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团宠小福星三岁半[娱乐圈] 作者：草莓甜饼 　　文案： 　　【1】福运星最尊贵的小公主姜绵绵为了拯救自己的星球，穿进书里，阻止将要黑化的大反派。 　　小绵绵尽职尽责地盯着据说是大反派的人，他一动就赶紧抱住他的腿，大眼睛眨巴眨巴楚楚可怜：“哥哥你不要去做坏事好不好？” 　　陆明澈：……劳资去给你泡奶粉！ 　　【2】未来震动世界的大反派陆明澈如今还在影视基地跑龙套，为生计奔波，莫名奇妙就被一个小家伙缠上了。不但黏人，脾气还大，还挑食……可谁让他忍不住宠着呢？ 　　【3】自从影视基地突然多出一个粉团子之后，住在一幢老破小楼里的群演运气都变好了。 　　漂亮姐姐靠实力演上了女一号， 　　落魄大胡子伯伯成了鬼才导演， 　　病弱叔叔成了国际知名摄影师， 　　泼辣姨姨一夜爆红影视歌三栖。 　　他们从老破小搬进了大别墅，像相亲相爱的一家人，独宠小团子姜绵绵。 　　只有陆明澈依然是龙套，小绵绵怕他想不开黑化，每天在他身上打滚，恨不得把自己所有福运都送给他。 　　后来她才知道，陆明澈是世界首富的儿子，姐姐、伯伯、叔叔、婶婶的钱加起来也没他多，不奋斗就要回去继承亿万家产…… 　　*架空，所有人物无原型，十八岁前无双向 　　*划重点：男主陆明澈，哥哥只是称呼！无血缘关系！ 　　内容标签：青梅竹马 娱乐圈 穿书 爽文 　　主角：姜绵绵，陆明澈 ┃ 配角：接档文《女配在年代文里跳芭蕾》~求收藏 ┃ 其它：预收《陛下的青梅小娇妻》 　　一句话简介：全家都宠我小公主 　　立意：为了心中的正义与梦想 ==================== 第1章 穿书 　　“福运星就要被攻占了！正义是我们的！” 　　环绕着福运星的七彩祥云被联邦用特殊手段吸走，湛蓝如海的天空全然裸露出来，像一只失去眼睑的硕大眼睛，悲悯注视着这颗惨遭挞伐的美丽星球。 　　金碧辉煌的宫殿染上战火的焦黑，宫人们的鲜血汩汩浸沃着这片养育他们的土地。所谓的联邦正义者军团，还在进一步深入这颗星球的核心。 　　“将军，正义果然是站在我们这边的！”一位将士热切地说，“您看，国王和王后出来了！杀了他们，就彻底胜利了！” 　　“你们去解决国王王后，我去找他们那个宝贝小公主，她一定是被藏在哪里了。” 　　“对对对，找到公主。传闻王后是抱了一片祥云受孕，小公主就是一团福气化而成人，天生灵智，聪慧过人。” 　　“这公主养得娇贵，听说宫殿里还专门豢养了几朵祥云，专供她洗澡用。本该属于全联邦人民的福气，就这样被浪费！” 　　“没错，福运星愧对全联邦！” 　　国王王后死死拦着往里闯的将军，然而他们在几名战士的围攻下，很快浑身是血地败下阵来。福运星仗着福气庇佑，千百年来重文轻武，上至国王，下至平民，无一例外，统统手无缚鸡之力。 　　今天之前，幸福乐观的福运星人从未想过，敌人竟会想出抽干这颗星球所有福气的办法。失去福运的他们，如同被剥了皮的幼兽，任人宰割。 　　人高马大的将军甚至还能分神对手下说：“到时候把小公主关进笼子里，挂到我们主星的广场上，让福运照耀整个联邦！” 　　“将军英明！” 　　“照耀全联邦！” 　　…… 　　姜绵绵躲在黑不见底的密室里，耳边传来父王母后的哀嚎。她右手紧紧握着一把嵌满五色宝石的银剑，死死咬着牙根，仇恨又悲痛地望着大殿的方向。 　　热泪浮上眼眶，一滴一滴滚落下来，洇进她繁复的绣祥云暗纹白色公主裙里，淡淡的血腥味在咽喉深处弥漫开。 　　她颤抖，恐惧，但更多的是愤怒。小小的身体隐忍到了极限，拔剑出鞘，一道寒光照过她通红的眼睛，姜绵绵努力握紧了剑，手按上密室的开关，就要冲出去跟他们拼命。 　　正在这时，瞬息之间一切都被定格，所有喧闹消弭，一本包裹在七彩祥云之中的金色大书缓缓呈现，倏然飞进姜绵绵的身体里…… 　　****** 　　姜绵绵睡得迷迷糊糊，突然被人暴力晃醒。 　　她向来起床气重，又被晃得眩晕，心道是谁竟敢打扰本公主睡觉，就听一个比她还暴躁的童声：“你是谁？！你怎么在这里！” 　　姜绵绵是福运星上千尊万贵的小公主，何曾被人如此粗暴地对待过，一时间被问懵了，那个讨厌的声音还在继续说：“我知道了，你是群演！你居然在这里偷懒，我要去告诉我大伯！” 　　不行！不能被告状！ 　　姜绵绵猛地清醒过来，终于想起自己是穿到一本书里来了，赶紧一把拉住他。没怎么拉动，但那人没防备，被拉得一个踉跄，随即愤怒地转过头来盯着她，倒是不急着去告状了。 　　“你、你还想谋害我？”那男孩似乎有些不可思议地说。 　　姜绵绵看着面前大约五六岁的男孩，长得倒是挺好看，就是幼稚到令人讨厌。可惜俗话说，在别人的房子里，头就不能抬得太高，她嘟着嘴，从口袋里掏出一块奶糖，递过去：“呐，这是我最喜欢的糖糖，给你好了，但你不许去告状哦。” 　　“一块奶糖就想贿赂我，哼！我才不是那种眼睛很浅的人。” 　　姜绵绵不喜欢他，但为了不被告状，还是耐着性子问：“什么叫眼睛很浅的人呀？” 　　“就是一点点利益就可以收买的人！”小男孩梗着脖子说。 　　“哦，那你的眼睛很深，一点也不浅。毕竟一颗糖糖是很大很大的利益了，绵绵只剩这一颗啦，自己都不舍得吃呢。” 　　小男孩听她这么说，顿感同病相怜：“原来你也没有糖吃呀，好吧，看在你跟我一样惨的份上，我就不去告状了。” 　　姜绵绵点点头，把那颗糖塞进他手中：“那我们说好了，你不能去告状，绵绵不是群演，绵绵要在这里等哥哥。” 　　小男孩拆开包装纸，把雪白的奶糖放进嘴里，甜丝丝的奶味儿让他脾气好了很多：“你哥哥是谁呀？” 　　“我哥哥是个会飞的人！” 　　小男孩被这个形容震了一下，随即嘲笑道：“笨蛋，人怎么可能会飞，那个是吊威亚！都是假的！” 　　姜绵绵淡定地点点头，假的就假的吧。依赖大反派、崇拜大反派、一天不跟着大反派就会死的是原主，而她只是想看住大反派，完成任务罢了。 　　小男孩看她不反驳自己，觉得没劲，又说道：“你说的那是武行吧，他们不在这里啊，这里是主演休息区。” 　　姜绵绵回忆了一下，确实是叫“武行”来着，她就是在武行休息区睡觉的：“不可能，这里是武行休息区，我一步也没走开过。” 　　“我骗你干什么，”小男孩又要发怒的样子，“你自己看，那两个字是不是主演！” 　　穿书的时候怕她看不懂字，还随书附赠了一套文字系统，姜绵绵很快认了出来，上面写的果然是主演休息区。 　　这下她淡定不下去了，她要是把大反派看丢了，他跑去做坏事怎么办？那她的父王母后岂不是…… 　　想到这里，姜绵绵急了：“这里怎么还会变呀？我找不到哥哥了……”看到小男孩居然还在笑，她气道，“你、你幸灾乐祸！你太坏了，把糖糖还给我！” 　　小男孩故意气人地伸出小舌头，做了一个鬼脸：“略略略，糖都被我吃掉了，没有啦！” 　　姜绵绵瘪瘪嘴，快要哭了。 　　“哎，你别哭呀？你们女孩子就是麻烦，不就是一颗糖嘛，明天我让助理叔叔还给你好了，比这个还好吃！”嗯，他自己顺便也能截胡个一两粒下来，嘿嘿。 　　绵绵用肉乎乎的手背抹眼泪：“谁要糖了，我要哥哥，我找不到哥哥了……” 　　“好啦好啦，不逗你了，我知道武行在哪里，我带你过去行了吧？你别哭了。”小男孩一脸嫌弃地帮她擦了擦脸，抓起她的小胳膊出去。 　　姜绵绵这才注意到他还穿着古装，像父王龙袍的缩小版。 　　等她晕头转向地到了武行休息区时，才踏进门，就看到了一身黑衣散发着寒气的大反派陆明澈。 　　“啊，我看到我哥哥了，谢谢你！”看在他带自己找到大反派的份上，姜绵绵决定不讨厌他了。 　　小男孩正想说什么，一双稳健有力的大长腿走过来，刺客专用的紧身黑色短打紧紧包裹住少年结实有力的肌肉，两个孩子都愣愣地抬头，少年独有的清隽身形映入眼帘。 　　姜绵绵视线忽然升高，原来是被他抱在了怀里，与他清俊优雅的轮廓近在咫尺。 　　他把古装头套摘了，露出极短的寸头，眉眼间神色疏离淡漠，眼睛仿佛是一潭深夜的清冷池水，让人觉得里面本该倒映出无数星光，但不知为何，这星光却被寒霜取代，显得冰冷而不近人情。 　　哪怕是被抱着，姜绵绵也感受不到他的丝毫温度。她真是想不明白原主为什么那么崇拜他，就因为他会飞吗？ 　　“我、我先走了，”小男孩感到一阵压迫，嚣张不起来了，只匆匆留下一句，“我叫霍子琛，改天再找你玩！” 　　姜绵绵没来得及回答，霍子琛就跑开了。 　　陆明澈一言不发，抱着她去更衣室换下戏服。姜绵绵才三岁，用不着避讳什么，但她眼睛瞪得实在太大，刚脱下上衣的陆明澈抿唇，吐出两个字：“闭眼。” 　　姜绵绵不解其意，澄澈的大眼睛疑惑地看着他。 　　“……闭上眼睛。” 　　“哦。”她乖乖地闭上了眼睛，还嫌不够似的，两只白嫩的小手一左一右地捂着。 　　陆明澈瞥了她一眼，继续换衣服。 　　闭着眼睛的姜绵绵百无聊赖，在脑子里翻着书，又把书里的剧情过了一遍。 　　这本书叫《独宠》，是个天之骄子大总裁男主独宠治愈系小天使女主的甜蜜故事。由于女主周语薇的治愈系光环，大反派陆明澈也爱上了她。 　　然而，周语薇对陆明澈只是对路人的关心，根本没有男女之情，爱而不得的陆明澈彻底黑化，干掉了男女主，导致整个世界崩坏……崩到了需要有人穿书来阻止他的地步。 　　而姜绵绵现在的身体，是一个和她同名同姓、年龄也一样大的炮灰女配。她在书里从小父母双亡，因为父亲对陆明澈有恩，临终前把她托付给陆明澈。陆明澈对她不冷不淡，却也尽心抚养她长大成人。 　　可惜大反派长得太帅，长大后的女配爱上了他，一边爱一边又嫌弃他太穷，作天作地，当她得知陆明澈喜欢周语薇的时候，更是整个人都炸了，一怒之下自己作死，嫁给了一个有钱的老头，儿子都比她大那种。 　　她没想到的是，老头有个比她还大的儿子是真，有钱却是假的，其实他就是个招摇撞骗的老色棍。当女配发现这件事后，恶心又绝望，悲愤交加，夺门而出，不幸车祸身亡…… 　　“好了。” 　　陆明澈换好衣服，单手拎起捂着眼睛像是睡着了的姜绵绵。小姑娘低头一看，撇嘴，他换上自己的衣服，长裤短袖，依然一身黑，简直像一块又黑又冷的大石头。 　　正要走，陆明澈的手机突然响起来，是住在同一幢房子里的萧雅琴。对面急切的声音溢出手机，姜绵绵不由得竖起了小耳朵。 　　作者有话要说：　　小绵绵卖萌打滚求收藏啦~所有喜欢绵绵的小天使都会有好运噢！ 　　ps：男主陆明澈，哥哥只是称呼！无血缘关系！ 　　【推荐一下预收《陛下的青梅小娇妻》，戳专栏可收藏~】 　　沈玉如从小就不爱学习，迷恋隔壁神仙颜值的小哥哥萧景昭，满心满怀地想嫁给他。虽然他家穷，但她不嫌弃。 　　直到有一天，她发现自己的世界是一本书，而她是书里的炮灰女配，一路痴痴地望着男主萧景昭从秀才到举人，再到金銮殿里钦点的状元郎，最后他一转身成了皇太子，又登基称帝……自然是不可能娶她的。 　　沈玉如惊出一身冷汗，赶紧翻出四书压压惊。人家那是什么身份，比不过比不过，她不想孤苦终老，还是读读圣贤书比较靠谱。 　　隔壁，在家背了半天书的萧景昭忍不住看向窗外：那个烦人的小笨蛋今天居然没过来？ 第2章 福星1 　　大反派的手机质量欠佳，姜绵绵听了个大半，立刻紧张道：“林伯伯出事了！” 　　林伯伯就是给她那颗奶糖的人，她可喜欢林伯伯了，担心得直揪陆明澈的衣领子，恨不得原地飞过去帮忙。 　　陆明澈盯着她那只不安分的小爪子，淡淡应了一声，挂上电话，走出更衣室。 　　他们本来就收工了，陆明澈跟领队打了个招呼，一手演员椅，一手奶娃娃地走出拍摄现场。今天拍戏的地方叫明苑，里面是仿明朝建筑群，离家不算远，走回去就行。 　　姜绵绵以为他们要去给林伯伯找回场子，哪成想大反派抱着她就往家里走，小公主气愤极了，双手乱舞，怒道：“你竟然不去帮林伯伯，你没有心！”奶凶奶凶的。 　　陆明澈侧了一下脸，躲过她的手，平静道：“再乱动，你就自己走。” 　　姜绵绵闻言迅速抱住他的脖子：“不！遗弃儿童是犯法的！”说着，手搂得更紧了点。 　　大反派一定不会等她慢慢走，她又不认识路，大反派肯定是想找借口扔掉她。 　　陆明澈又看了她一眼，前几天还柔弱内向的小姑娘，这两天胆子越来越大，前后差异未免有些太大了。但琴姐说小孩子就是这样，一天一个样儿。 　　他不了解孩子，只能接受琴姐的说法。 　　姜绵绵因为没能去帮林伯伯十分沮丧，整个人都没那么有精神了，小脑袋蔫唧唧地靠在陆明澈硬邦邦的头上，有一下没一下地捏着他耳垂玩。 　　终于回到家里，陆明澈把她放下来，姜绵绵走在前面，去推大门，看到里面的人，一下子就惊讶了：“伯伯你怎么在家里啊，不是在打架吗？” 　　萧雅琴正在给林文华涂紫药水，手一顿，纠正道：“别人是去打架，你林伯伯啊，是去挨揍。”她心里不爽快，手上也轻不了，林文华疼得倒吸一口冷气。 　　姜绵绵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只知道原来大反派不是不去帮林伯伯，而是因为林伯伯原来就在家里。 　　但她还是躲不过陆明澈的教训：“下次不许偷听。” 　　大反派话少的好处就是，他教训人的话也很少，就那么一句，也不管姜绵绵听进去了没有。 　　姜绵绵软趴趴地应道：“哦。”不听就不听。 　　不听电话可以，但就在她旁边说的谈话她可没法不听。听着琴姨数落林伯伯，她总算弄明白了前因后果。 　　原来今天林文华接了一个群演的活儿，大清早四点就出门开工了，在片场累了一天，一直拍到晚上八点收工。因为是私人工作室接的现金戏，当天现结，不管你多累、开工时间有多长，都只有八十块钱。钱少就罢了，毕竟能去跑现金戏的都是穷人，明知道是剥削，但就靠着这点钱吃饭，没谁说什么。 　　可问题是，等他们换下了戏服，到工作室门口等着发钱的时候，工作室居然不认账了！ 　　剧组禁止演员拍摄，也没谁拍下点自拍照之类的作为证明，工作室不认账，他们居然连证据都没有。 　　但干了一天的活，大太阳底下晒着当了整整十几个小时的背景板，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一起去的十几个群演就不干了，堵在工作室门口，要个说法。 　　现在经济情况不好，大家压力都大，群情激奋之下就打了起来。林文华想拿到应有的钱，但没想到大家会打起来，他一个文人，动动笔杆子还行，哪里会打架？混战之下就只有挨揍的份儿，还是萧雅琴正好路过，把他拉了出来。 　　“我真没见过你这样的人，别人都在打，你就不会还手？好吧，就算你不会还手，自保总会吧？”萧雅琴越说越来气。 　　林文华好脾气地笑笑，也不说话。 　　“林伯伯好可怜哦。”姜绵绵忍不住说。 　　听到有人回应，萧雅琴说得更起劲了：“这幸亏只是皮外伤，要是打出个好歹呢？上一趟医院得花多少钱，对方连这点片酬都要耍赖，你能指望他们出医药费？到时候你不得连病都看不起，在家等死？” 　　林文华自嘲：“我就是时运不济，命途多舛，就算真的那样，我也有心理准备。” 　　姜绵绵脑补了一番，真情实感地代入了这种悲惨的预设，瞬间眼泪都要下来了，抓住林文华的手，认真道：“伯伯，绵绵不要你那么惨，绵绵把好运分给你。” 　　林文华没当真，却感动于孩子的这份心意，和蔼地摸摸姜绵绵的小脑袋，温和道：“伯伯没事，谢谢小绵绵，晚上伯伯还教你读书。”他发现姜绵绵才三岁就认识不少字以后，就差没把她当神童捧着，恨不得把毕生所学都教给她。 　　“不用了，伯伯你好好养伤吧，绵绵会自己学习的！”她又强调了一遍，“伯伯是好人，运气一定会好起来的！” 　　另一边，陆明澈在他们情真意切的时候点了外卖，这会儿外卖刚好送到，陆明澈去拿进来，摆在桌上：“琴姐、林哥，一起吃。” 　　大家住在同一个屋檐下，互相帮忙、一起吃饭都是常有的，萧雅琴和林文华没有拒绝，一起坐下来。 　　姜绵绵自己去洗了手，拿着小勺子，被陆明澈抱到椅子上，看着桌上跟昨天晚上一模一样的三个菜，顿时胃口去了一大半：“哥哥，你为什么这么喜欢吃胡萝卜丝、土豆丝和小青菜呢？” 　　还不如剧组的盒饭饭好吃呢。 　　陆明澈本来不想回答这种问题，但她眼中的求知欲实在太盛，勉为其难地说了两个字：“好看。” 　　姜绵绵：“？？？” 　　“颜色。” 　　姜绵绵又看了一眼，终于明白了，这些菜分别是橙色、金黄和翠绿，加上白白的大米饭，颜色确实很漂亮。 　　但是……“哥哥不是喜欢黑色吗？”衣服都是黑漆漆的。 　　萧雅琴帮忙打圆场：“这些菜吃了有营养，小绵绵每天吃，可以快点长高高。”哎，为什么老点这些菜，还不是因为穷，点这几个菜是他们发现这么凑单最便宜，姜绵绵来之前就已经这么吃了很久了。 　　姜绵绵点点头，拿着小勺子乖乖吃饭，一边吃一边说：“伯伯多吃饭，吃了快快好起来；姨姨也多吃，吃了年轻又漂亮；哥哥也多吃，吃了彩色心不黑……” 　　陆明澈忍无可忍：“吃饭不许说话！” 　　“你这不是也在说话？” 　　少年抿唇，像是有些生气，这时恰好有人来敲门。 　　他们住的地方称得上是贫民窟，从年头到年尾都不见得会有一个人来敲门。萧雅琴放下筷子去开了门，疑惑地看着门口拎着大包小包的两个陌生人：“你们这是？” 　　“请问林文华老师住这里吗？我们是天艺工作室的，今天咱们这边出了些事，这不，过来看望林老师，顺便赔个罪。” 　　一张利嘴的萧雅琴一时竟然无言。坑人不眨眼的工作室居然上门来赔礼道歉？他们不是一向高高在上不把群演当人看吗？这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　　小绵绵：福星本星在此，一切皆有可能。 第3章 福星2 　　两个工作人员赔着笑进来，放下东西，跟林文华道歉。 　　他们只是两个打工的，不给片酬是小老板的意思，他们自己也觉得坑人，但没办法；今天却是小老板的亲爹突然回来了，听说了这事又让他们挨个上门赔礼，他们不得不来。 　　到林文华这里已经是最后一户，原本把东西放下，再补上片酬就算完成任务，只是他们进门之后，就被这屋子里的几个人惊艳了。 　　且不说林文华本人就是个相貌周正的中年人，那个给他们开门的女人就很漂亮，看起来二十八九岁的样子，头发盘得很高很利索，一股子大姐大的霸气。 　　更叫人眼前一亮的却是一个黑衣少年。 　　他面色极冷，极淡，如同深渊，世间所有色彩都涌向他，他却不透露出任何色彩。这份气度，这样的容貌、外形，比之现下正红的几个小鲜肉毫不逊色，或者说有过之而无不及。蜗居在这群演聚集的贫民窟里，实在是可惜了。 　　寒暄间，来人的心思已经转了几转，待看到安安静静坐在一边吃饭的小姑娘时，终于开口邀请林文华进他们工作室的优质前景群。 　　这小姑娘也不知道有什么魔力，穿着一条简单的白裙子，扎着两个小揪揪，粉雕玉琢的，确实比平常孩子可爱些，但这不是重点，重点是，他们一看到这孩子就觉得浑身舒泰，仿佛喝了一碗热腾腾的十全大补汤，忍不住豪情万丈，恨不得当场给她包个大红包。 　　无缘无故送红包当然是不行的，显得他们有什么不良企图，最名正言顺的就是给林文华一点实用的补偿，也许以后用得上这俩孩子，也可以让林文华帮忙牵线。 　　“去前景群有什么用？不给片酬还不是白搭？”萧雅琴没好气地说。 　　工作人员讪笑：“不会的，今天是意外，这种事情绝不会再发生。再说，所有前景都有通告单，不可能不给钱的。” 　　萧雅琴翻了个大白眼，没再说什么。能进天艺的前景群是好事，别的不说，片酬就比群演多一倍，她不可能真阻拦。 　　林文华自己也是这么想的，很快就加了群。 　　送两个工作人员离开后，林文华笑呵呵地说：“之前就听说这个群里通告多，要是有适合你们的，我就推荐你们去。” 　　萧雅琴重新拿起筷子，继续吃饭：“你还是先管好你自己吧。” 　　林文华也不生气，去看那几箱送来的礼物，分别是一箱纯牛奶，一箱子雪梨，还有一个大红礼盒装的小酥饼，是当地特产。 　　他当下拿出一盒牛奶，又抓了一大把的小酥饼，放到姜绵绵面前：“伯伯谢谢小绵绵的吉言，果然因祸得福了，这些全留着给小绵绵吃。” 　　姜绵绵眼睛刷地亮了：“谢谢伯伯！我们大家一起吃！” 　　她早就觉得饭菜太没有滋味儿了，看到用透明袋子包着、只比红枣大一点点的小酥饼，馋得快要流口水，见陆明澈没说什么，直接撕开一个，放进嘴里。 　　直接塞一整个小酥饼对她来说有些大，脸颊两侧都鼓起来，像一只贪吃的小松鼠。 　　林文华看得有趣，问她：“好不好吃啊？” 　　姜绵绵没工夫说话，一阵猛点头。甜甜的，咸咸的，香香的，她从来没吃过这么好吃的东西！ 　　等咽下去了，她才腾出嘴来说话：“伯伯，这个里面是什么馅儿啊？好好吃呀。” 　　“梅干菜肉馅儿的，这种梅干菜小酥饼是绵安特产，咱们鹿镇就是绵安下边儿的一个小镇子。” 　　姜绵绵记住了“梅干菜”这个名字，一边点头，一边又要去拆第二个，却被一只大手按住了。 　　她循着讨厌的大手往上看，果不其然看到了大反派面无表情的脸。 　　“不许多吃。” 　　姜绵绵知道她反抗不过大反派，果断选择放弃那堆小酥饼，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把牛奶抱在自己怀里，像护着小崽子一样，倔强地看着他：“绵绵、绵绵喝牛奶！” 　　要是连牛奶也不让她喝，她就，她就一晚上不理他！口亨~ 　　“嗯。”陆明澈似有若无地应了一声，大手一挥，把小酥饼全揽了过去，“帮你保管。”又特意抬头对林文华说了一句，“零食不能多吃。” 　　林文华觉得他说得也有道理，温和地对姜绵绵说：“绵绵乖，咱们一天吃一点，就可以吃好久，这些都是你的。” 　　姜绵绵对和蔼可亲的林伯伯发不出脾气，低头吸牛奶，思考人生。 　　她苦恼极了，大反派那么霸道又聪明，如果他哪天铁了心要去做坏事，自己可要怎么办才能拦得住他呀？ 　　…… 　　还没等她想明白这个大难题，她又遇上了另一个更大的问题。 　　大反派！疑似！要把她送走！！！ 　　姜绵绵自己刷完牙牙出来，就听到陆明澈在跟萧雅琴说：“恶作剧……抱去其他地方……该上幼儿园了……” 　　“不——！”姜绵绵瞳孔地震，推门而入，喊得惊天动地，“我要跟哥哥在一起，我不要上幼儿园！！！” 　　陆明澈风淡云轻地瞥了她一眼：“你不乖。” 　　姜绵绵愣了愣，反应过来他是说自己又偷听了，委屈控诉：“我又不是故意的！刷完牙牙出来就听到了啊，难道绵绵要一直捂着自己的小耳朵吗？” 　　“你不怕了。” 　　姜绵绵更愣，保持懵逼的姿势足足一分钟，终于想起大反派愿意每天扛着她去片场，是因为原主刚刚失去父亲，初来乍到胆子很小，离开陆明澈就哭得声嘶力竭，活像是要把自己哭晕过去。 　　而她，大公主姜绵绵，时刻赖在大反派身边只是任务需要，对他本人毫无眷恋。 　　完了，被大反派看出来了…… 　　绵大公主能屈能伸，当下挤出两滴眼泪，痛哭流涕地扑到大反派怀里：“哥哥！绵绵怕，你不要丢下小绵绵！绵绵保证乖，很乖！不偷听、不多话、不吃零食……不是，零食就吃一点点！” 　　她卖力表演，可惜大反派郎心似铁、无动于衷。 　　姜绵绵这下是真慌了，想到自己失败以后福运星的惨状，眼泪就跟不要钱似的往外倒。 　　萧雅琴看着心疼，想开口说出实情，陆明澈终于说话了：“保证？” 　　“嗯嗯嗯！保证、保证……呜呜呜哇……” 　　“好吧，”陆明澈说，“看你表现。” 　　姜绵绵哭得无力，胡乱点着头，揪过陆明澈的衣服擦眼泪。她暂且顺着大反派，等她完成任务，看她怎么欺负回来，呜呜呜！ 　　旁观全程的萧雅琴默默退出房间。可能这就是一物降一物吧，她还是别让绵绵知道他们本来就想等下半年再送她去幼儿园，而不是现在……小姑娘要是知道自己跳了个坑，得哭得更厉害。 　　不过，关门前她又瞅了一眼陆明澈一片狼藉的衣服，又觉得这还指不定是谁降谁。 　　…… 　　话虽如此，萧雅琴到底把陆明澈说有人恶作剧，故意趁他拍戏，把姜绵绵挪到其他地方的事情放在了心上。 　　这天，她过来敲陆明澈的房门：“明天剧组需要小群演，要不让她跟我一块儿去吧？” 第4章 福星3 　　萧雅琴想的是，她带绵绵一起去当群演，能一直把孩子带在身边，不像陆明澈那边舞刀弄枪的，只能把孩子留在休息区。 　　陆明澈有些迟疑，不知道姜绵绵愿不愿意去，挑眉看向她。 　　姜绵绵想去，她每次都一个人呆在休息区，实在无聊极了，自从上次醒来发现换了个地方，她都不敢睡觉了。但是，她没有忘记自己的使命，只好忍痛拒绝：“我跟哥哥一起。” 　　萧雅琴看着孩子眼巴巴的样子，笑道：“真不去？跟着姨姨有好多好玩的。” 　　姜绵绵更心动了，小眼神里满是渴望，然而她还是坚定地摇了摇头。 　　孩子不想去，便只能作罢。萧雅琴走前，随口问了一句：“你明天去哪个剧组？” 　　陆明澈在一个特技队里，特技队的人除了会点额外的舞龙舞狮、飞檐走壁、骑驴走马等绝技外，其余待遇和群演并没有什么本质区别。去一天拿一天的钱，哪个剧组需要就去哪里，还更危险。 　　“《碧水诀》。”陆明澈简短地给出回答。 　　“哎呦，那不就巧了？”萧雅琴爽利地说，“明天我也去这个组，那不如让我带绵绵过去，我们这边肯定还有不少其他小朋友。” 　　陆明澈想到上次就是在这个剧组，姜绵绵被人抱去其他地方，虽然孩子最后自己回来了，但依然有些担心，于是难得地问了一遍：“去吗？” 　　姜绵绵现在已经可以毫无障碍地理解他的意思，去都是要去的，这是问她跟不跟琴姨去。 　　小家伙对着手指苦大仇深地犹豫半晌，抬头：“还是可以看到哥哥吗？” 　　“可以吧，反正都在现场啊，要是运气好还能看到你哥哥打架，小绵绵还没看到过吧？你哥哥打架很帅的。” 　　陆明澈：“明天不……”打架。纯粹去挨打的。 　　“我去！！！”姜绵绵完全没注意到陆明澈要说什么，大声喊道，“我要看哥哥打架！哥哥是打坏人吗？” 　　萧雅琴心道这可不一定，得看剧组怎么安排的，不过她还是对孩子说：“那肯定是打坏人呀，你哥哥那么好的人。” 　　姜绵绵为了在精神上激励大反派，很给面子地说：“对，哥哥是最好最好的人，一定只打坏人不打好人的！” 　　陆明澈似是看不下去这浮夸的表演，把孩子拎到床上：“睡觉。” 　　群演集合向来比他们早，不早点睡明天指定起不来。 　　姜绵绵对明天去剧组满怀期待，内心激动，兴奋了小半夜……结果第二天，她果然没能起来。 　　平时她跟着陆明澈都是六点半集合，最早是五点半起床，但今天是个大场面，现场演员超过五百人，为了控制化妆时间，最底层的群演被要求三点半集合……萧雅琴三点就洗漱好来喊姜绵绵了。 　　“臭哥哥，大反派，不许吵人家睡觉觉！”小公主被弄得不耐烦，翻了个身继续呼呼大睡。 　　大、反、派？ 　　第一次听到她这么称呼自己的陆明澈：“……” 　　萧雅琴也有些无奈，又有些怜惜，三岁半的孩子正是要睡的时候，这个点喊她起来确实折腾。 　　“哎，别叫她了，小澈你去把她的牙刷毛巾放我包里，我等白天再给她洗脸。”萧雅琴抱起孩子，准备直接抱着去集合地点。 　　陆明澈默了一下：“太辛苦了，还是我带她吧。”萧雅琴原本就拿了一个大包和一把演员椅，不轻，再抱个孩子，太累了。 　　“没事儿，赶紧的，一个孩子我还抱得动。” 　　陆明澈只好把姜绵绵的东西也装进了她的大包里。 　　萧雅琴长发梳了个一丝不苟的低马尾，戴着一顶宝蓝色鸭舌帽，重新背好包，一手娃一手椅子也丝毫不见手忙脚乱，还嘱咐陆明澈再睡一会儿，一脸飒气地出了门。 　　姜绵绵再次醒来的时候，就发现自己又换了个地方。 　　“绵绵醒了啊，姨姨带你去洗把脸，马上就轮到我们梳头了。”萧雅琴指着几个已经做完造型的人说，“梳得跟那些姐……阿姨们一样漂亮。” 　　不能就她一个人被喊阿姨…… 　　姜绵绵睡饱了，乖乖地点头，在化妆室旁的洗手间自己刷完了牙，又认认真真地洗了脸，没多久就跟琴姨一起进去梳头发了。 　　给群演梳头很流程，五六个化妆师，一个接一个地梳，来来回回就那几种发型。看姜绵绵长得可爱，梳头的小姐姐额外给她多花了一些时间，梳了一个漂漂亮亮的双丫髻，见了的人都忍不住夸一句：“这小姑娘真像个小公主。” 　　梳完头又过了一会儿，剧组开始给大家分发早餐，一人一份。 　　剧组的早餐就那几样东西，说实在的，里面就鸡蛋、包子和豆奶还能勉强下口，另外的白馒头和油条两样着实难以下咽，萧雅琴从来不吃。 　　但一早上光是一个鸡蛋、一个包子又不够饱，她向来都是勉强撑到中午吃中饭，也不知道胃口大的男演员是怎么过来的，估计也是忍着饿熬。 　　今天发早饭的工作人员见姜绵绵长得可爱，生怕饿着她，竟然给了这么小的人儿两份早餐。 　　姜绵绵当然吃不了那么多，多出来的那份自然就给了萧雅琴。两个鸡蛋、两个豆腐包、两袋豆奶，萧雅琴当群演这么些年，头一回吃早饭吃得那么饱！ 　　“绵绵真是小福星啊！”萧雅琴把慢吞吞啃着鸡蛋的姜绵绵抱坐在膝盖上，好奇道，“你哥平时能吃饱吗？” 　　姜绵绵歪头想了一会儿，说：“能吧，他们都给绵绵双份，绵绵吃不完都给哥哥。” 　　萧雅琴酸了，自己也不丑啊，从来没享受过这种待遇，就因为长相不软萌？不过想到现在跟着绵绵享受到了，又觉得心情舒畅，有种自家孩子特争气的自豪感。 　　“姨姨，什么时候能见到哥哥？”姜绵绵咽下鸡蛋问。 　　“快了，一会儿到现场就能看到了。绵绵自己能认出来哥哥吗？” 　　姜绵绵觉得琴姨太小看自己了，一挺胸膛，骄傲道：“绵绵当然可以！”大反派的样子她记得牢着呢。 　　然后到了现场，姜绵绵眼瞅着已经跟着琴姨逛了好一会儿，还是没见到大反派，有点着急：“姨姨，哥哥呢？” 　　这里那么多、那么多人，绵绵为了看清他们的脸，仰得小脖子都酸了，还是没看到陆明澈。 　　“绵绵你快看！”萧雅琴指着台上的舞狮队说，“你哥哥在那里呢！” 　　姜绵绵闻言望去，看着那群威风凛凛的大狮子，傻了眼。 　　大反派……大反派他，不做人了？ 第5章 鹿镇1 　　姜绵绵确信自己能认出大反派，那是在他是个人的情况下，眼下他成了大狮子，她还真认不出来。 　　萧雅琴也没料到陆明澈是来舞狮的，但今天在这个剧组的特技队，那应该就是他们了。她笑道：“绵绵运气真好，能看哥哥舞狮了。” 　　姜绵绵没看过舞狮，不过光是造型，就已经引起了她极大的兴趣。 　　五月，鹿镇明媚的阳光下，数十头威武雄壮的大狮子，整整齐齐地站在剧组搭成的高台上，蓄势待发。它们眼睛像铜铃，明黄的流苏垂下来，仿佛只需一声指令，便能一跃而起。 　　她盯着那边看了好一会儿，最后弱弱地说：“绵绵没认出来哥哥……” 　　“哈哈哈，没事儿，琴姨也认不出来，总之肯定在那里面就是了。” 　　萧雅琴才刚说完，就听现场执行导演拿着大喇叭，喊道：“各部门准备，群众演员都走起来了，三、二、一，开始！” 　　姜绵绵还没反应过来，就被琴姨拉着往前走：“姨姨，我们去哪里呀？我想看大狮子哥哥啊。” 　　“不去哪，就是得走着，一会儿琴姨再带你绕回来，舞狮的时候导演会让咱们都围上去看。” 　　姜绵绵回头看了一眼，大狮子们确实还没动，略微放了心。等她们从这条街头走到街尾，又绕回来走的时候，狮群终于动了。 　　导演果然如琴姨所说，让群演都围到台下，萧雅琴怕绵绵看不见，还把她抱起来。 　　只见足有三米高的台上，末尾的两只狮子摇头晃脑地跑到了最前方，紧接着整个狮群左右交叉着跑动，仿佛红金色的浪花，此起彼伏。须臾之后，一头头雄狮直立起来，那形态与其说是狮子，不如说更像憨态可掬的招财猫。 　　忽然，空中飞来一个大红绣球，领头那只狮子一口衔住，大脑袋一晃，蹭地跃上了高台旁的两根竹竿。 　　姜绵绵这才注意到旁边竟还有这样几根高杆，既觉得刺激，又忍不住担心大狮子站不稳会有危险，凝神贯注，跟着大家一起啪啪鼓掌。 　　原来大反派是这样工作的！难怪原主这么崇拜他，连自己都忍不住觉得大反派有点厉害了呢…… 　　正在这时，一声“小心刺客——”喊得石破天惊，群演收到指示，一股脑儿地散开，姜绵绵被萧雅琴抱着往一个方向跑，只觉得自己除了穿书，再也没经历过今天这样跌宕起伏的事情。 　　她用不着自己走，水灵灵的大眼睛环视周围一圈，奇道：“姨姨，刺客在哪呢？”整条街的人都跑得干干净净，半个人影都没有。 　　“呼，呼，”萧雅琴跑得气喘吁吁，“不知道，让咱们跑，咱们跑就对了。” 　　她就是个群演，根本不知道剧情走向，哪里能知道那么多。 　　跑完，他们就受到了来自领队的夸奖，说导演觉得他们今天表现非常好，这样的大场面竟然一条就过了。 　　“姨姨，我们是要回去了吗？”姜绵绵看领队叔叔又领着他们往另一个地方走，以为拍摄结束了。 　　“哪儿有这么简单，只是让我们去休息一下，需要我们上的时候还得上啊。” 　　再次喊他们上场的时候，绵绵已经吃过了午饭，又窝在琴姨怀里舒舒服服地睡了一觉。萧雅琴牵着她边走边说：“今天真是运气好，居然休息了这么久。” 　　这回还是在街上走，不过不是早上那条街。 　　姜绵绵午睡睡得到位，精神头十足，甚至还拉着萧雅琴去看街边上放着香囊、雨伞、布匹等的摊位，不过走近一看，就发现那些东西都是假的，顿时失去了兴趣。 　　再次听到“开始”指令，姜绵绵就从容多了。她大约理解了“群演”这个行业就是要走，只要走着就不会出错。 　　她像个古代的小闺秀，穿着漂亮的粉色绣花绸缎上衣并藕粉色长裙，梳着可爱的双丫髻，悠闲地在街上游玩。 　　姜绵绵越走越接近画面中心，监视器后的导演纵观画面，自然注意到了这个灵气十足的小丫头。 　　“这个小孩不……”错。 　　话还没说完，导演就看到这个孩子，走到拍摄的中心区域，忽然停住不走了，还用手指着那边，神情焦虑，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执行导演，快让人把那个小孩儿抱走！”不等大导演发话，旁边的副导就朝对讲机急喊。 　　姜绵绵正着急地对萧雅琴说：“姨姨，哥哥跪在那里！他被人打了！”说着似乎还想冲到陆明澈身边去。 　　萧雅琴远远看到执行导演满面怒容地朝她挤眉弄眼，赶紧一把抱起姜绵绵，继续往前走，侧脸小声哄道：“那些都是假的，演出来的！哥哥不会真的被打，小绵绵放心。” 　　姜绵绵执拗地从萧雅琴怀里探出头，往陆明澈那里看去。 　　一整排黄色流苏舞狮装的人里，姜绵绵一眼就看到了陆明澈。 　　他的长相无疑是所有人中最出众的，像一颗钻石，在午后的阳光下闪耀出不可忽视的光芒。少年双手捆在背后，跪在地上，头颅微微垂下，背却挺得很直，目光投向虚空，如墨的眼里没有一丝光亮，唯有寒霜。 　　姜绵绵莫名看得心痛。 　　这样的大反派让她想起独自在密室听着外面惨叫声时的无力，无力又愤怒，愤怒，却又深恨自己的无力。 　　一道鲜血从陆明澈的手背滑落，姜绵绵忍不住哭了：“姨姨，哥哥真的受伤了。” 　　萧雅琴听到孩子都哭了，扭头看了一眼，她也看到那道血迹了，不太确定地说：“流血……不会的，那是糖浆，早上给你梳头的姐姐调出来的。” 　　姜绵绵没说话，只是盯着跪在地上一动不动被人抽打的陆明澈，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连这场拍完后执行导演冲过来骂她都没反应，冷冷睨了人家一眼，反倒把执行导演看得骂骂咧咧走了。 　　陆明澈和大家一起站起来，捆手的麻绳只是道具，双手一挣就解除了束缚。他面无表情地拎着麻绳，淡淡瞥了一眼右手上的血。怕把衣服弄脏，他一直垂着右手。 　　他们还不能走，因为某个不按常理出牌的小丫头，这条很可能要再拍一次。 　　“霍导，再来一条吗？”看了一遍回放之后，副导小心地询问导演。 　　“就这样吧，小姑娘反应很完整，就当给她加了场戏了。”导演咂摸着小女孩最后回望流泪的镜头，摇头赞叹，“怎么感觉这么一场戏就为了衬托她呢，观众注意力全被她抢走了……倒也没有，中间那个武行也很出彩。他好像伤着了，你们别不当回事儿，赶紧让医生给人看看。” 　　剧组一直备着医护人员，大导演一发话，底下人便火急火燎地喊医生。 第6章 鹿镇2 　　副导演带医生过来给陆明澈看伤，大家的目光一下子都集中在他身上。 　　负责甩鞭子的演员立刻道歉：“对不起啊老师，我第一次接触鞭子，给您弄成这样，真对不起，我赔您医药费。” 　　“不用。”陆明澈脱下上身的舞狮服，只着一件黑色短袖T恤，伸出右臂让医生处理伤口，“上午我自己不小心伤到的。” 　　上午群演去休息后，他们又拍了一场被按着打的戏，他当时就受了伤。刚刚只是被鞭子抽到，伤口又裂开了而已。 　　姜绵绵跑过来，看到他手臂上流血的口子，眼泪汪汪地去拉他的左手，整个小人儿贴在他身上扭来扭去，活像是受了多大委屈似的。 　　陆明澈低头看着她发型精致的头顶，心里蓦地有些柔软，微微侧过身，左臂一揽一提，单手把她抱了起来。 　　姜绵绵勾着陆明澈的脖子，想看又不敢看地往他伤口上飘，嘴里念念有词：“好疼好疼呀，医生哥哥你要轻一点哦。” 　　陆明澈被她吵得没脾气：“疼的又不是你。” 　　“可是绵绵会心疼呀。”姜绵绵理所当然地说。 　　书里的大反派是可恶，可她刚刚想明白了，现在大反派还没有开始做那些坏事，他不坏，甚至还有点可怜。 　　陆明澈的心像是被什么触动了，几不可闻地“嗯”了一声。要不是姜绵绵离得近，只怕还听不到。 　　在场的人都被这小姑娘逗得直乐：“这么小就知道心疼哥哥了呀？” 　　绵绵傲娇地晃着小脑袋：“那可不。”琴姨跟她说了，她今天也是有工资的，等她拿到工资就给大反派买甜甜的奶糖，全给他，自己不跟他抢！ 　　想想就觉得自己好棒哦。 　　医生用消毒水处理了伤口，又简单包扎了一下：“问题不大，这两天伤口别碰水，别拿重物就行，不然伤口容易裂。” 　　临走前医生也忍不住跟着夸了一句“小姑娘对哥哥真好”，惹得副导演又看了好几眼这个差点让大家重拍的小姑娘，却也明白了她为什么走到那里突然停下，以及镜头里为什么哭。 　　果然还是小朋友单纯可爱、有情有义！跟外面那些为了加戏不择手段的妖艳贱货一点都不一样！ 　　副导演这么想着，就跟导演说了，导演点头应道：“是个好孩子，可惜现在演员都定完了，不然倒是可以让她过来客串几场。” 　　不说别的，这孩子看着就让人觉得舒心。 　　另一边，姜绵绵和陆明澈等人都拍完戏可以回家了。集合时地点不同，回去倒没有那么多讲究，萧雅琴跟领队打了声招呼，就带着姜绵绵跟陆明澈一起回家。 　　他们从明苑的北侧门出来，陆明澈习惯性地打算把小家伙抱起来，却不料她道：“绵绵自己走！” 　　萧雅琴笑：“绵绵跟得上我们吗？” 　　姜绵绵看看自己的小短腿，又看看哥哥和姨姨的大长腿，憋红了脸，咬牙道：“绵绵可以、可以跑！” 　　萧雅琴被小孩儿逗得忍俊不禁，打趣道：“你哥哥抱你还委屈你了？” 　　姜绵绵踩着地上的石子儿，小声嘀咕：“医生说哥哥不能拿重物啊。”就算哥哥用左手抱她，右手还得拎一把椅子呢。 　　大家都没想到是这个原因，愣了一下。 　　萧雅琴说：“也是，小澈你注意点伤口，我来抱孩子吧。” 　　陆明澈却突然说：“今天还早，要不慢慢走回去吧？” 　　“那也行，”萧雅琴很直爽，“绵绵要是走累了就告诉姨姨。” 　　三人便一起走回去。 　　大家收工回去，一般都走得急，难得有这样慢慢走的时候，倒像是在散步。 　　鹿镇原先只是一个普通的南方小镇，并不发达，其所属的绵安市在整个省里是经济落后市，直到第一座影视建筑落户鹿镇，这个小镇子才渐渐地有了些名气，人口也多了起来。 　　除去仿建的影视建筑、保留下来的老房子外，鹿镇还留有大量田地山林，当地人大多靠农林业为生。 　　步子慢下来，心情便也和缓。萧雅琴望着两边随暖风轻摇慢摆的水稻，微笑道：“这里的庄稼长得真好，说起来，现在正是吃覆盆子和桑葚的时候。” 　　姜绵绵对这里的美食抱有十足的兴趣，忙问：“姨姨，覆盆子和桑葚是什么？” 　　“覆盆子是一种红色的小果子，清清甜甜，保你吃了一个还想再吃；桑葚是桑树上结的果，深紫色，也好吃。住你哥楼下的漂亮姐姐厨艺特别好，还会把桑葚熬成膏，可以泡茶喝。” 　　“姐姐人呢？”她这几天除了哥哥、姨姨和伯伯，没有见过家里还有其他人。 　　“她呀，去外地跟组了，今年是回不来熬桑葚膏了。” 　　姜绵绵悄悄吞了吞口水，有些遗憾那个姐姐不能回来，心里对果子和漂亮姐姐升起了小小的期待。 　　走过稻田不久，就到了一条并不算繁华的街道，门店卖五金、摩托车、水果、杂货，什么的都有。 　　陆明澈见他们不再说话，便开口道：“琴姐，以后我和姜绵绵不跟大家一起吃饭了。” 　　“啊？为啥？” 　　“听说孩子不能就吃那些。”他简单地解释了一下。 　　萧雅琴脑子一转就明白了，他打算给孩子开小灶，增加营养，这么一来伙食费就高了，一起搭伙她和林老师吃亏。 　　“这有什么的，我和林老师都喜欢绵绵，感觉她来了之后运气都变好了，小孩子是要吃得好点，可她又能吃得了多少？我代表我自己，以后绵绵的伙食费我出一份，你不让我出我跟你急！”萧雅琴说话向来又快又利索，“林老师估计也要出，他对绵绵跟亲闺女似的。” 　　陆明澈考虑了一下，最后说：“再看吧。” 　　今天他听一个当母亲的工作人员说，三岁多的孩子还要喝专门的幼儿奶粉，并不便宜，其余要注意有菜有肉有蛋，蔬菜水果不能少，油盐要控制。像剧组的盒饭，就太油腻了，对孩子不好。 　　其他的或许可以大家一起吃，但至少奶粉他会自己去买。 　　想到这里，他又说：“以后我每晚带她去老年活动室。” 　　萧雅琴险些被口水呛到，不能把两个孩子跟老年活动室联系起来：“这是又要干啥？” 　　陆明澈面色淡然：“看电视。” 　　那位工作人员说，三岁半正是学习的时候，可以适当看点电视、图画书，有利于更清晰地认识世界。 　　他们住的老破小楼里，自然是没有电视机这种东西的。 　　作者有话要说：　　架空世界，为了方便叙述会用2004年来表示这一年，但是和现实世界有一些不同~然后，小可爱们加个收藏不迷路呀，很快就会肥起来的！ 第7章 鹿镇3 　　萧雅琴知道他是要带孩子去蹭电视看，没有反对。 　　现在电视已经普及，一般人家都有，但他们的房子是租来的，房东没装，他们也没想过要装个电视。 　　萧雅琴看了眼在前面蹦蹦跳跳走路的姜绵绵，估计她听不到，这才小声问陆明澈：“上回你说打算送她去上幼儿园，这没错，但姐问你，你自己呢？” 　　陆明澈算起来还不满十四岁，正是上学的时候，好好的一个孩子就跟他们一样开始讨生活了。 　　“不上。” 　　萧雅琴没放过他，犀利地追问：“你不后悔？” 　　“嗯。” 　　如果换个人，以萧雅琴的性格必然要多劝几句，但在这里的是陆明澈，她清楚自己劝不动他。只是心里叹息，那么好的孩子，本是天之骄子，现在却……哎！ 　　“林老师有一回跟我说，他教过那么多学生，你和绵绵是他见过最聪明的。”萧雅琴想来想去还是意难平，“我就是觉得，这个世道太不公平了！你、我，咱们楼里所有人，我们比别人差什么吗？要我说，就是运气差，命不好！” 　　“我不信命。”陆明澈低低地说。 　　“嗯。”萧雅琴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不知想到了什么，忽然又开心起来，“你说得对，不信命。我有种感觉，我们的运气都要好起来了。” 　　她说完，微笑着快走两步，上去牵起一个人走得开心的姜绵绵，一起回家。 　　今天绵绵已经累了一天，去老年活动室便从明天开始。 　　林文华听说这件事后十分赞同，还表示如果有时间可以和他们一起去。萧雅琴预感，大家可能要提前过上老年生活…… 　　陆明澈因为受伤，这几天在家休息。第二天，家里就只剩下他和姜绵绵两个人。 　　姜绵绵以往在休息区一个人待得无聊，今天和大反派一起待在家里，居然一样无聊。无论她说什么，陆明澈不是“嗯”，就是“哦”，虽然他没什么表情，但姜绵绵自动从他额头上看出了“你话真多”几个字…… 　　哎，如果可以选择，她情愿跟琴姨去剧组。可惜不能，她要盯着大反派。 　　小绵绵惆怅地托着腮帮子，嫩嫩的小肥脸皱成包子，看着窗外明媚的阳光，听着小鸟叽叽喳喳的叫声，无比怀念在福运星上一堆人陪她玩耍的日子。 　　“走。”陆明澈冷不防地说。 　　姜绵绵回过神：“啊？去哪里？” 　　陆明澈抿唇：“带你去玩。” 　　“去玩？真的吗？”姜绵绵立刻兴奋起来，刚刚的惆怅不翼而飞，眼睛都闪着光。 　　“嗯。” 　　“太好了！来这里那么久，我还没出去玩过呢！” 　　她蹭地站起来，迈着小短腿准备上楼去换衣服。才刚走上第一个台阶，突然顿住，回头道：“那个，要不，还是不出去玩了吧。” 　　“怎么？” 　　“万一你伤口裂了怎么办呢？唉，你也是个大人了，自己要多注意点啊。”每次都要她提醒，为大反派的记性感到担忧。 　　陆明澈：“……” 　　“不会。”他难得又多说了两个字，“放心。” 　　“这可是你说的哦？那你先保证伤口不会出事！”小奶音软萌又骄纵。 　　陆明澈：“……保证。” 　　姜绵绵放了心，心满意足地吧嗒吧嗒跑上楼，臭美地换上了漂亮的小裙子，又迫不及待跑下来，转着圈儿说：“哥哥我好啦！我们快出去玩吧！我们去哪里玩呀？有姨姨说的覆盆子和桑葚嘛？” 　　陆明澈没说话，他大概是意识到，小孩子的问题无限多，回答了这一个还有下一个，永远回答不完。 　　大反派不理她，姜绵绵终于闭上了自己的小嘴巴。她看着停在电线上的小鸟，心道，哼，和你说话还不如跟小鸟眉目传情！ 　　陆明澈带她来的地方是个老套又平平无奇的楼房，大概有两三层。姜绵绵看到这房子，心里的期待顿时去了大半，她觉得，这里极有可能跟大反派本人一样十分无聊…… 　　房子门口立了个牌子，上面写着“龙腾特技队”。 　　姜绵绵敲着脑袋回想，好像在哪里听过特技队这个词……啊！想起来了，琴姨说过，大反派就在一个什么特技队里，难道这地方是他的大本营？ 　　这么一想，她倒是又来了兴趣。 　　上了楼，她才发现这房子外表不显，里面却另有乾坤！ 　　她的目光一落在大城堡上就有些挪不开了，儿童独有的直觉告诉她，这个东西，一定！很好玩！ 　　“去玩吧。”陆明澈轻声说。 　　“哥哥不一起吗？”她没玩过这个，这里又没有其他人，她不知道该怎么玩。 　　陆明澈：“……不。” 　　姜绵绵抬头看了看他不动如山的表情，明智地放弃了说服他的念头。有这时间，她不如自己摸索。 　　事实果然如此，等她进了城堡里面，几乎立刻就领会了大城堡的乐趣所在。 　　这里有房间，有楼梯，还有很大的空地可以跑来跑去，像是把一座真实的豪华城堡按适合她的比例建造出来一般，这是一座属于孩子们的城堡！ 　　她特别喜欢里面的滑梯，不厌其烦地一遍又一遍爬小楼梯上去，然后绕过来，“唰”地一下滑下来，每每这时，她就特别开心地哈哈哈哈大笑，一个人笑出了循环音效。 　　陆明澈盘腿坐在城堡外的地板上，专注地看着一个人玩得飞起的小团子。 　　“哥哥，这里真好玩呀！”姜绵绵终于玩够了滑梯，窜到城堡边，抓着围栏朝他喊话。 　　说完，也不等大反派给她回应，又转身去探索城堡里其他好玩的东西。 　　她在几个房间里穿梭，像是自己在跟自己玩捉迷藏。不知道跑了多久，她终于有点累了，愉快地坐在其中一个房间里，还把两只手叠起来放在脸侧，假装自己在睡觉。 　　闭着眼睛过了一会儿，她又自言自语：“睡醒了，绵绵该起床啦！”说着，站起来准备走出城堡。 　　临走前，她不经意从房间的小窗窗往外看了一眼。 　　“咦，大城堡外面有好多人在打架？” 第8章 鹿镇4 　　姜绵绵一走出城堡，就跟陆明澈说：“哥哥，那边有人打架！” 　　陆明澈看都没看，直接道：“没有。” 　　“是真的！绵绵没有看错！”为了增强说服力，她还强调，“好多人，都拿着剑！哥哥我们喊警察叔叔过来吧！” 　　陆明澈不得不跟她解释：“他们在练剑。” 　　“练剑？就是学习剑的用法吗？” 　　“嗯。” 　　姜绵绵不由想到，如果她也能学会怎么用剑就好了，等她完成任务杀回福运星，就把那些欺负他们的坏蛋统统赶跑！ 　　不过也就是想想，她要跟着陆明澈，没办法学习。今天能出来玩这么久，她已经很满足了，不苛求更多。 　　没想到的是，晚饭时间，她又收获了一个惊喜。 　　家里的菜，居然换了！ 　　今天的菜一看就比之前的胡萝卜丝、土豆丝和小青菜好吃很多，姜绵绵一尝，果然如此。特别是其中有一个菜，伯伯说它叫“鱼香肉丝”，虽然里面没有鱼，但这并不妨碍绵绵喜欢吃它。 　　在她的概念里不存在克制，藕节般的小胳膊一次又一次伸向鱼香肉丝。陆明澈忍不住了，给她夹了一筷子圆白菜：“不许挑食。” 　　姜绵绵伸到一半的手顿住，看了看白菜，又眼馋地看向鱼香肉丝，到底知道大反派惹不起，最后用筷子指着那盘菜说：“这个颜色好看！”然后收回胳膊，扒拉碗里的白菜吃。 　　她暂时忍痛割爱，但这么好看的菜，以后可以经常吃！ 　　陆明澈看着勾芡后晶莹剔透的鱼香肉丝，无法反驳。 　　这顿晚饭姜绵绵吃得心满意足，连饭后的小酥饼都不缠着陆明澈要了，挺着小肚子在客厅里踱来踱去。 　　陆明澈收拾完餐桌，过来问她：“累不累？”今天她跑了好久。 　　“绵绵吃饱了，一点都不累！” 　　“那去看电视。”又问萧雅琴和林文华去不去。 　　大家都没什么事，干脆一起去了。 　　从住处到老年活动室不算远，正常速度下步行过去大约半小时，但绵绵这小短腿肯定不行，于是她又一次享受了琴姨软乎乎的怀抱。 　　大家还是第一次来这里，发现人居然不少，光是搓麻将的就有三桌，每桌旁边的看客都围得满满当当。 　　在这里看电视的也有，基本都是银发老人带着孙子孙女。 　　电视机前放了几大排长凳，没有坐满，陆明澈一行人便在后排挑了个长凳，随意坐下。 　　姜绵绵好奇地看着眼前方方正正的黑色大盒子，里面居然有好多会动会说话的小人儿，连他们说的话都能传出来。 　　“姨姨，他们会动！”小孩儿压低声音对萧雅琴说，语气里的激动却怎么也压不下去。 　　萧雅琴突然又有些心疼，觉得来老年活动室这个决定无比正确。据她所知，现在一两岁的孩子都知道看电视了，小绵绵却还是第一次看。 　　想着，便细细地向她解释起来，告诉她电视里的东西就是从生活中拍下来，再放映出来的。 　　“我明白了姨姨，这个街我看到过，就是咱们昨天走的那条街，里面的东西都是假的！” 　　萧雅琴看了一眼，里面是一条古代样式的街，街边有卖雨伞、布匹等的小摊，夸道：“绵绵真聪明，就是这个意思。不过不一定是同一条，这样的街咱们鹿镇多着呢。” 　　姜绵绵点点头，继续津津有味地看黑盒子里的小人儿走来走去。 　　过了一会儿，画面又换了，典雅的场景忽然变成了一个现代装束的女人，拿着一样东西介绍。 　　萧雅琴告诉她：“这个是打广告，跟刚才的情节没关系。” 　　广告没什么好看的，大家便开始聊天。 　　萧雅琴自侃道：“不知道怎么回事，坐在这里，我居然有种自己升级当奶奶的感觉。”她明明才二十八，连妈都没当过。 　　林文华附和道：“你还年轻，我是真的感觉自己老了，跟这里毫无违和感。” 　　“你不也才三十五？老什么老。”萧雅琴双标地翻了个白眼，“林老师，您跟这里其实挺不搭的，听说楼上就是鹿镇图书馆，说实在的我觉得您还是去楼上比较合适，确定不上去看看？” 　　“不了，不了。”林文华笑呵呵地摆手，“我就是陪绵绵来看电视的，一会儿咱们就回去了。” 　　陆明澈没打算让孩子沉迷电视，定的时间是一个小时之内。 　　萧雅琴忍不住又朝他翻了个白眼，却没再说什么。 　　很快电视又开始了，这回却不是刚才慢吞吞的电视，换成了两个和尚跟一头猪、还有一只猴子的故事。 　　这个电视比刚才的更讨小孩子喜欢，姜绵绵看着里面那只英明神武、降妖捉怪的猴子，崇拜得不得了，看完一集还意犹未尽。 　　但是另外三个比她大的人一致认为不能看太久，应该回家了，小绵绵只好依依不舍地跟大家一起离开老年活动室。 　　“这个电视叫《西游记》，它的原着是四大名着之一，绵绵要是喜欢，改天让你林伯伯带你到楼上的图书馆看这本书。”萧雅琴道。 　　“还有书？” 　　“当然啦，书也跟电视一样好看。” 　　小绵绵想了想，迟疑地说：“可是绵绵觉得书没有电视好看呀，虽然书好像很有道理的样子。” 　　唯一带绵绵读过书的人就是林文华，萧雅琴直接问：“你都让孩子看了些什么书？”哪怕是神童，不知道培养兴趣很重要吗？ 　　林文华：“额，才教了礼记大学篇。” 　　萧雅琴：“……” 　　“三岁半的孩子你教她礼记？？？”萧雅琴十分怀疑林文华的教师证是怎么考出来的，“循序渐进、因材施教，你懂吗？孩子现在喜欢西游记，你就说吧，你打算怎么办？” 　　林文华：“……带她来图书馆看。” 　　萧雅琴这才算满意了一些。 　　姜绵绵感受着姨姨和伯伯之间的气氛，不太明白为什么琴姨那么想让林伯伯去图书馆，但她感觉到这件事对伯伯没有坏处，便没有介意琴姨用自己胁迫了一下伯伯。 　　大家都那么宠她，她也要多宠宠姨姨和伯伯。 第9章 鹿镇5 　　今天玩了一天，精力旺盛的小绵绵终于消耗完了她的力气，洗完澡躺在床上，有一下没一下地踢着腿，昏昏欲睡。 　　陆明澈洗漱完出来，看了眼懒洋洋的小团子，一手擦着头发，似是不经意地问她：“你以前没看过电视？” 　　“对呀。”绵绵半困半醒，“怎么啦？” 　　“没事，睡吧。” 　　姜绵绵没有多想，闭上眼睛就呼呼睡着了。 　　陆明澈却坐下来，开始思考这个问题。 　　姜家条件不差，比起顾家也只是稍逊一筹，姜父去世前对唯一的女儿极为宠爱，按理说她此前不可能没有看过电视。 　　况且，姜绵绵前后性格差异也很大。他仔细想了想，觉得这不是孩子变化大能解释过去的，但现在的她言行举止也很符合这个年龄，不像是出了什么问题…… 　　陆明澈目光沉沉，望了一眼睡得很香的姜绵绵，轻轻叹息一声，关了灯。 　　****** 　　姜绵绵甜甜地睡了一觉，醒来又是一条生龙活虎的好汉。 　　今天晚饭后大家又去了老年活动室，绵绵又看到了除妖降魔的孙悟空，高兴坏了，觉得能这样每天看一集也很不错，短短两天工夫，齐天大圣就成了她心里最厉害的大英雄。 　　回去的路上，萧雅琴接了个通告，挂了电话转头就对陆明澈说：“小澈，你这几天反正也闲着，明天要不要跟我去出个群演的工？放心，当群演用不着你动胳膊使力气。” 　　陆明澈挑眉，平时琴姐林哥都巴不得他多休息：“怎么？” 　　“哈哈哈，知道瞒不过你，你知道明天这个剧组要去哪里拍吗？”萧雅琴不等他回答，自己就说了，“神女峰！刚刚领队跟我说，现在人数还不够，明天我带你和绵绵去浑水摸鱼。” 　　“神女峰？”姜绵绵按捺不住地开口，这个地方听着就不一般啊。 　　“是啊，你们去不去？小澈要是不去，我就自己带绵绵去。” 　　虽然萧雅琴这么说了，但姜绵绵知道，如果大反派不去，自己是绝对不会去的，便眼巴巴地看着他。 　　陆明澈：“……去。” 　　“太好啦，明天绵绵要去神女峰！”她开心到把手拍得啪啪响。 　　萧雅琴也开心，忍不住笑意：“你说咱们最近运气好不好，想什么就来什么，明天咱们小绵绵又可以一饱口福啦。” 　　姜绵绵立刻反应过来，大声道：“覆盆子和桑葚！” 　　2004年的鹿镇还没有完全城市化，这条街上没有路灯，有些暗，路上行人稀少，整条清幽的街道都响彻她清脆嘹亮的欢呼。 　　萧雅琴也恣意欢笑：“不告诉你，绵绵先猜着，明天才能知道到底有什么。” 　　林文华乐呵呵地表示，明天自己也要跟他们一起去，就当集体出发去踏青了，还有钱拿，再好不过。 　　萧雅琴便很干脆地说好。明明只是一起去当个群演，硬是被她说出了一种挥斥方遒、舍我其谁的气势。 　　陆明澈看着大家兴致勃勃的样子，一句“不许太大声”便含在舌尖，到底没有说出来。 　　算了，就给小孩儿破一回例吧。 　　…… 　　这天晚上，姜绵绵再一次极度兴奋，一会儿抓着陆明澈问“覆盆子真的那么好吃吗？”，一会儿又问“神女峰远不远呀？”，把陆明澈吵得够呛，最后他板着一张脸坐起来，威胁道：“明天要是起不来，就不带你。” 　　姜绵绵瞬间用双手捂住自己的嘴巴，闷声道：“哥哥我不说话了……” 　　陆明澈盯了她几秒，确定她安分下来了，这才重新躺下。 　　然而，他一躺下，小家伙就仿佛解除了封印，也不说话，就是整个人跟麻花似的翻过来扭过去，不用看就知道她还没睡着。 　　“你还想不想去了？” 　　姜绵绵听大反派又威胁自己，委屈了：“我又没有再说话了，你怎么那么霸道啊！”她控诉得很有底气，“那人家睡不着也没有办法呀，又没有人哄小绵绵睡觉觉。” 　　她在福运星有可多可多人哄她了，母后会给她温柔地唱歌，宫人会给她摇扇子、给她讲笑话听，更别提还有专门的乐师舞伎，总之，所有人都哄着她，从来没有人像陆明澈这样对她凶巴巴的。 　　小公主越想越委屈，翻了个身，留给大反派一个冷漠的后脑勺。 　　虽然这里也有对她很好的琴姨和林伯伯，还有可以七十二变的大圣，可是、可是她还是好想回福运星，回到父王母后身边啊……她抬起手，揉了揉有些湿润的眼睛。 　　小绵绵悲伤地从父王母后一直回忆到了她成堆的玩具，还有她最好的朋友，在密室时紧紧握在手里的纯银宝剑，流萤。 　　“睡吧，睡吧，我亲爱的宝贝……” 　　她还没回忆完，就听背后传来轻柔的歌声。 　　她霎时打住回忆，小耳朵听从主人的意见，灵敏地抖了抖，很快确定自己没有听错，大反派，他，居然！在唱歌！ 　　古板、冷硬又无趣的大反派，竟然会唱这样舒缓柔和的歌曲！ 　　陆明澈从来没有给人唱过歌，这首歌完全照搬自母亲在他年幼时的哼唱，因此到第二句时才发现有些不对：“妈……”妈的双手轻轻摇着你。 　　他突然停下来，面无表情地干咳两声，掩饰自己的尴尬。 　　姜绵绵已经重新转过来，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停下了，亮晶晶的大眼睛在黑暗中看着他，鼓励道：“哥哥你继续唱呀，你唱得好棒好棒，绵绵超级喜欢！” 　　她的眼睛特别明亮，哪怕在最深的夜晚也仿佛能折射出光来。 　　陆明澈对着这双眼睛，不由自主地换了首歌，继续给她唱：“一闪一闪亮晶晶，满天都是小星星……” 　　他唱得慢，嗓音温柔淳厚，很能安抚人心。 　　姜绵绵听得十分投入，随着节拍一下一下轻轻点头，慢慢闭上眼睛，眼前仿佛出现了璀璨星空，其中最亮最亮的一颗，就是她的家乡，福运星。 第10章 鹿镇6 　　这回的集合时间是五点。 　　姜绵绵昨晚在大反派的摇篮曲下睡得又熟又香，第二天四点半，陆明澈才刚起来去洗漱，她自己就醒了。 　　出门时是四点半多一些，五月的清早，天空九分青黛，半缕晨曦，小鸟啁啾，清风徐来，裹挟着些许夜间的凉意。 　　姜绵绵披了一件小外套，坐在大反派的手臂上，时不时越过他的肩膀跟走在后面的姨姨伯伯聊天。 　　今天大家准备充足，除了小家伙，每个人都背了个大包，活像是要去野餐。 　　到了集合地点，领头的人点完名后，带大家上了一辆大巴，一起出发去神女峰。 　　神女峰其实已经出了鹿镇的范围，位于鹿镇隔壁的小镇，但那里风景格外秀丽动人，剧组一旦遇上野外的戏份，总爱去那里拍摄，对久居鹿镇的老群演来说，去神女峰和去秦宫、明苑没有任何区别，仿佛它已经成了鹿镇的一部分。 　　姜绵绵在晃晃悠悠的大巴车上没忍住又睡了一觉，等她再次醒来时，天光大亮，人已经在山上了。 　　这个剧组一看就比上一次的简陋许多，演员就坐在化妆箱上让人梳头，更让绵绵吃惊的是，那些已经梳妆完毕的演员，脸都被涂成了黑炭！ 　　姜绵绵一言难尽地望着黑脸的哥哥、姨姨和伯伯：“绵绵只是睡了一觉，你们怎么变成这样了？好丑哦。” 　　尤其是大反派，本来就是黑色专业户，全身上下就一张脸白白净净，这下好了，他圆满了。 　　“哈哈哈哈哈，绵绵也要涂成这样啊，”萧雅琴从包里掏出一瓶面霜，“姨姨先给你擦点香香，这样黑粉才不会伤到绵绵的小脸蛋。” 　　姜绵绵整个人僵住，难以置信：“绵绵、绵绵也要……这样？”这、么、丑？！ 　　小人儿满心绝望，一脸抗拒，然而最后还是被无情的化妆师小姐姐涂成了一只小黑炭。 　　小姐姐一边给她□□粉，一边还说：“这个小团子长得也太白白嫩嫩了吧，一点也不像难民呀，不行，我得给她多擦点黑粉。” 　　绵绵：“……”内心受到了暴击，她承受了她这个年纪不该承受的重担！ 　　萧雅琴看着她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大笑道：“黑团子也很可爱呀，咱们一家人就该这样整整齐齐的嘛！” 　　于是，整整齐齐的黑团子四人组，新鲜出炉。 　　姜绵绵刚开始很不习惯大家都变成黑炭，不过看久了也就淡定了。加上得益于现场简陋的化妆条件，没有镜子，她其实看不到自己的脸，就可以假装自己还是那只萌萌的大白团子…… 　　在她心里，众人皆黑我独美！ 　　一番自我催眠完毕，姜绵绵又可以了，吃完早饭，轮到他们群演上去当背景的时候，她昂首挺胸，精神抖擞，走得气势十足。 　　萧雅琴：“……”她家小团子这骄傲劲儿，看着就喜人！ 　　然而面对现场虎视眈眈的负责人，她还是不得不轻声对小绵绵说：“咱现在不能这么走啊，你想想，你现在是吃饱了有力气走路，可是咱们演的这个人呢，她是个难民，没有饭吃的，绵绵想想，你饿得前胸贴后背的时候，是怎么走路的？” 　　绵绵很虚心，非常认真地想了想，最后确定地说：“绵绵没有饿过！” 　　萧雅琴：“……”是了，每次都能领双份饭的人，怎么可能挨饿。 　　林文华给她们出主意：“绵绵就想自己玩累了，一步也不想动，但是还要继续走。” 　　这么一说，姜绵绵就明白了，小脑袋刷地垂下来，脚步也放慢了，沉重地一步一步往前迈。不仅如此，她还要戏精地加重呼吸声，马上就有那味儿了。 　　“绵绵真棒，就是这样！”萧雅琴满口夸赞，瞥了林文华一眼，这家伙还挺有一套。 　　很快，群众演员们在小团子逼真表演的带领下，完成得异常出色，提前拍摄完毕，可以去旁边坐着休息。 　　萧雅琴等领队走了，对姜绵绵眨了一下眼睛，又比了个“嘘”的手势。知琴莫若绵，小绵绵立刻照着她奶里奶气地嘘了一下。 　　周围没有负责人，其他群演零零散散地坐在一起聊天，萧雅琴看准时机，带着黑团子组合向山中更僻静处出发。 　　神女峰本就翠绿，山腰偏下处由于前来的剧组众多，开辟出了一片专供拍摄的地方，看起来倒像寻常山林；更往里走，才得以发现她真正的秀丽风光。 　　姜绵绵惊叹地看着大片大片的绿叶，仿佛置身于一个绿色的幻境，连大家的黑脸都显得可爱起来。 　　就在她为大自然的鬼斧神工感到震撼时，嘴里猝不及防地被塞入了什么，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一股沁人心脾的清甜就在舌尖绽放。甜得并不热烈，却让人意犹未尽。 　　姜绵绵砸砸嘴巴，还想再吃，跟着满面笑容的琴姨和伯伯到山路边去摘。 　　走近了，就见路边低矮的草丛中，一粒粒带点橙粉色的小红果子缀在嫩绿草叶上，犹如美人云鬓间点缀的明珠宝石，美丽而惹人怜爱。 　　姜绵绵一下就爱上了这种颜色，都顾不得吃了，拉着陆明澈的袖子，急急地说：“哥哥，这个好看，这个好看！” 　　陆明澈随手摘了一粒饱满漂亮的覆盆子，塞进她嘴里，堵住她叭叭的小嘴。 　　除了姜绵绵之外的三个人都长得高，要蹲下来摘覆盆子，姜绵绵仗着身高优势，自由地跑来跑去，想摘哪里就伸手摘，左手一个，右手一个，吃得不亦乐乎。 　　陆明澈看她吃得多，又说：“不许吃太多。” 　　正把一颗果子往嘴里填的小绵绵听了，转过身，反手就把另一只手上的覆盆子塞进了陆明澈嘴里。 　　她今天！不想听到这句烦人的话！ 　　蹲着的陆明澈没有她高，还真被她塞了个正着。小黑团子还在那里说：“看绵绵对哥哥多好，哥哥多吃点，绵绵不拦你。” 　　陆明澈抿唇，默默咽下了嘴里的甘甜。 　　今天一行人玩得尽兴，萧雅琴直可惜孟萱和秦瀚墨不在，错过了这等美味。 　　大家吃够了，说说笑笑地往回走，却在半道上遇见了一个娇俏可爱的少女，约莫十一二岁的样子，穿着红色骑射服，扮相精致。 　　萧雅琴看了她好几眼，迟疑地说：“这个好像是这部剧的主演，叫周……周语薇？” 　　周！语！薇！ 　　姜绵绵听到这个名字，蓦地瞪大了眼睛。 第11章 缘初1 　　书里的女主，就叫周语薇！大反派，就是因为她，彻底黑化！ 　　姜绵绵心里警钟狂响。 　　她的任务是阻止大反派黑化，拯救这个世界，因此把这个名字记得牢牢的，按书里的发展，大反派至少还要过三四年才会遇上女主。 　　但现在，居然，提前了！ 　　她发誓她没记错，但事情就是这样没有一点点防备…… 　　姜绵绵用她的小脑瓜努力思考，怎么才能让双方互不注意，恨不得立时捂住大反派的眼睛，不让他看周语薇。 　　这时，萧雅琴突然说：“正好，可以让她帮我们拍个大合照，咱们留个纪念。” 　　“……” 　　姜绵绵整个人都不好了，赶紧伸手去拉她，然而她小胳膊小腿的，连琴姨的衣服片儿都没摸到，被人高马大的萧雅琴无视了个彻底。 　　“……” 　　好气哦！说好的默契呢？ 　　萧雅琴能说会道，三两句就跟周语薇说好了，把自己的手机交给她，让帮忙拍个大合照，又过来招呼大家排整齐。 　　姜绵绵心里那个着急呀，简直急得想跺脚，这个女主那么漂亮，要是大反派提前喜欢上她，那岂不是比原本的走向还要糟？ 　　“哥哥！”姜绵绵大声喊道。 　　陆明澈俯视小黑团子：“嗯？” 　　她张开两只小胳膊：“抱！”怕他拒绝，又补充，“绵绵要跟大家一样高！” 　　大合照里身高问题很重要！ 　　这个理由无可反驳，陆明澈俯身捞起她，单手轻松抱着。 　　拍大合照原本很快，然而每次大家都看镜头时，小绵绵不是用手遮了陆明澈包括眼睛在内的大半张脸，就是用小圆脑袋把他整个脸都遮住了，留给镜头一个黑乎乎的后脑勺。 　　萧雅琴跑到周语薇那边看了照片，心里一阵无语：“小绵绵你这是干什么，你把哥哥都挡住了啊。” 　　姜绵绵还在企图转移大反派注意力，不让他往周语薇那边看，随口道：“哥哥的大黑脸太难看了，绵绵帮他遮一遮~” 　　“……” 　　“……” 　　“噗嗤。”一个好听的笑声传来，姜绵绵不用想就知道这是女主的声音，满脑子就剩下一个大写的“完了”。 　　不知道大反派是什么感想，她只觉得，她也快喜欢上这个姐姐了，人美声甜，不喜欢简直不科学！ 　　周语薇虽然小小年纪已经是主演，但性格依旧温和，哪怕是对这群路人也没有不耐烦，微笑着说：“这个小团子好可爱，我再帮你们拍一张吧！” 　　萧雅琴连声道谢，过来催促大家务必调整好表情，一次到位，对某个不安分的小家伙重点关注，最后直接站到陆明澈旁边，伸出一只手抓住她两个小爪子，另一只手按在她肩膀上，让她不得不乖乖拍照。 　　姜绵绵不甘心就这么放弃，一发现大反派要往镜头那看，就扭头出其不意地贴着他耳朵喊：“哥哥！” 　　陆明澈只好侧过脸询问她：“嗯？” 　　“你看绵绵，是不是又变可爱了一点？” 　　陆明澈：“……” 　　“咔嚓”，画面定格。 　　萧雅琴满口感谢地送走了周语薇，拿回手机看最后一张照片。 　　照片上到底还是只有三张脸，一个她，一个林文华，剩下姜绵绵和陆明澈对视着，都只拍了个侧脸，加起来算一张脸。 　　要不是绵绵是她心爱的小团子，她一定、一定已经把白眼甩过去了！ 　　但这是自家孩子，没办法，她只好叹气道：“绵绵呀绵绵，咱们难得那么整整齐齐地拍个大合照，你怎么偏要这个时候捣乱呀！人家主演给咱们拍照，多难得？” 　　绵绵探身过去看了照片，心里发虚，眼神却很无辜：“三个黑团子，也挺整齐哒。”为了安慰琴姨，她又说，“等姐姐他们回来，咱们再拍合照呀，这次人不全。” 　　“也对，”萧雅琴很快想开了，“到时候让秦瀚墨给咱们拍，他拍照技术好。” 　　安抚好了姨姨，小绵绵的烦恼却并没有结束。虽然大反派从头到尾都没有说什么，但他的想法才是最重要的。 　　大家回到休息区，过了好一会儿，姜绵绵才磨磨蹭蹭地挪到陆明澈旁边，试探地问：“哥哥生绵绵的气了吗？” 　　陆明澈把目光从一片叶子移到她身上，微微蹙眉：“为什么这么问？” 　　她嘟着嘴，瓮声瓮气地说：“因为绵绵捣乱，哥哥的脸都被绵绵挡掉了。” 　　“没有。”陆明澈说得很快。 　　“真的吗？可是那是主演帮我们拍的照片啊，绵绵刚刚听他们说，咱们跟主演的距离，大得就像……”她一时忘了这个比喻是什么，挠挠头继续说，“反正就是很大很大，可能再也不会有主演帮我们拍照片了！” 　　陆明澈突然意识到带孩子来当群演存在的问题，小孩子三观未定，很容易受人影响，而群演中确实不乏一些思想消极蒙混度日的人。 　　他坚定地说：“主演和群众并没有什么不同。哪怕现在天壤之别，但只要走得足够久，你就会发现天和地是连接在一起的。大家都只是人而已。” 　　姜绵绵来不及惊叹大反派居然说了这么多话，就被他高深的语言吸引住了。 　　他随意给姜绵绵指了一个方向，道路尽头确实像是天空和地面相接一般。绵绵顿时觉得，大反派这个比喻可比其他人说的有道理多了！ 　　她想着，灵动地转了转眼珠，假装不经意地说：“所以，哥哥觉得，那个姐姐帮我们拍照片，没有什么特别的？” 　　“嗯。” 　　得到了肯定的答复，心力交瘁的小绵绵这才勉强放下了半颗心。 　　呜呜，她可真是太难了！需要很多很多好吃的，才能抚慰她疲惫的幼小心灵！ 第12章 缘初2 　　收工下山的时候，姜绵绵问了萧雅琴，这个剧组叫什么。再跟书里女主演的剧一对应，果然对上了。 　　以后她一定要问清楚剧组名再来，凡是碰上女主演的戏，一律绕道！ 　　不过，接下来几天她都没有再跟琴姨去当群演，白天跟大反派一起在家修身养性，晚上集体去老年活动室看大圣，一连过了好几天，直到大反派手伤养得差不多，要重新回去拍打戏。 　　陆明澈决定以后不让她再去跟着群演跑，又想到她一个人在休息区呆着确实无聊，于是问她：“有没有什么想做的？” 　　姜绵绵不解地看着他。 　　陆明澈只好又说：“给你买几本书，在片场看？或者玩具？” 　　姜绵绵明白了，大反派要给她买东西！ 　　但她要买什么呢？小绵绵认真地思考起来。 　　书首先就被她排除了，脑子里那本书就已经够她看的了，她真的不想再看书了。 　　然后玩具，她其实有点想要，以前她就有好多精致的玩具。但她抬头看了看客厅破旧的天花板……还是算了，给大反派省点钱吧，她也不是非玩不可。 　　“别买书，花那个钱干什么，”萧雅琴听到，忍不住插嘴，“图书馆可以借书，咱们借着看不就行了？这样可以看好多书。要我说，有这钱还不如让孩子学点乐器舞蹈啥的，以后出来就是一门特长。” 　　陆明澈：“这也太小了吧……” 　　“不小了，小什么小，人家孩子学跳舞学钢琴，不都是三岁就开始的？还有那个国外的什么音乐天才，人三岁都开始创作了！”萧雅琴虽然不记得天才的名字，但她很确定自己说的是对的，“林老师不是说咱绵绵也是天才吗？” 　　陆明澈顿了顿，道：“姜绵绵，你觉得呢？” 　　被点名的姜绵绵下意识坐正了，眨着大眼睛，大脑飞速运转：“哥哥要让绵绵去学习特长吗？” 　　“你想学吗？” 　　“想！”超大声。 　　“想学什么？”陆明澈又问。 　　“什么都可以吗？” 　　“你先说说看。” 　　姜绵绵不假思索：“学剑！” 　　陆明澈和萧雅琴都有些意外，萧雅琴问：“绵绵为什么想学剑啊？” 　　姜绵绵就开始扭麻花，她不能告诉姨姨自己星球的事，只能小声说：“这个不可以学吗？” 　　“这有啥不可以的，师父都是现成的，省得找了。”萧雅琴一拍陆明澈的肩膀，“小澈，我看你们这发展发展，都能成家学渊源了！” 　　姜绵绵有点懵：“姨姨，什么意思呀？绵绵没有听懂。” 　　“咦，绵绵难道不是因为你哥哥会这个才想学的吗？你哥舞剑超厉害，上回有个武术替身想让他去来着，可惜被人顶了。” 　　姜绵绵恍然地点点头，总而言之，大反派的剑法很厉害，他就可以教自己！ 　　“那绵绵现在就开始学！” 　　陆明澈沉默了一会儿，才说：“过段时间，先给你弄把剑。” 　　他以前学剑的时候，用的是特技队里练习用的剑，后来学成了，能去片场拍打戏了，用的就是剧组发的道具剑。他自己并没有剑，也不觉得这样的道具有什么买的必要。 　　学剑的事就这么定下来。小绵绵超级兴奋，万万没想到她居然真的可以学剑了，有种迫不及待的感觉。但是她还要等她的剑到了，才可以开始学，只好暂时按捺住。 　　在剑到之前，陆明澈听从了萧雅琴的意见，去图书馆借书。 　　图书馆就在老年活动室楼上，陆明澈在他们看电视的时候，自己上去挑书。 　　他到儿童图书区，往幼儿书籍那边找，挑了两三本几乎都是图画的故事书，他又往对面的书架上扫了一眼，这个书架是世界名着。 　　小家伙最近迷西游记迷得厉害，他上来前，跟他说了好几遍要西游记，但这个图书馆没有连环画版本的西游记，拿一本全是字的回去她又看不懂……陆明澈稍一犹豫，最后还是把西游记也借了。 　　看不懂就让林哥教吧，他能教礼记，教西游记应该也问题不大。 　　姜绵绵拿到四本书，沉甸甸的手感让她有种自己学富五车的错觉。尤其是里面真的有西游记，封面上画着她熟悉的师徒四人，激动得不得了，一回到家就要看。 　　陆明澈拦住她：“明天有时间看，现在睡觉。” 　　姜绵绵：“……” 　　“好叭。”QAQ，她跟被念紧箍咒的大圣一样惨。 　　陆明澈又说：“看不懂的，回来问伯伯。” 　　“绵绵能看懂！”不要小看她！ 　　陆明澈也不反驳：“嗯，睡吧。” 　　第二天，小团子就一个人在休息区看书。 　　陆明澈本来只想带一本图画书过去，在她的强烈要求下，又把西游记也带上了。 　　姜绵绵对自己很有信心，她有一个谁都不知道文字系统，什么字都认识，很相信自己绝对能看懂西游记，于是等大反派一去拍戏，她就开始看。 　　她信心满满地翻开书，却在第一页就被难住了。字是每一个都认识，但连起来……他们就变得跟原来不太一样！ 　　姜绵绵盯着最开头的“诗曰”半晌，最后深深觉得，果然书都是不太好看的，她还是更喜欢看电视上的大圣。 　　她有气无力地把西游记重新放进陆明澈的大书包里，对另一本书也没什么兴趣了，本着不能厚此薄彼的想法，决定也拿出来看两个字，她今天的任务就完成了！ 　　这本书叫《小狐狸和梨》，封面是一只火红色的狐狸和一个被切开的白色大梨子。她翻到第一页，惊讶地发现里面居然也是一幅幅的图画，图画下的字她都能看懂意思，没有“诗曰”！ 　　她翻着图画，看着有趣的故事，不知不觉就把这本书看完了。 　　因为无聊，她一口气把这个故事看了三遍，牢牢记住了这只有音乐梦想的狐狸先生，和他用大梨子做成的小提琴。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0-05-31 04:29:38~2020-06-01 17:53:1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月柏子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3章 缘初3 　　回去的路上，姜绵绵就忍不住跟大反派讲起这只狐狸的故事，从头到尾，仔仔细细地把故事复述了一遍。 　　大反派话少，绝不会在她讲话的时候打断她，就默默听着，显得他格外专注，让绵绵很有成就感。 　　等她全讲完了，停下来喘气，陆明澈才问：“那西游记呢？” 　　姜绵绵：“额……这个……额……” 　　“看到哪儿了？” 　　“看到‘诗曰’了！” 　　“哪里的‘诗曰’？” 　　绵绵恼羞成怒，还问她哪里的“诗曰”！大反派一定是故意的！ 　　她一脑袋扎进大反派怀里，脸上热热的，感觉头都抬不起来了，闷头大声说：“‘诗曰’就是‘诗曰’！你都不知道‘诗曰’，你没有资格问绵绵！” 　　看来是最开头的那个了。 　　陆明澈无奈地拉起她的脑袋：“我又不会怪你，你别扭什么？”这些名着都喜欢打头就是一首诗，小孩子不爱看很正常。 　　姜绵绵在她怀里拱得像条小毛毛虫，扭来扭去，折腾了半天才小声道：“绵绵看不懂……”小少女也是会害羞的啊。 　　“没关系，可以学。虚心请教林伯伯，他以前专门教这些。” 　　小少女感觉被安慰到了，平复了一些羞涩的心情，乖乖软软地说：“绵绵回去就问林伯伯~” 　　“嗯。” 　　姜绵绵一到家，就啪啪啪往客厅里跑，边跑边喊：“伯伯，伯伯，绵绵来跟你学习啦！” 　　萧雅琴正在摆饭：“先过来吃饭，吃完饭才有力气学习。” 　　姜绵绵仅有的那一丁点儿自制力让她犹豫了一下，是先吃饭饭呢，还是先学习呢？ 　　“咱们先吃饭。”林文华放下茶杯，笑呵呵地走过来，摸摸她的小脑袋，“学习不急于一时，最重要的是能坚持！” 　　“好！”绵绵愉快地去厨房拿自己的小勺子。 　　吃完饭，按照惯例是要去看电视的，但今天陆明澈说自己有事，不能跟他们一起去，独自出了门。 　　剩下的几人里，萧雅琴和林文华去不去都无所谓，问姜绵绵还想不想去看电视。 　　姜绵绵看看封面上的大圣，又回忆了一番电视里的大圣，最后忍痛决定，她今天看书里的大圣！ 　　于是，小团子抱着厚厚的书本，搬小板凳坐到林伯伯旁边，开始学习。 　　林文华就从第一章开始给她逐字逐句地讲：“这两个字绵绵认识吗，上次咱们学的礼记里出现过的。” 　　“认识，这是‘诗曰’！” 　　“嗯，绵绵真聪明！”林文华没想到，这几天没复习，她居然还记得，“‘诗曰’就是有这么一首诗说，说的内容是什么呢，就是下面这首诗。第一句‘混沌未分天地乱，茫茫渺渺无人见’，意思就是说……” 　　林文华非常耐心地把整首诗都给她讲了一遍，从单个字词的意思，到整体含义，用了什么手法，说得详尽透彻，讲了整整一个小时。 　　姜绵绵听完，总算知道它的意思了，只是，眼皮子也已经打了好几架…… 　　哎，伯伯一讲课，总是感觉他无比专业，无比厉害，却又忍不住打瞌睡。 　　林文华却打从心里认定，小绵绵是天才儿童无疑！ 　　他以前虽然是教高中的，但人类学习有共性，一般来说要专注地学习才能掌握好知识，教室后排打瞌睡的老师会默认他无心学习。而姜绵绵，人也昏昏欲睡，但他说过的内容，居然完完全全地记住了！ 　　何况这首诗里，有好几个字是小学三年级以后才会学到的，他只是读了一遍，绵绵就掌握了，从字音到意思，一点都没出错。 　　他想了想，又找了张烟盒拆开的纸板和一根铅笔，让她试着默写刚才那首诗。 　　姜绵绵不知道这么做有什么意义，但伯伯教了她那么久，她就多宠着伯伯一点好了。小家伙打了个哈欠，揉揉眼睛，随手合上书本，抓着铅笔开始在纸上写。 　　“额，绵绵，笔要这么拿，不能跟拿棍子似的。”林文华纠正她握笔的姿势，这才意识到，她甚至是第一次写字。 　　姜绵绵改变了一下握笔姿势，依然不是太标准，小手也没什么力气，写出来的字惨不忍睹。但林文华没有看这些表象，他一眼就看到了本质，每一个字，她都写对了！ 　　连最难的“覆”字都没写错，一笔不多，一笔不少，虽然笔顺不太对，但这些都是小事，慢慢教就好。 　　从上次教她礼记，再到今天，林文华很确定，他们家的这个小姑娘，绝对，绝对是个大宝贝！ 　　林文华激动地摘下眼镜，转身对旁边的萧雅琴说：“你听到了吧？看到了吧？全对了，全对了！小学三年级都不一定能学这么快，这就是神童啊！咱们一定得好好培养才行啊！” 　　“行了行了，我看到了。小澈怎么还不回来，我先带孩子上去洗脸睡觉，孩子都困得不行了。” 　　萧雅琴其实今天才第一次看到林文华上课，果断改变了想法，觉得要培养也过几年吧，这么小就听这些，实在是太为难孩子了，连她一个大人都听得直想睡觉……还是给孩子一个快乐的童年吧！ 　　林文华没有得到自己期望中的回应，也不介意，随意点点头，思索起教学方案。 　　时隔几年之后，他终于又有了写教案的激情，仿佛重新找到了人生方向。 第14章 缘初4 　　陆明澈连续好几天，都在晚饭后出门去做事，也不知道在做些什么。绵绵要跟着他，被一口回绝，连商量的余地都没有，害得她看大圣都静不下心来。 　　大反派，真是一点都不让人省心！ 　　林文华见孩子看电视老走神，不怎么想看的样子，主动说：“要不我们去楼上看书吧？” 　　萧雅琴：“你之前不是说再也不读书不搞学问了吗？让你上楼你都不去？” 　　“我……我这不是，想通了吗？再说，你不也一直希望我能继续做学问？” 　　萧雅琴没忍住说实话：“其实，我只是觉得你以前是特级教师，不搞学问不是可惜了么？现在吧，就感觉也没啥……” 　　林文华：“……”气闷，他自己去楼上看书！ 　　萧雅琴看他一声不响地走了，忙道：“哎，你别生气啊，你以前不是都不生气的吗？我不是故意埋汰你，哎……绵绵，我们和你林伯伯一块儿上去吧？” 　　姜绵绵赶紧点头。 　　一大一小追着林文华，上了图书馆。 　　林文华也并没有真的生气，他就是暂时不太想理萧雅琴，对绵绵还是一如既往的温和，带她挑了一本她喜欢的书，大家一起看书。 　　姜绵绵这次拿了一本和狐狸先生差不多的图画书，正看得入迷，绚丽的图画上忽然多了一只手。 　　她顺着手往上看，看到了一张惹人讨厌的脸：“你干嘛？” 　　“你，你怎么在这里！” 　　“我为什么不能在这里，这里是图书馆，人人都能来。” 　　霍子琛脸都气红了：“我等了你好多天，你怎么一直不来找我！” 　　姜绵绵奇道：“我为什么要来找你？” 　　霍子琛更生气：“你这个呆头呆脑的家伙，你是不是把我忘了？我不是说了在等你的吗，亏我还给你买了好多糖！” 　　他好不容易说服经纪人叔叔给他买了糖，想送给她，结果她一直不来，那些糖还被大伯发现了，怀疑他藏那么多糖偷吃！ 　　他，霍子琛，一个男子汉，怎么可能干出偷偷吃糖这种事！ 　　他越想越生气，又有点委屈，他第一次那么耐心地等一个人，居然还被放鸽子：“不行，你要跟我回去，跟我大伯说清楚那些糖是给你的！” 　　姜绵绵终于想起他来了：“你就是那天带我找哥哥的小哥哥呀？你怎么换衣服了，绵绵都没认出来。” 　　“笨蛋，上次那个是戏服，戏服你知道是什么吗？就是演戏的时候才穿，我要是平时穿成那样，别人会以为我是神经病！” 　　“好了好了，绵绵知道，绵绵也穿过戏服的。不过你上次穿的比其他人的都好看。”姜绵绵还记得，他当时穿的衣服像缩小版的龙袍。 　　霍子琛有些得意：“那当然了，我可是主演。男一号……的小时候，厉害吧？你是去演什么？你看起来蠢蠢的，肯定不是女一号的小时候，是演小丫鬟吗？” 　　姜绵绵大脑自动屏蔽一切说她不好的形容词，摇头道：“我也不知道，我演的叫群演，好像不叫小丫鬟呀。” 　　“你真的笨死了，你怎么不来找我？你早点找我，我就让大伯给你安排角色了。我经纪人叔叔说了，我们家可不是一般人能高攀的，现在你高攀上我了，就再也不用当群演了。” 　　萧雅琴和林文华听得面面相觑。 　　姜绵绵歪着头想了想：“可是绵绵本来就不用当群演了呀。”大反派说了，以后她要学剑，很忙很累的，不能再跟姨姨去玩了。 　　“你这个笨蛋！总之，你要跟我回家，去见我大伯。” 　　姜绵绵嘟嘟嘴：“我不去。” 　　“你要去！” 　　“我不去。” 　　“去！” 　　“不！” 　　含着金汤匙出生的小霍少，何曾被人这样拒绝过，气得差点想砸桌，被正好路过的图书管理员喝住：“小朋友，在图书馆要安静！” 　　霍子琛一口气不上不下，憋得小脸通红，竟有点不知所措，幸好经纪人听到动静过来了：“小祖宗，你不是说去上厕所吗？就这么会儿工夫，怎么又惹事了？” 　　“我没惹事，我找到那个妹妹了，你糖带了吗？” 　　白峰心道带你出来写作业，怎么可能带糖。 　　看到旁边可爱的小女孩，还有两位家长，他上前一步，说：“小孩子不懂事，给你们添麻烦了。俩孩子好像是之前见过，这孩子特意买了很多糖，说要给妹妹。今天正巧碰上，这样，我去楼下超市买点。” 　　“不用不用不用……”林文华连连婉拒。 　　霍子琛也不同意：“我要带妹妹回家吃糖。” 　　白峰头疼：“为什么要带回家吃？”带回去，人家家长能同意吗？ 　　“证明给大伯看，糖就是给妹妹的！” 　　白峰服了这位小少爷：“我给你证明那些糖你没偷吃，还不行吗？” 　　“不行，上次大伯训我，你就在旁边看好戏，不帮我说话，我不相信你了！” 　　白峰：“……”他错了，后悔了，他再也不看这位少爷的好戏了！ 第15章 缘初5 　　白峰原本只是打算给小姑娘买点糖，这事儿就算过去了，并没有和对方进一步交流的想法。眼下应付不了霍子琛，只好拿出名片，递过去，邀请小姑娘去家里玩。 　　林文华和萧雅琴接过名片一看，心里便是一个“咯噔”。这位看起来相貌平平的年轻人，竟然是文新娱乐鼎鼎大名的经纪人，白峰！ 　　文新娱乐是什么公司，那是娱乐圈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龙头老大，比如林文华现在去的天艺工作室，在鹿镇还算有点名气，但要是跟文新娱乐比，那就好像蚂蚁遇上恐龙，折腾出花儿来都不会拥有姓名…… 　　白峰又是什么存在呢？他作为一个经纪人，能有那么大的知名度，就是因为他带出了火遍全国的少年天团XY，开创了一种全新的艺人培养模式。 　　林文华和萧雅琴就像两个底层农民工，忽然遇上最顶端的房地产开发商爸爸，眼神里不由自主地带上了一点仰望，言行都更客气了几分。 　　不过，面对白峰的邀约，他们还是尊重小朋友自己的意思：“绵绵，你想不想去小哥哥家里玩呀？” 　　四双眼睛一起看着姜绵绵，她为难地揪了揪头发：“绵绵不想去，绵绵要回去等哥哥。” 　　好吧。萧雅琴只好组织语言拒绝这位大佬。 　　白峰不等她说，忙道：“今天太晚了，当然不是今天，可以等大家都有空的时候，约个时间过来玩儿。咱们子琛这边这周都有空……” 　　“大伯只有周六在家！”霍子琛赶紧补充。 　　白峰瞥他一眼，继续说：“……绵绵小朋友有空的时候，随时可以打电话给叔叔，叔叔来接你。” 　　绵绵想了想，问：“你们家有大城堡吗？”如果有的话，她可以勉为其难地去玩一下！ 　　霍子琛急急地说：“我们可以自己搭城堡！我家还有小车车，小飞机，还有变形金刚！我京市的家里还有……” 　　他一副要把自己所有身家抖个底朝天的架势。 　　绵绵不太在意他后面说的那堆，却对搭城堡很有兴趣：“我们还可以自己搭吗？” 　　“可以！我们还能一边吃糖一边搭！搭完一起玩游戏！” 　　小绵绵心动了，眼睛里都放出光，霍子琛心里得意，满以为她要答应去自己家了，却不想小姑娘奶声奶气地说：“好吧，我回去问问哥哥，要是我哥哥同意，我就去你家玩。” 　　霍子琛：“……你不能现在就同意吗？” 　　“不能，绵绵要问哥哥。” 　　霍子琛叹气：“那好吧，你一定要说服你哥哥呀。”他想起那天看到的大哥哥，看起来就不太好说话的样子。 　　“嗯嗯，绵绵会努力的！” 　　事情说定，时间也不早了，林文华和萧雅琴带着绵绵回家。 　　霍子琛目送他们走远，心情有些低落地问白峰：“妹妹会来吗？” 　　“放心吧，会来的。” 　　“为什么？你确定？” 　　“确定，确定！你还是先想想你作业没写完，你大伯会不会同意你搭城堡吧！” 　　霍子琛终于想起了作业这回事，顿时头痛欲裂：“我长得那么帅，为什么还要写作业？”靠脸吃饭它不香吗？ 　　不过为了等妹妹来的时候，可以一起搭城堡，他还是忍着头疼，苦大仇深地埋头写起来。 　　另一边，林文华和萧雅琴也在琢磨今天这件事，问了绵绵之后总算知道了她和霍子琛是怎么认识的。 　　再联想一下，姓霍，文新娱乐最有名的经纪人跟奶妈子似的哄着他，身份几乎不言而喻。 　　文新娱乐背后的投资人，就是霍家。 　　这些遥远的传说，因为两个小朋友的友谊，突然近了起来。 　　他们回到家，没想到客厅的灯亮着，这几天都回来得很晚的陆明澈，今天居然已经到家了，一个人安静地坐在客厅里看书。 　　小绵绵迫不及待地想跟他说搭城堡的事情，朝他跑过去，跑到他身边，这才发现茶几上放着一把小木剑。 　　新多出来，一把漂亮的小木剑！ 　　姜绵绵注意力完全被这把剑吸引了，都忘了自己本来想说什么，就盯着剑看。 　　“喜欢吗？”陆明澈翻了一页书，淡淡地问。 　　“喜欢！”姜绵绵回答完，突然意识到什么，看向他，有点期待又不敢相信的样子，“等等，这个，该不会是要给绵绵的吧？” 　　陆明澈在她全神贯注的目光里，微微点了点头。 　　“真的是给绵绵的！”她睁大了眼睛，捂着小嘴欢呼，高兴得都要蹦起来，“绵绵又有剑了，绵绵要开始学剑了！” 　　她像拿什么绝世珍宝一样，小心翼翼地把木剑拿起来，眼睛亮晶晶地看着陆明澈：“哥哥现在就教我吧！”她浑身充满了力量，简直要控制不住自己了！ 　　陆明澈：“……去洗漱睡觉。” 　　“……” 　　姜绵绵目带责备，像个小大人似的说：“哥哥，你真是、真是太会破坏气氛了！” 　　她仰着头，哼哼了两声，抱着她的宝贝小木剑，自己一摇一摆地爬楼梯，上楼。 　　萧雅琴看了全程，等绵绵走了，把名片给陆明澈，说了今天发生的事情，最后道：“你这几天就是给小家伙做剑去了？” 　　陆明澈点头。 　　“行吧，姐知道你自己有主意，绵绵的事还是得你来做决定，我们就不掺和了。” 　　能和文新娱乐有关系，对任何演员来说都是一个绝佳的机会，更别提他们这些挣扎在底层、向上无门的群众演员。 　　不过她和林老师，都没有死皮赖脸跟着小孩子去蹭关系的想法。陆明澈已经能担事儿了，就让他自己决定吧。 　　“谢谢琴姐林哥，我知道了。”陆明澈真诚地说。 　　“嗯，姐相信你。我回房间了，你也早点睡啊。” 　　陆明澈点头应了，又盯着名片看了一会儿，终于握在手里，起身关上客厅的灯，在一片静谧的黑暗中，步履沉稳地上楼。 第16章 缘初6 　　陆明澈回到房间，姜绵绵已经换上了她最喜欢的大黄鸭睡衣，正抱着剑在床上滚来滚去。 　　她听到陆明澈进来的动静，一骨碌坐起来，开心地宣布：“哥哥，我要给小木剑起名字！”眼睛都弯成了可爱的月牙儿。 　　陆明澈弯腰拿睡衣，平静地说：“起吧。” 　　姜绵绵瞪了陆明澈一眼，放下剑，苦恼道：“可是，可是，绵绵想不出来啊……”她这不就是，想让大反派帮忙起一个好听的名字嘛。 　　“慢慢想。” 　　陆明澈丝毫没有哄小朋友的自觉，拿着睡衣进了浴室，留下懵逼的小团子坐在床上，和她的小木剑相顾无言。 　　姜绵绵瘪瘪嘴。 　　其实，她也不是不会起名字，只是她的第一把宝剑是附属星送来的贡品，名字叫做流萤。她是个很公平的小团子，姐姐名字那么好听，妹妹也一定不能差呀，这才犯起了难。 　　早知道，她就多跟林伯伯读读书了…… 　　咦，等等，大反派不帮她，她还可以去问林伯伯，伯伯一定会帮她的！ 　　小绵绵想到办法之后，又开心了起来，抱着小木剑甜甜地睡觉，梦到自己成了一个英姿飒爽的小女侠。 　　第二天下午回到家，姜绵绵第一件事就是找林伯伯。今天伯伯竟然没在客厅，她又不嫌累地哼哧哼哧上楼去找伯伯。 　　这幢小楼有三层，很小，带个阁楼，二三两楼都有两个房间，陆明澈和萧雅琴就住在三楼的两个房间里，林文华最穷，住在低矮闷热的小阁楼。 　　姜绵绵爬了三层半的楼梯，还没到门口，就等不及地走一步喊一声：“伯伯，伯伯！” 　　然而直到她站在阁楼门口，也没听到回应。 　　“奇怪，伯伯人呢？” 　　阁楼的门大开着，人却不在，姜绵绵疑惑地往里走。 　　她的身高正好和书桌差不多，摇头晃脑地走过书桌边时，一本放在桌沿的书“啪”地掉在了她脚边。 　　姜绵绵蹲下捡起书，入目便是两行遒劲的大字。她靠着强大的文字系统认出了这两行字，上面写的是： 　　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 　　姜绵绵的灵感瞬间爆发，虽然她不太懂这两句话是什么意思，但直觉它们非常厉害，就像礼记的“诗云”、西游记的“诗曰”一样。 　　她把这两句诗在嘴里嘀咕了两遍，最后在“不悔”和“憔悴”之间犹豫，感觉这两个词都好好听，完全配得上流萤姐姐了！ 　　小绵绵纠结半晌，最终还是决定选择“不悔”，因为“憔悴”两个字，笔画有点太多了…… 　　想好之后，姜绵绵给大功臣拍了拍并不存在的灰尘：“大黑书，谢谢你，以后小木剑就有名字啦。”然后踮起脚尖，吃力地把大黑书重新放回桌上。 　　小木剑的名字解决了，伯伯也不在，她又一晃一晃地下楼。 　　才走到三楼，就碰到了上来喊她吃饭的大反派。 　　陆明澈看着她从楼上下来，面色有些严厉地问：“你去干什么了？” 　　姜绵绵没有注意到，高兴地说：“哥哥，绵绵想好小木剑的名字啦，叫，不~悔~”她生怕陆明澈听不懂，把最后两个字拖得长长的，还洋洋得意地补充，“是‘衣带渐宽终不悔’的‘不悔’哦，绵绵是不是特别棒？” 　　然而，想象中的夸奖并没有到来，陆明澈严肃地说：“你是不是乱翻林伯伯的东西了？” 　　姜绵绵被他的严肃吓了一跳，反应过来，猛摇脑袋：“绵绵才没有乱翻，是大黑书自己掉下来的，绵绵把它捡起来，还很有礼貌地感谢了大黑书！” 　　陆明澈：“不能随便进别人的房间。” 　　“可是，绵绵是去找伯伯的呀，伯伯不在我就下来了。” 　　小家伙说得信誓旦旦，淡淡的小眉毛都快竖起来了，一副再冤枉她就要炸毛的样子。 　　陆明澈并没有不相信她，但还是说：“那也应该跟伯伯道歉，说明情况。” 　　“哦，绵绵知道了，会跟伯伯道歉的。”姜绵绵蔫蔫地说。 　　小绵绵被大反派单手拎着下楼，她刚才找的伯伯竟然就在客厅里。 　　她也不用大反派催，自己过去道歉：“伯伯对不起，绵绵刚才想找你，就进了你的房间。有一本大黑书掉下来了，它让绵绵找到了灵感，给木剑妹妹起了好听的名字。绵绵感谢了它，又把它重新放好了。” 　　林文华笑眯眯地说：“伯伯知道了，伯伯和大黑书都不介意，绵绵不用放在心上。这个，给你当小点心。”他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面包塞给她，又问，“绵绵给木剑起了什么名字呀？” 　　姜绵绵接过小面包，重新找到了跟人分享的快乐：“伯伯，小木剑叫不悔哦。” 　　林文华听了，目光深邃了几分，郑重点头道：“不悔，嗯，是个好名字。”他不知想到了什么，忍不住感慨，“既不悟，终不悔，死了犹来借精髓。好，好啊。” 　　萧雅琴打断他：“行了行了，别背诗了，你背了我们也听不懂，快来吃饭吧。” 　　晚饭后，四人组终于又整整齐齐地去了老年活动室，只是小团子从头到尾都不搭理大反派，单方面地进入了冷战。 　　当然，陆明澈本来话就少，除了耳边清净了，并没有什么感觉。 　　反倒是姜绵绵，憋了一晚上，回到家里终于有点憋不住了，揪着他的衣服下摆，一脸大度地说：“你要是帮绵绵把小木剑的名字刻上去，绵绵可以勉为其难地跟你说话。” 　　陆明澈：“那我不刻。” 　　“？” 　　陆明澈说得真心：“安静挺好。” 　　姜绵绵琢磨了一会儿才想明白他的意思，气得把脸鼓成了小包子。 　　气人，大反派真是太气人了！ 　　她决定了，以后她的冷战模式要改成，像小鸟一样叽叽喳喳地不停说话！ 　　哼！ 第17章 时来1 　　大反派不帮她，她就自力更生。 　　姜绵绵自个儿捣鼓了两天，还真给她刻好了。她把刻好名字的小木剑递给陆明澈看时，可骄傲坏了，一副小团子我无所不能的样子。 　　陆明澈握着剑看了一眼，只见剑柄上竖排刻了歪歪扭扭的“不悔”两个字，因为“悔”的笔画多，占得面积大约是“不”的四倍。 　　他没发表什么意见，把剑还给姜绵绵：“明天开始学剑。” 　　“哎，等等等等，哥哥，前几天有个小哥哥让我去他家玩，我能去吗？”姜绵绵忙完小木剑的事，总算想起了霍子琛。 　　“你想去吗？” 　　姜绵绵诚实地回答：“想。”主要是想去搭大城堡。 　　“那就去。明天？”他正好明天休息，可以陪她一起去。 　　“可以可以，那个叔叔说这一周都可以，他让我们打他的电话，号码是……额，”她发现自己不知道那个叔叔的电话号码，挠挠头，“我去问姨姨。” 　　“不用了，我知道。” 　　“咦，哥哥是怎么知道的？” 　　陆明澈没回答她，转身拨通电话，跟对方沟通好了事情。 　　他们约定明天早上在明苑正门见面。 　　陆明澈并没有特意算时间，只是明天他正好不用去剧组拍戏，但另一边的霍子琛听说他们明天来之后，得意地跟白峰说：“你看，跟他们说大伯只有周六在家还是有用的，他们真的周六来！” 　　明天就是周六。 　　白峰心道当然有用，你大伯是拿了多少奖的导演啊，也就只有你这亲侄子能随便上他的戏，还不当回事。 　　只是这次却是不巧了，他无情地告诉霍子琛小朋友：“明天有个投资商过来，你大伯不在家。” 　　霍子琛不信：“你骗我的吧，怎么可能那么巧！” 　　“爱信不信。” 　　霍子琛急了：“不行不行，那我岂不是证明不了我的清白了？这种投资商过来，一般不都是吃个晚饭就好了嘛？” 　　“所以明天不是一般的投资商。” 　　白峰语气随意，却深深吊起了的霍子琛的胃口，小霍少忙问：“那是什么投资商啊？” 　　“人家有大关系，准备投资一部历史题材的正剧，顺便捧捧他的新女友。” 　　霍家是有钱，也是娱乐圈的一把手，但到底无法跟真正位高权重的大人物抗衡。 　　霍子琛撇嘴：“不就是关系户呗，大伯怎么沦落到这种地步了？” 　　白峰没理会小孩子的想法，轻笑两声，道：“随你怎么想咯，反正如果谈成了，我准备把XY都塞进组里，要求也不高，就让他俩演个贴身侍卫啥的就行。你这小萝卜头嘛，还是好好上你的小学吧~” 　　霍子琛十分看不上少年团的两个家伙，主要原因是这两个人的颜值总让他有种危机感，却也不得不承认这两个人比现在的他出名很多很多…… 　　“他们都这么有名了，还演侍卫？他们愿意？” 　　“愿意啊，怎么不愿意，这种历史剧可跟一般的古装偶像剧不一样。” 　　霍子琛嘲讽：“也没多了不起，等我像他们那么大，我肯定演男一号！”才不演侍卫！ 　　狠话虽然放出去了，但现在的霍子琛十分苦恼，为什么这个投资商偏偏要明天来哦，真是太讨厌了！ 　　苦恼归苦恼，等他第二天一早跟白峰到明苑门口，看到阳光下笑得甜甜的姜绵绵时，还是忍不住开心得像个小二傻子，“蹭”地下了车，朝她挥舞双臂，又迈着小短腿向她跑去。 　　白峰靠在方向盘上捂脸，他这是在看什么儿童版的八点档啊。 　　他缓缓吐出一口气，停好车，跟在霍子琛后面不紧不慢地走过去。 　　等走近了，一直闲散随意的白峰不由倒吸了口凉气。 　　远看时，他只觉得那牵着小团子的黑衣少年不过是背挺得直了些，近看却是震撼。 　　他是专门培养十几岁男孩子的，眼光独到，否则少年团XY也不会火到如今的程度。想到昨天少年给自己打电话时话不多的样子，白峰在心里默默评估，这个孩子的价值绝对远超XY。 　　白峰心里有了计较，却也不急，仿佛真的只是个普通家长一样，让大家先上车，去家里玩。 　　就这么点工夫，姜绵绵和霍子琛已经叭叭叭叭地说了好些话。 　　霍子琛虽然有点怕绵绵的哥哥，但经纪人叔叔就在旁边，他觉得叔叔应付一个哥哥应该不在话下，便旁若无人地跟姜绵绵吹嘘自己家里那些玩具。 　　绵绵在福运星也是有大把玩具、见过大世面的人，但这里的东西跟福运星大不相同，两个小孩子就交流起各自的心得。 　　上车的时候，霍子琛本来是坐副驾驶座的，现在有了妹妹，他非要跟妹妹坐在一起，白峰只好让两个小朋友都坐在后座，陆明澈跟着在后座照看两个孩子。 　　鹿镇小，只要开车，去哪儿都快。不一会儿，他们就到了霍家门口，绵绵看着眼前的大房子，“哇”了一声：“小哥哥，你家好好看哦。还有大花园！” 　　霍子琛被妹妹夸奖，骄傲地挺起男子汉的小胸膛：“那当然！妹妹，我们快上去搭城堡吧，我都准备好了，还有好多好多糖，大白兔奶糖，彩色的水果糖，梅子糖，棒棒糖……” 　　“小哥哥，你快别说啦，绵绵口水都快流下来啦。” 　　“我也是……那我们快走吧！” 　　霍子琛拉着可爱的妹妹往楼上跑，全然忘记了自己说过，糖全部给妹妹，他不吃，还想证明给他大伯看…… 　　白峰闭了闭眼睛，心里觉得这小子实在是给他丢人，面上却不显，客气又亲切地打开电视机，陪陆明澈在客厅坐着：“让小孩子在上面玩吧，都检查过，没有安全隐患的。你想喝点什么？咖啡，茶，可乐，牛奶，都有。” 　　“有水吗？” 　　“当然。” 　　白峰从冰箱里拿了两瓶昂贵的矿泉水，又让家里的阿姨切水果、做小饼干，招待陆明澈和楼上的小朋友。 第18章 时来2 　　姜绵绵跟着霍子琛到了楼上，眼睛都要闪成小星星，指着地上堆成小山的积木问：“小哥哥，我们要用这些小砖头搭大城堡吗？” 　　“对呀，不但能搭大城堡，还能搭铁塔、轮船、挖掘机！” 　　小绵绵又很给面子地“哇”了一声。 　　霍子琛的虚荣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带着妹妹蹲坐在小山堆前，拿起两块积木，耐心地教她怎么拼。 　　单个的拼接并不难，难的是整体。 　　霍子琛说城堡太大了，一定要有长远目光，否则大城堡会不开心；大城堡不开心，他们就不能进去玩。 　　“绵绵相信小哥哥！” 　　她说着，拿起积木，一块一块地拼起来。 　　霍子琛被妹妹如此信任，感受到了肩上的重担，自己拼一个，还要看一眼绵绵拼得对不对，时不时地纠正她： 　　“前面都是绿色，不能突然多一个红色。” 　　“地基都要用这种长长的小砖头哦，用大正方形城堡会不开心……” 　　“绵绵拼对了，真棒，继续加油！” 　　姜绵绵听到夸奖，终于在百忙之中抬起头，对霍子琛甜甜地笑了一下。 　　小霍少看到妹妹笑了，也回她一个笑，虽然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笑，但他就是忍不住。 　　没过多久，有人来敲玩具房的门，送来了一大个漂亮的果盘，里面有各种颜色的水果，绵绵以前都没有见过；还有一大盘动物形状的小饼干，刚烤好，拿起来还暖呼呼的。 　　霍子琛被阿姨送来的水果和小饼干提醒，跑下楼抱上一只有他半个身体那么大的袋子，里面全是各种糖果和小零食。 　　“妹妹，妹妹，我们中场休息一下吧！”他拆开一包吮指烤肉味薯片，先递给姜绵绵拿，“这个薯片可好吃了！我只吃过两次，都是我经纪人叔叔偷偷带我吃的。” 　　姜绵绵右手捧着一片圆形的紫红色水果，又伸出左手从包装袋里揪出一只薯片，简直吃不过来：“小哥哥，这个果果叫什么呀？” 　　“这个是火龙果。” 　　姜绵绵咬了一口，粉嫩的小嘴唇沾上火龙果的汁水，带点浅紫色，淡淡的甜味沁透口腔，再咬一口薯片，薯片的咸香又瞬间把她捕获。 　　“天哪，都好好吃哦！” 　　吃完火龙果，她又去拿其他颜色的水果，每吃一个都要问它们叫什么。 　　“绿色的是猕猴桃，红色的是西瓜，橙色的是橙子，紫色的是葡萄。葡萄要把皮剥掉吃，还要吐籽！”霍子琛一样一样地介绍完，疑惑地问，“妹妹以前没有吃过水果吗？” 　　姜绵绵正把一块猕猴桃放进嘴里，含糊道：“绵绵吃过的，吃过梨。” 　　“你只吃过梨呀，好惨啊。” 　　霍子琛感到心疼，他虽然平时不能吃零食和糖，但水果是应有尽有的。 　　“绵绵不惨呀，因为梨太多了，一下子吃不完，等吃完了就有别的水果啦。”她吃的就是上次给伯伯来道歉的人送的那箱梨，“而且，梨子可以做成小提琴，你知道小提琴吗？它可以拉出美妙的音乐！” 　　“妹妹，虽然你很可爱，可是你也太笨了吧，梨子怎么可能做成小提琴！”小霍少耿直地说。 　　姜绵绵不服气：“可以的！绵绵在书上看到的，狐狸先生就用大梨子做成了小提琴，当了大演奏家！” 　　“那些都是编出来骗你们这种小孩子的啦，我家就有小提琴，你看了就知道了。” 　　绵绵对小提琴有点好奇，而且不相信自己看的故事是错的，毕竟大反派也听她讲过这个故事，连大反派都没有说她不对。 　　她看看盘子里的水果，犹豫了一会儿，最终收了手，站起来道：“那我们去看小提琴吧。” 　　霍子琛就带她去楼下自己的房间，拿出他意大利名家定制的小提琴：“你看，小提琴有这么大，都是木头做的，梨子不可能做成小提琴。” 　　姜绵绵伸出一根手指，轻轻戳了戳木头，有点信了，却还忍不住反驳：“但是，可能狐狸先生长得小，用不着那么大的琴呀。” 　　霍子琛想想似乎也有点道理，但常识又告诉他，梨是不可能做成小提琴的，然而他现在也不知道该怎么说，只好叹了口气，一脸深沉道：“妹妹，你还太小了，等你长大就懂了。” 　　姜绵绵乖乖地点头。 　　两个小朋友看过小提琴，又重新回楼上搭城堡。 　　霍子琛一边走楼梯，一边还要回过头跟她说话：“妹妹，你来真是太好了，以前我每天这个时候都在看书写作业，特别烦。” 　　看书确实烦。绵绵很认同地说：“那你就别看嘛。”她的西游记至今只看到第一首诗。 　　“怎么可能不看！经纪人叔叔每天都盯着我，大伯回来也要检查，不完成就不让我去片场！” 　　额，原来这个小哥哥这么可怜…… 　　小绵绵有点同情他了：“虽然你长得挺讨厌的，但是你这么可怜，绵绵决定以后都不讨厌你好了。” 　　霍子琛：？？？ 　　他怀疑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颤着手说：“我，长得，讨厌？”他绝望又委屈，“我对你那么好，你为什么还要骂我。” 　　他，明明，长得那么帅，大家都说他长得像他爸，长大一定会变成万人迷！ 　　“绵绵是好孩子，不骂人的，只是陈述事实……” 　　霍子琛胸口被扎了一刀，小小年纪就感受到了一口老血堵在嗓子里的滋味。 　　他怒道：“你你你……你实在是太笨了，不但笨眼光还不好，我的糖不给你吃了！” 　　小绵绵也委屈：“你干嘛一直说人家笨，我伯伯说我是神童，神童就是世界上最聪明的人。所以我说的都是对的，你说的才是错的。” 　　霍子琛不理她，噼里啪啦地从一大袋零食里，翻出了专门装糖果的小袋子。 　　他嚣张地拿出一根垂涎已久的棒棒糖，剥掉塑料纸，塞进嘴里，还把剩下的糖果一股脑儿抱在怀中，嘚瑟地看着眼巴巴的小团子，耀武扬威：“哼，你说我丑，我就不给你吃！” 　　绵绵纠正他：“也不是丑，就是长得讨厌而已……特别是眼睛。” 　　霍子琛更怒，他最好看的就是眼睛，大家都说他的眼睛又细又长，跟画出来似的，特别适合演古装男主！ 　　狂怒中的小霍少都顾不上注意形象了，伸出舌头对她做鬼脸，放肆地大声说：“这颗糖，特、别、甜！但是，这些全是我的，你，一颗也吃不着！” 　　话音未落，玩具房的门突然被人推开。 　　霍子琛抬头一看，他本该在外面陪投资商的大伯，就站在门口，盯着自己，整张脸都是黑的。 　　小霍少吓得手一松，怀里的糖果全掉在了地板上，发出络绎不绝的清脆响声，每一声都在宣告，他要完了…… 　　“大、大伯，我……你听我解释……” 　　霍子琛欲看着手里的棒棒糖，欲哭无泪，刚才的嚣张劲儿瞬间没有了。 　　人赃俱获，证据确凿。 　　他慌了，真的慌了，完全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又怕挨骂，只好求助地看向小绵绵。 　　作者有话要说：　　小霍少，秒怂。 第19章 时来3 　　姜绵绵不明白刚刚还情绪高涨到爆的小哥哥，为什么突然像是要哭了。 　　她看看散落在地上的糖糖，有些懂了，叹了口气，走过去蹲下，把五颜六色的糖果一粒一粒捡起来，放进小袋子里，最后把整个袋子递给他：“喏，绵绵帮你捡起来了，你可别哭啊。” 　　霍子琛的大脑已经完全懵了，僵硬机械地接过袋子，愣愣看着大伯，如果要挨打，他就、他就申请等妹妹走了再打……勉强保住他仅存的颜面。 　　然而，他想象中的责骂和动手却并没有出现，因为霍大伯甚至没想搭理他，微笑着招呼绵绵：“小朋友，跟伯伯下楼去玩吧，楼下还有很多好吃的。” 　　“哦……那小哥哥也一起下去吧。”绵绵去拉僵成冰棍的霍子琛。 　　霍大伯：“他欺负你，你还愿意跟他一起玩？” 　　绵绵摇摇头，一本正经地说：“小哥哥没有欺负绵绵，他对绵绵很好，是绵绵先说他的长相……绵绵错了，好孩子不该以貌取人。” 　　霍大伯有点新奇，霍子琛的长相可以说是最受女孩子欢迎的。据他所知，臭小子从幼儿园到小学招惹了无数小女生，深得他弟、也就是霍子琛亲爸的真传。 　　“小绵绵觉得他长相怎么了？” 　　姜绵绵感觉到霍大伯是真的想知道答案，于是她一边下楼一边认真回答：“就是，脸太长太尖了呀，眼睛也细细长长，看着怪怪的？绵绵喜欢——” 　　她还没说完，就看到楼下客厅里坐着一个脸蛋圆圆的大姐姐，高兴地指着她对霍大伯说：“绵绵喜欢这个姐姐，脸圆圆的，特别有福气哦。”她拍拍自己的小脸蛋，“绵绵也是圆圆脸，所以绵绵特别有福气~” 　　霍大伯笑了，他相信这俩姑娘都有福气。 　　圆圆脸的说法，其实他是认同的，挑演员时，会觉得脸上有些肉的比瘦得只剩皮的演员顺眼得多，但最终还是只能选瘦的，因为拍摄客观因素以及大众审美的限制，哪怕他拿过很多奖，也依然不敢和主流审美抗衡，除非特殊情况。 　　比如今天投资方来商量的这部历史剧。 　　客厅里坐了好几个人，除了大反派、经纪人叔叔和圆脸姐姐，还有一个她不认识的叔叔。 　　绵绵有点想到圆脸姐姐旁边去，但是她们还不认识，只能害羞地躲在大反派身边，时不时偷瞄姐姐一眼。 　　苏水月简直要被这个小团子萌化了，对她招招手：“小妹妹，过来，姐姐抱抱你。” 　　姜绵绵毫不犹豫，扔下大反派，颠儿颠儿地跑过去：“姐姐！” 　　“哎！姐姐在呢。” 　　带着新女友来的投资商沈煜瞥了她们一眼，继续跟霍导、白峰聊天。 　　苏水月见他们聊得热络，应该没空管自己，就小声问姜绵绵：“小妹妹，姐姐带你出去买糖好不好？” 　　一直像小尾巴一样跟着姜绵绵的霍子琛，终于有了发挥的机会，捧出他那袋糖：“不用出去买，我这什么糖都有。” 　　姜绵绵：“咦，你不是说一颗都不给绵绵吃吗？” 　　霍子琛这会儿已经冷静下来，想起刚才的事，有些窘，绷着脸说：“虽然你攻击了我，但是我也不该说你笨，我们扯平了。糖本来就是给你……和姐姐的，刚才我只是在说气话。” 　　“那我们互相原谅吗？” 　　“嗯，以后我再也不说你笨了，但是你也不能说我长得……总之不能说我长相！” 　　姜绵绵答应了，两个小孩子又和好如初，开始商讨怎么分配这些糖。 　　苏水月看得有趣，加入糖果分配大队，大白兔有15颗，每人5颗，棒棒糖每人3支，然后是梅子糖…… 　　沈煜七分心思在交际，还留出了三分关注着苏水月，听到她跟两个小孩子分糖分得不亦乐乎，额头的青筋没忍住跳了跳。 　　苏水月还是很在意这位金主的，见他脸色不好，一副不想看到自己的样子，就低声跟两个孩子商量：“要不我们换个地方分吧，不要打扰大人们说正事。”她就不留在这里，碍大佬的眼了。 　　霍子琛立刻说：“我们可以去花园。” 　　姜绵绵却犹豫了一下：“那要叫上我哥哥吗？他应该不算大人吧。”她不太确定怎么区分大人和孩子，但是大反派明显比这个姐姐小。 　　“别喊你哥哥了，他是你家长，所以也是大人。”霍子琛说。 　　姜绵绵往大人那边挨个看了一遍，觉得这个说法很有道理。 　　霍大伯和经纪人叔叔是小哥哥的家长，陌生叔叔是圆脸姐姐的家长，大反派是自己的家长。家长有家长的事情，小朋友也有小朋友自己的事情。 　　于是，三个大小不一的小朋友，开开心心地去花园分糖果。 　　沈煜眼睁睁看着苏水月跟着两个小朋友出去，真心服了他这个新女友。 　　他单知道她脑子不好、单蠢得可怜，却不知道她脑子这么不好。难得有机会来霍导家，你不赶紧多跟霍导聊聊天，努力给他留个好印象，跟着俩孩子干什么？？？ 　　他们是能给你戏演还是能把你捧成流量小花？ 　　花园里，苏水月也很忧愁：“哎，如果能一直当小朋友就好了，长大真的太烦了。” 　　霍子琛不解：“姐姐，你有这么厉害的男朋友，为什么还要烦啊。” 　　“因为，我的脸太圆了，所有导演都看不上我，根本没有戏可以演。我大概马上要退出娱乐圈了。” 　　“你男朋友不是在帮你打通关系吗？” 　　“是啊，但是我知道霍导最终还是不会用我的。虽然这次的角色是杨玉环，说要脸福相一点的演员，他就带我过来见霍导了，但是我知道，最后肯定还是那些脸小的演员来演。没关系，姐姐已经看淡这些事了。”苏水月眼眶微红，故作轻松地摆摆手。 　　霍子琛看看姐姐的圆脸，因为她走后门而产生的不屑彻底消除了：“虽然我一直很讨厌走后门的人，但是像姐姐你这样的，我觉得还是情有可原的。圆圆脸的演员太惨了。” 　　小绵绵不赞同这话：“圆圆脸怎么了，圆圆脸不好看吗？大家都说绵绵长得很可爱呀。姐姐，你不要灰心，玉环听起来就很圆，我觉得你肯定能演。” 　　苏水月捏了一把姜绵绵的小圆脸：“谢谢绵绵，要是姐姐能演玉环，就让你演小玉环。” 　　“好呀好呀，所以姐姐，这个玉环是手环还是耳环呀？要不，要不这样吧，姐姐你比较大，适合演手环，绵绵小，就演耳环好了。”小团子把角色分配得明明白白。 　　苏水月：“额……” 　　霍子琛：“……”妹妹太笨了怎么办。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0-06-07 20:47:10~2020-06-08 19:54:5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小可爱酱 1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0章 时来4 　　霍子琛给妹妹解释了一下杨玉环是一个大美女，不是真的用玉做成环，姜绵绵懵了一下就良好地接受了。 　　她表示，她本来就很漂亮，演个小人版大美女不在话下。 　　没过多久，沈煜就提出告辞，他是圆脸姐姐的家长，姐姐自然要跟他一起走。 　　三个小朋友正是友谊浓烈的时候，霍子琛和姜绵绵一左一右，依依不舍地拉着姐姐，仿佛在上演什么生离死别的场景，最后还是霍子琛先放手，问：“姐姐，你叫什么呀，以后我们去找你玩。” 　　苏水月摸摸两小只的脑袋：“姐姐叫苏水月，你们要是来京市，可以找我玩。” 　　霍子琛震惊：“苏……是我知道的那个苏水月吗！就是，就是《桃桃爱吃糖》里那个肥……额，不是，我的意思是，就是那个很胖的特形演员！” 　　“对呀，那个就是我。” 　　“姐姐，我是看着你的剧长大的！！”霍子琛重新拉住偶像的手，“你怎么变得这么瘦了，当特形演员不好吗？” 　　苏水月挺想跟他们说的，但是转身看了看等着她的沈煜，还有旁边站着的其他人，她只好说：“这个说来话长，如果我们下次还能见面，姐姐就跟你们说。” 　　她走到沈煜身边，挽上他被黑西装包裹的手臂，又回头朝两个小朋友挥挥手：“姐姐走啦，你们以后别吵架了哦。” 　　姜绵绵和霍子琛都认真地点点头，答应姐姐以后不吵架了，然后一齐目送姐姐和叔叔离开。 　　他们走了之后，陆明澈便也说准备带姜绵绵回家，霍子琛猝不及防，没办法接受在短短的时间内，两个小伙伴居然都要走了，忍住对姜绵绵哥哥的害怕，小心翼翼地问能不能让绵绵多在这里玩一会儿。 　　霍导和白峰这次都帮霍子琛说话了，霍导还拍拍陆明澈的肩：“让他们再玩一会儿吧，难得来一趟，我有些话想跟你说。” 　　白峰：“我也有话要跟你说。” 　　陆明澈跟霍导、白峰去了书房，留下姜绵绵和霍子琛继续在楼下玩。 　　“小哥哥，姐姐忘记把她的糖带走了！”姜绵绵发现分给圆脸姐姐的糖都留在花园里的石桌上，赶紧告诉霍子琛。 　　霍子琛知道了这个姐姐是谁，倒是明白了：“姐姐肯定是为了让我们高兴才一起分糖的，你不知道，她以前很胖很胖的，现在那么瘦肯定花了很多力气减肥，糖肯定是不吃的，说不定连饭都不能吃。” 　　“啊？饭都不能吃？那多难受啊。” 　　霍子琛摇头：“姐姐真正难受的，肯定不是不能吃饭，她最难受的，是她整个人都不圆了，可是脸还那么圆啊。” 　　为了让妹妹形象地知道姐姐以前有多胖，霍子琛带她重新回到客厅，让阿姨找出《桃桃爱吃糖》的碟片放映。 　　《桃桃爱吃糖》有很多集，碟片厚成一本小书。 　　霍子琛按着遥控器，说：“你自己看吧，这个姐姐以前有两个，不对，三个？也可能是四个我那么胖……” 　　姜绵绵看了一下电视里霍子琛指着的那个人，很容易就认出了这个人确实是圆脸姐姐。 　　虽然电视里的人是圆形的，姐姐是瘦长型，但她们的脸，确实还差不多。 　　“原来姐姐这么有名啊，我姨姨说，我哥哥他们演戏，别人都看不到脸的，这个姐姐的脸一直可以看到呢。” 　　“那当然了，你哥哥他们是跑龙套的，这个姐姐，是着名演员啊。我真的是看着她的剧长大的，没有骗人。”霍子琛信誓旦旦地说。 　　绵绵听了，突然想到一个问题：“你看着姐姐的剧长大，那姐姐现在多大了？” 　　“额，不清楚，大概二十多岁？二十五？” 　　最后他们翻了一下碟片的纸壳，上面印了演员资料，霍子琛换算了一下告诉她：“姐姐今年二十七岁。” 　　姜绵绵掰着手指算了半天，最后惊讶道：“姐姐只比我姨姨小一岁！我们喊错了，不应该喊姐姐，应该喊姨姨！” 　　“你是怎么分姐姐和姨姨的？” 　　“比绵绵大二十岁以上，喊姨姨；不到二十，喊姐姐。”她翘了翘两只雪白的小脚丫，“因为绵绵手指加脚趾只有二十个，再多就数不过来啦。” 　　霍子琛也算了算，为难道：“姐姐正好比我大二十岁，我应该怎么喊啊？” 　　“这个问题，绵绵还没有遇到过……” 　　最后他们还是决定喊姐姐，因为姐姐和他们一样是小朋友阵营的，家长阵营的才是姨姨…… 　　过了一会儿，三个家长从楼上下来，这次姜绵绵是真的要走了。 　　霍子琛把他自己和姐姐的那两份糖，跟绵绵的合在一起，全部都给了她：“妹妹，这些都给你。” 　　“谢谢小哥哥！” 　　霍子琛还有点舍不得她走，但他也知道没有办法了，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妹妹被她哥哥带走…… 　　如果妹妹是自己家的就好了！ 　　低落的霍子琛，突然灵机一动，想到了一个绝妙的主意，跑到大伯身边：“大伯，你给妹妹安排一个角色好不好，这样她就可以天天跟我一起在剧组了！”他可真是太聪明了！ 　　霍导拍开侄子：“这都拍了一半了，演员早安排完了，哪儿还有角色可以安排？” 　　以为他没想过吗，早在上回这小姑娘出现在镜头里，他就恨不得再给剧本里加个人物，可事实就是，剧本确实不好再动了。刚才他跟陆明澈也说了，这次没办法合作，要是下次有机会，欢迎他跟小绵绵一起来他的剧组。 　　霍子琛不信，继续缠着他大伯，唱念做打，软磨硬泡…… 　　* 　　姜绵绵跟大反派回家，忍不住问他：“霍子琛的家长跟你聊什么呀？” 　　陆明澈不答反问：“霍子琛跟你聊了些什么？” 　　姜绵绵轻哼一声：“你不想说就直说嘛，反正我也不是很想知道，就是随便问问而已。” 　　陆明澈低低地笑了：“你不想知道就好。” 　　姜绵绵有点不想理他了，歪着头去看天空中飞来飞去的小鸟。鹿镇四周是低矮的群峰，环境很好，在这里可以看到各种不同颜色的小鸟。 　　没过多久，姜绵绵不知想到了什么，从袋子里掏出一粒大白兔，剥开，塞进陆明澈嘴里：“哥哥，学费。” 　　“什么？”陆明澈含住奶糖，浓郁的奶香在口腔溶解、扩散。 　　“下午教绵绵学剑，这个是提前给你的学费！要是教得好还有奖励！” 　　陆明澈看着开心还有点小得意的姜绵绵，有点犹豫地问：“你那有多少糖？” 　　小绵绵吓得赶紧捂住糖果袋：“你想干嘛？不许抢绵绵的糖，你要认真教才有糖吃！” 　　“不是，我在想，你要是累哭了，那点糖够不够哄你的……” 　　“绵绵才不会哭，绵绵喜欢学剑！” 　　“那说好了，你到时候哭也没用。” 　　“行！”绵大公主信心十足、掷地有声地说。 第21章 时来5 　　姜绵绵说下午要学剑，然而等她到家吃完午饭，就犯起了困，躺在床上呼呼大睡了一个下午，等她醒来天都黑了，可以直接吃晚饭。 　　小团子满怀愧疚地摸摸她的不悔剑：“对不起，姐姐今天太困了，冷落了你……姐姐今晚抱着你睡觉好了！” 　　她对这个补偿很满意，自己点点头，下楼去吃饭。 　　萧雅琴看到她，带着点神秘地说：“小绵绵猜猜看，今天有什么好事？” 　　姜绵绵把她能想得起来的事情都回忆了一遍，大声道：“发片酬了！” 　　“绵绵这都能猜出来，太厉害了吧！” 　　萧雅琴拿到这个月的片酬也很高兴，眉飞色舞地抽出两张红色纸钞给绵绵：“这是小绵绵的报酬，姨姨帮你领回来了。” 　　“太好了，绵绵要收起来！” 　　陆明澈淡淡地说：“我帮你收。” 　　“不，绵绵要自己收！哥哥，你只有好好教绵绵才可以拿到这些小钱钱哦，或者绵绵买成糖给你！” 　　陆明澈：“在梦里教你吗？” 　　“啊？哥哥你还会在梦里教剑法吗？那就太好了，以后绵绵可以一边睡觉，一边学剑！”再也不用担心因为睡过头冷落了不悔妹妹。 　　陆明澈深深吸了口气：“……吃饭！” 　　因为她那两百块钱巨款，姜绵绵觉得今天的肉肉和菜菜都是一个味道，吃完饭就迫不及待地跑回房间，到处找可以安全存放这笔巨款的地方。 　　她翻箱倒柜了一会儿，看哪里都觉得不够安全，最后想把钱藏在衣柜最里面，衣服一遮就谁也发现不了啦。 　　小绵绵一头扎进衣柜里，像小猪拱白菜一样使劲把最里面的衣服往外扒拉，好把钱埋进去。扒拉着扒拉着，忽然摸到了一个冷冰冰、圆溜溜的东西，有点像鸡蛋，又好像不太一样。 　　她闭着眼睛趴在衣柜里摩挲了一会儿，实在猜不出这是什么，拿着东西钻出来看。 　　姜绵绵捧着它在灯光下研究。 　　它看起来比鸡蛋大一些，底色是白色的，其中一面画了墨黑色的图案，有点像草，又有点像树叶，还有几个洞。 　　“姜绵绵，你在干什么。” 　　小绵绵正全神贯注地看着手里的东西，大反派的声音突然从背后传来，吓了她一跳，还没反应过来，那白色的小圆球就到了大反派手里。 　　“哥哥你知道这是……”她没说完，就停住了。因为她发现，大反派正以前所未有的紧张神态，仔细检查那个东西。 　　所以，这个东西，是大反派藏在那里的！ 　　陆明澈确定陶笛没有损坏，像是没看到被翻得乱糟糟的房间一样，也没有教训姜绵绵，只是平静地把陶笛放回原处。 　　姜绵绵能在大反派训她的时候顶嘴，却有点害怕这样不说话的大反派，狠了狠心，忍痛把小兜里两张被□□成一团的纸币举过头顶：“哥、哥哥，给你……” 　　巨款虽然难得，但还是小命要紧！ 　　陆明澈没说什么，接过钱，放在陶笛旁边，然后整好凌乱不堪的衣柜，若无其事地说了一句：“以后别翻衣柜了。” 　　他没有说“不许翻衣柜”，却比以前任何一个“不许”都更有震慑力。更重要是，姜绵绵莫名其妙从中听出了几分伤感，忙道：“不翻了，不翻了……” 　　过了一会儿，她才小心地问：“哥哥，刚才那个，是什么呀？”知道名字，她好去原着里对照对照。 　　回答她的是一片寂静…… 　　小绵绵抱着不悔，有一下没一下地抚摸着，就在她以为大反派不准备回答的时候，听到他似乎有些低落的声音：“陶笛。” 　　“陶笛？哦，哦。”那个东西，叫陶笛！ 　　她趁大反派没心情搭理她，赶紧翻了翻脑子里的书。“陶笛”是她不知道的东西，以前看书的时候也没有注意过。 　　现在一看，她才发现，原来这个陶笛，是大反派母亲留给他的遗物！ 　　难怪大反派是这个反应！ 　　她还想再往后看看，但是大反派喊她睡觉了。 　　姜绵绵今天也不闹腾，乖乖站起来爬到床上。 　　黑暗中，她轻轻拍了拍旁边陆明澈的脑袋：“哥哥，你不要难过……以后绵绵一定不翻衣柜了。”大反派的妈妈那么早就去世了，他肯定很难过、很难过吧。 　　“嗯。” 　　“等绵绵学好了剑，绵绵保护你。” 　　“嗯。” 　　姜绵绵并不知道陆明澈没有把她的孩子话放在心上，只觉得自己已经把大反派安慰好了，闭上眼睛，以陶笛为关键词，继续翻书。 　　很可惜，这本书的主人公是周语薇，描写大反派的事情并没有那么多，就算有也主要是为了显示女主的善良、衬托男主的高贵，至于大反派的其余经历，并没有那么重要。 　　书里提到陶笛总共也就那么一句： 　　那陶笛通体瓷白，绘有墨兰花纹，是陆明澈的母亲陆蕙兰在世时亲手所制。 　　之所以有那么一笔，还是因为她这个身体的原主，在得知陆明澈喜欢周语薇之后，把陶笛给摔了……这件事，多少对陆明澈造成了一定的刺激。 　　小绵绵皱了皱脸，她发誓她以后绝不靠近衣柜一米之内的范围，势必保护好这个有特殊意义的陶笛。绝！对！不！能！让大反派黑化！ 　　结果这一晚，她就梦到自己把大反派的陶笛，当成鸡蛋，打碎蒸熟吃了…… 　　简直恐怖！ 　　一大早被吓醒的小绵绵坐起来，看了一圈，大反派居然不在房间，仔细听，外面好像有说话的声音。她推门出去，原来大反派在外面打电话。 　　陆明澈瞥了一眼头发睡成鸟窝的小团子，示意她走过去，又对那边说：“要问问她自己的意见，您自己跟她说？” 　　姜绵绵指了指自己，叫我？ 　　陆明澈把声音开成免提，霍大伯的声音从话筒里传出来：“小绵绵？” 　　“哎，大伯！” 　　“小绵绵早上好！大伯问你啊，咱们剧组有个小郡主的角色，小绵绵愿意过来演吗？” 　　伴随着霍大伯声音的，还有上蹿下跳的霍子琛：“妹妹，你快来吧，你来了我们就可以一起演戏了！” 　　霍大伯和霍子琛都觉得绵绵不会拒绝，然而他们听到小团子很认真地说：“谢谢大伯和小哥哥，但是绵绵不能来，绵绵要陪哥哥，跟哥哥在一起。” 　　霍子琛难以接受：“妹妹，你已经长大了，是个成熟的小孩子了，不能这么黏着大人，大人都有自己的事情要做的！” 　　大反派要做的事情，那可能就是喜欢女主，然后黑化……姜绵绵想到这个，头摇得更厉害：“哥哥在哪里，绵绵就在哪里！” 　　那边霍子琛不知道又说了些什么，过了一会儿，霍大伯的声音再次传过来：“小澈，咱们剧组大概还有三个月杀青，你要不过来当跟组武行吧，按月给工资，比你各个剧组到处跑轻松。” 　　虽然他们剧组并不缺跟组武行，但连一个角色都加了，加个跟组又算啥？ 　　作者有话要说：　　澈哥享一次妹妹福，被打包带进组～ 第22章 时来6 　　跟组的武行，日常内容依然是舞枪弄棒，摸爬滚打，让干什么干什么，但好处是在杀青前都能在一个剧组呆着，用不到的时候就可以休息，一个月的工资比他每天出工还多。 　　陆明澈都不用选择，抬眼对姜绵绵说：“我去，你去不去？” 　　绵绵：“啊？去去去去去！” 　　她刚说完，霍子琛欢天喜地的声音就响起来：“妹妹，你早点来啊，我在剧组等你！！” 　　两边的家长都受不了小孩子的魔音，不约而同捂上他们的嘴，交流完了剩下的事宜，最后说定今天就进组。 　　陆明澈挂上电话，回房间收拾东西，他们接下来三个月都要住在剧组订的酒店。他动作利落，很快整理出了两袋子东西，问姜绵绵：“还有什么要带的？” 　　小绵绵一手小木剑，一手糖果袋，无欲无求地摇摇头。不悔和糖糖就是她的全部家当啦。 　　“那就走吧。” 　　“哥哥，我们不用跟姨姨和伯伯说一声吗？绵绵和哥哥要住在外面，有好长时间不能见到姨姨和伯伯吗？” 　　“不会，你想他们了就带你回来。” 　　小绵绵放心了一些，但又怕麻烦大反派：“绵绵会尽量不麻烦哥哥的……一个星期，不，一个月想一次姨姨和伯伯好了。” 　　陆明澈：“……我们就住在明苑对面。你还记得明苑在哪里吗？” 　　“咦，这么近？那我们为什么还要去那里住呀？”她记得以前和哥哥姨姨他们去明苑，大家都是走回家的。 　　“那边离片场更近，他们可能会随时打电话让你过去拍戏，住远了耽误时间。” 　　姜绵绵点点头，她只明白了一点，虽然她和哥哥要暂时住在外面，但离伯伯姨姨还是很近，想他们的时候还可以回来。 　　陆明澈带着各种东西和一个小团子，还没走出小楼大门，手机就响了一下，收到了一条短信。 　　他腾不出手来，让绵绵帮他看看短信内容。 　　绵绵把糖果袋挂在手腕上，肉乎乎的小手伸到他口袋里，掏出手机，一个字一个字念：“您XXXX账户27日，九，冒号，十五，收入六零零零零零点零零，可用余额六零零……” 　　“好了，别念了。”陆明澈调整呼吸，“把手机放回去吧。” 　　“哦。”她把手机塞回大反派的口袋，“哥哥，九，冒号，十五，是什么意思呀？” 　　“时间，九点十五分。” 　　姜绵绵知道了答案，终于安静下来，倒是陆明澈开始问她：“你怎么认识冒号的？”这小孩儿认识的字是不是太多了点？ 　　“啊？这个……”她当然是通过文字系统认识的，但里面只有与汉字有关的用法，所以不知道这是时间……她转了转眼珠，“因为，‘诗曰’后面，就是冒号啊！” 　　陆明澈接受了这个解释，跟她说：“这是片酬到了，一半是你的，等你长大给你。”大导演亲自定的人，片酬来的速度都不一样，前脚刚定完，后脚钱就到账了。 　　“不用了。”姜绵绵摇摇头，“以后绵绵赚的钱全部给哥哥！” 　　“嗯？” 　　“绵绵的，就是哥哥的！有我在，哥哥很快就会变有钱！”她已经想明白了，等她完成任务，就要回福运星，有钱也没用，不如让大反派过得好一点，“但是哥哥要答应我，要当一个好人，不能去做坏事！” 　　陆明澈：“……”孩子的想法真是一天一个样。 　　姜绵绵见他不说话，有点着急：“这样哥哥都不答应吗？” 　　“……我不会做坏事。” 　　姜绵绵看着面无表情的大反派，叹气，皱着两道小眉毛，惆怅仰望天空。 　　虽然大反派这么说了，但她并不能当真，因为，如果他真的以后都不会做坏事，那么她就算完成任务，当场回福运星了。 　　然而她现在还稳稳当当地留在这里，这就说明，大反派说的这句话，一点用！都！没！有！ 　　她目光忧郁地靠在大反派身上，过了一会儿，又说：“哥哥，昨天姨姨给的钱，也给你。其实，绵绵本来就想好了，那是要给哥哥买糖的，那天哥哥受伤了，绵绵心里很难过……昨天是因为，绵绵第一次自己有钱，突然有点舍不得，想多留几天再给你……” 　　陆明澈：“……” 　　这孩子的想法多得让他意外，陆明澈想了想，说：“告诉你一件事。” 　　“什么？” 　　“小孩子想太多的话，会长不高……” 　　小绵绵果然被吓到了，立刻问：“真的吗？想多少算太多呢？绵绵以后尽量想得不超过这个范围。” 　　陆明澈：“想让你不开心的事，就算太多。” 　　“那，绵绵可能长不高了……”她瘪瘪嘴，几乎要哭出来，“因为，绵绵没办法不想你……” 　　未来可能黑化的大反派，可不就是最让她不开心的事。 　　陆明澈：“……” 　　* 　　两人终于到了剧组订的酒店。 　　这家酒店就在明苑正门的对面，只隔着一条马路，名字就叫明苑大酒店；装修得很不错，矗立在一片金黄的稻田中间，异常显眼。 　　剧组给他们订的是个标间，陆明澈进去放好东西，又给萧雅琴他们打电话大致说了一下情况，就带着姜绵绵去对面的明苑。 　　霍导正在拍的这部剧，叫《碧水诀》，就是上次陆明澈过来舞狮的剧组。 　　那回姜绵绵只是跟着琴姨在外面走，并不知道导演是在哪里看他们，这次却直接被人带到了导演室。 　　姜绵绵到的时候，霍子琛正吸着牛奶，坐在他大伯腿上看监视器。 　　一见到姜绵绵，他飞速从大伯怀里滑下来：“妹妹，你来啦，你在戏里也是我妹妹哦！大伯，我的剧本呢，我要给妹妹说戏！” 第23章 碧水1 　　绵绵的这个角色，就是在霍子琛的软磨硬泡下新加的，其实也就那么几场戏，但是完美满足了小孩子的愿望…… 　　霍子琛不知道的是，他能如愿，主要原因并不是他的死缠烂打，而是小绵绵自己上一回在剧组的表现，实在太过出彩，霍大伯自己也十分喜欢这个小女娃，最后一狠心，顺水推舟就加了个角色。 　　眼下霍子琛要给绵绵说戏，霍大伯是万万不能看着一个好苗子被自家侄子嚯嚯的，喝道：“胡闹！”又转头温和地对绵绵说，“小绵绵，你先和子琛玩着，今天拍不到你哈，要拍的时候大伯告诉你怎么演。” 　　“好，谢谢大伯！”姜绵绵对霍大伯笑了一下，露出白白的小米牙。 　　霍大伯看到这个笑容，心一下子就软了，被演员频频失误逼出来的火气都降下去不少，心道这个角色加得值，太值了，剧组有这样一个小萌娃，他能延寿好几年。 　　“去玩儿吧，子琛照顾好妹妹，别去隔离带外面的地方。” 　　“知道了。”霍子琛应了一声，跑到角落，给妹妹也拿了盒牛奶，大家一起吸溜。 　　霍子琛咬着吸管问：“妹妹，你有什么想玩的吗？” 　　《碧水诀》已经开机三个月，霍子琛也在这里玩了快三个月，他虽然演小时候的男主，但其实戏份也不多，在片场大多数时候跟着大伯学习，其他时间就是玩儿。 　　因此，他已经把隔离带以内属于他们剧组的地盘摸得透透的，完全可以在妹妹面前显摆一下：“你想去哪里，我都可以带你去！我们还可以玩捉迷藏，老鹰抓小鸡，还有木头人！” 　　姜绵绵并没有什么特别想去的地方，霍子琛说的游戏她也不了解，想了想问：“那你知道我哥哥在哪里吗？”刚才她进导演室的时候，大反派就被其他人带去了不同的地方。 　　霍子琛有点失落：“又找你哥哥啊？” 　　“嗯，我可以去找他吗？” 　　霍子琛：“可以是可以，就是，你哥哥看起来，好像……比较喜欢安静，我们自己玩不好吗？” 　　小绵绵不得不为大反派解释一下：“我哥哥他，就是审美有点特别，他就是喜欢黑漆漆的衣服……然后话也少了点。我觉得，他就是因为朋友太少了，如果他能有更多朋友，就会说更多的话了。小哥哥，你愿意当我哥哥的朋友吗？” 　　“好吧，那我就当一下你哥哥的朋友吧。”霍子琛挠挠头，“我知道你哥哥在哪，我带你去。” 　　于是霍子琛小朋友又开始带路。 　　陆明澈现在是跟组演员，应该在跟组演员休息区。 　　他们从导演室过去，路过了一个小池塘，池塘四周都是青翠的柳树，塘里的水也是一片碧绿，微风拂过，柳枝轻摇慢曳，水波粼粼荡漾，令人心旷神怡。 　　小绵绵忍不住往那边多看了两眼，然后她就听到“扑通”一声，一个黑衣人就这么在她眼前掉进了池子里…… 　　她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呆了，拉着霍子琛，急急地说：“小哥哥，有人掉进水里了！我们快喊人救他！”她甚至想自己跑过去救人。 　　“妹妹，你别急，没事的。”霍子琛拦住妹妹，一点都不紧张，反而有几分幸灾乐祸，“那是男一号在拍戏，他都跳了好几天水了，一直过不了，只能一直跳。” 　　“额……” 　　霍子琛继续说：“他就是XY少年团的许澜。本来男一号的戏份都是我大伯导演的，可是他演技太烂了，我大伯快被他气死了，昨天直接把他扔给了B组导演。哎，没想到B组导演那么水，他还是过不了……这种演技，也不知道怎么会有那么多人喜欢他！” 　　绵绵：“原来你不是最让你大伯生气的人……” 　　霍子琛：“……” 　　他们又站在池塘边看了一会儿，姜绵绵发现这个人确实如霍子琛所说，跳下去又上来，上来没多久又继续往水里跳，一直无限循环。 　　她终于看得没意思了，对霍子琛说：“我突然想到了一个恐怖故事。” 　　“啊啊啊，别别别，你别说！我害怕！！”霍子琛大喊。 　　“……你别怕，绵绵不说好了。”小哥哥胆子好小哦。 　　霍子琛苦着一张脸，欲哭无泪：“可是，我的脑子它自动知道你要说什么了！水鬼无限循环跳河的画面都出来了，你赔我一个没有恐怖故事的脑子！” 　　绵绵叹气：“你看吧，这就是那个大哥哥要不断重拍的原因，他这个河，跳得一点灵魂都没有，我们看着都像鬼，观众怎么会觉得好看呢。” 　　“诶？妹妹你居然也懂演戏吗？” 　　“嗯，不过我也就懂那么一点点啦。”她把食指和拇指捏在一起搓了搓，“小哥哥，你懂多少了呀？” 　　霍子琛觉得妹妹都那么谦虚了，他也要谦虚一下，就说：“我也不是很多，大概，就那么多？”他的两只胳膊抱成一个大大的圆形。 　　想了想，小霍少到底觉得这实在配不上他的真才实学，补充道，“可能比这个再多一点吧。” 　　然后，他把两条瘦长的手臂伸成了一条笔直笔直的直线…… 　　小绵绵：“……”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0-06-11 20:57:50~2020-06-12 20:12:1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lujinjing1007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4章 碧水2 　　过了小池塘，他们终于到了跟组演员休息区。 　　休息区的人居然很多，从门口进去，三面墙边上都坐满了人，和绵绵以往独自一人的场景大相庭径。 　　她不由问道：“小哥哥，大家都不用出去演戏吗？以前我哥哥他们，都是换好衣服就出去演的，很少能回休息区。” 　　“那不一样啊，你哥哥以前好像是武行？演一天赚一天的钱，如果这天他不演，那剧组干嘛浪费这个钱？跟组就看运气啦，运气好的组，大部分时间都在休息。”他又凑到姜绵绵耳边小声说，“你哥哥这次运气就很好，咱们剧组的跟组演员，基本上都用不到，就算用到也不累。” 　　这些演员哪怕去演也基本露不了脸，再累也不可能出名，来就是为了混片酬，自然休息时间越多越好。 　　姜绵绵不懂这里面的弯弯绕绕，只知道大反派这下可以不用那么累了，放心不少：“那就好，我哥哥平时好累好累的，身上还总要受伤。” 　　霍子琛满脸无所谓：“正常，隔壁剧组前几天刚有个武行从威亚上掉下来，高位截瘫了。” 　　绵绵：“……” 　　“小哥哥，你为什么要给绵绵讲恐怖故事……” 　　…… 　　两个小孩子也不去陆明澈身边，就蹲在休息区一角说话，抬头就能看到陆明澈。 　　绵绵夸霍子琛给她的牛奶好喝，霍子琛咧嘴一笑，一副不值一提的表情：“因为是进口牛奶而已啦，没什么的。你知道奶茶吗？比牛奶好喝多了，可惜鹿镇没有，要去京市才能喝到，不过我……” 　　他才说到一半，休息区突然走进来一个戴帽子大叔，刚才在做各种事情的演员，都抬头齐刷刷地看向他。 　　大叔一进门就说：“这里有水性好的男演员吗？都站出来。” 　　会游泳的男演员起来，站成一排。大叔一眼瞄过去，指着其中一个人说：“小伙子，就你了，快跟我来。” 　　姜绵绵转头看去，大叔指的人，恰巧就是大反派。 　　陆明澈没说什么，把手机递给蹲在墙角的姜绵绵：“帮我放到柜子里，还记得怎么放吗？” 　　平时大家都是一起放好东西才出去拍摄，今天叫得突然，他没时间自己去放手机。 　　绵绵点头：“记得。” 　　霍子琛也说：“哥哥，我也知道怎么放，不会把你手机弄丢的，你快跟李叔叔去吧。” 　　陆明澈知道，姜绵绵闹腾归闹腾，但并不会胡来，更何况还有霍子琛在，便放心走了。 　　姜绵绵和霍子琛一起去里面的储物间。 　　“小哥哥，你不是说，我哥哥在你们剧组可以休息吗？怎么又要去演戏了？” 　　她是真心不明白，单纯发问，霍子琛却有点尴尬，觉得打了自己的脸。 　　不过他还是客观地说：“那个是李叔叔，就是B组导演，这里除了我大伯，就数他最大。他很少亲自挑人的，要是你哥哥表现好，我觉得也是一个机会？” 　　“嗯，绵绵明白了，我觉得哥哥肯定会表现好的。”虽然绵绵总是担心大反派要去做坏事，但在演戏上却对他有几分莫名的信任。 　　他们到了储物间，这里有两大面墙的柜子，霍子琛果然很熟悉储物柜，上去就是一顿操作，结果他们悲伤地发现一件事——因为今天时间不早，下面三排柜子都已经被人放了东西，只有最上面第四排还有空柜子。 　　然而，第四排之所以还空着，就是因为连大人都觉得把东西放那么高费劲，他们两个小矮子，无论如何也够不到…… 　　霍子琛在绵绵哥哥那里应下了这件事，就不想食言，绞尽脑汁地想做好。最后，他咬咬牙：“妹妹，你站到我肩上来吧！这样我们就能放上去了。” 　　姜绵绵看看自己肉乎乎的小手，又看看霍子琛瘦弱的小身板儿，为难道：“要不，小哥哥，还是你站绵绵肩上吧，绵绵好像，比你结实一点点？” 　　“你、你胡说什么！我怎么可能站你肩上！”小霍少涨红了脸，“别废话，快上来。” 　　他直接蹲下，让绵绵爬到他肩上。 　　“那，绵绵上来了？” 　　“嗯，快点！” 　　霍子琛催得急，姜绵绵只好快速蹬掉两只鞋，往他身上爬。 　　她是真觉得小哥哥身体不怎么结实，简直像是在爬一棵枝条纤细的小树苗，她每上一步，小树苗就抖一下，仿佛随时会折断。 　　好在霍子琛绷住了，小团子成功站到了他背上，再走两步就到肩上啦，她不由欣喜道：“小哥哥，我们马上就……” 　　她还没来得及说完，世界忽然天旋地转，姜绵绵完全来不及反应，一头栽到了地上，甚至摔出了不轻的声响。 　　承受不住力道趴到地上的霍子琛，忽然感觉身上一轻，没来得及享受这份松快，就听到“砰”的一声，瞬间意识到发生了什么，吓得血液倒流，面色惨白，顾不得自己身上的疼痛，急匆匆爬起来去看姜绵绵：“妹妹，你有没有事！伤到哪里了吗？” 　　作者有话要说：　　大宝贝们，本文明天就要入V啦，凌晨会有万字更新掉落，感谢大家支持小绵绵~明天V章二分评发红包！ 　　推荐一下预收《陛下的青梅小娇妻》，戳专栏可收藏~ 　　沈玉如从小就不爱学习，迷恋隔壁神仙颜值的小哥哥萧景昭，满心满怀地想嫁给他。虽然他家穷，但她不嫌弃。 　　直到有一天，她发现自己的世界是一本书，而她是书里的炮灰女配，一路痴痴地望着男主萧景昭从秀才到举人，再到金銮殿里钦点的状元郎，最后他一转身成了皇太子，又登基称帝……自然是不可能娶她的。 　　沈玉如惊出一身冷汗，赶紧翻出四书压压惊。人家那是什么身份，比不过比不过，她不想孤苦终老，还是读读圣贤书比较靠谱。 　　隔壁，在家背了半天书的萧景昭忍不住看向窗外：那个烦人的小笨蛋今天居然没过来？ 　　预收2《影帝的独家小编剧》 　　影帝陆斯年为了体验生活去影视基地送外卖，发现自己的邻居一天点三顿外卖，时间分别是：凌晨两点，早上六点和下午五点；内容分别有：炸鸡、汉堡、薯条、可乐等等。 　　他猜测里面住的是个宅男壮汉，直到有一天，一个面色苍白的娇俏小姑娘喊住了他…… 　　夏知知在片场认出了那个帮过她的外卖小哥，以为他是追求梦想的群演，豪气万丈对他说：“导演我熟，我去让他给你加戏。” 　　导演：…………恐怕不太行。 　　知知：？ 　　导演：他的戏份已经高达80%，再加戏女主可以原地杀青…… 　　亲手写下剧本的知知：=口= 　　原来小哥不是普通小哥，那是她的男主，三金大佬…… 　　昼夜颠倒的超可爱写作小能手X大佬影帝 第25章 碧水3 　　姜绵绵摔得四仰八叉躺在地上, 居然还能把陆明澈的手机牢牢捏在手里。 　　霍子琛看到妹妹闭着眼睛仰面躺在地上，腿都软了，跪趴在她旁边, 拍绵绵圆圆的小脸，颤声道：“妹妹，你不要死……” 　　姜绵绵猛地睁开眼睛, 清亮亮的眼珠看着霍子琛：“小哥哥，你干嘛打我。” 　　“妹妹，你没死！太好了！”他扶着姜绵绵坐起来, “你摔到脑子了吗？都怪我，你要打要骂都可以……” 　　姜绵绵摸了摸有点麻麻的后脑勺：“没有啦, 绵绵的脑壳很硬, 脑子还好好的。” 　　“那就好, 不然你要是变得更笨了，那我只能对你负责了。” 霍子琛如释重负的同时, 还有些遗憾，他还挺想对妹妹负责的, 要是妹妹能一直住在他家就更好了。 　　不过，还是妹妹好好的最重要。 　　“放心吧，绵绵是大神童, 就算摔到脑子，也只是变成一般的神童而已，不会要你负责的。”她站起来, 拍拍身上并不存在的土，“哥哥的手机还是没放上去，怎么办？” 　　“我们别放了，太危险了, 我帮你拿着吧，等你哥哥拍完就还给他。” 　　“好。” 　　两人便走出储物间，商量了一下，准备回导演室，再过一会儿就可以吃中饭了。 　　从这里回去，又路过了那个碧绿的小池塘。 　　绵绵好奇那个男一号是不是还在继续跳水，忍不住伸头往那边张望。 　　霍子琛十分体贴妹妹，提议道：“要不我们过去看吧，我和李叔叔认识，有时候也会去他那里看监视器。” 　　事实上，整个剧组就没有不认识霍家小太子的。 　　“好呀，那我们过去看。” 　　两个小朋友手牵手，从一棵连着一棵的柳树林中间穿过去，柔软的柳枝间或扫过发顶和脸颊，带来温柔的痒意。 　　霍子琛说，李叔叔在池塘的另一头，他们要绕半个小池塘才行。还没到李叔叔那里，他们先走近了演员准备跳水的地方。 　　姜绵绵看了一下正站着让人整理衣服的男一号，怀疑自己眼睛花了：“小哥哥，绵绵的眼睛好像摔出毛病了，我怎么觉得你们男一号和我哥哥那么像啊。” 　　说真的，她觉得那个人跟大反派长得一模一样。 　　霍子琛闻言望去，也愣了愣：“那不就是你哥哥吗，许澜不长这样啊。走，我们过去问问。” 　　小霍少带着绵绵走过去，这里是拍摄地带，人最多，他随便找了个铺轨道的工作人员就问清楚了——许澜自称身体不行，撤了，李导干脆不要他演，找了个水替完成拍摄。 　　“啊？那我哥哥成男一号啦？”小绵绵瞬间觉得自己果然是最有福气的人，大反派跟着她久了，居然就这样成为了男一号？ 　　“你想什么呢，那是水替，就是要跳水游泳的替身。替身你懂吗？”霍子琛看她的样子就知道她不懂，“简单来说，身体是用你哥的身体，但是脸用的是许澜的脸，到时候观众看到了，就以为这个身体也是许澜的！” 　　姜绵绵没料到还有这种操作，瞪大了眼睛：“怎么可以这样！太过分了，这明明就是我哥哥的身体，怎么能故意让人以为是许澜呢？” 　　“替身就是这样的，脸大家都能认出来是谁，可你没法在身上写一个名字啊。” 　　“怎么不行？绵绵去给他写！” 　　小团子气势汹汹地要冲过去，誓死扞卫大反派的身体署名权。 　　“不行不行，你不能过去，”霍子琛赶紧拦住她，“这里的导演是李叔叔，不是我大伯，我们不能过去捣乱！” 　　李叔叔虽然名字排在他大伯后面，但是霍子琛知道，李叔叔也是一个正经导演，跟那些要讨好自家大伯的副导执导都不一样。 　　“绵绵是去做正事！”她愤愤不平，圆圆的小脸鼓得更圆了。 　　霍子琛突然有些理解了大伯头疼地看着自己的感觉，他得想办法把这个问题跟妹妹说明白。 　　两个小孩儿正僵持着，轨道大叔突然一手一个地把他们俩拎到一边：“要开始拍了，站轨道旁边不安全，咱们远远地看啊。”还从兜里掏出两颗巧克力哄他们。 　　霍子琛接过巧克力，让轨道大叔去忙，自己剥开一颗巧克力喂妹妹。 　　姜绵绵摇摇头，想到陆明澈的身子要被当成别人的，她就糟心得吃不下任何东西。 　　哪怕大反派以后真的会变坏，可是，这是谁的，就是谁的。她将心比心地想，就算是有人拿了她的一块毛巾、一件衣服，她都会生气，更何况是身体呢！ 　　妹妹不吃，霍子琛只好自己吃了巧克力，发现这巧克力味道居然不错，就听妹妹突然气恼地说：“那个许澜，他就是个小偷！” 　　“他偷我哥哥的身子！” 　　“绵绵讨厌他！” 　　说到最后，她亮晶晶的大眼睛里含了两汪泪水，神色委屈到无以复加，像一头小鹿，倔强又隐忍地看着陆明澈准备跳水的方向。霍子琛毫不怀疑，只等李叔叔一声“开始”，她的眼泪就会滚落下来。 　　霍子琛当然不能看着妹妹哭，往嘴里填第二颗巧克力，补充能量来认真思考该怎么哄小妹妹。 　　他正全神贯注地想着，兜里的手里忽然震动起来，吓了他一跳，赶紧拿出来看，发现是一个陌生号码。 　　“妹妹，你哥哥的手机响了，没写名字，这要怎么办啊？” 　　姜绵绵从霍子琛手里接过来看，果然只显示了一长串数字：“拿过去给哥哥？”她顺便给大反派在身上弄个标记，证明那是他的身体！ 　　“不不不，”霍子琛一眼看穿了妹妹的小心思，吓唬道，“快开始拍了，现在过去很影响你哥哥的状态，你总不想看到你哥哥也变成水鬼跳河吧？” 　　这……她确实不想看到…… 　　“那现在该怎么办呢？”手机急不可耐地在她手心震啊震，震得她心里慌慌的。 　　“要不先挂了吧，等你哥哥拍完，让他打回去。” 　　“嗯嗯！” 　　姜绵绵觉得这个办法不错，还是等大反派忙完自己过来处理吧，于是，她淡定地按下了绿色的按钮…… 　　“喂？喂？？顾明澈！你以为你不说话就很了不起吗？！” 　　姜绵绵似乎听到有说话声，捏着手机，环顾左右，除了霍子琛，没有看到其他人，疑惑道：“小哥哥，你听到有人说话吗？”该不会这个地方真的有水鬼吧…… 　　“妹妹，是电话里的人在说话……” 　　绵绵顺着霍子琛指的方向，看向捏在自己手里的手机，举起来贴近耳朵一听，果然是这里面发出来的，里面的人还在说：“你妈就是这么教的你吗，对亲爹这种态度？” 　　“奇怪，挂掉了怎么还有声音啊……”她小声嘀咕。 　　那边的人大概是听到了她说话，发问：“你是谁？顾明澈呢？” 　　“你又是谁？”姜绵绵反问道。连大反派的名字都叫错了，该不会是骗子吧。 　　对面听出了这是个小女娃的声音，情绪缓和了一些：“我是他父亲，你让他自己来接电话。” 　　父亲？ 　　姜绵绵反应了一下，大反派的父亲，那不就是，跟其他人生了男主，然后抛弃大反派母子的人吗？ 　　她不知道自己有没有理解错，但是按照她的认知，如果说大反派是坏人，那他抛妻弃子的父亲，也绝对不是什么好人。 　　要是在福运星，父王胆敢抛弃她和母后的话，一定会被处以极刑！但是在这个书里的世界，好像并不会受到什么惩罚的样子…… 　　姜绵绵对这类人十分鄙夷，知道了对方是谁，说话就没那么客气了，小奶音带着几分肃然：“你不是不要他了吗？干嘛又要找他。” 　　对面嗤笑一声：“小东西，你又是谁？陆蕙兰的小女儿？” 　　“我才不是小东西，你别乱叫！你以后别再找我哥哥了，我们生活得很好！”她想到原着里翩翩贵公子的男主，又补充道，“还有，你和你儿子都离我们远一点，最好永远永远不要见面！” 　　只要大反派不见到男女主和他亲爸，姜绵绵就不信他还能黑化！ 　　顾正和被这小女娃气乐了：“我是他爸，没有我就没有他，怎么就不能找他了？他不肯接电话就算了，你转告他，他跟着他妈在外面浪了那么多年了，玩够了就回来，别忘了自己好歹还是顾家人！” 　　姜绵绵抿了抿嘴，觉得这个莫名其妙接起来的可恶电话，简直气得她要在大反派之前黑化。 　　什么叫，他跟着他妈浪了那么多年！ 　　大反派的妈妈，明明几年前就已经过世了。 　　她听琴姨说了，大反派这两年都是自己拼命拍戏赚钱养活自己，刚开始，他还没有长高，根本就没有人找他拍戏，如果不是大家都好心匀出一点饭给他，他可能已经饿死了！ 　　也就是今年他长了个子，生活才好起来一点，但还是很辛苦。 　　她大多数时候看不到大反派在片场干了些什么，但他身上从来没断过的青青紫紫，却是她亲眼看到的。 　　姜绵绵正气闷，就听到“扑通”一声，抬眼看去，只来得及看到一片翠碧的池塘中，溅起一朵美丽的浅绿色水花；而大反派刚才站的位置，已经空了。 　　他跳下了水中，替那个一直拍不好戏的水鬼男一号完成了戏份，白白用他的身子成全了别人的名声！ 　　这真是，真是气死她小绵绵了！ 　　姜绵绵越想越气，正好眼前有个自己撞上来的现成出气筒，呼出一口气，准备骂他泄泄火，张嘴想骂，却发现自己是个乖宝宝，不知道该怎么骂人…… 　　她看了看旁边的霍子琛，果断求助：“小哥哥，这个人是个大坏蛋，特别特别坏那种，简直十恶不赦、罪无可恕！绵绵觉得这样的人，应该受到社会和道义的谴责！但是，绵绵不会骂人……小哥哥你能帮绵绵谴责他吗？” 　　顾正和：“……”你这还叫不会骂人？ 　　霍子琛眼睛一亮。骂人？他可太擅长了，只愁没有发挥的机会！ 　　“妹妹，你这下可算找对人了！我太会骂人了，拿来，我帮你骂，你认真听着，好好学！” 　　“好！”姜绵绵又把手机递给霍子琛，乖乖受教，向小哥哥学习该怎么骂人。 　　霍子琛两手把手机举在正前方，清了清嗓子，道：“妹妹，我要开始了哦。”随即声色一厉，秀气的眉毛扬成倒八字，朝着手机大声道，“大坏蛋，我日你仙人板板！” 　　绵绵用她那小奶音跟着学：“日你仙人板板~” 　　“你就会红哒哒白哒哒！” 　　“红哒哒，白哒哒~” 　　“你个瓜娃子！” 　　“瓜娃子~” 　　顾正和听着两个孩子一唱一和，额头青筋直跳，觉得自己需要去医院开点降压药和强效救心丸。 　　霍子琛和姜绵绵骂得正起劲，完全没注意到手机的主人走到了他们身边，直到陆明澈开口问：“你们在干嘛？” 　　霍子琛做贼心虚地一个激灵，条件反射道：“哥哥我们没有骂人！我们在代表社会和道义谴责大坏蛋！”然后讷讷地把手机还给他。 　　陆明澈接过手机，淡淡瞥了一眼上面的号码，那是他曾经被挂断过无数次，后来又无数次挂断对方的号码。 　　他干脆利落地按断通话。 　　少年一身黑衣，浑身湿透，虽然自己拿着毛巾大致擦了擦，但周身依然萦绕着一层潮湿的水汽，在五月末正午的阳光下，几乎能看到水汽正在蒸发的样子。 　　霍子琛还是有些怕他，觉得这不是水汽，而是陆明澈自带的寒气。他不知道顾正和跟陆明澈的关系，以为对方是骗子，抢救道：“哥哥，那个人是坏蛋，我们才骂他的……” 　　姜绵绵瞅瞅霍子琛，又瞅瞅大反派，有些心虚地低下头。 　　陆明澈没说什么，他做不到原谅，母亲又不愿意他去仇恨自己的亲生父亲，如今他只把那人当做一个陌生人。 　　此刻，他也只是教育两个孩子：“不要接陌生电话。” 　　两个小朋友把头点得像小鸡啄米。 　　现在正是饭点，陆明澈一次性把这场戏拍过了，今天接下来都没有事，问姜绵绵：“跟我回去还是留着？” 　　霍子琛忍着胆怯问：“哥哥，可以让妹妹跟我一起去吃饭吗？我们那边有好吃的，哥哥你也可以一起来。” 　　“嗯，你们去吃饭吧，我就不去了。” 　　霍子琛看他一身湿，确实应该先换衣服，又说：“哥哥，你回酒店换吧，下午应该用不到你了，你在房间休息就行，我让人给你打包一份饭过去。” 　　这是再方便不过的，陆明澈没有拒绝：“好，谢谢你。” 　　“不用客气啦，我跟绵绵说好了，以后你也是我朋友。”小霍少说完，觉得脸上有点热热的。 　　陆明澈极浅地微笑了一下，颔首，交代他们要注意安全，便回了酒店。 　　霍子琛和姜绵绵等他走了，也不去找李叔叔了，离开小池塘，重新走上回导演室的路。 　　他们到的时候，霍导已经知道B组最终用替身完成那场戏的事，大家正在讨论。 　　一个人说：“谁不会用替身？要是用替身，还用得着让他们来？” 　　另一个人说：“算了，我看许澜不用替身，能在那跳河跳到真练成碧水诀。咱不就是看那边水才让他过去拍的嘛。” 　　霍导这时才说话：“问题是，他现在这个替身，是我刚找来的跟组演员。我们这跟组那么闲，本来是想卖个好，这下许澜后面那么多打戏，是不是都准备让替身来？” 　　其他人讪讪地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按理来说，就是这样的。但如果当许澜专用的武术替身，后面可不是一般的累…… 　　姜绵绵和霍子琛就是这时候走进来的，霍导下巴往姜绵绵那一点：“看，人妹妹过来了。” 　　副导每天见无数演员，大多如过眼云烟，但难得的竟然还对姜绵绵有印象：“竟然是这个小妹妹！靠，上次她哥哥就是在咱们剧组受了伤，给这小姑娘心疼的，这下还要当武替……草！” 　　折腾人也不换一个折腾。 　　更操蛋的是，她哥哥上一回在剧里是露了脸的，如果是其他人物，他们可以跟B组说一声可能穿帮，自然会换个人来，但偏偏是替身，最不可能露脸的一个人物，根本没法说。 　　副导只能在心里感慨，这姑娘的哥哥就是天生吃苦的命，连霍导想让他剧组养生都养不动。 　　两个小朋友对大人们的忧虑一无所知，霍子琛直喊：“开饭了吗，开饭了吗？” 　　“小祖宗，别喊了，我去给你拿饭。”副导拎过来几个保温袋，一样一样往外拿饭菜。 　　饭菜都用干净漂亮的保温盒装着，一打开，就散发出香气扑鼻的热气，光闻味道就知道这些菜一定好吃极了。 　　姜绵绵和霍子琛各自拿着一个小勺子吃饭，吃得特别香，本来因为天气热胃口一般的几个人，看着他们吃饭都被勾起了食欲，最后霍家超大分量的饭菜，就在一群人的争先恐后中被消灭得一干二净。 　　几个大人：“……”也是有点身份的人了，什么好吃的没吃过，这天天吃的菜，居然还像毛头小子一样抢着吃。 　　以往只有霍子琛一个小朋友的时候，他们也没这样过，变成两个小朋友，气氛就完全不一样了。 　　抢的时候起劲，抢完又觉得老脸挂不住的霍大伯，温声问绵绵：“吃饱了吗？” 　　“大伯，我吃饱啦。” 　　霍子琛说：“没吃饱也没关系，晚上还有好吃的。最好能拍夜戏，我们还能吃到大龙虾！” 　　霍大伯气得拍了臭小子一掌：“什么叫最好拍夜戏，你小子原来就是这么想的！以后夜宵没你的份儿了。” 　　霍子琛无所谓地耸耸肩。 　　大伯虽然克扣他的零食糖果，但正经吃的从来不会让他饿着，该怎么吃还怎么吃，他才不怕大伯的威胁。 　　绵绵吃过饭就开始有点犯困，霍大伯让人送她回酒店去睡。 　　霍子琛和霍大伯有专车和司机，平时霍子琛要是累了，都是直接坐车回家的，也没有在酒店订房间。今天霍子琛却非要跟绵绵回酒店，一起午睡。 　　霍大伯不让他胡来：“绵绵和她哥哥都累了，要休息，你过去不是打扰人家吗？” 　　“我们都已经是好朋友了，不会打扰的。”霍子琛说。 　　绵绵帮他作证：“对，小哥哥还让人给我哥哥送了饭，他们已经是朋友了。” 　　霍大伯：“……好吧，你要是被赶出来了，就自己走回来吧，反正你也认识路。”说完，眼不见为净地让他们走了。 　　姜绵绵和霍子琛被人送到房间，陆明澈已经洗完澡，换上了干净的衣服。 　　他看到霍子琛也确实没有赶他，还挺客气地跟他道谢。霍子琛让人送的不是一般演员吃的盒饭，而是主演才能吃到的特餐。 　　霍子琛被正儿八经地道谢，又不好意思了，摆摆手：“没什么啦。” 　　三人一起看着电视聊了会儿天，最后都觉得困了，但是这个房间里只有两张床，陆明澈想了想，把两张床并到一起，合成一张巨大的床，大家一起睡。 　　他自己睡两张床中间带点缝的位置，两个小朋友一人睡一边。 　　五月底的鹿镇，已经完全是夏天的温度，炎热异常，室外还有些压抑的闷湿，人走在外面，活像是蒸笼里的小笼包。 　　但他们住在干净舒服的酒店，开着空调，安静又温馨，一点也不热，痛痛快快地睡了一个下午。 　　姜绵绵揉着眼睛醒来的时候，突然说：“哥哥，我好像知道这个剧为什么叫《碧水诀》了。” 　　“为什么？” 　　“因为他们的主人公，要跳碧水……”她今天看了好几遍各种跳水的场景，做梦都是有人在跳水，忽然就悟了。 　　陆明澈：“有可能吧。” 　　霍子琛也醒了，他好歹是小时候的男主，对此很有话语权：“没错，就是因为这个，男主在碧水潭里面发现了一种武功秘籍，就叫《碧水诀》。他每次遇到瓶颈都要跳下去，出来就会进步一大截，然后把敌人杀个措手不及……” 　　绵绵：“额，那个碧水潭，该不会就是那个小池塘吧？” 　　“是啊。” 　　“……”这武功秘籍，是不是也藏得太随意了一点？ 　　****** 　　这天以后，陆明澈就接到通知，让他不需要去片场等候，只要在房间等通告就行。然后一连几天，他都没有接到任何通告。 　　姜绵绵戏份少得可怜，最近也不需要去片场，偶尔去就是为了跟霍子琛一起玩，有时候是霍子琛来酒店找他们玩，很是开心地过了好几天。 　　直到陆明澈觉得孩子应该劳逸结合，把她特意从家里带来的木剑拿出来，问她：“还学不学了？” 　　姜绵绵这才想起了她的小木剑：“差点把不悔妹妹忘了！哥哥，我们现在就开始学吧！” 　　“嗯。” 　　陆明澈拿着她的小剑，摆了一个有棱有角、优美又不乏阳刚之气的姿势：“这是起势，正式开始之前的准备动作。” 　　然后把剑还给她：“你试试。” 　　绵绵握着剑：“……”眼睛看懂了，但身体表示哪哪都不对劲。 　　陆明澈心里早已有所预料，这次赤手空拳地做出动作，让她跟着模仿。 　　“手。” 　　绵绵对比着他的样子，把手抬高一点。 　　“脚。” 　　绵绵又去挪脚。 　　等她自己大致调整得差不多，陆明澈才收起动作，给她掰仍然不规范的地方。 　　终于把动作纠正到完全标准了，他淡淡地说：“保持这个姿势五分钟。” 　　一开始，姜绵绵只是平平常常地“哦”了一声，感觉不就是五分钟嘛。 　　然而，一分钟后，她颤着小腿问：“哥哥，五分钟，到了吗？” 　　“还有三分五十七秒。” 　　小绵绵眉头紧皱，咬牙坚持。 　　三分钟后，她全身肌肉都控制不住地发抖了：“哥、哥哥，还没到吗？” 　　“还有两分零三秒。” 　　姜绵绵绝望地一屁股坐到了地上：“绵绵，绵绵实在站不住了……不对，绵绵觉得，肯定有五分钟了。哥哥，一定是你的手机出问题了。” 　　陆明澈：“……” 　　他知道孩子还小，也不去催她，让她休息了一会儿，喝了点水，差不多了才让她继续站。 　　然而，重新站，就要重新纠一遍姿势，纠完姿势，她又保持不到三分钟。 　　如是三遍之后，姜绵绵抱着小木剑，委委屈屈地缩到墙角：“哥哥，绵绵站不动了，一秒钟都站不动了……” 　　“嗯，今天就学到这里。” 　　绵绵听到这话，瞬间觉得自己又重新活了过来，准备去床上躺着休息一会儿。她还没来得及动，就发现自己整个人悬空了。 　　陆明澈直接把她连人带剑拎了起来，放到床上。 　　“哥哥你为什么像拎兔子一样拎我？” 　　“你不是说，一秒钟都站不动了吗？” 　　“……是啊。” 　　“走路不是要先站起来？” 　　所以，他直接让她从蹲着，到躺着，一秒都没让她站。 　　姜绵绵由衷地说：“哥哥，你今天也太好了吧？为什么突然这么好，绵绵都有点不习惯！” 　　陆明澈沉默了很久，终于说：“那天，谢谢你帮我骂他。” 　　诶？这说的是……绵绵长这么大，总共就骂过一回人，所以，大反派说的是，谢谢自己骂了他父亲？ 　　小团子前后联系了一下，就明白了。而且，那天大反派跟霍子琛小哥哥道了两次谢，所以其中有一次，其实也是在谢他骂了自己父亲？ 　　姜绵绵想到这个，不知怎么的，看着大反派突然有点想笑，好像他变得更真实了一点。 　　“但是，以后不许骂人。”陆明澈又说。 　　“哦……嗯咳，绵绵知道了。”小团子为了不让大反派尴尬，努力憋住笑意，一脸平静地说。 　　憋了一会儿，她还是憋不住，在床上打了个滚儿，把自己整个地裹进白色大被子里，躲在被子里面闷笑。 　　陆明澈注视着那个不停抖动的白色大圆球，闭了闭眼睛。 　　这么明显，你还不如直接笑出来…… 　　…… 　　姜绵绵效率堪忧地学了几天剑，陆明澈对她一直很宽松，她累了，或者耍赖不想练了，都随她，并不逼着她要学成什么样。 　　还是绵绵自己跟他说：“哥哥，你能不能对我严厉一点呀，绵绵这几天一点进步都没有。”她还想学好了，以后当个小女侠呢。 　　陆明澈很是难以言喻地看了她一会儿，最后说：“好。” 　　然后，他们的每天温馨训练日常，瞬间变成了魔鬼训练营炼狱模式…… 　　总觉得自己上天下地、无所不能的小团子，终于遭受到了来自社会的无情摧残。她站不住了，别说直接坐地上，就是偷偷动一下腿，大反派都会冷酷地警告她：“不许动。” 　　姜绵绵坚持、坚持、再坚持，小圆脸都憋得通红，最后她实在坚持不住了，在大反派秋风扫落叶一般的目光中，“哇”地一声，扔掉小木剑，扑过去抱住了他的腿…… 　　陆明澈抽了抽嘴角：“干嘛？” 　　“呜呜呜，绵绵好累啊……”她单手揽着大反派的腿，半边脸贴在他的裤腿上，还空出一只小手来自己擦眼泪。 　　陆明澈：“……” 　　“你不是说，不哭的吗？” 　　小团子丝毫没有被打脸的自觉，理直气壮道：“绵绵没想到这么累呀，脚丫丫都快抽筋了！” 　　他叹气：“不是你自己要严厉的吗？” 　　“那，那你就不能只严厉一点点吗？”她用手指比了大约指甲盖那么宽的距离。 　　陆明澈看了一眼，有数了：“行，下次。自己去洗脸。” 　　“哦。” 　　小团子迈着酸痛的小短腿，慢吞吞地去洗了脸。洗完回来，又把被她扔在地上的不悔捡起来，给她吹了吹灰，一人一剑一起上床咸鱼瘫。 　　陆明澈瞥了她一眼，顺手帮她打开电视，让她瘫得更舒服……然后去浴室打了一盆热水。 　　“下来，泡脚。” 　　绵绵瘫舒服了，撒娇道：“哥哥，我不想动……” 　　“你现在不动，明天想动也动不了了。” 　　这、么、恐、怖？！ 　　姜绵绵霎时间惊得坐起来，比谁都着急地飞速跳进脸盆里，溅了准备给她洗脚的陆明澈一脸水…… 　　陆明澈抬眼看了看丝毫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的小团子，深深吸了口气，认命地给她捏脚，放松小腿，觉得差不多了，才给她擦干：“去看电视吧。” 　　“哥哥，我泡过脚了，不会再瘸了吧？” 　　“…………不会。” 　　小团子终于放了心，继续愉快地看电视。 　　隔了几天，霍子琛又来酒店找他们玩的时候，发现妹妹正在练剑，而且妹妹好像怎么站都站不了太久的样子。 　　脑子里一堆奇怪知识的小霍少，就给他们出了一个绝妙的主意：“我们来一边玩游戏，一边学剑吧。” 　　绵绵很感兴趣：“什么游戏呀？” 　　“这个游戏，叫做‘一二三，木头人’。就是喊到三的时候，大家都要保持一个姿势不能动，谁先动谁就输了。我们可以都保持你刚刚那个姿势，这样你也许可以站得更久一点。” 　　好像有道理，但是——“那我们不是都要闭着眼睛？怎么看别人动没动？” 　　“为什么要闭眼睛？” 　　“因为，不闭眼睛的人，肯定要眨眼睛，那他肯定先输啊。”小绵绵某些时候，反应快得无愧于林伯伯对她的高度赞赏。 　　霍子琛：“……眨眼睛不算啦！全身上下，就只有眼睛可以动！” 　　说好了规则，大家都没什么意见，就开始玩“一二三木头人”。 　　陆明澈先给两个小孩儿纠正好姿势，然后他自己也站定不动，喊“一二三”。 　　三个人站成一个三角形，每个人都可以观察到左右两边的人。 　　霍子琛今天是第一次接触这样的站姿，很不能适应，没多久就觉得快坚持不住了。但他想，他站不过哥哥，还能站不过妹妹？咬着牙要等姜绵绵先动。 　　小绵绵确实也快不行了，但她的好胜心上来了，就是不想认输，也坚持着。 　　最后，还是姜绵绵的腿抖动幅度过大，算她动了。 　　妹妹一输，霍子琛紧接着就坐到了地上：“这个动作好难啊！” 　　姜绵绵则是气恼：“绵绵的腿太不争气了，明明我还可以坚持的！都怪它害绵绵输了！” 　　陆明澈给她揉腿：“你还小，不能太逞强，当心长不高。” 　　“哦，好吧。” 　　这天晚上，陆明澈终于接到了剧组的通告单，让他三天后去片场。 　　姜绵绵也开始学起势之外的其他动作，有刺剑、劈剑、撩剑、挂剑等，这些动作好歹有动作，对她来说比光是站着有意思多了，并且还自觉有了一点点的小女侠风范。 　　他们学一会儿，休息一会儿，三天时间很快过去，陆明澈又开始去片场，姜绵绵去了导演室，跟霍子琛呆在一块儿。 　　霍子琛看到她，对她眨了一下眼睛，又指指外面。 　　这段时间下来，他们默契了许多，绵绵看懂了他的意思，蹑手蹑脚地跟他走到了导演室外面。 　　“小哥哥，什么事呀？” 　　“绵绵，我要跟你说一件事，你，你听了，可以不哭吗？” 　　姜绵绵的心一下子就提起来了，小大人一般神色凝重：“你说，绵绵撑得住！” 　　霍子琛凑近她，小声说：“你哥哥今天拍的戏，很危险！” 　　“啊？”小绵绵一下子想到霍子琛跟她说的，有人从威亚上掉下来高位截瘫的事，“是吊威亚吗？” 　　“哎呀，威亚是比较安全的了，一般都不出事。你哥哥今天要在一条山路上，上蹿下跳地往下冲，全看他自己能不能跑得稳。”说着他又恨恨磨牙道，“都怪许澜，本来我大伯已经跟李叔叔说好，许澜自己完成不了的动作，让之前准备的人上，可是许澜看了你哥哥跳水的视频，指定要他当专门的替身！” 　　姜绵绵一下子接受了太多的信息，脑子都懵了：“这人本来就有其他人替他拍，干嘛还要找我哥啊？” 　　“哎呀，因为这场戏难度太高，要找专门练这个的，能挑选的余地就很小。许澜说之前找的人太胖了，跟他体型不像，还是你哥适合。” 　　“但，但问题是，我哥没有专门训练过这个呀！” 　　“许澜说，澈哥本来就是武行，要是连跑个山都不会，还当什么武行……总之，我觉得他就是嫉妒！”霍子琛现在跟陆明澈关系很是不错，维护道，“他就是自己跳不好水，澈哥一下就跳好了，他就嫉妒咱澈哥！” 　　“这人，这人，他脑子有病病！”小绵绵真的快哭了，“有本事他自己去演呀，老让别人演是怎么回事？” 　　更何况这次还涉及大反派的人身安全问题，她都顾不上身体署名权这回事儿了。 　　“妹妹你别哭，这场戏等会儿我大伯亲自导演，现在还在布置场景，要过一会儿才能开始拍……你哥哥应该还在化妆，你要不要过去看看？” 　　“我能去吗？” 　　“只要你想去，我就能带你去。” 　　“我……”小团子竟然犹豫了起来，“我不知道要不要去，万一我们让哥哥分心，那他不是更危险了？要不还是让他自己好好准备吧。” 　　“额，其实澈哥也不是那么容易受影响的人……”霍子琛这段时间还是挺佩服他的，毕竟陆明澈每次都是木头人游戏的最后大赢家，比XY那些人不知道厉害多少，“我觉得他心态不是问题，主要是外在条件太危险。” 　　姜绵绵闻言，一扬手：“那我们去吧！走，你带路，我们一起去鼓励哥哥！” 第26章 碧水4 　　两个小朋友雄赳赳、气昂昂地去了化妆间, 只见一群服装师、化妆师正围着一只猴子忙前忙后、细心整理。 　　姜绵绵通过猴子前面的镜子，认出了这就是大反派…… 　　她的表情一下子变得异常精彩，小气焰都下去了半截儿, 一副不知道该说什么好的样子。 　　“大……额，大师兄……”她弱弱地喊。 　　霍子琛：“妹妹，你怎么知道男一号是大师兄啊？” 　　姜绵绵：“看出来的。悟空不就是大师兄吗？” 　　霍子琛：“……” 　　他试图解释：“男一号只是假扮成猴子, 来逃脱敌人对他的追捕，跟孙悟空没什么关系。” 　　但是对绵绵来说，为什么要演猴子并不重要, 重要的是大反派被打扮成了一只猴子的事实。 　　她由衷地说道：“小哥哥，我觉得你们可以改个剧名, 叫《动物乐园》吧, 上一次我哥哥还在你们这里演了大狮子呢。” 　　霍子琛：“……” 　　他们到的时候, 化妆已经进入尾声，没一会儿, 一只活灵活现的大猴子就站在了他们面前。 　　姜绵绵甚至想捂住自己的眼睛，她宁愿大反派穿黑色, 还跟他气质比较搭，哪里有这样把背挺得笔直、清冷无尘的大猴子？ 　　不过想到大反派一会儿就要去经历超级危险的场景，她还是小小地违心了一下, 鼓励道：“哥哥，以后你也是美猴王了，是绵绵心里的大英雄, 加油！” 　　霍子琛也跟着说：“没错！澈哥，以后你就是最美的美猴王！” 　　陆明澈抿唇不语。 　　留给他们的时间并不多，导演组传话过来，现场已经布置完毕, 让演员过去。 　　两个小团子就跟着美猴王身后，一起去现场，后面还跟着呼啦啦一群服化组的人。 　　霍子琛侧头，跟绵绵咬耳朵：“我觉得我们像花果山的小猴子。” 　　姜绵绵颇有认同感地点头：“我哥哥气势还是很像大圣的，我现在特别想让许澜演小妖怪，被我哥哥一棒打出原型。” 　　“可以让许澜演水鬼。”霍子琛说。 　　“对，打完再让他去跳河！” 　　剧组设计猴子造型很用心，陆明澈身后的猴子尾巴十分逼真，姜绵绵个子矮，一路上都看着那根尾巴在自己面前晃啊晃。 　　她好奇心上来，趁陆明澈不注意，偷偷捏了一下那条毛茸茸的大尾巴。她满以为这个小动作不会被发现，然而才刚捏上去，大反派就转过身凉飕飕地看了她一眼…… 　　姜绵绵被抓个正着，讪讪地放手，结结巴巴地说：“原、原来，假的尾巴，也是有感觉的吗？” 　　陆明澈一言不发，保持沉默，继续往前走，进了拍摄范围。 　　这里是一条向下的山路，砌了粗糙的石阶，但依然十分陡峭。如果让姜绵绵来走，她大概会恨不得坐在石阶上，一阶一阶地往下挪…… 　　摄影机立在山路的最高处，并不宽的山路上已经安排好了不少群演，从上至下错落地站着，有的挎着篮子，有的捧着水果，有的扛着米袋。 　　石阶与山的交接处依然放了那些摊位，甚至还有一个小茶摊儿，有张破旧的小桌子，和几把椅子。 　　两个小朋友和其余工作人员一样，只能站在摄影机后面，避免进入画面导致穿帮。 　　陆明澈站在摄影机一侧，一会儿他就从这里开始跑。 　　霍大伯的声音从对讲机里传出来：“现场导演、领队，再次确认群演走位，保证演员安全。” 　　“收到。”一个拿着大喇叭的人便对着群演喊，“大家都记住自己怎么走啊，一会儿武行要从这里跑下去，走错很危险！” 　　大家纷纷表示已经记住了，大喇叭便也退到摄影机后，安静地等着开拍。 　　霍大伯一声令下，现场气氛陡然一变，立刻有了江湖追杀的紧张感。 　　方才腰背挺直、一身肃然之气的陆明澈，瞬间微微佝偻，手指半蜷，唯有眼睛明亮犀利，仿佛能看透世间的一切虚伪表象，当真与美猴王有了几分神似。 　　姜绵绵总算知道这些道具是干什么用的了。 　　只见那俊美的猴子一跃而起，从路人手里抢了个粉白饱满的桃儿，转头冲着敌人嚣张慵懒地咬了一口，随手扔向对方，那为首的人被击中，脚步一滞，随即又追上来。 　　美猴王却并不怕他，脚下轻轻一蹬，便上了小茶摊儿的那张桌子，冲对方露出一个得意的笑容，颀长的身形一晃，又到了下一个据点，顺手打翻人家的竹篮，砸翻了米袋，把一条祥和的小山路折腾得天翻地覆。 　　小绵绵全程都是提着心看的，直到全部拍完，她才长长地呼出一口气：“太好了，我哥哥没出事。而且，我觉得我哥哥演得太棒了，我觉得美猴王就应该是这个样子，跟大圣一样厉害！” 　　更没有想到的是，原来，大反派能有那么多表情！和平时面无表情的样子完全不一样！ 　　霍子琛是第一次看陆明澈演戏，也敬佩极了：“澈哥就是厉害，玩木头人厉害，演戏也这么厉害！以后他就是我的新偶像了！不过，”他还是不得不告诉妹妹，“这场还没拍完呢，刚才是远景，还要拍一个近景才行。” 　　“啊？” 　　“不过你放心吧，我觉得以咱澈哥的实力，再跑一次就可以了！”他现在对绵绵的哥哥，特别有信心！还很庆幸他们已经是朋友了。 　　姜绵绵不懂远景近景，她只是看着原来站在摄影机后的大叔，把摄影机从架子上拿了下来，抗在肩头，跟着陆明澈身边。 　　那个胖胖的摄影大叔还跟陆明澈说：“等会儿不要跑太快，不然我跟不上。” 　　…… 　　拍摄再次开始，陆明澈依然是跟刚才一样的动作，只是放慢了许多，然而，哪怕是他刻意放缓了速度，摄影大叔也不太跟得上。 　　猴子蹿上小破桌子轻轻松松，胖大叔脚下一个打滑，摔了个屁股墩儿，还连滑下去好几步台阶。 　　导演室里的霍导看画面不对，一把抓起对讲机：“怎么回事？演员受伤了？” 　　工作人员七嘴八舌地说：“没有没有，是大虎摔了！” 　　“摄影机没事！” 　　“问题不大！” 　　霍导：“草，大虎人怎么样？这是摄影机的事吗？？” 　　胖大叔已经被人扶起来了，他拍拍屁股，自己拿起对讲机说：“导演我没事儿！” 　　“没事就好。”霍导又说，“小虎呢？让小虎来拍，大虎这块头你们让他怎么拍！” 　　一个精瘦的男人本来在阴凉处躲懒，闻言飞快跑过来：“导演我在，我这就拍。” 　　霍子琛小声给姜绵绵科普：“大虎和小虎是双胞胎。” 　　绵绵：“他们和我想象中的双胞胎，好像不太一样……” 　　小虎从大虎那边接过摄影机，工作人员重新收拾道具，做好准备工作，再次开始。 　　“各部门都仔细检查，保证安全，争取一条过。”霍导的声音传来，“都准备好了吗？Action！” 　　第三次拍摄开始。 　　小虎果然比他的双胞胎哥哥灵活得多，跟上陆明澈完全没问题，陆明澈顺利地上了桌子又跳下来，过了这个姜绵绵觉得最危险的地方。 　　拍摄接近尾声，原本除了打斗声再没有其他声音的拍摄现场，忽然起了一阵骚动。 　　姜绵绵跟着几个服化姐姐看过去，只见一个头部造型和大反派一般无二、身上却穿着T恤的人，在一堆人的包围中，无比闲适地走了过来，仿佛只是在家门口散步。 　　“他就是许澜。”霍子琛说。 　　姜绵绵盯着许澜，正想说什么，山路那边忽然传来了一阵阵惊呼。她心中一颤，赶紧看过去，那边已经乱作了一团。 　　大反派！ 　　她不知道哪里来的心电感应，无比确定出事的就是大反派，扭头就往山下的人群中跑。 　　“妹妹，你慢点，别摔了！”霍子琛追在后面喊，追到一半，他猛地想到了什么，又跑向了另一个方向 　　姜绵绵没听到霍子琛的喊话，蹭蹭蹭地往山下冲。 　　原来那么陡的石阶，她也可以跑得这么快，并不需要坐在上面往下挪。 　　“哥哥，哥哥！”她努力扒开围观的人往里挤，然而她太矮了，力气又小，在闹哄哄的人堆里没人把她当回事。 　　小团子不放弃，继续喊：“哥哥！哥哥！大反派！！你应绵绵一声啊！” 　　人群中的陆明澈似乎听到了一个小奶音，忍着疼，对旁边的摄影师说：“我好像听到我妹妹在叫我，让大家都散了吧。” 　　“你妹妹也在剧组吗？”小虎单手扛着摄影机，另一只手拽过领队的大喇叭，“群演都散开，先原地休息！” 　　人群终于散开了一些，姜绵绵在人群的空隙中钻来钻去，热出了一身汗，终于到了大反派身边。 　　她看到毛茸茸的猴子外套摔破了好几道口、隔着猴子面具都能看出大反派的脸色苍白，心疼又着急，眼泪不要钱似的往外流：“绵绵、绵绵就一眼没看着你，你怎么就摔成这样了呀！” 　　刚才不是还跑得很轻松的吗？ 　　“小哥，你妹妹这么小啊。”小虎看到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小女娃，手足无措，“这要怎么哄啊，要不我帮你抱抱她？” 　　医生还没到，但他看样子，觉得这小哥的两条胳膊是动不了的。 　　“不用。”陆明澈平静地说，用他特殊的方式哄人，“不许哭了。” 　　“靠，小哥，这也是能不许的吗？”小虎震惊，这哄小女娃不都要抱一抱、摸摸头，再不济也得……他灵感一闪，“你们等等啊，我去找点糖给你妹妹。” 　　姜绵绵看着大反派手肘、背部刺目的红色，自己擦了擦眼泪：“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她气自己那会儿干嘛要去看许澜，要是一直看着大反派，他是不是就不会出事？ 　　陆明澈只说：“没什么大事，一会儿医生来了就好了。” 　　小团子盯着他看了一会儿，问：“你的脸伤到了吗？” 　　“嗯？毁容了我也还是你哥。” 　　“那就是没受伤。”她上前一步，把他脸上的皮质面具和猴子头套摘下来，这才发现大反派额头上全是冷汗。 　　姜绵绵心疼极了，泄愤般地把东西往地上一扔：“你别演美猴王了，大不了，大不了以后绵绵演戏养你好了！” 　　她才说完，身后就传来一个娘里娘气的声音：“小家伙，口气还挺大。”正是长着一个猴头的许澜，居高临下地看着小团子和坐在地上的陆明澈。 　　他比姜绵绵高了很多，然而这个地方是台阶，小绵绵瞪了他一眼，哼哧哼哧地一连向上爬了好几阶，直到自己比许澜高，这才双手叉腰俯视他：“总比你水鬼跳河好！” 　　“随便找个人都演得比你好！” 　　“没错，我哥哥只是武行，但他，就是演得，比！你！好！” 　　许澜很生气，从来没有人这么对他大放厥词。尤其是女人，下至三岁，上至八十岁，就没有不折服于他盛世美颜的女人。 　　所以他觉得自己今天被一个小孩子奚落，完全是因为这个面具影响了他的发挥。 　　“小孩儿，到时候你见了哥哥的脸，恐怕会后悔刚刚说的话哦。” 　　“什么都让别人帮你演，你还有脸吗！”姜绵绵眼睛里都要喷火，小奶音又尖又利。 　　许澜：“你……” 　　“好啦好啦，许澜，你去准备准备，一会儿拍你的特写。”霍导跑过来，还有点喘气，一起到的还有副导、医生、摄影师小虎和霍子琛，“医生，你快看看，伤得怎么样？” 　　医生上前一步，首先检查他的手臂，一边是皮肉伤，另一边脱臼了，帮他接了回去。又用消毒水处理伤口。 　　伤口得养一段时间，还要每天换药。 　　“行，小澈，一会儿我安排人送你和绵绵回酒店，先休息几天，有什么事都等你身体好一点再说。”霍导压了压他的导演帽，往人群里看，似乎在想让谁送他们回去。 　　小虎趁机给绵绵塞了一包彩虹糖：“小妹妹，别再哭啦，你哥哥演技很不错，以后一定会红的！” 　　“等等，霍导，他现在不能回去。”许澜突然说，“一会儿还有一场吊笼子的戏，还要他来。那场戏不用动，眼神悲哀点就行，反正都戴着面具看不清脸，他现在这状态挺合适的。” 　　“就那么点戏你自己来不就行了吗？一个镜头就过了！”霍导恼了，“那你们这眼型也不一样，要能这么来，我都用不着再补你的特写，刚才那一条全用人家的！” 　　“我不想被关在笼子里，跟个牲口似的……”许澜不太高兴地说。 　　“这也不演，那也不行，你干脆别演了！”霍导摘下导演帽，砸在地上，“草！” 　　他指着副导演：“你送他们兄妹回去。”说完，头也不回地走了。 　　见霍导真的生气了，许澜有点慌，一时站在那里没动。他的助理拉了他一把，随即低声下气地追到霍导身边，赔着笑脸，也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副导摇摇头，问陆明澈：“自己能走吗？” 　　“能。”他借着副导的力站起来，脸色似乎又白了两分，却什么都没说，沉默地走着。 　　霍子琛跟着他们混上车，一起去了酒店。 　　“小祖宗，你今天早点回剧组，你大伯心情不好。”副导走之前嘱咐他。 　　霍子琛应了：“知道。不过许澜把我大伯惹毛了，一会儿白峰叔叔肯定也要去片场，他会哄好我大伯的。” 　　“真要命，许澜还真把自己当成个人物了。”副导不屑地嘲讽了一句。 　　要是没有文新娱乐、没有霍家，他许澜，算个什么东西？ 　　****** 　　陆明澈手不方便，背上还有伤，就安静地躺在床上，让两个孩子自己玩。 　　“澈哥，你睡吧，要什么喊我就行。”霍子琛说。 　　“嗯。” 　　陆明澈今天确实有些虚，过了一会儿就睡着了。 　　霍子琛专门等他睡了，这才拉着姜绵绵到浴室，锁上门，小声道：“你知道今天你哥哥为什么会受伤吗？” 　　“问了，他不说，不是因为意外吗？” 　　“算也不算，那段正好被拍下来，我去导演室看回放了。” 　　他和绵绵当时都去看许澜了，没注意澈哥这边，他就是想到这个，才特意跑了一趟导演室：“当时有个女群演，看到许澜过来特别激动，没按说好的位置走，澈哥当时跳到一半，眼看就要撞上她，为了不把她撞倒，澈哥自己摔下去了。” 　　“啊？”姜绵绵没想到原来是这样，“所以，我哥哥是知道自己会摔成这样，但他还是选择自己受伤？” 　　“嗯。他们这些武行，对自己会伤到什么程度其实都是有点数的。他要是自己不摔，那个女群演可能会直接滚下去，她又没澈哥的身手，不知道会伤成什么样。” 　　也可能会死。 　　霍子琛为了不吓到妹妹，没把这句话说出来。 　　然而现在这样也已经足够严重了，姜绵绵难以理解：“我们没有工作，看许澜也就看了，群演不是在工作吗，大伯强调了那么多次很危险，她怎么还能在这种时候分心！” 　　“这就是我讨厌XY的原因了，他们的粉丝太烦了，好像全天下除了XY以外的人都不是人一样。”霍子琛说，“以前他们没红的时候，白峰叔叔说什么就是什么，现在他们红了，白峰叔叔的话也不听了，说狠了就说要解约。” 　　“不能解约吗？” 　　“才不解，我们捧红的人，当然要让他们一直给我们家赚钱！解约太便宜他们了。” 　　“也对。” 　　霍子琛又说：“小虎不是给你糖吗，他肯定也是因为看出你哥哥牺牲自己救人，觉得敬佩才给你糖的。你哥哥演技又好，人品又好，以后一定会比XY好一万倍。” 　　“所以那个糖，其实是给哥哥的。” 　　姜绵绵没想到，居然能听到有人夸大反派人品好，跟书里他被千夫所指的情况完全不一样，不由心情复杂。 　　“差不多吧。” 　　两个小朋友说完悄悄话，走出浴室。 　　霍子琛给家里的阿姨打了个电话，让她多做一份饭，送到酒店来。 　　“片场那么热，我们呆在酒店里乘凉也挺舒服的。”霍子琛又让酒店前台送上来三瓶冰汽水，一副度假的模样。 　　“哎，就是我哥哥大概不怎么舒服……”绵绵喝着凉凉的汽水，托着小脸蛋叹气。 　　中午，霍家阿姨送来了饭，陆明澈自己吃饭吃得艰难，他脸上倒是没什么表情，就是拿勺子的手臂抖得姜绵绵心里不舒服。 　　“哥哥，我喂你吃饭！”小团子放下自己的饭碗说。 　　陆明澈目光从自己的手臂扫过，最后落在姜绵绵身上：“你练剑的时候，我也没嫌弃过你抖？” 　　“这能一样吗？” 　　“有什么不一样？” 　　姜绵绵说不出有什么不一样，只好闷头吃饭。 　　到了下午，虽然霍子琛万般不舍，还是被白峰接走了。 　　陆明澈一直安静地躺在床上，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姜绵绵自己练了会儿剑，练累了停下来，突然想到很久没有见过姨姨伯伯了，跟陆明澈说：“要不，我们让姨姨伯伯过来玩吧，我们这里还能看电视。” 　　“嗯，你问问他们有没有空。” 　　萧雅琴的回答是，有空，非常有空，早就想绵绵了！一会儿收工就过来，她会叫林文华一起来。 　　果然没多久，他们就先后到了。 　　萧雅琴看到陆明澈伤得不轻的样子，吓了一跳：“怎么弄成这样，拍戏受伤的吗？剧组有没有给什么说法？” 　　“暂时没有，后续可能有，按规矩没有。”陆明澈客观地说。 　　武行本来就承担了一定的风险，轻伤一般都不会有补偿，他这个程度，算轻伤。 　　萧雅琴知道规矩，无话可说：“唉，好吧。” 　　“姨姨伯伯，你们最近怎么样呀？”姜绵绵关心地问。 　　“还能怎么样呀，老样子呗。”萧雅琴大大咧咧地说，“不过最近有个什么歌唱比赛，我反正也没什么事，准备报名参加一下。” 　　“姨姨，你还会唱歌啊？绵绵还没有听你唱过呢。” 　　“嗐，我就会瞎唱那么两句，也没正经学过，绵绵要是愿意听，随时都能给你唱。”萧雅琴还是一副精神头十足的样子，两手一托，就把绵绵举到了空中，托起放下地逗她玩儿。 　　小绵绵今天绷了一天的神经，终于彻底放松下来，在空中欢快地蹬着小短腿，笑着说：“姨姨，你现在就唱吧，绵绵想听~” 　　林文华：“我也有点想听。” 　　陆明澈：“想听。” 　　三个人齐刷刷地让她唱歌，萧雅琴也不矫情，抱着绵绵坐下来，眼珠一转，随口就唱了一首活泼轻快的民歌。 　　悠扬淳厚，又不失轻松愉悦。 第27章 碧水5 　　萧雅琴唱完歌, 大家一致叫好，纷纷支持她去参加歌唱比赛。 　　“姨姨，你一定会得奖的。”绵绵真诚地说, 姨姨唱得实在是太好听了。 　　“谢谢绵绵，不过这比赛要比到全国呢，姨姨在鹿镇拿个小奖就行。” 　　“全国也能得奖。”她趴在萧雅琴怀里, 又说起陆明澈当替身的事，“姨姨，绵绵不想让哥哥去当替身, 太危险了，而且别人还不知道是他演的。” 　　“哟, 小绵绵, 这可不能这么想。”萧雅琴自己就是底层的群演, 太懂这个了，“外行才觉得替身不好, 其实对我们来说，替身已经是很好的活了。” 　　“啊？哪里好了？” 　　“有钱呀。”萧雅琴理所当然地说, “普通替身的钱，是一般群演的好几倍，武术替身的钱, 也是武行的好几倍，多得是人抢破头想去当替身。” 　　“额……”小绵绵没料到是这种发展，“但是, 但是……” 　　“没什么但是哒，能当替身是好事。住你哥楼下那个姐姐，长得可漂亮了，去面试当替身还被淘汰了呢。不然, 你问你哥，他自己愿不愿意当替身？” 　　姜绵绵看向手臂缠着厚厚纱布的大反派。 　　陆明澈：“嗯。” 　　“你看吧，再问问你伯伯，愿不愿意当替身？”萧雅琴又说。 　　林文华不等绵绵问，就自己说：“愿意。” 　　萧雅琴最后说：“我也愿意。干同样的活儿，群演一天一百，替身能有五百，干嘛不愿意。” 　　小绵绵没料到这个问题，在姨姨伯伯这里竟然是这样的答案。她还想再挣扎一下：“哥哥伤得很重……” 　　“概率问题，他平时也受伤，只是正好这次特别重。他这次是当谁的替身？” 　　“许澜。”绵绵提起这个名字就生气。 　　“哦，我听说过他，那个挺火的少年团？那不就更好了，以后你哥出去就能说，他给许澜当过替身，也是一种资本了。” 　　给许澜当替身，居然还是一件值得出去炫耀的事情？ 　　小绵绵觉得自己三观都不太好了，这个世界实在是太奇怪了：“当替身，很值得骄傲吗？” 　　“那要看是什么人。对十八线以上的艺人来说，丢人，对我们这样底层的群演来说，那就是资本。”萧雅琴也有点无奈的样子，“对不起呀小绵绵，我们好像确实混得有点糟糕。” 　　姜绵绵重新理解了一下大家现在的状况，很快调整好心态，反过来安慰琴姨：“没关系，姨姨，虽然你们现在只是十九线艺人，但是，绵绵相信大家很快就会到十八线以上的！” 　　萧雅琴：“十九线……额，也差不多吧。” 　　他们和真正演员，一线之隔，却，仿若天堑…… 　　萧雅琴走之前还说，陆明澈这次受伤，虽然身体痛了点，但估计一个夏天都能躺酒店里，啥也不用干，比他们天天晒太阳舒服多了。让他们放宽心，就当提前养老…… 　　经过她的开导，小绵绵终于对这件事看开了一点。 　　不过，她还是讨厌许澜。 　　过了两天，陆明澈接到霍子琛打来的电话，他是找姜绵绵的：“妹妹，今天许澜要演吊笼子，你过来和我一起看吧，我们去嘲笑他！” 　　“吊笼子？” 　　“就是他要穿着上次你哥哥穿的猴子装，然后被关到大铁笼里吊起来！他闹着不想自己演，但没办法必须演哈哈哈哈哈哈，你快来我们一起去嘲笑他！！” 　　姜绵绵心动了，这种看许澜吃瘪的场合，她还挺想去看的。 　　不过，她想了想，还是拒绝道：“小哥哥，虽然我很想去……但是，这个是他的工作，他自己演，我们还笑话他，好像不太好。” 　　“有道理……”霍子琛说，“那我们嘲笑他的演技！” 　　姜绵绵实在没法抵挡这诱惑，还是去了片场。 　　陆明澈不放心她一个人过马路，幸好腿没怎么受伤，陪她一起去。 　　一大一小走到工作人员围拢的地方，霍子琛一下子就看到了他们，兴高采烈道：“快看快看，许澜今天彻底变成猴子啦，他一点都没有咱澈哥的气势，别说美猴王，连六耳猕猴都比不上！” 　　姜绵绵侧头望去，果然如此。 　　许澜看起来似乎很烦躁，不停地揪着猴子外套。 　　他旁边有一个巨大的铁笼，工作人员正站在上面绑绳子，没过多久，绑绳子的人喊道：“好了！”许澜就被送进了笼子里。 　　吊笼子这个名字十分生动形象，开拍之后，大铁笼被绳子缓缓吊起，猴子造型的许澜也随之越升越高。 　　“我记得，他之前不是说，眼神要忧郁一点？”姜绵绵挠挠头，恍惚记得好像听到过那么一句。 　　霍子琛以为他们的嘲笑计划开始了，嗤道：“他就是偏偏要反着来。应该忧郁，他暴躁；要是跟他说这里要暴躁，没准他反而会忧郁了。” 　　许澜现在的情绪跟忧郁完全搭不上边，霍大伯指导他的声音不停通过对讲机传出来。 　　这时，已经升到很高的许澜，突然发现了混在工作人员中的陆明澈三人，他顿时羞恼交加地在笼子里站了起来，铁笼连着绳子一阵疯狂摇晃。 　　霍大伯怒喊：“许澜，你他妈不想演了就给老子滚！！！” 　　现场所有人都吓得缩了缩脖子。 　　绵绵小声道：“小哥哥，你大伯这样，不怕许澜跟你们家解约啊？” 　　“嘿嘿，”霍子琛得意地笑了一下，“那天我大伯不是生气了吗，然后白峰叔叔来调解了，许澜又说要解约啊什么的，然后我大伯就说，解约就解约！你猜怎么着？我大伯这么一说，他竟然怂了！” 　　“……” 　　“他明年就要高考了，还不一定能考上电影学院，不确定性很大，根本不敢真的解约……” 　　“……” 　　许澜挨了训，神色倒是带点忧郁了，勉强通过。 　　他从笼子里出来，路过姜绵绵他们这边时，忽然停下来，定定地看着陆明澈：“呵，伤成这样，还特意赶过来看老子笑话？” 　　陆明澈平静地直视他。 　　许澜恶狠狠地伸出一根中指，又朝下一摁：“蝼蚁！” 　　说完，趾高气昂地走了。 　　沉默的陆明澈忽然扬声道：“你确实是。” 　　许澜脚步一顿，似乎想折返回来争论一番，最后到底被旁边的人劝走了，只是谁都能看出他走得极为不爽。 　　“澈哥，你牛。”霍子琛佩服地说，“许澜肯定快气死了。” 　　“那当然，我哥哥比许澜厉害多了。”姜绵绵现在也挺佩服大反派的，真心希望他能早日超越许澜，便问霍子琛，“这个许澜，现在是几线明星？” 　　“一二线吧。” 　　“到底一线还是二线？” 　　“我觉得他是二线！”霍子琛说。他不能接受许澜是一线！ 　　“好吧。” 　　姜绵绵于是用她的十个手指，加十个脚趾计算了一番，最后得出了正确答案：“哥哥和许澜，竟然还差十七线！感觉要很多很多年才能超过他的样子……” 　　霍子琛抚额。 　　差十七线是什么东西，明星咖位是这么算的吗？然而，他内心竟觉得，自己混的娱乐圈，不如妹妹一线一线晋升的高级…… 　　看完许澜吊笼子之后，大反派果然像琴姨说的一样，只要在酒店好好休息养伤就行，再也没让他去拍过什么。 　　霍子琛经常过来找他们玩，有时候一起看电视，有时候陆明澈在指点绵绵剑法，他们就一起玩木头人。 　　事实证明，哪怕是受伤的陆明澈，依然是木头人最稳的大赢家，两个小朋友彻底放弃了跟他较劲的想法。 　　林文华和萧雅琴还过来了一次，从图书馆借了一堆书，送来给他们看。 　　中间姜绵绵还去了琴姨歌唱比赛的海选现场，她听到琴姨只开口唱了三句，还没唱过瘾，评委就说她通过海选了。 　　根本没发挥完的琴姨，只好在路上唱了一路的歌。 　　姜绵绵只在八月中旬的时候，去了两天片场，就把她的戏都演完了，大家都夸她演得好。小绵绵深深觉得演戏真的很简单，能演好很正常，演成许澜那种样子，才是她想不明白的。 　　她的两天戏份杀青之后，霍大伯特别和蔼地跟她说：“绵绵演得真棒，想要什么奖励？” 　　“谢谢大伯，我不要奖励。” 　　“要给，想要什么都可以告诉大伯。” 　　霍子琛也说：“妹妹，你说吧，我们马上就要杀青回京市了，想给你送一个礼物。” 　　“我真的没……额，那个，什么都可以吗？”她突然想到，还真有一样想要的东西。 　　“嗯，什么都可以。”霍大伯说。 　　“大伯，绵绵想要一个陶笛，就是那种圆圆的，像鸭蛋一样的乐器。” 　　怕他们不知道陶笛长什么样，姜绵绵还在纸上画了一个示意图。霍大伯和霍子琛看了一眼，只见白纸上画了一个十分标准的大鸭蛋…… 　　“大伯知道陶笛，这个简单。绵绵还有其他想要的东西吗？” 　　“没有了。大伯，陶笛要多少钱呀？绵绵给你钱。” 　　“不用钱，大伯送你的。”霍大伯笑道。 　　“不行不行，绵绵要这个，是想送人的……大伯帮绵绵买陶笛，就已经是奖励啦。”她有点害羞地说，“绵绵自己不知道该怎么买。” 　　“好，”霍大伯摸摸她的小脑袋，“就依你说的。陶笛上可以画图案，绵绵想要什么样子的？” 　　姜绵绵就跟霍大伯说了她的想法，《碧水诀》正式杀青那天，她从霍大伯那里拿到了彩云陶笛，还特意从琴姨那里借了钱，给帮她买陶笛的霍大伯。 　　小绵绵并不知道，霍大伯看出了她的认真劲儿，没有随便从市面上买一个应付她，而是找了人，专门定制的。 第28章 运转1 　　姜绵绵拿着彩云陶笛, 觉得满意极了，跟霍大伯连声说了好几次谢谢。 　　她把陶笛握在手里，翻来覆去地看, 那雪白的底色上，是几抹雍容华贵的七彩祥云，和福运星上的祥云颇有几分相似。 　　陶笛上画七彩祥云, 是她跟霍大伯说的，没想到竟然真的画了，还那么漂亮！ 　　她开心地想, 以后有彩云陶笛和她一起陪伴大反派，就可以给他带来双倍的好运, 转一转他不太好的运气。 　　至少至少, 别让他再受伤了。 　　另一边, 陆明澈也跟白峰进行了一场谈话。一出门，他就看到了等在门口的小团子, 小短手背在背后，带着精灵古怪的笑容甜甜地看着他。 　　陆明澈两步走到她身边, 要去牵她的手，姜绵绵却一扭小身板，躲了过去, 蹦蹦跳跳地走在他旁边，把手里的东西藏得牢牢的。 　　陆明澈早就看到她手里拿了东西，但看她一副自觉藏得很好的样子, 也不去揭穿，默默走在她旁边，防止她被来往的车辆撞到。 　　姜绵绵向来不是能憋得住气的性子，这回却硬生生憋了一路, 直到他们从明苑到了酒店，她才像献宝似的，把藏了一路的陶笛拿出来，捧到陆明澈面前，眼神亮晶晶地看着他。 　　陆明澈没想到她拿的是陶笛，一时神色有些怔然，过了一会儿才从她两只肉肉的小手中轻轻拿起。 　　“哥哥，你喜欢吗？这是绵绵送你的礼物哦，以后你就可以吹陶笛啦。不用心疼，使劲吹，吹坏了绵绵再给你送新的！”大反派妈妈送的陶笛，他珍藏着，不舍得拿出来用，有了这个新陶笛，他以后就能随便吹啦。 　　“你问你琴姨借钱，就是为了买这个？”陆明澈突然说。 　　“额，这个，你怎么知道啦……” 　　“她告诉我的，怕你被人骗了。我已经帮你还了。” 　　“啊？”姜绵绵惊讶了一下，忽然有些低落，“这样岂不是成了你自己买的，绵绵本来想送哥哥礼物的。” 　　“用你片酬还的，所以还是你送的礼物。”陆明澈说，“我很喜欢。” 　　姜绵绵一下子又高兴起来：“太好啦，那你就吹一首曲子来表达你的感谢吧！” 　　经过三个月的休养，大反派的伤已经完全好了，舞剑都没问题，吹个陶笛应该更容易。她好想听大反派吹一次陶笛哦。 　　陆明澈：“……” 　　“吹嘛吹嘛哥哥，绵绵想听~” 　　陆明澈：“就一首。” 　　“嗯嗯嗯，就一首，绵绵听着。”她飞快地去旁边搬了个小板凳过来，坐在小板凳上，双手托着下巴，一副乖巧倾听的样子。 　　陆明澈看着她的样子，抿唇浅笑了一下，拿起陶笛，修长的手指翻飞，一支轻盈明快的曲子便从他指尖流溢而出。 　　一曲结束，姜绵绵立刻拍着小手，说：“哥哥好棒，这个歌我好像听过，就是上次那个，摇篮曲？” 　　“它叫《小星星》。” 　　“啊，对，绵绵想起来了，一闪一闪亮晶晶~” 　　“嗯。” 　　陆明澈吹完曲子，将陶笛细心擦拭了一遍，包好放进行李箱。《碧水诀》杀青，宣告他们近三个月的养老生活结束，明天就要离开酒店了。 　　第二天一早，在霍子琛的强烈要求下，他们在酒店门口隔着车窗跟他见了一面——霍大伯怕他一下车就不肯再上来，干脆没让他下去，只让他在车上跟绵绵道别。 　　霍子琛几乎要把大半个身子都伸出车窗外：“妹妹，你真的不能来京市吗……好吧，我很快还会来鹿镇的，下次你可不要再忘记我了……” 　　他还想再说，被嫌丢人的霍大伯一把拉到了座位上。霍子琛只好说了结束语：“再见，妹妹。” 　　姜绵绵也对霍子琛挥挥手：“小哥哥，再见。” 　　小朋友们道完别，家长们就简单很多，要说的事情之前都早已说完，而离别对他们来说也已经习惯、并且看淡，此刻彼此点头示意，便就此别过。 　　陆明澈和姜绵绵目送霍家的车远去，转身，踏上回家的路。 　　今天琴姨竟然在家，看到他们回来，惊喜地从陆明澈怀里接过小团子：“我昨天听说《碧水诀》杀青了，就想着你们也快回来了。” 　　“姨姨，你今天没去拍戏吗？” 　　“嗯，过几天就是鹿镇区的决赛，我想在家选个歌，练一练。” 　　“姨姨最棒了，一定会得奖的！”绵绵说。 　　“谢谢绵绵，你就是姨姨的小福星！等决赛，姨姨也带你一起去。” 　　姜绵绵当仁不让：“好，绵绵去给姨姨加油！” 　　萧雅琴又问陆明澈之前受伤，剧组有没有给点补贴。 　　“没有，但是霍导给我推荐了一部戏。”昨天白峰跟他谈的就是这个。 　　对现在的陆明澈来说，推荐一部戏，比拿钱更实在，萧雅琴由衷地说：“小澈，这说明霍导非常看好你。这是个机会，你的运气要来了，一定要好好把握！” 　　陆明澈点头：“嗯。” 　　他们还要上楼放东西，姜绵绵从姨姨怀里下来，先回一趟房间。 　　她个子还不高，每次走楼梯总有些吃力，但偏偏她还很喜欢自己走楼梯，低着头一步一步地往上迈，觉得自己能走楼梯特别厉害。 　　今天她照旧低着头有点吃力地往楼上走，快到二楼时，忽然听到一声阴侧侧的：“小鬼，今晚我就来找你索命！” 　　小团子抬头一看，一个大红长裙、黑色长发的女人映入眼帘。 　　这女人面色惨白，神情狰狞，仿若女鬼，吓了绵绵一跳，要往上走的步子条件反射地成了后退，一脚踩空，险些从楼梯上栽下去，幸好被身后的陆明澈眼疾手快扶住了。 　　“孟萱，以后练戏回房间去练。”陆明澈冷淡地说。 　　“这就是琴姐说的小团子？”孟萱收起沉浸在戏里的表情，嗓音清冽，像高山上积雪初融般清冷。 　　“嗯。”陆明澈在行李的基础上，又加了一个小团子，统统一起拎上楼。 　　姜绵绵到了房间才反应过来：“哥哥，刚才那个人，就是琴姨说的漂亮姐姐吗？她回来了？” 　　“嗯。” 　　小绵绵一阵无语，看来琴姨的审美跟大反派不相上下。 　　她小声对陆明澈说：“绵绵觉得，这个姐姐，长得有点像女鬼，有一点点可怕。” 　　“……她化了妆，在练戏，平时不是这个样子。”陆明澈跟孟萱都是不爱说话的性子，平时交流不多，但孟萱的美貌没有人能否认。 　　“哦，好吧。”她还是不怎么相信。 　　等到中午快吃饭的时候，姜绵绵和陆明澈一下楼，萧雅琴就乐滋滋地说：“小绵绵，萱萱姐在给你们做饭呢，她刚从外地跟组回来，有她在，咱们天天都能吃到好吃的。” 　　好吃的！姜绵绵的记忆瞬间被打开，想起琴姨之前说过，这个姐姐还会做果酱！ 　　但是，跟刚刚见到的红衣白脸姐姐一联系，她就觉得这美味可能也不怎么香……小家伙踌躇着，纠结着，心里还有一丝刚才留下的阴影，但又对正在做饭的姐姐十分好奇。 　　最终，好奇战胜了恐惧，她探头探脑地去厨房门口，朝里面张望。 　　厨房的门虚掩着，清晰的爆炒声从里面传出来，于此同时还夹杂着油烟味儿和一丝丝的肉香……小绵绵咽了咽口水，悄悄把门又推开了一点，如果真的很好吃的话，就算是红衣白脸的姐姐，她也可以勉强不怕的…… 　　然而，她没有看到想象中的大红裙子，和一头长长的黑色直发，那站在锅灶前的，是一个身穿白色T恤、长发高高束起，异常清爽脱尘的背影。 　　姜绵绵眨眨眼，还没想明白，背影的主人已经把菜从锅里盛出来，一转身，两人对视个正着。 　　啊，肉肉好香好香，姐姐，好漂亮好漂亮！ 　　之前的大白脸形象，刹那间就被眼前这美貌刷新，小团子心里咕噜咕噜冒出了一连串粉红泡泡，这才是，真正的漂亮姐姐！ 　　会做饭饭的漂亮姐姐！她！喜！欢！ 　　孟萱从瞪着圆圆眼睛、张着圆圆小嘴的萌团子身边走过去，把菜放在桌上，坐下来高冷地说了一句：“好了，自己盛饭。” 　　“来了来了，小萱你做饭累了，歇会儿，我来盛饭。”萧雅琴脸上乐开花，主动进厨房盛饭，陆明澈也进去帮忙。 　　刚才孟萱端出来的，是一盘爆炒牛柳，萧雅琴紧接着又从锅里盛出来一大碗红烧肉，陆明澈捧出了一大盆汤。 　　这些菜做得太好看、太香了，姜绵绵拿着小勺子，一时竟不知道往哪里动。 　　萧雅琴拿小碗给每个人都盛了一碗汤：“小绵绵快尝尝，你萱萱姐做的汤，一般人可做不出来。” 　　姜绵绵看看碗里浓郁喷香的排骨汤，又看看对面座位上面色冷淡的大厨姐姐，小声说：“那，绵绵喝啦？” 　　“快喝吧，这个姐姐就是不爱说话，跟你哥一个样，其实人特别好。”萧雅琴摸摸她的小脑袋，招呼大家吃饭，“都坐着干啥，快吃啊，几个月没见面生分了吗？一会儿我都给你们吃完了，你们可别喊饿。” 　　陆明澈和孟萱没说话，不过都拿起了筷子，开始吃饭。 　　小绵绵在自己的座位上，悄眯用小勺子舀了一勺汤，尝了尝，眼前仿佛出现了一大片花朵，噼里啪啦地竞相绽放。 　　这个漂亮姐姐，她把其貌不扬的二师兄，升华成了人间难得的美味！呜呜呜，怎么会有这么好喝的汤…… 　　事实证明，大家只是在开动之前矜持了一下，一旦动了筷子，谁也抵挡不了。 　　姜绵绵单是用红烧肉汤拌饭，就吃了一大碗饭，成功把软萌的小脸吃成了大花猫；而她旁边的陆明澈，吃得斯斯文文，好像和平时没什么不同，要不是他多盛了一次饭，大家还真信了他对食物无欲无求。 第29章 运转2 　　姜绵绵吃饱喝足, 打了个饱嗝，懒洋洋地靠在椅背上，砸砸小嘴：“这个肉肉, 有一点点甜，比霍子琛家里的还好吃。”她指的是那盘红烧肉。 　　萧雅琴笑道：“姨姨没骗你吧，剩下的咱们晚上继续吃。” 　　“好。” 　　姜绵绵对大厨姐姐露出一个可爱的笑脸, 虽然姐姐像冰山上的雪莲花一样，自带与人隔绝的高冷光环，但她做的菜里, 却有一种温暖幸福的感觉。 　　所以她相信琴姨说的，姐姐是个很好的人。 　　傍晚, 暮色降至, 林文华和秦瀚墨一起收工回来了。 　　姜绵绵看着这个新回来的叔叔, 担心地问：“叔叔，你是生病了吗？生病要好好休息才行。” 　　秦瀚墨是和孟萱一起出去跟组、一起回来的, 今天跟着林文华拍了一天戏，已经听他说了无数次家里的小团子, 对她的福气和天才耳熟能详。他当下对小团子笑了笑，说：“叔叔没有生病。” 　　姜绵绵看他的笑容也很苍白虚弱，对他的话暂时存疑。想想大反派当时伤得不轻, 可状态好像都比这个叔叔好。 　　“绵绵，这个叔叔就是身体比较虚，没生病。”萧雅琴走过来, 从林文华手里接过顺路买的面条，交给孟萱煮。 　　孟萱说一天做两回菜太累了，早上就让他们下午带面条回来，晚上大家吃面条。 　　“面条, 好吃吗？”姜绵绵还没有吃过面条。 　　“当然好吃啊，只要是你萱萱姐做的，就没有不好吃的。”萧雅琴肯定地说。 　　很快，一大锅面条就煮好了，大家对造福他们的大厨都有一种格外的好感，除了下厨只能是孟萱来之外，别的端菜端饭、刷锅洗碗大家都抢着做。当天吃什么，也由她说了算。 　　当然，孟萱的厨艺也从来没让大家失望过，今天这碗简简单单的阳春面，就好吃得让人差点把舌头都一起吞下去。 　　中午没吃完的牛柳和红烧肉也放在桌上，绵绵觉得面条就着肉肉吃也好吃，单独吃面也好吃，因为用小勺子不方便，甚至拿起筷子，用她那不太标准的姿势吸溜吸溜吃得飞起。 　　好吃哭了！简直恨不得自己能有两个胃！ 　　孟萱对自己的厨艺很了解，只要吃过她做的饭，就没有不夸赞的，但这小团子也太夸张了，对着面条汤一副要落泪的表情。 　　如果是大人她绝对懒得多嘴，但这小团子嫩嫩的小圆脸蛋没法让人硬起心肠。于是孟萱高冷地问了一句：“没吃饱？” 　　绵绵一阵摇头：“姐姐，我吃饱了，就是，就是绵绵的肚子没有哥哥那么大，没办法把汤都喝完……”好可惜哦。 　　她只在一开始喝了一口汤，也超级、超级好喝的！ 　　孟萱：“……”好吧，省得再下一次厨了。 　　萧雅琴倒是问起了别的：“小萱，听瀚墨说，你有对象啦？” 　　高冷傲气的孟萱，在说起这种事情时，竟然没忍住羞涩地低了一下头，但很快又骄傲地抬起来，淡淡地“嗯”了一声。 　　“听说是从鹿镇跟你们一起去跟组的演员，现在一起回来了？什么时候方便咱们大家伙儿一起吃个饭？” 　　萧雅琴把孟萱和陆明澈当做自己的弟弟妹妹看，说实话，孟萱突然恋爱，她有些担心对方人品怎么样，想借吃饭接触看看。 　　孟萱没有拒绝，大家对她的好她能感受到：“我问问他什么时候有空，到时候一起去饭店吃吧。他叫黄石，是这边的群演领队，你们什么时候能碰上也不一定。” 　　萧雅琴微不可见地蹙了蹙眉，鹿镇的不少领队和群演生活作风都有些混乱，人尽皆知的奇葩事情也有不少，这个身份让她更为忧虑。 　　但孟萱是第一次恋爱，看她的样子是真心喜欢对方，萧雅琴自然希望他们能好好的，没打击她，只说：“那行，我挺好奇是什么人能有这种福气，被咱们小萱喜欢。” 　　萧雅琴私心觉得，以孟萱的样貌气质，怎么也得配个小澈这样的才行，如果找个一般的，真的太可惜了。 　　孟萱点点头，突然说：“秦瀚墨，你别光说我的事啊，你自己的身体不好怎么不说？刚回来就去拍戏，你不要命了？” 　　“瀚墨怎么了？不就是底子虚吗？”大家忙问。 　　孟萱却不再说话了，只是百无聊赖地把玩着自己的大红指甲。大家只好又看向秦瀚墨本人。 　　秦瀚墨没有孟萱、陆明澈那种被一堆人看着也不动如山的本事，温和又苍白地笑了笑：“没什么事，就是当时天气热，中了几回暑，没有大事的。” 　　“哎呦，那现在这天气也不凉快呀，拍室外的戏你怎么受得了？”八月底的鹿镇，依然是暑气未消，“别不把中暑当回事儿，这个啊，最伤元气。瀚墨，你明天就别再出工了，这几个月跟组也赚了不少吧，不差这么一天两天的。” 　　“这个组的片酬不高，剩下的钱买相机还差一点儿，我想再攒攒。”秦瀚墨说。 　　萧雅琴大手一挥：“反正你都攒了那么久了，不差这点工夫，调理调理身体再说吧。再不济，等晚上温度低一点，还去摆你那个摊儿也成。” 　　秦瀚墨接受了大家的关心，微笑着点头：“嗯，那我就在家休息几天。” 　　第二天，便只有林文华一个人还照旧去剧组。 　　萧雅琴过两天就要去参加鹿镇区的决赛，一个人坐在客厅里，拿着一本从图书馆借的老旧歌本儿选歌。 　　她选来选去，总觉得这些歌都不太符合她的心意。 　　大家发现她的困扰，纷纷过来给她出主意。 　　秦瀚墨说：“这些歌都太老了，现在都没什么人唱，要不试试现在流行一点的歌曲？” 　　萧雅琴尴尬：“主要是，我也不知道现在有什么流行的歌……平时也不怎么听歌，就只会这些小时候常听的歌。” 　　“找流行歌倒是不难，主要是得选适合你的。”秦瀚墨说，“要不，姐你唱一首，我听听你适合什么样的？” 　　萧雅琴就唱了歌本上的第一首歌。 　　秦瀚墨听了，沉思了一会儿，正当萧雅琴怀疑自己是不是唱得太烂的时候，他终于说：“你让我想起了一个人。” 　　“谁？你初恋？你妈？” 　　“当然不是。”秦瀚墨失笑，“是着名女歌唱家，沈茵茵。” 　　沈茵茵在上个世纪就红遍大江南北，还曾全球巡回演唱，后来嫁给了华国着名的大将军，是无数人艳羡的对象。她的名字一说出来，只要在华国，就没有人不知道。 　　萧雅琴再自信也不敢和沈茵茵比，虚声道：“为什么想起她？” 　　“就是突然想到了。你们都是美声唱法，那些流行唱法可能也不太适合你，要不试试唱沈茵茵的歌？” 　　她的歌，萧雅琴自然是会的：“倒是也可以……但是，没有伴奏带啊，组委会说决赛要自己提供伴奏。” 　　歌本上的歌，都有配套的伴奏。而沈茵茵的歌，能买到她演唱的磁带、光盘，可是不知道去哪儿弄伴奏。 　　“这确实是个问题……”秦瀚墨也犯难了。 　　姜绵绵想了想，问：“伴奏，就是乐器吗？” 　　“是啊。” 　　“那让哥哥伴奏吧，哥哥吹陶笛给姨姨伴奏！”小绵绵积极提议。 　　“诶？小澈还会陶笛啊？”大家都不知道这回事。 　　陆明澈没想故意瞒着大家，只是之前以为自己不会再吹陶笛，他又不是张扬的性子，自然没有说。 　　现在小家伙说了就说了，他应道：“嗯，但是沈茵茵的歌，不适合陶笛伴奏。” 　　“对，要钢琴伴奏。当年她自己演出，就有好几首是她自己弹钢琴的，还有一些是她丈夫为她钢琴伴奏。”秦瀚墨说。 　　“这，现在这一时半会儿的上哪儿找会弹钢琴的人去啊？”萧雅琴甚至觉得，鹿镇这小地方，压根没有会弹钢琴的人。 　　“我会。” 　　两个声音同时响起，正是陆明澈和刚刚从楼上下来的孟萱。 　　他们都没料到对方会开口，对视了一眼，又纷纷转过头，“不过很多年没弹过了。” 　　恰巧，又是同时说的。 　　两个不怎么说话的人，难得说两句话还跟人撞了，表情是如出一辙的清冷无波。 　　萧雅琴偷笑：“我最近真是运气来了，这下好了，不用担心伴奏的问题了。你们俩谁来帮姐伴奏？” 　　“她。” 　　“他。” 　　孟萱和陆明澈不约而同地说。 　　萧雅琴：“……” 　　“要不，你们干脆一起？”萧雅琴很快想到了解决方案，“我们到时候就去排练个半天，然后比赛当天一个晚上，用不了太多时间。但如果你们到时候谁临时有事，也能剩一个给姐继续伴奏。” 　　孟萱和陆明澈既然说了自己会钢琴，就是想帮萧雅琴，没有拒绝这个提议。 　　最后他们定下了一首比赛当天要唱的曲目，决定下午就去琴行租一下午的钢琴排练磨合。 　　大家简单地吃了个中饭，一起向琴行出发。 　　秦瀚墨要跟着去，被大家一致拒绝了，外面正是太阳最毒的时候，让他留在家里睡睡午觉，休息休息，无聊就看看小绵绵的图画书…… 　　姜绵绵戴着她的小太阳帽，往琴姨怀里一趴，兴致勃勃地出门。 　　孟萱走在萧雅琴的左边，绵绵侧着头，正好可以近距离看到她的脸。萱萱姐涂了大红色的口红，指甲也是大红色的，美丽异常，让小团子十分羡慕。 　　爱美的小团子从琴姨怀里凑过去一点点，小声夸赞道：“姐姐，你的睫毛一眨一眨的，像蝴蝶的翅膀一样哦。” 　　“……” 　　“姐姐，你的口红和指甲都好漂亮啊。” 　　“……” 　　“那个，能不能，能不能也给绵绵涂一点点呀？绵绵可以给姐姐表演舞剑哦！” 　　孟萱低下头，对上了一张笑得蠢兮兮的萌团子脸，肌肤嫩得像半熟的蛋清，小嘴唇是还未成熟的樱桃，两只小肉手像招财猫一样捧在胸前。 　　“好。” 　　小绵绵等到姐姐同意的回答，开心极了，没忍住扑过去，在漂亮姐姐脸上吧唧亲了一口。 第30章 运转3 　　孟萱被小团子亲了一脸口水, 整个人都懵了，还是萧雅琴大笑着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纸巾给她擦。 　　她默默抹了把脸，第一次近距离接触小孩儿, 倒是意外的不觉得讨厌，只是这小孩儿的热情有点让她招架不住。 　　他们很快到了琴行，这里的钢琴房一个小时收费三十元, 四小时有优惠，只要一百，萧雅琴大方地直接租了四个小时, 带大家进了琴房。 　　陆明澈和孟萱都是小时候学的钢琴，很多年没有弹过了, 得先熟悉一下手感, 萧雅琴在一边开嗓。 　　小绵绵站在琴房的窗边, 看着认真弹琴、唱歌的三个人，觉得大家身上好像都在发光。 　　没过多久, 哥哥姐姐就把曲子完整地弹出来了，自己在唱歌的萧雅琴停下来, 听他们弹，一曲终了，萧雅琴“嗨”了一声, “没想到你们还真会弹！这么快就能弹下来，早知道我租一个小时好了……” 　　“还要磨合一下。”孟萱把不安分的长发别到耳后，“琴姐, 一起来合一次？” 　　“好好好。” 　　萧雅琴收起玩笑，脸色郑重起来，神色有些渺远，似乎在寻找歌曲中要表达的感情。 　　陆明澈修长的手指按下第一个音, 音乐在琴房狭小的空间内振动，如同天使的洁白羽翼，震颤起人们心底的共鸣。 　　萧雅琴这次选的歌有些哀伤，她的嗓音一如既往的清亮，只是这一次的歌声，于清亮中更多的增添了委婉和惆怅，高音如春雨细细，低音如乳燕呢喃。 　　小绵绵听完他们的合作，眼泪汪汪的：“虽然绵绵不是很懂姨姨唱的是什么，但是听着就觉得好难受，心里都酸酸的。” 　　她双手捂着胸口，仰着脸，眼眶微红，一副等人安慰的模样。 　　“绵绵不要难受哈，就是唱唱歌而已。”萧雅琴怜爱地摸摸她的小脑瓜，这首歌确实是有点悲情，早知道应该把孩子留在家里陪秦瀚墨的。 　　萧雅琴正想把孩子抱起来哄一哄，突然听到了一阵无比欢快的钢琴声。 　　陆明澈面无表情地弹完，说：“不许撒娇，等琴姨练完再说。” 　　“哦……”绵绵迈着小短腿往后退了几步，然后两只手捂住自己的嘴，“你们继续……” 　　她真的不说话了，除了中间让萧雅琴带出去上了一次厕所，全程无比安静乖巧，坐在那里听他们唱了三个多小时。 　　排练得差不多，大家终于有时间想起小团子。 　　孟萱挺惊讶，这么小的孩子居然可以耐心地看他们排练那么久。但她脸上没什么表示，站起来，用那堪比播音员的清冷声线说：“我有事先走了，晚饭你们自己解决。” 　　萧雅琴打趣：“是去约会吧？” 　　孟萱脸上闪过一丝不自在，低低“嗯”了一声。 　　“去吧去吧，顺便问问一起吃饭的事儿，晚上早点回来，太晚不安全！” 　　孟萱点点头，踩着高跟鞋走了，留给他们一道美丽纤细的背影。 　　琴房还剩下半个小时左右，陆明澈问绵绵：“想不想弹？” 　　“想！” 　　萧雅琴就把她抱上琴凳，自己坐到一边，看他们弹钢琴。 　　姜绵绵第一次接触钢琴，觉得它看起来就很高贵的样子，不太敢碰，奶声奶气地问陆明澈：“刚才那个，欢快的歌，叫什么呀？” 　　“《新年好》。” 　　“哦，绵绵还想听那个，哥哥再弹一次？” 　　陆明澈就又弹了一次。 　　他看小家伙伸出一根手指，想碰又不敢碰的样子，说：“不难，教你。” 　　“诶？绵绵也能学吗？”她怀疑自己学不会…… 　　“林伯伯不是说你是神童？” 　　“对哦，绵绵是神童，所以钢琴也可以学！”她的自信瞬间归位，“哥哥，你快教我吧。” 　　陆明澈也不跟她讲乐理这些复杂的，就一个音一个音带着她弹，在半个小时内把《新年好》带着她弹了一遍。 　　姜绵绵记着先按哪个键，再按哪个键，纯靠在键盘上的图像记忆，把这个曲子给记了下来。 　　萧雅琴看小家伙这么快都会弹钢琴了，十分震惊：“还是林老师的眼光准，小澈，我们要不把孩子送来学钢琴吧，这学习能力，不学太浪费了啊。” 　　陆明澈正想回答，琴行的老板就过来，提醒他们到时间了。 　　三人走出琴行，萧雅琴没忘了这事儿：“钢琴，挺不好学的吧？咱绵绵那么快就能弹一个曲子，可见这就是有天赋啊！绵绵，你想不想来学钢琴。” 　　小绵绵摇摇头：“我就跟哥哥学！” 　　陆明澈也说：“琴姐，刚才是弹着玩的，认真学没那么简单。” 　　萧雅琴只好放弃了，但回到家没忍住跟秦瀚墨和林文华他们吹嘘了一通，说今天这钱花得值，不但排练好了决赛要唱的歌，小绵绵还学了一个钢琴曲！ 　　林文华大赞：“那当然，绵绵记忆力特别好，当然学什么都容易。” 　　秦瀚墨道：“琴姐，你以后不用担心没人给你伴奏了，刚刚林老师回来就说了，他也会钢琴，以后咱们家小朋友也能学起来，大家都能给你伴奏。” 　　萧雅琴吃惊：“什么，林老师也会？这已经是全民普及教育了吗？”她之前是怎么想的，竟然觉得鹿镇这地方可能没有人会钢琴，结果光他们这就三个会的…… 　　“我就是以前读大学的时候学了点皮毛，弹得不怎么样。”林文华一脸谦虚。 　　“好啊，林老师，你们都藏得很深啊！” 　　“都一样，我们以前也不知道你歌唱得这么好啊。” 　　过了三天，终于到了《天籁之音》歌唱比赛鹿镇区的决赛现场。 　　这天大家都没出工，都要去给萧雅琴加油。 　　下午两点多，孟萱拎着化妆包、林文华拿着一会儿萧雅琴比赛穿的衣服鞋子，今天要比赛的正主抱着她心目中的小福星，一群人浩浩荡荡地往比赛场地出发。 　　萧雅琴的出场顺序比较靠后，在倒数第三个，时间还很充裕，陆明澈先去给她买了点吃的，等她吃完，换好衣服鞋子，孟萱给她仔仔细细地化了一个精致的妆容，盘了一个大气的发型。 　　“姨姨也变得好漂亮！像，像……”姜绵绵想夸人，然而她发现自己知道的东西太少，像了半天也说不出什么来，最后终于想到一个，“像西游记里的铁扇公主一样好看！” 　　萧雅琴对着镜子看了看，自己也觉得十分满意，招呼孟萱和陆明澈：“你们也快捯饬捯饬，一会儿要给我伴奏呢。” 　　陆明澈说：“不用了，钢琴在后台。”他刚刚买东西顺便看了一眼比赛场地。 　　“正好，省得我戴口罩。”孟萱淡淡地说。 　　萧雅琴：“……你们给我伴奏很丢人吗？” 　　孟萱收拾化妆包：“没有，就是不想在演戏之外的场合露脸。” 　　“哎，这样你们什么时候才能被人发现啊，你们这要实力有实力，要颜值有颜值，但没人看到也没用啊！”萧雅琴恨铁不成钢，她还想趁这个机会让小萱小澈都露个脸，鹿镇有不少星探，指不定就被哪家公司签约了。 　　“算了，小萱小澈在鹿镇混得也够熟了，要是能有人发现早发现了。”林文华说，“伯乐才能识千里马，何况鹿镇这边的小公司，也不够他们发展。” 　　萧雅琴只好作罢。 　　过了一会儿，有工作人员喊他们上台彩排，萧雅琴他们又上去排练了一次。 　　萧雅琴心很大，对呈现的效果很满意：“就这样吧，甭管一会儿第几名，等唱完了姐请你们去吃夜宵。绵绵呢？过来再给姨姨抱抱。” 　　绵绵乖乖地让她抱，还拍拍她的手：“姨姨，你不用紧张，肯定会唱好的。” 　　“对姨姨这么有信心啊？” 　　姜绵绵心比她还大：“反正是哥哥姐姐伴奏，要是哪里没唱对，就让他们偷偷倒回来重新弹一次，大家就发现不了啦。” 　　“……”这怎么可能发现不了？？？ 　　小团子的馊主意自然是不可能实行的，不过这么一打岔，萧雅琴倒真的没那么紧张了。 　　晚上八点，比赛正式开始。 　　萧雅琴他们在后台候场，姜绵绵跟着叔叔伯伯坐在观众席上。 　　鹿镇区的决赛在中心广场上进行，搭了个露天的舞台，请了个不知名的主持人和一些小媒体，看起来跟草台班子差不多，一点也不上档次，特别适合路人看热闹。 　　姜绵绵坐在叔叔和伯伯中间的位置，一首一首认真地听大家唱歌，有时会跟着歌曲的节奏轻轻打着节拍。 　　今夜的鹿镇天空澄澈，星星和月亮坠在深蓝的帷幕上，温柔又明亮地照映着繁华喧嚣的广场。 　　不知过了多久，姜绵绵看到一个身穿金色礼服的熟悉身影，欣喜地喊：“姨姨出来了！” 　　她看到琴姨对着后台的方向微微点了点头，一个钢琴的音符便通过音响层层放大，传遍整个广场。 　　姜绵绵不用看，就能想像出大反派弹钢琴的样子，冷冷的，脸上一点表情也没有，跟钢琴一样高贵冷艳！ 　　萧雅琴还是跟原来一样唱，但这一次比她任何一次排练都唱得更为哀伤。 　　“姨姨唱得我好想哭哦……”小团子快速地揉了揉眼睛，一秒都舍不得从琴姨身上离开，“这首歌为什么听起来，好惨好惨的样子……” 　　萧雅琴唱完，鞠躬下台，霎时间掌声如潮，好一会儿才平息下去，姜绵绵更是把自己的小白爪子都拍红了。 　　她左右看了看，发现有好几个姐姐阿姨、婶婶奶奶都眼睛红红的，在抹眼泪。 第31章 运转4 　　等下一个歌手上台的时候, 秦瀚墨小声给绵绵解释：“这首歌叫《往昔》，是那个女歌手自己作词作曲的，据说她小时候家里重男轻女, 过得特别惨，所以这首歌听起来也很惨。” 　　姜绵绵有点懂了：“所以姨姨唱得很惨，就是把它唱好了！” 　　“嗯, 你姨姨唱得很好。”秦瀚墨白皙的脸上浮现出一点笑意，“应该能得奖吧。” 　　秦瀚墨和姜绵绵期待着最后的评奖环节，林文华却若有所思。萧雅琴唱得未免过于真情实感了, 好像是在诉说自己的故事一样…… 　　台上最后一个歌手正在倾情演唱，伴奏结束的孟萱和陆明澈走过来, 坐在他们旁边, 沉静地看向舞台。 　　很快, 最紧张的评奖时刻就要到了，主持人拿着评委打好的分数, 从第三名开始宣布。 　　第三名，不是萧雅琴…… 　　小绵绵眼巴巴地看着主持人慢吞吞公布结果, 好不容易说出来一个人名，还不是琴姨，心里都快急死了。 　　陆明澈看不下去她呆头呆脑的样子, 隔着秦瀚墨，俯过身来合上她的嘴巴：“当心牙齿畸形。” 　　姜绵绵才刚合上的嘴巴又张开了：“啊？” 　　陆明澈：“……闭上嘴。” 　　“哦……” 　　这么点工夫，第二名已经公布了, 姜绵绵往台上一看，依然不是琴姨。 　　她都快急死了，真的没办法闭嘴不说话，怕大反派看到又要说她, 只好侧头跟另一边的伯伯嘀咕：“怎么还是没有姨姨呀？姨姨唱得这么好，应该可以得奖的吧……” 　　话语未落，就听台上的主持人说：“……本次鹿镇区的冠军是，萧雅琴！欢迎萧雅琴上台领奖！” 　　“啊！是姨姨，姨姨是冠军！第一名！！！”小团子激动得直拉着两边的叔叔伯伯说。 　　林文华和秦瀚墨都为萧雅琴感到高兴，笑着回应：“是，太好了，竟然是冠军，这下可以代表鹿镇去绵安比赛了，去了绵安就能上电视！” 　　台上的萧雅琴正从主持人手里接过奖杯，发表了一番获奖感言。她本来也没想到自己竟然能得冠军，但既然得了奖，临时说几句对她来说简直不要太容易。 　　冠军诞生，鹿镇区的比赛正式落下帷幕，大家走到萧雅琴身边，纷纷道贺。 　　“都这么熟了，还虚套些啥！你们等我一下，我去换个衣服，然后咱们去吃夜宵！”她乐陶陶地让林文华帮忙拿着奖杯，“今天，谁都不许拒绝，你们先想想要吃什么，我去换衣服。” 　　说完，快步走去了更衣室。 　　林文华掂了掂奖杯：“还挺沉。难得她今天这么高兴，咱们就依她说的来吧，你们有什么想吃的？” 　　陆明澈：“都行。” 　　孟萱还是盯着她的红指甲玩：“我无所谓啊，反正就吃个气氛。” 　　“瀚墨，你呢？有什么想法？” 　　“小萱说得有道理，就是吃个气氛，夜市的大排档、火锅、烤肉，什么都行。”秦瀚墨说。 　　林文华没忘了姜绵绵：“小绵绵呢，有什么想吃的，今天让你琴姨带你去吃。” 　　姜绵绵听到瀚墨叔叔说那些吃的，已经忍不住咽口水了，等问到她想也不想就说：“好吃的就行！哪个最好吃就吃哪个！” 　　萧雅琴换好衣服过来，正好听到这一句，笑着说：“你们都说了些什么？让我看看都有哪些好吃的？” 　　林文华就说了火锅烤肉大排档。 　　“去大排档？那边还有小龙虾，东西也多，你们想吃什么都行。” 　　“行。” 　　六个人就向夜市出发。 　　夜市与中心广场、及他们的住处正好是个三角形。他们对鹿镇十分熟悉，抄近路去了夜市。 　　比赛完已经是十点多，路上人很少，等走到夜市时，却又是一片截然不同的热闹景象。 　　鹿镇的夜市成一个规则的长方形，全是各种小吃摊，有卖烧烤的、卖炒饭的，还有凉皮、牛肉粉丝汤、煎饼等，不一而足。 　　要吃氛围，来夜市算是来对了。这里的人大口吃肉、连瓶喝酒，现点现吃，时不时还有一阵起哄声。 　　陆明澈一行人在一个烧烤摊子坐下来，萧雅琴和林文华去大冰柜前点菜，萧雅琴还大嗓门儿的冲他们喊：“其他摊子上有什么想吃的就去买，一会儿我去结账。” 　　“姐，你们少点一些，吃不了多少！” 　　夜市嘈杂，孟萱也只能用喊的。喊话的孟萱也是千金大小姐的气质，引得旁边几桌好些人往这边看，孟萱目不斜视，如同高山雪莲，不可亵染。 　　很快，萧雅琴和林文华点完菜回来。 　　萧雅琴今天兴奋异常，大排档澄黄的灯光下都能看出她面色红润，精致的妆容和发型都还在，眉梢眼角流露出真实的喜悦与娇媚。 　　她半趴在桌上，对孟萱和陆明澈说：“今天你们帮了姐大忙，我特意给你们点了不一样的。小萱，我给你点了个烤猪蹄，猪蹄补胶原蛋白，虽然你不缺，但提前补补也没啥坏处。” 　　孟萱抽了抽嘴角：“姐，猪蹄要炖的才行，烤猪蹄只能让人发胖……” 　　“问题不大，咱就当它有用。知道你不吃辣，点了不辣的。”萧雅琴又转向陆明澈，“小澈，姐给你点了猪脑。” 　　陆明澈：“……” 　　“我不吃那个……”陆明澈说完发现这个理由可能说服不了萧雅琴，又说，“我不用补脑子。” 　　萧雅琴：“也对……”她环顾一周，发现这儿没有人需要补脑子，除了她自己……“好吧，我自己吃。然后还点了牛肉串儿，还有鸡翅鸡腿蔬菜什么的，哦还有一盘龙虾。你们还有什么想吃的自己去点。” 　　“姨姨，那绵绵呢，绵绵吃什么。”她只听到琴姨给哥哥姐姐点了，没听到自己。 　　“哈哈哈，咱们小绵绵，当然是以上东西，想吃什么，就吃什么！一会儿姨姨给你剥大龙虾！” 　　菜还没上，先上来了两瓶冰啤酒。 　　秦瀚墨：“你们还要喝酒……” 　　“这是我和林老师喝的，瀚墨你身体不好不能喝，剩下仨孩子也不能喝，只能让林老师陪我喝了。”萧雅琴打开酒瓶，给自己和林文华满上。 　　菜很快也上来了，这里的食物味道不错。陆明澈让萧雅琴自己吃，他给姜绵绵剥龙虾。 　　大家有一口没一口地吃着，聊着他们这两年来经历过的一些事情，挫折与失败，烧烤的烟气偶尔穿过来，眼前是陆离色，耳边是浮华声，唯心头萦绕着淡淡的感伤。 　　在场的几个人多多少少有些关于未来与人生的迷茫，真正吃得开心的，大概只有小绵绵一个人，她纯粹地为琴姨感到高兴，纯粹地为夜市的美食感到满足。 　　“我成年了，给我也倒点酒。”孟萱突然说。 　　萧雅琴已经有点喝得上头了：“小萱已经成年了？我还总记得你是十六岁。” 　　秦瀚墨拿起酒瓶给孟萱倒了半杯：“才满十八，还不能算大人，最多半杯，不能再多了。” 　　孟萱也不说什么，捧着半杯冰啤酒，慢慢抿着，手心被玻璃杯上的水汽沾湿，动作优雅地抽了张纸擦拭。 　　“小萱，在大排档也能吃出五星级酒店的感觉，不去演大小姐太可惜了。”萧雅琴打了个酒嗝，“放心吧，你们看看我，我这种运气倒霉透顶的人，居然也能得冠军，你们的运气也快了！咱们，总有一天能好起来！绵绵，给姨姨香一个！” 　　小绵绵正埋头于大反派给她剥的龙虾肉和烤鸡翅中，听到自己被点名，凑过去“mua~”一口。 　　萧雅琴真是喝醉了，平时的精明都看不到，笑得傻气且娇憨。 　　她醉眼迷离地握着空酒杯，下巴靠在酒杯上，身体虚晃着说：“上次小萱面试不上替身，小澈的替身被人顶了，林老师去当个群演还要挨打……你们都不知道我有多倒霉。” 　　“我，从小就喜欢唱歌表演，但是家里不让我学，不让学就不让学呗，我就跟着学校的大喇叭学啊，没有老师教我也唱得比他们都好。有一年省里来我们县招音乐特长生，大家都知道，就瞒着我一个人，我知道的时候已经是考试的前一天晚上十点，去县里的车早就没了。” 　　“你们知道我怎么办？我就一个人从村里的山上上去，走了一个大晚上，硬生生一个人快走到县城。那会儿我才十来岁吧，当时走到快山脚的地方天还没亮，我想再赶赶应该能赶上考试，可是谁能想到，都到山脚了，天都快亮了，我他妈还能碰到一群狼啊！一群啊！” 　　萧雅琴抹了把泪，孟萱的化妆品好看却劣质，并不防水，这么一抹眼线都花了，拉出一条长长的黑线。 　　这下连沉迷美食的绵绵都发现不对了，小声道：“姨姨哭了……” 　　“没有，姨姨这是，喜极而泣！”萧雅琴呼出一口气，“从那开始，我就什么都不怕了，我一个从狼群里活下来的人，我就当自己死过一次了，连死都不怕，我还有什么好怕的？” 　　“雅琴，你喝醉了，别说了。”林文华劝她。 　　萧雅琴点点头：“好像是有点，林老师你都学会孙悟空的分.身术了？” 　　林文华：“……是你醉了。” 　　“哦，好吧，那就下次再跟你们分享我的倒霉事儿吧，反正，我从小到大，大事小事，倒霉到你们想也想不到。你们问我为啥一直当个群演，不去当前景也不去当特约？因为，我知道我倒霉，去了也演不了，转运之前，我，我他妈就只能当个群演啊……” 　　萧雅琴一把推开她手里那个空杯子，埋头趴在桌上抽泣起来。 　　林文华看着她抽噎的身体，用微不可闻的声音说：“她真醉了，小萱瀚墨你们看着绵绵，小澈给我搭把手，咱们叫个出租车回去。” 第32章 江南1 　　第二天, 萧雅琴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早上九点多。她揉着隐隐发痛的头下楼，发现大家齐刷刷地坐在客厅里。 　　她吓了一跳：“你们这是干啥？我昨天喝醉把你们集体揍了？我跟你们说, 好男不跟女斗，打我一个女的……” 　　“我们是在讨论今天出去玩。”林文华说，“我们都说好了, 今天一起出去玩，你去不去？” 　　“去倒是想去，问题这个时候哪里可以玩啊。瀚墨这身体受得住？” 　　秦瀚墨：“我的身体也没有那么差……” 　　“去仙人坑。那里不热, 天再凉就没法去了。”孟萱说。 　　萧雅琴：“仙人坑？行啊，那走呗。那地方有点远, 走过去不行啊, 打车？” 　　“嗯, 打车过去，快一点。” 　　今天没有人喝醉, 一家子贫穷的人，为了省钱, 五个大人加一个小孩儿，硬生生挤上了一辆车。陆明澈抱着绵绵坐在副驾驶座，另外四个在后排挤成一团儿。 　　“得亏咱都是演员, 瘦，否则还真挤不上来。”萧雅琴已经完全看不出她昨天晚上的脆弱了，和平时一样泼辣爽利, “你们怎么突然想到要出去玩儿了？平时一个个不都沉迷事业的吗？” 　　“玩儿一天，然后就要开始下半年的奋斗了。”秦瀚墨说。 　　实则是大家发现萧雅琴平时看着大大咧咧，却把伤心事都憋在心里，如今她拿了奖, 便商量着一起出去玩一天，让她放松放松心情。 　　“是啊，转眼就到下半年了……哎，我说，昨晚我应该没真揍你们吧？平时不喝酒，我才喝了多少啊林老师，居然喝断片了。”完全想不起来自己喝醉以后干了些啥。 　　林文华像班主任一样苦口婆心地说：“你以后还是别喝酒了，我以为你们北方人酒量都大，谁知道一瓶半啤酒你就睡着了。没打人，就是你这样自己太危险了。” 　　“知道，我本来也不爱喝酒，昨天那不是高兴么。”她的头到现在还疼，“也好，去仙人坑吹吹风，醒醒脑子。” 　　说话间，他们就到了仙人坑。 　　绵绵早上就听叔叔和伯伯科普了仙人坑这个地方，据说仙人坑的“仙人”，和神女峰的“神女”，在很多很多年以前，是一对神仙眷侣。从古至今，绵安老百姓一直口口相传着关于他们的故事，甚至直到现在，绵安的地方志里依然保留着这些奇闻轶事。 　　她其实没太听明白仙人坑和神女峰错综复杂的关系，以及仙人堪比大圣的奇妙法力，总之，她眼前看到的仙人坑，是一个长满荷叶的水坑…… 　　说是水坑并没有错，因为它四周没有任何堤坝，连着水面的便是泥土。水坑靠近村落这边造了几处青石台阶，三两个容貌秀丽的少女蹲在台阶上，趁着仙人坑的水濯洗莲藕。 　　“仙人坑在这些村民眼里很神圣，这里是不能洗衣服的，只能洗藕。”萧雅琴给他们解释，“我知道有个地方可以偷偷下坑，咱们别被发现，他们除了摘莲蓬采藕段，平时都是不能下去的。” 　　萧雅琴带他们绕过村落，走到一处没有人的地方，林文华不用她说，便上前拨开层层叠叠的荷叶，露出隐藏在下面的一条小木船。 　　“咱们几个人，应该正好能上去。” 　　萧雅琴和林文华先后跳上船，秦瀚墨和孟萱被他们半扶半拉上船，陆明澈把绵绵递给萧雅琴，站在岸上推了一把，小船便慢慢悠悠地向仙人坑中心晃去，他看准时机，跃到船上，小船承受不住力道地左右大摆，在一片绿意中，响起愉悦的惊呼声。 　　小木船正好可以坐六个人，四个人在中间相对而坐，陆明澈在船头的位置，船尾稍窄，小绵绵却还可以在船尾躺下来打半个滚儿。 　　鹿镇还未出伏，八月末的晌午，日头颇有些毒辣，但在仙人坑里只有清凉。从水波里泛上来的凉意，从碧绿的荷叶荷枝中透出来的凉意，这凉意仿佛是可以看到的半透明青绿色，沁人心脾。 　　小木船没有篷，但这里的荷叶长得很高，像船篷一样为他们挡住阳光，洒下阴凉与碎金。 　　“绵绵，这里好不好玩儿啊。”萧雅琴摘下一片荷叶，扭身去逗她身后的小团子。 　　“好玩！跟大城堡一样好玩！” 　　绵绵觉得，这里跟大城堡一样，是一个独立的世界。大城堡只有她一个小孩儿可以进去玩，这里却是大家都能进来玩儿，相比之下，这里比大城堡还要好。 　　萧雅琴把荷叶留给她：“送你一把绿色的小伞。” 　　绵绵握住伞柄，躺在船上，像撑伞一样把荷叶撑在头顶。 　　举了一会儿，她觉得手有些酸，把整个荷叶倒扣在脸上，喊道：“姨姨，姨姨，绵绵不见了！” 　　大家都去看她，只见小人儿头被荷叶遮住了，穿着小白裙子的身体却全在外面。她大概以为只要把自己的头遮住，别人就看不到她…… 　　“嗯，绵绵不见了，我们就要开始吃好吃的了。”萧雅琴带着笑意说。 　　小团子闻言一把拿下荷叶，猛地坐起来，连小船都跟着晃了一下：“什么好吃的！绵绵在的，不可以不带绵绵吃。” 　　“哈哈哈哈哈哈哈，带你带你，一会儿哈。” 　　萧雅琴说着小心地站起来，仰头望去，瞧中了一个饱满的青褐色莲蓬，伸手一勾、一折，莲蓬就落到了她手里，递给绵绵：“莲蓬，绵绵尝尝看。” 　　绵绵拿到莲蓬，闻了闻，摸了摸，好奇地上上下下研究了一遍，最后又重新躺下去，把荷叶往脸上一盖，躲在荷叶底下悄悄地啃莲蓬。 　　萧雅琴给大家一人摘了一个莲蓬，重新坐下来，把碎发别到耳后，一看，发现小团子又用荷叶把自己盖起来了。 　　她俯过身去，扒拉开那片荷叶，姜绵绵正苦着一张脸，嘴里含着一口莲蓬，半吐不吐的。再看小团子手里的莲蓬，果然被咬了一口。 　　“姨姨，这个，这个莲蓬，不好吃啊……又苦又涩。”绵绵最终还是趴在船沿上，把嘴里的莲蓬吐了。 　　萧雅琴拿着那个莲蓬，笑得整个人都在抖：“你们看看，小家伙怎么吃莲蓬的。”把那缺了个月牙小口的地方展示给大家看。 　　“琴姐，是你没说清楚，你不是跟她说尝尝莲蓬吗，她就尝了莲蓬啊。”秦瀚墨也笑，面色好似都没有那么苍白了。 　　“是我的错，是我的错，绵绵啊，这个莲蓬不是这么吃啊。”萧雅琴剥出一颗莲子，把皮去了，留下白白嫩嫩的果肉，喂到绵绵嘴里，“怎么样，好不好吃？” 　　绵绵尝了尝，味道淡淡的，有一点点甜，比刚才那一口好吃多了。她嘟嘟嘴，小心眼儿地说：“姨姨，你刚刚笑话绵绵，至少给我剥五颗……不，十颗，绵绵才能原谅你。” 　　“哈哈哈，好，姨姨错了，不该笑话绵绵，哈哈哈哈哈，姨姨给你剥！” 　　绵绵：“……”╭(╯^╰)╮ 　　吃完莲子，还有莲藕。 　　莲藕却是萧雅琴采不了的，但他们这还是有能采的人。 　　别看林文华以前是个特级教师，但他是绵安本地人，从小在莲塘里长大，浅田莲藕采摘，对他来说跟上课一样简单。 　　林文华把莲藕堆在床上，萧雅琴等人一人拿着一截，侧靠在船边清洗。 　　洗干净的莲藕是雪白的，洁白无瑕。 　　林文华懂藕，从中挑了一截嫩藕，给姜绵绵吃。 　　“这个，要怎么吃……”姜绵绵吃一堑长一智，不再自己瞎琢磨了。 　　“直接吃。”林文华自己拿起一段，大口嚼着，给她做示范。 　　绵绵接过藕，咬了一口，慢慢嚼着：“好嫩呀，这个也是水果吗？” 　　前特级教师很是思索了一下，告诉她：“一般来说莲藕被归类为蔬菜，因为其他地方的人吃不到这么新鲜的藕，不知道鲜藕其实跟水果差不多。” 　　绵绵点点头：“这个是蔬菜。” 　　孟萱也嚼着藕，红唇微抿，显得更漂亮了：“晚上做成菜给你吃。” 　　大家惬意地吃着莲子、莲藕，躲在这与世隔绝一般的绿色世界里，悠闲地消磨时光。 　　绵绵嚼完了一小段藕，又躺下来，把荷叶当枕头，垫在脑袋下，翘着二郎腿，抓着一个大莲蓬，一颗一颗地剥着吃。 　　陆明澈自己十分注重礼仪，对绵绵也很严格，对她的培养方向是淑女，至少气质举止不能比孟萱差。 　　跷二郎腿、躺着吃东西，这些是他决不能容忍的，当下站在船头，要叫一个人躺在船尾、舒服得无法无天的小家伙坐起来。 　　林文华看出了他的意思，阻拦道：“就这么一天，让她好好玩吧，才三岁半，连幼儿园都还没上呢。” 　　见陆明澈不同意，他又说：“‘最喜小儿无赖，船头卧剥莲蓬。’小孩儿也就这几年，等长大了就没有这样无忧无虑的时候了。” 　　陆明澈终于被说服了，躺着吃莲子的绵绵却开口道：“伯伯，我都听到了，谢谢你帮我拦哥哥，但是绵绵不是无赖哦。而且，绵绵现在也有好多好多烦恼，一点也不无忧无虑……” 　　“小绵绵有什么烦恼，说出来大家帮你解决啊？”林文华说。 　　姜绵绵坐起来，把手里的大莲蓬往陆明澈那边一扔，叹气道：“唉，这是绵绵的秘密，不能告诉别人的。”她的烦恼，当然是大反派啦，关系到她整个星球的生死存亡。 　　“绵绵这么小就有自己的秘密了，行，我们不问。” 　　大家都只觉得，那么小的孩子说有自己的秘密，可爱得不行，一点也没真放在心上。 　　姜绵绵一眼就看出他们没当回事，也不多说，傲娇地抬了抬头：“哥哥，你给绵绵吹个曲子吧。” 　　陆明澈一脸淡然：“没带陶笛。” 　　“哦，绵绵帮你带了，放在你的包包里，你看看。” 　　陆明澈：“……” 　　他打开书包一看，里面果然躺着一个陶笛，绚烂的彩云在黑色书包里若隐若现。 第33章 江南2 　　她是什么时候放进包里的！ 　　陆明澈拿出陶笛：“姜绵绵, 你胆子越来越大了。” 　　绵绵小二郎腿一翘，小胳膊左右一搭，扭着头, 果然胆子肥得很。 　　“那可以上幼儿园了。”陆明澈细心擦拭着陶笛说。 　　姜绵绵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整个人都僵住，二郎腿也翘不下去了, 站起来，眼睛一点点睁大，控诉道：“你, 你怎么可以这样！”一言不合就用幼儿园威胁她！ 　　“我怎么？” 　　“上次你明明答应我，不用上幼儿园！”她可是答应了好多好多条件, 才换来的自由！ 　　“那个时候不用上, 不是现在。” 　　小团子彻底懵了, 急急地从船尾挤到船头，抱住大反派的腿, 对他伸出一只手：“哥哥，你不用吹了, 绵绵帮你放回去……” 　　“嗯？” 　　“你不用吹陶笛，绵绵也不用上幼儿园……” 　　旁观的一堆人忍不住捂脸，小团子还是太单纯！ 　　果然, 陆明澈把陶笛递给她，却是说：“我不吹，你也还是要上幼儿园。” 　　正往大书包里放陶笛的小团子, 闻言鼓起脸，抬头看他，脸上明晃晃地写着“我哥哥是大坏蛋”，也不放陶笛了, 捏在手里一摇一晃地回到船尾，背对着他们，憋着一股气，自己呜呜咽咽地吹起来。 　　好一段闻者伤心、听者落泪的惆怅噪音！ 　　船上几人心下好笑又不得不强忍着笑意，一番面面相觑之后，就打算看陆明澈的好戏，看他准备怎么哄小团子。 　　“姜绵绵。”陆明澈喊她。 　　绵绵不理他，撒气似的吹得更大声。 　　“你吵到大家了。”为了让自己的声音不被噪音盖过，陆明澈只好更大声，“再这样以后不教你学剑了。” 　　姜绵绵听到这个，真的停了下来，却是很有骨气地说：“不教就不教，反正你都不要我了，本来也没打算再教……” 　　小团子硬气不过三秒，才刚放完狠话，又委屈得不行，眼泪吧嗒吧嗒地掉下来：“我只是想让哥哥多吹吹陶笛才放的，他平时都没时间……呜呜呜……” 　　她真以为是因为这个事情，要被送去幼儿园。 　　“哎呦哎呦，怎么哭了。”萧雅琴没法再旁观了，对绵绵张开双臂，把她抱在怀里哄，“你哥哥跟你开玩笑呢，上幼儿园也一样教你学剑的。” 　　“我不要上幼儿园。”小绵绵抽噎着说。 　　“那可不行，小朋友都要上幼儿园的，不然其他小朋友都上了，就绵绵不去，那不是比其他小朋友落后了？” 　　姜绵绵很有自信，并不怕落后：“绵绵是神童，落后一点不要紧的。” 　　萧雅琴：“……”她白了一眼林文华，还是特级教师，天天当着孩子面夸，这下倒好？ 　　林文华也有点尴尬，试图和孩子讲道理：“绵绵啊，学习这个事情呢，不进则退，就算是神童也要每天学习才行的。就像古代有个叫‘仲永’的人，他也是神童，但是因为不去学习，最后就变得和普通人一样了。” 　　“哦，那绵绵当个普通人也挺好的，当神童感觉挺累的。再说，绵绵每天都跟着大家学习呀，每天都有进步。” 　　林文华也无能为力了。 　　说实话，绵绵平时挺活泼的，感觉不是特别依赖家人的孩子，他们也不明白为什么她对上幼儿园这么排斥。 　　“姜绵绵，过来。”陆明澈喊她。 　　绵绵把脑袋往琴姨怀里埋，听不见听不见就是听不见！ 　　萧雅琴失笑，拍拍她的背：“你哥哥又不会吃你，过去吧。” 　　“那，那他要是一生气，把我扔水里呢？”绵绵闷声闷气地说。 　　陆明澈：“……” 　　萧雅琴等人终于忍不住了，不给面子地笑起来：“小澈，你在绵绵心里的形象堪忧啊。” 　　林文华也说：“绵绵别怕，伯伯肯定不会让你被扔下去。他要是敢扔你，伯伯就扔他。” 　　绵绵在林伯伯采藕时，已经见识了他在水里的本事，勉强信了，不甘不愿地走到陆明澈身边：“干嘛？” 　　小团子站着还没有陆明澈一半高，陆明澈没什么表情地盘腿坐下，淡淡地说：“太难听，教你。” 　　他从姜绵绵手里把陶笛拿过来，不像教钢琴时那样，只是让她一个键一个键照着弹，而是把每个孔是什么音都说了，再给她具体讲了一首简单的小曲子。 　　“听懂了吗？” 　　“哼，怎么突然教我这个？就算你教我陶笛，我也不去上幼儿园。”她一把夺过彩云陶笛，一个音都不差地把刚才那首曲子吹了一遍。 　　陆明澈依旧面无表情：“因为，噪音太难听了。” 　　绵绵：“…………”她觉得自己遭到了嘲讽。 　　幼儿园的事情只能回去再慢慢说，仙人坑之旅最终还是以陆明澈的陶笛声收尾。 　　江南亭亭的荷叶，荡漾的清波，旧式小木船缓缓前行，加上清澈悠扬的陶笛声，如同一幅山水画卷，美得浑然天成。 　　林文华拎着莲藕，萧雅琴和孟萱各自抱着一把莲蓬，小绵绵嘟着嘴，挂在大反派脖子上，手里揪着一片荷叶，两条小腿像濯净了的莲藕一样白嫩，一下一下地晃着。 　　他们很幸运地没有被村民发现偷偷下坑的事，顺利回到家。 　　到家就是孟萱发挥的时候了，她说了要把莲藕做成菜，最后就做出了一桌全藕宴。 　　深红的糯米糖藕、金黄酥脆的炸藕棒、酸辣的脆藕片，还有一碗莲藕排骨汤。 　　姜绵绵看着这一桌美食，暂时忘记了烦恼，指着莲藕汤说：“这个，绵绵在剧组喝过！” 　　剧组连同盒饭一起的，还会配一大桶汤，让大家自己去舀。大多数时候都是紫菜蛋花汤，有点腥气，并不好喝，夏天偶尔还会有冰镇绿豆汤，至于莲藕汤，绵绵只见过一次，就是去神女峰演难民那一回。 　　“这可不一样，剧组的莲藕汤连一块藕都舀不到，也没什么味道，”萧雅琴先给绵绵盛了一碗，里面有两块小排骨和几片煮成粉红色的藕，“喝喝看。” 　　论美食，孟萱出品，必属精品。 　　绵绵不用喝，就知道这一定好喝，毕竟上一次的排骨汤还令她记忆犹新，这一次只是加了藕片而已。 　　然而，等她真的喝了，却又一次被惊艳到。 　　太太太太太好喝了！藕片，吃起来居然是粉粉糯糯的，跟生吃一点也不一样！ 　　再吃一根炸藕棒，外面洒了甘梅粉，脆脆的，甜甜的，吃完一根还想再吃。 　　绵绵在吃饭上向来让人省心，除非饭菜不合她口味，其他时候，给她一个小勺子，她自己就能吃得不亦乐乎。 　　白白嫩嫩的小团子，光是捏着一根炸藕棒吃，就让人觉得可爱到心都要化了，那感觉比他们自己吃还要心满意足。 　　大家玩了一天，都有些饿，配着雪白的大米饭，大口大口地吃全藕宴，哪怕贫穷到住在这样破旧的小楼里，此刻却也依然是快乐的。 　　萧雅琴享受着孟萱的厨艺，想起她那个新交的男朋友：“小萱，我这几天忙着比赛，都忘记问了，你男朋友什么时候有空啊？” 　　孟萱夹菜的动作一顿，收回筷子，扒拉了一口米饭，若无其事地说：“那个，他……最近比较忙，等以后吧。” 　　“他忙什么呢？领队出工收工的时间，不都是和群演一样的吗？”领队存在的意义就是负责群演在剧组的纪律，群演都收工了，领队自然也没事了。 　　孟萱戳着米饭，眼睛盯着自己的碗：“就是，嗯……那个，他说，还没做好准备见你们。” 　　萧雅琴忍不住皱眉：“见我们要什么准备？我们又不是你的长辈，大家只是一起在鹿镇当群演的朋友，鹿镇演员之间不都巴不得一起去吃个饭，好多认识些人的吗？” 　　“就……可能，他会觉得，是见我这边的朋友，需要一些准备吧……”孟萱慢慢放下筷子。 　　萧雅琴觉得这事情不太对劲，还要追问，被旁边的林文华私下拉了一把。 　　林文华打圆场道：“小萱，年轻人是这样，大家的社会阅历都不是很多，谈恋爱可能也不好意思说，你琴姐就是关心你。没事儿，没事儿啊，这事儿不急，大家都先吃饭，小萱的手艺，不能浪费啊。” 　　萧雅琴吸了口气，道：“对，是我太心急了，以后再说吧，吃饭吃饭。” 　　秦瀚墨把孟萱放下的筷子重新放到她碗上：“你自己做的菜，总不能不吃。再瘦下去，你就要皮包骨头了。” 　　“你先管好你自己的身体吧。”孟萱到底重新拿起了筷子。 　　萧雅琴没再问孟萱，却在私底下盘问了秦瀚墨好久，问他对方人品怎么样，靠不靠得住：“小萱一个女孩子，被人面兽心的骗了怎么办？” 　　秦瀚墨也没瞒着：“看起来还行，年纪和小萱差不多大，二十来岁吧，长得还行，跟小萱小澈那长相肯定是没法比，但挺会来事儿，当时剧组的副导演他们都挺喜欢他。” 　　“不会来事儿的也当不了领队。”萧雅琴揉揉额头，“那不就更有问题了，那么会来事儿的人，为什么不肯见咱们？不行，瀚墨，你跟小萱关系好，你得多提醒她一点儿，女孩子一定要保护好自己。” 　　“放心吧姐，她自己心里有数，小萱什么性子你还不知道。” 　　萧雅琴还是有些忧心忡忡：“希望是我想多了，感觉小萱这次是真心喜欢人家。哎，但愿对方是个好人吧。”虽然她自己就是个群演，但她真觉得，群演里面人品不行的人，占的比例太高了。 　　姜绵绵不知道琴姨和瀚墨叔叔在神神秘秘地说些什么，她正双手捧着萱萱姐特意给她做的甜甜圈，吃得像一只小猫一样餍足。 　　萱萱姐说了，全家只有她有甜甜圈，因为她是家里最可爱的小团子，可以享受全家最好的待遇！ 　　然而事实上，孟萱只是看她今天哭了一回，预计她最终还是要被送去幼儿园，给身不由己的小团子一点甜头吃罢了…… 第34章 江南3 　　绵绵吃了半个甜甜圈就吃不下了, 剩下半个却舍不得放，一直捧在手里，人半躺在沙发上, 像一条小咸鱼。 　　陆明澈想等她吃完再跟她好好说说上幼儿园的事，结果他洗完澡，发现小家伙还没回房间, 下楼一看，果然还瘫在客厅里。 　　“姜绵绵，上楼睡觉。”他居高临下地看着小团子。 　　绵绵一个侧身：“不要。” 　　三岁半的小孩子没啥人权, 她再硬气也抵不过陆明澈单手就把她拎起来，跟萧雅琴他们打了个招呼, 拎着小团子上楼。 　　“大反派, 你放开我！”小绵绵一手拿着甜甜圈, 腾出一只手挣扎，收效甚微。 　　陆明澈大步踏上三楼, 把她放在床边上坐着，自己把椅子转了个方向, 跟小团子面对面，神色严肃认真：“为什么叫我大反派？” 　　咦，她居然这么叫出来了吗？都怪大反派让她太生气了！ 　　绵绵小眼珠乱转：“没有, 你听错了。” 　　“不止这一次，你以前说梦话，还有在片场, 我都听到了。” 　　绵绵不可置信：“我还说梦话？不可能，你这是污蔑，你不是我最爱的哥哥了！” 　　“你琴姨也听到了。” 　　绵绵：？？？她梦话说得这么大声？ 　　小团子挠挠头：“那个，如果真的是这样, 我觉得你应该反思一下，为什么我不喊别人大反派，就喊你呢？” 　　陆明澈一时间没有说话，顿了顿才又开口：“你要上幼儿园。” 　　“我不。” 　　“为什么？” 　　她撅着小嘴：“你也不上学啊，霍子琛说，许澜比你大，他还在上学呢。” 　　陆明澈微微蹙眉：“但是，我们都上过幼儿园。” 　　绵绵：“……” 　　“反正，除非你跟我一起上幼儿园，不然我不去。” 　　她不给陆明澈反驳的机会，正好觉得手酸了，把剩下的半个甜甜圈塞进他嘴里。 　　大反派被她堵住了，小团子觉得自己获得了胜利，开开心心地去刷牙牙睡觉觉，第二天神清气爽地起床，气势十足地挥舞她的小木剑。 　　今天姨姨和伯伯都去剧组了，只有叔叔姐姐和大反派在家。 　　早饭是姐姐做的莲子绿豆汤配鸡蛋饼，小绵绵吃得特别幸福。以前父王母后跟她说过，她的脸圆圆的，小胳膊小腿也白嫩嫩胖乎乎的，说明她身上的福气特别多。 　　绵绵很有信心，只要能一直吃姐姐做的饭饭，她的福气会越来越多…… 　　她看看大家都挺瘦削的脸，内心暗暗叹气，难怪大家以前都这么惨，还好现在她来了，她会用自己的福气帮助叔叔、伯伯、姨姨、姐姐每一个人。当然，还有大反派。 　　约莫中午的时候，大反派和姐姐手里各自拿着印了他们照片的资料，说是要去给导演送，还要试镜。 　　绵绵心里浮现出一群人站在镜子前照来照去的场景，虽然觉得这样子有点蠢，但她还是问：“绵绵可以一起去吗？” 　　“不可以。”孟萱轻轻弹了一下她的小脑门儿，“那里的导演超凶，你的小脸蛋太圆啦，会被赶出来。” 　　绵绵又忍不住感叹了一遍，这个世界真奇怪，在福运星大家想见她还见不到呢，这里的人居然还要因为她太有福气赶她走？？ 　　因为福气过剩而受到歧视的小团子，只好叮嘱姐姐：“那姐姐要看好哥哥哦。” 　　孟萱莞尔，对她微微颔首，跟陆明澈出了门。 　　这下家里只剩下她和瀚墨叔叔。 　　瀚墨叔叔身体不太好，虽然他自己一直不承认，但除了他之外，绵绵实在没见过哪个人，脸色一直都那么苍白，连嘴唇都是发白的。 　　此时瀚墨叔叔正在客厅里看她的图画书，绵绵过去一看，刚好是那个她特别喜欢的狐狸先生的故事。 　　以前这些故事都是绵绵说给其他人听的，她还是第一次碰到有人跟她一样看了这本书，她还不知道怎么形容这种激动的感觉，就是觉得和瀚墨叔叔一下子亲近了起来。 　　“叔叔，你觉得大梨子可以做成小提琴吗？绵绵觉得可以，但是有个小哥哥告诉我，小提琴要木头才可以做。” 　　秦瀚墨合上书，温润如玉：“我们做不行，但是狐狸先生可以。他们的世界有不同的方法。” 　　这个回答颇合小绵绵心意，她又跟叔叔探讨了好几个书里的问题，平时的困惑全部迎刃而解。 　　“瀚墨叔叔，原来你是这么厉害的叔叔！” 　　绵绵这才发现，这个很温和但平时不太说话的叔叔，原来也这么有学问。而且讲的东西比林伯伯说的有趣多了。 　　“叔叔跟哥哥姐姐不一样。”她若有所思地说。 　　“怎么不一样？” 　　“就是，哥哥姐姐他们不说话，但是大家都知道他们在；但是叔叔呢，有时候不说话，绵绵就会忘记叔叔也在。”她不好意思地对秦瀚墨笑了笑，“绵绵不是故意忘记叔叔的，而且，叔叔一开始说话，就像姨姨伯伯一样能说了？” 　　秦瀚墨被小团子逗笑：“走，叔叔带你去看小车车。” 　　绵绵来这里几个月，也见过不少车了：“四个轮子的小车车吗？还是两个轮子？” 　　“都不是……是三个轮子的。” 　　姜绵绵很快就看到了三个轮子的小车车，就停在这幢楼的背后，只是她之前从来没从这边走过。 　　小车车虽然只有三个轮子，但绵绵觉得它更像四轮车，因为它有一个绿色的大铁壳把整辆车包起来，里面有一个很大的空间，放了各种东西，跟二轮车完全不一样。 　　绵绵看着车里红红绿绿的一大堆东西，咋舌道：“叔叔，这是你的小金库吗？” 　　“哈哈哈，差不多吧，晚上叔叔就骑这辆车去摆摊儿，绵绵要一起去吗？” 　　“嗯嗯。” 　　瀚墨叔叔说，等他把这个小金库的东西都卖完，他就可以攒够钱买一个很贵的相机了。 　　叔叔的梦想，是当一个很厉害的摄影师。 　　绵绵回想了一下她认识的摄影师大虎和小虎，特别是大虎因为太胖没法追着哥哥拍的样子，感觉这个工作不是很难，就是对身体要求有点高。 　　“叔叔，那你更要好好调理身体了，当摄影师很累哒，还可能会摔跤。” 　　秦瀚墨苍白着脸微笑点头：“叔叔会好好养身体的。” 　　下午，陆明澈和孟萱回来得比较早，他们看起来还是和出去时一样，面色平静，没什么情绪的样子。 　　但绵绵却觉得，大反派确实是没什么情绪，姐姐似乎比去的时候低落不少。 　　她仔细想了想，姐姐出门时，应该情绪比平时还要更好一些，还能弹她小脑门儿，回来却一句话也没说，转身就去厨房做饭。 　　给她开小灶做甜甜圈的姐姐，绵绵必须要关心，便问大反派：“你们下午照镜子，不顺利吗？还有比姐姐更好看的人？” 　　陆明澈不知道试镜在小家伙脑子里是个什么样的存在，只能字面上回答她的问题：“没有更好看的，从来没顺利过。” 　　“诶？你不觉得，有点点矛盾吗？” 　　陆明澈一本正经地点头：“这个世界，就是这样矛盾。” 　　秦瀚墨：“……” 　　“小澈，你这么说，小孩儿听不明白的。”他揉揉小团子的脑袋，“等晚上去摆摊儿叔叔给你解释，现在叔叔先去帮姐姐一起做饭。” 　　孟萱做饭的时候一般不让其他人去厨房，嫌他们帮倒忙，但秦瀚墨是例外，他打个下手还算不错。 　　过了一会儿，林文华和萧雅琴也回来了，大家一起吃了晚饭，秦瀚墨说了一声等下准备出去摆摊。 　　孟萱是秦瀚墨摆摊的固定搭档，她不怎么说话，做不来生意，但能帮忙看住东西，不让人顺走。 　　“行啊，小萱也去吧？你那车就只能坐两个人，我们要没事就散步过去看看。”林文华说。 　　两个人的限制不包括小团子，她坐在萱萱姐的腿上，就跟着小车车一起出发了。 　　三个轮子的车，好像是四轮车的低配版，稍一转弯，车里的货物就要响一下，人也跟着车往一边倒，小绵绵还觉得这个车比霍子琛家里的四轮车好玩，他家的车转弯一点感觉都没有，完全失去了小车车的精髓…… 　　秦瀚墨摆摊的地方并不远，就在夜市大排档和他们住处中间的一座桥下，再过去就是横贯整个鹿镇的鹿河，鹿河边的这条路是新造的，据说以后还要在附近建一个鹿河公园。 　　在桥下摆摊儿的人零零散散的，加起来也有十来户，秦瀚墨找了个没人的空地停车，打开车厢，跟孟萱一起把东西往下抬。 　　他的车看起来不大，里面放的东西还真不少。先抬下来一张桌子，然后在桌上竖一个小台灯，其他商品一样一样地摆上桌，看起来还挺有模有样。 　　只是来这边的行人稀少，摆摊的人都很佛系，大多磕着瓜子儿聊聊天，绵绵绕了一圈回来，发现大家竟然全是和姨姨一样的群演，片酬勉强糊口都困难，便利用晚上这点时间出来赚外快。 　　大家的心态都已经被生活打磨得很稳，不以物喜不以己悲，能卖出去就是赚到，卖不出去就当出来散心。 　　秦瀚墨也正在跟孟萱聊天：“今天又是因为什么不行？” 　　“没说什么原因，接过资料就让我可以回来了。”孟萱整理着东西，淡淡地说。 　　“别灰心，你年纪还小，一定会遇到属于你的机会。”秦瀚墨劝她。 　　绵绵也想起来这事：“这个很难吗？姐姐那么漂亮，为什么还不可以啊。” 　　秦瀚墨正要回答，一个路人听到了小女娃奶声奶气的说话声，往这边看了两眼，走过来说：“这孩子长得真好啊，哎，你们这给手机贴膜吗？” 　　“贴的。” 　　“那行，给我贴个膜吧。”他把一个摔碎了钢化膜的手机放到桌上。 　　小地摊儿迎来了今晚的第一个生意。 　　作者有话要说：　　梦想当摄影师却还在天桥下贴膜的瀚墨叔叔……感谢在2020-06-21 21:15:47~2020-06-22 23:12:4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小九儿 4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5章 江南4 　　秦瀚墨给顾客贴完膜, 对方又夸了绵绵好几句才离开，紧接着又过来三五个高中生模样的女孩儿，各自买了些发饰、小耳环等。 　　他们摊位前的热闹和其他摊位的冷冷清清形成鲜明对比, 还引过来几个摊主过来向他们取经。 　　秦瀚墨哪有什么经给他们取，他跟孟萱就不是会做生意的人，只好哂笑道：“也就是今天运气好, 以前摆摊一个月连收回成本都难。” 　　对方没要到经验，不知信了没有，跟他们闲唠了几句走了。 　　秦瀚墨终于歇下来, 喝了口水，给绵绵解释试镜是什么：“试镜可不是照镜子, 是站在摄影机前表演, 要是导演觉得好呢, 就可以去演戏。” 　　绵绵经过剧组小达人霍子琛三个月的科普，对这些已经有了一些了解：“所以, 是看演技！可是，哥哥姐姐演技好像很棒啊, 他们为什么还是不行。” 　　自从上次在楼道上练戏吓到她之后，姐姐平时都在房间里琢磨，特别勤奋努力, 演得也真的很像！不然也不能吓到她…… 　　“没有这么简单啦，还有很多其他的原因，说看演技其实不准确, 应该是看合不合适吧。”秦瀚墨说，“有时候到那里，就让你走了，连表演的机会都没有。” 　　合适就很笼统, 漂亮只是其中占比不怎么大的一个因素，重要的是符不符合角色形象，片酬能否谈拢，演员知名度如何，以及，是否有强大的背景。 　　绵绵觉得这个太复杂了，她好像也想不出来有什么办法可以帮助哥哥姐姐，她能帮得上忙的只有运气：“姐姐，要不下次，你们还要去试镜的话，就带绵绵一起吧……我会努力不被赶出来的！” 　　孟萱懒懒地捏着她的小揪揪：“不可以，小朋友不能去，除非要选小演员。” 　　“好吧，那就等选小演员的时候吧。” 　　正说着，又过来了几个顾客，买了些东西走了之后，桌上的商品不太够，秦瀚墨又从车里搬了一箱出来。 　　慢悠悠散步过来的萧雅琴等人终于到了，看到秦瀚墨桌上空了一半，又在重新往上面放东西，萧雅琴挺惊讶地说：“今天生意不错啊？你们以前不都卖不出去啥的吗？” 　　“可能今天适合做生意？”秦瀚墨又在桌上放了小半箱东西，剩下的就放在桌边，省得一次次开车门拿。 　　今天生意真是不错，这地方冷清，总共也没多少人，可但凡走过两个人，就要往他们摊位过来看看，买走点小玩意儿。 　　又送走两个顾客后，萧雅琴压低了声音对他们说：“咱们明天还是换个地方吧，一直在这里摆摊，我怕你们会被打……”说着，示意了一下不远处喝着西北风的其他摊主。 　　秦瀚墨心里也挺激动，照这样卖下去，他的相机很快就能买上了：“嗯，明天换个地方摆摊。” 　　大人聊天、做生意，绵绵很无聊，就在翻那箱放在桌边的商品。 　　叔叔卖的东西数量虽然不多，但种类五花八门，各种不同香味的香囊、叮铃铛啷的耳环项链手链、皮筋发卡，什么都有，最后她还在箱子底下，从手机贴膜的旁边发现了一叠红纸。 　　这叠红纸红得特别正，上面还有祥云文案，立刻引起了绵绵的兴趣，拿过去问秦瀚墨：“叔叔，这个是干什么用的？” 　　萧雅琴凑过来看了一眼：“哟，这不是去年过年搞得那玩意儿吗？还没卖完啊。” 　　“积压了，就那一阵有人买，后来发现中不了奖就没人买了，我压箱底下忘记扔了。”秦瀚墨说，“绵绵拿着玩儿吧，不爱玩儿就扔了。” 　　孟萱低头往箱子里翻了翻，翻出几板一字夹：“这个是抽奖的，一块钱一张，手气奖是发卡，每个人都能抽到。姐，这个给你盘头吧。” 　　“行。”萧雅琴接过发卡，“这奖设得也真有意思，我当时赶潮流来抽奖，居然抽到一个手气奖，还以为自己牛逼了，结果每个人都有。我就知道只有这种时候我才能中奖。” 　　“手气奖是一板发卡？”绵绵问。 　　孟萱嗤笑一声：“要是一板，人家就当买发卡了，但它不是，你随便刮一张看看，手气奖，奖品写得明明白白，一根一字夹……不过问题不大，当时很多人十张二十张买的，二十张就一板了。” 　　然而，这是最朴素、什么花纹都没有的黑色发卡，饰品店里一板也就卖一块钱…… 　　“一般人来抽奖当然不是奔着发卡来的，它其他奖不是还说得可好了吗？”萧雅琴忍不住吐槽，“瀚墨你当时进这个，好像就是因为奖品里面还说了有相机还是啥的？” 　　秦瀚墨没否认：“特等奖正好是我想买的那款单反，这个抽奖进价一毛钱一张，我当时跟小萱两个人刮了一千多张。” 　　孟萱想起当时大过年的，跟秦瀚墨两个人闷头刮奖的情景还想笑：“你去年不是还不好意思让大家知道吗？当时我们刮出了一千多根发卡，我说那么多我用不了，要分一点给琴姐，他说你慢慢用吧，反正发卡也不会过期，拦着我不让我上楼，笑死我了。” 　　秦瀚墨：“当时不是还不知道这个根本刮不出别的奖吗？现在反正大家都知道刮不出，就无所谓了。” 　　“想想也是，进货的时候奖品就给了发卡，当时就该知道刮不出别的。商家估计也没料到我们进货的还能那么傻。”孟萱笑得眼泪都出来了。 　　“别笑了，谁还没干过点蠢事呢。”秦瀚墨苍白的脸色，在昏暗的河边路灯下，露出一点掩饰不住的宠溺与笑意。 　　孟萱姐姐说了刮刮看，姜绵绵就真拿了一张在旁边刮，她的指甲被大反派修理得很干净，半天才刮出来。 　　绵绵是认字的，她凑在朦朦胧胧的路灯下，仔细看了看，确定自己没有看错，哒哒哒跑过去塞到秦瀚墨手里：“叔叔，你的相机。” 　　聊天聊得火热的几个人，一下子被小团子的动作搞懵了，被塞了一张卡的秦瀚墨更是茫然：“小家伙是想让我们给她兑奖吗？” 　　他看也没看卡面，刮了一千多张之后，他不用看就知道上面写了些什么，随手一扔，去箱子里翻还有没有发卡：“也对，绵绵抽到奖，也应该给奖品。” 　　小绵绵翻了个白眼，把卡片捡起来，重新塞给秦瀚墨，加重了小奶音，强调：“叔叔！相机！” 　　这回秦瀚墨很确定，小家伙说的就是相机两个字，他的脑子似乎有点短路，有点期待，又有点不敢置信地去看手里的红色卡片，只见开奖区，真的，写了特等奖！ 　　“我的眼睛好像出了一点问题……”秦瀚墨觉得自己一定是在做梦。 　　“什么啊。”孟萱把卡片从秦瀚墨手里夺过来，凑到小台灯下看，一时间，突然没了言语。 　　萧雅琴被吊起了好奇心：“到底怎么回事啊，你们是要急死我，不就是一根发卡吗，我这给她不就行了？” 　　“姐你自己看吧……”孟萱递过去。 　　萧雅琴漫不经心地接过：“怎么今天都神神叨叨的……”说到一半，待看清卡片上写了些什么，她蓦地瞪大了眼睛，反应比谁都夸张，“林老师，小澈！你们都快来看看，卧槽，这他妈是中奖了？” 　　她过于激动，没注意到控制音量，惹得好几个摊主又往这边看过来。 　　秦瀚墨当机立断地说：“今天时间差不多了，我们收摊回家吧。” 　　“好好好，回去再说，这个还给你，你攒了两年都还没攒够的金贵东西，自己好好收着。”萧雅琴把卡还给秦瀚墨，表情比孟萱还认真。 　　等大家都到了家，这才围在客厅里，集体围观恐龙化石似的，围观桌上那张卡片，好像恨不得要把它供起来上香。 　　半晌后，大家终于平静了一些，回归到现实的问题：“这奖是中了，问题能兑得回来吗？现在都没人抽卡了，公司也不知道有没有倒闭……” 　　秦瀚墨吸了口气：“不知道，不过当时进货的时候，说了如果中其他奖要去哪里兑，我明天去试试看。”他想了想又说，“我觉得应该可以，这上面连型号都写了，看起来比较可信。” 　　大家都没打击他，毕竟都知道他为这件事攒了那么久的钱，甚至挺理性的一个人，还拉着孟萱刮了一千多张卡…… 　　能不能兑回来是一回事，但刮出这张卡片的小团子，直接成了大家心中手气爆棚的代名词。 　　这个抽奖活动去年过年前后很是流行过一段时间，除了秦瀚墨他们自己刮的，各个摊位卖出去的都不少，但奖品无一例外全是一根发卡，特等奖和一二三等奖没有一个人抽到，就是因为这样，才渐渐地没有人抽奖了。 　　然而，今天，绵绵随便刮了一张，就是一个特等奖。 　　“唉，看来这件事要瞒不住了，我就知道是绵绵的原因，她的运气特别好，说起来你们可能不信，其实以前我也去参加过不少比赛，但是每次都出各种意外，连赛场都进不去，简直倒霉透顶。我这回就是报名试试，谁知道还真顺利参加了。”萧雅琴说着说着，就忍不住把小团子抱在怀里。 　　这不是普通的小团子，这是一个小福星啊！ 　　“姐，我们信的，哪怕你说因为遇到狼群去不了我们都信。”孟萱说。 　　“诶，你们怎么知道？”萧雅琴已经完全忘记了自己醉酒后都说过些什么，“小萱你也太神了，我可不就是连狼群都遇到过么，还有什么遇到强盗打劫、半路车祸、对手陷害，反正只要我一想上进，就什么倒霉事都能碰到。” 　　萧雅琴最后得出结论：“总而言之，以后不管其他人说什么，我就信绵绵的！”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0-06-22 23:12:40~2020-06-23 23:29:2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不加香菜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6章 江南5 　　除了萧雅琴, 大家其实都不太相信那么玄乎的事情，然而秦瀚墨想了想今晚好得异常的生意，又觉得琴姐说得很有道理。 　　总不能是他和小萱忽然就开窍会做生意了吧。 　　大家默了默, 又问绵绵是怎么抽到特等奖的。 　　绵绵：“就是，随便抽了一下……” 　　陆明澈从刚才开始，就一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现在终于出声打断：“琴姐说的都是偶然事件，抽奖也是，过度联想没有意义。” 　　他看了一眼姜绵绵：“过来, 该睡觉了。” 　　“哦。”绵绵就要从琴姨身上下来。 　　“等等。”孟萱喊住他们，“我没记错的话, 这个抽奖, 一等奖是手机, 二等奖是洗衣机，三等奖是烤箱。就算不自己用, 卖了也能赚钱，绵绵, 你再抽一下？” 　　“不了吧。”小绵绵犹豫地说。 　　大家都没想到她会拒绝，还以为这里面有什么玄学的特殊要求。 　　孟萱忙问：“为什么？” 　　只见绵绵伸出两个白白嫩嫩的大拇指：“太难刮了，绵绵手指痛。” 　　众人看向她肉乎乎的手指, 粉色的指甲圆润可爱，可惜嵌了一点刮卡留下的灰色污渍。 　　孟萱：“……” 　　她从包里翻出一枚一元硬币：“用这个刮就不疼了，就刮一张, 要是抽到烤箱，姐姐给你烤红薯吃，香香甜甜的。” 　　姜绵绵又馋了，美食总是让她难以拒绝。 　　她颇为无奈地叹气：“那就一张哦？” 　　“嗯。” 　　绵绵便走过去拿了那枚硬币, 从剩下的那叠红纸里随便抽了一张，趴在桌上用硬币开奖。 　　开奖对她来说和伯伯要她默写没有什么不同，神色也跟默写古诗时差不多，挺淡定，又好像有点专注。 　　她用硬币把字都刮出来，先自己看了看，然后说：“姐姐，你说的烤红薯不能忘了哦？” 　　大家都有点不淡定了，难道还真刮出了一个烤箱来？ 　　秦瀚墨离得近，当下拿起来看，“三等奖，烤箱……” 　　众人都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了，如果说刚才萧雅琴说的那些，还能说是她自己神神叨叨，可这连续两次中奖又该怎么解释？ 　　“我先带孩子上去睡觉，等我一下。” 　　陆明澈捞起孩子，就往楼上走。 　　“哎？等等，姐姐，烤红薯还算数吗？”小家伙没等到回答，被扛起来还一心惦记着她的食物。 　　“算数，快去睡吧，兑了奖就给你烤。”孟萱优雅地扬声道。 　　姜绵绵放心了，上楼洗完澡、刷了牙，很快就睡着了。 　　陆明澈等孩子睡着之后又下了楼，大家果然还都坐在客厅里等他，茶几上放着那两张已经开出奖来的纸片，另外整整齐齐地放着一叠还没开的。 　　大家都看着陆明澈，绵绵毕竟是陆明澈母亲那边的朋友临终托付的孩子，他的想法才是最重要的。 　　陆明澈脸上一点都不慌：“看我干什么，不把剩下的都刮了吗？万一里面还有手机和洗衣机？” 　　这话有道理，按刚才的出奖率看，剩下的这一叠里，很可能还有什么好东西。 　　于是五个人，每人分了二三十张纸，一人拿着一枚硬币，埋头开奖。 　　秦瀚墨和孟萱已经开得很熟练了，一边刮还能一边调侃：“我还以为自己再也不会刮这玩意儿了，没想到这么快又开始了。” 　　好在这次的数量比起几百上千张算是很少了，没用多久就全部刮完，最后大家对着满桌子的手气奖，相顾无言。 　　萧雅琴深深吸了口气：“那个，小澈，你母亲的那位朋友，确定不是什么玄学大师世外高人之类的吗？” 　　陆明澈：“……” 　　“当然不是，就是普通的商人。不管你们怎么想，我都觉得，这只是巧合。” 　　萧雅琴：“巧合到我们刮了一百多张手气奖，她随便刮两张，就正好是大家想要的？” 　　“对。”陆明澈说得很肯定。 　　林文华到底是当过老师的人，内心坚定地相信科学：“我也觉得是巧合，绵绵顶多是运气比较好，一百多张纸里面有两张有奖，正好两张都抽到奖的概率是小，但也存在。雅琴，你不要把这些和你参加比赛什么的，都联系在一起看，本来都是没什么关联的事情。” 　　萧雅琴心里不太服气，但也没反驳林文华，他们都不相信就算了，反正她觉得自己的感觉没错。 　　林文华又继续教育秦瀚墨和孟萱：“你们这次不管奖品能不能兑换回来，都不能因为这个产生守株待兔好逸恶劳的想法，还是要跟之前一样，凭自己的实力，去追求梦想！” 　　“那当然。”孟萱微微昂首，哪怕再深的低谷都不能磨损她骨子里的骄傲。 　　“这个事情就这样，以后不要在孩子面前说这些神神叨叨的，三观要从小就开始培养。我们虽然不能在物质上富养孩子，但可以在精神层面上富养。”林文华仿佛化身高中班主任，对着一群学生苦口婆心地教育。 　　“……” 　　“咳咳，那个，林老师，”萧雅琴实在是忍不住了，“说起来，现在我们这些人里面，好像就你没什么目标了。看您这架势，是想杀回去重新当特级教师？” 　　林文华顿了顿，摇头道：“我不会再当老师了，最近确实有一些想法，但还没考虑好，等我决定了再跟你们说。” 　　****** 　　第二天，秦瀚墨和孟萱就去找厂家兑换奖品了。 　　今天除了他们俩，其他人都去了片场，等到下午回来的时候，大家就看到了餐桌上崭新崭新的烤箱和单反，一看就是质量很不错的那种。 　　“过了这么久，居然还真兑回来了？”萧雅琴看着这两样东西，觉得他们这小破楼都仿佛高大上了一点。 　　秦瀚墨眉梢眼角都是喜悦：“嗯，兑回来了，谢谢小绵绵。” 　　“不用谢，本来就是叔叔自己的纸哦，我只是帮叔叔刮了一下。” 　　虽然绵绵一点都不居功，但秦瀚墨还是很感谢她。如果没有她，那些纸他是准备当废纸扔了的，他的相机还要再等一段时间才能到手。 　　孟萱也不含糊，特意买回了一袋子红薯，晚饭后就用新烤箱烤了红薯。 　　大家一边吃着热乎乎甜糯糯的烤红薯，一边听他们说今天去兑奖的事。 　　大家这才知道，原来这个厂家，就是专门卖一字夹的，因为销量下滑，也不知道是哪个销售鬼才想出了这么个主意，一张卡片一根发卡，而其他奖项，总共也就每个奖设置了一个名额。 　　“他们还说秦瀚墨运气好，才进了小一万张，里面居然就有两个大奖……”孟萱哭笑不得，“东西的质量倒是能保证，他们店里根本没准备，直接带我们去家电中心买的。” 　　萧雅琴感慨：“这厂家还挺有良心啊，虽然奖设置得少，好歹没赖账。” 　　“他们上半年靠这个抽奖起死回生了，业绩好像还不错。”秦瀚墨爱惜地研究着他的新相机。 　　抽奖事件，最终以大家在客厅里拍了一张全家福告终。 　　叔叔得到了梦寐以求的相机，家里多了一个烤箱，但对绵绵来说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变化，还是照样要准时睡觉，白天一个人无聊地呆在休息区。 　　然而，第二天一早，她发现自己醒晚了，而大反派居然没有喊她起床！ 　　她一慌，蹭蹭蹭地跑到楼下，大家居然还都在家里，桌上是一桌异常丰盛的早餐。 　　绵绵心里有种不妙的预感：“今天大家都不用去演戏吗？” 　　“绵绵，为了庆祝你今天第一天上学，大家特意给你准备了一个惊喜！”萧雅琴说，“这一桌，都是给你准备的！” 　　绵绵不自觉地往后退了一步，只有惊，没有喜。 　　秦瀚墨拿出一个粉色芭比娃娃的小书包：“叔叔送你的礼物，喜不喜欢？也谢谢你帮叔叔抽到了相机！” 　　绵绵瘪瘪嘴，真实地委屈了：“叔叔，你为什么要这样恩将仇报……” 　　众人：“……” 　　孟萱走过来，蹲下：“绵绵不是很喜欢看书吗？姐姐还给你买了图画书，放在小书包里。” 　　林文华也道：“伯伯给绵绵买了漂亮文具和小本子，等你到了幼儿园就可以看到了。” 　　萧雅琴拿出一个小布娃娃，挂到粉色小书包上：“这是姨姨的礼物。” 　　最后，陆明澈也走过来。 　　小团子冷漠脸地看着他，她倒要看看大反派还能送出什么不一样的东西。 　　随后，她只听得咔咔两声，自己的手腕上被扣了一个粉色卡通手表。 　　“小天才儿童电话手表。”陆明澈说，“开心吗，小天才？” 　　小天才没有表情。小天才一点也不开心。 　　她觉得自己仿佛是大圣，被戴上了金箍。一群偷偷商量好的神仙，对付她一个小可怜！ 　　萧雅琴招呼道：“好啦，绵绵快来吃早饭吧，吃完咱们就去上幼儿园。这些都是你萱萱姐早起做的哦，平时她都不做这么复杂的早餐呢。” 　　向来对美食毫无抵抗力的绵绵，第一次没有在美食面前低头。 　　她倔强地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眼里含着泪花儿，小嘴紧抿，小拳头握得紧紧的，看起来生气极了。大家轮番劝了好久，都拿小团子没有办法。 　　陆明澈看了她一会儿，站起来：“不吃就算了，直接去幼儿园。” 　　论武力，小绵绵无论如何也不是大反派的对手，她轻而易举地被抱起来，送去了幼儿园。萧雅琴怕他们兄妹闹僵，在后面跟着。 　　幼儿园的大门关上，其他小朋友都跟着老师去了教室，绵绵却还是死死地趴在铁栏杆中间，眼泪汪汪地大喊：“姨姨，哥哥，我要回家！呜呜呜呜！” 　　萧雅琴听得心疼，有些心软了，隔着铁栏杆给她擦眼泪：“绵绵不怕啊，里面都是小朋友，还有很多好玩的，好吃的。” 　　“绵绵不要玩……”眼泪不要钱似的簌簌往下掉。 　　幼儿园的老师在报名时就见过萧雅琴两人，此时把其他小朋友安顿好了，终于腾出时间，过来抱起小绵绵：“家长回去吧，下午准时来接就行，小朋友过一会儿就好的。” 　　作者有话要说：　　熏疼小绵绵… 第37章 细末1 　　萧雅琴硬起心, 无视小团子的哭声，拜托老师：“这孩子因为要上学连早饭都没吃，一会儿要是饿了能给弄点吃的吗？” 　　“放心吧, 我们这里有小面包小饼干，不会让孩子饿到的。”老师很有经验。 　　萧雅琴点点头，跟陆明澈准备走了, 绵绵根本没办法拦住他们，只能可怜兮兮地冲他们喊：“哥哥，你不能去做坏事啊——” 　　“姨姨帮我看好他——” 　　萧雅琴刚刚还在心疼, 瞬间被孩子的脑回路逗笑，正要调侃几句, 却见陆明澈返回去, 无比认真地说：“知道了。” 　　他轻轻挠了挠孩子掌心：“在幼儿园乖一点, 下午来接你。” 　　绵绵莫名其妙被顺了毛，一下子愣住忘记要哭了, 只是哭得还有点打嗝，被老师趁机往教室里抱。 　　老师还温柔地跟她说：“你叫绵绵吧？下次不可以再那样揪着铁栏杆了哦, 像大乌龟一样，被其他小朋友看到会笑话的。” 　　绵绵没见过大乌龟，抽噎着问：“大乌龟, 嗝，有绵绵那么可爱吗？” 　　老师：“……”没想到这个小朋友还挺有自信的。 　　另一边，萧雅琴和陆明澈一边往回走, 一边说着话：“绵绵性格看起来挺活泼的啊，人缘也好，竟然这么害怕上学。” 　　“她没上过学，不知道上学是怎么回事, 害怕正常。” 　　萧雅琴应道：“也对，不过我也是纳闷儿了，她说让你别做坏事是什么意思啊，你这不上网吧不喝酒的，能干啥坏事？” 　　陆明澈：“……我也不知道。”他都开始反思，自己是不是真的做过什么不好的事，给孩子心里留下了这种印象。 　　“可能是因为你看起来太冷了，小孩子很敏感的，就靠看人的表情来判断，可能你这样的看起来比较像坏人？”萧雅琴猜测道。 　　陆明澈：“……有可能。”结合姜绵绵以前说让他反省，为什么就喊他一个人大反派，这种猜测好像还挺有道理。 　　…… 　　老师还在跟绵绵小朋友沟通，告诉她以后要乖乖吃早饭，来幼儿园不能再哭了。 　　绵绵落寞地低下头：“可是，可是绵绵心里很不安……” 　　那么小的孩子，都知道不安了…… 　　老师是一个有职业素养的老师，知道在小朋友认真倾诉的时候绝对不能笑。于是她努力绷住，问道：“为什么不安呢？” 　　“这是绵绵的秘密，不能告诉你。” 　　老师：“……” 　　“老师不会说出去的，小朋友都会把自己的烦恼告诉老师，我们大家可以一起想办法解决哦。” 　　绵绵想了想，觉得可以告诉老师一点点：“我来幼儿园，就不能看着哥哥了，他要是去做坏事怎么办呢？” 　　老师有点意外，想到她之前也特意嘱咐哥哥不能去做坏事什么的，难道小朋友的哥哥以前真的做过什么？可是那少年看起来挺稳重的，也不像啊。 　　老师安慰道：“你哥哥不会去做坏事的，就算真的做了什么坏事，我们一起批评他，让他改过自新就可以了。” 　　“那如果是很严重的坏事呢？”小团子忧心忡忡地说，“如果是那种，毁灭整个世界的事，我们来不及让他改过自新呀？” 　　老师：“……” 　　好的她确定不是孩子哥哥有问题了，是这孩子想象力太丰富。 　　她换了个思路说：“如果绵绵真的很担心的话，中午可以给哥哥打一个电话。” 　　“诶？绵绵自己也可以打电话了吗？” 　　“对呀，你哥哥不是给你戴了小天才电话手表吗？”老师点了点她手腕上的粉色卡通手表，“中午老师教你怎么用。你看啊，你哥哥还是很关心你的，所以，你也要多相信哥哥一点哦。” 　　到了教室门口，老师放下她，让她自己走进去：“这里有很多小伙伴和小玩具，有什么问题都可以问老师。” 　　绵绵就这样开始了她的第一天幼儿园生活，很快认识了周围的好几个小朋友，和负责不同科目的老师。 　　早上抱她进来的，是专门负责她这个班级的张老师，到了中午吃饭的时间，绵绵就举着手腕子跑到张老师面前：“老师，可以给哥哥打电话了吗？” 　　张老师让另一个老师帮忙给孩子们分饭，她过来帮忙操作电话手表。 　　电话号码都已经存好了，张老师示范给绵绵看：“就是这样，然后点一下第一个号码就可以了。”她以为绵绵不识字，跟她解释，“这两个字就是‘哥哥’。” 　　电话没过多久就被接通了，陆明澈平静如水的声音传来：“姜绵绵。” 　　“哥哥！”绵绵第一次通过电话听到大反派的声音，有点兴奋，都不嫌他无趣了，小嘴叭叭地说，“哥哥，你上午都做什么了？有没有乖乖的？” 　　陆明澈&张老师：“……” 　　“姜绵绵，你上午都做什么了？有没有乖乖的？”陆明澈原话还给她。 　　“我当然乖啊，我们学了一首儿歌，还玩了小积木，跟霍子琛哥哥家里的不一样，是透明色的，现在准备吃饭饭啦。”绵绵已经完全看不出是早上那个哭得声嘶力竭的小团子了，“你呢？” 　　陆明澈放心了一些，淡淡地说：“学了一个新曲子，回家吹给你听。” 　　友好沟通过后，绵绵也跟其他小朋友一起去吃中饭。 　　她上午吃了一个张老师给她的小面包，现在已经饿了。 　　幼儿园的饭跟剧组大为不同，虽然没有萱萱姐做得好吃，但是小青菜咬一口清清脆脆的，甚至菜汤都能直接喝，有了对比之后，她总算知道为什么说剧组的盒饭油腻了。 　　张老师观察着小朋友们吃饭，心里觉得绵绵其实是个挺省心的孩子，早上哭那么厉害可能跟家庭因素有关。 　　陆明澈他们来报名时，她就知道这个小朋友父母双亡，只有哥哥阿姨之类的帮忙照顾。大概是因为这样，小家伙才会特别没有安全感。 　　张老师觉得自己想通了前后因果，不由对绵绵多了几分怜惜，也格外耐心。 　　小朋友们的友谊总是很容易建立，到了下午，绵绵和前后左右已经是很好的朋友了。 　　成为好朋友之后，他们袒露了一点早上就很想说的心声：“绵绵，你的书包太漂亮，上面画了芭比娃娃！” 　　绵绵的同桌也是个小女孩，她附和道：“我跟妈妈去买书包的时候看到这个了，可是妈妈不给我买，说太贵了。” 　　“绵绵，你的文具和书本也好漂亮，一定也很贵吧。你家里是不是特别有钱呀？” 　　小伙伴们的称赞和羡慕的小眼神让绵绵心里很得意，看在这份上，她决定勉强原谅恩将仇报的瀚墨叔叔，还有偷偷准备了这些东西的大人们。 　　不过她还是很诚实地说：“绵绵以前有个家，确实挺有钱的，但是现在的家，可穷可穷了，大家为了赚钱每天都很累，特别是我哥哥，还常常要受伤。他们花钱给绵绵买这些，都是因为爱绵绵！” 　　小朋友们还很天真，没有因为绵绵家里穷就嘲笑她，反而更羡慕了：“你家里人对你可真好，这么穷还要给你买这么好的小书包。” 　　“我爸爸都跟我说了，我们家挺有钱的，可是妈妈还是有好多东西不肯给我买。” 　　“绵绵的书包上还有一个娃娃，比我们的娃娃都大！” 　　绵绵就这样成了鹿镇幼儿园小班同学们最羡慕的对象，大家都争着要跟她当朋友，有两个小男娃为了摸一摸全班最大的布娃娃还差点打起来…… 　　短短一天时间，拥有最漂亮的小书包和最大布娃娃的绵绵，就被默认为全班小朋友的团宠。 　　放学的时候，大反派也来接得很及时，一点都没让她等，她一走出教室，就看到了在一众老人和阿姨中间鹤立鸡群的大反派。 　　绵绵突然觉得，上幼儿园好像没什么不好，比她一个人呆在休息区有意思多了。 　　作者有话要说：　　立个flag！明天加更！！！ 　　然后，如果看到修改提示无视就好，一般只是捉虫，更新提示才是更新。感谢在2020-06-24 23:56:52~2020-06-25 23:55:2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小九儿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瑶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8章 细末2 　　绵绵中午已经跟陆明澈大致描述了上午的事情, 但这会儿她又忍不住从头开始，无比详尽地叙述了一遍，尤其是小朋友们羡慕她、夸赞她的话, 她恨不得把原话复述给陆明澈听。 　　直到他们到了家里，才意犹未尽地停下：“哥哥，我渴了。” 　　陆明澈给她倒了杯水：“现在喜欢去幼儿园了吗？” 　　“还行吧, ”她喝了一口水，砸砸嘴，“主要就是放心不下你。” 　　唉, 她可真是太难了，揪头发。 　　陆明澈没说话, 大概心里在发堵。 　　绵绵又在客厅里溜达了一圈：“咦, 大家都不在家里吗？” 　　“嗯, 送你上学后又去剧组了，现在还没收工吧。”陆明澈说, “明天我也要去剧组了，让你姐姐或者叔叔去接。” 　　全家就他们俩拍戏最少, 孟萱跑组试镜一般都在幼儿园放学前结束，秦瀚墨暂时应该还是以地摊为主。 　　“哦……” 　　绵绵对自己必须要上幼儿园这件事，渐渐地也有些接受了, 反正她也反抗不了，不如及时行乐。 　　当下，她脱了小鞋子, 盘腿坐到沙发上，老大爷听曲儿似的，懒洋洋道：“那你吹吧，我听听看。” 　　陆明澈开始心梗了, 他约莫十分怀疑自己是怎么把孩子养成这样的。 　　“姜绵绵，你的坐姿是怎么回事？” 　　陆明澈不问还好，他一问，绵绵干脆往侧边一倒，直接躺下了：“唉，我太累了，虽然有很多朋友很快乐，但还是会累的。这真是甜蜜的烦恼呀！” 　　“……” 　　陆明澈彻底不说话了，拿出彩云陶笛，眼不见为净地直视正前方，吹了一首曲子。 　　他的坐姿跟姜绵绵形成鲜明对比，坐得笔直，显出少年人清瘦的脊背。 　　绵绵抬眼看去，他白皙的手指在彩云间飞舞，好看极了，曲子也很清新动人，眼前仿佛展现出一派田园美景。只是…… 　　大反派实在是太冷啦！ 　　如果说萱萱姐是高山上的雪莲花，那么大反派就是一座冰山本身，眉梢、眼角，以至于整个面部轮廓，无一不透出凛然寒意。 　　绵绵听完一曲，幽幽道：“春天的曲子，都要被你吹成冬天啦。” 　　“不是春天。” 　　“啊？” 　　“这个曲子的背景，是秋天。” 　　绵绵：“……这不是重点，重点是，你演大圣的时候不是能笑的吗？虽然有面具，但还是笑得很好看，没有面具肯定更好看啊！” 　　“不想笑。”陆明澈淡淡地说，“很蠢。” 　　超爱笑的绵绵：“……”有被冒犯到。 　　幼儿园放学比剧组收工早很多，琴姨他们还是没有回来，绵绵朝大反派一伸手：“我也试试。” 　　“这个比较难。” 　　“没事，我不怕困难。”绵绵终于坐起来了，脚也规矩地放了下来。 　　陆明澈看了眼时间，感觉还来得及教一小段，坐到她旁边，微微低下头跟她讲谱子。 　　然而，这首曲子果然是有点难，绵绵才吹了几个音就出错了，一慌张，后面又接二连三地错了好几个，偏偏她还不肯停下来，吹完讲过的一小段，又自由发挥了整个曲子，完全不知道谱子上写的是什么那种自由发挥。 　　陆明澈对声音无比敏感，被这噪音攻击得头疼，要去拿回陶笛，小家伙还不肯，一骨碌滑下沙发，在客厅里一边跑，一边吹，还往台阶上迈了两阶。 　　她发现大反派没有追过来，这才停下：“哥哥，你怎么不追我啊？” 　　陆明澈：“……” 　　“我也累了。”心累。 　　神童的创作天赋，一般人真的承受不住。 　　闹了一会儿，萧雅琴他们总算回来了，手里还拎了一个小蛋糕和好几份盒饭。 　　“今天这个剧组，连我们的晚餐都订了，我们想着不要浪费，晚饭就吃盒饭。林老师和瀚墨一人多拿了一份儿，给你和绵绵的。”萧雅琴放下蛋糕，又帮忙把大家手里的盒饭放到桌上，“还有一个小蛋糕，嘿嘿，我给绵绵买的，你们其他人今天沾小绵绵的光了。” 　　林文华帮她说下去：“雅琴明天就要去绵安准备比赛了，可能需要不少时间，我也会一块儿去。” 　　“林老师不是绵安本地人嘛，一起去比较有底。”萧雅琴把盒饭一份份放到大家的座位上，“快来吃饭，吃完饭再吃蛋糕。” 　　“姨姨要去比赛了，哥哥姐姐不用一起去伴奏吗？”绵绵问。 　　“不用不用，你哥哥姐姐还是在家里，主办方会提供伴奏。” 　　大家吃了饭，准备吃蛋糕前，绵绵先给大家演唱了今天刚学的儿歌。 　　她很有舞台表演的意识，先蹲下来，做好准备动作，然后一边演，一边唱：“拔~萝卜，拔~萝卜，嘿呦嘿呦~拔~萝卜！” 　　孟萱：“这萝卜拔得还挺容易。”如果有实物，这会儿工夫，大概拔了有一筐。 　　“哈哈哈哈哈，小萱你不要要求那么高，这么小就无实物表演，已经很不错了！绵绵加油，等姨姨回来看你有没有进步！” 　　大家分了蛋糕，第二天一早，琴姨和林伯伯要就出门去赶车了，绵绵给他们一人一个大大的拥抱，挥挥手目送他们出门。 　　今天陆明澈也要去剧组，来不及送她去上学，拜托给孟萱和秦瀚墨。 　　绵绵依依不舍地拉着哥哥的手：“你今天要跟昨天一样乖哦。” 　　“嗯。你也是。” 　　陆明澈走了之后，绵绵和姐姐叔叔一起吃了早饭，然后坐叔叔的三轮小车车去上学。 　　因为这辆绿皮的三轮车，绵绵又一次成为了幼儿园小班众人的羡慕对象，不少小朋友都看到她从三轮车上下来，还有一个超级漂亮的大姐姐抱着她！ 　　“绵绵，那个是你妈妈吗？”小朋友问，“你妈妈好年轻、好漂亮呀！” 　　绵绵摇摇头：“那个是我姐姐，我妈妈在很远很远的地方……”在美丽的福运星上。 　　小班的小朋友也懂一点事了，很远的地方，就是永远回不来了的意思。 　　他们愧疚地说：“绵绵你不要难过，至少你还有那么漂亮的姐姐，还可以坐那么拉风的小车车！” 　　“对，绵绵，你们家的小车车太酷了吧，居然是绿色的，我们其他人家里都没有绿色的车。” 　　“我们的车都好矮，绵绵家的车又高又方！” 　　绵绵故作谦虚地一笑：“其实也不用那么羡慕啦，虽然这个小车车确实比你们的车有趣多了……而且，它只有三个轮子哦！” 　　“哇！” 　　“好棒！” 　　“我们都要四个轮子才行！” 　　绵绵仿佛重回福运星当公主的时候，被众星捧月地围在一起。 　　今天上课学的是画画，老师让大家画自己最心爱的东西。绵绵深深觉得自己心爱的东西有很多，面对眼前这张纸，完全不知道该从哪里下笔。 　　想了想，她决定把纸折一折，分成几块来画。 　　左上方的位置，她要画以前在福运星的宝剑流萤。 　　流萤是附属星进贡的宝剑，送来的使臣说，这把剑是用银子做的剑刃，金子做的剑柄，上面缀满了五光十色的宝石，都是用附属星上最顶级的宝石，来模仿祥云的七彩光芒。 　　绵绵用黄色的蜡笔画剑柄，灰色的蜡笔画剑刃，然后用各种颜色的蜡笔在上面画小圆圈。她正画得认真，忽然听到不远处有个小朋友哭了，大家都停下手中的画看过去。 　　美术老师就是张老师，她也赶紧过去看小朋友发生了什么事。 　　那是一个小女孩，哭得特别伤心，整张脸都哭红了，在老师和小朋友们的安慰下，她才害怕地说出哭的原因：“老师，我，我马上要变成小白菜了！” 　　诶？绵绵捏着一根蜡笔，忍不住又凑过去了一点。 　　人还可以变成小白菜吗？听起来有点厉害的样子。 　　张老师对孩子们的家庭情况都有些了解，立刻知道是怎么回事，安慰她说：“不会的！这是谁告诉你的呀？她是在骗你！” 　　“是我婶婶告诉我的，她说我爸爸马上要娶新妈妈了，等他们结婚我就要变成小白菜了！”小朋友嚎啕大哭，“她还说，等我有了弟弟，弟弟可以吃面条，我只能喝面汤！” 　　张老师有点生气，孩子的婶婶也太过分了，跟那么小的孩子说这些有的没的。 　　她更加柔声细语地安抚：“你婶婶说的是错误的，如果真的有这样的事情发生，你告诉老师，老师绝不会让你被欺负的。” 　　孩子只是哭：“我也要吃面条，我不要喝面汤！” 　　“可是，喝面汤有什么不好的吗？” 　　在一群小朋友的义愤填膺中，冒出了一个奇怪的声音，绵绵还在说：“我觉得面汤很好喝呀，可惜我每次都吃得太饱了，喝不下面汤。如果我有弟弟，我愿意喝汤啊。” 　　小姑娘被绵绵一说，开始思考面汤到底好不好喝这个问题，停下了哭泣。 　　绵绵继续发挥想象力：“变成小白菜也很好玩呀，小白菜还挺可爱的，我告诉你们，我哥哥以前还变成过大狮子和大圣，小白菜比这些可爱多啦。” 　　“你哥哥还能变成大狮子？”小姑娘的注意力被彻底转移了。 　　“对呀，我哥哥也很厉害的，他变成大狮子的时候，在一个很高很高的台上跳舞，还能接住大红绣球！” 　　“绵绵的家人都好棒啊！” 　　“那当然啦，不过大狮子不会被人吃，小白菜可能会和面条一起被煮熟吃掉。”绵绵又补充了一句。 　　刚刚不哭的小姑娘，瞬间又被吓哭了：“我不要被吃掉……” 　　张老师：“……”头有点疼。 　　绵绵揪起旁边的一张纸，给小姑娘擦擦脸：“不过那是你爸爸，肯定不会把你吃掉的，不用害怕啦。” 　　张老师赶紧插话：“没错，就是这样，所以不用担心！大家都回座位继续画画！” 　　绵绵又捏着她的蜡笔，回到她的座位上，继续画五彩斑斓的流萤。 第39章 细末3 　　绵绵最终在纸上画完了流萤和不悔两把剑, 还有一个彩云陶笛。 　　她似乎真的很喜欢各种颜色的杂糅，两把剑老师还勉强辨认出了是剑，最后那个圆滚滚的东西, 张老师实在不敢确定：“这是彩蛋吗？” 　　绵绵：“……老师，这是陶笛。” 　　她指着上面几个微不可见的黑色小点：“这里是洞，吹的时候按不同的洞, 就会发出不同的声音！” 　　张老师恍然：“不过，陶笛没有嘴吗？老师印象中，好像陶笛的嘴都比较长, 这个形状更像埙哦。” 　　绵绵就给老师科普：“这个是短嘴陶笛，老师说的是长嘴陶笛啦。上面是彩云图案, 彩云是福运的象征, 这个剑上面也是！”她指着流萤说。 　　张老师点点头：“那最后空出来的一格, 是还没来得及画吗？” 　　“不是，绵绵暂时想不到还要画什么……可以等我想到了再画上去吗？” 　　“当然可以。” 　　张老师又夸奖了她几句, 说她把颜色运用得特别多姿多彩。 　　下午，秦瀚墨又开着那辆绿皮三轮车来接她, 绵绵在小朋友们羡慕到星星眼的表情中，跟大家说了再见，然后被萱萱姐抱上车。 　　她听叔叔和姐姐聊天, 这才知道今天他们一起去试镜了，分别试了男女一号的替身，又失败了。 　　绵绵对替身有直观印象, 不由问道：“替身不是不能露脸吗，那要怎么试镜呢？专看脸以下的部分？” 　　“我们试的是文戏替身，跟男女一号身材长相差不多就行了，有演技是加分项。”孟萱淡淡地说。 　　“那你们是跟男女一号不够像吗？” 　　秦瀚墨打着方向盘说：“导演觉得我看起来身体不好, 演不下来那么多戏。你萱萱姐是因为太漂亮了，比女一号本人还好看，放一起对比太明显，剧组的人会觉得导演脑子有病。” 　　“额……那就不要面试替身呀，演其他露脸的人不好吗？”不管怎么说，绵绵真觉得像萱萱姐这样漂亮又有演技的人，没有戏演挺不可思议的。 　　孟萱自己说了：“试过很多女一女二女三，导演好几次说不错，记下了我的名字，最后总是没有信儿，去演的都是更有身份背景的人。” 　　她咬咬唇：“然后降低要求，去试女一女二身边有名有姓的大丫鬟，也不行，因为丫鬟不能比倾国倾城的小姐还漂亮，观众会怀疑导演眼光。”她叹了口气，“现在去试主演的专门替身，依然没有成功过。” 　　秦瀚墨接话：“好像我们唯一成功的一次就是之前那次跟组，然而我们能去，是因为那边缺少群演，我们每天都在当群演，拿的片酬也是群演价。” 　　“就是说，你们跟组，其实是跟姨姨伯伯他们干一样的活儿？”绵绵总结道。 　　“对。” 　　绵绵总算认识到演戏有多难了，也终于明白为什么姨姨说哥哥能当替身是好事，原来想当替身，真的那么不容易！ 　　原来，她跟大反派之前能那么悠闲就拿到那么多片酬，真的是极少数的例外！ 　　“演员都好难哦，你们知道苏水月吗？她好像是很有名的演员，可是也没有戏演呢。”绵绵想起圆脸姐姐，深深觉得演员太难了。 　　孟萱道：“我知道她，她是想转型吧，要是还做特型演员，她不可能没有戏演。” 　　“对，她想演杨玉环，好像是一个大美女！” 　　秦瀚墨客观地说：“苏水月的长相，演杨玉环确实还差了点吧，不过她好像有背景，指不定能演上。”他说完，又侧脸飞快地看了孟萱一眼。 　　孟萱倒是十分适合去演这样的大美女，但他们连小成本影视剧都演不上，又怎么敢肖想那样的大型历史剧呢。 　　他内心深处为孟萱感到遗憾，她这样的女孩儿，明明应该大红大紫，应该在荧幕上绽放光彩，如今却不得不在小小的鹿镇，一次又一次地经历失败，艰难地面对生活。 　　“这里的小导演，副导演，眼光真的太差了！”秦瀚墨有些忿忿不平地说，“要不我们攒点钱，去京市发展吧，大剧组的主要演员都在京市定，听说大导演反而更注重演员本身，不太在乎背景。” 　　“等攒了钱再说吧。” 　　孟萱头疼地揉揉眉心，她也开始考虑去京市闯荡试试看，已经在鹿镇耗了两年，女演员最好的时间就那么几年，总不能一直这样耗下去。 　　但去京市，还有很多事情要提前做好准备。 　　比如存款，比如，她的男友黄石，是什么看法。 　　到了家，孟萱和秦瀚墨去厨房准备晚餐，绵绵今天刚画完剑，想起她已经好几天没练剑了，上楼把小木剑抱下来，一个人在客厅里有模有样地练习。 　　直到陆明澈回来，瞄了一眼，过来指正她：“刚刚那个动作不对，手肘没伸直。” 　　大反派一盯着她，就比她自己练累了很多，绵绵又练了一会儿，坚持不住了。 　　“就这样吧，还不错。” 　　陆明澈其实心里对她学剑的进度和热情挺满意，本来还担心她会三分钟热度，现在远远超过了他的预期。 　　没有白费他找的这块好木料。 　　晚饭后，秦瀚墨依然准备去摆摊，他现在不用攒钱买相机了，想把剩下的货物都清理掉，以后就不去摆摊了。 　　上次在鹿河边摆摊卖的东西有点多，秦瀚墨为人谨慎，怕被人盯上，特意换了个地方：“听说最近明苑门口也能摆摊了，我们去那里吧。” 　　他看了看家里的这几个人：“现在车厢里东西不满，小澈你要不坐车厢，跟我们一块儿去？” 　　陆明澈看着他们一个女孩子、一个小孩儿，还有一个身体虚弱的秦瀚墨，确实不怎么放心，拿了个小板凳，坐进车厢里。 　　明苑周围还未完全开发，除开对面的明苑大酒店，周围全是稻田。 　　他们的摊儿摆在明苑正门口附近，只有剧组的工作人员还在陆陆续续地进出，其他的压根没有什么人经过，也没有路灯，阴恻恻的。整块地方就摆了两个摊儿，一个是秦瀚墨他们，不远处还有一个小摊，大家一起喝西北风。 　　“秦瀚墨，这地方的荒凉程度，你卖到猴年马月去呀。”进了九月，夜间的风就带了些凉意，孟萱抚着胳膊说。 　　“卖不出去就算了，反正这些货也不值多少钱，都已经回本儿了。”有了相机还省下一大笔钱的秦瀚墨，无比佛系。 　　这里荒凉且无聊，孟萱都没劲到一个人跑旁边练习演技去了，绵绵也问陆明澈：“带陶笛了吗？” 　　“带了。” 　　“那我们继续学昨天那个曲子吧！这里都没有人，太无聊啦。” 　　“嗯。” 　　吹陶笛不像孟萱演戏，演不同的角色仿佛精神分裂，为了避免引起旁观还要跑到一边去练。虽然吹不好有点制造噪音的嫌疑，但在这种本来就没几个人的地方，问题不大。 　　陆明澈看起来冷漠，教东西却一直很认真，也挺有耐心。今天没带谱子，他单纯靠口述慢慢教，先把昨天已经教过的那一段重新教了一遍，要她都吹对了，才教下面的。 　　绵绵急于学完整首曲子，奈何大反派非要一段一段来，她只好反复练习第一段，吹了好几遍，放慢了速度吹，总算没有出错。 　　陆明澈开始教第二段，他先示范了一遍，然后进行拆解。 　　几个从明苑出来的工作人员被陶笛声吸引了，往这边走过来看了看，都是二十来岁的女孩子，发现这边在卖小饰品和耳环，价格也很便宜，随手买了几样。 　　秦瀚墨笑道：“没想到你们这个陶笛声，还能招揽顾客。” 　　过了一会儿，又有几个人来买了东西。 　　绵绵已经开始练习第二段，生涩地吹到一半，陶笛声戛然而止：“不好，叔叔，我们快走！” 　　秦瀚墨正听着陶笛声发呆，一下子没反应过来：“啊？” 　　“来不及解释了！快喊上姐姐，走！”小团子分外着急，她的右眼皮刚刚跳了好几下！ 　　然而，到底还是慢了，绵绵才刚把练戏的姐姐喊过来，让她担心的事情就已经发生了。 　　几个满脸横肉的壮汉凶神恶煞地站在他们摊位前：“你们几个，上次在鹿河边抢我们生意还不够，还要追到这里来抢？老子的财气都被你们这群倒霉催的给抢走了！” 　　秦瀚墨还算临危不惧，试图跟他们讲道理：“咱们有话好好说，这里大家都能做生意，我们也就做点小本买卖……” 　　“要不是因为你们这群瘪三，老子怎么可能一个生意都没有！”为首的人说，“还有那破玩意儿，吹的什么晦气东西，霉运都被你们招来了！” 　　旁边一个人过来想抢绵绵手里的陶笛，吓得她赶紧一手抱着陶笛，一手拉着萱萱姐，躲到大反派背后。 　　大反派，靠你了！ 　　陆明澈看了她们一眼，对孟萱使了个眼色。 　　秦瀚墨继续温和地跟他们沟通：“那这样，我们保证以后不跟你们在一起卖……” 　　陆明澈在旁边不声不响地站起来，脸上一派示弱的模样，似乎他只是个柔弱少年，也只会跟秦瀚墨一样弱弱唧唧地解释。 　　孟萱趁他们没注意，抱起小团子就向小三轮跑去。陆明澈掐好时间拉了秦瀚墨一把，秦瀚墨也立刻往车那边跑。 　　几个壮汉一看这架势，不再耽搁，集体冲上来，围攻落单的陆明澈。 　　陆明澈神色瞬间转为冷凝，没管桌上零零散散的东西，举起长桌向他们甩去。 　　这动作他做得无比熟练，力度掌控得极好，既能短暂地拦住对方，又不至于把他们打成重伤。 　　就在几个壮汉被长桌挡住的那一瞬间，他干脆利落地跳上正好开到身边的小三轮。 　　陆明澈砰地从里面关上车厢门，嘚瑟又拉风的绿皮小三轮扬长而去，留下几个被桌子砸得头晕眼花的壮汉，迎着凉凉夜风，觉得脑袋有点疼，还有点懵逼。 　　作者有话要说：　　大反派还是有点点厉害的… 第40章 细末4 　　秦瀚墨发挥出了小三轮最大的潜力, 一路狂飙，快拐进家门口时还从后视镜观察了一下，确认没有人跟着才敢开进去。 　　一家子直到进了家门, 才算真正放松下来，孟萱长长地呼出一口气：“你们没事吧？” 　　“绵绵没事。”她看起来一点都不害怕了，还挺悠闲。 　　“我也没事。”陆明澈看向秦瀚墨, “秦哥好像不太好。” 　　绵绵看向瀚墨叔叔，果然，他的脸变得更苍白了, 血色全无，似乎是强撑着坐在那里。 　　“叔叔受伤了吗？”绵绵担心地看着他。 　　“没有, 我先上去休息一会儿。” 　　秦瀚墨捂着胸口站起来, 微微佝偻着背, 一只手扶着墙往楼上走。看起来比绵绵上楼还吃力。 　　大家沉默了一会儿，孟萱说：“他肯定是因为情绪紧张了一下, 然后又跑了一小段。开车都一直是撑着在开的。” 　　“就、就刚才跑上车那么一小段路吗？”绵绵感到吃惊，“叔叔的身体, 真的不用去医院看看吗？” 　　“他只是最近没去医院，以前撑不下去就跑一趟医院，也没查出什么病, 就是说他虚，要不开点养心丸，要不喝中药调理, 如果有感冒发烧再配点感冒药。”孟萱头疼地捏了捏眉心。 　　“叔叔好可怜啊。” 　　绵绵抬头往楼上望了一眼。身体是革命的本钱，可是叔叔，好像连本钱都还差不少的样子。 　　第二天，绵绵再次看到秦瀚墨的时候, 他似乎已经缓过来了一些。 　　孟萱早餐特意做了红枣桂圆莲子粥，给他补气血，晚饭又炖了据说很补的乳鸽。 　　正好他们剩下的货昨晚连货带桌子都砸了，以后也不用再去做生意，秦瀚墨手头还算宽裕，可以好好地在家休养几天。 　　接送绵绵的任务暂时落在了孟萱身上。孟萱也会开三轮，就是不太熟练，开得很慢，转弯都小心翼翼的。 　　虽然她脸上很淡定，但绵绵还是看出姐姐开车有一丢丢小紧张。 　　大约半个月后，萧雅琴和林文华打了个电话回来，给他们报喜：“在绵安市又拿了一个第一，除了奖杯，还有五千块奖金！我们暂时不回来了，直接去省会继续比赛。” 　　手机的声音外放，大家都听到了这个好消息，纷纷恭喜。 　　“下周六绵安台会播出这个比赛，你们有空可以去看！”林文华也被萧雅琴带得激昂亢奋，“雅琴简直碾压其他对手，当之无愧的第一名！” 　　他们正遗憾不能看到琴姐的比赛，既然电视台会播，那肯定会去看。 　　到了播出那一天，秦瀚墨继上一次出事之后，终于又出了门。 　　经过这段时间的调养，他恢复到了出事前的水平，走路上楼等都比正常人慢一些，但好歹可以站直了，不用再捂着胸口。 　　不过孟萱还是很担心他的身体情况，不让他开车，让他坐副驾驶座，自己开。 　　车厢里没有了那些货物以后，宽敞了很多。绵绵觉得坐车厢很好玩，抱着一个小板凳，要跟陆明澈一起坐车厢。 　　小团子要做什么，一般人是很难拒绝的，尤其是当她用可可爱爱的小圆眼睛看着你，连陆明澈这样严厉的人都抵挡不住：“车厢就车厢。” 　　谁也没有规定淑女不可以坐车厢。 　　小三轮的车厢和前座是隔开的，是绿铁皮做成的一个独立空间，车厢门一关上，里面就黑漆漆的一片。 　　绵绵没想到坐在车厢里面是这个样子，和她想象中完全不同，倒是有些像福运星的密室，只不过比密室闷热。 　　“哥、哥？”绵绵在黑暗中，不自觉地压低声音。 　　“嗯？” 　　“没事没事没事，”绵绵连连摆手，想到这么黑大反派根本看不见她的动作，又把手停下，老老实实地放在膝盖上，“我就喊喊。” 　　“觉得闷我就让孟萱停车。” 　　“不用，还行。” 　　好在老年活动室也不怎么远，孟萱的车技有所进步，没多久就到了。 　　绵绵深深呼吸了一口新鲜空气，然后冲进老年活动室。 　　现在时间还早，里面人不多，连一桌麻将都还没凑成，只有几个人在侃天侃地。绵绵打开电视机，按到绵安台，没过多久，就看到了电视台预告要播出歌唱比赛。 　　老年活动室看电视的规矩是，打开电视的人按到哪个台，就看哪个。好在来这里看电视的老年人都很佛系，虽然很多人对唱歌不感兴趣，但听一听也没什么，倒是没有发生抢电视看的情况。 　　萧雅琴这次唱的歌气势十足，高音一出来，几乎要把电视机震破。 　　绵绵怕吓到上了年纪的爷爷奶奶们，赶紧按低音量，旁边银发苍苍的奶奶看到了说：“小囡，你按低干什么，就是要声音大才好听，我们年纪大了，太轻听不到。” 　　绵绵双手递上遥控板：“奶奶你来按声音吧，但是，不可以换台哦，这个是我姨姨，我们特意来看她比赛的。” 　　银发奶奶很爽朗，接过遥控板，蹭蹭蹭按到100%的音量：“你姨姨唱得太好听了，让大家都听听。” 　　高音在100%音量的加持下发挥到了极致，旁边打麻将的都被吓了一跳，险些把手里的好牌丢出去：“今天怎么没放四大名着啊。” 　　有牌友回头看了一眼，他见过鹿镇区的歌唱比赛，认出来萧雅琴，科普道：“这人是咱们鹿镇的冠军，去绵安比赛了，大概是想宣传宣传吧。” 　　“宣传也不用那么重吧，耳朵都要震聋了。” 　　“那就是你不懂了，这个叫高音，越高越厉害，这说明咱们鹿镇的冠军特别厉害。” 　　“……” 　　于是，大家都知道了这个鹿镇出去的冠军歌手，高音特别高，特别地厉害。 　　绵绵他们虽然早就知道琴姨是第一名，但是看到主持人宣布的时候，还是异常激动。毕竟这一次是在电视里颁奖，全绵安的人都要知道她姨姨是第一名啦。 　　“琴姐真是没看出来，她赢得好轻松啊。”孟萱忍不住感慨。 　　“确实，以前从来没听琴姐唱过歌，我还以为她不会唱歌。”秦瀚墨也被惊艳了。 　　陆明澈淡淡道：“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到绵绵这里，就是——“姨姨好帅！！！” 　　很多老年人都不太看得懂电视，他们甚至只会鹿镇方言，连普通话都不怎么听得懂，只是理所当然地觉得第一就是最好的。 　　他们得知小朋友的姨姨是整个绵安的第一名后，连连夸奖：“唱得真好啊。” 　　“这个女娃娃给咱们鹿镇争光了。” 　　“明天还有这个比赛不，我明天还来看。” 　　得知明天没有了之后，他们还很遗憾：“只能继续看四大名着了。” 　　第二天是星期天，幼儿园双休，绵绵不用上学，还是跟着大反派去片场。 　　这些时间下来，特技队的哥哥们都对小绵绵很熟了，这天中午，大家打戏拍得很累，几个大哥哥主动去把整个特技队的饭领回休息区，休息了整个早上的绵绵跟着一起出去散心。 　　大哥哥们力气都很大，年纪也都比大反派大一些，他们轻轻松松拎着全队的饭走回休息区。 　　半道儿上，迎面走过来几个身材魁梧的壮汉，也穿着戏服，绵绵一看，吓了一跳，赶紧往一个大哥哥身后躲，隐藏住自己的小身板，不被那几个人发现。 　　一回到休息区，她就直奔大反派，小声说：“哥哥，我看见那天晚上摆摊的人了！他们好像也是演员！” 　　“在这个剧组？” 　　“对，刚刚回来的路上看到的！” 　　陆明澈神色不变，给绵绵拿了盒饭，自己却顾不上吃，径直去找了特技队的老大，要了一份这个剧组今天的演员名单。 　　特技队老大手里是有通告单的，直接给拿出来给陆明澈看：“怎么了？” 　　陆明澈看下来，很快把目标锁定在了今天的几个特约演员身上：“上次我们去摆摊，被人找茬了，今天他们也在这个剧组，不可能是主演，只可能是这几个特约。” 　　那场戏是下午要拍的，名字叫“千金落难遭流氓调戏，官吏路见不平救小姐”。陆明澈他们，就是这个官吏后面的小衙役，一起打流氓的。 　　那天的几个壮汉，也确实十分适合演流氓。 　　“怎么，你想趁机教训他们？”老大问。 　　陆明澈没有否认，只说：“我不会让他们看出来的。” 　　特技队老大一直很看好陆明澈，听到这个回答却笑了：“不就是几个特约，想打就打了，那么严肃干嘛。你确定是他们？” 　　“确定。” 　　“好。”老大“砰砰”把休息区的大门一关，扬声道，“兄弟们，先听我说句话。下午演流氓那几个人，得罪老大我了，知道下午该怎么演了吗？” 　　武行们打戏演多了，又是十几二十岁的青年，血气方刚，很讲道义。当下便起哄似的纷纷说：“老大放心，保证让您满意！” 　　老大满意地点点头：“别太明显就行，下午咱放开手脚去‘演’。” 　　他说完，又把门打开，像是什么都没说似的，拿起盒饭就吃。 　　陆明澈低低地道了声谢。 　　“你呀，就是太见外。不过是件小事儿，以后发达了别忘记哥就行。”老大浑不在意地摆手道，“快去吃饭吧。” 　　老大也是这个特技队的老板，武行出身，一路奋斗到现在，成了鹿镇排得上名号的人物之一，如今主要是带人出来演戏拿提成，自己几乎不下场去演了。 　　到了下午，大家摩拳擦掌地走出休息区，老大看了看陆明澈带来的小团子，蹲下来，满是胡茬的大叔脸笑起来却很阳光：“要不要去看看大哥哥们怎么打坏蛋？” 　　“绵绵可以看吗？”她知道大哥哥们是要去给他们报仇，特别想去看，只是大反派说过在片场要听话，就没提。 　　“当然可以，我带你去就可以。” 　　老大抱起小团子，昂首阔步，从容又傲气，活像是个去约架的中二少年。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0-06-27 01:08:17~2020-06-28 23:55:3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小九儿 1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1章 细末5 　　演流氓的, 果然就是那天晚上找茬的几个人。 　　他们演技尬得飞起，明明不用演就像流氓，偏偏正儿八经演起来的时候却像是来搞笑的, 几句调戏的话翻来覆去也说不好，演千金的女明星在旁边直翻白眼。 　　导演要求一降再降，最后也不要求什么了, 只让他们顺下来就行，后期再配音。 　　这回戏里的调戏对象是现在当红的女星，他们也并不敢真的上下其手, 整个人都紧张得在发抖，几个动作都虚虚地一晃而过。 　　陆明澈在旁边看得冷笑, 这些人, 不敢对有名声有地位的人下手, 也只敢欺负欺负无权无势的小群演。 　　“在这装呢，我以前见过他们, 青楼戏里面，把一个演青楼女子的群演都欺负哭了。”旁边一个武行凑到陆明澈身边说, “这群杂碎，就知道占群演的便宜，有本事对明星也这样啊。” 　　几个武行互相对视了一眼, 一切尽在不言中。 　　他们今天，就要替天行道！ 　　绵绵被老大叔叔抱着，站在摄影机后的一棵大树下。那边台词说得轻, 她也听不清在说些什么，就看着那几个壮汉一遍遍重来，看得她忍不住打了个哈欠。 　　好无聊，好困, 她可能等不到看大反派像悟空一样降妖除魔了。 　　老大一拍她的小脑袋：“困了就睡吧，其实也没什么好看的。” 　　“我哥哥等一下会特别帅吗？”悟空打妖怪都特别帅。 　　老大沉思了一下：“你哥确实挺帅的，但是吧，他被衣服限制住了。”他往陆明澈那边一指，“你看，你哥哥他们穿的衣服，一看就没什么气质，没办法，他们要丑一点，才能衬托前面的男一号。” 　　绵绵看了一眼穿着板板正正宝蓝色衣服的男一号，和他后面那一群衣服灰扑扑皱巴巴的武行大哥哥们，一下子泄气了：“好吧，那绵绵睡了。” 　　难得今天在片场也能睡午觉，老大叔叔真是个好人。 　　绵绵是被片场的一片喧哗声吵醒的，她茫然地左右看了看，发现自己已经身处拍摄的中心地带，因为抱着她的老大叔叔正在跟那几个壮汉对峙。 　　“副导，他们肯定是下狠手了，脸上是看不出来，因为他们专往身上打，骨头生疼，动都动不了了。” 　　老大叔叔就一副无所谓的样子：“你们现在这不是还能动吗？” 　　壮汉要被气死了，拉着副导演说理：“您听听您听听，这说的是人话吗？噢，我要是一点都动不了，那不是成死人了吗，你们赔得起吗？” 　　“呵。”老大一声冷笑，并不多说。 　　副导演试图转圜：“监视器看确实是没问题，你们说被真打了，那，要不看看？” 　　壮汉心想，那么疼，肯定全是青青紫紫，副导这么说，他们当下一捋衣袖，然后对着没有半点痕迹的胳膊傻眼。疼是真的疼，怎么会一点痕迹都没有？ 　　为首的人不信邪地把短打往上一扒拉，老大眼疾手快地捂住绵绵的眼睛，副导凑过去看了看，嫌弃地说：“行了行了，把衣服放下来吧，这他妈像被打了的样子？拍完了，都收工回去吧。” 　　副导演一看没事，懒得跟这群人浪费时间，一压帽子走了。 　　老大轻蔑地看了他们一眼，施施然带着自己的人走了，留下几个壮汉，跟傻子似的互相看有没有淤血。当然，结果肯定是没有的。 　　突然，一个壮汉突然喊道：“我想起来了，那个小女娃，就是在明苑门口吹陶笛那个！肯定是他们那伙人！” 　　绵绵没想到因为自己被认出来了，紧张地用小手捂住嘴，眼睛都吓圆了。 　　老大却很淡定，不紧不慢地问手下要了跟烟，往嘴里一叼，转头放狠话：“老子罩着的人，你们想怎么样？龙腾特技队，你们可以去打听打听。” 　　说完，他也不理会那群人什么反应，直接带着自己的人走了。 　　一直到了休息区，绵绵才敢说话：“就这样走了，他们不会再找我们麻烦吗？” 　　旁边的武行听见，笑道：“那也得他们能起得来，今天打得可不轻，少说也要躺一个月吧。” 　　“咦？不是还好好的吗？”她睡着了，还以为大家今天没有动手呢。 　　“看不出来而已，今天还好，等明天他们才知道什么叫疼。”老大把烟还给一个手下，“他们要是敢来，我还敬他们是条汉子。” 　　旁边的人道：“老大，你要不自己备盒烟吧，每次吓人都要问我们借，不麻烦么？” 　　“不麻烦。” 　　“……” 　　绵绵跟大反派回到家，迫不及待地要告诉叔叔和姐姐今天的事，平时这个时间都在厨房的萱萱姐和瀚墨叔叔，今天却不在。 　　“奇怪，他们人都去哪了呀？”绵绵挠挠头。 　　陆明澈也有点奇怪，孟萱还可能出去约会，回来晚一点也正常，但秦瀚墨最近什么事都没有。 　　“我给他打个电话。” 　　陆明澈刚拿出手机，秦瀚墨就从楼上下来了。 　　绵绵看到他，开心地跑过去：“原来叔叔在楼上呀！萱萱姐呢？” 　　“那个，你萱萱姐今天心情不太好，晚饭就咱们先吃吧，我晚一点给她送上去。” 　　陆明澈不会去主动问别人的事，绵绵却已经问了：“萱萱姐怎么啦？” 　　秦瀚墨有点为难：“她可能不太想让太多人知道。” 　　“姜绵绵，不要打听别人的事情。”陆明澈淡淡地说。 　　“啊？” 　　“先管好自己。” 　　绵绵简直摸不着头脑：“不问就不问啊，我只是关心一下姐姐嘛，这个也不许吗？再说，我把自己管得可好了，你才要管好你自己！” 　　她和大反派、瀚墨叔叔一起吃了晚餐，也不知道是因为萱萱姐的美食缺席，还是因为萱萱姐本人缺席，这顿饭吃得格外没滋没味，连老大叔叔给他们报了仇的事情，她都没有心情说了。 　　直到第二天，绵绵才再次看到姐姐。 　　今天的姐姐穿了一身大红色的西装，戴着一副墨镜，看起来很帅，但是涂了口红的饱满嘴唇又显得她美艳无比。 　　酷酷的姐姐问叔叔要车钥匙，她要送绵绵去上学。 　　“你今天在家休息吧，我送就行。”秦瀚墨不放心她。 　　“少废话，妆都化了，不能浪费。”孟萱伸出玉雕般的手。 　　“那我跟你们一起去。” 　　“秦瀚墨，你怎么这么磨唧啊，一会儿孩子迟到被小朋友笑话怎么办？”她今天似乎格外暴躁，直接上去抢钥匙。 　　行动间，墨镜不小心滑下来，绵绵就站在姐姐的正对面，清清楚楚地看到，姐姐的眼睛，肿得像两个大桃子。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0-06-28 23:55:31~2020-06-29 23:57:0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不加香菜 2瓶；御坂御坂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2章 悲欢1 　　秦瀚墨也看到了, 不敢再跟她抢钥匙，放到她手里，温声嘱咐：“路上小心。” 　　孟萱一抬美艳的下巴：“嗯。” 　　今天家里没做早餐, 孟萱带绵绵到路边的早餐店吃饭，点了两碗小馄饨，还有一笼流行于这一带的厚皮小笼包。 　　绵安人的生活节奏慢, 吃小笼包喜欢拿个小碟子，倒上辣酱和醋，按比例调匀, 夹起小笼包一个一个蘸着吃。 　　孟萱手法娴熟地调了两碟蘸料，推给绵绵一碟, 又夹起一个小笼包, 半边蘸上辣酱, 给她做示范。 　　这辣酱和醋的调配比例，还是身为绵安本地人的林老师告诉孟萱的, 据说是最经典的绵安吃法。 　　绵绵看得直咽口水，可惜她用不好筷子, 只能怂怂地用手抓着吃。 　　好在孟萱姐姐也不说她，绵绵慢慢放大了胆子，一手捏着小笼包, 时不时蘸一下调料，一手用勺子舀小馄饨，吃得不亦乐乎。 　　“你还挺能吃辣。”孟萱发现绵绵喜欢把小笼包的面粉皮都用酱浸透了再吃, 也不喊辣，最多喝两口馄饨汤。 　　“这个酱，好吃！”绵绵咽下一口包子，“姐姐, 馄饨里可以也放一点吗？” 　　孟萱以为她喝馄饨汤是为了解辣，没想到她还嫌馄饨不辣。 　　这种辣酱不适合放进汤里，孟萱给她倒了小半勺辣椒油：“尝尝。” 　　绵绵吸溜了一口热汤：“好喝！” 　　孟萱扶了扶墨镜，本来没有什么胃口的，看着她吃竟然觉得饿了，又夹了个小笼包。 　　绵绵吃完手里的包子，没忍住问：“姐姐，你的眼睛怎么了呀？” 　　孟萱在小朋友面前比较放松，不像跟成年人说话有那么多弯弯绕绕，但感情的事不适合跟小朋友说，她想了想，道：“就是跟一个人吵架，太生气了，就变成这样了。” 　　“可惜姨姨现在不在家，”小家伙遗憾地说，“要是姨姨在就好了，她肯定会帮你骂回去。” 　　“额……这个，其实吵架不好啦，就这样吧。”孟萱给她夹了一个小笼包，“再吃一个。” 　　绵绵继续用手捏着吃，她太喜欢小笼包了，没有以前吃的大包子那么大，特别适合她这样的小朋友。 　　“姐姐，我也觉得吵架不太好，那我们以后尽量不吵架吧。” 　　“嗯。” 　　等下午绵绵放学的时候，姐姐就已经摘了墨镜，眼睛还有一点点肿，但不仔细看已经看不出来了。 　　只是接下来的很长一段时间，姐姐好像情绪都不太高的样子，也不是很明显，但在不经意的某些瞬间，可以清晰感受到她在低落。 　　直到将近一个月后，萧雅琴带着全省第一的好成绩，回家了！ 　　萧雅琴颇有种荣归故里的自豪感，整个人好像都在发光，眼神里满是喜悦。 　　她一到家，就从林文华拎的大包小包里拿出各种东西，一一分给众人：“给你们带的礼物！我发现参加比赛真是太赚钱了，我这才比到省里呢，就已经攒下来一万五。主办方跟我说，过段时间还要去京市比赛，只要能进八强，就有概率跟公司签约！” 　　运气来的时候，真是挡也挡不住。 　　她已经想好了，只要她这个运气别再变回去，哪怕这次进不了八强，她以后去参加唱歌比赛也能养活自己，比当群演滋润多了。 　　萧雅琴和林文华的归来，给这个小破楼增添了不少欢乐。 　　她手里不太能存得住钱，现在手头宽裕了，就要带大家上鹿镇最好的酒店去吃一顿，还不忘家属：“小萱，把你那个小男朋友也叫上，姐带你们去大酒店！” 　　孟萱本来挺开心地在手背上试萧雅琴送的口红，闻言突然顿住了，恍恍惚惚地去盖口红盖子，却忘了把口红旋回去，发现盖子盖不上才去看。 　　好好的一支口红，露在外面的小半截都被盖子压糊了。 　　“对不起……”她勉强抢救下剩下的大半支，慌慌张张地跟萧雅琴道歉。 　　萧雅琴一下子察觉到不对劲，看都没看口红一眼：“发生什么事了？” 　　小萱应该是，哪怕把整支口红都弄坏了，也最多玩着指甲、无足轻重地说声“可惜”的人，现在却慌慌张张地给她道歉？ 　　怎么看都不对劲。 　　孟萱低着头不说话，翻来覆去地转着那支口红。 　　萧雅琴吸了口气，看了看在座的几个大男人还有个孩子，拍拍她的肩膀：“我还带回来几样化妆品，走，咱们回房间去看。” 她拿起一个化妆包，拉着孟萱往楼上走。 　　走到半道上，萧雅琴又喊林文华：“今天不去酒店吃了，你帮我订一桌，让他们送家里来吧。” 　　她走进孟萱的房间，关上房门，微微蹙起眉：“到底怎么回事？你们闹矛盾了？” 　　孟萱避重就轻：“也没什么，琴姐我们下去吧。” 　　“什么没什么，你这样我能看不出来？什么时候的事？” 　　孟萱无奈，叹了口气，坐到床沿上，手撑着头，不咸不淡地说：“都快一个月了，真没事了，就算有事过了那么长时间也该好了。” 　　萧雅琴犹豫地问：“你们这是……分了？” 　　“嗯。” 　　“为啥？他劈腿了？这种男的你还想着他？” 　　孟萱哭笑不得：“姐，没那么狗血，我们就是吵架，我一生气就说分手吧。然后，就这样了。” 　　萧雅琴捋了一把头发，觉得自己年纪大了，不是很跟得上年轻人的节奏：“你们吵啥呢？不是，那吵架说分手，不就是气话吗，怎么就真分了呢？” 　　“也没什么，他就说我天天不去跑群演，不去赚钱，我说那我要去试镜啊，我不可能一辈子当个群演吧。他就说我试了那么多回也没试上，我就……炸了。” 　　孟萱说着说着，又开始玩起了指甲，一派闲散大小姐的模样。 　　她舍不得这段感情，但也不觉得自己有错。 　　萧雅琴客观地说：“你们这个吧，其实问题不大。就是他说你试镜不成功这事有点过分，那一个演员不得慢慢发展吗？这事换我我也得炸。” 　　她又接着说：“行了，知道你没被欺负我就放心了。分了就分了呗，你条件那么好，什么样的男朋友找不到，咱不稀罕。姐跟你说，这次比赛我就看到好几个长得帅的年轻小伙儿，歌也唱得不错，不过我还想去京市看看有没有更好的，到时候介绍给你。” 　　孟萱笑：“姐，你还是先给自己留意着吧。” 　　萧雅琴有些羞涩地说：“姐可能用不到了啦。” 　　“你……？” 　　“啊，还没确定，就是我感觉吧，有点可能。要是真的成了，肯定会告诉家里，小萱先帮姐保密哦！” 　　“嗯，等你好消息。” 　　萧雅琴拍拍她的肩：“你呀，多笑笑，别太把男人放在心上，不值得。那个化妆品我暂时用不到，放你这，随便用。我们先下去吃饭。” 　　晚饭时，大家一番畅聊，萧雅琴豪迈地宣布自己的远大目标：“等我有钱了，我就买个大别墅，然后在家里安一架大钢琴。你们几个会弹钢琴的，到时候在家就能弹。咱们开心了就边弹边唱，不开心了也边弹边唱。” 　　“姨姨好棒，以后小朋友们就更羡慕绵绵了。”她跟大家分享了班上一个小朋友要变成小白菜的事情，“这个小朋友现在可喜欢绵绵了，她说她爸爸保证了，以后绝对不会把她扔进锅里，她还可以想吃面条就吃面条，想喝面汤就喝面汤！” 　　“噗，”孟萱今天喝了不少酒，有点醉了，听他们说话笑得肚子疼，“绵绵，你们班好好玩啊。还有，你姨姨是在吹牛呢，买大别墅得多少钱啊，就算次次都是冠军，那得拿多少次冠军啊！” 　　绵绵道：“一百次够吗？” 　　萧雅琴也反击：“你们还想靠我一个人啊，一百，除以五，你们一人去拿二十次奖，咱们的别墅和钢琴就都有了。” 　　“除以五是什么意思？”绵绵不解。 　　“就是咱们这里有五个人，一百个冠军分给五个人去拿。”秦瀚墨给她解释。 　　“五个人？”绵绵皱起眉头，掰着手指挨个点人数，最后她很确定地说：“哥哥不算人，是这个意思吧！” 　　陆明澈额头一跳，给她塞了个鸡翅：“食不言，寝不语。” 　　绵绵委委屈屈地啃着酱香十足的鸡翅：“明明大家都在说话啊……” 　　萧雅琴笑道：“是我的错，我没把小绵绵算进去。绵绵太小了，就不用去拿冠军了，到时候住现成的大别墅就行，哈哈哈哈哈！” 　　绵绵 ：“……”没想到她才是那个不算人的。 　　“对了，不说我还差点忘了。”萧雅琴小跑过去，拿了她的包，从最底下翻出一张被折得都起毛的宣传单，“小澈，给你的！姐觉得这个特别适合你！” 　　“什么东西啊，搞得跟小广告似的。”孟萱吐槽。 　　陆明澈打开宣传单看了一眼，上面用巨大的字写着：全国第十九届青少年舞剑大赛，下面还贴了几张高糊照片。 　　“不去。”他随手把宣传单放在桌上。 　　“哎，你不考虑一下吗？我问过省台的人，这个比赛是真实的！”萧雅琴劝道。 　　林文华也帮忙说话：“你琴姐放在包里都小半个月了，一直惦记着让你去参加。” 　　陆明澈淡淡地说：“没有意义。” 　　这是打定主意不去了，萧雅琴拿他没辙，只好作罢。 　　绵绵终于啃完了她的鸡翅，拿过桌上的宣传单一看，舞剑大赛！ 　　再看看下面穿着白色舞剑服的照片，好好看，她也想穿着这样的衣服去台上舞剑！ 　　“姨姨，哥哥不去，那我去吧，我也学了好久啦。” 　　她要用实力证明，她也是可以拿奖的人！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0-06-29 23:57:01~2020-06-30 10:00:1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御坂御坂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3章 悲欢2 　　萧雅琴有点犯难：“额, 这个，恐怕不太行……这是面向青少年的比赛。” 　　“只有少年可以去，小少女不可以吗？”绵绵发出质问的声音。 　　“不是这个意思, 是你的年龄太小了，不到少年的标准。你还在读幼儿园呢，应该算幼儿, 至少要上了小学才是少年吧。” 　　绵绵觉得自己已经很大了：“我只是少年里面比较小的少年而已！”她又拿起传单看了看，“而且上面也没说年龄太小不能参加呀。” 　　萧雅琴拿过来看了一眼，确实没写限制, 她想了想，道：“要不, 我们打电话问问主办方能不能参加？” 　　宣传单上就印了主办方的联系方式。 　　能问清楚当然是最好的。萧雅琴也不急着吃饭了, 当下就给主办方打了个电话。 　　对方也没有遇到过那么小的选手要参加的情况, 他们虽然很欢迎小选手参赛，但是出于种种考虑, 三岁半实在是太小了，不能单独报名。 　　绵绵听得有点灰心, 很遗憾不能去这个比赛，小嘴都嘟起来了，软趴趴地靠在桌上。 　　这时, 对方又继续说：“但是如果有其他人一起组队参加，那还是可以的。” 　　诶？ 　　可以？ 　　“姨姨，他说可以参加？！”绵绵瞬间又精神了。 　　“人家说要组队才能参加。”孟萱打着酒嗝说, “你快问问你哥同不同意去。” 　　对哦，电话里那个叔叔好像确实是这么说的…… 　　姜绵绵满眼期待地看向身边的大反派：“哥哥？” 　　陆明澈淡淡地“嗯”了一声。 　　“嗯？”绵绵眨着眼睛。 　　“嗯。” 　　绵绵挠挠头：“‘嗯’的意思是，答应了吧？” 　　众人：“……” 　　陆明澈无奈地看她一眼：“答应了。” 　　“耶！哥哥万岁！” 　　绵绵兴奋得举起双臂，差点想站到椅子上, 被陆明澈眼疾手快地阻止了。 　　…… 　　琴姨这次去省会比赛收获颇丰，连陪同的林伯伯也在这一次出行中，确定了自己未来的目标。 　　从到家的第二天开始，伯伯每天收工之后都去图书馆看书学习，他说他想自学导演的知识，未来把他们所有人的故事，都拍成一部电影。 　　****** 　　绵绵如愿跟大反派一起报名参加了舞剑比赛之后，每天放学回家都要练剑。大反派给她示范了一套完整的动作，到时候他们就上台去表演这个。 　　这天开始，小破楼每天傍晚的日常就是，一个拿着木剑的小女娃，“一二三四、二二三四”地比划来、比划去，陆明澈在旁边复读机似的“错了、错了、又错了”…… 　　忽略掉有点打击人的“错了”无限循环，窗外火烧云从浓烈到渐远，光阴从白昼到万家灯火，缩小到一室之内，竟也有种格外的温馨。 　　秦瀚墨拿到相机之后，记录下了鹿镇无数个美丽的瞬间，有燕子飞过的天空，丰收的稻田，城市与乡村的交错，影视城的古代建筑在他的镜头下，呈现出格外生动的意义。 　　他还颇为遗憾没早点让绵绵抽奖，没来得及记录下仙人坑初秋时，那满塘莲叶映碧波的江南秋色。 　　虽然瀚墨叔叔沉迷于大自然的美景，但他还是要谋生。 　　经过一段时间的努力，他接下了给一个舞蹈工作室拍宣传照的工作，孟萱当他的友情助理，一起早出晚归了好几天，直到这天电视台要播萧雅琴的比赛现场，他们才提前从舞蹈工作室结束工作。 　　这一次播放的电视台，是省台。 　　瀚墨叔叔给绵绵科普了，省台不仅仅他们整个省的人可以看到，连其他省的人也能看到！ 　　也就是说，姨姨一下子就从全绵安认识的人，变成全国都可能认识的人！简直是跳跃式的进步！ 　　为了抢到他们想看的电视频道，他们今天特意早早地吃完了晚饭，坐着叔叔的三轮小车车到了老年活动室。 　　姨姨伯伯和哥哥三个人挤在封闭的车厢里，出来时没忍住狠狠地吸了几口新鲜空气。 　　绵绵又是第一个冲过去打开电视机，拿着遥控板找频道。 　　老年活动室里打麻将的都是那几个老熟人，因为上次那震耳欲聋的歌声，他们连带着对绵绵这个小朋友都记忆犹新，打趣道：“小朋友，你姨姨今天又上电视了？” 　　才刚说完，他就发现歌手本人，今天也一起来了。 　　“你们家是为了曝光度来这边放电视的吗？”他们压根没想过，能上电视的歌手家里竟然没有电视机，“老妹儿，要不然以后我们帮你调到那个台得了，你们也省得亲自跑一趟。” 　　“嗐，什么曝光不曝光的，我们这是家庭活动，来这里凑个热闹，增进家庭感情！”萧雅琴豪爽地说。 　　那几个人听了，倒是对这个歌手多了几分好感，觉得必要的时候，也可以支持支持从他们鹿镇出去的歌手。 　　绵绵调到省台，等着节目开播。 　　今天活动室的人格外多，许多平时不可能来的年轻人，今天都进来了，吵吵嚷嚷的，连坐在前排认真等节目的绵绵都往后看了好几眼。 　　鹿镇本地的年轻人，和其他农村一样，大多去了外地工作；而涌进鹿镇的年轻人，不是演员，就是剧组的工作人员。 　　萧雅琴瞧着这架势，觉得今天肯定是有什么事，走过去打听了一下，回来说：“今天楼上图书馆好像有什么公益表演培训课，来了挺有名的演员，他们都是来听课的，现在图书馆关着，来这里等楼上开门。” 　　现在家里专注于表演的，只有陆明澈和孟萱。能有这么多人来听课，萧雅琴觉得可能挺有用：“小萱小澈，你们要不也去听课吧。反正也不是没听过我唱歌，炒冷饭似的，没啥意思。” 　　陆明澈表情冷淡，态度却毫不犹豫：“听歌。” 　　孟萱：“听歌。” 　　“……”萧雅琴没办法，“好吧，一会儿要是觉得我唱得不好，你们可别笑话我。” 　　“姨姨是冠军，肯定是最好的！”绵绵超有信心地说。 　　整场比赛看下来，萧雅琴的表现果然不负众望，再一次收获了大家的一致好评。 　　看完比赛，一家人走出老年活动室，楼上似乎正好下课，不少人从里面涌出来。 　　“孟萱！” 　　正准备上车的孟萱被人喊住，这个声音她不用看就知道是谁，扶着车门的手不自觉握紧了。 　　“对不起，我那天情绪太激动了，说了很多错话，打你的电话一直打不通……” 　　萧雅琴他们要坐车厢，还没上车，没想到在这样的情况下见到了黄石本人。虽然这地方黑灯瞎火的看不清，但确实是个还算清秀的小伙子。 　　孟萱双手背在背后，脸上挺淡定：“因为我把你拉黑了。” 　　黄石看了看孟萱身边的人，对他们点头示意，又问她：“能去旁边说话吗？” 　　她低头沉思了一会儿，对琴姐他们说了声“等我一下”，还是跟黄石走了。 　　秦瀚墨等人在车边等孟萱。 　　图书馆和老年活动室透出的光照亮门前那一小片，他们站的地方没有灯，只靠那边的光能看出不断有人从楼上下来，叽叽喳喳地说着话，好像是在讨论讲座的内容。 　　孟萱和黄石也站在黑暗处，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绵绵直觉地说：“那个，就是跟姐姐吵架的人？” 　　萧雅琴揉揉她发丝柔软的小脑袋：“小孩子别管这些。” 　　“哦。” 　　大家没有等很久，孟萱就走过来了，黄石也一起跟过来。 　　他正式自我介绍了一遍，还诚恳地为前段时间的事道了歉，提出明天要请大家去吃饭。 　　萧雅琴瞥了孟萱一眼，露出一个职业的笑：“我们明天没有时间。” 　　黄石立刻道：“看大家什么时候有时间，让小萱告诉我就行。” 　　萧雅琴笑而不语。 　　黄石知趣地告辞：“今天太晚了，那我不耽误你们回家了，路上注意安全。”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一家人坐着小三轮到家，萧雅琴才急吼吼地问孟萱：“你们和好啦？” 　　“没呢，我说我要考虑考虑。” 　　“这才对嘛。”萧雅琴快言快语道，“要是他道个歉，就跟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他也想得太美了。幸好我没同意明天一起吃饭。” 　　萧雅琴跟孟萱边说边上楼，后面的就听不到了。 　　陆明澈睨了一眼姜绵绵：“还愣着干嘛，练完剑睡觉。” 　　“今天还练啊？”都这么晚了呢。 　　“那不参加比赛了？” 　　“练练练！” 　　姜绵绵二话不说，跑到客厅角落，拿起她的小木剑，小道姑似的一顿乱劈，仿佛已经把前几天学的又忘光了。 　　陆明澈：“……” 　　林文华看出了陆明澈的头疼，低笑道：“你们别练得太晚，我先上去看书了。”他最近沉迷导演学。 　　秦瀚墨也一起走了。 　　虽然他们俩在也不说话，但现在只剩下两个人，姜绵绵感觉客厅一下子安静了下来。 　　在不怎么明亮的客厅里，她终于板板正正地摆好了姿势，开始认真练剑。 　　比赛的日期一天天临近，这天，来接绵绵放学的人竟然是大反派和琴姨，虽然没有了拉风的小车车，但她还是很高兴。 　　紧接着，琴姨说的事情让她更高兴：“咱们今天去买比赛用的衣服，晚一点回去。呐，这是你萱萱姐特意给你烤的小面包，生怕我们饿着你。” 　　萧雅琴递给她一个塑料小袋子，里面装着四个小面包，一打开袋口就香得不得了。 　　绵绵拿出一个小面包，姐姐特意烤的果然不一样，还是暖呼呼的。 　　这几天鹿镇降温了，拿着温热的小面包，从手到胃都是暖暖的。 　　“哥哥，姨姨，一起吃吧。绵绵吃不了那么多。” 　　姨姨他们肯定要等她吃不下了再吃，那会儿面包都冷了，于是绵绵不急着自己吃，先给他们一人递了一个。 　　“嘿嘿，谢谢小绵绵，姨姨又沾你的光了。” 　　绵绵摇摇头：“我们要谢谢姐姐~” 　　小面包上洒了白芝麻，上面部分柔软又有韧劲，底下一层有些硬，但铺满了白糖，十分香甜。 　　绵绵吃完两个小面包，没忍住连手指都舔了舔。 　　吃完面包，服装店也到了。 　　萧雅琴一到店里，就跟老板说要那种上台表演舞剑的服装，她可能是打听好了才带他们过来的，店里果然有，还有好几个款式可以选择。 　　绵绵一眼就挑中了跟宣传单照片上一样的白色衣服，然后就见陆明澈随手拿起一套黑的：“就这个吧。” 　　“等等等等！”绵绵赶紧阻止就要付账的大反派，“哥哥，你确定不跟我穿一样的吗？我们是一个组合啊！” 　　陆明澈微微蹙眉：“太丑了。” 　　……丑？ 　　“哪里丑了？不丑的，明明很好看！” 　　“白色都很丑。” 　　正穿着白色内搭加白色小外套的绵绵：“……” 　　这个审美……大反派，不愧是你！ 　　但是绵绵还要再努力挣扎一下：“哥哥，我们穿不一样实在太不好看了，你也买白色吧。” 　　陆明澈对颜色似乎格外执着：“你换成黑色也行。” 　　萧雅琴和老板都要被他们逗乐了，劝道：“还是都买白的吧，小姑娘穿黑漆漆的太阴沉了，小伙子也是，白的阳光一些。” 　　小伙子陆明澈被三个人轮番劝说，终于放弃了他的黑色服装，拿了跟绵绵同一个款式。 　　绵绵觉得，他很可能是因为受不了大家的聒噪，干脆随便拿一件了事…… 　　回去的路上，绵绵还安慰他：“哥哥，虽然我知道你更喜欢黑色的，但是你想想，你的衣服都是黑的，正好可以尝试一下不同的风格。” 　　“……”陆明澈，“其实我也不是很在意……” 　　只是觉得自己要穿，不太习惯罢了。 　　为了参加这个比赛，陆明澈还从他们特技队借了一把道具剑回来，每天陪绵绵一起练。他对胜负没有什么执念，只是觉得既然报名了，就要认真对待。 　　当然，看着动作一直出错的小团子，他也不觉得他们会赢……本来就是陪孩子去的，她玩得开心就好。 　　萧雅琴到底多一点比赛经验，提议让他们想一个组合的名字，到时候主持人问起来也有话说。 　　这些事情，陆明澈当然都让绵绵决定。 　　绵绵没想过这个问题，一下子难住了：“组合的名字，要怎么起呀？也从诗歌里面挑两个字吗？” 　　“不不不，那不一样，一般组合都是从成员的名字里挑字出来，然后合成一个词。”萧雅琴说，“我唱歌的时候就遇到了一个组合，她们名字里分别有冰和洁，就叫冰清玉洁组合。” 　　“噢！”绵绵被打开了思路，念叨着自己和大反派的名字，时不时抓抓头发，像在搞什么创作似的。过了一会儿，她大声道，“彻夜难眠！” 　　众人：“……” 　　“澈，是哥哥的澈，绵，是绵绵的绵。”她生怕别人没听出来这里面有他们的名字。 　　“……”萧雅琴，“这不是重点，重点是，这个词意思太不好了吧。” 　　“诶？” 　　“你想想啊，彻夜难眠，那肯定是遇到什么事情了，对吧。” 　　“可是，有两个人名字的词，太难想了。”她不知道别人都是怎么想出来这些那么好听、寓意又好的词。 　　“你们这名字确实难想，我刚才想了一下，也没想出来。”萧雅琴道，“要不用其他东西的名字当组合名吧，反正也不是没有这样的。” 　　然而，姜绵绵的劲头上来了，她就想用名字当组合名，坐在那里冥思苦想，连饭都没心思吃了。 　　陆明澈叹气：“不一定要成语吧？” 　　萧雅琴：“不一定不一定，我举的例子只是正好是成语。” 　　“长夜姜明。”他说，“长夜将明，这个寓意还可以吧？” 　　漫漫长夜，即将迎来黎明，曙光前最后一刻的黑暗，哪怕身处黑暗，人的心里也是充满希望的。 　　萧雅琴一拍大腿：“我觉得可以！绵绵，你觉得呢？” 　　“我也觉得可以，那我们以后就是‘长夜姜明’组合了！” 　　虽然没有人家的冰清玉洁好听，但她觉得，以他们没有一点默契的名字，能取出一个组合名来，就已经很不容易了…… 　　才取好名字，孟萱和秦瀚墨也从舞蹈工作室回来了，孟萱甚至还哼着曲子，过来放下包，对萧雅琴说：“琴姐，你们这几天有时间吗，黄石想请你们吃饭。” 　　都是群演而已，时间肯定是有，只是要看萧雅琴的意见。 　　萧雅琴一挑眉：“你已经同意和好了？” 　　“嗯，他道歉挺诚恳的，本来也是我当时说得太随意了，所以就……” 　　“行吧，你决定了就好。日久见人心，人还是要多接触接触才能看出来到底好不好，我们也不能因为这么一次事情，就一棍子把人打死了。”萧雅琴说，“我时间随意，不过绵绵他们快要出去比赛了，你看着安排一下吧。” 　　“那就明天吧！”得到萧雅琴的同意，孟萱显然很开心，语气都轻快了，“明天大家都有空吗？” 　　见大家都表示可以，孟萱弯了弯唇角：“那我明天告诉大家去哪个饭店。” 　　第二天，绵绵放学后就被带到了一家火锅店。 　　这回她终于看清了姐姐男朋友的样子，有点黑，不难看。年纪让她一时不知道该喊哥哥，还是喊叔叔，于是什么都没喊。 　　不过他对绵绵倒是挺好，跟大家一次打完招呼后，还蹲下来逗她，然后才带着大家往火锅店楼上走。 　　萧雅琴看着相貌平平的黄石，内心叹气，到底觉得孟萱配他有些低就，但挡不住孟萱自己喜欢，她不想孟萱因为她的想法而受影响，面上不露分毫，爽利地攀谈、套话。 　　这家火锅店的大圆桌都已经有客人了，他们只好挤在一张六人座的小长桌上，在侧道上加了个椅子，黄石自己坐这个格外容易被人碰到的座位。 　　坐在靠里侧的四个人，进出都不太方便，黄石还很有礼貌地问大家要不要他帮忙拿调料。 　　最后只有孟萱让他拿，其他人分成两批，自己出去拿调料。 　　黄石拿回来两碗红通通的调料，一眼看去，里面似乎除了辣椒油什么也没有。 　　林文华坐在最靠外的位置，看到了，笑说：“黄石是哪里人？” 　　“我是庆市的。” 　　“那难怪能吃辣。你不知道，小萱虽然是川省人，口味却跟沪市人似的，好甜口，做肉菜都带甜，还没我这个绵安人能吃辣。” 　　林文华为人温和，觉得让孟萱自己再去拿一份调料太不给人面子，把自己还没动的跟她换了：“小萱唯一还算能吃的，就是我们绵安的辣酱。那个一拌上醋，就没什么辣味了。” 　　黄石仿佛一点都没觉得不妥，脸上的笑分毫未变，感激地说：“多谢林哥提点，我太粗心了，难怪总惹小萱生气。” 　　他打开一瓶啤酒，给除了绵绵之外的每个人都满上：“以后有什么要注意的，大家尽管说。我这辈子一定好好对小萱！来，干！” 　　大家碰杯之后，黄石一口气干了啤酒，孟萱想阻拦，但隔得远，拦不到他，话没说出口他就喝完了。 　　林文华、秦瀚墨和陆明澈竟然也紧接着把啤酒干了，只有萧雅琴浅浅地抿了一点，不动声色地看着他们。 　　很快，点的菜上桌，大家把菜放进锅里煮，热气沸腾，气氛仿佛也其乐融融。 　　这家店的特色是，锅底有好几块大骨头，能直接捞出来啃。黄石先捞了一块，放进绵绵的碗里。 　　“谢谢。”绵绵看着自己碗里的大骨头，跟叔叔道谢。 　　她还是觉得这个叔叔，看起来比大反派大得比较多，跟瀚墨叔叔比较接近的样子，叫叔叔比较合适。 　　孟萱见了，撒娇道：“你也不给我捞一块儿。” 　　她和绵绵坐在正对面，最靠里面的两个位置。本来不方便，也就没想让黄石帮忙夹菜，但他能这个距离给绵绵捞，自然也就可以给她捞。 　　说到底，他第一次见琴姐这些人，孟萱希望大家觉得黄石对她好，可以祝福他们的感情。 　　黄石却似乎没体会到她的想法：“你自己捞呗，你也成三岁小孩儿了？”随即又跟林文华、萧雅琴等人推杯换盏，热聊最近鹿镇正在拍摄的影视剧，他认识哪几个剧组的副导演。 　　孟萱掩饰下自己一闪而过的失落，装作什么事都没有的样子，喝了一口啤酒。 　　绵绵看了一眼说得起劲的大人们，却伸长了手，抓着大大的漏勺，对姐姐说：“绵绵给你捞大骨头。” 　　她捞骨头就是个灾难，个子不够，力气也不够，颤巍巍地把大漏勺举到一半，骨头差点重新砸进沸腾的汤底里，好在陆明澈一直注意着她，这才避免了一场人间惨剧。 　　最后，是孟萱旁边的秦瀚墨在她碗里放了一块有很多瘦肉的骨头。 　　孟萱低下头吃，热气熏得她眼睛也有点发热，连眨好几下才压住泪意。 　　她又不是真的为了吃一块骨头。 第44章 悲欢3 　　孟萱吃完骨头, 口红淡了，去卫生间补了个妆回来，还是那样无与伦比的美貌。 　　黄石眼里闪过一丝惊艳, 又给大家倒酒。 　　他们家的人都不太能喝酒，尤其是秦瀚墨，身体不好, 向来滴酒不沾。 　　萧雅琴拦了一下：“我们家小澈，看着高，其实才十三四岁, 我得管着他不能喝酒。还有瀚墨——” 　　秦瀚墨打断她，自己拿起酒瓶倒了一满杯：“我能喝。干。” 　　“爽快！” 　　黄石和秦瀚墨各自一饮而尽。 　　倒是陆明澈, 从善如流地给自己倒上了酸奶, 还把剩下的半盒酸奶给孟萱推过去。 　　一桌子人, 喝啤酒的半桌聊得热火朝天，喝酸奶的半桌埋头吃东西, 偶尔交流一下食物的味道，气氛全然不同。 　　绵绵吃着火锅, 听姨姨和黄石叔叔他们聊着高深莫测的东西，虽然听不懂，但觉得挺下饭。 　　七人桌的火锅, 差不多都是他们三个吃完的，等他们吃完，黄石叔叔好像也终于把他知道的东西都说完了, 大家起身回家。 　　萧雅琴见黄石走远了，想跟孟萱说什么，还没来得及说，就听旁边响起一阵惊呼, 秦瀚墨面色苍白地倚在一棵大树上，被林文华和陆明澈勉强扶着。 　　“他今天喝了多少啊？”萧雅琴惊问，“两瓶？” 　　“你还管他喝了多少，赶紧去打车。”林文华急道。 　　“不是，我得知道打车是回去还是去医院啊？”萧雅琴也急。 　　秦瀚墨意识还算清醒，虚弱地吐出两个字：“回家。” 　　说话间，孟萱已经拦下了一辆出租车，大家把秦瀚墨扶上车，手忙脚乱地回了家。 　　绵绵有点分不清叔叔是喝醉了，还是生病了，只是看着大家紧张的样子，乖乖地一句话都没说。 　　她有种直觉，瀚墨叔叔其实也应该加入他们酸奶组，可能就不会变成这样了。 　　秦瀚墨被大家送回了房间，孟萱抿着唇，内心十分自责。 　　她今天心情不好，竟然没注意到秦瀚墨喝了那么多酒，她应该拦住他的。 　　她怀着愧疚，上楼和萧雅琴他们一起去照顾秦瀚墨。 　　瀚墨叔叔果然病了，虽然大家都和绵绵说，瀚墨叔叔没病，但在她心里，一直躺在床上就是生病的意思。 　　她和大反派马上要去参加比赛了，可是叔叔的病还没好，她都开始犹豫要不要去比赛了。 　　这天，绵绵放学回来，去二楼看望瀚墨叔叔。 　　其他人正好都不在，他仰面躺着，没有睡着，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看到绵绵进来，想努力坐起来。 　　“叔叔，你不用起来，绵绵矮，你躺着也能跟你聊天的。” 　　她拖过来一条小板凳，果然，一坐下来就能和躺着的秦瀚墨平视。 　　秦瀚墨侧身跟她说话。 　　“叔叔，我们真的不去医院看病吗？”绵绵担忧地问。 　　“叔叔没有生病，只要多睡睡就会好了，你看我不是又比昨天好了一些吗？”秦瀚墨温柔地说。 　　“可是，可是这样，也太慢了。”绵绵看着生病的叔叔，有点难过，“虽然比昨天好，但是叔叔看起来，还是很难受的样子啊。” 　　秦瀚墨低低地笑了，但他一笑，胸口又是一阵闷痛，忍不住用手捂住胸口：“其实，就是你们看起来难受，实际上不怎么难受的。” 　　绵绵用力眨着眼睛，不知道为什么，看着这样的瀚墨叔叔，她有点想哭。 　　“绵绵不去参加比赛了，绵绵要在家陪着叔叔。” 　　“那可不行，绵绵不是还要拿奖回来吗？等你比赛回来，叔叔就好了。” 　　“真的吗？” 　　“真的。” 　　绵绵想了想，还是选择相信瀚墨叔叔。她认真地叮嘱：“叔叔，那你以后不要再喝酒了吧。” 　　“嗯，叔叔本来就不喝酒。” 　　“那你那天干嘛喝那么多，姨姨说你至少喝了两瓶！”绵绵想起这件事就想捶自己的脑袋，她以后一定要坐在瀚墨叔叔旁边，看住他不能喝酒！ 　　连大反派都不喝！ 　　秦瀚墨揉揉她的小脑袋：“因为，叔叔不能看着你姐姐被人欺负啊。” 　　“啊？” 　　“而且，”他低低地说，“我好像看错人了……” 　　在外面跟组的那三个月，黄石不是这样的。 　　他对孟萱殷勤周到，孟萱说一，他绝不说二。与其他人的关系也相处得很好，所以才觉得，这是个不错的人。 　　绵绵没听清，疑惑地看着叔叔。 　　秦瀚墨看着绵绵就觉得心情好了很多，可惜他不敢笑了，只能浅浅地微笑：“总之，叔叔的身体会好起来的。” 　　绵绵站起来，也揉了揉叔叔的脑袋：“嗯，叔叔一定会好起来的！” 　　第二天，绵绵就和大反派去明苑门口等大巴，乘车去省会参加比赛。 　　她向幼儿园请了两天假，为此全班都知道她会舞剑了，看她的眼神直接从羡慕变成了崇拜，老师也鼓励她可以等明年六一儿童节的时候，可以给大家表演舞剑。 　　绵绵很痛快地答应了，到明年还有好久，她肯定比现在更厉害。 　　这个比赛虽然叫全国大赛，但是和姨姨的歌唱比赛不一样，只比一次，地点就在省会，看起来不是很高级的样子。 　　不过绵绵并不在乎这些，抱着她的小木剑，坐在座位上，像小剑客一样又酷又萌。 　　从鹿镇到省会，坐大巴要四个小时左右，绵绵还是第一次坐这么久的车，眼里有些跃跃欲试的兴奋。 　　她看着窗外不断后退的景色，突然想到什么：“哥哥，瀚墨叔叔的相机呢？绵绵先熟悉一下操作。” 　　叔叔最近没办法拍照，把相机借给他们了。 　　陆明澈从包里拿出单反：“别摔了。” 　　“不会哒！” 　　绵绵把相机放在腿上，左手举着说明书，时不时抬头看一眼，右手在相机上操作。 　　陆明澈心道这神童未免也太神了，那么小就能自己看着说明书摆弄相机，不过到底没说什么，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 　　绵绵一会儿就弄明白了基本操作，喊了一声哥哥：“给你拍张照片。”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咔嚓”一声，拍下了大反派没来得及躲开的侧脸。 　　“不许再拍了，等下车再说。”陆明澈警告道。 　　“哦。” 　　绵绵捧着相机，欣赏了一番大反派的侧脸，主要是在内心赞美自己的拍照技术，简直完美。 　　她退出又想再欣赏欣赏，按往前翻的键时不小心多按了一下，大反派的侧脸变成了一个比她大一点点的小姐姐，穿着白裙子，造型像小天鹅，特别漂亮。 　　绵绵立刻被吸引了，举着相机问：“哥哥，这个是在干什么啊？” 　　陆明澈扫了一眼：“跳舞……等等，你怎么在翻前面的照片？你叔叔工作用的，不许再翻了。” 　　他拿过相机，想关掉屏幕收起来，但他不太熟悉操作，把往前当成了关机，照片又换了一张。 　　这张照片里的人，是孟萱。 　　孟萱的美，自然无需多言，但秦瀚墨的相机里，却又格外的美了一些。 　　陆明澈不知想到了什么，眼神有些复杂。 　　绵绵见大反派半天不动，凑过来看：“咦，是姐姐？”这张照片，好像也是偷拍的哦，跟她偷拍大反派一样。 　　陆明澈没说话，拿过说明书，看了两眼，关机，重新收进包里放好。 　　“不许告诉别人。”他收好相机，严肃地说。 　　“我们偷看叔叔相机的事吗？” 　　“嗯，还有看到的照片。” 　　“当然啦，要是说照片，那不就暴露了吗？放心吧，我不会说出去的。”姜绵绵就差指天发誓。 　　“嗯。” 　　“但是，你可以答应我一件事吗？”小团子弱弱地提要求。 　　“什么？不能去做坏事？”陆明澈已经习惯了她的思路，“我答应了。” 　　“不是不是，不是这个，那个，你能不能帮绵绵也拍一个小天鹅的照片呀，你觉不觉得，绵绵其实比那个小姐姐更可爱一点点？要是穿那个裙子拍，会更好看叭。” 　　她为了证明自己，学着小姐姐的样子，把手举到头顶，可惜在车上，脚没法模仿。 　　陆明澈：“……” 　　“等会儿到酒店，你先照镜子看看……” 　　“啊？”绵绵皱起小眉毛，“不好看吗？” 　　“嗯。” 　　“真的不好看？” 　　“嗯。” 　　“哦，反正我不信。” 　　她扭头看向窗外，留给大反派一个后脑勺。难怪女主不喜欢你，一切都是有原因的！ 　　绵绵跟大反派赌气，侧脸靠在椅背上，没想到气着气着就睡着了，一觉醒来已经在酒店里。 　　她揉着眼睛起来，陆明澈正好买了饭上来：“醒了？来吃饭。” 　　“几点了呀？” 　　“一点。还出去玩吗？” 　　“去！”她睡饱了，精力十足。 　　于是，吃完饭他们就去了这里着名的景点，拍了好多张照片，还让路人帮忙拍了几张合照。 　　他们明天比完赛就要回去了，只有今天有出来玩的时间。 　　省会比鹿镇发达很多，将近傍晚，游客依然络绎不绝，景点四周亮起闪烁的霓虹灯，还有优美的音乐喷泉。 　　来之前萧雅琴他们就说了这里哪家饭店正宗，陆明澈带姜绵绵直接去了那家店。难得来一次省会，得尝尝这里的特色菜。 　　陆明澈按推荐点了一只叫花鸡、一盘干炸响铃、一份状元糕、一碗片儿川。 　　绵绵再一次遗憾自己的胃太小了，这个世界的美食，真的太多太多了。 　　两个人解决完一桌美食，在色彩纷呈的霓虹灯下散了会儿步。 　　将近十一月，凉风吹过面颊，带着江南的温柔，清新舒爽。这是省会留给绵绵的第一印象。 　　回到酒店，时间还早，他们复习了几遍明天要表演的动作，练得差不多就停下，记住这个感觉，明天只要不出错就好。 　　绵绵早睡早起，第二天格外精神，换上白色的舞剑服，让穿着同款衣服的大反派帮她梳了两个麻花辫。她的头发又细又软，还不太长，多亏了陆明澈心灵手巧才给她梳出来。 　　最后，她从兜兜里掏出一支口红：“哥哥，再帮绵绵涂个口红！” 　　“……”陆明澈，“哪儿来的？” 　　“姐姐给我的，上次她答应给我化妆，但是她要照顾叔叔不能过来，就把口红给我了。”绵绵把口红塞进他手里，恳求道，“哥哥，给我化吧，绵绵想在台上美美的。” 　　陆明澈无言，这孩子是不是有点太爱美了？ 　　他想了想，最后只在她眉心轻轻点了一点唇釉，没往她嘴唇上涂：“就这样，口红我帮你保管了。” 　　绵绵眼睁睁看着姐姐给自己的口红，被大反派放进包里，又无情地拉上了拉链…… 　　“走了。”陆明澈背上包，带她下楼。 　　“等等！！” 　　绵绵抓紧最后的时间，冲进卫生间照了照镜子，确定自己还是可可爱爱的，这才跟着大反派下楼。 　　大反派的化妆水平，好像也不赖嘛。 　　把口红涂在额头上，也挺好看的样子。 　　这个比赛果然不如琴姨的比赛有档次，大家现场抽顺序，然后直接上去表演，评委现场打分，最后按分数排一二三等奖。 　　拿了奖回去就可以自称是全国第几…… 　　绵绵抽到的顺序正好在中间，轮到他们上场前还在旁边顺了几遍，熟悉手感。 　　因为是青少年比赛，选手基本都是中小学生，很多都由家长陪同来的。 　　家长们聚集在一起，本来还在担心自己孩子能得第几，等他们看看绵绵，注意力一下子都转移了。 　　小女娃舞着小木剑，神情一本正经，眉心还点了胭脂，整个人奶萌奶萌的。 　　“小朋友也是来参加比赛的呀？”家长们围过来问。 　　“嗯，我跟哥哥是一个组合！” 　　她才说完，仿佛为了印证她的话似的，台上的主持人正好喊到他们：“下一组选手是一对小兄妹，欢迎‘长夜姜明’组合上台表演！” 　　“轮到我们啦！”绵绵拉起大反派就往台上冲。 　　他们本来想让其他人帮忙录像，不过到了这里后发现主办方会全程录像，之后还会把光盘寄给每一位选手。 　　绵绵一到台上，评委们就被她吸引了。且不说参加舞剑的几乎都是男孩子，这么小的选手，他们还是头一次见，当下聚精会神地看起来。 　　绵绵学了小半年的剑，开始那三个月在酒店，差不多天天都练基本功，后来松散了一些，但决定要参加比赛之后又认认真真地学了半个月，因此上台了一点也不慌，就跟在台下自己练一样。 　　“小姑娘台风很稳啊。”评委忍不住小声道。 　　“人就那么点大，能学成这样不容易，肯定下苦功了。” 　　“她哥哥也很好。” 　　姜绵绵和陆明澈的动作是一样的，整齐划一，但呈现出来的效果却全然不同。 　　小团子再怎么犀利，给人的感觉也是萌，陆明澈却如一把内敛的剑，体内蕴藏着无限的力量，他却偏偏隐而不发。 　　他的剑满是寒意，却因为他的内敛，少了攻击性，而多了张力。 　　“哎，我挺期待这个哥哥爆发一下，结果没有。”评委看完表演，遗憾地说，“他要是爆发了，我就能给他最高分。” 　　“他是故意不想爆发，他爆发起来攻击性肯定很强，还带着他妹妹呢，不合适。”另一个评委摇头道，“看在小姑娘的份儿上我也要给最高分。” 　　“哦，你们这么一说我倒想起来了，确实有人咨询过小孩儿能不能参加，应该就是他们。不过我还是要客观地打分，不能因为年纪小就占便宜。” 　　三个评委各自打好了分，又开始看下一组。 　　绵绵表演完，内心激动的同时，也终于松了口气，可以放松下来看别人表演了。 　　她看到最后，鼓起脸，对陆明澈说：“哥哥，我们可能拿不到奖了。”其他人都太厉害了吧，看来全国大赛也不是白叫的。 　　绵绵都看出来了，陆明澈心里更是清楚，安慰她说：“没关系，以后还有很多比赛。” 　　“哥哥，如果你一个人来比，其实是可以拿奖的吧。” 　　她在家的时候，觉得这一套剑法已经很难了，现在看了别人表演，才知道自己的这套大概是这里最简单的。 　　大反派肯定是为了迁就她。 　　“不，如果是我自己，我根本不会来。”陆明澈看着她，“你这么爱想，要不送你去学数学吧。” 　　“数学是什么？” 　　“一种需要进行大量思考的学问，一般神童的最爱。” 　　绵绵眨眨眼，总觉得这不是个什么好东西。 　　主持人统计好排名，开始宣布成绩。 　　这里公布名次也没有歌唱比赛那么多花招，直接从第一开始宣布，意料之中的，不是他们。 　　绵绵虽然有心理准备，但是真的听到结果了，还是很失落：“早知道我就不说我能拿奖了。”小团子终于意识到，话不能说得太满，“现在我都不知道怎么面对琴姨他们……好烦恼啊。” 　　第二也不是他们。 　　陆明澈只好继续安慰烦恼的小团子：“他们应该也没真的觉得你能得奖……大脑特别发达的人，肢体运动不行很正……” 　　“第三名，‘长夜姜明’组合！请上台领奖！” 　　姜绵绵惊喜得愣住了：“哥哥，是在叫我们吗？” 　　陆明澈把没说完的话咽下去，假装什么都没说过一样：“是，我们去领奖。” 　　绵绵高兴得从座位上蹦起来，大反派好像也挺高兴，眼角带了点笑意。 　　绵绵被陆明澈抱着，笑得眉眼弯弯，眉心的红痣衬得她别样可爱， 　　她从评委手里接过奖杯，最后所有人在台上拍了一张合影。 　　散场之后，绵绵还抱着奖杯蹭了蹭，这才放进大反派的包里。 　　“哥哥，我知道了，这个就叫‘满载而归’！” 　　看着大反派沉甸甸的大包，她充满了成就感，终于不用烦恼怎么跟姨姨说没有得奖啦，开心地又跑又跳，两个高高的麻花辫一甩一甩的，表达着主人的喜悦。 　　“别跑了，我们换好衣服还要去赶车。”陆明澈把得意忘形的小团子拽回来。 　　他们去换上平时穿的衣服，陆明澈才换好，就接到一个陌生电话，对方表明身份：“我是陶长平，现在在鹿镇，霍导向我推荐了你，一会儿有空见个面吗？” 　　陆明澈想起几个月前白峰和霍导跟他说的话：“我现在在杭市，正准备回来，六点左右到鹿镇，晚上见面可以吗？” 　　“可以，你到了跟我联系。”陶长平挂了电话。 　　绵绵拿着换下来的衣服：“哥哥，你有事啊？” 　　“嗯，我们快去赶车。” 　　他没想到，霍导会直接把他推荐给陶长平导演，这个几乎拿遍国内所有最佳导演奖的导演。 　　为了赶车，他们连饭都来不及吃，只在车站买了几个面包，不好吃，勉强填填肚子。 　　好在绵绵知道大反派有事，也不闹脾气，在车上饿了就掰一块吃，就着矿泉水咽下去。 　　“哥哥，你有什么事呀？” 　　“上次霍导说要给我推荐一部戏，那个导演到鹿镇了，要见我。”陆明澈现在有一种萧雅琴唱歌拿奖时的感觉，总觉得运气要来了，在心里不断提醒自己荣辱不惊、保持镇定。 　　“啊，哥哥又可以进组了吗？太好了，是哪个导演啊。”天天去各个剧组拍打戏实在太辛苦了，她挺希望大反派可以进组的。 　　然后可以再前进几条线，早日超过二线演员许澜！ 　　“还没定呢，别高兴得太早。”话虽如此，陆明澈心里自己也觉得这次应该能定下来。 　　这样推荐过去的演员，哪怕演不了大角色，演个小角色也是好的：“是陶长平导演，他拿过很多很多奖，是个很厉害的导演。” 　　“哇，哥哥你要好好演，很快就可以红了！” 　　绵绵鼓励完哥哥，突然觉得这个导演的名字好像有点耳熟，似乎在哪里看到过似的。 　　她歪着头想了半天，终于想起来了，是她脑子里那本书！ 　　！！！ 　　这个导演难道还跟主要剧情有关系？ 　　绵绵闭上眼睛假装睡觉，赶紧在脑子里疯狂翻书。 　　翻了半天，她终于理出了一点思路，大反派和女主认识，并且喜欢上女主，都是因为一起拍摄这个导演的戏！ 　　绵绵一边继续装睡、翻书，一边抬起手抹了把冷汗。 　　简！直！可！怕！ 　　她继续看下去，发现他们第一次一起拍戏的时间应该是四年多之后，大反派非女主不可还有十几年？ 　　呼，还有时间，应该不是这次戏。 　　他们第一次合作的电影叫《醉浮生》，大反派当时只是演一个小角色；第二次合作的是电视剧《如梦令》，大反派已经是男主。 　　绵绵深深吸了口气，不要方，等他今天见完导演回来，问问剧名是什么就知道了。 　　陆明澈看着旁边装睡，脸上还一堆戏的小团子，以为她也想去演，却不好意思说：“你也想去见导演吗？今天可能不行，如果能进组我帮你问问？” 第45章 悲欢4 　　绵绵瞬间睁开眼睛, 欣喜道：“可以！非常可以！谢谢哥哥！” 　　去了片场她就可以继续盯着大反派，没有比这更令人安心的操作！ 　　一路上的时间，绵绵调整好了心态, 她一定能看好大反派！ 　　陆明澈也调整好了心态，一部戏在上映之前都充满变数，现在他不需要多余的情绪, 只需好好应对和导演的见面。 　　他赶着要去见导演，提前打电话让萧雅琴到明苑门口接绵绵，把东西交给和人都交给她之后, 自己没回家，直接去找导演。 　　萧雅琴看着绵绵眉心那一点：“哟, 你哥哥给你点的？跟小观音似的。” 　　绵绵看过西游记, 知道观音是谁, 那可是连大圣都要敬三分的人：“真的吗？绵绵看起来有那么厉害吗？” 　　“哈哈哈哈哈，有, 一看就能降妖除魔！” 　　琴姨简直每句话都夸张绵绵心里的点上，把她夸得陶陶然：“姨姨, 我和哥哥拿了三等奖，过几天他们还会寄光盘回来，到时候大家就能看到绵绵的表演啦。” 　　“光盘？”他们走进家门, “可是家里没有播放光盘的机器啊。” 　　他们家连电视都没有，怎么可能播放光盘。 　　秦瀚墨坐在餐桌边，闻言说：“正好林哥前几天说要买电脑, 到时候就可以放了。” 　　“叔叔！”绵绵奔到他旁边，“你的身体好了吗？” 　　“好多了，你看，已经可以下楼了。” 　　秦瀚墨微微一笑, 苍白又温和。 　　“对了，哥哥让我见到叔叔就先还相机！”绵绵从包里翻出严严实实的相机包，“谢谢叔叔，我们拍了很多照片，哥哥说他有空去洗出来。” 　　“过几天，等我去舞蹈工作室，顺路帮你们洗出来吧。” 　　“谢谢叔叔！伯伯和姐姐呢？” 　　萧雅琴接话了：“你伯伯在楼上看书呢，看得废寝忘食了都。” 　　“噢，姐姐呢？” 　　“出去约会了。”萧雅琴简短地说。 　　“哦。”绵绵理解了一下，姐姐应该是跟黄石叔叔在一起吧。 　　家里就只有他们四个人，萧雅琴提议：“鹿镇新开了一家KFC，有鸡翅鸡腿薯条汉堡什么的，好多人去吃，我还没吃过呢，喊这家的外卖怎么样？瀚墨，我再单独给你叫份粥。” 　　“谢谢琴姐。” 　　“谢谢琴姨！” 　　“OK！”萧雅琴飞快地点外卖，“我去把你伯伯喊下来。” 　　…… 　　陆明澈走进咖啡店，环视四周，看到了陶长平，对方比自己还先到了。 　　他走过去，不卑不亢地坐下。对面的陶长平绅士儒雅，并没有因为他还是个半大的少年就心生轻视，两人友好地攀谈起来。 　　…… 　　绵绵吃到了琴姨点的KFC，味道和她以前吃过的东西都不一样，可惜瀚墨叔叔身体不好，只能喝粥，不能吃到这么好吃的炸鸡汉堡。 　　不过好吃归好吃，她还是觉得炸鸡吃多了有点咸，还有点腻，吸了两口冰可乐，突发奇想道：“要是可以配着汤面吃就好了。” 　　姐姐煮面条的时候，有时也会做些菜，给他们配面条。她觉得这个鸡翅就特别适合配面条吃。 　　“你要是配面条就喝不到可乐了啊，还有这个。”萧雅琴在桶里找了找，翻出一个蛋挞，放在绵绵面前。 　　绵绵咬了一口，一股带着奶味儿的甜香立刻充满了口腔，她立刻改变想法：“还是不配面条了。”她又看了看只能喝粥的叔叔，觉得他只能看着别人吃有点惨，提议道，“等叔叔身体好了，我们可以再吃一次！” 　　萧雅琴也觉得秦瀚墨有点惨，他们能吃这么多新鲜东西，秦瀚墨却只能喝粥：“这个蛋挞，好像就是甜版的鸡蛋羹，瀚墨，要不你尝一口？感觉吃这个问题不大。” 　　“不了，粥也挺好。”秦瀚墨婉拒，不知道是不是上次喝酒喝怕了，不敢乱吃东西。 　　说话间，出去约会的孟萱回来了，正好听到这两句，过来，打量着他们这一桌：“今天居然这么丰盛？”她拿起一个蛋挞看了看，尝了一口，“这个和橙子蒸蛋差不多，下次做给你们吃。” 　　大厨一发话，就没有说不好的，只有秦瀚墨说：“太麻烦就算了。” 　　“不麻烦。” 　　萧雅琴又拉着孟萱也坐下来再吃点，孟萱也没推辞，其乐融融。 　　…… 　　陶长平跟陆明澈一番交谈下来，诚恳道：“我本来是打算让你演男一号身边的贴身侍卫，戏份大概是男五男六的样子，现在我改主意了，想让你试试男三号。”他说完，仔细观察着陆明澈的神色。 　　陆明澈从表情到眼神都毫无变化，依然沉静得过分，简直不像是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 　　陶长平又道：“但是男三号性格比较复杂，前期主要是风流倜傥的贵公子，后期有个反转，跟你本人性格可能不太一样，你有信心演吗？” 　　“有。” 　　陶长平笑了：“好，我也相信你能演。那今天先这样，具体安排等我通知。” 　　“谢谢陶导。” 　　****** 　　陆明澈到家的时候，大家已经吃得差不多了，不过担心他见导演吃不到饭，特意给他留了几对鸡翅和一个汉堡。 　　他本人比较含蓄，只说是去见导演，但绵绵回来已经跟大家说了，他是去见着名的陶长平导演。 　　因此，他一回来，大家的目光就齐刷刷地看向他，萧雅琴率先问：“怎么样啊？导演怎么说？” 　　“他说等通知。”陆明澈实话实说。 　　一听到这回答，大家就泄气了。 　　等通知是什么意思，就是导演觉得你还不足以让他当场签下，只是作为一个必要时候的备选。至于备选的结果，孟萱最有经验，最后必然是不会再来找你的。 　　陆明澈看到他们的表情，知道他们在想什么，他心里觉得这一次跟以前不太一样，但也没说什么。 　　如果真的没选上，现在说了，反而让大家空欢喜一场。 　　不如等结果出来再看。一部戏筹备到鹿镇，应该过不了多久就要开机了。 　　因为这个回答，大家都不问他了，催着让他吃点东西。 　　只有绵绵还比较关心：“这部剧叫什么名字。” 　　聊天的时候导演提到过一嘴，陆明澈几乎过耳不忘：“好像叫《权臣》。” 　　绵绵彻底放心了。这部剧书里根本没提到过，应该是因为跟女主没有什么关系。 　　另一边，陶长平确实有意直接定下陆明澈，事实上如果是男四号之后的角色，他都能做主直接定下来，但投资方要求男三女三以上的演员，要先给他们看一眼。 　　基本上也不干涉他选演员，只是通过这种方式表明投资方的地位。 　　陶长平没放在心上，不过是发一遍演员名单而已，资方似乎并没有要推荐过来的人，算上陆明澈，主要演员就找齐了。 　　他让助理编辑了一份名单发过去，还把陆明澈的联系方式和演员合同都给了助理，等那边一同意就联系陆明澈签约。 　　马上就要开机了，他希望主演能在开机前熟悉熟悉剧本。 　　人与人之间有种奇怪的气场，一件事能不能成，心里会有一种说不出来的直觉。 　　陆明澈心里觉得这次应该十拿九稳，不过依然很淡定，一边等通知，一边照旧跟着特技队的老大出工拍打戏。通知还没来，舞剑大赛的光盘先寄到了。 　　大家都想看，哪怕是自己表演的姜绵绵，也特别想看看自己的比赛，要是能在电视上放出来，四舍五入，那不就跟上电视的琴姨差不多了？ 　　可惜，他们家里没办法播放。 　　“没关系，绵绵不急，伯伯这两天就要去买电脑，到时候就能看了。”林文华已经把导演理论学得差不多了，深深觉得剧本是一剧之本，为了拍出一部好电影，他决定先写出一部剧本来。 　　写剧本，自然就要用到电脑。他前几天就想去买了，连钱都已经问秦瀚墨借好，只是这几天收工晚，这才耽搁了下来。 　　现在又有了播放光盘的需要，林文华自觉追求梦想不应该拖延，第二天一收工，就一刻不停地去电脑店买了一台笔记本电脑回来。 　　全家人挤在餐桌前，上面放着新到发光的电脑，放进光盘简单地操作了一下，果然就出现了比赛现场的画面。 　　可惜这是露天拍摄的，效果只能凑合看。 　　不过大家也不怎么在乎这些，能看清人脸就行，然后直接把进度条拖到绵绵出场的位置。 　　只见画面上出现了一个萌团子，穿着雪白的武术短打，扎着双麻花辩，手里捏着一柄小木剑，啪嗒啪嗒跑到了舞台中心靠左的一边。 　　她简直不用舞剑，光这跑的几步，就把人萌到忍不住想给她颁个奖。 　　“陆明澈可以啊，这唇釉你点的？审美也没那么直男嘛。”孟萱盯着画面中小团子眉心的一点，那天她回家晚了，并没有看到。 　　在她看来，小朋友嘴唇本来就好看，口红要是涂不好，反而破坏了天真；这眉心一点倒是点睛之笔。 　　陆明澈毫无触动：“过奖。” 　　“绵绵这么打扮可真好看！”萧雅琴眼睛都舍不得眨一下，“剑也舞得好，两个人动作好整齐啊。” 　　看完一遍，萧雅琴自动把进度条拖回去，重新看：“刚才主要看绵绵了，没怎么看小澈，我得再看看小澈的表演，小澈也很帅啊。” 　　单独看完两个人的，他们最后又用整体的目光欣赏了一遍整套动作。 　　重复播放三遍之后，大家集体得出结论，拿个三等奖完全是凭实力，绝对不是因为长得太萌老师放水！ 　　要是因为颜值再放点水，那他们一定是第一！ 　　这天晚上，陆明澈终于再次接到了陶导的电话，他一接起来，就觉得事情似乎没有自己想的那么顺利。 　　果然，陶长平说：“小陆，我们这边考虑了一下，还是觉得让你演侍卫比较好，你来的话可以尽可能多给你安排几场戏，你这边有档期吗？” 　　问档期不过是面子说法，实则是问陆明澈，愿不愿意演侍卫。 　　陆明澈闭了闭眼睛，再睁开，声音如常：“有。” 　　“那好，明天开机，你直接来秦宫联系我助理。”陶长平报上助理的联系方式。 　　一个主演身边的侍卫，戏份再多也就那些，也没有什么提前读剧本的必要了。 　　陶长平有些惋惜，但也仅限于此。毕竟老友给他推荐演员的时候，他本来也只是想让人演个侍卫，只是打算看人安排不同戏份的侍卫罢了。 　　陆明澈挂掉电话，坐在床边。按理说，他应该早已习惯了这样的结果，毕竟他见导演的次数虽然比孟萱少得多，但他们的失败概率是一样的，99.9%。 　　这一次，至少是一个能参加开机仪式的角色，相比于之前，可以算是成功的一次了，但他心里却有一种很深的无力感。 　　他说过不信命，但冥冥之中，好像真的有一些东西，很难很难去改变。 　　陆明澈现在有一种冲动，想吹一吹母亲留给他的墨兰陶笛，但夜深扰民，他到底没有去翻出衣柜底下的墨兰，只是一下一下地摩挲着手边的彩云。 　　绵绵刷完牙出来，就见大反派直直地坐在那里发呆，手里还抚摸着她送的彩云陶笛。 　　虽然他经常面无表情，但绵绵就是觉得今天的大反派特别低落，手上的动作落在她眼里，就好像是一只受伤的猫崽崽，在寻求安慰。 　　绵绵自动把开导大反派当成她的任务分支之一，过去开导他：“哥哥，发生什么事了吗？” 　　“没有。” 　　“切~明明就有。你不说，那我开始猜啦？” 　　陆明澈垂眸看她：“你猜。” 　　绵绵转了转眼珠，想了一下大反派最近有什么事，据她所知，好像就那么一件：“该不会是被导演淘汰了吧！” 　　如果是这个，难怪他要这么低落，毕竟是那么厉害的导演。可是绵绵又没办法告诉他，他迟早都会是陶长平导演的男一号。 　　陆明澈话少，从来不会跟人倾诉什么，更别提跟一个小孩子倾诉，但他今天莫名地有了倾诉欲，低低地说：“猜对了一半。” 　　“本来是说让我演男三号的，虽然没看过剧本，但听得出来，那个角色很出彩。” 　　“我以为这次应该可以的，毕竟，还有霍导的推荐。但最后还是让我去演侍卫……明明对我来说，演侍卫也已经很好了，但是……”他目中看不出悲喜。 　　绵绵懂了：“但是就是不甘心。唉，因为有对比啊！哥哥，要是我们比赛的时候，看下来以为自己能拿第一，结果是第三，肯定也是这种心情。但我们以为不会有奖，最后有，心情又不一样了。” 　　“所以，哥哥，我理解你！而且，大家都说姐姐还年轻，不用急，你比姐姐更年轻，就更不用急了……啊，我不是说姐姐年纪大了，总之，你懂我的意思吧？” 　　绵绵觉得道理自己是懂的，就是太难说清楚了，差点把自己绕晕。 　　陆明澈抿唇浅笑，突然明白了为什么大家都这么喜欢小团子。揉揉她的小脑袋，好像心情都没那么糟了。 　　“谢谢，不过，小孩儿还是别想那么多，当心长不高。” 　　姜绵绵一脸幽怨：“算了，我已经做好这个心理准备了。有小朋友告诉我，被揉脑袋才会长不高，但是大家都喜欢揉我。” 　　都怪她长得太可爱，人人都喜欢她。唉，揉就揉吧，反正她觉得矮矮的有时候也挺有优势：“长不高就长不高，揉吧，我也挺喜欢被揉的。” 　　她这么说，陆明澈反倒停下了手里的动作：“睡觉了。” 　　“哦。”她其实还能继续开导呢，没想到大反派这么快就被她开导好了，只得打住，“好吧，总之，大家最后肯定都能实现自己的梦想！晚安！” 　　第二天是周末，绵绵不用上学，但是开机仪式不能带她一起去，小团子只好千叮咛万嘱咐地送参加开机仪式的大反派到门口。 　　陆明澈：“……”他下次还是不要随便倾诉比较好。 　　他是第一次参加开机仪式，不过因为他的戏份少，在一众演员中间没什么存在感，对他来说就只是站着听了各种讲话，配合地拍了照片，最后收了一个红包，开机仪式就算结束了。 　　剧组行程安排得紧，开机仪式一结束，直接开始布置场地，准备拍摄第一场戏。 　　陶长平导演趁着这个时间，把陆明澈喊到了导演室。 　　“小陆，这是剧本，你拿回去看看。表演里有句话说，没有小角色，只有小演员。好的演员，不管演什么，都一样能出彩。” 　　陆明澈接过剧本。他知道导演是在提点他，不希望他心里带着落差的情绪演戏。 　　“我明白。” 　　“嗯，今天拍不到你，先回去吧，具体等通告单，或者副导现场联系。”陶长平摆摆手，准备让他走了，眼中闪过一丝犹豫，到底喊住了他，“等等，你……认识顾正和吗？” 　　陆明澈听到这个名字，几乎要控制不住自己的表情。 　　幸好，两年多的演员生涯让他控制住了：“不认识。” 　　“嗯，你回去吧。” 　　陆明澈走出秦宫，独自往家里走。 　　秋天的鹿镇，凉爽舒适，他却丝毫感受不到这些，眉目如霜，目光中有凛然寒意。 　　顾正和。 　　原来是因为他。 　　他不知道想了些什么，拿出手机，把那串号码拉出黑名单，才刚完成，手机铃声果然就响了起来。 　　陆明澈面无表情地挂断，重新拉进黑名单，没有再去看手机。 　　世界上竟会有如此的丈夫、如此的父亲！ 　　不。 　　他，没有父亲。 　　…… 　　陆明澈到家的时候，已经完全看不出什么。 　　秦瀚墨身体好了不少，又重新去舞蹈工作室了，家里除了绵绵，就只有林文华。林文华戴着眼镜，在餐桌边打字，绵绵自己安静地看着书。 　　她看到哥哥回来了，对他比了一个“嘘”的手势，然后拉着他往楼上走，回房间才说：“伯伯在写剧本，以后要拍成电影！我们不要吵到伯伯。” 　　“嗯。” 　　她怕伤害到大反派的自信，很贴心地没有问他剧组的事，想到他昨晚把玩陶笛的样子，提议道：“哥哥，我们要不出去吹陶笛吧，这段时间在练剑，好久没吹了。” 　　“可以，去近一点的地方？回来吃中饭。” 　　绵绵猛点头：“好。”随便哪里都行，她只是觉得大反派需要抒发一下情绪。 　　陆明澈就带她到了鹿河边。这一段没有摆摊的地方那么远，离他们家比较近，步行也并不需要多久。 　　他在教学这件事情上很认真，以为绵绵是想出来学陶笛，要她先把上次在明苑门口学的两段先吹一遍。 　　绵绵：“……”神童仿佛得了失忆症。 　　“哥哥，你吹吧，今天天气这么好，就不要那么死板啦，你想吹什么就吹什么。” 　　绵绵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 　　陆明澈无奈地看她一眼，还是吹了上次的《江南秋色》。绵绵毕竟也学了其中两段，很明显地听出了就是这个曲子。 　　但是，听着听着，后面好像换了一个调子。这是她之前没听过的，感觉和《江南秋色》有点像，但是又更凄凉。 　　有点像琴姨唱《往昔》时，那种要把人唱哭的感觉。 　　原来大反派心里，也有这么多伤心的事情吗？ 　　绵绵坐在石凳上，托腮认真地感受曲子里的情感，惆怅地蹙起淡淡的小眉毛，好像每一个人心里，都藏着很多平时不表露的情绪。 　　她听得入神，陆明澈吹得认真，陶笛声像一张看不见的网，把他们笼罩在音乐的圣殿。 　　这时，一个打着电话的男人，暴躁地路过这里，气急败坏的声音硬生生打断了音乐。 　　姜绵绵不爽地看着这个大叔，目光随着他的步伐移动。陆明澈也放下了陶笛。 　　“今天就要拍！说过多少遍，她是开篇第一场戏，很重要！很重要！为什么还是出岔子？现在陶导问我要人，我现在上哪里再找这样一个小女娃？” 　　“京市飞过来生病，你们是怎么照顾的？啊？……合同？！呵，你们就等着赔违约金吧！” 　　他嚣张地挂断，接起下一个电话又立刻变得谄媚：“陶导，小女孩生病了……能不能、能不能推迟一段时间？……小孩儿是多，但要这么漂亮又有灵气的，全国也就方圆圆一个……等等，等等，导演，我好像看到了一个更漂亮，更有灵气的小女娃……” 　　演员统筹已经走过了一段路，一边说着话，脑子里一边浮现出路边那个小女孩的容貌，机器人似的倒退回来。 　　“对，我确定，比方圆圆还可爱，年纪也差不多，我跟她家长沟通沟通。” 第46章 太子1 　　绵绵乌溜溜的大眼睛看着这个奇奇怪怪的大叔, 陆明澈更警惕，直接抱起绵绵准备回家。 　　演员统筹见他们要走，急了, 赶紧追上去喊：“你们等等！我是《权臣》剧组的统筹，在找小演员！” 　　陆明澈听到《权臣》，转身打量了他一番, 觉得自己打得过，倒不急着走了。 　　演员统筹两步走到他们身边：“是这样，我们剧组需要一个演开场的小女孩, 原来在京市找了个小姑娘，但是一到鹿镇就生病了, 我看你妹妹长得好看, 要不跟你们父母说一声, 可以的话咱们现在就去片场见导演？” 　　“怎么证明你是演员统筹？”陆明澈眼里明显的怀疑。 　　“哎呦，这陶导的戏, 谁敢冒充啊！就在秦宫，今天刚刚开机的。”他恨自己刚刚出门的时候为什么没拿名片, “那你们要我怎么证明？” 　　“你给陶导打个电话。” 　　统筹无奈，一边拿手机，一边嘀咕：“真不知道该说你们有心眼儿还是缺心眼儿, 真要是骗子，找人冒充个导演还不简单？反正你们也不可能认识。” 　　电话接通了，统筹又是小心翼翼地跟那边说：“陶导, 孩子的家长想跟您谈谈……绝对是颜值超标的小姑娘，特别适合咱们这场戏……好，好……” 　　他把手机给陆明澈。 　　陆明澈听到对面的声音，确定是刚刚才见过的陶导, 喊了一声：“陶导好，我是陆明澈。” 　　陶导：“……”缘，妙不可言。 　　统筹：“……”这还真认识？ 　　绵绵眨眨眼。 　　陶导：“小陆啊，是你妹妹？那我就放心了，直接跟统筹一起过来吧，虽然戏不多，但保证有记忆点。” 　　他不知道他们不是亲兄妹，只觉得哥哥那么帅，妹妹肯定也差不到哪里去。 　　陆明澈把手机还给统筹，又一次去了秦宫。 　　他本来就想等跟导演熟悉了，找机会推荐绵绵，现在直接被统筹带过去，当然比他推荐好得多。 　　绵绵只是想让大反派出来散散心，没想到一转眼就来了剧组…… 　　看着面前跟霍大伯差不多年纪的导演，绵绵一点也不紧张，一大一小互相打量。 　　陶长平蓦地朗笑，因为开机当天演员就出岔子的糟糕心情不翼而飞：“小朋友，你以前演过戏吗？” 　　“演过，在霍大伯的戏里演小郡主。”她口齿清晰地回答。 　　陶长平满意地点点头：“今天你要演的是一个公主，化好妆就直接开始拍了。小李，你跟着把台词告诉小朋友。” 　　他当惯了大导演，一般人听说可以留下演，二话不说就去换衣服化妆，绵绵却没有直接跟着去化妆室，依然稳稳地站在那里，大眼睛天真无邪：“导演，我有片酬吗？” 　　旁边的造型师都惊呆了，这小女娃什么意思，要是片酬不满意她还不演是吗？ 　　她很想冲过去摇醒这个萌萌的小姑娘，虽然你长得萌，但是能在陶导的戏里演出，保不准就是这辈子最高光的时刻啊！！片酬重要吗？？？ 　　绵绵没理解大家的目光都是什么意思，左右看了一圈，又转回来专注地看着大导演。 　　大家大气都不敢出，唯恐导演生气。 　　小朋友，你知不知道导演生起气来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 　　一片静默中，连陆明澈都想说“片酬看着给就行”，陶长平却笑着开口了：“哈哈哈，还是个小财迷，当然要给，跟原来的演员一样，要是演得好，我再另外给你包个红包。” 　　他很喜欢绵绵这样有事直接说的性格，这才是小朋友应有的样子。 　　而不像有些出道久了的童星，明明才一点点大，却已经变得世故老练，看着让人惋惜。 　　原来的演员是个童星，片酬要得很高。统筹唯恐她再问出原来的演员是多少，自己抢着说了：“就开头这一场，两万，拍完就给！” 　　“哦，那我们去化妆吧。”演小公主，这个她最擅长了，自己也挺想演的。 　　毕竟她是真的当过三年半小公主的人。 　　造型师轻轻呼出一口气，正要悄咪咪跟上，却被导演喊住了：“造型不要按方圆圆的来，重新设计，弄完先给我看。下午拍她，给你一个半小时。” 　　“……好。”她没小姑娘的胆子，不敢说不好。 　　陆明澈也不回去了，准备去化妆室陪绵绵，陶导却拉住他：“一会儿就要拍男女主的戏，你跟着我看。” 　　男主是实力派影帝，陶导这个意思是，要把陆明澈带在身边教了。 　　陆明澈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导演突然愿意教他，但也没有拒绝。机会难得。 　　工作人员看他们兄妹的目光瞬间又不一样了，这对兄妹是入了陶导的眼啊，虽然算不上什么主演，他们也得客气点。 　　有一个大导演愿意捧，保不准什么时候就大红大紫了。 　　…… 　　造型师本来还很担心，在剧组混久了，遇上过好些吹毛求疵的明星。这个小姑娘虽然小，但连导演都不怕，于是，她觉得害怕…… 　　好在绵绵到了化妆室，倒是乖乖的任由造型师摆弄，全程没说什么，造型师高度紧绷的神经终于慢慢放松了一点。 　　造型师给她试了衣服，然后让设计师调整大小，主动解释：“衣服只能调整，没办法重新做，不过妆容和发型肯定重新设计，保证最后效果好看。” 　　被导演派过来的助理也说：“小妹妹，因为这个公主出生的时候被人掉包了，所以衣服没有特别华丽，但已经是符合剧情的条件下尽可能漂亮了。” 　　绵绵想点头，但是头发在姐姐手里，没法动，她就“嗯”了一声。 　　难怪和她在福运星的衣服差那么多，都不如她上个剧组演郡主的服装。原来是有原因的。 　　“那我继续跟你说剧本的大概意思啊，你听着就行。”助理哥哥听绵绵又“嗯”了，这才往下说，“中宫皇后生下的第一个孩子是女儿，为了巩固自己的后位，小公主出生当天就被换成了她母族同样刚刚出生的男孩儿，真正的小公主到了母族，却没有被好好抚养长大，而是由家里的老祖宗做主，远远送给了一家没有孩子的农户。” 　　“这个小公主，听起来有点可怜？”幸好福运星没有这些事情，否则她就见不到父王母后了。 　　“其实也还好，因为她远离了朝廷纷争，在乡间好好长大了，但是这个假太子，最后被揭穿了身份，年纪轻轻就死了。”助理继续说，“不过小公主只在开头和结尾出现，结尾是个大姐姐演，你就演最开头的那场戏，跟你农村的奶奶，坐在门槛上聊天。” 　　“哦。” 　　“你听懂了吗？哪里没听懂就问我。” 　　他不是第一次给人讲小公主的戏，上次是给方圆圆讲，让她心里有底，可以提前回去做功课，这个小姑娘却没时间了，必须现当场消化。 　　“听懂了，哥哥继续说吧。” 　　“真的懂了？那我就要教你台词了，我说一句，你跟着说一句。”这个年纪的小朋友都不认字，她也不像方圆圆有自己的经纪人，助理很负责地一句一句教她背，“奶奶，你说，这个世界上为什么有那么多斗争和痛苦呢？” 　　绵绵跟着他说：“奶奶……” 　　直到助理把所有台词都带她说完了，要重头带她说，似乎打算用这种方式让她记下来，绵绵才开口：“哥哥，你能把剧本给我看看吗？我自己背就好了。” 　　助理一愣：“你识字？” 　　“嗯。” 　　现在的孩子，教育时间已经提前到这种程度了吗？他怎么记得自己小学都还不太能认字？ 　　不过助理到底没说什么，把剧本给她：“你先读一遍给我听听。” 　　绵绵很淡定地打开第一页，果然就是刚刚那一段，她看着剧本，活灵活现地说了一遍，随后又合上剧本，看着助理哥哥给他背了一遍。 　　要不是头发在别人手上，她其实可以直接演。 　　助理：“……”震惊。 　　造型师也震撼了，她觉得自己误会了小姑娘，难怪人家敢直接问导演要片酬，跟那些嚣张跋扈的明星完全不一样，这他妈是有底气啊！！ 　　当下更加认真地设计发型，她觉得这小女娃绝对有成名的资本，不能因为她的造型不过关毁了。 　　助理哥哥清清嗓子道：“很不错，到时候让导演给你看看哪里要改就行了，那你们继续弄造型，我先去导演那边。” 　　他没有把剧本拿走，绵绵就捧着剧本，继续往后看…… 　　…… 　　酒店里，方圆圆因为发烧，嗓子沙哑，虚弱地躺在床上。 　　她的经纪人是她姑姑，打完电话回来，暴躁地看着躺在床上的方圆圆：“让你别淋雨别淋雨，你就是不听，现在好了吧，他们直接换人了！” 　　她其实并不是因为从京市过来，不适应气候生病，早在京市时就已经因为贪玩淋雨生病了。 　　她父母想让姑姑跟导演说这件事，但姑姑不同意，还是按原计划带她坐飞机到鹿镇。当晚，她就病情加重，发起了高烧。 　　方圆圆身体很难受，心里更难受，她终于后悔自己那天为什么要出去玩了：“他们不是说，我是取代不了的吗？为什么这么快就换人了？换成谁了？” 　　她已经跟着姑姑当了一年多的童模、演员，因为出彩，京市几乎没有不知道她的导演，而其他童星，她就算不认识，也大概知道是谁。 　　“不知道，可能直接去幼儿园随便拉了一个凑数吧，等她演得一团糟，就能知道你的好了。”经纪人姑姑一点没在孩子面前掩饰自己的恶意。 　　方圆圆挣扎着起来：“姑姑，我要给语薇姐姐打电话，她好像认识这次的投资人，我问问她能不能帮忙。” 　　周语薇是她表姐，一样是童星，但因为年纪比她大，入圈时间比她长，现在已经有了不小的名气。 　　“又找她帮忙？她每次帮你都跟施舍小狗似的，这次要不是她带头，你至于淋雨吗？”姑姑很看不上方圆圆母亲那边的人，比起那个刚刚代替了方圆圆的人，她更讨厌周语薇，看着就不爽。 　　其实更多的是因为嫉妒心作祟，她跟周语薇没有什么直接的血缘关系，不可能当周语薇的经纪人，恨不得自己侄女能一夜爆红，超过周语薇。 　　“姑姑，拜托你了。”方圆圆急哭了，“这是陶导的戏啊，是整部电影开篇出现的第一个人物……还有两万块片酬呢。” 　　姑姑把手机扔给她：“我们方家怎么出了你这么不要脸的人，你自己去求她吧。” 　　方圆圆在姑姑看不到的地方，眼里闪过一丝怨毒。 　　这些人就只把她当成赚钱的工具，从来没有考虑过自己的感受。她一定要抓住每一个机会，早点成名，这样才能有底气摆脱这个家。 　　方圆圆深深吸了口气，打通了表姐的电话，说明了她现在的处境。 　　对面的周语薇叹气：“圆圆妹妹，你明知道要进组，怎么还能生病呢？哎，这部电影确实是瑾玉哥哥家投资的，我会跟他说一声，也不知道能不能成，毕竟时间太紧了。你要好好吃药，快点好起来啊。” 　　“谢谢语薇姐姐。”方圆圆看起来很软很乖。 　　实则挂断电话，面部就不受控制地狰狞起来。 　　她为什么生病，如果那天不是周语薇说有个地方有柿子树，要带她去摘柿子，她那天根本就不会出门。 　　当然，他们最后也没有看到所谓的柿子树，反倒是下了一阵暴雨。周语薇有表哥用衣服给她遮着，年纪最小的方圆圆却和其他人一样，淋了一身的雨，回去就病了。 　　…… 　　助理小李被那么小就识字的绵绵震惊到了，也被她的表演折服了，回到导演身边就好好夸了一番。 　　导演刚顺利拍完男女主的第一场戏，心情很不错，正跟影帝影后在讲下一场戏。 　　听到助理这么说，他心情大好，拉过旁边的陆明澈：“小梁啊，这个是后面演你侍卫的演员，才十四岁，功夫就很不错，霍导给我推荐的人。” 　　梁影帝见导演专门给他介绍，很客气地说：“你好，我是梁岳。” 　　“梁老师好，我叫陆明澈。” 　　导演继续说：“刚刚咱们剧组要求最高的小李，大夸特夸了一番的小公主，就是小陆的妹妹。大家下午都一起看看小演员的表演啊。” 　　助理害羞道：“我要求高还不是跟导演您学的，我哪有您严格呀。” 　　二十多岁的男生嗲起来，连影帝影后都忍不住善意地笑了，剧组氛围一片祥和。 　　就在这时，导演的手机突然震动，他看了一眼是资方，接起来，随着对面说话，脸色慢慢变得不爽。 　　陶长平好一会儿没说话，开口的第一句是：“你让顾正和亲自跟我说。” 　　给陶长平打电话的特助闻言顿了一下，顾家之前根本不涉及影视圈，这次之所以投资电影，是因为少爷有兴趣。 　　所以虽然跟导演联系的各种事情，都是打着顾正和的名头，实际上做主的却是少爷顾瑾玉，然后由他出面沟通。 　　陶长平到底是名导，虽然在导演中他的脾气算是和善的，但不代表他没有脾气：“我没有顾家有钱，但我不认为我只配跟他的助理沟通。还有，遵守合同是合作最基本的要求，男三女三之后资方不能干涉。” 　　特助不敢说了，匆匆跑过去问少爷的意见。 　　顾瑾玉在首富之家长大，虽然才十四，但行事风格已经极为强硬，看着手里的商业书籍，头也没抬：“跟他说，华国不止他一个导演，如果不同意我们可以换导演。” 　　特助：“……”少爷，你确定？ 　　顾瑾玉见特助半天没声音，目光终于扫向他：“愣着干什么？” 　　其实早在他看到主演名单上有陆明澈三个字的时候，就已经不想用这个导演了。 　　他当时就派人去调查了陆明澈，果然就是他那个很有骨气却蠢得可怜的异母哥哥。让导演从名单上撤下来之后，没想到，今天开机仪式的照片上居然还是出现了他。 　　顾瑾玉本就对陶长平不满，正好周语薇找他，要是陶长平听话就算了，既然不听话，他为什么要用一个不听话的导演？ 　　特助没敢说话，另一头的陶长平却已经听到了顾瑾玉说的，听声音绝对不是顾正和那种中年人：“不是顾正和？” 　　顾瑾玉终于从特助手里接过了电话：“我是顾瑾玉。” 　　“顾瑾玉？好，我告诉你，即便不合作，也是你们撤资，这是我的团队，我的剧本，你没有换导演的资格。” 　　原本好好围着导演聊天的人，听到这话，不由得面面相觑。 　　什么情况，投资方和导演第一天就闹掰了？ 　　陆明澈听到顾瑾玉的名字，连睫毛都没有动一下。 　　虽然，他猜测，这个人很可能就是那个私生子。 　　顾瑾玉到底不是真的完全不懂，他能说换导演，是因为以这个剧本和团队为基础，次一些的导演也能有基本盘，但没想到剧本和团队都是陶长平自己带的，而不是制片另外找的。 　　于是他很从容地改了口：“陶导，我跟您开玩笑呢，不就是个小演员吗，您看着办就行了。” 　　陶长平却依然不爽。之前他想用陆明澈演男三号，资方却强硬地说不行，连理由都没给一个，所以才有他早上问陆明澈，认不认识顾正和。 　　****** 　　绵绵在化妆室，造型师姐姐给她弄完头发的时候，她也把剧本看完了。 　　她终于知道大反派说男三出彩是什么意思了。 　　这部剧的男一号是一个权臣，后来推翻皇朝，自己称帝了；男三号就是那个假太子，他很小就偷听到自己不是真正的太子，他和母后都不得皇帝的喜欢，于是韬光养晦，表面风流，实则心机深沉，甚至有些狠毒。 　　男二和女主其实都是潜伏在假太子身边的人，因为他们的背叛，假太子即将继承皇位的时候，被男一号权臣篡位。 　　此时假太子的恶毒面目已经暴露，权臣上位是人心所向，最后在群臣的提议下，假太子被赐鹤顶红。 　　临死前，女主去看望他，原以为他会嘲讽自己、痛骂新帝，然而他没有，他说他终于要解脱了，这些年他一直在安排人找真公主，却一直没有找到，心里对公主十分愧疚。 　　如今他没有办法再去找公主，拜托她和新帝能继续寻找。 　　新帝能得人心称帝，很大的一个原因是，他证明了太子是假冒的，并无皇家血脉。而城府颇深的假太子之所以被发现蛛丝马迹，正是因为他不断派人找真公主的举动。 　　最后，新帝终于找到了在乡野间长大成人的公主，想带她回宫当前朝公主，或者入后宫为妃。 　　公主拒绝了，她说： 　　“我奶奶说过，这个世界上所有的斗争和痛苦，都是因为人心的贪念。我在山野间长大，我喜欢这里的风、这里的草、这里的一切。我已经拥有了自由和快乐，如果再贪心更多，反而会陷入斗争与痛苦之中。” 　　…… 　　绵绵看着剧本，脑子里已经把画面都构思出来了，把所有男三号都代入了大反派的脸，越想越觉得他实在是太合适演假太子了，这次没选上真的好可惜。 　　造型师弄完了整个造型，准备带她过去给导演看看，一看手机，发现自己同在剧组的小姐妹给她发了好几条短信：【导演和资方掰了……】 　　【……好像又和好了。你听过顾瑾玉这个名字吗？是不是顾家的继承人？】 　　【你咋还没弄完造型……闹热马上就要结束了，你估计是看不到了。】 　　造型师忍不住念叨：“顾瑾玉？好像确实是顾家继承人吧，上次是哪个明星说的来着？” 　　姜绵绵听到顾瑾玉，瞬间把什么真公主假太子的扔到了一边。 　　才刚确定这部剧不会有周语薇，怎么又跟顾瑾玉扯上关系了？ 　　顾瑾玉，是书里的男主啊！他不是个霸道总裁吗，难道他是被总裁事业耽误的演员？ 　　“姐姐，顾瑾玉是我们剧组的演员吗？”她小心地问。 　　造型师这才发现，自己一不留神把心里想的话说出来了。 　　一个造型做下来，她对绵绵的感观已经非常好了，回答道：“不是，他应该是这部剧投资方的人。” 　　绵绵：“……”这部剧，竟然是顾瑾玉投资的？ 　　她跟大反派居然来演了男主投资的剧……这不是上赶着送人头吗？ 　　不对，她晃了晃扎着可爱双丸子头的脑袋。 　　大反派和男主，应该一直都水火不容，他能来演戏，说明顾瑾玉应该还不知道他们来演了。或者说，大反派演不了超级适合他的假太子，就是因为顾瑾玉从中作梗？ 　　绵绵呼出一口气，太复杂了太复杂了，她可能真的要长不高了QAQ。 第47章 太子2 　　绵绵和造型师到的时候, 导演已经跟资方讨价还价完毕。 　　不过导演的心情到底还是受了影响，看到绵绵的造型也没有夸奖，只是点头表示过关, 让剧照师去给她拍张定妆照，等午饭过后就拍她的戏。 　　绵绵的镜头感特别好，剧照师稍一点拨, 她就知道要怎么摆造型，很快就拍好了几张照片。 　　她现在心里有一堆话想跟大反派说，然而这里人太多, 实在不适合说，只好憋着, 等回家再说。 　　下午, 剧组来了一位老奶奶, 她要演小公主在乡间的奶奶。绵绵不认识她，但剧组的人好像都认识, 所有人一见到她就恭恭敬敬地打招呼，好像说她是什么着名的表演艺术家。 　　老奶奶换好戏服, 准备开拍，这才注意到姜绵绵：“哟，之前不是说圆圆来演吗？这是换人了？” 　　正在给她补妆的工作人员解释：“圆圆生病了, 换了个小演员。” 　　老奶奶这才认真看了眼绵绵：“这场戏可不简单，不是长得可爱就能把观众糊弄过去的。” 　　工作人员讪讪笑了一声，没有附和。 　　绵绵兄妹得导演看重的事经过一顿午饭时间, 已经在剧组传开了。她现在讨好了俞洁音前辈，并不会带来什么实在的好处；但她要是得罪了导演，接下来几个月都不会好过。 　　俞洁音见没人附和自己，也没有再说话, 继续拿起剧本准备，直到导演说要开始了，才气势十足地把剧本往工作人员手里一递，跟绵绵一起坐到门槛上。 　　这是一间简陋的屋子，屋顶盖着茅草，四周是乡下才有的泥土地，还有细细拉拉的浅绿色野草。 　　俞洁音一坐下来，就跟变了一个人似的，从一个傲气的表演艺术家，突然变成了看透世事的乡间老妇人、疼爱小孙女的奶奶。 　　绵绵简直被她的变脸惊呆了，等反应过来，只觉得这个奶奶实在太厉害了，有这样的本事，还有什么事情是做不成的？ 　　她当即决定，她也要学这样的本领！ 　　不过眼下最重要的是先把这场戏拍好。 　　本来绵绵还觉得，要她跟这个奶奶亲近地说话有点难，但是奶奶的气质变了之后，她就很自然地可以亲近起来了。 　　听到导演喊了一声开始，绵绵就开始按剧本演起来，把小女孩的天真好奇表现得活灵活现。奶奶说了一些高深的道理，她又似懂非懂地思索，最后祖孙两人一起眺望飘着白云的蓝天，草丛上扑棱起一只白色蝴蝶…… 　　“卡！好，过了！” 　　陶长平导演明显很激动，喊“卡”的时候都破音了。这就是他想要的效果！ 　　跟他脑子里想象的画面一模一样！！！ 　　穿着浅粉色短打的小女娃，既有皇室血脉带来的天生贵气，又有山水养育出来的灵气，眼中不染纤尘，清澈得一眼可以望到底。 　　他今天被资方影响，都忘了要先看她演一遍，提点一下注意事项，但姜绵绵自己演的就极好，生动自然，没有任何刻意的痕迹，却牢牢地抓住了镜头，和老艺术家的对手戏也丝毫不落下乘。 　　陶长平问统筹要了一个今天没发完的红包纸，从自己钱包里抽出一小叠纸币装进去，奔出导演室，一把抱起小粉团子：“演得好！这是答应你的奖励！” 　　绵绵接过红包，有点不好意思地说：“其实，也不用啦……” 　　“给你的，你就收着吧！” 　　导演拍拍她的小脑袋，把她放下来，过去跟俞洁音寒暄。 　　像俞洁音这样老艺术家，已经很少再出来拍戏了，这次能来，是因为她跟陶长平有几分私交，今天拍完就要回去。 　　她演了几十年的戏，名利双收之后什么都看淡了，平时为人傲气，谁都看不上，唯独欣赏真正的好演员。 　　绵绵还小，可能还算不上一个真正的演员，但俞洁音看出了她身上成为一个好演员的潜力。 　　“好苗子，一定要好好培养，未来不可限量。”俞洁音喝了口矿泉水，跟陶长平说，“你继续忙，我先走了。” 　　“俞老师，您慢走，我让小李送送您。” 　　绵绵看到之前似乎不怎么喜欢她的奶奶，现在特意转过头，用鼓励的目光看了她一眼。 　　她不太明白这是怎么回事，不过还是很有礼貌地对这个变脸高人奶奶挥挥手：“奶奶再见。” 　　俞洁音微笑了一下，被人簇拥着出去了。 　　导演还要忙着拍下面的场次，不过今天接连几场戏都异常顺利，让他把资方、演员的各种问题都彻底抛开了。 　　只要戏好，别的一切问题都是小问题。 　　绵绵的戏份拍完，导演没有再拉着陆明澈，让他们兄妹回去了。 　　离开片场的时候，绵绵还在一个劲地转头往人群里张望，走路都不专心，差点被绊了一跤。 　　陆明澈看不下去了，干脆抱着她走：“你在看什么？” 　　被抱着大大方便了绵绵抓紧时间在人群中分辨哪几个是主演，她感激地看了一眼大反派：“我想看看男三号是谁演的。” 　　“为什么想知道？” 　　“那本来是你要演的角色啊，难道你不好奇吗？” 　　“不好奇。”他冷漠地说。 　　绵绵揪着大反派短短的头发：“我好奇，要不我们回去问问统筹大叔吧，他肯定知道。” 　　陆明澈：“……我知道。” 　　绵绵：“？” 　　“你不是说你不好奇吗？都知道是谁了，还说不好奇？” 　　陆明澈很无辜：“不是我问的，他们要说。” 　　绵绵：“……” 　　“好吧，所以是谁演？” 　　她专注地看着陆明澈，清楚地看到他微微抿唇，低声道：“是许澜。” 　　绵绵：“…………” 　　突然有点心疼大反派，真的太惨了太惨了。 　　换了个剧组，好好的角色却被许澜代替了，再一次被压一头。 　　最重要的是，他之所以被许澜代替，很可能是因为跟他同父异母的男主顾瑾玉。 　　小团子用怜爱的目光看着大反派：“那个，要不，你要来这里拍戏的时候，我就请假陪你来吧，许澜太会欺负人了。” 　　这次也没有霍大伯和霍子琛站在他们这边了，她很担心大反派。 　　陆明澈：“……不要找理由逃学。” 　　绵绵：“？？？” 　　好吧，你开心就好，大反派：） 　　…… 　　因为大反派的拒绝，绵绵还是正常去幼儿园上学。不过他怕撞戏，没有再接特技队的打戏，不用去剧组的时候就自己接送绵绵。 　　侍卫的戏大概真的是很少，因为连着一周，绵绵也没见他去过一次剧组，倒是琴姨和伯伯去京市参加比赛了。 　　这天晚上，好久没联系的霍子琛忽然打电话来，他是打来找绵绵的。 　　姜绵绵接过手机，听到霍子琛的声音，很高兴地喊：“小哥哥！” 　　“妹妹！”霍子琛也激动地喊了一声，随即又抱怨道，“你为什么一次都没给我打电话！” 　　“额，我，忘记了……”没办法，她实在是太忙了，每天都有不同的事情做，“而且，你也没给我打呀。” 　　“我太忙了，被大伯和经纪人压着学习。”霍子琛不满妹妹忘记自己，但想到自己确实也没打，只好说，“算了算了，我今天是要告诉你，我们夏天拍的《碧水诀》上映了！” 　　霍子琛说了电视台和播放时间，让她一定要记得看。 　　绵绵听着霍子琛说的时间，眨眨眼：“要播到每晚十点吗？太晚了，老年活动室九点多就关门了。” 　　他们贫穷的家庭里，没有电视机。 　　“啊？为什么要去老年活动室看，你们家没有电视机吗？那电脑呢，电脑上也有的。” 　　“电脑？”绵绵眼睛一亮，“有的！” 　　伯伯陪琴姨去京市了，留下了他的电脑。 　　霍子琛就教了她一遍怎么在电脑上搜索电视看，绵绵记下了，最后告诉霍子琛，自己有小天才手表，以后可以直接找她。 　　《碧水诀》从昨天开始，每天晚上七点开始播，连播三集，绵绵当即找陆明澈一起打开电脑，看了三集电视。 　　她在屏幕上看到了穿着小龙袍的霍子琛，还有大反派的那一场舞狮，而琴姨抱着自己跑开那些画面都只有模糊的背影，要不是她亲身参与，压根认不出谁是谁。 　　倒是大反派跪在地上挨打的时候，很清晰地拍到了他的脸，眼神中的寒光几乎要淬出冰来。 　　绵绵忍不住感慨：“你的眼神好可怕哦。” 　　陆明澈表示不是很想说话，过了一会儿，却还是解释了一句：“那是在演戏。” 　　“我知道啦，其实还是很帅的，比许澜好看多了！” 　　等画面播到绵绵自己的时候，她就会很害羞地捂住自己的眼睛，然后从指缝中间偷偷看一下，确定自己在画面里不难看，才敢放开手。 　　其实她还是觉得自己那天哭有点丢人，都怪那时候没经验，太真情实感了些……好在大反派没有说她什么，不一会儿就忘记了这件事。 　　陆明澈却认真把她的镜头记在了心里。 　　原来那天她说，哥哥受伤会心疼，是真的。眼圈都哭红了。 　　陆明澈心里涌过久违的暖意。 　　他们每天三集地看电视，可惜许澜的画面实在是太多了，当然绵绵很怀疑其中有很多都是别人的身体加许澜的脸，就像之前陆明澈当替身那两场一样。但光看画面，她看不出来什么，也就没有随意评价。 　　等周一绵绵重新上幼儿园的时候，惊讶地发现大家的话题都变成了碧水诀，特别是女孩子们，围在一起叽叽喳喳地说主演许澜。 　　“我妈妈特别喜欢许澜哥哥！” 　　“我姐姐也喜欢他，每天晚上都要看，不许我和爸爸看别的！” 　　“我，我也喜欢他……” 　　“许澜哥哥跳水好好看！我爸爸因为他跳水那一集也开始喜欢他了。” 　　绵绵：“……”她很想大喊一声，跳水的人不是许澜！ 　　那明明是她家大反派！！ 　　但她不能这么做，大家都这么喜欢看碧水诀，霍大伯和霍子琛肯定很开心。她不能因为这些影响了霍大伯。 　　鹿镇幼儿园最受欢迎的小绵绵，第一次没有参与大家的话题，紧紧抿着小嘴，从课桌里拿出蜡笔来画画。 　　她不参与话题，大家却没有忘记他们可爱的幼儿园园花，主动找她说：“绵绵，你喜欢许澜哥哥吗？” 　　旁边的小朋友替她回答：“这还用问吗，绵绵肯定喜欢啊。” 　　绵绵闷闷地“嗯”了一声，然后埋头道：“绵绵今天要画画了。” 　　当天晚上，《碧水诀》最新一集正好播到了山路装猴子跑路，绵绵这才发现让许澜拍特写是什么意思。 　　她记得很清楚，那些扔桃子、跳桌子、推翻米袋的动作就是大反派演的，分毫不差，但是里面却没有他好看的笑脸了，所有近距离带脸的镜头，都被换成了许澜。 　　那么长时间以来，她只见大反派这样阳光恣意地笑过一次，被镜头记录，却没能剪辑出来，呈现给观众。 　　最后只能在工作室的硬盘里，被人遗忘、删除，没有人知道未来要毁灭世界的大反派，其实也曾是个笑得挥斥方遒的少年。 　　绵绵揉揉眼睛，很想直接合上电脑不看了，但是看到她身边没什么表情的大反派本人，忍住了，只说：“哥哥，我们早点睡觉吧。” 　　陆明澈见她揉眼睛，以为她真的困了，关上电脑，带她去楼上睡觉。 　　第二天，小朋友们讨论的话题果然成了“许澜哥哥好厉害”、“一个桃子就把敌人拦住了”、“许澜哥哥以一敌百”…… 　　绵绵又一次掏出她的蜡笔。 　　她觉得碧水诀再不播完，她的团宠地位马上就要保不住了。当然好处也是有的，画画技术会飞速提升…… 　　绵绵做好了至少再连续画一星期画的准备，然而陆明澈来接她放学的时候，却帮她向张老师请了假。 　　原来是《权臣》那边，准备补一个她在草地里奔跑玩耍的镜头，加在她和奶奶对话的前面，以及作为回忆，放在最后公主拒绝回宫之后。 　　也就是说，到时候开头结尾都是她的画面。 　　绵绵这两天被许澜刺激到了，一握小拳头，斗志昂扬地说：“我一定能演好！” 　　她为了能演好这场戏，早早就睡了，养精蓄锐，第二天精神十足地去片场。 　　今天是在野外拍摄，草长得很高，差不多到绵绵的锁骨，低下头，几乎整个小团子都被淹没在绿色的海洋里，抬起头，就能看到她令人心旷神怡的纯真笑容。 　　工作人员被她的笑容闪了一下，工作都没那么浮躁了，以为这是因为在大自然中，心情特别放松的缘故。 　　整个剧组陷入了良性循环，不急躁，效率反而高起来，效率高，大家更放松，能专注工作。 　　上午的拍摄特别顺利，在出通告单时，导演为了防止意外，留出了一整天的时间拍这场，现在提前拍好，他准备下午用来精益求精，看看小团子还会不会有更好的发挥。 　　这部片子虽然算不上文艺片，但他也有拿去冲奖的准备。 　　中午，大家就在草地附近吃盒饭，大约吃到一半，忽然又来了一辆车，打开后备箱，从里面拿出了整盒整盒的精致糕点、寿司等，工作人员欢呼一声，冲过去帮忙分发。 　　绵绵和陆明澈也都各分到了一盒糕点、一盒寿司，可惜她刚刚盒饭吃得太快，已经饱了，只好让陆明澈先收起来。 　　分发完，导演身边的小李大声喊道：“制片人请大家的！一会儿过来探班，马上就到了！” 　　虽然这个制片人还没到，但旁边已经有人开始欢呼：“谢谢制片！” 　　“这是福记的糕点吧，一人一份，也太壕了！” 　　“寿司是浅茶家的！正宗的霓虹国寿司！” 　　不一会儿，又到了一辆车。 　　绵绵对车没那么研究，一直觉得家里的三轮小车车很棒，但在这样的场景里，她莫名觉得这辆车很不一般。 　　她清晰地听到旁边的造型师姐姐，看到这辆车之后发出了一声吸气的声音。 　　驾驶座上下来一个穿着西装的中年男人，他毕恭毕敬地小跑过去，打开后座的车门，用手抵着车顶，防止车里的人撞到。 　　一个身着白衬衫、黑西裤的少年从车里下来，他看上去跟陆明澈差不多高。这下绵绵也忍不住要吸气了，因为仔细看，他们连长相也有几分相似。 　　她心里对这个人的身份有了猜测。 　　紧接着，车上又下来一个跟绵绵差不多大的小女孩，平刘海，双马尾，穿着背带裤，眼睛很大。 　　最后一个人是白衬衫自己去扶下来的，绵绵一见到她，一言难尽地闭上了眼睛。 　　周语薇。 　　好吧，那么白衬衫是顾瑾玉的可能性，大概是九成九了。 　　绵绵在心里默默想，这本书的男女主看起来腿脚都不太利索的样子，下个车还要人扶来扶去的。 　　随即她又挠挠头，书里明明没有写大家这么早就要见面的。不过，男女主在这个时候，关系就已经很好了吗？ 　　绵绵身边的造型师小声道：“这就是顾家的太子爷吗？好帅啊，气质好好！那个女生是周语薇吧，我上周还看到她的剧了，不愧是国民闺女……不过这个小女孩儿，难道是方圆圆？” 　　她看到自己跟前的绵绵，噤了声。 　　方圆圆可是本来的小公主人选，现在过来，也不知道是个什么意思。 　　绵绵却已经听到了造型师的话，果然是他们。 　　原来那个和自己差不多大的小女孩就是方圆圆，书里提到过她。 　　方圆圆也是一个女配，不过跟原主这种炮灰女配完全不一样，她是女主的表妹，在圣母女主的光环下顺风顺水，后来女主成了超一线女星，方圆圆则一直是当时最红的流量小花之一。 　　绵绵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儿，不知道这一幕是原书没提到，还是产生了变化，很担心修罗场要提前开始。 　　她还是个小团子，什么准备都没有，只能软弱无助地咬着指甲盖，感觉这个世界随时都会崩塌…… 　　她悄悄侧过头去看大反派的表情，大反派还是什么表情都没有。 　　说真的，绵绵现在已经开始觉得，他后来会黑化是完全有原因的了。 　　想想看，如果大反派的爹没有那么渣，没有男主这个私生子，那么从车上下来、被人艳羡的顾家太子爷，就是陆明澈；周语薇陪伴着的，也只能是陆明澈。 　　退一万步说，如果没有顾瑾玉和顾渣爹，至少大反派可以好好地演他的男三号，不用再一次被许澜压一头，保不准还能反压许澜。 　　而现在，真正的太子爷跟大家一起吃着盒饭，还被分了两盒私生子用顾家的钱，买的糕点寿司。 　　仿佛是把他的骄傲，踩在脚下，肆意践踏。 　　绵绵蔫蔫地合上盒饭，趴在大反派胸口蹭了蹭。 　　你太难了，真的太难了。 　　生活不易，绵绵怜惜。 　　造型师姐姐发现绵绵一下子情绪低落了，以为她是担心自己的戏被方圆圆抢走，用气音小小声安慰她：“绵绵，你的戏都已经拍完了，放心吧，导演不可能再拍一次的。” 　　虽然绵绵不是因为这个低落，但还是跟好心的造型师姐姐道了谢。 　　另一边，顾瑾玉等人跟导演客气地说完了场面话，导演委婉地表示，他们马上又要开始拍了。 　　顾瑾玉很善解人意，立刻说：“陶导您忙，我们这几天会在鹿镇逛逛，等您有空一起吃饭。” 　　陶长平一脸职业性笑容，微微颔首。 　　看到那一群人似乎要走了，绵绵稍稍松了口气，但随即她就注意到，有三道目光在往他们这个方向看。 　　她猜测，顾瑾玉和周语薇，应该是在看大反派，那个方圆圆，可能是在看她…… 　　现在也不可能把自己和大反派藏起来，绵绵干脆学他的冰山脸，面无表情、严肃异常地回望过去。 　　谁！怕！谁！ 　　那一行人终于上车走了。 　　导演身边的小李看着汽车带起来的尘土，嘀咕道：“专门挑着今天来探班，探完还要留在鹿镇，他们是还没放弃要让方圆圆演小公主？” 　　这些商人向来无利不起早，不是有所图谋，根本不可能闲到在鹿镇浪费时间。 　　但小公主的戏都拍完了，导演又满意得很，不可能再换人。况且，还有搭戏的俞洁音老师，也不可能再请一遍。 　　小李觉得他们的脑回路简直无法理解。 　　陶长平却摇摇头，叹气：“小公主都定了，他们当然不会再做无用功。应该是周语薇想演长大后的公主。” 　　小李咋舌：“还能这样？您应该不会同意吧？” 　　“嗯，周语薇年纪太小了，要二十来岁的演员。” 第48章 太子3 　　绵绵下午的拍摄也很顺利, 陶长平拍出了两个上午没有的镜头。 　　在他看来，好的演员就像海绵，同一场戏反复拍, 可以不断创造出新的内容。 　　大家收拾东西回去的时候，绵绵路过统筹大叔身边，发现这位大叔又一次举着手机无能狂怒地骂着什么, 绵绵看了他一眼，觉得这个大叔真是中气十足。 　　她准备走过去，正好听到大叔提到了许澜, 迈出的小脚丫又默默收了回来，站在大叔旁边, 光明正大地听。 　　饶是她对剧组已经有了不少了解, 单方面地听一个人说话还是有些云里雾里的, 轧戏是什么意思？许澜来不了了吗？ 　　统筹发完一通火，眼睛一瞥就看到了脚边的小女娃, 猛然想到自己是在剧组，刚刚发火的样子不知道被多少人看见了, 瞬间有些尴尬：“绵绵，找我有什么事呀？” 　　绵绵摇摇头：“没事，我先走啦。”大叔好像开始尴尬了, 她还是去问别人吧。 　　大叔：“……” 　　他以后一定要控制自己的脾气，小女孩都被吓得不敢跟他说话了。 　　绵绵走过去，陆明澈已经收拾好东西在等她, 看到她过来就背上东西往外走。 　　小团子吸取大叔的教训，剧组人多眼杂，她等出了剧组才问陆明澈：“轧戏是什么意思呀？” 　　陆明澈果然知道，淡淡地说：“同时接了不止一部戏, 拍摄过程中时间冲突了。” 　　时间冲突？那就是真的来不了了？绵绵眼睛一亮，直接告诉他：“许澜轧戏了！那男三是不是又空出来了？” 　　她演的小公主就是因为原来的演员生病不能来，那么许澜应该也是这样吧。 　　陆明澈一顿，随即摇头：“应该不会，有咖位的演员经常同时接几部戏，撞了一般都是两个剧组调整时间。” 　　“哦……” 　　小团子失望极了，但是她又想到，大反派可能比她还失望，于是不说话了，安静地走着。 　　倒是陆明澈自己说：“能在陶导的戏里演侍卫已经很好了，以前根本没有机会的。” 　　他有点想跟小团子说谢谢，现在他也隐隐觉得，从《碧水诀》到《权臣》，都是因为绵绵的缘故。在她来到这里之前，自己是连主演替身都演不上的。 　　不过他最后还是没说出口。 　　“哥哥，我们慢慢来吧，一定会越来越好的。”毕竟大反派本来就能奋斗成男一号。 　　但她心里却打定了主意，要想办法给哥哥更多的福气。 　　按书里的进展，大反派的逆袭之路实在是太艰辛了，心理很容易走向极端。兔子急了要咬人，大反派被逼到极限就会黑化……她要帮助哥哥把这条路走得顺利一些。 　　当晚，陆明澈洗完澡出来，就发现绵绵裹着他的好几件衣服，小和尚打坐似的盘腿坐在床上打滚。 　　……这又是什么人类迷惑行为。 　　十一月的晚上，天气确实有些凉了，陆明澈能理解她冷要多穿衣服，但不能理解她为什么要裹自己的衣服。 　　她平时最讨厌黑色，买衣服都从来不要黑色的。 　　而且，小孩子的坏习惯不能惯着。 　　陆明澈走过去，在她脑门儿上轻轻弹了一下：“醒醒。” 　　绵绵瞬间清醒过来，下意识地搂紧了身上七七八八的衣服：“我怎么睡着了。” 　　“你这是在干嘛？”陆明澈不由分说，把自己的衣服从她身上扒拉下来。 　　“哎哎哎，你别动！我好不容易才裹成这样！”她的一番心血！ 　　陆明澈手下不停，无法容忍有人这么乱七八糟地裹着衣服，先是外套，然后扒下来好几件T恤，他的衣服都是统一的黑色，这才发现姜绵绵裹得一堆衣服里，竟然还有裤子！ 　　绵绵看着大反派的表情，觉得他现在就想原地鲨人，咽了咽口水道：“那个，你听我解释……” 　　陆明澈把她扒得只剩她自己的小黄鸭睡衣，看着旁边那堆小山似的衣服，不知道是不是该夸她裹衣服有道，穿在身上他还没发现有这么多：“你解释吧。” 　　绵绵：“……” 　　还真让她解释？她根本不知道解释什么啊，又不能说是为了让衣服沾上福气…… 　　小团子只好瞎编：“那个，额，我就是想试试，身上最多可以穿多少件衣服……你不能打我！张老师说打人是不对的！！！” 　　她吓得赶紧缩进了被子里。 　　陆明澈拿她没辙，自己把衣服一件一件叠好放起来。 　　绵绵等了一会儿，发现他似乎不准备打人了，胆子又大了一点，尝试着问：“哥哥，你能不能，让我滚一下？” 　　说起来，通过衣服沾染福气，效果自然没有直接上去打滚来得好。这就相当于，把面团直接扔面包糠上滚一圈儿，立竿见影。 　　陆明澈：“你想滚去哪儿？” 　　四目相对，绵绵觉得他下一刻就会让自己滚出家门，终于放弃了，把被子一揪，盖过大半张脸：“睡觉睡觉！” 　　陆明澈看着被子里的一小团，深深吸了口气，关上灯。 　　大概熊是所有小孩子天性中的一部分，只是或多或少而已。他发誓这辈子再也不会带第二个孩子。 　　绵绵并不知道他在想什么，黑暗中，她悄悄把手伸进自己的小枕头底下，摸到她放进去的衣服，得意洋洋地勾起嘴角。 　　大反派肯定想不到，她在枕头底下也藏了一件他的衣服。见效虽然慢，但是她多枕着睡几天，衣服也能够沾上福气。 　　绵绵在心里为自己的机智鼓掌，抚了抚小枕头，陷入了甜甜的梦乡。 　　她请了一天假，等第二天再去幼儿园的时候，发现小朋友们一见到她，就用一种饿狼见到肉包子的眼神看着她。 　　正要踏进教室门口的绵绵，被看得悚然一惊，硬生生把前进的脚步改成了后退。 　　“你、你们，干嘛这样看着我！”绵绵扯着小书包带子，色厉内荏地说。 　　小朋友们纷纷从座位上站起来，直接把她围了起来，叽叽喳喳地说着什么，绵绵一句也没听清。 　　最后大家都说完了，她才有机会问：“你们在说什么呀？”为了避免大家又一次集体发言，她快速地点了一个人，“你说。” 　　被她点到的小朋友兴奋极了，小脸都激动得通红，大声道：“绵绵，你上电视了，我们都看到你了！” 　　“诶？” 　　“碧水诀里面，你和小男主在一起！我还以为是自己看错了，但是大家都觉得那个人就是你！” 　　绵绵懂了，昨天她没看碧水诀，原来已经播到她和霍子琛一起拍的剧情了。那里有她的近景和特写，被认出来不奇怪。 　　她很大方地承认了：“那个就是我，但是没什么啦，就是拍戏而已。” 　　小朋友却觉得她厉害极了，不断地问：“绵绵，你也会变成大明星吗？” 　　“演戏好玩吗？” 　　“那你是不是认识许澜啊？” 　　…… 　　最后堵在门口的一群小朋友，被老师赶进教室，教育了一通，绵绵这才重获自由。 　　因为大家在碧水诀里看到了自己的同班/同园同学，莫名地有了一种参与感，对许澜都没有那么关心了，大家最爱说的话题变成了“绵绵也是明星”、“我们是明星的同学”、“因为绵绵，我们赢在了起跑线上！”…… 　　姜绵绵，又一次默默掏出了她的蜡笔，决定低调行事，深藏功与名。 　　不过这一次，她再低调，在鹿镇幼儿园小朋友们心里的地位也无可撼动了。 　　****** 　　绵绵把大反派的一件衣服藏在枕头底下，连着睡了好几天都没有被发现，这天她终于觉得差不多了，趁大反派在洗澡，捧在手上，等他出来就假装刚从衣柜里拿出来的：“哥哥，你明天穿这件吧，绵绵帮你拿好了。” 　　陆明澈狐疑地看了她一眼：“为什么帮我拿衣服。” 　　她以前从来没有这么做过。 　　绵绵：“哥哥，你每天接我上下学，太辛苦了，张老师说我们要懂得感恩！”她今天可是有准备的！ 　　陆明澈无法反驳，拿过衣服闻了闻，确定没什么异常才放在床头。 　　放在床头就意味着他明天要穿了。 　　绵绵在心里欢呼了一声。 　　陆明澈道：“明天我要去剧组，你留在家里还是跟我一起去？”明天是周末，绵绵不用去幼儿园。 　　“明天吗？跟你去吧，姐姐要出去约会，我不能跟着，叔叔也要工作……不想一个人呆在家里。”最主要是，她想看看衣服的效果。 　　“嗯。”陆明澈没有什么意见。她跟《权臣》剧组的人都挺熟了，去了也可以跟其他人一起呆在一起，只要不影响工作。 　　第二天，绵绵就跟陆明澈去了剧组。 　　今天这场戏，演的是权臣派身边的侍卫，去太子身边查探消息，所以，演太子的许澜也在。 　　绵绵没想到他们居然还有对手戏，万分庆幸自己提前给大反派准备了幸运装，嘱咐他不要脱下来，就穿在戏服里面。 　　就薄薄的一件，穿在里面看不出来。 　　陆明澈本来也没打算脱掉，但听她特意这么说，反而有点怀疑，假意道：“不，我要脱掉。” 　　“不行不行不行！”绵绵很着急地说，手拽在他的衣服上，不让他脱，还威胁他，“你要是脱了，我回去就把你的衣服全裹身上！这次是，全部！！！” 　　陆明澈：“……” 　　“本来就没打算脱，开玩笑的，你干嘛那么激动。” 　　绵绵这才意识到自己被耍了，一看大反派，他果然在抿唇低笑。 　　小团子当下就不干了，小胳膊左右一搭，背过身去不理他。 　　陆明澈在T恤外套上夜行服，整理好过去哄小团子：“上次你把我的衣服弄得乱七八糟，我们扯平了。” 　　绵绵鼓着嘴，并不是很想这么扯平，但是，谁让她是做好事不留名的绵大公主呢，只好这么扯平了。 　　算了，只要他不黑化，自己能成功救下福运星，什么都可以扯平。她这么安慰自己。 　　侍卫去东宫刺探消息，要飞檐走壁，表现出权臣身边的人武艺高强，连入东宫都不在话下。 　　因此，陆明澈今天要吊威亚。 　　吊威亚对陆明澈来说并不难，这项技能是他刚进特技队时，老大看他年纪小，想到了自己的经历，最后亲自教他的。 　　他跟武术指导沟通了一下动作，便很从容地上去了。 　　陶长平对绵绵很有好感，发现她跟着过来了，让她到导演室，跟自己一起看监视器：“监视器上看得更清楚。” 　　很快，绵绵就在监视器里看到了大反派精彩绝伦的空中表演，动作如行云流水，又惊险刺激，等这一段拍完，绵绵见导演心情不错，小声地问：“这段会剪辑出来吗？” 　　“这么好，当然要剪出来。” 　　绵绵就放心了。 　　然后要先拍许澜个人的部分。 　　绵绵安安静静地坐在导演身边看，只见监视器里的画面变成了豪华的宫殿，许澜穿着太子常服，长发束起，眼眸狭长，长眉入鬓。 　　霍子琛在《碧水诀》里能演许澜的小时候，不得不说，他们的长相颇有几分相似。都是这样狭长的眼睛，下巴很尖，脸小。 　　绵绵想起霍子琛曾经告诉她，这样的脸特别适合演古装剧的男主，大家都喜欢这样的脸，她那时候非常惊讶，现在却觉得似乎有些理解了。 　　这么一打扮，许澜不用演，看上去就很风流，只要稍微一演，就能显得他心狠手辣…… 　　太子心机深沉，平时为了藏拙，假装自己只爱美人、无心政事，此时金碧辉煌的宫殿内一群歌女舞姬争奇斗艳，美人手中羽扇轻摇，似乎能让人感觉到扑面而来的暖香。 　　许澜一手执杯，一手撑桌，去调戏身边的美人儿，绵绵看着，竟然觉得他演技进步了一大截，跟之前跳水那种状态完全不一样，他现在完全就是一个活脱脱的、贪恋美色的败家子。 　　然而，导演还是喊了“卡”。 　　“不对，你把太子演成破落户家里的纨绔子弟了。太子表面上风流，实际眼神要收着，他警惕性很强。重来！” 　　绵绵听着导演跟对讲机说的话，恍然大悟，太子和真正的败家子还是不一样的。 　　许澜又重新来了一次，他被导演说了之后似乎有些紧张，可能刚才那一遍就是撑着在演，这么一说，他就更没有信心了，抬手去拿杯子，却因为慌张，宽大的衣袖把酒杯带倒了，里面的液体洒在了他的戏服上。 　　绵绵清楚地看到陶导翻了一个白眼…… 　　工作人员赶紧围上来收拾东西，道具老师重新摆好道具，服装老师整理许澜的衣服。 　　他的衣服湿了一块，有点显眼，服装老师要用吹风机帮他吹干，于是又拉了电线，处理完又全部拿走，确保现场不会穿帮。 　　这一磨蹭，就是半个小时。 　　陶导等了半个小时，明显有点不爽了，冷漠无情地盯着监视器，“开始”、“卡”，“开始”、“卡”地喊，仿佛一只复读机。 　　许澜越想发挥好，就越状况百出，陶导给了五次机会，终于忍不下去了，把演员统筹喊过来说：“你去告诉他，通告单上排的这几场戏要是拍不完，他就别想走，要是走了就不用再来演了。” 　　“导演，这……”统筹大叔为难地看着导演。 　　许澜团队那边一直说他时间紧，只能抽出今天一天，凌晨又要飞去沪市的另一个剧组拍戏。 　　为了照顾他的时间，《权臣》这边专门集中安排了他的戏份，今天通告单上七场戏，除了有一个侍卫单独的镜头，别的全是需要许澜的。 　　现在侍卫一点没耽误进度，许澜这边却一场戏都还没拍好，统筹根据经验推算，今天能拍完三场都算好的。 　　陶导不容置疑地说：“你就这么去说吧，他不想演，有的是人要演。” 　　统筹没有办法，只好步履沉重地走了。 　　陶导和其他导演不一样，他不怎么在意演员的演技好不好，因为他作为一个名导，非常有信心自己能教好任何一个演员，只要给他时间。 　　所以，他选演员，一看外形条件，其次，也是他最在意的一点，那就是演员不能迟到早退，不喊苦喊累，保证在剧组的时间。 　　所以统筹碰到有演员时间不行，才会那么暴躁。 　　绵绵通过监视器，清晰地看到统筹大叔走过去跟许澜说了什么，应该没有陶导说的那么直白，但这话也没办法含蓄到哪里去，只见许澜脸色立刻变了，紧张地舔了舔嘴唇。 　　统筹大叔退出镜头，重新开始拍摄，这次许澜的表现好了一些，陶导盯着监视器死死皱着眉头，犹豫半晌，终于算他过了。 　　接下来是许澜和陆明澈的对手戏。 　　太子让歌女们退下，暗中查看信件，侍卫在窗外偷听。 　　实则机敏的太子早已发现了侍卫，他故作不知，从暗格中拿出一封信件来看，举止神秘，让侍卫误以为那里面有什么机密，全身贯注地看着这边。 　　等侍卫意识到不对的时候，已经晚了，他被东宫的暗卫包围擒拿，之后太子亲自拷问侍卫。 　　陶导也没有为难许澜，考虑到他的演技和时间等现实因素，也不要求一镜到底了，分开一段一段的拍。 　　先拍他发现侍卫，把情绪和眼神的几个要点都跟他说了，许澜应得好好的，等回去一演，陶导气得猛然拿起了对讲机。 　　绵绵怀疑导演要说脏话了，有点犹豫要不要捂上耳朵。 　　然而，陶导竟然出乎意料地忍住了，他灌了几口咖啡，没什么情绪地说：“再来一遍。”顿了顿，补充，“想想我跟你说的话。” 　　绵绵有点佩服这个导演了，这么生气都能忍得住。 　　接下来他们一直这么一点点地磨到了中午，工作人员过来告诉导演，今天中午的饭是制片人送的，他们又来探班了。 　　绵绵正在打哈欠，擦掉因为太困流出的生理性泪水，听到这话终于清醒了一点。 　　看许澜演戏真的太犯困了，这么长时间，才勉勉强强演完发现侍卫的一幕，简直比林伯伯教她读书还催眠。 　　这么一想，她突然觉得，林伯伯说他以后要当导演倒是挺合适的，至少他以后可以不用担心看着监视器会犯困。 　　折腾了一上午，大家都累了，中饭到了就先吃饭休息。 　　顾瑾玉一行人果然又来了。不过这次他们来得不巧，陶导正拍得不爽，全靠他的涵养才维持着绅士风度，没有骂人，但要他客客气气地跟这些人寒暄，却实在没有心情了。 　　陶长平只是对他们点了点头，拿起一份饭开始吃，留在导演室一起吃饭的绵绵有样学样，拿起饭，到导演旁边一起吃。 　　顾瑾玉三人盯着一大一小两个埋头吃饭的背影：“……” 　　是不是有哪里不对？ 　　顾瑾玉是第一次当制片人，但他不是第一天当顾家的少爷，很快想明白了问题所在。 　　这两个人居然没有捧着他！要知道，他们手里的饭还是他花钱送来的！ 　　“陶导，拍摄得顺利吗？我听说咱们剧组的演员都特别好，好多一场就过了？”顾瑾玉只好主动搭话。 　　陶长平吃饭的动作一顿，他被这么一提醒才发现，除了这个许澜，他这回剧组里的演员确实个个都好，偏偏演技最不好的，还幺蛾子最多，居然敢同时接两部戏。 　　他随即又想到，自己本来是要陆明澈演太子的，看早上陆明澈的表演，演技完全过关。要不是因为这个顾瑾玉横插一手，自己根本不用那么赶，连中午吃饭都只能埋头狂吃，都没时间跟小李他们唠唠嗑！ 　　陶长平这么一想，对顾瑾玉的感观就更糟糕了，完全是靠他的名导风度维持着微笑。转身给了顾瑾玉一个假笑之后，转过身继续狼吞虎咽，咽到一半又拿起对讲机：“小李，通知大家五分钟内解决完，五分钟后我要准时开拍。” 　　顾瑾玉有点生气，他给的投资是很足的，根本用不着那么赶，他觉得陶长平当着他的面这么做，是在下他的面子。 　　但他并没有怎么接触过陶长平，没有可以得罪他的地方，连小公主最终也是按着陶长平的意思来的。 　　顾瑾玉联想了一番，最后得出结论，他觉得陶长平之所以这么做，只有一个理由，那就是不满他换掉陆明澈。 　　所以，陶长平是在为了陆明澈下他的面子。 　　顾瑾玉得出这个结论之后，气得连饭都吃不下去了。 　　他是顾家的少爷，天之骄子，谁都不放在眼里，但只有一个人是他的眼中钉、肉中刺。 　　那个人，就是陆明澈。 第49章 太子4 　　顾瑾玉痛恨陆明澈。 　　在他心里, 自己和母亲才是名正言顺的顾家人，陆明澈才是那个上不得台面的私生子，但是, 爷爷却一直不喜欢他和母亲，甚至在寿宴上，因为陆明澈没回去, 当着所有人的面落了他们母子的面子。 　　爷爷可以这么做，是因为他是赫赫有名的首富，有万贯家产留给儿孙, 但眼前这个导演，他, 凭什么！ 　　顾瑾玉就没受过这样的气, “砰”地放下他给剧组送来的盒饭。 　　对剧组来说精致的饭菜, 却是顾瑾玉从没吃过的粗糙，要不是周语薇说要带他来深入体验剧组生活, 他压根就不会吃这种东西！ 　　陶长平和绵绵虽然坐在监视器前，背对着他们吃饭, 但两人都很敏感，立刻感知到了这个声音里的情绪，对视了一眼, 很默契地谁都没有回头。 　　陶长平心想，拍不完戏暴躁的是自己，还是别为这些杂事耽搁时间了。 　　绵绵内心：导演都不管, 她干嘛去男女主跟前送人头。 　　陶长平默默地想：这孩子倒是跟我有默契。 　　周语薇当然也第一时间发现了顾瑾玉情绪不对，按住他的手，对他温柔又带点恳求地摇摇头。 　　顾瑾玉只好硬生生把这口气咽了回去，差点把自己憋到吐血。 　　语薇妹妹太善良了, 以前他还觉得这么善良挺好，现在却决定，等出去了一定要跟她好好说说。 　　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内心一口老血的顾瑾玉如是想着。 　　陶长平没理会身后的动静，吃完饭，正好过了五分钟，举起对讲机，表示他要开始拍了。 　　工作人员也很给力，没有因为压缩了午休时间就找理由拖沓，很快一切就绪，开始拍摄。 　　连以前很肆无忌惮的许澜，也收敛了很多，看得出来他现在是想认真演好的，奈何演技就放在那里，真的不是靠主观意志可以改变的。 　　绵绵吃完午饭之后更困了，又打了个哈欠，感觉导演应该不会说什么，靠在椅背上一侧头，呼呼大睡。 　　她不知道睡了多久，忽然听到一声砸东西的东西，一个激灵醒了过来。 　　抬眼一看，就发现陶导把自己的手机给砸了…… 　　那么能忍的导演，居然砸了手机？她睡着的时候发生了什么？ 　　只见陶导没有理会躺在地上的手机，拿起对讲机心累地说：“小陆，你给他示范一遍。” 　　绵绵把目光转向监视器，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场景已经换了，屏幕中，被擒的侍卫正和太子正面对峙。 　　陆明澈接到导演的指示，也不推辞，站起来演了一遍太子的戏份。 　　他明明穿着紧身的黑色夜行衣，但任何人看着他，都只会说他是一个太子，太子不管穿什么，都还是太子。 　　陶长平看得满意，正想说让许澜就照着这个演，忽然身后传来了一声更重的砸手机声。 　　大家都看过去，一个不用想就知道十分名贵的手机，就这么报废了。 　　顾瑾玉怒火冲冲地站在那里，他实在忍无可忍，能看着陆明澈演戏已经是一再压抑的结果，现在陶长平让陆明澈演太子给许澜示范，他再忍下去就枉为顾家人！ 　　这里那么多人，陶长平可以让梁影帝做示范、可以让执行导演做示范，甚至还可以把许澜叫过来，陶长平自己给他做示范，但是都没有，他偏偏要让一个无名无姓的小演员陆明澈做示范！ 　　“陶长平导演，你要是对我有意见，可以直接说，不用这么拐弯抹角的。”顾瑾玉单手插兜，气势十足。 　　周语薇没能拦住他，在桌下紧紧握住了拳。 　　陶长平闻言，还真的愣了一下。他做什么了吗？他什么都没做，就在好好拍戏，这位大少爷是在找哪门子的茬？ 　　顾瑾玉要是不再说话，也就罢了，但他继续强硬地说下去：“这个人，”他指着监视器上的陆明澈，直视陶长平道，“不允许出现在这部电影上。一个镜头也不许有。” 　　陶长平第一反应就是不干，且不说陆明澈已经拍了几个镜头了，最重要的是，他十分满意这个少年，把他从三号调到五六号已经是妥协的结果。 　　要是连个侍卫都不让他演，难道要把所有演员都换成许澜这种干啥啥不行的废柴吗？ 　　不过，陶长平现在可以肯定一件事。陆明澈果然和顾家有仇，或者，和顾瑾玉有私人恩怨。 　　“顾制片，男三以后不能干涉。”陶长平按合同说话。 　　顾瑾玉很有底气：“把他去掉，我追加投资，只要不用他，下部戏也给你投。” 　　陶长平拒绝了：“我不缺投资方，只要好演员。” 　　“那你要什么？什么要求都可以提。” 　　陶长平给自己的定位是艺术家，打心底里讨厌商人，他清高地说：“我没有什么要求，麻烦让一让，我赶时间。” 　　顾瑾玉气极了：“还拍什么拍，把陆明澈换掉！” 　　陶长平的火气也上来了：“换陆明澈？好，我让他演太子，许澜演侍卫！” 　　顾瑾玉被人当面这么怼，哪里能忍得住，冲上去砸了陶长平的对讲机，又是“砰”的一声。 　　站在外面的小李发现不太对，悄悄推门看了一眼。一看之下大惊失色，导演是要和制片人打起来吗？这传出去还得了？赶紧上来拉架。 　　陶长平虽然偶然也会为资本作出让步，但自认还算有几分傲骨，倔脾气上来了，不愿意退让。 　　而顾瑾玉，更是习惯了所有人小心翼翼的讨好，除了陆明澈，就没有什么事不顺着他的心意来。 　　最重要的是，他现在连撤资都威胁不了陶长平，甚至他前脚撤资，后脚就有其他人投资。顾瑾玉一点都不怀疑，只要自己一撤资，陶长平立刻就会让陆明澈演这个男三号。 　　陆明澈想在他眼皮子底下红起来？门儿都没有！ 　　小李囫囵话说了一堆，两位祖宗还是谁都不肯让谁，为难极了，求救地看向一旁的绵绵。 　　想想这位小姑娘那天直接问导演要片酬，一点不犯怵的样子，他觉得小姑娘应付这种场面，应该也可以。 　　绵绵：“……”我不行，我不可，我不想跟男主说话。 　　小李继续可怜兮兮地看着她，恨不得长出尾巴来摇一摇。 　　绵绵无奈了，只好不抱什么希望地，小声说：“既然大家都不同意对方的说法，那要不，用另一种比较公平的方式，来做决定吧。” 　　顾瑾玉上次看到了这个小女娃跟陆明澈十分亲近，连带着对她也没什么好感，瞥了她一眼，没有说话。 　　陶长平问：“什么办法？” 　　“剪刀石头布吧，谁赢了就演太子，输的那个就演侍卫。” 　　陶长平没有意见，按这个办法，最多也就是和现在一样，不会更糟：“我同意。” 　　“我不同意。”顾瑾玉说，“我要陆明澈彻底退出这部剧。” 　　他连侍卫都不想让陆明澈演，甚至恨不得陆明澈直接饿死在鹿镇。 　　绵绵耸耸肩：“那也可以啊，那就抓阄，一张空白纸，如果有人抓到这张就退出，另外两张纸分别写太子和侍卫，谁抓到谁演。就是导演有可能要重新找一个演员了。” 　　这次陶长平没有立刻接话。 　　顾瑾玉沉默了一会儿，道：“两张空白纸。”增加陆明澈出局的概率，减小他演太子的概率。 　　他就不信陆明澈这种人，运气能那么好。 　　绵绵摊手，表示她无所谓，看导演的。 　　陶长平最后还是同意了，就看演员自己的运气：“但是演员的违约金，得你出。” 　　“好。”这个顾瑾玉倒是答应得很干脆。 　　做完决定之后，小李就裁了四张大小一模一样的纸条，其中两张空白，剩下两张，由陶长平执笔，一张写太子，一张写侍卫。 　　几人都一一看过，确定阄没有问题，叠好放进一个空盒子里，叫来了陆明澈和许澜两人，告诉他们现在要抓阄，决定他们接下来能不能继续留在剧组，以及留在剧组演什么。 　　陆明澈没有什么表情，自从他男三落空、说服自己好好演侍卫之后，已经把这些看淡了。绵绵说得对，慢慢来，总会变好的。 　　他向来在这些事情上差一些运气。但他已经看开了，哪怕这次没有机会，也总会有下一次。 　　许澜却脸色微白。他宁愿轧戏也要连接两部戏，是因为，他急着要作品，巩固自己的名气、地位和流量。 　　但陶导和制片的脸色告诉他，他一个演员，没有拒绝的余地。 　　他颤着手，没有先去抽。他想让陆明澈先抽走一张空白阄，这样他的机会就大了。 　　许澜不动，陆明澈只好上前一步：“那我先？” 　　“嗯，你先抽吧。”陶长平道。 　　顾瑾玉没有说话，没有阻止。 　　陆明澈轻笑了声，随意拿了一张纸团出来，也不急着去看，轻轻地捏在手里。 　　他的笑声中本来听不出什么，但顾瑾玉就是觉得他在嘲讽自己，连那眼神仿佛也在蔑视他。 　　一个没了顾家身份的人，一个在鹿镇当群演讨饭吃的贫民！居然还敢用这样的眼神看他？ 　　顾瑾玉咬牙，他一定会让陆明澈笑不出来！ 　　许澜见陆明澈不打算看纸团，心里更是忐忑，硬着头皮上去抓阄，每个纸团都被他捏在手里思索了好一会儿，他一会儿觉得这个是太子，一会儿觉得那个是太子，再过一会儿又想，太子可能早就被陆明澈抓走了，站在空盒前，犹豫不决。 　　顾瑾玉被这个不入流的小明星磨叽烦了：“好了没？” 　　许澜一慌，匆匆抓出来一个纸团。 　　…… 　　其实许澜刚抓出来的那一刻，就后悔了。 　　他本来是想要另一个纸团的，但是一紧张就拿了这个……许澜垂头顿足地吁着气，闭上眼睛，打开纸条，他还没来得及睁开眼看，就听陶导高兴地说：“好，你抽到太子，就演太子吧。” 　　许澜蓦地睁开眼，他可以继续演太子？ 　　然后，他悲剧地发现，陶导不是对着他说，是对着陆明澈说。 　　许澜心凉了半截，赶紧去看自己的纸条，上面写着两个遒劲的大字：侍卫。 　　太子果然是先被陆明澈抽走了……许澜看着自己的侍卫纸团，悔不当初。 　　他为什么不先上去抽呢，明显是先抽的人占便宜啊！ 　　完全忘了自己当初是怎么想的…… 　　****** 　　抓阄尘埃落定，陶长平对这个结果十分满意，简直想仰天大笑。 　　陆明澈的演技他是十分满意的，更别提刚刚才让他给许澜示范了一场，活脱脱就是一个太子；而许澜演侍卫，戏份少，时间一下子宽裕起来，管他轧戏不轧戏。 　　最后，他还不用重新找一遍演员。 　　陶长平觉得，这次是老天爷都想让他拿这部剧去冲奖，所以什么事都按照他的心意来，所有乱七八糟的事情，最后都会有一个更好的结果。 　　顾瑾玉看着陆明澈手里那个太子，脸都绿了。 　　他很想反悔，很想说陆明澈出老千，但众目睽睽之下，大家都知道不可能。 　　脸色铁青的顾瑾玉，冷笑道：“被顾家赶出门之后，真成丧家之犬了？竟然沦落到来当一个戏子，呵！” 　　陆明澈面无表情地回击：“你们不是一向把顾家财产当做自己的私有物吗？”他的声音里不带任何情感，清冷得仿若神明，“谢谢你们用‘自己’的钱，捧红我。” 　　顾瑾玉气得笑了两声，对，这还是他投的资！要是陆明澈靠这部戏红了，相当于自己花钱捧红了陆明澈，他得呕死！ 　　不过顾瑾玉还是放了狠话：“那也要看你有没有红的命！” 　　说完，顾不得周语薇和方圆圆，自己出了导演室，怒火冲天地往外走。 　　周语薇见势不对，匆匆跟导演打了声招呼，拉着方圆圆追出去。 　　…… 　　导演室里的人丝毫没有被顾瑾玉的话影响，许澜原本要凌晨赶飞机去沪市，角色换了之后，陶导一下子宽容了起来，让他现在就可以走了，档期跟统筹沟通，侍卫的戏简单又少，实在没时间，抽几天就能集中把他拍完。 　　许澜一下子不知道自己是该高兴还是难过。 　　但他没有办法，没领违约金就已经该庆幸了。 　　而且这是运气的事，不是因为他演技不好，公司和经纪人也不能怪他。 　　陶长平心情大好，紧绷着要一天拍完七场戏的压力瞬间没有了，陆明澈就在鹿镇，投资充裕，他想拍几天就拍几天。 　　想到今天没吃好的中饭，陶长平大手一挥，喊小李去给剧组全体订一份下午茶，导演请客！今天不拍了，吃完就收工休息！ 　　快乐一下子从导演室，传播到了剧组的每一个人心里。 　　陆明澈看着手里的纸条，想到昨天晚上姜绵绵突然帮他拿衣服，今天又不让他脱的事，总觉得事情没有那么巧合。 　　…… 　　周语薇好不容易追上了顾瑾玉，看都没看本来感冒就没好利索，现在又跟着她跑得气喘吁吁、出了一身虚汗的方圆圆。 　　“瑾玉哥哥，你怎么都不等等我们？”周语薇今年十二岁，带着点撒娇的语气，可爱又娇憨。 　　顾瑾玉却转过身，冷冷地质问：“我跟陶导起冲突的时候，你为什么没有上来劝和？你不是连陌生人吵架，都要上去劝的吗？” 　　周语薇没有上去劝，当然是因为怕得罪陶导。顾瑾玉家里是首富，有钱，也不演戏，当然无所谓，可她还要在娱乐圈混，还想演陶导的戏，包括这部剧里长大的公主。 　　虽然周语薇这么想，但表面上却很委屈：“我怕自己说错话，害你不能说服陶导。” 　　顾瑾玉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也不知信没信，一言不发，坐上车，直接让司机开走。 　　没有管坐他车过来的姐妹俩，就这样把她们扔在了秦宫门口。 　　周语薇这下是真委屈了，虽然她才十二岁，但是追她的人已经很多了，从来没有男生这么对她，打车把方圆圆送到酒店，当天就跟经纪人飞回了京市。 　　走之前，方圆圆姑姑问起，为什么方圆圆跟她出了一趟门，感冒又加重了。 　　周语薇理都没理她，对方圆圆说：“圆圆，你以后感冒就不要再出门了，万一传染给别人怎么办呢？我们不能这么自私，对吧？而且，倒霉的人才特别容易生病，你身体这么差，最好让阿姨带你去看看。圆圆这么善良，一定不想把霉运传染给别人吧？” 　　方圆圆咳嗽着，说不出话来。 　　…… 　　绵绵吃完导演请的下午茶，抹抹小嘴，开开心心地跟哥哥回家。 　　明天他就要开始演太子啦。不枉她枕着衣服睡了好几天。 　　绵绵自认大功告成，准备奖励自己，明天在家睡懒觉。 　　陆明澈同意了：“明天我让孟萱做完中饭再出门。” 　　绵绵赶紧点头。姐姐的饭，她的爱！ 　　第二天，绵绵果然睡到半中午，醒来的时候大反派早就不见了，只有姐姐还在家里，想来是大反派特意跟姐姐说了，让她给自己做中饭。 　　绵绵已经好几天没有好好跟姐姐说说话，蹬蹬蹬跑过去，亲近地抱住漂亮姐姐。 　　孟萱也没什么事，打算给小团子认真做一顿饭，问她想吃什么。 　　“姐姐做的，都爱吃！” 　　孟萱想了想：“给你做红油抄手吧。” 　　绵绵没吃过红油抄手，还是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不过她想也不想就同意了：“好，就吃这个！” 　　孟萱就去调馅，煮汤，包抄手，最后给绵绵端上了一碗红通通、冒着辣椒香气的红油抄手。 　　看起来，就超棒！ 　　绵绵用姐姐给她的大勺子，舀起一只抄手，吹了吹，小小地咬了一口，辣得她眯上了眼睛，嘴里却吃得更快了，吸溜吸溜的连汤吃。 　　孟萱厨艺好，上次带她去吃小笼包就看出来，这孩子能吃辣，这才想到给她做西南地区流行的抄手。 　　她自己也煮了一碗抄手，不过和绵绵的不一样，是清汤的。 　　绵绵一看姐姐和自己的不一样，而且姐姐的看起来就不如自己的好吃，勉强停下吸溜，问：“姐姐，为什么跟我不一样？” 　　“我天生吃不了辣。”孟萱也舀起一个抄手，“快吃吧，冷了就不好吃了。” 　　“哦。” 　　绵绵想起上次在火锅店，伯伯好像也说过姐姐不能吃辣。 　　她觉得姐姐不能吃到像她这碗这么好吃的红油抄手特别可惜，但还是默默决定，以后姐姐给她做饭的时候，她也不要吃辣的了。 　　她要吃跟姐姐一样的饭，不麻烦姐姐煮两次。 　　绵绵以往姐姐吃完中饭就要出门，没想到姐姐没有出门，就在家里陪着她：“反正一天不去见导演也没什么，约会也随时能约，把你一个人扔家里太危险了。” 　　姐姐对她真是太好了，绵绵没忍住又凑上去吧唧了一口：“姐姐，你整个人都是香香的！” 　　“是化妆品的味道啦。” 　　“对哦，姐姐，要不你今天帮绵绵化妆吧。” 　　萱萱姐很早就答应要帮她化妆了，但是一直没有机会，连她去省会比赛也只是给了她一只口红，让他们自由发挥。 　　“行，给你化妆。” 　　孟萱去楼上拎下了一个化妆包。她因为贫穷，自己的化妆品都比较劣质，不太敢给小孩子化妆，不过琴姐之前给她的都是大品牌，小孩儿偶尔用一两次应该没事。 　　绵绵把上次姐姐给她的口红也拿下来了，跟姐姐的其他化妆品排在一起，然后闭上眼睛，小表情充满期待，想让姐姐化完妆，她就瞬间变得跟姐姐一样漂亮。 　　孟萱盯着她的脸左右看了半晌，小女娃粉雕玉琢，五官本来就长得很到位，没有什么特别需要修饰的地方，只是因为年纪小，婴儿肥让她的脸看起来圆圆的，所以大家只觉得可爱。 　　这个底子，长大了应该也是难得的大美女。 　　可惜绵绵小小年纪就想当小美女，孟萱琢磨了好一会儿，最后把她的眉毛画浓了一点，轻轻涂点了口红，脸蛋上扑了点儿粉。 　　然后不嫌麻烦地把她的头发梳成两个蜈蚣辫，放到胸前。 　　“好了，自己看看。”孟萱给她举着小镜子。 　　绵绵睁开眼睛，看到镜子里的自己漂亮极了，自己眨一下眼睛，镜子里漂亮的自己就跟着眨一下眼睛，好看得她都舍不得放下镜子。 　　“绵绵今天，是美少女！”呜呜呜，她太好看了，她想每天都这么好看！ 　　孟萱哭笑不得地收回镜子：“好啦，再看要住镜子里去了。” 　　“绵绵要把妆留到晚上，让哥哥和叔叔也看到！” 　　“好。”孟萱收拾她的化妆包。 　　绵绵又说：“可惜姨姨和伯伯不在家，他们看不到了。” 　　孟萱：“……你让叔叔给你拍个照片，然后等伯伯他们回来就能看到了。” 　　“对哦！”她一下子又开心起来，“要多拍几张，以后我要是还演戏，我就把照片拿到剧组去，让化妆师姐姐按这个给我化！” 第50章 玉环1 　　孟萱被绵绵逗得直笑：“那可不行, 她们要根据角色化妆，而且小朋友都不怎么化妆的。” 　　“好吧，那绵绵还是快快长大吧。” 　　话音刚落, 秦瀚墨和陆明澈就一起回来了。 　　他们并不在一起工作，孟萱对俩人一起回来感到有些惊讶。 　　“我们一起去给绵绵买了个蛋糕。”秦瀚墨微笑道，“我也是小澈跟我说了, 才知道今天是绵绵的生日。” 　　“今天是我生日！”绵绵自己也记不清她的生日是什么时候。 　　孟萱恍然：“噢，今天是绵绵的生日呀！陆明澈你早说啊，我可以多做点菜。” 　　陆明澈：“……惊喜。” 　　孟萱看了一眼喜冲冲跑过去, 贴着蛋糕盒傻乐的小团子。好吧，对小团子来说可能确实挺惊喜的。 　　“我去做菜, 祝贺绵绵又长一岁。” 　　绵绵一听, 更高兴了：“绵绵这么快又长大了一岁吗？”愿望成真得也太快了吧。 　　“……”孟萱, “没错。” 　　蛋糕就放在桌上，很大一个, 比她之前吃过的所有蛋糕都要大。 　　福运星上是没有蛋糕的，每次她生日都会吃一根面条, 和一个桃子似的大馒头。 　　总之，吃那么大的蛋糕，对她来说, 是一种很新奇的体验。 　　可惜，叔叔说蛋糕要等吃完饭才能吃。 　　等姐姐做菜的过程中，绵绵就坐在蛋糕前的座位上, 像护食的小兽一样盯着蛋糕盒看，这架势仿佛在她吃到蛋糕之前，什么事都做不下去了。 　　陆明澈去拿了她的小木剑，瞥了眼上面歪歪扭扭的“不悔”两个字, 塞进她手里：“比赛回来几天没练了？” 　　“啊，不悔妹妹！”她终于从蛋糕前站来了，“姐姐不小心又把你忘了……” 　　陆明澈：“……”他很想让林文华自己听听，这就是神童的金鱼记忆。 　　“好吧！今天我要给自己表演一段舞剑！”绵绵举着剑，气势汹汹地说。 　　陆明澈和秦瀚墨看着她：“舞吧。” 　　绵绵看看叔叔，又看看哥哥，其实她好多天没练了，心里有点没底，但是大家都看着她……她一咬牙，就开始舞比赛时那套动作。 　　她本来很担心自己已经把动作忘了，动起来才发现，虽然她的脑子确实忘了，但身体却知道下一个动作是什么，顺顺利利地把一套动作练完了。 　　好神奇哦！她只能把这种情况归之为，自己真是个小天才。 　　秦瀚墨看完，很给面子地鼓掌。 　　绵绵突然想到什么，拉着他：“叔叔叔叔，你能不能，帮绵绵拍几张照片呀？” 　　小少女也知道害羞了，她到底没好意思说，是因为姐姐帮她化了妆，抱着小木剑，找到了理由：“我想跟不悔妹妹合影留念！” 　　秦瀚墨很照顾小少女的情绪，没有戳穿她，很爽快地拿起相机：“绵绵自己摆动作吗？” 　　小团子直点头，她脑子里有一堆动作，很帅地出剑、酷酷地抱着剑、自认为目光凌厉地以剑撑地…… 　　拍了好几张，最后秦瀚墨问她：“要不要来一张没有剑的？” 　　绵绵羞涩地点点头，放下剑，双手手腕并拢托腮，像两片叶子托着花骨朵似的，笑得甜甜的。 　　秦瀚墨拍完，看了看照片：“很漂亮，等你吃蛋糕的时候，再给你拍几张。” 　　绵绵把她的大眼睛都快笑得看不见了，有相机的叔叔真是太好了！ 　　姐姐做完饭，大家愉快地吃了一顿，最后打开蛋糕盒，一个缀满水果的大蛋糕终于露出了庐山真面目，上面还用巧克力酱写了绵绵的名字，以及生日快乐。 　　陆明澈数出四根细细的小蜡烛，插在蛋糕上，点燃。孟萱给她戴上了小寿星的皇冠。 　　过完生日，她就要四岁啦！ 　　看到小团子只是对着蛋糕笑，什么动作也没有，孟萱提醒她：“许一个愿望，然后吹蜡烛。” 　　“啊，还可以许愿？”她随即又问，“只能许一个愿望吗？” 　　孟萱：“……你看着许吧。” 　　绵绵就闭上眼睛认真许愿，福运星、父王母后、大反派、叔叔姨姨伯伯姐姐……一众人全部祝福了一遍，最后又想了一遍有没有被她漏掉的人。 　　哦，对了，还有她自己！她希望自己可以长大、长高。 　　孟萱、陆明澈面面相觑，连在旁边拍照的秦瀚墨也停下了手里的动作。 　　他们实在是没想到，这么小的小朋友哪来那么多愿望要许，眼睁睁地看着蜡烛燃烧到三分之一、一半、四分之三……再不吹蜡烛都要烧没了！ 　　孟萱犹豫要不要把闭着眼睛、摇头晃脑、仿佛许着愿快要睡着的小团子推醒，就见她猛然睁开眼睛，大眼睛倒映着烛光，分外明亮有神，呼地吹灭了所剩无几的蜡烛。 　　这愿望许得可真够长的…… 　　秦瀚墨打开灯，大家一起分蛋糕吃。 　　萧雅琴和林文华虽然不在，但不知道是不是陆明澈跟他们说了，知道今天是绵绵生日，特意打了电话回来，祝她生日快乐。 　　最后大家还一起靠电话连线，唱了生日快乐歌。 　　姨姨说她的比赛已经进入了全国八强，正在准备四强的比赛，电视上会每周一期地播出，要连播好几期。 　　他们应该能赶在过年前回来。 　　过完生日，绵绵终于舍得让姐姐帮她把妆洗掉了，姐姐告诉她，在她十四岁之前，每年最多帮她化一次妆，让她好好珍惜机会。 　　绵绵：“从我生日开始算吧，明天开始就是新的一岁了，我又有一次化妆机会了！” 　　孟萱：“……可以，到你下一次生日算一年。” 　　“姐姐，那等我十四岁之后呢？一年两次吗？” 　　孟萱：“……到时候我教你自己化。” 　　绵绵觉得自己化肯定没有姐姐化好看，但是十四岁还是很久很久以后的事情，等那时候再说吧。 　　****** 　　大反派开始演太子之后，一下子就忙起来了，导演几乎天天喊他去剧组，于是就变成了叔叔去工作时，顺路送绵绵上学，下午姐姐去接她回来。 　　有时候黄石叔叔会和姐姐一起来接她。 　　黄石叔叔想帮绵绵背小书包，绵绵拒绝了，自己背着书包走在姐姐旁边。 　　绵绵发现黄石叔叔对姐姐好像比之前关心了，一路上都在跟姐姐说，“你下次要多穿点衣服”、“要不要吃点什么”、“你太瘦了，别老减肥”…… 　　绵绵不是很懂他们大人的事情，感觉这个叔叔对姐姐似乎也不错，挠挠头，没说什么。 　　就这样持续了很多天，直到进入十二月。 　　十二月的鹿镇寒风萧瑟，风吹在脸上让人直打哆嗦。寒气夹杂着江南的湿意，透过衣服往里钻。 　　每天去幼儿园又变成了一件痛苦的事情。虽然幼儿园有很多小朋友陪她玩，但她还是只想缩在暖暖的被窝里。 　　更让她绝望的是，有一个小朋友告诉她，他们还要上好多年好多年的学，一直读到二十多岁才能读完。 　　读完书之后也不能每天躺在被窝里，因为那个时候她已经是大人了，要出去工作…… 　　绵绵想了想，虽然家里好几个人都没有读到二十多岁，但他们也确实每天都要出门的。这个可怕的世界！ 　　她还是早点完成任务回福运星吧，那里四季如春，没有这么冷的冬天。而且从来没有人说过她要上学或者工作，想睡到什么时候，就睡到什么时候。 　　天气冷下来之后，绵绵更期待每天放学回家的时间了。 　　虽然家里也是冷的，但是姐姐会煮热乎乎的汤，有时候是红豆汤，有时候是玉米排骨汤，捧着喝可以捂手，总让人觉得家里比其他地方暖和。 　　这天，绵绵正用小勺子喝甜甜糯糯的红豆汤，哥哥忽然回来了，还带回来一个人。 　　“圆脸姐姐！”绵绵欢呼道。 　　“小绵绵！”苏水月也随之欢呼。 　　她们有半年没有见面了，再次见面像生离别后的旧情人重逢一样，互相拉着手，在客厅里蹦啊跳啊。 　　端着饭出来的孟萱：“……” 　　原来世界上真的有人，可以将近三十岁，还活得像孩子一样单纯。 　　“姐姐，你的脸，没有以前圆了哦！”绵绵指着她变成椭圆的脸说，“有点像鸭蛋了呢。” 　　苏水月摸摸自己的脸，感慨：“减得太不容易了！整整减了半年的肥，终于减成这样！对了绵绵，我要去演玉环了，特意来问问你，演不演小玉环？” 　　“恭喜姐姐！是霍大伯当导演吗？” 　　“嗯嗯嗯，就是霍导。你来吧，我们可以一起在剧组拍戏，让剧组给我们安排同一个房间！”苏水月说得格外具有诱惑力。 　　“我去呀，我给姐姐演小玉环。” 　　说定了这件事，苏水月才注意到这里还有一个格外漂亮的妹子，惊叹了一声，热情活泼地过去打招呼，然后从颜值到气质、皮肤状态，把孟萱狂吹了一通。 　　高冷的孟萱微微一笑，第一次被人夸得那么直白，竟然还有点紧张。 　　过了一会儿，秦瀚墨也回来了，苏水月一点都不介意他们尚且处于社会底层，很友好地一起坐下来吃饭。 　　可惜她为了保持身材，面对一桌美食，只能浅浅地尝了两口。 　　尝了之后深深觉得还不如不尝，知道它好吃可是却不能再吃了，这是一种怎样的折磨……还不如干脆不知道它的味道！ 　　苏水月之前当特形演员，十分出名，大家看到她的变化都很佩服她的毅力，特别是现在盯着菜眼睛冒光的样子，太生动形象了，谁都能看出她忍得很辛苦。 　　孟萱看着她的眼神，心生不忍，又另外煮了一碗水煮白菜给她：“解馋，不长胖。” 　　苏水月感激地接过，一小片一小片地吃，注意力终于能从美食上移开了。 　　“对了，姐姐，玉环现在就要开始拍了吗？”绵绵突然问。 　　“没有，还要过段时间，应该是一月份开机吧。”苏水月说，“我是因为要拍《权臣》才这么早过来的，没想到你哥在那里演太子呀，我还想着怎么才能找到你，结果今天正好碰到了。” 　　“姐姐在权臣里演谁呀？” 　　“长大后的公主，我就一场戏，来客串一下而已。”她调皮地笑了一下，“京市太干了，还是鹿镇环境好，我找个借口过来养生，嘿嘿。” 　　绵绵眨眨眼睛：“姐姐，你知道我也去过这个剧组吗？” 　　“咦，你演的是谁呀？” 　　“我是小公主呀！” 　　苏水月愣了一下，随即大笑：“太有缘了，我们长得真有那么像吗？” 　　绵绵老成地摇摇头：“姐姐的脸变小之后，就没有原来那么像了。” 　　苏水月很喜欢跟绵绵聊天，但她也照顾到了其他人，时不时跟大家寒暄几句。 　　除了亲眼见过苏水月跟两个小朋友玩的陆明澈，其他人都很意外想她这样的成名演员竟然这么容易亲近，一点架子都没有。 　　苏水月看出了他们的想法，主动说：“我这人比较奇怪，让我去跟导演制片聊天，我怕得不行，一句话都不想说，但是跟其他人都自来熟，有说不完的话……” 　　为此她没少挨沈煜的白眼。 　　绵绵也想到沈煜了：“姐姐，上次跟你一起的叔叔呢？他也来了吗？”她还记得，那个人是圆脸姐姐的家长。 　　“他想来，但是他要在京市当一个歌唱比赛的评委，现在来不了。” 　　因为家里有一个去京市参加歌唱比赛的萧雅琴，小破楼全员都对歌唱比赛很敏感：“叫什么比赛啊？” 　　“好像是叫天籁还是什么的，我也没怎么注意过……”苏水月发现大家都看着她，“这个比赛怎么啦？” 　　“我们家有人去参加了，这两天刚刚进了四强！” 　　苏水月没想到还能这么巧：“我确实听说刚比出四强来着，然后要再淘汰一个，最后排冠亚季军，是这样吧？” 　　“对对对，就是这样！没想到那个叔叔竟然是评委！” 　　“他算是小评委吧，代表唱片公司去的，打分占的比例不高的，专业的音乐教授占比才高。”苏水月说，“你们家参加比赛的人叫什么？我给他打个招呼。” 　　绵绵的目光在哥哥姐姐叔叔脸上扫了一圈儿，知道大家的想法跟自己一样：“谢谢姐姐，但是不用啦，我们相信姨姨的实力！” 　　苏水月笑得很可爱：“好。” 　　她很热情地让绵绵有空去酒店找她玩，她只有一场戏，拍完之后到新戏开机之前都没事。 　　绵绵去酒店找了一次圆脸姐姐之后，就爱上了酒店。 　　她居然忘了，这里，有空调！ 　　夏天不热，冬天不冷。走进门就是一阵暖风，舒服得让人只想躺下来睡一觉。 　　苏水月有车和专门的司机，有时候直接去幼儿园接她回来，带她去陶导的剧组逛一圈，蹭个盒饭，绵绵能和在剧组的哥哥聊聊天，像情报员一样时刻掌握大反派的动态。 　　要是剧组收工早，哥哥会和他们一起回酒店。圆脸姐姐表演经验丰富，连霍子琛都把她视为从小的偶像，她会毫不私藏地跟哥哥交流一些对表演的看法。 　　这天，绵绵正在听哥哥姐姐讨论演员和角色的“合一”，小天才电话手表突然响了，她以为又是霍子琛找她，看了一眼屏幕，居然是姨姨。 　　姨姨很少直接给她打电话，一般都给哥哥打，然后让哥哥喊她过去说话。 　　“姨姨！” 　　“绵绵，你有空吗？” 　　“有空，姨姨有什么事情吗？”绵绵发现姨姨的声音好像不太对劲。 　　“唉，姨姨想跟你说一件丢人的事情，今天唱歌没唱好，被淘汰了，都不知道回去怎么跟你哥哥姐姐们说。”萧雅琴在那边长吁短叹的，听起来是真的烦恼极了，“绵绵快帮我想想办法。” 　　绵绵抬头看了一眼因为电话响起，早就停止交谈看着她打电话的大反派和圆脸姐姐：“……” 　　“咳咳，那个，姨姨，我暂时没想到要怎么跟萱萱姐他们说，但是，哥哥已经听到了……” 　　萧雅琴一身哀叹：“你怎么不早点告诉我他也在。” 　　“没来得及说……”绵绵无辜地眨眨眼睛，安慰她，“姨姨，那你是第四名吗？第四名已经很厉害了呀，从鹿镇到京市，赢了那么多人，而且前几期的电视绵绵也看了，所有人都觉得特别好。不管是第几名，你在大家心里就是冠军呀！哥哥姐姐肯定都是这么想的！” 　　“谢谢绵绵，哈哈哈哈哈嗝。” 　　绵绵：“……”她有点分辨不出来姨姨现在是在哭还是在笑了。 　　难道姨姨已经难过得开始笑了吗？？？ 　　“好啦好啦，让我跟绵绵说。”林文华的声音传出来，过了一会儿，声音清晰了一点，“绵绵，你姨姨就是第四名，但是因为唱了沈茵茵的歌，被沈茵茵看中了，签了沈氏的唱片公司。” 　　“诶？姨姨签公司了。” 　　林文华娓娓地说：“有个评委叫沈煜，看起来就不怎么专业，你姨姨还说她进不了前三肯定是因为这些不专业的人乱打分，结果没多久他就来找我们签约了，我们这才知道他是沈茵茵的亲侄子！” 　　绵绵又看了一眼圆脸姐姐。 　　“总之，你姨姨这回算是撞上了，冠军都不一定能进呢。进了沈氏的公司，还是沈茵茵亲自看中的人，未来都不怎么需要担心了。我们处理完这边的事，就回鹿镇。” 　　挂了电话，绵绵觉得自己的生日愿望还是挺灵的，虽然姨姨不是全国总冠军，但好像进了那个公司，姨姨也已经特别开心了。 　　原来姨姨一开始只是装难过来骗她…… 　　绵绵忍住翻白眼的冲动，先跟圆脸姐姐道歉：“我伯伯不是故意要说你家长不专业、乱打分的，我相信他肯定不会这么做。” 　　“哈哈哈，没事啦，他本来就不专业啊。”苏水月吐槽起沈煜来毫无心理负担，“他本来就是一个仗钱行凶的纨绔子弟，我觉得他很有可能就是看心情打分的。” 　　绵绵：“……”好吧。 　　“不过沈氏的公司还是很好的，你也听到了，他姑姑是沈茵茵嘛，他们公司做音乐还是挺认真的。恭喜你姨姨啦。” 　　绵绵也很高兴，看来姨姨离她的梦想，又近了一点。 　　****** 　　萧雅琴和林文华，是在元旦前夕回来的。 　　伯伯和姨姨看起来一样春风满面，不知道的人看了，还以为他们是组合得了第四名、进了公司，绵绵内心感慨，伯伯真是把其他人的快乐，当做自己的快乐啊、 　　然后下一刻，大家就听到他们宣布，他们在一起了！ 　　大家的表情不一，大多是短暂地没有反应过来，很快善意地微笑。只有绵绵是真茫然，姨姨和伯伯要在一起干嘛，难道还真的组成组合了吗？ 　　萧雅琴抚摸着久违的团子脸，笑道：“就是像你姐姐和黄石叔叔一样啦！” 　　绵绵懂了。 　　毕竟她是一个脑子里有书的人，她知道这种情况，就是爱情！ 　　绵绵给她一个“不用解释我都懂”的表情，并且表达了自己的祝福：“祝姨姨和伯伯白头偕老、百年好合、幸福美满，还有……”她仰起头回忆电视剧里的台词，“……早生贵子！” 　　萧雅琴“嗐”了一声，脸都发烫了：“傻绵绵，没有那么快啦！”还早生贵子……她不就是谈个恋爱嘛，说得跟结婚了似的，好害羞哦。 　　看一眼微笑望着自己的林文华，萧雅琴更害羞了，连耳朵都跟着热起来了。 　　大大咧咧的萧雅琴实在不习惯这种感觉，转移话题道：“我们从京市带了些特产回来，烤鸭、驴打滚儿、枣花酥什么的，小萱，你来帮我一起弄烤鸭吧。” 　　孟萱微笑着点头，一起进厨房处理真空包装的北京烤鸭。 　　林文华看着关上的厨房门，摇头道：“别看她跟外人泼辣，其实特别容易害羞，你们以后别打趣她。” 　　秦瀚墨含笑道：“林哥这就开始维护上了。” 　　林文华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得之不易，倍感珍惜。” 　　秦瀚墨点头，好像情绪一下子低落下来，有些苍白地咳嗽了一声，没有再说话。 　　不过绵绵并没有注意到这边的氛围，她正在被大反派拉着教训：“不许乱学台词！” 　　“怎么叫乱学呢？这个场景明明很贴切呀，你们刚刚的表情，就是跟电视里那些闹洞房的人一模一样啊……唔唔唔……” 　　幼小无助的绵绵一下子被大反派捂住了嘴：“不许乱说，你不知道意思的词都不许说。”被琴姐听到还得了。 　　“窝唔缩惹，泥方凯窝（我不说了，你放开我）……” 　　为什么要一言不合就动手！她好无辜哦。 第51章 玉环2 　　绵绵答应再也不说奇奇怪怪的话了, 大反派才同意放开她。 　　然而，她觉得他反派自己才奇奇怪怪的，而且喜欢仗着力气大就欺负她, 加上强行送她去幼儿园那次，这已经是第二次了！ 　　绵绵突然打开了新思路，她要好好练剑, 争取早日在武力上压过大反派，万一日后他胆敢黑化，自己上去一脚就把他踹翻在地, 用小木剑拦住他。 　　她沉迷在自己的脑补中，觉得自己太帅了, 时不时捂着嘴偷笑出声, 还顺便想了一下台词。 　　林文华终于发现了他们这边的情况, 瞥了一眼陆明澈，挺成熟的一个孩子居然欺负妹妹, 然后拉起沉浸在自己世界里的小绵绵：“不跟你哥哥玩，我们吃烤鸭。” 　　萧雅琴和孟萱正好端着烤鸭出来, 自己肯定片不成烤鸭店的样子，也没有面饼，孟萱发挥她的刀工, 大致切了片。 　　绵绵和萱萱姐一人分到了一个鸭腿，蘸着烤鸭附带的酱汁吃。 　　琴姨尝了一片，直说不如现做的好吃, 但绵绵已经觉得手里的大鸭腿好吃极了，现做的比这个还好吃，那得多好吃啊！ 　　绵绵眼里升起一丝向往。 　　“等以后我要是能在京市开演唱会，我就带你们一起去吃现场的烤鸭！”小破楼的女强人霸气宣言。 　　这时他们才考虑到一件现实的事, 琴姐签了公司，大概率是要去京市发展的，就是不知道林哥打算继续留在鹿镇，还是也去京市。 　　绵绵完全没想到琴姨可能要走，见大家气氛沉重，说了一件值得高兴的事：“姨姨，你还记得上次跟你说的许澜吗？” 　　“记得呀，你哥不是给他当过替身嘛，怎么啦？” 　　绵绵得逞得一笑：“现在，哥哥演男三号，许澜，男六号！” 　　萧雅琴惊讶了：“真的？小澈这是要熬出头了？” 　　“姨姨，那哥哥现在可以算十八线了吗？”都压许澜了，应该可以提升一根线了吧。 　　“算算算，当然算，等电影播出了，要是效果好，保不准就是二线三线了呀！”萧雅琴说。 　　“这么快！”绵绵被这个上升速度惊到了。 　　“对，这行就是这样，只要能抓住一次机会，就会连带着你之前付出的所有努力一起回报！”萧雅琴不仅仅是说给绵绵听，更是说给还没有等来那一次机会的孟萱听。 　　林文华趁机教育绵绵：“有一种植物叫竹子，这种植物在生长的前三年，只能长大一点点，但是只要熬过了这三年，它就会开始飞速成长，在一年之内就长成大竹子。” 　　他还没把“所以做任何事情都要熬得住”说出口，绵绵已经在旁边猛点头：“伯伯，你说得太有道理了，绵绵前三年就只长了一点点，现在我四岁了，我会在一年之内长得跟哥哥那么大吗？” 　　林文华：“……” 　　众人：“……” 　　不得不说，你想得有点多，小团子。 　　****** 　　幼儿园放寒假很早，过了元旦没几天就开始放假，绵绵有时候留在家里，跟姨姨伯伯玩，有时候去找圆脸姐姐，然后跟姐姐一起去剧组找大反派。 　　这天，她跟圆脸姐姐又去了剧组，发现正好在重新拍侍卫被擒、太子与其对峙的戏份，只是这一回，两个演员的角色对调了。 　　陶长平对侍卫的要求显然没有对太子那么高，演得差不多就算过了，主要还是看太子的表演。 　　绵绵看着身穿太子衣袍的大反派，他的脸型跟许澜截然不同，轮廓更为硬朗，丝毫不见女气，却要风流有风流，要深沉有深沉。 　　小绵绵“嘶”了一声，对圆脸姐姐小声说：“哥哥好像，有一点变脸奶奶的样子了。” 　　“变脸奶奶是谁。” 　　“就是这部戏里，演我奶奶的人。她一开始演，就跟换了一个人一样。” 　　苏水月立刻知道了：“俞洁音老师，她是表演界的老前辈了。不过你哥确实很有天赋，最近进步也很大。” 　　绵绵与有荣焉地点点头：“等绵绵长大，也要学会变脸的本领。我还有一年就长大了。” 　　苏水月不知道竹子那一茬，只知道很多童星确实是五六岁就开始系统地学习表演，以为她说的是这个：“一定可以学会的，等我们开始演玉环，霍导也会教你的。” 　　她们继续看着场上的表演，许澜现在已经完全没有在《碧水诀》中嚣张的样子了，导演让他怎么样就怎么样，只是显得比较紧张。 　　绵绵又忍不住说：“许澜变化好大？上次在霍大伯的剧组里，他不是这样的。” 　　苏水月不愧是已经成名的演员，消息很灵通：“他最近应该压力也比较大吧，电影学院的专业考试马上就要开始了，我听说他考上的希望不太大，我猜他是想在高考前多拍几部作品出来。” 　　绵绵有点没明白这个逻辑：“那不更应该先好好学习吗，为什么反而要多拍戏？” 　　“他又不搞学术，考电影学院也就是为了人脉资源，还有说起来名声好听啊。他担心高考落第之后名声资源都会受影响，就想趁现在风头正劲，多积累点好作品呗。” 　　“噢，所以他才会轧戏。”绵绵有点理解了。 　　苏水月想起一件事：“说起来，你哥是不是没在上学。” 　　“对呀，他自己不上学，但是非要我去上学。” 　　“他为什么不上学，我感觉他挺爱学习的。”苏水月这段时间跟陆明澈接触下来，对这个弟弟的感观很好，觉得他谦虚又上进，表演上也很有灵气，一点就通。 　　“不知道呀，他应该上学吗？” 　　“当然应该啦，他不是才十四岁吗，好好上两年学，然后去考电影学院多好。我觉得他应该能考上。”苏水月说，“上了电影学院，起点就不一样了，我看你哥是能有大成就的，一直在鹿镇混，又艰难，又浪费他的天赋。” 　　绵绵闻言，若有所思地看着拍摄中的大反派。 　　…… 　　绵绵想了想，觉得这个事情，就算问陆明澈本人，他也不会回答自己，干脆等回家之后，偷偷问了琴姨。 　　萧雅琴见绵绵忽然问自己为什么陆明澈不上学，目光中流露出几分为难。 　　“所以，哥哥真的是有不得已的原因，才不上学的吗？”绵绵问。 　　“有是有，但是，你还小，不用操心啦。” 　　“如果没有这个原因，他就会上学，对吗？” 　　“应该，是的吧，” 　　绵绵严肃了神色：“姨姨，那你就更应该告诉我了，我们不是一家人吗，要一起帮助哥哥克服困难啊！” 　　萧雅琴哽了一下，自己也曾劝过陆明澈这件事，但是没有劝动，有各方面的原因让他决定不再上学，专心演戏。 　　她叹了口气，选择性地说了一部分：“因为钱不够吧，上学开销挺大的。” 　　绵绵显然没想到是因为这个：“最近不是赚了挺多的吗，我的和哥哥的，加起来不少了呀！这样还不够上学吗？” 　　“暂时是够，但是你算算，他准备高考那两年没法拍戏吧，高考他肯定考电影学院，人家学校规定前两年也不能拍戏，要是考戏剧学院那更加，四年都不能拍戏。这么多年他都没法赚钱呀，电影学院学费很贵的，这么一来你们的学费生活费就没法保证了。” 　　萧雅琴没说的是，比起电影学院，其实绵绵的幼儿园学费更贵。要不是他们之前在碧水诀赚的片酬，交幼儿园学费都够呛。 　　绵绵只有十根手指加十根脚趾，实在不知道姨姨说的费用该怎么算，但是一听就很贵的样子。 　　不过她没有被困难吓倒，而是很有信心地说：“哥哥不能拍，可是我能拍呀！等霍大伯来了，我就要去演玉环了，肯定还有片酬。” 　　绵绵想到了一个绝妙的办法：“以后让哥哥去上学吧，我就负责赚钱养家好了。” 　　听起来上学对大反派来说还挺重要的，但是她就不一样啦，福运星上没有人在意这个，上不上学都无所谓。 　　而且她觉得上幼儿园虽然好玩，但是挺浪费时间的，不如拍戏赚钱。 　　“我的妈呀，这可不行。”萧雅琴后悔跟她讲这些了，“幼儿园必须要上。”她想到一个更严重的问题，“绵绵，你告诉姨姨，你拍戏是因为喜欢，还是为了帮哥哥赚钱？” 　　这么小的小朋友，萧雅琴可不能看着她为了赚钱去演戏。赚钱，他们这些大人来就好了。 　　“我喜欢呀，顺便赚钱。” 　　萧雅琴放心了一点：“你还是小朋友，做自己喜欢的事情就好了，赚钱等长大再说。” 　　“哦……”绵绵表示明白，但很快又说，“那也差不了多久了，反正我还有一年就要长大了，干脆从现在开始吧！” 　　萧雅琴：“……” 　　林文华说什么不好，为什么要跟她说什么竹子熬三年就会飞快长大！ 　　等一年后绵绵发现自己还是个只大了一点点的团子，看他怎么解释！ 　　同时，萧雅琴还很担心，绵绵好不容易接受上幼儿园了，要是因为这个，等开学又不想去了……她要怎么跟陆明澈坦白…… 　　心情忐忑而沉重的萧雅琴，越想越坐立不安，当天主动找陆明澈说了这件事：“……你家里那边的事情，我觉得肯定不适合跟她说，所以就说了这个，谁知道她这么机灵。我跟她说了让她不要想着赚钱，但是我觉得，她不是那种别人说了就会放弃的孩子。” 　　“……”陆明澈，“我以为你跟林哥，对她的脑回路很了解。” 　　萧雅琴哀叹：“这不是有段时间没见了吗，普通孩子见多了，有时候难免忘记她格外聪明啊。” 　　陆明澈不语，沉静地思考起该怎么让姜绵绵认识到，其实钱也并没有那么重要。 　　至少对一个小朋友来说，不该那么早就为金钱担忧。 　　萧雅琴给他出主意：“我被她提醒之后，给你们大致算了一下，其实我觉得你们今年加年后拿的片酬，上几年学应该还是够的，真不够我这也可以给你补上。现在情况也跟半年前不一样了，你要不干脆就去上学，用实际行动告诉她，你们不缺钱！” 　　这样，萧雅琴就可以跟绵绵说，她今天说的其实不对，让绵绵忘掉，信哥哥说的就行。 　　陆明澈沉默了一会儿，淡声道：“许澜成名有三年了，因为怕之后被观众淡忘，现在鹿镇沪市两边飞地拍戏。” 　　他看得很明白：“我现在好不容易演到男三，如果这个时候不抓住机会往上走，几年后谁知道娱乐圈会有什么变化。” 　　“这个圈子，向来更新换代最快。” 　　他想要的，比所有人以为的都要多。电影学院是一条路，直接往上爬也是一条路，他不知道哪条路才是正确的，但是现在，他并不觉得换一条路会更好。 　　萧雅琴明白他说的是对的，也没辙了：“唉，那就先这样吧，我也是提前担心了一下。大不了等她真不想去上学的时候再说，拍戏反正也有我们看着，不会让她乱接戏。” 　　“嗯，我会看住她。” 　　这件事只好先这样，还没有发生的事情，担心也没用。 　　只是萧雅琴之后自己反省了好几次，她现在好歹也是兜里有几万块钱的人了，以后再也不能跟以前穷得叮当响的时候一样，看什么事情都觉得是钱的问题，尤其不能跟孩子说这个。 　　她得说点高雅的，万一以后成名了，成个歌后啥的，总不能被人暗地里吐槽庸俗。 　　萧雅琴想到这一茬，忽然从床上一跃而起。 　　这次比赛中，她看到好多其他选手都是自己弹唱的，要么钢琴，要么吉他，边弹边唱，有的还说连曲子歌词都是自己创作的，看起来就牛逼得不行。 　　她现在要开始走专业的音乐道路了，确实也应该培养一点特长了！走出去不能丢小破楼的脸。 　　萧雅琴当下就给公司的经纪人打了个电话：“我决定了，我要学一门乐器！” 　　被电话吵醒的经纪人：“……大姐，你知道现在几点吗？” 　　“现在几点？我不知道啊。” 　　“……”经纪人打着哈欠，“行吧，安排你学，等你来京市给你安排老师。” 　　“我要明天就开始学，老师不用你安排，公司出点资金给我安排一架钢琴就行。” 　　经纪人彻底清醒了：“你要在鹿镇学？” 　　“也不是，就是，去京市前，现在鹿镇学一段时间，我年纪也不小了，早一天是一天啊。”萧雅琴振振有词，“我这里有会钢琴的人，你解决一下琴就可以了。” 　　经纪人举着手机，面无表情，年纪不小了，所以还差这几天吗？ 　　但是他知道萧雅琴是沈茵茵亲自让沈总签进来的人，未来很可能要走沈茵茵的路线，也就是钢琴弹唱。 　　于是他妥协了：“钢琴是不可能的，最多公司给你报销一架电钢琴，反正你过不了多久就要来京市了。” 　　“好，那就这么说定了，我明天就去买电钢琴，你给我报销啊！”萧雅琴生怕他反悔，立刻应下。 　　经纪人：“……你本来就没想让我答应买钢琴是吧？”答应得这么快。 　　“嘿嘿嘿。” 　　“……”经纪人，“我睡了，以后这种事情不要半夜找我！” 　　要是在他白天清醒的时候说，他才不会这么容易就上钩！ 　　萧雅琴听着手机里传来的嘟嘟声，无所谓地耸耸肩。 　　买一架琴放在家里，不但她能学，等她去京市以后，大家也能随便弹。 　　特别是小澈和小萱两个孩子，小时候学的本领可不能荒废了。 　　萧雅琴心里想着这件事，一晚上都没怎么睡着，第二天天还蒙蒙亮，就蹑手蹑脚地跑到阁楼敲林文华的门，让他陪自己去琴行买电钢琴。 　　林文华看了看天色：“我是可以陪你去，但是，你确定你要去琴行门口冻一早上？” 　　萧雅琴：“……” 　　总之，在她对音乐的无限向往与热爱之下，绵绵第二天起床的时候，就发现家里多了一架白色的大钢琴！ 　　“大钢琴！”绵绵欢呼着跑过去，“家里为什么突然多了大钢琴？” 　　萧雅琴和林文华坐在沙发上，各自捧着一杯冒着热气的茶吸着，冬天一大早在人家门口站几个小时也真是不容易。 　　绵绵没有听到回答，转身一看，这才发现姨姨和伯伯今天穿得格外厚实，捧着热茶还时不时地哆嗦一下，仿佛冷极了：“姨姨和伯伯有这么冷吗？” 　　她觉得还好呀。 　　萧雅琴终于觉得自己有点幼稚了，干啥非要那么早去门口等着。都怪她太爱音乐了，以后这件事值得被记录她的人生传记。 　　林文华又喝了一口茶，终于暖回来了一点：“你姨姨买回来的，以后绵绵可以随便弹。这个是电钢琴，不容易坏。” 　　“姨姨买的！这么快姨姨就买大钢琴了！”绵绵还记得大家要一起拿奖买别墅和钢琴的事，“可惜我和哥哥的奖都没有奖金呢。” 　　萧雅琴笑着对孩子谈钱金格外敏感，也不觉得冷了，立刻抢着说：“我们是一家人，不管谁买都一样！我的就是绵绵的！” 　　绵绵倒并没有联想到昨天的事情，只是觉得姨姨很厉害：“姨姨说过你的目标是买别墅、买钢琴、带大家吃烤鸭，现在姨姨这么快就完成了三分之一，剩下两个也很快就能完成啦！” 　　她该怎么告诉孩子电钢琴比起别墅来就是九牛一毛，就这电钢琴的几千块钱她还是坑的公司的…… 　　算了算了，不能跟孩子说这些，萧雅琴微微一笑：“没错，剩下两个也很快就能实现了。” 　　为了不在孩子面前丢脸，她也要发奋图强，抓紧宝贵的每分每秒，早日买上大别墅！ 　　萧雅琴一狠心，放下热乎乎的茶杯：“林老师，你缓得差不多了吗？差不多就开始教我钢琴吧，我记得你也会来着。” 　　林文华也不推辞，放下茶杯，两人就开始学起了钢琴。 　　绵绵看得咋舌，忍不住感叹，姨姨真是太勤奋了，伯伯对姨姨真是太好了！ 　　小破楼的其他人晚上回来之后，看到大钢琴也忍不住惊叹了一番。 　　有了那么一架白得发光的大钢琴，好像这个晦暗破旧的小楼都变得高大上起来了。 　　萧雅琴白天已经学了好一会儿，琴正空着，孟萱心里也是很喜欢弹钢琴的，上去即兴来了一曲。 　　看到秦瀚墨还站在旁边捣鼓他的相机，心情很好地说：“秦瀚墨，别整你那相机了，过来，我教你一起弹。”她一划琴键，弹出一声漂亮的琴音，“《致爱丽丝》，很简单的，包学包会。” 　　秦瀚墨闻言，顿了一下，眼睛里有点期待，又有些想退却，拿着相机不知所措。 　　绵绵以为他在想相机应该放哪里，很自然地从叔叔手里拿过了相机：“我刚刚看到相机包了，知道该怎么放，叔叔你去弹琴吧，除了你和哥哥大家都已经弹过了。” 　　她白天没少跟着姨姨伯伯一起玩，而哥哥还在剧组拍戏。 　　秦瀚墨手里一空，脑子都跟着空了一瞬，在他反应过来之前，已经在钢琴前僵硬地坐下了…… 　　绵绵小心地装好叔叔的宝贝相机，想打电话问问哥哥今天拍完戏了没，要是拍完了，今天就回家来。 　　不过，她怕打扰到哥哥，想了想，还是准备打给圆脸姐姐。 　　她还在通讯录里翻姐姐的名字，屏幕突然一黑，变成等待接听的状态。 　　姐姐居然也正好给她打电话……不枉她们都是公主和玉环。 　　“绵绵！！！”苏水月每次一跟绵绵说话，就觉得浑身充满了力量，今天更是分外激动，“霍导他们到了！让我问问你什么时候有空一起吃饭！他们在鹿镇再筹备一段时间就要开机了！！！” 　　“我们要开始演玉环了吗！”绵绵的情绪完全被姐姐带起来了，“我每天都有空啊，你们吃饭的时候喊我就行。” 　　“好的，好的，你稍等……”苏水月似乎跟旁边的人交谈了一下，然后继续跟她说，“那就明天晚上？我明天开车过来接你！” 　　“好！” 　　她才应完，苏水月那边就传来一阵混乱声，她只来得及说了一句：“子琛急着要跟你说话……”紧接着就变成了霍子琛的声音。 　　“妹妹，我也来了！明天我们一起去吃饭！” 　　绵绵知道他们看不见，但还是笑得眉眼弯弯：“好，我们好久没有一起吃饭了。” 　　霍子琛似乎还想说什么，但那边不知道是什么情况，绵绵隐隐约约听到有人说了一句“小鬼，你自己回去再打电话”，霍子琛只好匆匆地说：“姐姐的家长太凶了，我们明天见面再说吧，妹妹再见！” 　　“嗯嗯，再见！”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小九儿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小九儿 63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2章 玉环3 　　第二天, 圆脸姐姐把她接到饭店，绵绵才发现今天有好多好多人，不止霍大伯带来的人, 还有陶导剧组的一些人，大反派、许澜和姐姐的家长都来了，还有她不认识的人。 　　一群人满满当当地占了一个大圆桌, 霍子琛一见到她就从座位上滑下来，牵着她往里面走。他座位旁边特意给绵绵留了个位置，空位的另一边就是陆明澈。 　　这种饭局的落座颇有讲究, 两个导演坐主位，咖位越大的离导演越近, 小演员和经纪人坐末位。 　　霍子琛作为霍家小少爷, 肯定要在大伯旁边, 他要在身边给绵绵留座位，两个导演不吱声, 没有人敢置喙，沈煜和苏水月在陶导身边, 最后坐末席的，是许澜和一个绵绵不认识的演员。 　　“白峰叔叔和许澜中间的，是郁野, 他们是一个组合。”霍子琛趁大人们高谈阔论，小声给绵绵介绍，“他们这回都要演内侍。” 　　绵绵又看了一眼郁野, 他的长相和许澜完全不是同一种类型，一点也不妖孽，反而有点硬汉的感觉，看上去很沉稳。 　　霍子琛显然看出了她的想法：“他跟许澜一样, 最近才老实起来。不过他演技比许澜好很多，就是唱歌不行。” 　　绵绵点点头。 　　霍大伯注意到了他们这边，暂时停下推杯换盏，爽朗地说：“绵绵，你家姨姨成大歌星了，有空帮大伯约个歌啊。” 　　诶？！ 　　“大伯也知道了！”绵绵很惊奇，“我姨姨竟然这么出名了吗？” 　　“那当然，最后那几期比赛的收视率都打破记录了，我还去现场看了一期。”霍大伯说，“我也是跟白峰说起来才知道你们还认识，太有缘啦。” 　　绵绵在心里重新对姨姨的知名度定位了一下，之前姨姨去省会比赛，就有一定概率被全国观众认识，现在比赛又面向全国播了好几期，所以姨姨被认识的概率就更高了。 　　霍大伯说姨姨是大歌星了，所以，姨姨是真的出名了？！ 　　在家里看着姨姨的时候，一点感觉都没有，这么一说才突然有种姨姨比想象中还要厉害一百倍的感觉。 　　沈煜作为萧雅琴现在的大老板，直接替手下艺人接下了活儿：“我晚些把她经纪人的联系方式给您。” 　　“这就约上歌了？真有那么好？”陶导最近忙着拍戏，都没空看电视，“老霍都约了，那我也要约，沈少你先帮我占个名额。” 　　沈煜一一答应。 　　两个导演都是认真拍戏的人，都不喜欢那些乱七八糟的潜规则，餐桌上的气氛十分温和友好，连苏水月都慢慢克服了她的“导演恐惧症”，能说几句话了。 　　不过这些都和绵绵没有什么关系，她跟霍子琛两个小朋友埋头就是吃，甚至开始研究哪个菜最好吃，不容易夹的菜还有大反派帮他们夹，吃得特别起劲。 　　不知怎么的，一向在这些饭局都不怎么吃饭的人，不经意瞄到了他们几眼，忽然就觉得自己特别饿，这些早就见惯了的菜仿佛今天格外好吃的样子，于是，一个人拿起筷子，两个人拿起筷子……很快，大家都放下酒杯，开始吃起了菜。 　　一群人抢菜吃的场景再次出现。 　　自制力强大的苏水月只能在旁边不停喝水。她眼睁睁地看着其他人莫名其妙就停下了热衷的商业互吹，开启狂吃模式。 　　苏水月：“……”众人皆醉我独醒。好难受。想吃。 　　消灭完一桌菜对着空盘面面相觑的大佬们：“……”我是谁，我在哪，我什么都不知道。 　　第一次在这种场合，把菜吃得那么干净……居然感觉还不错。 　　比灌一肚子酒回去舒服多了。 　　沈煜优雅地抹抹嘴：“霍导、陶导，那我和水月就先回去了。” 　　“嗯，不早了，饭都吃完了，我们也准备走了。” 　　霍大伯说完，觉得仿佛有哪里不对。 　　以往哪次聚餐不得喝酒喝到十点之后，看着桌上的菜还有很多，就觉得酒还可以继续喝下去。今天这最多才八点吧。 　　但饭都吃完了，可以散了，没毛病。 　　一群人愉快地分开，接下来几个月他们还有很多时间可以一起聚餐，并没有什么不舍，除了小霍少又上演了一次生离死别…… 　　生离死别完，绵绵跟陆明澈一起回家，一路上跟他感慨姨姨实在太厉害了，一下子就成大歌星了。 　　“参加比赛是不是比当演员更容易成名啊？要是有跟唱歌比赛差不多的表演比赛就好了，萱萱姐可能就可以成名了。她每天去试镜，每天都试不上，太不容易了。” 　　“嗯。” 　　“对了哥哥，姨姨还买了一个大钢琴，昨天我们所有人都弹过了，以后你在家的时候也可以弹琴了。” 　　“嗯？” 　　“哥哥，你也没想到吧，姨姨实现目标的速度太快了，感觉她马上就要买大别墅了。” 　　“嗯。” 　　绵绵叭叭地说了一路，回到家里，客厅一片漆黑，也不知道其他人是都没回家，还是都已经睡了。 　　她跑过去踮起脚开灯，坐在琴凳上摆出弹钢琴的样子，转头对大反派笑。 　　可惜今天太晚，其他人可能已经睡了，绵绵也就只能摆一个样子而已，显摆完就乖乖地走下来，又过去关上灯，一起上楼。 　　她看了一眼时间，嘀咕：“明明才九点呀，今天大家都睡得那么早吗？” 　　好奇怪哦。 　　不过她并没有太多时间疑惑，因为她自己也很快被催着睡觉了。陆明澈今天没回剧组的酒店，明天一大早就要赶回剧组。 　　…… 　　前一天晚上睡得早，绵绵第二天早早地自然醒了，外面天都还没亮。 　　陆明澈正准备要出门，看到她醒了，小声道：“你再睡一会儿，我晚一点问问水月姐有没有空，让她来接你出去玩？” 　　“嗯嗯，你去拍戏吧，别迟到啦。” 　　陆明澈确实要走了，但是把小家伙自己扔房间还是很不放心：“不许乱摸开关，不许一个人去外面，陌生人敲门不能开……” 　　“知道啦知道啦，你快走吧。你不在家的时候我都好好的。”绵绵摆摆手。 　　大反派不说话就算了，一说还总念叨这个不行、那个不许的，念得小团子头大。 　　陆明澈深深吸了口气：“有事给我打电话，我走了。” 　　绵绵看他走了，一骨碌翻身起来，一件一件地往身上套衣服，把自己裹成一只圆滚滚的小企鹅，扶着扶手，自己摸黑到了客厅。 　　她一个人在客厅里走来走去，一会儿摸摸大钢琴，一会儿拿起小木剑挥来挥去，等到小木剑也玩够了，天空终于开始蒙蒙亮。 　　她放下小木剑，歪在沙发上，今天大家怎么这么能睡啊，到现在还不起床，一个人好无聊。 　　小团子无聊地把脸埋在沙发里，忽然听到楼上有轻手轻脚的下楼声。她眼睛一亮，刷地翻身坐起来，有人起床了！ 　　绵绵往楼梯上看去，透过冬天清晨朦朦胧胧的光线辨认出这个身形，是姐姐？ 　　姐姐手里还拿着一把演员椅。 　　“姐姐！”绵绵激动又小声地喊她，“你今天要去拍戏了吗？” 　　孟萱显然也没想到今天小团子起得那么早，愣了一下，随后压低帽沿，很快地点了一下头：“我先走了。” 　　“去吧去吧，拍摄顺利！” 　　她以为姐姐终于接到戏了，扬起一个笑容，趴在沙发背上，目送姐姐出门。 　　大门关上之后，客厅又陷入了一片寂静。 　　好在很快天就亮起来了，姨姨伯伯他们也相继下楼。 　　秦瀚墨到客厅里，先环视了一圈，发现孟萱不在，对萧雅琴说：“我上去看看小萱。” 　　“嗯。” 　　“叔叔，你不用去看啦，姐姐已经出门了。”绵绵告诉他们。 　　“出门了？”萧雅琴和秦瀚墨一下子紧张起来，“她有没有说出去干什么？” 　　绵绵看到他们这么紧张，反而很奇怪：“她难道不是去拍戏吗？拿着演员椅呢。” 　　萧雅琴和秦瀚墨对视了一眼，似乎并没有因为绵绵的话而减轻担忧。 　　萧雅琴拍拍秦瀚墨的背：“你别太担心，我认识不少领队，问问他们孟萱在不在就知道了。” 　　他们很清楚孟萱到昨天为止都没有试镜成功，她要是去拍戏，只能是去当群演了。 　　萧雅琴很快打了一圈儿电话，确认了孟萱确实在一个组里跑群演，秦瀚墨听到消息，这才捂着胸口面色苍白地坐下来。 　　经过刚才那一番阵仗，绵绵已经意识到，恐怕昨天自己不在的时候，家里发生了什么事情。 　　琴姨不厌其烦地一个一个给人打电话，瀚墨叔叔担心得都快发病了，事情看起来就很严重。 　　绵绵没有再说话，怕打扰到大人们。 　　林文华在旁边叹了口气：“唉，我先出去买早餐。人在剧组就好，应该不会出事，小萱也不是那么冲动的人。” 　　他戴上围巾，站在门口看了看阴沉沉的天色，出了门。 　　孟萱大概是知道萧雅琴打电话找她的事了，给萧雅琴回了个电话，不知道说了些什么，萧雅琴应道：“行，你自己有打算就行。” 　　挂完电话，秦瀚墨看着琴姐，显然想问孟萱说了些什么。 　　萧雅琴也没瞒着：“她说她决定以后不去试镜了，反正也试不上，准备当两年群演，攒钱去京市闯荡。” 　　秦瀚墨点点头。 　　他唇色发白，闭目缓了缓情绪，过了一会儿睁开眼睛，有些虚弱却强撑着说：“琴姐，我没事，你不用担心我。” 　　萧雅琴皱着眉，一时间没有说话。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沉沉地叹气：“就这样吧，当群演就当群演，去磨练磨练也不是什么坏事，她没做傻事就好。别的什么感情啊这那的，都是小问题，时间久了就什么都忘了，等她自己想开了，估计以后回想起来都觉得自己傻。” 　　秦瀚墨轻轻应了一声。 　　“行了行了，你也别太担心了，你自己的身体情绪不能太激动，别她没出什么事儿，你反而病倒了。”萧雅琴快言快语地说，“小萱自己主意大，别人怎么劝都没用，你越劝，她越要反着来，我也不敢跟她说太多，这事得要她自己转过这个弯儿来才行。” 　　秦瀚墨又闭上了眼睛：“早知道，上半年就不该去跟组。” 　　如果没有那几个月的跟组，几个月的朝夕相处，他觉得以孟萱的性子，不可能看上黄石。 　　“嗐，这种事情谁说得好呢。” 　　萧雅琴也很无奈，但她却又能够理解，孟萱这样自身很优秀的姑娘，一般人都看不上，但如果有一个人走到了她心里，却又是单纯热烈毫无保留。 　　根本不是黄石那种人精的对手。 　　这时，林文华拎着早餐回来了：“来吃饭吧，昨天大家晚饭都没吃，都气了一晚上，早饭吃点好的补补。” 　　萧雅琴和秦瀚墨都没有什么胃口。 　　林文华拿出厚皮小笼包和几碗馄饨，还有装在袋子里的辣酱：“我们绵安的传统，只要吃了这种小笼包，这一天不管事情再多，都有力气去应对。甭管想吃不想吃，都得吃一点儿，尤其是瀚墨。” 　　他把辣酱倒在碗里，自己加醋按比例调匀，把蘸了辣酱的小笼包放进盘子，走到沙发边，塞给秦瀚墨：“你身体不好，更要注意保养。” 　　萧雅琴看了他们一眼，干脆过去把早饭全拿来放到茶几上：“大家今天都在这儿吃吧。” 　　她看到一直乖乖坐在旁边的绵绵，先给她递了一盘小笼包，在她面前放了一碗馄饨：“绵绵吃吧。” 　　绵绵还不会用筷子夹小笼包，自己去洗了手，用手拿着吃。 　　小团子心里想，姐姐好像是又跟黄石叔叔吵架了。 　　上一次姐姐和他吵架的时候，自己也吃了小笼包和馄饨，过了几个月自己又一次吃上了这个绵安标配早餐，居然还是因为姐姐吵架。 　　如果是这样的话，她希望自己这是最后一次吃到小笼包和馄饨，还有味道很好的绵安辣酱。 　　晌午，苏水月果然过来找绵绵，要带她出去玩，一起的还有沈煜和霍子琛。 　　苏水月坐在副驾驶，绵绵和霍子琛坐在后排，但是苏水月和霍子琛几乎同时感觉到绵绵不是很开心。 　　“妹妹，你怎么啦，今天不开心吗？”霍子琛记得昨天晚上妹妹还是很高兴的，这才过了一晚上，突然就情绪低落了。 　　绵绵挠挠头，虽然没有人跟她说萱萱姐的事情不能跟别人说，但她心里却直觉地不想把姐姐跟人吵架的事情说出去，只好含糊道：“也还好啦……就是，就是不想再吃今天的早饭了。” 　　霍子琛立刻笑了：“这有什么呀，我大伯的戏马上就要开机了，到时候你跟我一起吃我家阿姨做的早餐呀。” 　　苏水月说：“没开机也可以，绵绵，以后我早点过来找你，我们一起去吃早餐，我们酒店的自助餐你不是说挺喜欢的吗？有甜甜的牛奶和蛋糕。” 　　绵绵：“……谢谢哥哥姐姐。”唉，其实也并不完全是早餐的事。 　　“妹妹，你别不开心啦。”霍子琛回忆了一下自己亲爹是怎么哄他的女朋友们开心的，“姐姐，叔叔，要不我们带妹妹去逛街买衣服吧！” 　　“对，绵绵，我们去买衣服！”苏水月给了霍子琛一个眼神，你真是太聪明了！ 　　开车的沈煜咳了一声，通过后视镜瞪霍子琛：“为什么她是姐姐，我是叔叔，我们根本没差几岁好吗？” 　　霍子琛想了想，自己管水月姐姐叫姐姐，那么应该管这个叔叔叫什么。 　　最后，他开口：“姐夫。” 　　“咳咳咳……”沈煜被自己呛到了，现在的孩子，是不是有点生猛。 　　绵绵想到自己之前也一直叫他叔叔的，但是这个叔叔好像比较喜欢被人叫姐夫，也跟着喊了一声：“姐夫。” 　　沈煜：“……”他怀疑这些小朋友根本都还不知道姐夫是什么意思。 　　不过他还是心情很好地说：“行，今天就带你们去逛街，想买什么就买什么。” 　　苏水月低头从自己包里翻出一张黑色的卡，扭头凑到后座：“有这张卡，咱们随便买。” 　　金主大佬给她的黑卡，她还没用过呢，今天终于派上用场了。 　　沈煜瞥了一眼，淡淡地收回目光，嘴角却一直留着一抹宠溺的笑意。 　　鹿镇不过是个小镇子，因影视行业在此落户而发展了不少，但商业街和商场依然有限，根本不够女人和孩子们发挥的，沈大佬干脆开车带他们去了绵安市里，好歹是个市，大型商场勉强够逛。 　　从鹿镇开车到绵安，只要一个多小时，到的时候，正好是中午饭点。 　　霍子琛想到妹妹因为早饭而不开心的事，对苏水月他们说：“姐姐，姐夫，我们中午能不能吃点好吃的呀？我请客！” 　　沈煜嗤了一声：“小鬼，你有钱？” 　　“我没有。”他半点都没有不好意思，“姐姐先帮我付一下，等回去我让白峰叔叔还给你们。” 　　苏水月笑嘻嘻地揉着霍子琛：“姐姐在，你别想抢请客机会！要请小姑娘还是等你长大再说吧。” 　　沈煜也直接问绵绵：“小团子，你吃不吃牛排？” 　　“牛排？绵绵没有吃过。” 　　“走，这家商场楼上的牛排馆不错，我们去那里吃。” 　　沈煜很酷地带着一行人去乘电梯，苏水月追在后面问：“不对啊，你怎么对绵安这么熟啊？不是连鹿镇都没去过几趟吗？你来绵安干嘛。” 　　沈煜突然有点尴尬的样子：“这个问题，我们回去再说。” 　　“干嘛，你前女友是绵安人啊？” 　　“什么前女友，还不是之前赶来鹿镇找某人，结果见都不见我一面。鹿镇那些猪食老子根本咽不下去，只好一个人跑来绵安找口吃的！”沈煜一副明明老子那么惨、你居然还污蔑我的表情。 　　苏水月微笑：“……你编排我们是猪也就算了，就是提醒你一下，别忘了昨天晚上谁抢菜抢得那么起劲。” 　　“……”沈煜，“咳咳，过去的事就不说了，我们先点菜吧，点菜。” 　　这家牛排馆装修得低调奢华，里面还有不少外国人，服务员用流利的外语跟他们对话，菜单也有中文和外文两个版本。 　　这里的菜绵绵一个都没吃过，不知道该点什么，最后苏水月帮她点了一份儿童款牛排，另外还点了提拉米苏、法式烤扇贝、牛奶玉米浓汤等。 　　很快，几份牛排端上来，绵绵新奇地看着牛排居然还在滋滋地炸出油花儿，旁边放着浇了黑胡椒汁的通心粉和西蓝花，还卧了一个鸡蛋，没有煮熟的样子，蛋清凝固了一些，蛋黄几乎都还是液体。 　　苏水月帮她在鸡蛋上戳了一下，蛋黄就流溢出来，碰到滚烫的铁盘，一下子熟了。 　　“妹妹，刀和叉要这么拿哦。”霍子琛举着刀叉给她做示范。 　　绵绵学着他的样子用刀叉切牛排。 　　霍子琛家里有专门的家庭教师教他用餐礼仪，可惜他向来觉得麻烦，今天能规规矩矩地切前三口牛排，已经是因为妹妹和姐姐在，想好好表现自己的原因了。 　　等到切第四块，小霍少就有点失去耐心，当他看到妹妹还在吃力地切第一块的时候，立刻说：“妹妹，我觉得这样切太麻烦了，不如我们直接咬着吃吧！我觉得那样吃也挺爽的。” 　　“诶？你刚刚不是说，吃西餐一定要这么切才行吗？”绵绵眨眨眼，“不过确实挺麻烦的。” 　　她还一口都没有吃到QAQ。 　　小霍少有点后悔他刚刚为什么要显摆用餐礼仪了。 　　他想接着忽悠妹妹，跟自己一起扔掉礼仪，大口吃肉，就见姐夫已经帮姐姐切好了牛排，对着自己似是不屑地笑了一声，然后把妹妹的也拿过去帮忙切…… 　　一手刀、一手叉的绵绵看了看姐姐盘子里方方整整的小牛排块，知道姐夫要帮自己也切了，立刻跟他道谢：“谢谢姐夫！” 　　“不客气。”沈煜姿势标准，语气傲慢，没有辜负他大佬的身份。 　　霍子琛慕了，看看自己有点不忍卒视的盘子，当即放下刀叉，狗腿地说：“姐夫，顺便帮我也切了吧，姐夫最好了，谢谢姐夫！” 　　沈煜把绵绵把盘子递过去，睨了眼霍子琛：“哎，我可真累，吃个西餐尽伺候你们了。” 　　抱怨归抱怨，他还是心情良好地接过了霍子琛狗爬似的盘子，嫌弃地看了一眼，熟练地帮他切好了牛排，一样是方方整整、大小均匀的。 　　霍子琛惊叹了一声，感觉姐夫简直可以去他家当用餐礼仪教师。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你说你叫二大大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3章 玉环4 　　一桌人在姐夫的辛勤付出下, 轻轻松松地吃了高档牛排，绵绵连旁边的通心粉都一个一个地用叉子叉起来吃掉，只有不太喜欢的西蓝花还留在盘子里。 　　看了一圈儿, 她发现他们这一桌人都不太喜欢西蓝花，每个人盘子里都是空荡荡的一片，加上几朵绿油油的西蓝花…… 　　大家吃饱喝足, 在餐厅里聊了会儿天，然后一起向楼下的服装店进发！ 　　他们几个人走在一起，免不了被营业员盯着看。 　　主要是他们都长得太好看了, 走在前面的男人气场强大，一看就是个霸道总裁, 不过旁边的女人看上去相貌只是普通的出色, 不知道是什么样的运气能跟这样的男人在一起！ 　　最重要的是他们中间两个手拉手的小朋友, 小男孩小小年纪就长了一张妖孽的脸，眼睛好像会放电, 长大还不知道要祸害多少女孩子。小女娃肉乎乎萌嘟嘟的，纯真无邪, 一看到她，似乎什么烦恼都忘了。 　　沈煜扫了两眼周围的店铺，直接带他们进了一家看起来最大牌的童装店：“自己去挑衣服吧, 喜欢什么就买，你们姐姐有钱。” 　　绵绵仰起脸，看着一排一排漂亮的小衣服, 看起来就很贵的样子。她随手看了一件衣服的标签，果然，价格2299。 　　她算数不太好，但是知道数字的个数越多就越贵, 哥哥以前跑武行的时候，片酬是2开头的三位数，所以，这件衣服比哥哥以前一天的片酬还要贵很多！ 　　绵绵默默放下标签，往后退了一步，防止弄坏小衣服：“姐姐姐夫，绵绵可以只看看，不买吗？” 　　苏水月蹲下来看着她：“为什么只看看，不买啊？” 　　绵绵：“如果小衣服被绵绵买走了，别人来就看不到这么漂亮的小衣服了。” 　　苏水月：“……”她一堆表明自己真的很有钱、宝宝不用给姐姐省钱的台词，一下子没有了用武之地。 　　导购努力保持微笑：“……”孩子我们家还有库存的，你真的不用担心这种问题。 　　霍子琛一听妹妹说，觉得很有道理：“妹妹真是聪明又善良，我们老师也是这么说的，看到漂亮的花不能自私地摘下来，因为这样，不但后来的人看不到了，而且花朵还会很快枯萎。” 　　他觉得自己真是太聪明了，这就是传说中的举一反三吧：“所以我们看到漂亮的小衣服也不要买了，我家的衣服大部分都放在衣帽间里落灰，唉，太可惜了！” 　　众人：“……” 　　竟无言以对。 　　因为两个小朋友都表示只想看看，不买衣服，最后大家真的一家店一家店地几乎把整个商场都逛了一遍。 　　霍子琛觉得他们今天赚大了：“这些店居然把衣服给我们白看，他们不会亏本吗？” 　　沈煜：“你可以去问问你大伯这个问题。”如此欠揍的问题，他很想看霍导揍一顿这小鬼。 　　霍子琛：“还是算了吧，我大伯最讨厌有人跟他谈钱，家里的账都不看一眼，肯定没心情管人家亏不亏。” 　　沈煜：“哦。”算你逃过一顿打。 　　“小哥哥，他们肯定不会亏，你们老师说不能摘花，还不是照样有人摘吗？所以衣服肯定也有人买！”绵绵看得很透。 　　“对哦，有道理。妹妹，半年不见，你真的变聪明了好多哦！” 　　…… 　　大家逛完商场，最后又在绵安吃了一顿晚餐，这才开车回去。 　　绵绵被送到家门口，下车的时候，姐姐变戏法似的拿出了两袋衣服：“绵绵太可爱了，姐姐还是没忍住摘了两朵花，想送给绵绵。” 　　苏水月吐吐舌头：“过几天开机仪式，绵绵就穿新衣服来吧，到时候会有很多叔叔阿姨去片场拍照，会被印在杂志上哦。” 　　绵绵看看姐姐手里拿的衣服，知道姐姐是好意，到底没有拒绝，接了过来，抱在怀里：“谢谢姐姐。” 　　“不用谢，快回去吧。” 　　冬天的衣服很厚，姐姐拎着只是两袋子，绵绵却抱了满怀，都腾不出手来跟姐姐挥挥，只能点点头：“姐姐再见！”然后迈着小短腿跑回家。 　　今天姨姨和伯伯还在客厅等她，姨姨给她开了门，看到她抱着两袋衣服：“绵绵今天去逛街了啊？” 　　“嗯嗯。萱萱姐回来了吗？”她没忘记萱萱姐跟人吵架，然后突然出去当群演的事。 　　“回来了，绵绵不用担心这些，她只是出去拍戏而已。” 　　绵绵放心了，点头道：“姨姨我先上楼啦，我去给哥哥打电话。” 　　“我跟你一起上去。”萧雅琴拿过绵绵手里的袋子，帮她拎上楼，放在房间里，“你哥哥今天不回来，你一会儿过来跟姨姨一起睡吧。” 　　“嗯嗯，打完电话就过去。” 　　绵绵对着儿童手表按呀按，找到大反派的电话，拨过去：“哥哥！” 　　“嗯。” 　　“今天月月姐姐带我去逛街啦。” 　　“嗯。” 　　“她还给我买了衣服，让我开机仪式的时候穿！” 　　陆明澈那边似是稍微顿了一下：“知道了。” 　　“哥哥你今天做什么了呢？除了拍戏。”绵绵对着电话手表，认真地问。 　　陆明澈：“……还是拍戏。” 　　“好叭。” 　　“你要早点睡。我明天会回来一趟。” 　　“哥哥你太辛苦了，还是我明天去找你吧。” 　　“嗯，明天看情况。” 　　他们又说了一会儿，绵绵就被催着挂了电话，去找姨姨睡觉了。 　　…… 　　萱萱姐说她要开始当群演攒钱，果然说到做到，第二天一大早又拎着演员椅出门了，就是人看起来有点憔悴。 　　但是小破楼的传统向来是尊重每个人自己的想法，萧雅琴看在眼里，能做的也只有嘱咐她多穿衣服，泡杯红糖水装在保温杯里，让她出门的时候带上。 　　当群演之所以苦，就是因为剧组老爱在冬天拍夏天戏，夏天拍冬天戏。 　　夏天能让你里里外外穿三件厚毛衣加大棉袄，冬天呢，运气不好的时候，还会有剧组要求穿纱衣。 　　要是遇到这种情况，自己的保暖衣裤都只能脱了。大冬天的，一身纱衣在室外吹冷风，也只有身体不错的人还能抗一抗。 　　以萧雅琴当群演两年的经验，深深觉得如果能只拍应季的戏份，底层群演会好过很多。 　　可惜，这根本不可能实现。 　　孟萱开始早出晚归地当群演之后，秦瀚墨也更拼了，又接了好几个拍摄广告的工作，晚上回家还借林文华的电脑，自己修图。 　　暂时留在家里的林文华和萧雅琴也没有闲着，他们早上先弹钢琴，之后萧雅琴练歌，林文华写剧本。另外，他似乎还在跟一些剧组沟通，有意从导演助理开始积累经验。 　　绵绵往返于剧组和家里，深感全家人中就她最荒废，每天只知道玩，连霍子琛都要做寒假作业。 　　心虚的小团子默默拿起小木剑，决定以后每天有空都要练一练，伯伯教姨姨弹钢琴的时候她就跟着一起学钢琴，碰到霍子琛在做寒假作业，她也会拿起书看。这么下来，总算觉得自己也没有那么一无是处了。 　　几天之后，霍大伯的新戏《玉环传》终于盛大开机。 　　绵绵提前一天就进了剧组的酒店，月月姐也从之前的酒店搬了过来，跟她住在一起。 　　可怜的姐夫就这么被姐姐一个人扔在了原来的酒店。 　　绵绵带上了姐姐给她买的新衣服，开机当天换上了漂亮的新衣服。 　　虽然当时姐姐给她的袋子只有两袋，里面的衣服却远远不止两件，有漂亮的蕾丝内搭、加厚打底裤、毛绒绒的小靴子、呢子百褶裙，还有一件最最最漂亮的大红羽绒外套，背上有一个大大的蝴蝶结。 　　绵绵一换上这一身，苏水月觉得她简直可以去当小模特。 　　小朋友的头发披着就很漂亮，但苏水月看到这么漂亮的小姑娘，强迫症上来了，非要把她打扮到极致。苏水月自己不会弄发型，跑去楼下房间喊上来两个剧组的化妆师，让她们帮忙弄一下头发。 　　这本来不在化妆师的工作范围内，但苏水月对她们客气又尊重，一点架子都没有，还说了好几次谢谢，让她们心里很舒服，非常乐意来帮这个小忙。 　　更何况这部剧虽然是历史剧，但名字就叫《玉环传》，一听就是大女主戏，这么简单就能跟剧组两个主演交好，她们没有理由拒绝。 　　两个化妆师一个帮绵绵弄头发，另一个顺便帮苏水月也整理了一下。两个专业人士很快弄好了她们的造型，看时间差不多，干脆蹭了苏水月的车，一起去片场参加开机仪式。 　　今天是霍大伯千挑万选的黄道吉日，如果再晚几天开机，他其实可以在家里过完年再来鹿镇。 　　然而，为了赶上这个好日子，霍大伯放弃了在家过年。 　　苏水月作为女主，站在霍大伯旁边最中心的位置，绵绵本来是要站在苏水月旁边的，但是她小，又不懂得抢占位置，姐姐身边很快被人挤满了。 　　小团子一脸懵逼地看着姐姐，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苏水月打算自己抱起明显突出于队伍之外的小团子，然而霍大伯看到了绵绵的大红衣服，眼睛骤然一亮。 　　喜庆啊！这实在是太喜庆、太红火了，简直就是要大爆的预兆啊！ 　　霍大伯一激动，顾不得大导演的架子，抢先一步，把福娃娃一般的小团子抱起来，站在所有人的中心，顺便自豪地跟媒体介绍：“刚刚介绍了我们的女一号杨玉环，这个小朋友就是我们的小玉环！” 　　台下一阵“咔嚓咔嚓”的拍照声。 　　终于看到绵绵正面的记者们心里“哇”了一声。这个小女孩也太可爱了吧！霍导是哪里找来的小仙女！又来骗我生女儿！ 　　不少记者更深入地想，这个小女孩居然能被霍导在开机仪式上抱着介绍，不知道是哪家的小公主，回去调查调查，可以好好写一篇报道，保不准讨好了哪位大佬。 　　也有认真看过碧水诀的人，认出了绵绵是里面客串过几场戏的小郡主，现在竟然又要演霍导的戏，而且直接变成了大女主戏的女主童年角色，这是标准的童星出道方式啊！ 　　现在做报道，就相当于见证了未来巨星的小时候，他们就赢在了记者队伍的起跑线上！ 　　记者们内心的想法各有不同，唯一相同的是，手里的快门键都按得非常起劲。 　　霍导听着不绝于耳的“咔嚓”声，也十分满意，觉得这些记者还算有眼光。 　　剧组的进度并不赶，开机仪式结束后，没有立刻进行拍摄，而是先举办了一场豪华的开机宴，等第二天，才正式开始拍摄。 　　这部剧的主线是要通过讲述杨玉环一生的经历，从她的视角来看重大的历史事件，同时也有一些具有浪漫色彩的故事情节，包括在她死后去了仙山，在仙山和精诚所至的唐明皇相遇等等。 　　霍导表示，他想拍的并不是一部单纯的历史剧，而是用这个故事来弥补杨贵妃马嵬坡之死的遗憾，会运用许多想象与虚构手法。 　　这部剧按人物的成长来叙述，前几集都是杨玉环小时候在家的故事，但拍摄并不按照播出顺序拍。 　　这次绵绵的戏份多，不像碧水诀闹着玩儿似的，随便就拍完了几场水戏。 　　霍导对绵绵提高了要求，同时给她时间，让她现在剧组熟悉熟悉氛围，调整好状态再拍。 　　他从表演经验丰富的苏水月开始拍，平时就让绵绵看着苏水月演，学习表演的要点。 　　绵绵很乖，日常跟着霍大伯坐在监视器旁边看，偶尔听霍大伯给她讲姐姐哪里演得好，哪里不够好，为什么不好。 　　霍子琛为了每天跟妹妹在一起，干脆把他的寒假作业抱到了剧组，每天拿着一本作业本、一支笔黏在绵绵旁边，等大伯指着监视器给妹妹讲解的时候，他就从作业里抬起头，跟着一起听。 　　绵绵也不知道霍子琛小哥哥每天这样，做作业到底有没有效率。不过，她偶尔不小心瞄到哥哥的作业本，上面不是一片空白，就是用圆珠笔画了几只丑丑的小动物。 　　小团子想，可能哥哥的作业大多数都是画画？ 　　毕竟她在幼儿园上学时就经常画画，好在幼儿园没有布置作业。 　　霍子琛这次并没有戏份要演，他只是为了找妹妹玩，死皮赖脸地跟着大伯来了鹿镇。霍大伯答应他来的条件是，在鹿镇要听大伯的话，好好完成寒假作业。这段时间他也真的大多数时候都安静坐在那里，没有调皮捣蛋。 　　霍大伯以为侄子终于听话了，暗暗点头，心想跟着绵绵这样乖的小朋友，连熊孩子都跟着变乖了。 　　直到有一天，霍大伯提前结束了拍摄，看到旁边的霍子琛正埋头专心地写写画画，觉得这孩子这段时间太省心了，想给他一点奖励。 　　“子琛，把作业本给我看看。”霍大伯说。 　　他准备随便翻翻小朋友的作业本，然后就用这个理由奖励他。 　　毕竟他也懒得认真去看那些题做得对不对。 　　霍子琛闻言，却是闪过一丝心虚，下意识地合上作业本，藏到背后：“大伯，不用了吧，我给白峰叔叔检查就行了。” 　　“他最近还在忙呢，大伯先帮你看看。” 　　霍大伯是干什么的，他是经验深厚的大导演，早就练出了一副火眼金睛，一丁点微小的表情变化他都能看出你心里想了些什么，更何况霍子琛那么明显的动作，他一下就发现这个作业恐怕有些问题。 　　本来只是想走流程给奖励，现在却是非要看不可了。 　　居然敢在他眼皮子底下做小动作，他怀疑这小子是不是全部胡乱写了几个答案上去。 　　霍子琛哪敢给他大伯看啊，要是被大伯看了，他可能要被当场打包送回京市。于是他死死护着作业本，一步一步往后退，然后拔腿就跑。 　　霍大伯并不像陶导一样，总想着维持绅士风度，他一看霍子琛跑了，料定作业有问题，三两步追上去：“霍子琛，你再跑今天就给我回京市。” 　　“那我不跑，我就可以不回京市吗？”霍子琛边跑边喊。 　　“可以。” 　　“你要说话算数！” 　　霍大伯没有跟他说算不算数，因为导演的一个眼神，工作人员直接把霍子琛拦下来了。 　　他大步走过去，从霍子琛手里夺过作业本：“作业本有什么不能看的？又不是要看你日记……”他随意翻了两页，脸色一点点变黑。 　　“你这几天就是在这么做作业？”霍大伯不敢置信地看着手里画了几只小怪兽的作业本，“笼子里关着几只小鸡你算不出来，就算要画画是不是也画得走点心？你这鸡都快成精了！” 　　霍子琛摇头：“那个是老鹰！老鹰把小鸡都吃了，所以这个题目就是零！” 　　霍大伯：“……” 　　他又翻了一页：“龟兔赛跑谁跑得快，你画一只脖子那么长的乌龟是什么意思。” 　　霍子琛从容地侃侃而谈：“我画的不是一般的乌龟，它叫玄武，玄武伸长脖子把兔子吞了，所以它就赢了！”他可不是乱画，他是好好写了作业的！ 　　咦，等等，这么说起来，他刚刚为什么要那么心虚地逃跑？ 　　霍子琛这么一想，又硬气起来了：“大伯，你看，我这几天认真做作业了，不管你说话算不算数，都不能把我送回京市。” 　　霍大伯：“……”从一个导演的角度来看，他竟然觉得这孩子脑子还挺灵活？ 　　其实霍大伯本来也没打算真要把他送回去，只是孩子跟着他，总得管教着点。 　　他把作业本还给霍子琛：“算了，让你们老师开学之后再去批评你吧，到时候你自己在全班同学面前丢人，打你我还嫌累得慌。” 　　霍大伯返回导演室，撕下一张白纸：“我也不知道你到底有哪些作业，但作文我知道肯定有，你下午也别做数学题了，好好给我在这里写一篇作文。” 　　霍子琛知道不会被送回京市，长长地松了一口气，但是看着手里的白纸，脑袋又蔫蔫地垂下来了。 　　他宁可做数学题，也不想写作文。数学题好歹还能画画。 　　下午，霍子琛就垂头丧气地趴在桌子上，写了一下午的作文。水月姐姐都演完了两场戏，他才堪堪把三百字大作文写完。 　　写完作文的霍子琛，一瞬间从病猫变成了猛虎，拿起作文纸，凑到绵绵身边：“妹妹，经过我一下午的艰苦奋斗，终于把作文写完了！” 　　他摇着写满字的稿纸：“你还没上小学，所以还不知道，作文可难可难写了，好多人写作文连字都不知道怎么写，只会写拼音。我就不一样啦，我所有字都会写！” 　　“哥哥好厉害呀！”绵绵崇拜地说。 　　小哥哥没有自己的文字系统，竟然就会写全部的字！ 　　霍子琛其实对自己写作文并没有什么信心，毕竟以前上学的时候，老师朗读范文从来没有读过自己的。 　　但是，今天被妹妹一夸，他突然觉得其实自己写得也还是很不错的，只是老师没有一双发现钻石的眼睛，错过了他的杰作。 　　霍子琛咬咬唇，问：“那，妹妹，你要看吗？如果你真的很想看的话，我也是愿意给你看的，毕竟你是我最最喜欢的妹妹啦。如果你现在提前学习，以后上小学就可以领先别人了！” 　　绵绵并没有很想看，但她是善解人意的好团子，知道小哥哥这么说，就是很希望自己看的意思：“小哥哥，绵绵看。你也是绵绵很喜欢的小哥哥。” 　　霍子琛就一脸腼腆地把稿纸递给妹妹，然后像一个等待夸奖的大文豪，背着手在导演室里慢慢踱步。 　　绵绵开始看小哥哥的作文。 　　今天我本来八在卓子上写作业，旦是写到一半，大白忽然说要看我的作业本…… 　　拥有文字系统认识所有字的绵绵：“……” 　　为什么她总是要经历这么为难的事情。 　　她到底该不该告诉等待夸奖的小哥哥，这里面有那么多、那么多的错别字呢？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小九儿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御坂御坂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4章 玉环5 　　绵绵犹豫再三, 还是决定把错别字都告诉霍子琛，不然霍大伯见了估计又想揍他。 　　“小哥哥，‘趴’不是‘八’……” 　　霍子琛一顿：“哦, 我笔误，笔误……这不是重点，重点是我闪光的思想！” 　　绵绵更为难了, 并不觉得里面有什么思想，只好弱弱道：“还有，是‘桌子’不是‘卓子’, ‘但是’不是‘旦是’……” 　　霍子琛窘然，一把从妹妹手里抢回作文：“肯定是你认错字了, 你还小, 容易认错字是正常的。咱们不说这个了, 去看水月姐姐演戏吧。” 　　绵绵挠挠头：“也可以，本来我还想帮你改过来。” 　　霍子琛见她说得十分自然, 好像真的知道这些字对不对，不由问道：“你确定你会写吗？” 　　“确定呀。” 　　霍子皱起眉, 盯着自己的稿纸，沉思片刻，咬牙道：“那你改吧, 就算改错我也不怪你！” 　　“放心，不会改错的。”文字系统还是很可靠的。 　　绵绵从他手里接过纸笔，爬上椅子, 不怎么淑女地跪坐着，然后伏案书写。霍子琛的每个字都写得很大，倒是方便她修改了。 　　霍子琛凑过去看，发现妹妹在“八”旁边加了个足字旁, 给“卓”加了一撇一捺……他想了想，好像这些字确实应该这么写的，一看修改后的就比原来的样子顺眼…… 　　唉，枉他刚刚还觉得自己连“桌子”都会写，好厉害的。 　　谁知道，笨笨的妹妹都比他厉害了。 　　霍子琛看妹妹把自己的作文从头到尾改了一遍，等她改完，这才长长地舒出一口气：“好累啊……” 　　绵绵无语地看他一眼，往后一仰，靠在椅背上：“我也好累……”她提前体验了一把小学生的苦逼生活，觉得还是上幼儿园比较好，“幸好我只要读幼儿园。” 　　霍子琛无情地告诉她一个事实：“再过一两年，你也要上小学了，就要跟我一样每天都要做作业，放假了还要做作业，做完老师布置的，还有家长布置的。” 　　绵绵：“……” 　　“不，绵绵不要上小学，我就只读幼儿园。” 　　霍子琛怜爱地看着她：“傻妹妹，长大了就不能再读幼儿园了，只有你现在这么大才能读幼儿园。” 　　“噢。”绵绵终于想起来了，“我还有一年就要长大了。不过没关系，等我长大了就不用上学了，反正哥哥长大了也不上学。” 　　对，大反派自己都不上学，肯定不能再暴力送自己去小学！ 　　绵绵乐观地把这件事扔到一边：“我们还去看水月姐姐演戏吗？她是不是都快演完了呀。” 　　“有可能……我们过去看看吧。” 　　霍子琛扶着妹妹从椅子上爬下来，然后一起去拍摄现场找水月姐姐。 　　半路上，正好碰到郁野。 　　郁野一脸严肃，可惜顶着两个黑眼圈，破坏了他整体的风格。 　　他上次来鹿镇跟霍导一起吃了顿饭，第二天就回了京市，准备参加期末考，昨天刚考完就马不停蹄地赶来剧组。 　　郁野跟两个小朋友打了招呼，霍子琛问：“许澜呢，什么时候过来？” 　　“他还在沪市呢，他在那边演男一，戏份比较多，来鹿镇也要这边和《权臣》两头跑。” 　　霍子琛撇撇嘴：“他都不打算挣扎一下了吗？彻底放弃电影学院了？”疯狂接戏，根本就不学习了。 　　郁野：“其实，这也不是挣扎就能有用的……” 　　他还想跟霍子琛多聊两句，可惜旁边的助理催他去化妆，只好道：“霍导说今天我要拍夜戏，先去化妆了，一会儿再聊。” 　　郁野去了化妆室，霍子琛跟绵绵继续往现场走。 　　绵绵有点奇怪地问：“小哥哥，我怎么觉得你还挺希望许澜他们考电影学院的呀？你不是也讨厌他们的吗？” 　　难道电影学院也有很多作业，考上了会很惨？可是听水月姐姐的说法，好像那是个好地方啊！ 　　“是啊，所以我才更要打败他们。特别是许澜，他跟我是同一个类型的，他要是连电影学院都考不上，我赢得太没有成就感了，要一起上电影学院公平竞争才有意思嘛。” 　　绵绵：“倒也不必吧……就，我觉得，如果电影学院要看作文的话，你们还是可以公平竞争的……” 　　霍子琛，觉得自己胸口中了一剑。 　　他怎么可能会考不上电影学院！他从来就没想过自己会考不上电影学院！ 　　然而，想到刚才那篇妹妹改了半天的作文，难道他真的要和许澜在考不上电影学院的情况下公平竞争吗？ 　　小霍少，突然有点慌…… 　　他们到现场的时候，水月姐姐还没拍完，霍大伯正在给她讲戏。 　　水月姐姐这次演的是大美女，据说那个朝代社会风气很开放，以肥为美，因此她的造型也是又美又高贵。 　　她穿着齐胸长裙，颜色华丽，十分轻薄，飘飘欲仙；长发挽成发髻，簪了金钗银钿，妆容精致。这么一看，她微微有些圆的脸忽然动人起来，行止间都散发着无法阻挡的魅力。 　　只有一个问题，就是冷，哪怕她是在室内，依然冷得直哆嗦，趁没有开拍死命捂着热水袋。 　　苏水月一早就看到他们了，等霍大伯讲完戏就走过来：“我今天要拍夜戏啊，不能陪你们玩了。” 　　“没关系，姐姐，你安心拍戏吧。” 　　霍大伯也过来，先问霍子琛：“作文写完了吗？” 　　“写完了，你回去检查吧。”妹妹给他改了错别字后，他一点也不担心作文了。 　　霍大伯哼了一声：“今天没空检查，等我想起来再查。你们自己在片场玩吧，累了就回导演室休息。” 　　绵绵跟霍子琛不敢打扰他们拍戏，特别是姐姐还在挨冻，于是又走出现场。 　　“现在就回导演室吗？” 　　霍子琛想了想：“要不再逛逛，等晚饭的时候再回去？我们去化妆室看看吧。” 　　“好。” 　　他们又慢悠悠地走向化妆室。 　　霍子琛推开门，探头探脑地看了一眼，发现大家都在给郁野一个人化妆，很从容地带着妹妹走了进去。 　　郁野被化妆师围着摆弄，丝毫不受影响，争分夺秒地捧着剧本背台词。 　　看到他们来了，倒是放下剧本：“你们两个小朋友，过来找我的吗？” 　　霍子琛瞥了一眼剧本：“都快开拍了，你还没记住台词啊？上次许澜演不好被我大伯骂得可惨了，你竟然还敢不做功课就来。” 　　郁野叹气：“其实我在飞机上已经背下来了，刚刚才知道我全程都是跟着焦老师演……简直比霍导还恐怖，我怕我一紧张就忘了。” 　　“你居然才知道唐玄宗是焦老师演，白峰叔叔连这个都没告诉你吗？”焦老师是着名演员，表演艺术家，老戏骨，电影学院教授。异常严厉。 　　“应该说过吧，但是那个时候我在准备期末考，没怎么放在心上。期末考也很恐怖啊，你们不懂，高三很惨的，我今天拍完夜戏回酒店还要写试卷。” 　　“……” 　　绵绵拉了拉霍子琛的袖子：“小哥哥，我们别打扰他背台词了，焦老师生气真的很可怕，水月姐姐都被他骂了好多次。” 　　“嗯，我们走吧。” 　　绵绵跟郁野之前并不认识，暂时对他的印象还不错，对他挥挥手，跟霍子琛一起出去，又踮脚把门重新关上。 　　她出来后，忍不住感慨：“我之前还想让哥哥也去读书考电影学院呢，不过现在我觉得我错了，他不读书才是对的，读书真的太惨了。” 　　小学的霍子琛已经有很多作业了，高中的郁野好像更惨，又要拍戏又要写作业。 　　霍子琛这次却不同意她的说法：“读书就苦几年，读完以后就比别人轻松很多。鹿镇很多群演都是没有学历的人，赚的钱也很少，电影学院出来至少比当群演好。” 　　他举例道：“你看水月姐姐跟白天的群演姐姐们，穿的衣服厚度都差不多，但是水月姐姐有助理给她披衣服、递热水袋，群演只能自己在外面冻着。这么一看，是不是读书苦几年也没什么？” 　　“好像是……不对。我们都没有上电影学院，但是我们现在也没有在当群演啊。” 　　霍子琛叹气：“傻妹妹，等你长大就懂了。”读书改变命运，当然只是针对没有任何人脉资本积累的普通人。 　　“好吧，等一年后我就懂了。” 　　绵绵摸了摸自己的脑袋，回忆了一下大反派的身高。她一年后能长到那么高，就比小哥哥还高了。 　　他们回导演室没多久，霍大伯也回来了，大家吃完晚饭后，围坐在监视器前，看着里面焦老师等人的精彩表演。 　　焦老师和水月姐姐不愧是靠实力吃饭的人，演得都特别棒，连跟着焦老师演内侍的郁野也没有怎么拖后腿，虽然有NG，但状态一直是对的。 　　然而，大家演得再好，绵绵看了那么长时间也忍不住犯困。 　　拍到晚上十点左右，她再次打了个哈欠，揉揉眼睛，擦掉因为困流出来的眼泪，感觉一时半会儿还拍不完的样子，在椅子里缩成一团，准备睡觉。 　　她迷迷糊糊正要睡着的时候，忽然被霍子琛喊醒。 　　“可以回去了吗？”绵绵睡眼朦胧，小猫似的问。 　　霍子琛笑着说：“你怎么又犯困了，还没拍完，但是你哥哥来探班啦！” 　　“啊？” 　　绵绵赶紧左右看，果然看到了大反派。 　　她清醒了，从椅子上蹦下来，啪啪啪跑过去：“哥哥，你怎么过来了，你不是也在拍戏吗？” 　　“收工了，听说你们这边还在拍，过来看看。” 　　陆明澈已经泡好了两碗奶粉，加上红枣片和麦片，给她和霍子琛一人一碗：“喝吧。” 　　绵绵看看面前的牛奶，忍不住说：“哥哥，我知道大家探班都会送吃的，你送的就是这个吗？”虽然你穷，但这是不是太简陋了一点？ 　　“哈哈哈哈哈，奶粉是专门给你们这两个小朋友带的。”霍大伯捧着一碗热腾腾、香喷喷的浓汤走过来，“我们都吃羊骨头汤，又香又辣。” 　　绵绵看着霍大伯碗里的骨头，还有飘着辣椒油的汤，抿抿小嘴，馋了：“为什么我没有羊骨头汤……” 　　她平时是很爱喝牛奶的，但是在这个对比之下，忽然觉得自己的牛奶不是那么香了。 　　陆明澈：“你们还小，晚上吃太辣不好。喝完牛奶我就先带你们回去睡觉。” 　　他知道绵绵不是那么容易放弃的人，又说：“水月姐姐连牛奶都没有，麦片泡白开水，你知足吧。” 　　苏水月是易胖体质，为了保持身材，大晚上的别说骨头汤，连牛奶都不碰一口。 　　绵绵果然知足了：“好吧，绵绵就喝牛奶吧，反正我还有一年就长大了，到时候就能跟大家一起吃羊骨头了。” 　　陆明澈：“……”一年后也并不能，小朋友。 　　她拿起小勺子，跟霍子琛一起吃红枣麦片牛奶。开始吃以后，就发现自己的牛奶也挺香的，牛奶很淳厚，红枣片和麦片有淡淡的甜味。 　　霍导呼呼喝着汤，看着安静等两个孩子吃东西的陆明澈，心里还是觉得很喜欢这个少年，问道：“小陆啊，陶导那边的戏拍得怎么样了？” 　　“进度还行。” 　　“要是时间排得开，你到时候也来我这串几场吧。”霍导说，“本来我是打算春天再开机的，要是春天开机肯定喊你来演，但是偏偏说年前这个日子是黄道吉日……这样吧，我晚上回去跟老陶联系一下，看他愿不愿意放人，你也知道，他规矩多，最不喜欢演员轧戏。” 　　“谢谢霍导。” 　　霍导微笑着点点头。 　　他的羊骨头汤喝得差不多，两个小朋友也喝完了牛奶。陆明澈先带他们回去睡觉。 　　第二天，陆明澈见到陶导的时候，对方就告诉他，霍导想让他去《玉环传》演几场戏：“你本来就是老霍给我推荐的演员，他那边要你我也没法拒绝。这几天打起精神好好演，要是完不成进度我可不放人。” 　　陆明澈知道陶导这是答应了，而且显然霍导昨天跟陶导说的时候，说得很妥当，没有说演员想急功近利地两头接戏，而是好演员大家都抢着要。 　　“谢谢陶导。” 　　陶长平应了一声，又说：“连许澜都能一下子接三个剧组的戏，你就在鹿镇这边串一串，问题不大。” 　　“我会努力的。” 　　“你是要努力，就为你那天跟顾瑾玉放的狠话也要努力。要是这次演太子溅不起点水花，你都对不起你自己。哦，也对不起你妹妹，抓阄的主意还是她想出来的。” 　　陆明澈顿了顿，低低地“嗯”了一声。 　　陶长平话锋一转：“不过，只要你能保持这个状态，我觉得还是很有希望的。虽然娱乐圈火不火很玄学，但我多多少少还是能看出来一点。” 　　接着他又给陆明澈说了一些技巧，如何在同时饰演两个角色时不弄混情绪状态：“为什么大家都觉得一部剧里一人分饰多角厉害，就是因为不同的人情感状态不一样。同时演两部戏也是一样的道理。演员创造角色，本质上是创造情感的过程。” 　　陶长平说完理论知识，拍拍他的背：“表演确实是实践的艺术，很多表演艺术家也没有接受过系统的培训。但是你还年轻，如果有条件的话，我还是希望你能去电影学院上学，哪怕不考本科，去进修一年也是好的。” 　　陆明澈认真道谢：“我会好好考虑的。” 　　“嗯，去准备一下，一会儿开拍了。” 　　…… 　　郁野放寒假之后，导演室里的常客就多了一个人。 　　他不用演戏的时候，就跟霍子琛、绵绵一起呆在导演室。 　　一开始霍子琛很排斥，这里是他和妹妹的地盘，一点都不希望有其他人加入：“你去休息室不好吗？再不济去你的保姆车上啊。” 　　然后，郁野一脸悲愤地从书包里掏出了一本《五年高考三年模拟》…… 　　“你看看你的作业有多薄，我的作业有多厚？我跟你们一起写作业不好吗？作业党何苦为难作业党？” 　　霍子琛：“……” 　　郁野就这么混进了导演室。 　　两个作业党时常一起埋头写作业，可惜郁野是在认认真真写，霍子琛还是一如既往地画小怪兽。 　　拍摄的时间过得飞快，一转眼，农历的春节就要到了。 　　剧组工作人员大多都是外地人，家远在千里之外，既然进了组，不管过不过年都不可能回去，还是跟平时一样工作。 　　但是绵绵不一样，她本来就住在鹿镇，除夕春节那两天拍不到她的戏，霍大伯主动让她回去过年了。 　　霍子琛很想跟绵绵一起走，被霍大伯强硬地留了下来：“只有女婿才能跟着人家姑娘回家过年。” 　　霍子琛立刻道：“那我当绵绵的女婿好了。” 　　霍大伯：“……”谁会愿意把女儿嫁给你啊，小傻子。 　　绵绵是陆明澈来接她回去的。 　　陶导剧组投资充足，财大气粗，干脆给所有人放了两天假。演职人员虽然回不了家，但是可以自由地玩两天，在年头年尾松快松快。 　　他们回到小破楼的时候，是除夕的早上。 　　绵绵一进门，就发现家里变干净了，虽然小破楼里很多脏污霉斑已经无法去除，但家里明显被好好打扫过。 　　萧雅琴正在厨房和面，听到开门的动静，悬着两只大白手出来：“啊，是绵绵和小澈回来了，你们剧组都放假了吗？” 　　绵绵摇摇头：“哥哥他们放假了，我们剧组就我一个人放假。” 　　萧雅琴笑道：“好好好，回来得真巧，我正准备炸点油糕什么的，等我炸好一起吃。” 　　林文华也从厨房出来。 　　他更惨，不止手上全是面粉，连脸上衣服上也沾了不少。 　　“雅琴，要不我们还是别自己折腾了，难得过个年，就我们两个人也就算了，现在孩子们都回来了，不得吃点好吃的？” 　　萧雅琴不是很服气：“我能做好油糕，我们那边的人，人人都会做这个，我就不信我那么特别。” 　　“……” 　　绵绵忍不住问：“姐姐呢？”做吃的，他们家还是萱萱姐最在行啊。 　　“她去拍戏了，群演这几天有三倍工资，她说什么都要去。”萧雅琴叹气，“算了，以前我们确实不管过不过年，有戏就去拍的，更何况有三倍工资呢。” 　　“哦。” 　　林文华见气氛突然又低落了，赶紧说：“没事没事，她晚上肯定就回来了，大家还能一起守岁。绵绵，要不要一起和面粉？不但能炸油糕，我们还能包饺子，包汤圆儿。” 　　“好呀好呀。” 　　林文华把和到一半的面粉盆儿端出来：“绵绵先去洗个手，然后过来和面粉，我出去买点包饺子的肉馅儿。本来以为你们不回来，什么都没准备。” 　　陆明澈：“我去吧。” 　　“别别别，还是我去吧，你要是会和面擀皮儿就一起帮忙做，我……”林文华尴尬地指指自己的衣服，“我实在是不会这些。” 　　林文华沾满面粉的衣服太有说服力，陆明澈同意了。 　　他虽然也不会做饭，但觉得自己无论如何也不至于弄成林哥这样。 　　陆明澈也去洗了手，回到客厅看着琴姐和绵绵……“还是我来吧。” 　　萧雅琴低头看看不成型的面粉，默默抽出自己的手，退后一步：“行。”她确实也没比林文华强到哪里去，“一会儿让我来炸就行，给你们炸正宗的炸油糕。” 　　陆明澈：“……” 　　这个楼里的人，是不是都这么有自信？ 　　绵绵才刚刚开始和面，还没有姨姨伯伯那种觉悟，不是很愿意把面粉让给大反派一个人：“我还没玩……不是，还没和够呢。” 　　陆明澈：“等会儿饺子留给你包，那个比和面有趣。” 　　“包饺子很有趣吗？” 　　陆明澈揉着面，面无表情，毫不心虚：“是的。” 　　“那好吧，那你等一下不能再跟我抢包饺子。” 　　陆明澈：“……” 　　“不跟你抢。” 　　绵绵开心了，退出揉面粉的队伍，跟姨姨一起去把大白手洗干净，回来看着大反派一个人和面。 　　不能动手，就看着过过瘾吧。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月夜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5章 玉环6 　　等林文华买了肉回来, 陆明澈的面也和好了。 　　一盆儿面团一分为二，一份萧雅琴兴冲冲地裹糖馅儿，炸油糕；另一份儿擀成饺子皮儿, 绵绵要包饺子。 　　陆明澈也没想到，他居然是这里手工活儿最好的，和面擀皮儿就他做出来的还算像样, 其他人做的……不提也罢。 　　他一张一张地往上叠面皮儿，绵绵拿起一张饺子皮，对着馅儿发呆。饺子该怎么包呢？ 　　她求救地看向陆明澈, 对方没看懂她的眼神似的：“包吧，不跟你抢。” 　　绵绵：“……” 　　好在林文华也会包饺子, 给她做了个示范, 因为没听到他们前面的对话, 因此不在不跟她抢的范围内，跟绵绵一起包。 　　不然以她慢吞吞的速度, 还不知道要包到什么时候去。 　　那边萧雅琴的动作倒是很快，一下子包好了十几个, 端进厨房去炸。 　　林文华很不放心，一起进去照看。 　　没多久，厨房里就传出萧雅琴一声接一声的惊呼, 连成熟稳重的林文华也跟着大呼小叫，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不是在炸油糕，而是在炸厨房…… 　　陆明澈：“……” 　　绵绵蠢蠢欲动地想放下手里的饺子, 进厨房看看，可惜大反派就在旁边盯着她，只好继续包。 　　大反派真是太狡猾了，他肯定知道包饺子根本不如和面团好玩, 却跟她说包饺子有趣，从她手里拿走了面粉，还故意说什么不跟她抢包饺子。 　　哼╭(╯^╰)╮ 　　厨房里闹腾了好一会儿，林文华和萧雅琴终于满头大汗地出来了，一人手里拿着一盘炸油糕。 　　林文华手里那盘完全焦黑，看不出什么样子了；萧雅琴手里的虽然也漏了糖馅儿，看起来有些惨不忍睹，但多少还能看出一点面粉油炸后的金黄。 　　陆明澈客观地说了一句：“进步挺大的。” 　　萧雅琴&林文华：“……”尴尬。 　　萧雅琴把盘子放在餐桌上，一屁股坐下来：“太难了，大冬天的给我热出一身汗，我小时候看别人炸油糕都挺轻松的啊？” 　　林文华安慰她：“人家肯定经验丰富，练了很多年才能做到那个程度。我们第一次就能做成这样，其实也不错了。” 　　“也对，我们先尝尝吧，味道应该就是那个味道，毕竟我记得很清楚，炸油糕就是这么做的。” 　　萧雅琴给大家一人分了一个，因为里面的糖在炸的过程中已经流出来，只能放在碗里，用筷子夹着吃。 　　绵绵没嫌弃炸油糕不太美观的外表，愉快地扔下包到一半的饺子，端起小碗吃炸油糕。 　　咬了一口，小团子皱皱眉头，这个味道，是不是有点不太对劲？ 　　她含着一口炸油糕，一时不知道该咽下去还是吐出来，看看满脸期待看着自己的琴姨，又转头去看同样在吃的大反派，在他脸上看到了难以名状的古怪神色，但他还是咽下去了。 　　小绵绵看到了范例，于是觉得自己也应该努努力咽下去，面前突然横过来一只手。 　　“吐吧。”陆明澈淡淡地说。 　　绵绵鼓着脸，抱歉地看了看琴姨，吐了出来。 　　这个，实在是，太难以下咽了TAT。 　　萧雅琴悲伤地看着他们：“真的那么难吃吗？” 　　没能咽下去的绵绵，这回实在是不好意思再违心地夸奖姨姨，默默缩在旁边不说话。 　　陆明澈：“我们自己吃，就不为难小孩子了吧，她本来就挑嘴。” 　　萧雅琴：“……”扎心了老弟！ 　　她自己串起一个，大大地咬了一口。 　　说实话，她到现在都不相信自己做的炸油糕这么难吃，肯定是他们没吃过，不习惯这个味道罢了！ 　　然后，她的脸僵住了，甚至有点发绿，冲到垃圾桶吐了出来。 　　怎么会，这、么、难、吃？！ 　　简直不科学！ 　　林文华再次试图安慰她：“每个人的口味不一样，我觉得还可以。” 　　萧雅琴泪汪汪地看着他们：“林老师，小澈，这么难吃的东西你们是怎么咽下去的！我做了什么，这个东西为什么会这么苦？” 　　她刚刚还在想吃个炸油糕，要不要这么夸张，眉头都皱到一块儿去了。一尝之下，这能咽下去的都是真爱啊！ 　　林文华讪讪一笑，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是苦的：“我们等会儿还是吃饺子吧，饺子的味道肯定错不了，大家都过来一起包。” 　　萧雅琴在现实之下，终于放弃了：“唉，可能我就是这么特别的人吧，大家都能做的炸油糕就我做不好。唉！来来来，包饺子包饺子。” 　　最后，大家中饭就吃了饺子。不说多好吃，但至少能吃。 　　在炸油糕的惨烈对比中，大家对这个结果已经非常心满意足。 　　下午三点多，秦瀚墨回来了：“今天提前下班儿，回来过年。” 　　他看到桌子上一黑一黄两盘东西：“这是什么？我尝尝？”忙到现在，还真有点饿了。 　　“别别别别别！”萧雅琴跳起来，“要扔的！我还没来得及扔。” 　　瀚墨本来就身体不好，别给人吃出什么问题来！ 　　萧雅琴急急地从他手里抢下了炸油糕，顺手把盘子里的一股脑儿全倒进了垃圾桶：“这是垃圾！不能吃的！” 　　手里一空的秦瀚墨：“……” 　　“好吧，咱们今天年夜饭吃什么？要不要自己做？” 　　众人：“……” 　　他们这辈子都不想再做饭了。 　　秦瀚墨感受到了空气中淡淡的尴尬气氛，不知道自己说错了什么，温和又茫然道：“你们怎么了？” 　　还是绵绵回答他：“叔叔，大家都累了一年了，所以姨姨说，等姐姐回来，我们一起去外面吃年夜饭。” 　　“哦，也好。我先上去处理图片，等会儿跟你们一起去。” 　　秦瀚墨一边上楼，一边总觉得今天大家都有点怪怪的。想不明白。 　　楼下，萧雅琴掩面：“我居然忘记毁尸灭迹，差点连瀚墨都要知道我的黑历史……他居然还拿炸焦的那盘，以为这是炸巧克力吗？” 　　“……” 　　“好啦好啦，现在已经倒掉了，他们不会再发现了。就我们这四个人知道，保证不会再有第五个人知道。”林文华无条件地宠着她。 　　萧雅琴勉强被开解了一点，委委屈屈地点点头。 　　…… 　　孟萱回来得有点晚，天都已经黑了。 　　她原本想着，这个点回来，大家应该都已经出去玩了，她就一个人躲在房间里疗伤……结果一到家，发现所有人都在客厅里，整整齐齐、目光炯炯地等着她。 　　孟萱一愣：“你们这是？” 　　“好啦，人终于齐了，我们快一起出去吃年夜饭吧！”萧雅琴率先站起来。 　　“你们还没吃饭？” 　　鹿镇的习俗，大家年夜饭都吃得早，晚上可以多留一些时间出来娱乐。孟萱没想到这么晚，大家居然还在等自己一起出去吃年夜饭。 　　“你该不会已经吃了吧？”萧雅琴反问。 　　孟萱：“……没有。” 　　“那就好，我们赶紧出门，瀚墨，开你的小三轮过去，再晚都要没有了！” 　　萧雅琴拉着孟萱就往外冲。 　　一群人挤小三轮到了饭店，这么晚大家都饿了，一顿大快朵颐，每个人都撑得靠在椅背上，舒服得像在梦游。 　　这时，饭店包厢的窗口传来一阵爆竹声，紧接着，透过窗户去看，还能看到一片片绚烂的烟花。 　　绵绵第一次看烟花，小嘴微张成圆形，乌黑清亮的眼珠里倒映出烟火的颜色，整个人都看呆了。 　　其他人虽然也觉得烟花好看，但毕竟见过很多次，不觉得有什么，反倒是呆呆的萌团子可爱极了，比烟花还好看。 　　“绵绵，你想不想放烟花，我们自己也可以放。”萧雅琴说。 　　“自己也可以？” 　　“对呀，还有很多种不同类型的鞭炮，这几天随便哪家店都有得卖。” 　　“那……走？” 　　绵绵确实有点馋烟花。那五彩斑斓的光芒重叠在一起，让她想起福运星上的七彩祥云。 　　每个人都告诉她，除夕这一天是一家人团聚的日子，但是她却不能跟父王母后团聚。 　　所以，能看看跟彩云有一点点相似的烟花，也是好的。仿佛这样，她就能够幻想，他们离自己并不遥远。 　　…… 　　大家走到一家小卖铺。今天买烟花爆竹的人很多，店家为了招揽生意，特意把烟花码放在门口卖。 　　萧雅琴买了几个大烟花，装了一袋子，店家看他们买得多，送了一把仙女棒。 　　他们家门口地方狭窄，不适合放烟花，干脆让秦瀚墨开车去鹿河边。 　　鹿镇的冬天寒气刺骨，但河水却依然温柔地缓缓流淌，波光粼粼。亚热带的常绿硬叶植物掉了不少叶子，树上的枝叶却依旧是翠绿的。 　　鹿河边的路灯昏昏黄黄，映在柔波中，更蒙上一层神秘与灵动。 　　林文华点燃烟花，热烈的光火在空中炸裂开，绽放出一刹那最美好的瞬间，短暂地照亮夜晚的树叶和宁静的鹿河。 　　烟花上升的速度极快，一朵挨着一朵，像密密匝匝的菊花；远处，别家放的烟火竞相升至高空，在同一片深蓝的夜空中，热闹得仿佛一场花朵的狂欢盛宴。 　　林文华又给大家分了仙女棒，一一点燃。 　　仙女棒的火光像萤火虫，像小星星，金灿灿的，俏丽，活泼，轻盈。 　　直到所有的仙女棒都燃尽了，绵绵才依依不舍地跟大家回去。 　　大家仿佛被烟花洗涤了一遍，身心都觉得自己是一个全新的人了，无论过去的一年是成功还是失败，明天又可以一切从头再来，做得更好。 　　毕竟过了今天，就是新的一年了。 　　…… 　　然而，大家刚回到家，孟萱就使劲闻了闻空气：“家里是不是有什么东西烧焦了？出去吃饭前我就想说。” 　　萧雅琴：“……” 　　什么全新的人，她的黑历史难道还就躲不过了吗？ 　　她强装淡定地说：“我怎么什么都没闻到，是刚刚的烟花味儿吧。” 　　孟萱很肯定：“我是会做饭的人，味觉和嗅觉都很灵敏。不会做饭的人，这方面可能确实不太敏感。” 　　“……”萧雅琴感觉绝望。 　　孟萱已经循着味道往厨房去了，绵绵忍不住捂住了两只眼睛，不忍心看姐姐发现垃圾桶里那堆炸油糕的表情。 　　孟萱随便瞥了几眼，就发现问题出在垃圾桶里那堆乌漆嘛黑的东西上，抚额道：“你们今天都干了些什么？” 　　萧雅琴知道自己瞒不过大厨，干脆破罐子破摔：“就炸油糕，我觉得就是那么做的，第一回 火太大炸焦了我知道，但第二回莫名其妙馅儿就流出来了，味道还是苦的，我觉得肯定不是我的问题，是玄学问题。” 　　“……” 　　“对，我们家乡好像有种说法，如果东西太好吃，可能神仙会下凡来吃，被神仙吃过的东西那味道就变了。这么一想我就想明白了，肯定是我做得太好吃，把神仙都吸引来了。今天除夕，想想还是很有可能的，鹿镇不是有很多神仙嘛。” 　　“……”孟萱，“家里还有面粉吗？” 　　萧雅琴挠挠头：“有倒是有，但我不想再做了……要是再吸引一遍神仙，咱们家房子可能承受不住仙气……” 　　孟萱：“……不是，我做一遍给你们看。” 　　林文华把剩下的面粉都拿了出来。 　　“今天想看的都可以进来看。” 　　孟萱做饭，就跟萧雅琴小时候看到的那些人一样轻松。她根本不像大家早上揉面粉那么费力，直接把面粉倒进煮开的锅里，三两下面粉就定型了，还打了一个鸡蛋进去揉匀。 　　揉好面团，扯下一条，切成等份的小剂子，拿来一口大碗，等比例倒上红糖、白糖、面粉…… 　　“等等，这儿为什么还要倒面粉啊？”萧雅琴觉得不对，赶紧喊停。 　　“这样馅儿就不会流出来了。” 　　她手速极快，大家还没看清，就包好了一个，刷刷刷刷刷，转眼间案板上就排开了十个大小一致、圆润可爱的白面团。 　　萧雅琴看到这里，就知道自己做的为什么那么难吃了。这差距，根本没法比啊。 　　孟萱先炸了十个，捞出来装盘：“你们先出去吃吧，我把剩下的都做出来，你们这几天在家可以慢慢吃。” 　　“你还要去当群演啊？”萧雅琴听出了她的意思。 　　“嗯，说了要攒钱，三倍工资当然不能错过。” 　　孟萱云淡风轻地摆摆手，大家只好撤出了厨房。 　　绵绵看过早上姨姨做炸油糕的大部分步骤，又看了姐姐做，觉得她们做的仿佛不是同一种东西……味道也果然如此。 　　孟萱虽然动作很快，但毕竟那么多面粉，要全部炸出来还是需要时间。大家吃完并没有先上去睡觉，都在客厅里等她一起。 　　其他人都无所谓，连绵绵下午都睡了一觉还不困，萧雅琴就是不太放心秦瀚墨：“瀚墨，你先去睡吧，别熬夜。我们等小萱弄完一起上楼。” 　　不能把给大家做美食的妹妹一个人扔楼下。 　　秦瀚墨微微摇头：“还没过十二点，不算太晚，一起守岁。” 　　萧雅琴还想说什么，林文华拉了她一把，给她使了个眼神。萧雅琴其实没太看明白，但是也不说让秦瀚墨先去睡觉了。 　　孟萱做完的时候，堪堪将近十二点。 　　其他人家喜欢看着春晚的倒计时跨年，但他们家没有电视机，所有人一起围在客厅，看着墙上的时钟自己倒计时： 　　5、4、3、2、1……过年喽！ 　　爆竹声从四面八方响起，热闹祥和的气氛包围了整个小楼。 　　****** 　　绵绵第二天一早收到了五个大红包，又在家玩了一天，正月初二就回了剧组。 　　大家看到绵绵都很羡慕，因为他们都不能回去跟家人团聚，有的甚至好几年没有回过家。就连水月姐姐，因为姐夫被催着回京市了，也是一个人在剧组拍戏过年的。 　　绵绵没说其实她的家人比他们都还要更远，安慰道：“等杀青就可以回家里看看了。” 　　霍子琛也说：“就是，回家哪有拍戏好玩呀，我故意留在剧组不回家过年的。” 　　众人：“……”难怪霍导天天想揍你。 　　这次回剧组，绵绵的戏份终于开始安排上了，同时，关于《玉环传》剧组开机的报道也已经全部出来了。 　　之前绵绵就见了好几份写他们剧组的报纸，因为字太小，她没怎么看。这次她却在导演室的桌子上发现了一厚沓新杂志，好几本杂志的封面上就写了他们剧组的名字。 　　“这么多啊？”绵绵有些意外。 　　还在旁边刷五年高考三年模拟的郁野闻言抬头：“早知道我就不应该回去期末考，万万没想到开机仪式就会有这么多报道！” 　　他以为一个开机仪式而已，剧组咖位最大的焦老师又是实力派演员，说实话流量跟顶流是没法比的，他以为这样一个平平无奇的开机仪式不会有多少报道，这才想都没想，选择了回去考试。 　　真是错过！ 　　绵绵打开最上面的一本杂志，随便翻了两页就看到了讲他们剧组的报道。 　　没什么原因，因为那么多人的场合里，摄影师居然拍了一张她的独照，放在单独的一页，占了杂志整整一页的篇幅，比合照还大。她穿的又是大红衣服，想认不出自己都难。 　　绵绵：“……”这，搞得她还怪不好意思的。 　　她又往后翻了一页，后面就是报道的正文了。 　　这家杂志显然不仅摄影师很会拍照，编辑也很会写，写了两页半，比之前的报纸写得多多了。因为有一张自己独照的缘故，绵绵耐着性子看下去了。 　　这一看，可不得了，两页半的内容，居然有两页是在写她，只有半页在写霍大伯和水月姐姐？ 　　写她的内容也很浮夸，说她是天才美少女、表演的未来、童星界第一、国际大花接班人，顺便夸了一番她在《碧水诀》中的优秀表现，把绵绵自己都夸迷惑了……她是很棒没错啦，但是，真的有这上面写的那么了不起吗？ 　　她在《碧水诀》，总共也就水水地演了几场戏啊。 　　迷惑的小少女埋头一本接一本地看起了杂志，她发现大部分都在吹霍大伯、水月姐姐和焦老师，他们本来就很厉害，这么写好像没什么问题。 　　还有一些是写没能参加开机仪式，但是据说要参演的许澜和郁野，放了他们的巨大的照片，跟绵绵那个篇幅一样大，同时吹得也很厉害，许澜那个水鬼演技都要被吹上天了。 　　看完许澜和郁野的报道，绵绵觉得自己找出了规律。如果杂志上放了单个人特别大、特别清晰的照片，就说明这个报道要开始漫无边际地狂吹了。 　　像写导演那些的，放的都是小小糊糊的照片，有的不知道为什么还放一个侧面或背影照。 　　全部看下来，也就两三本是专门写绵绵的。她觉得自己淹没在这一堆杂志里，也不是那么的显眼。 　　郁野半天没有等到小团子的回答，抬头去看，发现她竟然在一本一本看杂志，还看得很认真的样子，好像真的能看懂似的。 　　他有些惊奇，难道这个小朋友认识字？ 　　随即又觉得不可能，他跟很多小朋友合作过，绵绵这个年纪的都不认字，背台词都是助理跟在旁边一句一句教的；霍子琛那么大的，倒是有几个能自己背台词了。 　　郁野很喜欢这个小姑娘，觉得她单纯得像天上的云朵。 　　他昨天也看了这几本杂志，里面还有几本出乎意料，是专门写她的，便说：“绵绵，要不要我读给你听啊，还有写你的呢。” 　　不等绵绵回答，霍子琛就说：“不用啦，妹妹认识的字比我还多，你没看到她已经把杂志全看了一遍吗？” 　　郁野一顿：“……她难道不是把杂志里的照片全看了一遍吗？” 　　霍子琛：“你家照片一行一行看啊？她明显是在看字啊。” 　　他见郁野不信，翻出了自己夹在作业本里的作文纸：“你看看，这里面有没有错别字？” 　　小学生的三百字大作文看得很快，郁野从头到尾看了一遍：“没发现有错别字。” 　　“当然没有啦，因为这篇作文妹妹帮我改过了！”霍子琛随便指了几个字，“这些都是妹妹帮我修改对的，厉害吧？” 　　“……”郁野，“绵绵确实厉害。” 　　“但是，你写那么多错别字，还比不上妹妹，有啥可那么骄傲的？”郁野发出来自灵魂深处的拷问。 　　小霍少：“……” 　　“总之，妹妹厉害我就高兴。妹妹就给我改作文，不给你改，我是妹妹最喜欢的人，我得意！” 　　略略略！ 第56章 玉环7 　　郁野虽然跟霍子琛打嘴炮, 但是对绵绵认字这件事还是感到有些惊奇。 　　在他的观念里，这么小的小朋友，能把十个数字记清楚都已经很了不起了, 更别提认字，说出去分分钟就是被媒体夸上天的节奏。 　　本来还觉得杂志内容很浮夸的郁野，现在只觉得报道得还不够深入。 　　听说专门写绵绵的那两本杂志这个月销量特别火爆, 他们要是写之前再用心采访一下，保不准直接脱销。 　　“你们，觉不觉得这些人, 都好能写啊？”绵绵转头对他们说，“郁大哥, 上面说你有望考今年电影学院的第一名呢。” 　　郁野：“如果这些记者是言灵就好了, 写一句准一句那种。” 　　“我就不用那么苦逼地天天缩在这里刷题了。是休息室不舒服, 还是保姆车不自由？” 　　绵绵疑惑地问：“其他地方不能写作业吗？” 　　“不是。”郁野深深地叹气，“在这里比较有学习的气氛, 其他地方太舒服太自由了。” 　　“……” 　　绵绵还想继续说些什么，但是有个姐姐过来喊她：“绵绵, 舞蹈老师到了，导演让你先去学一下动作。” 　　“噢，这就来。”绵绵从椅子上爬下来, “你们好好写作业吧，我去学跳舞啦。” 　　霍大伯说，玉环是一个很有才华的美女, 不但会跳舞，还很擅长音乐，会弹琵琶，绵绵不用学得多专业, 但是需要拍几个她从小学习舞蹈和琵琶的镜头，需要提前做点准备。 　　组里给她找的舞蹈老师和琵琶老师都是专门教小朋友的老师，教学经验丰富。绵绵需要掌握的舞蹈动作不多，琵琶更是只要简单地按弦和弹拨，动作优雅美观就好，她一下子就学会了。 　　琵琶老师走了之后，舞蹈老师也收拾东西准备走。 　　绵绵想到之前在瀚墨叔叔相机里看到的小姐姐照片，大反派说那个也是跳舞，但是跟今天学的舞蹈完全不一样，她就拦住老师请教了一下。 　　舞蹈老师看着做小天鹅造型的小团子，微笑道：“这个是芭蕾，从西方国家传进来的，我们今天学的是自己国家的古典舞，就是从玉环那个时候流传下来的宫廷舞和胡旋舞。” 　　“我知道，胡旋舞最着名的是双人舞，姐姐说她要和安禄山一起跳。” 　　老师揉揉小团子：“真聪明，就是这样。” 　　学完舞蹈，过了一会儿，霍大伯就喊她过去正式拍摄了。 　　大反派不知道什么时候也过来了，他早上明明去了《权臣》剧组，这会儿却和霍大伯站在一起。 　　只听霍大伯随口说了一句：“绵绵，你哥演杨玄琰。” 　　绵绵淡淡地应了一声，反正她也不认识杨玄琰是谁。现在她的思路已经被纠正过来了，不要嫌弃角色不好，有戏演就好。 　　霍大伯见绵绵没什么反应的样子，有点意外，随即意识到什么，告诉她：“杨玄琰是你爹。” 　　绵绵：“？” 　　什么叫，杨玄琰，是她爹？？ 　　陆明澈自己说了：“我在戏里演你爹。” 　　绵绵：“……” 　　“你，生得出我这么大的闺女吗？”真诚发问。 　　陆明澈不想回答。 　　霍大伯过来解释：“古代人结婚生子很早的，你哥长得又比较成熟，不太看得出年龄。我看了看还是这个角色比较适合他。” 　　绵绵：“……” 　　其实在福运星上，十四岁也确实可以结婚了。但，原来大反派已经老……不是，已经成熟到可以演她爹的程度了吗？ 　　绵绵苦恼地揪揪头发，她对“爹”的全部想象就是父王那样留着小胡子的样子，实在接受不了大反派这样的爹啊！ 　　“那个……”心理遇到巨大挑战的小团子尝试提出建议，“安禄山有人演了吗，让他去演安禄山吧，不是要跳胡旋舞吗？我哥应该可以，后面打戏也很擅长。” 　　这话倒是有理有据，然而，霍大伯告诉她：“安禄山是一个三百多斤重的大胖子。” 　　绵绵：“…………”告辞。 　　她还想做一下最后的挣扎：“可是，水月姐姐实际上也没有那么重啊，她还天天减肥呢。” 　　“至少她脸看起来胖啊，而且你哥长得太正直了，不适合演大反派。”霍大伯一摆手，“就这样，你们去化妆吧。” 　　绵绵只好蔫唧唧地跟化妆师小姐姐走了。 　　大反派不适合演大反派，她还有什么话好说呢…… 　　陆明澈见她这么排斥，开解道：“演戏而已，演什么都有可能。” 　　绵绵停下来，告诉他：“郁大哥说，他和许澜十四岁的时候，还在演主演的小时候……你这，是不是跳得太快了？” 　　但凡你有你现在年龄的一倍大，她也不会不适啊。 　　“还好，还有人七十岁演十七，比起那个，这不算什么。”陆明澈顿了顿，“还是说，你觉得我演你爹很丢人？” 　　绵绵大大方方地承认了：“是有点，演完这次戏，我就不喊你哥哥了，必须给你升一升辈分才行。” 　　陆明澈：“喊叔叔就喊叔叔。” 　　他也不在乎这些。 　　本来家里的称呼就很混乱，他喊林哥、秦哥、琴姐，结果小团子管他们喊叔叔姨姨伯伯，升完辈分正好称呼都不乱了。 　　绵绵：“不，我要喊爷爷。陆爷爷。” 　　陆明澈：“……？？？” 　　绵绵瞅了瞅他的表情，觉得大反派心里大概有一万个问号想送给自己，耸耸肩，也不觉得自己喊他爹吃亏了。 　　演！就！演！ 　　因为大反派是霍大伯从隔壁剧组借过来的人，时间宝贵，这几天要先拍完和他有关的几场戏。 　　绵绵学郁野的样子，没有管小姐姐们要把她的头发弄成什么样，捧着剧本看。 　　今天就拍两场，白天一场，是杨玄琰特别喜欢这个粉雕玉琢的小女儿，专门给她安排教习舞蹈和琵琶的人，从小就培养女儿。 　　另一场在晚上，疼爱女儿的杨玄琰抱着她喂荔枝。 　　绵绵看过剧本，偷偷瞄在她旁边化妆的大反派。 　　这个杨玄琰是个温和、宠女儿、身体又不太好的人，跟一对五毫无压力、冷漠无情的大反派，差得实在不是一点半点，还不如身体不好的瀚墨叔叔合适。 　　可惜她不是导演，没有话语权QAQ。 　　化妆师小姐姐给她做好了造型，可爱的双丸子头，点缀了珍珠、银色小铃铛和粉色缎带，小裙子也是可爱娇俏的，让人一看就觉得，难怪杨玄琰会这么疼爱这个闺女。 　　换谁都忍不住宠着啊。 　　杨玉环本名叫杨玉，在不同时期有不同的称呼，儿时在家里，家人宠爱地叫她玉奴，玉环是被册封为贵妃后，因体态日渐丰腴，才有的戏称。 　　第一场戏很简单，她一个人在家里转着圈儿玩，正好被她爹看到了，觉得这孩子很有音乐舞蹈方面的才能，就问她想不想学习舞蹈，在她说想之后，就给她请来了教习舞蹈的先生。 　　正式开拍的时候，陆明澈站在门口，目光宠溺纵容，唤道：“玉奴。” 　　转着圈圈的玉奴听下来，看到爹爹，惊喜地奔过去：“哥哥……” 　　“卡！绵绵，是喊爹爹。”霍大伯说，“重来，别再喊错了啊。” 　　“嗯……”绵绵第一次在拍摄中犯这种错误，看到站在不远处看她表演的水月姐姐、焦老师、霍子琛等人，尴尬地捶了锤自己的小脑袋。 　　“大反派是爹爹！爹爹爹爹爹爹！” 　　小团子给自己洗脑了一通，再次开始拍摄。 　　“玉奴。” 　　转着圈的绵绵内心：爹爹爹爹爹爹，要喊爹爹！ 　　“爹爹！”她一脸惊喜地跑过去。 　　呼，这次她可没喊错。 　　她想继续说下面的台词，却再一次被霍大伯喊卡了。 　　“停停停，绵绵，你喊得太早了啊，不能背对着你爹喊，肯定是先转身，再看到，再惊喜，然后喊，最后跑过去，注意顺序！” 　　“噢。”绵绵不好意思地鼓鼓小脸。 　　她今天，仿佛被许澜附身，哪哪都不对，内心甚至开始有点紧张。 　　第三次。 　　“玉奴。”宠溺温柔地。 　　绵绵转身、看到、惊喜：“哥、不对，爹爹……” 　　她啪啪啪跑到大反派怀里，埋着头，不肯抬起来了。 　　不用霍大伯说，她也知道她错了。 　　呜呜呜，她今天真的太丢人了，还有那么多人看着她，她小团子再也没有办法在哥哥姐姐们面前抬起头来了。 　　陆明澈宽慰地拍拍怀里一抽一抽的小团子：“好了，没事的，再来一次就好了。大家都是会犯错的。” 　　“太，呜呜呜，太丢人了……” 　　全剧组上上下下都很喜欢小团子，NG了三次也没有人怪她，反倒是看到她哭了全围上来安慰。 　　“绵绵，没事哒，以前小朋友拍戏都要拍很多次的，所以你看今天总共就安排了两场戏，我们肯定来得及的。” 　　“对呀，别哭了，我们慢慢拍就行，大家都等你。” 　　“实在不行就喊哥哥呗，后期配音给你配成爹爹就好了。” 　　苏水月仗着女一号的身份从一群人中间挤出来：“绵绵，你们太熟悉了，这种情况很正常的，我前几天还NG十多次呢，别怕，不管NG多少次都没事。” 　　陆明澈感觉小团子身体很冰，也不知道是哭的还是冻的，直打哆嗦。今天的气温接近零度，她只穿了一件紧身保暖衣和一身春秋季的锦缎戏服。 　　比只能穿纱衣的苏水月好，但对小孩子来说，确实太冷了。 　　“服装师把她的外套给我，先休息一下，调整情绪。”陆明澈在人群中扫了一圈，淡淡地说。 　　他一说话，大家不知怎么的，就跟导演发话了一样，叽叽喳喳的人群瞬间安静了，服装师立刻翻出绵绵的厚外套，忙不迭递过去。 　　可能这就是气场？连隔壁剧组的梁影帝好像都没这么恐怖的气场，被他扫了一眼就跟被导演瞪了似的。 　　霍大伯也过来了，他当了那么多年导演，什么场面没见过，小演员哭实在算不得什么大事。 　　“你先带她去休息室调整一下，大家都散开，原地休息！” 　　陆明澈拍拍她的背：“把衣服穿上，带你去休息室。” 　　绵绵把他揪得更紧，脸贴在他衣服上猛摇头，丸子头上的小铃铛一阵脆响。 　　她居然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哭了，还被围观，她……她此刻只想做一只安静的鸵鸟！呜呜呜！ 　　陆明澈：“……” 　　他多少明白孩子的心理，深深呼出一口气，一手抱起小团子，一手把外套盖着她身上：“借过。”高冷地抱着鸵鸟小团子走了。 　　众人本来还想再安慰安慰小绵绵，但在陆明澈的冷脸下，居然没有一个人敢说话，默默地让开一条道，让他们离开。 　　霍子琛看到妹妹和澈哥走了，站在几个主演中间说：“妹妹是因为太小了，你们谁也不能拿这件事笑话她，不然我就跟他绝交！” 　　焦老师跟这群孩子有代沟，当然他也不可能去笑话一个比他孙女还小的小朋友，小演员出什么状况都正常，点点头，独自回酒店休息了。 　　苏水月和郁野纷纷保证：“这还用你说？她也是我们的妹妹，我们爱护还来不及！” 　　“今天主要是因为她哥演她爹，别说是她，我们来演也不一定能有多好啊，都喊出条件反射了。” 　　“就是，绵绵已经是小演员里面很厉害的了，陶导对她满意得不得了，天天在剧组吹。” 　　“要是今天先拍一场许澜，再拍绵绵，她估计就不会哭了……” 　　“……” 　　主演休息室里空无一人，陆明澈把小团子放下来：“没人了，自己穿好衣服。” 　　小团子哭得上头了，瘪瘪嘴，还想继续哭。 　　不但因为今天丢了人，而是她哭着哭着，开始想父王母后了。 　　陆明澈抽过一张纸，在她脸上划了两下：“不许哭了。” 　　绵绵懵了一下，随即眼泪吧嗒吧嗒往下掉，边哭边控诉：“呜呜呜，你，你太凶了，天天凶我！” 　　陆明澈无奈：“我哪有？” 　　“你有，你就是有！” 　　他放弃跟情绪不稳定的孩子讲道理：“那你先哭吧，哭完再说。” 　　小团子被他的话惊呆了。 　　还能这样？都不哄哄她吗？她惊得都忘记自己还要哭了。 　　陆明澈看她终于不哭了，帮她套上外套，带她坐下来：“我们就在这里练习吧，你喊我。” 　　“陆明澈。”小奶音还带着点委委屈屈的哭腔。 　　陆明澈：“？” 　　“我再也不要喊你哥哥了，呜呜呜呜呜！” 　　今天就是因为哥哥喊习惯了才会那样，一看到他的脸，嘴自动发声。 　　“是让你喊台词里的称呼，多练练，喊习惯就行。” 　　绵绵张了张嘴：“我、我喊不出来……”这感觉多怪啊，“让你管琴姨喊娘亲，还要喊得那么有慕濡之情，你喊得出口吗？” 　　陆明澈：“……”他想象了一下，发现还真的，挺需要克服心理障碍的。 　　之前霍导说要他演杨玄琰，他没有犹豫就答应了。虽然看起来有些挑战，但他觉得自己可以胜任，事实上也证明他演父亲并不违和。 　　但是没想到，更觉得违和的是绵绵。 　　设身处地地想，如果琴姐要演他娘，她肯定是能演的，但自己却未必能演好。 　　原来演长辈并不是最难的，难的反而是演小辈。 　　“但是，已经定下来了，只能想办法演好，总不能一直拖着进度吧。”陆明澈没有退缩的习惯，只会想办法解决问题，“我们……” 　　“陆老师，导演喊你们。”一个工作人员突然过来推开了一点门缝，“他想让你们试试另一场戏，本来排在明天的那场摘荔枝。” 　　杨玉环儿时家中的院子里，种了一棵荔枝树。 　　她从小就特别爱吃荔枝，有一天在庭院里，看着荔枝树上的荔枝，眼馋极了，但是因为年纪小摘不到，只能眼巴巴地看着。 　　父亲看到了，笑着把她抱在怀里，摘下一颗还未成熟的荔枝给她，哄她说可以吃了。小玉环信以为真，吃了那颗青涩的荔枝，酸得整张脸都皱在一起。 　　欺负了自家小闺女的杨玄琰朗声大笑，小玉环生气地控诉爹爹是个大骗子。 　　嗯，欺负小闺女的杨玄琰，倒是有点像大反派了。绵绵默默地想，自己天天被他欺负，这场戏一定能演好！ 　　化妆小姐姐给她整理了一下头发，稍微扑了点粉，盖住哭过的痕迹，摄影机和轨道已经从刚才的室内移到了庭院中的荔枝树下。 　　绵绵眼巴巴地看着树上的荔枝，状态很对，又在树下跑过来跑过去，仿佛在想怎么才能吃到荔枝，监视器后的霍大伯不住点头，她一个人的部分一直都很不错，就看两人的配合是否默契。 　　陆明澈看到现场导演的指示，走入画面，但是不知怎么的，似乎顿了一下，但他很快调整好了，按剧本要求，抱起粉雕玉琢的小团子，摘下一颗尚且青涩的荔枝给她。 　　绵绵仿佛真的以为里面是甜甜的大荔枝，剥开壳，塞进嘴里，突然瞪大眼睛，不一会儿肉嘟嘟的小脸都皱在了一起：“爹爹是个大骗子！” 　　“哈哈哈，是玉奴自己要吃的嘛。”陆明澈说出了最后一句台词。 　　拍完戏，绵绵终于呼出一口气，吐掉嘴里酸得掉牙的糖果。这整颗荔枝都是道具小哥哥做的道具，里面是做成未成熟荔枝状的糖，特别酸。 　　“我，没有喊错！”绵绵得意地叉腰，感觉今天丢掉的面子又回来了，“而且喊得特别自然，我觉得这一条能过！” 　　霍子琛立刻跑过来说：“没错，我一直看着你，你这次演得一点问题也没有！” 　　绵绵仰起脸，果然，只要大反派演这种逗弄人的戏份，她就一点压力都没有，刚刚那一场拍不好一定是因为太父慈子孝了！ 　　苏水月在旁边，一脸沉思，好像想说点什么，但是最终什么都没说。 　　陆明澈也看着两个小朋友，没有说话。 　　“小陆跟绵绵来一趟导演室。”霍导通过对讲机喊他们。 　　“咦，霍大伯是要给我们讲晚上的戏了吗？”小绵绵满心以为这一条是一定能过的。 　　然而走到导演室，霍大伯第一句话就是：“刚才那一条还是不行。” 　　“我，我又有哪里不对了吗？”绵绵的气焰一下子消下去一大半。 　　“不是你的问题，是小陆没把控好状态。”霍导说。 　　陆明澈演的时候就已经意识到了：“嗯。” 　　“你自己也感觉到了吧，父亲看女儿，跟哥哥看妹妹，还是很不一样的。上一场你演父亲演得还很像，怎么这一场地点一换，这个感觉就完全变成家里大哥了呢？” 　　霍导叹了口气：“我考虑了一下，你们演父女可能确实太为难了，我准备调整调整，你们就演兄妹，我到时候把编剧叫过来商量一下，把剧本改一改，有几场还是跟原来一样的，就是换个称呼，有些要改得多一点，干脆过段时间再拍你们的对手戏。” 　　绵绵没想到还能这么来，当然没有意见，乖乖地点头。 　　霍导拍着她的脑袋：“你呀，看起来这么乖，结果拍不好还给我哭，记者知道了又要写文章骂我太凶。” 　　绵绵无辜地缩了缩脑袋：“谁敢这么写呀，那我就写一篇文章帮大伯反击回去，不给他们歪曲事实的机会。” 　　“就你会说话。行了行了，今天就先这样吧，小陆你明天先回《权臣》，这边等改完剧本再通知你。” 　　因为要改剧本，今天的夜戏自然也就取消了，大家本来还以为要熬大夜，结果早早地收工了。 　　还在年节里，过年的气氛没有淡去，一般工作人员并不在意剧组进度这些大事，能休息了就高兴，约上几个关系好的同事一起出去吃饭。 　　霍子琛、苏水月和郁野听说今天收工了，跑过来找绵绵他们。 　　苏水月说：“我们今天也一起出去吃饭吧，前两天大家聚餐的时候你们都不在，正好过年，我们一起去热闹热闹。” 　　“好啊。” 　　他们都去，霍大伯看到了，表示要跟去蹭饭，顺便一个电话喊上了在酒店休息的焦老师。 　　畏惧霍导和焦老师的众人：“……”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你说你叫二大大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7章 玉环8 　　绵绵要和爹爹一起拍的戏份往后推, 就先拍了她学习舞蹈和琵琶的片断，还有她自己爬到桌子上，偷吃桌上那碟荔枝的情形。 　　这个寒假, 她几乎都是在剧组度过的。 　　时间过得很快，当片场的大树长出了新的嫩叶，春天扇着翅膀悄悄飞到了鹿镇, 绵绵就只剩下和爹爹的对手戏没拍，霍子琛也写完了寒假作业，要回去上学了。 　　绵绵才送走要上学的霍子琛, 霍大伯就告诉她：“绵绵也要去上幼儿园了吧？去吧，等演你爹爹的演员空出档期, 通知你过来演就行。” 　　霍大伯本来要改戏, 然而编剧飞来鹿镇之后, 坚决不同意把爹爹改成大哥，因为里面有一幕父亲病死正好被去讨荔枝吃的玉环发现的戏, 编剧认为，且不说尊不尊重历史事实, 如果死的是大哥，给小玉环的冲击就不如父亲来得大，不够有戏剧张力。 　　她还提出了一个跟绵绵一样的建议：“你真喜欢这个演员就让他演安禄山吧, 安禄山不比杨玄琰戏份多？不比杨玄琰更容易让人记住？” 　　霍大伯很犹豫：“那是个反派……” 　　“反派怎么了？现在的人就喜欢长得好看的，你要真找个三百斤重的来演，那谁爱看呀？你大玉环怎么不找个两百斤的呢？”编剧直接怼过去, “相反，你让这帅小伙儿来演，还跳胡旋舞，那观众不得嗷嗷叫？就算他做坏事, 那也是又爱又恨啊！” 　　“……”霍大伯，“好吧，我被你说服了，就这么安排，杨爹我重新找一个演员。” 　　这回找的爹爹是个三十多岁的老戏骨，但是对方档期排得很满，最多在五六月份安排出几天时间，《玉环传》本来也要六月份才杀青，霍大伯同意等他。 　　绵绵回到家里，琴姨准备去京市了，正在收拾行李。 　　“公司说给我接了活儿，天天催我过去，东西我就不全拿走了，房间还是跟原来一样租着，要是什么时候会鹿镇还能住这儿。”萧雅琴打包着行李说。 　　其实她近期回鹿镇的可能性很小，就算回来也是因为公司有业务，肯定给她安排了酒店。但不知怎么的，一想到她的房间退租以后，会有其他人住进这幢小楼，她心里就有些不痛快。 　　好像她跟小楼其他人的联系突然就断了似的。更何况还有老林在这里，万一搬进来一个什么女人勾引了她家老林可怎么办？ 　　于是抠抠搜搜的萧雅琴干脆大方了一回，她要去京市赚大钱了，也就不在乎这边几百块钱的房租了，大不了每个月少去几次饭店。 　　“绵绵，以后这架钢琴就放在家里，你们随便玩儿。”萧雅琴整完东西，抹了把汗，站起来拍着钢琴说。 　　过了一会儿，快递公司的人来了，给萧雅琴把东西都称完重，算好钱，就见这个快递小哥莫名其妙冲着她的钢琴走过去了，还动手动脚，一副要把钢琴拆了的架势。 　　萧雅琴赶紧拦住他：“哎哎哎，你干嘛，问你呢？动我们家东西干啥？再动我报警了啊。” 　　小哥一脸茫然地转过头：“这个钢琴不是也要寄吗？还特地说了其他东西走快递，这个很重走物流便宜一点。我看你们没拆，就帮忙拆开好运输啊，这样一整个太占空间了。” 　　“谁说要寄了啊，不寄不寄不寄，要寄的就那几箱，你拿走就完事儿了。” 　　快递小哥站起来，也认真了：“给我打电话的那位先生就是这么说的，快递费是他付，所以我听他的。” 　　萧雅琴：“……” 　　喊快递小哥过来的是她经纪人。 　　那么大一家公司的经纪人，不会那么抠吧，给她报销了一架电钢琴还要从鹿镇千里迢迢运回京市去？不会吧不会吧？ 　　“你等等，我给他打个电话。”萧雅琴拨出号码。 　　经纪人说：“公司最近对每个艺人的投资有限，我想你回京市还是要勤加练习，在宿舍也放一架琴比较好，再买太浪费了，干脆把这台搬回来。” 　　萧雅琴：“不用，我可以在公司练习。” 　　“公司不要关门的吗？难道你每天只想练到公司关门就不练习了吗？怎么可以这么不上进！你本来基础就不好，还不想着私下偷偷多练练？那么懒你怎么跟你同门师姐妹同台竞争？？？” 　　“……”萧雅琴，“我不是要偷懒……” 　　“不是就好，就那么定了，运费我都会帮你付，唉，你非要在鹿镇就买，害我多出几百块运费，别忘记我的好！挂了。”经纪人干脆利落地挂了电话。 　　向来都是她干脆利落挂别人的萧雅琴：“……” 　　她捋了一把头发，感觉到了头秃。 　　本来她想说，那几百块运费省下来，都能再买一台低端电钢琴了，她要关起门偷偷练估计也不会练多久，不需要太好的琴，结果根本不给她说话的机会。 　　“怎么样，要寄吧？”快递小哥问。 　　萧雅琴哽了一下，一时没说出话来。 　　但是小哥看明白了她的表情，掏出一把螺丝刀，三两下把电钢琴的主体跟木板分了家，专业而熟练地装进小棺材似的巨大纸板箱里，一个人扛起来放上他的货车，其疾如风地走了…… 　　萧雅琴和绵绵一下子都还没反应过来，对着一下子变得空荡荡的客厅发呆。 　　还是绵绵先回过神，开导姨姨：“搬走也挺好的，姨姨去京市也能弹钢琴了。姨姨好好学钢琴，以后绵绵可以在电视上看你表演。” 　　萧雅琴抱着小团子直蹭。她家小宝贝真是太贴心了。 　　可是，这个电钢琴她本来就是想留给家里的，结果还要运去京市。 　　想到买钢琴那天她还跟林老师一大早去人家琴行门口等了半早上，冻得直跳脚，还费了老大力气两个人才一块儿抬回来……所以她这么折腾，到底是为了个啥呢？ 　　两天后，琴姨就背着包，奔赴她梦想的新起点，京市。 　　林伯伯暂时没有跟着一起去，他在鹿镇的一个小剧组找到了活儿，比预想中要好，没当导演助理，直接做起了贴近专业的现场执行导演。 　　他不想拖萧雅琴的后腿，想要更加努力地追上她的脚步。 　　…… 　　家里每个人都早出晚归，每天去幼儿园接绵绵的人变成了陆明澈。 　　他的太子已经杀青，开始在玉环传剧组本色出演大反派，时间比他当武行的时候自由，大多数时候只要不是正在拍他，跟导演说一声就能出来接人。正好碰到在拍戏走不开，就拜托苏水月的司机去接。 　　绵绵每天来回于剧组和幼儿园之间，感觉剧组成了她的第二个家，最大的乐趣变成了每天看大反派奇奇怪怪的扮相。 　　他有几场戏是穿着胡服，两只耳朵上各戴了一个硕大的圈状耳环，头上戴了泡面假发套，俊朗的脸庞硬是装扮出了几分风骚。 　　他就以这副模样，去跳胡旋舞，一会儿跟两个小舞姬歪歪缠缠，一会儿跟玉环你来我往，把唐玄宗看得神魂颠倒。 　　绵绵以为陆明澈不演她爹爹，来演这个真反派是自己缘故，看着监视器，有点愧疚地说：“我太对不起哥哥了，要是我那天演得好一点，他就不用演安禄山了。” 　　她真的没想到跳胡旋舞要打扮成这个样子。 　　“跟你没关系，是编剧老师给的建议。我觉得这个样子很好啊，我从来没想过安禄山能这么好看，男人跳起舞来真的是……”霍大伯意识到自己边儿上的是个孩子，及时打住了嘴，拿起杯子慢悠悠喝茶。 　　他现在觉得这么拍很有逻辑，毕竟现在的审美和那时候不一样了，要真找个三百斤的演员，观众无法感性地体会到唐玄宗为什么会这么喜欢他们的舞，现在这样，一眼就能看明白。 　　绵绵：“其实我也觉得哥哥跳舞挺好看的，就是造型有点……像辣椒糊了眼睛。” 　　“噗……”霍导一口茶喷了出来。 　　这孩子咋这么会比喻呢？虽说这个发型装饰都是剧情需要，但这么一说，他自己都觉得泡面头大耳环辣眼睛了。 　　好在也就那么几场，后面的造型还是正常的。 　　郁野和许澜暂时都回京市艺考了，陆明澈这几天的表演出彩，特别是跳完舞之后，演唐玄宗的焦老师都没忍住过来夸了他好几句。 　　大家聊着聊着，不知怎么又说到了考试上。 　　“小陆可以去试试电影学院，你的文化课我不了解，但是专业能力和外形，考上没问题。”焦老师本人就是电影学院的教授，前几年也参加过招生工作。 　　霍导也说：“我赞成，现在明星都越来越看学历了，有点学历的明星都爱说自己是哪哪哪毕业的，电影学院出来的更是恨不得天天挂在嘴边，好像多了不起似的。” 　　“我怎么觉得，你这话好像是不太看得上电影学院的意思？”焦老师。 　　“没有没有，就是现在大家都追求这个，人多了，里面良莠不齐的概率难免更大。” 　　苏水月凑过来：“我现在觉得小澈去考戏剧学院也不错，就专心钻研演技，别去参加什么综艺啊那些，太浪费时间了，就走演技派的路子。” 　　大家说归说，也只是给他提个建议。 　　毕竟，很多演员演技是真的好，学习也是真的不擅长，大家并不了解陆明澈的文化课情况，无法给出更具体的意见。 　　许澜郁野艺考完之后，白峰陪着他们一起来了鹿镇。 　　最近这段时间，白峰通过和霍导的聊天，以及看了一些陆明澈的表演片断，终于决定过来找他签约。 　　虽然没有明说，但许澜和郁野也知道自家经纪人是为什么过来。 　　许澜还很不服气，他跟陆明澈有过节，不说去年跳水跳那么好抢他风头、还在他吊笼子的时候故意跑过来羞辱他的事，但今年这连着两部戏范围压他就已经足够足够打脸了。 　　他是把自己包得严严实实出门还会被粉丝认出来追着跑的顶流，陆明澈呢？不过是个在鹿镇当武行混饭吃的蝼蚁罢了！ 　　但现在，蝼蚁居然压了他的番位，还要跟自家公司签约！ 　　许澜真是一点都不希望陆明澈签到白峰手下，未来很多年还要跟自己抢资源。 　　郁野拦住他：“别闹了，峰哥要签人，我们没有理由不让他签。我们能有现在的这些热度，全靠峰哥当年一意孤行培养我们，就算再签一个人，也不会对我们有太多影响。” 　　“郁野！你是不是觉得自己电影学院稳了就不担心这些？我告诉你，电影学院两年不能演戏，两年后你们俩谁更火都说不定。”许澜气得鼻子都要歪了，“他那个人很邪性，你看看我，当时我明明白白的男三，他就是个没人会注意的侍卫，结果还能闹出一堆事儿把男三从我手里抢走，我还一个字都不敢说。” 　　郁野已经听他说了好几遍抓阄定太子的事了：“别说了，这个就是巧合，也不是他说的要抓阄，制片找茬有什么办法，顶多算阴差阳错吧。” 　　“我就要说。他那个妹妹更邪性，我后来问了工作人员，抓阄的办法就是他妹妹想出来的，你说她一个小女娃哪来那么多鬼主意？” 　　郁野：“你再这么说我真生气了，我觉得这个办法想得很好，解决了难题，也很公平。有时候就是这样，越长大思考问题越复杂，小孩子的想法才会那么单纯。” 　　“反正我不信，我就是讨厌他们，我绝对绝对不可能再让一个替身压在我头上！” 　　“你难道高考完还准备跟现在一样拼命演戏吗？你擅长的是唱歌啊，发展唱歌比演戏有前途多了，就算真的不喜欢唱歌，你上综艺也好啊，综艺流量也不小。”郁野忍不住多说两句，“你考电影学院悬，但峰哥不是说你在音乐学院发挥得还不错吗？” 　　“我就要演戏，我的脸天生就是演古装男一号的，唱歌综艺有什么前途！我不但要一直演，我还要让陆明澈一直只能给我当替身！” 　　郁野觉得许澜开始偏执了：“娱乐圈谁压谁都有可能，当年我们压别人的时候，也没有人想到啊。许澜，你想想当年我们在山区的日子，你当时连饭都吃不饱，每天被你大伯母骂，也不让你去上学，我们不是应该庆幸现在的生活吗？” 　　“是，我那个时候确实是整个山沟沟里最惨的，连你都过得比我好一百倍，但是，我家明明是有钱的！我妈每个月给我打三万生活费，比你们全家一年的开销都多！我明明可以接受最好的教育，而不是现在这样连个大学都考不上！”许澜愤怒地吼道。 　　他很小就父母离异，抚养权被父亲要走，母亲远走异乡。但他的父亲没过多久就意外身亡，之后便一直跟着从没出过山区的奶奶生活。 　　但是许奶奶年纪大了，身体很糟糕，白天晚上都昏昏沉沉的。虽然疼爱孙子，大部分时间并没有精力照顾他，以至于他被大伯母克扣了好多年，整天邋里邋遢。他们村本就是个穷山沟，可就连穷山沟的其他穷人，都能看不起最穷最瘦的许澜。 　　许澜原本也并没有多恨大伯母，虽然为了省学费不让他上学，而大伯母自己家里三个孩子都在上学，他也不觉得有什么。 　　毕竟都是大伯母自己挣的钱，让她自己的孩子上学也是应该的。说起来他跟大伯母也并没有什么关系，他的亲大伯是个混子，整天游手好闲，只会花钱，不会赚钱。 　　想想跟自己没有血缘关系的大伯母至少还给了自己一口饭吃，何况他是很放得开的性子，被骂也没什么感觉，吊儿郎当地不放在心上。因此，他虽然整天被村里其他孩子嘲笑，日子也就这样过下去了。 　　直到有一天，白峰做公益，不知怎么的竟然做到了这一片别人连做公益都看不上眼的穷乡僻壤。他在这里呆了一个月，然后在离开前一天把野性不羁的许澜喊到山上，跟他进行了一场谈话。 　　他告诉许澜，他无意中碰到许澜的大伯娘去银行取钱，觉得有些她神色有些心虚，便多管闲事稍微查了查。如果没弄错的话，那些钱应该都是许澜的母亲打回来的抚养费，每个月都有不少，但是，看许澜这个样子，完全不像是有额外抚养费的样子。 　　全村最穷的一家人其实是郁野家，但就连郁野，看起来都过得比许澜好一百倍。 　　许澜最开始当然是不信的，所有人，包括他去世的老爹、精神头不好的奶奶、每天骂他的大伯母、跟他抢饭吃抢衣服穿得堂哥堂姐们，还有村里所有认识的不认识的人，只要见到他，就会骂他母亲水性杨花，跟着人跑了，连带着他也受到牵连，被人骂小杂种。 　　他一直以为，父母离异是因为母亲出轨，母亲是一个很坏的女人，要把他们父子撇得远远的，自己去外面快活，不管他们父子的生死。 　　但是，许澜心里到底有些动摇了，他本来也已经活成一个小混子了，没脸没皮的，也不讲究什么颜面，心里有刺之后，干脆摸进大伯母房间，翻了个底儿掉，终于翻出了一沓信封。 　　寄件人全部是他的母亲，以前的都空了，但这个月的信件大概还没来得及拆。许澜冷着脸撕开，里面是红通通的三叠百元大钞。 　　三万。 　　他妈给他寄了整整三万！这里的人家，一年劳作的收入都没有那么多！ 　　里面还有一封信，看语气是写给他爸的，大意是问许澜过得好不好，她每个月都会按时打钱，孩子到了发育阶段了，要吃点补品，让他爸别嫌麻烦，去山村外面给儿子买。 　　许澜他爸，死了那么多年，可是母亲一直都不知道，还以为这些钱到了许爸手里，毕竟是父亲，手里有钱了怎么也不至于苛待儿子。 　　然而许爸早就死了，这些钱一份也没用到许澜身上。他瞅瞅自己补丁比好布多的破烂衣服，乌漆嘛黑的脏手，那么他的钱都被用到哪里了呢？ 　　他想到了白白胖胖的大伯母，和她家三个同样好吃好喝还上学的儿女。 　　不等他拿着证据去质问大伯母，大伯母先气势汹汹地冲了进来，一把夺过他手里的信封，三两下撕了个粉碎。 　　“小杂种居然还学会偷东西了，翻老娘衣柜，看我不叫人打断你的腿！” 　　“那是我的钱，我妈寄给我的！”许澜眼睛通红，整个人都要疯了。 　　“你妈那个贱人的钱，谁稀罕！她对不起我们老许家，我们收钱是为了给她赎罪！”大伯母把三刀纸币往怀里一塞，料定了许澜身无分文走不出这个小山沟，有恃无恐，“你有本事你去找你那个不要脸的娘啊，地址信封上都有，你去找啊。” 　　许澜当真蹲下来去捡被撕碎的信封，拼一拼，总能拼出地址去找他亲妈。 　　白胖白胖的农村女人见了，冷笑一声，闭着眼睛踩许澜捡信封的手指：“不要脸的人，生的儿子也这么不要脸，软骨头一个，还跪在地上捡破烂。” 　　许澜倔脾气上来了，非要捡到不可，最后还真让他从抠出来两片碎纸屑，往外冲。 　　“大宝二宝，给我拦住他，这小子要跑了！” 　　许澜的两个堂哥围了上来，从他手里夺走了信封碎片，还仗着人多力气大，把他压在地上狠狠打了一顿。 　　大伯母当着他的面，把那堆信封烧成了齑粉，彻底断绝了他找到母亲的可能。 　　许澜想到了他唯一能离开这里的办法。 　　天蒙蒙亮的时候，他拖着被打得半残的身体去找了正准备带着郁野一起走的白峰，求他带上自己。 　　最后，白峰带走了小山沟里两个最穷的少年，不顾所有人的反对，用他们姓氏的首字母组成了少年团XY，大力培养。 　　并且在三年后，令所有人大跌眼镜地，红遍整个国家，开创了国内艺人发展新模式，被其他公司竞相模仿。 　　…… 　　许澜和郁野吵得太大声，跟陆明澈谈合约的白峰在里面都听到了，谈完事情出来教训他们：“你们两个最近真是得意了啊，在剧组就敢这么吵吵，万一被人听到传出去怎么办？” 　　两人讪讪的，安静了。 　　在陆明澈考虑合同的几天时间里，几个院校的艺考成绩出来了。 　　记者果然当了一回言灵，郁野考了电影学院专业课第一，许澜落榜电影学院，却跟白峰说的一样，在音乐学院发挥不错，通过了艺考。 第58章 玉环9 　　剧组众人见他们都通过了艺考, 纷纷道贺。 　　郁野收下了大家的祝福，许澜却神色淡淡。 　　郁野以为他是担心高考，安慰道：“其实我们艺考生文化成绩要求不高, 你现在再冲刺几个月，还是有希望的。你另外两个组也杀青了，玉环传这边戏不多, 事儿也少，有空可以背书。” 　　许澜不耐烦：“别说了，我不打算去高考了, 近期准备再接个偶像剧。” 　　以他现在的人气，接个青春偶像剧的男一并不困难, 只是制作班底的优劣之分。 　　郁野不敢置信：“你疯了？高考就考这么一次, 更何况你艺考都已经过了！” 　　“不想考了, 没意思，我只想演戏。” 　　白峰和陆明澈正好路过, 白峰闻言一巴掌拍在他后背：“什么想考不想考的，都给老子去考！现在媒体都在写通稿吹你们, 到时候爆出来一个许澜不敢参加高考很光荣？主流媒体得怎么批判你？” 　　许澜绷着脸没说话。 　　白峰看了一眼郁野：“这两个月在剧组你盯着他一起学习，没事就去休息室背书，别出去乱逛了。” 　　郁野怀念他的导演室, 但是也知道导演室不可能带太多人去，应了下来。 　　白峰和陆明澈继续往前走，随便找了个空房间。 　　陆明澈看完了合同, 又找苏水月帮忙看了，觉得没什么问题，决定签约。 　　白峰很高兴，承诺他：“只要你初心不变, 我保证你发展得不会比XY差。” 　　陆明澈难得开了个玩笑：“也要逼我像他们那样去高考吗？” 　　“这个要看你的情况和个人意愿。”白峰带少年团，做艺人规划的时候是把这些都列入其中的，说得很严肃，“他们是因为当时立了学霸人设，说一边艰难出道一边刻苦学习，现在不管结果怎么样都只能去考。你要是实在不愿意考，我们一开始就不按这个方向规划。” 　　“不，我决定去考了。”陆明澈说，“但是，我想明年就去考。” 　　“明年？是不是太着急了？你……文化课有把握？”白峰知道他的基础是初中都没上完，但没直接说出来。 　　“只要专业课通过，文化课一定没问题。” 　　白峰见他说得十分肯定，一时也不好打击少年的自信：“我到时候弄套试卷给你做一下。专业课你的表演、台词和形体肯定没问题，就是不知道声乐怎么样？能唱吗，改天喊焦老师一起听听？” 　　“好。” 　　两人愉快地谈完，白峰很亲切地搂着他的肩出来：“好好表现，我这里的资源，都是按你们的实力公平给的。” 　　然而陆明澈已经比他高了，这样搂着他自己都觉得难受，瞄了眼俊雅端方的少年，默默收回手。 　　不是没有走高冷男神路线的男明星，但他们的年龄最少最少也有二十五以上了，在少年中，他敢说陆明澈的气质是独一份。 　　长相出众，演技又好，大半年观察下来，虽然沉默冷淡，但为人品性都没有任何问题。 　　说实话，白峰真希望有一个陆明澈这样的儿子，那出去吹可太有面子了！现在成了自己手下的艺人，就算半个儿子吧。 　　绵绵知道大反派签了公司，倒是没有意见，只是想到同样签公司的琴姨去了京市，很担心地问：“哥哥也要去京市了吗？” 　　那她怎么办呢？ 　　陆明澈看出了她实际要问的问题：“我去哪里，你在哪里。” 　　“噢。”小团子放心了。 　　…… 　　转眼到了四月，草长莺飞。 　　苏水月和焦老师的拍摄很顺利，演技在线的人，合作起来异常愉快，有什么问题互相一点就明白。 　　只是有一段，导演怎么看都觉得还不够满意，总觉得苏水月演出来差了点感觉。 　　这是在想象时空中，一段极具浪漫色彩的情节。 　　在玉环死后，唐玄宗思之念之，最后上穷碧落下黄泉，在海外仙山上找到了一个名叫太真的仙子，音容长相仿佛就是贵妃的样子。 　　霍导回放了八遍苏水月的片断，终于看出问题在哪了。 　　演技是没有毛病的，就差了点儿颜值，雍容华贵是有了，但她的脸看起来总觉得没有美成一个缥缈仙子的感觉。 　　霍导提溜着剧组的化妆组组长过去：“你给她换个妆，仙气一点儿的，清冷一点儿，明白吗？” 　　化妆组长：“……” 　　她能说苏老师的脸就这个样子，能化成现在这样已经是超常发挥的结果吗？ 　　她不能。 　　化妆组长知道化出来也达不到导演想要的效果，但她不敢得罪人，只能硬着头皮化，到时候让他们自己看。 　　等她一番涂涂抹抹下来，霍导额角跳了跳：“仙气！不是福气，懂？为什么把她的脸化那么大？？？” 　　“就，额……”化妆组长为难地吞吞吐吐半天，也没说出话来。 　　苏水月看了看镜子，叹气：“导演，是我自己脸太大的问题，之前的妆打了阴影，显脸小，要仙气清冷肯定不能那么浓妆艳抹，就这样了。” 　　组长感激地看了一眼苏水月。苏老师人真好，不像有的演员，自己脸有瑕疵，还甩锅化妆师不好好给他们化妆。 　　霍导盯着苏水月的脸整整三分钟，感觉脑壳疼，又一个人回导演室想解决办法去了。 　　他拿出自己备注得密密麻麻的剧本，看了半天，最后目光聚焦到了“仿佛”两个字上。 　　霍导用食指点着桌面，半晌，叫了副导进来：“再找一个演员，特别漂亮，特别仙气，跟苏水月□□分相像的。” 　　副导懵逼：“跟苏老师像的，那不都是大圆脸吗？” 　　“你不会找个小脸的啊！谁让你找脸型像的了！” 　　副导：“……”但五官像，那也仙气不起来啊。 　　他没有反驳导演的勇气，只好满世界找演员。 　　…… 　　今天绵绵从幼儿园放学会剧组，就发现水月姐姐坐在角落里唉声叹气，跟她们第一次见面时担心演不了玉环的感觉差不多。 　　绵绵背着粉色的小书包，两手抓着书包带子走过去：“姐姐，你怎么啦？” 　　苏水月抬头看了一眼绵绵，又有气无力地垂下头：“唉，我在考虑整容。” 　　“整容？这又是一个美女吗？” 　　“……”苏水月，“不是，这是……一个动词。唉，其实我也不会去整的，就是想想而已。我的脸在女明星里真的太普通了，虽然没那么圆了，但是不好看也没什么用。” 　　绵绵明白了。姐姐这是又开始烦恼她的脸了。 　　“但是玉环不是大美女吗？都可以演玉环了，说明其实还挺好看的吧。” 　　苏水月没忍住说：“现实版的玉环是我演，但是幻想中的玉环导演要换人了。从早上开始找人，副导半天时间就呼啦找了十个特别好看的女孩子过来，导演一个都没看上……但是导演看过之后，更坚定了要换人的决心，让副导继续找更好看的人过来。” 　　绵绵：“……” 　　“霍大伯要换，我们也拦不住呀，那我们演好现实版玉环就行了，幻想中的剧本不是只有一点点吗？” 　　苏水月想哭：“再这么找下去，全剧组都要知道导演看不上我的脸了，我好歹也是个靠脸吃饭的演员啊！” 　　“不是，姐姐，你要相信自己是靠实力吃饭的……” 　　苏水月：“……”你扎心了小团子。 　　绵绵继续说：“其实我知道有个特别好看的人，所有人都比不上她好看，一般都没有人会拿她跟别人比谁好看，姐姐你愿意让她过来试试吗？” 　　“还有这种人？” 　　“有呀，你也见过的，我家里那个萱萱姐！” 　　“噢噢噢，我想起来了！你这么一说真的是，我跟她在一起都没人会比较我们的颜值！”不用比就直接被碾压成渣渣了，“喊她过来见见导演吧，跟她一对比，早上那十个女孩子被淘汰也不怨。” 　　“嗯，那我先跟姐姐说一声，然后我们再去跟副导说？她现在应该还在其他剧组当群演呢。”绵绵很体谅水月姐姐现在的心情，毕竟要把戏份让出来，所以很尊重她的意见。 　　苏水月心里一堆疑问，上次去绵绵家里她并没有问孟萱是做什么的，万万没想到竟然是群演？这么漂亮为什么会是群演呢？ 　　但她暂时按捺住了，让绵绵先打电话问。 　　绵绵想到萱萱姐可能有机会来霍大伯的戏，心里挺为萱萱姐高兴的，看着电话手表显示接通，甜甜地叫：“萱萱姐！” 　　“嗯。发生什么事了？” 　　“姐姐，你有空吗？《玉环传》要找一个很漂亮的演员，如果你有时间，我就让副导演联系你啦。” 　　孟萱顿了一下：“谢谢，我不去了。” 　　绵绵一懵，没想到姐姐会拒绝：“是因为在其他剧组吗？我问问副导明天过来可不可以？” 　　“不是，我决定暂时不见组了，去了也选不上的，还是好好当群演攒钱吧。” 　　绵绵蹙起了小眉毛，没想到姐姐说不见组，就真的一个导演也不见了。 　　电话手表是外放的，苏水月也听到了，不知怎么的，听着孟萱说的这两句话，她觉得有点心疼。 　　“绵绵，把手表给我，我跟你姐姐说。” 　　“噢。”绵绵又问孟萱，“姐姐，上次来我们家吃饭那个水月姐姐想跟你说话，可以吗？” 　　孟萱刚刚已经听到了苏水月的声音，没有让小团子为难：“嗯。” 　　绵绵跟苏水月一起研究着解下了电话手表，苏水月就拿着手表去旁边跟孟萱沟通了。 　　也不知道她们说了些什么，眼看天都快黑了，苏水月才回来把手表重新给小团子扣上：“走吧，我们去找副导演，你姐姐同意过来了。” 　　绵绵看着水月姐姐在淡淡暮霭下有些微圆的脸庞，真心实意地说：“谢谢姐姐。” 　　水月姐姐要让出戏份本来就在低落，可是绵绵推荐了萱萱姐姐，她一点也没不高兴，还跟萱萱姐说了那么长时间，说服她过来见导演。 　　“没什么，本来这段戏就要让别人演，那不如肥水不流外人田让你姐姐来呢。更何况你姐姐是真的漂亮，当群演太可惜了，别说她只演太真，就算所有大玉环都让她演，我也是心服口服的。” 　　“姐姐，你别这么说，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闪光点，霍大伯让你演玉环，说明你一定有过人之处的。至少你特别特别善良，绵绵特别特别喜欢你。” 　　苏水月笑道：“好了好了，别再夸我了，再夸我又要开始飘了，今天好不容易才认清了一点现实。” 　　他们找到了还在继续打电话疯狂找女演员的副导演，听他的意思，都想今晚飞一趟京市，去电影学院找了。 　　副导看到苏水月有点尴尬，他显然知道导演让他找的人是要来演什么的。 　　但以苏水月的咖位，他也不能赶人家出去，只好赔着笑应付，心里还在着急找演员的事，如果要飞京市那可要赶紧订机票了。 　　“我们来给你推荐一个演员，很漂亮，你联系一下人家呗。” 　　副导有些犹疑：“这……”娱乐圈还会有这样的演员，主动来推荐抢自己戏份的人？别是要给他推荐一个如花吧？ 　　但是他不好直白拒绝苏水月，只好敷衍着应了下来。 　　绵绵就按出手表里的电话号码告诉副导演：“你快通知吧，今天都有点晚了呢。” 　　“是这样，你们刚刚也听到了，我要去一趟京市，到时候我一定联系她，让她跟电影学院的学生一起见导演，怎么样？” 　　绵绵有点着急，水月姐姐好不容易才说服了萱萱姐，这么一推迟，要是萱萱姐又觉得见组不可能选上怎么办？ 　　“副导叔叔，你现在就联系她去见导演吧，我保证你们见了一定都不想去电影学院找人了。” 　　副导“呵呵”地笑了两声，他不敢得罪演员，却更不敢耽误自己的工作进而给导演留下不好的印象：“这个，我刚刚已经买了机票了，没办法退。苏老师放心，我一回鹿镇就联系她，肯定让她见到导演。” 　　绵绵刚想说“骗人明明就还没有买机票”，苏水月拉了她一下：“那行，麻烦你了，到鹿镇前可以告诉我一声吗？” 　　“当然没问题。” 　　苏水月点点头，带着绵绵出去了。 　　绵绵有点生气：“他明明就没有买机票，却要骗我们说买了。” 　　“算了，他估计自己都知道我们知道他没买，就是说个理由而已。” 　　“姐姐，要不我们直接跟霍大伯去说吧，这样好麻烦呀。” 　　苏水月摇头：“别，副导已经答应带你姐姐一起见导演了，我们再绕过他去找导演他会不高兴的。这个是霍氏自己的工作人员，你哥不是去霍氏了吗，我们还是别那么做。” 　　“哦。” 　　“小团子，你对你姐姐有点信心，她跟电影学院的在一起也不差的。” 　　“我就是怕她过几天又不想来了。” 　　“不会的，我已经都跟她说好了。你姐姐纯粹是因为在圈子里什么人也不认识，但凡认识一个经纪人签一家公司也不会这样，这次正好让霍导看看，哪怕不能演太真也能让他给点意见，还能找焦老师一起想想办法。总不能真让她当两年群演吧，根本拍不到脸，太暴殄天物了。” 　　“姐姐你真好~” 　　等了两天，副导演就从京市飞回来了，还算守信，提前跟苏水月说了，苏水月让孟萱把见导演那天空出来，等副导联系。 　　这回副导又呼啦带回了十来个人，不止有电影学院尚且青葱纯真的大学生，还有几个是已经签约出道的新人，站在一起，争奇斗艳，姿态尽妍。 　　孟萱也按时过来了，穿着她的大红长裙战袍，面容精致，体态婀娜，清冷中又透着风情。 　　苏水月和绵绵躲在角落里看她们一波人进导演室，苏水月捂额：“糟了，我忘记告诉她这次导演要找有仙气的，穿个白裙子白衬衫什么的比较好。” 　　“……”绵绵，“来不及了，就这样吧。” 　　她双手合十，在心里默默帮姐姐祈祷。 　　霍导听到副导演喊他，随意一打眼从一排人身上滑过去。 　　他看了半辈子的演员，几乎要成为面部专家，基本上一眼就能看出一张脸上不上镜，天然的还是整容的，底子好还是靠化妆，堪比透视机。 　　他扫到一个红裙演员的时候，目光就停住了，上下打量了一番：“电影学院的？” 　　“不是。” 　　“哦，叫什么？” 　　“孟萱。”她的睫毛微微颤了一下，有些紧张。 　　“来见组妆化这么浓干什么？以后化个淡妆就行了。”霍导碰到心仪的演员，很温和，又对副导说，“去把化妆组那个组长喊过来，给这姑娘把脸洗了，上仙子妆，我看看。” 　　霍导继续看后面的几个人，这回倒比刚开始多了几分认真，只是见了孟萱之后，再看其他人，总觉得美也是美，就是美得有些索然无味，怎么看都提不起劲来了。 　　站在最后的一个女孩子见导演神情有些失望地要收回目光，赶紧说：“导演，我是电影学院的，我们年级的专业第一。” 　　“哦？”电影学院果然成了一块招牌，更何况是第一。 　　霍导抽出一张纸条给她，“那你试试这个片段吧。” 　　第一笑嘻嘻地接过，去旁边背台词准备试镜了。 　　孟萱绷着脸，不让自己表露出情绪。 　　…… 　　绵绵和苏水月半天也没见进去的演员出来，站得累了，一起蹲在角落里，像一大一小两朵蘑菇。 　　演员没出来，倒是副导演又带着化妆组长进去了。 　　“为什么还要找化妆师啊，这次霍导还真打算看脸选人啊？”苏水月小声嘀咕。 　　她可是知道霍导根本不需要看妆，直接透过现象看本质的。 　　“虽然其他姐姐都长得挺好看的，但是我觉得刷脸萱萱姐应该没问题。”小团子这点信心还是有的。 　　毕竟是漂亮得看呆过小团子的漂亮姐姐啊。 　　…… 　　化妆师到了，孟萱被单独带到一边，闭着眼睛，让化妆师先给她卸妆，又上妆。 　　她听到刚才那个电影学院第一已经开始试镜了，副导演帮忙读唐玄宗的台词，第一说着太真的相思之情。 　　孟萱看不到她演得怎么样，只能听出第一的台词功底不错，说到最后应该是哭了。 　　原来是一场哭戏。 　　她把刚刚听到的台词又大致回忆了一下，如果导演给她试镜的机会，这一场戏，她应该也能哭出来。 　　“好了。”化妆组长小声说。 　　孟萱睁开眼睛，目光有些锐利，组长吓了一跳，这个女生不应该来演太真，应该去演武则天啊。孟萱很快调整了一下眼神，等组长再去看时，怀疑刚刚是自己眼睛花了，眼前哪有什么女皇，分明是一个惆怅哀婉的仙子啊。 　　那边第一的片断也已经演完，导演没有发表评论，只是点点头，喊道：“妆化好了吗，过来看看。” 　　孟萱不紧不慢地走过去，霍导竟不自觉地站了起来。 　　要不是这里还有其他演员，他简直想当场喊一声“漂亮”，甚至很后悔现在才发现这样一个演员，要是早点认识，他会考虑直接让她演杨玉环的。 　　霍导脑子里已经自动把孟萱的红裙换成了白色仙袍，顺便觉得剧组原本的服装配不上她，还需要改进。 　　“你也试一场戏吧。” 　　“嗯。”孟萱做好演哭戏的准备。 　　她平时对哭戏也有很充分的练习，临时要演也不怕。 　　霍导却说：“没有台词，只是一个场景，它叫‘珠箔银屏迤逦开’。” 　　他在准备剧本的时候，就不止一次地幻想过把这几场想象时空拍出来的样子，可惜苏水月演技过关，颜值欠缺，最多只能拍出他预期的十之一二。 　　现在有一个这么漂亮的演员，他都不期待看她飙戏了，只想看美人慵懒推开层层屏风出来的场景，总觉得这一幕会变得特别美，也许他真的能把幻想拍出来，搬到荧幕上去。 　　孟萱微微一怔，很快调整好了，仿佛面前真的有一道道帷幕、门窗似的，袅娜而急切地推门而出。目光渺远怅惘，青黛微蹙，毕竟可能要见到一别经年的唐明皇了。 　　霍导忍不住目露惊艳，直面演员的他几乎要觉得自己就是唐明皇。 　　他其实原本想，只要这个演员的演技不要尴尬得让人脚趾扣地，他就用。哪成想最后竟然给了他这么大一个惊喜！ 　　霍导当即拍板：“就定她了！去把服装设计叫过来，我要改戏服！” 　　副导：“……”怎么又从加演员，跳到改戏服了呢？ 　　大导演的思维果然不是他们普通人能理解的。 第59章 玉环10 　　落选的其他人在导演只让孟萱化妆、让第一试戏的时候, 就已经知道怎么恐怕白跑一趟了，落选也有心理准备。 　　只有第一不是很服气，看了孟萱好几眼, 也不知道是在记她的脸，还是在心里骂她。 　　当然这一切都没有用，孟萱根本没有放在心上, 露出了一个笑容，刹那间，恍若天地为之惊艳, 绽放出满山遍野的烂漫春花，当真是—— 　　若非群玉山头见, 会向瑶台月下逢。 　　副导也被她的美晃了一下神, 等反应过来, 送其他女孩子出去。心里暗暗后悔，他早听苏水月的把这姑娘带来给导演看不就行了？还飞一趟京市, 来回把自己折腾得够呛，也不知道是在折腾个什么劲儿…… 　　霍导觉得自己心脏跳得有些快, 仿佛当年第一次当导演时那种激动的心情又回来了，跟孟萱签完合同，亲自跟服装设计商讨改进意见。 　　绵绵蹲在角落里, 腿都快蹲麻了，在剧组的白色大灯下，终于看到副导演带着演员出来了, 但里面没有萱萱姐。 　　“姐姐，这个意思是，萱萱姐被选中了？”绵绵蹬着发麻的小短腿站起来。 　　“有可能……等她出来问问。” 　　又过了一会儿，红色裙子的孟萱就出来了, 等了好久的两只团子齐刷刷奔过去，拦在孟萱面前。 　　绵绵近距离看到姐姐换了妆容的脸，内心一阵土拨鼠尖叫。 　　啊啊啊啊啊啊！这是哪里下凡来的人间仙子啊！怎么能美成这样呜呜呜！ 　　孟萱揉揉小团子，又对苏水月道谢，如果没有她们的帮忙，自己根本就见不到霍导。 　　“霍导呢？还在里面忙？”苏水月往导演室瞅了一眼。 　　“嗯，在跟服装设计师讨论。” 　　“哦，那等下次他有空吧，到时候我把霍导跟焦老师都叫上，组个局，大家就熟了。”苏水月真心想帮帮孟萱，“你也还没吃饭吧，我们一起去吃点儿。” 　　她们往休息室走，路上碰到了面色紧绷的陆明澈和白峰。 　　苏水月不由问道：“峰哥小澈，你们这是出什么事了？” 　　白峰松了口气，埋怨道：“姑奶奶，你还好意思问，我们找了你们大半天了，小澈还以为我们剧组把他妹妹弄丢了。问了好多人，都说没看到你们。” 　　苏水月尴尬地笑了笑，偷看隐藏得太成功也是一种烦恼，居然忘了小澈每天都要跟绵绵一起吃晚饭。 　　“我们去……我们去迎接了一下这个新来的妹子！”苏水月拉过孟萱，“峰哥，漂亮吧？比你们公司那些艺人都漂亮吧？” 　　白峰眼睛亮了一下，确实漂亮。 　　可惜他专带少年团，不带女艺人。 　　既然人没丢，白峰就放心了：“还给你们留着饭呢，快去吃吧，我去看看许澜和郁野。” 　　剧组的特餐是专给主演的福利，他们又本来就认识，一起吃饭也没什么不自在，愉快地吃了一顿晚餐。 　　导演大概是跟服装设计说得上头了，忘了他们这群演员，迟迟没有说要开始拍戏，也不说可以收工，大家只好都留在剧组，各自聊聊天，玩玩手机，除了许澜和郁野还被自家经纪人盯着写试卷。 　　陆明澈看时间不早了，准备先送绵绵回去睡觉。 　　他抱着昏昏欲睡的小团子走出休息室，孟萱和苏水月跟在他后面，低头交谈。 　　从休息室到走出片场，要经过一片长长的古式木制连廊，古色古香，导演们总爱在这里拍些诸如娘娘教训小丫鬟、怀孕的贵人被冲撞的戏份。 　　绵绵困得直打盹，但被外面的风一吹，又稍微清醒了些，揉揉眼睛，不安分地扭来扭去。 　　忽然，她的余光似乎瞥到了什么一闪而过的光亮，好奇地扭头去看，果然又看到两三道急速坠落的星光。 　　“哥哥，星星下雨了！”小团子指着连廊外的星空欢呼道。 　　陆明澈等人闻言，都往连廊外看去，刚刚还稀疏的星光忽然密集起来，拖着小尾巴，从茫茫夜色中划过。 　　“是流星！竟然下流星雨了！”苏水月说，“我要赶紧许愿，保佑我的脸瘦下来吧！拜托了！” 　　孟萱对着流星，胸中充满了雄心壮志。她要把这一天作为她的幸运日，要永远记得，她的事业，是从这一天开始真正起航的。 　　绵绵这次却没有急着许愿，她对着虚渺的夜空伸出小手，企图能接住一两颗星星。 　　结果当然是接不住的，虽然看起来就在眼前，但这些星星不知道离她有多远。她抬起头，不知道在向天空望着什么。 　　他们就这样站在木栏杆前，久久地仰望着这难得的景象，并与美丽的流星之夜融为一体。 　　…… 　　第二天，昨夜的流星景观成了鹿镇各个剧组最热门的话题，《玉环传》也不例外。 　　除了两个苦逼的高三生和带高中生的苦逼经纪人，其他所有人都看到了这场流星雨，就连跟服装设计说得上头的霍导都听到动静，走出来看了一眼。 　　很快，各大媒体对这场流星进行了报道，顺便又写了写正在拍摄的几个剧组，白峰趁机买通稿，宣传了一下陆明澈。 　　这几天导演沉迷于太真的美貌，拍仙子拍得如痴如醉，暂时顾不上其他的，白峰就问郁野借了一套高三试卷，让陆明澈做摸底考试。 　　白峰一边给陆明澈掐时间，一边盯着郁野许澜不许他们分心，仿佛变成班主任，差点就要把剧组的休息室变成高中自习室。 　　陆明澈做得最快的是数学和英语，没到规定时间就做完了，语文和其他科目堪堪写得久一些，但也在时间到之前就放下了笔。 　　白峰自己拿着红笔，对着参考答案给他批改，打完分数惊了：“你怎么能考这么高？数学竟然满分！英语作文我不会改，但是除了作文也是满分！” 　　陆明澈表情淡定：“嗯。” 　　白峰想起自己签的这个新人是高冷人设，也不计较他话少，继续赞叹：“语文除开作文也差不多满分，这些古诗古文你为什么都会背？政治历史地理大题我还没看，但选择题全对！连时政题都对了！你平时还自己看新闻？” 　　陆明澈：“不看，猜的。” 　　“……”白峰摆摆手，“运气也是实力的一部分，总之你这个成绩别说考电影学院，我觉得京市大学都能去！” 　　郁野最近学习很刻苦，对这套试卷的难度最清楚不过，不是很相信陆明澈根本没上过高中就能考这么高，拿过试卷来看。 　　他翻到数学最后一道大题，这道题目他自己对这答案都看不明白要怎么做，白峰当然更不懂，只是看最后结果打的分，可是陆明澈，用的公式过程似乎比参考答案还简单清晰，郁野甚至觉得自己看明白了一点。 　　“你这里，为什么想到要这么做？”郁野指着第二小问。 　　许澜根本不信陆明澈能得那么高分，见郁野主动去找茬，很高兴地暗搓搓围过来，坐等陆明澈答不上来丢人。 　　陆明澈看了一眼题目，难得多说了几句话解释了一下。 　　郁野：“……听起来有点厉害。但是，你这个公式是怎么知道的？课本里好像没讲到这个公式。” 　　许澜：打脸吧，快打脸吧，课本里都没有的东西，肯定是作弊了！ 　　陆明澈风轻云淡：“哦，我自己推出来的。” 　　郁野：“……” 　　“你就吹吧，还自己推出来，这都能推出来你怎么不去当数学家呢？”许澜嘲讽道，“抄就抄了呗，抄过头还往自己脸上贴金，你脸可真大。” 　　白峰正在自己捡到一个大宝贝的兴头上呢，听许澜这么说很不高兴，正要教训他几句，却见一个小团子气呼呼地挡在陆明澈面前。 　　绵绵本来是过来喊他们吃饭的，正好听到许澜在嘲讽大反派，气得冲上来握着两个小拳头威胁道：“我哥哥就是被演戏耽误的数学家！你再乱说话我就揍你，还要喊霍子琛过来一起揍你！” 　　许澜根本不怕威胁，但偏偏对方是个三四岁的小团子，他要是反击回去显得他以大欺小很过分，只好被对方仗小欺大了一回，憋屈地吼道：“我说什么了，陆明澈你自己说，你抄没抄，大丈夫敢做敢当，别让你妹来。” 　　陆明澈拉回气势汹汹的小团子，不动如山，淡淡吐出一句：“峰哥还没瞎。” 　　白峰：“……”好吧，这确实只是一个客观的陈述句，虽然听起来不像是什么好话…… 　　“没错，我视力5.0，他作没作弊我最清楚，成绩绝对没有问题。好了，我们都去吃饭，许澜，不准再乱说了。” 　　许澜不服气：“怎么可能啊，峰哥你随便用脑子想想，他都没怎么读过书，你看看，这个什么《项脊轩志》、《逍遥游》，我读都读不通，他怎么可能全都默写对啊。还有这个英语，数学，你们自己想想，可能吗？真当华国人均天才了？” 　　“好了！”白峰沉下脸，“你自己到现在还读不通你自己反思反思，这几天郁野是怎么在学的，你是怎么在学的。再闹七月份的通告我让郁野一个人去。” 　　七月份的通告是一家知名电视台的采访，许澜当然不可能放过这个机会，只好忍了下来。 　　他们出去吃饭的时候有些迟了，霍导和焦老师他们已经开始吃，霍导一个劲地跟焦老师、苏水月吹孟萱的颜和演技。 　　许澜转了转眼睛道：“我们剧组的风水就是好，不但有太真这样的颜值担当，还有一个智力担当。我们峰哥刚签的师弟，脑子可厉害了，会背好多古诗文。咱们这剧本不是要向《长恨歌》致敬吗，要不让他来背《长恨歌》给大家放松一下吧？” 第60章 尘世1 　　霍导和焦老师在这一行混了这么久, 哪能看不出许澜的小心思，甚至觉得这点小算计实在是不够看，都懒得站出来管。 　　绵绵不知道许澜为什么要让大反派背这个诗, 但是她知道既然是许澜说的，那肯定没有好事儿，有点担忧地看着大反派。 　　陆明澈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 薄唇一动：“这样背有什么意思？别耽误霍导吃饭了。” 　　他当然知道许澜打的是什么主意，不过是想看他背不出来，趁机反问为什么考试能考出来；万一他背出来了, 跟陪酒唱歌一样，到底卑微。 　　他并不想跟许澜计较那么多, 只是轻飘飘地把事情带过去。 　　许澜却不依不饶：“这有什么耽误的？大家一边吃饭, 你一边背不就好了？” 　　陆明澈终于施舍给他一个眼神, 许澜心里莫名慌了一下，但想到只要让陆明澈今天丢了脸, 就不信霍导还会看好这么一个考试作弊的人。 　　许澜想着，又瞪了回去。 　　陆明澈见他如此, 便说：“不如你唱《长恨歌》吧，比我光背好听多了。” 　　许澜没想到还能这样，不可置信地看着他。唱个鬼啊唱, 他根本就没听过《长恨歌》还能真的唱出来的。 　　陆明澈：“怎么，难道你不会？这不是高中必背篇目吗？” 　　许澜确实不会背，但他有借口：“我只是不会唱！这种诗没有人作曲编曲, 你会唱？” 　　“我会啊。”陆明澈毫不犹豫。 　　许澜哽了一下：“你会你来！” 　　“可以。” 　　白峰趁机说：“霍导，焦老师，你们是不知道啊，咱们小澈刚刚做了模拟卷, 那个分数上京大都够了，我正好想让你们帮忙看看，他这声乐怎么样？要是不行公司也好安排老师。” 　　霍导点头：“唱吧，焦老师是专业的，让他听听。” 　　《长恨歌》的曲子并不容易唱，但陆明澈不但音很准，还很好听，只是依旧没什么表情，仿佛一个没有感情的神仙。 　　他只唱了一小段就停下了，焦老师笑着点评：“要是其他学生这么唱歌，我是要骂的，但是你，怎么说呢，就是养眼，我一个老头子都觉得好看得不忍心说了，比那些摇头晃脑的好看多了。” 　　摇头晃脑唱歌的许澜胸口“嗖”地中了一箭。 　　“霍导您觉得呢？”焦老师问旁边的霍导。 　　“焦老师说得对，这种气质别人学都学不来，前面考表演台词的时候老师知道你不是个面瘫就行了，后面唱歌就这么唱吧。” 　　得到了这两位的肯定，白峰很高兴：“太好了，你们都这么说，那考电影学院就稳了，他的文化课是绝对没有问题的，这孩子太厉害了，我都在想我是不是耽误了一个国家的人才。” 　　白峰跟霍导的关系很不错，霍导听他这么说，就着这个话题说了下去，彻底没有人再注意许澜。 　　许澜脸色一会儿青，一会儿白，站在那里，还是郁野拉着他一起坐下来吃饭。 　　导演和焦老师不可能反过来招呼他们吃饭，要是不自己坐下，那你就自己尴尬地站一顿饭，也别吃了。 　　绵绵听他们你来我往了一大堆，脑子似乎什么都懂了，又好像没有真的懂，但是有一点她是可以肯定的，大反派唱的歌很好听，霍大伯他们都在夸他！而许澜呢，明显没讨着什么好。 　　小团子高兴了，露出一个可可爱爱的笑脸，拿起小勺子吃饭。她就知道大反派战斗力还是很强的，他大多数时候只是不放在心上罢了。 　　那边导演商业互捧完毕，霍导瞄到认真吃饭的小团子，忽然想起什么似的：“我这两天有个想法，听说小萱做饭特别厉害，下部戏想拍一个关于美食的。” 　　白峰看了一眼霍导，他这回是真的对孟萱挺上心啊，都开始想给她安排下一部戏了。 　　果然，霍导接着说：“大致想法是，小萱呢就演大女主，美厨娘，绵绵和霍子琛演厨娘家里的两个孩子也好，演食客也好，总之要让他们吃饭。你们都见过吧，这俩孩子吃饭特别能激起食欲，观众一看就知道这饭做得好吃！” 　　“哈哈哈哈哈，好！”焦老师笑着说，“这个安排好，充分发挥每一个人的优势。” 　　“小萱，你觉得怎么样？”霍导问。 　　孟萱做梦也没想到自己这么快就能得到霍导的青睐，如果真的能演大女主，哪怕运气再不好，至少也能跻身二线小花的行列，在观众面前混个脸熟。 　　她当然没有什么不同意的：“谢谢霍导，如果有机会继续合作，我一定不会辜负您的期望。” 　　“好，这个剧本我打算自己来写，等拍完这部戏就开始筹备，到时候你把档期留出来。”霍导没打算开空头支票，他是真的有想法要拍。 　　白峰察觉到什么，等其他人都走了，私下忍不住问霍导：“你该不会是看上孟萱了吧，真要捧她？那我让公司安排经纪人把她签下来？” 　　霍导一时没有说话。 　　白峰用一种“哇偶”的表情看着他：“草，你真的看上人家啦？我还以为你要和你的戏过一辈子呢，孟萱这姑娘不错，跟小澈住楼上楼下的，算半个自家人了，你喜欢就去追吧。” 　　霍导又沉默了好一会儿，才摇头道：“不了，就合作关系吧，别牵扯私人感情比较好。” 　　“为什么啊？咱们又不是潜规则，正儿八经地追求，这不是很正常吗？” 　　“人家才几岁，我看了她合同上写的生日，都还没满十九，我比她大那么多，不合适。”霍导说，“小姑娘还是跟年轻人在一起好，像我这样的，年纪大了，感觉什么都看透了。” 　　看透个屁！白峰内心一顿吐槽，没谈过恋爱的大龄单身老男人，碰到感情问题还不是在这里叽叽歪歪，连追都不敢去追。 　　但他没胆子跟老板的亲哥这么说话，只能鼓励他：“不就大二十岁吗？年纪大好呀，知道怎么疼人，她要是跟你在一起，你不得把她照顾得好好的，各种资源不得给她安排上？她也不用这么辛辛苦苦地讨生活了，我听说她来演太真前还在当群演呢，听着都心疼。” 　　霍导顾虑重重：“再看看吧，我们认识的时间太短了，等我拍完这部戏，把新剧本写出来再说。” 　　大导演也是要面子的，没法说他就是介意年龄，怕人家漂亮小姑娘看不上他。 　　白峰其实已经明白了霍导心里的顾虑，说：“你就拖吧，越拖年龄越大。别说你这洁身自好单身了快四十年的人，你看看我老板，带着你侄子照样在外面吃得开。你比我老板啥也不差，还不花心，像你这样的人太少了。现在就去追吧，我保准你肯定能追上。” 　　“……”霍大伯，“你要知道，一个能单身四十年的人，那肯定是有原因的。” 　　“毕竟，我也是凭实力单身那么久的。准备脱单，对我来说是一件很郑重的事，要是开始追求，那就是奔着结婚去的。” 　　“所以，我也希望多相处一段时间，让她能多了解我，而不是到时候觉得被我骗了。” 　　白峰：“……”这是哪里跑出来的老古板？ 　　但他也不能把一个稀有的绝世好男人带坏了，只好说：“行吧，反正你别被其他人抢先就行了，孟萱这么漂亮，追她的人肯定不少，到时候你哭都没地方去哭。” 　　****** 　　白峰带艺人已经颇有经验，在宣传陆明澈时比当年宣传少年团XY还要得心应手，效果也更好。 　　在陆明澈还没有作品傍身的情况下，他就已经凭借几张照片和XY师弟的身份，进入了无数人的眼中。 　　沪市，顾正和怒气冲冲地盯着面前的一堆报纸杂志。 　　上面写的陆明澈，应该就是他儿子顾明澈，虽然这么些年过去，他的长相变化很大，但是眉眼之间有明显的顾家人特征，年龄也对得上，不可能认错。 　　特别是，他妈就姓陆，显然是改了名字随母姓了。顾正和觉得肝有点儿疼。 　　这小兔崽子一直不接他的电话，应该是已经把他拉黑了，拉黑就拉黑，反正他也不是只有这么一个儿子，要不是家里老爷子见天儿地要他把兔崽子带回去，他也不是很想联系。 　　但是，他居然跑去演戏了！ 　　他顾正和的儿子，居然去当一个戏子，这像话吗？被人知道还得了？简直就是在往他的脸上扇巴掌，丢他们顾家的脸！ 　　特别是当他看到陆明澈还参演了《权臣》，他没怎么过问瑾玉投资娱乐圈的事情，但也大致过了一眼，没记错的话就是叫这个名字？ 　　顾瑾玉给陆明澈投资演戏？这两个人是商量好了要翻天不成？ 　　顾正和气得眼睛都冒金星了，一个电话把顾瑾玉叫来公司。他现在教训不到陆明澈，但还能教训顾瑾玉。 　　顾瑾玉因为陆明澈在他眼皮子底子拿到男三号的事情很不爽，而且陆明澈没说错，他确实是把顾家财产都当成了自己的，只是继承早晚而已，因此拿自己的钱去给对手做嫁衣，他着实郁闷了很长时间。 　　但这件事他没敢让父亲和爷爷知道，要是知道了，又是一堆麻烦，因此努力隐瞒了下来。 　　眼看事情都曝光了，顾瑾玉淡定地甩锅：“都是这个导演，先把陆……我哥弄去演小角色，瞒过了我，等开机了又阴奉阳违把他和原本定的男三换了个位置。因为这关系到我哥，我知道以后还专门去了一趟鹿镇，可他说已经拍了很多没办法了，我只好回来。爸您也是知道的，我那次从鹿镇回来心情很不好。” 第61章 尘世2 　　顾正和回想了一下, 确实是这样，当时顾瑾玉的母亲还担心了好几天，问他是什么原因也不说。 　　“这个导演竟然敢跟我们顾家作对, 你当时就该让法律部的人去处理。”顾正和冷声道，“我现在就让法律部过去处理，从来没有人敢这么不把顾家放在眼里。” 　　顾瑾玉哪敢让法律部过去, 真去了他刚才的话轻而易举就会被揭穿：“爸，这个导演在国内外都很有名望，我们还是别跟他闹僵, 再说现在他那边已经都快杀青了，我当时也是考虑到这些, 才没用法律手段。” 　　“杀青就杀青, 就算投资打水漂, 我也不能让他这部片子上映。让我顾正和的儿子去演戏，这像话吗？” 　　顾瑾玉紧张得冷汗都要下来了：“其实就这一部戏, 也没什么，现在很多人去客串玩儿, 我认识的朋友里也有。关键是哥他还跟公司签约了，这个报道就是他的经纪公司弄出来的，我觉得这才是要解决的。” 　　顾正和果然被转移了注意力：“对, 这个公司是必须解约的。” 　　顾瑾玉略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心思也活络起来了：“那个导演是个人导演，又成名已久, 我们不好封杀；但是公司我们处理起来就容易多了，稍微施点压，他们就会同意了。” 　　“行，就这么办吧。”顾正和没有多想就同意了, 要不是涉及顾家颜面，他都懒得在陆明澈身上浪费时间，“交给你去处理，这次务必要处理好，不能再顾虑这个顾虑那个。” 　　“是。” 　　顾瑾玉高兴得用尽了最大的自制力，才没让自己当场笑出来。 　　跟霍氏解约后的陆明澈，他倒要看看还能怎么往上爬。 　　…… 　　白峰自从发现陆明澈是个大学霸之后，在真学霸稀缺的娱乐圈大环境下，对他宝贝得不得了。 　　陆明澈说要明年就高考，白峰再也没有反对，帮他解决学籍之类的各种问题，打算让他从下个学期开始，就去京市上高三，安排了现在许澜郁野正在就读的国际高中。 　　安禄山的戏份比内侍多一些，陆明澈演完戏的休息时间，也跟许澜郁野一样，在休息室看课本刷试卷，只是他的速度让郁野羡慕得想流泪。 　　白峰当了陆明澈的经纪人之后，顺带担负起了每天接送绵绵上下学的重任。他常在心里把自己当少年们的半个爸爸，没想到直接在绵绵这真情实感提前体会了一把当真爸的感受。 　　感受就是痛并快乐着。 　　小姑娘可爱是真的太可爱了，可爱到让他以后只想生女儿，但是，当那小脑袋瓜开始转起来的时候，一般人也是招架不住的…… 　　白峰爸爸已经开始在心里为未来女婿感到担忧了。 　　他从幼儿园把绵绵接回来，路上还专门下车给她买了点心，一副姑娘要啥我都宠着的姿态。回到休息室，他放下啃着糖葫芦的绵绵，对陆明澈说：“学籍已经弄好了，九月份开学就可以去，九月份之前看你自己想不想提前去京市。当然我是希望你去的，好给你安排通告。” 　　“看您安排。” 　　“那就去京市，这边六月中旬你的戏份就杀青了，我要陪他们去高考，得提前回去。我多给你半个月时间，六月底之前过来，我看看七月份的通告能不能塞一个人。” 　　许澜立刻说：“峰哥，采访类节目一次性去两个人已经很多了，分给三个人哪还有什么时间啊？” 　　“我说要让他去采访了吗？你先担心你自己的高考吧。” 　　时间进入五月底，许澜郁野都杀青了，高考也即将到来，白峰带着他们一起回了京市，调整状态，做最后一周的冲刺。 　　饰演杨玄琰的着名演员终于腾出了时间，来鹿镇拍摄相关戏份。 　　绵绵这回发挥得一点问题也没有，跟老戏骨演对手戏也丝毫不受影响，表演得娇憨生动，霍导和焦老师都忍不住连连点头。 　　第二天是六一儿童节，幼儿园安排了小朋友们表演节目，绵绵本来是要上台表演舞剑的，但是剧组要拍摄很重要的一场戏份，而演爹爹的演员必须在这一天内全部拍摄完毕就走，绵绵只好放弃了幼儿园的表演，跟老师请假，留在剧组拍戏。 　　霍导知道了这件事，得知绵绵为幼儿园表演排练了很久，现在却不能去了，很过意不去，跟她保证：“以后大伯给你安排一个表演的机会，让更多的人都可以看到绵绵舞剑！” 　　“大伯，不用啦，我下次有机会再在幼儿园表演就好了。” 　　“是真的，下部戏，你姐姐演厨娘做饭，你就专门在院子里舞剑，场景我都想好了，厨房的窗口正好对着后院，旁边还堆了木材，还有一口井，你就在空地上练剑。” 　　绵绵见大伯说得这么具体，显然是真的有这个打算，便跟霍大伯道了谢，然后蹦蹦跳跳地去跟爹爹演最重要的那场戏了。 　　这场戏是小玉环想吃荔枝了，去房间找爹爹，却发现爹爹一动不动地躺在床上，怎么喊都喊不应，小小的她心里朦朦胧胧意识到，父亲可能再也不会醒过来了。 　　绵绵最后真切地趴在床边嚎啕大哭，把片场外的几个人都听得心碎了，幸好白峰爸爸早了两天回去，不然他还不知道要怎么心疼他新认的小闺女。 　　直到导演喊了过，演杨玄琰的老师才坐起来：“小孩儿快别哭了，我演尸体都差点没绷住要流泪。” 　　苏水月和孟萱两个姐姐已经被小团子哭得眼泪汪汪了，孟萱冷，自己一擦眼泪假装没哭，苏水月直接一边哭一边跑进来抱住小团子：“难受死我了，我靠我刚刚都忘记自己是在看你演戏了，太难受了真的。” 　　大小玉环加仙人玉环三个玉环在这哭，玉环爹饶是见多识广的老戏骨也有些坐不住了：“就是演戏，大家都缓缓。” 　　还去问工作人员要了餐巾纸和水，本来因为咖位太高跟其他演员有壁的老戏骨，因为这一场戏莫名和大家亲近了起来。 　　当然，也就仅限于以后见面是熟人的程度，毕竟他业务繁忙，拍完这一场就要走了，没有更多的时间和大家互相熟悉。 　　大家好不容易哄住了小团子，霍导心情大好地请全剧组吃饭。这场戏拍得太好了，真该让那些半天哭不出来只能用眼药水的演员看看，什么叫真正的演技！ 　　如此生动自然，真实而不造作，这就是天赋，就是斯坦尼斯拉夫斯基说的“活生生的表演”！ 　　鹿镇众人在纯粹地为一场完成度极高的戏份祝贺，远在京市的白峰却突然接到了公司的通知，让他跟刚刚签约的陆明澈解除合约，公司按合同约定赔偿违约金。 　　白峰懵了，不仅仅因为这个突如起来的通知，更因为这个通知是他的老板、霍氏总裁直接给他的，没有经过经纪部、艺人部等其他任何部门、任何程序，就是不容辩驳地，要求解约。 　　他是真心觉得陆明澈有前途，不管是个人发展，还是组成团队，都有把握把陆明澈打造成顶级流量，甚至，走出国门。 　　这也是白峰寄托在陆明澈身上的，自己的野心。 　　所以，哪怕是大老板亲自发了话，他还是说了很多好话：“……所以，老板，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误会？他就是看着冷，其实真的是个好孩子，比XY还听话，不会闹事儿那种。” 　　白峰觉得，陆明澈一直在鹿镇当小武行，肯定没有机会得罪自家大老板，突然来这么一出，很有可能是风流的大老板不知道从哪听说了什么不好的传闻，搞不好还是对家故意放出来的消息。 　　等他们这边一解约，那边立刻就能做好人，捡现成便宜，去签陆明澈。要是这样，白峰无论如何都咽不下这口气。 　　“唉，他是得罪了人，我们霍家得罪不起的人。这件事没有余地，你赶紧解约吧，否则整个霍氏都会受到牵连。” 　　白峰听到回答，沉默片刻，同意了。连霍家都得罪不起的人，那得是什么来历啊。 　　“对方是谁？就算死也要当个明白鬼，法治社会，这总没什么不能说的吧。”白峰只想知道这个，也好让陆明澈知道自己是得罪了什么人，以后避开点。 　　这是他作为经纪人，最后能帮他做的一点事了。 　　“……顾家。” 　　白峰表示知道了，如果是顾家，那确实是霍氏得罪不起的人：“给我几天时间，现在走不开，等这边高考完我去鹿镇找他解约。” 　　…… 　　陆明澈听白峰说完，还算淡定，只是颔首表示自己知道了。 　　白峰看他这样，自己也很愧疚。早知道还不如干脆不签约，这样给人希望又让人失望的感觉，真的是太糟糕了。 　　“你现在跟公司解约了，但是还是可以去京市上学，只不过费用公司没办法再帮你出了，那边的房租各类消费会比较高。当然公司还要给你违约金，你用来上学肯定是够了的。” 　　“峰哥，你能帮忙让我在鹿镇上学吗？” 　　“鹿镇？这里的老师不太行吧，资源都比不上京市的。” 　　“我也不需要老师，可以参加考试就行。”陆明澈说。 　　“哦，也对，你的成绩确实不需要老师。行，我去给你安排，我也就只能帮你到这里了。”白峰说着说着有些伤感，“你要努力啊，别人越要打压你，你就越要努力！我不知道你是怎么跟顾家有过节，但是你还年轻，还有很多希望，未来一切皆有可能。” 　　“嗯。” 　　因为要帮陆明澈解决在鹿镇上学的事情，白峰也没有立刻回京市，在鹿镇逗留了一段时间。 　　他们的合同持续时间很短，但真的要解约了，白峰却分外不舍，有意在鹿镇多留一会儿，看看陆明澈还有什么需要的，他好趁现在一起帮了。 　　等以后，这段短暂的合作情谊过去，他们就只是普通的朋友，也能帮忙，但到底跟现在不同了。 　　然而，白峰到底没有在鹿镇停留太久，高考成绩出来，许澜被爆文化课交白卷得了零分，被各大媒体竞相报道，一大波黑料随之而来。 　　作为经纪人的白峰只得匆匆回了京市，去处理许澜的烂摊子。 　　****** 　　绵绵知道大反派签约又解约了，安抚地拍拍他的背：“哥哥，你别太难过，其实签不签约也没什么，反正你现在都有戏演了。陶导不是也说了以后还要找你拍戏吗？等你的电影播出来，肯定还会有更多的导演找你的。” 　　虽然解约了，但是大反派已经演了男三号，比书里顺利多了，她乐观地觉得，事情应该不会像书里写的那么糟。 　　“我没事。”陆明澈抓了抓她的小揪揪，“杀青了，带你去玩。” 　　“去哪里呀？” 　　“大城堡，还记得吗？” 　　绵绵当然记得，那里是大反派带她去玩的第一个地方，好像已经是一年多以前的事情了：“好，去大城堡！” 　　他们在《玉环传》杀青，绵绵也开始放暑假了，去大城堡玩了一次之后，绵绵就跟大反派一起开始了宅家暑假生活。 　　这次没有去年在酒店冰汽水加空调的待遇，他们只能在小破楼里，用一个年代久远的小电风扇吹，因为热，大多数时候都安安静静地各种看书，天气凉一点的清晨和傍晚一起舞剑或者吹陶笛。 　　一段时间下来，她的陶笛都进步了不少，连很有难度的《江南秋色》都学会了，但是另一首与《江南秋色》有些相像、更为萧瑟的曲子，除了在鹿河边听了被统筹大叔打断前的半截，陆明澈再也没有吹过。 　　绵绵还追问了两次，都被他含糊过去了，小孩子忘性大，渐渐地也就遗忘了这支曲子，开始学习别的乐曲。 　　他们比起林伯伯和瀚墨叔叔，过得实在是清闲。 　　林伯伯已经开始了第二个剧组的工作，当执行导演特别累，他每天都累得腰酸背痛地回来，然后跟琴姨打电话。不 　　过每次反倒是琴姨跟他抱怨训练太累、录音师太严厉，林伯伯自己从来没有说过这些，每次都格外耐心地鼓励琴姨坚持下去，脸上带着肉麻兮兮的笑。 　　瀚墨叔叔更拼命，他本来身体就不好，还疯狂工作，除了吃饭睡觉都在工作，有时候回到家，几乎人都站不稳，大家都劝他不要这么拼命，可他还是老样子。 　　绵绵又一次看着面色苍白的瀚墨叔叔上楼之后，忍不住停下手里看到一半的故事书，问大反派：“叔叔很缺钱吗，他原来不是存款最多的人吗？伯伯说叔叔明明可以轻轻松松地出去拍照片然后参加比赛的，为什么要为了赚钱那么累呢？” 　　瀚墨叔叔为了买相机攒的钱，都是存下来了的。 　　“缺吧，他想去京市，那边房租贵，对摄影师要求高，到时候工作也不像这边那么容易找，只能现在多攒钱。” 　　“噢……可是，不是身体才最重要吗？就算他觉得梦想更重要，不是留在鹿镇，然后参加比赛才对吗？”小团子眨着大眼睛，她真的感到困惑。 　　陆明澈心道，秦哥心里最重要的大概是爱情，但这不适合跟小团子讲：“每个人的想法不一样。” 　　“不是，我们要告诉瀚墨叔叔正确的想法呀，不能就这么看他透支自己的身体啊，我每天看到他都好担心！”绵绵说，“如果瀚墨叔叔真的很缺钱，那我们可以帮他……你先把我的片酬借我一下，等我以后赚了更多的钱再给你，现在先给叔叔用。” 　　反正他们连续两部剧拍下来，暂时也不缺钱了，就先挪给叔叔吧， 　　“……”陆明澈，“他不会要的。” 　　“而且，每个人都觉得自己想的是正确的，如果他知道自己是错的还要去做，那就更不可能轻易放弃。”陆明澈说，“等你长大我再跟你解释。” 　　希望说好一起去京市的孟萱不要辜负秦哥一片心意。 　　绵绵：“现在又是夏天了，我记得我的生日在冬天，所以还有半年我就要长大了。” 　　小团子一直快速长大这件事：“所以，哥哥，半年后你记得要跟我解释哦。” 　　陆明澈：“……” 　　仿佛已经预见到你半年后哭得很大声的样子。 　　…… 　　霍氏不愧是娱乐圈龙头老大，深谙宣发套路，《玉环传》杀青之后，片子还没有开始剪辑，宣传就先开始了。 　　在霍导的一意力捧之下，孟萱的剧组跟苏水月和绵绵并排放在了一起。 　　这么一对比，大家简直看不到本来的女一号了，可爱的小女娃倒还有几分关注度，但到底年纪小，不是主流粉丝关心的对象，容貌出众的孟萱一下子就火了。 　　剧还没播，人先靠脸火了一把。 　　当然不乏有很多说她花瓶的，但这些话根本不用放在心上，是不是花瓶，等电视剧播出就一目了然。 　　孟萱的走红比萧雅琴歌手出道，在鹿镇引起了更大的轰动。 　　鹿镇那么多群演，大多数都是做着演员梦来的，哪怕嘴上说只想演戏，实际上没有几个人真的对走红一点想法都没有。 　　在孟萱之前，他们只是有一个念头，并且靠着这个念头，一天天、一年年地坚持下去——只要演技越来越好，总有一天可以成为真正的演员，每天都有台词可以说，镜头会拍到他的脸，而不是作为主演的背景板。 　　可是，也许确实有人成功了，但他们成功得无声无息，至少从来没有人看到过，鹿镇的哪个群演大红大紫了。可现在不一样，孟萱就是一个活生生的例子，她的剧照跟苏水月放在一起，还完全盖过了对方的风头！ 　　过年前后孟萱就还在当群演，也认识了其他不少群演，这些人都可以作证，孟萱跟其他自称从底层开始的演员不一样，她是真的从底层开始，一跃成为了霍导剧组里的演员！ 　　孟萱的成功激励了无数尚在底层挣扎的群演，犹豫着是不是应该放弃的人，因为这件事，又一次看到了希望，决定再给自己一段时间，做最后的尝试。 　　太多人放弃在曙光来临之前的一刻，放弃在竹子三年艰辛时光的最后一日，再多坚持一下，没有人知道结局会变成什么样。 　　以孟萱现在的发展速度，去京市只是时间问题，其实大家都有心理准备，像她这么美丽的姑娘，是不可能一直停留在鹿镇的。 　　不过她暂时还没走，因为霍导表示最快下半年就可以开始拍俏厨娘的戏，他已经开始写剧本，女一号一定是她。 　　孟萱突然火了之后，出门都没那么容易了。 　　有一回，她还没意识到同样一张脸，但现在已经是有点知名度的脸了，在美到辨识度极高的加成下，别人想认不出来都难。她只是普普通通地带小团子上个街，不知怎么的，就突然被人认出来了。 　　别人再一看她抱着的小孩儿，可不就是剧照上那个软糯可爱的粉团子吗？真人比照片还要可爱，想rua！ 　　要不是孟萱跑得快，只怕她们还要被人拦下围观。 　　“姐姐，你以后不能随便出门了，戴上你那个大黑眼镜吧，还有口罩，还有帽子！”天知道刚才有多可怕，圆乎乎的小团子，差点被挤成小饼子…… 　　孟萱呼出一口气，显然也有些被刚才的阵仗吓到，漂亮的大眼睛四处看着，要是有人过来她继续跑。 　　她一个人也就算了，那些人好像都想冲上来捏小团子的脸，那么混乱，真被捏到还不知道会怎么样。小团子要是出点什么事，陆明澈能鲨了她。 　　休息了一会儿，她看到有个人往这边走，也不管对方是不是冲着她来的，先跑为上。 　　这个时候，孟萱总算是知道为什么明星总要去健身房锻炼了，保持身材是一回事，最重要的是，跑路不会像她现在这样喘得胸口疼。 　　“小萱！真的是你！等等，你别跑，我就跟你说几句话！” 第62章 尘世3 　　这个声音……连绵绵都听出来是谁了。 　　孟萱猛地顿了一下, 对方就趁着这工夫追了上来。 　　此时他们已经在回家必经的桥上，过了桥，不远处就是小破楼了。 　　孟萱看了他一眼, 没想理会，侧过身就走，可她实在跑得没什么力气了, 被对方一伸手拦了下来。 　　“真的是你，我以为我看错了。小萱，我终于又见到你了……”对面男人说着说着眼泪就下来了, 想上前去拉孟萱，可惜孟萱抱着绵绵, 他不好下手, 只得尴尬地收回手, “你不知道，我每天都在做梦, 梦里全是你……” 　　小团子偷偷翻了个白眼，这个叔叔戏还挺多, 不愧是混娱乐圈的。 　　黄石又道：“我现在还是在梦里吗？如果这是梦，我希望永远也不要再醒过来……” 　　孟萱缓过了劲儿，有了点力气, 一推他的胳膊继续往前走：“做你的梦去吧。” 　　黄石一个劲儿地跟在她在旁边说好话，痛哭流涕。 　　绵绵只看了一眼就不想再看了，太丑了, 相比之下，大家觉得霍子琛和许澜的脸好看是有道理的，虽然尖是尖了点，讨厌也是讨厌了点, 但人家不管做什么表情，都没有这样看得人眼睛疼啊。 　　“小萱，你别走，我错了……我那天是喝醉了，醉得连自己都不知道干了些什么，我不是个东西，你打我吧……” 　　他在大桥上就跪了下来。 　　这座桥并非只有行人，恰恰相反，这里主要是机动车辆经过，连人行道都没有。行人都是贴着桥边走，如果有人同行，一般会前后走，并排走会比较危险。 　　黄石这么一闹，后面的行人只能绕过他们，忍不住说：“就这么点路，让我们怎么走啊，真是。” 　　骑电瓶车经过他们的也说：“有话回家去说吧，就算要跪也回家去跪，家里怎么闹都成！” 　　连开小轿车的，都有人摇下车窗，专门看热闹。 　　好在这会儿到暂时还没有人认出孟萱，否则这种事被人传出去，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绵绵小声道：“姐姐，我们快走吧。” 　　“嗯。” 　　孟萱狠下心，没管地上的人，径直往前走。她一走，黄石立刻站起来，孜孜不倦地跟在后面。 　　“姐姐，他还跟着我们呢。” 　　“没办法，我们跑不过他，回家就好了。” 　　她们跑回家，黄石果然没有跟她们进门的意思，就停在离门口还有一段距离的地方，不再往前走了。 　　绵绵进了家门，拍着小胸脯，大大地松了一口气：“还好没有跟我进门！” 　　陆明澈听着有点不对：“你们碰到谁了？” 　　“就是那个请我们吃过火锅的黄石叔叔啊，他在桥上给姐姐跪下了，还一直跟着我们，我还担心他会闯进来呢，不过好在没有。” 　　陆明澈皱眉，转向孟萱：“你们不是早就分了吗？他还在缠着你？” 　　“没有，就是今天碰到了。” 　　“那可真巧，你之前当群演，他一个群演领队一次都没碰上你，今天一出门就碰上了。”陆明澈翻着书，似是不经意地说。 　　“陆明澈你什么意思？你是说我故意联系他吗？我疯了这么做？”孟萱有点炸毛。 　　“不是这个意思，只是让你小心点。”他合上书，“姜绵绵，我们去吹陶笛。” 　　绵绵看看哥哥，又看看姐姐，觉得家里没什么危险，不会有奇奇怪怪的人缠着姐姐，就跟着哥哥上楼了。 　　从去年到今年，绵绵最大的一个进步就是爬楼梯，虽然还是有点累，但她已经可以眼睛不看地面，直接往楼上走了！ 　　这个成就对她来说，不亚于有些人可以不扶把手地骑自行车…… 　　陆明澈上楼以后，认认真真教了一个小时陶笛，等休息时问：“你们今天出门都做了什么？” 　　绵绵毫无防备，一五一十地把遇到有人认出姐姐和她的事情说了，然后说了碰到黄石叔叔的事。反正大反派本来就认识他，也没什么不能说的。 　　陆明澈点点头，琢磨着等开学还要嘱咐一下幼儿园的老师，保护好孩子的安全。 　　第二天绵绵和陆明澈、孟萱都没打算出门，早上要去拍摄广告的秦瀚墨一打开大门，却发现他们门口放着一大束白色的百合花。 　　也不知道是花店特意洒的水，还是放得太早，花瓣沾上了清晨的露珠，总之那花朵上还有滚动的水珠，看起来娇艳欲滴。 　　花束里还有一张卡片，秦瀚墨似有所感，想拿起卡片看看，孟萱已经走过来了：“你在门口磨蹭什么。” 　　秦瀚墨做贼被发现似的骤然收回自己要拿卡片的手。 　　孟萱：“……”这么明显。 　　“谁送的花啊，你要看就看嘛，我又不会说你。” 　　秦瀚墨拿着花顿了一秒，到底没看，直接整捧塞给了孟萱：“我快迟到了，你们看吧。” 　　说完匆匆走了。 　　孟萱看着怀里的百合，摇摇头，抽出里面的卡片。 　　花是好花，可惜送花的人伤害过她，孟萱只好把花连卡片一起扔进了垃圾桶。 　　秦瀚墨一整天的拍摄都有些分心。后悔自己为什么要把花塞给孟萱，她捧着那束花的样子烙印在他心头，然而，那是其他人送的花。 　　他对拍摄带有神圣的敬畏感，哪怕是拍广告、宣传片，也一样当成艺术来做，而不是商业。可是今天，他却不可控制地分心，拍摄结束后，他看了一眼成片，果然，分心拍出来的东西是没有灵魂的。 　　但广告商并看不出来这么多，只觉得很好，还说今天拍得比前几次都快，说他们磨合得越来越好了。 　　只有秦瀚墨知道，这只是因为，今天，他的整个心灵都不属于艺术，没有心情去一帧一帧地打磨每一个镜头。 　　有时候他也觉得，自己的追求和坚持是不是有些过于病态，毕竟也不会有人去鉴定一个宣传片的艺术性，为什么要这么累呢？像今天这样，自己轻松，模特轻松，老板也轻松，同时钱也分文不少，多好。 　　可他又总觉得，如果有一些东西放弃了坚持，他就会失去另一些东西，比如才华、天赋、灵性，乃至，最后的底线和原则。 　　他不能因为感情，而变成一个对艺术冰冷的人。 　　秦瀚墨当即转身回去。 　　广告商正准备走，看到秦瀚墨去而复返很惊讶：“忘了什么东西在这儿吗？” 　　“不是，我想到今天的片子有点小问题，拍明天的之前，可以先重拍今天这个吗？我保证不会用太多时间。” 　　广告商笑了：“拍吧拍吧，你要是什么时候能一次性过了，我才觉得奇怪呢。你自己不嫌累就好。” 　　秦瀚墨微笑着点头。 　　他沉甸甸的心终于稍稍地轻了一些，像生锈的铁窗被人用尽全力地推开一角，透进来一丝新鲜的空气，让他得以片刻喘息。 　　艺术只能是，让人心头火热的救赎。 　　这片刻的新鲜空气让他觉得，现在的自己似乎也可以去花店，买上一束漂亮的花了。 　　对，他有很多很多事情不得不克制自己，但至少他还可以去买一束花。普通朋友之间送一束花，似乎也并不过分。 　　他知道那个骄傲的姑娘最喜欢什么花，不是百合，不是玫瑰，不是小雏菊，她喜欢淡黄的郁金香。 　　骄傲，端庄，又清丽的，本该在温室里娇养的郁金香。 　　秦瀚墨匆匆向花店走去，有些远，跟回家还是反方向，不过没关系，多远他都愿意走。 　　然而，没走多久，几滴豆大的雨点砸在他的额头上，伴随着几声惊呼，大雨像被人装在澡盆子里倒下一般，顷刻间把他淋了个透湿。 　　他想，既然已经湿了，干脆去买了再回家。他的铁窗，他沉疴痼疾的躯体，很难很难被推开这样一角，他不知道下一次再有这样的勇气和冲动，是什么时候。 　　秦瀚墨冒着夏天突如其来的暴雨，赶到花店，却发现花店的门，已经锁得严严实实。 　　…… 　　孟萱一言难尽地给秦瀚墨把姜汤端上去，明知道自己身体不好还淋雨，不知道夏天的暴雨一会儿就停的吗？ 　　落汤鸡一样失魂落魄地走回来，把他们都吓了一跳。 　　但她看在人家身体不好的份上，一堆吐槽自己消化了。 　　“谢谢，我休息一会儿，你回去吧。”秦瀚墨捧着姜汤。 　　“……”孟萱，“嗯，你明天请假吧，别去拍了。” 　　“明天有个工作收尾，一会儿就回来。”他得把今天没拍好的，给好好拍出来。 　　“嗯，你自己注意身体。” 　　秦瀚墨看着她走出房间。心里的铁窗又一次沉沉地合上。 　　第二天是绵绵发现了家门口的花。 　　家里一大早就闷热难挡，她舞剑舞得满头大汗，打开大门来透透风，就发现了这束粉色的花。 　　“哥哥！姐姐！我们家门口有花花！” 　　她拿着花啪啪啪跑进门。 　　昨天的话被孟萱扔了，除了她和秦瀚墨其他人都不知道，陆明澈没怎么注意花长什么样，只是从小团子手里夺过去，教训道：“不要乱碰不知道来源的东西，万一有毒怎么办？” 　　“……”小绵绵看着自己拿过花的双手，不知所措，“那我们都中毒了……” 　　孟萱正在熬今日份姜汤，准备让秦瀚墨带去喝，听到动静走出来，在花里翻了翻，果然翻出一张纸片：“快拿去扔了吧，以后看到门口有花别拿了。” 　　陆明澈干脆利落地扔进了垃圾桶。 　　也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心理，绵绵次日一早特意开门去看门口有没有花。 　　果然又有一束花，还跟昨天的不一样了。 　　但是想到大反派说可能有毒，到底没碰，只是跟哥哥姐姐说了，然后姐姐又让哥哥去扔了一次垃圾…… 　　一连持续了半个月，家门口天天有花，每天早上去看看今天的花好不好看，几乎成为小团子的新习惯。 　　这天，绵绵跟往常一样打开大门，花束放在台阶下，被粉绿的包装纸遮住了，她好奇地拿脚尖去勾，想把包装纸撩开，好看看今天的花长什么样。 　　她胆子也大，两手攀着门框，一脚踩在地上，一脚抬起来去够花，仿佛在耍杂技，因为大反派说的有毒，她想看一眼花可真是太难了。 　　她正把注意力全放在脚上，突然从侧边窜出了一个人，绵绵眼前一花，吓了一跳，忘记自己现在的姿势十分高难度，竟然松开了抓着门框的手，条件反射地惊叫了一声，同时还有些心疼自己的脑壳又要砸一次地面。 　　想象中的疼疼麻麻却没有到来，她整个人被拎着悬在空中，看到了令人安心的黑衣服。 　　幸好幸好，武艺高强的大反派及时救下了她的小脑袋。 　　绵绵两只手摸了摸自己还好好的头，安心了。 　　陆明澈把小团子放到地上，看着门口的黄石，好看的眉毛蹙起：“你来干什么？” 　　一大早从旁边窜出来，怎么看都很怪异，还专门挑只有小朋友一个人在门口玩的时候：“你想拐卖儿童？” 　　绵绵一听，顿时躲到大反派身后。 　　拐卖儿童！琴姨去京市前可是反反复复跟她交代过，要特别警惕拐卖儿童的人！虽然说黄石叔叔不是陌生人，但是琴姨说了，熟人作案也是有可能的！ 　　“什么呀，误会误会，我是来找小萱的。”黄石赶紧摆手，他可不想因为这个被抓进去，“你看，我其实也就二十出头，没什么恋爱经验，嘴巴又笨，好不容易问朋友讨教了一个送花的办法，但都半个月了，小萱还是不肯原谅我，我觉得吧，还是要当面道歉才行，让她知道我的真心……” 　　“……” 　　他们吵架那天绵绵和陆明澈都不在，事后只知道他们又分手了，并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不过陆明澈觉得应该是非常严重的事，否则大家不会那么生气。 　　孟萱也在客厅，走出来直面黄石。 　　琴姐他们都比她大，帮她出头没什么，可是陆明澈比她还小，除非要动手，否则孟萱觉得不该让一个弟弟帮忙解决她的事。 　　孟萱这回手里没抱着小团子了，黄石上前一步，就紧紧握住她的手：“小萱，我真的错了，你打我也好，骂我也好，求求你原谅我吧……” 　　“你别这样。” 　　“我这次是真心悔过了，反省了好几个月，这才鼓起勇气来重新求得你的谅解。我知道我不配得到你的原谅，但是，我发现我不能没有你！”黄石指天发誓，“我上次是真的喝醉了，我可以发誓，以后再也不喝酒，你就再相信我一次吧。” 　　陆明澈听不下去了，捂着绵绵的耳朵走开：“别听。” 　　孟萱抽回自己的手，往后退了一步：“我不可能相信一个会动手的男人。” 　　“我们家，祖宗十八代都没有会打人的基因！我们家男人都是挨揍的份儿，我那天喝醉了，以为自己还在拍戏，整个人都糊涂了！我要是再敢动手，我就不是个男人！”黄石继续指天发誓。 　　孟萱微微一笑：“不用说了，我不信。我挨的打，我记得。” 　　黄石又说了一堆孟萱对他来说如何重要，如果没有她，他的生命都失去了光彩，只能去死之类的话，苦苦哀求孟萱原谅他。 　　最后还畅想了一下他们的未来，如果结婚了，他们就生一个孩子，因为他舍不得孟萱吃太多苦；不管男孩女孩他都喜欢，最好是女孩，因为他想有一个长得跟孟萱一样的女儿…… 　　他们说话声音并不轻，连在二楼养病的秦瀚墨都被吵醒了。他强撑着虚弱的身体下楼，本想就算拼了命都要赶走黄石，听到这话忽然停下，靠在楼梯的墙壁上，想先听听孟萱怎么说。 　　他，其实也十分想知道，孟萱心里对未来的全部想法。但他们每一次交谈，从来都止步于事业层面，涉及生活只是大方向上的。 　　但是孟萱没有说话。 　　没有说话的意思是，被黄石的这个提议打动了吗？ 　　如果孟萱本人能够原谅黄石上次动手的事，那他们是要重新开始吗？ 　　秦瀚墨大脑一阵眩晕，修长的手指死死抓住扶手，不让自己倒下。 　　…… 　　被捂着耳朵带进厨房的绵绵，小声跟大反派嘀咕：“原来上次姐姐和叔叔是打架啊，比上上次还要严重？” 　　“都捂住你耳朵了，怎么还听？” 　　“就，你捂得不是很严实，绵绵的耳朵又长得比较灵敏……” 　　陆明澈：“……不许再听了。” 　　“哦，我努力不听吧。” 　　她刚说完，又听门口传来激动的声音：“我说的这些，每一个字都是我内心真正的想法！你可以不信，但是，我也一定会说到做到。我要是再动你一根毫毛，我就去自宫！” 　　这声音十分洪亮，绵绵想装听不到都不行，反正大反派肯定也听到了，她又问：“‘自攻’是什么意思啊？” 　　陆明澈已经很不高兴了，黄石这个人，明知道他们家有小孩子，还什么话都说，说还说得那么大声！ 　　他本来留在厨房是担心发生什么意外，孟萱打也打不过，留在这里万一动手可以帮忙。但是他不能让孩子继续听这些乱七八糟的了，拎起小团子上楼，一会儿自己再下来。 　　当然，没忘记让她自己捂耳朵闭眼睛。 　　陆明澈现在简直不敢回想，当时有好几次孟萱接孩子是跟黄石一起去接的，那时他俩感情正好，有没有当着孩子的面做什么不该做的？ 　　这么一想，他就觉得自己对不起小团子，辜负了她父亲的托付，只能寄希望于孟萱应该不至于那么没有分寸，同时还想把在门口叭叭叭的男人直接扔得远远的。 　　走到一楼和二楼的楼梯中间，陆明澈就看到歪在楼道上，已经晕厥过去的秦瀚墨。 　　他当下再顾不上别的，放下小团子，上前查看：“秦哥！醒醒！” 　　“叔叔！”绵绵也大声喊道。 　　门口的一大声他们就能听到，他们这样大声喊，门口的两人当然也听到了。 　　孟萱也没心情跟黄石说话了，跑过来：“怎么回事？” 　　“我们一上楼就看到叔叔晕倒在这里！” 　　“快打急救电话！” 　　孟萱慌忙打了120，大家也不敢随便动他，直到救护车赶过来。 　　秦瀚墨去年夏天也晕倒过，但那是因为在剧组中暑，而且很快就清醒了，没有这样失去意识喊都喊不醒的。 　　大家跟着救护车一起去医院，也没人有心思管黄石了，黄石脸皮很厚，一起上了车。 　　急救室的医生很快用上了一堆仪器，紧急做了化验，化验结果是有点病毒性感冒，微量元素稍稍偏低，但这都是小毛病，输液即可，照理来说不至于晕倒。 　　人还没醒，但其他各项检查都还算正常，生病体征平稳，便一边输液，一边把他移入输液室，等他醒来。 　　孟萱也不知道自己是该松口气还是该暴躁，有时候她宁可秦瀚墨查出点什么病来，这样至少还能对症下药，但偏偏检查结果都说没问题，可人就是虚弱。 　　连她一个外人面对这种情况都有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无力感，可以想象秦瀚墨平时，自己该有多糟心。 　　黄石以为她是在担心秦瀚墨，抓紧机会刷好感：“别担心，秦哥人那么好，肯定会没事的，连医生都说了问题不大，输完液就会醒的。” 　　孟萱敷衍地点点头。 　　黄石更进一步，悄摸儿地伸出了一只手，覆在孟萱的手上。 　　孟萱心里想着秦瀚墨的病，竟然压根没有注意到，直到秦瀚墨醒了，才猛然站起来，快步走到病床边。 　　黄石手里一空，往秦瀚墨那边瞪了一眼，偏偏这个时候醒，醒那么早干嘛。 　　但他什么也没说，一脸关心的样子，跟孟萱一起到病床边关心病人。 　　秦瀚墨身上还插着心电监护仪，因为是昏迷不醒喊了救护车过来的，医院担心出现紧急情况，安排了护士在旁边看护。 　　孟萱过来的时候，心电图已经有了微微波动，但还好，护士就没说什么；黄石一过来，秦瀚墨的心电图突然就不对了，跳得特别快，似乎情绪起伏极大。 　　护士暴躁地一把把俩人同时拉开：“你们不要刺激病人情绪！”小护士现在怀疑病人是不是看到老婆出轨抓个正着，被气得晕过去送来医院的，现在一看见奸夫，整个人又不好了。 　　这种事也有过前例，当时那个丈夫运气比较不好，气得吐血送来抢救，结果没救过来，直接没了。 　　小护士这么想着，跟主治大夫建议，让秦瀚墨去精神科或者心理科看看。 　　好好的小帅哥被气成这样，好可怜。 第63章 尘世4 　　孟萱和黄石被拉出秦瀚墨的视线范围, 护士去叫医生过来的时候更是直接把他俩拉出了病房门口。 　　她觉得自己是一个有正义感的护士，决不能被这女人的美貌迷惑！ 　　医生过来看了一下，认为问题不大, 但以防万一，建议住院观察一段时间，然后开了另外一些检查, 主要是心脑方面更深入的检测，等他状态好一些再去做。 　　留下来照顾秦瀚墨的只有陆明澈和绵绵。 　　秦瀚墨状态还算平稳，人也清醒了, 医生表示可以让他吃点东西，陆明澈想到今天秦哥连早饭都没吃, 一通急救下来, 现在都下午了, 便出去买饭。 　　“你一步都不可以离开这个房间，如果叔叔不舒服或者点滴快没有了, 就按这个铃，记得吗？”陆明澈拉着小团子说。 　　“放心吧, 我记住了！” 　　绵绵信誓旦旦的，然而陆明澈不可能真的就放心，出了病房才露出一点焦急, 一路狂奔去门口的饭店，买了两碗面上来。 　　重新回到病房，看到他们都安和祥乐地在里面, 这才狠狠闭了闭火辣辣的眼睛——汗水流进了眼睛里，但他不敢停下来处理。 　　陆明澈把一碗面给绵绵，让她自己吃：“小心点，别打翻了, 用筷子慢慢吃。”然后端起另一碗，夹起一小撮，吹了吹，喂秦瀚墨。 　　秦瀚墨挺不好意思的，想坐起来自己吃，被陆明澈制止了：“你手上打着留置针，别动。” 　　陆明澈看他还是不大自在，面无表情地说：“把我当你妈就行。” 　　然后淡定自若地给秦瀚墨喂面条，还别说，这么高难度的东西，陆明澈还喂得有模有样，一点都没有洒出汤汤水水。 　　秦瀚墨手指动了动，没有再拒绝，张口吃了。 　　绵绵本来还不觉得饿，但是一闻到面条的香味就觉得饿了，这个面条也不知道是用什么做的，特别鲜，她自己捧着纸碗，呼噜呼噜地吃了好几口。 　　饿意稍稍被压住，她一抬头，才发现大反派在喂……嗯？大反派在喂叔叔吃面条？ 　　而且还喂得很熟练的样子。 　　她回想了一下，大反派回来的时候，好像就一手拎着一碗面条，给了自己一碗，另一碗是叔叔的，那么，他自己呢？ 　　她这么想着，呼噜得就没有刚刚那么快了，一绺一绺地慢吞吞吃。 　　陆明澈给秦瀚墨喂完，扶他重新躺下，瞥了一眼小团子，这家伙平时吃饭超乖，只是动作不协调，比大人稍慢一些而已，今天他连喂都喂完一碗了，她碗里居然才下去一点点。 　　“你也要我喂？” 　　他拉了个凳子过来，坐在小团子对面，接过她的碗筷，一副准备喂她的架势。 　　绵绵连连摆手，站起来，跑到瀚墨叔叔床头那边：“我不吃了，你吃吧。” 　　陆明澈心里浮起一个念头，姜绵绵该不会是专门留着给他吃的吧，这是不是被他教育得太好了点？ 　　然而，他才刚这么一想，就听小团子说：“那个面条，不好吃，又不想浪费，所以你吃吧。” 　　陆明澈：“……” 　　“不许挑食。过来，至少再吃一半。” 　　小绵绵傲娇地一仰脖子：“挑食是小朋友的权利！等我长大再说吧，反正我现在还没有长大。” 　　“等会儿饿了别哭。” 　　“我才不会哭！” 　　陆明澈看她一副打死不吃的样子，只好自己大口吃了。面条容易坨，从打包带回来到现在过了那么久，再不吃就没法吃了。 　　等到下午三四点的时候，绵绵果然饿了。 　　她到哪里都不缺吃的，还没有这样挨过饿，感觉十分难受。但是她已经放了话，只好自己忍着，尽量不表露出来。 　　过了一会儿，护士过来病房查看了一下，发现坐在病床边的小团子眼睛都要发绿光了，看自己的目光就像小狗看着肉包子？ 　　一个很萌的小团子，就算眼睛冒绿光也依然很萌，护士表示自己被萌到了，去而复返，抱来了一包薯片和一只大苹果。 　　绵绵对着面前巨大的诱惑直吞口水，但是大反派强调过好几次不能随便拿别人的东西，她勉强克制住了：“姐姐，我不能要。” 　　“拿着吧拿着吧，就是点小东西。有事儿按铃，我走啦。”护士姐姐把东西往绵绵怀里一塞，两手插在护士服的口袋里，灵活地跑开了。 　　绵绵只好无辜地对大反派解释：“你看，不是我要拿别人的东西，我只是，还不太会拒绝……” 　　“下次这些小零食，可以说谢谢。” 　　“哦，哦。” 　　绵绵见他没打算再说什么，就抓着大苹果一口一口地啃起来。苹果又脆又甜，汁水丰富，吃完终于不饿了。 　　陆明澈瞥了她一眼：“下次还挑食吗？” 　　“挑！”理直气壮，毫无悔过的意思。 　　绵绵是今天才知道医院里缴费开单子那么复杂的，幸好大反派好像对这里很熟，医生护士说要干什么，他立刻就去处理好了，相比之下自己做什么都不行，当然不能让他挨饿。 　　不过她还是问道：“你为什么就买两碗面，知道难吃特意不给自己买吗？” 　　陆明澈似有若无地“嗯”了一声。 　　傍晚，收到消息林文华收工后急匆匆地赶来了医院，孟萱也过来了，因为莫名其妙被护士教训了一通，还拒绝让她再进病房，她不敢违背，没有再进去，只是站在病房门口把饭菜递给他们就走了。 　　一打开孟萱的保温盒就知道她一下午干什么去了，里面这份鸡汤一闻就是熬了很久的，把鸡肉本身的香味都熬出来了，还撇去了浮油，不油腻，适合病人。 　　林文华主动留下来陪床，但他第二天还要早起去剧组，陆明澈表示他留下来就可以：“带绵绵一起回去，让她跟着孟萱吧。” 　　虽然陆明澈现在不是很放心让小团子跟着孟萱了，怕听到看到什么小孩子不应该知道的东西，但是特殊时刻，没办法。 　　“也行，明晚换我留下来陪。” 　　“不，我要一起留在医院！”绵绵不愿意走，她觉得自己陪着，叔叔可以好得更快，“我也要陪叔叔。” 　　陆明澈：“你回去。” 　　绵绵：“我不！” 　　“回去。” 　　“不！” 　　“……” 　　秦瀚墨虚弱地笑道：“你们都回去睡吧，我已经没问题了，其实都可以出院了。” 　　这个提议大家一致否定，为了不让秦瀚墨心里愧疚，陆明澈只好退了一步，同意让绵绵留下来。 　　这家医院监控装得比较到位，还算安全。 　　病房还有两张床位没有人住进来，他们晚上就蹭了一下病床。 　　过了几天，秦瀚墨的所有检查报告都出来了。 　　不明原因的骤然晕厥比较危险，医生想找出病因，不过最后的检查结果是，大脑没有发现任何问题，心脏有些轻微的症状，但也许和他现在的感冒有关，等感冒好了需要复查。 　　同时医生也表示，根据他的经验，应该不是心脏病，感冒好了以后心脏的症状大概率会消失。 　　因此，他也建议让病人去精神卫生科看看，是否是精神方面的问题导致躯体反应，同意的话他就开会诊单，预约这里的一个精神科专家。 　　医生说话一套一套的，看起来十分专业，大家自然不敢不听医生的建议，让他预约了那位专家之后，跟秦瀚墨说了一声。 　　谁知，这件事却引起了秦瀚墨强硬的拒绝。 　　他非常坚定地表示，自己绝对不会去看精神科或者心理医生，态度之明确让绵绵都看愣了，瀚墨叔叔可是不管发生什么事都温温和和、细声细气的人，比林伯伯还好说话。 　　病人情绪不能刺激，大家也不敢来硬的，采用怀柔政策，一个个轮番劝说，陆明澈白天劝，晚上林文华收工了过来，也劝他，还有医院的小护士也来开导，告诉他精神科真的不吓人，就是跟医生聊聊天，唠唠嗑。 　　秦瀚墨的回答是——不。 　　他们已经在医院住了好几天，如果不去做精神科的会诊，按照目前的检查结果，已经可以回家了。 　　陆明澈不想就这么放弃，其实他也觉得秦哥身体不好，那肯定是有一个病因的，以前的医生都只是让他喝中药调理，也没调理出什么结果来，现在好不容易有了另一个方向，总不能就这么放弃。 　　于是在出院前一天，他把小团子交给孟萱带回家，自己推心置腹地跟秦瀚墨谈了一场。 　　陆明澈一不做二不休，想着都可以出院了，应该不存在刺激一下就晕倒的事，不但说了要想办法彻底把身体治好，干脆把感情问题都剖开跟他说了。 　　他没喜欢过人，但从来不觉得这些事情不能像其他事情一样好好地讨论，之前不说，只是觉得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打算，旁人未必懂得，可是事情都到了这种地步，他不能再看着秦哥拖下去了。 　　当然，也是因为实在不想再看到黄石再来他们家，看着就头疼。 　　绵绵不知道他们到底谈了些什么，只知道第二天叔叔就出院了，可以推测最终还是没有去精神科会诊。 　　此后大反派再也没有像之前在医院那样，劝说瀚墨叔叔去看心理医生。 　　这件事之后，这个夏天没有再发生什么意外，但也没有了去年夏天那么多欢乐的事，无功无过地过完2005年的夏天，绵绵开始了她幼儿园中班的生活。 　　四岁半的小团子比三岁半时能干了很多，她口齿本来就是同龄人中难得的流利，加上学剑和陶笛，也算是一个有点才艺的小朋友了。 　　自从张老师开始用五角星奖励小朋友们之后，她天天都能在脑门儿上贴着一颗大红五角星回家，神气活现的，恨不得指着自己的额头给人看，晚上睡觉都不肯撕下来，开始时还要威逼利诱才肯撕，后来发现自己每天都有，新鲜感也过了，总算愿意自己撕掉了。 　　她太喜欢这个五角星了，别人一看到五角星，就知道她是班里最棒的崽，就算不认识，凭着五角星就能拥有一堆的夸奖，居然比她圆圆的脸蛋还好用！ 第64章 厨娘1 　　五角星贴纸从脑门儿上撕下来后, 还有一点点粘性，绵绵一颗一颗地贴在伯伯送她的本子上，一排排贴得整整齐齐, 红通通，亮闪闪，以后这个本子就是小团子辉煌战绩的证明啦。 　　陆明澈什么通告都没来得及上就解约了, 拍的两部戏又还没上映，相当于依然没有什么作品。 　　他原本打算继续去当武行，但是经过一番考虑, 还是没有再去，每天自己接送小团子, 平时在家看书, 像个真正的高三生, 只是看的内容早已超出了高三的学习范围。 　　事实证明他的决定是正确的，因为没过多久, 孟萱和黄石又开始有了苗头，陆明澈一点都不希望小孩儿看到这些, 自己接送避免了小团子跟黄石的接触。 　　他觉得，黄石越来越……没有下限了，孟萱偏偏很吃这一套, 也可能是因为，心里还喜欢。 　　…… 　　幼儿园中班开始，老师偶尔会布置一些作业, 比如回家洗一次碗。 　　绵绵是个很积极的小朋友，每次作业都要好好完成，洗碗也不例外，而且因为之前没洗过, 兴致勃勃，跃跃欲试。 　　以前吃饭她期待的是吃饭，今天吃饭，她期待的却是吃完以后，能把碗留给她洗…… 　　好不容易等大家都吃完了，她匆匆咽下最后一口饭，宣誓主权：“今天的碗，是我的！我要洗碗！” 　　以前从来没有人想过要让小团子洗碗，她竟然都没有意识到还有这样一件事情。 　　大家知道这是幼儿园布置的作业，目的是培养孩子的动手能力和生活自理能力，乐呵呵地把碗垒起来给她。 　　洗碗池对绵绵来说太高了，站在凳子上洗碗又很危险，陆明澈找了一个大脸盆，帮她倒好水和洗洁精，把碗筷都放进去。 　　绵绵看着满是白色泡泡的脸盆，恍然大悟：“我懂了，洗碗就是给碗洗澡澡的意思！”她洗澡的时候，就是这样浑身都是白白的泡沫，要好一会儿才能冲干净呢。 　　“嗯，洗吧。” 　　绵绵在小板凳上坐下来，她无师自通，拿起一个碗和一块抹布，在泡泡水里擦啊擦，碗就干净得要发光了。 　　陆明澈接过她洗好的碗，拿到洗碗池下冲：“擦干净还要用清水洗，没有一点泡沫才行。” 　　“噢！” 　　绵绵沉迷用抹布擦碗，看着闪闪发光的碗，她实在是太有成就感了！明天去幼儿园一定要告诉张老师，她的作业完成得特别棒！ 　　他们在厨房捣鼓了挺长一段时间，孟萱一般是不洗碗的，但是担心小团子学洗碗出现什么状况，过来看了一眼：“有什么要帮忙的吗？” 　　陆明澈把冲干净的碗放进碗柜里，又洗干净大脸盆，打扫完绵绵不小心溅出去的泡沫，看了一眼孟萱，拉着小团子走人：“不用了。” 　　他本来就很冷淡，但孟萱觉得，陆明澈最近对自己格外疏远，忍不住说：“我是怎么得罪你了吗？用得着这么对我？” 　　陆明澈顿了一下：“没有。” 　　“真诚点吧，那么明显，谁看不出来啊。”孟萱斜靠在墙上，妆容冷艳，气势逼人。 　　“没得罪我，就是觉得，你眼光太差了。”陆明澈下颌微抬，抱起绵绵，“我们先上去了。” 　　孟萱立刻意识到他是在说黄石，忍不住帮他解释两句：“他其实很好，平时对我也特别好，那次他真的是因为喝醉了，最近他去饭局都滴酒不沾的……” 　　陆明澈想了想，说：“祝你幸福，希望他真的能说到做到，真心的。”说完，抱着绵绵走了。 　　孟萱看着他们的背影，抿了抿唇。 　　…… 　　第二天绵绵上学的时候，趁大反派把自己送到幼儿园，来不及等到走进去，就跟站在门口的张老师说，她昨天作业完成的可好了，把碗洗得bulingbuling的，比新的还新，还拉着大反派给她作证。 　　周围很多小朋友和家长都被这个能说会道的孩子吸引，纷纷往这边看。 　　受到余光波及的陆明澈，赶紧点头证明她说的是真的。 　　张老师看了一下幼儿园门口渐渐开始围堵的情形，也忙不迭地说：“绵绵真棒，咱们先回教室，等一下老师给你贴一颗五角星好不好？” 　　绵绵达成目的，露出乖乖的笑容，揪着小书包带子，蹦蹦跳跳地进了教室，她身边还跟了好几个同班的小朋友。 　　陆明澈看着她走进去，跟老师说：“孩子麻烦您了。” 　　张老师职业微笑：“不麻烦不麻烦，绵绵很乖的。” 　　乖是真的乖，不吵不闹，不高兴了最多自己闷头画画，从来不会乱发脾气。就是这孩子气质比较特殊，到哪儿都有一堆小朋友喜欢围着她转，一不小心就会在幼儿园里引起拥堵。 　　张老师知道绵绵和她家人都是演戏的，心里觉得，可能这就是容易红的体质吧，从小就自带吸引人的能力，真跟普通小朋友不太一样。 　　但，这总不能怪孩子，只能说明孩子太优秀，大家都喜欢跟她当好朋友。 　　…… 　　没过多久，一直在京市做专辑的萧雅琴回来了一趟，她又是带着大包小包各种礼物回来，一副成功人士衣锦还乡的架势，头发都做了造型，皮肤也养白了一些，乍一看真的跟歌星差不多了。 　　林文华收工回来，没想到看到了她，一下子以为自己眼花了，半晌没动。 　　“干啥，就大半年不见，你就不记得我啦？还是趁我不在找了什么小妖精，看到老娘心虚了？”萧雅琴一开口，歌星光环就“啪”地碎了。 　　还是这熟悉的口音，熟悉的画风，还是大家熟悉的琴姨！ 　　林文华回过神来了，高兴得眼睛都有些湿润，连连眨眼，憨厚道：“先进去，先进去，别当着小孩子的面乱说。” 　　“算了算了，就你这样子，也就我能看上你了。”真是的，还想着回来能有个Big hug，结果就这？ 　　不过萧雅琴也就纠结了一小下，看到大家还是很高兴，虽然平时也有电话联系，但跟面对面说话还是完全不一样。 　　萧雅琴以前穷怕了，最在乎的东西就是钱，所以她表达对一个人关心和喜爱的方式，就是给他花钱！ 　　她给每个人都带了不少礼物，又要带大家出去吃饭。 　　现在她阔绰了，不用再坐秦瀚墨闷得要死的车厢，直接打车，甚至都不用抠抠搜搜地那么多人挤一辆的士，直接分两辆！有钱就是那么任性！ 　　“就咱们五个人，绵绵抱着就行了，一辆车正好，你不用省钱，我们还要给国家省汽油呢。”林文华很有大局意识。 　　萧雅琴这才意识到，孟萱还没回来：“她不会又去当群演了吧？她在京市都很出名了，把苏水月都压下去了，我听说霍导马上就要来拍新戏，专门为她写的。” 　　这样还去当群演，也太拼了吧。 　　“不是……”当初小萱挨打，是萧雅琴跟林文华、秦瀚墨一起去找回场子的，林文华知道她的暴脾气，一下子不知道该怎么告诉她现在的情况，“怎么说呢，这段时间，小黄那个孩子认错态度挺诚恳的……” 　　萧雅琴不等他说完就打断道：“你不要告诉我，他们又在一起了？” 　　林文华一听她的语气就知道不好，赶紧补救：“小黄真的知道错了，送花就连送了半个月，后来还天天送早餐什么的……总之他们现在真的挺好，你千万别生气。” 　　“就送个花送个早餐就好了？她挨打叫我们过去救命的样子都不记得了？！”萧雅琴果然怒了，徒手一巴掌猛地拍在餐桌上，发出一声巨响，“好了伤疤忘了疼！这种会打人的男的能信？？家暴就只有零次和一万次的区别！” 　　“好了好了，别气别气。”林文华都被她吓了一跳，赶紧去看她的手有没有受伤，“孩子们的事就让他们自己去处理吧，现在不是只发生了一次么，还是得给人改过自新的机会，要真有下次，小萱肯定自己就不可能再原谅了。” 　　萧雅琴高高兴兴地回来，突然听到这事，觉得自己要被气死了，感觉自己之前真情实感地冲上去帮孟萱报仇，全部喂了狗。 　　“算了，反正也不是我女儿，她的事情我以后再也不管了，走走走，我们去吃饭，不喊她了。”萧雅琴一挥手，率先走出家门，“少一个人还省了一辆打车钱。” 　　萧雅琴只是短暂休假跑回鹿镇，在家休息了两天就回了京市。 　　不过她说的果然没错，霍导很快就来了鹿镇，要开始拍他自己创作的《长安城里俏厨娘》。并且说到做到，没有公开选女一的角色，直接定了孟萱。 　　他就是专门为孟萱量身定写的剧本，绝世美女，擅长厨艺，所有人物设定，都是最能发挥出孟萱优势的。 　　跟绵绵打电话念叨着想来鹿镇、念叨了一整个暑假的霍子琛，终于如愿以偿再次来了鹿镇。嗅到鹿镇空气的那一刻，他都感动得快哭了。 　　今年他上三年级了，课程一下子变难了，作业又更多了…… 　　霍子琛真的不想上学了，他想到妹妹说过，他们没上电影学院，但也照样不用当群演，心里就一直琢磨着他干脆不上学算了，反正他家有的是钱。 　　想想许澜不但没考上电影学院，考试居然还交了白卷，被媒体报道了小半个月才平息下去，小霍少就觉得，与其到时候跟许澜一样丢人，不如干脆现在就别学了。 　　因此他这次来鹿镇，除了拍戏，就是想跟已经变聪明了的妹妹探讨一下，如何才能不再上学。 第65章 厨娘2 　　绵绵的五角星正好贴满一整页的时候, 剧组就来了，她暂时要请假，拿不到五角星了。 　　这个时间点安排得实在太完美了, 跟本子上的红星星一样，多一颗少一颗都难受。 　　绵绵和萱萱姐虽然都住在小破楼，但她们并没有一起过去, 绵绵是大反派直接把她送到剧组的，并且表示不管收工多晚、开工多早，他都会过来接, 小孩儿一个人住剧组酒店太危险。 　　原本想着正好让绵绵和孟萱住一起的霍导，立刻听出了弦外之音, 这么说就是不希望绵绵跟孟萱住一起的意思了：“那给你们开个标准间吧, 省得来来回回麻烦, 本来小演员都会跟家人或者经纪人住一起的。” 　　陆明澈答应了。 　　霍导让人给绵绵安排了一个标间，孟萱单独一个房间。 　　他不由得寻思起来, 孟萱跟陆明澈发生了什么矛盾，上次见到萧雅琴好像也完全不知道他们有矛盾。 　　孟萱是黄石送进剧组的, 进组前，还送了她一条“此生唯一”的粉钻项链，告诉她：“这辈子, 我就只喜欢你一个人，等你拍完这部戏，我带你出去旅游。” 　　“这不是限量款吗, 你竟然买到了？”孟萱一向走在时尚的前沿，虽然买不起，但该认识的牌子都认识，看到这个款式当即就惊讶了。 　　“嗯, 认识一个副导演有熟悉的演员，正好跟品牌方认识，转了几层关系买到的。”他说着很愧疚，“我太没用了……” 　　“能买到已经很不容易了，不过你以后别再买那么贵的东西了，我不在乎这些的。” 　　黄石说：“你是我最爱的宝贝，我只想把这世上最好的东西都给你……” 　　孟萱被他的甜言蜜语说得晕乎乎的，含着笑意进了剧组，项链也不舍得戴，小心翼翼地放进包里，准备等回家之后再好好放起来。 　　她走到剧组安排的酒店，问了前台之后发现剧组给她安排的是个大床房，奇怪了一下，她跟绵绵两个人，一般不都安排双人房的吗？ 　　随后前台告诉她：“您是一个人住的，小演员好像另有安排。” 　　“另有安排？她是我妹妹，安排谁跟她一起住了，换一下房间吧。” 　　“抱歉，这是剧组安排的……”她只是个按吩咐行事的酒店前台。 　　孟萱点点头，跟负责安排酒店的生活统筹打电话：“您好，我是孟萱，我妹妹好像被安排跟其他人一起住了，她还小，可以麻烦您调整一下吗？” 　　“是绵绵吧，导演让她跟哥哥住一起了，他们没有告诉你吗？” 　　“噢……”孟萱怔了一下，反应过来，勉强扯起一个笑，“说了说了，我一忙给忘了，不好意思。” 　　“没事儿，有生活方面的问题直接联系我就行。” 　　“好，谢谢。” 　　孟萱挂上电话，笑就垮下来了，问前台要了陆明澈的房间号，直接过去敲门。 　　陆明澈正在陪绵绵对台词，打开门发现是她，用眼神问她什么事。 　　“你干嘛，绵绵跟我在一起拍戏，我会照顾她，你干嘛还过来住？”孟萱开门见山。 　　“怕黄石去找你。”陆明澈抬眼，“少儿不宜。” 　　孟萱的脸刷地红了，也不知道是气的还是害羞：“你胡说八道些什么啊……” 　　“是真的。他的话，就是少儿不宜。” 　　“我又不会让他来酒店！进剧组了我就会好好拍戏，好吗？” 　　“随你们来不来，再见。”陆明澈说着就要关门。 　　孟萱气得在门口大喊了一声：“陆明澈，你真幼稚！” 　　她踩着高跟鞋，啪嗒啪嗒走出去好几步，又返身回来，猛地敲门。 　　“还有事？”陆明澈蹙眉看着去而复返的人。 　　孟萱漂亮的手指点着墙壁，好整以暇地看着他：“陆明澈，你这个小鬼该不会是看上姐了吧？全家就你反应最大，你看看林哥秦哥，都没像你这样啊。我劝你还是先把心思用在读书上，好好考个大学，等成年了再想这些。” 　　“你确定？”陆明澈反问。 　　“确定什么？”孟萱莫名其妙。 　　“确定我反应最大？”那是因为她没看到琴姐差点把餐桌都拍碎，不知道秦哥背后的黯然神伤，“算了，你走吧，鹿镇医院的眼科不错，推荐你去看看。” 　　“你到底在说些什么啊？”孟萱听得糊里糊涂，都快开始暴躁了。 　　“我说！黄石这个人很糟糕，我看不上！”陆明澈站直了身体，神色严肃，“除此之外，我没有要说的。” 　　陆明澈这么直白地说出来，直击人心，孟萱都被他说得有点动摇。 　　但她的包里，还放着“此生唯一”的粉钻项链，张口想证明黄石真的没有那么糟糕，被陆明澈阻止了。 　　“不用帮他说话，我们准备睡了，再见。” 　　孟萱看着关上的门，心里不知怎么，感觉空落落的。 　　秦瀚墨和林哥劝她的方式都很温和，她觉得他们最后也被自己说服了，但陆明澈又让她怀疑，难道家里人其实都不看好？ 　　绵绵一边自己背台词，一边关注着门口的动静，等大反派关门返身回来，就问：“哥哥，姐姐就是喜欢黄石叔叔吧？跟水月姐姐喜欢姐夫一样，你们不用瞒我，其实我都懂的。” 　　“……”陆明澈额角跳了跳，“你关注这些干什么？起码再过十年你才能关注这个！” 　　十年！ 　　那是十个手指或者十个脚趾那么多的时间！ 　　小绵绵能接受的时间是半年以内，一下子延长到两只手或者两只脚，她就不干了，要跟大反派好好掰扯掰扯：“我知道你看在经济学、金融学、表演学，都是上大学以后才看的！伯伯说有些都是研究生博士生学的书，你按照正常顺序，也还要至少十年才能学到那些！” 　　“所以呢？” 　　“伯伯说，你能学是因为你也是天才。既然你这个天才可以提前学知识，绵绵这个小天才为什么就不可以呢？”她说着指了指自己的小天才手表，她的天才是经过大反派自己认证的。 　　陆明澈：“……” 　　绵绵又说：“不就是喜欢嘛，我去年就懂了，有什么好不能说的？” 　　准确来说，那本书飞进她脑子里以后，她就自动什么都懂了，特别是大反派还是因为爱而不得黑化的，有本事你不要在书里喜欢人家女主啊。 　　陆明澈被她这么一说，开始认真思考起来，竟然发现，其实他三四岁的时候，也懂了不少了。比如妈妈总是很难过，而难过是因为爸爸喜欢外面的女人。 　　但这种懂，和后来长大后真正的懂是不一样的。 　　陆明澈对自以为很懂的小团子说：“好吧，你要记得，以后离黄石这种人远一点，长大后也不要喜欢这样的。” 　　“因为他丑？” 　　“……不是！长相不重要，重要的是人品要好，绝对不能会打人的！” 　　绵绵：“虽然……但是……额，我不是故意要刺激你，但是，你想过你以后可能会找不到女朋友吗？” 　　陆明澈：“？” 　　绵绵趁机给他打预防针：“如果以后你喜欢的人，不喜欢你，你千万不要太伤心，更不要做对不起世界的事！因为，你自己也说了，女孩子不能找会打人的，就，我也是见过你打人的……所以……” 　　她已经很委婉了，大反派应该能听进去叭…… 　　陆明澈：“……去刷牙，洗脸，睡觉！”这打人跟打人能一样？？ 　　他觉得教育小团子，还是要过几年才行。 　　太小了，说着心累。 　　…… 　　绵绵现在对剧组的流程已经熟门熟路了，霍大伯的剧组也基本上是老班底，都对她好得不得了，她在这里舒服得很，更别提还有霍子琛这个大少爷罩着她。 　　霍子琛有心事，趁他大伯在拍漂亮姐姐，没有注意到他们的时候，拉着绵绵到没有人的地方，小声问她：“妹妹，你有什么办法可以不上学吗？” 　　“你……？” 　　霍子琛不好意思地说：“嗯，我身边其他人，都逼我学习，好像只有你不是很认同这件事。” 　　绵绵无奈地摊手：“没有办法了，我也被压着学习呢，你看我哥，他之前不上学，但是在大伯、白峰叔叔、焦老师他们的劝说下，也开始准备考大学了。你……我觉得你还是好好读书吧。” 　　小霍少最后的希望破灭，简直感到绝望：“太难了，那些应用题越来越复杂了，还换了数学老师，以前的老师看我画画从来不骂我，新老师也不骂，但他竟然直接告家长！” 　　“没关系，你不会的题目我可以帮你做呀，我学习可好了，是我们班上五角星最多的人。”绵绵还想把荣誉小本本给他看，可惜没带，只好作罢，“我的五角星都贴满了一页啦！” 　　“我们学习的内容不一样，虽然你现在聪明了很多，但是三年级的题目还是太难了……”霍子琛没抱什么希望。 　　“我也开始读中班了呀，比以前小班的时候学了更多知识，我们现在也有家庭作业了！”她努力证明自己。 　　“那……好吧……”霍子琛死马当作活马医，翻出了自己的作业本，“妹妹，你看看吧。” 　　绵大公主拿过作业本，一本正经地看起来，别说，那样子还挺唬人，霍子琛本来不到一成的希望，蹭蹭蹭蹦到了五成。 　　“妹妹，怎么样，你知道要怎么做了吗？” 　　绵绵看着眼花缭乱的题目，眨眼，继续眨眼，最后合上作业：“要不，我们还是想想怎么不用上学吧，我感觉，还是这个比较容易……” 　　小哥哥的题目也太难了，她，好像，似乎，看都看不懂，这绝对比“诗曰”还难！ 　　“是吧是吧，你也觉得难吧，呜呜呜，这个世界上就只有你懂我，我们班长居然还说这些题目巨简单！”霍子琛真的被压抑久了，身边还全是学霸，没有人懂得他的苦，眼泪都要掉下来，“妹妹，再过几年，这些就是你的作业了，那个时候的你，就是现在的我，我们真的是一对难兄难妹啊！” 　　绵绵的聪明脑袋被小哥哥压在怀里，感觉他真的哭了，想了想，干脆跟着一起哭了起来。哎，按琴姨的说法，就是要整整齐齐的嘛。 　　霍子琛本来只是随便哭哭，感觉妹妹也哭了，顿时哭得更大声，绵绵一听，不服输地也放声大哭，两个人好像比赛似的，哭得谁也不让谁。 　　剧组的工作人员听到了，赶紧告诉霍导。 　　霍大伯还以为他们打架了，放下拍到一半的片子，急匆匆地跑过来，就看到了两个哭成一团的萌娃，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哭得那叫一个惊天地泣鬼神。 　　众人急急地把他们分开，挨个哄着，老半天才知道了前因后果。 　　得知侄子是被数学题难哭了，这还不算，还要带着妹妹一起哭，霍大伯的脸色，顿时黑得很彻底……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0-07-21 23:58:06~2020-07-22 21:00:0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34569261 3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6章 厨娘3 　　霍子琛本来只是想随便哭一哭, 表达一下他悲怆的学习心理路程，哪曾想最后竟然造成了剧组的一时轰动，不但被大伯抓进导演室一通大骂, 还被澈哥拉去，表示要给他们两个学渣辅导功课。 　　陆明澈的脑子聪明，是真的聪明, 跟绵绵靠文字系统开外挂的不一样，按照前特级教师林文华的说法，其实他应该去上少年大学, 可惜被演戏耽误了。 　　总之，陆明澈辅导小学三年级的功课十分轻松, 绵绵蹭着听了一些知识, 赢在了未来小学生涯的起跑线上。 　　在他们一边学习一边拍戏的过程中, 两个小朋友爆哭事件在剧组默默流传，等传到媒体上, 就变成了两个天才小演员，在片场外练哭戏, 哭得情真意切，飙戏不让老戏骨，顺带着宣传了一下绵绵在《玉环传》里演哭戏的精彩表现。 　　同时, 他们收获了一个荣誉称号，叫“小戏骨”…… 　　知道内情的人，表情, 快要裂开。 　　有的人，不管做什么，到了媒体的嘴里，都是黑料；而有的人, 做下令人哭笑不得、啼笑皆非的事情，大家依然只想喊一句“宝宝真棒”！ 　　眼缘这种事，别人羡慕也羡慕不来…… 　　****** 　　霍大伯把侄子交给陆明澈之后无比放心。 　　之前在京市的小半年里，白峰因为许澜整出来的事情每天都在连轴转，霍子琛的老师又频频找家长告状，白峰还得抽空去小学，应付小学老师……那段时间的白峰几乎每天都要找霍大伯吐苦水，然后遗憾他刚签到手，又不得不解约的好苗子陆明澈。 　　霍大伯本来对陆明澈兄妹印象就极好，在白峰每天的比对、强化记忆下，一提到陆明澈这个名字，他啥也想不起来了，就只记得这孩子特别优秀，门门功课考第一，声台形表全能…… 　　于是把学渣侄子扔给别人家的孩子之后，霍大伯一身轻松，更加全身心地投入拍摄，力求拍出最完美的状态，而每天面对着完美女主角的他，也越来越清楚自己的心意。 　　拍摄过程中不宜谈感情，霍大伯打算等这部戏杀青，就去追求一下他人生中，除了影视之外的其他的东西。 　　然而，这一天，剧组正式开始拍摄前，霍大伯看到孟萱正在跟一个男人交谈，举止亲昵。 　　孟萱自带凡人不可侵犯的仙气，跟谁都保持距离，更别提异性，因此霍大伯看着这个家伙就觉得格外碍眼。 　　他怎么不知道自己剧组什么时候有这么一号人了？ 　　霍大伯大手一挥，喊来剧组的副导演：“那个又黑又矮的是谁？” 　　副导演看了一眼：“跟孟老师说话那个？他是群演的领队，今天咱们剧组不是要用群演吗，他是带群演过来的。” 　　今天要拍的戏份是食肆开张，两个小朋友吃饭吃得很香，吸引了一大波客人进店吃饭，剧组要了几十个群演，饰演食客。 　　霍大伯点点头，他知道孟萱以前就当过群演，认识群演领队不奇怪。只是，他们看起来关系好像有些过分好了。 　　当他看到那个领队拨了一下孟萱额头的刘海，终于忍不住了，吼了一句：“女一的头发只有发型师能动！” 　　吼完，眼前终于得到了净化，那对狗男女……不是，是那个狗男人终于离开了他单身四十年终于碰上的白月光美人。 　　等陆明澈带着两个小朋友过来的时候，霍大伯都顾不得掩饰，直接抓着陆明澈问：“今天那个群演领队你认识吗？就那边树底下那个。” 　　大家一齐往霍大伯指的方向看去，绵绵红嘟嘟的小嘴变成了一个小小圆圆的“O”形，黄石叔叔居然来剧组了…… 　　陆明澈淡淡道：“认识。” 　　霍大伯没等到后文，瞅了他一眼，既然认识，难道不应该介绍介绍吗？从心理学上看，这种情况就是不想说了。 　　“他跟孟萱什么关系？”陆明澈不主动说，霍大伯厚着脸皮继续问。 　　他是准备光明正大追求孟萱的，也没有什么好瞒着掖着。 　　陆明澈也很干脆：“你觉得他们关系特殊？那就是你想的那样。” 　　“……”霍大伯，“恋爱中？” 　　“你不如去问本人。”陆明澈不知道孟萱打不打算公开，没有直接给出肯定的答复。 　　但是，霍大伯心里已经明白了。 　　他的眼光本就犀利，刚刚看到的时候就已经有了预感，只是不愿意承认，内心抱着侥幸的想法。 　　现在知道了事实，不由得怅然若失地自言自语了一句：“可惜没有早点认识……哎，希望她能幸福吧。” 　　他不知道孟萱和黄石之前的事情，但一个其貌不扬的男人能得大美人的青睐，总有过人之处，比如温柔体贴、小意殷勤。 　　霍大伯不可能去拆散人家的缘分，只能自己消化心里的酸楚，准备今晚收工去找白峰吐吐苦水。 　　“小陆，你带俩孩子去化妆室吧，一会儿就开始拍了。” 　　霍大伯压下一个单身老男人的痛，打起精神，继续拍戏。 　　他为博美人一笑，日以继夜地创作出这个剧本，最终也真的只能博美人一笑罢了。 　　…… 　　绵绵在剧里是一个孤儿，父母本是武林高手，因以锄奸扶弱为己任，遭宵小暗算而亡。她自幼背负深仇大恨，苦练剑法，只为有朝一日能为父母报仇。 　　她是被好心的厨娘收养的，在食肆和厨娘的外甥一起长大，青梅竹马。 　　因为这个人物设定，绵绵又一次开始练剑了，而且动作难度比她之前比赛还要高。霍大伯得知绵绵的剑法一直是陆明澈在教，便没有另请武术指导，让他担了这一职务。 　　绵绵十分喜欢这个天才剑客的设定，这完全就是她想象中的样子，每天拍完戏还要练剑法也不觉得苦，每天大反派挑毛病也不生气，练得格外刻苦，只是动作难度太高，她认真练了，也总要时不时错一下。 　　陆明澈看着动作上的瑕疵觉得碍眼，但也没有教训太过，毕竟还不到五岁，有些动作要求做到完美，确实不容易。 　　他看绵绵不是这里错，就是那里错，好像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全部正确地练下来，只好先带她去给霍导看看，听听导演的意见，再做调整。 　　“就这样去给霍大伯看吗？”绵绵很迟疑，“要不，再给我两天练练吧，也许就不会出错了呢？” 　　“两天前，以及两天前的两天前，你也是这么说的。” 　　“……”绵绵哽了一下，“原来我已经这么说过了吗？” 　　“是，说了不止一次，先去给导演看了再说吧。” 　　“那，好吧……” 　　她只能先让霍大伯看看这个不确定哪里会出错的版本了，本来还想练到超级棒超级棒的程度，然后让大伯夸她来着。 　　绵绵有些忐忑，但等到开始舞剑时，却好像心里只剩下剑，别的什么小情绪通通不翼而飞，认认真真把一整套剑法练下来，甚至还带着点庄严神圣的意味，本来嬉笑着的人都不由自主地严肃起来。 　　陆明澈在心里轻轻地叹息，可惜还是错了一点，是个之前从来没错过的地方。 　　绵绵也知道自己那里错了，练完剑，有些不好意思地跑到霍大伯身边说：“本来以为这次不会错了，没想到还是错了一点点，虽然，真的只有一点点啦。” 　　她可怜兮兮地把食指和拇指搓在一起，想证明自己真的错得不多。 　　看到小团子这蠢萌的样子，哪还有人忍心说她，更何况其他人压根没看出来她有哪里错了，只觉得特别好，特别特别好，不但剑法很漂亮，她的气质更是绝了，仿佛就是戏里那个冷冷的小剑客。 　　因为人物父母双亡、要报仇雪恨的身世，这回小团子不再跟之前一样只要够可爱就行，她这次要冷，要酷，还要有点小傲娇。 　　霍导本来还挺担心小团子冷酷不起来，没想到这就直接进入人物了！ 　　他跟陆明澈沟通了一下动作问题，发现绵绵错的地方十分细微，便浑不在意地说：“没关系，普通观众根本看不出来，看得出来的人本来就看不上影视剧里的武术动作……我觉得这样就很好了，比大多数没有功底的演员好得多。” 　　导演都这么说了，陆明澈自然没有什么不同意的。 　　绵绵拿下难度最高的一套动作之后，她练剑部分的拍摄便提上日程。 　　现场的布景完全按导演的想法来，粉墙青瓦的后院，中间有一口六边青石古井，院墙的一侧堆满了烧火用的木材，绵绵穿着黑色的小短打，一身飒气，在院落的另一侧练剑。 　　有了场景加成之后，小团子舞剑就显得更好看了。 　　霍大伯并没有硬性规定她要怎么练剑，但她自己给自己加戏，在动作的关键时刻，小嘴微微撅起，大眼睛聚焦一处，分外有神，很有几分小剑客将来要回去报仇的决心。 　　这是她想象着自己杀回福运星的样子演的。 　　结果当然是大家都鼓掌叫好，霍导甚至把大家都喊到监视器那边去看，镜头下的小团子，比大家直接用眼睛看到的更出色。 　　霍大伯甚至开始后悔，这为什么是一部电视剧，小团子这一场的表现真应该拿到大荧幕上去播放，只有在那样放大的情况下，才更能体现出绵绵神态控制的完美。 　　而这个完美神态的主人，现在还不到五岁！这是怎样的表演天赋！ 　　霍大伯晚上又要去给白峰打电话了，他想问问对方能不能破例签个女娃娃，不能签陆明澈，但绵绵肉眼可见的并不比陆明澈逊色啊。 　　“你自己说说，刚刚动作错了多少个？”陆明澈在一旁问她。 　　绵绵瘪瘪嘴，她就想着表情，就没太注意动作，好像是错了挺多的。 　　陆明澈严肃地指出问题，又忽然笑起来：“不过，演得很好。” 第67章 落凰1 　　剧组的拍摄异常顺利, 这一年，绵绵的生日是在剧组过的，霍大伯买了一个双层大蛋糕, 全剧组一起给绵绵过生日。 　　萱萱姐说每年可以给绵绵画一次妆，她今年的份儿还没用，便又在生日这天给她化了一个漂漂亮亮的淡妆, 剧组的化妆师小姐姐见了，也过来凑热闹，在小团子额头画了一朵开得正盛的小莲花。 　　绵绵对着镜子看了看, 对化妆师小姐姐说：“姐姐，原来你画画这么好看, 我们在剧组那么久你都不施展一下才能……” 　　“嘿嘿, 你们的人物不适合化成这样嘛。”化妆师说着, 手也有点痒了，“要不我问问导演, 能不能到时候给你额头上画个闪电啥的？” 　　“……”绵绵，“谢谢姐姐, 我有这朵莲花就好，闪电……闪电不适合我……” 　　她这么可爱，怎么能在脑门儿上画闪电那么可怕的东西呢？ 　　“不过, 要是能画个爱心我还是可以的……”她幽幽地补充了一句。 　　化妆小姐姐：“……” 　　“爱心就别想了，你是剑客啊剑客！画个爱心还怎么当一个冷酷无情的剑客！” 　　“好叭。”绵绵也知道这不可能实现，只好作罢。 　　她们聊天的工夫, 生日蜡烛已经点好了，喊小寿星过去许愿。 　　绵绵去年生日许了好长一段愿望，她想了想，似乎基本都实现了, 琴姨准备出专辑了，林伯伯前段时间刚刚开始拍他的第一部 电影，萱萱姐演上了女一号，大反派也演了两部戏，瀚墨叔叔开始从事摄影行业。 　　想想，好像也就瀚墨叔叔的身体和大反派解约的事还有些遗憾，于是她今年贪心地许了更长的一段愿望，掐在蜡烛燃尽前猛地睁开眼睛，一口气吹灭。 　　出来陆明澈和孟萱，其他人都是第一次见她这种掐点吹蜡烛的技能，都惊呆了，许个生日愿望，居然还能这么操作？这也就是仗着年纪小蜡烛少的优势了，但凡再多两根蜡烛，就来不及吹。 　　大家有点想学了出去炫技，但是想了想自己的年纪，以及自己要吹的蜡烛数，对小团子的这种独家技能也就只能羡慕一下了，实在把控不到她这么好，要是到时候炫技不成烧了蛋糕，那就很尴尬…… 　　众人一起分了蛋糕，吃完，绵绵终于后知后觉地想起一件事，过了生日，她，好像就要势如破竹地长大了！ 　　嗖嗖嗖地飞快蹿高长大！ 　　绵绵眨眨眼，毕竟知道这件事情都有一年了，她早已做好了心理准备，十分镇定地像一棵小树苗一样张开双手，闭上眼睛，想象阳光雨露洒落在自己身上，然后，她就蹿高，再蹿高，长得像大反派那么高！ 　　……？ 　　她等了等，除了小手手有点冷，似乎没有任何感觉？ 　　她不信邪地闭着眼睛继续等，不可能小竹子都要长大了，可是她长不大啊？她一定也可以长大的！ 　　“妹妹，你在干嘛？”霍子琛看了她好一会儿，终于忍不住问。 　　“我……”绵绵有点羞愧，脸都红了，她居然没长高，“我在等长大……” 　　“啊？”霍子琛懵逼。 　　什么叫，等、长、大？他已经学渣到连妹妹的话都听不懂的程度了吗？ 　　陆明澈看到这一幕，忍不住抚额，他就知道会有这一天。 　　他大致跟人解释了一下竹子的故事，然后告诉绵绵：“这只是一种类比，不能直接套在自己身上。” 　　“嗯？” 　　陆明澈知道，如果认真解释，以小团子的鬼才逻辑，又有一大堆话来反驳他，干脆说：“你一开始就算错了，你林伯伯说的三年后会很快长大，但是你去年这个时候就已经长了四年了，到今年都五年了。” 　　“啊？”小团子茫然无措地看着自己的小手，她掰着手指头都不会算术了。 　　“不是吹了五根蜡烛吗？”陆明澈指着从蛋糕里□□的那一点点蜡烛根说，“你五岁了，很快长大的时间是三到四岁，你早就超过了……” 　　绵绵缓慢又艰难地消化这句话的意思：“所以，所以，我长不大啦？” 　　“那倒不会，只是不能像小竹子那样一年就长大，要一点点慢慢长。” 　　霍子琛听完前因后果，发现自己并没有渣到要被社会淘汰的份上，大大的松了一口气：“没错，妹妹，我们都要一点点长大，一年比一年大，你看，我是不是比去年又高了一点？你也比去年高了！” 　　绵绵看看霍子琛，又看看自己，被迫接受了这个事实……别说赶上大反派了，她都没有霍子琛高，依然是全剧组最矮的小团子qwq。 　　…… 　　过完生日不久，绵绵的戏份就杀青了，她重新回到了幼儿园，开始攒她第二页的五角星。 　　林伯伯之前在剧组工作时，得到了一位富商的赏识，收获了第一笔投资，开始拍他的第一部 电影《绵安1937》，讲述他的家乡绵安抗战时期的动人故事，并且喊上了瀚墨叔叔，在他的剧组当摄影助理，积攒摄影经验。 　　琴姨的第一张专辑开始发行，公司的得力宣传，加上实力过人，专辑的销量很不错，她开始以歌手的身份，登上一些杂志的封面。 　　这张专辑里，有两首歌，分别是《权臣》和《玉环传》的片尾曲，只是这两部片子，前者尚未通过审核，后者还在剪辑制作中，暂时还没有上映。 　　同时参与了这两部戏的陆明澈也不着急，慢悠悠地准备考试，等绵绵放学回来也陪她玩，虽然还是沉默少言，但整个人都没有那么紧绷着，似乎放松了不少，看起来成竹在胸。 　　绵绵觉得，大概是因为这两年，他们合力赚了不少片酬的原因，大反派不用卖命去赚血汗钱了，心态平和，攻击性都降低了。 　　她对此乐见其成，没有攻击性好呀，要是他哪天变得温温柔柔的，还用担心他会黑化吗？虽然，大反派离温柔，差得还……不是一般的远。 　　转眼进入了2006年，这一年，大反派分别参加了电影学院和戏剧学院的艺考，在这两个学校的成绩都是第一。、 　　霍大伯得知后，特意打电话过来说，可惜没去沪市的戏剧学院考，否则也许可以承包三个学校的第一，并祝他文化课考试顺利。 　　陆明澈的文化课自然是不用担心的，后来林文华也给他掐时间，做了一年的高考真题。 　　分数出来，林文华就感慨：“要不是我现在自己都转行了，换了以前，我肯定要劝你去上京市大学。你说，你这成绩那么好……哎，但是现在我支持你。等我电影拍出点名堂，一定要请咱们楼里所有人都当我的演员，你们都是好演员！” 　　家里有个高考生，气氛都不太一样，大家会很注意不吵到陆明澈学习，虽然他说了很多次自己只是随便看看书，跟以前一样就好，但大家依然尽量不去打扰他…… 　　陆明澈不想大家因为他，做什么都轻手轻脚的，干脆不看书了，专心陪绵绵练剑、学习陶笛，回到房间才看看金融类的书。 　　他是真的一点都不紧张高考，之前去京市艺考，也只是一个人背着个书包就去了，大家谁都没见他练习过声台形表，结果不声不响就考了两个第一出来。 　　虽然他本人一点都没放在心上，但绵绵还是很早就说了，等高考那两天，她要去学校门口接哥哥。 　　当初白峰解决了他学籍的事情，安排他在鹿镇一中上学，也会在鹿镇一中参加高考。 　　绵绵计划得很好，要去考场接哥哥，但临到高考前，还是发生了一些意外。 　　幼儿园原本要在六一当天举行的儿童节表演，因为连日梅雨，舞台无法搭建，要推迟一周举办，正好撞上了陆明澈高考的时间。 　　绵绵很犹豫去哪边，琴姨打电话回来的时候说了，高考一个人只有一次，特别特别重要，差不多相当于一个人的成年礼。绵绵不知道这里的成年礼意味着什么，但是在福运星上，成年礼确实是很重大的一个日子。 　　她要给大反派送温暖，决不能在这么重要的场合缺席，决定忍痛放弃儿童节表演，去接大反派回家。 　　反正她的五角星都已经有三页了，也不是很在乎这些事情了。 　　陆明澈得知他们的儿童节演出推迟之后，劝她还是按原计划去表演：“你去年不是就想表演没去成吗？今年都准备了那么久，还是去吧，明年我们应该就在京市了，见不到这里的小朋友和老师了。” 　　绵绵去年在《玉环传》拍戏，没能上台表演，她为了今年在儿童节上表演舞剑，已经练了很久了，就是之前剧组演戏用的那一套剑法，练得比半年前好了很多。 　　“可是，我也想去接哥哥……琴姨说，如果哥哥出来，绵绵去接你的话，其他人都会很羡慕你的。” 　　“……”陆明澈真的没有想要别人羡慕，“我们考两天，你们8号儿童节，你可以前一天来接我，后一天去幼儿园表演。” 　　咦，这样好像两边都不耽误了？ 　　陆明澈继续说：“到时候我让瀚墨叔叔开三轮车去接你，等我回来，带大家一起去吃自助餐。” 　　自助餐！那里什么好吃的都有！绵绵眼睛发亮。 　　“就这样。你要好好准备表演，这可能是最后一次在这些小朋友面前表演了。” 　　“嗯嗯嗯，哥哥也要好好高考！” 　　他们说定了之后，都对那一天充满了期待。 　　绵绵主要是因为大反派许诺的自助餐，陆明澈却是因为，他觉得自己的命运，将要发生重大转变。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0-07-23 23:58:01~2020-07-24 23:02:5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小九儿 1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8章 落凰2 　　陆明澈第一天的考试很顺利, 第二天，他继续考试，绵绵带着她的小木剑“不悔”, 踌躇满志地去了幼儿园。 　　这一天大家都没有上课，从一大早开始，老师就忙着给每个小朋友换衣服、化妆。绵绵的节目也有其他小朋友参与, 是一个集体节目，她在最前面表演舞剑，后面还有十来个小朋友跳舞。 　　节目的衣服是幼儿园集体准备的。她们这个节目是大红带金的小唐装, 长头发的女孩子都用红绸把头发扎成双丸子，一个个可爱喜人, 尤其是绵绵, 带着婴儿肥的脸, 看起来简直就像一个福娃娃。 　　演出从下午三点正式开始，轮到绵绵的剑舞, 大约是下午四点。 　　一群在后台等候依旧的小朋友们，等充当主持人的老师报完幕, 就像一群穿着红衣服的小鸭子，迫不及待地涌上舞台。 　　绵绵半年前在剧组表演这段剑法时，还屡屡出错, 但经过半年的努力，她进步明显，已经不单纯是表演动作, 甚至有种浑然天成的感觉。 　　她心里有点小得意地想，前面最难的部分都没出错，后面应该不会再错了。稍稍的分心并没有影响她的发挥，她在舞台上, 激动又兴奋，大脑运转得前所未有的迅速，仿佛她天生就应该站在舞台上。 　　白白嫩嫩的小手紧紧抓着剑柄，木剑刺入虚空仿佛可以听到空气破裂的声音，右脚气势十足地往前一迈，电光火石之间，她脚下的舞台突然坍塌，众人只来得及听到女童“啊——”地喊了一声，站在最前面的绵绵，就掉下去不见了。 　　周围的老师和幼儿园园长神色巨变，所有人用出平生最快的速度，围到舞台下…… 　　- 　　孟萱正在家里不安地踱来踱去。 　　从《厨娘》剧组杀青之后，黄石一直说自己不关心他，两人陷入时而感情极度热烈、时而又争吵冷战的胶着状态，而自上一次黄石心灰意冷说要分手之后，整整过去了一个月，他终于松口说同意见面，还给了见面的地址。 　　孟萱在鹿镇四年，大多数地方都还算熟悉，但黄石说的这个地方却是她从来没有去过的。这是个有些偏僻、人烟稀少的小村子，那里大多数青壮年都已经去外地打工了。 　　她试图跟黄石商量换一个地方，比如咖啡馆、餐厅，或者鹿镇广场，却被一口回绝。 　　黄石说：“有些话，只有在没有第三者的情况下我才能说出口。如果你不愿意听，也没有关系，我们就彻底结束了，再也不可能了。总之，我就只约你这最后一次。” 　　孟萱因为这话，对着短信上的地址叹了一下午的气。 　　说实话，她不想去那么偏僻的地方，但……如果不去…… 　　她看了看黄石送给自己的“此生唯一”粉钻项链。外婆去世后，就再也没有人对她这么好了……她终于下定决心，戴上了这条自收到后一直舍不得戴的昂贵项链，准备出门赴约。 　　还没走出大门，手机又一次响起来，她以为是黄石改变了主意，一看，发现是秦瀚墨：“什么事？” 　　“小萱，你帮我去幼儿园接一下绵绵，小澈今天考试，拜托我去接，我剧组临时有事走不开了。” 　　孟萱一顿：“我也有事。” 　　“什么事？” 　　“去见黄石。” 　　这下轮到秦瀚墨一时无言。 　　他准备说算了，让幼儿园老师多看一会儿，等他忙完再过去，孟萱却改口了：“好吧，我去接，她快放学了吧？我现在就过去。” 　　孟萱算了一下时间，先去幼儿园接上小团子，然后再去找黄石，应该来得及。 　　…… 　　幼儿园的老师和保安把绵绵从舞台底下捞出来，医务室的老师紧张地给她检查伤口。 　　不幸中的万幸，孩子这么摔下去，只是脚崴了，其他地方都好好的，她自己也说只有脚有一点疼，其他地方都不疼。 　　园长出了一身虚汗，谢天谢地，幸好孩子没出事，要是有个什么三长两短，她都不知道该怎么跟孩子家长交代。 　　绵绵心态很好，出了这样的事情也不哭不闹，还安慰园长奶奶：“我没事啦，本来脚脚也不应该出事的，可能是今天运气没那么好吧。”她觉得自己不会受伤才是正常的运气。 　　园长简直不知道是该夸她心态好，还是该说她不知足：“这还叫运气不好，够好了，大人掉下去都不见得比你摔得轻，多危险啊，木头上好几根长钉子呢。”万一扎到眼睛什么的……园长觉得自己不能再脑补下去了，“没事就好，没事就好，咱们福大命大！” 　　张老师弄来了冰块，帮绵绵敷脚。 　　另一边的演出自然也进行不下去了，各班的老师把孩子们带回班级，安抚他们不要害怕，再过一会儿，爸爸妈妈就会来接他们了。园长看着井井有条的景象，去联系舞台承包方。 　　出了这样的事情，肯定要有人站出来负责任。 　　今天的天气十分闷热，又是典型的鹿镇天气，张老师一边帮绵绵冰敷，一边看了看天色：“看来又要下雷阵雨了。” 　　绵绵开始时还觉得大热天敷冰块十分过瘾，没多久就被冻得龇牙咧嘴，感觉受伤的脚踝都被冻得失去了知觉，当然，也就不疼了。 　　“张老师，我不疼了！” 　　“傻孩子，就这么一会儿，晚上回去还得再敷一下。等下你哥哥来了，你记得喊我，我跟他说。” 　　“我哥哥今天在高考呢，叔叔来接我。” 　　“噢，在高考啊。叔叔也一样。接下来几天你就忍住不要再走路了，等养好再来幼儿园。”赔偿的事情就等她哥考完再私下联系吧。 　　冰敷完，还差一点到放学时间，但来幼儿园接孩子的家长往往会提前一些到，绵绵和张老师没进教室，比其他人更早看到来接孩子的家长们。 　　“咦，竟然是姐姐来接我。”绵绵有些意外，姐姐都已经好久好久没有来接过她了，她隐约知道，是大反派不想让姐姐来接她。 　　张老师听着，心里涌起淡淡的怜惜。 　　这孩子小小年纪就没了父母，被一群没有血缘关系的群演抚养长大，跟吃百家饭差不多。张老师心想，一会儿一定要跟园长说说，这事哪怕私下和解，也要把赔偿给足。 　　在她看来，带绵绵的哥哥姐姐，自己都还是孩子。要是家境好一点的，十几二十岁的年纪，还什么都不懂呢。 　　张老师把孩子交给孟萱，十分歉意地说了前因后果，然后道：“我们肯定是会赔偿的，具体的，我们到时候联系你们详谈？” 　　“嗯。” 　　“晚上隔一段时间，最好再冰敷一下。” 　　张老师又说了一些处理经验，孟萱都应了，抱起小团子走人。 　　五岁半的小团子已经不轻了，平时自己走路也很利索，孟萱便没有开秦瀚墨那辆车来，打算一起走路的。主要也是因为要去见黄石，开一辆绿皮三轮车，多少影响气质和感观。 　　但没想到绵绵今天脚扭伤了，不能走路，她只好抱着走。有一点吃力，勉强坚持。 　　绵绵知道自己比以前重了，大家一般都不太抱她了，现在要姐姐抱着很过意不去：“姐姐，其实我觉得不怎么疼了，好像还可以走的样子，要不我自己走吧。” 　　“不行，越走路好得越慢。”孟萱有点喘，“好了，先不说话，我留点力气。” 　　“哦。” 　　绵绵乖乖地闭上嘴巴，窝在姐姐香香软软的怀里，发现姐姐今天戴了一条她从来没见过的漂亮项链。 　　她看到漂亮项链，又有点想说话，但是姐姐抱她已经很累了，为了不影响姐姐，她默默把话咽了下去，干脆闭着眼睛休息，不去看了。 　　绵绵感觉她们走了好一会儿，但是还没到家，睁开眼睛看看到哪里了：“姐姐，这好像不是回家的路啊！” 　　她不知道这个地方是哪里，但是回家的路上应该没有这么多的田地和大树啊。 　　“嗯。” 　　绵绵发现姐姐还要继续往这个方向走，奇怪地问：“姐姐，我们要去哪里啊？哥哥不是让我们在家等他吗？”这个地方也不像是会有自助餐厅的样子啊。 　　“先去见黄石叔叔。” 　　“黄石叔叔？”在大反派的刻意避免下，绵绵已经好久没见过他了，“他搬到这里来了吗？” 　　孟萱走累了，没答话。 　　绵绵看着她又走了一会儿，看着四周翠绿的树叶，粗壮的树枝树干，仿佛看不到头的田野，心里突然涌起一种很不妙的感觉。 　　“姐姐，我们不要往前走了，快回去吧！”绵绵焦急地扯着姐姐的袖子。 　　“绵绵听话，马上就到了。” 　　天色越来越阴沉，绵绵感觉自己心跳都漏了两拍，这种感觉比当时明苑门口有人来找茬还要强烈。 　　不行，绝对不能继续往前走了！ 　　她挣扎着从孟萱身上下来，孟萱本来就有些累了，一时没抱住让她挣脱下去，想着快到和黄石约定的时间了，地方也就差一点点，有些焦躁，努力压制住：“绵绵，你乖一点好不好？我们很快就到了，我就跟黄石叔叔说几句话，说完我们就回家。” 　　绵绵一边用力摇头，一边急急地说：“我们快回去吧！不要往前走，现在就回去！要来不及了！”她急得眼泪都快出来了，声音带上了哭腔。 　　孟萱没见过小团子这么犟的样子，偏偏是在这个时候，有点生气，干脆抱起她往一棵大树下走，把她放在树下：“你在这里等我一会儿，我很快就回来。” 　　“不要！！” 　　绵绵想也不想就追上去，这一走，才发现她的脚还是疼的，大脑都被这种疼痛刺得空白了一瞬，她咬牙，忍住疼，拼命地追姐姐。 　　孟萱被小团子搞得很无奈，也快哭了，停下来试图跟她讲道理：“就在这附近了，绵绵就等我一下下好不好？这对姐姐来说真的很重要，我从来没有这样喜欢过一个人，今天不去，我可能再也没有机会见他了！” 　　她也不知道小团子听不听得懂，但她觉得小团子应该可以感受到她的情感。 　　绵绵坚定地摇头：“这里很危险，我们快回去！” 　　孟萱骨子里的倔强也上来了，沟通无果，又一次抱起小团子，放到那棵树下。 　　她们一来一回地耽误了不少时间，孟萱放下小团子，正要转身，旁边忽然窜出两个强壮的男人，一下子把她制约住。 　　孟萱毫无防备，轻易落入了对方的控制之中。 　　绵绵看着这两个不知道从哪里出来的人，心头狂跳，只剩下一个念头：决不能让姐姐被他们带走！ 　　她的脚这会儿疼得厉害，但她没有去管，用小木剑支撑着站起来，死死抿着唇，冲上去就对那两个男人刺剑，横劈竖砍。 　　她从来没有哪一刻像现在这么专注过，哪怕在福运星的密室里，她都还没来得及走出密室，正面对抗敌人；她冷静而无所畏惧，把陆明澈教她的所有剑式发挥到了极致。 　　她发誓，这次她一个动作都没有错，比她每一次的拍摄、表演、练习时，都要好。 　　但是……但是，即便这样，还是没有用。 　　她的剑是没有剑刃的，根本伤不到人，她的力气也不过是一个五岁孩子的力气，剑法再精妙，在成年男人眼里也不过是小孩子的玩闹。 　　一个男人绑着孟萱，另一个男人把绵绵连人带剑一起提了起来：“这孩子怎么办？” 　　“太小了，带回去碍事，扔这儿吧。” 　　提着绵绵的男人闻言，嗤笑一声，恶作剧似的，把绵绵脸朝下用力摔下去，而后一起推着孟萱，走了。 　　…… 　　绵绵从头到脚都在疼。 　　她动了动手指，又动了动腿，几经挣扎，疼得浑身发抖，终于又站了起来。 　　天几乎全黑了。 　　她孤身站在荒芜的田野中，张开嘴，一颗细小洁白的东西从她嘴里掉落出来。 　　绵绵低下头，循着那一点洁白的颜色，蹲下去，捡起来。 　　上面沾了泥土和血丝，是她的一颗牙齿。 　　天空中，酝酿已久的乌云终于落下，却不是老师说的雷雨，而是一阵猛烈的冰雹。 　　绵绵躲闪不及，被砸了好几下，她身上更疼了，忍了许久的眼泪终于夺眶而出。她左手紧紧把牙齿捏在掌心，右手握着剑，蹒跚地、茫然地，挪到那棵姐姐两次放下她的大树下，蹲下来。 　　她双手举过头顶，木剑放在发顶，左手成拳压在木剑上，有些呆滞地望着深蓝深蓝的夜幕，一动不动，只有眼泪缓缓地流淌。 　　冰雹晶莹剔透得像荔枝，滚落到她脚边，纯洁无暇，像用天山上最干净的雪团成的。 　　但那天不小心被冰雹砸到的鹿镇人都说： 　　好疼啊。 第69章 落凰3 　　陆明澈和警察找到绵绵的时候, 已经是第二天上午十点。 　　冰雹过后的鹿镇，阳光格外灿烂。绵绵身上还穿着昨天演出的金红色唐装，沾满了泥土, 头发早就乱得不像样，红发带歪歪扭扭地挂在头上，脸很脏, 嘴唇干裂破皮，眼睛呆呆的，没有了往日的神采。 　　这所有的一切, 都刺得陆明澈心脏发疼。 　　他们是今天早上八点找到孟萱，根据她的描述, 这才找到被扔在野外的绵绵。 　　“我们回家了。”陆明澈俯下.身, 小心地抱起她, 坐进警车。 　　绵绵不声不响，把脸埋在陆明澈的颈窝。 　　他清晰地感受到孩子在轻轻地发抖, 温热的液体一滴一滴地砸在他的锁骨上，在他心里砸出一个个小水洼来。 　　上一次有这种感受, 已经是母亲去世的时候了。陆明澈一手安抚着孩子，另一只手却握得很紧很紧。 　　绵绵在警车上默默哭了一会儿，大脑终于恢复了一些运转。 　　她埋着头, 闷闷地问：“姐姐呢？” 　　“找到了。” 　　绵绵听到了这个答案，轻轻点点头，没有再说话。 　　陆明澈听出她的嗓音沙哑, 几乎难以发声，不知道她昨天一个人哭了多久。 　　“喝水吗？” 　　绵绵依然埋着头，左右动了动。 　　这是说“不”的意思。 　　陆明澈只以为她是被吓着了，而且应该一夜未睡, 他最终松开了另一只手，一下一下拍着小姑娘久久放松不下来的背脊，像母亲曾经哄自己一样，哄她睡觉。 　　在找到孟萱并看到她的惨状之后，陆明澈内心唯一的祈求是，希望绵绵还活着。 　　现在这样，已经比他的预期，好了太多太多。 　　他知足了，庆幸，并且感恩上苍。 　　****** 　　绵绵被找到之后，除了问过一句姐姐，连警察询问都没有开口说话，把昨天她的所有经历写了一遍，交给警察。 　　警方认为，这起案件主要针对的是孟萱，绵绵只是受到牵连，拿到绵绵的证词和孟萱的口述之后没有多加逗留，根据线索追拿罪犯。 　　孟萱被发现时，身上只剩下一条粉钻项链。临走前警方问孟萱，那条项链是什么来历。 　　她心如死灰，全部如实告知。 　　警察告诉她，虽然最后真正实施作案人员里面没有她的男友黄石，但根据现有证据，基本可以断定他是共犯之一，犯罪过程中拍摄照片及录像应该是为了威胁她，以此获利，他们会尽快侦破案件，防止他们把照片视频散布出去。 　　“独独留下一条项链，看起来很不合常理，可以让我们带回去检查一下吗？” 　　孟萱没有异议，把项链交给警察。 　　…… 　　出了这件事，昨天找人的过程中，林文华就跟萧雅琴说了，萧雅琴放下工作，连夜从京市飞回来，下飞机转车回鹿镇，风尘仆仆地回家。 　　她嘴上说再也不管孟萱的事，其实心里还是很担心。她到家的时候警察已经走了，知道孟萱这会儿正是情绪敏感的时候，到家了也不敢上去看她，跟林文华两个人一起坐在客厅唉声叹气，难受到胃里直犯恶心。 　　“唉，我得去剧组了，小成本电影，耽误不起时间。”林文华拿起导演帽，心里再不好受，他也还得继续工作。 　　场地费用一天几万，他根本不敢像大导演那样想放假就放假。 　　“你去吧，我去看看绵绵。”萧雅琴在飞机上担心了一晚上，觉得自己一下子老了好几岁似的，从身体到精神，说不出来的疲惫。 　　楼上，绵绵不肯吃饭，也不肯说话，一直低着头。 　　她为了写证词，放下了小木剑，但左手的小拳头却一直没有松开过，陆明澈给她擦手，她也一直紧紧捏着，像里面捏了什么东西似的。 　　绵绵的脸和手都已经擦干净了，陆明澈觉得她应该洗个澡，但她这个状态，实在是不放心她一个人去洗，自己又不方便给她洗，只能先擦了擦，凑合着。 　　陆明澈沉默地看着绵绵，往常这种时候，她一定早就不知道说了多少话了，还要神气活现地晃着小脑袋，小模样傲娇又可爱。 　　可是今天，绵绵无声地回望，沉默。 　　萧雅琴上来，看到的就是这个场景，眼泪一下子决堤了，在门口捂着嘴，好一会儿才平息下来，清清嗓子，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敲门示意她来了。 　　她来得正好，陆明澈请她帮忙给孩子洗个澡。 　　绵绵的头发已经被放下来，梳顺了，披在肩上，令她整个人看起来无比乖巧安静。萧雅琴怎么也没想到，又虎又心大的绵绵，居然有一天会这么安静地坐着，她平时是连坐着都要晃个小脑袋的人啊！ 　　萧雅琴的眼眶一下子又热起来，她缓缓地深呼吸两口，仰面眨眼数次，蹲下来：“姨姨带你去洗澡好不好？” 　　绵绵点头。 　　陆明澈去给她的小澡盆放好水，把她抱进浴室，小声感谢萧雅琴：“她的脚受伤了，不能走路，麻烦你了。” 　　昨天为了找人，他们打电话到幼儿园时，就已经知道绵绵在幼儿园受伤的事，但当时找到人才是重中之重，也没有心思去责备幼儿园了。 　　萧雅琴摆摆手，表示自己知道了，把陆明澈赶出去，关上浴室门，给绵绵洗澡洗头。 　　脱了衣服，萧雅琴才发现，绵绵身上好几个地方都擦伤淤血了，青紫的淤血、结痂的血丝，在小孩儿嫩得像奶豆腐的皮肤上，异常显眼，更别提肿得像馒头那么大的脚踝了。 　　萧雅琴感觉自己快要心肌梗塞。 　　她动作更加轻柔仔细，安慰她：“洗完擦上药，很快就会不疼的。” 　　洗其他地方，包括洗头，绵绵都乖乖地任由她洗，只是洗到左手时，却说什么也不肯松开。 　　“绵绵，你抓了什么东西啊？偷偷告诉琴姨好不好，我保证不告诉别人。”萧雅琴哄她。 　　见她不答应，萧雅琴继续哄：“总不能一直捏着呀，你就告诉我一个人，不管是什么，我都能帮你一起想办法的。” 　　绵绵看着她，好像在问，真的？ 　　“当然啦，我们是最默契的小伙伴呀，绵绵不相信琴姨吗？” 　　萧雅琴又说了一堆哄孩子的话，终于把她说动了，绵绵低下头，慢慢伸出左手，在萧雅琴面前展开手掌。 　　小小的掌心里，是一颗细小洁白的牙齿。 　　萧雅琴知道她为什么一直不肯说话了。 　　可能是因为绵绵的神色太过肃穆，萧雅琴这个大大咧咧的北方女人，面对这一颗牙齿，手竟然有点颤抖。 　　“绵绵能张嘴让姨姨看看吗？我们可以去看牙医，一定可以看好的。”萧雅琴洗干净手，找了个小盒子，“我们先把小牙齿放进盒子里，然后姨姨带你去医院。绵绵还小，可以长出新牙齿的。” 　　但张嘴，绵绵却是再也不肯了。 　　- 　　陆明澈怕她们洗澡过程中出意外，一直守在门口。 　　他也没想到，绵绵捏着的居然是牙齿。她还没到换牙的时候，只能是因为受外力冲击掉的，几乎可以想见她当时有多疼。 　　最重要的是，绵绵一直特别爱护她的牙齿，从三岁半开始，就每天自己认认真真刷两次牙，她偶尔会偷懒不想洗澡，可是刷牙却分外积极，从没偷懒过，把一口小米牙刷得又白又漂亮。 　　原来这才是她不吃饭、不说话的原因。 　　- 　　萧雅琴说到做到，给绵绵换上干净衣服，吹干头发后，第一件事就是带她去看牙医。 　　小团子在牙医面前，终于张开了嘴，掉的还是最前面的门牙，难怪她说什么都不让人看。 　　牙医检查了一下，告诉他们，掉的是乳牙，不用处理，会自己长出恒牙。但是绵绵年纪还没到，一般来说，六到七周岁是换牙的年龄，绵绵大约还要再过一到两年。 　　在萧雅琴的疯狂暗示下，牙医又说，要好好吃饭，保持心情愉悦，这样牙齿会长得快一些。 　　从医院回来，绵绵情绪还是不太高，但好歹愿意吃东西了，虽然她是侧着身体，背过他们吃的。 　　…… 　　经历了绵绵这边的伤势之后，萧雅琴有点不敢去看孟萱了。 　　她知道，孟萱的情况，比绵绵还糟糕一万倍。她犹豫良久，终于拦下秦瀚墨询问情况。 　　“还好，就是不想见人。”秦瀚墨说。 　　萧雅琴自己是女人，在这种事情上考虑得更深入，很担心他们忘记重要的事情，想委婉些提醒，但想了想实在不知道该如何委婉，只好直接道：“给她吃药了吗？” 　　秦瀚墨一顿，低声道：“吃了。” 　　“那就好，我在鹿镇住一段时间，有事尽管喊我。” 　　“嗯。” 　　- 　　萧雅琴在鹿镇住了大半个月，期间陆明澈的考试成绩出来了，他不但艺考考了两个学校的第一，高考更是直接考了全省第一，分数出来之后一下子上了新闻头条。全国最好的几所大学轮流派出招生组老师上门，开出各式各样的优越条件，试图让他去自己学校。 　　陆明澈无心应付，且不说他早就想好了要去电影学院，因为高考第二天发生的事情，他甚至后悔那天自己为什么要去考试，根本不想再提起高考这件事。 　　如果他只考一天，他就可以亲自去接绵绵，而第一天的分数也足够他上电影学院。可他偏偏去考了两天，多出来一堆分数，什么用也没有。 　　陆明澈对招生老师拒绝得干净利落，对上门采访的记者更是门都不开。 　　老师们得知他要报电影学院，意向坚定，只好惋惜地走了。只有遥在京市的电影学院得到这一消息后，乐掉了大牙，甚至准备单独为这个学生安排一个培养方案。 　　毕竟京大和华大免学费、给补贴，提了各种优惠他都不去，自己学校怎么也得有点表示。 　　记者通过招生老师的只言片语发挥出了一系列报道，“高考状元目标院校系电影学院”“高考状元梦想当影帝，年仅十六岁，已参演多部影视剧”“高考艺考双第一，天才少年的开挂人生”……这么一结合，可比普通状元、普通艺人有话题度多了。 　　作者有话要说：　　爱美的绵绵绝不允许自己说话漏风！ 第70章 落凰4 　　陆明澈没有去管外面的报道, 一心在家里陪绵绵。 　　两年前，绵绵的父亲临终前把孩子交给他的时候，他只是想把孩子抚养到长大, 但在这两年的过程中，绵绵在他心里越来越重要。 　　甚至觉得，只要孩子能好好长大, 名利、事业、顾家……他都可以不在意了。 　　绵绵的脚原本伤得并不严重，休息两三天就能好，但后来二次受伤, 养了大半个月还没好利索。 　　陆明澈觉得这次事情，给孩子心理带来了不小的创伤, 有意早些去京市, 带她离开这个地方, 但她的脚迟迟未愈，未免路上不慎伤到, 只好按捺住。 　　警察又来了一次小楼，这回是来把项链还给孟萱的。 　　他们对项链进行了周密检测, 什么也没有发现，只确定了一件事——这条项链并非“此生唯一”官网限量款正品，而是高仿山寨产品。 　　本来就不值钱, 罪犯知道这一事实，在犯罪过后，连拿都懒得拿。 　　留给她一条山寨项链, 像是某种无声的轻蔑与嘲笑。 　　唯一算得上好消息的是，这次的所有犯罪嫌疑人同伙，包括黄石，已经全部落网。 　　警方在搜查过程中, 还发现了他们手里有不少其他女性的照片视频，经供认，他们有意识地找漂亮但还没出头的底层女演员下手，先以爱情的名义精神控制，随后或哄骗或强行地发生关系并录像，以此为威胁要钱。 　　一旦她有成名的苗头，更是变本加厉地勒索。 　　孟萱是所有人里最漂亮、红得最快的，又一直不同意黄石进一步的行为，他们怕到嘴的肥肉飞走，加快了行动速度。 　　警方告诉她，他们已经把案件移交检察院，很快就会提起公诉。这次案件性质恶劣，受害人众多，根据刑法第236条及239条的规定，他们将受到十年以上有期徒刑、无期徒刑或死刑的处罚。 　　警察说的最后一句话是：“法律一定会给你一个交代。” 　　孟萱眼睛发酸。 　　法律给了她交代，可她自己没法给自己一个交代。 　　回想过去的两年，她仿佛着魔了一般，迷雾遮住了她的眼睛，义无反顾扑向刀锋；如今迷障破除，她只看到一把淬血的尖刀。 　　更可怕的是，孟萱怀疑自己怀孕了。 　　她抓着秦瀚墨的衣领，几欲癫狂：“我吃药了，你看着我吃下去的，我不可能怀孕的，对不对？对不对？！” 　　秦瀚墨被衣领勒得喘不过气，但他没有管自己，努力让孟萱平静下来：“对，我看着你吃的，药是药店买的，确认不会有错，也没有过期……你先冷静，琴姐在家，她比较懂，我去问她好不好？我不让她进你房间，问完我就下来，你先睡一会儿？” 　　孟萱松了手，无助道：“那你要快一点。” 　　“嗯，我一定很快。” 　　秦瀚墨果然很快就问完下来了，琴姐告诉他，药是有几率的。 　　过了一会儿，萧雅琴敲门，从门缝儿里递进来一样东西。 　　结果，令人崩溃。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啊啊啊啊啊！” 　　“小萱，你先出来。”秦瀚墨听到她在卫生间发疯地大喊、砸东西，敲着门说。 　　他很早就把孟萱房间里所有尖利的物品收起来了，可还是担心。因为盥洗池有一面大镜子，不管砸碎还是拆下，都太明显了，但现在，他很怕孟萱会用镜子伤害自己。 　　“你再不出来，我只能让陆明澈来撞门了，你不是不想看到别人吗，到时候就只能面对了。” 　　秦瀚墨听到里面声音轻了一些，知道她听进去了：“你出来，不管遇到什么事，我都会陪你一起面对，你不想出房间，我就陪你待在房间；你不想见人，那就不见；不管你做了什么决定，想去什么地方，只要你需要我，我都会陪着你。” 　　孟萱在里面安静了很久，终于问：“为什么突然对我这么好？” 　　“只是想对你好，没有什么原因。” 　　“可是，你为什么不早点对我好呢？” 　　秦瀚墨苦笑：“我们对你不好吗？我们只是没有花里胡哨地说出来，你真的觉得我们以前对你不好吗？” 　　孟萱沉默了。 　　过了很久，她打开了门，把两道红杠给他看：“那，先陪我去一趟医院？” 　　秦瀚墨呼吸一滞，他想去接，但没接住，“啪嗒”一声，掉落在地上。 　　“好，我们去，医院。” 　　…… 　　鹿镇医院，秦瀚墨不知道来过多少次，上一次被送来抢救，也是在这里。 　　孟萱行动迟缓，走路像久病的老人，她骄傲但并不叛逆，谈恋爱也规规矩矩，从没想过自己会因为这种事情来医院。 　　秦瀚墨带她从门诊部进去，门诊大厅里，有一架盖着红绸的三角钢琴，是医院建立时，医生护士们筹资购买的。 　　“我听说，当时医院买这架钢琴，是希望音乐能给病人带来力量。”他带孟萱走到钢琴边，“我只会一首曲子，但是我也希望，能够给你一点力量，面对医生的时候，不要害怕。” 　　他弹的正是孟萱教他的那首《致爱丽丝》。 　　萧雅琴的钢琴来得快，去得快，他只会这一首第一天学的曲子。果真如孟萱所言，包学包会。 　　秦瀚墨曾看过关于这首曲子的故事。 　　贝多芬爱上了他的学生，想在上课那天向她求婚。可是那天他喝醉了，弹了曲子，却忘记要求婚，钢琴谱遗留在学生家里。多年之后，人们发现这份琴谱，可上面的名字已然模糊不清，被认成“爱丽丝”。 　　有人说，《致爱丽丝》的旋律重复了十六次，仿佛十六次呼唤着心上人的名字。 　　孟萱听得泪流满面。 　　被世界抛弃的绝望沙漠旅人，面前出现了一汪前所未有的温柔清泉。 　　从手术室出来，孟萱说：“你能抱我一下吗？我，可能需要让我显得，不那么可怜。” 　　秦瀚墨在等待的过程中，已经吃了一颗救心丸。感谢药丸，让他的心还没碎。他张开双臂，毫无保留。 　　孟萱把头的重量压在他肩上：“你知道为什么我做菜总是偏甜吗？” 　　“因为，生活太苦，要多吃点糖？” 　　“当然不是。”她轻笑着摇头，“我本来是沪市人，家里的阿姨做饭都是甜的。后来破产了，我被送去川省外婆家，怎么都吃不惯辣，外婆只能一边抱怨，一边给我单独做饭。” 　　这些孟萱从未说过，大家只知道她来自川省，但不能吃辣。 　　“其实，我本来也是人人羡慕的沪市大小姐啊。”孟萱似是在自言自语。 　　她刚到外婆家的时候总哭，外婆告诉她，她的命特别好，苦也就苦这一下，福气都在后头。小孟萱不相信，她爸爸妈妈都没了，沪市的大房子和漂亮衣服也没了，哪里还有什么福气。 　　外婆说：“你外公给你起名叫萱，萱是一种草，也叫忘忧草。古书上说，萱草能让人忘忧，你说你福气好不好？” 　　“是什么书上说的？” 　　“这我哪知道，但你外公说的肯定不会有错。” 　　她的外公曾是大学教授，那时已经过世。又过了几年，外婆也过世了。 　　孟萱当时不明白为什么能忘记忧愁就是福气，在她看来，没有忧愁才是福气。但是现在，她懂了，很多时候人无力对抗来自外界的伤害，如果能忘记，未尝不是一种福气。 　　她错在从未真正忘记过儿时家庭破碎带来的伤害，内心总希望会有一个人从天而降来拯救她，给她爱与幸福。 　　“秦瀚墨，我不会再犯这种错了。”她从温暖宽厚的怀里出来，“我决定去京市发展，我要自己爱自己，自己给自己幸福。” 　　“嗯。” 　　他一直都知道，孟萱很坚强，不会被轻易打垮。 　　回去之后，在孟萱自己的要求下，秦瀚墨为她拍摄了一组写真，露出尚未痊愈的伤痕与山寨项链，起名为《爱情：赝品》，并在随后的国际摄影师大赛上展出。 　　真实的痛苦最能触动人心，他拿下了那一年的最佳摄影师大奖。作为模特的孟萱，在世界范围内拥有了知名度，为她去京市发展，增加了一个更大的筹码。 　　…… 　　小楼所有人，都准备去京市。 　　绵绵和陆明澈走得最早，他与苏水月沟通之后，决定先去她那边借住，然后在京市找房子。绵绵跟苏水月和霍子琛玩得好，陆明澈希望去了那边，她能重新开朗起来。 　　其他几个人走得迟，他们是等林文华的第一部 电影杀青，这才一起走的。 　　走的那天，萧雅琴去找房东退租。 　　这幢小楼他们租了四年，那会儿他们还很穷，每天吃难吃的土豆丝、胡萝卜丝和小青菜，林文华穷得只能租低矮闷热的小阁楼。可即便这样，他们依然每个月按时交租，从没闹过幺蛾子，自认跟房东相处还算融洽。 　　可一说退租，房东脸色就变了，不说退还押金，还要他们再交一个月房租。 　　“下个月我们都不住了，凭什么还要交房租？” 　　房东振振有词：“你们突然要退，我哪里去找下个月的租客？” 　　萧雅琴气笑了：“那你要是一直找不到租客，还要我们养你一辈子不成？” 　　“我不管，反正你们得再给我一个月房租。” 　　萧雅琴这段时间本来就压抑得狠了，不能冲着自家人发脾气，这房东偏偏自己往枪口上撞，顿时闹开了，把门板拍得震天响，左右邻居差点报警。 　　房东有些怂了，不敢再说要房租，只想快点把他们赶走。 　　林文华怕她真闹出事儿来，拉着她走，萧雅琴一边被拖着走，一边转过身跟房东对骂，直到彻底看不见了，这才气呼呼地说：“你拉我干嘛！押金还没要回来呢！”本来就该退的！ 　　“算啦，算啦，我们现在不缺这点钱了，好歹住了那么久的地方，好好地走，不要以后想起来，连最后一天都在跟人吵架。”林文华劝她。 　　“吵都吵了。”萧雅琴不满地嘀咕。 　　但她也没办法再折回去，要回那几千块押金了，只能坐上前往机场的大巴。 　　就这样，他们离开了有过流星的美丽鹿镇，奔向更广大的京市。 　　作者有话要说：　　下一章开始新地图，绵绵要长大了。希望大家能喜欢长大后的崽崽QAQ 第71章 浮生1 　　两年后, 京市贵族小学二年级三班。 　　午后温暖的阳光从教室的玻璃窗上斜照进来，窗边的小女孩低着头写作业，阳光落在她小翅膀般的睫毛上, 静谧得让人不忍心打扰。 　　但她的同桌佳佳不得不破坏这美好的一幕，点点她的胳膊：“绵绵，你哥哥又来找你啦。” 　　小女孩抬起头, 往门口张望，鹅蛋脸，粉樱唇, 黑白分明的眼眸灵动出尘。 　　霍子琛果然又来找她了。 　　绵绵放下笔，走到教室门口, 抿唇浅笑：“小哥哥, 怎么啦？” 　　“今天大伯让我们去他那边吃饭, 我来跟你说一声。”霍子琛说，“你放学在教室等我哦。” 　　绵绵点头：“嗯。” 　　霍子琛又问：“今天没有人欺负你吧？” 　　“有你在, 谁敢欺负我啊？” 　　绵绵刚来京市的时候，状态不好, 霍子琛跟她在同一个小学，受大伯、水月姐姐、姐夫等众人的嘱咐，务必在学校照顾好妹妹。 　　当然, 他也确实照顾得很好，绵绵一入学，他就很有大哥气质地放话, 这是他亲妹妹，比亲妹还亲的妹妹！谁敢欺负她就是打他小霍少的脸！ 　　还一天往绵绵教室跑好几趟，证明他所说不假，后来在绵绵的再三劝说下, 终于减少了过来看她的频率。 　　霍子琛确认妹妹一根毫毛都没少，这才放心地走了。 　　他本来很担心妹妹入学后，会因为成绩太差被同学们嘲笑，万万没想到妹妹学习成绩好得很，还成了班里的学习委员，同学们都很佩服她，并没有人欺负，让他在松了一口气的同时，感觉自己失去了用武之地…… 　　绵绵回到座位上，继续写老师布置的作业。 　　同桌佳佳看了她好几眼，心里十分羡慕。绵绵是班里公认最漂亮的女孩子，可偏偏她自己毫无所觉，对谁都和和气气的，成绩又好，老师最喜欢的就是她。 　　当然，大家更羡慕的是，绵绵有个全小学最帅又超级关心妹妹的哥哥！是五年级的霍子琛！他对绵绵，就像偶像剧的男主角对女主角一样，超好、超好、超级好！！！ 　　酸到狂恰柠檬！ 　　绵绵察觉自己的同桌又对着自己发呆了，无奈地叹气：“佳佳，快写作业啦。” 　　佳佳：“哦哦哦。” 　　“你的口水也擦一擦……你中饭又没吃饱吗？” 　　佳佳：“……”她竟然一不小心又对着可可爱爱的同桌流下了羡慕的口水！幸好绵绵很单纯，没有识破她的真实想法。 　　…… 　　放学后，绵绵和霍子琛一起被霍家的司机接去霍大伯的别墅。 　　对于去霍大伯的别墅，绵绵已经习以为常。 　　来京市后，霍子琛撒泼打滚地要跟他们住在一起，后来他如愿以偿在绵绵新家拥有了房间。 　　霍大伯对这侄子很无语，感觉给陆明澈添了麻烦，于是有空就让人接他们去霍家吃饭，有时候陆明澈晚上有课或者商业活动，也会让两个孩子直接在家里住一晚。 　　到了别墅，霍家的阿姨一如既往地热情：“少年，小姐，霍先生在楼上跟人客人说事呢，先吃点儿点心。” 　　霍子琛点点头，带妹妹一边看电视，一边吃点心。 　　电视上正在播《红楼梦》，霍子琛指着里面正在作诗的林黛玉说：“妹妹，我觉得你好像林黛玉哦，那我就当贾宝玉吧！” 　　绵绵嚼巴嚼巴的小嘴一顿，咽下食物，慢悠悠说：“贾宝玉最后出家了，你也想把头发剃光吗？” 　　“唉？那还是不了，我就在其他方面像他……” 　　绵绵又说：“贾宝玉还偷偷看禁.书呢，你……还看吗？” 　　霍子琛去年偷偷看少儿不宜的漫画，被白峰叔叔发现了，后果很凄惨。 　　他没想到贾宝玉居然也看禁.书，联想到去年的事，一下子觉得自己受了委屈：“贾宝玉也看！他还好好地活到了大结局，我大伯真是太凶了……”他差点提前领盒饭！ 　　“……”绵绵，“他看的是元代王实甫创作的《西厢记》，现在已经不是禁.书了，你要看的话，我周末带你一起看。” 　　霍子琛一听，顿时没了兴趣，他只想看他的小漫画：“算了算了，太没劲儿了。不过，你怎么知道这么多啊，这些你该不会都看过吧？” 　　“对啊，我都看过，在你画小怪兽的时候。” 　　绵绵很自然地点头，点心吃得有些口干，端起茶几上的果汁喝了一口，行动间已经初现名门小少女的优雅。 　　霍子琛真实佩服了，原来妹妹每天看的书不是白看的，不知不觉就比他多懂了那么多…… 　　霍大伯和陆锦年在楼梯口，把两个孩子的对话听了个正着。霍大伯笑道：“这个就是当年要买陶笛的小女娃，可惜前两年出了些事情，没吹过陶笛了，不然她应该很乐意吹一曲。” 　　陆锦年摆摆手：“学陶笛看缘分，不过确实很可爱。” 　　他们一起下楼，霍大伯给他们介绍：“这个是陆叔叔。绵绵，还记得四年前你买的陶笛吗，就是这个叔叔做的。” 　　绵绵当然记得，那个彩云陶笛大反派到现在还在用，当下站起来，礼貌地打了个招呼：“叔叔好。” 　　陆锦年微笑颔首。 　　霍大伯留他一起吃个饭再走，陆锦年说还有事，先走一步。 　　大家快吃完饭的时候，别墅里来了一个黑色衬衫、面容冷峻精致的年轻人。 　　霍子琛一看到他就很高兴：“澈哥！你来接我们回家啦？吃饭了吗，一起吃吧！”澈哥来接，他就不用被大伯压着写作业了！ 　　霍大伯也道：“今天去宴会了？肯定没吃什么，快一起吃点。” 　　陆明澈点头坐下：“系里老师带我去的，认识了不少人。” 　　阿姨给他端上了饭。 　　霍大伯说：“嗯，我就知道你是个好苗子，只要有实力，谁都不能阻挡你成名。” 　　事实上，哪怕顾家三番五次地从中作梗，陆明澈还是凭借着在《权臣》及《玉环传》中的优秀表现一路走红，哪怕他因为上学两年没有拍戏，没有经纪公司，可是找他上节目、拍广告、杂志的人依旧数不胜数。 　　当年他是双第一考入电影学院，老师们都对高考状元充满了期待，入学后果然没让他们失望，于是都尽心尽力地带着他，教授专业知识之余，给他介绍了不少人脉资源。 　　陆明澈又说了一件事：“大二结束，会去陶导的《醉浮生》剧组。” 　　霍大伯跟陶导关系不错，自然知道对方为这部戏筹备了很久：“女一号定了周语薇吧，你演哪个角色？” 　　“剑客。” 　　剑客，就是男一号了。 　　“不错，这个角色确实适合你，终于演男一号了，好好表现！” 　　霍大伯鼓励了好几句，直到陆明澈吃完饭，带着两个孩子回去。 　　陆明澈他们现在住的房子，其实是沈煜的。 　　两年前，他带着绵绵从鹿镇过来，暂时借住在苏水月家。 　　苏水月知道他们的困难，又考虑到之后陆明澈忙起来，可能照顾不到小绵绵，那会儿绵绵整个人状态不对，很需要人照顾，苏水月就让他们干脆在她家长住。反正她家很大，不缺房间。 　　但是沈煜不同意，没有特别的原因，就是占有欲太强，他老婆家只有他能住。于是把他的一套房子腾出来，给陆明澈和绵绵住，自己抱着行李，惨兮兮地站在苏水月家门口，说自己无家可归了，趁机住进了她家…… 　　苏水月：“……”你作为一个金主，好意思？？？ 　　总之，一年后，他们成功领证，沈煜把自己变成了名正言顺的姐夫。 　　后来沈煜还专门请陆明澈吃饭，感谢他们的助攻……要不陆明澈拒绝得很坚定，沈煜都想把那套房子送给他们了。 　　沈煜的房子也很大，霍子琛因此得以住进去，每天和妹妹一起上下学，躲避经纪人和大伯大部分时间的检查，还有澈哥偶尔的功课辅导，比如今天。 　　陆明澈对霍子琛也算得上耐心了，指导他写完作业已经将近十点，绵绵早就写完了自己的作业，在旁边安安静静地看课外书。 　　指导完，陆明澈让霍子琛先回去睡觉，他又给绵绵检查作业，当然和以前一样，没发现什么错误。才小学二年级，她的字迹就已经工工整整，可以跟霍子琛形成对照组。 　　陆明澈对绵绵更宠溺一些，检查完作业，帮她装进书包，放好，却没有立刻让她也去睡。 　　他想跟孩子聊聊。 　　从他到霍家开始，这孩子就没怎么说过话。 　　“还在跟我生气？” 　　绵绵低下头，一言不发。 　　陆明澈看着有点心疼。 　　两年前绵绵受伤后，她很长一段时间都不肯说话，吃东西也很少，还有强烈的意识不想当着其他人的面吃，来京市也没有改善，短短的时间内，圆圆的脸蛋就瘦下去不少，都有尖下巴了。 　　苏水月帮他们联系了专业的儿童心理专家，但是她很犟，连专家都无可奈何。每次专家掏心掏肺地说了一堆，她就是不说话，逼急了就默默掉眼泪，把眼睛都哭得红红的。 　　陆明澈实在不忍心孩子这么哭下去，终于没再带她去看心理医生，自己一点点开导。 　　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他对绵绵越来越心软，总想着先多宠着点吧，等她打开心结，再好好管教。然后他们的立场就对调了——每次都是他说，绵绵不怎么说话。 　　她这一安静就安静了两年，陆明澈看到她都快习惯性心软了，什么重话都舍不得说。 　　好在，变安静之后，绵绵不用人教，自己就很有小淑女气质，比陆明澈从小见过的所有名媛都更出色。 　　陆明澈心里叹气，有些事情他再心疼也不能退让：“你已经是八岁的大孩子了，不能再跟大人一起睡了。” 　　一年前他就想让绵绵自己住一个房间，当时就因为她很难过，软软地说害怕，陆明澈没能坚持下去，在房间放了张小床，让她跟自己多住了一年。 　　绵绵还是不说话，看上去像是快哭了。 　　陆明澈知道，她要是哭起来，自己保不准就让她又搬回来。好不容易才让她搬出去自己睡一个房间，再搬回来前面那么多天就白忙活了，与他谈话的目的背道而驰。 　　于是陆明澈抢在她开始哭之前，放了一个大招：“你牙齿早就长好了，我看到你跟霍子琛也玩得好好的，不能专门欺负我，一言不合就对我哭吧？” 　　绵绵一僵。 　　完了，她居然这么早就被大反派看穿了？那她以后还怎么拿这个让大反派不要为了女主，以一己之力毁灭全世界？！ 　　以为能把这一招用到天荒地老的绵绵，一时陷入沉思。 　　作者有话要说：　　绵绵：我就专门欺负你！ 　　崽崽不是只会哭的小姑娘，还是跟以前一样勇敢，长大了也有自己的小聪明~ 第72章 浮生2 　　绵绵一边惋惜以后这个办法不好用了, 一边跟大反派商量：“那在家，我就自己住，可是, 暑假我想跟你一起去《醉浮生》，在剧组的两个月还跟以前一样住，行吗？” 　　“不行, 你琴姨也会去《醉浮生》，如果你要一起去，我跟她说一声, 你们住一块儿。” 　　绵绵先是惊讶了一下琴姨也要去，但这暂时不是重点：“哥哥, 我不得不提醒你, 你有点太严于律人、宽以待己了！” 　　陆明澈挑眉。 　　绵绵也不装了, 小嘴利索地说：“想当年，你明明也没有戏份, 那可是非要跟我一起住，巴巴跟着我到酒店去蹭住的！那时候我赶过你吗？有说让你去跟霍子琛住吗？现在我们角色对调了一下, 你怎么就推三阻四了呢？” 　　陆明澈不知道该欣喜还是头疼，以前那个自信爆棚的逻辑鬼才绵绵又回来了。果然那次看到她和霍子琛在拌嘴，不是他看错。 　　“我是为了照顾你。” 　　“我也是为了照顾你啊！”绵绵毫不心虚, “你看，你演男主，可是你也没有助理、经纪人什么的, 我要是去了，我可以给你拿衣服、递水，给你当助理啊！” 　　见他想反驳，绵绵摁住他的手, 抢先道：“而且！你之前跟我说的七岁不同席，我发现有问题！” 　　陆明澈示意她继续说。 　　“这个席，在古代指的是宴席！男生和女生要分开吃饭的意思，跟怎么住没有关系！” 　　能研究到“席”的意思，他觉得小朋友是真的下了工夫，但这不是纵容的理由：“这么大还要跟大人睡，会被笑话的。” 　　“助理是例外的！”绵绵信誓旦旦，“许澜的新助理那么大了，她还跟许澜住一起！我至少比她小十岁，你不可以对我要求那么高！” 　　陆明澈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许澜和他的助理，那是……这种事情要怎么跟小孩子解释！ 　　“你不是讨厌他吗，怎么还跟他们比？以后不要再关注他了。”为防她再说出什么惊天动地的话来，陆明澈退让了一步，“就这个暑假，下不为例。” 　　“你答应了？”绵绵笑起来，露出闪亮的小白牙，“行！” 　　《醉浮生》是原着中大反派感情发生变化的重要地点，她必须跟过去全方位监控！ 　　如果顺利的话，也许在那里就能把一切都掐死在萌芽状态，她就可以回自己的星球啦，当然用不着再蹭住管着大反派。 　　很快，大学和小学的期末考试都结束了，绵绵收拾好自己的小箱子，仿佛拖着它就能去天涯海角。 　　霍子琛之前就知道他们这次不能带他，但临到这个时候，还是很不舍，做着最后的努力：“哥哥，妹妹，你们真的要扔下我一个人吗？” 　　绵绵拍拍他的肩膀：“小哥哥，我这次有比较重要的事情，不能跟你一起玩啦，你还是别去了。” 　　“你又开始接戏了？”霍子琛立刻想到这个，妹妹这两年都没拍戏，她要是愿意重新开始拍，那还是非常值得支持的一件事。 　　“不是。”绵绵摇摇头，“我是去给我哥哥当助理的，平时都要守在片场，你知道的吧，助理平时都很无聊。” 　　“那我就更要去了，我可以陪你聊天，而且我也可以给哥哥当助理啊！” 　　“可是，他的咖位还没到可以带两个助理的程度，所以得裁一个……”小哥哥你就是被裁掉的那个，“你去了也没有地方住的。不要说你家有别墅，这次不在鹿镇拍。” 　　“好吧。”霍子琛委屈地说，“那你答应我，要是回来了，必须第一个告诉我！” 　　“没问题！” 　　小霍少哀怨地目送他们出门，有种被全世界抛弃的感觉，为了弥补他受伤的小心灵，这个暑假作业，必须拖到最后两天赶才行！ 　　…… 　　绵绵跟陆明澈到了这次拍摄的地点，杨镇。 　　杨镇和鹿镇在同一个省，不同市，风格颇有相似之处，但对剧组的管理制约与鹿镇大不相同。 　　不过这些太复杂了，绵绵懒得去弄明白两个影视基地的区别，她只要当好她的小助理，寸步不离大反派就行。 　　杨镇经济比鹿镇发达一些，入住的酒店也肉眼可见地比鹿镇好，绵绵拖着她的小行李箱，一路跟着大反派走进房间。 　　这期间她其实也并没有说很多话，大多数时候还挺安静的，但自从陆明澈发现她已经走出阴影之后，总觉得不管看她做什么事，又开始虎里虎气了，好像阴天突然变成大晴天。 　　就比如这个行李箱，明明她只是挺正常地拖着走，硬是能走出一种“全天下我小团子最行”、“我要离家出走”的既视感…… 　　他现在还挺好奇，要是当时没有戳穿她，她会用什么办法跟来杨镇。 　　萧雅琴这次也会在剧中出演，她到得更早，知道绵绵他们来了以后，马上就过来串门儿了，还带着杨镇当地卖得最好的海鲜。 　　“绵绵又长高了呀！”萧雅琴给了绵绵一个大大的拥抱，“杨镇这边商业很发达，等过几天剧组稳定下来，我带你去商业街逛。” 　　她是个闲不住的，提前到的这两天已经逛过一回了。 　　萧雅琴又对陆明澈说：“正好在这碰上，我跟你说一声，下半年我打算跟林老师结婚了，到时候你们都得来啊。”她从包里掏出来一个红色请柬，显然是早就开始筹备了。 　　“好。” 　　剧组正式开机之后，绵绵果真像她自己说的那样，认认真真地给大反派当小助理，平时挎着一个小包，里面放着遮阳伞、矿泉水等，在他场与场之间的空隙，立刻递上去，其他时候就安安静静地站在一边，惹得工作人员每次路过，都忍不住多看她两眼。 　　“我们男一号那个小助理，你们看到了吗？”工作人员闲暇时凑在一起八卦，“好可爱啊！她不会是真的出来打工赚钱的吧，我舍不得崽崽这么辛苦啊！” 　　“你还是先心疼心疼自己吧，人家那是给哥哥来帮忙的，跟咱导演关系都好得很，跟我们这些社畜不一样。” 　　“听说哥哥也不是亲的，谁知道是不是压榨儿童？” 　　“……” 　　“……” 　　“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压榨，那他怕是不想混了。陆老师两年前就凭咱导儿的电影拿了最佳男配，这次来肯定是奔着影帝去的。” 　　“是啊，陆老师对她可好了，我都看见了，他包里根本就没放什么东西，肯定是因为怕太沉累到小姑娘了，还一直跟她说累了就去休息，也没真的让她去做过什么事情。” 　　不是压榨儿童，工作人员的话题便又转了一转。 　　“你们觉不觉得，她长得跟之前的小童星姜绵绵有点像啊，我看咱导儿之前那部电影的时候，可喜欢里面的小公主了，就是这两年不知道为什么，好像没听到她的消息了。” 　　“对对对！还有霍导《玉环传》里的小玉环，她最后发现爹爹去世那场戏，我都哭死了。” 　　“哎，我觉得姜绵绵要是长大了，可能就是小助理这个样子，可惜她现在不演戏了，不然这部戏里的妹妹应该轮不到方圆圆吧。” 　　一个一直没说话的工作人员突然开口：“告诉你们一件事……” 　　“我有次正好听到陆老师在喊小助理，就是喊的绵绵来着……” 　　“你们说的小公主和小玉环，应该就是她吧……” 　　众人：“……” 　　“我就说怎么漂亮小姑娘突然这么多了！原来是同一个人！她为什么不演戏了啊，剧组都来了，她颜值演技都秒杀方圆圆吧。” 　　“别那么说，两个都还是小姑娘，这么说不太好。” 　　“哦，也对。” 　　工作人员又换了一个话题，然而他们刚刚的那番话，被正好路过的方圆圆一字不落地听到了。 　　原来她辛辛苦苦争取来的角色，在其他人心里，就是因为姜绵绵不演了才轮到她！ 　　…… 　　绵绵正在给大反派递水，还拿着一个问化妆小姐姐借来的小风扇，对着大反派吹。 　　“不用了，你给自己扇吧。” 　　陆明澈拒绝了好几次，但小朋友我行我素，弄得他都无奈了。 　　“要的要的，我看到女一号的助理就是这么做的，别人有什么，你也必须有！” 　　陆明澈：“……”他真的不想用童工啊。 　　“你作业写完了没？去休息室学习吧。” 　　“放心吧，作业太简单了，我早就做完了。” 　　陆明澈：“……” 　　导演喊他去演下一场，绵绵轻轻推了他一下：“快去吧，我一直在这里等你哦，加油！” 　　陆明澈只好先过去。他以为小团子说给他当助理是开玩笑，哪成想真的这么尽心尽力地当助理，早知道他就请个临时助理。 　　绵绵见大反派还回头看她，举着双臂比了一个大大的爱心。 　　她来之前，就想看看书里的剧情，在现实中会怎么发展，毕竟很多事情已经和原着不太一样了，但她没想到，差别居然可以这么大！ 　　书里写，女主周语薇对谁都很好，温柔善良，对陆明澈也不例外，导致大反派误会，并开始喜欢她。 　　然而现实是，才开机没多久，周语薇就对大反派投怀送抱！要不是她拦着，还差点送成了！ 　　绵绵：“……？！”这就是所谓的大反派自作多情误会？那她觉得大反派实在有点冤。 第73章 浮生3 　　绵绵正在心里为大反派打抱不平, 突然被人从背后推了一下，毫无防备地踉跄了好几步，不至于摔倒, 但又让人分外不爽。 　　这么幼稚的人，绵绵不用回头去看也知道是谁，全剧组就一个, 戏里戏外都是周语薇妹妹的方圆圆。 　　她们俩的梁子也很早就结下了，绵绵估计，大概从自己演了《权臣》里的小公主开始, 方圆圆就很讨厌自己了，现在逮住机会地欺负自己。 　　唉, 她一个人要应付这姐妹俩, 还要防止大反派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喜欢上周语薇, 站到两姐妹那边去了，真的是！太心酸了！ 　　绵绵站稳了身体, 拍拍自己被方圆圆碰到过的地方，轻轻哼了一声, 扭头不跟她计较。 　　方圆圆趾高气昂地从绵绵身边走过去，贴着她耳朵说了一句：“手下败将。”然后头也不回地走了。 　　绵绵听到这话，不但没有生气, 反而满脑袋的问号。 　　Excuse me？方圆圆是哪里来的自信，觉得自己是她的手下败将？因为她演了妹妹吗？ 　　这个角色是自己不要演的好不好！ 　　绵绵觉得自己已经够自信了，没想到这个世界上, 真的还有比她更自信的人，看着片场里正在表演的方圆圆，她深深觉得自己还可以再自信一点。 　　一场戏拍完，绵绵第一个冲上去递水, 比周语薇花了钱的助理还积极。 　　盛情难却，陆明澈只好接过水，喝了一口：“可以了吧？”这两年绵绵虽然瘦了不少，但身体还是跟小时候一样棒，折腾了那么久也不见她累。 　　周语薇见了，在旁边说了一句：“明澈哥，你这个妹妹可真贴心，我都快要吃醋了。” 　　陆明澈不置可否地微微颔首。 　　周语薇的助理和方圆圆两个人，听了这话脸色都十分不好，怪绵绵装模作样，把她们都给比下去了。 　　接收了四道不友好目光的绵绵，默默在心里翻了个大白眼。 　　这就是书里对谁都很好的女主？对别人好不好不知道，但是她这句话肯定是故意给自己拉仇恨的，可能是因为自己阻拦了两次她对大反派的投怀送抱？ 　　可是，周语薇注定以后要跟顾瑾玉在一起的啊，现在阻止她，对大家都好。 　　“绵绵，不如以后你也帮姐姐拿水吧，姐姐给你零花钱哦。”周语薇又说了一句。 　　绵绵：？？？ 　　这是要自己给她当助理的意思？ 　　绵绵立刻就要拒绝，她给大反派当助理是她乐意，但她也不是随便哪个人都能请得起的。 　　不过有人比她拒绝得更快。 　　陆明澈目含警告道：“你过分了。” 　　周语薇一点都没有尴尬的意思，笑得很无辜：“明澈哥，我是开玩笑的呀，你怎么当真啦。” 　　陆明澈看了她一眼，没有再说话，带着绵绵去一边休息。 　　萧雅琴刚化好妆，看到他们在树荫下休息，就走过来道：“小澈，绵绵，今晚林老师来杨镇，等我拍完一起去逛街怎么样？” 　　他们今天都没有夜戏，自然答应了。 　　林文华如今已经是个小有名气的导演了。他这次是过来勘景的，下一部戏打算在杨镇拍。他不像陶导，来杨镇是因为这里的景最合适，他纯粹是因为这里的场地费比鹿镇便宜。 　　对中下层的导演来说，虽然小有名气，但光是演员片酬就不低，预算依然紧张。 　　自从到京市后，小楼里的每个人都很忙，虽然都在京市，但见面的时间并不多，绵绵已经很久没有见过林伯伯了。 　　晚上，他们在杨镇的特色海鲜餐厅碰面。林伯伯已经完全是一个导演的样子，绵绵觉得他看起来和霍大伯、陶导没有什么区别了，不过面对他们时，还是跟原来一样和蔼可亲。 　　大家一边吃着海鲜，一边随意聊天，又提到了林伯伯和琴姨下半年的婚事。 　　“我们年纪也都不小了，该定下来了，等他新戏杀青，正好回去举办婚礼。” 　　“就在京市办？” 　　“那当然，我们在老家都没什么惦念的人，要不是这几年认识了不少影视圈里的朋友，本来都不想办了。” 　　吃完饭，大家一起去杨镇最着名的商业街散步，这里最近在大力发展旅游业，晚上商业街的热闹程度不亚于大都市。 　　杨镇靠海，夏天的夜风吹来，仿佛可以嗅见海的气息。 　　萧雅琴提议道：“难得咱们都在这里，哪天有空一起去海边玩一次吧？听说这里有专门的旅游项目，可以去船上自己打鱼。” 　　“行，我开机前可以抽一天时间出来，看你们的安排。”林文华对萧雅琴向来好得没话说。 　　萧雅琴看了看大家的通告单，发现她和陆明澈不是你有戏，就是我有戏，根本排不出完整的一天时间，只有一个下午，他们都没戏。 　　“没办法，那就只能去玩半天了，上午小澈拍完之后，我们直接打车过去，玩一个下午加晚上，其实也还好。”萧雅琴说。 　　去海边玩的计划，就这么定了下来。 　　这天，陆明澈拍完戏，准备和绵绵一起去海边，周语薇却喊住他们：“明澈哥，我们下午没戏，不如一起去海边吧，正好可以带圆圆和绵绵出去玩。” 　　陆明澈：“……我们已经约了人。” 　　“是咱们剧组的人吗，那就多加我们两个吧！” 　　陆明澈想也不想就道：“还有其他人，不方便。” 　　周语薇似是难过了一瞬，不过很快又说：“好吧，那祝你们玩得开心，我们以后有机会再一起去玩好了！” 　　陆明澈没说好也没说不好，只是说“先走一步”，就带着绵绵走了。 　　绵绵觉得，他这态度跟书里写的似乎也截然不同，难道是因为提前红了，所以对周语薇失去了那种仰望的女神光环？ 　　但转念一想，大反派是那种藏得很深的人，保不准他表面坚定拒绝，内心却已经开始动摇了呢？ 　　不行不行，还是不能掉以轻心！ 　　大家到了海边，这还是绵绵第一次看到这个世界的海，跟福运星截然不同。 　　这里的海是湛蓝湛蓝的，间或涌起一阵浪花，岸边有朴素的渔船和渔夫，交了钱就能上去，单纯坐船或者要自己在船上捕鱼都行，上岸以后再按斤买。 　　渔船有大有小，都可以选择拼船或者包下整艘。绵绵他们选择包了一艘小船，渔夫摇着桨，离开岸边。 　　这里的渔夫显然已经习惯了搭载游客，能说会道，告诉他们这里的所有渔夫都是经过统一培训、持证上岗的，他是这里最优秀的渔夫，还被电视台采访过。 　　见大家听得来了兴趣，渔夫又摇着桨说：“我还会唱歌，杨镇的打鱼歌，你们要听吗？” 　　大家自然说要听。 　　渔夫便说：“一百块钱一首，你们要听几首啊？放心，我们这里都是统一收费，绝对没有私下扣钱的。” 　　“……”原来这歌还不是白唱的。 　　“一百也太贵了，你给我们便宜点。”萧雅琴说。 　　这价格，都快赶上她演唱会后排的门票了。 　　渔夫又唠了一堆的磕，大意就是吹嘘自己唱歌有多好，他们要是坐船不听歌，那就白坐这趟船了，必须得听听他这优秀渔夫的歌声…… 　　大家终于信了他们都是经过统一培训的，这口才，不去做销售可惜了。 　　“那就先唱一首吧。”林文华递过去一百块钱。 　　黝黑的渔夫收过钱，笑得眼睛都眯起来了：“好勒！保准唱得让你们满意。” 　　他暂时收起了桨，让船静静地漂在海面上，气沉丹田，唱了一曲粗犷有力的打鱼歌，十分淳朴，却也别有风味。 　　绵绵从没听过这样的歌，听得一愣一愣的。 　　萧雅琴这个专业歌手也给出了好评，高手在民间，就是这个意思。如果没有真正当过渔夫，还真不一定能唱出这种感觉。 　　渔夫还想再忽悠他们多听几首，甚至报了几个歌名让他们点歌，显然唱歌是他们来钱比较快的路子，他也不是真的一点都不能扣下。 　　不过大家都觉得听个新鲜就够了，没有再点。 　　被拒绝了，渔夫也丝毫没有不快，又热情地邀请他们打鱼，夸了一遍他们杨镇的鱼多么肥美鲜嫩，带回去红烧清蒸都好吃。 　　大家来之前就说好了想打鱼，顺势应下来。 　　渔夫想教他们简单的打鱼手法，但他很快发现林文华本身就会，不由夸道：“这位先生很专业啊，以前打过鱼吧！” 　　林文华谦逊地笑了笑。 　　他小时候在绵安，不但下塘捞藕，也下溪网鱼，没有渔夫那么专业，但简单的捕鱼不在话下。 　　绵绵看林伯伯很快就捞出了一网兜的鱼，每条都很大，活蹦乱跳，在阳光下甩着尾巴，看上去银闪闪的。 　　“能放回去一些吗，太多了，我们出来玩的不方便。”林文华说。 　　“当然可以，要是不方便带回去，还能去附近的饭店让厨师做成全鱼宴，只要说是咱们这打的鱼，一律八折收人工费！” 　　渔夫按要求把他们要的几条鱼装好，显然杨镇已经因地制宜，形成产业链了。 　　他们这么听歌捕鱼花了不少时间，等上了岸，时间已经接近傍晚，天空染了几分瑰色。 　　在场四人都是不折不扣的厨艺废，自己做鱼是不可能的，便按渔夫的指示就近找了一家饭店，果然可以按要求代为煮鱼，只收厨师的人工费，不收别的，再给他们打八折。 　　虽然这折打下来，价格跟外面直接点菜差不多…… 　　萧雅琴忍不住跟林文华说：“这杨镇的人可真会做生意啊。”这一天下来，她简直叹为观止。 　　林文华刚想答话，突然有人喊了一声他的名字。 　　喊的是林文华，而不是林导，显然不是圈子里的人。林文华有些诧异，他在杨镇应该没有什么认识的人。 　　来人很快走了过来：“林文华，我还怕我认错了，没想到真的是你啊！你什么时候从监狱里出来的？我们都没听到你的消息呢。” 第74章 浮生4 　　监狱？！ 　　此话一出, 不但绵绵惊讶得懵了一下，连陆明澈都颇感意外。 　　再看林文华本人和萧雅琴的表情，他们脸色十分不好, 显然这话并不是无的放矢。 　　除了林文华之外，其他人都不认识这个突然走过来的中年男人，一时间空气陷入了凝滞。 　　那人像是没看出氛围尴尬似的, 继续说：“虽然有过这种经历就不能再回来教书了，但是大家都是男人嘛，都能理解……” 　　萧雅琴忍不住了, 也不管这男的什么身份，直接怼回去：“什么监狱不监狱的, 见着个人就逮着胡咧咧个啥？这是从哪里跑出来的神经病？” 　　那男人把目光投向萧雅琴, 顿时意味深长：“林文华, 这是你老婆？你该不会把以前的事儿都瞒着人家吧？这可不厚道啊。” 　　这话说得扎心，尤其是现在萧雅琴和林文华只差一个婚礼。 　　林文华稍微调整过来一点, 应付道：“谭岩，你怎么在这里？” 　　“过来旅游啊！你们也是吧？我都说了进过监狱就进过监狱嘛, 没啥，都是新社会了，还不许人改过自新了啊？” 　　一口一个监狱, 着实刺耳。这里是点菜区，已经有不少人看过来，用一种看罪犯的狐疑目光瞅他们, 一副随时要报警的样子。 　　萧雅琴早就知道这件事的前因后果，并不怕闹大，但她和陆明澈现在是公众人物，真闹到媒体上, 他们就算占理也败坏路人缘。 　　穿鞋的只能吃了这个亏让着光脚的，萧雅琴硬是压下了这口气，没跟这人掰扯个明白，直接去后厨抢回厨师还没来得及做的鱼，一行人出了这家饭店。 　　绵绵看着很急地走在前面，气喘吁吁的琴姨，感觉她纯粹是被气的，但也不敢说话。 　　她不太相信刚才那个人说的话，林伯伯明明是个很好的人，说是一句老好人都不为过，被人打了都不知道还手那种。 　　萧雅琴走了好一会儿，大概怒气散发得差不多，终于在另一家饭店门前停了下来：“我们在这家吃？” 　　“行。” 　　萧雅琴熟门熟路地把鱼交给饭店，大家半点没耽搁地去了包厢。难得出来玩一趟，好心情都被那个莫名其妙的人毁了一半。 　　坐下来，萧雅琴开门见山地说：“你们别听那人胡说，他就是故意的。” 　　林文华喝完了一满杯的茶，沉沉道：“以前，我确实被抓进去过，被关了两年，是被学生污蔑的，两年后警方发现了真相，就把我放出来了。” 　　大家都看着他。 　　“老林，你，终于愿意说出来了？”萧雅琴有些担忧。 　　她早在跟林文华在一起之前，就已经知道这件事了，也知道这件事对林文华来说，影响有多大。 　　“是，现在我已经开始了新的生活，以前的事情是时候放下了。”林文华道，“可以这样说出来的时候，才算是真正放下了。” 　　萧雅琴怕陆明澈和绵绵不信，作证道：“是真的误判了，当时还告诉他可以去申请国家赔偿的，只不过他不想再纠缠在这件事情上，就没去申请，所以那个时候才穷到去住那个小破楼的阁楼。要是当时他拿了赔偿，可能我们大家也就不会认识了。” 　　绵绵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所以，伯伯是因为这样才不当老师了？” 　　“没错。我当时百口莫辩，又是被班上的学生诬陷的，坐牢那两年就已经决定了，即便哪天能还我清白放我出去，我也绝不再做学问、再当老师。” 　　林文华说起这些事，神色依然有些哀恸，可见他被这件事伤得很深。 　　绵绵回忆起她三岁半的时候，姨姨想办法要让伯伯去图书馆重新开始读书，恍然大悟。 　　姨姨应该那个时候，就已经知道了。但她不希望伯伯因噎废食，就这样放弃他学习能力强的优势。 　　事情说开了，大家的情绪都平缓了些，恰逢服务员送上了他们要求做的烤鱼，大家放松下来，边吃边聊。 　　杨镇的鱼味道果然一绝，美食加成下，氛围更舒缓了不少。 　　“你也是够惨的，还被班里的学生污蔑。不过我真是搞不懂你们这些当老师的想法，学生自己不想学习你就随她去呗，还非得管，结果管成这样，你图个啥呢？”萧雅琴吃着烤鱼，真心发问。 　　事到如今，林文华也只有苦笑：“到底是考到重点班来的孩子，说明以前还挺爱学习的，就只想着多做做思想教育，把她从叛逆期拉回来。” 　　萧雅琴连声啧啧：“这学生何止是叛逆啊。不过我觉得这个案子也判得太随意了吧，为什么就听了学生的一面之词啊，不能说她是学生，她说的就是真的吧。” 　　大家也很好奇，毕竟判决都是要讲证据的，如果这么容易就能污蔑一个人，也太可怕了。 　　林文华叹息着摇头：“是因为，有老师站出来做了伪证！就是刚才我们碰到那个人。” 　　众人“？！！！” 　　“他是我以前学校的同事，教数学的，跟我一起答班子教重点班。那年学校只有一个评特级教师的名额，我评上了，所以他就没评上……当时我也不知道他这么在意这个，只是后来知道他作了假的证词，我想来想去，只想到这件事。” 　　萧雅琴闻言霍然站起来：“靠，你不早说！我要早知道，刚刚无论如何都不可能就这么走了！什么玩意儿！” 　　林文华去拉她：“你别气别气，我就怕你知道了会生气，早知道我不说了。” 　　“……”萧雅琴拍着胸口顺气，“我看你那么好声好气地跟他说话，完全没想到他才是那个应该被关进去的人好吗！难怪一直说什么被关过不算大事儿，他是真的进去过吧？！” 　　“那我就不知道了，我出来以后直接去了鹿镇当群演，绵安的那些事儿都没再关注过。” 　　萧雅琴被拉着重新坐下来，恨铁不成钢：“你怎么每次都这么息事宁人呢？他要是个无关的人，我们跑了也就跑了，毕竟大小算个公众人物。可问题是，他妈现在作伪证害人啊！我本来觉得他那些话阴阳怪气还油腻，一想是给他自己的开脱，就他妈太合理了啊！” 　　“我们自己问心无愧就好了，为他们生气才不值得。”林文华给她满上饮料，“我现在相信，一切都是公平的，我们只要自己活得坦荡，比什么都好。” 　　萧雅琴看着一脸赔笑的林文华，干了大半杯饮料。 　　她自己找的男人，有啥办法呢？林文华要真跟她一样的炮仗性子，他们还真不一定在一起了。 　　林文华本人都不计较这些了，其他人只好都顺着他的意，毕竟这事儿说起来他才是受害人。 　　吃完烤鱼，后来又上了红烧鱼、鱼汤等，大家吃完，各自回了剧组。 　　回到酒店，绵绵忍不住跟大反派说：“哥哥，我发现大家的经历都好曲折啊，要是写下来，都比得上《儒林外史》了。” 　　她最近正好在看这本书。 　　“那你好好学习，争取以后写成书。” 　　“嗯嗯嗯，等我回去就开始写！” 　　在现实中，可能还会有人因为林伯伯进过监狱的事用有色眼镜看待他，哪怕明知道他才是真正的受害者，也依然改不掉这种偏见。 　　但是她准备把前因后果在书里交代的明明白白，如果这本书能像《儒林外史》一样流传下去，世世代代的人都能知道，林伯伯是个清清白白的好人。 　　绵绵还没动笔，就对自己将要写的书充满了幻想，觉得自己下一刻就是流芳千古的大作家了…… 　　幻想归幻想，生活还要继续。第二天，她还是那个跟周语薇姐妹俩斗智斗勇的小助理。 　　周语薇在拍摄过程中不敢乱来，导演一喊卡绵绵就奔过来，不管是休息还是吃饭，跟小尾巴似的黏在陆明澈身边，让她硬是找不到机会和陆明澈独处。 　　她心里有些着急，陆明澈是她很看好的艺人，当她知道演员名单的时候，就已经想好要趁在剧组的几个月时间拿下他了。 　　近来顾瑾玉对她的态度不冷不热，让她没什么信心一定能扒住顾家太子爷，与其整天为掌控不住的男人烦恼，那还不如找个能完全把握的男艺人。 　　绵绵的严防死守让她找不到机会，投怀送抱被临时打断真的很容易翻车，周语薇觉得不能再拖下去了，终于想到一个办法。 　　先让姜绵绵送陆明澈房间搬出去，没了这碍事儿的拖油瓶，她就不信陆明澈还真的是个和尚。 　　这天晚上，陆明澈没有戏，早早地在酒店休息。他在一旁深入揣摩剧本，绵绵自己捧着她的《儒林外史》读得津津有味，谁也不吵谁。 　　可惜，偏偏有人大晚上的来敲门，打破了这浓厚的学习氛围。 　　来人是周语薇，她提了一袋水果零食过来：“今天陪我家圆圆去超市了，也给绵绵带了点。”其实东西就是让助理买的，但她知道喜欢小孩儿的女孩子特别讨异性喜欢，故意这么说。 　　“谢谢，不用。”陆明澈说着就想关上门。 　　“哎哎哎，你等等，这些是专门给绵绵买的，你就收下吧，就是些小孩儿吃的零食，还有水果什么的，我特意拿过来给你们的。” 　　零食水果确实不值多少钱，再拒绝就显得太刻意了。陆明澈只好收下：“谢谢。” 　　周语薇：“你都不请我进去坐坐吗？” 　　陆明澈：“……” 　　他犹豫了一下，看到在一旁已经放下书的绵绵，还是让她进来了。 　　三个人，应该不算孤男寡女。 第75章 浮生5 　　周语薇走进来, 寒暄了几句，然后把目光对准了坐在桌边的绵绵：“绵绵，这么晚了, 还在看书呀？” 　　“嗯。” 　　“你可真好学，我们圆圆要是有你一半懂事就好了，你有空也给圆圆传授一下学习经验呗？” 　　绵绵眨眨眼：“好呀。”方圆圆天天觉得她比自己厉害, 让她过来听自己讲学习经验，会气哭的吧。 　　周语薇没想到她这么快就答应了，还以为姜绵绵不会愿意把学习经验说出来。 　　不过教不教周语薇也并不在乎, 她只是拿这个打开话题。 　　周语薇又说：“不过有一件事，你可得跟我们家圆圆学学。你们都一样八岁, 圆圆都能自己住了, 这么大还跟大人住, 羞羞脸哦。” 　　虽然周语薇说得很可爱的样子，但绵绵还是有点不开心了。她好不容易才说服大反派再蹭两个月房间, 要是现在大反派反水，她不得被当场扔回京市？ 　　她不是剧组的演员, 助理也只是自封的，不跟大人住，剧组也不可能单独给她开个房间啊。 　　“不是吧, 方圆圆前几天不是跟她姑姑住的吗？这两天她姑姑有事走了，才一个人住的吧。”别看她人笑，可是她跟剧组的哥哥姐姐们关系都很好, 消息很灵通。 　　周语薇准备充分：“那不一样，圆圆的姑姑是女性，跟女性住问题就不大，你都那么大了, 再跟哥哥住可不行。” 　　绵绵恼了：“我再大也比你小，严格来说我才七岁半，四舍五入就是七岁。你算算你比我大多少岁？那你都那么大了，还这么晚过来找我哥？你想效仿许澜的助理吗？” 　　许澜睡助理的事情圈内没几个人不知道，绵绵这么说，一点面子都没给周语薇留，周语薇当场就变了脸色。 　　虽然周语薇心里就是这么想的，但被人这么明晃晃地说出来，面子实在挂不住。 　　“不许乱说话。”陆明澈制止了小团子，又对周语薇说：“不早了，你回去吧，以后晚上别过来。” 　　绵绵在后面补充：“白天也别过来，大家都说只有许澜助理那样的才会往男生房间跑……” 　　绵绵还能继续说，可惜她被大反派捂住了嘴。 　　能制服她绵大公主的，也就只有大反派的暴力行为了。 　　绵绵被捂住很不爽，大概能够体会到琴姨在海边饭店暴躁到想打人的心情了，恼火地从大反派魔爪里挣脱出来：“你干嘛！” 　　“你从哪里学的这些乱七八糟的？”陆明澈也生气，绵绵从京市过来的时候还不懂这些的。想到她这些天没少跟剧组工作人员凑一块儿，大概猜到了是怎么回事，“你以后不许再跟工作人员凑一起了，再学这些就回京市跟霍子琛一起上课外班。” 　　“我怎么了呀？我说的不是事实吗，许澜助理不是从晚上跑许澜房间开始的吗？周语薇不是比我大很多吗？我哪句话说的不对你说呀！”她一副我没错的表情。 　　陆明澈知道她说的事情就是这样，但事情背后还有属于成年人的深意，小朋友并不懂。 　　他耐下心来，尽量用绵绵能接受的逻辑，像教霍子琛读书一样教导她：“事情就是这样没错，但是不能当面这样说别人，你想想，那些工作人员是不是都背着别人偷偷说的？” 　　哦，好像确实是这样。绵绵想了想，他们确实每次都是神神秘秘地说的，还生怕被导演发现。 　　陆明澈看她接受了，继续说：“但是当面说不对，背后说也不对。你想想，要是别人在背后议论你，你会开心吗？背后说人很没有礼貌，所以不许再这么做了。” 　　“我……”她想说她不介意被人在背后议论来着，但是看看大反派严肃的表情，聪明地没说下去。 　　“你是想说你不介意被人说吧。”陆明澈一眼就看穿了她在想些什么，“那些背后说人的哥哥姐姐是不是比你大很多？你就算要说，也至少先要长到那么大再做判断，小朋友肯定是不行的。” 　　陆明澈睨她一眼：“你自己算算，你还要过几年才能长到那么大，七岁的小朋友？” 　　绵绵一听就听出来了，大反派这句话，就是针对她让周语薇算年纪来说的。 　　小团子顿时委屈了：“你居然帮周语薇不帮我！” 　　“没有帮她。但你也可以睡了。” 　　绵绵气得扭过头。哼！不想理你了。 　　陆明澈又补充了一句：“再让我发现你学些乱七八糟的，就回去上课外班。” 　　绵绵：“……” 　　被威胁送回去学习的经历，哪怕她成绩都这么好了，也还是逃不过。 　　霍子琛有句话说得太对了，他们就是难兄难妹…… 　　由于绵绵前一天晚上被大反派惹恼了，第二天从早上开始就没跟他说话。现在她已经不觉得不说话会憋得难受了，反而省力气，舒服得很。 　　当然，她也没有再凑到工作人员那边去。生气归生气，大反派的话她其实还是相信的。 　　既然这么做不好，她就不这么做了。 　　绵绵今天单方面宣布冷战，都不拎包了，当然也不再跑过去递水了，就优哉游哉地一个人在大树底下坐着。他们拍的时候就自己看书，不拍就注意一下周语薇和方圆圆，还挺悠闲。 　　正是酷暑，下午导演请全剧组吃雪糕。虽然绵绵并不是剧组的人，但盒饭雪糕之类的，剧组都不会忘了她。 　　小孩儿吃不了多少东西，更何况本来剧组订盒饭都会多出来几盒。 　　今天的雪糕是导演身边的助理拿过来给她的，绵绵没多想就接过来吃了。这是一种方糕雪糕，外面包裹着软软的面□□，里面有红豆和糯米，很大一个，特别好吃。 　　绵绵被美食吸引了，一下子没太注意身边的事，抹茶味浅绿色的奶油很容易融化，她吸溜吸溜地吃着，忽然手背一痛，手里好吃的方糕掉在了地上，瞬间沾满了泥土。 　　绵绵错愕地转头，看到方圆圆怒气冲冲地盯着自己。刚刚那一下就是方圆圆打的，打得可重了，她的手背都红了。 　　“我们都在吃一块钱一支的小布丁，你为什么能吃方糕！这个要三块钱！”方圆圆先发制人地说，“明明我们才是剧组的演员，你为什么能吃得比我们还好！” 　　她一边说，一边红了眼睛，好像她才是那个被打得很痛的人。 　　雪糕的价格绵绵还真不知道，助理给她这个雪糕，她就吃了，她今天也没走进拍摄区核心，不知道其他人在吃什么。 　　但这些都不是方圆圆可以打她的理由：“我怎么知道为什么，但是你打人也太过分了吧，之前就推了我好几次！” 　　她们这边起了争执，很快周语薇和陆明澈等人都过来了。 　　绵绵一看眼睛红红的方圆圆，这样子搞得好像是自己欺负她似的，当下也不管冷战不冷战了，泪珠子不要钱似的往下掉，举着自己被打得红红的手背，朝陆明澈奔过去：“哥哥，她打我！” 　　陆明澈知道这家伙是演的，但她手背也是真的被打得不轻，白白嫩嫩的皮肤红了一块，非常显眼，任谁看了都心疼。 　　萧雅琴在旁边看到，马上就说：“哟，怎么给打成这样了！小孩子家家的，这下手也太重了吧。” 　　地上还有那大半个没吃完的雪糕，大人们很快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小孩子的纠纷中，谁动了手，谁就不占理。 　　周语薇觉得方圆圆太给她丢人了，语气不怎么好地说：“圆圆，你怎么能打人呢？” 　　方圆圆是真的很委屈，她觉得这世上没有人真正对她好，也没有人真正关心她，但姜绵绵一点都不讨人喜欢，怎么就有那么多人关心她呢？ 　　连雪糕都独独给姜绵绵最好的！ 　　“她凭什么吃方糕，我们都吃小布丁，就她吃方糕！”方圆圆放声大哭，“你们都偏心！就对她一个人好，明明我才是剧组的演员！” 　　比起绵绵在房间里下周语薇的面子，方圆圆这么一闹，周语薇面子丢得更彻底。 　　毕竟房间里总共也就三个人，发生什么没人会传出去；而这里是全剧组工作人员都在围观吃瓜，一个个巴不得看她的好姐姐人设翻车。 　　周语薇不得不咽下心里那口老血，温柔地哄方圆圆：“圆圆，咱们乖一点，给绵绵道个歉。你想吃雪糕跟姐姐说就好了嘛，什么雪糕姐姐都会给你买的呀！等拍完戏，姐姐带你去吃哈根达斯。” 　　方圆圆听到哈根达斯，有点犹豫了，想相信又不敢相信，毕竟姐姐真的坑了她太多次了：“真的吗？” 　　“当然啦，咱们不哭了，给绵绵道歉。”周语薇用了点力气，把方圆圆拉到绵绵面前，“绵绵，这件事姐姐也要向你道歉，拍完也带你一起去吃哈根达斯，你原谅圆圆这一次好不好？” 　　方圆圆心里很别扭，她不怎么想给姜绵绵道歉，没想到姐姐帮她道歉了。 　　绵绵没答话，看出来大反派不如琴姨更无条件地护着她，转而向萧雅琴说：“姨姨，方圆圆之前都推了我好几次……” 　　萧雅琴确实无条件护短，别说这件事本来就是方圆圆的错，就算真是绵绵的错，在外人面前她也要护着自家的小崽子：“这就太过分了吧，我还以为就是小孩子眼馋了才这么没个轻重的。以前就推了好几次，都是孩子，有什么了不得的原因要这样针对啊？” 　　萧雅琴作为演员没什么名气，但作为歌手名气很大，不管是论咖位还是作为孩子的长辈，她都有底气给自家孩子讨个公道。 　　周语薇不知道方圆圆背后推绵绵的事，脸僵了僵：“圆圆，这是真的吗？” 　　方圆圆不敢承认：“没有，我没推过她，是她偷偷推我！” 　　绵绵惊讶得连装哭都忘记了，这世上怎么会有这样厚颜无耻的人！ 　　“明明是你推的我！” 　　方圆圆说：“你那么爱告状，如果我推了你，你当时怎么不说呢？” 　　“我那是懒得跟你计较！”绵绵急得想跺脚，“你连我吃个方糕都要冲过来打我，我要是推你，你不早就打我了？” 　　方圆圆一时语塞。 　　他们在这边耽误的时间有点长，最后陶导都过来了，弄清楚原委，发现是自己请雪糕请出来的事，问助理：“不是让你都送小布丁吗，怎么还有不一样的？” 　　他就是担心这些个演员连吃雪糕都要吃出点咖位纠纷来，特意吩咐不管主角配角还是工作人员，全买小布丁。 　　绵绵这个编外人员，也是他默许什么都有一份的。他自己出钱请客，不说本来就很喜欢这个小朋友，就算不认识，也不会特意少人家这一根一块钱的雪糕。 　　可是给她开特例，这就不一样了。 　　助理也没想到吃个雪糕会变成这样，苦着一张脸：“对不起导演，我真没想到会这样……绵绵的方糕是我自己花钱买的，没从您的账上走，您不信看看账单，就是剧组人数的钱。” 　　他深感自己好心办了坏事：“我就是觉得绵绵特懂事，想给她买点好吃的，就顺路多买了根方糕给她。我错了，导儿。” 　　结果这方糕没吃多少，还害得人小姑娘又挨打又哭的，小手都红了，哎！ 第76章 浮生6 　　陶导白了一眼自己的助理, 这是能顺路的事儿吗，自己想送人雪糕，不会等收工了单独送吗？ 　　但是事情都已经这样了, 怪助理也没用。最后陶导拍板，推人的事情因为没有证据，只能不了了之, 但今天打人的事，证据确凿，陶导让方圆圆自己诚恳地道歉, 事情就算过去了。 　　导演干涉，方圆圆只能道歉。 　　这件事实际上是方圆圆赚了, 毕竟她推人打人都做了, 但最后只为打人道了歉。可是方圆圆不这么觉得, 她只觉得自己只能吃小布丁还要道歉很委屈，道完歉就瞪了绵绵一眼。 　　绵绵：“……”太幼稚了, 要不是挨了打，她真的懒得跟方圆圆计较。 　　方圆圆自以为她瞪人很隐蔽, 其实几个大人都发现了。 　　尤其是陶导，他其实心里本来就更相信绵绵，现在发现方圆圆还瞪人, 就觉得这个孩子品性不太好，知错不改，有点被养歪了, 以后再要用她，也得多考虑考虑了。 　　不过他还是从兜里掏出十块钱，让助理去买两个方糕回来，给两个小朋友。毕竟都哭过了, 小孩子嘛，得哄哄。 　　第二次方糕买回来，绵绵和圆圆自觉分开坐，一人一边，隔了挺远一段距离。 　　绵绵这边，萧雅琴先用方糕给她敷了敷手背，然后帮她拆开包装给她拿着吃：“吃不完就剩下，这挺大块的，吃多了肚子凉。” 　　绵绵点点头，她也觉得方糕挺多的，更何况刚才就已经吃了小半个了：“姨姨，我分你一半吧。” 　　“这怎么分，你吃吧，剩下的姨姨再吃。” 　　琴姨不嫌弃她吃剩下的，但是绵绵不好意思那么干，看了看方糕的面□□，她觉得应该能分。想着，就自己动手掰下了半块，把雪糕棒上好好的半块给琴姨，自己捧着掰下来的半块吃。 　　萧雅琴顿时感动坏了：“咱们绵绵也太懂事了吧，闺女就是好，我以后就想生个跟绵绵一样的闺女！” 　　陆明澈大约十分无语，刚才方圆圆为了方糕打人大哭，他就觉得这个孩子没有被教育好，没想到一转眼，绵绵和琴姐就在这里分来分去。 　　“你们至于吗，收工自己出去买不就行了？” 　　萧雅琴不以为然：“不一样，这是绵绵的心意！我们能吃一块雪糕，说明我们关系好！” 　　绵绵则说：“我们都已经吃过一些啦，再吃一块就太多了，这样正好，也不浪费。” 　　总之，她们都吃得超快乐、超满足！ 　　陆明澈：“……” 　　绵绵吃完，发现导演还没有喊他们过去拍，便小声问：“这个方糕，三元一个？” 　　“应该是，大概是这个价吧。”萧雅琴说，“问这个干嘛？” 　　“也没什么，就是你们过来之前，方圆圆说这个要三块钱，小布丁只要一块钱，我觉得她的意思好像是，并不是觉得小布丁不好吃，就是这个更贵，所以她不平衡？” 　　萧雅琴摇摇头：“她不也算是个挺出名的童星了吗，怎么小小年纪就计较这么多了。” 　　陆明澈则是揪着绵绵的小辫子：“你大脑空间太多，不如用来构思你的书，别想这些。” 　　绵绵瞥了他一眼：“《红楼梦》里说了，人情练达即文章，我是要写世界名着的人，研究研究人的想法怎么了？”她这两年的书，可不是白读的！ 　　陆明澈：“……” 　　萧雅琴对绵绵要写书很感兴趣，忙问：“绵绵都要写书了！写什么书啊？” 　　绵绵就对琴姨说了她的想法，包括要写林伯伯的故事，为他正名，如果可以的话，她还想写姨姨的故事，跟狼群做斗争什么的好像也很带感…… 　　“总之，我要写的就是这样一部立意深远、发人深省、能够给人以启迪的长篇巨着！” 　　陆明澈和萧雅琴都被小团子的豪情壮志惊得呆了呆，不过萧雅琴很快就鼓励道：“姨姨支持你，而且可以给你提供素材，你想知道什么随时问我，包括你林伯伯的事。” 　　“谢谢姨姨！”得到第一个支持的绵绵很开心。 　　萧雅琴自己学习不行，但是很喜欢学习好的人，小团子的志向她必须支持到位：“你一定可以做到的，姨姨相信你！等你出书了，我在家里收藏十本！” 　　绵绵乐得扑过去在姨姨怀里蹭了蹭，有一个无条件护短，又无条件支持她的姨姨真好！ 　　****** 　　在周语薇原本的计划里，还真打算让姜绵绵教方圆圆学习的，反正是姜绵绵自己答应的事，她可以趁机多跟陆明澈相处。 　　但是雪糕事件之后，姜绵绵和方圆圆的矛盾算是摆在了台面上，她暂时倒是不好开口了。 　　方圆圆馋方糕雪糕之后，绵绵有两三天没见过她，后来听到演员统筹跟陶导说明情况，才知道她是那天雪糕吃多了，吃坏了肚子，上医院输液去了。 　　绵绵：“…………” 　　最讨厌演员突然来不了的陶导：“……”他觉得他未来的导演生涯里，再也不会请剧组吃雪糕了。 　　过了一段时间，这件事终于被淡忘得差不多，周语薇又开始为她的计划开始努力。 　　她眼见要撇开姜绵绵单独约陆明澈出去是不可能了，便想干脆多找几个人一起出去玩，到时候再想办法把其他人甩开，和陆明澈独处。 　　她说干就干，翻出通告单，找了一天她和陆明澈都有空的时间，又找了几个那天休息的演员，挨个邀约。 　　其他演员看在她是女一号的份上，都答应了，然而，她真正想约的陆明澈，却直接回绝了她。 　　周语薇其他人都约好了，怎么可能允许计划还没开始就失败。 　　想到陆明澈跟萧雅琴关系好，虽然她不喜欢萧雅琴，也还是放低身段，把萧雅琴给叫上了，说是想请大家出去玩，也是为了之前圆圆闹出来的事情，给大家赔礼道歉。 　　萧雅琴脾气暴躁，其实心很软，周语薇一放低身段，她就没好意思拒绝。更何况当年周语薇还在神女峰上帮他们拍过合照，说起来还是有些缘分。 　　搞定了萧雅琴，再喊陆明澈，果然就容易了。 　　绵绵没想到自己洗了个澡的工夫，大反派就告诉她，同意了后天要跟周语薇一起出门去玩？ 　　“等等，我怎么记得，在我去洗澡之前，你告诉我你拒绝了她？” 　　陆明澈：“她说你琴姨也去，我问了是真的，就答应了。” 　　“……”绵绵，“所以，你要跟她出去玩，把我一个人扔在酒店？我才七岁，你的良心不会痛吗？” 　　自从上次四舍五入之后，她现在的年龄已经是薛定谔的年龄了。需要年龄小的时候，她就是七岁，需要年纪大的时候，她就是八岁…… 　　“我当然带你一起去。” 　　“方圆圆肯定也去吧，我跟她一起出门玩，你想看我们打起来？” 　　“去的人不少，如果你不觉得丢人的话，就打？” 　　绵绵撇嘴，大反派是吃死了自己好面子：“去就去，打架我也不怕她！” 　　她没真想去打架，毕竟她是马上要开始写世界名着的人了，不想那么粗鲁地动手，但是到了要出门当天，她还是拿出了最好的状态。 　　不为别的，她要守好大反派这颗水灵灵的白菜，别被周语薇拱了。 　　她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黑色便装的大反派，为了你不被始乱终弃，我真的尽力了！ 　　周语薇带大家去的地方，是杨镇一个村子里开的漂流项目。 　　杨镇商业意识很强，但凡能开发出旅游项目的地方，都被利用起来了。 　　漂流就是大家都坐在一个小竹筏上，一路沿着溪水，顺流而下，可以观赏沿途的青山绿水。 　　他们来的人多，要分坐两个竹筏，绵绵和陆明澈、萧雅琴在一起，周语薇果然带着方圆圆加入了他们，五个人加景区负责划水的工作人员，坐一个竹筏，其他演员在另一个竹筏上。 　　绵绵发现周语薇的心思之后，对这样的结果早有预料。 　　她不知道为什么周语薇的举止跟书里写的差距那么大，要不是不能暴露她穿书的事实，她真想直接劝周语薇去找顾瑾玉。 　　那才是你的白马王子，别在大反派身上浪费时间了，到时候得到了又不珍惜，最后大家一起毁灭，何苦呢？ 　　好好活着不好吗？ 　　可惜她不能说，只好在这里继续盯梢。 　　杨镇的漂流做得很不错，坐在竹筏上，一眼望去，山是青的，水是绿的，阳光明媚，天空一碧如洗，确实是旅游的好地方。 　　萧雅琴感慨：“要是鹿镇也能有漂流就好了，肯定不比这里差。” 　　鹿镇的风景并不亚于杨镇，但鹿镇除了发展影视基地，并没有在其他旅游项目上花心思，经济水平和杨镇没法比。 　　周语薇道：“杨镇有就好了，要是每个影视基地都是一样的旅游项目，就没意思了。要是在鹿镇拍戏，确实玩的项目比较少，但是等来杨镇拍又可以玩。” 　　萧雅琴点头：“也是。” 　　她是不小心又把鹿镇当成自己家了，所以才有了这番感慨。如果只是来拍戏的地方，那确实有一个杨镇的漂流就够了。 第77章 浮生7 　　漂流的安全措施很到位, 每个人都穿着救生衣，但陆明澈还是很怕出现什么意外，从上竹筏开始, 就紧紧抓着小团子。 　　绵绵：“哥哥，不会摔下去的，你别那么紧张……” 　　陆明澈看了她一眼, 没说话。 　　竹筏上两人一排，他们坐在最后一排，周语薇和方圆圆在前一排。 　　周语薇本就醉翁之意不在酒, 闻言回过头，看到他们玩个漂流还要手拉手的, 顿时酸了：“你们兄妹感情真好, 圆圆上小学开始就不喜欢别人拉她的手了。” 　　方圆圆在旁边默默低下头。 　　绵绵：“那我哥害怕, 我也不能把他甩开吧……我不喜欢也只能牺牲一下啊！” 　　她有点没明白周语薇为什么要特意说什么一句话，想了想, 悟了：“姐姐，你该不是也害怕吧？然后方圆圆不给你抓？那你也抓着我吧！”还很贴心地伸出另外一只手。 　　虽然不是很喜欢跟周语薇共处, 但她还是很体谅人的。 　　周语薇坐在绵绵正前面，她要是想牵绵绵，要么歪过半个身子, 要么手往后伸，哪个姿势都不好看，她自然不可能在目标对象面前摆出这种不雅的动作。 　　“呵呵, 姐姐还好，可以克服……谢谢绵绵。”周语薇僵着脸说。 　　绵绵就收回了自己的手。不要更好，一直往前举着手，她也手酸。 　　接下来的漂流时间大家还算和谐。 　　周语薇本来就没打算在竹筏上做什么, 人多还危险，她安排这个项目只是为了增加和陆明澈共处的时间，多一些亲近感。 　　剧组的共处时间虽然多，但那里压力太大，和环境放松的大自然没法比。 　　漂流下游是一个乡间小村庄，竹筏漂到下游之后，大家就在那个村庄上岸。 　　作为项目的出口，小村庄本身倒是没有收费，但是有人告诉他们，这里有杨镇最好的一片花海，剧组经常来这里拍戏的，门票便宜，可以去看看。 　　众人：“……”就知道杨镇不会放过这种赚钱的机会！ 　　从花海出去就是杨镇的商业街，比从村庄绕路更方便，大家一致同意进花海。 　　这里是一片薰衣草花海，淡紫色的花朵随风摇曳。 　　正值暑假，这里的游客众多，周语薇说怕被人认出来，往两边人少的花田走。 　　花海最外围种植了很多大树，他们就走在树林与花田中间的小路上。 　　周语薇深深觉得，如果在这里只有她和陆明澈两个人，绝对能一举拿下。可是今天来的人太多了，她从进花海到走出去，愣是没找到能支开其他人的办法，郁闷得不行。 　　特别是看着其他人高高兴兴的样子，她更是觉得今天纯粹是花钱请别人享受，她自己除了把皮肤晒得更黑，什么都没做成。 　　周语薇越想越不爽，决不能白白浪费时间金钱做无用功。 　　其他人出了花海之后就各自回去了，她要想办法在留下陆明澈的情况下，支开姜绵绵和萧雅琴。 　　周语薇眼珠一转，偷偷跟方圆圆说了些什么。 　　方圆圆一噘嘴，她一点都不喜欢姜绵绵，还要自己带她去买饮料，她一点也不愿意。 　　“你带她去，多逛几家店，不管买什么都一人一份，我出钱。”周语薇直接给她塞了五百块钱，“必须花完，买的东西都是你自己的，钱没花完我要收回来。” 　　两个孩子买五百块的东西，应该能挑很久了吧。 　　方圆圆平时被管得很紧，虽然她片酬很高，但其实自己一分钱都拿不到，全在大人手里，偶尔才有一块两块的零花钱，五百块简直就是一笔巨款！ 　　她虽然不太乐意还要分姜绵绵一半，但总比没有好，捏着钱就去喊姜绵绵了。 　　“你干嘛呀！”绵绵被方圆圆拉到一边，不怎么开心地说。 　　她现在看到方圆圆，就觉得对方脸上写着“不怀好意”四个大字。 　　“我来跟你道歉的，请你去买东西，想买什么都行。”方圆圆自豪地摇了摇手里的现金。 　　绵绵看了一眼，方圆圆手里好像确实拿了不少钱，但这诱惑不了她：“我不要。”她说完就走。 　　这两年，她跟着霍子琛，什么东西没吃过、没用过，大反派给她的零花钱她几乎全存下来了，还有水月姐姐和姐夫送的各种东西，小朋友可能感兴趣的东西不说全有，也有个七七八八，实在犯不着去用方圆圆的钱。 　　方圆圆见她走了，又去追，她难得能自己买东西，不舍得就这么把钱又换回去。 　　两个孩子一会儿停下来说话，一会儿又一追一赶的，不知不觉就走到马路对面去了。 　　陆明澈早就不放心就要去看看了，一直被周语薇拦住，说是“圆圆要道歉，给她们一个机会和好吧”。 　　“这一直这样也不是个办法呀，两个孩子不带在身边怎么能放心？”萧雅琴说，“我得过去看着她们，就跟在后面，不影响她们和好。” 　　这就是周语薇打的主意，萧雅琴一会儿跟着俩孩子去买东西，就不会过来打扰他们了。她稍一犹豫就答应了：“那也好，萧老师，我家圆圆就麻烦您多看着点了。” 　　萧雅琴点点头，正要过马路去跟着两个孩子，电光火石之间，走在后面的方圆圆被一个持刀壮汉拦住了！ 　　大家都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意外，心跳都漏了两拍，陆明澈立刻跑过去救人。 　　绵绵走在前面一点，烦人精突然不追着她了。这么快就放弃了？绵绵回头一看，瞪大了眼睛，只见方圆圆哭得稀里哗啦的，被一个歹徒拦住了，那人手里还有刀，都快抹到方圆圆脖子了！ 　　绵绵大脑空白了一瞬，自己都没反应过来，就冲上去徒手死死捏住了刀刃，一把推开方圆圆：“跑！！！” 　　她紧紧闭着眼睛，感受到手心传来一阵刺痛，恐怕已经满手是血了，有点不敢睁眼去看，但为了保命，她不得不看清形势，想办法逃跑。 　　这么人高马大的歹徒，她肯定是打不过的吧，呜呜呜，突然害怕了…… 　　但是她没办法，已经冲到这里，只能想办法救自己。 　　她正要抬腿去踢歹徒，发力发到一半，忽然浑身一轻，被人抱了起来。 　　绵绵整张脸都皱成了包子，又鸵鸟地闭上了眼睛。天哪，她是成人质了吗，父王母妃，绵绵可能回不了福运星了呜呜呜呜呜！ 　　“好了，睁眼。” 　　咦，是大反派的声音？ 　　绵绵一个激灵，睁开清亮亮的大眼睛，看到了大反派和琴姨近在咫尺的大脸。 　　萧雅琴拍着胸口，又急又气：“你怎么能这么冲上去呢？多危险啊，吓死我了你知不知道？”她真的有种劫后余生的感觉，“怎么这么大了还这么喜欢当英雄呢？哪些场合该上去哪些场合该跑不知道吗？陆明澈你到底怎么教孩子的！” 　　她急得连陆明澈一起怪上了。 　　绵绵缩着脑袋，不敢说话。 　　直到大反派检查她的手，她才想起来，她刚才徒手捏刀刃了，天哪，一定流了好多好多血吧，她不敢看呀！ 　　“奇怪，你手怎么没受伤？”萧雅琴在一边看着，直接问出了心里的疑问。 　　她刚刚的距离虽然比较远，但确实看到绵绵是自己去抓了刀，把方圆圆推出来的。 　　那会儿她就担心坏了，可现在翻来覆去地看，居然连皮都没擦破，只有两道红印子。 　　绵绵闻言，终于敢去看自己的手了：“咦，居然没流血？刚刚我好痛好痛呢！” 　　话音刚落，就听歹徒喊道：“你们听到了没，她根本就没受伤，我说的是真的！这就是个玩具刀，不信你们往我腿上砍两刀试试！” 　　便衣警察：“我们不能对犯罪嫌疑人滥用私刑，你别想坑我们。” 　　歹徒：“……” 　　警察铐着歹徒走了，临走前教训道：“你们做家长的要看好孩子，别让孩子自己手里拿那么多钱，这不是生怕坏人看不见么？” 　　大方给了五百块钱的周语薇，脸都烫了，尴尬得恨不得钻到地里去。 　　警察又夸了夸绵绵：“小朋友很勇敢，不错！” 　　萧雅琴在警察面前没说什么，等警车一走，立马就说：“绵绵，这种夸奖听听就行了，千万别当真，一点用都没有的。你想想，万一那刀是真的呢？我们得多心疼呀！英雄情结要不得，保护好自己才是最重要的，别说今天这样的，最好看到躺地上的老人也别多管闲事去扶……” 　　“别说了。”陆明澈打断她，“见义勇为是好事，我们先回去吧。” 　　萧雅琴顿了顿，果然绵绵那么莽就是陆明澈教育的问题！ 　　但现在不好多说，萧雅琴拦了一辆出租车，打车回去，周语薇和方圆圆也蹭了车。 　　这回他们都没有再理周语薇和方圆圆，一天工夫建立起来的塑料友谊，“啪”地一下，碎得彻彻底底。 　　要不是周语薇没轻没重给孩子那么多钱，也不至于招惹来坏人。 　　方圆圆从刚才开始就一直在哭，萧雅琴虽然很气绵绵为了救人不顾自己，但是这个时候，她又觉得，同样的年纪，绵绵可是还把人给救下来了，还一声都没哭过呢。 　　回到酒店大堂，同组的人看到方圆圆哭得很厉害，纷纷过来问他们发生了什么事。方圆圆和绵绵的对比太惨烈，周语薇给的钱又是罪魁祸首，周语薇只好尴尬地微笑着，应付过去。 　　好在陆明澈他们还算厚道，也没有为了吹嘘自家孩子，把这种事情往外说。 　　到房间后，萧雅琴帮绵绵全身检查了一下，发现确实没受伤，就手心里两道红杠杠，有点要淤青的迹象，比上回被方圆圆打手心略微严重一些。 　　但和被刀割相比，这点伤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陆明澈拿了块热毛巾，帮她敷手心，活血化瘀。 　　萧雅琴道：“你不让我说，可我还是要说。方圆圆上次就打了咱家绵绵，这次又为了救她搞成这样。这还是运气好碰上玩具刀，你再不好好教育，万一下次就是真刀呢？万一下次没有便衣警察了呢？你赶过去救人不也晚了一步吗？” 　　陆明澈跑过去时有些晚了，如果不是便衣警察就在附近，绵绵很可能真的落入罪犯手里。哪怕他手里的刀是假的，未尝没有别的危险。 　　变故发生的时候，陆明澈比萧雅琴她们更近距离地看到了一切，却来不及赶过去救下绵绵，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仿佛特写的电影镜头，惊心动魄。 　　“嗯。”陆明澈说，“所以，做好事要量力而行，不要什么好事都去做，也不要看到什么都漠不关心，这样就可以了。绵绵，你今天很勇敢。” 　　他鼓励地拍了拍小团子的脑袋。 　　无论如何，他都觉得，今天小团子更应该受到表扬，而不是批评。 第78章 浮生8 　　缩着小脑袋不敢吱声的绵绵, 闻言果然抬起了头，眼睛亮晶晶地看着大反派。 　　“但是以后，看到有刀具的、救火、要跳河救人的, 都不能贸然上去，第一时间找警察！”陆明澈给她强调了一遍。 　　“嗯嗯嗯。” 　　萧雅琴看他们说好了，叹了声气：“行吧行吧, 就你们都高尚，我比较小人之心，不太关心别人, 就只在乎自己。”她睨着绵绵，“今天这么来了一通, 你还有心情吃大餐不？” 　　“大餐？” 　　“我请你们去吃西餐。” 　　“有有有, 有心情！”绵绵站起来, “手也不是很严重，不影响我吃饭！” 　　萧雅琴也就没再说她, 带他们一起去附近的西餐厅吃了一顿大餐。 　　小团子高高兴兴的，好像已经完全忘记了刚才的惊险。 　　晚上睡觉前, 房间里只剩绵绵和陆明澈两个人的时候，她小声问：“哥哥，我今天救下了方圆圆, 如果两年前，我的力气也有现在那么大，是不是就能救下姐姐了？” 　　陆明澈顿了顿, 答案在他这里清晰可见，是救不下来的。 　　不过他说：“过去的事情没法改变，但你可以在你的书里写个不一样的结局。” 　　“哦，也对, 我可以在书里写。”绵绵卷起大被子，“你别吵我，我要睡了。” 　　说完，翻了个身，蒙着被子安静地侧身躺着，好像真的睡着了一样。 　　陆明澈听到她这一问，才知道她还是没能放下两年前夏天的事。 　　偏偏又开始装睡了，让他想开解都无从下手。 　　从什么时候开始，他竟然也是一个想主动说话、但是没有机会说的人了？陆明澈为自己的转变感到惊奇，好在让他这样的对象只有一个。 　　绵绵竖着耳朵听大反派那边的动静，感觉他应该没有注意自己，这才偷偷从被子里伸出手，擦了擦眼泪。 　　其实她也觉得自己是个大孩子了，不想让人看到自己掉眼泪，演戏除外。 　　…… 　　这天发生的事情对剧组来说没有发生任何影响，拍摄照常进行。 　　只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剧组开始流传起风言风语，说绵绵仗势欺人，在外面把方圆圆欺负哭了，据说有不少人看到方圆圆哭着被周语薇带回酒店。 　　这个流言最后传到当事人耳里的时候，绵绵不可思议极了。 　　天哪，这事情还能这样黑白颠倒？ 　　她愿意救人，但是不愿意自己的名誉被人这么污蔑，气呼呼地去找陆明澈和萧雅琴，准备大家一起去叫上周语薇和方圆圆，给自己正名。 　　明明是自己救了她，结果还要被人误会，这能忍？ 　　绵绵找到陆明澈他们的时候，他们也正好听说了这些传言。 　　“肯定要说清楚，凭什么哪，做好事还做错了不成？我们低调，他们还来劲儿了。”萧雅琴这个时候又觉得绵绵救人是值得大肆宣扬的正能量了，“不知道是不是她们姐妹故意说出去的，太恶心人了！” 　　萧雅琴牵着绵绵，就气势汹汹地去隔壁休息室找周语薇她们。 　　周语薇和方圆圆正在休息，看到他们进来，微笑道：“快进来坐。” 　　“甭坐了，来就是问问你，剧组那些流言蜚语的你听过了没？你消息比我们灵通多了，肯定知道了吧？”萧雅琴单刀直入。 　　“萧老师，你是说什么事儿啊？”周语薇一脸无辜。 　　萧雅琴没管她什么表情，他们都知道了，没道理周语薇还不知道：“上次在商业街，绵绵自己上去直面歹徒，不顾身体抓住刀刃，把方圆圆从刀下推出来。那时候谁都不知道这刀伤不伤人，说一句救命之恩不过分吧？” 　　他们过来的样子活像是要干架，此时周语薇的休息室外围了不少人，闻言都低低地惊呼了一下。 　　“哇，自己上去抓刀，太勇敢了吧！” 　　“天哪，小朋友比我的胆子都大。” 　　“我就说流言是假的，你们还不信……” 　　萧雅琴听着大家小声的议论，又继续说：“我们是低调，不想宣扬自己，谁能想到低调了反而被有心人利用呢？明明做了这样的好事，没有一句感谢也就算了，还说我们绵绵欺负人？这好事也做得太憋屈了吧！” 　　不少人赞同地点头。 　　周语薇一看这个风向，忙道：“萧老师，您别急，绵绵救圆圆的恩情我当然记着，正想找机会去道谢呢。至于剧组有流言什么的，我是真不知道。您放心，绵绵以后就是圆圆的救命恩人，她想让圆圆做什么，圆圆都会去做。” 　　萧雅琴听着这话觉得怪怪的，怎么像是绵绵挟恩图报一样的？ 　　陆明澈上前一步：“不用你们做什么，澄清事实就好。” 　　“没错，我们用不着你们做什么，过来找你们只是想把事实给大家说清楚，不能寒了好心人的心哪！不然这社会还有谁愿意做好事？”萧雅琴对做好事没感觉，但不妨碍她这么说。 　　刚刚因为周语薇的话，觉得萧雅琴有点太咄咄逼人的围观群众，立场瞬间又变了。 　　周语薇没办法，只好忍着气，让方圆圆跟姜绵绵道谢。 　　这次方圆圆倒是说得挺积极的，毕竟她那天真的被吓坏了，姜绵绵被她推开的时候，心里是真的感恩。 　　周语薇在方圆圆道完谢之后说：“萧老师，这样应该可以了吧？我们圆圆会被歹徒拦住，也是因为绵绵不理她，她在后面追才会发生这种事情。哎，她自己也想不到，只是想好好给绵绵道个歉，结果惹来了这种麻烦。” 　　围观人员的八卦之眼更亮了。两个小孩子的事情，居然还能这样反转再反转。 　　萧雅琴气得想吐血，方圆圆自己拿着那么多钱不知道藏好，还生怕人看不见似的捏在手里乱晃，结果就因为是想道歉，就变成绵绵的问题了？ 　　她哽住了，一时间竟不知道该怎么回。 　　突然，有人在外面喊了一声：“绵绵在这里吗？警察找！” 　　警察？ 　　警察找一个小孩子做什么？ 　　众人心里升起了问好，绵绵本人也满头雾水。 　　不过很快，大家的疑问就有了答案，两个正气凛然的警察拿着一面大红锦旗昂首阔步地走过来，吃瓜群众不自觉地让开了一条道。 　　两个警察走到绵绵面前：“小朋友，又见面了！你上次非常勇敢，非常值得被表扬，叔叔们为了奖励你，特意给你制作了一面锦旗，喜不喜欢？” 　　绵绵看着红底金字，写着“见义勇为，英雄少年”的锦旗，有点羞涩地挠挠头，但心里又实在喜欢得不行，大声道：“喜欢！” 　　说完又捂住自己的嘴，弱弱地：“我是不是说得太大声了？” 　　周围的人都被她逗笑了，警察叔叔们善意地揉了揉她的小脑袋：“喜欢就好。” 　　他们还给了一点小奖励，一起塞给绵绵，又嘱咐了几句以后见义勇为还是要注意自己的安全，说完，没有多留就回去了。 　　绵绵送警察叔叔出去，发现剧组门口已经围满了记者，都是来剧组采访少年英雄绵绵的。陶导并不介意自己的剧组以这种良性的方式上一次头条，专门腾了块地方让绵绵接受采访。 　　绵绵很小就经历过开机仪式的采访，上小学后，国旗下演讲也讲了好几次，现在面对采访，也丝毫不紧张，回答得有条有理的。 　　大多数记者都是一边夸奖一边问，比如： 　　“你知道他手里的刀是玩具刀吗？” 　　“我当然不知道呀，我要是知道干嘛还冲上去？” 　　“哇，小朋友好勇敢，你跑上去推开另一个小女孩的时候，想了些什么呢？是什么让你冲上去救人？” 　　“没想什么。当时一转头就看到刀快抹上她脖子了，什么都来不及想就已经过去了。” 　　“都说第一反应才最能反应人心里真实的想法，绵绵真是个善良的好孩子啊！” 　　然而一群记者里面也有挑刺的：“你还那么小，面对记者和镜头一点都不紧张，是事先准备过吗？” 　　绵绵：“……我都不知道你们要来，怎么准备？再说，面对记者有什么好紧张的？对面歹徒的时候才紧张好吧！我要是面对镜头就说不清楚话，那我怎么可能有力气去握住凶手的刀呢？” 　　台下响起了一片掌声，提问的记者羞愧地低下了头：“抱歉……” 　　采访结束，最后记者们咔嚓咔嚓拍了好几张绵绵和锦旗的合照，准备从里面挑一张最好的，放在报纸最显眼的地方。 　　绵绵走出来的时候，享受到了一线大咖的待遇。工作人员纷纷围上来嘘寒问暖，没想到自己能和锦旗英雄这么近。 　　他们都是圈子里混的人，一眼就认出来，刚才的话筒上，有好几个台标是省台的，说明这个事情至少在那么高的高度上获得了认可。 　　事情到这里，绵绵和方圆圆之间各种小打小闹、谁对谁错已经不重要了，绵绵是被颁锦旗的小英雄，而方圆圆，不论是警察还是记者，提到没有提到她。 　　所以，绵绵一定是对的那个。 　　剧组里的流言瞬间没有了，并且再也没有出现过任何说绵绵不好的话。 　　萧雅琴想到自己说了一大堆，还不如一面锦旗一群记者，莫名觉得自己的观点可能真的不太对。要不，她有空也出去做做好事？ 　　事后，方圆圆自己找到绵绵，真正自愿地向她说对不起，并且感谢她那天救了自己。 　　绵绵大度地接受了。 　　“不过，我的专业能力比你厉害，比表演，你不如我。”方圆圆说。 　　绵绵抽了抽嘴角：“本来不想打击你，但你这样过度自信真的不好。我就好心告诉你吧，这个角色是我拒绝了不要的。” 　　方圆圆整个人呆住。不，她不信，姜绵绵一定是骗她的！！！ 第79章 青涩1 　　方圆圆得知这个残酷的事实之后, 大受打击，安静了很多，不再整天闹各种事情了。 　　流言平息之后, 萧雅琴也没再逮着周语薇要她好好把事情说清楚，她觉得这件事已经不用再说了，清楚得不能再清楚。 　　只有绵绵私下问了陆明澈：“你觉得, 之前的流言是周语薇故意放出去的吗？” 　　“不知道，但不重要。” 　　“啊？为什么啊？”她觉得很重要啊，如果真是周语薇故意这么做的, 那么女主光环在她这里就彻底破碎了。 　　“不管是不是她做的，她作为方圆圆的姐姐, 听说以后放任流言传播, 问题也一样大。” 　　“哦。”好吧, 女主光环灰飞烟灭了。 　　绵绵也不知道为什么现实和剧情差这么多，难道是她理解的不对？还是因为她的出现, 改变了太多事情，所以剧情也跟着变了？ 　　她想不明白, 只好暂时放在一边。 　　经历了这件事，绵绵终于明白为什么大反派不让她去听工作人员的各种八卦，也真正地开始注意哪些话能说, 哪些话不能说，没有亲眼见到的事情绝不跟风乱说。 　　大家安安稳稳地拍完了后面的戏份，杀青后回了京市。 　　绵绵回到京市, 霍子琛见到她说的第一句话居然不是想她，而是问她锦旗在哪里，给他看看。 　　她这才知道，原来她在杨镇接受的采访, 都已经传到京市来了。 　　绵绵从她的小箱子里拿出锦旗，让大反派帮忙挂在卧室，她以后要天天看着这面锦旗激励自己。 　　陆明澈：“……”莫名想起了她小时候攒五角星的样子。 　　“你确定要挂在卧室？挂书房看到的人比较多。” 　　绵绵立刻改口：“那就挂书房，小哥哥，以后你也可以天天看了。” 　　霍子琛与有荣焉地挺起胸膛。 　　绵绵新学期开学之后，校长还专门在开学仪式上点名表扬了她，还给她发了奖状和奖品，开学后的第一个星期，绵绵再次到国旗下演讲，题目是《敢于当一个好人》。 　　她不仅讲了自己身亲与歹徒做斗争的经过，还讲了好几个古今中外的例子，经过她的润色和富有感情的演讲，把一个学校的小朋友们讲得热泪盈眶的。 　　班里的同学一致觉得绵绵太厉害了，不仅仅学习好，脾气好，还有这么高的思想觉悟！在三年级的班委评选上，她以压倒性的票数被评选为班长。 　　大家都觉得，能有一个收过锦旗的班长，是他们三班最大的骄傲！ 　　后来，绵绵才得知，她的这件事情之所以被报道得这么广泛，是因为当时社会上正好出了几起行人求助、路人冷眼旁观的事件，为了大家的激发社会正义感，就把她的事情作为正面典型案例拿来举例了。 　　要是在其他时候，还真不会这么大肆报道，毕竟对孩子来说，确实保证自己的安全才是第一位的。 　　他们是还未长成的花朵，还不到去舍己救人的时候。 　　…… 　　斗转星移，日月如梭，绵绵十岁了。 　　五年级开学之后，绵绵很敏锐地察觉出，短短两个月不见，大家的变化都很大。 　　比如，她的同桌佳佳经常和前后桌的女同学们一起探讨哪个明星最帅。 　　“郁野好帅，我喜欢死他了！” 　　“我还是更喜欢许澜，不过他们两个都好好看啊，为什么要解散组合，太可惜了。” 　　“你们认真的？陆明澈比他们俩都帅好吗，他出剑的样子我看一遍尖叫一遍。” 　　“黑衣剑客我也爱！” 　　“啊啊啊啊啊！我是启明星啊，陆明澈我本命，绝不爬墙头！！！” 　　绵绵：“……” 　　她们说着说着，又说到了班草、校草，还有隔壁初中部的霍子琛。 　　绵绵觉得她们又要开始夸霍子琛，实在听不下去了：“下节课老师要听写……” 　　她们对视一眼，道：“我们换个地方讨论，不影响你学习。” 　　“走走走，班长沉迷学习，不懂我们追星女孩。” 　　“初中部的霍子琛放话是她哥哥啊，肯定看不上别的明星……” 　　绵绵脑门儿上飘过一排省略号。 　　她还用得着准备听写？她明明是想让大家稍微分一点心思给学习！ 　　绵绵一把拉住要走的佳佳：“谁说我不懂的，我明明都很懂！”她今天就跟大家好好探讨探讨明星二三事！ 　　佳佳：“……”她含泪挥别其他人，谁让她是绵绵的同桌呢，作为十佳好同桌，她只能认命留下来陪绵绵一起学习。 　　压根没想过跟她一起聊明星八卦。 　　她们自觉地开始对班上的女同学进行分类，开窍了的和还没开窍的，大多数时候不影响什么，但有些话题，会下意识地避开尚未开窍的女同学。 　　佳佳和另外几个同学都一下子长高了很多，身体也开始有了曲线，而绵绵虽然是班长，但身量依然矮矮的，虽然脸蛋精致得像洋娃娃，但身材就跟小豆芽似的。 　　不用说，佳佳她们就知道绵绵是那个“还没开窍的”，每次来大姨妈，她都要避着绵绵，偷偷往裤兜里塞姨妈巾。 　　绵绵：“……”她深深怀疑自己是因为矮，被个子高的女同学们嫌弃了。 　　说起身高，绵绵也很不明白，她每年都正常长个子，本来和大家也差不太多，可偏偏这个暑假回来，好几个女生忽然就长高了很多，就跟以前林伯伯说的那种竹子似的，突飞猛涨，一下子就衬得她成了个小矮子。 　　她忍不住想，难道真的是因为自己大脑太发达，个子就长不高了？还是因为她小时候被摸了太多头？ 　　当她放学，看到已经将近一米八的霍子琛…… 　　自闭了。 　　霍子琛的脸长开了很多，很妖孽，幸好他是男生，如果是女生，保不准会因为这张脸被人骂狐狸精。 　　他的声音也变了，不像小时候那么清亮，低沉了一些，据他自己说，这个叫“磁性”…… 　　当然，他也不会像小时候那样，动不动就撒娇耍赖，虽然成绩还是一样差，但霍大伯他们似乎已经认了。 　　霍子琛发现今天妹妹不太高兴，很贴心地问：“绵绵，今天在学校发生什么事了吗？” 　　绵绵摇摇头：“没有啊。” 　　霍子琛觉得自己已经是大人了，不能再像小时候那么幼稚，虽然他真的觉得妹妹不太开心，但她不想说，也就没有追问。 　　据说，女孩子长大了，每个月总会时不时的不高兴那么几天，没有什么原因。 　　不过绵绵这次的低落期有点长，连在家看书写作业都提不起什么兴致，霍子琛试探地问：“你是不是想澈哥啦？” 　　陆明澈大学毕业了，在外地拍戏。 　　绵绵摇头，她昨晚才跟陆明澈打了视频电话。 　　“那是为什么呀，你都不高兴好几天了！” 　　“咦，我有这么明显吗？”绵绵摸摸自己的脸。 　　“有。” 　　绵绵：“……” 　　虽然有些丢人，但事情显然已经瞒不下去了。绵绵只好沉痛地开口：“我，好像是个小矮子，大家都比我高很多……” 　　霍子琛没想到她是因为这个不开心，当即就要安慰。 　　绵绵制止了他，继续说下去：“我最近看了好几本关于身高的书，发现影响身高的原因，不是想得多不多，也不是被摸头，而是遗传。我不记得我父母有多高了……可能，我的基因就比较矮吧。” 　　霍子琛也不知道她父母有多高，一下子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了，只能说些大家都知道的事：“我明天开始陪你每天喝牛奶吧，早上一起去跑步，运动应该有一点用吧。” 　　“我不知道，我问了佳佳她们，都说没有特意做什么事情，自然而然就长高了。唉！” 　　“不管有没有用，运动了也没有坏处，我们先试试！”霍子琛自己也是突然就长高了的，但他家里人确实也都不矮，“晚上早点睡，明天别睡懒觉，早起去运动！” 　　“这话是跟你自己说的吧？好像每天都是你睡懒觉导致早饭都没有时间吃……” 　　霍子琛一窘，解释道：“我那是因为玩游戏玩得太晚了，今晚我不玩了，明天六点我就起床，带你去跑步！” 　　“那好吧，你要起来哦？” 　　“嗯嗯！” 　　绵绵勉强相信了他，准备试试通过运动让自己长高。 　　然而，第二天早上，她等到六点半霍子琛也没起床。 　　她就不该相信他！ 　　绵绵翻了个白眼，自己吃完阿姨做的早餐，先去学校上学。 　　要是等霍子琛，那她能天天迟到。 　　从去年开始，霍子琛就越来越不爱学习，他们现在变成了放学一起回家，但不再一起上学了。 　　霍子琛一个激灵醒来的时候，绵绵都不知道走了多久了。 　　他放过很多人鸽子，早就老油条了，但是放妹妹的鸽子还是很愧疚，特别是她现在还因为身高那么低落。 　　霍子琛愧疚得连学都不想去上了，反正每天迟到，老师都懒得管他，干脆逃了课，和几个纨绔子弟凑在一块儿，探讨哄妹妹的办法。 　　最后大家一致认为，送女孩子宠物是最好的，一般女孩子都对毛茸茸的小动物没有抵抗力。 　　定了送宠物，霍子琛又开始纠结到底送什么宠物。 　　“哥，这又是你哪个妹妹啊，这么上心？你要不干脆把自己送了吧。”一个人忍不住说。 　　“滚，老子亲妹妹，人间小仙女！才一点点大呢，你们也好意思说这些？” 　　他这么一说，大家还以为是个五六岁的小朋友，倒也不乱开玩笑了。 　　“小朋友不适合送大型宠物，要不送博美幼犬吧，小小的，长不大，比较适合小姑娘。”提意见的人还找出了博美犬的图片给霍子琛看。 　　霍子琛一看，心里就决定送这个了。 　　可爱的小小只，跟绵绵小时候一样可爱，应该是她会喜欢的样子。 第80章 青涩2 　　绵绵一放学就看到了抱着一只小奶狗的霍子琛。 　　她果然立刻被吸引了注意力, 蹦蹦跳跳地跑过来：“好可爱呀！” 　　“给你的。”霍子琛把小小一只博美幼犬放到她怀里。 　　绵绵赶紧小心翼翼地捧着，狗狗的身体软软的，热乎乎, 毛茸茸，她心都要化了。 　　霍子琛看她爱不释手的样子，觉得今天的工夫没有浪费, 心里比什么都高兴。 　　今天霍大伯又喊他们回去吃饭，陆明澈不在家，霍大伯总是放心不下, 三不五时地要喊他们去一趟。要不是霍大伯自己也经常不在家，他很想让两个孩子都住在他那, 在眼皮子底下天天看着。 　　不怕别的, 就怕霍子琛把绵绵一个好孩子给带坏了。 　　可惜条件所限, 他也只能这样时不时喊过来问问话，或者让白峰多看顾着点, 其他衣食起居，都是由阿姨照顾的。说到底, 还是他们这些大人不够尽责。 　　霍大伯早就在等他们，看到可可爱爱的小女孩抱着一只小狗走进来，眼睛一亮：“哪里弄来的小狗, 一点杂毛都没有。” 　　绵绵自然而然地看向了霍子琛。 　　霍大伯立刻会意：“你哪来那么多钱买这个？” 　　品相这么好的狗一看就不便宜，他和白峰怕霍子琛过早地出去胡闹，限制了他的零花钱。 　　“我爹给的。”霍子琛不以为然道, “他不是除了钱啥都没有吗？” 　　说完，觉得不够严谨，又补充了一句：“哦不对，他还有很多女朋友。” 　　霍大伯：“……” 　　对他那个风流亲弟弟无话可说, 更糟心的是，侄子很有向亲爹靠拢的趋势。 　　要吃饭了，绵绵不好意思抱着小狗坐到餐桌上，只好依依不舍地把它放下来，去洗手吃饭。 　　“你们给它起名字了吗？”小奶狗被放下来，乖乖地蹲在角落里，是真的喜人。 　　绵绵才拿到小狗不久，当然还没来得及取名，但她不知道霍子琛有没有给小狗起名字。 　　“没呢，我哪会取名呀，你来吧。”霍子琛本来就是送给妹妹的，取名什么的当然要按妹妹的喜好来。 　　绵绵如今取名字，已经没有当年那种非要从诗里挑两个字出来的想法了，相当随意，差不多面前摆着什么东西，就用这个东西来命名。 　　不过她看了看霍大伯特意让阿姨给她和霍子琛炸的鸡腿……管雪白雪白的小幼犬叫鸡腿，仿佛，似乎，是油腻了那么一点点。 　　而且狗狗可能会有一种自己随时可能被油炸的错觉？ 　　她啃着大鸡腿，想了想，说：“叫奶糖？它们都是白白的。” 　　“好！”霍子琛立刻说，“我就知道你最喜欢吃的还是奶糖！下次去超市你就别不好意思说了。” 　　绵绵无奈地看了一眼霍子琛：“……行吧，下次记得买奶糖。”到底是谁喜欢吃啊！ 　　她觉得佳佳她们长高了那么多，连想法也跟着一起转变了，小哥哥呢，虽然身高长得比谁都多，可是性格还是跟小时候一模一样呢。 　　看着他送自己小奶糖的份上，下次去超市就给他多拿点奶糖好啦。 　　霍大伯又说起下个月霍家老宅要办一场大型的商业宴会，霍子琛作为霍家下一辈肯定是要出场的，他是想喊绵绵也一起去。 　　“啊？我就不去了吧……”绵绵弱弱地说，“我也不认识他们呀。” 　　霍大伯不以为然：“不认识才要去，只是多去认识几个叔叔阿姨，到时候我把你哥也喊回来参加。” 　　这几年大家对绵绵的保护十分到位，她沉迷学习不想拍戏就不帮她接，不想去参加宴会就不去，但是霍大伯觉得，绵绵十岁了，还是该出去多认识一些各个领域的掌权者，混个脸熟，没有坏处。 　　霍大伯见她还在犹豫，又说：“你这么可爱，不能真像玉环一样养在深闺无人识吧，跟你一样大的方圆圆，早就出去参加各种活动了。” 　　绵绵苦恼地戳着米饭，小时候她喜欢拍戏，可是现在已经不怎么想去拍了。 　　当年《厨娘》播出之后，来找她的剧组全是要她演有武打戏份的角色，包括陶导的《醉浮生》，妹妹的角色也是要舞剑的。 　　想到舞剑，她就不可避免地想起在大树下无力反抗的一幕。她不想再舞剑，推辞了陶导的邀请。 　　这几年来，她连小木剑都没有碰过，事实上，她都不知道这把剑被放到哪里去了。可能是大反派看出她的想法，把剑藏了起来，也可能他们当时从鹿镇匆忙来到京市，根本就忘了拿。 　　霍子琛挺希望妹妹去的，他这两年参加了不少宴会，大大小小的美女见了不少，常常被各个年龄段的女生缠上，小到比绵绵还小一点的，大到十七八岁，让他烦不胜烦。 　　最重要的是，她们都太俗气了，看自己的目光，完全不是看到帅哥的欣赏，而是看到金子那种眼睛冒绿光，可把他给郁闷坏了。 　　“绵绵，你去吧，我们一起去有伴儿啊。宴会有很多很多好吃的，我一个人都不好意思吃，我们一起可以多吃点！”全场最漂亮的妹妹陪他吃东西，那些女生看到也该知难而退了。 　　绵绵：“你都这么高了，这么还那么贪吃……好吧好吧，我陪你去吃吧，要是不好吃，我下次就不去了。” 　　霍大伯：“……”这两个傻孩子哟！ 　　别人家的孩子这么大都能开始抢家产了，这俩咋还是只知道吃吃吃呢？想把宴会变成大型吃货抢饭现场么？ 　　霍大伯这么想着，晚上立刻给弟弟打了个电话，让他在宴会上多准备些美食。各界大佬齐集的场面，总不能让人家抢不到饭。 　　…… 　　家里多了一只奶糖后，绵绵因为身高低落的心情都好多了。虽然她很矮，但是大家都对她那么好，就算偶尔心里还有点小失落，看到一颠儿一颠儿的奶糖，她就高兴起来了。 　　转眼间就到了霍家宴会那天。 　　正好的星期天，绵绵和霍子琛一大早就被带去做造型。 　　对于能变漂亮的事，绵绵还是很热衷的，任由造型师给她折腾，霍子琛也不停地在旁边说：“给我妹妹弄最好看的造型，选最漂亮的衣服！我们不差钱！” 　　造型师：“……”你好歹是霍家大少爷，这浓郁的土豪气息是怎么回事？ 　　不过造型师还是很有耐心地跟这两位小朋友沟通：“我们店是全国唯一一家跟米兰T&R合作的造型公司，正好他们的首席设计师Marrie Lin女士上个月设计了一款儿童小礼服，非常适合你妹妹，可以试试。” 　　“好看吗？好看就试啊。”霍子琛想也不想就说。 　　“Marrie Lin女士想必大家都知道，她平时都是设计成年女性服装的，女星都以能买的她的衣服为荣。这是她的首件儿童礼服作品，所以……” 　　霍子琛明白造型师的意思了，从兜里掏出大伯今天借给他们做造型的无限额黑卡。 　　说了不差钱，就是不差钱。 　　造型师终于闭嘴了，一句话都没有地去拿出了那件什么女士的作品。霍子琛反正也不认识这个设计师，要是衣服不好看，不管是什么设计师，他照样不愿意妹妹穿。 　　绵绵和霍子琛见过的漂亮衣服不少，但是等这条小礼裙被拿出来，还是忍不住惊艳了一下。 　　这是一条金色的吊带小礼裙，直筒型，坠了流苏，有细腰带收腰，长及膝盖，又没有过分暴露，果然是给小女孩设计的儿童版礼服。 　　绵绵去换上了衣服，牛奶般细嫩的肌肤把金色衬托得更加闪耀，刚做完的黑色小卷发披在肩头，明眸善睐，巧笑倩兮，像是从深林中走出来的小精灵。 　　大家都看呆了，霍子琛拉着造型师说：“给妹妹加个小皇冠吧，她戴上皇冠就是公主了！” 　　造型师也觉得绵绵这么一穿，特别有公主的气质，虽然他也没见过真正的公主，但心里就是觉得，如果真的有公主，那一定是绵绵这个样子的。 　　不过他没同意加皇冠，真加了显得像小孩子过家家。参加宴会的造型还是尽量简洁为好。 　　造型师最后给绵绵配了一双同色系带凉鞋，造型就算完成了。 　　霍子琛盯着妹妹整整看了十秒，最后冲到化妆镜前，对着镜子拨了拨自己的头发：“我应该还挺像王子的吧，不会给小公主丢人吧！”救命，他突然没有自信了！ 　　“像。”造型师说。 　　霍子琛表情一喜。 　　造型师把话说完：“像公主身边的首席大管家。” 　　霍子琛：“…………？” 　　大管家气得连钱都不想付了。 　　他们从店里出来，一起去了霍家老宅。 　　霍家老宅比他们在鹿镇的别墅、以及霍大伯自己的别墅都要大，有独立泳池，各种休闲娱乐场地，非常适合用来举办大型宴会。 　　他们到的时候，已经来了不少客人，正举着香槟，三三两两地寒暄着。 　　绵绵今天终于见到了久仰大名的霍子琛爸爸，霍爸爸正揽着一个身穿露背装的女人，在凉亭下，亲亲…… 　　她懵了一下，像每次看电视不小心看到一样，自觉地捂上了眼睛。 　　这……难怪每次霍子琛说到他爸，都非要强调一遍他爸有众多女朋友，原来他爸爸这么奔放呀。 第81章 青涩3 　　霍子琛母亲生他时就去世了, 他从小就对父亲的放浪形骸习以为常，也并不在乎父亲又找了多少女人，但是今天突然被撞个正着, 还是让他羞恼万分。 　　就好像是在最在意的人面前，丢了脸，少年的自尊心隐隐作祟。 　　霍子琛冲过去就把那女人冷嘲热讽了一顿, 父亲霍腾一开始作壁上观，后来烦了：“你今天吃错什么药了？以前又不是不知道。” 　　“那你也看看场合！今天是我们做东，要是被客人看见难道很光荣吗？” 　　“你这是在跟我吵架？”霍腾慢慢沉下了脸。 　　霍子琛见状, 其实有些怂了，但还是梗着脖子道：“是, 怎么了！你有本事打我啊！只会玩女人算什么本事！” 　　霍爸爸真的想打他了。 　　绵绵见伯父脸色越来越不好, 再吵下去恐怕真的会闹大, 偷偷拉了拉霍子琛的袖子：“小哥哥，大伯还在等我们呢。” 　　霍子琛看到拽自己袖子的小手, 大脑冷静了一点，对霍父“哼”了一声, 扭头走了。 　　绵绵叹气：“霍大宝？” 　　霍子琛觉得绵绵好像在叫自己，但是好像又叫得有点奇怪，怀疑是不是自己听错了：“你是在叫我吗？” 　　“是呀。” 　　“霍大宝？”他有点没反应过来。 　　“哎, 我发现你对自己的概括还挺精辟的，你确实很像贾宝玉。”这少爷脾气，可不就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霍子琛下意识觉得妹妹不是夸他的意思：“为什么这么说？” 　　绵绵没回答, 只问：“你以前不是都不生气的吗，为什么今天那么多人，偏偏跟他们吵起来呢？” 　　霍子琛自己也说不清为什么，脸上有些烫, 不自在地咳了一下，含糊过去：“不说这个了，我们去找大伯吧。” 　　他们到了老宅升级豪华版的客厅，霍大伯正在跟几个大人物寒暄，还偷偷问身后的管家：“霍腾呢？跑哪去了？” 　　管家为难道：“二爷正在花园角那边……” 　　霍大伯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一瞪眼睛：“胡闹！平时哪天管着他了，今天那么多客人就不能有点轻重？去把他给我喊过来！” 　　绵绵眨眨眼，对霍子琛道：“原来你爸是二爷，你是小二爷呀。” 　　霍子琛还是听不到，羞恼道：“你再说我听不懂的，就把奶糖还给我！” 　　绵绵：“……”这话听着怎么这么耳熟？ 　　不过她还是解释道：“宝玉在书里是二爷啦。” 　　霍子琛想到那天他说自己像宝玉，就想时光倒流打自己，他哪里知道原来宝玉还有这样一个称呼，顺带似乎还有一堆不太好的习惯啊？ 　　“我不像宝玉了，真的，以后你也不许再这么说了。” 　　“……好吧。” 　　绵绵和霍子琛往明亮的客厅里一站，就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 　　霍子琛他们都认识，知道是霍家下一辈的继承人，旁边那个小女孩气质出众，像是哪个豪门出来的小公主，但他们却从来没见过哪家有这么漂亮的孩子，一时间心里猜测纷纭。 　　霍大伯故意卖关子，他们不上来问，他也不主动说，又表现出对绵绵格外友好的样子，保持了足够的神秘感。 　　宴会还没有正式开始，霍大伯让他们先自己去玩一会儿，碰到喜欢的小朋友可以多认识认识。 　　绵绵和霍子琛在心里都觉得自己已经很大了，已经是大人了，对找小朋友玩没有以前那么热衷。 　　他们走出客厅，在巨大的霍家别墅内闲逛，跟以前在剧组闲逛差不多。 　　只不过这里是霍子琛自己家，在这里面他什么犄角旮旯都熟悉得很。 　　逛着逛着，他们突然听到了一阵轻灵的乐曲声，霍子琛还没分辨出来是什么乐器，绵绵就兴奋地说：“我哥哥来啦？” 　　“啊？在哪儿呢？”霍子琛左右看看，身边除了绵绵，半个人影都不见。 　　绵绵仔细辨别了一下声音的方向，说：“那边那边，我们快过去找他！” 　　她兴冲冲地拉着霍子琛寻陶笛声跑过去，跑到跟前，却发现吹陶笛的并不是陆明澈…… 　　“额……”小团子窘了一下，挠挠头，“我好像认错了……” 　　凉亭下吹陶笛男人，听到有人过来，转过身来，发现是两个小朋友。 　　“打扰到你们了？” 　　“不不不，没有没有，是我们打扰到您了……”绵绵没想到会认错人，这陶笛吹得太像大反派了，“我们先走啦，您继续吹陶笛吧，抱歉。” 　　陆锦年认出了这两个孩子是以前霍导给他介绍过的，这个小女孩似乎还学过陶笛，喊住他们：“等等，你们是听到陶笛声过来的？” 　　“嗯，我听错了，以为是我哥哥来了。”绵绵不好意思地说。 　　陶笛的音色就是这样，不同陶笛略有区别，但所差不远，陆锦年没有放在心上。 　　绵绵和霍子琛从凉亭出来，见时间已经不早，便又回了客厅。 　　这会儿客厅里的人比刚才更多了，估计刚才在外面的人现在也都进来了。 　　一个看起来霍子琛差不多大的女孩，见到他们就喊：“霍子琛！你去哪儿了？我找了你半天。” 　　“你找我干什么。”霍子琛有些不耐烦。 　　“我……我为了见你才来的，当然要找你了。” 　　“我要去陪妹妹吃饭了，你要是想吃自己随意。”霍子琛冷淡地说完，转头对绵绵道，“我带你去吃好吃的。” 　　绵绵想起来来这里的主要目的好像就是吃好吃的，便没有反对，跟霍子琛往摆满了各种美食的客厅两边走。 　　女生见状，眯起了眼睛。 　　难道霍子琛喜欢他旁边那个小女孩？小女孩长得是漂亮没错，可是这都还没发育吧，豆芽菜似的，有什么好喜欢的？ 　　她低头看了看自己已经鼓鼓的胸脯，觉得自己是有资本的，不服气地追了过去。 　　绵绵正在听霍子琛给她推荐一款巧克力，据说这几颗巧克力才是全场最贵的食物。 　　然而绵绵看着那颗金光闪闪的巧克力，觉得自己平平无奇的胃可能承受不起如此金贵的食物：“我还是不是这个了吧……” 　　“吃吧吃吧，吃了这个巧克力，今天就不算白来了。” 　　绵绵弱弱地：“我记得老师说过，金子是重金属，吃了会中毒的……” 　　“这你就不懂了吧，这个是食用金箔，就是可以吃的。”霍子琛怕她不信，用餐刀把一块巧克力一分为二，自己吃了一半，把另一边递给绵绵。 　　绵绵见霍子琛都吃了，一闭眼睛，就把巧克力塞进了嘴里。咦，好像确实还挺好吃的，就是比较好吃的巧克力的味道…… 　　“你看吧，我们吃了也没事，以后你不能光一个劲地看书，也要多出来玩。” 　　“嗯嗯。”绵绵虚心接受。 　　原来金子不能吃也是有例外的，比如这种食用金箔就可以吃。 　　追过来的女生看到他们腻歪地吃同一块巧克力，嫉妒坏了，满眼怒火地盯着姜绵绵。 　　绵绵被看得莫名其妙：“你也想吃巧克力吗，自己拿啊。”又不是没有了，她就吃了半颗，用得着这么生气吗？ 　　女生暴怒，才那么点大就有这样的心机了，这是巧克力的事吗！ 　　“吃什么吃，我从小就吃腻了！”她爸是房地产大亨，家里最多的就是钱和房！ 　　绵绵眨眨眼，前后联系并且自我领悟了一番，懂了：“我知道了，你也想要我帮忙递情书？给我吧。” 　　“你在说什么东西！” 　　“对哦，现在不太方便，那你记一下我的手机号吧，方便的时候给我，我帮你转交。” 　　女生还没反应过来，霍子琛已经炸毛了：“你再帮别人给我递情书，我就跟你绝交！” 　　这话就严重了，绵绵看了一眼小姐姐，无奈地摊摊手。 　　女生却反应过来了，对绵绵的话有点感兴趣：“你帮很多人给他递过情书吗？” 　　“是啊，我帮我们全班女生都递了！”骄傲挺胸。 　　霍子琛羞恼，不但不觉得那么多人给他送情书是件值得自豪的事情，反而很尴尬：“我一封都没看！全扔了！” 　　女生：“……” 　　绵绵就叹气：“哎，我就让她们别写，她们也不听，那写都写了，我只好拿来给你啊。还好她们不知道你扔了，否则得多伤心啊。” 　　她说完，发现面前还站着一个疑似想送情书的，劝道：“小姐姐，要不你还是别写了，还挺浪费时间的。” 　　女生已经对绵绵放下了戒心，都帮别人递情书的小傻子，肯定不喜欢霍子琛：“我叫乔倩倩，我的手机号是13XXXXXXXXX，你记一下，回去联系我。” 　　绵绵：“……好吧，我记下了。但是我可能没法帮你递了，不然霍子琛要跟我绝交了。” 　　霍子琛：“整天递情书，你以为你是邮递员啊！” 　　乔倩倩嗤笑了一声：“小邮递员比你可爱多了。”说完，头也不回地走了。 　　“……” 　　“……” 　　绵绵默了默，小声道：“我觉得，这个小姐姐应该不会再给你写情书了。” 　　霍子琛额角跳了跳，他也看出来了！ 　　这时，天色渐渐昏暗下来，大厅里已经挤满了人，衣香鬓影，觥筹交错，绵绵和霍子琛不为所动，坚定地致力于品尝各种蛋糕点心。 　　绵绵特别喜欢这里的提拉米苏，正要伸手去舀第二碗，忽然听见整个宴会仿佛安静了一瞬，她和霍子琛跟随其他人的目光去看，正好看到从夜幕中走进来的陆明澈， 　　他穿着一身黑色丝绸衬衫，佩戴暗金钻石袖口，气质低调内敛，但因为他的到来，整个宴会厅的人都停下，向他望去。 第82章 青涩4 　　绵绵看到哥哥来了, 很高兴，提拉米苏也不吃了，想朝他走过去。 　　想了想, 他现在那么受大家瞩目，就让大家多看他一会儿吧，毕竟大家现在好像都特别喜欢看他的脸……于是默默止住了脚步, 继续和霍子琛吃吃吃。 　　陆明澈走进宴会厅，不少人上来寒暄。 　　两年前他凭借在《醉浮生》中的优秀表演，一举拿下影帝。恰逢网络兴起, 这位新晋影帝受到了广大网友的关注，哪怕顾家发现后压了好几次热搜, 依然于事无补。 　　他目前正在参演的电影, 是准备拿到国外去评奖的, 谁都知道他在里面一人分饰两角，极有可能拿下国外的奖杯, 若非对他有知遇之恩的霍导亲自邀请，他根本不可能请假从剧组出来。 　　大家抓紧时间跟他套近乎, 用不了多久，人家就是他们请不起的身价了。 　　有几个熟悉的导演制片人对他指指那个在角落吃得可可爱爱的小姑娘：“今天来了个小女孩，也不知道是谁家里的, 霍导还卖关子不肯说，把我们吊了一天了。” 　　陆明澈看她吃得很开心的样子，冷淡的脸上终于有了点笑意：“我家的。” 　　众人：“？？？” 　　陆明澈对两个孩子示意了一下, 他们很快放下了手里的餐盘，乖乖地走过来，喊哥哥。 　　“原来是你妹妹啊，难怪这么漂亮, 你们家这基因可真让人羡慕。” 　　绵绵：“……”这些叔叔阿姨她都不太熟，她还是不反驳算了。 　　霍子琛却是知道内情的，来了一句：“我不也喊了哥哥，你们怎么不说我是因为澈哥家基因好呢？难道我的长相不配？” 　　大家被反问得有点尴尬，也不敢直说他的长相跟影帝就不是一种风格，只好讪讪道：“原来不是亲妹妹啊……” 　　很快，霍导也过来了，这下总算肯给大家介绍了：“你们不是都问我小玉环吗，这次我可把人带来了。” 　　这么一说，大家就知道了，当年让人眼前一亮的小玉环，又萌又酷的小剑客！原来已经长成了这么漂亮的样子，跟记忆里的小团子一对照，五官还真是一模一样的。 　　一晚上的时间，绵绵就认识不少叔叔阿姨，留下了他们的电话号码，同时也说了，自己现在沉迷学习，暂时不会接戏。 　　霍子琛在旁边帮她补充：“妹妹是班长，成绩可好了，要参加全国英语演讲比赛，还在准备奥数！她从小算数就特别厉害！” 　　从小靠二十个指头算数的绵绵，厚着小脸承认了霍子琛所言不假。 　　影视圈里人，虽然大多数时候评价一个人的标准是颜值和专业能力，但小朋友学习好是一件特别占便宜的事情，好感度不自觉地上升。 　　突然，有个人说：“我怎么看着咱们小玉环跟之前报道的少年英雄长得那么像呢。” 　　那件事经过媒体的不断渲染，当年颇为轰动，很多人都看到过相关的报道和采访。 　　霍大伯笑着说：“可不就是她吗。这些年绵绵虽然没拍戏，但也做了不少事情，算是给国家做了点小贡献了。” 　　接下来大家就开始了一致的夸奖，最后绵绵被夸夸得都快乐晕了，努力保持镇定不要飘，最后回家的时候，心里还是飘得不行了。 　　影视圈的叔叔阿姨们真是太会夸人了，如果一直有这么多夸奖的话，她还是可以考虑有空继续去拍戏的，不拍武打戏就好了。 　　陆明澈已经很久没回过家了，这次一回来，就发现家里多了一只博美。 　　奶糖最近是绵绵的心头宠，她抱起来，介绍道：“这是我妹妹奶糖，以后我就不是家里最小的啦。” 　　陆明澈对这些不是很感兴趣，不失礼貌地说了一句：“挺可爱。” 　　“……你好敷衍哦，奶糖，我们不理这个最大的哥哥。” 　　陆明澈还想给他们像以前一样检查作业，但是霍子琛已经完全不写作业了，一片空白没什么好检查的，绵绵门门功课考满分，实在不需要检查……他发现自己疯狂接戏之后，家里已经不需要他了。 　　“澈哥，你快去休息吧，明天一早不是还要赶飞机去片场吗？”霍子琛说，“我看你还挺累的，要不要我送你几盒面膜？你年纪不小了，这么劳累容易长皱纹吧。” 　　陆明澈一时没有说话，仿佛在怀疑人生。 　　绵绵解读了一下他的心理活动，如果他愿意说出来，可能是：他已经老到这种程度了吗？ 　　于是她很善解人意地说：“小哥哥，你不要把女生的那套用在哥哥身上，我记得男生二十还是一枝花来着，一时半会儿应该还不会长皱纹吧？” 　　说到最后，她自己也有点心虚了：“要不，那个，哥哥你还是用一用面膜吧，万一你的脸不好看了，佳佳她们可能就不会再喜欢你了。” 　　“等等——”霍子琛忽然打断她，“那个佳佳，是你同桌吗？” 　　“是啊。” 　　“她不是给我写过情书，为什么又喜欢澈哥了？？” 　　绵绵有点被这个问题难住了，其实她也不是很明白，认真想了想之后小心地回答他：“好像是，都喜欢？” 　　霍子琛：“……”莫名和澈哥成了情敌？ 　　陆明澈听了半天，对现在小朋友的早熟有了了解：“你们现在还太小，这里只有阿姨照顾你们，要不还是住到霍导家里去吧？” 　　至少霍导还能时不时地关注他们，别在学校被带歪了。 　　霍子琛第一个不同意：“哥哥，我只是为你的职业生涯着想，你不用那么狠把我送回大伯那吧，阿姨就能把我们照顾得很好了！” 　　“是呀，我们更小的时候阿姨都能照顾好我们了，现在我们都不太需要人照顾了。”绵绵也说。 　　陆明澈见他们两个都发自内心地觉得自己不需要人照顾，只好说：“那你们不能和坏孩子交朋友，子琛照顾好妹妹。” 　　霍子琛和绵绵都觉得，哥哥和大伯的画风像是一个辈分的，都快跟他们有代沟了。 　　第二天一早，陆明澈就飞回了剧组，想多陪他们一天都不行。 　　过了几天，绵绵想起聚会上给她留了号码的乔倩倩小姐姐，给她打了个电话。原来她是跟霍子琛同一个班级的，跟绵绵约了星期天中午一起吃中饭。 　　霍子琛得知她们的约会后，有种被人抛弃的感觉，拉住她：“澈哥前脚刚说完不要跟坏孩子交朋友，你后脚就要跟她出去玩？你要去，我就告诉澈哥！” 　　“……没关系啊，你告诉好了。哥哥朋友不是很多，你多跟他聊聊天挺好的。” 　　霍子琛很哀怨：“她有我对你那么好吗，你才见了她一次，就为了她不要我了。” 　　绵绵已经不是小时候跟他上演八点档的小团子了，冷静地说：“你等下不是要上补习班吗，就算我不出去，你也没时间一起去吃饭啊。” 　　霍子琛的补习班去了也睡觉，他立刻说：“补习班不去也行的，那个老师不会告状的……” 　　绵绵琢磨了一下，有点懂了：“你想跟小姐姐一起吃饭就直说好了，不上补习班我们就一起去呗，我又不会不带你。” 　　“我哪有……好吧好吧，既然你这么诚心诚意地邀请我了，我就勉为其难地翘掉补习班一起去吧。” 　　霍子琛别别扭扭地跟过去了，到了饭店门口，绵绵下车了，发现他还坐在车上，奇怪地问：“下来啊？” 　　“你去吧，我就在车上等你，有危险给我打电话。” 　　“啊？” 　　“快去吧快去吧。” 　　绵绵不解地看着他：“你不饿吗？”他因为起得晚，早饭都没吃。 　　“我都那么大了，饿不着自己，你怎么这么啰嗦啊？” 　　被嫌弃啰嗦的绵绵微微一笑，果断再见。 　　她都怀疑霍子琛提前更年期了，最近总是做些莫名其妙的事情。 　　乔倩倩定的餐厅低调奢华，绵绵到前台报了名字，就被领进了一个小包厢，桌子都是玉石做的。 　　绵绵一进去，乔倩倩就问：“你带包了吗？” 　　“带了。” 　　乔倩倩就从包里拿出一盒巧克力给她：“放包里，等下别忘了。” 　　“这个是……”绵绵透过盒子看了一眼，这个怎么这么像宴会上吃的金箔巧克力啊。 　　“没错，就是一百万一颗的巧克力，我家根本不稀罕。”乔倩倩毫不在意的说。 　　绵绵被她的财大气粗震惊了一下，现在她手里拿着小一千万？突然觉得好沉重，不愧是金子。 　　“这个太贵重了，我不能要，你想让我帮什么忙吗？你说吧，除了情书霍子琛明确不收了之外，别的你说说看？” 　　绵绵把巧克力推回去。 　　“拿着吧，这个在我家就是普通糖豆，我也不用你帮什么忙啊，就想请你吃个饭而已。”顺便把补习班给翘了。 　　绵绵其实觉得这个小姐姐人还挺好的，于是真诚地说：“其实你们是同一个班的，书上说，近水楼台先得月，你直接找他比找我方便多啦。” 　　乔倩倩奇道：“你怎么懂这么多啊，不是才五年级吗？” 　　“有一半是书里看的，还有一半是听我同桌她们说的，反正我从小就懂挺多哒。”她坚定地把昂贵的巧克力还回去，“这个我真的不能收。” 　　“好吧。”乔倩倩不想给小姑娘造成太重的心理负担，没再强求，“那我们吃菜吧，这家的菜还不错。” 　　菜确实不错，绵绵和乔倩倩发现她们挺能聊得来的。 　　乔倩倩跟霍子琛一样不喜欢学习，她发现绵绵看的书特别多，差不多她叫得出名字的书绵绵都看过，绵绵觉得这个小姐姐很直爽，想说什么就直接说，相处起来比较愉快。 　　她们相见恨晚，吃完菜又点了两杯珍珠奶茶，一边喝一边从宇宙飞船聊到琴棋书画。 　　乔倩倩强烈建议绵绵去学钢琴和舞蹈：“你的气质太好了，不弹钢琴不跳舞太可惜了。” 　　绵绵挠挠头，突然想到什么：“姐姐，几点了？”完了，她聊嗨了，忘记霍子琛还在车上等她，他该不会到现在还饿着肚子吧！ 　　“一点半，怎……”乔倩倩拿起手机看了一眼，忽然整个人呆住了。 　　她父母给她狂打了一百通电话，发了九十多条短信，问她在哪里，还有没有活着。 　　不是奚落，而是字面意思。 　　因为她本来要去上补习班的那幢楼，忽然发生了爆炸，里面的几十个人员生死未卜。 　　乔倩倩后怕得出了一身冷汗，情绪失控地一把抱住捧着奶茶茫然看着她的绵绵：“幸好我今天约你出来了，不然我还不想翘课来着，呜呜呜，太可怕了……” 第83章 虞兮1 　　绵绵被小姐姐抱住, 懵了懵：“姐姐你怎么了呀？” 　　乔倩倩抽噎道：“我差点没了……” 　　她缓过来一点，给父母打电话报了平安，得知她是逃课躲过一劫的父母, 虽然无语，但也不忍心教训她了。 　　这么一闹，她们也没了继续喝奶茶侃大山的兴致, 乔倩倩要送绵绵回家。 　　绵绵：“我才想起来，霍子琛还在车里等我……你们是不是同一个补习班的啊？” 　　“是，他也没去？太好了, 我们过去找他。” 　　绵绵带着姐姐走到停车的地方，敲开车门, 发现霍子琛大摇大摆地坐在车里啃炸鸡外卖, 嘴角全是甜辣酱红红的酱汁…… 　　霍子琛看到她们的第一反应竟然是, 你们都去大酒店吃饭了，总不会还要再抢他的鸡翅吧！ 　　乔倩倩心目中的男神彻底坠落, 把巧克力塞给绵绵，没跟霍子琛说一句话就走了。 　　霍子琛居然到了晚上才后知后觉地知道白天补习班发生的事情, 虽然最后同学们都被救出来了，但好几个跟他玩得好的朋友都伤得不轻，班里还有两个同学毁了容, 医美也无法恢复如初。 　　得知消息的霍子琛小声嘟哝：“原来没白等你这丫头那么久……算了，下次你出去玩，我就勉强还跟着吧。” 　　****** 　　经过这件事, 乔倩倩突然跟绵绵成了无话不谈的好朋友，常常一起出去玩，除了三不五时跟着她们的霍子琛很烦人，她们就跟闺蜜差不多。 　　绵绵开始上初中后, 总是跟着她们的霍子琛开始接男一的戏了，终于没法再跟着两个女孩子，常年驻扎影视基地。 　　上初中的绵绵，极其困难地长到了一米五，看着周围比她高半个头的人就心塞，唯一的安慰是，家里有一只和她一样长不大的奶糖。 　　霍子琛去影视基地之后，家里忽然冷清了很多，除了阿姨就只有她一个人，英语演讲和奥数比赛的奖项她都已经拿过了，对学习的劲头没有以前那么足，她想了想，好像又想拍戏了。 　　可是，她那么多年都说不想拍戏，突然回去拍，会不会显得很奇怪？ 　　乔倩倩听了她的纠结之后，恨铁不成钢：“这有什么奇怪的，娱乐圈退圈入圈不是很正常？你拍的话，我让我爸给你投资。” 　　“不用不用不用。”绵绵立刻摇头。 　　两年前，倩倩姐的爸爸妈妈坚信她能躲过一劫是因为来找自己，非要感谢她，怎么推辞也推辞不过，最后绵绵只好说，可以的话，帮她哥哥请一个助理就好了。 　　结果乔爸乔妈二话没说，找了业内最顶尖的人员，直接给陆明澈组了一个堪比TOP3娱乐公司的个人工作室，还表示这个感谢太小了，有机会一定要再好好感谢她。 　　叔叔阿姨太热情，绵绵可不敢再让他们帮忙。 　　“其实我还留了好几个导演和制片人的联系方式，可以联系他们。”绵绵这些年参加了不少宴会，收了不少名片。 　　“可以是可以，但是没有那么巧正好在拍戏吧。”乔倩倩想了想，“我知道有个地方正在招演员，但是导演是今年刚毕业的学生，肯定比不上你以前合作的霍导他们，你要是愿意去，我现在就带你过去。” 　　“去看看？我也很多年没有演戏了，正好看看自己现在的水平。” 　　结果到了地方，绵绵才发现这里确实要她这么大的演员，但全程都是在舞剑，在电影里占据三分钟的长度。 　　绵绵有点不想进去了，她还没做好再一次拿起剑的心理准备。 　　乔倩倩看着在门口磨蹭的绵绵，又好气又好笑：“你在故意站在这里卖萌吗？进去啊。” 　　“这要舞剑啊……” 　　“哪有不舞剑的虞姬。我看了你的电视，你小时候舞得可好了，就算几年没学，底子肯定也在，别害怕，往前冲！” 　　十二岁的小团子低下头，讷讷地说：“剑舞得好看没有用啊，连坏人都赶不跑，还不如我空手上呢，还能把刀捏住……姐姐，你觉得没有用的剑，拿着有意义吗？” 　　乔倩倩这两年也大致知道了绵绵小时候发生过一些事，从此有了心理阴影，几乎小时候喜欢的所有事情都没再做，一头扎进了知识的海洋。 　　但是，她愿意开始演戏了，就是一个契机。 　　乔倩倩鼓励道：“我没学过剑，所以也没法回答你这个问题。但我觉得，一把剑有没有意义，是要你自己去回答的。再好的武者也会有失败，你只是经历了一次挫折，就再也不敢拿剑了吗？” 　　“我，我……”绵绵无意识地踢着脚下的地面，“那我进去了？” 　　“去吧，我在这里等你。” 　　绵绵有点感动，抱了她一下，终于坚定地走进了导演面试处。 　　她进来的时候，旁边的人正在跟中间的导演说：“导儿，都看了那么多个了，就没一个比得上方圆圆的，要不直接定了吧。” 　　导演摇头：“再看看。” 　　旁边的人撇撇嘴，只好打着呵欠继续懒洋洋地看。 　　绵绵走到中间站定，她第一次来参加试镜，也不懂什么流程，俏生生地站在那里，很有种初生牛犊不怕虎的气势。 　　导演看了挺乐，友好地对她指了指挂在一边的剑：“准备好了就说，舞一段。” 　　绵绵看向墙上挂着的银剑，装饰着各色宝石，绚丽夺目，竟然和流萤有七八分相像。 　　她原本对这个试戏还可有可无，但见了这把剑，纷乱的情感喷薄而出。 　　被吸干祥云的福运星，人们痛苦的哀嚎声，无私保护她的父王母后……可是她来了这里八年，都还没有完成任务，甚至不敢拿起剑，连三岁半的自己都比不上！ 　　她把银剑从墙上摘下来，心里全是自己将要冲出密室时的愤慨，身随心动，一段势如破竹的剑法流畅地出来，仿佛剑人合一。 　　打呵欠的人不打呵欠了，玩手机的人不玩手机了，都和导演一样板板正正地坐直了，聚精会神地看着这个气势锐利的小姑娘，连眼睛都不舍得眨，生怕错过一个动作。 　　她把每一个动作，都美成了胶卷上的一帧画。 　　绵绵舞完一套动作，心情舒畅，眼中又有些热意，好像困扰了她很多年的心结突然开阔了。她有点不舍得放下这把和流萤那么像的剑，就拿着剑站在导演面前。 　　没记错的话，导演应该还要提问吧，回答问题她最擅长了，没什么好怕的。 　　导演果然提问了：“你开始为什么不说一声……” 　　嗯？ 　　绵绵眨眨眼：“我没说吗？哦，我好像忘了……拿着这个剑就有点控制不住。” 　　众人：“……”小憨憨，你到底是来试镜的，还是来试剑的？来试镜不说开始，大家没看到不就白舞了。 　　幸好大家都看到了。 　　导演清清嗓子，又问：“一般来试虞姬的演员，都会舞得比较哀婉凄美，你知道虞姬自刎的故事吗？” 　　“我知道啊，但那不是她长大后的事情吗？我觉得，在她像我这么大的时候，应该还没有想到未来这把剑不能用来杀敌人，只能用来自刎吧？不然你们为什么找大小两个演员，拍两段舞剑呢？肯定要不一样吧。” 　　先前要定方圆圆的人小声说了一句：“还挺能说会道。” 　　导演没搭理他，笑道：“你把我说服了。其实，我好像认识你。” 　　“哎？”绵绵没想到还能这么发展，把自己见过的所有导演制片从脑子里溜了一圈，“我好像不认识你……” 　　“全国第十九届青少年舞剑大赛，你还记得吗？” 　　“噢，记得。你也参加了？”八年前的事还能记得，并且认出她来，应该是选手之一吧。 　　“嗯，我是那一届的冠军。”导演说，“那是我最后一次参加舞剑大赛，所以看了很多次比赛的光盘，虽然舞剑的动作不一样，但每个人出剑的习惯一般不会变。” 　　绵绵愣愣地点头听他说。 　　“你没有多余的动作，利落漂亮，我也看过你在《厨娘》里的表演，实不相瞒，其实我就是想找你演小虞姬。霍导说你不演了，这才公开招募。”没想到他把本人等来了，“如果你同意的话，现在就可以签合同。” 　　旁边的人这才明白，这位青年导演为什么迟迟不肯定下方圆圆，原来他心里的参照人，确实甩下方圆圆一大截。 　　绵绵没想到试镜居然可以这么顺利，她从小听大家灌输的思想就是，试镜特别难，难于上青天那种难，她其实是做好失败的准备的。 　　“那个，冠军导演，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绵绵说。 　　向来只有导演问演员问题，没有演员问导演的，但导演对他的小女神格外宽容，让她随便问。 　　“你是冠军，那你剑法肯定很厉害，我想问，你用剑对付过坏蛋吗？” 　　导演被她问得一愣，思考了一下她的意思，回答道：“没有用过手里的剑，但是正准备用无形的剑，惩奸除恶。” 　　“无形的剑？” 　　“对啊。抓坏蛋是警察的事，我要做的，是通过电影感染人，感化人，让坏人向善，从此当一个好人。” 　　“哦……”绵绵觉得自己好像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原来拍电影不仅可以拿奖、出名，还有这样的用处。 　　“所以，你来不来演，进了剧组我们还能深入探讨这个问题。”导演诱惑道，“还有你手里的剑，你很喜欢吧，可是这个不能给你拿走，你要是进组还能继续用。” 　　绵绵看看手里的剑，不犹豫了：“来！” 第84章 虞兮2 　　绵绵从进去到出来, 前后不过花了二十分钟，就把角色拿下来了。 　　她有点高兴，蹦蹦跳跳地走到乔倩倩面前：“谢谢姐姐, 成功啦。” 　　“这么顺利？”乔倩倩有点惊讶，“虽然我不是演戏的，但是一般试镜不是要等通知什么的吗？” 　　“定了, 他们都在收拾东西准备下班了，明天开始面试大虞姬。”绵绵把自己的合同递给她看。 　　乔倩倩看完，感叹道：“厉害, 太厉害了。”看来绵绵演戏比学习还厉害啊，要不让爸妈也给绵绵找个经纪人好了。 　　绵绵自己也很兴奋, 她好像已经很久很久都没有这么高兴过了, 到家之后, 挨个给姨姨伯伯、姐姐姐夫、哥哥们打电话，收获了一堆祝福。 　　更重要的是, 导演说了虞姬要去鹿镇拍，现在大反派和霍子琛都在杨镇拍戏, 两个影视基地并不远，要见面很方便。 　　等到她要出发去鹿镇那天，绵绵背着个书包跟导演组一起出发, 全程都很激动，仿佛能感受到热血在身体里翻滚。 　　原来她有这么喜欢演戏吗？明明之前觉得也就那样的。 　　这次她参与了一个演员需要参与的所有流程，试衣服、定妆、拍剧照, 全部一丝不苟地完成，惹得其他演员都感叹小虞姬简直是娱乐圈的劳模，他们都不敢偷懒了。 　　不过绵绵的戏份其实不多，这部电影全程都讲述虞姬和项羽之间的爱情故事, 小虞姬舞剑只是一段作为回忆出现的画面，最后在影片中呈现出三分钟左右的片断，顺利的话一个晚上就能拍完。 　　绵绵拍摄必须顺利。当她换上大红的窄袖长裙戏服，化完妆，提上剑，美得动人心魄。 　　所有觉得绵绵还没长开、不如方圆圆的人，彻底闭嘴。不提她舞剑是怎样精妙绝伦地征服了导演组，单是一张稚嫩却隐藏不住美艳的脸，就已经秒杀了娱乐圈无数女星。 　　演大虞姬的女演员是个有颜值的实力派，见到正式开拍前的绵绵，捂着胸口开玩笑：“天哪，观众这么一对比，不得说虞姬长残了啊，我压力太大了。” 　　拍摄是在晚上，柔和的打光更把红裙衬得婉约，一柄银剑却在灯笼下闪闪发光，昭示着主人注定绚烂的一生。 　　三分钟的镜头，导演换了好几个不同的角度拍摄，来来回回拍了五次，一个小时就拍完了。 　　“表现不错，师兄要给你一个奖励。”因为参加过同一届舞剑大赛，季导非要说他是绵绵的师兄。 　　“不用了吧，都是应该的。” 　　“不行，我都已经准备好了，你先闭上眼睛。” 　　绵绵只好依言闭上眼睛，感觉季导把自己转了个方向。 　　“好了，可以睁开了。” 　　绵绵睁开眼睛，定睛一看，是大反派和霍子琛！他们一起来看自己了！ 　　正式拍摄只有一天还被人探班，这种感觉可真好！ 　　陆明澈和霍子琛都是知名度很高的人了，不少工作人员都在往那边看。 　　绵绵像松鼠一样，来不及换下戏服就跑过去了。他们站的地方是一座观赏用的小桥，有三四级青石阶。 　　她三两下就越过石阶，跑到了桥面上，像小时候一样，扑上去来了个热情的拥抱。 　　她一米五，才到陆明澈的胸口，以往她也常跟朋友抱来抱去，从不觉得有什么，今天却突然有了一种异样的感觉。 　　无法形容，令人心头一颤，有种说不出来的羞涩。 　　她一顿，随即像触电一般飞快地松了手。 　　陆明澈刚想说这么大了，不许再随便抱男生，见她很快自己就松开了，便没有多说。 　　绵绵本来还准备抱一下小哥哥的，但是刚刚那过电般的瞬间令她心有余悸，打消了这个念头。 　　好在夜色掩饰住了少女微红的面颊，霍子琛也难得没有跟她较真要公平地抱一下。 　　绵绵摸了摸耳朵：“我，我先去换衣服……” 　　她换完衣服回来，平静了一些，也想明白了，季导肯定早就和陆明澈他们商量好了。 　　作为第一次合作的导演，能做到这个份上，真的很用心。 　　绵绵去跟导演道了谢，一起走出片场。她这才知道，原来季导不是她的真师兄，却是陆明澈的亲师弟，一个表演系，一个导演系，彼此都认识。 　　陆明澈带他们去鹿镇夜市吃烧烤。 　　绵绵很久没来过鹿镇，这里的烧烤对她来说是久违。 　　夜市的气氛还是那么热烈，仿佛一杯啤酒、一盘烤串儿，白天的什么烦恼都能暂时忘记。 　　绵绵他们都不喝酒，只点了烧烤和龙虾，三人平分，吃得胃和心都很满足。 　　只不过，好吃是好吃，就是东西可能有点不新鲜，因为回到酒店之后，她的肚子就开始隐隐作痛。 　　霍子琛和陆明澈就住在她隔壁，但时间太晚了，他们从杨镇过来看她，明天一早又要回杨镇拍戏，她痛得也不是很厉害，就没有去麻烦他们，也许睡一觉就好了。 　　结果这一晚，她几乎做了一晚上的梦，梦里肚子痛得快死了，浑身冷汗，穿着虞姬的红裙子，趴在陆明澈的怀里，弱唧唧地说：“哥哥，我肚子疼……” 　　绵绵醒来的时候有点怀疑人生，她是会因为一点点小病小痛就这么撒娇的人吗？她三岁都不会这样好吗！ 　　刚唾弃完梦里过于弱鸡的自己，下一瞬就因为排山倒海的痛意整个人蜷缩了起来。 　　她倒吸了一口冷气，强撑着坐起来，打开灯，拿起手机一看，发现才五点半，天都还没亮。 　　忽然，她仿佛瞄到了什么，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掀开被子一看，床单上果然染开了一片血色，去卫生间一看，裤子上更是惨烈。 　　绵绵眨眨眼，再眨眨眼，作为一个爱好是看书的人，她好像知道这是什么，但是她还没有做好心理准备，有些失措，内心默默地希望不要再有更多的血了。 　　偏偏天不遂人愿，她好像自己没办法止血。虽然万分不愿意把这种私密的事情告诉别人，但还是忍着羞怯给陆明澈发了短信。 　　陆明澈担心杨镇的剧组临时有事喊他，手机一直是最大音量，短信的提示音一响，他就醒了，以为剧组真的找他了。 　　结果一点开短信，他瞬间清醒，差点没惊得从床上摔下去。 　　什么？什么什么什么？ 　　只见绵绵给他连发了三条短信。 　　【我好像流产了……】 　　【感觉需要止血药和止痛药，帮我买一下叭，我出不了门了QAQ】 　　【哥哥，可以快一点吗？还挺痛的。】 　　陆明澈缓了一会儿，终于从这几条短信里回过神来，定了定神，直接去隔壁敲门。 　　绵绵正在卫生间苦苦等待大反派送药过来，还以为要好一会儿才行，没想到这么快。 　　她过去打开了一小道门缝，伸出一只雪白的小手：“药、药给我就行，我自己会看说明书。” 　　这房间这么惨烈，就不要让大反派看到了。 　　陆明澈抓住她的手，轻轻一推就进来了，反手关上门，眸子里翻涌过怒意：“怎么回事？” 　　绵绵发现他两手空空如也，失望道：“原来还没买啊……”说着又忍不住捂肚子，“真的好痛。” 　　“去医院。” 　　“啊，不用吧，那个，女孩子长大……”她说着说着又开始脸红了，“长大不是都会有的吗……不用去医院吧。” 　　电光火石之间，陆明澈仿佛悟了：“你是，那个，咳，就是……”冰山脸的少年影帝也开始不好意思了，“我去给你买。” 　　看起来有点像落荒而逃。 　　绵绵眼巴巴地等了一会儿，敲门声又响起的时候，她照旧从门缝里伸出了一只手。 　　这次陆明澈没进来，把袋子挂在她的手腕上，交代道：“这个，咳，不能吃止血药，你看看包装上的说明，多喝点热水。” 　　绵绵勾着袋子缩进来，关上门自己研究，发现里面一盒药都没有，反而是什么日用、夜用、红糖？？？ 　　她满头雾水，但是情况刻不容缓，只好勉强静下心里看看它们包装上的说明。 　　看完，她明白了这个要怎么用，同时，感觉自己给大反派发的短信好像有一丢丢问题。 　　打理完翻出手机一看，沉思半晌，好像这个确实有很多别称，但没有一个别称是叫流产的…… 　　都怪她刚才太慌了，一堆不怎么熟悉的名词在她脑子里乱窜。 　　陆明澈一大早被她这么一惊吓，便没急着回剧组，又跟导演请了半天假。 　　霍子琛醒得晚，一觉醒来就发现只有自己要回杨镇了，澈哥居然背着他又请了半天假！ 　　小霍少再一次深深地感觉自己被抛弃了，坚决不同意自己先回杨镇，立即跟着多请了半天，誓要跟他们在一起。 　　结果他留下来之后，发现澈哥和绵绵都没有要出去玩的意思，绵绵呆在房间里连门都懒得给他开，澈哥就一直拿着手机聊天。 　　霍子琛觉得事情并不简单，澈哥是很少请假的人，谁知道这回多请半天假就躺在酒店玩手机？ 　　想想都不可能。然而他又不敢问澈哥的决定，自己看了半天电视，等到中午，提议道：“我们去吃炸鸡可乐吧，绵绵爱吃这个！” 　　“琴姐刚刚推荐了一家老母鸡汤店，都有鸡，就去这家吧。” 　　霍子琛：“你什么时候都开始这么养生了？绵绵肯定不爱吃，不信我过去问她。” 　　“我去吧。”陆明澈没等霍子琛反应过来，就出去了。 　　没多久，他就带着绵绵过来了：“就去喝鸡汤，喝完我们送绵绵去机场。” 　　霍子琛：“……好。” 　　****** 　　绵绵回到京市之后，琴姨立刻就来找她，给她科普了一堆东西，肯定是大反派让琴姨来的，想想就害羞，只好小脸红红的都应下了。 　　这件事之后，她像是触碰到了某个隐秘的开关，身高突然就上来了，胸前也开始沉甸甸的，琴姨送了她两件漂亮的小草莓内衣，穿上之后感觉自己跟以前完全不一样了。 　　她觉得自己更好看啦。 　　绵绵上了初中部之后，同桌依然还是佳佳。佳佳很快就发现了她的变化，她也总算知道佳佳每次都在躲躲藏藏些什么了。 　　现在她终于可以完全融入女同学们的所有话题中了，包括大家偷偷说的喜欢哪个学长，哪个明星。 　　她发现自己总是想起大反派，以前就知道他长得好看，可是现在一想到他的脸，不仅觉得好看，而且还是带着七彩光环的那种好看！ 　　好看到让她，连上课都忍不住分心去想。 第85章 初初1 　　绵绵开始想去见陆明澈。 　　不是因为外力的需要, 而是她，想。 　　然而他还在杨镇拍戏，她没有什么理由突然跑过去, 只好在放学后跟着同学们，一起去文具店买了几张他的海报。 　　这是他上一部得奖的电影，他在里面一人分饰两角, 白衣仙君和玄衣魔君都是他，合成一张海报，该死的帅, 文具店靠这个赚了不少钱。 　　佳佳看她买陆明澈的海报，很高兴：“你也开始粉他了？啊啊啊, 哥哥太帅了, 我以后一定要嫁给他, 给他生小猴子！！” 　　绵绵听懵了：“嫁、嫁给他？” 　　“是啊，他是今年全国女生最想嫁的男人啊！” 　　绵绵默了默：“也是你们全国女生的哥哥吗？” 　　“什么叫我们, 你是他粉丝，他也就是你哥哥了！欢迎加入启明星啊啊啊！” 　　绵绵被佳佳抱了个满怀, 那句“他本来就是我哥哥”就没说出来。 　　哎，大反派成名了，不再是她一个人的哥哥了。 　　绵绵心里酸酸的, 到家就捧着手机想给他打电话。但是又担心他正在拍戏，又点开短信，还是发信息好了。 　　她噼里啪啦地打了一堆字：哥哥, 我今天才发现，你居然拥有这么多妹妹！遍布全国各地！！ 　　她打完字，没有立刻发送，思考了一下这么说会不会不太好, 可是这确实是她现在很想说的话，狠狠心按下了发送键。 　　平时她就是这么跟大反派说话的，想说什么就说什么，沟通很顺利，今天应该也一样吧。 　　然而，一个小时过去了，两个小时过去了，三个小时候过去了……她都把所有作业都写完了，大反派也没有给回信息。 　　绵绵觉得有点委屈，就算在拍戏，三个多小时了，总有休息的时间吧，居然一个字都不回她！ 　　她又想给陆明澈想理由，他拍戏那么认真，不看手机也是有可能的……还是自己说的话太无聊了，他看过觉得没有回复的必要？ 　　绵绵一个人胡思乱想了一通，最后感觉今天大反派不会再回她的时候，手机响了起来。 　　他直接打电话过来了！ 　　绵绵眼睛一亮，立刻接起来：“哥哥！” 　　“哦，是助理啊……” 　　“他忙着拍戏没时间啊？没关系没关系，我这里没事，让他别太累。” 　　绵绵挂完助理打来的电话更沮丧了，大反派是开始讨厌她了吗，居然连电话都要助理帮忙打。 　　也对，毕竟能把大姨妈说成流产的人，也就她一个了，虽然她成绩好，可是其实从小就有点蠢，大反派讨厌她也正常…… 　　绵绵闷闷地蒙上被子睡觉，没怎么睡好，第二天到学校都还昏昏欲睡。 　　她走进班级，发现大家又围在一起，不知道在讨论什么事情，也没有心情听，想绕过去，佳佳却把她喊住了：“绵绵，你也一起来呀。” 　　绵绵被迫走过去：“你们在说什么呀？” 　　“亏你还是他粉丝呢，你爱豆昨天从马上摔下来啦！你没看新闻呀？” 　　绵绵摇头。 　　立刻就有同学给过一张报纸给他们班长看：“好像伤得不轻，当成就被送去医院了。” 　　绵绵看到了那张穿着古装戏服、模糊不清的偷拍照，几乎能够想象他伤得有多重，眼里一阵热意，直接跑出了教室。 　　她去给陆明澈助理打电话。 　　“你昨天为什么要骗我……我都知道了！大家都知道了，你们就瞒着我！我现在就要来杨镇！” 　　助理不知道该怎么劝，只好向旁边的霍子琛求助。 　　霍子琛也叫绵绵不要去。 　　绵绵都快担心死了，怎么可能会听，而且他们昨天居然还骗她，更怀疑陆明澈伤得很重：“我要过来照顾他。” 　　“别别别，你过来是照顾他呀还是他照顾你呀，你肯定不想让他受伤了还不能好好养病吧。你就假装不知道这事，他还能放心点，有什么事都等他出院了再说，嗯？听话。” 　　绵绵吸吸鼻子，答应了。 　　接下来果然没有再打电话去问，只当自己不知道这件事，每天从新闻里，和同学们一起关注他的伤势。 　　半个多月后，她看到了一则“少年影帝陆明澈出院，坚持自己完成所有戏份”的新闻，也很快就接到了陆明澈自己给她打来的电话。 　　他就像平时一样，问绵绵的学习和日常生活，假装他没有受伤一样。对那天不回短信让助理打电话的事情，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拍戏太忙了。 　　绵绵放下电话，心里大骂，大反派！大骗子！ 　　还以为你学好了呢！果然不能对你放心！ 　　一边骂，一边擦眼泪，从箱底翻出她幼儿园时用来贴五角星的本子，本子里夹着一张画。 　　这是她上幼儿园时，第一次画的画。当时老师让他们画最心爱的东西，她想来想去觉得不止一样，就把纸折成了四块。 　　其中三个格子里，她已经画了流萤、不悔和彩云陶笛，还留下最后一个格子，当时没有想好要画什么。 　　现在，她知道了。 　　绵绵拿出彩铅和海报，对着画。 　　画纸被对折再对折后留下的空间不大，没法把仙君和魔君都画下来。她喜欢大反派穿白衣服的样子，仙君的造型也真的很仙，但是大反派自己一直都穿黑衣服，那她也多喜欢魔君一点好了。 　　彩笔在纸上不断划过，这天她的台灯，一直亮到了深夜。 　　绵绵看着多了一位魔君的画纸，画风竟然意外的和谐，欢喜极了，珍惜地把它折起来，重新放回本子里夹着，再塞进箱底。 　　****** 　　将近寒假的时候，陆明澈终于杀青回来了。 　　他后面的戏份几乎都是硬撑着拍完的，这次回来，准备在家休息几个月。当然对绵绵还是说，这几年拍戏有些倦了，停下来思考思考。 　　他不知道绵绵有一堆是他粉丝的同学，每天去学校都争先恐后地跟她说关于陆影帝的消息。 　　绵绵也只好当做她什么都不知道。 　　寒假开始，绵绵开始宅在家，跟陆明澈一起闭门不出，连乔倩倩姐姐喊她都没出门。 　　乔倩倩觉得不对劲，问她：“你怎么突然变得这么宅了？是不是开始看小说了？” 　　绵绵莫名其妙：“我一年级就开始看小说了。” 　　“哎呀，不是那种很正统的文学名着，我是说言情小说！” 　　“噢，好像听过，但是没有看过。怎么啦？” 　　乔倩倩扼腕：“你都初中了还没看过言情小说啊？当心以后被渣男骗，姐姐借你几套。” 　　“不用了……” 　　“要的要的，我最近看的几本特别好看！就只借给你一个人，别人我都不借的。我送你家门口来，你开个门就行。” 　　盛情难却，绵绵只好答应了。 　　乔倩倩到得很快，用一个prada大包装了好几本花里胡哨的小说。 　　绵绵随手拿了两本出来看，《霸道总裁爱上我：强制爱的999个夜晚》，《好孕连连：影帝霸宠小娇妻》…… 　　“这……” 　　“你慢慢看吧，我知道今年霍子琛回不来，你应该很无聊吧，让霸总们陪你度过无趣的寒假！”乔倩倩连包带书塞给她。 　　绵绵只好收下。 　　乔倩倩很快坐回车里，突然想到什么，又摇下车窗对她说：“这些都是我的私藏！你看完记得还我……” 　　“……知道了。” 　　这下想不看都不行了。 　　因为乔倩倩送来的一包书，绵绵的寒假生活变得异常充实。 　　她时不时去陆明澈的房间看看他，其他时间就自己看霸道总裁们的故事，看累了就在房子里散步。 　　北方室内有暖气，外面冰天雪地，一步都不想走出去。 　　绵绵穿着Katty猫的家居服，随意扎了个丸子头，在家里自个儿蹦跶活动筋骨。 　　她想到什么，跑到陆明澈那里去：“哥哥哥哥，你知道小木剑在哪里吗？我们搬家有没有带来啊？” 　　陆明澈捧着一杯热茶，站在沾满冰霜的窗前，转过头：“带了。在储物室靠右的角落里。外面放了几个箱子，是空的。” 　　“哦！” 　　绵绵又跑向储物室，把那几个空箱挪开，果然找到了她的小木剑。 　　神奇的是，储物间很干净，连带着她的小木剑居然都是干干净净的，并没有像她想象中那样沾满灰尘。 　　绵绵看着剑柄上“不悔”两个字，觉得自己小时候可真是个小天才，这名字她到现在都觉得好。 　　她举着剑出来，可惜小木剑对现在的她来说有点小了，不过这丝毫不妨碍她挽了一个漂亮的剑花，然后和五角星本子放在一起。 　　虽然现在佳佳她们都喊大反派哥哥，还有很多很多不认识的人都喊他哥哥，但他就给自己一个人做了小木剑。 　　绵绵自己一个人偷乐了一会儿，又想，她连剑都重新开始舞了，干脆把陶笛也捡起来吧。 　　她小时候还吹得挺好的。 　　于是她又跑到陆明澈的房间：“那个，哥哥……” 　　“嗯？” 　　“我想重新开始学陶笛，你有空教我吗？” 　　陆明澈目前什么工作都推了，就留在家里养伤，当然有空。 　　“嗯，去把陶笛拿来。” 　　彩云陶笛就放在书架上，绵绵很快就拿过来了。 　　陆明澈捏着五彩斑斓的陶笛，轻轻皱了皱眉。绵绵小时候他们可以用同一个陶笛，但现在她都那么大了，再合用总归是不好。 　　他想了想，说：“你去衣柜里翻翻，把最里面那个陶笛拿出来。” 　　绵绵呆了呆，衣柜最里面……放的不就是大反派母亲给他的陶笛？拿那个做什么！ 　　她几乎立刻想到了书里原主摔碎墨兰陶笛的情节，感觉自己的手有点抖。 第86章 初初2 　　陆明澈见她半天没动, 又说了一遍：“衣柜最里面，你应该知道？” 　　“不用了吧……一个陶笛不够用吗？” 　　陆明澈：“嗯。不够。” 　　绵绵听他这么肯定的回答，又呆了呆, 忽然反应过来什么。 　　如果他们用同一个陶笛，好像就是……就是…… 　　她不说话了，麻溜儿地滚去翻衣柜, 小心翼翼地把墨兰陶笛拿给陆明澈，生怕磕着撞着了。 　　在她心里，墨兰陶笛肯定是大反派自己要用的, 她就用彩云好啦。 　　谁知陆明澈并不接：“你用。” 　　“啊？我、我用这个？”绵绵拿着墨兰陶笛，很担心她用这个会紧张得吹不出任何声音。 　　“嗯, 彩云是你送我的, 墨兰送给你。” 　　“！！！”绵绵怀疑自己听错了。 　　“好了, 专心开始学。你那么长时间没碰，早就忘光了吧。” 　　陆明澈不给她拒绝的机会, 直接开始教乐曲，重新开始教《江南秋色》。 　　这首曲子绵绵本来就学过, 慢慢地就想起来了，除了手里的陶笛让她感到有些负担，还学得挺顺利。 　　虽然墨兰总让她担心会摔了, 但这好歹也是大反派送自己的礼物，每每捏在手里把玩，总是隐隐欣喜。 　　寒假快结束的时候, 绵绵终于把那一袋言情小说都看完了，拎着prada大包拿去还给乔倩倩。 　　“好看吧？刺激吧？过瘾吧？”乔倩倩连声问。 　　“额……好看是好看，但是也挺假的。”绵绵实话实说，“娱乐圈跟上面写的完全不一样啊, 拍戏根本不是那么拍的。” 　　乔倩倩：“……” 　　绵绵又说：“而且，你不就是富二代本人吗，应该对总裁的生活很清楚啊，我觉得写得挺脱离实际的？” 　　乔倩倩：“我是让你看爱情！爱情！！”她强调完又有些颓然，“算了，你还不懂，等你懂了再说吧。” 　　“谁说我不懂，我觉得，我马上就要拥有了！”绵绵不服气地说。 　　“啊？谁啊？”乔倩倩一脸紧张地追问，“该不会是霍子琛吧？” 　　“当然不是，但我暂时不告诉你是谁。” 　　“好吧，等你想说的时候再说好了，但是当心别被人骗了。不过如果是小说男主那么好的，骗就骗吧，让他先骗再追妻火葬场……” 　　绵绵：“……”倩倩姐好像看小说走火入魔了。 　　…… 　　陆明澈拍戏时从马背上摔下来，确实摔得不轻，比新闻报道的还要更严重一些。后来还没完全养好，就回了剧组继续拍戏，使得情况更为严重。 　　他这一养伤，一直从冬天养到了夏天，之后也没有再去鹿镇拍古装戏，一直留在京市接现代剧和广告代言。 　　绵绵对这件事喜闻乐见，大多数时候，她每天都能见到大反派，如果他不忙，还能教她陶笛，偶尔探讨表演艺术。 　　与此同时，《虞姬》终于后期制作完成，进入了宣传阶段。 　　季导要拿这部戏去参加电影节，又是初出茅庐之作，几乎称得上呕心沥血、业界良心，影片还没有正式上映，但放出来的剧照和预告片就让人充满了期待。 　　这个夏天，绵绵凭借虞姬的红裙银剑剧照，三次登上热搜，半年后，正片播出，她凭借那一段剑舞，获得了一个评价—— 　　惊才绝艳。 　　全片只出现了一次，短短三分钟的镜头，却让所有人都难忘。 　　国外电影节的评委将她比喻为：东方红宝石。 　　绵绵自己也没有料到，就因为这么一段三分钟的戏，她能从国内红到国外去，甚至国外最着名的电影学院约克大学现在就给她发来了邀请函，随时欢迎她前往就读。 　　绵绵感到十分荣幸，但她显然是不可能去的，认认真真地给对方回了信，对方对她的拒绝表示遗憾，同时说，如果以后想去深造，依然欢迎。 　　一夜爆红之后，绵绵受到了春晚总导演的邀请，让她参加这一年的春晚，表演她在电影里的那段虞姬舞剑。 　　上台，舞剑……绵绵很担心自己一脚又能把台都踩塌了…… 　　“绝对不会，春晚的舞台是很结实的，安全绝对有保障。”春晚导演说。 　　绵绵想了想，小声提议：“其实，大虞姬也舞剑了，而且她才是压轴……只有我一个人去会不会不太好呀？” 　　这倒确实是个问题。 　　导演一时间踌躇起来：“但你们演的是同一个人物，一起上去舞也不好看啊。” 　　“要不，大虞姬舞剑，我给她伴奏？”绵绵聚了聚手里的陶笛，“我会吹这个。” 　　“你吹来给我听听。” 　　绵绵就吹了《江南秋色》。重新捡起来有一年了，她现在已经可以吹得很好。 　　春晚导演听完，觉得她的提议可行：“那我去问问大虞姬，她同意的话就定这个方案。” 　　演大虞姬的演员不缺实力，颜值也在线，只是一直戏红人不红，哪怕在《虞姬》这样叫好又叫座的影片里演一番女主，结果连小虞姬都能比她红一百倍。 　　春晚导演一说，她立刻就同意了，后来听说是绵绵推荐了她，心里十分感激。 　　从舞剑改为吹陶笛之后，绵绵的服装就不再是红裙子，而是一身素雅的青花旗袍，颇有古典韵味，穿在少女玲珑的身体上，美得恰到好处。 　　她和大虞姬在舞台上，一舞剑一陶笛，是动与静的碰撞；一热烈一空灵，是红与白的交织。 　　人们终于在小虞姬的光环下发现了大虞姬的美，同时也为绵绵的多才多艺、能静能动赞不绝口。 　　更玄之又玄的是，看了这一年春晚的人，总觉得自己接下来一年的运气都特别顺，他们当然没把这和春晚联系起来，大家都只是觉得，自己的运气终于来了。 　　只有陆锦年在看到这个节目时，又惊又喜，又疑惑又愤怒，百感交织，在大年三十的晚上，独自在客厅里枯坐了一整夜。 　　…… 　　绵绵春晚的表演十分成功，陆明澈特意在后台等她，接她回家去吃年夜饭。 　　霍子琛回霍家过年了，家里只有他们两个人，年夜饭自然要等绵绵回去一起吃。 　　陆明澈已经拿下三金奖杯，在这高手云集的春晚后台，大家依然对他十分尊敬。 　　绵绵这才恍然惊觉，大反派经过这近十年的奋斗，已经从当年鹿镇的小武行，成长为人人尊敬的三金影帝了。 　　这些年顾家不是没有出手阻挠过，但是在绝对的实力面前，再怎样庞大的家族也不能阻止他的成长。 　　绵绵与有荣焉，在春节喜庆的氛围下，跑到他身边，一起回去吃年夜饭。即便已经过了零点。 　　然而没过多久，一个专扒娱乐圈内幕的营销号就爆出了一则丑闻： 　　某最近爆红的ABB名字童星靠潜规则影帝上位。 　　很快，绵绵和陆明澈一起从春晚后台离场的背影照片就被人放到了网上，显然这个名字是ABB式的童星，直指姜绵绵。 　　绵绵第一次知道被全网黑是什么滋味，更可怕的是，因为她还没有满十四岁，陆明澈被黑得更惨。 　　事情一发生，霍子琛就气愤地打电话来，大骂营销号和背后的主使者，好好的兄妹都能给说这样。 　　很多跟他们关系好的朋友都跑到他们家里来，他们都知道绵绵和陆明澈的关系，觉得这件事很简单，澄清一下是兄妹就好了，包括陆明澈本人也是这么想的。 　　现在林文华、萧雅琴、秦瀚墨、孟萱，随便哪一个出去都已经在各自领域有了一定的影响力，有他们加上霍导陶导等人作证，不愁证明不了清白。 　　经纪人手指飞快地打出了一份声明，让陆明澈先发，然后其他人转发，这事就算结束了。 　　陆明澈却没有急着动手，他看了一眼从事发到现在一句话都没说过的绵绵：“你怎么想？” 　　大家这才发现他们忽略了事件的另一个当事人。 　　萧雅琴快言快语地说：“什么怎么想，绵绵没经历过这种事，被吓坏了呗！你看看网上骂得多难听啊。别磨叽，赶紧发，发完她就好了。” 　　陆明澈又问了一次：“你的想法？” 　　绵绵望着认真问自己陆明澈，想到被她珍藏起来的最心爱的魔君，名字叫做“不悔”的小木剑，还有她带到全国最大的舞台上表演的墨兰陶笛……眼泪一点点在眼眶里积聚。 　　她后悔了，她就不该上台表演，每一次上台表演，总是没有好事。 　　她在这里快十年了，认识了那么多人，听了那么多故事，甚至还看了好几本言情小说，她知道，如果被盖章是兄妹，她就再也不能喜欢大反派了。甚至佳佳她们都可以喜欢，但是她不可以了。 　　可是，他们本来就不是什么兄妹啊！只是习惯性地喊了那么多年而已啊！ 　　难道三岁半的她能够预料到未来十几岁的自己会喜欢他吗？即便预料到，她难道要从小就没有礼貌地直呼其名？ 　　绵绵忍了又忍，忍到感觉心里空了一大片，终于没有任性地把“我们本来就不是亲兄妹”说出来，可有可无地应了一声，离开客厅，把自己关到了房间里。 　　客厅里的一群人呆了呆，不明白向来又软又乖的绵绵怎么突然发起了脾气，最后一致觉得她是被网上的言论气到了，纷纷催促陆明澈赶紧发，给小姑娘证明清白。 　　陆明澈却突然改了主意，往椅背上一靠，淡淡地说：“不发声明了，直接发律师函，起诉。” 　　“可以是可以……” 　　“本来就可以。追究他们的责任，让他们赔偿道歉。我们凭什么要因为别人的污蔑把自己的隐私全部摊开放到网络上？”陆明澈点着手指，压抑着内心突如其来的烦躁。 　　他顿了顿，继续说：“她喊我哥哥只是出于礼貌的称呼，绵绵三岁半就失去了父母，她爸妈没给她留下什么哥哥姐姐，要给她当哥哥姐姐，人家过世的父母同意吗？” 　　众人心道，话是这么说没错，可是人家父亲临终托付，心里肯定是愿意他来当这个哥哥的吧，不然难道还指望你当爹？ 　　这么一发散，他们忽然又想到了一种可能。不能当爹，可以当女婿啊！ 　　他们大影帝从小就长得好看，人品又好，直接一辈子都让他照顾了，再也没有什么要担心的。 　　不得不说，要是能成，这主意还真不错。 　　原来临终托付还能有这样的深意！怪他们当初想得太少。 　　如果有这种打算，这个兄妹的声明倒确实不能发。一旦发出去，网络上那么多路人，脑子里就只有一个印象，这俩是兄妹，而不会进一步深究到底是怎样的兄妹。 　　“好，我联系律师，直接追究法律责任。”经纪人说。 第87章 初初3 　　绵绵不知道楼下发生的事, 她把自己关在房间里，无声哭了半晌。 　　她在心里偷偷萌芽了一年的喜欢，就要在这一刻拦腰斩断。曾经想起他有多开心, 现在就有多难受。 　　好不容易止住泪水，她默默地翻出小木剑和贴五角星的本子，和水墨兰花纹的陶笛一起排放在书桌上。 　　她拿出里面的画纸, 摊开，目光透过眼泪模模糊糊的，本就夸张的色彩更显混乱, 她自己看都觉得碍眼。本来以为当年偏偏留下一格是天意，现在想来却觉得好笑, 除了她, 还有谁会在意这样一副孩童时期的简陋画作呢？ 　　她想把画撕了, 但手却迟迟动不下去，盯着右下角那格冷酷的魔君看了半晌, 眼泪又一颗一颗地掉下来。 　　终究是舍不得。 　　她捂着嘴无声地落泪，吸着鼻子, 缩在椅背里。慢慢地，她动了动，抬手擦掉眼泪, 又把东西都原样放了回去，连同他所有的海报。 　　从此它们真的要压箱底了。 　　至于陶笛，是陆明澈母亲送他的东西, 她不敢擅自藏起来，准备还给陆明澈。 　　等陆明澈说完事情，把人都送走，去敲她房门的时候, 绵绵甚至把脸都洗好了。 　　陆明澈还以为她会不开门，谁知一敲，门立刻就开了。 　　往她脸上看了看，有哭过的痕迹，但很清爽，像是已经调整好了；房间里的一切都很正常。 　　陆明澈略略放下心，正想说什么，绵绵就抢先说：“快开学了，我准备下学期开始住校。” 　　“住校？” 　　“嗯，我都初中了，要好好学习准备中考，每天来回太浪费时间。” 　　陆明澈挑眉，来回总共十分钟的车程，认真的？ 　　绵绵自己也意识到这个理由不太站得住脚，但她实在没心情再去想个别的什么理由出来，直接把陶笛塞进他手里：“这个，还给你。” 　　陆明澈终于认真起来，看了看手里的陶笛，抬眼问她：“你这是在跟我生气？” 　　绵绵受不了他这样看着自己的样子。 　　这一年她不知道有多少次，因为这双如墨眼眸，小鹿乱撞。 　　“对！我生气！”绵绵鼓起小脸，不服输地对视回去。 　　没事长那么好看干什么！总是这么看着她干什么！不知道小少女很容易把持不住吗？ 　　“那你总得告诉我，你气我什么？” 　　“我懒得跟你说！”她拖出来一个行李箱，强调道，“从现在开始，到我开学，你不要再来找我！开学我就住校！” 　　陆明澈看着她的行李箱，无奈极了：“你在家一直有阿姨照顾，住校会不习惯。” 　　“那你不让我住校？”眼眶说红就红。 　　“让。”陆明澈拿她没辙，“我把生活费打你卡上，一周回来一次。” 　　“不，我不回来了，也不要生活费。” 　　“你在学校不吃饭了？” 　　“我不花你的钱，我自己赚钱养自己！”绵绵把他往外推，“跟你说话就来气，不要再过来喊我了！” 　　说完，“砰”地关上门。 　　再不关门，她就要控制不住自己，扑上去抱着他哭了。 　　好像这样他就会明白并且接受自己似的。 　　她深感丢人地把自己埋在被子里，砸自己的脑袋：“姜绵绵，你清醒一点啊，根本就不可能的。”算了，等她搬出去，就好了。 　　陆明澈看着在眼前关上的房门，确定她是在闹脾气了，可是又不知道为什么。 　　就像刚刚讨论方案时，他看出了她排斥发声明，但是不明白为什么，能做的也只有换一个方案。 　　他看着手里的陶笛，轻轻叹了口气。 　　…… 　　绵绵说不让陆明澈找她，他居然真的就一个星期都没来找她一次。松了口气的同时，又无限失落。 　　她也说到做到，开学这天拎着箱子就去住校了，很好，从头到尾他们都没碰上一面。 　　出门的时候，只有奶糖咬着她的裤腿，好一会儿才松开。 　　绵绵摸摸它毛绒绒的脑袋：“你在家乖一点啊。”奶糖依依不舍地对她摇着小尾巴。 　　司机直接把她送到了宿舍门口，但是女生宿舍不允许男家长上楼，她只好一个人吭哧吭哧地扛着行李箱爬上四楼。 　　这是她四岁之后爬楼梯爬得最累的一次QAQ。 　　爬完楼梯，她对住宿生活的热情就消磨了一半，等到她自己铺完在上铺的床，说实话心里已经不想住校了。 　　这个学校是贵族学校，住宿的人不多，宿舍条件也好，只是没有电梯，且床铺都是上床下桌。 　　绵绵铺床单的时候，就老担心自己会从床上摔下去，无法想象自己今晚要睡在上面的样子。 　　这么累了一通，她到教室的时候就精神状态欠佳，懒懒地趴在桌子上。 　　“绵绵，你该不会也是昨晚通宵赶作业了吧？你是不是商业活动特别多，特别累啊？”佳佳凑过来。 　　“你就问我这个？”绵绵头都懒得抬。 　　“啊？”佳佳想了想她的意思，又问，“上春晚紧张吗？在台上能看到台下观众的脸吗？有没有见到最高领导人？” 　　绵绵终于坐正了，奇怪地说：“你不是陆明澈头号铁粉吗？我还以为你要问关于他的事。啊，正好我也不想说。” 　　“！！！”佳佳反应了三秒，突然兴奋地大喊，“你真的见到他了？啊啊啊，说啊，说说说说说，他本人是不是比照片还帅啊！” 　　大家都值得班长拍了电影还上了春晚，只是碍于矜持才没在开学第一天就全围过来，听佳佳这么一喊，终于忍不住了，呼啦啦围过来一片人，问她在哪里见到影帝的。 　　绵绵：“……” 　　不过她也真的挺纳闷：“你们没看到声明吗？” 　　“什么声明？” 　　“关于我们的声明啊。” 　　“你们的关系都好到要一起发声明的地步了？”佳佳用一种你隐藏得好深的眼神看着她，“作为同桌，你是不是得帮我要个签名？” 　　“我们也要！！” 　　绵绵思索了一下：“你们真没看到声明吗？” 　　“确实没有啊……”佳佳认真想了想，想到一件事，“跟你们俩都有关的，不就只有一个恶意营销吗？陆影帝还起诉了，但是对方最后给了证据，他没造谣诽谤，他说的是方圆圆跟一个老牌影帝搞潜规则，视频录音都有，那老影帝都五十多了啊。” 　　“……”绵绵懵了。 　　事情为什么变成了这个走向。 　　她只是断网了一个星期，怎么就觉得自己仿佛掉线了很久呢？ 　　佳佳又说：“不过我也挺奇怪的，因为那个春晚的背影照看着确实像你们啊。不过你放心，我们大家都是相信你们的！” 　　“对！班长，我们都相信你！” 　　这份信任让绵绵不好意思了，在认识陆明澈这件事上，她一直对同学们有所隐瞒。 　　如果可以的话，她真的想帮大家都要一份签名，可是现在……她已经说了不回去住了。 　　突然更后悔了，其实在一个房子里也可以不见面的，干嘛非要搬出来住校呢。 　　对同学们隐瞒那么久的愧疚感让她决定承认事实：“其实，我们确实认识啦，还认识了挺多年的……” 　　大家闻言，“唰”地一起竖起了八卦的小耳朵。 　　“也没什么，就是我差不多算是他养大的，大概从三岁半开始吧。” 　　同学们：“？！？！？！” 　　“你你你……居然是我们澈崽养大的崽？”佳佳觉得自己整个人都不好了。 　　“可以这么说吧，但是我前几天跟他吵架了，可能没法帮你们要签名了……” 　　“你还跟他吵架！”佳佳暴躁得差点站到椅子上去，“你知道你有多能吃吗？澈崽自己才多大呀，从三岁半就开始养你，那他只有十几岁吧，他得多辛苦呀？啊啊啊，想想就心疼死我了！” 　　绵绵：“……”她也没有吃很多好不好。 　　她想给自己解释一下，但是大家显然对陆明澈小时候的事更感兴趣，不等她回答又纷纷问她：“澈澈是不是从小就那么帅啊？从小就又冷又酷的？” 　　“他最小的时候我也不知道啊，不过他十几岁的时候还挺搞笑的，就演大狮子啊，还有猴子什么的，哦，还有泡面头、黑团子这样的。”这么一说，大反派确实挺辛苦的。 　　佳佳不敢相信：“他这么高冷的一个贵公子，怎么可能去演什么猴子！你不要污蔑他！” 　　“泡面头是说安禄山吧，那个小卷明明很时尚啊，一般泡面头不能相提并论啦。” 　　大家一致觉得绵绵就是污蔑，并且表示，不管陆明澈演什么她们都喜欢，因为这只能说明他敬业。 　　“……哦。”绵绵有点羡慕他这群铁粉了。 　　不过那个声明，不知道怎么回事，居然没有发。 　　她挺想回去问问大反派，但是，唉，还是别找他了。 　　不然岂不是白白住这可怕的上铺。 　　…… 　　陆锦年在春晚上看到墨兰陶笛之后，做了很久的心理建设，终于决定上门来找绵绵了。 　　他认识霍导，很容易就知道了她的住址。 　　开门的是陆明澈。 　　陆锦年得知绵绵不在家以后，当即就想去她学校找她，但是他又想到眼前这个年轻的影帝就姓陆，而绵绵多年前托霍导买的那个陶笛，似乎就是送给他的…… 　　陆锦年心里有了猜测，有点激动，又有些不满，自己都没反应过来，就问：“你妈妈是不是陆蕙兰？” 　　陆明澈眯起眼睛：“你是？” 　　“你真的是她儿子？她人在哪里，你让她出来见我！” 　　陆明澈冷笑：“你是谁？她凭什么要见你？” 　　“我是谁？我是你舅舅！她是没义务来见我，但她作为女儿，让她回去给你外公外婆上柱香，不过分吧！” 第88章 初初4 　　陆明澈曾经听母亲提起过外公外婆, 只知道他们家是一个在当地颇有名望的陶瓷世家，家里几乎人人都会烧陶制瓷，那个墨兰陶笛, 就是他母亲自己烧制的。 　　母亲偶尔提起时，语气里不无遗憾。他看得出母亲是怀念故乡和家人的，但是当年她不知什么原因, 和家里闹了矛盾，总之，直到去世, 宁可带着年幼的他生活在异乡鹿镇，也没有再回去见过外公外婆。 　　按母亲的说法是, 她已经不是他们的女儿了, 回不去了。 　　陆明澈看着眼前自称是他舅舅的人, 淡淡道：“证据？” 　　“大约十年前，霍导托我做过一个五彩祥云纹陶笛, 说是一个小女孩要买那样的用来送人。它的外形，和春晚上那个墨兰陶笛一模一样。”陆锦年说, “你可能不知道，陶笛的音色因制作不同，会有略微区别, 我确定那个墨兰陶瓷是陆家人做的。” 　　陆明澈信了。 　　绵绵送的彩云陶笛，确实是找霍导买的。 　　“即便这样，她也没有办法去上香了。”陆明澈语调格外平静。 　　“为什么？两位老人从小对她那么好, 生前不回去看他们，死后上柱香都不肯？不就是因为当年阻止她嫁给顾正和，可她最后不还是嫁了吗？”陆锦年对他从小仰望的姐姐无比失望。 　　“因为，十二年前, 母亲就已经过世了。” 　　陆锦年呆住。 　　他一直对姐姐的绝情愤愤不平，当年父母说她要嫁给顾正和就断绝父女关系，结果姐姐真的再也没有回过家。 　　他亲眼目睹父母在病床前对姐姐的思念，故而格外怨怼姐姐的狠心。 　　“可是，怎么会？我去顾家问过好几次，他们都说是姐姐不肯见我啊。”更奇怪的是，他姐姐一直很健康，嫁入豪门，为什么会这么年轻就过世了？ 　　甚至，走在了父母前面。 　　“顾家……”陆明澈低笑，“母亲很早就离婚带我离开了顾家。他们肯见你就不错了，当年他们连我的电话都不接。” 　　陆锦年震惊了。 　　他比姐姐小十来岁，姐姐和顾正和认识时，他才十五上下，却也记得很清楚，他们明明是自由恋爱，情深难以自抑，这才不顾家人阻挠，甚至断绝家庭关系，也要嫁给顾正和的。 　　“你看到顾家的继承人了吗？顾瑾玉，是母亲怀我的时候，他在外面的私生子。”陆明澈说起这些，仿佛只是在陈述别人的事，无比冷淡。 　　陆锦年却如遭雷击：“怎么会这样……那你们为什么不回来找我们，那个时候，爸妈都还在，一定会为你们母子讨个公道的啊。” 　　“我本来也不知道母亲为什么不肯回去，但我现在好像知道了。她估计觉得丢脸吧，毕竟，母亲一直是个很要强的人。” 　　陆锦年万万没想到，他那么多年要替父母抱不平的姐姐，竟然是这样的遭遇。又想到自己在看到墨兰陶笛后的这些日子，内心的不平静，一时间又是泪意，又是苦笑。 　　最后，他平复了一下心情，问：“那个陶笛，被小姑娘带去学校了吗？” 　　陆明澈顿了顿：“没有。” 　　“我、能不能让我看看它……我们真的没想到，姐姐这么早，这么早就……”心里再怨，也总以为她好好地在顾家享福啊。 　　“可以。” 　　陆明澈带他去了书房。 　　因为送绵绵又被她还回来，这陶笛就没再藏进衣柜最里面，和彩云一起被放在书架上。 　　陆锦年静静地望着两个陶笛，没想到当年一分别，他们姐弟就成了永别，如今却是这两个他们做的陶笛，被并排放在一起，好像成全了他小半辈子的遗憾。 　　陆锦年轻轻呼出一口气，没有要求更多，对陆明澈点点头，转身下楼。 　　只是看起来，像比才来时，老了十岁。 　　…… 　　绵绵住校的第一个星期，过得并不美好。 　　因为不习惯睡那么高，她晚上总担心自己会掉下去，睡不踏实，一晚上总要惊醒好几次。 　　短短一个星期，她就挂上了两个黑眼圈。 　　周末乔倩倩见到她时，调侃道：“你不是才初二吗，怎么看起来比初三的还勤奋啊。” 　　绵绵摆摆手：“别提了。姐姐，能不能麻烦你帮我找个经纪人啊，我想接点广告、模特之类的活儿。”她要自己赚生活费，现在全靠春晚的演出费撑着。 　　“当然可以啊，但是你也太辛苦了吧，为什么要这么拼啊？” 　　“还好啦，就周末可以去拍嘛，闲着也是闲着。”学习对她来说并不累，等她适应了上铺就好了。 　　“那好吧，等找到经纪人我联系你。” 　　绵绵告别了倩倩姐，走回学校，才到校门口，就看到了站在那里异常显眼的陆明澈。 　　单独一个陆明澈不可怕，可怕的是佳佳居然站在他旁边，嘴巴一张一合地不停说着什么。 　　绵绵直觉不好，正想转身离开，就被眼尖的佳佳发现了：“绵绵在那里！” 　　她被佳佳拉过去，迎着陆明澈似笑非笑的目光，头皮发麻。 　　“啊，你看，我帮你等到她了，我们可以合照了吗？”佳佳兴奋地说。 　　“可以。” 　　佳佳立刻掏出手机，高高举起，自拍了一张合照。 　　绵绵咬牙，那么多年的同桌情，居然比不上你们一张合照！ 　　佳佳拍完合照，心满意足，不等他们说什么，自觉撤退：“你们好好聊啊，没什么解决不了的矛盾，嘿嘿嘿。” 　　“……”绵绵想拉住她，可惜她跑得比兔子还快。 　　陆明澈带她到车上，第一句话就是：“听说你还买过我不少海报？我怎么从来没见过。” 　　“！”这个佳佳，果然出卖她了！ 　　但她还是很嘴硬：“我买了是自己看的，干嘛要让你看，你要看自己去买。” 　　陆明澈轻笑一声：“都一个星期了，还没消气？” 　　绵绵扭头：“哼哼。” 　　“打你卡上的钱为什么不用？” 　　“不是都说了我自己赚吗？你怎么这么啰嗦了？”绵绵很不高兴，“在家里一周都不见我一次，为什么等我开学还找到学校来？” 　　陆明澈有些意外：“你是因为我来学校找你生气吗？不是你自己说的，从那天到你开学为止，都不能找你？所以我特意等你开学后再找，明明是按你的要求来的。” 　　“我……”她好像确实是这么说的？但是她的意思难道不是，在家别找她，上学就更别找她吗？ 　　陆明澈见她哑然，这才说：“这段时间，我研究了一下青少年心理学。” 　　“关我什么事。” 　　“专门针对你研究的。”他说，“姜绵绵，你是早恋了吧。” 　　绵绵惊得跳起来，坚硬的脑壳“砰”地撞上了车顶，痛得掉了几滴生理性的泪水。 　　“怎么还这么毛躁。”陆明澈要看她的头，可惜绵绵不让，只好作罢，“早恋就早恋，我其实也有心理准备。” 　　绵绵看着他，傻傻地张着嘴，说不出话来。他这是什么意思？他知道了？是，是可以同意的意思吗？ 　　陆明澈继续说：“毕竟你从小就比别人聪明，初中虽然确实早了点，但是我也没有那么古板。” 　　绵绵咬唇。幸福，真的可以来的这么容易吗？ 　　“但是，你总得告诉我对方是谁吧？让我看看？” 　　绵绵：“…………”告辞！ 　　“滚吧你，我不要再跟你说话，再见！” 　　她捂着麻麻的脑袋，打开车门，准备下车，被陆明澈一把拽回来，关上车门，双臂压在她两边，将她圈在小小的空间内，男人身上好闻的雪松香味铺天盖地地席卷了她。 　　自一年半前那次她无心的拥抱之后，他们再也没有离得那么近过了，好像只要她动一动，就能碰上这张令无数女人尖叫的脸。 　　“你这个反应，该不会是看上哥哥了吧？” 　　绵绵硬是听出了一种3D音效，她的耳朵都快麻了。 　　但是她很快反应过来大反派说了些什么，下意识否认道：“怎么可能！我怎么会看上你！你也太自恋了吧！” 　　陆明澈收回手臂，跟她拉开了距离：“开玩笑的，毕竟你同学说你喜欢在班上诋毁我……” 　　绵绵：“……”她想把佳佳喊来对峙一番了，她明明只是说了一些粉丝们不愿意相信的大实话好吗！ 　　陆明澈本来今天是喊来绵绵回家住的，她没住过校，很担心她适应不了，现在却有些迟疑了。 　　但是看到她眼下的黑眼圈，就知道她没睡好，心下叹息，道：“住校也体验过了，跟我回家吧。” 　　“我不。” 　　“回去吧，我不吵你，你在家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我又不是因为这个……我是为了中考……” 　　“我知道，只是担心住校别人会影响你睡觉，更影响考试。回家住，我可以答应你一个要求。” 　　绵绵眼睛一亮：“真的？什么要求你都答应？” 　　陆明澈心下一紧，他其实，也有点乱。从她准备下车起，事情就超出了他的预料。 　　但是话都说出去了，只好说：“在我能力范围内吧。” 　　“绝对在你能力范围内，就看你想不想做了。” 　　陆明澈看着她。难道，她，真的想…… 　　他知道这样不对，但是这一刻就像着魔了一般，鬼使神差道：“好。” 　　绵绵拍掌大笑：“太好了！那我们赶紧回去，你给我签三百张签名出来，我明天要去班里发哈哈哈哈哈哈哈！” 　　陆明澈说不上是什么感觉，像是松了口气，绷在心里仿若满弓的弦忽然松开，羽箭失力掉落在地。 　　他笑了笑，带着点纵容：“回去给你签。” 　　都没问一个班为什么要签三百张。 第89章 白马1 　　绵绵不太确定大反派是不是真的看出她的心思了, 刚才她其实犹豫了一下提什么要求。如果她提一些满足自己私心的要求，他一定会很为难吧。 　　那就换个方式为难他好了。 　　到家后，陆明澈让助理送来了三百张印有他剧照或写真的明信片, 还问她够不够，确定够了才一张一张地开始签。 　　绵绵坐在他对面，看着他认真签名的样子, 很想把这一刻偷偷拍下来。 　　可惜她不敢。 　　恍惚间，忽然想起很久之前，她去参加舞剑大赛的时候, 似乎在瀚墨叔叔的相机里看到过萱萱姐的照片，猛地明白过来, 原来那是……竟然是这样！ 　　这么一想, 又想起还有一次, 琴姨在家里买了一架电钢琴，叔叔和姐姐回来时, 姐姐高兴得立刻就过去弹了，叔叔好像在旁边摆弄相机来着。 　　她那时以为叔叔是在想要把相机放在哪里, 还主动过去帮忙接过了相机，现在想来，他分明就是想不动声色地给萱萱姐拍弹琴照片！ 　　绵绵拍拍自己的脑袋, 她居然现在才想明白，枉她拿了那么多学科竞赛的奖杯。 　　可是，瀚墨叔叔好像直到现在, 和萱萱姐都只是好朋友啊。琴姨和林伯伯都有小宝宝了呢。 　　“哥……咳，那个谁，我能问你个问题吗？” 　　陆明澈瞥了她一眼，手下不停：“问。” 　　“那个, 瀚墨叔叔，是喜欢萱萱姐，对吧？” 　　“嗯。” 　　“那他们怎么还不在一起呀？他都喜欢了至少有十年了吧？” 　　“不知道。” 　　“……哦。” 　　绵绵没趣地自己看了会儿书，突然又问：“那个谁，你是那个时候跟我一起去比赛，看到相机里的照片就知道了吧？” 　　“是。”他终于停下笔，“你真不打算再喊我哥哥了？” 　　“嗯呐。” 　　“再喊那个谁我不应了。” 　　“小气。你放心，我早就想好新称呼了，喊那个谁就是给你过度一下。”绵绵觉得自己心理素质真是越来越好了。 　　陆明澈盯着她：“准备喊什么？” 　　“你不陌生的，陆爷爷。” 　　“……” 　　陆明澈彻底不说话了，任她怎么喊都不理她。 　　他觉得自己先前判断有误，绵绵怎么可能会喜欢他，果然是想岔了。 　　看来他用不着搬出去了。 　　最后绵绵抱着一小箱明信片回了房间，第二天去班里给每个女同学分了三张，让她们回去可以分给自己的堂姐表妹什么的，分出去大约一百张，剩下的全部自己私藏，以备不时之需。 　　这么一闹腾，她觉得自己的感情仿佛平和了很多，觉得能这样每天见一见面、说两句话挺好的。 　　而且，大反派真的不怎么管她，她想出去拍戏拍广告就帮她跟老师请假，想好好学习就全方位支持。 　　就这样，绵绵一边接个小配角或者杂志封面保持知名度，一边跟着班里的进度，一年半后，以全市第一的成绩，考上了京市最好的高中。 　　高中以后，学习任务明显比初中重了很多，绵绵原本的成绩让老师们对她抱有很大的期待，给她安排了更多的比赛和夏令营等，渐渐地，她接戏就越来越少了。 　　直到高二第一学期开学不久，她的经纪人给她推荐了一个角色，绵绵本来想推掉，但是她看到了剧本的名字。 　　是《如梦令》。 　　原着里大反派黑化，一个重要的节点。 　　“让我演谁？” 　　“女主如梦的丫鬟，小莺。” 　　“女主定了吗？” 　　“导演准备试镜选吧，但是我听说周语薇可能性很大，背后有人给她投资。”经纪人说。 　　“顾瑾玉？” 　　“不是，你怎么会猜他？他最近不是跟方圆圆打得火热吗？总不能姐妹一起收了？” 　　“？？？”绵绵一脸问号。她不过是最近好好学了个习，为什么又跟世界脱轨了？ 　　“方圆圆跟那个影帝分了吗？怎么又跟顾瑾玉在一起了？” 　　“额……我知道的消息是……两边都没分。” 　　“！” 　　绵绵咽了咽口水，一时竟不知道该感叹情节偏离原着，还是惊讶方圆圆的操作。 　　她真不明白方圆圆这么做是为了什么。就算是为了资源，有一个金主难道还不够吗？ 　　“我想试试如梦，你问问陶导能不能给我安排个试镜机会。”她演了太多小角色和主角小时候了，这一次，她想试试女主。 　　经纪人不知道她怎么就突然想演女主了，但他很尊重绵绵自己的想法：“陶导肯定愿意，但是这部戏要拍半年，你高二整个第二学期不上学没关系吗？” 　　“嗯，没关系。” 　　经纪人就没说什么，去帮她联系陶导了。 　　陶导自她小时候就喜欢她，难得听她主动想演什么角色，邀请她去家里坐坐。 　　放学后，绵绵自己化了个淡妆，背着书包就跟经纪人一起去了，甚至还穿着一身蓝白相间的校服。 　　经纪人说她放松得就像去踏青似的。 　　“表演最忌讳紧张，一紧张要么没有感情，要么用力过度。”这都是她实践得出来的经验。 　　陶导有段时间没见到绵绵了，感觉每回见到她，都有不一样的惊喜。 　　十六岁绵绵，皮肤好得像水蜜桃，眼睛还是跟小时候一样灵动清澈，气质活泼又温柔端庄，正是他心目中的江南少女如梦。 　　陶导给她介绍了一个故事背景：“这是个民国背景的故事，如梦是江南富商家里的掌上明珠，在女子学堂上学，少女正是情窦初开、感情经历又是一张白纸的时候，此时她家隔壁搬进来一位有留学背景的三爷……” 　　总之就是个民国背景的爱情故事，三爷就是男主。 　　“三爷定了吗？” 　　“还没有，正在和几家男演员联系。可以的话，咱们试段戏？” 　　绵绵就是为了试戏来的。从陶导手里接过剧本片断，默默背了会儿台词，脱下丑得过分的校服外套，穿着个纯白短袖开始表演。 　　这场戏是如梦和三爷偷偷在一起之后，背着父母约会的场景。 　　如梦先到了约会地点，翘首以盼，等了足足半个时辰，三爷才踩着点到了。他们热切地望着彼此，诉说着衷情。 　　然而没有人给她搭戏，她只能热切地望着空气，对空气情真意切地表白了一番。 　　陶导觉得很不错，主要是这外形太加分了，站在那里，就算不演大家都能自动代入人物中去，换个颜值不过关的演员，演技稍微不在线，观众就会出戏。 　　不过陶导还是问了她一些问题。 　　“你等了半天之后，三爷终于来了，这里为什么只是嗔怪了一下，就立刻对着他笑了？我以为女孩子等那么久，应该会很生气。” 　　“因为，她心里太喜欢了，可是在这个背景下，他们见面的时间有限，她只给自己那一点点时间用来表达不满，剩下的所有时间，都更愿意用来留给欢乐。”绵绵想了想，“而且，她舍不得真的去怪他。” 　　陶导惊讶了一下，笑道：“我们小绵绵也谈过恋爱了？” 　　“没有。”暗恋不能算，她脸不改色地回答，“只是发挥了一下想象力和创造力。” 　　陶导就乐了，不再问她表演细节处理问题，转而问：“霍导跟我说，你小时候在他那里演玉环，本来想让陆明澈演你父亲，结果你一直只能喊他哥哥。如果这部戏请他来演三爷，你会不适应吗？” 　　“那肯定是霍导太偏爱他了，没把全部说完。当时第二场我就演得很好，没过不是我的原因。” 　　“所以你能接受？” 　　绵绵淡淡一笑：“别说让我喊三爷，就是让我喊他爷爷都行。” 　　“……”陶导，“最后一个问题。” 　　“嗯，您问。” 　　“拍半年，不会影响你学习吗？” 　　“当然不会。论表演，约克大学两年多前就邀请我过去了，文化课我现在就能考上京大。”她说得轻描淡写，但这就是底气与实力，是她可以骄傲的资本。 　　陶导彻底没话说，各方面都这么优秀的演员，他想不出来有什么要拒绝的原因。 　　“这是《如梦令》的剧本，你先拿回去看看，不要外传，大概冬天开机。开机前签合同。” 　　绵绵浅浅地笑了一下，收下了剧本。 　　漂亮的小姑娘，她想怎么笑都好看。陶导开始对新戏迫不及待了。 　　将近十一月，三爷的演员终于定下来了，就是陆明澈。 　　他从陶导那里知道如梦定了绵绵，回家看到她时，放下剧本说：“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谢三爷。” 　　绵绵从沙发上站起来，她明明穿着有些臃肿的校服，却偏偏站得袅袅娜娜。 　　陆明澈喉头发紧，突然不知道这部戏该怎么合作愉快。 　　她在戏里，要从民国学生装，换到名媛的旗袍，剧本里的所有背景都真的只是个背景，这就是一部冲着奖杯去的文艺爱情片。 　　但是，在他知道如梦是绵绵的时候，一切犹豫都没有了，直接接了下来。 　　同为备选之一的霍子琛得知后，震惊地打电话跟他说：“澈哥，这戏女主是绵绵哎！我去试戏的时候好像看到里面不但有吻戏还有、还有那个什么的戏份，你要不把男主让给我吧！” 　　陆明澈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说谎：“经纪人接的，我知道的时候也晚了。” 　　“没关系，我帮你出违约金！” 　　陆明澈听到自己无比罪恶的声音：“另一个备选是郁野，你确定能拿下角色吗？” 　　霍子琛终于颓然了。他现在早就超越了他小时候的目标许澜，可是对演技更精湛的郁野，却没有把握。 　　郁野和澈哥，那还是让澈哥演吧。霍子琛安慰自己，都是演戏而已，作为演员不是应该早就不在乎这些了吗。 　　但他还是忍不住嫉妒澈哥，甚至有点疯狂地想，要不趁电影还没开拍，回一趟京市跟妹妹表白吧。 　　妹妹那么喜欢他送的奶糖，应该不至于拒绝他？ 　　…… 　　《如梦令》定在二月开机，绵绵一月份期末考一结束，就去跟班主任提前请下个学期的假。 　　本以为就是说一声的事儿，请假这事她从幼儿园开始就习惯了，哪知这次班主任居然没同意。 　　“我刚想跟你说准备让你去M国参加今年的冬令营，而且下学期的考试成绩是要作为保送依据的，你这个时候请一个学期的假是要干嘛？” 　　绵绵面对导演和班主任都是同一个耿直态度：“不干嘛，去拍电影。” 　　五十多岁带出了N个保送生的班主任差点被她气吐血：“姜绵绵啊姜绵绵，你不要受现在娱乐圈那套东西影响，人的一生应该怎样度过？应该为国家做出贡献！你现在好好学习，未来一定是顶尖的科学家！当明星就红那一会儿，当科学家才能名垂千古！” 　　绵绵有点为难了，不知道该怎么告诉他，她要是能救下这个世界，比当什么科学家都伟大。 　　于是她想了想说：“其实我不是去拍戏，我是为了去解决这个世界即将面对的一次巨大危机，可能会导致全球毁灭的那种。” 　　“……”班主任想请家长了。 第90章 白马2 　　班主任实在不舍得这么好的一个苗子。在这种关键时刻跑去拍什么电影, 那不是对自己的人生开玩笑吗？ 　　他吓唬道：“我们学校从来没有先例能请一学期，只能退学。” 　　“啊，这样吗？” 　　班主任以为她怕了, 坚定地说：“嗯，就是这样。” 　　谁知，她下一句就是：“那我退学吧, 现在办理可以吗？” 　　看上去乖乖的，清澈的大眼睛无辜极了，偏偏说出来的话能气死人。 　　班主任怎么可能真让她退学, 又不愿意让她请假，愤怒得当场喊了家长。 　　绵绵毫无压力, 甚至还想耸耸肩。 　　果然, 经纪人来了之后, 话里话外都只有一个意思，他们要尊重孩子自己的想法…… 　　…… 　　绵绵拿着请假条, 一甩一甩地走出学校。 　　经纪人叹气：“我从小到大，最怕的就是老师。要不是白峰提前教了我几招, 今天还真差点被你们班主任说服了，他比我当年的老师还能说啊。” 　　“可能是因为，人家是重点高中重点班的班主任……” 　　“……”怪我们都是学渣, 没资格遇上最牛逼的老师咯？ 　　绵绵回到家，发现大反派的舅舅今天也在。 　　这几年陆舅舅偶尔会过来看他们，或者大家一起出去吃饭, 绵绵对他已经很熟悉了。 　　陆舅舅曾感慨，可惜当时绵绵听陶笛声认错人的时候没多问两句，不然还能早点认回外甥。 　　现在能找到人，也多亏了她在春晚上的演出。 　　总而言之, 陆舅舅一直觉得，自己能和外甥相认这件事，要特别感谢绵绵。 　　绵绵总算发现她上台演出也是有好事的，毕竟原着里，大反派从头到尾都不知道世上还有舅舅这样一个亲人。他跟顾家断绝了关系，母亲又去世了，从此一直以为自己孑然一身地活在人世间。 　　而让陆舅舅认出他的墨兰陶笛，在书里也被原主摔碎了，即便陆舅舅还在一直寻找着他们母子，相逢相认的机会又何其渺渺。 　　不过今天陆舅舅却是来道别的。 　　绵绵回来的时候，他们已经把要说的话都说完了。陆锦年看到长成大姑娘的绵绵，温和地笑道：“绵绵，舅舅要走了。” 　　绵绵只以为他要回家：“不留下吃饭吗？” 　　“不了，一会儿就去赶飞机。” 　　“舅舅是又要去哪里开展览会吗？我正好放寒假了，可以去看呀。” 　　“不，我准备回老家，潜心研究祖宗传下来的手艺。可能会收几个徒弟，把这门本事传下去。我们陆家陶也算小有名气了，不能在我手上失传。” 　　“啊？”绵绵从舅舅的话里，听出了几分伤感，心中一动，“舅舅，你……还会回来的吧？” 　　“嗯……也许还会来？绵绵有空可以来看舅舅嘛，和哥哥一起。”陆锦年说着看了一眼陆明澈，心里期盼他能回祖宅看看。 　　陆明澈微微颔首，站起来，送陆锦年上车。 　　绵绵看着舅舅的车开远了，瞅了一眼身边的大反派，说：“我们有空去舅舅那里找他吧，舅舅以前告诉我，那里的风景特别好，不输鹿镇的。” 　　“嗯。” 　　绵绵考完试，新戏大约还有一个月才开机，难得有了空闲，整个人都放松下来，悠哉地往书房走。 　　她放下书包，一眼就看到了书桌上那条璀璨夺目的黑宝石项链。 　　这些年她见过不少大牌珠宝，珠宝代言也接了两个，但那些项链却都没有眼前这一条好看，线条内敛，宝石纯粹，说是鬼斧神工都不为过，她忍不住拿起来细细观看。 　　拿近了看，项链更是完美，每个小细节都长在了她的审美点上。绵绵寻思着，放在这里的项链，应该是大反派的吧。 　　等等，他买项链做什么？这么好看的项链，绝对不是随随便便能买到的，至少是定制的吧？ 　　他定制了一条项链……绵绵心里浮出一个不太好的猜想，难道大反派趁自己刻苦学习，偷偷有了对象？！ 　　！！！ 　　这怎么可以！ 　　绵绵鼓了鼓嘴，拿着项链气势汹汹地想去找陆明澈问个明白，一转身，发现他靠在门口看着自己，也不知道看了多久…… 　　绵绵没防备，冷不丁撞上他的眼神，懵了懵，举着项链讷讷地说：“这、这个……” 　　陆明澈扫了一眼她手中的项链，目光与这黑宝石一般深邃，终究对她伸出了手：“这个不能给你。” 　　绵绵一看他的动作，顿时炸了，重重地把项链往他手上一放：“哼，我才不要！” 　　说完，抿着唇，头也不回地跑回了房间。她心里又酸又涩，闷闷地躺在床上，抱紧她的小被子，今天回家时的好心情一下子都消失无踪了。 　　其实要知道陆明澈的情感动向很容易，直接问他经纪人就行，但她很担心如果贸贸然地去问这个，也许会被对方看出些什么。 　　她心里不太想让别人知道，只好自己一个人胡思乱想了一通，烦恼到卷着被子打滚。 　　正想着，似乎有什么东西拉了拉她的裤腿，低头一看，原来是奶糖，小家伙正拱着它毛绒绒胖乎乎的白色躯体咬着她的裤腿，企图吸引她的注意。 　　“奶糖，你怎么啦？”绵绵抱起小狗，拍着它的小脑袋问。 　　奶糖一副要她往外走的样子，生动传神地汪汪汪了一番。 　　“哥哥叫你来的？我才不要出去，你自己出去吧。” 　　刚刚好像确实听到有人在门口走动，可能是大反派想喊她出去，又不想自己来，就让奶糖进来？ 　　奶糖憨态可掬地摇头，拽着她的衣领，前爪一直指着门口的方向，把绵绵弄得又气又无奈：“你不是不喜欢哥哥吗，今天怎么帮他啦？别拽啦，我真的不出去，现在就出去，也显得我太容易被哄好了吧？” 　　奶糖就用可怜巴巴的眼神看着她。 　　“……好吧好吧，我认输，我出去，别用这种小眼神看着我啦！” 　　绵绵受不了它湿漉漉的小眼神，翻身下床，趁着这股劲儿一个箭步打开虚掩的房门。 　　“绵绵！” 　　“啊，子琛哥哥！”站在门口的人，却不是陆明澈，绵绵有些意外，“你怎么回来啦，导演终于肯让你放假了？” 　　霍子琛说起这个就是一把辛酸泪，他早就想回来一趟了，然而圣诞请假，不让回，元旦请假，依然没请成功；等到现在这不年不节的，导演终于看在他最近表现好的份上，抠门儿地给了他两天假期，除去路上的时间，他明天晚上又要走。 　　时间紧迫，他也没办法挑个好时间了，匆匆让人帮他订好了饭店，加两张电影票，成与不成，只能靠他无与伦比的个人魅力了！ 　　嗯，他觉得他可以！ 　　“那你以为是谁？你都没有想我吗？”霍子琛的眼神跟奶糖如出一辙，哀怨委屈。 　　“我当然想你啦，但是你不是说导演不让你休息吗，我没想到你会回来呀？” 　　“嘿嘿，那现在我回来了，惊不惊喜，意不意外，开不开心？” 　　“嗯嗯嗯。” 　　“那陪我一起去吃饭吧！我定了你爱吃的店！” 　　霍子琛接过她怀里的奶糖，放到地上，拉起她的袖子，不由分说地带着她往外走。 　　“哎，等等，干嘛这么着急啊？”绵绵毫无防备地被拉下楼，“你刚到家，不用休息一下吗？” 　　“不用！我们快去吧！”他现在一想到等会儿的事，就浑身充满了力量，根本不需要休息！ 　　绵绵没办法，只好跟着他走了，心里还有些记挂着那串项链的事，说不上来的烦闷，勉强压下去，跟霍子琛若无其事地聊天。 　　“绵绵，吃完饭一起去看电影啊，我就那么点休息时间，你得陪我。” 　　“陪你陪你，今天都陪你，好了吧？” 　　霍子琛喜得连连点头，越看他家小绵绵，越觉得可爱，恨不得捧着她白皙水嫩的脸蛋蹭蹭，但是碍于还没有告白，他只能按捺住所有心思，催促司机道：“李叔，再开快点。” 　　绵绵奇怪地看了霍子琛一眼，子琛哥哥今天好像特别着急。 　　“哥哥，你累了的话，我们也可以不看电影的，早点回家睡觉，以后再一起看电影啊。”她善解人意地说。 　　“不累不累，我一点也不累。”霍子琛说，“你也不能累，至少陪我到十二点！” 　　绵绵连连点头：“我考完试了，几点都行。” 　　霍子琛心中大定，靠在椅背上眯了一会儿，终于到了饭店。 　　****** 　　冬天天色黑得早，家里的阿姨做好了饭，陆明澈并没有立即动筷，又刻意等了等。 　　阿姨见状，试探地问：“先生是在等小姐吗？” 　　“嗯？” 　　“她刚刚和子琛少爷一起出去了，您在书房，可能没听见动静。” 　　陆明澈微微蹙起眉：“子琛回来了？怎么不告诉我。” 　　“是呢，神神秘秘的，好像说是要给小姐一个惊喜。”阿姨看着两个孩子长大，说到这里，忍不住欣慰地调侃道，“要我说啊，咱们小姐和少爷还真挺配的，能在一起再好不过了。” 　　陆明澈愣了愣，反应过来阿姨话里的意思，面前的饭菜顿时显得索然无味，世界成了黑白两色的单调影像。、 　　刚刚还因为项链跟他置气的小丫头，转眼间就要跟别人在一起了？ 　　他放下筷子，一口饭也吃不下去了。 　　旁边的阿姨看着他的脸色，不知道自己说错了什么，不敢再说话。 　　与夜色形成鲜明对比的豪华客厅里，落针可闻。 　　…… 　　绵绵跟霍子琛吃完饭，又去了附近有名的电影院。 　　霍子琛艺高人胆大，帽子加口罩一戴，丝毫不怕自己会被粉丝认出来，大摇大摆地带她进去看电影，还要自己去买爆米花加可乐。 　　绵绵佛了，赶紧拉住他：“别买了，真吃不下了，还有，你这耳钉是个粉丝都能认出来，你真觉得自己很安全吗？” 　　“对哦。”他摸了摸自己的蓝宝石耳钉，狡黠一笑，“可是我觉得戴着比较帅，就不摘了吧。” 　　“……你开心就好，真的。” 第91章 白马3 　　爆米花和可乐最终没买成, 霍子琛说等看完电影，出去给她买奶茶。 　　霍子琛包了一个观影厅，电影开始, 他终于得以把帽子和口罩摘下来，大大地松了口气。 　　绵绵觉得，这人嘴上说着不怕被人认出来, 心里还是怕的，偏偏还要嘴硬…… 　　哎，子琛哥哥真是越来越可爱了, 除了把他当弟弟宠，还能怎么办呢？ 　　电影是一部新近上映的文艺爱情片, 小众导演拍的, 不怎么出名, 绵绵下一部戏也是这种类型，正好当做学习的材料之一, 当片头开始，便认认真真地投入了剧情中。 　　霍子琛却有些心不在焉, 时不时偷偷瞄两眼旁边认真看电影的绵绵，回想了一下网友们说的和女孩子看电影时可以从对方的不同反应来预判，如果人家一心只在看电影, 都不带搭理你的，那十有八.九是…… 　　不！绝、不、可、能！ 　　霍子琛一个激灵，目光炯炯地盯着大荧幕, 心里给自己打气。绵绵从小看电影就特别认真，网上说的那些情况，肯定不适合用在她身上。 　　对，一定是这样！ 　　至于电影的内容, 霍子琛是半点也没看进去，他只看到一群小人儿在眼前走来走去，胡思乱想间就跟着绵绵出了观影厅。 　　“霍子琛，你今天到底在想什么呀？” 　　快出观影厅时，绵绵突然停下来，转身用大眼睛瞪着他。 　　霍子琛一懵，立刻说：“我真的好好看电影了！” 　　？？？ 　　这是什么此地无银三百两？ 　　绵绵咬牙，吁出一口气，指着他手里的帽子口罩说道：“那你准备就这么出去？” 　　“……”霍子琛无言以对，默默把自己的脸裹起来。这种时候，他能记得把东西拿上就不错了好嘛。 　　绵绵无奈地摇摇头，算了算了，不能跟弟弟计较。 　　出了电影院，已经晚上十点多，街上的行人少了一些，霍子琛还有意识地拉着她往人少灯黑的地方走。 　　“你要带我去哪里啊？”要不是关系过硬，她都要怀疑霍子琛另有企图了。 　　“给你买奶茶。这边有家奶茶店不错。” 　　“这……好吧。”就算真的有人把奶茶店开那么偏，这么晚了，确定还开着？ 　　然后没过一会儿，绵绵还真看到了一家奶茶店。 　　周围一片黑暗，只有这家店铺亮着暖黄的灯光，在冬天的晚上看起来格外温馨。 　　霍子琛拉着她小跑过去，点完两杯奶茶，在等待的过程中，还胆子很大地摘掉了脸上的束缚，展露出迷人魅惑的脸庞，一双桃花眼格外妖孽。 　　虽然不是绵绵喜欢的类型，但是她不得不承认，霍子琛现在那么火，脸还是很耐看的。 　　想着想着，她忽然捂着嘴，偷偷笑起来。 　　霍子琛时刻关注着她的动作，这么一笑当然立刻发现了：“在笑什么？” 　　绵绵看着他，笑意更盛：“哈哈，我，我想起小时候有一回，我说你的脸，然后你超级生气，故意自己吃糖不给我吃，然后大伯就回来了哈哈哈哈哈……” 　　女孩子银铃般的笑声，让人听着就满心愉悦。 　　霍子琛也笑了：“那时候我可太惨了，幼小的心灵遭受了双重打击。” 　　他们笑了一会儿，老板娘做好了两杯奶茶，捧出来递给他们，看着这两个样貌绝佳的年轻人，忍不住夸赞道：“我开了这么多年奶茶店，你们是我见过最般配的一对了。” 　　霍子琛一听，耳尖立刻红了，慌慌张张地想要否认，还是绵绵大大方方地对老板娘笑了一下，拿起奶茶，拉着人走了。 　　“你，你怎么都不解释呀？” 　　走出了一段路之后，霍子琛终于热着脸开口，心里还有点窃喜，绵绵这都没有否认，那是不是代表着…… 　　“这有什么好解释的，做生意的不都这么说的吗？”绵绵无比自然地说，同时打断了他的遐想。 　　冬夜的一阵寒风吹在霍子琛脸上，他因为激动而有些发热的大脑冷静了一些，火热的心仿佛也凉了一半。 　　他们走到了一座人行桥上，沿着桥的铁栏杆走。 　　霍子琛原本打算等走过这座桥，到公园再告白，但现在他心慌意乱，底气全无，没办法等到公园再说了。 　　他试探地问：“那你觉得，她说得对不对呢？” 　　“啊？”绵绵正专心地嚼着一颗珍珠，闻言抬起头，“什么对不对？” 　　“你……到底是谁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啊。”霍子琛气急，一冲动干脆直说了，“我说，我们在一起吧！” 　　绵绵十分意外，眨了眨眼睛：“因为我们现在就走在一起，所以你说的，应该是另外一层意思吧？” 　　“没错！” 　　她突然感觉这珍珠有点难嚼，低着头翻来覆去地嚼了半天，一时没有说话。 　　霍子琛心更凉了，他们差不多一起长大，以绵绵的性子，她要是愿意，一定直接扑上来抱住他了，现在这个反应…… 　　他有点不愿意相信这个事实，又不忍心看着喜欢的女孩子为难，竭尽全力挤出两声笑：“我开玩笑的，好啦，我们快回去吧。” 　　“嗯。” 　　霍子琛看着低头咬吸管的女孩，有些后悔了，也许两次被拒绝请假回来就是某种暗示，这一趟他根本不该回来的。 　　回到别墅时，已是午夜，他们各自想着心事，只想安静地上楼，却不料今天客厅的灯竟然还亮着。 　　绵绵一踏进门，就猝不及防地撞上了陆明澈的眼神，心里无端生出了几分心虚，又想起那串项链的事，瞪了他一眼，扭头跑上了楼。 　　霍子琛就没那么容易蒙混过去，老老实实地走过去打招呼：“澈哥。” 　　“终于给你放假了？这回能在家住几天？” 　　“我这就得回去了。” 　　“这么赶？” 　　“嗯，剧组赶进度，我就回来看看。”霍子琛硬着头皮说，“那个，澈哥，我刚刚好像惹绵绵不高兴了，你能不能帮我哄哄她。” 　　陆明澈有些诧异：“怎么？” 　　“就是……哎，都是我的错，哥，拜托你了，你让她别把我今天的话放在心上就行，你的话她肯定听！啊，我赶飞机，就不上去了，我先走了啊，澈哥再见！” 　　霍子琛说完，干脆不上楼了，直接又走了出去，陆明澈喊了他两声都没喊住。 　　这可真不巧，今天他们两个居然都让绵绵不高兴了。别说哄，小家伙这会儿大概连听他说话都不乐意。 　　…… 　　绵绵今天心情实在是复杂，感觉整个脑子都是懵的，回到房间撑不住先睡了一觉，第二天睡醒，终于恢复了一些力气，这才发现霍子琛昨晚给她发了一条短信： 　　我先回鹿镇啦。这家奶茶店，是我小时候第一次喝到奶茶的地方，刚认识你的时候，就很想带你来尝尝，结果一直拖到今天。寒假了，绵绵要天天开心啊！ 　　绵绵轻轻叹息了一声。他明明说可以今天再走的，可是最终却连夜回了鹿镇…… 　　她盯着短信看了半晌，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回复，只好放下手机，揪了揪头发，慢吞吞地下楼。 　　才走到客厅，她就后悔了，立刻转身往回走，可惜还是晚了，陆明澈第一时间喊住了她。 　　这人，明明平时都不爱呆在客厅的，怎么偏偏昨天晚上在这里，今天还是在这里啊，该不会是在客厅呆了一晚上吧！ 　　“没有，我只是睡得比你晚，起得比你早。” 　　“啊？我，我刚刚说出来了吗？”她捂住自己的嘴，明明只是想想而已！ 　　“没，但是你的表情，就是这个意思……”陆明澈指指他身旁的座位，“坐下聊聊？” 　　绵绵不是很有心情聊，但现在没有什么拒绝的理由，只好坐下了。 　　陆明澈想了想，还是准备先解释项链的事：“昨天那个项链，其实是……” 　　“我不听我不听我不听！”绵绵很抗拒地捂住耳朵，有点暴躁，又有点委屈，“我管你要送给你，你爱给谁给谁，不用告诉我！” 　　“不是，它其实……哎，好吧，我不说了，我们说点开心的，好不好？” 　　“你能说什么开心的？” 　　“你先把手放下来。” 　　绵绵撇撇嘴，把捂耳朵的双手放在膝盖上，一副我倒要听听看你准备说什么的样子。 　　“那我开始说了？”陆明澈表情很淡定，“从前有一个苹果，心情不好哭了很久，就成了苹果汁。” 　　“啊你这，是哪里看来的冷笑话？” 　　“网上看的，不好笑吗？”他默了一下，“不过我现在有灵感了，可以改编一个。” 　　“你说……” 　　“从前有个西瓜，哭了很久，就把自己哭成了西瓜汁……同理还有橙子，变成橙汁，雪梨变成雪梨汁……” 　　绵绵听得简直无语，没忍住翻了个白眼：“哥哥，你还是别讲笑话了，这真不适合你。” 　　模板就找得奇奇怪怪的，一改编让人无语到哭笑不得。 　　“不讲笑话，那说说昨天你跟子琛怎么了？” 　　“我们，没、没怎么啊。” 　　“他说你生气了，让我帮他哄你。刚才的笑话就是因为答应他，所以才找的。” 　　绵绵有一下没一下地玩着抱枕：“那你这忙帮得也够敷衍的。” 　　原来连讲笑话都是因为霍子琛拜托了才讲，差点以为大反派良心发现了。 　　“你不说的话，我开始猜了？”陆明澈见她不语，径直说道，“你表白被拒？你之前的早恋对象就是他？” 　　“喂，你别乱猜好不好！” 　　“我知道了，所以是他表白，你拒绝了。” 　　绵绵被猜中，心虚了，抱着抱枕没说话。 　　“不说话的意思是，我猜对了？那我不安慰你了，子琛才是真的需要安慰的那个吧。” 　　绵绵蔫唧唧地低着头：“那你帮我去哄哄子琛哥哥。” 　　陆明澈看了她一会儿，忽然莫名其妙地说了一句：“哎，你这个笨蛋。”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0-09-06 05:22:54~2020-09-13 13:45:1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小九儿 2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92章 白马4 　　“你才是笨蛋, 大笨蛋！哼，不哄就不哄，我自己去！” 　　绵绵气哼哼地皱了皱小鼻子, 傲娇地一抬头，又蹬蹬蹬跑回楼上，翻出手机, 对着霍子琛发的那条短信叹气。 　　如果是别人，她不知道该怎么回，直接无视就好, 但子琛哥哥是从小和她一起长大的好朋友，虽然不能给他回应, 也希望能够尽量减少对他的伤害。 　　绵绵盘腿坐在床上, 一边揪着头发, 一边认认真真地回复，写了长长的一大段, 又检查了一遍确定没有错别字，这才一闭眼, 按了发送。 　　发完信息，她像是参加了一场考试，往后一仰, 瘫在床上，略带忐忑地等待回复。 　　好在霍子琛回得很快，一点都没让她多等： 　　“你今天居然打这么多字……该不会还检查了有没有错别字吧, 跟我那么生分我才会生气！” 　　“傻丫头，这种事情很正常啦，我怎么说也是个成年人了好嘛，我怎么会有事啊！” 　　“害, 澈哥刚刚也给我发了一大段话，我真是，受宠若惊之余还有点微微的尴尬。” 　　咦，没想到大反派说归说，自己还是跑去哄子琛哥哥啦？ 　　绵绵看着屏幕里飞快跳出来的几段话，轻轻吐出一口气，心里轻松多了，打字都轻快起来：“你在我心里永远都是宝宝！等我回鹿镇再约绵安那家牛排呀。” 　　“哈哈哈哈，好，等你过来我们一起去吃。”霍子琛这样回复。 　　绵绵彻底放心了，幸好这件事没有影响到她和子琛哥哥的友情。 　　千里之外的鹿镇，一家安静的酒吧里，霍子琛对着手机，眼眸中泛着彻夜未眠的红血丝，温柔又哀伤，最终都化为嘴角的一抹自嘲。 　　他反手利落地把手机装进口袋，声音凛冽：“再来一杯。” 　　一旁的助理急得不行，小声劝道：“哥，咱们别喝了，明天你还要拍一天戏呢。” 　　霍子琛瞥了他一眼。 　　助理不敢违逆，只好又给他倒了一杯白酒。 　　自幼练习小提琴的优雅手指捏起玻璃酒杯，清澈的液体没入殷红性感的唇中，空酒杯放在大理石桌面上发出冰冷清脆的声响，像是一个少年纯真爱恋破灭时，心碎的声音。 　　…… 　　绵绵的假期悠闲又充实，每天宅在家里，反复琢磨《如梦令》的剧本，累了就吹陶笛或者舞剑，偶尔构思一下她当年说要创作的长篇巨着，不会太忙，又不缺事做，对这样的生活状态十分满意。 　　倒是过了几天之后，陆明澈发现她就没怎么出过门，觉得一直闷在家里不太好，要她多出去玩玩。 　　绵绵连连摇头：“不了不了，大家都在忙，没人陪我玩，出去唯一能做的事情就是上通告……下个月就要开机了，哥哥你就让我多松快几天吧。” 　　陆明澈蹙了蹙眉，想起以往带绵绵玩得最多的人就是霍子琛，便没再多说什么，走了出去。 　　绵绵看着他的背影，有点不是滋味儿。 　　大反派在她小时候还能想办法带她去大城堡玩，现在却什么都没有了。 　　想着想着，她又想到了那条没有女孩子可以抵抗的黑宝石项链，不由自主地加大了在剧本上写笔记的力度。不知道项链被送给谁了，保不准大反派这么着急走就是要去陪人家呢。 　　大猪蹄子，哼！她发誓起码不理他一个月！ 　　发完誓想了想，马上要过年了，春节期间不理人有点难，又默默修改了一下，至少半个月，不，还是一个星期吧，至少一个星期不理他！！ 　　第二天，她才刚起床，陆明澈又来敲她的房门。 　　“换身衣服，跟我出门。” 　　昨天才刚立完flag的绵绵很硬气地一扭头。她听不见听不见，就不理你，气死你！ 　　陆明澈看着眼前闹小脾气的女孩儿，依稀还是当年那个哭着闹着不愿意上幼儿园的小姑娘，格外耐心，靠在木质的门框上，徐徐道：“真不去？本来打算给你一个惊喜的……那我找别人去了？” 　　他顿了三秒，作势要走，绵绵抿着唇，胸口闷闷的，杏儿般的大眼睛一点点憋红，忍到最后终于撑不住了，猛地站起来，冲着他喊道：“你去了以后再也不要跟我说话！” 　　这句话就像一个开关，原本还能勉强抑制的泪水像断了线的珠子，一连串地从眼眶中滚落下来。 　　陆明澈原本只是想逗她，听到这话心脏一窒。 　　他已经二十六岁了，此刻对自己的情感在清晰不过，心中的悸动以及心疼到控制不住想去哄她的感觉，他再也骗不了自己。 　　绵绵对他来说，再也不仅仅是那个被托付的小妹妹。 　　陆明澈眸色暗了暗，控制住自己没有走过去，仍站在她门口：“别哭了，去洗脸换衣服，我在楼下等你。” 　　“我不去！” 　　“乖，京市明天开始下雪，今天不去年前就去不了了。” 　　绵绵一抹泪：“你找别人去吧，反正你现在也不缺人陪了。” 　　“没有别人，就等你。” 　　绵绵被他这么一哄，委屈劲儿愈发涌上来：“那你怎么不早点说，我要换衣服，还要化妆，弄完都中午了！” 　　“嗯，不急，我等你。” 　　“我昨天才发了誓一星期不理你的，都怪你……”她抽抽噎噎，声音又软又奶，已经不是在发脾气，更像是撒娇了。 　　陆明澈嘴角弯了弯：“今天不算，明天再开始计时吧。” 　　绵绵思考了两秒，觉得这个办法可行，点头道：“那我去收拾一下，你等我！” 　　“好。” 　　这一耽搁，等她收拾好，果然快中午了。 　　绵绵其实很好奇大反派说的惊喜是什么，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就急着要出门，却被大反派强行监督着吃完了中饭，这才带她上车。 　　到郊外的马场时已是下午两点。 　　绵绵看到一望无际的草地和旁边的马棚，立刻猜出来：“哥哥，我们今天骑马？” 　　“嗯。” 　　她惊喜得欢呼了一声：“太棒了吧，你怎么想到带我来骑马啊！”她早就觉得骑马很帅，想尝试一下了。 　　“下部剧有马戏，带你提前感受一下。” 　　他们下了车，步行穿过一小段冬天枯黄的草地，陆明澈从马棚中牵出一匹雪白的小马驹，毛色纯白，像天空中轻盈的白云，又像田野里温暖绽放的棉花。 　　绵绵喜欢得不得了，绕着小白马转着圈地看来看去，有点想伸手摸摸它，又有点不敢；小马喘了口粗气，她条件反射地往后一跳。 　　陆明澈看得忍俊不禁：“别怕，它脾气很好，你可以摸一摸。” 　　绵绵看看大反派，又看看可爱的小白马，伸出一根手指，轻轻地碰了碰它，见它确实没有什么过激反应，胆子渐渐大了，给它顺了顺马毛，最后直接踮起脚，跟小马来了一个大大的拥抱。 　　也不知道大反派是怎么一下子就选了这匹马，它的性情格外温顺，伸着脖子让绵绵抱，一点也不反抗，充满灵性。 　　“上去试试吗？”陆明澈鼓励道。 　　“我这就能上马了？” 　　“嗯，骑马要抓住缰绳，但不能牵得太紧。”陆明澈细致教她骑马的技巧，“别怕，我牵着它，就是慢慢地散步。” 　　马儿的体格不大，但比起绵绵还是高，她试了两次都没能自己爬上马背，陆明澈见状走过来，双手扣住她纤细的腰肢，向上一托，绵绵脑子一懵，人就已经上了马背。 　　她的视野一下子变得很高，看什么都是俯瞰，腰两侧那一托的力度还停留在大脑里。 　　大反派的动作真的很礼貌，一点都没有过于亲密的意思，但她的脸，就是控制不住地发烫。 　　幸好她仔细化了妆，应该，看不出来吧。 　　陆明澈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双手，拍了拍马儿，带着它在草地上慢慢走。 　　冬天的京市很冷，天色有些晦暗，又有些独属于北方冬季的温柔。 　　在高高的马背上，世间的一切看起来都是很美好的样子。 　　绵绵感受了一番骑马的新奇体验，慢慢有点不满足，小声开口：“哥哥，那个，我能不能让马跑起来呀？” 　　陆明澈一抬眼：“可以，但是，你觉得我追得上马？” 　　“对哦。”她回忆了一下自己以往看过的影视剧，男主都是怎么带女主马上狂奔的，不死心地问，“小马能承受得住两个人的重量吗，要不你上来带我吧。” 　　这下连小白马都回头看她了，那眼神仿佛在说，我承受了太多不该承受的重量。 　　绵绵被它看得产生了罪恶感，俯下.身揉揉它的小耳朵：“你可以的，等下姐姐喂你吃胡萝卜。” 　　小马低下头不吭声了，像是默认了她的提议。 　　绵绵看得新奇，又喊大反派：“哥哥，怎么样？你看小马都同意了！” 　　“只能一小会儿。” 　　“好！”绵绵爽快地答应。 　　陆明澈翻身上马。 　　他拍多了这样的镜头，每一个动作都轻松又好看，结实有力的长臂绕过她牵着缰绳，随意一拉，小白马就撒开蹄子，在广阔的草地上奔跑起来。 　　寒风吹在绵绵的脸上，但她一点都不觉得冷，背后是宽阔的胸膛，让她充满了安全感，还有些难以名状的喜悦。 　　她就像一个孩子，开始探索一座全新的城堡，任何一处新的发现，都令她开心不已。 　　过了一会儿，她突然想到什么：“哥哥，你骑马技术这么好，那次怎么会从马上摔下来啊？”大反派从小就在特技队学习，各项技术都是拔尖的。 　　“拍戏总会有各种意外。” 　　绵绵鼓鼓嘴，有点任性地说：“我不管，以后你不许再受伤了，意外也不行。” 　　陆明澈低头看着她的发顶，目光柔和：“知道了。”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0-09-13 13:45:13~2020-11-30 22:46:2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小九儿 3个；18779989 1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93章 白马5 　　冬日, 天黑得格外早，没一会儿天边就开始阴沉。 　　陆明澈看了看天色，调转马头：“回去了。” 　　绵绵乖乖地点头, 今天已经足够她开心很久。 　　陆明澈没耽搁，但北方的雪说下就下，比天气预报说的提前了一晚降临, 纷纷扬扬地落下来，在草地上放眼望去，一片白茫茫的景色。 　　他加快了回去的速度, 不像来时般悠然，在雪中策马狂奔, 又是一番不同的感受。 　　“冷吗？” 　　绵绵沉浸在美景中, 闻言一愣, 摇头：“我不冷，就怕小马冷。” 　　陆明澈余光瞥了一眼她冻得红通通的小手：“把手放口袋里, 不会掉下去的。” 　　“噢。”她搓搓小手，放进口袋里, 仗着大反派看不见她的表情，一脸偷乐。 　　“你可以给它起给名字。”陆明澈说。 　　“嗯？这不是马场的马吗，我可以给它起名字吗？” 　　“嗯, 送你的，只是养在这里。” 　　“啊！你说的惊喜是这个！”绵绵眼睛亮晶晶地转过身，看到陆明澈雪中帅气逼人的面庞, 感觉自己心都酥了，“我以为惊喜就是陪我来骑马呢。” 　　“给它想个名字吧。” 　　“嗯……它和奶糖一样白，叫奶酪怎么样？大家都是白白的，而且一听就是一家人。” 　　“好啊。”陆明澈对她起什么名字都没有意见。 　　倒是小白马嘶鸣了一声, 也不知道是高兴还是反对，绵绵默认它是高兴：“乖哈，姐姐少不了你的胡萝卜！” 　　说话间，他们回到了马棚，两人身上都落了些雪。 　　马场的工作人员赶紧给他们递上干毛巾：“陆先生，小姐，你们快擦擦。这天气，说下雪就下雪，都没点预兆。” 　　绵绵接过毛巾随意擦了擦头发，问道：“这边都给马喂什么？我可以给它喂点吃的吗？” 　　“精饲料主要是豆饼，玉米，胡萝卜这些，现在差不多到喂食的时间了，小姐可以喂。”工作人员一边帮奶酪擦毛，一边说。 　　“那我给它喂胡萝卜！” 　　很快就有人拿过来一筐新鲜的胡萝卜，绵绵挑了两根大的，喂她的新欢。 　　绵绵看着它咔嚓咔嚓吃完，摸着它温热的脑袋，姨母心泛滥，忍不住凑过去蹭了蹭。吃完两根胡萝卜的小马驹，肉眼可见地对她亲近了许多，任由她蹭自己的大脑袋。 　　她有些不舍得走，但天色眼看就快全黑了，雪天的夜路不好走，只好依依不舍地告别小白马。 　　雪下得更大了，陆明澈问工作人员借伞，不一会儿工作人员跑过来，抱歉地对他们说：“陆先生，我们这里本来备了伞的，可是刚刚被其他人借走了……要不您在这边休息一会儿，等雪停了再走？” 　　虽然这雪怎么看都得下个几天几夜，但他知道面前这位先生是娱乐圈大名鼎鼎的影帝，得罪不起，努力找补。 　　陆明澈当然不至于怪一个工作人员，再多停留只怕雪会更大。他看向绵绵：“走吧？” 　　绵绵完全不觉得淋个雪有什么：“走啊，又不是淋雨，跑快点就行啦。” 　　她率先跨出马棚遮挡的范围，还没感受到雪花飘落到头上的凉意，只觉得光线一暗，霎时间连风都小了不少。 　　绵绵看向身侧，陆明澈脱下了他的黑色大衣，撑在头顶，为她遮风挡雪。 　　“你……” 　　她想说点什么，陆明澈却微微一揽，几乎把她整个人抱在怀里似的：“我们快过去吧。” 　　绵绵懵懵地眨眨眼，明知他没有那种意思，但依然有些害羞，又觉得有点甜，在厚实温暖的大衣下，喜滋滋地和大反派一起跑进了车里。 　　大衣上落了薄薄一层雪花，车里的温度高，很快融化成晶莹的水珠。 　　她曾经觉得陆明澈像石头，冷硬孤僻；此刻才恍然发觉，他明明就是这雪花，以最严寒的姿态面对世人，却又如此洁白而温柔。 　　些末温暖，就能令他融化成水，清澈、而能包容万物，就像他的名字一样。 　　书里说，这个世界是因为大反派黑化而崩溃的，她一直以为，她要拯救这个世界，主要目标就是阻止大反派黑化，直到现在她才明白，是这个世界不好到了让大反派这么好的人都变坏的地步，她要做的，是让这个世界变好。 　　只有好的世界，才值得一直存在。一个不公平、不正义，无辜的人蒙受牢狱之灾、追求理想的人永远无法实现的世界，即便没有大反派，崩溃也只是早晚而已。 　　“下车了，怎么还在发呆？” 　　绵绵一抬头，这才发现他们已经到家了，风雪被阻隔在别墅之外。 　　她抬头，对陆明澈可爱地笑了一下。周围的人都在变得越来越好，世界也一定会越来越好的。 　　…… 　　接下来，绵绵一直呆在家里。 　　偶尔想起那条项链的事，还是会低落，可是马场上的一切又让她觉得可能是她想多了。回想起那天的情景就会开心，随后又对自己说，这些都是她自己的脑补。情绪起起伏伏，就这么一直到了过年。 　　今年春节，伯伯姨姨和叔叔姐姐们都在，大家难得地集体聚到了一起，只有霍子琛打来电话哭诉，他被惨无人道的导演留在鹿镇拍戏，今年实在回不来。 　　缺了霍子琛，绵绵很遗憾，不过两个叽叽喳喳的小朋友很快转移了她的注意力。 　　大一点的小男孩叫小石头，约莫三岁，是林伯伯和琴姨的儿子；小一点的才一岁多，刚学会走一点路，口齿却很清晰，又甜又奶，是苏水月姐姐的女儿，小石榴。 　　两个小家伙在这里，大人们的目光总是绕着他们转，孩子的童言童语让气氛无比热络。 　　小石头出生的时候，绵绵可高兴坏了，她终于要当姐姐了，亲自守在产房门口，等护士把他抱出来，看到了刚出生皱巴巴的小石头。 　　绵绵觉得自己已经算是很喜欢小孩子的了，绝对算一个合格称职的好姐姐，然而在这个大家庭里，永远有比她更喜欢小孩子的人。 　　她看了一眼因为小石榴说了一句想吃米糕而在厨房忙活了小半天的萱萱姐，以及举着相机帮两个小朋友拍照的瀚墨叔叔，他们就像当年宠自己一样，宠着这两个小朋友。 　　萧雅琴见状，凑过来说：“绵绵小宝贝儿，你该不会是吃醋了吧，没事没事，让他们见异思迁去吧，琴姨永远最爱你。” 　　“哈哈哈，怎么会啊，我就是觉得，萱萱姐和瀚墨叔叔好喜欢小孩子啊。我记得我小时候，萱萱姐就会特意给我做东西吃，还给我化妆，对我可好了。” 　　“是啊。”萧雅琴也回头看了一下厨房的孟萱，觉得她应该听不见，便对秦瀚墨说，“喂，我说你们怎么还不结婚啊，这么喜欢小孩子，自己生一个不就好了，也给小萱一个家，你们都不小了，赶紧定下来吧。” 　　秦瀚墨和孟萱很低调，从来没有公开说过什么，但亲近的几个人都对他们的关系心知肚明。 　　“顺其自然吧。”秦瀚墨按快门的动作顿了顿，“结婚只是形式而已。”他又拍了一张照，随后收起相机，走过去对两个孩子说，“今天就拍这么多，下次叔叔再给你们拍好不好啊？” 　　萧雅琴再大大咧咧，见此也不好再多说什么。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爱情模式，外人不便涉足。 　　…… 　　春节过后，《如梦令》开机的时间突然很近。 　　绵绵经过这段时间的休息，心态和身体状况都调整得非常棒，从家里要出发去鹿镇的早上，她自己就拎着行李箱下楼了，脸上不施粉黛，因为箱子沉，憋得脸有点红，比任何腮红都好看。 　　陆明澈和她的经纪人都在楼下等她，明明都是见惯了的，还是忍不住多看她两眼，小姑娘的美，一天比一天动人心魄。 　　经纪人瞟了一眼旁边和他一样晃神的大影帝，迎上去抱怨道：“小姑奶奶，这么大的箱子你怎么不让我上去帮你拿啊，学学别人家的小姑娘吧，我们也是要走精致淑女路线的啊。” 　　绵绵随意拨了拨头发：“放心吧，在外面，超过一杯奶茶的东西我都不拿，全部交给你们。” 　　经纪人哽了一下，但仔细琢磨又觉得这话好像挺对，附和道：“没错，就该这样！” 　　陆明澈在一旁弯了弯唇角，不置可否。 　　再一次来到鹿镇，地方是熟悉的地方，人也多半是熟悉的人。有关系好的，如陶长平导演；也有关系实在算不上好的，如周语薇和方圆圆。 　　原着里周语薇在剧中饰演如梦，现在如梦成了绵绵的角色，她只能演如梦的丫鬟小莺。 　　为此经纪人没少跟绵绵吐槽，周语薇这把年纪来演小丫鬟，这不叫丫鬟，应该叫保姆才贴切。主要是和绵绵一对比，单从面部肌肤状态就能明显看出年龄差。 　　倒是方圆圆居然要演这部剧的女反一，让绵绵有点惊讶，这个角色与方圆圆过去演的人物性格完全不同。 　　她跟经纪人这么一说，他立刻又道：“害，人家背后有两个金主呢，顾瑾玉有钱，老影帝有演技，有空随便教教她，这样她还起不来才叫烂泥扶不上墙。” 　　绵绵恍然大悟，原来如此！ 　　首次挑大梁当主演，绵绵没有什么紧张与压力，更多的反而是期待。她向来心宽，对经纪人说：“不管别人怎么样，我把自己的戏份演好就行了。” 　　“你这么想，别人可不这么想！”他从包里掏出一本厚厚的剧本，里面居然也是写满了批注的，“我帮你把跟她们的对手戏都圈出来了，放心吧，可能遇到危险的地方，什么山上马上河边，我都会陪着你的，保证你的安全！” 　　“这，倒也不必吧……”绵绵看着密密麻麻的剧本，忍不住抬手捏了捏鼻梁，并且感觉到了一阵头秃。 第94章 如梦1 　　《如梦令》是个民国爱情故事, 写不写实不重要，重要的是美，展现如诗如梦的民国画卷。 　　十几年过去, 鹿镇的变化很大，当年走出拍摄场地就能看到的农田，如今已被商业广场取代, 专为影视拍摄而造的建筑物更多，《如梦令》的主要取景地苏园，就是后来仿照江南园林而建, 成为众多民国戏的取景地。 　　场景美轮美奂，演员的造型自然更不能差。 　　剧组请了顶级的造型师专门为女一号设计剧中的发型, 至于服装, 无一不是由国内最好的旗袍设计师提供的。绵绵第一个造型用到的学生装, 甚至邀请了远在米兰的着名设计师Marrie Lin女士进行设计。 　　陶导对这部戏很上心，亲自检查各个部门的筹备情况, 检查到服装组时，却发现女一号最重要的第一套服装还没有就位, 不由蹙起眉头问：“女主的学生装呢，这么重要的衣服，怎么还没到位？” 　　“T&R公司那边来消息了, 说Marrie Lin女士生了一场重病，希望再给几天时间。”服装部门负责人说，“她的服装确实有过人之处, 陶导您看？” 　　“那就再等三天，先把其他戏份提上来拍。”陶导有些不满，但对那套服装充满了期待，看不上别的, 只能继续等。 　　重新调整拍摄顺序后，开机第一场戏就是明枪暗箭、暗流涌动。 　　场景是中后期，绵绵饰演的女一号已经从一名学生脱变成名媛，和谢三爷的地下恋情已经发展到相对稳定，方圆圆饰演的反派雪岚得知后，心生嫉妒，想尽办法要拆散他们。 　　如梦和谢三爷分别受雪岚邀请赴宴，饭桌上，雪岚忽然说：“听说如梦小姐自幼学习舞蹈，深得其精髓，难得今天谢三爷也在，不如来上一曲，让我们开开眼界。” 　　谢三爷和如梦都知道她是故意刁难，但彼时如梦的父亲受制于人，她不敢拒绝，缓缓从座位上站起来。 　　“她今天穿了旗袍，不方便跳舞，酒楼有歌舞队，想看自己叫人上来。”陆明澈饰演的谢三爷不动声色，心中却已是隐忍了怒气。 　　雪岚像是才发现一般，上下一打量，笑道：“听说霓虹国的女人都是穿着和服跳舞，我看咱们这旗袍也差不多，应该难不倒如梦小姐吧？” 　　当时两国交战，雪岚已经叛国投靠了敌军，如梦却是坚定的爱国者，要她跳敌国的舞蹈，简直就是侮辱。 　　谢三爷不能忍受自己心爱的女人被这样刁难，还要再拦，如梦却给了他一个坚定的眼神，离席走到餐桌前。这家酒楼的包间本就有一块专供人表演用的空地，雪岚自邀请他们开始，便打着这个主意。 　　“我跳扇子舞吧。”如梦不卑不亢。 　　“好。” 　　立刻有人递进来两把花色折扇。 　　如梦身着白底粉花刺绣旗袍，波浪纹的绸质短袖，优美的天鹅颈从领口露出一小截，繁复的盘发上缀着珍珠，手持两柄碎花折扇，体态婀娜，缓缓而舞，神情却是凝重肃穆。 　　陶导在监视器后看得直点头，请一群演技在线的演员就是这么爽，上来就是这么高难度的戏份，也都完成得可圈可点。 　　他只准备等绵绵跳完舞，这一场戏就可以喊“卡”了。 　　谁知，镜头一转，切换成绵绵跳舞的背影时，摄像机正好扫过了站在一旁的周语薇，嘴角噙笑，一副看戏的表情。 　　陶导的血压蹭地一下就上来了：“卡卡卡，小莺那是什么表情？要看戏回家去看，你家小姐被人刁难了你还这么开心？” 　　周语薇本来在看着姜绵绵屈辱的表情幸灾乐祸，没料到这会儿镜头能带到她，这会儿被导演训了，吓得脸色一白，赶紧道歉：“对不起导演……” 　　陶导瞪了她一眼，没理会，只对副导说：“准备重新来一遍。”前面大家都演得好，偏偏被一个小配角毁了，真的很难不生气！ 　　绵绵也有点不爽，要是前面就重来也就算了，她这一段舞都快跳完了，又重来，累就不说了，主要是冷。 　　虽然是室内，但是大冬天的没有空调，她只穿着一层薄薄的丝绸旗袍，御寒功能相当于没有。 　　在场那么多角色，就她的衣服最好看，相应地，她的布料也最少。美丽从来都是要付出代价的。 　　陆明澈和守在旁边的经纪人都有点心疼，但是他们知道小姑娘有自己的韧性，看她准备咬牙再坚持一遍，便没有说什么。 　　快点拍完才是最好的关心。 　　周语薇自己穿的是长袖下人服，里面还套了保暖内衣，一点不觉得冷，很乐意看着姜绵绵受冻，只是被导演训了之后不敢造次，再次开拍只好老老实实地演戏。 　　这回大家都屏着一口气，就要顺利拍完的时候，忽然响起了一阵格格不入的现代音乐，大家都被音乐声闹得一懵，眼神不由自主地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 　　方圆圆分心了一会儿，发现陆明澈就像没听到似的，仍然处于戏中的情境，姜绵绵也丝毫不受影响地在跳舞，只有她表姐周语薇，因为声音是从她袖子里发出来的，神情慌乱，且导演却并没有喊停，便猛然回过神来。 　　陶导一直等到这场戏全部拍完才停下，看了看回放，哪里都好，就是最后因为手机铃声响了，周语薇那边完全不对，方圆圆的视线也错了。 　　他誓要把这部戏拍到最好，最后这些错误让他难受得强迫症都犯了，又气又担心绵绵身体受不住，摘下耳麦，小跑到包间内，略带担忧地问：“绵绵，你还吃得消吗？” 　　要是实在不行就算了，刚才那些素材剪剪也够用，这么折腾演员他作为导演自己都过意不去。 　　绵绵捧着经纪人递过来的热姜茶，一边啜着，一边哆嗦，听到导演问她还乖乖地直点头。 　　她越配合，导演就对罪魁祸首越生气，怒目瞪着周语薇：“演员进场不能带手机不知道吗？同意你们里面穿自己的衣服是好意，不是为了让你藏手机的！要是再让我发现谁偷偷带手机进来，大家以后就都只穿戏服，都一起冻着吧！” 　　原来周语薇的下人服裤腿肥大，她里面还穿了一条自己的牛仔裤，手机就放在牛仔裤兜里带进来了。 　　她这回连道歉的话都没敢说，默默把手机交给助理。 　　陶导又瞪方圆圆：“你最后转什么头？啊？没喊卡就继续演不能停不知道吗？前面都挺好，最后这一下不就功亏一篑了？” 　　他看着两只鹌鹑，呼出一口气：“再来最后一遍！” 　　绵绵把杯子还给经纪人，秀气地吸了吸小鼻子，重新坐回座位上。 　　第三次却是开拍没多久，摄影师喊停了。 　　“导演，如梦的手都冻紫了，这不行啊。” 　　陶导也发现了，这里有一个对如梦的特写。她的手原本很美，现在却因为气温过低，手背出现了红紫的血丝。 　　绵绵无辜地看着导演，这完全就是身体的自然反应，不是她能控制的！ 　　陶导沉默了一下，拍板道：“算了，不拍了，就用上一条，男女主的素材剪一剪够用了，跳舞那里反正是后期配音乐，就这样吧。雪岚和小莺自己失误被剪掉的镜头，要怪就怪你们自己。” 　　话音落下，大家的表情各异。 　　绵绵一听这话，赶紧披上厚外套，重新捧起姜茶喝。 　　管别人会不会被剪镜头，心里气成什么样的，总之她解脱了。 　　周语薇看到她这样子，内心暴躁得风驰电掣，面上却没有表现出来，反而眼眶一红：“对不起，都怪我给大家添麻烦了，今天我请大家吃饭赔罪吧。”饭桌上给导演说点好话，也许还能让导演回心转意，改天再拍一次这段戏。 　　陆明澈在戏里受到掣肘，戏外却已是走到哪里都自带光环的大影帝，不等导演说话，直接站起来道：“陶导，我先回去了。” 　　“好。”导演颔首。 　　陆明澈走出几步，又回头喊绵绵：“你还不赶紧回去洗个热水澡？别冻感冒了。” 　　经纪人反应快，立刻从绵绵手里接过杯子，帮她跟导演道别：“导儿，那咱们也先回去了？小姑娘今天冻坏了。” 　　导演一点头，他就护着绵绵往片场外面走。 　　男女一号都走了，饭局自然约不起来，陶导摆摆手自己去忙其他事，周语薇计划落空，现场没有能让她出气的人，只能恨恨地瞪了一眼方圆圆。 　　要不是因为方圆圆，她至少也能演雪岚，怎么可能沦落到给姜绵绵演丫鬟！ 　　本以为顾瑾玉是她的囊中之物，没想到这个小妮子竟然趁她和顾瑾玉出现矛盾把人勾搭走了！现在她没有金主支持，唯一能帮她的只有许澜，但许澜自己也混得一天不如一天…… 　　不行，她一定要想办法让陆明澈爱上自己，这样，她的未来就有保障了。 　　*** 　　走出片场，陆明澈居然没等绵绵，自己先开车走了，她看着对方绝尘而去的车神情茫然，一脸不敢置信：“李哥，他居然就这么扔下我自己走了？” 　　大反派这是几个意思？？？ 　　经纪人也没想到，有些犹豫地说：“可能是怕被偷拍，避嫌？没事，我开车来的，咱们不用蹭他的车。” 　　话虽如此，绵绵上了自己的车，心里还是郁结：“我今天惹到他了吗？早上还是他自己喊我一起来的啊。” 　　李哥也有点看不懂了，只能安慰道：“可能他急着上厕所吧，影帝那么冷，可能不好意思说这种事情……” 　　“嗯……也有可能。”勉强说服自己相信。 　　等他们回到酒店，却发现这位影帝房门大开，绵绵一路过就把她拦了下来，仿佛专程等着她一般。 　　“你干嘛呀？”绵绵仰着小脑袋，看着这个不按常理办事的男人。 　　“拿着，去泡澡。”陆明澈把一杯热乎乎的深棕色茶水塞进她手里，把她推进已经放好洗澡水的浴室。 　　浴缸里还放了什么药包，味道淡淡的，并不令人讨厌。 　　“你是专门赶回来给我放洗澡水的？”绵绵一下子又开心了，感觉心都被这满室氤氲熏得暖暖的。 　　“赶紧的，要是感冒了别跟我说话。”大影帝直接帮她关上了浴室门。 　　绵绵看着被关上的门，一个人偷偷乐出了声。 　　虽然她身体好得很，根本不担心自己会生病，但是被人这么关心着，真是太快乐了！ 　　今天也是喜欢大反派的一天。 第95章 如梦2 　　接下来的拍摄还算顺利, 除了冷一点，别的都还好。越近三月，天气也一天天暖和起来了。 　　经纪人说到做到, 全程陪着绵绵。小姑娘也给人长脸，大半个月拍摄下来，没有出任何岔子, 反而几乎每天都收获一堆的夸奖。 　　在剧组，大家最会看人脸色，导演大过天, 谁得导演喜欢，各方面的待遇不用说, 都自发安排得尽善尽美。 　　不过, 这几天导演的心情不太好, 因为女一号最重要的那条裙子，设计师那边一天推一天, 直到现在也没送过来。 　　受此影响，每天的拍摄计划都在调整, 这天，是绵绵和方圆圆两个人的对手戏。 　　拍摄还未开始，经纪人就小跟班似的站在摄影师旁边, 绵绵那边所有的情况，他都看得一清二楚，有什么状况都能第一时间冲上去。 　　方圆圆不经意地看了一眼绵绵的经纪人, 道：“你这经纪人真负责啊，居然每天都跟着你，哪找的？” 　　“你想知道吗？”绵绵灵动的大眼睛看着她，“我就不告诉你, 气不气？” 　　方圆圆深深吸了一口气，微笑道：“没事，我就随便问问。就是……今天影帝居然不在，你不觉得奇怪吗？” 　　绵绵刚刚就发现了，以前大反派就算没有他的戏，只要没事，都会留在片场。她去换服装之前还看到他在，还完衣服出来就一直没看到。 　　虽然有点奇怪大反派去了哪里，但面对方圆圆，她只说：“人家是影帝，当然想去哪就去哪，难道还要跟你报备？” 　　方圆圆表情有点奇怪，似乎在笑，又好像有点怜悯：“当然不是。看在你以前救过我的份上，我就告诉你吧，陆明澈被我表姐约走了，好像是去……神女峰？两个人去那种深山老林是什么意思就不用我跟你多解释了吧？” 　　看到绵绵想要反驳，她又道：“信不信由你。要我说啊，你这经纪人整天跟着你无所事事的，还不如让他去做点正事。我告诉你这么重要的消息，救命之恩至少可以抵消一半了吧？” 　　绵绵的情绪一下子不自觉地低落了下去，懒得再跟方圆圆说话，微微低着头，安静地等待开始拍摄。 　　偏偏方圆圆一点都不懂看人眼色，还在那吵吵个不停：“哎，你可别因为这个NG啊，今天是我的重头戏，可撑不住重来几次。” 　　绵绵忍不住磨了磨小后槽牙，方圆圆能同时游走在不同男人之间，不可能这点眼力见儿都没有，她就是故意的！ 　　忍无可忍，无需再忍。绵绵当下重重地把面前一套茶具抬起放下，扬声道：“我怎么演戏不用你教！”说完，径直走出摄影机范围内，向经纪人走去。 　　绵绵的脾气是出了名的好，一般不跟人计较什么，别说耍大牌，连跑龙套的都比她有脾气。与好看温和演技又好的女一号相比，方圆圆的风评就差了很多。 　　这边一闹出动静，大家第一反应就是方圆圆欺负绵绵了，立刻围过来好几个工作人员嘘长问短，跟方圆圆那边空无一人形成鲜明对比。 　　“我没事，就是心情不好。”绵绵目光微敛，平铺直叙。 　　但众人看来不是这样啊，如梦是江南闺秀，绵绵的打扮也是秀气娇柔，她这么平平淡淡地说，反而激起了大家的保护欲。 　　这是怎样一个小可怜啊，因为脾气好，居然被咖位低的人骑到头上！ 　　大家只是工作人员，不敢直接说方圆圆什么，只是纷纷投去了不屑的目光。 　　方圆圆：玛德，好气！姜绵绵根本没有吃亏好吗！ 　　连陶导听说了，都直接说了句：“圆圆啊，你能不能给我省点心啊？先把自己的戏演明白，别整天弄些幺蛾子。” 　　最后方圆圆这天的重头戏，绵绵没出任何岔子，反倒她自己心态失衡，重来了两次，最后过的那遍还是踩在导演心中的及格线上，勉勉强强过的，完全没有发挥出她自己预设的水准。 　　她看着绵绵离开片场的背影，一时竟不知道该希望表姐今天勾引陆明澈成功还是不成功，姜绵绵和周语薇，她真的一个都喜欢不起来！ 　　…… 　　绵绵走的时候很潇洒，其实心里一点都不开心。 　　她莫名有点相信方圆圆说的话，大反派今天一直不在，电话没有回音，可能真的是被周语薇约走了。毕竟，按原书的走向，他们就是在这部戏里发生了很多事。 　　别人情场和事业至少能得意一个，她要是一失意，那就什么都没了。哪怕是为了完成她的任务，她也得去神女峰看看。 　　没错，她只是为了自己的星球，谨慎起见去神女峰看看而已！绝对不是为了什么小情小爱！ 　　“李哥，你先回去吧，我出去逛逛。”她一出苏园就对经纪人说。 　　“你要去哪里啊？我送你过去。” 　　“不用不用，我自己去就行。” 　　“我不放心你……鹿镇跟京市还是不太一样。”经纪人絮絮叨叨。 　　绵绵头疼地揪揪耳朵：“鹿镇我比你熟，要不放心也是我不放心你！挺冷的，你快回去吧，我走啦！” 　　她告别经纪人，转身打了个车，直接去神女峰。 　　神女峰不近，她只是小时候跟琴姨他们去过一回，当时睡了一觉就到了。打车明明比剧组的大巴快很多，她却还是只觉得慢。 　　终于到了神女峰山脚。 　　冬天还没有完全过去，这里人迹寥寥，放眼望去看不到一个人，与当年春天看到的景象截然不同。 　　绵绵找到了山上的小路，目光坚定，开始向上走。 　　神女峰给儿时的她留下的记忆是，清甜橘红的覆盆子，小小的一丛丛，就长在路边，即采即吃；后来她吃过高档的覆盆子蛋糕，总觉得不如鹿镇的味道清冽。 　　也是在这里，他们碰到了周语薇。 　　绵绵边走边找，凭着一腔正气，硬是自己爬到了半山腰上。 　　周围是一棵棵古树，高大茂密，日暮降落，很快什么都看不清，只能看到影影绰绰的树干树枝，耳边间或响起一声鸟啼，自带空灵特效，让人心里发毛。 　　她在继续向上走和直接下山之间犹豫了一下。仰面朝着山峰更高处的方向，她听不到任何人的声音，更看不到任何人的影子。但就这么下山又有点不甘心…… 　　大反派不在这里，那他到底去哪里了呢？ 　　绵绵叹了口气，再往上走实在不是什么明智之举，只好先下山回去。 　　拍了大半天的戏，又爬了那么久的山，回到酒店又累又困，都懒得去想大反派今天跟周语薇到底干了些什么，唯一的念头是，他要是敢让这个世界毁灭，她先把他人.道毁灭！ 　　她自我平复着心情，路过酒店的停车场，忽然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正从车上下来，这不就是她冒着寒风爬了几个小时山去找的人吗？！ 　　“哥……”她喊到一半顿住，狗逼不配让她喊哥哥，“那个谁，你今天人呢？电话都打不通！” 　　陆明澈蹙眉看着她冻红的小鼻子：“你今天不是就一场戏吗，怎么冻成这样？”他掏出手机看了一眼，这才发现手机没电了，“没注意手机。李哥怎么没陪着你？” 　　绵绵气得只想哼哼：“你说你去干嘛了呀？周语薇呢？” 　　“嗯？不知道。” 　　如果放在平时，绵绵肯定能听出他完全就是不关心周语薇而已，但这会儿她在气头上，觉得大反派是不想理她，顿时一天的疲劳和委屈一齐喷涌而出。 　　“你、你不许喜欢她！”她踮起脚，抓住陆明澈的衣领，“我哪里比不上她吗？为什么你就是不喜欢我啊！” 　　陆明澈没料到她突然这么直接，愣了愣，下意识道：“你还小……” 　　“你嫌我小？可是人不都会长大的吗？我已经很努力在长大了啊！”她解释了一通，发现这些并不能改变就确实比他们小的事实，并且这个年龄差会一直存在，顿时泄气地松了衣领，推开他，“算了，我也不要你了！” 　　说完，捂着脸跑了出去。 　　陆明澈正要去追，余光瞥到了相机的反光。刚刚他们说得投入，竟然谁也没有意识到这里有记者。 　　等他处理完偷拍的人，早就看不到绵绵了。 　　…… 　　绵绵跑出来的一瞬间就有点后悔，她肯定是太生气了，所以才跑错了方向。她应该往酒店里面跑，直接回房间睡个觉不香吗？ 　　但出都出来了，立马折回去没准又撞上大反派，显得她很怂！ 　　她！怎！么！可！以！怂！ 　　绵绵一叉腰，干脆进了一家超市。 　　她觉得自己失恋了，她要买醉，她要喝酒！ 　　绵绵没有什么喝酒的经验，但电视里那些人都是喝啤酒的，喝完啤酒罐子能堆一地，证明自己有多能喝。她当即就决定买罐装啤酒。 　　她走到啤酒的货架前，利落地往购物篮里放啤酒。 　　拿着拿着，忽然发现有一种粉色罐子的饮料，就放在普通啤酒旁边，但颜值远胜她手里的墨绿罐子！ 　　绵绵咽了咽口水，拿起一罐粉色的看，上面写着奶啤……带了个啤字，应该是啤酒的某个升级款吧。 　　她不挑，能喝醉就行，那就买这个粉粉的好啦！当下愉快地把所有墨绿罐儿的啤酒放回原位，拿了一堆粉色的奶啤，付完钱，还没喝，就觉得心情已经舒畅了不少。 　　粉色果然是拯救少女心的一大利器。 　　她拎着一袋奶啤，找了个有小桥的地方，学着电视里的样子，坐在最下面的一级台阶，充满期待地打开一个罐子，里面冒出了一股细细的白色泡沫。 　　闻闻，奶香味儿的；喝一口，奶味浓郁，有点像乳酸菌，又多了点特别的芳香，口感很不错。她觉得自己终于明白为什么那么多人失恋都喜欢喝酒了，因为好喝啊！ 　　她很快喝完了一罐，意犹未尽，极为自然地打开了第二罐。 　　哦，真好喝！ 　　男人是什么东西，配得上她的奶啤嘛？ 　　有什么事情是多喝几罐奶啤解决不了的呢？ 　　绵绵不知道自己喝了多少，她可能是酒量实在太好了，半天都没有一点要醉的感觉，觉得自己清醒得很。 　　转念一想，都说醉了的人不觉得自己醉了，那么以此类推，她可能已经醉了？ 　　下一刻，她就觉得自己这个推断十分有道理，因为她看到大反派穿着一身黑色大衣，像是从天而降一般，站在了她面前。 　　“你，你肯定不是真的。”绵绵伸出白白嫩嫩的手指，指着面前的人说。 　　陆明澈看了一眼地上堆的罐子，不用想就知道，这丫头是跑出来喝酒了！ 　　他一下子就来了怒气，但对着醉呼呼眼睛水汪汪的小姑娘，实在发不出火来，只能柔声道：“乖，你喝醉了，我们快回去。” 　　“我不！今天大反派，就是你的原型，惹我生气了！我要喝酒！你不要拦我，让我喝！” 　　她为了证明自己要喝酒的决心，“啪”地一声又拉开了一个罐子。 　　陆明澈一把从她手里夺过易拉罐，另一只手拽住她的手腕：“那你要怎么样才不生气？” 　　绵绵懵懵地低头看了看自己被抓住的地方。热的……难道大反派真的来啦？ 　　她的脑子飞速运转了一秒，这个时候大家一般都是……趁醉酒！占便宜！难得醉一回，不占白不占！ 　　“我要抱你一下才可以！”醉酒的人儿说得理直气壮。 　　陆明澈额角跳了跳：“不行，换一个。” 　　“我不，我就要抱抱！不然你就把酒还给我！” 　　陆明澈头疼，看着娇嗔的小姑娘，无可奈何：“就一下，最多五秒。” 　　“嗯嗯嗯！”绵绵连连点头，大大地张开双臂，像只可爱的小袋鼠一样抱了上去，“一秒，两秒，三秒……四点九，四点九点九，四点九点九、点九？……” 　　过分！ 　　陆明澈忍无可忍：“到了！” 　　“没有没有没有，绵绵数错了，要再数一遍……”她的脑袋毛茸茸的，在陆明澈怀里摇啊摇。 　　陆明澈的心，就又软了。 　　小姑娘第一次喝醉，想必难受得很，多宠着点，应该也正常吧？ 　　他便站在那里，不知道让她抱了多久。 　　直到感觉怀里的人都快睡着了，这才打横抱起，拎上地上小半袋没喝完的酒，开车把她送回酒店。 　　绵绵确实睡着了，她今天实在太累了，不过几乎陆明澈前脚刚把她放在床上走出房间，她就醒了。 　　倒不是大反派动作不够轻，实在是她今晚酒喝多了，憋得慌。 　　上完厕所出来，她越想越不对劲，别人喝醉都要头疼呕吐什么的，她一点反应都没有，难道还真的是天生的酒量大？ 　　她想着，上网搜索了一下奶啤，就是她买的这个小粉罐子，度数……额，接近于没有…… 　　所、所以，她根本就没醉？ 　　她白占了大反派便宜？ 　　哦，天哪！捂脸脸。 　　…… 　　隔壁，陆明澈把小姑娘放好，发现手里还拎着她没喝完的酒。 　　还肯定是不可能再还给她了，小姑娘喝什么酒！这种东西当然要没收。 　　正好累了那么久，觉得有点渴了，今天两个他看着长大的孩子都在他面前喝酒，当时他都没喝，这会儿却突然也有些想尝尝酒的滋味儿。 　　拿出一瓶，居然还是粉色的啤酒？说什么喜欢不喜欢的，分明就还是个孩子啊。 　　陆明澈打开罐子，随意解开两颗衣领，喉结随着他咽下的动作微微滚动。 　　？ 　　这个味道……怎么像酸奶？ 　　陆明澈这才认真看了一眼包装，上面明晃晃地写着奶啤，酒精含量微乎其微，几乎可以忽略不计，小孩都能喝。 　　他回想起刚才小姑娘醉呼呼抱着他撒娇的样子，顿时感觉自己上头了。 　　这个小骗子！ 　　她居然装醉！！ 　　把他都给骗了！！！ 　　！！！ 第96章 如梦3 　　因为前一天晚上误以为自己醉酒的事故, 绵绵有点害羞，转念一想，反正大反派又不知道, 只要没人知道，她就不尴尬！ 　　她赶紧找昨天没喝完的奶啤，企图毁尸灭迹, 然而把整个房间翻遍了也没找到。 　　奇怪，难道她没拿回来吗……电光火石之间，她恍惚回忆起, 那袋奶啤，可能被大反派拿走了！ 　　这, 岂不是天要亡她？ 　　绵绵嘟了嘟嘴, 手指扭成了麻花。不管, 她就是喝醉了，就算大反派拎着证据来盘问她, 她也要死不承认！ 　　她做了很久的心理建设，不过等大反派见到她时, 却并没有提这件事，绵绵松了口气，可能他没有发现？ 　　完美。 　　…… 　　拍摄进度过了大半, 眼看着不但冬天过去了，连春天都快结束，就在陶导决定用备选服装作为女一号出场的造型时, MarrieLin女士的服装，终于从遥远的米兰姗姗来迟。 　　MarrieLin的服装，绵绵是早有领会的，当年她穿的儿童版金色吊带小礼裙流光溢彩, 那种美丽的金色至今还印在她的脑海里。 　　至于这回让一个剧组等了小半年的礼服，一送到，全剧组上上下下都伸长了脑袋想抢先看一眼，好奇到底是什么样的衣服，能让一个剧组为它前前后后调整那么多次拍摄计划。 　　绵绵作为穿这件服装的人，有幸和导演一起首先看到了它。 　　礼服分为上衣下裙，浅蓝色的底，材料轻薄却贵重，用了粉橙色的花纹，花形盘口，正适合十六七岁的女孩儿。那条裙子则更妙，由上到下的渐变色，从浅蓝到小腿处几乎透明的浅橙色，薄如蝉翼，绣了似羽毛又似海浪的花纹，美不胜收。 　　陶导简直看愣了，这小半年来因为等这身衣服产生的怒气不翼而飞：“小绵绵，你快去换上，然后拍个剧照。鞋子也记得换上。” 　　鞋子也是一起送来的，平地圆头绣花布鞋，和衣服同色，与其他民国鞋子没有什么不同，只是多了一根橙色系带，绑在脚腕偏上处，原本就白皙的脚踝平添了几分诱人。 　　绵绵换完衣服，好看到自己的心都跳得比平时快，从大家赞美的语言和目光中，她能明白自己这样的打扮有多动人。 　　但她长大了，不能再自己夸自己，只好忍住，一边让造型师帮她梳头，一边默默地听大家的夸奖。嘴上谦虚得很到位，心里乐得只要有颗种子，她就能原地开花。 　　服装虽然送来得迟，但从最后的成品可以看出，这是真正用心做的，并没有敷衍。不仅衣服鞋子，连头饰、耳环、手链等，都全部配备齐，一律是浅蓝或同色系的渐变色。 　　造型师按头饰设计了一个灵动俏皮的发型，帮她把所有配饰都戴好，这才让她出去拍剧照。 　　看着镜头下小仙女下凡似的绵绵，没有哪个女生不羡慕，也没有哪个男生不惊艳。 　　如梦早期的戏份大部分可以在苏园拍摄完成，但还有一场和谢三爷的对手戏至关重要，是两人在小船上的一段剧情。 　　苏园没有合适的池塘，剧组定下了明苑的场地，就是当年拍摄《碧水诀》时，陆明澈和许澜跳的小池。 　　陶导看着绵绵，对小船上唯美的戏份涌起了无限灵感和创作冲动，要求统筹调整戏份，明天就去拍小船上的部分。 　　第二天，绵绵再次穿上这一身衣服，激动之情并不比昨天少。 　　陶导让她保持住这样的情绪，这场戏少女怀春，就是要激动又隐忍。 　　明苑的池塘还是老样子，好像这么多年过去，一直都没有怎么变过。 　　正是春末夏初，精致也和当年差不多，绿柳垂髫，池水如碧，清风微拂，唯一不同的，大概是剧组为了拍摄需要，专门在池塘里铺满了荷叶荷花。 　　绵绵对这个地方印象深刻，当年大反派还只是个底层武行，被拉去给许澜当水替，让小小年纪的她就对当替身深恶痛绝。如今还是在这个地方，陆明澈已经成了许澜可望不可及的存在，站在人群的最中心，再也没有任何人敢轻视他。 　　而许澜呢？他逃避了高考，和公司闹掰，这些年混得越来越差，靠接一些不知名的小广告勉强还在圈子里混。 　　这么一想，绵绵又有些为大反派自豪起来。 　　拍摄万事具备，只欠小船。 　　绵绵在旁边候场，看着小木船从大卡车上被卸下来，一群人合力把它放进水里，试了试没什么问题，就让她和陆明澈上去。 　　这身裙子一到船上，众人这才发现了它真正的妙处。一阵风吹来，裙摆的花纹与碧绿的水波相得益彰，像是把江南的灵秀之气全穿在了身上似的。 　　剧照师在旁边，生怕错过她的一个动作，咔嚓咔嚓按个不停，忙了一天也不觉得累。 　　江南少女如梦坐在船头，双足有节律地晃动，橙色的系带一下一下地飘荡。她嗓音轻柔，慢慢地哼起李清照的《如梦令》： 　　“常记溪亭日暮，沉醉不知归路。兴尽晚回舟，误入藕花深处。争渡，争渡，惊起一滩鸥鹭。” 　　恬静美丽的姑娘似是要把这歌唱进人心里，她身后的男人目光深邃，落在她的发顶。 　　那里是一只蝴蝶状的珠花，蓝色的翅膀颤颤巍巍，折射出亮晶晶的光芒。 　　这个场景就是影片名称的由来，也是这一段爱情萌芽的地方。 　　荷花、荷叶、小船，这个组合激起了绵绵记忆深处的某些东西。 　　拍摄间隙，少女拉了拉男人的袖子，小声问：“等拍完，我们再去一次仙人坑好不好啊？” 　　男人一身黑衣，面如刀削斧凿，面前的少女与戏中的姑娘娇憨得别无二致，他觉得自己可能还没有出戏，喉头滚动，嗓音微哑：“好。” 　　…… 　　这一部分拍摄结束后，只剩下一些零零碎碎的过场戏，拍摄压力一下子减轻了许多，就等着全部拍完可以杀青。 　　进入收尾阶段，大家比刚开机时放松了不少，入了夏，没有自己的活儿时还能一起吃西瓜。 　　这天午后，天气有些闷热，几个工作人员凑份子买了冰西瓜来吃，忽然一个化妆师举着手机惊呼了一声：“天哪，Marrie Lin老师过世了！她给我们剧组设计的衣服成了生前最后一件遗作！” 　　“什么？”大家连西瓜都顾不得吃，纷纷围过来看报道。 　　与此同时，正在监视器后的导演也收到了T&R公司方面发来的讣告，心情沉痛地把这一消息告诉刚拍完一段戏的主演们。迟迟收不到衣服的时候是真的生气，现在也是真的惋惜。 　　末了，他看了看绵绵身上的衣服：“幸好绵绵穿得仔细，还有两场戏，拍完咱们还得把这一身寄回去。这是Marrie Lin女士的遗作，可能会被珍藏。” 　　绵绵点点头，有些怅然。 　　这位设计师才到中年，作为顶级设计师而言，她原本的前途还不可限量，但现在，这一切都终结了。 　　这身衣裙，就成为了一个设计师一生的绝唱。 　　关于Marrie Lin女士公开的消息并不多，不过绵绵偶然听到了小道消息，这位设计师大病未愈，不知怎么想的竟从米兰跑来华国，去了一个偏僻的小村庄。 　　那里医疗条件落后，她的助理都没来得及把她送到医院抢救…… 　　听到这个消息，绵绵有些不是滋味。 　　也许那里有什么让她不能割舍的东西吧，也不知道她最后找到了没有。 　　…… 　　剧组一切还是照常进行，到八月下旬，终于杀青了。 　　杀青宴上，陶导很开心：“这可能是我拍得最顺利的一部剧，我有预感，这回一定能拿奖！” 　　他拍戏最讨厌有演员突然没有时间，导致进度很赶，偏偏越讨厌什么越来什么，这次终于没有任何一个演员出岔子了！ 　　这么一想，他觉得是他的运气来了，小声嘀咕道：“难道还真是本命年过去运气就好了，那我要不要趁机多拍几部戏啊？” 　　陆明澈在旁边听到，忍不住看了一眼低头吃蛋糕的绵绵。 　　要是换个女一号，可未必有这么顺利了。 　　杀青宴结束大约八点，今夜的星光很好，绵绵有点不想就这么回去，坐在陆明澈的副驾驶座上软磨硬泡：“你不是答应要陪我去仙人坑的嘛？现在就去吧！” 　　“晚上去湖里危险，明天陪你去。” 　　“白天可能还会被村民抓包呢，那里不是不让外人去的吗？”绵绵理由很充足，“再说，我都为了你大晚上去爬神女峰了，你就不能陪我逛个仙人坑？” 　　“嗯？”陆明澈皱眉，“什么叫为我爬神女峰？还大晚上，不会还是一个人去的吧？” 　　绵绵不是很想说她是为了找他和周语薇去的，如果他们真的去了，她心塞；如果不是真的，她还因为方圆圆一句话就巴巴跑去了……太丢人了，她绝不会让第二个人知道这件事！ 　　当下，她一扭头，看向窗外，留给陆明澈一个后脑勺。 　　这就是拒绝回答的意思了。 　　陆明澈心下叹气，手里的方向盘硬生生转了个方向。 　　“到时候乖乖坐在船上，不许玩水！” 　　绵绵看到车掉了个头，明白大反派这是答应带她去仙人坑了，立刻不闹脾气了，小鸡啄米似的点头：“嗯嗯嗯，都听你的。” 　　她还玩什么水呀，是大反派不好玩还是星星不好看？ 　　“以后晚上不许一个人去外面玩。”陆明澈又说。 　　“……知道啦！”大不了以后要玩，就拉上他一起！ 　　还省了她打车的钱！ 第97章 如梦4 　　他们披星戴月地到了仙人坑。 　　车停在远处, 只能靠步行走到湖边。 　　夏天的闷热在这里都化为清幽，湖水的凉意似是随着袅袅荷花的清香飘到鼻尖。 　　绵绵蹦蹦跳跳，迫不及待地想找到小船, 好到湖中央去：“哥哥你快点！”她怕大声了会引来居民，刻意压低了声音，却压不住语气中的兴奋, “真荷花跟道具荷花就是不一样！” 　　这里荷叶密密匝匝，又有夜色掩映，陆明澈花了些工夫才找到重重荷叶之下的小木船。 　　先踏上去试了试, 这么多年过去，难得没有什么破损。 　　他是怕船年久失修, 这才自己先上去查看, 绵绵却着急了, 生怕大反派自己一个人玩得起劲，把她给忘了, 在岸上用气声喊：“我还没上船呢，你别光自己玩呀！” 　　把他说得像是能把孩子忘了的不靠谱老父亲。 　　陆明澈勾了勾唇, 对她伸出一只手，稍一用力，就把人拉上了船。 　　小船剧烈摇晃了一下, 稳住了，陆明澈这才松开手。 　　绵绵一步三晃地在船头坐下：“哥哥，我们能不能去湖中心呀？” 　　陆明澈没说话, 不过他用划桨的行动表示了同意。 　　仙人坑都来了，去湖中心没有什么好不同意的。 　　绵绵一看，惬意地躺了下来，双手垫在脑后, 悠闲地望着天上的星星。 　　星星对她而言，有着与一般人不同的含义，其他人的故乡都在足下这片土地上，而她的故乡，在天上。 　　“如果福运星的祥云没有被吸走，我肯定能认出它来。”绵绵嘟嘟哝哝地自言自语。 　　如果有七彩祥云环绕，那么福运星就是七彩的，跟这些碎金似的星星都不一样，她当然可以认出来。不过，如果那样，她可能也就不会来到这个世界了。 　　陆明澈隐隐约约听到了几个词，福运星，祥云……没怎么听清，但与他心里早有的猜测结合，似乎可以明白很多事情。 　　他什么都没说，只是放下桨，盘腿坐下：“到了。” 　　这里就是仙人坑最中心的地方了，真正的“藕花深处”。 　　荷叶长得很高，几乎把他们完全遮掩起来。这是一个与世隔绝的绿色世界。 　　绵绵摸摸怀里的陶笛，其实她并不是心血来潮，而是早有准备，很早就想好要今天来的。她连彩云陶笛都特意从大反派那里拿来带在身上了，原本是想让他吹一曲的。 　　在她的想象中，大反派一定会以没带陶笛为由拒绝她，这时候她就可以得意地说她带了！把大反派噎得说不出话，只好吹给她听。 　　光是想想，绵绵的嘴角就止不住地往上扬。 　　不过，她忽然觉得，就这么安静地躺在船上，透过绿色的荷叶看天上的星星，好像也很不错。 　　心都宁静下来了。 　　“哥……哥？”安静了好一会儿，绵绵觉得她还是得说点什么，不然大反派直接睡着了怎么办，“你知道，牛郎星和织女星，是哪两颗吗？” 　　陆明澈仰头看了一会儿：“看到夏季大三角了吗？其中两个顶点就分别是牛郎星和织女星。” 　　绵绵眨巴眨巴大眼睛。 　　任意三颗星都能连成三角，但她并不知道什么是夏季大三角。 　　不过她并不在意这两颗星星到底在哪里，确保大反派知道今天是个什么日子就好。 　　她随意找了一会儿，就坐起来，蹭到陆明澈附近，抓住他的手：“哥哥，我记得以前去漂流的时候，你怕水来着，我抓着你，你就不用害怕了哦！” 　　见鬼的怕水。 　　要是陆明澈都怕水，世上就没有不怕水的人了。 　　但他并没有拒绝，在璀璨繁星下低头看着少女抓住他的小手，眼中的神采随着波光明明灭灭：“嗯，我害怕，你抓紧点。” 　　…… 　　绵绵并不觉得他们有什么进展，但直觉现在的氛围不错，趁机撒娇：“哥哥，你能不能……能不能不要喜欢周语薇呀？” 　　陆明澈不明白她为什么执着于周语薇，但这个问题丝毫不需要犹豫：“嗯。”他的心里已经被一个小团子塞满了，当然不会再喜欢其他任何人。 　　绵绵心中一动，猛然抬头，盯着他的眼睛：“真的？”声音里有她自己都察觉不到的颤抖。 　　“嗯，真的。” 　　“那，那你答应我，以后要一直当一个好人哦？” 　　“好。” 　　随着话音落下，绵绵猛然抬头，看着他的眼睛愣了好久，像是他这话有多么不可思议似的，只有她自己知道刚刚发生了什么。 　　她能感觉到，大反派这一次，是很认真很认真答应她的，他不会再喜欢周语薇，不会再黑化，原着里的一切都不会再发生，这个世界会走向一个全然不同的方向。 　　因为，就在刚刚那一瞬间，她脑子的书忽然金光大盛，再去看，已经什么字都看不见了。 　　绵绵没有经历过这些，但她心里明白，她的任务完成了，她终于要回福运星了！ 　　她抓住陆明澈的手握得更紧了一些。 　　明明终于可以回去，她应该高兴才对，可心里不知怎么，有种难言的酸涩。 　　她想在走之前，好好地对陆明澈说一句喜欢，可是她已经被明明白白地拒绝过一次了，现在再说，除了再被拒绝一遍，还有什么呢？ 　　即便他不拒绝了，她也要走了…… 　　还是别说了吧。 　　绵绵慢慢松开手，咬了咬下唇。 　　陆明澈一直看着她，发现她情绪不太对，关切地问：“怎么了？”嗓音是从没有过的温柔。 　　“哥哥，我给你唱首歌吧。” 　　“好的。” 　　她唱的是《小星星》。唱得很轻，只有他们两个人可以听到，因为这一点，又多了一抹隐秘的情愫。 　　陆明澈慢慢往后躺下，双手垫在脑后，与绵绵刚才的姿势如出一辙。 　　这是他当年给绵绵唱的摇篮曲，摇篮曲当然要躺下慢慢品味。 　　绵绵的歌仿佛有魔力，好像从此他能得到这世上一切最好的东西。 　　最后，一片羽毛轻轻地落在他的唇上，他的梦，圆满了。 　　…… 　　绵绵做了平生最大胆的一件事，她她她，居然胆大包天地偷亲了大反派！ 　　这真的不能怪她，谁让大反派长得那么好看，星光洒在他脸上，跟睡美人似的…… 　　坏事都做完了，她这才开始慌张，附在他耳边小小声：“这里的世界是另一个世界，不会被人发现的。” 　　她的逻辑向来是，不会被发现，就等于没做过。 　　陆明澈也不知道听到了没有，过了很久很久，才淡淡地“嗯”了一声，久到绵绵都不确定他是在回应她呢，还是无意识的发音呢？ 　　…… 　　但不管怎么样，她都要走了。 　　她要回福运星，赶跑联邦那些大坏蛋，拯救她的星球和父王母后。 　　从仙人坑回去的路上，绵绵告诉陆明澈：“哥哥，我决定去约克大学呢。” 　　“嗯？” 　　“新学期快开学了，我明天就买票过去。”她不知道从书里穿出去是怎样的流程，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回去了，只好早做准备。 　　否则万一正跟人说话呢，忽然整个人不见了，岂不是会吓到他们？ 　　陆明澈蹙了蹙眉：“怎么这么突然？” 　　绵绵有点心虚，低下头绞着手指：“啊，突然就想去了。” 　　陆明澈就没再说话，一路沉默地开到了酒店楼下。 　　绵绵以为他是不同意，心道你同不同意我都走啊，按穿书的过程类比，她觉得穿回去，可能也就是一闭眼一睁眼的事儿。 　　谁知陆明澈却问了一句：“你还回来吗？” 　　绵绵吃惊，正常去留学，没有人会问回不回来，那当然是要回来的。大反派这么问，难道他知道了些什么吗？ 　　她手指绞得更快了，像要把自己的手玩出花来。 　　不过，她还是很认真地说：“会的，我会回来的。” 　　“那我等你。” 　　绵绵瞬间压力很大，她当然是想回来的，到时候把大反派掳走当驸马好了，但是穿书机制又不受她控制…… 　　“那个，要不你还是随便等等吧？” 　　陆明澈用谴责的目光看着她，好像她是个始乱终弃的渣男…… 　　绵绵赶紧改口：“我一定会回来的！” 　　陆明澈这才满意了些。 　　第二天，绵绵要一个人去机场，说好了不要任何人送。 　　她跟所有亲近的人都说了一遍，她要去国外好好学习，要是兴头上来了，没准直接读个博士回来，让大家别太挂念她，最好别给她打电话，免得影响她学习。 　　绵绵把所有钱都给了陆明澈，知道他现在不缺钱了，但这是她的承诺。她说过以后她的钱都会给哥哥，只要哥哥当一个好人。 　　现在，哥哥再也不会变坏了。 　　她自己在酒店楼下喊了一辆的士，大家就在这里送她上车。 　　绵绵隔着玻璃车窗，目光从所有人身上一一扫过，等落到陆明澈身上时，她还是把车窗摇下来了：“哥哥，如果我很久很久都没有回来……”你就找个好女孩结婚吧。 　　陆明澈似乎料到了她要说什么，打断她：“你昨天答应我的，如果你反悔，我也反悔。” 　　绵绵没想到还能这样，小嘴张成小小的“O”。 　　“不想我反悔，你就回来。”陆明澈说。 　　他大概知道了“不能喜欢周语薇”、“不能做坏事”，是两个很重要的条件。 　　绵绵目光沉重地点头。 　　车就要开了，陆明澈看着小姑娘的表情，又怕她有压力，改口：“放心吧，我答应你的，都不会变，永远。” 　　司机开始催了。 　　绵绵露出一个甜甜的笑容，掏出一个绘有墨兰花纹的陶笛，对着陆明澈挥了挥：“哥哥，这是你送给我的礼物，我就带走了哦，彩云陶笛放你包里啦……” 　　陆明澈点点头，车启动了，如同他无数次目送别人离开一般，目送她远去。 　　车开远了，大家正要问陆明澈，为什么绵绵不让大家送，就见他突然往停车场跑去。 　　这么些年，大家从没见过这位影帝有这么急的时候，也不知道是发生了什么事让他这么着急。 　　但转过身，大家又都忙起了各自的事，把早上的小插曲忘在了脑后。 　　…… 　　在... 　　三年后，鹿镇影视基地。 　　一个姿容出众的女孩子出现在正热门的网红一条街上，她锦衣华服，身背一把耀眼的宝石银剑，腰间挂了一个水墨陶笛，仿若天上下来的小仙女。 　　行举之间，从容雅致，简直让人怀疑她走过的路上，会长出一朵朵莲花来。 　　这里的人已经对古装女孩子见怪不怪，许多拍不上戏的群演都会来这里拍短视频，只要有了流量，以后不愁没有戏拍。 　　但这么有气质的女孩子，他们还是头一次见。不少人举起手机偷拍，这放到网上去，保不准就火了呢？ 　　街边楼上的一家咖啡店里，一个神情淡漠的黑衣男子正在和导演讨论剧本，听到邻桌两个年轻女孩子的大呼小叫，似乎是看到有人穿了一件格外好看的汉服。 　　他对什么都兴趣不大，只是谈话被吵得有些难以继续，转头看了一眼，忽然整个人呆住了。 　　导演低头喝了口咖啡，就见传闻中性格冷淡、实际比传闻更冷淡的影帝，竟然像一阵风似的跑下楼了。 　　嗯？这世上还会有什么事，让继承了顾家亿万家产一跃成为首富的大影帝，急匆匆地跑过去？ 　　导演实在想不出这世上会存在这样一件东西，毕竟该有的一切，陆明澈都有了，如果非要说，可能就是身边还缺一个女人吧。 　　他扶了扶眼镜，朝楼下看去。 　　冷漠的大影帝正好跑到楼下，站在一个穿汉服的女孩子面前，拦住了人家的去路。 　　额……不愧是首富，有钱任性，好好的恋爱不谈，一上来就是强抢民女？ 　　不过那个女孩子，凭他的眼力，光看骨相就知道这必然是个绝色美人。 　　…… 　　绵绵在南街走了好一会儿，这里的变化好大，好像一切都跟她走的时候不太一样了。 　　直到一个黑衣男人冲到她面前，目光如墨，盯着她不说话。 　　绵绵终于笑起来，眼睛弯成月牙儿。 　　就算整个世界都变了，可是，只要他没变，鹿镇就还是那个鹿镇。 　　她对着男人，甜甜地喊： 　　“哥哥！” 　　作者有话要说：　　正文就到这里啦，还有几章番外~ 第98章 番外1 　　绵绵觉得, 大反派好像在生气。 　　从刚刚他们进了这家甜品店起，他就一直没说话。 　　绵绵有些心虚地缩了缩脑袋，本来想解决完福运星的事就回来找他的, 好像确实拖得久了些……转念一想, 大反派气什么气，又不是她故意的，是客观条件限制了她！ 　　以为她穿书就穿得很容易么？这已经是她日以继夜、辛勤操劳的结果了好不好！ 　　这么一想, 她就又理直气壮了起来。 　　大反派没有话要跟她说, 她这三年可是积攒了好多好多要说的话呢。 　　“我以前跟你说过流萤吗？这就是流萤哦！”绵绵把她的宝剑放在桌上，“你看上面这些宝石，都是很稀有的宝石，我是为了给你看，才特意带过来的！” 　　她的脸已经完全长开了，精致美丽, 只有巴掌大, 白嫩嫩，俏生生，眼睛依然天真灵动，不染丝毫世俗的尘埃, 让人一眼就能看出她现在是在邀功。 　　陆明澈却只是淡淡瞥了一眼桌上的宝剑, 神色毫无变化。 　　绵绵看大反派无动于衷, 觉得他可能见多识广, 觉得一把剑没什么，又给他讲起福运星上的趣事, 一个人叭叭讲了半天，从天上的彩云，到地上的花草, 连养在宫殿里的小锦鲤都讲了。 　　然而大反派就是不说话，神色莫名，让人摸不准他的意思。 　　绵绵有点生气了，大反派性子冷，可从没有对她这么冷淡过！以前就算他不想说话，至少还会“嗯”一声呢！ 　　除非失忆，否则她不能接受大反派对自己这么冷淡！他刚刚可以准确地站在自己面前，显然不可能是失忆。 　　绵绵深深吸了一口气，准备开始发脾气，忽然感觉自己似乎晃了一下，她有点懵，还在想她怎么会突然头晕，就见面前的桌子也开始晃，白瓷碗里的甜汤都洒出了不少。 　　她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呆了，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一只有力的手掌握住，一路被护着，从慌乱的人群中跑出了这家小店。 　　此刻的南街上挤满了人，原本就在街上逛的，因为地震从两边店面里跑出来的，全挤在这一条街上，有的人原本正在街上架着支架直播唱歌街舞，现在变成了地震现场直 　　播。 　　突然地震，大家脸上都是恐慌，绵绵在密集的人群中，也有些不安，但因为那只紧紧牵住她的手，内心仿佛有了依靠，慌乱的心安定了许多。 　　“你……” 　　她正想说话，就见男人松开了手，一扭头又冲进了甜品店。 　　虽然她刚才一眼看过去，店里的人应该都已经跑出来了，但当时场景混乱，她脑子都还是懵的，不是很确定，也许陆明澈是看到有人没出来，跑进去救人了！ 　　太危险了！ 　　绵绵条件反射地想拉住他，让他别进去了，但他动作很快，绵绵没能拦住，她立刻想跟着一起去，被旁边一个大叔拉住：“小姑娘，别去！现在过去太危险了！保命最重要！” 　　周围的人见她神色急切，以为她有什么亲友没跑出来想进去营救，赶紧纷纷阻拦，生怕她想不开冲进去送死。 　　绵绵只好站在街上等，这里还能感受到明显的震感，建筑物在眼前摇摆晃动，看得人心惊胆战。 　　她担忧地看着甜品店的方向，心里暗自祈祷，希望大家都能平平安安地出来，希望大反派千万不要出事。 　　陆明澈在她焦灼的目光中再次出现，头发有些乱了，衣服也有些破损，但他并没有带出来什么人，反而走过来，把一炳华美异常的宝石银剑放到她手上。 　　绵绵看着自己手里的宝剑，眼圈慢慢红了。 　　他，他竟然是去帮自己拿这把剑的！ 　　她是说过这把剑很重要，可没想到他会为了帮自己拿剑，在那么危险的情况下又折回去。 　　绵绵嘴唇动了动，看着陆明澈想说点什么，却像嗓子被卡住了似的，一瞬间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陆明澈表情依然很淡，没说什么，转身往南街外走。 　　绵绵赶紧跟上去，却因为她穿的是繁复的宫廷华服，不小心被人绊了一下，低低地惊呼了一声。 　　走在前面的陆明澈听到声音，脚步一顿，回头看她，在他自己都没有注意到的时候，流露出了几分紧张。 　　见她没事，又要走。 　　绵绵一把揪住他的袖子，拉住他：“你，你到底是什么意思！”她有些执拗地说，那架势仿佛不说出个一二三来就别想走。 　　说他在意自己吧，从见到自己一句话都没说；可 　　要说不在意吧，不但拉着她跑出去，甚至还要冲进去连她的剑都拿出来，她喊一声就会担心地看着她…… 　　她真是搞不懂大反派了！ 　　绵绵越想越气闷，正想说有什么话就直说，一言不发算什么！ 　　还没来得及开口，她忽然被面前的人紧紧抱住。 　　陆明澈是高大有力的，他的手臂箍着她的腰，很紧很紧。 　　绵绵呆住了，只觉得整个人都被他的气息包裹，像冷松，像冰雪，清冽到让人着迷。 　　他的头埋在她的肩上，清浅的气息吹在她耳畔，嗓音带着压抑久了的沙哑：“以后，不许再乱跑。” 　　绵绵恍然。 　　直到此刻，她才明白了她不在的那段时间，陆明澈也许是很不安的。 　　“再也不会了，我保证。” 　　…… 　　陆明澈带绵绵回了他的住处。 　　他们之间的相处终于恢复到了原来的样子。 　　晚上看新闻，幸好这场地震看着凶险，但震级并不高，也没有造成死亡，只是有十几个人重伤，其余都是轻伤，另外还有不小的财产损失。 　　但灾难面前，财产损失也就算不得什么了，人活着就好。 　　原本绵绵想去见见其他朋友，但发生了这样的变故，第二天自然没能出门。 　　陆明澈看着她那把没有人能忽视剑，说：“让我看看，你这几年有没有退步。” 　　不愧是大反派，见到她的第一件事居然是检查功课！ 　　这确实是他能干得出来的事，绵绵也没多意外。 　　这几年她在福运星上，当然没有偷懒，何况有这么好看的剑，她自然没少在父王母后面前显摆，当下拍着小胸脯，自信满满道：“你想看哪一套？” 　　不管抽查哪套剑法，她都会！ 　　陆明澈却说：“还记得最开始，你是怎么练基本功的吗？” 　　“嗯？”绵绵眨眨眼。 　　她当然记得基本功是怎么练的，但是吧，他们小时候练基本功的方式比较童趣…… 　　“玩木头人？”绵绵问。 　　“嗯。” 　　“行吧！”绵绵觉得自己很大度，玩木头人大反派稳赢，就相当于自己宠着他，故意让他赢一把，开心开心。 　　啧，这老男人，还学会邀宠了。 　　她满怀豪情地想，宠就宠吧，本公主愿意宠着！ 　　“老规矩 　　，你喊开始。” 　　陆明澈应了一声，不知从哪里变出了一把小木剑，看着很有些年代感了，显然就是当年给绵绵用的那一把。 　　他那么大的人，用这么一把小木剑，看着颇有几分好笑，绵绵知道他脸皮薄，忍了又忍，总算是没有直接笑出声来。 　　只是看她那样子，有眼睛的都能看出她在心里偷笑。 　　陆明澈仿佛没看见她的表情，一本正经地说口令，两人不约而同地挽了一个剑花，双目相对，剑刃从他们身边划过。 　　木头人的游戏，谁先动就算输，绵绵觉得自己怎么也能撑个十五分钟，便斯条慢理地趁机欣赏起面前的人来。 　　在长相上，他向来都是出众的。如今年近三十，岁月只赋予了他深邃沉稳，却偏心地没有加与任何与衰老有关的东西。 　　自眉眼，到发梢，好看，就是好看，连命都可以给他那种好看！ 　　绵绵被大反派的美貌迷惑了，在心里大喊了一声小妖精，樱花粉唇不自觉地动了动，想要说话，就听他忽然说：“我输了。” 　　嗯？ 　　绵绵头上写满了问号，他怎么就输了？ 　　“你没动啊！”明明是她差点就要输了！ 　　“我动了。”陆明澈神色淡漠地收起了小木剑。 　　绵绵怒了：“你哪里动了！我又不是输不起，你这样很不尊重我！”你要放水也别这么睁着眼说瞎话呀！ 　　陆明澈默然片刻，直起身，神情有些郑重，看着她认真道：“是真的。” 　　“我的心，动了。” 　　不是风动，不是幡动，是心动。 　　所以他真的输了，没有说谎。 　　…… 　　绵绵被这突如其来的情话惊得微微张开嘴，半晌没说出话来，最后眼珠子转了转，得了便宜还卖乖：“那我赢了，有什么奖励吗？” 　　“你要什么？”陆明澈想，她可能会要那串黑宝石项链，她想要那就给她吧，反正……区别不大。 　　绵绵却说：“我要房子！” 　　这个回答让陆明澈有点意外，但隐约记起，似乎在哪里听说，女孩子都会想要自己的房子，那意味着安全感。 　　绵绵名下确实还没有自己的房子，是他疏忽了。 　　这几年他当然早已拥有了众多房产，无论是直接转到她名下还是另买，都是再 　　容易不过的事。 　　“你想在哪里买？鹿镇，京市，还是其他地方？” 　　二十出头像花骨朵般水灵的小姑娘摇摇头：“我当然要这世上最贵的房子啦。” 　　陆明澈便说：“我在澳国有两栋海景别墅，其他国家也都有独栋，还有……” 　　“我要的是！”绵绵打断他，白嫩的手指在他胸口一点，“这个二房二室！” 　　左心房，右心房。左心室，右心室。 　　哼，为她心动过的地方，绝不允许被其他人占据！只能完完全全地属于她！ 　　陆明澈反应过来，低低笑出了声，似是心情很好的样子：“当然，都是你的。” 　　绵绵很满意他的回答，大方地给了一个抱抱，还拍拍他的背，像哄小朋友似的说：“放心吧，我会努力把自己养胖，把你的二房二室都占满，一般不会给人机会来跟我抢的！” 　　“好。” 　　陆明澈含笑点头，眼神中最后一抹冰雪消融，化为无尽的宠溺与柔情。 第99章 番外2 　　绵绵赢了木头人, 想起大反派刚刚用的小木剑，小跑过去，把它和流萤并排放在一起。 　　“流萤姐姐和不悔妹妹终于见面啦, 还是我有先见之明, 你们的名字都是从诗里取出来的哦, 大家一样好听！”她想起这件事还有点得意, “哥哥, 我还担心你会把不悔妹妹弄丢呢。” 　　“怎么会。我怕它丢了，你也就丢了。” 　　“嗯？” 　　陆明澈的目光变得有些邈远，似乎陷入了某种回忆中。 　　…… 　　绵绵走的时候，他是亲眼看到的。 　　他开车追上那辆载着绵绵的的士, 看到她下车, 转个弯儿的工夫，她就不见了。 　　对于绵绵的种种, 他早就有所猜想, 直到这一天，一切都得到了印证。 　　不过没关系, 不管她是谁, 无论要多久，他都会一直等她，直到她回来。 　　但是事情还是超出了他的预料。 　　最开始, 是他回京市后，发现绵绵养了好几年的小白狗奶糖不见了。 　　那是绵绵很喜欢的宠物, 有时候她心情不好了不想理人，可是对毛绒绒的小白狗却还是心软。 　　他当即问阿姨，家里的小白狗去哪里了，谁知阿姨一脸茫然：“先生, 家里哪有什么小狗呀？您，您是不是记岔了？” 　　她怀疑陆明澈拍戏拍得分不清戏里和现实了。 　　“子琛送的小狗，绵绵最喜欢的，一放学就会抱着玩，我怎么可能记错？”陆明澈说不出的心慌。 　　“先生，您是太累了吧，我要不要给您叫大夫过来？”阿姨嗫嚅着，“绵绵又是谁，我从来也没听您提起过她呀！” 　　陆明澈紧紧抓着椅背，手指泛白。 　　这个阿姨照顾了绵绵和子琛十来年，每天为他们准备早晚餐，现在竟然告诉他从来没听过绵绵的名字。 　　陆明澈深深吸了口气，跑到楼上给霍子琛打电话。 　　“子琛，你给绵绵送的小白狗，是你带走了吗？” 　　“小白狗？我没给谁送过小白狗啊，澈哥，发生什么事了吗？” 　　“算了，狗不重要，绵绵去国外进修了，你在国内也要好好拍戏，别到时候差她太多……” 　　霍子琛的声音从片场的嘈杂中透过来：“我当然会好好拍戏，可是，你说的绵绵是谁啊？” 　　陆明澈有那么一瞬怀疑自己拨错了号码，他看了一眼确定对面是霍子琛，颤声道：“你上半年不是还因为她找我喝酒吗？不是说，那是你从六岁就开始喜欢的小姑娘吗？你就这么把她忘了？” 　　“澈哥，你可别冤枉我，追我的女孩子一大把，可要说我喜欢的姑娘，还真没出现……” 　　…… 　　陆明澈去找林文华和萧雅琴。 　　最近秦瀚墨病了，大家都在医院，他直接去了病房。 　　一屋子全是绵绵的老熟人，如果不出意外，他们能有今天的成就，或多或少都受过绵绵的“运气”加成。 　　但他们都说，并没有这样一个人。 　　“陆明澈，你要不去精神科挂个号吧，大家都说不认识了，你还非要说是我们有问题。”孟萱翻了个白眼把他往外推，“总不可能我们那么多人的记忆都出错了吧。” 　　陆明澈按住她，目光从他们身上一一扫过：“秦哥的第一个相机，真的是攒钱买的？真的没有……抽奖？” 　　大家都用眼神告诉他，确实如此。 　　陆明澈看着眼前熟悉的人，仿佛还能看见他们当年和绵绵相处的一幕幕场景，但他们竟然说，这个世界上，从来没有过绵绵。 　　“小澈啊，既然你说，那个绵绵拍了很多影视剧，还上过春晚，那你不如去看看那些片子里有没有这样一个人，片子总不会骗你吧？”林文华说。 　　“是啊小澈，你是不是最近拍戏太累了？”萧雅琴走过来，“最近睡眠怎么样啊，要不姐陪你去挂个号看看？就在楼下。” 　　“不用，我回去看片子。”陆明澈淡淡地拒绝。 　　“小澈……咳咳咳……”秦瀚墨喊了他一声，“你说绵绵父母双亡，没有亲人，这不就是你为自己的幻想提供的逻辑支撑吗？” 　　他又咳了两声，继续说：“如果片子里没有这样一个人，你别太难过。” 　　陆明澈怔忪了好一会儿，说：“不会的，一定有。”说完，便大步出了病房。 　　…… 　　他找出了所有跟绵绵有关的资料，他甚至能记得绵绵应该在哪一个位置上，可是，没有她。 　　难道这十几年，都是他的幻觉吗？ 　　他不信。 　　他疯狂地找与她有关的东西。 　　绵绵送他的彩云陶笛，她特意放在他包里的，可是没有了；她小时候贴满五角星的日记本也没有了，她的书本、衣服、奖杯都完全消失，就像她从来没有存在过一样…… 　　没关系，他想，只要我记得你就好。 　　但就连他关于绵绵的记忆，也一天比一天模糊。 　　陆明澈终于意识到，总有一天，他会和其他人一样，彻底忘记绵绵。 　　她在这个世界生活过的痕迹，总有一天，会被完全地抹去。 　　…… 　　萧雅琴实在放心不下，过来看陆明澈。 　　“您来得正好，快劝劝先生吧，他又把自己关在空房间喝酒了，还不让我进去。” 　　“胡闹，他能喝什么酒啊！” 　　萧雅琴气冲冲地上楼。 　　还没到二楼，就差点被一个易拉罐绊倒，捡起来一看，乐了：“嘿，出息，喝不了酒就喝奶啤，别喝奶啤都能醉了吧。” 　　她走到那个空房间门口，喊：“陆明澈，你赶紧出来！喝奶啤算什么男人呀，有本事跟姐去喝酒！” 　　喊了半天没有回应，推了推门，直接就推开了。 　　只见房间里堆满了粉色的奶啤罐子，零零散散地倒在地上，几乎要把房间淹没成一个粉红色的海洋。 　　萧雅琴先是被这场景震撼了一下，随即又觉得必须带他去医院了，陆明澈是有点洁癖的，能把房间弄成这样，一定病得不轻。 　　她没在房间看到陆明澈，怀疑人被埋到这一堆罐子下去了，瞅着这无处落脚的地儿，认命地收拾起来。 　　“人呢？” 　　她把整个屋子的奶啤都放好了，也没见到陆明澈。转身看到旁边有个大衣柜，想了想，走过去一把打开。 　　嗬，全民男神，三金影帝，竟然还真躲在衣柜里，抱着一把破木剑，神色潦倒，眼眶泛红，似乎有点醉意。 　　害，喝奶啤居然都能喝醉！ 　　陆明澈看到她，爱惜地抚摸着木剑，说：“琴姐，你看，我找到绵绵了。” 　　萧雅琴嘲讽的话一下子有点说不出口，忧愁道：“小澈啊，你病了，姐带你去医院，啊？” 　　“琴姐，你怎么能不记得绵绵呢？你看，这上面还刻着‘不悔’，你和林哥当时还夸她呢。” 　　陆明澈不肯把剑给萧雅琴，但是把剑柄递过去给她看。 　　那上面刻了歪歪扭扭的两个字，正是不悔。 　　当时绵绵想出这个名字，觉得自己厉害坏了，神气活现地跟他说，不悔，是“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的“不悔”。 　　可他那时候却连夸都没有夸她一句，因为她擅自走进林文华的房间，很凶地教训了她一顿，这字也是她自己刻上去的。 　　如今，这两个字，竟成了他唯一的念想。 　　…… 　　陆明澈带着小木剑，几乎把他和绵绵一起去过的地方，都重新走了一遍。 　　到仙人坑时，发现工人们正拉着一车一车的沙石过来，往里面倒。 　　他拦住一个人问，这才知道，鹿镇影视基地近年来发展迅速，土地不够用，上面决定把仙人坑填埋了，在这一块再建一座影视城。 　　他想，如果仙人坑被填埋了，等绵绵回来，岂不是再也没有这样一片荷塘可以让她玩？ 　　可仅仅作为一名演员，哪怕他已经是影帝，也不可能左右一个影视集团的决策。 　　唯一的办法是，把整个鹿镇的发开权买下来。 　　当时顾瑾玉和方圆圆牵扯了一桩刑事案件，已经被拘留。 　　顾家老爷子几次让陆明澈回家继承家业，都被他拒绝了，但要左右一个影视基地的发展，放眼望去，也只有顾家能做得到。 　　他最终答应了顾老爷子的条件，继承了顾家的产业，换来仙人坑得以保全原貌。 　　成了所谓的首富后，他的时间就更紧张了，难得能抽出时间去拍戏。 　　一次访谈中，主持人问他，当年你高考，文化课和专业课都考了状元，却因为喜欢拍戏而不考虑最高学府；现在又因为继承家产而几乎没有时间拍戏，在这两次选择中，你有过后悔吗？ 　　“没有。”他说得云淡风轻又坚定不移，“不会后悔。” 第100章 番外3 　　绵绵从福运星穿书过来时, 毫无防备；好在反穿回去时，多少还是有那么点预感。 　　她在去机场的路上，就突然福至心灵, 感觉自己回去的时间到了, 赶紧让司机停车, 果然才刚来得及跑到一个没有人的地方, 下一瞬金光一闪, 她就出现在了福运星的密室里，脑子里的书飞出来落在了手上。 　　但她暂时来不及去研究这本书，捡起掉落在旁边的流萤宝剑，咬咬牙, 打开密室大门, 准备冲出去把那群假仁假义的军队杀个片甲不留。 　　绵绵暂时不知道完成任务会得到怎样的帮助，但至少, 现在她已经长大了, 比三岁半时力气大了不少。 　　她打开门，就被入眼的景象惊呆了。 　　只见大朵大朵的祥云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 飞快地覆盖天空, 一朵连着一朵，很快，整个星球都在祥云的映衬下, 闪耀起七彩光芒。 　　“将军！他们的祥云飞回来了！”士兵只顾着喊话，没注意到脚下有个人醒了, 拽住他的腿，原地摔了个倒栽葱。 　　“这些云怎么飞回来了？怎么回事？”将军脸上的得意被慌乱取代，“还不速战速决！” 　　但是来不及了。 　　福运庇佑下的子民，如有神助, 轻而易举地让侵略者横七竖八地倒在地上；原先嚣张得不可一世的兵将们却怎么也打不中福运星人，反而时不时打到自己人身上去。 　　联邦的前几次进攻都是因为这个，输得一败涂地，这回才想出了一个抽干祥云的办法，谁知就在最关键的时刻，这些祥云不知怎么竟然跑出了联邦的特制容器，又回来了。 　　简直功亏一篑！ 　　…… 　　绵绵看到仓皇撤退的联邦军队，心里终于松了口气。 　　不枉她用十几年的时间完成任务，这效果真是立竿见影。 　　她赶紧去扶倒在地上的父王母后。 　　父王疑惑地看了看绵绵手里的流萤宝剑，又看向身着奇装异服的绵绵，带着几分试探问：“姑娘，你怎么拿着我女儿的剑？我女儿呢？”难道绵绵遇到危险了？ 　　绵绵眨眨眼：“父王你不认识我了吗？” 　　“你是……你是，绵绵？！”国王有些不敢置信，但自己的女儿，不管变成什么样，血脉相连的感觉是不会错的。 　　“对呀，吓死我了，还以为你们不认识我了呢。”绵绵扑进父王母后的怀里，这十几年，她可想可想他们啦。 　　国王和王后抱着自己一眨眼大了十几岁的女儿，心情复杂。 　　自己才三岁多玉雪可爱的小女儿，转眼间就变得这么大了，他们都还没抱够那个小粉团子呢…… 　　“绵绵，这是怎么回事呀？这些祥云忽然都回来了，是不是因为你？还有，你怎么突然长这么大啦？” 　　“我也不是很确定……”绵绵把她在密室里穿书，然后又穿回来的事情说了一遍，“我在书里都过了十几年呢，但是这里好像都没变。” 　　国王若有所思：“我只是听你爷爷说起过，我们星球有一本无字天书，这是我们福运星的福气本源，但是谁也没有真正见过它……我觉得，你说的应该就是这本书。它现在在哪里？” 　　“还在密室呢，我带你们去看！” 　　她带着父王母后到了密室，却发现之前还金光闪闪的书早就不见了踪影：“奇怪，我刚刚就是放在这里了啊，它还会自己发光的，不可能看不到啊！” 　　绵绵有点急了，在密室里上上下下地翻找起来。 　　国王与王后对视了一眼，王后上去拉住她：“绵绵，别找了，它一定是自己藏起来了。之前出现是为了让你救我们星球，现在灾难过去了，它自然就不会现身了。” 　　绵绵咬咬唇：“可是……那我就过不去了呀……” 　　“傻孩子，都过去了，这些年你受苦了，以后就安心在宫里当小公主，什么烦恼都不用去想。”王后怜爱地抚摸着她的脑袋。 　　绵绵有点纠结，不知道该怎么告诉他们自己在书里连驸马人选都给他们找好了，现在书没了，你们女儿可能要成渣女了…… 　　王后道：“绵绵，过几天母后就给你补办及笄礼，你想要什么礼物母后都给你。”福运星的女孩子都是十五岁成年，绵绵已经过了岁数，但王后是一定要给她补办的。 　　绵绵穿书这么多年，对这些仪式已经看得很淡，不过为了不扫母后的兴，还是乖巧地答应了，补办了一个盛大的及笄礼。 　　臣民们看到他们的小公主突然变得这么大，都倍感惊奇，国王便一脸沉痛道：“绵绵都是为了我们福运星啊，要不是她的付出，这次我们星球真是悬了……” 　　底下立刻有人吹嘘：“是啊，多亏了公主，我亲眼看到她用宝剑把联邦那群渣滓赶跑的，毕竟我们全星球只有那一把进贡来的剑啊！” 　　“有道理，公主突然长大，一定是上天留给福运星的生机，只是苦了公主了，没能拥有一个无忧无虑的童年……” 　　“我们福运星人能过得那么快乐，都得益于王室的贡献！” 　　绵绵公主拯救福运星的事迹立刻被百姓们口口相传，甚至不少地方都给她建造了庙宇，每日供奉。 　　国王和王后喜闻乐见，并且倍感自豪，他们女儿小小年纪就有了这么高的民意，未来她统治整个福运星就能事半功倍。 　　只是绵绵却看起来兴致不怎么高的样子，总是有点心不在焉的，有时候正吃着饭呢，忽然就怔怔地开始发呆。 　　虽然国王王后的育儿观还停留在抚养婴幼儿时期，但绵绵这样子显然是有心事。王后找了个机会，好好地跟她聊了聊，告诉她不管有什么事，大家都可以一起帮她想办法。 　　“母后，你知道吗，书里的世界，其实是和福运星一样，是一个活生生的世界。那里有好人，也有坏人，我……我在那里还有一些事情没有做完，那边也还有一些朋友，在等我回去……” 　　“所以，绵绵是想再回书里一趟，对吗？”王后明白她的意思了。 　　“嗯，可是我找不到那本书了。”她低落地说，“之前我就不应该随手把它放在密室里的。” 　　“这本书大家之前都没有见过，能让你穿书是我们星球的福气，现在找不到当然不能怪你。不过既然你还想再去，那母后帮你一起找。” 　　“母后，谢谢你……” 　　“谢什么。”王后揉揉绵绵的小脑袋，“只要你开开心心的，父王和母后就心满意足了。” 　　…… 　　三年后，绵绵终于找到了这本书，哄了它半天，终于让它同意再让自己去一趟书里的世界。 　　“但是只有三个月的时间，如果三个月之内不回来，你就再也回不来了。” 　　国王和王后都听到了这句话，心情有些沉重，却没有阻拦绵绵，只说：“你去了那边，要照顾好自己啊，父王母后等你回来。” 　　“父王，母后，我……” 　　“好孩子，放心去吧。” 　　绵绵看着慈爱的父王母后，心里充满了不舍，但她还是咬牙道：“你们等我一下！” 　　她说完，拎起裙摆就小跑起来，一刻钟后，气喘吁吁地跑回来，手里还捧着一朵七彩祥云。 　　大家看着她，不解地说：“绵绵，这是什么意思呀？” 　　“我送给母后的，不是说，母后当年是抱了一片祥云后才有的我吗？所以、所以我想……母后再给我生个弟弟吧，如果我赶不回来，至少还有他陪着你们……” 　　王后听了，一时间又心酸又好笑。 　　知儿莫若母，她自然预感到了这回绵绵再过去，不一定会再回来，看到手里捧着一团彩云的绵绵又觉得有些哭笑不得。 　　王后道：“你手里的是让我给你生个弟弟，那你怀里藏着的是要干什么？” 　　“啊？”绵绵闻言一愣，赶紧看向自己，发现她偷偷塞怀里的彩云不知何时，居然从领口冒出了一个头！ 　　“我……”绵绵的脚尖不安地轻轻挪了挪，“母后，我也大了，也、也可以有自己的小宝宝了啊！”她是刚刚摘云的时候突然想到的，所以不但给母后摘了，也顺便给自己摘了一朵。 　　“噗——” 　　大家听了她的话都不由忍俊不禁，硬生生把离别的不舍压了下去。 　　王后接过她手里的云朵，怜爱地看着她：“你这样带过去太明显了，可以把云揉得小一点。” 　　她示意绵绵拿出怀里的彩云，手下几个动作，大团的云朵就凝结成了小小的一滴，仿佛七彩色的钻石。 　　王后把钻石般的云朵穿到手链上，亲自给绵绵戴在手腕。 　　绵绵看着自己手腕上特殊的手链，翻来覆去地看，怎么看都漂亮极了：“但是，母后，它变得这么小，我到时候……到时候怎么抱它呀！” 　　一旁的宫人们闻言又捂着嘴笑起来。 　　王后也有点无奈，点点她的额头：“想怎么抱就怎么抱，抱不了不会喝呀？等你真的要生宝宝的时候自然知道要怎么办了。” 　　绵绵恍然大悟，她怎么就没想到这个还可以喝呢！云朵本来就会变成雨，当然是可以喝的。 　　“父王母后，那我走啦！” 　　“去吧……” 　　国王和王后看着金光一闪，绵绵就消失在了自己面前。 　　“陛下，你说她还会回来吗？” 　　国王摇摇头，叹息：“不管回不回来，她都是我们福运星的大公主。” 　　他揪起那团绵绵送给王后的云朵，仔细看了看：“只是普通的祥云，除了增加福气没有别的用处，你怎么不告诉她呢？” 　　“你确定？我今天就抱了，你就说绵绵能不能多个弟弟吧！” 　　“那自然是能的。” 第101章 番外4 　　玩了木头人的游戏之后, 绵绵觉得大反派冷冷的样子也可以接受了。 　　他不爱说话就不说话吧，反正……确定他也喜欢自己就可以啦~ 　　得知陆明澈的心意后，她就像小兔子一样欢快, 不枉她找了那边破书这么久。 　　她摸摸自己左手手腕上的手链, 问：“哥哥, 那我们这就算是在一起了吧？” 　　陆明澈正准备拿水, 闻言一顿：“你怎么还是这么急？” 　　“嗯？”绵绵小眉毛说皱就皱, 生怕他要反悔，“我都二十啦！已经等了很久了！我们星球上十五岁就……” 　　她意识到自己说漏嘴了，举起两只手捂住自己的嘴。 　　“你们星球？” 　　“嗯呢……”她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大反派，觉得他还算淡定, 尝试着说, “其实，我是从另一个星球过来的……” 　　“嗯。” 　　“你这个意思是, 不生气, 对吧？” 　　“对。” 　　得到了肯定的答案，绵绵就来劲儿了：“虽然我不是你们星球的人, 但是你刚刚都跟我告白了, 我们就算是正式在一起了，你不能再反悔！！” 　　陆明澈无奈：“没想反悔……我以为这些事情还是需要一点仪式感。”今天这个在他看来根本不能算告白，他原本是想好好准备一下, 给她一个惊喜的。 　　“嗯？这么说是我亏了？” 　　她看起来有点呆呆的，可爱极了, 陆明澈忍不住轻轻搂住她：“笨蛋，当然不会让你吃亏，别的小姑娘有的你都会有。” 　　“对！就是这个！”绵绵从他怀里钻出来，兴致勃勃道, “别的小姑娘都会有小宝宝的，所以我们也要有一个小宝宝！” 　　“咳咳咳咳……”陆明澈震惊，他着实还没想到这一点，“这，这是不是太快了？” 　　“快什么快，我都准备好了！咱们今天就生吧！”绵绵摩挲着七彩水滴形钻石，一脸的跃跃欲试。 　　陆明澈看她的表情就像唐僧看女儿国国王，脸上明晃晃写着我不行，我拒绝，生怕自己要被生吞活剥。 　　“绵绵，生孩子很痛的，你不是怕痛吗？这个等你再大一点再说，好不好？” 　　“我倒是可以等，可是我怕孩子等不了啊。”绵绵看出陆明澈疑惑的表情，也没卖关子，直接把手伸出来，在他面前晃了晃钻石，“你看，我把孩子都带过来了，如果很长时间不生，他会不会不高兴啊？” 　　陆明澈向来淡定的表情有点裂开了：“什么叫，把孩子都带过来了？” 　　“这就是我们未来的宝宝呀，看起来就可爱！” 　　“你们星球，都是这么生孩子的吗？” 　　“对呀！我就是这么来的呀，我们那儿的云都是福气化成的，抱了云之后生的孩子也特别有福气。” 　　陆明澈勉强接受了这个说法，但还是觉得现在就生孩子太早了，换了个话题转移她的注意力：“林伯伯他们也在鹿镇，你要不要去看看他们？”现在绵绵回来了，不知道其他人有没有恢复对她的记忆。 　　绵绵果然被这个吸引了注意，一连串地问：“真的吗，太好了，大家都在鹿镇吗？那我们什么时候去呀？” 　　“都在。就是，你瀚墨叔叔身体不太好……林伯伯在准备给大家拍一部电影，以后留个纪念。” 　　绵绵立刻就发现他的语气有点不对：“瀚墨叔叔病得很重吗？” 　　“嗯，很严重。” 　　…… 　　听说瀚墨叔叔病重，绵绵第二天就跟陆明澈一起去了医院。 　　她不在的时候，大家都不记得她的存在，她一回来，那些关于她的记忆仿佛又立刻鲜活了起来，都高兴地跟她打招呼，好像她真的只是出去留了趟学。 　　秦瀚墨状态很不好，躺在病床上，面色惨白，孟萱眼睛红红的，像是刚哭过。 　　病房一旁放了台电脑，还开着机。 　　萧雅琴告诉她，大家正在写剧本，准备把他们以前的亲身经历改编一下，拍一个群戏。说到以前困难的时候，大家难免情绪上来，忍不住落泪。 　　“对了老林，你这剧本里怎么没把绵绵写进去啊，还老问我们有没有什么漏了的，怎么把绵绵给漏了！”萧雅琴对着剧本，突然道。 　　“我怎么可能把绵绵漏了！”林文华说着过来看了一眼，“奇怪，还真是……我今晚回去就把绵绵加上去，都怪我，年纪大了，记性越来越不好。” 　　“抓紧哪，这剧本还差得远着呢，这么下去什么时候才能开拍啊！”萧雅琴着急，主要是，秦瀚墨的时间不多了，医生说最多还有半年时间。 　　“姨姨，这个电影就是讲我们以前的故事吗？”绵绵说，“如果是的话，我写了一个关于我们的小说，要不拿来给你们看看，有什么能用的就直接补充上去？可能这样会快一点？” 　　她在福运星的三年，拍不了戏，有空就写她的长篇巨著。 　　“那太好了！绵绵，你什么时候能拿过来？” 　　“很快，等我们一下。” 　　绵绵和陆明澈回去把她写的书拿过来，大家越看越觉得比原先的剧本还好，萧雅琴提议道：“要不就用绵绵写的书当剧本，在这个基础上做补充？” 　　看大家都没意见，萧雅琴直接把笔记本电脑塞给绵绵：“我的小绵绵脑子好使，你来打字吧，你林伯伯老眼昏花的，打个字还磨蹭半天，给我急的。” 　　“嗯嗯，大家说吧，有什么要补充的，我来打字。” 　　“最开始，加一段大家认识的过程。林伯伯和小澈认识，是因为当年小澈的妈妈最开始到绵安的时候，帮过林伯伯他妈妈。” 　　萧雅琴见林文华没什么异常，这才往下说：“当年你林伯伯被冤枉了，家里就只留下一个老母亲。他母亲是个盲人，含辛茹苦地把儿子培养出来，哪知突然就入狱了，还是因为那种不光彩的原因，一个人孤苦无依，没少被人欺负。” 　　“小澈他妈妈很善良，就帮了她一把，好歹让她去得没那么不体面……” 　　绵绵不知道其中还有这么一段，手上噼里啪啦地打着字，心情复杂。 　　这天大家跟绵绵说了很多，有些是要她写下来的，有些是说到那个地方了，忍不住又说一遍给她听。 　　后者不会出现在电影里，除了他们在场的几个人，再也不会有其他人知道，从此湮没在历史的尘埃中，仿佛一切都不曾发生过。 　　大家还跟她说了这几年她不在时发生的事。 　　许澜在一年半前自杀了。 　　他直到看到电视上的讣告，才认出享誉世界的设计师Marrie Lin女士是他怎么也找不到的亲生母亲。而母亲的死亡地点是他逃出来的那个小山村，显然是去为了找他，最后却连医院都没送到，就去了。 　　他千方百计地联系上了母亲生前的助理，告诉对方自己就是Marrie Lin要找的儿子，对方说：“你还活着吗？你大伯母说你已经死了啊？如果不是这样，我们设计师也不会气急攻心，当场就不行了啊！” 　　许澜自那之后，就彻底在娱乐圈里没了声响，再上头条，就是他死亡的消息。 　　“绵绵，你还记得他当初艺考过了音乐学院的考试，结果却没参加高考的事吗？” 　　绵绵点点头，这事当时闹得沸沸扬扬，她想不记得都难。 　　“后来我们才知道，原来许澜的手指当年被他大伯母踩断过骨头，什么乐器都没法弹，他有心结，所以不肯上音乐学院，白峰和郁野当时劝了他很久都没用。” 　　绵绵没想到这中间还有这样的隐情：“说起来，他也挺可怜？”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他没法弹乐器，单唱歌不也可以？非要演戏，演戏又演不好，脾气还大，自己拧巴有什么办法。”萧雅琴很客观，“他大伯母对不起他，我们其他人又不欠他的。” 　　绵绵很认同，反正他让大反派当替身还看不起人的样子，她是不会原谅的。只不过，“既然已经这样了，那我们就不提他了吧。” 　　看在Marrie Lin女士设计的服装的份上，就让一切都过去吧。 　　萧雅琴本来还想跟绵绵说说周语薇和方圆圆，但想想也确实没什么意思，姐妹俩窝里斗争男人，明明起点很高却不走正道，说出来都嫌污人耳朵，便懒得说了。 　　她最后总结：“现在一切都好起来了，小澈也认祖归宗了。我觉得挺对，这么多家产，要是留给别人才气不过呢。小澈人品正直，不会用钱去做伤天害理的事，以后家破人亡的事情都能少上几成。” 　　“家破人亡？” 　　“哦，绵绵还不知道呢……没事儿，我随口说的，你别问了。” 　　绵绵一言难尽地看着她：“琴姨你……说话说一半真的好吗？” 　　萧雅琴给她使眼色，让她别问：“我刚才嘴瓢了，真没什么。” 　　“没什么，就是我家以前也是在沪市开公司的。”一直没说话的孟萱终于开口了，声音和以前一样清冷，“后来破产了，我被送去川省外婆家寄养，最近才知道原来当时破产是因为我家太刚正，不懂得趋炎附势，得罪了某些首富。” 　　她说的首富当然不是陆明澈，而是陆明澈的父亲，顾正和。 　　绵绵合上笔记本，站起来：“萱萱姐……” 　　其实她刚刚就在想，要帮帮萱萱姐和瀚墨叔叔，她不希望瀚墨叔叔这么早就……可是还没想到办法。 　　趁琴姨下楼买饭的时候，绵绵也跟了上去，问她瀚墨叔叔是得了什么病。 　　“肝癌晚期。”萧雅琴说，“请最好的专家治疗过，都说不行了，这才转回鹿镇来，瀚墨说最后的时间，还是希望在鹿镇度过。” 　　“真的没有办法治了吗？” 　　“嗯，不然也不会来鹿镇啊，这里的医院怎么跟京市比。现在就是小萱想结婚，瀚墨不想耽误她，不同意。我们也是才知道，”萧雅琴附到绵绵耳边，小声说，“他们这么多年没结婚，就是因为瀚墨身体不好，有不孕症。以后他走了，小萱连个孩子也没有……你来之前她才刚刚哭了一场。” 　　“瀚墨叔叔是因为自己不能生孩子，所以一直没娶萱萱姐……”绵绵猛然间明白了。 　　“嗯，他也是个死脑筋，要是早些年结婚了领养一个，现在孩子都能打酱油了，唉！” 　　绵绵听着琴姨的絮叨，紧紧抓着手腕上祥云化成的七彩钻石，心里默默下了决定。 　　大家吃完饭后，绵绵给所有人都倒了一杯水，挨个递到他们手上，乐得萧雅琴直夸：“绵绵真是长大懂事了，都知道给我们倒水了，这水我怎么都要喝完！” 　　绵绵还担心瀚墨叔叔和萱萱姐不喝呢，没想到在琴姨的带动下，萱萱姐直接一口把水都喝光了，然后一勺一勺地喂瀚墨叔叔。 　　她忍不住在心里给琴姨点了个赞，顺便祈祷祥云可以发挥作用。 　　因为她觉得祥云应该是给女孩子喝的，但是生病的是瀚墨叔叔，她刚才纠结了好久不知道该让谁喝，最后一分为二，叔叔和姐姐的杯子里，各放了一半。 　　两粒七彩碎钻，落入水中便化为无形，和普通的水一模一样。 　　绵绵回家前，萧雅琴偷笑着小声跟她说：“你是不是要谢谢姨姨？让你叔叔姐姐把水都喝了。” 　　“姨姨，你看到啦？” 　　“我相信你，肯定是对他们好的东西，小绵绵也是从小就很善良！快跟你哥哥回去吧。” 　　绵绵被夸奖了，害羞地点点头。 　　只是她才跟大反派吹嘘了他们的孩子，现在有点苦恼要怎么告诉他，他们的孩子暂时没有了…… 　　要不，她想办法把大反派带回福运星好了。 　　那里的天空中到处都飘着七彩祥云，随便摘一朵，他们就会有可爱的小宝宝啦！ 第102章 番外5 　　绵绵把祥云加在瀚墨叔叔和萱萱姐的水里之后, 暂时还没看出萱萱姐有什么怀孕的迹象，但瀚墨叔叔的身体却奇迹般地好了起来，连医生都惊呼不可思议, 简直就是医学奇迹！ 　　林文华原本还担心秦瀚墨这个身体, 恐怕拍电影也只能请其他演员来演他, 本人最多拍一些在病房的镜头, 但现在, 瀚墨竟然可以坐起来了，再过段时间，保不准就可以自己出镜了。 　　随着秦瀚墨身体恢复，大家心头的阴翳渐渐散开, 林文华紧锣密鼓地安排开机拍摄事宜。 　　拍摄期间, 陆明澈找了个机会，按照他的想法, 很有仪式感地跟绵绵正式告白。 　　他订了烛光晚餐, 等绵绵吃得一脸餍足之时，递上了精心准备的礼物。 　　绵绵惊喜地看着那个盒子, 小声问：“这是戒指吗？” 　　“……是口红。” 　　没关系, 口红绵绵也一样喜欢。 　　她喜滋滋地收下了礼物，并且答应了告白，觉得今天自己就是全世界最幸福的小宝贝。 　　回家后, 她第一件事就是迫不及待地拿出大反派送的口红，准备往嘴上涂, 想着等下就过去给他看，告诉他自己很喜欢他送的礼物。 　　然而，等她把口红涂上去之后，差点直接整个人对着镜子裂开。 　　这是……这是传说中的, 死亡芭比粉？？？ 　　绵绵生无可恋，大反派的审美怎么变成了这个样子，她记得小时候，他还知道用萱萱姐的口红往自己眉心点个红点点，没有这么直男的啊！ 　　这还是他用来告白的礼物！这还不如不告白呢！ 　　绵绵气得磨了磨糯米般的小白牙，决定以牙还牙，以眼还眼，哼！ 　　她当下打开购物软件，挑挑拣拣，终于下了单，嘴角勾起了一丝得意的坏笑。 　　一周后，绵绵神秘地把陆明澈喊到房间：“哥哥，今天是我们正式在一起一周纪念日，我给你准备了礼物！” 　　“什么礼物？” 　　绵绵把手背在背后，不让他看：“你先答应我，拿到之后就用上，我再给你。” 　　“嗯？” 　　“不然你要是收到了不用，我会觉得自己的心意被辜负了……” 　　陆明澈拿她没辙：“好，我答应。” 　　绵绵脸上瞬间绽放出笑容，眼睛亮晶晶的，好像会发光：“蹬蹬蹬蹬！”她把手上的东西拿出来，两只手拎着，一边展示一边说，“男士、时尚、低腰、镂空、超薄、柔滑、冰丝、三角、小内裤！” 　　陆明澈额头狠狠跳了一下。 　　绵绵还在继续：“最重要的是，你觉不觉得这个芭比粉超级少女心呀？特别适合你哦，快去换上吧！” 　　陆明澈深深吸了口气，才克制住了自己想揍她一顿的冲动。 　　绵绵被他看得有点害怕，但还是嘴硬地说：“看着我干嘛，还不快去换，你刚刚自己答应我的！” 　　陆明澈目光沉沉，里面像是住了一只野性未驯的野兽，但他最终还是伸出了两根手指，轻轻一夹，就把那条一看就很不正经的布料从绵绵手里拿走了。 　　绵绵看到他竟然真的拿着去了浴室，埋在被子里笑了半天，把脸都憋红了，眼睛水汪汪的，直到陆明澈走过来，说了句“别笑了”，才勉强止住笑，抬起头来。 　　她原本送这个只是觉得陆明澈太直男，故意送这个气气他，没想到等他真换上了，居然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不愧是连续N年登顶国民男神榜首的人，这身材，确实无可指摘，哪怕穿了一条……咳咳，也只觉得他诱人。 　　不枉她买了最贵的一条！ 　　绵绵被美色所惑，脑子一抽就说：“幸好我没有巨物恐惧症。” 　　“嗯？” 　　“不然我现在就晕过去了……” 　　陆明澈现在已经不想问她这些年到底看了些什么东西了，他已经快被这小家伙逼疯，嗓音微哑：“你之前不是说要生孩子？” 　　“啊？” 　　“早点生也好，别让咱们孩子等急了。” 　　绵绵：“……” 　　陆明澈根本没给她时间解释她已经把孩子送出去的事，按住她的后脑勺，印了上去。 　　绵绵只觉得自己大脑都缺氧了，迷迷糊糊的，但心里却是欢喜，好像整颗心都在他怀里化成了蜜糖。 　　…… 　　半晌后，陆明澈终于停下了动作，绵绵还有些喘息，不过大脑清醒了一些，搂着他的脖子撒娇：“哥哥，你以后送口红，好歹送一些好看的色号呀。” 　　“嗯？” 　　“哥哥！要不这样吧，”绵绵突发奇想，“以后我给你送口红吧，我送你，我用，然后它的最终归属地是你的胃~” 　　男人的神色有些餍足，似乎连面庞的线条都柔和了：“不喜欢我送你的口红？” 　　“只要是哥哥送的礼物我都喜欢，就是，”绵绵在他身上画圈圈，“死亡芭比粉，我真的撑不住呀。” 　　“谁说的？口红呢？” 　　绵绵把黑管的口红拿出来给他。 　　陆明澈修长的手指旋出一小截膏体，鸦羽似的睫毛颤了颤，低头在她洁白的肌肤上，用口红画出了一朵一朵盛开的梅花，眸光认真而温柔，像是在创作一件艺术品。 　　绵绵好奇地睁大了眼睛，看着他的动作，觉得有点好看，又有点害羞，小脸微红，楚楚动人。 　　陆明澈盖上盖子，靠在她耳边，温热的气息让她的耳垂发烫：“怎么现在反而害羞了，嗯？” 　　“你……你犯规！” 　　这谁顶得住呀！ 　　绵绵捶了他一把，一扯被子，整个人缩了进去。 　　羞死人了，嘤嘤嘤！ 　　****** 　　绵绵后来还是很认真地跟陆明澈说了把祥云送给瀚墨叔叔和萱萱姐姐的事：“我希望他们能好好的。” 　　“你做得对，秦哥身体已经好起来了，以后会越来越好的。” 　　“哥哥，你不生气吗？” 　　“我气什么？” 　　“就是、就是我把我们的孩子送人了呀。” 　　陆明澈失笑：“你还不懂孩子是怎么来的吗？你不如多抱抱我。” 　　绵绵甜甜地笑了一下：“现在知道啦。其实，我本来是想，反正我们福运星上有好多好多云，这个就先送给瀚墨叔叔，如果你想要孩子的话，我们就一起去福运星摘云好了，这样我们还可以跟父王母后在一起生活。” 　　“嗯？你的……父母都还在吗？” 　　“那当然啦！”绵绵小手叉腰，跟她吹嘘了一遍自己是多么受人爱戴的小公主，以及福运星上快乐的生活，“总之，能跟我在一起，你绝对是赚了！” 　　“你还能回去吗？” 　　“现在是可以……如果超过三个月就回不去了。没关系啦，我可以在这里陪你，我已经让父王母后再生个小弟弟了。” 　　陆明澈神色认真了起来：“当然要回去，我们在三个月之内回去。” 　　“哥哥，你真的愿意吗？” 　　“笨蛋，如果我一直不问，你是不是就打算不说了？我怎么会让你放弃父母跟我在一起呢？” 　　会这么做的人，只有顾正和，让他的母亲和外公外婆从此再也没有见上一面。 　　“哥哥，我知道啦，你最好了，那我们一起回福运星！” 　　…… 　　因为这个，陆明澈和林文华沟通好，把他和绵绵的戏份提前拍完。 　　拍戏之余，他们喜欢在鹿镇的夜晚，一起慢慢散步。 　　地震并没有对这里的日常造成很大影响，网红街又恢复了繁华的样子。 　　有姑娘在路边唱歌，小伙子们跳街舞，两边的服装店间或夹杂着串串店或奶茶店。再走过去是夜市，收工的群演喜欢来这里喝酒，烧烤的气息象征着这座城市的活力。 　　夜市门口有位老婆婆在摆摊卖莲蓬，翠绿翠绿的，她用家乡话吆喝：“莲蓬哦……可甜咧……” 　　绵绵这才想起，又到了夏末秋初，莲子成熟的季节。 　　陆明澈仿佛能看懂她在想什么似的，告诉她：“仙人坑还是原来的样子，我们可以去采莲蓬，吃莲子…… 　　…… 　　他们在鹿镇度过了最快乐的三个月，林文华电影中和他们有关的片断都拍摄完成。 　　陆明澈不确定这一次他们会不会留在大家的记忆中，如果记得，电影就是纪念，如果不记得了，也好，免得徒劳怀念。 　　绵绵走之前跟所有人都告别了，最后想等霍子琛，但他却迟迟未来。 　　“走吧，他应该不会来了。”陆明澈说。 　　“你怎么知道？” 　　“因为，之前你回去之后，大家好像都不记得你了。其他人都没想起这件事，可他前几天联系我，说了一些话，我觉得，他可能是想起自己，曾经忘记你三年。” 　　“他都说了些什么呀？” 　　“没什么，让我以后好好照顾你。” 　　绵绵直到回福运星的最后一刻，都没能等到霍子琛，只好放弃了。 　　她在这个世界的最后一个愿望是，希望子琛哥哥以后也要很幸福很幸福。 　　如果忘记她可以让子琛哥哥过得更好的话，那就忘记她吧。 　　…… 　　国王和王后没想到绵绵居然回来了，还带回一个天人之姿的驸马，高兴得热泪盈眶。 　　“母后，我回来啦！我有小弟弟了吗！”绵绵热情地抱住她。 　　小弟弟自然是不可能有的，要不是担心绵绵再也回不来了，王后压根不想再生孩子。 　　“既然你回来了，这个星球就交给你了，别想推脱，我要跟你父王去环游大宇宙。” 　　高高兴兴回家的绵绵：？？？ 　　王后继续补刀：“想要孩子玩就自己生吧，我给你浴室塞满了祥云，以后可以洗七彩泡泡浴。多抱抱，孩子就会有啦！” 　　绵绵：“……”她已经知道孩子不是抱云就会有的了，母后别想骗她！TAT 　　不过，随后宫殿的大夫就诊断出，绵绵已经有了两个多月的身孕，七彩泡泡浴暂时用不上了。 　　企图扔下星球自己快活的国王两人只好推迟了出游计划，等他们可爱的小外孙出生再说。 　　陆明澈抚摸着她尚且平坦的小腹，拿出那串珍藏的黑宝石项链：“小主人终于来了。” 　　“之前一直没有机会告诉你，这串项链，是我家传女不传男的传家宝，所以之前说不能给你……” 　　“但是可以给我们女儿。” 　　外婆没来得及给他母亲，舅舅把项链交给他，要他以后传给女儿。 　　绵绵：！ 　　所以她之前气了那么久，是在吃自己女儿的醋？ 　　“你不早说？！” 　　陆明澈环住她：“现在说，好像也还不晚？” 　　新的生活才刚刚开始，未来会像天空的云彩一样绚丽多姿。 　　他们将会在美丽的星球上快乐生活，享受阳光雨露。 　　只要你还在身边，就一切都不晚。 　　因为余生还很长，足够我们好好珍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