸也挑不出什么错，只是看着阮软做题的样子，始终保持着一副“我真的很不爽”的表情。 　　等阮软做完了，他就冷笑着说：“还行。在Alpha里面算优秀的。” 　　阮软有点没听明白，这是夸奖还是贬低啊？ 　　她茫然的表情让宋知幸也一拳打在了棉花上，只能摆摆手说：“下去吧。明肃，你来做下一题。” 　　突然被点名的明肃：“……” 　　他也是个Alpha。 　　事实上，宋知幸不太喜欢Alpha这件事情，已经很明显了。 　　数学课结束以后，方栩就一边做作业，一边跟阮软聊八卦：“你知道宋老师为啥不喜欢Alpha吗？” 　　阮软也没太反应过来。 　　他突然不喊“那个B”了，阮软差点没听出来他在说谁。 　　而且……宋老师不喜欢Alpha？ 　　这不是他的性取向问题吗……和他们有什么关系？ 　　阮软读过穿书指南。 　　这个时代的书里，是不让有师生恋的。 　　“为什么这么说？”阮软问方栩，“老师的性向，你也知道的吗？” 　　“什么、不是。”方栩手一抖，差点把D给手一抖写成B，“我说的不是那种。” 　　阮软：“？” 　　“你没发现吗？他对Alpha很特殊。”方栩放下了笔，往阮软那边凑了一点，压低声音说道，“就是……有偏见的那种。” 　　阮软仔细回忆了一下，最后还是摇了摇头：“有吗？” 　　方栩：“那你发现明肃和席姚心对我们很有意见了吗？” 　　“……这个好像有一点。”阮软老实说，“每次遇见他们，好像都有一点阴阳怪气的……但是我不太确定……” 　　她比较能理解一些直来直去的话。 　　那种拐弯抹角、绕着弯子表达的方式，或许是人类独有的某种文化吧……她还没太学得会。 　　方栩叹息一声，有点想摸摸她的脑袋，再说上一句“傻瓜”。 　　但转念一想，人家学习那么好，事业也在发展，还有个那么优秀的男朋友……只有他，什么都没有，还在八卦别人的事情。 　　他才是那个傻瓜。呜呜呜。 　　方栩自抱自泣。 　　阮软看着他哀伤的样子，忍不住问了句：“怎么了，你知道什么小道消息吗？” 　　方栩立刻来了精神。 　　“是这样的。”他对阮软道，“听说宋老师喜欢的人，是A性恋。” 　　阮软：“嗯……？” 　　“就是，那个人只喜欢Alpha。”方栩道，“宋老师失恋了，就恼羞成怒，把气撒在全世界的Alpha身上。” 　　阮软：“……这样的吗？” 　　她倒是没觉得有被宋老师撒气…… 　　毕竟每次捉她上去写题目，或者要骂她什么的，都是她确实没有乖乖听课…… 　　“也不一定。”方栩说，“我是从隔壁班听来的。宋老师也带隔壁班。” 　　阮软：“你还认识隔壁班的同学吗？” 　　“我们几个Omega有个群。”方栩老实说，“毕竟学校里Omega很少，万一谁被欺负了，大家好歹还有个照应……” 　　阮软认真点头：“嗯，应该的。” 　　也不知道江言湛上学的时候有没有加Omega群。 　　他和别的Omega不太一样，不知道大家会不会借此来欺负他。 　　人类有时候会成群结队欺负和自己不一样的人。 　　这点真的很不好。 　　阮软想到这里又觉得心疼，她托着下巴悠悠地叹息一声，突然道：“姐妹呀……” 　　方栩还在想群里的事情，听见这话顿了一下，连忙问道：“怎么了？” 　　“我好像有点恋爱脑。”阮软指着自己正在做的卷子，“总觉得上面写满了江言湛的名字。” 　　方栩：“…………” 　　他想起昨天看见的男人。 　　虽然气势很强，和以前偶然遇见的每一次都一样，乍看过去、不闻到信息素的话，都会觉得他是个Alpha。 　　但他看着阮软的眼神是很温柔的。 　　“别担心姐妹。”方栩叹息一声，拍了拍阮软的肩膀，“他看那些十几亿的合同，上面也是写满了你的名字。” 　　阮软：“………………” 　　真的吗？ 　　那不是就糟了吗？ 　　两个人上课听课，下课一起做题，时间也过得很快。 　　转眼间就到了放学的时候。 　　认真学习了整整一天，阮软真的感觉有点累了。人类真的好辛苦，大家都在努力做自己不擅长的事情。 　　但一想到她只是做了几页十几块钱的练习册而已，江言湛说不定都签了好几个十几亿的合同了……她就觉得自己好像什么都没做。 　　阮软默默地收拾好书包。 　　方栩动作比较快。 　　他自从在学校做作业开始，就不带作业本回家了。说是这样才能更有动力地做更多作业。 　　今天就动力十足，还没到放学时间就把家庭作业全写完了。 　　阮软收拾东西的时候，他就坐在旁边摸手机。 　　就在阮软刚把书包背上的瞬间，方栩突然惊呼一声，直接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班里还有几个也在收拾东西的同学，都被这声音吓了一跳。 　　大家纷纷看着方栩，关切地问：“怎么了怎么了？” 　　方栩紧盯着手机，半分钟后气势弱了下去，站在原地，小声的应了句：“没、没怎么……” 　　他尴尬地摸摸后脑勺，拉着阮软就要出门：“我们快走。” 　　阮软：“啊……” 　　他们从教室出来，朝着学校南门冲了过去。 　　平常阮软和他都是走东门的。 　　今天江言湛和她说好，要在南门碰面。 　　可是方栩应该不知道这件事呀？ 　　阮软心里咯噔一下，赶忙问道：“怎么了？是不是南门那边出事了……” 　　“……算是吧。但已经没事了。” 　　方栩稍微放慢一点脚步，喘了两口气，“我得去看看我隔壁班的Omega朋友，急了点。” 　　阮软问他：“发生什么了？” 　　“他今天不知道说了Alpha什么坏话，被明肃听到，把他堵门口了。”方栩骂道，“我就说他怎么走得那么快。” 　　阮软赶忙问：“那后来呢？” 　　“听说明肃用了攻击性的信息素，其他人都不敢靠近……”方栩道，“后来有个很牛逼的男人过去了。” 　　阮软：“……？” 　　一般方栩都会说清楚ABO性别，怎么会直接说“男人”？ 　　她刚疑惑了一瞬，就听方栩继续道：“那人是个Omega，但身上有Alpha标记留下的信息素，非常强，吧明肃都唬住了。” 　　阮软：“啊……” 　　“明肃直接被吓跑了。”方栩愁容满面紧皱着眉头，但说完这句话他还是没忍住笑了出来，“吓得屁滚尿流的。” 　　阮软：“……” 　　“我那个朋友估计已经被救下来了，但我还是很担心他。”方栩道，“然后我猜……那个男人应该是你们家江总。” 　　阮软：“这……” 　　“我真的很担心我的朋友。”方栩郑重地说，“但我一想到，要是明肃知道把他吓得花容失色的信息素是你标记的…………我就忍不住笑出了声。” 第31章 　　阮软和方栩赶到学校门口的时候, 原本方栩听说的情况已经完全解决了。 　　听说在门口围观的群众也已经散去，他很担心的那位同学, 此时正在校门口的一家店里, 捧着热茶慢吞吞地喝着。 　　那是一个看上去很乖的少年, 皮肤白嫩, 黑色的头发柔顺细软，乖乖的垂在脸侧。 　　他看见方栩和阮软时愣了一下，随即小声说道：“对不起……我是不是让你担心了？” 　　方栩摇摇头, 问他到底怎么回事。 　　“今天下课的时候，我只是在走廊上和一个朋友说, 我讨厌Alpha。”少年低垂着眉眼，一副任人宰割的模样，“我们都讨厌Alpha，不是吗？” 　　方栩皱眉：“就因为这个？” 　　明肃虽然嘴巴坏, 人也好不到哪里去，但总不至于因为有人说自己不喜欢A，就做出这种事情。 　　他要是想做，第一个堵的应该是方栩才对。 　　方栩不喜欢Alpha可是人尽皆知的事情——而明肃只是对他态度恶劣, 从没仗着自己有Alpha的信息素来欺负过谁。 　　那少年仍然低眉顺眼的样子，声音温和, 听上去很好欺负：“可能, 是我不该说那些话吧……” 　　“这有什么不该的？你又没指着他的鼻子说你讨厌他。”方栩瞪眼道，“讨厌谁是你的自由，又没碍着他。” 　　阮软看着手机沉默了几秒, 小声对方栩道：“他好像还在学校门口，我去找他啦。你注意安全哦。” 　　方栩点点头，对阮软道：“好，你快去吧，我这边没事。” 　　“嗯。” 　　阮软应了声，又回头看了一眼那个少年。 　　少年坐在桌前，水润的眼睛乖乖地瞥了她一眼，很怯懦的样子。 　　阮软没再多说什么，直接转身离开了。 　　她在学校门口遇见了江言湛。 　　江言湛的车停在距离学校门口不远处的地方，他就坐在车子的驾驶座里，看见阮软以后就给他发了信息。 　　阮软扫了一眼就找到了江言湛的车子。 　　她走到车子边上，打开副驾驶的车门，刚一进去，就嗅到了车子里熟悉的橙子味儿。 　　阮软终于笑了起来：“呀。” 　　是她的信息素。 　　这份信息素在标记以后，暂时留存在了江言湛的腺体里。 　　在被他同化之前，每次遇到危险，或者别的Alpha靠近，都会主动释放出来。 　　阮软下意识地伸出手，摸了下江言湛的后颈。 　　江言湛完全没想到她一上来就是这个操作，他张着嘴巴正要说话，突然被阮软按了下腺体，没来得及说出口的话变成了短促的“啊”的一声。 　　像是某种隐秘的快感。 　　他的心跳迅速变快，不过脸上还没太多表情，而是非常冷静地对阮软说：“……怎么了？” 　　“就是，很开心。”阮软凑过去，在他的嘴巴上亲了一下，“你身上都是我的信息素，真好。” 　　江言湛：“……” 　　“今天在学校门口。”阮软问他。“你有遇到什么麻烦吗？” 　　江言湛摇了摇头，问她：“你不高兴？” 　　……原来他上一句“怎么了”是在问这个。 　　阮软确实有点不高兴。 　　但只是一点点而已。 　　“我也不清楚。”她扁了扁嘴巴，“你是不是救了一个Omega？” 　　“……”江言湛沉默了两秒，诚实道，“我只是路过。” 　　阮软噗嗤一下笑出声来。 　　“那就算啦。”阮软说，“我就是感觉那个人有一点怪怪的，有点奇怪……耶不算是不开心吧。” 　　就是有种被利用了的感觉。 　　有点不爽。 　　阮软拽着江言湛的袖子，仰头问他：“我们今天去哪里吃什么呀？” 　　这次约会，是江言湛邀请的。 　　吃饭的地点自然也是他来决定。 　　阮软很期待一套完整的人类约会的流程，所以提前看了很多的攻略。 　　她发现人类可以约会的地方很多。 　　这天晚上，她和江言湛约好的是去看电影。 　　虽然更期待之后的电影，但吃饭还是很重要的。 　　这回江言湛选了一家淮扬菜馆。 　　两个人都吃得比较清淡，没什么辣菜，但菜式精致，味道鲜美。 　　阮软吃得饱饱的，坐在椅子上，平坦的小腹都微微隆起了一点弧度。 　　她今天的校服里面穿了比较贴身的打底衫，都不敢把校服拉链拉开，隔着外套偷偷摸了下自己的小肚子，小声说：“我吃了好多喔……” 　　一般的Alpha都很能吃。 　　但不太熟悉的人面前肯定会有所节制。 　　随着两个人关系的推进，阮软本来就没多少的节制也彻底没了，每一次都比之前吃得更多。 　　江言湛却只是带着不明显的微笑，看了一眼阮软抚摸着的小肚子，温声道：“还好。” 　　至少吃是吃不穷的。 　　阮软偏头去看他：“那你呢？” 　　江言湛顺着她的目光，瞥了一眼自己的腹部，没有说话。 　　阮软：“我能摸一摸吗？” 　　江言湛的耳根红了起来，脸上还是那副表情，严肃地“嗯”了一声，仿佛通过了什么大案子。 　　阮软伸出手，摸了摸他的腹部。 　　跟她柔软的小肚子一点都不一样，还能清除地摸到腹肌的弧度。 　　“……我吃太多了。”阮软反思道，“你的肚子好好摸。” 　　江言湛的腹肌逐渐紧绷起来，脸上的表情也更僵硬了。 　　他看着阮软毛茸茸的头顶，没忍住伸手揉了揉，语气宠溺道：“好了，不要摸了……” 　　阮软的手指往下滑了一点点。 　　她按住江言湛的皮带边沿，抬头看着他，目光澄澈地舔了舔唇，“甜心，你真的好诱人。” 　　江言湛的脸瞬间变得通红。 　　他严肃地看着阮软，大脑死机一般说不出半句话来。 　　阮软靠过去，又亲了亲他的嘴角，笑着说：“我们走去电影院吧？我想散散步。” 　　江言湛：“……嗯。” 　　阮软满足地站了起来。 　　她其实很喜欢“甜心”这个称呼，人类的语言真是超级绝妙的东西。 　　之前一直没有遇到可以被称作甜心的人。 　　现在总算让她给撞上了。 　　阮软挽着江言湛的手，和他一起出了门。 　　江言湛跟之前一样，完全不需要去结账，直接签单走人。 　　阮软动作自然地摸出手机，问江言湛：“你有特别喜欢或者特别讨厌的电影类型吗？” 　　江言湛的脚步顿住了。 　　他沉思了三四秒，才缓缓地说：“……都可以。” 　　阮软追问：“没有很喜欢的吗？” 　　江言湛：“……” 　　他实在是说不出“喜欢无脑商业喜剧电影”这种话。 　　电影种类繁多，商业电影和小众电影他都能欣赏。 　　但最喜欢的还是受众最多的那类喜剧片。 　　虽然商业电影没什么深度，也很难言之有物……但它真的很有趣。 　　江言湛很喜欢一个人看喜剧电影。 　　然后在轰动全场的那种大型笑点处，勾起嘴角露出一个成熟冷酷的笑。 　　这就是霸总枯燥的娱乐方式。 　　江言湛看了眼阮软的手机，淡声问道：“那你喜欢什么？” 　　阮软歪着脑，伸出手机，让开一点位置给江言湛看她的手机屏幕，同时老实说道：“我喜欢比较有趣的电影。这个喜剧怎么样呀？” 　　江言湛的内心发出狂喜的声音。 　　他面不改色，压着嘴角，冷静地点了点头：“还不错。” 　　阮软选票的动作停了下，她转头看了眼江言湛的侧脸，拇指停留在了另一部电影的海报上方：“那这个呢？” 　　江言湛：“……” 　　那是个悬疑推理题材的电影。 　　看介绍就很像是把观众智商摁在地上摩擦的那一种。 　　江言湛沉默两秒，缓缓开口：“……也可以。” 　　阮软笑了起来。 　　她大概能感觉到一点，江言湛的真实想法。 　　以前总觉得人类会撒谎，并不是什么好事的阮软，此刻只觉得江言湛太可爱了，就连口是心非的样子都无敌可爱…… 　　她向来直率，抬起脸就在江言湛脸侧亲了一下。 　　江言湛正在弯腰看她的手机，本来就靠的很近。猝不及防被亲这么一下，完全来不及反应。 　　他有点直愣愣地看着阮软，过了片刻才反应过来，傻愣的表情变得柔和，缓声问她：“怎么了？” 　　“好喜欢你呀。”阮软笑着说，“我们去看喜剧片吧。” 　　江言湛：“……” 　　这两句完全接不上的话砸得他有点晕头转向。 　　明明像是毫无逻辑的胡言乱语，却偏偏每一句都很中听。 　　江言湛反应过来，也想低头亲亲她了。 　　但阮软已经订好了票，挽着江言湛的手道：“买好票啦。要不要去买点爆米花？” 　　“嗯。”江言湛说，“我去买吧。” 　　阮软有点惊讶地看着他。 　　这种剧情她只在某一部分霸总文里面看见过——总裁亲自排队买爆米花诶！ 　　她隐约记得霸总买爆米花很不一般，会出现各种状况。 　　比如嫌弃最大份太小了，让人家把爆米花机卖给他。 　　或者在人家问“支付宝还是微信”的时候掏出一张黑卡，冷着脸说：刷卡。 　　然后被告知无法刷卡，冷笑一声，让这种破电影院原地破产。 　　阮软紧张地看着江言湛。 　　排队的人本来就不多，江言湛前面只有一个人。 　　只见他走到柜台前，冷静地说：“一份爆米花，小份。” 　　营业员：“先生我们这边搞活动点单人套餐可以有折扣您要不看看……” 　　“不用，谢谢。”江言湛说着，点开蓝色的软件，点出了付款码，“支付宝。” 　　营业员：“……好的。” 　　阮软惊讶极了。 　　江言湛手里拿着那份爆米花，转头对上阮软惊讶的目光，再一次陷入了沉默。 　　他抿了下唇，走到阮软跟前，低声解释道：“吃太撑会不舒服。” 　　阮软：“……” 　　江言湛果然和别而霸总不一样！ 　　“原来你有支付宝。”阮软感动道。 　　江言湛：“……” 　　她是在惊讶这件事情吗？ 　　他还以为自己在阮软眼里要更平凡一些。 　　“也有微信。”江言湛把爆米花递给她，“下次给你发红包。” 　　阮软笑了起来：“好哇。” 　　微信红包最大数额也就两百。 　　她完全没觉得江言湛小气，只觉得很亲切。 　　两个人高高兴兴地去检票。 　　结果检票入场的时候，一同看电影的，居然有认识江言湛的人在。 　　对方磕磕绊绊地喊：“江江江江总……” 　　江言湛跟在阮软的身后，一只手被她牵着，表情冷酷地应声：“嗯。” 　　阮软：“认识呀？” 　　江言湛：“同事。” 　　阮软对他笑道：“你好。” 　　被称作同事的人：“您您您您你好。” 　　江言湛捏了下阮软的手心，拉着她直接进去了。 　　这姑娘什么都好，就是见着生人笑得这么甜，一点警惕性都没有。 　　江言湛拉着阮软找到他们定的位置坐下。 　　阮软把两人之间的扶手拉起来，动作自然地靠在了江言湛的肩膀上，一只手也握住了他的手。 　　“你刚刚怎么突然拉着我走那么快呀。”阮软靠在他的耳边，轻声询问，“是不是不喜欢我和你的同事说话？” 　　江言湛只知道她很直率，却没想到这种事情，她也会直接问出来。 　　他抿着春没有说话，却听阮软贴得更近后，用更轻的声音慢慢地开了口。 　　“我其实也不喜欢别人看你。”阮软伸手搂住他，小小声说，“所以一直牵着你，要让他们知道你是我的。” 　　这场电影没太多观众，一整排就只有他们两个。 　　电影刚刚开始，影厅内的灯光全部关闭。 　　黑暗中，她的气息就喷洒在耳边。 　　江言湛的喉结上下滚动一阵，转头亲了她一下。 　　“不要闹。”他说，“坐好，电影院有监控。” 　　阮软：“……？” 　　哇，先亲人的是你诶！ 第32章 　　喜剧片实在是太好笑了。 　　阮软看完电影以后脸笑得都有点僵。 　　她在看电影的时候就靠在江言湛身边, 每次笑得浑身发颤的时候, 江言湛就在她的旁边, 非常冷酷地勾起嘴角。 　　阮软有时候也会偷偷看他。 　　小江同学比电影还好看, 可爱死了。 　　电影散场的时候, 阮软勾着江言湛的胳膊出门，边走边小声问他：“甜心, 晚上一起吗？” 　　江言湛的胳膊明显紧绷了一下，整个人都显得有点紧张，甚至有些迟钝地反问了一句：“什么？” 　　“没什么。”阮软笑了起来，“还是算了吧，我有点担心我忍不住。” 　　江言湛：“……” 　　他没说话，只能由着阮软捏了捏他的手掌，低声说：“你太可爱啦。我好喜欢你。” 　　江言湛觉得这是他这辈子和可爱这个词最接近的一次。 　　他看着阮软圆圆的脸蛋, 也很想亲一亲她的侧脸。 　　不知道是因为连续的临时标记, 他的心情受到了信息素的影响, 还是因为这些天以来两个人几乎天天黏在一起, 做什么事情都不分开……江言湛和阮软越来越黏糊了。 　　这种黏糊也并不是特别激情, 随时车速飞快的那一种。 　　而是像此时，阮软勾着他的手指头，仰头用溢满欢喜的目光瞧着他——他的心也完全软了下去，只想抱着她给好多好多的亲亲。 　　看完电影回家，阮软依旧沉浸在那种幸福的感觉里。 　　更幸福的是，她的粉丝数量又有了一定程度的上涨，现在已经突破二十万啦。 　　之前粉丝数量突破十万的奖牌也收到了。 　　阮软这天晚上把快递整理了一下, 拍了个开箱视频。 　　接下来的几天，她都没有再和江言湛见面。 　　因为江言湛出差去了。 　　他的工作一向很忙，近年来发热期的影响越来越强，所有的出差活动就都安排在了发热期结束、生理期到来之前。 　　本来可以自由安排的工作时间就已经被身体影响，压缩了很多…… 　　总不能再因为要谈恋爱，连这点工作时间都放掉。 　　刚好阮软的事业也开始起步，她有了更多的时间来做剪辑。 　　江言湛出差的地方有八个小时时差，每天晚上阮软放学以后，他那边才刚到上午。 　　他们两个会打开视频连线，然后各自做着自己的事情。 　　这也是江言湛第一次在办公室里对着屏幕傻笑。 　　这个信息终于成为了他陷入热恋的石锤，很快席卷了整个公司——大家都知道了他已经有了恋人。 　　信息素是橙子糖果味儿的那种。 　　阮软并不知道这些事情，她剪完视频，就开始专心准备自己的期中考试。 　　毕竟她现在还是个学生。 　　学生的本职工作应该是学习。 　　随着期中考试的逼近，毕业班的压力也随之而来。 　　阮软学习的时间也越来越多。 　　有一天，江言湛突然问她：“这周怎么没更新？” 　　阮软愣了几秒，才反应过来，他说的是自己的视频还没更新。 　　她一边在草稿纸上画着函数图像，一边慢吞吞地解释道：“快要期中考试了……” 　　江言湛一瞬间还有点恍惚。 　　他当然知道公司里有人在八卦他的生活，也知道有人在议论他到底找了个什么样的Alpha…… 　　江言湛并不讨厌这一点，偶尔还有点高兴。 　　而且在这种时候，他会忍不住去想，要是那些人知道他的Alpha还是个学生，会露出什么样的表情？ 　　没人知道他们的总裁私底下是这种幼稚鬼。 　　等到期中考试的前一天，阮软和江言湛的视频也断了。 　　阮软对他说：“抱歉呀甜心，我总是在想你的事情，学习都学不进去了，让我冷静两天，考完试我们再视频吧？” 　　虽然她说的是自己要考试的事情，但江言湛就是莫名有一种被年长者照顾的感觉。 　　他面无表情地“嗯”了一声，像同意所有的方案那样，同意了这件事情。 　　当天晚上，阮软在睡觉前，突然听见脑子里发出了“滴答”一声。 　　像是某个断掉的线路突然链接上了。 　　阮软躺在床上眨了眨眼，心里问了声：“是系统吗？” 　　一个电子音回答了她。 　　“您好。试行者软糖小姐。”电子音说，“恭喜您，已经和这个世界成功对接。只要完成接下来的任务，就可以在这个世界定居，获得正式的人类身份啦。” 　　阮软：“任务是什么？” 　　“具体的任务细则会在您期中考试完成以后，根据您的考试成绩发送到您手机上。”电子音继续道，“请您务必及时收看。” 　　接着就是“哔鲁”一声，系统断线的声音。 　　阮软稍微松了口气。 　　她在刚刚开始学着做一个人类的时候，就听系统讲过。 　　这个世界上的万物其实都是有“灵”的，世界中的某些超自然现象，也是因为某些“灵”的作用。 　　系统是在科学高度发展的世界被制造出来的，它的工作，似乎是要唤醒一个一个的“灵”，观察这些“灵”是不是引发那些超自然现象的元凶。 　　作为交换，它们会给一些无害的灵新的身份。如果他们产生了自己的智能，就可以随机进入一个世界，完成任务以后，自由选择是要留下来成为人类，还是去别的世界、做别的什么。 　　听说有些灵会搞破坏，有些灵则是会贪婪地想要更多，甚至想要拥有自己的世界…… 　　就，听上去还怪中二的。 　　阮软是一只胸无大志的小熊，在来到这个世界之前，她只是觉得很羡慕人类，想成为一个人类。 　　来到这个世界以后，她开始有了新的目标。 　　她的本体寿命很短，能身为一个人类生老病死，对于原来的她来说，和拥有永恒的生命也差不多了。 　　阮软和系统成功对接，也不用再去别的世界，总算放下心来。 　　可能是因为心里没了顾忌，她在期中考试的时候发挥得很好，考完试以后自己都能感觉这回的成绩可能会很惊人。 　　刚好方栩经过一段时间的刻苦学习，成绩也有了显著的提高。 　　两个人在期中考试全部结束之后都很兴奋，约着一起出去吃顿饭。 　　没想到在吃饭的时候，遇到了隔壁班的那个Omega。 　　听说他的名字叫吉虹。 　　阮软对他的印象不是很好，也跟方栩稍微讲了一下，方栩也觉得那件事情有些奇怪。 　　明肃平常虽然不做好事，但也最多就是嘴上说说坏话，还没真的去找过哪个Omega的麻烦。 　　而且吉虹讨厌Alpha，之前也在公开场合说过很偏激的话。 　　最后也没受什么伤，说是被信息素攻击，结果身上一点信息素的痕迹都没有。 　　如果只是因为他身为Omega，身体比较柔弱，就能够随意挑衅Alpha，激怒对方，对方也不能有一丁点的反击行为……那未免也太不公平。 　　当然，也有可能只是他们多想了，吉虹真的没有故意挑衅人家。随意给他定罪，那就成了受害者有罪论了。 　　因此，虽然阮软的直觉已经告诉她结果，她对吉虹很难有什么好感……但她还是很礼貌地跟他点了点头。 　　结果吉虹扫了他们一眼，就开始阴阳怪气地笑了。 　　“哎呀。这不是方栩。”他看上去柔柔弱弱的，说话声音却让人觉得很刺耳，“做Alpha的舔狗感觉怎么样，很爽吧？” 　　方栩瞪大了眼睛：“你放什么狗屁呢？” 　　“之前不是说讨厌Alpha，Alpha全是傻逼吗？”吉虹看了眼阮软，“现在天天和Alpha混在一起，难道不是因为她把你干得很爽？” 　　阮软：“……” 　　有礼貌的人在这种满嘴喷脏的吵架方面会很吃亏。 　　尤其是对方是个“柔弱的”Omega，她也不能太欺负人家。 　　不然就会像明肃一样——说实话，现在学校里的Omega都躲着他，背地里还不知道怎么说他呢。 　　吉虹太极端了，根本就是在有意制造这种性别对立。 　　“倒也不必。”方栩都被他给气笑了，“我就能把你干得很爽，你也没追着我舔啊？” 　　吉虹：“……？” 　　“怎么？你什么表情？没被Omega干过？”方栩冷笑，“以为只有Alpha能治你了？” 　　他上去就是一拳，捶在吉虹的脸上。 　　阮软都惊呆了。 　　两个一样弱的Omega打架可能不怎么好看，但方栩明显更强一点，两拳就把吉虹捶得找不着北。 　　不过他脸上也挂了点彩，要不是阮软及时阻止，可能会挂得更多。 　　“算了算了。”阮软劝他，“咱们不是来庆祝考试成绩的吗？对了……” 　　阮软看着吉虹，诚恳地问：“同学，你期中考考的怎么样啊？” 　　吉虹：“……………………” 　　“好好学习呀。”阮软说，“不要整天琢磨这些有的没的。好不容易做一回人，为什么不做个好人？” 　　吉虹：“……” 　　阮软好脾气，被人说了那种话也不计较。 　　方栩一点也忍不了。 　　说他也就算了，说阮软的坏话，这不是找打吗？ 　　他没想到打完架第二天，自己就遇上麻烦了。 　　他上学的路上，被几个Alpha给堵了。 　　方栩还没来得及慌，就看见一只手握住了朝他伸来的那只手腕。 　　阮软站在方栩旁边，笑得软绵绵的：“不好意思。你想对我的朋友做什么吗？” 　　对方是个人高马大的Alpha，被阮软握着手腕，就像是被什么东西铐住了一样，几乎整个胳膊都动弹不得。 　　他尝试着拽了拽，脸都白了：“你……” 　　周围的几个人围了过来，阮软眨了眨眼，对方栩说：“你往旁边躲一躲……” 　　她稍微用力拽了手里的人一把，把包围圈拽出一个空缺。 　　方栩一弯腰从空缺里溜了出去，什么话也没说，一溜烟就跑了。 　　阮软并不知道他不是逃跑，只是去找人求救。 　　这几个来围方栩的Alpha也并不是什么很强的Alpha，算是Alpha里的屌丝，阮软虽然不会打架，但也并不把对方放在眼里。 　　她的动作看上去好像很慢，慢吞吞地握住对方挥来的拳头，压住对方手臂轻轻一捏，就能听见骨头发出一声脆响。 　　阮软：“……对不起，是不是太用力了？” 　　人类的骨头断掉，应该是还蛮严重的伤。 　　方栩几乎是玩命去跑了，把救兵喊来也不过就是一分钟左右的事情。 　　可他和段司两个人赶到现场的时候，那四个高大的男人已经倒在了地上。 　　阮软站在他们身边，看上去有点慌，语气很弱地问他们：“这个……算不算……防卫过当呀？” 　　方栩：“…………”应该是不算吧。 　　段司笑着走过去，低头看了眼地上躺着的人，回答了阮软的问题：“这不是他们寻衅滋事么？” 　　方栩：“……”倒也不必动用刑法。 　　段司本来只是路过这里。 　　其实之前也看见方栩了，一看见他就想到自己失恋的故事，很不高兴，所以也没说什么，绕路走了另一边。 　　结果方栩从那条路冲过来，拉着他说要去救人。 　　段司很庆幸自己难得多管了一次闲事，不然之后可能再也没机会见到阮软…… 　　他跨过地上躺着的人，走到阮软面前后，突然有点笑不出来。 　　阮软把自己的抑制手环戴好，之后才抬头看着段司，后知后觉地“啊”了一声，乖乖道了句：“你好。” 　　段司：“…………” 　　是他的鼻子出问题了吗？ 　　怎么觉得，这个小可爱身上的味道……和他兄弟身上的好像一样？ 第33章 　　段司下意识看了方栩一眼。 　　上次宴会的时候, 他还看见方栩和江言湛坐在一起，当时就觉得很奇怪, 还以为是方栩看上江言湛了。 　　毕竟他的好兄弟有多A他是知道的, 这么些年来想要以身相许的Omega也不少，让他们身边很多Alpha都羡慕不已。 　　当时他就很想提醒江言湛，这个小Ｏ就是之前跟他出言不逊，说什么腰细腿长屁股翘之类虎狼之词的…… 　　但江言湛好像在和他生气。 　　他也没敢随便接近对方，想等过几天他消气了再说。 　　不过后来在工作的时候再接触, 江言湛也没提起过之前的事情，公事公办的态度非常冷漠，就跟以前没什么区别, 弄得他把这件事情也给忘记了。 　　段司看看方栩, 又看看阮软。 　　可能是他戴上了绿色的眼镜，现在感觉看什么都是绿的呢。 　　段司张了张嘴, 刚刚准备说的话也都给忘记了。 　　阮软“啊”了一声, 很礼貌地对段司说了句“你好”, 小心翼翼地后退一步，掏出了手机。 　　段司：“？” 　　阮软拨通了120急救电话。 　　段司：“……” 　　方栩有点想溜, 要不是为了赶紧回来救阮软，他才不会拉着段司过来——但看着阮软轻易放倒了四个高大的男性Alpha, 忽然又感觉一切和自己想的不太一样。 　　他眼睁睁看着段司偏了下头，对着自己道：“你之前说她，喜欢你？” 　　方栩吞了吞唾沫，慢慢开口：“倒也不是……” 　　段司：“嗯？” 　　方栩：“……” 　　眼前的Alpha带来的压迫感不是假的, 他甚至并没有故意威胁，只是姿态放松地用逼问的语气说了句话，他就开始本能地感到了害怕。 　　方栩深吸一口气，老实说：“不是，我骗你的。但她确实有男朋友了……” 　　段司：“是么。” 　　眼前的绿色逐渐褪去。 　　段司觉得自己可能知道了真相。 　　虽然世界上会有味道相似的信息素，但不同的信息素之间会有微妙的差别，并不会完全一样。 　　而且这一切发生得太过于巧合了，段司不太相信世界上会有另一个，有着类似信息素味道的Alpha，也符合眼下的情况。 　　江言湛以前并不认识方栩，后来就算和他坐在一起，也保持了一定距离，是很陌生的样子。 　　也就是说，他是通过阮软认识了对方。 　　他的新女朋友、标记了他的Alpha——是那边正在打急救电话的小可爱。 　　段司深吸一口气。 　　另一边，阮软打完了急救电话，转头看过来：“方栩，我们好像迟到了。” 　　方栩：“…………” 　　“你们走吧。”段司烦躁地抓了把头发，“剩下的我来处理。” 　　阮软：“咦……？” 　　她看着段司，眼睛里仿佛写着“你为什么还在这里”。 　　段司又深吸一口气，对阮软道：“我是江言湛的朋友。” 　　“哦哦。”阮软道，“不麻烦你了吧，我……” 　　她的态度显然就是承认了。 　　她认识江言湛，而且和他关系匪浅。 　　“你们去上课吧。”段司烦躁地打断了她的话，“正好我要去医院，顺路。” 　　…… 　　阮软和方栩坐在教室里的时候，还有点坐立不安。 　　方栩紧张地问她：“怎么了，是不是哪里受伤了？” 　　“……没有。”阮软也很紧张，“我就是担心。” 　　方栩：“担心啥？” 　　阮软：“我男朋友会不会担心我啊。” 　　方栩：“…………” 　　行了，不想再吃狗粮了。 　　他默默闭上了嘴巴。 　　这些事情说到底还是他引来的，不管是昨天吉虹的逼逼赖赖，还是今天来围堵他的那几个Alpha，都是冲着他来的。 　　他也不能总把阮软牵扯进来。 　　这天放学之后，方栩就借口自己有事情要做，没跟阮软一起回家了。 　　他还喊了几个保镖过来接他，以保证自己来回路程中不会出什么事情。 　　毕竟方栩的家境放在那边，他的父母就算对他再怎么不上心，至少还是会确保他的人身安全。 　　阮软看着方栩的几个保镖，虽然感觉对方好像也很弱，但在人类里面算很强的了。 　　她点了点头，在学校门口和方栩道别。 　　回家以后，阮软都有点不敢开自己和江言湛的对话框。 　　她不知道别的人类会怎么想，换做是她，要是听说江言湛和别人打架了……她会急得当场买机票飞到江言湛身边。 　　然后把他扒光，好好地确认一下有没有受伤。 　　阮软清了清嗓子，点开自己的对话框。 　　并没有看见江言湛的消息。 　　她想了想，像往常那样给江言湛发了两条信息。 　　江言湛也没回复。 　　阮软摸了摸自己的鼻子，正要再回一句什么，突然微信电话直接响了起来。 　　是江言湛打来的。 　　阮软吓了一跳，停顿一下才接起来，小声地“喂”了句。 　　江言湛的声音有点急促：“开门。” 　　阮软：“啊……？” 　　“在你门口。”江言湛喘了口气，“开门。” 　　阮软：“……” 　　她急忙从床上跳下去，打开了门。 　　门刚打开了一半，江言湛就直接迈步跨了进来，然后熟练地向后一靠，用后背把门给关上了。 　　阮软：“啊……” 　　江言湛低头看着她，眼睛里藏着一点笑意：“好久不见。” 　　阮软眨了眨眼睛：“你怎么回来了？” 　　“嗯？”江言湛抚上她的脸，“不想我回来？” 　　“才不是。”阮软笑眯眯地搂住了他的腰，“你的出差工作怎么样呀，有没有想我？” 　　江言湛还没答话，她就踮起脚尖在他的嘴角亲了一下，自顾自地回答道，“我好开心，你一回来就来找我了吗？” 　　江言湛抿着唇，犹豫片刻，才缓缓道：“不是。” 　　“可是我刚刚好像看到你的行李了。”阮软抱着他，歪了身子看向门口，“那你是带来和我一起住的吗？” 　　“……”江言湛觉得自己有点进退两难。 　　他确实一下飞机就来了，像是着了魔一般直奔阮软住的酒店。 　　门口不光有行李，还有拎着行李的助理。 　　他开门很快，也是因为突然想起来身后还有人，不想让助理看见阮软。 　　阮软的眼力实在是太好了。 　　“……我住在隔壁。”电光火石之间，江言湛觉得自己找到了一个完美的借口，“工作需要。” 　　阮软点了点头，倒是也没有怀疑什么，反而很开心：“太好啦。那我们就天天都能见面了吗？” 　　江言湛：“……嗯。” 　　“你住几天呀？”阮软拉着他的胳膊问，“要不先把行李放过去？放在门口不太好。” 　　江言湛面无表情：“助理去了。” 　　“喔喔。”阮软转过身子，“你等我稍微收拾一下……我们一起吃晚饭吧？” 　　江言湛：“嗯。” 　　他漫不经心地从口袋里掏出手机，发消息给他的助理，让助理在隔壁开个房间，然后把行李都放进去。 　　阮软把作业收好放进书包里，环视了一圈，抬头看着江言湛，露出一点害羞的表情：“那个，我换个衣服……” 　　江言湛垂眼看她：“嗯？” 　　他的表情好像和刚才有一点不同。 　　但江言湛向来没有表情，阮软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 　　她疑惑地问：“怎么啦？” 　　江言湛靠近一步，问她：“你今天见到段司了？” 　　阮软还没反应过来：“段司是……” 　　“一个Alpha，男性。”江言湛说，“你和他见过几次。” 　　阮软：“……啊！” 　　江言湛又走近了一步：“嗯？” 　　阮软：“啊……” 　　她的视线瞥向别处：“是、是他啊……” 　　看来自己打架的事情被江言湛知道了。 　　“软软。”江言湛摸着她的脸，拇指按在她的唇上，神色似乎是有些阴晴不定，“你记得他？” 　　就见过几次面，一说男A就想起来了？ 　　江言湛看着阮软，真恨不得能咬她一口，把自己的信息素也留在她身上。 　　“是见过几次。”阮软有点心虚，“你会介意我打架吗？” 　　江言湛：“……？” 　　“也不算是打架，我只是正当防卫。”阮软小声说，“没有暴力倾向，不会家庭暴力你的。” 　　她本来换位思考，以为第一反应是会担心对方的安全。 　　但看江言湛的反应，好像也不是在担心…… 　　阮软有点慌，她不确定是不是自己猜不透人类的心理。 　　江言湛沉着脸，又凑近了一点，脸色比刚刚还要差：“……打架？” 　　阮软：“……” 　　“怎么回事？”江言湛问，“有人欺负你了？” 　　阮软：“……”原来他不知道的吗？ 　　这么说来，还是她自己说漏嘴了？ 　　阮软还没完全想清楚这件事，就见江言湛的手放在了她的衣摆附近，有些心急地搂着她的腰，低声问道：“哪里受伤了么？” 　　好像下一秒就要把她的衣服掀起来查看伤口似的。 　　阮软有点想笑，但她还是忍住了，连忙握着江言湛的手腕道：“没有没有，我没受伤。” 　　江言湛仍是面色不善，一副老子生气了的表情。 　　生气的样子也很可爱。 　　阮软摸了摸他的脸，声音里带上了笑意：“你要看看吗？” 　　江言湛：“……嗯？” 　　“正好我要换衣服。”阮软道，“你不放心的话，也可以亲自确认一下？” 　　江言湛：“………………” 　　他的脸上瞬间变得一片通红，刚刚还阴沉又没有表情的脸仿佛笼罩上一层红霞。 　　他的手还搂着阮软的腰，却是整个人都后退了半步，连眼圈附近都变得滚烫起来。 　　“……不要闹。”江言湛仍然不太相信，“真的没有受伤？” 　　阮软老实地摇摇头：“没有。他们都没碰到我。” 　　大概是想起了阮软的力气有多大，自己被她按住的时候用尽全身的力气都不能让她的胳膊移动半点……江言湛默默地闭上了嘴巴。 　　他对自己的战斗力还是有数的。 　　既然自己和阮软交手都讨不到半点好，那么能伤到阮软的人……可能真的就没几个。 　　江言湛叹息一声，眼底的阴郁仍在：“我先出去，你换衣服吧。” 　　谁欺负了她，这件事情可以马上慢慢说。 　　“嗯？你不要检查了吗？”阮软单纯又天真地看着他，“可惜呀……” 　　江言湛没有接话，默默地闭上嘴巴，转身出了门。 　　他临阵逃脱的背影或许很狼狈，但面无表情的脸和羞红的耳根真的很靓仔。 　　阮软在他身后偷笑。 　　江言湛走出门去，刚好助理也已经在隔壁开好了房间，正好过来送房卡。 　　也幸好刚刚没跟阮软胡闹，不然谁知道这里隔音怎么样。 　　江言湛维持着自己刚刚那副没有表情的脸，严肃地接过了房卡，仿佛他是要留在这边谈什么重要的公事。 第34章 　　江言湛心里都是阮软跟人打架的事情。 　　这小孩虽然总是语出惊人, 但在他心里留下的仍然是单纯甜美的乖巧印象，一想到她会跟人打架，江言湛只觉得是有人欺负了她。 　　他想着这件事, 完全没注意到小助理在旁边露出了欲言又止的神情。 　　阮软住的这个房间也不便宜，其实住下两个人绰绰有余。 　　也不知道江总为什么不和女朋友住一间, 非要在隔壁再开一个。 　　太浪费了。 　　可能江总在感情方面也习惯把一切都掌握在自己的手中吧。 　　小助理默默地闭上了嘴巴，也没敢再多想自家老板的私人感情问题。 　　他处理好手续, 按照江言湛的要求留下了一部分行李和文件，就赶忙离开去做江言湛后续安排的事情。 　　阮软在屋子里换好了衣服，突然想起自己今天好像连午餐也没吃。 　　毕竟她现在虽然大部分身体构造和人类的一样, 但身体能量的转换方式和人类并不相同，长时间不吃饭也不会有太大的影响。 　　平常吃饭只是因为嘴馋，单纯的觉得能吃到好吃的却不去吃也太浪费了…… 　　忙起来的时候，是顾不上吃什么的。 　　她摸了摸自己平坦的小肚子，打开房门，看见了在门口等着的江言湛。 　　“我们去吃点好的吧！”阮软道, “我想吃炖牛肉。” 　　经常听见人类说什么“我饿得能吞下一头牛”，阮软下意识的就在饿的不行的时候想到了牛肉。 　　“嗯。”江言湛应道，“那我订位子。” 　　阮软走到他的身边，熟练地勾住他的胳膊，“你知道什么好吃的炖牛肉吗？” 　　江言湛点点头。 　　炖牛肉这名字听起来就很好吃，不过炖牛肉的方式各种各样，不同菜式里面也有不同的炖法。 　　江言湛带阮软去的是一家法餐店，它们家的招牌就是红酒炖牛肉。 　　这还是阮软第一次尝试这种炖肉。 　　她对酒精没什么反应, 之前喝酒的时候也没有喝醉或者觉得好喝，不过多少能品到一点酒里的酒香。 　　红酒炖牛肉，也是能品出一点酒香的菜。 　　牛肉炖得十分软烂，肉块却保持完整没有一点碎落，肉质黏软，嚼在嘴里肉香四溢，还能尝到蔬菜的鲜甜和红酒的酒香。 　　吃完美味的炖牛肉，阮软突然觉得人类说“能吞下一头牛”似乎也并不是什么夸张的句子了。 　　他们出来吃晚餐就是很突然的决定，吃完以后也没别的安排，江言湛自己开车和阮软一起回酒店。 　　回去的路上，阮软就坐在副驾驶，炫耀般和江言湛说着自己期中考试应该考得很好这件事。 　　江言湛听着微微扬起了嘴角。 　　他们家软软这么乖，学习又认真，怎么可能主动去跟别人打架？ 　　阮软没发觉江言湛还在想那件事情，她只看见江言湛嘴角上扬，感觉他应该很喜欢自己说这些有的没的。 　　她觉得很幸运。 　　江言湛的知识、能力、社会地位等等，这些东西她都有数，也知道自己和对方可能还有着很大很大的差距。 　　但江言湛愿意抛弃那些经验和知识，低下头弯下腰，耐心听她说那些絮絮叨叨的废话…… 　　这真的是好幸运的一件事情呀。 　　江言湛的车子在一条路的路口停下，等红灯的间隙，阮软笑着凑过去，在他的脸上亲了亲。 　　“你真好呀。”阮软说，“和你在一起真的好开心好开心，谢谢你。” 　　江言湛有些惊讶地转头看了她一眼。 　　他在自己不知道的情况下呆愣了好几秒，直到余光瞥见红灯变成了绿灯，才下意识转回头去，踩下了油门。 　　发愣的样子也超级超级可爱。 　　阮软看着他红彤彤的耳根，要拼命在脑袋里重复“道路千万条安全第一条”之类的废话，才能忍住没有过去咬一口他可爱的耳朵。 　　不管听阮软说几次这样的话，江言湛都还是会感到惊讶。 　　他平常沉稳内敛惯了，对于阮软这样直率表达自己内心的想法，甚至觉得有些钦佩。 　　江言湛露出一点无奈的神色，眉眼柔和下来，温声道：“我在开车，不要闹。” 　　“知道啦。”阮软说，“忍不住嘛。” 　　江言湛清了清嗓子，没再说话。 　　阮软低头看了下手机转移注意力，她的私信还没看完，车子就缓缓停在了酒店门口。 　　她抬头看向江言湛，正要开口，突然发现江言湛的脸色好像有点不太好看。 　　阮软靠过去，关切地问他：“怎么了？” 　　江言湛抿着唇没有答话。 　　他的表情非常严肃，看上去简直就像是在生气，眉头紧紧地皱着。 　　平常江言湛要是露出这种表情，估计就没人敢再在江言湛面前多说半句废话了。 　　阮软的手指抚上他的脸，平常的迟钝在这一刻了无踪迹，敏锐地察觉到了江言湛异常的状态。 　　距离她标记江言湛已经过去了不短的一段时间。 　　这段时间里，之前的信息素早就被他同化，阮软对他状态的感知，也和信息素没什么关系。 　　她的声音绵软又温和：“你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江言湛仍然紧抿着唇，摇了摇头。 　　他的这种状态一直持续到房间门口。 　　到了分别的时间，江言湛弯腰轻轻抱了下阮软，起身时眉头还皱着，语气却一点也不凶：“晚安。” 　　阮软揪着他的袖子：“等一下。” 　　江言湛：“嗯？” 　　“你不舒服，为什么不和我讲？”阮软仰着头，直视他的眼睛，“是肚子痛吗？” 　　江言湛：“……” 　　他身体僵硬，显得有点尴尬，似乎是并不想谈这个话题。 　　“我不想让你去隔壁。”阮软盯着他道，“留在我这边，让我照顾你。好不好？” 　　——照顾。 　　江言湛睫毛颤了颤，眉头稍微松开了一些，半晌，才慢吞吞地、用无奈的语气开口：“软软……” 　　阮软抱着他的腰，在他的背后摸了摸，哄孩子似的：“我希望你能够、至少在我面前，不用这个样子的。” 　　江言湛在外人面前确实很强硬，这可能是性格使然，但没有人能够像一块钢板一样永远冷硬，他肯定会有脆弱和需要依靠的时候。 　　他愿意对她好，愿意听她那些没有营养的废话。 　　她也愿意、也想要成为江言湛的依靠。 　　“是有点痛。”江言湛趴在她的肩膀上，慢慢回抱了她，“你怎么看出来的？嗯？” 　　——怎么很有经验的样子？ 　　阮软当然不会告诉他，自己刚开始做人类，是个女孩子。 　　一个普普通通、并不是什么Alpha、也会有生理期的人类女孩。 　　为了更加了解人类的生理构造，她也尝试体验过痛经，各种程度的都试过，自然也很熟练。 　　“我们进去吧。”阮软没回答这个问题，“我给你揉揉哦。” 　　她的语气实在是像照顾小朋友，江言湛有点想笑，又觉得非常羞耻。 　　更羞耻的是，被这样对待，他竟然觉得很开心。 　　江言湛忍着笑意，恢复了自己平常面无表情的脸，跟着阮软一起进了她的房间。 　　他的生理期和发热期一样来的非常准时，快到这两天的时候就已经提前做好了准备。 　　没有人知道，表面上雷厉风行做事情又快又狠的江总，今天饱受生理痛的折磨。 　　他的痛是间断性的，有时候好，有时候又会突然痛。 　　今天见到阮软以后一直挺好的，没想到回家的路上又开始痛了。 　　也没想到，会被阮软一下子就察觉到。 　　阮软把东西都放好，拿着一块浴巾，转头问江言湛：“要先洗澡吗？” 　　江言湛垂眼看了浴巾两秒，不急不缓地开口：“嗯……我先休息一会儿。” 　　阮软点头：“好。” 　　江言湛在沙发上坐了下来，背靠着沙发，少见的露出了放松的姿态。 　　他真的很A，哪怕是这样放松地靠在沙发上，垂着眼休息的样子，都让人觉得非常强势。 　　阮软去倒了杯热水，在他的身边坐下，把热水举到他的面前，温吞地开口：“喝点热水吧？” 　　江言湛看向那杯水。 　　他突然想到偶然听人抱怨过，说那些Alpha只知道让人多喝热水，就好像喝了热水疼痛就原地消失，再喊肚子痛就会被认为是矫情甚至是作精。 　　江言湛抿了下唇，视线缓缓移到阮软的脸上，一字一顿道：“我不想喝。” 　　阮软：“嗯？” 　　“很饱。”他又垂下眼，看着自己的肚子，“喝不下。” 　　……好像是在闹脾气了。 　　阮软差点笑出声来，她把热水放在茶几上，朝着江言湛那边挪了挪，脑袋依靠在他的肩膀附近，柔软的手放在了江言湛的小腹上。 　　“我帮你捂一捂。” 　　她轻轻揉了一下，又往手里哈了口气，搓热以后才再次放回去，“这样会好一点吗？” 　　江言湛的眼睫慢慢垂落，脸上仍是面无表情，声音却越发柔软：“嗯……下面点。” 　　阮软觉得自己像是在撸一只傲娇的大猫。 　　就看着他一边假装冷淡，一边又忍不住享受。 　　不知道是揉的太舒服，还是卸下所有的戒备让他过于放松……江言湛很快就慢慢睡着了。 　　他自然也不知道，自己是被阮软公主抱抱上床的。 　　阮软抱他的时候还忍不住想，不知道江言湛要是醒着会是什么表情，会不会害羞或者生气。 　　不管怎么样，肯定都非常可爱。 　　阮软露出了敦厚朴实的笑容。 　　她真的是一只老实本分的小熊软糖呢。 　　…… 　　江言湛只睡了一个小时，就被阮软唤醒了。 　　她趴在他的肩头，小声地喊他：“江言湛，江言湛……江先生？小江同学？我的甜心？” 　　江言湛闭着眼睛：“……” 　　敢在他睡觉的时候喊他，还是这样趴在耳朵边上喊的，阮软是第一个。 　　江言湛有点想装死。 　　这个世界上或许有人敢叫醒霸总，但没有人可以叫醒一个装睡的霸总。 　　可偏偏身体传来的某种感觉提醒着他，阮软叫他起床是有原因的。 　　江言湛默默睁开了眼。 　　“甜心，你醒啦。”阮软在他眼角亲了一下，“我给你买了好东西。” 　　江言湛发现自己正躺在被子里。 　　虽然身上还穿着之前的衣服，但扣子被解开了两颗，多少比之前舒服一点点。 　　柔软蓬松的被子让他有一点不太想动弹。 　　他整个人埋在被子里，露出半张脸，睡意朦胧地看着阮软：“……什么？” 　　阮软心都融化了。 　　她觉得没有人能抵抗这样的江言湛。 　　他值得所有人的喜爱，但此刻的他、这样的他，又是只属于自己的。 　　阮软高兴极了，忍不住又亲了亲江言湛的眼睛，声音里满是笑意：“乖啦，起来看看。” 　　江言湛撑着床单，小心翼翼坐起来一点。 　　然后他看见了阮软指着的那堆东西。 　　江言湛：“…………” 　　“甜心，我觉得你洗个澡再睡会舒服一些。”阮软又亲了亲他的眼角，“你要是不想动，我也可以帮你……” 　　她的声音听上去没有半点情欲的意味，就是很单纯地想要帮他洗澡。 　　非要深入探究的话，可能还带了那么一点点、想要探究一下他的生理构造的好奇心。 　　江言湛瞥了阮软一眼，态度恢复了先前的强硬：“嗯，我自己去。” 　　如果他的耳朵没有那么红，可能会更有说服力一点。 　　阮软之前就忍了很多次，现在完全不想忍了，凑过去不轻不重地咬了一下他涨红的耳朵，笑意斐然：“那我去帮你调一下水温，你最好要洗热一点的，千万不能着凉。” 　　江言湛看着她，像是在无声地抗议。 　　他又不是真的小孩子，知道该怎么照顾自己，至少阮软没必要连洗澡水的水温也要担心—— 　　江言湛还没开口，阮软就像是接收到了信号一样，笑着说：“你今天吃晚餐的时候，还喝冰镇了有四五分钟的红酒。” 　　江言湛：“…………” 　　阮软最后亲了他一口，起身帮他放热水去了。 　　她真的非常熟练，江言湛洗澡的时候只觉得水温刚刚好，是有一点热度又不会很烫的那种。 　　洗完澡他的身上都变得通红，脸也被热气熏得红扑扑的，就算是板着一张脸，看上去也比平常要可爱得多。 　　阮软的眼力可能真的很好。 　　江言湛记得她上一次在他的抽屉里，看见那堆东西，只是很短的时间，根本没盯着看。 　　这回买来的安心裤，居然跟他家里留着的一模一样。 　　不论是牌子还是尺码，都是他常用的。 　　江言湛：“…………” 　　就，莫名觉得更加羞耻了。 　　他生理期是把安心裤当成内裤穿的，上面只穿一件宽松的睡衣。 　　本来也没想到要和阮软睡在一起。 　　这会儿也来不及后悔了，只能就这样出来。 　　他的腿光滑又白嫩，因为刚洗完澡而蒙着一层红晕，看上去整个人都粉嫩了不少。 　　阮软掀开被子，拍了拍自己身边的位置，声音甜美：“来睡觉吧？” 　　有那么一瞬间，她觉得自己好像一个诱骗纯情小Ｏ的坏人。 　　但江言湛只是羞耻了几秒，很快他就找回了自己的霸总气场，腰杆笔直地迈步朝着床边走来。 　　他走得气宇轩昂气势逼人气势蓬勃，怎么看都不像是个来了大姨妈刚洗完澡穿着安心裤准备继续睡觉的脆弱小O。 　　阮软笑着问他：“还疼吗？要不要喝点热水？” 　　江言湛坐在床边，动作迟疑了一瞬。 　　他看向阮软，真的很想问一句——她怎么会这么熟练？ 　　搞得好像她也来过大姨妈似的。 　　“还好，不喝了。”他躺进被子里，修长笔直的腿慢慢勾住了她的小腿，声音有点闷，“睡觉吧。” 　　他把这句话说得如同一个命令句。 　　但被子底下的动作，分明像是在撒娇。 　　仿佛是委屈巴巴地勾着她，说一句“你要抱着我睡哦”。 第35章 　　第二天醒来, 江言湛还紧紧抱着阮软，整个人几乎和她缠成了一团。 　　阮软被他的腿勾着, 身子紧贴在一起。 　　早上起来的时候本来就比较容易有硬糖出现，江言湛又缠得紧, 半软不硬的糖贴着他的小腹。 　　阮软动了一下, 江言湛就紧闭着眼睛, 发出一声半梦半醒的呢喃。 　　这声音让阮软一下子变成了硬糖。 　　她还是不太习惯自己的生理反应, 有点脸红。 　　不过江言湛睡意朦胧的样子确实很诱人。 　　阮软很快被他吸引了注意力, 含着笑意在他脸上亲了一下, 低声道“甜心, 我得起床啦。” 　　江言湛“唔。” 　　他皱着眉头，腿下意识挪开了，健壮的胳膊却仍然紧紧的圈着阮软的身子，一副“我还没睡醒你别想乱跑”的样子。 　　阮软轻手轻脚地把他的胳膊抬起来。 　　她的动作已经放得很轻，但江言湛还是慢慢睁开了眼。 　　单就长相来说, 江言湛生得眉眼锋利，是纯天然的那种“不怒自威”的模样, 平常不笑的时候，看上去冷漠得近乎刻薄。 　　在这种半睡半醒的情况下, 看不见往常锐利的目光，却仍然很有威严。 　　如果他没有搂着阮软的腰，把脑袋埋在她的胸口这份威严可能会持续得更久一点。 　　江言湛像一个抱着毛绒娃娃的小孩那样抱着阮软, 不清不楚地嘟囔了句, 阮软都没听清他说了什么。 　　她好笑道“甜心你醒了” 　　“没有。”江言湛慢吞吞地开口, “好痛，不想动。” 　　他又开始痛了吗 　　阮软心疼地拍拍他的后背，安慰道“那就休息吧有什么很重要的工作吗” 　　江言湛抬起头，似乎是想了一会儿，才轻声回答“没有。” 　　他灼热的鼻息都喷洒在阮软的胸口，阮软无奈地笑了声，悄悄动了一下戳在他小肚子上的硬糖。 　　江言湛的肌肉一下子紧绷起来。 　　他像是突然清醒了，仰头看着阮软，之前分明还有几分迷茫的眼神此时瞬间清明，惊讶地看着她。 　　“一大清早的，不要跟我闹哦。”阮软搂着他的脖子，“没有工作你就再睡一会儿吧，我得去学校的呀。” 　　江言湛低下头。 　　他刚刚半梦半醒的时候嘟囔了一句“留在家里吧我养你”，阮软估计是没有听见。 　　江言湛叹息一声，收回自己的胳膊，撑着床边坐了起来，垂眼看着阮软。 　　他的呼吸还有些浓重，听着就像是没太睡醒“我送你。” 　　“别别。” 　　阮软也跟着爬了起来，她看着江言湛笑道“你好好休息，不要乱跑。” 　　她强硬地把江言湛按了回去，自己动作麻利地去刷牙洗脸。 　　阮软觉得自己现在越来越像个普通的人类了。 　　至少她已经学会了，飞快地完成从床上爬起来然后光速洗漱换衣服出门这一整套动作只为了早上能多睡几分钟。 　　这大概就是人间真实吧。 　　阮软在卫生间里洗漱完换好衣服，一边扎辫子，一边往门口走去。 　　江言湛就站在门口看着她。 　　她穿着自己的校服，快要及腰的长发带着一点自然的弧度，被她纤细的手挽起，露出白皙修长的脖颈。 　　浑身上下满满的都是少女感。 　　明明他才是个oga，江言湛却总觉得自己是在犯罪。 　　他低下头，在阮软扎头发的时候，帮她把校服的领口翻好。 　　修长的手指在她颈边蹭了蹭。 　　阮软刚露出一点疑惑的表情，就看见江言湛低下了头，在刚刚他手指蹭过的地方，落下一个吻。 　　她还没来得及有什么反应，就感觉他轻轻咬了一下那个地方。 　　江言湛咬得真的很轻很轻，只有一点痒，还有更多的他的唇舌带来的湿润温热的感觉。 　　阮软发出小声的惊呼，因为两只手都抓在头发上，完全没办法伸手阻挡他。 　　她其实也没什么要阻挡的念头。 　　不过江言湛比她想的要更多一些。 　　他直起身子，用拇指蹭过自己刚刚轻咬舔舐的地方，锐利的眉眼低垂着，眸光深暗，声音也更沉了几分“放心，看不出来。” 　　阮软“嗯” 　　“加油。”他凑到阮软耳边，亲亲她的耳朵，“早点回来。” 　　早点回来，然后早点毕业吧。 　　他也等不及了。 　　阮软笑起来，还抬起手揉了揉他的头发“好。” 　　江言湛的发质很好，头发乌黑浓密，不做发型的时候头发柔软又蓬松，摸起来非常舒服当然，这种事情只有阮软才有机会知道。 　　他眯了眯眼睛，像是懒得计较她的这种行为。 　　阮软高高兴兴出门上学去了，江言湛留在房间里，瞬间觉得自己简直就像个留守的孤寡老人。 　　平常工作的时候生活非常充实，他很少有什么机会能感到孤独。 　　忙起来的时候，也没什么时间去孤独。 　　江言湛露出一点细微的苦笑，还是去洗漱换衣服了。 　　他想到自己在阮软面前撒娇的样子就觉得非常羞耻。 　　只是羞耻之余，又有一种难以言说的、放飞自我的快感。 　　这种快感又伴随着未来可能会失去的不安，和想要独占的贪婪。 　　而且还很不真实。 　　所以撒娇归撒娇，江言湛还是按照自己平常的习惯，在该去工作的时间点出门上班。 　　他没什么心情开车，是小助理来接他的。 　　本来江言湛想喊司机，结果出门前收到他的助理发来的消息，问他今天还去不去公司。 　　江言湛当然知道小助理为什么会问出这种话。 　　既然他这么闲，还有时间东想西想，不如让他跑一趟。 　　助理知道自己这次是多事了。 　　他虽然不太能感知信息素，但阅读空气的能力非常强，感受到江总心情并不是很好以后，开车的时候完全不敢多比比，紧张的样子像极了一只被狮子盯住的小动物。 　　“狮子”坐在车子后座，漫不经心地捏了捏鼻梁，闭着眼睛道“一会儿去查几个人。” 　　助理“嗯” 　　江言湛报了几个名字，又说“有医院登记的信息，跟段司要。” 　　助理连忙应了“哦哦哦” 　　“查清楚”他说到一半，突然放下手，慢慢睁开了眼睛，“不，查到以后交给我来处理。” 　　助理“好的。” 　　上一次听见这话，好像是有不长眼的人，把江总信息素抑制剂换了，还对手环做了手脚。 　　这回不知道是什么事儿呢 　　阮软今天早晨其实有动一点点请假的心思。 　　这也不能怪她，毕竟怀里有个正在生理期的脆弱霸总跟她撒娇，是个a都会觉得抽不开身子。 　　每次强行抽身都会有一个硬糖被迫变成软糖，没有离开就没有伤害，关爱硬糖从我做起 　　不过最后，阮软的理智还是战胜了不正经的乱七八糟的想法。 　　她没有请假，也是因为今天学校要讲期中考试的卷子。 　　其他几门课的成绩都已经出来了，只有语文试卷，因为有作文需要批改，所以出分数会稍微慢一点。 　　可以说期中考试的成绩好坏，这个时候就已经基本上可以确定了。 　　阮软可没忘记，系统告诉过她，她的任务是在考试成绩出来之后发布的。 　　这件事情关系到她能不能继续做人，阮软非常重视。 　　和她一样担心自己成绩的人，是她的小同桌方栩。 　　“姐妹，我觉得你说得对，要用知识改变命运。”方栩对她说，“一边说自己讨厌aha，一边又什么都比不过aha这种吉虹式蠢o我才不要当。” 　　阮软赞同地点点头“你说得对。” 　　数学成绩是最早出来的，也是方栩最不擅长的科目。 　　谢天谢地，在这段时间的突击补习中，它也成为了方栩进步最大的科目。 　　一百五十分的试卷，方栩考了一百零三。 　　这份试卷可不算简单，这成绩虽然不能名列前茅，但在年级里绝对是中游偏上的。 　　aha天生学理科强一点，然而明肃偏偏就比方栩少了一分。班里的其他aha就考的更差了，只有九十多分。 　　方栩高兴极了。 　　不过他看见阮软的试卷以后，又迅速地冷静下来，意识到自己并没有很强。 　　因为阮软考了一百四十六。 　　那四分是因为计算过程不全被扣掉的。 　　这种难度的数学试卷，阮软的成绩绝对是惊人的高分。 　　宋知幸都被吓到了。 　　不可否认，学数学是需要天赋的。一般数学成绩特别好的学生，都是那些脑子灵活的小孩，大部分平常反应迅速，学习的时候都能举一反三，从平常上课和做课堂作业的过程中就能看出来。 　　阮软在他看来，只能算是中规中矩的小孩。 　　家庭作业正确率高，看上去也像是慢吞吞磨出来的，至少绝对不是有数学天赋的那一种。 　　没想到成绩这么好。 　　他不得不想到aha擅长理科这种破理论。 　　宋知幸有些生气，他本身就不喜欢aha，如果只是因为对方是aha就能轻松学好数学，那不同的性别，未免也太不公平了一点直到他看到了班里另外几个aha的数学试卷。 　　他稍微冷静了一些。 　　或许，有可能，从理论上来说，aha的整体理性思维会稍强一些。 　　可是最终的成绩，和性别无关，是她通过自己的个人努力得来的。 　　他作为教师，有所歧视，区别对待，本身就很不应该。 　　和宋知幸一样惊讶的老师也不在少数。 　　他们班是物化班，物理和化学的成绩是紧跟着数学成绩一起出来的。 　　满分一百分的物理，能有个四十分就算非常优秀的成绩，阮软居然硬是考出了八十六分。 　　化学也差不多。 　　以至于到了下午，语文成绩出来以后，老师们都已经有点麻木了。 　　听说语文组在理科班改出来一个阅读理解满分的是不是这次改卷子太松了啊 　　哦，是阮软啊那没事了。 　　这个样子。 　　阮软本来只能算个规规矩矩可能偶尔也不那么规矩地把作业给同桌抄的普通好学生。 　　这次期中考试的成绩出来之后，直接成了天才学霸。 　　她是这学期刚转学来的，转来之前也没什么特别优异的成绩，在之前的学校里听说也不显眼。 　　没想到来了以后进步这么大。 　　被铺天盖地的赞誉声围绕，甚至隔壁班还有被阮软抢了年级排名很不甘心的同学过来围观阮软有点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完全没觉得自己有多厉害。 　　好在学校还要正常上课，试卷改出来还要再讲。 　　大家都忙着完成作业整理错题，认真听课，没人注意到开小差的阮软。 　　她在上课的时候，突然听见一声信号链接的声音。 　　是熟悉的系统音。 　　阮软垂下眼装作认真写作业的样子，心里悄悄地喊了声“系统” 　　“您好，试行者小熊软糖1号。”系统的声音和上次不一样，带了一丁点亲切的笑意，“我就知道你可以的。” 　　阮软问他“什么” 　　“只有通过了人类知识检测，才能继续完成之后的活动。”系统解释道，“您的，检测分数很高，任务也会很简单。恭喜您。” 　　阮软“你说的只是检测，是期中考试吗” 　　“哦”系统确认了一下，才道，“是的。我们会以各种方式进行检测，比如普通高等学校招生全国统一考试。” 　　阮软“那不是高考吗” 　　“高考只是其中一种，有时候因为各种原因需要进度提前，模拟考也可以作为替代。”系统回答道。 　　阮软在刚开始变成人类的时候就有各种系统陪伴在身边，为她讲解各种事宜。 　　上一次发声的系统，显然不是陪她的那几个。 　　这一次不知道是不是她熟悉的。 　　“那我现在还需要做什么吗”阮软询问道。 　　“您接下来只需要完成试行任务，就能够拥有人类身份。您可以选择留在这里，或者离开，回到初始世界。”系统解释道，“实行任务非常简单，您只需要收集某种东西” 　　系统顿了顿，发出传送文件的声音。 　　阮软“” 　　她感觉到口袋里已经关机的手机突然很轻地震动了一下。 　　这种事情做过学生的都知道怕，她下意识紧张地抬头看向讲台，手也捂住了自己的口袋。 　　她们的语文老师丁然然正在讲课，语气温和声音甜美。阮软的目光刚好和她撞上。 　　好在丁老师也没察觉，讲课的速度没有半点停顿。 　　阮软悄悄松了口气，再次低下头。 　　系统解释道“需要收集的东西已经发送给您，您可以即时进行查看。任务完成也有时限，一般是一到三年，您的任务比较简单，一定可以完成。” 　　阮软“哦哦，好。” 　　“任务完成或者期限到来之前，系统不会再干预您的任何操作啦。祝您享受人类的生活，再见。” 　　在系统断线之前，阮软礼貌地回应道“谢谢你，再见。” 　　和阮软这样的乖巧软糖合作，对于系统来说，也是很开心的事情了。 　　阮软并不知道这些。 　　她接下来照常完成了学校里的课程，整理好错题。 　　方栩认真上课，放学以后也没跟阮软一起回去了，是他家的保镖过来接他的。 　　换做平常的他，可能会跟自己的朋友炫耀一下，甚至可能会故意说点什么话来气一气班里另外几个aha 　　但他现在不会了。 　　他知道，在自己的成绩出来的瞬间，另外几个aha就已经被气得要死。 　　他要是去挑衅，反而给了他们出气的机会，简直就是去送人头。 　　什么都不说，之后还要考得更更更好，让他们追都追不上，才是正解。 　　他真的成长了 　　阮软看着方栩一脸“好高兴呀又吃成长快乐啦”的表情，没再说什么，在学校门口和他挥手道了别。 　　她在回家的路上打开手机，看了一眼，发现手机里多出来一个a。 　　之前一直没有什么穿越者做任务的感觉，这回看到手机里的a，阮软恍惚想起以前看过的一些小说，突然就觉得有内味儿了。 　　她笑着点开了a。 　　然后笑容变得有点僵硬。 　　她的任务居然是收集oga信息素。 　　而且是各种状态下的信息素。 　　她粗略地扫了一眼，里面的“各种状态下”，包含了发热期、生理期和常规状态下三个分类，分类里面又包含着悲伤、痛苦、快乐、幸福、感动、嫉妒心、占有欲等等等等。 　　阮软只知道信息素可以用来传递感情，却从没想过还能包含这么多复杂的信息。 　　不过按照这个a里面的详细说明，有时候一种信息素会同时包含着多种感情，所以这些乍看密密麻麻多得一批的明细，其实也没那么繁琐才怪。 　　阮软叹息一声。 　　就知道想做个人没那么容易。 　　不过成为一个人类本身就不是容易的事情，这一点所有的“试行者”都知道。阮软没接触过别的“同类”，但她想系统绝对没有骗她，她的这些任务，算得上是非常简单的。 　　可能是因为她适应人类社会适应的太快了，也可能是因为，她已经有了一个爱人。 　　阮软把手机收起来，在回家的路上，还不忘记去给江言湛带点好吃的甜品。 　　她本来是想直接回去的，结果在买甜品的时候突然得知，江言湛也没有偷懒在家好好休息，而是和平常一样去上班了。 　　阮软想了想，发消息给江言湛“那我去接你吧” 第36章 　　江言湛那边正在忙, 没顾得上回复阮软的消息。 　　等他看到信息的时候，阮软已经到了他的公司大楼下面。 　　阮软早就不是第一次来了, 甚至这里也有好几个员工已经认识她，还见过她和江言湛手拉着手的样子。 　　不过按理说江言湛也该下班了, 他现在就是在加班。 　　阮软没打算进去浪费他们公司的茶水, 就干脆站在门口, 给江言湛发了条信息, 问他还有多长时间结束。 　　她发完消息就收起了手机, 打算去他们公司隔壁的超市里买点东西。 　　结果刚一转头, 差点迎面撞上一个人。 　　对方拿着手机正在通电话, 没注意眼前的路，要不是阮软及时止住脚步，两个人估计就真的撞在一起了。 　　她后退了半步，抬头看向眼前的人。 　　段司电话讲到一半，看见阮软的脸后, 整个人都有几秒钟的失神，差点忘记了电话里面在讲什么。 　　直到对方在那边“喂”了好几句, 他才回过神来，迟钝道“啊、啊不好意思, 我这边突然有点事，晚点跟你讲。” 　　阮软本来都要离开了，见着他挂了电话, 视线紧紧地盯着她, 她才停下来。 　　她昨天才知道段司和江言湛认识了很久, 两个人算得上关系很好的朋友虽然江言湛没有明说，可是阮软能看出来他也是这么想的。 　　他只是不愿意承认，也不太善于表达。 　　阮软看着段司，很礼貌地说“你好呀。上一次谢谢你帮忙” 　　她是指把那些人送去医院的事情。 　　不提这个还好，提到这个，段司瞬间火冒三丈。 　　他就是心烦，顺手帮了个忙。虽然当时加了阮软的联系方式，但他根本没想要什么回报，更没有挖兄弟墙角的想法结果阮软当天就给他转账了。 　　几个人的医药费，一分钱不少，还多出一点。 　　这事情让他觉得非常火大。 　　更气人的是，在他告诉江言湛，自己一见钟情的那个软妹aha名字叫阮软之后、当天晚上，江言湛又给他转账了。 　　是那几个人的医药费，十倍。 　　还有一句很冷漠的“麻烦了”。 　　怎么看都是急着跟他撇清关至少是想斩断他和阮软之间的那一丁点微不足道的联系。 　　搞得好像他会缺这点钱似的。 　　段司气得头秃。 　　气归气，兄弟还得做。 　　而且他们之间还有生意往来，这么多年来也发生过大大小小的事情，从没有闹过什么大矛盾。 　　为了一个女a撕破脸，传出去未免有点可笑。 　　段司冲阮软冷笑了一声，气恼道“你不是给过钱了，还谢什么” 　　“给钱是应该的。”阮软没懂他在发什么脾气，“道谢也是应该的呀。” 　　她从头到尾也没做错什么。 　　除了转账之外，连一句标点符号都没发给他过。 　　阮软听方栩说段司好像喜欢她，她虽然觉得难以置信，但还是老老实实和段司保持了一定距离。 　　此时此刻，段司像是要逼问她一般，两个的距离近了一点，阮软就下意识后退了半步。 　　段司顿时更气了，他脑子一时间转不过弯，就只认为，自己比不过那种会化妆会作妖的年轻小oga也就算了，江言湛这种比铁a还要a、根本不像个oga的家伙，他难道也比不过吗 　　“你是我兄弟的女朋友，还谈什么钱”段司气得冷笑，“我倒是没想到，你会喜欢他。” 　　老子哪里不如他 　　这句话段司没来得及说出口。 　　因为有一道身影从他身边经过，一把拉住了阮软，直接把她拽到了自己身后。 　　段司整个人都有点僵硬，他默默看着突然出现的江言湛，表情显得很尴尬，甚至还有点儿无措。 　　他只是觉得很不爽，可没有想撬人墙角的意思啊。 　　段司来不及解释，就看见江言湛冷淡地看着他，语气平静“有什么意见，直接跟我说” 　　段司“” 　　倒也没有 　　虽然江言湛是个处处压aha一头的很讨厌的oga，但抛去性别不谈，他是个很好也很优秀的朋友。 　　他事业刚起步的时候不算很好，也是有江言湛的帮助，才能够这么顺利。 　　“不像个oga”，这个对于江言湛的评价看似夸奖，有时候又像是带着刻板印象的咒骂。 　　段司叹了口气，直言道“没什么意见，我得回去冷静两天。” 　　“嗯。”江言湛道，“这边的事情” 　　段司知道他说的是工作上的事情，顿时又不爽了“别他妈的总是小瞧我。” 　　江言湛没再说什么，抿着唇看他离开了。 　　阮软被江言湛捏着手腕，整个人藏在他的身后，直到段司离开，才悄悄探出半个脑袋，小声问他“你在生气吗” 　　江言湛松了手，看向阮软的手腕，有点心疼“抱歉” 　　他的力气也挺大的。 　　阮软晃了晃自己的手腕“没事啦，没有弄疼我。” 　　“你是在生气吗”她又问了一遍。 　　江言湛抿着唇，脸上写满了“我不高兴”。 　　然后他缓缓地吸了口气，又慢慢吐出来，最后沉声道“没有。” 　　像是为了说服自己，他看着阮软的眼睛，强调道“我没有生气。” 　　阮软“”我信你个鬼。 　　“你怎么到这里来了。”江言湛伸手捉住她的手，“不是说好在家里等我” 　　他说着抬起头看了一眼周围。 　　他们现在就站在距离公司大楼不远的地方，如果这个时候有加班的人路过，可能他和阮软已经同居的消息明天就会传播开来。 　　不过也无所谓，这些消息不会传到他的耳朵里，公司中层以上也没有人会有闲工夫议论这些事情。 　　“我发消息给你啦。”阮软眨了眨眼睛，“说好来接你，还给你带了甜品。” 　　江言湛道“嗯，那你等我一会儿，我去开车” 　　“要不，就打车回去吧。”阮软说，“你不舒服，就不要开车啦。” 　　江言湛“好。” 　　他本来想说喊人送他们，但现在肚子又疼了起来。 　　之前一个人的时候，肚子疼可能还能忍一忍，硬撑着继续工作。 　　现在一看到阮软，肚子疼好像突然就变成了非常严重的事情，他觉得不舒服，连话都不想多说一句。 　　既然阮软说要打车，他就牵着阮软的手，什么也不做，全都交给阮软来。 　　阮软打了车把他们送回住的地方。 　　天气已经开始转热，江言湛工作时穿着整套西装，一到家里就把外套脱了，解开领带，衬衫纽扣也解开了两颗。 　　看他做这些动作，是一件非常享受的事情。 　　阮软一边打开蛋糕的包装，一边笑吟吟地看着他。 　　江言湛眯了下眼睛，问阮软“什么事情这么高兴” 　　“也没什么。”阮软老实说，“能看着你就很高兴。” 　　江言湛“” 　　阮软的这些“情话”总是说得很真诚，因为她自己根本没有说情话的意识，只是诚实地表达了自己内心的想法。 　　她总是说喜欢他，只是因为喜欢到了一定程度，溢满出来，除了一次次地说、一次次地亲亲他抱抱他以外，也没有别的更好的表达方式。 　　不，其实是有的。 　　他认为阮软年纪还小，所以自己并没有经常想那些事情。 　　可是阮软这种年轻气盛的小孩，每次亲一亲摸一摸就变成一块灼热的硬糖，怎么会没有那种需求呢 　　江言湛拿起桌子上精致的小叉子，戳了一小块蛋糕，看着阮软，漫不经心地问道“期中考试考得怎么样” 　　阮软看出来了，他现在根本没心思聊这个话题。 　　从看到段司开始，他就在生气。 　　一直到现在，都还没好。 　　知道信息素可以获得很多信息之后，阮软就有一点跃跃欲试。 　　刚好现在又很担心江言湛，这个时候不试，什么时候试呢 　　阮软坐在江言湛身边，轻轻握住了他的手腕。 　　江言湛疑惑地垂下眼睫，眼睁睁看着阮软把他的抑制手环给摘了下来。 　　他现在并不是发热期，也不会有什么求欢的信息素产生。 　　一般情况下，aha和oga在没有任何抑制产品作用的时候，可能会无意识散发出一些信息素。 　　这些信息素能被ao和一些非常敏感的beta察觉到，他们能够通过信息素的成分分辨出信息素的主人是什么性别，还能够闻出信息素的味道。 　　除此以外，还有可能从信息素里面探测到信息素主人的情绪和状态。 　　aha用来表示占有欲和攻击性的信息素，就是这其中的一种。只不过他们的攻击信息素大部分都是自己主动释放，并不是无意识产生的。 　　江言湛的眼神逐渐沉了下来，平静声音里的温和也慢慢消失，显得有些冷淡“阮软，我并没有在生气。” 　　阮软凑近，在他的脖子边上嗅了嗅。 　　那是最靠近腺体的地方，如果有什么信息素，也是在这边最明显。 　　江言湛按住阮软的肩膀，稍微拉开一点两个人之间的距离。 　　“不要这样。”江言湛慢慢说，“我不喜欢。” 　　阮软愣了下，连忙问“怎么了” 　　江言湛“把手环还给我。” 　　阮软看着他的侧脸。 　　好像是有点生气，但更多的有点像害怕 　　他也有害怕的东西吗 　　“给你。”阮软把手环放在他的手心。 　　江言湛正要拿走，却忽然被阮软反手一抓，连着手环和他的手指一起握住了。 　　阮软的手比他的手小了太多，没办法把他的手完全握住，只能握紧他其中几根手指看上去就怪可爱的。 　　他垂着眼，情绪非常低落。 　　带着清冽气息的oga信息素随着他的情绪一点点溢满出来。 　　如果这个时候阮软还有心思看一眼自己的手机，她就会发现，自己同时收集到了江言湛在生理期时，痛苦、失落、嫉妒和占有欲的信息素。 　　然而这个时候，阮软可没有再去管什么任务的心情。 　　她心心念念的都是眼前这个江言湛，他心情不好，很不开心。 　　阮软一只手紧紧握着他的，整个人凑过去，用另一只手捧住了江言湛的脸，心疼地问他“怎么了，不能和我讲一讲吗” 　　江言湛深吸一口气。 　　阮软凑抓着他的手，连带着那只抑制手环一起，放在唇边亲吻。 　　她的声音耐心又温和，带着温柔的哄骗的意味“甜心不要怕，跟我说一说” 　　“我没有害怕。”江言湛认真道，“我只是很不喜欢。” 　　阮软“不喜欢什么，可以告诉我吗” 　　“不喜欢我的信息素。” 　　过了很久很久，久到阮软以为江言湛可能不会回答的时候，他缓缓说出了这个答案。 　　准确来说，应该是平常无意识散发出来的信息素。 　　这让他厌恶，甚至是害怕。 　　阮软不由感到奇怪“为什么你的信息素很好闻。” 　　“但它是oga信息素。”江言湛看着阮软的眼睛，他的神色非常平静，完全不像是在说一件让他感到不安和痛苦的事情，“他们闻到这个信息素，都会觉得我很奇怪。” 　　他们是谁 　　阮软没有再问，因为她已经可以大概猜到一点了。 　　小孩子的信息素是不会产生什么影响的，大人们反而可以通过这些信息素来判断小孩子的状态，所以幼年时期的人们是不会使用任何的抑制手环之类的东西。 　　像江言湛这么优秀的小孩，很可能从小就被别人议论 　　“哪有这样的oga长得不像，性格也不像。” 　　阮软一想到那样的场景，就气得浑身发抖，恨不能现在就回到过去，抱一抱当时的他。 第37章 　　阮软也不像个aha。 　　她刚来的时候还不太懂这样的评价是什么意思，随着在这个世界生活的时间越来越长, 阮软才慢慢认识到, 这样的评价背后, 可能是带有一定贬义的。 　　但只是“可能”因为这种评价对她几乎不会产生任何的影响, 所以她并不是很清楚它包含着怎样的恶意。 　　直到此时，当她想到这样的评价落在江言湛身上，想到那个尚且年幼的江言湛为此而感到困扰甚至是痛苦, 阮软突然明白了, 人类的语言能够有多大的力量。 　　阮软跪在沙发上，低下头, 慢慢把江言湛搂进了怀里。 　　“不要这样想嘛。”阮软摘下自己的手环, 和他的一起放进他的掌心，“你闻闻我的。” 　　她低下头, 脑袋放在江言湛的肩膀上, 一只手环抱着他，另一只手从后面轻轻撩起自己的长发。 　　江言湛闻到了一点点橙子甜味儿。 　　阮软这样的aha确实也很少见。 　　至少大部分人看见她, 都会觉得她是个o。 　　江言湛的信息素平静了很多，他缓缓地松了口气，单手拦住阮软的细腰，偏头在她的脖子上亲了一口。 　　“好闻吗”阮软突然觉得有点紧张，“你喜欢它吗” 　　这味道可是她本体的味道。 　　阮软突然明白了为什么人类会在意自己信息素的味道那不就和她在意自己本体味道一样吗 　　如果有人说橙子糖果味好奇怪, 她肯定也会伤心的吧。 　　江言湛很轻地笑了一声, 温热的唇贴着她的脖颈, 声音低沉“嗯。” 　　我很喜欢。 　　他在阮软的脖子上很轻地咬了一口。 　　aha自然也有腺体, 只是不像oga一样是能摸出来的软肉，也没办法被标记。 　　但江言湛轻咬她脖子的动作，有点像是在做个标记。 　　阮软放在他肩膀上的手逐渐收紧，声音里带着点喘“甜心，我想听你说出来。” 　　江言湛舔过自己咬出来的齿痕，抬起头看向她“什么” 　　阮软看着他，漂亮的眼睛里满是温柔的笑意“我的信息素，你喜不喜欢呀” 　　江言湛的耳朵一直红着，听见这话以后，脸也慢慢红了。 　　“嗯。”他习惯性地应了一声。 　　或许是意识到这样还不够，也或许是阮软的目光里满是炽热的期待江言湛犹豫片刻，才沉着嗓音，缓缓道“我很喜欢。” 　　最初会对阮软有兴趣，可能是因为她的反应，也可能是因为她的信息素。 　　它之所以被叫做“信息素”，自然是因为里面包含了很多的信息。 　　信息素契合度高，也说明两个人天生相配。 　　江言湛从未觉得阮软的信息素不像个aha，在她面前，他偶尔甚至会庆幸自己是个oga。 　　这是非常奇妙的体验，不足为外人道。 　　“你喜欢就好，嘿嘿。”阮软奖励似地在他唇上亲了一下，“我也很喜欢你的信息素。” 　　她看着江言湛的眼睛，非常认真地说“很喜欢，很喜欢。” 　　如果语言真的会有力量。 　　那么她希望，自己的话语可以强一点、再强一点。 　　可以用她的满腔爱意，战胜那些不知来处的恶。 　　阮软的希望可能成功了，因为江言湛的神情，显然是受到了触动。 　　如今的他早就可以不在乎外界的评价，只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就像是有了一身盔甲，坚不可摧，所向披靡。 　　但阮软正在掀开他的盔甲，亲吻他过去的伤疤。 　　江言湛的信息素逐渐变得放松下来，清新好闻的味道和甜甜的橙子味儿缠绕在一起，逐渐同化，然后沉静下来。 　　他搂着阮软，让她坐在自己的腿上，严肃的表情里有了一点点笑意“真的喜欢” 　　阮软用力点头。 　　江言湛又贴近一些，信息素里带了点引诱的意味“我怎么感觉不到” 　　阮软察觉到了自己身体的变化，她无奈地看着江言湛，再一次意识到这个人有时候真的很幼稚。 　　她低下头，在他的嘴巴上咬了一口，气鼓鼓地说“不准诱惑我。” 　　“是么。”江言湛贴在她的耳边轻声问，“能诱惑到你么” 　　“当然啦。”阮软抬起身子，慢吞吞地吻上他的后颈，“你真的很诱人，甜心。” 　　她的胸口紧贴着他的肩膀，灼热的硬糖戳到他，让他浑身紧绷起来。 　　生理期也可以被标记，但必须要很温柔。 　　阮软轻轻慢慢地吻着他的腺体，一点点把自己的信息素注入进去。 　　江言湛的手指揪住她的衣服下摆，发出一声低沉的闷哼，听上去非常享受这个过程。 　　这一次标记比之前的几次都温和，也比之前更顺利。 　　可能是因为江言湛的身体逐渐适应了临时标记，也可能是因为此时他们之间更加心意相通。 　　江言湛的神情柔软下来，他摸着阮软的脸，主动去亲吻她。 　　这吻湿润又柔软，比起之前几次像是不服输般的纠缠，更像是奖赏或者讨好。 　　接吻就已经很舒服了 　　阮软的手按在江言湛的胸口，有点跃跃欲试，却又不得不忍下来。 　　他真的好坏，明知道自己是生理期。 　　更坏的消息是，他的生理期居然还有十几天。 　　阮软实在是无奈极了，除了咬他两口泄愤以外，也没有别的办法。 　　她的比人类要低得多，如果眼前的人不是江言湛，她真的可以完全不为所动。 　　阮软叹了口气，从他身上爬起来，嘟着嘴巴，有点委屈的样子“我要工作了。” 　　江言湛抚着她细嫩光洁的脸，显得有些懒散“录视频” 　　“是呀。”阮软说，“快一个月没更视频啦，收到好多催更的私信。” 　　“去吧。”江言湛又捏了捏她的耳朵，有点不舍得此刻的温存消失，“用不用我帮忙” 　　阮软从沙发上下来，扫了一眼沙发前的茶几，笑了“那你就帮我把这个蛋糕消灭吧。” 　　直到阮软的视频拍了一半，江言湛才恍惚想起来。 　　自己刚到家的时候，好像是在生气。 　　气什么来着 　　这个女人真的是太会了，不知不觉又被她掌握了主导权。 　　江言湛一边冷着脸吃小蛋糕，一边看着在旁边拍视频的阮软。 　　逐渐想起了之前发生的事情。 　　是的，在他刚到家的时候，他确实是在生气。因为阮软在他的公司楼下，和段司说了话。 　　江言湛一只手拿着蛋糕叉，另一只手抚上自己的后颈。 　　他刚刚又被标记了，明天到公司里，再跟段司交接的时候，又会被他闻到阮软的信息素的味道。 　　之前被闻到就觉得很不爽，现在更不爽了。 　　虽然知道他和阮软在一起以后，段司就不会再打阮软的主意可理智上知道是一回事，感情上不爽是另一回事。 　　江言湛蛋糕快吃完的时候，阮软刚好也拍完了视频。 　　她顶着刚化完的妆回来，看见面色不善的江言湛，不由笑了声，问他“怎么了” 　　信息素里可全都是醋味儿啊。 　　虽然不是真正的醋味，但是能感觉到他的情绪。 　　江言湛问她“段司跟你说什么了吗” 　　阮软“好像没有” 　　她挠了挠头，正要仔细回忆一下，就听江言湛打断道“那没事了。” 　　阮软“” 　　“别想了。”江言湛说，“蛋糕挺好吃，哪里买的” 　　阮软在他的身边坐下，好笑道“学校附近新开的一家店，这个口味的我还没尝过” 　　江言湛俯身吻住她。 　　蛋糕香甜的气息在唇齿间融化开，奶油甜而不腻，还有点清甜的芒果味 　　芒果，大概是和橙子旗鼓相当的对手吧。 　　香甜的亲吻结束后，江言湛舔着唇问她“尝到了么” 　　阮软也舔着唇，看向江言湛，手指蹭过他的嘴角“你把我的口红蹭没了。” 　　江言湛耳根通红，神情冷静“嗯。” 　　他移开视线，垂眼看着桌面，在平静的伪装下，开始胡言乱语“再买。” 　　就很霸总。 　　“没关系。”阮软碰碰他的嘴角，手里还拿着化妆品，“品牌方送的。” 　　江言湛没有接话。 　　这个甜度的恋爱对于他这种年纪的人来说，有点烧脑。 　　至少比在办公室处理文件更烧脑一点。 　　阮软又起身，去把自己的笔电抱了过来，坐在江言湛身边，把刚刚录的视频转到电脑里，准备剪辑。 　　等待传输的时候，她又扫了一眼自己的后台。 　　“说起来我今天好像，收到一个活动邀请。”阮软突然对江言湛说，“主办方好像有点眼熟” 　　江言湛还在吃最后那两口小蛋糕，听见这话偏头看了她一眼“嗯” 　　他的嘴里含着蛋糕，声音模糊不清，居然显得有点可爱。 　　工作也很重要，阮软忍住没有再去亲他，心里默默地想真是秀色可餐啊呜呜呜。 第38章 　　阮软很不擅长思考利益相关的东西。 　　不管是看签约合同, 还是接广告、参加活动 　　这些和个人利益紧密相关的东西，要考虑到很多因素, 除了自己的风格定位、未来发展等事项以外, 还需要想一想人情世故之类的东西。 　　阮软最不擅长考虑这个。 　　她其实也很不擅长交际, 毕竟讲话做事都直来直往, 其实很容易得罪人。 　　那些做自媒体的同行之间, 有很多人是互相认识的, 大家没事还会聚在一起玩。 　　阮软目前还没到那个程度，也就没提前考虑那些事情。 　　可这次的活动办得很大, 基本上粉丝达到十几万的都有收到邀请。 　　而且他们可不光是看粉丝数量, 还要看粉丝的质量。 　　阮软现在虽然刚过二十万粉，但粉丝基本上都是新粉, 非常活跃, 质量很高, 每期视频必看必三连的忠粉比例很高。 　　总之，这是一场大型活动, 也是一次很好的机会。 　　阮软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把握住。 　　于是在看见主办方的信息后，阮软就稍微做了点功课，在网上搜索了一下主办方的资料。 　　简单来说, 对方是一家做新媒体起家的企业，近十年来发展迅猛，叫江澜文化。 　　阮软看到这个名字, 一下子就想到了江焕娱乐。 　　她给江言湛看了一眼, 江言湛立刻明白了。他眯了下眼睛, 把嘴里的蛋糕吞下去，才开口道“嗯，我们有合作。” 　　阮软“嗯” 　　“有时候也有竞争。”江言湛道，“什么活动” 　　“活动内容好像要保密。”阮软说，“接受了以后签完保密协议，才会把流程发过来。” 　　江言湛扫了一眼邀请函，思忖片刻，才问道“你想去么” 　　阮软知道自己交际能力不行，也很想锻炼一下。 　　到人群中去，多和人类聊一聊，没准能对这方面有所帮助。 　　而且她一开始做美妆博主，就是因为喜欢美妆博主。一想到参加这种活动，就能和别的美妆博主做朋友阮软就觉得很高兴。 　　她想到这个美好的未来，忍不住期待起来“还蛮想的。这种活动会有什么陷阱吗” 　　“那倒不会。”江言湛收回了视线，漫不经心地笑了声，“想去就去吧，这个类型的活动就是扩大交际圈，请的人多也只是做个噱头引流。” 　　说白了，反正她们这些小博主价格又不高，还能吸引很多网络用户观看。说不定还会被他们做成视频，发表出去，免费的引流，谁也不会嫌多。 　　阮软认真点了点头，道“那我考虑考虑。” 　　她考虑的方式，就是去网上继续搜索江澜文化的信息。 　　现在什么信息都能查到，阮软稍一搜索，很快查到了江澜文化的创始人、合伙人等等。 　　创始人名字叫江雪绯，是个很漂亮的女aha。 　　阮软看着她的脸，总觉得眉眼之间好像有点熟悉。 　　江言湛坐在旁边看了一会儿，忍不住道“这是我姐。” 　　阮软“” 　　阮软一时间还没反应过来，傻乎乎地看着江言湛，停了两三秒才反问“什么” 　　“我的姐姐。”反正她也能查到，江言湛干脆就自己说了。 　　阮软“哦哦哦。” 　　阮软“” 　　她顿时有点紧张，看着江言湛，重复道“姐、姐姐吗” 　　虽然知道这种活动只是下面部门举办的，但一想到江言湛的姐姐有那么一丁点可能，已经在网上看到过她拍的视频阮软很难不紧张。 　　她有点不知道手往哪里放，只能迷茫地看着江言湛。 　　江言湛因为她的称呼笑了声。 　　她大概还没反应过来，自己这么快就跟着叫了“姐姐”。 　　“没事。”江言湛揽着她的肩膀，也不是很在意，“她要是看了，肯定会问我。” 　　既然没问，那就说明还没看到 　　可她以后和江言湛继续相处，早晚会被看到的。 　　阮软知道这个信息以后，剪视频的时候都更认真了，生怕有什么特别尴尬的画面或者不经意间的羞耻发言出现在视频里。 　　没想到才二十万粉，她就开始有偶像包袱了。 　　这样不太好。 　　第二天，江言湛因为有东西要拿，临时回家了一趟。 　　偏偏就还巧了，刚好撞上江雪绯在家的时间。 　　江雪绯坐在家里的沙发上，捧着一杯茶慢吞吞地喝，也不知道喝了多久。 　　一边喝一边在看经典热血少年漫，看得激情澎湃，仿佛随时会跳上沙发跟着主角一起大喊。 　　在外边雷厉风行的强势女aha，在家其实还挺迷糊的，有时候还有点幼稚。 　　可能这性格是家族遗传吧。 　　江言湛从她身边经过，拿了东西要走。 　　忽然听见江雪绯暂停了正在播放的动漫，幽幽地说“你还知道回来” 　　江言湛脚步没停。 　　“我找到你的小女朋友了。”江雪绯说，“干嘛藏着掖着，不能早点带回来” 　　江言湛的脚步停下了。 　　他转过身，看着江雪绯，皱眉道“这么八卦” 　　“还行。”江雪绯捧着茶杯笑道，“我觉得她很有潜力，打算把她签下来。” 　　江言湛“随你。” 　　他转身准备离开，又听见江雪绯在身后夸张地说“可以吗小姑娘签了公司可就跟现在不一样了，到时候花花世界迷人眼” 　　江言湛知道她什么意思。 　　她想试探阮软，看她能不能经受诱惑或者说，是不是对他专情。 　　他们家的人向来多疑，对自己喜欢的人也不留情。 　　江雪绯就是靠着自己多疑的性格和试探的本领，这么多年来，试跑了不知道多少想嫁给她的优秀oga。 　　但她怕把阮软给试跑了，所以在这之前，先来他这边探探口风。 　　江言湛并不想搭理这些事情，他只觉得很幼稚和无聊，甚至还有点尴尬。 　　所以从和阮软在一起之后，他就一直躲着江雪绯。 　　“少看土味。”江言湛冷漠地说，“干点正事。” 　　江雪绯笑道“这不是还有段司吗他最近失恋，工作能力和效率都很强，我都可以直接退休了。” 　　江言湛“” 　　“不过我真觉得你小女朋友很有潜力。”江雪绯道，“我们不会亏待她，你也帮我说点好话，早点签下来，肥水不流外人田嘛。” 　　“看她怎么想。”江言湛说，“走了。” 　　他拿了自己的东西就离开，不跟游手好闲的人多说。 　　江雪绯早年间就很有商业头脑，更重要的是眼光非常好，基本上她说“有潜力”的人和项目，后来都发展得非常惊人。 　　这么些年来，她的发展基本就都靠着自己独特的眼光，和合伙人的优秀。 　　她的合伙人是以段司为首的几个朋友，都是aha，从小一起长大，感情很好，处处帮着她。 　　其实江雪绯对于工作，还真没有江言湛上心。 　　江言湛回到住所的时候，阮软正在签这次活动的保密协议。 　　这天刚好是周末，阮软本来打算考完试出去玩儿，但江言湛还在生理期，她干脆就把活动都改了。 　　从“室外约会”变成“室内约会”而已。 　　虽然两个人都有工作，室内约会的话，可能十个小时有八个小时是在做自己的工作 　　阮软住的房间有个很长的桌子，她本来在左边吃饭和写作业，右边用来剪视频。 　　江言湛住下来之后，阮软就把自己写作业的地方让出来，给江言湛工作。 　　她坐的椅子很矮，对她来说非常舒服，刚好可以整个人瘫在里面，剪完视频还能顺便看点东西，非常享受，是她的小型私人影院。 　　但江言湛坐在这里，就显得有点拥挤，一双长腿无处安放。 　　阮软坐在他的身边，趴在扶手上面笑“哈哈哈哈，这里是不是太挤了” 　　江言湛把平板放在腿上，神情冷静“还好。” 　　气场这东西就是非常微妙，他在认真工作的时候，虽然还穿着宽松的睡衣，腿也蜷缩着，整个人坐在沙发里但这一刻，就让人感觉他好像是坐在宽大的办公桌面前。 　　气势很足。 　　阮软想要向他学习，拍视频的时候也故意摆出了严肃的表情，认真道“观众朋友们，今天我们来画一个职场女a妆。” 　　她有点想笑，听了听还是忍住了，继续道“职场女a嘛，这次的设定是一个很冷酷无情狂妄霸道的女人，性感和性冷淡同时出现在她的身上” 　　她说到这里，下意识看了一眼江言湛。 　　江言湛也察觉到一般，抬眼看向她，目光里出现了两个问号。 　　阮软终于忍不住笑了起来。 　　“对不起，笑场了。”阮软笑着解释道，“这个设定的灵感来自我的男朋友” 　　江言湛“” 　　这是什么虎狼之词 　　性感和性冷淡并存 　　江言湛耳根有点烫，他面无表情地看着阮软的侧脸，一时间不知道自己该不该高兴。 　　阮软开始化妆，一边准备东西，一边又解释道“虽然说灵感来自他，但他本人不是这样的哈。他真的非常可爱可惜不能给你们看啦，嘿嘿。” 　　杀狗的意味非常明显，她自己完全没有察觉。 第39章 　　阮软的化妆技术还是很好的。 　　说是职场女a, 化完妆就真的又a又飒，看上去完全不像是还在上高中的学生。 　　阮软的自我认知也一直就是个成年人，她早就满20岁了, 也就在这个世界里还要继续上学。 　　她化完妆, 跑去换了身配套的衣服。 　　出来时, 发现江言湛停下了手里的工作, 正抬头看着她。 　　阮软有点不好意思，小声问他“你已经完成工作了吗” 　　“”江言湛垂眼扫过眼前的文件, 沉默两秒，才回答, “没有。” 　　怎么可能完成工作呢。 　　工作是完不成的, 它永远都在，做完了一项也会有下一项。 　　阮软低下头，声音更小了“那你继续工作，不要看我喔。我会害羞的。” 　　按照惯例，她化完妆换上配套的衣服, 应该要在镜头前搔首弄姿一番。 　　但江言湛就坐在她旁边, 她有点不太好意思。 　　江言湛的目光落在阮软身上。 　　她的长相不是很有攻击性的那种漂亮, 水润的眸子圆溜溜的，素颜的时候看上去无辜又单纯, 让人很想伸手捏一捏她的脸。 　　可化了妆以后, 大眼睛的优势就显现出来。 　　尤其是现在这个妆, 眼尾上挑, 唇色红艳, 美得精致又张扬。 　　她的服装和配饰也都搭配得很好，整个人的气场都变得和之前不一样了。 　　江言湛懒洋洋地勾了下唇，拉着她的手腕，漫不经心地问“害羞什么” 　　阮软感觉他在生理期比平常更懒散一些，但这样好像又更性感了 　　“在你面前录视频，有点不好意思嘛。”阮软没忍住，低头在他的脸上亲了一下，甜甜地说，“晚上出去玩吗反正我的妆都化好啦。” 　　江言湛没动，在她的手背上也亲了一下，声音变轻了一点“好。” 　　阮软默默他的脑袋，转过身认真拍视频去了。 　　江言湛“” 　　他在阮软的背后默默地看着她。 　　两个人本来都以为，认真工作了一天，到了晚上可以出去玩儿。 　　可结果等阮软把视频整理完，保存起来准备有空继续剪辑时，突然听见了江言湛的声音。 　　很闷很轻的一声，像是。 　　阮软立刻转过头去看他。 　　江言湛被靠在沙发上，身上还穿着休闲服，坐姿跟之前一样气势逼人，手里拿着平板，在阮软看过去之后，似乎是很随意地把画面翻到了下一页。 　　画面一度非常霸总。 　　阮软疑惑地喊他“甜心” 　　江言湛睫毛轻微地颤了下，抬起眼睫，平静地看着她“” 　　阮软走到他的身边坐下，歪着脑袋，很认真地看他“你没事吧” 　　“嗯。”江言湛的声音有点闷，“你弄完了” 　　阮软点了点头。 　　江言湛把平板按了锁屏，准备起身“那走吧。” 　　他还没来得及站起来，就被阮软按着肩膀，整个人都按回了沙发里。 　　下一秒，她的膝盖也跪在了沙发上，就贴着他的腿。 　　阮软低头看着他，细嫩的手指在他脸上戳了一下，目光里显露出几分担忧“是不是肚子痛” 　　“” 　　江言湛没有说话。 　　阮软知道他不喜欢示弱，虽然她很喜欢江言湛有什么都跟她直说，但她也不想勉强他。 　　她把手放在江言湛的小腹附近，声音温和“甜心，我们不出去啦，跟之前约好的一样，就在家里看个电影好不好” 　　江言湛“” 　　她这样，听着简直像是在哄一个不便出门的孕o。 　　江言湛确实肚子很痛，而且是很难忍耐的那种阵痛。 　　他没有说话，阮软心疼地揉了揉他的肚子，轻声道“你坐一会儿，我去给你倒杯热水。” 　　她顺手把江言湛手里的平板也给拿走了。 　　江言湛默默地看着她，把他的平板拿到了另一边刚刚他坐的地方。 　　其实也不是很远，站起来走两步就能摸到。 　　她却一脸“我把这个东西放在天边你不要想再继续工作啦”的表情。 　　很难得的，江言湛一动不动地看着她忙活。 　　阮软去倒了杯热水，把他用的平板文件和笔电全部收好，然后不知道从哪里翻出来一个药盒。 　　她带着热水和药盒走回来，放在茶几上，温声询问“可以吃止疼药吗” 　　按照阮软的尝试，这种时候是可以用止疼药紧急救命的。 　　虽然这个时候吃已经有点晚了，等药生效还要再痛上一会儿 　　可是阮软也不是很清楚，也许江言湛会有特殊的药物过敏，或者这个世界的止疼药不适合oga毕竟oga的身体构造也很特殊。 　　江言湛看着阮软的脸。 　　就差把“你为什么这么熟练”写在他的脸上。 　　阮软看他的表情就猜到他可以，干脆直接把药放在了他的手里，另一只手端着水杯，送到他的嘴边。 　　江言湛接过药，取出来一颗放进嘴里，然后低头就着她的手把水喝了。 　　阮软看他吃了药，总算放心一些。 　　她把水杯慢慢倾斜，哄孩子似的“乖哦，多喝一点热水” 　　江言湛“” 　　他一连喝了好几口，才慢慢止住，重新靠在了沙发上。 　　姿势很帅，没有任何一个人能看出来他是因为姨妈痛刚吃完止痛药。 　　阮软把茶杯放在茶几上，自己又坐回沙发里。 　　她就搂着江言湛，脑袋靠在他的肩膀上，一只手在他的腹部轻轻揉着，笑眯眯地问他“你有什么想看的电影吗” 　　“都行。”江言湛道。 　　阮软想了想\"那我上网搜一下吧。\" 　　她对这个世界的电影也不是很了解。 　　虽然有很多是她看过的题材，但因为世界观不同，这个世界还是有很多著名的优秀电影，是她闻所未闻的。 　　在原本的世界里，可能会因为肤色问题而存在种族歧视，同时衍生出许多种族歧视和反对歧视的作品。 　　而这个世界里，因为abo的性别差异，也会有性别歧视和反对歧视的作品。 　　以此类推，还有很多只有这个世界观下才会有的题材。 　　阮软仔细挑了一会儿，最终选了一个带点恋爱题材的喜剧片。 　　江言湛发现自己的爱好可能被摸透了。阮软问他想不想看这个的时候，他抿着唇，矜持道“还可以。” 　　阮软“那再挑挑” 　　江言湛“” 　　他怀疑阮软是故意的。 　　阮软看着他的表情，偷笑起来“算啦，我们就看这个吧。” 　　江言湛“嗯。” 　　电影并不算长，只有不到两个小时的时间。 　　但开头不过半小时，里面装a的oga男主，就在偷偷打抑制剂的时候，有七八次都差点被beta女主发现。 　　不管是在漆黑的公司办公室、平常没人去的安全通道、泳池旁边的卫生间隔间，还是在男主自己的家里 　　基本上每次男主打抑制剂，女主都会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从附近经过。 　　男主每一次都非常紧张，生怕被女主发现。 　　可是女主根本不知道男主在紧张什么，她虽然是男主的上司，但其实早就在暗恋男主，每次见到男主的时候比他还要紧张两个人闹出了很多的笑话。 　　他们的同事大多数都是beta，根本感觉不到男主的信息素。 　　男主得以装a一直装到故事中后期。 　　一次公司年会的时候，男主刚好在发热期前后。他小心翼翼地没敢多喝酒，为了防止被灌醉，就装出已经喝醉的样子。 　　女主身为上司就没喝酒，在公司年会结束以后，负责组织让大家都安全回到家。 　　其他人都是自己回去，或者是女主找别人送回去的。只有男主，女主私心不想让别人看见他的醉态，决定亲自送他回去。 　　他似乎醉得很厉害，昏昏沉沉地靠在副驾驶上睡觉。 　　女主停了车，过了很久，才缓缓地说“其实我是个aha，是为了显得更和善，想要融入大家，才装成beta的。” 　　男主紧闭着眼睛，内心疯狂地震。 　　这个世界确实以beta居多，在公司里，也只有大家都是beta的时候，才会玩得更放开，气氛更融洽。 　　男主装成aha，其实也是不愿意跟同事过多的社交，想要伪装出一个很难亲近的感觉。 　　女主继续说“我喜欢你很久了。可你是aha的话，应该不会喜欢我吧” 　　她抓了抓头发，像是很苦恼“怎么会有这么可爱的aha呢” 　　男主的发热期，就是在这个时候来了。 　　他完全无法控制自己，信息素一下子在车子里炸开，气氛顿时变得少儿不宜了起来。 　　两个人很快吻到了一起。 　　阮软有点脸红，她闻到了一点橙子味儿，可能是自己的信息素不小心泄露出来了。 　　画面真的有点刺激虽然只是在接吻阮软没有捧着脸尖叫，就已经是忍了又忍的结果了。 　　她没戴手环，也没有使用任何的抑制产品，根本无法控制自己的信息素。 　　阮软有点口渴，只能扯开话题，企图破坏这种旖旎的氛围“甜心，你觉不觉得这一段有点假呀，他们为什么都不戴手环的” 　　“这个世界观好像是没有手环。”江言湛偏头看了她一眼，“从头到尾都没有人使用。” 　　房间里一片漆黑，只有荧幕发出的微弱光线，音响里发出唇齿交缠的声音，仿佛连空气都开始升温。 　　阮软感觉更口渴了。 　　“原来是这样。”她拿起桌子上的水杯，喝了两口，又用手背贴着脸降温，“我好像有点杠精啦，看这种喜剧还在抠细节” 　　阮软话音还未落，就闻到了一种似有若无的清香。 　　她的动作停顿了一下，转过头，看着江言湛，很无辜地眨了眨眼睛。 　　江言湛垂眼看着她手里的水杯。 　　那是他之前喝的杯子，水杯的角度一点也没有移动，被阮软拿在手里，在杯子上印出一个浅淡的唇印。 　　她的口红也不算沾杯，只能隐隐约约地看见一点，印在玻璃水杯上，留下浅色的印记。 　　江言湛的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 　　屏幕里的吻总算停了下来，没有人注意里面说了什么台词，阮软只看见江言湛的脸在自己面前放大然后贴着她的唇，落下一个很轻的吻。 　　他亲完就迅速战术性后撤，神情平静，仿佛刚刚偷吻的那个人不是他“看电影，不要看我。” 　　阮软的脸愈发滚烫，她把杯子放了回去，又靠回了江言湛的胳膊上，抱着他的手臂，把自己的手指穿进他的指缝之间。 　　“你好看嘛。”她小声嘟囔了一句。 　　江言湛“” 　　他的耳根也很烫。 　　电影里那一段亲吻很快过去，然后就是拉灯一般的黑屏，几秒钟之后，男主一个人在床上醒来了。 　　他装作醉酒，不记得前一天晚上的事情，也不愿意和女主提起那件事。女主已经知道他是个oga，却又不好主动提出，两个人之间又闹出很多啼笑皆非的误会。 　　阮软看的时候非常疑惑，不由问道“他们到底有没有最终标记呀” 　　这声音实在是太过稚嫩和单纯，江言湛沉默了很久，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 　　显然是没有的。 　　如果真的最终标记了，男主总不可能第二天还活蹦乱跳去上班。 　　oga在经历过最终标记之后，可能要在床上躺一到三天。 　　他们只是做了。 　　很普通的那种做了。 　　江言湛看着阮软求知若渴的目光，默默闭着嘴巴，没有说话。 　　阮软“” 　　她的思维往abo世界转换，转换得还挺成功。 　　想到“那种事情”，只能想起标记，完全忘记了还有普通的做法。 　　也是因为这个，她的硬糖才至今都没有得到过纾解。 　　阮软没来得及追问，电影因为已经到了尾声，剧情迎来了最后一个小高潮。 　　这波剧情非常的紧张刺激，并且在剧情的最后，男女主终于滚到了一起，完成了一次真正的最终标记。 　　然后男主连着三天都没能去上班。 　　阮软看到这里，也沉默下来。 　　这回轮到江言湛有点坐立不安了。 　　他感觉自己像是带着一个未成年人看色情影片虽然按理说阮软确实可能是未成年，可眼前分明只是一部喜剧片，根本没有标注r18。 　　或许也正因为如此，电影里的很多场景都不会拍得太清晰，懂的都懂。 　　最怕的就是像阮软这样，一知半解，半看半蒙，也不知道脑子里蒙出了一个什么夸张的东西。 　　“原来前面没有标记吗”阮软内心震撼，偷偷地想着，“那就是，就是和之前那个世界一样吗” 　　她学习人类的知识，也学到了生理知识。 　　原本两个世界的生理知识，在她的心里是完全割裂开来的但在这一刻，阮软突然顿悟了。 　　原来也有一些共同之处。 　　原来除了标记以外也能做。 　　“看完了。”江言湛清了清嗓子，“怎么样” 　　阮软看着江言湛，诚恳道“感觉学到了很多知识。” 　　江言湛“” 　　“电影都有艺术加工的成分，更何况是这种无厘头的喜剧片。”江言湛缓缓道，“不用太当真。” 　　阮软“你是指” 　　江言湛“” 　　当然是指oga被标记以后在床上躺了三天这种事情。 　　他从来都不觉得自己会有那一天，非常拒绝去思考这件事。 　　阮软“是注射抑制剂那边吗也是，男主每次注射都能刚好遇到女主，也太夸张了。” 　　江言湛“” 　　“不过没有抑制手环，看上去好危险。”阮软抓起江言湛的手腕，放在嘴边亲了亲，“甜心你要记得带好手环，还有准备好备用的喔。” 　　这小孩实在是太贴心了。 　　江言湛反手握住阮软纤细的手指，低声应道“嗯。” 　　他的脸变得很烫。 　　虽然彼此都没再继续刚刚的话题，可空气里愈发浓郁的信息素不会撒谎。他们可以察觉到一点彼此的想法，始终围绕着一些会被锁文的画面。 　　没人主动去提。 　　可气氛刚好，屋内的昏暗又遮盖了很多的羞耻心，带着点搞笑欢快气氛的片尾曲缓缓播放着，演员表在作为唯一发光源的屏幕上滚动着。 　　可能是阮软的手臂先勾住了江言湛的脖子，也可能是江言湛先揽住了阮软的腰。 　　两个人慢慢靠在一起，带着湿润、柔软爱意的信息素在唇齿间交换。 　　在邀请江言湛住在她房间里的时候，阮软真的是想要好好照顾一下她正在生理期的可怜男友。 　　当时没想到，会照顾到床上去。 　　她觉得江言湛比她想得更会一点，也可能是她从未尝试过那种感觉。 　　他的手指真的很舒服，力道也恰到好处，骨节分明的漂亮手指握住她，没有表情的脸上铺满漂亮的潮红，漆黑的眼睛里倒映着她的样子。 　　她勾着江言湛的脖子，奖赏一般吻他，毫不吝啬她的赞美“甜心，你做得好棒” 　　江言湛下意识咬住她的唇，手里的节奏乱了方寸。 　　阮软按住他的手背，摸到一点凸起的血管。她顺着江言湛的手背摸上去，把他抱得更紧。 　　阮软觉得自己的自制力真的很差。 　　事情到最后变得一片混乱，她很难控制自己，把江言湛的肩膀上咬得一片狼藉，腿好像也蹭红了。 　　不过相应的，她的脖子上也不怎么好看。 　　江言湛好像不甘示弱一般，在她身上留下的痕迹也不少。 　　他的体力真的很好，做完后还有力气自己去浴室里洗澡。 　　阮软餍足地趴在床上，看着他宽阔笔挺的背。 　　半个小时后，他裹着浴巾出来了。 　　阮软看着他的样子，砸吧砸吧嘴，又显得好像没太吃饱。 　　她对着江言湛伸出手臂，想要抱他的样子，声音温柔“辛苦了。” 　　江言湛走到她面前，被她圈住了腰。 　　她的脑袋贴在他的胸前，还能嗅到一点沐浴露的香味，是她平常用的那种。 　　“你先休息吧。”阮软用脸蹭了蹭他，“我也去洗澡。” 　　江言湛“嗯。” 　　他没再说话，也没动，似乎有一点欲言又止。 　　阮软仰起头，下巴戳在他的小腹上，慌张地看着他“你是不是不舒服” 　　“没有。”江言湛说。 　　这次吃完止疼药之后就没有再疼了。 　　阮软问他“那” 　　“没什么。”江言湛摇了摇头，“去洗澡吧。” 　　阮软在他面无表情的脸上勉强看出他并没有不舒服，便稍微松了口气，起身时在他下巴上亲了一口，快速道“我去冲一下就回来。” 　　她之前的信息素还没散去，一靠近就满是香甜的气息。 　　江言湛喉结滚了滚，很轻地“嗯”了一声。 　　阮软进去洗澡的时候，才发现江言湛之前为什么会欲言又止的样子 　　他拿去换的睡衣好像掉进水里了。 　　没有换的衣服，只能穿着安心裤裹着浴巾出去。 　　阮软“” 　　她捶胸顿足，非常后悔。 　　真想看一看江言湛只穿着安心裤的样子啊，肯定非常可爱 　　太可惜了 　　这种心情驱使着阮软光速冲完澡，从浴室里兴冲冲地跑出去，想着能不能最后看一眼自家亲亲男友可爱的样子 　　结果她出去的时候，江言湛已经收拾好了。 　　他穿着一件宽松的长袖，是v领的，领口有点深，还能看到不少她失控时咬出来的痕迹。 　　床单已经换过了，他靠在床头，雪白的被子搭在肚子上，露出一双修长笔直的腿。 　　他的长腿交叠在一起，平板放在被子上。 　　阮软都惊了，她三步并作两步走过去，开口道“你怎么这个时候还要工作” 　　江言湛“” 　　“甜心”阮软喊他，“是很急的工作吗” 　　江言湛“也不是。” 　　总不能告诉她，是因为刚刚太失控了，想工作一下冷静冷静 　　“那，还是休息吧”阮软显得有点失落，又小声嘀咕了一句，“你居然还有力气工作。” 　　江言湛“” 　　不是，要是这会儿看个资料的力气都没有那可能真的就，出大问题 第40章 　　在这天晚上之前, 阮软都不知道，做人可以这么快乐。 　　这种快乐和之前体会到的截然不同，并不只是精神上的、内心深处的幸福和满足, 而是一种人类的身体才能体会到的 　　就像一个人类永远不知道做小熊软糖是什么感觉。 　　在成为aha之前, 在被江言湛的手指那样触碰之前阮软也不知道diy是一种什么感觉。 　　享受过快乐生活的阮软, 在接下来的一整天, 都显得眉目含春，幸福两个字直接写在了脸上。 　　她照常在动态里和微博上营业的时候, 也被粉丝看了出来。 　　杀狗视频还没播放，就已经提前预告了一波杀狗效果。 　　与此同时，江言湛身上的变化也很明显。 　　在之后的工作日, 阮软去上学以后, 江言湛便带着一身的橙子味儿信息素, 回公司里继续工作。 　　段司跑来找他对接工作的时候, 一打开他办公室门，就整个人都僵住了。 　　他站在江言湛的办公室门口，脸上满是难以置信的表情，缓缓迈近了几步, 站在离江言湛办公桌不远不近的地方。 　　“我服了。”段司看着他，“阮软也太猛了。” 　　江言湛“” 　　段司现在知道了阮软的名字, 有时候会在江言湛面前“不经意”地提起。 　　因为江言湛听见他念阮软的名字就会不高兴。 　　偏偏他又会忍住不表现出来。 　　有时候段司能看出来, 就感觉还蛮解气的。 　　“哎, 兄弟。”段司问他, “到哪一步了什么时候办好事” 　　江言湛“” 　　“不关你的事。”江言湛面无表情地按了内线, 喊他的助理进来，“小卢把段总要的文件带来。” 　　段司还没来得及笑他，就听见江言湛冷笑了一声，关掉内线的同时对他说“你等喜帖就行。” 　　段司“” 　　有意思吗 　　谈个恋爱给你幼稚的，还学会斗嘴了 　　段司气哼哼地走了。 　　他其实也没那么多需要亲自跑来的工作，但最近上门的次数越来越多，再这样下去好像很不妙，他真的得回去冷静冷静。 　　段司离开之后，江言湛认真工作了一段时间。 　　其实段司说的没错，阮软确实太猛了。她的信息素味道一直围绕在身边，江言湛写字的时候，都恍惚以为她在自己的身边。 　　就像前一天还在她的房间里，他每次拿出钢笔，阮软都会新奇地看着他。 　　江言湛的钢笔字写得很漂亮，事实上，可能就没什么他不擅长的事情。 　　阮软像是没见过别人写钢笔字似的，每次都坐到他的身边来，他写一个字，她都要表现出惊讶的样子，最后还会笑眯眯地说“我的甜心好厉害。” 　　江言湛盖上笔盖，把钢笔放了回去。 　　再这样下去他写字的时候都要出现幻听了。 　　午休的时候，江言湛难得没在办公室里工作，而是决定出门去好好吃一顿午餐，然后透口气。 　　前两天都和阮软泡在一起，亲密得跟老夫老妻似的，而且他同时还在工作。 　　现在一工作就会想起阮软的脸。 　　江言湛拿着杯咖啡下楼，坐自己的专属电梯出门，本来打算去吃点好的。 　　结果刚出电梯没几步，突然听见身边传来很轻的一声呼唤。 　　“甜心” 　　是阮软的声音。 　　江言湛闭了闭眼睛，有点不敢相信。 　　他们才分开不到6小时，他就出现幻听了吗 　　在他迟疑的片刻，阮软在他的身边，轻轻戳了一下他的小臂。 　　江言湛睁开眼，就看见阮软气鼓鼓地望着他，细嫩的手指按在他的手背上，指控般说道“你怎么喝咖啡呀” 　　江言湛“” 　　阮软四处看了看，好像没有人在看这边。 　　她从江言湛手里拿过她的咖啡，小声说“我想喝这个，给我喝吧。” 　　话音刚落，阮软就举起手中的咖啡杯，咕咚咕咚把剩下的半杯喝完了。 　　江言湛“嗯。” 　　他“嗯”的时候阮软已经把里面的咖啡喝得干干净净。 　　她抿了抿嘴巴，小脸皱成了一团“好苦喔。” 　　“你自己要喝的。”江言湛勾了下唇，反手握住了她的手，“怎么来这里了” 　　下午没课 　　“我有件事情要做。”阮软笑着说，“顺路过来看看你，嘿嘿。一起吃饭吗” 　　“好。”江言湛牵着她走回了电梯里，按下地下停车场的按钮，“要做什么” 　　阮软眨了下眼睛“秘密。” 　　江言湛抿着嘴巴，没有再接话。 　　显然是对阮软有了秘密这件事情不太高兴。 　　他其实经常有小情绪，但很少会表现出来。现在在阮软面前，这种放松的反应几乎是下意识的。 　　这是很隐晦的一种闹脾气。 　　大概就是“我没有生气，不过你可以猜一猜我在气什么”这种感觉。 　　阮软觉得他好可爱，踮起脚在他脸上亲了一口，一只手还拿着咖啡，另一只手搂住了他的腰“甜心不要急嘛，过几天你就知道是什么秘密啦” 　　江言湛面无表情地看着她，仿佛在说我才没急。 　　“算是个小小小惊喜吧。”阮软嘿嘿笑道，“不过，你怎么可以喝咖啡呢” 　　江言湛“” 　　“咖啡因会让你神经紧张。”阮软又亲了他一口，“会肚子痛的。” 　　江言湛“不会，我习惯了。” 　　就像是有些人就习惯经期喝冰水，痛不痛和冰应该没有关系，有时候还会有人喝冰水镇痛呢。 　　这是比较西医的想法，阮软作为一只很传统和古板的小熊软糖，就不是很赞同这种想法。 　　“鲁迅先生说过。”她看着江言湛，幽幽地说，“从来如此，便是对的么” 　　江言湛“” 　　阮软和江言湛一起吃完午餐，才用剩下的午休时间，去做自己准备做的事情。 　　她要搬家啦。 　　虽然现在的收入还不够买房，但这段时间存下来的钱，加上目前兼职做视频的收入，已经可以维持她在外面租房和日常开销。 　　住在酒店里虽然每天都有人帮忙打扫，但多少有点不太方便。 　　周六的时候阮软体验过江言湛的手指，就顺其自然地想到了他们之后可能会发生的事情。 　　不管怎么说，阮软可不希望她和江言湛的第一次是在酒店里做的。 　　她觉得最好的是在自己买的房子里面，次一点也要是她长期租住的、自己的“家”。 　　传统的小熊嘛，对“家”的概念还是很重视的。 　　系统给她的补偿是承包了一整年的房卡，今天早晨阮软出去上学之前去前台确认了一下，她可以提前退房。 　　退房之后，剩下的费用可以退回90。 　　阮软可以用这笔钱作为初始资金，来考虑自己的住处和之后的发展。 　　她之前就有在利用闲暇时间在网上看房，原本是想幻想一下自己未来的家，现在就派上了用场。 　　之后的一个星期，阮软利用午休时间，终于找到了一个满意的新住所。 　　她看中的小房子位置还算比较好，在很靠近城市中心的地方，距离她的学校不过十分钟的步行路程，还能坐公交到江言湛的公司门口，只有四站路，大概也是十来分钟的样子。 　　房子不算大，也就六七十平米，两室一厅，阮软一个人生活已经绰绰有余。 　　她在住处定下来之后，还能养一两只宠物。 　　这件事情让阮软非常开心，她在周五的中午去签好了合同，直接交付了半年的房租。 　　这套房子的硬装弄得很好，虽然家具什么的都被房东全都给搬走了，但这样恰好给了阮软自由发挥的空间。 　　房东允许她养宠物、按自己的喜好软装整个房子只要在搬走的时候能把屋子恢复原状就行。 　　于是在正式入住之前，阮软还要想一想自己未来居住至少半年的屋子，得装修成什么样子。 　　她对于屋内的设计没有任何意见，人类的文化繁复多彩，各种风格她都喜欢，也都想要尝试。 　　在这种基础上，她可以选择一些江言湛喜欢的风格。 　　阮软本想直接问他，可之前她都已经夸下海口，说自己要给江言湛“一个惊喜” 　　既然是惊喜，就不能直接告诉她了。 　　阮软苦恼了一整个下午，终于在下午放学的时候，想到了一个办法。 　　她可以再去江言湛家里看看，自己研究一下他喜欢的风格。 　　想到这里，阮软连忙给江言湛发送了消息，问他周末能不能去他的家里玩儿。 　　她想和江言湛一起共度周末，顺便再拍一期视频。 　　阮软发消息的时候已经放学了，为了让江言湛发现她期待的心情，她特意给江言湛发了语音。 　　语气里满是欣喜和熟悉的亲昵。 　　江言湛听语音的时候，江雪绯就坐在他的旁边。 　　“哎，是她吗”江雪绯的眼睛一下子就亮了起来，一点都不像个成熟的总裁，“快点快点，邀请她到咱们家里来” 　　江言湛“” 　　他用目光问江雪绯跟你有什么关系 　　“你喊她来嘛，我想跟她谈签约的事情。”江雪绯用胳膊肘捅他，“你签了她也行啊。我跟你保证，捧她绝对挣钱的。” 　　“你很缺钱”江言湛看她一眼。 　　“我不是跟你说过吗肥水不流外人田啊傻弟弟”江雪绯道，“这小姑娘挺抢手的，据我所知好多家都想签她呢。” 　　“嗯。”江言湛说，“你们公司已经请不起星探了” 　　她就是太八卦。 　　这种事情，哪需要她亲自下场关心 　　江雪绯呸他“星探懂个屁，谁能有我眼光好” 第41章 　　江雪绯虽然人不正经, 但很少会拿工作的事情开玩笑。 　　说到底, 她看上去那么洒脱, 纯粹是因为自己懒。真的谈起工作，她绝对不会做亏本买卖。 　　付出了时间和资源，赚的却没预计那么多，本身也是一种亏本。 　　所以, 江言湛表面上没搭理她, 心里却很清楚, 她说的一定是真的。 　　阮软的视频江言湛每期都看, 还会收藏起来一个人没事的时候躲起来偷偷地重复观看——可他每次都是抱着看小女朋友的心情去的, 从来没去想她会不会火、能不能挣钱。 　　江言湛觉得, 阮软可能也没想过这件事情。 　　他看过阮软做视频的样子, 是快乐和满足大于对收益的追求的。 　　他睨了江雪绯一眼，正要拒绝。 　　就看见江雪绯狡猾地笑了一下，唇红齿白, 非常纯良的样子：“你要是不同意，我就把你的备注改成‘甜心’。” 　　江言湛：“……………………” 　　“然后告诉我们的爸爸妈妈, 还有段司他们。”江雪绯笑意不减，“让大家一起喊你甜心。” 　　江言湛面无表情：“江雪绯。” 　　被连名带姓喊了，江雪绯心里虚得一批，表面上却没显露出来。 　　不动声色而已, 谁不会呢？ 　　“哎呀哎呀，只有你的小女朋友能喊吗？”江雪绯笑着说，“江总好会宠爱人啊。” 　　虽然是在开玩笑, 但江雪绯还是多少有点数的。 　　这种亲密的称呼本来就是爱人之间的，她说着也只是假意威胁，不会真的这样做。 　　江言湛：“仅此一次。” 　　知道他是同意了，江雪绯高兴道：“好嘞。我回家准备一下，她有什么喜欢吃的吗？” 　　江言湛：“……你这么闲？”还要一起吃饭？ 　　“还好吧。”江雪绯笑着说，“需要准备客房吗？你俩睡一块儿没呢？” 　　江言湛：“……” 　　在他真的生气之前，江雪绯飞快地留下了一句“那就一个房间吧祝福你们加油晚安”然后迅速逃离现场。 　　江言湛看着她的背影，突然觉得有点后悔。 　　江雪绯做的这种事情，在他们朋友家里也有，一般都是抱孙心切的妈妈才会这样。 　　他们家父母感情太好了，平常没有闲工夫管他们的事情，没想到反而给了江雪绯发展的空间。 　　他也清楚，江雪绯这是对爱情已经完全失望了，自己没有成家的念头，就把期望都堆积到了他的身上。 　　之前还能说“没遇到不急”，现在这都遇到了，她能不急么？ 　　…… 　　江言湛不想给阮软压力，一直不愿意让江雪绯和她碰面。 　　不过他和阮软提起这件事的时候，阮软倒是没觉得有压力。 　　在学习人类生活的时候，阮软发现人类从婚姻到恋爱的速度，其实很看个人差异。 　　有的人恋爱长跑好多年都不结婚，有的人认识一个月就闪婚，甚至还有什么先婚后爱的例子——虽然最后这个大多数都只有漫画影视剧里才会出现，但这些也是人类文化的一种体现，阮软有时候也会把它们作为参考。 　　总的来说，她和江言湛认识也有一段时间了，按照他们感情升温的速度，再和“大部队”比较，什么时候见家长都不奇怪。 　　江言湛说他的父母常年不在家，平常也不管他们，家里只有一个姐姐。 　　阮软上次见过，对他的姐姐有个初印象，是个非常漂亮的女Alpha，比她在江言湛公司偶然撞见的知名艺人还要漂亮。 　　有了这样的初印象，阮软自然很高兴，在江言湛去接她的时候，也表达了自己的兴奋。 　　“我想先去给姐姐买个礼物。”她看着江言湛，有点害羞地说，“太突然啦，我都没有准备好……不知道姐姐喜欢什么呀？” 　　江言湛：“……” 　　他现在开始酸还来得及么？ 　　一口一个“姐姐”，叫得这么热情？ 　　江言湛面无表情：“她没什么喜欢的。” 　　非要说的话，可能是喜欢钱吧。 　　因为花得也很厉害，公司还要周转和提升，挣多少钱都不够。 　　“哦哦。”阮软说，“那你等等我好不好呀？我去准备……对啦，姐姐能吃蛋糕吗？” 　　“嗯。”江言湛顿了下，稍微回忆了两秒，“吃得少。” 　　一般情况下是不会吃的。 　　有空还会嚷嚷着要减肥然后戒糖几天。 　　……最多一次好像是三天半吧。 　　江言湛回忆了一下，没太放在心上。 　　他以为阮软会给江雪绯买个蛋糕，毕竟她也经常送他这个。 　　她对于甜品的品味很高，每次都不知道从哪里找来那些特别好吃的甜品。 　　江雪绯要是不愿意吃，那他可以代劳。 　　阮软坐在他的身边，打开手机跟人发了几条消息以后，转而告诉他：“甜心，我明天再去你家好不好呀？给姐姐定了个礼物，今天可能来不及啦。” 　　江言湛点头：“嗯。” 　　都行。 　　他陪着阮软一起吃了晚餐，紧跟着顺势又去了她住的地方，和她一起看了一部电影。 　　这次是个硬核科幻片，阮软看得很认真，放在江言湛手心里的手时不时地捏他一下，每到紧张的地方都会握紧。 　　江言湛有点走神，他的实现落在两人交握的地方，也有时候不经意看见阮软的腿，靠在他的腿边上，白嫩的腿压在沙发上，看上去就很软。 　　他只扫了一眼就飞快地移开了视线。 　　最后看完电影，阮软还沉浸在人类恐怖如斯的脑洞当中，江言湛却已经发现了别的不对劲的地方。 　　“你的东西是不是少了？”江言湛看着阮软，“茶杯都不见了。” 　　阮软：“啊……” 　　她很喜欢吃小蛋糕，为了搭配蛋糕，完成一个完整的下午茶，有时候也会喝一点红茶之类的。 　　阮软有一整套喝红茶的茶具，平常不会拿出来，都放在一个固定的地方。 　　“不、不小心打碎了。”阮软支支吾吾道，“买了，买了新的，还没到。” 　　江言湛：“……” 　　阮软撒谎的样子非常很明显，谁都能看出来。 　　她是真的真的一点都不擅长说谎。 　　江言湛有点想笑，他努力压住了嘴角，半晌才缓缓地“嗯”了一声。 　　阮软之所以撒谎，大概是因为她之前说过的“惊喜”。 　　结合她一些行李迷之失踪事件，江言湛都不用去猜，就知道她应该是在搬家。 　　恋人太傻了好担心她以后被人欺负怎么办？ 　　江言湛牵牢了阮软的手指，都不想把她带回家了。 　　江雪绯看上去亲切，阮软肯定会被她骗到，看不出来她有多坏。 　　…… 　　第二天中午，阮软和江言湛碰面的时候，手里就拿着一只小蛋糕的盒子。 　　江言湛没有丝毫的惊讶，非要说的话，他只能惊讶于自己对于阮软的了解，竟然已经到了这个地步。 　　他们在一起还没有多久，却真的和老夫老妻一样。 　　江言湛露出一点点温和的笑意，让阮软上车，自己开车回了家。 　　江雪绯这几天经常逃班，昨天听说阮软不来，干脆在办公室加班加了一个晚上，把不能再推的事情都做完，还顺带着提前做了很多工作。 　　就是为了把今天空出来。 　　她甚至想好了，要是和阮软聊得来，她要火速给他们安排一次旅行，就送阮软和江言湛出去。 　　旅行是最能看出来两个人适配度的活动。 　　本身就很般配的情侣，能在旅行中感情飞速升温，最后这样那样那样这样。 　　然后她就能有一个小侄女啦！ 　　……侄子也还凑合吧。 　　江雪绯已经把什么都想好了，直到她亲眼看见阮软从江言湛的车子上下来。 　　她就没见过这么可爱的小Ａ。 　　比她爱过的每一个Omega都要可爱五万倍。 　　——也不光是可爱，她还有一点优质Alpha特有的感觉、有点像是一种同类之间才能感知到的信息素。 　　至少江雪绯在看见她的时候，并没有很意外她会是一个Alpha。 　　这种信息素像是一种特殊的吸引力，把她的目光都引到了阮软的身上。 　　她以前读到过这种现象。 　　按照ABO性别的发展和进化历史、和现如今的大量实验论证，这个现象代换到自然界中，是一种对于上位者的臣服和崇拜，或者害怕。 　　这属于野生小动物保护自己的畏惧本能，人类之间早已经没有这种说法，可还是有一部分人类保留着这种本能。 　　懂得畏惧是好事，越是强大的人，越能理解这种恰到好处的畏惧。 　　她记得这个好像叫做“德路尔现象”。 　　江雪绯心脏狂跳，明知道这是因为畏惧，却还是因为吊桥效应而跟着脸红起来。她用手背贴了一下脸颊，突然很紧张：“你、你好。” 　　阮软看了她一眼，也非常紧张：“你好呀，我叫阮软。” 　　她对着江雪绯伸出手。 　　江雪绯和她握了下手，不好意思道：“那你跟着言湛一起喊我姐姐吧。” 　　说完以后，像是不确定一般，她还犹豫着多看了江言湛一眼，问道：“可以吧？” 　　阮软高兴地点点头：“好。” 　　江言湛：“……” 　　何必问我。 　　她昨天已经喊了不知道多少句姐姐了，呵呵。 　　“我给姐姐带了礼物。”阮软笑得又乖又甜，手里还拎着蛋糕盒。 　　江雪绯惊喜极了，高兴道：“先进来坐吧。” 　　她和江言湛都不太喜欢有人掺和自己的事情，家里平常没有佣人之类的，只有他们不在家的时候会过去做一下保洁工作。 　　接待客人，江雪绯也是做好准备，亲力亲为的。 　　虽然做准备的过程不是她自己做。 　　像是桌子上摆放的茶水，都是有人把东西都弄好了，她只要装模作样倒一下。 　　阮软很给面子地夸奖道：“好香呀，这是什么茶？” 　　“我朋友带回来的红茶，我也没问叫什么。”江雪绯道，“还有很多，你喜欢的话带一点走吧。” 　　阮软高兴道：“可以吗？” 　　江雪绯：“请务必。” 　　江言湛：“……” 　　有一瞬间他感觉自己很多余。 　　他坐在阮软的身边，长臂舒展开，放在她身后的沙发靠背上，有一点宣誓主权的意味，冷着脸看着江雪绯。 　　江雪绯自然接收到了他不太友好的目光。 　　她很不在意地笑了一声，转移话题道：“软软——我直接这样叫你啦？” 　　阮软乖巧道：“好。” 　　“你带的什么蛋糕呀。”她问，“现在可以吃吗？” 　　阮软：“当然啦。” 　　她小心翼翼地拆开蛋糕盒子，同时解释道：“这是我借了蛋糕店的地方，自己做的。里面用的材料都挑了比较健康的，糖也是代糖，没有普通蛋糕那么高的热量……” 　　江雪绯：“你自己做的吗，好漂亮！” 　　江言湛：“……………………” 　　不是，等一等。 　　自己做的？ 　　他的上半身离开了沙发，视线全部都放在了阮软的侧脸上，目光惊讶得仿佛看见了公司倒闭—— 　　不，江雪绯觉得，他的公司就算倒闭了，估计也不会有这么惊讶。 　　她一下子就明白了。 　　阮软之前没给江言湛做过蛋糕。 　　但她应该买过不少，所以江言湛之前以为，她这回也是买了蛋糕。 　　于是悠然自得，保持着一切尽在掌控中的状态。 　　没想到阮软背后还藏着这样的大招。 　　他像是被背叛了一样，看着阮软的眼神无比震惊。 　　阮软察觉到了一点，她的动作停了下来，看了一眼江雪绯，又偏头看向身边的江言湛，缓缓开口：“……怎么了？” 　　江言湛沉默地看着她。 　　阮软：“……？” 　　“你没告诉我。”江言湛沉默两秒，终于开了口，“你会做蛋糕？” 　　阮软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后脑勺，小声说：“就是，不算会做吧？因为做得不是很好……希望姐姐不要介意。” 　　江言湛：“……” 　　他看这个蛋糕，倒不像是做的不好的样子。 　　“谢谢软软。”江雪绯感动道，“我尝尝哦。” 　　她就没看过江言湛这个样子，实在是太有趣了。 　　阮软好棒。 　　江言湛怎么也没想到，阮软给江雪绯做了一块精致又好吃的小蛋糕，直接把江雪绯给俘虏了。 　　她亲手做的。 　　江雪绯吃得干干净净，一点蛋糕碎屑都没生下来。 　　江言湛怨念的目光持续了半分钟之后，总算传达到了阮软那边。 　　她在江雪绯上楼去拿东西的时候，拽着江言湛的胳膊，凑到他的耳边小声说：“甜心，不要生气呀，下次单独给你做。” 　　江言湛：“……” 　　他沉默了一会儿，实在忍不住，才开口道：“还给谁做过？” 　　“没有啦。”阮软说，“我第一次送给别人，其实我都不知道味道怎么样，只在做的时候尝了一点边角料……” 　　江言湛：“……” 　　是“第一次”。 　　他更生气了。 　　“也不知道味道怎么样。”阮软在他的耳边嘀咕道，“下次我们一起做，好不好？” 　　江言湛知道自己的想法非常幼稚，但是他就是忍不住，反正前面的话都说了，也不差这最后一句。 　　他忍无可忍，缓缓地吐了口气，然后沉声问道：“你和别人一起做过么？” 　　阮软：“没有啊。” 　　江言湛的嘴角勾起一丁丁点，又问：“我是第一个？” 　　“是呀！”阮软勾住他的脖子，亲亲他的下巴，“你在为这个生气呀？” 　　江言湛：“没有。” 　　“好好，没有生气。”阮软又在他的嘴巴上亲了下，“甜心乖乖，我们下次做什么味道的呀，巧克力的好不好？巧克力我是第一次做。” 　　江言湛：“…………” 　　江雪绯下楼的时候刚好听到阮软的话，她一下猜到了之前发生的事情，根本忍不住脸上飞扬的笑。 　　阮软真的好可爱，又把她脸臭的弟弟也弄得好可爱。 　　江雪绯千算万算，根本没算到，自己也会这么喜欢江言湛的小女朋友。 　　她都舍不得让他们出去旅游了。 　　甚至想加一张票，自己也和他们一起去。 　　江雪绯看了一眼手里的合同，默默地闭上了嘴巴。 　　不行不行，可不能感情用事。 　　世界上还有什么比钱更加美妙的呢？ 　　虽然她已经鬼迷心窍，上楼紧急把几个钻空子可以随时变成霸王条款的地方给修改了一下，重新打印了一份…… 　　阮软说完那段话，刚好听见江雪绯下楼的声音。 　　她把手臂收了回来，老老实实地放在膝盖上，坐直身子。 　　江言湛又靠回了沙发上，同时把他的手伸了过来，整个握住阮软的手。 　　表情平静，占有欲明显。 　　江雪绯坐在他们对面，把文件放在了茶几上，对着阮软笑眯眯地说：“软软，你是不是还没有签公司呀？” 　　阮软“啊”了一声，看见合同页眉上江澜文化的LOGO，有点懵。 　　“这是我们家的，你要是想签公司的话就考虑一下吧。”江雪绯对她眨了眨眼睛，引诱的意味非常明显，“来了以后我们可以一起工作哦。” 　　阮软乖乖应下：“好。” 　　江言湛看了江雪绯一眼。 　　按照以往她的性子，这个时候绝对不会是这种引诱的态度，还给了阮软那么大的、可以拒绝的空间。 　　江雪绯平常这个时候说出来的话，应该是那种听上去没有半点问题、亲切又友好，仔细推敲却完全没办法拒绝，一旦说“不”就显得很不知好歹…… 　　他都已经想好了要怎么应对，不会给阮软任何的压力。 　　没想到江雪绯转性了。 　　江雪绯和他对视了一眼，也明白江言湛是什么意思，笑着说道：“我好喜欢你呀，希望你能和小江好好的。” 　　这话听上去有点像是长辈的祝福，但也算是对江言湛的疑惑给了个解释。 　　“小江”本人：“……” 　　“对啦。”江雪绯拿出手机，“软软是不是今年毕业啦？” 　　阮软愣了下，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回答道：“啊，是的。” 　　毕竟江雪绯前两句还在谈合同，阮软下意识给自己代入了“社会人”身份，这一句又转回中学生，她还有点不太适应。 　　江雪绯笑着说：“毕业的话，我推荐你们在暑假到来之前、挑个工作日出去玩吧，反正很多学生都还没放假。” 　　阮软有点跟不上她的思路：“嗯嗯？” 　　“我刚好有个朋友是做这方面私人订制的。”江雪绯说，“已经推给小江了，让他一定要带你出去玩呀。” 　　阮软：“啊……好。” 　　她乖巧地点了点头，开口道：“谢谢姐姐。” 　　“我也好想跟你们一起。”江雪绯看向江言湛，暗示的意味非常明显。 　　江言湛：“……” 　　看来他的姐姐是真的挺满意阮软的。 　　否则这种时候，也不会把压力给到他这边。 　　明知道他不可能答应的。 　　江言湛勾了下唇角，平静道：“那可能没有机会了，你下半年工作安排的很满。” 　　江雪绯：“…………” 　　臭弟弟。 　　气死人了。 　　江雪绯保持微笑，换了个话题：“软软今天就睡在家里吧？我让阿姨把小江房间收拾好了。我今天晚上不在家，你们好好玩啊。吃的喝的都在柜子里，茶几底下这边是我的游戏机，你们也可以玩。” 　　阮软：“啊……” 　　“有什么事情可以打电话给我，号码我马上发到你微信上。”江雪绯已经和阮软加了好友，一时间熟络得仿佛她们俩才是亲姐妹，“要是江言湛欺负你了也可以告诉我，我帮你告诉他爸妈。” 　　阮软笑道：“好。他不会欺负我啦，对我很好的。” 　　“他最好是。”江雪绯道，“我得走了。你们俩好好玩，我估计后天才会回来。” 　　她看了江言湛一眼，话语之间全都是暗示，对小侄女的渴望非常明显。 第42章 　　江言湛和江雪绯自己都有住所, 平常有事情或者工作的时候都住在外面的住所, 而没事的时候更习惯住在家里。 　　他们的“家”是一开始父母买的房子, 从小就在这里长大，两个人都有点儿恋旧，因此也没有特意搬家。 　　屋子很大，算上屋顶部分一共有六层, 一楼是会客室和餐厅, 二楼是他们父母的房间, 三楼是江言湛的房间, 江雪绯住在四楼, 还有一层屋顶小花园, 和一层地下室。 　　地下室做成了影音厅。 　　江言湛喜静, 大学以后影音厅基本上就成了他的专属场地，江雪绯不在乎这些，她看电影还是玩游戏都会在客厅里面玩儿。 　　当阮软问他：“有什么好玩的地方嘛？” 　　江言湛第一反应就是自己楼下的影音厅。 　　“玩游戏么？”江言湛看她一眼, “楼下有游戏机。” 　　阮软高兴道：“好呀。” 　　江言湛不太玩游戏，他觉得有点浪费时间。不过各种游戏都会有一点, 是在他们父母给江雪绯买的时候顺带给他带的。 　　他们家基本上所有的东西都会买两套，至少父母在家的时候，家里不允许出现任何只给一个人买的情况。 　　甚至江雪绯刚开始学化妆的时候，他也会同时获得一套同样的化妆品。 　　只是他不感兴趣, 没有用过。 　　游戏机都已经有段时间没人碰它们了，不过有定期打扫，都和新的一样。 　　江言湛挑了个双人游戏, 把手柄递给阮软，问她：“会玩么？” 　　“我会呀。”阮软笑嘻嘻地说，“可以认真玩吗？” 　　江言湛：“……？” 　　他没明白阮软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阮软说，“对战模式还是合作模式？” 　　江言湛：“都行。” 　　“那合作模式吧。”阮软说。 　　江言湛很久没玩游戏了，操作方式都有点生疏，走路磕磕绊绊，像个刚学步行的小孩。 　　阮软跟在他的身后，像看着小孩学步的家长。 　　两个人玩了快半个小时，江言湛觉得有点奇怪，他看着阮软，疑惑地问她：“你为什么总在我后面？” 　　阮软就紧跟在他的身后，距离和速度都差不太多。这游戏可没什么跟随模式，为什么她可以一直保持着这个固定的距离？ 　　他走的路线也不固定，是前后左右乱窜的啊。 　　阮软很憨厚地笑了笑：“我保护你嘛。” 　　江言湛愣了下，还没反应过来，屏幕里突然从不知道哪个角落窜出来一直飞箭。 　　阮软都没有正视游戏屏幕，非常随意地按着手柄一退，她的小人直接跳了起来，啪的一声直接把那只飞箭给劈成了两半。 　　江言湛：“…………” 　　他看着阮软，问她：“你平时常玩游戏？” 　　“……也、也没有啦。”阮软小声说，“在同学家里玩过一点。” 　　这也不算是撒谎。 　　她之前也有过同学，去人家家里玩过，把人家揍得都快哭了。 　　不过她自己在家也玩过，是系统模拟出来的游戏机和手柄，她玩得一直很厉害。 　　也不知道为什么，可能单纯的就是小熊的捕猎本能吧。 　　江言湛去过她住的地方，知道她没有游戏机更没有游戏手柄，她可不能说漏嘴了。 　　“嗯。”江言湛没太怀疑，“那你先玩，我去倒杯水。” 　　他本来以为阮软不会玩，才跟着一起打了半天。 　　阮软仰头看着他，乖乖应道：“好。” 　　江言湛起身出了门，阮软以为他不想玩了，拿着手柄操作着自己的小人，在界面上到处乱跑，寻找之前自己看过的bug，卡着bug一不小心越级过了两个小副本。 　　江言湛回来的时候，阮软已经一身好装备了。 　　还捡了一堆装备丢在江言湛的脚边。 　　江言湛倒来了阮软之前说好喝的红茶，把茶壶和杯子放在桌子上，随意地扫了一眼屏幕，然后：“………………” 　　怎么才走开了五分钟，屏幕里的画面变成了三个小时的游戏进度？ 　　阮软拿着手柄，乖巧软萌的样子：“我想加一点点糖。” 　　“那吃蛋糕？”江言湛说，“让人送来。” 　　“好。”阮软拽拽着他的袖子，“我要打boss啦，我们一起吗？” 　　江言湛：“…………”这么快？ 　　他半信半疑地坐在阮软身边，拿着手柄左右看看。 　　很快boss提着大刀地动山摇地跑了过来。 　　阮软的小人突然跳起来，挡在江言湛的面前，一个横劈直接戳中boss的眼睛，双倍暴击，boss开始疯狂掉血。 　　江言湛：“……” 　　他算是知道了。 　　阮软那里是不太会玩，她会的很，而且还玩得特别好。 　　她仿佛找回了当初的自己，玩着玩着就开始飘了，本来还想照顾一下“新手”江言湛，结果一开始操作就忘记了自己，噼里啪啦一番行云流水的攻势，无伤把boss砍没了。 　　江言湛站在旁边，只能偶尔补上一刀。 　　阮软打到最后才想起来自己身边还有个人，她一个后跳落在江言湛的身边，急忙道：“甜心甜心，射他眼睛！” 　　江言湛：“……”整得跟应援词似的。 　　他下意识按着阮软说的操作，抬手射了一箭，果然射中了boss的眼睛。 　　boss的最后一丝血被磨掉，高大的身躯轰然倒塌。 　　江言湛还没反应过来，阮软的小人已经蹦蹦跳跳到了boss身边，蹲下身子开始看有哪些装备。 　　江言湛：“……” 　　他算是发现了。 　　阮软虽然平常反应挺慢的，但在运动的时候速度根本不慢。 　　不论是这种电子运动还是现实中的“运动”，反应速度和体能都还不错，跟一般的Alpha体质也没什么区别。 　　江言湛握紧了手柄：“再来。” 　　他就不信自己玩游戏会玩不过阮软。 　　…… 　　两个小时后，江言湛疲惫的放下了手里的游戏手柄。 　　他输了，一败涂地。 　　他不光玩不过阮软，甚至看不清自己和阮软之间的差距。 　　江言湛还没来得及说什么，阮软已经心满意足地放下了手柄，转过头张开了双臂，高兴道：“谢谢甜心陪我玩——” 　　她搂住江言湛的脖子，在他脸上亲了两三下，“我玩得好开心呀，啵啵啵！” 　　……就是小嘴很甜。 　　江言湛揽住她的腰，让她跨坐在自己的腿上，另一只手按住她的后脑勺，吻住了她的唇。 　　影音厅里一片漆黑，只有大屏幕散发出微弱的光。 　　这种光线实在是太熟悉了，阮软立马想到了之前看电影时，彼此隐秘的喘息。 　　她的手指不由自主地摸到了江言湛的后颈，指腹在他柔软的腺体上反复摩挲，吻更深入，也更温柔。 　　江言湛闭上了眼睛，在唇齿交缠间隙发出断断续续的呜咽，他的呼吸逐渐粗重起来，也感受到了阮软的反应。 　　她这方面的反应也很快。 　　很多事情，只有零次和无数次。 　　经历过第一次的磨合，江言湛的手指比之前更加熟练，很快就摸到了炽热的硬糖，包裹在手心里，和阮软抚摸他腺体的动作一样，反复摩挲。 　　阮软的脚趾都蜷缩起来，她坐在江言湛的腿上，手臂还搂着他的脖子，放松身体，结束了这个吻。 　　江言湛的手指按在那里，垂眼看着阮软，勾起一点笑意：“想要？” 　　他刚刚被狠狠地吻过，眼尾还带着些湿润的潮红，呼吸比平时急促一点，线条好看的胸膛起起伏伏，光滑白皙的手背在黑暗中隐约显露出轮廓，可以看出他的手的姿势。 　　阮软觉得他好坏，他又在引诱自己了。 　　如果她这会儿控制不住，就要在江言湛家的影音厅里发生奇怪的事情了。 　　阮软直起身子，一只手捧住了江言湛的脸，低头亲了亲他的鼻尖：“你好了吗？” 　　江言湛：“……嗯？” 　　“你的身体，准备好了吗？”阮软看着他没反应过来的样子，想了想，还是咬牙直说道，“我是问，生理期……有没有结束？” 　　她的脸慢慢变得滚烫起来。 　　这种问题听上去好像有一点不太礼貌，又有一点显得太猴急了。简直就像是抱着人家的腰，直接问：我能不能进去？ 　　江言湛果然愣住了。 　　他的身体有点僵硬，被问到的地方下意识收缩了一下，放在阮软腰上的手指也无意识地捏紧了她的衣服。 　　“……没有。”江言湛停顿了片刻，哑着嗓子回应道，“还有几天。” 　　阮软深吸一口气。 　　她摸了摸江言湛的脸，在他的嘴巴上亲了又亲，最后还不解气似的，含住他的下唇，有点用力地咬了一下。 　　“你好坏。”阮软小声嘟囔着，“明知道不可以，还要故意引诱我。” 　　他们两个都没有摘下手环，空气里也没有太多的信息素，只有彼此之间能感觉到那一丁点泄露出来的、并不明显的信息素。 　　江言湛转而吻住了阮软的嘴巴。 　　“我帮你。”他的手指顺着阮软的抚摸下去，语气里满是诱惑的味道，“不会让你难受的，嗯？” 　　阮软叹息：“甜心……” 　　她觉得江言湛再这样“玩火”，他们早晚会控制不住火势。 第43章 　　俗话说的好, 一回生二回熟，熟又能生巧。 　　人类是会学习和进步的生物, 并且学习的能力有着很大的个体差异。像是江言湛这种学习能力超级强的男人, 进步也是大得惊人。 　　阮软被他撩得几乎不能控制住自己的冲动，她甚至在亲吻的过程中，把江言湛的腰带给扯坏了。 　　他的皮带被阮软拽得松松垮垮的, 搭扣直接坏掉了。 　　事后阮软或许会愧疚，但她在黑暗中亲吻江言湛的时候, 根本注意不到这一点。 　　她的指尖有点凉，指腹柔软得仿佛没有指纹, 揪住了江言湛的衬衫，手里稍微一使劲, 就把衬衫撕开了, 纽扣崩出来, 不知道滚去了哪里。 　　江言湛的目光和先前一样沉静又平和，他仿佛一个捕猎者，垂眼看着手里的猎物。 　　唯独潮红的眼尾和来不及喘息而微微张开的嘴巴，显露出他并没有那么游刃有余的事实。 　　阮软爱极了他这副样子, 深处柔软的小手覆盖在他的手背上面，有时候掌控一下速度，但大多数时候都任由他来动作。 　　她摘掉了自己的手环，Alpha信息素在空气里弥散，但没有丝毫的压制和强迫，而是像大海一样宽阔又包容, 四面八方地朝着江言湛涌去，又不由分说地将他吞噬。 　　阮软破坏一般扯开了阻碍，便开始探索她并不了解的地方。 　　他或许以为自己才是持着船匠在海上航行的人类。 　　可起伏与速度都有海浪来掌控，他再怎么控制方向，也只能由着大海的浪潮带着他上升，或者坠落。 　　当海浪掀起至高潮，他也被高高地抛起。 　　最后江言湛红着一张脸，眼角还沁出了许多的生理性泪珠，脸上一片潮湿，他自己全然未曾察觉，表情还维持着先前的冷淡，薄唇紧紧抿着，唇角还残留着来不及吞咽的唾液。 　　阮软凑过去舔了一下他的嘴角，笑意温和地摸了摸他的脸，低声赞扬道：“甜心真的好棒。” 　　江言湛还在喘息。 　　阮软最后咬了一下他的脖子，在彼此都足够意乱情迷的时刻，把她的信息素注入了他的腺体里。 　　是在她解放的瞬间，泄露出来的信息素。 　　这实在是太过于刺激了。 　　虽然有了前几次的标记，他一直不太像正常Omega的身体已经开始适应了阮软的Alpha信息素，也适应了临时标记，在接受标记的时候比原先顺利得多，不再有那么大的生理反应——可前提是，接受的是一般状态下的信息素。 　　阮软在释放的瞬间，信息素里也全是释放和注入的意味。 　　不是带有攻击性的东西，却比有攻击性的信息素还要更刺激。 　　江言湛的目光像是在冷眼瞧着眼前的人，仔细看过去，却分明已经有些失神。 　　他的手指和手背上都还沾着软糖的夹心，黏糊糊的，还有一点弄在了小腹上。 　　被扯破的衬衫下，满是一些不可言说的痕迹。 　　江言湛回神的片刻，阮软正执着他的手腕，把他的手背抬起来，有点羞涩，又有点期待地问他：“甜心，尝一尝？” 　　阮软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说出这样的话。 　　这大概是现在的她的本能，是一种下意识的反应。她想看着江言湛吞下她，这让她感到非常亢奋，有一种从里到外占有他的快乐感觉。 　　江言湛还在失神的余韵里，他有点迟钝地满满垂了眼，看见自己手背上的痕迹，几乎是没有任何思考地、随着阮软甜甜的声音，去做了这一件事情。 　　他尝到了一点甜味，还有一点橙子味，和阮软的信息素味道很像。 　　Alpha的液体，都是和信息素味道一样的吗？ 　　他记得阮软的嘴巴里好像也都是类似的味道。 　　江言湛恍惚了两秒，动作缓慢地做完了这件事，才反应过来自己刚刚到底是做了什么。 　　巨大的羞耻感几乎瞬间将他吞没，他本来就很滚烫的脸再次升温，眼尾烫的惊人。 　　他想要后退，可整个后背都抵在沙发上，根本退无可退。 　　阮软坐在他的腿上，裙子已经放了下来，挡住了他刚刚抚摸的地方，看不出先前做过什么，也挡住了他已经被扯下来的、坏掉的搭扣。 　　他里面穿的是纯白色的裤子，从软软的裙子前面露出一半，在一片漆黑的情况下，竟是显得有些醒目。 　　不管平常他有多强硬，至少在此刻，她仍然如同大海，他却是一片泥泞。 　　江言湛反应很慢，他的目光再慢慢地四处飘忽，自以为是在巡查，根本不知道自己的状态看上去茫然又无助。 　　阮软低下头亲吻他的额头，也亲吻他的眼角。 　　她把沾在江言湛手臂上的东西抹下来，蹭在他的胸前，又甜又软的声音里满是餍足的色彩，语气无比温柔：“甜心，浴室在哪里？” 　　…… 　　大概是被信息素迷晕了脑子。 　　否则江言湛实在想不出，自己怎么可能在庆幸的情况下，愿意被一个比自己矮了大半个头的女性Alpha给抱起来。 　　家里每一层都有卫生间，但地下室的卫生间里没有淋浴，最近的淋浴间也要去一楼。 　　整栋屋子里也没有别的人在。 　　但屋子空旷又熟悉，江言湛在这里生活了三十年，每一个房间里都下意识感觉可能会有家人在。 　　要是在他住的三层也就算了，偏偏是家里人平常都会用来活动甚至聚会的客厅——他不知道自己是被什么糊了脑子，居然跟阮软在地下室里乱来。 　　江言湛被阮软抱起来的时候还没反应过来，阮软速度很快，等他脑子转悠着回过神来，阮软就已经把他给抱到了一楼。 　　江言湛脸上的潮红就没消失过，他挣扎着想要下来，但阮软最后灌进他腺体里的信息素让他腰酸腿软。再加上最近已经到了生理期的最后，这段时间里他的体能不断下降，现在已经没有任何的力气来反抗了。 　　事实上，他就算是体力充足的时候，也没有阮软的力气大。 　　江言湛在到了浴室里之后，大概是最后的羞耻心支撑着他，让他恢复了一点力气。 　　他在浴室门口，背靠着洗手池，一只手撑在水池台面上，垂着眼睫看向阮软，一副我见犹怜的模样，声音沙哑，吐词缓慢：“我……自己洗……就好。” 　　阮软听见他沙哑的声音，心疼地凑过去亲了亲他的喉结。 　　江言湛浑身一颤。 　　或许是信息素的作用，在阮软靠过来的瞬间，他几乎是下意识地想要伸手揽住她的腰肢，想要低下头迎合她的吻，甚至想要抬腿缠上她的腰。 　　江言湛花了一点功夫才控制住自己的反应，他看着阮软，催促了一声：“……软软？” 　　他很想洗澡，让那些泥泞的感觉快点消失。 　　它们时时刻刻提醒着他，刚刚发生的事情到底有多混乱，让一直觉得自己控制力很强的他感到难堪。 　　阮软又亲了下他的下巴，声音温柔：“对不起甜心……我可能是太粗暴了。” 　　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哪里做错了，因为力气也收住了，也注意顾忌江言湛的身体，没有做出更进一步的事情，最混乱的时候，只是扯坏了江言湛的衣服。 　　可是江言湛还是嗓音沙哑，浑身酸软，像是被狠狠地……疼爱过。 　　阮软有点心疼，又有点不可遏制地觉得这样的他太诱人了。 　　“……没事。”江言湛说着，也低下头亲了亲她，“你去我的房间里等我，我自己在这里洗就好。” 　　阮软担忧地看着他：“真的不用我帮你吗？” 　　江言湛：“………………不用。” 　　他还没有准备好要和阮软一起洗澡，甚至是让阮软帮他来洗澡。 　　至少不是现在、他还在生理期的时候。 　　他的羞耻心绝对不允许做到这一步。 　　好在阮软没有强迫他，也没有强硬地说一些什么“我必须帮你”之类的话。她就和平常一样很好说话，即使自己特别特别担心他，也还是很信任地亲了亲他的眼睛，就自己转身离开了。 　　江言湛背靠着浴室的门，不由自主地松了一口气。 　　…… 　　阮软从一楼浴室出来之后，按着江言湛之前说的，上了三楼，找到了他的房间。 　　他的房间和他在外面买的房子装修风格差不多，都是黑白灰的极简风，显得非常性冷。 　　不过屋子里的装饰品比在外面的房子更有人情味一些，能看见一些江言湛从小到大的生活的痕迹，比如一些和家人的合影——虽然画面里的他很不情愿地看着镜头外的地方；还有一部分奖状和获奖证书之类的东西——虽然被他似乎很嫌弃地丢在了书柜的角落里。 　　但这些东西都好好地放在柜子里，他也没有扔掉。 　　阮软看着这些东西，不由自主地偷偷笑了起来。 第44章 　　阮软在江言湛的房间里也没有到处乱看乱摸, 她看过江言湛放在书柜里的东西，大概观察了一下江言湛屋子里的摆设。 　　这里的生活气息更浓一些，也能更明显地看出, 哪里是江言湛比较喜欢的。 　　他这个人，喜欢是不会自己说出来的。 　　可是看他的行为，都能看出来。 　　阮软记下了一些东西, 转身去了他房间隔壁的卫生间, 也冲了个澡。 　　她来之前就知道会在这里过夜，带了换洗的衣服过来，洗完澡直接换上了自己的睡衣。 　　反正晚上估计不会再出门了。 　　她另外带的一身衣服明天还要穿，今天穿了万一再发生点什么弄脏了，明天想出门还得再买新衣服。 　　阮软想得非常周到, 毕竟以后还要自己买房子, 必须勤俭持家。 　　她洗完澡出来的时候，江言湛也才刚冲完澡。 　　他裹着自己的睡袍，脖子上和胸前都是刚才混乱时留下的痕迹。 　　阮软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被那些痕迹吸引了过去，只是看了一眼就开始不好意思。 　　可江言湛本身身材就很好看, 身上有了那些痕迹以后, 就显得更加诱人, 阮软移开视线之后, 又忍不住移了回去。 　　江言湛看见她想看又不好意思的样子，发出一阵低低的笑声。 　　他走到阮软的面前，低下头，也看见阮软锁骨附近被他咬出来的痕迹。 　　江言湛伸出手指, 用指尖轻抚那个地方，敛了笑意，低声问道：“饿吗？” 　　阮软愣了一下，随即抬起头，看着江言湛，疑惑道：“你是指？” 　　“……”江言湛突然意识到自己话里的歧义。他收回手，停顿了一下，才继续道，“什么时候吃晚餐？” 　　阮软闻言笑起来，她舔舔嘴巴，天真地说：“我还以为是……吃你呢。” 　　江言湛：“…………” 　　“嘿嘿。我暂时还不是很饿。”阮软勾住江言湛的胳膊，“我们去你房间玩一会吧？我想听你讲……”讲一讲你小时候的事情。 　　阮软的话还没说完，就被突然造访的人给打断了。 　　江言湛之前定了一些小蛋糕，因为是定制现做的，来的稍微晚了一点，刚好这个时候才送过来。 　　阮软说着还不是很饿，最后还是和江言湛一起带着小蛋糕去了房间里。 　　江言湛的房间很干净，也稍显空荡。他平常不会在卧室里工作，更不会在卧室吃东西，最多就是看一下平板之类的。 　　有时候也会坐在床头，沉下心来看一本书。 　　阮软也很喜欢看书，在成为人类之前，她没有思考和学习的能力，因此在成为人类之后，阮软格外珍惜它们。 　　她跟江言湛商量了一下，最后决定去他的书房，一起看会儿书。 　　江言湛的书房简直就是个小型的图书馆，各种类型的书都存放在这儿，其中有两个书架上甚至还存放着一部分中小学生读物，据他所说，都是他小时候看过的书。 　　看样子都是好多年前的书了，却和新的一样，只有一点使用痕迹，有些稍微泛黄，但它们完全不脏，也没有一丁点折痕。 　　他真的是一个很恋旧的人，如果不是深入了解过他，肯定一点也看不出来。 　　阮软不敢一边吃蛋糕一边看纸质书，就怕把他的书给弄脏了。 　　她坐在江言湛身边，看着他拿着平板工作，自己缩着腿抱着小蛋糕一口一口地吃。 　　江言湛订的是一份巧克力蛋糕，不知道是不是在暗示些什么。 　　阮软吃了两口，切下来一小块送到江言湛嘴边。 　　江言湛怔了一下，手里翻阅的动作停了下来。他偏头看了一眼阮软，脸上没有表情，耳根子慢慢变红了。 　　阮软对着他眨眼：“嗯？” 　　江言湛缓缓地低下头，就着阮软的手把那一小块蛋糕吞进了嘴巴里。 　　他的嘴角沾到了一点奶油，在阮软的注视下，伸出舌头把嘴角的奶油卷进嘴巴里。 　　阮软吞了吞唾沫，小声说：“甜心是在诱惑我吗？” 　　“……没有。”江言湛把嘴巴里的蛋糕吞了下去，随手按下平板上的锁屏，又俯身靠近了阮软。 　　他单手扶着阮软的脸，温柔地舔过阮软的嘴角，把她自己没察觉到的奶油舔走，然后直起身子，慢慢咽了下去。 　　阮软看见他滚动的喉结，听见他低沉的嗓音挑衅一般说道：“现在才是。” 　　她抬眼，撞上江言湛的目光。 　　——好像他真的很喜欢自己占据主导权。 　　阮软没想过别的Omega是不是这样，更没有去想一个Omega应不应该这样。 　　她只觉得江言湛这种憋着不说，又故意挑衅的样子，真的好可爱。 　　阮软抱着他的胳膊，也抬起身子，在他的嘴角落下一个吻。 　　“不可以这样呀。”她的声音软软的，像是在撒娇，“我舍不得欺负你嘛。” 　　江言湛：“…………” 　　阮软这个样子，反倒像是被欺负了的那个。 　　欺负他？ 　　江言湛想起一小时之前发生的事情，武断地认为那是一场势均力敌的快乐事件。而且是他握住了阮软，绝对不是被欺负的那个。 　　虽然被咬了脖子，但这是另一码事。 　　江言湛捏了下阮软的耳朵，心里默默地想：谁欺负谁还不一定呢。 　　但他没说。 　　他自己至少还知道，这句话听着蛮幼稚的。 　　一个霸总想要维持霸总的形象，最关键的事情就是少说话，能用“嗯”接住的话绝不再多说第二个字。 　　他用手指蹭过阮软的嘴角，另一只手拿着自己的平板再按开，又去看文件去了。 　　阮软坐在他的旁边，抱着腿坐着。白嫩的脚踩在椅背上，左脚踩右脚，自己跟自己玩得不亦乐乎。 　　她吃完蛋糕，跑去找了本书，靠在江言湛身边，开始认真。 　　两个人读书的时候都还挺认真的，没再去招惹对方。 　　看完书时间已经不早，江雪绯提前帮他们预约了晚餐，刚好这个时候送到家里来。 　　他们在家吃完晚餐，一起回到江言湛的房间。 　　江言湛平常不太在床上玩手机，阮软本来有睡觉前刷一刷网站、看看自己的评论弹幕，或者看一看别人的视频的习惯，今天陪着江言湛睡觉，也没去看自己的手机。 　　两个人把手机关了，放在床头柜上。 　　灯也关了，一起钻进被子里。 　　黑暗中，江言湛比平常更容易靠近，阮软和他紧贴在一起，非常缠人地抱着他的胳膊。 　　时间还早，她有点睡不着，闲着没事，就顺着江言湛的手指一根一根地抚摸。 　　她摸到江言湛的手背，摸到一点点并不明显的凸起的血管，摸到他的手腕内侧，抚摸他的指骨和腕骨。 　　他就连手指的骨头都生得很好，皮肤贴着腕骨，摸都能摸出来是很漂亮的弧度。 　　最后江言湛按住阮软的手背，低声道：“不要闹。” 　　他的声音因为在被子里而显得有点沉闷，阮软顺着声音过去想亲他一口，结果亲到了他的下巴上。 　　“不闹啦。”她又顺着江言湛的下巴亲过去，找到他的嘴巴亲了亲，“越闹越睡不着了。” 　　江言湛沉默两秒，抚上她的手臂：“那就等会再睡？” 　　阮软：“……嗯？” 　　…… 　　江言湛觉得，阮软大概是因为很年轻，所以才会有这么好的体力。 　　先后来了两次居然一点都不困，休息了没到半个小时就又来了一次。虽然从头到尾都是他在帮助阮软，但弄到最后，他也开始疲惫了。 　　而且阮软重复做了两次临时标记。 　　每次标记都和他交换了大量的信息素，来得激烈又狂乱，顶着他承受能力的边缘，再多一点他都受不住。 　　他不承认自己年纪大。 　　绝对是阮软太年轻气盛了。 　　第二天早晨江言湛把阮软送回家，打算过几天平静的生活，来缓一缓前两天受的刺激。 　　不过他身上的信息素有多强，这是隐藏不住的。 　　江雪绯闻到之后就很快乐，可江言湛又一副漫不经心的表情。她就算知道江言湛很能装，也还是气得不行，恨不得代替他亲自去赶紧把阮软给抓来送去民政局。 　　她又亲自给阮软发了一条消息，邀请阮软去参加他们公司举办的那场聚会。 　　在收到信息之前，阮软已经决定要去参加。 　　她在名单上看到了一些自己一直很喜欢的博主，这本身就是个千载难逢的机会，她没理由错过。 　　为了准备参加聚会，阮软要提前把视频剪出来，还要把那几天的作业给写完。 　　虽然很忙，但没几个月就要毕业了，把这段时间忙完，毕业以后会轻松很多。 　　课间阮软忙着写作业的时候，席姚心突然拿着作业本过来，趾高气昂地宣布一般对阮软道：“老师喊你去办公室一趟。” 　　阮软抬起头，目光不经意落在席姚心的作业本上，看见了一大片红彤彤的“x”。 　　席姚心：“…………” 　　阮软在学校里的时候动作还是有点慢，慢吞吞扫过眼前作业本的时候，席姚心感觉自己仿佛受到了侮辱。 　　偏偏等她反应过来时，阮软已经看向了她的脸。 　　然后开口，很礼貌地说道：“好的。是哪个老师呀？” 　　席姚心感到无比羞恼，却也不知道自己在气什么，只好凶巴巴地说：“……宋老师！” 第45章 　　阮软自认为自己最近在学校表现还算不错，根本想不出什么会被老师叫到办公室的理由。 　　至少肯定不是坏事。 　　所以, 当她走进办公室、走到宋知幸的桌子前面, 看见他表情严肃要教训人的样子以后, 她还有点懵。 　　宋知幸看着阮软, 手指在办公桌上来回敲着，压低了一点声音：“阮软同学。” 　　阮软小声应道：“嗯。” 　　“你上次期中考试成绩很好，这点值得表扬。”宋知幸说着，手里捏着的手机转了一圈。 　　阮软这个时候才注意到，他手机上的画面。 　　“可是你现在还是学生，应该以学习为主。”宋知幸把手机放在办公桌上，表情冷淡, “而不是去做这些毫无意义的事情。” 　　阮软：“啊……” 　　宋知幸的手机画面上，是她的主页。 　　她之前拍过的那些视频, 都被他看见了？ 　　阮软有点担忧地问：“我会被处分吗？” 　　“……处分？”这回轮到宋知幸愣住了。 　　他本来确实想拿这个话吓唬一下阮软, 可怎么也没想到阮软会自己主动提起这件事。 　　“难道更严重？”阮软担忧极了, “会被退学吗？” 　　宋知幸：“…………倒也不会。” 　　阮软这个时候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事情好像确实没有这么严重, 她想起问题的关键，小声地问了句：“这个，有哪里是学校不允许的吗？” 　　宋知幸：“…………” 　　非要说的话, 确实没有。 　　学校不可能不允许学生拍视频, 更没有什么不准把自己的视频传到网上的规定。 　　虽然不允许学生化妆，但也只管校内。在学校外不管是学习化妆还是拍化妆视频，只要不影响到学习、不做什么坏事, 似乎也没什么可以责问的。 　　不过身为老师，看见学生“不好好学习”整天弄这种东西，问一下也没什么不对。 　　只不过阮软刚好这次考得很好，不像是“不好好学习”的样子罢了。 　　“学校没有哪条规定说不允许，但还是不提倡的。”宋知幸解释道，“花在这种事情上的时间和精力太多，多少会让你有点分心吧？” 　　宋知幸抬眼看着阮软：“更何况你们现在是毕业班，正处于人生当中非常重要的一段时光。你上次考得很好，但之后可以考得更好，去更好的学校。不是么？” 　　阮软突然觉得他说得很有道理。 　　作为人类可以体验的事情真的好多，除了当美妆博主和谈恋爱以外，其实学习和考试也是非常重要的一个部分。 　　可是做美妆博主可以稍微拖一拖，人类的学生时代过去了就没了。 　　“老师，您说得对。”阮软感动道，“是我疏忽了，谢谢您。” 　　宋知幸：“……”这就是好孩子吗，怎么认错这么快呢？平常也没觉得她速度快啊？ 　　阮软：“我一定会好好学习，珍惜最后的这几个月。” 　　宋知幸：“…………”倒也不必说得好像自己只剩几个月可以活？ 　　“行了。”他把手机锁屏，摆了摆手，“知道了就好，没别的事情了，你回去吧。” 　　阮软：“好的，谢谢老师。” 　　她现在觉得宋知幸真的是一个蛮好的老师。 　　班里那些比较调皮的同学不喜欢他，很可能只是因为他平常脸色不好看，说话也没那么好听…… 　　阮软从办公室出来以后，刚好听见几个人围在一起，正在说“那个B”的坏话。 　　说他追了一个Omega很久，最后被人家拒绝，因为人家喜欢Alpha，气得看所有Alpha都不顺眼…… 　　这个故事阮软之前听到过一次，好像是方栩说的。 　　她回到教室以后，方栩正坐在自己的座位上，认认真真地写着后天的家庭作业。 　　他变了，他不再是那个天真单纯不爱学习的方栩了。 　　阮软笑着坐在他的身边，方栩正奋笔疾书，抽空看了她一眼，问：“怎么了？老宋喊你干嘛？” 　　阮软：“……” 　　好像学生和老师关系好了之后，是会有这种叫法的。 　　“大概是，让我这段时间不要做视频吧。”阮软说，“我觉得他说得对，毕竟我们都快毕业了，要享受最后的学生生活。” 　　方栩：“………………真的吗？” 　　阮软也好宋知幸也好，他们真的觉得冲刺高考的这段时间能是什么享受吗？？ 　　阮软点了点头，不像是开玩笑的样子。 　　方栩握紧了手中的笔，默默落泪：“看来我还是思想觉悟不够……” 　　他们正在说话，上课铃响了起来。 　　那群议论宋知幸感情生活的同学一边说着一边回到位置上，刚好就路过阮软和方栩这边。 　　方栩听见他们讨论的事情，脸色变得很不好看。 　　“我突然觉得我之前好坏。”他小声对阮软说，“跟他们那样有什么区别。” 　　阮软安慰他：“没事，你还小，还来得及学好。” 　　方栩：“…………”姐妹你也没有多大吧？ 　　阮软没问他跟隔壁班的那个Omega最后怎么样了，因为隔壁班的Omega好像从上周开始就不来学校了。 　　他得罪的人实在是有点多。 　　阮软不是很在乎这些路人的事情，她下定决心要好好享受时间不多的学校生活，做视频的事情先放下来，然后在微博和主页上说一说自己的情况。 　　顺便把那些找她做广告的也给推了。 　　不是不想恰饭，实在是现在还要学习，还得高考呢。 　　不过，之前已经答应下来的事情，阮软并没有准备鸽掉，就比如江雪绯之前提到的线下活动。 　　线下活动是在一个周末举行的。 　　阮软以前的世界里，中学生、尤其是即将高考的中学生，绝对不可能有双休。 　　而这个世界，因为学生时代被拉长到二十二岁，需要学习的知识也没有增加那么那么多，他们的学习节奏比阮软以前知道的慢了很多，平常周末也一直是双休。 　　哪怕到了即将高考的这个学期，也是雷打不动的周末双休。 　　不过有的学校在即将高考的最后一个月里，会举办周末问答活动，周六周日也可以自愿来学校上课。 　　据阮软所知，他们学校好像是“被动自愿”的那一种。 　　不管怎么说，现在她的周末还很自由，两天的时间不光能去参加活动，还能在活动结束后去做一些自己的事情，和小江同学约个会什么的…… 　　线下活动是下周周末才开始的，这一周周末阮软没别的事情，干脆趁着两天的空闲时间，把自己的小屋给布置好了。 　　星期天中午十二点之前，她回酒店退了房，下午回家去给屋子开窗通风，做了最后的清洁整理工作。 　　因为只是简单的软装，没用什么需要散味道的涂料之类的东西，全部弄完以后就可以立即入住了。 　　阮软在晚饭的点之前把东西收拾好，随后发了个讯息给江言湛，邀请他一起吃晚餐。 　　她亲手做的。 　　江言湛在微信里很幼稚地问她是不是第一次做饭给别人吃。 　　阮软想到他坐在办公桌前，面无表情地敲出这一句话，就觉得他特别特别可爱。 　　她立马回了语音哄他，告诉他绝对是第一次，还保证以后学会任何东西都第一个做给他吃。 　　因为忙着哄他，阮软也忽视了，为什么江言湛没有问——她要在哪里做饭？ 　　酒店里可是不能做饭的。 　　江言湛早就知道她已经搬家了。 　　阮软完全没发现这一点，她打车去了江言湛家门口，请他上车以后还高高兴兴地说：“你猜我们今天去哪里？” 　　江言湛看着她开心的样子，立马联想到她估计已经搬完家了。 　　他无意识地伸手捏了一下阮软的脸颊，温声应道：“嗯，去哪？” 　　“去我的新家，嘿嘿。”阮软非常快乐，“我还准备了你的房间哦，以后你没事的话可以来我这边住呀。” 　　江言湛：“…………” 　　好大一惊喜。 　　可是我们同床共枕这么多回了，现在你再给我单独弄一个房间，是不是有点晚了？ 　　江言湛垂眼看着阮软，欲言又止止言又欲了半天，愣是没能把“我为什么不能跟你住一个房间”这句话说出口。 　　阮软其实也没想那么多。 　　在她的印象里，“给对方一个家”是人类之间很美好的承诺，她没现在没办法给江言湛一套房子，只能分一个房间出来。 　　江言湛跟着阮软一起去了她的新家。 　　她的新家位置很好，楼下不远处还有个大型超市，阮软一边牵着他进小区一边告诉他，待会儿就去那边买菜，他现在可以提前思考一下想吃什么。 　　江言湛什么都不想吃，他看着阮软的目光，像是想吃了她。 　　阮软带着江言湛坐电梯，告诉他坐电梯要刷卡，还把电梯卡分给他一张，嘱咐他不要弄丢。 　　念念叨叨的样子好像她才是那个更年长的人，而他只是个小孩。 　　江言湛无奈地握紧了阮软的手。 　　阮软告诉他家门的密码，按了密码锁打开门，进门换鞋的时候，还从鞋柜上拿出一双更大的拖鞋。 　　“给你。”她笑眯眯地说，“欢迎来到我们的家。” 　　江言湛低下头，看见阮软踩着一双柔软的白色拖鞋，轻轻把另一双正是他尺码的黑色拖鞋，放在他和她的脚边。 　　此时正是黄昏时分，屋子里还没开灯，昏黄的阳光透过侧面的落地窗，照射在客厅的木质地板和沙发上。 　　沙发和他在自己的房子里放的是同款沙发，茶几上摆放着精致漂亮的多层托盘，有她最喜欢的茶具，他和他姐姐送给她的茶，还有他曾经不经意间多吃了两块的零食，堆满了整整一层托盘…… 　　他顺着阳光的轨迹看到了许许多多的细节，每一处都能感受到她的热情和用心，又或者是他们各自的、并不相同的喜好，被紧挨着摆放在一起。 　　江言湛抬眼，看见阮软的侧脸被阳光笼罩了一层柔边，细碎的发丝透过光仿佛变成了金色的丝线。 　　而她在这柔和的光线里，笑得温柔又可爱。 　　他在这个瞬间，突然意识到——自己不知道哪儿来的好运气，居然能拥有一个这么这么可爱、又这么美好和热忱的人。 　　“怎么啦？”阮软毫无所觉，笑着问他，“发什么呆呀？” 　　江言湛不由自主地向前迈了一步，把阮软按进了自己的怀抱里。 　　他的眼眶已经开始发烫，但仍然维持着平常面无表情的样子，平静得近乎冷淡。 　　——如果拥抱的力气能够再小一点、手臂也不要发颤的话，那或许还算是伪装得不错吧。 第46章 　　阮软把这个地方称之为“家”, 一点也不过分。 　　江言湛走进了阮软为他准备的房间, 再一次被房间里各种熟悉又亲切的摆放和装饰打动了。 　　她想的很周到, 家里能看见各种各样的生活用品。 　　大部分是必需品，也有一些看上去花里胡哨的、可能生活里不常用到, 但光是放在那里, 就能让人感觉到这个家的主人，一定很热爱生活。 　　江言湛穿着和阮软同款的情侣拖鞋，被她牵着手，和她一起走进房间里, 参观她准备的每一样东西。 　　他的一只手始终和阮软握在一起，另一只手时不时拿起阮软摆放在桌子上的小东西看一看, 有时候也打开抽屉看一眼。 　　他的房间比较简洁, 但感觉很温馨，也很舒适，床是非常宽大的双人床，房间里还有可以挤得下两个人的小沙发，还有一个角——看上去也是给两个人准备的。 　　江言湛看完这个房间，就跟着阮软一起走出去, 去看她的房间。 　　阮软的房间就在他房间的隔壁, 看上去比他的房间复杂得多, 屋子里摆放着各种各样的抱枕和娃娃, 基本上都是小熊模样的。电视和电脑都在这里，在电脑旁边还有很多的书籍。 　　她的房间反而像是一个次卧，床也不大, 占地最大的应该是一张书桌，桌子上也放了娃娃和小熊形状的摆件，做成了一个像是工作区的地方。 　　江言湛手里拿着一个小熊模样的公仔，巴掌大的，握在手里，还怪可爱。 　　他看向阮软，目光中带上了些许的疑惑。 　　阮软也在看桌子上的公仔，她笑了一声，还没注意到江言湛的目光，就已经出声解释道：“甜心，你知道吗，我其实还蛮喜欢小房间的，就很有安全感。” 　　她四处看了看，软声说道：“你不在的时候，我一个人在这里睡觉工作什么的，也还蛮温馨的，对不对？” 　　江言湛已经意识到她是什么意思，他的嘴角止不住的要往上扬起，被他硬生生地压住，只是语气里的雀跃有点隐藏不住：“那我在的时候？” 　　阮软捏着他的手：“那我们就一起玩嘛。” 　　她的动作像个闲不下来的小孩，捏他手的时候没什么暧昧的意思，就是一种自然又亲昵的表现。 　　声音又很软很甜，完全不像在说一些奇怪的话。 　　但那句“一起玩”还是多少有了另一层含义在里面，江言湛收紧手指，把阮软的手抓牢，低头凑近她：“玩什么？” 　　他靠的很近，阮软顺势就亲了一下他的嘴巴。 　　亲完才开始思考他的问题，慢吞吞地想了一会儿，才小声说：“玩游戏？” 　　江言湛：“嗯。” 　　他猝不及防被亲了一下，耳根又红了，只好直起身子假装无事发生过一般转移了话题：“这个灯不错。” 　　他说的是床头柜上的一盏灯。 　　阮软刚要点头，就看见江言湛漫不经心地把手放在了床头柜的抽屉把手上，像是准备拉开的样子—— 　　阮软：“啊，等……” 　　她来不及阻止，抽屉被江言湛打开。 　　阮软：“……” 　　抽屉里整整齐齐地摆放着一些卫生用品，有抽纸、湿纸巾、两包卫生巾，还有——几盒安全套。 　　江言湛：“…………” 　　阮软摸了摸鼻子，小声说：“就，有备无患嘛。” 　　江言湛：“……”这想得未免也太周到了一点。 　　…… 　　两个人都从各种角度表达了那个方面的暗示，似乎是在关系进展到这个地步以后，一件非常水到渠成事情。 　　不过现在还不是时候，因为他们都还没吃晚餐。 　　阮软已经准备好了要展示一下自己的厨艺，江言湛也不客气，点了两个之前他们一起吃过的菜。 　　他大概是有注意到，阮软吃甜口的东西比较多，点的也是阮软喜欢吃的。 　　阮软非常感动，在他们的菜单上又加了两样他喜欢吃的。 　　两个人从楼上坐电梯下去，手拉着手走去超市，找到生鲜区。 　　这个过程其实并不算短，加上在大型超市里绕来绕去的时间，整个路程大概需要步行十几分钟。 　　一路上两个人除了讨论晚餐吃什么之外，都没有再说别的什么。 　　江言湛感觉自己和阮软在一起之后，做事情都比以前慢了不少，两个人手拉着手从家里散步到超市，真的很像是退休以后的爷爷奶奶才会做的事情。 　　不过效率倒是没什么变化。 　　阮软说是第一次做菜，买菜的时候却很熟练，尤其是挑肉的时候，哪个部位更好吃，哪一块肉更新鲜，她扫一眼就确定了，就指着要那一块。 　　挑蔬菜的时候稍微生疏一点，还要拿在手里左右看看，才能确定。 　　江言湛问她：“之前买过菜？” 　　“……算是吧？”阮软的注意力都放在眼前的肉上面，“这块牛肉好棒啊，我们改下菜单，煎牛排吃好不好？” 　　江言湛看着她手里大理石一般纹路的漂亮牛肉，下意识跟着点了点头。 　　阮软就这么无意识地把这个话题给带了过去。 　　江言湛跟在阮软的身后推着手推车，阮软挑完了菜，又去了装零食的货架。 　　这回她就没那么熟练了，一副被这边花里胡哨的彩色包装纸晃了眼睛的样子，左看右看都拿不准。 　　江言湛扫了眼薯片，问她：“那个？” 　　在他的印象里，阮软这个年纪的小孩，应该都蛮喜欢吃这些东西的。 　　阮软看了一眼那片脆脆的膨化食品，扁了扁嘴巴，有点委屈地说：“你要吃吗？” 　　江言湛：“嗯？” 　　“你吃的话我们就买一点。”她说，“膨化食品太硬了，我咬不动。” 　　江言湛：“……” 　　他下意识看向阮软放在手推车里的牛肉干。 　　并且不觉得牛肉干会比薯片好咬。 　　“这个不一样……”阮软想了想，解释道，“肉再硬也是软的，那种脆脆的，就感觉会，戳得我的嘴巴很痛。” 　　江言湛：“……是吗。” 　　阮软很认真地点了点头。 　　江言湛又看了眼阮软也放在扶手上、挨着他的手的那只手背。 　　看上去确实皮肤白皙又幼嫩，是很容易戳破的样子。 　　“你想呀。”阮软还在试图用更生动形象的例子来解释，“硬硬的肉干戳进嘴巴里，和薯片戳进……” 　　她看着江言湛的嘴巴，突然红了脸。 　　江言湛也察觉到了什么，他还没开口，就看见阮软用圆润的眼睛，无辜又紧张地看着他，小声说：“甜心，我刚刚不小心想到有点糟糕的画面了。” 　　江言湛：“…………” 　　阮软脸颊粉粉嫩嫩的，有点害羞，又有点期待，一副乖小孩刚学会做坏事又觉得好刺激好想再来的表情，凑到他的身边，说话时还喷洒出一点热气，声音绵软：“怎么办呀甜心，我看见你，就是会忍不住想歪。” 　　江言湛：“…………嗯。” 　　他又开始想笑了。 　　大概是骨子里的一点劣根性，因为阮软平常总是很天真的模样，所以能让她开始想歪，能让她对他产生欲望和需求……这件事情本身就让他感觉到有种成功的快感。 　　同时又很想低下头去吻她，很想做出更糟糕的事情再诱惑她，让她更靠近一点，更……想要他。 　　征服和臣服，两种截然相反的感受在同时出现，也在同时被满足着。 　　她凑得很近，江言湛偏下头就亲到了她的额头。他很轻地碰了一下，又很快地移开，没有再说什么。 　　阮软知道，这是他表达心情的一种方式。 　　她勾着江言湛的手臂，跟他一起又挑选了很多的零食。 　　家里有个零食柜，里面已经按照她原本知道的、双方的喜好，存放了不少的零食。 　　但她和江言湛一起吃零食的机会不多，还是不确定他到底爱吃什么，甚至不知道他平常吃不吃零食。 　　有了这次一起逛超市的机会，阮软对于江言湛的了解又更上升了一个层次。 　　江言湛也发现了——阮软真的好喜欢糖。 　　她买了很多很多很多的糖，巧克力大概是她的最爱，然后就是各种各样的软糖，几乎每种糖她都会拿下来看一眼，考虑几秒钟，然后丢进手推车里。 　　事实上，他之前看见，家里已经有很多的糖了。 　　江言湛开始怀疑，阮软之所以觉得吃薯片会嘴里疼，是因为她吃糖太多，把牙齿给吃坏了。 　　他和阮软一起拎着几大袋东西回家，又一起把需要放进冰箱的东西先放进去。 　　然后开始收拾零食柜子和茶几。 　　阮软坐在沙发上，哼着轻快的调子，把她喜欢的糖在茶几上摆放整齐。 　　她还没弄好，忽然身边坐了个人。 　　江言湛一只手按着她，把她按在沙发靠背上，脸一下子凑得很近。 　　“软软。”他说，“嘴巴张开，让我看看。” 第47章 　　阮软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江言湛的一只手按在她的肩膀上, 另一只手捏着她的下巴, 神情一如既往的冷酷：“乖。” 　　阮软眨了眨眼睛，问他：“怎么了？” 　　“嘴巴张开。”江言湛耐心重复道, “让我看看。” 　　阮软：“……” 　　她突然觉得很不好意思。 　　江言湛很轻地捏了一下她的脸，催促道：“嗯？” 　　阮软红着脸, 抬眼望着他，慢慢张开了自己的嘴巴。 　　或许是因为害羞, 她的眼神里带了点妩媚的色彩, 张嘴的动作慢吞吞的，显得有点委屈。 　　江言湛看见她雪白整齐的牙齿，小小的嘴巴里粉嫩又红润, 这么看绝对不像是有蛀牙的样子…… 　　按理说现在应该拿东西压住舌头再看一看…… 　　阮软疑惑又害羞地望着他，只见江言湛慢慢收回了手，脸上也红了一片, 声音低沉：“嗯，没事了。” 　　阮软：“？” 　　江言湛退回去，坐在阮软的身边，沉声道：“什么时候, 一起去做检查？” 　　阮软愣了一下，一时间还没反应过来, 恍惚着接了句：“……婚前检查吗？” 　　江言湛：“…………” 　　阮软知道人类平常也会去做体检，但“检查”这个词一般是有了什么症状之后才会出现的。她脑子里一时间还没转过弯来，听见“检查”两个字下意识就给组了个词。 　　江言湛收回去的手抱在胸前，垂着眼冷静了两秒钟, 一字一顿地说：“也行。” 　　阮软听见这话笑了起来，这回她反应快了，立马转身趴在江言湛的胳膊上，带着期待问他：“可是我还没有求婚哦？” 　　江言湛：“…………” 　　他抿着唇把视线挪向了另一边，脸色通红地开口：“再说吧。” 　　阮软趴在他的肩膀上笑得非常开心：“不能耍赖呀，你已经答应了。” 　　“嗯。”江言湛直接站了起来，“晚上做几个菜？” 　　阮软在他身后，还在笑：“不知道，想吃你。” 　　“嗯？”江言湛说，“最后再煎牛排吧？” 　　阮软不客气地拆穿他：“哇，你明明听见了。” 　　江言湛打开冰箱，从里面取出食材，努力板着脸：“还做不做饭了？” 　　要是在公司里，其他人看见他这个表情，早就该慌了。 　　偏偏阮软一点也不怕，还高高兴兴地跑到他面前，伸手戳了一下他的脸：“做的。我来做。” 　　她看着江言湛，眨了一下眼睛：“今天你不用动，享受我的服务就好。” 　　江言湛：“……” 　　她是故意的——但话题好像是他挑起来的。 　　这一次应该算是个平局吧。 　　江言湛默默把食材取出来，关上冰箱，转身离开。 　　他倒是没有像阮软说的那样“享受服务”，在阮软做饭的时候，他也站在旁边，偶尔打一打下手。 　　江言湛的学习能力很强，动手能力也不差，切菜配菜一教就会，虽然动作慢了一点，但怎么也比阮软切得好多了。 　　阮软实在是很怕切到自己的手。 　　她战战兢兢看着江言湛，也很担心他会一不小心切到手，切个菜弄得生死攸关一般紧张极了。 　　在对厨房还不太熟悉的时候，一个人学做饭可能会有条不紊，两个人一起学做饭，反而更容易手忙脚乱。 　　江言湛第一次学习新东西学得这么狼狈。 　　有那么一瞬间，他甚至在想——做饭是不是其实就是一件特别难的事情？ 　　后来他和阮软各自做了一道菜，没有给对方帮忙，更没有给对方添乱……他才意识到做饭其实也不是很难。 　　一顿晚餐做得乒乒乓乓的，狼狈又快乐。 　　等到晚餐都一一摆放在桌子上以后，心里的满足感和幸福感，可不是在外面随便吃一顿可以比的。 　　自己做得饭总会有一点美味加成，再加上本来就是他们两个喜欢的菜，晚餐显得十分美味和丰盛。 　　阮软吃得非常撑，江言湛也难得的吃得比平常更饱一些，两个人商量了一番，决定出去散个步消消食。 　　没有人洗碗。 　　阮软拉着江言湛的手，一边晃晃悠悠地走路，一边跟他商量之后要不要买一个洗碗机。 　　考虑很周到的小软同学并没有考虑到这一点。 　　因为之前没有做过饭，江言湛家里也没有人会做饭，就忘记了洗碗这个问题。 　　江言湛不置可否。 　　阮软也只是顺口一提，说完这件事情之后又开始想她的美味零食。她砸吧砸吧嘴，小声说：“是不是应该带一点糖出来？” 　　“……”江言湛想起之前的事情，弯腰靠近她，“有空跟你去看牙医。” 　　阮软惊讶地看着他：“你牙疼吗？” 　　“嗯？”江言湛揉了下她的脑袋，“我是怕你牙疼。” 　　阮软踮起脚，按着他的脑袋，在他的脖子上不轻不重地咬了一口。 　　江言湛浑身僵硬，就听阮软抱着他的脖子，有点得意地说：“我的牙口可好了，才不会牙疼呢。” 　　他无奈地低头碰碰她的唇：“好。不要闹。” 　　阮软抱着他的手臂，看着他的眼睛里亮晶晶的，嘴角还噙着笑：“你也是，不准再引诱我了。” 　　江言湛转过头去不再看她，舌头下意识舔过牙尖。 　　如果他以后会牙疼，一定是因为她太甜了。 　　…… 　　江言湛的生理期在要走不走的这两天里，他不太喜欢这种无法确定、又会感觉有点不干不净的状态，干脆就没留下来过夜。 　　毕竟留下来的话，不是他挑衅阮软，就是阮软挑衅他。 　　每次都在决胜负的时候难舍难分，最后胜负也难分，弄成大家都不太满足的平局——别问，问就是江总必不可能会输。 　　江言湛不喜欢这种拖拖拉拉的，他打算回家休息，有什么问题过两天再说。 　　不过阮软在工作日肯定不能跟他胡闹，她白天还要上课，晚上又必须在十二点之前睡觉，可谓是争分夺秒在学习和处理一些工作。 　　这几天里，阮软之前的化妆视频又火了一把。 　　在阮软的新粉里面，有一位还算蛮有名气的鬼畜区大佬。他声称自己连夜补完了阮软的所有视频，认为阮软盛世美颜，各种风格都驾驭得很好，让他再一次找回了恋爱的感觉。 　　然后，这位大佬又连夜肝出了一期带了点剧情的短片。 　　短片里，阮软的设定是一个有用着七八种人格的人格分裂症患者，每过一段时间就会变成一种崭新的人格，下到天真可爱的七岁女Ｏ，上到性感致命的二十七岁女Ａ，设定繁多，每一个人格都会有一小段单独的剧情。 　　再配上一点玩梗和鬼畜的画面，剪得非常新奇有趣。 　　这位大佬本身就有七八十万的粉丝数量，再加上这次剪辑是真的耗费了很多心血，选用的BGM又是时下最流行、热度最高的一首歌…… 　　一周不到的时间里，这期视频的播放量直接超过了三百万。 　　大佬后来又剪了一期纯舔屏向的，收录了阮软化完妆的各种角度最绝美的片段，还抱怨阮软的素材太少影响他发挥，公开催更了一波。 　　这波操作让阮软的粉丝数量一顿暴涨。 　　事实上，宋老师之前能发现她做视频，也是因为这一波热度带来的影响。 　　阮软有点不太知道该怎么回应这样的热情，只能老老实实发了一条动态感谢对方，并且再说了一下自己最近不能更新的原因。 　　大佬扼腕叹息，感慨真的是美女出少年，还顺带祝福阮软高考加油。 　　阮软觉得自己运气很好，做视频以来虽然不算一夜爆红，但涨粉的速度在美妆博主里也算是非常快的了。 　　现在最重要的事情，还是好好学习。 　　这周的时间里，除了飞速涨粉、表白的私信越来越多以外，阮软和学校无关的事情，大概就是跟相关负责人讨论周末线下活动的事宜。 　　这次的线下活动，其实也算是江澜文化的一次新品发布会。 　　在vr设备飞速发展的现今，他们开创了一种崭新的vr互动方式，跟如今热度很高的直播带货进行了一定程度上的结合。 　　只要购买一套简单的输出设备，就能在直播的时候，看到商品在自己的面前呈现，甚至化妆品可以打开、衣服可以试穿…… 　　像是阮软这种做自媒体的，则是可以使用输入设备。 　　这样观众在看美妆视频的时候，可以把化妆品拿起来仔细查看，看美食视频的时候，也能把美食博主餐盘里的食物拿一份在手上，甚至可以闻到相近的味道。 　　鬼畜视频的观众，还看到一群鬼畜明星围着自己跳舞。 　　……听上去就感觉更加鬼畜了呢。 　　能做到这个技术的vr设备早就有了，只不过功能并不完善，而且互动方式是江澜文化原创首发，称得上是领先整个行业的尖端科技。 　　也难怪他们会花大价钱，请来一大堆做自媒体的人过来参加。 　　这个技术用于影视方面也是早晚的事情，只不过制作成本比较高，短时间内无法普及。而新媒体行业又是个日新月异的行业，稍微一等就很可能会被别人超过。 　　…… 　　阮软听着负责跟她对接的人解释了一大堆，其实并没有很明白这其中的利害关系。 　　好在这也并不重要，她只是作为嘉宾去参加晚宴。 　　运气好的话，还可以现场体验一下他们最新的vr互动设备。 　　参加晚宴是有一个特定的主题的，嘉宾必须要根据这个主题来搭配自己的妆造。 　　由于是全新设备和互动方式的发布会，晚宴的主题被直接定位为“天马行空”。 　　嘉宾可以发挥自己的想象力，根据这个主题来任意搭配。 　　阮软一听这个成语，当即就想到了骑着白马的王子。 　　然后也就顺其自然地想到了一系列童话故事。 　　她在思考自己妆容的时候，收到了江言湛的消息，问她有没有什么想法。 　　“我也会去参加。”江言湛对她说。 　　阮软一听高兴极了，啪啪打字告诉他，自己想象力比较有限，可能会挑一个童话故事—— 　　“我想打扮成王子的样子。” 　　阮软的这句话发出去的瞬间，江言湛那边也来了信息。 　　“我们可以穿情侣装。” 　　阮软看着这句话，脑子里迅速出现了江言湛穿着拖地长裙扮演公主的画面，嘴角飞快地上扬。 　　江言湛也飞快地发来了一个句号。 　　“不。”他说，“会撞衫的。” 　　阮软拿着手机笑得前仰后合，要不是照顾江言湛的面子，她肯定会拉着他问，真的是因为撞衫吗？不是因为你不想配合我穿公主裙嘛？ 第48章 　　阮软还是不舍得太欺负江言湛。 　　她现在越来越了解他了, 知道他能说出“我们可以穿情侣装”这种话, 已经是隔着屏幕斟酌再三的结果。 　　要是这个时候再让他做更多他平常绝不会做的事情，未免也太得寸进尺了一点。 　　而且——阮软也不想让别人看见江言湛穿裙子的样子。 　　他习惯在别人面前保持的形象，就继续保持好啦。反正他许许多多的“另一面”，有她可以看见，也只有她可以看见。 　　阮软没再纠结这个问题，她和江言湛商量了一下, 决定穿那种欧洲中世纪风格的服装。 　　她想给江言湛化个妆，把他打扮成吸血鬼的样子。 　　江言湛没有拒绝，只是在阮软这么提议的时候, 回复了几个句号或者省略号。 　　阮软在他考虑清楚准备反悔之前，迅速把服装道具都给准备齐全了。 　　她准备了两套风格一样的衣服, 江言湛看到衣服的瞬间就从面无表情变成了更加面无表情的样子。 　　阮软知道江言湛心里已经开始疯狂后悔了。 　　“甜心, 你相信我嘛。”阮软笑眯眯地说，“这一定非常适合你。” 　　江言湛面不改色道：“我想起来那天有事——” 　　阮软的笑意变得有点僵硬。 　　“……所以我们要速战速决早点离开。”江言湛的话锋迅速一转、 　　阮软终于又笑了起来：“好。” 　　她让江言湛坐在椅子上, 桌边摊开一排化妆品，站在他的身侧, 低头摸了摸他的脸：“甜心你忍一忍, 可能会有点痒……我还是第一次给别人化妆呢。” 　　……又是“第一次”。 　　江言湛抿着嘴巴, 看上去似乎不太满意地闭上了眼睛，心情十分复杂。 　　他一个人的时候喜静又低调, 根本不愿意穿那种花里胡哨的衣服，也不想出席那种公开场合，被人围观私底下议论纷纷不说, 还会在自己不知道的情况下、被拍出不知道哪个奇葩角度的照片，一不小心就会流传出去。 　　麻烦又讨厌。 　　……可是有阮软在身边，好像也没那么讨厌了。 　　江言湛感觉自己的脸上滴落下几滴液体，黏黏糊糊的，感觉有点凉。 　　他的眼睫轻轻颤动，还没来得及问是什么东西，就感到阮软的指腹轻轻按在了微凉的液体上，动作轻柔地慢慢推开。 　　她的手指顺着他的脸颊揉出去，拂过他的眼下、额头、鼻梁，又顺着他的下颚，摸到下巴附近。 　　阮软的手指本身就很柔软，推开液体的动作又很温柔，简直舒服得像是一种享受。 　　涂完以后，江言湛稍稍睁开眼，目光落在阮软的侧脸上。 　　她的表情看上去非常认真，正在从自己的护肤品里面挑挑拣拣，大概是想选出一个适合他肤质的东西…… 　　江言湛一点也不了解化妆，仅有的知识还是看阮软的视频学到的。 　　“甜心的皮肤真的好好。”阮软倒了一点水在手上，“再拍一点水吧，马上粉底应该会特别特别服帖。” 　　江言湛“嗯”了一声，又闭上了眼睛。 　　阮软把手心里的水按在他的脸上，然后用她柔软的小手轻轻地拍打。液体在掌心之下发出啪啪的声音，听上去似乎有一点糟糕。 　　江言湛的眼睫又颤抖了一下，低声道：“好了么？” 　　“还没呀……是会有点痛吗？”阮软拍打的动作转移到他的额头附近，“我没怎么用力，应该不疼的吧？” 　　江言湛：“……嗯。” 　　加上这个台词，听起来就更糟糕了。 　　他默默地闭上嘴，放松身体，假装自己什么都没听见。 　　阮软给他做完护肤，就开始准备化妆。 　　像是江言湛这样天生丽质的霸总，他的妆几乎不需要什么技术含量，按照正常的步骤上完隔离粉底，修容顺着轮廓稍微打一打就行。 　　因为想打扮出一种吸血鬼的效果，阮软打算给江言湛画一点眼影。 　　她确实下手很轻，手里拿着眼影刷，用柔软的刷毛在江言湛的眉眼间轻轻柔柔地扫过，一遍又一遍。 　　江言湛感觉像是羽毛在眼皮间挠痒痒，又像是她在低头吻他时垂落的发尾。 　　他闭着眼睛，听见阮软又说：“甜心，睁一下眼，看上面。” 　　江言湛睁开眼，按照她的要求向上看去。 　　他们现在在他的房间里，屋子里开了很亮的灯。他猛然睁眼，一时间有些不习惯光线，下意识抬起手背想要遮挡。 　　阮软已经倾身过来，用手指轻轻改在他的眼睛上，呼吸就在近在咫尺的地方：“别急甜心，慢慢来。” 　　江言湛：“……” 　　他决定不再用大脑思考阮软说的话，顺从地慢慢睁开自己的眼睛。 　　阮软拿着眼影刷，轻轻地帮他画下眼影。 　　江言湛：“……有镜子么？” 　　“咦，你想看看自己现在的样子吗？”阮软笑着说，“等会儿呀，我现在腾不出手。” 　　江言湛：“……不用了。” 　　“马上弄完让你看。”阮软拿着眼影刷，在他的眼下轻轻柔柔地来回扫过，“我的甜心可真好看。” 　　江言湛：“……” 　　眼下的感觉实在太痒了，他有一点想伸手挠，但阮软的脸近在咫尺，她靠得太近了，他的手臂抬起来，只能勾住阮软的腰。 　　“很痒。”江言湛终于忍不住开了口，“好了么？” 　　阮软笑道：“马上好。” 　　她给江言湛画完浅淡的眼影，感觉他整个人都变得比之前还诱人了。 　　阮软弯腰抱着他，在他的嘴巴上亲了一下：“好想把你藏起来，不给别人看到呀。” 　　江言湛垂眼看着早已经化好妆的阮软，心里默默有了同感。 　　是他要把阮软藏好了才对。 　　这次活动也不知道有多少人会盯上她。 　　江言湛一想到这个就觉得非常烦躁，连脸上扫来扫去的刷子也一下子都没了存在感。 　　他之所以会说出“穿情侣装”这种话，也是被人给刺激了。 　　阮软的视频他一直在看，没想到某一天回顾的时候，就看见相关视频里给他推送了一个别人剪辑的视频。 　　直接用阮软的视频素材剪了个小故事出来，看上去非常有趣又很讨喜。 　　江言湛忍不住勾起嘴角。 　　看着看着他忽然想起来这是别人给剪的，又看到满屏“哈哈哈”的弹幕中，夹杂着许许多多的“卧槽好美”“i了i了”“我的老婆被别人发现啦”之类的弹幕—— 　　江言湛气得关闭了弹幕功能。 　　他本来已经打算退出去，深呼吸劝告自己最好早点忘记这件事，莫生气莫生气气出病来无人替…… 　　可他平板又自动播放了视频的2P。 　　2P自然还是这个人剪辑的，是一期舔屏向的剪辑，全程都是阮软本来就超级可爱超级好看脸最颜值炸裂的段落。 　　这回屏幕上连“哈哈哈哈”都没有了，满屏都是表白和乱喊老婆的，甚至还有“姐姐草（一种动作）我”这一类的虎狼之词型弹幕。 　　江言湛气得头都没了。 　　一边生气还要一边按下收藏键。 　　太气人了。 　　最最最气人的还在后面。 　　前两天他关了弹幕在重复欣赏那一段美丽剪辑，被突然回家的江雪绯逮了个正着。她看了一眼就开始笑，笑得前仰后合地问他：“我是不是说过，她很有潜力？你看，有厉害的兄弟跟我眼光一样呢！” 　　一百万粉丝都不到，算什么厉害的兄弟？ 　　一边看人家剪的视频一边嫌弃别人的江言湛沉默着没接这句话，又听见江雪绯得寸进尺得意洋洋般说道：“我很欣赏这兄弟，好像这次活动也请到这个他了，让他来做个vr鬼畜。” 　　江言湛：“？” 　　“哎，别带着问号看我。”江雪绯拎着她的包包，踩着高跟鞋快乐地转过身，“咱们小软还能跑了不成？你要是担心就一起来呗。” 　　江言湛：“？” 　　咱们小软？谁跟你就咱们了？ 　　江雪绯这个女人真的很坏，用这种烂手段，不光能免费把他搞到活动上去，还让他不得不去阮软身边“宣誓主权”，这波热度蹭得简直万无一失。 　　连自家人也坑，资本家真恶心。 　　江言湛越想越不高兴，脸黑得跟锅底似的。 　　阮软手里沾了眼影，只能伸出自己的小拇指，轻轻地戳了一下江言湛的嘴角。 　　江言湛愣了下：“……？” 　　“甜心，你怎么不高兴？”阮软还在戳他的嘴角，“这么好看，笑一个让我看看？” 　　“……没有。”江言湛说，“化完了？” 　　阮软在他身边的扶手上坐了下来，一双小腿自然地放在他的腿上，手里拿着几只口红和唇釉正在挑选。 　　“还没呢，不知道你适合哪一个色号。”阮软说着，拿出其中一个，“这个怎么样？试试吧？” 　　江言湛面无表情：“嗯。” 　　反正整张脸都随便阮软怎么弄了，也不缺这一个嘴巴。 　　阮软拿着唇釉，举着小镜子，自己先涂了一层抿开。 　　看着好像感觉不错，又叠涂了两层，涂得很厚。 　　江言湛：“？” 　　阮软在他反应过来之前，凑到他面前在他唇上用力亲了一下。 　　“好像还不错。”她抬起身子，笑嘻嘻地把镜子举到他的面前，“抿开看看？” 　　江言湛：“………………嗯。” 　　阮软真的太会了。 　　他红着一张脸，强行冷静把口红给抿开了。 　　沾上去的口红并不多，不过阮软本来也没给江言湛化什么浓妆，有一点红色提一提气色就行了。 　　她用刚刚戳江言湛嘴巴的小拇指，轻柔又耐心地点在他的唇上，一点点帮他把唇色调好抹匀。 　　晚会是六点半准时开场的，他们这边四点就开始准备，磨磨蹭蹭都磨到五点四十了。 　　阮软收好自己的东西，留了几样补妆用的放在自己的手提包里，摸了一下江言湛的脸：“好啦，我们走吧甜心。” 　　江言湛是第一次化妆，总觉得有点奇怪，生怕阮软摸他的时候摸出来一手的粉。 　　其实他粉底很服帖，定妆也做得很好，根本不会有这种情况。 　　可江言湛不知道，他握住阮软的手腕，压低了声音：“别摸……” 　　听上去有点像某种隐秘的请求。 　　阮软笑了起来，很叛逆地又摸了一下，还调笑道：“为什么不能摸呀？很好摸，不会掉妆的。” 　　江言湛：“…………” 　　这小孩要是再早出生个几百年，肯定是个万花丛中过的登徒子。 　　他冷着一张脸，拿着阮软给他的衣服，起身去屋子里换衣服了。 　　除了衣服，阮软还给江言湛准备了一个假发。 　　需要套上整个脑袋的假发实在是太假了，而且弄成那种全套会有一种cospy的感觉，在那种商业发布会的场合里可能会有点格格不入，再加上她这方面也不是很专业，可能会显得非常非常廉价。 　　为了避免这种廉价感，阮软的选择是一个假的小辫子。 　　她之前就让江言湛洗了头发，化完妆把头发吹干，柔顺的黑发就乖乖地垂落在两侧，看上去和平常的他截然不同，整个人都变得温顺了很多。 　　但这个风格又好像有点不太适合他。 　　阮软拿起发胶给他简单做了个发型，然后把那个非常逼真的小辫子接在了他的头发后面，再放到前面来，让小辫子乖乖躺在他的肩头。 　　再配上一大堆适合这种装扮的配饰。 　　整个妆造完成以后，江言湛整个人的感觉都变得跟之前不一样了，这种欧洲中世纪的妆容让他看上去少了一点冷硬，比之前多了很多矜贵的感觉，再加上配饰和小辫子，又给了他增添了一点散漫轻佻的意味。 　　不过他本身的气质在那边，即便打扮得再怎么轻佻，本人那种难以接近又很性冷禁欲的感觉还是在的。 　　这几种感觉交织在一起，有截然相反的，又都奇妙地融合得很好。 　　阮软笑吟吟的看着自己的劳动成果，非常满意道：“太好看啦，我的公爵先生。” 　　江言湛在她的额头上亲了一下，没有说话。 　　阮软其实是忘记了，在ABO的世界里，整体的历史进程跟她原本知道的非常相似，按照这个世界的历史，在她印象里的“中世纪的欧洲”，大部分情况下，Omega是无法成为“公爵”的。 　　提到“公爵”，这个世界的人第一反应一般都是Alpha，有时候说起一些特例，还会特意强调是Omega公爵。 　　江言湛一点都不排斥被称为“公爵”，他只觉得只是阮软对自己的尊称，是非常高的认可。 　　阮软在给他打扮完以后，自己也去房间里把衣服和一些乱七八糟的装饰品给安装完成了。 　　她穿了一身和江言湛风格一样的衣服，款式更偏向于男装，但版型很贴合她的身材，穿上以后腰细腿长，性感又漂亮。 　　江言湛看着她的模样，怔愣了好几秒，才反应过来，走过去揽住她的细腰。 　　他这么些年看过的好看的人也不少，本来自家基因就很强大，从小都是和长得非常好看的人生活在一起的。 　　后来工作期间也接触了许多的明星，各种性别的都有，也会有很多超越性别的好看的人，光是靠着那张脸就可以挣别人多少辈子都挣不到的钱。 　　要说这些人每一个都完全比不上阮软？倒也不至于。 　　可那些人又不是他的女朋友。 　　就像是自己做的饭会有美味加成，自己喜欢的人也会有美颜滤镜。更何况是平常就特别好看的小女朋友，稍微打扮一下，惊艳指数直线飞升。 　　江言湛看着她，甚至会在心里悄悄地想：她怎么这么好看呢？ 　　可爱漂亮又特别耐看，世界上还会有比她更好看的人吗？不存在的。 　　阮软何尝不是这样。 　　她牵着江言湛的手，坐他司机开的车，出发前往活动会场。 　　一路上都紧紧握着他的手不愿意放开，下车的时候还要特意跟他说：“到了会场里面，不可以离开我的身边哦。” 　　江言湛：“嗯。” 　　"我真的好想好想把你藏起来不给别人看见呀。"阮软勾着他的脖子，在他嘴巴上又轻又快地亲了一下，“你一定要握紧我的手哦。” 　　江言湛：“嗯。” 　　他也一样。 　　两个人手拉着手进入会场。 　　这次活动说是一场宴会，同时又是一次新品发布会，因此在会场最前端，搭了一个非常大的舞台，看上去是用来发表讲话和展示商品的地方。 　　而舞台下方，是一张张很长的餐桌，摆放了大概有十张以上，每一张桌子的两侧都放着精致的杯碟。 　　在每一个白色的圆形餐碟上方，都放着嘉宾的名字。 　　大家入场以后就可以对号入座。 　　阮软收到过通知，她的位置其实是非常靠近主位的地方。 　　由于邀请来的嘉宾各个分区的都有，各个粉丝段的也都有，在安排座位的时候，基本上就是按照分区和姓名首字母，稍加打乱分配的。 　　在新媒体飞速发展的这个时代，疯狂涨粉虽然不算常见，但也绝对不在少数。 　　两个人可能几个月前相遇还是十万粉丝和百万粉丝的差别，几个月后再见面，就都已经突破了两百万大关。 　　这个一方面看个人风格，另一方面也很看机遇和运气。 　　因此在这个圈子里，大部分百万粉丝的大佬都非常亲切和友好，也愿意和一些粉丝数量比较少的姐妹交朋友，交流技巧，毫不吝啬地说着自己的经验。 　　阮软和江言湛本来都想牵着手直到晚会结束了，但江雪绯显然没有这么好心，给他们安排一个完美的约会局，把这个晚会给划水划过去。 　　他们在给阮软安排位置的时候，就是按照她的美妆博主的身份，和一堆美妆博主安排在了一起。 　　而江言湛的位置，则是作为公司老板，跟一群合作伙伴一起，坐在算是主座的地方。 　　江言湛很想让江雪绯重新安排一下座位。 　　可这也不是什么家宴，算是一个比较重要的场合，江雪绯在外人面前还是要面子的，他也不好众目睽睽之下发表一些非常幼稚的言论。 　　两个人被迫分开。 　　明明位置只隔了两张桌子，却分出了一种生离死别的味道。 　　不过他们虽然是临时分开的，但进入会场的时候，因为长相本身就很引人注目，打扮得又都很精致贵气，几乎是一下子就抓住了全场的目光。 　　阮软入座以后，她身边的一个美妆博主立马就来套近乎了。 　　“你好哇。”对方应该是一位女性Beta，声音温柔，非常有亲和力，手里也没戴抑制手环之类的东西，“可能有些冒昧……我可以问问你的性别吗？” 　　阮软随着她的目光一起看了一眼自己手里的手环，笑着应道：“啊，你好。我叫阮软，是一名Alpha，女性。” 　　“你好哇，你可以喊我六六。” 　　她笑着指了一下自己眼前的牌子，上面写着：我是六六liu_。 　　“我们互相关注一下吗？”她问阮软。 　　阮软也垂眼看了下自己的牌子，上面不是自己的真名，而是她最后决定、也修改过几次的，自己作为美妆博主的名字，一颗软糖。 　　她点了点头，拿出手机，也搜索了对方面前牌子上的名字，发现对方的粉丝数量已经一百二十多万了，怎么看都是一个已经非常资深的美妆博主。 　　阮软一看她的视频就想起来，自己之前就看过她，只是印象不算很深。 　　“我看过你的视频。”六六笑起来显得有点害羞，“你真的好可爱呀，我特别喜欢你的。” 　　阮软也有点不好意思了：“啊，谢谢你。” 　　六六问她：“你知道马上要坐在你左边的人是谁吗？” 　　阮软愣了下，抬眼看向自己另一边。左边的座位还空着，面前摆放的碟子上是一块立牌，立牌写着一个她并不陌生的名字：纸原。 　　纸原是美妆区非常有名的大佬，他平常几乎不开玩笑，更不喜欢玩梗，视频风格几乎可以称得上是无聊——但架不住人家技术好啊。 　　他的化妆技术早就火出圈了，据说他是某个很有名气的明星御用化妆师退下来的，这两年也就拍拍视频养老，根本不在乎收入。 　　即便如此，他的粉丝数量也早已经突破了四百万大关，正朝着五百万粉冲去。 　　美妆区的大多数博主都关注了他，每次他一发视频，就会有很多人跟着学习他的化妆技巧。 　　不过他人狠话不多，肯告诉别人的技巧也没多少。 　　而且，他还是个Omega。 　　每一个季度，他都会因为众所周知的原因停更一个月，在家休养。 第49章 　　阮软在这个世界看过许许多多的美妆视频, 自然也对纸原有所了解。 　　不过，因为纸原的风格非常独特, 他的成功根本无法效仿。 　　看他的视频, 一来学不到多少东西, 二来又跟她的风格差得太多，看多了说不定不小心还会被他带偏……所以阮软平常很少主动去看。 　　最多就是刚巧刷到了会看一眼。 　　想到这里, 阮软露出了尴尬又不失礼貌的微笑：“我知道他, 是很厉害的化妆师。” 　　六六非常用力地点了点头：“对, 而且他风格特别飒, 一点都不像个Omega……” 　　因为江言湛的关系, 阮软听到这样的评价，就下意识觉得很不高兴。 　　但说到底这事儿跟她根本没关系, 她稍微收敛了一点微笑，没有接话。 　　气氛一下子尴尬了起来。 　　社交真的是好难呢。 　　阮软收回目光，没再去看六六的表情。 　　不过六六的话还没说完。 　　“说起来，在认识你之前, 我也没想到你是一个Alpha耶。”六六笑得有点腼腆，“因为你真的太可爱啦, 世界上竟然有这么可爱的Alpha……说实话，比纸原是个Omega更让人震惊呢……” 　　晚会还没有正式开始，会场里到处都是细碎的交谈声，六六的声音又比较温柔，音量并不算大。 　　除了阮软以外，没有别的人听见——本来应该是这样的。 　　可偏偏好巧不巧, 她说话的时候，纸原刚好从她身边经过。 　　六六浑身一震，立马收声。 　　纸原看都没看她一眼，走路的步伐都没有半点停顿，从阮软的身后经过，拉开椅子坐在了她的身边。 　　他漫不经心地看了眼阮软面前的牌子，带着很随意的嗤笑，念出声：“一颗软糖？” 　　阮软：“……你好。” 　　“不太好。”纸原说，“听到有人说闲话，我好不了。” 　　阮软：“…………” 　　这，这就是大佬的社交方式吗？ 　　座位隔得也不远，六六自然听见了纸原的话，她非常尴尬地笑了一下，阮软感觉她比刚刚的自己尴尬至少八百九十六倍。 　　“小嫩A。”纸原笑起来眼尾上挑，显得有点媚，却仍然让人感觉他很强硬，“挺漂亮的。” 　　阮软：“……谢谢。” 　　“小嫩A”这种称呼，在这个世界里，大概就跟“小奶狗”差不多吧。 　　阮软有点摸不着头脑。 　　本来很多人类就让她觉得难以捉摸，大佬这种不按套路出牌的，就更不能理解了。 　　她眨了眨眼睛，还没来得及思考大佬为什么主动跟自己答话，还叫的那么内个啥。 　　结果就看见纸原随手把自己面前写着名字的牌子按下去，不再看她的脸，而是看着桌面，很拽地说—— 　　“你口红都快掉没了。” 　　阮软：“………………” 　　真，真的吗？ 　　她记得自己上车之前还补了妆的。 　　难道是下车之前亲过江言湛不小心蹭掉了吗？ 　　现在和江言湛感情太好了，平常亲来亲去的都是基本操作，根本不记得是具体什么时候亲的哪里了。 　　这次活动的主题定的很宽泛，来参加的大部分又都是时尚区美妆区的，每一个人都打扮得花枝展昭光彩照人的样子，吃小孩色的口红都算是浅淡的，还有一大堆紫黑色的后妈…… 　　像她这样的妆容，在一群大佬中间，本身就已经算得上是淡妆了。 　　阮软有点不好意思，正要掏出小镜子看一眼，身边突然伸过来一只口红。 　　阮软：“……啊？” 　　“嗯？”纸原看着她反应迟钝的样子，“不补？” 　　阮软下意识去看隔了两张桌子的江言湛。 　　如果说她们这桌坐了不少大佬，那江言湛那边坐的，就是大佬们的老板，大佬们的金主爸爸。 　　这边的社交环节已经如此恐怖，他那边应该更令人害怕吧。 　　阮软只是下意识扫过一眼，就发现江言湛完全没有在和别人社交，而是靠在椅背上，姿态放松，神情近乎冷漠地看着她这边。 　　阮软：“…………” 　　在别人眼里，他只是面无表情，和平常一样的状态。 　　但在阮软眼里，他好像正在生气。 　　她扫完一眼就把目光收了回来，刚刚伸进小包里的手刚好摸出来一只唇釉。 　　阮软再次露出尴尬又不失礼貌的微笑：“不用啦我有，谢谢你。” 　　纸原：“……” 　　阮软觉得这个微笑非常适合社交环节，她要努力保持这个表情一直到宴会结束。 　　纸原冷着脸把口红收了回去。 　　因为护肤和保养做得很好，他的脸看上去很嫩，身体也是偏少年感的那种。 　　而且这天他只化了很淡的素颜妆，非常日常，完全看不出来，他其实比江言湛还大了两岁。 　　阮软自然是不关心这些的，现在宴会还没开始，她的一边是大佬，另一边是被大佬说过而不敢多比比的六六，没有人和她搭话。 　　她不用社交啦。 　　自由的感觉围绕着阮软，她低下头，偷偷摸摸地打开手机给江言湛发信息。 　　于是金主爸爸那一桌，发现面无表情靠在椅背上肯定是在想大案子的江言湛，微微皱着眉头摸出了手机。 　　江雪绯：靠，工作时间摸鱼谈恋爱。 　　其他爸爸：靠，吃饭时间还不忘工作，江总牛逼！ 　　…… 　　牛逼的江总收到了阮软发来的信息。 　　一边“撒娇”说自己肚子好饿，一边关心他中午吃得饱不饱，现在困不困冷不冷饿不饿。 　　江言湛压着嘴角不让它们翘起来，冷着一张脸回：不饿。 　　他顿了顿，又发送一句：你饿可以去吃小蛋糕。 　　会场里是准备了甜品和饮品的，开场之前所有嘉宾都可以过去自由取用。 　　不过，就在他那句话发出来的瞬间，阮软的消息也弹出来了。 　　她居然问他：是气饱了吗？ 　　江言湛坐直了身子，目光紧盯着手机。 　　阮软的第二条消息很快来了：哪个不长眼的竟然惹我们甜心生气？ 　　第三条：亲亲甜心，不气不气。 　　江言湛：“…………” 　　就，阮软总是特别懂他的情绪。 　　可她又总是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这难道也是信息素的力量吗？ 　　“没生气。”江言湛慢吞吞地打字，“你旁边坐的是谁？认识么？” 　　“也是美妆博主。”阮软乖乖地回复，“知道，但是不认识。” 　　江言湛收起手机，抬眼看向身边的江雪绯，面不改色地低声问道：“你们怎么排的座位？” 　　“首字母啊。”江雪绯也在玩手机，眼皮都没抬一下，“首字母排序，要是哪边百万级别的太多只有一个小博主就再加一两个过去……怎么了？” 　　江言湛：“纸原？” 　　江雪绯终于抬起头：“哪里？” 　　她顺着江言湛的目光看过去，然后通过超强的记忆力迅速记起了阮软身边坐着的人。 　　“纸原是z，我们小软是‘一颗软糖’的y，所以是靠在一起的。”江雪绯说，“旁边那个是按规矩投放的小博主，好像叫66吧。” 　　江言湛：“……” 　　“我也刚发现，那边除了小软都是纸原那个量级的。”江雪绯耐心解释道，“那个66虽然也是百万级别，但是没什么特色和记忆点。现在说话也开始不过脑子了。一直不温不火的，粉丝数量就是虚假繁荣，挺糊的。” 　　江言湛：“？” 　　江雪绯：“没别的意思，就是觉得那么糊应该不敢欺负小软，你俩这情侣装……啧，真抢眼。好想给你们买热搜啊。” 　　江言湛：“呵呵。” 　　亲情是不可能有亲情的，只有靠利益才能勉强维系这个样子。 　　纸原这个人江言湛也认识，之前也是跟他们家公司签的。 　　不过不是他的公司，而是他们父母之前做的。 　　现在他和江雪绯都在做娱乐和媒体，也是受了父母的影响。 　　纸原刚开始在圈子里混的时候，江言湛还在上学，所以对他并不是很了解，只是偶然听过几次。 　　这人出来得早，退圈也退得早，平常一直喜欢耍大牌，是饿死也不弯腰的那种倔脾气。 　　这两年乘着新媒体行业发展的热潮冲了上来，听说也有公司挖他，但他仍然是那副软硬不吃的样子，非常难搞。 　　不知道江雪绯是怎么把他给请过来的。 　　江言湛又跟阮软发了几条消息。软糖同学哪哪儿都甜，哄人的时候嘴甜得没有人可以招架。 　　她还给江言湛讲了几个谐音梗冷笑话试图逗他开心。 　　江言湛一直勉强压住自己的嘴角，终于压到了发布会开场的时间。 　　晚宴也正式开始。 　　大概这就是传说中的“边吃边聊”吧。 　　上前菜的时候，是发布会的总负责人上台讲话——对，负责人其实不是江雪绯。 　　她是真的有在好好划水。 　　在情况稳定而且有段司帮忙的情况下，自己是能少做一件事就少做一件事。 　　负责人的发言讲得朝气蓬勃热情似火，现场的气氛一下子被点燃，台下响起一阵热烈的掌声。 　　身为老板，江雪绯两耳不闻窗外事，低着头一门心思吃着菜。 　　吃完还要跟旁边的江言湛吐槽：“你觉不觉得这个酱汁调得有点太甜了？” 　　经常跟阮软一起吃饭吃零食导致口味都开始变了的江言湛：“…………不觉得。” 　　“是吗？”江雪绯露出怀疑人生的表情，故意气他，“我觉得上次小软做的蛋糕，甜度就刚刚好呢。” 　　“是吗。”江言湛冷静地说，“废话这么多，我不介意跟你讨教一下怎么才能请到纸原。” 　　江雪绯：“………………” 　　迅速闭嘴。 　　台上的活动负责人江言湛并不熟悉。 　　既然他都不认识，那就绝对不是能去把难搞的纸原请来的人。 　　这个事情绝对是江雪绯授意，甚至是她亲自去做的。 　　座位安排她肯定也早就知道了。 　　把他骗过来参加，又把阮软和他的座位安排那么开，还在阮软身边放上那样一个居然敢把自己口红递给阮软的男性Omega…… 　　很难相信江雪绯不是在故意气他。 第50章 　　虽然阮软一直想躲避社交，但现实总是不如软糖愿的。 　　在产品介绍和展示的环节结束之后, 场面不但没有冷下去, 反而因为大多数人都已经吃饱, 而变得更加热闹起来。 　　很多博主举着手机或手持相机在进行拍摄，这些人是进行社交的主力选手。 　　既然到了这个场合, 拍摄肯定是要拍一些和大佬的交流画面的，总不可能全程只拍自己在说话。 　　阮软身边的六六同学也带了相机，不过因为一开始被纸原大佬怼过，现在还是有点尴尬, 所以说话没有太大声, 也没有举着相机出去到处找人聊天。 　　而是盯上了就坐在她身边的阮软。 　　一方面是因为, 周围都是纸原那个量级的大佬，大家都三四百万粉丝，她在这些人面前根本插不上话, 而阮软只是个业内新人。 　　另一方面也是因为，阮软一副看起来很好相处、很容易搭话的样子, 却没有去跟别人搭话, 也没有被人搭话什么的。 　　最重要的是—— 　　这位自称是Alpha的新人博主，好像和另一边的某个大佬, 穿的是情侣装。 　　“大家好呀, 我们现在的发布会时间已经结束啦。”六六举着相机凑到阮软身边, 微笑着说, “坐在我旁边的是‘一颗软糖’~大家可以去关注一下她哟！” 　　阮软有点迟钝地转头：“啊……” 　　这回真的不能怪她反应太慢。 　　一般跟不认识的人合影之前是要征求同意的吧, 在场的虽然也有很多博主一见面就在同一个镜头下快乐聊天, 热情拥抱，但那都是人家以前就认识的…… 　　而且，刚刚六六也问过她另一边的人，马上可不可以拍。 　　阮软有点茫然地眨了眨眼睛，心里想着，是不是六六没有问她，是因为刚开始和她互关，所以把她当成好朋友了吗？ 　　六六原来是这么自来熟的一个人类吗？ 　　还是她对于人类的友情有什么误解？ 　　阮软茫然的样子可爱极了，六六却觉得有点尴尬，她摸了摸自己的鼻子，催促道：“小软糖，快点和大家打个招呼呀！” 　　“在做什么？” 　　阮软还没来得及回话，她的另一边突然传来了一道清润好听的声音。 　　紧跟着，一只手在阮软和六六眼前的相机前面晃了下，纸原的声音轻慢又温和，还带着笑意：“已经开始拍了？” 　　六六都蒙了：“是、是啊……” 　　“怎么不提前说。”纸原的脸上没有一点表情，声音听上去却好像非常的亲切和温柔，“小软反应一直很慢的吧。” 　　他没有入镜，从头到尾出现的就只有他的手。 　　阮软仍然觉得有点尴尬，她左右看了看，小声地说：“我也没有很慢吧？” 　　纸原的表情顿时风云变幻，是在憋笑。 　　不过他很成功地忍住了。 　　于是在场的人只能看见他面无表情的样子，还有他没有憋住而从喉间溢出的一点低笑。 　　六六同学觉得她仿佛看见了满屏幕的“awsl”。 　　这一段她绝对要剪进视频里面。 　　阮软还是很茫然，她靠着这些天以来和江言湛的亲密接触，对探究人类的“气氛”和“气场”这种神秘的东西有了一点点的进步。 　　对于阮软来说，了解人类的想法，最简单和直接的，是做阅读。 　　看对方写的东西，进而去理解这个人。 　　稍微难一点的，是看那种充斥着反讽一类发言的文章。 　　再难一点，就是看人的表情——这个经常失效，因为人在高兴的时候也会哭，难过的时候也会笑。 　　最难的，可能就是听语气了。 　　有些人类喜欢“阴阳怪气”——这个词阮软是到最近才稍微有一点点点点理解的——阮软最担心遇到这种人。 　　“气”和文字不一样，和表情也不一样，看不见摸不着，只能用原本小熊软糖并没有的心去感受。 　　于是阮软决定先撤退。 　　周围的人都开始四处地游走进行社交，阮软觉得自己在这里吃也吃饱了，没什么可以继续待着的理由。 　　她非常礼貌的跟身边两个人道别，拿着自己的小包包起身迅速离开了现场。 　　六六本来还觉得高兴，因为阮软一离开，她这边就可以直接和纸原对话了。 　　结果阮软一走，纸原就不再说话，表情也比之前更冷漠一点，吓得人根本不敢靠近…… 　　…… 　　阮软从现场逃脱之后，也取出了自己之前拍vlog用过的手持相机。 　　场馆的入口处附近有一个暂时存放东西的地方，她的相机就放在那边，这个时候刚好拿出来用一用。 　　阮软刚打开相机，江言湛就走到了她的身边。 　　他的手臂上搭着外套，一只手扯了下领口，看上去不太快乐的样子…… 　　阮软正在录视频，还没来得及说开场白，画面里就多出了一片男人的肩膀和胸膛。 　　阮软：“啊……” 　　“在拍了？”江言湛的声音从她身边传来。 　　阮软脸红了一点点，小声说：“嗯，你也要出镜吗？” 　　江言湛摇了摇头，伸手把阮软相机接过去，另一只手牵住她，低声道：“吃饱了没？” 　　阮软其实吃得也不少。 　　不过她和江言湛在一起以后，饭量越来越大，特别是两个人一起吃东西时，她每次都能比平常多吃很多。 　　她觉得自己的食量，应该和一起吃饭的人的食量有关系。 　　像是方栩这种平常有点小鸟胃的，阮软和他一起吃饭时，吃掉的东西，可能只有和江言湛在一起时吃的一半那么多。 　　今天坐在她身边的两个人也都是小鸟胃。 　　想到这里，阮软又觉得江言湛可能也没有吃饱，她摸了下自己平坦的小腹，声音听上去轻快又高兴：“还可以再吃一点点。” 　　她用食指和拇指比了一个指尖宇宙的手势。 　　江言湛笑了一声，也没问她到底是“一点点”还是“亿点点”，直接拉着她往外走。 　　她的相机全程都是他拿着的，虽然角度也不算低，但是他个头更高，相机画面里最多露出他的下巴。 　　大部分情况下还是阮软的镜头。 　　他的手很稳。虽然相机有云台，本身就不会抖动，但也只有手足够稳，才能一直保持着既定的角度和高度。 　　这次的发布会也是一个小型的展示会，场馆里很多地方都布置了一些新型的、用于娱乐的高科技设备。 　　这些设备的技术都不是最尖端的，但却是最先应用在娱乐、且普通人都能够买得起的产品上面，可以说未来前景很好，使用简单又很有趣。 　　在晚餐结束之后，所有来宾都可以四处转悠，体验这里的各种设备。 　　江言湛对那些乱七八糟的设备都没有多看一眼，而是拉着阮软直接朝一个没什么人的方向走了过去。 　　阮软一看，发现他们的目的地，是一个摆放在宴会比较角落地方的长桌前面。 　　桌子上有许许多多的多层托盘，里面放着各式各样的糖果，还有很多漂亮又精致的小蛋糕。 　　还有很多精致漂亮的酒杯，被蛋糕和糖果簇拥着，立在中间。 　　“咦，这就是晚餐开始之前，你跟我说的，有小蛋糕吗？”阮软惊讶道，“没想到这么好看呀！” 　　“嗯。”江言湛说着，拿起了其中一个，“这个你应该最喜欢。” 　　阮软低下头就着他的手咬了一口。 　　江言湛的动作立马变得僵硬了。 　　阮软尝了尝这块松软甜美的蛋糕，很快露出了一个非常幸福的表情，眼睛里像是落满了星星一般，闪闪发光。 　　“好好吃。”她惊叹道，“我感觉像是甜甜的云朵在嘴巴里融化了……” 　　江言湛还没说话，就看见阮软推着他的手腕，把蛋糕往他的嘴边推了推，非常迫不及待的样子：“真的好好吃，你尝尝呀。” 　　他抿了下唇，低头也咬了一口。 　　“嗯。”江言湛的语气就非常冷静了，“不错。” 　　阮软：“对吧！” 　　江言湛把蛋糕放在她的手上：“你吃吧。” 　　阮软看着他，他停顿了两秒，才说：“我再拿一个。” 　　阮软高兴地点头：“嗯！” 　　不远处就是人来人往的热闹大厅，大家在进行着阮软眼中复杂又高深的社交活动，场内的灯光和人们的穿着打扮奢华又贵气，像是一场属于上流社会的游戏。 　　可这一刻，喧闹的人群仿佛与他们没有任何关系，两个人一起站在一张摆得非常漂亮的桌子面前，笑眯眯地吃着小蛋糕。 　　此时的阮软还不知道，视频发出去以后，她吃小蛋糕的样子会被粉丝截图做成表情包。 　　并配字：平平淡淡才是真。 　　阮软一点都不觉得手里的小蛋糕有什么平淡的。 　　她吃得很开心，活动也玩得很高兴，结束以后还跟把江言湛给带回了家。 　　因为她要给江言湛卸妆。 　　卸完妆，江言湛就站起身子去洗澡。 　　他身上的衣服，跟他平常穿的那些西装比起来，价格可能低了亿点点，但也并不便宜，质量很好。 　　再配上江言湛这种底子，看着就会有一种电影里的人物走出来的错觉。 　　阮软坐在茶几边上，一边给自己卸妆，一边眨着那双圆润的眼睛，目不转睛地看着准备去洗澡的江言湛——在脱衣服。 　　她坐的比较矮，从她的视角看过去更显得江言湛身高腿长。 　　他在门口就把自己的长靴给脱了，不然这个时候的画面会更有冲击性。 　　阮软擦脸的动作都慢了下来。 　　江言湛：“……” 　　他的衣服刚脱了一半，就能够感受到阮软的目光仿佛透过衣服扫在了身上，让他的皮肤都烧起来一半，浑身都开始变得滚烫。 　　可偏偏她的表情看上去非常单纯，目光清澈，纯粹得像是在欣赏一副漂亮的画，丝毫没有那些奇奇怪怪的欲念。 　　一时间江言湛也不知道自己是应该生气还是应该高兴了。 第51章 　　江言湛在阮软家洗完了澡。 　　他洗澡的中途, 阮软从门外走了进来。 　　阮软的新家卫生间是干湿分离的, 淋浴室和外面隔了一层厚实的磨砂玻璃门，从外面看不清里面的样子。 　　江言湛听见门外的声音, 下意识关了淋浴。 　　阮软就在隔间外面。 　　他听见洗面奶盖子打开的声音，整个人都紧张起来，身体紧绷地看着外面。 　　然后就听见了阮软打开水龙头洗脸的声音。 　　江言湛非常紧张, 他听见阮软洗完脸, 对他说：“甜心，你的洗面奶也在外面洗手池上哦。” 　　江言湛：“…………嗯。” 　　他知道阮软可以透过磨砂玻璃，看见他模糊不清的轮廓。 　　很不清楚, 几乎可以说是什么都看不见。 　　但即便是这样，还是让他手脚僵硬, 脸上变得滚烫。 　　甚至在阮软洗完脸出去以后，他还在心里很有报复心地想——待会儿阮软洗澡的时候, 他也要这样走进来。 　　…………当然，最后也只是想想而已。 　　之后轮到阮软洗澡，江言湛坐在沙发上左右看了好一会儿，也没能像她一样, 非常自然地走进卫生间里。 　　毕竟他已经体会到了那种感觉，已经开始想歪了。 　　他好后悔，应该自己先进去洗来着。 　　…… 　　阮软从浴室里出来的时候，江言湛正坐在沙发上, 手里拿着一叠合同, 仔仔细细地看着。 　　她走到江言湛身边, 一边擦头发，一边探头看了一眼。 　　他手里拿的是一份非常眼熟的合同，合同的页眉上还有江澜文化的LOGO。 　　阮软扫了两眼，发现这份合同是之前江雪绯给她的，她签完以后就放在了茶几上，还没来得及跟江雪绯再联系。 　　江言湛看完合同，问她：“你决定签了？” 　　“签啦。”阮软说，“你姐姐真的好好，答应我改了好多地方。” 　　江言湛刚刚也把合同看过了，虽然里面还有一些比较隐秘、关键时刻可以拿出来抠字眼的条款在，但按照这个合同的大体内容来说，对阮软是百利而无一害的。 　　即便是签了公司，她个人的自由度也还是非常的高，以后做的内容也可以自己决定，几乎不用听从公司的安排，还可以从公司这里获得更多更有效的资源……挣了钱分一部分给公司就可以。 　　实在是一份双赢的合约。 　　对于江雪绯来说，这简直就是在让利了。 　　不过江言湛仍然觉得有点不爽，总觉得阮软像是签了什么卖身契似的。 　　“待会儿休息一下，我去把今天视频的大纲写出来。”阮软抱着他的胳膊，打了个呵欠，“明天有空就直接剪好啦，这样之后就可以好好学习了……” 　　她的声音有点软，听上去像是疲惫了。 　　江言湛的神情柔和下来，他伸手揉了揉阮软的头发，低笑着回应道：“累了？” 　　“还好啦。”阮软起身在他的脸上亲了一下，“我去敷个面膜，我们一起吧。” 　　江言湛：“……嗯？” 　　他没来得及拒绝，阮软已经擦着头发走开了。 　　过了一会儿，她抱着自己的笔记本跟两张面膜，又走了回来：“甜心，你抬一下头，我帮你贴。” 　　江言湛：“……” 　　他坐在沙发上，阮软就站在他的身边，虽然是甜甜软软地说着话，却有一种居高临下的感觉。 　　江言湛无法拒绝，下意识跟着她的话抬起了头。 　　阮软把其他东西都在茶几上放好，手里拆开一张面膜，随后单膝跪在沙发上，俯身靠了过去。 　　她把面膜展开，贴在江言湛的脸上。 　　面膜很冰，那种触感碰到脸颊的瞬间，江言湛被冰得脖子一缩，差点儿退开。 　　敷个面膜而已，这种时候怎么能退开呢。 　　他闭着眼睛，等着阮软调整面膜。 　　阮软帮他把面膜的边边角角都拉好。她调整面膜位置的时候，发现他的睫毛真的好好看，又密又长，忍不住伸手轻轻碰了碰。 　　感觉自己的眼睛是也湿漉漉的，江言湛的眼睫颤了颤，又没办法开口说话。 　　阮软帮他贴好面膜，又把手里剩余的面膜上的精华涂抹在他的脖子上。 　　她的动作很温柔，涂抹的时候不轻不重地抚过喉结的地方。 　　江言湛放在沙发靠背上的手指无意识地收紧了。 　　阮软给他贴完面膜以后，自己也拆了一张，在他的身边坐下。 　　她抱着自己的笔记本电脑，一边工作一边敷面膜。 　　阮软还在努力工作，江言湛也不好意思坐在她的旁边偷懒。 　　而且他平常在家也没有什么别的娱乐活动，除了工作就是看看书。此时看着阮软打开电脑，他也起身去摸出了自己的平板继续工作。 　　阮软上次发的视频反响热烈，虽然很多观众都表示自己被骗进来杀了，也有一部分人说自己失恋了——但绝大多数的观众都态度热情又友好，祝福她可以和男朋友长长久久的。 　　还有很多读者催她做一期读评论视频，或者开箱粉丝送的礼物这种类型的。 　　阮软做的是美妆，但和粉丝的交流很多。 　　看见大多数人都在催，她也开始考虑要不要做一个类似题材的视频。 　　评论里还有很多问她和男朋友交往细节的…… 　　阮软仰起头，看着坐在身边的江言湛，忽然觉得也不是很想跟读者讲。 　　比起拉他一起出镜来秀恩爱，好像她更想把他藏起来。 　　阮软想到这里，不由自主的笑出了声。 　　正在工作的江言湛看她一眼：“？” 　　“我的甜心真好看呀。”要不是他贴着面膜，阮软就要亲他了，“等我毕业了，我们去哪里玩好呢？” 　　江言湛无奈地看着她。 　　有些人，表面上在努力工作。 　　心里面估计连出去旅游的机票酒店都已经订好了。 　　“都行。”江言湛道，“你们什么时候一模？” 　　阮软默默落泪：“快了吧。” 　　她还剩下两次大考，一模和二模。 　　二模结束以后有个几个学校的小型联考，俗称三模. 　　也就是说，她最多还有三个月多一点，就要从高中毕业。 　　一想到这个，阮软除了有点舍不得中学生活之外，还慢慢开始感到紧张了。 　　阮软迅速地把手头的剪辑大纲给写完，又去刷了一套试卷才安心。 　　江言湛知道她最近忙，没有再跟她闹什么，睡衣裹得严严实实，抑制手环也戴得好好的，恨不得在手上套七八个。 　　阮软察觉到了他的意思，也只是亲亲他的脸，就搂着他睡了。 　　…… 　　之后又回到了忙碌而充实的校园生活里。 　　上一次参加聚会的时候，阮软就没怎么参与社交，也没有加多少别人的好友。 　　几天过去，她突然收到了六六发来的微信，邀请她去参加一个线下聚会。 　　上次的活动中，这些善于社交的可恶人类已经交到了很多的新朋友，大家都在互相沟通准备有空一起做视频，还有的一见如故，关系很好，录制的视频已经放出来了，节目效果简直爆炸。 　　阮软犹豫了一下，还是拒绝了。 　　她也想交朋友，但之前看了喜欢的博主发的视频，阮软就意识到，人类所说的“不是一路人”，这种事情是真实存在的。 　　那些关系很好一见如故的博主，本身就兴趣相投，也都是很有趣的性格，所以凑在一起才会特别开心，也是这样，才会做出自然又爆炸的节目效果。 　　像她这种没什么幽默感的性格，和六六一起……不说做节目了，就是平常聊天，都不太聊得来。 　　阮软没想到，自己拒绝之后没多久，忽然收到了纸原的好友申请。 　　因为签了公司，阮软又注册了一个工作账号，现在有什么工作上的事情，都是用新账号来沟通。 　　纸原加的就是她的工作号。 　　阮软通过好友申请以后，纸原迅速发来一条信息。 　　[下周末聚会来不来？] 　　阮软还没反应过来，纸原就又接了好几个博主的名字，告诉阮软这些人都会去。 　　其中不乏阮软平常就很喜欢的博主。 　　上次活动，她都没能跟那些博主说上什么话。 　　阮软开始犹豫了。 　　如果邀请她的人是别人，她说不定还不会这么犹豫。可这人是纸原……上次见面的时候，他的态度真的还蛮奇怪的。 　　阮软最后都不懂他是什么意思。 　　在她犹豫的时间里，一模就这么迅速又气势磅礴地席卷而来。 　　一模开始前一天，学校比平常更早放学。大家在教室里收拾自己的东西，把抽屉什么的都空出来，第二天作为考场使用。 　　他们的一模制度和高考一模一样，需要准备好准考证，考场全部打乱，考试时间也规定得非常严格。 　　大家都非常紧张，尤其是方栩。 　　这段时间以来他的学习超级超级用心，现在每次周测的时候，英语成绩加上数学成绩，都和明肃打得不相上下。 　　明肃有一种被Omega即将反超的羞耻感，学习也开始越发认真起来，好多次席姚心喊他一起出去玩都被他拒绝了，坐在座位上刷题目的同时，还要阴阳怪气地说一句：“你喊方栩吧。” 　　席姚心：“？” 　　明肃冷笑：“他五三都刷完了，时间多。” 　　席姚心：“……” 　　方栩听见这话也不搭理他，就是得意的地笑一笑，又继续刷他的黄冈密卷。 　　两个人最近也不斗了，有斗嘴的时间都拿来多背两个单词，就等着一模的时候一雪前耻。 　　在这样的环境下，阮软也不得不紧张起来。 　　一模的前一天晚上，阮软和方栩一起收拾东西，抱着书本回家。 　　他们抽屉里的书实在是太多了，桌子也放不下，到处都塞得满满当当，搬起来就更麻烦。 　　方栩搬不动，阮软就帮他拎着一大袋子书，送他到学校门口。 　　这天放学实在是太早了，方栩忘记提前和司机说，司机还没来。 　　方栩便提议，去学校附近的一家奶茶店，喝点奶茶，“顺便”再复习“一小会儿”。 　　看到如今完全进入“高考分秒必争”状态的方栩，阮软感动道：“姐妹，你一定会金榜题名的。” 　　“姐妹，不用跟我来这套。”方栩摆了摆手，“你不如把你的数学分个十几二十分给我。” 　　阮软：“还能这样的吗？” 　　“…………不能。”方栩默默闭上眼，“我想喝全糖的奶茶，我需要多巴胺来稳定我的情绪。” 　　“可以呀。”阮软说，“我请你喝吧。” 　　全糖的奶茶确实威力很猛，喝完心情就会变好不少。 　　不过可能是多巴胺一下子摄入太多了，方栩感觉自己喝了奶茶之后情绪非常激动，看书也看不太看得进去。 　　他想了想，问阮软：“姐妹，能陪我去附近逛逛街吗？我们就把书放在这里，待会儿回来。” 　　阮软没什么异议：“可以呀。” 　　奶茶店的老板早就认识他们，放几袋子书在她那边不是问题。 　　两个人一人捧着一杯奶茶从店里出来，顺着学校门口熟悉的小路，真的就只是随便逛逛。 　　在这个学校上学也有一段时间了，阮软对于学校门口的各种路线都开始熟悉。 　　学生的钱特别好挣，不管是吃得喝的还是用的玩的，很多大人不会买的东西，在学校门口都会变成热销产品。 　　于是学校门口的店铺也很多样化。 　　除了一些零食奶茶店以外，还有书店，小商品店。 　　再往远一点的地方走，还能看见商场和电影院。 　　“听说三模之前，学校会组织看电影。”方栩感慨道，“你觉得这种操作会有用吗？” 　　阮软：“什么操作？” 　　“看电影解压啊。”方栩搓了搓自己的小细胳膊，“我感觉压力好大啊，根本没有心思看电影。” 　　阮软不禁笑起来。 　　方栩以前可从没考虑过“压力”什么的，越是有压力，大概越是能证明他在努力吧。 　　“可能对一部分人有用，对一部分人没有用吧。”阮软想了想，对方栩道，“学校不是一对一教学，考虑的都是整体的效果。” 　　方栩：“也是。哪里会单独考虑我的情况，我应该凡事先想想自己配不配——” 　　他话音刚落，就听见前面不远处有人稍稍抬高声音，说了句：“我呸！” 　　这声音有点响亮，显然是就在前面拐角处传来的。 　　阮软和方栩都愣了一下，下一秒，就看见拐角处走出来一个人。 　　方栩：“………………” 　　竟然是宋知幸。 　　上一次方栩看到宋知幸被人打了一巴掌，跟现在这个情况可能非常相似——不同的是，上一次宋知幸没发现他。 　　这一次他们和宋知幸面对面，目光都对上了。 　　场面一度非常尴尬，直到宋知幸像是没看见他们一般，转身从另一个方向离开…… 　　方栩：“……软，我们是不是看到了什么不该看的？” 　　“还、还好吧。”阮软也有点震惊，她小声说，“宋老师应该不想被别人知道，我们都当做没看见就可以了。” 　　他们也想转身从另一边离开，没想到还没转过去，就看见拐角处又走出来一个人。 　　阮软：“…………啊。” 　　来人听见这声音，目光朝她看过来，漂亮的眼睛里竟是带了点笑意：“是你啊。” 　　阮软：“……” 　　不、不会吧？ 　　传闻中那个和宋老师认识多年、把宋老师当做工具人、搞暧昧又不愿意负责最后说自己只喜欢Alpha、上一次打了宋老师的脸这一次还呸他的Omega——是纸原吗！？ 　　阮软惊讶的表情看起来有点傻乎乎。 　　纸原露出一点笑意，目光扫过阮软身边的方栩，语气漫不经心地：“换男朋友了？” 　　“…………你好。”阮软很礼貌地跟他打了招呼，“这是我的朋友，叫方栩。” 　　方栩都惊了：“纸、纸纸纸——” 　　“你好。”纸原对他伸出手，“原来不是新男朋友？” 　　方栩把手心在身上蹭了一下，非常紧张如同见到偶像一般地伸出手：“你好你好，我和阮软是同学。” 　　纸原跟他握了握手：“真巧，我和她是同事。” 　　方栩：“？！！！！！” 　　原来在他学习的时间里阮软已经把事业做得这么厉害了吗！！ 　　“是同学就好。”纸原松了手，又把目光落在了阮软身上，“如果你换男友，可以优先考虑我。” 　　阮软：“啊……” 　　方栩：“！！！！！？” 　　不是，她到底是发展的事业线还是爱情线？？？ 　　为什么可以有人各方面都发展得这么好啊！？？ 　　方栩震惊地看着阮软，就看见阮软摸了摸鼻子，有点尴尬的样子，细声细气却又特别坚定地说：“我和男朋友感情很好，不会换的。” 　　“可惜。”纸原耸了下肩膀，“等你后悔。” 　　阮软：“不会后悔。” 　　她不觉得自己需要对这个人保证和证明什么，说完这话就准备转身离开。 　　江总可是很容易醋的，他之前就因为纸原的事情不高兴了，她可不会再跟纸原纠缠不清。 　　阮软刚走了几步，又听纸原在背后说：“线下活动，考虑得怎么样了？” 　　“不好意思。”阮软转身对他说，“我要考试，没有时间的。” 　　…… 　　那天发生的事情，让方栩感觉自己好像在做梦。 　　跟他们老师青梅竹马、喜欢阮软还扬言要追她的Omega，竟然是同一个人。 　　而且这个人还是纸原！ 　　方栩有一种活在梦里的恍惚感，直到回家复习的时候都还没能消解。 　　时间从来不会因为任何一件事情停下，也不会因为大家的期待或害怕而改变它的步伐。 　　一模考试在紧张的气氛中降临。 　　大家都全身心的投入到了考试当中，就算是恍惚了好半天的方栩，在考试的时候也还是心无旁骛，认真做题，最终完成得还不错。 　　他有信心可以在这次考试的时候把明肃甩开一大截。 　　考完试看见阮软，方栩又开始觉得有点心情复杂。 　　在他认真学习、思考着怎么把身边一个个很像弱智的Alpha同学远远甩在身后的时候——阮软都在干嘛啊。 　　他真的觉得非常震惊。 　　刚好一模考试结束，考完试时间还早，班里组织同学们出去聚个餐。 　　毕竟明天就要正式开始上课了。 　　这个活动是老师默认允许的，还有很多跟同学关系好的老师也会参加。 　　阮软他们班是以丁然然为首的几个老师都来了。 　　除了宋知幸。 　　他从来不和学生玩。 　　阮软本来是不想参加的，比起什么同学聚餐，她更愿意早点回家，和江言湛一起吃好吃的。 　　然后亲亲，还有标记。 　　她好多天没有临时标记江言湛了，甚至都没有和他在现实中碰面。两个人都有自己的事情要忙。 　　也不知道江言湛身上是不是她的味道已经淡了。 　　会不会被别的Alpha盯上，趁虚而入。 　　不过，因为之前就考虑过，恋爱可以谈一辈子，人类的学生时代可只有这么几个月了。 　　阮软最终还是答应了这次考后聚餐。 　　她跟江言湛约好了吃完饭一起见面，也不管她有没有推辞，江言湛单方面跟她说好了，要在他们聚餐结束之后过来接她。 　　大概是因为小别胜新婚。 　　想到还有两三个小时就能见到江言湛，阮软的心情非常激动，甚至觉得和同学们一起吃个饭缓冲一下也好。 　　不然她可能会因为太过思念江言湛而控制不住自己。 　　主要是，她的力气好像真的非常大，要是不适当控制一下，会把他弄伤的。 　　阮软认真地想到了这一步。 　　…… 　　聚餐是在一模考试结束的这天晚上就开始的。 　　因此阮软也没有大费周章跑来跑去地换衣服拿东西，而是跟方栩一起，考完试就直接坐车去了聚餐的地点。 　　同学们也都很累了，大家身心俱疲，几乎没有人有心情打扮。 　　不过刚考完试，气氛还是很轻松的。 　　明肃神采飞扬地跟方栩说：“这次考试，可能有人要丢脸了吧。” 　　方栩气笑了，不由分说地反讽道：“我也觉得。” 　　两个人阴阳怪气的，弄得阮软完全摸不着头脑了。她左右看看，低声问方栩：“……发生什么了吗？” 　　有人要丢脸？是谁啊？ 　　“……没谁。”方栩说，“我们瞎猜的。” 　　阮软：“哦。” 　　明肃：“………………” 　　他们班第一……不对，她们的年级第一就是这样的？就这？？ 　　年级第一阮软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三个人刚好顺路，一起朝着聚餐的地方走去。 　　一路上两个人都阴阳怪气地说了对方很多的坏话，阮软有的听明白了，有的没太明白，结果就更摸不着头脑，完全不知道他们是在说不想干的人，还是在说对方。 　　甚至听不出是夸奖还是贬低。 　　“现在的某些Omega真厉害。”明肃会这么说。 　　方栩也会说：“还行呗，哪有某些厉害的Alpha会来事儿呢。” 　　阮软就很茫然。 　　他们三个欢喜冤家似的一路走到饭店门口，在上楼梯的时候，楼上刚好摇摇晃晃地走下来一群人。 　　其中一个像是喝多了的样子，身形晃来晃去。本来都要走过去了，他突然脚下一晃，就这么狠狠地撞在了明肃身上。 　　明肃刚刚跟方栩斗嘴没讨到什么好，这会儿暴脾气马上就来了，盯着那人就很不客气地问：“你怎么走路的？！” 　　那人的脸上明显是一片潮红，他抬眼看了一下明肃，嘴边露出了不屑一顾的冷笑。 　　“小学生，学你爹挑事儿呢？”对方伸手拍拍明肃的脸，“少他妈跟老子废话。” 　　这个动作极具侮辱性，明肃根本忍不住。 　　但他扫了一眼对方身后的几个大人，又瞥到自己身后的两个同学，咬着牙没有再多说什么。 　　打群架他一点都不虚。 　　但是方栩那么弱鸡，阮软看着也不强……被人打坏了还得他出钱。 　　算了算了。 　　明肃黑着一张脸，转头准备离开。 　　可这会儿那人根本不放他走了。他被人家一把拉住了手腕，整个人向后趔趄，差点撞到方栩。 　　这上楼梯呢，要真的撞到了，两个人一起滚下去，肯定不会轻了。 　　明肃忍无可忍，转头看着那人：“你干什么？” 　　“干你们啊。”对方捏着明肃的手腕，手里用力一拽，硬是把他的抑制手环给拽开了，“怎么这种小学生Alpha后边跟着两个极品O呢？啊？” 　　阮软：“……？” 　　“跟着废物有什么用？”那人说着话，身后几个看着也同样喝了不少的人都跟着笑了起来，“陪哥哥们去玩儿呗？” 　　他一只手捏紧了明肃的手腕，另一只手朝着方栩和阮软的方向伸了过去。 　　明肃握紧拳头：“我去你妈的——” 　　他猛地扑过去，跟那个人扭打起来。 　　场面瞬间陷入混乱，方栩反应极快地往后跳了一步，躲过了对方一个同伙伸来的手。 　　他们有四五个人，都是成年男性，看上去有Alpha也有Beta，都很听领头那个Alpha的话。 　　几个人仗着人多直接把明肃给围住了，明肃本来跟领头的还能打个来回，这会儿被人围住，根本来不及还手，身上挨了好多下。 　　但他很有一个人打群架的经验。 　　身上落再多的拳头都不管，只要抓住对方领头的，就盯着他一个人，下死手一般越狠越好。 　　这样也比较有威慑性。 　　他们的突然暴起、在狭小的楼梯间内打成一团，都是短短几秒钟内迅速发生的事情。 　　这几秒钟，阮软完全没能够来得及反应发生了什么。 　　等到她反应过来时，已经有人走到她的身边，伸出手用力一拽——熟练地把她的信息素抑制手环给打开了。 　　这些人没事找事的流程也很有经验。 　　先是把手环打开，然后通过打架催发他们的信息素。 　　Alpha也好Omega也好，只要他们当中有一个人的信息素大幅度爆发，就会通过Alpha影响到Omega，再影响到他们。 　　到时候他们再出手把人给拖走，拖到没人看见的地方去，做一些很恶心的犯罪行为。 　　之后要是不被发现最好，被发现了，就可以通过“是对方不佩戴手环、散发信息素使他们发狂”“他们被对方的信息素控制而失去了理智”等理由脱罪。 　　明肃和方栩都很有经验地、在这个瞬间想通了对方的行为模式。 　　阮软却并不知道。 　　被对方扯坏的手环是她新买的，跟江言湛的是情侣款。 　　这一个认知就已经足够让她生气了。 　　阮软一把按住那人的手腕，非常不高兴地说：“你把我的手环扯坏了。” 　　“哎呦，那怎么办呢？”他看向阮软的裙子，不怀好意到，“那我还你一个结怎么样？” 　　——Alpha可以在Omega体内成结。 　　他也不知道阮软其实是个Alpha。 　　阮软听见这话，顿时觉得非常恶心，像是甩什么脏东西一样，直接把手里握着的手腕给甩开了。 　　她的力气实在太大了，被甩开的人也没有想到，自己被那股力道甩得重心不稳，向后一退，在楼梯上一脚踩空了。 　　整个人顺着楼梯咕噜咕噜滚了下去。 　　阮软：“……” 　　她有点担心自己会不会把人给摔坏了，但一想到对方扯坏了她的手环，还不道歉故意说那种恶心的话……这种人类，摔坏了也等于是在帮他。 　　给他一个教训，让他去重新学习该怎么做一个人。 　　这边产生纠纷的时候，方栩正在灵活地闪避着对方伸过来想拉他手环的手。而另一边，明肃也被两个人拉住了胳膊摁在了楼梯扶手上。 　　一开始带头撞他的人表情猥琐，声音也很猥琐：“小孩子不要学大人暴脾气，容易被干。” 　　他笑着伸出手，像是打算拍一拍明肃的屁股羞辱他—— 　　那只手被阮软给截住了。 　　“放开我的同学。”阮软面无表情地望着他，“如果你真的算是个大人，就不要做这么无聊的事情。” 　　两个人在一起久了，是会越来越像的。 　　阮软跟江言湛总是待在一起，面无表情的时候，竟然跟江言湛冷着一张脸效果差不多。 　　看上去都挺能唬人的。 　　更恐怖的是她的信息素，因为刚刚被弄坏了手环，信息素一下子发散开来。 　　空气里都是她的甜甜的橙子软糖的味道，带着很多的、她刚刚生气时流露出来的、含着怒意的信息素。 　　明肃下意识瑟缩了一下。 　　刚刚跟一个A两个B打架的时候他都一点没虚，虽然打不过，也还是拳拳到肉，揍人揍得非常勇猛。 　　现在闻到这个味道…… 　　完全不敢动。 　　甚至想到了上一次，在学校门口教训隔壁班嘴贱的Omega时……好像也是闻到了这个味道。 　　这就是阮软的信息素吗？？ 　　在场的几个人都被阮软信息素的味道给唬住了，带头的那位大哥最是明显，他直接后退了两三步，额角滴下来一滴汗。 　　“你你你，是个Alpha？”那人的声音都开始抖了，“我靠，你你他妈的是个变态吧！” 　　像是为了给自己加油鼓劲，对方的气势弱了不少，却还是硬着头皮骂道：“哪有他妈的Alpha长这样？？恶心死了，老子就没见过这么恶……” 　　他看着阮软的眼睛，感觉有点说不出话。 　　在知道阮软是Alpha之前，他们确实没有看出来。 　　可是在知道她是个Alpha之后，他看着她的样子，竟然没觉得有一丁点的违和感。 　　她就是这样的人吧。 　　不管是个A还是个O，都会是这样的味道，会是这样的脾气和这样的强大的信息素。 　　是因为她身上的特质都与ABO性别无关，所以才会觉得怎么样都不算违和吗？ 　　“操。”那人收起了手里捏着的小刀，对另外几个跟班似的朋友说，“我们今天还有事情，先走了，不跟小屁孩废话——” 　　这人话音还没落下，猝不及防被人从背后猛地踹了一脚。 　　他站的高，这一脚直接把他从楼梯上踹了下去。 　　周围没人去拦，这人就跟之前被阮软甩出去的人一样，直接顺着楼梯一路滚了下去，滚到了最底下。 　　停下之后，才有一群保安围过来。 　　“垃圾。”踹他的人收回脚，站在最最上面的楼梯前面，“浪费我的鞋子。” 　　阮软：“啊……” 　　这熟悉的语气，好像某人在视频里的样子。 　　阮软抬起头，果然看见，站在刚刚那个人身后，抬脚踹他的——是纸原。 　　纸原拍视频和直播的时候，就是这个风格的。 　　人狠话不多，最重要的是……听起来好像还有点中二。 　　又偏偏就是这种三十多岁高龄还很冷酷中二的性格，特别吸粉。 第52章 　　最终, 阮软没能去参加同学聚会。 　　他们几个聚会聚到了警察局。 　　一起来的还有纸原。 　　第一次进人类的警局，阮软其实一点都不害怕，甚至还有点小兴奋。 　　她跟在明肃的身后，带着惊恐的方栩，再后面跟着很漫不经心的纸原。 　　除了领头的明肃看上去又狠又犟的样子，阮软跟后面的两个看起来都像是很乖的小孩，绝对不是会主动挑衅人的样子。 　　当然, 也没有人能看出来, 阮软其实是这些人里面武力值最高的。 　　另外一边，则是三个人高马大的Alpha。 　　这三个人跟明肃交手的时候, 多多少少的都挂了彩。 　　还有两个，因为摔下楼梯而陷入了昏迷, 现在被直接送去了医院里。 　　他们几个都是学生，看上去唯一能打的明肃伤的很重，另外几个都细胳膊细腿的，唯一的大人纸原也充满了少年感, 细胳膊细腿的一个Omega，怎么看都不像是能主动挑事打架的。 　　所以在做笔录的时候，他们都没受到什么严厉的对待。 　　不过半个小时，阮软就坐在了休息室里，捧着印了派出所LOGO的限定纸杯慢吞吞地喝水。 　　纸原的座位跟她隔了一张桌子, 他没拿纸杯，带了点笑意问阮软：“你很有经验？” 　　阮软：“嗯？” 　　“派出所。”纸原说，“一般的小孩儿到了这里, 不会这么平静。” 　　阮软眨了眨眼睛：“不一定。” 　　她这话刚说完，方栩就从里面出来了，整个人都一副委屈巴巴的样子，像是给他做笔录的民警欺负了他似的。 　　“呜呜呜呜软啊。”方栩看见阮软就开始哭诉，“这也太恐怖了，我差点被那种Ａ揍了，呜呜呜幸好警察叔叔来得及时——” 　　阮软很不走心地安慰他：“别怕，没事了。” 　　方栩：“呜呜呜呜呜呜！幸好当时明肃拼了命的保护我们。也不知道他伤得怎么样了呜呜呜——” 　　纸原：“…………” 　　方栩根本没慌，甚至还有心情演戏。 　　警察去之前，他可是想对着没有还手之力的敌方Alpha踢上几脚进行补刀的。 　　甚至觉得出警太快了一点。 　　没多久明肃也从里面出来了，这小男生刚打完架，整个人都还沉浸在老子桀骜不驯放荡不羁天下第一无人能敌的状态中。 　　他仰着头，手还插在口袋里，态度非常不好，表情也十分的欠揍。 　　不过由于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的，欠揍的表情就变得非常好笑。 　　显然警察们是受过专业的训练的，无论多好笑，他们都没有笑。 　　明肃傲然道：“是我一个人的责任，你们都没事了。” 　　方栩：“？？？” 　　不是，他有什么责任啊？ 　　先撞他的是别人，找茬的也是别人，他顶多就是为了保护同学和流氓打了一架而已——还被打得这么惨。 　　方栩惊了，看起来就像是吓傻了似的。 　　旁边一民警露出无奈的表情，连忙安慰这个“娇弱小男O”道：“你同学挺仗义啊。别担心了，我们这儿调监控。” 　　方栩：“…………” 　　监控里不难看出事情的经过。 　　大家基本上都是正当防卫，那个抓阮软的是阮软挥了下手，他自己“失足”滑下去的。而纸原那边在监控的盲区，没人看见是他踹的，他又是个Omega，没多大的力气，自然就被当成了无辜的围观群众。 　　方栩偷偷摸摸松了口气，趁着没人注意，凑到明肃身边怒道：“你能不能有点脑子，怎么二话不说就想自己担责任……”就不能想个办法不承担责任吗？ 　　明肃斜眼看他：“我有没有脑子，你可以看这次一模成绩。” 　　方栩：“？？？” 　　都这样了，还想着一模呢？ 　　真就学霸间的斗争呗？？ 　　他俩自以为声音不大，其实旁边的民警都听见了，两个人对视一笑，还有个人摇了摇头，道：“年轻人啊——年轻真好。” 　　“热血呗。”另一个接话道，“就是以后可不能这么冲动了啊，保护自己最重要。” 　　阮软也跟着笑起来。 　　她觉得警察说得好有道理。 　　年轻真好。 　　两位“学霸”的话题已经扯到了一模试卷上，他们竟然在警察局里开始对起了考试的答案。 　　警察十分感动，决定打电话喊他们的老师过来接人。 　　几个人是同学聚会的时候出事儿的，负责的老师这会儿找不到人，应该很着急。 　　电话之前就打过了，在方栩和明肃争论数学大题的第一小题该用哪个方法来解的时候——宋知幸走了进来。 　　场面一度非常尴尬。 　　就连阮软脸上的笑意都有一秒的暂停。 　　她再怎么说也能想明白，宋老师和纸原之前发生过那些事情，现在再碰面……肯定会很尴尬吧。 　　方栩的话也停了下来，他看着宋知幸，像是看着什么哥斯拉闯入了警局。 　　如果哥斯拉的身高只有一米八的话。 　　全场都寂静了下来，唯有毫无所知的明肃，还在气势汹汹地追问：“怎么就不对了？我先代入数据再分解因式有什么问题？？顺序不对式子长了一点而已——” 　　他察觉到气氛的凝固，停顿了一下，看向宋知幸：“宋老师，我没说错吧？” 　　宋知幸：“如果你算出来的结果是对的。” 　　明肃：“看吧！” 　　宋知幸：“……就要看改卷子的老师会不会给你扣步骤分了。” 　　明肃：“………………” 　　“小孩还挺好学。”民警乐呵呵地道，“老师教得不错啊。” 　　…… 　　宋知幸来了以后，他们几个高中生才被带出去。 　　明肃的家长紧跟着就闻讯赶来。 　　这小孩平常凶得很，但他的父母都很温和，来了以后也没多说什么，只是把他带去医院做个检查。 　　方栩的家长向来没什么时间管他。 　　来接他的是家里的司机，还有两个保安。 　　方栩的视线飞快地在现场转了一圈，最后给阮软留了一个“姐妹我先溜了对不起你就独自面对这尴尬风暴吧”的复杂目光，跟着司机保安一起逃离了现场。 　　阮软：“……” 　　她可以也离开这里吗？ 　　跟江言湛约好的时间都快到了，她怕他担心。 　　“等你家里人来接。”仿佛看透了阮软的想法，宋知幸一边把手伸进口袋里摸索，一边面无表情地下了判决。 　　阮软：“…………” 　　可是他们三个人这样站在派出所门口的马路边，怎么想都觉得画面很奇怪啊。 　　宋知幸从口袋里摸出一盒烟。 　　纸原看了他一眼，轻笑道：“给我来一根。” 　　宋知幸也瞥他一眼：“没戒？” 　　“我早戒了。”他从宋知幸手里接过，“没戒的是你家巧巧。” 　　宋知幸冷漠地看着他：“？” 　　“喔，不是你家的。”纸原的笑容没变，“你变了啊，以前没那么容易放弃的。” 　　宋知幸：“。” 　　纸原：“前两天跟你吵了架，巧巧回家还哭了。他说……” 　　“你倒是没变。”宋知幸打断他，“还是这么八卦。” 　　被夹在中间的阮软：“………………” 　　这两个人的对话信息量好大。 　　她其实不想听的。 　　听到以后感觉更尴尬了。 　　就在阮软以为现场已经尬到了极限时，她突然听见了一道熟悉的声音。 　　那声音不轻不重，平静又温和地在喊：“软软。” 　　阮软：“………………” 　　她转过身，看见了站在宋知幸身后的江言湛。 　　……他怎么找到这里来了？ 　　“小软的家长来了。”纸原顿时话锋一转，“回去吧，我跟你们宋老师再叙叙旧。” 　　“他是你的家长？”宋知幸皱着眉头问道，“谁联系的？” 　　纸原：“我啊。” 　　宋知幸：“？” 　　“不是家长，不过他是我的家人。”阮软背好自己的小书包，朝着两人挥了挥手，“老师我先走啦！” 　　宋知幸：“……” 　　他眼睁睁看着阮软从他们身边走过，飞快地跑到他身后不远处的男人身边，像什么活泼的小动物见着了非常亲近的人一般，恨不得直接砸进对方的怀里去。 　　不过她在对方面前放缓了一点速度，最后直接张开双臂抱紧了眼前的人。 　　阮软抱着江言湛的腰，埋在他胸口的脑袋仰起来看他，语气软绵绵的，像是在撒娇：“你怎么找到这里来啦？” 　　江言湛也搂着她的腰肢，抬头看向不远处的纸原和宋知幸，目光中透露出些许强势又霸道的占有欲，仿佛在无声地宣誓着什么。 　　“听说你被人欺负了。”江言湛收回目光，低头看着怀里的阮软，“有没有受伤？” 　　他上下扫视着阮软，像是在检查。 　　阮软又笑嘻嘻地把脸埋在他的肩头。 　　她好几天没见他了，真的感觉好想他呀。 　　如果不是场合太奇怪，她恨不得现在就临时标记他一下。 　　阮软抱着江言湛，完全忘记了刚刚发生的一切，不由自主地发出轻快又满足的笑声。 　　“我们先回家吧，好不好？”她的声音压得很低，轻轻说道，“回去再……慢慢检查。” 　　不过谁检查谁就不一定了。 第53章 　　江言湛是开车来的, 阮软直接坐上他的车回家就好。 　　她之前是从学校直接去了聚会的地方，现在还背着自己的书包, 书包里装着今天刚写完的试卷。 　　他们做试卷都是用答题卡填答案并且上交的，试卷一般都不收走，留在自己手里。 　　阮软原本还打算回家再看一下自己的试卷，毕竟刚刚在警察局里还被迫跟别人对了下答案，现在应该把试卷拿出来确认一下的。 　　可江言湛就坐在她的身边，他们已经好几天没见面了。 　　阮软根本就没有确认答案的心思。 　　“甜心。”阮软笑眯眯地问他, “这几天有没有想我呀？” 　　“嗯。”江言湛瞥她一眼，“你的手环？” 　　“啊……”阮软看向自己的手腕。 　　她和江言湛现在用的都是情侣手环, 刚刚出事儿的时候被人给弄坏了, 现在戴着的是警局里拿到的一次性手环，生效时间是二十四小时。 　　这个手环虽然封闭信息素的效果非常好, 但是对信息素特有的气味并不友好。为了遮盖气味, 手环本身会带一些不算很好闻的味道。 　　原本的信息素越强，遮盖的味道也会更强。 　　跟那种临时起效、充满消毒水气味的信息素抑制剂差不多。 　　阮软抬起胳膊嗅了嗅, 小巧的鼻子都皱了起来，声音听上去很不开心：“被人弄坏了，这个是警察叔叔发给我的——” 　　她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想了想，改口道：“不对, 应该是警察哥哥吧？” 　　给她手环的那个警察也就三十几岁的年纪，按照现在这个社会常识，起码要到五十岁她才能喊人家叔叔。 　　江言湛：“……” 　　“不要乱喊。”江言湛说着, 把车子停下。 　　阮软以为他说的是不应该喊人家叔叔，于是乖巧地点点头：“嗯！” 　　江言湛：“……” 　　他知道阮软肯定跟他错频了。 　　江言湛俯身靠近阮软，帮她把安全带解开，回去的时候没忍住，伸手在她的脸上摸了一下。 　　她的脸好像永远都不会有瑕疵，柔软又光滑，他摸了一下就撒不开手，拇指在她的脸颊上按了按，又想伸手去捏她的脸—— 　　阮软连忙握住他的手腕。 　　“甜心。”她抬眼看着他，目光温柔又深情，“我们回家吧？” 　　她说完，偏头在他的手指上亲了一下，甜软的声音压低了一点，如同暧昧的呢喃，“我好想你。” 　　说着要回家，她却没有动，仍是拉着他的手腕，用自己的脸在他的手心里蹭了蹭。 　　江言湛喉头微动，他俯下身子在阮软的额头上落了一个吻，声音也低了下去：“好，先回家。” 　　…… 　　人类总是会有一些非常有道理的句子，流芳百世。 　　比如“小别胜新婚”。 　　也不知道是谁先发现的这个道理，放在好多人身上都说得通，于是口口相传，直到现在。 　　就连成精的小熊软糖也开始对这个说法无比的认同。 　　阮软和江言湛刚一关上门，就感觉空气似乎都变得不一样了，他们对视了一眼，从彼此的目光中察觉出同样的想法。 　　江言湛没有动。 　　是阮软先走到他的面前，小手放在他的腰上，仰起头满目天真地望着他，眼睛明亮，眸光清澈：“甜心……” 　　“别动。”江言湛按住她的手腕，语气严肃又冷静，“先检查一下，你有没有受伤。” 　　阮软眨了眨眼睛，声音里天真不减：“可是我想先检查一下，你有没有想我。” 　　江言湛喉的结上下滚动，按住她手腕的手顺着她的手臂滑下去，他把阮软轻轻搂在怀里，像是她真的有哪里受伤了似的，低头很轻地在她的嘴角碰了碰，声音变得压抑了些许：“不要闹。” 　　“没有在闹呀。”阮软更向前一步，用力抱住了他，“我真的好想你，也真的没有受伤……不信你可以试一试。” 　　说这话时，她的手指顺着江言湛的小臂抚摸下去，落在他的手腕附近，细软的指尖伸进他的手腕和手环之间的缝隙里，抚摸着他的腕骨。 　　手环本身比较宽松，但也没办法再挤进去一只手。阮软的两根手指插入手环之中，贴着江言湛的小臂内侧。 　　手里稍微使点儿力气，就能把他的手环给摘下来。 　　阮软稍稍踮起脚尖，靠近他的耳边，轻声询问：“要试试吗？” 　　江言湛后退了一点。 　　他眸光深暗，直视着挑衅的某人，放在她脸侧的手指无意识地蹭了一下她的耳垂，说话时带上了一点笑意：“可以。” 　　阮软还没动，就听江言湛继续道：“在那之前。” 　　他停顿了一下，半垂着眼，目光似乎更深了一点，显得很有攻击性：“我想知道。他为什么会去你们同学聚会？” 　　阮软愣了几秒钟才反应过来江言湛说的“他”是谁。 　　她用手指勾住江言湛的手环，把玩一般在指尖勾来勾去，依偎着江言湛回答道：“我前两天不是有跟你说嘛，拒绝了一个美妆博主的聚会。” 　　阮软看着江言湛的眼睛，慢吞吞地说：“好像他们聚会的地点，和我们同学聚会在同一个地方。” 　　“嗯。”江言湛非常冷酷地应了。 　　阮软凑过去亲亲他，软了声音说：“甜心因为这个不开心吗？” 　　江言湛没有说话。 　　“对不起甜心，我知道很不应该，可是……”阮软忍不住露出一点笑意，在江言湛的嘴角亲了又亲，“你吃醋的样子也好可爱。” 　　江言湛：“…………” 　　没有吃醋，谁吃醋了。 　　不存在的。 　　“甜心不要气啦，这次真的是巧合。我跟他是同行嘛，没办法保证不再遇到。”阮软勾住江言湛的脖子，伸手揉了揉他的头发，“下次就算遇到了，我也不跟他说话，好不好？” 　　江言湛保持着刚刚的表情，过了半天，才非常勉强地“嗯”了一声。 　　阮软勾住他的脖子，手臂不经意间一直在磨蹭他的腺体。 　　他有点腰软，也担心自己马上会站不住，就很丢人。 　　干脆直接拉着阮软的手腕，开口道：“你先去把书包放下。” 　　阮软：“哦哦，好的。” 　　她朝着平常挂书包的地方走过去，放书包的时候，江言湛也跟着走进来，在客厅里的沙发上坐下。 　　阮软放完书包就出来了，看见江言湛坐在沙发上，便高高兴兴地在他身边坐下，靠着他的胳膊，笑嘻嘻地说：“甜心最近几天工作辛苦吗？累不累？” 　　江言湛：“……不累。” 　　他们平常也有聊天，一般阮软问完这个话以后，他会简单说一下自己一天做了什么事情。 　　有时候也会多说一句路过了什么地方，看见什么有趣的事情，或者好看的风景。 　　这种时候阮软就变得非常高兴，甜甜地说：“那下次我们一起去看看好不好？” 　　江言湛喉头微动，反手握住了阮软的手指。 　　阮软的手在他的手心里，又小又软，他捏了几下，漫不经心地开口：“今天回来路过润华街，看到那边开了新的蛋糕店。” 　　阮软抱着他的胳膊，整个人靠着他，非常亲昵：“那太好啦，我们下次一起去试试吧。对了，你吃晚餐了吗？饿不饿？” 　　“还没有。”江言湛道，“我叫人送餐了。” 　　阮软：“哦哦。” 　　她非常自然地抬起身子，又在江言湛嘴上吧唧亲了一口，夸奖道：“甜心真好。” 　　江言湛：“…………” 　　他忽然意识到，自己可能错过了什么。 　　刚进门的时候，阮软可能是因为太久没有见他了，有点激动。 　　不过两个人聊了几句，她现在已经冷静下来了。 　　比起做一些小别胜新婚的“新婚事件”，这样靠在一起聊聊天，似乎也能够满足她。 　　…………如果她不这样撩拨，应该也是可以满足他的。 　　可是这小孩儿不知道轻重，抱着他的胳膊亲昵地靠过来，对他亲来亲去，还偏着头，用充满爱意地目光看着他…… 　　这种情境之下，谁会觉得只聊聊天就能满足呢？ 　　反正江言湛是不能。 　　他盯着阮软的脸看了几秒，在阮软傻乎乎发出疑问的声音之前，低头吻上她。 　　跟阮软先前傻乎乎的亲亲不同，这吻更深入，也更柔软。像是他这个人一样，打开坚硬的牙齿，探入便是温热的柔软。 　　一段时间不见，阮软吻起来仍然是那种感觉很好吃的橙子味儿。她一开始还被迫地承受亲吻，很快便化为了享受。 　　阮软的手臂勾住江言湛的脖子，整个人顺其自然地向后倒去，任由他的吻愈发深入。 　　她看似顺从，却逐渐变成了主导。 　　江言湛的身体愈发僵硬，阮软却更加灵活和柔软。她的手细细抚摸着江言湛脖子后面的腺体，在亲吻的间隙，轻声低语。 　　“甜心，沙发太小了。”她说，“我们去床上吧？” 　　江言湛直起身子。 　　他的手臂撑在阮软的脸侧，衣服扣子都还没有解开，领带已经从西装外套里滑落下来。 　　阮软在他的身下，因为亲吻而脸上泛起了一层可爱的红晕。她抬起细嫩的手指，勾住江言湛的领带，动作轻柔又缓慢地把它扯开。 　　“甜心总是乱动。”阮软笑了一下，柔声说，“一会儿用这个绑住手腕好不好？” 第54章 　　江言湛的脸涨得通红。 　　阮软真的很擅长这种无意识的侵入。先前就有过一次, 他在工作的时候和阮软坐在一起, 再之后每次工作都会想起她。 　　这回她扯着领带说些虎狼之词…… 　　不管最后是不是真的这么做了, 反正以后他系领带的时候，肯定就多少都会有点这样那样的联想。 　　江言湛深吸一口气, 握住了阮软的手腕：“去床上。” 　　阮软抬起身子在他的脸上亲了一下, “好。” 　　江言湛转而拉着阮软的手, 十指相扣, 把她的手给按了下去。 　　希望她不要再打他领带的主意。 　　这个想法不太现实, 在他坐在床边以后，阮软立刻跟着过来, 单膝跪在床边上，手指又勾住了他的领带，温柔道：“甜心。要不要先把外套脱掉？” 　　“待会。”江言湛想起来什么似的, 又按住了她的手，“送餐的应该快来了。” 　　他说话时神情非常冷静, 像是在开会间隙出来解决生理需求并要求速战速决的冷酷霸总。 　　可他从脸颊一直红到了耳朵根子。 　　微微向后倾倒、一只手撑在身后支撑着自己身体的动作, 更显露出一种被动承受的姿态。 　　眼前也没什么大镜子，江言湛并不清楚自己的动作，和通红的脸。 　　阮软只觉得他这个样子更可爱了，看上去非常的美味。她忍不住低下头含住了他的嘴巴, 不轻不重地舔过他的唇。 　　像是在品尝一个美味的小蛋糕。 　　江言湛更加向后仰了一点, 他的一只手还撑在身后，另一只手下意识松开了阮软的手腕，转而勾住了她的腰。 　　阮软拽着他的领带, 给了他一个近乎强硬的吻。 　　这吻并没有持续多久，甚至可能是不过一秒钟的时间，她很快抬起了身子，水润的眼睛直视着他，目光里满是柔情和笑意。 　　“甜心太可口了，我可能有点忍不住。”她说，“先咬一口，好不好？” 　　显然，江言湛不会回答“不好”。 　　他用万能的“嗯”回答了这个问题，向后仰倒的动作显得更无助了。 　　阮软摸了摸他的脸，恋恋不舍地在他的眼睛上亲了一下，笑吟吟地说：“那甜心趴下吧，这个姿势比较方便。” 　　临时标记需要花费多长时间？ 　　时间观念很强的江言湛在这方面显得非常迟钝，他感到意识混沌，朦朦胧胧想不起送餐的还有多久要过来，更想不起之前的临时标记，需要耗费多久。 　　好像是很快的一下，短短几分钟的时间。 　　又好像非常漫长，足够他的精神游离到很远很远的地方，再回来。 　　在恍惚间，江言湛已经趴在了床上，胸口垫着枕头，上半身抬高了一点。 　　阮软就在他的身边，柔软的身躯覆盖在他的后背上，手指在他的后颈轻轻慢慢地摩挲，像是在找他的腺体——哪怕并没有这个必要。 　　她不可能找不到的。 　　软嫩的手指已经在他的腺体上戳了好几下，江言湛浑身紧绷，喘息也重了一点。他无意识地捏紧了床单，哑着嗓子喊了声软软。 　　软软在他身后发出一点轻笑。 　　她低下头，在刚刚戳来戳去的地方亲了一下，舌尖不轻不重地舔过他的腺体，还探出牙齿，用齿尖轻刺。 　　这就有种蹭来蹭去偏不进去的感觉，弄得人心里痒痒的，却始终无法挠到最关键的那个地方。 　　“软软……”江言湛出声催促道，“快、快一点。” 　　他说话时阮软刚好咬了下去，瞬间流入的信息素让江言湛说出口的话都磕绊了一下。 　　她的信息素里饱含的情感似乎比以前要更加强烈了，江言湛觉得自己的腰有点发软，他下意识开始挣扎，手臂撑在床上，想要翻过身子，想要去触碰身边的人。 　　结果被阮软给按住了手臂。 　　阮软非常熟练，拉着他的胳膊直接按在了他的身后，然后坐在了他已经完全没有力气的腰肢上。 　　她的动作非常强硬，把他的那一丁点挣扎直接扼杀在了摇篮里。 　　阮软稍微抬起来一些，舌尖舔过刚刚她咬下去的地方，温柔的声音和强硬的动作截然相反：“乖哦，我还没有开始标记。” 　　江言湛咬着下唇，没有说话。 　　他的一只手臂背在身后，被阮软完全压制住，另一只手在前面，只能再次捏紧了床单。 　　阮软随手把领带拿过来，蒙在了他的眼睛上。 　　眼前什么也看不见了，只有微弱的光透过领带照射过来。 　　江言湛还没来得及说话，便感觉到刚刚拿领带的那只手伸到了他的面前，按在他的唇上。她在他的身后哄孩子般轻声说道：“甜心，不要咬，会受伤的。” 　　那只手指顺着他的下唇细细摩挲，然后直接伸进了他的嘴巴里。 　　是因为信息素吗？手指好像也是甜的。 　　因为视觉被剥夺，其他的感官便更加敏感。江言湛能感觉到身后的身体非常柔软，却也有着坚硬和滚烫的地方。 　　探入嘴巴里的手指柔软又强势，带着橘子糖一般的甜味儿，按在他的唇齿上面。 　　他没办法合拢嘴巴，也没办法说话，只能用舌尖卷住她的手指。 　　阮软的手指动了一下。 　　“甜心的里面好温暖。”她趴在江言湛的身后，呼出的气息也带着好闻的甜味，从耳边穿过，又带来一阵酥麻的感觉。 　　就在阮软开始标记的瞬间，江言湛发出“唔”的一声，腰部触电般弹起，被阮软紧紧地压住。 　　阮软的唇贴着他的腺体，缓慢又含糊不清地说：“放松一点，很快的。” 　　江言湛无法说话，只能发出短促的呜咽。 　　阮软的动作实在是太慢了。 　　可能是她的习惯，也可能是她坏心眼故意这么做的。 　　当然也可能……是他潜意识里把每一秒钟都无限放大了。 　　江言湛的眼角已经沁出了几滴生理性的泪珠，把领带濡湿了一片。他已经连阮软的手指都含不住了，信息素通过腺体不断地注入他的身体。 　　因为以前已经进行过许多次的临时标记，他的身体对这些信息素的接收非常顺畅，它们从腺体进入，快速又带有强烈的掠夺意味，迅速侵占他的每一寸肌肤。 　　在这个瞬间，他仿佛失去了自己的意识，完完全全地成为了她的附庸，甚至因为她的每一次呼吸而疯狂，彻底地失去自我—— 　　也只在这个瞬间。 　　瞬间的失神仿佛侵占大脑的一片空白画面，随着临时标记的结束，很快平息下来。 　　即便这个瞬间在他的意识里被无限放大，变得漫长再漫长，也在下个瞬间，就恢复了平静。 　　阮软的钳制已经松开，江言湛浑身脱力地趴在大床上，粗重的喘息慢慢慢慢地变得平稳。 　　理智逐渐回笼。 　　于是此时，刚刚失神的片刻，似乎就变成了更加疯狂的东西。羞耻的感觉几乎变成了恼怒，让他的脸上变得更烫，眼尾几乎要燃烧起来。 　　阮软把他的领带解开，俯身亲吻他的眼角，夸奖道：“甜心好棒。” 　　江言湛一点力气都没有，趴在那儿不想说话。 　　阮软凑过去亲亲他的鼻尖，温声说道：“我们的临时标记越来越顺利了，对吧？” 　　……从信息素融合的速度看来，确实是这样。 　　如果她没有故意使坏的话。 　　信息素融合得很快，不代表她可以在标记之间，那样缓慢又不轻不重地“折磨”他的感官。 　　也不代表她可以在标记的时候，那么快又那么激烈地注入她的信息素。 　　江言湛虽然有时候还很幼稚，但大部分情况下，至少在外人面前，永远是最成熟稳重的那一批人，从没做过什么失去理智的事情。 　　遇上阮软以后，就一次比一次更刺激了。 　　江言湛有点腰软，这个时候要爬起来只能靠手臂的力量支撑，看上去更像个被欺负过的病弱美人霸总了。 　　阮软舔了舔唇，有点想再咬他一口。 　　毕竟临时标记对她来说，也不过就是个开胃小菜。 　　她已经饿了很久了。 　　江言湛知道自己撑着坐起来的样子可能会有些狼狈，但他也没有别的办法，因为刚刚发生的事情，他的衣服已经被汗浸湿了，趴着的地方也是一片湿润，有他的汗水和眼泪，可能还有一部分因为含住她的手指，而无法吞咽下去的唾液…… 　　想到这里，江言湛的脸色又红了一点。 　　他抬起手背在自己的脸上蹭了一下，企图把那些黏糊湿润的痕迹都蹭掉。 　　这个动作要是平常做，可能还有那么点猛男擦汗的性感。 　　可惜放在现在，完全就是个被蹂躏过的可怜模样。 　　阮软那边硬的心是软的，凑过去亲亲他的脸，声线软糯地哄他：“甜心乖乖，我们马上先吃饭好不好？” 　　…………哄小孩吗？ 　　江言湛神情冷漠：“……嗯。” 　　“吃完饭洗个澡吧。”阮软摸摸他的脸，“我帮你洗？” 　　江言湛：“…………” 第55章 　　不知道是因为阮软说的话, 还是因为身上真的黏糊糊的特别不舒服……江言湛决定先去洗澡。 　　阮软给江言湛洗澡的计划再次泡汤——总不能人家过来送餐的时候, 他们俩人都在浴室里吧。 　　阮软也不着急，反正以后的时间多着呢。 　　她在客厅里看了一会儿自己的私信和视频评论, 挑了几个进行回复以后, 又拿出了笔记本, 开始分类之前拍摄的视频。 　　距离高考还有两个月的时间, 说是不做视频了，但总不能一下子断更两个月。 　　平常闲暇的时间不少，一个月更新一次还是能够做到的。 　　更何况，现在还有之前准备好的视频素材。 　　阮软把上次参加活动的视频整理好, 忽然发现她还收到了很多和活动时候发生的事情有关的视频。 　　她这才想起和自己一起去的美妆博主很多, 可能一些高产的早就把视频做出来了。 　　想到这里, 阮软连忙拿出手机, 登陆视频平台。 　　果然，在以上次的活动名字作为关键词进行搜索后, 出现了大大小小的很多博主的视频。 　　上次坐在她的座位旁边, 让她感觉不怎么愉快的六六同学，也发布了她的视频。 　　阮软在视频中镜头还挺多的。 　　虽然每一次几乎都是死亡角度, 但她的五官和脸型都没什么瑕疵，哪个角度拍出来都效果不错。再加上六六拍摄视频的时候, 纸原在旁边为她说了几句话——热度一下子就上来了。 　　六六同学如愿以偿地得到了很高的关注度, 吸引来一大批纸原的粉丝。 　　可这些粉丝又都把注意力转移到了阮软那边去—— 　　毕竟在视频里, 纸原显然是跟阮软更熟, 跟六六根本就不认识。 　　一部分偏激的纸原粉说话不太好听, 直言：“这六六就硬别人热度，连旁边名不见经传的小博主都不放过。” 　　另一部分六六的粉丝就炸了：“什么叫蹭热度啊？大家一起参加活动一起拍个vlog就蹭你家热度，你家要想独自美丽就别出席啊？还跟名不见经传的小博主搞暧昧，这就不是硬蹭了？” 　　纸原粉不服输：“这也算搞暧昧啊？看你一眼是不是就跟你求婚了？就算真的在搞暧昧也跟你们没关系吧？” 　　还有人说：“纸原太太只是有风度，不像某些人不说一声就把镜头往人家脸上怼吧！” 　　两边吵得热火朝天。 　　只有阮软自己的粉丝，在这里非常的茫然。 　　大家一开始还很高兴，有人开玩笑发弹幕：“抓住软糖啦！！说好的要好好学习怎么还跑来参加活动！3500词背完了吗！” 　　还有人跟着发：“前面的假粉，软糖成绩很好的，3500词早就背完了。” 　　和阮软相关的弹幕并不多，阮软的镜头结束以后就没了。 　　后来看到评论区撕起来，两边的粉丝围绕着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博主”吵个不停的时候……阮软的小粉丝们就开始摸不着头脑了。 　　“他们是在因为我们家小博主吵架吗？” 　　有人在后排悄悄问了句。 　　“好像是，也好像不是……” 　　“好想叫他们不要再吵啦，吵到我的眼睛了！” 　　“小博主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小博主瑟瑟发抖。” 　　“楼上别说了，我都闹不出小博主傻乎乎的表情了！” 　　“……” 　　几个明显是阮软粉丝的账号聚在同一条评论里，连个赞也不敢点，悄咪咪地交流起来。 　　这条评论的楼中楼都堆了八十几条了，赞却只有二三十个。 　　阮软能看见这条评论，还是有人截图给她看的。 　　这人在私信她的时候和评论留言时小心翼翼的样子可不一样，发完截图哈哈哈了整整三个塞满的气泡，阮软一时间都不认识“哈”这个字了。 　　或许是被“哈哈哈”吵到了眼睛，阮软忍不住跟着笑起来。 　　她看了一下那个视频，剪辑得还不错，可以看出来非常熟练。 　　硬要说的话，确实是技巧大过内容，显得视频不那么有趣，也很难被人记住。 　　至于两边粉丝吵的这个架…… 　　阮软也很茫然。 　　她又看了会儿自己的私信，没一会儿送餐的就来了。 　　江言湛出来的时候，阮软已经把保温盒里装好的饭菜取出来，装在了她之前买的餐具里面。 　　这大概就是吃外卖也要有仪式感吧。 　　江言湛勾了下嘴角，和阮软一起在餐桌边上坐下。 　　晚餐是他订的，他自然也知道有哪些菜，有什么是给阮软点的。坐下以后，顺手就把那几个菜放在了靠近阮软的那边。 　　阮软把筷子递给他，笑得非常幸福：“甜心真好。” 　　……油嘴滑舌。 　　江言湛刚经历过很刺激的事情，现在觉得阮软这个浓眉大眼的也是个小坏蛋。他不接她的话，默默目光落在了桌面上。 　　临时标记这么多次了，毕竟是自己的身体，江言湛对于每一次的变化都了如指掌。 　　最初的激烈是因为初次接受临时标记，被抑制剂长期抑制的身体一时间无法适应。 　　后来的标记越来越顺利，则是因为身体在熟悉这个过程。 　　而现在。 　　在标记的过程中，受到情绪的影响，信息素的作用被无限放大，最后又能够影响到他的情绪和判断…… 　　不，在那个过程中，他根本就失去了判断能力。 　　理智和思维被快感剥夺，只剩下心底里近乎本能的爱。 　　这些爱意转化为具体的想法，就成了想要为她献上自己的一切。 　　听起来确实有够疯狂的。 　　洗完澡的江言湛反思了刚刚发生的事情，他自己在卫生间吹了头发，发间仍然有些潮湿。 　　放在别人脑袋上，可能像是没洗头。 　　放在他的脑袋上，就性感得要命。 　　阮软咬着自己的筷子头，看着江言湛非常正经的表情，笑了声道：“甜心，今天晚上我们一起……” 　　江言湛筷子上夹着的一块小排骨掉进了碗里。 　　阮软：“……剪视频吧？” 　　江言湛：“…………” 　　他停下手里的动作，看向阮软满是笑意的眼睛，确定了她刚刚是故意的。 　　“可以。”江言湛应道，“剪完就睡觉。” 　　阮软：“……？” 　　江言湛冷漠地把排骨夹起来：“明天要早起上班。” 　　阮软：“…………QAQ。” 　　她还以为今天能开荤来着！ 　　江言湛表面上没有任何表情，看行为更像是恼羞成怒，然而事实上，他却是有自己的想法在的。 　　今天临时标记的刺激性显然已经超出了他的想象，他需要克制一下自己。 　　否则再这么放纵下去，完全标记以后，他无法想象自己会变成什么样子。 　　就算他再怎么喜欢阮软，现在也无法接受自己完全成为她的附庸。 　　毕竟“自我”是最难能可贵的东西。 　　阮软没有想那么多，她做事大多数都是随心意来，其中包括自己的心意和江言湛的心意。 　　来日方长，他想缓一缓那就缓一缓，一起剪个视频也蛮好的。 　　阮软在房间里放了一个可以容纳两个人的懒人沙发，前面是个矮矮的桌子，她把电脑放在矮桌上，跟江言湛一起坐在懒人沙发里，看之前拍摄的内容。 　　两个人都是毫无死角的模样，只有普通绝美和无敌绝美的区别，再加上彼此之间厚重的爱人滤镜，所有两个人出现在画面里的镜头，都觉得非常好看，必须保留。 　　阮软之前整理素材的时候就有个粗略的构想，在剪辑时却完全打乱了计划，凡事有江言湛出现的镜头一个都舍不得删，就连他只出现一个肩膀的画面都觉得格外好看。 　　一个活动vlog剪出来，几乎变成了他俩的约会vlog。 　　阮软看着刚刚完成粗剪的作品，征求江言湛的意见：“要不我发给我的姐妹看看？看他有没有什么好点子。” 　　江言湛知道她说的是谁。 　　那个叫方栩的好姐妹，看过无数美妆博主的视频，非常的有经验。 　　而且他跟阮软也知根知底，早就知道他和阮软在一起的事情，也知道阮软的账号。 　　这么想来，确实没什么不妥。 　　……而且这个粗剪视频，还有点虐狗的意思。 　　江言湛忍住想要上扬的嘴角，非常认真地回答：“可以。” 　　阮软便把视频导了出来，当场联系方栩，把完成粗剪的视频发给他。 　　方栩是个熬夜小达人，一点钟之前绝对不会睡觉，每晚都要刷很久的美妆博主——哦不，现在改成刷题了。 　　不过今天刚考完一模，聚餐又遇上了打架事件被带去做了笔录，现在只想躺在床上玩手机罢了。 　　收到阮软的消息，方栩也很兴奋。 　　没想到除了参与之前的拍摄，还能参与到后期制作的过程中。有个做美妆博主的姐妹真的是好幸福啊！ 　　方栩点开视频看了一会儿，人都傻了。 　　这是什么名媛聚会啊？上流社会就是这样的吗？百万博主也太多了点吧！！ 　　对于从小就被家里放养，没参与过家庭社交活动的方栩来说，这些百万博主，可比父母的聚会里、那些身家百亿的朋友耀眼得多。 　　有钱的商人千篇一律，美丽的博主万里挑一。 　　方栩看了个开头就觉得头昏眼花，直到差不多半分钟之后，画面里、阮软的身边，出现了另一个身影。 　　只能看到宽阔的肩膀和胸膛，偶尔出现线条好看的脖子，最多只到下巴部分……即便如此，也能看出对方似乎是一个强势又霸道的男性。 　　不知道的人，大概会以为他是一位男性Alpha。 　　方栩瞬间想到了江言湛。 　　紧跟着，这位“强势又霸道的男性”弯腰凑近了阮软，说话时声音低沉好听，嗓音平稳又带着点温柔…… 　　…… 　　阮软把视频发过去后，时间已经不早了。 　　第二天早晨醒来，她发现自己收到了方栩发来的视频，是凌晨一点半发的。 　　他把原本长达二十二分钟的视频给剪了，剪得大概只剩下十二分钟左右。 　　这个时候江言湛还没睡醒，阮软枕在他的胳膊上，轻手轻脚地把耳机戴上，点开了方栩发来的视频。 　　不得不说，他的剪辑技术真的很不错。 　　很多节奏比较慢的地方通过剪辑加快了节奏，她和江言湛之间的互动却完全没有被剪掉，反而因为其他地方的粗略带过，而显得他们的互动更为突出。 　　总的来说，这个视频……更虐狗了。 　　阮软捧着手机，有点想笑。 　　方栩的bgm选得也很好，配上这个视频，让人感觉看了就想体验一把坠入爱河的快乐。 　　阮软兴奋地把方栩剪好的视频直接发了出去。 　　此时的她完全忘记了一件事。 　　她的账号，好像早就被自己的老师给关注了。 第56章 　　第二天上午, 又是江言湛送阮软去上学的。 　　下车时阮软还不忘探头在江言湛脸上亲了一下，高高兴兴地说：“晚上见。” 　　江言湛：“嗯。” 　　阮软在上楼梯的时候, 遇到了走路慢吞吞的方栩。 　　他最近每天都来得很早, 在其他同学进班之前, 自己偷偷背点儿单词。今天一边上楼梯一边打呵欠, 显然昨天晚上睡眠不足。 　　阮软拍了下他的肩膀，夸奖道：“姐妹！你的剪辑做得真好！” 　　“喔, 姐妹你来了。”方栩揉了揉眼睛，也很开心, “谢谢你，可能是网络狗粮吃多了, 熟能生巧罢——不过你小声点，可别给咱老师听见了。” 　　他顿了顿，凑到阮软身边，压低了声音说：“尤其是宋老师，他也认识纸原呢，没准会偷偷关注你的账号。” 　　阮软：“……啊………………” 　　方栩：“？” 　　“……我昨天晚上把视频上传了。”阮软小声说, “宋老师如果想看, 已经看见了。” 　　方栩：“？？？” 　　“应该没事儿吧。”阮软挠了挠头，“他要是说我，我就跟他解释一下好了。毕竟活动是之前就答应的。” 　　方栩：“……”为什么你说得好像跟老师哥俩好似的。 　　…… 　　阮软虽然并不担心。 　　但在去办公室送作业的时候，当场看见宋知幸坐在办公桌前看她的视频时——她还是有点儿慌的。 　　以前听说, 很多人类对于自己的老师会有一种莫名其妙的恐惧, 或者说是敬畏。 　　此时此刻, 阮软终于明白了这是一种什么感觉。 　　她站在宋知幸的身后，小心翼翼地把一叠数学作业放在宋知幸的桌子上。 　　数学练习册很厚重，课代表现在又是个O，每次没办法一起把一个班的练习册搬过来时，就会找人帮忙。 　　阮软力气大，一个人就把全班的搬过来了。 　　宋知幸瞥了一眼，随口道：“放这儿吧。” 　　阮软“嗯”了声，正要离开，突然听见宋知幸说：“等会儿。” 　　她动作一僵，慢吞吞转过身，小声问：“老师，还有事吗？” 　　“你的一模卷子我看了。”宋知幸说，“没有意外的话，很可能是满分。” 　　因为一模试卷是统一批改的，成绩下放还有一段时间，宋知幸今早就让他们自己把答案在试卷填一下，交上去让他看看。 　　这样待会儿上数学课的时候，才方便根据大家的情况来讲试卷。 　　阮软松了口气：“啊……好的。” 　　宋知幸把手机锁了屏，盖在桌面上，抬头看着阮软：“怎么，你好像不满意？” 　　“没，没有啊。”阮软想了想，还是决定解释一下，“我那个视频，是之前就答应了的活动……” 　　“……知道。”宋知幸根本没发现她看见了他的手机屏，视线有点飘，停顿一下才继续说，“纸原跟我讲了。” 　　阮软：“哦哦。” 　　也不知道宋老师和纸原到底是不是有什么爱恨纠葛，他提起纸原时好像确实有点心虚的样子。 　　阮软没有探究这件事，默默退了出去。 　　上午的最后一节课是数学课。 　　这次的一模考试数学试卷很难，而且题目陷阱特别多，很多本来觉得自己考得不错的人，在听完这节课以后都有点儿怀疑人生。 　　阮软虽然做题慢，但基本不会犯粗心的错误，只要会的都能做对。 　　她不是很担心自己的数学成绩。 　　而方栩这小孩是真的记性不太好，考试的时候争分夺秒没空在试卷上填答案，考完试就一下子忘记了自己写过什么。 　　这节课上完，他也非常心虚。 　　中午放学以后，方栩便连连叹气，对着同行的阮软道：“我感觉这次可能没办法超越梦想一起飞了。” 　　“哈哈哈哈什么呀。” 　　他的奇妙形容太有趣了，阮软忍不住捂着嘴巴笑起来。 　　“不想这个了。”方栩甩了甩脑袋，“今天你去办公室，老宋说你啥了吗？他看到视频没？” 　　“看到了。”阮软说，“纸原好像跟他解释过活动的事情，所以他也没有说什么。” 　　“纸原…………”方栩捂着嘴巴，“我还是觉得好魔幻，他和我们老师居然有一腿！” 　　阮软：“………………你好像声音有点大。” 　　虽然是捂着嘴巴说的，但音量根本没有降低，比她说话声大多了。 　　方栩连忙做了个在嘴巴上拉拉链的动作。 　　可惜这个动作做得晚了。 　　就在他拉完拉链的下一秒钟，他们的身后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 　　“胡说什么？”是宋知幸，他对着方栩非常冷静地开了口，“方栩，你要是学习有聊八卦十分之一的精神，也不用担心数学考试了。” 　　阮软：“……” 　　方栩：“……………………” 　　宋知幸就站在他们身后，手里还拿着一叠教案，很忙的样子。 　　“我跟纸原没有关系。”宋知幸面无表情地看着方栩，“你要追星也学学人家的努力，怎么学人家八卦？” 　　方栩：“……啊？” 　　宋知幸真的很忙，说完这两句话留给方栩一个“等这次一模考试成绩出来我再跟你好好说道说道”的冷酷目光，绝情地转身离去了。 　　方栩：“……我累了。” 　　“原来老师和纸原没关系。”阮软摸了摸鼻子，“我们还是别乱猜了。” 　　方栩：“啊？他这语气，不是傲娇在说反话吗？” 　　阮软：“……是吗？” 　　她觉得有点不像。 　　说反话可能应该大概或许是江言湛那样的，抿着嘴巴，目光看着别的地方，脸上红扑扑，很可爱的。 　　阮软默默地想了一下江言湛的脸，顿时露出了笑容。 　　方栩摸了摸自己的胳膊：“总觉得好像吃到了什么穿越时空的狗粮……” 　　…… 　　阮软没什么八卦的心思，宋知幸和纸原的事情，她也只是听一听就过去了。 　　这天晚上放学，阮软去江言湛的公司等他。 　　也是巧了，她来的时候，刚好江雪绯也有些事情，过来找江言湛帮忙。 　　看见阮软，江雪绯顿时眼前一亮，从会客室的沙发上站起来，走到阮软的面前，亲切地拉起她的手腕，笑眯眯道：“软呀，你怎么还来等他下班，太宠他啦。” 　　阮软也笑道：“姐姐晚上好，一起吃晚餐吗？” 　　“不了不了，我还有事要忙。”江雪绯拉着她在沙发上坐下，“刚好跟你说件事儿。你知道‘星灵手巧’这个节目吗？” 　　阮软愣了一下，迟疑道：“是……那个综艺节目吗？” 　　江雪绯点头：“看过吗？” 　　“听说过。”阮软说，“不过没有看过……” 　　“第三季马上要开始拍了。”江雪绯道，“这次和平台合作，会请很多你们平台的博主，到时候你要不要也来玩？” 　　阮软老老实实地问她：“是很重要的项目吗？” 　　否则也不会让江雪绯亲自来问吧？ 　　“是啊，大制作。”江雪绯笑着回答，“我可以向你保证，绝对会爆，而且绝对很有趣。” 　　本着相信自家人的原则，阮软并没有考虑太多，只是询问道：“什么时候开始？” 　　“今年下半年，肯定在你高考之后。”江雪绯想了想道，“具体的得看项目部怎么安排。” 　　她也不是自己全权负责这件事的。 　　“可以呀，到时候再看看吗？”阮软想了想道，“如果合适的话，我是没有问题啦……” 　　“那就好。”江雪绯拍拍她的肩膀，“就这么说定了哈。” 　　她说这话时，江言湛刚好从外面进来。 　　看见江雪绯和阮软挤在一起，坐在他公司的沙发上，喝着他公司的咖啡，还手拉着手非常亲切友好的样子—— 　　江言湛脸色沉了几分，把手里的文件放在江雪绯面前，冷淡道：“你找蒋特助，让他处理。” 　　“哇，我这点面子都没有吗？”江雪绯惊了，“你就把我打发给特助？” 　　江言湛答非所问：“你们两个说定了什么？” 　　“这么护短的吗？”江雪绯笑嘻嘻地说，“什么时候办喜酒？” 　　江言湛：“……” 　　反正知道他们俩的事情以后，她每次看到他都会那这句话来揶揄他。 　　刚开始他还会红一红耳朵，现在已经可以基本免疫了。 　　“以后再说。”江言湛回答道，“再不工作，可能是你破产更早一点。” 　　江雪绯：“？” 　　“走吧。”江言湛直接走过来，拉起阮软另一边的手，“我们去吃饭。” 　　“啊……”阮软问他，“姐姐不吃吗？” 　　江雪绯摆摆手，一副懒得计较的表情，“不吃了，你们俩小年轻好好享受吧。” 　　她说的“享受”似乎有别的意思，但阮软没听出来，还乖乖地应了声“好”。 　　江言湛：“……” 　　临走前，江雪绯还多看了他一眼，老妈子似的语重心长道：“你也年纪不小了，记得注意别出什么意外。” 　　江言湛：“。” 　　阮软：“嗯？” 第57章 　　阮软还在上学, 说什么喝喜酒全是开玩笑的。 　　虽然很想早点抱个小侄女，可阮软现在没法领证，岁数不到，这事儿根本急不来…… 　　不过江雪绯这叮嘱完全是多余的。 　　依着江言湛的性子，怎么也不可能做出未婚先孕这种事情。 　　阮软也是很负责任的性格——毕竟是个在床头柜塞了一抽屉安全套和安心裤的女Ａ。 　　大概是因为江雪绯的话，江言湛在开车的时候，下意识想起了他当时在抽屉里看到的东西。 　　他脸上一热, 踩刹车的脚迟疑了半秒, 车子差点儿压线。 　　阮软正低着头在手机上找附近有没有什么好吃的, 没注意到江言湛的走神。 　　她察觉到车子停下, 抬头看了眼红绿灯，发现红灯时间还有很久, 便朝着江言湛那边倾身过去, 把手机送到他的面前给他看：“甜心, 你吃过这个吗？” 　　江言湛扫了一眼，摇头。 　　“那我就订这家啦。”阮软道，“不知道现在还有没有位子。” 　　她靠过来时, 江言湛又感觉自己似乎嗅到了那点隐隐约约的橙子味儿。 　　他知道是自己的错觉, 就像是嗅到同样的味道以后, 脑海里会浮现出阮软的脸一样，阮软一靠过来，他也能感到类似的味道。 　　江言湛看了眼还剩三十秒的红灯，手从方向盘上离开，伸到旁边去, 摸到了阮软的后颈。 　　他的手指在那个地方不轻不重地摸了一下，像是在碾磨一个并不存在的腺体。 　　阮软疑惑地看着他，模样有点傻愣愣的。 　　江言湛看着她的表情，目光沉下几分。他忽然觉得，如果不是安全带扯着，红灯也快结束了，他一定会忍不住探身过去吻她。 　　冲动和理智互相拉扯，他却意外的很享受这种感觉。 　　江言湛的手指从阮软后颈拿开，拇指在她柔软的唇上蹭过，再淡淡收回来。 　　红灯刚好在这个时候结束。 　　江言湛发动车，神情平静，仿佛刚刚片刻的冲动只是错觉。 　　阮软完全不明白刚刚发生了什么，她舔过下唇，刚刚被他的手指蹭过的地方，感觉有点口渴。 　　“我下周要出差。” 　　下个拐弯口，江言湛目光看着前方，一边转动方向盘，一边淡声说道。 　　阮软刚定完位子，听见这话点了点头，问道：“要去多久呀？” 　　“三周左右。”江言湛说完又看了她一眼，“这两个月都比较忙。” 　　阮软点了点头。 　　她其实有一点点舍不得——或者说是亿点点——但也不好说什么。 　　“那你要好好吃饭。”阮软垂下眼，看着自己的手机屏幕，“早点睡觉。如果天气热，空调温度也不要打太低……” 　　她笑了一下，语气还是很欢快，碎碎念的样子非常可爱。 　　江言湛沉默地开着车。 　　他平常话就不多，这天吃晚饭的时候更加沉默。回答阮软问题的时候好像没什么情绪，可阮软要是沉默下来，他们之间就只剩下了沉默。 　　阮软倒是没太注意到，她心心念念都是接下来至少三周见不到江言湛了，心里难过又不舍。 　　晚餐结束后，江言湛送她回家。 　　“什么时候走呀？”阮软又忍不住问他，“会不会很辛苦？” 　　“下周三，晚上。”江言湛停下车，“不辛苦。” 　　阮软：“喔……” 　　她其实有点想让江言湛不要走。 　　阮软大概能想到，如果是刚刚来到这个世界没有多久的她，一定会现在就扯着江言湛的袖子，跟他说：“我不想你走。” 　　可现在她和人类的接触逐渐加深，也慢慢了解到这不是个非黑即白的世界，也不是一切都可以由着自己的心意来，什么都能用可以简单表达出来的话语概括情绪。 　　她想让江言湛不要走，也想让他走。 　　就像她想把江言湛藏起来，让他哪里都不能去，每天只能和她一个人接触。也想让江言湛走出去，去到每一个他想去的地方，做每一件他想做的事情。 　　这两个情绪截然相反，却共同存在。 　　阮软开始意识到，一个人和一个物品是不一样的。 　　人类也远比她想象的要复杂得多。 　　她正在思考这件事时，江言湛俯身凑过来，帮她把安全带给解开了。 　　“在想什么？”他靠的很近，声音很轻。 　　阮软看着他的眼睛，漂亮又深邃，看不出什么情绪。 　　她忍不住在江言湛的侧脸上亲了一口，慢吞吞地说：“在想一些不应该说出口的话。” 　　江言湛：“……” 　　阮软确实完全不会伪装，欲言又止的样子一目了然。 　　他本来还在担心原本有话直说的小孩变得深沉了，结果她一开口，又是这种直接的表达。 　　江言湛莫名松了口气，又问道：“什么话？” 　　“我已经做出判断了。”阮软做了个拉上嘴巴的动作，“不说。” 　　江言湛看着她的粉嫩嘴角，喉头滚动，声音哑了些：“为什么不能说？” 　　阮软眨了眨眼睛，老老实实地说：“因为是很自私的话。” 　　她摸了摸江言湛的脸，声音柔软下来：“我想给甜心更好的爱，不是那种自私的爱。” 　　江言湛不由自主地轻笑了一声。 　　他又靠近一点，唇靠在阮软的嘴角左侧，距离非常近，一动就会吻上去。 　　江言湛张开嘴巴，做出了咬住什么的动作。 　　阮软还没反应过来，他就“咬着”刚刚被阮软拉上的“拉链”，从左到右，贴着她的唇蹭过去。 　　阮软愣在那儿。 　　她自己也说不清楚为什么，只觉得脸上一下子烫了起来，心脏跳得飞快。 　　江言湛松开并不存在的拉链，唇依然贴得很近，说话的声音也压得很轻：“可以说。” 　　阮软愣愣的没反应过来：“什么？” 　　“没什么不能说的，也没什么不能给的。”江言湛说着，脸慢慢也变得通红，“只要是你的爱，我都想要。” 　　说完这话，江言湛的脸其实已经一片滚烫了。 　　这种话对他来说太过青春热血……换句话说，就是很中二。 　　一般的大人即使有这样的想法，也很难说出这种话。 　　感觉羞耻，其实也是因为年龄增长，勇气缺失。 　　他需要鼓起勇气，才能说出口。 　　阮软能感觉到他的情绪，明明是简单的话和动作，她却觉得江言湛勇敢极了。 　　“甜心。”阮软再次望着他的眼睛，“我不知道要怎么说。” 　　江言湛：“嗯？” 　　他本想说“不着急慢慢说”，或者“我们先回家”。 　　但阮软的动作更快。 　　她摘下了手腕上的手环，抬起身子，转而把江言湛压在了驾驶座上。 　　车子里的空间也不是很大，动作间难免有些磕碰，但没有人注意到这些，阮软一下子压住了江言湛的肩膀，低下头吻住了他。 　　甜甜的味道一下子在车子里弥散开来。 　　信息素是很奇妙的东西，阮软不止一次感谢它，在她还不能很好地理解人类的话语时，是信息素让她更快也更好地了解他。 　　而现在，在她感受到人类的情绪非常复杂，不光爱恨无法简单区分，就连爱也繁杂多样的时候——信息素也在帮助她，表达她的情绪。 　　她的吻比平常更温柔，又很诚恳，舌尖温和地探入，交缠，彼此都感觉到了对方的湿润和温暖。 　　江言湛搂着她的腰，也主动地摘下了自己的手环。 　　距离上次被临时标记还没有多久，他的信息素里仍然带着阮软的味道，和她的信息素完美地融合在一起，宣泄着无法用语言简单描述的爱意。 　　阮软忽然咬了一下他的嘴巴。 　　“我不想你去出差，想和你一直在一起。”阮软抬起身子，望着他的眼睛说，“但我也希望你可以去工作，做任何你想做的事，去任何你想去的地方。” 　　阮软亲了亲他的脸颊，回到副驾驶坐下：“所以觉得，不应该说让你别去这种话。” 　　江言湛靠在椅背上，还在缓缓地喘息。 　　他的呼吸有点不平稳，又不想接个吻就靠在椅背上喘粗气，一副非常弱气的样子。 　　所以只能花一点时间，慢慢平稳自己的气息。 　　“你如果不说。”过了几秒，他才开口，“我会以为你很想我去出差。” 　　阮软：“怎么会。” 　　“因为你没有舍不得我，也没有说会想我。”江言湛偏过头，眼尾有些潮红，被狠狠亲吻过的姿态非常明显，“我还以为你厌烦我了。” 　　阮软看着他的表情又忍不住，凑过去亲了亲他的眼角：“我好舍不得你，也会很想很想你。” 　　江言湛看向另一边：“又不是第一次去出差。” 　　阮软：“……” 　　她忽然想到，如果自己没有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那他们两个的对话很可能就是这样的。 　　也就只是这样了。 　　只是她很爱他，是纯粹又简单的爱。 　　像是小熊软糖对于人类，也像是人类对于软糖。 　　阮软的沉默让江言湛心里又有点儿打鼓，他转过头看着阮软若有所思的样子，沉默了两秒，又把目光瞥向车窗外。 　　“我也会很想你。” 　　很轻的一句话，和车窗外的风一起消散在夜晚的月光里。 第58章 　　人类的感情非常奇妙, 光是爱恨，就有无数种可能。 　　阮软非常庆幸自己是从“爱”开始，学习和了解人类的心情。 　　可惜她刚刚开始摸到一点门槛，她的爱人就去出差了。 　　阮软自然不会因为这件事就颓废下去, 她刚刚经历完一模考试，学完错题，就可以开始收拾收拾准备二模了。 　　这次一模考试她的考试成绩达到了年级第一, 然而隔壁班有可以高考加分的同学, 一模成绩的计算方法又跟高考一样，隔壁班的那位加完还比她高了两分。 　　阮软觉得非常可惜，这两分并不是没办法拿到的。 　　但她的这个成绩已经足够让老师们非常开心了, 出成绩那天，就连宋知幸看见她都笑了一下。 　　因为阮软的作文分数差了点儿，那天她被丁然然喊到办公室里私底下给她讲了好半天。 　　从办公室里出来，刚好就遇上了宋知幸。 　　这个平常对Alpha都有点敌意、也从来都不苟言笑的数学老师，不由自主地笑了一下, 对阮软道：“这次数学考得不错。” 　　阮软摸了摸脑袋，也跟着笑起来：“嘿嘿。” 　　“不要骄傲, 继续保持。”宋知幸道。 　　数学对于阮软来说已经没有难度了, 不出什么意外都能拿到满分。她谦虚地点了点头, 乖巧回答道：“好。” 　　“之后还有活动么？”宋知幸又问道。 　　阮软想了想才回答：“高考之前都没有啦。” 　　宋知幸“嗯”了声, 很高冷地说：“回去吧，让方栩把错题快点交过来。” 　　阮软从办公室回去以后，看见方栩正坐在位置上, 愁眉苦脸地盯着自己面前的数学试卷。 　　她坐下对方栩说：“宋老师让你快点把错题交上去。” 　　“我得再琢磨琢磨。”方栩的表情看上去更痛苦了，“我觉得这卷子改错了。” 　　方栩刚说完这话，阮软就听见身后响起了明肃的声音：“怎么，考得不行就说是改错了？” 　　方栩：“…………” 　　阮软看一眼方栩，又看了眼明肃。 　　这两个人好像杠上了，每次考试都明争暗斗，这次一模方栩的成绩又进步了，但明肃也追得很紧，数学成绩比方栩还高了几分。 　　“我考得哪里不行了？”方栩气道，“你没看排名吗？！” 　　阮软小声提醒道：“姐妹，现在考试排名都保留，只发你自己的成绩给你。” 　　“……学校突然这么贴心，我好不习惯。”方栩站起来，对明肃道，“要不要比比看总分和排名？” 　　明肃：“比啊。” 　　方栩站起来就朝着教室外边走，明肃跟在他的身后。 　　两个人出去比成绩，硬是比出了一种出门决斗的气势。 　　阮软看着他俩的背影，突然发现明肃可能要被方栩带出去溜一圈——方栩手里还拿着错题本呢，看那路线分明是去办公室的。 　　……希望他俩不要真的变成决斗才好。 　　阮软默默地看了一眼时间，还有三分钟就要上课了，应该不会打起来。 　　…… 　　那两人的比排名结果没告诉别人，不过看着明肃吃瘪的表情，大家都能猜出个大概。 　　这次考试，有不少人的成绩已经处在了危险的边缘。 　　席姚心就是其中一个。 　　学校临时决定在一模考试结束后、二模考试开始之前的这段时间里，开设晚自习，让任课老师轮流值班，成绩不理想的同学都可以自发留下来复习，除了Omega。 　　Omega想要上晚自习，就必须有家长签字，并且确保每天晚自习亲自接送。 　　这让想要好好学习的方栩同学非常忧愁。 　　虽然知道这个规则也是为了保护Omega同学们，但方栩还是不由地感到懊恼和生气。 　　因为这个事情，他一模考试分数换来的好心情全都没了，闷闷不乐了一整个下午。 　　阮软本来是想体验一下晚自习的。 　　毕竟江言湛去出差的地方和她们这儿有十二个小时的时差，她晚上四五点钟放学的时候，他那边还是凌晨四五点钟。 　　如果上晚自习，大概七八点钟下课，那她刚好可以下课以后发消息给江言湛，看看他有没有吃早餐。 　　可她的好姐妹没办法上这个自习，垂头丧气的样子，仿佛恨不得现在就去做个变性手术。 　　“别难过姐妹。”阮软安慰他，“我们在家里自习，其实也一样。” 　　“那怎么能一样呢！”方栩不服道，“咱们在学校学习效率高得多了。在这里写作业多快啊，不然为什么要上课的时候写家庭作业——” 　　大概是身上带了什么“百分百被老师抓包buff”，方栩话音刚落，阮软又听见了那个熟悉的声音——是宋知幸。 　　他站在他们身后，非常冷静地问：“家庭作业写完了？” 　　方栩：“…………” 　　“还没写完。”阮软见缝插针地说道，“老师，方栩的家长没有时间，他有司机接送的，可以参加晚自习吗？” 　　宋知幸：“如果有意外，谁来负责？” 　　阮软没说话，方栩赶忙抢先道：“不会有意外的。” 　　“是么。”宋知幸说，“那上次你们为什么会去警局？” 　　方栩：“……” 　　好一针见血的问题。 　　宋知幸的目光在两人之间移动，片刻后，他叹了口气道：“我去问问学校吧，看有没有什么解决的办法。你们就快要高考了，每一天都要把握好。” 　　方栩顿时高兴起来：“嗯！” 　　这个时候，他还不知道等待着自己的会是什么。 　　第二天下课以后，宋知幸告诉方栩，他给方栩争取到了一个小教室，只要家长同意，可以由他来负责接送。 　　这就意味着，如果方栩真的出了什么意外，宋知幸就要自己来担责任。 　　因为方栩的关系，阮软也跟着有了这个“特殊待遇”，可以不用和同学们坐在一起，放学就和方栩一起去小教室里自习。 　　下课的时间也比别的参与晚自习的同学早一个小时，是在七点半。 　　这样一来可以和其他同学错开，防止发生矛盾，二来也不算很晚，平常宋知幸自己备课改作业也要到七八点，不会占用什么他的私人时间。 　　只是，宋知幸值班的时候，方栩也要等到八点半。而宋知幸不值班的时候，他就会坐在小教室里工作。 　　方栩的学习效率确实提升了不少。 　　就是有点儿如坐针毡。 　　…… 　　接下来的日子里，阮软白天上课，晚上放学就成了江言湛的专属闹钟，七点四十五准时打电话过去喊他起床，监督他吃早餐。 　　江言湛每天八点开始工作，有时候是一早上就出门，有时候是在屋子里看资料。 　　他工作的时候，阮软就和他开着视频，自己在旁边复习。 　　阮软虽然学得慢了点儿，但是学习能力很强，掌握了的知识就成了她的东西，复习什么的其实没什么必要。 　　在基本知识都掌握好以后，复习就是在茫茫题海里找一些没见过的题型。 　　这个过程其实很枯燥，如果不是和江言湛开了视频，阮软觉得自己能学到睡着。 　　一般阮软就学到十点半，剩下一个小时一边吃点零食，一边看江言湛在做什么事情。 　　江言湛的工作效率也很高，阮软看他工作就很像学渣上高数课，总觉得低头喝口水的功夫，一抬头画面上就是满满当当难以理解的东西。 　　而且他在这种情况下，还能一心二用。 　　阮软开小差看个别的视频都会被他发现，他也不明说，就突然出声，问阮软：“在吃什么？” 　　阮软一开始还没反应过来，每次都乖乖低头看看手里的东西，然后像美妆博主展示化妆品一样，把零食送到屏幕面前给他看，认认真真地讲解：“是我在楼下超市发现的，他们家的新品，巧克力味儿特别浓厚，超级好吃！” 　　江言湛：“嗯。” 　　阮软浑然不觉，继续说道：“我还买了好多的，等你回来我们一起吃吧！” 　　江言湛：“……嗯。” 　　于是阮软就在自己毫不知情的情况下惹得某人炸毛又毫不知情地顺了毛。 　　日子一天天过去，很快就到了二模的时间。 　　中途阮软也问过江言湛，怎么还不会来。 　　之前明明说是大概三周的时间，结果现在已经快一个月了。 　　江言湛说，事情比预想的还要棘手一些，可能要再过一段时间。 　　反正每天都能视频，阮软虽然想他，但也没有太着急。 　　她的生活非常充实，二模前的准备也很充足，等二模考试结束，她感觉自己或许可以在高考的时候考出一个惊人的高分。 　　二模考试结束后的一周内，晚自习暂停。 　　紧张了一个月的学生们开始放松，放学以后背着书包懒懒散散地讨论要去哪儿吃什么。 　　阮软看着大家的样子就觉得有一点好玩，因为在来到这个世界之前，她虽然没正儿八经做过高考生，但至少知道大家的学习氛围。 　　别说即将高考，大部分学校整个高中都得上晚自习，一上就上到九十点钟。阮软在晚上出门，路过什么中学，学校里都是灯火通明，学习的氛围隔着八百米都能感觉到—— 　　现在这个世界，同学们只是上了一个月的晚自习，就开始叫苦不迭了。 　　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啊。 　　别的同学都回家了，方栩跟阮软商量了一下，打算去跟宋知幸求求情，让他能继续在学校上晚自习。 　　方栩已经想好了要塞多少补课费给宋知幸，不过宋知幸没有要。 　　“你确实还得学。”宋知幸冷酷无情地开口道，“下午交上来的卷子我看了，你这次二模试卷又犯了不少低级错误。” 　　方栩：“…………” 　　宋知幸看向阮软：“阮软，你应该是高分，有可能满分。” 　　方栩：“………………” 　　宋知幸：“学着点。” 　　宋老师说完这话，就拿着教案坐进了小教室的讲台前面，非常的铁面无私。 　　方栩看了一眼阮软，深吸一口气，自己劝自己：“算了算了算了，没法比，比不了，算了算了。” 　　阮软：“嗯？” 　　她还在思考宋知幸刚刚说的话，什么叫“有可能满分”，她是有哪里写错了吗？ 　　…… 　　这样的生活持续到二模成绩出来以后。 　　二模考试还是省内联考，虽然现在改革以后不会公布排名，但省内排名前列的学生都是可以知道自己的成绩的。 　　阮软在这次考试当中，虽然没有额外的加分，但总分直接超过了有加分的第二名，还比对方高出了五分。 　　她只要能够保持这个水准，完全有可能成为今年的高考状元。 　　年级组的老师都感到很惊讶，就连他们的英语老师也没想到阮软的总分竟然这么高。 　　只有丁然然和宋知幸没有特别意外，即便如此，宣布成绩的时候，他们仍是非常高兴。 　　二模成绩出来之后，学校里就闻讯赶来了几个做新媒体的人，想要预约一下在高考结束之后来采访阮软。 　　阮软现在多少也算个小博主，粉丝数量已经快到三十万了，而且她还签了公司。 　　这种事情她自己拿不准，还得再询问公司的意见，流程会比想象的还要麻烦……再加上现在高考还没考，之后会是什么结果还不一定呢，总不能因为不确定的事情浪费那么多时间。 　　高考可是分秒必争的。 　　阮软决定有关采访的问题现在一律推掉，等高考结束以后再说。 　　这天刚好是周五，二模成绩出来以后，学校决定让学生们放松一下，便取消了周五的晚自习。 　　阮软本想赶紧回家和江言湛通个电话，告诉他自己的好成绩——可江言湛的电话没能打得通。 　　他没接电话，过了会儿回了条消息，告诉阮软自己要开个会，手机会关机，让她不要担心。 　　阮软一开始还没反应过来，乖乖地回了个“好”。 　　过了有好几分钟，她才反应过来，刚刚给江言湛打电话的时候可是五点多。 　　下午五点多，那他那边还是早晨五点，他这么早就起来了？ 　　阮软本来还在想自己是不是把他吵醒了，想了没几秒钟突然意识到，不对啊，早晨五点多，他开的哪门子会？ 　　阮软发愣的时候，收到了方栩的信息。 　　方栩把自己的成绩和排名截图发给她看，还发了一连串“抱拳”的表情，紧跟着就是一大堆的“大哭”。 　　“感谢大佬带我学习。”他发了语音过来，“谢谢谢谢。” 　　阮软看了眼，方栩这次在班里考到了第五。 　　这个成绩，上重点大学是完全没问题的，还能挑一挑专业。 　　确实是多亏了这一个半月以来的埋头苦读。 　　跟上课的时候统一复习不一样，自习的时候都是在查漏补缺，找自己的不足。而且方栩身边还有阮软和宋知幸带着，他本身又肯吃苦，能学出这个成绩并不意外。 　　阮软回了个ok的手势，并没有多说话的欲望。 　　方栩：“你居然听了我的语音！没在和你家江总视频吗？！” 　　“他说在开会。”阮软回道，“不过他们那边才早晨五点……” 　　阮软其实在想，江言湛是不是偷偷摸摸的在给她准备什么惊喜？ 　　然而方栩回答得很快：“哦哦，可能是和国内总部的一起开会吧。” 　　阮软：“……对哦。” 　　他说得好有道理。 　　对于“惊喜”的期待一下子没有了。 　　额外的期待还是不要有比较好，否则不能实现的话，反而会莫名其妙的感到失落。 　　阮软叹了口气，趴在床上看视频。 　　看着看着，她感觉眼皮子越来越沉，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不知道睡了多久，耳边突然响起微信电话的声音。 　　阮软一下子惊醒，迷迷糊糊地接起电话：“喂？” 　　电话那边传来很轻的一声叹息，像是松了口气似的。对方停顿了几秒，在阮软又一次睡过去之前，开了口：“软软。” 　　阮软一听这声音就清醒了几分。 　　“呀。”她揉了揉眼睛，笑着说，“甜心你开完会啦。” 　　“……嗯。”江言湛回答道，“睡觉了？” 　　阮软从床上坐起来，把衣服抚平，揉了揉脸，“不小心睡着了。” 　　江言湛：“吃晚饭了吗？” 　　阮软还有点犯迷糊，懵懵懂懂地回答道：“好像还没有……” 　　“有什么想吃的吗？”江言湛问。 　　阮软砸吧砸吧嘴，声音软乎乎的，像是在撒娇：“唔，学校对面新开了一家餐厅，那边的糖醋排骨超级好吃，我点了好几次他们家的外卖……” 　　话音未落，就听江言湛冷冷地回答道：“是么。” 　　阮软：“嗯……？” 　　“那你想吧，今天吃不到了。”江言湛说，“今天吃糖醋里脊。” 　　阮软还没反应过来，下意识地回答：“啊？糖醋里脊，糖醋里脊好像也不错，是我的上一个挚爱……” 　　江言湛：“再不开门就凉了。” 　　阮软：“……什么？” 　　江言湛：“开门。” 　　阮软一下子瞪大了眼睛，她顾不上穿鞋，手里的手机也随手丢在了床上，赤着脚朝着家门口一路飞奔—— 　　打开门的瞬间，江言湛就熟练地侧身挤了进来，一只手把手里拎着的东西放在了旁边的柜子上，另一只手勾住了阮软的腰。 　　阮软还处在没睡醒的状态里，没有完全的清醒过来。 　　江言湛已经弯腰抱住了她，同时用小腿勾住把门给带上了。 　　他把阮软搂在怀里，俯身在阮软的脸侧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又缓缓地放松。 　　阮软感觉到肩膀上有他灼热的鼻息，她隐约嗅到一点江言湛信息素的味道，很淡很淡，被抑制手环牢牢地锁住，几乎要贴着皮肤才能够嗅到。 　　他抱得很紧很紧，甚至力气大得让阮软感到有些喘不过气来。 　　不知道为什么，这个瞬间她竟然湿了眼眶。 　　“甜、甜心。”阮软摸了摸他的后背，“有点痛。” 　　江言湛舍不得放开一般，稍微放松了一点力道。他贴在阮软的耳边，缓慢地呼吸。 　　明明两个人每天都会视频通话，至少也有两个小时。 　　可他就好像是抱着自己失而复得的宝贝，怎么也不愿意松手。 　　“甜心？”阮软唤他。 　　江言湛没有回答，也没有动，只是呼吸稍微平稳了些许。 　　阮软的眼睛里亮晶晶的，她有点想笑，最终还是笑出了声。她抱着江言湛的腰，笑着说：“你刚刚还说糖醋里脊要凉了。” 　　“保温盒。”江言湛言简意赅地回答道，“你喊我什么？” 　　他的声音非常平稳，根本听不出什么情绪。 　　阮软有点疑惑地眨了眨眼睛，试探道：“甜心？” 　　“嗯。”江言湛说，“再喊一次。” 　　阮软：“……” 　　怎么办，他好可爱。 　　他的话和语气都仿佛是在下命令，可她怎么听都觉得他是在撒娇。 　　阮软忍不住在他的后背上摸了又摸，手动顺毛的同时，还用甜糯的嗓音软软地喊他：“甜心，甜心——” 　　江言湛没有出声。 　　“我好想你呀。”阮软说，“你有想我吗？” 　　“嗯。”江言湛稍微放开她一些，“偶尔。” 　　他平复了很久，这会儿声音反而开始哑了。 　　阮软被松开以后，总算能拉开距离，仔细看一看他的脸。 　　她抱着的时候就觉得江言湛好像瘦了，这下子再看脸，果然他瘦了不少，脸上的轮廓比之前更加清晰，帅还是很帅，就是看上去好像更凶了一点。 　　阮软抬起头在他的脸颊上亲了一下，问他：“你有没有好好吃饭？” 　　江言湛：“嗯。” 　　阮软回忆了一下，通过他们的日常沟通，他应该是一日三餐都有吃的。 　　因为江言湛本身就不太会聊天，没话找话说的时候，就会说自己吃了哪些东西。 　　既然三餐都好好吃了，那么还这样变瘦，估计就是工作太辛苦。 　　阮软的手指在他越发纤细的腰上抚摸着。 　　她还没来得及好好心疼一下，就看见江言湛握着她的手腕，拉开了她的手。 　　“别闹。”他说，“先吃饭。” 　　阮软：“……？” 　　什么意思？ 　　先吃饭，再吃你吗？ 第59章 　　阮软本来是没有那个意思的。 　　她的一只手腕被拉住, 另一只手的手指就顺着江言湛的腰线摸过去，摸到的线条果然和她预想的一样，比原来瘦了好多。 　　她只是有点儿心疼他。 　　阮软的手指在江言湛腰上戳了下, 　　江言湛浑身一僵, 紧跟着就按住阮软的手，神情看上去有些无奈。他拉着阮软的手腕，把她的手拉到唇边亲了一口, 低声道：“乖一点。” 　　阮软就开始有点想亲他了。 　　不过江言湛没再多做什么骚操作，他后退一点, 把自己带来的保温盒拿了下来，对着阮软道：“吃饭。” 　　说完这话, 他就一只手拎着餐盒, 另一只手牵着阮软往屋子里走。 　　阮软眨了眨眼, 语气单纯：“先吃饭，那然后呢？” 　　江言湛：“然后洗澡睡觉。” 　　阮软顺口接道：“我们一起吗？” 　　江言湛停下脚步，转过身去看她。 　　阮软就跟在他的身后，微微抬着头看他, 目光纯粹又温柔, 根本不像是在想什么奇奇怪怪的事情。 　　可实际上到底有没有在想……那就不一定了。 　　江言湛沉默了许久, 久到阮软开始怀疑是不是自己的话太过直接, 弄得他不好意思，或者有点生气了—— 　　然后, 江言湛捏着她手腕的手慢慢是收紧。 　　“等你考完试。”他停顿了一下, 像是经过了什么思想挣扎, 才继续道，“考完什么都好说。” 　　阮软：“嗯？” 　　江言湛的耳根有点发红，大概是这句“什么都好说”里面包含了太多的意思，非常考验人的瞬间想象力。 　　阮软这方面依旧有些迟钝，她后知后觉地想到了一些画面，目光仍旧澄澈得像个小孩，天真又单纯地问他：“什么都可以吗？” 　　江言湛：“…………看你考得怎么样。” 　　这话说得像个家长似的，阮软忍不住笑了起来。她抱着江言湛的胳膊，笑得整个人都靠在了他的胳膊上。 　　江言湛也跟着勾起了嘴角，但常年做霸总的习惯还在，那一丝丝微笑在他的脸上就变成了三分冷漠三分刻薄，以及四分的“呵，有趣”。 　　他垂眼看着身侧的阮软，随手把保温盒放在餐桌上，带着一种和他的表情非常不符合的幼稚，伸手去捏她的鼻子。 　　阮软被捏了一下，笑声变形，差点笑出猪叫。 　　“哈哈哈哈。”她毫不介意，晃了晃江言湛的胳膊，“不笑了不笑了，我们吃饭吧。” 　　江言湛：“嗯。” 　　他让阮软在餐桌边上坐下，自己主动拿着饭盒去把里面的饭菜盛出来。 　　阮软看着江言湛的背影，他还穿着价值不菲的西装，站在并不算很宽敞的厨房里，看上去非常贤惠的样子。 　　她不禁开始思考——江言湛是不是刚回来，就过来找她了呢？他是不是还没有休息，甚至还没倒时差？ 　　江言湛脸上的疲惫并不明显，他工作起来就跟铁人一样，阮软是见识过的。他自己不觉得有什么，她会心疼。 　　“甜心。”阮软也走到厨房里，“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呀，倒时差了吗？” 　　“嗯。”江言湛随口应了声，把手里的盘子递给阮软，“小心点。” 　　阮软连忙把盘子接过来。 　　他带来了两份菜和一份汤，还有两份米饭，沉甸甸的，压得非常实在，像是怕她吃不饱。 　　阮软把菜放在桌子上，转头问道：“够吗？不然我再炒个菜吧？” 　　“够了。”江言湛道，“还想吃什么吗？” 　　看他的样子，像是只要她说，他就会马上卷起袖子做。 　　阮软连忙道：“没有没有，我们赶紧吃饭吧。” 　　她很久没见到江言湛了，恨不得黏在他身上。吃饭的时候也总是盯着他看，看完还要嘿嘿傻笑一会儿。 　　江言湛轻咳了一声，说：“好好吃饭。” 　　都快吃完了，他还害羞什么呢。 　　“嗯。”阮软说着吃了一口饭，咽下去以后又想起了什么似的，对江言湛道，“对了甜心，你知道我这次二模考了多少分吗？” 　　江言湛摇了摇头。 　　阮软一模的考试成绩他是知道的，成绩很优秀。他刚刚说的那句“看你考得怎么样”，也是在知道阮软成绩的基础上说的。 　　阮软咬着筷子：“之前打电话给你，就是想告诉你这个好消息来着。” 　　江言湛：“嗯？” 　　“不过现在先不跟你说。”阮软放下筷子，“你再多吃点。” 　　江言湛：“……” 　　以前听说，有一种冷叫你妈觉得你冷。 　　现在倒是见识到了，有一种没吃饱叫你女朋友觉得你没吃饱。 　　江言湛这次出去确实瘦了点，但比起其他纤瘦的Omega来说还算健壮，至少脱了衣服以后还跟以前差不多，还能看见漂亮的肌肉线条。 　　可他总不能现在脱了衣服证明自己很强装。 　　江言湛无奈地比平常多吃了一些，吃完以后阮软主动起来收拾碗筷，让他先去洗澡，准备睡觉。 　　阮软家里还有他的睡衣。 　　江言湛去房间里拿了睡衣，出来洗澡。等到他洗完澡，刚好阮软也收拾好了，紧跟着进去也洗了澡。 　　阮软洗完出来的时候，江言湛正坐在她的床上，靠在床头看文件。 　　阮软三步并作两步走到他的面前，歪着脑袋把自己的脸挡在他的平板面前：“这位先生，请问您准备什么时候休息呢？” 　　“……我在休息。”江言湛说着，伸手去戳她的脸，似乎是想把她轻轻推开，“马上。” 　　“现在不行吗？”阮软没动，脸上被戳出了一个小窝，像个酒窝，“早早睡觉身体好好。甜心——” 　　她的语气很奇妙，像是在哄小孩，又像是在撒娇。 　　江言湛很难忍住不笑。 　　他松开了手指，低头在阮软脸上被戳红的地方亲了一口，低声道：“……也行。先睡吧。” 　　阮软就这么看着他把平板锁屏，随手放在了旁边的床头柜上。 　　显然这并不是什么非常重要，必须立刻完成的工作。这种时候还要继续做，完全是江言湛自己的习惯。 　　阮软从他的那一侧爬上床，跨坐在他的腿上，俯下身子亲亲他的嘴巴。 　　在江言湛反应过来以前，她又把脑袋放在他的肩膀上，趴在他的身上，紧紧地抱住了他。 　　阮软的力气非常大，因此就算想要紧紧拥抱的时候，也还要注意控制自己的力道，生怕弄疼了他。 　　江言湛被阮软整个缠住，没办法再动。两个人此刻紧贴在一起。阮软好像撒娇一般，贴在他的耳边嘟囔着说：“我会更努力的，甜心你要好好休息。” 　　江言湛下意识地想要拒绝。 　　但阮软那语气，好像是她自己受了委屈一样，显然是在心疼他。 　　他还不太习惯被人心疼。 　　江言湛笑了一声，抬起手摸了摸阮软的后背，许久，才低声应道：“好。” 　　…… 　　晚上，江言湛在阮软的“监视”之下早早入睡。 　　阮软靠在床头，手里拿着一本自己整理的学习笔记，认真复习的同时，抽空看一眼江言湛。 　　江言湛在她的身边，睡得很香。 　　第二天一早，两个人一起起床洗漱，收拾东西，上班的上班，上学的上学。 　　江言湛说近期会事情比较多，显然不是开玩笑的。虽然出差回来以后，他隔天就会来阮软这边一次，但每次都有一些工作会带回来。 　　阮软学习的时候，他就在旁边工作。 　　这样的生活，一直持续到第三次模拟考试。 　　和高考一模一样的考试只有一模和二模，三模考试是几个学校联合组织的。 　　以往本市都是最好的四所高校一起考，而阮软他们学校是和另外八所中游前后的学校一起考试。 　　然而这一次，因为二模的时候，阮软考出了全市第一的成绩，他们学校也被邀请和另外四所学校一起考试。 　　老师们跟阮软商量了一下，拒绝了那四所学校的邀请，而是选择跟往常一样。 　　一方面，他们几所学校一起考试是惯例，这么多年来也执行的不错，毕竟学生的整体素质比较合适，没必要临时更改。 　　另一方面，他们四所学校考试的卷子也能拿到，分数也能问到，他们的高考状元预备役在三模能不能考出好成绩，他们可以自己私底下偷偷做，没必要让所有人都知道。 　　因此，阮软在参加完学校的正统三模考试以后，还在之后的假期里，拿到了另外四所高中的三模考试试卷。 　　她不用做别的作业，只需要把这份试卷填一填。 　　老师很放心她，让她不要有压力，当成一个小练习来做就好。 　　阮软做试卷的时候，刚好被江言湛看见了。 　　“四校联考的卷子？”江言湛顺口问道，“你们还要多做一份这个？” 　　他上学的时候是在“四校”里最好的那个高中，也不清楚其他高中是怎么样的。 　　阮软拿着笔，仰头看向他：“只有我一个人做。” 　　江言湛：“嗯？” 　　阮软把前因后果简单地跟他一说。 　　…………直到这时，江言湛才知道，自己的小女朋友在之前二模考试的时候，取得了多么优异的成绩。 　　毕竟以前高考状元一般都是在“四校”里面出。 　　他居然之前还跟阮软说“看你考得怎么样”。 　　……这不就是相当于送到阮软面前，对她说“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吗？ 　　知道真相之前，江言湛一直想在高考前跟阮软说“不要太有压力”。 　　现在他想跟自己说这句话。 　　阮软绝对是那种平常普普通通不声不响，背地里不知道学了多少东西的学霸。 　　…………好像跟他读书的时候蛮像的。 　　话是这么说，但高考在即，江言湛也还是希望阮软可以更轻松一些。 　　按照惯例，家里有个高考生，就像是有个国宝。 　　日常担心饿了困了热了冷了，早晨早起做早餐希望她能多睡一会儿，晚上泡好热牛奶准备好给挑灯夜读的……哦，阮软从不挑灯夜读。 　　江言湛的工作在高考前一周左右就做得差不多了。 　　这一周里，他天天住在阮软家里，负责做饭或者整理好菜单让人送餐，早晨亲亲阮软送她出门，晚上陪着她一起看她写作业和复习，然后再亲亲她和她一起早点睡觉。 　　短短一周，两个人都吃好喝好睡好，一起胖了四五斤。 　　很快，高考就在慢慢开始幸福肥的两个人面前降临了。 　　因为江言湛全方面的陪伴和照顾，再加上他的经验分享、临时突击补课，阮软信心十足地进了考场，一丁点儿也不觉得紧张。 　　从考场出来以后，就和进去之前一样，轻松又快乐。 　　高考前后一共三天，对于阮软来说，就跟之前那一周没什么区别，出门写试卷，回家和亲亲男朋友一起吃好吃的，早早睡觉。 　　等到高考的最后一门结束，阮软收拾好自己的东西，从考场里出来。她的身后适时吹来一阵风，吹起她的发梢。有一个瞬间，她感觉自己好像又听见了书页翻动的声音，仿佛这阵风也吹起了书本，发出一阵哗啦啦的声响。 　　阮软抬起头，看见有些昏黄的天，和大片大片的云朵。 　　她忽然想起不久之前，也是这样的黄昏时，她还和同学一起坐在教室里上课。英语老师重复讲着不知道讲了多少遍的语法题，方栩在她的旁边昏昏欲睡。 　　教室里有点沉闷，前排的一个男性Beta的笔掉在地上，咕噜咕噜滚过过道，滚到另一个女Beta的脚边上。那个小姑娘捡起那支笔，转头悄悄对男生笑了一下。男生耳朵都红了，摆了摆手，不知说了句什么。 　　教室里的气氛很稀松平常，在这个时候回忆起来，却莫名有些触动。 　　阮软突然想起以前看过一句话，大概是说，人类都是在失去青春以后，才能够理解什么叫做青春。 　　这一刻，阮软觉得自己明白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了。 　　她背着自己的斜挎包，走过喧嚣的人群。 　　方栩的考场在更靠近入口的地方，阮软路过的时候他好像在发呆，收拾书包的动作又慢又迟钝，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难道也是在回忆自己失去的青春吗？ 　　阮软轻快地拍拍他的肩膀，喊道：“姐妹。” 　　方栩愣了下，转头看见阮软，立马笑了起来：“姐妹！” 　　“你在想什么呢？”阮软问他。 　　方栩高兴极了：“在想马上去哪里玩！” 　　阮软：“……” 　　……是她想太多了。 　　“我和其他同学约好了毕业旅行。”方栩问阮软，“你要一起吗？” 　　阮软：“什么时候？” 　　“过几天就出发。”方栩道，“趁着其他小屁孩还没放假。” 　　这人刚高考完，就开始觉得天大地大自己最大，其他的学生都是小屁孩了。 　　阮软笑着说：“我就不去了，我还有工作。而且……”而且还要和江言湛一起出去旅行呢。 　　她后面声音小了下去，方栩没听清，追问了一句：“什么？” 　　“没什么。”阮软道，“今天也有人接你吧？” 　　“我爸妈都来。”提到这个，方栩显得有点尴尬和局促，“我好无语姐妹，可能学习好能力强才算是他们的儿子吧……” 　　阮软还不太能理解人类的亲子关系，虽然读过很多的作品，平常也见过很多，但和能够直观感受和亲身体会的友情和爱情不一样，亲情对于她来说，始终只是一种模糊的、无法确切概念化的东西。 　　因此，阮软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方栩，她只能说：“姐妹，等之后同学聚会结束，我请你喝奶茶吧。” 　　“同学聚会！？”方栩立马被转移了注意力，“怎么你不聚会都不打算和我见面了吗！” 　　“因为我之后要出去旅游，可能有很长一段时间不在家。”阮软想了想道，“再之后，就要看我们去哪里上学啦，可能也很难碰面。” 　　方栩：“…………这就是所谓的姐妹吗？” 　　“是吧？”阮软说，“就算不见面，也还是好姐妹嘛。” 　　方栩噎了一下：“……我竟然觉得你说的好有道理。” 　　人类在学生时代收获的友谊，纯粹快乐，又很珍贵。 　　阮软很珍惜这一切。 　　她和方栩一起走到学校门口，方栩的家长站在人群中央，翘首以盼的样子和周围的普通父母也没什么两样。 　　而在这些期盼的热切的人群中央，有一个人站在那儿，冷静又泰然自若的样子，倒是显得有点儿格格不入。 　　而且即便他的神情和周围的人没什么区别，光是他的长相和气质，就已经足够显眼。 　　阮软一看见他就笑了起来，她和方栩匆匆道别，背着自己的小书包朝着江言湛飞奔过去—— 　　张开双臂，紧紧地抱住他。 　　“我考完啦！”阮软高兴道，“我毕业了！” 　　江言湛冷静地回抱她：“你们学校后天才举办毕业典礼。” 　　“你会来吗？”阮软问他，“我没有别的可以邀请的人啦。” 　　她“家里的事情”江言湛多少也有所了解，因为父母都不在，“叔叔阿姨”又都是那种靠不住的，阮软说没有别人可以邀请，也没什么不对。 　　“是么。”江言湛松开怀抱，看着阮软的脸问，“是因为没有人可以邀请？” 　　阮软愣了一下，随即抱着他笑得更开心了。 　　“不是呀哈哈哈哈哈。”阮软笑着说，“是因为我爱你，所以才邀请你。因为我没有别人可以邀请，所以你不能拒绝我嘛！” 　　江言湛抿唇勾起一个冷酷的微笑，低头在她的耳边说：“是因为爱你，所以不拒绝你。” 　　他说完这话，还没等阮软有什么反应，自己的耳朵先红了个彻底。 　　阮软觉得他可爱极了，踮起脚在他的耳朵上亲了又亲。 　　高考结束后的第一天，阮软和江言湛一起出去吃饭看电影，两个人黏黏糊糊恩恩爱爱的，又十分有默契，像极了热恋期的老夫老妻。 　　第二天是学校领取毕业证书，顺带举办毕业典礼的日子。 　　毕业典礼是所有人一起在学校大礼堂参加的，典礼结束以后，会有学生家属和学生一起回到班级里，领取证书，顺带和老师聊一聊什么的。 　　大家都是家长过来，只有阮软一个人，把男朋友喊过来。 　　关键是江言湛还比较重视这次活动，来的时候穿得非常正式，本来就身高腿长引人注目的男人，这下子更加成为了移动的目光聚焦点。 　　宋知幸早就看过阮软的视频，自然知道阮软有个男朋友。 　　而且之前还在警察局门口见过一次。 　　因为阮软懂事又努力，学习成绩也不差，而且她还是个Alpha，在和Omega交往时几乎没可能吃亏，所以他也没有多管闲事，去问阮软这些私事。 　　宋知幸和江言湛在办公室里打了照面，两个人公事公办地交流了一下阮软的成绩，宋知幸照例给她推荐几个可以考虑的学校或者专业。 　　毕业典礼就这样平静地结束了。 　　原本在毕业典礼结束的第二天，阮软就会获得自由，跟江言湛一起出去，完成她的毕业旅行。 　　可阮软之前答应江雪绯，要去参加的那个综艺节目，开始录制了。 　　阮软和江言湛赶着出门，江雪绯立马去托关系，把阮软安排成了最先出场的飞行嘉宾。 　　这个综艺是一期美妆类的节目，常驻嘉宾由一个专业化妆师和一位很会挑话题的明星或主持人组成，同时每一期都会有美妆博主或者明星，作为飞行嘉宾参与到这个节目当中。 　　节目内容基本上就是……拟定一个主题，然后根据这个主题，一边化妆，一边进行访谈。 　　作为第一期节目的嘉宾，阮软的压力还是蛮大的。 　　在录制开始之前，她早早地来到了现场，熟悉熟悉流程，提前认识一下到时候要合作的老师。 　　这档节目的常驻嘉宾是一位男性Omega，算是圈子里比较有名的主持人，叫做星巧。 　　提起他就会想到这个节目，提到这个节目，第一个想到的也是他。 　　阮软到拍摄现场的时候，星巧已经早早地在那边等着了。 　　他是一个看上去非常年轻且温柔的Omega，笑起来眼睛弯弯的，特别有亲和力。 　　但来参加过节目的嘉宾都说，一定要小心，不能被他的表象给欺骗了。 　　这“小孩”看上去柔弱，说话的时候可比谁都聪明，跟他聊天一不小心就会说漏嘴。 　　不知道是不是炒作，据说这个节目上，被嘉宾不小心爆出来好多不为人知的秘密。 　　阮软倒是没什么怕的，她现在也不是大明星，更没有什么秘密。于是见到星巧以后，她很放心地主动跟星巧打了个招呼。 　　“软糖老师，欢迎欢迎。”星巧笑眯眯地说，“您认识纸原老师吗？和纸原老师是第一次合作吧？” 　　纸原？ 　　他也来录这个节目？ 　　阮软眨了眨眼，“认识”俩字儿还没说出口，就听见自己的身后传来了纸原本人的声音。 　　“这时候知道叫老师了？”纸原抱胸站在后面，眉眼间满是不屑和嘲讽，“节目还没开始录，都是自己人，就别演了。” 　　星巧的笑容没有丝毫变化，语气也非常的温柔：“纸原老师很犀利哦，今天节目你来带话题吧，毕竟是著名的八卦天王呢。” 　　纸原：“这期主题是努力，有什么可八卦的？” 　　“谁知道呢，反正你什么都能八卦。”星巧笑着对阮软道，“软糖老师别介意哈，我俩是好朋友，开玩笑呢。” 　　阮软：“嗯？” 　　“普通室友罢了。”纸原面无表情地走过来，站在阮软的面前，看着她的眼睛，“你男朋友没来？” 　　阮软还没说什么，星巧先笑了。 　　“果然。”星巧用温柔的声音阴阳怪气道，“八卦天王名副其实的呢。” 第60章 　　阮软怎么也想不到, 纸原那种看上去非常刻薄又冷淡的个性，竟然真的是他的朋友圈子里有名的八卦天王。 　　在他们身边, 只要有那种非常般配的情侣, 他就会格外关注人家的动向。 　　越是神仙眷侣的那种，他就越是想要知道人家的故事。 　　用星巧的话说, 大概就是——自己没有的东西，就想多看一看吧。 　　听上去还有点惨。 　　节目还没开始, 他们三个认识了彼此之后，很快把流程对了一遍。 　　因为几个人来的都很早，对完流程, 距离正式开拍还有一段时间。 　　阮软是这次被化妆的嘉宾, 所以只做了简单的护肤，脸上还保持着素颜的状态。星巧和纸原去化妆室化妆，阮软就坐在休息室里休息。 　　休息室里很安静，没有别的人会进来打扰。 　　阮软趁着这段时间坐在沙发上, 拿着手机和江言湛聊天。 　　她和江言湛已经约好了出去玩的时间，两个人有整整一个月的时间可以用来四处旅行——听上去就跟度蜜月似的。 　　也不知道江言湛哪里来的这么多时间。 　　时间定好以后, 就是安排行程了。 　　两个人都不是那种会做甩手掌柜的性格, 所以在制定行程的时候, 都是彼此提出意见, 你一言我一语地进行讨论。 　　阮软想去爬山, 江言湛想去海边。 　　所以在定行程的时候，就定好了要看完海，去爬山。 　　除此以外, 定什么酒店，几点的飞机，先去哪个地方玩，一定要去什么地方看看，还有旅游中可能发生的各种状况，如果发生了要怎么解决…… 　　他们讨论的话题非常非常的多，几乎把每一点都考虑得非常细致。 　　不过他们在确定行程的时候并没有框的很死，最重要的点考虑到以后，就只是大概确定了一个流程。 　　这整个流程还没有讨论完，阮软忽然听见门口传来了敲门的声音。 　　她看了一眼时间，距离说好的开始时间还有十分钟呢。 　　难道要提前开始了吗？ 　　阮软疑惑地开口：“请进？” 　　她说完这话，就看纸原推门走了进来。 　　“听说你毕业了。”纸原随手带上门，“恭喜。” 　　阮软：“谢谢。” 　　她左右看看，发现整个房间里只剩下了自己和纸原两个人，后知后觉地开始想：甜心要是知道了，会不会不开心？ 　　当然，要是瞒着他，他可能会更不高兴。 　　于是阮软悄悄朝着旁边挪了一点，同时顺手发了信息给江言湛，告诉他这次工作的时候遇到了纸原，是一起录节目的。 　　很快江言湛回了信息。 　　“嗯。我知道。”他很快回复道，“江雪绯告诉我了。” 　　阮软放心了一点儿。 　　“怎么。”纸原问她，“和男朋友聊天？” 　　阮软愣了一下，抬起头来，看着纸原道：“啊……是的。” 　　“你们怎么认识的？”纸原又问。 　　……这问题就很有八卦天王的态度在了。 　　“嗯？”阮软想了想，慢慢说道，“因为，很多事情吧，慢慢的就认识了。” 　　她的意思很明确。 　　她和江言湛的“认识”是一个过程，并不是第一次见面，或者第一次说话，就能够被定义为他们认识对方的方式。 　　纸原的动作明显停顿了一下。 　　他走到沙发边上坐下，和阮软的中间隔了很远的一段距离。 　　两个人都不再说话，屋子里一下子陷入了沉默当中。 　　好在阮软并不害怕空气突然安静，她乖乖地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拿着手机和江言湛来回发着消息。 　　安静的房间里，只有她的手机在不停地震动。 　　纸原沉默了好一会儿，像是终于忍不住了，才开口道：“你跟他在一起都做什么？” 　　“啊？”阮软抬头，茫然地看着纸原，“不好意思，你说什么？” 　　纸原的表情看上去有几分挣扎，他犹豫了几秒，最后决定转移话题：“你知道你们宋老师的事情么？” 　　阮软：“……不知道欸。” 　　纸原其实也不想提这个，但他不知道能和阮软说什么。 　　提都提了，干脆就顺势说下去。 　　“他跟巧巧从小一起长大。”纸原看向门外，“对巧巧的感情很复杂，比起爱情，可能更像是没办法不管的那种亲情。” 　　阮软不知道他为什么说这个，她疑惑地眨了眨眼，没有应声。 　　“之前巧巧差点儿被一个渣A骗了，是你们宋老师亲自去解决的。”纸原道，“但巧巧很喜欢那个渣A，宋知幸也没告诉他真相，导致巧巧到现在都很讨厌他。” 　　阮软：“啊这……” 　　这还真的挺像宋老师会做的事…… 　　宋知幸就是这样，其实人还挺好的，就是脸臭，说话也不中听，所以很容易被人误会。 　　“他也不太喜欢Alpha。”纸原继续道，“上次我和他遇到你们，你和你同学是不是误会了？” 　　阮软：“好像是……” 　　“跟他纠缠不清的一直是巧巧，那天也是巧巧，不过他扭头就走，你们没看见他罢了。”纸原解释道，“我和他合不来，相看两相厌，什么事情都不会有。” 　　阮软很认真地询问他：“你为什么要和我讲呢？” 　　纸原：“……？” 　　“好像和我没什么关系。”阮软挠了挠头，认真思考道，“你是不希望我们误会宋老师吗？” 　　纸原：“……” 　　是不希望你误会我啊！ 　　他有点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就听阮软继续道：“那你还不如去跟星巧说。因为我们有没有误会，对宋老师根本就没有影响……对吧？” 　　纸原：“…………是吗。” 　　他觉得阮软好傻。 　　看着就像是被江言湛骗走的。 　　江家的生意人可精明了。 　　录制快要开始，纸原还没来得及再说点什么，就有工作人员进来了。 　　虽然纸原之前已经沉寂了好久，但他的工作状态依然非常优秀，再加上和星巧俩人是室友，默契度非常高，录制节目的过程流畅又高效。 　　阮软是第一次参加这种节目，她也不用做什么表演，本身就是个礼貌又乖巧的个性，自然反应就非常真实又讨喜。 　　聊天的时候好像水火不容的几个人，在一起工作的时候，意外的顺滑。 　　拍摄时长比预计的还要快了半个小时。 　　拍摄完成以后，阮软彻底松了口气。 　　她终于有时间可以和江言湛一起出去玩儿啦。 　　星巧之后还有活动，拍摄完就在其他工作人员的簇拥下离开了。 　　而阮软和纸原都没什么事，两个人也没有什么助理，和所有工作人员道别之后，便一同从台里出来。 　　节目组是有可以接送他们的人的，但江言湛跟阮软说好了会过来接她，顺路跟她一起去市区吃饭。至于纸原……阮软也不知道他为什么没人来接。 　　阮软站在电视台外面等江言湛的时候，纸原就站在距离她不远不近的一个地方，在等出租车。 　　“你知道吗。”纸原忽然开口道，“我们签了同一家公司，之后可能还有合作。” 　　阮软：“是吗？” 　　纸原笑了声：“你不担心江总误会？” 　　“误会什么？”阮软显然没把这个问题放在心上，她下意识跟着问完之后才反应过来纸原说了什么，后知后觉地问他，“你为什么要签公司？” 　　阮软记得方栩之前说过，纸原一直是个人活动，因为化妆技术非常厉害，收入颇丰，根本不需要在大众面前抛头露面，也能过上很好的生活。 　　纸原回答地很直接：“需要钱啊。” 　　“可是。”阮软仍然不解，“你的收入不是应该，已经很高了吗？” 　　“时尚是必须走在时代最前沿，跟随时代不停发展和变化的。如果一直墨守成规带着自己那些老旧的东西，早晚会被时代抛弃。”提到这个问题，纸原的话便多了起来，“只有不断学习，才能够不断进步。” 　　阮软很赞同他的这个观点，跟着点了点头。 　　“可是学习的开销很大。”纸原嗤笑一声，看着阮软道，“珍惜在学校的时间吧，离开学校以后想再学到这么多东西，不知道得付出多少呢。” 　　按照纸原现在的水平，他想要紧跟时代，甚至继续进步，也就只有时常出入其他国家，到处交流学习了吧。 　　按理说这样的开销，他应该也完全能够维持啊。 　　阮软还是有些不解，她没问出口，就看见纸原垂下了眼睫，声音变低了一点儿：“更何况，我也到岁数了。” 　　阮软：“什么？” 　　“我这个年纪的Omega，保养得再好，身体也会慢慢出现问题。”纸原不再看着阮软，目光落在眼前的水泥地面上，“年纪再大一点，就没法要孩子了。” 　　阮软有点惊讶，她大概知道纸原的实际岁数，但因为之前没往心里去，一时间还有点想不起来，只记得他好像也是三十多岁。 　　江言湛也是三十多岁。 　　因为这个世界的人类，身体生长得比较缓慢，三四十岁的人在阮软眼里也都是二十多岁的样子，所以阮软对于他们所说的年纪，根本就没有一个确切的概念。 　　“Omega的最佳生育年龄是在三十六岁以前。”纸原说，“我想有个孩子，所以需要更多的钱。” 　　说到这里，纸原笑了一下，像是对那个未知的孩子非常期待：“孩子出生之后也需要陪伴，我会亲自在他身边。” 　　所以，他从自己怀孕，到孩子出生后的很长一段时间内，都没有办法全身心地投入工作。 　　他决定在备孕期间到来之前，就准备好足够的资金。 　　一方面维持自己的学习进度，有时间继续工作的时候能够迅速回到休息前的水平。另一方面也要留有足够的存款，保证不工作的这段时间内，生活水平至少能够维持先前的水平。 　　听上去非常的励志。 　　……也非常辛苦。 　　阮软不由地开始对纸原感到钦佩，她很难理解纸原对于孩子的感情，但她知道“人各有志”这个词，即便不理解，也保持着尊重和敬佩的心情。 　　“加油呀。”阮软真诚地说，“以后再有合作，我也会更努力的。” 　　毕竟自己的合作伙伴这么认真这么辛苦，自己却不如人家努力，这事情实在是太不尊重人了。 　　纸原听见她的话反而笑起来，他看向阮软，那张充满少年气的稚嫩的脸上根本看不出什么岁月的痕迹：“你的意思是，你今天没努力？” 　　“好像不够。”阮软说，“对啦，我都不知道，你已经有伴侣了吗？” 　　纸原冷哼了一声，非常不屑：“怎么，你也觉得Omega就得给Alpha生孩子？” 　　阮软没反应过来：“嗯？什么意思……” 　　“哦，你还是高中生，可能不清楚。”纸原说，“我想要孩子和任何人都没关系。现在的信息库很完善，只要钱够，就能够获得非常优质的基因。” 　　阮软：“哦哦。” 　　她想起来自己之前也听说过这种事情，在原来的世界里，好像叫做“精子库”。 　　纸原又道：“你不要跟别人提，我……” 　　他正要再继续说点什么，他们的面前忽然停下一辆黑色的车子。 　　阮软一眼就认出了，是江言湛的车子。 　　在车窗缓缓打开时，阮软就对着纸原挥了挥手，认真道：“纸原老师合作愉快，我先回去啦。” 　　纸原：“…………嗯。” 　　是他的错觉吗？怎么感觉今天跟阮软随便聊了聊以后，她跟他讲话的语气都不一样了？ 　　比起之前最多被称作是“礼貌”的态度，现在她的语气听上去，好像带着一种…………尊敬的感觉？？ 　　纸原：…… 　　这小软A是对工作能力强的人有什么崇拜感吗？？ 　　…… 　　纸原都能听出来的语气变化，江言湛自然也听出来了。 　　但他没问。 　　车子开了一阵子，他才听见阮软问道：“甜心，你喜欢小孩子吗？” 　　江言湛手指一顿，随后才转动方向盘，同时回答道：“怎么突然问这个。” 　　阮软想告诉他纸原的事情，可纸原说了不要跟别人提，也没说清楚是哪一部分不能提，还是全都不能提…… 　　她犹豫了一小下下，才说：“纸原告诉我，超过三十六岁生孩子，会对Omega的身体不太好。” 　　江言湛：“……”他们为什么会聊到这个？ 　　“如果等我大学毕业，我们再结婚的话，那可能就太晚了。”阮软掰着指头算道，“而且我应该还要继续读研读博，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够结束学业…………” 　　江言湛：“……” 　　阮软抬头看着他：“如果我还没毕业，你愿意和我早点结婚吗？你想要什么时候要孩子呢？” 　　她没想过还没结婚就让江言湛怀上孩子的。 　　虽然不是特别清楚为什么，但这种事情在人类世界，好像不太好，有些人会很介意。 　　本来以为不用着急，今天被纸原提醒了，她才知道，再拖下去可能会对江言湛的身体不太好。 　　江言湛没有回答阮软的问题，他停下车，看着窗外，陷入了沉默。 　　阮软难得地感到了一点不安，她朝着江言湛靠近了一点，正要追问，就听江言湛不紧不慢地回答道：“…………这就是你的求婚？” 　　阮软的动作顿时停了下来。 　　“那我要再想一想。”江言湛转过头，把不安分的阮软按回了位子上，“孩子不急。” 　　阮软：“甜心……” 　　“结婚以前。”江言湛低头，在阮软的脸颊上亲了一口，“不考虑孩子。” 　　他回答得非常果断，显然对于要不要孩子这个问题，是在不排斥也不强求的范围内。 　　阮软在问的时候已经想好了，如果江言湛讨厌小孩，那他们就不要孩子。如果江言湛喜欢，那她就要更努力，早日成为一个合格的大人。 　　虽然做父母这事儿没有考试，但阮软认为，他们的心里都应该有一把标尺。 　　如果认为自己无法成为一个“合格的”父母，就不要生儿育女，耽误一个生命的一生。 　　不过，阮软忘记考虑了，江言湛不喜欢也不排斥的情况。 　　她有点茫然，傻乎乎地看着江言湛，像是不知道自己能够说什么。 　　江言湛在她的脸上又亲了一口，带着淡淡的笑意回答道：“比起这个，你不如考虑一下，晚上吃什么。” 　　阮软终于反应过来，她连忙握住江言湛的手腕，懊恼道：“甜心，刚刚那个不算求婚的噢！” 　　江言湛：“嗯？” 　　“就是和你讨论一下。”阮软也亲亲他的脸，“因为我忍不住会想我们以后的事情嘛。” 　　江言湛垂眼看着她，很高冷地回答：“嗯。” 　　其实他也是会忍不住想他们以后的事情。 　　所以他很理解阮软的心情。 　　“你呢。”江言湛问她，“你喜欢小孩么？” 　　阮软摸了摸脑袋，有点迷茫：“我也不知道……” 　　她一直无法理解人类的亲子之情，之前看方栩因为父母的态度产生情绪的变化，她就不知道怎么安慰。今天听纸原说起他以后的孩子时满心期待，她也没办法理解其中的情感。 　　——虽然出钱养育自己，却对自己不管不顾的父母，平常很久都见不到一次面，说过的话一个月没两句，为什么要因为对方的态度而高兴或者难过呢？ 　　——还没出生的孩子，应该属于“陌生人”的范畴，不知道孩子的脾气和性格，也不知道孩子会变成什么样子，为什么会有那样的感情呢？ 　　阮软看着江言湛的脸，突然觉得自己可能想明白了一点点。 　　——如果是他的孩子呢？ 　　如果是她和江言湛的孩子，她肯定会很喜欢。 　　即便这个孩子对现在的她来说是个“陌生人”，但她就是可以断言，自己一定会喜欢。 　　阮软笑起来。 　　江言湛：“嗯？” 　　“如果是我们的小孩。”阮软靠近江言湛，搂住他的脖子，亲昵地在他耳边说道，“那我一定会特别喜欢。” 　　江言湛耳根红了起来。 　　“下车吧。”江言湛摸了摸阮软的脑袋，“先吃饭。” 　　阮软左顾右盼：“到了吗！” 　　江言湛看着她的侧脸，只觉得可爱。 　　她自己就是个孩子，谈什么喜不喜欢孩子呢？ 　　江言湛摇了摇头，他拉着阮软的手腕，本想把她拉下来，没想到阮软搂着他的脖子，搂得更紧。 　　她凑过来在他的脸上又亲了一口，乖乖地说：“爱你。” 　　江言湛：“嗯。” 　　…… 　　因为之前工作完成得非常好，再加上考完试之后阮软又上传了几个视频，各项收入在这几天都到了帐。 　　没有什么意外的话，阮软大概已经成为了同龄人中最富有的那个。 　　而且这些钱还都是她自己挣来的，同时还有稳定的后续收入。 　　在这种情况下，她的高考成绩，似乎已经没什么所谓了。 　　这个时候高考分数还没出来，有的同学担心受怕，天天在家玩得也不畅快，只能找点事做来麻痹自己——方栩就是其中的一个。 　　他可能是天天担忧自己的分数，受了刺激，本来攒着打算考完试玩的那一大堆游戏也不玩了，干脆跑到父母的公司里去干活。 　　据说每天都被骂得找不着北，提前遭受了社会的毒打，成功让他忘记了高考带来的伤痛。 　　而另一种人，则是趁着成绩还没出来，赶紧出去玩，大玩特玩。 　　仿佛是要在死刑到来之前享受这个世界最后的快乐。 　　阮软两种都不是。 　　她一般想不出结果的事情，就不会继续再想了。在高考成绩出来之前，她就按照原定的计划，和江言湛一起踏上了旅游的道路。 　　往常江言湛出差，一些都是助理安排好的。而这次出行，基本上每一个行程都是他和阮软共同讨论出来的，每一个航班都特别有参与感。 　　这也是他第一次感觉到，旅行和出差的区别。 　　他们的首个目的地是一座海滨城市，R城。 　　这也是阮软第一次坐飞机。 　　她没什么“不要显得自己太土包子”之类的意识，也不会装作经常坐飞机的样子，而是很自然地拉着江言湛问东问西。 　　值机的过程江言湛再熟悉不过，以往都觉得麻烦又枯燥的手续，因为有阮软在身边，都变得有趣了起来。 　　江言湛牵着阮软的手，按部就班地带她去领取登机牌，办理托运。 　　阮软看什么都觉得新奇，在这种感觉在登上飞机以后到达了顶峰——她透过窗户，看见了外面的景色。 　　地面的景色不断地缩小，城市在绿植的簇拥下像是一块块大小和形状都不相同的拼图，散落在广袤无边的大地上。 　　天色已经到了黄昏，从窗口可以看见逐渐落下的夕阳，和大片大片的、被夕阳染过的云朵。 　　远处的天空变成了一个特别漂亮的渐变色。 　　江言湛看见夕阳的余晖透过窗户照射进来，在阮软的侧脸落下好看的光。她的眼睛里也倒映出了窗外的景色，美好得仿佛她本身就是一幅画。 　　如果不是安全带系得很牢，江言湛现在已经起身去吻她了。 　　他的软软是个很漂亮的女A，有着罕见的单纯和热诚，永远乐观又积极向上，对待他也永远耐心和尽心，强大又温柔。 　　他知道阮软在忍耐，他也一直在忍耐。 　　不光是因为阮软近在咫尺的高考，也因为他们相处的时间太短，两个人又都是第一次恋爱，可以提前考虑到、想出解决办法的事情太少了。 　　越是想要在一起更久，就越是担心会出现什么状况。 　　这次旅行，也算是一次考验。 　　据说平常看不出来的问题，在旅行中，就都能够发现。 　　江言湛正望着阮软的侧脸出神，忽然感到一只柔软的手覆盖上了自己的手背。 　　他回过神来，发现阮软又紧紧地拉住了他的手。 　　“甜心，你看外面的云。”她晃了晃江言湛的胳膊，“红扑扑的，好可爱。” 　　江言湛：“嗯？” 　　可爱？ 　　一般形容这种景象不都是壮观美丽什么的吗？ 　　江言湛好奇地把身子探了过去。 　　恰好阮软也向后靠了一点，肩膀撞上他的胳膊。 　　江言湛还没看见外面的夕阳，就看见阮软转过头来，脸上仍然带着快乐的笑容，让人看着也忍不住跟着高兴起来。 　　“好像你害羞的样子。”阮软笑眯眯地说道。 　　江言湛没反应过来：“……？” 　　“就是外面的云呀。”阮软说，“那边粉红的两团，就像你害羞的样子，真的好可爱。” 　　江言湛：“…………嗯。” 　　本来没有脸红。 　　被她这么一说，脸就又红起来了。 　　就在一分钟之前，他还在想什么“两个人都是第一次谈恋爱什么都不懂”之类的东西，这一刻阮软就用实际行动告诉他，并不是。 　　她还是很懂的。 　　江言湛坐回自己的座位上，闭上眼睛道：“旅行会比较累，现在最好休息一会儿。” 　　阮软就像是第一次出去春游的小朋友，兴奋劲还没过去呢，怎么可能好好休息。 　　她抱着江言湛的胳膊：“好哦，你先休息吧，我再看看。” 　　江言湛：“嗯。” 　　两个人嘴上这么说着，结果一个也没休息，靠在一起看看窗外，看看云，聊聊一些无聊的小事，很快就过去了一个多小时。 　　眨眼间就到了飞机降落的时间。 　　下飞机的时候阮软还有点儿意犹未尽，江言湛看着她的表情就知道她在想什么，出去的时候靠在她的耳边问：“下次出国么？” 　　因为想一起去的地方太多，时间有限，再加上阮软还没有护照，来不及慢慢办理各种手续……他们的行程最后都安排在了国内的几个地方。 　　飞来飞去也就那么点时间，没有一次性耗时比较久的航班。 　　果然，阮软听完这话，立马就眼前一亮。 　　她转头看着江言湛，问他：“下次是我们度蜜月的时候吗？” 　　江言湛：“……” 　　他陷入了沉默。 　　不是觉得阮软太急，而是仔细思考了一下，似乎她说得确实没错。 　　这次为了能够一起出来玩，他前段时间加班加点，本来就很紧凑的工作行程被一再压缩，才挤出了这么一个月的时间。 　　下次再想出来玩这么久，可能真的就要等到度蜜月了。 　　江言湛默默揉了揉阮软的头发，算是默认了这个问题。 　　两个人都没带多少行李，各自带了一个20寸的箱子，阮软比江言湛多带了一个斜挎包。 　　她把自己和江言湛的证件都装在了自己的斜挎包里面，另外还有手机、充电宝、防晒喷雾等等随手就要拿到的东西。 　　可见攻略还是有认真看过的。 　　阮软本来兴致勃勃，想要玩个酣畅淋漓——万万没想到，从机场出来的瞬间，她就蔫吧了。 　　实在是太——热——了—— 　　海滨城市不愧为海滨城市，路边栽种的树木都和阮软之前见过的不一样，看上去都像是椰子树，恍然间就有了一种来到了热带小岛的感觉。 　　室外温度也从二十六七度变成了三十三度。 　　三十三度。 　　对于阮软来说，可能是一个快要融化的温度。 　　她来到这个地方以后就彻底软了，整个人像是一坨快要融化的小熊软糖，只能有气无力地靠在江言湛身上，委屈巴巴地小声说：“甜心，好热啊，我没有力气了……” 　　因为她的声音听上去实在是太有气无力了，江言湛顿时担心起来：“怎么了？哪里难受？” 　　“没有难受。”阮软无力地挥了挥手，“就是，没有力气。” 　　她是一个不能和高温共存的可怜糖。 　　“我们打车，去住的地方吧。”阮软抱着他的胳膊，整个人都依靠在他的身上，“我想，吹空调。” 　　江言湛：“……好。” 　　虽然他其实更想直接打车去医院。 　　但他还是选择了相信阮软。 　　因为已经变成了人类，阮软其实早就不会在高温中融化了，她的身体构造也跟没遇到高温的时候没什么两样，如果这个时候被送去医院，或者被带到研究室去解剖，得出的结果也跟普通人类没什么两样。 　　为什么会变得软趴趴的没有力气——按照人类的身体标准，非要说的话，应该属于一种心理因素。 　　总之，在这样的高温当中，阮软彻底变成了软趴趴的一团，没有任何力气。 　　像个偷懒瘫在地上不愿意动弹的猫，计量单位可能是“一滩”。 　　一滩阮软坐上有空调的出租车以后稍微好了一点儿，她靠在江言湛的身上，心里对这样的温度骂骂咧咧，同时感慨——人类为什么这么耐热啊！ 　　她都快要融化了，江言湛居然一点汗都没出，冷静得像是一座没有感情的冰山。 第61章 　　高温让一直内心平和的阮软难得地感受到了什么叫浮躁。 　　据说人类在内心浮躁的时候, 总是会脾气很大, 有些人在这种情况下还有点暴力倾向。 　　阮软靠在江言湛身上, 感受到江言湛微凉的手臂搂住她，另一只手手指弯曲, 在她的脸上轻轻磨蹭时——她觉得自己可能也有一点那种倾向。 　　就像此时此刻，江言湛垂眼看着她, 面无表情地低声说：“你的脸好红。” 　　她只想偏头，一口咬住他的手指。 　　因为知道自己的力气有多大——咬合力估计也差不到哪里去——阮软忍了忍没有动作, 就怕不小心咬伤了他。 　　“甜心，太阳好像快要下山了。”阮软眯着眼睛, 抬起手在面前扇了扇, “今天我们先去海边好不好？” 　　他们本来是定好下午去海边的。 　　看阮软现在这个怕热的样子，要是在下午太阳还挂在天上的时候过去，似乎真的会被晒到融化。 　　现在夕阳逐渐下沉，温度也开始下降了，刚刚好。 　　江言湛摸摸她红扑扑的脸, 低声道：“好。” 　　她刚刚在飞机上还说粉红的云朵像是他害羞的样子, 现在看来，明明是她这个样子更像。 　　……真可爱。 　　江言湛搂着阮软，面不改色地把目光移向了窗外。 　　车子很快在酒店门口停下。 　　房间在之前就已经准备好了, 阮软一下车就拉着江言湛蹿进了酒店里面，乘坐电梯上楼。 　　这房间是阮软选的, 楼层很高, 算是顶层的房间。打开窗帘朝外面看过去, 能把大半个城市的景色尽收眼底。 　　不远处就是这座海滨城市最著名的海滩之一，从这边远远的看过去，就能看见一大片沙滩。沙滩上有不少游客和小贩，看起来像是一个个小点，被黄昏时漂亮的夕阳余晖笼罩，来来往往的非常热闹。 　　江言湛走上前去，窗帘感应到他的靠近而缓缓的打开。 　　他背对着房间内部，站在落地窗前，俯瞰这个城市的样子，显得非常霸总，气势逼人。 　　宽阔的后背看上去也格外的令人安心。 　　阮软莫名有些口渴，她放下斜挎包朝着江言湛走去，从他的身后抱住了他。 　　在江言湛还没反应过来之前，阮软手里使劲，脚下向前一个跨步，直接把江言湛按在了玻璃窗前面。 　　江言湛心里慌了一瞬，又因为阮软几乎紧贴的拥抱而立刻放下心来。他一垂眼就能看见鳞次栉比的大楼。车辆在街道上穿行，落入此时的他的眼底，是那么的渺小。 　　而他被阮软从身后按住，没有办法挣扎。 　　也不像挣扎。 　　阮软踮起脚尖凑到他的耳边，来了这个城市以后就一直滚烫的体温此时也没有降下去多少，呼出的热气还带着浓烈的橘子甜味儿，洒落在他的耳边。 　　“甜心。”她的声音清澈又软绵，带了点撒娇的意味，“好想在这里跟你做。” 　　江言湛的身体紧绷起来。 　　不是“标记你”，而是“跟你做”。 　　似乎是更加直接和坦白的赤裸，与性别无关，跟信息素也没有关系，而是单纯的、炙热的渴望。 　　江言湛被这股炙热逼得头脑发昏。 　　他被按住了后背，也顺势低下了头，脸颊贴在玻璃窗上。 　　或许是因为外面的高温，他并不觉得玻璃窗是冷的，反而同样带着点热，让他更加不知道该如何思考。 　　阮软手里的力气突然松了，江言湛反应不及，连忙抬手撑住了落地窗玻璃。 　　他抬起身子，趁着这点空隙做了个深呼吸，转过身看着阮软。 　　阮软也仰头看着他，在他转过来之后，就伸手按在他身后的玻璃窗上，把他困在这里。 　　“可能是因为太热了，我好像有点冲动。”阮软舔了下嘴唇，粉嫩的舌尖探出来，又很快地收了回去，“甜心你呢？” 　　江言湛：“……” 　　这种问题要怎么回答？ 　　这跟按着他说“想要吗求我啊”有什么区别呢？ 　　江言湛恍惚想起，这好像确实是阮软的风格，她就是这样的“坏小孩”。 　　平常看起来太乖，他总是忘记。 　　江言湛偷着做了好几个深呼吸，才把自己的情绪平复下来。他垂眼看着阮软，努力发出冷静的声音：“确实很热。” 　　阮软：“屋子里明明开空调了……” 　　“这里还是很热。”他意有所指地抚摸了一下身后的玻璃窗。 　　摸到这块玻璃，就能够感受到室外的高温。 　　阮软恍然大悟般收回了手。 　　江言湛：“而且……”而且他的发热期也快来了。 　　阮软：“嗯？” 　　江言湛：“……” 　　他看着她好不容易又变回了乖小孩的样子，停顿片刻，把到了嘴边的话吞了回去：“没什么。” 　　阮软刚刚那个样子实在是太让人难以招架了。 　　现在还是旅行的第一天，他就这么说出口，可能到最后一天都别想从这个房间里出去…… 　　不是，等等，他在想什么东西—— 　　倒也不必。 　　江言湛：。 　　两个人在房间里的沙发上坐了一会儿，吹着屋子里的空调，慢慢等外面的室温再降一点。 　　太阳落山的时候温度降得很快，尤其是海边还会有凉快的海风，其实也不用等到完全天黑。不过半个小时，两个人就可以收拾收拾准备出门了。 　　“甜心。”阮软偏头去看身边的江言湛，“今天要游泳吗？” 　　江言湛垂眼，目光扫过热闹的海滩，沉默了一会儿。 　　他很不喜欢在人多的地方……大面积的裸露身体。 　　要游泳的话，大部分是在自家泳池。 　　阮软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她猜道：“你不会游泳吗？” 　　“……会。” 　　他怎么可能有不会的东西呢？ 　　不存在的。 　　阮软闻言挠了挠头：“我可能不会游泳……” 　　江言湛：“没关系，我教你。” 　　阮软笑起来：“好呀！” 　　江言湛：“……” 　　这种时候为什么争强好胜呢？？ 　　…… 　　江言湛既然答应了要教阮软游泳，就一定会做到。 　　不过他没说是在什么地方，两个人出发前还要换一身衣服，从酒店送来的行李中拿出自己要出门的东西。 　　在这个时间里，江言湛便用什么“海边危险”“初学最好在游泳池”之类的理由蒙混了过去。 　　阮软本来还没多想，结果到了海边，她发现—— 　　江言湛说得对。 　　海边看上去，确实很危险。 　　出来旅游嘛，就算不一定要拍vlog，多少也要拍点照片。 　　阮软在来之前就看过很多海边照，也看了拍照攻略，本来想和江言湛在海边拍那种一看就很大片质感的照片。 　　……可海浪实在是太吓人了。 　　本来只是踩到一点点海水，一个浪潮过来，就能一下子淹到膝盖。 　　阮软一开始还不知道这种情况，她抱着相机对江言湛道：“你在这里等等，让我拍几张照片好不好？” 　　江言湛没有说话，表情冷酷地站在原地，立刻就有了一种男模的架势。 　　阮软穿了裙子，高度就在膝盖附近，在海岸边踩水的时候，本来海水只到她的脚踝。 　　结果她拿起相机，还没来得及拍照，一个海浪冲了过来——直接把她的裙子给打湿了。 　　阮软下意识地提起自己的裙摆。 　　浪潮褪去，就看见她腿上大片白嫩的肌肤，湿漉漉的挂着水珠，裙摆上也湿哒哒的。 　　这片海滩非常干净，沙子近乎洁白，海水也蔚蓝蔚蓝的，景色像是画出来的一般好看。 　　而在这幅画当中，阮软一只纤细的手腕抱着相机，另一只手提着裙摆，裙子下的腿又长又腿上水珠滚落，无辜又诱人的模样，不知道有多引人注目。 　　江言湛喉结滚了滚，大步走到阮软身边，伸手揽住了她的腰。 　　这是一个非常宣誓主权的动作，即便周围有什么看见阮软o里o气想要上来搭讪的a或者b，也因为他的动作而打消了念头。 　　阮软拎着裙子，抬头看向江言湛时显得还有点后怕：“这这，这浪……” 　　江言湛拉着她往岸边走了几步，脸上写满了“我讨厌海”之类的东西。 　　“我站在这里。”他道，“你从那边拍。” 　　阮软按照他说的，一路退到了海浪几乎无法抵达的后方。 　　江言湛站在原地，浪潮从他的脚踝冲上来，末过小腿，到膝盖附近，又退下去…… 　　他看着阮软，神情冷淡，眉目间却又带着点深情。不明真相的人看过来，只觉得他又帅又攻，令人腿软。 　　阮软一连给他拍了好多张照片，也觉得：我们甜心真的没有死角，怎么拍都好看。 　　真的是太可爱了。 　　阮软还带了个录vlog用的相机，更加轻便好拿，拍完照片就把相机拿在手上，也不管什么角度，提着裙子就朝江言湛迈步走去。 　　江言湛顿时不冷酷了，也向着阮软那边迎了过去，顺手接过相机的同时，帮她抚平了裙摆。 　　“海浪不会冲到这边。”他低着头，目光不经意扫过阮软匀称白皙的小腿，又转移到了另一边，“不用拎。” 　　阮软差点儿撞进他的怀里，刚站稳脚步，没听清他说的话：“什么？” 　　“没什么。”江言湛道，“玩会儿就回去吧。” 　　太阳下山的这段时间里，几乎是过十分钟，就能拍出不一样的景色。夕阳的余晖越来越少，最后天空也变成海蓝色，四周亮起星星点点的灯光，海边的景象愈发浪漫起来。 　　夜色降临，温度也彻底降了下去，海边的风吹过来，把身上最后一点燥热也吹散了。 　　但阮软抱着相机，看着江言湛……总觉得自己心头的那点燥热，怎么都吹不干净。 第62章 　　在海边玩了很久, 阮软仍然觉得有点奇怪。 　　要说刚变成人类还没多久, 她还不太了解自己身体的时候，发生这种情况, 她顶多有些疑惑，如果想不清楚，很快就会把这个问题抛之脑后。 　　反正心里的这点燥热, 顶多就是有点痒痒的, 想要做坏事，并没有影响到她的行动。 　　可现在阮软对人类的身体已经越来越了解, 她知道这种感觉很不对劲。 　　怎么说呢, 就感觉有点像是…… 　　阮软的目光不经意间，扫到了海边摆放着的Omega专用隔离室。 　　……她想起来了。 　　这个感觉，分明就像是发热期的症状。 　　阮软下意识咽了咽，用手指轻轻挠了挠自己的脖子。 　　江言湛偏头看她：“怎么了？” 　　“……没事。”阮软眯了下眼睛，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的脸还泛着一片粉红, “有点想, 喝冰水。” 　　江言湛只扫了一眼就迅速移开视线，看向不远处的海滩：“那边有卖的。” 　　阮软点了点头。 　　她被江言湛牵着往海滩商店走，心里更加感到奇怪。 　　按理说Alpha是不会有发热期的, 什么时候可以进行完全标记, 都是看身边的Omega信息素。 　　Omega进入发热期, 他们的信息素就会对Alpha产生影响，从而让Alpha具备完全标记的能力，和欲望。 　　也就是说, 阮软现在躁动不安的心情，按理说只有可能是受到了什么Omega信息素的影响。 　　可是……她哪里有接触什么别的Omega？ 　　阮软疑惑地抬起头，看着身边的江言湛。 　　“……嗯？”江言湛的动作顿了一下，“不喝可乐？” 　　阮软又眯了下眼睛，反应和之前一样慢吞吞的：“想喝那个。” 　　她指着一罐橙子味儿的芬达。 　　江言湛亲自打开冰箱把芬达拿了出来，他的手指捏住易拉罐的上方，用冰冷的易拉罐轻轻碰了一下阮软的脸。 　　阮软顿时倒抽一口冷气。 　　回过神来，就看见江言湛拿着易拉罐，神色阴晴不定地看着她，似似乎很不高兴。 　　要是在办公室里，或者开会的时候，有人看见他这种表情，大概都要被吓得大气不敢出一口。 　　江言湛收回手，开口时，语气是更加吓人的温和：“怎么一直走神？” 　　“好像是因为。”阮软用手背蹭了一下沾了水珠的脸，看上去简直就像个委屈的小孩，“太热了。” 　　江言湛：“嗯？” 　　他又用冰凉的易拉罐碰了一下阮软的脸，声音又柔了一点：“在这里还热？” 　　海滩边上的商店里，空调简直风力十足。 　　不穿外套在这里待久了，没准还会感冒。 　　阮软又用手心蹭了一下脸上的水珠。这个动作让她看上去脸上肉嘟嘟的，可爱得让人无法呼吸。 　　江言湛就下意识屏气三秒钟。 　　“也不是。”阮软干脆从他手里把芬达拿了过来，“我们什么时候回去呀？” 　　江言湛：“晚点会放烟花。” 　　“我的鞋子里都是沙子，好难受。”阮软非常不熟练地找了个借口，“想先回去洗澡。” 　　她讲话向来直来直去，难得有这种扭捏的样子，江言湛一眼就看出来了。 　　他点了点头，抬手摸摸阮软的脸：“嗯。” 　　虽然还是秉持着能用“嗯”回答就坚决不多说话的原则，但这一声“嗯”里的宠溺和纵容真是不知道叠加了多少层。 　　江言湛的手指还带着刚刚摸易拉罐时留着的寒气，阮软顺着他的指尖蹭了蹭，眼睛里仿佛有一层朦胧的水汽。 　　江言湛收回手，被阮软用另一只没拿易拉罐的手握住。 　　她问过江言湛有没有什么想喝的或者想吃的，看江言湛摇头，便直接拉着他去结了账。 　　从商店里出来之后，阮软直接把芬达的易拉罐打开，仰头一口气喝了一半。 　　江言湛有些想笑，忍了忍开口道：“慢一点，很冰。” 　　阮软喝完舔了舔嘴角，在她和江言湛反应过来之前，轻轻打了个气嗝。 　　江言湛的笑有点忍不住了。 　　阮软拿着易拉罐，抿着嘴巴，眼睛瞪得圆圆的，像是很惊讶刚刚发生的事情。 　　她还没回过味来，正要讲话，又打了一个小气嗝。 　　这回她已经有了经验，反应很快，是拎着芬达罐子，用手背挡住自己的嘴巴打的。 　　江言湛嘴角勾起，很愉快的样子，眼睛里写满了“我说过让你慢一点吧你为什么不听”。 　　就很幼稚。 　　作为一个橙子味儿的小熊软糖，阮软第一次在自己的嘴巴里感受到了带有橙子味儿的气体。 　　好像也是她第一次打气嗝。 　　这种体验真的非常新奇，甚至还有点好玩。 　　她晃了晃手里的芬达，慢吞吞地又喝了一口。 　　这期间，可能是因为被江言湛牵着，阮软非常放心，边走路边喝饮料，没多久就走到了他们住的酒店楼下。 　　两个人上了楼以后，阮软手里的芬达已经喝完了。 　　她打算先去洗澡。 　　之前心里躁动得厉害，阮软也就担心自己的身体会跟着有什么反应，干脆找了个借口提前回来了。 　　按理说她是个Alpha，不应该出现什么状况的。 　　阮软站在淋浴旁边，一边调整水温，一边心不在焉地想着。 　　她的脚上和鞋子里都沾了很多沙子，在洗澡之前要先冲一下脚和鞋子。 　　沙子比阮软想象得还要难冲洗，阮软一边站着冲鞋，一边拿出手机，打算上网搜一搜。 　　没想到刚一打开手机，手机里接连推送的信息就一条接着一条，不断地冒了出来。 　　阮软：“……” 　　好熟悉的感觉。 　　之前和江言湛住在一起的时候，几乎每天都会这样收到消息。 　　是系统留下的那个app的推送。 　　因为要搜集的信息素太多，每一条都事无巨细地写在里面，在完成了以后又会以“xx给你发送了一条消息”的形式弹出来，所以阮软在刚开始根本不需要主动去做什么，就能够收到很多很多条这个app推送的消息。 　　这个app也是可以关闭后台运行的，她干脆当时就从后台把它给关了。 　　过了一段时间以后，进度慢了很多，再加上后来江言湛出差很长一段时间不在，阮软就又把这个app给打开了。 　　她之前看过，缺少的信息素大部分是在发热期的，另外还有…………孕、孕期的。 　　阮软看到上面的文字，竟然感觉自己有点脸红。 　　她关了水龙头，把鞋子脱下来放在一边，仔细翻了翻这个app。 　　往上面看去，之前都是大片空白的发热期信息素，突然就多了起来……根据消息推送，还有很多是当天手机到的。 　　阮软有点懵，第一反应是——难道这个app把她和江言湛的信息素搞错了？ 　　想了想又觉得不可能。 　　按理说她根本就不会有发热期信息素呀。 　　这问题又绕了回来，阮软干脆关闭了app，继续上网搜索关于发热期信息素的问题。 　　…… 　　在阮软洗澡的时候，江言湛从包里取出了一个崭新的抑制手环，戴上以后才把原来戴着的给取下。 　　换了手环以后，他垂眼想了一会儿，又从背包里摸出一个长得很像是针管的东西。 　　半透明的针管，有着磨砂质感，里面是看上去有点吓人的蓝绿色液体。 　　针管上印着漆黑的“抑”字。 　　江言湛握着这东西，垂眼想了好一会儿，又坐直了身子，用另一只手从口袋里拿出手机，看了眼日期。 　　他算了算日子……感觉也没有那么危险。 　　抑制发热期这事儿他做过不知道多少次了，比任何一项工作都做得更熟练。 　　虽说现在有了阮软，也并不介意……不，他很期待阮软的标记。 　　但阮软到底年纪还小，最终标记跟临时标记差得可不止一星半点，需要担负的责任太大了。 　　他作为一个成熟的Omega，应该懂事点，不要给阮软压力。 　　江言湛又算了一次日期，虽然现在还很安全，但他跟阮软已经有过临时标记——这对他来说是完全陌生的经历，他不确定自己的发热期在什么程度的时候，会对已经标记过他的Alpha产生影响。 　　可能还有四五天，也可能这两天就会有了。 　　再好的抑制剂，多少都会对身体产生一点点影响。而且江言湛已经注射过很多很多，这个时候并不会因为习惯了抑制剂就无所谓，而是要尽量减少抑制剂的使用，能少打一次就少打一次。 　　江言湛算好日期以后，只犹豫了片刻。 　　他收起手机，用右手握住针管，抬起拇指。 　　“噗”的一声，“针管”上的盖子就被他熟练地弹开了。 　　江言湛用纸巾捡起地上的盖子包住，扔进垃圾桶，另一只手稳稳地拿着针管。 　　就在他扔垃圾的时候，浴室的门突然打开了—— 　　阮软还穿着进去时穿的裙子，浑身湿漉漉的从里面冲了出来。 第63章 　　江言湛下意识就把手里的针管也跟着扔进了垃圾桶。 　　阮软一眼就看见了, 她走向江言湛时, 听见江言湛问她：“怎么了？” 　　怎么了？ 　　他居然还问她怎么了。 　　阮软三步并作两步走到他面前，抓起他的手臂, 手指勾住了他的抑制手环。 　　江言湛顿时肌肉紧绷起来。 　　偏偏他面上还是风轻云淡的样子，平静地看着阮软, 甚至用另一只手安抚般摸了摸她的脸：“急什么？” 　　“刚刚那个是什么？”阮软问他, “是抑制剂吗？” 　　她说话时和平常的样子没什么两样, 是柔和到近乎缓慢和温吞的语气。 　　但她的目光非常坚定，有一瞬间，江言湛甚至觉得她比他见过的所有人都更有气势。 　　江言湛垂眼看着阮软, 也和平常一样, 不咸不淡地“嗯”了一声。 　　阮软又向前逼近, 手里勾紧了他的手环。 　　江言湛感到无法直视阮软的目光, 他偏头看向别的地方, 脚下也不由自主地向后退了半步。 　　阮软靠的很近, 江言湛能嗅到她身上的味道, 非常香甜。 　　最近他的身体本来就会变得比以往更加敏感, 原本就让他无法自控的、阮软的信息素，在这种时候, 更是非常致命的催化剂。 　　受到了发热期和信息素的双重影响，江言湛很难再保持原本的冷静。 　　“为什么要用抑制剂？” 　　随着他的后退, 阮软又向前逼了一步。 　　她的目光真挚又热烈, 平常欢喜地看着他时眼睛里像是有星星, 现在却更像是一个炽热的小太阳。 　　江言湛慢慢松了一口气, 缓过来以后，才去看眼前的阮软。 　　阮软一只手就紧紧勾住他的手环，另一只手放在他的腰间，整个人几乎贴上来，甜美的橙子味信息素如影随形，像是越过头顶的浪潮，把他整个人吞没其中。 　　她身上的信息素满是Alpha独有的霸道和强硬，味道甜美，压迫感却强得不讲道理。 　　偏偏这她的表情还像个被欺负的小姑娘一样，委屈巴巴的，目光里带着点让人心疼的控诉。 　　江言湛浑身紧绷，无奈地说：“阮软，不要闹。” 　　阮软捏住他腰侧的衣服，撒娇一般：“为什么说是我在闹？” 　　江言湛：“……” 　　“你是不相信我吗？”阮软眨了眨眼睛，竟是有点儿泫然欲泣，“如果你实在不想要，我可以帮你临时标记。而不是……” 　　她低下头，看着垃圾桶里的那个东西。 　　之前她就查过很多资料了，但关于Omega在发热期会对身边Alpha产生的影响这一点，实在是可能性太多，分类也太详细了。阮软并不确定江言湛属于哪一种，而且当时查资料的时候主要都是在看发热期会对Omega本身产生什么影响…… 　　总而言之，虽然之前不清楚她会被江言湛影响到的原因，但垃圾桶里的那个东西，她是知道的。 　　说得难听点儿，那是上了年纪的Omega才会用的，比较强力的抑制剂。 　　现在社会福利这么好，一般Omega到了岁数还没有伴侣，可以临时标记度过发热期的办法实在是太多了。 　　江言湛以前不接受别人的临时标记，现在连她的也不愿意接受吗？ 　　这不就是不信任她，觉得她一定会强迫他进行最终标记吗？ 　　阮软咬着下嘴唇，看上去真的快哭了：“反正，你怎么想的，可以对我说的嘛。没必要这样伤害自己……” 　　“……你在难过吗？”江言湛摸摸阮软的脸，“我不是不信任你。” 　　阮软：“你不要骗我。” 　　人类可会骗人了。 　　……肯定也很会骗小熊软糖。 　　“临时标记确实可以帮助度过发热期……可是阮软。”江言湛慢慢解释道，“你难道感觉不到吗？” 　　阮软一愣：“什么？” 　　“信息素是会受到自身感情影响的。”江言湛深吸一口气，尽量理智和客观地说明这件事，“你在标记时……注入的是‘帮助我’的信息素，还是……” 　　他顿了顿，没有说得很清楚，又继续道：“标记时交换信息素，你应该也能感觉到我的……” 　　江言湛之所以抵触临时标记，也正是因为这个。 　　很多资料和研究都有迹象表明，发热期的Omega，信息素里大部分都是引诱对方与自己进行结合的念头。 　　他自己感觉不到，也无从验证。但只是推测，就足够让他觉得膈应。 　　现在社会已经能够坦然面对这个问题，这是Omega的生理现象，没什么好感到羞耻的。 　　江言湛也不是觉得羞耻，就只是很厌恶。 　　和阮软在一起以后，他能感受到对方的信息素，也大概能借此推测，阮软接收到他的信息素以后，会是什么感觉。 　　在阮软信息素里的爱意和温柔，是他从未感受过的。 　　温暖又柔软，像是带着甜味儿的风，又比风多了点更温和的触碰。 　　有了这样的感受，自然而然地就想回以同样的爱。 　　随着彼此的爱意加深，临时标记时的感受也开始有所变化。临时标记是在短时间内迅速又彻底地交换彼此身体里的信息素，他的身体能够明确地感受到阮软的渴望，他相信阮软也能感受到他的。 　　在发热期的时候，他想也知道自己的信息素会变成什么样子。 　　这根本不是信任不信任的问题。 　　当阮软能感受到他想要，他也能感受到阮软温柔又坚定地试探和进攻——那他们为什么不做呢？ 　　肯定是要做的。 　　所以江言湛直接跳过了做不做这一步，直接思考的是做了的后果。 　　阮软听了他的话，仍然有些不解：“我确实能够感觉到……” 　　她能感觉到江言湛想要。 　　可江言湛隐瞒发热期，使用抑制剂，明显是不想要。 　　……那到底是想做还是不想做？ 　　Omega的心真的好难懂啊。 　　“我懂了。”阮软忽然茅塞顿开一般，“甜心，你的意思是，你想要，又不想要，对不对？” 　　江言湛：“嗯…………” 　　她说得未免也太过直白了一点。 　　不愧是阮软。 　　江言湛感到自己周围严肃思考的气氛迅速消失，被一个小可爱软乎乎地挤了过来。 　　阮软认真道：“那分别有什么原因吗？你跟我说说呀。” 　　她松开了拽住江言湛衣服的手指，转而搂住了江言湛的腰，亲昵的样子可爱极了。 　　江言湛还没来得及开口，就听阮软又道：“不对，我知道你为什么想要。” 　　她对着江言湛眨了一下左眼，像是有了什么共同的小秘密，悄悄说：“因为你很喜欢我，我也很喜欢你。” 　　江言湛耳朵开始发烫。 　　阮软问他：“那为什么不行？” 　　既然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江言湛只好把自己的想法告诉阮软。 　　总结起来也很简单，因为最终标记得负责任的，他担心阮软现在年纪小，以后变数多，不想这么早绑住她。 　　阮软听完立马露出伤心的表情：“你为什么要这么想！” 　　江言湛：“这很正常。软软……” 　　“为什么正常？”阮软开始生气，“这哪里正常了？” 　　江言湛：“……” 　　阮软有点着急，一般人在这种时候就会开始说一些气话，或者说点语气更重的话。 　　可阮软还是第一次这样生气，她心里急，又说不出什么重话，气得抓住江言湛的手臂，在他的小胳膊上用力咬了一口。 　　江言湛眉头都没皱一下。 　　阮软刚开始用力，就觉得心疼，松开嘴巴看着自己的牙印，默默地摸了摸。 　　咬完又很心疼的样子真的很像小孩。 　　江言湛都想摸摸她的脑袋。 　　“我不觉得年纪小就一定会变心，这也不是什么正常的事情。”阮软低着头，拉着江言湛的手臂，仿佛一个耷拉着耳朵的小可爱，“你不可以这样想我的。” 　　江言湛：“……嗯。” 　　“我也不是什么都不懂。”阮软又摸了摸自己咬出来的印子，“按照……” 　　她顿了顿，默默地把“按照人类的说法”这句话吞了回去。 　　“按照你这样说的话。”阮软道，“你还是霸道总裁，知名富O呢。一般这样的人，不都是想要什么A就有什么……” 　　她说到一半，自己先觉得说不下去了：“好烦哦，我不想这样说你。” 　　江言湛：“嗯……” 　　阮软：“可能有很多人都是你想得那样，但我是不是那类人，你应该很清楚的呀。” 　　江言湛：“……” 　　阮软说得对。 　　他开始反思自己了。 　　阮软幽幽地看着他：“从来如此，那便是对的么？” 　　江言湛：“………………” 　　还好，阮软还有心情玩鲁迅的梗。 　　说明也没有特别生他的气，他还有救。 　　…… 　　这个问题在阮软直逼灵魂的反问下结束了。 　　江言湛深刻反思并检讨自己的错误。 　　他只是习惯跳出自己的主观想法，脱离感情的影响，客观地思考问题—— 　　他居然不顾感情因素来思考一个感情问题。 　　太傻了。 　　不过两个人都冷静下来以后，阮软又觉得江言湛的想法也挺好的，至少这样多留一个心眼，才不容易被坏Alpha给骗了。 　　阮软和他并排坐在沙发上，哥俩好地拍了拍他的肩膀，鼓励他这种独立思考的行为。 　　江言湛：“……” 　　独立思考到独身三十多年，确实很值得现在的小女朋友鼓励。 　　毕竟不这么独立的话，没准就遇不到这么好的小可爱了。 　　江言湛搂住阮软的肩膀，凑到她的耳边。 　　阮软：“？” 　　江言湛：“…………你饿吗？” 　　阮软：“……” 　　“我还好。”阮软无辜地看着他，“比起吃东西，更想吃你。” 　　江言湛：“……” 　　“我还以为要表白。”阮软又眨了眨眼睛，不经意间显露出一点点失望，“原来不是的呀。” 　　江言湛：“…………” 　　他的耳朵刚刚就开始发烫，现在又蔓延到了脸上。 　　其实说句“我爱你”也没什么，可即便江言湛并不是现在这样的性格，对于这个年纪来说，也未免太过肉麻。 　　他顿了又顿，怎么也说不出口。 　　“时机不对。”江言湛冷着脸找了个借口，“要更正式。” 　　阮软抱着他的胳膊笑起来：“这么认真的呀。” 　　江言湛：“嗯。” 　　“那我先说了。”阮软道，“甜心，我好喜欢你，假装正经的样子也很喜欢。” 　　江言湛：“……” 　　他确实不想认输。 　　但在这方面，面对阮软，他不得不认输。 　　江言湛停顿了两三秒都没能说点什么，在阮软带着笑意的目光中，他只能慢慢低下头，在阮软的唇角落下一个吻。 　　“对不起。”他真诚地说，“之前……” 　　阮软飞快地在他的嘴巴上亲了一下，打断了他要说的话。 　　“不用道歉。”阮软干脆地总结道，“相信我。爱你。” 　　——这说出来像是两件事，听起来又像是一件事。 　　江言湛这么想着，忍不住嘴角开始上扬。 　　阮软贴着他勾起的嘴角亲了一口，又抬手顺着他的手臂摸了下去，摸到他的抑制手环。 　　“是什么时候？”阮软又勾起他的手环，贴在他的唇边问。 　　江言湛搂着阮软的腰，原本在被动地迎接她的亲吻，身体已经放松下来，大脑几乎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听见阮软这么问，他才慢慢反应过来，回答道：“……还有十二天。” 　　“发热期”虽然是一段时期，但是它在计算时，其实只用算一天。 　　这一天是按照生理期来推算的，是发热期最关键的时期，也是最容易受孕的日子。 　　在这一天的前后两天，同样是非常容易受孕的时期。 　　除此以外，再往前和往后各推二十天左右，都能够算在发热期的范围内。 　　阮软问的，自然就是最关键的那一天。 　　刚进入发热期时其实没什么反应，越是接近那一天，发热期的症状就越严重。 　　到了江言湛现在这个年纪，哪怕是一个人的时候，也要使用很多的抑制剂，才能保持理智地度过那一天。 　　据说大量使用抑制剂的副作用，是会在发热期结束后仍然保持低烧状态…… 　　Omega中的铁人江言湛对此还没有太大的感觉。 　　“不要使用抑制剂吧，好不好？”阮软握着江言湛的手，“身体是你自己的，我当然是尊重你的选择，可是我会心疼。” 　　她的小表情看上去真就一副“心里疼”的模样，可怜巴巴又怪可爱的。 　　江言湛无法控制地低头亲了一下她的鼻子。 　　“嗯。”他说，“不用。” 　　阮软高兴起来。 　　江言湛的脸又开始泛红，他忽然看向另一边，喊了一声智能家居的名字。 　　床头柜上的小人工智能被他唤醒。 　　“把灯关上。”江言湛说，“还有窗帘。” 　　人工智能：“好的。” 　　屋子里的灯一下子全都灭了，窗帘缓缓地关上，把窗户外面的万家灯火都慢慢和他们隔绝开来。 　　江言湛越来越红的脸也因为光线变暗，而变得不那么明显了。 　　他凑到搂着阮软，凑到她的耳边，脸上仍然保持着没什么表情的状态，跟在外面也没什么两样。 　　但他的声音放轻又放轻，变成了微弱又暧昧的气音：“你会帮我的，对吗？” 　　阮软只觉得耳根子一阵酥麻，身体马上就有了反应。 　　她无意识地勾紧了手里勾着的东西，手指晃了晃，笑着也用气音对江言湛说：“那你先把它……拿掉。” 　　这语气，说得像是要拿掉最后一件挡在身上的东西似的。 　　明明两个人衣服都还穿得好好的——哦不，阮软的裙子已经随着她的动作不断上移，一点点地露出了她的腿…… 　　江言湛眸色深谙地看着阮软。 　　他们坐在深色的沙发上，屋子里一片漆黑，只有外面隐约透进来的那一点点光。 　　黑暗中阮软的皮肤显得更加白皙和柔软。 　　江言湛侧过身子，向后靠在了沙发的扶手上，抬起手臂送到阮软面前：“帮我拿掉。” 　　阮软笑意加深。 　　“甜心。”她单手托住江言湛的手臂，“你越来越诱人了。” 　　江言湛靠在沙发扶手和靠背的角落处，一只手撑在扶手上，另一只手就放在阮软的面前，被她握住。 　　她低下头，在他的手背上亲了一下。 　　她的动作十分虔诚，又充满了侵略性。 　　甚至招致了一次锁章。 　　这个吻短暂又迅速，阮软转过身子面对着他，一只腿跨过他跪在沙发上，整个人向他压了过来。 　　他的手臂也被阮软压在沙发靠背上，完全无法动弹。 　　阮软的吻很快准确地落在了他的唇边，她比以前更懂得什么样才是爱人间的接吻，却又比以往更加粗鲁，咬着他的唇时多用了一点点力，齿尖轻轻在他的唇上摩擦。 　　这感觉很痒，还带着一丁点刺痛，像一只小手在人心里不轻不重地挠着。 　　江言湛闭上了眼睛，放在沙发上的腿抬起膝盖，去碰阮软。 　　这是一个非常挑衅的动作，他的大腿只抬起一点就碰到了阮软，和阮软的牙尖力道相似，很明显是不服输。 　　阮软笑起来。 　　她抬起身子向后退，同时手指也勾着江言湛的手环，顺势就把刚刚已经打开的手环给勾了下来。 　　江言湛的信息素一下子在屋子里弥散开。 　　阮软从沙发上起身，都没有去看一眼，就准确无误地捉住了江言湛的jiao腕。 　　因为之前去过海边的沙滩，江言湛今天穿的是短裤。 　　迫于锁章的力量，请大家脑补一段关于江言湛的小腿有多好看的描写。 　　然后自行想象阮软在这里做了一个什么样的动作。 　　江言湛浑身一震，原本已经放松下来的身体瞬间紧绷，腿也下意识地弯曲，向着自己的方向收回。 　　这倒省了阮软的力气。 　　阮软顺势向前逼近，直接按住了他的膝窝，然后跟他靠的很近，近到会被锁章的地步。 　　江言湛的这条腿一下子就动不了了。 　　他的柔韧性没那么好，被这么压制着难免有点疼痛，无法控制地发出一声闷哼。 　　阮软理所当然地更不可描述了。 　　她亲了一下江言湛脖子以下不能详细描写的地方，作者在这边可能是不小心写的太清楚了被第四次锁章。 　　江言湛捏住沙发的边缘：“不、不要这样……” 　　这话一说出口，他都恨不得咬断自己的舌头。 　　这个姿势他一点也不能动，被压得死死的，心理上难免有点抗拒。结果话一出口，他感觉自己被压住的仿佛不只是身体。 　　江言湛深吸一口气，又慢慢吐出去，企图缓过来一点。 　　可阮软并不会给他机会。 　　“不要哪样？”阮软偏头，看着自己刚刚亲过的地方，有一次亲了上去，“这样吗？” 　　江言湛咬牙。 　　阮软接吻的技术真的是突飞猛进，用在别的地方也很厉害，舔吻和轻咬，很快就在他的皮肤上留下一小团红色的印记。 　　阮软满意地看着自己留下的痕迹，柔软的舌尖在上面舔了舔：“甜心，真可爱。” 　　“软软。”江言湛的声音变得有点儿轻飘飘的，“……我要看着你。” 　　这句话倒是有点儿命令的语气。 　　如果声音不那么虚，可能会更有气势一些。 　　阮软放开他的腿，抬起身子向他靠近。 　　她搂住了江言湛的脖子，在他嘴边亲亲：“这么粘人呀？” 　　漂亮的眼睛即使在黑暗中也显得十分清澈。 　　江言湛发现状况并没有比刚才更好，因为他的腿还是没能放下去，而且因为阮软抬起身子跟他靠得更近，硬糖贴在他的身上，烫得吓人。 　　阮软看见江言湛的喉结上下滚动，她笑了一下，像是好奇的小孩一样凑了过去，在那边也舔了一下。 　　江言湛的信息素味道顿时变得更浓烈了。 　　阮软两只手环抱着他，一边在他的脖子上亲亲，一边摘下了自己手上的抑制手环。 第64章 　　阮软和江言湛都是新手。 　　虽然住在一起的时候偶尔会擦枪走火, 前面的部分也做过不少次，彼此之间默契和熟练度都有了一点。 　　但是再往下的程序就比较陌生了。 　　相信读者在这里也很陌生，因为这是个一旦触及就会被红色的锁封印的领域。 　　不过, 就像读者会去别的地方补课一样，阮软和江言湛也多多少少, 在别的地方, 看过或者阅读过详细的步骤。 　　他们一点点试探彼此, 把自己在别的地方学习来的知识, 在这个漆黑的屋子里进行了实践。 　　房间里的温度本来还比较凉快，可他们的信息素在屋子里蔓延翻滚, 交换和缠绕, 弄得他们都觉得屋子里热气升腾。 　　滚烫的感觉从耳根一直烧到脸颊, 也冲到了脑子里, 是一股无法停息的热血，在身体里奔涌。 　　信息素浓度太高，房间已经自动打开了信息素屏蔽装置, 屋子里没有一点气息泄露出去。 　　他们在沙发上坐了一会儿以后都有点施展不开自己所学的知识, 却没人有什么理智能去更宽敞的床边。 　　他们从沙发上下来，躺在柔软又厚实的地毯上, 躺在落地窗的旁边。 　　正常来说, 完全标记并不是一件危险的事情。 　　只要操作得当，即使是第一次承受的Omega, 也不会有太强的痛感。 　　当阮软打开江言湛, 把硬糖喂给他的时候, 江言湛也感觉到了。 　　他眯着眼睛，手指捏住了身边的落地窗窗帘。 　　阮软把沙发上的靠垫垫在江言湛的身后，让他抬高身子，用完全做好准备的“嘴巴”品尝她的硬糖。 　　滚烫的糖果让江言湛身体一颤，他闭起了眼睛，很配合的尽量放松自己。 　　阮软觉得很舒服。 　　她以往不喜欢有温度的东西，总觉得自己会被融化。可江言湛给她的温度只让她觉得温暖，又湿润和柔软。 　　阮软俯下身子去吻他。 　　…… 　　江言湛向来是不服输的。 　　虽然一开始他很狼狈，因为一直咬下唇而被阮软吻得晕头转向，还被撞得生理性泪水不停地掉，眼睛红的像是被人狠狠欺负了…… 　　但他后来找到了机会，反身把阮软压住了。 　　他让阮软靠在落地窗边上，身后垫着刚刚的沙发靠垫，而他坐在阮软的腿上。 　　阮软好想看他的表情。 　　她喊了一声，让落地窗的窗帘打开。 　　窗外的月光透进来，她看见江言湛坐在她的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眼角还带着刚刚沁出的泪珠，浓密的眼睫湿漉漉的连成一片，嘴唇都有点肿了。 　　表情却仍然很傲。 　　他扶着阮软的肩膀，双腿半跪在地上，一点点地动。 　　没动几次就要停下来歇一会儿，喉结上下滚动，不知道忍耐了多少声音。 　　…… 　　再后来，还是阮软扶着他的腰动的。 　　她的速度很快，力气也比江言湛大，没多久江言湛就完全招架不住，甚至下意识地想要逃。 　　但已经开始标记，硬糖完完全全地卡在里面，他完全逃不掉。 　　在阮软最后冲刺的时候，窗外忽然炸开了一束烟花。 　　江言湛瞬间紧张，猛地一个收缩，压得硬糖寸步难行。 　　烟花不停地、一个接着一个绽放，窗外的烟花声噼啪不断，江言湛的眼前仿佛一片空白，唯独眼底倒映出五光十色的样子。 　　阮软也紧绷了身体，捏着江言湛腰的手指收紧。 　　在这个瞬间，完完全全地标记了他。 　　…… 　　第二天，是江言湛先醒的。 　　阮软抱着他的胳膊睡得非常香甜，不知道梦里有什么好东西，脸上的笑意收都收不住。 　　江言湛看着她这样的表情，也忍不住跟着笑起来。 　　他的胳膊在阮软的脑袋底下，昨天晚上睡觉前把阮软给搂在怀里了。他的腿还架在阮软的腰上，不可描述的地方就靠在一起。 　　江言湛悄悄地把阮软的脑袋抬起来一点，手臂抽出来，换了一个矮一点的枕头给她。 　　如果阮软醒着，一定会开始思考——小熊软糖会落枕吗？不会的吧？？ 　　江言湛自己悄咪咪地下床，去浴室里冲澡。 　　他的腿有点打颤，就连身体都仿佛还在一个被打开的状态，浑身上下都是香甜的橘子味。 　　洗澡水冲下来的时候，肚子上、手上、腿上那些干掉的地方也被冲下来，原本就如影随形的橘子味儿更浓了。有那么一个瞬间，江言湛甚至感觉自己在橙子牛奶里面泡澡。 　　他坐在浴缸边上，一点点把自己给洗干净。 　　虽然被动的承受了很多，但他其实全程都没怎么动。阮软倒是运动了很久，挥汗如雨。 　　后来在床上，她的汗珠落下来时，他还尝到了。 　　也是甜的。 　　是橙子味儿。 　　江言湛的嘴角就没降下去过。 　　他洗完澡出来，腿上的力气已经恢复了一点，手臂也不那么麻了。看着躺在床上睡得香喷喷的阮软，江言湛觉得自己的心都彻底软化了。 　　他走到床边，摸了摸阮软的脸。 　　阮软砸吧砸吧嘴，转头含住他的手指，嘀嘀咕咕说梦话：“甜心……甜心……” 　　江言湛笑得脸上肌肉都僵了。 　　“甜心……”阮软舔了一下嘴里含着的手指，继续呢喃，“好吃吗？” 　　江言湛瞬间想到了昨晚的什么画面：“…………” 　　他已经不记得事情的细节了，印象最深的就只剩下——阮软整个人都是甜的，哪里都带着好闻又好吃的甜味，整个人就像是一个橙子味的软糖。 　　她上传视频的账号名字是一只软糖，真的半点不错。 　　阮软说完这话又吧唧吧唧嘴巴继续睡了。 　　她平常睡觉都是十二点之前，昨天晚上可能是信息素太强像兴奋剂一样，也可能是食髓知味不舍得停下，两个人一直闹到凌晨三四点才停下来。 　　现在已经十点了。 　　江言湛是有生物钟，就算再晚睡，早晨九点也一定会醒过来，但阮软就不一样了，她睡眠健康得很，从来不晚睡，还不知道要睡到几点。 　　她睡得很香，但身上肯定还不舒服。江言湛在浴缸里放了些水，轻手轻脚地把她抱起来，带到了浴室里。 　　水温不高，温度非常舒服，阮软坐在水里也没醒过来，反而睡得更香了。 　　江言湛通知酒店的人过来收拾屋子，随后把浴室门锁上，认认真真地把阮软给擦洗干净。 　　等到他洗完，用浴巾把阮软裹起来、抱出来以后，外面刚好已经收拾完了。 　　床上换了崭新的床单。 　　江言湛把被子掀开，小心翼翼地把阮软放了进去。 　　就在他要离开时，阮软忽然眯着眼睛，伸手抱住了他的脖子。 　　“甜心……”她迷迷糊糊地问，“几点了？” 　　江言湛看了一眼时间，“十点四十。” 　　“好饿哦……”阮软嘟囔着说，“今天中午吃什么呀。” 　　她显然没睡醒，江言湛也没有霸总架子了，低头在她的唇上不轻不重地咬了一口，故意装出恶狠狠的语气，低声道：“吃你。” 　　阮软抬了下眉毛，眼睛还眯着，没有多睁开一点：“啊……这么好吗……” 　　江言湛无奈，又含着她的下唇舔了舔：“吃粥好不好？” 　　阮软：“好……” 　　…… 　　跟江言湛说完话，阮软一觉睡到了下午一点半。 　　对于阮软来说，这算是睡满了八个小时。她睡醒以后又恢复了精力充沛的状态，结果左右看看，江言湛并不在房间里。 　　阮软：“…………” 　　不对劲啊。 　　一般这种情况，他不是应该娇弱地躺着吗！？ 　　…………是她不够强吗？ 　　阮软匪夷所思地爬起来刷牙。 　　她刷牙时江言湛回来了，时间算的刚好，带回来一份非常丰盛的午餐。 　　阮软高兴地看向他，却发现他的表情似乎不怎么好看。 　　阮软：“甜心，怎、怎么啦？” 　　“……没事。”江言湛看见阮软，神色缓和了一点，面无表情地把午餐在桌子上摆好，“你先吃饭吧。” 　　“唔。”阮软加快刷牙速度，“好。” 　　她太可爱了，越看越可爱。 　　就连刷牙的样子都这么可爱。 　　世界上不会再有第二个这么可爱的Alpha了。 　　不，连她的千分之一万分之一都没有。 　　江言湛迎着刚刷完牙的阮软过去，搂着她亲了一口，低声道：“你先吃，我去下卫生间。” 　　阮软：“嗯！” 　　她走了没两步，忽然感觉很不对劲。 　　江言湛的信息素飘忽不定，她能感受到他的情绪不太好，却又说不上来到底是怎么个不好。 　　阮软转过头，看见江言湛的手插在口袋里，似乎握着什么东西…… 　　她三步并作两步走上前，一把握住了江言湛的手腕。 　　江言湛刚好有点走神，口袋里的东西啪嗒一下掉在了地上。 　　空气迅速凝固。 　　两个人一起低下头，沉默地看着躺在地上的……紧急避孕药。 　　江言湛：“……” 第65章 　　空气有一瞬间的凝固。 　　由于这个画面实在是太经典了, 阮软脑子里一瞬间冒出了许许多多她曾经看过的霸道总裁文。 　　虽然看那些东西都是很久之前的事情，最近一直在努力学习或者工作，根本没有时间去复习。可是……有的东西早就刻在DNA里了。 　　基本上所有的霸总都会在这个时候暴怒。 　　然后捏住对方的手腕, 用可以掩盖住内心伤痛的冷酷和暴戾，冷笑着、恶狠狠地质问对方——“你不想要我的孩子？” 　　……真的是不应该什么东西都往DNA里刻呢。 　　阮软脱口而出的经典台词，让空气比刚才更加凝固了。江言湛或许是第一个被别人这样问的霸总, 他的耳根慢慢红了，目光心虚地飘到了别的地方。 　　在阮软反应过来以前，江言湛默默弯下腰把药捡了起来。 　　“你的孩子？”他停顿了一下, 慢悠悠地开口，“你自己还是个孩子。” 　　阮软：“…………” 　　“倒也不是不能生。”江言湛慢条斯理地把药放进口袋里, 像是在和什么合作伙伴谈判一般, “领证就能生。” 　　不同性别的法定年龄是不一样的，其中女性Alpha的限制最宽松。 　　按照阮软的身份信息，她今年的生日已经过完了，完全可以合法领证。 　　阮软瞬间想清楚了这一点，她满怀期待地看着江言湛，果断道：“领，现在就领，民政局在哪？” 　　江言湛：“……” 　　阮软的反应直接又果断，江言湛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接。 　　他确实是用一种商业谈判的态度来让自己保持冷静，可没有人会在谈判的时候脸上烫的像是火烧，也没有哪一场谈判，对面是一个这么可爱的, 他的爱人。 　　江言湛深吸一口气，缓缓道：“你要想清楚。” 　　“我想过好多。”阮软走上前去，撒娇一般地搂住他的腰，“想过和你在一起以后可能会有矛盾，想过我们也许会吵架，想过带小孩到底有多麻烦……” 　　江言湛：“……” 　　“好的坏的都想过。”阮软把脸埋在他的胸口，“不过从来没想过和你分开。” 　　江言湛摸了摸阮软的脑袋。 　　她的头发摸起来也非常柔软，发质好得不知道会让多少人羡慕不已。 　　这么可爱，又这么乖的一个Alpha。 　　全世界再也找不出第二个了。 　　在江言湛回抱住阮软，搂着她的温馨片刻，阮软的手悄咪咪伸进了江言湛的口袋里，把紧急避孕药拿了出来。 　　江言湛露出一点无可奈何的表情。 　　阮软把药藏在身后，飞快地后退撤离，同时还很紧张地看着江言湛：“那，那这个你就不需要啦！” 　　江言湛：“……嗯。” 　　他这一声“嗯”实在是太轻了，阮软根本没听见，还拿着药又后退了两步。 　　阮软也知道这种药不好。 　　天地良心，她昨天晚上一开始是想戴套的。虽然事发突然，但是她一直有所准备。 　　之前家里的床头柜里就放了不少，现在出了门，阮软也很“考虑周全”地拿了两个放在自己的背包里。 　　因为时刻做好了充足的准备，所以在意浓情迷时，阮软才那么放心地继续做下去。 　　可谁知道、谁知道……普通的做和标记用的套还不一样呢！ 　　最终标记是会在体内成结的，需要成结以后卡住Omega的身体，标记完成之后才能出来。 　　这个过程和普通的做的过程有点不一样，注入的东西也不一样，还包含着大量的信息素交换。 　　普通的套是没办法完成信息素交换的。 　　阮软带着的套根本没办法使用。 　　好在这些乱七八糟的意外，最终促成了一个非常美好的结局。能够跟江言湛早点领证，阮软一点也不觉得是什么坏事，反而开心得不行。 　　再一想到江言湛可以生出一个乖巧漂亮的小孩…… 　　阮软觉得自己做梦都要笑醒了。 　　解决了吃药事件以后，阮软跟江言湛围坐在餐桌边上，开始吃饭。 　　江言湛说自己在外面已经吃过了，带回来的都是给阮软的。阮软便自己打开餐盒，一边吃一边偷看江言湛。 　　在旁边喝水江言湛：“……怎么了？” 　　“在反思我是不是不行。”阮软回答道。 　　江言湛：“…………我没那么娇气罢了。” 　　阮软吃饭的动作顿了一下，看着他的脸，追问道：“你的意思是，我还是行的，对吗？” 　　江言湛：“……吃你的饭。” 　　他不想回答这个问题，连一个“嗯”都不想回答。 　　能爬起来完全是因为他平常勤于锻炼，身体健壮。阮软虽然平常温温柔柔的，一副乖巧听话的样子，每次到了标记的时候就很强硬，躲都躲不开。 　　谈不上粗鲁，可也温柔不到哪里去。 　　他为什么一个人在外面吃？还不是因为喉咙疼了只能喝粥。 　　……做的时候只能尝到甜味，脑子也不清醒。做完了恢复理智，才知道身体吃了苦头。 　　听说年纪小点的Alpha在这方面都蛮横得有点不讲道理……他除了宠着，还能怎么办？ 　　阮软毫无所知地吃完了这一顿丰盛的早午餐。 　　两个人的行程本身就排得比较松散，很多攻略里说一定要去打卡的观光胜地，都没有被他们列入行程表里。 　　比起那些人为控制的风光，江言湛只想去没什么人的沙滩，看一看干净漂亮的海。 　　阮软也不喜欢挤来挤去，本来天气就热，她处在一种随时都要融化的状态，万一被人给挤到变形怎么办？ 　　接下来的几天里，他们也不赶时间，干脆就慢悠悠地玩。 　　下午太阳最烈的时候躲在房间里看看电影，有时候摸摸亲亲做点点不可描述的事情，时间很快就过去了。 　　等到太阳不那么吓人了，他们才出门，去之前订好的地方玩，在商场里吃一顿晚餐。 　　再顺着海边的路，吹着凉爽的海风，悠闲地往回走。 　　在海边玩的这几天，他们俩的节奏完全慢了下来，像是提前过上了养老生活一般。 　　不过，再过两天，就是出高考成绩的日子了。 　　这天阮软收到的消息明显开始变多，很多同学和老师都开始讨论高考的分数。 　　仿佛被一下子拉回了现实生活当中。 　　阮软看着群里的同学们讨论想去的学校，和幻想中的未来，恍惚地想起了自己才刚高中毕业这件事。 　　前两天她都在考虑养老的房子买在哪里了…… 　　给阮软私聊发消息的人并不多，寥寥几个同学，每个人的两三条消息当中，夹杂着方栩的99+。 　　他是真的很焦虑了。 　　阮软正在和江言湛度蜜月，也没什么心思安慰他，相信他一定可以自己度过这个难关——姐妹情大抵都不过如此罢。 　　“没事儿。”她对方栩说，“明天就出成绩了，到时候你就轻松啦。” 　　“我怎么会轻松呢！”方栩崩溃地回答，“出了成绩就要填志愿，填志愿又是一次折磨——而且这回等的事件更长！” 　　阮软想了想，似乎确实是这样， 　　她问方栩：“你有想去的学校吗？” 　　“没有啊。”方栩说，“我顶多想想，有能去的学校吗？” 　　阮软顿时有些哭笑不得。 　　方栩的成绩已经好了很多，倒也不至于如此。他不一定学会了学霸的学习方式，但学霸的谦虚方式还是学得挺好的。 　　因为方栩的信息，阮软开始考虑了一下自己的目标。 　　她对现有的大学都不是很了解，好在身边有个早几年的高考状元，干脆在下午闲着没事做的时候，拉着他问他之前上的什么大学。 　　江言湛随口说了个名字。 　　也就是阮软所知道的Top1之一了。 　　不要问Top1为什么还会有个“之一”——众所周知，大学排名这种东西，一般都是排第一的有两个，排第三的有五个。 　　阮软仔细考虑了一下江言湛的学校，也包括她想学习的专业，综合考量以后，发现这确实是个不错的选择。 　　“那我可能要当你的学妹啦。”阮软抱着江言湛的胳膊，单纯的模样，像个说自己以后要当太空人的小孩。 　　江言湛点点头，又说：“你想去哪个专业？有的还行，有的分数线挺高。” 　　他并没有什么预知的能力。 　　否则这个时候，他就会知道，今年的高考状元，就坐在他的面前。 　　出成绩这天晚上，阮软和江言湛在外面吃好吃的。 　　大家都在忙着打电话查成绩，把查成绩的网站和号码都挤爆了。而阮软和江言湛坐在海边，很悠闲地吃着海鲜。 　　等到晚上回家，阮软才去查了成绩。 　　这个时候，高考状元是她的消息，早已经传遍了老师和同学之间。 　　不过阮软没有去看信息。 　　她查到分数以后，心里就大概有了数。 　　再抬头看向江言湛时，脸上仍然是那副温和纯良的表情——目光里却仿佛带上了别的什么。 　　江言湛停顿了一下，问她：“怎么样？” 　　“考得蛮好的。”阮软谦虚道，“不过，你还记不记得之前答应过我什么呀？” 　　江言湛：“……” 　　是噢。 　　好像是说过……要是她考得好，就可以为所欲为？ 　　他怎么把这茬给忘了？ 第66章 　　江言湛是真的记不起来这件事了。 　　他对阮软的能力非常信任, 所以一开始就知道阮软肯定会“考得蛮好的”。 　　所以最初说这话的意思, 就是想在她成绩出来以后、能确定要上什么大学、未来几年的规划也能够确定下来的时候——再进行标记。 　　没想到结果还是计划赶不上变化。 　　前几天就已经把事情办完了, 这两天里能做的不能做的也都做了不少…… 　　之前说那话的时候, 江言湛还想着“给努力的小孩一点奖赏”什么的。现在“奖赏”都已经提前全部交出了, 还怎么办？ 　　而且看她的表情。 　　似乎不只是“蛮好的”这么简单。 　　江言湛抬了抬手指，从回忆里抽身，假装冷静实则慌得一批地开口道：“嗯, 记得。” 　　阮软捏了捏江言湛的手指：“这个约定等我们回去再履行吧。好不好？” 　　江言湛：“……嗯。” 　　“现在你要履行别的约定。”阮软抱住他, “说好教我游泳的！” 　　江言湛：“……好。” 　　…… 　　关于教游泳这件事，江言湛在一开始就已经想好了。 　　他们可以在室内游泳池里进行。 　　游泳池比海边更安全卫生，也没有外人在。 　　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不对。教游泳而已，其他什么都不做。 　　酒店是自带泳池的，露天和室内的都有。因为阮软不想被太阳晒到，很果断地选择了室内泳池。 　　泳池旁边也有换衣服的地方。 　　江言湛先进去换了泳衣。 　　阮软过了好一会儿才从里面出来, 她穿的是很贴身的连体泳衣, 上身可以看见非常漂亮饱满的形状, 布料在胸口交叉，下面露出白皙平坦的小腹, 在她用力的时候隐约可见一点马甲线。 　　下半身则是版型很好看的短裙。 　　阮软的双手都放在脖子后面, 因为抬起手臂的动作, 胸前被挤压得更加挺拔。 　　江言湛只扫了一眼就飞快地移开了视线，脸上像打翻了粉色颜料一般迅速晕染开。 　　阮软慢吞吞走到他的面前，小声说：“甜心，帮我系一下带子嘛。” 　　江言湛：“……” 　　她转过身, 江言湛才发现，她的这件泳装背后也露了一大片，几乎整个后背都露在外面。 　　江言湛的喉结上下滚了滚，动作僵硬地从她手里接过衣服的带子，在她的脖子后面打了个结。 　　阮软好像感觉到了什么，她抬了一下自己的肩膀，提醒江言湛：“要蝴蝶结，系得好看点哦。” 　　江言湛：“……” 　　系那么好看做什么。 　　这里又没有别的人在。 　　在别的事情上所向披靡的江总，在系蝴蝶结的时候，有点笨手笨脚的。 　　阮软很有耐心地等他系好，然后转过身抱了他一下：“谢谢甜心，啵啵。” 　　她还踮起脚在他脸上亲了两口。 　　江言湛摸了摸自己的脸，看着她的背影，脸上又露出了一点笑意。 　　他把这点儿笑意压了下去，转而走到阮软的前面，拉着她的手道：“我先下去。” 　　阮软是真的一点也不会游泳，也从来都没有游过。 　　江言湛在水池里等她，她踩着楼梯一点点下去。 　　江言湛的手就扶在楼梯旁边，把她整个人都全在怀里。阮软能感觉到自己的后背就贴着他的胸膛，非常的有安全感。 　　可她还是有点怕。 　　阮软大半个身子没进水里以后就开始慌了，腿软得踩不住下一节梯子。 　　江言湛就在她身后，一只手搂住了她的腰：“直接跳下来吧。” 　　阮软手也开始抖了：“我我我我有点怕……” 　　“别怕。”江言湛在她耳边说，“我在。” 　　阮软感觉自己整个都被泡在水里，身体仿佛要融化在水里一般虚软无力。她的后背靠在江言湛身上，说话时声音也虚了：“甜、甜甜……” 　　“甜心。”江言湛附在她的耳边说，“乖。” 　　他的声线压得很低，声音比平常多了点沙哑，热气就呼在耳边，阮软顿时就被这下吸引了注意力。 　　在她走神的片刻，江言湛手里突然用力，直接搂着她把她从梯子上抱了下来。 　　阮软脚下一滑，整个摔进了他的怀里。 　　她下意识地想要挣扎，下一秒就被江言湛双手抱住了腰，稳稳地托在手里。 　　阮软：“…………”啥玩意咋回事发生什么了。 　　她的手在水面附近拍了两下，拍起一阵水花。 　　江言湛把她抬起来一些，转而托住了她的屁股，把她整个人抱在了手上。 　　阮软：“啊这……” 　　江言湛的个头很高，这边水深最多到一米六，他完全可以站在里面，然后把她抱起来托住，让她的脑袋也可以整个露出水面。 　　他站在靠近泳池边的地方，后背靠着泳池，稳稳地把她托在手里。 　　“不要乱动。”江言湛说，“慢慢来，先学憋气？” 　　阮软：“……我已经要呼吸不过来了甜心。” 　　江言湛慌忙道：“嗯？怎么了？” 　　“你这样好帅。”阮软趴在他的肩膀上，“还不穿衣服，我要流鼻血了。” 　　江言湛：“………………我穿了。” 　　他穿的是很保守的泳裤，没下水的时候看上去就是个宽松的短裤，长度也足够，再长点都要到膝盖了。 　　只是上半身没穿衣服而已。 　　倒是也有上半身的泳装，大多是为一些害羞的Omega设计的。但那些衣服都很紧身，几乎是贴在身上的，下水以后什么身形都一览无余，乍看上去比不穿还要瑟情。 　　还很不方便活动，黏在身上也很不舒服。 　　……总之，他这么穿是比较保守的穿法，怎么能说是“不穿衣服”呢。 　　阮软抱住了他的脖子，手臂放在他肩膀上，下巴又搭在自己的手臂上。 　　水位线就在他的肩膀到她的手臂之间晃动。 　　感觉还怪吓人的。 　　“……我不想憋气。”阮软开始撒娇，“好吓人呀。” 　　江言湛：“你不学写字，怎么学写作文？” 　　“道理我都懂。”阮软扁了扁嘴吧，“可是水里好恐怖。” 　　“有我在。”江言湛勾起嘴角，冷酷无情道，“好了，别撒娇了。像什么话？” 　　阮软抬起身子看他——这人分明在偷笑。 　　嘴巴上说着不像话，实际上不知道多享受。 　　阮软有心逗他，干脆趴下去继续撒娇：“不想学了，除非甜心给我亲亲。” 　　江言湛：“……” 　　“再闹我就要松手了。”他的手往下沉了一点。 　　阮软吓了一跳，惊呼一声，连忙更用力地圈住了他的脖子，连腿也缠在了他的腰上。 　　江言湛的表情没什么变化，抬头在阮软的唇边亲了一下，又说：“今天至少学会浮起来，不然明天还要再来。” 　　阮软抱他抱得很紧，心说甜心这样水淋淋的多诱人啊，这种水中美人的场景可不是什么时候都能看到的，明天再来怎么啦，天天来都不嫌多。 　　江言湛又亲了她一口，继续“铁面无私”地开口道：“这样明天就不能去坐缆车了。” 　　阮软：“……！” 　　她期待了好久的海畔缆车！ 　　提前三天就订好票了，还想着和甜心在缆车上接吻的！ 　　阮软放下了自己夹住江言湛的双腿：“那我那我就试试吧——” 　　江言湛真的是个很厉害的老师，教人的时候棍棒夹着甜枣一起过来，阮软哪经历过这种阵仗，很快就被他哄得晕头转向。 　　江言湛教她憋住气，然后抱着自己的腿，什么都不管，先往下沉。 　　这是先学着在水里憋气，这样憋住气的时候身体是可以浮在水面上的，不会往下沉太多。 　　阮软一开始却完全无法克服心理障碍，要不是有江言湛在旁边，她不知道要多久才能学会这简简单单的憋气。 　　学会憋气以后，就要开始学踩水。 　　在江言湛连哄带骗带威胁的教导下，不出三个小时，阮软已经能靠着自己的力量，在水面上飘着踩踩水了。 　　她踩了玩了一会儿之后，就已经熟练掌握了这项技能。只要再把之前学的东西结合起来，她就可以在水里畅游…… 　　可阮软却怎么都不愿意再练了。 　　她趴在江言湛的身上，委屈巴巴的：“甜心，我们不练了不练了，回去休息吧，我觉得好累，手臂好重……” 　　江言湛：“……” 　　这就很神奇。 　　按照他对阮软的了解，她这小细胳膊里不知道暗藏了多少肌肉，才能有那么大的力气—— 　　可她偏偏就整个软趴趴的，怎么都不像是有什么肌肉的样子。 　　就连肚子上的那点马甲线也是用力才能看出来一点的，而且摸在手里也是软的…… 　　“这么快就没力气了？”江言湛挑眉道。 　　阮软还是委屈：“甜心，我游了快四个小时了。” 　　江言湛：“……” 　　确实，一般人游泳半小时到一小时就已经很不错了。可是阮软这也不算是在游泳吧？ 　　江言湛无声地看着阮软。 　　阮软转头看向别处，有点心虚地转移话题：“时间也不早了，我们要吃晚饭了……哦对了！今天晚上要播一个综艺，是我之前参加的，你确定不要看看嘛？” 　　她抬起手臂看了眼光洁的手腕：“哇，再不看就来不及了。” 　　江言湛：“……” 　　综艺？ 　　……哦，是她和纸原录的那个。 第67章 　　他们在来之前, 定了好几种房间。 　　这天住的是更偏向于民宿的地方, 整体环境温馨得像个家，而且房间里还带有自己的影音室, 可以一起窝在沙发里看个电影什么的。 　　……而不是在这里, 看讨厌的人的节目。 　　江言湛沉着脸抱胸坐在沙发上, 态度冷淡, 目光平静中还带有一点轻蔑，仿佛在对着不远处的大屏幕说——我倒要看看你有什么本事。 　　阮软坐在他的身边, 手里还拿着手机。 　　在这个综艺节目刚刚开播的时候，她就掏出手机同步看起了上面实时刷新的弹幕和评论。 　　江言湛扫了一眼，在介绍环节结束以后，弹幕中就夹杂了很多很不友好的声音。 　　纸原的粉丝大多是他的Omega事业粉, 早些年他刚火起来的时候, Omega的生存环境比现在要更恶劣一些，受教育的时候也处处受限。像他一样事业有成的Omega并不多。 　　在他之后成功的Omega越来越多, 可像他一样不近人情、全靠实力发展到现在的臭脾气可是很少见的。 　　所以, 他在早年间积攒的一批粉丝, 这些年来一直都有在关注他。 　　而另一边，巧巧也是圈子里混迹多年的“名嘴”。 　　一直有传闻说这两个人关系很差，背地里撕得就差直接上手揪头发。也有传闻说这两个人关系很好，已经到了同居的地步。 　　消息真真假假, 猜测无数，这两个人在公开场合却没什么碰面的机会。 　　这个节目在开播前就有了一定的话题性。 　　节目第一期，来看的人也大多是这俩人撕逼或者暴露恋情的, 根本不在乎飞行嘉宾是什么人——尤其嘉宾还是阮软这种没什么名气的小主播。 　　这些是阮软在节目开播前就知道的事情。 　　但她万万没想到，节目开播十分钟，弹幕里就因为她吵起来了。 　　“……这是Alpha？爷傻了，变性人吧？” 　　“？？？不会吧不会吧，不会还有人觉得Alpha就应该哪样Omega就应该哪样把？” 　　“纸原虽然脾气不像个O，但好歹长相能看出来。这Alpha咋长的？比我看的软O主播还软。靠。” 　　“怎么会有这么娘的A。女Ｂ也没这么娘的。” 　　“恕我直言。我们软糖这样的A最招人喜欢，老公老婆都很多。不像某些恶臭猥琐Alpha整天靠嘴臭来展现自己有多A。笑死。” 　　阮软：“…………” 　　就，倒也不必吧？ 　　她挠了挠头，刚好江言湛扫了一眼她这边的屏幕，原本看着节目上阮软漂漂亮亮可可爱爱的样子心情稍微好了一点，这会儿脸色又沉了下来，比刚才还要阴沉得多。 　　阮软眨了眨眼睛，小声对江言湛说：“甜心，你千万不要打开手机看哦。” 　　江言湛：“……？” 　　“他们好像在吵架。”阮软说，“看上去戾气好重，好恐怖。” 　　“戾气好重”这个词一听就是网上冲浪学会的，而且她说的时候还有点不太熟练，仿佛刚学会这个词第一次使用的3G网速冲浪选手。 　　……就，怪可爱的。 　　江言湛忍住把她按进怀里揉揉的冲动，冷静道：“你也不要看了。” 　　阮软乖乖点点头，把手机收了起来。 　　她靠在江言湛的胳膊边上，和他一起看起了没有弹幕的电视转播版本。 　　之前拍摄时，阮软就感觉到那两个人非常能说，化妆技术好的同时又很有梗，还能恰到好处地聊一点方便说的八卦，节目效果爆炸。 　　果然，剪辑完以后，节目更好笑了。 　　她本来还觉得自己可能不太适合综艺，在节目里显得有点迟钝和缓慢，他们聊什么八卦她都要慢半拍。 　　结果后来有个纸原教化妆的环节，她跟着纸原学习，在模特小姐姐脸上化一个妆。 　　这是她熟悉的环节，阮软操作起来就很得心应手了。虽然看上去还是慢吞吞的，但出来的效果和纸原那边一模一样，甚至连进度都紧紧地跟着他，一点儿也没拉下来过。 　　节目组还特意把她的动作剪辑出来，旁边标注：没……有……放……慢，就……是……这么……稳…… 　　最后那个稳字出来的时候，刚好阮软手里一抖把化妆刷给弄掉了。 　　“稳”字也跟着抖了两下，从画面上掉下来。 　　阮软把化妆刷捡起来，乖乖道歉：“抱歉呀，我没抓稳。” 　　模特小姐姐笑着对她摇摇头，示意没关系。 　　江言湛：“……” 　　没看错的话，那个模特好像也是个Omega。 　　阮软细声细气地跟她说完话，她的脸都红透了。 　　江言湛转头看着阮软。 　　“哎呀。”阮软还不好意思了，捂着脸说，“这边我好丢人，化妆刷都没拿稳。” 　　江言湛：“……这是重点吗？” 　　阮软捂着脸看向他，茫然地对着他眨了眨眼睛：“什么？” 　　“……没什么。”江言湛道，“少对别的Omega笑。” 　　阮软：“……啊。” 　　她这才想起来之前在自己面前的是个Omega。 　　人家蛮温柔的，还很有礼貌。 　　……笑起来甜甜的，长得也很好看。 　　阮软的性别意识没那么强烈，尤其这个世界还以ABO作为第一性别，跟她潜意识里的“常识”有所不同。 　　她和一般性取向明确的人类也不太一样。 　　喜欢一个人和性别可没有关系，是否会变成恋爱方面的喜欢，也要看对方的性格，和彼此之间的相处。 　　就像是她和江言湛。 　　她敢断言，不管江言湛变成什么性别，她都会再喜欢上他。 　　而那些不喜欢的人，不管变成什么性别，她也不会喜欢。 　　“甜心，你在吃醋吗？”她凑到江言湛边上，小巧的鼻子动了动，佯装在嗅味道，“好酸。” 　　江言湛捏住她的鼻子：“不要闹。” 　　阮软退回去，也不挣扎，因为被捏住鼻子，只能带着鼻音讲话：“你还不放心我嘛？” 　　江言湛：“……” 　　他松了手，假装认真看电视来回避这个话题。 　　即使，现在电视里刚好是广告时间。 　　“我只喜欢你呀，你是什么性别我都会喜欢的。”阮软真情表白，“其他人不管是什么性别，我也不会喜欢。” 　　江言湛回过头来看了她好几秒，才长出一口气，缓慢到：“钢·铁·直·A。” 　　阮软：“……嗯？？” 　　“看电视吧。”江言湛随手揉了把她的脑袋，“我也只喜欢你。” 　　阮软：“……” 　　她低下头想了好一会儿，终于想明白刚才江言湛是什么意思。 　　人类的占有欲罢了，不管喜不喜欢，她跟别人笑对别人温柔是事实。说实话，要是她看到江言湛跟别人这么好，哪怕他不喜欢别人——她也会生气的。 　　“甜心甜心。”阮软跪坐在沙发上，抱着他的脖子，靠在他肩膀上耍赖，“你也不可以对别人笑。” 　　江言湛：“……”她总算想明白了。 　　“我从来不笑。”江言湛摆出他最常用的冷酷无情霸总脸，抬起手在阮软的鼻子上又捏了一下，“笨蛋。” 　　阮软：“？？？” 　　阮软：“……” 　　他叫她笨蛋，她居然觉得好甜。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阮软红着脸坐回了自己的位子上。 　　电视里的广告时间还挺长的，其实也能快进，但电视遥控器没放在手边，谁都没想着要去拿，智能管家又在比较远的地方，想喊还要抬高声音。 　　两个人出来度假，整体状态都非常懒散，干脆就没动，任由插播的广告继续播放。 　　就在这片刻，江言湛的手机忽然震动起来，一声接着一声。 　　是微信消息。 　　他在度假期间把工作手机完全关机了，这个时候能响的只能是私人账号。 　　江言湛拿出手机看了一眼，发现是他的姐姐发来的消息。 　　江雪绯一连给他发了二十多条信息，除了恭喜就是狂喜，最显眼的那句是：[你真是恋爱鬼才，捡到宝了。怎么就找到一个这么好的女朋友？？] 　　江言湛：“……” 　　再往下看，就是一张微博的截图。 　　还有江雪绯发来的：[免费上热搜。怎么样，就算是你们公司里，除了公布恋情出轨吸毒这些新闻以外有几个能做到？] 　　江言湛：“……” 　　把公布恋情和出轨吸毒放在一起说是最骚的。 　　这几个根本不是一个级别的事情吧。 　　江言湛点开微博截图看了眼，是今天晚上这个节目的热搜。 　　节目一个半小时，到现在刚播了一个小时，还没播完，热度就一路攀升，现在已经爬到了热搜第三。 　　标题也很简单粗暴——#美妆博主是高考状元#。 　　江言湛：“………………” 　　“怎么啦甜心？”察觉到他看手机时的状态好像有点僵硬，阮软还以为他是看到了什么不好的评论，连忙凑过来，“不是说好不看——” 　　话音未落，她就看见了热搜的标题。 　　“啊。”阮软也吓了一跳，“他们怎么知道的……” 　　江言湛：“你在高考前接受过什么采访吗？” 　　“采访？”阮软茫然地挠了挠头，“没有啊，当时还不确定能不能考好，来采访的都拒绝了……” 　　江言湛翻了几条，没找到具体哪个是第一个曝光阮软照片的账号。 　　“曝出高考状元”的那张照片显然不是正常拍摄，看背景是在阮软的学校里面，很可能是被拒绝的媒体离开前偷拍的。 　　只不过偷拍的角度选得比较好，打个马赛克挡住眼睛以后，就感觉照片里的人是在看镜头。 　　是的，他们打了马赛克，还只挡住了眼睛。其他地方全都一览无余。 　　再加上阮软原本的账号本身就已经超过三十万粉了，她的粉丝都知道她还在上高中，之前还断更了一阵子筹备高考。照片里的衣服和发型之前都出镜过，稍微一对比就能知道是阮软本人。 　　刚开始还只是她的粉丝在微博上奔走相告。 　　再后来，因为综艺节目在宣传的时候各种Tag都打上了，阮软从刚一介绍完就争议颇多，自然有不少节目观众顺着阮软的Tag摸了过来。 　　一摸过来都吓住了。 　　这个甚至被某些弹幕攻击成“一看就是软饭A，靠卖萌吃饭，不知羞耻”的、可爱温吞毫无攻击性的Alpha……居然是今年的高考状元。 　　他们省的高考可是出了名的地狱级，这种级别的省状元……竟然是个美妆博主？？ 　　这个消息太惊人了，热度一下子被引爆。 　　阮软在节目里说话温吞的样子也被解读成了“知书达理”“气质太好”“温婉美女”等等，学纸原化妆的环节更是在线观看人数的顶峰，所有人都觉得学霸学东西好快，学化妆也一样快，这就是天赋吧—— 　　天赋型学霸本人，看着大家的解读，更茫然了。 　　“……怎么回事？”阮软问江言湛，“之前不是还在吵架吗？” 　　怎么现在话题感觉有点一边倒了？ 　　“网上都这样。”江言湛把手机锁屏，表情变成了三分得意三分不屑和四分的漫不经心，生动又形象地展现了一个霸总应有的脸部饼状统计图技能。 　　阮软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她虽然是老网民了，也看了不少博主，但很少会去仔细看弹幕跟评论，每次看到可能要吵起来的地方都觉得“戾气很重好吓人”，都不细看，直接翻过去的。 　　她几乎每一条都仔细看的只有自己视频的弹幕跟评论，虽然里面也不乏一些偏激的骂声，但她都心态很好地没往脑子里去，左眼进右眼出了。 　　电视里的综艺继续播放出来，前面做了几个游戏，还化了妆，最后这半个小时就是一边吃零食一边闲聊的部分了。 　　在这部分他们就很喜欢聊谈恋爱的话题，阮软差点儿说漏嘴，非常笨拙地把话题引回了自媒体的发展上。 　　不过观众和另外两位都不太关心这个。 　　巧巧主动把话题拉到了校园生活，在座唯一一个还在上学的就只有阮软，她根本不会什么话术，被另外两个一套话，就连自己放学跟同学在学校门口奶茶店写作业的事情都说了。 　　……原来高考状元还会给别人抄作业呢。 　　而且还是在学校门口的奶茶店。 　　这也太接地气了。 　　阮软这话一下子拉近了跟观众的距离，给人的感觉从一个美妆博主高考省状元，变成了一个乖乖软软每天都要写作业的中学生。 　　……不过这一段显得不那么积极向上，阮软连忙补充说他们后来都知道错了，那位同学后来也改过自新了，这次高考考得应该也还行。 　　观众们都很好奇，高考状元说的“考得还行”是有多行。 　　就连江言湛也开始好奇了。 　　他捏了一下阮软的手，和她平常的语气一样慢吞吞地开口：“软软……考得蛮好的？” 　　阮软：“啊……” 　　“省状元。”江言湛平静道，“确实‘蛮好的’。” 　　中华文化博大精深。 　　阮软摸了摸自己的脸，有点不好意思：“运气好。” 　　江言湛：“嗯？” 　　阮软又想了想，在谦逊和诚实之间选择了诚实：“实力也还不错。” 　　江言湛：“……” 　　电视上节目还在继续，江言湛却开始思考，到底要实现省状元一个怎样的愿望，才配得上“考得好什么都能做”的承诺。 　　当然，他手里也没闲着。 　　阮软本来还在认真看节目，忽然发现江言湛把他的私人手机放在了一一边，转而拿出了他工作用的手机。 　　他的工作账号震动个不停，感觉消息多得再好的手机都会被卡爆。江言湛却像是丝毫不受影响一般，一只手还搂着阮软，另一只手在手机屏幕上按得飞快。 　　发消息的间隙，还不忘抬头看一眼电视上的节目。 　　同时，阮软要跟他说什么话，他也能对答如流。 　　阮软：“……” 　　好一出一心三用。 　　“你在做什么呀？”她问江言湛，“有什么比较急的工作吗？” 　　“嗯。”江言湛应道，“查一件事。” 　　阮软点了点头。 　　她的手机也开始不停的震动，她猜到可能是同学朋友来问她综艺节目的事情——毕竟是露脸的节目，被认识的人看到并认出来，是不可避免的事情。 　　但她没想到节目的讨论度会这么高。 　　阮软难得地生出一点逃避的心思，在发现还有人打电话进来时，干脆利落地把手机给关机了。 　　她可是出来度假的，怎么能被这些事情影响。 　　江言湛那边的工作好像比她想象得还要复杂一点，电视里综艺节目都播完了，他还在那边发信息回信息。 　　阮软转过身，抱着他的胳膊问：“甜心，你这个工作需要保密吗？我可以看吗？” 　　“……可以。”江言湛给她让出一点距离，“对你没什么保密的。” 　　这份信任让阮软感到幸福极了，看他的手机之前先在他的脸上亲了亲，高高兴兴地说：“我对甜心也没有要保密的。” 　　她想，要是江言湛先在突然问她是不是小熊软糖成精，她也一定会承认的。 　　……江言湛显然没想过这种事情。 　　他手里动作飞快，阮软看了一眼就觉得眼花缭乱。这人打开聊天框、回复信息、关闭聊天框一套动作行云流水，看起来是当着面出轨都很难被发现的那种。 　　阮软闭了闭眼睛，难以置信道：“你怎么看得清……” 　　“熟悉了，不用看都知道。”江言湛道，“也不是什么复杂的事。” 　　阮软看不清楚，干脆直接问他：“是什么事呀？” 　　“你没接受任何采访，高考省状元只公布姓名，没道理公布一张偷拍的照片。”江言湛手指顿了顿，“有些人做了坏事，需要付出代价。” 　　影音室一片漆黑，只有面前的大屏幕还有光线。江言湛的半边脸都隐没在阴影里，这么看过去，简直就是个幕后大boss。 　　阮软没忍住又过去在他脸上亲了一口，夸道：“甜心好帅。” 　　江言湛：“……” 　　“你的意思是，我被偷拍了……”阮软又问他，“然后你在教训那些偷拍我的人吗？” 　　江言湛不咸不淡地“嗯”了一声，手里的动作停了下来，转头面对着她：“所以，你觉得亲一下脸，够么？” 　　……他好会用最酷的表情说最撒娇的话呀。 　　阮软忍住笑意，抬高身子在他的唇边亲了一下，笑吟吟地说：“好像确实不够喔。” 　　江言湛放下手机，搂住她的腰：“解决了。” 　　“甜心好酷。”阮软又亲了他一下，“怎么这么厉害呀。” 　　……听上去好像在夸小孩。 　　……偏偏他还就很吃这一套。 　　江言湛的表情变成了三分轻蔑三分狂妄和四分的喜上眉梢，他也在阮软的唇边亲了一下，平静地回答：“小意思。” 　　亲完还没来得及离开，就被阮软一下子摁住了后脑勺。 　　江言湛的动作立马被制住了，他推不开，被阮软按着脑袋加深了这个吻。 　　阮软的性子一如既往的单纯和直接，即便是网上争吵不休，各种情况层出不穷，她也全然不在乎——那些东西对她根本无法产生影响。 　　她不在乎，自然也就不会被那些影响情绪。 　　江言湛原本还有点烦闷，任谁看见自己喜欢的人被推上风口浪尖，被作为谈资甚至辱骂的对象，都不会有什么好心情。 　　即便阮软不在意，他也很记仇地把这件事情狠狠记了一笔。 　　不光是那个私自爆出阮软照片的媒体……还有江雪绯。 　　节目开始时介绍阮软是个Alpha，那部分的流程和剪辑手法，分明就是把这个事情作为一个话题点抛出来的。 　　江雪绯可能不是故意的……不，她应该是完全不知道这个问题。 　　她就算有那个胆子，也不会做出这种事情。 　　但她们公司、她的这个节目组，既然为了热度做这种噱头，就要做好承担后果的准备。 　　…… 　　这些乱七八糟的念头堆在江言湛的脑袋里，作为一种负面情绪，被他在脑内非常理性地分门别类，放在了工作和生活中间的一个小盒子里。 　　顶多往生活那边偏一点点吧。 　　但阮软的吻直接又火热，她纤细的手臂勾住他的脖子，温热的唇齿间满是清新的甜味，强势和柔软拿捏得恰到好处。 　　他很快迷失在这个吻里。 　　脑内也“啪嗒”一声把那个装满了负面情绪的小盒子关上，丢了出去。 第68章 　　江言湛后来也关了手机。 　　两个人还在度假期间, 外面闹得再怎么天翻地覆, 沸反盈天，他们也不会受到分毫的影响。 　　虽然高考状元年年都有，但阮软上了一次热搜, 本身还是三十多万粉的美妆博主——热度肯定是比以往的那些状元还要高出不少的。 　　第二天白天他们要去的海畔缆车，是这座城市的知名景点。 　　缆车的一端建在这座城市靠近海岸的一座山上, 位置在靠近山顶的山腰处。而另一端则是在海水的中央, 有一座人工搭建的乘车平台，需要从码头乘船过去。 　　阮软和江言湛打算从乘车平台出发，坐缆车登山, 再顺着山道走下来。 　　这个行程对于大部分Omega来说都有点超负荷, 但江言湛这里可没这么个说法, 他的体力比大部分Beta都要更优秀一点——这还是在他信息素很不稳定的情况下。 　　现在被阮软标记过，信息素终于稳定下来，还有阮软的信息素在他的体内, 让他在日常生活中, 信息素更加的平和……最影响身体素质的问题解决了，现在的他, 可以说比很多的Alpha还要厉害。 　　而且他们买的是vip票。 　　在码头就不用排一个长得吓人的队伍, 直接上船, 船上还有专门的小包间。 　　这也是阮软第一次坐船。 　　她坐在江言湛身边，有点兴奋地晃着腿，肩膀抵住他的手臂，兴致勃勃地看着窗外：“大海好深好宽阔啊……啊, 海鸥！好快！” 　　江言湛带着浅淡的笑意望着她：“嗯。” 　　“那边还有船呢。”阮软挪开一点又挤过来，肩膀和他的手臂再次碰撞，“好白！” 　　江言湛：“……” 　　每次跟阮软肢体接触，他都会有点儿心猿意马。 　　时间和场合都不对，他只能想点儿别的问题来转移注意力——比如，阮软这是什么描述能力？ 　　好深的海好快的鸟好白的船？ 　　这就是高考状元的语文水平吗？她写作文也是这么写的？ 　　江言湛想到这里不由的先笑起来，阮软又凑到他身边问：“怎么啦怎么啦，你看到什么了吗？” 　　“……没有。”江言湛把笑忍了回去，“快要开船了。” 　　阮软：“哦哦！” 　　江言湛总觉得她的亢奋和活力是小孩子身上才有的，到了这个年纪的人很难再有这种状态。 　　这也是阮软身上最可贵的东西之一。 　　江言湛笑着搂住阮软的腰，低下头在她脸上亲了一下，温声道：“明天就要走了，今天再想想还有什么没玩的？” 　　他们一开始的计划就是一半时间在海边，一半时间去爬山。 　　也就是说，他们的假期才过了一半。 　　阮软想到这一点完全没觉得开心，前一半对她来说也过得很快，一眨眼就结束了。 　　想到之后就要回去，江言湛一定积累了很多工作，她一面为了不能再跟他时时刻刻待在一起而感到失落，一面又为了之后工作会很辛苦的江言湛而感到心疼。 　　想到这里，阮软噘了噘嘴巴，慢吞吞地回答：“应该没有了吧……这边好玩的地方我们都去过啦，只有一些看着就不好玩的网红景点……” 　　“不一定。”江言湛说，“这里也是网红景点。” 　　他说完这话，阮软就感觉到床体整个晃动了一下，她下意识地惊呼一声，按住了江言湛的手臂。 　　不过这晃动非常的轻微，晃动前船上也有广播提示说快要开船了。 　　船在海面上平稳地行驶起来。 　　从码头到海中乘车点的距离不算很远，船从起航到挺稳，只需要十分钟的时间。 　　中途海风透过窗口吹进来，吹得阮软的头发糊了一脸。 　　她只觉得有趣，一边把头发按回去，一边靠在江言湛的耳边说：“海风好舒服呀——” 　　江言湛帮她按住头发，还顺手摸了摸她的脑袋。 　　船慢慢靠近海中乘车点，在乘车点的码头停了下来。 　　根据列车广播，这艘船每过一个小时会开一次。因为售卖的船票都是包往返的，所以如果有人还想坐缆车回来，到时候可以用之前的船票进行返航。 　　阮软问江言湛：“不然我们下山再上山，坐两次缆车，然后再乘船回去吧？” 　　她笑起来眼睛里亮晶晶的，一看就是很喜欢乘船的样子。 　　江言湛放在她脑袋上的手又揉了揉她的头发，没有任何异议地开口：“嗯。” 　　当时他们还不知道，这一次多出来的来回，就在景区遇到了媒体。 　　这地方本身就是网红景区，平常也有不少小有名气的网红过来打卡。周末人多的时候，更是有地方媒体过来采访游客，做一些专题节目或者纪录片，以此保持这个地方旅游业的繁荣昌盛。 　　阮软和江言湛下山的速度很快，刚好错过了上山来的媒体。 　　于是再后来上山的时候，就在山顶和媒体狭路相逢—— 　　从事这个行业的人本身就对各种新闻都十分敏感，阮软昨天晚上刚上过热搜，虽然热搜图里眼睛打码了，但她上的节目和她平常的视频可没有打码。 　　最巧的是，这次来拍摄的媒体，有人前一天还熬夜补完了阮软的视频。 　　……太可爱了，就没忍住。 　　这回一看到阮软，记者大哥顿时激动起来，跟周围几个人一商量，立马决定要去采访。 　　阮软和江言湛本来在自动贩卖机前面买水。 　　周围突然围了几个扛着相机的人过来，江言湛十分警惕地立马把阮软护在了身后，冷眼看着凑过来的人。 　　几个人本来是兴冲冲围上来的，看见江言湛都吓了一跳。 　　记者大哥是个男性Beta，平常就对Alpha有点恐惧，要不是阮软这么可爱，他也不想采访一个Alpha。 　　看见江言湛，他下意识就觉得对方也是个Ａ，吓得后退好几步。 　　他有点尴尬地摸了摸鼻子，跟江言湛打招呼：“你们好，我们是ｘｘ娱乐公司的，这个……” 　　江言湛听见名字，动作顿了下。 　　……很耳熟，好像是哪个老朋友家的小公司。 　　“可以采访一下你们吗？”记者大哥尽量摆出他职业性的礼貌微笑，“你们是外地来的游客吗？” 　　根本没人回答他行不行，他就直接开始采访了。 　　阮软还有点懵，她被江言湛挡在胳膊后面，手放在他的胳膊上，乖乖地问：“怎么啦？” 　　“采访。”江言湛说，“你想么？” 　　阮软眨眨眼，对着那位记者大哥很礼貌地说：“不好意思呀，我们在度假，不想在这个时候……啊。” 　　她忽然想起来什么似的，又补充道：“如果要商业合作的话，可以联系我的公司。” 　　“我们就是采访路人，谁跟你商务合作？”后边的摄影大哥是个肌肉男，看上去对阮软这种A还挺不屑的，“已经在拍了。” 　　阮软：“这……” 　　“没事。”江言湛摸了下阮软的脑袋，“拍了他们也发不了。” 　　阮软：“嗯？” 　　“不用理。”江言湛转过身，又看回了自动贩卖机，“想喝哪个橙汁？” 　　阮软非常信任他，他说不用理会，她就礼节性地对刚刚比较友善的记者挥了挥手，转过身指着贩卖机：“想喝这个，名字好可爱。” 　　“酷儿？” 　　阮软：“嗯！” 　　江言湛按了一下贩卖机上的按钮。 　　全程没有人去看身后的媒体一眼。 　　摄影大哥的额角青筋直跳，要不是有记者小哥拦着，他一开始就冲上去了。 　　大庭广众之下，他们也不好再说什么，只能转头去采访别人。 　　没想到不过几分钟，阮软和江言湛走vip通道去坐回程缆车的时候，又在通道附近遇到了正在采访游客的那群人。 　　那个摄影大哥扛着相机，非常明显地故意想用另一边肩膀去撞阮软—— 　　江言湛向前一步，挡住了。 　　摄影大哥这下一撞，反而把自己撞得接连后退了好多步。他难以置信地看向江言湛，结果触及到江言湛的目光，心里咯噔一下，不由自主地一开了视线。 　　甚至还说了句：“不好意思。” 　　江言湛冷冷地收回目光，转而搂住了阮软。 　　等到阮软反应过来，那些人已经浩浩荡荡地离开了“案发现场”。 　　阮软担忧地看着江言湛：“没事吧甜心？” 　　“嗯，没事。”江言湛道，“真是胆大。” 　　阮软看他不高兴的样子，先笑起来，抱着他的胳膊晃了晃：“呀，他们不知道你是呼风唤雨撼天动地的某娱乐公司霸总嘛，不知者不罪，罪不至死，死有余辜……” 　　江言湛没忍住笑起来，转头捏了一下她的脸：“只有最后四个字说对了。” 　　阮软被捏住脸，无辜地眨了眨眼睛：“皇上圣明。” 　　江言湛放开她的脸，在刚刚捏过的地方亲了一口，决定不跟那些小人物计较：“坐缆车去吧。” 　　…… 　　这事儿只是一个插曲，谁也没有放在心上。 　　毕竟，江言湛不愿意出镜、也很讨厌被偷拍，这事儿在他们圈子里还是人尽皆知的。 　　他们那边的审核人员不会犯这种低级错误。 　　阮软不清楚这其中的那些弯弯绕绕，她只管相信江言湛。他们顺着来时的路线坐缆车回去，回程时又乘了一次船。 　　晚上他们去海边吃了在这座城市的最后一顿晚餐。 　　海滨城市的空气里仿佛都是风的味道，就让人感觉空气质量十分优秀，连带着呼吸都轻快了起来。 　　毕竟是最后一天，这天吃完晚餐，他们没有打车回去，而是手拉着手，顺着马路，一边散步，一边往住的地方走。 　　天色已经不早，海边还有着很多很多来往的游客。 　　路边有不少摆着小摊的地方，有一个摊位在卖各种形状的泡泡机，无数肥皂泡从这个摊位飞出来，漫天飞舞，折射出五颜六色的光。 　　阮软拉着江言湛的手，只觉得这氛围舒适又浪漫。 　　他们回到住的地方需要过一条马路，没有斑马线，只能从天桥上面走。 　　不过天桥底下围了一大圈人，热热闹闹地簇拥在一起。 　　阮软伸长了脖子，也没看到前面发生了什么。 　　江言湛在她身侧顿了顿，松开了拉着她的手，转而握住了她的腰。 　　阮软：“？” 　　江言湛手里使劲，直接把她给举了起来。 　　阮软：“！” 　　她被江言湛举得老高，一下子成为了人群中最高的那个崽。 　　周围也有些AO情侣，很多Alpha都好斗又不服输，见状纷纷把自己身边的Omega给举了起来。 　　阮软：“……” 　　这个瞬间，江言湛忽然觉得很奇妙。 　　要是换做一般的Alpha，可能会有点儿被羞辱的感觉。 　　好在阮软根本不会这样想。 　　她开心极了，纤细柔软的手指轻轻拍了拍他的小臂，高兴道：“是有人在前面直播诶。” 　　“好啦放我下来吧！”阮软左右看了看道，“那边还能走过去，没有完全堵起来。” 　　江言湛闻言“嗯”了声，慢慢把阮软给放了下来。 　　阮软抱着他的胳膊：“我看他们把话筒和手机都架好了，还有音响，应该是要直播唱歌。” 　　江言湛点了点头：“要看看么？我们那边很少见。” 　　阮软用力点头：“嗯！” 　　在这里直播的并不是什么出名的主播，设备都摆好以后，先唱了一首比较欢快的情歌来活跃气氛。 　　说是直播唱歌，其实更像是大家一起玩儿。在这里的主播有两三个人，他们除了自己唱以外，还一直在邀请别的观众过来和他们一起唱。 　　到第三首歌的时候，就已经变成了在场的大合唱。 　　阮软和江言湛从旁边走了过去，走上天桥。 　　这座天桥非常靠近海边，他们站在天桥左侧的楼梯上，面朝着大海，背后是喧闹的城市和一座座灯火通明的大楼。 　　海风从海上吹过来，凉爽又舒适，没有半分燥热。 　　在这种环境下，阮软忽然就觉得自己的心沉静了下来。他们在楼梯上可以看见下面的人群，大家围着一只话筒，合唱一首所有人都耳熟能详的歌。 　　气氛很热闹，又很温和。 　　阮软趴在天桥的栏杆上，靠着身边的江言湛，笑眯眯地说：“甜心，你说我们以后还会再来海边吗？” 　　江言湛：“嗯？” 　　“不来也行，我们可以一起去别的地方。”阮软趴在自己的胳膊上，眯着眼睛，声音也变得更温柔了，“这个世界上美丽又奇妙的地方好多呀。我还想这样牵着你的手，跟你走过每一处。” 　　夜幕之中，阮软的眼底倒映着城市绚烂的光。 　　江言湛忽然觉得她好像很遥远，可仔细看来又觉得就在自己的身边，像是永远也不会离开的样子。 　　他慢慢靠近阮软，在她的额头上印下一个吻。 　　“当然。”他说。 第69章 　　在海边的旅程结束以后, 他们又坐上了飞往另一座城市的飞机。 　　阮软本来以为自己会很喜欢森林的，毕竟她还有点熊的特征…… 　　……多新鲜吶, 小熊软糖就有熊的特征。那要是做成奥特曼、超级赛亚人、日本普通中学生什么的……岂不是可以毁灭地球？ 　　话是这么说, 阮软也不知道其中的原理。反正她自己的身体什么状况她还是清楚的。 　　可惜爬山似乎和她想得不太一样。 　　山上虽然树木环绕，但那些自然风光过于强烈、看上去像是原始森林的地方，并不会对游客开放。而那些上山的路线, 都是平坦的公路，还时不时有载着游客的观光车上上下下…… 　　阮软本来还以为，只有之前那个海边的山是这样的。 　　怎么这座山也这样？ 　　“这两座山比较矮。”江言湛解释道，“这里最出名的不是这座山, 今天先热热身, 明天再去。” 　　阮软听见这话不由地笑了起来：“甜心真是好体力。” 　　江言湛尽量不骄傲：“嗯。” 　　“那今天我们坐观光车上去吧，这条路没什么好玩的。”阮软想了想, 提出了一个非常合理的建议，“我们可以今天晚上热身。” 　　江言湛：“嗯…………嗯？？” 　　晚上热身, 按照字面意思来解读，就是晚上做点运动。 　　阮软又比之前熟练了不少，不过之前已经进行过完全标记，短期之内不需要也不能再标记了，只能做点普通的。 　　这下子她提前准备的套就能用上了。 　　江言湛的体型比阮软更健壮, 平常又做领导做习惯了，热身的时候也总是想要占据主导权。 　　可阮软的力气比他大，当她用力想要压住他的时候，他完全没办法反抗。 　　阮软喜欢枕着江言湛的胸口睡觉, 除了当成枕头以外，还要对枕头做点不可描述的事情。这个事情属于热身运动的一部分，他们俩都很喜欢。 　　大半夜的热身结束以后，第二天，江总的胸口就变得有点儿惨不忍睹。 　　阮软还趴在他的胸前，前一天晚上是一边摸他的胸口一边睡的，最后干脆把他当做枕头，好不惬意。 　　江言湛戳了戳阮软的脸，低声道：“什么时候起床？” 　　“唔，再睡会儿……”阮软又顺手摸了一把，“甜心你体力真的好好……” 　　江言湛：“……” 　　也没有很好。 　　如果不是她枕在胸口，呼吸他都能感觉到，他也不会醒得这么早。 　　江言湛默默从阮软身边起来，让她枕着真正的枕头，自己去洗漱了。 　　没过多久，他穿着平常运动时穿的休闲T恤，黑着脸从卫生间里出来了。 　　阮软在床上翻了个身，眯着眼睛半梦半醒之间看见了面前的江言湛，她撑起一点身子，努力睁开眼看他：“早呀……几点啦？” 　　“……早。”江言湛脸色阴沉，“还早。你再睡会儿吧。” 　　阮软眯了眯眼：“嗯嗯？” 　　江言湛直接转身走了。 　　阮软还没太睡醒，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看见江言湛往外边走，才揉了揉眼睛下床。 　　她虽然喜欢枕着江言湛，还要摸着他光滑的皮肤……但她自己很不习惯不穿衣服睡觉。 　　所以，她的身上，还穿着江言湛的衣服。 　　阮软赤着脚下床，踩着地上厚实的毯子出门，刚好看见了在房间外面沙发上坐着的江言湛。 　　他正拿着手机，不知道在点什么东西。 　　阮软揉揉眼睛：“甜心，你怎么啦。怎么好像不高兴……” 　　江言湛：“…………没怎么。” 　　他当着阮软的面，把自己身上的衣服脱了下来。 　　“哎呀。”阮软露出了害羞的笑容，“你要聊这个我可就不困了啊。” 　　“再睡会儿。”江言湛把脱下来的衣服放在沙发上，神色凝重地望着她，“我刚点了吃的，来了我喊你。” 　　阮软依旧害羞地望着他：“你不和我一起睡吗？” 　　“我马上去。”江言湛搂着她，低头在她额角亲了一口。 　　他抬头时动作顿了顿，像是想起什么似的，忽然勾了下嘴角。 　　阮软：？ 　　怎么感觉江言湛这个表情像是遇上了什么挑战似的？ 　　她挠了挠头，还没来得及反应，就看见江言湛在俯身凑到她的耳边，又在她的耳朵上亲了一下，才附在耳边低声说：“等我。” 　　阮软：？ 　　她摸不着头脑地回到了床上。 　　不一会儿，江言湛就又进来了。 　　这回他居然把衣服给穿上了。 　　而且他还只穿了上半身，穿的是一件白衬衫，纽扣扣得严严实实，一直扣到脖子附近，还系了领带。 　　上半部分可以称得上是“衣冠整整”。 　　下半部分可能就…… 　　阮软抱着被子，茫然地望着他：“甜心，你受到什么刺激了吗？” 　　江言湛上床的动作一顿，抬起头用锁定猎物似的目光盯着她，似乎冷静当中又带了点势在必得的凶狠：“算是吧。” 　　阮软：“？” 　　江言湛抬手撑在她的身边，扯了一下自己的领带，顺势单手解开了第一颗扣子。 　　这动作狂妄又霸道，配上他那张脸真的是气势十足，不知道还以为那个Alpha扑向了正在发热期的Omega。 　　阮软有点想笑，又觉得他这样很帅，忍不住抬手摸摸他的脸，很温和地：“甜心今天想在上面吗？” 　　江言湛：“？” 　　“好呀，刚好我也睡饱了。”阮软腼腆地说，“既然你体力这么好，那就来吧。” 　　江言湛：“……” 　　…… 　　三个小时后。 　　江言湛靠在床头，舔了下嘴角，说话时声音都哑了：“不来了。” 　　阮软：“唔？” 　　她的衣服领口都被扯坏了，胸前一片斑驳的痕迹，衣服下摆被卷了起来，露出一截白皙柔软的腰。 　　“不来了吗？”她趴在江言湛身边，像只餍足的猫，“甜心刚刚明明很热情。” 　　江言湛深吸一口气，低下头似乎是想要系上衬衫的纽扣，却发现纽扣早就不知道飞到了什么地方。 　　“……节制一点。”他起身下床，准备去找一件新衣服换上，“成年人要懂得克制自己。” 　　阮软：“是吗？” 　　可是不是你先扑上来的吗？ 　　她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就感觉好像吃饱喝足睡了一觉起来，又有更好吃的东西出现在了她的面前。 　　而且这好吃的还是自己主动送到她嘴边的。 　　这就让人很难不享受了。 　　后来，江言湛去门口拎了两袋东西进来，阮软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种“天上掉馅饼”的事情发生。 　　这人叫了一份早午餐，另外，还在超市买了点东西。 　　有买给她的小零食，还有……一包胸贴。 　　………………居然是胸贴。 　　江言湛把这东西拿出来的时候，阮软一时间还不知道那是什么。她凑过去仔细看了一眼，江言湛的脸立马就红了。 　　他看着阮软，不服输般问道：“你要用么？” 　　“啊……”阮软心说难怪刚才送上门来的时候，他的癖好突然变得跟她一样了呢，“我有那个呀。” 　　她在胸前比划了一下，做出穿内衣的姿势。 　　江言湛：“…………” 　　阮软很乖很甜地笑起来：“你要用吗？” 　　江言湛：“……” 　　他觉得自己好像又输了。 　　…… 　　阮软深切反思，她可能真的下口下手都重了一点，江言湛肿的穿着衣服都能看出来，非常明显。 　　他这方面又有一种奇怪的保守，不愿意被别人看见——当然她也不想他被别人看到。 　　所以只能用上胸贴这种东西。 　　他们因为早晨的第二波热身耽误了不少时间，等到吃完饭，已经来不及再去爬山了。 　　行程只能整个向后推一天。 　　直到第三天，他们才有空去爬山。 　　这回是真的爬山，山间不少嶙峋的小路，需要顺着并不是很好下脚的楼梯爬上去。这座山高耸入云，刚开始爬还会觉得热，在往上反而温度越来越低，最后还需要套上一件外套。 　　阮软和江言湛体能很好，没花多少工夫就到了山顶。 　　山顶上还有很多特色在售卖，虽说大部分都是宰游客的，但阮软并不在意这些，她看到新奇好玩的事情都想去尝试一下，也因此尝到了非常好吃的山顶特色小团子。 　　这天过得很充实。 　　要换做一般人，晚上回家估计就累得抬不动腿，只能瘫在床上休息了。 　　但江言湛和阮软可不是一般人。 　　最重要的是……江言湛还在发热期内。 　　虽然之前已经被最终标记过了，他体内的信息素也慢慢平稳下来。可发热期并不是一天，信息素在这段时间内会持续发生变化。 　　到了真正的、最关键的那一天，身体还是会受到信息素的影响。 　　更让人不安的是，因为之前的标记，江言湛的身体感觉和以前不一样了，他没办法根据身体的反应，推算出自己的那一天。 　　好在身边有阮软，江言湛倒不必为此发愁。 　　他跟阮软日夜都在一起，没有片刻分开。 　　终于，在原本他应该发生变化的前两天，他们在房间里看电影的时候——江言湛忽然觉得越来越热了。 　　这反应最近时常发生，但他们平常做得就不少，大部分前兆状况不是被他体内稳定的标记信息素压制下来，就是在热身的过程中被临时标记给缓解了。 　　所以这会儿他们也都没察觉到，到底发生了什么。 　　江言湛脸色潮红，背靠在沙发上，本来拉着阮软的手指在把玩，此时直接拽着阮软的手，放在自己的脸侧，轻轻蹭了蹭。 　　阮软顿时反应过来。 　　江总做出这种动作，除了想要挑衅她，证明自己可以在热身的时候占据主动权以外——就只剩下身体反应脑袋发热的时候了。 　　阮软转过身，搂住他的脖子亲了下去。 　　每次和江言湛做热身运动，都有不同的感觉。这个人有时候会很主动，特别是每次想要自己占据主导权的时候。有时候又会很害羞，自尊心很强，大部分情况下不愿意出声，会咬住唇发出隐秘的叹息。 　　阮软最喜欢他这种压抑的声音，她总是会在这个时候用力，把他的声音撞得破碎。 　　还有时候——像是现在——难得头脑发热的时候。 　　他的高傲和自尊都卸下来，原本精致又有攻击性的眉眼间，只剩下顺从和讨好，眼尾湿润又潮红，显出动人的风情。 　　这样的江言湛，是他，又不是他。 　　他是被藏在强势包装下的本心，是某种隐秘而不可告人的欲望，是只有她才能看到的、赤诚又炙热的他。 　　阮软跪在沙发上，低下头捧着江言湛的脸，给他一个绵长又温柔的吻。 　　这对于此刻的江言湛来说是不够的。 　　他眯着眼睛，原本锐利的眸光全然消失不见，眼睛里水汪汪的一片，像是温柔又雾气弥漫的深潭，叫人恍然迷失在里面。 　　阮软慢慢舔舐着他温热的唇舌，然后抬起身子结束了这个吻。 　　江言湛抬起身子去追，被阮软用手按住了肩膀。他的唇还半张着，胸膛起伏间灼热的呼吸不断呼出。 　　阮软抬起另一只手，把披散下来的头发勾到了而后。 　　最近几天，她和江言湛在房间里的时候都不戴手环，此时橙子味的信息素弥散开来，毫无攻击性地包裹过来。 　　江言湛眯了下眼睛。 　　阮软按在江言湛肩膀上的手转而捧住了他的脸，手指在他的耳根轻轻抚摸，拇指按上了他的唇。 　　江言湛的舌尖立马探了出来，在她的指腹上灵活地画了个圈。他把嘴巴又张开了一些，抬起身子，将阮软的拇指含进了嘴巴里。 　　他的嘴里潮湿又炽热，柔软的舌很快包裹住了她的拇指，舌尖在指腹上来回地移动。 　　江言湛抬着头，水润的眼睛紧盯着阮软。 　　刚刚的失控此刻也缓和了一些，他的表情逐渐变得冷静下来，讨好的唇舌却没有片刻的停歇，在安静的空间里发出舔舐吮吸的声音。 　　阮软顺势又探入两根手指，强行打开了他的嘴巴，声音温和：“甜心，让我看看你的舌头。” 　　江言湛被她的手指撑住嘴巴无法合上，他的眼尾已经沁出了一点儿泪珠，恍惚间只觉得被羞辱和被疼爱的感觉交织在一起，视线又触及到阮软充满爱意的目光，身体仿佛不受自己控制一般，听话地探出了舌尖。 　　阮软把手指按在他的舌头上，温柔的表情里带着点笑意：“是它吗？好会舔……” 　　江言湛感觉自己的脸像是火烧一般滚烫，他恍然间失了神，不知道她是在羞辱他还是在夸奖他。 　　他还想不出个结果，阮软已经低下了头，再次地吻住了他。 　　这次比之前温柔的吻更粗暴一些，她吻得更深，柔软的舌卷住他的，羞人的声音在安静的房间里响起，空气仿佛都变得湿润了起来。 　　没过多久江言湛就彻底失去了理智。 　　他的信息素比之前更加强大和充沛，屋子里很快充满了他的味道。等阮软也反应过来他这回好像跟之前不太一样时……已经来不及了。 　　阮软的信息素也开始受到他的影响。 　　…… 　　第二天中午，是阮软先醒过来的。 　　江言湛的胸前满是指印和痕迹，比之前的每一次都要严重。阮软默默地捂住脸，心说要是再这么来几次，江言湛可能就再也不用锻炼他的胸肌了。 　　还不光是胸口，再往下看也有各种明显的痕迹。虽然她已经本能地克制住了很多，但她的力气本来就大…… 　　不知道的还以为江言湛被家暴了。 　　阮软默默地下了床。 　　她现在总算认识到了抑制手环的必要性。 　　戴着手环的话，至少事情不会像昨天一样毫无防备，来得那么突然。 　　阮软想去帮江言湛擦一擦，可没想到他一动就有东西流出来，她有点慌乱地收回手，看着江言湛原本平坦又结实的腹肌……好像可能似乎也许……隆起了那么一点点…… 　　她昨天晚上弄进去几次来着？ 　　阮软吞了吞唾沫，像个做错了事情的孩子。 　　“……别看了。”床头传来沙哑的声音。 　　阮软顺着声音看过去，就看见江言湛清了清嗓子，撑着身子坐起来，靠在床边，非常平静地说：“你这是什么表情，好像看见一床血似的。孩子没了？” 　　阮软一时间还没反应过来他在说什么，脑子里慢吞吞地转着弯，第一反应是：他这么说好像也没什么不对，确实是孩子…… 　　等等不是这不是重点。 　　阮软傻乎乎的样子让江言湛有点想笑，但现在这个状况又让他感觉有点笑不出来。 　　他只是发热期又不是喝醉酒，虽然有点控制不住自己的反应，但记忆还是在的。 　　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至少有80%是他自找的。 　　……不过阮软这个表情，倒好像是她自己被折腾成这样似的。 　　江言湛还是没忍住笑了，他看着阮软像是慌乱又像是难过的表情，抬起了手：“过来。” 　　阮软连忙凑过去：“怎么了甜心，有哪里不舒服吗？” 　　江言湛的手臂又抬起一点，刚好悬在阮软的脑袋上，阮软凑过去以后，就拍了拍她的小脑袋。 　　“什么吓到你了？”江言湛问她，“怎么这个表情？” 　　阮软听见这话撅起了嘴巴，干脆在床边蹲了下来，趴在床边上看着他吸了吸鼻子：“我心疼你嘛……” 　　“还好吧，比我想象中的好多了。”江言湛决定安慰安慰她，“一起洗澡么？” 　　阮软趴在床头，脸颊上的肉因为这个动作鼓起来一点，显得可爱极了：“好，我帮你洗。先戴上手环好不好？” 　　“不用。”江言湛撑着又坐起来一点，“一起。” 　　经历了昨天晚上那一遭，信息素早就稳定了，短时间他们两个都不会再有什么不理智的热身运动发生——至于理智的那种，就说不一定了。 　　阮软本来想抱着江言湛进去，可江言湛的自尊心还在，他坚决不愿意发生被公主抱这种事情。 　　他坚强地自己站起来，双腿发抖地自己走进了浴室。 　　阮软亦步亦趋地跟着他，表情始终显得有些委屈，似乎对他的遭遇十分的感同身受，伤在他身痛在她心……哪怕身上的这些都并不能算作是什么伤。 　　阮软的表情让他觉得好像做坏事的人是他一样。 　　江言湛又勾了勾嘴角，他裹着浴巾坐在浴缸边上，抬起手捏了下阮软的脸。 　　阮软正趴在浴缸边调试水温。 　　江言湛俯身靠近她，压低声音问道：“昨天晚上的，你算不算……为所欲为了？” 　　阮软顿时瞪圆了眼睛，看向江言湛。 　　江言湛的脸上还带着点笑意，食指戳戳阮软的脸，低笑着说：“平时没见你这么害羞？” 　　那、那还不是因为，平时也没做得这么狠嘛…… 　　阮软撇了撇嘴，小声说：“不能算。” 　　江言湛的笑顿时僵住：“？” 　　“那才不算。”阮软又坚定地重复了一遍，对上江言湛的目光，说话时怎么看怎么像个乖孩，“明明是你为所欲为。” 　　江言湛：“……” 　　这就是Alpha吗？ 　　真是Alpha的嘴骗人的鬼。 　　刚刚说好的心疼他呢？？ 　　阮软这下下定决心不去看他，非常认真地继续去摸浴缸里的水温。在确定了水温合适以后，她站起身子，脱下了刚刚套上的上衣。 　　虽然已经经历过很多，但江言湛仍然下意识地移开了目光。他的耳根飞快地红了起来，本来还在思考刚刚阮软为什么“不认账”的大脑瞬间一片空白，没有办法再去想更多的东西。 　　阮软没有走近江言湛，而是去到旁边，打开了另一边的花洒。 　　江言湛疑惑地看向她，却又不经意间撇到她白皙的肌肤，受惊一般身体僵硬地把头扭向了另一边。 　　……她这是什么意思？ 　　江言湛心里打鼓，手指动了动，有点想去把浴室里的灯给关掉。 　　这个浴室的灯太亮了，照在她的身上，让她的皮肤看上去好像白到发光一般，完全无法直视。 　　江言湛的手臂还没抬起来，阮软就已经来了。 　　她的手里还拿着花洒，另一只手挡在花洒前面，似乎是在一直检查着水温。 　　在确保了水温没有问题以后，阮软才在江言湛的面前站定。 　　她手持花洒，弯腰靠到江言湛的眼前，表情还是和刚才一样的乖巧又无辜。 　　“这些事情，可以之后再说。”阮软的声音温柔得不像话，“甜心，现在先洗澡吧。好吗？” 　　江言湛无声地看着阮软，和她手里的花洒。 　　他看见她的目光往下移动，落在了被浴巾包裹住的地方。手里的花洒在手心上面来回晃动，仿佛在模拟着冲洗时的动作。 　　江言湛：“……” 　　……有些地方，他还是可以自己洗的吧？ 第70章 　　江言湛最后还是没有和阮软一起洗澡。 　　前一天晚上做的事情已经足够疯狂，第二天醒来多少该恢复一些理智。 　　江总还没到能在非常清醒的情况下眼睁睁看着别人帮他洗屁股的地步。 　　阮软被迫出了浴室。 　　不过江言湛并不排斥和她一起泡澡, 他冲完澡还特意裹着浴巾出来, 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傲气，冷静道：“一起洗？” 　　阮软本来就坐在门口附近的沙发上, 生怕他摔倒在浴室里，打算随时冲进去……没想到等来了江言湛主动发出邀请。 　　阮软笑起来：“好呀。” 　　…… 　　江言湛洗得很干净, 但昨天晚上留下的痕迹不是可以简单洗掉的。另外, 更需要严肃对待的问题是……他们在发热期、最关键的这一天做了。 　　甚至不知道做了多少次。 　　……按理说这一天可是百发百中的。 　　阮软从醒来以后就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 　　以往她可是习惯把一时间想不出结果的事情都退后再想的, 但这回不一样, 这可不是什么能够暂且不论之后再说的问题。 　　她很难得地一心二用了。 　　本来就有点慢半拍, 一边说话做事再一边考虑别的问题时，就更显得迟钝。 　　江言湛显然也发现了这一点。 　　晚上吃饭时, 他主动问阮软：“在想什么？” 　　阮软手里正在剥一只大虾, 剥完顺手放进了江言湛的碗里, 慢吞吞地回答：“啊？啊……没什么啦。” 　　说完这话，她又拿了一只虾。 　　“不用剥了。”江言湛道，“我的手很正常。” 　　阮软：“…………” 　　江言湛给她夹了一筷子菜, 继续道：“过两天就回去了, 还有什么要买的么。” 　　“没有了吧？”阮软想了想道，“山也爬过了, 特产也尝了，还都录了vlog，嗯……” 　　她咬着筷子又仔细想了想，突然想起来什么似的：“啊, 我还没去挑纪念品。” 　　两个人出来旅游，说好了要给家人或者朋友带纪念品的。 　　虽然这很不符合江言湛的性格，但在阮软的带动和推荐之下，之前在海边时，他还是给江雪绯和段司都带了东西。 　　其实现在网购这么发达，想买什么天南海北的东西都能买到，所谓的旅游纪念品，也确实就是留个纪念罢了，而不需要拘泥于什么当地的特产。 　　所以，江言湛给他们带的，是他和阮软在旅游的时候一起做的东西。 　　自己亲手制作的礼物嘛，一来很有心意，价值无法用价格估量，二来……可以看出制作者留下的痕迹。 　　两个人一起做的东西，放在那儿就有点秀恩爱的意味。 　　江雪绯或许很喜欢，段司那就不一定了。 　　当然，他喜不喜欢，并不在江言湛考虑的范围之内。 　　阮软在海边给方栩带了点纪念品，是羽毛和贝壳珍珠之类的东西做的一个手工艺品，没有做出具体的形象，但就从大概的轮廓也能看出来，是一个坐在海边给自己梳头的小美人鱼。 　　这东西制作非常精良，价格也格外的好看。 　　羽毛和小美人鱼臭美的样子一出来就让人联想到方栩了，虽然价格有点肉痛，但阮软还是买了下来，算是表达对中学时期真挚姐妹情的肯定。 　　到了这座城市，似乎也该考虑带点什么回去。 　　“今天再休息一天，明天我们去逛街吧。”阮软对江言湛道，“看看有什么合适的。” 　　…… 　　第二天阮软一大早就醒了，在江言湛起床之前，做好了万全的准备。 　　她制定了一条路线，从出门到逛街，再到吃饭，吃完饭去哪个商场……是能一条路顺着下来，把他们想去的地方都去一次还不用绕路的完美路线。 　　“之前不是说不想定详细计划？”江言湛忍不住笑，“随缘？” 　　“我怕你累嘛。”阮软抱抱他，“甜心，你看这路线行吗？走得动吗？要不要我抱你——” 　　江言湛：“。” 　　他像是受到挑衅一般，直接把阮软给打横抱了起来，大步朝着房门外走去。 　　阮软连忙在他的怀里挣扎：“我的包，包还没拿——” 　　江言湛：“……” 　　他抱着阮软原路返回，把她在她的背包旁边放下，看着她背上包，又问：“用不用抱？” 　　阮软看着他的表情，努力忍住不要笑出声。她抱着江言湛的胳膊晃了晃，软声道：“好啦好啦知道啦甜心最强甜心最棒——” 　　江言湛：“。” 　　阮软哄人永远是这么的像在哄小孩，偏偏他就吃这一套，表面上冷着一张脸，心里早就不知道高兴成什么样了。 　　他们两个按照阮软计划好的路线出门，先去逛了当地最有名的一条街道。 　　结果这条街虽然建筑都很漂亮，可街道上卖的东西明显都是骗游客的，没什么可买的。 　　中午在商场附近吃完饭，下午就顺路去了这儿的一座大型商场。 　　如果说旅游爬山的时候能感受到奇妙的自然风光，那么在这种商场里面闲逛的时候……就能够感受到现代人的生活是多么的方便快捷。 　　从商场外边儿进来，才感觉自己仿佛回到了现代社会。 　　阮软藏不住心思，有什么心事都写在脸上似的。就算别人看不出来，江总可是看得清清楚楚。 　　阮软每次从育婴用品商店面前走过的时候，都会东张西望，非常想看又有点不敢进去看的样子。 　　这种偷偷摸摸看两眼的样子太可爱了，江言湛不想戳穿，享受了很久。 　　终于，阮软找到了一个合适的借口。 　　“甜心。”阮软拉着他的手，“我想起来有个朋友正在备孕，刚好我去看看有没有什么可以带给他的……” 　　竟然是“我有一个朋友”这种句式。 　　她的朋友他不是都认识吗？ 　　江言湛顿了顿，目光扫过育婴用品里一片浅淡的颜色，也很难得地有了点逃避的心思，点点头道：“我在那边等你。” 　　他抬抬下巴，指了个隔壁的咖啡店。 　　阮软脑子里瞬间冒出来一句话：怀孕可以喝咖啡吗？ 　　她被自己的想法哽住，事实上自从昨天下午她反应过来以后，看见江言湛做每一件事情，都会在脑海里过一遍——怀孕可以这样吗？ 　　阮软一时间并不确定，她只能望着江言湛，小声地说：“那甜心，你少喝冰的喔。” 　　江言湛：“？” 　　阮软很不放心的样子，挥挥手转身进了育婴用品的商店。 　　江言湛：“……” 　　他能看出阮软在想什么，可阮软不说，他也不知道该怎么主动提这件事情。 　　两个人相处也开始有点干干巴巴的。 　　这真的是很少见的事情，从见面开始他们就好像坐着火箭朝对方行驶，靠近以后就一直绕着彼此打圈圈，还没有这种很不在状态的相处模式。 　　如此又持续了两天。 　　到第三天，在回家的路上，阮软终于忍不住了。 　　她一直习惯有话直说，这样憋住不说反而特别难受。 　　不过回来的时候坐的飞机是头等舱，座位过于宽敞，俩人的位置根本就不靠在一起，想靠着说点悄悄话也不行。 　　阮软只能等到从机场出来、上了回家的车以后，再想想该怎么说。 　　来机场接他们的，是江言湛的司机。 　　司机开来的车子后座宽敞，和前座之间还有一层总裁必备的可升降挡板，在后面做什么都非常的方便。 　　刚坐下两个人还都很安静。 　　没多久，阮软的手指就放在座位上，用食指和中指装作两条腿，变成了一个小人的样子。 　　江言湛：“……？” 　　“小人”朝着他一步一步走了过去，最终在他的手旁边停下，然后抬起一只“脚”，碰了碰他的手背。 　　江言湛：“……” 　　太幼稚了。 　　他的嘴角不经意间已经开始疯狂上扬了。 　　江言湛努力克制自己不要笑得太明显，同时不由低下头，认真看着阮软的小人要做什么。 　　只见这小人围着他的手“走”了半圈，最后回到原来的位置上，“俯下身”“抱起”他的大拇指，哥俩好地晃了晃。 　　随后扑通一声跪了下来。 　　江言湛：“……” 　　小人跪了一秒以后，才抬起食指，变成单膝下跪的姿势。 　　紧跟着，小人又举起拇指晃了晃，做出一副打招呼的姿态。 　　“甜心。”随着单膝下跪的那个小人的动作，阮软也开口道，“回去休息一下，然后有空我们就一起去医院做个检查，好不好？” 　　江言湛闻言抬起手指，勾了下那个小人。 　　阮软立马反手握住了他的手。 　　江言湛被她紧握着手，表情也放松下来，有点漫不经心地应道：“嗯。” 　　“你最近好好休息，不要太忙工作喔。”阮软的目光落在他的肚子上，又移到他的脸上，像是下定决心一般，声音软糯地开了口，“我担心，如果……” 　　江言湛下意识收紧了手指。 　　“不，不是如果。”阮软看着他，认真地说，“没有意外的话，我们应该已经有孩子了……” 　　江言湛：“……” 　　阮软朝他靠了一点，把另一只手放在他的肚子上摸了摸：“最近我就开始给宝宝买东西吧。好不好？你有什么想吃的或者想要的，也可以告诉我……” 　　她停顿片刻，松开了放在他肚子上的手，转而抱住了他。 　　“甜心，希望你什么都可以跟我说。”阮软缓慢道，“当然啦，不管有没有，我都一样爱你。” 　　江言湛不由失笑。 　　他想起一些听说过的事情，Omega怀孕以后，伴侣自然而然地会说一些“以后会更爱你”“我会对你更好”之类的话…… 　　倒也不是说这种话都有问题。孕期的Omega本来就身心都更脆弱，确实需要更小心的对待。 　　可阮软说的是“我都一样爱你”。 　　这让他感到阮软对他的爱始终带着平等的尊重。她对他的特殊照顾和小心对待都只是因为她爱他，而不是因为他是个Omega——或者是因为他在孕期。 　　江言湛摸了摸阮软的脑袋，俯下身子，在她的耳边低声说道：“我也是。” 　　阮软一下子瞪圆了眼睛，仰起头惊讶又高兴地看着他。 　　江言湛可是很少说这种话，这对他来说已经算得上是直接表白了吧？ 　　……而且刚说完就耳朵红了。 　　真的是个甜心大可爱，太可爱了。 　　阮软勾住他的脖子，在他的唇边亲了亲。 　　…… 　　出去旅游回来的第一天，俩人说是休息，其实都马上投入了自己的工作当中。 　　这半个月在外面玩儿的时候阮软是一直没更新的，回来看见积压了一堆的催更，还有数不胜数的私信和评论。 　　打开后台她直接卡了好半天。 　　而且这些信息还在不断地跳出来，让她不由地感到有点手忙脚乱的，只能先从后台退出去。 　　紧接着，阮软看了一下自己的粉丝数量。 　　…………一百四十万。 　　她居然在短短几天的时间里涨了一百多万粉丝？？ 　　阮软有点傻眼。 　　她后知后觉地想起来，自己之前参与的那档综艺节目，好像确实是讨论度蛮高的。 　　想到这里，阮软打开微博，打算看一看当时的情况。 　　说来也巧。 　　一般一个人热度突然爆炸的时候，再好的人都会有一大堆喷子跟在后面嘴臭。阮软要是在那几天就很关注这件事情，肯定能看见不少不堪入目的攻击性言论。 　　包括她之前发的视频里，偶尔出现的撒狗粮的部分，也被人截图进行了过度解读。 　　但现在，这么多天过去，热搜早就换了好几拨了。 　　阮软再上微博，挤在前面、还在持续关注她的，基本上都是喜欢她的粉丝，或者是那种一看就脑子有病的喷子。 　　后者阮软肯定是不放在眼里的。 　　只希望这些人有病可以及时就医。 　　至于前者，那才是占据了她现在私信和评论区所有显眼位置的人。大家纷纷表达着对她的喜爱和鼓励——间或夹杂着几条催更。 　　还有不少人都很担心她。 　　虽然她之前发了要去旅游不能更新的动态，但因为综艺和热搜，她的评论区有段时间可不怎么好看。而且大部分博主就算不能更新视频，也会时不时地发一条微博或者动态，说说自己到底在干嘛，阮软却是一条都没有发。 　　很多粉丝都担心她是不是被喷到心态崩了，不想再更新了。 　　阮软一条条看下去，只觉得看着就让人觉得很受鼓舞。 　　她果真受到鼓励，也顾不上什么补觉休息，当即打开电脑开始剪视频。 　　一天之内就把旅游vlog第一集 剪了出来。 　　她这回学了一些更新的剪辑手法，在保留个人特色的同时，让视频的观赏性和趣味性都提升了不少。 　　身边的江言湛虽然脸一直没有出镜，但和她在各个地方都有互动，两个人甜甜蜜蜜恩恩爱爱的样子一如既往，怎么看都是丝毫没有收到恶评影响的样子。 　　发完视频，阮软也顺带发了条微博，表示自己已经回来了，大家不用担心，确实是在旅游，不是被黑子喷到心态炸裂。 　　大家看视频也能看出来她玩儿得有多开心。 　　在剪视频的过程中，阮软还抽空看了她的工作微信。江雪绯给她发来了不少信息，问她现在是不是有点忙不过来，要不要找个助理，或者需不需要包一个团队给她。 　　阮软还真没觉得有多忙。 　　毕竟刚休假回来，这段时间一直都没在工作的。 　　而且以前边学习边做视频都应付得来，现在都已经毕业了，应该也没太大问题。 　　但她想到自己堆积如山的私信，便觉得有点头疼。不说别的，光是合作邀请，就已经足够塞满她的后台。 　　她暂时还没有处理这些邀请的经验，肯定是找有经验的人来看看最好。 　　想了想阮软还是回复了江雪绯，告诉她可以找一个助理，另外也不用麻烦每次都江雪绯来联系，让她们公司负责这方面的人来对接就好。 　　江雪绯马上回了信息，问她明天晚上，要不要去江宅一起吃饭。 　　这种工作和生活混着谈的方式阮软还有点儿不习惯，愣了会儿才反应过来，慢吞吞地回了一个“好”。 　　她突然想到，江雪绯应该还不知道江言湛十有八九已经怀上的事情。 　　要是知道了，不知道是开心呢，还是想打死她呢？ 　　阮软不由地代入思考了一下。 　　要是自己有个弟弟或者妹妹吧，还没结婚就被人搞大了肚子…… 　　……真的很难想。 　　毕竟她一直是个没有家庭概念的小熊软糖。 　　阮软干脆先不想这件事情，而是着手准备了另一件事。 　　她预定了明天中午的餐厅，打算在去医院之前，就先跟江言湛求婚。让顺带再次表达她的想法——她想和他在一起，绝对不是因为孩子。 　　不过，为了孩子的事情，她还要再去拜访一个人。 　　这天晚上，阮软提前定了个餐厅，多方联系之后，邀请了方栩和纸原一起过来。 　　……没错，是纸原。 　　阮软还记得在她出去旅游之前，纸原就曾经对她坦白，说他这么努力赚钱，是为了养育自己的小孩。 　　他已经看好了很多东西，做足了准备。 　　阮软想要跟他聊聊，问问从一个Omega的角度来看，到底需要哪些准备，之后还会经历什么。 　　她查资料能知道的东西，和一个真正的Omega自己总结出来的，应该还是有差距的。 　　不过纸原这人怪八卦的，阮软觉得自己有点难以招架，再加上江言湛不大喜欢他……最后阮软决定，再多喊一个人来，绝对不跟纸原单独相处。 　　方栩绝对是最佳人选。 　　好姐妹，很放心。而且要论八卦，不一定会输给纸原。 　　阮软自己对这个决定非常满意，也提前跟江言湛讲了。江言湛不知道她要问纸原什么，只以为是工作方面的问题，一开始还想跟着一起去。 　　后来因为工作实在是走不开，只能作罢。 　　最后还发消息跟阮软说，晚上他加完班要去他们的家，让阮软有机会的话带点吃的给他。 　　……这就非常心机了。 　　不说“你早点回来”，也不说“我会监督你你别想在外面玩太晚”，而是说，带点吃的回来。 　　阮软没想到那么多，连忙点头应了。 　　事实上江言湛也没想那么多，平常工作的时候说话就带点儿巧妙的话术，只是在阮软面前比较放松，不会说这些罢了。但习惯早就养成，想要达到什么目的的时候，随口说那么一两句，就不是他主观控制的了。 　　因为江言湛的这句话，阮软把平常都约在六点半左右的晚餐，直接提前到了五点。 　　另外俩人虽然觉得五点吃晚饭早得有点儿诡异……但也没人说什么。 　　方栩很久没见到好姐妹了，一上来就非常激动，把从考完一直到出成绩这些天的心路历程噼里啪啦说了一大堆。 　　他说这些的时候，纸原也在。 　　听方栩倒豆子似的讲高考的经历，他也勾了勾嘴角，难得露出一点正儿八经的微笑：“高考啊……现在这个年代，还有人想不做大题去跟喜欢的人考一个学校么？” 　　一听就是老八卦怪了。 　　方栩立刻转头朝着他，高高兴兴说：“纸原老师，原来你们那个时候是有的吗！” 　　纸原：“……” 　　“是谁啊！是我知道的人吗？”方栩掰着指头数了数，“卧槽，不会是宋老师吧！？？” 　　说完还一副知道真相会不会被灭口的表情。 　　纸原：“…………” 　　阮软：“……”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以毒攻毒以暴制暴吗？ 　　阮软猜得不错，论八卦纸原真比方栩差了很多。他说话虽然都在关键点上，但架不住方栩话多啊，一句话能被他解读出八十句再换成一百六十个问题丢回来，谁也比不过他啊。 　　这顿饭吃得非常开心——也包括纸原。 　　后来方栩跟阮软说，看纸原老师那性子，估摸着也很久没人敢跟他说那么多话了。他虽然很厉害，但感觉他应该也挺孤独的。 　　……孤独。 　　小熊软糖是不太有这个概念的。 　　这都是后话了。 　　当时的阮软只觉得氛围不错，便凑到纸原耳边，很小声地问他：“纸原老师，能跟您聊聊Omega生孩子的事情吗？” 　　纸原喝饮料的动作顿了一下。 　　他旁边的方栩浑身都是机灵劲儿，看纸原老师在这儿停顿，立刻把手里拿着准备倒的果粒橙放了下去，反手举起旁边还没开过的核桃味儿的粗粮王，高高兴兴的：“老师是不是想喝这个——” 　　颇有几分“老师您多喝六个核桃补补脑”的气势。 　　纸原连忙摆了摆手，自己从桌子上拿起果粒橙。 　　这个饮料倒出来的时候飘出一点微弱的橙子味儿，让纸原恍惚间发觉——啊，阮软的信息素好像有点不一样了。 　　她戴了手环，信息素很难察觉，靠得很近的时候才会飘出来一丁点。 　　那一丁点在被人发现之前就消散不见，正常人根本不会察觉到。 　　要不是阮软自己提起Omega怀孕的事情，纸原不往那个地方想，也绝对不会发现。 　　他有点迟钝地拿起桌上的果粒橙盖子，一点点把它拧回去。 　　刚开始知道阮软和江言湛的事情，他更多的是怀着八卦和看好戏的心情，后来和阮软接触得越来越多，自己也有了别的心思。 　　他多喜欢听爱情故事啊，尤其是Alpha和Omega之间的。一方面冷嘲热讽觉得人家不会好，一方面又想着人家能带着他的祝福滚远点然后白头偕老。 　　对阮软和江言湛也是这样的。 　　…………只是没想到会这么难过。 　　纸原把果粒橙瓶子放回桌子上，又看了一眼阮软。瞬息之间他想了很多很多，又在瓶子稳稳落在桌面上以后，归于平静。 　　岁数大了，倒也不再奢求什么。 　　就和以前一样，看着别人的故事，挺舒坦的。 　　他笑了一下，又看看阮软和方栩，主动开口道： 　　“其实……我怀孕了。” 　　话一出口，整个包间内顿时陷入了寂静。 　　阮软只是有些惊讶——半个多月以前他还只是说自己有这方面的想法和准备，现在就已经知道怀孕了吗？ 　　“正好趁着这个机会，跟你们年轻人科普一下。”纸原又恢复了平时的姿态，缓缓说道，“如果是正常标记怀孕，从标记当天算起，八天后就可以去医院检查，十天后就可以用试纸检查了。” 　　……就连方栩都不知道这个时候该说什么。 　　他身为Omega，却也是第一次知道这种事，求知欲格外旺盛地看着纸原，希望他可以继续说下去。 　　“我是用的另外一种方式……”纸原顿了顿，“就不多说了。” 　　方栩一句“什么方式”就这么卡住了。 　　纸原看见方栩哽住的样子有点想笑，但他最后还是没有笑出来，而是怀着一种做科普的心情，很认真严肃地跟他们聊了聊Omega受孕的事情。 　　怀孕本身就是一件非常重要的大事，它会对Omega的身体产生很多的影响，基本上都不是什么正面的影响，同时还会有非常大的风险。 　　他希望每一个Omega都可以在了解到这些真实发生的事情之后，再自己思考，决定要不要冒着这些风险去生育一个新的生命。 　　因为在风险之后，还有漫长的数十年，都要持续对这个生命负责。 　　“这些事情，江总肯定是心里有数了。” 　　纸原看了阮软一眼，当初那个有点高高在上的姿态这会儿全回来了。 　　他停顿一下，又看向方栩，若有所指：“有的年轻人，最好自己多查资料，了解了解这方面的知识。” 　　方栩：“…………” 　　其实吧，不瞒您说。 　　这些东西现在微博上有很多的。 　　几乎每个美妆博主都会看的、互联网时代的弄潮儿方栩同学，已经在网络上无痛当妈云生育云养娃好几回了。 第71章 　　阮软显然没有方栩这么紧跟时代, 纸原讲的那些知识当中，有很多都是她还没听过的。 　　而且纸原在讲述这些“知识”的过程中, 也会提出一些Omega面对这些时的心理状况和需要注意的事项。 　　听完他说的话，阮软感觉收获颇多, 同时又觉得更心疼江言湛了。 　　一想到她的宝贝甜心以后可能要面临那么多风险，受那么多苦，她就觉得心惊胆战的。 　　孕育生命真的是一件好伟大的事情呀。 　　在和江言湛碰面前, 阮软按照纸原说的那些话，先去一些母婴用品店里预定了一大堆东西。 　　但她还留了个小心思，没有直接买回来，只是给了定金预定好。 　　因为江言湛还没有确定已经怀孕。 　　虽说在发热期标记的中奖率奇高无比，但也不是百分之百，就像安全套也不是百分之百避孕一样。 　　她要是表现得非常期待，最后却没有，江言湛一定会不开心的。 　　…… 　　第二天中午。 　　阮软去江言湛公司楼下等她。 　　她现在也算出了名，基本上同一个学校的老师同学和同学家长都认识她了，可能因为是省状元吧，关注她的人里就有一大堆都是本省的。 　　走在马路上都有被认出来的可能。 　　阮软去定育婴用品的时候就戴了口罩，去江言湛公司楼下的时候更加注意了。 　　公司里的好多人本来就认识她，不过大家也都是看了热搜才知道她年纪还小，也是看了热搜才明白——果然江总不会跟一个普通的Alpha在一起。 　　看上去可爱乖巧还有点慢吞吞，背地里不知道多大本事呢。 　　当然，大部分人就是认出阮软也不会表现出什么，大家既不敢故意去看也不敢故意不看, 每个人都尽量保持一个自然的状态。 　　阮软还以为自己伪装得很好。 　　她这天穿了一身黑色的小裙子，露出来的胳膊和长腿白嫩又纤细，关节处还泛着点儿好看的粉色。 　　裙子领口开得稍微有那么一点儿低，露出她纤细笔直的锁骨。 　　阮软今天化了点淡妆，还配了一套项链和耳坠，显然非常重视这一次约会。 　　而江言湛忙了一天，下班时还跟早晨看上去一样容光焕发，下楼时身后浩浩荡荡地跟了一群人，整个人举手投足间都是领导者的风范，气场十足。 　　他在看见阮软后脚步明显顿了一下，喜悦之情已经无法抑制地爬上眉梢，可他的总裁包袱实在是太重了，强行忍住，只露出了一点微不可查的微笑。 　　不过就那么一丁点，已经够所有人都看出来他很开心了。 　　“先下班。”他转身对身后的人说，“什么事明天再说。” 　　江言湛身后的几个人都是一愣，听见这话彼此看了一眼，立马反应过来，纷纷说着“辛苦了”“明天见”“再见”之类的话。 　　几秒钟之内，跟在江言湛身后那群人打着电话拿着咖啡看着手表，神色匆匆地原地解散了。 　　江言湛顺势走到阮软的面前。 　　阮软戴着口罩，偏头看他的时候，银色的耳坠垂落下来，折射出一点光。 　　“甜心，今天下班好早。”她走到江言湛面前，轻轻环抱住他的腰，“饿不饿？要出去散散步再吃晚餐吗？” 　　江言湛低下头看着她，眸光深暗，附到她的耳边，答非所问：“那家餐厅可以走过去吧。” 　　阮软定的餐厅距离他的公司很近，慢慢走过去也就十分钟的路程。 　　她正有此意，只是担心江言湛是不是饿了。 　　听见他这么问，阮软乖巧地点点头，精致的耳坠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晃动：“嗯呢，蛮近的，我们一起走吗？” 　　她对着江言湛伸出手。 　　江言湛垂眼看了一秒，才拉着她走出去。 　　刚走出公司大门没多久，江言湛就松开了阮软的手。阮软疑惑地看向他，就看见他把外套脱了下来，在她反应过来之前，直接盖在了她的身上。 　　阮软：“……” 　　现在可是放暑假的时候，外边儿的天气热得不像话。他们办公室里冷气比较足，穿着这身薄西装外套没什么感觉，怎么都出来了还给她穿呢？ 　　阮软眼睁睁地看着江言湛把他宽大的外套罩在她的身上，还贴心地扣上了两颗扣子。 　　阮软：“？” 　　江言湛里面还剩下一件无比平整的白衬衫。 　　他扯了下领带，因为脸微微扬起，锋利的眉眼从阮软这个角度看过去有点冷淡和刻薄。 　　“穿着吧。”他顿了顿，恨不得一个字一个字往外蹦，“晒。” 　　阮软：“…………”这也不是什么防晒衣呀？ 　　她有点哭笑不得，不过大概能猜到江言湛为什么要这样。他简直是Omega醋王，心里说不定都想标记自己的Alpha呢。 　　阮软摸了摸身上的薄外套，脸上露出了纵容的微笑：“好，谢谢甜心。” 　　这一刻她感觉自己仿佛散发着母性的光辉。 　　江言湛却觉得她这个样子可爱得让人头晕。 　　他甚至略有些局促地摸了摸鼻子，这可是他做多大的生意都不会有的小动作。 　　“走吧。”江言湛伸手搂住阮软。 　　阮软被他搂住了肩膀，本来就可以称得上是温暖的外套，此刻更是暖和得催人泪下。 　　好在路程只有十分钟。 　　江言湛表面上平静得近乎冷淡，手里却始终不老实，搂着阮软的时候还要放在她肩膀上，用他的手指去碰她的耳坠。 　　小巧的耳坠被他拨弄得晃来晃去。 　　进餐厅前，阮软拉住了他的手，又用宠溺地语气问他：“这么喜欢这个吗？” 　　江言湛：“……？” 　　她在说什么？ 　　耳坠吗？ 　　……他只是觉得这个耳坠晃来晃去和她一样很可爱而已。 　　江言湛没说什么，阮软就当他是默认了。 　　反正这个人什么东西都有可能喜欢，不管是幼稚的还是令人感到匪夷所思的，他只是不说，显得对什么都不在乎。 　　阮软偏过头，露出脖子侧面一段漂亮的弧度，耳坠也随着她的动作抬高了一点，送到他的面前，让他看得更加清晰。 　　“要是喜欢的话，可以送你一对。”阮软给他看自己的耳坠，“是耳夹款，没有耳洞也可以戴。” 　　江言湛：“……” 　　“喜欢……”他低下头，附在阮软的耳边，亲了一下她的耳垂，“看你戴着。” 　　阮软：“！！” 　　江言湛说完这话就拉开了距离，阮软看见他耳根子又红了，连带着脖子都变成了一片粉色。 　　阮软也很害羞，她抱着江言湛的胳膊，很腼腆地凑到他耳边说：“我还有别的款，甜心戴的话肯定也很好看，下次只有两个人的时候……再戴给我看吧？” 　　她说这话时贴在耳边呢喃，江言湛几乎是下意识地想起了之前几次混乱的夜晚。她就是这样附在他的耳边，又轻又缓地说着哄人的话，让本来就没什么理智的他愈发混乱。 　　为什么他又被反撩了？ 　　难道先说的人就注定败北吗？ 　　江言湛默默地闭上嘴，手指还不受控制地又戳了一下阮软的耳坠，随后才努力移开了视线。 　　阮软定的这家店他们是第一次来，不过阮软提前做了很多的功课，这家店基本上没什么重口的菜，但招牌菜都很好吃，非常的适合老人小孩和孕妇，是阖家团圆的好地方。 　　店内开了空调，冷气风还挺足的，阮软一进来总算不热了，不由地对着自己红扑扑的脸颊扇了扇风，小声说：“好凉快。” 　　江言湛：“嗯，下次多穿点。” 　　阮软：“？” 　　她抬头看向江言湛，对方面无表情地回望着她。 　　好吧，将心比心，她也不希望江言湛很诱人的样子被别的人看见。 　　阮软和江言湛在包间内落座，她悄悄地对着江言湛眨了眨眼睛，声音软甜：“甜心不要生气哦，我很喜欢这条裙子嘛。” 　　“……怎么会。”江言湛依旧面无表情，“你喜欢穿什么，就穿什么好了。” 　　阮软忍住笑。 　　服务员本来进来上了两杯柠檬水——可能还带点冰，不巧撞见两人这个状态，又稍微听到一点对话…… 　　服务员看着阮软，露出非常甜美的职业微笑：“您好，需要给您上一杯红糖水吗？” 　　阮软：“……？” 　　江言湛：“…………” 　　这回轮到江言湛忍住笑了。 　　“不用啦。”阮软摆了摆手，“谢谢。” 　　并不知道自己说错了什么的服务员：“……好的，您有什么需要按铃叫我就好，祝您用餐愉快。” 　　江言湛忽然觉得很奇妙。 　　以前被人当做Alpha或者Omega来对待都会有点不高兴，和阮软在一起以后，慢慢的就越来越不在乎了。 　　可能是因为阮软自己就不在乎这个。 　　她被人当做Omega，还问她需不需要红糖水时，她也只是有点茫然，像一只睡得正想却突然被弄醒的仓鼠团子，睁着一双湿漉漉的眼睛有点迷糊地望着人。 　　……实在是很可爱。 　　是不是Omega在这种情况下根本就不重要了。 　　江言湛不想忍耐，干脆起身离开座位，转而坐在了阮软的身边，抬起手揉了揉阮软的脑袋。 　　阮软：“？” 　　“今天吃什么？”江言湛问，“你提前都选好了？” 　　“啊……”阮软反应了一下，才点头道，“嗯！提前订好了位子和菜单，希望你会喜欢。” 　　她把口罩勾到了下巴底下，刚刚一直遮住的嘴巴也露了出来。 　　江言湛只看了一眼，就俯身吻住了她。 　　大多数情况下，在阮软还没有心要做什么的时候，江言湛的攻击性也并不弱。他很快掌控了主导权，伸手轻轻捧住了她的脸，逐渐加深这个吻。 　　阮软一时间还没反应过来，江言湛已经温和又强势地探入。 　　她下意识抬起手，按在江言湛结实的小臂上。江言湛抽走了他的手臂，转而握住了她的手，和她十指相扣，把她的手按在了椅背上。 　　……这操作有点儿像是和她学得。 　　……好像学得还不错。 　　这是一个很舒服的吻，两个人彼此触碰，仿佛融为一体，又能明确地感受到对方的温度，像水和鱼。 　　江总显然很会计算时间，他主动结束这个吻，在离开前，又舍不得似的轻啄了一下。 　　等到他恢复之前的坐姿，刚好包间响起两声轻轻的敲门声，紧跟着，上菜的服务员推门走了进来。 　　阮软稍微松了口气，抬眼去看身边的江言湛。 　　他还是那副表情，白衬衫仍然平整得仿佛没有一点褶皱，只是薄唇泛着点粉嫩的红。 　　……是沾到了她的口红吧？ 　　阮软笑着晃了晃他的手，在服务员推出去以后，细声细气地说：“甜心，我们还在外面，你不能这样引诱我呀……” 　　江言湛察觉到她的信息素有了一点变化，表面上还温柔又包容，暗地里却更加有压迫性，让人不由自主地臣服，如同浩瀚的大海。 　　……是他在混乱的夜晚体会过的那种变化。 第72章 　　餐厅包间里显然不是适合做那种事的地方。 　　阮软总觉得是江言湛在引诱她犯罪——也可能他自己没什么自觉, 他真的太诱人了。 　　但她也只是有那么一瞬间的冲动，想到今天这个场合，以及马上要做的事情, 她很快又冷静下来，澎湃的信息素如同退潮一般缓缓地收敛下去。 　　江言湛也能体会到这种变化。 　　他看着阮软退回去, 靠坐在座位上, 目光仍旧温柔又亲昵地望着他。 　　空气里还隐约弥散着一点甜味。 　　江言湛心里一动，他低下头，又亲了亲阮软的额头。 　　很多时候阮软就像个还不懂事的孩子，大部分事情都没办法自己拿主意, 还需要别人的帮助——可事实上, 阮软所面临的一切，都是她自己做决定、自己想办法的。 　　就像是现在。 　　她考虑好了自己做的事情会带来什么后果, 也认真思考过今后的发展和未来可能发生的变化。 　　最后决定在这里，向江言湛求婚。 　　这里的一切——大到她现在藏在口袋里的婚戒, 小到桌子上的每一个餐具——都是她自己定好的。 　　江言湛对此一无所知。 　　阮软还乖乖地坐在他的身边，因为被他亲了一下脑袋，而露出了有些羞怯的表情，可爱得让人目眩。 　　江言湛有点想伸手捏捏她的脸。 　　“甜心。”阮软对他说, “我们还是面对面坐比较方便吃饭呢。” 　　江言湛的动作有片刻的停顿。 　　他深深地看了一眼阮软，看见她无辜又乖巧地眨了眨眼睛，像个单纯的不解风情的钢铁直Ａ。 　　江言湛也没说什么，起身坐在了她的对面。 　　阮软暗自松了口气。 　　她可是提前在脑袋里排演了很多次。待会儿的“最后一道菜”是一大捧花，店员会在把捧花送来时, 就在门口关上灯。 　　等几秒后，灯重新亮起，江言湛就能看见她在他的面前单膝下跪，一只手捧着漂亮的鲜花，另一只手里拿着打开的戒指盒。 　　一个非常完美的求婚计划。 　　不过她坐的位置是侧前方朝着包间门口的，江言湛要是和她并排坐，就有可能会发现门口带着捧花的服务员了。 　　幸好江言湛也没怀疑什么，她算是成功“萌混过关”。 　　晚餐和预想的一样，顺利进行。 　　阮软点的菜多少都有点表白的意思，菜式不是做成爱心的形状，就是名字里带点儿什么“鸳鸯”“眷侣”“凤求凰”之类的。 　　第七道菜上来的时候，阮软发现江言湛似乎扬了扬眉毛，大概是发现了什么。 　　她偷偷笑了一下，觉得自己的创意真的是非常浪漫。 　　第八道菜很快端上来了，这是阮软选择的最后一道菜。 　　毕竟只有两个人吃饭，也不能搞得太多，最后肯定会浪费。这样算上最后的捧花，一共是九样东西，刚好寓意长长久久。 　　太完美了。 　　真是天才想出来的。 　　阮软正在笑着呢，突然发现门口进来一个穿着一身黑色西装的人。 　　阮软：“……？” 　　她的笑容僵硬了半秒，紧跟着就看见西装男身后走来了她等的服务员。 　　服务员和西装男对视了一眼，同时把手伸向了门口的电灯开关。 　　阮软：“？？？” 　　屋子里顿时陷入一片黑暗，她觉得事情跟她想得好像有点儿不太一样，江言湛那边一片寂静，完全不像是突然被人关了灯以后的反应。 　　她还在迷茫当中，怀里突然被人塞了一大捧花。 　　阮软有点反应不过来，她下意识地按照流程把手伸进了口袋里，慢吞吞地掏出那个戒指盒—— 　　与此同时，包间的灯被打开。 　　突然亮起的光线让阮软不由自主地眯起了眼睛，她把装了戒指的盒子握在手里。因为屋内光线而看不清周围的环境，她只能摸索着去找这个盒子到底是从那一面打开…… 　　阮软还没摸到打开的那一面，就听见对面传来一声轻笑。 　　她揉了揉眼睛，揉到一半被人握住了手腕拉开，紧跟着，那只手从她的手里把戒指盒直接给拿走了。 　　阮软这会儿才勉强睁开眼。 　　她发现自己手里捧着一大捧香槟玫瑰。这捧花光是包装看上去就非常昂贵，奶油色的花朵娇嫩欲滴，一朵朵饱满又欢快地挤在一起，绽放得格外动人。 　　阮软惊讶地看了一会儿手里的捧花，半晌才慢慢地把目光移到江言湛那边去。 　　对方也同样的惊讶。 　　他的手里也拿着一大捧花，是一捧有着鲜艳橙色的君子兰。 　　阮软认得，那捧花才是她挑的。 　　由于她本体的原因，阮软本身就对橙色有着格外的偏好，在挑选花朵的时候也是先想到了橙色。最后选出来这种君子兰不光颜色漂亮，符合她的喜好，寓意也特别好。 　　——君子兰的花朵象征着繁荣昌盛，幸福美满。除此以外，它的叶片厚实饱满，形似剑刃，也代表了坚毅不屈的品格。 　　据说很多花卉鉴赏专家都认为，君子兰就算不开花，光是它的叶片，就已经是很多观叶植物都比不上的了。 　　阮软也说不清为什么，当她看到这些资料时，第一个就想到了江言湛。 　　她原本是打算自己捧着这束花，一边告白，一边亲手把花送给他的…… 　　此时此刻。 　　两个人手里各自捧着意料之外的花，看着自己对面的人。 　　江言湛率先反应过来，他的手里拿着刚刚从阮软那边拿过来的戒指盒，轻轻地放在了自己手里的那捧花中间。 　　阮软还有点懵，她傻愣愣地看着江言湛，只见他摸了摸自己的口袋，也摸出来一个看着差不多的戒指盒，用同样轻缓的动作，慢慢地放在了她手里那捧香槟玫瑰的中央。 　　花团锦簇中，安安静静地躺着一个小巧的绒布盒子。 　　两个人都没有说话，房间里一片安静，他们捧着花看着对方……这场面似乎有点儿傻。 　　江言湛的脸上带着少见的微笑，是他非常罕见的、溢于言表的温柔。 　　阮软先开了口：“甜心……” 　　江言湛朝她走近了一步，低声应道：“嗯。” 　　阮软：“我觉得……”有点儿晕。 　　江言湛又向前走了一步，打断了她的话。 　　他们手里的捧花边缘碰在一起，花朵的包装纸发出细碎的声响。江言湛低下头，声音温柔：“软软，我们结婚吧。” 　　阮软看着他，只觉得他像是在发光。她迷迷糊糊地眯了眯眼睛，嘀咕一般说：“现在是你在求婚吗……？” 　　“嗯。”江言湛笑着拿起放在她捧花上的那个小盒子，“不一定要Alpha来做。不是么？” 　　他单手打开了盒子，转而又把打开的盒子放回捧花上面，最后从盒子里取出他准备好的钻戒。 　　江言湛垂眼看着阮软，非常霸总地开口：“手。” 　　阮软乖乖抬起自己的手送到他面前。 　　“甜心。”她看着江言湛给她戴上戒指，“你会不会求婚呀，我还没说我愿意呢。” 　　江言湛收回手，拿起自己那捧花上的绒布盒子，放在唇边落下一个轻吻，近乎挑衅地看着阮软：“这不是么？” 　　他自己说着这样的话，耳朵根子也慢慢的红了。 　　阮软不由地笑起来。 　　没想到这人在这种地方也要不服输的。 　　她精心策划的求婚和江言湛的想法撞到一起，就连创意都撞车了。可能江言湛在中途就已经发现了一点端倪，所以在包间里一下子变黑又一下子变亮的时候，才能早有准备，抢占先机。 　　求婚的步骤被他给抢了，阮软也不气恼，反而还很高兴。 　　“我还担心你不愿意。”她也抬起手指，亲了亲刚刚戴上的戒指，“会不会相信我，觉得我不靠谱什么的。” 　　江言湛：“……” 　　怎么会呢。 　　之前也被“教育”过那么多次了。 　　阮软一直这么真挚又赤忱，他在她面前怎么可能还端着什么成熟稳重的成年人架子。 　　是阮软给了他勇气，让他能突破“常识”，去做一些自己真正想做的事情。 　　江言湛又轻笑了一声，用自己的额头碰了碰阮软的。 　　“你呢。”他问，“会不会不相信我？” 　　……不相信这个用别人的经验和所谓的常识，来“理智”思考感情问题的我。 　　阮软听见江言湛的话，茫然地摇了摇头，反问：“怎么会呢？如果我连你都不相信，世界上就再没有我可以相信的人了。” 　　阮软只是实话实说。 　　她来这个世界本身就没什么牵挂，跟别的人类都可能只是擦肩而过，或者最多共同经历某些事情的关系。 　　可江言湛不同。 　　他是她想要留下来的最初的动力，是她最开始对于人类的向往。 　　是她唯一想要共同度过这一生的人类。 　　阮软并不觉得自己说的话有什么特别的，她只是这么想了，就如实说了。 　　这种听上去近乎浮夸的情话，被阮软认真又诚恳的说出来。 　　江总被直接击中内心。 　　他抿住嘴巴，可能是想把夸张的笑容给憋住，随即抬起手揉了揉阮软的脑袋，脸颊通红地扯开了话题。 　　“走吧。”他说，“去领证。” 　　阮软：“！” 　　阮软：“…………” 　　她确实是什么都想到了。 　　唯独没有想到，自己户口簿的问题。 　　这个世界的户口簿似乎和她之前待过的地球上不太一样，她本来就不太熟悉。更别说就算是熟悉，她现在也没办法变一个出来。 　　她的身份信息都是系统弄好的。 　　身份证早在来的那天就在她身上了，可户口簿她从头到尾都没见过。 　　阮软本来也不是特别担心。她连高考都能参加，说明她的身份信息肯定是没有问题的，如果想要去查询或者补办户口簿，也应该很顺畅。 　　可她忘记了，登记结婚要带户口簿去。 　　也没想到，求婚的下一步就是马上带着户口簿去登记。 　　…… 　　事情发生得很突然，阮软当然不想在这种情况下拒绝江言湛，更不可能编什么理由搪塞过去。 　　她干脆趁着吃完饭去卫生间的空隙，拿出了自己的手机。 　　阮软的手机里还有系统留下的app，里面详细地记录了她需要完成的任务，在她全部完成之前，这个app肯定不会消失。 　　既然是系统留下的，那说不定还有办法能联系上系统呢。 　　阮软登陆了手机软件，花了点功夫，终于在这个花里胡哨密密麻麻的app里找到了一个求助功能。 　　求助功能非常齐全，其中摆放在第一排第一个的，就是“身份信息”栏。 　　阮软从这一栏点进去，很快发现了“证件”选项，顺藤摸瓜地找到了能够申请一个合法户口簿的地方。 　　这app的求助功能，遵从的是等价以上交换原则。想要在这里获得什么帮助，就需要付出同等的、甚至是几倍的代价。 　　好在户口簿这个属于系统失误没有派发，阮软不需要付出任何东西，就能够当天下午，在她最常用的包里面，找到她需要的户口簿。 　　一番折腾下来，阮软只觉得匆忙又疲惫。 　　而且，阮软在app的任务栏里面，有了一点新的发现。 　　…… 　　当阮软从卫生间里出来时，户口簿已经提前出现在了她的背包里。 　　于是当江言湛问她要不要回去拿户口簿时，她支支吾吾地说：“我，我这里有的。” 　　阮软真是完全不会撒谎——虽然这也算不上是撒谎——就差在脸上写上“做贼心虚”四个字。 　　幸好，虽然她藏不住心思，但江言湛也没有深究。在这个欢天喜地普天同庆的日子里，他已经失去了思考能力，只觉得阮软的每一个表情都好可爱。 　　他被软软可爱病毒冲昏了头脑，不过做事依旧干脆利落，当场就打着方向盘直接把车开向了民政局。 　　车子在民政局门口稳稳地停下了。 　　阮软看了眼时间，刚好是这边民政局下午开门的时候。 　　江总真是争分夺秒。 　　阮软解开安全带，正要下车，忽然被江言湛按住了胳膊。 　　“等等。”他说，“进去，就不能后悔了。” 　　“当然啦。”阮软瞪圆了眼睛看他，“难道甜心你想反悔吗？” 　　江言湛摇头。他缓缓收回手，靠在自己的座位靠背上，像是强制亢奋的自己冷静下来一般闭了闭眼。 　　只要是和阮软有关的事情，就很容易冲动。 　　江言湛看向阮软，目光似乎平静下来，可仔细去看，又能察觉到他眼底藏着无数翻滚的情绪。 　　他的手放在两个座位之间，手指点了点，冷静道：“最后一次机会。” 　　阮软一下子笑出声来。 　　她在江言湛的小臂上摸了摸，摸到一片紧绷的肌肉，硬邦邦的，便顺毛似的在上面抚了抚，俯身凑到他身边，亲了一下他的嘴角。 　　“甜心，不要弄得像是奔赴刑场一样嘛。”阮软又亲了亲他的眼睛，“别怕，我在的，一直在的。” 　　…………怕？ 　　他在害怕吗？ 　　江言湛紧绷的手臂放松下来。 　　他勾起嘴角，也靠近阮软，轻轻碰了下她的唇：“我是担心你害怕。” 　　阮软咬咬他的下唇，橙子味的信息素在车子里散开，满是温柔又亲昵的味道：“让我尝尝是谁这么嘴硬。” 　　被她的牙齿轻轻咬住嘴唇，一点也不疼，只觉得酥酥麻麻的，很痒。 　　江言湛向后退了一点，又主动欺身上去。 　　柔软的唇舌相互触碰，是一个有些技巧、略带讨好的吻。温热又湿润的触感，带着点微凉的薄荷味，夹杂着他竹木香气的信息素。 　　“硬吗？”他问。 　　阮软舔过他唇上自己咬出的牙印，没有回答。 　　她觉得江言湛应该已经知道答案了——尽管这其实答非所问。 第73章 　　讨论是不是嘴巴硬罢了，没必要开黄腔。 　　阮软悄悄把心里的话吞了回去。 　　江言湛搂着她在车子上亲了好一会儿才停下, 车子里的空气循环系统默默把他们的信息素消解融化掉。 　　他们等到一切平复, 才从车子里出去。 　　领证的环节和阮软之前听说过的没太多区别，让阮软感到意外的是, 在填写资料的时候，竟然还在里面看见了“丈夫”“妻子”这种称呼。 　　阮软这才想起来, 她在这个世界看到的那些文章, 似乎没有任何的违和感——明明第一性别已经变了, 很多的称呼应该都跟着一起改变才是。 　　例如父母, 这本身就是在没有abo性别的情况下, 为男女婚姻制度而服务的称呼。 　　阮软好奇地问江言湛：“这是什么意思？” 　　江言湛看了一眼她指着的地方，面无表情道：“选择你在这段婚姻中的角色……这个一般是生育方才会选择‘妻子’。” 　　阮软疑惑道：“为什么要选这个？” 　　江言湛手里的动作顿了一下, 神情也显出几分疑惑。 　　按理说这是大一点的小学生都知道的东西, 最迟初中也多少都会了解到——怎么阮软还跟个孩子似的, 什么都不懂？ 　　……难道没人跟她说过这些吗？ 　　想到阮软那不靠谱的“叔叔阿姨”，江言湛敛下眸子 ，伸手摸了摸阮软的脸。 　　阮软还低着头在研究这个表格, 察觉到江言湛的动作以后, 抬头懵懵懂懂地看着他：“？” 　　江言湛：“……” 　　多可爱的孩子啊。 　　这个世界为什么不能对她更好一点呢。 　　江言湛用拇指在她的脸上蹭了蹭，耐着性子温声解释道：“现在大部分都是beta夫妻, 双方都有生育的可能性，所以在婚迁就要协定好，到底由哪一方来负责生育。” 　　他的手指在“夫妻”那栏上点了点：“不想生育的可以都选择第一项，都不介意生育的话可以选择第二项……只要在登记时不选择‘妻子’方, 就有不生育的权利。” 　　阮软追问道：“那另一方呢？可以生育吗？” 　　“可以。”江言湛道，“是否生育是自己的自由。登记的时候给出这个选择，只是为了让新人在婚前就考虑好，由谁来承担这个……” 　　他想说“风险”。 　　毕竟生育确实是一项风险很大的事情。 　　但江言湛到底还是不想让阮软担心，他顿了顿把这个词吞了回去，假装自己已经说完了这句话。 　　不过阮软还是听出来了。 　　“为什么会有这种……称呼？”阮软问。 　　“……是从远古时期流传下来的。”江言湛看着阮软，“人类进化成智人以前，没有第一性别，只分男女。当时男性负责捕猎，女性负责生育。男性在婚姻中都担任着丈夫的角色，而女性则是妻子。” 　　江言湛认认真真地这么解释，阮软反而有点尴尬了。 　　她摸了摸鼻子，想到生物书里确实有这么一段……可这种知识对于当时的她来说反而更接近常识，根本不是什么需要特意去学习的“历史知识”。 　　“还有父母这个称呼。”江言湛顺带把这个词也给解释了，“动物界中，大部分动物由雄性担任父亲的角色，雌性则是母亲。” 　　……abo性别的人类似乎是随便乱叫的。 　　阮软恍惚想起自己的同学们，对着父母叫什么爹地爸比妈咪爹咪……乱七八糟的好像什么都有。 　　她在晃神想这些事情，完全没注意到江言湛沉沉地望着她，不知道是在想什么。 　　“那我们俩都选这个吧？”阮软想了想，把表格送到他面前，指着左边的那个选项，“我是不能生了……你生不生都可以。” 　　江言湛：“嗯？” 　　“我们就算没有孩子，也会很开心的吧？”她看着江言湛，笑了一声。 　　江言湛毫不犹豫地也跟着点了点头。 　　他俩很快完成了登记的部分，就是上交登记表的时候，工作人员看着江言湛的眼神有点怪怪的，好像他是什么诱拐无知少a的骗子…… 　　骗子和无知少a一起去拍了合照。 　　两个人都是毫无死角的长相，证件照拍出来也好看得不行。负责摄影的工作人员看着成片笑着摇了摇头，感慨道：“这不用p了，直接打印吧。唉……要是大家都长成这样我就要失业了……” 　　…… 　　等到晚上去江言湛家，和江雪绯一起吃晚饭的时候。 　　他们两个已经一人揣着一个小本本了。 　　还没开饭，江雪绯只跟他俩说了几句话，就一下子瞪大了眼睛。 　　她看看阮软，又看看江言湛，半晌才严肃地问：“我是不是，快要有小侄女了？” 　　阮软和江言湛对视一眼。 　　他们什么都没说，但江雪绯已经感觉到了空气里满满的、恋爱的酸臭味。 　　她那个向来都臭着一张脸的弟弟也不摆架子了——他那表情分明是在笑！ 　　从进门到现在都没停过！ 　　出去旅游就这么容易培养感情吗！ 　　“不行等等你们别说，让我猜猜。”江雪绯举起手，“孩子几天了？” 　　“没有。”江言湛自以为面无表情地反驳，“不关你事。” 　　江雪绯：“不是我的侄女吗？？” 　　“不一定。”江言湛靠在沙发上，搂着阮软的肩膀，态度非常随意，“也可能没有。” 　　江雪绯：“？？？那就是可能有了？” 　　她一下子从沙发上跳起来，在客厅里来回踱步好多次，又连着做了几个深呼吸，才冷静下来，追问道：“什么时候的事情？怎么发现的？有什么症状吗？为什么不去医院检查？？” 　　江言湛：“……” 　　“没有症状。”江言湛冷眼看着她，“你这么想要小孩，不如自己去生一个。” 　　江雪绯无语：“我是不想生吗？也没人给我机会啊。” 　　江言湛：“……” 　　阮软有点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 　　她其实已经知道结果了，如果她的系统app没出问题，那结果应该是准确的。 　　在她的系统app里，有着许许多多的项目明细，都是她需要收集的、江言湛的信息素。其中，有一整个大类，就是“孕期信息素”。 　　而现在，这整个大类上面都是灰色的，还没有解锁。 　　……这已经足够说明问题了。 　　阮软本身就藏不住秘密，又不知道怎么解释这件事，每次他们讨论到这个问题，她就憋得十分难受。 　　没一会儿，江雪绯已经和江言湛说到了孩子要上哪个小学。 　　基本上全程都是江雪绯在说，江言湛只是偶尔冷冷地接一句“不行”，或者“与你无关”。 　　非常冷酷。 　　阮软如坐针毡，所幸江家的厨子动作很快，没多久就把晚餐做好都端了上来。 　　他们吃晚餐的时候总算没再聊这个话题。 　　吃完饭江言湛也没留宿，而是和阮软一起从江家离开，打算去他们的家里。 　　“甜心，明天我们去做检查吧。”阮软对江言湛道，“我已经提前约到医生了。” 　　这个医生还是纸原推荐的。 　　纸原自己存了很多的钱，从孕检到孩子出生以后的每一个步骤，他都精挑细选地安排好了。 　　因为挑选过很多，也了解了很多，所以在阮软咨询他的时候，他能够很快地根据阮软的要求告诉她最适合、体验感最好的选择。 　　江言湛没想到阮软会对这些事情这么了解。 　　他本来还打算找生活助理，这些事情都交给助理去做。 　　虽然知道阮软靠谱，但没想到她竟然这么靠谱。 　　孕检的医生是纸原提前打好招呼的，阮软和江言湛直接过去就可以，不用排队也不用等很久，去了以后只要一小时就能知道结果。 　　……就像阮软从app里看到的那样，结果自然是没有怀上。 　　因为提前就知道了这个信息，阮软没显出半点儿失落。她温柔地拥抱江言湛，试图安慰安慰他。 　　可江言湛似乎也不怎么失落。 　　他回抱着阮软，揉揉她的头发，轻声问：“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 　　“啊……”阮软懵了。 　　又那么一个瞬间，她还以为自己“不是人”这件事被江言湛给发现了。 　　“之前在登记的时候就很奇怪。”江言湛又摸摸她的脸，“你那个时候就知道了？” 　　阮软支支吾吾道：“啊……是这样。我……” 　　江言湛看着她，没有追问她为什么会知道，而是无奈地叹息一声，在她的额头上亲了亲：“没关系。软软，你也说过，有没有都一样。” 　　阮软松了口气，抱住他的腰：“嗯！” 　　…… 　　江言湛果然是没有怀孕，因为没过几天，他的生理期又来了。 　　阮软和他在那之后都去做了体检。 　　一开始阮软还担心是自己的问题，毕竟她是从小熊软糖变来的，或许身体真的跟人类有什么生殖隔离之类的，没办法怀孕也没办法让江言湛怀孕…… 　　出乎意料的是，她的身体一点问题都没有。 　　是江言湛那边的问题。 　　他因为长期的信息素紊乱，硬撑着度过了太多次发热期，还注入了太多的信息素抑制剂……目前身体无法完成受孕。 　　不过医生也说了，他这种情况不需要担心，只要正常地进行标记，吃一个疗程的信息素调整药剂，平常多喝水多运动，把身体里堆积的、抑制剂留下的伤害，都从身体里代谢出去，就没有任何的问题了。 　　从医院回来之后，阮软总算松了口气。 　　她现在虽然没想过还要瞒着江言湛什么都不告诉他，但也不想就这样把自己的秘密公之于众。 　　她的身份应该是在一切都安定下来以后，在一个夜深人静，月色正好的晚上，和江言湛两个人躲在他们的客厅沙发上，或者房间被窝里，再悄悄地讲给他听。 　　江言湛查出没有怀孕以后，就又投入了自己的工作当中。 　　他平常工作就很努力，前段时间因为出去旅游，回来又知道自己可能已经怀孕，工作懈怠了不少。 　　不过公司里情况一切正常，最近也没什么大的动荡，顶多就是挣得少了点儿，其他的地方都没什么问题。 　　阮软之后也收到了很多的活动邀请，以及……她的录取通知书。 　　她读的是一所本地的大学，学的是传媒方面的专业。 　　学校的主校区虽然在郊区，占地广阔资源丰厚……但阮软学的专业，是在市中心的分校区。 　　巧的是，这分校区就在市中心的地方，跟江言湛的公司就差了三站路。 　　阮软本来还觉得奇怪，为什么这个大学要特意在这个寸土寸金的市中心新建一个校区？和郊区的主校区比起来，这个校区小得像个普通的中学，一点都没有百年老校全国top1的气派和阔绰。 　　后来阮软还是听纸原说才知道。 　　就像他之前说的，做时尚、传媒这方面工作的，就必须要紧跟潮流，甚至走在所有潮流的最前端。 　　也就是说，他们需要和所有新鲜的东西朝夕相处。 　　新的设计、新的生活方式、新的传播和媒体…… 　　还有什么是比一线城市的市中心，更容易接触到这些新鲜玩意儿的地方呢？ 　　他们哪怕什么都不去看，什么都不去想。光是在这个地方生活，耳濡目染地感受这些，都会变得不一样。 　　知道这些以后，阮软就更乐于接受新的工作，去参加一些之前没参加过的活动。 　　不过，她的活动安排都往后推了一个月。 　　因为这个月，她得陪着江言湛。 　　江言湛的生理期很不舒服。调整信息素紊乱的药在配合临时标记使用后，虽然对身体不会造成任何的伤害，但还是让他的生理期变得跟往常不太一样。 　　他的肚子比以往还痛，整个人虚弱得就好像一个娇弱的omega。 　　这种状态的他一走进公司里就会被大家发现，他们的江总其实是个omega——平常大家可是完全忘记这个事情的。 　　江总不愿意见到这种丢脸的事情发生。他在阮软面前可以做自己，但在外人面前，他还是那个比大多数alpha都还要强势冷硬的铁人假o。 　　于是铁人假o干脆在连续加班三天以后、生理期到来的当天，直接回家了。 　　好在自己的公司不需要请假。 　　江总也不用编什么理由。 　　他把大部分事情都丢给助理，自己带着在家也能处理的工作，舒舒服服地住进了他和阮软的家里。 　　两个人都没想到，刚在外面度完蜜月，回家没多久，又开始在家里度蜜月。 　　之前在外面玩的时候，他们俩喜欢看什么类型的电影和节目，彼此之前都已经非常了解了。 　　在家里闲着没事做的时候，俩人就找了一大堆适合的节目和电影，一起窝在沙发上看电影。 　　江言湛的肚子总是很痛，阮软会常备热水袋，帮他捂一捂小腹。 　　可能是她照顾得太过周到——不出三天，阮软发现，江言湛居然学会了撒娇。 　　产生这个发现的那天，她只是在电影刚刚播放完一个高潮剧情后，按了暂停键，先去上厕所。 　　从卫生间出来时，就看见江言湛整个人姿态非常放松地靠在沙发上，手里捧着一个热水袋放在腹部，表情仍旧霸总，但姿势确实是很咸鱼又很生无可恋的样子。 　　阮软忍不住笑着凑过去，非常关切地问：“怎么啦甜心？” 　　江言湛表情冷硬，甚至还有点不耐烦，像是在开会的时候看见哪个属下烦了低级错误一样。 　　他捧着腹部的热水袋，抬眼看向阮软，不耐烦的感觉一下子消失了，半晌才慢吞吞地开口：“……冷了。” 　　阮软：“？” 　　“热水袋。”他说，“冷了。” 　　阮软：“……” 　　她竟然从江言湛的表情里看出了委屈。 　　江总非常幼稚地把热水袋拿起来，朝着阮软的方向举了举，一副“帮我换点热水嘛我肚子好痛痛不行了好委屈呜呜呜”的表情。 　　阮软忍着笑走过去，从他的手里接过热水袋。 　　她正要转身去帮他换热水，忽然被江言湛握住了手腕。 　　江言湛看上去非常虚弱又可怜巴巴的，手里的力气倒是不小，握着她的手腕往自己怀里一拉，直接把阮软扯进了他的怀抱中。 　　他抱着阮软就不愿意撒手，脑袋埋在阮软的肩膀上，非常委屈地：“你又去哪？” 　　阮软有点哭笑不得地举起手里的热水袋：“我去帮你换热水呀。” 　　江言湛把他的脑袋抬起一点，看见阮软手里拿着的东西，直接从她的手里拿走放在了一边，紧跟着又低下头抱住阮软：“不用。” 　　阮软：“？” 　　“别乱跑。”江言湛抱着她，让她在沙发上坐下，靠在她的身边，“看电影。” 　　阮软只好扯了扯前面的空调毯，把她和江言湛一起裹住：“真的不要热水袋了？” 　　“不要。”江言湛说着拿出了遥控器，把电影继续播放，“你在这里就行。” 　　他为了靠她更近一些，高大的身躯整个缩成一团，整个人看上去可怜又可爱。 　　阮软忍不住抱住他的胳膊，在他的脸上亲了又亲：“甜心怎么这么可爱呀？怎么总是引诱我呀……” 　　江言湛难得乖顺地回吻她。 　　于是嘴巴上说着看电影，最后谁也没看到电影后面到底讲了什么，两个人从客厅回到了房间里，又度过了一个十分混乱的夜晚。 　　这二十多天来，阮软好多次都差点忍不住了。 　　不过就结果来说，阮软其实也没忍着，江言湛总有各种各样的办法可以帮她，每次点火的是他灭火的也是他，看着阮软的眼神还总是“女a你在玩火”这种感觉的。 　　两个人窝在房间里很少出门，恋爱谈得越发幼稚——如果婚内恋爱也还能算是在谈恋爱的话。 　　他们的热恋期像是永远不会停，还愈演愈烈。 　　熟人看见他们，都想不到他们其实已经领证结婚了。 　　…… 　　终于，江言湛的生理期也结束了。 　　不再痛经的江总重振雄风，和往常一样穿好西装打好领带威风凛凛地回到了自己的办公室里。 　　只有阮软知道他在家肚子痛到委屈撒娇是什么样子的。 　　她还录像了。 　　阮软在家这段时间也没忘记录视频，除了一些日常的美妆视频，还拍了不少vlog。当然，江总生理期这种珍贵录像，肯定是不能随便流出的，只会放在家里独自欣赏。 　　阮软的日常vlog也大受好评，粉丝量一直在疯狂往上窜，很快就到了2００bsp; 江言湛生理期结束以后回去工作，她也没闲着。 　　之前一直推的活动总算有时间参加了，另外，学校也到了快要开学的日子，开始联系各个学生，拉了个班级群。 　　至此阮软仍然感到非常新奇。 　　她居然有了一批大学同学。 　　班级群里都是刚刚认识的新朋友，因为他们班里大部分都是本地人，就有人嚷嚷着想要组织一次聚会，在开学之前先认识一下彼此。 　　阮软没想到还会有这种事情，刚好方栩在和她吐槽他的新同学，阮软就顺带着把她班级群里的事情也告诉他了。 　　方栩：“……不会吧不会吧，不会真的有人这么热爱社交还没开学就想着办同学聚会吧？不会吧不会吧！” 　　……老阴阳怪气了。 　　阮软没听出来，挠了挠头，问他：“你们没有吗？” 　　“没，我那学校外地人多。”方栩也去了一所还算不错的大学，“大家都听老实的，没人这么事儿。” 　　“这样是不好的吗？”阮软后知后觉地问道，“我已经答应会去了……” 　　方栩道：“也不是不好吧……就是这种组局的人社交能力都很强嘛，我们这种不爱社交的就有点怵。” 　　阮软：“？” 　　方栩不爱社交？ 　　他对自己有什么误解吗？ 第74章 　　阮软不担心什么社交方面的问题。 　　她觉得人类都还蛮友好的, 遇上什么事儿都可以讲道理。至于不讲道理的那些人……跟他们也没什么好社交的。 　　组织聚会的同学是一个beta，名字叫倪飞尘。在聚会开始前三天，这位同学就在班级群里创建了一个表格，专门用来登记能参加聚会的同学的姓名、性别和联系方式。 　　由于他们登记时都用的第一性别, 阮软也不知道其他同学的具体信息。只从聊天时的内容里, 知道倪飞尘是个女性beta。 　　聚会当天, 负责联络大家、在餐厅门口接人的，也是倪飞尘。 　　阮软是和江言湛一起来的。考虑到聚会肯定要等人、互相认识之类的，说不定还要寒暄一阵子，开饭时间会比较晚，江言湛决定带阮软先去吃个下午茶。 　　他们聚餐的地方附近没有甜品店, 不过有家茶餐厅, 店里的蛋挞口味一绝。 　　江言湛知道阮软喜欢吃甜品, 每次知道这方面的信息都会贴心地记下来, 一有机会就带她来试试。 　　这次的蛋挞就是他在公司听助理和别人讨论到的。 　　……大概没有人能猜到, 他们总裁一脸严肃地站在助理旁边听他跟别人讲话, 竟然只是想听清楚一家蛋挞店的地址。 　　毕竟是好吃到让江总的小助理路过办公室都忍不住和同事聊一聊的蛋挞。 　　阮软尝到的时候只觉得非常幸福，快乐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江言湛坐在她的对面, 单手托着下巴, 没什么表情地望着她。 　　“别急。”江言湛看了一眼时间, “还有半个小时。” 　　“好。”阮软望着江言湛那边的咖啡, 把自己手里的蛋挞往江言湛那边推了推，“甜心, 你真的不吃吗？” 　　江言湛非常矜持地抿了一口咖啡，随后摇了摇头。 　　就从办公室里会谈论到这家茶餐厅这一点，都能看出他们公司里的人出现在这里的概率有多大。 　　江言湛在外面，尤其是在公司里, 还是很有总裁包袱的。 　　他就像所有的霸总一样，不近人情，说一不二，给人留下的印象就像是不加奶也不加糖的黑咖啡。 　　像现在这样，在茶餐厅吃这种软乎乎甜滋滋的蛋挞，被公司里的同事看见了，威严何在呢。 　　不过…… 　　江言湛抬头看了一眼坐在自己对面的阮软，勾了勾嘴角。 　　——不过他倒是不担心被别人看见，自己和一个比蛋挞还软乎乎甜滋滋的小女a坐在一起。 　　不，何止是不担心，甚至还有点期待。 　　带着点想要炫耀的小心思。 　　江言湛又慢条斯理地抿了一口咖啡。 　　阮软吃完蛋挞，刚好还有五分钟就到了约好的时间。江言湛和她一同起身，打算送她到聚会餐厅的门口。 　　餐厅就在对面，不过需要过一条马路。 　　阮软和江言湛站在路边等红绿灯的时候，突然有人拍了拍阮软的肩膀。 　　阮软愣了下，慢吞吞地回过头，就看见一个短发的年轻人对她挥了挥手，笑着说道：“同学你好。请问你是阮软吗？” 　　“啊……”阮软一时间还没反应过来，“你是……？” 　　那人的声音很细，听着像是个女声。她朝着阮软伸出手，笑着说道：“我叫倪飞尘，就是这次组织同学聚会的人。” 　　阮软这才反应过来，也乖巧地伸出手：“你好呀。” 　　倪飞尘穿着一身宽松的运动风衣服，一头短发打理得清爽又帅气，在阳光下隐约透出些染过的蓝色。 　　“我也是你的小粉丝，经常看你的视频。”倪飞尘指了指自己，“你本人比视频里还要可爱。” 　　阮软有点不好意思，她还是第一次遇到这种“被粉丝在大马路上认出来”的情况，红着脸摸了摸鼻子，小声说：“谢谢你。你也很帅。” 　　倪飞尘眨眼：“那你要不要和我谈恋爱？” 　　阮软：“……” 　　江言湛：“？” 　　“那个……我不太知道你是不是开玩笑的。”阮软抱住身边江言湛的胳膊晃了晃，“我已经有……” 　　她说到这里突然顿住了。 　　刚刚领完证的阮软还没能完全转换过来，她觉得这个时候说是“男朋友”有点不太那么合适，毕竟他们已结婚，面对突如其来的“追求者”她应该说得更明确和肯定一点……但说他是“老婆”或者“老公”，“妻子”或者“丈夫”，似乎都有那么一点奇怪。 　　如何称呼，在阮软看来，本身就是一件比较私人的事情。 　　她从最一开始就没想过，要如何把这些别的人类定下的称谓，套在他的身上。更何况这些称谓在她的潜意识里，本身就代表着一些特定的含义。 　　所以她喊他甜心，只是因为她喜欢这个称呼，也喜欢他。 　　她的停顿让空气都跟着安静了下来，阮软抬头看了一眼江言湛，又看向对面的倪飞尘，想了想才说：“我已经有……有家室啦。” 　　江言湛听见这话，没忍住轻轻笑出了声。 　　他大概能猜到阮软刚才停顿的那一两秒钟是在想什么，这小孩有时候会在一些莫名其妙的点上有点固执——这也正是她可爱的地方。 　　江言湛揉了揉她的脑袋，看向对面的人。 　　不过他还没说话，倪飞尘先开了口。 　　“那就算啦，真是不好意思。”她摸摸后脑勺，看上去也有点不好意思，“因为你们两个看起来都是alpha，我还以为你们是朋友呢。” 　　江言湛：“……” 　　怎么感觉听起来有点茶言茶语？ 　　这话说完刚好绿灯就亮了，倪飞尘连忙道：“啊我们快过马路吧，这儿红灯时间巨长，绿灯可短了。” 　　阮软好脾气地点点头，没有再说什么。 　　江言湛也懒得跟这种刚上大学的小孩计较。他被阮软牵着手，不紧不慢地在她身侧走着。 　　一行人过了马路，刚好到餐厅门口。 　　餐厅那儿站着四五个年轻人，应该都是他们的同学，几个人正站在一起聊着天。 　　大家都刚刚认识，说话时显然都有些局促。 　　倪飞尘加快脚步，率先跑到餐厅门口，一过去就挤进了人群里。因为是这次活动的策划者，见面之前在同学群里也十分活跃，大家都认识她，在她自我介绍完以后，瞬间成为了人群中的焦点。 　　倪飞尘和大家谈笑风生的同时，还不忘记转头看向后来的阮软：“对了，这位就不用我介绍了吧？大家应该都认识她。” 　　阮软腼腆地开了口：“大家好，我叫阮软。” 　　几个同学纷纷露出惊喜的神色，还有一个激动地捂住嘴巴：“天哪天哪，没想到有生之年我也有追星成功的一天——” 　　这位最激动的同学穿着身白裙子，瘦瘦小小的，白嫩的脸涨成了一片粉红，只是鼻子上架了一副厚重的方形眼睛，把她脸上的表情都给遮住了一半。 　　这几个同学个个都是比较厉害的学霸。有的人戴着眼镜帽子，微微低着头，明显是比较内向的；有的人虽然打扮得普普通通，但是脸上始终带着自信又开朗的笑容；还有的安安静静站在那儿，就让人感觉很有学识渊博，很有书卷气……总而言之，看上去和“一般人”多多少少都有点儿不同。 　　阮软站在人群中，反倒是美得有点普通。 　　“我有一点点紧张。”阮软说，“也不太会说话，希望大家不要介意……” 　　“不介意不介意……不对，你怎么能叫不会说话呢！”最激动的那个同学拉住阮软的手，“你超棒的！！我超爱看你的视频——呜呜呜早知道你真的回来，我今天就化全妆啦！对了我的妆也是跟你学的，就是你早期发的那个——” 　　“好了蝶蝶。”倪飞尘笑着说，“不要缠着阮软啦。” 　　“差点忘了说。”拉着阮软手指的女孩子指了指自己，“我叫曲蝶，蝴蝶的蝶，你可以喊我蝶蝶。” 　　阮软笑着说：“蝶蝶呀，你好你好。” 　　有人在后边儿笑：“是喋喋不休的喋吧！” 　　曲蝶转头怒道：“是谁说的！不许在我偶像面前说我坏话——” 　　阮软小声地笑着。 　　江言湛不动声色地扫了一眼站在旁边的倪飞尘。 　　阮软是没什么心思城府，要是换个人早就看出来了。那个曲蝶看见阮软才是一般见到偶像的反应，表情和眼神都骗不了人的。而这个倪飞尘……嘴上说着是阮软的粉丝，跟阮软说话的时候却总让人觉得有种高高在上的感觉。 　　……真不放心。 　　阮软在这里要是被人欺负了怎么办？ 　　江总的目光扫过在场的几个人。 　　或许是霸总目光自带什么制冷效果，或者霸总气场加成之类的东西——被江总目光瞟到的人都心里一惊，下意识地看向阮软身边站着的、沉默寡言的高大男人。 　　目光和江总对上的一瞬间，又吓得移开了视线。 　　大家都很好奇阮软身边的这人是谁，可最后都没人敢问，甚至没一个人敢提到他。 　　只是说话前都要小心翼翼地看他一眼。 　　大概就是开会的时候下面人接到提问的目光吧——江总已经习惯了。 　　门口的人越聚越多，很快大家就三五成群地围在一起聊天。虽然阮软一直是这里的焦点，但由于旁边站着江总，过来和她搭话的人都不多，更别说一直站在这儿和她聊天了。 　　倪飞尘率先道：“大家别都站在门口呀，包间已经开好了，你们先进去吧，我在这里等人就行。” 　　“那怎么行。”有人说，“我陪着你吧。” 　　这话说完，大家都三三两两地应了声。 　　倪飞尘：“我们来之前不是都说好了吗？好啦好啦都进去吧进去吧，别堵在人家店门口啊——” 　　说完这话她就开始挥手“赶人”。 　　同学们都被她往里面推着，阮软站在人群最后跟着大家往里走。 　　进门时还有不少人频频侧目，回头去看阮软。大家多少都带着点期待的心情，希望她身边那个有点凶的人快走，他们才好围着阮软说点什么。 　　在众人期待的目光中，江言湛停下了脚步。 　　他其实很不放心，但阮软和新同学聚会，他在旁边站这么半天已经不太合适了，总不能再跟着进去。 　　江言湛垂眼看着阮软，没有再动。 　　阮软拽着他的袖子，在进门之前偏头望向他，有点羞涩地笑了一下。 　　江言湛：“？” 　　阮软勾住他的腰，另一只手撑在他的肩膀上，踮起脚在他的唇角落了个吻。 　　“甜心，你先回去吧。”阮软舔了舔嘴巴，“别担心哦，我也会尽早回去的。” 　　江言湛：“……” 　　沉默地点了点头。 　　他在吃药调整信息素的期间，阮软会配合药物按时和他进行临时标记。在标记以后，他身周的橙子甜味儿就一直挥散不去。 　　阮软亲他的时候，那点信息素又被激发出来，香甜的橙子味瞬间弥漫开来。 　　这是一种不会对周围的人造成什么影响的信息素，既没有攻击性，也跟发热期没什么关系。非要说的话，这种信息素只是在告诉附近的人：这个人被我标记过了，不相干的人最好离远点。 　　阮软亲完还仰头看了他两秒，那双圆润的眼睛里满是亮晶晶的得意。 　　偷偷看江言湛的人实在太多了——虽然大家其实是在害怕他——占有欲很强的小软糖已经有点不开心。 　　所以她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宣示主权。 　　江言湛勾起嘴角，也搂住阮软的腰，同样的轻轻落了个吻。 　　毕竟想要宣示主权的人可不止她一个。 第75章 　　阮软的同学们当场吃了一波狗粮。 　　要按照阮软的性子, 平常可不会做出这种事情。 　　她之前上高中的时候，虽然因为几次大考都成绩优异，也和隔壁班的同学发生过一些摩擦……但其他班级的同学也只是在宣布成绩那几天听过她的名字，大多数都对不上她的脸。 　　可以说除了和江言湛有关的事情以外, 她都是非常低调的。 　　然而这回, 被偷偷看的可是她家宝贝甜心。 　　而且她总有种不知道怎么形容的感受, 隐约能感觉到这里有人对江言湛有些不好的念头。 　　像是对待猎物，同时具备“想要拥有”的喜爱和“想要摧毁”的恶意…… 　　这来源于小熊软糖的直觉。 　　听上去可能有点儿玄妙。 　　阮软环顾四周，也没发觉自己的直觉是从哪儿来的。 　　江总看上去就是一副很不好惹的样子，周围哪儿有人敢打他的注意。也就只有阮软，会觉得她的甜心又甜又可爱, 得好好护着不让别人欺负。 　　…… 　　聚会进行得很顺利。 　　餐厅包间里摆了三桌, 大家基本上都是第一次见面, 不过大多数都来自同一个地方, 年龄相仿也都刚经历过高考和没有作业的暑假, 共同的话题很多。 　　阮软在这儿难得有了点融入不了的恍惚。 　　她上高中的时候还没这种感觉, 毕竟当时大家都要写作业，每天聊得更多的都是和当时学习的课程, 或是共同的同学和老师相关的东西。 　　而且当初, 阮软就算是不说话, 身边都有个方栩叽叽喳喳的说个不停, 根本不用担心冷场的问题。 　　想到这里，阮软又听见了曲蝶的声音。 　　曲蝶这孩子真是喋喋不休, 阮软在她身上隐约看到了一点方栩的影子。 　　她刚笑了一下，就听身边的人小声说：“阮软，你看上蝶蝶了吗？” 　　阮软偏头，就看见倪飞尘端着酒杯, 俯在她的耳边说：“毕竟你可是个alpha嘛，喜欢那个可爱的小o也是正常的。我如果有蝶蝶那么可爱就好了，就可以放心地追你……” 　　“那个。”阮软看向她，“我好像说过，我有家室啦。” 　　周围的人一片吵闹，倪飞尘靠在她的耳边小声讲话，除了他们俩以外根本没人能听清。 　　或许是因为这个，倪飞尘说话开始愈发放飞自我起来。 　　“你是说江总？”倪飞尘笑着道，“真的有a会喜欢那种类型的吗？是江总追你的吧？” 　　阮软：“？” 　　倪飞尘显出一丝醉态：“嗐，也是哈。江总那样的人，想追谁追不上啊。” 　　这话声音大了点，本来坐在阮软身边的人总算被吸引了注意力，也探头过来问：“你们聊什么呢？江总是谁？” 　　“唔，就是那个，阮软的omega啊。”倪飞尘道，“超有钱的。” 　　那人笑道：“你少来。虽然我不太懂，但你家不是有跨国公司吗？还说别人有钱！” 　　倪飞尘惊道：“说什么呢。江总可是江焕娱乐的创始人，我们家公司哪配跟人比……” 　　阮软：“……” 　　就算是她，也开始感到这个话题有点令人不适了。 　　阮软本想找个借口离开，但没想到结果是倪飞尘先走了，说是去一下洗手间，还喊了几个人帮忙照看一下。 　　倪飞尘离开时，阮软看着她的背影，越看越觉得不太舒服。 　　她又有了那种感觉，就好像和天生的力气一样，属于小熊的本能。而这一回，她甚至觉得自己确定了那种感受的来源——是来自倪飞尘。 　　倪飞尘让她感觉非常奇怪。 　　像一个已经瞄准猎物的猎手。 　　虽然倪飞尘一直在她的身边转来转去，可阮软的直觉告诉她，倪飞尘瞄准的是江言湛。 　　阮软觉得自己很难静下心来。 　　她看了一眼时间，已经到了晚上七点。 　　江言湛说好七点半会来接她，现在已经差不多到了准备出门的时间。 　　这顿饭也吃得差不多了，餐桌上意犹未尽的同学开始商量着待会儿要去哪续一摊。 　　阮软拿出手机，给江言湛发了信息。 　　没想到的是，江言湛不光没有回复她发去的消息，就连后来她打给他的电话都没有接。 　　阮软这哪还坐得住，连忙跟旁边的几个同学说自己有点急事，要赶紧回家一趟。 　　她身边的两个同学都是beta，一个是男生一个是女生，俩人还都是很好说话又有点傻的那种，听她说有急事，连忙道：“那你快回去吧。” 　　那个女beta还问她：“有车吗？要不我送一趟吧。” 　　阮软：“不用不用，谢谢你。” 　　她从餐厅里出来，先打了电话给江言湛的司机。 　　江言湛平常就比较喜欢一个人待着，因此没有工作的时候也都喜欢自己开车。阮软一开始打电话过去的时候，还是不报什么希望的。 　　幸好这一回江言湛是有公事才出门。 　　阮软打电话过去时，司机才刚到家。 　　江言湛在送她到聚餐的地方之后因为有事回了一趟公司，再从公司出来以后，就是司机来开的车。 　　可阮软去司机说的地方找了一圈，没有任何的发现。 　　她毫无办法，只能先回家一趟看看。 　　阮软怎么也没想到，她一打开家门，就能够发现江言湛在家里——通过溢满房间的信息素。 　　浓烈的信息素气息几乎是扑面而来。 　　还有阮软有点熟悉的、刺鼻的消毒水气味夹杂在其中。 　　阮软鞋都来不及换，猛地关上身后的门，飞快地朝着信息素传来的方向跑去。 　　——是在她的房间里。 　　阮软用力地推开门。 　　她靠在门口喘着粗气，定了定神，才看清江言湛的样子。 　　江言湛正坐在她的床上，靠在床头。 　　他身上的西装外套被脱了下来，随手丢在床边的地毯上。里面穿着的深色衬衫被扯得领口打开，露出阮软再熟悉不过的、漂亮又精致的锁骨，还有线条好看的宽阔的胸膛…… 　　从敞开的领口，还能隐隐约约看见两处颜色不太一样的点……阮软知道，它们是粉色的。 　　也能变成更深一些的颜色。 　　阮软下意识吞了吞唾沫，开口唤他：“甜心……” 　　江言湛的裤子松松垮垮的，已经露出了内裤的边缘，他一只手的手背搭在额头上，另一只手里拿着自己的皮带。 　　听见阮软的声音，江言湛缓缓转动视线，望向门口的人。 　　他的脸上没什么表情，但目光已经有些迷蒙。那双向来锐利的眼睛里氤氲着水汽，眼尾是一片诱人的潮红，连带着脸颊上也是粉嫩嫩红扑扑的一片，似乎已经成熟，且格外多汁。 　　江言湛像是不认识门口站着的人一般，慢慢地又闭上了眼睛。 　　“我的药……”他说。 　　阮软没听清楚，房间里的信息素对她来说，浓郁得像是刚刚在这儿炸开了一颗炸弹。 　　在这片看不清的隐秘烟雾中，唯有他还亮着。 　　阮软顺着本能走向她的光，她蹲在自己的床边，伸出手摸了摸江言湛的脸：“甜心，你怎么了……” 　　“药……”江言湛闭着眼睛，握住皮带的那只手捏得死死的，手背上都能看见分明的青筋。 　　阮软温柔地抚摸他的手背。 　　她大概知道发生什么了。 　　这个情景其实她也非常熟悉——第一次见到江言湛的时候，就是类似这样的场面。 　　阮软弯下腰，心疼地亲了亲他的眼睛：“不用忍耐了，甜心，有我在呢。” 　　江言湛眯着眼睛看她。 　　他已经看不清眼前是什么人了，天地一片混沌，似乎从远方传来了一点熟悉的声音…… 　　江言湛真的很能忍耐。 　　阮软弯下腰，奖励一般地亲了亲他的额头。 　　他的信息素在药物的影响下剧烈的翻滚，如同滚开的热水。 　　阮软的信息素随着她的亲吻蔓延开来，把他不停滚动的信息素包裹其中，温和又充满着力量。 　　江言湛竟是渐渐地平静了下来。 　　阮软把他搂在怀里，又亲了亲他的鼻尖，感受到他逐渐平息，她总算露出了一丁点笑意。 　　“没事啦，没事。”阮软温柔道，“我在呢。” 　　江言湛松开了手里的东西，抬起手环住了阮软的腰。 　　“软软。”他的声音哑得不行，“你来了。” 　　阮软摸摸他的脸：“嗯。我来了。” 　　她的吻落在江言湛的唇角，随后顺着他的下巴往下，在他的脖颈附近流连。 　　江言湛的神情已经不似一开始那般平静，他的视线向右偏移，看见阮软的侧脸。 　　阮软吻着他的脖子，慢慢地去找他的腺体。 　　江言湛的身上没有一点力气，胳膊软得不像是他的。阮软只是搂着他，很轻松地就把他的身体转了过来。 　　她下了床站在床边，单膝跪在床上，另一只脚踩在地上。 　　江言湛随着阮软的动作，也给出了一点反应。 　　他的意识早就模糊，但他知道眼前的人是他的爱人，于是身体跟着动作，指尖划过她平坦的小腹，伸向更为炽热的地方…… 　　明明神情那么冷静，手里的动作却那么迫切。 　　“别急哦。”阮软的吻和灼热的呼吸都落在他的耳边，“现在就给你。” 　　江言湛：“嗯……” 　　他刚应了半声，房间外面突然响起一声破门的巨响。紧跟着就是一阵乱七八糟的脚步声。 　　阮软吓了一跳，下意识就拽着被子把江言湛整个人给裹了起来，而她则像是树袋熊一样紧紧地抱住了被被子过成一团的江言湛—— 　　很快，从房间外面进来一群人。 　　这群人个个都穿着白大褂，全副武装，还有两个人抬着一个担架，浩浩荡荡地走了进来。 　　江言湛：“……” 　　为首的白大褂：“江总出现了什么状况？严重吗？” 　　阮软：“……？” 　　江言湛：“……” 　　…… 　　…… 　　不知道该不该说是，天道好轮回。 　　江总这一回竟然自己亲自拨打了那该死的120。 　　他从发现自己身体不太对劲就开始打电话了，当时就说出了阮软房子的地址，然后也不知道是怎么做到的，硬是撑着身子自己回到了他们的家里。 　　阮软想到这事儿就觉得一阵后怕。 　　江言湛今天这个状态，和她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几乎一模一样。 　　当时阮软就觉得他特别诱人，要不是自己还在状况外，跟身体的契合度还不是很高，再加上本身又特别的有原则……江总估计是没机会学会“打120”这一招。 　　被撩得烈火焚身又被“急救人员”这盆冷水泼了一脸的阮软，坐在江言湛的病床旁边，化欲望为力量地，削着苹果。 　　江言湛睡醒之后，看见的就是这幅场面。 　　他也没多想，在阮软走神的时候，从她的手里把水果刀拎了出来。 　　阮软：“？” 　　江言湛把刀子放在床头柜上，另一只手握住阮软的手腕，直接就着她的手啃了一口苹果。 　　“不用削。”他说完亲了一口阮软的手背，“很甜。” 　　也不知道是说苹果，还是在说她。 　　阮软被这人哄得有点想笑。但想到之前发生的事情，她又觉得根本笑不出来。 　　“甜心，好好躺着。”阮软道，“你知道发生了什么吗？” 　　“嗯。”江言湛靠在床头，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我大概知道是谁做的。” 　　阮软毫不留情地拆穿他：“那你怎么还中招了？” 　　江言湛：“……” 　　会不会说话？就这么对待病人吗？ 　　阮软扁了扁嘴，显得很委屈：“我联络不上你的时候，真的被吓到了，特别担心。” 　　江言湛：“……” 　　好吧，小软还是很会说话的，嘴巴甜甜。 　　他抬起手摸了摸阮软的脑袋，按住她的后脑勺让她往自己身边靠靠，抬起身子，亲了亲她的嘴巴。 　　“别担心。”江言湛说，“相信我，我会解决。” 　　阮软问他：“还是上次那个人吗？” 　　“我会去确认一下。”江言湛说，“乖。我什么事都没有，现在就能出院。” 　　他总是这样，习惯一个人包揽这些事情。 　　公司里的事也好，欺负她的人也好，对他不利的人也好……江言湛似乎就习惯作为一个“保护者”，而不是“被保护者”。 　　阮软无法强求他成为一个习惯被保护的人。即便她再怎么担心，也不该更不能去要求江言湛来改变自己的原则。 　　她能给他的，似乎就只有信任。 　　毕竟他确实是一个人，一个独立且强大的人——而不是她的附庸。 　　…… 　　认识到江言湛的强硬，似乎比认识到他的脆弱要困难得多。 　　阮软因为这件事情生气，也因为这件事情担心，但她无法插手，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江言湛……的一个助理跑前跑后。 　　出院以后不到一天，江言湛就告诉她事情解决了。 　　这实在是很不可思议。 　　阮软也是第一次认识到，信任本身，也是一件非常不可思议的事情。 　　江言湛说事情解决之后，阮软就真的神奇的一点儿也不担心了。她只是还很好奇，忍不住追问江言湛：“到底是谁，为什么要这样害你……？” 　　江言湛没有直接回答，只说：“你开学以后应该就知道了。” 　　事实上，阮软也没等到开学，只过了两个小时，她就在班级群里发现了一点蛛丝马迹。 　　倪飞尘不在群里说话了。 　　又过了半天，倪飞尘把QQ群转让给了别人，自己退了群。 　　第二天，阮软就看群里的人说，倪飞尘似乎是犯了什么大错，差点被拘留。家里想办法保出来以后，就直接送她出国了。 　　出国走的匆忙，这高考考出来的成绩相当于直接作废。本来还是个考上一流大学的优等生，现在只能跟没参加高考或者考得很不理想的富二代一起，去上那些掏钱上的、国外的学校…… 　　看到这里，阮软发现自己竟然一点儿都不觉得意外。 　　她在那天就感觉到倪飞尘有点奇怪，后来哪怕她说话和平常人没什么分别，她也能从倪飞尘那边，多多少少地感知到一些恶意。接触久了，还能分辨出这些恶意的具体指向。 　　…… 　　再往后就是大学开学的日子。 　　江总事务繁忙，阮软的行程也塞得很满，两个人的婚礼安排在了开学仪式结束后、大学军训开始之前。 　　阮软完全没想到自己竟然也有要参加军训的一天。 　　她对人类军训的印象，就是一群人在烈日下站的笔直，汗流浃背，还要做各种各样要求严苛的动作……一个小熊软糖要是遭受这样的“折磨”，很快就会融化的。 　　在别人高高兴兴地期待大学生活的日子里，阮软却在拼尽全力地害怕军训。 　　好在她的婚礼是在军训之前来。 　　阮软从开学典礼上回来，立马就去了江言湛的办公室。 　　就跟许许多多她看过的总裁文一样，他们婚礼要穿的衣服，都在助理送来的一本小册子里面，可以随意挑选。 　　里面随便拎出来一件都是国际知名设计师的天价之作，每一件都价值连城，也同样的有价无市，能买到完全就是看在江总的面子上。 　　阮软抱着本子挑了半天，再抬头看向坐在办公桌后面，正在认真工作的江总…… 　　有那么一个瞬间，她觉得自己好像一个小白脸。 　　阮软摸了摸自己确实很白嫩的脸蛋，抱着本子乖乖坐到江言湛的身边，问他：“甜心，你想选深色的还是浅色？” 　　江言湛看了一眼阮软选出来的西装，沉默几秒，回答道：“都行的。” 　　阮软：“领结还是领带？” 　　江言湛：“都可以。” 　　阮软：“同色衬衫还是不同颜色的？” 　　江言湛：“都一样。” 　　阮软：“……” 　　他的视线分明就没有焦距。 　　办公室里安静了两秒，紧接着阮软问道：“你穿婚纱还是西装？” 　　江言湛一时间还没反应过来，下意识接了句：“都不错。” 　　阮软：“好。” 　　江言湛：“？” 　　阮软捧着那本册子，心满意足地离开了。 　　江言湛：“…………” 　　这天晚上，江总回家以后，才知道阮软帮他选了一身婚纱。 　　他手底下的人真的效率很高，当天晚上就把婚纱送到了他们家里，好让他能够亲自试一试。 　　最妙的是，阮软挑选的这款婚纱，本身就是专门为身形高大的男性omega设计的。按照江言湛的身材……完全可以穿得进去。 　　平静的夜晚，温馨的小家。 　　包袱很重的江总，拒绝穿婚纱。 　　江总坐在床头，婚纱放在床尾。 　　而阮软站在他的面前，眼睛里满是期待。 　　江言湛：“……其实西装就好了。婚纱有点……不太方便行动。” 　　“是吗？”阮软拎着另一件，“我也穿婚纱呀。” 　　江言湛：“嗯…………” 　　阮软：“既然甜心你这么说的话，那不然我也穿西装吧？” 　　她拿起之前一直在看的小册子翻了翻，认真道：“也有给女性alpha设计的，我这个身材的西装也能找到……” 　　江言湛：“………………” 　　他还是很想看到阮软穿婚纱的样子啊。 　　想看她穿婚纱，就必须和她一起穿婚纱吗？ 　　江言湛意识到阮软可能是在捉弄他。只是一时间他也分不清楚阮软是故意真么做的，还是只是无意之举——按他对阮软的了解，有时候阮软确实还蛮天然黑的。 　　江言湛深吸一口气，试探道：“穿婚纱，也不是不行。” 　　阮软：“嗯？” 　　……她眼睛里的光分明更亮了几分。 　　任谁也不舍得看见这样的光芒暗下去，短短几秒内，江言湛内心天人交战，打了三天三夜三百万个回合，最后在阮软的眼神攻势下，其中一方似乎有点小小的优势…… 　　阮软眨眨眼。 　　江言湛：“………………” 　　“………………也不是不行。”江言湛面无表情，却显然非常艰涩地说道，“只能在家里。” 　　阮软：“嗯嗯？” 　　江言湛随手拿起放在他身边不远处的那件婚纱，动作潇洒得像是拿起了什么稳赚几十亿的大合同，只是拿到自己身前的动作有点缓慢，甚至有点局促…… 　　“你的意思是。”阮软的脸上满是笑意，“只穿给我看吗？” 　　江言湛：“……” 　　他本来还有一点后悔的。 　　本来是一边答应，一边又在疯狂后悔的。 　　但阮软开心的神情不是假的，看上去像是一个单纯的、真心想要完成什么梦想的小孩。她是真的很期待——就像他也期待看见她穿婚纱的样子一样。 　　只要换位思考一下………… 　　……这种事情真的能换位思考吗？ 　　江言湛手里拿着婚纱，喉结上下滚了滚，冷酷的面容朝向阮软，平静道：“嗯，只给你看。” 　　阮软顿时兴奋起来。 第76章 　　阮软挑出来的这身婚纱, 本身就是为身形比较高大的男性omega设计的。 　　……也就是说，江总穿起来，非常的合身。 　　裁剪良好的婚纱几乎是紧贴着他的身体曲线，婚纱裙摆很长, 但侧面开叉开得非常高, 一抬腿就能看见他腿部的肌肉线条, 又隐隐约约半遮半露的，让人更觉得刺激。 　　裙摆上层层叠叠地罩着白色的纱，即便裙子的设计再怎么色气，这套婚纱整体看下来还是给人一种无比圣洁的感觉。 　　在江言湛换婚纱的时候，阮软也去换了身睡裙。 　　等她穿着睡裙走进房间时, 江言湛也已经换好了婚纱, 坐在床边面无表情、耳根通红地盯着她看。 　　要是放在平时, 阮软看见他这幅表情, 一定会忍不住想笑。 　　可现在不同。 　　床头暖黄色的灯光洒下来, 落在他的身上, 像是给他罩了一层金色的柔边。 　　他好像天使。 　　阮软这么想着，迈步靠近江言湛, 低头在他的额头上落下一个吻。 　　“甜心, 我感觉好像在做梦。”阮软呢喃道, “就连这样亲吻你, 都觉得好像是一种亵渎。” 　　江言湛坐在床边，阮软轻轻捧着他的脸。 　　他抬起头。 　　即便此时他的位置处于下方, 即便他的身上还穿着满是纱纱和蕾丝花边的裙子——他的目光仍然充满冰冷的傲气，几乎像是一个永远不会低头、也不会爱人的神。 　　直到阮软的身影出现在他的目光中。 　　神也甘愿落入凡尘。 　　江言湛偏了下头，半边脸贴在她柔软的掌心，刚刚还强硬又冰冷的目光此时柔软下来, 原本显得有些刻薄的、微微上挑的眼尾，从这个角度看过去，像个可以勾住人心的小钩子。 　　他舔了舔唇，抬起手握住阮软的手腕。 　　“如果亲吻就算是亵渎。”阮软看见江言湛又长又卷的睫毛颤了颤，略微下垂，投下一小片阴影，“那你之前都做过什么？” 　　他勾起唇角微笑，偏头亲了一下她的掌心。 　　阮软没有回答，江言湛便抬眼再次望向她，带了些挑衅的意味，压低声音追问：“嗯？” 　　——就总是学不乖。 　　阮软反手把他的手掌握住，细嫩的手指钻进他的指缝之间，很快和他十指相扣。 　　她又向前一步，膝盖跪在江言湛身侧的床边，另一只手臂勾住了他的脖子。 　　江言湛的头纱和裙子上的花边因为她的动作而紧贴住他，仿佛是在刻意提醒他现在穿着什么令人羞耻的东西。 　　但他早就习惯了克制自己。 　　即使脸上开始发烫，在昏黄的灯光和纯白的婚纱衬托下，显出一片朦胧的粉。即使另一只藏在裙摆边上的手也慢慢收拢手指，捏紧了身下的床单。 　　他的表情仍然很冷静，刚刚还把床单捏得皱巴巴的那只手抬了起来，揽住阮软的腰，主动把她拉得更近了一些。 　　阮软近乎顺从地被他拉近，温热的呼吸附在他的耳边，带着缓缓包裹过来的、温柔的甜味信息素，声音也软糯得不行：“你觉得呢？我都……做过什么？” 　　她舔了舔江言湛的耳朵，又轻又缓地问他：“是亵渎，还是……” 　　……给你满足？ 　　阮软的话没能说得出口，因为江言湛偏头吻住了她。 　　她为这个动作而感到惊讶。 　　阮软本以为今天江言湛会弱势一些——可能是因为这一身婚纱。 　　他高大的身体淹没在层层叠叠的厚重裙摆之间，本就白皙的皮肤被纯白的蕾丝花边包裹，勒出一点粉嫩的痕迹。就连宽阔的肩膀也被头纱笼住。 　　这些东西都给了阮软错觉，让她恍然以为眼前的人确实是个美丽——又很柔弱的新娘。 　　想到这里，阮软露出一点微笑。 　　江言湛的吻就和往常同样炽热，唇舌顺着她的笑容探进去，紧跟着，手指也碰到了她的睡裙下摆。 　　——他本身就不是一个被动的人。 　　比起等待，更擅长主动出击。 　　阮软顺应他的动作坐在了他的腿上，手里稍微一使劲，就推得他仰面倒了下去。 　　头纱在他的身后铺散开来。 　　江言湛的头发一下子乱了，头纱和发尾卷在一起，还有一小部分碎发，凌乱地散在眉间。 　　锐利的眉眼因为这点垂落的碎发而显得柔和了不少，他微微张着唇，呼吸间充斥着她的橙子味儿。 　　两个人的信息素混在一起，绕成一团。 　　甜味的信息素探入厚重的裙摆，连同裙边也仿佛带上了橙子的香甜。 　　细软的手指拨开橙子的外皮，指尖触碰到里面柔软的果肉。 　　果肉已经熟透，饱满而又富含汁水。 　　江言湛闭上眼睛，他下意识想咬住自己的唇，可阮软已经亲了过来，这一下不轻不重地咬在她的唇上，又痒又酥麻。 　　阮软舔过他的唇齿，把他的低喘堵在唇齿之间。 　　手指突然戳进了果肉深处，一时间汁水淋漓，甜香四溢。 　　阮软抬起身子，另一只手抚摸着裙子胸口上繁复又精致的设计，指尖顺着上面的纹路摩挲，轻声赞叹：“甜心，你觉不觉得我选的裙子，花边设计得很漂亮？” 　　江言湛的眼睛睁开一点。 　　昏暗的灯光下，阮软看见他的眼睛里水汪汪的一片，如同阳光下波光粼粼的一汪清泉。他睁开眼睛后被光线刺得眯了眯眼，同时有一颗泪珠从泉水中滚落出来。 　　他握住阮软在婚纱上乱摸的手，腰往下沉了沉，把果肉送进她的手里。 　　阮软“唔”了一声。 　　江言湛也同时发出一声闷哼。 　　他拿着她的手放下去，放在抵住他的裙摆的硬糖上，声音沙哑地开口：“你还有心思想什么裙子？” 　　他放开了阮软的手，做了个深呼吸，转身把阮软抱起来，放在了床上。 　　阮软靠在床头，仍是有些惊讶地看着他。 　　他做完这个动作，自己趴在了床上。 　　阮软看见他的裙摆铺开，遮盖在自己的小腿和脚上。紧跟着，柔软又纯白的头纱也盖了下来…… 　　…… 　　江总难得这么理智又这么清醒地主动一次。 　　而且还是从头到尾都很主动。 　　阮软也很享受这个过程，之前几次江言湛这样主动的时候都带着一种“老子要赢”的气势，很快就会变成“老子要让你爽得找不着北”。 　　第二点他确实做到了。 　　第一点就有点难讲。 　　毕竟爽这种事情，很难判断谁更爽。 　　第二天江总还要上班，扶着他的老腰早早起床刷牙。他起床的时候阮软也醒了，干脆就跟着他一起起了床。 　　江言湛刷牙的时候，阮软在他身后，很贴心地伸手帮他揉揉腰。 　　他转过头，手里拿着牙刷，唇边还有一点白色的牙膏沫。 　　或许是昨天晚上太疯了，阮软看见那点牙膏沫都开始心猿意马。她抱住江言湛的腰移开了视线，并转移话题：“甜心，婚礼你是想办得隆重一点，还是低调一点？” 　　江言湛垂眼看着她。 　　阮软根本藏不住心思，尤其是在他的面前。她这小眼神飘来飘去，他立马就知道了她在想什么。 　　江言湛转过头去又漱了漱口，随后拿起毛巾擦干净嘴巴，冷静道：“距离我去上班还有一个小时。” 　　阮软抬头看向他，眨了眨眼睛，有点不明白他在说什么。 　　“你想要的话，也还来得及。”他的目光扫向下方，平静地开口，“早晨确实容易冲动。” 　　阮软：“……” 　　她本来只是有一点心痒，但江言湛的视线就像是他宽大的手掌，毫不避讳地扫了过来。 　　阮软后退了半步，顿了顿又向前两步，抬起手遮住了他的眼睛。 　　“不准看。”她踮起脚在他的嘴巴上咬了一下，“你该去吃早餐了。” 　　起这么早不就是为了能再冲个澡，顺便好好地吃一顿丰盛的早餐吗？ 　　自从江言湛之前被医生说需要好好休养，阮软就在努力都监督他好好吃早餐、不熬夜不喝酒少喝咖啡。 　　江言湛握住阮软的手腕拉开，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只是目光又下意识地看了一眼刚刚看的地方。 　　阮软一脸天真地望着他：“……我不是说让你吃这个早餐哦？” 　　……就，怪可爱的。 　　江言湛喉结滚了滚，低头亲亲她的嘴巴。 　　“一起吃吧。”他直起身子，顺手帮阮软挤好了牙膏递给她，“今天上午有课么？” 　　阮软一边刷牙一边摇头。 　　“那跟我一起去一趟公司。”江总站在阮软的身后，抬起手指卷了卷他的发尾，“带着那个……婚纱。” 　　阮软：“嗯？” 　　“……我约了干洗。”江言湛面无表情地说着，“早晨有人过去取。那个时候我可能在开会。” 　　江总说这话时耳朵又红了。 　　阮软一开始还没多想什么，反正她在江言湛办公室也有电脑，现在经常去找他玩顺便在他的办公室剪视频。 　　但看着他通红的脸，阮软后知后觉地明白了——他这是害羞了呀，不好意思把婚纱交给别人。 　　真可爱啊。 　　阮软刷完牙，踮起脚尖在他唇边亲了亲，笑嘻嘻地说：“好。那我们一起去吧。” 第77章 　　婚期将近, 阮软也开始紧张起来。 　　她和江言湛商量好了要低调些，最后定下来的婚礼嘉宾都是他们俩的朋友。 　　江言湛的父母出去玩的时候直接开启飞行模式，基本上每过半个月才会腾出一天来集中处理各种信息。他们在半个月前得知江言湛要结婚的消息，半个多月以后再拿出手机, 就发现江总的婚期已经定下了。 　　这对忙碌的父母痛心疾首, 因为江言湛的婚期这段时间里, 他们要跟一个船队去看企鹅，现在已经把去南极的一切准备工作都做完了。 　　这机会千载难逢，他们俩并不打算放弃。 　　江总家里非常支持大家各自过自己想过的生活。在孩子成年以后，他们首先是自己，然后才是这个家庭中的一员。 　　所以江言湛只是在准备结婚的时候告诉他们一下, 在订好了婚礼的日期以后再通知他们一下。而他们也只是在准备去南极前发信息回来, 通知一下两个孩子。 　　这日期撞了, 没办法, 就只能各过各的了。 　　阮软听说这事儿也没太觉得惊讶。 　　她现在还是不太能理解人类所谓的“血缘关系”, 毕竟小熊软糖是没有血的。对于她来说, 别的软糖是介于“她的同类”和“她的一部分”这两者之间的关系——人类社会中并不存在类似的关系，所以也没有一种具体的形容词可以来描述。 　　她没有家人, 也不能真的体会到父母和孩子之间的关系。 　　…… 　　在婚礼开始之前, 阮软又上过两次综艺。 　　她这段时间的更新频率比以前低, 基本上两周才更新三次, 不过每次更新的内容都是好好思考过的，内容比以前更加成熟, 剪辑也费了一番心思。 　　这样虽然更新速度下降了，涨粉的速度却比以前更快。 　　而且，自从倪飞尘的事情过去以后……阮软发现自己好像多了一项技能。 　　她开始越来越清楚地感觉到、自己身边存在的某些恶意了。 　　这种“特殊能力”越发明显，在她的婚礼开始前几天, 甚至到了肉眼可见的地步。 　　恶意在她的眼里变成了一片灰蒙蒙的东西，她可以凭借自己的意识来控制那片东西的颜色深浅。 　　而恶意覆盖的范围，则是根据恶意的大小来决定的。 　　这个能力初步应用在阮软的评论区。 　　自从粉丝数量超过了两百万，评论区的恶意也没再消停过。只要喷子想喷，再完美的人都能被找出无数个可以喷的地方，更何况本身就不存在什么完美的人——也不存在完美的小熊软糖。 　　有了这项“超能力”以后，阮软只要在网上冲浪的时候把恶意的颜色控制成很深的颜色，就可以有效地……看不见那些带着恶意的评论。 　　生活因此而变得更加美好。 　　她也能够在评论区获得更多不带恶意的良性的建议，仔细思考如何改进自己的创作内容。 　　在这段时间里，她也接过几次广告。 　　因为恰饭视频的质量过高，观众的反应非常好，广告发出去之后迎来了一大波“让她恰”，还有“多多恰饭”这类的评论，也收到了更多的甲方合作邀请。 　　公司帮她过滤了大部分信息，留下最有价值的合作邀请给她，再由她自己来决定要做哪个。 　　阮软做这项工作越来越得心应手。虽然要兼顾学习，创作质量还不能有半点的马虎，工作确实是越来越辛苦，但她已经开始体会到付出之后必定迎来回报，逐渐开始乐在其中。 　　也越来越懂江言湛为什么会这么工作狂了。 　　毕竟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积极向上的生活大概是人类的本能，也是人类能够从中获得满足感的方式吧。 　　进入大学以后越发繁忙的，也不止是阮软。 　　方栩比她还要更忙。 　　他加入了学生会，每天忙得跟陀螺似的。据说他们学校的学生会也比较特殊。一方面要做的事情巨多，另一方面能从中获得的利益也更多。 　　参与竞赛的资格，外出实习的名额，跟学校教授一起做课题的机会——学生会几乎全权负责这些。 　　用方栩的话来说就是，每天都忙着和学生会那些狐狸演聊斋，他一个柔弱小o都快要被榨干了。 　　即便如此，柔弱小o还是争取到了假期实习的机会。 　　同时方栩也开设了自己的账号。在看过海量的同类型视频以后，他也从中学到了很多的东西，开始准备自己做视频。 　　阮软打电话给他邀请他来参加婚礼时，方栩还犹豫了一会儿。 　　“你那个婚礼……”他想了想，问，“是全国直播吗？” 　　阮软：“？” 　　方栩忧伤道：“别人会不会觉得我蹭你的热度啊！而且你仔细想想，我还是个小男o，会不会有人说我是狐狸精——” 　　阮软：“……” 　　“……你现在对狐狸精怎么这么执着。”阮软好笑道，“我又不是什么大明星，也不是什么政要……结个婚干什么全国直播？” 　　方栩默默地看着他刚刚打开的视频网站，阮软视频被归纳进了网站的某个活动，她的脑袋被抠出来贴成了一个q版小人，跟另外几个知名博主的图片一起，正在首页循环播放…… 　　看着阮软的小人自动划过去，方栩关闭了网页，深吸一口气催眠自己：那是你的姐妹，不是网红也不是百万博主，只是你的姐妹，一个平平无奇、即将迎娶霸总的豪门姐妹—— 　　方栩洗脑完毕，同时又听见阮软那边开了口。 　　“我们也不打算办得很隆重，基本上都是熟悉的人……而且我也没有别的关系更好的朋友啦，还想请你来做我的伴婚人呢。” 　　方栩：“！” 　　他感动地落下泪来。 　　“去去去，我一定到。”方栩问她，“但一般alpha的伴婚不都是alpha吗？我一个omega能行吗？” 　　阮软：“可以的。我家甜心那边伴婚也是个alpha，我们不太在意这个。” 　　方栩：“…………” 　　好一个“我家甜心”。 　　现在杀狗都这么光明正大了吗？ 　　阮软和方栩确认好了日期跟流程，就把自己的婚礼主题发给他，好让他选一个比较合适的礼服。 　　伴婚也被称作伴婚人，作用就和阮软印象中的伴娘或者伴郎一样。 　　江言湛那边的伴婚是段司。 　　如果可以，江总其实并不想邀请这家伙过来。段司之前喜欢过阮软，还当着他的面讲过好几次。他当时并不知道段司说的是谁，还耐着性子听他抱怨。 　　后来因为江雪绯任性妄为，段司不得不把更多的时间放在工作上面。 　　再之后，他们之间就只剩下工作往来了。 　　江言湛说着不想请他，手里还是给段司发了短信。 　　段司很快回消息了，还回得非常热情，甚至很高兴：“好哇！出了事儿了知道找兄弟了！” 　　搞得好像是要请他帮什么忙。 　　……虽然做伴婚某种意义上来说确实是帮个忙。 　　江总一如既往地回了个“。” 　　段司直接打了语音过来，语气听上去也还是很高兴：“具体流程你直接发我就行，我自己跟助理说。哎对了，你为什么不喊你姐姐去？她现在可闲了。” 　　江言湛：“？” 　　江言湛：“我听说她天天早出晚归，准时上班。” 　　“可是她不务正业啊！”段司气恼道，“反正她真的很闲，你要是有什么——” 　　他话还没说完，江言湛就听见那边传来了江雪绯的声音。 　　“跟我弟弟说我坏话？段司，你觉得谁和谁才是一家人？”江雪绯笑着说，“是不是最近过得太安逸了？” 　　段司啪嗒一声直接挂了电话。 　　江言湛：“……” 　　江雪绯的声音里虽然还有笑意，但听上去似乎是在生气。 　　他们三个人几乎是从小一起长大，虽然因为各自都是很有棱角的性格，相处起来很不融洽，还总是互相伤害……但彼此之间的了解程度和信任程度都是不用说的。 　　江雪绯平常咋咋呼呼的，但很少会真的生气，也很少会用这种语气跟他们讲话。 　　江言湛想了想，还是发了个信息给段司。一方面把婚礼流程告诉他，另一方面也问问他们到底发生了什么。 　　这天晚上，江言湛去阮软的学校门口接她。 　　他们每天白天都有认真工作，到了晚上属于自己的时间，就快乐生活，几乎不提任何工作的话题。 　　因为婚期将近，他们最近都在聊一些婚礼上的事宜。 　　整个婚礼事无巨细都是他们自己来操心的，没有交给别人。 　　今天晚上要确定的，是阮软最关心的事情之一。 　　——婚礼上的甜品。 　　身为一只软糖，阮软自己吃甜品的时候其实要求不是很高，只要够甜，就能够俘获她。 　　但这段时间被江言湛带着到处吃好的，日子久了，要求也就高了。更何况一般的甜品也配不上咱们江总。 　　而且阮软本身对“甜”也有特殊偏好。 　　他们先定了几家甜品店，分别说明了要求，由甜品店来制作样品，他们亲自去试吃。 　　其实前几家已经有一个非常好的了，阮软当时差点就一个冲动想要确定。但后面还有没尝过的，私心想吃更多甜品的阮软和江言湛商量了一下，打算把所有都吃完再做决定。 　　今天就是最后两家了。 　　其中有一家是新店，就开在距离江言湛公司不远的地方。 　　这附近还有一家资历更老也更受欢迎的甜品店，阮软在这里吃过好多次小蛋糕，也跟江言湛一起吃过，味道非常好。 　　那家店的店面也很大，生意好起来之后也招了很多新员工，基本上能满足附近的大部分订单。 　　敢在这附近开甜品店的，要么就是没想做太大，也没调查市场，要么就是有信心和那家店竞争。 　　阮软跟江言湛一同来到这家店。 　　他们的婚礼打算以白色和橘粉色为主。甜品台和一般的婚礼一样，大部分区域会放置纸杯蛋糕、慕斯和棉花糖，另外还有一些小布丁和糖霜饼干，中间用马卡龙做点缀。 　　种类很多，阮软主要会尝一尝纸杯蛋糕和糖霜饼干的味道。 　　这家店看着店面不大，预约的时候却说什么都能做，样品不光做了蛋糕和饼干，还附赠他们店的新品慕斯。 　　慕斯的甜度比较低，清爽又不觉得腻。纸杯蛋糕就刚刚好，香甜的奶油混合着松软的蛋糕，甜味足够的同时口感也很棒。 　　阮软一边品尝一边跟江言湛分享她的感受。 　　江言湛一如既往的没什么表情，只是吃了纸杯蛋糕以后神色有些凝重。等到糖霜饼干过来，江言湛刚咬了一口——饼干表面的甜味瞬间充斥在嘴巴里。 　　江言湛迅速起身。 　　阮软：？ 　　“……等我。” 　　江言湛脸色难看，非常艰难地说出这两个字，同时转身以竞走的速度走向了洗手间。 第78章 结局章 　　相处了这么久, 阮软和江言湛早就已经十分默契。 　　江言湛变脸的时候阮软就仿佛发现了什么，紧跟着她就眼睁睁看着江言湛起身迅速走向洗手间…… 　　这个时候阮软也跟着变了脸。 　　她丢下手里吃到一半的甜品，脚步迅速地跟着江言湛往洗手间的方向走。 　　一般甜品店里是没有洗手间的，不过这家甜品店的老板就住在店面楼上, 店里刚好也有洗手间。 　　这洗手间本来就没什么人用, 江言湛脚步飞快地冲进omega洗手间以后, 里面慌慌张张地出来一个男o，一边走还一边慌慌张张地回头，大概是以为刚刚冲进去的人是个alpha…… 　　阮软站在门口稍微等了一会儿，江言湛就从里面出来了。 　　他的脸色十分阴郁，见到阮软以后稍微缓和了一点, 低声道：“怎么跟过来了？” 　　“你是不是……”阮软小声说, “那个？” 　　江言湛：“？” 　　江总跟阮软的默契有几秒钟的暂时宕机, 江言湛一瞬间没明白阮软在说什么, 他只是觉得刚刚吃的甜的太多了, 有点腻味。阮软怎么就这么小心翼翼的样子？ 　　“什么意思？”他直截了当地问出口。 　　能让生性傲娇的江总有话直说, 阮软的功劳大大的有。她还来不及感慨这件事，因为现在有更重要的事情—— 　　“甜心, 我们先回家吧。”阮软说, “回家我跟你讲。” 　　江言湛：“……嗯。” 　　江总一头雾水地跟着阮软出了门。 　　甜品店是不明白发生了什么的, 他们看见两个人先后去了洗手间, 还以为是今天做甜品的时候发生了什么非常严重的低级错误——比如把盐当成了白砂糖——才让今天来的两位大客户先后变脸。 　　可这种错误发生的概率近乎为零。 　　而且两位客户当中，那个一看就比较好说话而且似乎掌握了主导权的女alpha, 走的时候是喜气洋洋地走的。 　　临走前，她还偷偷折回来，跟店员要了打包袋，把那个omega咬了一口的饼干小心翼翼包起来带走了。 　　这是个什么操作啊？ 　　店员们和老板都很不解, 江言湛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有阮软非常高兴。 　　她在走出甜品店时，作弊一般偷偷看了一眼手机。 　　孕期信息素那栏终于被点亮了，里面的详细内容已经完成了不少。阮软抬眼看向身边的江言湛，温声说道：“甜心，我们打车吧，或者喊司机来开车……” 　　江言湛：“？” 　　他今天好像格外的迟钝，直到这个时候才隐隐约约地察觉到了一点什么。看着阮软的表情，江言湛的脚步停了下来。 　　他还是有点反胃，因为身体不舒服连思绪都慢了半拍，过了好几秒才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近乎迟疑地问开口：“……你的意思是……？” 　　“你不是不舒服吗？”阮软过去轻轻摸摸他的肚子，“很可能是有宝宝了呀。” 　　江言湛：“…………” 　　阮软说得太直接，他本来只是隐隐约约有点猜测，被她一下子捅破了那层弱不禁风的窗户纸。 　　而且她一边说还在一边抚摸着他的腹部，就好像里面真的有个小生命似的…… 　　虽然，似乎，可能，或许，确实是真的有。 　　江言湛没说话，阮软抬头去看他，就看见他喉结上下滚了滚，神色复杂，半天都说不出话来。 　　这一刻她忽然觉得，或许冥冥之中，父母和孩子之间确实是有心电感应在的。 　　就像是之前，江言湛还没去检查身体，她也不知道手机app可以看出来这么多信息，按理说怀孕的概率比现在大得多，已经接近了百分之百…… 　　可他们两个人当时似乎都很平静。 　　平静地思考如果有了孩子会怎么样，甚至还平静地考虑到了有可能没有孩子的情况。 　　唯一的那一点激动，只是因为对孩子的期待——和现在的心情比起来，连万分之一都不到。 　　阮软觉得非常紧张，心跳得飞快。 　　江言湛之前多冷静啊，这会儿再看呢，他简直迟钝得好像一个小熊软糖了。 　　阮软笑着抱了抱他，然后主动拿出手机给司机打了电话。 　　江言湛垂眼看着阮软的侧脸，等阮软打完电话，他才缓缓地问了句：“你确定了？” 　　阮软：“……” 　　他的直觉好像也变得跟小熊似的了。 　　阮软本身就不擅长说谎，更何况她从未想过要骗江言湛。这时候听他这么问，阮软犹豫几秒，老老实实地回答：“嗯，差不多可以确定了……” 　　江言湛沉默片刻，移开了视线。 　　“我也能感觉到。”他又扫了阮软一眼，若有所指，“一部分是直觉，还有一些证据。” 　　阮软：“……” 　　总觉得江总似乎在说别的事情是她的错觉吗？ 　　阮软眨了眨眼睛，一时间还不知道该怎么回应。 　　她想着要不干脆就和江言湛说了吧，虽然站在大马路上聊这个有点儿不太好，但他都已经这样暗示了，不说多少还有点尴尬…… 　　就在她犹豫的片刻，江总的司机赶来了。 　　这地方本来就距离公司不远，司机过来快也是情理之中的。只是这来的时机也太不对了一点，阮软话都到嘴边了，又被迫咽了回去。 　　她忧愁地瞟了一眼司机。 　　她的表情让江言湛有点想笑，但刚刚差点说出口的话题又让他笑不出来。 　　阮软和江言湛一起上了车子后座。 　　这回是阮软先上的车子，她一上车就按下了车子后座上的一个开关。隔板在后座和前排之间缓缓升起。 　　江言湛偏头看向她。 　　“那个……”阮软组织了一下语言，“甜心，我想跟你坦白一件事情。” 　　江言湛：“嗯？” 　　阮软：“我其实不是人。” 　　江言湛：“……？” 　　阮软：“……” 　　她觉得自己的语文课都白学了。 　　人类的语言明明那么博大精深，为什么她学到最后只学了个短小精悍。 　　就连江言湛也不知道该怎么接这个话。他虽然早就发现了很多蛛丝马迹，也对阮软的身份有着诸多的猜测——根据阮软平时无意识透露的那些信息，她很可能来自别的时空。 　　刚认识的时候也查过她的信息，当时江言湛就觉得有点奇怪。追溯起她的过往，几乎每一条信息和过去的痕迹都非常的清晰明了，但竟然找不出任何一个和她关系密切的人。 　　最“亲密”的那一对叔叔阿姨，也是在把阮软的信息上传到匹配系统以后，就被阮软断绝了来往。 　　他们试图联系过阮软，甚至也联系过他。但他们两个都不予理睬，这对夫妻也很快地忘记了这件事情，重新回归到自己的生活当中——就好像阮软从未出现过一般。 　　这些小事情单独拿出来看都不是很特别，串联在一起就能发现其中的违和之处。 　　不过江总之前一直没有太在意这些细节。 　　说到底，那些都只是查到的资料，还有一些没有证据的推测。它们只是一些统计得来的数据，是纸上谈兵。 　　而眼前这个天天和他待在一起、对着他笑的小alpha，才是确确实实、真实存在的。 　　她就在他的面前，她做的每一件事情说的每一句话他都记忆犹新。 　　江言湛信任她，所以不会去追查，也没有深思。 　　不过，那天领证的时候，阮软是真的暴露了。 　　很多abo的婚姻她都不是很清楚，反倒是提起“新郎新娘”“爸爸妈妈”“只有男性和女性”这一类的话时，她很快的理解并接受了，完全不像是在听什么新知识。 　　当时江言湛就在想，她可能是从另一个时空来的。 　　另一个，“传说中”的，只有男性和女性存在的时空。 　　这猜测十有八九是真的，他相信阮软，自然也相信阮软在当时做出的反应。 　　不过江言湛没有直接的证据。 　　阮软的身份信息应该有很多都是虚假的，他不知道阮软为什么会拥有那些信息，也不知道她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出现在他的身边，更不知道阮软待在这里是为了什么。 　　但阮软对他的好是真的，阮软从和他在一起以后就认认真真地充实着自己的生活，也是认认真真全心全意地对他好。 　　——她不是只在这个世界待一段时间。 　　——她不会离开，也不想要离开。 　　有了这样的判断，江言湛就不再急着去探究阮软的小秘密了。毕竟，她有多藏不住秘密，他也是知道的。 　　果然，他今天只是突然想到，顺带提了一下，她就全招了。 　　……就是招出来的内容和他想的有那么一点出入。 　　“……不对。”阮软忽然道，“我现在应该已经是个人了。” 　　江言湛：“？” 　　阮软抿着嘴巴，像个做错了事情的孩子一样，看上去还怪委屈的：“你不会讨厌我吧？我是说……” 　　江言湛缓缓地叹息一声。 　　他伸手拍了拍阮软的肩膀，虽然脸上还没什么表情，但是动作轻缓得仿佛浑身上下都写满了“温柔”两个大字。 　　这画面感染性极强，阮软一下子觉得自己像是犯了错还被包庇，感动极了。 　　“别急。”江言湛道，“回家再说。” 　　车子里虽然还是有隔音效果的，但万一呢？ 　　毕竟阮软要说出口的，可能是某些颠覆人类常识的东西…… 　　和阮软在一起这么长时间，江言湛早就准备好了要被，因此非常冷静。 　　车子平稳地开到了他们的家门口。 　　他们现在住的房子还是阮软之前租的。 　　按照阮软现在的流量和收入，其实她早就可以在这附近贷款买一套差不多的房子。只是这房子住了一段时间已经有了感情，再加上房东人真的很好说话，周围的邻居也都熟悉了不少，住在这里没有半点不顺心的地方，暂时就没有考虑什么搬家。 　　现在想来，之后有了孩子，还是应该要搬到更大的房子里去才是…… 　　上电梯的时候阮软就在想这件事情，她一面考虑孩子的房间要怎么布置、布置多大，一面开始暗自计算自己的存款、现在的收入水平和以后可能会发生的各种情况，想一想她可以在什么时候，在哪个地段买一套多大的房子…… 　　她发呆的样子太明显了，江言湛扫她一眼就知道她在想什么。 　　“还早。”他说，“不用担心。” 　　怎么早呢！他都怀上了。 　　没几个月就要生了，现在去买房子都不一定来得及装修散味道呢！ 　　阮软心里嘀咕着，突然想起来什么似的，猛地抬头看向江言湛。 　　“我，我虽然刚刚说我不是人类，可是，可是我的身体构造应该没有问题的！”阮软辩解了两句，下意识抬起手摸向自己的胸口，“之前去医院不是也做过完整的体检……” 　　江言湛连忙抬手，按住了阮软的手腕。 　　“我知道。”江言湛沉稳道，“你以为我在想什么？” 　　“想一些不太好的事情。”阮软小声说，“我现在是人类了，如假包换的……” 　　她有点心虚，越往后声音越小。 　　因为手机app里的信息素还没收集完全。只要有一天没收集完，她就有一天不能够掷地有声地宣布——“我是人类啦！” 　　江言湛失笑：“我没担心过这个。” 　　古往今来那么多故事里，人类和神魔妖精什么的谈恋爱的故事可多了去了。再说，以前可是还没有什么穿越时空的故事时，就先有了人类和非人类在一起的传说——虽然这很可能是因为古代人类还没有穿越时空的概念——他既然能接受穿越时空，就能接受更玄幻的事情。 　　他始终记得阮软之前对他说的那一句，“你应该很清楚呀”。 　　清楚自己眼前的，是一个怎么样的乖小孩。 　　江言湛又小幅度地笑起来。 　　他牵着阮软的手，按了密码，打开他们的家门。 　　阮软乖乖跟在他的身后。她始终记得自己现在是“犯了错误的小孩”这个人设，非常安静的没有再多说什么。 　　进门以后，小孩立马抱住江总的腰开始撒娇。 　　“我说实话。”阮软说，“我之前是小熊软糖，后来突然就变成人类了，现在身体和人类没什么区别的，之前也有认真学习人类的知识，通过考试证明了自己……” 　　……她说到这里，江言湛立马想起来，面前这个乖哒哒的小孩，还是之前高考状元来着。 　　“我不是有意要骗你的。”阮软抬起头看着他，认真道，“这个事情不能随便对别人讲，需要保密的。” 　　江言湛缓缓点头：“嗯，理解。” 　　这下轮到阮软惊讶了：“你不觉得奇怪吗？” 　　江言湛动作顿了顿，抬起手揉揉她的脑袋，沉声道：“之前奇怪，现在不奇怪了。” 　　阮软：“……” 　　江言湛：“……”毕竟没有哪个人类会浑身上下都是甜的。 　　竟然是软糖。 　　……还是小熊软糖。 　　江总虽然表面上还是那副波澜不惊的样子，其实心里难免还是感到非常震撼的。他举起阮软的胳膊放到自己面前，不轻不重地捏了一下她胳膊上的软肉。 　　阮软不解地眨了眨眼睛。 　　江言湛：“……” 　　因为是小熊，所以才力气那么大吗？ 　　因为是软糖，所以才到处都软绵绵甜兮兮的吗？ 　　……听上去真是无懈可击的逻辑呢。 　　江言湛抿了下唇，低下头在她的胳膊上慢慢咬了下去。 　　这一口是贴着肉缓慢地咬下去的，虽然没有一下子用很大的力气，但就这么慢吞吞的磨下去，力气越来越大，阮软感觉到的刺痛感也越来越明显。 　　她轻轻地“嘶”了一声，讨饶似地拍了拍江言湛的手臂，细声细气道：“甜心，痛。” 　　江言湛慢慢地松了力气。 　　他垂眼看着阮软手臂上的牙印，低下头顺着他的齿印舔舐过去。 　　阮软小幅度地缩了下肩膀，小声说：“你在做什么呀？” 　　江言湛停了下来，慢条斯理地回答：“吃……糖。” 　　阮软：“……” 　　你是在引诱我犯罪。 　　她舔了舔嘴巴，心里默念他怀孕了不能下手他怀孕了要忍一忍…… 　　“你有这样被别的人咬过么？”江言湛不知怎么的突然说出了这种问题，“像这样。” 　　说完还又用嘴巴碰了碰她的胳膊。 　　这会儿大概是心疼她了，只是用上下嘴唇抿了一下，都没舍得用牙咬。 　　“没有呀。”阮软理所当然地回答，“如果我被人吃掉了，那不是就变成——” 　　她突然感到一阵后怕，没有继续说下去。 　　江言湛：“你是从包装袋里变成人的？” 　　“不，也不算是……”阮软想了想，解释道，“我是从软糖里面诞生的，却不是某一颗特定的软糖啦。就像巧克力大哥，好多牌子的巧克力都是他的本体——” 　　江言湛面无表情：“巧克力大哥？” 　　“啊，就是我刚开始变人类的时候，认识的……”阮软想了个人类更容易理解的解释，“认识的同事，跟我属于一个公司的” 　　江言湛：“？” 　　“我们变成人类以后会有绩效考核。”一个比喻贴合了以后，剩下的比喻就变得手到擒来了，“绩效考核通过了，就可以正式成为人类。现在只能算是人类练习生。” 　　江言湛：“…………你没有通过吗？” 　　“初步考核通过啦。”阮软拿出手机，“剩下的任务就是要收集你的信息素……” 　　江言湛还没来得及说什么，阮软突然惊呼一声，连忙补充道：“啊！我不是为了收集信息素才接近你的，有这个任务的时候我们俩已经好上了——” 　　江言湛失笑，拍了拍阮软的脑袋：“知道。在你心里我是有多不信任你？” 　　“我怕你多想然后难过嘛。”阮软摸摸他的肚子，“听说孕期很敏感很脆弱的。” 　　江言湛：“……是么。” 　　他拽着阮软的手腕拉开，非常冷酷地开口：“我不会。” 　　阮软想起某人来姨妈的时候软趴趴撒娇的样子，默默把到了嘴边的话吞了回去，纵容道：“嗯嗯。” 　　江言湛满意地放开握住阮软手腕的那只手，转而握住她的手心，牵着她往房间里面走。 　　阮软也没想到这个话题这么快就过去了，一般人突然听说这种事情，总该要震惊一段时间。 　　她没想到的是，一来江总并不是一般人，他也不是突然听见，而是早就有了点心理准备。二来嘛，她从头到尾都很真诚，不论是对他，还是对身边的其他人，江言湛一直看在眼里。 　　…… 　　第二天一早，阮软就带着江言湛一起，去了之前去过的医院。 　　虽然早就已经猜到了，但在拿到检查结果以后，阮软还是特别高兴。她看见身边的江言湛抿着嘴巴，一副要笑不笑的样子，霸总人设维持得很是辛苦。 　　阮软勾住他的脖子，在他的下巴上亲了一口，快乐道：“甜心，我觉得好幸福。” 　　江言湛也这么觉得。 　　但他没说话，只是看着阮软开心的样子，伸手搂住了她的腰。 　　“幸福？”他问，“是因为婚礼，还是因为……” 　　阮软看了一眼他尚且平坦的小腹，犹豫了一瞬间，紧跟着反应过来，飞快地回答道：“当然是因为我们的婚礼就要来啦！” 　　江言湛：“犹豫了。” 　　阮软：“……” 　　江言湛：“唉。” 　　阮软：“……” 　　不是，这，这就开始了吗！？她还没有准备好呢！ 　　昨天是谁说自己孕期不敏感也不脆弱来着！ 　　阮软抱着江言湛迅速捡起自己的求生欲：“我不是我没有别胡说，甜心啵啵啵啵——” 　　江言湛冷漠地：“啵啵。” 　　…… 　　没过多久就他们的婚礼举行的日子。 　　两个人说是只请几个人，结果朋友们还是拖家带口来了不少。 　　江雪绯和段司是坐一辆车来的，来的时候横鼻子竖眼睛，就好像如果这不是个婚礼，他俩就已经要在现场大打出手了似的。 　　紧跟着过来的是纸原。 　　之前拍摄综艺节目的时候，纸原就曾经和阮软说过，之后会有不少的合作机会。果然，这段时间里，两个人一起做了一次直播，还合作拍了两期视频。 　　但纸原之前孕期反应越来越严重，吃不好睡不好，只能先把工作放一放。 　　现在孩子差不多五个月了，总算消停下来。 　　他的肚子已经能够看出一个圆润的形状，大家都知道他是孕o，对他客气得很。 　　纸原本来总是一副趾高气昂、看谁都不顺眼的样子，只有听八卦的时候能让他有点反应。 　　而现在，大家都对他特别客气，他反而不好意思再摆脸色了，整个人都温和了不少。 　　陪着纸原一起来的，是宋老师。 　　阮软也没想到自己的高中老师会出现在自己的婚礼上。 　　她和宋良哲打了招呼，让服务员把他带去座位。 　　站在她身边的伴婚方栩差点昏厥，他跟在阮软身后拿着阮软的手包，一副随时去世的表情：“阮软，你这婚礼嘉宾名单好奇特……” 　　阮软挠了挠头：“是吗？” 　　“还能看见宋老师我是万万没想到的，刚刚差点离开这个美丽的人世。”方栩扶额，“宋老师是和纸原大佬终成眷属了吗？” 　　“……这个词不是这么用的。他们都是单身，也没有想凑一起过啦。”阮软提醒他，“纸原不是一个人怀着宝宝嘛，宋老师跟他认识挺久的，就顺带着照顾一下……和之前上学的时候照顾我俩也差不多。” 　　方栩默默地移开了视线，“突然好想给宋老师发几张好人卡。” 　　阮软：“嗯？” 　　“……没什么。”方栩道，“江总怎么还没出来？我看客人都到齐了——” 　　按照他们这里的传统，ao的婚礼上，一般都是由alpha站在门口迎接客人，在客人到齐后，omega再出现。 　　这个时候alpha就可以在万众瞩目下、在耀眼的灯光之中，走过红毯，朝着自己的omega走去。 　　一般alpha在走这段路的时候都会显得强势又霸道，而omega都乖乖站在宴会最前面的小舞台，等着alpha走到身边。 　　阮软看了眼时间，也觉得有一点奇怪。 　　“他会不会不来了？”方栩看着地上的红毯，“说不定从另一边突然滚过来另一条红毯，然后变成了他走向你……毕竟你们俩的婚礼很可能就不走寻常路……” 　　阮软：“……” 　　不会吧？江言湛一向很尊重她，怎么会不说一声就这样做。 　　她还没来得及回答方栩——只听见“啪嗒”一声，大厅里的灯光突然全部熄灭了。 　　紧跟着，一束追光灯突然亮起，准确无误地打在了阮软的身上—— 　　几乎是在同时，另一边，也亮起了同样的追光灯。 　　大厅里一片漆黑，只有阮软，和不远处舞台上的江言湛，被追光灯的光线笼罩。 　　江言湛穿着一身白色的西装，手里还捧着一束花——正是之前求婚的时候送给阮软的香槟玫瑰。 　　他踩着红毯朝阮软走过来，追光灯打在他的身后，像是他在发光。 　　但她的身后也同时有着同样的灯光。 　　阮软只怔愣了一秒，很快露出了然的微笑。 　　她的手里也捧着一束花，在江言湛朝她走了几步以后，一只手捧着花，另一只手提起裙摆，也朝着江言湛的方向走了过去。 　　黑暗中突然响起了掌声，不知道是谁在带头很用力地鼓掌。 　　随着阮软和江言湛的靠近，掌声此起彼伏，越发热烈。 　　阮软感觉自己的眼眶有点发热，她看见不远处发着光的江言湛在朝她走来，越走越近。 　　而她也在向着他的方向走过去。 　　两个人在红毯的中间相遇，就如同求婚的那天一样，两束捧花的边缘轻轻碰撞在一起，捧花的包装发出轻响。 　　两束追光灯交汇在一起，最终变成一束光。 　　江言湛单手抱着捧花，另一只手碰了碰阮软的脸。他垂眼看着阮软，向来冷厉的脸上带了点微笑，不过他还昂首挺胸地站着，只有视线是向下看的，这笑就颇有几分霸总的傲慢。 　　没有证婚人也没有主持人。 　　江言湛低下头，刚刚去碰她脸颊的手指落在耳边，帮她把一点碎发别到耳后。 　　四周的掌声停了下来。 　　漆黑的大厅里变得一片寂静，唯独追光灯下站着两个人。其中一个把花放在另一个人的怀里，张开手臂拥抱她。 　　没有人来说一些设计好的台词，也没有人询问。 　　江言湛靠在阮软的耳边，低声道：“……我愿意。” 　　两束捧花被夹在他们中间，阮软干脆松开了手，抬起手臂勾住江言湛的脖子，在他的唇边轻声细语地也说了一句：“我愿意。” 　　江言湛总算露出了真正的微笑。 　　刚刚沉寂下来的大厅再次响起了掌声，原本请来在宴会开始时奏乐的乐队，这个时候也恰到好处地演奏起了适合的音乐。 　　气氛热闹而又隆重。 　　这并不是一场格外盛大的婚礼，也没有太多的见证者。 　　可在场的人却都不约而同地觉得，这是一场伟大的婚礼。 　　大家似乎都同时忘记了什么习俗和规定，没有人在意他们共同奔向彼此的举动是否不合规矩，也没有人会在意他们这样谁才是alpha，谁才是omega。 　　明明是一段平坦的红毯路，他们却仿佛踏过无数崎岖的偏见和嫉妒。 　　夹在两人之间的花束不知被谁高高地抛起——鲜艳的花朵散落开来。 　　橙黄色的君子兰和奶黄色的玫瑰如同一阵鲜花雨，和众人真诚又热烈的祝福一同，纷纷扬扬地落下。 　　在鲜花和掌声围绕之中，他们慢吞吞地接吻。 　　（正文完） 　　作者有话要说：　　正文部分完结啦—— 　　后面还有番外！！ 　　—— 　　说点完结废话吧！ 　　谢谢所有看到这里的姐妹呜呜呜呜！ 　　谢谢你们原谅我总是咕咕，没有扭头就走也没有鲨我煲汤（？ 　　写这篇文期间真的发生了好多事情，写得也不容易。 　　一开始只是想满足一下自己的恶趣味啦，没想到会有这么多姐妹喜欢呜呜呜谢谢大家 　　这篇文肯定也有不满意的地方啦，写的过程中也曾经很痛苦，因为能力有限，一些想表达的东西写不出来，写出来的节奏、内容跟想象中根本不一样，之类的……好多次怀疑自己，也有想是不是自己太烂了，糟蹋了小软和小江（。） 　　不过后来还是回归初心啦！想一想最初明明是为了爽才写的，干嘛还要不爽呢！怎么爽怎么来就好啦（？） 　　最后总的来说写得蛮爽的！！希望大家看得也爽噢！！ 　　完结以后我还是会好好反思的！争取下一本能改正错误，还有进步！ 　　都看到这里啦，干脆就点进作者专栏，收藏一下作者吧（小声 　　下一本写《反派投喂计划[快穿]》，女主是个刀子精！ 　　很沙雕的（？）感兴趣的姐妹们收藏一下啦！在专栏里就有！ 　　亲亲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