注:请记下最新网址 ijjxsw.com (爱久久小说网的首写字母),在打不开本站时,手动输入新网址访问,手机、电脑端通用。 =============== 我的老公是古人[古穿今] 作者:荼蘼夫人 文案: 杜夏万万没有想到,自己只是听爸妈的话回老家散了一下心,只不过在老家的木床上躺了一下而已,一觉醒来身边竟然就多了个大男人! 杜夏弹簧似的从床上弹起:“你谁啊?” 与此同时,宋嘉言:“你是何人?怎么会睡在我床上?“ 宋嘉言不着声色把自己衣领扯拢紧了一些,板着脸道:“这位姑娘,深夜爬上陌生男子床榻,实非淑女所为。 杜夏惊吓之余一脸茫然,伸手指着自己,气笑了:“你说我爬你床?你搞清楚这是我家的床!我还没说要报警你私闯民宅呢!” 莫名其妙,这人长得帅、有腹肌就可以满嘴假话吗? 抱紧?宋嘉言闻言眉头皱得更紧,又离杜夏远了几分:“姑娘家家,怎地如此不得体?” 杜夏瞪眼:“???” 肤白貌美女医生×清冷古代贵公子 内容标签: 豪门世家 古穿今 甜文 都市异闻 搜索关键字:主角:杜夏、宋嘉言 ┃ 配角:预收文《全家都穿了【古穿今】》 ┃ 其它: 一句话简介:女主古代现代来回穿。 立意:成长 =============== 第1章 医闹、   傍晚六点整,天光还未暗下来   杜夏的卧室在遮光窗帘的遮挡下,除了床头正在充电的手机时不时会亮一下电源灯以外,一丝光亮都没有,漆黑一片。   杜夏身上裹着一半的薄毯子,闭着眼睛睡得正沉。   下一秒,放在床头柜的手机‘叮铃铃’地响了起来。   闹铃响。   杜夏立即抱着薄毯从床上坐了起来。   因为起身的幅度太大,扯动了手臂上的伤口,杜夏本来还没有从睡梦中清醒过来的神志,一下子就被疼痛感彻底刺激清醒了。   她就这样抱着毯子坐在床上出了会儿神,又颓然的躺回去眯了几分钟。   缓过神之后,她伸长胳膊打开房间的灯。   眯着眼睛适应了刺眼的灯光之后,杜夏才拿起床头柜上的手机关掉了闹钟。   原本这一周杜夏都该在医院值夜班的。   作为一个产科的主治医师,要值夜班的时候,杜夏一般会在傍晚六点起床,运动,吃饭,然后收拾好步行去医院。   不过今天杜夏不用去医院了。   今天早上她从医院回家的时候,就已经因为医疗纠纷被医院委婉的停职了。   说是停职也不恰当,因为医院并没有给予她停职处罚报告,每个月的基本工资也是照常给她。   对外的说辞也只是让她先回家休息一段时间,好好养伤。   杜夏明白院方做出这个结果,更多的还是为她的安全考虑。   毕竟患者的家人就是一群疯子,今天早上患者的老公还持刀伤了她。   虽然对方已经被拘留了,但是患者还有很多的亲戚在医院闹事,她再去医院上班确实是不安全,容易挑起患者家属对医院和她的敌对情绪。   ‘医疗纠纷’这个词杜夏并不陌生,这些年医患关系十分紧张,各种因为医疗纠纷而引发的新闻隔一段时间,就会在网上热热闹闹的来上那么一次。   她只是没有想到自己有一天竟然会成为医疗纠纷的主角。   事情也很简单:   昨天晚上杜夏收治了一名因为摔了一跤而胎盘早剥的孕妇,当时情况危急,必须马上安排剖腹产手术。   经过报告和杜夏手诊评估,虽然胎儿现在才28周,但是体重应该也达到了1.5kg左右,脱离母体之后胎儿的存活率能够达到百分之六十之上。   当时产妇的情况十分危险,杜夏和产妇的家属商量过之后,立即决定对产妇进行剖腹产人工娩出手术。   当时患者家属也是同意进行手术的,十分痛快的就在手术知情书上签了字。   手术的前半段进行得很顺利,一名1.63kg的女婴成功娩出母体,因为是早产,胎儿不可避免的出现了肺部发育不良的情况,立刻被转到了儿科治疗。   但是就在杜夏剥离胎盘的时候,意外发生了。   由于脐带粘连严重,产妇严重大出血,在杜夏多次尝试都扼制不了出血速度的情况之下,只能考虑切除产妇的子宫来止血保命。   在关乎产妇生命的情况之下,杜夏其实并没有想到家属会拒绝在手上告知书上签字的可能性。   虽然诸如此类的事情杜夏也听科室的前辈们说起过,但是她毕竟是年轻人,这位产妇也才二十三岁,她的丈夫看起来年纪也不大,她就想当然的觉得年轻人应该要好沟通一些。   然而助产护士两次去和产妇家属交涉,也把当下的情况一一和家属说了。   但是原本好说话的家属说什么都不愿意签字,一直哀求医生要保住妻子的子宫。   因为这是他们夫妻俩的第一胎,生了一个女儿不说,还是一个早产儿。   刚才儿科医生推着孩子进电梯的时候他也看到了,孩子皱巴巴的,又瘦又小,听说肺部没有发育好,眼下也不知道能不能够活得下来。   要是把他妻子的子宫摘了,这个孩子要有个万一,那他家不就彻底断了香火了吗?   “不动手术不行啊,你妻子的情况危急,血都输了两袋了,那血跟没关住的水龙头一样直往下面流,你要是不签字的话,你妻子真的是会有生命危险的,不是我们在吓唬你。”   然而不管护士怎么劝,对方都只是双手抱着头,不停地喃喃道:   “不能摘,不能摘,摘了我家就断根了,家里就我一个儿子,五代单传啊,说什么都不能把我媳妇的子宫摘了。”   对方态度执拗,杜夏和同事也没有办法,只能放弃说服家属患者,采取紧急救治权,一边和院方报备,一边准备手术。   然而院方那边还没来得及告知处置结果,产妇自己就恢复了意识,杜夏飞快的把当下的情况和产妇说清楚了之后,产妇自己在知情书上签了字。   此时此刻,没有谁比产妇更能直面感受到自己生命在飞速流逝的感觉,在子宫和自己的生命面前,她没多犹豫就选择了自己的生命。   产妇硬撑着签了字之后,就因为失血晕了过去。   拿到知情书之后,杜夏当即对产妇进行了子宫摘除手术,手术很顺利,给产妇缝合好了伤口之后,护士就把患者转到了加护病房观察。   结束手术之后,杜夏觉得自己是在征求了患者同意的情况下进行的手术,也不存在什么不规范的地方,也就没多做他想,出了手术室之后她就径直回了值班室。   早上交班的时候,她照例一边巡房一边和同事交班,然而一进加护病房,才刚问了护士两句患者的情况,就被产妇的丈夫用水果刀划伤了手臂。   当时男人的刀本来是要往杜夏胸口上捅的,好在她听到了护士的惊呼,反应飞快的伸手挡了一下,才逃过了这夺命的一刀。   杜夏没想到有一天会有人拿刀对着她。   她脾气好,对患者有耐心,医院的同事和科室的患者都说她好相处,在今天之前,她万万没想过自己会遇到医疗纠纷。   男人伤了人之后,看杜夏流了这么多血,心里也有些惊慌,他手里紧紧的握着水果刀,不停地述说着自己心里的怨气。   好像这样能就够把他持刀伤人的事情变得占理一些。   让男人心生怨气的事情无非就是那一件——   杜夏没经过他的同意就把他媳妇的子宫摘了。   他回到病房之后上网查了,网上有人说自己剖腹产的时候大出血,主刀医生医术好,飞快的止住了她的出血点,保住了她的子宫。   他一看,就更加确定自己媳妇的这个情况,也没有严重到一定要摘除子宫的地步,只用把出血点止住就好了,听起来并不难。   想到刚才他母亲打电话过来问起情况的时候,他如实讲了,那边一下就受不了的事情,男人更觉得自己占理。   他们老李家五代单传,眼见着就要断在他这一代了。   母亲在电话里还问了,是不是他们没有给医生红包,所以做手术的医生技术不好,才把她儿媳妇的子宫给摘了,这是存心绝老李家的后啊!   男人一听这话,立马就想到刚才看着杜夏确实年纪怎么大的样子。   挂掉电话之后,他立马跑到一楼去,医院每个医生的情况都在一楼的公示墙上挂着。   杜夏的照片的信息上面也贴出来了,二十六岁,主治医师。   这几个字像针尖一样扎疼了男人的眼睛:   二十六岁的医生,才从学校毕业多久?怎么敢——怎么敢拿着手术刀给病人做手术!   看着旁边的主治医师大多是三十、四十几岁的,医院里最年轻的主治医师就杜夏这一个了,男人当即就觉得自己肯定是碰到庸医了。   满腹心事地走回病房之后,男人看着因为麻药效果还躺在床上的妻子,想到在儿科的保温箱里呆着的女儿……   脑袋昏昏沉沉之际,他又免不了想起刚才父母在电话那边伤心的哭嚎。   他的一颗心一沉再沉,不知不觉间就对杜夏升起了满腹的怨怼。   早上父母和岳父岳母赶过来之后,看着女儿(儿媳妇)的情况,没忍住又抱怨了许多。   男人本来就满腹的怨气,加上家人的这一通抱怨,一时冲动之下就对来巡房的杜夏举起了刀。   事情发生得太快,对方本来就离杜夏很近,等大家反映过来的时候,杜夏已经因为吃痛而按着流血的手臂靠在墙壁上了。   看着一地的血,大家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纷纷惊呼道:   “杜医生!”   “小夏!”   “小杰!”   好在对方估计也是第一次动手伤人,最开始凭借着心里的一腔愤懑不管不顾地捅了杜夏一刀。   等真一刀砍到她手臂上,见了血之后,他心里也虚了,并没有失去理智再次行凶。   不然就病房里的这一群女性医护人员,想要在保安赶来之前把他制住,怎么想都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   对方手里拿着刀,光是这一点就足够让人心生惧意了。   看着儿子拿刀伤了人,其他家属才如梦初醒一般,纷纷叫嚷了起来,连忙伸手要去扯儿子(女婿)。   对方拿着粘了血的水果刀,躲过亲人的手,一边在原地打转,一边喃喃道:   “庸医!你这个庸医!都是你的错,都是你的错,都是你的错……”   杜夏被砍了这么一刀,本来熬了一个整夜就精力不济,这下又失了这么多血,当即眼前发黑。   要不是她在病房的墙壁上靠着,肯定要晕过去了。   她头重脚轻的暂时不能回答对方一句接一句的质问,跟着一起过来的护士却没忍住大着胆子嘟囔了一句:   “我们杜医生才不是庸医,她虽然年纪不大,却是帝都医学系的博士高材生,她的主治医师职称也是自己考的,医术是有口皆碑的好不好?”   小护士这句话一出,旁边年长一些的医生立即惊慌的伸手扯了她一下。   现在对方的精神情况,看起来不太对劲。   所以她们最好还是不要再把他激怒了,不然对方万一恼羞成怒的话,再持刀伤人,那后果真是不堪设想。   好在医院的保安来得很迅速,很快就用防暴叉把对方制服了,他的父母见儿子被保安制住,当即不管不顾的就要扑上去把儿子拉回来。   “你们抓我儿子干什么,你们这里的医生把我儿媳妇好好的子宫摘了,以后她都不能生了,我儿子只是气不过划了她一刀,又没出什么事情,你们凭什么抓他?”   保安看着小杜医生手臂上的伤口,没管对方父母的胡搅蛮缠,说什么都要把伤人着抓到派出所去。   小杜医生可是他们云一医院最好看的女孩子,难得的是她还没有男朋友。   医院里上到各科医生,下到门口的保安,但凡是个未婚的,心里多多少少都对她抱有一些欣赏的意思。   如今小杜医生受伤了,他们说什么都不能把凶手就这样放了,看着杜夏按着伤口痛白了脸,其中一位保安压着男人的双手就又重了几分。   保安把人抓住了之后,杜夏和病房的同事都放下了心。   危机一解除,杜夏身边的护士就连忙要扶着她去缝合伤口。   看着杜夏手臂上的伤口,护士扶着她有些惋惜的叹了一口气:杜医生长得好看,一双手臂也是又白又嫩的,现在她手臂上多了这么长的一条伤口,以后肯定要留疤了。   男人的父母见儿子被保安拉走,当即跟了上去,因为他们一边走一边嚷嚷,很快医院的患者和患者家属都听说了——   产科的小杜医生在没有经过家属同意的情况之下,把一名产妇的子宫给摘了。   杜夏去缝合伤口的路上,还听到许多人在小声讨论,说要是摘掉的是自己媳妇(儿媳妇)的子宫,他们说不定也会做出和那个男人一样的事情。   言语之间,竟然也和伤人者共情共感了。   一路上听着这些人的议论,扶着杜夏去包扎的护士几乎快要压抑不住自己内心的愤怒,恨不得马上跳出去和对方争辩几句,   好在最后她还是记着医院不能和患者家属起冲突的规定,只能自己在心里默默气成了河豚。   到外科处理伤口的时候,好不容易等到周围没有其他患者了,护士才能对着杜夏和帮杜夏缝合伤口的医生吐苦水。   “每次都是这样,但凡有医疗纠纷,大家总是先把矛头对准医生,谴责伤人者的少得可怜。”   “医生治病救人有什么错,昨天那种情况,杜医生要是不做摘除手术的话,难道就这样眼看着产妇流血流死?”   给杜夏缝合的医生深有同感的附和道:   “没错!是个人都以为医生的待遇有多好多好,又有多少人知道医生做一台手术才能拿到一百块钱。”   “有时候真是不明白,我们辛辛苦苦地比别人多读那么几年书,到底是图什么,难道就是图有一天被自己救治的患者或者家属捅几刀?”   经历过刚才那么一遭,杜夏没有心情,也没有精力去参与这个话题。   缝合好伤口的时候,她还要强打起精神和赶来的医院领导汇报事情的全部经过。   因为有产妇自己签署的同意书,不管对方怎么闹杜夏这边都占理。   不过院方考虑得更多,考虑到患者家属要是闹起来的话,对医院的影响也不好,加上杜夏伤了手臂,暂时也上不了手术台,索性就让她回家休息一段时间了。   怕杜夏心有不满,医院领导怕这个院方花了大价钱才招揽来的高材生会寒了心,伤好之后会直接辞职,临走的时候院领导还安抚了她几句。   最后的结果就是,虽然说不算是处罚,但是杜夏也被暂时地停职了。   杜夏不想再回科室对上产妇的家属,连东西都没收拾,给和她关系好的护士发了消息,让她帮她把办公室的东西暂时收一下,回头她过来取之后,去门诊拿了伤药之后就径直回了家。   杜夏在医院待了三、四年,每一天都忙的跟一只陀螺似的,这还是她第一次能够有这么长时间的空闲时间。   杜夏坐在床上,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自己接下来应该怎么安排这段难得的‘假期’才好。 第2章 修养、   假期该怎么安排这件事情,杜夏自己都来不及多纠结,她的父母就替她安排好了。   杜夏觉得在床上呆坐着也不是个事情,索性就收拾好去超市大采购了。   各种吃的喝的杜夏买了两大袋子,手伤了之后她既不能开车也不能提太多的重物,所以她打开手机叫了一个快车。   快车司机看她一个柔柔弱弱的小姑娘,手臂还伤着,连忙下车帮她把东西提上了车。   然而杜夏才刚坐到车上,她妈甘曼梅的电话就打过来了。   就在杜夏逛超市的时候,她在医院被患者家属用刀砍伤了的消息,就已经被她家族群里所有的亲戚知道了。。   一切的起因就是杜夏的堂姐杜兰。   这天杜兰和往常一样,下班回家之后就躺在沙发上刷微博追星嗨皮。   今天云一医院出了医疗纠纷的事情一早就被人录了视频放到网上去了,光是医疗纠纷这四个字就足够让大家关注了,所以这条微博到晚上的时候已经爬上热搜的尾巴了。   杜兰原本是没往心里去的,毕竟这样的事情现在十分常见,隔断时间就会闹出一起,这条热搜下的评论会是什么样子她都能够猜到个大概。   但是因为堂妹就是医生,所以杜兰对这样的事情多少还是有些关注的,想着还是点进去看一看吧。   这一点进去就不得了——   视频里这被患者家属砍伤的医生,可不就是她家长得好看,性子软的小堂妹吗?   杜兰当即截图给杜夏发了消息询问具体情况。   杜夏从小就是家里的神童,念小学的和初中的时候连连跳级,二十三岁拿到了帝都大学的医学博士,一直都是家族里那个让兄弟姐们仰望的存在。   整个杜家,谁说起杜夏,那都是满口称赞的。   因为是亲人,所以杜兰对杜夏也是有些姐姐滤镜的。   她坚信自家堂妹肯定不是像热搜上说的那样,是个无故把患者的子宫摘掉,毁掉一个女人一辈子的无良庸医。   杜兰关心杜夏的情况,给她发消息她不回,打电话又占线,想到视频里那一大滩的血,她眉头狂跳,再三纠结之后,只能把截图发到家族群,向婶子甘曼梅询问堂妹的情况。   甘曼梅平常不怎么上网看新闻,微博也是从来没有用过,要不是侄女杜兰问起,她都不知道女儿出事了。   知道女儿被患者家属砍伤了,甘曼梅一下就坐不住了,连忙一边招呼丈夫下楼开车往女儿家里赶,一边给女儿打电话询问情况。   杜兰打电话过来的时候,杜夏正在跟科室里的秦医生打电话。   秦医生是杜夏来云一医院的时候就带着的前辈,这些年帮助她良多。   秦医生这两天休年假不在医院,她下午从同事那里听到消息之后,就想着要给杜夏打个电话,但是又想着她昨天才上了大夜班,还做了一台颇有难度的手术,这个时间应该还在睡觉,所以就把这个念头压了下来。   这会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她才打了电话过来。   秦医生在电话里先是关心了一番杜夏的情况,之后又开导了她许多,让她不要因为这件事情对其他患者和患者家属有什么抵触情绪,好好的养身体。   师徒两这一聊就不知不觉的聊了许多,面对老师,杜夏不由得又把昨天手术的情况详细说了一遍。   今天早上患者家属一句接一句的质问,还是在她心里激起了波澜,她急切的想要和老师取取经。   看看在秦医生这个做了二十几年手术的老医生面前,自己昨天摘除病人子宫的行为,到底是不是正确的。   她是不是像患者家属说的那样,是个医术不到位的庸医,所以才没有能耐保住患者的子宫。   患者才二十三岁,还十分的年轻,在不得已的情况下摘掉她的子宫,杜夏的心里也不是一点感触的都没有。   秦医生听出杜夏说这话的时候情绪十分的低落,语重心长的开解道:   “小夏,你不要因为患者家属的话对自己产生怀疑,在患者大出血不止,凝血情况异常的情况下,就是我做这台手术,要想保住产妇的生命,也只有摘除子宫这一个办法。”   “所以你没有任何问题,手术全程录像留证,就是上面派人来查,你也没有一点错处,所以你就大可不必忧心。”   两人从昨天的手术聊到目前医患关系紧张的原因,一聊起来就忘记了时间。   这也导致了杜夏没有接到堂姐的电话,所以杜兰才会在家族群里发消息询问情况的事情。   挂掉母亲的电话之后,杜夏点开手机,看着家族群里已经炸开了锅,叔伯兄弟们都@了她,追问她现在的身体情况。   不想大家担心,杜夏现在一只手也怎么方便打字,只能斟酌着发了几条语音消息在群里。   她把今天早上的情况大致说了一下,最后怕大家不放心,她还着重说了自己只是受了点轻伤,养几天就能好,让大家不用担心。   听她这么说,年纪大的长辈倒是没有多想,倒是那些和她年纪差不多的堂兄堂弟妹放心不下。   看着视频里她流了那么多的血,不放心的拉了一个小群,非要开视频看看她的手臂,确定没有大碍之后才放下了心。   应付完堂兄弟之后,杜夏也到自家楼下了,这一路上快车司机也把她的情况听得差不多了,她下车的时候还安慰了她几句。   司机说那种没有理智的患者家属都是少数,国家多的,还是他这种对医生饱含敬畏的普通患者和家属。   对方说得真诚,让杜夏从早上起就一直不佳的心情好了许多。   考虑到她的手伤了,不方便提东西,快车司机还热情的提出要帮她把东西提上楼。   杜夏想着父母等会儿就要到了,当即就婉拒了他的好意,只让他帮着把东西搬到小区入口。   甘曼梅和丈夫杜雄华很快就到了小区,停好车之后,两人快步走到杜夏面前,把她上下打量了一遍,确定的她的伤势不算严重之后,两人一路上都提着的心才算是落到了实处。   来的路上甘曼梅一直在想自己以前看过的关于医疗纠纷的新闻,不自觉就把女儿带入到里面的医生上了。   这路上她都担惊受怕着,就怕女儿为了安他们的心,故意把自己的伤势往轻处说了。   这会看到女儿确实好好的,除了手臂上缠着绷带看不清情况之后,确实没有什么别的伤口之后,甘曼梅也松了一口气。   妻子拉着女儿问长问短的时候,杜雄华默默的把地上的几袋子东西拎到了车上。   小区门口到底不是个说话的地方,人来人往的太不方便,杜夏拉着父母回了家。   杜夏现在住的地方是个一居室,房子是她去年贷款买的,现在每个月都还着房贷。   买房子的时候杜夏拒绝了父母要支援她买套大房子的提议,坚持要买这套一居室。   房子虽小,但是她一个人住着也足够了,她因为工作的原因昼夜颠倒已经成了常态,让她一个人住一套大房子她心里还不舒服。   杜夏从小主意就大,她做出的决定杜雄华和甘曼梅基本不会反对。   现在甘曼梅一个月会过来两、三次,主要是过来给女儿打扫房间和做做饭。   两人心疼女儿工作太辛苦,就想在生活上多照顾她一点,要不是他们的房子离医院太远,杜夏上下班不方便,她直接住在家里还要更加方便他们照顾一些。   进屋之后,甘曼梅看着女儿惨白的脸色,可把她心疼得够呛。   她当即就招呼着让丈夫去买只土鸡回来,她要给女儿炖一锅鸡汤好好补一补。   杜雄华听了妻子的话,换上鞋子就要出门。   他出门的时候甘曼梅又不放心了,觉得丈夫不一定能够分得清土鸡和饲料鸡的区别,当即决定还是自己去买。   有土鸡卖的菜市场里这里还挺远的,甘曼梅不会开车,所以杜雄华要去给她当司机。   把父母送出门之后,杜夏在客厅呆坐了片刻也不知道该做什么好,索性就翻出从医院带回来的药包重新给自己上了药、包扎了伤口。   活了二十几年,杜夏连手指被割破的情况都没有两次,手臂上这么大一条伤口,换药的时候疼得她直冒冷汗。   杜夏十分地庆幸父母这会儿出门买菜了,不然让他们看着她这个样子,肯定又要心疼了。   晚上甘曼梅做了一大桌子清淡的菜,吃饭的时候她听说医院给女儿放了长假,也没多想,高兴女儿总算是可以好好休息一段时间了。   听她说不知道接下来的这段时间该怎么安排,甘曼梅当即提议道:“依我看你回老家吧,老家风景好,适合养伤,你外婆的冥诞也快到了,正好回去看看。”   杜夏点了点头,心里也是愿意的,不过……   “好倒是好,可是您和爸周一要上班,哪有时间回去?”   甘曼梅和杜雄华都在单位里上班,两人还没有到退休的年纪,今天都已经周六了,周一他们都要回来上班,哪有时间回去给外婆过冥诞?   “我们送你回去,周日就开车回来,你在老家多待几天,等外婆冥诞的时候你替我们多烧点纸钱,老家前两年开发了,好玩的地方也不少,你全当放松了。”   杜夏没有反对,事情就这样定了下来,吃过饭后甘曼梅给她收拾好了行李。   今天晚上她回去住一晚上,明天早上直接从那边出发,省得再来回折腾。   走的时候杜夏提醒父亲帮她把刚才在超市买的那几袋子零食带上。   杜雄华认命的把自己才拎上来没多久的几袋子零食又拎回了车里放好。   杜夏想着回老家之后去医院拿一趟药也挺不方便的,所以又去药店买了一些她能用到的伤药和感冒药、止泻药这样的应急药塞到自己的背包里。   第二天一早,一家人早早出发,总算是赶在中午抵达了目的地。   说起来杜夏的外家婆以前还算是地主家庭,虽然那些年的时候家里的大部分东西都被没收、砸毁了,但是甘家的老宅大部分还是保存了下来。   但是后来经过杜夏外公的重建,恢复了老宅的原本面貌,这两年老宅已经成了其他人到这边旅游时的一个打卡地点了。   杜夏的外公就只有甘曼梅这一个女儿,甘曼梅结婚之后就在云市常住,外公、外婆去世之后,老家的宅子他们之后在过年过节的时候回来住几天,平常都是一把大锁把大门锁上的。   宅子快半年没有住人了,布满了灰尘,甘曼梅是个利落的人,手里的东西一放下,就招呼着丈夫打水打扫卫生。   宅子虽然是老宅子,但是之前杜夏的外婆在里面住着,为了让老人家住得便利,老宅的水电,家用电器都是齐全的。   老宅有十几间屋子,每间屋子都打扫一遍太不现实了,甘曼梅只把自己两口子和女儿要住的两间屋子收拾了出来,再把堂屋和院子粗略打扫了一遍之后就停手了。   夫妻两在老宅匆匆休息了一晚之后,第二天又跑了一趟镇上,给女儿采购一大堆吃的、用的。   看着女儿身上被蚊子咬出的疙瘩,甘曼梅走的时候还不放心的叮嘱道:“今天晚上你去外婆以前的房间里睡,乡下的蚊子毒,蚊香不一定有用,刚才我已经把房间打扫出来了,床上挂了蚊帐,不会被蚊子咬到。”   杜夏的外婆并不是在自己的房间里去世的,所以她住那个房间也不会觉得不自在。   老家的蚊子威力确实不一般,现在她身上的红疙瘩就又疼又痒,所以她想都没想就答应了母亲晚上去外婆的房间里睡觉。   杜夏记得外婆的房间里有一张十分好看的木床,听说是好几百年的老东西。   以前她只知道那张床好看,后面上大学之后还特意研究过,知道外婆房间里的那张木床大概是明清时期传下来的螺钿描金拨步床。   只是上面的螺钿和描金之前被损毁了,后面外公又找了工匠重新修整了一遍。   那张木床特别大,由雕花床柱、栏杆和槅扇及各种配件组成,与其说是一张床,还不如说是一间功能齐全的小房间。   还记得小时候,杜夏每次来外婆家,都缠着要和外公外婆一起睡,就是为了能够在这么赏心悦目的床上美美的睡上一觉。   当时外婆总能像变魔法一样,从木床的一个个抽屉里,拿出好吃的糖果和零食哄她开心。   甘曼梅和杜雄华走了之后,杜夏无事可做,就在院子里转了一圈。   老宅的院子很大,外婆在院子里搭了葡萄架,种了许多的花草,只是这段时间缺少人打理,长势都不太好。   杜夏单手打了水,细细的把院子里的花草都浇了一遍。   村子后面的大山前两年被开发成了景区,所以村里既有民宿,也有吃饭的地方,所以中午杜夏不用自己单手做饭,直接出去吃就好了。   下午杜夏去山上玩了一圈,累得气喘吁吁之后才下了山。   果然放松心情,就是要远离城市。   山上空气比城里好多了,令人心情舒畅。   在山脚歇息了一会儿之后,她才一个人慢悠悠的踱步走回老宅。   见到杜夏,村里的人都会热情的和她打招呼。   在村里耽搁了一段时间之后,等杜夏随便找了一家店解决了晚饭后,天都已经完全黑了。   回到老宅洗漱过之后,杜夏回到房间强忍着疼又给伤口消了毒,换了药。   包扎好伤口之后,杜夏随手就把装着药的背包扔在了床里侧。   老家没有网络,所以杜夏只能早早的放下手机躺在床上睡觉。   然而杜夏不知道的是——   就在她闭上眼睛沉沉睡过去之后没多久,木床周围就慢慢地被一层浓厚的白雾完全笼罩住了。 第3章 爬床、   睡梦中杜夏只觉得自己很冷,她迷迷糊糊地闭着眼睛往旁边摸——她记得甘曼梅走的时候是在床上放了一床薄毯子的。   虽然现在是盛夏,但是昼夜温差本来就有差距,加上老家山清水秀,背靠大山,气温要比云市低上几度。   甘曼梅怕女儿着凉,特意从柜子里找了一床干净的薄毯放在床上。   然而杜夏摸到手里的织物却不是薄毯子,而是润润滑滑像她真丝睡裙同一种质感的东西。   杜夏这两天身心俱疲,半梦半醒之际,她也没有多想,摸到被子之后就想要往自己身上盖。   然而被子那边像是被什么东西压着一样,任她怎么扯都扯不动。   试了两次都没成功之后,杜夏直接放弃,直接朝身旁滚了两圈,成功把自己的身体裹进了被子里。   体表温度重新回到舒适值之后,杜夏原本紧皱着的眉头也渐渐放松了下来,沉睡之前,她迷迷糊糊地觉得自己的身侧好像被人塞了几个暖宝宝一样,温暖得不像话。   ——睡梦中的宋嘉言就没有杜夏那么幸福了。   他前几日偶感风寒,连着吃了好几天的药汤,总不不见好。   院子里因为他以前的规定,就连他卧病在床的时候都没有丫鬟伺候,只有两个贴身小厮和母亲那边派来的两个嬷嬷照看他。   宋嘉言病中畏寒,所以当值的贴身小厮每隔一个时辰就要进屋给他掖一掖被子,他们深怕自己一个没注意,主子在睡梦中会踢掉被子。   要是因为自己的疏忽,主子加重了病情,那他们这些伺候的人肯定免不了要被主母严惩一番。   两位嬷嬷到底是上了年纪,轻易熬不下来夜,所以晚上就是宋嘉言的两个贴身仆从轮换着伺候。   到底是从小就跟在他身边长大的仆从,伺候他的时候极为尽心。   因为他不喜欢睡觉的时候屋里有其他人,所以仆从伺候的时候大多数时间都是在隔壁的偏房待着。   因为知道屋里除了自己以外没有其他人,所以在杜夏带着凉气的身体靠上来的时候,睡梦中的宋嘉言也没有多想,只是微微的往旁边躲了了躲。   杜夏这才刚暖和起来,察觉到身旁的热源远去之后,嘴里嘟哝两句之后,又不依不饶的追了过去。   这一次她的姿势更加霸道了,直接伸出手臂牢牢地抱住了让她感到温暖的热源。   宋嘉言睡梦中被人这么牢牢桎梏着,直接就吓醒了。   醒来之后,还不等宋嘉言细想,在他愣怔的时候,杜夏一个侧身,大半个身体都扑在了他的身上。   可能动作的时候磨蹭到了手臂的伤口,睡梦中她还因为吃疼而重重地呼了一口气。   因为还发着烧,所以宋嘉言一向灵敏的脑袋也不像往日那么灵活,很是过了一会儿,他才清楚地意识到了现在的情况。   要是他不是在做梦的话,那——现在他怀里抱着的是个女子   弄清楚自己现在的处境之后,宋嘉言只觉得自己被女子某一处柔软抵住的手臂已经热得快要烧起来了。   这个场景瞬间让宋嘉言联想起了一些不太好的往事。   他当即飞快地抽出了自己被压着的手臂,猛地从床上坐了起来。   “大、大胆!”   因为慌乱,宋嘉言的声音缺少了一些往日的底气,尾音有些飘忽。   他的这点音量落在熟睡的杜夏耳里,也就和蚊子叫差不多。   杜夏连眼皮都没有抬一下,皱着眉头换了一个舒适的姿势又沉沉睡了过去。   ——真是一个奇怪的梦什么,她白天也没有看古装剧,怎么回梦到别人说这么复古的话呢。   见躺在床上的女子不但没有马上从床上爬起来跪在自己脚边求饶,还就那样躺在躺在他的床上又舒舒服服的睡了过去时,宋嘉言简直气的快要昏过去了   不过眼下他们孤男寡女躺在一张床上实在是不成体统,见叫不醒床上的‘闯入者’,宋嘉言只能自己手脚慌乱地从床上爬了起来。   宋嘉言撑着自己虚软的身子,一直退到床边坐着之后才略微安心了一些。   不过他已经在床上躺了好几天,提不上劲儿,虚坐在床沿没两秒,他整个人就因为力竭而跌坐在了脚踏上。   这一出意外让宋嘉言更加羞恼了,当即也顾不上其他,直接伸手扯了扯杜夏身上盖着的被子,想要把人弄醒问罪。   他的动作不小,杜夏在睡梦中被人扯掉被子,想不醒都难。   她迷迷瞪瞪的睁开眼睛,看着床侧坐着一个陌生男人之后,吓得直接从床上弹坐起来。   “你是谁?怎么进来的。”   因为杜夏的动作,盖在她身上的被子也滑了下去。   杜夏立马想起自己身上穿的是吊带睡裙,她立即戒备的捞起被子裹在身上。   做这些事情的时候她的眼神一直没有离开宋嘉言的身上,大有他一动作她就大叫的意思。   不过老宅这么大,这会儿又是晚上,杜夏也不确定自己大声呼救的话会不会有邻居听到来救她就是了。   被人当贼人一样防备着,宋嘉言心里的怒火止不住的往上升腾。   怎么看起来他才是包藏祸心的哪一个?   宋嘉言心里嗤笑一声,暗叹杜夏演技精湛,这一副毫不知情的样子装得实在是太像。   在宋嘉言的心里,已经认定躺在床上的女子是府里想爬上主家床的丫头了。   对宋嘉言来说,杜夏的这张脸是全然陌生的。   不过府里伺候的丫头那么多,他不认识的多了去了。   宋嘉言机会是顷刻之间就在心里确定了杜夏的身份。   一定是才进府的丫头!   但凡是在府里呆了一年以上,对府里的事情稍微有些了解的丫头,都没那个胆子做出爬他床的事情。   自从那件事情发生过之后,府里最是容不得这种敢爬主家床的丫头。   在国公府,府里的丫头想爬床,就要做好被主母提脚卖到青楼去的准备。   宋嘉言这边心念电转之间,杜夏的心里也不平静。   对方的沉默不语加大了她心里的危机感。   老宅没什么值钱的财物,她回来的时候虽然带了一点现金,但是数额不多,也不知道能不能过让对方满意。   想到自己可能也会成为社会新闻里那种被奸杀的女孩子,杜夏就不由得有些手脚发软,后背发凉。   杜夏不敢托大,对方看起来虽然不算是五大三粗,但是到底是个男人,虽然他坐在脚踏上看不出身高,但是她一个女孩子想要用武力战胜她,还是有些不现实的。   之前的医闹和现在的事情,让杜夏心里十分懊悔。   早知道今年流年不利,会遇到这些事情,她就应该去练练跆拳道,这样的话多多少少还能有些自保能力。   杜夏不敢激怒对方,因为她知道自己承担不起这个后果。   见对方低着头一副不知道在想什么的样子,杜夏大着胆子又问了一遍。   “你、你谁啊?为什么会在我的房间?”   宋嘉言抬头就看到杜夏那一副惊疑不定,吓得够呛的样子,他咬着牙关,一字一句回道:“这!句!话!难!道!不!该!是!我!问!你!吗?”   事情都道这个地步了,难道她还想装傻到底?以为这样他就会饶过她?   诚然,就刚才抬头时看到的那两眼,这个有胆子爬他床的丫头确实也有些资本。   虽然只是惊鸿一瞥,但是宋嘉言还是看清楚了对方明媚的面容、灯光下白的近乎泛光的白皙手臂、露在外面细白绵软的脖颈和半个胸脯……   这要是换一个人坐在这里,以她的姿色的和风情,想要博得宠爱绝对不是难事。   宋嘉言低头盯着脚踏上的纹路,冷着脸追问:“……你是何人,怎么会睡在我的床上。”   宋嘉言抬头的时候,杜夏也看清楚了他的长相。   不得不说,对方长得一点都不像是穷凶极恶的强盗,只看外表的话,竟然比电视里那些男明星还要丰神俊逸,活像从画里走出来的贵公子。   不过对方的打扮实在是奇怪了一些,披着一头长发不说,身上穿的还是一套月白色的中衣。   是的,就是·古代人才会穿的中衣。   看清楚对方的衣着打扮之后,杜夏免不得有些怀疑对方的精神状况。   对方要是精神正常的话,怎么也不会穿着这样的衣服入室抢劫吧。   察觉对方的视线落在了自己的衣领上,宋嘉言不动声色的拢紧了因为刚才的动作而散开了的衣襟。   ……到底是敢爬床的丫头,一点女孩子的矜持都没有,竟然就这样直直的盯着男子的胸口看。   连非礼勿视这么浅显的道理都不懂。   饶是宋嘉言脾气好,这会儿也忍不住动了怒气,他板着脸道:“这位姑娘,深夜爬上男子的床,实非淑女所为。”   按理说宋嘉言现在应该大声叫仆人过来,把这个胆大的丫头扭送到主院去让母亲惩戒。   但是对方双目清明,眼神纯净,无由来的他就是想要问清楚事情的前因后果之后,再考虑要不要惊动母亲。   房间里突然冒出一个大男人,杜夏惊吓之余本来就还茫然着,听着对方的质问,她都被气笑了。   杜夏伸出手指指了指自己,不敢相信的问道:“等等,你说我爬你的床?麻烦你搞搞清楚,这是在我家,我都还没说要报警告你私闯民宅,你还数落起我来了是吧?”   诚然,面前的这个男人确实长得赏心悦目,但是这并不代表他就不是私闯民宅的歹人了。   杜夏晃了晃自己被美色糊住的脑袋,琢磨着该怎么才能在不惊动对方的情况下,不动声色的摸到自己的手机报警。   抱紧?听了杜夏的话,宋嘉言闻言眉头皱得更紧,整个人又往脚踏外挪了几分,一脸的不敢置信:“姑娘家家,说话做事怎地如此不得体?”   看着对方一副道德楷模的样子,杜夏真是满头的问号。   ——有事吗?   杜夏还没来得及去找手机,就先看到了自己的睡裙外袍。   她伸长手臂捞过外袍,瞥了对方一样,确定他暂时没有异动之后,她躲在被子底下艰难的用一只手穿好了外袍。   穿上外袍之后,杜夏心中稍安,至少等会儿她夺门而出的时候样子不会太过狼狈。   杜夏胡思乱想的时候,视线突然落到了腿上搭着的被子上。   天青色的云鹤纹缎被……绝对不是老宅里所有的。   杜夏四下看了看,并没有看到她眼熟的珊瑚绒薄毯。   仔细一看,这床上不对劲的地方实在是太多了。   杜夏记得床上甘曼梅给她放得是珊瑚绒薄毯,枕头也是夏天常用的凉枕,然而现在床上的枕头和被子没有一样是她眼熟的。   还有床上挂着的蚊帐,她记得床上挂着的应该是普通的白色蚊帐,这会竟然变成了青色的纱帐。   察觉到这两处不对劲的地方之后,杜夏再看其他地方,才发现屋里的摆设就没有一样是她熟悉的。   屋里的摆上,种种床上用品,甚至于木床的新旧程度,全都不对劲。   杜夏就是再傻,这会儿也发现不对了。   她……她好像不在老宅的房间了?   弄清楚情况之后,杜夏也慌了,一觉醒来,自己睡的床和房间都换了一个地方,这是何等的‘卧槽’。   再想到自己刚才说的那些硬气话,杜夏简直已经不敢再去看坐在脚踏上的男人。   杜夏深呼吸了两口之后,伸手锤了锤自己的脑袋,逼自己尽快冷静下来。   首先,这肯定不是她梦游,毕竟梦游到别人家、别人房间是不现实的事情,而且她也没有梦游的习惯。   其次,她得尽快弄清楚自己现在在什么地方。   杜夏看着委屈巴巴坐在脚踏上的男人,因为心虚,连忙就要趴爬下床。   往床边爬的时候,杜夏的脚碰到一个东西,她回头看去,这一看就愣住了。   在床尾,她晚上换了药之后随手扔到那里的背包赫然就在那里。   黑色的双肩包,容量很大,是杜夏逛遍整个商场才入手的,款式经典不容易过时,除了价格不太友好以外,没有其他缺点。   等等……现在不是想这个的时候。   她在这个床上,她的睡裙外袍也在这个床上,现在连她的双肩包都在这个床上。   这种种的迹象,直接把杜夏心里的猜测扯向了另一个方向。   杜夏窝在床尾,把木床的大部分空间都让了出来。   见宋嘉言面色不虞,杜夏连忙紧紧地拽着背包的肩带,艰难的吞了吞口水之后,心虚不已对宋嘉言摇手说道:   “那什么,我可以解释的,我不是歹人,也没有坏心,这都是意外,真的!” 第4章 穿越、   听杜夏这么说,宋嘉言双手环胸,语气冷冷地说道:“那你最好抓紧时间,因为等一会儿我的贴身仆从就要过来了,在这之前,要是你的解释不能够让我满意的话,那后果……”   要是得不到足够让他信服的话,他只能把她交给母亲处置了。   后面的话宋嘉言虽然没有说完,但也足够吓得杜夏的小心脏狂跳了。   他说的那个后果是什么她真的不想知道,听她狡辩、啊不,听她解释啊。   杜夏松开背包,吊着手臂站在宋嘉言面前,老老实实的交代道:   “我叫杜夏,今年二十六岁,产科医生,说起来你可能不相信,但是我真的只是躺在自家的床上睡了一觉,不知道为什么,一睁开眼睛就在你的房间了。”   杜夏的解释宋嘉言根本没有听懂多少,不过他还是一下子就抓住了重点:“所以你不是府里的丫鬟?”   杜夏摇了摇头,她当然不是丫鬟了,她堂堂帝都大学的医学博士,怎么可能去当丫鬟。   ……等等、等等,杜夏突然回过神来,府里丫鬟事情不会是她想的那样吧?   杜夏心带侥幸,不死心的问道:“我能问一下现在是何年何月吗?”   宋嘉言虽然对杜夏的说辞深表怀疑,但是还是老老实实的把自己的信息大略说了一下:   “现在是安历1544年,我名宋嘉言,字元思。”   出于某种不可言说的心理,宋嘉言介绍自己的时候并没有像杜夏那样说明自己的年纪。   确定对方不是府里的丫鬟之后,宋嘉言心里对杜夏的防备心理消去了大半。   杜夏不是恬不知耻的爬床丫头,这一点让宋嘉言心里高兴不少。   不过对于杜夏的来历他还是有些费解。   杜夏一个女孩子,伤着一只手臂,看起来也不像是有拳脚功夫的样子,国公府守卫严密,她要不是府里的人,根本进不来他的房间。   他也不怕杜夏撒谎,她要真是府里的丫鬟,那肯定不敢撒谎,因为他可以找府里的管事询问,她要是撒谎的话,肯定圆不过去。   而且无由来的,他就是觉得杜夏说的是真话。   对于杜夏说的一觉醒来就在他床上的事情,宋嘉言虽然不相信,但是当下这无疑是最能够站得住脚的说辞了。。   “安历?1644年?”   杜夏口中喃喃地复述着宋嘉言刚才的话,整个人都是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   这会儿杜夏已经震惊得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公元1544年她是知道的,应该是明朝,但是这个安历就让她十分地不解了。   要是明朝的话,年号应该是洪武、永乐、嘉靖、万历、崇祯才对,这个安历又是哪里来的?   早在清楚屋里的摆设之后,杜夏心里就有了自己可能是在睡梦中穿越了时空的预想了。   这又不是影视城布景,要不是在古代的话,根本解释不了宋嘉言的长发和穿着,还有屋里的种种摆设。   要是在现代的话,谁会在房间里摆烛台、屏风和各种古式家具?   而且在杜夏的记忆里,貌似没有哪个朝代的年号是叫安历的。   所以她不但穿越了,还穿越到架空的朝代了?   可是为什么宋嘉言屋里摆着的这张拔步床,和她外婆房间里摆的那一张拨步床一模一样呢。   要硬说有差别的话,就是现在她眼前的这一张拨步床新一些,床上的描金花纹和镶嵌的螺钿都是簇新的,比后面她外公重新翻新的木床看起来要富丽得多。   杜夏深吸了一口气,打起精神追问道:“我能问一下你房里的这张床是怎么来的吗?”   宋嘉言一头雾水:“这张木床?府里的木匠做的,怎么,有什么不对吗?”   杜夏连忙摇了摇头,看着镶嵌在床头的两个抽屉,她抱着死也要死个痛快的想法,爬上床拉开了抽屉。   宋嘉言随着杜夏的动作看去,发现抽屉里除了他原本放在里面的几本书籍和杂物之外,竟然还多出了一些女子所佩戴的饰品。   看着抽屉里自己晚上放进去的首饰,杜夏心里升起了一种果然如此的肯定感。   杜夏从床上爬了下来,花了两分钟措辞之后,从屋里搬了一把交椅在宋嘉言的面前坐下。   对上宋嘉言不解的目光,她清了清嗓子:“我重新给你解释一下现在的情况。”   “要是我没推断错误的话,这一切事情的罪魁祸首应该就是这张木床,这张木床现在虽然属于你,但是几百上千年之后,它落到了我祖辈的手里,因为一些特殊的原因,原本睡在这张木床上的我菜来到了你这里。”   “而我呢,虽然刚才我已经自我介绍过了,但是你可能没怎么听懂,所以我重新介绍一下,我叫杜夏,今年二十六岁,职业是一名大夫,产科大夫,专治妇人生产的。”   见宋嘉言还是一副惊疑不定的样子,杜夏只能单手把自己的首饰和背包里的各种药品拿出来摆在他面前一一展示了一遍,以此证明自己话里的真实性。   这一切实在是太过匪夷所思,宋嘉言足足花了半刻钟才把自己刚才所接收到的信息消化掉。   要不是喉咙发痒,没忍住剧烈的咳嗽了几声,宋嘉言都没想起自己作为一个病人,已经穿着单薄的中衣在床边坐了许久。   宋嘉言的咳嗽声把在隔壁的仆从引了过来。   宋嘉言看着坐在自己面前的杜夏,赶在对方进来之前出声把自己的贴身仆从宋海拦在屋外。   “我没事,就是夜里醒来喉咙有些痒,咳嗽了几声,你不用进来了,免得把外面的凉气带进来,我有事会叫你,没叫你你不许进来。”   听宋嘉言说自己没事,宋海虽然不放心,但是主子发话了,纵然他心里再担忧,也只能应声退下。   宋海觉得自己一定是太困了,不然之前在偏房怎么会听到主子屋里有女子的说话声。   在京城,谁家公子屋里有女孩子都不奇怪,就是他家公子,他屋里要是有女孩子出现的话,那才是能够震惊整个京城的大消息。   宋海敲响房门的时候,杜夏吓得连大气都不敢出一下。   主要是之前宋嘉言一直没有出声,也不知道他到底信了她的解释没有,杜夏就是担心他会把她送到官府去。   她在这个世界连个合法的身份都没有,她又不能见人就说自己是从未来穿过来的,天知道古代的人会不会把她当妖魔淹死、烧死。   要不是她考虑到自己要回去应该还要靠宋嘉言房里的木床,就算是对他,她都不会据实相告。   直到听到宋嘉言把人打发回去了之后,杜夏心里的大石头才算是落了地,能够张嘴大喘气了。   把人打发走了之后,宋嘉言再也撑不住了,他看了杜夏一眼,心里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安排她了。   他本来就在病中,之前强撑着精神跟她僵持了这么久,已经到了极限,这会儿已经快维持不住自己端正的坐立姿势了。   杜夏看出了他的不舒服,踌躇了片刻后,开口说道:“我是大夫,包里也带了不少的常用药,你要是不介意的话,让我帮你看看?”   按理说宋嘉言应该拒绝,他作为国公府唯一的嫡子,胞姐更是位列中宫,平常衣食住行都要防备着,这入口的药物更是只吃信得过的那两位御医所开,就怕被人谋害了。   而且杜夏是个治妇人生产的妇科大夫,也不一定能治他身上的伤寒。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他对杜夏就是有一种说不清的信任,她开口说了这番话之后,宋嘉言只犹豫了两秒,就点头同意了。   见宋嘉言答应让自己医治,杜夏连忙上前把人扶到床上躺下。   在杜夏的手指隔着轻薄的中衣贴上手臂的时候,宋嘉言的身体微不可察的僵硬了两秒,暗自习惯了片刻之后,他才借着她手上的力气重新躺在了床上。   然而还不等他重新放松下来,杜夏的手掌就又贴到了他的额头上。   ……   见宋嘉言因为自己的动作吓得快要跳起来,杜夏连忙解释:“我只是想看看你有没有发烧,我没有带体温计,只能用这种办法给你量体温。”   虽然不知道体温计是何物,但是因为杜夏的解释,宋嘉言已经半坐起的身体总算是又重新落到了床上。   手掌覆在宋嘉言的额头上片刻之后,杜夏就收回了手。   “有些发烧,不过不是高烧,我给你找点药吃,你之前没吃过这一类中成药,应该很快就能见效。”   杜夏之前在云市的药店买了不少的日常药品,问明宋嘉言的症状之后,她打开背包给他拿了一包感冒清热颗粒。   这药本来是要冲温水喝的,但是宋嘉言屋里的茶水已经凉了,这让杜夏犹豫了起来。   想要热水的话肯定是要找在隔壁的宋海才行,但是这样的话她的存在就瞒不住了。   宋嘉言一眼就看出了杜夏为什么在烦恼,他看着她手里拿着的小药包,小小一包,看起来应该是药丸,遂语气轻松的说道:“你把药给我,我就这样吃,不用热水。”   听宋嘉言这么说,杜夏不由得松了一口气,连忙把包装袋撕了一个小口,递给了他。   原本宋嘉言还以为杜夏手里的袋子里装的是药丸,他病了这么几天,各种苦涩的汤药、药丸也吃了不少,一直都不见效,所以想都没有想就让她把药给自己了。   等药一入手,宋嘉言才发现杜夏给的药十分的轻,拿在手里还没有一颗药丸重。   把一整包药粒都倒在嘴里之后,舌尖一感受到苦味,宋嘉言就忍不住皱起了眉。   这药虽然比之前御医给他开的药汤味道要好上不少,但是终归还是药物,自然也是苦的。   见他把药倒进了嘴里,杜夏连忙拎起桌子上的茶壶给他倒了一杯凉开水。   就着凉水把嘴里药粒都咽了下去之后,宋嘉言抬头看了杜夏一眼,两条好看的眉头还是紧皱着。   他体力不济,现在又是半夜,杜夏的身份又不能让其他人知道,想要安排她去别的地方住也行不通。   但要是放任她就在房间里待着,他们孤男寡女共处一室,让别人知道了终归是对她的名声有碍,一时之间宋嘉言不由地陷入了两难。   杜夏不知道宋嘉言在烦恼什么,见他眉头紧皱,还以为他是干吃药粒觉得苦,当即伸手在背包里翻了翻,摸了两颗奶糖出来。   杜夏有些低血糖,平常就习惯在包里放一把糖,在医院有手术需要进手术室的时候,她都会先喝一管葡萄糖浆。   杜夏剥掉糖纸,捏着奶糖递到了宋嘉言嘴边。   宋嘉言正想着事情呢,突然感觉嘴角被什么东西碰了一下,当即低头看去。   见他盯着自己手里的糖,杜夏只得又解释道:“糖,你才吃了药,吃颗糖的话嘴里能好受一些。”   见杜夏神色坦然,宋嘉言只能安慰自己,或许这未来的女孩子本就不似这边的女孩子一般内敛。   别的不说,就说未来女孩子的穿着,就和当下截然不同,他这里的女孩子,在外男面前,肯定是不会穿会露出自己小腿的衣服。   杜夏不知道自己就这么一个喂糖动作,就让宋嘉言胡思乱想这么多了,见他乖乖张嘴把糖吃进嘴里之后,她也就挪开了视线。   伺候好了病号,也解释清楚了情况,这会儿杜夏总算是有空去看自己手臂上的伤口。   因为她之前的各种动作,睡觉前才换好的绷带上隐隐有些血迹渗了出来。   杜夏支棱着手臂走到屋内的桌子前坐了下来,从包里把纱布、绷带、碘伏、云南白药一一摆到桌子上之后,又把桌子上的银制烛台挪近一点,她慢慢地拆开绷带,动作不急不缓的重新给伤口换了药。   杜夏是背着宋嘉言坐的,所以她换药的时候,躺在床上的宋嘉言是看不到她手臂上的伤口的,不过从她时不时的抽气声中,他还是能够知道她手臂上的伤应该不轻。   宋嘉言沉默片刻之后,从床上起身去旁边的大立柜里抱了一床薄被出来。   把薄被铺在脚踏上之后,宋嘉言转头对一脸莫名的杜夏解释道:“今天晚上就委屈你先在脚踏上将就一下,之后的事情我们明天再慢慢商量。”   听宋嘉言这么说,杜夏受宠若惊的点了点头,能在脚踏上睡她已经很满足了,这拨步床的脚踏足有一米宽,睡个她肯定是没问题的。   脚踏上铺了薄被也还是硬得硌人,杜夏扯着一半被子盖到自己的身上,乐观的想——最好是明天早上她一睁开眼,人就回到现代了。 第5章 丫鬟、   第二天早上杜夏是被宋海的敲门声吵醒的。   看着眼前还是很陌生的青纱幔帐,杜夏原本半支撑起的身体又重重地躺回脚踏。   杜夏心里气闷,缠着被子蹬了两下腿泄愤。   宋嘉言听到宋海的敲门声也睁开了眼睛。   也不知道是不是他的心理作用,昨天半夜吃了杜夏给的药,一早起来宋嘉言真觉得自己的身子松快了好多。   前几日一直疲软的身体和四肢好像都重新注入了活力,喉咙里那种挥之不去的痒意几乎都消失了。   原本宋嘉言是想看看杜夏睡醒了没,结果没想到他一扭头就看到她那充满孩子气的蹬腿动作。   这让宋嘉言不由得在心里感叹到:也不知道未来到底是个什么样子,明明她都二十六岁了,按照常理,都该是能做好几个孩子娘的年纪了,这骨子里的稚气怎么还是挥之不去呢?   杜夏不知道宋嘉言已经暗搓搓的在心里给自己贴上了幼稚鬼的标签,躺在脚踏上直发愁。   她原本还抱着一觉醒来能够穿回去的想法,结果一觉醒来她还是在宋嘉言的屋子里。   难道她回不去?那她的父母该怎么办?   甘曼梅和杜雄华只有她一个女儿,她要是就这样突然消失了,二老怎么受得住这么大的打击?   宋嘉言为人聪敏,所以几乎是立即就察觉到杜夏现在情绪十分的不好。   让她烦恼的事情无外乎就只有那么一件。   平心而论,易地而处,要是这样的事情要是发生在自己的身上,宋嘉言觉得自己也会立马乱了心神。   其实昨天晚上他在睡梦中都还在琢磨着这件事情。   考杜夏是因为木床才穿越时空的,要是她能够回去的话,怎么看都只能围绕着这张木床想办法了。   不管怎么说,杜夏出现在他的房间,就和他结下了非同一般的缘分。   他虽然没有能力帮助她回到自己的时间,但是在国公府里,他还是能够护她周全的。   至于穿回去的事情,还是要慢慢尝试。   宋嘉言先把等在屋外的宋海打发走了,然后起床自己从大立柜里取出外衣穿戴妥帖。   确认自己的仪表没有任何失礼之处之后,他才柔声劝杜夏道:“现在情况不明,我想了一下,你这个情况也不时候去外面满世界乱撞,要是不嫌弃的话,你就呆在国公府吧。”   “国公府在我的势力范围内,在府里,有我的庇护,没人会为难你。”   “目前最难办的就是你的身份,当下也不知道我屋里这木床到底能不能够让你穿回去,保险起见你还是留在我院子里,我们多试试,实在回不去的话再想其他的办法。”   “我院子里伺候的都是小厮,我想着安排你做我的贴身丫鬟,这样你才能光明正大的进出我的房间。”   这个世界礼教森严,世人十分看重男女大防,就连母子相处都要避嫌,所以宋嘉言想来想去,要想让杜夏有没有阻碍的进出自己的房间,就唯有当他的贴身丫鬟了。   贴身丫鬟到底是贴身伺候他的人,平常就算频繁出入他的房间也是常事。   担心杜夏会不快,毕竟给人当丫鬟怎么都不是一件光彩的事情,宋嘉言说完之后,还紧接着解释道:   “只是名义上的,你也不用真的伺候我,平常在院子里,你就是半个主子,我会安排人负责你的饮食起居,在府里你怎么舒服怎么来。”   “等会儿我让人再搬一张木榻进来,从今天晚上开始,你睡床上,我睡榻上。”   宋嘉言也不确定昨天晚上杜夏没有穿越回去是不是因为她人没有睡在木床上,所以想着今天晚上让她睡木床上试一试。   看着宋嘉言红着脸解释自己并无唐突之意,晚上睡觉时会在木床和木榻中间隔上屏风的时候,杜夏心里满是庆幸:还好她穿越之后第一个遇到的人是宋嘉言,而他并不是个坏人。   两人又仔细商量了一下以后的安排,最后杜夏同意以后就以贴身丫鬟的身份呆在宋嘉言身边。   当然了,是名义上的那种,伺候人的事情她就算是有心做,怕也抵不上国公府这些训练有素的仆从。   宋嘉言觉得既然杜夏以后要住在院子里,晚上还要歇在他的屋里,那她的的身份肯定瞒不住他的两个贴身随从。   为了以后不闹出麻烦,在征得杜夏的同意之后,宋嘉言把宋海叫进了屋。   天知道宋海看到自己主子屋里有一个活生生的女子是心里有多震惊。   宋嘉言觉得宋海张着嘴巴,一脸震惊的样子实在是太丢脸,遂以左手握拳抵住嘴轻咳了两声以示提醒。   宋海这才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感觉自家公子看向自己的眼神都不对劲了,他连忙飞快的低下了脑袋,不敢再直溜溜的盯着杜夏看了。   宋海盯着自己的鞋面,脑子里许多的念头飞快闪过。   屋内的陌生女子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她身上穿着的衣服怎地那般不得体。   他一直在偏房候着,十分确定这人不是今天早上入府的,   难道她昨天晚上在公子的房里留宿了?   这……他们家公子还在病中呢,他们昨天晚上不会……   想到这里,宋海飞快的摇了摇头:昨天晚上公子睡下的时候都病成那样了,那种情况下,公子肯没有体力再去做旁的事情。   肯定是他想岔了,没错!一定是他想错了,他们家公子就不是那样的人。   宋嘉言眼看着自己平常十分看重的贴身仆从,脸色从红到白变了又变,像是打翻了颜料盘一样。   这要是别的时候还好,现在杜夏就站在屋里,这让宋嘉言心里多少升起了一丝窘迫感。   “宋某御下不严,倒让杜姑娘你笑话了。”   原本杜夏还在打量宋海,突然被宋嘉言cue到,她连忙摇头说道:“没有,没有,我和宋大哥以后也算是同事了,我向他学习还不够呢,怎么会笑话。”   名义上的丫鬟也是丫鬟,刚才杜夏已经把宋海上下打量了一遍。   宋海一个贴身小厮,身上穿的衣服都是绸缎布料,足可见宋嘉言家里有多富裕了。   在宋海进来之前,宋嘉言和杜夏就已经对好说辞了。   所以这会儿宋嘉言直接就把事情和宋海说了。   天知道宋海听了自家公子这一番无异于天方夜谭的话之后心里有多震惊。   从未来穿来的美貌女子?身上带着的神药治好了他家公子的病,自家公子为报救命之恩,要把她留在身边?   就是时下京城最畅销的话本都不敢这么好吗?   偏偏自家公子说这话的时的神色实在是太过正经,依照宋海对他的了解来看——他说的话可能……是真的。   宋海摇了摇头脑袋,上前把宋嘉言拉到一旁,悄声提醒道:“公子,这事情实在是太过荒谬了,这位杜姑娘她别是专摄男子精魄的那种山野精怪”   这件事情实在是太过匪夷所思了,宋海琢磨着自己要不然劝公子去玉真观请个大师回来看看。   反正要就这样把杜夏留在府里实在是太不妥了。   见他越说越不着调了,宋嘉言不由得冷了脸,小声呵斥道:“宋海,平常我就让你少看点话本,我看你就是神神鬼鬼的话本看多了,才会说出这些话。”   按下了仆从那一颗想要请道士来府里驱魔捉妖的心后,宋嘉言回身对杜夏抱歉的笑了笑。   刚才她就在旁边站着,宋海的话她肯定听到了,只希望她没有觉得自己被冒犯了才好。   说起来宋海从小就一直跟着他,这性子确实是被他纵得跳脱了一些。   感受到宋嘉言眼神里的意思,杜夏无所谓的摇了摇头。   她这事情确实足够让人觉得匪夷所思,宋海会是这个反应也是正常的,毕竟他是古人,有一颗敬畏鬼神的心也不奇怪。   倒是宋嘉言的反应出乎杜夏的意料,从昨天晚上到今天早上,发生了这么多匪夷所思的事情,她都有些顶不住了,而他却还是一副好像是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的淡然样子。   见杜夏确实是没往心里去,宋嘉言松了一口气之余,还不忘回身对宋海叮嘱到:“在杜姑娘找到办法回去之前,她就暂时留在我院里,但是她名义上是我的贴身丫鬟,实际上却是我的客人,你回头交代下去,千万不能让院里伺候的人轻慢了她。”   宋嘉言还有一个叫宋洲的随从,不过早几年他和府里的家生婢女成了亲,平常不当差的时候都在自己家里,所以他还要过一会儿才会过来替换宋海去休息。   杜夏的事情宋海一个人知道就足够了,宋嘉言之所以会把这件事情透露给宋海知道,就是想着她到底不是这个世界的人,之后的言谈举止可能会有不合礼教的地方,有宋海这个知情人,以后才好给她遮掩圆场。   虽然他把杜夏留在了院里,但是两人总归还是男女有别的,白日在其他人面前,他总归是不好表现得和她太过亲近,免得引来旁人揣测她的来历。   杜夏连个户籍都没有,实在是禁不起有心人的打探。   宋海是他院里的大管事,有他照拂着,能够替他们解决掉许多不必要的麻烦。   虽然宋嘉言是主子,但是下人之间的勾心斗角他多少还是有些耳闻的。   他是打心底不想让杜夏遇到那些糟心事。   听自家公子的意思是暂时不准备把杜姑娘的身份告诉宋洲,这让宋海心里升起了一种——果然自己才是公子最看重、最信任的感觉。   自认为得到了主子信任的宋海把自己的胸脯拍得‘咚咚’响,再三保证以后绝对不会让人欺负杜姑娘。   宋海到底是深得宋嘉言信任的仆从,消化完消息之后,就有条不紊的忙活了起来。   他伺候宋嘉言洗漱过之后,开始在心里盘算起该怎么安排杜夏。   公子要的木榻他得抓紧安排,还有杜夏身上穿着的奇装异服也不能穿出去见人,他还得去给她找几身合适的衣服。   依照公子对杜夏的看重程度,普通的麻布衣裳肯定是不能拿去给她穿的。   而且虽然公子说了杜夏晚上在他屋里睡,但是这种事情也不能让其他人知道了,所以他还得在院子里收拾一个房间出来让她落脚。   杜夏的身份来历也要完善,等会他还得去找一趟管家,把公子院里增加了一位贴身丫鬟的事情说一下,这样她才能从府里领到月钱、衣裳、食物和一众日用品。   细想起来,这大大小小的事情还真是不少。   宋海不由得在心里哀叹了一声——想要得到公子的信任也不容易,今天他肯定是补不了觉了。   宋海先把杜夏带到了晚上他们小歇的偏房休息。   等会夫人排过来的嬷嬷就要过来了,她现在的这个样子绝对不能让旁人看到了。   临走的时候杜夏还记得从背包里拿了一包感冒药放在桌子上,提醒宋嘉言等会吃了早饭之后吃。   杜夏还叮嘱宋嘉言吃了感冒药别暂时先别喝其他中药了,免得药性相冲会引起不良反应。   杜夏从包里把药拿出来的时候,宋海不由得多看了两眼。   这可是治好了公子病的神药。   不过宋嘉言根本没让他多看,立即就拿起药包收进袖袋了。   安置好杜夏之后,宋海又出去了一趟,给她端来了早饭之后,才交待她现在屋里待着,等他给她取了衣裳送过来换上。   国公府绣房,府里上到几位主子、下到各院的仆从,一年四季的衣裳都是由府里的绣娘一针一线制出来的。   宋嘉言的院子里没有丫鬟,这是府里人尽皆知的事情,所以看到宋海过来领丫鬟穿的衣裳时,绣房的管事嬷嬷没忍住好奇还多问了两句。   宋海一晚上都没有睡过一个囫囵觉,加上等会儿还有一大堆事情等着他去办,他也没有心情和管事嬷嬷多解释,简明扼要的说道:   “以前咱们公子院里确实没有丫鬟,但是以后就有了,昨天公子亲自点了一个贴身大丫鬟,我就是过来给她领衣裳的。”   宋海说到贴身大丫鬟的时候特意加重了语气。   在国公府里,就是侍候主子的下人,那也是分了三六九等的,每个院里得主子看重的丫鬟、嬷嬷和管事,待遇是最好的,吃穿用住只是比主子稍劣一等。   就说宋海他自己穿的衣服,就是拿去和外面的那些平民和富户比,也是不差什么的。   宋海之所以这么说,就是不想让绣房的管事拿一些下等仆从穿的衣裳敷衍他,要重新换还耽搁他时间。   绣房的管事亲自取来府里大丫鬟穿的绸缎衣裙。   淡蓝色的缎衣,衣袖、衣襟和裙摆处都绣上了雅致的翠竹,一般人家娇养的女儿都穿上这么好的衣裙。   能在国公府里混到管事位置的都是些人精,这大公子一向不许丫鬟近身,如今却亲自点了一位贴身大丫鬟,要说这里面没有一点事情,谁会信啊。   不管怎么说,这人到底是大公子身边唯一的贴身丫鬟,依照夫人对大公子终身大事的着急程度,说不定不久的将来她就麻雀变凤凰,成她们的半个主子了。   无论如何,先交个善缘肯定是不会错的,这衣裳横竖都是府里的东西。   宋海倒是拿了衣裳就直接回院子了,他不知道是,他从绣房回来的路上,大公子有了可心丫鬟的消息就在国公府里流传开了。   就特意让管事的宋海去绣房取衣裳这一点,就足够说明大公子对这位贴身丫鬟的看着了。 第6章 惊吓、   杜夏不知道自己已经成了国公府里仆人们茶余饭后的谈资,此时她正窝在偏房吃早饭。   隔壁屋里也响起了窸窸窣窣的说话声。   杜夏支棱着耳朵贴在墙上偷听了一会儿,但是只听到了两个女人低声交谈的声音,宋嘉言并未出声。   杜夏心里着急啊!   尤其是看到桌子上的早饭之后,她整个人就更加着急了。   要是在现代,这会儿她应该坐在村里的早餐店里,吃着包子、花卷、油条、豆浆或者是一碗小面。   现在呢,她面前摆着的只有一碗粳米粥和一碟品种不祥的小菜。   而且看宋海端着早饭进来时那一脸骄傲的样子,这样的早餐配置似乎已经算是很好的了?   杜夏也没有一早起来就要吃大鱼大肉的习惯,但是要让她早饭只吃一碗梗米粥,那不用等到中午,一两个小时之后她肯定就要饿了。   杜夏这边因为单调的早餐发愁的时候,旁边主屋的宋嘉言看着自己面前丰盛的朝食,心里也正想着和他一墙之隔的杜夏。   和杜夏那边的一碗梗米粥、一碟子小菜相比,宋嘉言桌子上的早饭种类就丰富了许多。   一小锅熬得粘稠油亮的碧粳米粥、八碟子或清炒、或腌制、或凉拌的野菜、时蔬,一盘子大油饼、一盅山菇鲜汤、一碟子枣糕、山药糕、红糖饽饽,足足摆了大半张桌子。   府里只有宋嘉言和国公、国公夫人才有这样的早食吃。   国公夫人持家有道,虽然她的女儿是庆朝最尊贵的女人,但是国公府里平常并不追求奢靡铺张。   时下京城里讲究一些的勋贵府里,早食的品种能够达到几十上百种。   国公府的这个标准,在京都只能算是中等偏上的水平,而且这菜品要是再减去两道的话,就有些堕国公府的面子了。   当今圣人也推崇后宫和朝内官员要行节俭之道,摒弃奢靡浪费之风,所以国公府出去的皇后就极得他的看重,两人成婚近十年了,后宫从未有妃嫔的荣宠能够越过她。   难得的是国公府就只有宋嘉言一位公子,国公虽然有一偏房,但是那是国公夫人的贴身婢女,国公夫人做主抬上去的,目前也只得了一个女儿。   宋嘉言的这位庶妹,年方十五、前两年已经说了一户清贵人家,今年就要成亲了。   此时被京城的一众夫人、小姐视为女婿(夫郎)最好人选的宋嘉言,正让宋洲取来了几个干净的碗碟,坐在桌子旁认真的分着菜。   宋洲十分不理解自家公子的举动,桌子上的朝食有这么多种类,自家公子平素胃口好的时候能够吃掉一小半,剩下的菜食都是他们这些贴身随从帮着解决的。   随从吃东西的时候也不讲究摆盘,宋洲实在是不知道自家公子为什么还要费这心思把桌子上的饭食分一半出来。   然而让宋洲惊讶的还在后头。   他家公子,他家气度逼人的公子,分好饭食之后,竟然!竟然自己端着这么一大盘饭食送到隔壁去了。   宋洲:!!!宋海那个狗东西!他何德何能,如何够格让公子亲自给他送饭食!   宋洲一上工就来了宋嘉言这边伺候,还没来得及去偏房,所以他不知道此时待在偏房的人是杜夏,还以为是宋海在偏房歇息。   宋嘉言端着早饭过来的时候,杜夏已经快把面前的一碗梗米粥吃完了。   看着她面前几乎没怎么动过的小菜,宋嘉言放下手中的托盘,十分抱歉的说道:“今天早上是我疏忽了,明天我会吩咐厨房单独给你送饭食,今天就委屈你随便吃点了。”   宋嘉言端过来的托盘上摆着七八碟吃食,杜夏一眼就看到了那一小碗带点青绿色饿的碧梗粥。   宋嘉言顺着杜夏的眼神看去,随后就伸手从托盘里把那碗碧梗米粥端到了她面前。   “这是碧梗米熬制成的米粥,有些补气的功效,入口也清香,你尝尝看合不合胃口。”   这碧梗米珍贵,每一年只有固定的地域才有少数的出产,每一年新下来的碧梗米都作为贡品送到了皇宫,国公府的碧梗米是皇后赏赐下来的,数量有限,就是宋嘉言和国公、国公夫人,也不是日日都能吃上的。   国公夫人心疼儿子身体,才让府里的厨子每日给用小砂锅给他熬上一锅碧梗米粥补气健体。   一小锅粥也没多少,杜夏手边的这么一小碗就去了半锅粥。   杜夏端起粥碗,用勺子舀了一勺米粥送进嘴里,粥一入口她就尝到了一股清香,味道确实是她吃过的所有粥内当中最好的。   杜夏属于吸收不好的那种体质,平常没有节食的困扰,想吃什么就吃,所有她的饭量也比一般女孩子要大一些,一碗碧梗米粥下肚之后,她还喝了半盅山菇汤。   油饼、枣糕杜夏都是想尝尝味道的,但是她已经吃的很饱了,最后只能遗憾的放弃了剩下的饭食。   宋嘉言等到杜夏吃好了之后,把杜夏视线扫过的枣糕端了出来。   “枣糕冷了也好吃,夏季放上大半日也不会坏,我给你放这里,等会儿你要是饿了可以垫垫肚子。”   杜夏没有想到宋嘉言这么细心,还替她想到了这些,她看着面前的一小碟枣糕,愣愣的点了点头:“谢、谢谢你。”   宋嘉言微笑着摇了摇头,倾身把碗碟放回托盘之后拿了出去。   把托盘随手放到饭桌上之后,宋嘉言才坐回桌子前吃早食。   屋内的宋洲和两个嬷嬷皆是一脑袋的问号,不过他们看着大公子一脸淡然的样子,也没那个胆子在他用朝食的时候询问他。   宋嘉言慢条斯理的用完早饭,宋洲见他放下了筷子,连忙拿起干净的锦帕递给他搽嘴。   让人把桌子上的饭食撤下去,宋嘉言摒退了屋里侍候的人,从袖袋里摸出杜夏给的药包混着热水吃了。   至于御医开的汤药,则被他随手倒在了窗户下面。   宋嘉言舌尖抵着上颚,感受着嘴里若有如无的苦意,不由得又想起昨天晚上杜夏喂给他吃的那颗糖来。   那糖真甜,带着浓浓的奶味,味道清淡不腻,比他吃过的所有蜜糖味道都要好出一大截。   绣房离宋嘉言住的临风院并不算太远,宋海很快就把杜夏的衣服拿回来了。   看着自己的老伙伴从院子外走过来,怀里还抱着厚厚一叠衣物,宋洲不敢相信的揉了揉自己的眼睛,指着宋海说道:“你不是在偏房吗?怎么会从那里回来。”   还不等宋海回答,宋洲就一副见了鬼的样子,小声喃喃道:“不对!不对!你要是没在偏房的话,那偏房里的是谁?公子还特意分了他的早食给他送去。”   他不过就回家睡了一觉,就这么一个晚上,难道他就错过了什么了不起的大事   宋海朝宋洲神秘一笑,神色里满是得意,偏房的那位现在就他和公子两个人知道,这让他有些暗爽。   以往大家说他们两个,都说他性子太跳脱,要不是得公子喜爱,丢到哪个院子里都是打杂的份,说起宋洲的时候,就说他性子稳重,办事滴水不漏,是个当大管家的苗子。   他们两人都是从小被夫人选中跟在公子身边的,感情有多好自然是不用多说的,去年宋洲添了一个大胖小子,宋海还大出血给孩子打了一个足金的长命锁。   不过感情好归感情好,两人被人放在一起比较久了,宋海又总是比不上宋洲,这骨子里多少还是有些胜负欲的。   好在宋海飘飘然的时候还记得杜夏现在还在偏房待着,等着他手里的衣服换,他没敢在院子里多耽搁,敲响房门之后托着手里的衣服找宋嘉言回话去了。   府里的衣服面料虽然好,但是这款式终归是单调了一些。   府里够资格穿这档衣裳的都是各个院子里得主子看重的大丫鬟,主子对她们也比较宽容,她们领到衣服之后 ,私下都会再在上面绣一些花样衬托自己。   宋嘉言不知道杜夏会不会女红,也不知道这样的衣服能不能够让她满意。   宋嘉言从宋海手里接过衣服,自己抱着衣服又去了一趟偏房。   看到宋嘉言怀里抱的衣服,杜夏就知道这是拿给她的。   “这衣服你先穿着,回头我再让绣房给你单独做些衣裳,或者你想自己去成衣铺子挑也行。”   杜夏道过谢之后接过宋嘉言手里的衣服放到桌子上。   不得不说,穿过来之后,宋嘉言对她是真的好,处处都替她想到了。   杜夏盘就算着自己该怎么回报她,她背包里倒是有一些现金,不过都是些现代的纸币。   想来想去,现在她身上能够拿的出手的就是她从木床抽屉里拿回来的首饰了。   一对珍珠耳环、一根玫瑰金四叶草项链,一根和项链同系列的手链。   虽然这不是什么国际奢侈品牌,但是也是杜夏精心挑选的设计师品牌,因为没有那些奢侈品牌的品牌溢价,所以这些首饰都用料都特别的实诚。   古代没有玫瑰金,应该还值点钱,加上后世的做工也比古代要精细一些,所以她的这些首饰应该不愁卖不出去。   杜夏想着等会就把这些首饰送给宋嘉言,作为谢礼。   宋嘉言不是登徒子,把衣服交给杜夏之后就出去了。   杜夏随手拿起一件衣服抖开,拎着在自己身上比划了一下,确定这是她能穿的大小。   不过杜夏在一堆衣服里翻找了好久,都没有找到穿在里面的肚兜。   杜夏看着面前的衣服有些犯难,晚上睡觉的时候为了舒服她都是不穿内衣的,这衣服是夏装,看起来也不厚,不知道不穿肚兜的话她会不会露点。   经过一番激烈的思想斗争之后,杜夏还是直接拿起衣服穿在的睡裙外面,好在衣服是对襟直领款式,穿上身之后倒是把里面的睡裙遮了一个严实,里面多了一件睡裙之后,也没有露点。   确定自己的穿着在这个时代看起来正常了后,杜夏抓着头发自头顶到脑后编了个法式编发。   用手腕上带着的发绳固定好头发之后,杜夏拿上自己的首饰拉开门走了出去找宋嘉言。   她想让他带她出去逛一逛,她要买一些必需品,别的不说,这肚兜总是要买两件替换的。   看着偏房里走出来的娇俏女孩子,临风院洒扫的小厮、国公夫人派来伺候宋嘉言的两个嬷嬷,包括宋洲,都差点惊掉了下巴。   有些人更是没忍住抬手揉了揉眼睛,盯着杜夏好半天都没有挪开眼睛,想不通临风院怎么会有女人的。   杜夏保持着拉门的动作,看着院子里盯着她的仆人们,有些不自在的低下了脑袋。   这些人都算是她以后的同事,按理说她应该和他们打声招呼,可是她被这么多双眼睛盯着,实在是紧张得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最后还是宋嘉言听着外面没了动静,叫宋海出来看了一眼。   宋海见杜夏一脸呆滞的站在门口,连忙朝她招了招手。   接收到信号之后,杜夏小跑到宋海身边,宋海一边领着杜夏进屋、一边回身板着脸对院里打扫的小厮说道:“看什么看,再看小心你们的眼珠子。”   院里资历最老的就是两个嬷嬷了,两人对视了一眼之后,拔腿就往院外跑,展现出了与她们年纪极其不符合的敏捷。   两个嬷嬷心里都是同一个念头:大公子院里出现了一个美貌的女孩子,她们一定要赶紧把这个消息告诉夫人。   天知道她们公子二十四岁了、却迟迟不愿意成亲,为此夫人和国公愁成了什么样子。   偏偏自从出了那一档子事之后,谁都不敢和公子说这些事情。   因为这件事情,她们夫人私下里可没少伤心落泪,就怕国公府要在自己儿子这里断了根。   如今好了,她们夫人心里提着那一块大石头总归是能落地了。 第7章 逛街、   国公夫人秦氏今年四十三岁,这个年纪听起来虽然不大,但是她最大的孩子,也就是庆朝的宋皇后今年都已经二十六岁了。   秦氏的母族就是钟鸣鼎食之家,她到了适婚年纪的时候嫁给了门当户对的宋国公,两家靠着儿女姻亲也算是强强联合了。   秦氏一共生了两个女儿、一个儿子。   大女儿宋敏兰母仪天下、二女儿宋敏慧嫁的人家也不错,虽然比不上姐姐,但也是手握实权的勋贵人家。   秦氏这一辈子都过得顺风顺水,唯有最小的儿子宋嘉言让她忧心不已。   宋嘉言从小就出色,在太学的时候一直是少傅们交口相赞的存在,少年时期又越长姿容越出色,加上新皇继位,宋敏兰成了皇后,他就更成了被京都的少女娇娘追捧的存在。   以前秦氏从未想过自己这个长相、才华、人品都这么出众的儿子会成为一个‘老大难’。   按照秦氏最开始的预想,依照自家儿子的这个风姿气度和家世,以后无论找个什么样的妻子都是应当的。   说句托大的话,那真是满京城的贵族小姐都随他自己挑。   结果却偏偏出了那档子事,那件事情之后宋嘉言就对所有的异性,平常根本让任何女人靠近他。   就连秦氏,偶尔不小心碰到他,他都会难受半天。   儿子这样秦氏心疼,她就只有这么一个儿子,儿子从小就出众,说是她的命根子都不过分。   之前秦氏和丈夫也不是没有琢磨过:要不要硬逼着儿子成亲。   但是宋国公为人清正,坚持认为自家儿子心里有这种过不去的坎,那件事情因为一些原因又不能对其其他人说,所以他们不能瞒着女方把人娶回来。   不然要是他们儿子成亲之后这个毛病还是改不了的话,不就是让人家的女儿嫁过来守活寡吗?   前年老国公去世的时候,想着孙子至今没有成家,走的时候遗憾得连眼睛都没闭上。   当时宋国公的想法倒是有了动摇,但是宋嘉言自己站出来拒绝了,表示他自己无论如何都不能接受和一个女子同处一室,所以最后这件事件又不了了之了。   今年宋嘉言已经二十四岁了,京城里和他同龄的公子几乎都已经是几个孩子的爹了。   现在外人议论起国公府,那真是说什么难听话的都有。   有一次秦氏去参加宴会,还听到有人在私下里议论她儿子是不是有龙阳之好。   秦氏那天回来就气病了,接下来大半年都没有窝在府里,没再出门参加过宴会。   随着日子一天一天的过去,秦氏和宋国公对儿子的婚事其实已经不抱什么希望了。   夫妻两甚至还在私下里商量过:   要实在是不行的话,再等两年就在族里过继一个孩子记在儿子的名下养着。   这样的话,就算以后他们两个老的不在了,也不愁没人给儿子养老,他也不至于一个孤寡到老。   所以在这种本来就已经不抱任何希望的情况下 ,秦氏听到两个嬷嬷说儿子的院子里有一个女孩子的时候,直接打翻了手里端着的茶杯。   秦氏顾不上手上沾到的热水,一把拉住一个嬷嬷的手臂,急切的问道:   “你们没看错?真的是在公子的院子里看到的?女的?活的?”   嬷嬷被秦氏用力拉着手臂,吃痛至于,不敢耽搁,连忙回道:“回夫人,真的,这种事情老奴们可不敢开玩笑,我们两真真切切的看到一个女子从公子院里的偏房走了出来,早上公子还把自己的早食分了一半亲自端了过去。”   另一个嬷嬷也适时的说道:“奴婢可以保证,大公子对那名女子十分的不一般。”   得到明确的答案之后,秦氏喜形于色,她激动地拍着手掌原地转了几圈。   “好!好!”   稍微平复了一下情绪之后,秦氏连忙对身旁的人吩咐道:“奶嬷,你拿着我库房的钥匙,去挑一些适合年轻女孩子用的布料、首饰,我们去元思院里一趟。”   秦氏的奶嬷嬷领命拿了钥匙去库房里挑选东西。   秦氏作为皇后的亲娘,每年的各个年节宫里都有许多的礼物赏赐下来,所以她库房里的好东西那是真的不少。   奶嬷先嬷从库房里挑选了几匹颜色亮丽的布料出来。   在外面价逾黄金的轻绡、锦缎、丝绢、罗布,在秦氏的库房里就只是寻常之物,足足装了几大木箱。   把挑选好的布料放在托盘里之后,奶嬷嬷又在库房挑捡了些首饰。   玲珑点翠草头虫镶珠赤金簪、宫妆千叶攒金双蝶头面、累丝珠钗、烧蓝镶金花钿、景泰蓝红珊瑚耳环、赤金镶翡翠双扣手镯……各种华美精致的首饰满满当当地装满了一只漆金木盒。   奶嬷嬷捧着这些东西去向秦氏复命的时候,她只略微扫了一眼之后就满意的点了点头。   这么一份厚礼,就算是送给儿媳妇都不失礼了,现在拿来当见面礼就更加挑不出错处了。   任谁看了都能感受到送礼之人的看重。   秦氏带着一群奴仆、捧着礼物往临风院走的时候,杜夏也已经和宋嘉言说好要出去逛街了。   宋嘉言想都没想就答应带杜夏出府添置必需品。   杜夏在京城人生地不熟的,他正好给她当导游。   至于杜夏作为谢礼给出去的几样首饰,宋嘉言压根就没收。   这些东西杜夏留在身边,要是一时半会回不去的话,多少也是个慰藉。   宋嘉言一个大男人,一没成家、二没有心上人,拿着这些女孩子的首饰也没有用。   宋嘉言不收,杜夏也劝不动他,最后只能作罢。   秦氏到临风院的时候,宋嘉言和杜夏两人收拾好正准备出府。   宋海出去帮杜夏添置房里要摆放的家具,宋洲去赶马车了。   秦氏一眼就看到了站在儿子身边的女孩子。   这一看,她的眼睛就像黏在杜夏身上一样。   青春、貌美的的年轻女子!怎么看怎么是她未来儿媳妇的样子。   杜夏从来人的穿着打扮上倒也能够看出来,这位妇人应该是宋嘉言的母亲。   妇人平常应该极其注重保养,乍一眼看去,还真看不出来是已经有宋嘉言这么大一个儿子的人。   杜夏倒是想主动和宋嘉言的母亲打个招呼,不过她不确定这边向长辈问好该怎么行礼,犹豫两秒之后,还是想着由宋嘉言出面介绍之后她再出声比较合适。   宋嘉言见到来人,神色也是一愣:“母亲,您怎么过来了。”   秦氏听着儿子的话,默默地在心里翻了一个白眼。   秦氏眼神都没错一下,直接朝儿子摆了摆手说道:“我听两个嬷嬷说你的身体已经大好了,所以过来看看你。”   ……母亲的这个理由宋嘉言是一点都不相信的。   因为秦氏说是来关心儿子身体的,但是自从她踏进院子开始,那眼神根本就没有分给宋嘉言一眼,只顾着看杜夏去了。   宋嘉言稍微一思索,就明白母亲应该是听了两个嬷嬷的话,急着赶过来见杜夏的。   见杜夏都被看的不自在了,宋嘉言连忙出声替她解围:“母亲,这位是杜夏杜姑娘,她要在府里暂住一段时间,杜姑娘,这位是我母亲。”   宋嘉言介绍完之后,杜夏连忙朝秦氏鞠了个躬。   “夫人好,打扰了。”   杜夏自己本来是不想鞠躬的,刚才她就一直在回忆电视里那些古人是怎么行礼的,可是她越想越乱,等到打招呼的时候,她就条件反射般的鞠躬了。   秦氏看着杜夏不伦不类的动作时,面皮也是有那么一瞬间的僵硬。   不过秦氏也是见过许多大世面的人,很快就调整好了自己的表情,等杜夏起身的时候,看到的就是一张十分灿烂的笑颜。   秦氏上前拉着杜夏的手,柔声说道:“杜姑娘、你不用客气,把这当做自己家一样,临风院你要是住着觉得不习惯的话,我立马给你腾别的院子。   听秦氏说要给杜夏重新腾院子住,杜夏和宋嘉言立即异口同声的说道:   “不行!”   “不用了。”   看着两人的表情,秦氏也识趣的没再提这一茬,她捂着嘴笑道:“好,不换,不换,杜姑娘你就在临风院住着,缺什么就跟元思讲,千万不要觉得不好意思。”   住在一个院子好啊,这样才能够早点让她抱上大胖孙子。   这句话秦氏已经在心里吼了不知道多少遍了,不过暂时她也就只能在心里想想了。   听说两人要出门,秦氏表现得极其的高兴,活像是欣慰自己家养的猪终于会拱白菜了一样。   秦氏让奶嬷嬷把手里的东西放到宋嘉言的房里后,就带着身边的奴仆回主院了。   走出院门之前,秦氏还没忘叮嘱儿子晚上记得带上杜夏去主院用饭。   确定秦氏走远了之后,杜夏才凑到宋嘉言身边,小声问道:“不是说对外说我是你的贴身丫鬟吗,这话你刚才怎么不跟你母亲说?”   现在秦氏好像认为她是府里的客人了,送了她这么多礼物不说,还让她去主院吃饭,怎么看这也不该是一个丫鬟该有的待遇。   宋嘉言闻言沉默了两秒,之后才开口解释到:“我……我母亲和其他人不一样,要是和她说你是我的贴身丫鬟,可能会给你引来麻烦。”   依照宋嘉言对自己母亲的了解,她想让他成家都快想疯了,他要是给她说杜夏是他的贴身丫鬟,她绝对会又是诱哄、又是强迫杜夏做他的通房丫鬟。   这是宋嘉言不愿意看到的情况。   宋嘉言心里的这些顾虑也不能对杜夏如实相告,所以他只能含糊其词说道:“就这样说吧,府里除了我的父亲和母亲以外,以其他人也不会质疑我的话,这些事情你不用费心,我会安排好的。”   他对随从说杜夏是他的贴身丫鬟是为了保护她的名声,对秦氏说杜夏是客人则是为了保住她的名节。   杜夏这两天经历的事情已经很多了,既然宋嘉言都这么说了,她也没多纠结,点了点头就把这件事情抛到脑后了。   国公府的马车十分的豪华,车内铺了厚厚的狐狸皮毛,车里还摆着一张矮几,上面摆着几碟糕点、蜜饯,杜夏饶有兴趣的挑了几颗蜜饯尝了尝味道,入口浓郁的果香味,拿来当零食再好不过了。   和杜夏坐在一辆马车里,宋嘉言打心里有些不自在。   尤其杜夏还一副没觉得有何不妥的样子,这让宋嘉言不由得想起了昨天晚上的情景。   昨天晚上杜夏穿着怪异的衣裳,霸道的挤在他的怀里。   当时他被杜夏滑腻绵软的手臂抱着,心里只觉得难受,不可避免的想起了那一段对他来说不好的回忆。   但是随着这大半天的相处,他发现自己对杜夏好似并没有恶感,甚至还有些莫名的亲近感。   至少如今他和杜夏坐在同一辆马车里,只是有些男女独处的不自在,并不觉得坐立难安。   稍微定了定心神之后,宋嘉言直接让车夫把马车赶到京都最大的绣庄去。   宋洲作为宋嘉言的贴身随从,此时也跟着车夫坐在马车外。   说实话,关于杜夏,宋洲此时都还是一脑袋的问号。   他实在是不知道这位仿佛凭空冒出了的杜姑娘到底是有什么不一样的对方,竟然能够让公子对她如此的特别。   杜夏不知道坐在马车外面的车夫和宋洲此时都在心里嘀咕她,她坐在马车里面,听到外卖热闹的叫卖声,忍不住好奇的撩起了一旁的帘子往外看去。   京城不愧是庆朝最繁华的所在,街道两边的商铺鳞次栉比,卖香料的、卖首饰、卖各种零嘴、摆件的商铺面前都挤满了人。   长街上车水马龙、人声鼎沸,比杜夏以前逛的夜市还要热闹几分。   宋嘉言见杜夏一脸向往的样子,贴心的问道:“想不想下去逛一逛?”   杜夏连忙点头,这可是古代的集市,要是错过这一次机会,说不定就没有下一次了。   宋嘉言出声让车夫停住马车,交代车夫把马车赶到绣庄前等着之后,他带着杜夏下了马车准备慢慢逛街。   杜夏兜里没有银子,所以也只是看看热闹就罢了,然而两人没走多远,前面的路就被堵住了。   一群人围在前面,七嘴八舌的喊着着‘医馆’、‘大夫’什么的。   一群人围在前面,七嘴八舌的喊着‘医馆’、‘大夫’。 第8章 接生、   听到有人嚷嚷着医馆、大夫的时候,杜夏的职业本能就被激活了。   宋嘉言知道她在自己的世界是一名大夫,见她神色焦急的垫着脚尖试图伸长脖子往人堆里看的时候,就回头朝宋洲打了一个眼色。   宋洲跟在宋嘉言身边这么多年,自然是明白他的意思。   不过宋洲深知自家公子不是那种爱看热闹的人,依照他的秉性,这时候应该是怎么都不会想往人堆里挤的。   不过从今早开始,宋嘉言就一直在做一些平常他绝对不会做的事情了,所以宋洲心里也莫名的已经习惯了。   好的贴身随从只要无条件的执行主子的命令就行了。   宋洲用自己的身体挤开了人群,杜夏和宋嘉言酒跟在他的身后一一步步从人群的外围挪动到了人堆正中间。   杜夏这才看清楚人堆里的情况。   人堆中间停着一辆手拉板车,一位妇人闭着眼睛躺在上面,她的身下还垫着一床破烂的棉絮。   那棉絮真的是破烂得彻底,被面发黑不说,上面还用各种形状、颜色的布料密密麻麻的打了一层补丁。   有些破口出还露出了几缕发黑的棉絮。   杜夏很快就弄明白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板车旁站着的那个皮肤黝黑,身形高大的汉子是板车上妇人的丈夫。   女子身怀六甲,昨天半夜突然发动了,男人的老娘和村里请来的稳婆忙活了半天,都未能帮着产妇成功生下孩子。   产妇肚子里的胎儿是比较危险的横位。   稳婆几番尝试,都未能把产妇肚子里的胎儿调转成头位。   产妇熬了大半夜,一直为了孩子撑到半上午,最后还是因为脱力昏厥了过去。   这个时候医疗条件落后、医治方式单一,在现代一个简单的剖腹产就能解决的事情,在古代却成了产妇和她肚子里胎儿的催命符。   产妇昏过去了之后,稳婆直接就放弃了。   在古代稳婆也是一种不错的营生,虽然有些上不了台面,但是比一般在地里刨食的老农民可要好过不少。   平常人家添丁,那是天大的喜色,总是少不了要给接生的稳婆准备上一份厚厚的喜钱的。   今天稳婆没能成功替产妇接生,眼见着产妇已经是进气多、出气少了,她连骂了几声晦气之后,就收拾好自己的工具离开了。   接生的时候出了这种一尸两命的事情,之后一段时间找她接生的活计肯定要受影响。   虽说难产放到谁家都是一件要命的事情,但是男子并未就这样任难产的妻子自生自灭,而是问家里要了些银钱,用板车拉着妻子进城找大夫了。   然而男人拉着妻子找了两家医馆,都没有擅长逆转胎位的的大夫。   这时候人正准备拉着妻子去找第三家医馆,结果中途他妻子竟然清醒了过来,他这才在路上耽搁了。   看着妻子的脸越来越苍白,男子连问了两家医馆,心里也明白自己离家时带上的那点银钱恐怕是不够救下他妻儿的性命。   他老娘是个既冷静又冷血的人,哪怕是在儿媳妇性命攸关的时候,她也只愿意拿二两银子出来。   在她看来,这二两银子花出去也足够肉疼的了,自家儿子虽然成了一次亲,但是儿媳妇难产,眼见着大的小的都保不住了。   要是不花这二两银子,等儿媳妇去了,家里再添上几两银子,也足够给儿子再娶个新媳妇了。   然而夫妻俩过日子,男人对自己的妻子还是有感情的,现在他的妻子还活着,他就没有心思去想以后该怎么办。   男人拉着妻子进城,最开始还想找个医术高明的大夫,把他的妻子和孩子都保住。   但是现在他连着在两家医馆都碰壁,心里已经只剩下想要保住妻子性命这么一个念头了。   至于孩子,只要他妻子这次能够没事,他们还这么年轻,孩子以后总归是能再要的。   弄清楚所有的事情之后,杜夏有些唏嘘的朝身旁的宋嘉言问道“京城这么多的医馆,竟然没有会正胎位的大夫?”   宋嘉言斟酌着回答:“精通妇人病症的大夫本来就少,医术稍微好一点的,要么被高门大户养在了院里,要么就被各大医馆请在医馆里,想来是这位大哥的运气不好,才会连着去两家医馆都没寻到精通此道的大夫。”   宋嘉言说完,还不等杜夏反应,一旁的汉子就连忙点头道:“这位公子说得对,前面那两家医馆都是说他们会正胎位的大夫出诊了,不在医馆里。”   看着面如金纸的妻子,男人不由得悲从中来,忍不住红了眼眶。   有点医术的大夫都被京城里的富户请去看诊了,他们这种穷人,哪怕是到了生死攸关的时候,想看病也得运气足够好才行。   杜夏此时没有心情去听男人的自怜自哀,毕竟仇富这种事情,古往今来一直都存在。   板车上的夫人昨天晚上就发动了,到现在已经过去将近十个小时了,也不知道此时她腹内的胎儿是不是还活着。   杜夏从宋嘉言的身后站出来问道:“我就是一名大夫,你要是不介意的话,可否让我看看你夫人的情况?”   杜夏的话一出,不止是产妇的丈夫,就连看热闹的路人都纷纷议论了起来。   “这位小姑娘看起来年纪不大,也不知道她的医术到底好不好,要我说你还是抓紧时间带你婆娘去医馆找大夫吧。”   有些年纪稍大的妇人更是在一旁劝到:“没错、这小姑娘看起来都不像是生产过的,那医术想来也好不到哪去。”   虽然杜夏很不服气,但是嘴上无毛、办事不牢这句话确实是广为流传,她才到云一医院的时候,因为年纪太小,也是受了病人不少的歧视的。   医院里一些医术比不上她的医术,只因为年纪大一些,看起来更加可靠,就比她更加容易博得患者和患者家属的信任。   站在医生的角度看,此时板车上的产妇情况已经十分的不妙了,再耽搁下去的话,结果只能是一尸两命。   危急病人就在杜夏面前,她实在是不想让这一大一小两条人命出现什么意外。   见男人面露犹豫,杜夏觉得自己也不是没有希望,遂再次开口争取道:   “逆转胎位这种事情我以前就做过很多次,你要是相信我的话,就让我试试,你放心,我绝对不会耽搁太久,给我一刻钟就行,不行的话你再带着你妻子去医馆找大夫也不迟。”   听着杜夏相当于保证的话,男人想着下一家医馆里也不一定有大夫能够救他的妻子,他想着事情都这样了,再坏也坏不到哪里去,索性就死马当做活马医了。   男人点头之后,杜夏连忙出声让宋洲帮着男人把板车挪到路边。   古人保守,按理说生产这种事情,是该在屋内完成了,但是现在条件有限,产妇命悬一线,想要找间屋子已经来不及了,只能在大路边催产了。   没错,就是催产,产妇的产程已经持续十个小时了,胎儿有极大的可能已经宫内窘迫了。   考虑到胎儿的情况,杜夏准备人为逆转胎位之后,再人工帮产妇按摩、推挤助产。   见杜夏真的打算就在路边替妇人调整胎位,看热闹的人就更加舍不得走了。   好在女人生产是一件私密的事情,他们还知道背过手等候。   一些热心的妇人,更是自发的朝着板车围了一个圈,替人事不知的产妇稍微遮挡了一下。   杜夏让宋嘉言去找了一点热水喂产妇喝下。   趁着产妇现在还清醒着,杜夏飞快的交代道:“我马上帮你调整孩子的胎位,你一定要打起精神,千万撑着,你的孩子在你的肚子里已经憋了这么久,等我把胎位调整过来之后,你就依照我的话用力和呼气,争取能早点把孩子生下来。”   杜夏的话给了产妇无尽的信心,虽然这个女大夫看起十分年轻,但是她的样子实在是太过镇定了,无形中也安抚到了她的情绪。   或许——在这位女大夫的帮助下,她和她肚子里的孩子或许真的能够幸运的活下来。   时间宝贵,太多的话杜夏也来不及说,她掀起产妇的衣裳,双手在她的肚子上摸索了几下,很快就确定了胎儿的头部、脚部所在的位置。   确定胎儿的情况之后,杜夏双手的虎口放置在胎儿的头部、臀部,手上一点点用力,随着她的动作,胎儿被动的在母亲的肚子里慢慢的变换着位置。   等把杜夏把胎位的体位成功调整成头位的时候,她后背上的衣服已经汗死了。   还不等她放松,产妇就发出了一声微弱的哼哼声。   这里没有b超,杜夏不知道胎儿有没有脐带绕颈,为了产妇的身体着想,她只稍微揉了揉自己发酸的手腕,就又上手帮产妇往外推挤着胎儿。   这个过程自然是不轻松的,产妇的喉咙里时不时就要逸出两声痛呼。   杜夏虽然没有生过孩子,但是也知道女人生孩子是很痛的,她能理解产妇此时的感受,但是作为一个医生,她还是要提醒产妇尽量忍着,因为痛呼声也会消耗她所剩不多的体力。   “跟着我的指示,呼气、吸气,呼气的时候用力,没力气不要紧,我们呼吸两次再用力……”   听着杜夏有条不紊的指示,产妇心中大定,她把脑子里的各种念头都抛了出去,耳边只听得到杜夏的声音。   她也停止了所有的思考,只乖乖的听着杜夏的声音呼气、吸气、用力。   不知道过了多久,产妇只觉得自己下|身一涨,之后她就像是排出了陈年宿便一样松快,杜夏放在她肚子上的手也挪开了。   苦苦支撑到现在,妇人几乎是在生产完之后就昏了过去。   杜夏确定产妇没有大碍之后,连忙绕道板车的另一头抱起了新生儿。   这孩子在母亲的子宫里带了太久,整个身体都呈现出一种窒息才有的紫红色,她出生之后一直没有哭出声,让杜夏和一旁围观的大婶、阿婆都揪起了一颗心。   一位阿婆更是直接说道:“这娃娃看样子是不成了,好在大人没事了,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第9章 敬佩、   杜夏充耳不闻四周的议论声,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小小的新生儿身上。   杜夏虽然不是专业的儿科医生,但是作为医学生,相关的医疗知识她还是具备的。   她双手托起婴儿,用嘴吸出她喉咙深处的黏液。   孩子身上都是母胎里的羊水和她自己的排泄物,这种东西绝对不是什么干净的东西,毕竟胎儿在母亲肚子里的时候,也是要吃喝拉撒的。   这要是在手术室,还能用专门的吸管清理新生儿嘴里的异物,在这边没有这个条件,杜夏只能自己上了。   她及时的用嘴吸出了新生儿嘴里的黏液,让她不至于会因为呼吸道堵塞而窒息。   这种事情杜夏以前在医院的时候也是做过的,作为一名医生,病人的生命是第一位的,所以她心里并不觉得不适。   倒是一旁围观的妇人们,见杜夏丝毫没有嫌弃之意,无比坦然的做着这种恶浊事的时候,心里真是佩服的不行。   之前因为杜夏年轻而生出的轻视和不信任,现在已经完全消失不见了。   杜夏倒提着孩子的脚,不重不轻的拍了两下她的小屁股。   小家伙眉头紧皱,把一张脸都憋红了之后,总算是发出了几声微弱的哭声。   能发出哭声,就预示着她能够通过嘴巴和鼻子自主呼吸了,之后她身体里的各个器官也会被激活,开始尝试着适应这个世界。   杜夏手边没有锋利的剪子,无法给孩子剪短脐带,只能踮起脚尖对人群外面的宋嘉言说道:   “我需要一把剪子、热水,还有火盆和烈酒,要是可以的话,你能不能回去帮我把背包拿过来。”   这里的卫生环境实在是太差劲了,连基础的消毒都做不了。   要是能把产妇转移的室内,还能煮了醋喷洒房间消毒。   现在新生儿的自主反应算不好,杜夏只能给她简单的做一下急救措施。   好在孩子还有着微弱的心跳,看来产妇发动的时候是先见的红,而不是先破的羊水。   也正因为如此,才给她肚子里的孩子延长了一点宝贵的时间。   杜夏的大背包里除了有常用药品以外,随身还带走了一小瓶500ml的喷雾式酒精,一包八十抽的消毒湿纸巾(75%)。   这两样东西是杜夏家里常备的东西,背包里的也是她回老家的时候新取了放进包里的,目前几乎还没怎么用过。   不在医院上班之后,平常能够用上这两样东西的时候也减少了许多。   人命关天的时候,宋嘉言顾不上多想,连忙让宋洲回去取杜夏的背包。   至于杜夏要的热水、火盆、剪刀和烈酒,街边的一家店铺很快就准备好送过来了。   条件有限,杜夏只能把铁剪刀放到火盆里熏烤片刻,然后又在上面淋上了烈酒杀菌。   这酒说是烈酒,但是古代没有特别有效的提纯条件,就算是烈酒也达不到酒精一半的效果。   杜夏洗净双手之后,熟练的替婴儿剪断了脐带,完了还飞快的打了一个美观的结。   处理好新生儿之后,杜夏把她抱到产妇的身旁放着。   孩子的父亲见状飞快的脱下了自己身上穿着的短衫盖在了女儿身上。   他进城的时候走的匆忙,并没来得及带上妻子给孩子准备的小衣衫。   确定新生儿没有生命危险之后,杜夏又弯下身观察产妇的身体情况。   小家伙在母亲的肚子里发育得很好,她的母亲为了生她也着实是吃了不少的苦。   产妇下半身的撕裂情况比较严重,偏偏现在杜夏手边没有工具,无法帮她缝合伤口,产妇只能自己硬熬着等伤口自行长好。   产妇的丈夫,也就是那个高大的汉子,看着自己的妻子和孩儿脱险之后,当街就给杜夏跪了下来。   作为一个医生,杜夏接受过许多家属的感谢,也听过不少的恶言,但是被人跪拜这还真是头一次。   杜夏连忙伸手把人拉了起来,然而她本来就伤了一只手臂,刚才给产妇正胎位的时候,她手臂上的伤口就因为太用力而崩开了,现在她手臂上的绷带已经被血迹浸染透了。   好在她穿的是大袖衣裳,能够遮掩住她手臂,一时半会不会有人看出异样。   这种情况下,杜夏自然是拉不动一个大男人的。   汉子从怀里掏出了一个包的严严实实的布包,布包拆开之后,露出了里面的两粒碎银子。   这就是男人老年给他的二两救命银子。   男人坚持让杜夏收下这些银子。   杜夏确实很缺钱,她现在身无分文,一切开销都靠宋嘉言出。   今天她花了这么大的力气救人,按理说这二两银子她收着也不亏心,但是这家人都穷成这样了,产妇遭了这么大的罪,之后还需要好好养着,这银子她确实有些不太忍心伸手去拿。   看着板车上铺着的破烂被子,杜夏还是态度强硬的让男人把银子收了回去。   “不用了,这银子你留着,你妻子今天遭了大罪,回头你还得去给她买点黑芝麻、鸡蛋、红糖之类的好好补补气血。”   “还有她身上的伤口,回去之后一定要注意卫生,每天一定要用烧沸、放温了的热水给她清洗伤口,最好是能够多清洗几次,更加有助于她恢复伤口。”   男人连忙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回去之后一定会照着杜夏的话做。   正好此时宋洲骑着马带着杜夏要的背包赶来了。   好事做到底,杜夏打开背包,顺手用碘伏给新生儿的肚脐和产妇的撕裂伤口仔细的消了一遍毒。   末了杜夏还剪了一小块纱布保护了一下小家伙的肚脐。   要不是碘伏的外包装瓶子实在是不适合让太多人看到,杜夏肯是会把这瓶碘伏送给这家人的。   她包里还有双氧水,清洁她自己手臂上的伤口也是足够用了。   不过杜夏的来历到底还是敏感了一些,为了自己的安全,到最后她都没有真的把碘伏送给这家人。   处理好一切智慧,杜夏不放心的对男人叮嘱道:“这几天给孩子洗澡时候记得避开她的肚脐,等她肚脐上的结自然脱落了之后,你们才能用布巾轻轻给她清洁一下肚脐。”   危机彻底解除之后,之前围在周围看热闹的人都围着杜夏称赞起来。   杜夏实在是消受不了这个待遇,瞅准一个空隙就拉着宋嘉言避出了人群。   至于宋洲,他牵着马待在哪里都引人注目,所以他得到自家公子的叮嘱之后,就十分自觉的担起了转移大家视线的责任,牵着马和宋嘉言他们分头走了。   宋嘉言之前因为要避嫌而站在人群外,不过他虽然没有亲自看到杜夏怎么救人,但是也从热心的大婶、阿婆的各种感叹中听到了所有的事情。   脱离人群之后,宋嘉言第一时间拉着杜夏进了一家酒楼。   杜夏坐在酒楼的包厢里,一脸的不解:“我们不是去绣庄吗?来酒楼干什么。”   宋嘉言拉着店小二交代了一番之后,才回身对杜夏解释道:“我让他们去准备一些热水,你洗一洗,能舒服一些。”   听宋嘉言这么说,杜夏才低头看向自己,刚才她在大马路上帮人接生,虽然之后已经用湿纸巾仔细搽过一遍手,但是她的衣服上还是免不了沾上了一些血渍和羊水。   原本淡雅的蓝色衣裙,现在看起确实已经惨不忍睹了。   宋嘉言并不觉得杜夏现在的样子有什么不妥,他刚才亲眼见到她救了一对母女,这会儿心里对她只有满满的敬佩。   不过宋嘉言想着杜夏到底还是一个女孩子,可能会介意自己现在的样子,还不忘安抚到。   “我让宋洲去绣庄了,等会绣庄的人会带着衣服来这里,到时候你挑些自己喜欢的换上,然后我们再继续去逛街。”   杜夏不由得再次感叹宋嘉言的细心。   绣庄的管事很快就带着一大包女子的衣裳过来了,她一进门就对宋嘉言恭敬的福了福身。   从两人的谈话之中,杜夏知道了这家绣庄竟然也是国公府的产业。   杜夏选衣裳的时候宋嘉言十分自觉的避了出去。   他离开包间之后,杜夏也自在了不少,在一大堆衣裳里面选了四条样式、颜色不一的肚兜之后,又选了两套自己喜欢的衣裙。   一套桂子绿齐胸瑞锦襦裙、一套粉霞锦绶藕丝罗裳,都是杜夏一眼看到就极其喜欢的颜色。   不过好看的衣服价格也不便宜,在杜夏的多次追问之下,秀坊的管事还是告诉了她这两条衣服的价格。   虽然管事不会收杜夏的财物,但是自家公子好不容易开窍,竟然懂得送女子衣物了,那她作为国公府的人,自然是要让这位杜姑娘明白自家公子这份礼物的价值。   杜夏也确实是感受到了宋嘉言对自己的好,她伸手摸了摸背包里的首饰,决定等会去街上找找典当行或者店铺,好把这些首饰换成现银。   有钱能使鬼推磨,这家酒楼虽然不是国公府的产业,但是宋嘉言给足了银子,酒楼的掌柜很快就准备好了热水和香胰子。   杜夏就在酒楼后院的房间里简单的给自己清洗了身体。   换上崭新干净的衣服之后,杜夏也确实是觉得舒服了许多。   回到包间之后,宋嘉言已经点好了一桌酒菜。   看着桌子上的酒菜,杜夏才发现不知不觉间已经到吃午饭的时间了。   杜夏先坐到一旁重新给伤口上了药。   应该刚才的事情,原本已经有些许结痂迹象的伤口又重新翻出了粉红色的嫩肉。   好在伤口做了缝合,并没有再次撕裂开。   说起来得亏医生是用美容线给杜夏做的伤口缝合,一段时间之后,这美容线自己就会被身体吸收掉。   这要是换成一般的手术线,杜夏一直回不去的话,在古代还真找不到合适的工具来给自己拆线。   这也是宋嘉言第一次真切的看到杜夏手臂上的伤口。   看着她换下来沾满血迹的绷带,宋嘉言不由得眉头紧皱。   杜夏一抬头就见宋嘉言皱着眉头看着自己的手臂,事情也过去两天了,她心里的愤怒和失落感都已经淡去了很多。   她不紧不慢的给自己上着药,还自嘲的对着自己的伤口努了努嘴道:“这伤口看起很丑吧?。”   宋嘉言连忙摇头,斟酌片刻之后,还是开口问道:“你这伤……”   杜夏抬了抬自己的手臂,云淡风轻的说道:“这个啊,在医院的时候被病人的家属砍了一刀。”   ……宋嘉言实在是想象不出来杜夏到底生活在一个什么样的环境里,才能如此淡然的说着这种事情。 第10章 当铺、   从酒楼吃过午饭回来,杜夏成功在街上找到了一家当铺。   杜夏的首饰材质特殊,样式也和京城当下流行的不一样。   不过这些首饰到底还是小巧了一些。   当铺的掌柜一眼就看中了这些首饰链子的做工。   当下的首饰模具可做不出这么纤细、匀称的链子来。   但是这些首饰也没有卖出如杜夏想象中的高价,玫瑰金掌柜的不认,最后她的这一对珍珠耳环、一根手链、一根项链,拢共才只卖出了五十两银子。   这些银子对于普通人来说确实是一笔小的财富,毕竟庆朝的物价不贵,就算是在京都,有二两银子也足够一大家子平民花用一个月了。   街上卖的炊饼五文钱就能买两个,用料足不说,味道也不错,杜夏吃一个就能吃撑。   然而那只是以普通人的消费来算。   宋嘉言是国公府的大少爷,平常的衣食住行都是上等货,就杜夏刚才买的那两套衣裳、四件肚兜,价格就差不多要五十两银子了。   这么一对比的话,这点银子还是不够用。   杜夏也不好意思只拿五十两银子给宋嘉言作为谢礼。   杜夏站在当铺的柜台前,犹豫了许久之后,还是伸手从背包里的隔袋里掏了一个东西出来。   杜夏把手里的东西放到面前的托盘里,开口问道: “掌柜的你帮我看看,我的这只手表死当的话能当多少银子。”   这只手表是杜夏用自己第一个月的工资买的。   实习医生的工资不高,虽然她和医院签的合约特殊,薪资比其他实习医生要高一些,但是也没有高出多少。   这只玫瑰金的钢带女士机械手表,是杜夏用自己的积蓄和第一个月的工资买回来的。   手表这个东西,但凡是有点知名度的品牌,价格都不会便宜到哪去。   杜夏的这只手表虽然只是某琴的基本款,但是买的时候也花了她小五千块钱。   这只手表对杜夏有着特别的纪念意义,要不是她现在确实缺钱得紧,肯定是舍不得典当出去的。   然而庆朝并没有手表,掌柜的看着杜夏拿出来的东西,还以为是女子佩戴的手环,并未当一回儿事。   杜夏可不想自己好好的东西被人当做寻常物件,她连忙拿起手表给掌柜的讲解起了用途。   听杜夏讲解完,掌柜的才知道面前这个既小巧又精致的物事竟然是个记时的工具。   这可比沙漏要好用多了,仔细看来,这手表的样式也不错,京城里的贵夫人肯定会喜欢的。   弄清楚这东西的妙处之后,不用杜夏多赘述,掌柜的直接痛快的开出了一百两黄金的高价。   看着托盘上摆着的几锭澄黄明亮的金元宝,杜夏好不容易才控制着自己的眼神不要太过热切。   原本杜夏以为这只手表能买个一百两银子就算是不错的了。   毕竟她的那一套首饰的总价也和这只手表相差不多。   现在这只手表卖出了一百两黄金的高价,对杜夏来说无疑是个意外之喜。   杜夏在心里盘算着,等回去之后她就把这一百两黄金拿给宋嘉言,算是她在国公府里这一段时间的开销。   如此一来也算是了了她的一桩心事。   杜夏在典当凭据上签下了自己的名字后,就把托盘里的金元宝一一装进了背包里。   银货两讫,掌柜的小心的收起手表,杜夏背着背包就要往外走。   “这位姑娘,你以后要是还有这样的好东西,可一定记得来我们这里典当,我一定给你公道价,不会让你吃亏。”   掌柜的话杜夏根本就不信,人家开门是做生意的,肯定是要赚钱的,她不吃亏是不可能的。   不过交易这种事情,本来就讲究个你情我愿,手表的卖价她十分的满意,至于掌柜的得了手表之后,转手能卖出多高的价格,也和她无关了。   就算是人家能卖出几百、上千两黄金的高价,那也是人家自己有这个能力。   杜夏的背包里塞进了十几斤重的金银,再加上原本的重量,她背在背上还颇觉得有些吃力。   好在宋嘉言和宋洲已经赶了马车在当铺门口等着了,她也不用背着这么重的背包逛街。   宋洲坐在马车外面,看着杜夏从当铺里出来,连忙跳下马车,站稳之后转身从马车里搬出了脚凳放在地上。   刚才杜夏在街上救治孕妇的事情,已经让宋洲知道了她的不凡之处,如此的人儿,怎么可能是自家公子所说的贴身丫鬟。   虽然国公府的待遇不错,但是杜夏有这么精湛的接生手艺,离了国公府,不知道有多少人要捧着大把的银子来求她上门接生了。   杜夏不知道宋洲心中所想,他看着摆在地上的脚凳,朝宋洲感激的笑了笑。   她现在背着包,还伤着一条手臂,确实爬不上马车。   踩着脚凳爬上马车之后,杜夏一掀开车帘子,就和坐在里面的宋嘉言对上了视线。   宋嘉言端坐在马车里,手里拿着一本不知道从哪里摸出来的书在看。   杜夏扫了一眼书扉,简体字用习惯的人,再看繁体字有些吃力,仔细辨认了好一会而之后,她才认出宋嘉言手里拿着的是一本地方游记。   杜夏一进马车坐好,宋嘉言就把手里的书籍轻轻放在了矮桌上。   宋嘉言此人就是在骨子里都刻上了教养的人,明明就是一个简单点的放书动作,让他做出来,平白就是能多出几丝说不出来的美感。   此时杜夏这个现代人心里,就只剩下一个念头了——到底是贵公子,这行走坐卧之间就自成气韵,看起来就赏心悦目。   等杜夏卸下背包后,宋嘉言才开口询问:“杜姑娘还想去哪里逛逛?”   杜夏想着肚兜买了,手表和首饰也卖了,索性就回府算了。   这古代的集市虽然热闹,但是一路走来她也看得差不多了,新鲜劲过去了之后,也就没什么趣味了。   杜夏摇头道:“我没什么想去的地方了,我们回府吧。”   宋嘉言点了点头:“也行,你这胳膊上的伤回去得好好养几天,想来你的卧房宋海应该也布置得差不多了,你回去之后可以直接过去休息,到用晚饭的时候我再让人来叫你。”   两人回到国公府的时候已经是半下午了,杜夏的手机没有跟着她穿过来,唯一能够辨认时间的手表今天也当掉了,以后她就只能瞧着天色猜时间了。   三人回到临风院,宋海果然已经在院子里等着了。   杜夏的房间安排在临风院的另一边,离宋嘉言的主屋隔着一间库房、一间杂物间。   屋子虽然不大,但是该有的家具宋海都是准备齐全了的。   一进屋就摆着一整套春台桌凳、房门左侧依次放着盆架、梳妆台。   盆架上下两层都各摆放着一只铜盆,横木上还搭着两张洁白的锦帕。   梳妆台上也整齐的摆着一排胭脂水粉。   屋中间摆了一联屏风,把一间不算大的屋子分割成了两半。   里间摆着一张描金彩漆拨步床,床头是和拨步床配套的金漆桌子,上面除了摆着两盏铜制烛台之外,还有一只素色瓷瓶,里面错落的插着几只荷花和莲蓬,看起来倒是十分雅致。   虽然知道晚上杜夏不会在这边睡,但是宋海布置房间的时候也没有敷衍了事,屋里的一应家具、摆件,他都是花了心思的。   虽然是在自己的院子,但是这间屋子以后到底是杜夏的闺房了,所以宋嘉言也没有进屋,只是站在门口飞快的扫了两眼。   确定宋海确实有好好布置之后,宋嘉言满意的点了点头。   看着自家公子点头了,宋海心里的大石头也落了地。   宋嘉言也注意到宋海眼下的乌青,遂朝他摆了摆手道:“差事办得不错,一直忙到现在你也辛苦,下去休息吧,今天晚上我房里不用伺候,你明天早上再过来。”   知道公子这是变相的让自己休息,宋海连忙低头道谢,得到宋嘉言的首肯之后,他才离开临风院回去补觉。   宋嘉言也没打扰杜夏,宋海离开之后,他和宋洲也紧跟着离开了。   杜夏关上房门,随手把背包卸下来扔在桌子上后,坐在凳子捞起衣袖看了看。   确定伤口没有鲜血渗出来后,杜夏不由得松了一口气,估摸着离吃晚饭的时间还早,左右她待着屋里也无事可做,索性绕到里间,踢掉脚上的绣鞋后,爬上床补起了觉。   今想到天晚上要和宋嘉言呆在一个房间,杜夏心里就有些不自在,也不知道能不能睡着觉,保险起见她还是先睡一会,先把精神养足了再说。   杜夏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直到有人敲门,她才揉着眼睛从床上爬了起来。   敲门的是府里的丫鬟,据她自己说是秦氏把她安排过来伺候杜夏的。   作为新时代的女性,杜夏哪里让别人伺候过,所以当时她心里冒出来的第一个念头就是拒绝。   然而杜夏拒绝的话才说出口,小丫鬟的眼泪就夺眶而出,她抽噎着说:“夫、夫人吩咐我过来伺候姑娘的衣食住行,您要是不要我,我回去肯定会被责罚。”   杜夏倒是知道在古代奴仆是没有人权,虽然她早上见到秦氏的时候觉得她是个和善的人,但是她到底不了解对方,心里也不愿意让小丫鬟因为自己的缘故被责罚。   杜夏从怀里掏出一方手帕(买衣服的时候掌柜送的)塞到小丫头手里,有些头大的劝到:“你别哭了,你想留下就留下吧。”   杜夏自己虽然不是女汉子,但是她天生泪点高,活了二十几年,哭的次数一只手都数得过来,她见小丫鬟哭的伤心,一时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   最后杜夏也只想出个转移注意的法子:“既然你以后你要跟在我身边,那我总得知道你的名字吧?”   听杜夏这么问,小丫鬟总算是止住了眼泪,她先是对她福了福身,随后才开口回道:“回姑娘,奴婢叫做云儿,今年十四岁,原先是夫人院子里的二等丫鬟。”   杜夏是看过红楼梦的,知道二等丫鬟离大丫鬟还有一些距离的,看来云儿以前在秦氏院子里的时候也没混到心腹的位置上去。   不过云儿确实是个手脚利索的,在她的帮忙之下,杜夏头上那不伦不类的编发总算是换成了这个世界女子常梳的坠马鬓。   宋嘉言看到装扮一新的杜夏时,神色也有那么一瞬间的怔楞。   不过他很快就回过了神,看着跟在杜夏身后的云儿,他低下头,眼底闪过几丝阴霾。 第11章 主院、   去主院的路上,杜夏心里十分忐忑。   早上秦氏邀请了她去主院吃晚饭。   但是杜夏心知肚明,这一切是基于秦氏以为她是宋嘉言客人的前提下。   杜夏自己作为一个闯入者着,待在国公府里总觉得气短。   倒也不是说宋嘉言苛刻她,而是他对她太好了。   硬说起来,杜夏和宋嘉言也只是才认识一天的陌生人罢了。   但是她现在吃他的,住他的,用的也是他的。   宋嘉言又不欠她,她实在是做不到心安理得的接受他的这些善意,心里总觉得欠他,这种感觉实在是不好受。   杜夏也担心等会儿自己见到宋嘉言的父母之后,万一说话做事表现得不合礼教,会让他们起疑。   宋嘉言一眼就看出了杜夏的窘迫,他特意放慢了脚步,等她走到他身边的时候,小声安抚道:“别紧张,我父母都是好脾气的人,等会是不会为难你的。”   “不过就是我母亲她有些……反正等会她问什么你就答什么就是了,要是有些问题你不知道该怎么回答,避而不谈也没什么,我会在一旁帮你打圆场的。”   秦氏会请杜夏去主院吃饭这一点宋嘉言是真的没有想到。   原本他想的是找个理由把杜夏留在临风院里,只要找到合适的时机,她回到自己的世界就是最好的了。   在临风院里,吃的、用的、住的他都不会亏待杜夏,毕竟他们两人之间发生的这一些事情,也是缘分所致,不然整个庆朝这么大,为什么她就单单出现在了他的床上呢?   然而现在他母亲知道杜夏的存在了,还安排云儿来伺候她。   杜夏心思单纯,不懂这些大宅里的弯弯绕绕。   但是宋嘉言可不傻,他母亲之所以会这么做,完全是想让云儿留在杜夏身边做眼线的。   杜夏在国公府人生地不熟的,以后处处都要靠着云儿打理,云儿毫无疑问是他母亲的人,以后他们想要做点什么事情,还得瞒着云儿。   但是这件事情哪有那么容易,别的不说,就等一会儿睡觉的时候,杜夏要去他的屋里睡,这件事情就瞒不过去。   毕竟杜夏这么一个大活人,一晚上都没回自己的房间,也不是想遮掩就遮掩得住的。   此时宋嘉言心里只能埋怨自己太粗心,之前怎么没有想到杜夏不是这个世界的人,身边需要有一个人照顾衣食住行呢。   还有他以前对女子有着深深的恶感,院子里一个婢女都没有,等到需要用人的时候,一个信得过的婢女都没有,不然这会儿也不至于因为云儿的存在而觉得如鲠在喉了。   杜夏不知道宋嘉言心里的弯弯绕绕,但是她心里的紧张感确实因为他的话而散去了不少。   秦氏和宋国公居住的主院比临风院要宽敞许多,这会儿天色都还没完全暗下去,但是院里已经挂满了照明用的灯笼。   朱红色的灯笼一排一排的悬挂在屋檐下,走在长廊上,让杜夏更加有自己此时身在古代的真实感。   主院的堂屋里已经摆上了满满一桌的饭菜,杜夏早上见过的秦氏和一个俊逸的胡子帅大叔已经端坐在饭桌旁了。   帅大叔坐在主位,肯定是国公府的男主人无疑了。   杜夏按照宋嘉言指点过得姿势对两人行了礼、问了好。   帅大叔有点端着架子,杜夏行礼之后他只是朝她微微点了点头,并没表现出太多的情绪。   倒是秦氏的情绪有些外露,还不等杜夏站起身来,就起身一把拉住了她的手。   摸着杜夏光秃秃的手腕,秦氏还一脸关切的说道:“小夏,你怎么没带我送给你的首饰,可是样式不喜欢?姨这里还有,等会吃了饭你跟姨去挑些喜欢了。”   “对了,我看你和我们家元思年纪相当,所以以后你也别叫我夫人了,生份!以后你就叫我秦姨吧。”   姨娘、姨娘,先是姨后是娘!没毛病!   秦氏真是要忍不住为自己的聪明点上一个赞了。   秦氏这番发一出,杜夏还没来得及张嘴,就听见一旁的宋嘉言猛烈的咳嗽了几声。   被他这么一打岔,屋内的人倒是顾不上眼下的尴尬了,宋国公更是连忙对门口的小厮吩咐道:“赶紧把堂屋的门关了,大公子大病初愈,这夜晚的风凉,见不得风。”   虽然此时秦氏的大半心神都放在杜夏身上,但是自己的儿子她还是关系的,也没再继续刚才的话题,连忙招呼两人坐下来吃饭。   也因为宋嘉言的这一咳嗽,让杜夏避免了叫秦氏秦姨的窘境。   还好国公府高门大户,食不言寝不语的规矩那是拿捏得死死的。   哪怕吃饭的时候秦氏好几次都差点忍不住想要开口说话,但是最后都忍了回去。   要是忽略秦氏那灼热的眼神,杜夏的这顿晚饭吃的还算是愉快的,国公府的厨子不愧是宫里出来的御厨,这烧菜的手艺就是不一样。   真是让杜夏那吃惯了各种食物添加剂,增鲜剂的舌头得到了救赎。   吃完饭秦氏就要拉着杜夏去挑选首饰,杜夏连忙摇头表示自己的首饰够用了,早上她送过去的首饰她都很喜欢,她今天没带只是因为忘了。   开玩笑,早上秦氏送了那么多的首饰和布料。   下午杜夏在屋里睡觉的时候云儿已经把那些东西搬到她的屋里了。   在杜夏这个‘乡巴佬’看来,那些首饰真的是精致得不像话,要拿到现代去,那妥妥的是能将博物馆展览的级别的。   可是这些东西她不能要呀,这么珍贵的首饰和布料,非亲非故的她凭什么收。   原本杜夏都已经打算好,这些东西就先在她那里暂放着,等哪天她穿回去了,宋嘉言自然是会把这些东西还给秦氏的。   就这样杜夏还担心自己的屋子里进贼呢,就这些东西就让她十分的有负担了,她才不会傻到从秦氏这里再拿些东西回去担惊受怕呢。   但凡这些东西坏了、丢了,那还真不是她卖一块手表能够解决的事情。   宋嘉言也在一旁帮腔,好不容易总算是让秦氏打消了这个想法。   然而两人刚走出主院,随着天边的一声响雷,夏日的暴雨一下就席卷了天际。   要不是宋嘉言拉着杜夏退得够快,两人肯定要被雨水兜头泼一脸。   看着密得透不出人影的雨幕,杜夏站在屋檐下叹了一口气。   宋嘉言以为杜夏是担心他们回不来院子,还柔声安慰道:“夏季的雨水来得快去得也快,你放心,按照这个雨势,这场雨下不了一会儿就要停。”   虽然杜夏不喜欢雨天,总觉得下大雨的时候心情会格外的糟糕,就好像被压得喘不过气来一样。   见杜夏被雨水溅湿的裙角,宋嘉言连忙招呼道:“我们回屋里等着吧,等雨小一些再会临风院。”   秦氏原本是叫人给宋嘉言他们送伞的,这会见两人去而复返,面上也是一喜。   刚才吃饭的时候她就没有机会说话,吃完饭还没说到两句他们就要回去了。   说起来真是天公作美,多亏了这场暴雨,才让她有机会多和杜夏说说话。   秦氏拉着杜夏去里屋聊天去了,宋嘉言眼睁睁的看着两人的身影消失在门后,有心想要追上去吧,又因为一旁的宋国公不好动作。   宋国公看着自家儿子一副心神不宁的样子,心里也把妻子的话信了一大半。   他们家元思看起来对这位杜姑娘确实不一般。   宋国公心里也想让妻子把这位杜姑娘的底细摸清楚的,这会自然是不会放儿子进去搅乱的,他伸手捋了捋胡子,开口提议道:“这雨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停,就这么干坐着也不是一会儿事,要不我们来一局?”   宋嘉言想着确实也是这个道理,遂在父亲对面坐了下来,在旁边伺候的小厮也适时的抱来棋盘摆在矮桌上。   黑白两只交错落下的时候,时间也在一点一点的过去,等两人一局棋毕,时间竟也不知不觉的过去半个时辰了。   见外面的雨也小了起来,宋嘉言一边往棋盒里收棋子,一边开口让云儿去叫杜夏。   杜夏总算是等到有人来叫她了,她如蒙大赦的从交椅上站起身,对秦氏行礼、告别,整套流程做得那叫一个行云流水,可见刚才真是没少在心里演练。   再次和宋国公、秦氏告了别之后,宋嘉言和杜夏一人撑着一把油纸伞,甩开身上的仆人走在最前面。   宋嘉言状似不经意般问道:“刚才我母亲都和你说了什么?”   杜夏伸手揉了揉自己刚才端坐太久而发酸的腰窝,老实回答道:“也没问什么,就是问了问我的基本情况,年纪啊,家里的情况,你放心,我都是按照我们之前预演的那么说的,没有穿帮。”   白日里宋海在外面跑了一圈,已经给杜夏弄好了一个假身份。   杜夏、皖西人士、今年二十二岁、父母双亡,自幼学医,早年拜了以为山野名医做师傅,尤为精通妇人生产之术。   对于假报年龄这件事,杜夏没有多犹豫就接受,实际上在古代,女子二十二岁还单身也算是老姑娘了。   要不是她长得确实不像是十六七八的小姑娘,杜夏还想把自己的年龄再小报几岁呢。   不知道宋海走了什么关系,反正现在杜夏是有了一张庆朝的路引,不过也是禁不起别人细查的。   回到临风院,宋嘉言就以自己不习惯院子里有其他女子为由,让云儿回主院休息去了。   这个结果秦氏和云儿最开始也是预料到了的,所以云儿什么都没有说,只说自己明天一早再过来伺候杜夏洗漱后就离开了临风院。   云儿走后,杜夏回房间收拾背包就去找宋嘉言了。   进屋之后杜夏先是把背包里的一百两黄金一一掏出来摆在了桌子上。   见宋嘉言开口就要拒绝,杜夏连忙伸手阻止了他。   “宋公子,说真的,我们两萍水相逢,你能如此待我、我心里真是很感激,这些黄金你一定要收下,不然我在国公府住的不安心,总觉得自己欠你一样。”   杜夏都这么说了,宋嘉言还能说什么,他朝杜夏点了点头,表示自己明白了。   他把桌子上的金元宝一锭一锭的放进了床头的抽屉里。   两人并没有多熟悉,也没什么能聊的,杜夏自己给自己换药的时候,宋嘉言就坐在一旁就着油灯的灯光看书。   杜夏换好药躺到床上的后,踌躇了好半天,还是赶在宋嘉言要吹熄油灯之前开口说道:   “宋公子,我有一件事情想和你商量一下。”   宋嘉言停下动作,扭过头不解的看向杜夏。   杜夏藏在被子下的手指难堪的绞在了一起,她闭了闭眼睛,睁开眼睛的时候十分认真的看着宋嘉言,小声却坚定的说道:“今、今天晚上你能和我一起睡在木床上吗?” 第12章 白雾、   这话一出,杜夏自己就没忍住先红了脸。   怕宋嘉言拒绝,她连忙急切的解释道:“就、就像昨天晚上我穿过来时的那样。”   杜夏不知道昨天晚上自己为什么没有穿回去。   实际上她都不敢想,以后都回不去的可能。   她一直强迫自己不要去想,不要深思。   不这样的话,她真怕自己会崩溃,会发疯!   穿越过来的时间越久,杜夏的心里就越没有底。   今天晚上,她无论如何都想原模原样的试上一试。   说不定……说不定昨天晚上她没穿回去就是因为她没睡在床上,而是睡在踏板上呢?   宋嘉言语塞了好一会后,才不确定的指着自己问道:“你是说想要像昨天晚上那样让我躺在床上,然后你再躺在我的身边睡觉?”   杜夏忙不迭地点头:“对!我知道你们这里注重男女大防,但是我真的是没有办法了,我在这边谁都不认识,我的亲人、朋友都在原来的世界呢,我一定要回去。”   “我……我父母就我一个孩子,他们年纪大了,我妈心脏不好,我真的不能消失太久时间,你就帮帮我吧?”   “我们就试一试,要是这次还不行的话,我以后绝对不会再提这样无理的要求。”   杜夏情绪激动,说出来的话也颠三倒四的,但是宋嘉言知道,她是太着急了,她真的急着回去。   早些年宋嘉言见过许多女子。   她们都想抓住他,替自己博得一个好夫婿、好未来。   偏偏他因为自己的一些原因,心理和生理上都十分抵触女子,在平常有陌生女子站在他身旁,他心里就会止不住地发毛。   那些女子大多是都高门贵女,好人家的娇宠着长大的姑娘,他又不能对她们口出恶言,这不是君子所为,所以他只能自己避开。   时间久了,他渐渐的也不再去参加那些宴会,躲开了一切能够遇到陌生女子的场合。   就算是他的那几位好友,家里也有适龄的姐妹,他们总会主动或者被迫的替他牵红线。   偏偏这种热情是他最难以消化的。   当年的那件事情是皇族秘辛,除了少数几位知情者外,知道那件事情的人少之又少。   不能让别人知道这件事,就只能任由京都的人猜测他的身体有病,不然就是他有别的隐疾。   那些议论自己的话宋嘉言也是知道的,偏偏他还不能跳出去和别人争辩,只能无奈又被动的看着家人因为这件事情备受打击。   而他自己,这么多年过去了,也没能真的从那件事情里走出来,只能一直沉溺在里面。   他只能在无数个夜里从噩梦中惊醒,再带着一身的冷汗和作呕感从床上爬起来洗澡。   昨天晚上是宋嘉言这些年和女子距离最近的时候。   今天白天一整天,他出神的时候都还能回忆起昨天晚上手臂上的触感。   细绵柔滑的触感,如附骨之疽一样,仿佛在他手臂上扎了根,怎么都忘不了。   但是这种感觉却没让宋嘉言感到不适,甚至于他的心里一点作呕的感觉都没有。   宋嘉言想着这恐怕是因为杜夏并不像其他女子那样对他有所图谋所致。   杜夏的眼神是他从未见过的清亮,她心里想的什么,就那么明晃晃的挂在脸上,让人一眼就能看清楚。   就拿今日白天来说,她神色犹豫的提出要去典当行逛一逛时,宋嘉言就猜到她是想要把自己身上的首饰变卖了。   之后他也反思过自己,为何没在她拿着那些首饰过来当做谢礼的时候顺势把这些东西收下。   杜夏的性格独立又自爱,依照今天相处时他对她浅显的那点了解看开,想来她是不愿意想莬丝花一样依附着别人过活的 。   她在国公府住着应该很有负担吧。   宋嘉言想着被他放回床头抽屉里的几样首饰和那一只造型奇特的计时工具,犹豫片刻之后,还是抬脚朝木床走了过去。   罢了,横竖就这一次了……   希望这次她能如愿吧。   看着他答应了,杜夏连忙往床里侧挪了挪。   怕宋嘉言不自在,她还捞起床上的被子主动在中间隔了一道屏障。   这张木床很大,躺上四五个人都没有关系,加上中间横着放的一床被子,哪怕是杜夏和宋嘉言两个人都躺在床上,双方的距离也隔了有一米左右。   宋嘉言躺到床上之后,一想到身旁还躺着一个杜夏,他的身体就变得僵硬无比,他手指都不敢动半分,就放任自己像个木头人一样躺在原本十分熟悉的床上。   杜夏这边也没比宋嘉言好上多少。   虽然她今年已经二十六了,但是她念书的时候能够连着跳级成为帝都大学医学系的博士生,并不是因为她的天赋有多出众,而是因为她足够的努力。   念书的时候杜夏只顾着念书去了,这也导致她今年都二十六岁了,还是一个连初牵、初拥、初吻都还没有送出去的大龄单身狗。   她活了二十几年,连个正经的恋爱的都还没有谈过,但是短短两天,她已经连续和一个男人同床共枕两个晚上了,这让她怎么能够不紧张。   宋嘉言也察觉到了她的紧张,他无声的深吸了一口气之后,开口引导道:“说不定等会你一觉醒来就回家了,说实话,我真的是很好奇你的那个世界是什么样的。”   听宋嘉言这么说,杜夏也放松了一些,她顺着他的话和他聊了起来。   杜夏和宋嘉言说她的职业,医院里遇到的患者、后世发达的医疗水平,电视、手机、火车、飞机。   聊天确实能够减少隔阂感,宋嘉言是一个特别好的倾听者,杜夏说话的时候,哪怕是他心里再好奇、有再多的疑问,都没有出声打断她。   两个人就这样一个人说,一个人听,时间不知不觉就过去了,等杜夏回过神来,床边烛台里的蜡烛已经燃了半截。   她伸手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只觉得自己的声音越来越小,到最后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了。   失去全部意识之前,杜夏只听到宋嘉言柔声说了一句:“困了就睡吧,睡醒了你就回家了。”   杜夏就那样歪头靠着枕头上睡着了,宋嘉言仰面躺在床上,听着身边不轻不重的呼吸声,好不容易才把心里想要扭头看过去的念头压下去。   躺着躺着,宋嘉言就察觉到了不对劲。   宋嘉言先是指尖感受到了一股寒意,他缩了缩指尖,凝神看去,才发现整张木床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然被一层白雾包裹住了。   这白雾仿佛是有实体一样,宋嘉言裸露在衣服外面的皮肤一碰到这些白雾,就立马被激起了一层细密的鸡皮疙瘩。   这是被寒气冻的!   宋嘉言的大脑几乎是立即就转了起来——恐怕这就是让杜夏来到庆朝的原因。   现在异像又起,或许杜夏这次真的能够回去了。   宋嘉言本能的觉得自己不能继续呆在床上,不然肯定会发生一些他不愿意见到的事情。   他现在就应该翻身从床上下去!   然而不管宋嘉言怎么挣扎,他的身体就好像在床上扎了根一样,任他再怎么用力,最后连手指都没有成功挪动半分。   到最后白雾已经浓厚得像是棉絮一样,哪怕宋嘉言已经尽自己所能的睁大了眼睛,能看到的还是一片白茫茫的雾气。   床头的雕花、床幔、一旁躺着的杜夏,都被这一片古怪的雾气遮了个严实。   宋嘉言不知道自己瞪着这一片雪白的雾气看了多久,直到他的眼睛发干、发痛了,他才忍耐不住的闭上了眼睛休息。   因为用眼过度,宋嘉言闭上眼睛的时候,眼角还不可避免的沁出了一些泪水。   …………   宋嘉言再清醒过来的时候,是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摸到手下还是熟悉的床板之后,他第一件事情就是伸手朝杜夏最开始躺的地方摸去。   杜夏在睡梦中只觉得被谁挠了一下头。   她在睡梦中皱起了眉毛,无意识的伸手在身边摸了个东西裹到身上之后就又转身睡了过去。   摸到了杜夏的脑袋之后,宋嘉言提着的心也放下的一大半。   他记得白雾出现之前,屋里的蜡烛还是燃着的。   现在屋内确实漆黑一片,也不知道是他失去意识的时间太长,蜡烛已经完全燃尽了,还是……他们已经换了一个地方。   犹豫两秒之后,宋嘉言还是决定出声把杜夏叫醒。   现在情况不明,刚才的那一片白雾实在是让宋嘉言忌惮,这种身体不受自己控制的感受实在是太糟糕了。   “杜姑娘、杜姑娘。”   宋嘉言先是小声呼唤了两声。   然而他的这点声音根本没有得到杜夏的回应。   宋嘉言没有别的办法,只能往床里侧挪了挪,然后在黑暗中摸索着伸手推了推杜夏的肩膀。   被他这么一推,杜夏几乎是立即就清醒了,她连忙从床上坐了起来,在黑暗中睁着眼睛问道:“怎么了,出什么事情了。”   宋嘉言摇了摇头,摇完之后他想的在黑暗中杜夏也看不到他的动作,连忙开口解释到:   “刚才你睡着之后,床边就弥漫起了一片奇怪的白雾,也不知道这雾有什么玄妙之处,接触到人身上寒气逼人,我想动还动不了,还有,也不知道屋里的蜡烛是不是燃尽了,这会什么都看不到。”   杜夏口中喃喃道:“白雾?寒气逼人不能动?”   听了宋嘉言的描述,杜夏只觉得自己的小心脏‘突突’狂跳。   昨天晚上她睡梦中就感觉到到了一股让人难以忍受的寒意,刚才宋嘉言又看到了奇怪的白雾,这是不是意味着她已经回来了?   这个念头一涌上来,杜夏就忍不住激动起来,她在黑暗中摸索着朝床外爬。   碰到宋嘉言手臂的丝毫,她连忙道歉,之后不等他说话,就用一只手臂撑在床头继续往外爬。   摸到床边之后,杜夏顺着床沿摸到头顶。   确实在床头摸到一个开关按钮之后,杜夏忍不住心里的兴奋,喜极而泣。   当然了,哭也没耽搁杜夏手上的动作。   随着‘啪’的一声,杜夏十分利索的按下了电灯的开关, 第13章 回家、   明亮的白炽灯驱散了黑暗。   ——杜夏的黑暗。   宋嘉言坐在床上,被着亮如白昼的光亮刺激得闭上了眼。   虽然之前已经听杜夏说过,但是这一下子就换了一个空间,饶是宋嘉言,心里还是有些慌乱的。   事情的发展和他预想中的不一样。   原本他只是帮杜夏回到自己的世界而已。   他想过杜夏可能会回不来。   为此他已经让宋海在京城寻找合适的宅子了。   杜夏一个未婚女子,肯定是不能长年累月的住在临风院的,对她名声有碍。   原本宋嘉言都盘算好了,要是杜夏回不了家了,他会给她添置房产,给她足够多的金银,让她能在庆朝这个陌生的地方站稳脚尖。   她是大夫,以后可以开医馆,她的医术那么高,谋生肯定没有问题。   但是宋嘉言无论如何都没有想到——自己竟然会跟着杜夏来到她的世界。   宋嘉言心里的第一个念头就是:他还能够回去吗?   要是回不去的话,他又该以何为生呢?   他不像杜夏有医术傍身,他一个文弱的读书人。手不能提、肩不能挑的。   他唯一精通的就是君子六艺了,不过这些才能并不容易变现。   他总不能扛着工具去大街上写字、画画卖吧?   杜夏现在满心的喜悦,完全把床上还有另一个人的事情忘记了。   打开灯之后,她第一时间就是在床边搜寻自己的手机。   她消失了一整天,也不知道她爸妈得急成什么样子,她得赶紧给他们打个电话报平安。   最后杜夏在床边的地上找到了自己的手机。   原本她睡觉是放到床头的手机,现在就掉在床边。   看着掉在地上的手机,杜夏心里隐约有了一种猜测。   她穿越的时候,可能只有全部放在床上的东西才能跟着她穿过去。   比如她的背包、比如她放在床头抽屉里的首饰。   而她放在床头的手机,因为另一端于墙壁上的充电器连着,就没能跟着她穿越过去。   她心心念念的枕头和珊瑚绒床单,可能是因为在睡梦中被她踢下了床,所以也没有跟着她穿过去。   杜夏握着手机,一边按亮显示屏,一边弯腰把胡乱散落在床下的毯子、枕头捡起来拍拍放到木床上。   回身放毯子和枕头的时候,杜夏一下就看到了乖乖坐在床上的宋嘉言。   说起来这人和人就是不一样。   同样是穿越,前天晚上她就惊慌得不行,而人家宋嘉言就不一样了,至少杜夏没在他的脸上捕捉到慌乱的情绪。   杜夏想着自己应该安慰一下宋嘉言。   毕竟他之所以会穿过来,也是因为她先前的要求。   然而杜夏此时已经拨通了电话,只能穿上拖鞋走到床尾她放矿泉水的地方,弯腰拿起一瓶水拧开盖子递给了他。   杜夏张了张嘴想安慰他几句,但是此时呼叫了许久的电话终于接通了。   甘曼梅在睡梦中接到电话,看了一眼来电显示之后,她接通起电话没好气的问道:“你大半夜的还不睡觉是想上天?”   听着电话里熟悉的声音,杜夏也顾不上宋嘉言了,连忙对着话筒期期艾艾的喊了一句‘妈’。   甘曼梅的起床气一直都挺大,尤其是今天坐了半天的车,在本来就累得要死的情况下,深夜两点钟被女儿的电话吵醒,这可不是她喊两声妈就能安抚住的。   甘曼梅看了看身边转了个身睡得更香了的丈夫,气得直挠自己的头发。   她对着杜夏抱怨道:“你最好赶紧说,你大半夜的打电话有什么了不起的要紧事,明天一早我还要去上班呢,本来年纪大了觉就少,被你这么一闹,也不知道今天晚上还睡不睡得着了。”   杜夏觉得甘曼梅的态度十分的不对劲。   不管怎么说她也消失一整天了吧?她妈就算是不那么担心她,也不至于气性这么大吧。   这会儿杜夏后知后觉的想起了一件事。   刚刚她打电话的时候,好像连一通未接来电都没有看到?微信也没有一条新消息?   这绝对不正常……   杜夏连忙切出通话去看日期。   好嘛!   屏幕上赫然显示着——六月二十七日,星期一,凌晨02:24分。   杜夏握着手机愣在了原地。   最后还是甘曼梅久久没有听到女儿说话,在电话那边喊了两声‘杜夏’,她才回过神来。   杜夏精神恍惚的说道:“我没什么事,就是做了一个噩梦,特别想听听您和爸的声音。”   听女儿这么说,甘曼梅心里的火气一下就灭了。   是了,小夏才经历了这种事情,心里不知道有多害怕。   她之前表现得像个没事人一样,或许是不想让她和老伴担心。   估计这是做梦的时候又梦见了那件事情。   甘曼梅有些后悔自己和丈夫今天就回来了,她在电话里安慰了女儿几句之后,关切的问道:“要不妈向单位请几天假,回来陪你几天?”   甘曼梅在单位里发光发热了大半辈子,职位虽然不是单位里最高的,但是也是单位的二把手,加上她的资历在那里摆着,想要请几天假是完全没有问题的。   杜夏连忙摇头拒绝:“不用了,您还是好好上班吧,我这里没事,老家风景挺好的,你白天没看我发的朋友圈吗?我一个人还去爬了山呢。”   “我当然看到了,不过你还是要注意你手上的伤,现在天气热,可不能把伤口弄开了,不然伤口发炎就有你受的了。”   杜夏怕再说甘曼梅又要提出过来照顾她了。   这要是之前倒也没什么,但是现在家里还有一个宋嘉言,这事绝对不能让她爸妈知道了,不然他们又要想东想西了。   杜夏捂着嘴装着打了一个哈欠:“我知道了,时间这么晚了,您继续睡吧,明天再说,我也要睡了。”   听见女儿打哈欠了,甘曼梅果然止住了话头。   挂断电话之后,杜夏连忙回头对宋嘉言说道:“我穿到那边的时候,我这边的时间好像是静止的。   见宋嘉言一脸的不解,杜夏只能又详细的和他解释了一遍:“我在庆朝呆了一整天,但是在这边好像还是我穿过去的时候。”   这也是杜夏初步的猜测,实际前天晚上她睡得太熟了,根本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穿越的。   宋嘉言笑着说道:“我还没有恭喜你。”   杜夏闻言连忙摆手,一脸的愧色:“你别这么说,我该对你说对不起才是,要不是我,你也不会……”   要不是她提出让宋嘉言和自己一起睡,他躺在屋里的木榻上睡,肯定是不会穿越的。   宋嘉言是何等的聪明,不用多想就明白杜夏指的是什么。   他摇了摇头,不以为意的说:“是我自愿的,你不用觉得抱歉,而且既然你能够回来,那我肯定也能够再穿回去。”   “只是不知道那奇怪的白雾到底是什么东西。 ”   原本宋嘉言心里还有些焦急的,他担心自己就这么凭空消失了,国公府里会出大乱子。   刚才听杜夏说穿越之后原本世界的时间是静止的之后,他心里就放心了许多。   不过担心也不是没有的。   宋嘉言不知道他们的穿越到底是在什么样的前提下。   穿越会有白雾,这一点是他亲眼见过的。   那这白雾会在什么时候出现?   宋嘉言和杜夏两个人就这样盘腿对坐在床上,一同推演起来。   杜夏首先提出一个猜测:“昨天晚上下了暴雨?会不是暴雨天我们才能穿越?”   宋嘉言摇头否决:“前天晚上你穿过来的时候并未下雨。别说暴雨了,连小雨都未曾有。”   杜夏想了想,好像是这样,遂又接着说道:“那是我们俩人一同躺在床上的时候?”   宋嘉言沉吟片刻后,点了点头:“有这个可能,不过到底是不是这个原因,之后还有待考证。”   “不若这样吧,明天晚上我单独睡这张木床,看看白雾会不会出现,也验证一下我们的猜想。”   急性子杜夏一脸不解的问道;“今天晚上试不行吗?”   宋嘉言柔声解释道:“也不是不行,只是我猜测这白雾一晚上只会出现一次,前天晚上你穿过去之后,它就没再出现,你要是不介意的话,等会我们试一试也行。”   杜夏想都不想就开口说道:“那今天晚上我们就先试试,隔壁的房间是干净的,我去隔壁睡,你在这边睡,看你能不能再穿回去。”   想到宋嘉言现在的心情或许和自己之前一样,杜夏犹豫片刻,还是出声安慰道:“你也别想太多,说不定等会一觉醒来,你就穿回去了。”   宋嘉言盯着天花板上挂着的电灯,有些出神的回道:“希望如此吧。”   宋嘉言性格内敛,杜夏也不是善言辞的人,一时之间屋内的气氛有些低迷。   最后还是杜夏自己给自己暖了场;“时间也不早了,我先去隔壁睡了,你要是觉得无聊的话,我把平板留给你,里面我下了电视,你要是睡不着的话正好打发时间。”   宋嘉言微微颔首,心里也确实想一个人冷静冷静。   杜夏从行李箱里摸出平板,给宋嘉言演示了一下基础操作后就起身去隔壁了。   屋里只有自己一个人之后,宋嘉言才抬起手搓了搓自己的脸。   他先起身在不大的房间里转了一圈。   杜夏没有骗他,她和他确实是两个世界的人。   未来照明既不用蜡烛,也不用油灯,而是用的电灯,只需要按一下开关,屋内就如白昼一样明亮。   宋嘉言在屋里呆呆的站了一会儿之后,才抬脚走到床边拿起杜夏留下的平板。   然而一按下开关键,屏幕上就是一个男人的画像。   男人留着和庆朝截然不同的短发,穿着也十分奇怪,但是有一点是毋庸置疑的,这是一位长相俊美的青年男子。   看着屏幕上彷如真人的画像,宋嘉言心里涌起了一种从来没有过的,说不清又道不明的情绪——这是杜姑娘的心上人……吗? 第14章 早餐、   回到熟悉的老宅,杜夏空落落的心一下就落到了实处。   她躺在昨天晚上杜雄华和甘曼梅睡过的大床上,一夜好眠。   在她隔壁的宋嘉言就没有这么轻松了。   宋嘉言捧着杜夏留下来的平板,看着平板上男子的画像出了许久的神,一直到屏幕上的时间跳到凌晨四点整之后,才困倦的躺到床上休息。   杜夏起床的时候已经是上午九点半了,她坐在床上伸了一个懒腰,舒服的喟叹道——还是休假的日子舒服,她都多久没有睡到自然醒过了。   她伸手捞起床上的毯子,团吧团吧凑在鼻子前深吸了一口气。   啊!是现代工业的味道!   杜夏身上穿的还是从宋嘉言那边穿过来的古装。   昨天晚上她和宋嘉言一起睡,也不敢奢想什么舒服,只是换了另一套干净的衣裳就上床躺着了。   穿回来之后她就来这边睡了,她的行李箱放在宋嘉言睡的房间,她也没有矫情地再回去取自己的睡衣。   杜夏不知道宋嘉言昨天晚上有没有穿越回去,她整理好自己身上凌乱起褶的衣服后,离开屋子敲响了隔壁的房门。   宋嘉言早就已经醒了,他在古代的时候任职内殿大学士,习惯了每天卯时就起床上朝的日子。   前几天是他抱了病,告假在家,实在是起不了身的情况下,每天才晚起了一些。   虽然昨天晚上没能得到良好的睡眠,但是宋嘉言起床之后脸上还是看不出一丝的倦容。   他放在床头抽屉里的那几本书籍和杜夏给的一百两黄金也跟着他们穿越过来了,杜夏来敲门之前,他就已经仔细的看完了一本游记了。   看着打开房门的宋嘉言,杜夏心里一沉。   原本她还心怀侥幸来着,想着或许宋嘉言已经穿越回去。。   然而现在他还好端端的站在她的面前,就证明那个白雾可能真的如宋嘉言猜测的那样,一晚上就只会出现一次。   杜夏看着全身上下都已经收拾得一丝不乱的宋嘉言,略带窘迫的说道:“不好意思,我起来晚了,你饿了吧?我这就去买早饭。”   宋嘉言确实也饿了,早上他看书的时候,肚子就已经叫过几次了,杜夏放在房间里的矿泉水,他都已经灌了两瓶下肚了。   不过宋嘉言有他的教养,虽然此时他已经饿得不行了,但是为了不让杜夏觉得尴尬,他还是十分淡然的说道:“还好,其实我也才起床不久。”   杜夏听他这么说确实轻松不少,她越过宋嘉言,径直往放行李箱的地方走去:“行,你等我刷个牙,等会我会给你也买一套洗漱用具。”   蹲在地上找牙膏、牙刷、洗面奶的时候,杜夏还不忘对宋嘉言说道:“你要是在屋里呆的烦了,也可以出去看看,只要不离开宅子就行。”   宋嘉言现在还是穿着一身古装,虽然他已经睡了一晚上,但是头上的发髻一点都没有乱,他要是以这个样子走出去在村子里招摇,那真是分分钟引起轰动。   宋嘉言确实对杜夏的家十分的好奇,所以也没拒绝,她拿着洗漱用具出去洗漱的时候,他就十分自然的跟在她的身后出了屋子。   老宅是通了自来水的,平常大家都是在院子里的洗漱,院子里挖了两条排水沟,完全不用担心污水会排不出去。   昨天晚上杜夏聊天的时候可没有说自来水这个东西。   所以她拧开水龙头洗漱的时候,宋嘉言看着自己流出来的清水,脸上不由得就带上了几分诧异。   杜夏心里对宋嘉言有着愧疚,所以不自觉的就多关注了他一些。   这会儿见他一脸的惊奇,所有哪怕在漱口的时候,她还不忘抽空给他科普:“这是自来水,现在天气热,洗漱可以用自来水,等天气暖和一点了之后,就要用热水器里的热水洗漱了。”   在古代女子洗漱也是一件私密的事情,宋嘉言原本是站在里杜夏不远处的台阶上的,这会见她开始刷牙了,连忙背过了身。   为了让自己的动作看起来能够自然一点,他还抬脚往前走了几步,走到葡萄藤株前佯装观赏起院子里的葡萄。   这会儿听到杜夏的解释,他只能胡乱的点头应了两声以示回应。   想着宋嘉言还饿着肚子,杜夏也没有坚持她的三分钟刷牙守则了,她飞快的洗漱完,回屋拿上手机,又不放心的叮嘱了几句之后,才一步三回头的出了门。   杜夏走了之后,宋嘉言才有机会观察起整个宅子。   他三两步快走到水龙头前面,学着杜夏的动作拧了拧水龙头,看着里面果然又汩汩不绝的流出了纯净的清水后,宋嘉言满足的点了点头。   拘了两捧清水简单的洗了个脸之后,宋嘉言又小心翼翼的关上了水龙头。   满足了自己的好奇心后,宋嘉言也没在院子里多待,又转身回了屋里。   他明白杜夏心里的顾虑,他作为一个古人,穿着打扮都和这个世界格格不入,要是被旁人看到,恐怕会给她惹出麻烦。   这个世界的屋子也不知道是怎么修建的,就拿杜夏家旁边的几户人家来说吧,那房子起的方方正正的不说,还起的特别高。   宋嘉言的视力不错,他站在院里抬眼看去,还能看到隔壁家的人在楼上晾晒稻谷。   他能看到别人,别人一低头肯定也能看到他,保险起见,他还是回屋里呆着才安全。   早上宋嘉言已经看了一早上的书,其实这会儿并不怎么想看书了,但是他又不想看到杜夏平板上那张男子的画像,最后还是从抽屉里抽了一本以前没看过的古籍慢慢翻看了起来。   杜夏出门之后也没有直接去打包早餐。   这两年老家发展得很好,村口还修了条小商业街,村里的一些人家花钱租了一些铺位,卖起了各种纪念品。   杜夏记得街上有一家做游客生意的服装店,她想着先去给宋嘉言买两身现代衣服,入乡随俗嘛。   宋嘉言的发型虽然麻烦,但是只要一个鸭舌帽,戴在头上就能把他的一头长发遮掩住。   小地方的衣服也没什么讲究,价格低廉,品质也很一般,杜夏除了给杜雄华买过衣服以外,也没有给其他异性买衣服的经历。   最后她在不大的店里逛了一圈,只给宋嘉言买了两件基本款的白衬衫和两条牛仔裤。   好在卖衣服的老板是这两年才嫁到村里的新媳妇,并不认识杜夏,不然她还得担心别人会和甘曼梅告状,她买了两套男人穿的衣服。   两套衣服、一双皮鞋,一共花了杜夏五百二十八块钱。   这个价格在老家来说绝对不便宜,不过宋嘉言一个人在家里待着,杜夏实在放心不下,也没花时间和老板讨价还价,说好要是穿着不合身的话要过来换后,她就爽快的掏出手机扫码付了账。   左右不过几百块钱,和宋嘉言给她买的那两套衣裳根本没有可比性。   从服装店出来之后,杜夏又转身去了小卖部,给宋嘉言买了一整套的洗漱用具。   买完这些必需品之后,杜夏才去早餐店打包了一笼蒸饺、一笼汤包、两杯豆浆。   这种早餐和国公府的早饭自然是没有办法比的。   实际上买早饭的时候,杜夏心里也不是没有犹豫过——要不要把街上的早餐都挑着给宋嘉言打包一份,让他见识见识吃货大国的牌面。   好在最后关头杜夏恢复了理智。   这是在现代不是在国公府,他们吃不完的早餐可没有其他人能够帮着解决,吃不完就只能浪费掉。   想到这里后,杜夏立即就打消了念头,只按照她和宋嘉言的胃口打包了适量的早餐。   杜夏拎着大包小包的东西回家的时候,宋嘉言听到声音立即出门迎接她。   杜夏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只是出去买了一个早餐,回来的时候宋嘉言走路就只会溜着墙根走了。   她先把手里的洗漱用品递给他。   刚才宋嘉言已经见杜夏用过这些东西了,所以他靠着先前的记忆,虽然有些不顺利,但是最后他还是成功的往牙刷上挤了一点牙膏,像模像样的刷起了牙。   在古代的时候宋嘉言也是用过马尾刷刷牙的,所以他刷牙的时倒是没有表现出不适。   杜夏把手里的拎着的衣服和早餐放到桌子上之后,原本还想着出来教宋嘉言洗漱的,结果见他自己就能做得像模像样的,也就省了这番功夫。   仔细的清洁好仪表之后,宋嘉言在毛巾上搽干了自己手上沾着的水珠,学着杜夏的样子,把手里的毛巾晾在一旁的绳子上。   杜夏去厨房拿了两个盘子,把打包回来的包子和蒸饺都装在了盘子里。   把两盘子早餐摆到宋嘉言面前,杜夏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我也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所以就随便买了点,也不知道合不合你的胃口。”   对此宋嘉言心里早已经有了心理准备。   根据他这一早上的观察,确定杜夏家里的情况应该十分的不容乐观。   首先她家的宅子很小,建筑面积只有临风院一半大。   其次杜夏家里只有她一个人,身边一个伺候的下人都没有,在庆朝,只要是小有家底的富户,都不会吝啬那点银钱,省着吃喝都要买一两个粗使下人回来充门面。   想来杜夏家里没有下人,应该是经济条件不允许?   看着桌子上精细白面做出的娇耳和馒头,宋嘉言担心杜夏因为自己破费,连忙体贴的开口说道:“杜姑娘不用见外,吃食上我并不挑剔,你平常吃什么我吃什么就行,不用特意准备。”   这精细的白面价贵,宋嘉言担心这会加重杜夏的负担。   听了宋嘉言的话,杜夏则是一头雾水的挠了挠头,十分懵逼的看着他,一时之间竟然没有分清他到底说的到底是真心话还是反话。   他这是不是见她只买了包子和蒸饺回来,觉得自己被怠慢了? 第15章 元宝、   看着宋嘉言一脸的诚恳,杜夏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一时之间两人竟然有些相顾无言了。   最后还是杜夏见宋嘉言拿着一次性筷子不知道该怎么办,才伸手拿出袋子里的另一双筷子。   杜夏拿着筷子,双手往外一用力,合在一起的筷子就被掰成了两根。   宋嘉言的学习能力很强,他学着杜夏的动作,随着‘咔’的一声,他也成功的把筷子掰开了。   不过……宋嘉言看着一根筷子的尾部还粘连着另一根筷子尾部时,神色有那么一瞬间的不自在。   杜夏十分自然的把自己手里这一双完整的筷子塞到宋嘉言的手里,转而把他手里的那一双掰断了一截的筷子换到了自己的手里。   见他还发着愣,杜夏好心的替他解围:“这是正常的,有些筷子就是不好掰,你先将就着用着,等会我们去外面买两双不锈钢筷子回来用。”   在村里能买到最好的筷子应该就是不锈钢筷子了。   杜夏真觉得宋嘉言跟着她穿过来,真是受了大委屈。   在国公府,宋嘉言吃的是退役御厨精细准备的饭食。   在现代就只能跟着她吃点街边的苍蝇店。   在国公府,宋嘉言吃饭用的是象牙筷。   在这边,他就只能跟着她用着一块钱十几双的一次性筷子。   想到自己在国公府的时候宋嘉言处处都替她安排得妥当,杜夏心里就越是愧疚不安。   依照宋嘉言的口味来看,杜夏买回来的包子和馒头,味道实在是很一般。   让他想违心地称赞一个好字都有些张不开嘴。   以往国公府的厨子做馒头,都是用腌制好的牛羊肉做馅,再配以牛羊肉熬制冷却成的皮冻包在一起做成馒头。   那一口咬下去,满嘴都是鲜美的汤汁和肉馅。   杜夏买回来的这个馒头,宋嘉言吃着里面的肉馅口感不像是牛羊肉,反而像是豚肉。   豚肉宋嘉言是不吃的,在庆朝,豚肉味腥,只有家境不好的平民才会买豚肉回去烹饪食用。   杜夏这边的豚肉倒是没有什么腥味,但是也没什么太明显的肉味,两个包子下肚,宋嘉言觉得自己只吃到了一嘴的调料。   蒸饺也是如此,皮厚馅少,味道上确实没有什么值得夸的。   宋嘉言略微吃了个五分饱就放下了手里的筷子。   杜夏见他不怎么有食欲的样子,连忙把吸管插进豆浆杯子里。   “你喝两口豆浆,这豆浆是老板用黄豆现榨的,味道应该不错。”   宋嘉言道过谢之后,接过杜夏递过来的豆浆低头喝了一口。   这豆浆确实是豆香浓郁,难得的是还没有豆腥味。   宋嘉言就这样抱着豆浆杯子,坐在杜夏对面,一边小口小口的喝着豆浆,一边看着她把剩下的早餐都吃了干净。   吃过早餐,杜夏想着宋嘉言作为一个古人,对现代的一切肯定很好奇,索性就把新买的的衣服递给他,让他拿着去屋里面换上。   “我现在休假,有着大把的时间,你去把衣服换上,我们今天去镇上逛一逛。”   村里除了有一座算是景点的大山,和山腰上的漂流以外,也没有什么好玩的。   宋嘉言没有身份证,在现代想要弄一个合法的身份可比在古代弄一份路引要难多了。   要用身份证实名买票的景点宋嘉言去不了,杜夏就想着带他去镇上逛一逛。   ——也不知道他今天晚上能不能够穿回去?   或许今天晚上过后,他们两个就再也见不到了,杜夏心里想着自己今天一定要好好的当个东道主。   务必要带着宋嘉言吃好,玩好。   宋嘉言换上白衬衫、牛仔裤推开门走出来的时候,杜夏心里只有一个想法——草!(一种植物)这是哪来的绝世美男!   这小细腰!啧啧,这大长腿,啧啧,简直了。   虽然宋嘉言还是顶着一头和白衬衫、牛仔裤十分不搭的长发,但是此时在杜夏的心里——他已经碾压了她的那一百零八个墙头,稳坐了她心里颜值top1的位置。   宋嘉言看着杜夏愣神,还以为是自己没有穿对衣服,连忙低头审视起自己的衣着。   他穿习惯了款式款式的衣裳,才换上衬衣和牛仔裤的时候,也是在房间里适应了好一会儿,才鼓起勇气拉开门走出来的。   这衣服的款式肩部和胸部收得特别紧,宋嘉言觉得自己只要一抬手,整只手臂的曲线就都被单薄的布料勾勒出来了。   还有下身穿的裤子,布料硬得能把接触到的皮肤摩擦得生疼不说,剪裁也特别贴身,宋嘉言一低头就能把自己的两条腿的线条看得清清楚楚,这一切都让他觉得不自在到了极点。   杜夏此时的大脑已经是一片空白了,她伸出手揉了揉自己有些发痒的鼻翼,心里的小人狂奔怒吼:(啊!啊!啊!白衬衫杀我!)。   哥哥的腰不是腰,夺命三郎的弯刀!   明明是很平常的穿着,但是宋嘉言穿着它,再配上他一脸羞赫的表情,杜夏就不由得(哼哧、哼哧)的在脑内开起了小车。   见宋嘉言已经窘迫得想找条地缝钻进去了,杜夏连忙背过手,狠狠的拍了两下自己的脸。   美色误人!她要淡定,她也是见过世面的人,可不能再脑补那些有的没有的了。   再这样下去的话,他们什么时候才能出门。   好不容易才压下脑子里的黄色废料,杜夏再转过身的时候,脸上已经重新挂上了正经的微笑。   她一本正经的问道:“怎么了?”   宋嘉言短暂的沉默了两秒,最后还是忍住了没问她刚才为什么要扇自己的脸。   他有些不自在的扬了扬手里拿着的鸭舌帽:“这个东西我一个人戴不好。”   杜夏闻言秒懂,贵公子嘛,小从小衣食住行都是有专人打理的,要让他自己把头发弄好塞到帽子里,可能确实有些难为他了……吧?   杜夏上前拿过宋嘉言手里的帽子,率先往屋里走去:“我先帮你把头发扎起来。”   宋嘉言乖乖的跟在杜夏身后进了屋子。   屋里的梳妆桌是前两年甘曼梅给杜夏的外婆买的。   漆了红漆的梳妆桌,和屋里的其他红木家具相得益彰。   杜夏让宋嘉言坐在梳妆桌前的凳子上。   屋内的这张梳妆桌宋嘉言今天早上就注意到了。   桌子的做工倒是没有什么特殊的,细看下来做工还挺粗糙的。   但是这梳妆桌中间的镶嵌的镜子实在是太不一般了。   桌子上镶嵌的并不是铜镜,而是一种宋嘉言从来没有见过的镜子。   也不知道这镜子是什么材质做成的,能把人照的特别的清楚。   今天早上宋嘉言路过梳妆桌的时候,还被镜子里面的自己吓了一跳。   镜子把人照得十分的清晰,宋嘉言趴在镜子前的时候,甚至还看到了自己脸上的毫毛。   真的特别十分的清晰,说一句纤毫毕现都不夸张。   这也是宋嘉言第一次这么清楚的看清自己的长相。   在古代,上至王公贵族,下至平民百姓,大家用的都是铜镜,区别就是王宫贵族会在铜镜上镶嵌各种宝石、奇珍,以突显自己的身份,平民就只能用样式最普通的黄铜镜子。   铜镜虽然能够映出人影,但是绝对没有杜夏屋里这张镜子这么清晰。   宋嘉言屋里的铜镜,院里的仆人每隔两天就会用粗纸仔细的搽上一遍,这样它才能更加的光亮。   以往宋嘉言的头发都是宋海和宋洲负责结髻的,这会他坐在的梳妆台前,看着镜子里杜夏上手解开了他的发髻,有些不自然的红了脸。   在庆朝……女子只会为自己的夫郎解发髻。   看着杜夏神色无比的自然,宋嘉言狠狠地在心里唾弃了自己一番。   杜夏是现代人,依照她这段时间的行事,好像她们这边并不像庆朝那么看重男女大防。   他实在是不该在她不知情的时候,偷偷在心里胡乱思索这些。   这是对她的一种亵渎,决然不是君子该行之事。   宋嘉言的头发是杜夏最羡慕的那种,又黑又亮,抓在手里就跟捧了一捧绸缎一样。   杜夏一边替宋嘉言梳理头发,一边开口说道:“你这头发也没多长嘛,看起来可不像是养了二十几年的样子。”   宋嘉言不敢看镜子里的杜夏和自己,只能低头看着自己摆在大腿上的双手。   听见杜夏发问,他连忙开口解释道:“我的头发才修剪过,所以看起来才有些短。”   经过宋嘉言的解释,杜夏才明白,古代说的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敢毁伤。并不是说古人一辈子就都不理发了。   头发太长不好结髻,所以在庆朝,不论男女都是要修剪自己的头发的。   不过他们修剪头发有许多的讲究,要挑黄道吉日,这头发还不能修剪得太短,剪下来的头发还得仔细收藏起来,不然就是立即焚烧,以示对祖宗的尊敬,总之是不会让自己的头发落在别人手里就是。   杜夏不怎么熟练的帮宋嘉言在头顶挽了一个丸子头。   因为宋嘉言的发量实在太多了,所以她把鸭舌帽扣到他头上的时候,还用力往下面压了压,才让他头顶看起来正常了一点。   杜夏让宋嘉言站起来她看了一圈,确定他浑身上下看起来都很正常之后,两人才收拾东西准备出门。   现在出门也很方便,小包一挎、手机一拿就行了,不过临出门的时候宋嘉言又折回房间,拿了两锭金元宝塞到裤兜里。   ……杜夏看着他大腿上显露出了形状的两个金元宝,用尽了就所有的自制力才强忍住没有笑出声。   杜夏指着宋嘉言裤兜比划了一下,一脸不解的问道:“你带这个干嘛?”   宋嘉言正在心里吐槽现代的衣服款式做得实在太过奇怪,这裤子做得太过贴身,裤兜里只放了两锭金元宝,看上去就特别不美观了,还是他们那边的袖袋方便。   只要不嫌沉,就是往袖袋里放上一包银子都不会有现在的这种尴尬场面。   这会儿听见杜夏这么问,宋嘉言自己也觉得有些不对劲,连忙把裤兜里的两个金元宝掏了出来。   掏完金元宝之后,宋嘉言还一脸懵懂的朝杜夏问道:“我们不是要去逛街?逛街不带银钱吗。” 第16章 让座、   等杜夏好不容易给宋嘉言解释清楚,现代的货币已经不是金银元宝,而是人民币,又给他科普了手机支付的便捷性后,时间已经过去半个小时了。   宋嘉言为现代生活的方便折服之余,还是坚持想把这两个金元宝带上。   “虽说现在你们这里已经不用金元宝了,但是我们可以把金元宝拿去换成那个什么人民币。”   杜夏拗不过他,只能在才村里又花了五十块钱买了一个景区特有的流苏小挎包。   把两个金元宝放到小挎包里之后,杜夏单手拎起包在宋嘉言的眼皮子底下晃了晃。   宋嘉言此时的心理和杜夏在国公府时的心理一样,都是不想再另一个世界白吃白住。   何况这这金元宝,本就是杜夏卖了她自己的首饰才换来的。   国公府作为那家点当铺背后的东家,杜夏上一秒把东西典当了,下一秒宋洲就在国公府门口折了回去。   现在杜夏典当出去的那些首饰,还在宋嘉言书房的书桌上摆着。   原本宋嘉言想着以后有机会的话就把这些收拾还给杜夏。   然而还没等他找到机会,杜夏和他就穿了过来了。   还有杜夏的背包,因为还放在她原本的房间,也没能跟着穿回来。   宋嘉言想着把这些黄金换成人人民币,也能让杜夏在生活轻松一些。   说起来这个世界也真的是奇怪,杜夏能够用得起那么精美的镜子,屋子的窗户都是透明光亮的琉璃,却买不起伺候的下人。   在庆朝,别的不说,就说杜夏窗户上镶嵌的那么一大块琉璃,就能换回十几、二十几个仆从了。   这个问题已经让宋嘉言纠结许久了,要不是担心直接问出来太过失礼,或许会让杜夏生气,他早就直接问了。   也得亏是宋嘉言没有向杜夏求证过,不然杜夏肯定会说——小朋友,你的思想很是危险啊,在现代买卖人口可是要牢底坐穿的。   等两人成功坐上从村子到县城的公交车时,村里一些吃饭早人家里,屋顶已经冒出了袅袅的炊烟了。   公交车对宋嘉言来说也是一个新鲜东西。   好在来的路上杜夏就已经提前跟他科普过了,这公交车就相当于古代的牛车,就是一种交通工具,宋嘉言做到车上之后,才没有问东问西的让其他乘客侧目。   出门的时候两个人就已经说好了——出来的之后,宋嘉言只用跟着杜夏行动就好,就算是一路上他有什么要问的,也要尽量等到周围没人,又或者回家之后再出声问。   这是杜夏为了让宋嘉言在外面的时候不会闹出笑话才约定的。   不过约定是一回事,真正做起来就是另一回事了。   看着自从坐下来之后就一直一脸好奇,东摸摸、西摸摸的某人,杜夏赶在别人发现之前,把人赶到了靠窗的座位上。   前后都有座位的遮掩,边上又有杜夏遮挡之后,车内的其他乘客就不那么容易能够注意到,宋嘉言手上那不怎么老实的动作了。   宋嘉言只觉得车内的一切都很新鲜。   这么大的交通工具,一辆车就能够装下这么多的人,实在是太过挑战他的想象力了。   宋嘉言的心里该不停的琢磨呢——这公交车就已经这么大了,昨天晚上杜夏说起的火车、飞机,那得是有多大!   然而很快宋嘉言就顾不上这些了。   公交车从村里往镇上出发之后,一路上走走停停的又上了不少的乘客。   最后车上的座位都坐满了,然而虽然车上已经没有了位置,但是司机还是没有停止往车上揽客的行为。   宋嘉言看着后面上车的乘客就好像已经习惯了一样,十分自然的拉着顶上的握把站在了车上。   杜夏的旁边就站了两个阿姨,车上都这么挤了,两个老人背上还背着一个大竹背篓,背篓里装满了她们才从地里摘回来的青菜。   听两人闲聊着,去镇里是想把这些新鲜菜送到儿子那里,儿子一家人在镇上也能吃上新鲜无公害的蔬菜。   两个阿姨染着或黄或褐色的头发,除了染色之外,两人还十分时髦的烫了卷发,要不是两人话里说到了自己的儿子已经二十七八岁了,宋嘉言绝对想不到两个人看起来这么年轻,竟然已经是比他母亲还要大上几岁的年纪了。   老人的一片爱子之心确实让人感动,但是宋嘉言看着她们两聊天的时候光是动嘴还不算,说到激动的时候还要比手画脚的。   有几次她们挥手的时候都差点撞到杜夏的伤臂上。   看着一位阿姨的手差一点就又碰到了杜夏的手,宋嘉言也坐不住了。   他扶着前面的靠背摇摇晃晃的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对上杜夏充满疑惑的脸时,他连忙解释到:“我们换一个位置,你坐里面来。”   周围人这么多,杜夏也不好问他为什么,虚扶着手臂往外让了让,等宋嘉言整个人都从位置上起来了之后,她就弯腰坐到了里面的位置。   然而杜夏坐好了之后,宋嘉言站在走道正想要坐回椅子上的时候,旁边的一位阿姨身手矫健的抢在他的前面一屁股稳稳地坐在了座位上。   阿姨一屁股坐在凳子上之后,还得意的朝宋嘉言扬了扬脑袋,阴阳怪气的开口说道:   “小伙子,对不住啊,阿姨看你年纪轻轻的样子,站一会儿也没事,我这年纪都这么大了,这个位置就让给阿姨坐吧。”   宋嘉言活了二十几年,走到哪里都是被人敬着的,还从未遇到过被人抢座位的这种事情,所以他一时间竟然没能及时的反应过来。   宋嘉言没有反应过来,杜夏可是反应过来了的,她看着站在一边的宋嘉言,想都没想就开口讥讽道:“阿姨,我说你这好胳膊好腿的,刚才上车的时候动作之矫健,这老弱病残孕,你倒是说一说你自己占了哪一个?”   杜夏的话让对方有些下不来台,眼见着车上的人都看向了这边,阿姨觉得自己下不来台,遂梗着脖子争辩:“我老呀,我都是能当你妈的年纪,你们让我一下又怎么了。”   “也不知道现在的年轻人是怎么一回事,连尊老爱幼这么简单的道理都不懂,白活了这么多年!”   说着说着,这位阿姨就数落起了现在的年轻怎么怎么没有爱心了,一上公交车不是戴着耳机装聋子,就是闭着眼睛装睡,简直把老祖宗传下来的美德都忘干净了。   对方既然能够做出抢位置这么不入流的事情,自然也不是什么高素质的人,这一点杜夏的心里早就有数了。   不过看着对方才四十几岁,就理直气壮地抢人位置了,杜夏的心里就是觉得气不过。   这要是只有杜夏一个人,她可能也就算了,因为村里到镇上也就只剩下十几分钟的路程了,站一会儿也没什么事情。   但是杜夏看着宋嘉言站在过道旁一脸无措的样子,那心里的火气真是怎么都压不下去。   “不好意思,阿姨,虽然你和我妈差不多大,但是我妈还在上班,可做不出在公交车上和‘年轻人’抢座位的事情,而且我看你刚才上车的时候身手可是矫捷得很,我还真没看出来,你哪里需要别人让位置了。”   说完这些之后杜夏犹觉得不过瘾,上下把人打量了一遍,又轻飘飘的加了一句:“要是你妈来坐公交车的话,我倒是可能会给她让座。”   周围看热闹的人都因为杜夏的话而露出了心照不宣的笑容。   车上一些年轻人都觉得杜夏替他们出了一口恶气。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年轻人坐公交车时,无条件给老年人让位已经成了大众默认的法则。   没有人关心不让位置的年轻人是不是正好身体不适,又或者是才加完几天的班,一个尊老爱幼就能把所有人按到地下尽情摩擦。   所有因为年轻人不给老人让位置的新闻下,大部分人都会指责年轻人没有爱心,殊不知这些一上车就成了病西施的老年人,在广场上、在超市里的时候有多么的凶残。   因为大家的嗤笑,抢座位的阿姨脸上有些挂不住了,她恶狠狠的瞪了杜夏和宋嘉言两眼之后,双手往胸前一抱,整个人往椅背上一靠,闭上眼睛装起了睡。   对方屹然是一副要耍赖到底的架势,这种情况下杜夏还不能跟她来硬的,只能自己坐在位置上升起了闷气 。   宋嘉言隔着阿姨拍了拍杜夏的肩膀,朝她摇了摇头,表示自己站一会儿也没有关系。   杜夏朝宋嘉言抱歉的笑了笑,小声安慰道:“你先站一会儿,马上就到了。”   说完杜夏也偏头瞪了一眼装睡的那位,同时也在心里打定了主意——从镇上回来的时候他们要么打车,要么找专车。   说起来也是她伤了手,不然她就自己开车,压根就不会受这份气。   公交车驶到终点站的时候,杜夏旁边装睡的那一位也假模假样的睁开了眼睛。   车子停稳之后,杜夏眼睛滴溜一转,赶在对方起身之前挤了出去。   身体完全挤出去之前,杜夏佯装不经意的撞了一下女人的膝盖。   “哎呀,阿姨,实在是不好意思,我没站稳。”说完怕对方不信一样,杜夏还摊了摊自己另一只没有受伤的手臂。   对方没有料到杜夏会故意装自己一下,气呼呼的就想扑上来打她。   宋嘉言见状连忙站到杜夏前面,几乎不费什么力气的就制住了她胡乱挥舞着的双臂。   “这位夫人,我的朋友已经道歉了,她确实不是故意的,你又何必咄咄逼人呢。”   以宋嘉言刚才的角度来看,杜夏确实是起身的时候不小心踉跄了一下没站稳才撞到她的。   阿姨叫嚷着杜夏就是故意的,不过因为她刚才抢座位的事情,也没有人替她说话,车里没走的人都替宋嘉言帮腔。   相比于一脸横肉、神色凶恶的老阿姨,一旁的宋嘉言长得如此的英俊帅气,说话做事也是彬彬有礼的。   虽然宋嘉言说话有些奇怪,疑似深度电视中毒患者,但是在这个看脸的世界,大家会帮谁说话已经是不言而喻的事情了。 第17章 变现、   虽然过程不怎么愉快,但是到最后能小小的‘报复’一把,杜夏的心里还是有些暗算了。   杜夏平常大部分时间都在云市,只有过年过节才会回老家的时候待几天。   这边的乡镇杜夏来的次数也不多,加上这两年这边发展飞快,镇上的许多建筑都已经换了模样。   今天正好是赶集的时候,虽然已经中午了,但是镇上还是有不少人。   杜夏想着早上宋嘉言吃得不多,现在也快中午了,他们索性就先吃午饭,吃完午饭之后再慢慢逛街。   宋嘉言在古代是贵族公子,几乎尝遍了世间所有的珍馐。   为了不委屈这位少爷的胃,杜夏决定带他去吃火锅。   两人找了一家生意不错的火锅店。   在国公府的时候杜夏没在饭食里见过辣椒,所以让老板上的鸳鸯锅。   她自己作为一个无辣不欢的人,虽然现在受伤不适合吃太辛辣的东西,但是微辣已经是她最后的底线。   在杜夏看来,吃火锅那就是要吃红汤,清汤、酸汤她是真的不可。   宋嘉言对杜夏描述的这种叫火锅的食物十分的感兴趣。   他在国公府吃饭的时候,都是有小厮给他布菜的。   国公府的下人训练有素,往往是他一个眼神,伺候的小厮就能立马把他想吃的菜夹到他面前。   能够烹制食物,在宋嘉言看起来确实颇为新奇。   中午火锅店客人不多,杜夏下单之后,老板很快就准好了锅底和各种配菜。   开火之后,杜夏把手边的一盘鸭血一股脑倒进了锅里。   不过她也是很公平的,十分平均的在红汤和清汤里各倒了一半。   杜夏是个闲不住的人,把鸭血倒进锅里之后,她又忙碌着给自己和宋嘉言调蘸料。   宋嘉言看着杜夏吊着一直手臂忙前忙后,心里十分的过意不去。   奈何这家店里的一切东西对他来说都十分的陌生,他就是有心帮忙,也不知道该从何下手,最后他只能跟在杜夏身边,在她弄好调料之后把她手里的两个蘸碟接了过来。   杜夏无奈的摇了摇头:“你坐着就行了,就这么一点东西,又不重。”   宋嘉言心里本来就因为公交车上的事情觉得过意不去。   他一个大男人,让杜夏站出来替他出头本就不像话了,现在更不能让她一个伤者照顾自己。   看着宋嘉言担忧的眼神,杜夏原本还想替自己辩驳的话就哽在了喉咙口。   之后的时间里,杜夏就仿佛打通了任督二脉一样,坦然的接受了宋嘉言的各种关心。   宋嘉言聪明,学习力不是一般的快,他看着杜夏烫了一次毛肚,就掌握了涮火锅的精髓。   这一顿火锅杜夏吃得极其舒心,想吃什么菜只用说一声,宋嘉言就会立即把菜烫好的夹到她的碗里。   看着宋嘉言大半天了自己都还没有顾得上吃上几口,杜夏的心里瞬间就多了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   吃完午饭,杜夏扫码结账,宋嘉言看着她的动作,若有所思的盯着她手里拿着的手机。   这一路上宋嘉言已经弄明白了,杜夏家里那种透明的琉璃在这个世界不过是寻常之物。   来时他们做的公交车也有玻璃做的窗子,这一条街上,路旁的店铺几乎家家都是用很大一张琉璃做的门。   杜夏说那叫钢化玻璃,十分的结实,并不像琉璃一样易碎。   这些在现代极其寻常的东西,拿到庆朝那都是价值连城的宝贝。   想到杜夏说,只要是完整放在木床上的东西,都能跟着他们穿越时空的事情,宋嘉言的心里就有了主意。   这么久的相处,宋嘉言自认为已经十分的了解杜夏了,他母亲赠与她的那些首饰、布料,她肯定是不会要的。   杜夏在这边又是这么个情况,或许——他们可以借助木床,改善一下她的生活。   当然了,这一切都得等他们把带出来的金元宝卖掉之后再做打算。   得亏是杜夏不知道宋嘉言心里的想法,不然她非得气死。   她是真的不穷好吗?就算不卖金元宝,她也不缺这么几十百来块买玻璃的钱好不好!   从火锅店出来,宋嘉言就催着杜夏去把金元宝卖掉换成钱。   杜夏以前也没卖过这种东西啊。   要说起来,这两锭金元宝大小也算是个古董吧。   虽然宋嘉言所在的庆朝并不在杜夏熟悉的任何一个已知的朝代,但是这金元宝绝对是古代的东西。   杜夏拿出手机查询一番,最后扭头对身旁的宋嘉言说道:“我们有两个选择,一个是去找回收黄金的店铺出售,一个是去市里,找那些古董店鉴定,回收的话价格应该要低一些,鉴定时间上可能要久一些。”   因为最近黄金的价格飞涨,就是古董金锭,这价格也没比回收价格高多少。   当即拍板:“回收。”   市里离这里那么远的路程,鉴定还要花时间,他今天晚上就回去了,没有这个世界等。   宋嘉言都这么说了,杜夏自然也没有意见了。   两人在另一条街找到了一家回收黄金的店铺。   然而一锭金元宝十两,两锭二十两,杜夏他们一下子拿出足足两斤重的金元宝,老板根本就没有这么多钱给他们。   而且向这种一次性出手大量黄金的事情,是要出具购入证明的,虽然杜夏说了这是家里传下来的老物件,不用出具购入凭证,老板也只有能力收下其中一锭金元宝,而且还把价格压得特别低。   杜夏和宋嘉言商量过一番之后,还是同意以三百九十一克的单价卖一锭金元宝给老板。   老板拿到金元宝之后,让自己的媳妇出去给杜夏他们取钱。   老板娘拿着银行卡跑了好几家银行,才筹齐了十九万零五千块交给杜夏。   据老板娘自己说,为了把钱凑齐,她还找亲戚借了一些。   不过这些事情和杜夏没有多大的关系,她看着柜台上整齐摞着的小二十万块钱,还问老板娘要了一个店里的包装袋装。   临走是老板娘加了杜夏的微信。   这家店除了回收黄金以外,也在售卖各种珠宝首饰。   老板两口子是做了这一行半辈子的人了,东西一入手就知道是真货。   虽然现在他们手上的资金不足以把杜夏手里的另一锭金元宝买下了,但是加个微信总是没有坏处的,说不定以后就有钱买下了呢。   杜夏下想着抽屉里还放着八锭金元宝等着变现呢,也就顺着话头和老板娘加了微信。   在这之前,虽然杜夏也知道金元宝值钱,但是万万没有想到竟然这么值钱。   她总价小一万块的首饰,往古代一倒腾,就换回了一百两黄金,五十两白银。   这一个金元宝就换了小二十万块钱,那四舍五入一下,这一百两黄金就相当于整整两百万人民币。   两百万是什么概念!杜夏这一辈子还没见过这么多钱呢。   她家条件只能算是小康,她自己的工作不错,父母也有着不错的工作,一家人的工资加起来也算是吃穿不愁。   然而也就只是吃穿不愁而已!   现在这个社会,消费高、房价高,依照杜夏家的家底,去年她卖房的时候,就算是甘曼梅他们掏空自己的老底,也只够给她在云市买一个三居室,还是要还一部分贷款的那种。   现在呢!杜夏只是卖了一只手表和几件首饰,就得到了价值两百万的黄金。   此时杜夏才算真正的意思到——木床和白雾的出现,对她来说并不是灾难,而是一种巨大的机遇!   杜夏才沉浸在一朝暴富的喜悦中久久都回不了神,宋嘉言看着她这个样子,心里的怜惜之情更甚。   ——看看,只卖出十两黄金就能让她高兴成这个样子,可见她的日子是真的是不富裕了。   不过这件事情也让宋嘉言她对更有好感了。   这是一个十分有骨气的女子,明明自己的处境都已经这么艰难了,在庆朝的时候,她还是愿意把变卖首饰的所有银资都给他作为报答。   这可不是谁都能做到的事情。   ……只能说这是一个美妙的误会。   杜夏要是早知道这些金元宝的价值的话,肯定不会把所有的金元宝都给宋嘉言的,最差自、自己也要留下十两黄金才正常嘛。   杜夏抱着巨款傻乐的时候,转头的时候一下子就撞上了宋嘉言的眼睛。   杜夏脸上的笑意逐渐凝固住了。   ——她傻乐了这么半天,却忘记了一件最重要的事情。   这些黄金貌似她一早就送给宋嘉言了。   换一句话说就是——这些可爱的毛爷爷,都!是!宋!嘉!言!的!   和她杜某人没有一丝一毫的关系。   要硬说有什么关系的话,那就是——曾经有两百万摆在她的面前,而她没有珍惜。   要是时间能够重来一次的话,她只想说……她反悔了,她想自己留二十两、阿不,留十两黄金行不行! 第18章 购物、   然而宋嘉言从小在富贵窝里长大, 欠缺金钱观念。   看到杜夏因为这些换回来的钱这么兴奋,他心里也觉得十分开心。   他见杜夏突然止住了笑意,也没多想,看着外面熙熙攘攘的行人, 他凑近她小声说道:“现在我们有钱了, 去买点你们这个世界特有的东西吧, 拿到庆朝去,一转手就能赚不少的钱。”   杜夏没有注意到宋嘉言话里的深意, 还热心的替他计划呢。   “木床空间不大, 所以不能放太大的东西, 得买那些又精致又稀奇的东西。”   宋嘉言点头称是:“我看你屋里的那个镜子就不错,还有窗上镶嵌的玻璃,这种东西拿到庆朝去绝对是有市无价的。”   “镜子还好说, 镇上大把的,只要你拎得动,要多少有多少。”   “不过这玻璃嘛……就有些难弄了。”   宋嘉言一脸的疑惑:“难道玻璃很昂贵?”   杜夏连忙摇头:“不是, 玻璃廉价, 只是它容易碎, 边角还特别锋利,不好搬运,不若换成别的, 手表怎么样, 这些黄金就是我用我的手表换回来的。”   宋嘉言斟酌了片刻之后, 笑着点了点头:“可以, 就手表和镜子, 不过这镜子的数量不宜过多, 准备几面就行了, 物以稀为贵,数量多了就卖不出高价了。”   镇上就这么一点大,总共就只有两条街,杜夏在镇中学门口的一家小卖部,成功买到了四面复古款的化妆镜。   估计老板是为了满足初中女孩子的爱美之心才进的货,二十几厘米直径的手持化妆镜,镜子周边和握把上还有金属镂空出的欧式玫瑰花纹,拿到手上但看起来还颇有些复古感。   这四面镜子都在店里压了大半年了,现在的初中生手里有点钱都吃吃喝喝了,哪里舍得花三、四十块买一面镜子。   难得遇到杜夏这个冤大头要包圆,小卖部的老板还给了她一个友情价——一面镜子二十五块,几乎称得上是拿货价了。   买下这四面比较精致的镜子之后,杜夏又在店里挑了些其他的镜子凑数。   这些镜子就没有什么镜子可言了,就是普通的塑料框镜。   原本杜夏心里还有些犹豫的,不过宋嘉言说没有关系,他只要镜子,拿回庆朝之后,他就把外面的边框去掉,找最好的木匠来镶嵌这些镜子。   杜夏不由得竖起手指给宋嘉言比了一个赞——这个脑子真不是一般的灵活,商品再包装都懂了。   买好镜子之后,杜夏就准备结账了,然而她刚掏出手机,宋嘉言就抱着一大堆东西过来了。   看着他怀里抱着一大堆东西,连走路都不稳,杜夏连忙上前替他分担一些重量。   把东西往自己怀里捡的时候,杜夏还看着怀里稀奇古怪的商铺,喃喃道:“你这是买了些什么?”   看看宋嘉言刚才一个人窝在店里都卖了些什么东西——   钢笔、墨水,这个也能理解,毕竟杜夏大部分时间都看到他在念书,想来是个爱读书的。   读书人想看到新奇的文具,想要买下来也是应该的。   但是水写布、速写本、和一大堆铅笔、笔记本又是怎么一回事?   小学生开学前的大采购?   听见杜夏这么问,宋嘉言连忙低头看向自己刚才精挑细选出来的商品,瓮声道:“这些东西很贵吗?要是很贵的话我就不买了。”   杜夏哪里受得了这个,眼见着宋嘉言失落,再想到在古代的时候对方对自己的处处照拂,她连忙拍着胸口道:“买!我是说就只买这些吗?”   为了显示自己话里的真诚性,杜夏还朝宋嘉言眨了眨眼。   听杜夏说可以买这些东西了,宋嘉言当即喜笑颜开。   说起来宋嘉言买的这些也不贵,加上杜夏先前买的那一堆镜子也才两百多块钱。   杜夏照例掏出手机扫码、付款、走人,   因为她一只手不怎么方便,这一大袋子东西都是宋嘉言拎着的。   从小卖部出来,杜夏想着自己装着药物的那个背包还扔在古代的房间里,又转身去药店重新买了伤药。   让药店的小姐姐帮忙换了药之后,杜夏和宋嘉言才准备去商场买手表。   小镇有一个购物广场,里面虽然没有什么奢侈品装柜,但是也有些比较大众的服饰品牌。   里面有两家卖手表的专柜,分别是宾×、×雅。   两家的款式和价位都差不多。   古代没有电池,杜夏也不会坑到给宋嘉言买电子表。   经过杜夏的一番挑选,最后敲定了二十只机械手表,均价一千多一只,十只男表,十只女表。   然而杜夏拿袋子里的现金结了账之后,宋嘉言又闹幺蛾子了。   他——看上了人家柜台上展示用的座钟,黄铜色的复古摆钟。   此时宋嘉言的注意力完全被面前的座钟吸引住了。   红木做的主体,透明玻璃里镶嵌一只大圆表盘,表盘下面坠着四只实心重锤、一挂金属钟摆。   落地钟简洁大方的造型一下就击中的宋嘉言的心,他觉得这台落地钟就该摆在他的房间里面。   接收到宋嘉言恳求的眼神,杜夏艰难的咽了咽口水,心里思索起了他们两个人到底有没有把这一座高达一米二的落地钟扛回家的可能性。   最后还是店长主动提出他们可以提供送货服务。   杜夏此时真的无比的理解那些富婆小姐姐的心理了,这小奶狗一委屈,就是他想要天上的星星,还不是只能想办法替他安排了。   价值五万六的落地钟就这样买下了,杜夏数钱的手都在颤抖。   虽然说起来人宋嘉言花的是他自己的钱,但是这钱在杜夏手里拿着,你说她能不心疼?   如愿的得到了自己的心头好,宋嘉言一下就满足了,当即表示他想买的都已经买好了,要是杜夏没有其他要买的东西,他们就可以回家了。   杜夏想起自己的乳霜已经快空瓶了,索性就去一旁的美妆专柜买了一套护肤品。   等待柜姐结账的时候,杜夏扭头朝宋嘉言问道:“机会难得,你不帮你家人带点礼物?”   宋嘉言一想好像还真是这个道理,遂又买了四套护肤品。   秦氏一套,他的两个姐姐、一个庶妹一人一套。   杜夏这才明确的知道宋嘉言家里的人员情况   之前她在主院吃晚饭的时候,宋国公的姨娘和庶女没有资格露面,宋嘉言也没对她说过自己的私事,所以她对他的家事所知甚少。   把宋嘉言拉到一旁详细地问了他的姐姐、妹妹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听说宋嘉言的姐姐竟然还是庆朝的皇后之后,杜夏看向他的眼神就变了样。   真是没想到啊,没想到,宋嘉言竟然还是皇亲国戚。   考虑到宋嘉言大姐的情况,杜夏又自己斟酌添了一些彩妆。   这宫斗剧她以前也是看过的,那么多女人都为了讨好一个男人而绞尽脑汁。   虽然她没见过宋嘉言的这位皇后姐姐,但是女人嘛,打扮得好看一点总是没有坏处的。   听着宋嘉言说起自己的姨娘和庶妹时神色之间并没有什么恶感,杜夏在征询过他意见之后,又给他的姨娘买了一套护肤品。   古代讲究男女大防,做儿子的也要和父亲的妾室保持距离,要不是杜夏提醒了,宋嘉言压根就想不起来还要给姨娘带礼物。   见宋嘉言大包小包的拎着费力,杜夏掏出手机叫了一个专车。   小镇上专车司机少,杜夏下单之后,足足等了两分钟才有司机接单。   专车上没有奇葩的阿姨抢坐位,两人舒舒服服的回到了村里。   因为他们大包小包的是在太过引人瞩目,晚上杜夏毫不意外的接到了甘曼梅的追问电话。   老宅隔壁的隔壁住的就是甘曼梅的亲二叔,杜夏的亲二大爷,所以她很快就从二大妈那里听到了风声。   甘曼梅听到自家女儿和一个陌生男孩子在老家的消息时,心里的第一个念头就是不相信。   她自己的女儿自己了解,从小就没有长那根筋,从来都是只知道念书的。   杜夏今年二十六岁了,工作也定了下来,甘曼梅三、四年之前就操心起了女儿的终身大事。   然而她和丈夫给女儿提了好几个单位里优秀的后辈,都被女儿拒绝了。   这么多年甘曼梅给女儿安排的相亲,少说也有十几次了,然而她一次面都没和人家见过,往往就是只在网上聊了几句之后就没有下文了。   不过不相信是不相信,该问的甘曼梅还是要问的。   对此杜夏早就做好的心理准备,一口咬定是二大妈年纪大了眼花,和她一起进屋的就是专车司机,人家见她东西买多了,帮她这个伤者搬进院子。   杜夏也不担心以后自己的谎言会被识破,因为今天晚上宋嘉言就要穿回古代了。   要是顺利的话,以后他也没有机会再来现代了。   所以她的说法也算是能站得住脚,毕竟谁也不会闲的没事干去研究宋嘉言的真实身份。   想到今天晚上将要发生事情,杜夏心里不免升起了几丝惆怅。   一想到以后自己都见不到宋嘉言了,她心里还真有些不是滋味。   天色完全暗下去之前,他们之前订购的落地钟也送到了。   送货的人把落地钟卸到院子里让杜夏签字之后就离开了。   院子里只剩下杜夏和宋嘉言四眼相对。   宋嘉言看着杜夏的伤手,十分自觉的挽起了的袖子。   他一边费力地拖着落地钟往屋里走,一边痛并快乐着的想——自己买的落地钟,哭着也要搬到床上去!! 第19章 猜测、   虽然杜夏他们已经有意识的克制了, 没有胡乱买太多的东西。   但是那座落地钟实在是太大了,宋嘉言费尽九牛二虎的力气,才把它搬到床上平放好。   原本看起来空间很大的木床,放上这座落地钟之后, 空间直接被占去了一小半。   杜夏指挥着宋嘉言小心的把其他零碎东西, 一一摞放在落地钟上面。   今天晚上杜夏和宋嘉言都想试一试, 看他们其中的一个人躺在木床上,那阵奇怪的白雾会不会出现。   分别在即, 晚饭两个人都没有什么胃口, 胡乱的往肚子里填了些打包回来的食物之后, 他们就各自心神不定的回了房间。   宋嘉言一个人待在房间里,想到这这两天,他和杜夏两个人相处的点点滴滴, 一时间竟有些害怕躺在那张木床上。   然而一想到古代的双亲,宋嘉言原本有些举棋不定的心,一下子就坚定的起来。   罢了!他和杜夏到底是两个世界的人, 目前他还不做不到为了她放弃自己的家人。   躺上木床之前, 宋嘉言拉开床头的抽屉, 把里面剩下的金元宝全都拿了出来,整齐的摆放在房间的梳妆桌上。   这是他,唯一能够给她留下来的东西了。   宋嘉言慢慢换上自己来时穿的衣裳。   把身上换下来的白衬衫和牛仔裤整齐的折叠好放在凳子上之后, 宋嘉言一步一步走到床沿坐下。   本来宋嘉言刚才还想去隔壁见杜夏一面的, 但是他在门口站了许久, 还是没有勇气推开那扇门。   宋嘉言躺在床上, 双手交叠置于腹部, 闭上眼睛之前, 他的心情十分的沉重。   他知道, 回去之后,他肯定会后悔自己今日的选择。   经历过那件事情之后,他比谁都清楚一件事。   他这样的人,一辈子能够遇到一个心仪的人就已经是老天开恩了,错过这一次的话,他可能真的要孤独终老了。   然而杜夏和他不一样,她有心仪之人,对她而言,他或许只是一个无足轻重的过客……吧?   其实此时隔壁的杜夏心里也不好受。   她不是一个会自欺欺人的人,她心里也承认自己对宋嘉言有好感。   杜夏也说不清楚这份好感是不是她自己见色起意。   她不可能为了这种肤浅的感情追随他去古代,所以只能压抑住自己那一颗蠢蠢欲动的心。   想到今天过后可能就再也见不到宋嘉言了,杜夏心里也犹豫过,要不要去隔壁再见他一面。   最后关头,是杜夏的理智让她清醒的过来。   一段明知道没有结局的感情,一开始就把它扼杀在摇篮里,是最明智的选择。   杜夏躺在床上,闭着眼睛不停的念叨着:“不能冲动,不能冲动,冲动是魔鬼,及时止损才是对他们两个最好的选择。”   念叨着念叨着,杜夏就——睡着了。   说起来她都连着担惊受怕两个晚上了,实在是已经累的不行了。   第二天一早,杜夏又睡了一个自然醒。   不过她的精神状态看起来比昨天晚上睡之前还要糟糕。   拜昨天晚上入睡前的糟糕情绪所赐,这一晚上她净做噩梦了。   从床上爬起来之后,杜夏很是给自己做了一番心理暗示之后,才有勇气抬手敲响了隔壁的房门。   杜夏已经想好了,要是他在心里默数十个数之后,屋里还没有动静的话,她就直接推开门走进去了。   然而她才默数到六,面前的房门就从里面拉开了。   看着面前她以为再也见不到的人,杜夏愣了两秒,才傻乎乎的开口问道:“你没回去?”   宋嘉言此时的脸色不怎么好,他往旁边侧了侧身,让杜夏进屋说话。   宋嘉言的情绪无形中也影响了杜夏。   她坐在桌子旁边,紧张的搓了搓手指。   宋嘉言沉着脸说道:“昨天晚上白雾没有出现,或许——只有我们两个一起躺在床上,那白雾才会出现。”   宋嘉言今天早上起床发现自己还在现代的时候,就已经把所有的可能性都理过一遍了。   在千千万万种可能性中,目前可能性最大的就是这种可能呢?   不知道杜夏第一次穿越是怎么发生的,但是好像自从她第一次穿到庆朝之后,他们两个人之间就有了某一种联系。   宋嘉言的猜测对杜夏来说无疑是最坏的消息。   要是情况真如他所猜测的那样,那他们以后不就被迫的成了密不可分的关系。   宋嘉言想要回到古代,就得靠杜夏。   而同样的,杜夏想要回到现代,也得靠宋嘉言。   要是他们当中的某一个人出了什么意外,那另一个人就只能被动的留在一个对他们来说完全陌生的世界。   这种关系实在太不稳定,太有风险了。   杜夏心存侥幸的说道:“或许情况没有你想象的那么糟糕,要不今天晚上你再试一次,要还穿不回去的话,明天晚上我们在两个人一起躺到木床上试一试。”   说不定今天晚上宋嘉言就能穿回去了。   宋嘉言对此毫无异议,反正他穿到这边之后,那边世界的时间是停止的,晚一天回去也没有大碍。   宋嘉言要在现代再留一段时间,这让杜夏又高兴又担心。   杜夏既高兴自己能够再多和宋嘉言相处一段时间,又担心事情要是正如他所说的那样,那以后这种互相在对方的世界穿来穿去的事情就成他们的日常了。   因为这件事情,一整天宋嘉言的情绪都不是太高。   因为他没有身份证不能去村里的景点玩,所以他就抱着杜夏借给他的平板电脑,慢慢的摸索起来。   宋嘉言学习能力很强,杜夏考虑他的习惯,还把平板换成了繁体字系统。   他先是自己摸索学会了用平板放电视,等到下午的时候,他已经能自己找到设置,更换平板电脑的屏保了。   看着平板上男人的画像变成了一张风景画,宋嘉言满意的点了点头。   不管怎么说,在他使用这部平板电脑的时候,他不想看到那张碍人的男人画像。   宋嘉言已经想好了——要是杜夏看到他把画上换了之后生气的话,他就再帮她把画像换回来就是了。   想到这里,宋嘉言不得不为自己的机智点了个赞。   换了屏保之后,宋嘉言乐滋滋的抱着平板看起了电视。   杜夏见他吃饭时间都要抱着平板看个不停,有心想要提醒两句吧,又想着他以前都没接触过电子产品,才开始瘾头大一点也实属正常。   只能按耐住想要收回平板的想法。   等到晚上,宋嘉言已经看完了一部都市爱情片了。   通过这部电视,他对现代世界也有了更加清晰的认知和了解。   晚上杜夏叫他去浴室洗澡的时候,他都没有麻烦她,自己就学会了使用热水器。   晚上睡觉之前,宋嘉言也不再抱着他那些晦涩难懂的古籍看了,而是让杜夏给他买了一套课程,跟学龄前儿童一样,跟着网上的课程学起了拼音字母。   要是他的猜测没错的话,以后他也是现代世界的常客了,那这边的简体字和拼音,他是肯定要学会的。   网络课堂的老师说了,学字母的的时候就要大声念出来,所以这天晚上杜夏睡觉的时候,是在隔壁字母歌的伴奏一下睡着的。   等宋嘉言学完二十六个声母,已经是夜里十二点了。   他抬手揉了揉自己干涩的眼睛,起身走到床上躺下。   现代的电灯实在太亮了,照得屋里跟白天没有什么区别,一不留神他就学到了半夜。   宋嘉言在心里告诫自己——下次可不能这样了。   第二天一早,还是宋嘉言自己推开的房门。   虽然杜夏昨天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但是当她真的看到宋嘉言又直挺挺的站在她面前时,她还是忍不住惆怅的长叹了一口气。   莫名其妙的就和他绑定了,以后该怎么办?   宋嘉言无奈摊手:“今天晚上我们一起睡,验证一下我昨天猜测。”   “行吧!”   事已至此,就算杜夏心里再不愿意,也只能坦然接受了。   她要回来的时候,宋嘉言都送她回来了。   轮到他的时候,她自然也只能一口答应下来。   这一天又在宋嘉言的学习中度过。   晚上两人各自收拾好之后,双双躺在木床上,等待着白雾出现。   和之前不同的是,这次床上堆了许多东西,本来还算宽敞的空间被大大的压缩了。   杜夏和宋嘉言之间的距离也被迫变得亲近起来。   为了不碰到对方,杜夏和宋嘉言都维持着侧睡的姿势。   两个人说熟不熟,说陌生也不陌生。   在清醒的时候躺在同一张床上,距离还如此接近,相互之间免不了还是有一些尴尬的。   杜夏真切的感受到了因为宋嘉言呼吸而产生的热气,热气喷在她的后脑勺,让她的心像小猫抓一样难受。   杜夏伸出一只手臂搭住自己的眼睛,瓮声说道:“那什么,你能朝外面睡吗?”   “抱歉。”宋嘉言听她这么说,一边道歉,一边连忙朝后转身。   两人的姿势变成背靠背之后,杜夏原本僵硬的身体,略微的放松了一点。   杜夏睡眠浅,屋里有亮光就睡不着,所以让宋嘉言抬手关掉了电灯。   屋里重归黑暗之后,躺在床上的两人不约而同的长舒了一口气。   ——黑暗让人安心,也能缓解现在他们两人之间的尴尬。   然而杜夏不知道的是,她的睡姿实在是太过粗犷。   清醒的时候,她恨不得整个人都贴在落地钟上,为的就是能够尽量离宋嘉言远一些。   然而一旦等她熟睡了,放下了心里的戒备,她的四肢就不自觉的缠上了宋嘉言的身体。 第20章 古代、   再一次试图尝试把杜夏放到到自己身上的手和脚放下去未果后, 宋嘉言单手捂住自己的额头,长叹了一口气。   激烈的思想斗争过后,宋嘉言想通了。   既然没办法拒绝,那就坦然的接受吧。   宋嘉言整个人往后挪了挪, 一直挪到身体已经靠近床沿, 退无可退的情况下才停下。   看着杜夏的身体和自己拉开了一长宽的距离, 宋嘉言抬手抹去额头上的汗珠。   身心俱疲地闭上了眼睛。   罢了,就这样吧, 该做的他都做了, 等会儿要是杜夏再靠上来的话, 也不是他的错了。   宋嘉言放松自己的身体,扭头朝身旁杜夏睡的方向看了看,慢慢的也闭上了眼睛。   宋嘉言在睡梦中感受到了一股熟悉的寒意, 整个人像被人扔进了冰窖一样难受。   他睁着眼睛望着漆黑一片的床定,懊恼的想:睡的时候他怎么就忘记把被子盖在身上了呢?   现在身体被白雾控制着动不了,想要把被子拉到自己身上, 盖着取暖都做不到。   好在身体失控的时间持续的不久, 宋嘉言很快就找回了自己身体的控制权。   感受到手脚能活动之后, 宋嘉言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拉起床上的被子,把盖了个严严实实。   然而白雾消失之后,周围的温度很快就恢复到了夏夜正常的温度。   杜夏身上盖着被子, 睡梦中热得难受, 闭着眼睛三两下就踢掉了被子。   宋嘉言原本是想把杜夏叫醒的, 但是他又想到现在已经是半夜了, 既然杜夏刚才没被冻醒, 他也没必要再把她吵醒。   宋嘉言尽量让自己再不发出一点声音的前提下, 悄无声息的从床上爬了起来。   不知道为什么, 屋里的蜡烛已经熄灭了。   宋嘉言就这样抹黑走到屋里新添置的木塌上倒头睡下。   ——   第二天一早,杜夏和宋嘉言是被宋海咋咋呼呼的吼声吵醒的。   看着躺在木塌上的人,宋海。不敢相信的揉了揉自己的眼睛。   见自家公子还是好好的躺在木塌上,宋海狠狠的掐了一把自己的大腿。   确定自己不是在做梦后,宋海。扯着嗓子就嚷嚷了起来。   “公子啊,公子,你这一天一夜跑哪去了?你可吓死小的了。”   “你不见的这段时间,夫人和国公都担心死了,就怕你,就怕你……”   后面的话被宋海自动消声了。   现在他们公子好端端的在床上躺着,他要再说那些话就是在诅咒公子。   天知道这一天一夜宋海是怎么过来的?   话说宋嘉言跟着杜夏穿越到现代之后,宋海早上照样过来伺候他起床洗漱。   然而宋海推开门之后,好嘛,不但没有在屋里看到杜夏,连宋嘉言。都好像跟着消失了。   宋海对于杜夏的来历略微知道一些了。   当即就拍着大腿暗道遭了。   杜夏恐怕真的是什么山野精怪,他们家可怜的公子,铁定是被她虏回去吸阴补阳了。   宋海当即就腿软了。   偏偏事情还没确定,他还不能跟夫人如实交代,只能急赤忙慌的跑去找秦氏汇报宋嘉言不见了的情况。   好好的人在戒备森严的国公府里不见了。   跟着不见的,还有那个叫杜夏的姑娘。   秦氏不知道其中细节,白天的时候还没有多着急,想着或许自家儿子是年轻人好风流,避开府里的下人,带着心上人出府玩去了。   眼见着儿子的终身大事有了着落,秦氏的心里那叫一个舒坦。   然而等到晚上都没见宋嘉言和杜夏回府时,秦氏才后之后觉得意识到不对。   她的儿子不是那种任意妄为的人,依照他的秉性来说,应该是做不出这种事儿的。   现在他和杜夏都消失了,秦氏。心里闪过的第一个念头就是——出事儿了。   她的儿子和未过门的儿媳妇,极大可能是被奸人虏走了。   这下秦氏可坐不住了。   当即让人去衙门报了报。   秦氏已经想好了,要是今天晚上还没找到儿子和小夏的话,明天一早她就进宫见皇后去。   皇后可以去求皇上,让皇上出动禁军去找人。   秦氏深知宋嘉言机敏多变,就算是落入贼人手里,只要他在清醒状态下,就知道该怎么与对方周旋,替自己赢得营救时间。   不得不说,秦氏十分的了解自己的儿子,她的部署也没什么问题。   不过有一点她万万没有想到,那就是——宋嘉言会自己回来。   宋嘉言揉了揉自己发疼的太阳穴,抬手朝宋海比了一个手势,示意他安静下来,叽里呱啦吵得他脑仁疼。   宋海跪在宋嘉言面前,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诉说着自己这一天一夜有多担惊受怕。   “要是公子你有个什么好歹的话,咱们临风院伺候的下人有一个算一个,全都活不了。”   毕竟秦氏就只有他这么一个儿子。   宋嘉言又是在晚上悄无声息的消失了,要是他真出了什么事儿,那秦氏绝对会迁怒院里这些个下人。   就连服府里的护院,估计也要跟着吃挂落。   看着宋嘉言全须全尾的回来了,宋海一直高提着的心,总算是落到了实处。   听了宋海的哭诉,宋嘉言和杜夏飞快地交换了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   宋嘉言转头对宋海摆了摆手道:“我现在好好的回来了,什么事儿都没有,我饿了 ,你去给我把早餐端过来,记住,两份。”   宋海欢快的点了点头:“奴才这就去,我先让人进来伺候公子你洗漱。”   等宋海离开之后,宋嘉言才小小声对杜夏说道:“看来我们之前的猜想是错误的。”   “我们穿越之后,原世界的时间并不是禁止。”   “依照刚才宋海的说法来看,大约只有才穿越过来的那一天时间是静止的,之后的时间就和原本的流逝速度一样。”   杜夏撇了撇嘴道:“我就说嘛,这个世界上哪有这样的好事。”   要是穿越之后的时间流速是暂停的话,她和宋嘉言只要利用这个bug,在两个世界中来回穿越,那他们不就能比普通人多活好多年。   所以如今的这个发展倒是在杜夏的接受范围以内。   “这样的话我就不能在这边久待了,过来的时候我没和我爸妈打招呼,要是在这边待久了的话,他们可能会报警。”   就像秦氏报官一样,到时候杜夏可不好和警察叔叔们解释,自己突然失联的原因。   “行,今天晚上我就跟你回去。”   “经过昨天晚上的尝试,有一点我们基本能够确定了,这白雾就是要在我们两个都躺在这张木床的情况下,才会出现。”   杜夏苦笑道:“唉,估计真是这样,看来以后我们两个真的谁都离不开谁了。”   宋嘉言原本想要说出口的话,因为杜夏突然冒出的话而忘得一干二净。   谁也离不开谁?   这话听起来实在是太暧昧了。   宋嘉言很难控制着自己不想歪。   杜夏本人并没觉得有什么不对,满心满眼都在琢磨着回去之后,是不是该就宋嘉言的事情给甘曼梅透点底。   就因为这张倒霉催的木床,以后她大概是要和宋嘉言绑定在一起了。   依照她和父母的关系,最多也就在老家的时候瞒得住他们。   等回到云市,就在他们的眼皮子底下生活,想要瞒住宋嘉言这么一个大活人的存在,那几乎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   宋嘉言此时也有杜夏和同样的烦恼。   以后他少不了要跟着杜夏去现代,频繁的失踪肯定是行不通的。   要是他不透露一点消息的话,隔三差五他就消失一次,那他爹娘得活活急死。   两人沉思片刻之后,抬起头不约而同的说道:“还是说吧。”   杜夏抢先说道:“这件事情瞒是瞒不住的,多少还是要给他们透露一点,至少要让他们知道我们消失的时候是安全的。”   宋嘉言点头表示同意:“你和我想到一起去了,不过这件事情该什么时候说,该怎么说,说多少,这个问题我们还是要好好商量一下才行。”   此时宋嘉言和杜夏无比的庆幸,他们的家人都是真正关心他们的人,等他们知道这一切的事情之后,也不至于会把以异样的眼神看着他们。   杜夏连忙附和道:“你说的对,这件事情我们还要好好合计合计。”   宋嘉言正对大门坐着,伺候他洗漱的小厮一靠进屋子,他就抬手制止杜夏未出口的话。   宋嘉言低声提醒道:“这件事情我们私下再慢慢商量。”   杜夏点头表示同意,宋嘉言洗漱的时候,她也正好回自己的房间收拾一下。   宋海提来了满满一大盒的早食。   宋嘉言坐在桌子前,照例想分一部分出来给杜夏送去。   宋海看着自家公子的动作,连忙说到:“公子,不用了,杜姑娘她的早食我已经派人给她送过去了,样式和你吃的一样,并无不同之处。”   宋嘉言手里握着的筷子顿了顿,最后还是放弃了给杜夏送早饭的想法。   杜夏吃的种类丰富的早点,人家不由得流下了属于土鳖的泪水。   国公府的汤包好好吃!桂花糕也好吃!芝麻饼也好吃!   总之就是一句话,她面前摆着的所有食物都!好!好!吃!   就是为了这口吃的,她都愿意以后经常陪宋嘉言来古代多呆几天,只要国公府的厨子愿意给她多做一些好吃的。   宋嘉言估摸着杜夏已经吃完早饭之后,让宋海过来请她过去。   听了宋嘉言的话,杜夏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说啥?去皇宫见你姐姐?”   一旁的宋海还嫌不够热闹的提醒到:“杜姑娘,你得叫皇后娘娘。” 第21章 坦白、   管他是皇后娘娘还是贵妃娘娘, 杜夏的心里就是慌的不行。   这可不是平等自由的现代,而是在皇权至上的古代。   看电视剧就知道,皇宫里面的贵人多如牛毛,杜夏真担心自己一句话没说对, 就被人拉出去砍头了。   她的小命可就只有这么一条, 古代的礼仪又是一窍不通, 实在是经受不起这样的考验。   杜夏颤声说道:“还是不了吧,好好的我去皇宫干什么。”   宋嘉言并不理解杜夏为什么会这么紧张, 解释道:   “我们不是买了护肤品和化妆品吗?这些东西我又不知道该怎么用, 所以需要你进宫给我长姐演示一下。”   杜夏现在心里太忐忑了, 根本就抓不住重点,听了宋嘉言的话,开口问道:“你怎么不叫皇后娘娘?”   不等宋嘉言开口回答, 宋海就在杜夏哥背后小声嘀咕道:   “皇后娘娘是我家公子的嫡亲胞姐,在国公府里面公子他自然是可以叫皇后姐姐。”   杜夏摊手抱怨:“不是我说,在你这边生活也太憋屈了吧, 想说的话不能尽情说, 想做的事情不能尽情说, 衣食住行都有规制,逾矩就要掉脑袋,真是烦死人了。”   在现代只要你有钱, 只要不要作死的去吃野味, 其他的想吃什么都能吃。   宋嘉言柔声安慰道:“我叫我母亲跟你一起进宫, 有她照顾你, 进宫之后你大可放心。”   秦氏作为诰命夫人, 又是皇后娘娘的亲娘, 自然是有她的脸面在, 有她在一边跟着,进宫之后没什么人会成心为难她们。   眼见事情已成定局,杜夏也知道自己拒绝不了,丧丧的开口道:“行吧,进宫之后我少说话多做事,希望能够活着回来吧。”   宋嘉言神色严肃,一脸的不赞同:“胡说,只是进宫一趟罢了,怎的就有你说的这么严重。”   话是这么说,看着杜夏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宋嘉言的心里也开始犹豫起来。   皇宫毕竟不是他和国公府能够掌控的地盘,他也不能百分之百的保证杜夏进宫之后一定不会出事。   现在仔细一想,要是杜夏进宫的时候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情,那他真得把肠子都悔青。   要不……还是他先找杜夏学学怎么化妆和保养,然后再进宫教长姐。   可是宋嘉言见杜夏化过妆,那些步骤实在是又多又杂,他自己还真没什么信心能够很快学会。   杜夏感动于宋嘉言竟然如此的贴心。   见他是认真的想学会化妆,以避免自己入宫,杜夏心里的那点害怕和担忧,一下就散去了不少。   宋海在一旁看着两人皆是一脸的苦色,有心想要替自家公子解忧,听了这么半天他也把事情弄明白了,遂开口提醒到:   “既然杜姑娘不愿意进宫,为何不让她去教夫人呢,等夫人学会了之后,再进宫去教皇后娘娘不也一样吗?”   “对呀!”   杜夏和宋嘉言听宋海这么一说,皆是恍然大悟的拍了拍大腿。   杜夏高兴的上前拍了拍宋海的肩:“宋大哥,你实在是太聪明了,我怎么没有想到这个办法呢?”   听到杜夏叫宋海宋大哥,宋嘉言的心里十分的不是滋味。   宋海比他大不了几岁,怎么就成她大哥了?   她叫宋海宋大哥,那他呢?他们也认识这么久了,怎么从来就没听她叫过他呢?   别说宋大哥了,就连宋小弟都没叫过一声呢。   被杜夏这么直白的夸赞,宋海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自己的头。   这位来历神秘的杜夏姑娘,看起来好像比他想象中的要……憨厚?   心思也单纯,看起来不像是那种有心机的女子?难道他之前的那些担忧,真的是他多心了?   “事不宜迟,我收拾收拾东西,你把我们之前商量的事情跟你母亲透露一些,她要是能够接受,回头我就去教她化妆和护理皮肤。”   宋嘉言转念一想,这件事情确实拖不得,遂让杜夏在屋里等着,他去主院一趟。   临出门的时候,宋嘉言还不忘吩咐宋海把他床上的宝贝落地钟搬下来放在屋里。   怕宋海不了解事情的重要性,宋嘉言不放心的叮嘱到:“这东西十分珍贵,你搬的时候小心一点,千万要注意,不能磕碰到。”   杜夏因为宋嘉言的话而尴尬的摸了摸自己的鼻尖。   她现在是飘了,成功卖出一锭金元宝之后,她都不觉得这座落地钟有多珍贵了。   不就是三两黄金吗,宋嘉言作为打小就身在富贵窝里的人,至于这么大的阵仗吗?   宋嘉言离开临风院后,宋海扭头去看摆在床上的落地钟。   “看起来不错吧,我跟你讲啊,这个东西是用来计时的,最粗的那个针转一圈就是六个时辰,稍微细长的那根针走一圈就是四刻钟,最细的那一根针走一圈就是一分钟。”   “对了,宋大哥你应该不知道一分钟是多久,那是我们那边的计时单位,在我们那里一天被分成二十四个小时,一个小时是………”   等杜夏给宋海讲解清楚这落地中的认法之后,他再看像落地钟时的眼神就完全变了。   他家公子说的没错,这落地钟确实是神物,说句价值连城都不为过。   知道落地钟的价值之后,宋海往地下搬落地钟的时候,动作那叫一个小心翼翼。   “这家伙给我吓的,出了一身的白毛汗,我儿子才出生的时候,我抱他都没现在这么小心。”   杜夏一脸震惊的问道: “宋大哥,你都有孩子了?”   宋海长了一张娃娃脸,看起来也就十七八岁的样子,要不是他这会儿提起,杜夏都没想到他连孩子都有了。   宋海摆了摆手,不以为然的说:“嗨,我今年都二十四岁了,有个孩子是再正常不过的事儿,我大儿子都六岁了,小女儿今年也三岁了,我媳妇肚子里现在还揣着一个呢。”   杜夏闻言点头,随后又想起什么似的开口问道:“那不对呀,我听宋嘉言说你和他差不多大,既然你孩子都六岁了,那他怎么二十四岁了都还没成亲?”   一听杜夏提起这个,宋海连忙伸手来捂她的嘴。   “我的小祖宗哎,这话你可不能在外面说,我们公子他情况特殊,他的婚事,在国公府里可是最不能议论的,要是被主子们听到了,那可不是挨顿打骂就能揭过去的。”   杜夏往左侧身躲过他的动作,十分自觉的压低了声音:“难道你们公子的婚事是什么国家机密?府里的人连议论都不能议论。”   “这个……”宋海苦着一张脸,吞吞吐吐了半晌,最后只扔下一句。   “这件事情杜姑娘你以后还是自己问大公子吧,我是真的不能告诉你。”   事关宋嘉言的隐私,宋海不说,杜夏也没有打破砂锅问到底,想着等以后有机会了问本人也是一样的。   赶在宋海把落地钟摆好,要出去之前,杜夏拉开床头的抽屉,从抽屉里抓了两大把水果糖出来。   杜夏拉开的抽屉里装满了各种糖果,是她在村里的小卖部买的。   她这次回老家带在身上的糖果不多,虽然小卖部里只有廉价的散装水果糖卖,但是低血糖的时候拿来应急也是足够了。   昨天他们在镇上买了许多的东西,就是没记住要买糖。   杜夏让宋海把手伸出来后,把手里抓着的糖果放到了他手上。   “这些糖拿回去给你家的孩子甜嘴。”   宋海连忙拒绝:“这么贵的东西,我可不能要”   市面上的糖果价贵,品质好一点的饴糖,四四方方一小块,就要卖七八十文。   宋海跟在宋嘉言身边,一个月的月钱才二两银子。   二两银子虽说不少,在京城养活一家子人肯定是足够了,但是想要大吃大喝是不成的。   宋海的妻子是个宠溺孩子的,但是她也只舍得在丈夫发了月钱,或者逢年过节的时候,才买上两小块饴糖回去给孩子过过嘴瘾。   杜夏一出手就是这么大一把,这糖块还是用各种花花绿绿的糖纸包着,从里到外都散发出一种——我十分不便宜的样子。   杜夏摆了摆手说道:“ 就是几块糖而已,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宋大哥你就不要和我客气了。”   杜夏说的是实话,她这水果糖真的不贵,十三块钱一斤,她约莫抓了半斤糖给宋海。   折合下来才几块钱,在杜夏看来,他们实在是没有必要因为这么几块钱的东西客气来又客气去。   “谢谢杜姑娘。” 宋海见状只能收下这些糖。   把手里的糖小心的放进怀里后,宋海就去屋外忙活了。   杜夏一个人待在宋嘉言的房间里也觉得无聊,只能翻出她放在抽屉里的手机,坐在桌前玩起了单机游戏。   操纵着游戏里面的忍者连着过了十关后,杜夏猛地的把手机扔在了桌子上。   她烦躁的围着桌子转起了圈,自言自语道:“宋嘉言怎么还不回来,不会出事了吧?”   随即她又连忙摇了摇头:“不会的,再怎么说宋嘉言也是秦氏唯一的儿子,她再怎么接受不了,也不会伤害他的。”   不过不知道秦氏知道所有的事情之后,会不会叫人把她抓起来?   一想到这个,杜夏就坐不住了。   国公府戒备森严,她又在临风院呆着,要是秦氏真的发难,她连个退路都没有。   如今只能寄希望于宋嘉言的口齿足够伶俐,能够说服秦氏站在他们这一边。   杜夏待在屋里不知道胡思乱想了多久,宋嘉言才不紧不慢的从院门口进来。   杜夏三两步窜出屋子,一边拉着他往屋里走,一边夺命三连问道:“情况怎么样?你母亲怎么说?我不用逃命吧?” 第22章 炫耀、   其他的宋嘉言可以先不管, 但是有一点,他觉得自己一定要弄清楚:“逃命?”   杜夏确定宋嘉言身后没有跟着其他的看家护院,提着的心落下了一半。   她点了点头,拉着宋嘉言小声说道:“电视里不都这么演吗?依照我这个情况, 轻者被当妖怪沉塘, 重者直接被架到火堆上活活烧死, 你说我能不担心吗?”   宋嘉言哭笑不得的说道:“有我在,这种事情永远都不可能发生的, 我会保护你。”   杜夏双手捧心, 一脸浮夸的感叹道:“小朋友, 你知不知道,你刚才的那个神情,简直太有男子力了!。”   弄得她这心里, 都有一些小荡漾了呢。   宋嘉言皱着眉头歪了歪脑袋,一脸不解的看着杜夏,重复道:“小朋友?”   杜夏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对啊, 小朋友, 你今年不是才24岁吗?我整整比你大了两岁, 叫你一声小朋友你不吃亏的。”   宋嘉言脸色不善的问道:“宋海告诉你的?”   宋嘉言心里有些气愤,他特意没有告诉杜夏自己的年龄,就是不想让她知道他比她小。   宋海那个大嘴巴倒好, 一下子就给他抖露出去了, 看他回头怎么收拾他。   杜夏实事求是的说了:“不是, 宋大哥没说, 是我自己猜出来的, 你不是说你和宋大哥的年纪差不多吗?他今年二十四岁, 那你不也是二十四岁。”   听杜夏这么说, 宋嘉言的神色稍霁。   宋嘉言义正言辞的说道:“你不能叫我小朋友,你可以叫我的字。”   作为一个已经看了十几集电视剧的人,宋嘉言十分清楚小朋友代表的是什么,他才不想当什么见鬼的小朋友呢。   他想当的是……   越扯越远了,宋嘉言摇了摇头把脑子里面的糊涂想法甩了出去。   宋嘉言终于提起了正事儿:“我已经把事情跟我母亲说了,她让我回来收拾东西,然后带你去见她。”   杜夏不怎么相信的问道:“除了这些你母亲就没再说别的了?”   “真的没说什么,她只说了两个句难怪,你就放心吧。”   宋嘉言宽慰到:“这件事情在我母亲那里已经过了明路,以后我们行事就方便了。”   白雾出现之后,还有一件事情急需宋嘉言去解决。   以后他都要来回往返现代和古代了,虽然一般情况下第二天就能回来,但是也不排除有意外的情况。   宋嘉言在庆朝也是有官职的。   作为皇上的左膀右臂,如非万不得已,他是不能随便告假的。   如今出了这档子事,宋嘉言就和秦氏商量着明天进宫找皇上请辞。   理由秦氏都替他想好了,就说他想趁着自己还年轻,多出去走一走,开阔眼界。   要是换做其他的人,请辞的理由肯定不能这么说。   这也是宋嘉言仗着皇帝宠信他,才会懒得费脑子去想其他的理由。   等他请辞之后,对外的说法都是他寄情于山水,唯有这样才能解释他时不时就消失的事情。   秦氏准备把临风院的下人都换一批。   晚上也不需要下人们留在院里伺候,如此一来能替他们省下不少的事。   确定宋嘉言已经搞定他母亲之后,杜夏才算完全的放下了心。   她借用了宋嘉言的一只箱子,把他们之前准备的护肤品和彩妆用品一股脑地塞进了箱子里。   杜夏负责收拾东西,剩下的不用她操心。   只需要宋嘉言的一个手势,宋海就十分自觉的上前把箱子接了过去。   这么多瓶瓶罐罐堆在一起也挺重的,杜夏十分不落忍的问道:“宋大哥,你要不要找个人来帮你一起抬?”   宋海感激的朝杜夏笑了笑:“没事儿,这些事儿我都是做惯了的,一点儿都不觉得重。”   宋海自己都这么说了,杜夏也不好再多说什么了。   杜夏花了半分钟把自己披在肩上的头发扎了一个麻花辫,才不至于蓬头垢面的去见秦氏。   手巧的云儿没在,她就只能自食其力了。   杜夏他们到主院的时候,秦氏已经站在门口焦急的等着他们了。   杜夏跟在宋嘉言的身后进了院子,进屋之后,秦氏朝屋里伺候的下人们挥了挥手,示意他们退下。   等屋里的人都走干净了后,秦氏才上前拉着杜夏在靠椅上坐下。   杜夏手足无措的被秦氏按在椅子上,一时之间竟然猜不到她下一步要说什么、做什么。   秦氏把杜夏上下打量了一遍后,才笑呵呵的开口说道:“以前真是我眼拙了,小夏你这通身的气质确实和我们庆朝的女子截然不同,也难怪元思会对你另眼相待了,你是不知道这孩子的性子有多独……”   见秦氏越说越偏,宋嘉言无奈的喊了一声:“娘,你这都说的是什么,越说越不像话了。”   看着恼羞成怒的儿子,秦氏笑着点了点头:“行,行,行,我不说了,不说了。”   反正现在元思和杜夏有了这种特殊的联系,她儿子这么优秀,他们以后走到那一步也只是迟早的问题罢了。   眼见着总算是有了一个女子能让儿子上心,秦氏心里那叫一个高兴。   终于不用担心自己的儿子以后会孤独终老了,如释重负有木有?   杜夏实在是无心和秦氏寒暄,奈何她实在是太热情了,她实在是招架不住,只能朝宋嘉言投去了求救的眼神。   宋嘉言几乎是立即就领会到了她的意思,三言两语之间就把话题带到了护肤品上。   没有女人不爱美。   秦氏作为精致的上层女人,也是如此。   听说杜夏从自己的世界带了护肤品来后,秦氏心里就一直跟猫抓似的。   这会儿宋嘉言开了这个话头,她也就顺势接过了话头,提出想要看看杜夏带过来的这些护肤品。   杜夏如蒙大赦的从椅子上起身,从箱子里面一样一样的往外掏护肤品和化妆品   每从箱子里掏出一样东西,杜夏就要跟秦氏解释一遍:“这是护肤品套盒,这是口红、粉底、修容、高光……”   之后的时间就是属于女人的时间了。   宋嘉言一看桌子上堆着的瓶瓶罐罐就觉得头晕,和两人打了声招呼之后,就一个人去外间了。   杜夏从箱子里掏出一面镜子,一样一样的教秦氏该怎么用。   秦氏本来就喜好这些,虽然杜夏拿出来的护肤品和化妆品五花八门,各种瓶瓶罐罐数量之多,但是她没用多少时间,就记住了这些东西的用处和用法。   化妆本就是一件熟能生巧的事情,最开始秦氏手抖得厉害,画出来的眉毛和眼线总是怪怪的,不过这种问题她多练习几次之后就有所改善了。   看着秦氏逐渐熟练的动作,杜夏不由得在心里感叹道:宋嘉言母亲的学习能力真不是盖的,甩开她一大截。   回想她才学化妆的时候,光是画个眉毛都跟着美妆视频练习了小半个月,才稍微熟练了那么一点。   反观秦氏,得了这些化妆品之后,就像是得了新玩具的小孩。一个人坐在梳妆台兴致勃勃的练习着化妆技巧。   秦氏在忙碌之中,抽空抬头看了杜夏一眼。   见她待在屋里一副百无聊赖的样子,秦氏连忙挥手让她回去休息。   秦氏可不傻,现在这种情况,她忙着给两人制造独处的机会都来不及,怎么会占用杜夏太多的时间。   确定秦氏已经掌握了所有化妆品的用法后,杜夏也没和她客气,当即朝她福了福身就退了出去。   “我们回临风院吧。”见她出来,宋嘉言连忙放下手中拿着的书。   杜夏点头表示同意:“走吧,正好我也回去换个药,我这伤口都结痂了,再换上一两次药就好的差不多了。”   回到临风院,杜夏回屋上药的时间里,宋嘉言就端了个椅子坐在落地钟前欣赏他的战果。   杜夏回去换药的时候就看他坐在落地钟前了,等她换了药回来,宋嘉言还是保持着她离开时看到的那个姿势,眼睛直直的跟着落地钟上的秒针转。   杜夏走到他身旁蹲下,一脸不解的问道:“这玩意儿真就这么好看?”   宋嘉言毫不犹豫的点了点:“好看,你说这钟表为什么自己会走,而且还能走得没有丝毫误差。”   这个问题杜夏还真没有仔细研究过,毕竟机械也是一门高深的学问。   她有些讪讪的摸了摸自己的鼻尖:“这个嘛,等回去之后我给你找几份关于动力学的书,你看了应该就知道了。”   她一个医学生,问她这些问题实在是太难为她了。   宋嘉言一听就泄了气,动力学,这个名字一听就很高深。   他现在连最基本的拼音都还没学完呢,在现代就相当于半文盲的水平。   想要看懂这种书,怎么也得等几年之后了。   算了,他还是多看几眼他的宝贝落地钟吧!   宋嘉言实在是太爱这座落地钟了,晚上去主院吃饭的时候,他还没忍住和宋国公炫耀起了自己新的心头好。   宋国公一听也来了兴趣,当即飞快的解决了自己面前的晚饭,急不可耐的拉着儿子回临风院赏宝去了。   然而造型精致的落地钟对古人的杀伤力实在是太大。   宋国公看到落地钟的第一眼就爱上了。   宋嘉言就像是炫耀自己新玩具的孩童一样,犹嫌不够的拉着宋国公详细的讲解了一遍时钟的用法。   宋国公:笑容突然变态。   看着父亲脸上的笑容,宋嘉言心里暗道不妙。   不好,得瑟过头了,他的宝贝被人惦记上了。   宋国公搓了搓手指,脸上的褶子都笑出来了:“儿子,你这个钟真是不错,你爹我想搬到我的房间里去摆两天。”   宋嘉言想都没想就一口回绝了:“不行。”   什么叫借回去摆两天?那还不是两天之后又两天。   宋嘉言看着宋国公高深莫测的笑了笑,意思是——您还是省省吧,你心里打的什么主意我门儿清。   然而宋国公根本就没管宋嘉言的意见,作为国公府里的权势第一人,他没费什么功夫就压下了宋嘉言心里的那点抗议。   没办法,谁让宋嘉言是他儿子呢?   一个父字大过天。   宋嘉言就这样一脸哀怨的看着宋国公身边的随从搬走了他的宝贝落地钟。 第23章 珍宝、   宋国公兴高采烈的带着他的战利品走了, 背影骄傲得像是一只斗争胜利的大公鸡。   独留下宋嘉言一脸惆怅的望着他的背影,久久都不能从痛失所爱的打击中回过神来。   明明刚才她拒绝的话都已经冲到嘴边了,但是却因为估计着宋国公的面子没能说出口。   杜夏比谁都明白宋嘉言对落地钟的喜爱,毕竟这是他的梦中情钟, 一见倾心的那种。   看着他周身都笼罩着一层低落的情绪, 杜夏连忙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 安慰到:   “没事儿,不就是一个落地钟吗, 等我们回到现代, 立马就再买一个更好的, 你要是觉得不够的话,我们就把那些金元宝都卖了,买上一排的落地钟, 你想把你的房间摆满都行。”   “你不知道我们那边有个叫×宝的东西,上面各种稀奇古怪的东西都有,你喜欢的落地钟上面就有许多的款式, 到时候几百上千种款式任你挑选, 保证你买上十座落地钟都不重样。”   这些话一出口, 杜夏自己都下了一跳,古有周幽王烽火戏诸侯,今有她杜夏为逗美男开心, 豪掷千金。   听到杜夏这么说, 宋嘉言的心情总算是好一点了。   没错, 这座落地钟没了他还能重新再买。。   不过虽然宋嘉言没有反驳杜夏说的再买一个落地钟事情, 但是宋国公抢他落地钟的事情, 他也不会就这么算了的。   他喜欢落地钟, 他爹也喜欢那落地钟, 为此甚至不惜用父道来压他。   可是他爹漏算了一点,那就是明天一早他就要进宫面圣,落地钟这样稀罕的东西,想必那一位……也会很感兴趣的。   他想要落地钟,可以,等他下一次再买了给他吧。   反正那座落地钟不能留在宋国公那里,不然他一想着晚上就睡不着觉。   正好他要请辞,想来陛下也不会轻易松口,他正好用这座落地钟讨他欢心,换回自己的自由身。   杜夏不知道宋嘉言在心里盘算着什么,只是见他突然笑得一脸地不怀好意,不由得打了个冷战。   杜夏摸了摸自己手臂上的鸡皮疙瘩:为什么她总觉得马上就会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了?   这边宋国公高兴的让人把落地钟搬到他的书房摆上,挥手让身边的管事泡了一壶香茶,就这样一边喝着茶、看着书,足足看着落地钟的时针转了一整圈。   宋国公心满意足的回到房间时,秦氏脸上正敷着竹炭面膜,惬意地靠在床头翻阅这个月府里的账本。   宋国公和妻子一打照面,整个人就吓得往后连退了好几步。   看着脸上敷着一层黑漆漆东西的妻子,宋国公扶着桌子深呼吸了好几次,才堪堪把自己狂跳的心脏压了下去。   宋国公转过头,没有勇气再回头看妻子一眼。   他低头盯着桌子上的花纹,头也不回的问道:“你、你怎么这个样子?”   这个月的账本有些对不上,秦氏看得十分专心,所以根本没有注意到丈夫进来了。   见他被自己脸上的面膜吓得够呛,连秦氏连忙伸手把脸上的敷着的面膜揭了下来。   秦氏手里捏着的面膜被她捏得皱成了一团之后,才干巴巴地开口回道:“我…我在保养,这是小夏给我的竹炭面膜,能…能美白保湿。”   秦氏作为大家闺秀,从小就被教导着要随时都在丈夫面前保持最佳的状态,唯有这样才能荣宠不衰。   如今她被丈夫看到自己敷着面膜时的不雅样子,她整个人还是免不了有些不自在的。   秦氏知道自己的这种想法不对。   她和宋国公结婚多年,夫妻感情一直很好,不然他们也不可能一结婚就三年抱两。   要不是她生宋嘉言的时候伤了身子,难以再孕,他们夫妻俩绝对不可能只有三个孩子。   当时秦氏知道自己不能再孕的时候,心里也是有过茫然的。   女人要是不能生孩子了,那她还能仰仗什么呢?   当时宋嘉言的祖母还活着,总念叨儿子子嗣不丰,唯一的孙子大小身子骨就弱,也不知道能不能长成。   秦氏作为名门贵女,从小就是被当主母教养的,高门大户的主母,最忌讳专宠善妒。   听到婆婆念叨过几次后,秦氏很快就张罗着抬了自己的陪嫁丫鬟当小妾。   实际上秦氏的两个陪嫁丫头本来就是她娘家给她准备的,就是为了在她身子不方便的时候能够伺候她的夫君,不至于被其他乱七八糟的女人分了宠。   虽说成亲之后宋国公对秦氏十分的尊重,两人少年夫妻,感情也深厚,但是秦氏心里就是不放心。   她年轻貌美的时候,自然是能够笼络住丈夫的心,但是等她年老色衰之后呢?   当时她也是想着与其等着宋国公自己生出纳妾的心,从外面带回一些底细不明的莺莺燕燕,还不如她先主动替他张罗,还能替自己博个宽厚明理的名声。。   陪嫁丫鬟好歹是她娘家的家生子,父母兄弟都在秦府做事,让自己人上位,总是不用担心她们会以后会威胁到自己的主母地位。   这件事情之后,宋国公心生不悦觉得妻子看轻了自己,两人之间也是冷了好几年的。   不过随着他们的孩子越长越大,大女儿更是借着是太傅嫡长女的好家世当上了太子妃。   他们夫妻两的关系才算是慢慢的开始回暖,如今宋国公上了年纪,更是觉出发妻的好了,平常大部分的时间都在主院留宿,鲜少去姨娘屋里。   和京城的其他夫人相比,秦氏觉得自己已经很幸福了。   她把自己的儿女都养得极其出彩,又得丈夫的敬重,管理的后院也没有满屋的莺莺燕燕惹她烦心。   唯一一个还活着的妾室还是她的贴身丫鬟。   那也是个老实本分的,从来没有想过要和她争宠,以前就一心只想要守着女儿过自己的日子,现在呢,就只想着能让自己的女儿风风光光的出嫁。   秦氏也从未亏待过她们娘俩,给庶女找的人家也是一等一的清贵人家。并没有因为她不是自己亲生的,就轻慢她,随意安排她的婚事。   如今眼见着最让她挂心的儿子都已经要有着落了,秦氏真觉得自己已经没有什么好忧愁的了。   宋嘉言坦白的时候宋国公并不在场,所以他现在都还不知道杜夏的来历,还一脸奇怪的问秦氏:“这位杜姑娘到底是个什么来头,手里竟然有如此多稀奇古怪的东西。”   宋国公长年身居高位,不客气的说,庆朝大部分的稀罕东西他都是见过的,可是像钟表这样稀罕的东西,他十分确定在今天之前,庆朝是没有的。   周边的诸国也是没有的,这么稀罕的珍宝,其他诸国要是有的话,早就该流出风声了。   听丈夫问起这个,秦氏只能让外屋伺候的人都退出去,等到屋里只剩他们两人之后,她压低声音把早上儿子说的话又跟丈夫复述了一遍。   秦氏说完,宋国公呆呆地坐在床头,许久都没能回过神来。   这么多年的同床共枕,宋国公十分确定妻子不是在开玩笑,加上落地钟和妻子手上这稀奇古怪的东西,让他根本生不出丝毫的质疑之心。   他喃喃自语道:“原来如此。”   “没想到世间竟然还有如此匪夷所思之事。”   “可不是嘛,这是咱们儿子的造化,老天知道他在庆朝难以找到合心意的女子,所以就把小夏送到了他的身边。”   夫妻俩就这样并肩靠在床上,你一言我一语的小声聊了起来。   听说丈夫说自己抢了儿子的落地钟,秦氏当即一脸不赞同,她瞥了丈夫一眼,没好气的说:“你都几十多岁的人了,怎么能跟儿子抢东西呢?”   宋国公也知道自己这件事情确实做得有些不地道,遂有些底气不足的狡辩道:“我做错什么事儿了?我不都说了吗,我就是借来玩两天,过过瘾就还给他了。”   “呵呵!”同床共枕这么多年,秦氏深知丈夫是个什么样的性子。   毫不客气的说,有一点她是能肯定的,儿子的宝贝落到丈夫手里之后,想要再讨回去几乎是不可能的了。   就像他藏在书房里的那几箱古董字画,珍品孤本,一旦落到了他的手里,其他人就轻易碰不到了。   秦氏一脸无奈的数落道:“你说你,儿子的东西你喜欢,非要抢也就算,但是你好歹也要给他一点甜头吧,你书房的那些书啊,画呀的,你随便挑着给元思送去两样,这件事情不就过去了吗。”   宋国公的藏品之丰富,宋家几代人传承下来了不少的珍品孤本,名家字画,他身为天子之师,贵为文人之首,这些年自己又积攒了不少的宝贝。   这些东西平常宋国公都仔细得紧,就连宋嘉言,也只挑着父亲在书房的时候过去过过眼瘾,还是不让他上手碰的那种。   倒也不是宋国公吝啬,而是宝贝嘛,尤其是一些年代久远的藏品,因为当时生产力低下,没有宣纸,所用的丝绢或者黄草纸十分的娇弱,一个不小心就会坏,自然是不能上手碰的,他自己平常鉴赏的时候还不是一样要小心再小心。   宋国公的想法十分的简单粗暴。   反正他拢共就只有宋嘉言一个儿子,以后他的一切财产都是要留给他的,这些东西现在也只是他暂时替他保存而已。   但是现在宋国公才从儿子那里‘要’了一件稀罕的宝贝回来,本来就有些心虚,所以这会儿听妻子这么说,他的心里也不像以往那么抵触了。   儿子到底大了,眼见着也快成家了,提前给他点孤本和字画倒也不是不行。   踌躇片刻之后,宋国公妥协了:“明天我就去书房挑两幅字画给儿子送去,还有,你也别光说我了,你库房里的那些首饰、布料的也别藏着舍不得了,你得了人家姑娘这么多的东西,难道就不该表示一下?”   宋国公这话几乎算得上是明示了。   秦氏库房里的那些首饰和布料本来就是给未来的儿媳妇攒的。   以前她私库里的好东西还要多一些,两个女儿成亲的时候她陪嫁出去了不少,虽然这些年她又陆陆续续地补充了一些,但是总归是难比上前些年的积存了。   如今府里没成亲的就只有宋嘉言和宋灵心了。   宋灵心明年的婚期,她的嫁妆秦氏年前就准备好了,虽说不是按照她两个嫡亲女儿的标准准备的,但是比起京城其他府的嫡女的嫁妆标准来,也是不掉面的。   听宋国公提起这个,秦氏就一脸的郁闷。   “这点礼数我自然是知道的,但是小夏这姑娘吧……什么都好,就是太见外了一些。”   “我细眼看着,之前我送她的那些首饰和布料,她根本就没戴过。”   “按照元思说的,他们都已经回过一趟那边了,但是我给的那些东西,昨天早上云儿从临风院回来说的,我给的那些东西,一样不少的在梳妆桌和衣橱里放着,她一样都没有带走。”   宋国公伸手捋了捋着自己的胡子,扭头给妻子分析到。   “可能是小姑娘脸皮薄,觉得自己和元思现在什么关系都还没有,所以不好意思收吧。”   这一点秦氏又何尝没想过呢?   “这一点我也想到了,可是两个孩子现在关系不明,我这个当娘的又不能表现得太过急切,万一把儿媳妇吓走了,咱们再去哪里重新找一个?”   宋嘉言是这么个特殊的情况,所以秦氏在面对杜夏的时候难免有些束手束脚的。   秦氏十分担心因为自己的一点地方没考虑到,没能把握好分寸,就把未来的儿媳妇给吓跑了。   那她儿子可真的是要孤独终老了。   宋国公替秦氏谋划着:“目前来说,在府里也就只有元思和这姑娘的关系要亲近一点,你把东西送到元思那里,以后的事情他会看着办的。”。   宋嘉言又不是个傻子,一旦他遇到了心仪之人,不用别人催,他自己就会想办法讨心上人的喜欢,哪里用得着他们做父母的在一旁干着急。   秦氏思忖片刻后点头表示同意:“这倒也是个办法,行吧 ,你去把你要给儿子的东西拿过来,我明天早上一起送到临风院去。”   听妻子这么说,宋国公从床上站起身,神情呆滞的说道:“这么快?我都还没想好要给哪几副字画,你等我先去书房挑一挑。”   秦氏看着丈夫一脸肉疼不舍之色,担心他会随便挑几副不值钱的字画给儿子,连忙开口叮嘱道:   “别的我不管,但是那副送子天王图你一定要拿给儿子,寓意好!”   她就希望儿子和小夏能够早点定下来,她能早点抱上大金孙。   宋嘉言和杜夏的年纪都不小了,他们成亲之后就算是三年抱两,都赶不上其他同龄人的进度。   原本宋国公是假装的肉疼,他都想好了,等会随便挑一些不那么珍贵耳朵字画给儿子,现在秦氏一说要给送子天王图,他就是真的肉疼了。   吴道子的送子天王图,其珍惜程度在宋国公数量颇丰的藏品里也是能稳坐前五名的绝世珍品,要把它给出去,他还真有些不舍得。   最后宋国公只能自己安慰自己,他一直在心里默念着:亲生的儿子,亲生的儿子,东西就算给了他,也是在自己家里放着。   如此念叨了足有半刻钟,宋国公才算接受了这个事实。   他从衣架上拿起外衣披到身上,不怎么情愿的起身去书房取东西了。   ……   因为还要教秦氏化妆,加上宋嘉言说自己还有些事情没处理完,所以这天晚上杜夏是睡的自己房间。   反正现在他们已经弄清楚了穿越的原因,心里也有了底。   来的时候杜夏就已经提前给甘曼梅发了微信,因为她工作的不确定因素太多,时常要待在手术室,所以他们一家人也没有天天都要联系的习惯,所以杜夏消失个一两天也没什么关系。   第二天秦氏把东西送过来的时候,杜夏还窝在自己的房间里吃早饭呢。   云儿过来叫她去堂屋,说秦氏在堂屋等她。   杜夏收拾好走到堂屋时,就见宋嘉言如获至宝地捧着一卷画,手里的那个动作轻得哟,好像深怕自己太用力会毁坏珍宝。   这卷画也不知道是用什么纸做的底,只看着就觉得粗糙发黄。   反正杜夏是不知道为什么宋嘉言会这么珍而重之地对待这副画。   给秦氏问过好之后,杜夏转身看向宋嘉言,打趣道:“你怎么像抱个地雷似的捧着这个东西?”   说着她还好奇的凑到他身前看了看。   杜夏没有什么美学素养,只能看得出这是一幅工笔画,她不是画家,也鉴别不出一幅画的好坏。   她家里挂的油画还是她在在网上淘的,一千五一副,她看着就觉得挺好的,所以只粗略地看了两眼就收回了视线。   宋嘉言却因为她看的那两眼误以为她对画作感兴趣,他小心的把手里的画卷摊在桌子上,轻轻推开画卷,并语带雀跃的介绍道:   “这副送子天王图是画家吴道子的代表作之一,是他根据佛典《瑞应本起经》绘画,吴道子画技高超,笔法娴熟,行笔磊落,挥霍如莼莱条,圆间折算,方圆凹凸……”   宋嘉言说的那些晦涩的赘述杜夏听得是一头的雾水,她抬手制止了宋老师的科普小课堂,喃喃自语道:   “等等,这个画家的名字我听着怎么这么耳熟,总觉得在哪里听到过一样?” 第24章 赏赐、   听杜夏这么说, 宋嘉言心里也是一惊:“你听过?”   之前闲聊的时候宋嘉言听杜夏说过。   庆朝并不是她那个世界所知的世界,所以宋嘉言根本没想过他们两个世界还能有重叠的人物。   杜夏有些不确定的摇了摇头:“我也记不清了,华夏上下五千年,有名的人实在是太多了, 或许是重名也说不一定, 等回去之后我上网查一下就知道。”   宋嘉言小心的卷起画卷, 点了点头。   宋国公挑了两幅字画,两本古籍给儿子。   字画被宋嘉言小心的放在了房间的长案上, 古籍则被他放在了床头的抽屉里。   因为宋国公的大出血, 宋嘉言也打消了要用落地钟换自己自由的打算。   落地钟送不了, 就只能送手表。   好在他们买了二十只手表,宋嘉言让秦氏帮自己和宋国公各挑选了一只手表出来之后,又给二姐宋敏慧和二姐夫预留了一只出来。   剩下的十六只手表他准备都带进宫献给皇上。   只希望陛下看到这些手表之后能够一个高兴, 能痛快一点的同意他的请辞。   秦氏和宋嘉言今天就计划着要入宫,杜夏不愿意进宫,所以就留在临风院。   临走的时候, 秦氏担心自己这次送过来的布料杜夏也放着不会动, 还不忘叮嘱道:“小夏, 等会儿绣房的管事要过来给你量身裁衣,你记得让云儿那丫头帮你看着一点。”   杜夏有心说自己的衣服已经够穿了,但是秦氏仿佛是知道她要说什么一样, 根本就没有给她拒绝的机会, 赶在她开口之前, 拉着宋嘉言匆忙离开了临风院。   看着秦氏仿佛怕有人追赶她一样离开的背影, 杜夏身边的云儿不由得捂着嘴轻笑出声。   杜夏一头雾水的扭头看过去:“你笑什么?”   云儿连忙把脸上的笑容憋了回去, 一本正经的称赞杜夏:“我笑姑娘你厉害呢。”   杜夏闻言更是不解, 不敢置信的指了指自己:“厉害?我?”   云儿点了点头:“是呢, 奴婢说的就是姑娘你,我家夫人是谁呀,国公夫人,皇后的母亲,太子的外家,在京城,除了皇族,其他人谁见了不得敬她三分,也唯有姑娘你,才能让我家夫人如此的谨慎对待了。”   云儿在主院虽然不是最得脸的大丫头,但是也算是丫鬟堆中最上层的那一拨了,要不是主院大丫鬟的位置够了,她早就升一等大丫鬟了。   要不是这样,以前秦氏不知道杜夏来历的时候也不会放心让她来照顾(盯梢)了。   不过今天早上秦氏改了主意,让云儿只用负责杜夏的穿衣打扮,其他的一概交给(自己人)宋海处理,但是她没有换人来照顾杜夏,就足以说明她对云儿这个丫鬟的看重了。   说起这个,杜夏自己也觉得奇怪,她想着自己一没对宋嘉言的母亲说过什么不妥的话,二没在国公府做过什么出格的事情,为什么秦氏的态度会如此的奇怪。   不过容不得杜夏多想,绣房的管事就带着两个绣娘和量身的工具到临风院了。   到底是国公府的管事,这个执行能力真是没得说。   接下来的事情也不用杜夏动脑子,她只用像个木头人一样,跟着管事的指示更换动作就行了。   绣房的管事在随身携带的小本子上注明杜夏的一应数据后,就让云儿带她去挑选布料了。   云儿把杜夏衣柜的布料都抱出来放在了桌子上,指着桌子上的布料对女管事说道;   “林娘子这边看,这些都是夫人叮嘱要给姑娘做成成衣的布料,你挑一挑,先紧着给我们姑娘做几身夏季常服,要是缺什么你就跟我讲,等夫人回府了我再取了给您送到绣房去。”   秦氏最开始给杜夏送来的布料种类就很齐全,绸缎、丝绢、罗、纱、绸、锦,各种材质的布料整整齐齐堆了一桌子。   问清楚杜夏的喜好之后,林娘子挑选了一些合适的布料出来,准备给她先赶制夏装。   林娘子说至少要先赶制个七八套衣裙自己才够穿的时候,杜夏第一反应就是摇头拒绝。   她以后是要在现代古代来回跑的,就算公平一点,她和宋嘉言的时间对半分,一年之中她至少有半年的时间要待在现代,做这么多衣裳实在是太浪费了。   然而林娘子态度十分坚决,直言这是大家闺秀最基本的配置,在京城,那些讲究一点的贵女,同一件衣裙都不会穿出门第二次。   ……这个理论杜夏十分的耳熟,仔细一想,这不就是现代上流社会所奉行的——同一件礼服不会在公共场合穿第二次吗?   她何德何能,竟然也在不知不觉的时候拥有了这种待遇。   送走林娘子之后,云儿见杜夏还是一副不在状态外的样子,笑着解释道:“姑娘,七八套衣服并不多,这还只是夏装呢,你秋冬穿的衣裳夫人已经把料子送到绣房去了,如今绣房的人已经停下了手里不着急的活计,都在加紧给你赶制衣裳鞋袜呢。”   杜夏闻言压力山大的摆了摆手:“别说了,别说了,你越说我压力就越大。”   秦氏为什么要对她这么好?   杜夏从来不相信世界上有人会平白无故的对另一个人好。   她想来想去就只想到了一种可能——因为她这次过来给秦氏带的护肤品和化妆品。   但是那些东西总共才值多少钱?哪里值得秦氏用这么大的阵仗来回报?   杜夏在房间里因为自己得到的特殊待遇而坐立难安,皇宫里——秦氏也正拉着自己的大女儿宋敏兰聊天。   作为庆朝最尊贵女人,宋敏兰长了一张御姐脸,她遗传了秦氏和宋国公的所有优点,精致的瓜子脸,深刻的五官,一双凤眼顾盼之间自有其韵味。   当然了,这在外人眼里她的形象。   在秦氏的面前,虽然她因为自己的身份不能再对着母亲撒娇,但是也亲昵地和秦氏靠在一起小声聊着家常。   以往秦氏进宫,最先关心的就是皇后和太子、二公主的身体和近况。   在秦氏看来,女儿嫁人了皇家,虽然享尽天下荣宠,但同时也承受了身份带给她的桎梏。   人在深宫之中,会有多少的身不由己,秦氏不用问都能明白。   宋敏兰贵为皇后,儿子也早就被立为了太子。   太子也和她一样,从小就争气,深受陛下看重,如今已经被陛下带在身边学着治国了。   按理说她的地位坐得这么的稳,应该能松一口气了,完全不用自降身价,和其他妃嫔一样以色侍人。   但是宋敏兰能够稳坐皇后这么多年,除了和陛下是少年夫妻,感情深厚以外,还因为她足够的谨慎。   只要她的儿子还没有当上皇上,她还没有成为皇太后,宋敏兰心里的那一股劲就不会卸下来。   她既要做陛下心里最敬重的发妻,也要做陛下眼里最貌美的女人。   美貌是女人最具杀伤力的武器,这句话对宫里的女人来说尤为正确。   秦氏一边帮往女儿的脸上敷面膜,一边开口说道:“这面膜我昨天已经试过了,十分的有效果,你看我的脸,看起来是不是比以前水润了许多。”   宋敏兰仔细看去,虽然没看出差异,但是还是十分给面子的点了点头。   得到满意的答复后,秦氏满足了,她接着说道:“”这面膜一共就两盒,我一张没留,全部都给你带来了。”   秦氏了解大女儿的秉性,知道她极为看重自己的容貌,所以杜这次夏带过来的东西,她都是紧着宋敏兰的。   宋敏兰脸上贴着黑乎乎的面膜,看着镜子里自己的样子,没忍住笑出了声。   秦氏连忙制止:“不能笑,你看你一笑,这原本服服帖帖的面膜就皱了。”   秦氏重新给她整理好脸上的面膜之后,宋敏兰为了不让母亲的努力白费,索性把手里握着的镜子朝下扣在了桌子上。   这镜子也不知道是什么材质做的,能够把人照得十分的清楚,她一看到镜子里的自己,就崩不住只想笑了。   既然她做不到憋住不笑,就只能先眼不见为净了。   放下镜子后,宋敏兰一边感受着面膜敷在脸上所带来的丝丝凉意,一边开口让贴身大宫女拿了钥匙去库房给杜夏挑礼物。   交代完贴身宫女后,宋敏兰才回头对秦氏说道:“母亲你也真是的,不愿意把小夏带进宫里来不说就算了,还要和我讲了这么多关于她的事情,你这不是存心要让我好奇吗。”   秦氏无奈地摊开了手掌:“不是我不带小夏来,实在是这个姑娘吧,胆子确实太小了,一说进宫就紧张得不行,这不你弟心疼她,就说不用她进宫了。”   说起这个宋敏兰就又有话头说了。   “元思这小子也是,人家都是有了媳妇就忘了娘,他倒好,是有了媳妇忘了姐,我可真是白疼他了。”   秦氏笑呵呵的劝慰女儿:“你是当姐姐的,你要理解他,我瞧着他这是老房子着火,越着越旺,他如今对小夏紧张得跟什么似的,你可不能往心里去,以后的日子还长着呢 ,总是能够见到人的 。”   宋敏兰只比宋嘉言大三岁,她眼见着就要过二十七岁的千秋了了,宋嘉言才刚过二十四岁的生辰没几天。   国公府孩子少,宋敏兰他们又是一母同胞的亲姐弟,年纪相差也不多,感情比别家的孩子要深厚许多。   这些年宋敏兰心里最过意不去的就是,那年因为自己才从太子府搬到皇宫觉得无聊,让弟弟从外面收罗话本偷偷送进宫来打发时间。   要不是如此,宋嘉言也不会在后宫撞到先太后那个疯子。   这些年宋嘉言对女子表现得极为的反感,甚至于把自己的终身大事都耽搁了。   宋敏兰每每想到此事时,都恨不得把先太后从皇陵挖出来挫骨扬灰了替弟弟出气。   但是宋敏兰却不能这么做。   先太后虽然不是陛下的生身母亲,但是对他也有几年的抚养之情,生前更是尊为庆朝的太后。   她为了家人的性命、为了儿子的前程,只能看着弟弟这些年饱受这件事情的折磨,却无力把他从那件事的阴影中拉出来。   这也是让宋敏兰和国公府所有知情人最愧疚的事情   那件事几乎彻底摧毁了宋嘉言的精神,而他们,连最简单的事——开口替他解释都不能。只能任由京城那些不知内情的人肆无忌惮地对他的身体、性取向做出一些恶意的揣测。   好在老天到底对他们宋家不薄,现在杜夏出现了,宋嘉言并不抵触与她接近,总算是让他们看到了一丝希望。   就这样,因为一桩杜夏完全不知情的陈年旧事,她又即将收获一大堆皇后给的赏赐。   内廷出来的东西那都是实打实的奇珍,随便拿出一样,都足够她吃喝好些年了。   什么叫做一夜暴富了,她这就是一夜暴富! 第25章 往事、   皇后的赏赐和秦氏送过来的东西, 都满满当当的堆在杜夏的房间。   她们送过来的东西实在太多,全都堆在屋子里,让原本还算宽敞的房间显得逼仄不已。   理智告诉杜夏不能收下这些东西。   这些东西都是别人看在宋嘉言的面子上才送给她的。   可是话虽这么说,但是宋敏兰也实在是太会揣测人心了, 她让宫人赏赐下来的都是一些适合年轻女子佩戴的首饰。   由翡翠、珍珠、等宝石镶嵌的首饰, 每一样都很高级。   这些东西摆在那里就是一件艺术品, 都让人舍不得戴到脑袋上去。   本来杜夏的心里就已经是饱受折磨了,宋嘉言却还在旁边嫌火候不够似地添了一把火。   “既然我母亲和姐姐把这些东西送给了你, 那它们就属于你了, 她们送出去的礼物可没有收回去的道理, 你就安心收着吧。”   杜夏觉得秦氏和宋敏兰送给她的这些礼物太过珍贵,但是她好像没有想过——她送给她们的镜子和其他东西放在庆朝,也是一样的珍贵。   就像她硬塞给宋海的那些糖块, 在她看来只不过是廉价的现代工业产品,放在庆朝,那就是比最上等的饴糖味道还要好的糖块。   在外面随便就能卖到几百、上千文的糖块, 她就这样随手就送给了宋海。   最让宋嘉言觉得奇怪的是, 杜夏作为一个思想和眼界都更加开阔的现代, 这转变能力竟然比他这个古代人还要差。   他要是像她一样顾虑这么多的话,那他的落地钟、钢笔、手表、镜子就都不可能有了。   杜夏听宋嘉言把这些都够格送进博物馆展览的宝贝,拿去和那些几十、百来块钱的杂物相比, 当下就急眼了:   “可是这些东西的价值, 是你说的那些东西的无数倍。”   宋嘉言十分坚定的说:“但是在我眼里它们都一样, 那些杂物的价值并不比这些首饰差。”   杜夏有些不该相信的追问到:“真……真的?”   宋嘉言十分肯定的点了点头。   杜夏小心翼翼的试探:“那我真就把这些东西收下了?”   宋嘉言被她一脸忐忑的样子逗得轻笑出声。   轻咳两声止住笑意之后, 宋嘉言才伸出手指按着眉心说道:“本来就是给你的, 你早就该收下了。”   听宋嘉言这么说了之后, 杜夏才放心的扑到了首饰堆里尽情地挑选起来。   说实话, 里面的每一样首饰都很美,但是其中杜夏最喜欢的是一对用整块的羊脂玉雕琢成的蝶恋花玉簪。   这还只是宋敏兰诸多赏赐中的一样。   其他的的点翠、金簪、宝石头面虽然也很好看,但是杜夏总觉得以自己的年纪还压不住这些首饰的气场。   对着镜子小心的把玉簪戴到头后,杜夏动作僵硬的对宋嘉言转了一个身,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的展示了一遍头上的玉簪。   “怎么样?好看吗?”   宋嘉言想都没想就点了点头,真心实意的夸赞到:“好看,这两支玉簪衬得你特别的清丽出尘”   被夸之后杜夏也只高兴了一小会儿,就双手托着自己的下巴,忧愁地叹一口气。   “好看是好看,可是带着这俩东西我都不敢动了”   宋嘉言十分不解的问:“为什么?”   杜夏指了指自己的脑袋:“我怕我自己动作太大,会把发簪甩出去,这玉簪看起来就很脆弱,摔到地上肯定会碎成渣渣。”   这玉簪又不像其他的金银首饰。那么扛摔扛造。   这么金贵的东西,杜夏可是打算当做传家宝一样保存的。   她从床头摸出手机,点开照相机对着自己一顿猛拍后,心满意足的拆下了头上的玉簪,重新换上了不怕摔的珍珠头面。   宋嘉言看着屋里堆着的首饰和布料,提醒到:“这么多东西,你一次肯定带不回去,你看着挑一些喜欢的东西出来,带回现代,剩下的就放在屋里,以后过来的时候穿戴吧。”   一听说要回现代,杜夏心里就激动,连忙追问道:“回现代?什么时候回?今天晚上吗?你的事情已经处理好了?”   宋嘉言不急不缓的说道:“没错,我们今天晚上就去现代,今天早上我已经正式向陛下请辞,陛下也同意了,以后我就不用上朝了,这次过去我们可以在现代多待一段时间”   “太好了!”杜夏高兴得差点蹦起来。   晚间秦氏听说杜夏他们今天就要回现代了,还依依不舍的拉着她的手叮嘱了许多。   秦氏的话总结成一个意思就是——回去可以,但是一定要赶在皇后娘娘的千秋之前回来,她十分的想见杜夏一面。   收了人家那么多的东西,杜夏也不能说自己不想回来,只能硬着头皮一口答应了下来。   来的时候床上放了落地钟,所以显得十分的狭窄,回去的时候床上就只有一口杜夏用来装首饰和衣裳的箱子,看起来倒是宽敞了不少。   这次杜夏也没有假模假样的在两人中间横着放一床棉被了。   两人一人躺在床的一侧,把中间的位置留了出来。   为免再像上次那样在睡梦中被冻出一身的鸡皮疙瘩,入睡之前,他们还各自扯了一床棉被盖到自己身上。   两人就这样干躺在床上,相顾无言,谁也不知道对方在想什么。   最后还是杜夏盖着棉被热得睡不着,她三两下踹掉身上的被子,烦躁的在床上滚了一圈。   黑暗中,宋嘉言小声问道:“睡不着?”   杜夏在黑暗中点了点头,郁闷无比的长叹了一声。   “太早了,我根本没有睡意,不然我们聊会儿天吧,说不定聊着聊着就睡着了”   宋嘉言闻声在黑暗中翻了一个身,面朝杜夏,轻声问到:“聊什么?”   杜夏因为他的这个动作紧张的攥紧了拳头,窘迫的回到:“就,就随便聊聊。”   宋嘉言苦恼的揉了揉自己的鼻尖:“可是我不知道该说什么。”   “其实有件事情我一直都很好奇。”杜夏主动开口打开局面。   “什么事?”   杜夏犹豫了片刻之后,还是开口问道:“你都二十四岁了,为什么还没成亲?”   自从杜夏知道宋嘉言的年纪之后,这个问题就一直萦绕在她心底。   宋嘉言是国公府的独子,不论是长相还是家世都是无可挑剔的。   这样的他,绝对不会是因为没有女子青睐他,才一直单到现在的。   宋嘉言没想到杜夏想问的竟然是这个。   他因为杜夏的话沉默了,就在杜夏以为他不想聊这个话题,想要开口换一个话题聊化解尴尬的时候,他却开口说道:   “因为我有病。”   杜夏怎么都没想到,竟然会是这种答案。   宋嘉言的体格看起来不错,虽然是读书人,但是他的身体并不孱弱,杜夏一直都没看出来,他竟然还有隐疾。   不过身体有病这种事情,对当事人来说,绝对不是什么愉快的事情。   杜夏干巴巴的安慰他:“没事,有病可以治,古代治不好的话,以后你还可以去现代治疗,现代的医疗水平很高,一定能把你的病治好。”   宋嘉言摇了摇头,语气沉重而痛苦:“不是身体上的病,是我心里有病。”   宋嘉睁着眼睛,在黑暗中描绘着杜夏的轮廓。   杜夏的存在让他觉得安心,此时此刻,他发现自己竟然能够平静的对她讲述出那一段于他来说十分不堪的记忆。   宋嘉言十四岁那一年,当今陛下才刚登基,宋敏兰刚被封为皇后就有了身孕。   当时宋敏兰才十七岁,整日呆在皇宫里,陛下才刚登基,各方势力蠢蠢欲动,他每天大部分的时间不是忙着处理朝政,就是忙着召集朝中重臣议事。   宋敏兰觉得寂寞,宋嘉言从小跟着姐姐长大,当即就在京城收罗起了有趣的物件和话本,想要送到宫里让宋敏兰打发时间。   然而宋嘉言第一次进宫送东西,就遇到了先太后冯氏。   冯氏虽然是先帝的皇后,但是她膝下并无长成的儿子,要不是后来过继了当今圣上,她就是一个被先帝厌恶摆件。   一个先帝为了稳住她娘家人心的摆件。   冯氏娘家势大,她的父兄能征善战,一门三将,几乎把握了庆朝一半的兵力。   冯氏晚期不得先帝喜爱,自己又不是个能忍得住寂寞的,十几年前就开始偷偷在自己宫里豢养面首了。   然而这件事情她瞒得很严实,在宋嘉言那件事情之前,除了她的心腹以外,再没有旁人知道这件事情。   冯太后喜欢豢养面首,还尤其喜欢颜色鲜嫩的年轻男子。   宋嘉言进宫给宋敏兰送东西的时候,不幸被她碰到了。   当时先帝刚死,新帝才登基,冯太后及其家眷,自比吕后,无法无天到直接强绑走了宋嘉言。   各种细节宋嘉言已经不愿去想,虽然宋敏兰和陛下得了消息及时赶到,制止了冯太后最后的恶行,但是当时宋嘉言到底年岁尚小。   先是受了这么大的惊吓,又被强灌了剂量不小的宫廷秘药,身体和精神都大受影响。   虽然后来他的身体被御医治好了,但是心理上的那个坎却怎么都过不了。   最后发展到只要一有女子靠近,宋嘉言的脑子里就总是不由得要想起冯太后当时那白花花的身体,和她当时说出口的那些污言秽语。   每每想到这些,宋嘉言心里就忍不住作呕,这样的他,自然是没有办法和女子同床共枕。   听完宋嘉言的诉说,杜夏心疼的不行。   她从未想过宋嘉竟然遇到过这种不堪的事情。   在这种惨痛的回忆之前,一切的安慰都显得苍白,杜夏整个人往外面挪了挪。   宋嘉言不明白她想做什么,只克制的握紧了拳头,心中万分忐忑的想着——知道这件事之后,杜夏会嫌弃他的……吧?   杜夏伸出手,在黑暗中摸索着,紧紧地握住了宋嘉言的手。   这一握杜夏才发现,宋嘉言藏在棉被下的手——在发抖! 第26章 差异、   杜夏伸出另一只空着的手, 轻轻地拍了拍宋嘉言的手臂,柔声安慰到:“没事,一切都过去了。”   要是可以的话,宋嘉言是真的不愿意在杜夏的面前表现出脆弱的情绪。   他是一个对杜夏有着别样心思的男人, 一心只想在她面前表现自己的沉着和稳重, 最好是能让她觉得是个可靠的男人。   宋嘉言惴惴不安的想:现在他的这个样子, 应该会让她觉得十分的靠不住吧?   其实但凡宋嘉言多在现代待一段时间,就知道所有的女孩子都是有母性本能的。   他现在的这个样子, 直接就让杜夏的母性泛滥了。   委屈巴巴的小奶狗!她也可!真的!!!   杜夏忙着安慰宋嘉言的时候, 同时也在心里琢磨了起来。   宋嘉言现在的这个情况, 明显就是创伤后应激障碍的表现。   而且严重程已经影响到了他的正常生活,想要靠他自己自愈应该是不可能了。   但凡是有一点的可能,他也不会这么多年还走不出来。   等他们回到现代之后, 或许可以带他去看一看心理医生。   采取人工干预的措施,或许能让他从这段往事之中解脱。   虽然心里十分的不愿意承认,但是杜夏握着自己手的时候, 宋嘉言的心里确实觉得十分的安心。   这种安心的感觉, 会让人不自觉的想要沉溺。   宋嘉言在黑暗中试探的低下了头, 。   杜夏只听到身旁有头发磨蹭过织物的声音,还不等她开口问宋嘉言,一下秒——他的脸就贴在她的手背上轻轻蹭了几下。   突如其来的贴蹭, 让杜夏觉得自己的背脊仿佛有电流窜过一样, 这种刺激, 让她浑身都冒出了密密麻麻的鸡皮疙瘩。   屋里的气氛一下子就暧昧了起来。   两个人保持着这个姿势, 谁都没有出声。   宋嘉言也没有失态多久, 低头蹭了几下后就恢复成了原本的姿势。   就在杜夏想要抽出自己手的时候, 宋嘉言的手掌朝上翻转, 就变成了他握着杜夏的手。   杜夏现在的脑子已经是一片混乱,完全丧失了思考能力。   她张着嘴最想要说话,最后又想到宋嘉言刚才的东西,默默的把快要出口的话咽了下去。   杜夏眨了眨眼睛,想不通为什么自己明明只是想要安慰一下情绪低落的小朋友,情况是怎么一下就变成了的这么暧昧的。   原本这应该是一个难以入眠的夜晚,但是不管是杜夏还是宋嘉言,都在黑暗中慢慢的放松了自己的身体,不知不觉的睡了过去。   而两人交握在一起的手,就算是在睡梦中,都一直都没分开过。   ------   杜夏一觉醒来,已经是第二天早上了,她扭头看着身旁熟睡着的宋嘉言,慢慢地抽出了自己的手掌。   往外抽手的时候,杜夏连大口出气都不敢,深怕把人吵醒了,两人都免不了要觉得尴尬。   成功脱身之后,杜夏轻手轻脚地从床尾爬下了床,出去张罗两个人的早饭。   现代不是国公府,要吃东西就要出去买,不会有人把早饭送到他们手里。   然而杜夏不知道的是,就在她回身关上房门后,看起来还在熟睡中的宋嘉言,慢慢的睁开了眼睛。   其实宋嘉言比杜夏还先睡醒,不过他一直都没敢动。   一是不想把杜夏吵醒,二是不想松开她的手。   杜夏醒来之前,宋嘉言就一直静静地看着她。   要不是她醒过来之前动了动眼皮,他或许都来不及赶在她醒来之前,闭上眼装睡蒙混过去。   听着院子里传来自来水冲刷石板的声音,宋嘉言伸手拉过一旁的被子蒙住了自己的脑袋。   他在被子里无声的呐喊了一通后,才从被子里钻出头,深深地猛吸了一口气。   杜夏带着早餐回来的时候,宋嘉言已经站在院子里刷牙了。   不经意间两人四目相对,都连忙低下了头。   一时间院子里的气氛就又尴尬了起来。   最后是杜夏率先移开视线,低头研究起脚下踩的石板。   宋嘉言也加快了洗漱的动作。   把清洁用具放回原位后,宋嘉言走到杜夏面前,伸手接过她手里的早点。   杜夏也飞快的调整好了自己的情绪,无话找话道:“我买了煮玉米,是老板种来吃的嫩玉米,原本是给他儿子留的,但是他儿媳妇看不上,就拿出来煮了买了,味道肯定很好……”   杜夏絮絮叨叨的说着早餐店老板那里听来的闲话,目的就是为了调节气氛。   宋嘉言不想她下不来台,干巴巴地开口附和道: “嫩玉米的味道确实不错。”   听了宋嘉言的话,杜夏原本想说的话一下就卡壳了,她不可置信的问:“你们那边也有玉米?”   宋嘉言一脸平常的点了点头,想不通她为什么会这么惊讶:“自然了,不过在庆朝,现在还不是吃玉米的季节,还的再等半个月,国公府的庄子上就种了不少玉米,周大厨的玉米排骨汤可是一绝,香甜可口,我娘爱喝极了,有机会你一定要尝尝。”   杜夏现在关注的重点已经不是玉米排骨汤了,虽然一听就很好喝。   “我实在是不知道你们那个庆朝到底是个什么情况了。”   说到这里,杜夏突然又想起一件事来——那个叫吴道子的画家,她还没来及查呢。   杜夏连忙回到房间,在床上摸出自己的手机充上电。   手机开机之后显示有两个未接来电,都是甘曼梅昨天晚上打来的。   杜夏只能暂时放下吴道子的事情,转而给甘曼梅打去了电话。   电话接通之后,杜夏随口胡诌了一个借口,说自己昨天晚上睡得太早,手机开了静音,才没有接到甘曼梅的电话,早上睡醒看到未接来电就给她回电话了。   甘曼梅抬头看了看墙上的挂钟,现在已经早上九点了。   而她是晚上十点给杜夏打的电话,也就是说——她一觉睡了十个小时?   甘曼梅本来想提醒杜夏,睡懒觉对身体不好,但是转念又——女儿现在也是难得能好好休息一段时间,睡会儿懒觉也没什么关系。   甘曼梅在上班,没有太多时间和杜夏聊天,关心了几句女儿的身体后,又匆匆的说了一句他们周末回老家看她,下一秒就挂掉了电话。   甘曼梅的打算正中杜夏的下怀,其实她心里也在打算改怎么开口叫父母回老宅。   老家虽然风景好,但是太小了,生活没有云市便捷。   现在她手臂上的伤口已经没什么大碍了,老家该去的地方也都去过了。   等周末她和宋嘉言正好坐她父母顺风车回云市。   云市肯定有不少口碑好的心理医生。   宋嘉言没有身份证,买不了火车票,他想要去云市就只有坐私家车这一个办法。   趁着这个机会,她也正好把宋嘉言的事情和父母坦白了。   别的不说,至少坦白后,她在古代的时候就再也不用担心父母找不到自己会去报警了。   杜夏和甘曼梅打电话的时候,宋嘉言就转身去厨房了。   他想拿两个干净盘子回来装早餐。   然而宋嘉言取了盘子,一只脚都还没来得及跨出厨房,就听到杜夏在房间里发出了一声能够震疼人耳膜的尖叫。   吓得他差点把手里的盘子摔了,   以为杜夏遇到了危险,宋嘉言三步并作两步冲进房间。   见到杜夏之前,宋嘉言在心里预想过许多种自己可能会看到的场景。   但是让他万万没有想到的是—— 一进屋他见到的竟然是这样的情境。   杜夏好端端地坐在床头,一脸受了大惊吓的样子握着手机发呆。   确定她没有危险之后,宋嘉言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他走到桌边放下盘子,转身走到她身边问道:“出什么事了?”   杜夏左手握着手机,另一只手紧紧的抓住宋嘉言的手臂,语无伦次的说:“吴、吴道子,吴道子。”   “吴道子?吴道子怎么了?”   宋嘉言一脸的疑惑看向她的手机:“对了,你不是要查吴道子吗,他有什么问题?”   见宋嘉言还没明白自己的意思,杜夏心里又急又乱。   杜夏激动的摇了摇宋嘉言的手臂道;“吴道子啊!唐代乃至历史上都赫赫有名的画家,他的画作,就算是后人临摹的赝品,都是无价之宝。”   杜夏查了宋嘉言手里的那副送子天王图,流传到后世的就是宋人临摹的作品。   不过就算是临摹的画作,现在也流落到了日本,现在被大阪市立美术馆收藏着。   杜夏此时真恨自己以前为什么没有多看几本书。   送子天王图这样的无价之宝就那样放在她的面前,她都没有看出来,还嫌弃那画卷的纸质太过粗糙。   可人家能不粗糙吗?唐朝的造纸术没有后世这么发达,宣纸珍贵,是少数人才能用到的珍品,人家吴道子这副送子天王图是画在白麻纸上的,纸质自然是粗糙的。   宋嘉言何等的聪明,一下就想到了关键之处:“你确定你们历史里记录的吴道子和我那个世界的是同一个人?”   被他这么一提醒,杜夏也后知后觉起来。   “对哦,难道你们那边也有唐朝?唐朝之前呢?是隋朝吗?”   宋嘉言想了想,从床头的抽屉里翻出笔记本和钢笔,抬头对杜夏说道:   “不急,我们来捋一捋,我先写出我那个世界的朝代顺序,然后你再写出你这个世界的朝代顺序,我们对比一下,看看问题到底出现在哪里。”   经过两人的仔细比对,确定在元朝之前,这两个世界都没不一样的地方。   不同之处在于,杜夏这边的世界,大宋朝最后被蒙古族所颠覆,从而变成了元朝。   而在宋嘉言的世界里,宋朝之后,建立朝代的并不是元朝,而是庆朝的开国皇帝,农民起义军的首领圣尊帝陈化。   圣尊帝手段不凡,只用了五年时间,就用雷霆手段扫平了内忧外患,一手建立起了庆朝。   庆朝建立之后,圣尊帝组建了海上商队,派商队多次出使海外,带回了玉米、番薯、土豆、花生、烟草等物种舶来物种,彻底解决了庆朝人民的粮食需求。   听宋嘉言介绍完庆朝的这位开国皇帝二三事,杜夏清了清嗓子,小心翼翼的说道:“你们的这位圣尊帝……听起来怎么有点像是穿越过去的?”   穿越这个词宋嘉言是在认识杜夏之后才知道的,这会听她这么说,心里也是不由得有些怀疑了。   如今想来,圣尊帝看起来确实有点现代人的影子。   杜夏感叹道:“你们这位圣尊帝肯定不是理科生,不然像玻璃这样没多少技术含量的东西他肯定早就造出来了。”   这样的话,宋嘉言也不至于因为几块玻璃、一面镜子大惊小怪了。   不过这位疑似穿越者的圣尊帝的运气实在是太差了,只活了二十七岁就因为风寒去世了。   要是杜夏穿越的时候遇到的是他,说不定他还能够多活几年。   确定了两个世界的分叉点后,杜夏不由得又琢磨起了一件事情。   既然是两个完全不同的世界,那原本属于宋嘉言的木床怎么会出现在杜夏的这个世界呢?   难道早在许多年前,甘家的祖辈就已经遇到白雾?   可要是这样的话,为什么杜夏和甘曼梅、甚至于杜夏的外公连听都没有听过呢?   以前甘家还有族谱,不过十年浩劫的时候,甘家受到了局势的影响,祠堂都被烧了,祠堂里面的族谱都被烧毁了。   不然说不定杜夏还能从族谱中找到一些线索。   如今这木床的来历倒是成了一个不解的谜题了。 第27章 见面、   木床和白雾的事情, 杜夏和宋嘉言暂时是得不到答案了。   这次他们打算在现代多待一段时间。   尤其是杜夏想着反正离周末也没几天了,索性就像等回到云市之后再回古代。   杜夏在网上给宋嘉言重新买了三座落地钟。   落地钟是宋嘉言自己挑的,样式和宋国公要走的那一座差不多,只是细节上有谢谢的不同。   除了落地钟之外, 杜夏还在网上下单买了许多套内衣。   卫生巾、纸巾这样日用品也一次性买了不少。   当然了, 这些东西并不只是给杜夏一个人准备的。   古代没有这么柔软的卫生纸, 也没有干净卫生的生理用品。   虽然市面上有草纸卖,但是草纸粗糙, 富人家看不上, 穷人家用不起。   国公府奢侈到用丝帛当厕纸。   那些白色的丝帛柔软顺滑, 随便绣上两针,锁个边就是一方上等的真丝手帕。   用在屁股上…… 总让杜夏觉得暴殄了天物。   好在之前她在背包里面塞了一包抽纸,不然她也要备受内心谴责的用丝帛擦屁股了。   在古代生活, 卫生纸绝对是刚需。   要不是木床的空间有限,杜夏真想一次性搬个十几箱卫生纸过去,直接把国公府所有的厕纸都承包了。   一年下来, 省下来的丝帛说不定都能做好几件衣服了。   内衣和卫生巾杜夏除了准备自己的那一份之外, 还捎带着给秦氏和宋敏兰都准备了不少。   虽然她现在和宋嘉言的感情还处在微妙的暧昧阶段, 但是提前讨好一下他的家人也不费什么事儿。   内衣杜夏买了许多套,秦氏的尺寸她心里还大概有点底,而宋嘉言的两个姐姐她就只能靠蒙了。   保险起见, 杜夏每一个尺码都买了几套。   除了这些零碎的日用品之外, 杜夏还另外给宋嘉言买了手机、平板和笔记本电脑。   七七八八一通乱花, 之前卖金元宝的那二十万就差不多见了底。   杜夏作为一个每个月都要还房贷的房奴, 工作了这么几年也没存下多少存款。   她银行卡的余额也是在前两个月才达到六位数。   后续他们要是还想像今天这样大采购的话, 就只能再卖一锭金元宝了。   这些东西杜夏买了是直接填的父母家的地址。   等几天他们就要回云市了, 这些东西要是寄到老家, 走的时候还要花一笔钱找物流公司托运。   寄到云市能够省下不少的功夫。   杜夏让甘曼梅自己帮着收快递的时候,并没有提前说明情况。   所以甘曼梅心里根本就没当回事儿,还以为只是一两件小玩意儿,她下班的时候蒙顺手在门卫那里捎回家的那种。   然而等她看到保安室门前差不多都要堆成一座小山的快递时,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杜雄华倒是比妻子要淡定一些,还记得出面找保安核实情况。   然而保安十分确定这些东西都是杜夏的快递。   杜雄华不死心的上前一一核对了快递单上的名字,确定这些快递确实是他女儿杜夏的。   上面的地址名字和电话号码都明明白白写着,他想不信都不行。   甘曼梅原本还心怀侥幸,觉得或许是重名了。   自己的生的女儿她自己了解。   杜夏从小就不是一个会乱花钱的人。   虽然她也像其他普通小姑娘一样喜欢漂亮的首饰,但是她从来不盲目的追求奢侈品,平常买东西都是按照自己的消费能力来的,从来不会过度消费。   然而丈夫的脸色说明了一切。   甘曼梅看着面前的一堆快递,觉得太阳穴一跳一跳得生疼。   她深吸了一口气,掏出手机给杜夏打电话。   她今天倒是要问问,好好的她这是抽的是哪门子的风。   杜夏看到淘宝上的物流信息时,心里就猜到了会甘曼梅会打电话来追问情况。   甘曼梅在电话里面气急败坏怒吼的时候,杜夏还能不急不缓的给她解释。   “我真没乱买东西,这些东西我都有用,具体的情况我一句两句也说不清楚,等明天你们过来了我再给你们慢慢解释。”   不管甘曼梅怎么追问,杜夏翻来覆去就是这么一套说辞。   甘曼梅拿她没有办法,只能一脸无奈的说道:“那你买的这些东西该怎么办,我和你爸给你扛回家?”   那落地钟可不轻,甘曼梅和杜雄华都是五十几岁的人了,杜夏可不放心让他们扛重物,要是不小心扭着腰,那可不是开玩笑的。   杜夏连忙说道:“您就给点辛苦费,让小区的保安帮着扛回家,反正我们家就住在二楼,也不费多少事儿。”   杜家的老房子是单位分配给杜雄华的,虽然是老小区,但是足够宽敞,一百二十多个平米的三居室,放下这点东西还是没问题的。   这些东西搬回家后,甘曼梅和杜雄华也没拆开,就这样堆在了客厅的角落,想着等杜夏回来了自己拆。   第二天一大早,甘曼梅和杜雄华就开着车直奔老家。   想着女儿最近的种种反常,要不是有时速限制,杜雄华都恨不得把车当飞机开了。   两人开着车进村时还不到十一点钟。   杜夏和宋嘉言早上一接到甘曼梅的电话之后,就满心忐忑的等着了。   尤其是宋嘉言,离甘曼梅他们抵达的时间越近,他就越紧张。   看着连手脚都不知道怎么摆的人,杜夏还得分出心思安慰他:“我爸妈都是好相处的,不肯定会为难你,所以你不用这么紧张,完全可以放松一点。”   宋嘉言闻言连忙点头称是,不过看着他那样子,显然是根本没有把杜夏的话听进去。   然而不管宋嘉言怎么紧张,该来的还是会来。   听着屋外传来的发动机熄火的声音,杜夏连忙出去迎接。   宋嘉言亦步亦趋的跟在她身后往外走。   甘曼梅没想到和女儿见面的时候会是这么一个场景。   她的女儿好端端的,气色看起来比上周末他们离开的时候还要好。   可是……女儿身后的那个陌生男人的存在,落在两人的眼里扎眼得紧。   而且他们要是没有看出的话,这个小伙子刚才还是跟着女儿一起从家里走出来的。   只是一个照面,两人心里就装满了一箩筐的问题。   顾虑着在外面说话可能会被左邻右舍听见,所以甘曼梅直接拉着女儿进了屋。   ——————   甘曼梅和杜雄华坐在堂屋,手边摆着宋嘉言刚替他们倒的热水。   甘曼梅端着杯子喝了一口水,抬头问杜夏:“说说吧,这个小伙子是怎么回事?你可别跟我说你就回来了一个星期,就在老家给我们找了一个女婿。”   杜夏闻言连忙看向宋嘉言,确定他没有生气之后,才转身嗔怪的对甘曼梅说道:“妈,你这说的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啊。”   听出杜夏话语里的维护,杜雄华的眉头都皱得能够夹死苍蝇了,他拍了拍桌子,十分严肃的说道: “杜夏,你确实是太不像话了,怎么能……”   怎么能留一个男人在家里呢?看着对方连放杯子在地方都知道,显然不是今天早上才来家里的。   虽然杜雄华想在外人面前给女儿留点面子,没把话说得太明白,但是在场上没有一个人是笨蛋,他没说完的话是什么意思都心知肚明。   宋嘉言不愿杜夏的父母误会她,第一时间就想站出来替她解释。   然而出声之前,宋嘉言才发现这件事情自己确实没办法辩驳。   来回穿越的这几次,他和杜夏确实已经躺在一张床上好几次了。   加上他心里对她的那些心思,让他不能坦荡的和杜雄华说他和杜夏之间什么事都没有。   杜夏也想到了这一点,所以支支吾吾半天都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他们两这样子落在杜雄华的眼里,那就是自家女儿确实和这个小伙子有些什么了。   杜雄华的反应出乎意料的大,见他精神恍惚间差点打翻了手边的水杯,甘曼梅连忙出声喊了一声。   杜雄华对妻子摇了摇头,表示自己没事儿。   虽然女儿出生的时候,杜雄华就预想到了会有这么一天,但是当事情真的发生的时候,他心里还是怪不是滋味的。   甘曼梅倒是觉得没什么,毕竟女儿大了,总归是要成家的。   之前她还担心女儿的工作这忙,可能不怎么好谈恋爱。   没想到女儿才因伤休息了这么几天,就给她找到了一个长得这么帅的女婿。   看着宋嘉言的那张帅脸,甘曼梅心里甚至都能想象出自己未来外孙女(外孙子)的长相了。   杜夏没发现父母的异样,还十分正式的拉着宋嘉言给两人介绍了一遍。   宋嘉言上前给两人行了一个十分规矩的大礼。   杜夏本来也不是弯弯绕绕的性子,不等甘曼梅他们和宋嘉言熟悉起来,就开门见山的把事情一五一十的说了。   甘曼梅和杜雄华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甘曼梅倒还好,她所在的单位里有许多的年轻小姑娘,平常她就没少听她们聚在一起聊那些穿越小说和电视剧,所以她短暂的震惊过后就很快淡定了下来。   杜雄华就不一样了,他作为一个老干部,待的单位也是著名的养老部门,平常和年轻人就接触得少,连穿越的意思都还要杜夏解释好几遍才明白。   宋嘉言摘掉帽子,露出自己的一头长发之后,他还不死心地上前拽了拽。   然后杜雄华就确定了,这确实是宋嘉言自己的头发,而不是戴着假发在骗他们。   这么颠覆认知的事情,料想甘曼梅他们一时也消化不了,杜夏十分贴心的把堂屋让给了他们,领着宋嘉言出门打包午饭了。   出门的时候,宋嘉言还一脸不放心的回头看:“你父母不会出事吧?”   杜夏摆了摆手,不以为然的说道:“不会,他们就是太震惊了,需要缓缓,等他们缓过来就好了。”   事实也证明杜夏确实十分的了解甘曼梅和杜雄华,午饭的时候两人就已经恢复了往日的样子,不但神色恢复如常来了,还能够拉着宋嘉言问东问西了。   甘曼梅女士比较务实,只关心女儿的终身大事,所以问的都是宋嘉言家里的情况。   而杜雄华先生的注意力就比较清奇了,他关心的是古代的衣食住行和民俗传统。 第28章 切磋   宋嘉言这个人仿佛有一种天赋——他真心想要讨好别人的时候, 简直是不费吹灰之力。   一顿午饭吃完,甘曼梅看他的眼神比看亲生女儿还要慈爱。   而在家里一向沉默寡言的杜雄华,也一改少言的形象,拉着他直说, 回云市之后要好好下两盘棋。   没错!下棋, 而且还是围棋。   宋嘉言本就家学渊源, 君子六艺都是京城公子里的翘楚,围棋与他来说就如同吃饭、喝水般手到擒来。   而杜雄华, 虽然是个现代人, 但是这个老干部不爱遛鸟逗狗, 就爱有事没事下上两盘围棋。   奈何在现代围棋已经沦为小众,虽然国内、国外也有不少的国手,但是关注的还是只有极少数人。   就连喜欢坐在公园里下棋的大爷, 喜爱的也是象棋,而不是更为复杂、深奥的围棋。   为了能够时不时的过几把瘾,杜雄华早些年一下班就坐在电脑前, 在棋牌软件上和人下棋玩。   之后智能手机的出现, 更是把杜雄华从电脑桌前解救了出来, 让他能够不拘场合、时间,一有空闲就能来上那么一把过瘾。   如今杜雄华遇到了宋嘉言,那真是一件值得庆祝的事情。   要不是看着宋嘉言和女儿之间好像有那么一点苗头, 杜雄华都想跟他结成忘年交了。   拜把子也行!   说实话, 连宋嘉言自己都没有想到, 杜夏的父母, 竟然如此的好相处。   除了最开始见面的时候气氛凝重了一些外, 之后的气氛简直都可以用一团和气来形容。   既然要回云市了, 那该收拾的就要收拾。   宋嘉言带过来的金元宝和那两本珍贵的孤本古籍, 肯定是要自己带在身上贴身保管的。   除了这两样外,最重要的就是那张木床。   拔步床体积太大,因为它的特殊性,还不能拆开运送。   ——要是这木床拆开之后就不管用了,那宋嘉言就只能滞留现代了。   好在现在市面上的运输公司奇多,杜夏找了一家口碑好的运输公司,委托他们把木床完整的搬到云市。   要把木床搬到云市也是杜夏出于长远考虑后做出的决定的。   杜夏的家在云市,工作的医院也在云市,她不可能一直在老家待着。   这样一来,就唯有把木床搬到云市这一个办法了。   因为木床本来就是有着几百年历史的古董,运输公司上门揽件的时候,杜夏直接保价了五百万,为此还不惜缴纳了一大笔保价费。   这家物流公司以口碑好,速度快闻名,平常也不是没有运过比这更珍贵的货物,所以人家根本没有大惊小怪,直接开了一辆运输车进村。   因为杜夏的运输费给得实在,所以运输公司也直接出动了一辆运输车,专门运输木床,车上不再装载其他的货物。   看着运输公司用减震薄膜把整张木床严严实实地裹了十几层后,杜夏和宋嘉言的心了也稍微定下来了一些。   不过就算木床已经十分严实的包裹好了,但是看着运输车把木床拉走的时候,杜夏还是不由得在心里祈祷了好几遍。   希望木床能够顺顺利利的到云市,千万不要半路上着火、翻车才好。   木床运走之后,杜夏他们也要回云市了,临走的时,杜雄华开车去镇上买了纸钱、纸扎,去祖坟给甘家的长辈上了坟,也算是了了甘曼梅的一桩心事。   杜夏他们是晚上八、九点到的云市。   木床还没到,所以他们直接开车回了老小区。   宋嘉言的外貌实在是太过显眼,哪怕他头上戴着的鸭舌帽已经遮住了他上半边脸,但是就小区门口到杜家的这么一小段路程,他还是引起了不少阿姨、大婶的注意。   杜家在这个小区已经住了十几年了,这个小区住的人大部分都是杜雄华和甘曼梅的同事。   这些人不好直接找宋嘉言,但是却能笑呵呵的把甘曼梅拉到一旁打听。   之前杜夏他们就已经商量好了,对外就说宋嘉言是甘曼梅的远房亲戚。   这些阿姨一听是甘曼梅的亲戚,就更加来劲了,忙拉着她问追问宋嘉言的婚姻情况。   听着她们这么说,甘曼梅心里瞬间拉响了警报,她打着哈哈道:“年轻的人事情我也不太清楚,不过嘉言他好像有女朋友了。”   这些人心里想的什么甘曼梅可是门清,不就是见宋嘉言长得俊,通身的气质又出众,所以想往自己家扒拉吗。   ——门都没有!   虽然现在嘉言和她家小夏还不是男女朋友关系,但是在甘曼梅的心里,已然把他当做自家人看了。   这些人想要抢她看好的女婿人选,那她是必须不能给她们这个机会滴。   随便敷衍了几句之后,甘曼梅推脱还要回家收拾屋子,也不管她们的挽留,头也不回的走了。   临走的时候她还没忘拉着宋嘉言一起走。   开玩笑,嘉言长得这么好看,多让这些大姐、阿婆看去一眼,那都是让她们占便宜好吗?   杜夏的一居室太小,根本放不下木床,所以木床只能放到甘曼梅这边。   好在这边是三居室,杜夏的房间就正朝南边,前两年她还把原本的水泥墙砸了装上了落地窗,不然这木床就算运到了云市,也没办法搬进屋里。   回来的路上甘曼梅就已经安排好了,把杜夏原本床垫搬到面积最小的书房去。   运回来的木床就摆到她的房间里,宋嘉言不回古代的时候,就委屈一点在书房睡觉。   其实甘曼梅倒是想让杜夏去睡书房的,不过最后因为宋嘉言本人的极力反对,也就作罢了。   甘曼梅是传统的中国妇女,她不但工作勤恳,还极为顾家,家里被她收拾得井井有条、一尘不染。   虽然比不上国公府富贵,但是在云市,杜家的这套房子还是值好几百万的。   甘曼梅说是回家收拾屋子,其实根本就没有什么地方要收拾。   只是需要杜雄华和宋嘉言两人把杜夏以前睡的床拆下来安到书房罢了。   不过木床还在路上,运输公司说要明天才能送到,所以今天晚上是杜夏睡书房,宋嘉言则要委屈一下睡沙发。   杜雄华的棋瘾确实大,几乎是才把床安好,就急着要拉着宋嘉言去阳台下棋了。   盛情难却,宋嘉言只能跟着他去阳台‘切磋’棋艺。   原本宋嘉言看着杜雄华对围棋这么的感兴趣,猜想着他的棋艺应该不错。   然而棋盘摆开,只下了十几手,宋嘉言就十分无奈的认清了一个事实。   ——杜夏父亲的棋艺,是真的……恩、十分的一般。   在宋嘉言看来,杜雄华的棋艺也就只比初学者略微好上那么一点点罢了。   想到之前杜雄华对自己棋艺的迷之自信,宋嘉言执着白棋的手在棋盘上顿了一下,内心十分的犹豫不决。   宋嘉言万分纠结的想着:依照眼前的棋局,他手上的这颗棋子一摆上去,杜雄华就彻底没了翻身的希望。   他是该放水呢?还是放水呢?   犹豫两秒后,宋嘉言还是改变了落子的位置,给杜雄华留出了一线生机。   棋子落定时,宋嘉言在心里忏悔——弈神在上,他今日所为全是无奈之举,着实不是有意违背规矩。   杜雄华没有注意到宋嘉言的反常,他手里捏着一颗黑子,聚精会神地盯着棋盘,在脑子里演算着破局的办法。   看着他那吃力的样子,宋嘉言在心里无奈的叹了一口气。   ——罢了,下次他回去的时候,去书房找几本棋盘送给杜夏的父亲研读吧。   杜夏不知道宋嘉言的煎熬,给两人泡了热茶送来。   放下茶杯的时候,杜夏见宋嘉言定定的盯着自己看,不但没有领会到他的求救,还直接误会了他的意思。   “饿了吧,再等一会儿就能吃饭了,我妈今天可是把她的看家本领都拿出来了,等会你一定要多吃一点,看看我妈的手艺和你家厨子的手艺比起来怎么样。”   ……宋嘉言沉默的收回了自己的视线,抬手揉一揉自己的眉心。   见他一副兴致不怎么高的样子,杜夏只以为他是刚才安床的时候累着了。   宋嘉言在古代的时候就是位十指不沾阳春水的主,想来应该是从未做过这种体力活吧。   好在甘曼梅很快就张罗好了晚饭,她的一句‘吃饭了,’暂时地把宋嘉言从杜雄华这个臭棋篓子那里解救了出来。   宋嘉言和杜雄华说了几句之后,就逃命似的往餐桌方向跑了。   阳台只剩杜雄华自己一个人之后,他长出了一口气,伸长脖子往客厅看了一眼。   确定宋嘉言注意不到这边之后,杜雄华伸出了自己罪恶的小手,把棋盘上的几颗白子和自己的黑子换了换位置。   杜雄华以为自己这一切小动作做得天衣无缝,沾沾自喜之际,殊不知宋嘉言顺便扫了一眼棋盘,就看出了端倪。   原本宋嘉言以为杜雄华只是棋艺差了一点,没想到他的棋艺也这么地……不可言说。   不过他也没有指出来,直接装着没看出来。   罢了——就当是变相的给自己增加一点难度吧。   不就是装傻充楞吗?为了杜夏,他完全没有问题,他可以!   因为宋嘉言有意无意的放水,杜雄华和他下棋一直下到晚上十点钟,才因为生物钟不得不收了棋盘去睡觉。   确定自己彻底解脱了之后,宋嘉言跟在杜雄华的身后往客厅走时,还无声的长叹了一口气。   生活不易——言言叹气。   甘曼梅和杜雄华回房间之后,杜夏才凑到宋嘉言身边,安慰性的拍了拍他的肩膀,语重心长的说道:“辛苦你了。”   宋嘉言才认识杜雄华没多久,所以对他不够了解。   老杜此人,早年在单位也是有几个棋伴的,但是他技术太差,还总想着悔棋,所以最后人家都不愿意带他一起玩了。   之后老杜无奈转战棋牌游戏,在里面征战了好几年,水平也始终稳定的保持在——青铜水平。 第29章 出游、   晚上宋嘉言躺在沙发上用手机观看着视频资料。   宋朝以前的历史他是了解的, 各个朝代的史书他十三、四岁的时候就已经读完了。   宋嘉言重点关注的是元朝极其以后的历史。   既然以后他要在现代生活,那至少要有最基础的历史常识。   不得不说,现代的东西实在是太过神奇了,只要一部手机, 就能查到所有想要的资料, 完全省去了翻找书籍的麻烦。   宋嘉言真是爱极了自己的手机。   去年甘曼梅为了帮熟人完成指标, 开通的亲情卡,一共五张电话卡, 自家人用了三张、还剩下两张, 如今正好排上用场。   家庭号可不在实名制电话卡以内, 所以宋嘉言没有身份证也能用。   不过他的身份也确实是个问题,吃晚饭的时候杜雄华还在念叨呢。   他准备工作日的时候去找户籍科的熟人问问,看看有什么办法能够把宋嘉言的身份问题解决了。   现在杜雄华和甘曼梅对宋嘉言, 那真是比对亲生女儿还要好。   正好第二天是周末,大家都不用上班,所以甘曼梅就计划着一家人开车出去游玩。   虽然宋嘉言没有户口, 许多景点都不能进, 但是云市也有不少的景点是不用身份证买票的。   用甘曼梅的话来说, 他们这是带着宋嘉言先熟悉熟悉云市。   杜夏给宋嘉言随便买的那两套衣服也让甘曼梅嫌弃得跟抹布似的,一直念叨着要去商场给他买几套舒适、贴身的衣服。   因为甘曼梅和杜雄华的兴致太高,第二天早上七点钟不到, 杜夏和宋嘉言就被他们喊醒了。   宋嘉言还好, 他一向就起得早, 虽然昨天晚上玩手机的时候太过入迷, 不小心就熬了一个半夜, 但是他被叫醒之后几乎是立即就清醒过来了。   相比之下, 杜夏就不行了, 这几天她每天都是睡到自然醒的,昨天晚上更是忙着和科室里的同事聊天,一不小心就睡晚了。   杜夏休假的时候,云一医院这几天也是各种不平静。   原本院方以为让杜夏休息,就能够稍微平息一下风波,因为产妇家人找不到她,总归是能安分一点,   但是结果事情根本就没像他们预想中发展。   这位产妇的家人根本就不是正常人。   尤其是他们的儿子(女婿)因为寻隙滋事被派出所拘留之后,这一家人就变成了一家失去理智的疯子。   产妇当天中午就清醒了,她自己也第一时间就承认了,杜夏在手术前确实是得到过她本人同意的。   原本产妇承认了医生是在她知情的情况下摘除的子宫之后,事情到这里就和医院没有关系了。   但是产妇的家人实在是太能闹腾了,坚持自己的儿媳妇(女儿)是被医生蒙骗了,才会轻易就答应让医生摘掉自己的子宫,医院根本没把事情的严重性和她本人说清楚。   那可是女人的子宫,怎么能就这么轻易的被摘掉呢?   在他们嘴里,杜夏就是诚心想要断人香火的庸医。   最可悲的是——就连产妇的娘家父母,都说自己女儿的子宫被医院摘掉了,就不是一个完整的女人了,以后的一辈子都该受婆家人轻贱。   这一家人每天都在医院哭闹,影响极其的恶劣。   本来产科就有许多的待产妇和产妇,不管是等着生孩子还是已经生了孩子的患者,都是急需要一个安静的环境好好修养身体的。   被这一家人这么一闹,产科整层楼的患者和患者家属就都休息不好了。   就这么几天时间,医院已经收到了许多的投诉了。   原本医院是想让产妇出院的,在医院休息了这么些天,产妇的情况已经是可以出院的。   但是她家人打死了都不愿意让女儿出院,铁了心地想要从医药咬下一口肉。   最糟糕的是,一开始还替杜夏说话的产妇,经过这么几天的时间,再说起自己子宫被摘掉的事情,态度也变得含糊其词了起来。   听同事说起产妇态度的变化时,杜夏还觉得纳闷呢。   不过同事一句话就替她解惑了。   “还不是想让医院赔她点钱,她女儿的情况不好,这几天就在儿科那里欠了不少的药费了。”   “这家人家境本来就不怎么样,产妇估计是想着家里拿不出这么多钱,加上这么些天被家里人洗脑了,所以也想从医院捞一笔吧。”   杜夏闻言沉默了好一会,深觉人性这东西,实在是太禁不起考验了。   现在杜夏已经不关心产妇那一家的情况了,她关心的是这件事情到底什么时候才能过去,她要什么时候才能够返岗。   她在微信里问道:“那这件事情院方准备怎么解决?”   同事很快回了消息过来。   “不知道,听院方的意思吧,大概是想妥协了。”   “就算不赔他们钱,但是这次产科和儿科那边,大概率是要白忙活一场了。”   这一家人要是一直这么闹腾的话,医院的损失肯定更大,院方为了息事宁人,大概率是要同意减免一部分产妇和她女儿的医药费了,当然了,也可能是全额减免。   毕竟和十万的医药费相比,被这家人闹腾得没办法休息的患者才是更重要的。   还有社会舆论的负面影响,也是院方不得不考虑的一件事情。   和同事结束通话之后,杜夏躺在床上翻来覆去,久久都不能入睡。   现在医疗纠纷频繁,其根本原因,是不是也因为医院为了息事宁人,总是愿意做出退步,所以让这些医闹者觉得有利可图了呢?   然而会医闹的人肯定也不是什么有素质的人,对上这样不讲理的人时,不妥协硬扛着也不是办法,尤其是医院又是需要秩序和安静的地方。   要是国家能针对医闹制定出合理的处罚政策就好了。   凡是医闹的人,都录入医院内部的黑名单,医院有权拒绝向他们提供医疗救助。   这样的话,或许能够有效的降低医疗纠纷的数量。   不过杜夏乃至所有得从医者都知道,这件事情并不是那么简单就能做到的。   毕竟他们作为医生,天职就是医治病人,就算有这样的规定出来,等医闹者真的重病缠身,急需治疗的时候,医院也不一定能够狠得下心把病人拒之门外,让他们等死。   因为杜夏的脑子里充斥着的各种负面情绪,所以她昨天晚上梦里都是被人拿着刀子在追着砍。   在本来就情绪不佳的情况下,她又被甘曼梅硬生生从床上薅了起来。   这直接导致这一个早上,她都是臭着一张脸的。   她的这个样子落在宋嘉言眼里,就是身体不舒服的征兆,所以他朝甘曼梅说道:“梅姨,小夏看起不怎么舒服,要不,我们今天就不出去了吧。”   甘曼梅闻言瞥了女儿一眼,朝着杜夏冷哼了一声,没好气的说道:“她那那是不舒服啊,是没睡醒心里不痛快呢,不管她,该睡的时候不睡,就爱抱着个手机看,迟早看成个瞎子。”\'   之后甘曼梅女士对现在年轻人那不健康的生活习惯发表了一大通谴责。   这让昨天晚上也抱着手机怒刷视频到十二点的宋嘉言瞬间没了底气,支支吾吾的再也说不出一句辩驳的话。   不过晚上看手机太晚会变成瞎子这一点也被他牢牢的记在了心里,下定决心以后再也不像昨天晚上那样过度使用手机了。   甘曼梅也不是真的一点都不心疼女儿,上车之后还让杜夏去副驾驶把靠背放下来补觉,她和宋嘉言正好挨在一起聊天。   今天宋嘉言没有戴鸭舌帽,也没有穿杜夏买的衬衣和牛仔裤。   虽然在甘曼梅看来,宋嘉言就算穿着昨天的那一身现代的服装,也是嫩得能让人恨不得一口吞掉,但是他那一身古代的装束,才是能把他本人的气质完全衬托出来的衣着。   要穿着自己原本的衣服出门,宋嘉言心里还是有些忐忑的。   然而甘曼梅非说现在大街上穿汉服的人很多,大家早就司空见惯了,所以他这一身装扮穿出去并不出格。   宋嘉言闻言拿不定主意的看了杜夏一眼,杜夏也强打起精神对甘曼梅的话表示赞同。   如今汉服盛行,街上确实有不少人平常都穿着汉服出门。   之前在老家她之所以不让宋嘉言穿自己的衣服,只是因为老家到底还是小地方老年人居多,思想和观念都不够开明,怕他穿着自己的衣服招摇过市会引起别人的非议。   云市是个大都市,包容性很强,在云市的时候,宋嘉言确实可以直接穿着他自己的衣服出门。   杜夏都这么说了,宋嘉言自然是十分乐意的换上自己的衣服。   换上衣服之后,宋嘉言还自己在洗手间对着镜子折腾了十几分钟,才成功给自己束好了发髻,避免了披散着一头长发上街的窘境。   甘曼梅和杜雄华对宋嘉言就像对待小孩子一样,第一站就带他去了游乐园。   周末的游乐园挤满了带着孩子游玩的、情侣约会的游客。   杜家一行人一过检票口,就引起了路人的围观。   当然了,大家主要围观的时候跟杜夏并排走着的宋嘉言。   两人一个穿着汉服,一个穿着线条简单的连衣裙,因为两人皆有着不俗的样貌,所以看起来倒是没有什么不和谐的地方。   一路走来,杜夏至少看到十个年轻小姑娘手里拿着手机在偷拍宋嘉言了。   偏偏她们还以为自己的偷拍得十分的隐秘,殊不知她们那激动得绯红的脸蛋、眼里的兴奋、和恨不得把手机怼到宋嘉言面前来个三百六十五度无死角特写的动作,已经完全的暴露了她们的目的。   虽然宋嘉言在古代的时候也被人围观过,但是京□□门闺女,能做出最出格的事情就是偷偷盯着他看罢了。   少有一两个胆子特别大的,也只是会在路过他身边的时候,偷偷地把自己贴身的手帕扔下。   而现代的女孩子,实在是大胆得吓人,明晃晃地偷拍他还不算,末了还要激动的拉着同伴小声议论。   真当他听不到是吗?   时不时还有那胆子大的女孩子,在同伴的怂恿下一脸害羞地上来要他的微信和电话。   虽然这些人都被杜夏抢先拒绝了,但是宋嘉言本人还是羞赫得恨不得找条地缝钻下去。   对于自己一行人所引起的骚乱,甘曼梅女士还觉得沾沾自喜呢。   看吧!他们家小言就是长得帅,她女儿这次真是太给他们老杜家整齐了。   有这么一个女婿,他们老杜家下一辈的基因,那是妥了! 第30章 落差、   让大家意外的是, 宋嘉言这个人,看起来一副清淡出尘的样子,本质竟然是个傻大胆。   杜夏胆子小,整个游乐园她能毫无负担, 放开玩的也就只有旋转木马了。   天性使然, 一切风险大的游乐设备, 她都不用上去,只看着别人玩, 就能把自己的腮帮子咬酸。   而宋嘉言就和她不一样了, 跳楼机、过山车、大摆锤、惊魂鬼屋, 那真是什么刺激就想玩什么。   以前甘曼梅就是一家人当中胆子最大的,这次有了宋嘉言的加入,两个人几乎是相伴玩遍了游乐场里所有惊险的娱乐项目。   老杜的同志的胆子也不大, 他和杜夏两个人只能负责给那两个玩嗨了的人排队、拿衣服、包包、和手机。   最后宋嘉言和甘曼梅还商量着要去玩蹦极,杜夏和杜雄华抱着满满一怀的零碎,互相对视了一眼, 那意思是——饶了他们吧!   这是宋嘉言第一次来游乐场玩, 杜家人都想让他玩得尽兴, 所以最后杜夏和老杜同志转战游乐场里的快餐店,点了一桌子吃的、喝的坐着等宋嘉言和甘曼梅蹦极回来。   店里吹着空调,杜雄华捧起面前的冰咖啡喝了一口之后, 发出一声喟叹。   缓过来之后, 杜雄华揉了揉自己发酸的后腰, 感叹道:“没想到啊, 小宋这个人看起来挺文静的, 骨子里却这么野。”   杜夏单手支着下巴, 另一只手慢悠悠的捏着一根沾了番茄酱的薯条往嘴巴送。   “估计他本性就是这样, 只不过是在老家拘着了,今天这才是真正的放飞自我了。”   快餐店人人多眼杂,杜夏也没古代古代的说,直接用老家代替。   杜雄华瞬间秒懂,深觉女儿分析得有道理。   毕竟经过昨天的闲聊,他老婆就已经把小宋这孩子家里的事情打听得一清二楚了。   宋嘉言在古代做出最惊险的运动,那就是打马球了。   据他自己所说,那还不是经常能做的运动,只有十分热闹的年节时分,才会一群亲朋聚在一起切磋那么一、两局。   现代的这些游乐设施,对宋嘉言来说绝对有着致命的诱惑。   依照他的兴奋程度,他们今天也不用再安排别的项目了,几趟过山车、跳楼机玩下来,运输公司就该把木床送到了。   杜夏不知道的是,宋嘉言和甘曼梅在跳楼机项目那里,已经引起了轰动。   起因就是宋嘉言长得太帅,跳楼机那里排着队的人,都十分恶趣味的想看看这位古风感十足的小哥哥,摘下假发之后是不是还怎么好看。   有些排在宋嘉言之前的游客,明明都跳下去了,却又坐了电梯上来,就是为了满足自己的那一点好奇心。   然而让大家没有想到的是,直到宋嘉言把安全绳套在身上之、后,都还没有半分想要摘掉‘假发’的意思。   工作人员善意的提醒道:“小伙子,你这假发要摘下来,不然等会儿你就只能去水里捞了。”   宋嘉言闻言抬手摸了摸自己耳边的发丝,一脸莫名道:“可是我这不是假发,是真的头发。”   工作人员没想到自己今天竟然碰到一个留长发的男孩子,瞬间语塞。   这小伙子的头发这么长,没有个五六年肯定是不成的。   这得是什么样的家庭,才会让一个男孩子留着一头长发,都没有被打断腿。   工作人员很快地调整好了自己脸上的表情,公事公办的说道:“……好,好吧,那你准备了,等我数到三你就往下跳。”   宋嘉言深吸了一口气,微微点了点头,表示自己明白了。   “一、二……”工作人员一边数数一边伸手摸上安全扣。   然而就在三字出口之前,甘曼梅出声阻止了。   “等等!”   对上工作人员和宋嘉言疑惑的眼神时,甘曼梅抬手往自己的头上指了指。   高处风大,她扯着嗓子喊道:“发冠、发冠!小言,把你头上的发冠摘下来。”   这可是货真价实的古董,要是蹦掉了,那可才真的要花钱找人下水捞了。   宋嘉言头上的发冠是他常戴的那一只,赤金做的冠底,正中间镶嵌了一块比鹌鹑蛋还大一圈的水滴状羊脂玉。   玉的价格先不说,想来依照国公府一贯的风格,也不会是什么劣质的玉石,就只是那只赤金做的发冠,就已经是价值不菲了。   宋嘉言抬手接下自己头上的发冠递给工作人员,让工作人员转交给站在外面的甘曼梅。   要问宋嘉言蹦极是什么样的感觉,他只能说就好像自己长了一张翅膀,真的飞起来了一样,实在是畅快得不得了。   在半空自由落体的时候,他觉得自己心里的那些郁猝和不快,瞬间都一扫而光了。   两人从蹦极区出来的时候,都是一脸又兴奋又有些后怕的表情。   两人进到快餐店后,甘曼梅坐下的第一件事,就是用目光对桌子上摆着的食物进行了一遍惨无人道的嫌弃。   “不是我说,这东西有什么好吃的,又油又腻,一点都不健康,我看还不如去旁边吃一碗酸辣粉呢。”   杜夏早就习惯了甘曼梅女士的唠叨。   在甘女士的眼里,只要不是自己煮的饭菜,那就是不健康的。   油炸的食物致癌、饭店的食物价格死贵不说,还不卫生。   对此杜夏已经学会左耳朵进、右耳朵出了,她无视母上大人的念叨,伸手拿了一个汉堡递给身旁的宋嘉言。   汉堡宋嘉言也是第一次见,只觉得闻着就让人味口大开。   一口咬下去之后,他抬头看了甘曼梅一眼,眼里满是疑惑。   明明就很好吃,外皮柔软香甜,里面的肉排柔嫩多汁,怎么就被杜妈妈嫌弃成这个样子了。   宋嘉言顺从本心地夸赞了一句:“挺好吃的,味道新颖,吃法也比一般的食物有意思。”   甘曼梅女士闻言再次展现出了自己的极限双标,将要说出口的话硬生生换了一个口风。   “好吃是吧,好吃小言你就多吃一点,不够我们再买,这用油炸的东西虽然不怎么健康,但是偶尔吃那么一、两次也不影响什么。”   杜夏低头咬了一口汉堡,然后借着汉堡包装纸的遮挡,无语的撇了撇嘴。   宋嘉言一直注意着她动静,也把她孩子气的动作看了一个清楚,他嘴角微微扬起一个愉悦的弧度,轻咳两声之后,才在甘曼梅一头雾水的凝视中继续低头享用他手里的汉堡。   简单的解决了一顿午饭之后,杜雄华开车带着他们去了商场。   甘曼梅雄赳赳,气昂昂地带着宋嘉言横扫了商场的所有男装店,一口气给他买了七八套衣服。   甘曼梅比杜夏细心,趁着宋嘉言去试衣间试衣服的时候,还没忘提醒丈夫去内衣店给他买了一打内裤。   看着甘曼梅女士毫不心疼的刷了一次又一次的卡,杜夏发现自己——可耻的柠檬了。   或许她不是给自己找了一个心上人?而是而自己找了一个分走父母宠爱的弟弟?   然而当杜夏抬头看到从试衣间出来的宋嘉言后,当即飞快地摇了摇头。   不对!她的脑子里都在想些什么呢?   这么帅的男人,当然是要骗来当老公的,弟弟什么的,那不是暴遣天物吗。   面对女儿的控诉,甘曼梅当即表示自己根本不是那种偏心的人,自家女儿她肯定也是给她买了东西的。   杜夏看着老妈一脸诚恳的样子,果然上当,满心期待的问:“什么东西?”   甘曼梅朝女儿神秘一笑,伸手从购物袋摸出一个东西在她面前晃了晃:“当当当,就是这个。”   看清楚甘曼梅手上拿着的东西之后,杜夏没忍住嗤笑出声。   这绝对是亲妈,她可真是谢!谢!她!的!礼!物!了!   甘曼梅手上拿着的是一双袜子,一双普普通通的白色棉袜,要非说它有什么特别之处的话,那就是——   这双袜子是甘曼梅女士给宋嘉言买衣服的时候,消费满了两千,人家店里送给她的——赠!品!   不过杜夏倒也没有真的生气,甘曼梅的这个态度,也变相的说明了她对宋嘉言这个人的喜爱程度。   宋嘉言能够和她的家人相处得这么的融洽,也算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情。   杜夏不是小孩子,知道甘曼梅本来是个妥妥的颜控,加上宋嘉言一个古代人来的现代,什么都不懂,说是一张白纸都不为过。   他们对他多照顾一些,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甘女士对宋嘉言这么好,老杜同志这个当丈夫的都不吃醋,她一个当女儿的就更加犯不着生气了。   倒是宋嘉言,担心这样的落差会让杜夏觉得失落,连忙凑到她身边小声安慰道。   “没事,等我们下次回来,我多带点财物过来变卖,我看这边的古董字画就挺值钱的,等我卖掉几幅字画,我们再来逛,到时候你喜欢什么,我们就买什么。”   宋嘉言的话让杜夏瞬间觉得自己的胃不好了起来,软饭什么的……其实也不是不能考虑。   别的不说,就宋嘉言的那个身家,确实有资本说出这种话。   好在最后关头杜夏抵制住了诱惑,好看的包包、首饰和其他的奢侈品,她靠自己的能力也能够拥有。   因为两人之间悬殊的家境,杜夏也会时不时的在心里提醒自己,一定要坚守住本心,千万不能惦记宋嘉言的东西。   别说现在他们还没有确定关系,就是以后谈恋爱了,她也不能随便花他的钱。   她可是新时代的独立女性,必须要给广大的女性同胞争气。   当然了,要是有一天他们结婚了,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毕竟花老公的钱——怎么叫花钱呢! 第31章 走火、   下午物流公司准时把木床送到。   这张木床实在太大了, 杜夏拆掉了房间的两扇落地窗之后,才用吊车成功的把木床吊了进去。   这么大的阵仗自然引起了大家的关注。   主要是木床的体积太大,还出动了吊车,想要不引起别人注意都不行。   杜家对门的大叔拉着杜雄华问道:“老杜, 你家这是去哪里弄的这么一个老古董回来?”   木床嘛, 老一辈的人家里都是有过的, 区别就是讲究的和不讲究罢了。   讲究一点就是架子床,雕花啦, 上漆啦, 怎么好看怎么来。   不讲究的, 就是搭一个木头架子,再铺上一张床板就行了。   现在的人睡惯了柔软的床垫,已经很少有人再乐意去睡那硬的硌腰的木板床了。   所以杜家弄回来的这一张木床, 也是让大家看了一回热闹。   听说物流公司的人说,这还是花了大价钱运回来的,为了这么个物件, 花上大几万的运费, 这不是脑子坏了吗。   杜雄华这人好强, 最受不了气,见大家都是一副看热闹的样子,故意大声回道:   “还别说, 蒋哥, 这次你可说对了, 我这木床可真是老古董, 有好几百年的历史呢, 是我爱人家里祖传的宝贝, 这不是家里没人了, 这东西在老家放着我们不放心,所以就专门运回来了,这好东西,还是要放在眼前才安心。”   “嘿,合着这还是个古董?那怎么说也要值个几十万吧?”   杜雄华呵呵笑道:“这谁知道呢,我们也没去打听过,这不是我爱人祖辈传下来的嘛,卖肯定是舍不的卖掉的,不过我估摸着,要真卖的话,二、三十万总归是够得上的。”   杜雄华的话确实堵住了一些人的嘴,不过等到人都散去之后,甘曼梅不放心的数落道:   “你怎么直接就告诉大家了呢?你也不怕别人惦记咱家这床。”   不等杜雄华开口,杜夏就不以为然的摆了摆手:“还惦记呢,您可得了吧,这要是别的东西,倒还真是要怕人惦记,咱家这么大一张木床,搬上二楼都要靠吊车吊,你还担心被人偷走?当咱们小区的保安是摆设?”   “再说了,咱们小区还有这么多双眼睛帮我们盯着呢 ,这木床是肯定不会丢的。”   其实杜夏工作之后就急着自己买了房子搬出去住,也有一个原因是因为腻烦了小区里的邻居们。   这些杜夏阿姨、叔叔辈的邻居大多都和杜雄华、甘曼梅在一个单位,当时能够拿到房屋指标的,不论是年纪,还是职位,也都和两人差不多。   也就是说,整个小区,基本都是熟人,十几年以来,只有很少一部分人卖掉了房子搬了出去,剩下的都是知根知底的。   基本的比如你的婚姻情况、孩子几岁、念的什么学校,谈过几个对象,那真是清楚得不能再清楚了。   杜夏从帝都回来上班之后,前后至少有十几个阿姨找上门来给她介绍过对象。   目标囊括了她们自己的儿子、侄子、亲戚家的孩子、甚至于单位里的后辈。   最开始杜夏也碍于面子去见过几次,毕竟这都是看着她长大的长辈,她小时候吃过人家给的点心、收过人家给的压岁钱。   然而结果呢,那些相亲对象都是一些什么人?   在机关上班的公务员,哪怕是那种只拿着三五千月薪的基层公务员,面对杜夏的时候,都是一副优越感爆棚的样子。   杜夏听相亲对象说过的奇葩言论包括又不局限为:   “你是医生,医生那么忙,结婚之后你能收拾好屋子、做好饭、带好孩子吗?”   “医生虽然听起来很体面,但是太忙了,要不你去考个公?这样结婚之后也能多点时间照顾家庭。”   “你们医生经常要上夜班,十分影响夫妻感情啊。”   “女孩子学历高可没用,最重要的是要贤惠,结婚之后你愿意辞职当家庭主妇吗?”   除了这些职业上的轻视,还有那种一上来,话都还没聊上两句,就想要帮自家怀孕的亲戚要求‘特殊’关照的。   简单点说就是——希望杜夏能够在她们产检的时候跟着去b超室看一下,她们肚子里的到底是男孩,还是女孩。   因为计划生育所影响,这些家里有在体制内上班的家里都只有一个儿子,也就养成了他们自大、自信心爆棚的性子。   偏偏杜夏是个受不了半点委屈的,她一直以自己的职业为骄傲,容不得别人的半点轻视,最后往往都是一顿饭吃完,就删掉对方的微信。   去过几次之后,杜夏就对相亲这件事情彻底提不起半点兴趣了。   就这样那些介绍的阿姨还有意见呢,都说老杜家的闺女清高,眼睛长到头顶上了,谁介绍的对象都看不上,也不知道到底想找个什么样的。   这种情况一直到杜夏买了房子搬出去了,才算是好转。   在老小区住着,虽然时不时也能够感受到其他小区没有的邻里关心,但是大部分还是让人十分反感的攀比,和拒绝不了的人情。   尤其是杜夏当了医生,找她帮忙的人也就跟着多了。   也不是她不愿意帮忙,但是让她帮着看病的时候插队、看男女,她是真没没有办法帮忙的好吗?   她说不能帮忙,人家说起她就是冷血,不顾多年邻居的情谊。   现在杜夏就恨自己之前买房子的时候怎么没有一狠心买个两居室,不然现在也不至于要把快递和木床都放到父母家了。   就算她不愿意,在之后的一段时间里,只要他们想回古代,就都要回老小区过夜了。   宋嘉言不知道杜夏的这些烦恼,计划着回去要带些什么东西。   木床到了,后天就是宋敏兰的生辰了,所以他们最晚明天晚上就要回去了。   杜夏指挥着宋嘉言把他们要带回古代东西,都先搬到木床上放好。   木床放了东西今天晚上就好睡人了,所以杜夏继续睡书房。   至于宋嘉言,昨天晚上他都已经睡了一晚上的沙发了,今天晚上再睡一晚上也没什么。   这次他们要带过去的东西有三座一米二的高的落地钟、四箱纸巾、卫生巾,一只二十一寸的行李箱(里面装的内衣)。   这些东西就是堆着放,也占去了木床的一半空间。   临回古代之前,杜夏想着这次可能会在古代多待几天,所以还拉着宋嘉言去了一趟超市。   她买了许多自己爱吃的零食和水果,刚需的巧克力也买了两大盒。   古代交通不方便,就算是国公府不差钱,也不像在现代这样,能够随意吃到那些种类丰富的水果。   所以关于送给宋敏兰的生日礼物,杜夏心里已经有了大概的想法。   以她的家底,肯定是送不起无价的珍宝。   宋敏兰给了她那么多的赏赐,随便拎出一样来,都是能够作为传家宝流传下去的宝贝。   杜夏想着自己既然做不到同等相待,那就只能回送一些对古人来说比较稀罕的东西作为回礼了。   生日蛋糕就可以有。   古代的糕点鲜少有蛋糕这么松软宣乎的,加上生日蛋糕独特的寓意,送蛋糕绝对不会出错。   除此之外,大果篮也可以来一个。   杜夏这一辈子也没给人送过几次礼物,尤其是宋敏兰那样养尊处优,什么都不缺的,只能尽量挑那种不会出错的送。   果篮这东西虽然听起来很一般,但是在医院,人家送礼送得最多的就是果篮和鲜花了。   不过杜夏也担心自己送的礼物会不会太小家子气了,买蛋糕和果篮之前还不放心的问过宋嘉言。   宋嘉言却说杜夏选定的礼物十分合适,没有问题。   “虽然这两样东西在现代不算什么,但是拿到古代作为寿礼送给我长姐,你这心意绝对算是独一份的。”   他的话说的杜夏都有点不好意了。   说到底蛋糕是别人做,果篮也是别人布置,她从头到尾也没花什么心思。   最后杜夏买了一个二十六寸大,三层高的鲜花奶油蛋糕,一只由火龙果、荔枝、龙眼、提子、杨梅、车厘子、香蕉等水果组成的特大果篮。   这两样东西往木床上一放,原本所剩不多的位置就变得更加狭窄了。   偏偏甘曼梅听说白雾出现的时候会很冷,担心两人着凉,还从柜子里翻出了一床蓬松的羽绒被。   加上被子这么一堆,整张床上能够躺人的地方就更少了。   晚上两人躺到床上的时候,不得不侧身贴在一起,才能保证睡在外面的宋嘉言,身体能够完全躺在床上。   这要是平常也就罢了,偏偏今天甘曼梅和杜雄华也在房间里待着。   没错!他们两人也在房间里。   不过他们没在床上,而是在房间里的沙发上坐着。   起因是杜夏和宋嘉言想要弄懂这白雾到底是什么东西,所以就商量着让甘曼梅和杜雄华在房间里守着。   等到白雾出现的时候,他们就用手机把白雾拍下来,这样他们也就能知道那白雾到底是怎么出现的了。   宋嘉言躺在床上,只觉得度日如年。   虽然现代不比古代,大家的思想都比较开明。   但是他当着人家父母的面,跟人家的女儿躺在同一张床上,心里总归是不自在的。   更别说甘曼梅手里还拿着手机,随时准备录像,但凡他有一点动作,都会被两人看在眼里,一想到这个,他简直都快要紧张死了好吗?   如果只是他们两个人独处,依照他们现在的姿势,宋嘉言心里可能还能升起一点迤逦心思。   但是现在,甘曼梅和杜雄华虎视眈眈的在旁边守着,他真是连手拇指都不敢动一下有没有?   宋嘉言从未如此迫切地希望白雾赶紧出现过。   好在两人躺在床上没多久,那熟悉的白雾就又出现了。   看着木床周围突然出现的白雾,甘曼梅连忙伸手拍了拍丈夫的手臂。   杜雄华眼睁睁的看着那团奇怪的白雾,慢慢把木床完全笼罩住,他摸出手机看了一眼时间——晚上十一点整。   杜雄华不知道这个时间是不是白雾出现的固定时间,只能把这一点发现默默地记在心里。   白雾一共出现了五分钟,五分钟一过,随着白雾彻底的散去,之前还躺在床上的杜夏、宋嘉言以及床上胡乱堆着的东西,统统不见了踪影。   几乎是在寒意彻底消失的那一瞬,杜夏和宋嘉言就一起睁开了眼睛。   虽然宋嘉言没在,但是宋海还是十分尽职的在房间里点了蜡烛,所以宋嘉言和杜夏一睁开眼睛,就直接撞进了对方的眼里。   杜夏伸出一直手挡住自己的眼睛,含糊地说道:“你……你别这么看着我,再看就该擦枪走火了。” 第32章 成亲。   宋嘉言从没想过, 从杜夏的嘴里,竟然能蹦出这么惊世骇俗的话来。   诚然,现代女孩子比古代女子要开放、自由许多, 这一点宋嘉言一直都是清楚的。   但是杜夏和其他人不一样。   虽然她自己没说过, 但是宋嘉言已经从甘曼梅那里知道了。   杜夏虽然已经二十六岁了, 但是她从未谈过恋爱。   在学校的时候, 她把所有的精力和时间都放在了学习上,毫不客气的说, 她能比同龄人早那么几年博士生毕业,并不是因为她有多出众的天赋, 而是因为她足够的勤奋。   工作之后,她最开始作为实习医生, 又是被医院破例招进去的, 待遇要比同年进医院的实习医生好一些,也是引起了别人不少的嫉恨和闲言碎语的。   她不是那种凡事都喜欢掐尖, 出风头的人,面对别人的质疑, 她回应质疑的方式就是——比其他的人加班时间更多,值班时间更长。   空闲时间她就忙着学习、评职称, 更没有时间想那些风花雪月的事情。   还有杜夏平板上的那张背景照,也并不是她的心上人。   不对, 说不是心上人也不妥。   准确的说是,那个男人是这个世界的明星, 是杜夏从学生时代就极其欣赏的实力派男演员。   宋嘉言学会用手机之后, 自己也是偷偷的查了不少资料的。   现在的他, 可以毫不谦虚的说, 现代的一些基本的规则和名词, 他都已经掌握了,就算是和别人日常交流,也能保证不露出半点端倪。   详细的了解了明星这个职业之后,宋嘉言疑惑现代足够开放,对戏子歌伎如此推崇之余,打从心里也确实能够理解这种趋势。   在庆朝,那些极其出名的名妓和乐人,也是十分风光和受人追捧的。   虽说他们的社会地位很低,但是也有推崇者为了他们不惜豪掷千金只为博得美人一笑。   杜夏的眼光不错,她喜欢了这么多年的明星,并不是主流那种只靠着一张脸就短时间火起来的流量明星,而是有演技、有作品,人品也出众的老牌影帝。   宋嘉言私下也看了两部他的电影,老实说,人家的演技确实超凡,演什么角色就像什么,弄得他都有点想入坑了。   总之一句话,杜夏的感情经历为零,这种直白的话,在今天之前,宋嘉言从未想过会听到她说这种话。   虽然在现代呆了一段时间,也接触了不少的现代思想,但是宋嘉言从骨子里来说还是一个保守、矜持的古代人。   杜夏这句是似而非的话,他在分辨不出她到底是认真的、还是开玩笑的时候,直接被吓得连连后退。   然而他忘记了自己本来就睡在床边的,他这么一退,整个人直接从床上摔了下去。   这一切发生得实在是太突然,等杜夏听到动静,想要伸手去抓他的时候,只来得及抓住了他的衣角,随后眼睁睁的看着他因为失重而重重地砸在了脚踏上。   宋嘉言这一下实在摔得不轻,杜夏听到他身体撞到床踏时发出的闷响声,轻嘶了一声之后,还不由自主的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肩膀。   杜夏手肘撑着床,探出脑袋往外看,半真半假的说道:“你没事吧,我就是和你开个玩笑,你说你这么大反应干嘛。”   杜夏的话让原本还在揉腰的宋嘉言瞬间从床踏上爬了起来。   因为他的这一系列动作,杜夏的心里霎时就不是滋味了起来。   刚才她之所以会说出那样的话,确实有七分是因为当时两人靠得太近,气氛也太好,所以那话就像自己有了意识一样,从她嘴里冒了出来。   话一出口,杜夏自己也愣了两秒,两秒之后,她也就释然了。   她和宋嘉言的关系本来就不一般,她对他是喜欢的,而她也能察觉到,他对自己也应该是特别的。   既然两人都有那个意思,那么趁着气氛合适的时候,让两人的关系更近一步也不是什么难以接受的事情吧?   所以她刚才说出口的话,也是有三分的真心在里面的。   不过老天作证,杜夏说的差枪走火,并不是说就要和宋嘉言有什么实质性的身体上的关系。   但是在刚刚的那种氛围之下,两人打个啵、牵下手总归是水到渠成的事情吧。   结果宋嘉言的反应这么大,好像杜夏是什么洪水猛兽一样。   他这一连串的动作,真的是有些动摇杜夏心里的想法了。   难道——她感觉错了?   宋嘉言其实对她并没有那个意思?只是因为木床把他们绑在一起了,所以他才不得不跟她这么亲近。   这个想法一冒出来,杜夏的脸上就有些挂不住了。   一想到可能是自己自作多情了,杜夏觉得自己几乎快要维持不住脸上的笑容了。   可能在她看来本来是有一些甜蜜、暧昧的细节,在对女人有着本能抵触的宋嘉言眼里,全是让他拼尽全身的力气才压制下去的不适?   之前她没有说出这种基本上相当于挑明了的话之前,两人之间还能维持表面的和谐,而现在她说出了这种话之后,宋嘉言就再也装不下去了?   杜夏觉得自己的脑袋乱糟糟的,她劝自己不要多想,宋嘉言并不是那样的人。   依照他的性子,要是他心里对她没有办法好感的话,那他是肯定不会愿意违心地和她这么亲近的。   因为他是国公府的嫡子,骨子里的傲气也是天生就有的,他不应该是个会勉强自己的人。   杜夏是真的想要往乐观的那一面想,但是她一想到宋嘉言刚才那对她避之不及的动作,她的心里就像泄了气一样,提不起劲。   宋嘉言也是在回头看杜夏的时候,才发觉她的脸色很不好看。   看着杜夏阴沉的脸,宋嘉言这才惊觉,自己刚才的那一系列动作,对女孩子来说是一种怎么样的伤害。   宋嘉言一下子就慌了,他连忙走到床边,蹲下身和杜夏平视后,一脸焦急的解释道:“夏、夏夏,我、我不是那个意思。”   杜夏害怕从他嘴里听到什么让她会更加伤心的话,连忙抬手制止道;“我知道,刚才是我说话没过脑子,你就当没有听过,千万别往心里去。”   强装镇定的说完这番话之后,杜夏慌乱的从床上站了起来,她也不敢再看宋嘉言,弯下腰一边往自己的脚上套鞋子,一边小声补充道:   “时间也不早了,我先回我的房间睡觉了,有什么事我们明天再聊吧。”   宋嘉言本能的觉得今天晚上不能让杜夏就这样走了,她要是就这么走了,他们两人之间的关系也会随着她的离开而坠入冰点。   在杜夏穿好鞋子错身而过的时候,宋嘉言伸手一把拉住她的手臂,再次表明:“夏夏,我真的不是那个意思。”   “我只是觉得,我们两个一未婚配,二未定亲,我……我不能轻慢你。”   虽然这几天在现代宋嘉言通过电视和小说也明白了。   现代人对于男女之事比较开放,许多年轻男女一坠入情网之后,就克制不住心里澎湃的感情,忍不住和对方发生关系是常态。   在现代,就算是新娘子大着肚子成亲,别人也不会多说什么,甚至还会认为是亲上加亲的好事情。   可是他们并不是以后都生活在现代了。   他们还是要回古代的。   在庆朝,别说国公府家风严谨,就是一般的小门小户,也是不会容忍这种会败坏家里门声的事情发生的。   也不是说在古代就没有未婚先孕的事情了,但是这种事情遮掩住了倒还好,要是没遮掩住传了出去,那就是会被人指着脊梁骨骂的。   严重一点的,这家人三代以内的子女婚配,都是要大受影响的,毕竟能够教出这么不检点的女儿,足可见这一家人的家风有多糟糕。   国公府人多嘴杂,就算秦氏治家严谨,也不敢拍着胸口保证,府里的仆人都是嘴巴严实、不会往外传瞎话的人。   宋嘉言深知自己对杜夏的心思,他也不是圣人。   做不到面对心上人的暗示,还能够像柳下惠一样,做到坐怀不乱的地步。   宋嘉言怕自己一时冲动之下,就做出什么不可挽回的事情。   这不但会伤害到杜夏,还会让她以后在庆朝生活得很艰辛。   人言可畏的道理,三岁小儿都知道。   只要是生活在有人的地方,就没有谁能够心大的说自己能够丝毫都不在乎别人的看法。   然而他却没有想到自己落荒而逃的行为会伤害到杜夏的自尊心。   宋嘉言深吸了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越是这种时候,他就越是不能慌。   宋嘉言飞快的理清楚思绪后,小声和杜夏商量到:“我、我明天就和我父母商量我们成亲的事情。”   不等杜夏回答,他又自顾自地念叨道:“我的年纪不小了,不像其他人那么有时间,所以我们不能像其他人一样三书六礼都挑那最好的黄道吉日来办。”   “时间上赶一点的话,最晚半年之后,我们两就能成亲了。”   成亲之后,他们两个做什么都是名正言顺的了,谁都指摘不了。   杜夏是宋嘉言真心相待的人,他打心里不愿意委屈她。   毕竟京城的大户人家,但凡是娶正妻,那都是要提前一两年甚至更长时间去准备的。   但是秦氏和宋国公几年前就把娶新媳妇的聘礼都准备好了,只是当时他对这件事情没有心思,所以那些东西都还放在库房生灰。   如今倒是正好排上用场,省去了漫长的准备时间。   见宋嘉言扳着手指数落着成亲要做的准备,大有越说越激动的架势,这一下慌乱的人瞬间就变成杜夏了。   她不可置信的又确定了一遍:“成、成亲?我们两个?”   宋嘉言一脸理所应当的点了点头:“没错,既然我们两人心意相通,那肯定是越早成亲越好的,我爹娘和杜爸、杜妈知道这件事情之后,肯定都会很高兴的。”   毕竟宋国公两个人盼着他结婚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了。   而甘曼梅和杜雄华,这两年也没少为女儿的终身大事忧心,。   杜夏伸手按住自己的额头,朝宋嘉言摆了摆手,叠声说道;“等等,等等。”   在杜夏看来,自己和宋嘉言是连恋爱关系都还没有确定的两个人,怎么他一下就跳过了这么多的步骤,开始同她这么一本正经的商量起成亲的事情了?   还有?这个风向到底是怎么一下就转到这里来的?   这风向转得实在是太快,她现在都还不能清醒的思考任何问题好吗?   更别说是成亲这样的终身大事了。   杜夏用力挣开宋嘉言的手,脚步虚浮的往外走,她一边走一边说道:“我现在脑子很乱,你让我先捋一捋,我先回房间休息。”   走到门口之后,杜夏还没忘转身提醒道:“对了,成亲的事情你先别去和你父母说。”   她可不想明天早上一起床,就被人催着上花轿了。 第33章 寿宴、   杜夏这一觉睡得并不好, 准确的说是,自从白雾出现之后,她就没有睡过几次好觉。   因为昨天晚上宋嘉言说出来的惊人之言, 杜夏这一晚上做的梦都是光怪陆离的。   她先是梦到了自己和他成亲,然而在夫妻对拜的时候, 有人跳出来把她绑在火堆上烧了。   然后她又梦到和宋嘉言在礼堂举行婚礼, 突然警察出现把他拷走。   ………   都说梦能反映出一个人的心里活动, 杜夏做到这些梦,也确实是她曾经在心里预想过的情况。   早上起来之后,杜夏抬手捶了捶自己的脑袋,喃喃道:   “我真的是疯了,我和他才认识几天?我怎么也被他带跑偏了, 竟然真的琢磨起了成亲、结婚的事情了?”   明明她想的只是和宋嘉言谈谈恋爱而已。   结婚什么的,久的不说,怎么都也得互相了解个一、两年之后再考虑吧。   昨天晚上虽然杜夏最后算是落荒而逃了, 但是她也确定了一件事情。   那就是——宋嘉言也是对她有意思的。   而且既然他都在心里考虑到成亲的事了,那也证明他对她绝对不止是有一点点的好感。   毕竟宋嘉言也不是傻子, 总不可能为了一点点的好感就提出要和她成亲吧。   不过这也只是杜夏自己的想法, 宋嘉言到底是古人, 他的行为逻辑就是和她不一样。   杜夏也拿不准他会不会是好不容易遇到了一个不抵触的女子, 所以才想急忙敲定两人的婚事。   反正杜夏自己的想法是很明了的。   他们两个现在谈结婚的事情还太早,恋爱嘛,倒是可以先谈着。   就是不知道宋嘉言这个活着的老古董, 能不能够接受现代的这种恋爱观。   不过这种事情也不着急, 只要宋嘉言乖乖听话, 不要头脑一热就跑去和秦氏、宋国公谈成亲的事情。   那其他的事情他们两人都可以在私下里慢慢商量的。   今天是宋敏兰的千秋, 她既是皇后, 也是国公府的大姑娘。   毫不客气的说,整个庆朝,就数国公府最看重今天的日子了。   秦氏和宋国公,昨日就安排人把寿礼送进宫了。   两人今天更是天还没亮,就起来梳洗打扮。   秦氏为了今天能够稳压其他命妇一头,更是心机满满的早起敷了一张面膜,发誓要从气势上碾压其他人。   因为宋嘉言和杜夏走的时候答应了要赶在今天回来,所以天还没亮,秦氏就安排云儿和其他一个手脚利索的丫鬟去临风院等着了。   秦氏虽然说不上对杜夏有多了解,但是自己的儿子她还是了解的。   宋嘉言说出去的话,无论如何都会做到,既然他说了今日要回来,那他今日就肯定会回来。   对比秦氏深信不疑。   云儿和秦氏新派来的丫鬟守在杜夏的房间外面。   两人一人手里端着洗漱用的铜盆,一人手里端着一张大木盘,上面摆放着今日杜夏今日要穿戴的衣裳和首饰。   进宫不是小事,所以秦氏也不放心让杜夏自己折腾,所以让绣房的人提前替她赶制的新衣裳,首饰也是她亲自去库房挑的。   一套珍珠攒成的头面,既能衬托出杜夏的温婉气质,又能不被其他闺秀比下去。   这头面上的珍珠还是前些年宫里赏赐下来的,一共两斛珍珠,个头十分的均匀,每一颗都差不多有指甲盖般大,做成的头面正适合年轻的女子佩戴。   这一套头面秦氏自己也很喜欢,她素来就喜欢雅致的东西,不过她到底是上了年纪,这一批珍珠又都带着粉光,她带着会损失一些自己的气势,所以就一直放在库房当个摆设。   如今杜夏的出现,她库房那些个颜色娇嫩的珠宝首饰可算是等来了自己主人,不用再待在库房落灰了。   杜夏今天是作为家眷进宫的,她不是朝廷命妇,所以她不用穿礼服。   云儿在屋外听到杜夏起床的动静之后,才上前抬手敲了敲门。   看着云儿,杜夏才想起今天自己还要进宫。   她只能把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抛到脑后,仔细的洗漱过一遍之后,坐在梳妆桌前,任云儿她们折腾起了她的头发和脸蛋。   云儿对杜夏也算了解,知道她们姑娘就喜欢简单、大方的发髻,嫌那些繁琐的发髻顶在脑袋上坠得慌。   所以她没有花太多时间的给杜夏做太复杂的发髻,琢磨着给她挽一个简单有不失风姿的百合鬓。   杜夏的头发比庆朝的女子要短一些,她自己就很难把头发挽成鬓,不过这些对于云儿来说那都是小事情,她手摸上杜夏的头发,一转一扭,一大缕头发就乖乖的结成了环鬓。   每到这种时候,杜夏都会打从心里佩服云儿的手之巧。   她盯着镜子里云儿细白的双手,惋惜的想 :这么灵巧的双手,只用来挽头发实在是太可惜了,这应该是一双医生的手才对。   这么稳的手,缝出来的伤口肯定比正常标准还要美观许多。   杜夏坐在梳妆台胡思乱想的时候,宋嘉言也在宋海的服侍下穿戴起了衣物。   几乎是杜夏这边才换好了衣服,宋嘉言就穿戴一新的在门外等她了。   杜夏走出房门,飞快的看了宋嘉言一眼,今天他没有像往常一样穿白色系的衣裳,而是换了一套青织金妆花暗花蟒纱衣,把他整个人衬得更加贵气了。   杜夏只看了一眼就不自在的挪开了视线,她看着宋海空荡荡的双手,主动问道:“礼物呢?”   宋嘉言拿不准杜夏这到底是个什么态度,只能问什么答什么道:“我让人搬到车上去了。”   见宋嘉言说完这句话就站在原地不出声了,杜夏一头雾水的朝院门抬了抬下颚:“那走吧?”   两人一路相顾无言的走到大门。   秦氏和宋国公已经在大门等着了。   看着杜夏走过来,秦氏双眼一亮,拉着她真心实意的夸赞了一番。   杜夏不好意思的福身道:“谢谢秦姨你的衣服和首饰。”   秦氏摆了摆手,不以为然的说道:“没事,小夏你别和我客气,这些衣裳和首饰,你一定要多穿戴,这样我才高兴。”   还是那句话,杜夏什么都好,长得好,性子好,最难得还合了她儿子的心。   然而唯一不好的就是,她实在是太见外了,平常总是不愿意太多的接受秦氏替她准备的衣裳和首饰,这让她觉得很是失落。   杜夏笑着称是,至此她和宋嘉言分头坐上了不同的两辆马车。   宋嘉言和宋国公坐同一辆马车走在前面,秦氏和杜夏坐在后面一辆马车上。   在她们的马车后面,还跟着一辆马车,里面装的是杜夏准备的果篮、蛋糕和宋嘉言送的一座落地钟。   这三样东西就是他们两个人的贺礼,不算很贵重,但是只论稀罕程度,肯定是独一份儿的。   马上外有车夫,所以秦氏也不能和杜夏畅所欲言,只能挑一些听起来不那么明显的话题聊。   杜夏不是能够很快就和别人熟稔起来的性格,所以大部分时间都是秦氏问,她回答的的模式。   国公府离皇宫也就只有两条街,要是在以前,两刻钟就能到皇宫。   不过今天情况特殊,皇后的千秋,京城但凡是品级到了的官员家眷,都要进宫朝拜,所以街上的马车尤其的多。   就算国公府有特权,人家看到他们马车外悬挂的标志,都是十分自觉的把自家的马车赶到道路的两旁,让他们先过,但是古代没有双车道,路就这么宽,街上马车又这么多,越让越堵。   等他们到皇宫最外面的大门时,已经是一个小时以后的事情了。   然后从大门到皇后的寝宫,光是走路就又走了半个时辰。   还好杜夏脚上穿的是绣娘们赶工做出来的绣鞋,鞋底软弹,走起路来不怎么累,不然这半个时辰走下来,她的脚底板就该造反了。   秦氏作为皇后的亲娘,自然是第一个面见皇后的,她把杜夏带在身边,恭恭敬敬的上前问过了礼。   这是宋敏兰第一次见到杜夏。   不过自打杜夏一进来,宋敏兰的注意力就没从她身上移走过。   杜夏长相确实不错,她本来就长了一张古典的美人脸,自然是极对古人胃口的。   现代人普遍比古代人要高一些,杜夏一米六几的身高,在现代虽然不算是拔尖,但是放在古代来绝对算得上是醒目的。   宋敏兰让杜夏抬起头,看清楚她的长相之后,她不由得在心里暗自点了点头。   不愧是她小弟,眼光就是好,找的媳妇也是大美人。   后面等着问安的官眷还有很多,宋敏兰也没多耽搁,给秦氏和杜夏赐了靠近她下首的位置。   女儿入宫多年,秦氏和宋敏兰还是有不少的默契的。   这会儿她们虽然不能多聊,但是等午宴散去之后,她们母女两还有一、两个时辰说体己话的时间呢。   杜夏是第一次参加这种场合,心里有多紧张只有她自己知道。   虽然秦氏就在她身边,中途也不断的在安慰她,不过这并不能让她冷静下来。   最后杜夏只能尝试着放空自己,把自己的所有注意力都集中在面前的水果和点心上。   说实话,祝寿的环节真的没有什么意思,至少在杜夏看起来是这样。   千篇一律的贺寿词、如出一辙的问安和跪拜,杜夏怎不知道皇后是怎么才能在整整两个小时里,脸上都挂着亲切的笑容,接待一位位官眷的问安却半点疲态都不露的。   而且就杜夏自己的观察,这两个小时里,宋敏兰连端坐的姿势都没变过。   啧啧啧,别的不说,就这非同常人的忍耐力,就不是一般人能够比拟的,要不说人家是皇后呢。   就在杜夏的脊背酸痛异常,她琢磨着要不要缓慢地换个姿势的时候,开饭!阿不,开宴了。   官员和官眷是在两处宫殿分别举行宴席的,所以自从在宫门分别之后,杜夏就再也没有见到宋嘉言了。   原本杜夏对自己今天的定位十分的清晰明了——她就是一个不起眼的路人甲,进宫混一顿御膳就回国公府的。   然而开始的剧情还能按照她的预想走,最后宴席快散场的时候,宋敏兰的一句话直接把她推到了浪尖上。   “今日杜姑娘为了本宫的千秋宴,特意准备的独特的点心,本宫就借花献佛,邀请各位和本宫一起品尝这个叫生日蛋糕的新奇点心。”   这一下殿内所有人的眼神一下子都火热的投射到了杜夏的身上。   杜夏只能连忙扯出了一个尴尬又不失礼貌的笑容。 第34章 蛋糕、   宋敏兰话音一落, 殿外就有一队宫装美婢走了进来,她们手里捧着精致的托盘,鱼贯而入。   杜夏视力好, 只一眼就看清楚了,那些宫婢手里捧着的, 分明就是被分切成一小块、一小块的蛋糕。   等盛着蛋糕的盘子轻轻放在杜夏面前的小几上, 她才发现——看着一小块, 就真的是很小的一块。   上好的瓷盘里只装了约莫一根手指那么长、一根手指那么宽的一小块蛋糕。   古代女子在外注重仪态,估计要分成三口吃。   但是要是让杜夏来吃,这么小一块蛋糕,那怎么也就是一口的事情。   归根结底就是蛋糕太小,人太多, 不够分。   不过老天作证,杜夏根本没想过宋敏兰会把这个蛋糕分给官眷们吃。   原本她订的三层大蛋糕就已经是那家蛋糕店里最大的尺寸的,再想大就只能加层数了。   三层不够就四层、十层呗。   杜夏以为这个蛋糕宋敏兰会留下来跟自家人一起享用的。   国公府人口简单, 就算宫里的人口复杂一些,多一些, 那这三层大的蛋糕肯定也够吃了。   然而她没有想到的是, 宋敏兰因为想要给她在京城的其他贵夫人、小姐面前做面子, 竟然会选择把蛋糕拿到宴会上享用。   这么多人分一个蛋糕, 看起来可不就有些磕碜了嘛。   好在其他菜品很丰盛,御厨更是为了今天的宴会准备了品种繁多的点心,所以蛋糕小一点也没多大的影响。   宋敏兰率先用小勺子刮下了一点奶油放到嘴里。   细腻香甜的奶油, 十分简单就能让人打从心里觉得满足。   现代多少女孩子为了吃那么一两口蛋糕, 甘愿再辛苦的跑上几公里减肥。   毕竟蛋糕里的奶油和糖分, 都是热量爆炸的食物。   对于尝遍了天下珍馐的宋敏兰来说, 奶油对她的吸引力也是巨大的。   看着自己面前比其他人要稍微大出一圈的蛋糕, 宋敏兰表面上看起来不动声色的样子,其实内心已经是翻涌起惊涛骇浪了。   这蛋糕太好吃了!   她怎么就一下子都分出去了呢?   太后悔了,早知道她应该先尝尝味道的。   这么一点蛋糕哪里够吃?   都还不够她尝个味道的。   对了,先前她把蛋糕分了一大半给官员那边,也不知道有没有分剩下的。   她要不要让贴身宫女去御膳房看一看?   要是还有剩下的,就全部都收起来,等她忙完了再慢慢品尝?   不对,她是一国之后,可不能因为两口吃的就在那些御厨面前丢人。   还是等人都走了之后,再问问杜夏还能不能弄出一个蛋糕吧。   杜夏准备的寿礼是宋敏兰的重点关注对象。   所以国公府送礼的人一进宫,宋敏兰就已经把礼物看过一遍了。   秦氏和国公府送的礼物和前些差不多,都是一些奇珍异宝。   宋嘉言送的那个叫落地钟的东西也算是异宝,用来计时真是极其的好用。   杜夏送的蛋糕和果篮,虽然都是一些吃的,算不上珍宝,但是胜在东西稀罕。   蛋糕就不用说了,宋敏兰虽然贵为皇后,以前也没见过这样的糕点。   还有果篮里的荔枝。   荔枝庆朝也是有的,不过大多都分布在广州,四川那边也有出产。   不过这两个地方都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都离京城都很远,且还山高路险,运输十分的不易。   加上荔枝这个东西实在是太娇贵了,从树上摘下之后,只放上三、五日味道就会变得寡淡,再没有品尝的价值。   宋敏兰还是以前跟着陛下西巡的时候吃到过鲜荔枝。   京城和其他离荔枝产地远的地方,想吃荔枝,一般就只能吃到荔枝干。   虽然风干的荔枝味道也不错,但是还是比不上新鲜荔枝。   果篮里还有好些水果是宋敏兰从未见过的。   没见过就证明其珍贵,所以杜夏果篮里的所有东西,宋敏兰根本没想过要拿到宴会上来招待客人。   她在心里都已经打算好了,先给儿女们一人送去一份,剩下的再给国公府送一些、最后剩下的就留下来供她和陛下两个人享用。   宋敏兰不知道的是,国公府根本用不着她给这些水果。   昨天下午宋嘉言和杜夏去超市逛了一圈,回来的时候拎了慢慢两大袋子新鲜水果,足够他们几个人吃好些日子的了。   国公府有自己的冰窖,这些水果用冰盆冰镇了,短时间内也不用担心会变得不新鲜。   杜夏不知道自己已经被宋敏兰这个地位高贵的人惦记上了。   原因就是宋敏兰想要从她这里再得到蛋糕吃。   宋敏兰率先尝了一口蛋糕之后,就抬了抬手,示意底下的人开动。   接收到她的动作,其他人才拿去面前的勺子,她们都学着宋敏兰的动作,小心的从蛋糕上刮下了一点点奶油送到嘴里。   看着大家斯条慢理的动作,杜夏的嘴角不由得抽了,她拿着勺子的手顿了顿,最后落下去的时候还是只舀起了三分之一块的蛋糕送到自己的嘴里。   至于其他人要怎么吃蛋糕,就真不是她能管的事情的了。   不过她也确实是很想问问这些人,这么一点一点的吃蛋糕,真的能够尝出味道吗?   结果就是不管杜夏心里怎么腹诽,在场的人还是小口、小口的把自己分到的蛋糕完全吃掉了。   宋敏兰作为皇后,免不了又要和这些官眷闲聊。   简单的来说,这就是一国之母关心这些朝廷命妇的必要流程。   宋敏兰的心里怎么想的不重要,她只用端庄的坐在上位,时不时询问其他人几句,就足够让大家觉得受宠若惊了。   这样的面子工程又持续了一个时辰,今天的千秋宴才算是圆满的散了场。   值得一提的时候,宫宴散场之后,大家都在私下里打听起了杜夏的来历。   今天的事情,只要长了眼睛的人都看出来了。   杜夏作为一个生面孔,是跟着国公夫人一起进来的,皇后更是对她表现出了非同一般的亲近,这其中所透露出的信息,实在是让人忍不住想要深究。   秦氏和杜夏已经从宋敏兰的贴身宫女那里得到了皇后特意召见的消息,所以不用像其他人一样离开皇宫,而是在宫女的带领下往皇后居住的寝宫去。   宋敏兰还是穿着那一身看着就很富贵的礼服,只不过已经摘掉了头上看着得有十斤往上走的头冠,换上了更为轻便的凤钗。   见两人进来,宋敏兰的脸上露出了明显的笑容,挥手让寝宫里伺候的人退出去,只留下自己的两个贴身宫女。   屋里伺候的人都退出去之后,宋敏兰的神态和动作明显的放松了下来,她笑着说道:“母亲、小夏,快过来坐。”   杜夏跟在秦氏后面,在离宋敏兰两个位置的交椅上坐了下来。   宋敏兰细细的上下打量了杜夏一遍后,满意的点了点头:“小夏是吧,自从上次母亲过来和我说起过你之后,我就一直在想,能让元思改变态度的女孩子到底是个什么样子,今日一见,确实不凡。”   见杜夏一副紧张得不知道手脚该怎么摆的样子,宋敏兰柔声安抚道:“没事,别紧张,我们就是随便聊聊。”   宋敏兰觉得自己现在的态度应该是很和善了,但是杜夏的样子看起来并没有轻松多少。   宋敏兰不想把人吓着了,只能先和秦氏聊起了天,给杜夏时间先慢慢适应。   宋敏兰的注意力不在自己这里之后,杜夏确实是放松了不少,她听着秦氏和宋敏兰像平常母女一样聊着家常,心里满是惊讶。   原来不管女儿是多么位高权重的人,在和自己母亲聊天的时候,聊的也是自己的孩子和丈夫。   就这么一会,她已经从宋敏兰的嘴里知道了,宋敏兰的大儿子,也就是当朝太子,少年老成,虽然才八岁,但是已经是让太傅们交口相赞的人物了。   自家儿子这么争气,宋敏兰心里也不高兴,和秦氏抱怨儿子太过老成,不管是性子还是长相,都越来越像陛下了,在她这个母后面前,也不知道撒娇示弱。   要说太子的少年老成让宋敏兰烦恼,那三皇子就是太过调皮让她烦恼了。   皇族的子弟都是在太学念书,太子和三皇子一母同胞,但是他们一个是太傅们夸赞的榜样,一个是反面教材。   这种落差让宋敏兰这个母亲接受不了。   宋敏兰入宫之后接连生下了太子和三皇子,之后才生下了的四公主。   四公主今年才刚两岁,平常大部分时间都由几个奶嬷嬷带着,倒是不怎么让宋敏兰操心,所以对于女儿她倒是没有什么好吐槽的。   至于丈夫嘛,宋敏兰作为后宫里最受宠爱的女人,也没什么好抱怨的,只说自从她开始用护肤品之后,陛下已经夸过好几次她的气色好了。   说起这个,宋敏兰就想到了和礼物一起送进来的奇怪衣物,连忙扭头问杜夏那些衣物的用处。   杜夏闻言一愣,没想到宋嘉言连这些东西都当做寿礼送进宫了,这可真是……   杜夏拿不准宋敏兰到底是不是那种很保守的人,只能硬着头皮解释了一下内衣和卫生巾的用处。   大家都是女人,只要听完杜夏的解释,谁都知道内衣是好东西了。   别的不说,就说托着胸|部不下垂这一点,就足够让所有的女人疯狂的。   古代人平常穿肚兜,大部分又早早的成亲生子,哺育上一、两个孩子,那胸真是下垂到不能看。   富贵人家倒是不用自己哺育孩子,她们有奶妈,但是胸|部|下垂的这个问题还是一样的存在。   宋敏兰作为一个极其爱美的人,当即就让贴身宫女把内衣翻了出来,准备立即穿上身试试效果。   最后还是杜夏及时阻止了,说新内衣上身之前,最好还是先彻底清洗一遍。   反正穿法她已经说明白了,也不用急在这么一会儿。 第35章 询问、   宋敏兰留秦氏和杜夏在宫里闲聊了许久, 直到她们在宫里用了晚膳,才赶在宫门关闭之前,让贴身宫女把她们送出了皇宫。   连带的, 还有宋敏兰借机再次赏赐下来的一大堆东西。   宋嘉言和宋国公下午就已经离开皇宫了,杜夏估摸着他们应该早就回国公府了, 所以也没有多想。   然而当杜夏和秦氏走到存放马车的地方,才发现宋嘉言并未回去,而是让宋国公自己坐着马车回去了, 他自己则一直都呆在另一辆马车上等他们。   看着宋嘉言从马车里钻出来的那一瞬间,杜夏就完全忘记了他们两个人当下尴尬的现状, 赶在他跳下马车之前,急忙问道:   “你怎么在这里, 你吃晚饭了吗?”   宋嘉言看着杜夏一脸关心的样子,心里十分的受用, 美滋滋的回:“我等你啊。”   “晚饭我还没吃呢, 怕你在里面出事, 所以不放心回去。”   宋嘉言本来就聪明, 再加上他在现代接收到的知识,深知此时他应该把自己说的惨一些,这样杜夏才会更加心疼他。   牵着马车的车夫听着自家公子的话, 隐晦的抽了抽自己的嘴角。   都说男人的嘴, 骗人的鬼。   只是没想到呀, 没想到, 像他们公子这样风光霁月的人物, 也是个瞎话张嘴就来的人。   是!他们公子确实因为在等杜姑娘而没回府吃晚饭。   但是他在马车外面是知道的, 他们公子可是把车里的两盘子点心都吃光了的。   要问他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 那必须他们公子人好, 自己吃点心的时候还没有忘记他这个车夫也饿着肚子,还分了好几块甜滋滋的点心给他吃。   杜夏没注意到车夫的异常,听宋嘉言还没吃饭,她立即就心疼了起来,急忙催促着要赶紧回去。   秦氏在一旁笑呵呵的听着两人的对话,心中大安。   原本她还担心自己的儿子不会变通,会是个不解风情的木头人。   今天亲眼看到儿子在小夏面前的样子之后,她心里只有一个想法。   那就是——稳了!   凭借她和孩子爹给儿子生出的出色长相,再加上他灵活运用的这么一点小心机,小夏这个儿媳妇绝对是没处跑了。   秦氏心满意足的坐上马车,这里没有外人,也不用讲究那么多,秦氏、杜夏和宋嘉言,三人都坐到了一辆马车里。   确定主子们坐稳了之后,车夫手上的马鞭一甩,马车就缓缓向国公府驶去。   回到国公府,宋洲正守在大门口,这会看着府里的马车回来,他连忙跑到下马的地方迎接。   杜夏看到宋洲,连忙开口说道:“宋洲大哥,麻烦你去厨房拿些吃的,你家公子的肚子还是饿着的。”   宋洲闻言抬头看了宋嘉言一眼,宋嘉言首肯之后,他才回去张罗饭食去了。   看着自家随从远去的背影,宋嘉言扭过身,抬手轻轻的揉了几把肚子。   点心十分地扛饿,他一个人在马车上吃了那么多的点心,又灌了半壶茶水下肚,其实这会儿肚子还是饱的。   不过自从昨天晚上的事情之后,这还是杜夏第一次流露出关心自己的样子。   就为了这一点,宋嘉言就觉得自己等会还能再为爱怒吃两大碗米饭下肚。   只要杜夏不要再逃避他,让他做什么都可以。   宋嘉言心里明白,他和杜夏之间还需要好好的谈一谈。   不过昨天他提起成亲的事情让她反应那么大,这一点是他没有想到的。   如今宋嘉言已经不敢再轻易开口提出要和杜夏聊天了,只能被动的等着她自己主动提起。   宋嘉言偷偷揉肚子的样子被秦氏看在了眼里。   秦氏多么的聪明,看着自家儿子的样子,就能把事情猜出个大概。   秦氏背过身偷偷的扬起了嘴角,几乎是用尽了全部的自制力才控制住自己没有笑出声来。   秦氏作为过来人,看着两个人年轻人别扭的样子,就能猜到他们两个人之间应该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不过看着杜夏对宋嘉言那关心的样子,发生的应该不是什么坏事情。   秦氏知道感情的事情她帮不上儿子的忙,毕竟小夏的身份特殊,和她所认识的女孩子都不一样、   所以秦氏只能十分知趣的找了一个借口,说自己要回主院,把空间留给两个人。   这也是她这个做母亲的,唯一能帮上儿子的一点小忙了。   杜夏和宋嘉言回到临风院之后,她也没有急着回自己的房间,而是坐在饭桌钱看他慢慢的进食。   被杜夏这么看着,宋嘉言的心里既高兴,又痛苦。   他高兴的是杜夏不再是白日那副,十分抗拒和他接触的样子。   痛苦的则是——他是真的已经吃不下了。   宋嘉言低头又吃了几口米饭,偷偷瞥了杜夏一眼,见她看起来心情不错之后,才佯装自然地放下手里的碗筷。   杜夏看着他碗里还剩下不少的米饭,默默地想:看看人家,再看看自己。   人家宋嘉言到底是贵公子,就算是肚子饿得不行了,也不贪嘴,那么大一个身板,只吃上半碗米饭就饱了。   而她呢?平常要是做手术没赶上吃饭,从手术室出来之后,必须得吃光一外卖盒的米饭才觉得饱。   以前杜夏倒是从来没有纠结过自己的饭量,毕竟她吃得多,消化也好,又不是易胖体质,所以吃起东西来从来没有顾虑过。   但是今天看着宋嘉言比她的饭量几乎要小上一半,杜夏就不由得有些犹豫了。   ——要不,以后她还是控制着自己的嘴,少吃一点?   宋嘉言看着杜夏陷入了沉思,犹豫要不要出声喊她。   然而还不等他想出结果,杜夏自己就回过了神。   杜夏一抬眼就见宋嘉言直溜溜的盯着自己,她伸手抵住嘴角轻咳两声,道:“那什么,你吃完了吗?你要是吃完了的话,抽空和我聊聊?”   宋嘉言心里一噔,忐忑想:来了!   他紧张的点了点头:“那就聊、聊?”   杜夏让在门口守着的宋洲进来把桌子上的碗碟撤走。   “麻烦宋洲大哥了,你把碗筷拿出去之后就在外面等一等,我和你家公子聊会天。”   宋洲不是知情者之一,所以在他的面前,杜夏还不能畅所欲言。   接下来她要和宋嘉言聊起的话题也不适合让宋洲知道,所以她只能开口把人打发出去。   宋洲之前摸不清杜夏到底是何方人物,不过经过他仔细观察的这一段时间,他心里已经有了大概的猜想。   要是没有什么意外的话,这位杜夏杜姑娘,以后极有可能就是他的主母了。   没看见今天杜姑娘吩咐他先回院子给公子招呼饭菜的时候,公子和主母都没表现出什么异样吗?   这足以说明,在自家公子和主母的心里,杜夏这个人在国公府发号施令,是一件极为正常的事情。   这其中所代表着的意义,就十分的不一般了。   宋洲这下也是学聪明了——不该琢磨的别琢磨,杜姑娘怎么说,自己就怎么做就行了!   这会杜夏让收碗筷,宋洲连忙上前把碗筷撤走。   出门之后他把手里的碗筷交给了院里的其他仆人,自己听话的走到院子外面等着了。   临走的时候,宋洲还没忘记把在院子里伺候的人都叫了出去。   虽然他不知道杜姑娘要和他们公子聊什么,但是既然她都让他在外面等了,想来也是不希望他们谈话的内容被其他人听到了。   宋洲出去之后,杜夏还没忘起身关上房门。   回到桌子前坐着之后,她先随口提起了一个话题预热。   “今天我进宫,看到你把我们带回来的东西全部都送到宫里了?”   宋嘉言连忙摇头:“没有,我送的都是你之前分好的那一堆。”   这次他们过来,大物件带得最多,三座落地钟都是宋嘉言要的,剩下的蛋糕和果篮都是给宋敏兰的礼物。   杜夏买的内衣和卫生巾是之前就分好了的,她自己是单独装了一箱,剩下的才是给秦氏和宋敏兰准备的。   宋嘉言今天早上拿的就是杜夏单独给他大姐分出来的那一箱。   当然了,他们带过来的纸箱他也是换成了送礼用的雕花木箱的,换下来的纸箱他让宋海偷偷的拿去烧了。   保证一点现代的痕迹都没有留下。   “你怎么都没和我商量,就把东西送出去了,还好我给她们买的卫生巾是散装的,没有外包装,不然就只是包装袋上的字,就极有可能会暴露我的来历。”   简体字和繁体字差别不算是太大,有心人要想细究的话,只用花上一些时间,就能找到大部分简体字的规律了。   杜夏可不想从这种小细节上暴露出自己的不同。   宋敏兰可是一国的皇后,虽然她是宋嘉言的亲姐,但是她更是庆朝皇帝的妻子,太子的母亲。   杜夏可是不敢去拿自己的小命去赌,在宋敏兰的心里,到底是强盛丈夫和儿子的国家重要,还是她这个疑似能够当她未来弟媳的女人更重要。   她的来历谁都能够告诉,就是不能让皇家的那些人知道了。   都说最是无情帝王家,在有机会让自己的国家更上一步的情况下,杜夏真的不敢去赌自己会不会被这些人盯上。   要是他们起了什么坏心思,依照他们在庆朝的无上权势,那像杜夏和宋嘉言这样的小人物,那真是连抵抗的能力都没有。   几十个人的军队,就足够让他们这几个普通人被压制得死死的了。   宋嘉言连忙解释道:“这个我知道,我装那些东西的时候,都是仔细检查了的,你不用担心,你在庆朝的身份我父亲又重新完善过,陛下自己来都查不出来异常。”   “至于你拿出来的那些稀罕东西,我父母也已经想好理由了,这些东西的来路对外都说是从外族商队那里买来的,并不与你扯上关系,所以你大可放心。”   “至于我长姐和陛下那里,我父母也是有办法应对的,你不用担心。”   杜夏亲自拿出去的东西并不多,蛋糕和水果虽然稀罕,但是说是从外族那里得来的、学会的,也不奇怪。   圣尊帝建立庆朝之后,就广开国门,接纳各国的商队和使者。   这两百多年以来,天竺、波斯、暹罗……许多国家都有固定的商队往返庆朝,所以庆朝也时常会出现其他国家的新奇货物。   所以虽然从国公府流出去的东西稀罕,但是只要他们接下来低调一点,用不了多久,就会有新的稀罕东西出现,把大家的视线都吸引走。   总而言之就是一句话,杜夏现在的情况绝对是安全的,只要国公府不倒,她在庆朝就不会有任何危险。 第36章 交谈、   宋嘉言的话让杜夏沉默了几秒。   要不是宋嘉言主动说起, 杜夏都不知道自己竟然被他和他的家人保护得这么好。   杜夏再开口的时候,心里也没什么顾虑了,她十分直接的说道:   “既然如此, 我也不跟你兜圈子了, 昨天晚上你说的事情, 我回房间之后也是仔细想过了。”   说到这里,杜夏顿了顿,抬头看了看宋嘉言脸上的表情之后, 她才接着说:   “以我们两的关系和了解程度来说, 谈成亲的话——还是太早了一点。”   宋嘉言一脸不解的追问道:“怎么会早?”   见他急急忙忙想要说什么的样子,杜夏摆了摆手, 示意他冷静点,听自己说。   “我知道, 你是古人, 在你们这里, 男女之间讲究的是盲婚哑嫁。”   “可能在你看来, 我们两人已经很亲近了, 或者说和这边的其他人相比, 我们的关系已经比大部分定了亲的男女还要亲密了。”   “可是!”   “你也知道,我是一个现代的女孩子,我接受不了才认识这么几天, 就和你发展到谈婚论嫁的地步了。”   “这个速度实在是太快了。”   “说实话, 我喜欢你,也确实对你有好感。”   说完这句话, 还不等宋嘉言面露喜色, 杜夏就接着补充道:   “但是这么一点的好感, 并不足以让我嫁给你。”   “虽然在现代, 结婚、离婚已经是很正常的事情了,但是我不一样。”   “我向往一生一世一双人的爱情,也希望自己的婚姻是能和爱人携手到老的。”   宋嘉言急忙说道:“我可以,你和我成亲,我发誓就你一个,绝对没有二心。”   宋嘉言这一番话,无异是在表明自己的决心,杜夏说没受触动是假的,不过她的理智还在,并没有被这么两句话就冲昏头脑,她不急不忙的点了点头,道:   “我知道,我说的是我们的感情还没到这个程度,我们还没有那么了解彼此。”   “在我看来,我们应该走的流程是,先确认关系,男女朋友的关系!”   杜夏眼带憧憬的说道:“然后我们也像其他情侣那样,偶尔去约会、看看电影,逛逛街,或者再一起出去旅旅游,互相磨合一段时间,等磨合好了,确定自己能够包容对方所有的优缺点之后,我们再谈论结婚、成亲的事情也不迟。”   “我说的这些,你能明白吗?”杜夏一脸期待的问到。   听完杜夏的话,宋嘉言坐在椅子上,好一会而都没有出声,认真的在思考她刚才说的话。   谈恋爱,宋嘉言知道这是现代人男女之间的一种关系。   在现代,互相爱慕的男女就会谈恋爱。   谈了恋爱之后,他们的关系就会变得很近,仅次于结婚。   可是宋嘉言也知道,谈恋爱是一个非常模糊的概念。   它没有时间限制,有些人谈几天恋爱就成功结婚了,也有些谈了十几年,到最后都未必能够走到结婚那一步。   他心里没底,杜夏说的谈恋爱,到底是怎么一个谈法,是谈几天的那种呢?还是十几年的那种呢?   虽然他本人是不介意和她谈十几年的恋爱的,可是他父母和杜夏的父母,就不一定能够愿意等这么久了。   宋嘉言不确定的问道:“那我们就从谈恋爱开始?”   饶是杜夏平常再心大,这种时候还是有些羞赫的,她没有直接开口回答宋嘉言的问题,而是面带羞意地点了点头。   宋嘉言狂喜之际,大脑疯狂运转。   刚才小夏说了,谈恋爱要约会。   约会他还是知道的,他看的那部电视剧里面就有演。   他记得当时里面的男女主是去电影院约会的,庆朝没有电影院,要想出去的玩的话,就只有……   宋嘉言突然出声问道:“你想不想去泡温泉?”   杜夏有那么一瞬间的怔楞,他们刚才不是在说谈恋爱的事情吗?怎么就拐到泡温泉去了?   等等,泡温泉穿的很清凉,宋嘉言他不会是想……   咦!   杜夏的脑子里浮现出了各种不可言状的小念头,心里的小火车也越开越远。   不过就在她胡思乱想的时候,抬眼就看到了宋嘉言那一脸正经的样子。   杜夏连忙摇头:草率了,宋嘉言他就不是有那种小心思的人。   杜夏一脸不解的问道;“泡温泉?”   “对呀,谈恋爱不是要约会?庆朝也没多少好玩的,风景美的地方都太远,坐马车一天一夜都不能来回,京城地界倒是有几处古寺和道馆,不过我想你应该没什么兴趣。”   现代人大多不信鬼神之说,杜夏更是一个货真价实的无神论者。   “国公府在京郊有一处庄子,庄子虽然不大,但是庄子上有两处温泉眼,虽然冬日才是泡温泉的合适季节,但是夏天去汤池里泡上一会,出上一身汗,人也是会觉得松快许多的。”   听完宋嘉言的话,杜夏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没错!她之前就知道宋嘉言家里很有钱。   毕竟他手里还有吴道子的真迹。   在现代的时候,她已经做足了功课了,吴带当风的吴道子,存世的画作都是后人临摹的,主要原因是当时书画所用的黄草纸不耐存放,加上多次朝代更迭,战火不熄的缘故。   实际上古代很多有名的书画家,大部分的真迹都已经消失在历史长河之中了,留下来的大多数都是后人的临摹作品。   然而像送子天王图这样的字画,在宋国公的书房里,还收藏着很多!   杜夏都不敢想,这些东西要是放到现代,将会是怎么样的价值连城。   然而现在宋嘉言告诉她,他家里不但有许多的字画,连温泉都有?   那可是温泉!她在现代都还没有机会泡呢。   虽然温泉也不是多么稀罕的东西,在现代花上几十、百来块钱也是能够泡上温泉的,但是这个不一样!   自己家的,想泡就能泡,泡温泉的只有自家的那么几个人,也不用一个池子下饺子一样泡上好几个人,这只听起来——就是很不一般好不好。   杜夏一脸兴奋的说道:“去,去,明天就去吗?”   不过她很快又清醒过来:“可是我这次没带泳衣过来。”   宋嘉言自然是知道泳衣是什么的,此时他一听杜夏这话,脑子里就不由得想起了泳衣的样子。   就那么一点布料,除了重点的部位,其他的肌肤几乎都是露在外面的……   天知道宋嘉言抱着手机看电影的时候,看着里面出现的泳衣美女时,差点吓得把手机从二楼的阳台扔出去。   宋嘉言连忙说道:“不用穿泳衣,穿里衣就行,我们一人泡一个汤池,中间是有围墙遮挡的。”   他在心里庆幸到:还好杜夏没有带那玩意儿过来,不然只要一想到她就穿成那样在他隔壁泡温泉,他在这边就得备受煎熬。   杜夏作为一个现代人,还不能很好的理解宋嘉言这个古代人的想法,所以只能一脸莫名其妙的看着他说完这句话之后,就飞红了一张脸。   杜夏满心疑惑的想着:明明刚才她也没说什么过火的话,他怎么就脸红了?   看着宋嘉言的耳朵红得像快要滴下血了似的,杜夏一脸担心的问道:“你没事吧?”   毛细血管充血过度的话,可是有可能会爆裂的。   宋嘉言抬手揉了揉自己的耳朵,佯装镇定的说道:“没、没事啊,怎么了?我能有、有什么事情。”   他这一副紧张得脸话都说不清的样子,让杜夏根本没办法相信他的话。   她十分勉强的说道:“行吧,你没事就好,你没事我就先回去了,我要回去准备明天要带的东西。”   宋嘉言闻言慌张的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我,我送你。”   杜夏再也忍不住了,‘噗嗤笑出声之后,她指着不远处的房门,摇了摇头道:   “不用送了,这才几步路,我们明天见吧。”   转身离开之前,杜夏还没忘提醒到:“你的脸实在是太红了,等会你记得用冷水降降温再睡觉。”   说完这些话之后,杜夏怕宋嘉言尴尬,连忙快步离开了他的房间。   直到看不到杜夏的背影之后,宋嘉言才抬手碰了碰自己的脸。   入手的温度确实是很烫,宋嘉言不由得摇了摇头,暗恨自己实在是太不争气了。   怎么确定关系的第一天,就在小夏面前闹出了笑话!   她不会知道了他刚才在心里想的是什么了吧?   想到这里,宋嘉言飞快的摇了摇头,否定了自己的猜测。   小夏应该是不知道的,她要是知道了的话,刚才就该发火了,而不是还笑着提醒他用冷水洗脸降温了。   毕竟所有的女孩子,知道自己被人这么臆想之后,都会觉得是一种冒犯的。   宋嘉言一个人在屋里呆坐了很久,直到宋洲小心翼翼的进来,问他要不要点灯睡觉。   宋嘉言让宋洲去打了一盆冰凉的井水洗过脸之后,才躺上床准备睡觉。   宋洲面色如常的替自家公子点上最靠近木床的一盏蜡烛之后,就吹灭了屋里其他的油灯,端着那盆井水离开了房间。   从房间出来之后,宋洲激动得简直恨不得抱着洗脸用的铜盆绕着国公府泡上两圈。   杜姑娘走了之后,他们家公子要了水!   还是冰!凉的井水!   宋洲心里的小人简直狂奔了二十圈有没有。   两个人这是偷偷的在屋里聊了些什么啊!   肯定是很刺激的话题吧?   刺激到他进去的时候,公子脸上的红晕都没完全散去,还是用冷水洗了脸之后才恢复正常的!   好好奇!好想知道啊!   早知道他之前就不退那么远了。   毕竟杜姑娘最开始只是让他出屋罢了。   他要是站在门口,趴在门板上,说不定就听清楚他们说的话了。   宋洲:别问!问就是后悔! 第37章 温泉、   人生中的第一次约会, 杜夏无比的重视。   早上云儿过来给她梳头发的时候,她一改往日随意的作风,让云儿给她挽了庆朝当下最流行的发髻。   身上穿的衣裳和首饰也是杜夏从她那两柜子衣服里一样一样挑选出来的。   宋嘉言也同样的重视, 让伺候的宋海给他取了崭新的衣裳和发冠。   给自家公子换上衣服, 看着他还对着镜子抬手整理头上发冠的位置时, 宋海连忙打心底夸赞到:   “公子,不用调整了,小的给你戴的很正了, 你今天这一身穿得真的是太绝了, 等会杜姑娘见到你,肯定连眼睛都舍不得挪开。”   宋嘉言闻言紧张的抚了抚平大腿外侧的衣裳褶皱, 有些不自信的问道:“真的?”   宋海从来没在自家公子的脸上见到这么没有自信的样子。   他在心里叹了一口:看来他们公子对杜姑娘是真的爱得很深, 竟然都让他怀疑起自己的那无敌的外貌。   京城的贵族公子多如牛毛,他们有的人才华超绝,有的人长相出众, 也有的靠着自己风流不羁的行事风格得到了许多未婚女子的青睐。   但是要论起来,贵族子弟里最最出众的, 还是非他们家公子莫属。   当然了,宋海不是自夸自家公子的长相和才华一定是京城最出众的, 而是说能把两者皆做到极致的, 就只有他们家公子一人。   比他俊俏的公子没有他有才华, 比他有才华的没有他们公子俊俏,这就是一个死局。   早些年, 京城不知道有多少名门闺女盼望着自己能够嫁进国公府, 成为公子的夫人。   就连大长公主, 也曾经在宫宴上向他们家公子示过爱。   不过当时宋嘉言被冯太后所刺激, 对所有的女子都是一副恨不得躲着走的样子, 再加上大长公主是冯太后所出,就这一点,宋敏兰和宋国公等人,就断然不会同意让自己的弟弟(儿子)尚公主。   以往宋嘉言虽然因为往事有些不能释怀,但是他在朝堂上深得陛下信任,更是皇后的亲弟、太子的亲舅,那真是从来都没有像今天这样露过怯。   宋海紧忙说道:“哎哟我的公子诶,真的,等会你就这样走出去,保管能让杜姑娘看得回不过神。”   宋嘉言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沉思片刻后,开口吩咐:“我还是觉得腰带上还是有些空,你去把那枚青玉玉佩给我拿出来,我寻思着把香囊换成玉佩应该要好一些。”   宋海在心里叹了一口气,暗自腹诽到:再这么磨蹭下去,等会就该让杜姑娘等他们了。   不过腹诽归腹诽,宋海还是十分迅速的照着宋嘉言的话,取来了青玉玉佩,规整的给他系在腰带上的小孔里。   宋嘉言对着镜子转了两圈,确定没有不妥的地方之后,才让宋海出去准备马车。   宋海领命出去后,连忙招手唤来一个洒扫的小厮,让他去厨房跑一趟,准备一食盒的点心,带上给两位主子去庄子上吃。   温泉庄子算是国公府的几位主子去得最多的一处庄子了,因为庄子上有温泉,每一年宋国公都会和家人去庄子上泡上两回温泉。   像国公府名下其他离得远、庄子上也没有什么特点的庄子,府里的主子可能十几年都不会去庄子上看一次。   每年就是国公府的管家会去这些庄子上跑一回,忙活这收租子的事情。   当然了,每个庄子都有一个自己人,一般都是庄头,他们都是从国公府出去的下人,举家住在庄子上,主要的工作就是协调、管理庄子上的那些佃户。   要是庄子上有什么急事,也是庄头们来府里找管家解决。   有些讲究的庄头,就算是自己在河里捉到了几尾鲜鱼、或者在山上捡到了一些味道鲜美的山珍,都是要趁着东西还新鲜,眼巴巴的赶路送到府里来。   当然了,府里也不让他们白送,都是要给上一份赏钱的。   要是这些东西做成饭菜之后味道特别美味,被几位主子夸赞了,还会有额外的赏赐领。   今天宋嘉言他们要去的温泉庄子,就是国公府名下庄子里最富裕的一处了。   因为得府里主子们的看重,得到的赏赐也多,所以从庄头到庄子上的佃户,日子都要比其他庄子要过得好一些。   不过这也只是宋海自己这么认为,马车走到庄子上之后,杜夏看着面前的古代村庄,直接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来的路上杜夏就已经听宋海介绍过了,他么今天要去的时候国公府名下最富裕的温泉庄子,整个庄子也有两百多亩田地并半座大山。   庄子上现在一共有二十几户人家,平常靠租种庄子里的这两百多亩田地为生。   宋国公仁善,国公府的田地,租出去都只收佃户们三成的租子,比市价要少收一成。   虽然圣尊帝英明的引进了红薯、玉米、土豆、花生等高产、高价值的作物,几乎是解决了庆朝人民的口粮问题。   但是庆朝的大半土地都被世家、皇族和富商所把控在手里。   加上高产粮食增多,庆朝建朝这两百多年以来,国内的人口是涨了又涨。   人多地少。   这也导致了庆朝的土地特别的贵,最普通的下等旱田,都要七八两银子一亩,好一点的田地更是能卖到十几、二十两银子。   庆朝的大部分平民,都只能租种贵人的土地为生。   在任何时代,贫富差距都是一个十分严重的问题,庆朝尤其是这样。   像庄子上的这些佃户,一家人辛苦劳作一辈子,都不见得能够下十亩地彻底,彻底解决一家、几辈人的生计问题。   在杜夏看来,温泉庄子看起来不算很好,整个庄子上,只有一栋看起来不错的建筑。   不用说,这就是修建在温泉眼上,供贵人们过来游玩时居住的宅子了。   五间九架的房屋规制、屋脊用瓦兽、梁栋。斗拱装饰,外面的房梁上还画上了青碧色的绘饰,大门则是由绿油、兽面摆锡环所组成。   和气派的别苑所对应的,就是庄头、佃户门的石条、茅草建成的屋子了。   庄子上的佃户门都不确定贵人会把田地租给自己多少年,所以也不敢花太多钱修建房屋。   他们这些佃户就像是无根之萍,今年在这家佃田地,明年说不定就去另外一家佃田地种了。   这房子是死物,一旦建好了,就挪不动、搬不走了,所以佃户们也不愿意花这个钱,都是修上两间茅草屋,一家人凑合着住的。   杜夏前年被医院排到偏远的山区参加过医疗救援。   她以为自己在山区见过的那些人就已经算是很穷了。   犹记得杜夏第一次去村民家探访的时候,身心所收到的极大震撼。   在现代,偏远山区的人穷,大多是因为他们居住的地方太偏远,修路投资太大,加上有点能力的都走出了大山,剩下的都是一些自身条件不好的人。   虽然国家每年都会对这一特殊人群发放补助,但是他们还是很穷。   他们住的是自家修建的砖瓦房、少部分还住的是木头、石头修建成的房子。   当时医院里每个科室都排了医生参加支援,但是杜夏这个产科医生绝对是最累的。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越穷越要生。   这句话绝对不错,这些偏远山区的人大多都是按照人头领低保的,所以他们没有顾忌,为了多领一个人的低保,从来不避孕,一个接着一个的生。   山区里的那些女孩子,许多人才十六、七岁就结婚了,她们没有避孕意识,结婚了了就怀孕,怀上了也不产检,甚至连医院都不去,自己在家里就把孩子生下来了,然后再让村里的干部帮着出证明、上户口。   在来温泉庄子之前,杜夏觉得自己记忆里的偏远山区就是她心里最穷苦的人了,然而今天之后,她心里的想法就发生改变了。   在现代,偏远山区的村民们富不起来,大部分原因是他们祖辈生活的地方实在是太穷,小部分是他们已经习惯了这种生活,不愿意轻易做出改变。   但是温泉庄子上的这些人不一样,他们勤劳,杜夏刚才瞧着,有一个孕妇,挺着绝对超过八个月的肚子,还在一趟一趟的往家里背玉米。   他们待的地方也不偏远,坐马车半个时辰就能到庆朝最繁华的京城。   但是他们的日子还是过得这么的辛苦。   杜夏这个人怎么说呢——因为她从小没有吃过苦,父母都尽力在能力范围提供最好的物质生活给她,所以养得她的性格有些善良和柔软。   那句话怎么说的来着,自己的生活都还有过好,却还是见不得其他人辛苦。   当时医疗救助结束之后,杜夏拿出了自己那两个月的工资加补助,给那些生活困难的孕妇买了孕妇奶粉和其他的营养品。   如今杜夏看着温泉庄子劳苦的佃户们,却不知道该怎么帮助他们才好。   宋嘉言敏锐的察觉到了她的情绪变得低落了,但是又不知道愿意,只能关心的问道:   “怎么了?是不是不舒服?”   杜夏摇了摇头,伸手取下腰间的荷包,从里面掏出了四、五颗水果糖。   这水果糖是杜夏后来在超市买的,并不是之前给宋海的那种廉价水果糖。   当时她在老家的小卖部买了不少硬糖,她自己只吃了几颗,宋嘉言就给她送了蜂蜜来,所以那些硬糖后来都被她分给宋海、宋洲和云儿了。   杜夏伸手把前面一个瘦骨嶙峋的小姑娘招呼了过来。   小姑娘看着年纪不大,从骨骼的发育情况来看的话,年纪应该在三、四岁左右。   她的样子说不上好,身上穿着的粗布衣裳,袖口和裤腿都断了一截不说,还是打得赤脚,头上的头发也只用了一根布条随意的绑了起来,没绑稳的碎发就那么乱糟糟的垂在小姑娘的额头、耳后和脖颈上。   这么大点的孩子,不能帮着家人做事,家里也没有条件分出人力专门照顾他们,所以就任由他们在庄子里四处疯玩。   小姑娘不知道杜夏叫自己过来做什么,但是只从穿着上,她就知道——这就是爹娘嘴里常说的贵人。   是他们得罪不起的人。   小姑娘眼神怯怯的看着杜夏,看起来十分的害怕她。   杜夏蹲下身,把手伸到小姑娘面前之后,摊开了手指。   她柔声说道:“姐姐请你吃糖呀。”   糖?小姑娘虽然年纪不大,但是也是知道糖长什么样子,去年她爷和爹爹把家里多余的粮食卖掉之后,就给她和哥哥一人买了一块饴糖。   土黄色的饴糖虽然只有大拇指那么大一块,但是她和哥哥都特别的宝贝,一天只舍得舔两口,足足吃了好些天才吃完。   小姑娘觉得漂亮姐姐在骗她,糖明明是黄色的块块,她手里的东西有好看的东西包着,怎么看都不像是糖块嘛。   对上小姑娘怀疑的眼神时,杜夏愣了愣,随后也觉得自己确实是犯傻了,小孩没见过现代的糖果,所以不相信她的话呢。   杜夏拿起一颗糖,随后把剩下的几颗糖放到了小姑娘的手里。   她慢慢的剥开了糖纸,糖纸去掉之后,里面白色的糖快就出来了。   这是一颗荔枝味的糖果,荔枝味算是杜夏最喜欢吃的水果糖了,只因为它足够甜,不像葡萄、香橙、草莓味的糖一样酸。   杜夏晃了晃手里的糖块,对小姑娘说道:“张嘴。”   小姑娘盯着杜夏手里捏着的糖块,有些犹豫的张开了嘴巴。   糖块一进嘴,鲜少尝到的甜味就攻占了小姑娘的口腔,她小心翼翼的嗦了一口嘴里的糖块之后,眼睛瞬间就亮了起来。   甜的!漂亮姐姐没有骗她,这真的是糖块!!! 第38章 野果、   随手给出去的几颗糖, 对于杜夏来说,只是今天温泉之行里一个不值得一提的插曲。   温泉庄子上的甄庄头一早就等在了宅子前,杜夏他们一到, 他就恭恭敬敬的请两人去汤池里泡温泉。   甄庄头是个心思活泛的, 今天一大早就让自家儿子上山摘了一些味道甘甜的野果子回来。   地瓜泡、地草莓, 这两样野果绝对算是夏日山上味道最好的两种野果子了。   不过温泉庄子里小孩子多,平常他们没有零嘴吃,就爱跑出去找这些野果子吃。   甄庄头的儿子、儿媳和几个孙辈, 今天天刚亮就出门, 跑遍了整个庄子,才堪堪找到了一篮子味道甜美的野果子。   这一篮子野果, 他一颗都没舍得拿给自己的孙子、孙女们吃。   “乖, 这些野果子是要拿去给贵人们吃的,贵人要是吃得开心了,随手赏下几文钱,爷爷就给你们买糖块吃。”   野果子虽然味道好,但是是小孩子们能够经常吃到的, 糖块就不容易吃到了。   把这两样东西放在一起比较, 甄庄头家里的孙辈毫不犹豫的就选着了糖块, 听话的放开了自己扒着竹篮的手。   不过看着爷爷把这些野果子洗干净送到大宅子里去的时候, 几个小家伙心里还是有些舍不得的。   不管几个小家伙舍不舍得, 反正杜夏一进泡温泉的屋子,就看到了桌子上摆着的野果和两盘点心。   点心杜夏在国公府没少吃,这会儿她也不饿, 所以也没有伸手去拿, 而是抓了一小把白色带微粉的地草莓慢慢品尝。   酸酸甜甜还微微带着一点颗粒感的口感, 十分的符合杜夏的胃口。   她双眼一亮, 自己动手把放野果的盘子挪到了温泉池子旁。   杜夏进的就是女宾们专门泡温泉的屋子。   屋子不算大,估计是考虑到屋子大了散热太快的原因。   四四方方的一个汤池子,池地和四周都铺了石板,赤脚踩上去,冰冰凉凉的,十分舒服。   出门的时候杜夏没有带上云儿,所以这会儿是甄庄头让自己的大儿媳妇守在屋外,随时听侯她的调遣。   杜夏把外衣脱了放到一旁的凳子上,然后慢慢地把自己的身子泡进了水里。   带着温度的泉水,因为杜夏的动作,一波一波,慢慢拍击着她的身体,让她不由得舒服的喟叹出了声。   宋嘉言就在一墙之隔的另一间屋子里,两人中间就只隔着一层薄薄的木墙,他甚至能清楚的听到杜夏入水时,水花溅起的声音。   尤其是她的那一声喟叹,清楚得就像是从他耳边发出的一样。   宋嘉言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觉得——自己那比常人要好用一些的耳朵,对他来说是个极有负担的存在。   宋嘉言沉默了两秒,之后也利落的脱掉自己身上的外衣,只穿着一条亵裤迈进了池子。   要是杜夏在这里,绝对能把自己的眼珠子看出来,男子精壮的身体、胸膛的肌肉不算发达,但是也称不上单薄,加上溅到上面的几滴水珠,简直是把养眼和肉|欲都发挥到了极致。   要是拍成照片放出去,爱美的女孩子绝对能把手机屏都舔秃噜皮咯。   杜夏听到隔壁入水的声音,也没多想,闲聊似的问道:“宋嘉言,你那边有果子吗?”   两人确定恋爱关系之后,杜夏就改了对宋嘉言的称呼,以前她叫他都是直接你、你、你的喊,如今总算是变成直接喊名字了。   宋嘉言有自己的字,不过之前杜夏常听秦氏这么叫他,所以她也不好也直接喊他的字。   嘉言倒是可以,不过他们两个才刚开始谈恋爱,叫嘉言的话又有些太过亲昵了,所以杜夏想来想去还是决定直接叫名字。   简单明了,一点毛病都没有。   她琢磨着,等以后两个人的感情深了之后,再改爱称也不迟。   现在嘛,像宝贝、亲爱的这样的爱称,反正她是叫不出口的。   宋嘉言在屋里看了一圈,几乎没费什么功夫就看到了摆在小几上的一大盘野果子,粉嫩嫩、红艳艳的一大盘,看起来确实不错。   他朗声道:“有,怎么了?”   杜夏毫不在意的摆了摆手,连带着拍起了一片水花:“没什么,我是觉得这果子好吃,担心你那边没有,所以想着你要是没有的话我就分你一些。”   宋嘉言语气里带着浓浓的笑意,道:“有,好吃你就多吃点,不够我这边还有。”   虽然宋嘉言不馋那几口野果子,但是这种被心上人惦记的感觉确实不错。   他给杜夏解释道:“这应该是庄头上山去摘的野果子,以前也送到府里来过,味道确实不错。”   宋嘉言觉得奇怪,杜夏作为一个现代女孩,想吃什么水果都很方便,就之前他们去的那个超市,虽然不大,但是就有十几、二十几种水果买,每一样都是口感特别出众的水果,是古代许多水果和野果都比不上的。   他实在是没有想到,在那种环境里长大的杜夏,竟然会打从心里觉得这些从山里摘回来的野果子好吃。   杜夏人生中呆在乡下的时间很少,以前根本没有见过什么野果。   今天倒是正好满足了她的好奇心了 。   她就那样惬意的趴在池子边,一边往嘴里塞野果,一边隔着木墙和宋嘉言聊起了天。   泡到兴起的时候,杜夏还让甄庄头的儿媳妇给她拿了几个鸡蛋过来。   泡温泉嘛,没有温泉蛋的话那绝对是不完美的。   温泉蛋煮到一半,杜夏就被屋里的蒸汽熏得有些头晕,她连忙让甄庄头的儿媳妇进了帮她打开了窗子换气。   末了她还没有忘记提醒一旁的男朋友:“宋嘉言,你也让宋海把你那边的窗子打开,免得等会晕在池子里。”   宋嘉言自然是知道其中利害的,就算杜夏不说,他也会让宋海开窗户的,不过既然杜夏这么说了,他还是得乖乖的应声道:   “知道了,开着呢,我们再泡两刻钟就差不多该上去了。”   温泉不宜多泡,杜夏看着时间,只泡了大半个小时就起来了。   当然了,她也没忘记顺手把自己煮好的温泉蛋捞了起来。   来的时候杜夏是带了干净的里衣的,这会儿从池子里出来,她只用换上新的里衣就行了。   不过下水时她为了不打湿头发,把垂下来的头发都用头绳扎到了头顶,因为她的动作,出门时还完好无缺的发髻免不了变得凌乱了一些。   杜夏自己手残,根本没办法原样把头发扎好,最后只能放弃治疗,重新把头发变成了法式编发。   两人分别从各自的屋子出来,宋嘉言看着杜夏头发,眉头一皱,暗道出府的时候还是应该让云儿跟着来。   杜夏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的侧了侧身子:“怎么了?我的发型很奇怪?”   杜夏知道自己头上的编发,在古人看来应该是有些怪异的,不过这已经是她会扎的最复杂的发式了,要是这样都不行的话,她就只能考虑扎高马尾或者丸子头了。   宋嘉言连忙摇头,语气十分诚恳的夸赞到:“没有,很好看。”   杜夏不确定的再次问道:“真的?”   宋嘉言坚定的点头:“真的!比珍珠都真。”   杜夏这才满意的扬了扬脸,得意的说道:“谅你也不敢撒谎。”   今天主要的目的温泉是泡好了,杜夏扭头问道:“接下来我们去干吗?回去吗?”   宋嘉言想了想,开口说道:“回去还太早了,在庄子上多玩一会儿吧。”   “你不是喜欢吃野果吗,我们可以自己去摘,也挺有趣的。”   听宋嘉言说起这个,杜夏霎时就来了兴趣,她激动的拍了拍手:“摘野果?好呀!多摘一点,今天我们不是要……嘛,正好摘点野果带回去给我爸妈尝尝。”   甄庄头的儿媳妇在一旁听着,有心想要提醒一句,山上的野果今天早上应该被她家里的人摘得差不多了,但是又怕自己贸然出声会扫了贵人的兴,所以犹豫着到底要不要开口。   然而宋嘉言和杜夏已经商量好了要去摘野果子,根本没想过山上没有野果子了的可能性。   宋嘉言让甄庄头的儿媳妇找个人带他们去摘野果子。   宋嘉言不傻,可不想自己提出摘野果子之后,满山乱转之后在再空手而归。   那样的话他在杜夏面前该多没面子?   他的想法十分简单,虽然他自己不知道庄子哪里有野果子,但是庄子上的人肯定知道。   他们常年住在庄子上,庄子上有什么肯定是门清儿。   甄家儿媳妇想了想,有些为难的开口说道:“这个我还真不太了解,庄子上的野果子都是那些皮猴子们摘了吃了,要不小的让我那不成器的儿子带您们去。”   甄庄头自己也佃了十几亩地,平常贵人不来庄子上的时候,他们一大家子人都要忙着侍弄自家租种的那十几亩的,根本没有时间做别的事情,像摘野果子这种事情,就更加不可能了。   平常他们大人要吃,都是随手拿几颗孩子们摘回来的野果子尝尝味罢了。   担心宋嘉言不满意让一个小孩子给自己带路,甄家儿媳妇还连忙解释: “我那儿子虽然上不了台面,但是整日在庄子上疯跑,最是清楚这些了。”   听她这么说,宋嘉言当即点头表示同意。   得了贵人的准话,甄家儿媳妇连忙跑回去叫儿子去了。   然而她儿子今年才八岁,平常爬树掏鸟蛋在行,但是一听母亲让自己带贵人们去摘野果,当即就紧张得直冒汗。   因为温泉庄子来往的贵人不少,所以庄子上的小孩子从懂事起,就被家人教育着平常不能得罪贵人,那些贵人都是得罪不起的,是一个不高兴就能轻易要了他们命的存在。   听母亲说让自己带贵人去摘野果子,甄铁柱当即就哭出了声:“娘呀,俺可是你的亲儿子,你怎么舍得让我去送死?”   甄铁柱作为甄家的长孙,一直以为自己是被父母、爷奶偏爱、看重的,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他自己的亲娘竟然会舍得把他往火坑里推。   甄家儿媳妇差点气得仰倒,她想到没想,就一把掌拍到了儿子的屁股上;“你这孩子,胡说什么,能在贵人面前露脸,那是多好的机会,你怎么半点都不知道珍惜,还敢说我害你,看我今天不好好收拾你。”   甄铁柱被亲娘打了几下屁股之后,更是不管不顾的嚎了起来:“怎么不是害我了,您就是害我了,你明知道山上的野果早上已经被我们摘光了,还让我带贵人去摘野果,到时候摘不到野果,贵人肯定要发落我。”   “我不管,我不去,要去你自己去。”   “你这孩子怎么一点都不听话,我都答应贵人了,你不去可不行。”   甄家媳妇都不敢想,要在自己的儿子不愿意去的话,那贵人会怎么怪罪她家。   而且要是差事办砸了,让她男人和公公知道了,那也是不得了的事。   甄铁柱不怕他娘,因为他知道,自己是甄家的长孙,爷奶最喜欢的就是他,他娘不敢真的打他狠了,害怕爷奶知道了会不高兴。   仗着这一点,甄铁柱和甄家儿媳妇争起了嘴,在院里又是撒泼,又是打滚的,就是不愿意带贵人去摘野果子。   娘两在院子里扯皮的时候,一道柔弱的女童声响了起来。   “娘,让我和哥哥一起去吧,我知道山北边有一个山坳,那里有许多的地泡儿。”   说话的是甄家的小孙女,要是杜夏在的话,肯定只用一眼就能够认出来,这小姑娘就是她刚才给糖吃的小姑娘。   甄桃花眼神亮晶晶的看着自己的母亲。   那片山坳的地泡儿是她和堂姐发现的,堂姐说不能告诉别人,被其他人知道了之后她们就吃不到香香甜甜的地泡儿了。   不过贵人姐姐是个好人,她给了她好吃的糖果,所以她愿意带她去自己的秘密小天地摘地泡。   甄桃花今年已经五岁了,基本也已经知事了,她想着:要是之后堂姐生气她把秘密小天地告诉别人了的话,她就把贵人姐姐给的糖块分两颗给她,这样的话,她肯会消气的。   甄家儿媳妇听着女儿话的,并没觉得开心,她声音尖锐的质问道:“你这个死丫头!赔钱货!你既然知道山北面有地泡儿,为什么不早点说,就让你爹和爷爷今天早上满山乱转?”   她紧接着又说道:“到底是女娃,这么大点就知道胳膊肘往外拐了。”   甄家媳妇大声咒骂着女儿,也顾不上身旁那刚才还跟她唱反调的儿子了,发疯了似的扑上去在女儿的身上狠狠的掐了几把,好好的发泄了一番心里窝着的火气。   儿子她不敢狠了大,女儿可是不用顾忌的。   一个赔钱货罢了,打了就打了,谁都不会说个她的不是。   甄桃花眼睛里泛着泪花,又不敢伸手去揉自己被掐痛的地方,只能低着头,强忍着身体上的疼痛让母亲发泄。   这样的事情她早就已经习惯了,家里所有的人都不把女娃当人,所以她和堂姐才会藏着山坳里的那一片地泡不告诉家人。   因为那是她们姐们唯一能够光明正大,吃地泡儿吃到饱的乐园。   甄桃花默默承受着母亲的怒火,她默默的想着;等到母亲消气了,就会不会打她了,她不能哭,她要是哭了的话,母亲会更加生气,她一生气就会掐她掐得更狠。   不得不说,甄桃花确实了解自己的母亲,甄家儿媳妇掐了女儿几把之后就收了手。   她心里可还记得正事呢,贵人还在大宅子等着她们呢,她可不能让贵人等。   甄家儿媳妇仔细的替儿子整理好了滚乱的衣服和头发,期间看都没有看一旁的女儿一眼,确定儿子现在的样子看起来不算是失礼之后,她带着两人往大宅子走去。   看着甄桃花,杜夏一脸疑惑的柔声问道;“小家伙,你怎么在这里。” 第39章 上山、   听着贵人小姐关心自己, 甄桃花觉得自己身上被亲娘掐过的地方都不怎么疼了。   她甜甜地喊了一声‘贵人小姐’。   甄家儿媳妇看着一向不被自己看重的女儿竟然能跟贵人小姐搭上话,一脸意外的问道:“姑娘认识我女儿?”   杜夏伸手替小姑娘理了理因为奔跑而乱飞的头发,笑着回答:“之前在村口见过一面。”   甄家媳妇再一次在心里暗恨女儿就是和她不亲, 这么大的事情都没和她说过, 让她在贵人面前没了面子。   甄家媳妇带来的两个小孩子, 小的那个杜夏已经见过了,小姑娘面黄肌瘦不说,浑身都还没有几两肉, 看起来瘦骨嶙峋的。   不过小姑娘的眼睛却是亮得惊人, 这也是杜夏一眼就能在村口注意到她的原因。   在她旁边的哥哥看起来情况就要好很多了,小男孩眼睛里闪烁着好奇的光, 看起来也是虎头虎脑的, 实在是很难想象他和小姑娘竟然是亲兄妹。   说实话,只从小姑娘的穿着和打扮来看,杜夏真没看出来她是甄庄头家的孙女。   不过杜夏也没多说,伸手在小姑娘的头上摸了两把之后,转身回房间拿了几块点心出来, 给两个小家伙一人分了两块。   见她动作, 宋嘉言也连忙朝宋海吩咐道:“你装些点心带上, 等会要是饿了好吃。”   宋海闻言连忙用干净的帕子包了两包点心放在装野果用的竹篮里。   准备好了之后, 一行人就在甄桃花的带领下往上山走去了。   现在已经是半上午, 太阳已经升了上去,杜夏只走了十几分钟额头就爬满了汗水。   宋嘉言见她一脸的汗,心疼得要回庄子上休息, 杜夏却说什么都不愿意。   好不容易能有机会上山, 她才不愿意回去呢, 她又不是那种娇弱的女孩子。   再说了, 出点汗怎么了,适当的出一点汗还健康呢。   不过温泉庄子上的山头很大一座,一走近山脚,就能感受到一阵阵的凉意铺面而来。   山上树林茂盛,高大茂密的树冠遮住了大半的阳光,走在山林间,就好像天地间蒸腾的热气都被带走了一样。   山上的野果确实很多,没走多远,杜夏就在路两旁见到了不少的地草莓。   估计这地草莓就是草莓的原生品种,因为杜夏觉得这地草莓的植株和她老妈在阳台上种的那几颗草莓长得差不多。   不过这些地草莓长得离庄子太近,早就被村里的小孩子们摘得差不多了,剩下来的都是还有些白中带青的酸果子。   见杜夏不住地盯着路旁还没成熟的地草莓看,甄桃花走在她身后两步路的地方,小声提醒道:“贵人小姐,再往前面走一会儿,那里有个山坳,里面有很多的地泡儿,地草莓也有一些。”   杜夏点了点头之后,又有些哭笑不得的说道:“小家伙,你为什么叫我贵人小姐?”   杜夏突然这么问,甄桃花也没反应过来,她愣愣的说道:“因为你就是贵人小姐呀。”   贵人就是贵人小姐,她就该叫贵人小姐,哪有什么为什么?   看着小姑娘认真的样子,杜夏无奈的叹了一口气,放弃和她讲大道理,因为小姑娘还太小,她讲了她也不一定能够听懂。   “好吧,小姑娘,姐姐和你说,我不是什么贵人小姐,我叫杜夏,你可以叫我杜姐姐,也可以叫我小夏姐姐,就是别叫贵人小姐,听起来太奇怪了。”   甄桃花闻言不确定的看了杜夏旁边的宋嘉言一眼。   甄桃花知道这位公子就是庄子的主人,她以前见他和老爷、夫人来庄子上泡过温泉,所以她记得住。   宋嘉言笑着点了点头。   见宋嘉言同意了,甄桃花才甜甜的叫了一声‘杜姐姐’。   宋嘉言笑了,杜夏却不满意了,她小声嘟囔:“你是叫我又不是叫他,你看他干嘛。”   甄桃花以为自己惹杜夏不高兴了,连忙屈膝跪在了土路上:“对不起,杜姐姐,我错了。”   杜夏吓得往后蹦了一步:“你这孩子,好好的怎么跪下了,我也没说什么啊。”   “宋海……宋海,你快把她拉起来,动作轻点。”   小姑娘被宋海拉起来之后,还垂着头一副胆战心惊的样子,杜夏见她这样,心里真是酸的不行。   封建社会的百姓,哪怕是小孩子,也要从小就养成看人眼神的本事,这可真让她不知道怎么说才好。   杜夏摆了摆手,自我安慰的转移了话题;“好了,不说了,我们去摘野果吧,再磨蹭下去就该吃午饭了。”   经过刚才这种事情,杜夏也没了和小姑娘聊天的心思,她和宋嘉言并肩走在一起,沿着羊肠小路往小姑娘说的山坳走去。   偶尔在路边看到了一两颗变成了淡粉色的地草莓,不等杜夏动手,宋嘉言就会先她一步伸手把那些长在路边,不怎么好摘的果子小心的摘下,再放进她手里拎着的小篮子里。   两人一边走,一边摘野果子,气氛还算融洽。   杜夏长年生活在钢筋水泥浇灌出的大城市了,连老家也被开发成了景区,所以她鲜少看到真正的田园风光。   而温泉庄子里,一片一片绿油油的稻田,来回在田地里穿梭忙碌着的农人,要不是杜夏顾忌着身边还有除宋嘉言以外的其他人,绝对会忍不住掏出手机拍几张照片,记录下此时难得的田园风光。   然而这温馨的气氛很快就被打乱了,因为——身后的两个小孩子吵了起来。   说是吵也不恰当,准确的时候大一点的哥哥在欺负年纪小的妹妹。   而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就是杜夏出发的时候给他们的那两块点心。   甄铁柱早上就没吃饱,要是在家的话,他还能缠着母亲给他煮个白水蛋开小灶。   然而现在他要带着贵人摘野果子,自然是没有白煮蛋了。   到底是小孩子,几乎是立刻就想起了怀里揣着的两块点心。   然而国公府做点心讲究一个精字,既用料要精,外表也要精,点心的大小也得适合夫人、小姐她们一口的量。   古人妇人的口脂沾附性差,点心要是做大了,夫人们享用点心的时候极易蹭掉唇脂,那就不美了。   所以甄铁柱狼吞虎咽的吃掉自己的那两块点心之后,还是没感觉到饱,他小心的舔掉嘴边的点心渣渣,伸手问妹妹讨要起了点心。   甄铁柱知道妹妹不敢拒绝自己,因为一向就是这样的,家里有好吃的,都是先紧着他的,其次才是他二叔家的两个儿子,最后才是甄桃花和她的表姐甄杏花。   然而一向听话的甄桃花今天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死犟着就是不愿意把那两块点心都给他,就只愿意给他一块。   这让在家里当惯了小霸王的甄铁柱怎么能够接受,他当即就上手硬抢。   一个要抢,一个护着不给,你来我往间就闹出了动静。   杜夏听宋海说明白了事情的经过之后,不赞同的皱起了眉:“你是当哥哥的,应该要让着妹妹才是,怎么还要抢妹妹的点心呢?”   杜夏接受的是现代的思想,在她的认知里,就应该是大的让着小的,哥哥让着妹妹才是。   抢妹妹的吃得,她真是没听过这样的事情。   而且听宋海讲,刚才要不是他手快,拉得及时的话,小姑娘就该被她哥哥推下坡了。   这片小坡虽然不高,但是也有三、四米高,土边堆着别人从地里捡出来的石头,这要是摔下去了,说不定就得磕到石头上。   然而让杜夏没想到的是,小男孩一昂脑袋,指着一旁的小姑娘反驳道:   “才不是呢,我爹说了,我妹妹是赔钱货,家里的东西都是我的 ,所以她的点心也该是给我,一个早晚要嫁出去的丫头,吃这么好的点心没用。”   杜夏怎么都没有想到,这番几乎能够称得上是恶毒的话,竟然是从一个看起来才七八岁的小孩子嘴里说出来的。   而且他说这话的时候,神色是极其的认真,绝对不是小孩子说的玩笑话,而是他心里就是这么想的。   杜夏又不傻,这么大一点孩子,能够说出这样的话,绝对是家里的人长年累月的潜移默化才养成的三观。   重男轻女,这确实古代人会有的思想。   不过杜夏最讨厌的就是熊家长教育出来的熊孩子,在现代,有多少的未婚男女,就是因为看多了那些亲戚家的极品熊孩子,都对生孩子的这件事情心怀抵触了。   加上男孩子那一副理所应当的样子着实是惹恼了她,所以杜夏十分严肃的说道:“胡说,你是你,你妹是你妹妹,妹妹不是你的附属品,那两块点心是我给你妹妹的,那就是她的,你可以问她要,但是你不能蛮横的动手抢。”   甄铁柱不能理解杜夏的话,从来没有人对他这么说过,父母教他的时候都说的是……   “可是我爹娘说了,妹妹的就是我的,我是她哥哥,我是最重要的。”   杜夏遇上甄铁柱,才发现自己真是一点都不擅长教育小孩子,尤其是这种已经有了自己思想的小孩子,她转头求助的看了宋嘉言一眼。   宋嘉言其实并不在意这些事情,但是在杜夏的眼神下,他还是蹲下身和小男孩讲起了道理。   “你爹娘说得不对,你既是哥哥,又是男孩子,就应该保护妹妹,妹妹小的时候你要爱护她、保护她,等她大了、出嫁了,你是她的娘家人,你就要让自己强大起来,成为你妹妹的靠山和底气,这样你才算是一个真正的男子汉。”   甄铁柱听了宋嘉言的话,低下头迟迟没有出声,他在认真的思考他刚才的话。   见他没再说他那些爹娘叫的狗屁道理了,杜夏的心情好了一些,她让宋海又给两个小家伙一人拿了两块点心。   希望两个小家伙今天之后能够明白,和那两块不值一提的点心比起来,他们之间的兄妹感情才是最宝贵的东西。   甄铁柱手里拿着点心,抬头看了看杜夏,又看了看宋嘉言一眼之后,默默的把手里拿着的点心塞了一块给甄桃花。   对上妹妹震惊的眼神时,甄铁柱吞吞吐吐的说道:“我、我刚才吃了你一块点心,现在还你一块。”   甄铁柱默默的想到:公子是贵人,贵人说的话都是对的,所以确实是他爹娘说错了。   甄桃花手里虚虚的抓着那一块点心,先是不敢相信,有一天自己竟然能够得到哥哥给的吃的,不过她很快就明白了,这一切都是因为杜姐姐和公子。   “谢谢杜姐姐,谢谢公子。”甄桃花先是对杜夏和宋嘉言道了谢,然后才把手里的那块点心还给了甄铁柱,对上他不解的眼神时,她还小声的解释:“我够吃了,哥哥你吃。”   总算解决好了一场小孩子们之间的争吵,杜夏觉得自己也有些饿了,她伸手问宋海要了一块点心,一口咬下去之后,她满足的微眯起了眼睛。   软糯可口的枣泥糕,外皮很薄,枣泥很多,枣泥厨师仔细的处理过,吃起来只甜不腻,确实好吃的紧。   杜夏吃到好吃的食物,想都没想,就举着咬了一口枣泥糕凑到了宋嘉言的嘴边。   “你尝尝,这枣糕特别好吃,甜而不腻,唇齿留香。”   宋嘉言深深的看了杜夏一眼。   分享同一块点心,这是一种多么亲昵的举动,杜夏应该不会没有想到。   宋嘉言顾忌着身边还有其他人,没有立马张嘴,而是犹豫了好几秒,才在杜夏快要因为不自在而把手上的枣泥糕收回去之前,张嘴贴着她的牙印旁咬了一口。   点心太小,咬点心的时候,宋嘉言的嘴唇不可避免的碰到了杜夏拿着点心的两根手指。   一口点心入口,宋嘉言赞同的点了点头,他仿佛看不到杜夏窘迫得红得像是快出血了的脸一样,佯装认真的点评道:“嗯,味道确实不错。”   “很甜!”最后两个字他是盯着杜夏的眼睛说的,也不知道说的是点心,还是另有所指。   原本杜夏还没往别的地方想,等宋嘉言说完很甜两个字之后,她的脸‘轰’的一下就红透了。   她飞快的收回了自己的手,慌慌张张的说道:“那什么,好吃你就让宋海再拿一块给你吃。”   担心留在这里宋嘉言会再说出什么让人觉得不好意思的话,杜夏胡乱地把手里剩下的点心塞到嘴里,飞快的往前走去。   一边走她还不忘给自己找理由:“啊,那前面好像有一大片野草莓,我先过去看看。” 第40章 回府、   能让甄桃花和甄杏花当做宝贝一样隐藏的宝地确实不一般。   走到地方之后, 杜夏看着面前足足两、三亩地的地泡儿,脑子里自动播放了×音的那条“今天回不去了,我天哪, 本来不想捡的,结果又碰到一大片”的音频。   甄铁柱看到面前这么大一片的地泡儿, 也是一脸的不敢相信:“不可能,这么多的地泡儿味道能传出两里路, 以前怎么会没人发现这个地方?”   虽然他们山上走了大半个时辰的路, 但是这点路对庄子上那些精力充沛的小孩子们来说根本不算什么。   平常大家为了摘点野果子,能把山脚下的那一片地皮都翻上几遍, 没道理一直都没有人找到这里来。   甄桃花虽然聪明, 但是她的年纪到底还是太小了, 太复杂的问题她也答不上来, 只能摇头说道:“不知道,这个地方是我和杏花姐打猪草的时候发现的, 就我们两个知道。”   杜夏可不管有没有人知道, 她的鼻子里已经被野果的清香占满了,二话不说,扎起衣袖就蹲在地上摘起了地泡儿。   他们一行五个人蹲在地上摘了一个多小时,一边摘, 一边剥皮往嘴里喂,最后成功的把带上山来的三个大竹篮都装满了。   这三个竹篮里装的大部分都是地泡儿, 小部分是宋嘉言在山坳的另一边摘到的一小片地草莓。   地草莓不多,约莫就只有两斤左右的份量。   见宋海琢磨着要去旁边折树枝编篮子装果子, 杜夏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草屑和泥土, 开口劝到:“好了, 差不多了, 我们也不能赶尽杀绝了,还是得给庄子上的孩子们留点。”   这三篮子野果加起来也差不多有十几斤了,她家里加上宋嘉言也才四个人,摘这么多就够了,再多也吃不完,野果子又不禁放。   而且不但他们吃够了,还能匀出一篮给秦姨呢。   宋嘉言低头看了看手腕上带着的手表,点了点头,道:“时间也不早了,我们也该回去吃午饭了,吃了午饭再去泡一会温泉,然后我们就可以京城了。”   甄桃花一听说要回家,想到杜夏来的时候走那么一点路就不住的喘粗气,连忙开口说道:“杜姐姐,我来帮你拎篮子。”   杜夏手里拎着的竹篮是最小的一只竹篮,是她图新奇自己坚持要拎的,剩下那两个大的竹篮在宋海手里拎着。   杜夏笑着说道:“不用了,你才多大一点,这篮子又不重,姐姐我可以自己拎的,你还小,不能拎重物,不然以后会高低肩的。”   甄桃花一脸懵懂的问:“高低肩,那是什么?”   杜夏开口解释到:“就是要是长期单手拎重物,受力不均匀的话,我们小桃花的肩膀会变成一个高一个低,以后穿衣服就不好看了。”   杜夏对小桃花的十分的和善,主要是她觉得这个小姑娘十分的合她的眼缘。   经过这半上午她和小桃花的交流之后,她已经差不多把她家的情况打听清楚了。   甄家是十分常见的古代家庭,重男轻女,不把女孩子当自家的人,抱着随便养养,大了就随便找一户还过得去的人家嫁出去换彩礼的想法。   要是在现代,这样的父母肯定是要被邻居指着脊梁骨骂的,但是这是在古代,家家户户都是如此,尤其是贫苦的农家里,女孩子的地位甚至都比不上家里的一头牲畜。   她们大多从小就不受父母的重视,稍微长大一点之后就要帮着母亲操持家务,等到年纪到了之后,就嫁到夫家继续操持家务。   这样的生活就是甄桃花和她堂姐甄杏花未来的生活,也不能说她们可怜,因为在庆朝,大多数的普通女孩子都是这么过来的。   在庆朝呆得越久,杜夏就越庆幸自己是生在现代。   她接受了良好的教育,考上帝都的医学系之后,国家更是在她身上花费了大量的人力和财力,所以她才能成为一个对社会有贡献的医生,而不是一个在家相夫教子,把自己一生的时间都献给所谓家庭的家庭主妇。   然而甄桃花听杜夏这么说,也只是沉默了两秒,就上前接过了她手里的篮子。   这么小一篮子野果能有多重,她去年就能帮着母亲去河边洗衣服了,那一盆子打湿了的衣服,可比这一篮子野果重多了。   不过说是这么说,甄桃花还是下意识的用不常做重活的左手拎的竹篮。   杜夏心里想着事情,才一个没注意被一个小孩子从手里夺走了竹篮,等她反应过来之后,连忙伸手去抢:“你这孩子,怎么不听话呢,快把篮子给姐姐,等会你再摔了。”   然而说什么来什么,杜夏话音刚落,甄桃花就因为要躲避她的动作,而不小心踩在一块小石头上,直接脸朝下扑倒在了地上。   “桃花!你没事吧。”杜夏连忙冲上去把人扶了起来。   甄桃花连忙朝杜夏摇头,表示自己没有受伤:“我没事,地上的泥巴软和着呢,就是果子都撒出去了,我马上捡。”   说完她就爬起来在周围捡起了果子。   然而杜夏的注意力已经不在野果上了。   小姑娘刚才摔跤的时候用手撑了一下地,这个动作让她的衣袖往上扯了扯。   失去衣袖的遮掩之后,甄桃花手臂上青青紫紫的伤痕一下就暴露在了大家眼前。   偏偏她自己还没意识到,蹲在地上一颗一颗的往篮子里捡着野果子。   杜夏上去拉住她的手,把她的衣袖全部撸到手肘上面堆着,看着小姑娘满是青紫的手臂,她十分认真的问道:“桃花,你手臂上的伤是谁弄的?”   这是虐待!这么小的孩子,两只手臂上几乎没有一块正常的皮子,淤青、青紫,颜色深浅不一的淤色伤口几乎遍布了她的两只手臂。   看着小姑娘的惨状,杜夏出离的愤怒了,她脑子里冒出来的第一个想法就是小姑娘的家人不重视她,她这一身的伤口恐怕是在外面被人欺凌了。   甄桃花见杜夏生气了,连忙小声说道:“我自己不小心摔的。”   杜夏知道她没有说实话,那手臂上还留着几处指甲掐出来的印子呢,绝对不会是摔的。   一直在一旁当透明人默默摘野果子的甄铁柱却在此时出声说道:“我知道,那是我娘和我奶奶掐的。”   不得不说,小家伙卖起亲娘、亲奶奶来那真是没有一丝的犹豫。   杜夏一脸不可置信的看向甄铁柱:“你娘和你奶?”   甄铁柱在杜夏的眼神注视下弱弱的点了点头:“妹妹没有做好事情,就要被娘和奶奶打,杏花也是。”   甄桃花今年五岁,她堂姐今年七岁,农家的小姑娘,不但要帮着母亲的奶奶煮饭、烧水、洗衣服,还要割猪草,煮猪食,要是做得不好,就要挨打。   不过在两个小姑娘心里,挨打倒是没什么,最多是疼一会儿,她们真正怕的是挨饿,她们奶奶甄王氏最爱用不让吃饭来惩罚两个孙女了。   杜夏想着先前见到的甄家儿媳妇,看起来倒是一脸的憨厚,没想到竟然是个黑心肠的,她一脸气愤的说道:“这是什么娘啊!”   都说虎毒不食子,她真的不能明白,这些人怎么对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肉都能这么狠心。   因为这件事情,回去的路上杜夏的情绪一直都不怎么好。   最后还是宋嘉言看不下去了,给她出了一个主意:“你要是实在是觉得小姑娘处境可怜,不忍心的话,等会我们回去的时候就顺便把她也带回去,依照她的这个情况,呆在府里总归比呆在家里好过一些。”   宋嘉言虽然家世显赫,但是他也并不是不知世事的天真少年,小姑娘的这种事情,他这些年也没少见,不过这种事情太多了,帮是帮不完的。   不过为了让杜夏能够开心,帮一帮也没什么。   杜夏听他这么说,心里既高兴,又有些怀疑:“带回去?可以吗?”   宋嘉言慢慢给她解释:“当然可以,反□□里经常要在外面买人,这么大点的孩子,留在家里也帮不上什么帮,到了府里去,再不济一个月也能拿到一、两百文的工钱,吃穿也都有保证,她走了之后,还能替家里剩下一个人的口粮,就冲着这两点,她家里的人就不会反对。”   杜夏还是有些犹豫:“可是这么小的孩子,招进府里也做不了什么事吧?”   虽然他们两个人现在已经是男女朋友的关系了,但是杜夏还是怕宋嘉言是因为想让他开心才破例把小桃花弄进国公府的。   宋嘉言了解杜夏,知道她想的什么,为了打消他的顾忌,他招手把宋海喊了过来:“宋海,你整天在府里待着,依你看,就小姑娘的这个年纪,适合去哪里做活?”   宋海想了一会儿之后,回答到:“回公子,以她的这个年纪,她要是跟着咱们回去的话,能去的地方可能也只有绣房了。”   其他活计都不适合力气这么小的小姑娘做,只有绣房的绣女,那是从小就开始培养的。   不过这也只是在他们国公府,要是在其他人府里,这么大一点的小姑娘,再不济还能当少爷、小姐们的玩伴。   不过他们国公府里没有小少爷、小小姐,所以就用不上年纪小的玩伴了。   杜夏高兴的拍了拍手:“绣房可以呀,刺绣也是一门正儿八经的手艺,学会了刺绣的话,小桃花一辈子都吃穿不愁了。”   见她总算是高兴了起来,宋嘉言也不由得松了一口气,原本今天他是想带她出来放松了,没想到遇到这种糟心事情,反倒让她不高兴了。   “那就这么说定了,等会回去我们就去和甄庄头说。”   杜夏开口提醒道:“等等,我们得先问问小桃花自己的想法。”   就算他们的出发点是为了小桃花着想,但是还是要问问她自己的想法,要是她自己不愿意去呢,那不就成他们逼迫她了。   甄桃花又不傻,之前也说了,她不但不傻,还很是聪明,这一路听来,她自然是知道自己该怎么选择。   听杜夏这么说,她忙不迭的说道:“我愿意,我愿意,杜姐姐我愿意。”   跟着贵人回了府,那她就是贵人家里的下人了,之前她偷偷听那些来庄子上的丫鬟姐姐们聊过天,她们说在府里当丫环,那是顿顿都能吃上白饭的,主家宽厚的,一个月还能让她们吃上一、两次肉。   能吃饱饭,还能时不时的吃上一回肉,这样的差事,就是没那个叫工钱的东西都有很多人愿意去的。   那日子可是甄桃花以前想都不敢想的,如今机会就在眼前,她是傻了才会拒绝。   怕自己的态度不够诚恳,甄桃花还连忙跪下去对着杜夏磕了好几个响头,就怕杜姐姐会误会自己不愿意去府里。   杜夏连忙伸手去拉小姑娘:“好、好、好,去去去,你快起来,你再不起来你杜姐姐可就要折寿了。”   虽然她不相信什么折寿之说,但是好好的肯定没有哪个现代人会喜欢看别人朝自己磕头,杜夏也不例外。   见贵人小姐三两句就让妹妹去府里做事了,甄铁柱的眼里不由得流露出了浓浓的羡慕之意。   不过在场的三个大人,注意力都在甄桃花身上了,谁也没有注意到他。   甄铁柱在心里暗暗地叹了一口气,他觉得十分的惋惜,惋惜今天早上他娘怎么没有顺便掐他几把,不然的话,他也能够跟着贵人小姐去府里享福了。   回到庄子之后,宋嘉言把事情和甄庄头一说,对方果然乐意,而且还同意得十分的爽快。   宋嘉言也没亏待他,公事公办,小丫头一个月二百文的工钱,回府之后也是会按月支给她的,不过最后这月钱会落到谁的手里,就不是他能管的了。   原本是应该在庄子上吃午饭的,不过出了这些事情,杜夏对甄庄主一家的大人都有了一些不喜,所以还是决定回房间把衣服和首饰收拾收拾,回京城去吃午饭。   反正也没多远的路,耽搁一会儿也没事。   不过临走的时候,杜夏看见小桃花不住地在张望着什么,就没忍住多问了一句。   “桃花,你在看什么?是不是舍不得你爹娘啊。”   他们走得匆忙,小桃花更是什么都没有带,她那两件衣裳短的短、破的破,到了国公府肯定是不能穿出来,所以她是两手空空地走的。   刚才小桃花走的时候,她的亲爹亲娘高兴得恨不得把嘴巴都裂到耳根子后面去,好像不是送女儿去别人家当下人,而是送女儿去享福一样。   虽然硬要这么说的话也没有什么毛病。   甄桃花摇了摇头,小声说道:“我在看杏花,她没在。”   听小桃花这么说,杜夏才想起她还有一个叫桃花的难兄难妹在家里受苦。   杜夏抬头看了宋嘉言一眼。   宋嘉言立即明白了她的意思,回身对甄庄头说道:“我听说你家还有一个叫杏花的小姑娘,让她也和我们一起回去吧。”   甄庄头的头都快点出残影了,他喜滋滋的说:“好,好,能被公子、小姐看上是这两个丫头几辈子修来的福分,小人马上去叫。”   说完甄庄头连忙对身后的二儿子摆了摆手。   甄老二两口子连忙出去找女儿去了。   这可真是太好了,先前大哥家的丫头被贵人看重了,他们还在心里眼红呢,现在好了,他们家杏花也能去贵人府里赚工钱了。   甄杏花来的很快,她一来,甄桃花就高兴的把她拉到一边把事情说了一遍。   知道自己能跟着贵人去府里做事,更大一些的杏花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当即哭了出来。   看着两个瘦瘦小小的小姑娘,杜夏觉得自己的心里酸酸的。   不过就在她满心酸楚的时候,宋嘉言上前一步,用藏在宽大衣袍下的手掌轻轻的握住了她的手。   杜夏知道,他这是在安慰自己。 第41章 礼物、   杜夏骨子里就没有古人的尊卑之分, 所以回去的时候她还想让桃花和杏花两姐妹跟他们一起进马车里面坐。   然而桃花和杏花的尊卑观念已经深入骨髓了,杜夏才这么一说,她们两姐妹就齐刷刷地跪了下来, 连说自己不敢,让她不用费心,她们可以跟着马车走。   庄子离京城也有十几里路, 杜夏可见不得两个几岁的小孩子跟着马车走这么久。   最后又是宋嘉言出面解决的问道,他拍板让两个小姑娘跟着宋海坐在外面的马车边上, 虽然会有点晒, 但是好歹也不用走路,能轻松许多。   这让宋海不由得有些庆幸, 还好早上出发的时候,公子怕有车夫在场他和杜夏坐在车里不能随意聊天, 所以让他这个贴身随从充当的马夫,不然就马车前面那一点的空间, 还真坐不下这么多的人。   午饭他们是去酒楼吃的,虽然菜品没有府里的厨师做得好吃,但是酒楼的招牌菜还是很不错的。   饱饱的吃完午餐之后,宋嘉言和杜夏撑着肚子在街上走了一圈消食。   杜夏更是买了一把小泥人,准备带回去放在电脑桌前当个小装饰。   之前第一次出府逛街的时候, 杜夏那真是看什么都新鲜, 但是在国公府呆了一段时间之后, 她的眼光已经变高了。   除了泥人、小零嘴这样别具时代特色的东西以外, 其他的胭脂水粉、珠钗首饰,她已经不太能够看上了。   现在杜夏的衣裳首饰已经很多了, 而且还都是秦氏和宋敏兰给的, 不管是材质还是样式, 都比外面卖的这些普通衣服要好上不知道多少倍。   宋嘉言和杜夏准备今天晚上就回现代。   虽然他们来古代也才两天,但是杜夏的伤口已经好得差不多了,要回现代处理一下。   因为杜夏手臂上的这一条伤口,秦氏还给了她一大罐雪肤膏,据说是宫廷秘方,不但能够淡化伤疤,还能改善肤质。   杜夏没有带护肤品过来的时候,秦氏和宋敏兰平常就是用的这个,美白效果一流,就是保湿补水的效果不怎么好。   不过这对杜夏来说都是小事,甚至她觉得手臂上留下一点疤也没什么。   这伤口她一直养护得很好,其实就算是以后留疤了,也不会太过明显。   然而秦氏非说女孩子身上有疤太煞风景,说什么都要让她把雪肤膏带回去,不止要带回去,还特意叮嘱要照着一天三次的涂抹。   杜夏这个人,最不擅长的就是拒绝长辈的好意了,最后只能半推半就的收下了。   然而云儿给杜夏梳妆的时候,看到梳妆台上的雪肤膏之后,还给她好好的解释了一番。   据说这个雪肤膏珍贵异常,是太医院的秘宝,除了要用到雪貂油以外,还要用到雪莲和人参等珍贵药材,是极为难得的养颜圣品,每年都只有少量出产,专供后宫得宠的后妃们使用。   宋敏兰是皇后,又十分得宠,是以这雪肤膏每年都是紧着她先取用的,所以秦氏手里才有这个东西。   知道这个东西的价值之后,杜夏瞬间就收起了心里的不以为然,她看着这罐据说价值不菲的祛疤膏,阿不是(雪肤膏),在心里暗自发誓,回去之后她一定会记得经常用的,不管怎么说都不能浪费这么珍贵的宝贝呀。   然而他们走到国公府的大门时,杜夏一从马车上跳下来,就看到大门的两旁站着四个生面孔。   四人神色肃然的守在国公府的大门口,身上穿着的银白铠甲,手里拿着的武器,一看就来头不小的样子。   杜夏扭头问宋嘉言:“这些人好像不是府里的?”   杜夏还好,这样的情景在电视里面没有少看,所以还不至于有多惊吓。   桃花和杏花两姐妹就不行了。   在乡下野惯了的小丫头,哪里见过这样的场面,看着几个人手里的武器,两个人就因为腿软差点一屁股坐到马蹄上。   “他们是太子身边的护卫军,没事,应该是太子殿下来府里了,我们去主院看看。”   宋嘉言低声安慰杜夏几句之后,回首让宋海带两个小丫头去找管家安顿。   听说要跟杜姐姐分开,桃花有些害怕,杏花的神色也有些惶恐,这是一个沉默寡言的丫头,因为和的不熟,所以她这一路上都是沉默的,没有发出过任何声音。   杜夏连忙安慰桃花,让她带着堂姐先跟着宋海去找管事安排住处,等会她空了会去绣房找她们。   末了杜夏还没忘提醒宋海,桃花这姑娘太小了,才到国公府应该会很不习惯,要是不麻烦的话,最好是让管家把她和堂姐杏花安排在一处,这样的话两人好歹还能陌生的地方互相做个伴儿。   杜夏也只是这么一说,她也跟宋海说了,要是实在勉强就算了,毕竟她对国公府还不熟,也不知道人家绣房需不需要两个人。   然而杜夏哪里知道,如今她在国公府已经有了不少的话语权,像是安排两个小丫头去处的这种小事,只要她吩咐了,宋海和管家一定会照着她的意思安排的。   绣房就算是不缺人,那么大的一个绣房,也不愁安排不下两个学徒小丫头。   和小桃花分开之后,杜夏跟着宋嘉言去了主院。   主院的堂屋除了秦氏和宋国公以外,果然还有一个半大的小孩子。   小男孩身着锦缎衣袍,头戴玉冠,身边还跟着两个内侍帮着端茶送水,一看就来历不凡。   杜夏刚刚在庄子上见到了甄铁柱这样的泥猴小子,这会再看到面前这仪态出众的小男孩时,就不由得眼睛一亮。   然而还不等她看清楚男孩子的长相,宋嘉言就往前错了一步,端端正正的对小男孩行了一个礼:“太子殿下。”   虽然杜夏心里已经有所猜测了,但是真的见到宋嘉言行礼之后,她还是愣了两秒,才跟着他的动作福了福身。   昨天宋敏兰寿宴的时候,太子跟在皇上身边款待朝中官员,所以杜夏才不认识他。   太子到底是太子,年纪虽然不大,但是通身的气派却是不小。   不过他应该是和外家挺亲近的,也没有摆什么太子架子,还从椅子上站起来把宋嘉言扶了起来。   至于杜夏,就没有这么好的待遇了。   也不知道太子是顾忌着男女大防,还是没太把杜夏放在心上,他扶起宋嘉言之后,才转身对杜夏说了一个起身。   这两个字从他嘴里一蹦出来,杜夏的心里瞬间就有了看古装电视才有的那种感觉。   不过她也没多说,自己默默地就起了身,见秦氏一直在对她招手,她就默默地走到秦氏旁边的椅子坐下来了。   之后太子和宋嘉言、宋国公聊天的时候,杜夏就一直没有出声,眼观鼻、鼻观心地盯着自己面前的茶杯看。   太子是下了早朝之后就跟着外公宋国公一起来国公府的。   他此行的目的是找舅舅宋嘉言。   然而宋嘉言却跟杜夏跑到庄子上去泡温泉了,所以太子就一直待在府里等到现在。   太子来找宋嘉言也只有一件事情,那就是——   落地钟。   事情就要从昨天宋嘉言送给宋敏兰的那一座落地钟说起了。   或许是宋家人骨子里有那么一点喜欢向亲近的人炫耀宝贝的基因吧,宋敏兰和宋嘉言到底真不愧是亲姐弟。   她得了落地钟之后,心里也是十分的想要炫耀一下弟弟给自己的这个大宝贝。   不同的是,宋嘉言的炫耀对象是秦氏和宋国公。   而宋敏兰炫耀的对象则是两个儿子和丈夫。   宋嘉言炫耀的后果就是,他从现代不辞辛苦搬回来的第一座落地钟,如今被宋国公宝贝的摆在了书房。   而宋敏兰炫耀之后的结果就是——她的那座落地钟被丈夫给惦记上了。   不过皇上作为庆朝最富有的人,倒是做不出开口明抢发妻娘家寿礼这种不入流的事情。   然而他虽然不说,但是非要用眼睛一直溜溜地盯着落地钟看啊,看也就看吧,结果他看着看着还要时不时地叹一口气。   宋敏兰作为皇后,既然能够荣宠多年,那最不缺的就是眼力见了。   陛下这么喜欢这个落地钟,她还能怎么办呢?当然是强忍着肉疼,自己主动、‘自愿’的开口让皇上身边的内侍把这才到手,还没宝贝够的落地钟给皇上搬到寝宫去了。   皇上也确实是喜欢这座落地钟,比宋嘉言之前给的手表喜欢多了,他假意推辞了两句之后,就顺水推舟的收下了发妻‘硬塞’给他的落地钟。   当天晚上,皇上就在宋敏兰宫里留宿了,夫妻两关上门之后怎么柔情蜜意就不用多少。   第二天下朝之后,皇上到底还是觉得有些过意不去,所以就把国丈宋国公留了下来。   皇上的想法也很简单,既然这落地钟是宋嘉言献给他姐姐的,那他既然能够找来一座落地钟,肯定也能找来第二座落地钟。   他得想办法再弄一座落地钟还给皇后。   宋嘉言没辞官之前,皇上想找他简单得很,也就是一句话的事情。   然而现在宋嘉言辞官了,皇上想找他就不容易了,在不想惊动太多人的情况下,他也不能让内侍大张旗鼓的去国公府找人,所以就只能找宋国公了。   宋国公听到皇上问起落地钟,脑子里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他放在书房里的宝贝落地钟。   那可是他当下最爱重的宝贝,说什么都舍不得给出去。   但是皇上是君主,他既然开了口,说什么也不能欺瞒他。   种种杂念之下,宋国公想都没想,直接就把儿子宋嘉言手里还有落地钟的事情抖落给了皇上。   听宋国公说宋嘉言手里还有落地钟,皇上双手一拍,当即让太子出宫跑一趟,替他母后再要一座落地钟回来。   太子把事情说了一遍之后,才直接了当的说出了自己今天出宫最主要的目的:“事情就是这样,舅舅……落地钟。”   宋嘉言听完事情的前因后果之后,在太子没注意的时候狠狠的瞪了坐在一旁的宋国公一眼,意思是——好呀,老头,不想自己的落地钟被陛下要了去,就把主意打在他的落地钟上面了。   宋国公自知理亏,面对亲儿子的怒视,底气不足地伸手摸了摸自己的鼻尖。   然而就算宋嘉言心里再不愿意把落地钟给出去,但是他有落地钟的事情已经被自家老头卖了,要落地钟的还是当今圣上,根本容不得他不给。   他也不愿意让自己的亲外甥为难,当即只能吃了这个暗亏,捏着鼻子让太子身边跟着的几个内侍跟他回临风院搬落地钟。   见宋嘉言同意了,太子陈安昱当即松了一口气,也紧跟着他往临风院走去。   原本宋嘉言想的是——自己这次带了三座落地钟回来,就算是给出两座落地钟给皇上和长姐,自己怎么也能落下一座把,最差的结果就是房间里不摆落地钟罢了。   然而陈安昱听宋嘉言说起自己只剩下一座落地钟之后,双眼‘噌’地一下就亮了起来。   看着外甥太子那亮晶晶的小眼睛,宋嘉言心里就知道了——自己仅剩的那一座落地钟也留不住了,   最后的结果就是,陈安昱连晚饭都没留在国公府吃,喜不自胜的让身边的内侍扛着两座落地钟,兴高采烈的回皇宫了。   独留下宋嘉言倚在国公府的大门外,看着一群人消失的背影,黯然神伤。   想他从现代不辞辛苦,整整搬了四座落地钟回古代,结果自己竟然一座都没留着住。   这么惨的事情,杜夏都看不下去了,她默默地挪到他身旁,小声安慰到:“没事,不就是落地钟嘛,咱们回去之后再买就是了,你不知道,还有一种挂钟,里面装着机械小鸟,一到时间,鸟儿就会从挂钟里的匣子里弹出来报时,咱们下次就买那种,体积小,一次可以多带几个回来,带回来就挂在墙上,卧房和书房、堂屋都挂上吗,谁来要都不给了。”   说完之后,杜夏看向宋嘉言,一脸不确定地问道:“你觉得怎么样?”   宋嘉言确实是被杜夏的这一番介绍给吸引了,整个人也略微从痛失爱物的悲痛中清醒了过来一点,他点了点头,略带鼻音的说:“嗯,这次天王老子来要我都不给了!”   今天晚上就要回去了,两个人回到临风院之后就开始收拾起了行李。   这次回去,杜夏要带的东西不多,倒是宋嘉言,还记得自己之前许下的要带她去随意买买买的誓言,选了不少的金玉古玩塞到床尾,准备拿到现代去换成人民币。   看着他收拾出来的那一大包钱财,杜夏瞬间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按理说她应该劝他的,但是她又得顾虑着男人的自尊心。   在古代,宋嘉言作为一个贵公子,从来就没缺过钱财。   然而到了现代之后,他在古代拥有的那些金银就派不上用场了。   最开始他们卖了一锭金元宝,靠着卖金元宝的钱,宋嘉言也没怎么用过杜夏的钱。   但是这两次往返古代,每次他们都买了不少的东西,买金元宝的钱已经花得差不多了。   在宋嘉言的心里,杜夏的人设一直是家境不富裕的。   他这么保守,可不愿意让本来就没什么钱的女朋友掏钱给自己买东西。   之前甘曼梅在商场给他买的那些衣物,他都是在心里记了一个大概的价格的,这次回现代,他更是瞒着杜夏去秦氏的库房里挑了一直颜色油绿的玻璃种翡翠手镯。   翡翠手镯颜色大多带绿,颜色清澈纯净的就是珍品,秦氏手里就收着不少的极品翡翠。   听儿子是准备挑手镯是送给小夏的母亲之后,秦氏心里想着,这就是未来的亲家了,儿子作为还没确定名分的毛脚女婿,既然要送礼物,那肯定是要挑最好的送。   为了替儿子拉足丈母娘的好感,秦氏毫不犹豫地把自己手镯里品相最好的一只贡献了出来。   顶级的玻璃种手镯,颜色是十分浓郁的油绿色,颜色饱和度也十分的恰到好处,只用拿在手上就能感受到它的水润和通透,就算是丝毫不懂玉石的人看了,也知道这绝对不是普通品相的翡翠手镯。   除了给甘曼梅的翡翠手镯,宋嘉言还没忘带上要给杜雄华的白玉棋盘。   整张棋盘都是顶级的白玉雕琢成,黑白两色棋子也是工匠用天然的玉石打磨出来的,最难得的是棋子的大小和颜色几乎都是一致的。   这一套棋具也是宋家的传家收藏。   可以说宋嘉言为了讨好未来的岳父和丈母娘,这次真的是大出血了。   除了这些要送出去的礼物之外,宋嘉言还带上了吴道子的那副送子天王图,关于这副珍品字画,他心里已经有一点想法了,只不过目前还只是没确定一个想法,所以他还没跟杜夏商量过。   只是出于种种考虑,他把这副送子天王图也一起好好的收好放到了木床的床尾,紧挨着要送个杜雄华的棋盘。   在杜夏看来,宋嘉言手里收藏的那些字画都差不多,卷轴一卷,根本看不出里面是什么内容。   所以晚上她在床尾看到一卷看起来有些突兀的字画时,也没多想,只看了两眼就抛到脑后了。   杜夏小心地把从庄子上带回来的一大篮子野果放在床尾。   宋嘉言看着挨着白玉棋盘、吴道子的送子天王图和一大包金玉首饰放的野果,觉得这大概就是这一篮野果子的果生巅峰了。 第42章 亲亲、   熟悉的白雾, 熟悉的寒冷,杜夏和宋嘉言现在已经能十分坦然的接受穿越时的种种不适了。   白雾消失,身体回暖之后, 杜夏伸手试探着摸向了床头电灯的开关处。   “啪”的一声,杜夏打开了房间里的吊灯。   杜夏摸出因为自动连上网而自己校准了时间的手机看了一眼,现在已经是深夜十一点半了。   她竖着耳朵听了一会儿, 没有听到客厅有什么声音。   她压低声音对宋嘉言说道:“我爸妈应该是睡了,他们睡得早。”   宋嘉言了然的点了点头, 没有出声, 怕自己出声之后会把熟睡的甘曼梅和杜雄华吵醒。   杜家不是国公府,一家人都挤在一个小屋子里, 杜夏在房间里稍微发出大一点的声响,和她只隔了一面墙的父母就立刻能够听到动静。   这是在国公府永远都不会出现的景象, 在国公府,宋嘉言就算是站在临风院扯着嗓子喊, 远在主院的秦氏和宋国公都不会听到半点声音。   就这样,杜夏又在她不知道的时候被自家男朋友在心里默默地心疼了一番。   杜夏关心地问道:“你在书房睡得习惯不?要不还是你在房间里睡,我去书房睡。”   宋嘉言连忙摇头拒绝:“我去书房睡,我先帮你把床上的东西搬下来,不然你睡不舒展。”   杜夏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 没错——这些东西就这样放在床上的话, 她确实是睡不舒坦。   这又是玉石棋盘又是一大堆金银玉石的, 要是不搬走, 那她在睡梦里都得担心,自己翻身的时候会不一小心就把这些东西踹下了床。   这些东西都是值钱的东西, 随便哪一样坏了, 那都足够她心疼的了。   宋嘉言小心翼翼的把床尾堆着的东西一样样搬开放到了杜夏房间里的书桌上。   中途他大气都不敢喘, 就怕一个不小心把手里的东西摔了,东西摔在地上的声音,肯定会把甘曼梅和杜雄华吵醒。   搬完所有的东西之后,宋嘉言蹑手蹑脚的拉开房门要回书房睡。   客厅的灯是关着的,大概是回到自己熟悉的地盘上了,也可能是夜色撩人,杜夏整个人都有些膨胀。   在宋嘉言拉开房门要出去之前,她小声把人叫住。   宋嘉言闻声转身看向杜夏,以为她是还有什么事情忘记交代了。   杜夏不放心的探出头看了看父母的房间,确定他们的房门死死地关着,里面没有半点声音传出来之后,她狠了狠心。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恶向胆边生。   恶向胆边生了的杜夏,伸出伤着的手轻轻地扶着宋嘉言的手臂,另一只手往上伸出,借着屋内明亮的灯光,准确地勾住了他的脖子。   杜夏手臂微微用力,把引得她心潮浮动的人勾了下来,然后……踮脚、嘟嘴、轻轻地在宋嘉言的唇边亲了一口。   这一口亲的十分的实在,杜夏甚至还听到了自己嘴唇落下时那一声真切的‘啵’声。   宋嘉言被这突然的变故震得愣在了原地,好一会儿都没能回过神来。   而始作俑者杜夏的情况也没好到哪里去,她刚才的行为全凭冲动,这会真的亲了下去之后,又怕宋嘉言回过神来之后两个人都会尴尬。   所以她赶在宋嘉言彻底回过神来之前,伸手把人往外推了推,然后——捂脸、转身、关门,一整套动作做下来,那才叫一个行云流水。   宋嘉言是在房门彻底关紧,周身都重归黑暗之后,才从各种迷醉的心绪之中回过神来。   看着面前紧闭的房门,宋嘉言不敢敲门,怕吵醒甘曼梅和杜雄华,所以只能贴在木门上小声喊杜夏的名字。   杜夏在房间里面,长舒了一口气之后,伸手抹了一把脸。   她假装听不到外面一声一声的呼喊,豁出去了一般隔着房门说道:“我要睡了,你也赶紧回去睡吧。”   她没什么的底气的替自己刚才的行为开解到:“刚才、刚才那个就是晚安吻,在情侣之间是很正常的事情,你可不要多想。”   听她这么说,宋嘉言果然没再出声了,杜夏听着外面许久都没有了动静,也不能确定宋嘉言到底回书房没有。   刚才她一时冲动,没把持住自己那一颗躁动的心,亲了宋嘉言一口,这会儿也没勇气打开门出去看他到底回房间没有,只能以鸵鸟的心态转身扑到床上,无声的在床上翻滚了几圈。   杜夏抬手拍了拍自己发烫的脸颊,喃喃道:“杜夏,你真是疯了。”   他们确定关系的时间加起来也才二十几个小时,在这二十几个小时里,他们做过最亲密的事情就是避开大家的目光偷偷地牵手了。   杜夏怎么都没有想到,自己竟然会是那个把持不住,主动的人。   而且他们才在一起一天,她就按按捺不住主动亲他了,那等在一起的时间久了之后,那她岂不得……   杜夏捶了锤脑袋,深深地觉得自己这是被美色迷了心窍了,不然就是她母胎单身的时间太长了,所以一朝脱单,就没按捺住内心的冲动。   要问杜夏现在心里的感受,她只能说——虽然不对,虽然她知道错了,但是她下次还敢!   这天晚上杜夏在梦里,就是一直坐在桌子面前吃果冻。   带着水果味的果冻,软软的、甜甜的、贴在嘴唇上有点凉凉的……   --------------   甘曼梅是最先发现杜夏他们回来了的人。   早上她和往常一样,六点半起床洗漱、做早餐。准备上班,做完早餐去喊丈夫起床的时候,她路过女儿的房间,习惯性的就想打开房门看看他们有没有回来。   门一打开,甘曼梅就看到女儿躺在床上熟睡,她也没有吵醒杜夏,而是又慢慢的把房门关上了,丈夫也不叫了,又转身回厨房多煎了两份蛋、烤了四片面包。   杜雄华没有等到妻子的清早叫醒服务,而是被手机的闹钟吵醒了,他一边扒拉自己睡乱的头发,一边顺着早餐的香味打开门走了出来。   见饭桌上摆好的两盘早餐和还在厨房忙活的妻子,杜雄华开口就是:“你……”   “嘘!”然而他的话才刚起了一个头,甘曼梅就伸出手指举在嘴边提醒了她。   甘曼梅把声音压得极低极低:“别吵,女儿和小言回来了,都在睡觉呢,让他们多睡一会儿。”   杜雄华原本想问妻子今天早上怎么没叫自己起床的,听她说女儿和小言回来了,也没再多纠结,朝甘曼梅点了点头之后,就乖乖地去房间的洗手间洗漱去了。   然而他刚进房间,宋嘉言就打开书房的房门走了出来。   见他出来,甘曼梅连忙关心的问道:“小言,你怎么起来?是不是我和你叔叔说话的声音吵到你了?”   虽然甘曼梅是这么问,其实她心里已经有了答案。   看小言那眼底下的乌青,肯定是没睡好被他们吵醒的。   甘曼梅朝宋嘉言抱歉的笑了笑:“阿姨做了早餐,既然醒了你就先过来吃吧,吃饱了再睡。”   说完不等宋嘉言回答,她又接着念叨:“不是阿姨说,现在的年轻人就是不把自己的身体当一回事儿,小夏就是这样,之前在医院上班的时候,恨不得能睡到上班前的最后一分钟,早饭就随便塞两片饼干将就着,你可不能学她,这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就饿得慌,不吃早餐可不行。”   宋嘉言昨天晚上几乎一晚上都没怎么睡,这会精神不怎么好,又被甘曼梅这么兜头念叨了一通,他神色恍然的点了点头,在她的催促中,脚步一转,就去洗漱去了。   杜夏不爱听甘曼梅念叨这些,所以她见宋嘉言这么听自己的劝告,心里高兴得跟什么一样,手一松,就在他的面包片里多加了两片午餐肉、   宋嘉言洗漱完从洗手间出来的时候,杜雄华已经坐在餐桌前了,见他出来,杜雄华神采奕奕的说道:“小言啊,叔叔急着去上班,就不说了,但是等我下班了,我们爷俩了一定要好好的再来两盘啊。”   听杜雄华主动提出这个,宋嘉言心想:自己果然还是逃不掉陪杜爸爸下棋的命运。   虽然心里不愿意,但是表面上宋嘉言还是十分积极地点了点头。   餐厅里的这一番动静,自然也把在房间里睡觉的杜夏吵醒了。   她躺在床上,听着外面传来的声音,就知道宋嘉言和她父母相处得十分的和谐,她只觉得心里一片柔软。   杜夏在床上短暂的赖了一会儿,养足精神之后,才起来把桌子上的那一篮子野果和宋嘉言给甘曼梅准备的手镯拿在手里、打开门走了出去。   手镯宋嘉言是用锦盒装了的,所以杜夏拿出来之后,直接塞到了他的手里。   宋嘉言自己准备的礼物,自然是要让他自己给甘曼梅才能表现出他的一片心意。   宋嘉言捏着手里的盒子,没有犹豫,十分会来事的轻轻放在了甘曼梅的面前。   “阿姨,这是我给您准备的礼物,您看看喜不喜欢。”   甘曼梅看着摆在自己面前的红木小盒子,笑得眼睛都眯了起来,她情真意切的说道:“你这孩子,做什么这么客气。”   宋嘉言连忙说道:“要的,这段时间多亏叔叔和阿姨的照顾,我给叔叔也准备了一套棋具和基本棋谱,估计小夏搬不动,所以没拿,我现在就去给叔叔取。”   听着他的话,杜雄华的心里一下子就舒坦了,他得意的看了妻子一眼,得意于自己也有礼物拿。   甘曼梅才没有管丈夫的这一点小心思,她伸手打开面前的锦盒。   被绸布托着的翡翠手镯一下子就映入了她眼帘。   甘曼梅娘家也是有些家底的,她自己也不是个不识货的粗人,她一看这个手镯的成色就知道其珍贵。   所以在宋嘉言抱着白玉棋盘出来的时候,她连忙说道:“小言,这个礼物实在是太贵重了,阿姨不能收。” 第43章 玉镯、   翡翠手镯很贵!甘曼梅是打心里不想收。   虽然在她心里, 几乎已经是把宋嘉言当做准女婿看了。   可是就是准女婿,也不能收他这么珍贵的礼物啊。   甘曼梅就这只手镯的成色给估了一个价,觉得成色这么好的手镯, 怎么也得值个几十百来万吧。   把这么贵的东西带在手上,她真的会连抬手都不敢动作大了。   她把手镯轻轻地放回盒子里,再次解决:“小言,你的心意阿姨已经知道了,这手镯你还是收着吧, 阿姨真的不能要。”   宋嘉言闻言连忙放下手里咬了两口的三明治,正色道:“阿姨,叔叔,在这之前,我和小夏有一件事情要跟你们汇报。”   “这件事情就是,这次回古代的时候, 我和小夏已经确定了恋爱关系,我们两个人现在已经是恋爱关系了。”   “真的?”   甘曼梅和杜雄华闻言喜形于色, 虽然这个结果他们早就已经想到了,但是当事情真的确定了下来的时候, 他们心里还是有些不敢相信的。   原本杜夏自己是还不想这么早把这件事情告诉父母的,不过关于这一点他们之前没有来得及商量过,所以这会儿宋嘉言突然在二老面前交了地,还是让她觉得有些局促的。   不过宋嘉言已经说了,杜夏也不能再出声否认事实,所以在父母看向她的时候,连忙点了点头。   杜雄华高兴的拍了拍大腿, 都说岳父看女婿怎么都不顺眼, 但是不知道怎么地, 他看小言就是怎么看怎么顺眼。   长得好看、性格好、人品好、棋艺也好,这样的年轻人在现代可算是凤毛麟角了,如今这么珍贵的资源被他的宝贝女儿揽下了,他哪里还会觉得不满意呢。   “哎呀,这可真是一件大好事,一定要好好庆祝一下,这样吧,晚上我在海鼎定个包间,我们一起出去吃一顿,小言,今天晚上我们爷俩一定要好好的喝上几杯,就当庆祝你们两个孩子携手走进了人生的新篇章。”   宋嘉言闻言连忙称是,虽然他不知道海鼎是个什么地方,但是估摸着应该是一家酒楼。   因为甘曼梅和杜雄华还要赶着去单位打卡,所以就算是高兴,也不能在家里多待。   而宋嘉言说什么都坚持要让甘曼梅把手镯收下了,加上杜夏也在一旁帮腔,她只能半推半就的把手镯戴在了手腕上。   甘曼梅的单位里杜雄华的单位不远,所以两口子这么些年一直都是一起出门上班的。   要是早些年,杜夏还小的时候,两口子出门上班的时候还要不放心的叮嘱女儿几句,这会杜夏都这么大了,他们也没什么好说的了,打了个招呼就上班去了。   两人走了之后,杜夏和宋嘉言面对面坐在餐桌前,颇有些大眼对小眼的尴尬。   杜夏低头轻咳两声:“那什么,你赶紧吃,吃了之后我好洗盘子。”   这会儿屋里就只剩他们两个人了之后,宋嘉言的行了就不由得自动播放起来昨天的情景,这也就导致他一直盯着杜夏的嘴唇出神。   他的眼神实在是太露|骨,看杜夏脸都有些烧了起来。   好吧,就算是她昨天晚上冲动了一点,但是也不至于这样用眼神凌迟她吧?   要是他心里有什么想法或者意见,可以直接说嘛。   很快的说服了自己之后,杜夏心里的底气稍增,见宋嘉言还愣愣的盯着自己看,她屈指在餐桌上敲了敲。   “看什么呢,回神了,我和你说话你听见了嘛?”   杜夏说话的时候尾声有点飘,要是宋嘉言再细心观察一下就会知道,她这会儿表面上的底气也是硬装出来的。   不过宋嘉言因为之前一直在出神,所以丝毫没有察觉到不对。   他一边加快进食的动作,一边对杜夏说道:“你回房间休息,等会儿我来收拾。”   “你?”杜夏闻言怀疑的看了一眼。   他的人设可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洗碗?他真的会吗?   宋嘉言连忙点头:“我可以,不就是洗个碗嘛,又不是多难的事情。”   他都这么说了,杜夏只能随他去了,她想着最坏的结果也不过就是打烂几个盘子,这个结果还是在她的承受范围以内的。   “那行吧,我回去睡一会,十点钟左右我们出门,你带来的那一堆东西还得去找人问问价,正好我爸妈他们中午都在单位吃,中午我们就在外面吃了。”   听她说午饭要在外面吃,宋嘉言连忙开口:“我想吃火锅。”   之前在老家的时候杜夏带宋嘉言去吃了一趟火锅。   其实在杜夏看来,那家火锅的味道算不上多好,不过对于宋嘉言这样饮食大部分时间都是清淡派的人来说,那顿火锅的味道真是让他念念不忘。   不得不说,后世的调料品种实在太过丰富,做出来的饭菜味道都很丰富。   这就是两个时代人的分歧了。   杜夏从小吃多了各种味道厚重的饭菜,所以觉得国公府的饭菜好吃,原汁原味,清香扑鼻,厨师也不会用许多的调料调味,所有的食材最后呈现出来的都是它本来的味道。   而宋嘉言,从小就吃着味道这么清淡的饭菜,猛地接触到现代种类丰富的各种食物,只觉得舌尖上的味蕾都迎来了新生。   宋嘉言看着杜夏回到房间关上房门之后,才低下头专心消灭起自己的早餐。   咽下最后一块三明治之后,宋嘉言开始收拾起桌子上的盘子和筷子。   虽然他没洗过碗,但是他会开自来水,加上洗碗也不是什么特别有难度的事情,所以他摸索着还是成功洗好了碗筷,并没有打碎其中的任何一只盘子。   宋嘉言是除了重病以外的情况下,只要起床了就再也睡不着了的那种人。   所以杜夏回房间补觉的时候,他并没有回书房睡觉,而是抱着手机端坐在沙发上查资料。   宋嘉言手边摊着一本笔记本,上面还摆着一支钢笔,时不时就要放下手里的手机拿着钢笔在本子上抄写下一些文字。   杜夏睡醒出来的时候,就见他这副样子,然而还不等她细看他在本子记的什么,宋嘉言就连忙合上了笔记本。   杜夏的眼神瞬间变得幽深,她意味深长的瞥了一眼笔记本,心里暗暗地想到:好嘛,这才开始谈恋爱的第二天,人家就有事情想要瞒着她了。   杜夏虽然心里不快,但是也不好直接开口询问他,只能默默的把这件事情记在心里,准备以后再加以探究。   她装做没有看到他的不自然,开口说道:“你该换衣服出门了。”   宋嘉言今天没再穿自己的衣服,而是特意挑了甘曼梅给他添置的新衣服穿。   这些新衣服买回来之后的那天晚上,甘曼梅就已经过了一遍水了,所以这会儿可以直接上身穿。   贴身穿的内裤是杜雄华给他放到书房临时组装的衣柜里面的。   内裤的包装上就有模特图,所以宋嘉言倒是不至于会不知道该怎么穿。   不过紧贴大腿和臀部的内裤宋嘉言穿着还不怎么习惯,毕竟他前二十几年穿的都是宽松舒适的亵裤,所以还得有一个适应的过程。   甘曼梅的眼光也不错,她给宋嘉言挑的也是衬衣,不过配的是西装裤,而不是牛仔裤。   怎么说呢,西装裤穿上身显得成熟稳重,牛仔裤装在身上显得他年轻有活力,总之就是各有各的好。   杜夏觉得宋嘉言怎么穿都好看,毕竟他那完美的衣架子身材可不是长着玩的,就算是那两块破布往身上随便一裹,那也是腿长、腰细、屁股翘,妥妥的极品。   杜夏问清楚他想要拿去变卖的东西之后,用背包装了两块玉佩、五锭金元宝,两支玉簪。   男人固定发冠用的玉簪,不管是造型还是簪体,做得都要比女士发簪大一些。   宋嘉言准备要卖出去的这两只玉簪,就是他已经不常佩戴的了,玉佩也是同理,都是喜新厌旧里面那个被厌弃的旧物。   杜夏看着宋嘉言收拾出来的几样东西,有些奇怪他怎么没有把特意带回来的字画拿上。   对上她疑惑不解的眼睛时,宋嘉言解释道:“第一次我们就先少拿一点,打听打听行情,之后再考虑大批量出手。”   按照宋嘉言之前收罗到的信息,在现代,珍贵的古董和财物,都不是那么好出手的。   尤其他在现代还没有一个合理的身份,就更加不能高调行事,以免给自己和杜家人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杜夏和宋嘉言收拾好就出门了,目标就是云市最大的古董交易市场,杨家园!   他们两人不知道的时候,他们出门还没多久,甘曼梅也拎着自己的皮包,坐上了杜雄华的车。   事情是这样的,今天早上甘曼梅收了宋嘉言的手镯之后,虽然知道应该会很贵,但是也没有多想,直接就套在手腕上了。   然而这个东西到底不便宜,这也就导致甘曼梅今天早上做事的时候一直畏首畏尾的,就怕直接一个不小心会磕到碰到手上戴着的手镯。   她这么不自然,大家自然也是发觉了。   同事们询问起手镯的来历时,甘曼梅也没有隐瞒,直接说了,这手镯是她女儿的男朋友送的。   普通人对玉石都没有多大的了解,所以大家也只是感叹了两句,夸甘曼梅有了一个好女婿,以后可是有福气了。   意外就是旁边单位的副局长过来串门,听大家聊起这件事了,就好奇让甘曼梅露出手镯看了看。   这位副局长是众所周知的有钱,家里开着云市最大的制药厂,名下的药物专利更是有十几种,她一看甘曼梅手腕上戴的这手镯,人就坐不住了。   “你这手镯可不是一般的东西,就这成色,都够得上玻璃种的帝王绿了。”   副局长爱惜的上手摸了摸甘曼梅手腕上的玉镯,感叹道:“你这未来女婿是家里有矿啊!” 第44章 鉴定、   甘曼梅知道能让周副局长都觉得贵的手镯, 那价格肯定是不一般的。   因为人家只靠着药厂的股份,那身家在云市都是能够排得上号的,自然是见过不少好东西的了。   周副局长的话一出, 办公室的人都有些骚乱了起来,都好奇甘曼梅手上戴着的这只玉镯到底能够值多少钱。   依照周副局长的这个反应看来,怎么也得几十万往上了吧?   他们甘主任还真是得了一个不得了的女婿啊!   担心会引起骚乱和议论,甘曼梅连忙把人拉到自己的办公室里,才没让周副局长当着大家的面, 直接说出价格。   甘曼梅翻出一次性纸杯给人接了一杯水递到手边:“周局,您跟我详细说说,这镯子到底有多贵。”   怕周副局长想歪,她还连忙解释道:“我就是怕年轻人不知道东西的价值,胡乱就把手镯拿来送给我了,要是这玉镯的价格很高的话, 我还是得还给他。”   虽然听着嘉言那孩子家里很是有些钱财, 是个不缺钱的主,但是或许是因为这样,他才根本不知道自己顺手给出的东西有多贵重。   现在两个孩子还只在谈恋爱, 并没有结婚, 要是这只玉镯的价格超出甘曼梅能够接受的上限了,那她肯定还是要还给他的。   周副局长又抬手摸了摸甘曼梅手上的玉镯。   这只玉镯的成色和通透度都是她平生所见之最, 所以也不敢一下子就把话说的太死。   她保守的说道:“这个我也不好说, 玉石这种东西,价格一直也没个标准,就看买的人有多喜欢。”   “我只能说你这只手镯, 成色比去年在海港拍卖会上拍出八千万高价的那只翡翠手镯看着还要通透一些, 剩下的就要你自己琢磨了。”   说完, 周局又伸手拍了拍甘曼梅的肩膀:“能够拿出这么罕见的玉镯,你这女婿可不是一般人呐,难道是哪一家的豪门富少?”   云市的豪门周局长都知道,并没有听说过谁家拿得出这种品质的手镯送给女朋友的母亲。   毕竟还只是女朋友,还不是真正的丈母娘。   那就是帝都的豪门了?听说甘主任的女儿就是在帝都念得大学。   甘曼梅此时已经震惊的说不出话来了。   八、八千万?   那得是多少个零,她这一辈子都没有见过这么多钱啊!   虽然甘曼梅幼时亲爹有能力,也算是小富过一场,但是那种富裕,也就只在老家那个小县城能够排到前几名。   虽然甘曼梅的眼界也比普通人好上那么一点点,但是真的也就只是一点点罢了。   八千万一只的玉镯?   这种事情已经完全超出了她的认知范围了。   周副局长虽然没有留在家族里经营制药厂,而是从了政,但是并不代表她就真的不在乎家族里的事情了。   以前在她眼里,甘曼梅就是一个普通的同事,还是那种一辈子都不一定能求得到帮忙的同事。   如今在她心里,甘曼梅的地位可是有了巨大的改变。   别的不说,就说甘曼梅的这个未来女婿,一出手就是这种价值的东西,那必然不是一般人,和这种人交好,那绝对是没有一点坏处的。   这会见甘曼梅神色恍惚,她心想她这可能是知道这只玉镯的价值之后,心里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这个价格也只是我自己预估的,你要是想知道这支手镯的市场价,我认识一家拍卖行的老板,你可以找他鉴定一下,鉴定之后,他会给你一个市场价。”   甘曼梅此时已经丧失了思考的能力,闻言连忙胡乱的点了点头。   周副局长把拍卖行老板的微信推给甘曼梅之后,也知道她现在肯定没有心情和自己闲聊,所以适时的打了招呼回去了。   完全不知道自己的出现在甘曼梅的心里不亚于扔下了一颗核|弹。   办公室只剩下甘曼梅一个人之后,她呆呆地在椅子上坐了很久,好半晌她才回过神来。   甘曼梅伸手在自己的大腿上掐了一把,确定自己不是在做梦之后,她才哆嗦着从裤兜里摸出手机给老伴打电话。   杜雄华接到妻子的电话,也没多想,开口就高兴的说道:“老婆,什么事,我正想给你打电话你呢,小言的户口问题我已经问过了……”   甘曼梅耳朵里灌满了丈夫的声音,但是她却昏昏沉沉的听不清楚他说的是什么,她抬手揉了揉自己猛跳的太阳穴,喃喃道:“老杜,你别说话,你先听我说……”   听妻子把事情从头到尾的复述过一遍之后,杜雄华也十分情理之中的镇住了,他声音飘忽的问:“你,你说多少?”   甘曼梅叹了一口气,因为她隔着电话偶读听出丈夫话里的难以置信,其实她现在又何尝不是这样呢。   “八千万,不过可能也会比这个数更少一些,反正很贵就是了。”   确定自己没有听错之后,杜雄华连忙从椅子上跳了起来,他伸手拿起自己的公文包,一边往外走一边对着手机说道:“等等,等等,你别急,你听我说。”   杜雄华深吸了一口气后接着说道:“你先把手镯摘下来,这么贵的东西,可不能碰碎了,咱家可赔不起。”   在很多的时候,杜雄华就是甘曼梅的主心骨,这会儿她也听他的话小心的摘下了手镯,然后追问道:“摘下来了,然后呢?”   杜雄华现在的脑袋也是乱的,听着妻子的话,他抬手抓了抓头发,喃喃道:   “然后?然后……对了,你看看你手边有没有纸巾,你先用纸巾把手镯给包上,多包两层,不!包个十几、二十几层,不对,你还是能包多少层就包多少层吧,我马上请假来接你,我们去鉴定一下,要是这手镯真的那么值钱的话,我们就拿回去还给小言。”   甘曼梅魂不守舍的点了点头,也没想到电话那边的人根本看不到她的动作:“那、那我去楼下等你?”   杜雄华连忙出声阻止:“不用,我到了给你打电话,你接到电话再下来,你拿着那么贵的东西,在楼下等我,万一被人抢走了呢?”   甘曼梅闻言连忙点头:“对,你说的得对,那我就在办公室等你的电话。”   不得不说,这两夫妻已经完全被玉镯的价值给吓蒙了。   甘曼梅是在政府单位上班,单位门口还守着保安,哪位毛贼会有这个胆子抢她。   而且国内的治安这么好,虽然飞车抢劫并没有完全消失,但是匪徒怎么也不会傻到□□的在政府机关动手吧?他们又不是真的闲的没事干想进号子了。   关心则乱说的就是甘曼梅和杜雄华两个人了。   甘曼梅短暂的慌张过之后,也慢慢的找回了自己的理智,她加上了拍卖行老板的微信,说明自己等会儿要过去的意愿。   时代的进步下,就是拍卖行的老板,也是学会了网络办公的,没多久就给甘曼梅发来了拍卖行的位置。   像甘曼梅这样过来鉴定东西的客人,拍卖行每天都要接待很多位。   有了位置之后,杜雄华接到人之后直接就驱车往拍卖行的地址去。   然而他们刚刚停好车下车,就撞上了在他们前面下出租车的杜夏和宋嘉言两个人。   甘曼梅原本是紧张的护着自己的皮包的,陈家园作为云市的一个景点,是有不少游客来往的,她怕别人会不小心撞着她的包。   虽然她已经在玉镯外面裹了一整包的抽纸了,但是她就是放心不了。   然而甘曼梅一抬眼就看到了熟悉的两个人,连忙高声招呼道:“小夏、嘉言。”   杜夏一回头就看到自家的车,她付过车费之后,和宋嘉言快步走到两人面前,一脸八卦的问道:“你们两个人怎么在这里。”   这可还是上班时间,甘曼梅和杜雄华应该在上班才是,怎么会出现在古玩街。   说起这个,甘曼梅就有一肚子的话想说,不等丈夫开口,她就急忙开口:“还说呢,不就是因为小言送的那只手镯,我这一早上,尽担惊受怕了。”   甘曼梅又拉着女儿把事情说了一遍,宋嘉言在一旁也听了个清楚。   两边互相说了一下自己今天的目的,正好甘曼梅要去拍卖行鉴定手镯,杜夏和宋嘉言当即就决定要跟着一起去。   宋嘉言心里也十分的抱歉,原本他只是想要送一些能够拿得出手的礼物给小夏的父母,没成想因为他欠缺考虑,竟然让梅姨受了这么大的惊吓。   至于甘曼梅说要去鉴定手镯,宋嘉言也没有阻止,这玉镯的价格他心里有数,就算是放在庆朝,那也算是珍宝,在现代因为一些历史缘故,所以许多的珍宝都流落到了海外各地,所以这手镯的价格和庆朝相比,绝对只会更高,而不会低的。   毕竟这只玉镯的成色和品质,已经是世间少见的了。   拍卖行的鉴定结果也确实是如宋嘉言所料那般,直接给出了七千万的天价。   拍卖行的陈老板还直言,要是甘曼梅愿意把玉镯放到他们拍卖行拍卖,价格可能还会更高,要是能够遇到识货的,价格破亿都有可能。   因为这只玉镯是古董,还有一定的收藏溢价,所以其价格要比才打磨完成的玉石首饰高出一截。   玉镯的估价如此之高,其鉴定费就要十多万了。   人家陈老板也说了,要是甘曼梅愿意把玉镯放到他们那里拍卖的话,就不要鉴定费了,只用等拍卖成功之后,他们再抽取百分之一的手续费。   然而知道这支手镯的价格之后,甘曼梅就只想赶紧把这只贵得能够吓死人的手镯还给宋嘉言,又怎么可能会舍得拿去卖掉呢。   也怪他们没有打听清楚情况就过来了,所以竟然不知道鉴定费这么贵,如今就算是心疼,也只能咬着牙给了。   最后还是杜夏机灵,忙说他们虽然没打算卖那只手镯,但是却还有别的东西打算卖掉,让老板看一看,要是看过之后满意的话,再商量能不能免掉他们的鉴定费。   宋嘉言胡乱选的玉佩、玉簪自然是比不上给甘曼梅的那只玉镯,不过他的玉佩和玉镯也都是顶级的羊脂玉雕琢成的,就算现在的市价比不上翡翠手镯,但是两块玉佩,两只玉簪的估价也达到了两千八百多万。   陈老板想着宋嘉言的手里应该还有好东西,抱着卖他一个人情的想法,还一次性把他带来的那五锭金元宝都收了下来。   一锭金元宝二十五万,五锭一百二十五万,比杜夏他们之前自己在老家小镇卖掉的价格要高出许多。 第45章 户口、   因为宋嘉言没有自己的银行卡, 所以他直接让陈老板把钱打在杜夏的银行卡上。   得了宋嘉言这么几样好东西,走的时候陈老板也没有再提鉴定费的事儿了。   这无疑让甘曼梅松了一口气。   十多万的鉴定费虽然她也拿得出来,但是就这样给出去了她也是会很心疼的。   从古玩店出来, 甘曼梅第一时间就把手镯塞到了宋嘉言手里。   现在这只价值或许上亿元的手镯已经不再是来之前那个只用抽纸包裹着的寒酸样子了, 因为陈老板看不下去, 免费送了他们一个装手镯的软布锦盒。   现在甘曼梅想到他们才到去拍卖行时, 她从包里拿出被卫生纸包裹的严严实实的一团时, 陈老板的眼角还抽了抽就觉得脸红。   尤其是看清楚手镯的品质之后, 陈老板那谴责的眼神, 差点没把她射个对穿。   好像她是个多不识货的粗人一样,估计陈老板心里也在想:这价值几千万上亿的手镯, 竟然被她胡乱的用卫生纸裹了几层拿了过来。   这种行为, 简直是比暴殄天物还要暴殄天物。   宋嘉言看着手里的盒子,一脸不解的问:“梅姨你这是?”   甘曼梅十分认真的说:“小言,阿姨知道你有孝心,但是这个手镯实在是太贵重了, 阿姨真的不能收。”   这可是闭着眼睛卖, 就能卖出七八千万价格的珍贵手镯。   而且陈老板还说了,要是送去拍卖的话, 能卖上亿也不一定。   上亿啊!这是什么概念, 反正甘曼梅就算是做梦的时候,都是不敢这么想的。   让她把这么贵的手镯戴在手上,不就相当于把北京的一套别墅戴在手上了吗?   这要是哪天一个不注意,不小心把这手镯磕着碰着了, 那她岂不是分分钟就得吓得心脏病复发?   这手镯虽然好看, 但是在甘曼梅看来, 它无异于就是一颗□□, 还是一碰就炸的那种。   保险起见,她还是把手镯还给宋嘉言比较好。   宋嘉言一脸为难的说道:“可是这是我母亲特意给您挑选的手镯,您要是不收,回去我也不好对交待啊。”   这只手镯确实是宋嘉言自己先看中的,但是也是过了秦氏眼的。   尤其是秦氏知道儿子是准备把手镯送给小夏的母亲时,高兴地都找不到北了,一直夸赞儿子总算是聪明了一次,都知道提前讨好岳家了。   要是甘曼梅不愿意收,回头他再把手镯原样拿了回去,秦氏就该担心他是不是不得未来的丈母娘喜欢了。   依照秦氏和宋国公对他婚事的着急程度,这简直是比天塌了都还要严重的事情。   听宋嘉言说完自己的困扰,甘曼梅面露难色。   她对小言自然是一千个、一万个满意的,她也不愿意让未来的亲家多想,毕竟以后要是两个人真的走到一起了,小言的母亲就是她女儿的婆婆了。   甘曼梅自己就是受过婆媳关系不和的苦的,虽然她婆婆去得早,但是她和老杜才结婚的那几年也是受了婆婆不少的磋磨的。   甘曼梅自然是不想这么早就得罪了未来的亲家的。   可是这么珍贵的手镯她要是收下的话,心里也确实会有很大负担。   两难之下,甘曼梅最后选择把手镯交给女儿。   天知道杜夏原本只是站在一旁看热闹,甚至还在心里暗自错的想:今天到底是甘女士说服宋先生成功退回手镯,还是宋先生说服甘女士收下手镯。   结果一个不注意,炸弹竟然落到了她自己的手上。   甘曼梅成功把手镯交出去之后,连忙后退了好几步,好像生怕女儿再把手镯塞回她手里一样。   她扭头对宋嘉言说:“反正这个手镯我不能收,我就交给小夏了,反正她是我的女儿,我的东西以后都是她的,你就当我收下了。”   甘曼梅想着既然是两个年轻人在谈恋爱,不管以后他们两个成不成吧,这手镯给女儿保管肯定是没有问题的。   以后两个人要是能够成功走到最后,那这手镯就能当做传家宝,传给她未来的外孙女或者外孙。   要是不能,就由小夏退还给小言,也省的他们两个老的尴尬。   杜夏拿着手镯,心里其实也是有一点犹豫的。   不过她十分明白母亲的性格,清楚的知道她要是推不开这手镯的话,拿着这么珍贵的礼物在手里,真的是能憋出心病的,还得是吃不下、睡不香的那种程度。   与其让老妈整天担惊受怕,确实还不如由她暂为保管比较合适。   杜夏晃了晃手上装手镯的盒子,开口说道:“我就先替您收着,您什么时候想戴了就来找我要。”   不过想来甘曼梅应该也不太可能自己主动开口提这一茬了。   杜夏想着自己那里还有许多的首饰,玉的、金的、赤金的、鎏金的、镶嵌各色宝石的手镯都有,回头带一些回来,让甘曼梅挑选几只自己喜欢的换着戴也不错。   那些手镯虽然价值上比不上她手里的这只玉镯,但是大多都是宋敏兰赏赐下来的宫廷贡品,品质也是不俗的,而且既是实打实的古董,又是真金白银做成的,平常佩戴也十分的合适。   而且杜夏十分的了解自己的亲妈,知道相比玉石,甘曼梅还是更喜欢纯金的金手镯。   没办法,甘女士就是一个这么浮夸的人。   不管怎么说,反正甘曼梅总算是成功的把手镯交了出去。   甘曼梅和杜雄华上午请了假,马上也到他们的午休时间了,一家人商量着,索性就一起出去吃个中午饭。   吃完午饭之后,两拨人再分开行动。   甘曼梅他们回去上班,杜夏他们去逛商场,谁都不耽搁谁的事。   听女儿说小言想吃火锅,人到中年特别注重养生,有意克制不吃辣的老两口想都没想,就直接开车去了附近口碑最好的火锅店。   上一次宋嘉言吃火锅的时候还只能吃酸汤火锅,而这一次他竟然跃跃欲试的想要挑战原本该杜夏杜夏的红汤火锅。   怕他上火,杜夏还提前要了半打豆奶。   结果事实证明她真的是太小看一个人的适应力了,除了开始那几口让宋嘉言有些招架不住之外,之后他就好像完全适应了这个辣度一样,一边往胃里灌着豆奶解辣,一边辣得冒汗了都还要往自己的碗里扒拉毛肚。   甘曼梅和杜雄华都奉行吃饭只吃七分饱,所以他们是最先放下碗筷了。   看着埋头苦吃的两个人,甘曼梅只觉得怎么看怎么般配。   尤其是看到宋嘉言竟然还能记得给女儿夹菜时,甘曼梅就不由得更加满意的点了点头。   原本她想着宋嘉言是公子哥,平日里肯定是习惯被别人照顾的,之前她还担心女儿和小言谈恋爱要受委屈,会成为付出更多的那一方,如今看来倒是她想多了。   自己的女儿甘曼梅自己了解,她女儿就是大懒虫,不会煮饭、也不太会收拾屋子,要不是她每个周末都要过去给她从里到外的收拾一遍,她那间小窝肯定用不了两天就得变成狗窝了。   吃得差不多了之后,杜夏抬头说道;“对了,妈,今天晚上我们不回去了,直接去我那边,明天再回来。”   就算只按现代的时间算,杜夏也休了一个星期的假了,她的手臂上的伤口已经结痂了,昨天就开始发痒了,证明她的伤口已经差不多长好了。   杜夏想着今天去医院问一问。   之前的医闹医院一直没有给她一个明确的说法,只是说让她带薪休假,也没说具体休息几天,所以她想去找院领导问一问,看她什么时候才能回去上班。   杜夏一毕业就到云一医院上班了。   之前上班的时候 ,她每天做梦都想着能够放个长假好好休息一下,等到真的休息这么久了之后,她又想回去上班了。   连着提着手臂过了好几天小心翼翼的日子之后,她现在真是做梦都想摸一摸自己的手术刀。   甘曼梅听女儿说完,不赞同的说道:“医院不是让你休假吗,你这才休息几天,怎么就急着想上班了,不是我说你,你这一辈子估计也是个劳碌命。”   甘曼梅觉得女儿就是傻,能玩还有工资拿的好事可不多,换做其他人,不等到医院催,那肯定是要玩个痛快的,也就她生的女儿那么傻,自己还上赶着想去上班。   杜夏也叹了一口气:“妈,你又不是不知道,现在产科的医生有多紧缺,我们那么大一个医院,产科一共就五个医生,虽然还有两个实习医生,但是他们都说实习结束要转别的科室去,科室本来就缺人,我这一休息,我师父她们都连着好几天没有准点下过班了,我再不去上班,她们这个月的休假都得泡汤了。”   产科都是一个萝卜一个坑,杜夏休息了,她该值的班均分到了剩下的几个医生头上,她负责的病人也是一样。   她怕她再不回去上班的话,等她回去的时候,大家心里就该对她有怨气了。   毕竟她的伤大家都是看到了的,都是当医生的人,这样的伤口要养几天心里都有数,她多休息一天,别人就要多替她干一天的活。   虽然听起来很没人情味,但是这就是现实。   关于工作的事情杜夏也已经和宋嘉言商量过了,他也同意把生活的重心放在现代。   反正现在宋嘉言也还有许多的事物需要学习,所以他在现代能够待得住。   不过宋嘉言是独子,杜夏也没有奢想能够让他一直都把生活重心放在现代。   因为木床,宋嘉言都把自己在庆朝的官职辞了,杜夏也不能理直气壮的要求他一直迁就着自己的生活和工作。   反正在事态发生改变之前,她都能继续在医院上班。   要是有一天工作和生活不能兼顾了,杜夏也得考虑从医院辞职。   不过也不是说她就不当医生了,她这一辈子什么长处都没有,也就只是身为医生的身份能让她稍微自豪一点了,她琢磨着自己可以开一个私人医院,自己当院长,那样时间上就能够宽裕许多,也能给宋嘉言足够的时间回古代奉养父母了。   不过开私人医院需要的资金可不是一点半点,杜夏也只是心里有个模糊的计划,等到真的行施的那天,估计还得需要好几年。   好在现在秦氏和宋国公都还年轻,身体也健朗,所以宋嘉言还能再轻松两年。   杜雄华是个敬业的人,虽然他在养老部门,但是他每天都是最早到单位、最晚离开的人,女儿对工作负责他当然高兴,不过宋嘉言却是不能跟她回去过夜的。   杜雄华端起桌子上的茶杯,不紧不慢的说:“你可以回去,但是小言要留在家里,明天一早我要带他去落实户口。”   杜夏闻言又惊又喜,连忙追问:“什么?他的户口有办法解决了?” 第46章 红包、   杜雄华点头说道:“对, 我昨天找人问了一下,小言的有解决办法了,不过我还要跟你们详细讨论一下细节。”   杜夏连忙出声阻止:“等等, 等等。”   确定包间外面没有服务员和其他客人走过之后, 杜夏才压低了声音说道:“别在这里说, 我们今天不过去了, 等你下班之后我们回家详细聊。”   宋嘉言的身份问题可是当下最重要的事情, 如今能够解决他的户口, 那真是比什么都重要, 为此晚一天去医院也是值得的。   杜雄华暗道自己真是老了,想事情竟然都没有女儿谨慎了, 他拍了拍自己的脑袋, 道:“行,详细的回家之后再说,时间也差不多了,我和你妈先回单位了。”   即将解决心里最烦恼的事情, 杜夏心情大好, 连忙摆手:“去吧,去吧, 我们再吃一会儿。”   不用去医院之后, 他们下午的时间就十分宽裕了,可以慢悠悠的吃午饭,然后再去逛街。   杜雄华没说什么,出去的时候顺手在前台结了账。   杜夏他们在火锅店捱到一点钟, 总算是愿意抱着溜圆的肚子出去了。   临走时宋嘉言还意犹未尽的说道:“下次我们回去的时候带点辣椒种子回去, 回头在府里也能吃火锅。”   杜夏不以为然的说:“哪用那么麻烦, 直接买几包火锅底料过去就行了, 煮出来的火锅和在店里的也差不多,不过辣椒种子确实是可以安排上。”   毕竟酸甜苦辣咸,辣味在味觉当中也是占据了很重要的一席的。   把辣椒种子带过去,也算是丰富了庆朝人民的味蕾,让他们也换一个味道,而且辣椒除湿气,适当吃一点对身体也好。   宋嘉言说到做到,果然带杜夏重新来了上次那家商场。   卖玉佩玉簪货款虽然还没有到账,但是卖黄金的钱陈老板是打的现款,所以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杜夏今天确实能够顺便买。   这家商场不是云市最高档的商场,里面的奢侈品品牌并不多,大多都是轻奢品牌,一百多万能够买许多的东西了。   之前杜夏把银行卡给了宋嘉言,这才过去两个小时,这张银行卡就又回到了她的手里。   宋嘉言半开玩笑半认真的说道:“随便买,不把卡里的钱花光不能回家。”   杜夏捂着狂跳的小心脏,虽然有些可耻,但是她不得不承认,在他说出这一番霸总经典语录的时候,她确实心跳加速了。   不过在这种情况下,应该很少有人能够抵抗得住吧。   毕竟她男朋友不但特别有钱,长得还特别帅,身材还特别好,走到哪里都是会被人偷拍的存在。   杜夏晃了晃手里的卡,再次确定到:“那我可真就花了,你确定你不留点钱买挂钟?”   宋嘉言想都没想就摇了摇头:“不用留,你尽管话,剩下的钱明天就能到账,挂钟我以后再买。”   宋嘉言是真的想要让杜夏高兴,所以之后的时间里,杜夏的视线多在某一样商品上停留了两秒,他就要催着她买单。   杜夏原本也只是问问,可没打算今天就要真的把卖金锭的钱花完。   她又不是一个冲动消费的购物狂,一圈商场逛下来,她也只买了两只包,两条裙子、两套秋装、一双鞋。   包是最贵的,一只两万、一只五万出头,剩下的衣服和鞋子因为不是什么大牌,一共也只花了两万多一点。   结果就是,进商场的时候,宋嘉言是抱着把卡刷爆的心,离开的时候,才只花了十万多一点。   宋嘉言在心里换算了一下,这就相当于今天逛街,小夏一共才只花了不到五两黄金。   这个结果他无论如何都不满意,最后非推着她进了老妹专卖店换了一套崭新的化妆品,顺便帮秦氏和他两个姐姐都顺便升了一下级,至此又花出去了小十万。   在一楼看到某大生专卖店的时候,宋嘉言还记着甘曼梅把玉镯给了杜夏,所以坚持着有给她买了一套黄金饰品。   从专卖店出来的时候,杜夏差点控制不住脸上的消息。   天知道宋嘉言提出要买齐一套黄金饰品的时候,店员都以为他们这是添置结婚用的五金。   想到对方还恭喜自己早生贵子,杜夏就特别想笑。   没错,他们确实是买的五金,不过这五金不是给她这个女朋友买的,而是给她这个女朋友的妈妈买的。   也不知道甘女士晚上看到这么一套颇具重量的五金之后,心里会不会有想要再嫁一次的感觉。   反正甘曼梅和杜雄华结婚的时候,两个人都才刚毕业,也没有什么条件,就只简单的办了一个婚礼,别说五金了,就连三金都没有,就只有一对简单的黄金光戒。   之后家里的情况好一些了之后,老杜也是补上了钻戒的,不过甘曼梅十分爱惜,除了重要的日子以外,轻易是不会上手的,戴的最多的还是最开始那一枚黄金婚戒。   其实宋嘉言心里还是对今天的战果不太满意的。   他看网上说的,其他的女孩子随便一个包都是十几、二十几万、多的上百万的都有,而小夏却只买了这么一点东西。   宋嘉言觉得归根结底还是自己在现代拥有的财富还不够多,所以小夏才不能放开了购物,他琢磨着等剩下的货款到账了之后,他就再带她来一次。   不对,索性不带她来了,他自己查一下路线,来商场买回去送给她算了,这样一来的话,她就算是心里有顾虑也会收下了。   宋嘉言拍了拍大腿,觉得自己的这个办法真的绝了。   他早上做功课的时候可是查过的,都说女孩子喜欢惊喜。   他要是把东西买回来送给小夏,她肯定会觉得特别的惊喜。   大胆一点想的话,说不定小夏一高兴,就会……再主动亲他一次!   凭着这一点的念想,宋嘉言决定回去就查公交路线。   他也不准备来今天的这个商场了,准备一步到位,直接去云市最繁华的商场。   杜夏不知道自己的男朋友不声不响的已经在心里准备憋大招了,只是见他突然兴奋的拍了拍大腿,还以为他是突然想到什么好事情了。   她想来想去,觉得也只有能够落实户口这一件事情值得让他这么高兴了。   晚上杜夏和宋嘉言好不容易等到杜雄华下班 ,几乎他一进门,她就冲到门口接过他手里拿着的公文包了。   宋嘉言更是亲手泡好了热茶,这茶叶都是他从古代带回来的,最好的雨前龙井,宫里赏下来的贡品,放在现代也是有钱都难买到的珍品。   不过杜雄华不太爱茶,坐到沙发上十分随便的拿起茶杯喝了一口,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刚才喝下去的这一口茶水价值是按一口就上百块来算的。   还不等杜雄华咽下嘴里的茶水,杜夏就急忙追问到:“老爸,户口的事情怎么说的?真的能够办好?”   “按理说小言都已经这个年纪了,办户口确实有些难,不过好在最近第七次人口普查,政策上有所放松,他可以按照成年人口落户。”   “只要我出门找街道沟通,他们愿意接收,小言的户口就能落在我们街道,等他的户口办下来了之后,他可以购置一套自己的房产,到时候再把户口迁走,虽然麻烦一点,但是没有后顾之忧。”   国内人口众多,黑户也多,早些年计划生育抓得严,许多偏远地区的家庭生了太多孩子,负担不起高昂的罚款,往往都选择不给孩子上户口。   人口普查在即,针对这些黑户,国家也是有响应的政策的,要求一切流程能简就简,无比要把人口普查的事情落实。   以前流浪人口想要落户既要去医院开具出生证明,又需要街道或者村部开出证明,如今倒是能够省去这些细节,只要街道出个接受证明就行了。   杜夏不敢相信的问道:“就这么简单?”   “就这么简单,不过明天小杜要跟我去派出所,录个指纹,然后拍证件照上户口,要是一切顺利的话,半个月之后,他就能够拿到身份证了,倒是不管是添置房产还是办理他自己的银行卡,都很方便。”   杜雄华之所以会这么说,完全是因为想着今天宋嘉言因为没有自己的银行卡,所以只能让陈老板把钱转到杜夏的银行卡里。   杜雄华作为年长者,虽然小言看起来一副不谙世事的样子,但是他知道,情侣之间,最好还是不要有这么深的金钱牵绊,毕竟这种事情一个处理不好,就能成为两个人感情之中的绊脚石。   别说是情侣了,就是父子、亲兄妹,为了钱财反目成仇的事情都多得数不清。   在杜雄华看来,两个年轻人想要长久的走下去,在金钱方面就还是应该算清楚一些比较好。   当然了,现在两个人的感情这么好,也有可能是他瞎操心了。   宋嘉言点了点头,没再接着讨论户口的事情,而是回书房拿出下午给甘曼梅买的金首饰。   甘曼梅愣愣地看着摆在自己面前的一堆首饰盒子,她又不傻,只从盒子上印烫着的金字就能猜到里面装的是什么。   见她没有动作,宋嘉言当即伸手打开装着金手镯的首饰盒,十分认真的说道:“梅姨,既然你不愿意收下玉镯,那这些东西你说什么都要收下。”   古法铸造的传承手镯,重量一百五十克,是店里最重的款式,因为是实心的缘故,看起来倒是并不怎么夸张。   甘曼梅也是一个俗人,她自然也是喜欢黄金首饰的,这只手镯的价格虽然也不便宜,但是和早上的那只玉镯比起来,也就不算什么了。   经过早上的震撼,如今甘曼梅看着面前的金镯子的时候,心里竟然莫名的松了一口气,觉得自己就算是收下这只手镯也没多大的关系。   “既然小言你都这么说了,那阿姨就收下了。”   想着今天宋嘉言估计也是打定了主意一定要送她一点什么了,甘曼梅也没推辞,十分利索的拿起手镯戴在了手腕上。   带上手镯之后,甘曼梅也起身从包里拿了一个红包出来,这是她和丈夫下班之后现去银行取的现金,红包里面包了一万零一的人民币,寓意着万里挑一,算是给他们给小言的见面礼。   甘曼梅双手握着红包的两边递给了宋嘉言 :“小言,这个是阿姨我和你叔叔的一点心意。”   宋嘉言没有经历过这个,所以看着甘曼梅手里的红包,一下子木在了原地,不知道她为什么要给他红包。   这也不是过年,给他压岁钱干什么?   最后还是杜夏机灵,伸手拉了拉他的衣袖,提醒他收下红包。   握着手里颇有重量的红包,宋嘉言愣愣的感谢道:“谢谢阿姨,谢谢叔叔。” 第47章 夫纲、   原本宋嘉言不知道甘曼梅和杜雄华给他红包到底是个什么含义, 但是杜夏见他一副云里雾里的样子,把他拉到一旁好好的科普了一番。   知道这个红包的寓意是甘曼梅他们对他十分满意,觉得他是万里挑一的女婿人选的时候, 宋嘉言那勾起的嘴角就没有掉下去过。   就连在臭棋篓子杜雄华嚷着让他去下棋的时候, 他都是笑呵呵的应下的。   下棋的途中虽然杜雄华连着悔了好几步棋, 他也都是笑着同意了, 心里一点不满都没有。   杜雄华今天总算是下棋下了一个痛快。   他满心欢喜的想着:自己以后可算是有棋伴了。   在网上下棋哪有和真人下棋好玩,网上不能悔棋,他一局下不了多久,就要输,一点游戏体验都没有。   而且网上对手还总爱打击、嘲讽败者,好不容易遇到一个比他还菜的吧,人家还玩不了几局就再也查无此人了。   杜雄华想着只要宋嘉言在现代的时候, 他就每天都拉上他来上几局, 加上他送给他的棋谱, 那他成为围棋高手, 就只是时间的问题了。   两人下棋的时候,杜夏和甘曼梅窝在沙发上看电视聊天。   不过基本上是甘曼梅说杜夏听。   今天的甘曼梅也不是一个好的倾诉者, 因为她把手上的手镯拍了照片发到朋友圈。   晚上正是大部分人都觉得无聊的时候,所以甘曼梅女士的朋友圈极其活跃, 照片发出去没多久,就收获了若干个赞和好几条评论。   所以甘曼梅时不时就要停下话头,拿着手机回几句评论。   同事也就罢了, 随便打两句哈哈也就敷衍过去了,遇到家里的亲戚评论, 她少不了要解释两句, 这手镯是女儿的男朋友送的。   甘曼梅也是一个有些爱炫耀的人, 一开始还想把宋嘉言送她那一套五金都拍下来发到朋友圈的,还是杜夏觉得的这样太高调了,出声拦了下来,所以她才只发了一张手腕带着金手镯的照片。   最后杜夏觉得和老妈聊天实在是太无聊了,索性搬了一把椅子,洗了一盘葡萄做到宋嘉言身边看着他们下围棋。   杜夏虽然不会下围棋,但是她会看,看着棋盘上明显要多出许多的白子,她就知道是宋嘉言占了上风。   她伸手在茶几下面悄悄的扯了扯宋嘉言的裤子,意思是让他让着一点。   毕竟杜雄华年纪都这么大了,偶尔放放水,让他开心开心也是好事。   宋嘉言明白杜夏的意思,他扭头无奈地对她挤了挤眼睛。   实际上现在的这个局面就已经是他放水的结果了,他要是不放水,杜雄华在他手下都走不了三十手,哪里还能下到现在。   杜夏偷偷伸手比了一个手势,那意思是 ——还可以再让一点。   两个小辈之间的眉眼官司杜雄华自然是看在眼里的,不过他也不出声阻止。   女儿的意思他懂,其实他又何尝不知道自己的棋艺差劲,比不上小言呢 。   但是没办法,他的棋瘾就是这么大,虽然菜,但是他兴致很高,要是女儿能够说动小言再让他一下,那他就能赢了。   都下了好几局了,每次他都没在小言手下走过百手,他也想赢,哪怕是赢得不那么光彩,但是总归是能赢,一直输的话,他不要面子的吗?   其实就算是杜夏不说,宋嘉言这把也是准备让的,毕竟总归是要让杜爸赢一次高兴高兴,这点人情世故他还是懂的。   倒是甘曼梅,不知道什么时候挂掉了电话,站在丈夫身边看了一会儿。   丈夫喜欢围棋,甘曼梅自己不会下也会看了,她一眼就看出宋嘉言一直在让棋。   甘曼梅不忍心让宋嘉言为难,所以开口提议:“就你们两个下,我们两个女同志在一旁看看着多没有意思,我们来打麻将,四个人都能上桌子。”   其实宋嘉言早就已经下腻了,以他的棋艺,想输得不露痕迹可比想赢要难多了,甘曼梅的提议正好能把他从苦海里捞出来。   他连连点头同意之余,还不忘提醒道:“可是我不会玩麻将。”   甘曼梅不以为然的摆了摆手:“麻将很简单的,保管你打一次就会了,老杜怎么样,来不来?”   杜夏也不想让男朋友一直应付老杜这个臭棋篓子,所以哪怕她不怎么爱打麻将,还是出声给打麻将的提议投了一票赞成票。   杜雄华自己是不想打麻将的,眼看着这一把他已经有些赢面了,但是屋里的四个人里有三个人都想打麻将,他的意见就显然不那么重要了。   见大家都同意,甘曼梅连忙去阳台的柜子里翻出麻将,铺上桌布之后,四个人就开始坐在一张桌子上砌起了长城。   麻将这个东西有魔力,一打起来就停不了,最后要不是瘾头最小的杜夏眼瞧着时间已经快十二点了,明天家里还有两个人要上班,提醒大家散桌,估计他们还舍不得散伙。   甘曼梅和杜雄华也就算了,上了年纪的人,大多都爱搓几把麻将,但是让杜夏没有想到的是——宋嘉言这个古代人也这么喜欢打麻将。   最开始他还因为不熟悉规则输了两把,等他把规则摸熟悉之后,情况就发生改变了,基本都是赢多输少了。   杜夏作为凑桌子的,输得最多,不过他们本来就只是为了打发时间,她输得最多也只输了几十块钱。   收拾好残局之后,杜夏趁着两个大家长回了房间,探身在宋嘉言的脸上亲啄了一口。   都说一回生,二回熟,昨天她亲了人之后还害羞了一整个晚上,今天她就适应了,顶着宋嘉言难以置信的眼神都还能神色如常的叮嘱:“洗了澡早点睡觉,明天你还要去办身份证,肿着脸拍出来的照片可不好看,这张照片可是要在你的身份证上呆十年的。”   宋嘉言在杜夏的催促下捧着脸晕乎乎地进洗手间洗漱去了,关上门之后,他看着镜子里自己绯红的脸,后知后觉的发现了不对。   不对啊!他是男孩子,情侣之间应该是他占据主动才对,怎么这两次他都是被动承受的那一个?   这像什么话?   长久这样下去,他的夫纲何振?   宋嘉言越想越不是滋味,索性就又拉开门走了出去,准备找杜夏好好聊一聊他们两个之间的主动权问题。   然而让他没有想到的是,卫生间的房门一拉开,他就撞进了杜夏的笑眼里。   宋嘉言一下子就保持开门的动作愣住了。   杜夏笑着问道:“怎么了。”   “我……我……”宋嘉言吞吞吐吐的就是说出完整的句子。   一看到杜夏,他刚才打的腹稿就一下子忘光了,如今脑子直接一片空白。   沉默两秒之后,宋嘉言颓然的低下头,算了,他放弃了,夫纲不振就不振吧,他小声说道:“没,没什么,你怎么在门口站着?”   杜夏一脸正经的回:“我等着你出来好洗漱啊。”   她说的自然是假话,她明白宋嘉言在意的是什么。   其实她也是故意守在这里等他的。   按照她的预想,等宋嘉言回过味来之后,心里肯定不会服气,她就在这里等着,大不了等他出来之后让他也主动亲一口就是了。   然而让她没有想到的是,宋嘉言的胆子竟然这么小,犹犹豫豫半天,竟然还放弃了。   不过有一说一,宋嘉言到底不愧是年下小奶狗,虽然为人别扭了一点,但是看着他明明都已经委屈巴巴了,嘴上还要说着自己没事的样子,杜夏心里就会莫名地升起一股隐秘的快|感。   或许这就是小奶狗的妙处吧。   宋嘉言不知道女朋友心里的想法,胡乱地点了点头之后就默默地回去洗漱了。   和之前唯一不同的就是,他知道杜夏在外面等着要洗漱,所以手上的动作放得快了一些。   宋嘉言再出来的时候,已经洗过澡了,浴室的门一打开了,一股水汽就裹挟着他的身体朝杜夏扑来。   没错,就是扑!   也不知道宋嘉言刚才在浴室里经历了一番怎样的心理历程,反正他看到杜夏的第一时间,就是低下头在她的唇上落下了一个轻吻。   宋嘉言做这一切全是靠着冲动,等真的亲到人之后,那一股冲动也泄了气,他急急的落下一吻之后,也不敢抬头看杜夏。   他搂着杜夏的腰,越过她的肩膀看着客厅的饮水机,底气不足的说道:“我是男人,所以以后都要这样才像话。”   杜夏摸着自己的嘴唇,没忍住噗嗤一下笑出了声,她的脑袋抵在宋嘉言的肩膀下方,瓮声说道:“这就是你们古代男人的大男子主义吗?”   还就那样才像话呢,既然不像话的话,那之前她主动的时候他怎么没躲呢?   宋嘉言的耳朵已经红的快滴血了,他怂怂地宣布了自己的主权之后,就松开了杜夏,这会儿听着她的打趣,也不知道该说什么话反驳,连忙转移话题。   “时间不早了,你快去洗漱,我也回房间了,我太困了。”说完不等杜夏回答,他假意捂着嘴打了一个哈欠之后,就沿着墙低头摸进了书房。   看着那道几乎称得上是落荒而逃的背影,杜夏真是用尽了毕生的自制力才克制住自己没有大笑出声。   然而杜夏不知道的是,在这个屋子里,忍得很辛苦的人不止她一个,和她隔着两面墙的杜雄华同志也忍得很辛苦。   杜雄华手里拿着自己的保温杯,侧耳听着外面没有动静了,才转头看向躺在床上的妻子,小声问道:“小言好像回房间,我这会儿出去接水不会尴尬吧?”   其实杜雄华早就想出去了,不过他才刚把门打开一道缝,就看见两个人站在浴室门口抱在一起的。   要不是他眼疾手快轻轻地关上了房门,那屋里的气氛就该尴尬的。   宋嘉言的性格那么内敛,要是让他知道杜雄华看到了他和杜夏的亲昵举动,之后的几天里,他估计都很难再好意思和他正常说话了。   怕自己出去大家都尴尬,杜雄华一直趴在门板上,直到听到外面没有动静了之后,才小声和妻子确认。   甘曼梅点头之后,心酸的老父亲杜雄华才跟做贼一样打开房门摸到客厅去接了一杯水。   回到床上躺下之后,杜雄华看着放在床头的保温杯,没由来的叹了一口气。   甘曼梅听到丈夫叹气,连忙扭头问道:“怎么了?”   杜雄华摇了摇头,有些失落的说道:“没什么,我只是觉得时间过得也太快了,我们女儿好像一下子就长大了。”   时间过得可真快呀!一转眼,他也到了快送女儿出嫁的年纪了。 第48章 醉酒、   宋嘉言的身份证办起来比杜夏想象中要简单得多。   户籍民警是杜雄华的熟人, 所以早早就把要带什么资料给他说清楚了。   他们东西全,街道开出的证明也是真实有效的,民警收了资料交给一旁的同事录入电脑, 然后就带宋嘉言进去拍证件照了。   杜夏和杜雄华坐在外面等他, 虽然今天也是工作日, 但是老父亲不放心让两个年轻人在外面跑,所以就特意请了一天的年假。   身份照拍得也很顺利,虽然宋嘉言一个大男人,还留着一头长头发,看起来满身都是放荡于不羁的那个味道, 在一群等候拍照的人里也醒目了一些, 但是来的时候杜夏就已经查清楚了,所以在家里的时候就把他的头发全部扎了起来,完全符合拍证件照的标准。   加上宋嘉言的逆天颜值在那里摆着, 所以倒是没什么人对他流出鄙夷的眼神, 反倒是有好几个小姑娘拿着手机偷拍他。   没办法, 这个看脸的社会就是这么地现实,长得帅留长头发叫特立独行、不拘一格、不随大流,长得丑的话,对不起, 那就只剩下丑人多作怪了。   身份证拍好之后,宋嘉言加钱办了加急, 半个月之后他就能拿到自己的身份证。   自打昨天知道自己能够拥有合法的身份之后, 宋嘉言就已经在心里做了许多计划了。   首先第一个就是要买房, 毕竟他总不能一直都在杜家住着。   虽然甘曼梅和杜雄华心里愿意, 但是在宋嘉言看来, 杜家还是太小了一些。   别的不说, 就说以后在现代他都要和杜夏在杜家生活的话,和两个长辈住在一起,总归是有许多不方便的地方。   按照宋嘉言的预想,之后他们可以买一套大一点的房产,杜夏的爸爸妈妈要是愿意的话,也可以搬过去和他们一起住,但是空间一定要够大,最好是买别墅区,上下两三层的那种,大家都有足够的生活空间,才不至于会觉得不方便。   有了身份证之后还要申请银行卡,在现代生活银行卡可太重要了,尤其是外面到处都是手机支付,宋嘉言没有银行卡,之前申请的微信都还是不受信任的状态,许多功能都没办法使用。   就更别说淘宝了,自从看着杜夏在淘宝上买了许多的东西之后,宋嘉言也在手机上下了淘宝。   但是就因为他没有银行卡,注册不了账号,导致他看到喜欢的东西时,想加入购物车都做不到。   偏偏宋嘉言作为男人的自尊心还不允许他拿杜夏的手机购物。   说起来之前没有和杜夏谈恋爱的时候,宋嘉言让她帮着买东西的时候也挺自然的。   这种情况一到两人确定关系,主动权都被杜夏牢牢的握在手里之后,宋嘉言就有意识的在避免这样的情况发生。   前面的一切都处理的十分顺利,意外就发生在之后去街道办事处递交材料的时候。   街道办事处的主任是一个十分热情的阿姨,也不知道她是看宋嘉言长的帅还是怎么滴,一见他是流浪人口落户就上心得很。   当时办公室的情况是这样子。   街道主任一脸怜爱的看着宋嘉言问道:“小伙子,你今年都二十四岁了?”   宋嘉言点头,当时□□明的时候他也没有想那么多,直接就如实填报了自己的年龄。   街道主任听他这么说,眼神就更加慈爱了:“没读过书?”   宋嘉言继续点头,他虽然在庆朝算得上是博学多才,但是在现代确实是没有留下过任何学籍信息。   他的户口簿详情上也是这样登记的。   宋嘉言、男、二十四岁、未婚、身高一八零、前面的信息都没问题,就是学历那一栏写的是文盲或者半文盲。   街道办事处的工作人员估计是见多了这种情况,见到主任更是个感情充沛的和善阿姨。   她大概的询问了宋嘉言一些基本的情况之后,就真情实感的为这个年轻人的未来操起了心。   二十四岁了、没有父母、没有念过书,都不知道以前是怎么过来。   想来肯定是过得很辛苦,很不容。   不过唯一值得让人欣慰的就是,在这么艰苦的先天环境之下,小伙子还能保持着积极乐观的心态面对生活。   并不像她以前见过的那些黑户,不是唯唯诺诺,见到生人就想逃跑,就是在长久贫苦的生活环境之下想法变得很极端,觉得全世界都对不起自己,内心充满了报复社会的念头。   好不容易遇到一个长相性格都好的小伙子。   街道办事处的主任十分尽心尽力的给宋嘉言做了个职业规划,让他参加国家自助的技能培训班,不但能够学习谋生技能,每天上课还有一点点的补贴,解决最基本的吃住是没有问题。   主任还建议宋嘉言去上水电工教学课程,水电工虽然不是什么高薪职业,但是只要能够学会,就业的机会多不说,上手了之后,一个月的工资养活一家老小还是没问题的。   说实话,人生的前二十几年,宋嘉言因为自己的身份得到了许多人关心和欣赏。   但是这些人欣赏他,大部分都是因为他的家世或者名声,像街道主任这种什么都不图,甚至对他都不熟悉的情况下,就纯粹的替他着想的人还真不多。   宋嘉言笑着婉拒了她的美意,说自己有其他谋生的出路。   临走的时候主任还不停叮嘱,让宋嘉言以后有事都可以过来找她,只要在她的能力范围之内,她都会帮他解决。   交接完资料之后,宋嘉言就算正式的在现代有了个落脚的地方了。   从街道办事处出来的时候,杜夏仰头看着宋嘉言的脸,戏谑道:“都说长得好看的人,人生都是简单模式,虽然这一点我以前就略有感触,但是认识你之后,我才算是真正的领会到了这句话的意思。”   宋嘉言一脸不解的问道:“什么意思?”   他那一本正经的样子实在是太有反差萌了。   杜夏憋笑着摇了摇头:“没什么,夸你长得帅,做什么都简单呢。”   杜雄华不懂年轻人的点,也笑呵呵的在一旁附和到:“小言确实长得好,女儿你也长得好看。”   杜夏毫不心虚的接受了老杜同学的这一句夸奖,回道:“那还不是你和妈把我生得好看。”   宋嘉言走在杜夏身旁,趁着杜雄华低头在包里翻找车钥匙的时候,小声问:“我们今天晚上出去庆祝吗?”   宋嘉言还记得昨天杜雄华就说要去什么海鼎吃饭的,不过因为玉手镯的事情,他们中午就一起在外面吃了火锅,所以晚上就没再出去吃了。   宋嘉言想着今天自己解决了户口的问题,以后也算是得到官方认证的合法公民了,所以就琢磨着想要出去庆祝一下。   毕竟这也确实是个值得庆祝的大事儿!   解决了身份的问题之后,杜夏心里也高兴,忙说道:“想去就去,我现在就打电话预约包间。”   如今宋嘉言有了合法的身份,也就意味着以后他们不管是结婚、怀孕、生子、甚至于以后孩子大了上学,都没有后顾之忧了。   一切都既合理又合法,她也不用再成天担心哪一天宋嘉言的身份泄露,被警察找上门来拷走了。   要出去庆祝杜雄华没有意见,在上班的甘曼梅也没有意见,事情就这样定下了。   在这种开心又轻松的氛围之下,晚上吃饭的时候宋嘉言因为太过兴奋了,一个没忍住就和杜雄华点了一瓶好酒助兴。   看着只喝了一杯白酒,就趴在了桌子上的宋嘉言,甘曼梅没好气的伸手狠狠的掐了一把身旁的丈夫。   “让你少喝点,少喝点你不听,还把小言给灌醉了,这么大个人了,心里怎么一点谱都没有,孩子喝醉了晚上得多难受你没想过吗?”   杜雄华摸着自己被掐疼了的后腰,十分委屈的替自己申辩:“我怎么知道小言的酒量这么差,这才一杯白酒就扛不住住了。”   明明之前聊天的时候,他还说他自己挺能喝的,所以今天杜雄华才没有劝他,谁能想到他才喝两口就趴在桌子上了。   他也很懵逼的好不好。   杜夏看着男朋友喝醉了,心疼之余还不忘替他正名。   “他的酒量以前确实可以,我之前见他喝了好几大杯都没事,估计是咱们‘这边’的酒度数太高了,他的身体不适应吧。”   在庆朝的时候,偶尔宋国公晚上兴致上来了,也是会拉着儿子小酌几杯的,那个时候杜夏作为看客,确定宋嘉言的酒量还是不错的。   不过古代的蒸馏技术落后,酒精的度数不高,现在的白酒都是提纯过的,加上今天他们喝的又是高度白酒,所以他才只喝了一杯就醉倒了。   因为宋嘉言喝醉了,一家人也没了继续吃饭的心思,好在喝酒之前宋嘉言就已经吃了个半饱,杜夏好歹不用担心他喝醉了酒还要饿着肚子。   这一顿晚饭吃完,桌子上的菜品还剩下一大半,杜夏结账之后还不忘让酒店里的服务员帮她把剩下的菜品打包。   担心宋嘉言酒醒之后难受,回去的时候杜夏还在路边的药店买了醒酒药。   宋嘉言虽然不胖,但是他的个子在那里,为了把他搬回家,杜夏和杜雄华两个人几乎是用尽了吃奶的力气。   看着倒在沙发上,醉得不省人事的宋嘉言,甘曼梅开口说道:“我看小言这个样子今天晚上是离不了人的,今天晚上就让他去你房间睡吧。”   这醉酒的人没人照看的话,呕吐物堵塞呼吸道的话,会造成窒息。   甘曼梅肯定是不方便照顾的,所以照顾他的这个任务只能让杜夏来。   “咳,咳。”杜夏被亲妈的话吓得干咳了好几声。   杜夏哭笑不得的说道:“妈,你可是我亲妈呀,有你这样放心的让自己的亲生女儿和别的男人睡一张床的吗?”   甘曼梅不以为意的摆了摆手:“得了,你这又是闹哪一出,你和小言本来就是恋爱关系,再说了,你们又不是没有躺一起过。”   杜夏直呼头大:“我的亲妈呀,那不是穿越需要吗,这也能混作一谈?”   甘曼梅知道自己刚才那么说确实不恰当,所以她连忙解释:“我知道,我说的也没错呀,再说了,你可是医生,有些事情你比我明白多了吧,就小言现在醉成这个样子,他……嗯嗯……是没有那什么能力的,剩下的就不用我继续说了吧?”   虽然杜夏已经不是小姑娘了,但是她也没有成熟到能和自己的爸妈讨论男朋友酒后的……嗯……能力问题的程度。   甘曼梅都说得这么明白了,她又还能说什么呢?只能让老杜同志搭把手帮她把人扶进房间躺下了。 第49章 照顾、   宋嘉言是一个酒品很好的人, 他喝醉了既不哭也不闹,更不发酒疯,只是安安静静的睡觉。   杜雄华怕他难受, 还找了一套自己没穿过的睡衣给他换上。   原本他应该帮宋嘉言洗一个澡的, 但是他年纪大了,体力跟不上,确实是拿烂醉如泥的宋嘉言没有办法。   甘曼梅看着躺在床上的宋嘉言, 对一旁的女儿说道:“今天晚上就将就着睡吧,明天我再给你换一床干净的床单。”   甘曼梅了解自己的女儿, 从小就是一个事多又龟毛的主。   现在小言浑身的酒气躺在床上,杜夏心里肯定是不高兴的,担心他们走了之后女儿拿醉得不省人事的小言撒气, 所以甘曼梅还得提前把人安抚住。   杜夏摆摆手,没把甘曼梅的话放在心上:“我知道了,对了, 桌子上有我们带过来的野果, 昨天晚上忘记说了,也不知道蔫了没, 您出去的时候顺便拿出去。”   甘曼梅闻言走到书桌旁一看, 惊喜地叫出了声:“地泡儿,这东西我还是小时候吃到过,现在老家那边都找不到了, 我就说刚进来的时候确实是闻到了一股熟悉的香味,但是又说不上来,原来是地泡儿的味道。”   这要是实在之前, 杜夏可能还有心思和甘曼梅顺着地泡儿的话题多聊两句, 不过现在宋嘉言醉成这样, 她实在是没有什么心情和她回忆美好的童年。   看着宋嘉言滚烫通红的脸蛋,杜夏想了想,起身去洗手间拿毛巾打湿冷水,贴在他脸上给他降温,希望这样能让他好受一点。   说真的,以前杜夏真的是挺讨厌喝酒的男人的,因为她自己是滴酒不沾的。   以往年节的时候一家人聚餐,杜夏最不喜欢的就是杜雄华和家里的那些亲戚们喝酒喝到深夜的样子了。   那时候每次杜雄华喝醉了,甘曼梅就要忙里忙完照顾他到半夜,以前为了这件事情杜夏可没少提醒老杜。   如今她自己谈恋爱了,才发现她讨厌的不是爱喝酒的男人,而是喝了两口酒就不知道天高地厚、胡言乱语的男人。   像宋嘉言这样,喝醉了就乖乖埋头睡觉的男人,实在是很难让人讨厌得起来。   看着他的那一张帅脸,杜夏照顾他的时候也不会觉得不高兴,反而有种乐在其中的感觉。   甘曼梅和杜雄华见状也没多说,拎着书桌上那一篮子野果去客厅了。   他们走了之后,杜夏坐在床踏上,一边用手把拿着毛巾在宋嘉言的脸上轻轻擦拭,一边凑近打量自家男朋友的睡颜。   也不知道宋嘉言到底是怎么长的,明明从来不用那些护肤品,皮肤却还好得让人嫉妒,她都凑得这么近了,却还没有在他脸上看到一点毛孔和斑点。   虽然杜夏不想承认,但是宋嘉言确实长了一张比女孩子还要嫩白细腻的脸蛋。   毫不夸张的说,宋嘉言的皮肤比经常熬大夜的她还要细嫩一些。   虽然杜夏自己就算是先天条件很好的那一类了,但是因为她经常熬夜的缘故,她的皮肤虽然没到那种特别暗沉的地步,但是也远远比不上宋嘉言这样自带美白、柔光滤镜的程度。   也得亏这个人现在成了她的男朋友,他们两个人也算是名正言顺了,不然因为穿越经常跟这么一个异性躺在床上,杜夏都担心自己总有一天会因为觊觎宋嘉言的美色,从而活生生地把人的扑倒。   杜夏盯着宋嘉言看了好一会儿,再一次感叹自己的恋爱幸运度应该是已经拉满了。   就在杜夏沉浸在满足的情绪之中时,躺在床上的宋嘉言难受地皱紧了眉头。   见他面露不适,杜夏猜测他应该是醉酒了肠胃不舒服。   她连忙从床头拿起醒酒药拆开,抬高他的脑袋,连着往他嘴里灌了两支醒酒药进去。   好在宋嘉言还没有醉到人事不知的程度,杜夏给他喂药的时候,他自己还能有意识的吞咽。   别问杜夏为什么不学着电视剧里那样用嘴渡药,问就是她还是有点嫌弃宋嘉言嘴里的酒味。   在宋嘉言的背后垫了一个靠枕,确定他不会在睡梦中不知不觉的平睡之后,杜夏洗漱过之后也等爬上的床。   这是第一次在不穿越的情况下两个人同床共枕,要不是其中有一个人正醉的跟死猪一样,此时的情景绝对是会让人觉得心猿意马的。   不过现在宋嘉言醉成这个样子,杜夏也没有心思想那些有的没的,她爬到床里侧躺好,摸出手机开始补番补剧。   放纵的生活让人沉迷,熬夜也是如此,等杜夏打着哈欠意识到自己该睡觉的时候,时间已经跳到深夜的十二点了。   想到自己明天还要去医院,杜夏只能恋恋不舍的放下追了一半的剧,老老实实的给手机充上电之后闭眼睡觉。   原本杜夏担心宋嘉言半夜会想吐,所以还特意放了一个盆子在床边,没想到宋嘉言躺在她的身边安安静静的睡了一整夜。   第二天一早,甘曼梅和杜雄华吃完早餐准备出门的时候,都没见杜夏他们起床。   甘曼梅站在门口犹豫了许久,还是没有推开门进去叫他们起床,而是转身把早餐放进电饭煲里保温,给两人留了一张纸条之后就上班去了。   因为没人吵,所以杜夏这一觉又睡到了早上九点钟。   杜夏一睁开眼睛,正对的就是宋嘉言的胸膛。   估计是她昨天晚上睡着的时候,不知道什么时候滚到宋嘉言这边来了,所以被他随手揽在了怀里。   两人中间原本隔着的抱枕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被踹到了床尾。   宋嘉言抱得很紧,两个人之间的距离近得杜夏都能听到他胸膛里所发出的‘咚咚’心跳声。   经过一晚上的散味,宋嘉言身上的酒味也几乎淡得快闻不到了。   难得遇到宋嘉言没有意识的时候,杜夏也没有急着挣开他的怀抱,而是在他怀里赖了好一会儿才打起精神,准备起床洗漱。   宋嘉言现在宿醉后还没有起床,杜夏也没打算吵醒他,反正去医院的路她闭着眼睛都能找到,她想着自己过去一趟,坐轻轨的话还能赶在吃午饭之前回程。   然而杜夏没有想到的是,她才刚轻轻地挪开宋嘉言搭在她腰上的手,对方就醒了过来。   宋嘉言本来睡得迷迷糊糊的,宿醉让他的脑袋没有以前那么快清醒过来。   感受到杜夏手上的动作,他手腕一用力,又重新搭了回去,末了还低头在她的颈窝蹭了蹭。   这样的动作实在是太亲热了,杜夏感觉自己的身体一软,原本要挣脱的动作也变了轨迹,虚虚地落在了他的后背上。   杜夏几乎是用尽了毕生的自制力,才成功的开口提醒道:“起床了,我等会儿还得去医院。”   杜夏这话一出,宋嘉言几乎是立即被吓得清醒了过来。   “你怎么在这里?”他不是在做梦吗?   不等杜夏回答,宋嘉言自己就已经看清楚了周围的环境,他弱弱地再次问道:“我,我怎么在这里?”   见气势一下子就低掉了一截的某人,杜夏好整以暇的说:“还说呢,你昨天晚上只喝了一杯酒就醉了,担心你半夜醒来难受没人照顾,所以就把你搬我房间来了。”   一听这话,宋嘉言更加坐不住了。   他猛地一下翻身下床,胸膛吓得急剧的起伏了好几下之后,才颤声问:“你爸妈也知道? ”   作为一个货真价实的古代人,杜夏的这话落在宋嘉言的耳朵里,那简直无异于惊雷在耳边砸开的震撼。   杜夏作为一个未出阁、未婚配的姑娘家,他们两人之间连个婚书都没交换过,他酒因为醉酒这样上不了台面的理由,和她睡在了一张床上,要是梅姨他们知道了的话,那……   宋嘉言伸手捂住自己的脸,希望能成杜夏的嘴里听到否认的回答,不然他以后真是不知道该怎么去面对他们两个人了。   易地而处,要是他是杜夏的父母,不拿刀把他剁了都算是脾气好的了。   杜夏却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大的反应,一头雾水的点头说道:“知道啊,还是我妈先提出让我照顾你的,有什么不对吗?”   听杜夏这么说,宋嘉言再一次感叹:这现代人的豁达不管他经历多少次,都是不能理解的。   杜夏见他一副世界观崩塌的样子,笑着打趣道:“怎么,难道你不想我照顾你,想让我爸妈他们照顾你?”   家里一共就这么几个人,宋嘉言要是介意她照顾他的话,那就只有杜雄华和甘曼梅能照顾他了。   这要是平常的话倒也不是不可能,不过今天是工作日,甘曼梅和杜雄华都要上班,所以绝对是不可能熬夜照顾醉酒的宋嘉言。   宋嘉言忙不迭摆手,在古代,岳父母对女婿虽然很客气,但是绝对没有让长辈照顾醉酒的晚辈的,这要是传了出去,人们的口水都能把他淹死。   宋嘉言也不知道该不该庆幸自己现在在现代,所以即便是他醉酒了和杜夏同床共枕了一晚上,甘曼梅杜雄华也不会觉得有多大的问题。   这一天从早上开始,宋嘉言实在是承受了太大的惊吓,导致他一直都是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   宋嘉言心里想的是自己这次回去之后,要不要先和秦氏透个气。   虽然杜夏之前是说过,不想太快和他成亲,想要慢慢地了解过他之后再做决定。   但是经过昨天晚上的事情之后,宋嘉言总觉得自己应该给杜夏一个说法,这样他才能对甘曼梅和杜雄华有所交代。   毕竟他在二老的眼皮子底下和杜夏睡在了一张床上,还不是因为穿越需要。   宋嘉言心里还有些遗憾,遗憾自己昨天晚上醉的太死,一点意识都没有,他们两个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同床共枕,就这样被他稀里糊涂的醉过去了。   果然不管是现代的什么东西,都是不能轻视的,宋嘉言自己都没有想到,自己竟然会栽在小小的酒水上,平白在杜夏和她的父母面前丢了面子。   总之就是一句话,宋嘉言觉得事情都到了这个地步,自己要是再没什么表示的话,那就是极其的不负责任的行为了。   然而他这种魂不守舍的态度落在杜夏的眼里,那就是他宿醉之后还没有完全清醒,脑袋还昏沉着的表现。   杜夏在医院附近的奶茶店买了足量的奶茶,等着店员做奶茶的时候,她回身不放心地叮嘱到:“等会你就跟在我身后,千万不要乱走,我们医院很大,你要是迷路了就给我打电话,我会去找你的。”   看着周围投来的异样眼神,宋嘉言有些窘迫的点了点头,觉得小夏实在是杞人忧天了,这一番叮嘱显然是把他当小孩子看了。 第50章 噩梦、   杜医生自从医闹事件之后, 时隔半个月回到云一医院,一进医院,就引起了不小的轰动。   当然了, 轰动的源头一小部分是因为杜夏, 毕竟医闹的事情在医院里闹得这么大了,就算医院的病人都是住几天就出院了,长时间留在医院的都是重病患者, 但是医护人员还都是那一拨。   这次医闹的事情,不止是在云市本地, 就是在互联网上,也是热到上过热搜的。   以前在云一医院,大家都知道产科有个年轻的主治医师, 年轻加长得特别漂亮不说,能力也不错。   但是医院实在是太大了,科室又多, 杜夏又不是那种热爱交际的人, 除了科室内的聚餐,其他聚餐一直是不露面的, 所以医院里其他科室的人, 虽然大多都知道她这个人,但是一直也没怎么和她深交过。   这次的医闹事件,可是让杜夏好好地在医院出了一次名,   这不她前脚一跨进医院,后脚路上遇到的医生和护士都关心的询问她的伤势。   不管怎么说,能够收到同事的关心杜夏还是挺开心的。   要是她们的注意力能不那么明晃晃地落在宋嘉言身上的话, 她就能更高兴了。   杜夏人还没到产科, 她回医院的消息就在医院的医护群里传开了。   产科护士站的和杜夏相熟的护士更是一个劲的朝她挤眉毛。   看着朝自己挤眉弄眼的护士蒋爽, 杜夏笑着问道:“小蒋,你这是看到我太开心了,所以面部表情都失控了吗。”   说着杜夏还转身从宋嘉言的手里拿了六杯奶茶放在护士站。   奶茶是杜夏按照科室的护士总数买的,白班五个护士,外加一个护士长,六杯奶茶正正好。   其实对医护行业不了解的人总认为医生和护士是上下级的关系,认为护士就是医生的下级,平常要听医生的话工作。   其实不然,医生是医生,护士是护士,两者分属不同的部门,并不存在什么上下级关系,只有合作关系。   在科室里,能够管理护士的只有护士长,医生并无直接管理护士的权利。   杜夏和科室里的护士关系就很好,或许是大家的年纪相当,共同话题比较多的原因吧。   杜夏二十六岁的年纪在医生堆里算是十分年轻的那一拨,但是放在护士堆里,就已经算是年纪比较大的那一拨了。   看着杜夏笑得这么的开心,蒋爽都顾不得多看几眼跟在她身后的男人了,连忙一把把人拉进了护士站。   杜夏慢半拍的发现了不对,不解的问道:“怎么了。”   蒋爽无奈的叹了一口气,头疼的说道:“小夏姐你要来医院怎么不提前说一声。”   “还有你说你哪一天回医院不好,偏偏挑今天回医院?”   “今天怎么了。”杜夏还是一脸不明白的样子。   蒋爽压低声音提醒到:“今天是那个小孩子出院的日子啊,那家人都来了,这会儿就在办公室里呢,说是产妇回家之后情况不好,恶露一直来的很猛,正在里面和医生扯皮呢,非要拉着医生去家里给产妇看病呢。”   蒋爽打从心里觉得杜夏早不来晚不来,偏偏今天来医院了,说是和那一家人没点什么孽缘都说不过去。   “这、这可真是。”杜夏也是无奈了。   原本她是准备昨天就来医院的,可是宋嘉言要办身份证,就耽搁了一天,没想到今天竟然这么不巧的碰上这一家子了。   宋嘉言认识杜夏也这么久了,医闹的那件事情他也听她说起过,这会闻言也十分的紧张,连忙问道:“要不今天我们还是先回去吧。”   那家人就是一群神经病,和他们对上实在不是一件什么愉快的事情。   宋嘉言没出声之前,蒋爽就知道这是一个大帅比,虽然他头上带着鸭舌帽,但是他还露着大半张脸呢。   这会儿宋嘉言说话了,蒋爽才发现他不但长得帅,声线也是难得的清朗,分分钟让人耳朵怀孕的那种。   蒋爽扯了扯杜夏的衣服:八卦兮兮的问道:“这位是……”   听到那一家人今天也来医院之后,杜夏的心神有些慌乱,要不是蒋爽问到,她都忘记给两个人介绍。   “我男朋友宋嘉言,这位是我同事蒋爽。”   蒋爽闻言朝宋嘉言笑了笑,就算是打了个招呼了,她不是一个见色忘友的人,加上这位还是朋友的男朋友,她就更加没有杂念了。   眼下最让蒋爽担心的还是杜夏会和那一家人撞上,万一到时候又闹了起来,那可就难收场了。   “小夏姐,你男朋友说得对,你今天要不还是先回去吧。”   杜夏也不是拎不清的人 ,闻言也点头说道:“这样也好,那我就先去楼上找院长,我给大家买的奶茶就麻烦你帮我分一下了。”   杜夏怕撞上从办公室出来的那一家人,所以也顾不上和蒋爽多聊,让宋嘉言把她之前买的奶茶放在护士站后,两个人就坐电梯上了楼。   说起来也是巧,几乎是杜夏和宋嘉言坐的电梯门才关上,那一家人就从医生办公室骂骂咧咧的出来了。   听着他们的辱骂,蒋爽也知道了,他们想让医生去家里看病的事情并没有聊成。   本来也是,他们医院里的医生都是坐班医生,又不是私人医生和急诊医生,哪有因为家属的一两句话就离开岗位去家里治疗病人的。   这家人要是真的不放心病人的情况,就应该早早地把产妇送到医院里来检查的,担心月子里不能见风什么的,这不是无稽之谈嘛。   看着一家人骂骂咧咧的进了电梯,蒋爽暗自腹诽到:他们最好是去儿科接孩子出院了,这样的病人,她们科室里一年遇到一次都算是倒霉了。   想到这个月自己被扣得几乎没有的绩效,蒋爽就很难对这一家人有什么好感。   这家人一闹,院方为了息事宁人,大手一挥就免掉了他们所有的治疗费用,这二十几万的医药费,院方只出其中的一部分,剩下的一部分都是要由产科和儿科出的,   以前遇到条件十分困难的患者,医药费科室减免就减免了,这次这种因为患者家属威胁而减免的事情,真的是膈应了整整两个科室的医护人员。   杜夏这边去了院长办公室,听说她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院长想着产科一直是医院人手最短缺的几个科室之一,十分高兴的让她等会去做个心理评估,要是确定她没有因为医闹的事情留下心理阴影的话,明天起她就能照常上班了。   从院长办公室出来,杜夏准备带着宋嘉言去做心理评估,然而让她没有想到的是,电梯门一打开,里面站的竟然就是那一家人。   站在电梯门口的就是产妇的丈夫,那位拿着水果店捅了杜夏一刀的人。   算起来他十五天的拘留期也确实是到了,看到他的那一张脸,杜夏就觉得自己手臂上已经大好的伤口又开始隐隐作痛了。   杜夏被吓得往后退了几步,直到靠到宋嘉言的胸膛之后,她才觉得自己略微好受一点了。   原本电梯里的人也正叽叽喳喳的在讨论着什么,看到杜夏,他们霎时就安静了下来。   一瞬间,好几个人的视线都射向了杜夏。   宋嘉言十分敏感的察觉到气氛不对,虽然他没见过这一家人,但是自从杜夏的反应他就能猜出这一家的人身份。   能让杜夏这么害怕的人,除了那次医闹的凶手之外,想来也不会有别的人了。   看着这些人都神色不善的盯着他身前的杜夏,宋嘉言伸手握住她的手,把她藏到了自己的身后,隔绝了这些人的视线。   宋嘉言冷眼看着站在最前面、年纪却是一群人里最年轻的男人,眼里满是警告之色。   李力看到杜夏的那一瞬间,神色就冷了下来。   看着杜夏,他就想起妻子被摘掉子宫之后整日在家里以泪洗面,还有自己在拘留所待的那半个月。   宋嘉言防备着对方的动作,大有对方一有异动他就要奋起反抗的意思。   虽然对方人多,但是能算得上是青年的就只有李力一个,剩下的都是四、五十岁的老人。   对上这么一群人,宋嘉言心里是一点都不虚的。   圣尊帝是四处征战打下的天下,所以庆朝并不推崇以文治国,庆朝的男儿,更是以拥有健硕的体魄为荣,虽然这几十年大众的审美略有改变,但是还是没有人欣赏男子的文弱感。   宋嘉言虽然是文人,但是宋国公十分注重儿子的身体健康,所以他四、五岁起,就开始跟着两个师傅练武强身了。   虽然这几年他略有些松懈了,但是依照他的底子,在这么一群战斗力低下的人之中保护好杜夏还是不成问题的。   然而宋嘉言预想中的情况并没有出现,这一家人只是盯着他看了几眼,随后就一起涌进了院长的办公室。   想来是之前的拘留给了这一家人教训,让他们知道了这家医院的保安还是认真上班的,他们要是在医院里闹事,也是没有好果子吃的。   杜夏经过上次的医闹,神经也是敏感得不行,见这么多人去了院长办公室,连忙掏出手机打了保卫科的电话。   接到电话之后保安很快就能赶到,杜夏和宋嘉言不放心的守在办公室门口,大有一有不对就冲进去帮忙的意思。   好在这家人对院长这种级别的领导还是有些尊敬的,并没有动用什么武力,只是好声好气的让院长派医生去他们家里看看病人的情况。   院长沉思片刻之后,还是让步了,打了内线电话让产科秦医生去一趟。   秦医生就是杜夏的师傅,一位快五十岁的老产科医生也是产科主任。   杜夏不放心她一个人去患者家里,忙说自己也要跟着过去打下手。 第51章 登门、   听杜夏说自己要跟着秦医生去李力家里, 院长心里的第一个反应就是不放心。   作为医院的院长,他必须得为医院里医生们的心理健康负责。   现在还不确定杜夏有没有因为上次的医闹事件留下创伤性应激障碍。   此时再让她去直面患者和患者的家属,绝不是明智之举。   然而杜夏管不了那么多了, 她师傅都一把年纪了,明年都要退休了, 这家人这么不讲道理,她师傅又一把年纪了, 她是真的不放心让她去以身犯险。   她跟着去的话, 宋嘉言自然也是要一起去的,到时候他们三个人在一起,人身安全也会更有保障。   不过这些都是杜夏心里的想法, 现在那家人还在办公室里站着,她也不能直接把这些话说给院长听。   见杜夏坚持自己的想法,院长犹豫片刻之后,也点头同意了。   多一个人去就多一份保障, 这一点院长也是能够想到的。   现在除了还在休假的杜夏以外, 产科也确实是再难调派出其他的人手跟着秦医生一起去了。   得到院长的首肯之后, 杜夏收拾好了自己的情绪, 转身朝宋嘉言抱歉的笑了一笑。   宋嘉言朝她安抚性的点了点头, 用无声的动作安抚了她焦躁的内心。   秦医生接到电话后, 很快就收拾好了东西在大厅等候, 杜夏、宋嘉言和李家的一众亲戚也离开了院长的办公室,去医院大厅和她汇合。   李力的母亲中途离开去儿科,抱回了自家的小孙女。   小姑娘出生半个月了, 虽然因为早产先天有些不足, 但是这半个多月在医院的保温箱里养得很好。   虽然她没有遇到好家人, 但是却遇到了一群好的医护人员。   虽然儿科和产科一样讨厌李家人, 但是大家都没有把这份厌恶转嫁到无辜的孩子身上。   就算是院方减免了李家的医药费,儿科也要自己自掏腰包补一部分,大家也没有苛待这个小家伙。   杜夏再次见到小姑娘的时候,就是她被人裹在包被里熟睡的样子。   杜夏之所以会选择做产科医生,自然是因为她打从内心里喜欢小孩。   虽然李家人对她心怀不满,但是这也不影响这一路上她时不时的打量小家伙。   宋嘉言在一旁看着她的样子,内心柔软成一片。   虽然经历过那些事情,但是小夏还是一个内心温柔的人。   她这么喜欢小孩子,以后也一定会是一个很好的母亲。   李力家的条件确实不好,一家人住在城中村的一处出租屋里。   进屋之前,秦医生偷偷的从自己的皮包里面摸了一把手术刀塞到杜夏的手里。   手里熟悉的冰凉触感让杜夏不敢相信的瞪大了眼睛。   秦医回头朝杜夏做了个口型:“防身。”   杜夏一边把手术刀放进单肩包里,一边心悦诚服地感慨到——这姜还是老的辣,她师傅确实不愧是老姜一块,瞧瞧这装备准备的多齐全,果然是不打没有把握的仗。   杜夏暗恨自己的脑袋瓜不够灵光,才一见到李力就慌了神,竟然忘记找点东西自卫。   包里有了‘武器’之后,杜夏心神大定,十分坦然的跟在人群后面走进了房间。   李家的房子也不知道是租的还是买的,房子不大,两室一厅的布局,客厅里凌乱的堆着许多的杂物,一走进屋子,就有一股难闻的味道迎面扑来。   杜夏十分清楚的闻出这是食物变质后的味道,想到李家还有一个在产褥期的妇女,她就不由得皱起了眉。   就李家的这个情况,对产褥期的妇女修养来说,第一个卫生方面就不过关了。   屋内这么大的异味,一看就是长期没有开窗通风而造成,现在正是夏季,又是在这样恶劣的环境下,细菌滋生的速度要比平常快出许多倍。   秦医生也是不赞同的说道:“屋内的空气质量太差了,不利于产妇的恢复,平常你们家属还是要多注意开窗通风。”   李力的母亲对此再一次展现出了自己的愚昧和无知,连忙说道:“这怎么行,我儿媳妇这还坐着月子呢,在家里我们一家人都是忍着不开窗子的,就怕她吹了风会坐下病。”   秦医生耐着性子解释道:“大娘,你们要是担心伤害产妇身体,可以只开客厅的窗子通风,只要不让产妇待在风口上,是不会有什么影响的。”   李力的母亲翻了翻白眼:“那可不行,月子病可是没药治的,你们这些医生上嘴皮下嘴皮一碰,倒是可以十分轻巧的说没有影响,那万一有影响呢?几十年之后要是我儿媳妇不舒服了怎么办,那不是还得花上大把大把的钱给她治吗?”   见屋里其他人的神色都是一副十分赞同的样子,秦医生识趣的没再和她争论。   反正作为医生她该提醒的已经提醒了。   坐月子本来就是一件很难达成观点一致的事情。   年轻人奉行科学坐月子,老一辈的人讲究宁愿辛苦、严谨一点,也不要把身体弄垮了。   许多家庭的婆媳关系都会为此受影响,秦医生也没自大到以为自己的两句话,就能改变李家人的看法。   秦医生问清楚产妇待在房间之后,带着杜夏就要往房间里面去。   秦医生要给产妇检查伤口,男人自然是不方便进去的,倒是李力的母亲,抱着孙女跟着走了进来。   进屋之前,杜夏回头看了宋嘉言。   宋嘉言朝她做了一个小心的口型,随后双手环胸守在了门外,最大可能的保证了——里面一有情况,自己就能破门而入。   产妇屋里的味道比客厅还要恶臭难闻。   饶是杜夏在医院和手术室呆惯了,一双鼻子早就被消毒水和血腥味儿摧残的不再敏感了,但是当她闻到屋内那股浓厚的血腥臭味时,还是不由得屏住了呼吸。   秦医生上前掀开病人身上盖着的薄毯,看清楚毯子下的情况之后,她的眉头都皱得快要打结了。   产妇的下身垫着的那一张产褥垫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换的,上面三分之二的地方都已经浸满了恶露,有些地方还堆着血块,有一部分的血迹已经有些发黑了。   可以说产妇腰部以下的部位几乎已经是已经完全紧紧地贴在了恶露里。   血液本来就是细菌的温床,躺在这样的产褥垫上,产妇的情况能好才怪呢。   秦医生仔细的替产妇检查了腹部的剖腹产伤口,确定杜夏缝合得十分的仔细,伤口已经结痂变白了。   秦医生又仔细观察了一下产妇下|身的情况之后,一边脱自己手上的一次性乳胶手套,一边对产妇和一旁的家属说:   “病人的伤口恢复的很好,就是下|身有些发炎,你们出院之后到底有没有按照医嘱每次大小便之后用烧沸冷却的清水冲洗?”   “还有她的这个产褥垫,弄成这样了都还不换,这上面有多少细菌你们没想过吗,在这样的环境之下,病人怎么可能好得起来。”   秦医生从医几十年了,也是见过了不少患者情况,要不是今天亲眼见到了,她真的很难想象在现在的社会,还有女人在这么糟糕的环境下坐月子。   听出了秦医生语气里的责备之意,产妇的婆婆理直气壮的反驳道:“一张这个垫子要好几块钱呢,要按你们医生说的那样换,一天就是什么都不做,都要花掉几十块钱了,还有用清水洗,又费水又费电的,我们以前坐月子的时候就没这么讲究,也没有什么不好的地方。”   “要我说我儿媳妇现在的这样,就是因为被你们医院摘掉了子宫,落下病了,所以这都半个多月了,她的恶露还来得又凶又猛,老远闻着都是一股腥臭味,这好好的身体都被你们医院折腾坏了。”   说完女人又瞪了杜夏一眼。   杜夏真的是惊呆了,她就只是做了一个子宫摘除手术,并且手术进行的还很成功,术后既没有并发症,也没感染,怎么这家人什么事儿都能往这上面赖。   秦医生这下也是真切的感受到了这家人不可理喻的程度,这种时候和家属说已经没有意义了,她转而又跟产妇叮嘱了一番。   要注意个人卫生、要开窗透风,身下垫的产褥垫脏了要及时更换。   反正产妇是剖腹产,并不是自己不能下地,该讲的她都和她讲一遍,她这么年轻,肯定知道怎么做才是真正的为自己着想,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之后,她自己都会注意的。   毕竟自己的身体舒不舒服,只有产妇自己心里最清楚。   给产妇开了外用和内服的消炎药之后,秦医生这一趟的任务也就算是圆满完成了。   原本她还想仔细叮嘱病人和家属一些饮食上的注意事项的,但是产妇的婆婆已经急不可耐的把孩子抱到她身边,急着催她给孩子喂奶了。   半点没有要听医生的话,替儿媳妇换一张产褥垫的意思。   对此不只是秦医生,就是杜夏,同为女人,心里都是有一些不是滋味的。   见识了这一家人的封建之后,杜夏也是打心底里替产妇担心。   虽然产妇没有坚持住自己的立场,在家人医闹的时候没有制止,而是持默认的态度,算起来也算是医闹事件的帮凶。   但是这家人这么的保守,产妇这胎生的是女儿,自己的子宫又被摘掉了,以后都没有办法再怀孕,想来她以后的日子也不会好过到哪里去。   杜夏也没有恶毒到在产妇这么悲催的情况下还要践踏她一脚。   不过是个悲惨的女人罢了。   可以预想到的是,要是以后产妇还是不能挺直自己的腰杆,那以后她在这个家里,肯定是不会有任何地位可言的。 第52章 约会、   从产妇家出来之后, 因为秦医生下午还有两台手术,要忙着要赶回医院,所以在路口就她和杜夏分道扬镳了。   临走的时候秦医生作为杜夏的前辈, 还好好的夸赞了一番她的眼光,主要是夸她找了一个很好的男朋友。   才刚见到宋嘉言的时候, 秦医生是打心里不认可徒弟的眼光。   因为宋嘉言特立独行的长发造型,让秦医生这样的长辈第一感官就不喜欢。   秦医生思想老派, 虽说现在男孩子留长发已经不是什么不得了的事情了, 但她们这一辈的人总觉得留长发的男孩子,看起来就是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靠不住。   尤其是宋嘉言的那一头长发还不是普通的长, 别的男艺术家留长发,充其量也就只留到肩膀的位置,他这头发扎起马尾都垂到后腰了。   秦医生最开始还真以为杜夏只是被宋嘉言的美色冲昏了头脑。   毕竟以宋嘉言的长相来说,就算是眼光再挑剔的人来看, 也是挑不出一丝错处的。   原本秦医生心里还奇怪呢, 依照她对杜夏的了解来说, 她不应该是看人只看外表的人。   就在患者家里和宋嘉言接触的这么一段时间里, 秦医生已经对他这个人有了一些浅显的了解了。   首先, 这是一个特别有礼貌、气质不凡的年轻人。   最让秦医生欣赏的时候——宋嘉言的身上没有当下大部分年轻人身上的那种浮躁感。   在李家的时候, 他能一直守在门口, 就证明他是一个体贴的人。   加上他得体的举止、出色的外貌,实在是很难让秦医生不改变自己心里原先那刻板的看法。   送走了秦医生后,杜夏扭头问宋嘉言:“今天的正事办完了, 我们先去吃午饭, 吃完午饭再去看场电影怎么样?”   看电影作为情侣之间的必备项目, 杜夏觉得自己和宋嘉言还是很有必要体验上一回的。   再说她明天就要正常上班了, 以后一段时间又要开始连轴转了,错过今天,就说不定要等到哪天才能有的时间再和他去看电影了。   宋嘉言想都没想就点头同意:“可以,你安排吧。”   杜夏明白宋嘉言现在对现代的生活只是空有概念,严重缺乏实践的程度,所以也没为难他,掏出手机说道:“那我们今天去吃西餐好不好?”   宋嘉言在电视里看到过主角吃西餐的场景,知道西餐讲究仪态和礼仪,所有心里有些紧张,担心自己什么都不懂去到餐厅,会当众出丑。   不过宋嘉言习惯了肯定杜夏的决定,所以虽然他心里没有底,面上还是没说什么,十分爽快的就点头同意了。   杜夏一边拿着手机订座位,一边笑道:“是不是我说什么你都只会点头?要不以后这种事情我都自己拿主意算了。”   宋嘉言先是点了点头,随后又马上摇了摇头道:“衣食住行这样的事情上你可以不用和我商量,自己拿主意,但是大事上还是有必要和我商量一下的。”   现在的宋嘉言精神可以说是十分敏感的,尤其是这件事情又关乎到他以后的家庭地位。   夸张一点说就是——要是他今天答应了杜夏,说不定以后他在家里就彻底没有话语权了。   这可不行,宋嘉言骨子里还是有些古代的老旧思想,是男主外、女主内的坚定奉行者。   杜夏是现代人,所以他的心理底线已经适当的做了一些让步了,但是该握在手里的话语权他还是要牢牢地握在手里的。   因为杜夏没有提前预约,附近口碑好一点的西餐厅都已经没有位置了,最后他们只能选了一家评分略微要低一些的西餐厅。   餐厅离这里不是很远,步行也就小半个小时的距离。   李力家居住的城中村往前面走过两个路口,就是繁华的新区,一条大马路,把两边的建筑衬托得仿佛像是两个世界的一样。   这么一点路,杜夏也没有浪费时间去打车,而是准备和宋嘉言步行走过去。   走到半路,杜夏又突然想起今天自己和宋嘉言的着装都不符合西餐礼仪。   今天杜夏穿的是一条蕾丝长裙,而宋嘉言为了舒适,穿的也是甘曼梅给他买的休闲装。   为了不发生被餐厅拒之门外的尴尬场面,杜夏拉着宋嘉言在西餐厅楼下的商业街临时买了一套正装。   宋嘉言要试西装自然是不能再戴鸭舌帽了,只能把帽子取下来让杜夏暂时放到包里。   这是宋嘉言第一次穿着一整套的正装,他换上衣服从试衣间走出来的时候,不止是店员,就连看惯了他这张脸的杜夏都忍不住捂着心口深呼了几口气才缓过劲。   宋嘉言现在作为半个现代人,已经不会傻到去问杜夏自己的样子奇不奇怪了,好不好看他自己已经在试衣间确定过了。   顶着杜夏的视线,宋嘉言不自在地伸手扯了扯衬衣的领子,强迫自己适应这种紧绷感。   店员小姐姐十分从敬责地吹着彩虹屁:“没想到先生你的长头发和这一套西装这么的相得益彰。”   因为宋嘉言的长头发,杜夏给他挑的是一套黑色的正装,他的头发本来就乌黑如墨,在黑色的西装外套的衬托下,并不会显得突兀,只会显得他特别的与众不同。   宋嘉言自然没有错过杜夏眼里的惊艳之色,此时他就像自然界的那些雄性动物一样,因为伴侣不经意间露出的欣赏而自沾沾自喜。   要不是顾忌着店里还有几个店员,宋嘉言可能真的会穿着这一套西装,像只花孔雀一样,在杜夏面前来个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的全方面展示。   宋嘉言的长相本就出类拔萃,店员小姐姐吹起彩虹屁来一点都不违心,好听的话跟不要钱似的往外蹦,听得杜夏高兴不已,十分爽快的从包里掏出银行卡付账。   银行卡里的钱就是宋嘉言之前买玉佩和玉簪的钱,宋嘉言坚持说这是杜夏的银行卡,所以交给她保管了,结账的时候她也没多想,随手就抽了这张卡出来结账。   看着杜夏豪爽的动作,店员短暂的愣了一秒,心里想:面前的这位女客人是不是就是传说中的富家小姐。   在心里恶补霸道小姐和贴身小狼狗二三事的同时,店员小姐姐手上刷卡结账的动作也没半点耽搁。   杜夏收了银行卡和小票之后就和宋嘉言牵这手,拎着装好的两套旧衣服离开了服装店,独留店员小姐姐握着拳头跟身边的人哀叹:“不行,以后我都不请假了,我要好好上班,争取早日暴富,然后再包|养几个男模,走上人生巅峰。”   她的同事看着宋嘉言的背影,提醒道:“就这种品质的男模,一天至少也要五位数起吧?靠着你那点可怜底薪和提成,你就是累死自己都够呛,要想包|养男模?姐姐劝你还是做梦更加实际一些,毕竟梦里什么都有。”   杜夏不知道自己已经成了别人议论的话题,宋嘉言第一次吃西餐,整个人都显得有些紧张,趁着他们还没有到餐厅,她抓紧时间给他恶补了一下西餐的基本礼仪。   宋嘉言有着足够的涵养,这种后天养成的气质足以让他在任何场合都能保持着优雅的姿态。   原本杜夏担心他会觉得不自在,所以还特意要了一个靠近角落的位置。   西餐厅极少有包间,而且吃西餐厅讲究环境幽静,杜夏他们靠角落坐就能错开餐厅里大部分客人的视线。   杜夏选的这家餐厅虽然不是口碑最好的,但是环境还不错,店里还有钢琴表演。   宋嘉言是第一次听现场版的钢琴演奏,不经意间就听入了神。   杜夏虽然不会弹钢琴,但是她上夜班的时候,为了避免噪音,有听着轻音乐睡觉的习惯,所以一听旋律就知道台上弹的是夜的钢琴曲第五章 。   见宋嘉言这么喜欢这首钢琴曲,杜夏在心里暗暗记下,准备回去后帮他在手机里下一个音乐软件。   让杜夏没有想到的是,宋嘉言虽然是第一次吃西餐,仪态就比她这个吃了好几次西餐的人还要好上许多。   中途担心她自己切牛排费劲,宋嘉言还主动拿过她的盘子,替她切起了牛排。   宋嘉言的手臂维持着标准的餐刀和盘子十五度的距离,十分整齐的把盘子里的牛排切割成了方便入口的均等小块,中途没有发出一点餐刀和盘子的摩擦声。   见宋嘉言吃饭途中几次因为店里的钢琴声入神,杜夏低声和他闲聊:“话说我还不知道你喜欢音乐呢,我是个音痴,什么乐器都不会,不过你们不是讲究琴棋书画养养精通吗,你应该是会乐器的吧?”   宋嘉言眼下嘴里的牛肉后,才开口说道:“我也不怎么通音律,只粗略会一点琴、笛和陶陨。”   宋嘉言这话自然是谦辞,其实他琴棋书画皆精通,他的琴技超群,年青一代的贵族公子根本难望其项背。   宋嘉言一抬头就见杜夏双眼放光的盯着自己看,他用叉子叉了一口牛排递到她面前,笑着说道:“等回去之后我弹给你听。”   这个回去自然说的是回庆朝,因为杜夏家里没有乐器,别说是古琴和玉笛了,就连陶笛、口琴这种简单的乐器都没有。   杜夏略微往前倾了倾身体,张嘴把面前的牛肉吃进嘴里,满足的点了点头。   杜夏不知道的是,他们这个样子落在店里的其他客人眼里,简直满满地都是恋爱的酸臭味,她终于活成了她以前会吐槽的那一类人。   当众秀恩爱什么的,实在是太不顾忌单身狗们的感受了。   仪式感满满的吃完一顿午饭,杜夏没有急着买电影票,而是先拉着宋嘉言在步行街逛起了街。   这次她没有再给自己买东西,而是给宋嘉言买了几套衣服。   杜夏自己的工资不高,之前因为条件限制,而不能像宋嘉言在古代做的那样,大肆给他添置衣物,如今有了卖玉佩的钱,倒是可以尽情买买买了。   整整两千多万,只要他们不大手大脚的挥霍,都足够杜夏给宋嘉言买上好几柜子的衣服了。   女人没有不喜欢购物的,至少杜夏是越逛越嗨了,要不是宋嘉言双手都拎满了购物袋,实在是没有地方放了,估计她都要忘记自己本来是打算去看电影的了。   看电影杜夏也不追求什么气氛,只想着带宋嘉言看最有观看体验的3D大片,所以她没有选择看能够烘托气氛的爱情文艺片,而是选择了一部灾难片。   电影一开始就是一幕血腥感满满的画面,宋嘉言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接收到这么刺激的画面,当即没忍住闭着眼睛抓紧了杜夏的手。 第53章 又欲又杀、   感受到手臂上的力道, 杜夏没忍住在黑暗的电影院里痛得咧开了嘴。   宋嘉言的是耳力何等的好,听到杜夏那一瞬间的通呼声,他就连忙松开了自己握着的手臂。   正好此时电影里的特写画面也过去了, 开始播放男主的回忆。   宋嘉言也后知后觉的意识到自己刚才躲避的行为有些太怂了。   他的胆子一直不小,只是这个3D电影实在是太真实了, 眼镜一戴上,就好像真的身临其境了一样, 让他一下子没能兜住, 才在杜夏面前露了怯。   宋嘉言佯装专心的盯着大银幕,试着在用眼角的余光观察杜夏的反应。   小夏会怎么想,她不会觉得他是个胆小鬼吧?   宋嘉言在这边满心忐忑的任由自己的思绪乱飞, 杜夏却那边根本没有在意刚才的那点小插曲。   她伸手拿起手边的可乐喝了一口,随后抱着一桶爆米花,整个人舒服的窝在椅子里,专心的看起了电影。   不过这个专心也只是对杜夏自己来说, 实际上她靠着宋嘉言的那只手并不安分, 时不时的就要在黑暗中挠一挠他的手心, 弄得他的一颗心也跟着七上八下的, 根本没有注意到眼前的电影都演了些什么内容。   电影演到后半段, 剧情开始变得扑朔迷离了起来, 杜夏都顾不上吃爆米花了, 整个人聚精会神的看着电影。   然而杜夏不动了之后,宋嘉言又坐不住了,许久没有感受到手心熟悉的瘙痒感之后, 他扭头看她一眼, 见她连半点余光都没分给自己, 只能默默地捏了一颗爆米花递到她的嘴边, 希望她能扭头看自己一眼。   然而杜夏张嘴叼走宋嘉言指尖的爆米花后,就又抬头看起了电影,中途根本就没有看他一眼,让他心里的盘算落了空。   他不开心了,他有小情绪了。   杜夏根本没有意识到任何不对,她的神经粗如电线杆,看到精彩的时候就专心致志,等到剧情稍微过了一段之后,她还能笑呵呵的和宋嘉言分析剧情。   然而电影都快放完了,宋嘉言真正看电影的时间加起来都没有十分钟,根本和她讨论不起来,只能嗯嗯啊啊的乱敷衍一通。   偏偏杜夏大大咧咧的,还以为宋嘉言和她一样再看电影,十分坦然的接受着他时不时地递到嘴边的爆米花。   宋嘉言也是没了脾气,他之前上网的时候,就看到过有女孩子在网上吐槽自己的男朋友,如今他十分悲哀的发现——把性别一换,他完全可以对号入座女方的立场。   问——拥有一个直女对象是个什么样的体验?   别人会怎么回答宋嘉言不知道,但是他自己是想气都气不起来的,因为他只要一看到小夏的那一张脸,就什么气都消失了。   电影放到最后,杜夏沉浸在原来男主的父亲才是一切悲剧源头的震撼中,木木地被宋嘉言牵着手往外走。   可怜宋嘉言一手要牵着女朋友,一手还要拿着空掉的爆米花桶和饮料杯子,在人堆中艰难的往外走。   好在杜夏很快就从剧情中回过了神,要不宋嘉言既要空出手牵她,又要拎之前逛街买的那些大包小包,肯定是顾不过来的。   宋嘉言拎着这么多的东西,杜夏可舍不得让他走路,从电影院一出来,她就伸手招了一个出租车。   杜夏已经计划好了,他们先回父母家,等在家里吃过晚饭后,她再让老杜同志开车送他们回她的小公寓。   听杜夏说要回公寓,宋嘉言连忙问道:“你回去了我怎么办?”   “你自然是和我一起回去了?怎么了,难道你想陪我爸妈他们在家里住?”杜夏一脸莫名的看向宋嘉言。   宋嘉言连忙摇头:“当然不了,你不在我和叔叔他们待着该多尴尬。”   杜夏在脑子里想了想那种情景,估计老杜只会一下班就拉着宋嘉言下棋,这样的生活对他来说肯定是不美好的。   不对,不能说是不美好,要说简直是折磨。   杜夏摊手,一脸理所应当的说道:“所以嘛,你当然是跟我一起回去呀。”   宋嘉言提醒到:“可是你那里不是就只有一间房间吗?”   这两天他可没少听甘曼梅念叨,她说杜夏性子犟,当时买房子的时候,他们都说了让她买一套大点的房子了,钱不够的话他们能够帮着她付首付,但是她就是坚持着买了那套小公寓。   一室一厅一厨一卫的公寓,多来个客人都住不下,这也是甘曼梅最不满意的一点。   剩下的比如水电费贵、物业费贵、产权只有五十年之类的话,甘曼梅自己都已经念叨累了。   倒是杜夏,觉得自己的决定十分正确,她最骄傲的就是靠着自己的能力供了一套房,没有去大动父母们的养老钱。   甘曼梅他们也是老一辈的思想,是一辈子都为子女付出一切的性格。   杜夏打算买房,他们就要拿出老本支持她,完全没有想过那些钱是他们两个的保障。   好听一点说是养老钱,说难听一点说的话,那这些钱就是他们这一家人的保障,杜夏当时要是用这些钱买了大房子,甘曼梅他们都快要退休了,以后万一有点什么意外,依照她的工资,根本负担不起太大额的开销。   杜夏是个理性的人,大房子她自然是想要的,但是当下这确实是超出了她的承受范围,所以她愿意退而求其次,先买一套小一点的,等以后有条件再换也是一样的。   反正她大部分时间都在医院,家也就是一个睡觉休息的地方,太大了她还不自在呢,小一点更加有安全感,屋里的各个角落一进门就能看清楚,根本不用担心屋里会藏着人。   杜夏无比自然的摆了摆手,说道:“一间屋子怎么了?你可以睡沙发,我那里的沙发特别舒服,买的时候可是花了我一个月的工资呢。”   对于宋嘉言来说,只要能和杜夏呆在一起,睡哪里都是一样的,所以他也没再多说什么,算是默认了她的话。   然而等到了杜夏的公寓里,宋嘉言才知道了什么叫做目瞪狗呆。   杜夏的公寓很小,这一点他是早就知道的,也是在心里做好了心理准备的。   但是看着连他半个房间大都没有的公寓,宋嘉言还是愣了好一会儿,才提脚踏进门。   杜夏说的那张十分舒服的沙发他一眼就看到了,客厅就只有这么一点大,沙发自然也不会大到哪里去。   宋嘉言目测这张沙发也就一米八左右,他要是睡到上面,除去枕头占去的位置,估计半截小腿都要伸出沙发扶手才能睡得下。   这张沙发看起来也是平平无奇的样子,宋嘉言暂时没有看出来它哪里值自己女朋友一个月的工资。   见宋嘉言的视线落到沙发上,杜夏献宝似的放下手里的包包走到沙发上,她伸手朝站在门口的杜雄华招了招。   杜雄华接收到女儿传送的信号,秒懂。   只见他走到沙发前面,先把沙发往客厅中间推了推,随后动作娴熟的放下沙发的靠背和扶手。   以前周末的时候,他们晚上偶尔来不及赶回去,就是甘曼梅和女儿睡屋里,杜雄华自己睡沙发,所以这一套流程他已经做得十分的娴熟了。   宋嘉言这才发现,这张沙发的所有部位都能能平放下来的。   原本看起来又窄又小的沙发放下来之后,就变成了了一张不小的床。   至此床的问题算是解决了,但是最让宋嘉言在意的卫生间还没有解决。   杜夏公寓的卫生间是用弧形的推拉一体玻璃门做的隔断。   真的是玻璃!透明的玻璃!没有挂帘子做遮挡,里面的马桶和洗手台站在客厅都能看得一清二楚。   宋嘉言根本不敢想象,自己在里面上洗手间或者洗澡的时候,杜夏站在外面一眼就能看清楚的话,将会是一种怎么样的尴尬场景。   宋嘉言一直忍到杜雄华走了之后,才别别扭扭地开口提醒到:“我们是不先找个帘子把洗手间遮一下。”   深怕自己说得太直白杜夏会不高兴,宋嘉言已经十分尽可能的放缓了自己的语气。   他真的不是质疑杜夏的品味,只是男女有别,卫生间这样隐私的地方,她做成这样,他是真的接受不了。   在宋嘉言看来,在这样的洗手间里方便,和在大街上方便几乎是一样的。   而且之前杜爸爸他们不是偶尔也会在这边留宿吗?难道他们能够坦然的接受这个卫生间的玻璃门,那不都被看光了吗?就算是母女……父女……那未免还是有些不像话了吧。   杜夏早就发现宋嘉言的脸色不太对了,不过她刚才忙着收拾屋子、给他找枕头和薄毯子,一时间也没有顾得上问,没想到他自己倒是忍不住先说出来了。   见宋嘉言十分认真的挥舞着自己才拿出来的毛毯,煞有其事的在玻璃门外寻找能够固定毯子的地方,杜夏一个没忍住就笑出了声。   见她笑得都扑在了沙发上,宋嘉言手里拽着毯子角,一头脑袋的问号。   “不是,你、你傻不傻啊?我这个门是可以变成雾化状态的,里面有个开关,你用洗手间的时候按一下就行了,你呆在里面安全得很,真的不用拿毯子遮。”   说完这一番话之后,杜夏没忍住笑得锤起了沙发。   真的不是她的笑点低,实在是宋嘉言拽着毛毯一本正经又一脸懵逼的样子太好笑了,她真的没忍住。   宋嘉言发现自己想岔了,当即脸上就挂不住了,见杜夏笑得都直不起腰了,他没忍住扔下了手里的毯子,走到她身边坐了下来。   杜夏还没有意识到危险,自顾自地笑得扑在了沙发的靠枕上,一边笑一边捂着自己的肚子。   宋嘉言伸出双臂撑在杜夏的身体两侧,微微压下身体,语气低沉的问道:“有这么好笑吗?”   这是宋嘉言第一次在杜夏面前流露出自己强势的一面,一下子就成功的镇住了自己。   杜夏是虎,但是她不傻啊,她明白自己此时应该仔细斟酌好了再回答,但是宋嘉言近在咫尺的脸让她根本集中不了精神。   最后她就着被他困在沙发上的动作,慢慢地缩起了自己的脖子。   杜夏艰难的咽了咽口水,弱弱地试探到;“此时我应该回答好笑呢,还是不好笑呢。”   宋嘉言也是难得见杜夏露出这么怂的样子,他拉长着语气反问:“你说呢,嗯~”   听着他尾音拉长的那一身嗯,简直是又欲又杀,杜夏一个没忍住就软下了腰肢,整个人彻底的趴在了沙发上,宋嘉言顺着她的力道又往下沉了沉。   两个人之间的距离也变成了只要一出大气,胸背就能贴到的危险距离。 第54章 温存、   虽然杜夏反应有些迟钝, 但是她作为女孩子,天生就对某一种特定的危险敏感,铺面而来的压迫感让她不自在的扭了扭身体, 想要借此逃脱宋嘉言的包围圈。   她和宋嘉言现在贴得实在太近了,近得他呼出来的热气都如羽毛一样全部扫在了她的后颈和耳边。   杜夏像是一只炸了毛的猫,全身都防备了起来。   杜夏从来没小看过宋嘉言这个大龄单身男青年的自制力。   虽然确定关系之后她总是喜欢有事没事就撩拨他几下, 但是那是因为她明白他的底线在哪儿。   他们现在还在谈恋爱的阶段,什么名分都没有,为此宋嘉言一直在隐忍着自己的本性。   这一点杜夏早就发现了, 所以之前她才能有恃无恐的亲亲抱抱各种撩拨他。   但是就在刚才,宋嘉言周身的气势一下子就变了, 他一认真, 杜夏的心里就变得没底了起来。   难道她把人惹毛了?所以他不准备继续忍耐了?   她得寸进尺的撩拨, 今天要翻车了?   杜夏属于有贼心没有贼胆的那一类人。   虽然确定关系之后,她的脑子里也会时不时地冒出一点黄色废料,但是你要真让她突破那一层关系吧, 她又没有那个胆子。   如今宋嘉言只是稍微露出了一点攻击力, 她整个人就彻底懵了。   宋嘉言看着杜夏已经变得通红的耳朵, 保持着原先的姿势,明知故问地问道:“你很紧张吗?”   杜夏心里虚得不行,嘴上还要逞强说道:“我, 我紧张什么?我有什么好紧张的,我一点都不紧张,只是屋里没有开空调, 我觉得太热了而已。”   没错, 她就是太热了, 她额头上冒出来的汗珠可不是因为她在紧张。   “真的?”宋嘉言威胁性的松了松手臂上的力道, 放任自己的身体彻底的贴了上去。   杜夏脸朝下被宋嘉言压得死死的,她胡乱的扑腾了几下手脚,怂怂地叫嚷着:“你干嘛,重死了,你赶紧起来。”   见她死鸭子嘴硬,在这么劣势的情况下都不知道说一、两句软话,宋嘉言觉得自己真是彻底的败给她了。   他撑起自己的身体,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杜夏一察觉到身上的重量消失了,就连忙撑着沙发从宋嘉言的双臂下钻了出去。   一副深怕自己动作晚了,他就故技重施的模样。   杜夏脸红得跟猴子的屁股一样,低着头不敢去看宋嘉言,担心自己呆在客厅会被他再次抓回去,她爬下沙发就连忙逃进了房间,末了还没忘关上房门。   见她几乎是落荒而逃的背影,宋嘉言心情愉悦的勾了勾嘴角,心里暗爽。   以前都是他被杜夏撩得找不到北,各种失态,如今今天他也算是成功地扳回一城了。   看她以后还敢不敢那般行事,就仗着他没成亲之前不敢动她,就可劲儿地撩拨他,半点没把他当一个成年男子看待。   不过宋嘉言明白自己今天只能算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因为杜夏紧张的时候,他自己也没好受到哪里去。   那毕竟是他心心念的心上人,那么近的距离,要说他心里没有一点邪念是不可能的。   宋嘉言躺在沙发床上,看着紧闭的房门,抬手解开了两颗衬衣扣子,许久之后才重重地呼出了一口浊气。   杜夏逃回房间之后,总觉得自己刚才没有发挥好,有些太怂了。   不过宋嘉言现在跟变了一个人一样,也不知道是不是偷偷地上网学习了什么撩妹技巧,她又不敢打开门出去找回场子,只能憋屈地抱着枕头,把它当成某人连锤了几下出气。   宋嘉言还记得杜夏明天一早就要上班,估摸着她冷静得差不多了之后,就踩着点过来敲门催她赶紧洗漱休息。   杜夏气闷归气闷,半点没有影响她和宋嘉言说话。   闻言她连忙应了一声,随后赶紧从衣柜里掏出睡衣,抱着睡衣开门闪进了洗手间。   她抬手在玻璃门上按了一下,原本透明的玻璃果然变成了雾蒙蒙的状态,一下子就隔绝了外面的视线。   然而对于宋嘉言来说,这并不意味着他就能放松了。   虽然现在他是看不到卫生间里面的情况了,但是他还能能听到声音。   这么大一点的空间,加上他本就出众的耳力,能够十分清楚地听到杜夏刷牙、洗脸的声音,洗手池的水声停下之后,他还清楚的听到了衣物摩擦身体的窸窣声。   雾蒙蒙的玻璃门更加勾引着人想要一探究竟,虽然他的眼睛看不到,但是人的想象力可是很丰富的,宋嘉言几乎是用尽了自己毕生的理智,才成功的扼制住了自己那越来越不可言说的思绪。   杜夏花二十分钟完成睡前的洗漱,就这样穿着睡衣,戴着干发帽从洗手间钻了出来,洗手间里蒸腾的水雾,被她反手关在了玻璃门后。   见她抬脚就要往房间去,一副打算就这样回房间睡觉的样子,宋嘉言赶在她进屋之前问道:“你这就准备睡觉了?”   杜夏摇了摇头否认:“我躺着玩会儿手机,等头发干得差不多了再睡觉。”   她才没打算等头发不滴水了之后,就把头发悬落在床边睡觉呢!   宋嘉言皱眉:“你头发这么捂着,湿气都钻到头皮里了,以后会头疼的。”   宋嘉言是个十分注意身体的人,以前洗了头他都让宋海他们拿干帕子给他绞干头发,冬天的时候就要坐在炭盆前用热气烤干。   到了现代来就更加方便了,因为吹风机是个特别伟大的发明,几分钟就能吹干头发,就算是晚上洗头也不用担心睡觉的时候头发干不透了。   杜夏也是长头发,但是她嫌吹头发麻烦,一般都是偷懒用干发帽,反正戴着玩玩手机、刷刷剧,等上一个小时左右头发就能半干了。   这会儿见宋嘉言一副不赞同的表情,她想都没有想就开口调笑道;“那你帮我吹头发。”   话一出口杜夏就意识到了不对,宋嘉言这么保守的一个人,肯定也会以为像吹头发这种亲密的事情是得等他们成亲之后才能做的。   她就多余嘴贱这一句,他不会觉得为难吧?   然而让她没有想到的是,听她这么说,宋嘉言想都没想就从沙发上站了起来:   “行,我去拿吹风机,你过来坐着。”   杜家的吹风机都是放在洗脸池下面的柜子里,所以宋嘉言目标十分地明确,直奔洗手池。   最后他十分顺利的在柜子里找到了吹风机,出来的时候还没忘记顺手捎带上一条干毛巾。   杜夏坐在柔软的长毛毯子上,愣愣地跟着宋嘉言的动作转动着眼珠子,一脸的恍惚。   然而宋嘉言根本没给她缓冲的时间,把插头插到电源上之后,就在她身后的沙发上坐了下来。   杜夏现在已经丧失了基本的思考能力,她耳边只能听到吹风机的嗡嗡声,加上宋嘉言的手指时不时穿过她的发丝,这一切都让她觉得自己是在做梦。   杜夏紧皱着眉头,苦思着到底是什么事情导致的宋嘉言的这一连串的反常行为。   然而宋嘉言的动作实在是太轻柔,吹风机里吹出的凉风也让她觉得十分惬意,所以还不等她想出个所以然来,瞌睡虫就先找上了门来。   见杜夏脑袋一点一点的,宋嘉言适时地放低了自己曲着的一条腿,让她能够舒服的侧身趴在上面小憩片刻。   杜夏捂着嘴打了一个哈欠,彻底放弃了挣扎,趴到宋嘉言膝盖上之前,她还没忘记叮嘱道:“我就眯一小会儿,吹好了你记得叫醒我。”   见她明明已经是一副快要被睡神勾走了的样子了,竟然还记得让自己叫醒她,宋嘉言憋着笑点头,道:“睡吧,好了我叫你。”   有了他的保证,杜夏十分安心地放任自己闭上了眼睛。   屋内这种温馨的气氛让她觉得十分的放松。   等宋嘉言仔细地把她的头发彻底吹干的时候,已经是十几分钟之后的事情了。   他并没有如自己先前保证的那样直接把人叫醒,而是小心的放下了手里的吹风机,直接弯腰把人抱了起来。   因为他的动作,杜夏迷迷糊糊地睁开了眼睛。   宋嘉言低头看了她一眼,语气轻柔的诱哄道:“睡吧,我抱你回房间。”   杜夏十分坦然地接受了自己人生中的第一次公主抱,她伸手勾住宋嘉言的脖子,含含糊糊的说:“你小心一点,别把我摔了。”   要不是见她还瞌睡着,整个人都不太清醒的样子,宋嘉言非得把她放下来好好的掰扯掰扯。   就她那两位数的体重,他抱她还不跟玩似的,他抱着她爬五层楼都不是问题,怎么可能走这么几步路就把她摔了。   然而杜夏说完这句话之后就又懒洋洋地重新闭上了眼睛,根本不在意他的回答。   宋嘉言心里憋着一股劲,稳稳当当地把杜夏抱进了房间,轻轻地放在了床上。   身体一接触到熟悉的大床,杜夏就娴熟的往里面滚了一圈,她先是闭着眼睛从床头捞过了一只玩偶抱在怀里,随后才抬手朝站在床边的宋嘉言摆摆手,意思是——可以了,本宫乏了,你可以退下了。   “没良心的。”宋嘉言没好气地伸手在她头上揉了一把,就在杜夏以为他还要做点什么的时候,他竟然关门出去了。   宋嘉言不知道的是——他出去之后,杜夏因为他刚才的摸头杀而激动得抱着玩偶在床上来回滚了好几圈。   宋嘉言出去之后并没有睡觉,而是拿着手机找起了视频学习了起来。   经过今天玻璃门的事情之后,宋嘉言发现自己在现代要学习的东西还有很多。   他要抓紧时间学习,争取早日融入到现代的生活里。   因为头一天晚上睡得早,第二天一早,杜夏闹钟还没响就醒了。   杜夏揉着眼睛打开房门走了出去,然而让她怎么都没有想到的是,宋嘉言竟然比她还要早。   宋嘉言一边往桌子上摆着早餐,一边抬头说道:“起来了?我点了外卖,你先去洗漱,出来就能吃了。”   “现在才七点钟,离你上班还有一个半小时,等你吃饱了之后,我们可以慢慢地溜达去医院。”   宋嘉言的话让杜夏听得一愣一愣的,她都不知道他竟然会点外卖了。   杜夏晕乎乎地想着:点外卖的钱哪里来?他有没有银行卡。   然而还不等她细问,宋嘉言就又催促了起来,她只能先去洗漱。   洗漱完之后,杜夏的脑子也清醒了过来。   她后知后觉的问道:“等等,你要跟我一起去医院上班?” 第55章 甜甜的恋爱、   宋嘉言十分自然的点了点头道:“当然了, 不然你去上班了之后,就我一个人待在家里,太无聊了。”   杜夏提醒到:“可是你跟着我去医院也不好玩, 我工作很忙,没时间陪你,医院里细菌那么多, 而且我可是在产科工作的,来来往往都是孕妇,没什么好看的。”   许多人都不爱去医院, 因为医院里随时都充斥着一股消毒水的味道。   加上医院里的病人那么多,空气不好, 让人不由得会担心空气里面会不会有什么细菌。   像宋嘉言这样自己主动要求要去医院的, 还真是不多见。   杜夏深知宋嘉言不是个性格黏糊的人, 他特别的独立,也耐得住寂寞,并不是一个人呆在家里会觉得无聊的人。   她这里有水、有电, 又有网, 有电脑, 有平板,有手机,按照宋嘉言现在这种手机不离身, 所有空闲时间都在网上冲浪的状态来说,待在家里才是他理想的选择。   不过就算杜夏心怀疑虑,宋嘉言坚持要跟她去医院, 她也不好说什么, 再多说两句就显得她嫌弃他一样。   难得在上班时间能不慌不忙的吃上一顿早饭, 杜夏一口豆浆, 一口煎饼果子,吃得满足的眯了眯眼睛。   吃饱喝足之后,杜夏才猛然想到一件事:“对了,你点外卖的钱哪来的?我记得你的微信和支付宝里都没有钱?”   现在绑定银行卡特别麻烦,既要身份证实名认证,又要银行卡及银行预留的手机验证。   宋嘉言的身份证还没有办下来,所以他现在是既没有自己的银行卡,又没有自己的手机卡。   怕他身上没钱出门不方便,杜夏倒是在银行取了一些现金放在玄关的抽屉里,让他随时取用。   但是点外卖又不像买别的东西,必须是要先付账的,给现金可不行。   宋嘉言一脸自得的说道:“我让梅姨帮我代付的。”   宋嘉言早上原本是想去街上给杜夏买早餐的,但是他昨天才来搬过来,并不熟悉附近的环境,他担心自己出去之后就找不到回来的路了,所以只能转而选择点外卖。   早餐买好了,支付的时候他才发现自己的微信里面没有钱。   宋嘉言作为恶补了许多常识的人,发现自己没钱的时候也没惊慌,十分机智的选择了他人代付。   宋嘉言的微信通讯录里面一共就四个人,杜夏、杜雄华、甘曼梅和一个微信小管家。   当时才六点多钟,依照他往日的了解,杜雄华肯定是还在睡觉的,倒是甘曼梅,或许已经起床做早餐了。   当时宋嘉言也是抱着试试看的想法,把链接发给了甘曼梅。   他想着要是甘曼梅没有看到这条消息,等几分钟他就拿着钥匙上街去买早餐,要是不幸迷路,他就只能求助路人了。   好在阳台上还有杜夏没来得及扔掉的快递箱子,所以宋嘉言倒是把公寓的地址记得十分的清楚。   还好今天甘曼梅是煮的皮蛋瘦肉粥,煮粥的时候她正好拿着手机在刷朋友圈,所以几乎是立即就看到了宋嘉言发过来的代付请求。   甘曼梅先替他付款,之后才发消息过去询问情况。   听宋嘉言说这是给他和杜夏两个人买的早餐后,甘曼梅心里对他的满意那真是更上一层楼了。   虽然本来她也就已经十万分的满意了。   但是那句话怎么说来的,没有最好只有更好。   小言这么会体贴心疼人,以后小夏肯定能够过得十分的幸福。   担心宋嘉言之后会有急用钱的时候,甘曼梅给他代付完外卖之后,还随手给他开通了亲属卡。   三千块钱的额度,虽然以宋嘉言的身家来说不算多,但是也是甘曼梅再三犹豫之后才定下的价格。   听他说到这里,杜夏坐不住了,她拍着茶几问道:“什么?我妈给你开通了亲属卡?额度还有三千块。”   宋嘉言不知道杜夏的反应为什么会这么大,一脸不解的的点了点头。   他也是今天早上才知道亲属卡这个东西的。   甘曼梅给他仔细的解释过,有了这个亲属卡后,他每个月都能花三千块钱,这个钱是直接从她的银行卡里面扣的。   虽说长辈赐,不敢辞,但是宋嘉言还真没有打算花亲属卡里的这个钱。   “不是,凭什么呀?我才发现啊,我妈这个人真的是偏心。”   “我以前在帝都上大学的时候,她就生怕多给我点生活费,每次就像挤牙膏似的,问她要一次才舍得给一千、五百的,那个抠搜劲哟,我都不想说,怎么到你这里就一次给三千了,到底我是亲生的还是你是亲生的?”   说起来杜夏真的不太能够理解自己亲妈的想法,以前她念书的时候,他们两个不愿意给她太多钱,每个月给点生活费,恨不得按照国家的贫困线标准给。   生怕一不小心多给了,她就会学着别人那样蹦迪,喝酒,谈恋爱。   等她毕业了能自己赚钱了吧,他们又恨不得把整个家底都掏给她,她不要他们还要不高兴的那种。   要不是她嘴里还吃着早餐,肯定就要忍不住打电话过去问甘曼梅到底是不是偏心眼了?   宋嘉言见她生气,连忙安抚道:“你别气,阿姨喜欢我还不是看在你的面子上,那句话怎么说来着——爱屋及乌,阿姨这就是在爱屋及乌呢。”   “要不是因为你,她哪能认识我呀,你说是不是这个理?”   “你说的也有道理。”杜夏点头。   她又不是小孩子,道理她自然都懂,可是她心里就是气不过呀。   明明她才是她的亲生女儿,她怎么能这么明晃晃的差别对待呢?   宋嘉言生怕因为这件事情让杜夏心里不快,一边掏手机一边说:“那我不要阿姨的亲属卡了,你给我开一个。”   杜夏连忙点头说道:“ 那你先把我妈给你的亲属卡解绑了,我再给你重新开一个。”   看着宋嘉言摸索着解绑了甘曼梅给的亲属卡后,杜夏满意的点了点头,转手就重新给他开了一张额度五千二的亲属卡。   宋嘉言早就想在×宝上买东西,所以杜夏也没忘记给他开通×付宝的密付,额度同样的是五千二。   杜夏也不知道宋嘉言有没有注意到自己暗戳戳的玩了一把浪漫的数字谐音梗。   说起来也多亏甘曼梅的提醒,不然她都想不起来还有亲属卡这个功能。   甘曼梅见宋嘉言退掉了自己给的亲属卡,还发来了消息询问情况。   宋嘉言连忙解释说杜夏给他开通了,所以用不着她的钱了。   听他这么说,甘曼梅也没有多想,叮嘱他们两个人在外面住要注意自己的身体,有空就回去吃饭。   宋嘉言一边和甘曼梅聊家常,一边还要注意着杜夏的情绪。   好在杜夏的情绪来得快也去得快,吃完早餐之后就好像是忘记了这件事情一样,进屋化妆换衣服去了。   眼见着离杜夏上班的时间越来越近了,宋嘉言和甘曼梅说了一声之后也拿着衣服去卫生间换去了。   杜夏从房间一出来,见到的就是宋嘉言一身宽袖长袍的样子。   “你今天穿古装?”   宋嘉言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服,问道:“不合适吗?”   杜夏连忙摇头:“没有 ,很好看,只是我以为你会穿昨天的那一套西装呢。”   宋嘉言犹豫片刻之后,还是决定实话实说:“西装穿起来总觉得哪里都贴得很紧,我还不太习惯。”   这是杜夏第一次听他亲口说穿西装不习惯,之前她见他一副神色如常的样子,还以为是他的适应能力强呢,没想到他只是在勉强自己去适应。   杜夏上前替他理了理腰带上的穗子,开口说道:“你人长得这么帅,穿什么都好看,以后怎么舒服怎么穿,千万不要勉强自己,现在是一个穿衣自由的社会,只要不影响到别人,你想穿什么都可以。”   宋嘉言连忙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原本他还担心自己穿成这样去他工作的地方会不会不太合适,刚才她的那一番话,真是彻底打消了他心里的顾虑。   收拾好之后,两人手牵着手出门。   杜夏第一天回医院就是带着男朋友一起上班的,这个消息在引起了不小的轰动。   尤其是宋嘉言穿着一身古装,乖乖的坐在护士站前面的休息区等着杜夏休息的样子。   杜医生休假半个月,就找到了一个长得特别帅的男朋友,医院里面没结婚的护士和医生都嫉妒得红了眼。   当然了,没结婚的男医生也红了眼,不过他们是气的。   整整一个上午,原本就很忙碌的产科变得更加热闹了。   起因是产科的小护士没忍住内心的激动,拿着手机偷拍了一张宋嘉言的照片发到朋友圈。   照片宋嘉言一身月白汉服,衬得他气质出尘,仿若谪仙,养眼得不得了。   之后医院各个科室不那么忙的医生和护士,就找着各种各样的理由来产科串门,为的就是想要亲眼看一看杜医生的神仙男朋友。   就连医院里打扫卫生的阿姨,一早上都没忍住多拖了两遍产科的地板。   当然了,被阿姨重点关照的区域,就是宋嘉言坐的那一块休息区。   开始还有不服气的男医生过来,他们原本只是过想来看看。能在这么多优秀单身男医生当中摘走他们院花的小字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物。   这一看吧,确实是心服口服。   没办法,谁让他们硬件条件比不上别人呢,再不甘心也没办法啊。   宋嘉言丝毫没有注意到自己带来的影响,他戴着耳机看着视频,时不时的还要抬头看一眼杜夏的办公室。   注意到他的小动作,一个小护士拉着身旁的同伴小声感叹道:“天哪,长得这么帅,对杜医生还这么上心,这样的男朋友去哪里找呀!!”   “我也好想知道,蒋爽和杜医生关系最好,有空你去问问杜医生,让她救救孩子吧,我都母胎solo二十三年了。”   另一个护士也跟着起哄道:“没错,我也不奢求能够找和杜医生的男朋友一个一模一样的,但凡有他一半,啊不、有三分之一的样子我就满足了。”   蒋爽笑着说:“这题不用问,我会呀。”   见大家都盯着自己,蒋爽神秘一笑,斯条慢理地说:“想要找个这样的男朋友,第一点就是——首先,你们要长着一张杜医生那样的脸才行。”   其他护士——这天还能不能聊了?   在这个看颜值的世界,难道长得不出众就不配拥有甜甜的恋爱了? 第56章 老母亲、   男朋友陪着上班, 对杜夏来说绝对是一件新鲜的事情。   医院的同事里也不是没有男朋友陪着去上班的,但是杜夏作为一个前任的牡丹,以前只有偷偷在心里羡慕的份、   一想到宋嘉言就在外面等她, 杜夏第一次觉得,一个上午的上班时间好像一下子就变得难熬了起来一样。   杜夏今天恢复上班之后,秦主任就安排科室的医生轮流休假了,所以杜夏第一天上班就不清闲,开完晨会、交班会之后,她还要查房,医院要求医生换班之后要第一时间了解产科室住院产妇和待产妇的身体、护理以及检查情况, 除此之外还有一大堆报告等着她写。   等杜夏忙完这些,已经是早上十点了,原本她还想着这下子总算是可以泡杯咖啡歇一会而了吧, 蒋爽就带着一名产妇找了过来。   蒋爽一看到杜夏,就连忙喊道:“小夏姐,你快看看这个产妇的情况。”   杜夏只能放下手里的杯子, 重新坐了下来:“产妇是什么情况。”   蒋爽连忙把手里的胎心监测报告递了过去。   “胎心监护不过关, 我给她测了三次,结果都一样。”   杜夏看报告的时候,孕妇和她的丈夫都是一脸的紧张。   孕妇更是一脸忐忑的说道:“今天早上我数胎动的时候就觉得不对劲,以前早上七八点的时候, 正是他最活跃的时间段, 今天的胎动次数一直很少, 我这就赶紧来医院了,结果一检查就这样了。”   杜夏看过胎心监测之后, 又问孕妇要了孕妇手册。   这是一名已经怀孕了三十七周的产妇, 上个星期她的b超就显示胎儿已经脐带绕颈两周半了, 不过当时胎儿的胎动情况良好,加上还未足月,所以她的主治医师就提议让她等一等,看胎儿在肚子里能不能自己绕出来。   结果一个星期过去了,胎儿好像并没有把自己从脐带里绕出来。   胎心监护单子上的数值显示胎儿已经有些缺氧了,或许是因为产妇生产的日子临近,肚子里的胎儿已经开始入盆,在往下坠的过程里使得脐带越缠越紧的缘故。   杜夏一边打字一边说道:“我先给你开个加急的b超单子,你先去照个b超,然后我们再看情况决定今天要不要进行剖腹产手术。”   此时孕妇和她的丈夫已经吓得慌了神,杜夏说什么他们都说好,没有半分的质疑。   二十分钟之后,杜夏手里拿着产妇刚照的b超单子,有些头疼的说:“你这孩子可是个调皮的小家伙,在你的肚子里玩脐带玩得太嗨了,又把自己裹了半圈。”   如今脐带已经在他的脖子上缠了三圈了。   产妇紧紧地交握着自己的双手,满脸的焦急和忐忑:“那医生,现在这样的情况我们应该怎么办?”   杜夏安抚到:“你很细心,及时的注意到了不对,目前看起来宝宝虽然有些缺氧,但是并没有太大的危险。”   一个小护士正好来办公室送材料,闻言附和到:“你这就是仔细的了,有些新手妈妈对数胎动不上心,有时候孩子都窒息了都还没发现,昨天就有一个孕妇,没有注意到胎动,等到发现不对来医院检查的时候,孩子都已经胎死腹中了。”   杜夏明白护士只是想安慰孕妇的心情,但是她还是轻咳了两声。   护士闻言看过了,杜夏小幅度的对她摇了摇头,示意她别说了。   没见病人和家属的脸都已经吓白了吗?   所有能够长到足月的孩子都是父母的宝贝,越临近产期,孕妇和家属就越提心吊胆,胎死腹中的这种事情,就算是说的别人,也足够挑拨到他们那颗极其敏感的心了。   护士意思到自己的失言,默默地出去了,好在孕妇和她的丈夫现在所有的心神都在肚子里未出世的孩子身上,没顾得上她。   要是遇到一些脾气不好的产妇和家属,又得认为护士刚才的话是在咒他们,有时候医患矛盾就是因为这样小事产生的。   产妇紧紧攥着丈夫的手,试探着张了张嘴,最后却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还是她的丈夫,一边替妻子顺着后背,一边焦急地追问到:“那我们这个情况该怎么办?要吸氧吗?”   上周他们来检查的时候也是有点低氧,吸了半个小时的氧就好了,所以家属反射性的以为这次的情况也可以通过吸氧缓解。   杜夏翻看着产妇以往的产检单子,摇了摇头;“考虑到你妻子已经足月了,现在胎儿又脐带绕颈三圈,随时都有窒息的风险,所以我的建议是最好赶紧剖腹产。”   “对了,你早上吃东西了吗?”   产妇心不在焉的摇了摇头:“没有,我早上一起床就数胎动了,发现不对就立马往医院赶了,还没有来得及吃早餐。”   她本来严格按照医生的医嘱每天数着胎动,上次检查知道孩子脐带绕颈后,她就更加没敢放松过,所以才能及时发现异常。   刚才等待检查的时候,她的老公倒是想着去医院外面的早餐店给她买点早餐,不过她心里着急,没有心情吃,就没让他跑这一趟。   杜夏闻言彻底放心了,没吃早餐好,既不用担心产妇胃胀气,又不用担心打麻药之后产妇会误吸。   “那我马上给你安排手术,早点把孩子刨出来你们也能早点放心,你们说呢?”   “这就刨了?”   这兵荒马乱的一早上,让产妇的丈夫还有一些没在状态中。   原本他们只是想着来医院检查了一下的,一点准备都没有呢,医生就要让他们要做手术了?   事发突然,家属心里慌乱也是正常的,杜夏耐心的给两个人解释道:“没错,现在胎儿的情况不好,随时都有窒息的危险,因为现在你的妻子已经足月了,孩子随时都能入盆,脐带已经在他的脖子上绕了三圈,他的身体只要往下一落,脖子上的脐带就会因为下坠的重力而收紧……”   接下来的话不用杜夏明说,两个人心里就都明白了,产妇当机立断的说道:“刨,马上就刨,早生早解放,我可受够了这种提心吊胆的日子了。”   虽然她和家人最开始都是希望能够顺产的,但是现在情况紧急,也就顾不上那么多了,留疤就留疤吧,什么都没有她孩子的命重要。   杜夏点了点头,当即通知护士过来给孕妇抽血做术前四项检查,同时开始打印手术风险告知书。   等着杜夏打印资料的时候,孕妇伸出手指在自己的肚子上点了点:“小磨人精,玩个脐带都能把自己玩窒息,等你出来之后看我不打你屁股。”   见两个女人就这么说定了手术的事,产妇的丈夫一脸担心的问:“媳妇,这就刨了?你真的准备好了?”   马上就要做手术了,产妇的心里本来就慌得不行。   要在自己的肚子上划卡那么长一条看口子把孩子拿出来,这样的事情换谁能够不紧张?所以她才借着和肚子里的孩子说话来转移注意力,偏偏她这个憨货老公没注意到不说,还在她耳朵边问东问西的,气的她好悬才没有一巴掌呼过去。   孕妇语气不善的质问丈夫:“你没听到医生刚才说的,孩子现在的情况很危险,多拖一分钟就多一分危险吗?”   男人看着突然爆发的妻子,期期艾艾的说:“可是、可是我们什么东西都没有拿,待产包、待产包还在家里,这事也太突然了。”   危急的时候,孕妇比丈夫还要淡定一点,她一边看着杜夏打印出来的手术风险须知,一边按照她的话签字,一边对丈夫说道:“你别慌,你赶紧给爸打电话,让他过去把待产包送过来,东西我都收拾好了,大人用的、孩子用的都在里面装着,拿上就能走。”   杜夏适时提醒到:“要是来不及的话,我们医院一楼也有卖的,孩子用的包被、尿不湿、产褥垫什么都有。”   男人感激的朝杜夏胡乱的点了点头,随后他伸手抹了一把脸,从兜里掏出手机给打家人电话去了。   “喂,爸,小敏要生了。”   “没骗你,我们本来确实只是准备来检查一下的,但是孩子的情况不太好,医生说要刨。”   “哎呀,我一两句和你也说不清楚,小敏这里马上就要进手术室了,医院里离不开人,你去家里帮我把待产包送到医院来,就在柜子里放着,粉色的那个袋子,你拿到医院里来就行了。”   “我这还急着要去办住院呢,你先把东西送过来,详细的你来了就知道了。”   听着男人在外面咋咋呼呼打电话的声音,杜夏敏锐的感觉到了产妇压抑着的紧张情绪,她笑着和她闲聊道:   “你老公对你好好呀,一听说你要动手术,整个人都慌了。”   产妇的注意力果然被杜夏的话吸引住了,她扯了扯嘴角,没好气的说道:“好什么呀,遇事一点都不冷静,一有点事情就先自乱阵脚了,刚才他b超室的医生说孩纸脐带绕颈三圈的时候,都要吓哭了。”   “他这也是担心你和孩子的表现,不是我说,你老公比那些妻子在产房生孩子,自己却在外面玩游戏的男人可要好多了。”   产妇一想也是这个道理,她瞬间就被杜夏的话给说服了,一直紧绷着的情绪也放松了不少,她小声说道:“这倒是,他对我确实是不错,要不是因为这个,我也不会嫁给他……”   给两人说明手术的风险之后,杜夏带着这一对紧张的新手爸妈去办理住院。   见她出来,宋嘉言连忙从休息室的椅子上站了起来。   杜夏一眼就看到了宋嘉言,她朝他点了点头,直接带着孕妇去了护士站。   身边有个男人的好处也在此时表现出来了,跑上跑下的是男人,孕妇只用在护士站量血压、身高、体重和修剪指甲就行了。   等待检查结果出来的时候,杜夏安排孕妇去病房躺着吸氧,趁着这点空档,她凑到宋嘉言的身边,小声交代道:“我等会儿就要进手术室了,估计得要一个多小时,你要是无聊的话就去后面逛逛,那里有一个小花园。”   宋嘉言听她说马上就要做手术了,样子比产妇的丈夫还要紧张:“我不无聊,就是担心你……”   跟着杜夏上班的第一天,宋嘉言就感受到了她这份工作的辛苦。   她从八点半开始上班,就一直忙得跟陀螺一样,现在马上又要上手术台了。   现在都快十一点了,等她做完手术出来,午饭的时间都过去了。   早知道的话,早上出门的时候他就该拿点饼干或者面包带在身上了。   而且杜夏上一台的手术,就是给李力的老婆剖腹产,之后发生的一切……让宋嘉言不由得担心起她会不会有什么心理阴影。   杜夏一眼就看出宋嘉言担心着什么,她压低声音说道:“我真的没事,我早上的心理评估可是过关了的,昨天见过那一家人之后,我心里真的已经想通了,那件事情我一点责任都没有,是病人和家属自己的问题。”   见杜夏的神色不似作伪,宋嘉言略微放心了一点,他转而说道:“那就好,你中午想吃什么?我给你买回来,保证你一出手术室就能吃到。”   杜夏想都没想,答案就脱口而出:“麻辣香锅,要特辣的。”   宋嘉言点头表示自己记住了,马上就给她安排上。   两人凑在一起聊了一会儿,术前四项的报告也出来 ,确定没有问题之后,杜夏让护士把产妇推到手术室去了,她也要赶着去做术前准备工作,不能再和宋嘉言多聊了。   看着杜夏进了电梯后,宋嘉言从包里摸出了手机。   现在他已经会熟练的使用外卖软件了,所以杜夏从手术室出来之后,就如愿的吃上了还热乎着的麻辣香锅。   此时还是休息时间,杜夏直接带着宋嘉言去了休息室,他们进去的时候,休息室里已经有人在吃午饭了,见到两人进来,众人不约而同地起哄起来。   “杜医生,你不仗义啊,什么时候偷偷谈了恋爱都没告诉我们啊。”   “这下我们医院的那些男医生该难过了。”   “岂止是难过啊,我看今天下班之后,有些人该去借酒消愁了。”   “话说杜医生,你快跟我们介绍介绍你的男朋友,帅哥的性格也太腼腆了吧,都不敢正眼看我们呢。”   “对呀,帅哥,我们又不吃人,你干嘛一个劲的盯着地板看,难道地板上有花?”   一旦有人开了头,休息室里年轻的医生和护士都加入了进来,年纪大的医生也不阻止,秦医生更是吃着自己饭盒里的红烧肉,笑呵呵的看着大家闹腾。   宋嘉言脸皮薄,面对陌生人的打趣,没忍住就红了脸。   杜夏赶紧站出来替他解围:“得了,这是我家属,家属懂不懂,你们以为都跟你们一样啊,我家这位脸皮薄着呢,你们可得悠着一点,要是把人臊走了,你们去哪找个一模一样的赔给我?”   宋嘉言习惯了君子之交淡如水的相处模式,一时间真是很难接受现代的这种互相打趣,看着杜夏和同事打成一片的样子,他在心里默默地想:果然医院才是她该待的地方,一到医院,她整个人都好像鲜活了起来。   此时杜夏脸上的笑容是发自内心的,不是在古代的那种刻意挤出来的客套笑容,笑容也没有之前那种时时刻刻维持的小心和谨慎。   宋嘉言在心里叹了一口气:要想让杜夏打从心里接受古代的生活,看来还需要很长一段时间。   路远道且长啊!   最后还是杜夏忍痛分了几只香辣虾出去,才总算是堵住了这一群促狭鬼的嘴,让她们放过了宋嘉言。   看着总算是肯安静下来的同事们,杜夏才转身和宋嘉言闲聊道:   “刚才的产妇生了一个大胖小子,好家伙,足足有八斤三两,抱他出来的时候,我的手都在抖。”   “你是没看到,小家伙的脸都已经有些紫了,还好手术得及时,不然后果真是不敢想。”   宋嘉言点头附和,杜夏见他一副兴致不怎么高的样子,关心的问:“上午一个人待着很无聊吧?下午我还有一台手术,要不你自己在医院逛一逛?”   宋嘉言把手里剥好壳的大虾放进杜夏的碗里,摇头说道:“下午我想去街上逛一逛,等你下班的时候我再来医院接你。”   杜夏把面前剥好的虾送进嘴里,不放心的问道:“你一个人可以吗?”   宋嘉言当即表示:“我也不去太远的地方,再说还有手机导航,你放心,不会有事的。”   早上上班的时候宋嘉言跟着杜夏步行来医院,已经记住附近的路了,他的记忆力一向很好,现在已经十分自信自己能够找到路回来了。   宋嘉言想去给杜夏买礼物的念头是之前就有的,只是一直都没有找到机会,下午正好先去探探路。   杜夏把家里的钥匙交给宋嘉言,不放心地叮嘱到:“你要是找不到路了,记得给我打电话,我好去接你。”   宋嘉言第一次一个人出门,杜夏就像是不放心孩子出远门的老母亲一样,心里有着各种的担忧和不好的猜测。   宋嘉言觉得自己肯定是眼花了,刚才有那么一瞬间竟然在杜夏的身上看到了秦氏的影子。   现在杜夏这一脸不放心的样子,简直和他第一次和好友出门游学时,秦氏送他出门时的样子如出一辙。 第57章 败家子、   宋嘉言拿着杜夏给的钥匙先回了一趟家。   他要回去拿银行卡, 不然就杜夏给他开通的亲属卡和亲密付,加起来都不够他给她买一个包包的。   杜夏觉得卡里的钱是宋嘉言的,所以昨天她把银行卡放到茶几的抽屉里的时候, 并没有避开他,银行卡的密码她也早就跟他说过了。   医院里杜夏的公寓很近,宋嘉言凭着早上的记忆,十分容易就回到了家。   拿上银行卡后,宋嘉言在小区门口拦了一辆出租车。   坐上出租车,宋嘉言担心会暴露出自己是不常坐出租车的事情,所以他抢在司机开口之前, 佯装淡定的说道:“师傅,去众泰商场。”   他已经在网上做好攻略了,云市的众泰商场是最大、最高档的商场, 大部分的奢侈品牌都在里面设有专柜,正适合他给杜夏挑选礼物。   商场离公寓有很远的一段路,虽然现在是下午, 交通顺畅, 但是光是坐车还是花去了半个小时。   宋嘉言以前很少逛街,往往他想要什么,只用吩咐一句,宋海和宋洲两个人就会帮他打理妥当, 衣食住行方面从未让他操过心。   而这次他的目的是给杜夏买礼物, 意义不一样, 来之前他已经做了许多功课,他有着足够的自信, 深信自己精心挑选的礼物, 肯定会让杜夏喜欢。   他肯定不会像网上那些被女朋友吐槽的男人一样, 送一些男默女泪的礼物给小夏。   宋嘉言是个目标明确的人,说买包就直接往二楼的香奶奶专卖店去了。   香奶奶作为国际奢侈品牌,里面的店员都具有一定的素质,所以看到穿着一身汉服的宋嘉言进来,负责给客人推门的店员根本没觉得奇怪,嘴角挂着的笑容还是那么的得体。   面容姣好的导购适时走上前来,柔声招呼道:“先生,不知道有什么可以帮你的。”   纵然来的路上,宋嘉言心里就已经有了大概的想法了,但是等他真进了专卖店,看着展示台和柜台上摆着的各种颜色、各种样式包包,还是一下子看花了眼。   宋嘉言看着各种样式的包包,一下子就迷茫了起来,他对导购员说道:“我想买两个包送女朋友。”   店员想来是见多了这种情况的,她脸上堆着既热情又不过度的笑容,说道:“您的女朋友可真幸福,有个这么贴心的男朋友,请问她多少岁?知道她的年纪我才能够给你推荐合适的商品。”   听宋嘉言形容了女朋友的年纪和性格后,店员十分专业的推荐了两款她觉得杜夏会喜欢的包包。   经典款的丝绒链条单肩包、小牛皮的压花抽绳包,一款白色、一款白色,都是百搭的热门款式。   宋嘉言看着也觉得这两款包适合杜夏,最重要的是他记得她的包包里没有这两种款式。   “就这两个了,还有那边那款红色的包包,都替我包起来。”   店员顺着宋嘉言的视线看过去,是一只芭比粉色的软呢口盖包,她上前把包从展示台上取了下来,不确定的问到:“你说的这只包吗?”   先前听宋嘉言说自己的女朋友是医生,所以店员给他推荐的时候特意选的简单、大方的款式,这也导致现在她不太敢确定,他想要的是不是真的就是这只颜色比较难驾驭的——死亡芭比粉。   宋嘉言肯定的点头,他看着店员手里拿着的包,眼里是毫不掩饰的欣赏。   古代衣物染色全靠矿石和药草之中提取的染料,宋嘉言从未见过这么好看的粉色,他觉得这只包包买回去杜夏肯定会喜欢的。   导购此时内心正在经受着难以承受的煎熬,她也是女人,所以她十分肯定,没有几个女孩子会喜欢芭比粉色的包包,哪怕这只包是香奶奶也一样。   这只包是今年的春季限定,但是它在店里摆了半年了,对它有兴趣的女孩子真是少之又少。   倒不是这个颜色的包包不好看,只是芭比粉这个颜色吧,特别的挑人,一个没有搭配好,就容易显得特别村。   店员也不确定这位古风小帅哥的医生女朋友能不能够驾驭得住这个颜色,看在小哥哥的颜值上,她发自内心地提醒他再考虑一下。   然而宋嘉言的态度十分的坚决,表示自己就是看上这个包包了,根本不用考虑。   宋嘉言十分利落的从袖袋里摸出银行卡付账。   店员小姐姐看着他就这样从衣袖里掏出了银行卡,真心想要再劝劝他——与其一口气给女朋友买三个包,不妨先考虑给自己买一个钱夹?她们家的钱夹也不错的说。   然而宋嘉言表示没有这个必要,他用不着钱夹这种东西,不过他倒是没忍住又在店员的介绍中入手了若干香水和彩妆。   看着宋嘉言又毫不犹豫地选择了死亡芭比粉色的口号,店员姐姐心里默默地想:希望医生小姐姐收到礼物之后千万不要在心里骂她。   真的不是她为了冲业绩,而昧着良心故意给她的男朋友推荐这些滞销品的,而是她的男朋友自己就是这么的直男审美,真的不能不怨她,该劝的她都劝了。   宋嘉言刷卡结账后,拎着战利品心满意足的离开了专卖店。   眼看着离杜夏下班的时间还早,他索性慢慢地逛起了商场。   等他在众泰商场一圈逛下来,手里拎着的购物又多了两个,里面装着的还是包包,是他在香奶奶旁边的迪奥专卖店买的。   好看的包包太多,宋嘉言觉得不管哪一款杜夏背着都好看,要不是他还记得自己之后还需要钱买房子,今天就能直接把这张银行卡刷爆咯。   然而宋嘉言不知道,杜夏的这张银行卡是开通的短信提醒的,他这边才刚刷卡付账,那边消费信息就已经发到她的手机里了。   也是杜夏现在在手术室,没有看到这些短信,不然他早该接到她打来的电话了。   那句话怎么说的来着,无知也是一种幸福,现在宋嘉言的状态就是这样,他十分懂得享受的进了一家咖啡馆,准备体验一下现代人的下午茶。   最后这一顿下午茶宋公子得出的结论是——咖啡太苦太涩,还是他自己泡的普洱好喝,蛋糕味道倒是不错,就是太甜腻了一点。   不过女孩子应该会喜欢这种味道?   抱着这样的想法,从咖啡馆出来的时候,宋嘉言的手里就又多了两袋打包好的蛋糕。   杜夏心里也记挂着一个人去逛街的宋嘉言,所以她从手术室出来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找自己手机,看宋嘉言有没有在她进手术室的这段时间里给她打求救电话。   看着手机里显示没有未接来电,这让杜夏稍微安心了一点,然而她的这份安心并没持续太久,因为她看到了银行发来的消费短信。   二十六万多、七万八千多、三千二百多,每看一笔消费,杜夏的眉头就皱得越深两分。   他干什么去了?怎么就短短的两个小时,他就花了这么多钱出去了,不会是被人骗了吧?   杜夏看着手机里的短信,犹豫着要不要给宋嘉言打个电话问一问。   然而就在即将要碰到呼叫按钮的时候,杜夏又飞快的收回了手指。   杜夏摇了摇头,喃喃道:不行,卡里的钱本来就是宋嘉言的,他想怎么花都可以,我们只是在谈恋爱,又没有结婚,我不能干涉他的金钱自由。   成功的说服了自己后,杜夏把手机稍微推得远了一些,好像这样就能够让她不觉得烦恼了一样。   之后的时间里,杜夏都强迫自己不要去看手机,也不要去想宋嘉言花出去的那些钱。   宋嘉言不知道女朋友正因为他下午花出去的钱而烦恼,杜夏六点下班,他踩着时间,在五点半就回了医院。   医院里除了病人就是病人家属,他们大部分人的神色都很萎靡,在这样的环境里,像宋嘉言这样长相出众,穿得特别,手里还拎着一大堆购物袋的人,想让人忽视都很难。   尤其是他手里购物袋上的那些标志,但凡是稍微年轻一点的人,都能十分准确的叫出名字。   宋嘉言根本不知道自己现在的样子有多引人注目,察觉到其他人明里暗里打量的视线后,他低着头,加快脚步往电梯口走去。   坐电梯上楼的这么一小段时间,宋嘉言觉得简直比以往的一年还要煎熬,   原因无他,只是和他一起坐电梯的那个女孩子,在电梯里面一直试图索要他的联系方式,而且在他开口拒绝过一次之后,那名女子的动作和言语不但没有收敛,反而更加露骨了,最后甚至还想往他身上扑。   所以电梯门一打开,宋嘉言就如逃命一样从里面冲了出来。   护士站正对着电梯,蒋爽看到宋嘉言几乎称得上是逃命出来的身影,一头雾水的看着他。   宋嘉言原本还庆幸电梯里的女子没有跟着自己出来,他惊魂未定的抬手抚了抚胸口,一抬头就看到杜夏的同事一脸担心的看着他。   宋嘉言朝蒋爽摇了摇头,表示自己没有事。   蒋爽朝宋嘉言充满善意的笑了笑,小声提醒到:“小夏姐应该马上就要下班了。”   宋嘉言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他拎着大包小包的购物袋往休息区走,走到一半的时候,他突然想起什么似的,伸手从袋子里拿了一盒蛋糕出来。   “这是?”蒋爽看着自己面前摆着的蛋糕,迷茫的眨了眨眼睛。   宋嘉言抬起空着的那只手挠了挠头,斟酌着说:“请你吃,感谢你平日里对小夏的照顾。”   说完宋嘉言又伸手从袋子里拿了八盒蛋糕出来。   早上他在休息区等杜夏的时候,已经通过墙上贴着的信息了解到了,产科加上护士长一共有九个人,所以他给九盒蛋糕正正好。   宋嘉言指着自己放在台上的蛋糕,对一副状况外的蒋爽说道:“剩下的这些就麻烦你转交给你的同事了。”   蒋爽指着蛋糕,一脸不敢相信的问道:“这些都给我们?”   蒋爽怕自己听岔了,毕竟这家店的蛋糕她是知道的,出了名的贵!一小块提拉米苏就是三位数了,是她只在朋友圈里才看到过的东西。   这可是那种一块蛋糕、一杯咖啡就值得要用不同角度拍上一个九宫格发朋友圈的食物。   蒋爽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会有人像送便利店几块钱的面包一样,把这么贵的蛋糕随手放到自己的面前。   宋嘉言分完蛋糕之后,见蒋爽还是一副呆呆傻傻的样子,他犹豫着又从袋子里拿了一盒蛋糕摆在她的面前。   宋嘉言压低着声音对蒋爽说道:“那个,我多给你一盒,你偷偷的吃,别让其他人知道了。”   他今天买的蛋糕数量不够给产科的医生和护士每个人都分两份的。 第58章 惊喜?惊吓?   五点四十分, 杜夏换班交接的时候,一出办公室就看到了乖巧脸等在休息区的宋嘉言。   看着他脚边堆着的一大堆购物袋,杜夏的眼皮不受控制的跳了跳。   合着今天下午他一下子刷掉了好几十万,就真得是逛街去了, 而且看起来收获还不小的样子。   杜夏不由得有点担心:宋嘉言不会骨子里面是个购物狂吧?   以前不管是在庆朝还是在现代, 出去玩的时候她都没有见过宋嘉言对购物这件事情有多大的兴趣。   难道以前是因为他兜里没有人民币, 现在有钱了,所以一下子就放飞了自我?   杜夏心不在焉的跟着同事的往病房走,宋嘉言看到她从办公室出来,双眼一亮。   “小夏!”宋嘉言兴奋地朝她挥了挥手。   杜夏旁边跟着的是换班的医生, 虽然白天她没在医院, 但是已经从热闹的医护群里面知道宋嘉言的存在了。   杜医生的这个男朋友, 看起来可是有点儿粘人呀。   听着同事在身边发出的善意笑声, 杜夏没由来的觉得有些脸红。   面对男朋友的热情召唤, 她小幅度的对他点了点头,随后就目不斜视地从他身边走过, 径直走进了病房。   杜夏还记得这是在上班时间,所以克制着自己没去看宋嘉言。   杜夏上班几年,第一次感受到了同事们说的盼望下班是种什么样的感觉。   一想到宋嘉言还在外面等着她, 她就恨不得时间能跑得快一点, 最好下一秒就到她的下班时间。   巡房的时候,杜夏也是从来没有觉得科室的病人这么多过。   好在赶在六点钟下班之前,杜夏顺利的交接完了手头上的所有病人。   杜夏用从来没有过的速度,飞快的收拾好自己的东西, 然后和同事们笑着告别。   见她总算是脱掉了身上的白大褂, 宋嘉言连忙拎着脚边的购物袋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杜夏装作不经意的问道:“你这一大堆都是买的什么?”   宋嘉言闻言献宝似地扯开手里的购物袋, 把里面装着的包装盒展示给她看:“是给你买的包。”   杜夏有些不敢相信:“怎么又给我买包了, 前几天不是才买过吗?”   而且一买还买这么多,她哪里背得完这么多的包。   宋嘉言歪了歪脑袋,一脸疑惑的说:“我看网上说女孩子都喜欢包包,还说包治百病,所以我以为你会喜欢。”   杜夏指着宋嘉言里的购物袋,心怀侥幸的问:“这么一大堆东西,应该不是都是包吧?你应该有给自己买的东西吧。”   宋嘉言元气满满的摇头道:“没有我的,都是给你买的,不过也不全是包,还有香水和口红。”   杜夏心中百感交集,一时竟不知道自己脸上该挂上什么表情了。   宋嘉言今天第一次鼓起勇气自己去逛街,回来的时候却只给她买了东西,这可真是——让人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休息区离护士台很近,在里面和同事交接工作的蒋爽基本听清楚了两人的对话。   蒋爽表情夸张的说到:“小夏姐,你也太幸福了吧。”   蒋爽默默地想着:看看人家的男朋友,不但长得帅、舍得为女朋友花钱,还知道买东西办女朋友处理人际关系,羡慕这两个字,她都说倦了。   护士站的其他人也通过蒋爽的转交收了宋嘉言的蛋糕,此时也在一边旁跟着夸赞他的贴心,言语间简直把他吹捧成了当代的二十四孝好男友。   她们多说一句,宋嘉言的背脊就挺得越直。   杜夏不太习惯成为众人的焦点,所以只能胡乱的朝她们点了点头。   看着她们,宋嘉言总算想起来还呆在购物袋里的蛋糕,他从手里找出装蛋糕的袋子,递给杜夏:“这是我买的蛋糕,我尝着味道不错,你拿去分给你的同事们尝一尝,”   杜夏看着宋嘉言手里满满一袋子的小蛋糕,简直震了个惊。   她一脸的不敢相信:“这么多?”   她们科室一共才几个人,哪里用得着这么多蛋糕?   而且购物带上鲜目的Logo,也在明晃晃的说着——这些蛋糕的身价很不一般。   杜夏看着宋嘉言手里的一袋子蛋糕,心中了然。   这就是那笔三千两百多消费的去处。   杜夏默默的想:也得亏是宋嘉言自己的身家足够厚,不然就他随随便便买个蛋糕就花掉她小半个月工资的消费观,和他谈恋爱还真不是一般的让人吃不消。   医院里来往都是同事和病人,杜夏不愿意成为大家茶余饭后的八卦对象 ,所以她赶在宋嘉言打开袋子、把买的包包拿出来之前阻止了他的动作。   “回去再拆,等我把蛋糕分了我们就回去。”   杜夏把蛋糕一一分给科室的同事之后,看着袋子里还剩下很多,她要是自己都拿回去吃了,肯定要发胖了,所以又多拿了两盒蛋糕放到秦医生的办公桌上。   “师傅,我记得你孙女喜欢吃蛋糕,这两盒蛋糕你记得带回去。”   杜夏也不怕多给秦医生其他同事会不开心,大家都知道秦医生算是她的半个老师,她多给老师两个蛋糕那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秦医生作为踏实朴素的老一辈,自然是不知道面前这几盒蛋糕的价值的,所以她也没有和杜夏客气,直接就收下了。   秦医生在心里想着:她家老头子做菜好吃,她今天晚上让老头子多烧一点红烧肉,中午吃饭的时候叫上小夏一起吃。   不过秦医生不知道这几盒蛋糕的价格,她家里还是有人知道的。   秦医生的儿媳妇历梦是一个白领,她自己有着一份体面的工作,婆婆和老公都是受人尊敬的医生,因为家里的开销都是秦医生在负责,所以她就养成了喜欢享乐的性格。   孩子不用操心,家里的开销也不用她负责,所以历梦不但把自己的都用来了买买买、吃吃吃,时不时地还要要求丈夫送她一些昂贵的包包和首饰。   这天历梦下班后,一进家门就在自家玄关的柜子上看到了三盒蛋糕。   看清楚蛋糕盒子上印着的logo后,历梦有些不敢相信的揉了揉自己的眼睛。   历梦一边弯腰脱鞋,一边朝客厅问道:“妈,柜子上的蛋糕是您买的吗。”   历梦深知自己的婆婆节俭的性格,这么三块蛋糕就要四五百块钱了,怎么想也不可能是她买的。   然而秦医生看着电视,头也不回的说道:“哦,那个是科室里的小夏送的,科室里的医生和护士都有份,她细心,记得萌萌喜欢吃蛋糕,所以就多给了我两盒。”   秦医生拍了拍脑袋,想到应该是刚才自己进门换鞋子的时候把蛋糕忘在玄关,她抬头对儿媳妇说道:“你要不说我都忘记了,你把蛋糕放到冰箱里去,等萌萌练完钢琴回来的时候再拿给她吃吧。”   历梦一边拿着蛋糕往厨房走,一边好奇的问:“您说的小夏是你之前带的那个女医生?那个医学博士?”   “对,就是她。”秦医生点了点头,不明白儿媳妇怎么突然对她科室里的医生感兴趣了。   听说是杜夏,历梦就更加想不明白了:“我记得她家里的条件一般啊,今年过年的时候就只给您送了一箱苹果,今天怎么一下子舍得花这么多钱买这么多蛋糕了?”   秦医生最不喜欢的就是自家儿媳妇那有些势利的性子,过年只送了她一箱苹果怎么了,那是小夏的一片心意,证明人家心里记得她,所以她当即不高兴的数落道:“你这孩子怎么说话的,小夏多好一个小姑娘,她前不久才经历了那种事情,这不是想着大家这段时间辛苦了,所以才请大家吃个蛋糕,这有什么的,怎么就和家境扯上关系了。”   见婆婆不高兴了,历梦连忙摇头,她还指望着婆婆多拿点钱出来补贴他们呢,所以一般是不愿意得罪她的。   “没什么,只是这家的蛋糕很贵,最便宜的蛋糕这么一盒就要一百多,我是觉得杜医生破费了。”   秦医生闻言从沙发上站了起来:“什么,一百多?”   这一块蛋糕都没她半个手掌大,这么一点就要一百多一块?小夏那孩子怎么会突然买这么贵的蛋糕呢,就她下午分出去的那些个蛋糕,加起来不得花上两、三千?   知道这些蛋糕的价值后,秦医生在心里后悔了起来:早知道这蛋糕这么贵,她就不拿这么多了。   “老楚,冰箱里还有什么菜,等会你看着多做两个好菜,明天我带到医院去。”既然这个蛋糕这么贵,那只做一个红烧肉显然就不合适了。   杜夏不知道明天中午还有一顿好吃的等着自己,她一下班就拉着宋嘉言回了家。   一进门宋嘉言就把手上拎着的购物袋放到了客厅的茶几上。   他扭头一脸期待的对杜夏说道:“这些包都是我给你挑的,你快打开看看喜不喜欢?”   杜夏虽然还因为他下午花出去的三十几万块钱心疼,但是见他出去逛街心里就只惦记着给她买东西,什么都没有给自己买,心里的气就像被戳破的气球一样,彻底的消了下去。   杜夏在心里暗暗想着:还是以后再提醒他节约一点花钱吧,今天难得这么高兴,她就不说那些扫兴的话出来煞风景了。   宋嘉言在网上看到大部分女孩子都喜欢开箱的感觉,所以他把购物袋放到茶几上之后就一直盯着杜夏的动作。   被他这样饱含期待的盯着,杜夏只能把脑子里那些混乱的想法彻底清空,她调动起自己的情绪,笑着走到茶几前,盘膝坐在地毯上拆起了礼物。   杜夏第一个拿的是就是香奶奶的盒子,里面装的是店员小姐姐推荐的链条口盖包,确实是她喜欢的款式。   杜夏把拆出来的包包放到一旁,脸上的笑容又灿烂了几分。   真没没想到宋嘉言挑包包的眼光这么好。   有了第一个包打头阵,杜夏对剩下几个包的期待感也变得更高了。   也是她运气好,宋嘉言一共就只按照店员的建议买了两个包,她第一个开的是链条口盖包,第二个开的就是那只白色的抽绳包。   杜夏背着新拆出来的这只包站起来走了两圈,随后满心欢喜的说道:“这只包好看,和我好几套衣服都能搭配得上。”   就冲着这两个包,杜夏心里就彻底认同了宋嘉言的审美。   也是,到底是富贵窝里出来的,别的不说,光是审美就要比一般人高级许多。   宋嘉言觉得这两个包也不错,但是还是没有他后来自己选的那三个包好看,所以还不等杜夏对着玄关的穿衣镜臭美够,他就着急的催促她赶紧拆下一个。   杜夏恋恋不舍的把肩上背着的包取下来,伸手去拆最后一只香奶奶。   杜夏解蝴蝶结的时候,宋嘉言迫不及待的在一旁邀功道:“这只包可是我精心挑选的,用网上的话怎么说来着的?对了!就是这只包上写了你的名字,你肯定会喜欢的。”   听宋嘉言这么说,杜夏心里的期待值简直快要突破天际了,她一边掀开包装盒、一边扭头对他说道:“你都这么说了,那这包肯定……”   看着从包装纸边露出来的亮色,杜夏下面想说的话像沾了水的炮仗一样——直接哑了火。   杜夏的心里突然升起了一股不祥的直觉。   露在外面的那一抹娇艳的芭比粉色,简直刺痛了杜夏的眼膜。   她万念俱灰的伸手撕开包装纸,这只写着她名字的包包就这样毫无保留的暴|露在了她的眼前。   杜夏指着盒子里的包包,颤声问:“这就是你说的,上面写着我名字的包?” 第59章 灾难、   看着面前芭比粉色的软呢口盖包, 杜夏脸色铁青,差一点没忍住爆粗口了。   就这?她的名字就踏马写在一只死亡芭比粉色的包包上?   她的名字这么惨的吗?   宋嘉言到底是哪里来的大直男,才会这么自信地认为他的女朋友能够驾驭住这么致命的颜色?   她杜夏何德何能?竟然在无形之中给了他这种错觉?   打脸来得太快,就像龙卷风, 杜夏万万没想到自己前脚才夸了宋嘉言的审美高级, 后脚他就给她来了这么大的一个惊喜。   怎么滴?就深怕让她多高兴了两秒呗?   而且最让杜夏生气的还不只是包包的颜色, 最让她生气的还是宋嘉言竟然还在笑!   此时的宋嘉言沉浸在自己今天完美的购物体验里,丝毫没有注意到女朋友的脸上已经十分不妙了。   听杜夏发问,他还沾沾自喜的点了点头,美滋滋地说道:“这个颜色肯定很衬你, 你赶紧背上试试。”   宋嘉言心里有些奇怪, 这只包包这么好看, 小夏怎么没像刚才那样背在肩上走两圈呢?   难道是看到他精心挑选的包包之后, 心里太高兴了, 所以一下子没有反应过来?   杜夏都不用把包包背到肩上,她的手只是落在了盒子里的包包上, 她原本看起来白皙柔嫩的手就被盒子里那艳丽的颜色映得至少黑了三个度。   一想到要把这只包背在肩上,杜夏全身的细胞都在嚷嚷着拒绝。   偏偏宋嘉言还不怕死的在一旁催促她。   杜夏冷着脸从盒子里拿出那只对她的心灵造成了一万点暴击的包包,敷衍地在身上比划了一下。   此时就算是再迟钝宋嘉言也发现了不对, 他脸上的笑意一下子就散去了, 他看着杜夏的脸色,嘴唇嚅动了几下,小心翼翼的问道:“你不喜欢吗?”   虽然此时杜夏已经气得肠子都快打结了,但是一看到宋嘉言的这个样子, 她心里那股暴躁的情绪好像一下子就被安抚住了一样。   杜夏面对这样的一个包包, 实在是很难违心的说出什么夸赞的话, 她把手里的包包放回盒子里, 末了还嫌弃似的往远处推了推。   不管怎么样,这毕竟是宋嘉言第一次自己给她挑礼物,虽然结果不太如意,但是他的出发点总归是好的。   杜夏在心里劝自己要冷静,语气不能太严厉,宋嘉言会觉得受伤的,她欲言又止了好一会,中途还烦躁的揉了一把脸,最终才委婉的提醒道:“我是觉得这个颜色有些太鲜艳了,我不是太能驾驭得住。”   这么鲜艳的包往身上一背,立即就能把她整个人都衬托得黑上两度有没有?   宋嘉言又不傻,看着杜夏的表情,就是明晃晃的不喜欢,他不由得有些泄气:“我是觉得这个颜色好看,我以前从来没见过这么娇嫩的红色。”   杜夏理解的点头,都说在男人眼里,不管是正红还是粉红,只要是带个红字的色系,都统一称为红色。   而且男人可能本能的就喜欢死亡芭比粉这种粉粉嫩嫩的颜色吧,所以宋嘉言会挑这么一个包送给她,也不算是太出格的事情 。   只是有了最开始那两只包珠玉在前,才让她心里对他多期待了几分。   如今看来,那种有着高级审美的男人,果然是为数不多的珍宝。   现在杜夏可以肯定的一点是——至少她家这位的审美,并不在那为数不多的珍宝之列里。   杜夏安慰道:“这只包我们就不说了,接着看下一个吧。”   至于死亡芭比粉为什么那么让女孩子避之不及,这一点就让宋嘉言他自己以后慢慢领会吧。   然而听她这么说,宋嘉言连忙伸手按住茶几上的另外两个装着包包的购物袋。   看着他的这个反应,杜夏心里的不妙感更甚。   她狠狠地咽了咽口水——不、不会吧?   就算宋嘉言再喜欢芭比粉色,也不可能傻到一次性买三个芭比粉色的包包吧。   要是真的是这样,那也太不科学了。   然而宋嘉言那一脸心虚的表现让杜夏的心越沉越低。   她哈哈笑了两声,试图以此缓解一下屋内不怎么愉悦的气氛。   杜夏盯着宋嘉言的眼睛,加重了手上的动作;“这不是给我买的礼物吗?你按着不让我拆是个什么道理。”   知道杜夏对粉色的嫌弃后,宋嘉言底气不足的说道:“你先保证,看了之后不能生气。”   他都这么说了,杜夏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她深吸了一口气后,缓缓说道:“我保证不生气,就算剩下的两个包包都是死亡芭比粉色,我都不会生气。”   反正□□回执都还在,这些包都能拿到店里去退,她才不会为这种事情和就和宋嘉言生气。   听她这么说了,宋嘉言心里稍安,他松开手自己压着的手,让杜夏成功把盒子打开了。   看着里面又一只芭比粉色的水桶包,杜夏心里竟然有了一种果然如此的超脱感。   一旦做好了足够的心里准备之后,这样的结果倒是没有预想中的让她那么难受了。   见她表情不怎么好,宋嘉言心虚地低头玩起了自己的手指,闪躲着就是不敢和她对上视线。   杜夏重新盖上盒子,她扭头看了宋嘉言一眼后,猛吸了一口气,然后才抬手去拆下一个盒子。   看清楚盒子里的包包本体之后,杜夏不知道自己到底是该高兴还是该生气。   或许她不应该生气,因为最后这只包并不是让她觉得窒息的死亡芭比粉色。   然而她也高兴不起来,因为——盒子里面躺着的是一只玫红色的包,细说起来,也并没比芭比粉色好上多少。   盖上盒子之后,杜夏忍不住朝宋嘉言竖起了大拇指。   见她的动作,宋嘉言心头一松,又重新高兴了起来。   小夏对他竖大拇指了!这是不是说明,最后这一只包她还是喜欢的。   然而他还没有开心到两秒,杜夏就语气沉重,一字一句的说道:“真!不!愧!是!你!”直男人设屹立不倒呢。   死亡芭比粉、玫红色,亏他想得出来。   见宋嘉言一脸的迷茫,杜夏没好气的问:“你有没有意识到,你的女朋友我今年已经二十六了,再过两个月就要二十七了,这么少女的颜色,我是真的!真的驾驭不了。”   宋嘉言现在已经知道杜夏不喜欢这些粉嫩的颜色了,他懊恼自己不够细心,明明她平常穿的衣服里一件粉色系的都没有,当时买包的时候,他怎么就那么自信她会喜欢这种颜色呢。   宋嘉言闷闷不乐的抠了抠自己的手指,心情是前所未有过的低落。   他觉得自己实在是太没用了,挑个礼物都挑不到小夏的心头好。   原本他是想送礼物让小夏觉得开心的,没想到自己的礼物不但没让她开心,反而还让她不高兴了。   见宋嘉言这个样子,杜夏心里又觉得后悔,她反思着自己刚才的话是不是说得太重了。   杜夏侧身靠在宋嘉言的肩膀上,伸手握住他的手指晃了晃,柔声安抚道:“好了,其实我也不是不喜欢,只是这个颜色我找不到合适的衣服配,要不这样,明天我们把这三个包拿到店里去换成别的包,意义也是一样的。”   宋嘉言点了点头,不过他有些疑惑的问道:“买了的包包还能换吗?”   杜夏下巴搭在他的肩窝点了点头:“可以,这些奢侈品的售后都做得很不错,别说换货了,只要有小票,你想退货都可以。”   听杜夏这么说,宋嘉言的心情总算是好起来了一些。   倒也不是他心疼这几个包包的钱,只是小夏不喜欢这几个包包,买回来放在家里的话,她肯定看到一次糟心一次,所以能换还是换掉吧。   杜夏靠在宋嘉言的肩膀腻了一会儿之后,突然想起一件事情:“对了,你不是还买了香水吗。”   想到香水,杜夏就又重新有了精神,香水又不是包包,几乎没有翻车的可能。   其实依照现在的气氛,宋嘉言心里是不愿意再继续让杜夏拆礼物的,然而她一脸兴致勃勃的样子,又让他说不出一个不字。   有了之前的芭比粉包包的阴影在这里,宋嘉言买的这两瓶邂逅系列香水真是让杜夏觉得万分惊喜。   看着袋子里面还有两支口红,杜夏想到直男最爱的就是死亡芭比粉的口红,心底又重新被阴霾笼罩了。   宋嘉言打着哈哈道:“要不这口红我们就不看了。”   杜夏大手一挥:“看,为什么不看,大不了就是粉色嘛,我已经有心理准备了,毫不畏惧。”   最后的结果也确实没让杜夏失望,两支口红,一支是死亡芭比粉,另一支是梅子色。   死亡芭比粉就不提了,懂的人自然都都懂,倒是另外那一支十分正常的梅子色,是让杜夏没有想到的。   杜夏晃了晃手里的口红,满意的说道:“这支口红的颜色好看,下次休假的时候可以涂。”   云一医院不允许医生上班化妆,主要是担心化妆品的味道会影响到医生的判断力,所以这支口号杜夏暂时派不上用场。   杜夏把梅子色的那支口号重新放到袋子里,轮到那支死亡芭比粉的时候,她犹豫了起来。   一支口红又不贵,好像没有什么退换的必要,而已既然宋嘉言这么喜欢这个颜色,要不就把它留下来?   杜夏对自己冷白色皮肤有信心,觉得就算是死亡芭比粉,她涂上也不会太过灾难。   罢了!她就把这只口红留下吧,以后在家里的时候涂一涂,就当哄男朋友高兴了。 第60章 看房、   见杜夏把口红拆了包装放进了房间, 宋嘉言心中大定。   虽然这次送礼物的结果不算完美,但是也没到一败涂地的地步,至少还有几件看得过去的礼物。   唯一的败笔就是那三只颜色鲜艳的包了, 宋嘉言看着被杜夏嫌弃地堆在鞋柜旁的购物袋, 此时只想穿越回四个小时之前, 把那个喜滋滋掏出银行卡结账的自己打死。   杜夏和宋嘉言两个人都不会做饭, 所以晚上还是叫了外卖。   外卖刚送到, 包装盒都没来得及打开,甘曼梅的视频电话就打了过来。   原来甘曼梅和杜夏担心宋嘉言跟着杜夏在公寓这边住着会不习惯, 所以才只过了一天,就急忙打电话过来问他住的怎么样,要不要先搬回去住了。   宋嘉言连忙摇头:“梅姨, 我在这边住的挺好, 你和叔叔不用担心。”   甘曼梅看着桌子上摆着的外卖盒子, 对于宋嘉言的话是一点都不相信:“好什么呀, 你看你们吃的,又是外卖,既贵又没营养,回来住着多好呀,每天都能吃上热腾腾的新鲜饭菜。”   听着甘曼梅又拿出自己那一套老论调, 杜夏就觉得头疼:“瞧你这话说的, 难道人家饭店的饭菜就不是热腾腾的新鲜饭菜了。”   见女儿那一脸不服气的样子,甘曼梅语重心长的说道:“你知道什么呀, 现在那些商家为了节约成本, 那食材能给你用多好?怎么可能赶得上自家的。”   杜夏敷衍的点头道:“好了好了, 我们要吃饭了, 等我休假了就回来看你们。”   “你这孩子又是这样, 说你两句就不乐意了。”   不过甘曼梅对于女儿的这副样子已经是见怪不怪的了,见劝不动她,她就直接略过杜夏,对旁边的宋嘉言说道:“小言你可不要跟她学,听阿姨的,有空就回来住,你又不用上班。”   面对长辈的殷勤叮嘱,宋嘉言只能连连点头称是。   反正再等一段时间他也要回去拿身份证,到时候也算是回去一趟了。   关于甘曼梅他们住的地方离杜夏上班的医院远这件事情,宋嘉言也早就在心里思考过了。   目前最好的办法就是他重新买一套既离杜夏上班的医院近,又离甘曼梅他们上班单位不那么远的房子,到时候一家人住在一起,生活上也能有个照应。   其实最简单的就是每个月花点钱请个保姆,虽然现在已经没有签卖身契的奴仆了,但是家政公司还是有很多的。   是的,在宋嘉言的心里,家政公司和房产中介就相当于古代的牙行。   不过宋嘉言清楚甘曼梅和杜雄华心里想要离女儿近一点的想法。   要是在古代,按照杜家只有一个女儿的这种情况,百分之百是要招赘婿的。   好在现代独生子女很多,并不是每家有独女的都要招女婿,要不他和杜夏的事情就该麻烦了。   他作为家中唯一的独子,肯定是不可能去当赘婿的。   杜夏不知道宋嘉言已经在心里为他们的未来计划了这么多了,吃完晚饭后,两人靠坐在沙发上,找了一部高评分的文艺爱情片消磨时间。   气氛正好时,自然也免不了要亲一亲,抱一抱的。   这种事情对于杜夏来说,那就是恋人之间的正常感情交流。   他们本就正处在热恋期,情到浓时,渴望和对方更加亲近一点,也是常理之中的事情。   但是对于宋嘉言来说,这就是一种极其出格的行为,偏偏他的内心又时时刻刻都渴望着和杜夏有更加亲近的接触。   抱着这种极其矛盾的心理,宋嘉言这天晚上的内心真是极其的煎熬。   一方面他拒绝不了杜夏对他的诱惑,一方面他又深知自己现在的这种行为是极其不合礼教的。   最后的结果就是宋嘉言一边红着脸和耳朵在心里唾弃着自己的行为,一边紧了紧自己搂着杜夏肩膀的手臂。   电视荧幕的亮光让杜夏一抬头就能十分轻易的把宋嘉言通红的耳朵看完,看着他抱一下就如此地别扭,她不由得在心里叹了一口气。   看来要想完全扭转宋嘉言这个古代人内心的想法,她还有很长一段路要走啊!   不过宋嘉言也没有太多的时间纠结,明天杜夏还要上班,所以一到十点钟她就要准备洗漱睡觉了。   她从沙发上站起来之后,宋嘉言慢慢的收回自己的手臂,无由来地觉得身边空了之后,心里也一下子就跟着空了。   他用眼神追逐着杜夏回房间拿出睡衣之后进了洗手间。   透明的玻璃被雾气笼罩,也隔绝了宋嘉言的视线。   宋嘉言盯着玻璃门看了许久,半晌之后他微不可闻的叹了一口气,慢慢地移开了视线。   第二天下班之后,杜夏带着宋嘉言和那三只辣眼睛的包包去了一趟众泰商场,因为包包是昨天才买的,加上店员小姐姐对他印象深刻,所以她用一种果然如此的想法十分地利落地给他们换了包。   另一家也是一样的结果,杜夏提出要换包,人家也是十分有效率的给他们换了。   虽然杜夏自己又加了一点钱,但是成功换到了三只能够背出去的包包,这一点还是挺让她觉得高兴的。   至于宋嘉言,看着杜夏高兴他就开心,加上知道自己昨天做了蠢事,所以他全程都是一副乖乖拎包的样子。   晚上两人就在商场里一家特别有名的中餐厅吃的,大厨的手艺自然不用多说,回去的时候杜夏还在小区里转悠了两圈消食。   之后的十几天里,宋嘉言屹然已经成了医院里的常客。   他每天跟着杜夏,同时上班,同时下班,不管是白班还是夜班,他都保持着和她一样的作息,慢慢地也成了云一医院妇产科里的一道风景线。   最让人觉得好笑的是,有些产妇刚生产完,就急着让家人把孩子抱到宋嘉言的面前晃悠一圈。   第一次有人抱着孩子凑到自己身边的时候,宋嘉言还没搞清楚情况,一脸懵逼的夸了几句孩子可爱。   原本也是十分客套的夸赞,但是孩子的奶奶抱着孩子好像中了大奖一样心满意足的离开,留下宋嘉言顶着一脑袋的问号,坐在休息区的椅子上,半天都没能回过神来。   这样的事情多了之后,宋嘉言在午休的时候就没忍住和杜夏说了。   杜夏闻言先是一阵爆笑,随后才给他解释道:我们这里有一种说法,都说小孩子出生的时候第一眼看的谁,以后长得就会像谁,所以……”   做人父母的都是望子成龙、望女成凤的,他们希望自己的孩子以后长得像宋嘉言一点,也是一件情理之中的事情。   宋嘉言张着嘴巴,恍然大悟的点了点头,他往嘴里塞了一口石锅拌饭,默默地想着下次再有人抱着孩子往他面前凑的时候,他的态度要不要好一点。   看着他这个样子,杜夏差一点就没控制住心里的冲动,上手揉两把他的脸了。   就在杜夏以为这个话题就算是过去了的时候,当天晚上两人窝在沙发柔情蜜意的看着电视时,宋嘉言突然毫无任何征兆的来了一句:“不对呀,这些孩子才出生的时候第一眼看到的应该是医生和护士才对,这种情况下再看我还有那个效果?”   见宋嘉言真的是一副为那些孩子未来的长相操心的样子,杜夏没忍住又抱着肚子爆笑着倒在了他的身上。   宋嘉言在医院待的很自在,尤其是产科,本来他光靠外貌就能够轻易博得的所有人的喜爱和欣赏,加上大家吃了他的蛋糕,所以对他的态度就更加友善了。   尤其是护士站的护士们,还担心他在医院呆着会觉得口渴,连忙提醒杜夏给宋嘉言准备一个保温杯。   人家是陪读,轮到杜夏这里,就是男朋友陪着上班。   最开始,秦医生看着宋嘉言天天都跟着杜夏来医院,风雨无阻的,还担心杜夏的男朋友会不会是那种靠着脸吃软饭的无业游民。   听杜夏解释过他是自由职业者后,最近没有工作所以才陪着她来上班的后,秦医生才算是彻底放下了心。   时间很快就到宋嘉言拿身份证的时间了,这天杜夏照常要上班。   按照这个月的排班表,杜夏这个月有两个整天的调休,她想着把两天休息时间挤到一起,用这两天时间陪着宋嘉言回去一次,毕竟他也过来这么久了,秦氏和宋国公肯定想儿子了,所以她得先连续上够一个月的班。   宋嘉言一个人回了杜家,甘曼梅和杜雄华知道他今天要回来一趟,昨天晚上就打了电话过来,让他别急着回去,晚上坐他们的顺风车回去。   明天就是周末,甘曼梅和杜雄华两个人都不用上班,所以就琢磨着去菜市场买一些菜,过去给女儿做上一顿大餐,好好地改善一下生活。   宋嘉言十分顺利的就拿到了自己的身份证,他看着卡片上自己的一寸照片,凝视了好一会儿才珍惜的放进了袖袋里。   看着时间还早,宋嘉言就先去银行办理了自己的银行卡。   有了自己的身份证和银行卡之后,宋嘉言才算是切身的感受到自己也算是一个真正的现代人了。   因为今天宋嘉言没有陪着一起上班,医院里的同事还问杜夏呢,她笑着说他今天有自己的事情之后,收获了大家的一堆夸奖,内容照常是她找了一个好男朋友。   一直跟在身边的不在了之后,杜夏也有些不习惯,这也导致今天上班的时候她有些心不在焉,不忙的时候她就会发消息问他在哪里,干什么。   虽然宋嘉言已经适应了现代的生活了,出租车、公交车和轻轨的路线也早已经记熟了,但是杜夏心里始终就是放心不下,担心他一个人在外面会出事。   宋嘉言十分享受杜夏查岗的感觉,他给杜夏一一汇报着自己今天的行程。   就这短短的一天,宋嘉言先是去驾校报了名,随后还去离医院不太远的几个楼盘看了房子。   宋嘉言是早就念叨过自己要考驾照的,男人都爱车,哪怕他的里子是个古代人,还是一眼就爱上了车这种钢筋铁骨组合成的交通工具。   所以对此杜夏还不算太奇怪,但是买房子这件事情,她还真是第一次听宋嘉言说。   不过她现在住的单身公寓要住两个人的话确实有些挤了。   要是普通的情侣,两个人睡一个房间还好,偏偏宋嘉言是个极其保守的人,别说是让他和杜夏睡一个房间了,平常要是没必要,他连她的房间都不会进。   宋嘉言在电话里高兴的说道:“我今天看上了一套特别合适的房子,等你空了之后我们再一起来看看。”   杜夏听他这么说也没急着答应,而是十分认真的想——所以,宋嘉言是在在邀请她一起去看婚房?   这是不是有点太早了呀? 第61章 买房、   当天晚上下班回家后, 杜夏就一直想找个机会和宋嘉言聊一聊。   奈何甘曼梅在厨房做饭,杜雄华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看电视,杜夏觉得买房子这种敏感的事情不太好当着父母的面讨论, 所以一直在心里忍着没问出来。   只这一晚上, 宋嘉言就许多次察觉到了杜夏投过来的眼神。   他明白她想问的什么,他今天做过的许多事情里, 能让杜夏上心并觉得为难的, 怎么想也就只有买房子这一件事情了。   在这个问题上, 宋嘉言和杜夏有着同样的默契, 两个人都打算忍到甘曼梅他们回去之后再详细聊。   公寓的厨房是开放式的, 加上洗碗池都只有三个平方不到的空间, 甘曼梅用惯了家里的大厨房, 每次来女儿这边做饭,心里都会觉得束手束脚的,放不开手脚。   不过甘曼梅是个做事特别利落的人, 虽然狭小的厨房略微有些限制了她的发挥,但是到公寓一个小时之后,她还是十分准时的做好了四菜一汤。   说起来有些尴尬,公寓的餐桌只有两把椅子,以往甘曼梅他们过来,就会把茶几当场餐桌,一家人搬着小凳子围着茶几吃饭,除了不能随意的伸展双腿以外,倒也没什么太不方便的地方。“”   因为心里记挂着买房子的事情,晚上杜夏吃饭的时候一直没怎么开口说话。   甘曼梅和杜雄华见女儿这个样子也没多想, 只是单纯的以为她是连着上了太多天班了, 身体上太累了, 所以精神上也连带着有些不济。   甘曼梅心疼得问道:“下个星期你就能休息了吧,到时候你下班就和小言回家,我做上一大桌子的菜,你们吃了再回古代。”   杜夏吃着甘曼梅做的干溜带鱼块,笑着点头:“知道了。”   别看她平日里在甘曼梅面前总是嘴硬,说外面的外卖也没什么不好,其实她打从心里还是更愿意在家里吃饭的,毕竟家里的饭菜怎么吃都不会腻,不管再好吃的外卖,多点几次也就腻了,要是平常有时间,她自然是更加乐意回家吃饭的。   这次她打算一次休两天的假,加上时间停滞的那一天,算起来就有三天的时间,三天时间虽然不长,但也足够宋嘉言回去一趟,处理一些紧急的事情了。   甘曼梅和杜雄华今天过来的主要目的就是给女儿做一顿饭顺便收拾一下屋子。   但是宋嘉言跟着过来住了之后,收拾屋子这件事情就不用了,虽然大少爷平常没做过家务,但是他是一个见不得脏乱的人,所以有他在,除了杜夏的房间以外,客厅以外的空间都保持着干净和整洁。   和宋嘉言一起住之后,杜夏在生活上也注意了许多,别的不说,至少没再在客厅的沙发上随便扔自己换下来的衣服了。   不用收拾屋子,老母亲甘曼梅收拾好晚上的碗筷之后,就准备回去了。   临走的时候,甘曼梅还回身问了宋嘉言,问他要不要跟他们一起回去,杜夏周末不放假,只能待在医院,他们周末有空,可以开车带着他在云市周边走一走。   宋嘉言以自己要留在家里刷驾考题为由拒绝了甘曼梅的提议。   虽然宋嘉言和甘曼梅他们相处得不错,但是对方到底是女朋友的父母,相处起来还是有一定的压力的,要是杜夏不在中间调节气氛的话,他担心以自己的性子跟着二老出去玩会冷场。   而且明天宋嘉言也和中介说好了,等杜夏下班之后要去看房。   对此杜夏还不知情,所以甘曼梅走后宋嘉言说起这件事情时,她一时还没有反应过来。   杜夏有些不敢相信的问道:“你这就已经约好了?”   宋嘉言端坐在沙发上,郑重其事的说:“中介说那处房源等着看的人很多,我看着确实也还可以,所以就想着我们早点过去看一下,看过之后你要是也觉得好的话,我们就尽快的买下来。”   两个已经是恋人关系了,杜夏也没有说那些矫情的客气话,反正按照现在的情况看来,宋嘉言买的房子,她以后也会是房子的女主人,她琢磨着明天她正好上早班,下午也确实能空出时间和宋嘉言去看一看房子。   看房子的事情就这样定下了,两个人都不是拖泥带水的人,明天杜夏要上早班,所以今天他们也没有像往常一样饭后靠在看一部电影,而是交换了一个晚安吻之后就各自休息了。   第二天宋嘉言要去参加驾考培训,所以又没能和杜夏一起去医院。   好在今天杜夏既没有手术安排,又没有需要紧急手术的病人,十分难得的度过了这段时间以来最清闲的一天班。   下午四点半,杜夏准时准点的下了班,两人在小区门口汇合,走了十几分钟到了宋嘉言看好的楼盘。   离医院二十几分钟的路程,却是算不上太远,加上小区楼下五百米处就有一个公交站,杜夏坐车去医院也十分的方便。   宋嘉言更是抓紧表着态:“等房子装修好的时间,我的驾照应该也考下来了,到时候我负责每天都接送你上下班。”   他们两个人因为木床,已经紧紧的绑在了一起,不管是在现代还是在古代,一般的情况下,都是一直待在一起的。   小区的地址没有什么好说的,虽然没有杜夏的公寓离医院近,但是也算是离得近的小区了。   房子就更加不用说了,三楼,虽然不是视野最好的楼层,但是这是一套一百二十多个平方的跃层,开发商还送了一个三十几个平方的大露台,在杜夏的看来确实算得上是很好的房子了。   趁着中介接电话的时候,杜夏拉着宋嘉言低声问道:“我还以为你会买别墅呢,没想到你最后竟然会选择电梯房。”   杜夏知道宋嘉言平常住习惯了大房子,还以为他会选择空间更大的别墅或者小洋房,因为就算这段时间他们买东西花了一些钱,但是就他卖玉簪和玉佩剩下的钱,就算全款在云市买下一套别墅,都还是有不少剩余的。   宋嘉言凑到杜夏的耳边小声说道:“之前我也确实是这样想的,不过我后来又想了想,你每天的工作这么忙,我们的相处时间本来就少,要是房子买得太大了,以后连你下班后,我们都在不同的空间忙着不同的事情,不太利于我们培养感情。”   而且他还有一点没说的是:在杜夏的小公寓住了一段时间之后,他觉得房子小一点也挺好的,一抬眼就能看到想看到的人,只这一点就足够让他改变主意了。   “我已经想好了,楼上正好三个房间,我们一人住一间,小一点的那个房间打通做成衣帽间,楼下大的那个房间就做成书房,我们装两张电脑桌,以后你在书房看文献、写文章的时候,我也能在一边陪着你看书。”   以前宋嘉言觉得像父母那样相敬如宾就挺好的了,但是现在他的看法发生了改变,觉得像现代夫妻这样吃喝住行都在一起的生活过起来也不错。   而且外面的露台空间很大,他闲的没事的时候,也能买上一些花草回来仔细养着。   虽然这些事情看起来很是琐碎,但是这也是生活的乐趣呀!   杜夏仔细的看了一圈房子的结构和布局,心里确实也很满意,宋嘉言的眼光不错,挑中的房子不管是朝向还是采光都很好,她甚至现在就能在心里想像得到,这套房子装修出来之后会是什么样子的感觉。   正好此时中介也打完了电话,他朝两人热情的笑着说道:“两位看得怎么样,有什么问题都可以和我说,要是觉得不满意的话我们还可以去别的地方看一看,我手里的房源很多,包管能让你们找到最满意的房子。”   “看您们两这是预备买婚房是吧,不是我吹,这套房子作为婚房来说真的是再好不过了,小区里面就有幼儿园,隔两条街就是重点小学,一中离这里也不远,云一医院离这里也就几站路的功夫,不管是从教育还是医疗方面来说,都是极其理想的选择。”   房产中介的口才自然是没得说的,听中介说完,别说宋嘉言,就连杜夏,心里都觉得这么好的房子,真的是买到就是赚到了。   宋嘉言看向杜夏,见她点头之后,他挥手打断了中介的长篇大论,直截了当的说道:“好了,就这套了,我记得昨天你说对面还有一套一模一样的户型,两套我都定下了,全款,现在我们就能跟着你回去签合同。”   因为宋嘉言的话,中介激动得舌头都快打结了,他伸手偷偷地掐了自己一把,不敢置信的再次确认到:“两……两套?”   “两套?”杜夏的声音几乎也同时响起。   他们就两个人,就算是以后要了小孩,这么大的屋子也是够住的,她实在想不不明白宋嘉言买两套房子的目的是什么。   宋嘉言先回答了杜夏的问题:“没错,两套,我们住一套,阿姨和叔叔住一套,这里离他们上班的地方也只有大半个小时的车程,坐轻轨的话还能更近一点。”   接下来的话不用他说,杜夏心里也明白了,他这是在为她考虑,想着买下两套对门的房子,以后她能够就近一点照顾父母。   杜夏心里感动得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她上前抱住宋嘉言,完全没在意旁边还站着一个中介。   实际上现在中介也没顾得上他们,他被宋嘉言一次性要买两套房子的好消息给砸晕了头,着急忙慌的让公司里的同事帮他准备合同。   中介在心里暗喜到:原本他以为今天的客人就是个普通年轻的客人,手里虽然有点存款也不会多到哪里去,能分期卖出一套房子就算是他运气好的了,没想到他直接大手笔的买下了两套房子,还是全款!   想到签成这一单子之后,自己能得到的高额提成,中介脸上的笑容就一直没有下去过。   宋嘉言他们坐着中介的车去了一趟房产公司,一进办公室,中介就殷勤的给两人端来了两杯温度合适的热茶。   中介搓了搓手,小心翼翼的说道:“两位把证件给我一下,我去把合同打印出来。”   宋嘉言朝杜夏柔声说道:“小夏,把你的身份证给他。”   “用我的身份证?”杜夏不解的看向宋嘉言。   这是他买的房子,要是购房合同上用她的名字,那这房子可就是她的了。   有中介在一旁,宋嘉言也没多解释,只是朝她点了点头。   杜夏连忙摇头说道:“还是用你的吧。”   这可是全款买下的两套房子,又不是一、两个包包,她真是不能就这么接受了。   宋嘉言转头看向中介,请求到:“不好意思,能不能麻烦你出去一下,让我和我女朋友单独聊一聊。” 第62章 只为你、   杜夏的话让中介有些紧张, 中介这一行做久了,什么事儿都会发生,不到最后真正的签订合同的时候, 他就不能彻底放心。   毕竟在签合同的前一秒客户改变主意的事情也不少。   这会儿小情侣两个人显然因为房子到底写谁的名字有些意见不合。   说起来这种情况可真的是少见。   中介以前见多了临到签合同的时候, 未婚小夫妻因为名字到底写谁的名字、写不写女方的名字而吵架的情况,最严重的一次那一对已经订婚了的未婚夫妻甚至当场在他们的办公室闹掰了,就是因为男方事到临头又改变了主意,不愿意在房产证上加女方的名字了。   像今天这样, 谁都想着把房子落在对方名下的小情侣可不多见。   他们今天看重的跃层是难得的大面积跃层, 这个男孩子还是打算全款买下来的,一套房子七七八八的办下来, 差不多要三百多万。   两套房子将近七百万了,这对于普通人来说可以说是一笔巨款了, 许多普通的家庭一、两辈人奋斗一辈子,能够全款买下这么一套房子就差不多得倾尽全家之力了。   而且这个女孩子看起来也不是什么不缺钱的富家千金, 这两套价值六、七百万的房子, 男朋友都送到她的面前了,她竟然还不想要。   最重要的是听着两人聊天,他们这还只是在热恋期, 男方送她这两套房子完全是赠予行为,以后不管是分手还是结婚, 这可都是她的私人财产。   不管中介心里再怎么忐忑不愿意,既然客户都说话了, 他也就只能把办公室的空间留给杜夏和宋嘉言。   中介到底还是不想让这么一单大生意黄掉,这两年房产行业不景气, 像这样的大单他也不是经常都能够遇到的, 所以临出门之前他还是笑呵呵的夸了几句杜夏有福气, 男朋友对她这么好。   讲真的,对于这一点杜夏从来没有怀疑过。   甚至她也明白宋嘉言的想法,在他心里这么两套房子根本算不上什么。   因为以他的家世,只要国公府一日不倒,他在现代和古代就不可能会缺钱用。   在杜夏看来几乎是称得上是天价的房子,在他看来,不过就只值他一两件已经不喜欢的玉佩和玉簪这样的小物件罢了。   杜夏伸手拉住宋嘉言的手,十分严肃的说道:“嘉言,你听我说,我真的不是在跟你矫情,这房子不是一两个包包或者几件化妆品,我真的不能收你这么贵重的东西,而且我名下已经有一套房产了,再买两套的话,要交一大笔契税,不划算,落在你的名下更好。”   云市的房产并不限购,所以杜夏名下倒是可以同时拥有许多套房产,但是买第二套房和第三套房的契税可不是一笔小数目。   然而宋嘉言态度坚决,根本不是杜夏这么一两句话能够说服的,他深深地看进她的眼底,坚持自己的主张:“听我的,就写你的名字,我这么做也是有自己的打算的,不过这里不适合聊这些,回去之后我再跟你说。”   宋嘉言的话让杜夏十分为难,他说这话的时候神情十分认真,或许他是真的有自己的一番考量?   杜夏犹豫了半晌,总算是在中介第二次敲门的时候接受了宋嘉言的提议。   在合同上签上自己名字的时候,杜夏心里一点买房子喜悦都没有。   还记得她贷款买下自己那套小公寓的时候,签合同的那一天晚上,激动地几乎都没怎么睡过觉,觉得自己总算是有一个自己的小窝了,再看看现在,两套房子马上都是她的,她都还没怎么觉得高兴,难道她真的是飘了?   签了合同之后,后面的事情不需要杜夏费神了,宋嘉言负责明天跟着中介跑流程,杜夏只用抽空去房建局拿房产证就行了。   不得不说,这真是她买得最省心的一次房子了。   从中介公司回去的时候,两人顺便去公寓附近的超市买了一堆吃的喝的。   以前杜夏一个人的时候买东西都不敢买太多,担心自己拎不起,大部分时间都是在线上商城下单,坐等人家送货上门。   然而现在她看着推着推车走在她身边的宋嘉言,心里想着偶尔像现在这样两个人出来逛逛超市也不错,能让他们的生活多出一些人间烟火的味道。   也是他们两个人都不会做饭,不然就能像前面的小夫妻一样,一边逛超市一边小声议论着晚上要做什么菜,该挑选什么食材了。   从超市回到家,宋嘉言把购物袋里买的东西分门别类的放好,零食放零食柜,水果每一种都挑一些洗了装在果盘里放在茶几上,剩下的就放冰箱里保鲜。   杜夏在一旁帮着递东西,心里只觉得不太真实,宋嘉言作为一个在古代穿衣都要宋海他们侍候的人,来到现代之后,竟然都会做这些琐事了。   说起来杜夏也是不够细心,不然早就能够发现,宋嘉言跟着她住的这段时间,已经做了不少这样的琐事了。   比如她乱脱在玄关的鞋子,每天早上都会整齐的摆放在地垫上,沙发的靠枕也是整齐沿着沙发靠背摆放的,她用过的水杯也从满客厅乱放变成了被固定摆放在饮水机旁边的电视柜上,诸如此类的事情还有很多。   在杜夏不知道的时候,宋嘉言已经悄悄的担当起了照顾者的身份。   把东西收拾完后,杜夏几乎是急不可耐的拿了一包薯片坐在了沙发上,她伸手拍了拍沙发旁边的位置,示意宋嘉言坐到她的身边去。   宋嘉言把手上的购物袋折好放到玄关的抽屉之后 ,又去厨房洗了手,最好才走到杜夏的身边坐下。   杜夏的性子也学不来弯弯绕绕的那一套,所以她直接了当的问道:“为什么你坚持两套房子都要写我的名字,其实你可以写你自己的名字,或者说我们一人一套也可以呀。”   宋嘉言笑了笑,伸手拿了一片薯片喂到杜夏的嘴边:“原因有很多,我慢慢给你讲……”   “第一你也知道,在我眼里,两套房子根本不算什么对不对?”   杜夏闻言点头,他确实是一位不缺钱的主。   见她点头认同了自己的话,宋嘉言才紧接着往下说去:“第二个就是,我原本就不是现代的人,你是我和现代唯一的联系,所以这两套房子落在你的名下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杜夏不解的问:“这是什么逻辑?”   宋嘉言看着杜夏,用最平静和理所当然的语气说着最深情的话:“逻辑就是我待在现代不为别的,就只因为你,所以我们两人之间没有其他人之间那么复杂,要是不能和你在一起,现代的一两套房子或者一百套房子对于我来说都是一样的——没有任何意义。”   杜夏伸手捂住了胸口,有些反应不过来,她眨了眨眼睛,慢慢的想:刚才宋嘉言说的算是甜言蜜语吗?   在现代的原因只是为了她什么的,这样的话从来没有人对她这么说过,现在猛地听到宋嘉言这么说,让她的心跳都狂乱的跳动了起来。   “第三点,关于契税的问题,这个问题我早就知道了,我心里是这么想的,我作为一个古代人,既然现在在现代已经拥有了合法的身份,这也算是我的第二个故土了吧,所以我为国家做出一点点事情也是应该的,这点契税虽然算不上什么特别的贡献,但是也算是我为国家做出的一点点贡献吧。”   杜夏闻言睁大了眼睛,心里万分羞愧,她作为一个土生土长的现代人,在帝都读医学博士的时候,还拿了国家的那么多补助和资源,思想觉悟竟然还没有宋嘉言这么一个古代人高。   在买房子的时候,她心里的第一个想法就是房子落到宋嘉言的名下能够省下一笔不小的契税。   这样的她……是不是太过庸俗、眼界太浅了一点?   和宋嘉言在一起也有一段时间了,但是在此刻,杜夏的心里才第一次涌现出了一个想法。   这样完美的宋嘉言,能和他在一起,该说是她的运气好吗?   作为宋嘉言的女朋友,是她高攀了吗?   见杜夏出神,宋嘉言还以为是自己话让她触动太深了,所以他也没再多说,而是伸手又喂了她一片薯片。   杜夏这时候正因为宋嘉言的话在反省自己,对于喂到嘴边薯片,她想都没想,张开嘴就咬了过来,之后她一边咔嚓咔嚓的嚼着嘴里的薯片,一边一脸恍惚的想着事情。   宋嘉言看着难得在自己面前露出呆萌模样的女朋友,落在沙发上的手指动了动,压下了心里那股想要揉她脑袋的冲动。   宋嘉言单手摸了摸自己的鼻尖有些讪讪的想:小夏现在心里已经很乱了,他就不弄乱她的头发惹她生气了。   没错,杜夏不喜欢宋嘉言揉自己头。   一是她觉得自己年纪比他大,揉脑袋这种对于小孩子才做的动作,放到她身上不合适,二是担心他揉顺手了之后,以后自己头顶的头发就鲜少有整齐的时候,那会让她觉得十分的困扰。   反正不管杜夏心里怎么想,房子的事情都已经成了定局了,她只能自己先慢慢消化这件事情,之后还要想着该怎么跟甘曼梅和杜雄华说。   她总不能直接说:喂,爸妈,我男朋友随手送了我两套房子,等装修好了之后你们就搬到我对门住吧。   杜夏作为一个现代的独立女性,虽然这么说有些又当又立的味道,但是虽然她一开始就知道宋嘉言有钱,但是她真的对于他的钱财方面没有过任何的想法。   以前她一直都只顾着垂涎他的美色去了。   现在仔细想想,她认识宋嘉言之后,光是秦氏和宋敏兰那里就送了许多珍贵的首饰和礼物给她,加上宋嘉言这段时间陆陆续续送给她的包包和房子。   好像——在她不知不觉的时候,她已经靠着男朋友一脚踏进豪门了?   杜夏坐在沙发上想了好半天,都没想明白,这一切是怎么发展到现在这个程度的。   晚上睡觉的时候,杜夏还因为不知道该怎么和甘曼梅他们开口说房子的事情而烦恼,没想到第二天宋嘉言就为她解决了这个麻烦。   天知道杜夏回到家看到端坐在沙发上等她的父母时心里有多惊讶。   杜夏一边脱鞋子一边问道:“今天又不是周末,您们怎么有空过来了?”   甘曼梅疑惑的看了女儿一眼:“不是小言让我们过来,说有事要和我们说吗,怎么,你难道不知道?” 第63章 捐赠、   杜夏闻言看向宋嘉言, 他此时正站在洗碗池清洗水果,察觉到她的视线,他回身回了她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   宋嘉言端着果盘放到茶几上, 一边走到杜夏身边坐下一边说道:“叔叔阿姨吃葡萄。”   “好好,你这孩子也是, 我都说了我来洗了,你还非要自己洗。”甘曼梅笑呵呵伸手拽了几颗葡萄在手里。   看着端坐在沙发上的宋嘉言, 杜雄华忍不住问道;“小言, 你今天叫我们来是……”   来之前杜雄华不知道今天的事情女儿不知情,刚才见杜夏一脸茫然之后,他心里就忐忑了起来。   杜雄华坐在沙发, 胡乱的想着:该不会是两个孩子之间闹矛盾了吧?小言叫他们过来是想找人评理?   要是真的是这样的话, 那他等会儿是帮着女儿说话呢?还是帮着女儿说话呢?   不过小言也是一个难得的好孩子, 等会儿不管怎么样都得先把他安抚住, 千万不能让两个孩子因为吵架而生出嫌隙。   然而杜雄华又觉得奇怪, 从他们进门到现在, 没看到小言这个孩子露出什么生气、不高兴这样的负面情绪, 倒是一直笑呵呵的跟他们聊着天,看不起来又不像是吵架了的样子。   不等杜雄华想出一个所以然,宋嘉言略加思索后就直接开口说道:“叔叔,阿姨,事情是这样的,昨天我和小夏去买了两套房子, 两套房子是对门, 我和小夏商量着, 这房子离您们上班的地方也不远, 就想着等房子装修好了之后, 你们就搬过来一起住,平常也有能有个照应。”   “主要是我小夏都是不怎么会照顾好自己的性格,所以……”   担心甘曼梅和杜雄华两个人会不愿意,所以宋嘉言直接说让他们搬过来住是杜夏和他商量过的决定,免得他们心里会有顾虑。   对此杜夏一脸木然的盯着桌子上的果盘,在心里呐喊到:她不是、她没有,这件事她也是昨天晚上才知道,根本就没有所谓的商量的过程。   然而这么大的一个消息砸下来,杜雄华和甘曼梅哪里还注意得到女儿神色不自然呢,两人失声惊道:“什么,买房子了?还一次性买了两套?”   提起房子,宋嘉言就笑逐颜开的点了点头:“没错,昨天买的,房子很好,我和小夏就直接全款买下来了。”   杜夏也不想让两人受到太大的惊吓,索性就直接全部交代了。   “房子是宋嘉言全款买的,两套,就在江城丽都,两套房子都写在我的名下,开发商一套送了一个二、三十多个平方的大露台,以后你们可以在露台上种种花,种种菜,我工作忙,他又忙着要考驾照,等钥匙拿到了之后,装修的事情还得您们多盯着一点。”   听完女儿的话,甘曼梅和杜雄华两人都有些说不出话来了。   所以,现在是怎么样?杜夏名下也一下子就有三套房子了?   加上他们名下那套早晚要留给她的房子,那就是四套了?   而且小言那里又是怎么回事,两套全款的房子,说送就送了?   甘曼梅和杜雄华对视了一样,都从对方的眼里看到了震惊和不敢相信的情绪。   甘曼梅伸手揉了一把脸,喃喃道:“这太突然了,这不是一件小事情,你们得等我们回去在想一想,然后才能给你们答案。”   能够搬到女儿对面住,甘曼梅心里自然是一千个、一万个愿意的,女儿因为工作原因不得不一个人搬出来住,这一点一直是让她和丈夫心里最不放心的一件事情。   医生昼夜颠倒不说,吃饭睡觉都没有一个固定时间,毕竟人命关天,人家要生孩子,总不会管你医生有没有吃完饭,顺产还好说,遇到情况危急的剖腹产手术,饿着肚子也得上。   当时甘曼梅他们那么希望女儿买一套大房子,就是想着能够住在一起,反正他们年纪大了,瞌睡也少,平常早一、两个小时起来上班也没什么,只要能够照顾到女儿的生活起居,这也算不上什么事情。   然而杜夏性子独,说什么都不愿意要他们的养老钱买房子,最后坚持买了那套小公寓。   现在他们倒是可以搬过去和女儿一起住了,可是他们却又不能理所应当的答应下来,因为那房子是宋嘉言出钱买的。   也不知道他们两个人私下是怎么商量的,这房子竟然还写的小夏的名字。   依照他们对自己女儿的了解,这绝对不是杜夏自己提出来的要求。   虽然宋嘉言一出手就是上亿的玉镯,但是甘曼梅和杜雄华真的没有无耻到觉得他就是一个冤大头,他们应该朝他索取。   两人活了大半辈子,从来没有琢磨过要占别人的便宜,哪怕那个人是他们未来的女婿也是一样的。   甘曼梅和杜雄华要回去商量,杜夏和宋嘉言也不能逼他们现在就答应搬过来和他们一起住,最后只能把两人送到小区楼下,给他们时间慢慢想,慢慢的琢磨。   送走两人之后,杜夏和宋嘉言牵着手回家,路上她嗔怪道:“你叫我爸妈来怎么没有提前和我商量?”   太突然了,她刚才差点在父母面前没有绷住,之前想好的那些说辞也一句都没有用上。   宋嘉言抬起头,一脸真诚的说:“我是不想让你操心这些事情,所以就想着由我来说会不会比较好一点。”   昨天晚上杜夏为了这件事情辗转反侧到半夜才睡着,宋嘉言睡在客厅把这一切听得真切,所以他今天下午就把甘曼梅他们叫了过来,就是想着早点把这件事情解决了,让她能够彻底的踏实下来。   杜夏知道他这是为了她好,可是她还是不由得有些担心:“我爸妈肯定吓死了,也不知道他们今天晚上会不会失眠。”   甘曼梅他们当然没有失眠,两个人回家之后呆坐了好一会儿。   然后甘曼梅起身去房间里抱出了一个盒子,要是杜夏在这里,就知道这个盒子是家里装重要证件和资料的盒子。   甘曼梅从盒子里拿出一张存折递给丈夫。   看清楚盒子上的数字后,杜雄华伸手抹了一把脸:“这才只有一百五十多万……”离那一套房子的价格还差着一大半。   杜雄华在家里一直是个甩手掌柜,虽然他有一些大男子主义,但是他有一点好的地方,那就是工资卡一结婚就交给了妻子,这么多年过去了,他一直都是在妻子这里领零花钱过日子的。   当然了,男人最大的乐趣就是存私房钱,他自然也是有的。   不过老杜同志存了大半辈子的私房钱,也还不到十万块钱,这是他这么多年以来,每年都从那为数不多的年终奖里面抠出,好不容易才攒下来的。   这会儿就是他忍痛把自己所有的私房钱都拿出来,离那一套房子的价格还是有着很大的差距的。   对此甘曼梅自然是清楚的,她犹豫着又从盒子的最底下摸了一张银行卡出来。   “这张银行卡里还存着二十万,是我给女儿准备的嫁妆。”   除此之外,还有一张日常家用的银行卡,里面还有几万块钱。   甘曼梅和杜雄华抱着他们两人奋斗了大半辈子积攒下来的积蓄,对坐在沙发上,十分挫败的发现——他们要想把小言买房子的钱还给他,几乎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   不过要是把他们现在住的这一套房子卖出去的话……不但够给这个钱,他们还能剩下一些。   杜雄华把手里的存折交到妻子的手里,斩钉截铁的说:“就这样吧,回头你把这银行卡和存折都拿给女儿,让她交给小言,钱虽然不多,但是小言不是要考驾照吗,这笔钱也足够他买一辆过得去的代步车了,至于剩下的,我们以后再慢慢给吧。”   虽然他们家里不是什么了不起的富豪家庭,但是只有杜夏这么一个女儿,说什么都不能让人看轻了,所以该给的他们还是不会含糊的。   两人年轻人想要走到最后,只让小言一味地付出是不可能的。   杜夏收到母亲给的银行卡时也没多说什么,直接转手就给了宋嘉言。   宋嘉言知道这老两口大半辈子的积蓄,当即摆手拒绝,然而杜夏给他说明了个中原委之后,他还是收下了这一笔钱。   宋嘉言不想让杜夏的父母在他面前觉得底气不足,甘曼梅和杜雄华对他照顾颇多,他也很尊敬他们,他从来没有想过要用金钱压制杜夏或他们,从而在感情世界里取得主导地位。   既然他把这笔钱收下之后甘曼梅他们会自在很多,那他就顺着他们的想法收下来。   反正他手里有钱,不用担心以后有特殊情况的时候会帮不上他们。   之后几天杜夏上班,宋嘉言刷题备考科一,偶尔他再在网上买上一些东西,为回古代做准备,这些东西都是拜托甘曼梅他们帮着签收的。   时间很快就到了杜夏休息的时候,这天一下班他们就回公寓收拾好东西直奔家里。   宋嘉言对落地钟的执念很大,这次回去他还是在网上买了一座比之前那些都要精致、都要贵的落地钟,顺便还买了两个挂钟。   全机械的挂钟,价格也不便宜,不过宋嘉言现在不缺钱,看好了就直接下单。   除了这些之外,还有甘曼梅给宋嘉言的家人准备的礼物,虽然不是像手镯那么值钱的东西,但是也是云市的特产。   最后小到火锅底料,大到落地钟、麻将牌,零零碎碎的东西加起来又堆了半张床。   宋嘉言从木床的床尾拿出一副画卷递给杜雄华?   “这是?”看着面前的东西,杜雄华一脸的不解,之前宋嘉言送给他的白玉棋盘和珍品棋谱,他这次已经十分强硬的给他放回木床上了,一般的东西也算了,这么贵的东西他要是收下了,晚上睡觉睡不踏实。   宋嘉言语不惊人死不休:“这副是吴道子的送子天王图。”   “什么?”这声音是杜雄华发出来的,他作为高知人士,吴道子自然是知道的,所以他的反应最大,吓得一旁的甘曼梅差点把手里抱着的一箱水果直接摔到地上。   “那副吴道子的真迹?你怎么把这个拿过来了。”这是杜夏,这副画卷一直在她的床尾摆着,宋嘉言一直没提,她也就没有放在心上,也没想着打开看过,这会儿她想到那几天这副名画就这样扔在她的脚底,她就不由得觉得肝颤。   杜夏拍着心口,暗自庆幸:还好,还好,木床足够大,她晚上睡觉的时候脚应该没有放到这副古画上,这么宝贝的东西,要是因为她的原因有个什么闪失,那她自己就得在心里把自己谴责死。   宋嘉言也是,这么珍贵的东西,带过来干什么,既然带过来了,为什么不好好存放,就这样扔在她的床上,也是心大得不行。   这副古画比那什么玉镯、玉簪可珍贵了不知道多少。   玉镯、玉簪这种东西,就算是品相再好、再稀有,那也只有收藏价值。   而像送子天王图这样的名家真迹,那是什么?那可是全人类的瑰宝!其中所代表的意义绝对不是几块翡翠所能比拟的。   杜雄华听说这是送子天王图的真迹,手抖得跟得了帕金森一样,迟迟不敢伸手去接宋嘉言手里的画卷。   宋嘉言动作十分小心把画卷放到杜雄华手上,话锋一转,进入正题:“我想把这副古画捐给博物馆,不知道该走什么流程,所以想麻烦叔叔你帮我处理。” 第64章 回古代、   “你说什么?要捐给博物院?”   要是可以的话, 杜夏是真的不想像尖叫鸡一样大喊大叫的,因为这样会显得她特别的不沉稳。   可是自从宋嘉言把吴道子的画拿出来之后,之后的事情就往越来越奇怪的方向发展了。   这么珍贵的画, 还是宋国公忍着心疼送给他的,他之前明明也很珍视的, 怎么这会儿说要捐献出去就要捐献出去了呢。   之前他明明一点这方面的苗头都没有透露过。   甘曼梅虽然和以前的杜夏一样不太了解吴道子,只是觉得有些耳熟, 但是杜雄华凑到她耳边小声科普过一番之后, 她也明白这个东西的珍贵程度。   “小言,你还是再考虑考虑吧,这么珍贵的东西, 你要真送出去了, 以后再想看就只有买票去博物院看了。”   而且这是自愿捐献给国家的, 一旦决定了, 再想要回来几乎就是不可能的事情了。   杜雄华原本还只想着这副真迹的珍重程度。   吴道子的真迹, 还是代表作之一的送子天王图, 有人愿意无偿捐献给博物院, 这将是一件能够震动国内外字画、文玩圈的大事件。   国家因为之前的那一段沉痛的历史,许多祖辈传下来的珍宝都因为动荡而流落到海外了。   这几十年内,国家也很重视国宝重回故土的事情,一些爱国人士也通过花重金拍卖,向民间收藏家购买等渠道,把得到的文物无偿捐献给国家。   要是宋嘉言真的决定被送子天王捐献给云市博物院, 那这件藏品绝对能够成为云市博物馆的镇馆之宝。   宋嘉言摆了摆手, 不以为意的说道:“我这次过来之前心里就已经有了大概的想法了, 这次在这边呆的这段时间, 更是让我坚定了自己的想法。”   送子天王图确实很珍贵, 不过这幅画他十三、四岁就开始临摹了,到如今也临摹出了让他满意的版本。   在现代待得越久,宋嘉言就越能切身体会到这个世界文化断结的严重程度。   与其让这副古画在他的书房落灰,还不如让它呆在博物馆,让更多的人能够从这副画上看到画圣吴道子一点风采。   而且——正品都出现了,那以后流落在岛国的临摹作品,价值就要大打折扣了,毕竟临摹能够超过原作的字画,几乎是不存在的。   杜雄华看着手里的画卷,不放心的再次确定到:“真的要捐?这可是吴道子的真迹,别说是送子天王图了,就是其他的画,只要鉴定是他的真迹无疑,那不管送到任何一家拍卖公司,拍卖价格都不会低于一亿,我说的可是美元。”   以前杜雄华对这些倒是也不怎么了解,不过上次他们不是去拍卖行鉴定玉镯去了吗,之后他加了拍卖行陈老板的微信,通过他朋友圈时不时分享的消息,他现在已经算是半个懂文玩的人了。   宋嘉言闻言双眼一亮,一脸兴奋的说道:“真的能卖到这个价格?我那里还有一副吴道子的寒梅图,我爹那里也还有好几副吴道子的真迹。”   宋嘉言高兴的搓了搓手,内心的想法越来越危险。   看着宋嘉言眼里毫不掩饰的跃跃欲试,杜夏连忙上手扯了扯他的衣角。   “你坚持要把送子天王图捐出去就算了,毕竟这怎么说也是在做好事,其他的画你可别想了,你爹要是知道你不但把这副画捐出去了,还在心里惦记着他的其他宝贝,肯定该气得把你这个不孝子赶出家门了。”   杜雄华和甘曼梅听着宋嘉言的话,脸上的笑意都快挂不住了。   虽然他们早就知道宋嘉言在古代的身份不简单,但是怎么也没想过他家竟然已经壕到能把大家真迹当冬天存白菜一样收藏了。   提起宋嘉言的父亲,杜夏不由得在心里琢磨着,这幅画还是不能就这样让宋嘉言捐赠了出去,怎么说都要问一下宋国公这个前任主人的意见。   要是宋国公不愿意的话,还是把这副画拿回古代算了。   杜夏就怕宋嘉言现在是一时冲动,亦或者说是他心里对财物还没有基本的概念,前二十几年他肆意惯了,心里还不明白这么一副名家真迹意味着什么,是凭着冲动才说出要捐赠的这样的话。   这画要是捐赠出去了,可就真的再也回不了了,这种级别的文物,就算以后捧着大把的钱再去买,都不可能买回来了,杜夏就是怕宋嘉言以后醒过神来之后会后悔。   许多事情杜夏不好当着父母的面和宋嘉言讨论,正好她看着时间已经快到十一点了,索性就出声提醒到:“好了,马上就要到十一点了,我们先去床上,爸你先别急着处理那副画,等我们回来之后再细聊。”   有了上一次杜雄华用相机录下的视频,杜夏他们总算可以确定白雾出现的准确时间了。   甘曼梅一看,确实,就在他们闲聊的时候,时间不知不觉就到十点五十分了。   杜雄华小心的捧着手里的画卷,抬头说道:“那我们就先出去了,小言,你放心,叔叔肯定帮你把这画好好放着,等你回来再安排。”   甘曼梅走到后面,出门的时候她还贴心的关上了门。   这次宋嘉言在现代待了一个多月,时间久得他都快以为自己就是一个真正的现代人了。   有了身份证之后,他办了银行卡,完善了自己的淘宝和微信,等驾照考下来之后他还计划着买一辆车。   不知不觉间,他在现代留下的生活痕迹也越来越多了。   杜夏和宋嘉言久违地又躺在了一张、阿不,是半张床上了,两人刚刚贴身躺下的时候,都不由得有些身体僵硬。   杜夏比宋嘉言更早淡定起来,因为这个时间早就过了她平常睡觉的时间,加上她明天休假,从昨天晚上八点钟一直值班到今天下午,这会累得要死,也顾不上胡思乱想了。   她挣扎着抬头在宋嘉言的脸上胡乱的亲了一口,然后摸索着在他怀里找到了一个舒服的姿势,枕着他的手臂闭着眼睛,完美的表演了什么叫做一秒入睡。   宋嘉言一个晚安吻都还没有回味完呢,低头一看,杜夏已经睡得打起了小呼噜。   宋嘉言心疼的摸摸了杜夏头顶的发丝,他肯定以前杜夏是没有打呼噜的习惯的,今天是她太累了,所以才会这样。   跟着杜夏上了这么久的班,宋嘉言深知她的这份工作一点都不轻松,相反还累得要死,每天除了回家休息,其他时间大部分都泡在医院,好不容易下个早班吧,还要忙着看文献、写文章、读论文,忙着考更高一级的职称。   如果可以,宋嘉言真的想劝她索性就别做医生了,当医生实在是太累了。   然而他了解杜夏,她花了那么多年的苦读,好不容易才当上的医生,绝对不会因为觉得累就放弃,这是她体现自我价值的一种渠道。   工作上宋嘉言帮不上杜夏的忙,所以他只能琢磨着这次回去之后,让府里的大厨写几道养胃健脾的汤谱,回头他学会了做给她喝,医生熬夜加班成了常态,要是饮食上再不注意一点,以后老了身体可扛不住。   不过新房子从装修到散味至少得等大半年,在这大半年以内,甘曼梅是没有办法就近照顾他们了。   宋嘉言想着与其靠别人,还不如靠自己,不过就是做菜罢了,想来也不会难到哪里去,只要他用心学,肯定很快就能达到家常水平。   反正杜夏不挑食,只要饭菜的味道不要难吃,她都能够吃得下,所以宋嘉言也不用强迫自己把厨艺锻炼成饭店大厨的水平。   抱着这样的想法,宋嘉言搂着杜夏,也闭上眼睛睡了过去……   确认恋爱关系之后,杜夏也不用记着穿越之后要赶回自己房间睡觉了。   宋嘉言倒是在寒意散去的时候短暂的清醒了一会儿,不过他想着杜夏今天已经够累了,就不折腾她回自己的房间去睡了,就直接在他这里睡到明天早上好了。   因为宋嘉言的纵容,杜夏在他房间里睡了不太舒服的一晚上。   没办法,床上堆着的东西太多了,留给他们两个人躺的空间就只有一米二左右,虽然宋嘉言已经迁就的挨着床沿睡了,但是这点空间对于一个人睡惯了一米八大床的杜夏来说还是有点太放不开手脚了。   再说宋海和宋洲两个,宋嘉言和杜夏之前原本是想瞒着宋洲的,不过宋洲作为他的贴身随从,又有从小一起长大的情分,总不能因为这件事情就把他排挤出去。   临风院说大也大,说小吧,真正有话语权的也就那么三个人,宋嘉言、宋洲、宋海。   在这样的情况之下,他们想要完全瞒过宋洲,自然是不可能的事情。   毕竟因为木床特殊的穿越方式,宋嘉言总在早上凭空出现,晚上悄然消失,还有院里来无影去无踪的杜夏,想要瞒着宋洲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虽然宋嘉言和秦氏都没有单独跟宋洲讲过,但是他足够聪明,自己就发现了不对,心里也早就有了一些猜测。   宋海记着之前公子走的时候特意交代过,要是宋洲察觉不对之后他也不用和他撒谎,把他知道的告诉他就是了。   反正他们作为宋嘉言的贴身随从,从小时候被秦氏和宋国公挑中之后就都签了死契,宋嘉言也不用担心他们暴露自己的秘密。   自认为自己掌握了公子和杜姑娘的秘密之后,宋洲平日里行事就更加小心了,他们两个人每天早上的第一件事情就是赶在所有人起床之前到公子的房门外确认情况,确定宋嘉言没有回来之后才会安排院里的其他事务。   这天是宋海来敲的门,原本敲门之前他还以为今天公子和杜姑娘也没回来,准备例行公事敲了门之后就回去陪胖儿子上街买糖人的。   然而宋嘉言听到敲门声,连忙飞快的转身遮住了身旁的杜夏。   宋嘉言沉声道:“门外是谁?”   听到里面传出来的声音,宋海短暂的慌了两秒之后,连忙回到:“公子,是小的。”   听到熟悉的声音,宋嘉言松了一口气,宋海作为知情人之一,在他面前倒是不用太过防备。   宋嘉言小声的抽出自己的手臂,杜夏因为他的动作,不安的皱起了眉头。   “谁呀?”杜夏挣扎着想要清醒过来。   宋嘉言连忙伸手轻轻拍了拍她的肩头,安抚道:“是宋海,你继续睡,我出去交代点事情。”   有了他这句话,杜夏又重新闭上了眼睛,心安理得的翻了一个身,继续睡懒觉去了。 第65章 保证、   宋嘉言起身出屋, 压低声音交代宋海打水来让他洗漱。   古代不比现代方便,在现代洗漱只用去卫生间,水龙头一拧, 冷水热水随便调。   在古代就不行了,洗漱用的热水夏天得走一段路去大厨房才有。   临风院也有一个小厨房, 不过它的作用大多都是在寒冬的时候为宋嘉言随时提供热水和烧壁炉用,平日里大部分的时间里就是一个摆设。   宋嘉言洗漱的时候把动作放得极轻,生怕吵醒了床上熟睡的杜夏。   屋内最紧张的就是宋海了, 他脖颈后面的皮肤和骨头仿佛僵化了一样,专心伺候着宋嘉言洗漱,眼神也始终都跟着宋嘉言在打转,半点余光都不敢往身后的木床上看。   虽然木床前方既有纱帐有又屏风阻隔, 就算是看也看不到什么, 但是只要宋海一想到杜姑娘现在正躺在他家公子的床上睡觉, 他浑身的神经就忍不住紧绷了起来。   依照公子对杜姑娘的看重程度,要是让他发现自己企图窥视,那他的下场就只有一个——死得不能再死。   宋嘉言洗漱好后,吩咐宋海在屋外守着, 而他则抽空去了一趟主院。   宋嘉言离家一个多月,父母肯定挂心他在现代的生活情况, 如今他既然已经回来了, 自然得赶紧过去主院请安,让秦氏放心。   秦氏看到儿子回来了,心里自然高兴的,她当即放下手里的粥碗, 站起身来拉着儿子打量了好几遍。   现在母子俩见面就跟间谍接头似的, 第一时间必然是要把屋里伺候的人都支使出去才行。   看着儿子好好的站在自己面前, 秦氏松开手,万分欣慰的说道:“瘦了,不过看着也结实了。”   这几天宋嘉言天天跑驾校练车,被烈日晒着,整个人确实是黑了一点,看起来也多了些男性的健壮感。   要是此时杜夏在这里,肯定会觉得心虚,宋嘉言在现代的时候,大部分时间都是跟着她吃外卖,外卖这个东西又不像府里的大厨,一切饭菜都会依照主子的口味琢磨,吃的不满意,人不瘦才怪呢。   在现代的时候,宋嘉言并不觉得会思念父母,但是这会儿当秦氏真的站在他面前了,他才发现自己内心还是牵挂着家人的。   宋嘉言拉着秦氏坐下,笑着说道:“儿子在那边学到了很多新鲜的东西,等空了慢慢讲给您和父亲听,这次回来我们还带了一种特别好玩的小玩意回来,等父亲下朝回来之后,我教您们玩。”   麻将的诱惑力实在是太大了,在现代宋嘉言凑不齐一桌,心里就一直牵挂着,回来之后,府里有这么多人,他总算是能够好好的过一过牌瘾了。   “好,好。” 秦氏连忙点头,随后突然想到一件事:“小夏呢,她怎么没有跟着你一起过来?”   宋嘉言连忙解释:“她还在睡觉,昨天她连着上了一天一夜的班,太累了,让她多休息一会儿。”   秦氏闻言点了点头,没再多说什么,只吩咐让厨房中午多准备一道安神补气的养生汤。   秦氏重新坐回饭桌前,她手里的粥碗刚端上又放下:“对了,你们这次回来能够多待几天吧?”   宋嘉言摇头道:“待不了多久,小夏还要上班,所以我们后天晚上就要回去。”   说起这个宋嘉言心里也有些不是滋味,其实他又何尝不想多在家陪陪父母呢,可是杜夏那里每个月都只有那么两天假可以休,没有办法在这边多待。   偏偏木门又只有他们两个在一起的时候才能起作用,目前他一时也找不到合适的办法两边都兼顾到。   秦氏闻言情绪也有些低落,不过她也没有多说什么。   孩子到底是长大了,本来就要离开父母过自己的生活,他和小夏又是这么个特殊的情况,时间上赶一点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秦氏十分豁达的说:“那这两天我可要给你们两个补一补,正好庄子上送了新鲜的嫩玉米来,中午正好让大厨用玉米多做几个菜,这次你们去得太久了,再晚一些回来就该赶不上吃今年的嫩玉米了。”   宋嘉言本来想说嫩玉米他在现代已经吃了很多,现代是个特别神奇的地方,因为有大棚,所有当季、不当季的食材都能在市面上买到,但是想到这也是母亲的一片爱子之心,他索性就顺从的点了点头,没多说什么。   闲聊完毕,秦氏也把话题切入到了正题:“现在你和小夏相处得怎么样,明年能让我抱上大孙子不。”   秦氏想着两人去那边的世界待了那么久,感情上总该有些进展吧,她和丈夫已经迫不及待的想喝媳妇茶了。   宋嘉言还不习惯和父母聊起自己的感情问题,闻言沉默了好半晌,随后才有些扭捏的说:“这个,明年的话应该是不太可能了。”   杜夏坚持要先恋爱再结婚,宋嘉言自己偷偷在心里琢磨过,依照现在他们两个人的相处状态,怎么都还得再谈个一年半年的,然后才会到谈婚论嫁的地步。   今年已经八月了,细算起来离过年也没几个月了,女子怀胎还要十个月才生产,所以秦氏想要在明年抱上大孙子的话,显然已经是不赶趟了。   见秦氏面露失望,宋嘉言赶忙解释:“我和小夏年纪都还不大,现在也还不急着结婚。”   秦氏难以置信的睁大了眼睛,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说什么?你的年纪还不大?你马上就要二十五了,都二十五岁了还不大吗?”   宋嘉言在心里腹诽:什么马上就二十五岁了,他明明才过了二十四岁的生辰没两个月,怎么就二十五了。   “您不知道,在现代,我这个年纪还算小的了,大部分才刚从大学、学堂里出来,许多人要等到三十岁,事业稳定了才会考虑终身大事。”   虽然宋嘉言作为一个古人也没打算要真要等到三十岁才成家,但是保不齐杜夏心里就是这样想的。   秦氏听儿子这么说,差点一口气没喘上来厥过去,这下她早食也吃不下去了,觉得儿子去那边的世界待了一段时间之后,这心里的想法也是越来越飘忽了。   她重重地放下手里的粥碗,没好气的说道:“三十岁?你想都别想,你要是想等到三十岁才和小夏成亲,就是诚心想要气死我和你爹。”   等宋嘉言三十岁的时候,她和丈夫都已经是五十多岁的人了,可以说是一只脚踏进棺材里了,他们可等不到那个时候。   见秦氏一副被自己气得不轻的样子,宋嘉言连忙出声安抚:“好了,好了,您别急也别气,我向您保证,最晚后年,后年不论如何,我肯定让您抱上孙子。”   宋嘉言在心里盘算着,要是明年小夏还不愿意结婚的话,他就从阿姨和叔叔那边着手,只要把他们说服了,依照小夏和叔叔阿姨的感情,成亲的事情也就算成了一半了。   那时候小夏也二十八岁了,正在女孩子最佳的生育年龄之内。   秦氏转念一想,再等两年她也不是不能接受。   说起来也是奇怪,明明之前她和丈夫都已经在心里做好儿子会一个人孤身到老的准备了,怎么小夏出现之后,她就再也淡然不起来了呢。   要是可以的话,秦氏甚真是一天都不想等,今天就想让两个人成亲进洞房。   不过成亲这种事情显然是不适合赶鸭子上架的,秦氏不怎么情愿的说道:“这可是你自己说的,后年就让我抱上孙子,我们可没有逼你。”   宋嘉言看着母亲喜形于色的样子,哭笑不地点头道:“是,是,是,是我自己说的,您没有逼我。”   一想到自己不久之后就能抱上大孙子,秦氏心里简直激动得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想到小夏那瘦弱的身子,她就不由得操心了起来。   “说起来小夏那孩子还是太瘦弱了,还得好好养一养,以后怀孕生产的时候才不会遭罪,库房里还有些宫里赏下的白燕,回头我让人炖了,这几天每天都让她喝上一盅,回去的时候你们再带上一盒,每天都记着要炖一盅喝。”   宋嘉言苦笑着答应了下来,内心却是十分的没底,这养生汤的事情他都还没弄明白呢,如今又多了一个炖燕窝的活计,也不知道到时候他能不能处理得好。   宋嘉言在主院和秦氏聊家常的时候,杜夏也慢悠悠的醒了过来。   宋海一直竖着耳朵在外面守着,这会儿听到屋里传出动静,连忙问道:“杜姑娘,您醒了吗?”   来的时候杜夏身上已经换上了上次穿回去的古装,她听到宋海的声音,连忙起床站了起来,她一边整理自己睡乱的衣襟和头发,一边对着屋外道:“起来了,你家公子呢?”   宋海恭敬的回道:“公子他去主院给夫人问安了,云儿已经在院外等着了,姑娘你要是好了的话,我就叫她过来给你梳妆了。”   宋嘉言到主院的第一件事情,就是让云儿去临风院候着,等杜夏一起床,就给她梳妆打扮。   所以见杜夏起床了,宋海第一时间就想着把云儿叫进院子。   杜夏闻言连忙阻止:“等会儿,你等我回房间了之后再让云儿进来。”   现在她还在宋嘉言的房间里待着,要是现在就让云儿进来的话,她这一副才起床的样子,落在云儿的眼里,还不知道她会怎么想呢。   估计用不了半天,她爬上宋嘉言床的消息就能在府里传遍。 第66章 宴会、   云儿花了一刻钟把杜夏装扮好。   她细心, 注意到杜夏身上穿着的衣裳是以前穿过的,所以打开衣柜重新替她挑选了一套天青色的衣裙。   要不是云儿打开了衣柜,杜夏都没发现, 她只是离开了一个多月,衣柜里面的衣服就已经成倍数增加了。   按照这个速度发展下去,等到可以穿秋装的时候, 她屋里的衣柜也该跟着换代了。   杜夏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活脱脱的就是一副古人打扮,不由得有些出神。   细想起来木床真的太神奇了, 明明昨天她还穿着白大褂在医院的手术室做手术,今天就能以一副大家闺秀的样子出现在古代了。   杜夏扭头看向身后的云儿,因为她的动作,牵动着她头上的步摇也跟着哗哗作响:“然后呢,现在我该去哪里?”   云儿放下手里的象牙梳, 低眉顺眼的回道:“奴婢过来的时候公子让我转告姑娘,说是让你醒了之后直接去主院。”   说完云儿拍了拍自己的脑袋, 补充到:“对了, 公子还说了, 让宋海管事把那个叫什么,麻、麻将的东西给他带到主院去。”   杜夏疑惑的想到:拿麻将干什么?难到要去主院和秦氏打麻将?   虽然心里不住地在犯嘀咕,但是杜夏还是起身向外面走去:“那这得我去找,宋海可不知道麻将长什么样子。”   云儿作为一个什么都不知道的小丫环,虽然不明白为什么公子的东西连宋海这个管事的都不知道, 杜姑娘却能找到, 不过她只要一想到本来公子对杜姑娘就很特别,心里也就释然了。   现在院子里还有其他仆人在打扫, 所以宋海也不好把床上堆着的东西往外搬, 杜夏去的时候, 他正跟门神似的杵在宋嘉言的房门口,一有人靠近,就会被他厉声呵斥走。   也是在这个时候,杜夏才在心里改变了对宋海这个人的固有印象。   以前她只当宋海是宋嘉言身边一个有些呆萌的随从,总是能在十分恰当的时候说出一些让人觉得放松的话。   这会儿亲眼看到他训斥院里的其他下人之后,杜夏心里才有一种——啊,原来这就是所谓的临风院大管事所拥有的威严。   别说,还真是挺唬人的。   不过宋海的这种威严自然是对院里的其他人使的,这会儿一看到杜夏往这边过来,他脸上瞬间就堆起了笑容。   “姑娘,你有什么事吗?”   虽然公子走的时候,特意吩咐他留在院子里,盯着他屋里那些从‘那个’地方带过来的东西,不要让别人靠近,但是宋海知道,杜姑娘绝对不在公子说的那个别人里面。   杜夏摆手道:“哦,也没什么,我只是想进去拿一点东西。”   想到刚才宋海那一副不让其他人靠近房门三米之内的样子,杜夏还不忘试探问了一句:“对了,我可以进去吧?”   宋海听杜夏这么问,当即点头如捣蒜,他伸手替她推开了门,道:“当然了,您请进。”   装麻将的绿色盒子很好认,为了不让盒子上印着的字暴露信息,甘曼梅还特别细心的用小刀把上面的印刷字体全都仔细的刮掉了,如今盒子上除了有几团划痕之外,再看不到其他的字体了。   宋海在外面已经听云儿转告过宋嘉言的话了,这会儿看到杜夏拎着一个样子奇特的盒子出来,连忙伸手把麻将盒接了过去。   宋嘉言的目标确实是打麻将,他心里想的是杜夏已经连着上了这么久的班了,这两天的假期得来不易,在这样的情况下,他们也不适合花上大把的精力出去玩,所以他们留在府里打打麻将就是一个很好的消遣。   按照宋嘉言的想法,杜夏休息的这三天里的前两天,就吃吃喝喝睡睡,没事的时候再打打麻将,等到最后一天,他们再去庄子上泡泡温泉,松快一下前段时间因为劳累而过度损耗了的身体。   在杜夏到主院之前,宋嘉言已经把秦氏的胃口钓得足足的了。   所以这会儿杜夏走到主院之后,秦氏先是热切的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随后就把灼热的视线落到了她身后宋海手上捧着的麻将盒上了。   杜夏已经习惯了每次见面时秦氏嘘寒问暖的关切,这次也是一样,要不是宋嘉言催着要打麻将,她还真招架不住秦氏的热情。   宋嘉言拉着杜夏坐在方桌前就要伸手拽麻将盒,秦氏见状立即阻止到:“等一会儿,我让人叫你清姨去了,你不是说这麻将要四个人打吗,正好小夏还没见过你清姨,趁着这个机会也能熟悉熟悉。”   听完秦氏的话,杜夏凑近宋嘉言,小声问道:“清姨是谁?”   宋嘉言压低声音回答到:“我姨娘,以前是我娘的陪嫁丫鬟,后来抬成了我爹的妾室。”   这么说杜夏就明白了,这个清姨就是那个给宋国公生了一个女儿的小妾。   以前杜夏只知道有这么一个人,但是因为宋嘉言的妹妹马上就要出嫁了,所以这母女两大部分时间都窝在自己的院子里忙着准备嫁妆被面,她倒是没有见过真人。   之前杜夏给宋嘉言的家人买护肤品的时候,就给这位清姨买过,之后这位也让自己的贴身丫环送来了回礼,价值虽然不高,只有一套银质的头面,但是一起送过来的还有她连夜赶制的荷包。   荷包虽然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但是一看就知道制作着是用了心的。   那个荷包的颜色和绣花样式都极其的雅致,一看就是未婚女子会喜欢的样式,杜夏特别的喜欢,不过她也只戴过一次,之后她在这边穿的衣服都是云儿帮着打理的,也不知道那个荷包是洗了收起来了还是怎么,她一直没再注意过。   因为杜夏每次都来也匆匆,去也匆匆,也就一直没有机会见到宋嘉言的这位姨娘和妹妹。   之前杜夏倒是听宋嘉言偶尔提过两句,秦氏和这位以前的陪嫁丫鬟、丈夫现在的小老婆,感情一直不错。   说起来杜夏真的不能理解秦氏的内心到底有多阔达,她从小接受的就是一夫一妻的婚姻观,实在是理解不了古代女人的这种能和别人分享自己丈夫的大方。   主动提出给丈夫找小老婆的这种事情,在杜夏的身上是绝对不可能存在的。   这时候杜夏不由得在心里庆幸起来:还好宋嘉言有心理阴影,不然依照他的这个年纪,就算还没成亲,一般的妾室和通房也肯定是不会少的。   就在杜夏胡思乱想的时候,这位清姨得到消息之后也连忙赶来了主院。   秦氏给杜夏介绍过之后,她也直接跟着宋嘉言喊起了清姨。   虽然杜夏心里不能理解秦氏为什么会和宋国公的妾室相处得这么和谐,但是既然人家两个人当事人都没觉得有什么,她也犯不着替秦氏抱不平。   而且这位叫清桃的女人确实浑身上下都散发着一种老好人的气场,让杜夏不太能对她生出什么恶感。   原本杜夏以为这位清姨能够当上宋国公的妾室,肯定是有不少的手段。   因为当时她听宋嘉言说自己还有一个姨娘之后,心里就已经把自己看过的那些关于宅斗的小说和电视剧都往上面套了。   等现在她真的见到真人之后,才发现自己是想多了,这位清姨并不是什么大美人,硬要说起的话,只能说她身上的气质是那种雨后的小百花。   温柔、怯弱,对秦氏特别的敬重,这是杜夏对清桃的第一印象。   秦氏急着打麻将,也没多耽搁,由宋嘉言出面讲解过基本的规则之后,大家就开始围着桌子坐下搓起麻将来了。   不得不说这一天杜夏过得还算是挺开心的,因为以前她的牌技在家里算是最差的那一等,逢年过节、亲戚们聚会的时候她的角色就是个善财童子。   杜夏没想到自己作为一个去年和十二、三岁的小表弟打麻将都能输钱的人,今天在古代竟然让她找到机会一雪前耻了。   秦氏和清姨都是牌桌上的新手,虽然她们的运气一直不错,但是奈何牌技实在是太差,加上宋嘉言一直让着,竟然让杜夏成了今天的大赢家。   麻将确实会让人上瘾,大家的注意力都在牌桌上,连闲聊都少了,屋里只有时不时哗啦啦的洗牌声响起。   不过杜夏的身体受不了这么长时间的坐着,她陪着打了两、三个小时之后就把位置让给了秦氏的奶嬷嬷,之后就淡然的做到宋嘉言身旁当起了看客。   宋嘉言他们这场麻将一直打到傍晚,傍晚宋国公回来之后又顶替了奶嬷嬷的位置继续奋战。   看着这一群正在兴头上的人,杜夏微不可见的摇了摇头,觉得自己今天想睡个早觉的想法恐怕是要落空了。   好在宋嘉言还记得杜夏需要充足的休息,天色一黑就催促着秦氏让厨房上菜,他们早点吃了晚饭也好回临风院休息。   原本按照宋嘉言的打算,明天他们也还能窝在府里再打一天麻将的,然而吃饭的时候秦氏语气轻飘飘的扔下了一个炸弹。   “明天不行,明天大长公主要在公主府举办赏荷宴,我得出席,对了,她还给小夏单独下了帖子,既然小夏正好过来了,明天不妨就跟我一起出去玩一玩,就当是散心了。”   宋嘉言本能的觉得不对:“大长公主举办宴会,为什么会特意发帖子给小夏。”   杜夏在古代的时间不多,平常也只见得到府里的下人,大长公主没道理会注意到她才是。   秦氏不以为意的说道:“这不是皇后寿宴上的时候,小夏献了一个蛋糕上去吗,这蛋糕的味道实在是太好了,那之后好多人找到我打听,只不过你们那个时候已经去那边了,所以不知道这件事情,估计大长公主就是因为这个才注意到小夏的 。”   杜夏从来没有参加过这种宴会,听说那个什么公主还给自己发了帖子,她心里第一个本能的反应就是她可不可以不去。   宋嘉言和杜夏也是一样的想法。   然而秦氏却觉得杜夏最好还是去一下,之前她没在京城就算了,人不在京都,就算是不露面,别人也挑不出什么理。   但是她既然正好卡着这个时间过来了,那还是得给大长公主这个面子,反正也不是多难办的时候,赏荷宴这种事情,无非就是一群贵族夫人小姐凑在一起看看荷花、有那文采好的,再就着景色写几篇诗词,给自己博一个才女的名声。   杜夏听秦氏分析过之后,只能无奈的点头答应了下来。   没办法,在古代,皇权能够压死人,这个大长公主就是庆朝皇权的代表人之一,要是可以的话,她最好还是别得罪的好。 第67章 大长公主、   因为心里没底, 所以从主院出来之后,杜夏就一直拉着宋嘉言打听这位长公主的为人。   宋嘉言沉默了半晌,才低沉着声音说道:“大长公主是先皇和冯太后所出, 冯太后没能替先皇诞下皇子,只有大长公主这一个孩子,也是因为这个原因,陛下从小就被抱养在了冯太后的宫里,和大长公主也是有些姐弟感情。”   “前些年陛下和冯太后斗法, 冯太后一系落败,她自己被陛下幽禁在了慈宁宫, 一年之后就病逝了,冯太后倒台之后,她的父兄族人皆受了牵连,大长公主因为和陛下感情深厚, 倒是没受什么影响,反而是比以往更得荣宠了, 行事作风也越加张扬了。”   宋嘉言在脑子里回想着和大长公主有关的信息,思索了好一会儿后, 他想到自己应该从最基本的开始说起。   “大长公主今年二十八岁,前两年驸马病逝之后, 她就一直自己独居在公主府。”   “大长公主喜好奢靡,一年到头公主府里的宴会少说也要举办个七八次,什么赏荷、赏梅、赏菊的,名头都差不多。”   此时府里大部分的仆人都已经结束了一天的工作回自己的房间睡下了,他们身后就只有一个宋海跟着。   身边没有外人, 宋嘉言也就没那么多的顾忌了, 他往杜夏身边靠了靠, 小声的说道:“用现代的话来说,大长公主这个人就是享受被别人讨好、仰视的感觉,所以她才会乐此不疲隔三差五地举办这些宴会,就是为了听京城的夫人小姐吹捧她。”   要是别人,宋嘉言肯定是不会说出这番简直称得上是刻薄的评语的,但是那个人是大长公主,他和杜夏说起她的时候,也就不在乎什么君子不背后议人的风度了。   杜夏也后知后觉的发现了一件事,她仰头看着是,问道:“你很不喜欢这位大长公主?”   不然依照他平常的性子,显然是不会对一个女性抱着这么大恶意的。   见杜夏一脸的探究,宋嘉言摆了摆手,神色不怎么高兴的说:“没什么,我和那位确实有些不愉快的经历。”   除了这些之外,再多的宋嘉言也不想告诉杜夏了,反正横竖就是一些糟心的事情罢了,让她知道了也只会让她跟着不开心。   明天她还要去赴宴,要是让她心里对大长公主有了看法,席间她再对那位露出什么不好的脸色 ,那就是横生事端了。   然而宋嘉言不想说,跟在他身后的宋海却是忍不住的。   宋海没好气的替自家公子抱不平:“那哪是一些不愉快,这位大长公主和已经去世的那位冯太后一样,嚣张跋扈是个丝毫不在意自己形象的人。”   宋海从小跟着宋嘉言一起长大,对冯氏母子简直称得上是深恶痛绝好,这会没有外人,他也不用顾忌自己说话是不是大不敬了。   “因为我家公子一直未娶妻,大长公主就在外面到处宣扬,说我家公子心悦她,之前她还要顾虑着一点颜面,没有大肆宣扬,钱两年驸马走了之后,她行事就更加嚣张了,每天跑到皇宫等我家公子下朝的时候堵他就不说了,甚至还放出话来,说公子迟早会是她的驸马,谁敢惦记就得小心,弄得京城其他家有未婚女子的人家,都不敢和我们国公府多来往,就怕被她惦记上。”   除了这些以外,这位大长公主各种明里暗里的小骚扰也不断,今日在宴会上吟两首意有所指的诗,明日往府里送几样自己所做的诗词字画,虽然对宋嘉言造不成什么实质性的伤害,但就是特别的惹人厌烦。   还弄得宋嘉言本来就恐女的心理疾病更加严重了几分。   庆朝自开国以来就放开了对女性的禁锢,既不要求女子裹小脚,也不要求女子要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两百多年以来,庆朝女子的自由程度比唐朝还要宽松。   所以像大长公主这样公然放话说自己喜欢宋嘉言的,并不会引起别人的嘲笑,甚至于在一些人眼里,她的这一番所作所为,还能称得上一句敢爱敢恨。   之前宋嘉言和秦氏想着自己(儿子)这辈子应该都不会娶妻了,所以对于大长公主说的话就一直抱着不承认,不辩驳的态度,要是有人问到宋家人面前了,他们就解释两句,要是没人问,他们就权当不知道。   大长公主在京城积威已久,她那些话一放出来,京城那些对宋嘉言有些想法的贵女也跟着消停了不少,间接的也让宋家省去了不少的功夫和口舌。   不过既然大长公主有了冯太后那么一个亲娘,那她和宋嘉言就注定了再无半分的可能性。   当今圣上虽然对大长公主很好,大部分事情都愿意纵容她,但是当年的那件事情本来就是他亏待了宋嘉言乃至整个宋家。   所以就算大长公主这些年在皇上面前求了许多次,陛下也没有糊涂的乱点鸳鸯谱,给两人赐婚,因为他知道,他的赐婚圣旨一下,就会彻底寒了宋家的心。   就算皇上不顾虑宋国公的想法,也得顾虑一下他的皇后。   虽然事情已经过去这么久了,当年宋嘉言也没有受到什么实质的折磨,但是现在宋敏兰在和皇上独处的时候,还是一副咬牙切齿,恨不得生咽其血肉的样子。   当年冯太后在慈宁宫禁足了一年就病逝了,这其中多少也是有些宋敏兰的手笔的。   当时宋家人都恨冯太后恨得要死,宋敏兰作为后宫的掌权人,虽然不能直接对冯太后做些什么,但是平日里慈宁宫的饭菜,夏日的冰,冬日的碳,甚至于生病时的太医、药物,能让她操作的地方实在是太多了。   冯太后当权的时候就给陛下添了不少的堵,让他受到了不少的打压,仅存的那一点母子之情也早就被消耗殆尽,所以对于宋敏兰的这些小动作,皇上也是抱着纵容和装作不知道的态度。   不过当年的那些事情长公主既不知情也没参加,所以皇上对这位从小一起长大的姐姐倒是还保持了一些亲情,并没有迁怒于她。   听完宋海的话,杜夏心里一下子就警觉了起来。   听这意思这位大长公主还是她的情敌了?   虽然听宋嘉言的意思,他对这位大长公主是一点意思都没有的,但是这也表明大长公主在公主府里举办赏荷宴,还特意给她这么一个无名小卒,对外的名义只是秦氏娘家的远房侄女下了帖子,只从本质上来说,她目的就不单纯了。   一想到这个,杜夏就有些不安,她伸手拽住宋嘉言的手臂,有些不放心的问:“那我明天去赴宴不会有事吧?”   看着杜姑娘搭在自家公子手臂的手,宋海飞快的挪开了自己的视线,假装自己是个什么都看不到的瞎子。   此时杜夏的脑子里塞满了各种小剧场,一时也没注意到宋海不自在的行为。   杜夏心里想着,以这位大长公主以往的所作所为,知道她和宋嘉言的关系之后,她会不会丧心病狂的迫害她。   公主府本来就是对方的主场,对方在庆朝有权有势的,想要捏死她不比捏死一只蚂蚁还简单?   杜夏脑子里想着各个电视剧里面古代权贵折磨人的桥段,不知不觉间竟然把自己的寒毛都吓得立了起来。   杜夏伸手摩挲着自己的胳膊,期期艾艾的说:“要不明天我还是不去了吧。”   宋嘉言一眼就看出杜夏心里的想法,他轻轻的牵住她的手,安抚道:“不用害怕,有母亲在不会有事的,你要是实在不放心,那明天我就跟你一起去,不过赴宴的都是女眷,我不能进去,我在公主府外面等你们。”   说完怕杜夏不放心,他还加了一句:“你要实在觉得为难的话,不去也可以,我明天跟母亲说一声就行了。”   虽说杜夏不去参加大长公主的宴会不太好,但是依照宋家如今的权势,倒是不必太过忌惮她。   秦氏让杜夏去参加宴会,也是权衡之后才做的决定,她自信在自己的庇护下,小夏一定能够毫发无损的回来,从而觉得没有必要因为这种小事引起大长公主的不满。   宋嘉言也明白母亲的担忧,宫里的皇后的太子都得陛下看重,如今宋家正是如日中天的时候,不过国公府在享受了各种优待的同时,又被动的承受了各大家族的注意力,一些宋国公的政敌、后宫里的其他妃嫔的母家,更是恨不得往国公府安上一堆眼线,一天十二个时辰里都等着抓宋家人的小辫子,然后一举扳倒宋家这个庞然大物。   不过就算形式如此,宋嘉言也不愿意勉强杜夏。   杜夏原本也是不想去的,答应的话都已经冲上她的喉咙口了,但是她一想到宋嘉言在现代时为了她所做出的那些努力,拒绝的话就说不出来。   宋嘉言为了适应现代的生活,没事的时候不管白天还是晚上,都陪着她去医院上班,生活中处处为她打算不说,对她的父母也是敬重有加。   相比于宋嘉言,她在古代做的事情实在是太少。   她的性子慢热,短时间之内对秦氏和宋国公肯定做不到真心的亲近,这次秦氏只是让她跟着出去赴宴,她先头才答应了下来,过后马上又改变的注意,委实有些说不过去了。   虽然秦氏看着宋嘉言的面子上,可能不会往心里去,但是杜夏就是不想让秦氏对自己生出什么不好的看法。   思虑了好一会儿后,杜夏还是没有说出明天不去赴宴的话。   反正她明天低调一点,就跟在秦氏身后,多看少说话,那位大长公主总至于当着心上人母亲的面故意找茬为难她吧。   杜夏犹豫了好一会儿,还是朝宋嘉言摇了摇头:“算了,还是去吧,公主府又不是龙潭虎穴。”   想通之后,杜夏的心就安定了下来,她牵着宋嘉言的手,就着月色和屋檐上挂着的灯笼,慢慢地往临风院走去。   然而在临风院门口,杜夏竟然看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看着站在院门灯笼下的瘦小人影,杜夏松开宋嘉言的手,往前快走了几步:“桃花,你怎么在这。”   桃花看到杜夏,眼睛唰的一亮,不等她走进,就连忙屈身行礼:“杜姐、杜姑娘。”   原本桃花是想叫杜姐姐的,不过话出口之时,她又想到这段时间在府里受到的教导和叮嘱,所以十分生硬的中途转换了一个称呼。   杜夏是个粗神经,也没注意到桃花称呼上的不对,她看着小姑娘圆润了不少的小脸,满意的点了点头。   今天白天她还问了宋海桃花和杏花两姐妹的事情,宋海说她们两姐妹在绣房待得挺好的,已经跟着绣娘在学习刺绣针法了。   原本杜夏之前还想着抽空去绣房看一看两个小姑娘,如今在临风院看到了桃花,倒也放下了心。   一个多月不见,小姑娘脸上长了不少肉,显然在府里过得不错,宋海确实没有骗她。   桃花看着眼前的杜夏,一张小脸激动得通红,结结巴巴的就是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桃花和堂姐杏花在绣房也待了一个多月了,最开始绣房的管事只教她们在府里要注意的各种事项,几天之前她才真正的领到了一块不大的布头,开始跟着她的师傅练习刺绣。   小姑娘在府里吃得饱穿得暖,心里就更加感激杜夏这个恩人了。   只是杜夏带着她们回府没多久就跟着公子出门了,桃花想感谢她也找不到人。   这不中午吃饭的时候她听到有人说起杜姐姐和公子今天回府了,一得空就跑到临风院来了。   然而不巧的是今天杜夏在主院待了大半天,小姑娘就一直在院门外等到现在。   此时杜夏也听到临风院伺候的小厮说了,桃花已经在院外等了她一个多时辰了。   她扭头和宋嘉言交代了了几句后,回身把小姑娘拉回了自己的房间,在灯光下看清小姑娘额头上的汗珠之后,杜夏无奈的说道:“你这孩子也是个傻的,等不到我就应该回去了,怎么还一直在院门口守着呢。”   桃花不好意思的摇了摇头,磨蹭了半晌之后,还是伸手从怀里掏了一个东西出来递给了杜夏。   看着小姑娘手上摊着的白白一团,杜夏纳闷的问道:“这是什么?”   桃花凭着心里的一股冲动把东西拿了出来,这会儿听到杜夏这么问,她把头埋到胸口,呐呐道:“是我给姑娘您绣的手帕,绣的不好。”   这方手帕是桃花用自己的月钱买的布料,她的月钱不多,还要计划着送回家里一部分,所以这方手帕的布料是她花了二十文钱和绣房里的小姐妹一起买的。   手帕上绣的是桃花的图案,桃花现在的刺绣水平才刚入门,也绣不出太传神的花样,所以手帕上绣着的桃花只用了粉白两种颜色,看起来十分的简单。   不过刺绣水平不行,桃花给手帕锁边的时候特别的仔细,这是桃花自己单独绣成的第一方手帕,她听说杜夏回府之后,心里高兴得不得了,她想要感谢她,手边又没有什么拿得出手的东西,最后不知道怎么,鬼使神差地就把这手帕揣进了怀里带了过来。   杜夏伸手接过手帕,就着屋里的灯光,仔细的翻看了一遍,这手帕的精致程度虽然比不上她衣柜里的那些,但是这手帕是桃花倾尽心思绣出来的,只是这一份用心,就足够珍贵了。   杜夏小心的捏着手帕的一个角,对着一脸忐忑的桃花笑了笑:“不会,你绣的很好,我很喜欢。”   杜夏伸手摸了摸桃花的脑袋,欣慰的说道:“看得出来你是用了心学的,你就照着这个劲坚持下去,以后只靠着自己的手艺就能养活自己了。”   然后谁都不用依靠,哪怕是以后成亲了,靠着刺绣的手艺,在夫家也有底气,这句话杜夏却没有说出口。   古代的女孩子过得十分的不容易,她真心的希望桃花和杏花这两个小姑娘能靠着自己的双手和努力,挣出一个幸福的未来。   小姑娘在院门外等了两个多小时,就是为了送一张手帕给自己,杜夏心里感动之余,还是没忘记催促小姑娘赶紧回绣房。   她已经过来很久了,这会儿府里不当值的下人都应该休息了,也不知道小姑娘没有回去,绣房的管事会不会惩罚她。   桃花离开的时候,杜夏从衣柜里翻出了两个荷包,把自己带过来的奶糖和桌子上的点心都给她装了满满两个荷包。   杜夏不知道府里的下人平常吃什么,就想着这些奶糖和点心能让桃花在觉得饿的时候垫垫肚子。   担心小姑娘一个人回绣房会被骂,杜夏还没忘让临风院的一个小厮跟着桃花一起回去,要是遇到绣房的管事,也好替小姑娘说两句话。   如今临风院的下人都知道杜夏是院里除了宋嘉言之外的第二个主人,所以能帮她跑腿,这位被临时安排了差事的小厮不但没有不高兴,反而还十分的高兴。   因为杜夏不习惯麻烦别人,让人帮她跑腿的时候,也随手塞了几颗糖过去。   桃花回到绣房,因为有杜夏安排的小厮,倒是没有受到管事的责难,她顺利的回到自己的房间,屋里已经熄灯了,她抹黑找到自己的床位,然后脱了鞋子爬了上去。   感觉到身旁的动静,甄杏花从睡梦中睁开眼睛,撑着随意含糊的问道:“桃花,你回来了,怎么样,你见到杜姑娘了吗?”   桃花低声应了自家堂姐几句,听着杏花重新变得清浅的呼吸声,她伸手把杜夏给的两个荷包小心的藏到了枕套里面。   桃花觉得自己变坏了,因为她只想把杜夏给她的点心好好的藏起来,并不想拿出来和杏花或者其他的人分享。 第68章 耍流氓、   送走桃花之后, 时间也不过才晚上九点钟,杜夏在屋里转了一圈之后,还是决定去找宋嘉言聊一聊。   早上起得太晚的后果就是杜夏现在毫无睡意,与其这样还不如去找男朋友谈会儿心。   虽然经过刚才的开解, 杜夏心里对明天的宴会已经没有那么害怕了, 但是她在京城人生地不熟的, 还是想抓紧一切时间,尽可能的多了解一点信息。   别的不说, 至少京城能排的上号的夫人小姐的名字和一些基本情况,她应该提前补补课。   经过这么长时间的相处, 杜夏也明白宋嘉言的作息时间,这个时间他肯定还没睡觉。   然而杜夏猜想的不错,宋嘉言现在确实还没有睡觉。   她去主屋的时候, 宋嘉言正坐在桌子前面,看宋海和宋州两个人往外搬东西。   看着杜夏过来,宋嘉言连忙放下手中的茶杯,站起身问道“小丫头走了?”   杜夏从善如流的走到他身旁坐下,道:“走了,我怕她在院里待得太晚,回去的时候会被管事的责骂。”   宋嘉言毫不在意的说道:“这有什么好担心的, 你要怕小丫头被骂的话, 找个人去绣房知会一声不就行了。”   杜夏伸手拎起茶壶, 给自己倒了一杯茶, 轻嘬一口后说道:“这个我知道, 我就是找人陪着她一起回去的, 时间也不早了, 人小姑娘也该睡觉了, 明天一大早还要做事呢。”   宋嘉言低头看了看手腕上的手表,确实时间已经到了庆朝大部分人休息的时间了。   他回头对正搬着东西的两个人说:“你们快点把东西搬完,然后也早点回去休息吧,今天晚上我这里不用留人守夜了。”   宋州手上抱着一箱水果,忙不迭说道:“公子,我不累,我可以给您守夜。”   之前公子和杜姑娘没有回来。,他和宋海的工作量就少掉了一大半,这一个月他们真的已经休息的足够久了。   宋嘉言用毋庸置疑的语气说的:“你是主子还是我是主子,我怎么说你就怎么做。”   见他不悦,宋海和宋洲两人连忙低头称是。   杜夏见屋里的气氛有些低迷,连忙伸手拽了拽宋嘉言的衣袖:“你跟他们好好说。”   杜夏知道宋嘉言这是在为他们着想。   毕竟他们回来之后,从早上到现在,宋海和宋洲两个人就一直没怎么得到休息过。   他们带回来的这些东西要过明路,国公府人多嘴杂,这些东西总不能直接就拿出来。   她和宋嘉言还可以说是半夜回来的,除了门房以外没有惊动任何人。   他们带回来的这些东西就不行,这些东西多而杂,其中大部分还是清朝没有的稀罕东西。   宋洲和宋海今天为了这一床的东西,脚底板都跑平了。   他们找了挂靠在国公府名下的商行,和管事的通了气,对外就说这些货物是委托商行从庆朝的边城的互市运回来的。   以往商行也经常在秦氏的授意之下,替国公府甚至皇后四处收罗新鲜好玩的稀奇东西。   宋洲今天早上商行的管事,也是实在是费了一些手段和口舌,才把事情办妥。   明天一早商行就会运着一整车‘货物’送来国公府。   当然,这一车货物并不是真正的货物,而是宋洲用市面上一些轻易就能买到的普通商品冒充的。   明天天不亮,这一车的货物这一车的货物就会直接送到临风院。   到了临风院之后,箱子里面那些普通的货物就会变成宋嘉言他们从现代带回来的稀罕货物。   要是进行的顺利的话,以后每次他们从现代回来,带回来的东西都会用这样的办法解决来源问题。   国公府整府上下几十上百个人,平日的吃穿用度大多都是要在府外采办的,平常府里的后门和小门,就有不少送货送菜的商行和小贩,偶尔多出一车货物,根本不会有人发现异常。   这个办法是秦氏和宋国公想出来的,宋洲和宋海两个知情的管事是唯二的两个知情人。   对此宋海表现得很飘,觉得自己如今也算是入了主母和国公的眼,在他们眼里已经算是可用之人,未来的前途已然是一片光明。   要是在以前,宋嘉言并不会觉得宋海和宋洲辛苦了,因为他们作为他的随从,替他排忧解难是应尽的本分。   然而在现代呆过一段时间后,宋嘉言脑子里那些固有的想法已经发生了不小的改变。   别的不说,至少‘人权’两个字还是在他心里有了最初步的印象。   下属干得好,就应该要表扬,下属辛苦了,就应该得到休息。   宋嘉言目前还没有认同人人平等这句话,但是在他能接受的范围里,对苑临风院甚至府里的下人态度好一点他还是能够做到的。   不过他在府里的形象一向都是清高如高岭之花一般,想要走平易近人的路子,还且得有一段时间呢。   相比之下,杜夏这个土生土长的现代人,做起这种事来就要自然得多了。   这次他们回来的时候,甘曼梅去市场上买了许多的高档水果作为礼物。   国公府也就那么几个人,依照如今宋家的地位,也不用送礼去讨好谁,所以这些水果秦氏肯定不会拿出去送人,最多也就给自己的两个女儿送一点。   水果这个东西又不经放,所以宋海他们把东西搬完之后,杜夏毫无任何心理负担的拆开了装水果的几个箱子,每一种水果都给他们拿了一些。   高档水果礼盒也是纸质的,上面印刷着许多会暴露信息的字体,来的时候甘曼梅还特意去市场上买了几只竹编的储物箱,把几箱水果的整整齐齐的装了进去。   甘曼梅做事十分仔细,哪怕只是装个水果,也是按照最下面放苹果,梨子,脆桃这种比较硬比较能压的水果,最上面依次再放香蕉、葡萄、水蜜桃这种比较娇弱的水果。   所以杜夏给宋海他们拿水果的时候,都不用在特意箱子里面翻找,直接按照摆放顺序就能找到。   虽然杜夏每一种水果都只捡了二、三个,但是加在一起看起来,也有好几斤了。   古代的水果没有冷库,没有物流,只要不是山上的野果,那都是稀罕东西。   宋海和宋洲没有想到自己突然就得到了这么多的稀罕水果。   上次杜夏他们倒也带了水果来,不过数量不多,除了秦氏和宋国公之外,就只有偏院的清姨娘和三小姐和府里的大管家有幸吃到过。   像宋海和宋洲这样的普通管事是没有资格吃的。   今天杜夏给他们的这些水果,别说是一个人吃了,就是拿回去一家人吃也足够了。   宋海和宋洲用外衣摆兜着一兜水果,当即就要弯腰向杜夏道谢。   杜夏看出两人的意图,敢在他们动作之前阻止了他们:“好了别谢来谢去的了,我们那边可不兴这个。”   宋海他们动不动就点头哈腰的,弄得她好像是想通过这么一点小恩小惠在他们那里得到多么大的精神满足一样。   宋嘉言看着屋内僵持的三人,开口打破局面,他朝自己的两个随从摆了摆手,道:“好了,既然姑娘这么说,你们就退下吧,不过你们可得在心里记住她的好才行。”   等两个人出去之后,杜夏摊开双手趴在桌子上,无奈的叹了一口气。   宋嘉言明白杜夏在现代呆惯了,不习惯府里这种主仆相处的模式,他伸手摸了摸她的头,安慰道:“好了,别想那些了,明天等你赴宴回来之后,我们去主院吃火锅吧。”   这次回来,宋嘉言。可没忘记带上自己心心念念的火锅底料。   甘曼梅又是杜夏和宋嘉言提了一句喜欢什么就会默默记在心里的人,听女儿说他喜欢吃火锅,也去市场上买了许多口碑好多火锅底料,所以等他们回来的时候,光是火锅底料都带了十几包。   杜夏想了想提醒道:“吃火锅也可以,不过没锅吧?”   这些事情他宋嘉言自然也想过:“没事,我等会儿画个样子,明天让宋海拿去找铁匠做,等晚上我们回来的时候,就能用上了。”   其他比如烫火锅用到的食材,除了毛肚不一定能够保证有,其他的都不成问题。   在古代只要你足够有钱有势,好处也是很明显的,就比如宋嘉言明天晚上想吃火锅,只要吩咐下去,就有人去帮他张罗食材,他只用等着吃就行了。   听宋嘉言怎么说了,杜夏心里也就没有其他担忧了:“那就这么说定了,我妈这次还买了两个榴莲,也不知道你母亲会不会喜欢吃。”   宋嘉言觉得这种小事情根本就没有担心的必要:“我们这两天要用的东西我都提前拿出来,剩下的明天让人全部送到主院,母亲他们要是吃不惯榴莲的话,我们就拿回来自己吃。”   许多人接受不了的榴莲,宋嘉言。这个古代人却表现得十分的喜爱。   平常别说是新鲜榴莲了,就是榴莲千层、榴莲披萨这样的点心,他都是隔两三日必须吃上一次过个瘾的。   这次甘曼梅之所以会准备这两个榴莲,也是看宋嘉言十分喜欢吃才硬着头皮塞进来的。   杜夏和宋嘉言就着榴莲的话题往下聊,一直聊到他把自己了解的贵族都给她讲了一遍才算完。   直到杜夏捂着嘴打了一个哈欠,才发现不知不觉间时间竟然已经十点半了。   杜夏看着宋嘉言,一边擦眼角浸出的泪水,一边道:“没注意都这个点了,我都困了,今天晚上就聊到这吧,我回去睡觉了。”   宋嘉言看着杜夏因为困意而少见的露出了几分懵懂样子,在她起身的时候故意撩拨道:“看你困成这个样子,能不能自己走回房间呀?要不你今天晚上就别回去了,就在我这里睡算了。”   杜夏因为他的话吓的睁圆了眼睛,她揉着眼睛的手都震惊的忘了放下来。   杜夏难以置信的看着宋嘉言,喃喃道:“难道你被人魂穿,还是我的耳朵坏掉了,不然的话,我怎么会听到从你嘴里说出了这么轻佻的话。”   这不符合宋嘉言的人设,按照他的性格,在国公府里,他应该是会以孤男寡女,深夜共处共处一室不妥唯有催着她回自己房间才对,怎么会说出让她在自己房间睡的话。   宋嘉言难得看到杜夏表情失控,当即抚着额角低声笑了起来。   杜夏少见有这种情绪外露的时候,不由得挑了挑眉,挑了挑眉,坏笑道:“我觉得你说的话有道理,我确实困得不行了,干脆我今天晚上就留下来算了。”   跟她玩这套,她倒要让他知道知道,他们两个到底谁才是那个更流氓的人。 第69章 宴会上、   杜夏第二天早上被云儿叫醒的时候, 想到昨天晚上某人几乎是称得上慌乱的样子,就还觉得好笑。   当时她那一番几乎是相当于挑衅的话一说出口,宋嘉言就吓得坐回了椅子上, 之后杜夏调笑他是不是真的想要留她一起睡的时候, 他当即红着脸否认三连, 那样子就像是身深怕自己摇头的幅度小了一点, 就被她霸王硬上弓了一样。   云儿原本站在杜夏身后帮她梳着发髻,见她毫无征兆的笑了起来之后, 当即会心一笑,问道:“姑娘一大早上心情就这么好,可是有什么好事儿?”   难道是和她们公子的好事近了?   杜夏连忙摇了摇头,压下嘴角的幅度, 她矜持的端坐正身子, 让云儿更加方便动作:“没什么, 就是想到了一些好笑的事情。”   云儿原本想追问有是什么好笑的事儿的,但是她作为奴婢, 关键时候还是记得住自己的本分的。   虽然杜夏看起来十分的平易近人,平常对府里的下人也不摆架子,对谁都是一副可亲的样子,但是她到底是主子。   她们一个是主,一个是仆人, 有些事情杜夏没有主动说, 那她这个当下人的就不能多问。   按照常理来说,今天的宴会,像云儿这种二等丫鬟是没有资格跟着一起去的, 但是秦氏怕今天在公主府会有什么意外自己会照看不到杜夏, 所以破格让云儿这个和杜夏亲近的二等丫头一起跟着。   也不是指望云儿能够有多大的用处, 只求有事情的时候杜夏身边能够多一个人手,多一份保障。   今天杜夏的穿戴格外地隆重,她身上穿着的衣裙全由云锦裁制,脚上的绣鞋上也是缝了两颗拇指般大小的东珠,这布料和东珠都是宋敏兰在寿宴之后格外赏赐给她的。   云锦作为皇家专用的贡品,一年也就只出产那么几匹,每年只有少部分的功勋之臣或者命妇能够得到少量的赏赐。   宋家作为皇后的母家,倒是能比其他人得到的多一些,不过就算如此,秦氏也不是能够随意拿云锦做成的衣服往身上穿的。   之前秦氏被儿子有心上人的好消息冲昏了头脑,所以把府里这两年攒下的云锦大部分都拿出来给杜夏做了新衣裳。   秦氏的目的很简单,就是想在未来的儿媳妇面前展示一下国公府的家底,让儿媳妇知道自己儿子真的是一个顶级的勋贵子弟。   秦氏觉得像杜夏这样的妙龄女子,就是要往娇艳了打扮,千万不要等到像她这样一把年纪,稍微鲜艳一点的布料就不敢上身了。   虽然秦氏自己就有两个女儿,但是宋敏兰和宋敏慧懂事得早,六七岁的时候就对自己的穿着有主见了,所以现在她算是在杜夏身上重新找到了打扮女儿的乐趣。   要是杜夏知道秦氏心里的想法,肯定会在现代给她买上一个等身的芭比娃娃,让她能够尽情的给娃娃换装换个够,然后饶了她,也饶了她那已经不堪负重的衣柜。   杜夏今天穿的就是一身月白色的云锦衣裳,随着她的走动,布料下藏着的祥云暗纹若隐若现,看起来就华贵异常,加上她头上戴的一整套白玉缠枝头面,衬得她像是天宫玄女一般夺目。   这一身打扮自然是秦氏的喜好,在她看来,杜夏怎么也是国公府未来的主母,第一次在这种私人的宴会上露面,那必须得要惊艳众人才行。   原本杜夏心里觉得自己应该低调点好,因为她这个情敌实在是太有权势了,她打心里并不怎么想要引起她的注意力,然而藏拙的念头一升起来就被她压了下去。   平心而论,杜夏不算是一个太好强的人,但是她再怎么不要强,也不想在情敌的宴会上被情敌压了下去。   刚才杜夏问过云儿,得知庆朝的这位大长公主在京城也是个艳绝群芳的主,不然就她那成亲之后还时不时的要对宋嘉言表达一下喜爱的举动,她那个早死的驸马就不会这么好脾气的一直纵容她,所以要是她今天打扮得太平淡,肯定分分钟就得被这位大长公主比到泥里去。   最后杜夏两相权衡之下,还是觉得保持原样就好。   她今天的打扮毕竟淡雅那一挂的,依照传言,这位大长公主的喜好是大红、大紫这种艳丽的颜色,她们走的都不是一个路线,应该没有什么可以比的。   让杜夏彻底决定就穿这一身赴宴的是出门的时候,宋嘉言看到她时,眼底那毫不掩饰的惊艳和喜爱。   能看到宋嘉言露出这样的神色,杜夏就觉得自己今天的这一身打扮没错,男朋友喜欢最重要,至于大长公主什么的,哪凉快呆哪去吧!   秦氏看到杜夏今天的装扮也是赞不绝口,连声赞她有神女之姿,弄得她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不管怎么说,杜夏她们一早就起床准备,总算是在北京时间八点半的时候出了门。   古代的时辰算起来太难了,所以杜夏在庆朝的时候都是看着自己的手表算时间的。   今天跟着秦氏一起去公主府的仆人不少,所以宋嘉言为了避嫌,并没有和杜夏同乘一辆马车,他让宋海从马厩牵来了自己的爱马,驱马挨着她的马车往公主府走。   骏马、俊男,眼前的画面看起来实在是太养眼了,要不是周围人多眼杂的,杜夏肯定得掏出手机好好的拍上几张宋嘉言的这个样子,以后时不时地拿出来欣赏一番。   杜夏放下车帘,打定主意等今天赴宴回来之后,一定要让宋嘉言牵着他的白马找一个没有外人的地方让她好好的拍几张照片。   公主府离国公府不算远,今天赴宴的人很多,马夫在公主府前面的空地上停下了马车,杜夏和秦氏在丫鬟的搀扶下下了马车。   进去之前,杜夏不忘对宋嘉言叮嘱道:“你要是待得无聊的话,就去车里看看书。”   这一片都是住宅,没有酒楼、茶楼这种歇脚的地方,所以今天宋嘉言只能在公主府外干等她们一上午。   宋嘉言翻身下马,走到杜夏什么柔声说道:“没事,我就在这里等着,倒是你,进去之后要小心点,不要离开我母亲的身边,要是有不认识的人叫你,不管她说什么,你都一定不要跟着走。”   杜夏摆了摆手道:“安啦,我也是看了那么多电视剧的,知道这种情况跟着陌生人走,等待我的就是各种陷阱了,我才不会上当呢。”   虽然宋嘉言辞官之后在京城的热度降了许多,但是今天来赴宴的夫人和小姐还是认识他的,见他出现在公主府门口,还和一个女子举止这么的亲密,大家都表现得十分的好奇。   就两人说这两句话的功夫,就有不少人朝这边投来了打量的眼神了,有那和母亲、好友一起过来的,路过他们身边的时候还没表现出什么异样,但是稍微走远一点之后,她们就会忍不住和身旁的人窃窃私语起来。   杜夏被这么多人看着也不自在,她胡乱的又交代了几句之后,就跟着秦氏踏上了公主府门口的台阶。   公主府的大小和国公府差不多,只不过里面的树木、假山、小湖什么的做得更加的富贵,只看着这些就能切身的感受到大长公主这个人的奢靡作风。   杜夏脑内小剧场中的那些迫害并没有发生,大家就是十分正常的欣赏了一下池塘里开得正好的荷花,然后有一个斗诗的活动,彩头是大长公主提供的一块碧玉滕花玉佩。   斗诗的时候大长公主倒是不怀好意的开口拱过杜夏,让她写一首赞美荷花的诗词。   大长公主说完这话之后,杜夏就在心里暗叹到:来了、来了,主角参加宴会时必有的打脸情节。   按照一般的流程,此时她应该十分淡定的站出来,随便找一首这个朝代不存在的有名诗词写出来,装作是自己写的。   能够流传下来的都是名诗,宋代之后有名的诗人那么多,咏荷的诗词不说百首,四五首杜夏还是能够想出来的。   不过她对拿别人作品来装逼,打大公主的脸没有什么兴趣,拾人牙慧总归是落人下乘的。   剽窃和抄袭都是极端可耻的行为。   用要是这样的办法赢了,杜夏觉得自己肯定是不会觉得高兴的。   她作为一个医科生,文学素养就那个样,她自己是绝对不可能在半个小时里面写出一首好诗的,   所以当时她直接就用自己不通文墨的理由拒绝了。   反正杜夏对自己今天的定位十分的清楚,她今天就是负责在宴会上露个面,让大长公主和其他人挑不出她和宋家的错处就行了。   现在的这种情况下,她要是跳出去吸引大长公主的火力,那就真是脑子瓦特了。   至于杜夏说自己不会诗词后大家轻视的笑声,她并不放在心上,想笑就笑呗,反正就算她不会诗词,宋嘉言喜欢的也是她。   而且明天她就回现代了,她根本就不在乎她们轻不轻视她,反正她为了掩饰自己的身份,是不可能和她们凑一起玩的。   再说了,她们会写几首诗词也没什么了不起的,她还会拿手术刀治病救人呢,她骄傲了吗。   原本大长公主确实是存心想要羞辱、敲打一番杜夏的。   虽然杜夏在古代待的时间不长,但是她和宋嘉言一起逛街、去庄子上泡温泉,甚至于住在他的院子里,这些事情他们自己没有特意瞒着其他人,所以现在京城里但凡消息灵通一些的人家,多多少少都已经有所耳闻了。   有那些和秦氏或者宋国公走得近的,甚至还当面问过两人,对此他们两个人并未否认,看那态度甚至还是默认了。   京城里别的闺秀还好,虽然她们曾经对宋嘉言有过憧憬,但是有大长公主那么一位不好惹的大佛在那里立着,再加上京城别的俊秀也不少,所以她们听了消息失落一会儿也就看开了。   只有大长公主这位视宋嘉言为自己所有物的人不肯善罢甘休,得到消息之后,她先是砸了整整一屋子的摆件,随后就筹备着准备了今天的赏荷宴,目的就是为了给杜夏一点颜色看看,最好是能够让她自己打消嫁入国公府的想法,从根本上解决敌人。   这种事情她以前就做过很多次,而且每次都成功了。   京都里的女人无非就那几个弱点,不管是哪家的闺秀,她先用家世打压,作为正儿八经的皇二代,拼家世谁能拼得过她。   要是有那骨头硬的,她就联合那些想要攀附她的贵女搞针对、排挤,要是这些都不行的话,就再用其父兄的仕途威胁,虽然她的权利也没大到能够左右朝堂,但是一般有脑子的人都不会愿意为了一个公开表明过暂时没有成家打算的男人,对上大长公主这么一个不好惹的人。   靠着这些手段,这些年大长公主解决了许多觊觎宋嘉言的情敌。   然而杜夏和这些闺秀不同,她在庆朝没有其他亲人,宋国公后来给她完善的身份也是父母双亡,父族没人能够帮衬,所以才来京城投靠秦氏这个远房姨妈的,总之就是一句话,她并不害怕大长公主在席间那些明里暗里的威胁。   想找她的家人威胁她?好啊,先穿越一个给她看看呀。   至于带头孤立她,这就更加无所谓了,那句话怎么说来着,她杜夏来庆朝是来谈恋爱的,又不是来交朋友的。 第70章 火锅的诱惑、   杜夏这一副油盐不进的样子简直差点把大长公主气出心梗了。   大长公主陈静瑶不明白, 为什么以前那些用起来十分好用的办法,在杜夏面前怎么一点效果都没有了。   她暗示她要对她的亲人下手的时候,杜夏手撑着脸, 笑得特别的灿烂。   她说要带着其他闺秀孤立她的时候, 杜夏从单手撑脸变成了双手撑着脸, 不但看起来没有被震慑到, 反而还毫不在意的打了一个哈欠,好似她的威胁是什么助眠的童谣一样。   陈静瑶觉得自己活了二十八岁, 嚣张跋扈了二十八年,就只有今天受的气最多。   要不是顾忌着在场的还有许多的其他宾客,她肯定要忍不住掀翻桌子,直接让府里的亲兵把杜夏抓起来, 然后她再亲自动手用匕首一刀一刀地把她那张总挂着碍眼笑容的脸划花了。   要是杜夏知道大长公主的心里是这么想的话, 肯定要大呼冤枉了。   明明她这是亲切和善的笑容, 目的就是为了对众人展现出自己的无害,怎么落在大长公主的眼里就成了碍眼、挑衅的笑容了。   反正不管怎么说, 原本陈静瑶是抱着要好好教训杜夏一顿的想法,才办的今天这场赏荷宴,奈何不管她怎么激将,她就是不接茬。   最后赏荷宴结束的时候,陈静瑶只能在心里憋着一肚子的气, 眼睁睁地目送着杜夏跟在秦氏的身后离开了公主府。   说起来也怪秦氏, 整场宴会都像是护崽的母鸡一样把杜夏护在自己的身边,让她之前安排的人手一直找不到机会下手。   不过是一个身份卑贱的平民女子了,怎么就值得国公夫人这么看重了, 明明她这个大长公主的身份才更加显赫, 稍微有点头脑的人都该知道怎么选吧, 怎么这宋家就这么的糊涂呢?   听贴身丫鬟说宋嘉言早上是送杜夏一起来的,一直在外面等到现在之后,陈静瑶气得把手里的茶杯砸了出去。   陈静瑶左手握拳,恶狠狠的呢喃道:“杜夏、杜夏、好一个杜夏,今天让你侥幸逃过了一劫,不知道以后你还会不会一直都有这么好的运气。”   陈静瑶的奶嬷嬷看着她的样子,有心想要劝解两句,她的公主是整个庆朝最尊贵的几个人之一,一向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何至于为了一个根本不爱她的人把自己弄成这个样子?   然而奶嬷嬷劝解的话还没有说出口,陈静瑶就若有所感的转头看向了她,让她将要说出口的话彻底咽了回去。   把身边伺候的人都赶出大厅之后,陈静瑶冷哼了一声后,狠厉着一双眼,一字一句的说道:“嬷嬷,拿上腰牌帮我传话给那几个人,就说是我的命令,让他们死守在国公府外,只要杜夏一露面,不惜任何代价,务必要把人擒住带到我面前来,生!死!不!论!”   就算是一具死尸,她也要用匕首在那张小脸上划上几刀,唯有这样,才能宣泄出她内心的怒火。   看着主子脸上的疯狂之色,奶嬷嬷在心里长叹了一口气,那几个人可是太后留给公主的暗卫,是太后当权的时候培养的死士,之前公主可不敢动用太后留下的人脉。   不管对付多难解决的情敌,陈静瑶都没有动用过这几个暗卫,她怕陛下知道她和太后留下的暗卫有牵连的话,会对她如今的安逸生活产生影响,毕竟太后培养的这些暗卫,以前可不止一次的策划过刺杀当今皇上的行动,如今为了一个杜夏,她也是豁出去了。   奶嬷嬷惋惜的想到:就冲着主子的那句生死不论,这位杜家姑娘的下场就已经能够预料到了。   毕竟——这不会动弹和呼救的死人可比活人好抓多了。   杜夏不知道大长公主一招不起作用之后,就彻底图穷匕见,直接准备出杀招了。   她和秦氏坐在马车里,撩开车帘听秦氏和马车外的宋嘉言商量,晚上的火锅要不要请宋敏慧夫妻两回来一起热闹热闹。   按照秦氏的意思,现在两个孩子的感情也已经稳定了,虽然她不明白为什么现代的人要谈那么长时间的恋爱,但是看着两个人现在的相处模式,说是未婚夫妻也是说得过去的。   秦氏想趁着这个机会,把二女儿和二女婿叫回家来,互相认识一下。   之前宋敏兰过千秋的时候,宋敏慧跟着丈夫出门了,不在京都,所以还没有见过杜夏。   对于杜夏来说,见见宋嘉言的姐姐和姐夫也没什么。   她相信,既然宋嘉言在现代都能和她的家人相处得这么好,那她努力一下也能够做到。   宋嘉言却担心杜夏会不自在,他了解她不是那种善言辞的人,虽然每天在医院都要诊治好多的病人,但是她就是不擅长和陌生人交际。   按照宋嘉言的意思来说,这次他们带了这么多的火锅底料回来,以后吃火锅的时候还多着呢,就算是要给杜夏介绍他的姐姐、姐夫,也不用急在今天晚上,她才从公主府回来,现在一颗心都还没怎么平静下来呢,还是多给她一点时间缓冲缓冲,等下次过来的时候她做好心理准备之后再说吧。   虽然早知道宋嘉言是个特别体贴的男朋友,但是听到他这样处处为自己打算的样子,杜夏心里的小人还是会忍不住撒丫子狂奔着大喊:啊啊啊,他真的好帅,真的好想要给他生猴子!   好在杜夏还保持着最基本的冷静,很快就联想到要生猴子就得结婚,要生猴子就得休婚假、休产假。   这么一想的话还是算了吧,她们产科作为云市最忙的科室,产科医生就那么多,从她科室的前辈那里就能看出来,想休婚假,好,提前一个月打报告,先轮上十个大通班再说,想休产假?也行,从确定怀孕的那一天,就先调去上夜班,一直上到七个月的时候为止,七个月一到,你既可以选择提前休产假,也可以选着上白班上到进产房的前一刻,之后多留一点时间在家奶孩子。   不是没有医生抱怨过医院的规定太不人道,但是没办法,生孩子的人那么多,医护人数完全不够,你要休假,就得提前把休假时该上的班补上。   让孕妇上夜班不合法?傻了吧,医院又不是其他地方,所有的医院都是白班又忙又累,夜班才是最清闲的时候,毕竟要不是特殊情况,谁也不会想在夜里生孩子吧?让你大着肚子上夜班,这还是院方对你特别的照顾呢。   然而你一个孕妇,上了夜班白天回去有没有合适的安静空间休息补觉,这就是你自己的家事了,并不在院方领导的考虑范围。   杜夏来云一这两年,产科就有两个女医生因为生孩子辞职了,其他科室的也是一样一样的,能够坚持下来的也有,不过也就那么一个,不过对于她们来说,相比于云一医院,还是条件更加宽松的私立医院更香。   反正有资历的产科医生在哪里都是香饽饽,她们大可以先好好的回去舒舒服服的把孩子生了,然后再去其他的医院上班。   一想到自己结婚生子之后就会对已经规划好的人生产生巨大的影响,杜夏缩了缩脖子,决定还是先谈着恋爱吧。   说起来要不是宋嘉言是个老古董,是婚前绝不发生性行为的绝对拥护者,她也是能够在婚前体会一下那什么的美妙之处的。   就这么想着想着吧,杜夏心里的小火车就越奔驰越快了,最后小火车的速度都快超过和谐号了。   然而秦氏递过来的一块鲜花饼及时的截停了杜夏脑子里的小火车,她伸手接过鲜花饼,羞得都不敢抬眼去看秦氏的脸。   她恨不得伸手锤自己几下,秦氏就在她身边坐着呢,她就在这里脑补意|淫脑补她的儿子,她真的是太惭愧了。   ————   因为宋嘉言的话晚上的火锅并没有叫宋敏慧一家,就只有秦氏、宋国公、清桃姨娘和她女儿宋灵心加上杜夏他们自己。   这是杜夏第一次见到宋灵心,这姑娘长得和她姨娘几乎差不多,都是柔柔弱弱的样子。   要不是宋灵心未来的夫婿是侯府的二公子,不用管家,杜夏都要担心她这个样子能不能主持一府的中馈了。   不过杜夏自己也没有好到哪里去,就她自己那一点点小钱她都折腾不明白,要让她管一府的吃喝拉撒,她也是不行的。   偏偏宋嘉言是国公府唯一的公子,以后他们成亲了的话,这偌大的国公府,迟早该她负责。   国公府有那么多的庄子、田产,商铺,这些事情杜夏想到就觉得头疼,抱着得过且过的想法,她索性不去想这些事情,逃避可耻但有用,乐观一点想,反正秦氏现在还年轻着,就算是等两年她和宋嘉言真的成亲了,她也可以继续帮着他们管家。   甘曼梅准备得特别的充分,火锅底料从微辣到中辣、特辣都买了。   考虑到秦氏他们之前没有接触过辣椒,这次他们吃的就是微辣和特辣的。   这边的工匠确实不得了,只靠着宋嘉言的一张图样就做出了一口鸳鸯锅。   庆朝本来就有涮锅,大体和火锅一样,就是把各种肉菜放进装了高汤锅里算,据说这就是那位开国皇帝弄出来的,圣尊帝是穿越者的猜测再次多了一个石锤。   大家吃多了高汤涮菜,都对杜夏他们这次拿出来的牛油火锅抱有极大的好奇。   热碳一燃,锅底的火锅底料因为热气逐渐融化,慢慢地,空气中就被浓厚的火锅味笼罩了。   宋灵心估计是个嗅觉灵敏的姑娘,火锅的味道一出来,她就没忍住用手帕捂着嘴偏头打了好几个喷嚏。   难得和嫡母父亲这样坐在一起吃饭,自己却如此失态,宋灵心捂着嘴,恨不得找个地缝转进去。   见宋灵心的样子十分的不自在,杜夏连忙出声替她解围:“这辣椒的味道有点刺激,第一次接触的人多少会有些不适应。”   秦氏作为嫡母还是没得挑的,见庶女咳得眼泪都出来了,她连忙对身边的人吩咐道:“来人,给三小姐送一碗清汤,心丫头,等会儿你要是觉得自己接受不了这个火锅的味道,就把菜放到清汤里面涮一下再吃。”   宋灵心闻言连忙点头,一脸乖巧的表示自己等会儿绝对不逞强。   然而辣椒的诱惑实在是太大了,等到真正吃的时候,宋灵心的辣味接受程度表现得十分良好,摆在她面前的清汤根本没有排上用场不说,她还想要尝试一下杜夏和宋嘉言面前的特辣火锅。   看着跃跃欲试的宋灵心,要不是场合不对,杜夏真想劝她,为了她自己明天的菊花着想,还是别想着往他们这边伸筷子了。 第71章 敲诈、   杜夏陪着宋家人和乐融融的吃完一顿火锅后, 不可避免地又被拉到麻将桌前准备决战到天亮。   宋国公和宋嘉言真不愧是亲生父子,两个人对麻将的热爱程度都是一样的。   天知道今天早上杜夏在马车上听到秦氏说:昨天晚上宋国公拉着下人在主院打麻将一直打到丑时的时候,她的心里有多不敢相信。   宋国公作为一个有固定官职的人, 每天可是卯时就要起床上朝了。   虽说这人上了年纪瞌睡少, 但是像宋国公这样打麻将打到半夜,一天只睡三四个小时的作息, 还是特别不健康的。   杜夏甚至都有点后悔自己这次带麻将过来的决定了。   然而麻将都已经带过来了,现在秦氏他们都还在兴头上, 杜夏想劝他们不打麻将他们都听不进去。   打麻将的时候, 甘曼梅送的这些水果正好派上了用场, 丫鬟们把水果洗净切块, 用精致的瓷盘盛了送到几位主子手边。   看着面前香甜诱人的各式水果,秦氏却对杜夏他们带回来的榴莲表现出了极大的兴趣。   这个东西早上送到主院来之后,秦氏和秦国公就一直在琢磨这个长相奇特的尖刺怪物吃起来到底是个什么味道。   甘曼梅想着秦氏把价值上亿的手镯都送给她了, 所以这次她采购礼物的时候也是特别的舍得下血本。   苹果,桃子,香蕉, 葡萄这些都是挑的市面上最贵的品种不说, 榴莲也是选的果肉圆满的七、八斤大果,而且还都是熟得正好的那种。   榴莲的气味就不用多说了,喜欢的人爱的要死, 讨厌的人避之不及, 路过超市的鲜果区都恨不得捂着鼻子走。   这两个榴莲一搬到主院, 那股奇特的味道就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主要的下人听说这种味道闻起来特别奇怪的水果,是他们公子费了许多的心思特地让商行采办的, 都觉得十分的费解, 这种闻起来像…一样的东西, 怎么看都不像是能够入口的样子。   秦氏和宋国公倒是觉得这种味道闻习惯了也还能够适应。   这会儿听秦氏闻起,宋嘉言就连忙吩咐一旁的宋海抱上一个榴莲去院子里打开。   其实他今天在主院闻了半天的榴莲味,肚子里的馋虫也早就被勾出来了,之前他想着晚上要吃火锅,就一直忍着,这会儿火锅也吃完了,肚子里的食也消的差不多了,正好是吃饭后水果的好时候。   宋海抱着榴莲走到院子里,看着面前这个满是尖刺的东西,一向聪明的宋管事竟然有些不知道该从何下手。   最后还是杜夏走出来提醒宋海,让他顺着尖端的缝隙直接掰开,按照她的办法,宋海的手掌被尖刺刺伤了好几次之后,总算是成功的打开了这个榴莲。   放在盘子里的榴莲果肉味道比之前更加刺鼻,宋国公这种原本已经适应了的人都直呼受不了,他看着面前摆着的那一块榴莲果肉,眉头皱得都快打结了。   宋国公扭头看一了一眼宋嘉言,不确定的问:“这个东西真的能够入口?”   宋嘉言毫不犹豫的用勺子舀了一大块果肉塞进嘴里,他眯着眼睛像是一只餍足的小猫,咽下嘴里的果肉之后,他才毫不犹豫的回答到:“榴莲的味道可好了,营养价值也很高,果肉软糯香甜,你尝一口肯定也会爱上它的,这可是从暹罗运过来的好东西,一般人想吃还吃不着呢。”   宋嘉言这么说也确实没毛病,在庆朝要想吃到真正的榴莲,确实也只能驾船去暹罗找了。   见一向挑嘴的儿子这么的地推崇这种叫做榴莲的水果,宋国公心里的那点犹豫也消散的差不多了。   宋国公拿起盘子旁的勺子,舀了一小口果肉送进嘴里,仔细品味了片刻之后,他赞同的点了点头:“香甜顺滑,味道确实不错,夫人你也尝尝。”   估计宋国公就是那种天生就能够接受榴莲味道的人,一口榴莲有点下肚,他就连忙催促其他人赶紧尝一尝。   榴莲的气味确实不算太好,秦氏和清桃顾虑着自己的形象,一直都没有动自己面前的榴莲,一直等到宋国公以身试毒之后,她们们才对视一眼,犹豫着拿起了面前的小银勺。   最后好奇心战胜了理智,秦氏和清桃都尝了尝榴莲的味道。   秦氏吃完一块榴莲后又让贴身丫鬟给她装了一块接着吃,而清桃只吃了两口就放下了勺子,估计她是不能接受榴莲味道的那一拨人。   其实听宋嘉言说起榴莲的来历之后,清桃就在心里希望自己是不能接受榴莲味道的那一类人了,这么珍贵的水果,想吃还得去暹罗找,她作为国公府里一个不受宠的小妾,要是喜欢吃的话,以后的日子恐怕就得在想吃却又吃不到的煎熬之中度过了。   不过看着秦氏和宋国公对榴莲的味道接受良好,杜夏也就觉得满足了。   明天晚上他们就又要回现代了,这次回去之后,至少又得等一个月才能回来了,杜夏就想着能让宋嘉言。多一天时间留在他父母面前尽孝。   心里装的事情,杜夏今天在牌桌上显得一直都没有状态,浑浑噩噩的输了不少碎银子。   深夜从主院出来的时候,杜夏扭头对一旁的宋嘉言说道:“明天我们不去泡温泉了,我这段时间太累了,不想坐那么久的马车去庄子上了,与其跑那么远去泡温泉,还不如待在主院打一天的麻将。”   宋嘉言知道这不是杜夏的真心话,同样的他也知道她之所以会这么说,就是为了让他能够多一点时间和父母相处。   宋嘉言伸手牵住她的手,站在给花树下,十分动情的说道:“小夏,谢谢你。”   杜夏抬手揉了揉自己发烫的耳朵,低下头一脸羞赫的小声低喃:“你在说什么呢,明明该我谢你才对”   要不是因为她的工作特殊,宋嘉言也不至于一个月才只能回家呆这么三天。   杜夏不知道的是,就是因为他临时改变的这个主意,让她成功的躲过了一劫。   第三天他们在府里陪着秦氏打了一整天的麻将后,在晚上收拾好了东西就回现代了。   走的时候宋嘉言和父母说过了,下次她应该要两个月之后再回来了。   倒也不是杜夏下个月休不到假,而是他不想给府里的其他人找到自己回‘京城’的时间规律。   加上他接下来的这段时间正好要忙着考驾照,索性下个月就不回来了。   这次回现代,宋嘉言犹豫再三之后还是开口问宋国公讨要了那幅吴道子的寒梅图。   上次杜雄华提起过吴道子的真迹送到拍卖会上后,至少能够拍到一亿美元以上的高价,这件事情宋嘉言就一直记在心里。   宋国公原本是不想给宋嘉言太多高品质名画的,尤其是在听他说了想把送子天王图捐赠给杜夏那个世界后。   然而宋嘉言实在是太擅长给人画大饼了,他也知道哪里是宋国公的死穴。   他说这幅图他也不白要,虽然他要寒梅图确实是想要拿去卖掉,但是这可不是为了他自己,而是为了老宋家的香火。   这话一出,当时就把宋国公给气笑了,他单手托着下巴,好整以暇的问:“你明明就是惦记着我的宝贝,怎么就是为了我们宋家的香火了?”   宋国公一脸不相信的看着自己的儿子,他觉得自从‘穿越’的事情出来之后,他还真是一点都不了解自己的这个儿子了。   然而宋嘉言表现得一点都不心虚,他拉了一把椅子在宋国公面前坐下,一副自己为宋家的香火操碎了心的样子说道:   “这您就是有所不知了,小夏现在的工作特别辛苦,忙活一个月才只有两天时间休息,这是因为什么?这还不是因为她现在是在帮别人的医馆坐诊的大夫。”   “我要你这幅画也不是为了我自己,我是想着把这幅画卖出去了之后,我手里就有钱了,有钱之后我自己开一个医馆,然后直接让小夏当医馆的管事,这样一来她不就能够清闲一些了吗?”   宋嘉言摆出一副循循善诱的模样,继续说道:“您想啊,小夏闲下来了之后,我们俩不就有更多的时间相处了吗,只要我们的感情培养好了,咱们老宋家的香火是不是就不用愁了?”   宋国公伸手捋了捋自己的山羊胡,沉默了好半晌后,才一脸赞同的点了点头,他伸手拍了拍书房的桌子,用壮士断腕的语气和决心说道:“儿子,你说的确实有道理,只要能让我和你娘尽早的抱上大孙子,我书房里的这些宝贝你就随便拿。”   表完态之后,宋国公还不放心的问道:“对了,你只拿一副寒梅图够不够办一家医馆?”   国公府名下虽然有医馆,但是这些事情一直都是秦氏在打理,所以宋国公还真是不知道开办一家医馆需要耗费多少银钱。   对于现在的宋国公来说,那书法再好,也是死物,哪有活蹦乱跳的大孙子来的重要。   宋嘉言闻言大喜,他激动地搓了搓手指,试探道:“那您那副顾恺之的《斫琴图》……”   宋国公大话说得爽快,等到宋嘉言真的问他讨要其他东西的时候,他又一脸十分肉疼的样子说道:“《斫琴图》可不行,这是你爹我的命根子,你要是把它拿走了,那我都等不到抱孙子的那天了。”   孙子重要,宝贝也很重要,宋国公担心儿子真的惦记上了自己的大宝贝,当即讪讪的说道:“不就是想开一家医馆,那才用花多少钱,一幅寒梅图肯定够了,肯定够了……”   就算是不够,他那里也还有很多普通的字画,总之就是不能动他心尖上的宝贝。   宋嘉言看着老头子一副敢问他要画他就要立即厥过去的样子,心里也放弃了打《斫琴图》的主意。   宋嘉言在心里劝自己:算了,见好就收,今天能要到一幅寒梅图就已经算是极大的收获了,他还是不要把人逼紧了,要是把老头子逼紧了的话,说不定连已经到手的寒梅图都要打水漂。   毕竟——来日方长嘛!   宋嘉言好歹还有一点良知,没有把自己的亲爹坑得太狠,他拿了宋国公一幅寒梅图,也回赠了一只喜鹊报时的挂钟给他,虽然挂钟的实际价值比不上寒梅图,但是只要宋国公舍得,拿这只挂钟去外面换一副幅名家画作也不是多难做到的事情。   不过挂钟他是送出去了,至于宋国公,舍不舍得拿挂钟去换东西,这就不是宋嘉言考虑的事儿了。 第72章 杀机、   杜夏进房间之前, 还不放心的再次和今天当值的宋洲叮嘱:“大宋,你明天不要忘了帮我把水果给云儿和桃花、杏花两姐妹。”   为了府里的人留下一个杜夏他们确实走得很匆忙的印象,她也没有时间把昨天晚上就捡出来的水果亲手送给她们, 只能让人转交。   宋洲拍着胸口笑道:“姑娘你就放心吧,我肯会把您交代的事情办好的。”   对于杜夏对自己的称呼, 宋洲也没反驳, 她自己说的, 他和宋海都姓宋, 她要是叫宋大哥的话不好区分两个人, 所以她叫宋洲大宋,叫宋海小宋, 这样一来就十分机智的解决了称呼问题。   大宋做事比小宋靠谱这一点杜夏已经在这段时间的相处之中发现了, 她伸手拍了拍宋洲的肩膀, 道:“你办事我还是很放心的,我们走了,下次回来给你们带礼物。”   听她说要带礼物,宋洲忙不迭开口拒绝:“姑娘您不用费心给我们准备礼物,小的做的都是分内的事情。”   杜夏过来的次数虽然不多,但是已经给了他和宋海一次糖、一次水果了。   那些水果糖宋洲的儿子和女儿特别喜欢,杜夏对他们也大方,足足给了一大捧, 细数下来得有二、三十颗。   那些糖宋洲拿回家也没纵着孩子随便吃,他让妻子估摸着日子、四五天才给孩子们吃一颗, 平常大部分时间吃的还是市面上买回来的普通饴糖。   昨天带回去的水果就更加不用说了, 那圆润通红的桃子、苹果和那个叫香蕉的奇怪水果, 味道简直是好得没边了。   因为水果的数量多, 并且不耐放, 不能留着让家里的孩子慢慢吃,所以昨天晚上宋洲家里的所有人都尝到了这些水果的味道,那滋味确实不是市面上的那些水果可以比得上的。   今天早上上工的时候,宋海还拉着他说呢,说那个叫香蕉的水果他家里那牙齿快掉光了的老母十分喜欢,连声说软糯香甜,所以他妻子都没有舍得给孩子,把两根香蕉都留给了老人。   杜夏这次给宋海他们的水果最多,给桃花她们的最少,就是只有一根香蕉、一个苹果和一个桃子。   两个小丫头在府里无依无靠的,手里拿着太多的好东西也守不住,少给一点让她们尝一尝味道,主要是杜夏为了感谢桃花给她绣的那方手帕,不然她都想不起还要送水果给两个小姑娘。   杜夏想着云儿照顾她十分的周到和细心,所以给她的水果份量和宋洲他们是一样的。   不过云儿不是家生子,据宋海说她是前些年灾年的时候从府外买回来的,也是签了死契的,听说这么多年她的家人也没有来国公府找过她,也不知道还在不在人世。   这么多的水果就只有云儿一个人享用,也不知道对于她来说到底是好事还是坏事。   交代完水果的事情之后,杜夏就和宋嘉言穿回现代了,回去的时候因为木床上没有堆着一大堆的东西,所以这一晚上她睡得特别的香甜,一觉无梦的睡到了天亮。   古代这边第二天一早,秦氏就在府里放出杜夏和宋嘉言二人临时有事,离开京城的消息了。   赏荷宴过去之后大长公主派了八个暗卫,日夜轮换着守在国公府外,所以很快就得了消息。   陈静瑶坐在靠椅上,沉着脸看着跪在她面前的暗卫,脸色冷得都快要结冰了,她用听不出喜怒的语气问道:“消息准确?”   皇室的人,身上最不缺的就是迫人的威严,暗卫垂头看着自己的膝盖骨,开口回话的时候声音都是飘的:“是国公府采买的下人早上闲聊的时候说起的,应、应该是准确的。”   暗卫的话还没有说完,几乎就立即感觉到屋内的空气随着自己的话冷了一些,他额头上的汗珠都快要滴下来了。   暗卫觉得自己的舌尖发苦,他在心里替自己叫屈到:虽然这次是他们办事不利,没有把主人要的人盯牢,可是明明昨天晚上他们有四个人都守在国公府外,整整一晚上他们都没敢合眼,昨天晚上他们确实没有看到有人从国公府走出来,早上第一个从国公府里出来的还是送恭桶的杂役,怎么宋家公子和那个女人就这样悄无声息的离京了呢?   暗卫小幅度的摇了摇头,实在是想不通呀,然而不等他把问题想通,在上面坐着的陈静瑶就怒气冲冲的抄起手边的茶杯砸了过来。   随着‘啪’的一声撞击声,茶杯砸到暗卫的脑袋上,然后落在地上摔得粉碎。   陈静瑶破口大骂到:“废物!废物!你们这么多人,连一个女人都看不住,竟然就这样让两个大活人从眼皮底下溜走了,本公主留着你们还有什么用?”   暗卫先是被泼了一脸的热茶,随后又被茶杯结结实实的砸了一下,他都能感到自己的额头正在往下流血,但是他不敢伸手去擦掉,怕自己的动作会惹怒大公主,然后更加没有好果子吃,所以就只能任由自己的眼眶被鲜红的血液慢慢地盖住。   陈静瑶的胸口因为气愤而急速起伏着,看着跪在面前的暗卫,她有心想要让亲兵把这一群办事不力的狗奴才都拖下去砍了,但是她又想到这一群暗卫的手脚功夫在庆朝算得上顶尖,留着还有用处。   陈静瑶的怒气来得快去的也快,最开始的暴怒过去之后,她也能正常的思考了,仔细权衡过后,她还是决定暂时留他们一条命,她伸手从桌子上拿起了一个瓷瓶扔在地上,她低头拨弄着自己手腕上的红珊瑚串珠,厉声说道:“这件事情就算了,你们回去继续盯着国公府,等人一回京城,就立即把人抓到我的面前来,要是再出错,后果就不用本宫多说了吧?”   暗卫离开公主府后,才满心侥幸的松了一口气,昨天晚上他们让人从眼皮子底下溜走了,犯了这么大的错误,原本来公主府回话的时候他都以为自己今天不能活着从公主府走出去了,没想到竟然只捱了这么一下就全须全尾的出来了。   暗卫伸手摸了摸怀里的瓷瓶,心下稍松,有了这一瓶药,他和同伴又能在这个毫无温度的世界多苟活一段时间了。   要不是冯太后早年给他们这些暗卫都下了药,让他们不得不受制于拥有药物解药的人,冯太后倒台这么多年,他们这些见不得的暗卫说不定早就能够改头换面过上自己想要的生活了。   相比于暗卫这边的步步杀机的日子,杜夏他们在现代的日子就要过得轻松惬意得多了。   回现代的第一天,她因为起晚了,为了在上班之前赶到医院,不得不让老杜同志上演了一出激情飞车。   杜夏忙着上班,宋嘉言就跟着杜雄华处理捐赠送子天王图的事情。   这次回古代,他已经征求过父亲的意思了,宋国公听说在杜夏的那个世界,因为年代久远,很多古画古籍都不见了,心里也是十分的不是滋味,他是一个文人,对于那些名家有着深深的崇拜之情,打从心里也想让更多人知道自己推崇的名家风骨。   捐献本来应该很好办的,一般的流程都是直接联系云市的博物馆,说明自己的捐献意图,然后直接等博物院的工作人员上门鉴定就行了。   然而偏偏宋嘉言要捐献的是送子天王图,当时博物院的工作人员接到电话之后,还以为是有人玩恶作剧玩到博物院来了,当即就要挂电话。   那可是吴道子的送子天王图,捐赠在电话里还言之凿凿的说自己手里的是真迹。   真迹?那可是唐朝画成的,别的不说,纸质的画卷和字帖本来就难以保存,唐朝离现在都多少年了,得用多么精细的保存方法才能把唐朝的画卷保存到二十一世纪。   而且别的不知名的画作就算了,市面上也确实又少量的作品流传下来,可是捐献者非说自己手里的是吴道子的送子天王图,这可是从宋代之后就从大众的视线中消失了的名画,现在流传下来的宋人临摹版,在大阪市里美术馆也是作为顶梁柱存在的。   博物馆的工作人员耐着脾气,好声好气的问道:“这位先生,你知道你自己在说什么吗?”   宋嘉言也很无奈,他不能跟别人说自己是穿越过来的,只能用别的办法来证明自己,他深吸了一口气,下定决心道:“我知道,我要捐献的真的是吴道子的送子天王图,你要是不相信的话,下午我把画带着来博物馆,然后让你们博物馆的工作人员自己鉴定。”   听宋嘉言说得这么的肯定,博物馆的工作人员也不由得怀疑了起来。   ——难道是真的?不然这个捐献者是有多闲得无聊,才会想出这么一个恶作剧,而且这个人竟然能自己主动提出把画送过来让他们鉴定,只这一点,就能看出他确实是相信自己手里的是真迹了。   听捐献者说画作是祖辈传下来的后,工作人员又在心里猜测,估计他的祖辈是被人蒙骗了,所以把后人的临摹之作当成真迹了。   不过鉴定一下也没什么事,别人都愿意自己送过来鉴定了,他们也不用付出太多的时间和精力,只要确实是有年代的画作,就算是临摹作也是有着很大的价值的,工作人员对宋嘉言说道:“那就麻烦你了,你到博物馆之后直接和我联系就行。”   宋嘉言闻言连忙说道:“好的,我还有一件事情想要麻烦你们,这副画我想匿名捐献,不想引起太大的麻烦,所以……”   匿名捐献?这倒是少见,大部分人捐献藏品给博物院,心里多多少少都是有点为了能够博得一个美名的。   不管怎么说,愿意把自己的传家之物匿名捐赠给博物馆,只这一点就让人十分的尊敬了:“您的诉求我知道了,到时候我们博物馆会尊重您的想法,要是您捐献的藏品确实有价值,我们是不会对外泄露您的私人信息,也不会大肆宣传的。”   宋嘉言在电话里三言两语的和工作人员敲定了各种细节之后就挂断了电话。   听他说下午就要去博物馆,杜雄华表现得十分的担心,今天周末他正好不用上班,所以就提出要陪他一起去博物院。   然而宋嘉言连自己的详细信息都不愿意透露,就更加不用说杜雄华这个公职人员了。   自己的来历总归还是有些站不住脚的,宋嘉言本能的不想把杜夏的家人拉进一件这么敏感的事情里面。   这样就算是以后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情,受影响的也只是他一个人,不会牵连到杜夏和她的家人。   然而宋嘉言一开始想得再妥帖,也被云市拥堵的交通现状打败了,连着在打车软件上下了五次单都没有人接之后,他很快就对现实妥协了,同意让杜雄华开车送他到云市的博物馆附近。 第73章 变坏、   杜雄华在博物馆前面的一个红绿灯附近找了一个监控视角把宋嘉言放了下来。   看着宋嘉言抱着纸筒装好的画卷走上斑马线的时候, 杜雄华心里担忧得不行。   在杜雄华的心里,宋嘉言还是一个从古代来的,并没有多少现代阅历的小孩子, 让他一个人去办捐赠画作的事情,他心里还真是放不下来。   宋嘉言的情况杜家人心知肚明, 原本杜雄华不是没有想过自己站出来做捐献的这件事情, 不过他本来就在体制内工作, 祖辈三代的身份信息都可查, 他的祖辈是觉得不可能有送子天王图这种宝物的, 而且这么大的事情,想要瞒还真没有宋嘉言这个无业游民好瞒。   而且再不济要是宋嘉言的身份暴露了, 他和杜夏还能通过木床躲到古代去, 杜雄华和甘曼梅就不行了。   杜雄华几乎可以确定, 除了杜夏和宋嘉言两活人以外,木床能够运送的只有没有生命的货物,理由就是上次他们回去的时候,甘曼梅给未来亲家准备的一箱四两大的大闸蟹没有跟着穿过去,而是自己孤零零的留在了这边的木床上。   杜夏他们回去的第二天,杜雄华和甘曼梅都在自己以后不能去古代参加女儿婚礼的失落中怒吃了四、五只大闸蟹。   既然大闸蟹都不能穿越过去了,那杜雄华他们这样的大活人应该也没戏,不过目前他们也只是大致的有这么一个猜测, 真要证明的话还得找机会上木床上睡一觉,试一试才行。   话说宋嘉言这边拿着画筒走到博物馆大门之后, 才犹豫着摸出手机给工作人员打了一个电话。   这会儿来博物馆参观的游客不是很多, 云市的博物馆藏品不多, 能称得上珍贵的更是稀少, 所以并不在游客们的打卡目标里面, 只有那种对历史特别的有兴趣的游客会抽空过来看一圈,反正云市的博物馆现在的一切开销和维护成本都是市里财政专门拨款,免费开放的博物馆又不用自己掏钱买票。   到底是爱心捐赠者,虽然博物馆这边已经认定宋嘉言手里的捐赠品有百分之九十九点九九的可能性是赝品,但是就只冲着他的这一片心意和支持,博物馆还是给予了他极大的尊重。   博物馆的馆长亲自带宋嘉言去鉴定的。   云市的博物馆太小了,馆内只有最基本的鉴定设备,并不足以鉴定这种年份的名画,所以馆长带着宋嘉言去了他已经去过一次的杨家园古玩一条街。   车子在古玩大街上停下的时候,宋嘉言心里甚至有一股拔腿就逃的冲动。   他担心馆长会带他去上次鉴定玉镯的拍卖行,那里的老板见过他,说不定对他有印象。   宋嘉言对于自己的外卖还是有正确的认知的,他深知自己并不是那种看过之后就会忘记的普通长相,所以他担心自己要是被拍卖行的老板认出来了……那他以后该怎么给这边的政府解释自己一个二十四岁的前流浪人口、先无业游民,是怎么有送子天王图这样的珍宝的。   要说是祖辈传下来的,那他既然都有祖辈了,又怎么会当了这么多年的流浪人口呢?   就在宋嘉言的心紧张的快要跳出嗓子眼的时候,馆长的脚步一转,往拍卖行另一边的一家店铺走了去。   之后就是店老板和馆长的闲聊,宋嘉言根本就没有注意听,只在馆长说明来意的时候把手里一直拿着的画筒轻轻地放在了柜台上。   店老板小心翼翼的从画筒里把画卷取出来的时候,一看画卷纸张的颜色,心里的就已经有七八分的把握,他拿着画卷摇了摇头:“这个成色,啧。”   只看这个成色,不用上机器都指定是翻车了呀。   宋家几乎是在开国的时候就得到了这副送子天王图,一直以来都是作为珍品仔细保护的,每一任宋家的当家人品鉴的时候都是十分谨慎的,所以这画卷纸张只是有一些泛黄和一些得之前就已经留下的细小损毁,并无太大的硬伤。   然而这放在现代几乎是不可能的,唐朝留下来的画卷国内的博物馆里并不是没有,能在修复前有这种成色的,根本是不可能存在的。   馆长没有看清楚字画,只是例行公事的说道:“我心里也有猜测,不过毕竟是这位先生一片心,还是劳烦你仔细的用仪器检测一下。”   店老板没说什么,摇了摇头带着字画去内屋检测去了。   店里只有两个人之后,馆长看着宋嘉言闲庭信步参观着店内藏品的样子,发现自己真的是看不透这个年轻人了。   只看长相和气质的话,确实一眼就能看出宋嘉言是有教养的家庭长大的孩子,虽然气质什么的后天也能培养,但是像他这样仿佛被气韵刻进了骨子里的人,绝对不是后天能够养出来的。   店老板在里面呆了一个多小时之后,才捧着一张鉴定书,一脸震惊和不可思议的走了出来。   “你这是怎么了?”看着老板的样子,馆长的心里有些奇怪,就算这画是赝品,这一点他们早就有过猜想了,怎么地也不至于一脸世界观崩塌了的样子走出来吧。   老板愣愣的跌坐在自己的椅子上,他抬起手有气无力的摆了摆手:“不是,你先别跟我说话,让我缓一缓。”   馆长摇了摇头,一副不能理解的切看一声:“奇奇怪怪的,我都不知道该说你什么好,鉴定结果给我看一看。”   馆长拿着自己夺过来来的鉴定报告,小声念叨着:“软X光摄影并未显示有修补痕迹,等等这是什么意思?”   看清楚鉴定报告上的鉴定结果之后,馆长一下子就愣住了。   这副画的所用的纸张的年代鉴定出来的结果确实是唐朝的,墨迹也对的上年代,软X光摄影也未显示出修补的痕迹,那就意味……   这幅画确实是唐朝说作,用的也是唐朝的纸张和墨水,墨水的反应也对的上年代,这意味着什么?   馆长一下子就精神了!唐朝的古画,就算不是吴道子的真迹,只是其他人的临摹品,那价值也是不可估计的。   馆长扔下手里的鉴定报告,一脸焦急的问道:“画呢!”   那可是他们博物馆未来的镇馆大宝贝!回去之后,他马上就要把馆里最好的展示台给大宝贝腾出来用。   馆长在心中大喊:它值得!它值得!   店老板此时还沉浸在震惊的情绪之中,听见馆长的话,他愣愣的说道:“画,哦,你说画呀,我刚才实在是太惊讶了,就把画忘在里面了,你别急,我马上进去给你拿出来。”   老板木然的站起身来,去里面取画去了。   店老板进去取画的时候,宋嘉言还好像深怕馆长的反应不够大一样,凑到他身边小声说了一句:“馆长,我那画真的是吴道子的真迹,是我的祖辈一直珍惜、爱护着传下来的,所以它才能有这么好的状态。”   这么贵的画他都捐献出去了,只希望以后万一他的身份暴露了的话,政府看在他一片红心向着dang的份上,就不要把他和小夏两个人抓去实验解剖了吧!   因为博物馆里即将要因为这副画上升一个等级,所以馆长堆笑着对宋嘉言点头道:“好、好、好,我知道了,回去之后我就邀请云市所有的书画大家过来鉴定,要是能够确定这幅画的风格是吴道子的风格,那这幅画就会以吴道子真迹的身份在我们的博物馆展出。”   能当上博物馆的馆长,馆长的文化素养也是很好的,他从老板的手里接过画卷的时候,看清楚画卷后,他更加激动了几分。   “这个笔触、这个线条,比大阪的那一副临摹品可高了不知道多少倍,就这线条的飘逸程度,我就相信你说的话了,这肯是吴道子的真迹、吴带当风,果然名不虚传!”   不过馆长话是这么说,真正的结果还是要等之后各位国画大手子联合品鉴了之后才能真的下定论。   这本来就是吴道子的真迹,所以对于今天的这个鉴定结果宋嘉言是觉得很满意的。   送子天王图的鉴定结果是真迹的话,那他手里的那一副寒梅图送到拍卖行去的话得到的结果应该也是真迹,这样的话,小夏的医药就有着落了。   原本他还担心因为穿越而书画的年份会对不上呢,如今看来是他多想了。   宋嘉言想到自家吴道子的画作已经没有了,就不由得把主意打到了他昔日的同窗好友,出生于陇西李氏的李卢身上了。   要说在庆朝谁家收藏吴道子的真迹最多,那必须得是李卢家了。   李卢家为什么会有这么多吴道子的真迹呢,那就要说到唐朝的时候了,在吴道子还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贫苦画家的时候,也是在街上摆了一段时间的画摊谋生的,当时他没有后来画圣的光环,所画的画作无人问津,当时李卢的先祖因为欣赏吴道子的画作,一口气买下了好几十副画作。   几年之后吴道子名声大噪,一跃成为玄宗的心头宝,他的往日画作也成为大家竞相追捧的名画。   也是李卢家一直以来都很富裕,并不需要卖画作赚取金银,不然这几百年里,那几十副画作都得被嚯嚯光了。   宋嘉言单手托着下巴,出神的想着:说起来先皇五十大寿的时候,李卢的父亲就是献上了一副吴道子的画作作为贺礼,也不知道下次他回去的时候用座落地钟或者挂钟,能不能在李卢或者他父亲那里骗、阿不,是换!换回一副吴道子的画作。   也是宋嘉言的面前没有镜子,看不到自己现在的样子,不然他就会发现一件事情,那就是——在现代待久了之后,他是真的变坏了。 第74章 拍卖会、   宋嘉言不知道博物馆那边是怎么处理的, 反正他在一个星期之后就收到了博物馆送来的捐献证书。   虽然他是匿名捐献的,但是博物馆为了行为规范,还是在证书上注明了他的名字和捐献物品的名字, 以作凭证。   经过书法家、和一批私人收藏者们的鉴定,最后确定宋嘉言所捐赠古画的运笔方式和风格确实是吴道子艺术风格, 加上仪器的鉴定结果,所以这幅捐赠品确定是送子天王图真迹无疑了。   既然确定了这是真迹, 那它的价格自然就是不可预估的了, 得到确切的鉴定结果之后,馆长还不放心的给宋嘉言打了一个电话过来,再次确定他是不是真的决定无偿把这幅古画捐给他们博物馆。   怕宋嘉言不明白这幅画的价值, 博物馆的馆长还详细给他说明了,如今吴道子还留存在世的作品确定了的就只有他捐赠出来的这一副, 还是送子天王图这样极具个人风格的代表作之一, 他要是拿到外面去卖的话,估价绝对不少于十个亿, 这还只是最差最差的价格。   听了馆长的话,宋嘉言在心里想默默的想:不对, 如今已经不止一副了,他手里还有一幅寒梅图没有出手,再等一段时间就应该是有两幅了才。   这么珍贵的藏品馆长自己都不好意思就这样平平淡淡的收下来,他甚至还主动建议宋嘉言申请国家性质的奖励金,由云市博物馆或者更高级的帝都博物馆出一部分的钱卖一下他的这幅画,虽然这种带有公益性质的捐赠物品的原主人得不到太多的金钱回报,但是像送子天王图这种级别的国宝, 拿个几百万总归是稳妥的。   然而宋嘉言和杜夏都觉得这么贵的东西他们都舍得捐了, 也就不在该乎那点补助了, 依照他们目前的这种情况来看,相比于金钱,,反而是提前给自己塑造一个良好公民的形象更加重要。   因为他们之前有口头约定在先,所以博物馆那边也答应以后不管是接受采访还是参加展出亦或是其他的后续宣传,都不会对外说起宋嘉言这个捐赠者的详细情况。   对于这样的处理结果,宋嘉言和杜夏都十分的满意。   不过只有一件事情不够完美,那就是博物馆的馆长最后说了,宋嘉言捐献的这幅送子天王图只会在云市展出两个月,之后这幅珍贵的古画就要被送到帝都博物馆去收藏展览了。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云市博物馆不管是规模还是工作人员的专业水准都比不上帝都博物馆的专业,这种能被评为国宝级的人文瑰宝,还是要送到帝都这种顶级的博物馆里去,才能在发挥它的价值之余,还能让它得到最完善妥帖的保护。   这个结果虽然有些让宋嘉言不满意,但是杜夏是在帝都大学念的,所以他爱屋及乌的也对帝都抱有一定的好感,对于这个结果他也没有多做质疑。   最后馆长还邀请宋嘉言去博物馆看展,虽然送子天王图展出的时候博物馆要买凭票进去参观,但是馆长说了,因为感谢他的奉献精神和对博物馆事业的支持,以后不管他什么时候去云市博物馆,都不需要门票。   送子天王图宋嘉言自己是熟得都刻在脑子里了,所以他没答应馆长的提议,只在心里想着要是杜夏之后有空了,他们两个就以约会为目的,一起去博物馆逛一逛。   当天下午云市博物馆就在自己的官博上宣布了博物馆里多出来的这件藏品,特别感谢了匿名捐赠者之后,也注明了送子天王图只会在云市博物馆展出两个月,之后就会移交给帝都博物馆。   云市博物馆作为一家在国内排不上号的博物馆,官博的粉丝只有两万多个,其中有一大半还是僵尸粉。   然而架不住送子天王图自带话题度,云市博物馆的这条微博一发,帝都博物馆就立即点赞,转发评论一条龙了,当然了,帝都博物馆评论的主要内容也是感谢捐赠者的无私奉献以及为弘扬传统文化所做出的贡献。   帝都博物馆作为坐拥一千多万粉丝的大佬,他转发之后,其他国内排得上名号的博物馆也紧跟着老大哥的步伐纷纷转发云市博物馆的这条微博。   在这么多博物馆的宣传之下,‘吴道子’、‘送子天王图’、‘真迹’、‘匿名无偿捐献’几个话题直接冲到了热搜。   大家在评论区感叹这位匿名捐献者到底是家里有矿还是矿里有家,价值好几十亿的古董字画,说捐就捐了时候,包括帝都博物馆在内的国内博物馆们也通通在微博上发了话,说以后只要送子天王图的捐献者拿着捐献证书去他们的博物馆参观,一概免门票费,同行的家属也享受同等的待遇。   有人在这些微博下评论说担心捐献者会凭借自己的这个特殊优待转空子,一次性带上好几十上百个人去博物馆参观,这帝都博物馆的门票可是要六十块钱一个人的。   这条评论一出来,底下的人纷纷回复他黑人问号点的表情包。   有那直言不讳的,更是毒舌怼到,人家几十亿的东西说捐就捐,还会在乎这么几十块钱的门票吗?有些人就是自己是井底之蛙,所以就不相信这个世界上还有天鹅。   宋嘉言还是在杜夏的提醒之下才上微博看了云市博物馆发出的这条微博。   杜夏感叹这件事情的讨论度实在太高了,她今天在医院的时候,医护人员和患者们讨论的都是这个话题。   听到大家都对那位匿名捐献者赞不绝口的时候,杜夏几乎是用尽了自己所有的自制力才控制住自己的嘴角不要往上咧的太明显。   杜夏还十分郑重的这条感谢微博仔细的截了图做为留念。   宋嘉言看着她的动作,有些好笑的摇了摇头,觉得自己的女朋友在某些时候真是意外的严谨和可爱呢。   解决了送子天王图捐赠的问题后,接下来的就是宋嘉言准备送去拍卖行的寒梅图了。   卖画比捐赠可省心多了,这次是杜雄华出面联系的拍卖行的陈老板,他直接说明自己手里有一幅吴道子的真迹,想要送到他的拍卖行里去进行拍卖。   博物馆里最近收到了善心人士捐献的送子天王图真迹的消息早就在云市的古玩圈子里面传开了。   但凡是有点手段的古玩商人,无一不想找人搭桥认识这位神秘的捐献者,他们的目的十分的明确:送子天王图这种重量级的古董,说捐就捐了,那这位捐献者的手里肯定还有许多其他的好东西。   奈何博物馆这边瞒得紧,一点风声都没有透露出来,大家只能大概的知道这是一个年轻的捐献者。   之前鉴定古画的那家古玩店博物馆长也提前打了招呼,所以他也没有把宋嘉言暴露出来。   最近国内古玩界最受关注的就是匿名捐献者捐出去的那幅送子天王图了。   陈老板作为云市古玩界数一数二的人物,之前博物馆找专业人士过去品鉴的人里面就有他。   那天从博物馆回去之后,陈老板躺到床上失眠了整整一夜。   不只是他,云市其他做古董生意的人都觉得这位匿名捐献者实在是太傻了,这么名贵的东西,竟然说捐就捐了,这个觉悟可不是一般人能有的。   现在杜雄华主动找上门说要卖吴道子所作的寒梅图,这对陈老板来说无异于是天上掉馅饼的大好事。   不过高兴的同时,陈老板的心里也不由得有一些疑惑——难道吴道子的真迹已经变成了什么稀松平常的东西了,先是前几天出现的那幅送子天王图,今天这又出来了一幅寒梅图。   陈老板自然不会傻到来问杜雄华,毕竟这可是目前世界上唯二的吴道子真迹,他的拍卖行只要用过一到道手,赚到的佣金就能比以往半年的总和还要多。   杜雄华和陈老板约好时间之后就把画送了过去,鉴定结果自然也是一样的没有问题,要真论起来的话,陈老板的拍卖行里面鉴定用的仪器,比馆长上次带宋嘉言去的古玩店里的仪器还要全一些。   这幅画实在太过珍贵,陈老板稍加思考后就把拍卖时间定在了这个月的月底。   既然要举办拍卖会,自然不能只拍卖寒梅图这一件藏品,剩下的这段时间里面,陈老板还要找同行们送一些精品过来撑场面,所以需要时间准备。   陈老板的心里惦记着上次杜雄华他们拿过去鉴定的玉手镯,之后还多次游说杜雄华把玉镯拿出去拍卖,那时候他每次都不接话,所以陈老板最后只能放弃。   拍卖会的事情急不来,钱没到手,医院就开不了,所以宋嘉言只能沉下心来,继续去练他的车,重复每天都被教练嘲笑、贬低的日常。   甘曼梅和杜雄华也不得闲,之前宋嘉言给杜夏买的那两套房子的各种手续都已经办下来了,两套房子的钥匙都已经给了他们。   现在只要不是上班时间,杜雄华就开着车带甘曼梅和宋嘉言在云市的各个建材市场跑。   自己动手完善一个家的感觉对于宋嘉言来说还是头一次,就只是装修公司给出的设计图纸,就已经在他的要求下改了五六版了。   要不是宋嘉言给钱给的十分的爽块,估计装修公司的设计师都被他折磨的要摸黑套他麻袋揍他一顿了。   宋嘉言不管以后杜夏父母住的那套房子想装修成什么样子,反正他和杜夏租的那一套是肯定要装修成新中式的。   这倒也不是说他不喜欢其他的欧式或者地中海风格,而是他们想要穿越就离不开木床,那么古香古色的木床摆在房间里,要想整座房子的装修看起来不突兀,那么就只有中式或者新中式这两个选择了。   相比于从小看到大的传统中式装修,宋嘉言没有丝毫犹豫的就选择了新中式装修。   宋嘉言给钱十分痛快,从来不拖欠装修工人的工资和材料钱,经常给工人们买水买烟特别的大方,工人们干起活来特别的尽心。   前几天装饰公司的负责人还跟他说了,说要是按照现在的这个进度来看,他这两套房子只用两个月就能装修好。   加上他选择材料大多都是天然环保的成分,要是味道散得快的话,再有三四个月他们就能乔迁新居了。   杜夏每天都忙着上班,宋嘉言忙着练车和装修房子,时间就这样不紧不慢的过着。   很快就到月底了拍卖会了,陈老板提前打电话邀请杜雄华去参加拍卖会,说特意给他在楼上留了一个包间。   杜雄华接到电话之后问宋嘉言他们想不想一起去。   宋嘉言对拍卖会这种场合没什么兴趣,而且那天来参加拍卖会的人都是有一定的权势或者财力的人,依照他现在的这个身份,并不适合出现在那种场合。   杜雄华一听倒也是这个理儿,老话怎么说来着——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这种场合小言确实是不去要安全一些。   目前谁都没有发现宋嘉言的身份有问题,这对他们来说就是一件好事情,只要平日里他们行事多注意一点,再谨慎一些,应该是不会有人发现不对劲的。   最后的拍卖会还是杜雄华自己一个人去的,甘曼梅对这种场合也没什么兴趣,觉得有这个时间不如去小区楼下跳跳广场舞来得自在。   她又不像杜雄华一样是没有办法,必须要去拍卖会的现场守着,才能在第一时间知道寒梅图的拍卖成交价,所以必须参加。   杜雄华是第一次参加这么隆重的场合,陈老板这次的拍卖会选在云市最大的五星级酒店举办,临出门的时候,他还不放心的在甘曼梅面前转了几圈,确定自己身上穿的西服上没有任何褶皱后才提着一口气开车出了门。   到达五星级酒店的时候,杜雄华把自家的大众小轿车停到停车场的时候,看到周围左右停着的各种豪车,心里多多少少还是有一些不自在的。   要说自卑也谈不上,因为杜雄华心里明白,要不是因为小言,像他这种的普通人,这一辈子都不可能来参加这种水准的拍卖会。   拍卖会的气氛确实是能刺激一个人大脑的消费神经的,送子天王图在最后压轴出场,在这之前拍卖的展品里有好几样杜雄华都特别的动心。   然而自从把所有的存款和女儿的嫁妆都给宋嘉言之后,老杜包里的现金就没有超过两百块过,这些动着几百万上千万的古董,他也只能看看了,想买那是不可能的。   真 ——现实教做人! 第75章 拍卖会(中)、   陈老板视杜雄华为贵人, 所以给他预留的位置是视线最好的几个包间之一。   就刚才入场的时候,杜雄华不经意间扫到了一眼,确定进他左边包间里的那个人是经常出现在新闻和报纸上的房地产大鳄, 他和他家族里的人几乎称霸了国内的房地产、运输业也和科技领域,是以前他做梦都没有想过能亲眼见到的人。   此时拍卖会已经进行到了一半的流程,现在展台上拍卖的藏品也比之前高了好几个等级。   前面拍卖的藏品大多都是一些年份不太久远的瓷器、摆件或者字画, 起拍价大多都是一百万起步, 最后这些拍卖品大多都被楼下大厅那些普通的富豪分散拍下了,少数因为没人参加竞拍而流拍了。   楼下大厅坐的虽然说是普通富豪, 但是他们自己的身价大多也是上亿的,杜雄华待着楼上的包间里, 看着楼下呆着的富豪们, 差点都快要忍不住飘飘然了。   现在展台上的展品起拍价已经攀升到五百万了,估计这就是一道分水岭,因为楼下的人已经不怎么出声竞拍了,倒是二楼的这一圈包间里开始慢慢的举牌竞拍了。   楼上呆着的都是真正的大佬, 前面那些普通的拍卖品他们估计是看不上, 所以就放任楼下的那些人去竞争,而他们就呆在楼上静静地等能匹配的上自己身份的藏品出现。   现在展台上拍卖的是一只宋朝传下来的和田玉精雕成的貔貅, 貔貅对于商人来说是个吉祥物, 虽然玉貔貅的起拍价高达一千万,但是举牌竞拍的人还真不少,杜雄华眼看着这只巴掌大的玉貔貅最后以八千六百万的价格被他旁边的地产大佬拍下,只觉得自己紧张的手心也跟着出了一层薄汗。   看着展台上的拍卖品的成交价越来越高, 杜雄华的心里也略微有底了。   杜雄华来之前陈老板已经跟他透过气了, 他送来拍卖的寒梅图是今天最后的一件拍卖品, 依照现在的这个趋势, 寒梅图最后的成交价也肯定不会低。   在杜雄华猜测着寒梅图最后的成交价时,二楼其他包间的人也默默地在猜测着他的身份。   国内称得上顶级豪门的富豪今天要么自己亲自到场,有行程不能自己亲自到场的也叫了自己信得过的人到场‘代拍’。   也不是说翠云轩的陈老板有多大的人脉,实际上他的古董生意在云市来说虽然算是做得很好,在云市做古董生意的人也愿意卖他几份薄面,不然就这么几天时间里,他也收罗不到这么多的珍品古董,但是他的实力拿到整个国内还是不够看的。   今天有这么多的大佬来参加拍卖会,为的也只是吴道子的寒梅图。   能混到顶级圈子的那一堆人,不说人人的文学素养都有多好,但是像寒梅图这种等级的古画,就算是不懂话的人,都愿意上一大笔钱买下它,这么好的东西,当做传家宝就挺好的,再不然也还可以当做‘敲门砖’不是?   前面也说了,顶级富豪的圈子就那么大,大家都互相认识,所以二楼每个包间呆着的是哪一位,这些人精只听个声音心里就大多都有数了,只有杜雄华待着的这个包间,让他们既看不清、也猜不透。   按理说他能占据视线这么好的位置,身价肯定不会低,原本大家还想等他出声竞拍的时候再从声音分辨出他的身份,没想到二十几样拍卖品如流水一般竞拍过去了,这个被大家好奇的包间却一点声音都没有出。   大家心里纷纷猜测到:难道这个包间的主人是什么超级豪门,好东西见得太多了,看不上之前出现过的那些拍卖品,所以才一次都没有参加竞拍。   要是杜雄华知道这些人的想法,肯定会囧着一张脸摊手表示:真的不是他看不上这些拍卖品,而是这些拍卖品的价格太贵了,是他晚上做梦都不敢想的数字,他兜里那两张可怜的百元大钞并不允许他生出这么大胆的想法。   兜里没钱的杜雄华就这样一路‘神秘’到了最后。   一对明朝的贡品鎏金珐琅双耳花瓶以两亿七千六百万的高价被隔壁的房产大鳄拍下之后,现场的音乐一下子就切换成了一首鼓点很强的音乐。   就在大家以为自己终于能够见到寒梅图实物的时候,一身正装的陈老板迈着略显风骚的步伐走上了展台。   这一刻杜雄华心里的感觉简直了,虽然寒梅图他在家里的时候已经看过很多次了,但是在这个节骨眼上,大家心里想看的都是寒梅图,根本没有人想看陈老板扶着自己的啤酒肚在展台上给自家的拍卖行打广告好不好?   要不是陈老板有分寸,只简单的介绍一下自家的拍卖行和另外几家为这次的拍卖会出了不少力的古玩店后就把话筒还给了司仪,在场的这些上流人士肯定都要忍不住在这种公众场合下拿起手边的水果砸他了。   陈老板虽然不是一个好老板,但是司仪还是一个很好的司仪的,他接过话筒之后,好像看不到眼前宾客们脸上的怒容一样,以一种高昂激扬的语气介绍到:“好的,各位来宾,接下来将要给大家展示的是本次拍卖会的最后一件拍品……”   司仪做惯了气氛,说到这里的时候刻意的停顿了一下,充分的调动起了大家的情绪后,他才拖长着声调说道:“这件拍品就是——画圣吴道子的寒梅图。”   “总所周知,画圣吴道子可是历史上少有的全才画家,他也被称为“百代画圣”,擅佛道、神鬼、人物、山水、鸟兽、草木、楼阁等,尤精于佛道、人物,长于壁画创作,(注1)今天我们拍卖的这副寒梅图更是他后期的得心之作……”   后面的这一大段关于寒梅图的鉴赏,杜雄华在家里的时候就已经听宋嘉言说过很多遍了。   现在他满心只关注这副画最后能拍出什么价格,根本不想听司仪那些繁杂的赘述。   口才过人的司仪在台上结结实实的夸了吴道子和寒梅图五六分之后,才拍手让两位漂亮的礼仪小姐握着卷轴的两端,把这副寒梅图的真容完全的展现在了大家的面前。   一时间大家都有些顾不上仪态了,楼上的包间还好,此时他们就算是把身体都探出窗外看大家也不会注意到他们,虽然一楼大厅的宾客们离展台近一些,但是他们想要看清楚寒梅图的样子,这么珍贵的字画,他们没有能力拍下,多看两眼也值门票钱了,抱着这样的想法,一楼的宾客都恨不得立即化身长颈鹿,直接把脑袋凑到展台上去才好。   虽然今天所有宾客的目的都是为了台上的那一副寒梅图,但是一楼的宾客也是有基本的认知的,知道自己的那点身家虽然在某一个市或者省会是能够排得上号,但是在今天的这种场合里是根本不够看的。   二楼包间里坐着的那些个大佬,随便拎出一个,都是随便一个投资决策都能撼动国内经济的存在,大佬们才是有资格参加今天的这场角逐的,像他们这种普通富豪,连基本的入场券都拿不到。   寒梅图自然是好东西,来之前杜雄华就知道这副画的成交价肯定不会太低。   因为之前陈老板已经跟他保证过了一亿的底价。   不要误会,这个一亿指的是一亿美金。   当时杜雄华还不明白呢,这拍卖会都还没有开始,陈老板怎么就敢跟他保证这个底价,但是马上他就会知道了,因为……   “寒梅图的珍贵性也不用我多说了,大家肯定也等不急了,那么接下来我宣布,吴道子的《寒梅图》真迹,起拍价——七亿,每次加价不少于一百万,现在……开始竞拍!”司仪手里的木槌几乎是在他话音刚落地的时候就紧跟着重重地落下去了。   随着司仪的话,一楼爆发出了一阵喧哗,虽然大家都知道吴道子的真迹珍贵,但是却没有想到这副寒梅图的起拍价竟然就叫到了七个亿。   大厅里一些原本抱着侥幸心理准备争取一把的人都纷纷地放下了手里的竞拍牌。   七个亿,这个价格几乎是他们这些人一半的身价,这还只是个起拍价,这个价格一出来,他们就彻底的放弃了。   这些人生无可恋的摊坐回了自己位置,纷纷抬头紧盯着二楼的动静。   ——接下来就该看楼上的大佬们表演了。   听清楚起拍价后,杜雄华也捂着胸口重重地跌坐在了沙发上。   他狠狠地咽了几口口水后,喃喃道:“原来陈老板说的保证一亿美元底价是这个意思。”   直接以七亿的价格起拍,只要有人竞拍,这个底价就保住了。   杜雄华靠在沙发缓了缓,他发现楼下司仪的一直没有叫号,所以提着的心又往下沉了沉。   难道是陈老板的起拍价定的太高了,把这些人吓着了?所以一直没有人参加竞拍。   要是没人竞拍的话,那寒梅图岂不是就要成为流拍品了。   杜雄华被寒梅图牵动着心神,一时也坐不住了,他起身走到窗前,想要看看楼下的陈老板是个什么反应。   杜雄华不确定的想:像陈老板这种长袖善舞的生意人,应该针对此事的事态做过万全的准备吧?   然而杜雄华的手指才刚摸到窗户上,就听到右边不知道第几间包间里一道脆生的女声。   “七亿。”   见有人参加竞拍了,司仪立即控场,他握着话筒激动的说道:“三号出价七亿,还有没有比这更高的。”   杜雄华飞快的缩回自己的手,狠狠地深吸了一口气。   有人竞拍了,至少七个亿的底价是保住了。 第76章 拍卖会(下、)   三号的竞拍行为像是按下了什么开关一样, 之后各个包间的人都开始举牌竞拍了起来。   一时之间杜雄华只觉得自己的耳朵里被人强灌进了一堆的亿字,因为司仪的吆喝声一声接着一声。   “好,一号举牌了, 一号的价格是七亿一千万,有没有比这更高了。”   “八号、八号出价七亿五千万,七亿五千万了, 还有没有比这更高的价格。”   “一号、一号八亿、一号直接上八亿了, 还有没有要加价的。”   “九号、九号出价八亿两千万,九号出价八亿两千万。”   随着价格越叫越高, 杜雄华端着茶杯的手也越来越抖。   虽然八亿已经很高了,甚至都已经到达他们心里的最低目标了, 但是杜雄华知道, 这价格还能更高,因为隔壁的房产大佬还一次都没有参加过竞拍,既然他都等到现在了,自然也是对寒梅图感兴趣的, 只是不知道他为什么一直没有动静。   或许是觉得现在的价格还太低, 大佬不想浪费精力做无谓的竞价?   就在价格一路喊道八亿六千万的时候,隔壁那位让杜雄华心心念的大佬总算是发话了。   “十亿。”   简简单单的两个字, 落在杜雄华的耳朵里无疑于是十分悦耳的, 他在心里暗想到,大佬就是大佬,一出口就把价格抬到了一个新高度,他这一叫价, 直接就把一些实力不够的人筛选出去了。   因为大佬的下场, 外面此起彼伏的竞价声瞬间就停了下来。   司仪短暂的愣了一会儿之后才紧接着激动的说道:“六号出价十亿!十亿!还有没有比这更好的价格?”   司仪连着提醒了两遍, 都没有人继续举牌竞价。   就在杜雄华以为十亿就是最后的成交时, 因为房产大佬的话沉静下来的几个包间又此起彼伏的响起了竞拍声。   “十亿一千万。”   “十亿两千万。”   “十亿五千万。”   “十一亿。”   “十一亿五千万。”   “十二亿。”   “十三亿。”   “十三亿五千万。”   “十四亿……”   叫价叫到十一亿的时候,参加的竞拍的人就开始少了下来。   到最后整个会场就只有六号和最开始出声的三号两个人还在参加竞拍了。   这两个人仿佛对上了一样,常常是一个人叫出一个高价,另一个人就紧跟着给出一个最高的价格。   会场里包括杜雄华在内的所有人,都放慢了呼吸声,听着六号和三号两个人一来一往的竞着价。   最后价格叫到十六亿的时候,三号那边跟价的速度一下就慢了下来,有两次都是卡在司仪敲响第三次木槌之前急忙开口跟价。   三号的底线已经到了,会场里参加过拍卖会的所有人心里都有了这个想法。   虽然目前看起来三号的财力要比六号弱一些,不过她能为了一副寒梅图和六号一路叫到十五亿,就这一份魄力就足够在场的许多人仰视的了。   能拿出十几个亿买一幅画,三号这个小姑娘的家世可不一般。   隔壁的房产大佬浸淫商场多年,几乎也是立即就抓住了对手语气中的这一点不确定,他伸手举起自己手中的牌子,慢悠悠的说道:“十八亿八千八百八十八万。”   说完之后他还深怕自己的语气不够淡定,不能对竞拍对手的心里产生足够的震慑,他还轻飘飘的笑道:“十八亿八千八百八十八万,全都是八,够吉利,这个价格应该没人再跟我争了吧?”   不怪大佬的语气这么的笃定,实在是在他的这个叫价之前,拍卖价才刚叫到十六亿九千万,他这一下就把价格往上多喊了两个亿,绝对是足够的能让对手感到震撼了。   三号确实也被这个价格震住了,原本她还是想着再争取一下的,但是刚才的价格已经是她手里全部的现金,再跟价的话她就要问家里人要钱了,要不要开口问家人求助?   三号因为犹豫下不了决定,最后司仪连着吆喝了好几声,她都没有下定决心打电话问家里人要钱。   看着对手好像是放弃了,隔壁的大佬脸上挂起了笑容,他伸手把玩着手里的茶杯,并没有就此放松警惕。   三号是他的熟人,帝都有名的娱乐圈小公主,何家的小女儿,何家的家业几乎是囊括了国内四大家影视公司,这几年何小姐的父兄正谋划着改|革,私下里注资了不少的高新行业,估计是想要转型。   加上何家本来家底就厚,也是他们并不准备涉足房地产,不然还真的会是一个难对付的对家。   何家的老太爷下个月好像就要过七十大寿了,何老太爷喜欢收藏古董字画,这个消息在帝都并不算什么秘密,何家这位小公主估计是想要把寒梅图拍下当做谢礼讨爷爷的欢心,从而多从何老太爷手里抠一点股份出来,所以才会一直紧追不舍的跟他竞价。   不过到底是一个小姑娘,就算是她把自己手里所有的钱都压上来,也不够格跟他竞争的,和一个在家族里没有什么实权的人相比,他这个在家族里拥有绝对话语权的掌权人自然是更加有资本的。   说实话,今天的这副寒梅图,他心里的预估价位在二十五亿左右,只要没有超出这个价格,他都可以毫不犹豫的加价。   相比于三号的何家小姐,真正让他在意的反倒是五号包间里的神秘人,   拍卖会马上就要结束了,这位宾客却一直都没有露过面,也不知道他是不是想要在最后快要尘埃落定的关头跳出来和他竞争。   要是五号参加竞价的话,不知道他心里的最高价二十五个亿够不够和他争。   房地产大佬的眼睛定定的盯着手里的茶杯,看似他是在出神,其实他另一只手上的号码牌一直都没有脱手,就是预备着能在五号加价的时候及时的跟价。   然而直到司仪敲响木槌,宣布寒梅图被他以十八亿八千八百八十八万的价格拍得的时候,隔壁的五号都一直没有出声竞争,这一切真他觉得摸不着头脑。   五号没有和他竞价?为什么?是他突然放弃了,还是他从一开始就没想过要和他竞价?   难道这位神秘人来参加这一场拍卖会,占了视野最好的一个包间,其实就是为了来看一场热闹的?从头到尾一次都不参加竞拍是要闹哪样?   逗他们玩?   反正不管大佬怎么吐槽,也不耽搁杜雄华在拍卖结束之后立即飞奔去洗手间跟宋嘉言打电话汇报喜讯。   十八亿八千八百八十八万的成交价,比他们预想中的一亿美金可高了整整两倍还要多。   宋嘉言在电话的另一边也很高兴,有了这一笔钱之后,他就能给小夏建医院了,有了自己的医院后,小夏就不用每天上班这么累了。   杜雄华挂掉电话之前不忘说道:“我去找陈老板,看什么时候这笔钱才能打到你的账户上。”   说起来也是巧,杜雄华从洗手间的隔间里走出来的时候,正好和迎面而来的房产大佬迎面撞上,想到大佬刚刚以十八多亿的高价拍下了他家小言的寒梅图,他就激动得恨不得冲上去和大佬好好地握握手。   好在杜雄华心里还留着一点名叫理智的东西,让他不至于在洗手间这种地方做出这么谄媚的事情来。   大佬看着杜雄华目光灼灼的和自己错身而过,也没多想,这样的眼神他在很多人身上看到过、合作伙伴、下属、甚至于一些想要依附他的小富豪,都会用这种眼神看着他。   原本大佬还想着要是这个人上来找自家搭话的话,他是不是应该严厉一点拒绝他,结果杜雄华只是十分热烈的看了他两眼,又什么都没有说就离开了。   全程既没硬塞名片给他,也没缠着要他的名片。   看着他的背影,大佬今天第二次陷入了困惑。   今天的人都怎么回事,奇奇怪怪的,难道是他出门的方式不对?   不过想到自己马上就要拿到寒梅图了,这寒梅图还是以比心理预期中的价格低很多的价格拍下来的,大佬就又很快地就高兴了起来。   因为杜雄华身上穿着的西装看起来十分的普通,并不像某一家大牌的私人订制款,所以大佬并没把他和五号包间的那一位神秘人想到一起,要是他知道今天两次让他觉得摸不着头脑的是同一个人,也不知道他是该觉得释然还是该觉得生气了。   杜雄华长相普通,穿着也普通,在场的宾客里根本就没有人认识他,也不会把他往五楼的神秘人身上想,所以他十分顺利的在一楼的展厅里找到了陈老板。   陈老板为大家包下了酒店的自助餐厅,这家五星级酒店的自助餐在云市一向是一高颜值、味道好出名,这里的海鲜是每日从国外空运过来的,平常这里的晚餐是五百九十九元一个人,杜雄华也只在女儿才从帝都回来上班的时候跟着来这里吃了一顿,当时回去之后,他和妻子因为这里的美食,连着心情好了一个星期。   这么贵的自助餐,陈老板说包场就包场了,也算是大手笔了。   然而此时的杜雄华并不知道,这顿海鲜自助也不是白吃的,在场的宾客除了他以外,陈老板都是收了门票钱的,一万八一位,所以他包下酒店的餐厅请大家吃自助餐,是真的不亏。   至于在场的这些大佬们,他们就更加不会把这么一顿自助餐放在眼里了,他们平常什么好吃的没吃过,对他们来说,这一顿晚饭,只不过是一个绝好的社交平台罢了。   最后整个餐厅,其他都忙着社交和拓展人脉,真正专心吃饭的就只有杜雄华一个人。   杜雄华端着一只奥龙找了一个位置坐下,既不找人攀谈,也不和人交换名片,一心想要吃够开车过来花掉的油钱。   想到刚刚陈老板说大佬已经把钱给齐了,明天财务就会把除了税款和佣金以外的款项打到他预留的银行卡里,杜雄华就觉得自己胃口大开,不但能够吃掉面前的大澳龙,甚至等会儿都还能再去拿几根帝王蟹腿吃。   这家酒店的自助餐味道确实不错,坐在靠窗的位置上,还能看到不错的夜景,回头他真该建议小言带女儿来这里吃上一顿,绝对能称得上是一次美好的约会。   最近杜夏的一个同事休了婚假,她已经帮着顶了好几天的班了。   昨天宋嘉言心疼杜夏最近太累了,还亲自下厨给她煲了花胶炖鸡汤。   等杜夏忙完这一阵子,两个人确实也该抽空好好地出门玩一玩了。 第77章 规划、   陈老板那边很快就把寒梅图的拍卖所得款项打过来了。   十八亿八千多万的拍卖费, 扣除税款和佣金之后,最后到宋嘉言账户上的只有十五个亿。   不过这也足够了,说实话, 寒梅图拍出这个价格,就已经是是宋嘉言和杜夏之前完全没有想过的高价了。   宋嘉言是对现代的古董行情不了解,缺乏相应的常识,所以觉得寒梅图能卖到七亿左右就已经是很好的结果了, 而杜夏是前二十几年里从来没有过这种概念,她之前只在新闻里看到过拍卖会, 新闻里那是几百、几千万成交价的古董,就已经是她一辈子都不能赚到的财富了,她根本想不到就是一副古画, 就能卖出这样的天价。   说句没出息的话, 要是他们不想开医院了, 就把这十几个亿放在银行里生利息, 每年所得到的利息就够他们滋滋润润地生活了。   而且这是完完全全的个人财产, 既不牵扯公司,也不牵扯其他人, 完全没有破产的可能。   说实话, 杜夏心里真的是有那么一瞬间的动摇过——到底要不要开办医院?   最后她还是觉得人生不能当咸鱼度过,这个世界上家产丰厚到足以躺着吃穿花用几辈子的有钱人也有不少, 但是他们也都在努力的提升自己,辛辛苦苦、勤勤恳恳的在这个社会上实现自己的价值,并没有就此提前退休开始享乐。   而她自己今年才二十六岁,实在是不应该现在就开始考虑退休玩乐的事情。   宋嘉言一直就表现得十分的支持杜夏, 对于开医院的事情也是一直都听她的安排。   他也早早的就说了, 治病救人的事情他不懂, 但是杜夏想开医院的话,跑前跑后跑流程办手续的事情他都包了,绝对不让她操一点的心,只用舒舒服服的等着当她的院长就行了。   宋嘉言还笑称自己就是那任劳任怨的小兵,而杜夏就是那坐镇后方,负责发号施令的大将军。   杜夏对于医院的想法就是先办一家妇产医院,因为她自己就是产科医生,专业上对口,也能够镇得住场子,不至于被医院的医生牵着鼻子走。   云市的私立产科医院不多,所以前景还是很不错的。   其实依照他们现在的家底,办一家全科的私立医院也不是什么难题,但是杜夏有足够的自知之明,知道以自己的年纪和阅历,并不足以撑起那么大的一个摊子。   正好近些年全国各地医院的产科、儿科对床位的需求很高,所以她办一家妇产医院也算是替大家解决需求了。   孕期本来是一个女人最敏感也最脆弱的时候,公立医院每天要接诊的产妇很多,一个产科的门诊医生,平常一天差不多要接待到一百多个病人,在这样的情况下,医生实在是很难做到时时刻刻都保持耐心。   在这样的大环境下,产妇就会觉得自己的感受被医生忽视怠慢了,私立医院的服务就要比公立医院好出一大截了,所以现在条件稍微好一点的家庭,都愿意多花点钱去好一点的私立医院产检和生孩子。   直接一点说私立医院产检的时候可以让家属陪同,生产的时候丈夫也能进产房陪产,这一点对于孕妇来说绝对是一件能够觉得安心的事情,而公立医院为了维持秩序和高效,就很少会允许家属陪产,云一医院的检查室更是要求家属止步的。   既然决定了要办医院,那杜夏自然是想要以盈利为目的好好办的。   拍卖款到账之后,宋嘉言一下子就忙了起来,杜夏才向医院提交辞职申请,按照医院的规定她还得再上一个月的班才能离职。   杜夏在云一医院待了两年,对医院的感情也是很深的。当时她提交辞职报告的时候,心里就一直觉得自己对不起院长。   想当时杜夏才刚毕业,就被院长以优渥的条件招进了云一医院,院长自然是出于爱才的心理,但是她只在医院呆了两年,就要辞职出去另立门户,心里多多少少还是有些心虚的。   好在院长不是一个不讲道理的人,最开始以为杜夏是因为之前医闹的时候,对院方的处理方式不满意,所以才会辞职,但是知道杜夏是要自己出去开医院单干的时候,他连声说这是好事,十分痛快的批准了她的离职申请。   见杜夏不自在,院长还反过来劝慰她,说不管她在哪里工作,只要她还是医生,就是一样的在治病救人。   杜夏的辞职书一交,她要自己开医院的消息就瞒不住了。   医生很多,能赚钱的却不多,除非是在专业领域里做出了一定名气,但是国内医术好的医生那么多,能够自己出去开医院的,还真的不多。   虽然杜夏只云一医院呆了两年多,但是她家里的情况大家多多少少也知道一点,在她谈恋爱之前,她的吃穿用度一直都是大众用的居多,由此可见她的家里并没有矿,加上她自己也没有隐瞒,也对科室里玩得好的同事 直接说了医院是她的男朋友出钱开的。   杜夏的男朋友大家都知道,前段时间宋嘉言还每天都跟着她去医院报到,比上班还要准时。   谈恋爱之后,杜夏上班的时候背得包也都是一些大牌,所以医院里早就有风声了,说她找了一个富二代男朋友。   对于这些流言,杜夏根本就没有往心里去,因为别人说的是实话,她也确实没有设么好辩驳的。   不过平常送送大牌包包也就算了,现在杜医生的男朋友连医院都要送了,这件事落在别人耳朵里,那简直叫一个羡慕嫉妒恨,那可是一家医院,杜医生的男朋友说送就送了?看来他还真不是一般的富二代。   之后的一段时间,杜夏明显感觉到平常在医院的时候偷偷在背后打量和议论她的人变得多了起来。   这些窥视的眼光杜夏都装作没有看到,自己每天照常上班,照常下班,医院安排她上大通班她也不含糊,只专注于自己眼前的事情。   宋嘉言那边的手续都跑得差不多了,因为杜夏的从医年限才两年多,不满足申请办理医院的五年要求,所以最后他们还找了秦医生的爱人出面挂名。   秦医生的爱人也是医生,之前也是云一医院内科的门面,只是他的身体出了一点问题,动了一次手术,之后他的身体就不能支撑医生这么一份高强度的工作了,所以最后不得不办了病退。   杜夏出面请他在医院挂名,不但每个月都会支付他一笔钱,每年还会额外给他一部分分红。   当然了,杜夏做这一切完全是为了她的老师秦医生,秦医生明年也到退休的年纪了,她的身体还不错,要是没有意外的话,她大概率会接受医院的返聘。   杜夏打定了主意要和医院抢人,她师傅的技术在整个云市都是数一数二,她主刀的剖腹产手术,缝合技术之高超,能把病人肚子上的刺青都一点不错位的原样缝合好,要是之后她愿意接受他们的聘请,那他们的医院也不愁没有拿得出手的医生了。   医院的地址也选好了,就在里他们新家两站路外的一家新开的商圈里,宋嘉言手里有钱,所以直接买下了商圈里的三层楼作为医院的选址。   办一家妇产医院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妇科和产科是区分开来的两个科室,配套的儿科也得设置,所以最后算下来三层楼刚刚够用。   一楼大厅和各科门诊和检查室、观察室,二楼儿科,三楼是产科和妇科。   商圈的面积很大,一层楼规划下来能有二十二间病房,其中普通病房十五间,vip病房七间,作为一家私立医院来说,这些病房肯定是够用了。   因为宋嘉言忙着装修医院、联系医疗设备,所以连驾校都没什么时间去了。   看着忙得脚不沾地的男朋友,杜夏表示很心疼,可是她心疼也没有什么用,只能安慰他等自己从医院离职之后他就能够轻松一些了。   宋嘉言抱着杜夏坐在属于自己的沙发床上,看着她心疼的样子,十分有男子气概拍着胸口说道:“没事,现在忙一点,以后我们就轻松了。”   等医院的事情办下来之后,杜夏就能有更多的时间陪他待着古代了,一想到这里,宋嘉言就觉得自己的身体里充盈着用不完的力气。   虽然宋嘉言说得很简单,但是杜夏作为一个业内人,是不会把他的话当真的。医院的装修和设备都是大事情,这是需要时间才能完成的事情,杜夏仔细的算了一下,要等他们的医院装修散味完毕进入可营业状态的话,最短都还需要半年的时间,要是中间有什么不顺利的话,那保不齐得一年往上了。   杜夏看着宋嘉言的侧脸,暗自打算到:等她从医院离职了,就抽空陪他回古代好好玩一段时间吧。 第78章 准备礼物、   原本杜夏以为自己离开云一医院的时候会很舍不得, 但是真的等这一天到来的时候,她却表现得比想象中还要淡然许多。   下午五点钟,宋嘉言就买了蛋糕和奶茶等在办公室的门口等着杜夏下班了。   这个时间患者很少, 交接工作也早就做完了, 杜夏在座位呆坐了一会儿后, 才起身慢慢收拾起了桌子上的东西。   杜夏的办公桌上东西不多, 只有疲乏是看着转换心情用的两小盆多肉和一盆绿萝, 这些东西都是她来医院上班没多久之后去市场上买的, 说起来也是奇怪, 和很多养什么就死什么不同, 她不管养什么东西都能养得有模有样的。   把所有的私人物品收进收纳箱之后,杜夏转身和往日的同事们告别。   宋嘉言适时的拎着点心和咖啡奶茶进来,帮着杜夏一一散发给科室的同事们。   期间同事们免不了半真半假的开起了玩笑,说杜夏现在马上就是院长了,以后他们要是过不下去了,跑去投奔她的话,让她看在昔日同事情谊的份上, 千万不要嫌弃。   杜夏笑呵呵的表示, 只要大家愿意来, 她肯定会十分高兴的接收大家,就是不知道院长会不会被她气得跳脚。   医生不好找这是总所周知的事情, 医生这个行业十分稳定, 流动性极小,要是没有什么意外的话, 他们基本上会在自己入职的那一家医院一直干到退休。   像杜夏这种还在筹备阶段的医院, 想要招医生就更加的难了, 虽然她自己算是一个医生, 但是她的资历尚浅,并不足以撑起一家医院来,要想医院能够成功的运转起来的话,她至少还得再招好几个医生。   这种事情急不过来,宋嘉言按照杜夏提出的要求在几大招聘软件上发布了招聘信息,之后就等着符合条件的应聘者主动过来找他们了。   不知道大家是看着杜夏的面子上,还是看在宋嘉言给的那些蛋糕和奶茶的面子上,反正她抱着箱子走出医院大门的时候,心情还沉浸在刚才那种离别的氛围里。   宋嘉言手把剩下的一块蛋糕和一杯奶茶塞进杜夏手里,随后十分自然的接过了她手里的箱子。   杜夏低头把吸管插进奶茶杯子里,抬手凑到宋嘉言面前,让他先喝了一口之后才收回手自己小口小口的喝了起来。   两口奶茶下肚,杜夏舒服的喟叹:“一想到明天就不用起那么早上班了,我整个人都松快了。”   “那我们现先回家休息,晚上再去看电影,我看网上说最近上映的一部喜剧电影特别的好看。”见杜夏此时的心情看起来很不错的样子,宋嘉言适时的发出约会请求。   这段时间他们各自忙着各自的事情,除了偶尔杜夏上白班的时候能在晚上睡觉之前有那么一点时间相处以外,其他时间都是杜夏不上班的时候宋嘉言在外面东奔西跑的忙活,宋嘉言有空了的时候,杜夏却要上班的状态。   杜夏也知道自己这段时间陪男朋友的时间太短了,所以她想都没想就点头同意了。   “就这么办,我先回去收拾一下,然后我们就去逛街看电影,顺便在外面把晚餐也给解决了。”   原本杜夏还想着今天晚上就陪宋嘉言回古代的,但是既然他都主动提出去看电影了,她也不好扫他的兴,索性就再耽搁一天,明天再回古代也不迟。   这也是杜夏难得一次什么都不用烦恼的跟着宋嘉言出门约会。   现在宋嘉言的手机用得比杜夏都要熟练,出门都不用她费心,什么路线和攻略他都已经提前做好笔记了,跟他出门的时候,她甚至于连脑子都不用带了。   要硬说有什么地方不好的话,那就是杜夏第n次把走到半路就要掉转方向往另一边走的某人硬拽回来的时候了。   看着跃跃欲试的宋嘉言,杜夏一脸无奈的说道:“真的不用买了,我的包已经有很多了。”   也不知道宋嘉言才穿越过来的时候,自己在网上胡乱翻了什么毒鸡汤文章看,到现在他一直觉得送包包给女孩子是一件特别让能女孩子高兴的事情。   这段时间里,宋嘉言有事没事就会买一只包送给杜夏,最开始她自然是觉得惊喜的,尤其是在他不再执着死亡芭比粉之后,本来不喜欢包的女人就很少,她自己也很喜欢包,但是这种惊喜的次数一旦多了,她就真的没有感觉了。   就从商场一楼到五楼影院的时候,宋嘉言就至少有三次想要拉着杜夏改道去专卖店买包的想法。   想着自己那个已经塞得一点缝隙都没有了的小衣柜,杜夏不得警惕了起来,打定主意一点溜走的机会都不给宋嘉言。   听杜夏说她的衣柜已经塞不下了,宋嘉言不但没有一点反思的意思,反而单手摸着自己的下巴,一本正经的反问道:“你说我们在新家里隔一个衣帽间出来怎么样?”   女孩子的衣服和包包怎么可能会买多呢?要是女朋友的衣服和包包已经多得衣柜里塞不下了,那么就只有一种可能——衣柜不够大!   对上宋嘉言眼睛的一瞬间,杜夏彻底放弃了和他讲道理的想法,她不想继续衣柜的话题,再说下去的话,只怕他们的新家得有一半的房间都要拿来装她的衣服和包包,她只能连忙转移话题道:“好了,不是要看电影吗?电影马上就要开场了,我们快走吧,等会该迟到了。”   因为杜夏这么一打岔,宋嘉言总算是把衣帽间的事情抛到脑后去了。   今天他们看得电影确实近些年少有的佳作,笑点密集的同时也向观众传递了一些跟深层次的东西,让人在捧腹大笑过后也能有所深思。   从电影院出来后,杜夏接到了甘曼梅打来的电话。   甘曼梅知道今天是女儿最后一天上班,所以打电话过来问他们什么时候回去吃饭。   杜夏沉思片刻,回道:“明天吧,明天晚上我准备陪他回那边去一趟,估计明天还得去超市买点东西。”   因为现在电话有可能被人监听的风险,所以杜夏他们平常说起古代的时候,都统一用那边来指代,只有一家人呆在家里闲聊的时候,才会说古代、庆朝这两个词。   和甘曼梅约好明天晚上回家吃晚餐后,杜夏就挂掉了电话。   吃过晚饭后杜夏琢磨着时间还早,就拉着宋嘉言在商场里给秦氏他们准备起了礼物。   商场卖的最多的衣服和包包不能作为礼物,庆朝的穿衣服风格和现代不一样,现代的装束拿到那边绝对是不被大众所接受的。   这么一筛选之后,可选范围就变得很小了,护肤品上次过去的时候才刚买过,这次肯定是不能再拿护肤品糊弄了。   太普通的东西又配不上秦氏和宋敏兰她们的身份,几层楼逛下来,杜夏只觉自己头都大了,她扭头问身旁的宋嘉言:“你说我们这次回去给你妈带什么礼物好?还有你妹妹,她也快成亲了,我们是不是还要给她准备新婚礼物?”   宋嘉言想了想说到:“灵心的事情你不用费心,我母亲会看着就准备的。”   其实他很想说一句,要是不知道买什么礼物的话,他们也可以什么都不买就回去,反正目前母亲好父亲最想要的礼物并不是这些身外物。   宋灵心是庶女,她出嫁时的嫁妆府里早就准备了,因为宋家嫡庶之间没有什么仇怨,秦氏更加不会苛待自己往日的贴身丫鬟,庶女的嫁妆准备得也十分的体面,只比二女儿的嫁妆要少上三成。   当然了,宋灵心的嫁妆和宋敏兰的嫁妆自然是没法比的,当时宋敏兰嫁的是太子,为了让她能够体面的加入皇家,宋家几乎是倾尽了全家之力,才凑出了一份让京城的人一直夸赞到现在的嫁妆。   这也导致后来宋敏慧成亲的时候嫁妆薄了一些的原因,不过就算是薄,也比京城一般贵女的嫁妆要厚一些了。   这次宋灵心成亲,宋敏兰和宋敏慧两个外嫁女也早早就派人送来了贺礼,而宋嘉言和宋灵心的年纪足足相差八岁,又有男女大防隔在中间,所以并没有多深厚的亲情,他的那一份贺礼宋洲早就替他准备好了。   在旁的人眼里看来,杜夏作为一个秦氏的远房侄女,就算是以后她可能会成为宋家的新媳妇,但是现在一起都还没有确定下来,于情于理她都不用送宋灵心什么新婚贺礼。   按照庆朝的传统,玩的好的闺中密友,在好友大婚的时候,送的也大多是自己亲手绣制的手帕和香囊这种平常之物,也有少数家底殷实的会互送首饰。   手帕香囊这种东西杜夏自然是不会做的,虽然她的针线活也很好,但是她的针线活和女红意义上的针线活还是有着天差地别的差距的。   作为一个古代人,宋嘉言自然也曾经在心里想过,自己穿上杜夏亲手缝制的衣服鞋袜会是一个什么样的感觉,细想过后他还是觉得她只用治病救人就够了,女红什么的,完全没有必要学,不然以后她绣习惯了,万一在给病人缝合伤口的时候也缝个蝶恋花或者鸳鸯戏水的图案,那可就真是要命了。   杜夏有些为难的说道:“可是她是你妹妹,上次我们又在一起吃了火锅,这要是没见过面还好,这都见过面了,她结婚我都不送点东西的话,心里总觉得过意不去。”   主要是宋灵心今年连十六岁都没到,就要嫁人生子了,虽然杜夏也知道在古代这是十分正常的事情,但是她眼看着一个才刚到上高中年纪的小姑娘嫁人,心里总有一种旁观别人童婚的感觉。   尤其是杜夏自己还是一个产科医生,未满十八岁的女子分娩的死亡率有多高她心里是最清楚不过的,但是古代女子普遍都会在宋灵心的这个年纪结婚,她总不能跳出去阻止别人成亲吧。   就因为这种种的原因,导致杜夏心里对宋灵心这个小姑娘的感情十分的复杂。   这次杜夏也打算陪宋嘉言在古代多待一段时间,要是没有意外的话,应该就是在宋灵心大婚之后才会回现代了,既然要参加她的婚礼,自然不能空着手去。   最后杜夏拉着宋嘉言在一楼找到了一家店,完美的解决了她不知道带什么礼物去古代的烦恼。   那是一家工艺品店,杜夏不但在里面买了一对水晶天鹅作为宋灵心的新婚礼物,还在这家店里买到了许多的手作挎包。   田园风的挎包,用藤条或者竹丝编成的包包,款式也特别的大气美观,和皮包比起来更是多了一些质朴感。   杜夏几乎是把店里现有的十几个成品都买了下来,准备拿回古代让秦氏她们自己选。   虽然这种纯手工编织的包包,价格小贵不说,还不是什么皮革做成的,欣赏它们的消费者并不多,这家店的生意看起来也不怎么好,但是杜夏看重的正是这些包包的材质是纯天然的这一点,其他包包的皮革染色和五金多多少少都有些不符合庆朝的国情,所以像这种天然材质的编织包,拿去送给宋敏兰她们的话正好,还不用费心去编借口糊弄她们。   一个包包的价格虽然不算高,但是也要好几百块钱了,店老板做成了这么大的一笔生意,笑得眼睛都看不见了,连声说把那对水晶天鹅的摆件送给她当做赠品。   从工艺品店出来后,杜夏看着手里被单独包装好的礼盒,心里有些忐忑的想:水晶这个东西在古代还是很珍贵的,只要她自己不说,应该没人能够看得出来这是没花钱的赠品吧? 第79章 八字、   不管杜夏再怎么不确定, 这对水晶天鹅的摆件还是被宋嘉言装进了要带回古代的箱子里。   这次他们回去准备的东西有,一对天鹅摆件、一堆手工编织成的挎包、十几包辣椒和青菜的种子(宋嘉言强烈要求的),这辣椒的品种之多, 从二荆条、菜椒、到小米辣、朝天椒, 总之就是那家淘宝店里有的辣椒, 宋嘉言全部都买了一包, 准备带回古代试种一茬。   种子这个东西不贵, 一包只要一两块钱,因为之前甘曼梅也提过想要在两套房子的露台上种些蔬菜,不能白白的浪费了这么大的空间,中国人嘛, 尤其是老一辈的人,骨子里都有点田园梦,中国人走到哪里种到哪里绝对不是一句玩笑话。   当时杜夏还觉得那么大的露台拿来种菜大材小用了,在市区这么贵的房子里种菜,还不如种点花花草草的陶冶一下情操呢,那露台虽然是开发商送的,但是他们铺的地板砖是自己买的呀,三百多块钱一块的地板砖, 就用来种那菜市场两块钱就能买到一大把的青菜, 完全没有必要的好不好。   最后还是宋嘉言记在了心里, 在网上各种香葱、韭菜的凑一起买了一大堆回来让甘曼梅挑选要种什么。   最后甘曼梅只挑了几包小白菜、香葱、韭菜这种好养的菜种子出来,其他的都让宋嘉言带回了古代。   除了这些之外还有几箱水果, 杜夏见上次秦氏和宋国公都挺喜欢吃榴莲的样子,所以这次又给他们带了两个。   除此之外还有杜夏之前说了要给宋洲的孩子带的礼物, 就是一包巧克力、太妃糖这样的零食。   糖果外包装上的字体实在是太多了, 杜夏没有耐心一一替换包装, 只能让宋嘉言回去交代宋洲他们,自己替换包装,然后再把原有的包装偷偷销毁了。   第二天在家等着吃晚饭的时候,杜夏和甘曼梅闲聊的时候听她提起说有一家老牌糕点铺子最近打广告都打到他们单位的电梯里了。   杜夏一下子就想到了上次被她带到古代去的那一大个生日蛋糕,当时秦氏和宋敏兰看起来都挺喜欢吃的样子,所以她又连忙掏出手机在某团上定了几十个那家老牌糕点铺子的奶酪面包。   蛋糕不耐放,奶酪面包的保鲜期要长一些,这家糕点铺子是杜夏初、高中的时候最喜欢吃的一家,只不过那会她吃的还是奶油面包,圆乎乎的一个面包从中间切开,里面挤上多多的一堆奶油,回家的时候顺路在店里买上一个奶油蛋糕拿着一边吃一边往家里走,是她那会儿觉得最有幸福感的事情。   这几年各种网红西点店如雨后春笋一样冒出了头,这家糕点铺子的也变成了老板的女儿在经营,听说她是在国外留过学的,接手之后就下架了店里像桃酥这种利润怎么不高的传统点心,开始一门心思的跟着其他人做起了网红西点。   甘曼梅以前爱吃她家的桃酥,算是忠实顾客,杜夏去帝都上大学了之后,偶尔她假期回来,她还会在去那家店里买桃酥的时候顺便给她带一两个奶油面包,之后店里没有桃酥卖了之后,她也没再去过了。   杜夏之前偶尔上班太累的时候倒是会在这家店买一个奶酪面包,现在有外卖软件,想吃既方便,又不用自己走老远去排队,虽然面包里面的东西从奶油变成了奶酪,但是她却觉得味道没有变,奶酪面包和奶油面包吃起来都是一个味道,就只是换了一个名字,价格就从三块钱一个变成了十三块钱一个。   这次杜夏没给秦氏他们买太多的礼物,所以带点奶萝包回去也不错。   杜夏自己只喜欢吃原味的奶酪面包,但是为了给秦氏她们多一点选择性,她还是每种口味都点了一些抹茶、香草、海盐、巧克力,这么多的选择,总有一个味道会让秦氏喜欢上。   外卖员把东西送到之后,杜夏还留了一个给甘曼梅,其实这两年甘曼梅的血糖有些高,已经不适合吃这种甜食了,但是她又受不了亲妈那个眼巴巴看着自己的眼神,最后只能举手妥协了。   好在有杜雄华在一旁看着,估计甘曼梅只吃得到一口,剩下的就会被他抢走吃掉。   这次杜夏他们没有买什么太大件的东西,所以两人倒是不用背靠背的紧贴在一起睡觉了。   杜夏枕着宋嘉言的胳膊,一边等着白雾出现,一边装作不经意的问道:“刚才我妈出去的时候给了个什么东西给你?”   宋嘉言闻言有些慌乱,原本还放松着的身体一下子就紧绷了起来,杜夏甚至都感到脑袋下枕着的手臂一瞬间变得坚硬了几分,足可见手臂的主人此时正处在心理和生理都高度紧张的时候。   偏偏有人还不承认,声音都是飘着的,却还否认道:“有、有吗?也、也没什么,阿姨就是让我好好的照顾你。”   说完宋嘉言不由得为自己的机智点了一个赞,杜夏跟他回古代,甘曼梅作为一个母亲放心不下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所以他这么解释是一点毛病都没有。   见他嘴硬,杜夏没好气的冷哼了一声:“你还装,刚才吃饭的时候我就发现不对劲了,当时你和我妈两个人在厨房,你们偷偷摸摸地聊些什么呢?还怕我听到,隔一会就要回头看我一眼,好像深怕我不知道你们两个人有事瞒着我一样。”   宋嘉言轻搁在一旁的手指动了动,他想抬手抹一抹额头因为心虚而沁出的汗水,转念间他想到在自己怀里的放着的那张纸,霎时觉得心下稍安,心中底气渐足,再次矢口否认到:“真的没什么,你肯定是多心了,这马上就到十一点,我说我怎么这么困呢,肯定是最近太累了的原因。”   说着宋嘉言低头在杜夏的头顶蹭了蹭,还不等她回答,就自顾自地接着说道:“我先睡了,你今天晚上就和我一起睡吧。”   说完也不管她是什么反应,自己先闭着眼睛装睡。   看着宋嘉言的这个样子,杜夏心中疑惑更甚,依照往常的情况,他是不可能自己主动留她在一张床上睡觉的,今天他竟然自己说让她留下来和他一起睡,这妥妥的就是他心虚的一种表现。   原本杜夏有心想要打破砂锅问到底,但是想到他这段时间为了医院的事情到处奔波,现代的人情世故他又不懂,这段时间硬往自己的脑袋里塞了不少的东西,确实也是累着了。   算了!还是等明天睡醒之后再问吧。   抱着这样的想法,杜夏在他的肩窝上蹭了蹭,找了一个最舒服自在的姿势之后也闭上了眼睛。   睡过去之前杜夏还在想,要是每天晚上都能在宋嘉言的臂弯里睡着,那一定会是一件特别幸福的事情。   听着耳边渐渐变得清浅的呼吸声,一门心思装睡的宋嘉言却在黑暗中重新睁开了眼睛,确定杜夏睡着了之后,他才敢大起胆子呼吸。   宋嘉言伸手从怀里掏出今天晚上甘曼梅给他的那张纸,他小心翼翼的摩挲着这一张薄薄的纸张,这张纸他已经偷偷地躲在洗手间看了许多遍了,就算是闭着眼睛,他都能临摹出纸上的文字,   这张纸上写的是杜夏的生辰八字,老一辈的人习惯用农历记录下小孩的生辰八字,作为算命的依据。   杜夏的生辰八字虽然和庆朝的年代对不上,除了给他父母看以外也排不上别的用场,但是这对宋嘉言来说却有着十分不一样的象征意义。   在古代,男女双方交换生辰贴,就意味着两家正是开始进入议亲的阶段了。   要说宋嘉言看重的是这张纸上轻飘飘的几个字,还不如说他是看重甘曼梅能把杜夏的八字交给自己这件事情所代表着的特殊意义。   杜夏的母亲愿意把她的八字交给自己,也就意味着他们接受了他当自己女婿的这一件事情,这对宋嘉言来说无疑是一种认可的表现。   古代男女成亲,要经历六个步骤,纳采、问名、纳吉、纳征、请期和亲迎,   宋嘉言想着这次自己回去之后,要是顺利的话,说不定能直接把进度推到请期的步骤了,这样他们下次回现代的时候,就能带着给杜夏的聘礼一起回来了。   不过让宋嘉言有些为难的是,他父母给他准备的聘礼实在太多了,就只靠着这木床一次又一次的搬运的话,估计来回得花好些日子才能搬完。   当然了,这件事情宋嘉言也没想过要一直瞒着杜夏,只是她到现在一直没流露出什么想要结婚的想法,他自己倒是愿意陪她一起谈着恋爱,但是这不是考虑到秦氏他们心里着急吗,所以他就想着把前面的流程先走了,之后的请期就可以慢慢来,目前的当务之急是要先安住二老的心。   至于他为什么要瞒着杜夏呢,主要是刚才她问的时候白雾还没有出现,宋嘉言怕自己把事情全都告诉她了后,她会因为生气突然说不回古代了,所以就想着等回古代之后再告诉她。   本来木床穿越需要他们两个人都躺在床上,宋嘉言既然要往现代搬聘礼,就注定是瞒不住杜夏这件事情的。   听着杜夏浅浅的呼吸声,宋嘉言开始皱着眉头苦思自己明天应该怎么开口跟她交代自己的‘罪行’。   然而就像宋嘉言自己说的那样,他这段时间确实累着了,所以还不等他想出个所以然,就跟着杜夏的呼吸催眠下跟着睡了过去。   第二天早上七点钟,宋嘉言就睁开眼睛,这一晚上杜夏的睡姿几乎是没怎么变过,一直安慰的枕着他的手臂。   这样的画面旁人看来可能会觉得能罗曼蒂克很甜,但是在宋嘉言这个当事人看来,只觉得自己的这一只手臂既酸麻又僵硬,从肩膀往下几乎已经没有了任何感觉。   见杜夏睡得正熟,宋嘉言犹豫着要不要活动一下手指。   他就动一下手指,应该不会吵醒她,抱着这样的想法,宋嘉言慢慢的活动了一下自己的手指。   然而已经被压了一夜的胳膊,一不动还好,一动起来就感觉各种感受都被放大了一样,酸、麻、木,各种不好的感觉一下子统统涌了上来,宋嘉言必须用尽自己所有的自制力,才不至于会让手指牵动着手臂的动作。   然而宋嘉言千小心、万小心,还是没忍住轻微的抽动了一下手臂。   杜夏本来就睡得足够久了,所以几乎是在他的动作之后,马上睁开了眼睛。   还不等宋嘉言把嘴里的一口气出完,杜夏就立即抓着他的手臂质问到:“老实交代,昨天晚上你在厨房和我妈悄眯的商量什么坏事呢。”   看着眼神清明毫无半点困倦之意的杜夏,宋嘉言震惊得连胳膊都顾不上甩了,只奇怪她为什么早上醒来之后,竟然还记得昨天睡之前那个未聊完的话题。   杜夏用一副看透了宋嘉言的眼神瞥了他一样,得意的说道:“就你那点道行,还想瞒过我,不可能的好不好,坦白从宽,抗拒从严,赶紧麻溜交代了,才好争取一个宽大处理。”   宋嘉言想着现在杜夏人都穿越过来,再想穿越过去也只能等今天晚上了,所以他想都没想,就十分光棍的从怀里掏出了昨天晚上甘曼梅给他那张纸。   二十几年前的白纸,虽然一直被甘曼梅好好收着,但是还是免不了有些微微发黄,看清楚纸上的字后,杜夏瞪大了眼睛,一脸不敢置信的问道:“我妈把我的生辰八字给你了。”   甘曼梅女士竟然连挣扎都不挣扎一下,就这样就把她这个唯一的女儿卖掉了? 第80章 教训、   不管杜夏心里再怎么不敢相信, 宋嘉言手上已经泛黄的那张纸是做不了伪的。   见她表情不怎么高兴,宋嘉言犹豫片刻后,还是伸手把那张薄纸递还给了她。   对上杜夏那不解的眼神时, 宋嘉言好脾气的解释道:“这是你的生辰帖, 你本人要是不愿意的话,我自然是不能枉顾你的意愿把它拿去给我父母。”   “说起来也是我想岔了, 之前只是想着我们现在的感情也培养的差不多了,加上心里又想让我爹娘高兴高兴, 所以这次过来的时候才会跟阿姨提这么一句。”   “叔叔和阿姨也是想把你交个一个他们觉得可靠的人, 所以才会瞒着你把东西给我, 回去之后你可千万别埋怨他们。”   宋嘉言不愧是宋嘉言, 卖惨、打柔情牌、弱化自己的种种就不用说了, 末了还要暗搓搓的夸一下自己, 说自己是甘曼梅他们认可的了可靠之人,最后还主动把责任都揽到自己身上, 他这个好说话的样子, 直接就把杜夏心里那点本来就烧得不怎么旺的怒火彻底的给浇灭了。   杜夏就这样呆呆地在床上苦恼了好半晌, 看着宋嘉言那一副小心翼翼的样子,她只能伸手烦躁的耙了耙自己的头发, 泄了气般说道:“算了,事情都这样了, 我还能说什么,这东西你想拿给秦姨他们就拿给他们看吧。”   不就是生辰八字吗?给了就给了吧,古代人成个亲麻烦得要死,像宋家这样的高门大户, 相比起别人来说, 那规矩只可能会更加多, 等着些杂事忙活完了,估计得等到明年了。   现在她没在医院上班了,每天的时间也空余了许多,以后她就是自己给自己打工了,也不用担心婚嫁、产假不好休了,这样一想的话,她好像确实不用再那么抗拒和宋嘉言的婚事了。   杜夏心里明白,像宋嘉言这种方方面面都堪称完美的男人,那绝对是世间少有的仙葩,她的结婚对象要是不是他的话,那她经历过一段这么完美的恋爱经历之后,应该也很难再看上其他的的男人了。   再细想一下,他们两个人的年纪确实都已经不算小了,宋嘉言就算了,才二十四岁,还鲜嫩着呢,她自己马上就要二十七了,虽然不算大龄吧,但是也正处于一个女人最佳的婚育年龄,以前没有合适的对象也就算了,现在她男朋友也有了,感情又磨合得这么顺利,好像确实没有再拖着不结婚的理由了。   这个想法一旦从脑子里冒出来了,杜夏还真就开始认真的规划起了以后的生活。   没有遇到宋嘉言之前,杜夏计划的是在三十岁之前结婚,考证,最好是能够在生孩子之前考上副高级主任医师。   现在杜夏自己开医院了,考证的事情就可以不用那么着急了,要是可以的话,等把妇产医院那边运营顺利了,等一切都上了正轨后,她确实也可以和宋嘉言先把婚结了,婚后生活磨合好了,先过上一段二人世界,然后再考虑孩子的事情。   杜夏越想心里越火热,恨不得立即就抄起纸笔现场和宋嘉言商量着先写出一个规划,具体的可能都会细分到了结婚之后谁做饭、谁洗碗、谁扔垃圾的这种小事了。   以前杜夏就是一个特别有规划的人,可是之后她遇上了宋嘉言,他作为一个不确定的因素,直接就把她未来生活的所有规划都打乱了,她现在名下有了两套大房子、三层办公大楼、刚从医院辞职了、马上就要开自己的医院了,这其中的每一件事情,都是她以前没想过的事情。   宋嘉言不知道就这么一会儿,杜夏就已经在心里想了这么多了,他只是看着聊得好好的人一下子就不出声了,以为她还在生气。   宋嘉言伸出手试探般的轻点了两下她的手臂,小声问道:“小夏,你怎么了?”   被他这么一戳,杜夏一下就回过了神来,她看着身边坐着的人,只觉得自己的头脑现在是从来没有过的清明,以前她心里对宋嘉言的存在总是抱着一种怕自己抓不住的不确定感,尤其那白雾那么的邪乎,万一以后不出现了,她和他两个人中有一个人必须留在一个没有任何亲人的世界,到时候他们之间的感情还会这么好吗?不会一直互相埋怨吗?一辈子可那么长?   这些事情杜夏从来没有对甘曼梅或者宋嘉言说过,她也是在认识宋嘉言之后才发现自己竟然是一个喜欢把什么事情都往坏处想的悲观主义者,现在想来她做人都没有宋嘉言这一个古代人豁达,既然他都不怕自己以后可能会留在现代回不来古代,她干嘛又要担心自己会留在古代回不了现代呢。   以后的事情谁都说不清,与其现在就为了那些不一定会发生的事情烦恼,还不如趁着现在先享受了,别的不说,就是结婚之后每天都能在宋嘉言的臂弯中醒来,只这一点就足够让杜夏动心了。   想通各种关节之后,杜夏只觉得自己一下子就神清气爽了起来,她觉得自己现在精神得能连着做五台手术都不带喊累的。   杜夏抬起手臂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随后往后倒回床上,她心情不错的说道:“没什么,我饿了,我们赶紧洗漱吃早饭吧,我想吃油饼,不知道今天厨房有没有准备。”   天大地大吃饭最大,成亲的事就看秦氏和宋国公他们是怎么安排的吧。   听杜夏说想吃油饼,宋嘉言连忙从床上爬了起来,他一边整理衣服一边往外间走去,嘴上还不忘叮嘱道:“我先出去看一看,等我出去确认了外面没有人了之后你再出来。”   杜夏就这样赖在床上,隔着一层不怎么隔音的墙听着宋嘉言在外面吩咐院子里洒扫的人先出去。   现在时间还早,宋海他们都没有来上工,所以院子里的下人不多,他们见到公子突然从房间里出来,虽然心里也觉得奇怪,但是也没有多想,只觉得公子可能是像上次一样入了夜后才回府的。   说起来宋嘉言之所以敢这么突然的出去,也是因为之前他交代过宋洲他们,说等他离开之后,他的房间绝对不能让其他人进来,所以现在他的房间,连基本的打扫都是宋海他们两个人自己做的,所以府里的下人们也不会知道在今天早上之前,他的房里到底是有人还是没有人。   宋嘉言不在古代,宋海他们也不用跟着跑进跑出,所以只是打扫一下屋子,他们并不觉得有什么累的。   杜夏隔着墙壁听着宋嘉言把院子里的人都支了出去,然后才小声的让她出去,她坐在床边弯腰开始穿起了绣鞋,然而鞋子才穿到完一只脚,她就实在忍不住轻笑出了声。   虽然杜夏的笑声并不大,但是宋嘉言的注意力一直在屋里,所以自然也是把她的笑声听清楚了的。   杜夏走到门口和他侧身而过的时候,他没忍住多问了一句:“你刚刚一个人在里面笑什么?”   听他问起这个,杜夏没忍住又是两声,就在宋嘉言看着她这个样子一头雾水的时候,她凑到他身边小声说了一句:“我是觉得我们两个现在这样真的好像是在偷|情哦,大清早把人都支走然后我再离开什么的,实在是……”   话一说完,杜夏就立马想要开溜,在一起这么久了,宋嘉言是个什么性格她已经很了解了,保守、老干部、老学究,一切能形容人正经的词语都可以往他身上安,偷情什么的,他听她这么说,不黑脸才怪呢。   毕竟宋公子这种风光霁月的人,偷|情这种字,和他沾上边都是对他的一种亵渎。   然而宋嘉言根本没有给杜夏溜走的机会,他拎着后衣襟把人拉了回来,他也确实是有些不开心了,所以想都没想就伸手在她的头顶敲了一下,也不给她张嘴抱怨的机会,自己就先开口说道:“你想什么呢,这种事情是能随便说的吗?要是被人听到了,你的名声还想不想要了。”   宋嘉言倒也不是担心自己,只是自古男女间的这些事情,只要有点流言传出去了,那受伤害的都是女孩子,男人风流一点可不算什么了不得的缺陷,可是一旦女孩子有了不检点的名声,那在古代真是一点活路都没有了。   偏偏她还意识不到事情的严重性,什么话张嘴就敢往外蹦,差点没有把他吓死。   宋嘉言心里也有些气恼,觉得杜夏在现代待久了,还是现代思想,虽然现在跟着他回古代了,但是她的骨子里还是对古代没有一点认同感,所以从来没有想过要克制一点说话。   别的不说,就说刚才这种平常在现代开起来无伤大雅的玩笑,拿到古代来说是绝对不行的,虽然他已经把院子里的人支出去了,但是她要是一直意识不到事情的严重性,依照她那想到什么就说什么的性格,迟早会惹出大麻烦来的。   这个世界上像他这种耳力过人的人也不是没有,所以宋嘉言觉得自己实在很有必要好好的给杜夏说清楚事情的严重性。   自古流言最伤人,就算国公府再显赫,那也不能控制别人口中要议论什么,议论皇族要获罪,议论一个女子可是什么都不用顾忌的。   宋嘉言可不想杜夏有一个不好的名声,所以下定决心之后一定要好好的掰一掰她的这个性子,别的不说,事情的严重性还是要让她知道的。   杜夏捂着自己的脑袋,觉得十分的没有面子,虽然宋嘉言做事说话处处比她成熟,但是她自认为大他几岁,可是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自己竟然会被他用这样教育熊孩子的方式制裁。   然而当杜夏回头后看着宋嘉言那一脸不赞同的神色,反抗他的话一下子憋在喉管说不出来了。   最后杜夏憋了好半晌,也只憋出了一句相当于讨饶的话:“好了嘛,算我说错话了还不行嘛,你就别生气了,你是不知道,你板着一张脸的时候看起来有多吓人。”   见她还知道气短,宋嘉言的表情一下子就好转了不少,虽然不至于马上挂起笑容,但是也没有再板着脸了。   宋嘉言本来有心想要趁着这个机会多念叨她几句,但是又想到她刚才叫饿了,在让她饿着肚子听训和吃饱喝足之后再听训两者之间犹豫了一秒后,他最后还是舍不得饿着她,最后他叹了一口气,一脸无奈的说道。   “我去看看朝食送过来了没有,你回房间去等吧。” 第81章 生气、   杜夏知道自己说错了话, 也不好意思再惹宋嘉言生气,只能一步一步的挪回自己的房间。   她的房间不知道是不是也是宋海他们负责打扫的,虽然一个多月没住人, 但是房间还是一样的整洁, 半点落灰都没有。   想到上次云儿说自己穿着的衣服是以前的旧衣服,这次杜夏学聪明了, 她从衣柜里找了一套新衣裳换下了身上这套穿着去过现代的衣服。   宋嘉言作为府里唯一的公子,说话还是很有重量的, 他说早食想吃油饼, 临风院的小厮很快就从厨房端了一大盘油饼过来, 顺带的还带了其他早点。   杜夏洗漱过后看着桌子上摆着的一大堆东西, 突然想到什么似的提醒到:“奶酪面包, 现在还是夏天, 放久了奶酪会化,要么你赶紧送到主院去, 让秦姨放到冰窖或者其他什么凉快的地方放, 要么你就让人拿点冰块过来给奶酪面包降温。”   宋嘉言没急着回去吃自己的那份早餐, 而是点头和杜夏说道:“你先吃,我等会就让宋海把东西送到主院去, 我给你留几个吃,你喜欢吃什么味道的?”   杜夏一边吃着面前的照常, 一边朝宋嘉言摆手道:“原味的,不用留太多,这东西我吃一个就会觉得腻了,不过要不要给宋海他们留一个?”   要是之前, 宋嘉言肯定想都不想就要拒绝, 主仆有别, 这些奶酪包是拿给他母亲吃的,母亲之后还要拿给两个姐姐吃,她们的身份都高贵,想来是不愿意和府里的仆人吃一样的食物的,但是宋嘉言在现代呆了这么久,思想已经发生了变化,加上宋海和宋洲两个对他确实忠心不二,给他们留个奶酪包也不是什么太出格的事情。   宋嘉言胡乱的点头说道:“知道了,我会看着办的。”   见杜夏手里拿着油饼开始啃了,宋嘉言觉得也是时候了,再拖下去等会儿云儿过来了他就不好再说话了,所以他清了清嗓子,语重心长的对她说道:“现在不是说这些小事的时候,我们先说说刚才的事情,你意识到刚才自己说那样的话有什么不妥的地方了没有,我跟你说……”   这顿早餐就在杜夏吃,宋嘉言在一边各种老父亲的叮嘱中艰难的度过了,她端着碗,有些庆幸自己有颗大心脏,不然就刚才那个场景,自己肯定得被他说得胃痉挛,什么东西都吃不下了。   一顿早饭过后,宋嘉言是掸一掸衣袖就回自己房间吃早餐去了,只留下杜夏一个人坐在梳妆桌前任由云儿摆弄。   杜夏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只觉得现在自己现在的双眼里写满了懵字,她慢吞吞的晃了晃脑袋,把满脑袋里的谨言慎行给甩了出去。   好家伙,刚刚宋嘉言嘚啵嘚啵的跟她说了一大通,你说他说就说吧,偏偏每说一句他还要停下了问一句记住了没有?那语气跟训幼儿园小班的小朋友简直没什么两样,就是那种又要和你讲道理,又害怕自己语气没控制住重了一点,担心你撒泼耍赖掉金豆豆似的。   要不是杜夏心里确实心虚,当时肯定就要撂挑子直接发飙了。   再说宋嘉言这边,他回了房间之后还是给宋洲和宋海一人留了一个奶酪面包,这家老店为了复古,包装用的袋子着还是油皮纸袋,包装袋上也没有太多的宣传,袋子上只印着各种各样的鲜花的油画图案,末了还有店名花园饼屋四个字,所以倒是不用花时间换什么包装了。   宋海和宋洲来回跑了两趟,很快就把这次的宋嘉言他们带回来的东西都搬去了主院。   宋嘉言特意交代要小心的就是他回来的那些菜种,这些种子甘曼梅早就帮着换了包装,所以也不担心被人怀疑,这些东西他是准备等抽出空了就直接拿到庄子上去试种的。   庄子上种地的老把式很多,这不是甘曼梅想要在家里种菜吗?宋嘉言想把自己好女婿的宝座彻底坐稳,所以琢磨着先去庄子上学上几招,等回了现代之后才能和未来的岳母有足够的话题聊。   不得不说,为了讨好岳母,宋嘉言连地都准备学着种了,要是现代的男人都肯像他这么的花心思,那估计他们和自己丈母娘之间的矛盾能直接少掉一大半。   宋海他们回来的时候也顺便稍回了秦氏话,杜夏他们把麻将带过来这么久了,秦氏都还没有玩腻,听说儿子和小夏回来了之后,高兴过后就是想着赶紧把麻将桌安排上。   其实杜夏他们不在的时候秦氏也没有闲着,而是叫了自娘家的两个嫂子一起过来打麻将,嫂子们没空的时候,她还会叫自己的女儿来府里陪她打麻将。   宋敏兰自然是不用想了,她是皇后,皇宫不是想出就出的,陪着秦氏打麻将的是她的二女儿宋敏慧。   不过秦氏是个好母亲,知道宋敏兰想打麻将,就催着府里的匠人用上好的木料雕刻了一套麻将送进宫,如今麻将这个东西在京城甚至周边的地方可风靡了,尤其是大户人家里,没事的时候总会凑齐一两桌。   麻将这东西妙就妙在它既能打发时间,又能联络感情,聪明的古人无师自通的发现麻将桌上的人特别的好说话。   麻将的出现主要娱乐的还是后院的夫人,以前她们玩乐的时间少,整日就是只后院那一亩三分里斗得不可开交,如今这麻将从宫里传出来了,她们也有打发时间的乐子了。   而且听说宫里的皇后和贵妃都能坐在一起打麻将,她们打麻将也是在人际交流,和平常的玩乐可不一样,家里的夫婿和婆母想数落她们不务正业都找不到由头了。   不过因为现在大家也只把麻将当做一种娱乐方式,并不会赌上太大的彩头,所以官方对于这种新兴起来的风潮也没出手干预过。   说起来倒也不是皇上不想管,毕竟古往今来,但凡是沾上赌字的,哪一个都是不是好东西,然而现在他自己也喜欢在闲暇的时候在宫里支上一桌,放松一下自己疲乏的身心,所以要让他把麻将这个东西完全禁了,他自己也舍不得。   杜夏听宋海说秦氏叫自己过去打麻将后,在心里为自己的脊椎哀叹了一声之后,麻溜的收拾好就出去和宋嘉言汇合去了。   看到宋嘉言的那一刻,杜夏还有些不自在的挪开了视线,经过刚才的那一遭之后,她对上他的时候总觉得有些心虚,就像读书的时候害怕和教导主任四目相对一样。   宋嘉言多么敏感的人,自然是第一时间就发现了杜夏的异常,他知道她这是还有些别扭,所以也没多说什么,只是朝她晃了晃自己手上拿着的一个东西。   杜夏一眼就看出宋嘉言手里拿着的是装水晶天鹅的礼盒,这是她准备送给宋灵心的礼物,可能他是觉得礼物要她自己交给宋灵心才算是是把心意送到了,所以刚才就没有让宋海他们一起拿到主院去。   杜夏小跑几步走到宋嘉言面前,想都没想就要伸手去接礼盒,然而宋嘉言却扬了扬手没有给她。   这一下子可把杜夏给气坏了,虽然没有什么道理,但是刚才宋嘉言才刚训过她,这会儿又拿装礼物的盒子逗她,她心里的那股邪火一下子就压不住冒出来了。   宋嘉言见她看起来不高兴了,知道她应该误会了,遂连忙开口解释道:“这盒子重,我先给你拿着,等会儿到主院了再给你。”   一对水晶做成的实心天鹅确实不轻,不说有十斤吧,七、八斤还是有的。   杜夏闻言心里觉得好受一些了,不过她又觉得自己因为这样的小事生气太过孩子气了,自己又不是十几岁的小姑娘了,还这个样子,实在是太让人抹不开脸了。   怕自己和宋嘉言呆在一起会再做出什么不够‘谨言慎行’的事和话,杜夏顿了顿之后,也没管他和他手里的礼盒,自己埋头下了台阶,一言不发的往主院走去。   宋嘉言见杜夏好像真的是恼了,心里不由得有些慌乱,他和她谈恋爱这么久了,从来没有见她生过气,这会儿见她甩下自己走了,当即急着跟了上去,同时飞快地在脑子里回想起之前在网上看过的那些哄女朋友高兴的好点子。   看着两个人一前一后的走了,留在原地的宋海和宋洲对视了一眼,同样的在对方的眼睛里看到那名为不解的眼神。   小朋友,你也有一样的问号?   不就是一个盒子吗?谁拿不一样呢?要是重的话,他们可是很乐意为主子们解忧的,好好地杜姑娘怎么说生气就生气了呢?   而且他们公子不是说那个盒子重吗,这明明是为了杜姑娘着想,怎么想都没毛病啊,怎么还把人给惹冒火了呢?   其实杜夏刚才就是之前被宋嘉言说了一堆心了不自在了,情绪有些绷不住了,所以借题发挥发泄了一下,虽然她谈恋爱之后变得有些爱耍小性子了,但是她也不是那种不讲道理的人,看到他跟上来了之后她就已经不别扭了。   之后宋嘉言主动过来想要牵杜夏手的时候,她也没有拒绝,直接顺坡下驴的就把这件事情翻过去了,宋嘉言也没有直男到会以为她真的是因为自己没有把礼物给她拿而生气,而做出什么把礼盒交给她拿的蠢事情。   所以宋海和宋洲追上两个人的很适合,看到的就是两个人手牵着手走在一起的样子,两人特意放慢了步伐不去打扰他们两个人之间的氛围,不约而同地在心里叹了一口气。   得!人家小两口感情好着呢,他们两个就是咸吃萝卜淡操心。 第82章 琉璃天鹅、   杜夏和宋嘉言到主院的时候, 秦氏正和清桃坐在屋里闲聊,她们两的手边都摆着一个瓷盘,盘子里装着的正是之前他们送过来的奶酪面包。   宋灵心大婚在即, 秦氏这个嫡母要操心的事情还真不少, 清桃这个亲娘对女儿的终身大事也十分的关心,一点差错都不想有,所以这段时间她来主院的次数比以往就多了不少。   不过清桃是个特别识时务的人,每次来主院都是挑宋国公不在的时候,深怕别人会认为她是借着女儿的婚事来主院和主母争宠的。   清桃对自己现在的生活已经很满足了,本来她一家老小都是秦府的家生子, 世世代代都是做奴仆的命, 她被小姐看上当上了老爷的妾室之后,秦家就把她父母兄弟都放了良籍,后来还让她的父亲当上了铺子的掌柜, 她知道这些都是小姐看在她的面子上安排的。   这些年虽然她不得老爷的看重,但是清荷院的吃穿用度却一直很好, 夫人从来没有在这方面苛待过她, 而且夫人怜惜她不得老爷宠爱, 日子过得孤苦,所以自从大姑娘当上皇后之后, 她还会主动要求老爷来她的清荷院几次, 虽然次数不多, 但是也不至于让她独守空房。   不过今天却不是清桃自己过来的, 而是秦氏让人去院里叫她过来打麻将的。   这段时间清桃也是跟着秦氏打了许多次麻将了, 所以她也没多想, 收拾好自己就来主院了。   清桃和杜夏他们几乎是前后脚到的, 这会儿秦氏看到他们过来, 立即就笑开了:“刚说着你们你们就过来了,春风去给公子和杜姑娘也拿一个这个奶、奶包。”   见秦氏身边的丫环转身就要走,杜夏连忙摆手道:“秦姨,我就不要了,我刚吃了早餐,这会儿正撑得慌。”   而且奶酪面包这个东西,早上吃太腻了。   宋嘉言也适时的跟着开口说道:“我也不要,春风给我泡壶热茶即可。”   见两人都说不吃,秦氏也没多想,自以为他们在现代吃得太多了,所以也没坚持。   原本杜夏是想把礼物交给宋灵心的,但是今天她没来主院,所以她只能转而把礼物交给了清桃,她把手里的礼盒放到清桃的面前,道:“清姨,这是我给灵心妹妹准备的贺礼,麻烦你帮我转交给她。”   清桃闻言连忙起身感谢道:“灵心那丫头今天没来,难为姑娘你还记得她,我先替她谢谢杜姑娘。”   杜夏笑了笑没在多说什么,秦氏见她还给灵心准备了礼物,当即也在心里满意的点了点头。   做事周到有礼数,是个适合当家的人,之前秦氏听儿子说那边的人行事风格和庆朝截然不同的时候,她还担心杜夏是个凡事都随着自己的喜好走的。   之前的相处秦氏也发现了,小夏这丫头对他们虽然敬重有加,但是并无多少亲近的意思,当时她因为儿子的终身大事总算是有着落了而觉得高兴,也顾不上想太多,当时她想着的是不会以后可以慢慢教,只要儿子能够像正常人一般的娶妻生子,那她什么事情都能妥协。   这会看着杜夏竟然还记得给灵心准备礼物,想来也是慢慢对府里的事情开始上心了。   清桃自然没有虎到当即打开礼盒查看的地步,不过她想着这礼物是杜夏的一片心意,就算里面装的是手帕这样的礼物,她和女儿也足够高兴了。   宋嘉言要是知道自家姨娘心里是这个想法,肯定会劝她别想这些好事了,小夏亲手绣的手帕,他作为她的男朋友就从来都没有想过,送给宋灵心,那就更加不可能了。   这一下午杜夏和宋嘉言就只顾着陪秦氏她们打麻将了,在主院吃过午饭后,他们要回临风院睡午觉,秦氏也要小憩一会儿,下午她要去宫里给宋敏兰送包包和奶酪面包,估计要很晚才会回府里,所以他们两个人可以自己安排接下来的时间。   在杜夏转身回房间之前,宋嘉言出声询问道:“要不要出府玩?”   杜夏想都没想就摇头拒绝了:“不要了,过来之前我下了好多小说和电视在手机里,还带了两个充电宝,我要先窝在屋里好好的休息两天再说,反正这次要在这边多待一段时间,也不用这么着急着出去玩。”   宋嘉言仔细一想确实是这个道理,前几天杜夏忙着和同事交接工作,确实有一段时间没有怎么休闲过了:“行,那你看电视的时候记得戴耳机,让别人听到了不好。”   杜夏拖长着声音小声嘟囔:“谨言慎行嘛,我不会忘记的,宋!老!师!”   对于女朋友给自己新起的称呼,宋嘉言觉得新鲜之余又有些无奈,他不过是提醒了她几句,她怎么看起来还是一副耿耿于怀的样子,明明他也没说什么过分的话。   杜夏自己和宋嘉言玩闹了几句之后倒是心安理得的回房间当咸鱼去了,却不知道此时在这个京城,有多少人正因为她而睡不成午觉。   第一个就是大长公主和那一群可怜的暗卫了,杜夏和宋嘉言回府的消息也传出来,暗卫们就纷纷觉得自己的脖颈一凉,明明他们这段时间里一点都没有松懈,可是这人还是在他们不知道的时候安然回到国公府了。   大长公主陈静瑶气得砸碎了一满屋的摆设,暗卫也是惜命的,连忙表示他们真的没有擅离职守,目标在他们的监视之下无故消失又出现,恐怕是国公府内有一条密道,不然根本解释不了这一切的事情。   “密道。”听暗卫这么说,陈静瑶冷静了下来,这几个暗卫的能力她是相信的,之前皇上都因为他们的刺杀受了好几次重伤,只是盯着宋嘉言和杜夏这两个普通人罢了,确实没有可能会连着失手两次。   陈静瑶绝对不是没脑子的女人,相反她还有些小聪明,所以她很快就冷静了下来,沉思了好一会儿后,她冷笑着说道:“密道,这个倒是第一次听说,罢了,接下来你们注意一点,我就不相信她能一直窝在国公府不出门。”   陈静瑶这边和暗卫们合谋着刺杀大计的时候,国公府这边也不平静。   第一个就是清荷院,在主院吃过午饭后,清荷带着杜夏给的礼盒和夫人的赏赐回了自己的小院。   宋灵心虽然是庶女,但是也有自己的一个院子,这不是她出嫁在即了,以后回家的日子眼见着就少了,她和自己的娘感情好,所以每天大部分时间都窝在清荷院做绣活。   秦氏不叫清桃去主院的时候,她也是呆在院子里帮着女儿做绣活的。   女子出嫁,要做的绣活很多,大到夫君公婆的四季衣裳,小到鞋袜香囊,虽然宋灵心未来的夫家也是高门大户,但是她作为新妇,还是要给婆家人亲手缝制一些绣品的,这也是她彰显自己孝心的一个方式。   清桃带着礼盒回到清荷院,见女儿还坐在绣架前,当即心疼的说道:“心儿,你做的绣活已经够多了,没事也出去走走,整日这样低着头绣花,当心伤了眼睛。”   宋灵心知道自己准备的绣活已经足够了,但是她总想着能够趁着现在有时间能够多做一些。   宋灵心作为国公府的庶女,得嫡母垂怜,找了一个好夫婿 ,未来的夫家高门大户的,也不知道会不会嫌弃她只是国公府的庶女,她总觉得是自己高攀了,心里底气就不怎么足,所以就想着现在勤快一点,多做一点绣活出来,等成亲之后送个夫君和公婆,他们也能够更加喜欢她一些。   见女儿只是胡乱了应了自己两句后,就又埋头绣了起来,清桃知道自己是说不动了,所以只能换了一个方法,她把手里的礼盒放到桌子上,闲聊似的说道:“我刚才去主院,大公子和杜姑娘回来了,这次他们又带了许多新奇东西回来,有种特别好看的包包,和我们现在用的布包完全不一样,还有个叫什么奶包的点心,味道特别好,杜姑娘还给你准备了贺礼,你真的不过来看一看?”   秦氏对清桃确实不错,这次杜夏他们带回来的东西她也分了一些给她,首先是两只挎包,一只款式大方、一只款式看起来年轻一些,一看就知道是给她们母女两一人准备了一个,奶酪面包的数量不少,所以每种味道的也都给她装了一个。   听母亲说杜姑娘给自己准备了礼物,宋灵心果然有了兴趣,她放下手中的绣花针,缓步走到桌子旁坐下。   清桃把手边的礼盒推到女儿面前,道:“呐,就是这个盒子。”   红色的绒布礼盒,外面用红色的绸带绑了一个大大的蝴蝶结,在现代这是十分常见的礼盒样子,放在古代的话这个样式就不常见了,古代装礼物要么用木盒要么用锦盒,只看着这个包装盒,就让宋灵心心里开始期待了起来   宋灵心扯开绸带之后,轻轻地掀开盖子,盖子一掀开,躺在彩纸条上的水晶天鹅就这样露在了她和清桃的眼前。   看清楚盒子里的东西之后,清桃和宋灵心皆是呼吸一滞,不约而同的惊呼道:“这是!”   琉璃?   母女两对视了一眼,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琉璃何其的珍贵,京都的大户人家能够有套琉璃做成的杯盏就已经十分的值得拿出来炫耀了,这用琉璃做成的天鹅摆件,宋灵心和清荷更是闻所未闻   宋灵心伸手把琉璃天鹅从盒子里小心的捧了出来,她爱不释手的摸了摸天鹅的头顶,有些惶恐的说说:“这贺礼也太贵重了。”   这琉璃天鹅入手这么沉,价值怕是超过千金了。 第83章 书房、   在清桃、宋灵心母女俩纠结该不该收下杜夏这么珍贵的礼物之时, 宋海和宋洲也抽空回了一趟家。   说起来自从公子跟着杜姑娘去了那边几次之后,好像变得越来越好脾气了。   当然了,这并不是说宋嘉言以前的脾气不好, 以前他的脾气也是京城少有的好, 他从来不会无辜的呵斥身边伺候的下人,不像其他那些贵族公子,平素都不拿身边的下人当人看,有些脾气暴躁的公子,还以鞭笞身边的仆人为乐,他们公子就没有这种毛病, 就算是平常犯病, 也只会整夜整夜的洗澡,通过折磨自己的身体发泄心中的愤忿。   只是之前他们公子把主仆分得很轻,他是主, 他们是仆,他不会苛待他们, 但是也不会太过在乎他们。   像现在在身边不用人的时候就让他们回家, 把杜姑娘给他们的礼物先拿回去的事情, 就是从来都没有有过的,还有之前突然就让他们不用守夜了, 也是十分反常的行为。   不过不管宋海和宋洲心里再怎么奇怪, 收到杜夏给的礼物之后, 他们自己心里也是想赶紧拿回家哄孩子的, 他们早上可听说了, 这个叫奶酪面包的东西不能久放, 他们得赶紧拿回去给家里的小馋嘴猫吃了, 免得大热天的放坏了, 那就太可惜了。   这半年宋海和宋洲总是能时不时的往家里拿些稀罕的吃食,这一点他们的家人已经很习惯了,不过看着他们大中午回来,还是把家里的人吓得够呛。   宋海的妻子宁氏反应最大,她原先是府里的绣娘,不过她签的是活契,和宋海成亲之后就得主家的特许离府了,如今她家里伺候公婆,照看儿女,闲了再做些绣活补贴家用,这会儿家里的人都午睡去了,她睡不着就坐在炕头拿着绣绷绣着手帕,看着丈夫在上工的时候回家,吓得她直接打翻了手边的针线篓子。   宁氏一脸慌乱的问道:“当家的,你怎么这会儿回来了,难道……”   后面的话宁氏没说,但是宋海又不傻,怎么能不知道她是个什么意思,他把手里的东西放在桌子上之后,没好气的说道:“你这婆娘,能不能盼着你男人一点好,我可是临风院的管事,只要我不犯什么大错,大公子是不会让我滚蛋的。”   而且现在他知道了杜姑娘的事情,那在府里的位置就坐得更稳了,根本不用担心那些有的没有的好吗?   也是这些事情宋海也不能跟自家这个傻婆娘说,所以宁氏才会一天闲着没事瞎担心。   见自家男人表情不好,宁氏也知道自己是误会了,她有些讪讪地从炕上爬了下来,她看着桌子的东西,十分生硬的转移话题道:“这些是什么东西?”   宋海不想跟自家婆娘计较,所以就顺着她的话说道:“杜姑娘给我的吃食,你省着点给孩子们吃,那个纸袋子里面的是奶酪包,你拿到厨房去分一下,等他们睡醒了,你给大家分一分,东西虽然不多,但是也能都尝个新鲜。”   回来的时候宋海和宋洲两个人窝在偏房,把所有的糖纸都剥掉了,所以现在摆在宁氏面前的就是一个大纸包,里面装了满满一大包的糖块。   宁氏扒开纸包看了一眼,随后就愣住了:“这里面装的……都是糖?”   宋海拎起桌子上的茶壶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听着妻子的话后,点了点头道:“没错,你要好好收着,别让那两个皮猴子找到了,不然这么大一包糖都不够他们一天吃的。”   宁氏一边点头,一边动手把桌上的大纸包藏进床头的柜子里。   宁氏在心中想:这位杜姑娘确实是个大方的,这段时间都给了她男人多少好东西了,外面还有人说她是夫人家的穷亲戚,是来国公府打秋风的呢,看着人家的这个手笔,能是穷人家的姑娘吗?   把东西放好之后,见宋海连喝两杯茶后起身要往外走,宁氏连忙问道:“你这是要去哪里?”   宋海头也不回的说道:“回临风院,公子身边没有人伺候着可不行。”   反正公子的目的就是给时间让他们把东西送回来,现在东西都送回来了,他自然是要回临风院了。   虽然公子没说让他们什么时候回去,但是这种事情自然是越勤快越好了。   在国公府后门撞到同样匆匆赶回来的宋洲时,宋海笑着和他打了招呼之后,转头就在心里庆幸到:还好自己难得的勤快了一下,不然就该被宋洲这厮越过去在公子面前表现了。   宋嘉言对于自己的两个随从之间攀比的事情丝毫不知,他是个十分有自制力的人,只小睡了一会儿就去书房看书去了。   这段时间他因为各种杂事分了不少的神,已经有好长的一段时间没能静下心来看完一本书了。   杜夏起床之后没能在宋嘉言的房间里看到人,问过院里的人后直接就去了书房。   说起来这还是杜夏第一次来宋嘉言的书房,临风院这么大,但是她平常只在自己房间、宋嘉言的房间和院子里活动,其他的房间对她来说都是还未解锁的陌生地图。   书房外面守着的宋海远远的看到杜夏走过来,就连忙进去问了宋嘉言,最后的结果自然是放人进去。   宋海怀着果然如此的想法,满脸堆笑的把杜夏迎进了书房。   杜夏进去没多久后,宋海就听到自己公子在书房里面喊自己了。   “宋海,去把我房间的那一张木榻搬到书房来。”   听完宋嘉言的话后,宋海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们公子刚才让他去搬什么来着?木、木榻?那是睡觉用的东西,搬到书房来干什么?   之前自家公子可是十分注意仪态的,书房里除了桌椅以外,连张美人榻都没有放,声称在书房摆着这种东西是对圣贤书的不尊敬,现在怎么会让他往书房搬木榻了?   宋海没忍住稍微的发散了一下自己的思维,木榻!睡觉的,现在书房里面有两个人。   他们公子、杜姑娘,那这个要在书房睡觉的人到底是他们公子呢?还是杜姑娘呢?又或者是——他们两个人一起睡!   这个念头一冒出来,宋海就连忙唾弃的扇了自己一巴掌。   不对、不对,他们公子样谪仙般的人,是万万做不出来这种事情的,是他的思想狭隘了,看低了他们公子。   宋海在外面反省自己的时候,宋嘉言在书房里没有听到他离去的脚步声,所以没忍住喊了他一声:“宋海?你不去把我吩咐的事情做了,还直愣愣的杵在门口干什么呢?”   宋海闻言忙不迭应道:“公子,小的这就去。”   书房里杜夏站在宋嘉言的身边,有些无奈的说道:“我都说不用了,你让宋海搬一把椅子来就行了。”   明明她只是想陪着他看一会儿书,哪里就至于要搬木榻过来了。   宋嘉言反手握住杜夏的手,柔声说道:“坐着累,你躺着陪我也是一样的,只要你在旁边呆着,我就高兴。”   宋嘉言自己的行走坐卧是从小就刻在骨子里的,所以他不管在哪里,只要坐就必然是端坐,走就是不急不慢,腰背挺直,腹部绷紧,卧就不用说了,他一个人睡觉的时候,基本上都是睡着的时候是什么姿势,醒来的时候就还是保持着那个姿势。   杜夏和他不一样,她是一个追求舒服的人,简单的来说,她就是能躺着绝对不会坐着,能坐着就绝对不会站着的那一种人。   杜夏不愿意出门游玩,所以今天这一下午宋嘉言都是准备泡在书房里面的,要让她陪着自己在书房里坐上一下午的话,那不就和她在医院的时候一模一样了,哪里还称得上是让她过来休息的呢。   杜夏本来还想说自己在他书房里睡着看书不好,奈何宋海的动作实在太快了,还不等她说服宋嘉言改变主意,他就已经让人把木榻搬到书房了。   事已至此,拒绝已经是行不通了,杜夏看着宋海出去时那一副如便秘了半个月的样子,觉得他肯定是有些想歪了,不过现在她再怎么解释肯定都没用了,该误会人也都已经误会了。   抱着破罐子破摔的想法,杜夏脱了绣鞋倒在木榻上看起了电视剧。   看着她手里的手机,宋嘉言有些意外的问道:“你还把手机拿出来了。”   “嗯啊,我就放在怀里,没人能够看出来。”   古代不像现代,古代几乎没有人的视线会在女子的胸前多停留,所以杜夏觉得自己把手机揣在怀里是个特别的明智的主意。   杜夏不是‘胸怀宽广’那一挂的,她的胸撑死了就只有一个B ,所以在怀里放一个手机看起来也不突兀,用外衣就能遮得严严实实的。   宋嘉言也不好意思在她胸前多看,只是扫了一眼就略过了这个话题。   之后两个人一个看书,一个人看电视,杜夏时不时地还要跟他说一下自己这边的剧情,所以书房里的氛围倒是挺温馨的。   本来书房外的宋海还犹豫着自己是不是应该避一下嫌,离书房远一点,但是听着书房里两人真是十分正常的在忙着各自的事情,一点出格的动静都没有传出,他就知道自己不用折腾了,只用在门外守着就够了。   这一下午,宋海就这样在书房守了一下午,中途他进去给自家公子重新泡了一杯茶,给杜夏送了一次点心,最后还给里面送了一次琴。   这无聊却又在意料之中的发展,让宋海都有些想要在心里长叹一口气了。 第84章 遇刺、   杜夏和宋嘉言就这样窝在府里当了三天的咸鱼, 中间宋灵心、清桃和秦氏来了临风院好几趟。   第一次她们三人是一起过来的,为的就是杜夏送给宋灵心的水晶天鹅。   清桃和女儿知道水晶天鹅的贵重性,所以她们收到礼物之后脑子里冒出来的第一个想法就是狂喜, 宋灵心尤其高兴。   这水晶天鹅可是京城里的独一份,反正宋灵心从来就没有听说谁家有过这样的宝贝, 原本她就因为觉得自己高攀了夫家而自卑,如今她的嫁妆里有了一个这么有份量的宝贝, 连带着她的腰杆也能硬一些了。   然而清桃就没女儿这么高兴了, 这么贵的礼物,她们不能就这么收了下来,别的不说, 至少是要去夫人那里过一下明路的。   杜姑娘和大公子昨天晚上才回来, 这份礼物也是今天上午直接递给她的,所以夫人肯定不知道里面的礼物竟然是水晶天鹅这么珍贵的物件。   虽然清桃知道夫人很好,但是像水晶天鹅这么珍贵的东西, 她怎么也不会觉得夫人会一点都不在意。   倒是宋灵心, 一直对秦氏这个嫡母十分的敬重,所以觉得母亲肯定不会对水晶天鹅有什么想法,也做不出扣留杜姑娘送给她的贺礼这种事情。   母女俩抱着礼盒,心思各异的去了一趟主院,当时秦氏正准备出门,虽然她对水晶天鹅也很有兴趣,这么精致的物件, 饶是她也是第一次见到, 但是宋灵心猜的很对, 秦氏再怎么喜欢, 也不会去抢杜夏送给自己庶女的贺礼, 作为国公夫人,她的眼皮子还没有这么浅。   而且这东西再难得也是她未来的儿媳妇买的,她要是想要,大可以找机会跟儿子提一句,让他们再在那边买一对回来就是了。   “我这会儿急着进宫,东西你们先拿着,这水晶天鹅再贵重也是小夏的一片心意,灵心丫头你可以记得你夏姐姐的好,等我从宫里回来,带你去临风院,你亲自谢谢她。”   这贺礼不是宋灵心自己收的,但是道谢肯定还是要她亲自去的。   从主院回来之后,宋灵心也顾不上忙她的那些绣活了,一头扎到厨房忙了起来。   宋灵心自小跟在府里的厨娘身边学了一手做点心的手艺,她做的枣泥糕,那是连皇后宋敏兰都夸过的。   杜夏送了自己这么珍贵的礼物,以宋灵心的身家,肯定是回报不了她同等价值的东西了,所以只能从心意出发了,她自己下厨亲手做上几份点心,也算是聊表了自己的一份心意了。   秦氏在宫里用了晚膳之后,赶在宫门关闭之前回了府,宋灵心和清桃此时已经等在主院了。   秦氏连歇息都顾不上,就又带了清桃母女俩去了宋嘉言的临风院。   他们到的时候杜夏他们也刚吃了晚饭,正搬了两把竹制凉椅坐在院子里纳凉。   见秦氏她们,杜夏连忙把自己翘着的二郎腿放了下来,她匆匆忙忙的地整理好了裙摆站起身迎了出去。   也是今天晚上杜夏为了看星星,所以没让宋海他们在院子里点灯笼,只在周围熏了几把艾草,不然要是她刚才那一副不雅的样子被秦氏她们看到了,接下来的几天里她肯定都没脸再面对她们了。   谨言慎行,谨言慎行,杜夏一边往前走,一边在心里默念了几遍。   秦氏简明扼要的说明来意后,宋灵心适时地递上了手里拎着的食盒,听她说这是自己亲手做的之后,杜夏心中的敬佩之情油然而生,她作为一个连饭都煮不好的人,对宋灵心这种心灵手巧会下厨的人确实佩服得紧。   秦氏见宋海和宋洲都没在院子里伺候,就知道自家儿子和小夏肯定是想两个人独处,所以她们也没多留,只在院子里待了一会儿就回去了。   秦氏的想法十分的简单,儿子和杜夏两个人独处的时间越久,那离她抱上大孙子的时候就越早。   这天之后,宋灵心又来了临风院几次,每次都不空手来,不是送自己做的点心,就是送自己做的香囊和手帕,也是在这个时候,杜夏才发现这个小姑娘不但点心做得好,调香的手艺也很不错,她做的驱蚊香囊带在身上,那效果就跟随身带了一盘蚊香差不多。   回古代的第四天,宋嘉言就计划着出去玩一玩了。   宋嘉言自己还好,这几天还出去会了会往日旧友,杜夏那真的就是在自己的屋里窝了整整三天。   宋嘉言觉得再放任杜夏整日就这样在房间里看电视、看小说的话,等他们回现代的时候,她的身体肯定会变得很虚。   宋嘉言计划去爬山,一次就能补足杜夏这几天落下的运动量。   京城外面不远处有一座山,山上有瀑布,有古寺,就算是在夏天,山里的气候也颇为凉爽,绝对算是一个好去处。   来回就要一天的时间,所以宋嘉言计划在古寺里过夜,为了能够早点到,第二天一大早他们就出发了。   苦苦等候了这么久的目标总算是现身了,杜夏和宋嘉言的这次出行,可把在国公府外外面蹲守了两个多月的几个暗卫给高兴坏了。   看着杜夏坐上马车的时候,有两个暗卫就想出手,不过被他们的同伴劝了下来。   “现在还在京城内,在国公府外面动手风险太大,随便闹出一点动静就会把国公府里的护院招过来,还是等出了城再动手。”   几个暗卫在一起共事了这么多年,很容易就达成了共识,他们兵分两路,一个人回休息的地方叫其他同伴,剩下的人跟在宋嘉言他们的马车后面,沿途还不忘给同伴留下记号指路。   出门在外,宋嘉言一向十分注重礼仪,所以这次出行,他也让宋海准备了两辆马车。   杜夏一个人坐一辆马车,她这边赶车的人是宋海和宋洲,宋嘉言那边赶车的是府里的车夫,因为他想出城之后就自己骑马走一段路,他许久没在府里,爱马都在马厩里拘得躁动了,趁着这个机会,他正好溜溜马,所以有一个府里的侍卫牵着他的马跟在最后面走。   对于杜夏来说,这就是一次普通的游玩,所以她坐上马车之后就趴在小桌上补起了觉,昨天晚上她看小说看到凌晨三点,今天早上又起得这么的早,她觉得自己快要猝死了,现在马车还在城里,行驶的时候并不怎么颠簸,所以她得抓紧时间补一下觉。   还别说,这马车晃晃悠悠的走着,在不颠簸的情况下,还真的挺适合睡觉的 。   杜夏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反正她是被宋海和宋洲喊醒的,还不等她彻底清醒下来,宋海就急声催促着她赶紧钻出马车。   “杜姑娘,我们遇刺了,对方人不少,身手也十分不凡,现在的情况不是很好,你赶紧出来,你和公子骑马先走。”   马车好像已经出城了,因为杜夏坐在马车里,就感觉马车特别的颠簸,她听着后面嘈杂的声音,顾不得多想,连忙伸手抄起自己放在小桌上的背包背在身上,然后撑着车壁往前爬。   杜夏刚刚爬到马车外面,还没等她坐稳,马车就猛地一颠,她整个人就因为身体失去平衡而重重地撞在了车门上。   宋洲要操控马车,所以分不出心思来关心她,倒是宋海听到声音,连忙提醒她小心一点。   一想到遇刺,杜夏的脑袋瞬间浮现了电视剧里那些刀光剑影的场面。   此时杜夏的脑子很乱,主要是她不知道这场刺杀的目标到底是宋嘉言还是她。   然而现在情况紧急,先保住小命要紧,也没有时间让杜夏多想,她在猛烈的颠簸中,忍着肩膀上的疼痛,十分艰难的爬出了车厢。   车头的位置很窄,本来宋海和宋洲他们两个大男人坐在前面就已经很挤了,现在多了一个杜夏,那真是连个转身的空间的没有了。   杜夏站在车头,才发现此时的马车几乎是以飞奔的速度在往前跑,也难怪马车会这么的颠簸了。   几乎是站稳的一瞬间,杜夏就连忙抓着马车门往身后看去。   宋嘉言坐的马车在他们后面,打斗声也是从后面传来的,她担心他会出事。   然而杜夏一回头,就看到宋嘉言站在马车上轻轻一跃,双手抓住马鞍翻坐上了马。   两辆马车后面,有两拨人缠斗在了一起,一方是黑衣蒙面的刺客,一方是穿着国公府护院服的十几个大汉。   杜夏有些奇怪这些护院是从哪里冒出来的,她十分的肯定,他们出来的时候这些护院是肯定没有跟着的。   宋嘉言骑着马和第一辆马车错身而过的时候,伸手把站在马车边的杜夏拉上了马背。   宋嘉言一手环着杜夏,一手持剑牵着缰绳,离开之前,对宋海和宋洲叮嘱道:“你们小心。”   宋海和宋洲闻言点头,只见他们伸手在马车下面摸了摸,然后手里就多了一刀一剑。   宋海动作十分熟练的解开马背上的套绳,把马车和马匹分开来,马车脱离马身之后,因为惯性往前跑了一段路,宋海抬脚猛地一踹,就让马车整个横在了大道,这样多少能够阻挡一会儿刺客们的行为。   翻身骑上马背的时候,宋海没忍住还说了一句:“公子你就放心吧,虽然我们已经很久没有活动了,身手是退步了一些,但是自保还是没有问题的。”   宋海和宋洲一人一匹马,手上拿着武器,稍微落后宋嘉言和杜夏一点,一左一右保护着他们两人往前跑。   杜夏坐在马背上,宋嘉言把她护在怀里,她得牢牢地抱着他的腰两侧才能保持平衡。   要不是现在正是忙着逃命的生死关头,杜夏肯又要忍不住调笑宋嘉言几句了。 第85章 逃命、   国公府的护院都是千挑万选出来的, 身手自然是不用多说,估计牵制对方一段时间还是没有问题的,杜夏坐在马背上, 迟迟没有看到刺客追来,身体慢慢地放松了下来。   危险暂时解除之后, 她开始有空思考起当前的情况了。   她靠在宋嘉言的怀里,喃喃道:“什么情况, 怎么会有刺客?”   刚才杜夏站在马车上往后看的时候, 看到后面有不少人都已经挂彩了,受伤的人既有刺客,也有府里的护院。   在和平社会里生活了二十几年, 杜夏根本适应不了这的情况,   刺杀这种的事情,在今天之前,杜夏从来不觉得自己会遇到, 上一次的医闹, 就已经是她这二十几年的生中最危险的时候了。   当时的医闹只让她的胳膊受了一点小伤,也不知道今天的这个险境还能不能如此轻松的逃生。   对于刺客的身份,其实宋嘉言心里已经有所猜测了。   他辞官这么久了,既没有政敌、也没有仇家,加上他昨天才出门会过友,当时并没有发生刺杀事件,所以他能肯定这些刺客应该不是冲着他来的, 不然他们昨天就该下手了。   如果对方的目标不是他, 那就是只剩下杜夏了。   杜夏出现在庆朝也也就是这几个月的事情, 这几个月里, 她大半的时间都呆在现代, 在古代的时间是少之又少。   而且杜夏在古代的这段时间里,出门逛街和在庄子上的时候都没有遇到过有能力指使人行刺的人,除了这两次以外,她一共在人前出现过两次,一次是参加宫宴,一次是参加赏荷宴。   宫宴自不用说,宋敏兰是自家人,她心里还盼望杜夏能够成为自己的弟媳,为宋家延续香火,所以肯定不会伤害杜夏。   虽然杜夏参加宫宴那天,献上去的蛋糕抢了其他人一些风头,但是这些夫人小姐肯定不会因为这么一点小事就嫉恨她到要派人行刺的地步。   剩下的就是赏荷宴,当时杜夏虽然一直安安静静跟在秦氏身后没有出头,但是应该还是让大长公主不高兴了。   当时宋嘉言心里就已经有所防备,这次出行更是安排了护院们暗中保护,要不是这样,他们现在也不能全须全尾的坐在马背上逃命了。   再联想到这些刺客的身手,这种身手的刺客,培育一个就已经是不容易了,对方却一次性派出了八个,这绝对不是一般人能有的手笔,所以分析到这里,这幕后指使者的身份基本上就已经能够确定了。   不过这些事情宋嘉言并没有和杜夏说,因为他怕吓着她。   大长公主之所以敢这么有恃无恐的公然让人行刺,就证明她早就已经想好后路,这些刺客或许是公主府里的死士,就算是被他们抓到了,也不太可能会供出背后的指使者。   不过就算如此,宋嘉言还是希望护院们能够抓到活口,只要能够抓到刺客,多用一些手段,慢慢磨,总归是能得到一些线索的。   见杜夏害怕得脸都白了,宋嘉言连忙安慰到:“这些人应该是冲着我来的,你在古代谁也没有得罪过,没有人会刺杀你,所以这次你应该是被我连累了。”   杜夏听出他话里的抱歉,知道他是在内疚让自己遇到了这么危险的事情,她连忙摇头道:“没事,反正我们现在也没什么事情,等回去之后我们就不出门了,就在府里待着,等把凶手揪出来再说。”   其实依照现在的情况,他们还是回现代最安全,因为不管这些刺客的身手有多好,都不可能追杀他们追杀的现代去。   不过他们回古代也有几天了,之前一直都没有什么事,今天才出门就遇刺了,由此可见对方是一直在等着他们出门的时候才能下手,所以呆在府里应该也一样是安全的。   宋嘉言也明白这个道理,不过现在他们不知道后面的情况怎么样,贸然回去的话容易陷入险境,保险起见,他,们还是应该继续往前走,等府里的人赶来之后再另做打算。   刚才刺杀发生的时候,他们后面还有几个行人,当时刺客们被护院们缠着,也顾不上解决他们,让他们慌不择路的跑了回去,只要这几个人里有一个人逃回京城之后能去国公府知会一声,秦氏就能立马得到消息安排人赶来救援。   行至一个三岔路口的时候,都不用宋嘉言叮嘱,宋海和宋洲就翻身下马,脱下外衣撕成两块包住鞋子之后,牵着马在另外两条不准备走的路上胡乱踩了一些马蹄。   最后宋海在要走的这条路上也留了一些马蹄之后,从路旁的折了一些树枝,把后面的马蹄印扫掉了。   其实原本他们是应该和自家公子分开走的,这样对方才会因为分不清三条路上的马蹄印而追错方向,但是宋嘉言的身手不好,杜夏就更加不用说了,他们分开走的话,没有他们在身边保护,要是被刺客追上了,他们两个人连一点自保的能力都没有,所以最稳妥的就是四个人一起走。   刺客的人数不多,护院们合力应该能够留下一小部分,只要能够分散他们,哪怕被一两个刺客追上来了,他们也不至于连一点逃命的机会都没有。   稍微的扰乱了一下敌人的视线之后,宋嘉言他们又顺着最右边的那条路继续往前跑。   宋海和宋洲骑马跟在后面,不但要忙着清扫路上的马蹄印,还得抽空给府里的人留下记号。   就这样往前跑了有好几里路,宋海和宋洲才扔掉手里的树枝。   一路疾驰之下,杜夏觉得自己的屁股和大腿两侧都快要被磨破皮了,她扶着宋嘉言的腰慢慢的换了一个不那么难受的姿势,不怎么确定的问:“他们应该不会再追上来了吧?”   宋嘉言也不敢保证他们就把凶手甩开了,他沉思片刻后才开口对杜夏说道:“不知道,我们再往前面跑一段路,前面就是青阳县了,我们直接去县衙,刺客就算是追上我们了,应该也不敢在县衙里动手。”后面的话他是对宋海他们说的。   宋海和宋洲闻言点了点头,心里对于自家公子的话还是持以怀疑的态度。   他们公子可是皇后唯一的亲弟弟,他们既然都敢刺杀他们公子了,那肯定是一群穷凶极恶的人,在这样的情况下,就算是他们躲到县衙里,应该也不会有多大的用处,如今只希望青阳县衙里面的衙役们身手能够好一点,这样的话至少还能多抵挡这些刺客一段时间,给援兵们多一些的时间赶到。   然而刺客们来的很快,都没给宋嘉言他们赶到青阳县的时间,就已经骑马追上了他们。   好在只有两个刺客追上了他们,剩下的刺客也不知道是被护院们干掉了,还是在岔路口分散了。   眼见着已经没有了退路,宋海和宋洲扯了扯手中的缰绳,把马停在了中间,准备应付即将到来的恶战。   宋嘉言没有犹豫,继续打马往前跑,杜夏躲在他的怀里,既想往后看一眼,又不太敢往后看。   对方显然来着不善,杜夏担心宋海他们会出事,但是现在的这个情况,她深知自己和宋嘉言留下来只会拖累他们。   刺客们显然是无心和宋海他们缠斗的,眼看着宋嘉言他们要逃,想都没想就抬手把衣袖里藏着的暗器往他这边挥了过去。   虽然公主的目标是那名叫杜夏的女子,但是依照现在的情况,已然是不可能在不伤害宋嘉言的情况下抓住或者杀了她的了。   看着对方的动作,宋海和宋洲皆是瞳孔一缩,都没有想就连忙抽刀去拦,挥刀的同时,他们还不忘提醒道:“公子小心!”   宋海挥舞着手里的大刀,和宋洲各拦下两枚袖镖,然而还是有两枚袖镖往宋嘉言的背后飞去。   宋嘉言听到提醒的时候就十分利落地抱着杜夏跳下了马背,他本来是怕敌人会用暗器射马,要是马儿受伤发狂的话,他和杜夏两个都会有危险。   然而宋嘉言的动作快,对方的暗器速度更快,他只感觉自己的肩上一阵剧痛,之后他因为落地不稳还在地上滚了一圈缓存,这一圈好像就让肩上钉着的暗器更加往肉里去了几分。   在这么混乱的情况之下,杜夏还是听到了宋嘉言嘴里溢出来的那一声痛呼。   落地之后,杜夏伸手扶着宋嘉言的手臂,一脸紧张的问道:“你受伤了,伤到哪里了?”   “肩膀,不是要害,我们快走,宋海他们应该能牵制他们一段时间。”情况危急,宋嘉言也顾不上肩膀上的伤口,他忍着剧痛想要伸手拉着杜夏往前跑。   然而对方本来就是抱着活捉杜夏的心思,这暗器上都是提前涂了蒙汗药的,宋嘉言刚站起来,就脚步虚浮的踉跄了几步。   而且一击不中,刺客哪里会甘心,其中一个刺客在和宋海缠斗的间隙,从腰间摸出一把匕首,对着杜夏的背影甩了出去。   宋海来不及挥刀阻挡,只能再次提醒道:“公子小心!”   虽然来不及阻挡对方甩出去的匕首,但是高手过招,宋海抓住了对方扔匕首的这个空当,飞快的抬手挥刀,重重的砍在对方的要害上,直接了结了他的性命。   杜夏听到宋海的提醒,飞奔的时候回身看了一眼,看着冲着自己射过来的黑影,她来不及多想,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宋嘉言已经受伤了,这会好像还隐隐有些中毒的迹象,他绝对不能有事,在这个念头之下,她伸手推开了宋嘉言。   等杜夏自己想要往旁边躲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她只能转身就着身体的惯性往后倒,希望能够避过要害。   随着‘叮’的一声,杜夏感觉有什么东西重重地撞在了她的胸口。 第86章 逃生、   预想中的疼痛并没有传来, 杜夏倒地的时候后背重重地磕在泥地上,她能感受到后背被粗粝的碎石子磨蹭时的疼痛,却感觉不到胸前中了暗器的疼痛。   她不敢相信的伸手摸了摸刚才被撞的胸口, 确实没有什么疼痛感。   宋嘉言被杜夏推开之后,也倒在了地上,他只觉得自己的脑袋十分的昏沉。   他深知自己不是体弱的人, 虽然肩膀上中了一镖, 又被小夏推了一下,但是这个程度绝对不应该让他的头脑昏沉到这个程度。   宋嘉言明白敌人应该是在暗器上抹了药, 只是他除了头昏之外并没有别的不适, 所以想来对方在暗器上抹的应该不是什么致命的毒药, 不然这会儿他早就应该有中毒之后的征兆了。   宋嘉言听到杜夏倒在地上的动静,又听到宋海的那声提醒,怎么会还不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呢。   只是他现在趴在地上, 浑身使不出一点的力气, 只能模模糊糊地看着杜夏倒在了地上的身体轮廓, 并不知道她此时的情况。   “小夏, 你没事吧?”宋嘉言心急如焚,他担心她是不是被敌人的暗器打中了,他想要爬到她的身边确认一下情况, 奈何不管他怎么挣扎, 手脚的力气仿佛被人抽空了一样。   而且宋嘉言十分绝望的发现自己刚才发出的声音比蚊子叫都还要小,依照他们两个人的距离,杜夏肯定没有听到他的刚才问的话。   不能确定杜夏此时的安慰, 宋嘉言急的憋红了脸, 偏偏他越久急, 药效发散得就越快, 最后他在万分不甘心中彻底的失去了意识。   自从杜夏和宋嘉言一个昏一个懵,所幸宋海和宋洲的身手都不俗,虽然一打一没有什么赢面,但是刚才那个刺客为了刺杀她,露出了破绽,被宋海抓住机会一招解决了。   干掉一个刺客之后,宋洲他们再二打一就轻松了很多,两人从小在一起长大,早就培养出了极佳的默契,一人用刀,一人使剑,压的对方连还手的机会都没有,倒是身上的伤口越来越多了。   刺客虽然是亡命之徒,但是也不是傻,眼见着没有胜算,他也没有留在原地等着被杀,看了倒地不起的杜夏一眼之后,他想着刚才同伴应该已经完成了大长公主交给他们的任务了,所以他找了一个机会避开了宋海他们的攻势,纵身跳下大路,直接从一旁茂密的林子里逃了。   宋海扛着大刀站在原地犹豫了两秒,最后还是决定先去看自家公子和杜姑娘的情况。   等宋海他们走近的时候,杜夏已经自己撑着地面坐起来了。   看着她这个样子,宋海和宋洲都是一脸的不敢置信:“杜姑娘,你没事?”   刚才那个刺客的那一招可是抱着鱼死网破的决心,他们还以为她就算不死也得重伤了。   “没事,你们快去看看你家公子。”杜夏抬手揉了揉自己的后脑勺,催促着让宋海他们不要在意自己,赶紧去看看一旁宋嘉言的情况。   等他们两个人的注意力都放到宋嘉言那边之后,杜夏才苦着脸从怀里掏出了自己的手机。   刚才刺客的那一把匕首,正好撞在了杜夏藏在怀里的手机上。   这手机是杜夏带在身上准备看小说打发时间用的。   这几天杜夏窝在府里,最开始那一天看电视耗掉了太多的电量,之后她看小说的时候就只能把手机的亮度调到最暗,最大程度的节约手机的电量。   今天她也是想着要在马车上坐大半天的时间,所以出门的时候就把手机随手揣进了怀里,没想到这么不经意间的一个小动作,竟然在无形中救了她一命。   另一边的宋海和宋洲确认了宋嘉言的情况之后,也是松了一口气。   知道杜夏心急,宋洲连忙说道:“公子没事,肩膀上的伤口也不算深,只是刺客好像在暗器上抹了蒙汗药,所以他现在昏睡过去了。”   听宋海这么说,杜夏提着的心一下就落到了实处,她瘫软着手脚坐在地上,看着脚边寒光毕现的匕首,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后背的衣服已经被冷汗打湿了,这会紧紧的贴在她的背上,十分的粘腻难受。   还好这把匕首只是撞到了她的手机金属后壳上,并未对她造成什么实质性的伤害,要不是这部手机,就那匕首的长度,估计能把她的心脏扎个透心凉。   来人这是打定主意,要取她的性命。   此时杜夏就算是再傻,也知道对方的目的是自己了,先去宋嘉言说的那些话,完全都是为了安抚他。   杜夏手里的手机右上角由背后直接被扎穿了,要不是她里面还穿了内衣,估计她自己今天怎么也得见点血了。   看着手里的这部已经彻底失去了维修可能性的手机,杜夏在心里安慰自己:破财免灾!破财免灾!   不就是是一部手机吗,古代这么危险,等这次回现代之后,她一定要想办法弄两套防弹衣给自己和宋嘉言装备上,实在不行的话,锁子甲也可以安排上。   以后他们在古代出门的时候,就把装备穿到衣服里面保命,这样的话就算是再遇到这样的情况,也不至于有太大的生命危险了。   刚才那一下真是杜夏这一辈子离死亡最近的时候,一想到刚才那把朝她射过来的匕首,她就不由得打心里觉得胆寒。   然而刚才有一个刺客逃走了,为了安全起见,他们还不能在这里多做逗留。   如今宋嘉言昏睡着,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醒,所以宋海和宋洲都希望杜夏能拿一个主意。   杜夏作为暂时的主心骨,想了想还是觉得按照他们最开始定下的路线走:“去青阳县,等府里的人来找我们。”   他们不知道刺客那边到底还有几个人,此时折返的话,要是半路再遇到追上来的刺客,依照他们现在的状态,根本不可能再次侥幸全身而退。   宋嘉言肩膀上还受着伤,得赶紧找地方上药。   杜夏的背包里虽然有小瓶的酒精和一包消毒湿纸巾,但是没有消炎药,这些东西就排不上太大的用场,当务之急还是的找大夫看一下才能安心。   虽然宋海他们说了宋嘉言只是中了蒙汗药,但是没等到大夫亲自诊断之前,杜夏说什么都还是放心不下。   对方可是穷凶极恶的刺客,万一他们还在暗器上涂了其他不容易看出来的毒药可怎么是好。   杜夏不会骑马,所以她只能揽着宋嘉言坐在马背上,全程让宋洲骑着马牵着他们的缰绳在前面带着走。   好在他们本来就已经在青阳县的大路口了,没走多远的路就进了青阳县县城。   宋洲第一时间带宋嘉言去县城里的医馆处理了伤口。   好在医馆的大夫也说只是普通的外伤,给宋嘉言上了金疮药、包扎好伤口后又给他们开了几贴内服的汤药。   大夫把刚写的方子递给杜夏,宽慰她道:“行了,回去好好养着吧,病人今天晚上就能醒过来,这几贴药吃完,他就该好得差不多了。”   杜夏不放心问过,说依照宋嘉言的这个伤势要不要留在医馆离观察一段时间,然而人家大夫十分高冷的表示,像这样的小伤,又没伤及什么经脉,根本就没有留在医馆的必要,回家养上几天,吃上几服药,很快就能大好。   人家大夫都这么说了,杜夏他们只能离开医馆,转而去县里的客栈开了房间休息。   宋嘉言一直昏睡着,杜夏不放心他,所以不顾店家异样的眼神,坚持和他一间房间照顾他。   宋海去厨房煎药了,宋洲则不放心的守在他们的房门外。   短短半天,又是被刺杀,又是逃命,又是激战的,大家都很累了,但是杜夏担心刺客会追到客栈,所以也不敢托大让宋洲回去休息,只能搬了一把椅子给他,让他能够坐着稍微歇息一下。   杜夏自己也没睡,她担心宋嘉言的伤口会发炎,所以一直都关注着他的情况,一直到宋海端着熬好的药给他喂下之后,她才略微松了一口气。   之后的一下午,杜夏真是半点都不敢懈怠,随时都做好了再次逃命的准备。   不过最后那些刺客并没有追到青阳县来,傍晚时分国公府的一队护院总算是寻着宋海他们留下的记号找到了客栈。   一队护院足有二十人,在他们的保护下,一行人总算是一路顺利的回到了京城。   杜夏他们才一跳下马背,守在门口的宋国公和秦氏就迎了上来。   秦氏看着人事不知的儿子,差点眼皮一翻直接昏过去,还是杜夏及时提醒宋嘉言只是肩膀受了伤,并没有生命危险之后,秦氏才扶着丈夫的手臂稳住了身体。   秦氏双手合十,万分庆幸的念着:“菩萨保佑,菩萨保佑,没生命危险就好,没生命危险就好。”   宋国公注意到杜夏的脸色不好,想到今天发生的事情肯定把她吓坏了,所以他连忙让她先回临风院休息:“你们能够平安就是最大的幸事,接下来的事情你不用担心了,那几个凶手的尸体我已经让人送到大理寺去了,想来很快就能查出幕后指使者的身份。”   等查出凶手的身份之后,无论如何都要让她付出足够的代价。   秦氏不放心青阳县大夫的医术,所以还让人去请了御医回来给宋嘉言治伤。   刺客只是想要让宋嘉言失去行动的能力,所有并没有对他下死手,所有他肩上的伤口确实不算太严重。   相比宋嘉言,倒是宋海和宋洲身上的伤更严重一些,也是在这个时候杜夏才知道,在当时的打斗中,宋海的腰腹被对方砍了一刀,宋洲的大腿也中了一刀,只是当时宋嘉言昏迷着,又不确定刺客会不会追上来,他们为了不让她惊慌,所以一直遮掩着没让她看出来。   当时杜夏所有的心思都在昏迷不醒的宋嘉言身上,加上他们两个人都穿的是黑色的衣服,所以她才没有发现他们受了伤。   这次宋海和宋洲算是立了大功,在刺客的追杀下保护住了宋嘉言和杜夏,秦氏不但赏赐了金银给他们两个,还特意准许他们在家养伤,临风院这边伺候的人就暂时换成了她的奶嬷嬷。   主院这边,秦氏一回房间就一脸笃定的对丈夫说道:“一定是大长公主派人干的。”   上次从赏荷宴回来她就觉得大长公主迟早会发难,只是她原本想着她只是会小打小闹的针对小夏一下,却是没想到她会直接派杀手刺杀。   宋国公安慰妻子道:“你别急,明天我再去大理寺看看,肯定不会放过背后的指使者。”   敢伤他的儿子,不管对方是不是大长公主,都没有全身而退的道理,要是最后的调查结果确实是长公主所为,那就算是把朝堂上闹个天翻地覆,也要让陛下给他们国公府一个公道。 第87章 探查、   青阳县的那位大夫还是有点水平的, 他说宋嘉言会在晚上醒过来,他也确实是在晚上九点多的时候醒过来的。   当时杜夏坐在床边,还在为该怎么让他吃饭而犯愁。   今天早上他们出门很早, 早饭都是只是随便吃了几口,之后遇刺,然后宋嘉言陷入昏迷,连药汤都是宋海他们用筷子撬开他的嘴巴硬灌下去的, 就这样还撒了一半,真的灌下去的汤药连一半都没有。   说起来杜夏也不是没有尝试过用嘴给宋嘉言渡药, 但是他昏睡着,根本就没有吞咽的本能, 她把药渡进他的嘴里还没有宋海他们的硬灌有用, 硬灌的话他呛着了还能在呼吸的时候吞进去一些药汁。   汤药还好,宋嘉言他只是受了一点外伤,因为杜夏处理得及时,伤口没有发炎,所以药汤少喝一点也没有太大的影响。   然而只是灌药就这么的艰难了,让宋嘉言进食就更加不可能了,厨房倒是熬了一锅特别稀的粥, 但是他还是没能吃进去。   当时杜夏就想着, 要是等到晚上宋嘉言还没醒的话,她就带着他回现代了, 现代好歹还有葡萄糖和营养素,能够维持他的身体机能,他要一直这样呆在古代, 肯定没两天就要消瘦了。   杜夏甚至还担心过, 要是宋嘉言在昏迷的状态下, 白雾不出现怎么办。   好在宋嘉言总算是醒了,他们也不用回现代了。   说起来依照宋嘉言现在的这个样子,杜夏还真的是不想回现代让甘曼梅他们担心。   他们要是知道他们遇到了刺杀,肯定会被吓死,别的不说,至少以后他们再回古代的时候,甘曼梅他们肯定是不能再像现在这么的轻松和放心了。   两个人看到对方的第一眼,同时说出口的都是对对方的关心。   “你醒了?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哪里难受?”   “你怎么样,伤到哪里了?”   宋嘉言看到杜夏的第一眼,脑子里想到的就是自己昏迷前她推开自己倒地的场景。   见他急得想要坐起来,杜夏深怕他肩膀上的伤口又撕裂,所以连忙伸手阻止了他的动作:“我没事,刺客的匕首撞在了手机上,它替我挡了一劫,我身上一点伤都没有。”   宋嘉言有些后怕的躺回了枕头上,喃喃道:“这……这可真是万幸,回去之后我重新给你买一部手机。”   还好她把手机揣在了怀里,不然……   那个后果宋嘉言真是想都不敢想。   想到那些凶恶的刺客,宋嘉言连忙问道:“那些刺客呢?都跑了吗?”   本来今天他计划的是出门游玩,没想到最后竟然变成了大逃杀,还好小夏无碍,不然——不然他真是死一万次都无颜去面对她和她的父母。   杜夏并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转而说道:“刺客的尸体已经送去大理寺了,接下来的事情就交给他们了,你才醒,就别费精神去想那些事情了,我去叫人,你先吃点东西,然后好好休息。”   说完她不顾宋嘉言的反对,急匆匆走到门口让守在外面的嬷嬷去厨房把一直温着的粥送过来。   宋嘉言知道杜夏是担心自己,所以也没多说,只想着等明天父母过来看他的时候,再详细问问他们。   一想到有人在暗中谋划着要害他或者小夏的性命,宋嘉言就觉得坐立难安。   这次要不是他留了一个心眼,让一队暗中跟着,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呢。   宋嘉言要考虑的事情很多,但是为了不让杜夏担心,吃过一碗稀粥之后他依照她说的那样重新侧躺到床上休息了。   杜夏让人把搬到书房去了的木榻搬回了房间,她就睡在木榻上,贴身照顾着他。   宋嘉言闭着眼睛看起来是睡了,其实他的脑中一直在盘算着事情。   背后的指使者、刺客们的身份,对方的目标,杜夏的安危,回现代之后要不要把遇刺的事情告诉甘曼梅他们……各种事情像一堆没有线索的毛线团一样,满满地挤在他的脑海里,让他的脑袋疼得像是快要爆炸了一样。   杜夏躺在木榻上也没有怎么闭眼,她时不时就要起身去摸一摸宋嘉言的额头,受了外伤的人晚上最容易发热了,她怕自己睡熟了,连他半夜高热都不知道。   第二天天刚亮,秦氏和宋国公就来临风院了,看着儿子清醒过来了,精神也不错的样子,秦氏放心了不少。   宋国公确定儿子没有大碍之后,就急急忙忙上朝去了。   今天在朝堂之上,宋国公要把儿子遇刺的事情禀报上去,让陛下施压给大理寺,早日查明刺客的身份,把那幕后的指使者揪出来。   严格说起来,宋嘉言他们遇刺的地方还在京城的范围之内,这些刺客竟然无法无天到敢在天子脚下白日行刺,足见其背后的指使者有多不把王法放在眼里。   对于幕后人的身份,宋嘉言和宋国公都觉得和大长公主脱不了干系,因为除了她以为,杜夏并没有于人交恶过,不过当下他们没有实质性的证据,只能在大理寺的人过来询问情况的时候,把心里的猜测大概说出来。   接下来的两天里,宋嘉言呆在临风院养伤,杜夏负责照顾他,宋国公在外面四处奔走,秦氏负责后方的安稳。   因为这次的刺杀,京城一下子就乱了起来。   为了给大理寺压力,秦氏他们对外可没说宋嘉言只是肩膀上受了轻伤,这三人成虎,现在外面的人都在传宋嘉言这次遇刺伤的很重,都危急生命了,没见宋国公这一天两次的往大理寺跑吗,就是想要早日看着伤害他儿子的凶手落网呢。   这次遇刺的是国公府的独苗苗,皇后的亲弟弟,陛下已经亲自发话了,让大理寺抓紧查明情况,尽快把逃走的几个刺客和背后的指使者抓捕归案,给宋家和皇后一个交代。   而且之前送到大理寺的几个刺客的腰侧都发现了特殊的烙印,这烙印竟然和早年刺杀陛下的那些刺客身上的烙印是一样的,这个发现一下子就把这件事情的严重程度又往上拔高了几个度。   在这样的压力之下,大理寺自然是不敢懈怠的,皇后、宋国公,这两个人没有一个人是他们能够惹的起的,这几天大理寺和禁卫军几乎把京城翻了一个底朝天,就是为了尽早抓到逃走的刺客,这件案子早点破了,他们也能早点解脱。   现在不只是宋家,就连大理寺都把陈静瑶当做的目前的重点怀疑对象,原因无他,这些身上有着独特烙印的刺客早些年就已经查明了,是先太后特意培养起来刺杀皇上的。   最后先太后失势的时候,并未交代出这些死士的身份,虽然陛下为了皇家的颜面,并没有对外披露先太后所作的事情,毕竟不管在什么朝代,母子相残,都是一件丑闻,但是他的那些心腹,还是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的。   先太后逝世之后,冯家也死的死,贬的贬,这些被她和冯家豢养的死士也一下子如人间蒸发了一样,失去了踪迹,时隔几年之后,这些人又冒了头,刺杀的还是宋国公的嫡子,皇后的亲弟、太子的舅舅,谁知道他们下一个的目标会不会又是当今圣上呢。   细想起来,如今留在京城的,和先太后有关系的人,确实只有大长公主这一个人,陛下虽然不相信自己的姐姐会和那群死士有关系,但是君王都是惜命的,事关刺杀过自己的凶手,他也没有盲目相信那一点微薄的亲情,只让大理寺卿放手去查。   第二次送走大理寺来探查的人之后,陈静瑶用尽了全部的力气,才控制住了自己内心的破坏欲。   如今大理寺已经怀疑她了,她要是再像之前一样动不动就摔东西出气,等消息传出去之后,别人可能会觉得她这是不满大理寺的探查而在砸东西泄愤。   陈静瑶坐在椅子上,双手死死的抓住椅背,用力到指节都泛白了还不肯放手。   陈静瑶不知道事情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明明只是一个简单的刺杀,杜夏只不过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她为了不出意外,足足派了八个高手出去,然而就是这样,事情还是失败了。   她一共派出了八个刺客,最后只有两个活着回来了,当时有一个刺客说自己离开的时候,杜夏已经中了暗器倒在地上了。   当时陈静瑶想着虽然这次自己折了六个高手,但是好在最后是把杜夏这根眼中钉拔掉了,然而结果呢?国公府的眼线是怎么告诉她的?杜夏根本就没事,别说重伤不治了,她的身上连点轻伤都没有。   刺杀失败了,自己也被皇兄怀疑了,大理寺的人现在每天都要来公主府一次,目的就是想要在她这里搜出刺客,彻底坐实她的嫌疑。   情况一下子变得对自己不利了起来,陈静瑶只能停止想要伤害杜夏的想法,暂时的蛰伏下来。   对于大理寺的搜查,陈静瑶并不怎么担心,因为活着的那两个刺客,早在知道杜夏没有受伤的那一天就被她送出京城了,而且还是在再也不能开口说话的状态下被她送走的。   那两个刺客如今已经不知道沉在哪条河的河底喂鱼了,任他大理寺再怎么查,都不可能查出一点对她不利的证据。   这件事情——最后只能成为一件悬案。   陈静瑶有些遗憾的想到——只可惜短期之内她都没有办法对杜夏出手了。   罢了,就让她再蹦跶两天吧,下一次!下一次她一定要谋划得再缜密一些,然后一击中的,彻底让这个胆敢惹的自己不快的女人从这个世界上彻底的解决了。 第88章 订婚、   因为宋嘉言他们遇刺的时候, 宋灵心的婚礼他们都没能全程参加。   主要是杜夏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凶手没有落网之前,她总觉得只要自己一踏出国公府的大门,就随时都有可能会小命不保。   秦氏他们也觉得目前他们自己的安危最重要, 所以宋灵心大婚的那天, 宋嘉言只负责把她背上花轿, 并没跟着去男方家送亲。   要不是为了让宋灵心能在夫家站稳脚跟,秦氏真的不愿意让肩膀受着伤的儿子背着她走这么远的路。   古代女子成亲, 都需要让娘家的兄弟背着出门子, 要是没有兄弟, 还得让亲爹上, 虽然宋灵心是庶女,但是在她成亲这么重要的日子, 秦氏宋国公还是没有给她掉链子的,别人有的都给她准备了。   尤其是杜夏送得那一对水晶天鹅, 被直接放在红木托盘上, 由男方迎亲的人捧着走在队伍的最前方, 很是出了一些风头。   当天阳光很好,晶莹剔透的水晶天鹅放在垫了红布的托盘上,太阳一照, 那真是熠熠生辉, 也只有杜夏这样的现代人不觉得稀奇,其他古人哪里见过这么通透的琉璃天鹅,当天京城的人为了看一眼琉璃天鹅的真容, 把国公府到男方府邸的大路两旁堵得水泄不通。   因为这对水晶天鹅, 京城里的人说起宋灵心的时候, 都会说这是一个嫁妆比许多人家的嫡小姐还要丰厚的庶小姐。   对此宋灵心也是一个拎得清事情的, 三日回门的时候,她还准备了厚礼来临风院看望杜夏和宋嘉言,期间各种感谢的话更不要钱似的往外蹦。   见宋灵心精神和神态都不错,显然是在夫家过得很是不错的样子,杜夏也就放心了。   杜夏他们在古代待了半个月,直到宋嘉言肩膀上的伤口已经好得差不多,不会让甘曼梅他们看出不对的时候才回的现代。   临走的时候宋嘉言单独去主院见了秦氏和宋国公一面,十分郑重的把杜夏的生辰贴交给了他们。   秦氏看着摆着自己面前的薄纸,有那么一瞬间的恍然。   宋国公也被儿子的这一手给镇住了:“这、这是小夏的父母亲自交给你的?”   最近因为刺客的事情一直没有进展,宋国公和秦氏的心里并不怎么高兴,毕竟有人在暗地里计划着要谋害他们的儿子和唯一一个有可能成为他们儿媳妇的人选,只要一想到这件事情,他们就吃不下也睡不着。   如今儿子倒是争气了,一下子就搞定了小夏的父母,这亲事总算是能提上议程了。   杜夏知道宋嘉言拿着自己的生辰八字去找秦氏的时候,还有些紧张来着,虽然她知道他的父母做梦都想让他们两赶紧成亲,但是登上事情真的赶到眼前了,她还是会觉得不好意思。   好在所有的事情都是由宋嘉言出门的,杜夏自己不用怎么去面对他的父母,这一点还是让她觉得松了一口气。   不知道宋嘉言和他的父母是怎么说的,反正最后他们回现代的时候带了一大堆的‘聘礼’。   虽然他们已经尽量只捡着贵重小巧的东西带,把其他笨重不好搬运的东西都留到临风院了,最后收出来的东西还是占了满满半张床。   其中大部分是各种玉器古玩,小部分是秦氏给杜夏准备的各种首饰,。   这些个首饰杜夏也没有全部都带回现代,只从中挑了一些自己十分喜欢耳朵首饰带回现代。   至此婚事的事情就算是正式的在走流程了,杜夏在这里面的角色就是一个甩手掌柜,中间各种要商量的事情都是宋嘉言负责了,他要跟甘曼梅他们商量的事情很多。   敲定结婚的日期之前,宋嘉言在心里琢磨着,等下次回古代的时候把甘曼梅他们也拉上,事关女儿的婚礼,要是他们能够过来一起商量就是最好的了。   再次在木床上醒来的时候,杜夏心里真的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主要是这次他们在古代遇到了刺杀,要不是他们运气好,就该回不来了。   不过虽然他们没有大碍,但是那天暗中保护他们的护院死了十几个,侥幸活下来的那几个也受了重伤。   这是杜夏一次性见到死人最多的时候,尤其这些人还都是为了保护她和宋嘉言而丧命的,这些护院的家人来府里领抚恤银的时候,哭的实在是太伤心了,让她只在一旁看着就觉得心里难受得紧。   然而人已经死了,要说抱歉也没有用了,杜夏能做的就是问宋嘉言要了一笔银子,给这些护院们的家属一人多发了两百两银子的抚恤金。   说起来也是讽刺,在古代这么鲜活的人命,卖命钱加起来还没有杜夏之前送给宋灵心的那一对水晶天鹅值钱。   那些护院的家人得到了这一笔意料之外的银子都表现得很感激,当时杜夏还在心里想呢吗,说起来她也算间接害死他们儿子、丈夫、孩子爹的凶手,她自己面对他们的时候都还心虚得紧,他们却打从心里觉得她是一个好人,真是……让人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宋嘉言知道杜夏心里有负罪感,私底下也安慰了她好几次,说这些护院本来吃的就是这一碗饭,自打他们决定当护院的时候,就已经做好了随时丧命的准备了,有了国公府和他们私下给的这些银子,也足够他们的家人毫无后顾之忧的过完下半辈子了。   虽然这么说有些残忍,不过为了这么一大笔的抚恤银子,就足够许多人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冒险了。   对此杜夏表示到底她都懂,但是现在她的心里还做不到像宋嘉言那么的坦然,她得回现代好好的缓一缓,好好地调整一下心态之后,估计她才会有足够的勇气再次去古代面对那些事情。   这次杜夏他们回古代,短期之内是不准备回古代了,一是那些刺客背后的指使者还没有查出来,他们回去还会有危险,二是医院这边要开始忙起来了,他们确实抽不出身回古代。   好在这次秦氏他们对外说的是宋嘉言跟着杜夏回家商议亲事,归期不定,因为他现在已经辞官了,出门在外看到别处好的风景时,在路上耽搁一段时间也是在情理之中的事情。   秦氏收了杜夏的生辰帖之后,心里也有底了,虽然现在宋嘉言说得时候不知道他们说什么时候才能抽出时间出来成亲,但是好歹两个年轻人的亲事确实是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她也没有什么好再烦恼的了。   杜夏他们这次回来带了这么多的东西回来,还是宋家给她的聘礼,怎么收捡这一大堆的东西,就把甘曼梅和杜雄华急的够呛。   最后他们两商量了大半天,紧急联系装修公司,在两套房子里临时多安了两个大的保险柜。   这些东西甘曼梅他们是不准备的要的,就想着等到女儿和小言成亲的时候,再把这些带回去当做嫁妆,不过这些东西都是宝贝,肯定是不能就这样随便堆在家里的,怎么想都还是要放在保险柜才安全,之后不管杜夏他们是想要带回古代还是就放在现代,就都不是他们两个老人要操心的事情了。   甘曼梅和宋嘉言商量着,既然八字也交换了,宋家给的聘礼也收了,他们这边还是要象征性的办一个订婚宴。   虽然杜夏的外家已经没有什么亲戚了,但是杜雄华的兄弟姐妹多,而且大部分都在云市,既然他们两个的事情已经定下来了,那么于情于理还是要请她的叔伯姑姑们吃上一顿饭,把宋嘉言正式的介绍给家里的这些亲戚们。   对此宋嘉言自然是没有意见了,正好最近医院那边已经落实了所有的手续,正式进入装修阶段了,在各种医疗设备和仪器采购回来之前,他还能暂时性的轻松一段时间。   最后由杜雄华做主,把订婚宴的时间定在了两个星期后的周天。   杜家人大部分都在体制内工作,因为杜夏的父母和叔伯都觉得拿铁饭碗最是稳妥,所以家里的小辈不是公务员就是医生,就她的堂姐杜兰,和大家走的不是一条路,杜兰大学学的计算机,毕业之后进入了一家互联网公司,和其他兄弟姐妹朝九晚五不一样,她过的是996的福报工作方式。   不过杜兰的工作虽然累一点、发际线危险了一点的,但是她的工资属实是高,比杜夏这个医生,和其他当公务员、老师的堂兄妹们的工作要高上一大截。   订婚宴选在周日,就是为了配合大家的时间,能让所有的亲戚都有空来参加。   杜雄华把女儿要订婚的消息一发到家族群里面,里面直接就炸开了锅。   杜家的家族群里老一辈和年轻一辈加起来有十几个人,知道杜夏谈恋爱的只是少数人。   之前杜雄华他们顾忌着宋嘉言的身份,不敢在亲友们面前透露得太多,所以他的兄弟姐妹只是大概知道杜夏谈恋爱了。   杜兰她们倒是知道杜夏找了一个条件不错的男朋友,因为之前宋嘉言第一次送她包的时候她拍了照片发朋友圈。   杜兰是个八卦的人,之前还问杜夏要过宋嘉言的照片,所以她算是一大家子亲戚里面最了解他的人了。   不过虽然宋嘉言又帅又多金,但是杜兰心里可从来没有想过杜夏能这么快就和他订婚。   在杜兰她们看来,现在哪个年轻人谈恋爱不得先谈个一两年好好的培养一下感情?像杜夏这样才谈小半年就急吼吼要订婚的还真是少数。   然而不管这些人怎么想,订婚的日子已经定下来,他们再好奇也只能忍耐下来等到订婚宴上再看看杜夏的未婚夫是个什么样的人物了。   为此杜夏的那些堂兄堂姐们还单独拉了一个小群,在里面讨论她要订婚的事情。   杜家的年轻一辈结婚生子的人也不少,如今还没结婚的就只有杜兰和杜夏这两朵金花了,之前她们两个单着的理由都是一样的。   ——忙!   杜兰和杜夏一个程序媛、一个是医生,都是忙起来没有点私人时间的,所以之前杜雄华和杜夏的大伯虽然着急,但是也能体谅女儿打拼的不容易,并没有在感情太过催促她们。   如今杜夏找到了合适的对象,马上就要订婚了,消息一发出来,杜兰就发了消息过来跟她抱怨:“之前我们两个都单着,我爸妈还不好说什么,现在你一背叛组织,他们就坐不住了,刚刚还打了电话过来催婚呢,我接下来的日子可是太难过了。”   杜夏先是对自家堂姐的遭遇表示了同情,随后十分无奈的表示:“那我也不能为了你好过就不结婚吧。”   缘分这个东西一旦到了,那谁能够控制得住呀,对此杜夏和宋嘉言只能对杜兰表示深感抱歉了。 第89章 彩礼、   宋嘉言十分重视两个星期之后的订婚宴, 相比之下,杜夏就要淡定多了。   这天下午,杜夏才从外面见了求职者。   他们回古代之前在好几个招聘网都发了招聘信息, 她把手机带回古代之后, 这些求职者都是打的杜雄华和甘曼梅的电话联系。   因为杜夏不在, 杜雄华他们也没办法筛选这些求职者, 所以只能先跟他们说明情况,等她从古代回来之后统一面试。   杜夏作为一个专业的医生, 筛选起求职者也十分的快速, 最后这些求职者里面,有一大部分连最开始的面试都没有通过, 最后只有两个符合条件的医生,一个儿科、一个产科。   杜夏这天下午把这两个人都约到了咖啡厅, 详细的了解过她们的情况之后,她决定把两个人都签下来。   考虑到医院正式营业还有一段时间,在他们正式上班之前, 杜夏同意给他们基本的工资。   没办法,合适的医生本来就不好找, 医院这边估计还有半年才能正式营业,这两个医生总不可能就一分钱都不拿的白等半年才入职,对此杜夏还是很看得开的。   或者说不是她能看得开, 是有宋嘉言这个可靠的靠山在后面顶着,两个医生的基本工资她还是能够拿得出手的。   要不说仪式感很重要呢,之前宋嘉言要给杜夏买礼物的时候,她总想着太贵了, 会觉得有压力, 现在他们互相交换了八字, 没多久又要订婚了之后,她再花他钱的时候心里就自在得多了。   杜夏在玄关换好了拖鞋走到客厅的时候,宋嘉言还坐在沙发上发呆,一副好像没有注意到她回来了的样子。   杜夏看他缠着自己的一缕头发在食指上不停地的打着转,她随手把单肩包放在沙发扶手上之后,一一脸不解的问道:“你的头发怎么了?”   听到杜夏的声音,宋嘉言才一副没反应过来的模样从沙发上站了起来:“你回来了。”   杜夏看着浑浑噩噩的谋某人,一屁股坐到沙发上,没好气的说:“我都在这里站了好久了,你想什么呢,想得这么入神。”   宋嘉言也没瞒着杜夏,他在她身旁坐下,伸手摸了摸自己耳畔垂下来的头发,脸上满是纠结之色:“没什么,我只是在想我要不要去理个发。”   “好好的你怎么想着要理发了。” 杜夏真是一脑袋的问号。   宋嘉言的头发多好呀,又厚又黑亮,发质让杜夏这个女人都羡慕得要死,随时走出去都是街上最靓的小伙,她真是不明白他怎么会说出想要理发的话来。   再说古代男子都是长发,虽然偶尔会稍稍修剪一下,但是再怎么都够不上理发的程度。   现代的托尼老师可不是闹着玩的,他们那一剪刀下去,那就不是齐肩或者齐腰的程度了,能给你齐个耳都算是收下留情了。   杜夏简直不敢想象宋嘉言顶着一头短发回古代的样子,恐怕秦氏他们看着他的那个样子,分分钟就能吓晕过去。   宋嘉言摆了摆手,忧心忡忡的说道:“没什么,我们不是要订婚了吗,我的头发这么长,穿西装会很奇怪的。”   而且这次订婚杜夏的叔伯和堂兄妹都要来,依照现代的审美来看,他的这一头长发给长辈的感觉太差了。   宋嘉言担心杜夏的叔伯会认为自己一个男人留着这么长的头发,会十分的不着调。   杜夏听他这么说,当即一副实在是太荒唐的样子说道:“你想什么呢,你这长头发我爸妈都没说什么,我大伯和叔叔他们就更不会说什么了,再说了,你长得这么帅,就是长头发穿西装也很帅,那个词怎么说来着,美型,你就是属于美男子那一类的,别说穿西装了,你就是披一块塑料布在身上都很好看的好不好,自信一点嘛。”   杜夏真的没有想到宋嘉言竟然会因为顾忌着她叔伯兄妹的看法而生出把自己的长发剪掉的念头。   现在的这个社会这么的开明,她的叔伯们又是一直生活在大城市的,他们的思想本来就挺开明的,就算订婚那天宋嘉言不穿西装,要穿着古装出席,他们也只会在心里犯嘀咕,根本不会大惊小怪到以此来定义他这个人。   再说了,只要甘曼梅他们能够接受,家里那些亲戚的看法又有什么重要的呢?   杜夏花了半个小时才成功的让宋嘉言打消了剪短发的念头。   然而宋嘉言就像是得了订婚前焦虑症一样,解决了头发的事情之后,他又开始纠结这订婚那天该穿什么样式的西装,系什么颜色的领带,穿什么样式的皮鞋。   相比于宋嘉言那紧张兮兮的样子,杜夏的反应就淡然得多了。   她就不纠结那么多,订婚穿的衣服都是她拉着宋嘉言去商场上逛了一圈,然后随便挑了一件剪裁和线条都极其显身材的红色连衣裙,搭配银色的细高跟鞋,加上订婚那天她还准备特意去专业的造型工作室化妆造型,这就是杜夏能够给予自己的订婚宴最重视的状态了。   说真的,其实像杜夏这样的才是常态,像宋嘉言这样看重的才是反常。   这几天杜夏在家里天天听他念叨着订婚那天穿什么,吃什么,喝什么酒,给那些亲戚准备什么礼物、包多大的红包,烦得她恨不得两脚把人踢到医院那边监工去。   杜夏分析宋嘉言现在的种种反常,纯粹是太闲了导致的,等他忙活起来,绝对不会再像蚊子似的在她的耳边念叨这些她已经听腻了的话了。   好在宋嘉言十分的有眼力价,看出杜夏的不耐烦之后,他委屈了半天之后,就转而改成拉着杜雄华和甘曼梅念叨了。   原本甘曼梅他们对于这场订婚宴是抱着很轻松的态度,听宋嘉言念叨得多了,把他们也弄得紧张了起来,开始反思自己准备在订婚宴穿的那一套衣服会不会太随便、太不重视场合了一些。   好在两个星期过得很快,在宋嘉言把一家人都弄疯之前,时间总算是跑到订婚这一天了。   这天宋嘉言起了一个大早,他飞快的打理好自己之后,就催着杜夏出发去化妆,中间看着化妆师给她化妆的时候,他还十分真心实意的问了人家化妆师,就他现在这样要不要也用化妆品‘适当’的‘修饰’一下。   杜夏黑着脸把宋嘉言拉到自己身边坐下,用眼神示意他安分一点。   看着两人这样子,化妆师小姐姐还一脸艳羡的夸杜夏运气好,她的未婚夫一看就很重视她。   听化妆师称呼宋嘉言为自己的未婚夫,杜夏心里才后知后觉的意识到,今天过后,她和他的关心真的是又近了一步,他们已经是能以未婚夫、未婚妻的名义来称呼对方了。   有了这个认知之后,杜夏也跟着紧张了起来。   这种感觉一直持续到杜夏装扮好了抵达饭店,在包间里面见到自己的叔伯们之后才好了那么一点。   宋嘉言今天的打扮虽然看起来是有些离经叛道,倒是杜家的亲戚并没有多说什么,订婚宴的全程也没有杜夏想得那么的复杂,就是一家人分成两桌坐在一个包间里,开席之后,她的父母再带着他一桌一桌的敬酒,末了再互相介绍一下。   说白了,就是杜雄华带着宋嘉言认人,一圈酒下来,杜夏也不知道他记住了几个人,反正他的一张脸是因为酒气而变得通红了。   看着宋嘉言这个样子,杜夏有些心疼,她在心里暗自腹诽老杜同志这个人太过实在了,也不知道在酒里掺点白水,这一个一个敬下来,就算是宋嘉言一次只抿一小口,这一圈下来也下去两、三杯了。   宋嘉言本来就没有喝习惯现代的高纯度白酒,这一圈敬下来,他整个人就有些晕乎乎了。   好在甘曼梅之前就备了一盒解酒药在包里,杜夏找了一个空隙把宋嘉言拉到一旁,给他灌了两支解酒药,之后他看起来才好受一点。   杜雄华是经常喝着酒的,宋嘉言都醉了,他看起来还没什么感觉,杜夏的叔伯和堂兄弟们也是,都嚷嚷着今天自己难得喝到一次茅台酒,就算是豁出去找个代驾,也要先喝个痛快再说。   最后这所谓的订婚宴就在一群男人的拼酒、女人们的闲聊中度过了,最后散席的时候,宋嘉言总算是清醒了一些,他带着杜夏站在包厢门口,给杜家的这些亲戚一个一个的散着红包。   这是云市这边的风俗,谁家订婚都要给参加的人塞红包,一般点的家庭一个红包塞一百块,好一点的就不一定了,宋嘉言今天准备的这些红包是问过杜雄华他们的意见的,一个红包里塞了六百块钱,这个数虽然不是最多的,但是也算是高于大部分的人家了。   因为杜雄华也喝了不少的酒,所以今天是杜夏开的车,她先把车开到了自己的小公寓楼下,随后就是甘曼梅接棒继续开车回家。   杜夏扶着宋嘉言下车的时候,他挣扎着直起身,然后十分郑重的从包里掏了两个厚厚的红包出来,恭恭敬敬的递给了甘曼梅和杜雄华。   听着他漫无边际的说着一些保证的话,可把甘曼梅给心疼坏了,她收下红包之后,催促着杜夏赶紧扶他回去好好休息。   也得亏是宋嘉言醉的不怎么厉害,不然依照他的个子,杜夏一个人想要把他扶回去还真的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因为已经订婚了的缘故,杜夏这次没有把宋嘉言扔在沙发床上了,而是直接把人扶回了房间。   在宋嘉言的脑袋后面垫了两个枕头之后,杜夏才起身去卫生间给他拧毛巾搽脸。   然而宋嘉言这次喝醉了和上次还十分的不一样,上次他喝醉了倒头就睡了,这次喝醉了却一直都不安分,挣扎着就是要往客厅去。   最开始杜夏还以为宋嘉言是不愿意睡自己的房间,所以气恼之余,还是扶着他去了客厅。   把人扶到沙发床上之后,杜夏想着这下他总归是能安静下来了吧,然而宋嘉言就不,他坐在沙发边上,垂下脑袋伸手去沙发底下够什么东西,几次够不到之后,他索性就趴在了地板上。   这可把杜夏吓得够呛,以为他这是怎么了,连忙弯腰去扶他。   “怎么了,你这是有什么东西滚到沙发底下去了吗?”   这个沙发床买的时候因为要推了变成床,所以下面的空间很大,之前杜夏那些用不到的杂物就是用纸箱装了堆在沙发下面的,所以她以为宋嘉言是趴在地上想要找个什么东西。   然而宋嘉言挣扎避开了她的手,起身的时候手里拖着一个行李箱。   也不知道这个行李箱是宋嘉言什么时候放到沙发床底下去的,反正杜夏肯定自己以前是从来都没有见过的。   宋嘉言把行李箱推到杜夏面前,示意她打开。   杜夏也没多想,直接拉开了行李箱的拉链,然而她怎么都没有想到,这箱子里面装的竟然装的是现金!   一叠一叠的人民币,整整装满了一个二十四寸的行李箱。   先不说这里面装了多少的钱,就说这么多现金满满当当的摆在一个箱子里,就只是这个场景,就足够让人觉得震撼了。   宋嘉言指着面前打开的行李箱,含糊不清的说道:“给你的,彩、彩礼。”   看着面前的一箱子现金,杜夏真是觉得哭笑不得,她合上箱子,把拉链拉开之后推到一旁,有些好笑的问道:“这么多的现金,你这是什么时候准备的?”   然而宋嘉言醉成这个样子,也没有办法回答她的问题了,他觉得自己完成了今天所有该完成的事情,已经十分安心的趴在沙发上睡着了。 第90章 乔迁、   第二天宋嘉言酒醒之后, 杜夏笑着和他说起彩礼的事情,直说他们两个人一起住在这么小的一件公寓里面,她都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往家里放了这么多现金的。   宋嘉言摸了摸脑袋, 不好意思的说道:“从叔叔说要办订婚宴的时候我就开始准备了,这么多的现金一下子也取不出来, 我是提前跟银行预约了才凑够数的。”   之后他找了个杜夏出门办事的时候, 悄悄地把取回来的现金藏到沙发底下,就等着订婚这天好给她一个惊喜。   一百一十一万零一块, 有零有整的,现代的人都讲究个万里挑一, 宋嘉言笑着说他这是百万人里挑一,他和杜夏两个人是跨越了两个时空,要细算起来,那是不知道几百个亿里面才遇到的唯一, 这份缘分来的十分的不易,所以要是可能的话, 他真想把世界上一切美好的东西都送到她的面前。   在一起这么久了, 杜夏这还是第一次听到宋嘉言说这些甜言蜜语,所以当即就把她感动得泪汪汪的,当即把人扑到在沙发上猛亲了一顿, 让他结结实实的感受了一番现代女孩子对待爱人那澎湃的热情。   温存过后,杜夏看着这这么大一箱子的现金又犯起了愁, 这么多的现金,就这样放在家里肯定是不行的,占地方不说还容易招贼惦记。   说起来还辛苦宋嘉言特意去取了一趟钱了, 最后这一行李箱的现金, 还是得再存回银行里面去。   要硬说有什么改变的话, 那就这些钱从宋嘉言的银行账户里取出来之后,存进了杜夏的银行卡账户里。   不过平常宋嘉言的银行卡都是交给杜夏保管的(杜夏担心他总是有事没事就乱买包浪费钱)所以几乎也没什么差别。   医院那边的装修进度走上正轨之后,宋嘉言又继续去驾校练车,两个月之后,他成功拿到的驾照,回来的时候直接拐去4s店提了一辆越野车。   宋嘉言并没有选择那些炫酷拉风的跑车,而是记着杜夏之前说过喜欢越野车,所以他最后选定的爱车还是越野车。   有了自己的车之后,出行确实方便了很多,正好新房那边已经装修好了,宋嘉言和杜夏就开始开着车在云市的几大家装商场为新家挑选家具了。   按理说装修公司那边也有各种家具提供,价格虽然很贵,但是样式和质量都很不错,可是杜夏享受自己挑选喜欢的家具,然后一点一点地按照自己的想法把空荡荡的新家填满的感觉,这会让她十分的有成就感,所以她选择自己辛苦一点,从家具到摆件都自己看过、和宋嘉言商量之后才决定买的。   又一个星期之后,杜夏他们的新家已经完全布置好了,她和宋嘉言两个人去了一趟花市,买了几十盆绿萝摆在两套房子里除甲醛。   杜夏已经想好了,反正两边的露台这么大,这些绿萝最后要是能够活下来的话,就搬到露台去养着。   甘曼梅坚持用绿萝吸甲醛见效太慢,所以直接找了专业的去甲醛公司接手,没几天两套屋子里的空气都已经达到了适合居住的标准了。   房子已经准备好了,接下来自然就是搬家了,对此宋嘉言和杜夏都十分的看重。   搬新家的时候,宋嘉言是最高兴的人,一是他总算是能够脱离那张睡起来不怎么舒服的沙发床了,二是能让他们穿越的木床也已经用吊车搬到新家了,以后他们想回古代的时候随时都能回去,也不用再横跨半个云市去杜家之前住的那个小区去了。   除了这两点以外还有最重要的一点,医院那边的装修也已经接近尾声了,加上之前订购的器械已经陆陆续续过了海关了,之后杜夏和他肯定是会更加忙碌了,在真正的忙起来之前能够先解决住所的问题,也算是了了他们的一桩心事。   新家因为是跃层的原因,有四个房间、两个客厅,杜夏和宋嘉言目前是一人住一个房间,其他的两个房间做成了衣帽间和书房。   装修的时候宋嘉言就已经想好了,等他和小夏成亲之后,就有一个房间空了出来,之后在稍加装修,就是以后他们孩子住的儿童房。   要是以后还要生二胎的话,就只能考虑再换一座大别墅或者去对门住了。   相比于杜夏他们这边的装修,对门的装修就要实用得多,杜雄华做主把三个房间装成了卧室,剩下一个房间装成了娱乐房,里面装了一套顶配的家庭影院和一些健身器材。   杜雄华了解自己的女儿,知道杜夏是一个懒得出门运动的主,家里放了这些健身器材之后,以后她在家里也能健身,也省的她一有空闲的时候就只知道窝在床上玩手机,一点都不顾及自己的身体。   搬进新家的这一天,杜雄华请了家里所有的亲戚来家里温锅。   杜家的亲戚虽然不算太多,但是加起来怎么也得坐个三桌,以前在家里吃饭,那所有的饭菜都得甘曼梅张罗,她也是个手脚利索的人,以前过年过节和杜雄华过生日的时候,只要不出去吃,都是她一个人在家里张罗几大桌子饭菜。   然而现在不一样了,今天宋嘉言觉得甘曼梅一个人做这么多的菜实在是太辛苦了,他和小夏的厨艺水平又上不了台面,帮不上太多的忙,所以他提前在一家口碑特别的好的私房菜馆里定了三桌席面,午饭前的一个小时,私房菜馆那边直接安排人把饭菜送过来就行了。   因为宋嘉言的妥善安排,甘曼梅今年总算是能够从厨房里面解脱出来了,一大早就跟妯娌姑子们坐在麻将桌旁打起了麻将。   要知道这在往年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老杜家有些传统,往年不管是做什么事情,出来主持事情的都是杜夏的伯妈和甘曼梅两个儿媳妇,以前她们两个人要负责做一大家子的饭,一整天都得围着锅台转,一般来说是不会有空闲的时间玩乐的。   杜夏的幺妈随手扔出一张麻将,一脸艳羡的说道:“二嫂你的命真好,小夏这个丫头实在是太争气了,给你找了这么好的一个女婿。”   杜夏的小叔是兄弟姐妹间年纪最小的,从小就得父母的偏爱,结婚之后连带着他的妻子都比家里的两个嫂子要好过很多,以前杜夏的爷爷奶奶手里有点钱都补贴给小儿子一家了,加上她小叔自己也有能力,是家族里职位最高的人,所以他们以前是杜家条件最好的人,以前一大家子聚在一起吃饭的时候,杜夏的幺妈是从来都不会去厨房的,最多就是在一旁帮着剥一剥蒜、理一理葱什么的。   现在杜夏找了一个有钱的未婚夫,随便一出手就是两套房子和三层办公楼,这个医院也眼看着要开起来了,现在要说老杜家谁家条件最好,那必然得是他们这一家了。   甘曼梅因为一向高傲的弟媳妇一句奉承话,脸上的笑意就一直都没有落下去过。   她也没有什么好心虚的,小言这孩子确实让人挑不出一丝的错处来,他家世好、长相好,孝心也好,更难得的时候他对小夏还好,所以妯娌夸奖小言的时候,不管多夸张的好话,她都照单全收了。   嫁进老杜家这么多年了,甘曼梅还是第一次觉得这么的扬眉吐气,这一切都是她的好女婿给她长得脸面。   此时离吃饭的时候还早,杜夏和宋嘉言他们在对面,家里的孙辈们窝在娱乐房看电影,难得有一次这么多人聚在一起家里看起来不乱糟糟的。   杜夏的姑姑也在一旁附和道:“小夏这孩子确实出息,以前读书的时候就聪明,现在找的对象也比她的姐妹们好,二嫂你和我二哥以后且等着享福了。”   杜家的亲戚之间本来就相处得比大部分人家都要融洽,虽然一大家子人相处的时候偶尔也会有一些不愉快的很适合,但是一有什么事都挺团结的,所以大家的夸赞也确实是发自内心的。   那句话是怎么说的来着,当别人的水平和你差不多的时候,可能你会生出攀比之心,但是当人家方方面面都远远甩开了你一大截的时候,那你除了巴结以外,真的是再也生不出旁的心思了。   眼见着杜夏马上就是一家妇产医院的院长了,要说医生里面什么医生最得人尊敬,那绝对是产科的医生了。   人这一辈子,谁家都逃不过生孩子这一件事情,就算自己不生,那你们的女儿、媳妇、儿媳妇、甚至于亲戚家里总是会有人要生孩子的,所以这产科医生的地位就是要比其他医生吃得开一些。   网上有个段子是这么说的:说但凡你的同学里面有当产科医生和老师的,那你就算是病得躺在床上起不来了,就算是爬,也得爬着去参加同学聚会。   杜家的这些长一辈的亲戚,都想着以后说不定会有求到杜夏这里的时候,所以对杜雄华和甘曼梅的态度那真是前所未有过的好。   杜夏和宋嘉言两个倒是最开始和亲戚们打了招呼之后,就图清闲躲回了家里,倒是躲过了这些让人会觉得不好意思的客套场面。   杜夏和宋嘉言窝在柔软的沙发上,她把腿横在他的大腿上,听到对门传过来的声音,她抬脚轻轻地踹了他一脚,问道:“诶,你怎么不过去打麻将?”   按照宋嘉言的麻将瘾,这样的场合他是没道理会缺席的才是。   自从两个人订婚之后,宋嘉言在杜夏面前那真是越来越放得开了,最明显的改变就是他会如实和和她说自己的想法了,比如这会儿,他听见她这么问,想都没想就开口说道:“我不好意思去。”   杜家的这些亲戚宋嘉言还只是在订婚宴的时候见过一次,他虽然不像杜夏那么内向,但是也不是什么长袖善舞的人,他自认为自己应对不了今天的这个场合,所以一开始恭敬的跟大家打了招呼之后,就找了一个理由跟着她回来了。   杜夏换位思考了一下,要是换她自己面对宋嘉言家里的那些亲戚,肯定会和他一样觉得放不开的,所以她也没再多说什么,想着年轻人之间会比较有共同话题一些,就发微信把杜兰她们叫过来开黑。   既然宋嘉言和她已经订了婚了,依照杜家这不管是过年、过节还是过生日都要在一起聚一聚,联络感情的习惯,以后大家见面的时间还很多,所以先让他和几个同龄的小辈先相处相处,找找感觉再说。   然而杜夏忽略了宋嘉言是个不会玩游戏的人,游戏高手杜兰在第n次被他坑死之后,整个人都快要抑郁了。   杜兰:不怕队友坑,就怕队友既长得帅,又特别坑,让你想骂都骂不出来,只能自己在心里生闷气。 第91章 游戏、   这一上午的游戏玩到最后以杜兰的暴走结束, 连着被宋嘉言坑掉了十几颗星星之后,她在心里暗自决定了一件事情,那就是——为了自己的游戏体验, 以后一定要远离宋嘉言这个人。   这个人实在是太坑了,她和自家老哥两个最强王者,竟然都带不了他, 活生生的连跪了十几局, 这是何等的丧心病狂, 天知道她玩游戏这么多年了, 从来就没有连着输过这么多局。   对此宋嘉言表示自己十分的无辜,他以前从未接触过对战游戏,连智能手机都是这半年时间才慢慢用熟的, 今天可是他第一次和被人联网玩游戏,坑一点也是正常的吧。   别的不说, 他这还在新手保护期呢。   杜兰的嫌弃实在是太过明显, 宋嘉言委屈得恨不得趴到杜夏的肩膀上好好地诉一诉苦。   宋嘉言坚信, 小夏肯定会理解自己,她是绝对不会嫌弃自己坑的。   杜夏确实不嫌弃自家未婚夫游戏玩得菜, 相反她还担心他因为自己游戏玩不好而受打击, 最后赶在吃饭之前叫停了这一场开黑。   杜夏在心里发誓,以后像今天这样的家庭聚会,她再也不会主动提起游戏这一茬了。   放下手机之后,杜兰再看向宋嘉言的时候,眼里一下子就又重新戴上了美男滤镜, 抛开游戏水平不说, 只看这个人的话, 确实是十分的赏心悦目。   偏偏这么出众的男人既不是遥不可及的明星, 也不是虚幻不可触碰的纸片人,而是她家堂妹的未婚夫,只这一点就足够让杜兰觉得不可思议了。   在知道宋嘉言不但送了杜夏许多的名牌包包、首饰,还送了她两套房子和三层办公楼之后,杜兰只能十分心累的表示——羡慕两个字她都说累了,她真希望老天也能送她一个这样的男朋友,她不要房子、也不要什么大楼,只要男朋友能有这么帅就好了。   对此杜夏暗搓搓的在心里表示,想要宋嘉言这样的男朋友可以,首先得有一张能够穿越时空的木床,不然一切都是空想,依照她堂姐的这个情况,还是做梦更加适合她,毕竟梦里什么都有。   吃午饭的时候,一大家子坐在一起,自然是少不了要热聊一番的,宋嘉言虽然这才是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参加杜家的聚会,但是因为刚才那十几局游戏,杜兰他们自认为和他算是熟悉了,所以他们坐在一起聊天倒是不会冷场。   听说宋嘉言之前没有玩过游戏,杜夏的大堂兄当即拍着胸口表示,以后他带他玩网络游戏,和端游的那些大制作相比,手游还是太简单了一些。   宋嘉言作为一个今天才接触游戏的人,对游戏这个东西正是上瘾的时候,当即表示择日不如撞日,不如就从今天晚上开始。   正好之前装修的时候,杜夏就买了一台高配的台式电脑放在书房,家里的网上也是顶顶好的,用来玩游戏是绝对没有问题的。   被宋嘉言这么说着,杜夏的大堂兄也确实是来了兴趣,吃完午饭之后他把嘴胡乱一擦,然后就带着他回去下载游戏去了。   看着自家丈夫离去的背影,杜夏的堂嫂满是歉意的对她笑了笑;“小夏,对不起啊,你大堂兄那个人就是游戏瘾大,嘉言被他带着,以后……”   杜夏的堂嫂对丈夫还是很满意的,她丈夫既不抽烟,也不喝酒,就爱玩个游戏,但是他也能把握好度,只在下班或者周末的时候过瘾,所以她对丈夫的小爱好一直是持纵容的态度。   但是杜夏可不一样了,想她这样做什么事情都很认真的人,恐怕不会容忍自己以后的丈夫是一个整天都泡在电脑桌前面的游戏上瘾着。   杜夏的堂嫂在心里有些埋怨自己的丈夫,觉得他的不会办事,哪有这么上赶着去怂恿自己未来的堂妹夫玩游戏的,多少小情侣和小夫妻因为游戏这个问题而闹掰的。   杜家所有的亲戚都想杜夏能够牢牢地把宋嘉言抓在手上,理由说起来也很俗,那就是因为他有钱,试问一下,谁不想自己能有一个有钱的亲戚帮衬一下呢。   有个有钱的亲戚,以后自己家里要是有什么急用钱的地方,也算是有一条退路。   杜夏摆了摆手,毫不在意的说道;“没事,他最近忙着搬家和医院那边的事情,确实也累着了,现在正好让大堂兄带着他玩玩游戏,放松放松。”   她不担心宋嘉言会沉迷游戏,因为她知道他是一个十分自律的人,如今他才接触游戏,兴趣大一些也是可以理解的,等他熟悉之后,肯是能够合理的安排自己的游戏时间。   杜夏发誓,最开始的时候她真的是这么想的!   然而半夜出来喝水的时候,杜夏看着书房里面还亮着灯,心里就觉得不对。   书房门一推开,宋嘉言的那张俊脸被电脑显示屏露出的蓝光照的发亮,杜夏皱起眉头,不怎么高兴的问道:“你怎么还在玩。”   自从下午杜夏的大堂兄教会了宋嘉言基本的游戏技能之后,他的屁股就好像黏在电脑椅上面了一样。   对此甘曼梅和杜夏最开始都是抱着理解的态度了,中途甘曼梅往书房这边送了一次果盘。   但是再怎么支持,再提醒了他两次睡觉都无果之后,杜夏的心里还是有些不乐意。   这游戏真就这么好玩?明明她上楼睡觉之前叫宋嘉言睡觉的那一次,他都已经答应她了,等他把快要成熟的那一批粮食收了,他就去睡觉了。   之前宋嘉言的表现一直是很靠得住的,所以杜夏也没有怀疑他,所以得了准话之后就自己上楼睡觉去了。   然而结果呢?这都已经凌晨一点了,宋嘉言竟然还没去睡觉。   这从来都是晚睡的人竟然熬夜了,看起来这游戏对宋嘉言的吸引力还真是不小。   宋嘉言坐在电脑面前,一手操纵着鼠标,然后一脸真诚的说道:“马上就睡,还有五分钟,我刚种的土豆就要成熟了,你先去睡吧。”   “我信你个鬼,凌晨一点了,赶紧上楼睡觉,你那什么土豆明天早上睡醒了之后再起来收也是一样的。”   宋嘉言对此十分的不赞同,就他睡觉的这几个小时,这地里的土豆都能够再成熟一批了,错过这五分钟,他得损失多少的金币呀。   然而这些话宋嘉言也只敢在脑子里想想,根本不敢说出口,晚睡这件事情本来就是他理亏,加上现在杜夏的脸色看起来十分的不美妙,所以他犹豫了一秒钟后,还是选择乖乖地关掉了电脑,默默地跟在她的背后,离开书房洗漱去了。   之后的两天里,宋嘉言要忙正事的时候就忙正事,没事的时候就窝在书房玩游戏,只有杜雄华叫他下棋和吃饭睡觉的时候他会离开游戏,其他的时间他的活动圈子就只在书房。   杜夏忍了又忍,最后还是忍不住了,这天对门吃过晚饭之后,两个人回到家里,宋嘉言照常换了鞋子就要往书房那边走。   杜夏坐在沙发上,开口叫住了宋嘉言:“你坐过来,我们聊一聊。”   见杜夏这个样子,宋嘉言的心里就虚的不行,他慢慢的溜到沙发边坐下,小心翼翼看着她的脸色。   见他这副做错事了的孩子模样,杜夏心里哪里还能气得起来,最后她冷着脸酝酿了半晌,也只憋出了一句:“我觉得你这几天玩游戏的时间有些太长了。”   宋嘉言闻言十分上道的表示:“那我以后少玩一会儿。”   杜夏满意的点了点头,紧接着补充道:“这样吧,我们规定一下,以后你每天把游戏时间控制在两个小时,实在是空闲的时候可以适时的延长,你觉得怎么样?”   之所以杜夏会这么安排,完全是为了让宋嘉言能有足够的时间休息。   这两天他白天要忙着医院那边的事情,回家之后就是窝在书房玩游戏,这睡觉的时间越来越晚,每天起床的事情却没有什么改变,一直这样的话,杜夏担心他的身体会受不了。   毕竟宋嘉言是早睡早起了二十几年的古代人,这猛不丁的改变了作息,这身体一时肯定会受不了,别的不说,至少他晚上熬夜玩游戏的时候,还是给他身体里的肾脏加大了一定的负担。   “可、可以呀。”   见杜夏说的是这个,宋嘉言不由得松了一口气,刚才小夏叫住他的时候语气实在是太冷,吓得他还以为她要说的是什么严重的事情呢,结果只是游戏时间的问题。   宋嘉言这个人特别的拎得清,游戏虽然好玩,但是他也只是图个新奇,毕竟游戏世界里的一切对于他来说都是十分不可思议的存在,不过相比于游戏,杜夏的感受才是最重要的。   其实今天就算是杜夏让宋嘉言戒掉游戏,他也能毫不犹豫的把电脑里的游戏删掉,现在她只是让他少玩一会儿游戏,他自然能够毫不犹豫的就点头答应下来。   得到了自己满意的结果,杜夏十分满意的点了点头,她朝书房抬了抬下颚,示意宋嘉言可以过去玩游戏了。   原本宋嘉言的脚都已经抬起来了,但是看着杜夏的脸上还是没有一个笑模样,他抬起的脚就又不着痕迹的放了下来。   宋嘉言往杜夏身旁凑了凑,知直到两个人的肩膀紧紧的挨在一起之后,他才一脸讨好的表示:“我今天不想玩游戏了,要不我们看看电影?这段时间我们两个都太忙了,已经有好几天都没有一起看电影了。” 第92章 年货、   搬家之后, 杜夏的生活有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以前她和宋嘉言还住在小公寓的时候,每天不是他提前起来点好外卖,就是她上班的时候在在医院对面的早餐铺子里随便买点东西当早餐, 除了在国公府的时候,他们的早餐都吃的特别的敷衍。   现在和父母住到一起了,杜夏觉得自己又重新过上了高中备考时的幸福生活。   每天早上他们还没起床的时候, 甘曼梅就已经准备好了一家人的早饭了。   早点的品种每天都不是固定的, 今天是鸡蛋饼, 明天就可能是豆沙包子、花卷、馒头、春卷或者肉包。   甘曼梅并不嫌早起做早饭麻烦, 相反还有一点乐在其中的味道,她是真心想要把杜夏和宋嘉言养的白白胖胖的,所以每天除了换着花样给他们做早餐之外, 还会变着法的给他们现榨出不同的豆浆。   黄豆豆浆、红豆豆浆、花生豆浆、核桃豆浆, 要不是和父母住到了一起,杜夏都不知道小小一个豆浆竟然都还有这么多的种类。   小小一杯豆浆,自己在家里做起来可麻烦了,各种豆子基本都要提前一天泡好。   以前杜夏享受这种待遇的时候,还是念高中的时候, 当时她被繁重的课业压得喘不过气来,哪里注意得到甘曼梅的辛苦。   现在杜夏自己也工作好几年了,所以更能体会母亲的不容易,就早餐这件事情,她就已经说过很多了, 让甘曼梅随便做一点吃的就行了,不用每天早上都提前一个小时起来准备这些东西。   然而甘曼梅根本听不进去, 每次都用自己年纪大了觉少, 早上醒得早为由打发杜夏。   中午家里是不开火的, 杜雄华他们直接就在单位的食堂里吃了,杜夏他们则是在外面办事的时候顺便就解决了两个人午餐的问题。   晚上甘曼梅下班之后会去菜市场买上新鲜的肉蔬,然后做上一桌好菜,晚上基本都是大家坐在一起吃饭聊天,末了杜雄华再拉上宋嘉言去下两盘棋。   甘曼梅果然在两边的露台上养了许多的果蔬和花草,常见的如大蒜、小葱和各种品种的青菜,不常见的如桑葚树莓,两个二十几个平方的露台,被她规划的如同一个小花园一样,一点空间都没有浪费。   为了种这些东西,宋嘉言开着越野车带着甘曼梅往乡下跑了好几趟,在乡下挖了好几车适合种花种菜用的肥沃泥土。   在这样的相处模式之下,宋嘉言和杜雄华、甘曼梅两个人的关系突飞猛进,他们三个没事的时候经常一起去超市或者菜市场买东西,每到这种时候,就有很多人夸甘曼梅他们福气好,有个这么贴心、肯陪着他们逛超市的儿子。   对此杜雄华和甘曼梅也不否认,因为他们知道要是说这不是自己的儿子而是女儿的未婚夫、他们未来女婿的话,大家的下巴肯定都会被惊掉。   现代生活人情冷漠,许多小夫妻结婚十几年了,丈夫都还不能和女方家的亲戚变得熟稔呢。   前脚搬家到这边,后脚杜雄华就把之前住的房子收拾好租了出去。   原本杜夏的那套小公寓也是想租出去的,两套房子都租出去的话,每个月的租金虽然不多,但是加起来也有五、六千块钱,多少也算一笔进项。   不过最后杜夏还是觉得把自己名下的那一套小公寓卖出去,如今她的名下已经有两套房产了,那套小公寓留着也没有用了,还不如卖出去换成钱。   其实按照杜雄华的想法,老小区那边的房子要是可以的话,他也是想直接卖掉的,可是这今年房地产不景气,像那样的老房子一时半会儿也不太好出手,所以只能先租出去,然后再慢慢寻找合适的买家。   相比之下杜夏的小公寓就十分好卖了。   杜夏一放出要卖房的风声,来问的人那真叫一个多。   主要是杜夏的公寓地段好,面积小,总价便宜。   两、三室首付的钱,就足够全款买下这套小公寓了。   老房子就不说了,卖不卖是杜雄华和甘曼梅的事情,公寓这边杜夏是真心想卖掉的。   正好这些求购者里面有一个杜夏在云一医院时的同事,一位和她年纪差不多的外科女医生,她自己的工作太忙,暂时没有成家的打算,所以想着先买一套单身公寓住着,也算是在工作的城市有了一个家。   杜夏在朋友圈发出卖房消息半个小时之后,这个往日没怎么聊过的医生就发消息过来问她了。   这套公寓杜夏也买了有两年了,公寓的单价已经比她买的时候高出三四千,最后她以略微低于市场价的价格吧房子卖给了这位以前的同事。   要算做投资的话,这笔买卖还真挺划算的,她卖掉公寓之后,得到的房款扣除之前付的首付和这两年给出去的房贷之后,还小赚了一笔。   正好医院那边的装修也已经到了尾声,之后要钱的地方还多着呢,杜夏把公寓卖掉之后,手里能够周转的现金又多了一点。   虽然宋嘉言已经说过了,钱的方面不用杜夏担心,但是这医院是她想要办的,所以她不愿意一分钱都不出,就坐享胜利的果实。   这卖公寓得到的钱虽然不多,但也足够杜夏给医院的那些医生发上个几月的工资了。   两个月之后,红丝带妇产医院正式开始营业,一家新的医院开业,生意自然不会太好,不过杜夏推出了几个优惠的体检、产检套餐之后,也算是把医院的口碑打了出去,之后就只能慢慢的经营了。   开业后的第一个月盘账,医院的财政处于亏损状态,不过杜夏也不着急,按照她的预想,医院能在一年之后开始盈利就已经算是很好的结果了。   而且医院开业之前买设备的大头已经都花出去了,后期也只用支付医护人员的工资和水电费,因为场地是她自己名下的,所以在不用支付房租的情况下,只靠着医院的盈利,基本上还是能够保持收支持平的。   不过杜夏什么检查仪器都买的是最新型的,只三个科室的检查仪器就花了一个多亿,加上七七八八的其他支出,这家医院估计要连续盈利好几年才能够回本。   不过这是杜夏想要为此奉献一生的事业,就这么几年她还是等得起的。   杜夏想着这段时间医院那边不算忙,加上他们这次已经回现代好几个月了,这眼看着还有半个月就快到年关了,索性就和宋嘉言商量着挤出时间回古代一趟。   既然要回去,那自然少不了要买东西的,虽说现在离年关还有一段时间,各大商场的年货也还没有完全摆上货架,但是这可难不倒充满生活智慧的甘曼梅女士。   甘曼梅带着杜夏他们跑了几趟批发市场,各种过年时要吃的糖果、干果、水果零食一股脑买了三四车。   其中只有半车是甘曼梅要留下来自家过年吃用的,其他的都是准备让宋嘉言他们带回古代去的。   虽说甘曼梅没有去过古代,但是这段时间她已经把宋嘉言家里的情况了解的十分清楚了。   宋家本来就是高门大户,在京城又有不少的亲戚,过年的时候肯定少不了要四处走动。   水果干果和零食在现代都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但是拿到古代去了就不一样了。   古代糖果贵,冬天水果品种少,甘曼梅准备的这些东西,过年的时候让秦氏拿出去当做年礼送,绝对的有面子。   聘礼都收了,如今甘曼梅和杜雄华已经把宋嘉言的父母当做正经的亲家在看待。   这次杜夏他们回去,甘曼梅他们准备了不少礼物,吃的用的自是不用多说,听说宋嘉言的父亲爱喝酒,杜雄华还特别有心的买了好几箱酒让他们带过去,他白酒、红酒都准备不说,连适合女眷喝的气泡酒和果酒也都买了不少。   不过东西是买齐了,但是怎么把这么多东西带回古代就成了一个难题。   这么多东西,就算是宋嘉言和杜夏叠在一起睡,把木床大部分的空间都让出来,那点空间也只够装下这些年货的三分之一。   甘曼梅不以为然的说道:“这有什么难的,实在不行你们就多跑两趟嘛。”   这次他们准备的东西虽然多了一点,但是多跑两趟还是能够都搬过去的。   反正这穿越只需要他们两个人躺在床上睡一觉,睁开眼睛就到了,连车票都不用买,这么方便的事情,多穿几次又有没什么损失。   杜夏闻言恍然大悟的拍了拍手:“对哦,还可以这样。”   宋嘉言愣了半晌后,也点了点头道:“这……倒也不是不行。”   之前他们是没有想过要这么频繁的穿越,所以每次带过去的东西都是尽量精简了,现在仔细一想,他们确实是可以回去之后当天晚上又穿回来继续搬东西,虽然这个办法是折腾了一点,但是目前也没有别的办法了。   讨论好后续的事情后,杜夏和宋嘉言就这样带着三分之一的年货回了古代。   订婚之后,宋嘉言面对杜夏的时候已经不像之前那么拘谨了,至少现在穿越之后,他不会再急吼吼的提醒杜夏回自己的房间休息,而是会放任她靠在自己的怀里熟睡,然后自己再默默的承受这种幸福的折磨。   可是今天他们带过来的东西实在是太多了,留给他们睡觉的空间实在是太少,所以虽然穿越的时候杜夏已经睡着了,但是白雾消失之后,宋嘉言还是把她转移到了房间的木塌上休息。   宋海他们估摸着过年之前自家公子怎么也该回来一趟,所以早早的就已经把木塌和木床上的寝具换成了冬天用的厚棉被。   被人从暖和的被窝里挪了一个地方,杜夏在睡梦中不满意的皱起了眉头。   宋嘉言点燃屋里的蜡烛之后,赶在杜夏完全清醒过来之前,蹬掉脚上的鞋子躺到了她的身旁。   感受到熟悉的热源之后,杜夏闭着眼睛往宋嘉言这边蹭了蹭。   每到这种时候就是宋嘉言最不敢动的时候,这次也是一样,杜夏一靠过来,他的身体就僵硬了起来,连呼吸声都不自觉的放轻了一些。   杜夏才不管这些呢,她低血糖,冬天的时候尤其难受,以前她窝在被窝里睡一晚上,两个脚丫子都还像是刚从冷水里捞出来的一样,这会儿她的脚抵着宋嘉言不断散发着热气的小腿,半梦半醒之际,她动了动腿,把自己的两只脚强硬的塞进了宋嘉言的小腿缝里,末了还舒服的喟叹道:“真暖和!” 第93章 准备亲事、   这次宋嘉言他们回来, 可把秦氏给高兴坏了。   之前宋嘉言他们回来遇到了刺客,回现代的时候就说了,这次他们回去之后可能会耽搁一段时间才会再回来。   原本秦氏还以为今年过年的时候儿子不能陪在他们身边, 而是要留在现代过了。   因为医院的事情宋嘉言和杜夏并没有瞒着秦氏, 想着她对现代的生活所知甚少, 所以为了拉近和秦氏的关系, 杜夏在古代的时候,只要秦氏身边没有其他人, 她和秦氏聊的话题都是他们在现代的生活。   杜夏说的主要是宋嘉言在现代的生活。   宋嘉言因为木床的原因不得不跟在她在古代,秦氏作为母亲, 虽然面上没有表露出什么,但是她的心里肯定是十分的放不下自己儿子的。   为了让秦氏安心, 杜夏就会抽空给她说很多宋嘉言在现代的事情,目的就是让她知道,宋嘉言现在已经基本适应了现代生活节奏,这段时间他在现代也没有遇到什么烦心事。   医院的事情杜夏就是考虑这办医院的钱是宋嘉言出资的才会跟秦氏他们说的, 虽说这个医院算是他送给自己的私人产业,但是这办医院的钱是他买了宋国公给的寒梅图才得来的, 这让她不能心安理得的把医院视为自己的所有物。   上次秦氏他们就知道杜夏的医馆再有个一年半载的就能开馆了, 想到儿子给自己画的大饼, 秦氏就觉得激动, 医馆的事情她不懂, 她只知道一点,那就是——医馆开起了之后, 国公府就可以准备办喜事了, 这让她怎么能够不高兴?   听说临风院的人来报说儿子和未来的儿媳妇回来了之后, 秦氏简直高兴得要坐不住了, 要不是想着儿子已经让人来说了,他们用了早食之后就会来主院问安,她肯定都忍不住要直接杀到主院去了。   宋嘉言他们在临风院吃早饭的时候,就让宋海他们把他们这次带回来的东西搬到主院去了。   杜夏看到宋海他们问的第一句话就是:“宋大哥,你们身上的伤怎么样了?”   上次遇刺的时候,宋海和宋洲为了保护他们,身上都不同程度的受了一些伤。   之前宋嘉言在临风院养伤的时候,宋海他们也回自己的家里养伤了,当时杜夏又害怕那些穷凶极恶的刺客追到国公府来,又担心宋嘉言的伤势,所以除了让云儿往宋海他们的家里送了两次东西之外,也一直没有抽出时间过去探望一下。   虽说宋海他们作为宋嘉言的随从,保护他们是他们的分内之事,但是他们总归是为了自己受伤的,一想到这里,杜夏的心里还是会觉得过意不去。   这次回古代,杜夏就给宋海他们带了许多的礼物,用她自己的话说,这就是谢礼了,虽然这些礼物在现代都不算贵,加起来也不值几个钱,但是放在古代的话,也算得上是一份价值不菲的礼物了。   果篮、零食大礼包、在京城炒的特别火的镜子和一些其他的零碎,想到宋海和宋洲家里都有小孩,所以杜夏还额外买了许多木质玩具,积木、拼图、魔方、鲁班锁军舰之类的,都是一些古代没有,但是材质又符合古代背景的奇巧小东西。   这种问题上杜夏从来都不厚此薄彼,在她心里宋海和宋洲是一样的,所以她什么东西都是买的两套。   这次回来他们要带的的东西太多了,之后还的回去搬运两次,但是杜夏挤出了空间,还是把要给宋海他们的礼物放在了最开始的这一批里。   宋海和宋洲见杜夏给他们准备了这么多的礼物,受宠若惊之余,听到她关心自己的伤势,忙不迭拍着自己的胸口表示:“那点小伤,早就好了。”   宋海和宋洲作为随从出声,本来身手就好,底子也不错,那点小伤在家里养了大半个月就好得七七八八了。   因为他们两个是为了救主而受伤的,所以他们在家里养伤的时候,不但杜夏让云儿送了补品去,秦氏那边也赏赐了不少的药材和银钱。   宋海和宋洲在家养了一个月的伤,家里的媳妇也是每天都好吃好喝的伺候着他们,养伤一个月之后他们来府里上工,相熟的管事都笑称一个月不见,他们两个人看起来不但没有清减,反而还富态了不少。   听宋海和宋洲说自己没有大碍了,杜夏也能放心的跟着宋嘉言去主院给秦氏请安了。   宋国公上朝去了,所以只有秦氏一个人在主院,杜夏站在宋嘉言身边,按照庆朝的规矩给坐在上桌的秦氏行了一个标准的万福礼。   秦氏看到宋嘉言和杜夏,自然免不了要把屋里伺候的人都支出去,好好的问一问他们的近况。   宋嘉言把在现代发生的事情挑着重点讲了。   这段时间他们在现代的事情严格算起来只有三件大事。   第一件事情是宋嘉言和杜夏订婚了。   第二件事情是他们搬家了,现在和杜夏的父母对门而居,生活上多得两个长辈的照顾。   第三件事情就是杜夏的医院已经正式营业了 ,之后他们要回古代,也不用可怜巴巴的等一个月的那两天轮休了,只要他们在现代没有什么要紧的事情,想什么时候回来就什么时候回来。   “好,好。”秦氏闻言大喜,她欣喜的抚掌笑道:“既然你和小夏已经订婚了,那等开年之后你们就把亲事办了,也算是了了我和你父亲心里的一件大事情。”   秦氏顺风顺水的活了大半辈子,要什么有什么,唯一放心不下的事情,那就是儿子的终身大事了,有这么一个老大难的儿子,子嗣的事情就是悬在她和宋国公头顶上的一把利刃,他们总担心儿子要是这一辈子都不能像寻常人那样有自己的一个孩子,那他们死后,都无颜去面对列祖列宗。   杜夏的出现让秦氏他们抓住了救命稻草,这会儿她听着两个孩子在现代已经订婚了,心里就想着赶紧把他们亲事敲实,也让京都那些在背地里笑话他们国公府的人看看,国公府并不是至此就断绝香火了。   杜夏见秦氏满怀期盼的看着自己,这拒绝的话怎么都说不出口了,沉思半晌之后,想到他们都已经订婚了,再在古代成次亲也没什么的,就当哄宋嘉言的父母开心了。   他们之前在古代的时间很少,她也没有办法像宋嘉言那样和他的父母处好关系,既然秦氏想要他们两个早日成亲,那她就顺着她的意思来吧,她扭头看了身旁的宋嘉言一眼,见他没有反对,所以就朝秦氏点了点头,表明自己同意成亲的事情了。   见杜夏答应了成亲的事情,不只是秦氏,就连宋嘉言自己,心里都高兴得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秦氏提起婚事的时候,宋嘉言心里是有些害怕杜夏不会答应的,毕竟在这之前,他们两人从来没有认真的谈过这件事情,她的态度也一直都是想要先多谈一段时间的恋爱。   而宋嘉言自己肯定是想要早点成亲的,他因为要坚守自己的原则,自打和杜夏谈恋爱以来,就一直都在克制自己。   尤其之前谈恋爱的时候,杜夏顾忌还着宋嘉言脸皮薄,平常最多就是亲亲他、抱抱他,偶尔再时不时口嗨一下逗逗他,除此之外,并无其他出格的举动,这是杜夏的恶趣味,她对此事乐此不疲。   宋嘉言知道,她并不是真心想要和自己发生一点什么,她就是爱看自己一脸窘迫,红着脸慌乱的样子,等他真想对她做点什么的时候,恐怕她又马上就会认怂了。   这种程度的诱惑,对于宋嘉言来说虽然有些难捱,但是还是能够克制住的,但是自从两个人订婚之后,杜夏的行事就变得更加能够放开了。   杜夏知道宋嘉言不会逾越,可又偏偏爱看他为自己动情迷乱的样子,所以他们搬家之后,她就更加爱逗他了。   晚上回房间睡觉的时候坏笑着让宋嘉言和她一起睡都是小儿科了,平常两个人靠在沙发上看电视或者聊天的时候,她的手总是要不安分的到处点火,每次都非得他落荒而逃之后,才会收敛安分那么一两天。   宋嘉言知道,杜夏的这种改变是所谓的征服欲作祟,她一次次的试探着他的底线,他一直逃避,这让她有些不满了。   没有哪个女人,能够容忍自己的未婚夫在自己面前能够强忍下自己的欲望,这会让她怀疑自己的魅力是不是不够。   杜夏以为宋嘉言的脾气好,所以一直纵容着她胡闹,殊不知某人已经把这些事情都记在心里了,就憋着一股劲在着洞房花烛夜的时候再跟她算总账呢。   杜夏同意了知道,秦氏激动得站起身在屋里转起了圈来,她一边走,一边盘算着:“好,好,明天我就去找大师算日子,成亲要用到的东西也得赶紧准备起来了。”   见秦氏高兴得都已经说不清楚话了,宋嘉言和杜夏对视了一眼,觉得自己留在主院也帮不上忙了,之后的事情秦氏也不会让他们插手,所以和她说了一声后,他们就要回临风院了。   现在秦氏心里正高兴着呢,哪里还顾得上杜夏他们去哪里,只朝他们摆了摆沙鸥,意思是自己知道了。   不过他们临走之前,秦氏突然想到什么似的叮嘱道:“对了,刺客背后的指使者还没出现,你们最近不要出门。”   大喜之事在即,也不知道背后的指使者有没有放弃,保险起见,杜夏他们还是不要出门的好,不然要是出了什么意外,那真是哭都没地方哭。   杜夏听秦氏这么说,连忙回道:“我们知道的,我们不出门。”   开玩笑!还出门玩呢,上次回去之后,杜夏连着做了一个多星期的噩梦,每次都梦到穿着黑衣的刺客手持大刀砍向自己的情景,时常在半夜被噩梦惊醒,当时为了不让宋嘉言担心,所以她什么都没有说。   但是回到古代之后,心里的那种恐惧又一下子冒了出来,这个地方不像是现代,抓几个刺客都费劲,为此杜夏恨不得就只窝在临风院,出门什么的,那是绝对不可能的,归根结底。她还是惜命的。   杜夏在京城也不认识什么人,也没什么出门走动的必要,要是散步的话,国公府这么大,也足够她活动了,再不济这次过来她还带了两个充电宝,苟在屋里看电视、小说打发时间也是一个熬日子的好办法。   总之就是一句话,在危机没有彻底解除之前,就是打死杜夏,她都不会迈出国公府的大门一步。   回去的路上,杜夏忧心忡忡的和宋嘉言说着刺客的事情,他们回现代这么久了,这幕后的指使者还没有落网,这背景看来还不是一般深呀。   一想到在这京城有这么一个人在暗地里虎视眈眈的想要杀了自己,杜夏就觉得自己的后背都被这份恶意刺得生疼了。   宋嘉言牵着杜夏的手,安抚了她好一会儿之后,才目光幽深的说道,“不用担心了,要是我猜的没错的话,这幕后的人很快就要冒头了。”   说这话的时候,宋嘉言看的是杜夏的手背,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他刚才的眼神好像并没有落在实处上,至少她抬眼的时候没有从他的眼睛里捕捉到任何的焦点。   不过现在杜夏已经顾不上这么多了,她紧紧拽着宋嘉言的手,追问到:“这么说你知道凶手是谁了?”   宋嘉言点了点头,用了一个比较保守的说辞说道:“要是我才得没错的话,只要我们要成亲的事情一传出去,她肯定会再次出手。” 第94章 准备嫁妆、   最近京城里最被大家议论的消息就是国公府的大公子要成亲了!   宋嘉言其人, 今年二十有四,作为京城贵族圈中年纪最大的单身汉,大家对他的关注程度一直都很不一般。   宋嘉言十八岁之前, 是京城年轻一辈里最让人恨得牙痒痒的人, 当时京城人人都夸,大公子端方自持, 大公子风光霁月, 大公子谪仙之姿。   宋嘉言长相好, 性格好,家世好, 京城心悦他的贵族小姐多如过江之鲫, 京城里谁都没有怀疑过, 他最后肯定会找一个勋贵人家的小姐做宋家的世家妇。   别的不说,就说宋嘉言能让尊贵的大长公主这么多年都念念不忘, 就足见他的魅力了。   然而宋嘉言的年岁越来越大, 这妻子的人选却迟迟都没有敲定,终身大事他自己不上心也就算了,连秦氏和宋国公提及儿子的婚事时, 也都是一副放任自然的样子,这可就让人百思不得其解了。   这古代本就讲究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这事情要是放在别家或许还没有这么难以让人接受,可是这一放在只有一个男丁的宋家, 就怎么都说不通了。   世人都在想:宋国公膝下就只有宋嘉言这一个儿子,除此之外连个庶子都没有, 这儿子都这个岁数了, 难道他和国公夫人真就一点都不着急?   其实秦氏他们也急, 可是急又有什么办法呢, 自己儿子有心病,寻常女子一近身,顷刻之间他就觉得头晕目眩,浑身冒冷汗都是轻的,严重的时候昏迷,满身起红疙瘩,最后演变成他把自己关在房间里自残,这样的情况之下,就是神女下凡,那也是没有戏唱的。   自家的儿子自己心疼,秦氏他们知道儿子的不容易,自然也舍不得勉强他。   然而就在大家猜测了好几年国公府的大公子是不是有什么不可言说的隐疾的时候,又有流言说他和自己的远房表妹要定亲了。   这个消息一出,那真是让世人惊掉了下巴。   宋国公他们给杜夏编造的古代身份是什么呢,宛县来的孤女,父母早亡,亲族又不怎么愿意帮衬,走投无路之下,唯有上京投奔远房姨母秦氏。   国公府对外的说辞是秦氏十分喜欢自己的这个远房侄女,所以留在府里常住,杜夏年轻又漂亮,在府里住得久了,就和府里的大公子看对眼了。   之后的一切就变得顺理成章了起来,情投意合的两个年轻人,又得了父母长辈们的首肯,宋家也不介意这位姑娘家世不显,没有靠山,在这样的情况之下,他们两人走到谈婚论嫁这一步也就显得是极其水到渠成的事情。   半年前在千秋宴上,杜夏第一次出现在公众场合,只看秦氏和皇后宋敏兰对她的态度,就能把以往疯传的流言坐实一半。   之后杜夏和宋嘉言两个人经常‘离京’游历,让许多对她好奇的人想结交她的人都找不到人,就在大家猜测国公府对杜夏的态度的时候,秦氏在年关时节不在府里主持大局,而是带着一众的丫环婆子,亲自去护国寺请期去了。   对于这件事情,秦氏也没有想着瞒着谁,她去护国寺的那一天,在寺门外遇到相熟的夫人,也没有隐瞒自己此行护国寺的目的,闲话家常般的把事情说了。   杜夏的生辰八字是宋家后来重新定的时间,出生的时期不变,变的只是她出生的年份。   杜夏在古代的年纪是十八岁,其实她十八岁还未婚配,说出去也算是高龄了,不过秦氏对外的说辞是她之前在守孝,虽然这个说法对甘曼梅他们太不友好了,但是一点是最开始宋洲去给她办户籍的时候就已经敲定的,后面发觉不妥的时候已经改不了了。   好在对此甘曼梅他们表示不在意,他们作为现代人,骨子里是比较看得开的,虽然心里还是会觉得有些别扭,但是也不至于到不高兴的地步。   护国寺的大师也是会看脸色的,见国公府显然是对这个儿媳妇的人选十分满的意,他也不会故意说一些不讨喜的话,自然是赞两人作配实乃天作之合,再由护国寺的主持亲自选了一个两个月之后的黄道吉日后,秦氏此行的目的就算达到了。   当然了,得到了满意的日期之后,秦氏也十分大方的给护国寺捐了一大笔香火钱,因为这一笔香火钱,主持大师脸上的笑容霎时就更加灿烂了几分。   回府之后,秦氏就忙了起来,婚期定下之后,她急着要给相熟的人家和京城有头有脸的人家写喜帖送去,让大家都知道,国公府要办喜事了!   国公府上上下下也都忙了起来,定下的婚期说长不长,说短吧也不短,总之许多事情都要开始先慢慢准备起来了。   偌大的国公府,从里到外都要仔细的打扫一遍,绣房也已经停止了一切的工作,所有绣娘都在忙着赶制杜夏和宋嘉言大婚时要穿的喜服。   工匠则忙着给两个新人打造首饰,一顶凤冠两个月可做不出来,好在府上存有秦氏和宋国公大婚时留下的首饰,翻出来交给工匠改动一下就能排上用场,无形中给他们节约了不少的时间。   当天晚上,杜夏和宋嘉言穿回现代继续往古代搬东西,闲聊的时候自然免不了要和甘曼梅和杜雄华说起要成亲的事情。   甘曼梅他们听了也很高兴,当即盘算起要给他们准备一些结婚要用到的东西。   最后算下来的东西还真不少,小到红包喜糖,大到他们该给杜夏准备的一应嫁妆,都该赶紧准备起来了。   见甘曼梅拿着小本子坐在沙发上记录明天要买的一应东西,杜夏连忙开口阻止道:“不用准备这么多东西,我们只是先在古代办一场,嫁妆什么的就等我们在现代办的时候再准备吧。”   虽说自己马上就要和宋嘉言成亲了,但是杜夏心里只把这当做哄长辈高兴而做出来的一个仪式,她自己心里其实是没多少感觉的。   甘曼梅闻言不赞同的皱紧了眉头:“胡说,女孩子出嫁怎么能够没有嫁妆,尤其小言家里还是那么个情况,你成亲我和你爸不能参加就已经很遗憾了,你可不能剥夺我们做父母的权利,嫁妆肯定是要有的,虽然咱们家比不上小言家,但是我们必须要让你风风光光的出嫁。”   甘曼梅和杜雄华作为拿铁饭碗的人,从杜夏出生的那一天他们就知道了,自己这一辈子只会有杜夏这一个孩子。   想当年就是因为甘曼梅生了一个女儿,受了公婆多少的白眼,要不是杜雄华没有拿重男轻女的思想,她都不知道自己后半辈子该怎么过了。   杜夏的嫁妆甘曼梅也是很多年前就开始准备了,如今女儿要成亲了,这一笔钱正好派上用场。   甘曼梅都想好,女孩子结婚,床上用品肯定少不了,明天她就去商场逛,什么蚕丝被、鹅绒被、得给女儿多多的准备一些。   杜夏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有些头疼的问道:“我在古代的身份可是一个孤女,你们给我准备这么多的东西,其他人该怀疑了。”   甘曼梅摆了摆手,不以为然道:“这有什么,就说是你父母留给你的家产,这个理由绝对的正当,任谁都挑不出刺。”   宋嘉言可是一个靠得住的人,这样的小事甘曼梅相信他是能够解决的。   见甘曼梅是铁了心要准备这些,杜夏只能摊手妥协:“好吧,您看着办吧,我不管了。”   看着女儿出门的背影,甘曼梅没好气的摇了摇头,他们做父母的给她准备嫁妆,她还不高兴了,真是不知道让人该说什么好了,她也不想想,小言家是那么个家世,她要什么都没有的就嫁进去了,以后还指不定得怎么被那边的人嘲笑呢。   这麻雀飞上枝头变凤凰,从古至今可都不是什么好话。   甘曼梅不想让人看轻了自己的宝贝女儿,所以准备东西的时候也是铆足了劲想要给女儿撑门面。   古代水晶贵?水晶摆件、水晶八音盒,镀金的摆件也是不能少的。   除此之外金首饰也不能少,虽说古代的匠人手艺高超,但是现代许多机械制造的首饰更加的精巧,什么蛇骨链、绞丝链,都是机织链成品的经典样式,细小纤薄的小金片环环相扣,是古代工艺做不出来的样式。   黄金制品自不用多说,既保值又符合古代人的审美,自然是多多益善的。   杜夏的堂嫂就在一家百年金店里当店长,所以甘曼梅直接找上了她,毕竟肥水不流外人田嘛,   听甘曼梅说想要买黄金,杜夏的堂嫂也没多想,只在微信里让她随时去店里挑选。   杜夏的堂嫂一开始并没觉得这是一笔大生意,现代人结婚三金五金的,总价不过就三、五万块钱,有钱的年轻人也不会大量囤积黄金首饰,相比于黄金首饰,钻石和铂金、□□才是年轻人的首选。   甘曼梅是一个人去店里买首饰的,不是杜夏他们不陪她,而是医院那边有事所以她抽不开身,杜夏又不喜欢戴黄金首饰,所以就让母亲自己放开了挑,而宋嘉言和杜雄华要去市场采购结婚要用到的装饰品和糖果酒水。   原本他们只用再来回跑两趟的,这些东西一买,没有个七八趟肯定是不行的了。   临出门的时候,甘曼梅想了想,还是拿上了女儿给她的那张银行卡。   这张银行卡里是宋嘉言给杜夏的彩礼,早上她见母亲坚持要给自己准备嫁妆,所以就回房间把这张卡拿给了她。   杜夏的堂嫂周到又客气,甘曼梅到金店之后,她全程陪同,言语间也替杜夏高兴。   最后甘曼梅项链、手链、耳环、戒指胡乱选了一大堆。   杜夏的堂嫂结过银行卡刷卡结账的时候,那手都是抖的。   杜夏的堂嫂已经震惊得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了,因为甘曼梅刚才可不是只买了几样黄金首饰,而是壕气冲天的买了一、两百件的黄金首饰,足足堆满了两个托盘,这样的场面,她买了这么多年的首饰,还真是第一次看到。   要不是现在自己还在上班时间,所处的场合也不太对,杜夏的堂嫂真的会忍不住问一句——这是来买首饰的,还是来店里进货的?   加起来三斤、差不多四斤的黄金首饰,七十几万甘曼梅就这样眼睛都不眨的刷出去了。   杜夏的堂嫂一下子卖出了这么多的首饰,光是想到自己即将拿到的提成,就高兴得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给甘曼梅打包首饰的时候,杜夏的堂嫂有些尴尬了,因为店里装首饰的礼盒都不太够了,   甘曼梅见她为难,当即表示她不要礼盒,随便拿个礼品袋子装起来就行。   这些印着品牌名字的礼盒根本就不能拿去古代,这些首饰买回去之后还要杜夏在古代自己买点木质的盒子来装,这些礼盒甘曼梅拿回去了也是浪费。   本着不让自家人吃亏的想法,杜夏的堂嫂打电话跟老板争取了一个比较优惠的价格,在原有的基础上又给少了一万多块钱。   虽然甘曼梅买东西的时候十分的阔气,但是这是基于她想着这些首饰杜夏带到古代去之后,就是她以后在古代安身立命的本钱。   甘曼梅活了大半辈子了,什么事情没听过没见过,这世事难料,她现在做的一切事情都是在为女儿的未来打算。   知道女儿能够穿越到古代之后,甘曼梅和杜雄华就一直没能放下过心,他们就担心万一哪天木床出了问题,女儿就呆在古代回不来了。   如今有了这些首饰,以后就算杜夏滞留在古代了,也不用担心钱财的问题了。 第95章 管家、   现代人结婚很是看重形式, 宋嘉言跟着杜雄华跑了一趟市场,几家店看下来,他整个人都被震住了。   婚庆店里有各色的拉花、彩条、这婚庆用的气球, 更是样式多, 颜色多,款式也多,让人一进去就挑花了眼。   宋嘉言不想在成亲这件事情上委屈了杜夏,和现代这些花样繁多的婚庆用品相比,古代那单一的红绸确实单调了一点,最后他按照古代的审美, 买了一大堆的婚庆用品。   挑选装饰品的时候,宋嘉言注意尽量没有挑选太多的塑料制品, 选择的大多都是一些纸质品。   不过就算是纸质品,拿到古代去也是十分不得了的。   两个世界的科技和工艺水平差距实在是太大, 现代几十块钱一套的纸质拉花, 上面不但镂空做了许多的立体喜字, 上面还仔细的撒了一层金粉在上面, 只是这一点,在古代就不怎么能够做到。   古代成亲装饰的无非就是那些,龙凤大红烛, 红色喜字, 然后就是大红绸布缵成的各种花样。   宋嘉言是想要给杜夏一次完美的婚礼体验的, 所以就连气球这种拿到古代去不好解释的东西他也买了很多。   反正要是有人问起的话,就说这是从海外商人那里买来的就是了, 总不会有人为了这么一点小东西而把那些海外来庆朝的商人都问一遍吧?   抱着这样的想法, 宋嘉言在市场上大采购了一番, 买了满满一车的装饰品回去, 惹得杜雄华都忍不住在一旁劝他少买一点了。   宋嘉言把手里抱着的一箱红包往后备箱的最里面塞了塞,笑着说道:“叔,我心里有数,家里大,要用到的东西也多。”   听他这么说,杜雄华也就不好再多说什么了,他想起之前就听女儿说过,小言家在古代的宅子,有苏州那些当做景点的园子那么大,这么大的宅子要都布置好,确实需要不少的东西。   宋嘉言看着后背箱里堆得满满当当的东西,心里满是满足,有了这些东西,他坚信两个月之后的婚礼,一定会在京城引起轰动。   宋嘉言他们买好东西准备回去的时候,甘曼梅堆得电话打过来了。   手里拎着这么多的黄金首饰,甘曼梅自然是不放心打车回去,她怕被人抢,所以就打了电话让宋嘉言他们回去的时候顺便去金店接她。   听了妻子的话,杜雄华在电话里笑着问道:“你这是买了多少的东西,都到担心被人抢的地步了。”   甘曼梅看着自己手里拎着的两个礼品袋子,得意的回道:“三斤多。”   杜雄华把三斤听成了三金,他觉得女儿结婚,妻子只买三金还有些少了,按理说他们就这么一个女儿,就是买个五金也是使得的,而且小言家里又不差钱,女儿只带这么一点嫁妆过去的话,恐怕会被婆家人看轻。   但是在一起同床共枕了这么多年,杜雄华十分的了解妻子,他想到刚才妻子话里遮掩不住的得意,后知后觉的发现恐怕是自己理解错了,他确认到:“等等,你说清楚,是三金还是三斤?”   总不会是三斤吧?杜雄华深怕自己理解错了,他了解自家的家底,之前家里的存款都拿给小言了,就他们之前给女儿攒下的嫁妆,买个三金、五金还是可以的,可是要买上三斤金饰,那肯定是远远不够的。   也怪早上杜夏拿银行卡给甘曼梅的时候杜雄华没有在场,所以他不知道女儿把小言给她的彩礼也拿了出来。   甘曼梅在电话这边听着丈夫拿大惊小怪的问题,哭笑不得的说道:“三斤多、一百六十五样,花了七十二万,和你说一句怎么这么费劲呢,算了,你们赶紧过来吧。”   要是只买了三金的话,她哪里还用的着让他们特意过来接,就那么一点东西,随便往包里一揣,然后她自己再打个车不就回去了吗。   杜雄华有心想要问妻子哪里来这么多的钱,但是想到宋嘉言还在身边,谈论这些有些不太好,所以他最后还是忍了下去,准备回到家之后再细问。   宋嘉言接到甘曼梅之后,又绕去菜市场买了今天要吃的菜,自从搬到新家,他和杜夏点外卖的次数一下子就变少了,现在只会隔段时间才点个宵夜和奶茶,正餐都是去对门吃的。   杜夏在医院待到傍晚才回来,吃过晚饭后她和甘曼梅窝在家庭影院看电影,宋嘉言和杜雄华两个男人则忙着把屋里堆着的东西往木床上搬。   宋嘉言见杜雄华弯腰抱着一箱二十斤的糖果,连忙放下手里的东西接了过去:“叔,你去歇着,这些东西我来搬就行了。”   杜雄华长年在办公室里坐着,加上年纪也大了,这腰椎和肩周都有点问题,宋嘉言可不敢让他做这种重活,他自己年轻力壮的,这么点东西多跑两趟也就搬好了。   然而杜雄华却摆了摆手,也不和他争,转而又搬起了脚边的一箱水果,见宋嘉言一脸担忧的看着自己,他毫不在意的说道:“哎呀,这么一点东西没事的,想当年我下乡插队的时候,什么重活没有干过,我们赶紧把这些东西归置好,然后你过去陪我下上两局。”   这段时间宋嘉言他们一直很忙,杜雄华都好久没有好好的和他下上几局棋了。   听他这么说,宋嘉言笑着点了点头,两个人你一趟我一趟,很快就又把木床堆满了。   这次杜夏他们带到古代去的东西还是之前买好的糖果和水果。   再次回到古代,时间离他们回现代的时候也只过去了两个多小时。   想到之后他们会频繁的来回穿越,杜夏有些担忧的问宋嘉言:“你说我们这么频繁的穿越,会不会对身体有影响。”   明明他们在现代都已经过去了一天了,古代这边才只过去了两个小时,也不知道两个世界的时间到底是怎么算的,杜夏本能的就有些担心。   宋嘉言一边动手把床上堆着的东西搬到地上,一边不怎么确定的说:“我没觉得有哪里不对,想来应该没什么吧,你要是实在担忧的话,这次我们就在这边多待一天再回现代。”   其实杜夏也没觉得自己的身体有什么异常,她知道或许是自己杞人忧天了,听着宋嘉言的提议,她本来是想答应的,但是最后她又想到堆在父母家客厅里的那么大一堆的东西,末了还是摇了摇头,道:“算了,还是早点把东西都搬过来吧,等忙完这段时间回现代后我去预约一个全面体检,我们两都去检查一下,检查后就知道频繁穿越对身体有没有影响了。”   杜夏安慰自己:与其自己在这里胡乱猜测担心,还不如科学地检查一下,只要检查结果证明他们这样频繁的穿越对身体是没有影响的,她也能彻底的放下心来了。   杜夏白天在医院忙了一天,这会儿躺在木榻上和宋嘉言还没说上两句话,这眼睛就慢慢的闭上了,嘴里说出的话也从有条有理变成了意味不明的嘟囔,没一会儿她的呼吸就轻了起来。   宋嘉言看了一眼熟睡的杜夏,又回头看了看自己已经搬空了一半的木床,最后他担心自己的搬东西的动作会把她吵醒,也停止了手头的动作。   宋嘉言轻步走到木榻旁,小心的拉开被子,在杜夏的身边躺了下去。   之后几天,杜夏他们古代现代来回跑好几趟,总算是把之前准备的东西都搬到了古代。   至此宋嘉言算是彻底的解放了,东西送到后,剩下的事情就是秦氏该操心的了 。   杜夏却也没有跟着宋嘉言窝在临风院过养老生活,她在自己的房间休息了一天后,就去秦氏的身边帮忙了。   成亲之后,杜夏就是国公府的少夫人了,以后只要她在古代,这些事情多少还是要负责一些的,不说主持中馈,就说和国公府来往的那些人家她总归是要记熟脸的,总不能以后再外面碰上了,她连个名字都叫不出来,那样的话别人就该觉得是国公府礼数不周了。   杜夏主动提出要跟着学习管家,这让秦氏格外的高兴看,之后的时间里她把杜夏带着身边,十分尽心的一点点教她管家。   真正接触到了之后,杜夏才发现后宅里面的那点事情,竟然这么的麻烦和繁琐,这府里这么多人的吃喝拉撒,衣食住行、亲朋好友一年到头的人情往来,作为主母都要管,她拿出读书时的刻苦专研劲,跟在秦氏身边学了半个月,才总算堪堪有些上手了。   就这还不算完,等到杜夏和宋嘉言成亲之后,还有府里管家、管事,庄子上的庄头,铺子里的掌柜等着她去认识。   见杜夏这么辛苦,宋嘉言心疼她,忙劝她不管家也没什么,不用这么勉强自己。   杜夏闻言趴在桌子上没好气的翻了一个白眼,道:“成亲之后我就是你媳妇儿了,我不管家怎么行?”   宋嘉言美滋滋的谋算着:“我娘还年轻着呢,先让她管着,我们成亲之后争取早点生个儿子,等娘不能管事的时候,儿媳妇就可以顶上了。”   宋嘉言明显没有发现自己这一番坑儿媳妇的发言有什么不对,相反还沾沾自喜了起来。   见他的神色十分的认真,显然是确实打心里是这么盘算的,杜夏一脸无语的摇了摇头:“你可真是亲爹,你儿子现在都还不知道在哪里呢,你就惦记着打儿媳妇的注意了。”   不等宋嘉言为自己辩驳,杜夏就接着说道:“而且要是生的是女儿呢,你可别说你还有那重男轻女的思想。”   说到这个问题,杜夏一下子就认真了起来,对呀!她之前怎么就没有想到这一点呢。   宋嘉言连忙举起双手,替自己正名:“我真没有,儿子女儿我都喜欢,而且女儿还不是一样的可以学着管家。”   在现代呆了那么久,宋嘉言骨子里的观念早就改变了,他真心觉得只要是他和杜夏的孩子,不管是男女都是一样,国公府有钱有权的,就算是以后他们只有一个女儿,也可以找一个人品好、德行好的男子招为赘婿。   庆朝对女子宽容,不但允许女子单立女户,还鼓励女子经商,再说了,京城也不是没有未嫁女子管家的事的,能在娘家管家的女子,说亲的时候还更加有优势一些,但凡是高门大户,谁都想找个能管住家的贤妻贤媳。   见宋嘉言一副根本不觉得自己有什么不对的样子,杜夏叹服的朝他竖起了大拇指:“你是真的牛。”   只是不知道宋嘉言谋算得这么好,他们以后的儿子和儿媳妇会不会配合他。 第96章 谋算、   杜夏跟着秦氏学管家的时候, 宋嘉言也没有闲着,他还记得要解决上次策划刺杀的幕后凶手。   他们回来这么久了,一直都老实的在府里待着, 没有出过门,让大长公主想出手都找不到机会, 所以宋嘉言就琢磨着要玩一手引蛇出洞。   大长公主这个隐患一日不除,宋嘉言和杜夏就一日不能安心。   按照宋嘉言的打算,这两天他就和几位旧友约着出门踏雪寻梅,到时候他再提前放出风声说要带杜夏去,这样一来就不怕大长公主不上钩了。   宋嘉言他们回古代这段时间,一直窝在国公府没出门,估计大长公主知道他们要成亲的消息了后, 也是牟足了劲想要再次对杜夏下手的。   成亲的日子就在一个多月之后,之后随着婚期愈加靠近,宋嘉言和杜夏只会越来越忙,大长公主肯定能想明白这个道理, 她要是想对杜夏下手的话, 这次就是最好的机会了。   错过这次机会, 她就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心上人另娶他人了。   宋嘉言笃定大长公主这次会下手, 所以他并不准备让杜夏以身犯险, 而是计划着在府里找一个和她身形相识的丫环,穿上她的衣服跟着他上马车,这次宋国公也会调齐府里的好手,只要对方敢出手,说什么都得留下几个活口下来。   虽然杜夏心里有些害怕再面对一次刺客, 但是听了宋嘉言的话之后, 她还是鼓起勇气说道:“要不还是我自己上吧。”   让别人替自己去涉险, 她心中多少还是有些过意不去的。   宋嘉言想都没想就拒绝了,他皱着眉头说道:“不行,对方的目标本来就是你,到时候你肯定是所有刺客的目标,太危险了,你不能去。”   刀剑无眼,这可是一个不小心就要丧命的大事,可不是玩笑的,宋嘉言说什么都不愿意杜夏以身犯险。   要是这次的行动有个什么万一……。   想到这里,宋嘉言猛地摇了摇头,他摆了摆手,说什么都接受不了让杜夏做这么危险的事情。   “可是……”杜夏张了张嘴,还想辩解些什么。   宋嘉言烦躁的抓了抓头发,绞尽脑汁想着该怎么说服杜夏打消主意。   “没有可是,你也不想想,你要是有个什么事,我怎么办,甘姨和杜叔怎么办?”   此时宋嘉言以为杜夏只是不忍心让代替她的女子涉险,但是其实杜夏心里担心的并不只是这个。   这段时间杜夏跟着秦氏学习管家,也知道府里的下人并不都是值得信任的,她担心要是找人替代她的事情被对方提前发现了,可能就会错过这么好的一个抓住敌人的机会了。   因为顾虑着这个问题,杜夏才会想着自己上,只有这样才能确保对方一定会出手。   杜夏从木床的抽屉里翻出她之前在网上买回来的锁子甲,拎在手里对宋嘉言晃了晃,防弹衣她买不到,但是像这种影视用的道具网上还是一抓一大把的。   这件锁子甲是用一个一个钢丝小圈叠了三层,最后连成了一个背心的样式,钢丝圈只有小拇指那么一点大,不管是刀剑还是弓箭,都不可能砍破这些钢丝圈。   杜夏都打算好了,到时候她把这件锁子甲穿到身上,保管敌人的刀剑都伤不到她身上的要害处。   杜夏摸了摸手里的锁子甲,暗自在心里庆幸道:还好庆朝大多使用的是冷兵器,虽然火铳那位圣尊皇帝也研究出来了,可是造价高,数量少,只有皇帝身边的护卫军才配备得有,每一把都是有编号的,所以那些刺客手里肯定没有。   宋嘉言看着杜夏手里的锁子甲,眉头还是紧皱着没能舒展。   这么一个背心,真正能够保护到的只有她的前胸和后背,像脖子、手臂这种部位还是暴露着在外面,只靠着这么一件背心,绝对不能保障她在对方的刺杀中能够安全无虞。   可是宋嘉言也知道,杜夏刚才的猜测也确实有道理,要是这次他们还不能把大长公主揪出来,那以后想要再找机会等她露出马脚就难了。   而且要是这次对方不上钩的话,说不定还会在他们大喜之日的时候会再次出手。   要是这次他们准备得这么充分都不能把凶手绳之以法的话,成亲当日宾客那么多,在人多事杂的情况下想要防备着对方下手就更难了。   宋嘉言一下子陷入了两难的地步,这么大的事情他一下子也下不了决心,最后他握着杜夏的手,喃喃道:“这件事情先不着急,容我先想一想,我们明天再决定。”   引蛇出洞这么危险的事情,宋嘉言还做不到毫不犹豫的就把杜夏推出去,直面刺客们的屠刀。   杜夏知道宋嘉言是担心自己的安全,她也不多说,把手里的锁子甲放到桌子上后,她靠到了他的肩膀上,试图用这种全身心依靠着他的动作,来抚平他心里的烦躁。   宋嘉言琢磨了一整晚,最后还是决定让杜夏自己上,在这种情况下,他只能多方部署,确定自己能够在对方的刺杀行动中护她周全,而且只有把大长公主这个隐患连根拔出了,他和她才能放心的准备自己的婚礼。   这天在国公府有意的引导之下,陈静瑶很快就收到了杜夏要出府赴宴的消息。   要是在以前,陈静瑶可能还能冷静的思考一下,这个消息会不会是杜夏他们故意放出来迷惑她的。但是现在宋嘉言和杜夏要成亲的消息已经彻底冲散了她的理智。   现在在陈静瑶的心里,只想着要阻止宋嘉言成亲,已经顾不上想其他的事情了。   这十几天里,公主府的摆设换了一批又一批,各种碎玉和瓷片时候成筐成筐的往外面搬,足见陈静瑶的情绪有多暴躁。   好不容易等到一次机会,就算是对方的陷阱,陈静瑶也不能错过这次机会。   反正就算是刺杀失败了,结果也不过就和上次那样,失去几个办事不利的废物罢了,对陈静瑶来说根本就是不痛不痒的事情,相反要是刺杀成功了,她就能狠狠地出了心中压抑了许久的这一口恶气了。   陈静瑶这边叫来心腹仔细的安排了一番后,舒心的端起手边的香茶喝了一口,她就等着明日取杜夏的小命了。   国公府里,秦氏知道杜夏要自己去做这么危险的事情之后,心里也是一百个不放心,她苦口婆心的劝了好半天都无果之后,只能苦着脸回娘家找了两个身手好的丫环,安排她们明天近身保护她。   看着这么大的阵仗,杜夏心中稍安,当天晚上强迫自己睡了一个囫囵觉。   第二天一大早,宋嘉言他们按照计划坐上了国公府的马车,为了让敌人放松警惕,这次他没让宋海他们驾车,而是安排他们稍作伪装之后守在暗处保护。   陈静瑶得到杜夏确实坐上了马车的消息之后,挥手把之前安排的人都派了出去。   吩咐完一切之后,陈静瑶就回房间坐等好消息传来了,然而她不知道的是,在她转身之后,她的奶嬷嬷担忧的朝大门看了一眼。   上次那一批暗卫大多数死在了行刺活动中,侥幸活下来的两个暗卫也被陈静瑶处置了,所以这次她派出去的刺客都是她的心腹,奶嬷嬷的小儿子就在其中。   为了不牵连其他人,离京之后,宋嘉言特意让车夫慢一点赶车,和他的朋友们拉开一点安全距离。   离京五里之后,对方总算是按奈不住出手了,杜夏再一次看着两拨人马持刀挥剑缠斗在一起,只看了一眼就放下了手边的车帘。   这次她没有和宋嘉言骑马逃命,而是由宋海他们保护着呆在马车里。   马车外面国公府的人绕着马车围了三圈,把杜夏他们坐的马车牢牢的护在保护圈内。   两方人马一交手,宋海他们就能明显的察觉到这次的刺客和上次的那一批不是同样的水准。   宋海和宋洲对视一眼,戒备着退到马车旁把自己的猜测跟宋嘉言说了。   听说这一批刺客的身手比不上上一次的刺客,宋嘉言心中大安,这次对方的人手身手不够好,而他们这边则是做了妥善的安排,危险一下子就减少了一半,接下来只要护院们能够抓住几个活口,那他们今天想要引蛇出洞的目的就算是成功达到了。   战斗结束得比杜夏想象中的还要快,从对方发难开始算,时间只过去了半个小时,外面就彻底没有了动静。   宋海帮着府里的人把活着的刺客都绑好之后,才走到马车旁提醒道:“公子,姑娘,安全了,刺客一共是十人,死了七个,还有三个活口,我们一直盯着,确定没有人逃走。”   宋嘉言闻言总算是能够彻底放下心来了,没有人逃走就意味着背后的指使者不会太快得到消息,在对方反应过来之前,他们能有足够的时间把活着的刺客送到大理寺去。   宋海他们扭送刺客走的时候,宋嘉言还没忘提醒他们分作三路走。   宋嘉言做事习惯把所有的可能性都考虑到,分三路走的话能够保证不管对方是救人还是灭口,都能保证最后他们手里还有活口。   大理寺拷问的手段是出了名的,这些刺客被缴了毒药送去大理寺之后,也不怕他们不供出背后的指使者了。   刺客抓住了虽然是个好消息,但是在这些刺客供出背后的指使者之前,宋嘉言他们也做不到全然的放心。   今天的踏雪寻梅肯定是不能去了,刚刚经历过一场刺杀,再好的风景杜夏都看不进去,所以他们直接打道回府了。   宋嘉言对朋友们再三致歉,他们也能理解他,毕竟半年之内他遇到了两次刺杀,确实应该回家好好的缓一缓,双方约定在他大喜的那天一定要好好的喝个够后,就分作两路走了。   杜夏坐在马车上,还是有些不敢相信他们的计划这么轻易的就成功了,刚她已经问过宋海他们了,这次他们安排的人多,互相照应之下,几乎没有什么伤亡。   杜夏抬手揉了揉脸,喃喃道:“我现在都还有点不敢相信。”   宋嘉言分析道:“这次对方的派出来的刺客身手算不上顶好,估计狗急跳墙了。”   一般人稍微一想都只能知道,他们遇到刺杀之后第一次出门,肯定会安排自己人在暗中保护的,在这种情况下,对方还敢只让十个人就来刺杀他们,不是把他们看得太傻,就是把自己看得太聪明。   自负又不把自己人的人命当做一回事,可以说真是十分符合大长公主此人的行事风格了。 第97章 真相、   刺客落网之后, 国公府上下都了却了一桩心思,就连宫里的宋敏兰听了消息,都连赞弟弟有勇有谋, 虽然他这引蛇出洞的法子是剑走偏锋了一些,但是结果总是好的。   宋敏兰得了信就去找皇上哭诉了一番,她就这么一个弟弟,半年时间连着遇刺两次, 大理寺查了这么久也没查出一个所以然,可怜她的父母,一把年纪了, 还为儿子的事情担心得夜不能寐,让她这个当女儿的看着实在是心疼得紧。   指使者的身份宋敏兰之前早就听母亲说过了,她今天来这一出, 就是想向皇上讨个承诺,这指使者如此的嚣张, 等事情水落石出之后, 不管其是什么身份,陛下一定要严惩不贷。   宋敏兰还是有理智的, 没有明着说自己就是担心皇上会有私心,到时候会刻意包庇陈静瑶。   皇上根本就没有想过凶手会是自己的皇姐, 陈静瑶在他面前还是会伪装的,是以皇上自以为自己的皇姐有些跋扈。   作为皇长公主,金枝玉叶, 尊贵非凡, 跋扈一点也不算是多大的问题。   皇上压根没有想过自己的皇姐会因为心里的那么一点嫉妒, 就发展到安排死士行刺的地步。   在皇上眼里, 皇姐几次求他赐婚未果之后, 这件事情就算是过去了,毕竟她之前也是高高兴兴的和驸马成亲了的,现在她对宋嘉言可能还存有一丝感情,但是这么多年过去了,这份感情也早就应该淡了才是。   然而陈静瑶的马脚露得很快,刺客送到大理寺的第一天,她就坐不住了。   要细说起来坐不住的应该是陈静瑶的奶嬷嬷,这次的刺杀行动再次失败,十个刺客只活了三个下来,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奶嬷嬷就没忍住哭出了声。   奶嬷嬷虽然是陈静瑶的心腹,但是在她的心里,也只是把奶嬷嬷当做下人来看待的。   所以看着奶嬷嬷落泪的时候,陈静瑶心里的第一个反应就是不耐烦,她大手一挥,把桌子上的茶杯带了下去:“哭什么,一群没用的废物,办事不利不说,还不知道让我省心一点,竟然还让人抓了活口。”   听说还有三个活着的刺客被送去了大理寺,陈静瑶心里一下子就慌了,虽然她派出去的刺客都是明面上看起来和她没有什么关系的人,但是大理寺的刑讯手段是出了名的狠辣,要是这三个废物扛不住逼问把她招了出来,这事情就大大的不妙了。   陈静瑶一发火,奶嬷嬷的哭声就被卡在了喉咙。   伺候陈静瑶这么多年,奶嬷嬷十分了解她的为人,这是一个阴晴不定的主,她根本不能理解自己现在的焚心之苦,她的儿子,在她心里也只不过是一个随时都能舍弃的棋子,自己在她的面前哭闹,不但不会得到她的可怜,还会平白惹得她厌恶。   陈静瑶只慌乱了一会儿,很快就冷静了下来,她找来身边的护卫,吩咐道:“让人去查,看到底是哪三个人被抓了活口。”   只要能够确定被抓那三个人的身份,单从他们的家人下手,就能让他们在任何情况下都把那张嘴闭得严严实实的。   护卫领命下去了,奶嬷嬷到底担心自己的儿子,寻了一个理由跟了出去。   奶嬷嬷作为公主府的几个管事,自然是有些面子在的,她求护卫打听的时候帮着注意一下,看送到大理寺的三个人里面有没有她的小儿子,对方想都没想就同意了。   护卫办事十分可靠,很快就确定了三个活口的身份,也不知道是幸运还是不幸,奶嬷嬷的小儿子正在三人之中,只不过行刺时他的右手被人用利剑齐根砍了去,如今伤势很重,大理寺现在想从刺客们的嘴里套消息,所以也没有放任他们伤重致死,找来大夫把他们的命吊着,暂时没有性命之忧。   听了护卫的消息,奶嬷嬷一想到儿子的处境没忍住又哭了出来,不过她顾忌着陈静瑶的情绪,只敢靠在墙边无声落泪。   然而就算是如此,陈静瑶转身的时候还是看到了,她心里犯愁该怎么在防卫森严的大理寺动手,一间奶嬷嬷这个样子,心里的怒火一下子就冒了出来。   她转身不耐烦的对奶嬷嬷说道:“有什么好哭的,手臂都被人砍掉了,活下来也是一个废人,等会自己去账房那里支一百两黄金,以后就当没生过这个儿子。”   陈静瑶自觉自己对奶嬷嬷还是很好的,一百两黄金,拿到外面去足够买几百个下人了,奶嬷嬷的儿子贱命一条,要不是看在奶嬷嬷的面子上,她怎么可能这么大方,   奶嬷嬷正伤心着,一下子就被陈静瑶的话给噎着了。   陈静瑶不爱看人在自己面前哭哭啼啼的,所以直接挥手让奶嬷嬷下去了。   奶嬷嬷拖着沉重的步子回到自己休息的小屋,这是陈静瑶特意给她在公主府安排的住处,平常她大部分时间都要呆在公主府里伺候才陈静瑶,只有得假的时候才能出府去城南的家里和家人团聚几日。   奶嬷嬷一直知道大长公主是个冷情冷心的主,不过之前她只见过她对别人绝情的样子,等事情落到自己身上的时候,她才知道心里的怨气并不是给点钱财就能抚平的。   奶嬷嬷躺在床上,一想到小儿子还在牢里受苦这心里怎么都定不下来。   她心里想着,要是儿子没活着就好了,他要死在了刺杀中,也好过断了一条手臂还要在牢里受苦。   大理寺的昭狱,那是活人进去都要被剥一层皮的地方,她儿子现在这个样子呆在里面,那不是活着受罪吗。   想到之前陈静瑶允诺的一百两黄金,奶嬷嬷琢磨着拿出一半找人打点打点,看能不能让儿子在牢里过得好一些,实在是不行托人送份毒药进去,痛快的死了也好过活着受这些苦。   然而奶嬷嬷的黄金还没有机会送出去,陈静瑶就出手了。   她和奶嬷嬷是同样的想法,这三个人就这样待在牢里早晚要把她供出来,与其坐以待毙,还不如她先下手为强。   只有那三个人死了,她才能够彻底放心。   陈静瑶上下打点,花了重金买通了狱卒,在三个刺客的晚饭里下了□□。   三个刺客吃了带有剧毒的饭菜,连个救命都没有喊出来,就一命呜呼了。   在大理寺出了这种事情,上面自然是要问罪的,因为有人说好像见过其中一个刺客在公主府出现过,所以大理寺又把探查目标放在了公主府。   原本陈静瑶想着,这人死了,大理寺的人再怎么查都不可能知道这背后的指使者是自己,所以大理寺到公主府搜查的时候,她还一脸闲适的坐在椅子上喝茶,脸上半点慌张都不见。   然而人算不如天算,陈静瑶不把人命当一回事儿,直接下了死手,把奶嬷嬷的儿子毒死在了大牢里。   虽然陈静瑶谋算此事的时候并没有当着奶嬷嬷的面,但是她伺候了她这么多年,消息一传出来,就知道这是她的手笔。   昨天晚上奶嬷嬷伤心了一整晚,今天早上来陈静瑶身边伺候的时候,一直都是一副心神未定的样子,陈静瑶见她这样也没有多想,只当她是因为失去了儿子难过。   陈静瑶想着自己给了奶嬷嬷这么多的银钱,她难过几天也就缓过来了,大理寺来人的时候,她担心奶嬷嬷的样子让人看出端倪,还特意让她躲了下去。   大理寺在公主府探查了一番无果之后,朝陈静瑶告了一声罪就要离开,然而就在陈静瑶刚把心放下来的时候,奶嬷嬷冲了出来,大叫着自己手里有大长公主□□的证据。   之后的一切都乱了套,陈静瑶被大理寺收监的时候,都还没想明白为什么最后关头奶嬷嬷会反水,明明她昨天就去账房领了那一百两黄金,显然是接受了她的安排,为什么她今天又会突然发难呢   这安排人刺杀的是陈静瑶,虽然她矢口否认,但是牢里死去的刺客是她心腹嬷嬷的儿子,加上大理寺已经抓住那名受人钱财在犯人食物里投毒的狱卒了,铁证如山,她想不承认都不行。   这个调查结果简直震惊了朝野上下,以前陈静瑶大胆示爱宋嘉言,世人倒是还能夸她一句真性情,如今她□□,就不能算是真性情,而是真恶毒了。   对于陈静瑶来说,□□还未遂算不上什么大事情,真正要命的是她第一次派出的那些死士。   真相水落石出之后,陈静瑶收留刺杀过皇上的刺客就成了板上钉钉的事情,因为这件事情,皇上也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从来都没有看穿过自己这位‘洒脱’、‘无辜’的皇姐,早些年冯太后谋划刺杀自己的时候,他的这位皇姐是真的毫不知情吗?   怀疑的种子一旦冒头,之前的种种姐弟情深就成了笑话,帝王本就无情,在知道自己的亲姐背地里还偷偷养着刺杀过自己的刺客是,皇帝毫不意外的愤怒了。   陈静瑶的罪名虽然已经坐实,但是因为苦主宋嘉言和杜夏都没有真正的遇险,所以这段时间朝堂上因为该怎么处置她也是吵翻了天。   直到宋嘉言和杜夏大婚的前几天,皇上才正式公布对陈静瑶的处罚决定。   虽然皇上对自己的这个皇姐很是失望,但是早些年冯太后在世的时候,狠毒的残害了先皇的所有子嗣,如今和他血脉相连的亲人除了陈静瑶以外,就只剩两位已经远嫁的公主了。   在这样的情况之下,皇上当然不会因为陈静瑶谋划了两次没有结果的刺杀就处置她,最后也只是褫夺了她大长公主的封号,顺便给了她一块不怎么富裕的封地,然后勒令她动身迁去封地,以后非召不得入京。   这样的处理结果宋敏兰是不满意的,在她看来,就算是判陈静瑶那个毒妇死刑,那也该把她贬为庶人,只是让她迁去封地那不是便宜她了吗?   然而宋敏兰去找了皇上几次,皇上都没改变主意之后,她就知道这件事情已经不会再有改变了,因为这件事情,她之后的好几天里都高兴不起来。   最后还是成亲之前杜夏跟着秦氏进宫来问安的时候,劝了宋敏兰几句后,她才彻底想通的。   杜夏对宋敏兰是这么说的:这大长公主以前是天之娇女,吃的用的都得是顶好的,如今她被剥夺了封号,她所作的恶大家都知道了,以后她都要在大家的指指点点中过活,她的封地贫瘠,支撑不了她那奢靡的生活,以后她的吃穿住行相比现在肯定要大打折扣,在这样的情况下,让她活着说不定比让她死还要让她痛苦。   、 第98章 婚礼、   正月二十三, 新一年的第一个黄道吉日,也是国公府娶亲的日子。   早在两个月之前,国公府夫人就已经广发喜帖了,京城但凡是有头有脸的人物, 都收到了国公府的喜帖。   这一天天刚亮, 国公府外就已经挤满了看热闹的人。   这次的婚事国公府是下了血本了, 听说光是府里的装饰,都是宋家公子花了重金找外邦商人采购的, 光是布置这些装饰,国公府上下的仆人都忙活了好些天。   而且国公府早就放出话了, 等新娘子进门之后, 国公府的大管家会在国公府大门抛撒红包, 讨个好彩头。   以往京城的大户人家大喜的时候也会抛撒红包,用红纸封的纸包, 里面放上一两个大钱, 虽然红包里的银钱不多,但是这红包可是让人白捡的, 要是运气好能抢到了, 一两文钱也够给家里的娃子买颗糖甜嘴了。   当然了, 这是守在国公府外面那些人的想法, 此时杜夏的想法就只剩下庆幸了。   因为傍晚才举办婚礼, 所以她不用天没亮就爬起来梳妆, 而是舒舒服服的睡到早上八点钟, 才被秦氏拍过来的丫头轻声唤起来洗漱。   虽然京城不少人都知道杜夏往日一直是住在国公府的, 但是出嫁这么大的事情, 她自然是不能从国公府里出阁了。   这个时候, 宋嘉言适时的说出杜夏第一次穿越的时候, 他就已经在着手给她准备住处了。   当时宋嘉言以为杜夏以后就待在古代,回不了现代了,所以就给她置办一处宅子,让她能在古代有个落脚的地方。   只是当时他们很快就穿到现代去了,之后杜夏每次跟着他回古代都是待不了几天就要急着回现代,所以宋嘉言就没跟她提过宅子的事情。   如今他们要成亲了,这处之前买下来的宅子正好排上用场。   昨天杜夏跟着宋嘉言回现代去搬了婚礼时用的蛋糕,回来之后就连夜回到这处才布置好的新宅子歇息下。   说起来也多亏庆朝没有宵禁,不然杜夏她还得今天一早赶到新宅装样子。   梳妆之前,杜夏往自己的肚子里填了许多的食物,不是她贪嘴,在自己大喜之日都忍不住,而是她今天的安排实在是不提前吃点东西顶不住。   也是自己经历了杜夏才知道,这古代的婚礼和现代完全不一样,现代办婚礼都是在中午,大多会选择一天当中最中间的十二点,这古代成亲都是在傍晚或者晚上,这两者的区别就是头婚的都是傍晚举行婚礼,二婚的晚上举办婚礼,所以古代的吉时是耽搁不得的,一不小心就头婚变二婚了。   今天虽然杜夏是婚礼的主角之一,但是她的任务就是梳妆打扮好了坐上花轿,然后由宋嘉言迎亲之后骑着马领着在京城走一圈,然后就是婚礼的各种准备流程,之后她能稍微休息一下,等到傍晚的时候婚礼才会开始。   这一天国公府事多人也多的,杜夏作为新娘子,内心还是想要在宋嘉言揭开红盖头的时候以自己最美的样子面对他的,所以上了唇妆之后她就不好再吃东西了,只能赶在上妆之前先吃饱了。   杜夏打扮好等着宋嘉言过来迎亲的时候,内心十分的惋惜,在今天这样值得记录的日子里面,她们不能用电子设备记录下来。   这庆朝的红盖头是真的实在,盖头放下之后,杜夏的面前一点亮光都没有了,可视范围就只有自己的脚尖个脚尖周围半米之内的范围。   不过就算看不到,也不耽搁杜夏知道现在外面很热闹,在大家的喧哗嚷嚷声中,她能够十分清楚的知道此事宋嘉言已经跨过大门了。   在这个氛围中把自己的手交给宋嘉言的时候,杜夏的内心才真正的有了真情实感。   在之前两个月的准备中,杜夏从未把今天的婚礼当一回事,在她的预想中,她和宋嘉言的婚礼,应该还是在现代,她的父母和亲戚朋友都在场的那种才算。   前两天杜夏和宋嘉言已经尝试过了,让甘曼梅和杜雄华跟着他们一起躺在木床上,结果他们两个并没有跟着他们穿越过来。   她之前一直把今天的婚礼当做一个哄秦氏他们开心的事情,此时她真的把手放到宋嘉言的手里之后,她的脑海里才突然有了一个亲切的认知——从此刻开始,她和宋嘉言之前真的不一样了,今天之后,他就是她的要携手共度一生的人。   他是她的丈夫,以后他也会是她孩子的父亲,他们以后真的是亲密得不可分割的两个人了。   被宋嘉言背上花轿的时候,杜夏激动地差点当场落下热泪,好在最后关头她还记得自己这会儿要是哭了的话,等会儿脸上的底妆该被冲花了。   杜夏头上的红盖头是晚上婚礼结束之后才能由宋嘉言掀开的,在周围都是人的情况下,她可找不到机会掀开盖头补妆。   花轿晃悠悠的走着,最开的时候杜夏还能端坐着挺胸收腹,这时间一久,她就有些坐不住了,最后她想着这会才刚刚走完西市坊想要绕完京城,还要许久,所以她重新调整了一个舒服的姿势坐着。   花轿在国公府落地的时候,杜夏连忙调整到最佳的姿势,坐等着宋嘉言过来踢轿门。   被宋嘉言牵下花轿的时候,杜夏发现他的手有些微微的发抖。   是了!宋嘉言和她不一样,他一直把今天当成大日子,能够牵着她的手跨进宋家的大门,依照他的性格,此时确实应该是很激动的。   宋嘉言确实激动,不过他还记得场合,情绪没有太过外露,只是握着杜夏的手稍微用力了一些。   宋嘉言要克制 ,他身边的宋海和宋洲却是不用克制的,他们早就得了自家公子的吩咐了,几乎是宋嘉言牵着杜夏跨进大门的下一秒,他们就从怀里掏出红包大把大把的往人群里面撒了。   管家见宋海他们竟然赶在自己的面前动作,在心里暗骂了几句也从身旁贴了红字,铺了红绸的筐里抓起红包跟着撒了起来。   这一下直接把围观群众的情绪推上了最高点,他们抢作一团之余,还不忘大声的嚷嚷着祝福新人的讨喜话。   宋嘉言听着身后的祝福,嘴角的笑容更加明显了一些。   宋家的这一场婚礼,从小小的一个红包就显示出了与别人不一样的地方。   往日大家抢到红包之后,三两下就会把外面的红纸撕掉,然后把红包里的铜钱塞进怀里,今天所有抢到红包的都下不了手了。   他们下不了手的原因也很简单,那就是宋家用的红包实在是太精致了,和其他那些拿一下就要染红手的红包不一样,宋家用的这些红包不但摸着不掉色,上面还写了红色的喜字,画了一男一女一对新人的小像。   看清楚红包的样式之后,大家纷纷惊讶了起来,今天宋大喜,就这会儿散出来的红包,没有一万也有八千了,这么多的红包,这上面的字和图样看来也不像是一个个画出来的,难道是专门为了做个红包雕刻了一版印模。   可是双喜就不说了,这红包上印的两个小人那么小,这得是手多巧的匠人才雕刻得出这么小巧精致的人形模板?   惊叹之余,所有抢到了红包的人都是小心的把里面装着铜钱倒出来,然后再把红包用手抚平之后小心的收起来,准备拿回家里收藏。   今天收到邀请准备参加婚礼的人没有红包,不过这也不耽搁他们因为宋家的这一场婚礼而大开眼界,所有到场的宾客,一进大门就会收到宋家管事递上的一个礼盒。   这些礼盒是宋嘉言从现代买回来的,款式是庆朝没有的就不用多说了,大人的礼盒里面装了八颗喜糖,一瓶五十毫升的香水,小孩子的礼盒里面就只装了喜糖。   香水是杜夏选定的伴手礼,都是大牌,味道和香水瓶的样式不一样,能不能够拿到喜欢的就全靠大家的手气了,算是她给宾客们安排的一个小盲盒。   参加婚礼还能收到礼物,这可是头一次,大家都觉得挺惊喜的,虽然宾客们都自持身份,没有当着宋家人的面打开盒子,但是杜夏要的惊喜效果是拉满了的。   宋府礼物张贴的新奇装饰品也引起了好些人的注意力,一些家里最近也有儿女要成亲的人就忍不住找秦氏打听去了,想知道去哪里能够买到这些装饰品。   能够来宋府参加婚礼的人,家世都不会太差,他们这样的人家,大多都不怕花钱,做事都爱讲究一个排场,儿女的大事上更是想要处处都做到完美。   以前大家办婚礼的时候都是差不多的形式,如今宋家弄出了这么一个稀罕的婚礼,以后大家再想办婚礼的时候,肯定是免不了想要和宋家今天的排场攀比一下的。   然而宋嘉言他们可不愿意当代购,给大家代购这些小东西赚钱,所以秦氏只用一句机缘巧合下从外族商人手里买来的,他们把那个外族商人手里的商品都买了下来,现在他应该是已经回自己的家乡了,他们也不知道那商人下次什么时候再出现。   宋嘉言为了今天可是做足了准备,别的不说,就说中午和晚上宴席上所用到的海鲜,就都是他和杜夏昨前天从现代带过来的。   因为木床不能带活物,所以今天宴席所用到的海鲜,都是他们之前买的鲜活的海鲜回来,速冻了之后带过来了,味道虽然比不上现吃现杀的美味,但是在离大海十分远的京城,绝对算是少见的菜色了。   中午不算正席,所以到场的宾客不全,宫里也只是太子陈安昱想要凑热闹所以提前带着弟弟过来了。   两个小家伙虽然年纪不大,但是因为身份最高,所以坐的主桌主位。   看着桌子上有许多之前见都没有见过的东西,陈安昱到还能够克制的住,皇室的教养拿捏得十分好,身边的近侍给他布什么菜,他就吃什么,就算是他心里特别喜欢吃那一道白灼大虾,也没开口让近侍多剥。   年纪小一些的三皇上就没有兄长那么稳重了,他小小一个坐在椅子,一边张嘴吃着嬷嬷喂到嘴边的饭菜,一边还摇晃着自己的两条小短腿,指着旁边放着的两个大家伙,好奇的问外祖母秦氏到:“外祖母,那是什么东西,好好看!等舅舅的婚礼结束之后,安儿可不可把那两个好看的东西搬回去呀?”   三皇子指的是杜夏他们昨天才搬回来的大蛋糕。   两个二十四寸的八层大蛋糕,就算是今天到场的宾客多一些,也不会出现之前千秋宴上一个人只能分到一小块蛋糕的窘迫样子。   要不是木床就那么点高度,定蛋糕的时候杜夏肯定还要多定上两层。   为了配合今天的场合,这两个蛋糕的样式也特别的喜庆,蛋糕上大部分的奶油都是调的红色的,大片大片的红色奶油花铺在蛋糕上,加上八层蛋糕的高度,不管谁来看,第一眼都会觉得震撼。   怕会有小孩子不小心碰坏蛋糕,秦氏在一个蛋糕旁边安排了两个下人守着,就是为了保证晚上正宴的时候这两个蛋糕还能是好好的。   秦氏帮两个尊贵的外孙一人夹了一筷子菜,听小外孙这么问,连忙笑着解释道:“三殿下乖,那是你舅舅和舅母的新婚蛋糕,晚上婚礼结束之后要分给大家吃的,不能让你搬回去,你要是喜欢,改天让舅舅给你重新弄一个。”   听秦氏这么说,之前一直坐在主座安安静静吃饭的太子也坐不住了,连忙表示自己也想要一个。   就这样,在宋嘉言去院子里敬酒的时候,不知不觉就已经欠自己的两个侄子一人一个大蛋糕了。 第99章 大结局   下午五点杜夏顶着脑袋上的红盖头在云儿的搀扶下成功和宋嘉言碰了面,然后两人一人牵着红绸的一端跨进正屋的大门。宋家找的是京城最好的喜娘,那个口才真不是一般的好,一句句的吉祥话,跟不要钱似的往外冒。   不过喜娘之所以卯足劲了的表现自己。,就是为了在国公府的婚礼上借的机会再把自己的名声往外打响一点。今天到场的宾客非富即贵,就连皇上和皇后都亲自到场了。天子威仪自然是不一般。   皇上和皇后到场之后,宾客们也都顾及着自己的形象,不敢笑闹的得太过。   下午能在国公府撒丫子乱跑的小儿,席上也被家里的长辈拘着不敢大吼大叫,连进食的动作都文雅了许多。   国公府的婚礼和电视上的那些古代婚礼并没有什么不同,唯一不同的就是婚礼结束之后,杜夏没有向其他新娘子那样回新房等自己的新婚丈夫掀盖头,而是多了一项顶着盖头和宋嘉言一起拿着长刀切蛋糕的流程。   杜夏深知自己工具人的角色,由宋嘉言握着她的手切下第一刀之后她就十分配合的抬手让云儿牵着自己回新房了。当然了,临走的时候她没忘记伸手偷偷地拽了拽宋嘉言的衣角,提醒他等会儿记得给自己留一块蛋糕。自己的新婚的蛋糕,要是杜夏今天不能吃到的话,估计得抑郁好几天。宋嘉言秒懂杜夏的意思,回到新房的时候不但带了蛋糕,还带了一壶酒。这酒可不是庆朝的酒,而是他们为了婚礼特意从现代搬过来的。   原本宋嘉言想要都搬×台的,奈何他们跑遍了整个云市,也只买到了二十几瓶,远远不够这次的婚礼所需。   最后宋嘉言决定这二十几瓶白酒就自己留着,一半拿给杜雄华,剩下的一半拿回古代给他爹慢慢品鉴,至于婚礼上用的酒,都换成了更加好买的五液。   不过就算不是×台酒,也足够大家夸赞了,今天国公府提供的酒水,席间宾客们可是夸赞连连,就连陛下,走的时候都没忍住明示加暗示了一通,最后成功从宋国公手里抠走了十瓶五×液,外加两瓶×台。   这次来参加国公府婚礼的宾客,男宾尝到了美酒之后,席间就只顾得上喝酒聊天了,最后到场的男宾几乎全部都醉倒了。   他们犯了和宋嘉言之前一样的错误,就是嘀咕了高度白酒的威力,原本都想着美酒难得一定要趁着这个机会喝个够本,结果往往两杯白酒下肚,这舌头都不直了。   偏偏还是所有的宾客都大气了舌头,所以你一句、我一句的,互相竟然还能理解对方想要表达的意思,也算是一件稀罕事了。   女宾和孩童吃了美味的饭菜,喝了新奇的饮料(可乐、橙汁),还吃了好吃的蛋糕,也是十分的满足,最后宋嘉言回新房的时候,还让管家拿着剩下的喜糖去大门撒了一波,让守在大门口看热闹的人也跟着又热闹了一番。   从国公府回家的路上,女宾客们总算是能够不用顾忌外人打开那个让她们心心念念了一整天的礼盒了。   香水的存在让大家觉得十分的惊喜,按照礼盒里的提示轻轻喷洒了一点香水在手臂内侧后,所有拿到了礼盒的夫人和小姐都坐不住了,都琢磨着等到家之后要把丈夫(父亲、兄长)得到了礼盒要过来,香水这么好的东西,只有这么小小的一瓶怎么够?自然是多多益善的了。   宴席散了之后,也不是所有的宾客都要离开,宋嘉言的几个好友和宋家族里的小辈按照惯例是要闹洞房的。   不过闹洞房的时候大家都没敢多出格,毕竟宋国公和秦氏有言在先,杜夏这个儿媳妇是他们等了这么多年才盼到的,要是大家闹洞房的时候太过火,把新娘子给吓跑了,那他们必然是要找他们赔一个儿媳妇的。   国公府的情况大家都知道,唯一的独苗苗二十五了才抱上新媳妇,可怜得大家都不好太过为难宋嘉言,都只是意思意思的吆喝了两声就算闹过洞房了。   新房里宋嘉言按照喜娘的话慢慢的掀起了杜夏的红盖头。   眼前的盖头被宋嘉言掀开之后,杜夏的眼前一下子明亮了起来,她不适应的眨巴了一下眼睛,然而还不等她彻底适应过来,喜娘就催着他们喝合卺酒了。   等把所有的仪式都完成了之后,屋内伺候的人包括喜娘偶读十分识趣的离开了新房,只留下两个新人呆在新房里面。   春宵一刻值千金,虽说宋嘉言对于接下来的事情十分的期待,但是他还记得新婚妻子此刻还饿着肚子,所以只能按耐下心里的激动,牵着她走到摆满菜肴的桌子下坐下进食。   杜夏虽然低头吃着饭,但是还是能够感受到室内越来越火热的气氛,让气氛火热起来的源头就是宋嘉言那好不遮掩的眼神。杜夏作为一个二十七岁的产科医生,虽然自己没有亲身经历过,但是男女之间的那档子她是清楚得不能再清楚了。说起来之前她无数次撩拨宋嘉言无果的时候都会对自己的女性魅力产生巨大的怀疑。   之前杜夏一直以为是自己的魅力不够,所以宋嘉言才会一直在她的面前坚守那什么劳什子的底线。   现代的男人,大多都是一谈恋爱就琢磨着该怎么把女朋友拐到床上去,有些极品男人还会因为女朋友不愿意顺从自己而感到气愤、恼怒,像宋嘉言这样能够让反正让杜夏觉得恼怒的也算是一朵奇葩了。   直到现在,在宋嘉言炙热又不加以遮掩的视线下杜夏才发现自己对他还是有着极大的吸引力的。杜夏胡思乱想的时候,宋嘉言剥好了一只虾粘上蘸料递到了她的嘴边。   这种事情在现代宋嘉言几乎是不会做的,因为他们吃饭都是和甘曼梅他们在一起吃,他担心在长辈面前做出这种轻浮的行为会让长辈觉得不喜,所以这会儿杜夏看着递到嘴边的大虾,足足愣了好会儿才反应过来。   杜夏张嘴把宋嘉言手里的大虾吃到嘴里之后,认命的在心里暗叹一声。   罢了,不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了,赶紧填饱肚子办正事才是紧要,不知道宋嘉言作为一个素了二十几年的大男人,等会儿还知不知道克制两个字怎么写。   一想到等会儿会发生的事情,杜夏作为一个产科医生的职业病就犯了,在宋嘉言伸手要去够酒壶的时候,她没忍住出声阻止了他。   因为两个人年纪都不小了,加上成亲之后就是名正言顺的夫妻了,所以过来的很适合杜夏他们根本没有预备小雨伞,两个人对于孩子都是抱着顺其自然的态度。   在这样的前提下,每一次那啥都有可能闹出人命,男人喝了就之后的小蝌蚪质量可不太好。   杜夏担心万一今晚自己就中招的话,那至少应该对他们以后的孩子负责任一点,酒这个东西能不喝就不喝的好。   其实严格说起来的话,他们要想要优生优育的话,那至少应该提前三个月到半年开始准备宋嘉言应该戒烟戒酒加大运动量,杜夏应该提前补充身体缺少的微量元素和叶酸,不过之前他们没有想起这一茬,只能等下次回现代之后再着手准备了   被宋嘉言抱着轻轻放到床上的时候,杜夏摸了摸床上铺着的褥子,有些心不在焉的想—这么硬的木板床,自己的老腰今天晚上可是要遭大罪了。   宋嘉言看出了她在出神,心下不满之余,手上和嘴上的动作就不由得更加卖力了几分。   杜夏只感觉自己的身上燃起了一阵接一阵的火这火烧得她无暇再起琢磨其他的事情,满心满眼只剩下面前的宋嘉言这一个人了。   层层的床幔放下,把里面的木床分割成了一个独立的世界,这个世界里面只剩下杜夏和宋嘉言这一对有情人慢慢的在对方的热情中交融在了一起。   作者有话要说:正文完毕,接下来应该还有三章番外!感谢一直陪伴支持荼蘼的小天使们,[鞠躬]还有小天使们记得去荼蘼的专栏收藏下一本要开的文《全家都穿了古穿今]》   太傅嫡女景晴,作为来的太子妃,知书达礼,德才兼备,从小到大都是京都贵女们争相学习的对象。然而在景晴大婚的前夕,一场宫变,太子失势,她一家老小即将沦为阶下。   事发后,景太傅遣散家奴,准备带着一家老小自我了断,好过受人折辱,以全景家最后的体面。然在毒药入口时,天降异象,一道闪电直劈屋顶,景家老小瞬间昏了过去。景家人再次睁开眼睛时,才发现他们所处的地方已经换了一个世界。   高耸的大楼、路上轰鸣飞驰的怪兽、会说话的黑盒子、衣着不得体的男女这里的一切落在景家人眼里,那都是极其新奇与不可思议。   后来他们才知道,他们来到了科技发达的现代,用现代话说,他们一家都穿越了震惊无措的同时,景家人也无比庆幸好在景家大宅也跟着他们一起穿了过来,才让他们一家老小免去无家可归的窘境。   然而在现代生活了半个月之后,景太傅看着整天忙着直播绣花的妻子、抱着手机求人带着上分的儿子、沉迷追剧的女儿,无奈的长叹了一口气。“儿砸,把你手边的番茄酱递给我。”   诶!”一手炸鸡一手可乐的景太傅听见老母亲的呼唤,忙不迭递上番茄酱让母亲配薯条。原本端庄贤淑的景晴盘腿坐在沙发上,不放心叮嘱:   “奶奶,您刚安了假牙还不适应,吃脆皮鸡腿的时候注意点。老太太咧嘴一笑,露出满口洁白整齐的假牙:   “好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