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太子妃每天都在被迫营业(穿书) 作者:重弦 ==================== 第1章   京都接连落了几日雪,虽是雪小也挨不住几天几夜的下,到昨夜就把这深宫大院的红墙绿瓦盖了个雪白通透。   东宫,仪和宫外廊檐下,圆脸宫女匆匆走过,还未推开门,就听见里面传来声音。   “我还是去请个御医来吧。”   “别去,我们都快自身难保了,有这时间还不如想想出路。”   殿门推开,圆脸宫女满脸愁色,“我打听到了,成安侯府被满门流放了,太子妃的位置怕也要保不住了。”   大齐国人人称赞的储君之妻不应当是个罪臣之女。   先前还说着要请御医的宫女也闭口不提了。   寝殿,躺在梨花木大床上的容汐音脸色苍白如纸,小脸陷在柔软的枕头中,身上盖着绣凤飞龙的大被,昏睡中眉心不得平复。   “别睡了,赶紧醒醒。”一身橘色宫女服的静慈坐到床沿,不耐烦的摇晃着容汐音肩膀,她心里有气,捏住肩膀没什么轻重,虽是个宫女,语气动作却像个蛮横小姐。   容汐音在黑暗中被晃醒,美人娇柔身体弱,迷蒙蒙睁开眼睛,入目一张刻薄嫌弃的丫鬟脸。   “可算舍得醒了,我告诉你,别以为你耍这种把戏,就能留在东宫。”静慈嘲讽她。   这张脸可实在是太讨厌了,容汐音端着病弱美人的人设,才没把白眼翻给她看。“你喊个御医给我看看吧,我身上不舒服。”她陷在被褥里,肤白胜雪,眉目精致,唇似樱红,美得如同画中人,但自带一股幽怨气质,活像个丧夫的戚戚寡妇。   静慈冷哼,直言不讳,“可别了,待会儿你就不待在这里了,别干这些没用的事。”   容汐音望了静慈一眼,语调略沉了沉,嗓音依旧甜美,“现在本宫还在仪和宫,就还是太子妃。”   静慈被怼的一窒,不情不愿的起身离开。   待到跟前没人了,她懒散的侧了身,用手支着头,好奇打量起简约又精致的寝殿来,这边的瓷器花瓶很好看,那边的金丝楠木柜子很珍贵,入眼满目皆是“钱”,让她初来乍到的小心脏略有安慰。   不管怎么说,钱都是万能的。虽然没能在现代一夜暴富,搁古代一夜暴富也不是不能接受,她闭目吸了一口上好的安神熏香,心里有点美……只是吧,她现在的情况并不怎么美。   容汐音脸上笑容逐渐消失。   这年头穿越还只是千万分之一才会中的奖,而穿书就是欧皇级待遇。不幸的是容汐音现在就是那个欧皇,她穿书了,因为她在半夜义愤填膺地写了一篇千字负评。   言情女王舒童安号称“封笔十年,震撼归来”虐心纯爱巨作《东宫宠妾》,甫一面世,营销遍地,打开微博就能看见首页在哭在嚎剧情虐心曲折,男主苏断腿,女主娇柔惹人怜,剪刀手和营销号一发力,热度窜的要上天,似乎你不看这本书就是跟不上潮流。   容汐音被网友忽悠瘸了,本着早些年看过舒童安写的书的情怀,含着期待的打开了绿江。   舒童安依旧是舒童安,十年了半点长进没有!剧情狗血古早,几个男人围着女主争来抢去,玛丽苏光环铮亮,女主娇柔温柔白莲花,和男主、男配的感情线乱七八糟,情节桥段极其狗血,剧情发展毫无逻辑。   看了三十几章就看不下去了。   里面还有一个和她同名同姓的炮灰女配,是太子男主的太子妃。一个彻头彻尾的可怜炮灰,作者对她的笔墨不多,大概就简单介绍了几句。   她是成安侯府的原配嫡女,生母早逝,继母养大,父亲平庸毫无建树,对她不上心,继母面慈心黑,养的她柔顺懦弱,唯唯诺诺,上不得台面。   一朝圣旨,就入宫成了太子妃,新婚当晚,太子喝了加料的酒水,让本就柔顺的她留下了严重心理阴影。只要一想起来,就吓得半死,而根本不想碰她的太子,自然也是不待见她。   再说男主萧楚睿这个人,是大齐人人称赞的皇太子。   他生母早逝,皇帝在培养一个优秀继承人的同时又忌惮他威胁自己位置,默许继后打压太子。性格阴郁冷漠切黑,是他自小生活在所有人虚假的宠爱下扭曲压抑出的性格,在外自带温润假面,人人称赞。   这样的假面,在东宫内院自己地盘可就没有了,他本来不想和容汐音发生关系,有了圆房那桩事,再看被吓成兔子的女人,也不想在她面前装了。   或许是要给男女主制造矛盾,和狗血情节,让男主失了处男之身就算了,太子妃还在娘家犯错流放的时候怀孕了。她就暂时还坐在太子妃的位置上碍女主眼,直到二十章,这位可怜的太子妃,摔下楼梯难产,一尸两命。   就是这个时候,男女主爆发了第一次大误会,当时她滚下楼梯,女主和她在一起。之后就是狗血的女主哭我不是我没有你不要这样我不是这种人,男主怒你为什么对她下手她还怀着我的孩子她没做什么对不起你的事情吧,女主伤心欲绝男二上位这种狗血的不能再狗血的剧情了。   书里的容汐音,炮灰工具人。   看到半夜觉得自己被骗了的现代容汐音,怒而赏了作者一篇满含真挚的负分长评。   她为工具人发声,然后自己被扔进了书里,成了工具人。   容汐音眼角一抽,躺平打了一下自己手,让你闲的!有这个穿书的欧皇待遇,还不如让她在舟游一百连全六星呢!   寝殿光线略昏暗,外面下雪,天昏气沉,殿里地龙烧的暖和。   原主是个不受宠的太子妃,现在还是罪臣之女,躺在寝殿没人管没人问,但她一点不慌,按照剧情,御医来了后,怀孕的事就要公布于众了。   说到这个,容汐音就别扭起来,母胎solo二十年,一朝穿书,喜当娘。   她连和男人亲嘴的经历都没有,就接手了原主这个怀孕的娇贵身子!   草(一种植物)   正满脸纠结着,突然从屏风绕出一个圆脸宫女,她立马闭眼装睡。   “娘娘,你醒了吗?”宫女弯着腰,心下焦急,“殿下来了,娘娘。”她还念着几分太子妃的好,别人不愿意通风报信是怕被连累,她总想着即便太子妃要被废了,也该废的体面,这才想着把她喊醒,收整一下。   容汐音听得一脑袋问号,这不对呀,说好的御医看诊呢?   “奴婢问殿下安。”外殿响起宫女整齐一致的恭敬声音,容汐音脑袋一懵,床前的宫女也福身下去问安了。   萧楚睿挥手下去宫人,站在床前,凉涔涔看向容汐音,冷声,“起来。”   床上的人眉眼微动,是在装睡。   容汐音在一片寒冷静谧里迷茫懵然的睁开了眼睛,殿内视线昏暗,他半边俊逸的面容隐匿在暗色中,显得凤目斜挑的眼尾格外凛冽,给这冰凉的空气都染上了更深的冷厉。   架不住他好看啊!一声卧槽炸在心,我滴个乖乖,怪不得作者这么喜欢写男主长的多好看,这惊艳绝伦的颜值搁在现代就是顶级流量爱豆,顶流中的顶流!   容汐音见过的美人多,先不论三次元,单二次元纸片人随便抓一个都美的过分。所以当他神色冷漠,垂目看向她的时候,她满脑子都是“i了i了”“卧槽我可以我太可以了!”“自备鸡笼,我要开始叫了”“阿伟乱葬岗”的弹幕。   姐妹们,我好的不能更好了。   草!为什么不是乙女游戏,我好想攻略他!   偌大寝殿只剩下他们两个人,萧楚睿顶着一脸万年冷漠阴郁脸,居高临下看着她,“还孤要扶你起来吗。”   容汐音的身体本能的畏惧了下,内心却如尖叫鸡,原主十分惧怕这个活阎王,多呆一秒都不能呼吸,但是现在,她为美色所迷惑,颇为呼吸困难。   戏还是得演的,她娇怯着脸色,唤了一声“殿下”,撑着娇弱的身子骨坐起来。   白皙的肌肤在昏暗中苍白到反光,纤长微弯的睫毛轻轻颤抖,她垂着眼,不敢看他。她是昨天听闻家中噩耗晕倒,到现在连个御医都没过来,身上衣裳没换,还是一身桃色襦裙,发上朱钗卸去,青丝垂肩,脸上粉黛还在,眉目如画精致。   萧楚睿冷眼看着,冰碴子似得没有任何温度,“成安侯府的下场,你也已经知晓了。以成安侯的罪名,死刑也不为过。孤虽为保你一门性命少了诸多实权,但也只因那是孤的岳家,如此重罪,更是往孤的面上抹黑。”   容汐音当下感恩戴德,“谢殿下大恩大德,臣妾没齿难忘。今容氏一门罪重流放,往后不论生死,皆是容氏一门因果报应。臣妾在此望殿下写下休书,在此一别两宽,各生欢喜。”   萧楚睿挑眉,往日容汐音乖顺,最是逆来顺受,话个话哆哆嗦嗦,今儿这话怎么说的这么利索。他横眉冷目,低头看她,嗓音微哑带了不悦,“这话谁教的你。”他费劲巴拉保下容家性命,不是为了叫她提休离,要提也是他提。   “无人教臣妾。”容汐音声音娇软动人,低头垂目。   就在这时,静慈请的御医姗姗来迟。   萧楚睿一口气憋在心头,脸色倏然沉冷,斜睨她一眼,跟个尖刀似得刺向她。他背过双手,在转身的瞬间,表情管理完美上线,如沐春风。   来的是位须发全白的老御医,姓张。   萧楚睿一看就知道是宫人私下欺负她,张御医年事高,走的慢。静慈还指望张御医去了,废妃圣旨也到了呢,哪成想皇太子也在,她就退在了一边围观。   张御医颤巍巍伸出手,摸着小胡子,在太子关切温和的注目下,大道一声恭喜,转身就对着太子拱手,声音还挺有中气,“恭喜太子,娘娘这是喜脉,已经快足三月了。” 第2章   站立一侧围观的静慈明显一愣,咬了牙,礼仪周全跪下道贺。   萧楚睿浑身上下没一点破绽,初听喜讯,眉目舒展,唇角稍提,端的是一副“即将为人父”的喜悦与矜持,看得容汐音差点直眼。   此人究竟是怎么做到如此炉火纯青的。   张御医被带下去开药方,往后护胎养胎,需注意什么,大堆需要交代的东西,怕是要待上个小下午。   人走了,萧楚睿脸上表情淡了下来,转眼又是冷如冰霜。   容汐音低着头,她能感受到萧楚睿幽深沉暗的目光落在她身上,如芒在背。她似乎是被这个突如其来的消息吓蒙了,低头垂目,抿着唇角,乌黑如玉的瞳仁透着些迷茫不安。   “足三月才报出来,没想到你还有这心思。”   “臣妾也不确定,不敢惊动殿下。”   萧楚睿幽暗的眼瞳里无甚表情,逐渐浮上寒意,愈发冰凉,他上前,立在榻前,伸手捏住她尖削的下巴,迫使她抬起头来,“边关战事不断,物资粮草输送乃一等一大事。原想着,成安侯即便再没用,这样关乎国民安定的大事不会心中无数。”他的指尖很凉,捏着下巴的力道不轻不重,“亏他想的出来以烂充好,若那一批粮草物资运到边关,会造成什么后果,嗯?”   容汐音与他对视,娇媚的桃花眸眼尾染红,楚楚可怜,“殿下大恩,臣妾没齿难忘。”她长的很好看,泫然欲泣,娇柔可人,“您还是杀了臣妾吧。”   捏着下巴的手陡然松开,冷笑,“想死,你倒是想的容易。”   容汐音咬住下唇,顶着他轻蔑的眼神,感到和蛇精病对话的心累,下一秒蛇精病又冷言冷语:“既然怀了孤的孩子,就好生待着。”   说罢,甩袖离去。   容汐音拉着脸“啧”了一声,揉着被捏疼的下巴,重新钻回被窝。   这人阴晴不定的真难搞,她这算惹他生气了吗。   她神神秘秘的四顾一周,侧身对着墙,从枕头下掏出个手机来。   屏幕亮起,蹦出一行字,系统莫得感情的机械音在脑子里响起,【“任务完成,奖励点数10,可进行一次新手单抽,不耗费点数。”】容汐音发出一声小小的欢呼,成功了!惹他生气了!   说单抽就单抽,她乐呵呵的点开道具卡池,不管怎么说,新手单抽最低也给个SR,一指头戳下去,随着惨淡的白光,R级道具招蜂引蝶扇(限宿主使用)。   唇角笑纹僵住,沉思的点开道具简介,此扇招真蜂真蝶,冬天也可使用,成为全宫最靓的小公举哦。   ……淦!什么垃圾道具!   想也没想,打开商店直接卖了换金币。   金币达成一定数量,可以兑换SSR道具,还可以在所在范围内选喜欢的东西带回现代,她看了一下,现在床位有两个,不贪心的话就拿两套头面,回去的时候再转换成现金,想想就要发了!   她心里打好了小算盘,就开始和系统讲道理。   “你之前说,刷满男主厌恶值,让他亲手解决了我,就能回去了是吧。”   【系统:“纠正一下,是在生孩子之前,才能算做成功。”】厌恶值达成一定点数,就会触发男主要解决炮灰的心,到那时候,她就可以美滋滋的回去了。   “我才看了三十多章,原主占比不多,刚才萧楚睿过来,书里明明没提,一笔带过的御医看诊,这又是怎么回事。”   【系统似乎沉思了一下,声音响起,“小说开局原主有四月身孕,九月生产。你现在白赚了一个月,不高兴吗。”】容汐音想了想,女主现在在佛堂陪太后吃斋念佛,等她出来,得到的就是心上人老婆怀孕的消息,开篇就这么戏剧冲突。因为男主不是处的设定,前头没少被骂。   系统冷淡的机械音又在脑海里响起。   【“我会给你制定任务,你自己也要努力刷男主厌恶值,我们两个得合作,不然谁都走不了。”他一副很想下班退休的样子,奈何口音冷淡,表达不准。】【系统又强调:“每项任务都必须要完成,否则你会在这个时空永远回不去。”】她和系统说话,会自动树立隔绝屏障,除了她之外谁都听不见。如果有人的时候想交流,可以在脑海中对话,总得来说挺方便。   系统没叫她刻意维持原主人设,原主懦弱柔顺,看谁都是娇娇怯怯,好欺负的很。跟萧楚睿说话都哆嗦不敢直视,维持这个人设,怎么去刷厌恶值。萧楚睿在书里可是一月两月都不见她一面,还是女主可怜她,时常来跟她说说话。   家逢巨变,人的性格也会多少发生改变,幼子一夜长大的事多了去。   【任务发布:“给静慈立规矩。补充,完成后,开启好感度、厌恶值可视化。”】一听能看见厌恶值,容汐音就来了劲。见他要下线,马上又问:“新手抽卡都是系统保底SSR,最低也是SR,怎么我就保了个R。”   【系统:“人家欧,你欧吗?”】   听听,这是人话吗!   手机黑屏,她看见了现在的自己,一张美得倾国倾城的脸,即使被狗系统气得皱眉也好看的不得了。她愣了下,作者不愧是个颜狗,连个工具人炮灰都这么好看。   但她也知道,原主长的美性格差是为了衬托女主的甜宠剧情,意思就是,你看这个原配多好看,可她可怜啊,怀着孕还死了,这样一来,被男主爱的要死要活的女主,同样美,性格好,人见人爱,代入的读者就会觉得很爽了。   把手机塞回枕头底下,容汐音在静慈刻薄的声音中躺平了身子。   静慈姓容,是原主庶妹,今年十五,长的清秀就是刻薄了点。   她母亲是侯府丫鬟,被继母王氏制的服服帖帖,王氏入府就把女儿搁在王氏身边养,成安侯平庸之辈,后院交给王氏管从不过问。   王氏给孩子起名叫静慈,丫鬟没文化,听着好听,府里都知道静慈这种尼姑庵的法号是在羞辱孩子,丫鬟不知道,报给侯爷后名字就定了。   原主入宫,在王氏身边狐假虎威,唯王氏马首是瞻的静慈陪嫁成原主贴身宫女,替王氏掌控拿捏她。   后来,静慈终于成了尼姑庵的静慈,谁叫她招惹女主。女主这颗心地善良的白莲花,就央着男主发配静慈剃发为尼了。   容汐音撑着身子坐起来,背靠着兔绒软枕。她不止要给她立规矩,还要废了她贴身宫女的好差事。   静慈看不上她,更别提侍候她,那都是在人前装的样子,寝殿就两个人,她想说什么就说什么,“我倒是小瞧你了,既然怀了孕,我也就直说了,你得生儿子,把位置坐稳了,这样咱家还有翻身的可能。”虽然她只在乎继母,亲生爹妈没什么感情,但侯府能翻身说什么都是好的。   容汐音这具娇弱的身体昨天受了打击,今天也显得很虚。   “你还记得母亲,让你随我入宫,是为了什么吗。”她的声音平静,也甜软,脸上波澜不兴,见惯了她唯唯诺诺的样子,静慈眉心拧起了一些,“母亲说我们是姐妹,该帮衬着,待到来日你有孕,就把我送出去固宠。”难道,现在她就要迎来这一天了吗?!惊喜来的真快!   静慈脸上扬起一抹欢喜的笑,冷不丁听见容汐音说:“跪下。”   她愣住,容汐音不卑不亢的瞧她,“我不光是你嫡亲姐姐,还是太子妃,你难道不该跪。”   静慈咬牙皱眉,眼睛紧紧盯着容汐音,压低声音,“外殿还有人,我不和你争论什么,你别太得寸进尺。”又故作怜惜的跟她说:“家逢巨变,你心中悲痛我知,我又何尝不是。姐姐,你平时乖顺温和,今儿这是怎么了。”一起过了十多年,自个儿嫡姐什么脾性她不知道,被欺负都不吱声的软弱之人,下旨叫她当太子妃的时候,府里哪个姑娘是服的?   容汐音有些烦,原主这性格,也不好做太过。故而就说:“你也知家逢巨变,我们没了家,你却还在这里一味挤兑我。若你再这般分不清轻重,罔顾规矩,你我姐妹二人迟早有遭殃的一天。”   静慈语塞,她没好好上学,给继母马首是瞻惯了,真和别人理论起来,她不是那块料。她急的跺了跺脚,“你这是怪起我来了不成!我哪样不是为你好!”   根据系统给的人设,静慈又蠢又坏没脑子,在侯府活在王氏庇护下没受什么委屈,如果不是许诺她入宫会给太子侍寝,她才不会进来当宫女。她是个小姐脾气,当下就被容汐音反抗的脾气上来了。   外殿候着的三个内侍宫女互相对视一眼。   稍微年长一些的问:“里面是怎么了?”   整个仪和宫的人才从太子妃要被废,她们要去哪里当差的担忧中解放出来,哪里能叫太子妃出什么差池,再说太子可是交代了,要好生侍候娘娘。   秀珠端着一张严肃的小圆脸,“不行,我得进去看看。”   这时候,里面的戏也刚刚达到高。潮,被激怒的静慈艴然不悦,秀珠几个从屏风后绕出来,容汐音见状,忙不迭对着静慈说到:“跪下,你还想忤逆本宫不成!”娇气的声音带着丝怒意,远看眼圈子都红了,任谁看了都觉得她又气又屈,秀珠大惊,“娘娘,气不得,身体重要呀!”   静慈气得咬牙,还没教训容汐音几句,急急赶来的梦兰和夏叶就一把按着她跪了下去。膝盖磕在地上,疼的她咬破了舌尖,倏然回神。 第3章   她是不是……闯了大祸了?   “静慈你往后就在外殿侍候,不许你踏进内殿一步。”容汐音直截了当橹了她的职,又指了秀珠和梦兰为一等大宫女,从今儿开始贴身侍候她。   静慈瞪目结舌,“娘娘,我是你的陪嫁进宫的啊!”她慌了,但也顾不得容汐音是那根脑子搭错了。   秀珠被突如其来的大奖砸蒙了头,一边给太子妃顺气安抚一边谢恩。   容汐音声平气顺,红着眼眶,凝着静慈道:“你目无宫规,我忍让你,全因你我几分情分,如今你愈发蹬鼻子上脸,若我再留你,怕是我腹中孩子都保不住。”   这问题可就严重了,脑子不好的静慈被说蒙了,一时找不到回嘴的。王氏不叫她说真实身份,她也不敢说,现在成安侯府都没了,万一透出来她是庶女,会不会连她都要遭殃……静慈严重语塞,呆滞跪着绞尽脑汁思忖怎么掰回局面。   【系统:“任务完成,点数加10,好感度、厌恶值可视化启动。”】她眨了眨眼,看见了静慈头顶飘红的好感度-200,啧不愧是你。系统解释:不是攻略人物不需要厌恶值。也就是她要刷的仅仅是萧楚睿的厌恶值,再说了好感度高低不也代表这个人对你的喜好程度吗,也就萧楚睿特殊罢了。   再看看殿里其他三个小宫女,好感度都在60以上,容汐音有点放心了。   解决完第二个任务,气还没来得及喘匀,去了外殿的夏叶就再次进来,恭敬福礼,“娘娘,皇后派白秋姑姑来看您了。”   太子妃怀孕,必会惊动宫中人。朝中成安侯犯了大罪,文帝一怒之下要将其满门抄斩,消息一经有心之人传播,很快就到了东宫。原主经不住,吓得当场昏迷。   成安侯是皇太子岳家,岳家犯事,必然会连累到他。不过他在朝名声极好,自幼聪颖好学,文武双全,才德兼备,为人温润如玉,行事作风极具天家之风,朝野内外皆赞不绝口。就算是不怎么英明的文帝,也会在颇具压力的时候沾沾自喜儿子的优秀,萧楚睿很懂他爹,自六岁大病一场,就落下了病根,身体稍逊别人一筹,两三月请十天半个月假歇在东宫。   这位皇太子顶着文帝怒火,和百官同情的目光,交了大半实权,保下了成安侯府性命。心思多的觉得太子重情重义,爱重妻子,心思少的则觉得太子此举不明智,完全没必要。   而今,太子妃怀孕的消息出来,那些不明白太子干嘛要保岳家的人,顿时就懂了。   但这事属于皇帝皇后的意料之外,尤其是皇后李氏。   李皇后闺名李瑾,是继后,和文帝是青梅竹马,元后去世后,就上位封了皇后,她生的大皇子萧元清是书里对女主爱而不得,为爱黑化的男二号,狠狠赚了一大票读者心肌痛的眼泪。   好不容易搞死先后上位了,儿子也从庶长子变成了嫡长子,结果太子之位还是让先后生的老二占了。皇后和她儿子当然不甘心,原主一个毫无背景心机之女,之所以能在一众贵女中脱颖而出入主东宫,也是皇后暗中操控的。   她需要找一个,不让太子增添势力,又能在后面狠治一把太子的女人来当太子妃。李皇后琢磨许久,熬了几天夜,掉了大把头发,终于把这张大饼砸在了成安侯府死了亲妈性格乖顺的容汐音身上。   成安侯先祖是开国功勋,还出过一位赫赫战功的将军,可谓是风光无限。历经四代,新任成安侯容封忠是个不成器的,文不成武不就,实属平庸。真论起来,容汐音嫡女的身份,没有辱没太子妃之位。   文帝也担心儿子权利大了不好管,揣着明白装糊涂,夫妻两个走一过场,就把事定下来了。现在萧楚睿失的实权有一些落在了大皇子头上,皇后还没来得及笑一天,东宫就传来了怀孕的消息。   皇后一口气要憋死了,说好的不受宠小白菜呢!快三个月了才传出来,还是在这个节骨眼上!分明就是太子故意的!   生气归生气,面子规矩不能失。气没顺,就指了白秋去送“祝福”,赏了一堆好东西下去。   “太子妃好好歇着就是,奴婢是奉皇后旨意来看看你的。”白秋笑容可掬,朝着容汐音福了福身。   白秋是皇后身边老人,今儿过来探探情况,瞧见依靠软枕坐着的女人红着眼睛,眉间郁结,自带的一股忧郁气质很是感染人。白秋知道这位的性格,对她一张又伤又丧的脸没感到奇怪,开口劝慰道:“太子妃,想必你也知道了成安侯的事情,如今你身子不同往日,万万不可忧伤过度。娘娘心疼你怀着身子,娘家又遭此事端,可事已定局,你就不要多想,安心将孩子生下来才是大事。”   “多谢母后挂念,我是个不争气的,但也知道轻重,还望姑姑回去转告母后,她的话我都记下了,请她放心。”她低着头,小扇似的长睫遮住眸子。   白秋左瞧右瞧,也看不出她有什么不对,犹记得彼时新婚来拜见皇后,她娇娇怯怯,乖顺温柔,站太子身边,犹如一只受惊的小鹿,白瞎了一张倾国倾城的脸。   “如此便好。”白秋笑着,话锋一转,又道:“只是太子妃这儿的人似乎太不得力了些,快三月的胎了才知道,幸好你没出什么事,万一真有个好歹,皇后娘娘怎么受得住。”   “姑姑有所不知,我自小身子弱,月事不准是常事。入宫后操劳颇多,身体频频不是,怀孕期间也没什么反应,这才不得而知罢了。”容汐音这话说的滴水不漏,试探她的白秋心头咯噔一声,关切着说:“今时不同往日,这不得力的下人也换了吧,省得出什么差池。娘娘特差奴婢送几个宫女过来。”   “姑姑。”容汐音盈盈笑脸,“本宫也有此意,在你来之前,就已经把侍候不得力的人换下去了。但是本宫现在母家已是戴罪之身,实在不能仗着身子再铺张浪费,母后送来这几个,本宫就不收了,谢过母后好意了。”   白秋带着目的来的,一为试探,二为塞人,岂能就这么回去,闻言礼貌又恭敬的笑笑,“太子妃这就是拂了皇后娘娘一番疼惜之意了,奴婢也不多留,这留这两个干活利索供你使唤。”说着指着两个人上前,容汐音瞧了一眼,呵各个如花似玉,心思昭然若揭。   “姑姑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我也就不推脱了。”容汐音是个软弱唯诺的人,皇后早就把她性格摸清了,她在这里和白秋过了几招,除了一如既往的娇软,性格也“家逢巨变,一夜突变”了,她早晚要和皇后对上,藏着掖着实在没必要。   白秋目的达成,福了福身,笑道:“如此便好,那奴婢就先行告退,不打扰太子妃休息了。”   “姑姑慢走。”容汐音目光扫过小宫女手里的檀木托盘,除了玉器宝贝,还有很多叫不上名字的药材和补品。白秋要走,她当然是赶紧送走这个好感度0的姑姑,一分不耽误。   被留下的两个宫女,先被带出寝殿,择日安排职位。   等到所有人都出去了,容汐音躺回被窝,和系统连线。   “我刚刚表现还可以吧。”   【系统:“有待进步。”】   她摸着只能看,不能玩的手机,一脸愤愤,“我又不是科班毕业,也没演过戏,一来把我扔进宫斗剧,不是太子就是皇后,连个丫鬟都能骑我头上,还对我要求这么高!你不知道给我点好东西就算了,还嫌弃我。”   系统听了居然认真思考了一会儿。   【“我给你报个班,恶补一下表演。”】   容汐音无语了,这系统真的太狗了,她翻了个白眼,好声好气讲道理,“我就不指望什么躺赢外挂了,你至少要给我一点能用的福利道具吧。”   【“比如?”系统问。】   “能提高颜值的无敌美颜丸?篡改书里人记忆的道具?指谁谁炮灰的道具?或者能让我在喜当娘的孕期不受罪的道具!”   【“这个可以有。”系统突然说,“在孕期消除一切不良反应,行动如常人,身材不变形,胎儿健康,平安生产。”】草还真有啊!   “我想要!”开局怀孕够倒霉了,前期孕吐后期腰腿酸痛、四肢浮肿,她这个小仙女光想想头都要炸了!何况,她对这个小孩又没什么感情,苟不到生产,她就要刷满厌恶值,功成身退了。这个书里难产生不下来的孩子,和她没什么关系。   【“我可以申请调出来给你,不过要等些时间。”系统回答。】“没问题!你给我就行!”容汐音一口答应。   一觉醒来的时候,殿里已经黑透了,她看了眼手机,七点半了。   肚子适时发出一声饥饿的召唤,给她彻底饿醒了。把手机塞回枕头底下,唤了秀珠进来,装模作样问了一句现在什么时辰。   “回娘娘,戌时了,可要净面用饭。”   随着寝殿亮起,容汐音眨了一下眼,看清了秀珠那张端丽的小圆脸,长的就很讨喜,“嗯,准备吧,我也饿了。”   秀珠一边扶她起来,一边道:“陛下差人送了赏赐下来,见娘娘睡着,就没有打扰。高公公托奴婢带话,太子妃这一胎是皇太子嫡长子,陛下的皇长孙,望娘娘不要过度忧思,伤了孩子。” 第4章   她心不在焉的听着,接过梦兰递过的手巾,想起她还没有卸妆,秀珠一边侍候一边喋喋不休,“太后在佛堂礼佛,不宜惊动,新慧姑姑便送了一批赏赐过来。还有岳太妃,田太妃她们都赏了东西下来。”   “先给我净面。”她突然说了一句,秀珠闻言,道了声“是”,就和梦兰分开,一个去看小厨房,一个替她卸妆。   今时不同往日,太子妃有孕,衣食住行上出不得半分差池。别看皇帝皇后说关心这个皇长孙,真关心的话,负责监督的人早应该在东宫候着了,这两个老狐狸巴不得她流产呢!   容汐音是真饿了。   因为怀孕,小厨房不敢做大鱼大肉油腻之物,做的都是偏清淡的,没有炸鸡披萨吃已经很困难了,她看了眼小桌上菜品,最后把目光锁定在了一碗炸酱面上,顿时食指大动。   不同于学校食堂里油多的炸酱面,这碗不油不腻,配料清香,尤其是撒在面上的一层肉酱,和面条搅拌后,那叫一个色香味俱全,光看着就馋的不得了。   容汐音别的没动,单单把面条吃了。她无比庆幸这本书是架空小说,作者既上帝,捏造的不合古代常理的东西,在这里都合理。   秀珠默默记下了太子妃喜好,顺便问了句是不是喜好吃面食,得到首肯后,发誓一定要多鼓捣点面食出来,太子妃现在太瘦了!   大餐一顿,容汐音惬意的靠着软枕闭目养神,被迫喝了安胎药,眯了还没几分钟,系统讨人厌的机械音又响了起来。   【“任务发布:今晚不能和萧楚睿同床。”】   啊?   嗯嗯嗯?!   她惊愕睁开眼睛,只见秀珠慌里慌张中又带着欣喜,“娘娘,殿下过来咱这边了。”   什么情况,他为什么莫名其妙的过来了!   正这样想着,外头就响起了小太监尖细的通报声,和宫女们的问安声。   不过,来的正好,就让她看看现在萧楚睿顶着什么数值!   他在人前永远都是人模狗样的温和,从屏风后出来的少年,气质绝尘,俊美无俦,头戴束发紫金冠,一身玄黑色锦袍,袍上的蟒纹白鹤,似乎都要随着他行云流水的步子飞了起来。   人长的非常好看,嗯,头顶上-83的厌恶值,22的好感度,也非常惹眼。   她无端叹一口气,也不知道为什么叹,可能在可怜自己又要被迫营业。转念一想,小说都盖章他不会和她一床了,也没什么可担心的。   萧楚睿不喜人跟前侍候,小太监唐贯知道自个儿主子脾气,带着宫女麻溜滚了出去。他有个习惯,从来不会在仪和宫中的汤泉泡澡,所以他是洗了澡后过来这边的!   殿里地龙暖和,熏着安神香,一道黑影笼罩下来,顿觉殿里气温下降颇多,带着冷香的寒意扑面而来,叫她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此时她卸了妆,换了雪青色寝衣,乌黑青丝柔顺及腰。眸子黑沉如玉,安静又乖顺,她微微低着头,殿中烛火为她镀上了一层柔和的暖光,愈发冰肌玉骨,仙姿佚貌。   萧楚睿冰冷淡漠的目光从她脸上一直游移到她微微握起,放在被上的手。   突如其来的气息寒凉压抑,令她有些难忍。她惶惶抬起头,谨慎问到:“殿下怎么来了。”   “整个东宫都是孤的,孤不能来?”萧楚睿在外面带着张假脸累的慌,到了东宫内院自己地盘,除了几个侍候的宫人,谁都不知道他压抑的脾性是什么样。   母后没去的时候还好,他是受宠受重视的皇太子。五岁那年母后仙逝,他依旧是皇太子,只不过没了母亲的孩子,除了几个忠心的宫人,旁人背地里撕下来面具嘲讽他可怜。萧楚睿是在皇宫长大的孩子,锦衣玉食的生活,也让他在宫闱倾轧内斗中学会了察言观色的自保。   容汐音微小的变化,并不会逃过他的眼。她还是娇娇软软,但少了一股哀戚的幽怨感,也不那么怕他了。   “殿下说笑了,臣妾没这样想。”她又低下头去,不去看阴冷的皇太子。   萧楚睿不说话了,他开始脱衣服。玄黑外袍随意挂在架子上,她呆滞了一下,慌忙道:“殿下你要在这里睡吗!”   他不大懂她这是什么反应,冷着脸疑惑看了她一眼,又开始解腰封,“不然,孤该去那儿。”   身姿挺拔修如竹的身影逆着灯烛的光,束发的金冠取下,高马尾扫着雪白里衣,少年冷峻的面容在柔光中似乎暖和了一点。   容汐音无暇欣赏对面的盛世美颜,这人怎么不按剧情出牌啊!不是说,自圆房那次,就算来了仪和宫都不和工具人一床的吗,怎么现在???   “殿下,臣妾身体不适,胎也没坐稳。”   萧楚睿答非所问,“你今日留下了皇后两个宫女,还把一直侍候你的静慈贬成了二等宫女。”他立在榻前,将她笼在阴影下。他的表情又阴又冷,眸光幽深寒光如刺,一瞬间让她觉得脖子都凉了,头一遭真实的感受到了原主受到的惊吓,眼角不自觉的就红了。   萧楚睿看她低头,吓得跟个兔子一样,眼里漫上一层疏离厌恶,声音不自觉的愈发冷,“孤在问你话。”   容汐音的桃花眸极美,尤其是眼角晕红的时候,那张精致的小脸微微抬起,朱唇轻启,娇声道:“母后托白秋姑姑送人来侍候,臣妾不好回绝。静慈是因为侍候不力,臣妾想着腹中孩子,才将她贬为了二等宫女,若是殿下觉得静慈不错,不如臣妾把她收进宫……?”   她想努力控制住身体本能的惧怕,耐不住原主心理阴影太严重,怕的跟个兔子一样,丢脸!萧楚睿身姿如玉,美的像踏月而来的谪仙一样,只不过月亮上下了雪,仙人下凡带了一屋子雪,要把她冻死。   萧楚睿被她激怒了,说明白点,是被她最后一句话激怒了。他平日不近女色,若不是那杯酒,他也不会和她圆房!东宫进的美人,他没说碰过,唯独这个容汐音!   他嗓音沉冽冷戾,看她如同看个将死之人,“把你庶妹给孤?你胆子长进不少。”   没有没有,要真长进不少,也不会吓成这个兔样子了!   “臣妾不敢。”容汐音努力刷着攻略人物的厌恶值,掀开被子,跪了要叩头。却让萧楚睿一把扶住手臂,她诚惶诚恐的抬起脸,氤氲了一层水雾的眸子对上他雾霭沉沉的冷漠凤目,无端心里软和一些,啧这女人除了一张脸真是一无是处了!   容汐音眼见着他眸里浮上了一层浓浓的轻蔑嫌弃之色,头顶的厌恶值突破了-90大关,好感降到20,心里乐的差点压不住嘴上的笑。   “容汐音,如今你失了娘家,还怀着孤的孩子,你若不能学聪明点,还与以前一样毫无长进,怕是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毕竟现在你的肚子是不少人的眼中钉,肉中刺,恨不得除之而后快。”他用着最冷漠阴郁的表情,微微俯下身,凑近她耳畔,说出苏炸耳朵的低沉少年音,听得没见过世面还声控的容汐音脸都红了。   说完之后,萧楚睿觉得自己白说,说也没用,指望她什么。   可毕竟,是他的孩子。   成亲那晚,要不是小舅舅搞事,又怎么会出现这个意外。   他目光融了些许复杂的看着垂头的少女,一枚皇帝皇后的棋子。   突地他注意到了女孩儿红红的耳廓,不屑的冷哼一声,松开了她。   “你睡吧。”说罢,转身走开。   容汐音连忙抬头看他头顶,见数值没动,有点失望。   【“任务完成,点数加10。”】   只见萧楚睿在美人榻前停了下来,她的目光偷瞄少年细腰,没来得及收回眼睛,被他逮了个正着。   萧楚睿觉得有人在偷瞄他,回头见她乖顺的微笑,面无表情坐在美人榻,灭了烛火。   殿中陷入黑暗,偶有一缕月光穿过云层闯入屋里。   容汐音悄咪咪躺回被窝,连线系统抱怨,“这个人太难搞了。”   【“多刷几次就能找到规律了,不要急。”系统冷漠。】她打了个哈欠,不再搭理它。原主身体弱,现在又开始犯困,闭上眼睛,没多久就睡着了。   美人榻上的萧楚睿听着床上的人呼吸均匀,翻来覆去睡不着,他睡不惯这榻,有点后悔没去书房了。   翌日,容汐音起来的时候,萧楚睿早就没了影子。   她还没彻底清醒过来,秀珠就一脸喜气的过来说话,“娘娘,今儿殿下走的时候,交代奴婢们让你好好睡,不要打扰。”这看在她们眼里,是受宠的标杆之一,“殿下还把宋公公留了下来,说往后衣食住行都必须在宋公公眼皮下底下。”这是受宠的标杆之二,“今早上殿下是在后殿沐浴的!”要知道,皇太子从来不用这边的温汤,这是受宠的标杆之三!“还有还有,昨天皇后赐下来的两个宫女,殿下叫她们去花园当值了,说那边缺人呢。”   容汐音呆愣的盯着头顶帐幔鲜艳的牡丹朵朵,心想这萧楚睿真是做戏做全套。   御医请完平安脉,见过了清秀的宋公公,她还惋惜了一阵,书里这位小公公身残志不残,单恋女主,害真是可惜了,现在居然来她这里上班了。   安胎药味道不怎么好,她向秀珠要了蜜糖,一口闷了药,把糖含下,缓了几分钟才算好。   她思考了一个问题。   书里没提萧楚睿为什么要保容家,以往功勋世家现在成了草包,皇帝都说罪无可恕了,他干嘛要保呢?   书里前三十几章里没有提,小说有二百多章,她没看到的可能在后面。但系统以没必要,反正你也活不到为理由,拒绝剧透。   她又仔细回忆了一下萧楚睿外祖,承国公府宣家。   宣家乃开国功勋,出过多少战功赫赫的人才就不说了,就说他外公宣成敬战死沙场,两个儿子英年早逝,贡献做的太突出,皇帝娶了他家三女儿宣云笙,来年就生了萧楚睿。彼时,女儿出嫁,人到中年的宣夫人还怀孕给她生了个小弟弟,这个人就是比萧楚睿大一岁,留京的小舅舅宣令安,宣家的独苗苗。 第5章   萧楚睿能稳坐太子位,全靠有这么一个不能动的外祖家。   文帝虽说不怎么英明,也不敢做废太子的事,动了就是寒朝臣的心,现在边关不安定,还得靠宣家旁支顶。文帝知道不能一直靠宣家,所以培养了自己的心腹卫家,这个卫家,就是女主家。   正巧成安侯因成了皇太子岳家,就接了一个大差事,为边关输送粮草物资。却没想到,成安侯以烂充好,新粮下面埋旧粮,私吞了一笔拨款,要不是被人发现,这批粮早就出城往边关去了,到时候造成的影响无法估量。   更巧的是,现在镇守边关的大将,是女主父兄,侧一点说,容汐音和女主,算是个仇人。   她思忖着喝了一口花茶,感叹一声皇室的奢侈,又喝一口。   【系统:“你得快点开新地图。”】   容汐音:“我来了没一天,身子都没养好,就让我开新地图。”   【系统:“不是让你现在去,外面还在下雪,万一摔着没了孩子,你就别回去了。”】容汐音还算淡定,听出了话外音,“得,我知道,你这是让我在雪化后开新地图。”   【系统:“你真聪明。”】   她翻了个白眼,一点也不优雅的喝完了杯子里的水。   时节正值十二月,外间雪停了,仪和宫院里种的梅花落了一层雪,红梅镀雪,漂亮极了。趁着没有旁人,她开窗,拿手机拍了几张,想着回去现代,就去发围脖。   她趴在窗台看了会儿,身上裹着棉绒锦衾,难得安静欣赏在现代看不见的雪景。   这几天,萧楚睿没再过来,皇后每天派白秋过来问情况,宋公公对于吃食衣物盯得严实,叫白秋知道了,少不了又是一顿添油加醋的受宠言论,听皇后耳朵里不知道会怎么想。   在仪和宫吃穿不缺,没有萧楚睿碍眼,没有孕期反应,系统给的几个任务完成后,有了90点数,还缺一个任务就能十连了。   关上窗,容汐音躺回床上昏昏欲睡。   秀珠端了糕点进来,见她侧身躺着,于是上前道:“殿下病下了,听说是这几天劳累所致,旧疾复发。”   她问了一句,“什么时候病的。”   “就今天早朝后,殿下现在在长信宫呢,御医也才刚刚走。”   做戏做全套,惹了皇帝不开心,就装病应对。她懒散咬了口枣糕,就听秀珠惋惜,“殿下不能来看娘娘,娘娘也不能去看殿下,哎这叫什么事。”   这不是很好吗!   不,也不好,见不着面,厌恶值没得刷了!   雪已经停了,外面宫人扫雪清路。昨天时候,御医都说胎稳固了,是不是就说明,她可以开新地图了?   这样一想,有点高兴。   正这样想着,梦兰就来报白秋来了,她擦拭了唇角,为了显示身体无碍,在白秋进寝殿后,起身朝前去了几步。   如容汐音所料,白秋见她身体没什么问题,又有御医看诊保证身体无碍,当即就提出了明天去寿康宫见皇后的要求。   闻言,她自然顺坡走,应承下来。   翌日。   容汐音带着开新地图的喜悦,套上大袖衫,梦兰拿了浅蓝色披风,毛茸茸的给她披上,塞了精致小巧的手炉给她拿着。   里三边外三边检查清楚无误,主仆一行才出门。   静慈在外殿侍候,瞧见被簇拥出来的容汐音,简直不敢认她,惊的眼珠子都快掉下来。   几日不见容汐音似换了个人,脸还是那张娇美精致的脸,气质却不一样了。削肩细腰,高挑身材,肤白如雪,轻妆淡抹,桃花眸顾盼生辉,整个人看起来灵气不少,哪里还有一丝半点的哀怨软弱感。   她没有注意到静慈,正趁着被宫人围在中间,好奇的四处打量外殿装潢。   殿门打开,冷风扑面,她抱着手炉,在宫人指引下,上了步辇。   轿辇抬起,走得又稳又慢,她悄悄掀开一点车帘,不动声色打量着重檐飞脊的恢弘宫殿,朱红宫墙,金黄瓦片,宫道长且寂静,一路上除了宫人问安的声音,再无半点声响,庄严肃穆感扑面而至。   寿康宫到了,步辇落地,门帘掀开,她扶住秀珠递过来的手,缓缓步出步辇。她抬眼看了一眼高阶上的宫殿,气派威仪,中正间牌匾上金漆书写“寿康宫”三字。   见皇后,仪容仪表不能出错,在跟随引路宫人上了台阶后,在其注目下,容汐音脱下了披风,手炉给了梦兰在外候着。   宫人自始至终保持着毕恭毕敬的营业微笑,见她整理好,这才引着入了殿。   白秋从里面出来,笑容可掬,“太子妃来了,娘娘可等你好长时间了。”   她不动声色笑笑,“请姑姑引路吧。”   进了正殿,一殿金碧辉煌,上座皇后一袭明黄凤袍,近四十的年岁保养极好,肌肤细白看不见一丝纹路,妆容大气,颇具一国之母之风。   容汐音垂首敛目,福身行礼,能感觉到皇后和蔼的目光中带着一些探究,“好孩子,快起了吧。”她声音亲切,看了眼白秋,“赐座。”   “谢母后。”容汐音缓缓直起腰,在秀珠的搀扶下,坐在了皇后下首,她心中波澜不兴,脸上扬起娇柔盈盈的笑意,看在皇后眼里,确是和白秋所言一样,整个人都不一样了。   原主在皇后这里吃过几次亏,她没什么本事,知道被欺负了,也就哑巴吃黄连了。   “你这孩子也是受苦了,成安侯府一门虽是被流放,但至少没有性命之忧,你也不要太过伤怀。你现在有身子,可不能出一点差池,在东宫若是短了缺了什么,记得派人来给本宫说一声。”皇后一派和蔼,朝她招了招手,“你且上前,给本宫看看。”   容汐音起身,步履缓慢,她眸中带了丝怯意,脸上笑意不减,娇软无害的看了眼皇后头顶上的5好感。   皇后双手保养极好,无名指和小指套了嵌蓝宝石护甲套,她的手暖和,握起容汐音的手,心疼的看着她,“本宫瞧着,你消瘦不少。”护甲套又冰又凉,还没待她说话,皇后一只手就朝她小腹放去,冬衣稍厚,尖锐的护甲尾部碰触在锦缎料,力道似乎稍微重了一些,吓得她心头一窒,仿佛间都能感到微微刺痛了。   “有三个月了吧,你和太子都是好福气,这么快就有了孩子。”皇后很满意她刚才被吓着的表情,她一脸关切的交代她,“太子打小身体不好,现在你有了孩子,本宫与陛下也就能放心了。”   这话说的萧楚睿马上就要不久于人世了一样。   容汐音眨了眨眼,心想皇后不愧是这届的宫斗冠军,千年的老狐狸。她这个来自现代的文明人类确实不怎么是对手。   思绪转了转,她佯装感怀,透出几分伤感,“儿臣虽伤心于家中遭遇,但也知晓如今什么是最重要的,还望母后放心。”   皇后拍拍她的手,让她回去坐着了。这般浅浅一试探,皇后心里就有了数,是和从前不一样了,但也没有聪明到能和她斗,毕竟之前那般软弱可欺的性格,又能有多大变化,挺多就是长进了一点点。   皇后端着标准的和蔼笑容,和容汐音又聊了会儿,才放人回去。   候在外面的梦兰连忙给她穿上披风,“天凉,我们快点回去吧。”   被冷风吹得紧紧握住手炉的容汐音连连点头,这个皇后表面显得亲切,实际上处处给她下马威,她呵出一口白气,在宫人搀扶下,小心下了台阶,坐上轿辇。   【“任务发布:回到东宫后,去见萧楚睿,触发喂药剧情。”】刚没放松一分钟的容汐音,黑人问号???去见萧楚睿可以理解,但他明明是装病,却要给他喂药,这什么作死剧情?!这什么地狱级难度!狗系统真是尽职尽责!   “这不是上赶着作死么,他真不会一剑捅死我。”   【“你问问他敢吗。”】   ……这系统真的是狗,估摸着这波厌恶值能突破100大关了。   轿辇在东宫里拐了个弯,往长信宫去。   萧楚睿是早朝时突觉不适,病来如山倒,之后朝议没有参加,便回了东宫。   长信宫是萧楚睿居所,是他待得最多的地方。东宫除了一位太子妃,还有一位江良媛,小说里是皇后塞进东宫中的眼线,却连皇太子面都见不着。还有七八位妾室,皇太子一人不召。他不近女色出了名,唯有容汐音是个意外。   长信宫内殿,依靠在枕上的萧楚睿一席白色寝衣,手持一卷兵书,面色苍白,神色倦怠,病容明显。   容汐音一出殿门就有人汇报了他,本以为她是过来看自己,没想到出了东宫往寿康宫去了。她在皇后那里吃了几次亏,官大一级压死人,本来就软弱可欺,回来东宫听说躲着哭了几次,这次呢,又被欺负成什么样了?   唐贯小跑进寝殿,一脸惊奇,“殿下,太子妃往我们这边来了。”   他面无表情,不着痕迹皱了皱眉,唐贯小声问:“奴才就说殿下歇下了,请娘娘回去?”   “不必。”他掩唇咳嗽一声,唐贯上前把滑下肩头的狐裘披回太子肩头,“那奴才就去迎娘娘进来。”   作为和皇太子一同长大的小太监,唐贯自诩练就了一身不动如山的本领,太子动动眉头,就知道他在想什么。见惯了太子人前人后两幅面孔,唐贯就不知道慌字怎么写。   萧楚睿突然没了看书的心思。   长信宫亮堂,殿里温暖如春,她步履缓慢,跟在唐贯身后,握紧手中手炉,悄咪咪打量太子居所。原主没来过这个地方,以往活动的地方,也就仪和宫周边。   唐贯在垂幔处一站,垂头道:“娘娘,请吧。”   容汐音深吸口气,踏着铺了地毯的地面,不紧不慢往里走去。   萧楚睿听得动静,抬了下眼。   从垂幔走出的容汐音小脸白里透红,妆容精致,眸含春风,唇似樱红,不卑不亢,身姿袅袅。她拢了一身浅蓝色披风,绒毛边扫着脸颊,绾的端丽齐整的乌发配着简单精巧的发饰,她不紧不慢走到中间,福了福身,“殿下安。”   是和以前不一样的妆容和打扮,多了灵气,少了惹人厌的哀怨。   他不轻不重“嗯”了声,容汐音站在那儿,注意到了他苍白的脸,不禁啧一声装的真像。   “听闻殿下身体不适,臣妾特来探望。”边说边把手炉放在圆桌上,解下披风叠好搁在手炉旁,她就像对这里熟悉不过,萧楚睿精神不济,目光一扫,落在她腰间,细的过分。 第6章   “皇后可有难为你。”他问了一句,声音平淡冷漠,没有任何感情在。   容汐音缓步上前,思考了一会儿坐在哪里,搬了圆凳过来坐下,“皇后让我别多想,好好养胎。”她腹部不显,摸上去平坦一片,加之没有孕期反应,那里像是怀孕的人。   她在里面穿着杏色交领襦裙,从耳后垂落的银丝流苏落在白皙修长的颈脖边,她凝着萧楚睿,又说:“她还摸了我肚子。”   萧楚睿冷眼掠过,阴郁又淡漠,头顶上厌恶值加一。   “愚蠢。”他冷言,书也不看了。   容汐音眼里噙着些盈盈水雾,有些委屈,“我也不想让她摸的。”   话落,萧楚睿头顶上厌恶值减一,看得容汐音脑子一愣。   寝殿静悄悄,萧楚睿心里闪过一瞬满足,莫名其妙的令他呼吸微凝,嘴上没什么好话,“皇后你应付不了,以前吃的亏是不是忘了。”   容汐音心道小说里也没说原主吃什么亏了啊,她满脑子思考怎么优雅的激怒他,娇怯道:“这不是有殿下吗……”   被讨厌的女人依赖,没有哪个男人不烦。她一双干净明亮的像黑玉般的眸子轻柔凝着他,萧楚睿果然听得一愣,头顶厌恶值在三秒后跌了三个数,好感莫名加了一。   这人怎么回事???   他像一只露着獠牙的凶兽,眸光深冷地望着她,“好好待在仪和宫,没人伤得了你。”   容汐音低着脑袋“嗯”了一声,心说这乱不乱跑也不是她能决定的啊。她在这里和萧楚睿尬聊,要触发的剧情没有任何动静,萧楚睿冷眼瞥了一眼,压抑不住的咳嗽声溢出,她抬眼一看,就见他侧着脸,捂着口鼻,低低咳嗽。   “殿下可是受凉。”   她起身要给他顺气拍背,被萧楚睿按住手,微皱的眉头展开,嗓音低沉淡漠,“你回去。”   回去是不可能回去的,任务还没完成。   “臣妾留下照顾殿下吧。”   “孤得了风寒,你有身孕,不宜久待,快回去。”萧楚睿压着脾性说话,好声慢语,低沉的声音都没有那么冷的不近人情了。   急于完成任务的容汐音哪里听的进去,反正他是装的。   突然萧楚睿噤了声,狠瞪容汐音一眼,她被唬得有些怂,顿时站也不是,坐也不是。   他练过武,周遭有点动静逃不过他的耳朵。   唐贯进来,手上端着的填漆茶盘里是一碗热气腾腾的黑褐色汤药,光闻着味就想要让容汐音吐,于是她很给面子的,捂住口鼻,弯腰干呕。   萧楚睿变得温和起来,坐直身子,拉了她的手坐在床沿,拍着她的背,“孤方才就叫你回去,偏你不听。”   唐贯把药碗放在榻旁的楠木小方桌上,就听太子吩咐:“去把沏好的清茶端来。”   唐贯稍微愣了下,应了声“是”,毕恭毕敬走到桌边,倒了一杯茶。   容汐音看了眼手里凉透的茶水,面不改色,轻呷一口,幸好殿里暖和,要不这一口,透心凉不说,还是隔夜茶。   把茶盏放在方桌,脸上扬着笑,“臣妾喂殿下喝药吧。”   萧楚睿能拒绝吗?不能,他表情都没变一下。   那双端起药碗的手雪白柔软,白瓷药碗被她捧在手里,如珠似宝。   她舀起一勺黑漆漆又难闻的药汁,扑闪着黑白分明的桃花眼,长睫轻颤,声音又甜又软,“殿下,张嘴。”   萧楚睿苍白着脸色,眼下一圈轻微乌青,张开干燥的嘴唇,喝下她送来的药汁,眉头不皱一下。   容汐音带着报复心理,这么难闻的药,喝起来一定巨苦。修长雪白的手指拿着白瓷勺,一勺一勺把药喂进他嘴里,眼神逐渐带了丝窃喜的愉悦。   萧楚睿温柔看着他的太子妃,捉到了她眸中小小的愉悦。   一碗药汤喂完,唐贯被迫吃了顿狗粮,虽然是演的。但这伉俪情深的场面,演得跟真的似得。   唐贯收拾了空碗,弯腰低头的退出寝殿,绕出垂幔后,一身暗红色蟒纹内监袍服的高松越也松开了扒着垂幔的手,手执拂尘的中年太监把视线放到唐贯身上,稍一招手,转身离去,唐贯见状,跟随在后。   高松越是昭明宫总管太监,也是文帝心腹,这次过来探视太子,又不想打扰里头两个人,就没进去。   听起来叫有眼色,实际上这是暗中观察皇太子是否真的生病。   “咱家来的不是时候,就不再进去了。不过见殿下和太子妃关系甚好,咱家心里也高兴,回去必回禀告陛下。”高松越声音尖细,压着音生怕打扰到里面,“殿下身体不适,你们一定要尽心侍候。”   唐贯点头哈腰,“公公说的奴才都记下了,您且放心。”   闻言,高松越不再多待,唐贯把填漆茶盘交给别人,殷切的送高松越出了长信宫大门。   寝殿。   容汐音默不作声。   萧楚睿面如寒霜。   明明是你先坑我,没病喝苦药也是活该。   压不住内心愉快,低着眼的容汐音眼睛亮晶晶,里头净是得逞的愉快。   “你似乎很开心。”萧楚睿阴冷道,有寒风靠近,她的下巴被挑了起来。也不知道小说给他按的什么毛病,他也喜欢这样挑娇羞的女主,这个对于女主的独特福利,可从来不是工具人的。   眼里一点火苗没及时压住,萧楚睿看得脸色更冷,“你醒来后,也不曾为家中遭遇伤心;现在,你在为什么高兴。”冷厉的眼盯着她,只一个眼神,气势如山,压得她喘不过气,她的眼角红了,嗓音轻软带怯,“家逢巨变,臣妾如何能不伤心……臣妾自入东宫,从未亲近过殿下,是臣妾僭越,不该存有侥幸之心。”   萧楚睿眯了眯眼,冷哼一声,松开手。   她拉耸着肩膀低下头,可怜巴巴,像极了之前见她被江良媛欺负的时候。   突然将自己和江良媛视为一类,萧楚睿有点生气,头顶的厌恶值很给面子的涨了三个数。   系统有未卜先知的能力,知道他要生气,就下了顺平他气的任务,完成后,能有50的点数。别管什么面子不面子了,是面子重要还是抽卡重要!   当然是抽卡!   她把面子豁出去了。   容汐音没穿来前,是个二十岁的大二生,父母早亡,寄住在亲戚家,亲戚家供她吃穿上学,像完成任务一样,供她上了大学,断了联系。她没得到亲情,虽然亲戚一家没有亏待过她,她像是个租客,但无所谓,她不在乎,现代社会讲究佛系养生,但古代……系统偶尔根本不让她有佛的机会。   面对写歪的,十八岁少年,身为老婆的容汐音,没有姐弟恋的心动,她只想快点撸平他背上的刺。   在现代,像你这样欠收拾的熊孩子,是要挨上一顿社会主义毒打的!   但是顺平他的气并不简单,寝殿静悄悄,她提着裙子起了身,“臣妾去给殿下沏壶新茶。”   这是在埋汰他的隔夜茶,捧着兵书的萧楚睿没给她眼神。   容汐音面上委委屈屈,眼中湿润,心里四平八稳的想着小样我还治不住你了,她这几步走的慢且缓,到了桌边,身子晃了一下。   炸毛的猫注意到了她,眸色幽冷,瞥了一眼。   拿壶的手没用上力,容汐音眼睛一闭,身子往一边歪去。   萧楚睿呼吸一窒,狐裘落地,箭步飞出将人抱进怀里,“唐贯!喊孙御医过来!”   容汐音落入少年怀里,她的身子温热,他的身体却很冷,吸入鼻腔的冷香混着药香,察觉到覆在额上的手也冰凉凉,不禁心有诧异。   萧楚睿把她抱到床上,又气又紧张。   真是个麻烦精,就知道找麻烦!   唐贯进来时慌的不行,他跟太子那么久都没慌过,这回慌了,“都怪奴才,奴才就该好好把茶沏好的!”   “不怪你。”萧楚睿给她掖被子,被他躺过的被窝倒是很暖和。   他又不傻,一杯隔夜冷茶能出什么事。   萧楚睿在外带着面具,在东宫地盘卸下来,想怎样就怎样,冷着脸也不会有人说他一句不是。在自己地盘自在,送进东宫的女人他懒得用假面应对,多麻烦。若不是有那档子丢人的事,他怎么会在这里担心容汐音。   此时此刻的萧楚睿,矛盾极了。   她既怀了他孩子,东宫就有她一席之地,虽然她软弱可欺,上不得台面,但只要老老实实,他就能护住。但现在,容汐音变了,她不那么害怕他了。   他生气,气容汐音不知好歹,净惹麻烦。   他紧张,紧张她身体,紧张她肚子里的孩子。   他瞪了她一眼,满眼冷戾,像要把她生吞。   然后,他气就顺下来了,面无表情的冷冷淡淡。   孙御医以为太子出了什么事,慌慌张张来了,发现太子搁床边站着,床上躺着已经睡过去的太子妃。   孙御医以为自己在做梦。   “愣着做什么,还不快过来。”萧楚睿身上发冷,瞪了他一眼。   孙御医额上冒汗,疾步行走到榻前。   萧楚睿在她腕上搁上丝帕,孙御医搭上两指,心里还是很疑惑。孙御医今年三十五,家里受过太子外祖家帮助,他心甘情愿替太子做事,知道太子性格,知道太子嫌弃厌恶太子妃。   “并无大碍,娘娘身子弱,需好好休养。”   萧楚睿嗓音暗哑,冷冰冰的,“孩子呢。”   “殿下放心,娘娘腹中胎儿安好。”他恍然大悟,关心的其实还是嫡子。   萧楚睿身上冷,脸色愈发不好,“若有人打听,就说孤身子不适,又召你过来。”   “怒臣直言,请殿下好生歇息,您这病也得养些日子。”   他正烦没地发火,孙御医就撞了上来,当下横眉冷目,戾气重的能把孙御医戳个窟窿眼,“孤如何,孤比你清楚,哪里用得着你多嘴!”   孙御医冷汗涔涔,伏地认错。   萧楚睿双眼沉寂深寒,一言不发。   唐贯赶紧让孙御医走了,生怕又惹了小祖宗不快。 第7章   事实证明孙御医话是对的,萧楚睿把床让给了睡着的容汐音,自个儿去了书房,他发烧了。   萧楚睿这次不是装病,是真病。   处理好成安侯府的事,他就琢磨着自己该病了。自他六岁那年大病一场,每年他都要装那么几次,不为别的,就为了安抚文帝充满压力和猜忌的心。   昨夜深更,雪停风寒,萧楚睿泡了冷水澡,披着单薄的外衣,在外面吹了两刻钟的风,早朝时候成功把自己弄病了。   他对自己一向狠。   小时候为让文帝放心,每次生病都会把自己搞的苍白憔悴,大了点就开始装,明明这次也能配合御医装,他把自己折腾病了。   萧楚睿保下成安侯府,让文帝不喜,他交出大半实权,文帝稍微高兴,觉得这是他应该的。不英明的文帝在意权力,可该交到太子手里的权力,他又不敢明目张胆收回来,皇太子优秀能干,他担心位置被篡。   这回成安侯府出事,明眼人清楚这是一步棋,不管太子保不保,实权都要交出。文帝目的达到,被流放的容氏一门,是死是活都不关他的事,况且不还有个皇后,以她要谋取东宫的心,一定会斩草除根。   文帝以为自己英明极了,既收了太子手里军权政权,又能让优秀的儿子坐在皇太子位上。   唐贯跟御医学了几手,发烧感冒他都会看,喝下药捂紧被子让太子发汗的步骤再熟悉不过。   太子妃那边让秀珠和梦兰过去侍候,他在书房守着还没退烧的皇太子。   睡到下午起来的容汐音睁眼看见了垂地的朱黄色盘龙幔帐,她眨了眨眼,回忆起来现在在哪儿。   听得动静的秀珠撩开床幔,眼睛不敢多瞟,只欣喜的看着她,轻声说:“娘娘醒了,这是殿下宫里,殿下的床。”   “我知道,他人呢?”   “殿下去书房了。”   容汐身起身,往书房去。   睡之前的事她还记着,他身上凉的不正常。   书房光线昏暗,唐贯刚给萧楚睿额上换了新的湿帕子,就有人推动了书房小门,他一激灵,回身见是太子妃,作揖问安,“娘娘,您怎么来这儿了。”   容汐音往书房小榻上走去,唐贯没拦着。   萧楚睿那张脸,有一种不染尘埃的美,即便初见冷戾无情,照样美的惊心动魄。她摸了摸他的脸,热乎乎的,捋了一把额边发别至他耳后,凝着那张不再冷漠阴沉的面庞,闭起的眼睛弯弯的,睫毛长的过分,她坐在了榻沿。   他病着,没功夫对她冷眼冷语了,变得乖了。   “这里本宫看着吧。”容汐音心想任务完成了,她又错怪他装病,留下照顾一下没什么大不了。   唐贯有些为难,“娘娘,这儿还是交给奴才吧。”   “那你在一边候着,我本宫累了,你再来。”容汐音边说边捏了一下太子的脸,吓得唐贯眼睛都快掉下来,这位太子妃以前不是这样的啊?!   唐贯没说什么,应了声,把帕子浸了冷水打湿再拧干,叠成一长条的形状,递给容汐音。她伸手接过,换过萧楚睿额上那条,敷了新的过去。   气氛好的不像话。   太子妃在长信宫过夜了。   东宫炸了。   长信宫是什么地方?   是皇太子居处!   乐容殿。   任侍姬双眼通红,趴在江良媛脚边,双手趴在她膝头,扬着脸,轻轻抽泣,“我入东宫五年,连殿下一面都未见得。”   江良媛端着茶盏,拍了拍她的脑袋,“她不过肚子里多了块肉,能嚣张到几时,就她那身份、性子,你慌什么。”   任侍姬吸吸鼻子,“太子妃入宫三月,就有了身孕,现在还直接住进了长信宫。”   江良媛点了点她额头,“小东西,殿下不近女色,现在他能宠幸太子妃,你还不懂什么意思吗。”   任侍姬试探,“您说,殿下以后就会召寝了吗。”   江良媛搁下茶盏,笑而不语,一手捏了她的脸,任侍姬娇媚无骨,水做的美人,最懂得如何取悦男人,“召不召是一回事,你会不会争宠是另外一回事。”   江良媛长着一张烟水江南采莲女的脸,纯清天真,任侍姬打第一眼见了就喜欢,她趴在她膝头,叹了一声,“我十三岁入宫,皇后叫我取悦殿下,可我连殿下一面都见不着,若不是姐姐来了,我拍是早一死了之了。”   没用的玩物,学了一身勾引男人的本事,得不到施展,就是废物,皇后是不是早就把她忘了。   江良媛某种意义上来说,是她的同类,只不过她不是玩物,她是顺德侯府嫡三女,早容汐音六月入得东宫,至今也就遥遥望了皇太子一眼。顺德侯府归顺李皇后一族,她,算个眼线。   但是,她更想进宫养个小兔子,一个两个无所谓,只要她欢喜。   任侍姬还在小声抽泣,觉得自己命苦,“我不过就是个被当玩物养的舞姬,以为成了殿下侍妾好日子就来了。”抬首看向她,“那皇太子殿下,不如姐姐疼人。”   江良媛笑了,“你且记着,殿下是个男人,迟早会碰你。太子妃那边,由我去说。”   任侍姬劝她,“你上次把太子妃欺负哭了,这次可不能这样了。”   “那小东西,哭起来才动人。”江良媛掩唇轻笑,笑够了,才让任侍姬去跳舞给她看。   侍姬无品级,做女儿打扮,不曾盘发。任侍姬是舞姬,勾引男人的玩物,不会点本事说出去笑人。江良媛双眸笑意满满,看起来最纯情天真,在任侍姬眼里,好看的不得了,取悦男人是取悦,取悦女人,一样是取悦。   没有丝乐声,任侍姬腰肢柔软似柳,粉色裙裾如盛开莲花,举手投足间,轻盈如燕。   江良媛此时恨无风无乐,不然定会如天上仙女。   一曲舞毕,任侍姬重新趴回她脚边,扬着头求表扬。   她拍拍她的头,心中想,早晚有一天,要让容汐音为她跳一曲。   任侍姬是哭着跑出的仙林阁,回来时候是笑着的,她和其他七位侍姬住在一起。   屋里有人在哭,有人在骂,说的无非都是殿下让人留宿了长信宫。   “不过就是个罪臣之女!怀了孕就能上天吗!”   “那可不,再上不得台面,也怀了嫡长子,身份自是水涨船高,哪里是我们能比的。”   “殿下身子不适,她干嘛往里扎?!有这样的机会,不应该是我们的吗!”   “殿下哪次生病,叫你们过去了,真是自作多情。”   秦侍姬怒气冲天,“我是身份清清白白的秦家女,家父礼部尚书,论起身份,不比罪臣女高贵的多!”   “小小庶女,脾气不小。真是没人管着,把你能耐坏了。”赵侍姬举着方镜,不屑一笑。   除了任侍姬,其他七位都是朝臣公卿家中选出来的庶女,区别就是有的教得好,有的教得不好。   呆了三四年都没被宠幸,有的满心怨恨,有的早就看开了。   哭湿了五条帕子的徐侍姬颤着声音劝架,“别再说了……那是太子妃,我们还只是无品级的侍姬……”   仙林阁在最西边,平时连个宫人都少见,有些咋咋呼呼谁都不服,除非她能出去。   赵侍姬打开秦侍姬冲过来的手,一脚把她绊倒,“你们怕是活腻了,敢编排太子妃,要是不想活,就滚出仙林阁,别连累我!”   她脾气暴,真一动手,立马吓得其他人瑟瑟发抖。   秦侍姬也不敢多话。   赵侍姬凶着张脸,注意到了阁楼窗外,巡逻过去的侍卫,领头的是皇太子的心腹。   任侍姬缩在自己床角,拿出枕头边放着的荷包,这是绣给皇太子的。   她有自己的小心思,有朝一日若得了宠,也要让江良媛过上好日子。   容汐音今早上吃了早饭,才从长信宫出门。   天空碧蓝如洗,堆在墙边的雪化成水,干了没有一天的地面又变得湿漉漉。   她在长信宫待了一天,还不曾知道外头翻天覆地。   现在她一颗心归心似箭,在长信宫耽搁一天,最要紧的事情还没做呢!   夏叶在小厨房备好了糯米雪团,白嫩嫩圆滚滚的团子里夹着甜而不腻的红豆。   静慈看不惯她那狗腿样,扬着下巴倨傲道:“再巴结也没用,她好不了几天。”   夏叶疑惑,“娘娘得宠,你就不高兴。”   静慈眼睛一眯,坐在凳上,假笑,“高兴,我哪能不高兴,我是担心,她能得宠到几时?”   殿外传来内监声音,太子妃回宫了,静慈收了下表情,从凳子上起来,走在夏叶身边,到门口去迎太子妃。   容汐音走的快,进了门就朝寝殿去,秀珠在身边护着,心惊胆战。   夏叶把做好的糯米雪团捧进了寝殿,跟随秀珠和梦兰一并退下。   容汐音上了床,摸出枕头下的手机。   她嗅着殿里熏着的安神香,屏幕上蹦出的150点数,高兴的控制不住嘴角。   十连,最不济也能有个SR,十个里面至少有一个是能用的。 第8章   彩虹光退下后,屏幕上出现了十一个道具。   ——R级道具,睡得香抱枕(让你摆脱失眠困扰)   ——R级道具,小兔子乖乖糖(诱拐小朋友一大杀招)   ——SSR级道具,福祸相依锦囊(福祸各占50%)   ——SR级道具,避雷针伞,出行必备(下雨天带上它)   ——R级道具,百分百完整剥壳器(吃炒货必备)   ——R级道具,你给我跪好了(想让谁跪,谁就跪)   ——R级道具,我给你跪下了(给你不听话的双膝)   ——SR级道具,刺绣小能手(轻松搞定一副刺绣)   ——r级道具,淋雨不生病(试用)   ——R级道具,吃的好筷子(用上此筷,吃嘛嘛香)   ——SSR级道具,孕期神器(消除怀孕反应,让你感受不到怀孕,行动如常,身材保持,健健康康)   如果不是有最后一个系统许给她的道具,兴许这破手机已经被摔在床上了。   瞧瞧,这都是什么垃圾道具!尤其是那个福祸相依锦囊,非洲人根本不敢开!还有那个避雷针伞,你说它没用吧,它还有点用,总之特别鸡肋。还有那个试用,过于生草。   容汐音头疼的揉了揉眉心,先把孕期神器用上了。   系统前头没有吱声,现在才说话。   【“这个东西只管五个月,你现在用不划算。”】五个月后,怀孕八个月。   容汐音无所谓,“反正那时候我都走了,没什么划算不划算。”她划拉着手机,来来回回看垃圾道具,卖了换金币吧,又总觉得说不定再哪里能用上。   咬了一口糯米雪团,红豆泥色泽饱满,诱的她又咬一口。   【系统:“你怎么不吐槽了。”】   容汐音一脸佛,“与其跟你生气,不如我多吃点东西。”   糯米雪团真的好吃,比长信宫备的早膳好多了。   吃下第四枚的时候,秀珠来报,江良媛求见。   江良媛身着紫色交领襦裙,头绾轻云髻,朱钗青簪,面柔如江南细雨,纯净如暇。她弯着一双杏眼,缓缓福身,“妾问娘娘安。”   容汐音在上首坐了,给江良媛赐了座。   杏色交领襦裙绣着白鹤展翼,随着她转身的动作似要飞动。坐在上座的容汐音肌如白雪,玉颊樱唇,眸如秋水,娇软动人,说不出的柔软细腻,格外夺目。   江良媛眯了眯眼睛,笑容纯净,“娘娘之前身子不适,妾一直等着,等着有一天能来拜见娘娘。”   容汐音声音甜软,“劳你记挂,本宫现在有孕,身子又一向不争气,就一直没有请安的习惯,想想,也是有段时间没见着你了。”   江良媛回想起上次在花园遇见的小东西,楚楚可怜,美目盈泪,声音不自觉更轻更细,“妾一直记挂着娘娘,一日不曾忘记。”   “你有心。”容汐音不咸不淡。   江良媛喜欢太子妃这张脸,倾国倾城,千娇百媚,没有侵略性,娇柔动人的让人日日思念。漂亮娇美的美人,哭起来最好看。   察觉出容汐音略有不同,似比上次见面坚强了些,她掩唇轻笑,“听闻娘娘留宿了长信宫,实在辛苦娘娘,殿下身子不适,娘娘有孕,怎能亲自做那些事情。”   “也没什么。”容汐音睨她一眼,“殿下不让本宫走。”   江良媛心下一沉,脸上笑容不减,“娘娘,殿下身边是该有人侍候,但不该凡事都该娘娘您。仙林阁几位侍姬,送来就是奴婢,养了好些年了,您看,要不挑几位去侍候殿下。”   “这事,本宫哪儿做得了主。殿下要想,那几位早就承宠了,何必养到现在。”   江良媛眸色略深,打量她一眼,“娘娘此言有理。”她比之前能说会道了,难道真的是因为容家没了?不,在她猜想里,小东西应该更软弱,更好欺负了才是。   “那你先回去吧。”容汐音实在不想和她浪费时间。   江良媛缓缓起身,低头福身。   她转过身,低垂的眼眸轻轻抬起,笑意昂然。   小东西不管怎么样,都是美的。   笑得一脸灿烂。   容汐音前头十连坠机,没有任何心思玩宫斗,能好着脸说话都是给江良媛面子,又不能让原主人设崩的太过分,凡事也得循序渐进。   静慈悄悄贴近她,“太子妃娘娘,我能和你说说话吗。”   容汐音停下来,看了她一眼。   静慈压低声音,“娘娘不会忘了,你的秘密吧。”   容汐音一愣,这是显而易见的威胁,她下意识打了个哆嗦。小说里没提过她有什么秘密,这个让她听见就下意识发抖的秘密,究竟是什么。   她屏退周围人,带着静慈进了寝殿。   静慈心里有了底气。   “你不会忘了吧。”静慈窃笑,上前拍拍她的肚子,“这个怎么来的,还记得吗。”   容汐音看傻子一样的看她。   “你最好老实跟我道歉认错,否则我就告诉殿下,你的好日子也就到头了。”   “你到底想说什么。”   小说里容汐音是被萧楚睿酒后强迫的,他粗暴掠夺着娇弱无力的她,毫不顾忌她的感受,生生把她折腾到哭晕过去。这场被迫承欢,成了她严重心理阴影。   这是小说里写的,新婚之夜,敦伦之礼,血气方刚,不知餍足的皇太子。   听静慈的意思,这里面有事。   她看装傻,静慈眯眼威胁她,“别装傻,你肚子里孩子来的名不正言不顺!”   ???   卧槽,这问题可就大了!   难道不是萧楚睿的种?!   难道那天床上的人不是萧楚睿??   一瞬间,容汐音脑子里过去无数狗血猜想。   系统不给她剧透,后面二百多章,谁知道有没有揭露容汐音肚子是怎么大的。   “你有话直说,我不喜欢拐弯抹角。”容汐音凝眉。   静慈眸中划过得逞笑意,她手里捏着她致命的小把柄,趾高气昂,“如果没有那包药,太子殿下怎会宠幸你,你又哪里来的机会怀孕!你自己动手下的药,现在装什么傻!”   容汐音没有震惊,信息量是挺大。   孩子爹是萧楚睿就行。   她短暂沉思,这是小说里没有的内容,准确来说,是她看的三十五章内没有的剧情。   那夜太子粗暴行径,是被下了药,也不是说不通,但这个药是容汐音下的,就很好笑了。软弱的容汐音,是被静慈逼迫下的吧,她那么胆小,前有狼后有虎,被逼得下药也不是没可能。   总之,容汐音一点不慌。   静慈见她没反应,拧眉。   地铁老爷爷看手机.jpg   容汐音确实不慌,甚至对静慈笑眯眯挑衅,有本事就去找皇太子说。   静慈被她恬不知耻的模样气的瞪大了眼睛,还被她嘲讽“男欢=女爱的滋味你还没尝过吧,要不本宫给你安排个太监对食。”   静慈又气又羞,脸色爆红,落荒而逃。   “什么时候让静慈炮灰。”容汐音问。   【系统:“那是女主的任务,不急。”】   好的吧。   长信宫。   萧楚睿脸色不大好,唇瓣苍白,略微干裂,散在肩头的长发没有束起来,面无表情,平静如镜,透着疏离的冷意。   宣令安进来时,觉得他焉了吧唧。   “我过来瞧瞧你,病还没好?”宣令安声音清然,带着少年的意气风发。   按辈分,宣令安是萧楚睿的小舅舅,比他大一岁,今年十九。   他一声“外甥”吐出,床上的人就丢了眼刀过来,锐利而冰冷。   宣令安不以为惧,他心情很好,表情放松,一点不像是探病。长身玉立的青衣公子提壶斟茶,姿态闲散,“昨日,卫将军大胜瓦剌,夺回薛阳,杀了敌军三个大将,立了大功,陛下欢喜非常。”   文帝赐予卫家殊荣,卫家女儿卫妍自七岁就跟在太后身边娇养,父兄接连立功,她的位置也是水涨船高。所有人都认为她会嫁给皇太子,没想到至今仍养在太后身边,不曾婚配。   萧楚睿沉默不语。   宣令安坐在桌边,指腹摩挲着杯上纹路,“若能在夺回周阳,那可大获全胜。瓦剌至少十年不敢再进犯。”   “你后悔吗。”萧楚睿问。   “我后悔什么?”宣令安笑,眉目弯起,心里豁达。   “宣氏靠旁支支撑,已经不及卫氏风光,待到来日大获全胜,这宫中摆的宴席,座上宾是卫氏。”   “宣氏嫡系唯一的儿郎,委身京都。”   他看向神色轻松的宣令安。   宣令安说:“比起为国殉身,留在京都,娶妻生子,更适合我。”   十四岁那年父亲战死沙场,母亲抱着他的哭求不让他上战场,宣家没人了,就他一个了。他要是也没了,宣家就真的没了。   宣令安想了一夜,同意了。   至此,卫家得了文帝重用,接连立功。   宣令安或许心存遗憾,但也早看开了。每日过的好不自在,肆意松懈,在纨绔的边缘探脚试探,别提让文帝多放心了。   突然一声清笑,宣令安揶揄他,“那日我见你在田太傅面前装,都替你憋得难受,外甥,你说说,什么时候才能不用装。”   萧楚睿捋了一把额前发,冷着眼瞥了他一眼,宣令安喜欢在刀尖惹他,继续笑:“对,还有你新娶的小娇娘,有三个多月身孕了吧。不愧是皇太子,一夜就中了。”边说边崇拜的朝他拱拳。   看得萧楚睿直想揍他,留口气,打不死就行。   “你还有脸说。”   “我这是为你好,怎么,那滋味不喜欢。”   宣令安现在还是个童子身,他能知道什么。那夜灌他喝下的那杯酒里加了料,一句今夜春宵欢喜,推进房里,就再也无法控制,看她的目光如要将她拆骨入腹,吃干抹净。   昨日发烧,忽冷忽热间梦见新婚那日,娇柔软糯的美人,楚楚可怜,翻云覆雨间,滋味美过烈酒,醉的他不愿醒来。   然后他被哭得抽抽哒哒,吓成兔子的容汐音气醒了。   萧楚睿嗓音低沉中透出阴戾寒意,目光小刀一眼望向他,“是什么滋味,你自己娶亲尝尝不就知道了。”   宣令安跷起二郎腿,朗声笑道:“不了不了,这等美事,还是留给殿下好。”   不怕死的宣家小公子,惹完皇太子,身心舒朗出了东宫。   行至安午门后,方可乘车离开,他近来清闲,走的不紧不慢,赏赏雪景,好不乐哉。   从太子妃那儿出来的江良媛笑容灿烂,一点没有计划落空的失望,她走在拱桥,看着那身青衣公子,赏心悦目,笑道:“真是个美人,可惜比不过娘娘。”   果儿便问:“和殿下比呢。”   江良媛宠溺点点果儿鼻尖,“我远远瞧了殿下一眼,什么样儿都没记住。”   宣令安习武,眼力劲也不差,被人评头论足一番,走的愈发清闲。   出了东宫大门,就往安午门去。   安午门的宫道长且宽,四周放了不少马车,晨议结束,朝臣们也刚好行至此处。   他目光放在了刚刚跟随裕国公上车的李照宇身上。   李家父子乘上马车,李照宇就说:“皇太子那身体,能熬几年?咱们李家,什么时候才能登上东宫。”   裕国公双鬓花白,低声呵斥儿子,“闭上你的嘴!”   李照宇二十有一,一股子莽劲,不过脑子,长得浓眉大眼,在李家人眼里,这个幺子算是废了,裕国公觉得还能拉一把,讨了个简单的职入了朝。   裕国公教育他,“这话你不能在这里说,岂知隔墙无耳。”   李照宇哼气,“承国公府已不成气候,皇太子那个病秧子,有什么好怕的。就是姐姐动作太慢。”   裕国公叹气,“万事急不得,回家我再同你说。”   车夫驾车离去,宣令安面不改色登上马车,不紧不慢出了安午门。 第9章   东宫确实变了天。   光太子妃在皇太子卧床期间,频繁出入长信宫就看出来了。   容汐音数着日子算卫妍什么时候出来,勤奋的刷着萧楚睿厌恶值,只是她遇见个怪事,刷到-111后,这个数三天没涨了,好感还莫名其妙成了24。   带着夏叶拿手糕点梅花糕登门长信宫时,她就暗中发誓,今天一定要破了那个数。   【“任务发布:与萧楚睿同床共枕。”】   正合她心意。   “殿下,臣妾拿了梅花糕过来。”   萧楚睿在案前抬起脸,眸色深邃且冷,若有所思看了她一眼。   大晚上不睡觉,提了夜食过来,身上洗的香喷喷的,怎么看都是居心不良。   手边黑漆描金缠枝果盘中的小橘子一个没动,她把雕花小食盒搁在书案,拿了一个橘子剥开,含下一瓣,果肉甜中带酸,汁水充沛,凉丝丝的很舒服。   萧楚睿声音清明而冷漠,带着少年的清俊如玉,以及深宫中滋养出的阴郁冷漠。   容汐音几乎天天来烦他,东宫传的风言风语,他不是没听见。他不近女色出了名,娶了正妃后极少踏足仪和宫,都知道太子妃不受宠,外头多少人看她笑话和他也没什么关系。   吃完橘子,她打开食盒,拿出白糯软的梅花糕,递到他嘴边,“殿下尝尝,还热乎着,夏叶的拿手糕点呢。”   娇软貌美的容汐音不那么怕他了,还开始亲近他。   萧楚睿嗤之以鼻。   容汐音桃花眸中糅着一两点怯意,见他不予理会,讪讪收回手,“那臣妾给唐公公吧,总不能浪费了。”   闻言,萧楚睿捏住她手腕,冷冷凝视着她,“给孤的夜食,你要给唐贯。”   容汐音稍微吃痛,“殿下不是不要吗。”   “孤什么时候说了不要。”他只是沉默,心里结了层郁气,“你放着,孤饿了自会吃。”   “好吧。”容汐音揉揉被捏疼的手腕,把梅花糕搁回食盒,盖上盖子。   他凛然着寒气,愈发冷淡,他瞥了瞥她的手,白嫩娇小,手指修长,染着宝石蓝色的丹寇,看着她盖上盒子。   殿里一时静下来,只有萧楚睿翻书的声音。   容汐音静立在一旁,帮着满了一盏茶,任劳任怨。   “你怎么还不回去。”萧楚睿有点烦。   “臣妾能不走吗。”容汐音试探。   萧楚睿身边没有宫女侍候,像唐贯这样的内监,除了洗漱更衣,平常连寝殿都少进。现在身边多了个容汐音,不甚习惯。   “外面都说臣妾母凭子贵,得了殿下宠爱,可实际不是这样。”容汐音双眸盈泪,娇娇柔柔,声线颤抖,“臣妾娘家都没了,能依仗的就殿下了。”   殿里点着烛火,蕴黄的颜色为她娇媚的容颜镀上一层柔和的光,眸中水色盈盈如同坠下夜间星子,潋滟动人,美得不像话。   萧楚睿喉间滚了一滚,压下心头莫名而动的情绪,郁躁的板着脸,冷言冷语,“随你。”   容汐音唇角扬起弧度,惊讶发现萧楚睿头顶数值没变,继而再接再厉,“那臣妾……能与殿下一榻吗。”   萧楚睿微微抬着下颚,冷睨她,“不怕孤对你做什么。”   容汐音说:“臣妾是殿下的妻子,服侍殿下,天经地义。”   萧楚睿愣了一愣,冷笑一声,“孤没那么禽兽不如,也没那么没眼光。”   听他这话意思,他知不知道圆房那次自个儿被下了药?禽兽不如的粗暴举动是醉酒眼瞎喽,不管了,反正和她没关系。   “谢殿下=体恤。”她狗腿奉承,抬起头来,他头上数值还是没动。   为什么?   为什么不动了!   是她演得不好吗?!   回现代准备冲击娱乐圈影后视后的容汐音陷入沉思。   见容汐音没有动静,萧楚睿面无表情抬首看她,紫衣美人微微凝着眉心,眼尾红红,似乎心思没在这里。   萧楚睿眸子一凛,“不是想与孤同床共枕吗,还愣这里做什么!”   容汐音回神,诶了一声,拎着裙子小跑出书房,洗漱完毕,爬上皇太子的床榻,暖床去了。   等了半晌没等来人的萧楚睿出去看了一眼,寝殿的榻上,本该侍候他沐浴褪衣的人睡得正香……   他咬了咬牙,神色中如含了无尽寒风,气得他头疼。   说好要尽妻子责任,她倒先睡下了。再把她喊起来不显好,萧楚睿黑着脸,喊了唐贯进来。   唐贯心中萧瑟,“殿下,要不今儿您委屈委屈,在书房将就一晚?”   萧楚睿理也未理,冷涔涔扫他一眼,人精的唐贯马上改口,“奴才侍候殿下入浴。”   一番收拾后,萧楚睿心情逐于平静,出了温汤后,冷冷淡淡的脸上就没有什么表情了。   容汐音早已睡熟。   大齐的公卿贵女睡觉,都是平躺,双手置于胸腹之前,从睡下到晨起,姿势都要保持如此。但容汐音是贵族教育中的漏网之鱼,她侧躺着,怎么舒服怎么来。   萧楚睿无疑皱了皱眉,但没有纠正她的睡姿。   容汐音呼吸均匀绵长,他躺下后侧头,烛火柔光透过帐幔,朦朦胧胧在她的脸上撒了一层,眉眼如画,甜软娇柔,如玉美人。   他眸色沉沉盯了片刻,把锦衾扯过她肩头盖好,躺正身子后,把眼睛闭上了。   萧楚睿夜里没睡好。   容汐音睡眠质量很好,睡梦中察觉右边温度高,就往热源靠近,挪着挪着就偎依在萧楚睿身侧了。   他夜视力好,依偎在他身边的女人寝衣松松垮垮,他不用动弹也能感觉到手臂上柔软的触感,仿佛手臂要陷入什么酥。软里。   萧楚睿是个血气方刚的正常男人,尝过那股美妙的滋味。   他知道身边美人绽放时的滋味有多美。   如果不是宣令安,他不会碰容汐音。   清醒后,身边躺着哭晕过去的人,支离破碎的回忆涌入脑海,令他羞愧难当又十分悔恨。容汐音哭哭啼啼,软弱胆小的样子,正好合了他的意,不再管她。   他小心翼翼的侧了身,和她面对面,烦躁的眼神逐渐平静、沉稳下来,注视容汐音恬静的睡颜,一时不知该如何形容的心绪逐渐被睡意替代。   容汐音一觉睡得香甜,身边有个小火炉靠着十分舒服。   睁眼金龙遨游,她有些懵,眨了眨眼睛缓了半响,才想起昨天是在长信宫过的夜……那么,那个火炉是……   一转头,正好对上萧楚睿视线,眸里是浓得化不开的深寒。   容汐音眼睛有些不够用,头顶厌恶值降到-114,好感成了25。他好看完美的脸又舍不得移开眼,睫毛密长,挺鼻薄唇,看哪儿哪好看。   他惑人的面容离得太近,有那么一瞬间,她觉得,就凭这个脸,走之前开一辆车,也是不亏的!   萧楚睿现在是个病人,没人打扰他睡觉,所以他等到她睁眼。   巳时中才醒,她也太能睡。   容汐音眨眨眼,轻声唤道:“殿下。”   稍微一动,肩上薄薄一层衣料滑下,露出一片雪白,看得萧楚睿满眼嫌弃。   对天发誓,她没想过露肩露胸勾引萧楚睿!是衣服先动的手!容汐音把寝衣拢紧了,笑得软乎乎,“殿下,我饿了。”   萧楚睿起身,“起来罢。”   他自力更生,没让容汐音侍候更衣。   她脑子里压根没有要侍候他的念头,要不然昨天也不会自己先睡了。   相顾无言的用完早膳,萧楚睿差唐贯取了红玉兰步摇。   “这步摇,孤赠你,好好珍惜。”萧楚睿一脸冷淡。   容汐音欣喜收下,显得有些小心翼翼,“谢殿下赏赐。”   红玉兰步摇很漂亮,但凡是个女孩看了都会被吸引视线,何况在她眼里,这东西都是古董,四舍五入就是钱啊,送了她,那就是她的,以后跑路了也可以换钱!   “行了,回去罢。”萧楚睿转身。   简简单单拢了几缕头发用红系带束在脑后,随着他转身的动作,乌黑柔顺的发梢扫在风中,散落在白衣上,气场疏离冰凉。   容汐音知道这是在赶她了。   也不多留,揣着步摇火速返宫。   半秒都不多待。   小十天过去,萧楚睿身体好了,准备上朝的前一天,他做了个事。   罚了仙林阁秦侍姬几个充当宫人,一年不发月例,没有皇太子命令,一辈子留在东宫扫地。   秦侍姬听得晕了过去。   被罚的三个终于想到那日口无遮拦编排太子妃的事,被皇太子处罚了,哭做一团。   任侍姬瑟瑟发抖,看着还没绣完的荷包,嘤嘤哭泣,皇太子传闻温润尔雅,怎么会惩罚的这么重,万一她争宠没成功,是不是要杀了喂狗。   容汐音和萧楚睿斗智斗勇几天,压根不是外面传的和谐友好。   再过二十几天,就是春节,小说里,萧楚睿在正月初一偷偷带着卫妍出宫逛庙会。   一直憋在宫里面的容汐音也想出去玩。   她摸摸有点凸出的小肚子,心底惆怅,从床上爬起来洗漱更衣,今天皇后请了公卿家女眷入宫小聚,太子妃也要到场。   容汐音坐在镜前,安静欣赏自己惊人的美貌。   秀珠从妆奁里拿了一支彰显身份的金玉双鸾步摇,欲帮她簪上,容汐音忖了忖,让换成那支红玉兰的。 第10章   秀珠想起这红玉兰步摇是皇太子赐的,漂亮是漂亮,可不够凸显尊贵,略有迟疑。   梦兰说她傻,“这是殿下赐给娘娘的,但凡有人觉得漂亮,总会问一句。”   秀珠懂了,“哦哦这就彰显出娘娘受宠了!”   容汐音微笑不语,玉兰步摇是萧楚睿送的,是想快点赶她回去,从库里挑了支红玉兰给她。那个时候,萧楚睿头顶的厌恶值刷刷掉到了-118,看得容汐音心花怒放。   萧楚睿送这个步摇,是为了补偿圆房她受到的惊吓。理由都没说,随手给了她,没想到她那么高兴,冷着脸难为她的皇太子都觉得有点不好意思了。   一番装扮,简雅大方,她很满意。   拢上妃色毛绒披风,抱着手炉的容汐音,坐上轿辇,往寿康宫的方向去。   途中遇见不少被宫人领着走在宫道上的女子,有的做妇人髻,有的未盘发还是闺阁女儿。太子妃的依仗过去,众人纷纷驻足,福礼问安。   坐在轿中的容汐音,感到了皇权的真实性。   轿辇稳稳落地,她被搀扶出轿,刚一下来,就察觉到有一道视线扫了她一眼。   身着亲王妃服,杏脸桃腮的美人遥遥朝她一福身,姿态贤淑,她稍一愣,系统就提示了她:她是魏王妃,大皇子萧元清的王妃,顺德侯府嫡女江晚婷,江良媛的大姐。   哦,李皇后的亲儿媳。   容汐音由秀珠扶着,在宫人们万分小心谨慎中,拾阶而上。江晚婷跟在她后面,规规矩矩,她没把容汐音这个罪臣女放在眼里,至于东宫里的妹妹,也是漠不关心。   寿康宫西殿,已有诸多公卿女眷在场。   皇后在宫中贤惠宽和,在嫔妃口中风评极佳,这是年前最后一次小聚,陆妃托皇后物色一下有没有适合她家儿子的适龄女儿。   白秋来报太子妃到了时,挨着皇后近的也放眼看去。   皇后本是和自家侄女说着她婚事,她本是要定苏家小将军,可苏小将军对这事极其抗拒,为这个故意惹了事,被关了禁闭。   容汐音穿了身雪青色齐胸襦裙,罩着水色渐变广袖,随着轻缓步履,用蓝金青三色绣线绣制的孔雀,好像展翼起舞了一般。一头乌发绾起轻云髻,后面配了琉璃梳篦,坠着错落有致的镂空桃花,最叫人眼前一亮的是插在右侧的红玉兰步摇,配上美人如画的眉目,莹白的肌肤,千娇百媚,嫣然聘婷。   惊人的美貌。   她身上仿佛带着光。   以往见过她的人,不由自主皱眉疑惑。   也有心思浅的倒吸口凉气,仔细看她还是原来的样子,眼睛还是那个眼睛,嘴还是那个嘴,可精致度上升了极多,仿若被细细雕琢过的冰雪玉石。   “太子妃怎么没穿朝服。”穿着散花水仙碧色高腰襦裙的少女轻巧开口,透着少女顽皮。   “扬儿!”皇后低声呵斥一句。   李扬眼珠子狡黠转动,看着颇为古灵精怪。   容汐音看了一眼李扬,继而对着皇后盈盈福身,“太子妃服繁重,儿臣如今有孕,便没有穿。想着母后一向疼爱儿臣,想必也不愿儿臣受累。”   皇后是个重礼节重仪式感的人,昔日邀公卿女眷入宫小聚,众人必回穿的规规矩矩,闺阁女儿也是穿的千金重。   容汐音这次没按要求穿,本就让皇后不满。可她话一出口,皇后就说不出来什么了,她能说什么,因为太子妃没穿朝服,说教惩罚她吗。   不可能的,有气也往自己肚里咽了。   “来,快坐到母后身边来。”皇后神态亲昵,招手她过来,若有所思的打量她的脸一眼。   容汐音乖巧前行,坐在皇后身侧的椅子,听皇后说:“这几日本宫听说了,你频繁出入长信宫。你和太子关系和睦是好事,但你毕竟有身孕,切莫太过劳累。东宫不还有个江良媛吗,服侍太子的事情,交给她就好。”   “母后,儿臣不累。”容汐音恭谨,带着丝娇色,“殿下也不让儿臣走。”   此言一出,就有人变了脸色。作势和李扬聊天,实则为了靠太子妃更近一些的陶蓁就是其中之一。   李扬笑着,就跟没看见陶蓁恨妒的脸一样,喊了一声太子妃,指了指头上,“你戴的这个真漂亮,姑母宫里有吗,有的话也给我一个呗。”   “调皮。”皇后宠溺瞧她一眼。   容汐音赧颜,“这是殿下送的。”   【“任务完成,点数加10。”】   李扬笑弯一双眼睛,“哦,那姑母这里肯定没有了。”   李扬长得可爱,说话跟银铃一样,调皮活泼惹不了人反感,你听她出口恶意,再一看女孩笑容,愣是什么火都没有了。   白彩偷瞄容汐音,用手肘捅了捅身边的任文芊,语气温柔的疑惑道:“太子妃怎么回事,咱上次见她时候,她还躲在容秦嫀身后,低着头不敢见人呢。”   容秦嫀是容汐音小一岁的庶妹,刚刚定下婚,家就犯下了事,现在早流放好几个月了。她也算得上是容貌出色,如今一比,容汐音美成了仙女,哪里还有彼时软弱自卑的模样。   任文芊抿了口茶,抬眼往那儿看了眼,小声轻蔑道:“长年累月养在后院,还有个不善继母,她那上不了台面的样,说不定都是装的。”   “就是可惜了汐苒妹妹,好端端遭此劫难,虽没被流放,可我听说,被充了官奴了……”陈灵儿假意惋惜,实则幸灾乐祸,“倒也不见太子妃救她。”   任文芊瞥了瞥眼,讥讽说:“脸漂亮有什么用,心黑,能得宠到什么时候,我可等着看她笑话呢。”   白彩也笑着附和,对,都等着看笑话呢。   亲儿媳江晚婷受到了少许冷落,不过她也习惯了。和魏王成亲四年,未生下一儿半女,侧妃和妾室各生一子,魏王是没毛病的,所以有毛病的是她。   皇后一开始对她还好,后面知道她不能生,对她逐渐冷落。只是看在顺德侯府的面上,一直没被休离,皇后待她未见亲热,也未显疏离,婆媳二人维持着合适的度。   该有的面子给了就行,江晚婷其实也不是多在意。   皇后体恤容汐音身体,待了半个时辰就叫她先回去。   下到台阶中间空地,一直盯着她的毒辣视线收敛了下,身后扬起一道倨傲声音,“太子妃留步。”   容汐音转过身去。 第11章   来人身着桃色茉莉齐腰襦裙,上身套着品红毛绒小坎肩,纤腰广袖,桃色翩然,一头乌发绾的精巧,从台阶下来,青丝飞扬。鹅蛋脸上印着一双柳叶眼,眼尾吊梢,微扬着下巴,态度傲慢。   她从台阶走到容汐音跟前,福了一福,略有敷衍,“我是德归侯府的小女儿,名唤陶蓁,有一位庶姐在东宫做侍姬,不知她近况可好。”   说起德归侯府,容汐音不知道,说起陶姓侍姬,她也不知道,说起陶蓁,她还是不知道。但她知道,陶家有位妃子在宫里,是文帝封的贤妃。   容汐音不愿多搭理她,简单答道:“本宫不曾关注侍姬情况,你若想知,本宫回去差人问一声,再转告你姑姑。”   陶蓁眼神倨傲,看不上她这个软弱可欺之人,但又不得不承认她漂亮的令人嫉妒。以前还好,气质懦弱让她上不了台面,但现在是怎么回事?周身气质通透了,夺目耀眼。   “这倒不必,我也只是随口一问。”盯着她的眼睛中,露出几乎遮盖不住的嫉妒,“你说那步摇是皇太子殿下送的?”   “是又如何。”她站在风中,风轻云淡。   陶蓁不屑嗤笑,下巴抬高,矮她一头,还非要做出一副睥睨万物的架势,奈何功力和气势不足,看着颇为滑稽就是了。   “以前没看出来你是如此不要脸的人,皇太子殿下怎会送步摇给你?不受宠就是不受宠,别为了面子,满嘴造谣!”   宋河怒斥,“你放肆!胆敢对太子妃不敬!”   秀珠和梦兰听着生气,欲上去说教,被她拦住。   寿康宫门口,陶蓁如此口出狂言,皇后都没叫人来看看。而陶蓁察觉到这点,愈发傲慢,“你一罪臣之女,真以为怀孕了就能飞上枝头变凤凰,真是笑死人了!识相点,就自己下堂,别难为皇太子殿下。”   容汐音莞尔一笑,“你若真喜欢,就让殿下送你,本宫还能拦着不成。”   宛若秋水涟漪的桃花眸掠过一丝不耐与冷淡。   陶蓁就是那种每本小说里最典型的又蠢又坏的炮灰女配,嫉妒、恶毒、心高气傲、娇生惯养、没有脑子、作天作地、在男主头顶上疯狂雷区蹦迪,说的再直白一点,大抵就是宫斗文里活不过两章就狗带的女炮灰。   但她找上容汐音实在不明智,她又不是女主,怎么算是雷区蹦迪呢?   陶蓁睫毛颤了颤,气青了脸,因为容汐音在她雷区蹦迪了。   陶蓁心系皇太子五年,自十二岁宫宴一见钟情,拖到现年十七,搅黄多少婚约,被家里训斥多少次,依旧铁了心进东宫。她也算是人尽皆知了,她不嫉妒当了太子妃的容汐音,因为她不受宠,因为皇太子不近女色,可如果谁得了皇太子亲睐,她非得让那人死无葬身之地!   别管容汐音真话假话了,她有身孕,她和自己最爱的男人同床共枕,做人世间最美妙的事情!   “陶小姐请回吧,天冷,本宫也要回东宫了。”她云淡风轻说着,盈盈立在寒风中,美如画中人,不染纤尘。   陶蓁恨得磨牙,眼里几乎要喷出火来,破口大骂,“无耻小人,今天我就要替天行道!”   仇恨嫉妒的力量是强大的,她撞开围容汐音身边的宫人,伸手去拉扯她,去撞她,“怀孕?我今天就叫你流产!”   突如其来的变故就在一瞬间。   高阶中间一块大理石般空地上,陶蓁使出浑身蛮力向她撞去,满嘴骂骂咧咧,尖锐指甲划过额角,疼的容汐音眼泪一下子就出来了。   手炉摔在地上,她惊呼一声,身体朝台阶倒了下去。完了,就算孩子没事,她滚下去也得躺半个月了。   她紧紧闭上眼睛,秀珠惊恐的伸出手也只是划过了扬起的广袖。   有一双手紧紧抱住了她,她落入一个温暖怀抱,护在小腹上的手温热可靠,伴随着熟悉的声音怒喝到“放肆!”,颤抖的身体依偎在了萧楚睿怀里。   容汐音惊愕睁开眼睛,萧楚睿揽腰抱起她,对上了她的目光。他看到她凌乱的鬓发,额角的指痕划伤,染红的眼睛,身体不受控制的在发抖,看上去那叫一个楚楚可怜,活像一只受了惊吓的蠢兔子。   还看到她发上戴的红玉兰。   她搂住他的脖子,把脸埋进他怀里。   “别害怕,有哪里不舒服吗。”萧楚睿神情温和,声音清润温柔,搂紧她瑟瑟发抖的身子,容汐音稍微露出脸来,红着眼,摇摇头。   萧楚睿轻声安抚她后,幽暗狠戾的目光如锋刀一样捅进被制服在地的陶蓁身上,陶蓁双目猩红,看着眼前一幕,几欲吐血,又恨又妒。   风中夹杂着无尽寒意凛凛而过,萧楚睿的脸已经冷戾得不像话,浑身萦绕着凛冽寒气,眸色森寒如万年冰川,其中夹杂着能够杀人的戾色。   想上前用帕子按住容汐音额角划痕的秀珠,被吓得一哆嗦,不敢过去了。   陶蓁趴在地上,如遭惊雷,眼泪噼里啪啦掉了下来,一为心酸,二是害怕。皇太子一向温润如玉,怎会对她露出如此神色,她梗着脖子,扯着嗓子吼道:“我堂堂德归侯府嫡女,哪里比不过这个罪臣女!”   活得久了真是什么妖魔鬼怪都见的着。   容汐音依偎在他怀里,能感觉到他抱得用力,稳健有力的心跳声从耳边传来,叫她起伏不定的心逐渐安稳,可身子还是抖个不停。   萧楚睿居高临下,轻蔑地睥睨着她,道:“唐贯,掌嘴。”   唐贯迫不及待,上去啪啪三巴掌,依旧不解气。   陶蓁娇生惯养长大的小姐,哪里受过这气,双目瞪如铜铃,死死盯着萧楚睿怀里的容汐音,面容狰狞,对萧楚睿喊道:“殿下!殿下!我对你的心天地可鉴,日月可表!你为什么看不见我,是我站得还不够高吗!你抱着的那玩意儿,还不知道怀的是谁的野种呢!”   这哪里是站得高不高的问题,你站天上去,也只有摔下来狗带的份。   萧楚睿乌沉的眸里是浓得化不开的黑,冷戾骇人的剜了陶蓁一眼。继而抱着容汐音侧过身,拍拍她的头,替她挡住陶蓁狰狞目光,听闻这话,容汐音终于知道什么叫疯狂作死了,这死作的,令她自愧不如。   “怎么回事?”皇后姗姗来迟,在白秋搀扶下,焦急愠怒。   萧楚睿面无表情,“原来,您在呀。”他声音清润,蕴含怒意。   皇后从陶蓁身边走过,快的像阵风,飞快来到萧楚睿身边,“这是怎么一回事!太子妃可有事,快宣御医!”   陶蓁从地上爬起来,发钗散乱,通红双眼,脸色可怖,脸颊肿起。   “谁让你站起来的,跪下。”萧楚睿怒目。   随着话落,陶蓁一声痛呼,膝窝被重踢一脚,她双膝弯曲,啪的一声跪在大理石地板上。膝盖触地,骨头散架一样,疼的她咬牙切齿。   陶蓁不知悔改,她神色悻悻,恶狠狠昂首瞪向那边,声调高扬尖利,骂道:“贱人!不得好死……”   话没说完,啪的一声脆响,陶蓁身子一歪,发钗掉地上飞出好远,耳边嗡嗡作响,她狼狈摔倒在地,头发散开一半,咳出一口血来,眼花缭乱。   这一巴掌是白秋给的,往最疼最狠的方向去的。   “陶姑娘,你怕是忘了自个儿是什么身份,胆敢对皇后、太子殿下、太子妃如此不敬。” 第12章   “小妹?”陶家大嫂一脸惊愕,急匆匆从上头下来,扶起被打懵,满脸泪水的陶蓁,“这、这怎么一回事?”   陶蓁被这一巴掌打得没了嚣张气焰,刚才被怒火嫉妒冲上头,干出的事回想起来叫她瑟瑟发抖,她捂着脸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一句话都不敢说。一想起温润如玉的太子,有那样冷戾骇人的神色,又害怕又伤心,一颗心如跌落深渊,连呼吸都快忘了。   皇后来不及理会她,对萧楚睿说:“快把她抱进殿里去,待会儿御医就来了。”   萧楚睿瞧她一眼,压着怒意,脸上无甚表情,说:“不必,孤带她回东宫。宋河沿路去请御医。”   容汐音抓了抓他前襟,娇娇软软的声音响起,“殿下,她吓着我了。”   萧楚睿淡淡瞧向皇后,“您听见了吧。”眼神示意陶蓁,冷飕飕的冰刀子刺过去,吓得陶蓁浑身生疼。   萧楚睿以温润出名,他贵气从容,温和沉稳,自信优雅,很少会低气压。他也发脾气,但针对是朝中大事,皇后跟东宫斗了那么久,基于萧楚睿完美的表情管理,压根察觉不出他本性是什么。   故而这次,皇后对他低沉的气压,压抑的怒意,稍微感到惊愕,他竟如此在意容汐音。   她眉目沉沉看着抱着容汐音,缓步而下的萧楚睿,眯眼冷哼一声,继而把视线转到陶蓁身上,冷呵:“把她带到后面跪着,请贤妃过来!”   容汐音被他抱在怀里,她坐他腿上,头靠在他肩窝,额角压着方帕,神色怏怏,身体还有些发抖。   萧楚睿的手放在她微微鼓起的小腹,一时心绪有些奇妙。   “肚子不疼吗。”他问,声音放得很轻。   “不疼。”她抬起红彤彤的眼睛,疑惑,“殿下怎么来了?”   “父皇体恤孤身体刚刚恢复,让孤先行回来了。”他不咸不淡说着,“孤就想着过来接你回去。”   做戏做全套,利用这个机会在公卿女眷的眼皮子底下,大大方方说明太子妃受宠,不是传闻。这是萧楚睿真实想法,结果去到后,有了意外收获。   容汐音是他的太子妃,旁人动不得。   他头顶厌恶值一点点往下掉,现在停在-108,好感变成28,看得容汐音都要傻了。所谓的英雄救美情节吗,原来对他也管用。   人生中第一次被英雄救美,第一次被公主抱,还是被萧楚睿这样的绝色,好的吧,不亏!   容汐音蠢蠢欲动着惹他,“那位陶小姐,似乎很倾心殿下。”   萧楚睿垂下眼,声音冷且平稳,面无表情,“倾心孤的女人多了去,孤都要收进来吗。”   是惹他不高兴,可数值没动。   她浓睫低垂,沉默不语。   “东宫的大门,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可以进来的。”以为她伤心吃醋,萧楚睿勉为其难解释一句,“都说孕期切勿多思,你也不必多想,外面的女人进不来,里面的女人孤不感兴趣。”   害,这弗拉格立的,等卫妍出来后啪啪打脸。   等等,那么被抱在怀里的容汐音算什么?   不对,他为什么要这样说,他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轿辇中一时没了声音,她靠在他肩头,吸了一口萦绕的冷香,垂目不语。   萧楚睿抱着她,一手搂住她背,一手放在她腿上,总有一种很微妙的感觉。   一路上,两个人没再说话。   直到到了东宫,他要先把容汐音送回仪和宫,宋河应当把截住的御医都带了回去。   “殿下,前头是五皇子。”唐贯在外头说。   “皇兄!”干净纯粹的少年音,刺激着她的耳膜,她不由得抬了抬头,听他说,“孤先送你回仪和宫。”   “皇兄,父皇说,让我来找你请教功课。”   “你先去长信宫等孤。”他声音平淡,没什么起伏。   “皇兄是要送嫂嫂回仪和宫吗,我也一起吧,好长时间没见嫂嫂了。”   萧楚睿眉头一皱,不置可否。   轿辇停下,唐贯掀开车帘,萧楚睿抱了容汐音下车。   “嫂嫂安好,身体不舒服吗。”   她笑了笑,“五弟好。”   表面稳如老狗,内心惊艳的一逼!   这什么小天使!怎么会有这么干净明朗的翩翩美少年,一色白月锦衣衬的他极为治愈和纯粹,仿佛是从未入过世的天上仙童!   尤其是一双黑白分明的瑞凤眼,干净明亮,不被尘埃沾染,清澈如水,亮如星辰。   本来长的就够好看了,再有这双加分的眼睛……我太可以了!!   萧元宁乖巧的看着她,十分养眼,十分讨喜。尤其是头上顶着130的好感度,看得容汐音更欢喜了。   他也不见外,直接跟进了仪和宫。   【“萧元宁,五皇子,出场年龄十四岁,母陆妃。后期出场人物,不是男主之一,在你看的三十五章里,没有剧情。”】系统的机械音响在脑海,都没打断她偷着欣赏小帅哥的心思。   回过神时,萧楚睿已经雷厉风行的处罚了几个看顾不周的宫人。   秀珠和梦兰受罚,不能贴身侍候,就让夏叶和静慈补上。宋河因为拦了御医,还要盯着吃食,逃过一劫,但也因此知道了殿下对太子妃的看重,心里头一直想着要戴罪立功。   但宋河确实是个人精,秀珠几个都满心眼担心太子妃,他回宫后就先对萧楚睿跪下了,总之认错总是对的,“奴才有罪,请殿下给奴才一个将功赎罪的机会。”   容汐音:“……”   这个狗腿劲也是没谁了。   静慈下巴都要惊掉了,她做梦都没想到容汐音是被萧楚睿抱进来的,这冲击太大。以至于听到自己要进去侍候时,都没什么反应。   外殿侯了诸多御医,一踏进仪和宫大门,御医见礼完毕,跟在后面进了寝殿。   诊断之后,说的大同小异。   皆是受了惊吓,好好调理,胎儿一切健康。额角的伤也不要担心,调制的药膏,涂抹上去,一定不会留疤。   萧元宁安静等在外殿,看到萧楚睿出来,起身迎上去。   其实,萧楚睿一直不知道该怎么同他相处,即便他和另外的兄弟兄友弟恭,但唯独这个弟弟,总给他一种说不上来的感觉。   萧元宁勤奋好学,走在他手边,请教问题。   萧楚睿耐心同他讲解,他很聪明,一点就通的那种。   回到长信宫,萧楚睿给他检查了功课,指了几个点出来,又是一番教导。   萧元宁虚心听教,时间一晃就临近中午了。   萧元宁说:“皇兄,我还能再来吗,父皇一直说你功课最好。” 第13章   “有时你来了,孤也可能顾及不上。”萧楚睿实话实说。   萧元宁用那种明朗纯粹的眼神看着他,“我不会打扰皇兄,只求皇兄指教一二。”   宫里面几个兄弟,老大萧元清是继后亲子,封了魏王搬出了宫。萧楚睿是元后嫡子,住在东宫,老三夭折,老四年十五,喜欢舞刀弄枪,学不进去。萧元宁又不能找下面几个弟弟,也不好意思找姐姐,能请教的算下来也就萧楚睿了。   萧楚睿没法拒绝。   于是萧元宁欢天喜地,吃了饭,就不再留下打扰了。   幔帐垂下,容汐音躺在床上。   喝了药,拿药膏抹了额角,她就窝在床上,翻弄手机。   万能消疤膏,过几天再用。   前头容汐音单抽了几次,虽然没有奇迹,但好歹还是能用得上的。   比如[降智打击],就很有用。   再比如[月容光-锦衣华服],美貌度up。害不就是奇迹X暖,虽然现代她对换装游戏莫得兴趣,既然在古代了,能穿漂亮衣服,还是要穿的!   “娘娘,您醒了吗,起来吃点饭吧。”   她掀开幔帐,看见夏叶端着一碗小馄饨,肚里馋虫立马被勾了起来。   托了神器的福,她胃口好的不得了,什么都吃得下。   夏叶说:“寿康宫那边传了消息,说是掌掴了那陶姑娘,贤妃赶过去的时候,脸都打的认不出来了。皇后发了好大一通火,差目击的宫人给贤妃,和赶来的德归侯夫人口述了一遍发生了什么,陶姑娘说了什么。”   “贤妃气得当场就哭了。德归侯夫人脸上挂不住,按着她的头给皇后赔礼道歉,皇后气急,说这事给她道歉没用,苦主在东宫呢。所以现在,陶姑娘就跪在东宫大门,求娘娘原谅呢。”   她用勺子划开鸡汤面,热气滚滚,舀了一只滚圆的馄饨,问:“秀珠和梦兰怎么样了。”   “挨了几板子,没什么大碍,好好养养就行。”   夏叶是一开始说主子没了担心前程的宫女,她最会审时度势,见太子妃怀孕得宠,立马就忠心耿耿,想着在她身边谋个出路,她会做小食,近来得到太子妃不少亲睐。   白菜猪肉馅的小馄饨,配着又香又浓的鸡汤,好吃到她不想讲话。   夏叶问:“那陶姑娘怎么处置?”   “跪着去呗。”容汐音丝毫不在意。   寒冬腊月,北风萧瑟,陶蓁心伤,身伤,孤苦伶仃跪在东宫门前。守门的两个带刀侍卫目不斜视,连个眼神都不给。   太子妃出事,皇后差人送了一堆补品,贤妃也是马不停蹄准备了许多东西,送到仪和宫,希望能得到太子妃宽宥。   萧元宁走的时候,也正好遇见了这位。眉目干净的少年,淡淡扫了一眼地上跪着的人,放下了车窗。   发生在寿康宫门前的事儿,很快就被文帝得知,虽他近来懒怠政务,为人也不怎么英明,但也不会昏聩到,因为贤妃哭得可怜,就饶恕陶蓁罪行。   他去了寿康宫,兴师问罪。   皇后这事理亏,发生在自家门前,她没有迅速反应,拖了那么久才出来,是处理不当。文帝庆幸提前放了萧楚睿出来,才没有让事情发展成最糟糕的局面。   文帝再不待见亲孙子,也不能用如此拙劣的方式。同时,他又觉得自己对孙子没什么恶意,因为他不会亲手去害,这样太没品,他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让皇后去和东宫斗。   但这次,皇后做的明显。文帝当然不高兴,少不得训斥一顿。   皇后保养的好,又是他的小青梅,老老实实听了训,掉几滴眼泪,低声下气哄哄文帝,两个人在床上温存温存,她这边的事也就基本过去了。   至于德归侯府,需得好好敲打敲打。   这还没到第二天,参加小聚会的公卿女眷们回到家,就把陶蓁的事添油加醋告诉了自家父兄,夫君,到晚上时,连京都的小酒楼里都在笑谈这次的新谈资。   德归侯脸上挂不住,陶蓁还跪在东宫门口,夫人哭得没完没了,他一张老脸不知道往那里放。   翌日上朝,德归侯顶着众人窃窃私语的目光,朝文帝递了个折子,请文帝赐死陶蓁这个不孝女。   太子救妻,惩治恶女的形象经过百姓茶余饭后的添枝加叶,说书先生与时俱进的把这一段惊心动魄的故事说出来,得到的效果是极好的。   而德归侯府自然是大反派。   第二天容汐音知道的时候,没空震惊德归侯的大义灭亲,她拿到了一本民间起草的短篇小说电子稿,主角她和萧楚睿,反派德归侯府和陶蓁,里面还为成安侯府平反了一下下。   她不得不感叹人民的想象力,和公卿贵女们传消息的能力,以及诸多的添油加醋,崩了萧楚睿人设。   太流弊了,我在古代看以我为主角的同人小说,古代人民嗑CP疯狂的不比现代女孩弱。   “娘娘,陛下说,陶蓁生死,全由您定夺。”夏叶见她沉思不语,又重复一遍。   狗皇帝这是在难为她。   原主,说好听点叫仁善,难听点叫软弱。陶蓁生死容汐音不在意,可文帝把事情定夺交给了她手上,这事就变味了。   “系统,你有什么意见吗。”   【“你看小说,动画,会把纸片人当人吗。”】“淦哦纸片人没人权???”像穷凶极恶那样的反派才没人权!陶蓁嘛倒也不至于,“你这话说的我不爱听,我现在就在书里,我也是纸片人?”   【“你不是。”系统十分坚定。】   “以为你会说出什么人生哲理,我怎么能对你抱有希望。”   【“对不起,让你失望了。”话落,系统就匿了,不说话了,怎么叫都不出来。】……我或许不是人,但系统是真的狗。   “算了吧,让她回去吧,吃个教训。”容汐音不咸不淡吩咐夏叶,她也没想要她命。正巧静慈进来,两个人一交接,静慈留下来侍候,夏叶去传话。她想,跪了一夜,就算有贤妃暗中护着,陶蓁小命也差不多丢了一半,能不能活下来,看她造化呗。   静慈也是吃过教训,最近不敢搞什么事。   陶蓁死不死和静慈没什么关系,可叫她有几分感同身受。也清楚感知到了容汐音,今时不同往日。   原来只要怀孕了就能一步登天。   她就算不死嗑皇太子,宫里面权贵那么多,随便怀上谁的不都一样。   话虽这样说吧……可她喜欢的还是皇太子啊,而且她在东宫,去不了别的地方。   静慈想起继母的话,容汐音应该把她送给皇太子固宠。她非但没这样做,还那样对她,她背叛了她!   夏叶马上回来,带来最新消息。 第14章   “陶姑娘一个娇娇小姐,脸上挨了打不说,光跪一天她哪能受得了,那腿不废也得残。是以,贤妃带来了坐垫,狐裘一些保暖物资,还顺便看了陶姑娘脸上伤……就是大冬天跪一夜,奴婢去的时候,她人已经晕那儿了。”   “奴婢派人通知了贤妃,人已经被带走了。”   容汐音点点头,借口乏力,让人退了,躺回床上,摸出手机,继续看以她为主角的同人小说。   萧楚睿OOC的太好笑了,他要是发现,岂不是要气炸了哈哈哈!   陶蓁小命丢了半条。   多亏贤妃相助,她的腿才没有废。   为表诚意,六天后陶蓁拖着病体,由贤妃和德归侯夫人领着,上门道歉。   贤妃一身襦裙纱衣,温和可亲,拉着她的手道:“太子妃,此事是蓁儿的错,害得你担惊受怕。那日皇后已经惩治了她,她自个儿又在外面跪了一夜,心里头也知道自己错了。这身子觉得能走路了,拖着腿都要过来给你认错,你就看在她还小的份上,原谅她吧。”   经这事,陶蓁外头名声毁的不能再毁,再议亲都难了。   【“任务发布:不能原谅,让她们离开。”】   容汐音莞尔一笑,“贤妃说她小,她也不过比本宫小几个月。若是同未出阁,站在一块,还得叫是同龄人呢。”   不着痕迹把手抽出来,转身坐到主座,就注意到了站着的陶蓁投来的怨恨目光,见她扫眼过来,马上又蔫头耷脑,一副乖乖认错的样子。   她哪里是知道错了,经过这个事,更恨容汐音了。   德归侯夫人尴尬的干咳两声,说:“太子妃,蓁儿打小被家里宠坏了,那日之事,是她一时糊涂,可不也是受了教训了吗……女孩子家的脸和腿,都重要,她还没出阁,这次吃的教训,够她记一辈子,太子妃您瞧,您也没有多大事情……”   她不是没见过以前的容汐音,赔着笑脸,欺良她。   容汐音笑道:“她的腿和脸重要,本宫的脸和肚子不重要了?若那日殿下没来,你家女儿谋害了皇嗣,想想,现在你们还有说话的机会吗。”   她还没开始用药,要等结痂脱落后再用,为了遮住抓痕,用了簪花步摇。   陶蓁登时来了火气,顶着两边没消肿的脸,说:“你别不知好歹!我姑姑和母亲低三下四求你,你还蹬鼻子上脸了!你害我这么惨……”   这脸打的,德归侯夫人脸上都没血色了。   贤妃“咚”声搁下茶盏,打断陶蓁,“跪下!”   陶蓁吓得一缩脖子,在德归侯夫人的带领下,跟她一起跪在了地上。看得陶蓁满眼憋屈怨恨,凭什么啊!   “太子妃,您别怪蓁儿,她……”   贤妃打断慌里慌张的德归侯夫人,语气沧桑,“太子妃,你也得称本宫一声庶母,本宫总归是你长辈,蓁儿确实不懂事……有些事情,就让本宫代为行之吧。”她站起来,柔软一笑,带着丝慈爱,“本宫代蓁儿向太子妃道歉。”   她说着就要跪下去,惊得容汐音下意识反应,跑过去扶住贤妃。   “姑姑,你这是做什么啊!”陶蓁大呼小叫。   贤妃拧眉呵斥,“闭嘴!”抓着容汐音手臂,诚诚切切,“本宫也是德归侯府的人,蓁儿不懂事,执迷不悟,本宫替她道歉,你就别拦着了。”   容汐音看明白了。陶蓁烂泥扶不上墙,都不知道阻止贤妃,德归侯夫人软和且心里没点逼数。刚才情况慌乱,现在也不拦着贤妃乱来,可见是知道贤妃想法。贤妃先是说自己是庶母,把辈分提上去,长辈跪小辈,对方是皇帝妃子,她是太子妃子,贤妃这一跪下来可不得了,这是在拿道德伦理逼她服软。   容汐音一双妩媚的桃花眸里淬了点点冷意,“贤妃,你这就是让本宫为难了,理论上来讲,你跪本宫确实没问题,可你要搬出来长辈一说,再跪本宫,那味儿可就变了。”   贤妃受宠,肯定不会折面子跪她,也就是吓吓容汐音,现在被拿真实想法打了脸,登时脸上就少了些血色。   就在贤妃一愣神的时间,外面传来一阵稳健的脚步声。   “贤妃,你若要跪,孤不拦你,还可以让你跪到高兴为止。”来人声音清润,略冷。   陶蓁惊喜,又惊惧的转头去看。   萧楚睿头戴紫金冠,容貌俊美,一袭明黄色锦袍,腰束一条黑色绣金腰封,下坠两条薄金色锦带,气度斐然,贵气天成。容汐音瞬间不知道该把眼睛放他细腰上,还是他脸上,显得有些呆滞。   萧元宁跟他后面,一身白衣,干净明朗,小脸上有些不明所以。   萧楚睿牵过呆立着的容汐音的手,往上座去,萧元宁跟在后面,转过身看了一眼,“你是上次险些害了嫂嫂的女人。”   陶蓁没敢吱声,低下头去。   贤妃站也不是,坐也不是,一时尴尬。   萧楚睿神色温和,一双没多少情绪的凤目扫过三人,叫她们不寒而栗。   贤妃心中忐忑,扬了笑脸,对萧楚睿说:“今儿本宫过来,是陪自家大嫂和侄女儿过来向太子妃赔礼道歉的。”   “那贤妃方才是在说什么。”萧楚睿笑问。   气氛稍有凝滞,陶蓁和德归侯夫人瑟缩脖子,把事都推到贤妃身上。   贤妃气得牙疼,端着慈笑看向他,“……本宫,一时失言。”   萧楚睿懒得再搭理她,把目光放在陶蓁身上,“孤的东宫,不欢迎二位,请回吧。”   贤妃见没牵连自己,松了口气,然而那边看着她的萧元宁,眸色纯粹干净,看得她颇有几分无地自容。   陶蓁刷的抬起头来,见皇太子目光淡淡,却没有那日深冷戾气,深以为那日是被吓蒙。贪婪的看着他,娇娇气气的哭道:“殿下,那日是我错……我一时冲动,顶撞了太子妃,可我不是故意的,今儿过来,我是诚心诚意来向太子妃道歉的。”   说给太子妃道歉,眼睛却直勾勾盯着皇太子。   萧楚睿瞥她一眼,冷冷清清,容汐音讥讽道:“小丫头片子还有两幅面孔。”又抓着他的手撒娇,“殿下,臣妾不想看见他们。”   同样娇娇气气的声音,怎么容汐音说出来那么好听? 第15章   “德归侯夫人,孤给你留几分薄面,是看在德归侯的面上。”萧楚睿面上依旧挂着如沐春风的的温和。   贤妃算是看透这对母女,不想再趟这淌浑水,低头对她们道:“你们快走吧。”   德归侯夫人谢了恩,拉着魂不守舍的陶蓁,先行告退。   贤妃看了上座神态亲昵的两人,支吾道:“陶蓁这孩子,就是让家里惯坏了,哥哥忙于公务,大嫂太软和,孩子说什么就是什么,也没把她教好,这才闯下祸端。可她毕竟……才十七,本宫回去就写信过去,尽快给她安排婚事。”   贤妃知皇太子好名在外,但毕竟没和他处过。太子妃什么性格,她也有耳闻,以为真如传闻那样软弱……如今一看,这太子妃脑子转得快,还伶牙俐齿。   在贤妃也转身后,脑海中传来了【“任务完成,点数加10。”】的声音。   萧元宁还在,萧楚睿没有马上变脸。   “皇兄,你就这样让他们走啦。”萧元宁睁着天真的大眼睛。   “德归侯没功劳也有苦劳,他能大义灭亲不要这个女儿,也足以说明态度。”萧楚睿拍拍容汐音手背,目光温温,“父皇让你皇嫂定夺生死,她如此仁善一人,怎会要她的命。”   萧元宁若有所思,“实在便宜她。”   害,真难为萧楚睿装三好男人了,她看向萧元宁,笑道:“五弟这次也来找殿下请教功课的吗,一会儿你们就回去吗。”   萧元宁年龄小,有陆妃这个宠妃母亲,还没经历过宫门倾轧,心性纯良,干净纯粹,“上次在皇兄那里吃了雪花糕,皇兄说是嫂嫂这边做的,今天特地带着我来蹭饭的。”   “那本宫让夏叶多做一点,你带回去。”容汐音真心喜欢他,又乖巧又好看的小男孩,谁不爱!   容汐音不想在萧楚睿身边待着,正巧拿糕点做事,带着萧元宁出去找夏叶。   萧元宁眉目弯弯,颠颠跟在容汐音身边,开心的像只小兔子。   萧楚睿脸上冷淡下来,凝着他们背影,眉目低沉。   送走萧元宁后,萧楚睿一直没走。   文帝收了他大半实权,萧楚睿这些日子以来颇有些无所事事,他看得挺开,就当放个假,萧元宁来找时,就带他学习学习。   容汐音算着日子,最多四天,卫妍就出来了。   她托着下巴看萧楚睿,“殿下认识卫妍姑娘吗。”   “她养在太后身边,曾有过几面之缘,算不得认识。”   “提卫妍做什么。”萧楚睿搁下书,看向坐在桌边的容汐音,她蹙着眉心,似在思忖什么。   “没什么,只是想到卫姑娘,是卫家的人。”容汐音胡乱搪塞,却引起了他的注意,“你也不必担心,孤听人说起,卫姑娘温婉善良,她不会因为别的事情,迁怒于你。”   卫妍还没出来,就开始替她说话了。   女主光环不是假的!   【系统:“你应该趁着机会,问一下容家的事情。”】容汐音:“为什么。”   【系统:“容卫两家算是有仇,可以多刷点厌恶值。”】容汐音:“你这话说的对。”   “殿下,臣妾还想问问……成安侯府的事情。”她佯装怯生生,见他投来目光,就说:“当初,臣妾收到消息,说臣妾父亲以烂充好,若没有及时发现,就会耽误边关作战……臣妾父亲为人迂腐平庸,但他没那么大胆子,做这种害国害民的事儿。”   萧楚睿搁下书,直视于她。   容汐音有点心慌,她这算是议论朝事吧,接下来他该发火了吧,提到卫家忠臣,他也应该要为忠臣把她一顿好说吧。   厌恶值,该往上升了吧!!   萧楚睿静默凝了她片刻,缓缓开口,声冷,“成安侯确实没这个胆子,他错在不该贪婪。女儿成了太子妃,一人得道,鸡犬升天,被父皇重任砸晕,却没那个能力做好,白做人手里棋子,害了一家。”   容汐音试探,“臣妾父亲……是被陷害?”   萧楚睿问她,“当初是谁来通知的你。”   容汐音佯装着g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实,一脸恍然大悟,“是皇后!”   他轻轻颔首,没有告诉她,文帝也有其中一份手笔。   月夜沉沉,冬日的夜晚不好熬,守在殿外的内监搓着手,殿门打开,静慈给他们送了热汤来。   快被冷出鼻涕的小太监,念了一声好姐姐,捧起碗一饮而尽。   静慈的热汤缓解了他们的冷,几个人聚在一起喝了汤,聊了会儿天,再回到工作岗位。   殿里,容汐音喝了一口热花茶,沉思良久。   萧楚睿是故意告诉她的,以现在她的心性,知道了也不会出什么事情。   他一直在思考,容汐音的改变,虽然她还是会娇娇怯怯,但更多的她透出的灵性,如一块顽石突然开窍,化做一枚通透的玉。   萧楚睿经历过宫门倾轧,在诸多恶意和打压下,滋生出阴郁冷漠的性格,这不是一日之间蜕变的。而容汐音,一月未到,每日都在缓缓改变,就好像是突然有一天换了个人,又不能改变的太突然引人怀疑,只能循序渐进,却不知自己玉般透的灵气不会遮掩。   如他料想,容汐音未见惊慌,只微微蹙了眉心,垂目思考。   容汐音沉思,在脑子里和系统连线对话。   抬起眼时,就见萧楚睿盯着她。   他面容冷淡且深思,眉宇间带着一种刻骨的禁欲感,同她对视的眼眸如幽潭,深不见底,难以窥探,看得容汐音浑身发毛。   她捧着茶,想试试他会不会有所隐瞒,“殿下,臣妾会嫁进东宫,也是皇后一手操办?”   “你不嫁进来,李家怎么摆棋局。”萧楚睿也在试探她。   容汐音静静看了他一眼,颔首。   就算他不说,她这个看过原著的人也知道,里面还有一手皇帝的手笔。   可萧楚睿这样简单就说了,也很奇怪,他打的什么主意?   “殿下为何要告诉臣妾。”   “你与孤即结为夫妻,一些该知道的事情,还是要知道的。”   两个人都做到了山水不露。   一番试探,萧楚睿看她眼神略有探究一掠而过,容汐音佯装不察。   “殿下,天晚了,歇下吧。”   容汐音眼波微转,长睫轻颤,在眼睑落下浅淡倒影,“殿下要沐浴吗。”   萧楚睿头顶厌恶值动了,虽然加了一个数,但也大大增加了她的信心,为此笑得愈发娇甜。看得他眉心微拧,有些不自在,语气比方才冷淡多了,“你进来侍候。”   容汐音惊愕又苦恼,这岂不是要看他果体?牡丹的她,小小纠结一下,还是准备跟进去。不就是看个男人果体吗,又不是没在小黄书上看过,说不定他还意外没料呢。   【“任务发布:请对萧楚睿说出‘殿下,让臣妾服侍您吧……’这句台词,要求表情娇媚,语气甜软,动作一手搭他身上,靠近耳畔。”】哈?   仪和宫后殿就是温汤,推门进去后,经过一间换衣间,将衣裳褪下,方可入温汤。以往是她自己洗,有宫女侍候,现在没有宫女,容汐音就得亲力亲为。   她不能装傻。   绕到停下来的萧楚睿身前,蹲下替他解腰封,将宽锦玉饰取下放好,她用手围着腰封摸了一圈,纤纤十指,柔弱无骨,在他腰上摸索一圈,终于摸清了腰封构造,解开几个玉扣,秀眉一舒展,抬眼就看见了萧楚睿审视的目光。   任何一个女人都不应该对腰封无从下手,尤其是成婚的。   容汐音眨眨眼,笑得娇怯,“臣妾母亲去的早,继母面慈心不慈,很多东西都没教。后来赐婚下来,嬷嬷也只教了臣妾礼仪……”   说的倒是挺有道理,萧楚睿没再追究。逃过一劫的她,站起来,开始替他宽衣,这个她会,撩开落在后背的头发,三两下,给他扒的只剩里衣。   “去忙你的,剩下孤来。”萧楚睿冷着张脸,转过身。   嘿,这还害羞不成?她都没什么反应了。   容汐音抿了抿唇,坐在镜前卸去朱钗簪子,扭过头,萧楚睿已经换上了月白浴袍,解开束发的玉冠,被束缚的黑发落下,看得容汐音咽了口口水。   还不忘腹诽,电视剧里演女扮男装的女主怎么都不会被别人发现,结果一解开头发,别人立马就会认出她的女的……???这什么逻辑,这是看不起观众智商,还是他们没见过真正的美男!   他和美女有什么差别,不就是多了个棒子,少了两个蜜桃!   是吧,萧美女!   哎呀糟糕,好想看他穿女装。 第16章   收敛住表情,容汐音盈盈笑意,娇娇柔柔,换上浴袍,转过身,“殿下,我们进去吧。”   萧楚睿表情冷漠,波澜不兴,扭头就走。   打开门扉,里面云雾缭绕,热气腾腾,上好的白玉铺造的地面莹莹发着光泽,顶上悬着一颗巨大的夜明珠,殿中四角仍用琉璃灯托放了夜明珠照明,能听到温汤水从金雕孔雀口中缓缓吐出。   萧楚睿看了一眼地面,主动牵了她的手,边走边解释,“地滑,孤叫人回头再铺一层。”   他不说,她都忘了自己是个有孕之人了!   萧楚睿身材出乎意外的有料,虽然下水后,他没有脱浴袍。湿了水的浴袍贴在身上,几乎透明的,她暗搓搓瞧着他健硕的身形,对着埋在水下的腹肌吞了口口水,在往上,嗯很过关。他闭着眼睛,靠在池壁养神,从脸上滑到下颚的水滴,曲线绝美。   湿热水汽拥着他,龙涎香浓烈的气味令她脸红心跳。   有一说一,此番美景,她馋他身子……   她捧了一把水,泼在脸上,还有任务没做完呢!   容汐音知道现在自己情况也很糟糕,浴袍透的能看清里面,没什么用的拢了拢浴袍,容汐音硬着头皮靠近他,萧楚睿没动静,眉头都没皱一下,不知道是不是睡着了。   她娇柔无骨的靠近他身侧,芊芊玉手搭在肩头,又甜又娇的声音轻柔响起,“殿下,让臣妾服侍您吧……”   妈耶,这什么鬼台词,又羞耻又恶心,太难为她了!   【“任务完成,点数加10。”】   萧楚睿猛地睁开了眼睛,视线恰好落在她浑圆又高挺的□□上。   容汐音强制镇定,那双明艳又妩媚桃花眸眸氤氲了一层水雾,朦胧又绰约,雪白的脸颊在热气中泛着红色,嫩白莹润的肌肤藏在浴袍下,线条毕露,风姿无限。   他甩开她的手,面上没有一丝波澜,冷意蔓延,“你不该说这话!”   确实不该,她演技再优秀,都快吐了!   萧楚睿闭目,转过身不再看她,努力平复自己气息。   头顶上两个数值出现了很奇特的一幕,在[+1][-1][+1][-1][+1][-1]中反复弹跳。   他挣扎完了,厌恶值停在了-104,好感度29。   一脸懵逼的容汐音。   萧楚睿平复完了,又一次深刻的认识到,他是一个正常的男性,开过==荤后,怎么可能再做回柳下惠。   容汐音哪里再敢说什么,她反应过来了,他反复弹跳的,是他要不要搞颜色的良知。   她声音甜糯,大胆说话,“殿下,我们回去吧。”   “嗯。”萧楚睿吐出一口气,神态平稳,面无表情,仿佛之前一番心理挣扎不存在。   他换上干净的袍子,把容汐音扶上岸,哑着声音,低沉又冷道:“你怀着孩子,说话要懂得分寸。”边说边扯了挂她身上湿淋淋的浴袍,披了新的锦氅把她裹紧,撩出塞在衣服里面的头发。   言下之意,他刚才差点没忍住。   他不打算为卫妍守身了吗?按小说作者的骚逻辑,和容汐音的第一次是酒后乱那啥,实际上是遭人下料,不算真正的第一次,他稀里糊涂没印象,怎么能算第一次呢?   所以,作者才说他是为卫妍守身的,因为那样的第一次不做数?可是刚才,他居然就要没忍住?!   不可能吧,他怎么想对一个厌恶值-104的女人做这些?开什么玩笑,一定是她想多了哈哈!   萧楚睿把她领到换衣间,就唤了丫鬟进来侍候。   头发擦至半湿,换上寝衣,她和一脸淡漠的萧楚睿回去了寝殿。   就很尴尬。   容汐音喝了安胎药,收拾收拾上了床,那头萧楚睿披着头发,一身月白,贵雅淡漠,柔和的烛火的照在他脸上,镀上一层柔光,漂亮精致的眉目漠然沉着,他端着一封信,神情间没有一丝温度。   这信是唐贯刚才送进来的。   上月在边塞的卫家赢了几场战役,军中士气大增,接连稳定了边塞民心。后面又夺回薛阳,斩杀三个敌军大将,折了瓦剌几万精兵。   文帝知晓,高兴了好几天。   如果卫家能把周阳也夺回,卫家这一支由文帝亲自培养的心腹,地位将彻底超过宣家。那么文帝要掰倒宣家的心会更强烈,太子宣家外孙,自然也会跟着下台。   萧楚睿还是庆幸他有一个不英明的父皇。   容汐音收回眼睛,揉了揉脸,还没躺下呢,萧楚睿就搁下信走过来了。   她动作卡在一半,萧楚睿就走了过来,阴影罩下,少年眉目冷凛。   “你在看孤?”   “臣妾……不敢了。”   萧楚睿凝视着她白玉无瑕的脸,心情微妙,好心提醒,“卫家女儿还有三天就要随太后出佛堂,若孤没有料错,太后是要想她入东宫的。”   容汐音大喜,差点没压住唇角狂笑。   “她若想亲近你,也不用怕,孤会派丛麦办成小太监护在你身边。”   “多谢殿下,有殿下在,臣妾什么都不怕。”她可劲想着恶心的台词,回忆古早玛丽苏女主,低着头,没有注意到萧楚睿略有受用的神情。   他坐下了,“去睡吧。”   容汐音躺回被窝,不多时,凝着她看了片刻的萧楚睿也躺在她身边了。   不用回长信宫冰凉凉的被窝其实……也还好?   翌日,陶蓁身亡的消息传了过来。   夏叶一脸惶惶,“奴婢听到的是,陶姑娘晚上说见了鬼,在屋里大哭大闹,打开窗子,从三楼跳下去……当场就死了。”   这本玛丽苏小言,什么时候还加了玄幻鬼怪因素,搞不和谐是要被锁文的。   静慈哼气,“定是她做什么亏心事,被找上门了。”   容汐音不置可否,片刻才说:“生死有命,本宫饶她一命,是她不珍惜,也算罪有应得。”   静慈打了个寒颤,觉得容汐音意有所指。   她舀了一碗米汤递到她跟前,外头就进来宫人,说任侍姬求见。   容汐音咬了一口牛肉包,皱了眉,“让她先候着。”   【系统:“任侍姬,名不详,小说里没有过多描写,只提了一句,和江良媛关系好,属于一笔带过的人物。”】这种小人物,连名字都不配拥有。   任侍姬侯在正殿,站在正殿中间,惴惴不安。   以往,她同其他七位入东宫,论起美貌,她是第一,就连江良媛也对她爱不释手。可前些日子,她与江良媛卧于一榻,告诉她,太子妃的美貌,才是东宫第一。   回去后,任侍姬捏着绣完的荷包,下了一个决定。   用完早膳的容汐音姗姗来迟,任侍姬等了二刻钟,听得动静传来,福身问安,眼角瞥见一角妃色裙裾,听得一声娇娇,“起吧,你所来何事。”   任侍姬乌发雪肌,唇红齿白,又黑又圆的眼睛,像是小鹿般,可怜又可爱,她姿容柔美,仿若脆弱的水仙花,身着藕荷色对襟襦裙,缓缓抬首间,看得容汐音眼前一亮。   乖乖,连个小说里连姓名都不曾拥有的角色,都有这样的惊天颜值!   任侍姬声音也是正儿八经的又软又娇,她要是个男人,非得听晕了不可。   “娘娘,奴婢今儿斗胆前来,是想将此物献给娘娘。”她从怀里掏出一个缀着流苏的月白荷包,十指芊芊,盈盈动人。   江良媛说的是对的,太子妃比她千娇百媚,比她明艳动人,比她仙姿佚貌,太子妃才是当之无愧的第一,怪不得江良媛如此喜欢她,现在见得真容,她也喜欢。   夏叶将荷包呈上,容汐音拿在手里看了看,上面绣的是一对鸳鸯,绣工极好,可见是下了功夫和心意。下面用垂了两缕流苏,珍珠莹白,让人看了就心生欢喜。只是吧……她还是能看出来下面两个流苏是临时加上去的……   “谢谢你,本宫收下了。”   没有理由不收美人的礼物。   任侍姬松了口气,“奴婢乃仙林阁任侍姬,在东宫已有五年,奴婢想为自己谋条出路。”   容汐音很双标,对任侍姬就很宽容,“你说说看。”看着她50的好感度就更宽容了。   “奴婢,想留在娘娘身边……”她轻轻柔柔,低头垂目,心跳的飞快。   片刻,上头传来一声,“可以。”   任侍姬又惊又喜抬起头来,“娘娘肯收奴婢!”   “本宫这里不留吃白饭的人。”她笑。   任侍姬娇娇一笑,“奴婢会跳舞,会弹琴,会下一点棋,会认几个字,还会做几样小食,端茶倒水也会……奴婢虽然会的不多,但娘娘需要,奴婢会好好学的……”   “你有名字吗。”   这孩子实在太赏心悦目了。   “没有呢,被义父收养前,大家都叫奴婢小兔儿。后来进了任家,义父也没有给奴婢起新的名字。”   小兔子,名副其实。   “嗯……那你就叫,晨儿吧,清晨的晨。”   “任晨儿。”任侍姬缓缓念出来,眉眼弯弯,心花怒放,“奴婢谢娘娘赐名。”   任侍姬沉浮不定的心渐渐稳定,她心中道:江姐姐,为了你,我会好好争宠。   陶蓁无关紧要,紧要的是她得到了小甜心,就算天天让她陪着说话都行。 第17章   静慈带着任侍姬下去安排房间,憋了半天的宋河纠结道:“娘娘,这个任侍姬和江良媛关系颇好,您把她收进来不合适。”   “本宫知道,她大抵就是来争宠的,可是架不住她好看的。”容汐音端详荷包,“放心吧,你家殿下,不会被轻易勾引。”   宋河不敢掉以轻心,“那任侍姬若是做小食给娘娘,必须要经过奴才的允许。”   任侍姬一个傻白甜,就算有点小心机,也无关紧要。   晚间,容汐音闲情逸致,让任侍姬弹了琴。   清幽婉约的琴音瑟瑟传来。   容汐音侧卧美人榻,一手支额,一手拈起颗红艳艳的樱桃送入口中,露出惬意的表情。榻前摆的小案上,摆着绿豆糕、杏仁豆腐、枣泥酥、糯米雪团等小食,还有一杯热气腾腾的雨前花茶。   任侍姬低眉弹琴,乌发雪肌,身姿袅袅,如柳腰肢。   她闭目听得悠闲,连任侍姬乱了一瞬的节奏都未曾在意。   殿里,除了任侍姬依旧婉约的琴音,宫人都在皇太子的眼神下退出了寝殿。   任侍姬没想到皇太子会来,她乱了一瞬节奏,专业的职业素养和脑海里浮现的江良媛,让她的弹奏依旧行云流水。   “孤不在,你很开心。”萧楚睿扫了一眼弹奏古筝的女人,冷漠沉郁,未曾多留,旋即移开,将视线放在缓缓睁目的容汐音脸上。   因为背对着任侍姬,故而她一睁眼,就看见了萧楚睿冷凛的眉目,面无神情。   她柔软一笑,“殿下也听听罢,她还会跳舞呢。”   容汐音长睫翕动,一双桃花眸泛起惑人涟漪,勾的人心神恍惚。他微微挑眉,伸手拿下扯着自己衣袖的手,转身看向小案。   他弯下腰,拾起案边白玉小盏,神色冷厉,低骂一句“混账”。   任侍姬心跳如雷,眼帘抬起,长睫卷翘,一双杏眸含情流转,恰巧对上怒意薄发、神情冷戾的皇太子,吓得心肝皆颤,手下一抖,弹出了尖锐的音色。   萧楚睿阴沉着脸,眉目间戾气满盛,任侍姬惶惶下跪,叩头下去。   “还不快滚!”   任侍姬泪眼盈盈,被他气势所慑,那冷漠杀意如同利刺般刺向了她。   她吓破了胆子,谢恩后,仓皇退出,只是起身时,看到怒意薄发的皇太子抱起榻上美人,大步离去。   任侍姬哭着跑出寝殿,同时里面传出皇太子愠怒的声音。   “谁给太子妃喝的酒。”   萧楚睿简直不明白了,怎么她那么能惹事。   “酒?”宋河几个面面相觑,“酒在仪和宫都是严格把控的,绝对不可能给娘娘喝啊。”   夏叶早一步去了小案,拿起外在案上的白玉小盏,“这是葡萄酿……不是酒,殿下。”   床上躺着的容汐音抓着萧楚睿衣袖,嚷嚷要看美人跳舞。萧楚睿被她闹得烦,抓下她的手,按在手里,“哪儿来的。”   宋河打了个哆嗦,直接跪下,“殿下明鉴,娘娘吃食一律经奴才的眼,未发现任何异常!”   静慈缩着脖子,“殿下,葡萄酿是葡萄汁水,不是酒……”   萧楚睿一眼扫过去,静慈一声不敢吭了。   酒气浅薄,不代表没有,有人在里面惨了酒水。   容汐音脑子有点不清楚,要说她醉了吧,她也没醉,但要做什么,还真控制不了。她的手被萧楚睿攥在手中,抽不出来,闹得她很烦。   她慢腾腾从他身后爬起来,睁着朦胧的眼睛,往萧楚睿后背靠去。   萧楚睿还在冷言厉色,身后突然一个重量压过来,又轻又软。枕在他下巴上的美人嫣语娇甜,歪着头看他,“你别生气嘛,我和你玩呀。”一手卷起他垂在衣襟前的乌发。   人面桃花,更胜花娇。   萧楚睿眸子一凛,“都滚出去,御医来了,马上带进来。”   诸人不敢多留,唐贯一刻不敢耽误,马上开始调查葡萄汁的事。   “容汐音……”他压低声音。   “嗯?”容汐音放开他头发,戳了戳他脸蛋,“生气会变老的,来给姐姐笑一个。”说着又去扒拉他嘴角。   他躲开她的手指,冷漠说:“你是专门来和孤作对的吗。”   她一股子嚣张劲,“弟弟呀,姐姐不喜欢你这样的小男孩。”   “你喊孤弟弟?”他按下她的手,扭了头跟她对视,很不爽。   “臭弟弟。”   萧楚睿瞪她。   容汐音继续笑哈哈,“你别瞪我呀。”捏捏他的脸,她甜甜软软,笑弯眼睛,“你长的真好看。”   这句还差不多。   他为什么要跟一个脑子不清楚的人计较,萧楚睿松开手,在她要抱他腰的时候,转过身,揽住她的腰,放在床上。   容汐音还想和他玩,她脸上浮现浅薄的酡红,眸色朦胧,行为磨人。萧楚睿没办法,只得侧躺下来哄她,他带着不耐烦,神情又有着别扭的无奈和温和,“孙御医是不是没交代过,你不能喝酒……”扫了眼她小腹,若是保不住,就保不住吧。   孙御医来的很快。   萧楚睿也把容汐音哄的阖上了眼睛,又娇又甜的小姑娘,扑的他心头情绪莫名。   孙御医再三确诊,“殿下,娘娘腹中胎儿安好,您放心便是。”   萧楚睿不放心,“你留在仪和宫。”   孙御医领命,心里称奇,这皇太子是真的对太子妃上了心?还是就是关心嫡子而已?   萧楚睿确定她喝的盏里有酒,交给孙御医鉴定后,眉头一挑,“这里面确是加了酒,太子妃喝了?”他又上去诊脉,萧楚睿目光落回她脸上,替她卸了些朱钗簪子,就听孙御医说到:“喝得不多,不要紧,保险起见,把娘娘叫醒,喂喂水吧。臣去开个方子,问题或许不大……”   萧楚睿斜睨一眼,孙御医改口保证,“臣一定尽力!”   孙御医下去后,萧楚睿马上把人喊醒,在容汐音皱着眉头,满脸不愿意的时候,给她喂了七杯白水下去。   容汐音都快喝吐了,肚子撑得难受,蹙着眉心,双眼红红,好不可怜。   萧楚睿一点不怜香惜玉,“让你吃个教训,看你以后还乱不乱吃东西。”又捏着她脸,喂了一杯。   夏叶送了几回水,再来的时候,就看见太子妃趴在床边吐,皇太子面无表情。夏叶想,皇太子可能是真的很生气吧,那么温润贵气的人,发起怒来吓死人。   容汐音迷迷糊糊间醒了酒,回头看了一眼罪魁祸首,“我不喝了……”   “葡萄酒谁给的你,你知不知道你不能喝酒。”萧楚睿冷着脸,拍着她的背。   “那是葡萄汁啊,怎么就成酒了。”容汐音坐起来,又被萧楚睿喂了水,她就着他的手,听他啧笑,“那里面有酒气,容汐音,有人想害你。”   她眨着眼,“我发酒疯了吗。”   萧楚睿脸色更冷了,可见是一段不堪回首的记忆,她不问了,老实回答,又觉得不可能是她,“是任侍姬随身戴的果汁,我喝了一点,宋河还在跟前验了没问题,如果是酒怎么会给我。”   她还是不大相信,任侍姬没蠢到这个份上。宠还没争,就把自己搭进去。   她抓着萧楚睿胳膊,可怜巴巴的样子,“别那么早下定论,应该是别人。”   萧楚睿望着她,带着几分讥讽之意,“你对她倒是很好。”   容汐音愣了愣,反应过来这个“她”指的是谁,“……也没有,只是觉得不能冤枉了好人。”   萧楚睿不是意气用事的人,他确实生气,但不会不分青红皂白。   “孤会好好查,就算任侍姬是清白的,她也别想留在仪和宫。”   熏香味道柔和,萧楚睿微眯着眸子,眼底一片冷,夹杂着几分自己都不曾察觉的情绪。   容汐音被他看得心里发毛,趴在床上翻了个白眼,不就是留了他一个小老婆弹琴跳舞吗,至于这样吗。   容汐音被喂了太多水,由宫人侍候着去出恭,她有神器加的buff,完全不用担心孩子。就是那么多水,加上孙御医的药汁,她的肚子抗议了。   萧楚睿离开时,是带着-98的厌恶值走的,容汐音也没那个闲情思考为什么了。   事情很快有了结果。   静慈心理抗压能力不行,壮着胆子偷偷摸摸做完了事,也努力装无辜了,后来皇太子一出来,她心虚的就崩溃了。   她没想到容汐音这么不能喝酒!   寝殿有一套白玉小盏收在楠木横柜里,静慈每天都会取出来擦拭。静慈之前靠几个晚上的热汤贿赂了小太监,在今天溜进小厨房偷了些酒,在每个白玉小盏底部铺了一层,酒味几乎没有。   她曾在侯府亲眼见过继母喂在生病中的怀孕姨娘喝酒,姨娘没几天就流产了,还一直认为是身体生病导致的。   继母对她说过:“后院的女人不争不抢就是等死,生个儿子后半辈子不用愁。”   静慈仔细思考过了,她不能让容汐音猖狂得宠下去,明明是她先背叛了她,没有把她送给皇太子固宠。   容汐音都可以得到太子宠爱,为什么她不行?   既然姐姐可以,那妹妹也可以! 第18章   今儿正好任侍姬来时带了她做的葡萄汁,容汐音又是个嘴馋的,在宋河眼皮子底下过了检查。静慈就去取了白玉小盏,由任侍姬亲手斟满果汁,递到容汐音跟前。   她的计划成功了。   两个时辰后,她的计划,失败了。   太子一个眼神扫过来,眉目间尽是高位者的冷漠,隐带的戾气,吓得静慈哭着跪地上认了。   任侍姬以为自己死定了,会被太子杀了喂狗的,静慈一交代,她就马上被送回了仙林阁,惹了赵侍姬一顿嘲笑。   容汐音瞥了眼哭得凄惨的静慈,头顶上-270的好感度太惹眼。   这事不对啊,说了卫妍解决静慈,她怎么自己就白给了呢。   “卫妍还没出来,静慈就要没了,我这算改剧情了吗。”容汐音连线系统,她看过绿江的穿书小说,主人公改了剧情,引起的蝴蝶效应,使她自己永远留在了书中世界。   【系统安抚她:“静慈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小炮灰,你把她送去尼姑庵,和小说里结局一样,怎么算是改动剧情。”】“有道理。”   有了系统安心,她拽了拽萧楚睿袖子,小声提议,“将她送去水月庵吧,怎么说也是臣妾庶妹……让她以后做个姑子,替远在西北的爹娘祈福也好。”   萧楚睿神色冷冷,眸中无波无澜。   在场所有宫人都跪着,无人敢看他是什么神情,眸光扫向静慈,冷戾的锐意刺得她瑟瑟发抖,他觉得这惩罚太轻了。   “太子妃仁善,念往日情分……你明日出发去水月庵。”   一听不用死,静慈有那么点庆幸,可一听自己要去当姑子,她哭得更大声,哭成了表情包。   萧楚睿挥了挥手,马上有侍卫上前把人拖走。   他心情不好,挥退所有人,先一步起身回了寝殿,容汐音亦步亦趋跟他后面。   容汐音身形纤细,绾了简单圆髻,插了玉簪,长发披散,巴掌大的小脸上,一对妩媚的桃花眸潋滟含情,楚楚动人。   萧楚睿转身看她,不为之所动。   “孤哪次过来,你没有给孤找麻烦。”他声冷,脸冷,却也比之前在外殿好了许多。   “……对不起,臣妾不会再让殿下费心了。”她低垂下眼睑,眼波流转间惹人怜爱。   萧楚睿脸上冰冷阴郁的神色仿佛有了一丝松动,“让你多长一个心眼,别不往心里去。”   容汐音继续低头,“臣妾一定小心。”   “嗯,去歇着吧。”萧楚睿顶着她柔软的发顶,神色有些复杂。   容汐音紧绷着的心突然一松,忙不迭往榻上去了。   过了快一个月了,容汐音在最近发现了新问题,这人过于阴晴不定了,以为会激怒他的,他不声不响涨了好感,一点都没按照设定好的套路来。   萧楚睿最近心情很复杂,他早些年险些吃过皇后的亏,自此遣散身边宫女,不让女人近身。   容汐音现在能和他相处,处的还算和谐……对他来说已经颇为不可思议了。   一开始就勉强当是为了孩子吧,他是皇太子,是应该要有个嫡子。   后来又觉得,不能让皇后她们轻慢容汐音,因为她是他的太子妃。   他的太子妃,旁人动不得。   成亲那晚的恼意逐步消散,留在心底的是销魂蚀骨的滋味,脑中浮现了一幅幅旖旎缱绻的画面。   容汐音平时还好,撩拨起来真的会让人受不了,偏她自己还不知道自己模样有多媚人。   萧楚睿注视着躺在床上的人,各种复杂的情绪涌上心头,逐渐烦躁。   容汐音被盯得发毛,抱着被子侧过身,拿背对他。这位哥又怎么了这是,想到什么事情了,恼羞成怒成这样。   她是穿来,不中用一点,做了不少作死的事,可这不也是为了能回家吗。   她想:为了大家都好,你多涨涨厌恶值,这样我能回家,你也能尽快抱得卫妍归,这样对大家都好,不是吗!   庆武四十五年,冬。   天晴气爽,出了殿门,刮的风都有那么一点点暖和。   容汐音抬头看天。   不亏是小说开局情节,连老天爷都这么给面子,遥想一月前,她穿来那日,外头还在下雪。   太湖池畔的慈宁宫,是太后居住的地方。   太后是文帝亲妈,甫一入宫,只是一介小小贵人,她和先帝宠妃们斗个你死我活,一步步往上爬到皇后宝座,把先帝的心牢牢握住手里,成了当之无愧的上上届宫斗冠军。   小说里说她自文帝登基,她就开始享受太后待遇,前几年信了佛,在慈宁宫里修了小佛堂,时不时关在里面吃斋念佛。   太后十分喜爱卫将军之女卫妍,卫妍七岁生母去世,太后怜惜她,便把她接进宫养在身边。她可能是因为文帝当卫家是心腹,所以养着卫妍逗趣,但不论怎么说,卫妍由太后一手带大,太后对卫妍的情分,比萧楚睿这个亲孙都深。   新慧在太后出来后,就把宫里宫外大事都给太后说了,所以太后出了佛堂,第一件事,就是要见见容汐音。   容汐音跟着引路宫人进了慈宁宫,走过回廊小桥,进了殿内。   殿里染着果味熏香,绕过沉香落地屏风,迎面就是一排珠帘,里面鎏金熏炉薄烟袅袅。新慧含着微笑走上前,福了福身,“太后就在里面,太子妃随奴婢进来。”   挑开珠帘,宫人低头井然肃立两侧,太后坐在雕花红木椅上,正神色慈爱的看着坐在小凳上挑花样的少女,冬日暖阳从窗棂照进来,映的两个人祖慈孙孝。   容汐音进来,上前行礼,“皇祖母安。”   太后气质温和,因保养的好,快六十的人了,脸上不见褶子细纹,她笑起来很慈祥,极容易让人生出亲近感。   “起来吧,好孩子。”   随着话落,一身雪青齐胸襦裙的容汐音缓缓起身,乌发轻绾,配着红玉兰步摇,精巧不失大方,簪钗生辉,映的肌骨莹润,面胜桃花。   太后眼里一缕惊愕一闪而过,让新慧搬了凳子过来。   坐在太后身旁的卫妍明眸皓齿,轻轻打量她一眼,眼里的惊愕和太后如出一辙。   今年十六岁的卫妍,容貌是出色的。小说里写她最出彩的是有一双如清泉般清澈的眼眸,深深吸引着看见她的各路男性,容汐音今儿见着了,腹诽也没有小说写的那么好看,可能是因为她不是男人,无法懂得猛男心理吧。   但也有必须要承认的地方,卫妍一身青色齐腰襦裙,绾着矮圆髻,配着白玉梅花簪,蝴蝶步摇,容色晶莹如玉。她身上有种独特的气质,像沾了仙气,整个人未染尘俗之气一样。   可能这就是所谓的女主玛丽苏光环吧。   让全书男人爱她爱的死去活来,让几乎全书的女人恨她恨的死去活来。   “哀家这些日子都在佛堂,不知道外界发生了什么,你的事儿,新慧都给哀家说了。”太后和蔼,透出几分心疼她的样子,“你这孩子,也是命苦,哀家也没料到成安侯会犯下此等罪过,你在宫中,本就不易,又没了娘家支撑……”稍一顿,拍拍她的手,“不过,也算是苦尽甘来,你能怀上睿儿的孩子,往后也就有了新的依仗。”   容汐音笑语晏晏,“皇祖母放心,孙媳虽然没了娘家,但还有太子殿下爱护。且孙媳知晓孰轻孰重,为今心愿,也只是能安全诞下孩子。”   卫妍听得跟捅她心窝子差不多。   她不是没见过容汐音,早两月前,她还不是现在这个样子。难道真是爱情滋养人,她被太子爱护宠溺,把她整个人都滋养开花了?   卫妍坐在小凳上,膝上放着新挑的花样,举止温娴,弯着唇角,甜甜一笑,颊边显出两颗小梨涡,娇滴滴的,“听闻太子妃有了身孕,我想着我也没什么可送的,就绣个婴儿小衣送你罢。”她举起细滑布料,问她,“太子妃可有什么喜欢的小动物。”   她娇养在太后身边,得了太后特权,在太后宫里,见了皇后皇帝都不用问安行礼。   容汐音一双桃花眸弯起,接过布料,娇娇甜甜的声音听得卫妍鸡皮疙瘩一身,她说:“妍妍妹妹有心了,本宫不挑,你绣的,本宫都喜欢。”   卫妍笑容温柔,如一汪清泉般甘甜,“你既这样说,我必然要好好绣了。”   太后在一旁看得笑,“你们两个关系好,哀家看着也开心。”   卫妍娇羞一笑,蹭过去向太后撒娇。   这两位,太后23好感度,卫妍几分钟跌到-99的好感度,看得容汐音心里直翻白眼。   太后又提起陶蓁,阴阳怪气,话里话外内涵了容汐音一番,“陶家姑娘的事,哀家也听说了,哀家听说皇帝直接让你定她生死,皇帝也是胡闹,那能把这事给你呢。陶家姑娘确实以下犯上,可哀家知道,她心系睿儿好些年……不料还是走了歪路,倘若当时能有人劝劝她,也不至于变成现在这样。”   害要不是看你是太后,身边还有个女主,还是在书中古代世界,容汐音非得来一段祖安芬芳,这老太太,比皇后烦人多了! 第19章   “皇祖母,父皇是爱重殿下,也就对我爱屋及乌。至于陶蓁姑娘,孙媳也只能道一句,人各有命,或许是她后悔行事,担心连累父母亲,这才一走了之。”   从皇宫活着出去,到了家自己跳楼了,那不是活该吗。   容汐音捧着茶,容色娇润,太后笑了笑,重新打量眼前之人。确实和新慧说的一样,和以前不一样了,表面娇娇软软,却笑里藏针。   卫妍眨眨眼,暗中看着容汐音和太后交锋。   “你这样说也对……哀家呀,就是可惜那花一样的姑娘,说没就没了。”太后叹一声气。   容汐音听得心里啧笑,装什么圣母白莲花呢,你年轻时,折你手里的花一样的嫔妃还少吗。   卫妍和容汐音一样属于娇气美人,只是她的娇气总有些微妙,容汐音长得美,尤其一双桃花眼涟漪生波,面无表情时也显得妩媚。而卫妍,她身材娇小,脸长的好看是好看,却没有容汐音的惊艳。   区别就在于,容汐音能凭脸C位出道,是团里顶级门面,可盐可甜。路人看了都会卧槽一声仙女,生图能打,不挑角度。   卫妍是站在坑里,好看是好看,但在一圈漂亮妹妹里,并不怎么吸晴。路人看了会卧槽一声美女,生图要挑角度,精修能吸一波颜粉。   太后不会轻易认输,“睿儿这孩子勤于政务,哀家也知道他忙,可这样也不是法子。这几年送进东宫的美人,他也没说宠幸,总不能放着人家守活寡吧。”   “好在你现在有了身孕,睿儿能有自己嫡子了。你身为太子妃,可要好好劝劝他,这孩子呢,自然是多生几个好,要是里面姑娘不喜欢呢,就再纳几个。哀家之前瞧着江良媛就不错,往后你身子重了,可叫她替你管着东宫庶务,你呢就安心养胎。”   终于进入正题了,容汐音轻呷口茶水。   “皇祖母言之有理。”容汐音不急不缓,“可是,往后的事儿,孙媳也不敢妄言,全凭殿下做主。再说,什么样的女子能得殿下喜欢,也不是孙媳说的算的。”   太后要保持她和蔼可亲的形象,不会就这样直接塞卫妍进来,这样太掉身份,她可以旁敲侧击,给卫妍铺铺路。   “你这样说也对,喜不喜欢的,也得看睿儿意思。”太后歇战多年,可不能因为容汐音崩了和蔼可亲的人设。   卫妍转了话题,“不知太子妃近日可还有其他事。”   容汐音看她,“并没其他事情了。”   卫妍笑得温柔,“那我得空可去东宫找太子妃玩。”   “自是欢迎。”容汐音道。   太后见目的也算达到,以后就看卫妍自己。也就不再和容汐音暗中交锋了,随意聊了几句,就让她回去了。   容汐音一走,太后就拉着卫妍的手,叹了口气。   “太后为何叹气。”   “妍妍如今也十六了,哀家一想到你快要许人家,哀家就不舍得。”   卫妍蹭过来,把脸趴她膝上,“妍妍那儿也不去,就在宫里陪着太后。”   太后笑呵呵的摸摸她的头发,“傻孩子,哪能让你一直陪着,哀家知道你倾心睿儿。”   卫妍小脸一红,羞涩道:“哪有太后说的那样,我和太子哥哥……也不过见了几面。”   太后就笑,“行了行了,哀家是老了,但也不好糊弄。你这小心思,哀家还能看不出来。”   太后是属意卫妍做太子妃的。   卫妍一直养在太后身边,见到萧楚睿的机会屈指可数,可一见钟情是很可怕的,随着时间推移,到如今,早已情根深种。   殿里头,太后和卫妍一派祖孙和谐,心里各含心思。   容汐音回到仪和宫时,萧元宁正从里面候着,外殿的桌上摆满了各种各样的礼盒,看见她进来,一脸干净笑容,起来迎她,“嫂嫂,你回来了。”   “五弟,你怎么来了。”容汐音惊喜。   萧元宁穿了一身深蓝锦袍,暗绣云锦流纹,头戴白玉冠,后面垂下的乳白色丝质冠带,随着他的走动,跟随垂在背后的乌发发尾,在风中荡起弧度。   芝兰玉树美少年,治愈又纯粹,让在太后那里大获全胜的容汐音心里更舒服了。   “今天跟着舅舅去了宫外的校练场,舅舅许久没见我,买了好些东西给我。”萧元宁走在她身侧,声音干净,“嫂嫂坐下。”   “我留了一些吃的,给几位姐妹送了些,剩下的,就拿来送给嫂嫂了。”   一听别人也有份,容汐音就不打算不好意思了。   “五弟有心了。”她取过一个红色礼盒,拆开系带,取开盒子,里面露出两排粉色的方形糕点,果香扑鼻,眼前一亮。   “这是金记的樱桃糕。”萧元宁介绍。   容汐音心情美妙,多拆了几个看看,问他:“今儿太后出佛堂,听说小辈都过去见她了,你怎么出宫了。”   萧元宁稍愣,带着稚气的脸罕见的有些委屈,“皇祖母并不喜欢我。”   她看向萧元宁。   “因为母妃的关系,皇祖母待我同其他兄弟不同。”十四岁的孩子,提起这事时,多少会觉得有些委屈,那双干净的眸中浮了一层薄雾,旋即吸了口气,笑容明朗,“也没什么事,我都习惯了,就当我和皇祖母缘浅吧。”   容汐音听明白了,陆妃是文帝宠妃,宠到什么程度呢,文帝曾因为陆妃晚上三天早朝,陆妃日日伴驾养心殿,议事都要带着她……所以太后不待见陆妃,自然也不待见萧元宁。萧元宁虽然没有太后疼,但有陆妃疼,文帝疼,皇后做着表面功夫,不会难为一个小皇子,自然也是得疼着……   萧元宁长到现在,除了一桩旧事外,日子过得颇好,除了太后和他不亲,也没什么烦心事。他心态好,在太后的事上不会钻牛角尖,否则也不会长成干净明朗的治愈系少年了。   “没事,别伤心。”容汐音合上礼盒,浅笑着看向他,“你那么好,有的是人喜欢你,皇祖母呢是体会不到你是多乖的孩子,要本宫说,这是皇祖母的损失。”   萧元宁眨眨眼,提醒她,“嫂嫂这话对我说说也就是了,千万别对别人说。”   “你放心就是,本宫心里有数。”   萧元宁闻言一笑,眸子里干净明朗。   萧楚睿进来后就看见一幅暖流融融的画面,容汐音捧着茶说笑,萧元宁托着下巴看她。   萧楚睿面容温和,一身玄黑锦袍携了冬日寒霜气,带着在外一如既往的温和假面,不急不缓的踱步,“这是在聊什么,这么开心。”   萧元宁眸色似乎沉了一瞬,小少年扬着笑,站起身来,“皇兄来了。”   容汐音起身,还未福礼,就让萧楚睿扶住了,冷冽气息扑面而来,让她高兴的大脑冷静了几分。   “这是吃了什么好吃的。”萧楚睿目光温和中带着无奈的宠溺,看得容汐音心头发酥,他的大拇指指腹轻轻捻她唇角的点心渣,动作的温柔加上眼神的完美诠释,众目睽睽,容汐音耳根泛起红晕,眼睁睁看着他伸出舌尖卷走指尖的点心渣。   好像是再平常不过的事情,好像是他们经常这样做一样。   糟糕,心跳的好快,脸好烫。明知道这个狗男人是在演戏,为什么她会那么一丝丝的心动,快打住!   萧楚睿身姿修如玉竹,一个小小举动将周围气氛变得暧昧,不由分说的把萧元宁从她身边隔绝开。   萧元宁打破沉默,“皇兄和嫂嫂感情真好。”   萧楚睿凝了她一眼泛起薄红的脸,娇娇软软的,心里漫上一丝满足感,还有一两点别样的情绪。   “待你将来娶了妻,有了贴心人,也会如皇兄这般。”   容汐音眨了眨眼睛,心说真能演,刚才那一瞬间,她可耻的心动了。回味过来,又体会出来别的东西,他是不是嫌她和萧元宁走得近了,以这种喂狗粮的方式,告诉她心里有点数,别祸害他弟。   至于吗!   他才多大,他才十四岁!   在文明社会,她也只是馋馋乖乖小正太的身子和脸,绝对不会犯罪!   弟弟迟早会结婚,新娘反正不是姐姐!   萧元宁稍有赧颜,“皇兄,我还小,娶亲还早呢。”   “不小了,再过两年,陆妃就该急了。孤听说,陆妃似乎让母后替你物色适龄女子了。”   “母妃总想着挑出合适的,省得让别人家先挑了。”   “陆妃担心也不无道理。”   萧楚睿牵着容汐音坐下,亲手斟了茶给她,神态温柔宠溺。容汐音内心啧啧,脸上表情娇娇柔柔,无懈可击,坐一起当真一对恩爱夫妻。   看得满殿侍候的宫人眼都直了,知道太子妃受宠,太子很是爱护她,平时内殿进不去,今儿总算赶上现场版的。   原来哪里有什么不近女色,纯粹是因为没遇上喜欢的女子罢了。   太子妃怀孕后,地位真是一天比一天稳。   萧楚睿知道萧元宁出了宫,对他带回来的东西,并不多问。本着兄长的职责,问了他骑射相关的问题。   萧元宁一一作答。   待萧元宁走了,萧楚睿脸色也慢慢冷漠下来,垂着眼扫了容汐音一眼,她正散漫的打了个哈欠,转眼碰上萧楚睿目光,姿态就规矩了起来。 第20章   萧楚睿目光淡淡,移到她显怀的肚子上,稍怔一下,牵了她的手进了内殿。   “有四个月了吧。”萧楚睿声淡脸冷。   “……是。”她摸不着他问这个做什么。   萧楚睿松了手,心情复杂的坐在了床沿,盯着她肚子看了眼。要说没有触动是假的,连续几日翻腾的复杂心绪扰的他头疼。   他已经习惯容汐音的存在了,自然也逐渐习惯了她腹中的孩子。   那是与他血脉相连的孩子,将来会唤他爹,会晃晃悠悠,朝着他伸出小手,乐呵呵扑进他怀里。   萧楚睿经过深宫倾轧,滋养出了与他外表截然不同的性格,他会带着面具虚与委蛇,每走一步路都在替自己谋划。对,只为他自己,旁人如何,从来都不关他的事。   萧楚睿招手她过来,容汐音不知道他心中的千回百折,只能感觉到他浑身释放出的纠结和冷意。于是硬着头皮,缓步走过去,却被他拉住手,还没反应过来时,已落进萧楚睿圈起的怀里,他身上的冷香扑面而来,吓得她一愣。   “殿下,你这是做什么。”她眨着潋滟的桃花眸,樱唇一张一合,露出惊愕的表情,一手搂住了他脖子。   “别动。”萧楚睿像是为了证明什么,温热的大掌轻轻覆在她的腹部。   他胸中溢出一股难言的情绪,老实讲,在他的初步计划中,不存在妻子这种工具人,更别说孩子了,这都是在尘埃落定前,不存在的事物。   老实讲,萧楚睿并不喜欢小孩子……他见过没有周岁的弟弟,靠在乳娘怀里,吃着手指流着口水,白白嫩嫩的脸蛋瞧着可爱,一旦哭起来就嚎啕大哭,怎么哄都哄不好,他只陪着文帝待了片刻,就被扰得头疼,再看那不省心的孩子,怎么看怎么嫌弃。   虽然他确实不喜欢小孩,可他的孩子,必定不会如那般闹心。   骨血交融,掌下似乎被触碰了一下,他眉眼稍有惊异,就听容汐音“诶”了一声,娇声道:“真是奇怪,怎么殿下一来,这孩子就动了。”   萧楚睿呆了呆,“动了。”   “嗯,这是宝宝在向殿下打招呼呢。”容汐音鸡皮疙瘩都起来了,这什么鬼台词,她怎么说出口的,垃圾系统发布任务,要让萧楚睿趁着这个机会感受一把快做爹的实感。   卧槽?这是难为我!   她问能不能跳过,不做,系统就没了声音,草!   萧楚睿心有触动,轻轻抚摸她的腹部,眉目间漫上复杂。腹中宝宝很给面子,又动了一下,这下连容汐音这个牡丹都感到十分微妙奇怪了,她穿来前是朵牡丹,空有一脑袋黄书黄漫没有实践的那种,穿来后原主就是怀孕身,有了神器,她就和没怀一样。   草!怎么会有这么奇怪的事情!   在这方面,他们两个都是傻子,两个傻子对线能对出来什么。   她可没有那种莫名其妙泛滥的母爱,打一开始就不打算管他,反正也生不下来。   “孤问过孙御医,他说妇人怀胎,要十月。”萧楚睿不如容汐音那样纠结,不管这么说,都是他实践出来的。   难以言喻的心绪,在和宝宝互动后,确实叫他产生了实感,有一种奇妙又新奇的感觉,让他不得不重新思考容汐音和腹中孩子。   ……他抬起脸,注视容汐音,眉目、神色,不如之前那般冷漠,但也不亲近就是了。   容汐音眨眨眼,和他对视,“还有六个月,宝宝就能和殿下见面了。”   她姿容艳丽,看得萧楚睿没来由地有些晃神,不禁口干舌燥,艰涩地咬了咬牙,哑着嗓子道了句,“六个月,真够长的。”他一向知道容汐音姿容出色,只不过从来都是软弱畏缩,又加上圆房的阴影,看着叫他厌烦。可如今,竟然觉得她美得犯规,搂住她腰的手不自觉重了些力道。   容汐音不知道他这话几个意思,小心抿着唇笑,“不长,说快也快。”   萧楚睿眼眸微沉,凑到她耳边,炽热的吐息喷洒在颈侧,烫得发痒。他压着声音,沉声道:“你既是孤的妻子,孤就会护你周全……”   容汐音脸上薄红,心里怒骂狗男人,撩什么撩!   “……谢谢殿下。”她这是什么苦什么难,要受这种罪!纸片人他不香吗!   文帝要靠他和皇后的明争暗斗来维持平衡,安他的心,而皇太子如果有了心爱的人,必会被文帝他们盯上。   但萧楚睿从不打算做孤家寡人,他是不打算在未登基前动任何人,可是现在事情有了转变,那就该明白随机应变。   其一,他有能力和自信护妻儿周全。   其二,若容汐音这一胎是男孩,将进一步巩固东宫的位置。   容汐音称不上是爱人,但是是妻子。   这也足够了,一旦想通这点,萧楚睿就没那么心情复杂了。   他的唇勾了浅浅的弧度,仿如三月晨间轻风,瞧着温和、安心,他本就生得俊美,单凭这笑容,不知道能勾多少小姑娘的心。   容汐音看得鸡皮疙瘩落一地,僵着脸,软乎乎的笑着回应他,心想这人怎么越来越奇怪,偏偏系统还没声音,她的任务还没完成。   萧楚睿外有假面,营业笑容无懈可击。   回来后用着一张冷冰冰的脸去表达善意,怎么容汐音表情看着有些奇怪,是他哪里做的不对,吓着她了吗。   唇角笑意渐渐收起,眉目间冷平一片,萧楚睿收回视线,觉得自己做了件特别傻的事。   他搂着她的腰,没有放她下去的意思,用了不算太冷的声音问她,“去太后那儿了。”   “嗯,见着了卫妍姑娘。皇祖母说,你不能叫东宫里头的姑娘守活寡,你若是不喜欢,就再纳几个。”她软着声音。   她盯着他的头顶,始终没冒出来数值,说明从进来到现在,萧楚睿厌恶值和好感度都没动弹。   他说:“你说什么了。”   容汐音说:“臣妾……哪敢说什么,那可是皇祖母。”   动了!厌恶值涨了一个数,容汐音松口气,美滋滋的。   萧楚睿脸色一沉,有一瞬间的心烦意乱,旋即又觉得太后说的话,她不敢反驳,情有可原,涨的一个数又落了回来,看得容汐音目瞪口呆。   这个时候,没了声音的系统,好似重新连了线,晚了许久才说出来任务完成。   萧楚睿抬眼,挨得近了,连她根根分明的卷曲长睫都看得清。他拍拍她的背,“起来吧,待会儿用完膳,你歇一歇,孤还有事,就不陪你了。”   容汐音缓缓起身,淡淡的温吞的梅花馨香飘入鼻端,萧楚睿喉结滚动,如沉玉般的凤眸,深深看了她一眼,径直往外殿去了。   维持在脸上的笑容垮下来,容汐音跺了跺脚,捂着发烫的脸,对系统兴师问罪,“这事不对吧!小说开始,原主还是个背景板,萧楚睿可不会对她做出这种举动。”   【系统:“过了一个月,会发生变化不是正常的吗。小说的舒童安写的,她只着重写主角间的爱恨情仇,不会照顾到你这样的小角色,现在卫妍不是出来了吗,不要着急。”】容汐音坐在床沿,沉思,“我记得小说开始的剧情有一个卫妍去博文阁,偶遇萧楚睿的剧情。”   【“就在明天。”系统说到:“不要着急,卫妍来了,萧楚睿眼里的你就是背景板了。】” 第21章   【系统教育她,“你得演戏,演得自己都信的那种,就像刚才,他想体会到做爹的实感,你却没有泛出母爱……”】容汐音怒道:“麻痹的母爱,又不是我孩子,我天生牡丹,泛的出母爱就奇了怪了!”   【系统安抚,“不要生气,我意思是,宿主你要先骗过自己才能骗过他。萧楚睿是舒童安塑造的人物,小说里写他心底的柔软都给了卫妍,给了她举世无双的宠爱与耐心,他爱她如胜过自己的命,直白一点,《东宫宠妾》这本小说,是个甜宠文,他不会每天都冷着脸,他会有那样的表现,是正常的。”】处了一个月,厌恶值-88,好感度34。   对着-88的女人说这种话?甜文,也不是和她甜,是和卫妍甜啊!   容汐音深呼吸,坐在床上,才不会去听系统的鬼话。   【系统见她不吱声,又说:“萧楚睿说你是他妻子,那心里头就是拿你当妻子,再讨厌你,也得做做面子情。”】噫,这句好像有点道理,莫不是想营造出被爱护的范围,省得她在外面露陷。   那还真是难为萧楚睿了。   系统见她不再纠结,悄咪咪匿了,留她一人坐在床上回忆剧情。   晚上萧楚睿没过来,容汐音倒头就睡,一夜好眠。   早晨睁开眼,系统就发布了任务。   【“任务发布:请宿主给在博文阁检查弟弟妹妹学业的萧楚睿去送糕点。”】这个剧情,是卫妍和萧楚睿偶遇,萧楚睿被文帝打发去博文阁检查弟妹学业,他失去大半实权,晨议后,文帝留了萧元清协理朝政,让萧楚睿去了博文阁……他心情正不好,卫妍温婉伶俐,一见面就讨了萧楚睿欢喜。   本来就是没容汐音什么事。   容汐音想了想,说白了就是去博文阁看望弟弟妹妹,给他们分分糕点,在萧楚睿和卫妍看对眼的时间,充当恶毒女配。   这个再简单不过了。   她马上安排夏叶去做糕点,不能放糖,做的难吃一点。   夏叶一脸懵,容汐音就笑,这样做自然有她的想法,让她安心去。   糕点出炉的时间,她也收拾好了,拢上玫红色披风,抱着手炉,向博文阁出发。   红漆描花纹的食盒放在轿辇里,容汐音背靠软榻,翘着唇角思考今天的作战计划。   博文阁自开朝就是皇子公主上课启蒙之处,一般学到十四岁就开始由老师单独教导,萧楚睿特殊,他呆到十岁就开始由太傅等单独教习了。   博文阁在太液池北边,冬暖夏凉,绝对是皇宫里最好的一块地之一。   扶着秀珠下来轿辇,梦兰取出里面的食盒,透过又高又密的枯枝,压低声音,指给容汐音看,“娘娘,那边好像有别人也来了。”   她闻言看过去,眯着眼睛,呦呵一声,“真是够巧的。”   居然是卫妍。   容汐音拢了拢披风,带着秀珠一行人径直往博文阁过来,正好在交界口,碰到卫妍一行人。   在宫人的簇拥下,她穿着绣了水仙花的桃色披风,看见容汐音,眸子一亮,脸颊边显出两个小梨涡,温婉又柔善,“太子妃,这么巧。”   容汐音笑盈盈的,“妍妍妹妹,你怎么到这儿了。”   “我本想在宫中逛逛,走着走着就到了博文阁,想着来都来了,不如偷偷过去看看了。”卫妍眨着眼,“太子妃呢?”   “殿里多做了糕点,本宫就寻思着,给博文阁上课的弟弟妹妹尝尝吧。正巧,本宫也好些日子没见过他们了。”   冬日的暖阳为她镀上了一层浅浅的光,绾着轻娅髻,配着玉簪步摇,雪莲眉心坠在暖阳下闪着细碎的彩色。容汐音看着她笑,美目流转,自有一番娇柔华贵的气势,让人不自觉就自惭形秽,一身细致打扮的卫妍,在她面前,黯然失色。   “那我们就一起过去吧。”卫妍唇角弧度不变,亲昵的蹭过来,亲自扶了容汐音。   容汐音眉眼弯弯,当真一副姐妹情深。   萧楚睿平时很忙,几乎不会到博文阁来,介于他在外美名,宫中几个弟妹对他既敬畏又喜爱,这次他来检查功课学业,坐在后面听了一堂课,书房里几个孩子回答先生问题都比以前积极。   这里年龄最大的是萧元宁,他已经下了学就去东宫找萧楚睿指导了,剩下的孩子就没有这个特殊福利,所以这次的表现异常卖力。   刚刚听过一堂课,先生把课堂留给萧楚睿先行离去,皇子公主们身边带着伴读,把萧楚睿围成一圈。   容汐音过去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萧楚睿一袭朱红朝服长身玉立,他沐浴在南窗透入的细碎阳光里,染着冬日浅光,身姿挺拔,侧颜绝伦。   卫妍一眼瞧过去,日夜思慕的容颜与眼前人结合在一起,平静的心突然撞跳起来。   容汐音斜睨一眼,看见卫妍一派小女儿娇色,脸颊薄红,不禁感叹爱情的力量是伟大的。   宫外小太监一声通报,书房倏忽安静下来。   萧楚睿不着痕迹皱了皱眉,脸上一派温和之色,向门口看去。   在此起彼伏的皇嫂好、太子妃安中,卫妍偷偷抬眼,视线不期然的与他一撞,眸光一动,登时小鹿乱撞。   容汐音和卫妍肩挨着肩,矮身福礼,萧楚睿动作很快,如清风一阵,龙涎香的气味徐徐在她心头化做最美好的风景,她垂着头,看见了骨节分明的手,轻轻抿起的唇扬起娇羞的笑容。   太子哥哥,果然还是记得她的。   “谢谢太子哥哥……”尾音绵长,满是小女儿的娇爱之意。   萧楚睿动作轻柔的止住了容汐音福礼的动作,语气轻缓温和,“你身子重,不在东宫歇着,怎么跑这儿来了。”   听着还有一些无奈的抱怨。   卫妍唇角僵住了,她都没有彻底福身下去,就等着她的太子哥哥来扶她呢。现在搞了一个要福不福的动作,卡在半截,嘴里话也出去了……她面皮薄,当场就烧成了虾子。   有人注意到了她的动作,隐有揶揄笑声。   萧楚睿侧目随意扫了一眼,目光温和,却无温度,仿佛在说哪里来的人这么不知规矩。   容汐音忙不迭介绍起来,扶起动作尴尬的卫妍,“这是卫妍,殿下之前向臣妾提起过的。”   卫妍笑容温婉,脸庞红红,皙白的指尖紧紧扣住掌心软肉,藏在披风底下,神情于往日无差,小梨涡娇俏又可爱,“太子哥哥好。”   萧楚睿轻轻缓缓“嗯”了一声,未有他言,保持距离,搂住容汐音的腰,拉了课桌的椅子出来,让她先坐下,动作温柔又细致。   萧元宁望了卫妍一眼,便将视线放回容汐音身上,见她特意松开被萧楚睿牵着的手,拉住卫妍的手,往前带了带,眉目间不禁有些疑惑。   卫妍低着头,脸上红彤彤,她太心急,失态了,太子妃在这里,怎么也轮不到太子哥哥扶自己起来。但听容汐音的话,太子哥哥提起过她,卫妍心底漫起一丝甜蜜,娇羞地抿了抿唇。   萧楚睿不着痕迹躲开卫妍,站在容汐音身侧,听她抬首道:“殿里多做了好些点心,臣妾就想着拿过来给弟弟妹妹尝一尝,正巧殿下也在,倒是省了臣妾再去找你了。”   有胆大的早就凑了过来,容汐音装模作样摸了把小公主毛茸茸的发顶,萧玥雪抬着头,眼中满是欣羡的盯着容汐音的漂亮脸蛋,“皇嫂真漂亮,我母妃说过,婚后的女人如果被丈夫娇惯疼爱着,就会变得很漂亮很漂亮,因为幸福是可以开花的。我以后找驸马,一定也要找个像皇兄这般的,我也要像皇嫂这么漂亮。”   卫妍心咯噔一跳,被戳一心窝子,童言无忌,童言无忌。   萧楚睿双眸如墨又似星辰,眸光始终在容汐音身上。听闻妹妹的话,笑着揉了揉她的头发,“你母妃说的对。”   卫妍心脏不好了。   马上就有和她关系好的小皇子萧元柯起哄,“你才多大呀,就想着找驸马了哈哈哈。”   萧玥雪也不理他,仰头看着容汐音和萧楚睿,傻呵呵笑着,又摇着她的手,“皇嫂带什么好吃的来了。”   这一刻,看着小公主天真可爱的笑脸,容汐音内心深处有一点点犹豫。她招手过来梦兰,梦兰拎着红漆描花纹的食盒,放在课桌。   容汐音今天就是没有良心,有良心怎么当恶毒女配,怎么刷厌恶值,怎么回家!   她笑盈盈打开食盒,摆放整体的芝麻软糕热气腾腾,散发出浓郁的芝麻香味,闻着就叫人食指大动。   殿里孩子眸色大亮,东宫的糕点,一般可吃不着。   “哇闻着好香!”   “皇嫂皇嫂,快给我一个尝尝。”   “我也要!”   卫妍也笑:“东宫的点心,那我也得尝一尝。”   萧元宁作为唯一一个吃过仪和宫点心的存在,自是不会起哄,他安静待在容汐音斜后方,端着一如既往干净明朗的笑。   容汐音笑容娇柔明丽,起身,先给了萧楚睿,“殿下尝尝。” 第22章   “怎么那么咸……”萧元柯苦着一张脸,差点齁死他。   “芝麻软糕不是甜的吗。”萧玥雪艰难咽下去,吃出两朵泪花。   “居然是咸的,这是什么新口味的芝麻软糕吗!”   “……这味不对啊皇嫂!是咸的,我得喝水。”   “东宫、东宫的点心,都是这样的吗??”   殿里一时熙熙攘攘,抱怨点心是咸的,唤宫人倒水的,脸色苦的跟吃了苦瓜一样,热闹极了。   卫妍用手捧着吃,吃的极致淑女,也被咸的眼泪汪汪,蹙了眉心,可怜兮兮,不解的望向容汐音。   萧楚睿眉心稍微皱了皱,吞咽下口中一小块散着咸味的点心。他在外表情管理一向非常棒,端着茶盏用了口水,一副温和又无奈的神情,半分不悦都没有。   【“任务完成,点数加10。”】   哦耶!作战成功,看着满殿闹闹攘攘,容汐音内心狂喜,虽然有点对不起被牵连的小孩,没想到夏叶放了盐!她在无措茫然中看了一眼萧元宁,他似乎是没有吃,正在给几个弟弟妹妹倒水,干净的神情中掺些一丝无奈笑意。   萧楚睿拿起自己咬过一口的芝麻软糕,凑到她唇前,声音温缓,“小傻瓜,你自己尝一尝。”   容汐音模样懵然,雪白的脸颊漫上绯色,正是茫然无措,一双潋滟的桃花眸中盈盈水光如坠了星辰,呆愣愣的看着他,柔软的唇瓣碰到点心,她眨眨眼,幼猫一般怯怯,檀口微张,咬下一口,旋即小脸皱成一团,唔了一声,当真娇俏。   他的眼眸里盛着满满的温和,仿佛三月春风,满园动人的春色,全在他的眼底。他今日似乎格外的温柔,温润而又贵雅,仿佛从画里走出的仙人,光风霁月。   “怎么是咸的……”容汐音委屈,演技一流。   容汐音就着萧楚睿的手喝了口水,萧楚睿的气突然就消散了,意味深长的看了眼被她咬过一口的点心,先前他也咬了一口。   卫妍眼泪汪汪,不会看气氛,自己缓回来了,才娇娇气气去帮容汐音说话,“太子哥哥别怪娘娘,许是那个小宫女把糖和盐记混了……太子哥哥可千万别怪娘娘呀。”   绿茶味的小白莲,段位还有些低。   萧楚睿冷冷斜睨卫妍,眉宇间缓缓浮现阴霾,冷凛目光刺去。   卫妍心肝颤抖,姣美的容颜分外温婉善良。   容汐音悄咪咪瞥了她一眼,声音娇软又可怜,“……这是臣妾做的。”   萧楚睿如沐春风,在她面前就像变了一个人,“一孕傻三年,古人诚不欺孤。”   容汐音不好意思的低了头,心中无语。   谁能告诉她,萧楚睿头顶数值[+1]的原因是什么,还接连涨了几个。她这搞破坏,毁坏皇子公主心目中优秀皇太子形象,他不该气炸了吗??   而且,不是卫妍还在吗!你可是女主啊争争气好吗白莲花!   殿里乱糟糟,吃了咸芝麻软糕的孩子没一个表现出气愤的,反倒闹哄哄的哈哈笑起来。   “我头一次吃着咸的芝麻软糕,这事太稀奇了,我回去得向母妃说说。”   “……但别说,除了味道不对,其他都挺好。”   “母妃总说我不爱喝水,这下好了,我喝了好多水呢!”   “如果不是放错了调味,糕点还是很好吃的。”   “东宫的点心都这样与众不同吗!”   萧元宁拍拍萧玥雪的头,对着萧楚睿说:“皇兄,你先带嫂嫂回去吧,我们下午也没课了。”   萧玥雪迈着小短腿跑过来,一把抱住容汐音大腿,拧着小眉头抬头眼巴巴的看她,“皇嫂,我舍不得你。”   容汐音看着孩子天真的脸,突然觉得良心作痛。她扯着唇角,摸摸她的头发,水光潋滟的眸子分外好看,“嫂嫂也舍不得你。”   她确实不怎么喜欢人类幼崽,奈何这小孩子也太懂事可爱了些!   卫妍插不上话,融不进去,抬着眼静悄悄打量萧楚睿,她呆呆看了半晌,心酸疼得厉害,不知不觉眼眶又红了,藏在披风里的手紧紧攥成拳,修理的圆润乖巧的指甲狠狠扣在掌心,两腿站的都有些僵麻。   萧楚睿站她前面,亲手给她系好了披风,又把兜帽给她戴上,容汐音脸小,兜帽一戴绒毛边把她的脸陷在里面,挡的严严实实。   容汐音抱住手炉,又有萧楚睿挡风,低着头做了个娇羞状。   萧楚睿在外头,从不避讳对她的宠爱,弟弟妹妹被秀了一把恩爱,狗粮香的让他们忘了嘴里咸味,有胆大的还在一边调侃。   萧元宁在这年龄最大,只他一向干净纯粹,跟不沾染凡物似得,旁人也少亲近他,这次跟开窍了一样,照顾弟妹不说,行事也用心了。   卫妍站在门框处吹风,看他们相携离去,心情愈发失落。   萧元宁拾级而上,一身白衣,芝兰玉树,脸上带着些稚气,双眸明朗,“卫姑娘也请回吧。”   卫妍扬起唇角,梨涡显现,一贯娇柔可亲,“我见太子哥哥和太子妃感情如此之好,一时羡慕,多有失态,还望见谅。”   萧元宁比她高一头,垂着眼看她,声音干干净净,“他们关系……也并未多好。”   卫妍挑眉,不解的望着他。   这是什么意思。   萧元宁笑了笑,少年笑容清澈干净,从不像是说慌,从她身侧径直走过。   卫妍回眸看了他一眼,神色莫名。   回头再看,已经没了萧楚睿他们的身影,她吸了口气,端着一如既往柔善笑容,下了台阶。虽然她的太子哥哥现在眼里可能还没有她,但是没关系,容汐音一介罪臣之女,拿什么和她争?   是她的早晚都是她的,不是容汐音的,无论现在她多风光,也只是现在的风光。   轿辇中,萧楚睿神情是不好的,靠着靠垫冷若冰霜,一语不发,气氛压抑。   容汐音也不高兴,她讪讪低着头,拉耸着肩膀,整个人缩在披风里,像个球一样,弱小可怜又无辜。   “……你没什么想说的。”   这句话,萧楚睿目光幽冷,语气冷漠,一字一句。   容汐音嘟着嘴,声音闷闷,“是臣妾不好,让殿下丢脸了。”   “孤竟不知,你还会做糕点。”萧楚睿眯着眼讥讽。   容汐音毫不在意,“臣妾母亲走的早,小时候没事跟厨房里头的师傅偷偷学的,可惜学艺不精。”她不会把夏叶供出去,这个事她自己揽。   萧楚睿摩挲着大拇指上的翠玉扳指,目光幽冷且深,“你应该不会无缘无故差人做糕点,带去博文阁,又那么巧,孤也在。”   容汐音暗自翻了个白眼,柔着声音,“臣妾确实不知道殿下也在,臣妾真的是,闲的无趣,想四处转转……至于糕点,确实是臣妾做的。”   萧楚睿坐了过去,一把掀开容汐音挡脸的兜帽。   容汐音低着头,咬着唇,低垂的眼眸中一片水雾,玉颜娇容,惹人怜惜。   萧楚睿脸色微霁,心中低叹口气,微热的指腹触碰了她的额角,上次她受伤的地方。容汐音低着脑袋,闷闷不乐,理都不想理他。   “孤这次可以不追究你,但若有下次,孤定会惩罚你。”他淡着声音,指腹轻轻抚摸肌肤滑腻的额角,已经看不出任何受伤痕迹。   容汐音沉默不语。   萧楚睿用指腹抹去她眼角泪花,眉目稍沉,“这次事情,是孤的错吗。”   容汐音闷闷开口,“不是。”   “得寸进尺四个字你会写吗。”他的目光微微下压,落在她细嫩白皙的脸上,眸光微暗。   闻言,她觉得惹他有戏,也不看他,娇声回答:“事是臣妾的错,臣妾认了,那里有得寸进尺。分明是殿下咄咄逼人。”   萧楚睿哼笑一声,冷厉蕴着薄怒,“孤咄咄逼人?”   他从头到尾有说什么吗,他不是都说这次不怪她了吗。   听他语气有些生气,容汐音心里突然松口气,得亏她急中生智,随机应变,这下气着他了,数值总归要动了吧!   “就算是……臣妾故意的又怎样,事情也已经发生了。”不怕死的容汐音继续娇柔着声音气他,把小气质拿捏的死死的,“臣妾不都认错了吗,殿下还那么凶。”   她那如三月春水般涟漪的桃花眸中,似乎掠过了一丝愉悦与漫不经心,极快的一闪而逝了。   萧楚睿薄唇微微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沉冷着脸突然轻笑一声,惊得她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继而,他抬手,修长而骨节分明的手指捏住容汐音尖削的下巴,轻轻摩挲着,掰过她的脸。   容汐音双眸蕴着薄雾,映着他冷若冰霜的脸,他身体温热,似带着团灼气,熏着淡淡的龙涎香,刺激的她从骨子到肌肤蔓延着酥////麻。   萧楚睿目光低沉,从她朱红的唇上下移视线,伸手解开她领口的披风系带,容汐音哆哆嗦嗦,目光透着小惊恐,“殿、殿下……”   披风敞开,露出雪白修长的颈脖。 第23章   他的眸光暗了又暗,欺身逼近,鼻息温热的喷洒在她白玉似的耳垂上,她被捏着下巴仰起头,浑身僵硬,胆战心惊。   下一秒,脖颈上一热,他的唇贴了上来,温柔而强势的吮【////】吻,又酥又麻的触感,惹的她娇//////呼一声,宛如莺声,格外动人。   轿辇辘辘前行。   萧楚睿搂住茫然又无措,受了惊吓,仿如抽去浑身的力气一般,脸泛霞色的容汐音,安抚的拍着她的腰身。   萧楚睿冷静且克制,脸上依旧一片凉意。   容汐音傻了。   ——我常常因为自己不够玛丽苏而与这本小说格格不入。   隔着柔软的衣裙布料,萧楚睿的手揉着她的腰,他如吐着信子的蛇,淬着幽寒之意,在她耳边低语,“是孤咄咄逼人。”   她浑身都酥软了,跟只兔子一样,温柔的靠他身上,软绵绵的,浅浅呼吸着,“没、是臣妾得寸进尺了。”   容汐音面胜芙蓉国色,美到让人无法不心动,萧楚睿险些难以自控。在吻上她的时候,听她娇声婉转,脑海中闪过她玲珑有致的身段,和那些蚀骨销魂的画面。   稍微得到一些餍足的皇太子,马上就有了更深的想法。   如果不是念及她有身孕……   容汐音一动不敢动,见她如此,萧楚睿脸色稍微敛了些,拍拍她背,给她重新系好披风系带,视线似不经意的扫过她颈脖,白腻胜雪,红梅绽开。   容汐音呆愣愣,心脏狂跳,一声一声响在耳边,她依偎在他怀里,闭上眼深深吸了口气。   萧楚睿见她娇羞,竟然格外怜爱的拍了拍她的头,冷着声音,“孤这次谁都不会罚,你只需要好生补偿孤那几个弟妹,和他们的伴读即可。”   容汐音用手抱紧手炉,手指头抠着手炉纹上的花样,思忖道:“臣妾知道,回去就差她们准备吃食,下午就给他们送去。”   她本来也是这样想的,当恶毒女配,也要有脑子。   ……   容汐音是被萧楚睿抱下轿的,对于此,仪和宫的宫人见怪不怪了。   夏叶惴惴不安,见人回来,两股战战,几乎都要自己认罪了,哪知皇太子抱着太子妃一路进了寝殿,安排秀珠去炖鸡汤,说要给太子妃好好补补。   难道是……糕点没用上!   萧楚睿安排完就离开了,夏叶颤巍巍上前,被双眼红红,有些强颜欢笑的容汐音揉了揉头,“没事,什么事都没有,别担心。”把丛麦准备好的人名交给她,“这份名单上的名字,是需要送糕点的,下午做好,你安排人送过去就行。”   夏叶疑惑接过,她认识字,看了几眼,不禁疑问,“怎么还有宫外的。”   “殿下给了玉牌,能出皇宫。”   夏叶颔首,虽然还有疑问,但不准备问了,急忙进小厨房安排人去做糕点。   容汐音闷闷不乐,坐在床沿,拢着披风不敢解下来,萧楚睿在脖子上留了吻痕,位置还很明显,披风一拿下,准能被所有人看见。   秀珠试探,“娘娘,把披风解开吧。”   她蹙着秀眉,轻轻摇头。   “娘娘,发生什么了。”秀珠皱眉,不解。   容汐音叹口气,看了她一眼,什么也不说,只站起来,转过身去解披风。   秀珠上前帮忙,接过披风,压着声音劝她,急得不行,“娘娘,殿下待您那般好,东宫其他主子求都求不来,你现在有了身孕,应当好好养身子,将孩子平平安安诞下,至于其他事,都不叫事。”   容汐音背对秀珠,抬手拆玉簪的动作一顿,柔和又没什么温度的说到:“女人这一辈子,难道就只能依附男人,生个儿子就行了。”   秀珠不明白她为何这样说,“娘娘,宫里的女人,所求的不就是这两样吗。要不然,怎么那么多妃子,削尖了脑袋也要争宠,和别人斗个你死我活。”   秀珠是有故事的,她十六入宫,分到了文帝新宠的贵人身边,贵人颇得文帝喜爱,但这点喜爱完全不能满足她,她想要更高的品级和地位。   贵人开始想尽办法争宠,但刚刚入宫的白莲花,怎么和宫里一群老油条比,好不容易怀了孕,最后却也死的不明不白,一尸两命。   容汐音和秀珠所受教育,观念不同,她也不会去纠正秀珠的想法,秀珠活在这个时代,但容汐音不是。听了秀珠的故事,她一边解开头发,一边说:“俗话说,花无百日红……现在的宠,能持续到什么时候。”更何况,她也不受宠,所有都是演的。   秀珠拍拍她的背,安抚,“娘娘,凡事走一步,算一步,慢慢来,一切都会变好。至少现在殿下爱重娘娘,娘娘可要好好把握才是。”   幔帐放下,容汐音面无表情躺在床上,拿出手机,看着锁屏的纸片人老公,都没能扯出一个笑来。   【系统:“打起精神,不要沮丧。”】   容汐音烦躁的抓抓头发,“我已经完全搞不懂萧楚睿了,他到底要怎样。”外人面前顾忌面子可以理解,轿子里操作怎么解释。   【“行不通的话,就另寻他路。”系统端着机械音,莫得感情。】“你倒是说的轻巧。”容汐音冷哼,翻了个身,抱着手机盯着锁屏,吧唧一声亲了上去。   系统吓了一跳。   “别误会,我亲我老公。”   纸片人老公盛世美颜,不会崩人设,对她一心一意。   ——我嗑他和女主的绝美爱情,和我是他老婆这两件事之间有什么矛盾嘛。   完全没矛盾的好吗!   容汐音翻身起来,丝毫没有因为怀孕就影响身体的敏捷度。   不能沮丧,躺着浪费时间,不如做点有用的事情。   从床头柜随意找了一条青色纱丝系在脖子上,挡住吻痕。穿着一身淡粉色渐变纱裙,披散着及腰长发从床上下来,招呼梦兰研磨,准备纸笔。   原主字写的不错,她接了这具身体,自备认字写字诸多天赋,蘸湿紫毫,落笔娟秀整齐。   她趴在桌上,写了几封致歉书,为博文阁咸糕点一事表达了歉意,卫妍那封也没落下。   写好了,就让梦兰交给夏叶去。   容汐音托着下巴,盯着雪白的纸张,松开指间玩着的头发,拿起紫毫,飞快写下一个名字。   心情不好就要自我调节,没有WiFi没有电脑,玩不了游戏追不了网剧,想吃想喝的也没有,带着一个手机穿过来,除了抽卡没其他什么用处。   就连她的亲亲老公们,也只能看看相册里的CG,太难了,她这日子过得太难了!   娟秀小楷逐渐变成狂草,容汐音充分发泄着内心郁闷,最后一笔,宣纸差点被她戳破。   她看着纸上写的名字,把笔一扔,挑了几张写的好看的自己收着。   心生一计!   “快,把仙林阁几个侍姬的资料给我拿来,然后再去喊小厨房的师傅,我带你们吃点好吃的!”   梦兰看着自家娘娘露出的奸笑,心里一抽,连忙转身跑了。   萧楚睿啊萧楚睿,你有张良计,我也有过墙梯。   容汐音在妆奁挑了两个镶了玉石的发夹,夹在耳后,将头发固定住。跪坐在床上拿出手机,调出火锅食材准备明细,交给了匆匆进来的田厨娘。   田厨娘在拿到明细时,脑子里闪过诸多可以做成的菜肴,试探询问时,却被一一否决。   “都不是,这些食材,是涮着热汤吃的。”   田厨娘恍然大悟,“哦娘娘原来想吃暖锅,冬天吃这个确实不错,还是娘娘想的周到,奴婢这就去准备。”   “诶,等等。”她叫住田厨娘,“你准备好单子上的要的,汤底调料把这个袋子里的放下去煮,分两个锅来。”   田厨娘接过两个红红的底料袋,上面还写着她看不懂的字,超出了她的知识范畴。虽然不解,但也不敢问,主子吩咐什么就是什么,她只管听着就是了,大不了回小厨房再研究这两袋宝贝!   梦兰办事利落,田厨娘刚走,她就拿着几位侍姬的资料冲了进来。   “仙林阁现在还剩四位侍姬,有三位被充为宫人,还有一位郁结于心,看着快不行了,前些天叫家里接回去了。”   不能死在东宫里,多晦气。   “行,我知道了,你下去吧。”容汐音颇为一股金主风范,翻着仅剩的四人资料,看着每个人的画像,感觉在挑秘书似得。   老实讲,还是任侍姬最漂亮。   容汐音托着腮叹口气,基本确定萧楚睿喜欢任侍姬,要不然也不会在那天生那么大气,还叫任侍姬回去了。   ……   田厨娘的知识范畴增加了。   一锅火辣辣的的红,一锅清汤番茄熬出奶白色高汤。   隔间的夏叶还在有条不紊蒸着糕点,被浓烈的气味引得掀开帘子看了过去,田厨娘几个围在一起,宋河正一丝不苟的试膳。   宋河不能吃辣,颤抖着尝了一勺麻辣锅底,险些被辣的咳嗽过去。   辣归辣,味道是真的香,舌尖麻的有点上瘾!和以前吃的暖锅的汤底不一样!   秀珠来催午膳,几个人面面相觑,这玩意真的要给太子妃? 第24章   “没毒,就是辣,娘娘不能吃。不还有番茄清汤的吗,先给娘娘把这个端过去罢。”宋河咳的眼睛都红了。   众人惴惴不安,在田厨娘带领下,端了膳具进了殿。   容汐音早等着了。   人一来,两眼放光,要不是因为脖子上系的纱布,她早冲上去了!   心情不好,就该吃点好的!   上了祸,开了火,容汐音让所有人都不要走,差人拿了几套餐具,给所有人都尝了尝。   切的厚薄适中的羊肉,涮入锅中,捞上来热气腾腾,蘸上麻汁酱,放入口中,香嫩无比,香辣俱备,不见腥膻。   久违的幸福感,好吃到容汐音都要哭出来。   乖乖,这是什么神仙火锅。   好吃到秀珠哭出来,她爱吃辣,自进宫后,虽说吃的住的都好,可就是没有辣的这么过瘾的,尤其是这个麻辣牛肉,涮锅出来,蘸上蘸酱,这就是天上神仙吃得东西!   一顿火锅可以收买人心。   吃到容汐音这顿火锅的宫人,都在心里暗自发誓,太子妃就是她们要侍候一辈子的主子!   这么好的主子,打着灯笼也找不着第二个了。   田厨娘学习心旺盛,如愿以偿要到了锅底用料,心满意足拿回去研究了。   孙御医让她适量吃辣,她也就适量吃。   容汐音带着几个宫人大快朵颐,终于把郁闷一扫而空。   饭后,她趴回床上睡觉,秀珠几个吃的小脸红扑扑,高高兴兴收拾了残局,换了带味道的熏香熏房间里残留的火锅味道。   下午,夏叶把糕点分盒装好,宫外的夏叶带人去送,宫内的就由梦兰去,秀珠留下照顾太子妃。   慈宁宫。   太后一派和蔼,态度可亲的看着萧楚睿,语重心长,“上午的事,哀家听妍妍说了……太子妃到底是年纪轻,加之又有了身孕,偶尔出些小纰漏,倒也是情有可原。但她毕竟是东宫的女主人,要与你相辅相成,互相扶持,将来你登上皇位,她就是一国之母,行事更该万分小心,万不可像现在这样鲁莽了。”   萧楚睿面色温润,闻言恭顺笑道:“皇祖母放心,孤已经说教过她了。”   萧楚睿刀剑不入,软硬不吃,又是一贯的温和从容性子,最是让太后棘手。不管抛什么话出去,萧楚睿都能化成一团棉花,气得太后眼皮子直跳。   卫妍在旁,替太后满上一盏茶。   太后转着指间佛珠,稍微拧了眉,“哀家也不是说她不好,但她毕竟娘家获罪,身份于你而言,也不般配。她在太子妃的位置上,招人非议在所难免,你护着她,哀家替她高兴……睿儿,你身边应该再多几个贴心人。”   “皇祖母,音音这一胎怀的不易,成安侯府一事对她打击颇大,孤身为她的丈夫,若此时不能在身边支撑她,反而去选什么贴心人,岂不是寒了她的心。”   萧楚睿说话滴水不漏,太后一听,顿时也找不着话了,若她再说,岂不是咄咄逼人不讲人情味了,慈祥人设不保。   眼瞅着太后败下阵,他稍霁了眸光,就要告退。   卫妍起身相送。   “太子哥哥。”卫妍唤他。   萧楚睿在离殿门几步的地方停下脚步,回头看她。   卫妍梨涡浅显,脸孔温婉异常,“太子哥哥回去后,还望替我谢谢太子妃的糕点,还有……请她不要因为卫容两家的事情心有芥蒂。”   他的脸是温润的,看向她的时候缺少温度,“孤会替你把话带到,你回去罢。”   说罢就要转身,卫妍上前一步,还欲开口,他人就已经出了门,径直离去了。   卫妍咬着唇,站在门框处,盯着那道背影,扶在门框上的手渐渐攥成拳头,恼的眼泛红波。   怎么就……一句话都说不上呢!   傍晚,萧楚睿差唐贯跑了一趟,说有政务要忙,让容汐音不必等他,并且把新得的一箱子宝石翡翠珍珠送了过去。   萧楚睿知道她中午鼓捣出了什么火锅,是和暖锅不一样的东西。宫里吃食一向精致,他是自小锦衣玉食长大的,对什么火锅兴趣缺缺,只叫唐贯带话,谨遵医嘱,凡事问过孙御医没毛病后再吃。   半句没想起来替卫妍传话。   容汐音满口答应,心说你不来烦我才好呢!   打开小箱子,里面都是成色质量上好的宝石翡翠,她看得更加高兴,手里掂着一枚蓝钻石,突然有了新想法。   小厨房今天解锁了不少新菜品。   她看着桌上的扬州炒饭、龙井虾仁、宫保鸡丁、佛跳墙等,激动的搓手手。   在手机里你们是老公,现在你们就是色香味俱全的神仙食物!   她动了银箸,即刻享受快乐。   今年冬天,青州雪灾,文帝拨了一批赈灾款下去,结果钱到了青州,用不到实地上,准确一点来说,是多数钱款不翼而飞,到青州的时候,也没剩下几个数了。   青州知府火烧眉毛,他知道钱款从京都拨下来,一层经一层的下来,经手的官员多多少少都要贪一点装进自己口袋。   青州知府不能自己背这个锅,拟了折子,差自己儿子日夜赶路入了京,秘密将此事汇报给了文帝,未惊动一人。   临近过年,文帝怠惰,又不能不管,于是把这事扔给了萧楚睿。   前脚刚出养心殿,后脚就被太后叫进慈宁宫,萧楚睿正心情不佳,正巧太后撞了上来,没说几句,他就赶紧回了东宫。   至少能确定这几天,萧楚睿都不会过来烦她。   ……   三天后,容汐音见脖子上吻痕差不多了,拿粉扑了扑,穿了一身蓝色渐变襦裙的容汐音邀请了江良媛和四位侍姬,来仪和宫涮火锅。   江良媛欣然赴约,要看看小东西搞什么花样。   暮色渐四合,仪和宫的宫墙屋檐之上皆染上了绯色霞光,外檐廊下的琉璃灯笼光华流转。   侍姬之身份,见到仪和宫的绚烂夺目皆被耀的愈发拘谨,尤其是任侍姬,心理阴影还没去,一进门就要晕。   但也有人除外,赵侍姬生性直率爽朗,对仪和宫之景色,赏心悦目,边走边欣赏。对于落后自己的几位,白眼相待。   进去殿,江良媛已经到了,正坐在容汐音身边说话,笑容漫漫。   容汐音见人到齐,好生打量她们几眼,赵侍姬目光与她对上,便被烫的心思荡漾。   容汐音粉黛未施,穿的简单,头发梳的也简单,青丝高挽,配了蓝霞烟雨发冠,流苏辉辉,映得肌骨莹润,明艳不可方物。   她让梦兰奉上礼物,“这是本宫送你们的一些小礼物,这种装在小长条里的口红,把盖子拔开,轻轻旋转下面底座,就可以出来了。”   就连任侍姬都看得新奇,赵侍姬胆大,直接就问了,“娘娘,这是京中新出的产品吗。”   “当然不是,这是本宫的藏品,别处没有,是本宫专门送给你们的。”   江良媛也收到一支,颜色还很讲究,她这支是西柚色,虽然不知道西柚是什么,但颜色很衬她的肤色。   “这是娘娘的一番心意,你们只管收着就是。”江良媛眉眼弯弯,显得愈发天真烂漫。   四人谢恩,恭敬收下礼物。   任侍姬被单独叫了出来,容汐音给她准备了一套西域舞娘服,给她用了[西域舞娘套装-紫月纱],只要穿上衣服,舞也就会跳了,仅限一次。   任侍姬要哭了,她哪里会跳什么西域舞啊!   容汐音拍拍她的肩,委以重任,“本宫叫了殿下来,待会你就上去跳舞,殿下一定会欢喜非常。”   任侍姬这下真的要晕了,皇太子杀人的眼神现在还在她脑子里挥之不去。   西殿摆了几张长桌,桌上放置了几个不同高汤的火锅,周围摆放了各色新鲜的瓜果蔬菜,牛羊猪肉切片满满几大盘子,甫一进去,就看得她们神色欢喜。   江良媛先不说,仙林阁的几位虽是吃喝不愁,但不是好吃好喝,别说暖锅了,吃个肉都要提前申报,能不能批下来还要看运气。   任侍姬梳着西域女子的发型,头上罩着滚了金边的紫色薄纱,额前坠着新月,几缕小辫从耳后落在胸前,模样更显娇俏。江良媛招手过来她,心情愉快的挠了挠她的下巴,任侍姬眼角红红,一腔为难。   任侍姬还未戴上铃铛,身上披了身紫色外衫,里面穿着在她看来非常羞耻。胸前薄纱,露着肚皮,得亏她身材好,否则真不敢穿来见人。   容汐音招手大家落座,不必拘谨,吃个饭联络一下感情开心就好。被告知通知了殿下,一些人忍着口腹之欲,行为动作就变得特别淑女矜持,容汐音和赵侍姬除外,江良媛眯了眯眼,把土豆捞出锅,蘸了配料,等着好戏开场,眼眸弯弯的视线总是落在容汐音身上。   萧楚睿这几日忙得脚不沾地,临近过年,边疆还不安稳,青州赈灾款又出这么大的事。其实那些经手官员很聪明,他们不会贪太多,钱到青州知府手上,对账一旦对不上,为了息事宁人,以及畏惧上层官员的心理,多半会掏钱自己补上。   可偏偏,青州知府不背这个锅,少了就是少了,上面贪多少都给我吐出来!   临近过年捅出来的事情,文帝就算知道底下官场的龌蹉事,因为不动摇国之根本,基本会睁一眼闭一只眼,可事情捅到面前了,就不能装瞎了。   正巧萧楚睿实权收了大半,比较闲,就把这破事给他处理了。   收到容汐音请他过去的消息时,手拿的青花紫檀木狼毫在半空怔了一下,冷若冰霜的脸上没有多余表情,沉声道:“还邀了江良媛她们?”   唐贯道:“娘娘在仪和宫摆了火锅宴,请了江良媛和仙林阁几位,现在来请殿下过去。”   萧楚睿垂目,在卷宗上下笔写字,唐贯瞧他写的风轻云淡,表情和之前一样,心里摸不准,故而大胆求问,“殿下,咱是不是不去了。”   现在正忙,政务要紧,和女人吃饭这种事,一向不是他乐意的。   谁知萧楚睿头也不抬,声音冷寂,“走。”继而搁下笔,面无表情站起身,拢了狐裘,即刻出了殿门。   唐贯觉得,殿下这心思,比海底都深。   仪和宫西殿,还未靠近,就听得里面女子浅笑,丝乐声声,俨然一派和谐。守在门口的宫女见太子过来,连忙进去通知容汐音,容汐音招手过来吃得眼泪汪汪的任侍姬,叫她下去准备。 第25章   诸女一听太子来了,面含娇羞,整理妆发,端起小方镜擦拭唇角,看得赵侍姬翻了白眼,羊肉一涮,谁都不爱!   江良媛坐在容汐音身侧,捞了锅里豆腐鱼丸给她,目光在她娇艳的面容上停留,哪里在乎太子要不要来。   外面天寒地冻,殿里温暖如春,围桌小聚涮火锅,美酒佳肴,丝竹奏响,实乃冬日享受,美事一桩。   殿中灯火蕴黄,萧楚睿褪下狐裘,着一身朱红色锦袍,玉树临风,暖色灯光下一张脸俊美至极。   诸人起身福礼,萧楚睿脚步沉稳,温润的神色中一双沉冷幽暗的眸子盯着容汐音看,声音温和,“都起了罢。”   亲手扶起容汐音,眸光温温,“你倒是会享受。”颇为宠溺的感觉。   容汐音巧笑倩兮,她是真吃得开心,和漂亮小姐姐吃饭赏心悦目,不会因为狗男人来了就变得不开心,“殿下快坐,尝尝火锅。”   江良媛一点也不想从她身边挪开,于是扶着她坐下去,萧楚睿看了眼没有眼色的女人,搂住容汐音的腰坐在她右侧,看她捞了锅里羊肉,蘸了酱料放在他面前的小碟,“殿下尝尝。”   萧楚睿依言拿起银箸,在周围人悄咪咪的注视下,张口含下。   他眉眼舒展,声音温柔,“有这等好东西,怎么没想着先将孤叫来。”   听着竟还有几分醋味。   江良媛稀奇的挑了挑眉,这回总算是清清楚楚瞧见了皇太子的样貌,俊美异常,宛若谪仙。   赵侍姬一眼不瞧皇太子,吃得开心。   吴侍姬和连侍姬满面娇羞,见太子生的俊美,温润如玉,一刻少女芳心早就荡漾的开花了,又见他待太子妃那般宠溺温柔,脑中便不住幻想起了自己若能得宠的美事,要不是念着矜持规矩,这两人的眼睛恨不得要黏在萧楚睿身上。   容汐音眯眼笑,密长的睫毛仿如蝶翼,她轻轻靠过去,姿容娇艳又不失软柔,轻声,“殿下,还有别的好东西呢。”   萧楚睿喉头一阵紧结,沉声道:“嗯?”   琴声突然变了调,如一阵急促的雨声,萧楚睿视线还未从容汐音身上移开,就听容汐音兴奋道:“殿下快看!”   任侍姬伴着胡琴从人工纱帘中旋身而出,手腕脚踝的银铃伴着动作叮铃作响,紫色的遮面纱下,纤长的眼睫像面小扇,如火般热情神秘的眼眸顾盼生姿,琉璃纷呈。   身轻似燕的女子,扭动腰肢,素手婉转,银铃清脆,裙裾飘飞,坠在衣裙上的琉璃金色薄片,随着她越来越快的舞姿,流光飞舞,整个人犹如热情盛放的曼陀罗,闪动着美丽又妖艳的光芒。   满殿的人看着她曼妙妖娆的舞姿,即便是赵侍姬都如醉如痴。   妈的,绝了.jpg   容汐音看呆了眼,瞧着她步步生莲的舞姿,艰难侧目看了眼萧楚睿。   萧楚睿面无表情,回看她一眼,完全不为之所动,心如平镜,无半分波澜,“这就是你叫孤看得好东西。”冷静的不像个男人。   他搂住她的腰,忽而挑眉,凑近她几分,在暖光下的脸庞异常温柔且蛊惑,“若是你跳,孤说不定还会看上几眼。”   容汐音被撩的心弦稍颤,不理会他,眼睛放在任侍姬身上,想着她赶紧过来撩萧楚睿。   任侍姬载歌载舞,舞姿妖娆,清脆的铃声,伴着她细碎的脚步,如轻云般绕着餐桌绕了一圈,看得容汐音不禁心生赞许,路都给你铺好了,接下来来引诱萧楚睿,完成你的争宠大计吧!   她在桌边翩然起舞,飘香诱人,足尖轻点,衣袂飘飘,逐渐停在江良媛身前。   容汐音皱眉。   江良媛笑容烂漫,雪白玉手抬起,扯下任侍姬的面纱,顿引殿中诸多人心跳不已,眼前一亮。   任侍姬妖艳的目光与江良媛相望,橘里橘气。   容汐音:???   萧楚睿一声低笑,已经猜到了容汐音想干什么,奈何对面姐妹情深。   “不错,能讨得太子妃如此欢喜,有赏。”   任侍姬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跳西域舞,她尽情跳了一场,心里知道该去引诱皇太子,可是心理阴影太大了,呜呜呜做不到,还是江良媛身边的空气好闻。   情不自禁就定格到江良媛身前去了。   她松口气,皇太子没有露出杀人的表情,她还活着。   容汐音懵圈的眨眨眼,面前的小碟多了一块冒着热气的猪肉。   萧楚睿心情颇为轻松,又捞了青虾放她小碟里,“乖,多吃一些。”   容汐音咬牙切齿,剧本不是这样写的啊啊啊!   一舞终了,任侍姬功成身退,再也没进来吃火锅。   吴、连两位侍姬见着了皇太子,少女怀春,可谁也不敢往前一步,只低着头吃饭,偶尔抬脸看一眼,入目皆是太子和太子妃恩爱。   且太子虽是温和,但却带着疏离,距离感非常明显,不免让二人心里又酸又苦。   江良媛在旁侍候着容汐音,一副对萧楚睿完全没想法的样子。   对于赵侍姬来说,男人有肉香吗!   没有!   一顿饭诸位吃得心思各有异,亥时初众人离去,萧楚睿留了下来。   秀珠端来温水侍候主子们漱口。   容汐音心里苦,人一走,她的脸就逐渐缓和下来,唇角弧度也降了。   萧楚睿冷冷的凝着她,先前热热闹闹的火锅交际冷然下来,他把面具一摘,拉着容汐音就往寝殿去。   容汐音把手抽出来,眉目低垂,“殿下,臣妾想给你挑个贴心人。”   萧楚睿眸中压抑着黑沉沉的情绪,“不是告诉过你,不必听太后的话吗。”   “不是因为太后。”容汐音说:“臣妾仔细想过了,纵使成安侯府是李家的一枚棋子,但臣妾依旧是罪臣之女。倘若来日殿下荣登皇位,臣妾这样的身份,只会给殿下抹黑……所以臣妾想给殿下挑个贴心人,待到来日可以善待臣妾孩儿。”   萧楚睿脸色蕴着怒意,眸底一片黑沉,“你的孩子你自己带,还想交给别人不成。”   容汐音眼角微红,低着脑袋,放低身份,“待妾身生完孩子,殿下就休了妾身吧,妾身不配!” 第26章   这话无疑是彻底激怒了萧楚睿,他简直不明白为什么自己的情绪在她面前总会轻易的被挑动起来,可转念一想,突然想起三天前卫妍同自己说的话,他压低声音,风雨欲来,“是不是有人对你说了什么……容汐音,你是孤的太子妃,谁允许你这般妄自菲薄。”   “无人对妾身说什么。”容汐音秀眉凄凄,心里盘算着,看见他头顶数值在往下降动后,再接再厉,“妾身想起之前的事情,觉得自己实在不配,太子妃的位置,若是功臣之女,殿下才会如虎添翼,而妾身只会拖累殿下。”   他上前一步,握住容汐音手腕,脸上凝着沉沉的冰霜,深邃凤眼微眯,低声道:“是不是卫妍对你说了什么。”   “不是……妍妍妹妹没和我说什么。”容汐音也不知道怎么就提到卫妍了,桃花眸睁得大大的,看着他那张压抑怒意的脸,身体本能的感到一阵惧怕,连自称都忘记了。   “你且听好了,孤既说了保你,便不会食言。旁人说什么与你何干,太子妃的位置,你若想拱手让人,孤既不会杀你也不会放过你,更不会放过那个算计孤太子妃之位的人,和她的家族。”   这样阴测测,寒意锥心刺骨,又带着威胁的话,无疑吓得她一哆嗦,眼角凝了泪花,沾在卷长的眼睫上,神情娇弱又无辜,看得萧楚睿心一软,气也消了大半。   容汐音实在是恨这个不争气的身子,怎么到关键时刻就惧怕软弱。   萧楚睿松了手,看着她被抓红的手腕,在雪白纤细的腕上触目惊心,他目光微敛,伸手把她揽入怀里,声音稍有柔色,“汐音,别再惹孤生气,若再有下次,孤真的会惩罚你的。”   他的手揉着她的腰,感受着掌下的滑腻,有意往下试探。   孙御医说了,孕过四月,便可行房。   容汐音的桃花眸中水雾缭绕,靠在他怀里,直观感觉生活真难。   萧楚睿眸光深邃幽暗,之前那股子气,不知何时就全然消弭了。   他抱起她,放在榻上,一副不准备洗漱的样子。   容汐音吸吸鼻子,撑着床起来,回头就见萧楚睿在脱衣服,是要在这里睡下了。   她有点委屈,脑瓜子飞快运转,心想要再怎样才能激起他的厌恶。   连线系统,系统安静如鸡,气得她咬牙。   她把头上发冠摘下,散了头发,再默不作声脱了鞋,躺到里侧好好回忆剧情,思考一下。   那知还没来得及侧身,萧楚睿就突然逼近,带着凌冽的气息,眸色幽暗深沉,透着些迷离暧///昧,忽而一手按住她的肩,俯身下来,唇贴上她的就吻了起来。   容汐音美眸大睁,震惊又无措,唇//舌///交///缠间唔了一声,纤细玉手抵着他的坚阔的胸膛,想将他推开一些。   萧楚睿温柔而强势,目光缱绻又朦胧,勾起她柔软的舌尖发起了略带粗暴的进攻,软糯香甜的触感如那夜的记忆,勾的他理智都要崩塌。他鼻息渐重,握住她不老实的手,压在身侧,周围温度在狂风骤雨的交缠中急速上升,容汐音被亲的气都要喘不上了,被掠夺了所有感官和思绪。   他放开了她,气息灼热的望着身下面色酡红,眸中蕴着迷离的容汐音,继而亲了亲她的面颊,才算冷静下来。   容汐音朱唇轻启,微微喘息,娇艳的眼尾沁出一滴晶莹,萧楚睿见了,以指腹轻轻抹去。   “汐音,你是孤的妻,这些事情,应当熟悉。”他靠近她耳畔,低沉性感的嗓音无法抗拒的闯入她的耳蜗。   萧楚睿眸底浮上一丝似有若无的笑,温热的气息喷洒在侧颈,烘染得一阵滚烫,酥麻感如过电般蔓延了她全身。   所以,就算头顶-61的厌恶值,心里面多讨厌她,也可以因为她是太子妃,可以用来发泄欲.望。而且她刚刚还把他惹急了,一气之下的报复心理,让她履行妻子的义务和责任,都是说的过去的。   草!这都什么事!   容汐音委屈的抿着唇,眸中漫着薄薄水气。   萧楚睿侧身躺她身边,以手支额,脸上带着浅薄的冷笑,好不容易压制下的欲nian念又窜着要上头,真的要命!   “睡罢,孤不碰你。”萧楚睿略带薄茧的指腹在她柔软的唇瓣上轻轻摩挲,凑过去亲了亲她的眉心,佯装无事般的冷淡扯过锦衾给她盖上。   熏香暖暖,容汐音被欺负的又气又委屈,怎么喊系统,都得不到回应。   萧楚睿在她身边躺下,双目幽冷沉思的少年,面上毫无波动,精致的如同天上的仙人一般,她侧了身,他就盯着她的后脑勺看。   殿里的灯灭了。   萧楚睿稍微靠近了她,也侧过身,将她圈在怀里。   容汐音根本睡不着,她本来想喊出来系统和她进行一轮祖安对话,那知道系统出来说了一句,服务器维修,无法使用,就安静如鸡了。   给她气的啊!   这还不算,萧楚睿突然过来,把她圈在了怀里,萦绕在他身上的檀香味道包裹住她,吓得她脑子一懵,怂了。   萧楚睿冷静下来了,身下没什么动静,就那么抱着她。   容汐音不敢掉以轻心,紧张的眼睛都不敢闭,平缓的呼吸着,生怕他要进行小黄本剧情。   虽然她说过和他开车不亏,可现在这个情况,这个车开起来怕是要她命噫呜呜噫。她要谋取福利,也是要讲究时间位置心情的!   萧楚睿今夜摆脱了长信宫冰凉的床铺,软玉温香在怀,难得放松。   他的手覆上了她隆起的肚子,一瞬间有些埋怨,要不是顾忌这个,今晚他非得把事办了!   容汐音一动不敢动,丝毫不知道背后的萧楚睿精彩的心理表现。   过度紧张,继而身体疲乏,容汐音不知道僵持了多久,身后的萧楚睿都睡着了,她才缓缓进入梦乡。   梦里,她指着系统的鼻子骂了一顿。   一脚踹开扑过来的萧楚睿,拎着她心心念念的宝贝古董珍品,飞往现代,过上了少奋斗二十年的富婆生活。   她还开了家娱乐公司,捧出来一堆顶级流量。   在某个颁奖典礼上,她作为嘉宾出席,对家公司带着他们的新晋流量过来,她一眼看过来,竟然是萧楚睿的脸。   瞬间把她吓清醒了!   【“你醒了。”】   殿中光亮柔和,透过幔帐,斑驳洒在她身上。   容汐音惊愕的转过头,萧楚睿已经走了。   【“已经十点了。”】   是系统冷漠但不机械的声音,还带着几缕朝气的清俊音,听得她以为床上是不是藏了一个人。   【“昨天服务器维修升级,我的声音自动也升级调整了,策划说要让宿主的耳朵得到愉悦,你要是觉得不好听,可以再调整。”】容汐音那有这个闲心,况且这个声音确实不赖,怪好听的。   她揉了一把头发,昨天的委屈,睡了一觉,醒来觉得没那么严重了。   打了个哈欠,不想和垃圾系统抱怨了,简直浪费时间。系统见她不理自己,提醒她看一下手机上的维护补偿后,就安静如鸡了。   容汐音摸出枕头下的手机,点开邮箱。   维护补偿   -赠50点数   -赠2000金币   -任何道具延期一月   收取后,点开道具卡池,来了个十连。   容汐音非酋当习惯了,也不在意这回能抽出来什么,结果出来两个SSR,四个SR,空前绝后的欧气,惊得她一下子从床上坐了起来。   她人就是这么容易好哄,一下子就变得高兴了。   江良媛入东宫颇久,表面上做着皇后的眼线,实际上什么也探听不到。   一是没机会,她也不想努力。   二是当眼线,那有养兔子好玩。   但现在江良媛突然有了做眼线的自觉,叫皇后放在身边的宫人,拿了封信去了寿康宫。   寿康宫,皇后收到了密信。   江良媛主动递信还是第一回 ,她不得宠,皇后逐渐也就不指望她了,没想到如今她带递了消息过来。   姿容端庄的李皇后接过信,展开端详,越看越皱眉,“这太子妃在东宫摆了火锅宴,教导了任侍姬跳西域舞?”   白秋听得也皱眉,“火锅是什么……?可是暖锅的别称?太子妃会跳西域舞?”   皇后长眉微挑,突地冷哼一声,眯眼笑道:“本宫看她是想出风头。”   她手指上的护甲套金制镂空镶着红玉石,轻轻敲着梨花木的桌面,目光倨傲且深沉。虽说容汐音怀孕一事实属意料之外,多番刁难,这一胎仍牢牢在她肚子里,不过才四个月嘛,皇后不急,有的是时间。   利用成安侯府这一步棋,成功谋取了萧楚睿手里大半实权,再有文帝有意冷落他,萧元清留文帝身边协理朝政。这样的场面,对皇后来说,当然是要趁胜追击,再打东宫一个措手不及,让萧元清地位更加稳当。   皇后认为自己是文帝真爱,殊不知她是文帝为了自个儿皇位稳当的一块平衡木。   白秋脸上挂着笑,压低声音,“娘娘可是想到什么了。”   “自然是给她出风头的机会。”皇后声音很轻,透着一点恶毒。   白秋不解,“娘娘,太子妃如今可怀着身子呢。”有什么风头能叫她出。   正在此时,外面来报皇帝到了。   皇后扬眉一笑,意味深长的瞧了白秋一眼,“陛下真是来的巧了。”   说罢,换上贤淑笑容,起身相迎。   着一身明黄常服的文帝大步步入,他是个威严的中年男人,身形高大,生得相貌堂堂,蓄了短须,不难看出年轻时的英俊。只可惜中年稍发福,眸中时有浑浊,完全没有美大叔的样子。   皇后笑语盈盈,朝文帝微微矮身行了一礼,像个小姑娘一样,挽住文帝胳膊。对于皇后的柔顺亲昵,文帝很是享用,“瑾儿啊,你看朕没有食言吧。”   皇后闺名李瑾,她和皇帝自小就是青梅竹马,若没有宣云笙横插一脚,她就是板上钉钉的皇后,她的儿子,也就是皇太子。   “陛下可没说今天过来陪臣妾。”皇后娇嗔,“小厨房里可没做陛下喜欢的膳食。”   文帝哈哈大笑,摸着皇后的手,和她落了座,“在你这里,朕吃什么都觉得香。”   不多时,饭菜上了,皇后垂眉叹了一声,和他提起东宫。   文帝吃的正痛快,突然听见东宫,觉得碗里的肘子都不香了。   “臣妾听说,太子妃做了种叫火锅的吃食,在东宫开了个小宴,太子也去吃了。”皇后挑了一块鱼肉,细心挑着鱼刺,“据说是赞不绝口,和平时的暖锅很不一样。”   文帝看着放在小碟里的细白鱼肉,说:“有何不同。”   皇后:“臣妾哪儿知道,又没有尝过。”她说的坦然,又有些抱怨,“如今临近宫宴,臣妾忙得脚不沾地,光是宴席上的膳食,就要一一过目,母后呢又吩咐过来,今年得鼓捣出花样来,说不定宫宴要和庆功宴一起办了。这可难坏臣妾了……”   文帝品出味儿来了,夹起鱼肉放在嘴里,咽下去,眸中迸出一丝精光,“你是想让太子妃,给你出个主意,若是那火锅真的那么好吃,宫宴不如就上这个。是不是。”   皇后不好意思的点点头,“太子妃有着身子,臣妾也不好去说。”   “这有什么可为难的。”文帝将碗筷一放,明白皇后的盘算,“她是太子妃,将来迟早要经手这些事情,在你身边多学学,没什么不好。况且,她是成安侯府的女儿,在宫中什么地位,应当心中有数。”   罪臣之女,坐在储君之妻的位置,身份尴尬。   皇后眉心微皱,“可她有身子。”   “贤妃当初孕八月,还在帮你协理宫务。”   言下之意,她怀孕四个月娇贵什么,又有什么可娇贵的,叫皇后尽情去做想做的事情。这无疑给了皇后想要的结局,当即应承下来,准备下午就叫太子妃过来商议。   至于她在之后准备的过程中出了什么事情,那也是她自己不小心。   容汐音下午从寿康宫出来时,天空黑沉沉的,似乎在酝酿一场雪。   在皇后看来,这阴沉的天空,就好如容汐音此刻的心情。   因为她走的时候,分明一副愁眉不展的柔顺样。   皇后心情极佳,抚着手中的青瓷茶盏,听白秋道出心中疑问,“娘娘养要给她一点教训,奴婢能理解。可宫宴如此重大的事情,万一出什么纰漏,岂不是得不偿失。”   皇后不怀好意是必然的,但可不会愚蠢到伤敌一千,自损八百。   “如今离宫宴也没多少日子了,她拿什么训出一队舞姬献舞,简直是痴人说梦。”皇后拢着茶盏,唇角翘起,“即便火锅提上日程,由御膳房准备,但这舞姬乐姬,她拿不出来。”   白秋心里有了数,“如此,娘娘这边万事俱备,就差她哭着来求,到时候娘娘就可让一早准备好的舞姬,献上节目,解她的燃眉之急,好叫她此后感恩皇后好意,再借此将她拿捏在手。”   皇后笑吟吟睨她一眼,“容汐音,倒是一枚好用的棋子。”   因为好用,所以尽情利用。   容汐音用脚趾头想,都知道皇后今天来这出,是因为江良媛传的消息。   小说里的江良媛没几个戏份,出来也都是和容汐音捆绑出现,通常都是江良媛面善嘴内涵,惹得容汐音泪眼蒙蒙。   她没做过眼线的活儿,没想到昨天火锅联络一下感情,今儿就被递了消息出去。   什么宫宴摆火锅,什么让她带一队舞姬出来,容汐音抬起玉白的手背轻放在唇边,朱唇轻启,懒洋洋打了个哈欠,完全没放心上。   【“任务发布:临清湖一游,偶遇卫妍和萧楚睿,扯断卫妍手中纸鸢。”】她眉一皱,男女主联络感情她凑过去做什么,真够牙疼的。就不能叫他们单独处处,回头萧楚睿说不定就当她是背景板了呢。   小说里这段剧情是这样的。   卫妍冬日放风筝,黑沉的天空,凌厉的北风,她放的风筝能在空中打着转飞不起来。萧楚睿散步至此,就看到了娇俏可爱,风筝落了一次又一次,鼻尖冻得发红,仍然不放弃,送纸鸢飞翔的少女。   萧楚睿那一刻万年冷寂的少年心微微颤动。   问她:“为何在冬日放纸鸢,或许马上就有一场雪下来了。”   卫妍温婉娇娇,“太子哥哥,我的纸鸢随风而扬,春日也就快到了呢。”   春节都没过,那里来的春天,大冬天放风筝,真真的迷惑行为。   又矫情又煞笔,当初看得容汐音脑海里如过弹幕一样的吐槽。   这段剧情诞生了几句名言金句,好多剪刀手都喜欢找人配女主这一段话。   现在她无比希望卫妍说出这句定情语,一点也不觉得矫情煞笔了,作者这样安排,肯定有作者的道理!   轿辇改了方向,朝临清湖去了。   容汐音抱着手炉,思忖片刻,保险起见,用了道具一次性的[力量+5],为了不让绳子割到手,也为了让绳子轻而易举的断掉。   不多时,外头秀珠就说临清湖到了。   “娘娘,奴婢瞧着湖边有人。”秀珠撩开帘子,扶她下去,“那个背影,有几分像太子殿下,另一位……瞧着是卫姑娘。”   秀珠愕然,又有些痛心,昨天还对诸多美妾不屑一顾,今儿怎么就和卫妍湖边相会了?   “娘娘,咱还过去吗。”   “那么巧啊,当然得去。”容汐音拢了拢披风,准备闯进去打扰一下阿珍和阿强,做了坏事就跑。   卫妍那小风筝,被她拿在手里,她笑容异常温婉可亲,小梨涡一显,娇俏极了。在这阴沉的天空下,卫妍一身青色襦裙,上面套着浅绿色棉坎肩,梳着流星髻,北风一过,呼啦啦吹的她头发乱飞,小风筝的尾巴也呼啦啦的乱晃。   怎么说呢……呃,没有小说里写的那么唯美。   萧楚睿负手而立,目不斜视的凝着水面微荡的湖面。   卫妍扬着脸看着他笑,努力表达善意,可萧楚睿身边就如坠了寒冰一样,比这冬日的风都冷。   “卫姑娘,孤只是来此处静静,你何必扰孤清净。”他眸里如凝了三尺寒冰,不怒自威。   卫妍贝齿轻咬下唇,受到了压迫感,她笑意婉婉,“妍妍没想惹太子哥哥清净,我是来此处放纸鸢的。”颇有几分委屈,“若太子哥哥觉得妍妍烦,那我走就是了。”   小女孩的娇俏和委屈酸涩,在这一刻表现的淋漓尽致。   但凡是个男人见了,都要狠狠心动一番,疼的不舍得再叫她受一分委屈的那种。   萧楚睿完全不为之所动,头都没转一下。   容汐音走得近了,心中默念定情台词快点说完。   卫妍失落,皱了皱眉头,还欲再抢救一下,转眸一看,一身杏色披风的容汐音,扶着秀珠的手,缓缓而至。   萧楚睿察觉出动静,转身看去,眸里的寒冷顷刻暖化,唇角微微扬起,露出个温润笑脸来。   她一身杏色披风,绾了斜倾髻,步摇上的银琉璃珠子随风晃悠,莹光浮动。在阴沉的冬日天色下,如一枝头簇拥绽开的杏花,娇艳明丽,所及之处,仿若带了满园动人春色,蓦地便吸引了萧楚睿的目光。   天沉气阴,未染尘俗之气绿裳卫妍仙气似乎蒙了一层灰,被容汐音压得黯然失色。   萧楚睿在外的营业笑容,无懈可击。   满脸写着被迫营业,容汐音深感他的不容易,因为她也在被迫营业啊!   他过来迎她,扶住她福礼的动作,声温脸暖,“天冷,你怎么到这边来了。”   容汐音笑,“母后邀臣妾去了趟寿康宫,臣妾想着,既然出来了就随意走走吧,真是巧了,又遇着了殿下。”   卫妍福了福身子,“太子妃安。”   “妍妍妹妹。”容汐音视线放到她手里风筝上,“妍妍你来放风……纸鸢的?”   卫妍浓睫轻颤,脸儿娇娇,在风中显得弱柳扶风,她嗓音婉约而娇软,“闲来无事,就想着来这处放放纸鸢,说不定能飞上天呢。”   容汐音定了定心,含笑道:“妹妹好兴致,你这纸鸢飞上去了吗。”   卫妍失笑,“还没呢。”   卫妍一身绿,伴在容汐音身边仿佛是一片绿叶,衬得容汐音这多娇艳欲滴的杏花愈发明艳动人。   当然卫妍没有当绿叶的自觉,她只是在心酸方才察觉出容汐音来时,面颊皎洁如冰的男人唇角扬起的笑,乌黑瞳仁绽开的暖光,望向她的时候,带着的丝丝温柔情谊。   她在他身边说了那么多话,都没见萧楚睿回她一个笑!本来卫妍还在暗喜今天在这里偶遇心事重重的萧楚睿,以她的温婉伶俐,定能讨得他展颜,哪知她话下去,对方就只凝着微微波动的湖面。   萧楚睿说:“天冷,别在湖边多待,随孤回去。”一壁说着,一壁抬手,扶住她似乎松动的步摇,往发髻里紧了紧,帮她带上兔绒边的兜帽。   卫妍贝齿紧咬,冻得小脸通红,眨动的眸中盈盈晕了水光,像是风把沙子吹进了眼里。   容汐音的恶毒女配还没当,怎么可以轻易回去。她按下萧楚睿的手,把手炉交给秀珠,含笑走近卫妍,“妍妍妹妹要想纸鸢飞上天,本宫有一计。”   卫妍稍愣,“何计?”   容汐音:“把纸鸢给本宫瞧瞧。”   卫妍依言交出,想看看她搞什么把戏。   容汐音接过蝴蝶风筝,也不接卫妍手里的线轴,稍微用力,把线扯断,抽去几条固定纸鸢的细竹。   卫妍呆眼。   萧楚睿心下了然,不免对她的聪慧和举动感到心头满意,眸中盛了赞许之色,笑意加深。   恰逢风起,容汐音高举双臂,将没了线,少了细竹的风筝放飞。   蝴蝶随风而扬,不多时就随着呼呼北风飞的远了。   【“任务完成,点数加10。”】   卫妍一颗柔软的少女心被容汐音一番骚操作惊得呆滞原地。   妈的,笑不出来了。   萧楚睿赞扬轻笑,“好,没了线轴和骨架牵制,随风而去,能想到这个法子,不愧是孤的太子妃。”   骚操作一顿还得到了萧楚睿赞许?容汐音有点笑不出来,看着他头顶好感[+1]厌恶[-1],更他妈的笑不出来了!   卫妍的好感在狂降。   不过她马上就不沮丧了,今儿的拆线只是小意思,大招得憋到宫宴那天!   “殿下谬赞,臣妾不过是耍耍小聪明。”容汐音精致的小脸陷在毛绒里,纤长细密的睫毛慢慢垂下,复又看向呆滞的卫妍,“对不起妍妍了,本宫改明儿叫人送你一个新的。”   卫妍连忙摆手,一脸钦佩的看着她,声音娇俏清脆,很是灵动,“太子妃实在是高,妍妍自愧不如。纸鸢没了线和细竹,自是想飞那儿就去那儿,倒是我被禁锢住了。”她清泉般的眼睛发着光,由内而外的赞叹,钦佩,透着亲近,“纸鸢就不用给妍妍了,若太子妃不嫌弃,我想常去东宫找你,可否?”   如果没有她头顶的-130好感,她这一番精细的表演,一点破绽都没有,真会叫人相信了去。   呃,卫妍搁小说里善良柔顺,温婉娇俏的人设,在面对名义上大情敌的时候也是怪辛苦的。容汐音表示理解,但她没有一口答应,而是下意识看了看萧楚睿,萧楚睿叫她自己拿主意。   东宫是萧楚睿的地盘,在他的地盘上,容汐音又不会叫她欺负了去,除非卫妍不想活。而且,装成小太监的丛麦也在,除非卫妍是不想活,才会在东宫作死。   “好呀,本宫就等着妍妍了。”她声娇脸柔,应了下来。   卫妍喜笑颜开,“谢谢太子妃。”   萧楚睿招手过来唐贯,取了被他拿着的狐裘,抖开披容汐音身上,“行了,你们话也说完了,该和孤回去了。”带着凉意的指尖碰到她的,即刻就被他牢牢握住,旋即挤入指缝,透着霸道的占有欲。   容汐音不敢甩开,在披风底下,和他十指交缠,雅香幽幽渡来,清淡又浓烈,扰的她心脏鼓动。   卫妍看着被萧楚睿护着,渐行渐远的一对璧人。   娇柔的小脸上时青时红,不甘心的紧紧咬着后槽牙,眸中云海翻涌,在阴沉的天空下,透着深深嫉妒和幽恨。   她抬头看天,纸鸢早就飞的没了影子,啪的一声,手中线轴被她狠狠摔在地上。   周围随行的宫人,埋着头,大气不敢出。   柔顺温婉的卫妍姑娘,原来也是个会发脾气的人?还以为她是个没脾气的仙人呢。   艾儿迟疑几分,皱了皱眉,抖开披风给她披上,“姑娘,消消气,别气坏身子。”   卫妍深吸口气,察觉自己失态,顷刻又恢复了娇柔温婉的面庞。   有眼色的,马上捡起了地上的线轴,老老实实立着,一句话不说。   卫妍带着警告的目光扫过她们头顶,今天这事,都当没有发生过。谁敢说露了嘴,她有法子治她们。   ……   萧楚睿心情不错,在轿辇中看着她的目光凝着几分笑,几分炽热。   容汐音眨眨眼,不会破坏难得的好氛围,“殿下怎么也在临清湖。”   萧楚睿倒觉得容汐音同他颇有些心有灵犀,也不瞒着,“昨日,边疆递了消息,卫将军夺回周阳了。”   容汐音恍然大悟,“原来如此,想必不多时,大军便可班师回朝了。”   这也就意味着,瓦剌至少十年没有兵力进犯大齐,边关百姓可获得安宁,以及卫家作为文帝一手栽培的心腹,地位大增,可与宣家分庭抗礼。   听到消息的萧楚睿,自然要做到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来给文帝看。   实际上萧楚睿本人很平静。   容汐音不再提,说起了在皇后宫里的事儿,“母后今儿叫臣妾过去,是想让臣妾为宫宴出一份力,昨日的火锅不知怎么回事叫母后知道了,她觉得不错,就想在宫宴每个桌子摆一个。然后还让臣妾教导出一队舞娘乐姬,到时候献舞。”   萧楚睿眉目淬了些冷意,却是安抚她,“孤回头替你推了这差事,不必担心。”   容汐音:“不必如此,殿下,火锅可以交给御膳房,由殿下身边的心腹监督即可。献舞一事,臣妾要找十一位舞姬,九位乐姬,一定会在宫宴那天献上一曲。”   她说的笃定,似乎早有了主意。   “你说的如此笃定,可是有万全的把握。”   容汐音笑得娇柔,“臣妾自有法子,能在宫宴大放光彩。”   她眸光真挚,萧楚睿唇角微挑,“那孤,便信上你一回。”   这是皇后设下的陷阱,容汐音不会蠢的跳下去,虽不知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却有兴趣想看一看她要做什么。   宫宴的重要性可想而知,皇后也不会做没有后路的计策,他能猜到皇后是怎样想的。临近新禧,正是宫务繁忙之时,宫宴和庆功宴合在一起举办,哪怕皇后再有心刁难容汐音,也不会在宫宴这等大事上让自己丢脸。至于她想拿捏容汐音,怕是要让皇后失望了。   容汐音见计划顺利,脸上笑容愈加甜软,心里算盘打得啪啪响。   萧楚睿还有政务要处理,送她回了仪和宫,把人抱进殿,交代一句,“以后别再和江良媛往来。”   容汐音搂着他脖子,稳稳当当被放在软毛地毯上,一双桃花眸潋滟如秋水,双颊粉扑扑的,抬眸望着他,轻柔的声音里带着点恰到好处的甜软,“臣妾省得。”   竟是这些日子难得的乖巧。   萧楚睿觉得自己被哄了。   容汐音要讨好他,省得他又反复无常,搅了自己大计,勉为其难扬着一张倾国倾城的小脸,使劲讨好他。   萧楚睿内心嗤笑,这是使美人计呢,可怕的是他觉得颇为受用。   “殿下夜里可要过来就寝。”她声音软甜,带着股诱人韵调,似再邀请他。   萧楚睿抱紧她的腰,眸色渐沉,将脸埋入她颈窝,温热呼吸扑在颈上,亲昵的耳鬓厮磨。容汐音身子一僵,手足无措,只得乖乖的被他抱在怀里。   “政务繁忙,你先歇着,孤会过来。”   他声音不复之前的清越冷漠,压低后,透着丝温柔,好似藏在雪中的梅花,散发着醉人的韵香。   容汐音心头咯噔一声,这人仗脸行凶,声音还好听,真是了不得。   她面带娇色,拍拍他的背,“好。”   萧楚睿在她耳畔轻笑,“孤的狐裘送你,以后你常穿着。”   他声音很轻,又带着些许命令式,激的她心脏咚咚。   受不住啊真是受不住,他还是以前凶巴巴冰冷冷的好!   ……   入了夜,酝酿一天的雪没下来,化成淅淅沥沥的小雨,打得窗棂瓦檐啪啪作响。   容汐音没能如愿以偿走一趟司乐坊亲自挑人,可萧楚睿派人过去挑的二十个人,在傍晚后来这里见了她。   她很满意,每个妹妹都很漂亮。据唐贯说,这是司乐坊里最漂亮,最会跳舞的二十个,全都给太子妃找了过来。   容汐音简单交代几句,就让她们先下去休息了。   “皇后这个人不地道。”容汐音挑唇,瞧着秀珠说:“她挑去宫宴跳舞的那些人,模样虽是好看,但称不上美,看着是赏心悦目,但不一定能叫皇帝看上眼。”   宫中舞姬乐姬出身的嫔妃有五位,都是文帝在宴席上看中的。   皇后吃过这个亏,往后再有大型活动,绝对不会找长的过于漂亮的舞姬,省得又叫文帝看上眼宠幸了去。这些年龄十八岁上下,长的花容月貌的姑娘,就被雪藏了,等到二十岁一过,就被放出宫,自行婚配了。   秀珠疑问,“娘娘怎么知道的。”   容汐音稍愣,笑说:“曾听寿康宫的人提过一嘴。”   秀珠闻言,便没有再多言。   容汐音松口气,端起安胎药,一鼓作气喝下肚里。咽下最后一口的时候,连忙把手里捏着的果糖塞进了嘴里。   被苦意蔓延的舌尖含下果糖,逐渐驱散了一些苦意,她的眉心也缓缓平缓。   为了避免尴尬,以及她不小心把话聊死等意外,喝完药后,容汐音没一会儿就洗漱完毕,摸上床躺着睡觉去了。   待萧楚睿处理完政务,携了一身凉意进了殿,容汐音已经进入梦乡,睡得安稳。   夜幕寒风,小雨淅沥,萧楚睿一路走来,带了一身凉。殿中温暖如春,他褪掉狐裘,看到了床上睡得安稳的妻子,思忖片刻,到外殿暖了身子,去了一身冬雨寒意。   待到连指尖都染上热意,他才踱步返回寝殿。   榻上的人依旧酣睡。   萧楚睿先是站着凝视了片刻,才掀开锦衾躺了过去。   他的动作很轻,并没有吵到容汐音。   萧楚睿侧身,以手支额,没多少情绪,却透着些温度的眸光落在她脸上,继而伸手,将她脸颊边的碎发绾到耳后,指尖轻触到柔软的耳廓,划过线条优美的下颚线,一点点游弋到雪白柔腻的颈部。   作者有话要说: 有30币吗!   超过了是赚到,没超还是赚到了!   感谢亲亲订阅,爱你鸭~ 第27章   他目不转睛盯着她,黑眸深不见底。   萧楚睿眸光渐有沉黯迷离,神思微微恍惚,俯首下去,轻轻嗅着她的乌发,温吞的花木馨香钻入鼻尖,丝丝缕缕沁入心间,如春意满园,又如平静湖水,叫他觉得颇为舒适。   只有他自己知道,已经有多少个夜晚难以入眠了,睡不好这回事,早已是家常便饭。孙御医给他开过不少方子,内服外用,安神香调了又换,用下去都没什么效果。   就算他不想承认,也不得不承认,在容汐音身边,他竟然可以睡一个安稳觉。长信宫的床又冷又硬,有了小暖炉一样,又香又甜的容汐音在,他愈发不想独自待在长信宫。   这几天为了青州的案子,他睡得极少,昨天待在这里,他睡了这几天少有的一个安稳觉。   如夜空般黑沉的眸光如生了一把暗火,目光落在她如樱桃般红润的小唇上,不禁口干舌燥,喉结微动,旋即,眼睫轻垂,将如花儿般温柔轻巧的吻,落在她唇上。   容汐音呼吸平缓绵长,鼻息交融,温热缠绵。   萧楚睿逐渐回过神,冷静下来,眉眼温和。   见她偏着头没醒,活到现在不知道什么叫轻手轻脚的人,又凑过去,悄咪咪亲了她一口。   比他晚膳后用的小桔子,还要甜。   ……   翌日,容汐音醒来,萧楚睿已经没了人影。   离宫宴没多少日子了,起了床就叫来漂亮妹妹们安排舞蹈事宜。   这二十个女孩中,她挑了最漂亮的那个做C位,妹妹们以为自己要在司乐坊待到二十岁出宫,没想到太子妃把她们挑出来跳舞,可以在宫宴露脸,这样的机会,无疑让她们感激,激动。   对着容汐音如看再生父母,竖起耳朵听话,绝对不会漏掉任何一个关键点的勤奋好学。   能进司乐坊的女孩,都是身家清白,长相美丽的良民家的姑娘,经过层层筛选,才有资格进皇宫中的司乐坊。   这地方,相当于一个改变命运的场所。   虽然对皇帝和诸多公卿权贵而言,司乐坊培养出来的女子,都是玩物,为了博得高位之人亲睐,苦练舞艺,学会一门乐器,若是有野心的,还可以多学一些,总归没什么坏处。   等到宫中一些大型活动,或者皇帝想要寻欢作乐,这些司乐坊的女子,说不定就会一举得到贵人亲睐,从此飞上枝头变凤凰,就算不是最受宠的那个,以后也是衣食无忧,还能帮衬家里呢!   宫里面,大抵除了浣衣局这样苦难的工作场合,都会对司乐坊嗤之以鼻。   做C位的女孩今年十七,名叫蓝秀儿,长的花容月貌,一袭黄色齐胸襦裙,臂弯处挽着轻纱披帛,乌发绾作圆心髻,白琉璃步摇映衬着白雪般的肌肤,越发显得姿容惑人。   挑出来跳舞的十一个女孩,模样生得都极好,一排看上去颇是赏心悦目,养眼极了。   容汐音很满意,这些在现代,那就是顶级女团啊!随便拉一个出来,都能骄傲的说,康康,这是我团Top级的门面!   而且最重要的是,她们有野心,为了对待皇后的不公平待遇,她们都想博一把,改变命运谁不想?谁愿意跳一辈子舞,或者年龄到了就出宫嫁人啊!   剩下的九个女孩,是一个小乐队。   说来惭愧,她以前疯狂嗑CP时候为绝美爱情写过词,现在直接拿过来用就行,至于作曲,就交给这边的一位大师了。   她醒来后,就差人去宫外把词送过去了。   怎么着也得像《芒种》那样洗脑,在宫宴一曲惊艳后,然后再在百姓间流传,直到大街小巷全是这首歌!   想想就令人热血沸腾,这算不算事业线?!   等她功成身退后,就剩下这首歌曲流传,凡是人问起,就会提到大齐的一位太子妃,虽然已经香消玉殒了,但她留下的歌曲,是所有人口中的经典!   容汐音笑花了脸,觉得自己是个天才!   而给姑娘们教舞就更简单了,她可是有外挂道具的。她们底子好,又认学,只要能说动她们改变思想,这事就很好办了。   皇后最近也很忙,宫宴的事眼看就近在眼前了,卫将军击退瓦剌,夺回周阳,文帝大喜,临近新禧,又遇上举国同庆的喜事,将领受封,庆功宴等等,都会和此次的宫宴一起举办。   听闻容汐音挑了她故意挑剩下的舞姬去准备节目,皇后眉梢一抖,旋即冷笑,露出个不自量力的嘲讽来,“本宫倒要看看,她能撑到什么时候。”   皇后端着看好戏的心态,那些被容汐音要走的女孩儿,模样美丽,如妖媚勾人的狐狸精,皇后怎么可能会叫文帝看见,尤其是有个叫蓝秀儿的,叫皇后深刻的感受到了年龄方面的差别,她保养的再好,也回不到曾经的如花年华了。   白秋上前轻轻揉着皇后额角,给她解乏,“娘娘放心,用不了多久,肯定就会来求娘娘了。那些小狐媚子们,一个都不会叫陛下看见,您呀也不用放心上。”   皇后闭起眼睛,听得舒心,“本宫岂会将她们放心上。”   东宫内院,如铜墙铁壁,纵使她部署多年,早早埋了暗线入东宫,也都被萧楚睿悄无声息的剔除了。皇后知他性子温润从容,优雅沉稳,和他斗那么多年,暗潮涌动,皇后吃过他的亏,最狠那次,李家用了将近一年才重新爬起来,她也给萧楚睿下过绊子,最大一个绊子,即是她弄死了元后,以及她设法将容汐音塞进东宫。   现在皇后有意再设眼线探听,也无从下手,甚至完全打听不到容汐音要做什么。   但她很自信,根本没把容汐音放在眼里。   皇后突然想起什么,眼眸猛地一睁,向四周侍候的宫人看去。   白秋惊疑,随后便明白过来。   这些宫人都是寿康宫的老人了,没有任何一笔东宫的手笔,值得绝对信任。   皇后松下口气,再次惬意的合上眼睛。   以蓝秀儿为首的司乐坊姑娘们,对这次的表演,看得非常重视。   想要反抗皇后的不公平待遇是一方面,另一方面,若能借着这个机会,攀得贵人高枝,此后锦衣玉食,岂不美哉。   最不济,也要勾一个世子,待到年岁一到,可以直接入府享福的那种。   容汐音明白她们的想法。   尤其是蓝秀儿,她是真的想出人头地。   容汐音不介意推她一把,她非常欣赏有野心的美人。但她也只是推一把罢了,能不能成,能不能被接受,都与她无瓜了。   容汐音先是简单为她们讲了一下准备的节目,问了她们对皮肤的露出度接受有多高。   司乐坊有教西域舞,但西域舞很少上正式表演场合,一是迂腐的男人和重规矩的女人,觉得西域舞不检点,但大齐又没有明文规定不许跳西域舞,所以他们也只能在心里疯狂唾弃,脸上表现出清高嘲讽罢了。   对乐曲呢,不管是高昂的还是柔和轻缓的,悲凉哀戚的还是欢快的她们都有接触。   这样一打听,容汐音心里有了数。   她叫人掀开了靠着墙的一整面镜子,这么大一面镜子,引得在场人频频惊呼。小说是架空世界观,卫妍就有一面穿衣镜,对于镜子这种权贵人家才能有的贵重物品,有一小块就已经很让人惊讶了,现在居然有这样一面墙大。   等她们惊讶完了,容汐音又将画了舞蹈动作、走位的几本连环画递给蓝秀儿她们,让她们练舞时对着镜子练习。   这样的方式无疑让她们一脸懵,但没一会儿,蓝秀儿就找到了窍门。   在动起来的画册中,呈现如莲花绽开的中心位子,就是蓝秀儿最耀眼的位置,容汐音称为C位的地方。   作者有话要说: ……我,手滑了,这是我明天的量,不知道怎么就,按在了发表上……我,我还能收回去吗,我哭了!   我【脏话】,我明天不更了行不行,啊啊啊啊啊 第28章   容汐音见她们逐渐上道,这才缓缓出了南殿,返回寝殿,又不紧不慢的去了正殿。   那里,卫妍已经等了两盏茶的时间了。   卫妍端坐在殿中,着一身墨兰色齐腰襦裙,用两段红色系带绑了个莲心髻,斜在右侧,红系带穿梭在乌发间,耳前留了两缕细碎的青丝,将她不染尘埃的气质衬得灵动可爱。   系统发布任务,晾卫妍两盏茶的时间,对于等下她要说的话,能怼就怼,发出恶毒女配的味道。   “真对不住了妍妍妹妹,本宫方才小睡了一会儿,等得久了罢。”   “太子妃哪儿的话。”卫妍微微福礼,面容温婉,说着就过去扶容汐音,“娘娘有着身孕,自是要多休息才是。是我今日叨扰了。”   若有所思的眸光落在她肚子上,又静悄悄收回,扶着容汐音落了座。   “太子妃,我今日来,是想将这个送给你。”卫妍招手过来艾儿,取过她手中方形锦盒,递到秀珠手里。   “是之前绣的小儿贴身小衣,还望娘娘喜爱。”她笑容恬静又温婉,目光期期的望着容汐音。   容汐音微笑接过,打开锦盒,里面叠着一件红色的婴儿贴身小衣,温热的指尖抚过细软布料,佯装欣喜展开细看,针脚细密,布料柔软,上面还绣着几只戏水的小黄鸭,周围水草绿意。   梦兰瞧了一眼,眉就皱起来了。   卫妍眼角挂着娇软且纯洁的笑,嗓音又甜又清,“之前问娘娘有没有什么喜欢的小动物,您没告诉我。所以我便自作主张绣了着鸭儿戏水,不知娘娘可还满意。”   这剧情不对,小说里,卫妍来接近容汐音,捧出来的婴儿小衣绣的的是白龙戏水,现在怎么变成了鸭子?   而且这鸭子有别的说法,往前再推三朝,庆帝还在位时子嗣艰难,有位宠妃雅妃怀胎时,梦到腹中孩儿是个小皇子,那时有位得道高僧也算嫔妃怀的是位皇子。庆帝大喜,许诺皇子降生,便晋她到贵妃位。   雅妃早产一月,久病的皇后却带着人闯入了产房。   雅妃怀的不是皇帝的种,是高僧的孩子。所以早产一月,生的也不是皇子,而是女儿,皇后闯进去时,雅妃的嬷嬷正要抱着小公主出去换男婴,结果被皇后一行逮了个正着。   庆帝雷霆之怒,诛雅妃九族,血洗庭安寺。   雅谐音鸭,诸人戏谑称一声鸭妃,生不出儿子,痴心妄想。   这样的典故,你能说卫妍不知道吗,她分明是拿这个来膈应容汐音。一件小儿衣物,看似生动可爱,实则讽刺暗喻。   她的眼角眉梢挂着纯洁无辜的笑,期待的看着容汐音,一副全然无知的样子,有的只是颗温软的赤子之心。   容汐音笑着收下,道一句,“妍妍妹妹辛苦,鸭儿戏水,活泼可爱,确实像你会绣的样子,因为在本宫看来,妍妍也是这般温软可爱。”   卫妍不痛不痒,喜上眉梢,“娘娘喜欢就好!”   容汐音之前那样的生活环境,可能根本不知道三朝前的腌臜事,就算她知道,现在也不会落她脸面,这种窝囊气不还是得她自己咽。同样的,她猜容汐音也不敢把这小衣拿给萧楚睿看,聪明的自己处理,不聪明的惹怒夫君,关乎地位宠爱,半分马虎不得。   卫妍落座,亲切温婉的看着她,“娘娘,你既唤我一声妍妍妹妹,那我是不是也能唤你一声姐姐。”   “哦,行啊。”容汐音把贴身小衣放回锦盒,交给秀珠拿着,笑盈盈的回卫妍。   卫妍杏眸微漾,说:“若是姐姐觉得我绣的还好,往后我还会绣的。”   容汐音回绝,“这就不用麻烦妍妍了,你可是千金小姐,哪能每日做这些活。本宫听闻,卫将军可是大胜了呢,妍妍不如给父兄绣些小物件。”   卫妍说:“姐姐这样说也对,我确实好久没见到父兄了。”她垂下眼眸微微叹气,娇花一样,惹人怜惜,复又惆怅道:“哎,其实父亲出行前就已经开始准备我的婚事了,想着待到来日凯旋,就为我向皇上求旨。”   “这是好事呀。”容汐音捧茶,“如今你父兄可是陛下的大功臣,你若择婿,这京都的好儿郎定会任你选。”   闻言,卫妍赧颜一笑,娇娇抬眸,笑说:“我突然想起,太子哥哥以前经常陪我放纸鸢,如今哥哥有了姐姐,也不陪我了。”稍微一顿,目光纯净坦然,“我真羡慕姐姐啊,我什么时候也能遇到对我这么好的人做我夫婿。啊,姐姐你别误会,我只是有点期待,不是你想的那样的,我和太子哥哥只是单纯的青梅竹马。”   有内味了,好浓的绿茶。   容汐音轻轻抿一口茶水,“你不用担心,陛下看在卫将军的面上,定会为你选一个好夫婿,但本宫认为,夫妻感情这种东西呢,仅靠父母之命也不怎么靠谱,关键啊,还是要看你喜不喜欢,万一只看表面,不知内里,嫁过去苦的可是自己。”   卫妍深感同意,“正如姐姐所言,所以我才会惴惴不安,想嫁一个,真正对我好的人。若真有那么一人,我自也不会在意他贫穷富贵,是否娶妻,只要能伴他身侧,我就知足了。”   “妍妍如此识大体,你未来夫婿,真是上辈子修来的福分。”容汐音莞尔一笑。   “姐姐快别打趣我了。”卫妍掩唇轻笑。   若是有不知道的人,听见着亲亲热热的姐姐,还以为是什么妻妾和谐的戏码呢。   “若你真的心里有人了,不妨对陛下说说,求个赐婚恩典。”   卫妍眨眨眼,小梨涡娇俏,“……我哪里有什么喜欢的人呀,不过是见姐姐与太子哥哥感情如此之好,不禁心生向往罢了。”   容汐眼眼波微亮,望着下座的卫妍道:“妍妍你看不如这样,本宫向陛下求个恩典,你选婿一事交予本宫来。省得你在长辈那边放不开,若是本宫,还可帮你参考一二。”   卫妍稍愣,盈盈杏眸中盛着笑,“不用麻烦姐姐,姐姐如今有孕在身,怎能再为我费心。”   “诶妍妍你这就是与本宫见外了。”容汐音搁下茶盏,桃花眸中泠泠温软,认真道:“你既是殿下的青梅竹马,又唤本宫一声姐姐,你若嫁人,本宫必定也要出一份力。”   卫妍眼角微僵,心有烦躁,轻轻咬了咬牙,“姐姐还是要将自个儿身体放在第一位才是,我择婿这般小事,岂能麻烦你呢。”   作者有话要说: 你们没有心啊qwq孩子快被榨干了,一滴都没有了,给孩子点时间存存稿吧,今天先短小点,明天请个假姐妹们!   感谢甜宝宝的地雷~   喵咪咪、一路繁花,还有一位没有显示出昵称的宝贝灌溉营养液 第29章   到底才十六岁,又是土著,还不会好好的隐藏情绪。   容汐音满脑子如过高级弹幕——她急了她急了她急了她急了她急了她急了她急了她急了她急了她急了她急了她急了   她端起茶,觑着卫妍脸色,掩住唇角得逞微笑,刚刚饮下一口茶水,外面就报皇太子来了。   卫妍眉目稍动,将躁动的心压制住,真是天赐的缘分,怎么着都能偶遇。她眉眼挂上灵动,温婉起身,扶住容汐音,低声,“太子哥哥怎么来了呀,我是不是要先回去,免得打扰你们。”   容汐音调侃,“这有什么回去的,随本宫一起过去。”   说话间,一袭深蓝锦袍的萧楚睿已经进了殿,头戴红玉金丝冠,容貌俊美,身姿挺拔,卫妍悄悄觑了一眼,便心跳加速,心间泛的全是蜜。   只要是喜欢的人,单看一眼,就甜的要命。   萧楚睿照例托着容汐音手臂,对行礼的卫妍道了声免礼,多余的眼神一个不给。   “殿下,方才臣妾和妍妍妹妹,正在谈论她的婚事呢。”   萧楚睿一笑,斜睨卫妍一眼,“卫将军大获全胜的消息你应当是听说了,你择婿一事不必担心。”   卫妍脸儿稍红,抿了抿唇,“这种事情,也不是一时半刻就能定下的。我也只是与姐姐说着玩,万不敢劳烦姐姐。”   “哦?”萧楚睿瞥过来的目光,带着丝丝冷戾与警告,看在容汐音眼里,意思是“不要动我老婆,我要生气了”,可实际上是“这种事情哪里用得着你,别管卫家闲事”。   容汐音拉住卫妍,挨在身边,“臣妾和妍妍一见如故,她说要嫁人,臣妾自然希望她能嫁的好。”稍顿,“再说,殿下不是与妍妍是青梅竹马,还陪她放纸鸢吗,你不希望她嫁的好吗。”   雷区蹦迪嘛,谁不会呀!   “青梅竹马?”萧楚睿挑眉,脸上稍冷的看向卫妍,“孤若没记错,与卫姑娘见面也不过七八次,怎么就成了青梅竹马,又何时放了纸鸢?”   卫妍心脏一窒,冷凛的压迫感与高位者的冷漠让她缩了缩脖子,从脚底板窜上一丝寒意。她低着头微收颚线,眼睫低垂,轻轻颤颤,娇柔纯洁,“嗯……难道是妍妍记错了?”她稍有苦恼的咬着唇,有些困惑的蹙了蹙眉,面上无辜娇柔,嗓音娇而轻,像是撒娇,“我竟然闹了一个乌龙吗……真是对不住太子哥哥了。”   这模样,谁舍得责怪她。   小姑娘犯迷糊认错人,旁人瞧了说不定会点一点她的眉心,笑着调侃一句“小迷糊”,这事也就翻篇了,可谁叫她遇见了萧楚睿和容汐音。   萧楚睿面上温然,黑眸中蕴着凛冽的寒与戾,像是风雨欲来的前兆,“卫姑娘,你是卫将军之女,如此不识体统,将来是会被人耻笑的。”   容汐音也道:“竟然是这样嘛,臣妾还以为,妍妍那心上人,就是殿下呢!”温软的嗓音中带着恰到好处的甜味,听得萧楚睿心头微动,竟听出一丝醋味,不免将冷然的视线放在她身上。   【“任务完成,点数加10。”】   卫妍被这夫妻两个一前一后羞辱的胸腔翻涌着怒气,无辜又娇怯的垂下头,嘟嘴道:“是妍妍的错……太子哥哥和姐姐教训的对,我以后定当不会再犯迷糊。”   巴掌没落在卫妍脸上,她足够她火辣辣的疼,疼到心肺都被人攥住一样。从仪和宫出来后,眼眶就红了,水光潋滟的杏眼落下委屈的泪水,又气又委屈,上了太后御赐的小红轿,噼里啪啦掉起金豆子来。   卫妍脸上淌出两道清晰的泪痕,满满的伤心难过,委屈,气愤,这些情绪夹杂在一起,脑海中浮现着容汐音娇媚的脸庞,头皮发麻,眼泪落得更凶了。   皇太子再温润,也是深宫长大的孩子,她在将军府都知道府里妻妾之间的明争暗斗,他又早早没了娘,养成再好的性子,他也是皇太子。他的戾与冷,高位者的华贵从容,锐与阴,都是与生俱来的,她是有多蠢才会觉得萧楚睿是个沉稳从容的好脾气,他若好脾气,哪能活到现在!   而这些藏在眼底的情绪,都是给她这种不被他所喜的女子的!   容汐音,他是温柔对待的!   这样的双标,简直要让卫妍心态崩了!   这厢,萧楚睿拎出锦盒里的贴身小衣,眸色黑沉得如一片深渊,瞥到黄线绣的鸭子,眉宇间阴霾弥漫,他冷啧一声,收回视线,扔回锦盒,“盒子和里面的东西,给孤通通烧干净。”   唐贯领命退下。   容汐音早做好了萧楚睿发怒的准备,这等侮辱,任是个男人都受不了。也不知道到底怎么回事,这些个妹子,都认为她怀的不是萧楚睿的?   萧楚睿如寒潭般冷寂的脸在触及到她时,视线稍微轻缓下来些,嗓音清润且寒,“她唤你姐姐?”   有点兴师问罪的意思。   “她那样亲热,臣妾也不好意思驳她面子,不就是个称呼吗,随便她了。”   “卫妍的心思你看不出来。”萧楚睿冷寒的声音蕴着薄薄怒气。   容汐音颔首,娇软的叫人心生不舍,“臣妾知道,她喜欢殿下。”说着凑近一步,眼里含着光,“要不也不会处处针对臣妾,殿下呢,也喜欢她吗。”   卫妍心思昭然若揭,萧楚睿一早就知道。   容汐音的小兴奋遮掩不住,察觉出萧楚睿冷凝的审视之光,她才微微敛了神色,扯平唇角,垂下眼帘。   萧楚睿狭长的眸子噙着冷漠之意,他不是看不出来,她的眸子涟漪晶亮,眼底却藏着漫不经心的清淡。   “孤不喜欢她。”萧楚睿低声,不想跟她追究,他抑着怒意,声音又冷又低,“倒是你,旁的不提,在惹孤生气这方面,颇有建树。”   容汐音心里一咯噔,扬起脸来,撞上他意味深长又阴冷的目光,抖出一身冷汗,樱唇微微挑着,露出个软乎乎的笑,“殿下,臣妾愚笨,若惹了殿下不悦,还望殿下勿怪。”   萧楚睿今日心情本来不错,若不是卫妍在这里,他和容汐音早就说上了正话。   美人扬着雪瓷般精致的脸庞,桃花般的眼眸中盛着遥遥月华,又如沁了水的黑玉,乌沉沉的撞进他眼里,无端就叫萧楚睿心下一软。   萧楚睿慢条斯理的凝着她,眸光幽暗而冷,片刻后,才沉沉吐出一口气,把心间火气缓缓压下,阴郁着脸,“孤不想与你追究。”   “谢谢殿下!”她立即狗腿的曲了曲膝。   “殿下今日来,可是要用饭。”容汐音又问。   他走到南窗下的方案处坐下,容汐音见状,唤来秀珠沏了热茶,两个人面对面坐了,容汐音才有闲心瞥了他头顶的数值。   不知什么时候,厌恶值已经减成-49了,好感也在47上下,反反复复徘徊。   她抿了抿唇,成大事者就得忍,现在越觉得她满意,大事一出来就会有多讨厌。   容汐音算得好,看得开,心平气和。   然后问了个她也很感兴趣的问题,“殿下喜欢男孩还是女孩?”   萧楚睿稍愣,心想她果然还是会在意,于是便道:“若要巩固东宫地位,嫡子自然是好的。就孤自己而言的话,男孩儿女孩儿都是一样。”理智上的都喜欢,私底的并不怎么喜欢小孩。不过是为了安抚容汐音。   “听殿下一言,臣妾便放心了。”她笑,心里想的是不知道他说得是不是真的。   萧楚睿轻轻颔首,此事便不再做讨论。   可若真论起来的话,萧楚睿又复杂的发现,虽然儿子女儿都可以,他更偏向于儿女双全。他见识过自己弟弟有多邋遢,私心就觉得女儿肯定没这样槽糕。   嗯,他大概是喜欢女儿的。   寝殿内,案上摆着白瓷长颈瓶,放置着今早摘下的几枝红梅,幽香不断。   横在两人中间的红木方案上摆着几盘茶点,搁在墙角的青铜香炉袅袅白雾,燃着安神香。   萧楚睿低眸饮茶,浑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阴郁冷戾气息,容汐音也不说话,面对面坐着装文静,可是心里打鼓,又忍不住偷觑他,拿个糕点做掩饰。   他是生得异常俊美的,要不然舒童安也不会费那么多笔墨去描写,而且吧,舒童安对男主的亲妈感尤其重,虽然卫妍也是亲女儿。   容汐音静悄悄的啃着枣泥糕,再一次抬眼时,撞上了他望来的目光。他有一双极好看的凤眸,上扬的眼尾带着少年凛冽,张扬着君临天下的美色,不怒自威,令人生惧,如毒蛇般凝视着她,宣告着阴戾的危险。   吓得她心头一惊,下意识身体一抖,纤长的眼睫轻轻颤动,摇碎一片静怡,桃花眸中莹莹水光如落了星辰一片。   萧楚睿稍怔,察觉到方才表情摆的不对,吓着面前的小娇娇了,遂敛了下神情,面部没那么阴冷了。   容汐音压了压心神,就听萧楚睿不急不缓,冷冷开口,“青州赈灾款一案孤曾与你提过。”   她颔首,“是的。”   “这一案中,有李家的人。”因为他们称得上是利害一致,所以萧楚睿才会同她说起。裕国公在朝多载,根基稳健,他虽曾经给过李家一记重击,拔除了其再朝提拔的多名官员,但那时他才十三岁,手上握着能用的权利并不多,他的能力也不足。李家经营多年,被一个刚入朝的孩子如此打击,如何能咽得下这口气,于是李家继续韬光养晦,五年时间,足够在朝生根发芽。   但萧楚睿的心机和城府从来都不是假的,加之他虚伪的假面,看得久了容易叫人放下警惕。他十二岁入朝,随着在朝中逐渐扎根深入,萧楚睿用自己的人脉和智慧,和宣令安一同埋了暗线。宣家是将门,几代人都在为大齐守国门,从未有过李家这种埋暗线培养朝中心腹的意识,毕竟全家天天待边关,埋暗线培养心腹有什么用,能打几个瓦剌?   “李家在朝多载,裕国公是皇后父亲,且他本人形象公正廉明,严于律己,是实打实的保皇党,父皇对他,颇为信赖。多年前,孤虽打击过裕国公府,可他根基太深,极快便和涉事官员瞥开关系,丝毫没有撼动李家在朝的地位,李家花了一年多重新又爬了起来。”   萧楚睿说起这桩往事时,是带着些不甘心的,语气生冷,但也知道那时是自己能力不足,不能一并拔除李家,于是又有一丝莫名的轻描淡写。   作者有话要说: 太子:我不仅双标,还是个驰名双标   读者“甜蜜彩虹”,灌溉营养液 第30章   “可臣妾听说,裕国公最恨的便是贪污,他手下的人,贪这笔钱财,应是裕国公不知晓的吧。”   萧楚睿觉得容汐音确实挺聪明,至少一点就通,不用他再废什么口舌。   说起裕国公最恨贪污一事,确是真事。裕国公治过不少贪污案,他本人最不屑贪污,大概所有坏事都做尽,他都不会贪国库一分钱,不拿百姓一粒米。   “是顺德侯江城鸣。”萧楚睿一字一句。   萧楚睿缓缓睁大眼睛,“江良媛的父亲。”   也是魏王妃的父亲。   他颔首。   顺德侯府早就归顺了裕国公府,又有一个女儿嫁给了皇后儿子,关系亲近。   在国库拔下赈灾款后,江城鸣负责第三道审核,由他将赈灾款往地方下发,当时负责护送的是顺德侯世子江真梁,父子作案,齐心协力。   都是在官场上混的,这笔赈灾款的数目巨大,不会完完整整的到青州知府手上。江城鸣这才起了贪心,他又拿不多,沿途经手停靠工序一到,地方核对数目,发现不对,一是当没看见,二是自己也拿点,反正又拿不多,到时候青州知府自己当不知道,或者自己补上不就得了。   可青州知府在过年前,把这事捅到文帝跟前了!   作为李家党羽的顺德侯府,应了世子的名,真梁,真要凉凉了。   “顺德侯此刻,捧着这笔钱财,尝到了贪污的甜头。”容汐音清楚小说里这段剧情,“殿下可趁此机会,打击李家一顿。”   李家如果那么好铲除,小说也不会有二百多章了,后面又是夺嫡又是几个男人抢女主的修罗场,虽然她没看,猜也能猜的到剧情。   李家势力扩张,并日益稳固,萧楚睿正好利用这个机会打击一番。   “你的家里人,孤有暗中遣人关照,日子过的虽是苦了些,但不会丧命。”萧楚睿收回凝在她身上的目光,提壶斟茶,“来日除去李家,孤就会成安侯府翻案。”他的手指修长玉白,动辄间雅正华贵,茶盏中热水袅袅,青碧色的茶叶映着玉制的茶盏,碧如春意。   容汐音不甚在意,神色自若的劝道:“殿下,你的心意臣妾心领。说句不敬的话,臣妾往日在成安侯府日子过的不如庶女,也没几分亲情。”   萧楚睿睨她一眼,没看见她脸上有什么勉强,还瞧出些不在意,仿佛就是没放心上。   “罢了,这些先不提。”萧楚睿放下青茶壶,眉目间拢上层阴郁,声音低沉而幽冷,“孤只是告诉一声,并不会与你商量。”   “哦。”容汐音识相点的没再多言。   话说到这儿,也算说完了。萧楚睿自不会把其中细节一并告诉她,容汐音也不会傻了吧唧的去问,他俩关系还没到什么都能交代的地步。   “你那节目……准备的如何了。”萧楚睿面无表情的脸色不像一开始那样冷戾,嗓音寒中带缓,听着有些生硬的温柔。   “殿下不必担心,舞姬勤奋好学,会的多有基础,虽是时间紧张,但排出两只舞,还是没问题的。”   回答起自己的事儿,容汐音游刃有余,一派气定神闲。   萧楚睿微微挑眉,脸上多了些温度,“宫宴和庆功宴一道举行,再不久大军就要返京,父皇对这次的宫宴极其看重,你那火锅,父皇试吃后,倒是颇为满意,今日还对孤说,太子妃秀外慧中,聪敏伶俐,特赏了你一对玉如意,和一套绮罗玉头面。”稍顿,“但你毕竟是太子妃,你看那朝那代太子妃,于吃食上颇有研究的。”   她那火锅,吃货皇帝觉得好吃,赏她东西,是给皇太子面子,若文帝要口头惩罚,也是完全可以的,太子妃不务正业,鼓捣吃食,可不是该挨一顿说嘛!   所以这回,是文帝吃高兴了,又念着她怀孕。   容汐音美眸轻柔,荡着浅笑,“殿下,这汤底也不是臣妾想出来的,是臣妾小时候,母亲凭着之前未出嫁的记忆,做出来的,但到底这汤底的方子是谁……就不知晓了。”   萧楚睿又问:“你那小厨房会的膳食也多了些。”   因为有些膳食根本不是这本小说里的。   容汐音眨眨眼,没想到萧楚睿会说这个话题,她吃顿好的,也这么麻烦?!   “……那个,是臣妾母亲,与旁人所学,留下了菜谱……”   萧楚睿眉目间阴霾渐起,注视着她,眼神比冷切的嗓音更有深意,“你母亲,会的还挺多。”   容汐音但笑不语,娇柔的脸上浮出动人而真诚的笑意。   好在萧楚睿就此揭过,没再难为她。   “明日,你外祖家会派人来看你。”萧楚睿不急不缓,又抛出个消息。   容汐音一愣,外祖家?   济明侯府裴家,小说里对原主一直都是不管不顾的状态,自原主生母去世,和成安侯府的来往都少了,原主越大性格越软弱,他们一直看不上眼,在外就和没这个外孙女一样。   成了太子妃,也没想攀高枝,济明侯前些年去世了,老夫人上了年纪,府里一切大小都由儿子儿媳掌管,若是裴家让人进宫,定是原主那个便宜舅母。   可是……裴家从来就不管原主,就连上次皇后开个小聚,裴家都以有事推脱了,现在又为什么要来见她?   察觉出她的疑惑,萧楚睿语气透出些嫌弃,“济明侯府是你外祖家,如今临近新禧,他们来拜见你,是出于规矩。”   济明侯府对容汐音不管不顾的态度他也知道,但应有的规矩不遵守,济明侯府干不出来,多不情愿也得过来。   容汐音听了就懂了,原来还有这么一回事。   萧楚睿耳目灵通,知晓济明侯府那点子事,这次他们来,不是单纯走个过场的。   “你外祖家,搭上李家了,此回入宫,要给你带个妹妹来。”   容汐音差点把手里的茶盏抖了。   “殿下,臣妾和外祖家,早就没了往来,臣妾必定不会做有损于殿下的事。”她急忙表了下忠心,又将眉头凝起来,“若她们来,臣妾走个过场,撵她们走。”   萧楚睿轻轻“嗯”了声,他心情不错,再准备两日,就要将证据呈上去,誓要在年前将朝堂整顿一通。折子是秘密上递的,无人走漏风声,文帝是怠惰不英明了点,但对待捅到跟前的事,也不会压着,粉饰太平。   文帝不能叫大齐败在自己手里头,所以他培养了优秀继承人,又忌惮继承人篡位。   “孤与你说这些,是因为你是孤的妻子,理应知道些与东宫息息相关的事情。”他从不认为自己的枕边人应当操劳宫务,做一个只会相夫教子的女人,这些与东宫息息相关的事情,她都应该知晓明白。   “臣妾明白。”   容汐音墨玉般的眸瞳里娇柔的光,潋滟如春,唇角凝着浅笑。看得萧楚睿轻轻“唔”了声,稍稍移了视线,就听外头雨打窗沿的声音,淅淅沥沥,停了没半天又在傍晚时下起了小雨。   容汐音眨眼看着他头顶厌恶值变成-48,神色从容,“殿下,先用膳吧。”   萧楚睿颔首,压制了一下心尖的悸动,“去罢。”   容汐音“诶”了一声,准备亲自跑一趟,正巧活动一下。   她人一离开,萧楚睿才将视线收回来,盯着她鲜活明艳的背影,不自觉的眼底浮出了些许笑意。   萧楚睿在这里陪着她用了晚膳,离开时雨下得小了,他告诉容汐音晚上会回来睡觉,便带着唐贯一行返回书房。   容汐音也没闲着,她摸出手机,点了[蝴蝶风筝-招来雨天],取出来后,交给梦兰,差她走一趟慈宁宫,给卫妍送去,说是赔她昨天的。   梦兰疑惑,“娘娘怎么来的纸鸢。”   容汐音道:“是本宫之前做的,你叫卫妍装上线轴就能用了。”   梦兰明白了,定是她嫁来后,闲来无事扎的纸鸢。   外头雨还在下,梦兰带着几个小宫女,撑着伞,护住纸鸢,往慈宁宫送了东西。   卫妍回去后恼怒不甘躲在屋子里哭,水润的杏眼如洗净的黑葡萄,眼尾泛着宛如霞色的红,苍白的脸色显得唇瓣尤其红润。   甫一出来,梦兰吓了一跳,不觉惊艳,倒像鬼魅。   说明来意,将纸鸢送出,就带着人回东宫复命了。   卫妍瞧着看五颜六色的的蝴蝶纸鸢,心里面真不是滋味,想剪了烧了,又不能这么干。板着脸的让艾儿收进库房了,眼不见心不烦。   她那么羞辱容汐音,结果对面轻飘飘还回来一个纸鸢,一拳打在棉花上,显得她做的都是无用功。   ……   仪和宫,容汐音看完了文帝赐下来的宝贝,又去看了蓝秀儿她们排练,有基础,又聪明,宫宴前排出来两支舞没什么问题,反正就算不行,她也有道具。   在南殿坐着看了会儿,容汐音才返回寝殿,闲来无事,早早上床调了几篇同人文喜滋滋嗑起了糖。   萧楚睿要进行最后的收尾布置,回来的时候,容汐音早就睡了。   他先是凝着她瞧了会儿,看她确实睡得沉,才放下心来。   至于容汐音又被偷亲了几口,就是她不知道的事儿了。   翌日,她起了个早,正巧萧楚睿也刚刚起身。   睡眼朦胧的翻了个身,小脸睡得粉扑扑的,透过幔帐,萧楚睿正被服侍着穿衣洗漱。   【“任务发布,为萧楚睿更衣,带冠。”】   ……我现在闭上眼接着睡可以嘛。   纤细皓白的柔荑轻轻撩开幔帐,里面传出她娇甜又慵懒的声音,“殿下,让我来侍候你更衣罢。”   作者有话要说: 我突然不知道说什么,我就庆贺此文引来杠精了吧,鼓掌!   前文就有说,原主是被男主杀母仇人塞进来的。   所以为什么会得出我的男主睡了原主又因为原主哭唧唧才厌恶她,所以男主是个biao/子的结论,为什么他会讨厌原主??卧槽看见这个杠点我都想笑,萧楚睿是什么圣母天使吗,要包容一个杀母仇人/从小想害死自己的继母,塞进来的棋子?   杠了一堆,杠的我想笑,别的我略过了,我就单纯想说下这个。   我蛮想回复,但是不值得。稍微强势一点,觉得我怼她没素质,软和了吧又觉得我软柿子随便捏,评论挂在下面就太误导读者。码字不易,我想写个小甜饼,开心你我她,可是有人偏偏就叫大家都不开心,可太难了 第31章   睡意没过,自称也忘了。   唐贯和宋河低着头退到一边,默默站立。   忍着困意和不快,容汐音惺忪的揉揉眼睛,从床上掀开幔帐,赤足踩在毛茸茸又暖烘烘的地毯上,睡意朦朦的走到他身边。   她的桃花眸中捻着潋滟娇色,莹白的小脸睡得粉扑扑,一头如绸缎般顺滑的黑发散在粉白色寝衣上,娇憨可爱至极。   这是他,第一次见容汐音起个大早,东宫不设请安,她又有身子,对她的规矩一向由着她来,想睡到几点就几点。   萧楚睿稍有些恍神,凝着她看了眼,有些别扭的移开了视线。   容汐音微微低首,取过腰封,蹲下身,懒洋洋的替他穿戴,皓白柔软的小手在他腰上摸索,即使隔着衣裳,都能感觉到她的手指所过之处,撩起腰间一片酥酥麻麻的火。   他晦涩的看了她一眼,见她慵懒娇柔的徐徐站起,视线落在她修长的脖颈处,沉冷道:“你今日起得早了些。”   容汐音没睡醒,浑身透着股娇媚的慵懒劲儿,嗓音甜糯又温软,说:“我昨天睡得早。”   这一句,又把萧楚睿整的颇为有些不自在。   她睡得很熟,她不知道。   “殿下,我为你束发戴冠吧。”   不知她为何变得这样乖巧,萧楚睿虽是疑惑看了她一眼,却也没有拒绝,随她去吧,难得她有这个心,就算束的不行,不还有唐贯在,反正晚不了他的正事。   萧楚睿面无表情的落了座。   容汐音打算一会儿再去补一觉,所以特别殷勤,垂眼拿起玉梳,抚上他如丝般黑长的发,不禁惊叹发质的优秀,令她爱不释手,一不注意就拿着玉梳细细梳理了片刻。   萧楚睿生的俊美,镜中少年眉目冷凛,神色沉郁,正透着镜子观察她的动作。   带着热意的指尖触到头皮,令他有种难以言说的颤栗,酥酥麻麻刺激着一把火往下蔓延,令他生了不言而喻的心思,眸底不自觉就染了一层压抑的暗色。   容汐音生怕他要发作,她要补觉,不能在这个时候找麻烦。   速度的在左右两边都留了两搓头发,再绾起中间一股压在青玉龙头、拱着的前身下,固定住后散开,接着绾起左右两侧的长发穿过青玉龙身,从后面把头发掏出来披散垂下,后加以青玉小簪固定,小簪长度与龙身相宽。   这小说是架空的,没有考据,作者也是为了突出亲儿子的美貌,在头发上花了大心思,就比如这个青玉御龙冠,它做了一个翘着后半身的龙形,前头是龙头,后面龙盘着身子,翘着尾巴。   此番一做好,突显的萧楚睿顿时多了几分少年江湖的风流洒脱,尤其是左右两边头发留的,颜值up,看得容汐音很是满意。   萧楚睿经她一番操作,不可言说的欲念还未压下,又被她这一番上心的讨好,哄的心里有些舒服。   他起身,眸中暗欲沉浮,不由自主抬手,带着薄茧的大拇指指腹缓而柔地摩挲着她红润的下唇瓣,她纤长的眼睫轻轻颤动,垂着眼,也不看他。   萧楚睿似笑非笑,搁在她下颚的手指轻轻抬起她的脸,指腹轻柔的擦过唇角,带着丝酥麻。   容汐音心头撞跳,惊慌又无措的看着他,怎么……这发型不满意?   指腹划过白腻薄红的肌肤,萧楚睿喑哑沉冷的声线缠绕耳畔,“孤今日心悦,可以给你个奖励。”   未给她回话的机会,后脑勺便被他用手托起。   轻如落花,柔如春水。   容汐音被亲的猝不及防,心里如揣了只兔子似得砰砰直跳,她密长眼睫轻轻颤着,望进他深不见底地眼底,似乎带了一丝笑。   唐贯和宋河齐齐低着头,额角沁出冷汗,恨不得隐了身去。   不过唐贯倒生出一股老父亲的欣慰感,冰冷阴郁的皇太子,也有了疼人的一天!   【“任务完成,点数加10。”】   清俊的系统音在脑海响起的同时,萧楚睿凑近她耳畔,低沉着声音,“乖,再去睡一会儿,她们来不了这么早。”   容汐音脑子乱糟糟一片,哪里还有什么睡意,呆愣愣的红着脸垂头站着,娇软乖巧。   萧楚睿眉眼皆弯,风华绝代。他寒潭冰凉的心,似有春风拂过,荡起悠悠涟漪,轻轻揉了揉了她的耳垂,便取过衣架上的玄色外衣穿上,唐贯麻溜得取过白色狐裘给他披上,一行人出了寝殿。   容汐音咽了一口口水,睡意全消,脸颊发烫。   大早上耍流氓,能耐坏他了!   她没有再去睡觉,唤来梦兰和秀珠,穿衣洗漱。   济明侯夫人吴氏是个重规矩的,起了个大早就准备入宫觐见皇后,带着女儿在皇后处小坐片刻,就带着女儿裴苏吟往东宫去了。   容汐音吃了早膳,拿到了宫外大师做的曲子,去了南殿将乐谱给了她们,配上歌词,试了试调,不错很是朗朗上口,专属的曲子有了,蓝秀儿练舞更加勤快了。   宫宴一共要表演两曲,一是她作词的曲,二是差系统在【宿主群】里买了一首,她现在等级还没30级,开不了论坛也没有宿主群。   她在南殿看了会儿蓝秀儿她们练舞,就有人报济明侯夫人到了,正在前殿候着,她颔首,拈了块梅花糕吃着,没再理会。   等她看够了,才不紧不慢的起了身,低头看了眼肚子,觉得不用装模作样学电视剧里孕妇那样托着后腰,索性一番整理后,扶着秀珠的手去了正殿。   正殿,裴苏吟有些惴惴不安,她如今十五岁,一双桃花眸生得妙极,右眼角下有颗红红的泪痣,楚楚可怜中有带着丝不会破坏美感的清高。到了议亲年纪,父母亲要将她嫁入东宫,辅佐表姐,正好她有身孕,作为娘家人,做个侧妃固宠。   裴苏吟是不开心的,因为她要做侧妃,而不是太子妃。父母亲和祖母都看不上的表姐成了太子妃,外面传得天花乱坠,都说她特别得宠。   那一版从宫中流出的太子救妻的事迹,不知被何人撰写成了话本子,她耐不住好奇心看了眼,嗤之以鼻,多大的人了,还会被这些东西哄骗。   她一点都不信。   容汐音怎么可能得宠,那个性格,那个长相,除非是皇太子瞎了!   皇太子美名在外,其人温润从容,贵气雅正,听见过皇太子的姐妹说,相貌也是一等一的绝色,偶瞥一眼,见之不忘,惊艳绝伦。   进东宫没问题,做侧妃就有问题了。   裴苏吟才名冠京都,走的是才女路线,文采自是没得说,全京都贵女中无人能出其右,就连翰林院的薛老先生都夸过她。   吴氏端起茶盏,见女儿闷闷不乐,便小声说到:“吟吟,注意表情。”   裴苏吟掀了掀眼皮子,低声埋怨,“我们坐了小半刻了,她怎么还不来,怎么说您也是她舅母。”   吴氏皱眉,“吟吟,慎言。”   小女儿才满京都,作为个棋子进东宫,吴氏也不舍,可这都是为了大业啊,待大皇子夺嫡成功,皇后保证过让裴苏吟进新帝后宫,绝不会亏待她。   等今日事毕,回去,她再与家里人好生告诉她,真实目的。   如此想着,就听人报太子妃到了,她和女儿一对视,徐徐起身,矮身福礼。   容汐音一袭水蓝色仙鹤祥云齐胸襦裙,袖口一圈滚红,穿得简单大方些,步履轻缓。她今日梳了轻月盘发,两边编的蓬松的麻花辫擦着耳廓绕到后脑用几只红宝石小簪固定,发顶戴了绮罗红宝石缠枝发冠,一支金炳红宝石簪固定其中。   一双潋滟娇柔的桃花眸,似盛了满江月色,面胜桃花,惊为天人,冠上垂下的红宝石,和佩戴的朱红月牙儿耳坠,映衬的她肌骨莹润,美得愈发不是凡人。   吴氏暗暗咋舌,无法把她和六年前懦弱自卑的女孩联系上。   容汐音看着保养得当,端庄的圆脸妇人,笑着又疏离的说到:“济明侯夫人请坐。”   吴氏回神,拉着稍微呆滞的女儿坐下。   这是她那个上不了台面,软弱可欺的表姐?   她印象里,容汐音不长这样,虽然算不得其貌不扬,但也没有美到如此惊艳……裴苏吟黑溜溜的眼睛一转,难道是她以色侍君,真是下、贱之人!   顿时,看容汐音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的。   容汐音从那女孩眼里看出清高的鄙夷不屑,由此窥得此人性格,如此她也不用给她留什么脸面了,速战速决嘛。   作者有话要说: 汐音:纸片人怎么能梳大背头,必须要有刘海!刘海才能衬出他的美貌!就算露额头,也要像苏慈、无情、龙井那样的才好看!   太子:我的发型一直都不难看   汐音:你也是纸片人怎么会难看呢!   太子(微笑):……今天依旧安定的被当成了纸片人   感谢读者“书迷”“名字被猫啃了”“曦洲”“瞬颜”“你下凡一趟”灌溉营养液谢谢閒妻涼母的地雷~   为了明天攒人品,本章留言送红包~ 第32章   “这位就是苏吟表妹,真是好久不见了。”容汐音笑着看向她。   裴苏吟压下脸上不妥表情,清脆的声音带着稚嫩的奶味,“表姐还记得我。”   “表妹小小年纪才华出众,本宫当然记得。”   裴苏吟被称赞的脸一热,心想她倒是会说话,嘴上谦虚着,“表姐别夸我了,那不过是我的一些兴趣爱好。”   容汐音唇角浅勾,微微垂眸,端起茶盏,轻轻吹动茶水上的浮沫,就听吴氏端声道:“娘娘,你与吟吟也有好几年没见了,她这些年一直念着你,妾身就趁着这次机会带她进来看看娘娘。”   容汐音气定神闲,品了一口茶,才说:“表妹有心了。”   她回答的不咸不淡,吴氏一时有些尴尬,又说:“娘娘这胎有四月多了吧,你这是头胎,应当多加注意,宫里面到底不比自家……”   容汐音瞥她一眼,含着笑,打断她,“济明侯夫人这话说的就不对了。”茶盏落在案几,发出不大不小一声闷响,听在吴氏耳里,敲在心头,“殿下一向爱重本宫,何来有人侍候不周,你这话可是指责殿下。况且……本宫娘家早已不在京都。”   吴氏混迹官眷后院,与多少贵妇人打过交道,她为人端庄温和,最是重规矩,她是长辈,本就对容汐音来的晚一事颇有微词,现在还几次三番被她压下阵,堵的说不出话,她哪里吃过这种亏。   且不论容汐音身上发生了什么,吴氏从未被小辈压制到如此。   她默了默,赔上温和笑脸,“是妾身一时口误,还望娘娘勿怪。”她看了眼楚楚动人的女儿,又道:“娘娘,妾身有一些私话想与你说说,可否屏退旁人。”   这是想直接进主题了。   容汐音眨了眨眼,脑内连线系统,“把[降智打击]给裴苏吟用了,还有那个[你给我跪好了]给吴氏。”   【系统:“明白。”】   “不知济明侯夫人想与本宫说什么。”   话音一落,吴氏腿一软,哐当一声跪了下来,膝盖骨磕到大理石地板上的声音,响的几乎是要碎了骨头,秀珠都听得不忍心的动了动双肩。   一时间,殿内安静如鸡,所有人的眼睛都看着出其不意的吴氏。   吴氏疼的眼泪都要下来了,她都傻了,为什么她跪下了。   她的腿断了,她的腿一定是断了!   “济明侯夫人,你这是做什么。”   容汐音装模作样关切问她,吴氏疼到龇牙咧嘴,强忍,“妾身……”   “母亲,你这是做什么!”反应慢了半拍的裴苏吟终于重新连上了线,大呼小叫的看着跪倒在地的吴氏,甩开她要握住自己的手,震惊,“你为何要给她跪下,你可是她舅母啊!”   虽然裴苏吟本来就一副不大聪明的亚子,降智打击一用下去,她是彻底不聪明了,根本分不清现在是什么情况,智商的弦一旦断了,裴苏吟就变得又蠢又傻,卸下伪装,大呼小叫,放飞自我,宣泄着内心的不满和不屑。   “吟吟!”吴氏想起来,腿不给力,想扶着裴苏吟,她又给她火上浇油。   裴苏吟见不得吴氏做小伏低,当即一转身,怒视上座容汐音,倨傲道:“你这是何意,你怎么能让我娘跪你!”   奶味的声音都变得尖锐起来。   “你这又是何意。”容汐音继续刺激她,“她不该跪本宫吗。”   裴苏吟双手叉腰,怒斥,“我根本不想当劳什子侧妃,若不是皇后娘娘和我娘看你一个人可怜非要让我入宫来陪伴你,你以为我想来?我娘对你那么好,你怎么可以让她行这么大的礼!你还有没有良心!”   泼妇骂街,抖出惊天消息,一时间,殿里人看吴氏和裴苏吟的眼神都是带着刺的,吴氏简直要晕过去,但傻了吧唧的裴苏吟感觉不到别人的鄙视之意。   吴氏捂着心脏,一瞬间老了好多岁,心态都要崩了,“吟吟你闭嘴!娘娘你别听吟吟胡说……”   裴苏吟听不见她娘的深情呼唤。   见容汐音不说话,继续怼她,“就凭你,都能当上太子妃!我大齐贵女是无人了吗,哪个不比你强,哪怕是王尚书家的傻孙女,也比你配坐上太子妃的位子!”   “也不知道皇太子是眼睛不好使么,跟瞎子一样瞎!”   “你莫不是凭着这一张狐媚子的脸才迷惑了陛下才当上太子妃的!”   “真要是这样,那我大齐江山岂不是要毁在他手里!”   吴氏气得头疼,舌尖咬出了血,听见这一句,直接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娘啊——”裴苏吟爆出一声惊天地泣鬼神,转着弯儿的尖叫。   容汐音起身,被裴苏吟嚎的耳朵疼,佯装关切,“怎么回事,快将济明侯夫人搬到侧殿去,梦兰去请太医。”   裴苏吟双目通红,猛地转头看向容汐音,杀气腾腾朝她走过来,扬手冲她脸上招呼过来。   丛麦霍然上前。   容汐音眼睛不眨一下,条件反射的一把扼住她的手腕,一拉一带间,快如闪电,一巴掌狠狠朝她娇嫩的面颊抽了过去。   满殿混乱中,只听“啪”的一声脆响,裴苏吟被打的摔了出去,直接扑在她妈身上,母女两个亲热的拥抱在一起。   丛麦:……   真他妈爽爆了!   裴苏吟被打懵逼了,捂着脸哭着瞪她,“……你打我!你竟然敢打我!我爹都没打过我!”   “老娘就是你爸爸!”   满殿宫人:???   “赶紧的快点,用刚才商量好的法子,麻利点!”   【系统:“明白。”】   话音刚落,时间静止一秒。   丛麦上前制住想爬起来的裴苏吟。   梦兰满脸愤慨,扶住容汐音,怒瞪裴苏吟,“这是仪和宫,岂容你如此撒野!”   秀珠心疼的握住容汐音打人的手,眉头皱成结,“娘娘……您有着身子,怎能如此不小心。快给奴婢看看,痛不痛。”   容汐音隐有愠色,呼出一口气,看着不断挣扎的裴苏吟,心头畅快,嗓音娇娇而坚定,“她抹黑陛下,诬陷谩骂本宫与殿下,本宫不该打吗!”   “该打。”一道清冽干净的少年音闯入,“她确实该打,但不应该由嫂嫂动手。”   萧元宁神色肃穆认真,月牙白衣角荡起波澜,干净清朗的迈步而入,他显然是听到了什么,才会说出这样的话,容汐音不免心头一跳。   萧元宁说明来意,“嫂嫂,我是过来等皇兄的,你之前说过,我可以过来你这边,于是便不请自来了。知你在待客,便侯在了侧殿,听及这边的动静,这才出来一探……还往嫂嫂恕我不予通报的罪名。”   容汐音松下口气,这样说道具对他也起作用了。   “五弟,来的正好,你刚才她可听见她说什么了。”   容汐音眼角微红,娇弱柔美,本是个被人捧在手心里的小娇娇,怎么能叫她受这种气,她的手又白又嫩,是用来抚琴作画的,岂是用来抽这种垃圾的,她的手该有多疼。   “我听见了。”萧元宁认认真真,“她此番大不敬,当罚。”   裴苏吟红着眼,不甘哭道:“我做了什么你要打我,皇宫里就可以没有王法吗!”   容汐音略有不忍的看向她,“苏吟表妹,本宫再唤你一声表妹,你自己说过什么,难道还要本宫重复一遍吗。”   满殿的人都像看垃圾一样看她。   裴苏吟浑身颤抖,“……你们在胡说八道什么,你是太子妃就能只手遮天、为所欲为吗……”   母亲晕倒,她莫名其妙挨了一巴掌,被诬赖没有的事情,裴苏吟智商回来了,脑子也受不了这种打击啊。   “嫂嫂不必与这种人理论,我差人将她带下去。”萧元宁一派清朗治愈,嗓音肃穆中带着稚气,“兹事体大,我即刻就去禀告父皇。”   当真一副等都不等,马上就要治死裴苏吟的样子。   裴苏吟捂着脸,混乱的脑子让她得出自己被陷害了的结论,这是仪和宫,吴氏晕倒,容汐音不分青红皂白甩她一巴掌,满殿宫人,和这个皇子,都在为容汐音做伪证。   她被陷害了!   容汐音要致她于死地!   裴苏吟瞪大眼睛,宁死不屈,从地上被扒拉起来,气得浑身都在颤抖,看向容汐音的眼神中满是利刃般锋利的怒与恨意,她脸色惨白,尖锐刻薄道:“好你个容汐音,我与你无冤无仇,还是表姐妹,你为何陷害于我——看你生得一副清纯娇柔的模样,心思竟是如此歹毒深沉的无耻小人!”   前一句说的对,她就是清纯娇柔,后一句就不认领了,反弹回去送给被拖远,满脸狰狞的裴苏吟。   吴氏被抬出东宫,送回济明侯府。   萧元宁也不等萧楚睿了,但被容汐音留下来喝了口茶。   “这个时间,父皇还在晨议,你待会儿去也没关系。”容汐音沏茶给他。   沸水与绿叶在盏中旋转,清香之气萦绕开来。   萧元宁心下沉静,取过茶盏,干净的声线中带着认真,“嫂嫂心中,可还对她存着亲情,善念。”   容汐音微怔,“本宫和济明侯府本就不熟,何况你也听到裴苏吟那一番话了,哪里有什么姐妹情分在。”   萧元宁眸子干净的不像话,比夏夜星河还要澄澈明朗,“如此便好,我虽在宫中,但也听母妃提过济明侯府,似乎在嫂嫂生母去世后,他们就不曾关照过嫂嫂……若真如此,会教养出裴苏吟这样的女子,也是说的通的。”   容汐音眨眨眼,疑惑道:“陆妃?”   作者有话要说: 汐音:我终于爽了一回!仰天长笑   端午安康诸位!   感谢读者“你下凡一趟”,“月亮”,“九方尘玥”,“曦洲”,“瞬颜”,“林霸霸的林小瓜”灌溉营养液爱你们呦~ 第33章   萧元宁捧着茶,微微弯起繁星似的眼眸,颇有一些不好意思,“母妃深处宫中,有几位交好的娘娘,平时聚在一起,知道的就多了些,真的假的,也不知,全是消遣时间。”   后宫中的女人,尤其陆妃这种好脾气的女人,在宫中也有几位要好的小姐妹,闲来无事,就靠八卦过日子,若是问起,能从王尚书家的傻孙女说到裕国公的儿子儿媳吵架,三天三夜都唠的起来。   所以知道济明侯府的事,也不算奇怪。   两个人坐着喝了会儿茶,萧元宁才起身告退,这算是大事,应当快些禀明文帝。   容汐看了看自己抽人的手,用了[宫斗必备,打脸手不疼],她这双白嫩的美人手,没有一点疼痛。   本来嘛,就是想用[降智打击]让裴苏吟难堪,无地自容,知难而退。没想到她自己上来白送,把事情搞到这个局面,得亏她当机立断打她一巴掌。   大早上被萧楚睿占便宜的闷气,消散的一干二净了。   真是一个能打的都没有,下一个!   ……   出了东宫后,萧元宁直接去昭仁殿找了文帝。   晨议结束不久,萧元清也径直离去,殿中只剩了文帝和萧楚睿一对父子。   有时候文帝对萧楚睿也挺满意的,比如萧楚睿的长相,看见他的时候难免想到少年时的自己,岁月不饶人,他都四十多岁了,好在几个孩子容貌出众,都是他的血脉。   高松越进来报萧元宁来时,文帝不由自主挑了挑眉。   萧楚睿在文帝面前一向温润雅正,听闻萧元宁过来,便道:“五弟一向知礼守规,最是乖巧省心,若他前来昭仁殿,定是有要事,不得不来。”   文帝不置可否,宣萧元宁进来。   文帝很喜欢萧元宁这个儿子,肉眼可见的喜欢,在萧元宁面前,他永远都是一副慈父表情,学业课程有陆妃把关,孩子教的好,现在又有萧楚睿带着,能说一句对他寄予厚望也不过。   萧元宁小脸严肃认真,显然不是因为想文帝了才非要进昭仁殿,跟他演一场父慈子孝。   萧楚睿也有些奇怪。   萧元宁进殿先见礼,后将在东宫的所见所闻一一道来。   文帝的脸越听越黑,萧楚睿唇角僵硬,尤其是听见容汐音打了裴苏吟后,心头突突一跳。   萧元宁义正言辞,“儿臣实在气不过,裴苏吟如此大不敬,视皇权如无物,济明侯府其心当诛!”   裴苏吟这个事相当严重。   她不仅骂了皇太子和太子妃,还拉皇后下水,并且话里话外似乎太子妃和文帝有一腿。   子不教,父之过。   文帝黑着脸,看向一言不发,眉目沉着的萧楚睿。   萧楚睿收到视线,问萧元宁,“裴苏吟何在。”   萧元宁:“我将她带来了,还有几位东宫人证。”   裴苏吟被押上殿。   她本来是个小美人,哭起来尤其楚楚动人,见了文帝和萧楚睿,一双水莹的桃花眼泪眼朦朦,利用自身优势,展现美丽和柔弱。   可惜,右脸高肿,她哭得也不怎么美,眉目间藏着的算计与戾气,又怎么逃过文帝和萧楚睿的眼。   萧元宁清朗的声音带着沉色,“裴苏吟,你可认罪。”   裴苏吟抿唇,双肩哭得一抽一抽,摇着头,“臣女无罪,母亲晕倒后,臣女被太子妃不分青红皂白打了一巴掌……臣女根本没有说过那些话!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她深深叩头下去,“请陛下为臣女做主,臣女真的是被冤枉的!”   兔子急了会咬人,容汐音气急了也会反抗……近来皇后说容汐音变了颇多,文帝没见过儿媳,但也吃过她改良的暖锅,现在回想起来,依旧回味无穷。   晚上就吃火锅吧。   其实这事,也不至于非得惊动文帝,可裴苏吟说了皇后把她塞进东宫,那这事,就不能到皇后跟前去。   文帝在位多年,虽然不是什么好皇帝,但身为皇帝该有的气势一样不少,脾气也不好,冷怒的视线看向裴苏吟。   若东宫侍候的人与太子妃共通一气,陷害裴苏吟,倒也说的通。可偏偏他最喜欢的儿子,萧元宁也能作证,他又有什么理由串通一气做伪证陷害人呢。   这个是完全说不通的,所以文帝看向裴苏吟的视线,已经像是在看一个死人了。   萧楚睿几步走到裴苏吟身前,她低着头,嘤嘤哭泣喊冤,突然一双绣着五爪金龙纹玄色靴子停在她面前,滚着祥云的衣角荡起微风,清淡的雅香熏得她心头一跳,霸道的占据了她整个心。   在容汐音没看完的小说后续中,裴苏吟痴恋萧楚睿,为此做过不少蠢事,她被卫妍设计入宫服侍文帝,还给萧楚睿生了个小弟弟。所以,她现在的表现,完全符合一个恶毒女配见男主的心态,春心萌动,觉得他温中带厉的声音都十分好听,“你与济明侯夫人,入宫为何。”   裴苏吟面对男主,再度陷入智商盆地,“……母亲担心表姐有孕,在宫中寂寞,又怕宫人照顾不周,想让臣女入宫陪伴。今日带臣女入宫,就是为了说明此事,皇后也允诺了……”咬了咬牙,一时情绪激昂,猛地抬头看向萧楚睿,“定是因为此,太子妃不愿臣女入宫,才陷害臣女……臣女可是她表妹呀!”   萧楚睿居高临下,眼底带着无法言说的戾色,似无尽的凛冽寒风,可他周身的气息非常温润雅正。   裴苏吟满脸泪痕,藏在袖子下的手指收紧,惊怕的心脏一窒,险些喘不上气,马上把脸低下去。   害怕归害怕,好看是真好看,喜欢也是真喜欢,所谓一见钟情,不分地点场合,爱情来的太快就像龙卷风,裴苏吟开始真情实意的想进东宫,嫉妒容汐音了。   大着胆子窥视皇太子的脸,不知规矩,文帝当即脸色就彻底黑透了。   济明侯果然有问题。   萧元宁冷眼瞧了一眼裴苏吟,就见萧楚睿又道:“你意思是,从未说过那些话。”   裴苏吟低着眼睛,竖起三指起誓,“臣女发誓,从未说过此等大不敬之言。臣女的父亲对陛下忠心耿耿,臣女自小耳濡目染,怎会说出此等言语,还望陛下明鉴。”   萧元宁清声道:“那你的意思是,是我与皇嫂陷害于你。”   裴苏吟咬唇不言不语,一派可怜。   萧楚睿冷眼看她一眼,继而转身看向文帝,“父皇,此事已没有任何疑点,还请父皇替儿臣与妻子,讨回公道。”   文帝斜睨一眼裴苏吟,挥了挥手,“来人,将她带去济明侯府。”   临近新禧,不宜下牢,文帝想轻松轻松,不想那么麻烦,虽然裴苏吟确实该死。文帝差人带走满脸不可置信的裴苏吟,黑着脸下了旨意。   济明侯府教女不严,罚济明侯三年俸禄,降了官职,裴苏吟五年内不得婚嫁,不得与公卿官员议亲,只许嫁商户平民。男子四代不得入仕。即刻起,济明侯府诸人没有文帝命令不得出府一步,宫宴也不许参加。   这算是要了济明侯府的命了,裴苏吟虽是没死,但比死还叫她难堪。   吴氏入宫前,怎么也没想到会落得这么一个局面。   济明侯下朝回府不久,吴氏昏迷,摔坏了腿。话都没问明白,高松越就领着裴苏吟回府了,女儿一身狼狈,脸颊高肿,看见济明侯委屈的嚎啕大哭。   高松越圣旨没念完,老夫人就晕了过去。   作者有话要说: 不好意思今天晚上要出门来不及再写了!!今天先短了一些,爱你们啊!   读者“霏雪”,和一位昵称不显示的小天使灌溉的营养液 第34章   济明侯震惊到无暇顾及老娘,他没想明白,怎么妻子女儿进个宫,回到家就翻天覆地了。   高松越是御前总管,看见底下一片兵荒马乱,尖细着嗓子,讥讽道:“你那女儿,在太子妃面前说的那些混账话,咱家都不好意思跟你们说。济明侯你教女不严,其心可诛,若不是陛下念及你多年跟随,今日可就不是这一份圣旨如此简单了。”   裴苏吟哭喊,扯哑了嗓子,“我没有——我什么都没有说,是太子妃陷害我!她不想我入东宫服侍太子,你们都被她那个贱人骗了……”   “大胆,事到如今,你还不知悔改,太子妃一向仁善,岂容你如此诋毁!”高松岳扬声,“来人,掌嘴!”   待会还要挨十板子。   裴苏吟被掌掴的脑袋发晕,哭得鼻涕眼泪一把,被拉下去,当着全家人的面挨板子,哭出猪叫。   高松岳让人复述了一遍裴苏吟说过的话,刚刚醒过来的老夫人,倒吸一口凉气,又晕了过去。   济明侯失魂落魄,连高松岳一行人走了都未察觉。   济明侯府一朝之间,变了天。   所谓祸从口出,便是如此了。   皇权更迭,近在眼前,他为一大家子做打算,才选择依附李家。让裴苏吟入宫,不料祸从口出,惹是生非,把一大家子的前路都毁了。   裴苏吟在疼痛中依旧不认错,说自己从未说过任何诋毁言语。   吴氏醒来,自觉愧见夫君,承认裴苏吟在她面前,说出那番大不敬之语。   裴苏吟又那里会认,直说母亲魔怔了,自己没干过的事永远都不会承认。看在济明侯眼里,不就是死鸭子嘴硬,各方证词都有,裴苏吟也能说自己从未干过这事。   “定是那容汐音不想我入宫侍候殿下,才出此下策陷害于我!”她忍着疼,恨意勃发。   济明侯看着女儿恶毒的嘴脸,怒道:“她陷害你?你娘也陷害你不成!”   裴苏吟倔的不行,从床上爬起来杠她爹,“我娘魔怔了……她怎么能说她女儿不好呢!她是不是叫容汐音威胁了!”   济明侯冷眼怒容,看向她,“你当初就不该被生下来!”   裴苏吟愣住,济明侯忍着怒气,甩袖离开。他现在该想的是,如何破了现在的死局,招来护卫,写了信给裕国公送去。   ……   皇后这些日子忙得焦头烂额,还没歇下,就听见昭仁殿传回来的事。   气得她怒拍了一下茶几,这力道极大,震得盏中水都抖了出来,白秋连忙上前拿起抹布收拾。   “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济明侯府与李家有牵连的事,被裴苏吟这样抖了出来,文帝若是多想,她要花多少时间才能哄回来他!   白秋给她顺气,“娘娘莫要动气,江良媛又递消息过来了。”   皇后拉着脸接过,展开后,脸上才露出一丝讥讽笑意。   上面说,江良媛去看了太子妃,太子妃朝她透露准备的宫宴有些困难,怕不能完成皇后所托,很是担忧。   皇后心情稍微好了一点,“算了,不过折了一个济明侯府。”   白秋揉着她的肩,皇后闭目深呼吸,逐渐平静下来。   ……   文帝并没有隐瞒济明侯府的事情,济明侯府因何被罚,朝野应当知晓。   太子妃孝心可嘉,帝甚欣慰,赏赐流水般的进了仪和宫。文帝留了个心眼,容汐音动手的事,没有被传出去,仪和宫侍候的嘴严实,也不会透出一丝半点。   狗皇帝这个时候倒是有点良心了还,毕竟,太子妃动手打人,不是什么值得传扬的事情。   容汐音就很爽,气出了,还被赏了一堆好东西。   能不爽吗!   萧楚睿是下午时回的东宫,上午济明侯府是段插曲,他留下来除了协理政务,还有青州的案子要报。   这件案子牵连甚广,虽快到新禧,官员也快迎来他们小半月的新年长假,连文帝都因为接连的好事而懒散下来,他是不怎么勤政,但该重视的事情,还是要重视的。   文帝一开始没想太多,觉得可能也就一两人胆大包天。   随着萧楚睿逐渐深入调查,连顺德侯府都被扯了进来,而且他是第一家贪的。   文帝是不怎么英明,也不是什么性子温和的人,若是案子在他所想范围内有一两人,他不会动怒,极快的将其关押封府便是。可事情超出了他所想,尤其还牵连了李家,这上上下下官员一经手,将赈灾款的事儿捂得严实,从负责护送的顺德侯世子江真梁开始,这个事就没有透过半点风声。   若是青州知府吃了这个哑巴亏,畏惧上层官员,这赈灾款就被他们拿在手里,贪的没有一点声响。   文帝就不可能知道。   今天是赈灾款的事儿,明儿说不定就要造反了!   文帝明白,赈款被层层剥削,最后养出来一群酒囊饭袋。他很有危机意识,当即震怒,命萧楚睿彻查此事。   萧楚睿请文帝放心,明日青州知府公子上朝,届时此案所有人员无一人可逃。   每当这个时候,文帝就对这个儿子非常满意,同时他也该敲打一下皇后了,顺德侯的女儿可是皇后儿媳。   萧楚睿下午回来,自是径直去往仪和宫。   容汐音送走江良媛后,就裹进被子暖暖和和睡了一觉,如今,才刚刚填饱肚子不久。   她把头发散了下来,耳朵后面别了两枚银珠发夹,乌发柔软的贴在身后。她盈盈起身,一袭水绿色的襦裙像是湖间涟漪。   萧楚睿扶她起来,然后抓起她的手。   她的双手小巧白嫩,手指纤长细白,指甲修的圆润剔透,涂着金粉色蔻丹,在透窗而入的日光下,闪闪发光。   “即便那人说的再难听,你也不该上去打她。”萧楚睿冷着声音,“疼不疼。”   容汐音摇摇头,平静道:“……臣妾是气不过,她诋毁父皇和殿下。”   萧楚睿捏着她的左手,气势温和了些,尽量使自个儿的嗓音也温和,“……你的身份,何须亲自动手,你当丛麦是吃白饭的吗。”   害!别人打,哪有自己动手爽快。   容汐音眨眨眼,嘟了嘟嘴,娇态尽显,十分可爱,“那倒不是,就是她冲上来了,离臣妾近在咫尺,就……”   萧楚睿盯着她看了一会儿,突地轻笑。   他本就是阴郁冷漠之人,俊美的五官如落了雪般冰凉,此时展颜,竟有几分春山如笑的意思。   不是在外伪装的温润假面,虚与委蛇,这笑颜,发自真心。   他这一笑,给容汐音笑得颇为懵逼,但看他头顶数值不动,一颗心又稳稳放回肚里。   很好,她控分控的很好。   就这样保持到宫宴那天就行。   萧楚睿还要回去长信宫准备明天上朝的事,于是就对她说:“晚膳你自己用,孤晚上过来。”   过来睡觉。   他这每天都会过来,和她一起睡觉,容汐音睡下了,他才来。   早上他又起得早,两个人通常见不着面。   送走萧楚睿,容汐音马上去了蓝秀儿那边。   词曲都有了,第一首曲子符合大齐国情,没什么问题,乐姬们练起来非常上手。   第二首曲子,就稍微让她们犯了难。   容汐音过去时,蓝秀儿刚刚帮着队友练好手上的细节动作。   蓝秀儿是真的秀,她在最短的时间里就吃透了两首舞,业务能力太流弊了,表情管理也极其赏心悦目。   嗯,举个例子,101选秀系列看过吗。别人用一周练习一首歌,蓝秀儿一天不到就完全吃透,就是流弊到这种程度,这妹妹如果生在现代,早断层出道了!   所剩时间不多,她们几乎是黑天白夜的练,要不是晚上太子和太子妃要睡觉,她们能练一个通宵。   容汐音见她们如此自觉,唇角微提,心情好极。   坐在那儿看着贴着墙面的镜子,指导了一下她们动作,又听了乐姬的怜怜嗓音,心头畅快。   上午,萧元宁走后没多久,江良媛就上门了,估摸着是听见了什么风声,想过来看看情况。   对于皇后这枚小暗线,她十分友好的透露了宫宴准备不利的消息。   皇后现在估计已经知道了。   江良媛这个人很迷,她之前不屑的做眼线,是因为她不想接近,而且养了任侍姬这只兔子,其他事情她都懒得再费心。   后面,她又觉得在能帮到皇后的情况下,期待太子妃给她带来的乐趣。   比如,把能知道的告诉皇后,皇后要对付她。   江良媛想看这只小兔子会不会再哭鼻子。   之前仪和宫一聚,任侍姬再也跳不出西域舞,容汐音将那身衣裳送给她做纪念。   任侍姬想破脑袋也不明白为何她穿上就会跳西域舞了,她又把衣裳穿起来,发现自己连舞步都不会了……这样的事情,江良媛也是知道的,任侍姬不会在这种事情上欺骗她。   彼时,江良媛想了片刻,便也作罢。   如果这事有猫腻,那定是出在容汐音这里。   翌日早朝,青州知府之子等了几日的案子终于盼来天日。   案子是萧楚睿一手所查,早朝间呈上去的是督查院吴御史,这事儿也是文帝应允的,文帝有自己的考量,要平衡皇后和太子。   吴御史在之前隐有察觉,萧楚睿几番暗示,他又不傻,话外音还是听得出来的。所以在接收到此事时,极快的消化好,想着不久就要过年,赶紧完成这个任务,回去过个好年。   文帝演技极好,那叫一个勃然大怒。   作者有话要说: 朝堂线还是会有一些的,但不会占比太多,毕竟我小白,写不好,感情流我还是可以的! 第35章   吴御史文采不错,从最初发现顺德侯府的小动作,到他顺线深挖,将参与其中的官员通通挖找出来,一番慷慨陈词,证据呈上,通篇下来,满朝皆惊。   文帝震怒。   青州大雪封路,压垮多少屋子,冻死多少人,妈的这个节骨眼上,抵御外敌大胜,国家内部却出这种混账事,发国难财的司马孤儿都该死!   朝中官员的情绪瞬间被激了起来。   文帝当即下令,将顺德侯即刻关押入狱,封顺德侯府,抓捕世子江真梁,去和他爹牢中相遇。   至于地方上的,一早查明后,文帝就派了人前去捉拿了。   李照宇沉不住气,气愤难当,不知道的以为是在因为案子气愤,实际上气得是顺德侯府。裕国公官场沉浮多年,自己的党羽出了这种事情,他心中叹气,但也心平气和。   裕国公的视线不经意间扫向前方站立,一袭明黄朝服的皇太子。   萧楚睿佯装不觉,掩唇咳嗽一声,与吴御史说着话,裕国公视线不做停留,清淡收回。   新禧小长假前爆出这么大一个事,堪称滔天巨浪,气氛陡然紧绷。   可再有几日,卫将军就要凯旋归京。   说到底,今年冬天只青州一处雪灾,如果没有贪污赈灾款这事,当前大头自然是将领归京一事。   如今,案子解决,待年后审理,该收监的就收监,该问斩的就问斩。   新的赈灾款又拨了下去,由文帝心腹护送,现在重要的是依旧是大军凯旋归京。   可青州这个事太大了,已经激起了朝臣的怒火,想压下去也不那么容易。   寿康宫中,皇后一张保养得当的脸怒气横生,啪的一声扫下桌上茶盏,纹着月季花纹的青瓷盏裂开几瓣,冒着热气的茶水撒了一地。   昨天是济明侯府,今天是顺德侯府。   “江家好大的胆子,父亲此生最恨贪污,他们竟敢动赈灾款的主意!”   白秋收拾着地上的碎茶盏,又听皇后咬牙切齿,“就算江家动了歪脑筋,本宫也不信,这事没有东宫手笔。”   顺德侯府江氏这几年都是和裕国公府穿一条裤子的,要不然也不会有一个女儿成了魏王妃,一个进了东宫当眼线了。   江城鸣做事稳妥,从未出过差错,怎么会犯如此大的过错?!   白秋凝眉试探,“究竟……顺德侯府是真的贪了,还是被陷害了?”   明知裕国公恨贪污,还非要在其头上触他底线,是太自信觉得不会出问题,还是被陷害?这件事并不好说,毕竟江家是一枚好用的棋子,多年来唯李家马首是瞻,裕国公什么脾气他不知道?江家若此折了,于李家而言,也是有打击的。   皇后深深凝视白秋一眼,“你说的在理,本宫不是没想过……”一顿,又恨恨道:“若此事是真,江晚婷就不用留了。”   本来就够讨厌这个儿媳妇,如今母家犯错,她也活不成!   “那东宫那位……”白秋一脸凝重,又问。   皇后眯眼,“本宫哪里管的着东宫怎么做。”   这个节骨眼上李家党羽频频犯错,皇后心中疙瘩大了,昨天裴苏吟的事情,文帝没有过问。皇后气还没舒一口,现在又怕被江家牵连,害文帝冷落她。若因此耽误萧元清的前程,挡了谋取东宫的路,那损伤可就大了。   多年的涵养没有让皇后大发雷霆,可又压制不住心里火气,所以脸色十分难看,“去研磨,本宫要写两封密信。”   白秋垂首应是,将碎茶盏喊人进来收拾干净,便扶着皇后入了寝殿。   南殿练舞,隔音效果优秀,没有一丝半点声音。这不能让蓝秀儿她们知道,否则她们连觉都不想睡。   青州一案的进展过程,容汐音都差不多是知道的。   消息传到东宫时,她刚刚吃完午饭。   小说中这段剧情,是奠定了男女主定情的关键,有着卫妍穿针引线的帮忙,青州的案子很快就破了。   这里突出卫妍玲珑剔透的机灵,有做东宫女主人的能与德,与容汐音形成鲜明对比。   现在卫妍没参与进来,萧楚睿对她还没动心。容汐音一点都不慌,大招都是放在最后的。   【“任务发布:请宿主去吐卫妍一身。”】   容汐音:???   “这什么鬼任务,我上哪里吐去!”   【“根据剧情,她会过来送鸡汤。完成此任务,等级将到达三十级,论坛和宿主群会开放。”】哦,原来是这段剧情。   卫妍来给容汐音送温暖,奠定了两人成为姐妹的基础,喝了她的鸡汤,就跟她是好姐妹啦!往后,她经常来东宫偶遇萧楚睿,跟容汐音关系也好,要不然最后容汐音滚下台阶,都认为是自己不小心,丝毫没想到是卫妍动的手。   她无所事事躺回床上小睡。   卫妍午后就拎着爱心鸡汤过来了。   秀珠对卫妍没好感,“娘娘,您要是不想见,奴婢就去回您尚在歇息,将她撵走。”   容汐音掩唇打了个小哈欠,缓缓从床上起身,一头乌发顺柔如瀑,“不必,你将她带进来罢。”   秀珠抿了抿唇,再不情不愿,仍换上一张恭顺笑脸,将卫妍引入寝殿。   容汐音身着一身浅粉襦裙,刚刚苏醒的美人眉目娇媚慵懒,扶着梦兰的手缓缓起身。一身粉色襦裙的卫妍步履轻轻,眼角眉梢挂着温软柔善的笑意,快步过来撘了一把手,“姐姐原来在歇息,是我来的不巧了。”   “本宫也才刚刚醒,你来的不早不晚,正正好好。”   床顶两角椽桷垂着滚着金边的红色锦条,透过幔帐,卫妍被里面大红的被褥刺得眼睛疼。这座寝殿风格大方温和,殿中没有任何尖尖角角的物件,皇家用的家具装饰,处处彰显富贵荣华,她还瞧见了那扇百花天下的琉璃屏风,莹澈似温和月光,这是西国进贡的宝贝,连太后都没有一扇,居然在太子妃这里?!   卫妍笑盈盈的扶着她入座,取来艾儿手上的食盒,温娇道:“昨日那事,我也听说了……没想到裴家如此不顾亲情,真是难为姐姐了……”边说边取出食盒里的一盅鸡汤,“我担心姐姐忧心,特意请假了慈宁宫中的厨娘,说是山药红枣乌鸡汤最是滋补,我就熬了些过来。”   容汐音看了眼熬出奶白色的乌鸡汤,秀珠就恭敬出口了,“卫姑娘,娘娘如今有着身子,不是什么东西都能随便吃的。”   卫妍娇柔无辜的眨眨眼,“……可是要先试毒。”   说委屈吧,有一点点,说识大体吧,也有一点点。   总之她很配合把乌鸡汤给了宋河,又异常柔善的对她说:“姐姐送过去的纸鸢,我十分欢喜,已经命人好生收了起来,待到来日开春,我就去放。”   “你喜欢就好。”容汐音假笑。   一盅鸡汤,单靠试毒是无法试出什么的。你不会知道她在熬制时,会不会放了有害之物。   宋河拿起调羹捞了捞汤底,觉得很是为难。   “妍妍好心,怎么会做那种事情,你们真是多想了。”   容汐音巧笑嫣然,给卫妍解围,就算里面真有什么料,她喝了也没事。   卫妍心里咯噔一跳,报以微笑。   她放了枸杞桂圆,抓了一把就扔下去了,但都是适量,出事也赖不到她头上。   “本宫最近害喜有些严重,吃什么都吃不下,今日你这鸡汤,色香味俱全,倒是勾的本宫有了几分胃口。”容汐音轻软笑道。   卫妍便说:“能帮上姐姐的忙,我很高兴。”   秀珠皱起眉头,太子妃什么时候味口不好,还害喜了,她肚里这孩子,乖的不得了。   卫妍往前推了推鸡汤,“趁热,姐姐快尝尝。”   话落,容汐音就做了个干呕状,用帕子轻轻掩住口鼻,睫尖细颤,卫妍见状,立即上前抚摸她的背部,比秀珠动作都利索。   她抓着卫妍的手腕,眼角晕染一抹胭脂色,看得卫妍稍微一愣,然后下一秒的时候,令卫妍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   容汐音身子往前一倾,她被拉扯的措不及防,来不及动作,只听一阵呕声,卫妍整个人都懵住了,透过衣衫传到肌肤上的黏腻温热触感,一股伴随着难以描述的酸酸的味道直扑而来……   容汐音吐在卫妍身上了。   【“任务完成,点数加10。”】   卫妍头皮发麻,浑身发抖,“啊”的一声尖叫,脸上红绿交接,好不精彩。   容汐音“呀”的一声,卫妍的手就从她手中抽了出去,身体倏地后退倒下,后背撞击的力道大到掀翻桌上鸡汤。   盅里鸡汤还是有些烫,现在全泼在卫妍头上,甚至烫红了她的脸。   她跌落在呕吐物上,身上弥漫着一股呕吐物的酸臭味,又被鸡汤浇了一头,后背还被撞的生疼,简直是人生中最狼狈的一天。   噫,就算是她中午没吃大鱼大肉,吃的都是清淡小菜,也对催吐出来的呕吐物不忍直视,更别提一屁…股坐下面,被鸡汤浇的湿透,满脸通红,双手蹭到呕吐物的卫妍了。   容汐音站起来,装模作样扶着腰,焦作的看着她,慌里慌张,“妍妍你没事吧!来人快带卫姑娘下去沐浴换衣。”   卫妍简直要当场晕过去,活到现在,什么不是事事如她心意,现在又有卫家的功勋,她这个卫家嫡长女,地位水涨船高……怎么就接二连三在容汐音这里碰刺!   作者有话要说: 系统:迫害卫妍,我比在座所有人都熟练   本社畜有在努力存稿,希望有加更那一天 第36章   一阵忙活,卫妍终于在晕死之前,被推进了浴桶中。   容汐音唇角挑了个笑纹,在秀珠目光看过来时,又轻轻拧眉,局促不安道:“妍妍这下肯定怪我了,我怎么就……”   秀珠心里畅快,宽慰道:“娘娘不必担忧,您是太子妃,将来大齐的国母。就算您叫她吃您吐出来的东西,她也不能说半个不字。”   ……秀珠你可真是个狼人。   但这大可不必,因为确实怪恶心的。   容汐音说:“这倒也不必……妍妍向来温柔贤淑,想必能理解我的苦衷。”   秀珠:“娘娘,卫姑娘对殿下的心思昭然若揭,三番几次来咱这儿,哪里就是为了看看您这般简单。”   容汐音颔首,“你说的,我都知道。”   说话间,夏叶就带着沐浴洗漱完,换了一身月白锦缎襦裙的卫妍进来了。   卫妍双眼红红,脸上一贯的温软柔善。   “妍妍洗好了,可有哪里伤到了。”容汐音歉意的走过来,拉住她的手,“唉都怪本宫,本宫也没想到怎么就吐了呢。”   卫妍披散着湿漉漉的头发,在她靠近时,后退两步,手从她的手里快速抽出来,旋即理智马上收回来,又觉得不妥,稳稳站立,娇声道:“这都是意外,我懂得。姐姐放心便是,我身上没什么事。”   她心中酝酿着汹汹怒火与恨意,怎么压都压不下,今日之事奇耻大辱,她永远都不会忘记,更不会原谅容汐音!   “这便好。”容汐音轻轻叹气,毫不在意的将手放下,眉心微凝,“你如此识大体,本宫十分欣慰。”   这话怎么听着那么别扭?   卫妍现在浑身别扭,身上是洗干净了,脸上也没烫出花来。落在衣上的触感,手上的触感,如今还令她毛骨悚然的想要狂吐,心里的伤疤是好不了了,落下了严重心理阴影,鸡汤浇头的感觉让她以后再也见不得鸡汤了。   眼看着相顾无言,容汐音就说:“妍妍,本宫就不留你了,你快些回去歇歇吧。”   卫妍巴不得赶紧离开,忙不迭谢恩,在艾儿的搀扶下回去轿子里,再也憋不住狂吐起来。   艾儿看了眼里头哭得鼻涕眼泪横流,把昨天的饭都吐出来的少女,匆匆把帘子放下,心想回去刷车,有够麻烦。   当初想害太子妃滑胎那会儿,哪里想到会吃这个大瘪。   碍事的人没了,容汐音终于回到床上,打开了手机。   【宿主群】消息刷的飞快,她先设置了消息免打扰,划着屏幕看了会儿大家讨论什么。   白清清:攻略对象太过宇直,根本g不到我的撩点,小姐姐们帮忙想个办法?   阮凌:我还在刷我攻略对象的厌恶值,除了脸一无是处的男人,跟炮仗一样,刷的鸡=w=儿欢乐,我马上就能回家了哈哈!   王羽月:穆勒,我做的是快穿任务,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去阮凌:那岂不是很爽,一个世界一个男人。   王羽月:爽屁!!你试试控制欲旺盛偏执狂霸道总裁,试试攻略对象是个顶流爱豆搞大我肚子我还被全网黑,狗男人神隐的日子!试试被变态女装大佬监视,天天下不来床的日子!试试穿到女尊国,老娘还要生孩子的日子!   赵颗:我怀疑你开车,我有证据。   田元晓:这车轱碾我脸上了。   周冰云:试试就逝世。   赵颗:害姐妹们听我说,今天女主又过来白莲花,我还没出手呢,男主就出手了,看得乐死我了!   田元晓:[正在直播]康康今日份的男团,穿进个娱乐圈炒股文真他妈的难,我怎么就不能全要呢!   王羽月:嗷嗷嗷嗷嗷嗷濯生弟弟甜哭我了——!   “娘娘,您睡了吗。”   容汐音眼睛放在手机上,问道:“何事。”   “卫姑娘送的那盅鸡汤,厨娘尝出里面放了枸杞桂圆。娘娘可知,这东西有孕之人可沾不得!这卫姑娘的心思可真够毒的。”秀珠愤声。   容汐音看着群聊刷的飞快,很多人的信息在一瞬间就被淹没了,她找到了以前在企鹅群和小姐妹们聊天的感觉。听了秀珠的话,并没感到什么意外,也没什么波动,“明早,让小厨房去熬一锅和她的配料一模一样的鸡汤,给卫妍送过去。就让梦兰去送,说是本宫挂念她,觉得心里对不住,特熬了鸡汤送过来,叫她当着梦兰的面喝下去。”   看卫妍那样,估计她都心理阴影了,容汐音不介意让卫妍更心理阴影点。   秀珠不疑有他,太子妃知道反击,而不是忍气吞声,这就足够了!   秀珠出去后,容汐音的娱乐时间再也没有人打扰了。   直到晚间,萧楚睿回来。   青州案子进展顺利,萧楚睿难得好心情,他的面色依旧阴郁冷峻,视线触及到乌发粉衣,娇柔美丽的妻子时,他还是缓慢的调整了下面部表情。   他并不想吓着她。   容汐音肤白胜雪,眼尾翘起一抹胭脂色,乌黑的瞳仁如浸了水的黑玉,纤长浓睫似蝴蝶羽翼,朱唇轻起,“殿下回来了。”   无需像其他女子刻意伪装,她天生就一副最能撩拨男人心弦的娇媚模样。   “听说你今日,害了喜。”萧楚睿在牵手和搂腰中选了后者,她的腰很细,五个月的身孕,她的身材并未走形,也不像文帝后宫妃嫔怀孕时吃到脸圆。   容汐音赧颜,“臣妾不小心吐到妍妍身上了,她担心我,带了鸡汤来看臣妾,结果臣妾却……”   萧楚睿揉揉她的腰肢,对卫妍的事情不感兴趣,“自你有孕以来,还不曾有过害喜的症状,今日可是有哪里不舒服。”   容汐音受不了他突如其来的关心,挥退秀珠等人,贴心的让萧楚睿别再继续演戏。   “臣妾身体一直挺好,害喜是正常情况,不害喜是孩儿心疼臣妾这个当娘的,殿下不必担忧。”   寝殿里没了外人,萧楚睿冷戾的眉目间染着温色,嗓音也尽量温柔,“再过两日,卫将军会带着大军归京。孤在年前,得了一天假期,就在新禧前两天,孤带你出宫,如何。”   容汐音以为自己听错了,倏然抬首,美眸轻眨,“带臣妾……出宫?”   他颔首,凝视着她,“大军凯旋,又正逢新禧,父皇让各地庙会集市各早五日开启,以表庆贺。”他的眼神逐渐晦暗,“怎么,你不愿随孤游玩。”   “……臣妾有着身子呢。”她摸着肚子,“不方便罢。”   小说里这个剧情是男女主的!还是正月初一偷偷带着卫妍出宫逛庙会的!怎么现在,他有了光明正大的假期,还要带她出去?   “无碍。”在萧楚睿眼里,这都不是事,“你跟紧孤,周围还有丛麦等人保护,不会伤到你和孩子分毫。”   大哥,你太自信了吧!   容汐音灵光一闪,有了主意,不慌,问题不大。   旋即娇声媚气的说到:“臣妾……想去。”   萧楚睿冷脸要发作的薄怒,在看见容汐音一双写满期待与感动的美眸时,顿时消失殆尽。   “到时,我们就扮成寻常夫妻,你不必有压力。”   容汐音笑盈盈的,“谢殿下,臣妾省得。”   萧楚睿神色和煦,虽然眉眼还略有冰冷,不过对于常年阴沉冷戾的人来说,这个表情,已经是尽他努力表达内心的温和了。   害,也真是难为他了。   见他数值不动,容汐音心态稳如老狗。轻轻眨了眨眼,长睫扑闪,桃花眸中潋滟生辉,天生便就一副娇怯怯的柔软,娇软的仿佛雨后的枝头桃花,“那,殿下,我们去沐浴,然后歇下吧。”   萧楚睿自是颔首,自然而然搂过她的腰。   女子幽香萦绕,娇软温香依偎在怀,掌下一片=☆=腻肌肤,垂眼看去,柔软白腻的肌肤像是鲜嫩蜜桃,诱着他去一亲芳泽,再往下,顺着优美的颈脖,视线划过锁骨,落在她被衣衫包裹住的,高挺的浑=<=圆上。   似乎,比一开始……要大了些?   容汐音能察觉到身边人的身体变化,他身体滚烫,揉着她腰的手,像一团火,撩起一阵酥麻。   轻微的刺激和透过轻薄布料传来的体温,揪紧了她的心。   她的脚步有些发虚,心慌而乱,又有一些小小的期待,和一点点的小害怕。   现在这个情况,是不是给自己谋取福=∨=利的好机会呢?   她想进行一项阿。晋。不允许的运动。   温泉普=∨=雷,我可以!   作者有话要说: 汐音:穿来这么长时间,该有点员工FULI了吧!   谢一位名字没有显示的小天使投的营养液 第37章   萧楚睿嗓音略带涩哑,像是在努力压制什么,他的手指滑过妻子纤细的颈脖,轻轻摩挲了下锁骨,继而他松了手,“你且去吧,孤去隔壁。”看向秀珠几人,“好好侍候太子妃。”   隔壁是冷水池子……   容汐音漂亮的眼眸中写满了大大的疑惑,盯着萧楚睿坚决的背影,满脸问号。   就这?   卧槽!!   老娘的车呢!   容汐音摸着肚子,突然委屈的不得了。   “娘娘,殿下是怜惜、看重您。”秀珠见她情绪不高,出声宽慰,“殿下不愿意伤了您,又不去召别人侍寝,娘娘,这可是天大的好事!”   秀珠见太子如此爱重主子,差点没感动的哭出来。   宁可去泡冷水缓解躁动,也不能伤了怀孕的妻子,更没有去喊小妾侍寝。   就问这份心,你感不感动!   反正秀珠很感动。   容汐音不忍拂了秀珠一脸姨母笑,选择了颔首认同,艰难道:“嗯……你说的是。”   我心里苦,我不说!   容汐音草草擦了擦身子,收拾的清清爽爽,回床睡觉。   萧楚睿泡在冷水池子里还没出来……   宣令安那厮诓骗他!   冷水对他没有丝毫缓解,该精神的地方还是很精神!   翌日,容汐音改变主意,亲自去了慈宁宫去送鸡汤。   她先去看了太后,送了一食盒鸡汤,然后又去看卫妍。   卫妍心情郁郁,头昏脑涨,听闻容汐音过来,下意识头皮发麻,脸上一阵青白交接,好不精彩。   容汐音将狐裘提前解下,原因无他,这是萧楚睿强制要求她穿的,她听归听,白皮狐裘上绣着金龙嬉云,金色的绣线在阳光底下闪闪发亮,任谁看见都知道这是皇太子的。   为了不刺激卫妍的小心肝,容汐音非常贴心的脱了下来。   卫妍纠结一番,失眠导致眼下一圈乌青,神色略有倦色,但脸上已然换上了温婉柔善的笑容。   一身墨绿色齐胸襦裙的容汐音缓步姗姗,卫妍先是看见了她的墨色的裙角,又看见了身前垂下的两段黑色系带。她心里厌恶容汐音,眉心不着痕迹的皱了皱,觉得她这身衣裳颜色,充满嘲讽。   容汐音眼角眉梢挂着娇软无辜的笑意,扶住笑靥温婉的卫妍,说:“妍妍,昨日之事,实在对不起。本宫心里过意不去,就想来看看你。”   卫妍笑,“姐姐言重了,我早就没事了,来快坐下。”   容汐音同她一同落座,瞥了眼她眼下乌青,招手过来梦兰,“妍妍,本宫一早差人熬了鸡汤,你可要好好尝尝。”   卫妍脸上笑容稍僵,下意识就要反胃,心中怒笑,笑容不减,温声道:“姐姐真是客气了……”   硬着头皮看见了盛在盅里的鸡汤,忍着恶心的冲动,心里咯噔一声,顿时把要泛上来的胃液重新咽了回去。   和她昨天熬得鸡汤,容汐音做了一样的,重新送回了她面前。   卫妍额角直跳,心里发毛,什么意思?几个意思?   她温婉含笑,清澈的杏眼中映出容汐音温软无辜的笑脸,听她说:“因着昨日之事,本宫晚上睡觉都不安稳,今儿这盅鸡汤,妍妍可一定要喝下去,这样本宫才能放心。”   容汐音精神气不错,卫妍就抑郁了些,再看看她眼下的乌青,脸色红润的容汐音哪里是晚上没睡好?!   官大一级压死人。   卫妍执着白玉调羹舀了一勺奶白色的鲜香汤汁,微微含笑,“既是姐姐一番心意,我定当用心品尝。”   乌鸡汤的鲜香,吞咽下腹,温暖贴服,她食之无味,忍着心理阴影,将盅里鸡汤喝得见了底。   容汐音瞥见她眸中掠过的萎靡不振和恶心,笑着说:“其实本宫今儿过来,还有一事要告诉你。几日后,百姓就要庆贺新禧了,卫将军在年前大胜瓦剌,陛下特意准许提早庆贺,那日你愿不愿意随本宫一同出宫游玩。”   卫妍稍愣,“姐姐……有孕之人,应当万分小心,届时街上人群混杂,挨挨挤挤,你去不妥当罢。”   “本宫哪里敢一个人出去,当然还有殿下陪着。”   收拾完了,出气了,就该给一颗甜枣。   “本宫有身子,人群熙攘地方不好去,多半也就在茶馆歇着了。总不能叫殿下陪着本宫罢,所以本宫想叫妍妍,陪在殿下身边,叫他尽兴放松些。”   听听这话多好听,多诱人。   卫妍迟疑,“……这不大好吧。”   容汐音轻声软语,真诚道:“没什么不好,东宫的江良媛是江氏的人,几个侍姬上不得台面,本宫与妍妍关系好,也只能找你帮忙了,你就当帮一帮姐姐。”   她的声音刺激着她的耳膜,喜悦与期待在胸口不断膨胀。   卫妍唇角微微弯了弯,“我明白了,定不负姐姐所托。”   连看容汐音的脸都顺眼多了。   卫妍不敢表现的太显眼,即使她心里放起了烟花。   “届时街市上灯火通天,肯定都是好吃的好玩的,本宫逛也逛不了几个地方,有你跟着殿下,本宫也就放心了。”   卫妍笑盈盈,亲昵的挽住她的手臂,撒娇般蹭过去,前头喝了鸡汤的怨恨都消失殆尽,清澈的杏眼亮晶晶,“你放心就是,我会好好陪着殿下的。”   能和太子出双入对,游玩街市,想想都要让卫妍心肝甜的化掉了。   容汐音见她喜笑颜开,没了之前抑郁。   心中大松一口气,剧情终于被她掰回正轨了!   和卫妍约定那日来接她,容汐音便出了慈宁宫,上了轿辇,就直奔陆妃的永湘宫,皇子未满十五岁,不能搬离,萧元宁现在还和陆妃住在一起。   陆妃是个好脾气的软和美人,天生一副笑眼,生得美极。   “本宫当初怀元宁时,就常常四处走动,后面月份大了,就在殿里头散步,一天都不落下,后面生他的时候,就比其他姐妹容易多了。”陆妃拉着她的手,“你也多走动走动,生的时候好生。”   陆妃没什么心眼,是个纯粹柔顺善良的人,连脾气都不会发。   容汐音过来看萧元宁,陆妃笑盈盈接待,传授了些过来人的知识,跟她说了会子话,才放她去后头找萧元宁。   萧元宁穿了身雪白劲装,袖口用皮质护腕紧扎着,长身玉立,墨发在寒风中飞舞,手持一柄寒光长剑,剑若冰霜,少年气盛。   他没怎么出汗,依旧干净的纤尘不染,眉目间明郎英气,少了少年稚气,却丝毫无损他干净治愈的气质,寒风凛凛下,静怡出尘的少年愈发清姿卓然,霁月清风。   萧元宁没料到容汐音过来,明净如星辰的眼眸稍有一愣,视线投过去的时候,带了丝若有若无的眷怀,转瞬之间又恢复成纯粹的干净明朗。   他收剑入鞘,动作优雅不俗。   “嫂嫂怎么过来了。”萧元宁朝她走去。   “本宫那里多做了鸡汤和糕点,过来送一些给你。”容汐音笑语嫣然。   “辛苦嫂嫂了。”萧元宁笑了笑。   老天鹅,他怎么这么可爱!   纯粹美好又治愈的美少年,看得容汐音小心肝扑通扑通,这孩子太乖太可爱了,和萧楚睿那个喜怒无常的冷漠蛇精病形成鲜明对比。   有对比,才能衬托出萧元宁的美好来,好想撸一把小奶狗的毛!   他刚刚练完剑,内侍取了狐裘给他披上,萧元宁拢了拢,将剑交给内侍,招待她入殿坐坐,她自然不会拒绝。   容汐音案前放了热茶,她酝酿了一下,说:“几日之后的新禧庆典,本宫想邀你一同出宫,五弟意下如何。”   萧元宁一愣。   她继续说:“还有你皇兄和卫姑娘,本宫有身子,也不能一直陪着他,就想着……你们兄弟再玩玩,放松一下,也挺好不是。”   萧元宁眉目一松,表示了然。   “既是嫂嫂所托,我哪有不听的道理。”他欣然接受,“正巧,我也好些年没逛过庙会街市了。”   不费吹灰之力,沟通下来。   容汐音表示就很美,关心了一下弟弟的学业,就不再打扰。   萧元宁送她出了永湘宫的门,看她上了轿辇,头顶上的好感度,刷刷涨了好几个数。   殿中,陆妃的乳娘周嬷嬷拧眉劝道:“小主子和太子妃,是叔嫂关系,您不该叫她见小主子的。”   陆妃眼睛弯弯,笑说:“太子妃正得宠,她愿意亲近元宁,也是皇太子的意思。我这一辈子不求什么,就求元宁娶妻生子,安安稳稳过一辈子,若能得皇太子庇佑,便再好不过。”   作者有话要说: 你们昨天热情的如lang似hu,搞得我有一点点罪恶感【狗头】   感谢喵咪咪的地雷   感谢“张平”以及没有名字的小天使投的营养液!   我会继续加油的 第38章   周嬷嬷知她心结,闻言之下眉头一皱。陆妃最鼎盛的时候,宠爱胜过李氏继后,文帝对她的恩宠,叫她日日陪驾养心殿,甚至议事都将她带在身边,如此盛宠,会叫人嫉妒,并不意外。   生下萧元宁后,陆妃并没有多少时间陪着儿子,他是由乳母带大的。   陆妃的盛宠,为此付出的代价,就是缺失了儿子的童年。萧元宁很少见到母亲,便将乳母当做母亲,可乳母为钱为财为宫外的家人,背叛了他们。   萧元宁最亲最信任的人,下毒的时候,就像平时陪在床边,哄他睡觉那般温柔。   这是陆妃最不愿提及的一段往事,也是她永远过不去的心结。   周嬷嬷叹一口气,“娘娘,老奴是怕宫里人说闲话。”   陆妃不解,“行得正,坐得端,有何闲话可说。”   萧元宁送完容汐音回来,陆妃亲昵的朝他招招手,拉住他的手,仰头问:“太子妃同你说什么了。”   “皇兄这几日忙于政务,无暇再有时间教我学习。正巧嫂嫂出门,她就过来告诉了我一声。”萧元宁一贯的清朗干净,周嬷嬷凝视观察着,也没看出来半点遮掩,光明正大极了。   “太子妃可真是个好人。”   萧元宁乖巧,“嫂嫂还送了鸡汤和糕点,我待会儿差人给母妃送些来。”   陆妃颔首,交代他一声,“你以后有机会就多去请教太子,但也不能太过叨扰。”   “母妃放心,孩儿省得。”   陆妃放他回去温习功课,端起茶盏,看着周嬷嬷,欣慰笑笑,“他一向是个乖巧懂事的孩子,是我这个做母亲的对不起他,他能不怪我,我已经很知足了。”   周嬷嬷:“娘娘,往事不可再提。小主子定也明白你的苦衷,您为了赎罪,已经做了很多了。”   陆妃眼含泪花,触及那段往事,依旧如在昨日,一声颤抖细如游丝,“若我能好好陪在他身边,又怎会发生那种事情。”   若那时萧元宁没有救回来,她大抵也会跟着一起去了。   陆妃永远都不会忘记,躺在床上小小的人儿,毫无生气,五岁的孩子一直吐着血,眼睛都睁不开。她嚎啕大哭,犹如天塌,撕心裂肺。   容汐音一个上午,安排好了两个人。   就算萧楚睿来问,准备好说辞了完全不慌,她有足够的理由,能让他在那天感受到惊喜!   然而萧楚睿忙到脚不沾地,回来东宫,就到她这边倒头就睡……她为了应对他准备的说辞完全没有派上用场。   两日后,卫将军携诸军凯旋归京,京中百姓夹道相迎,好不热闹,将年前的喜庆氛围彻底炒热。   于是萧楚睿更忙了。   系统为了不叫她沉迷享乐,给她找了点事做。   江家获罪,年后审理,朝中地方里外清理官员,气氛紧绷,有人忧心青州雪灾,过不好年,有人则因为新禧临近,稍有松懈。   此时,官员中放了假,京中氛围已不如那时紧绷。   江良媛自江氏获罪,便闭门不出,纵使是任侍姬哭求,都见不得她一面。   任侍姬没什么心愿,就是想和江良媛待在一起,哪怕就是余生做个伴,也不想叫她孤零零待在那里。   容汐音心想,真是绝美的封建主义姐妹情,真的不能再真了。   这种小炮灰的剧情,在小说里连笔墨都不会让作者废,虽然她们现在也算不得是纸片人了……吧,但容汐音还是难以产生共情。   毕竟,是和自己无关紧要的人。   东宫并未因顺德侯府的事情牵连江良媛,但宫人待她却也不如以前,江家完了,她又没皇太子宠爱,没有怀有子嗣,活不成第二个容汐音。   江良媛轻妆乌发,面上噙着微微笑意,如三月江南烟雨,她生得柔和,纯清天真,极容易让人生出好感。   “本宫与你,算是同命相连。”容汐音轻轻凝着她,“但本宫与你,终究不同。”   “你在东宫,东宫也不缺养你一个人。”   江良媛缓缓抬眸,她生的纤细,五个月多月的身孕,在纱衣底下,还不大看得出来。   “本宫来这儿,也不是与你叙旧。只是想告诉你,想待在这里,就要有一定付出。”   江良媛没什么波动,“娘娘,与以往不一样了。”   容汐音端茶,“还当本宫会像以前那样动不动就掉眼泪吗。”   娇艳无双的美人,温软又无辜。   江良媛看得赏心悦目,道:“小东西,你变得更漂亮,更聪明,也更有趣,像是变了一个人。”   这话可谓是大不敬了,秀珠险些发作,容汐音看她一脸坦然,懒得和她扯皮,来这里又不是过来和她扯头花的。   “你这人倒也有趣。”她放下茶盏,慵懒抬眸瞧她一眼,“你的吃穿用度,本宫不会叫任何人苛待你,你用着不顺手的宫人,本宫做主给你换。你想过得舒心,自然可以,但也要为此付出代价。”   “什么代价。”   “也没什么,你父亲贪污赈灾款,你应该做什么,还用本宫交代吗。”她矜贵又娇媚,说话轻缓温软,又带着丝漫不经心的调侃。   江良媛懂了,没有再问什么。   身处东宫,落魄了要用钱财打点宫人,让她们对自己好些,这样掉价的事,她不会干。她也不在乎,至少吃喝都有,她每日落得清闲,倒也比之前看得开。   她自觉的抱出一个小红木盒子,“这是妾的钱财,和一部分嫁妆、在外的庄子铺子地契也都在,既然娘娘说要保妾,这些留着打点宫人的物件,便也没了多大用处。”   容汐音伸手接过,打开查看,脑中响起系统清明的声音,“这些东西,以后就是宿主的了,宿主回去时,这些都会变成现金,打进你的银行账户。”   容汐音高兴了,心头狂喜,谁也不能阻止我敛财!   更何况,穿来这本垃圾小说这么久,这是狗系统头一次给她的福…利!   要来就是赚到,要不来也无所谓,反正不缺钱。   “你是个明白人。”她把小木箱子交给秀珠,徐徐站起。不紧不慢又说:“任侍姬想过来陪你,你同意的话,本宫就叫她过来。”   江良媛稍微缓了缓,说:“不必因为妾连累她。”   “好,本宫就这样回复她。”   见她要走,江良媛又张口,带了丝明显的焦切,“娘娘,你以后还会来看我吗。”   容汐音扶着腰,微微侧首,“任侍姬可以。”   江良媛语气柔软三分,盯着她的背影,“娘娘,我名为江晚琳。”   容汐音黛眉微蹙,径直离开。   绕过屏风,秀珠手中箱子放进了储物空间,停止了一瞬的时间重新流转,秀珠扶着她出了殿,丝毫不记得殿里发生的事情,也没见过什么红木箱子。   乐容殿的宫人殷勤相送,望着太子妃倾国倾城的背影,再想想殿里面那位。   真真儿知道了什么叫,同人不同命。   “你们,往后侍候好了江良媛,不可怠慢。”   宫人垂首应下,恭送太子妃离殿。   皇太子妃啊,人长的好看,说话声音这样也好听。   人一旦失势,就什么都不是了。   之前成安侯府获罪流放,日子过的比江良媛还不如。   可再瞧瞧人家如今!   人各有命,容汐音钱到手了,也不会唏嘘谁人生不幸,这段也就一个小插曲,反正钱到手了。   就很美滋滋。   ……   东宫内院是萧楚睿地盘,江良媛住的地方,不在萧楚睿关注的范围内。   江良媛掀不起什么风浪,容汐音过去找她,说了什么,萧楚睿也不会派人监视,他是担忧她的安全,但没有监视她一举一动的兴趣。   晚上回去时,也只是交代了她,不要到处乱跑。   容汐音乖乖颔首,“殿下这几日辛苦了,臣妾服侍你歇下吧。”   萧楚睿在外自带温润假面,回来换了张脸,冷漠无情,这会子却也学会了在她面前尽量缓和眉眼,让自己看起来没那么阴冷。   妻子乌发如云,眼波盈盈,面颊透着浅浅霞色,如春盛满园,初桃轻绽,有着令一切都黯然失色的明艳娇柔,看得他不禁有些恍惚。   头顶数值突然就动了。   看得容汐音笑容一僵,又说:“臣妾这几日也没怎么睡好,刚才就犯困了,恐怕侍候不了殿下了,不如还是唐贯来罢。”   萧楚睿稍稍皱眉,“你若休息不好,可唤孙御医来诊脉。”   “多谢殿下,那臣妾先去睡了。”   他颔首,容汐音洗的香喷喷,转身间浓而不艳的香味扑面而来,缠入鼻腔,悠远绵长,他心头稍动,定定看了眼容汐音,目光灼热而复杂。   萧楚睿径直一人去了温汤。   萧楚睿又忙了两日,终于到了约定出宫的那天。   容汐音在这期间,还向心烦意乱的皇后递了个消息,说自己不行了,请皇后在宫宴时候帮帮她。   皇后忙得焦头烂额,宫务和宫外李家的事情都叫她操心,突然容汐音递信,缓解了一下皇后的焦躁,马上就回叫她放心,那日必会安排妥当。   既然是出宫游玩,打扮一定不能太招摇。   吃过午膳,睡了一觉起来,已是午后。   容汐音选了一身火红的齐胸襦裙,袖口滚着圈翠绿色,裙上绣着一只拖着尾巴展翅的孔雀,栩栩如生。   萧楚睿面色冷淡,从妆奁中找出红玉兰步摇,冷冷开口,“戴上。”   容汐音不疑有他,领命听从,斜斜簪入发髻。   作者有话要说: 这月任务有些重,我想日更,如果cp不延期我就要24号出发去上海,我不想请假,就得死命攒存稿了,我好难啊qwq   感谢一位没有昵称的小天使、“桃桃西瓜冰”、“阿阿阿卓L”,灌溉营养液 第39章   萧楚睿脸色好了一些,亲自为她穿戴上了大红狐裘,携着她出了殿。虽然但是,那件白狐裘金龙张扬,穿出去太过招摇,他才又挑了件红色的过来。   容汐音虽然一直在努力把剧情掰回正轨,但也没有因为自个是炮灰而亏待自己,来这里这么久,天天憋在宫里,没意思极了。好不容易能出去逛逛,她当然不能亏了自己,大着肚子也没事,这不是有个居家旅行必备的狗系统嘛!   今天的小目标是,让男女主角见面,培养感情,而她就负责和萧元宁在一块玩。   安午门前,停靠了两辆马车。   容汐音掀开车帘,嗓音娇甜,“殿下,其实臣妾还喊了妍妍和五弟一同前往。”   萧楚睿难得的好脸色,在这一刻被打破,一道幽沉而冰冷的视线注视了她,容汐音小小的打了个寒颤,黛眉微凝,“臣妾只是想……人多热闹些,且胭脂水粉这种东西还是与女孩子比较容易交流……没告诉殿下,也只是想给殿下一个惊喜……”   “跟来也无妨,叫他们走的远远的。”一袭玄黑锦服的少年,脸色沉冷,仿佛携着冬日最凛冽的风,低沉着冷洌的声音,“容汐音,孤若想出门热闹,岂会只带你一人。”   容汐音身上有些僵,眸上不自觉漫上了些委屈,楚楚动人,叫人于心不忍。   萧楚睿心头微窒,他忙于政务,虽知道她出了东宫走动,却没料到她喊了这俩人一道出宫,而且,合理怀疑,这是她故意的。他稍微移开视线,压下心头薄怒,准备记在小本本上,以后秋后算账,就听外面响起了卫妍和萧元宁问安的声音。   人都出来了,总不能再让他们回去。就算可以,也会让她怏怏不乐,不划算,算了,留着就当看不见吧。   萧楚睿垂目,轻叹一口,让他们各自回车,一行人往街市出发。   容汐音粉面生春,一双桃花眸微微低垂,像犯了错的孩子般不言不语,长睫在眼睛下方投出淡淡阴影。   萧楚睿轻抬眼皮,看了她一眼,冷言:“今日出去,不许叫孤为殿下。”   容汐音心领神会,轻轻抬眸,“夫君。”   萧楚睿神色缓和,嘴还是很毒,“还算没有愚笨到需要孤教的地步。”   容汐音心里翻了个白眼,不再说话。   好不容易出个宫,欣赏一下古代风光,没必要和他瞎掰。   倒是萧楚睿见她没了声音,缓缓睁眼。   这几日的京都,皆是从早到晚,热闹不断。百姓欣喜大军击退瓦剌,夺回城镇,护得国土完整,百姓平安。临近新禧,又碰上这样的天大喜事,自是格外欢喜。   马车缓缓步入清河北街,熙熙攘攘,商贩叫卖,街巷灯笼高挂,唱戏杂耍,沿途伴着小食飘香,人群笑声,传入耳中。   她正新奇的掀着车帘,桃花眸睁的大大的,看着这条热闹而繁华的坊市。   怪不得没时间跟他回话了。   萧楚睿眉眼深郁,看她面似桃花的面孔,一双美眸顾盼生辉,火红的裘衣映衬的她脸颊细白如雪,明艳灼人。   他眼眸微沉,似乎有点长得太招人了。   他伸手,将掀开的帘子拉下来,“天凉,你坐过来些。”   容汐音听他阴沉沉的声音,抿了抿唇,缓慢挪动位置,坐在他身边。   “许久不曾来过坊市了吗。”萧楚睿问,声音阴冷。   是她刚才表现的太没出息,叫他看出端倪了吗,容汐音愣了一瞬,嗓音娇甜中带着恰到好处的软绵,“嗯,是好久不曾逛过了。”   “怪不得。”他道,阴阳怪气。   依靠在软垫上,闭目养生。   容汐音不跟他一般见识,冷着张臭脸阴阳怪气,真是个臭弟弟!   宫也出了,马上就能去浪了,男女主随便了,和她无瓜,她只管玩好自己的就行!   【“任务发布:为萧楚睿和卫妍制造独处机会。”】脑子里突然响起的系统声音,让容汐音唇角隐隐露出笑容,狗系统总算下了一个不垃圾的任务了,为男女主制造独处机会,这不就是和她的计划对上了吗!   一说起这个,她可就不困了!   三辆马车寄放在了一处,几人从车上下来,达成正式碰头。   卫妍激动一路,小脸粉扑扑,杏眼干净清澈如春水,头顶梳着云髻,在左侧佩戴了两枚银蓝步摇,错落有致的流苏垂至耳朵,右边簪了莲花钗,在日光下扑灵扑灵闪闪发光,脸颊两边各留了一缕青丝,小仙女一样的穿着淡黄色薄纱襦裙,连披风都不带,所谓的美丽冻人,也就是如此了。   ——淡黄的长裙,蓬松的头发。   容汐音突然想起了这么一句歌词,险些没憋住笑。   一身白莲花装扮的卫妍,风过跟鼓风机似得,吹得她发丝乱飞,衣裙飞舞,当真是下了一番苦功夫。   她打扮的白莲而温婉,美则美矣。但身边的容汐音,精致无双,美貌过盛,不由分说的将精心打扮的卫妍压下去。   明月在天,群星失色。   兴奋的卫妍,没有感到自己的黯然失色。   萧楚睿面色温和,如沐春风,“出门在外,不要再像宫中那般称呼。”   卫妍娇柔笑道:“难得出来一次,大家就随性些吧。”   “楚睿哥哥,嫂嫂,元宁弟弟。”她率先随性。   萧元宁不动声色,“那我便唤你一声卫姐姐。”   容汐音问:“大家有什么想去的地方吗。”   卫妍说:“我跟嫂嫂一起,嫂嫂去哪,我就去哪。”   萧元宁:“夜间,淮江会有游船画舫,倒是可以一去。”   萧楚睿:“不必如此急,等到有想玩想看的东西,再定也不迟。”   话是这个理,几人友好交流一番。萧楚睿便牵着容汐音的手徒步走进繁华的街市,卫妍紧随其后,走在容汐音手边,萧元宁眉目沉沉一瞬,不紧不慢跟上。   秀珠和唐贯几个换上丫鬟小厮的衣裳,鱼贯跟上。   只要给他们制造独处机会就行了,但没说是现在。   清河北街人声鼎沸,玉宇琼楼,每家铺子都极尽奢华,繁华极了。   容汐音走得慢,扑闪着眼睛四处看看,见着什么都觉得新鲜,这是和现代逛商城完全不一样的感觉,即便现代也会举办庙会,可那个味儿,它不一样啊!   容汐音美得过于耀眼,身边伴着的俊美郎君玉树临风,冷面沉色,偶尔多瞧一眼姑娘家,就会被那人冷若幽霜的黑眸捕捉到。   旁人便生生吓坏一身胆子,噤若寒蝉,生怕招来杀身之祸。   突然,她脚步一停,拉着身边卫妍,指着一家琳琅满目的首饰铺子,“妍妍,我们要不要进去瞧瞧。”   没人会不喜欢漂亮首饰和漂亮衣服,容汐音看见就走不动道了。   卫妍现在陪在她身边,也全是为了后面和皇太子的独处。   “那我们进去吧。”卫妍眼睛一亮,嗓音娇软,笑意温婉,挽着她的胳膊。   萧·提款机·楚睿,眼中风雨欲来,狂压不耐,只得无奈跟进去,付款。   萧元宁心中情绪翻涌,进去说:“兄长,我想到别处看看。”   萧楚睿颔首,盯紧容汐音,脸上没半分心绪流露,“小心些,晚膳在拢月楼用。”   走了一个,还有另一个。   卫妍拿着金镶玉的镯子给她看,“这个镯子真好看,跟你多配呀。”   “是挺好看,可我比较喜欢这个。”拿她手中的,是一对鸽子血红碧玺的耳坠,卫妍看了也喜欢,同时她也挺不屑。   宫里什么好东西没见过,犯得着在这里挑首饰,她父兄回京了,光是搬到卫府的赏赐就一百多箱子。   店里伙计见她们样貌,穿着皆是不凡,早早就赶过来招待上了。   尤其是那位穿红色狐裘的姑娘,粉腮红润,秀眸盈盈,黛眉一挑,勾魂摄魄,美得撩人心怀,仿若天仙下凡,且她穿戴的狐裘上薄金流动,质地上乘,绣工精致,定是御品!   “这位夫人请移步二楼雅间,本店最近新得了一枚南海血珍珠。”伙计邀请。   容汐音听着稀奇,还没开口,身边就站立了萧楚睿,面上辨不清神色,嗓音稍有沉冷,“喜欢什么尽管拿,不要在这里浪费时间。”   闻言,她拉了拉身边看簪子的卫妍,笑靥如花,“妍妍有什么喜欢的就尽快拿,今天有睿哥哥给我们掏钱呢!”   卫妍心底甜蜜缓缓铺开,脸上腼腆娇柔一笑,“谢谢楚睿哥哥好意,我什么都不缺,嫂嫂若有喜欢的,就拿几样吧。”   看似知书达理,大家闺秀,实则暗搓搓埋汰你没见识,这小心机藏的,容汐音怎么会看不出来,真是好心喂了驴肝肺,啧,算了,反正她也是真心实意想讹钱的!   吐槽完,她便挑了起来,毫不客气!   容汐音把看得顺眼的都要了下来,反正提款机在,现在不用以后也用不着了!   几人出店时候,唐贯和宋河手里拎了几个礼品盒子,笑开了花的掌柜的热情相送,谁会不喜欢人傻钱多的大金主呢!   茶馆二楼,一青衣公子靠窗而坐,懒散的看着对面店里出来的几人。   “有趣。”   宣令安收回视线,免得叫他敏锐的大外甥察觉到。   宣令安生的俊朗,模样好极,随意懒散的歪在椅子上,头靠着窗框,仗着自己长的好看,这般没规没矩的坐姿,楞是让他歪出了别样的慵懒感。他修长的手指随意摆弄酒盏,唇角自然勾勒一抹弧度,笑容里张扬恣意,意气风发,又适当了冲淡了慵懒风情,呈现了另一种笔墨难描的美感。   作者有话要说: 您点的男三上线了!   诳街大副本,搞事发糖两不误! 第40章   茶馆听书歇脚的姑娘,多半都在偷偷瞧他,惹得小脸绯红。   这贵气和身姿,一看就是公卿权贵,就是不知他是哪家公子,否则一定要促成一门婚事。   不知是谁先起得头,二楼正在聚众吃瓜,或喝茶或捧酒,男女老少皆有,都是走累了上来歇歇脚,其中一位活泼好动的蓝衣姑娘正绘声绘色继续讲着“八一八当今皇太子(宠妻狂魔)与太子妃两三事”。   “想必诸位都知晓,太子妃母家成安侯府所犯之事,侯府嫡女一朝沦落罪臣之女,可怜又可叹。成安侯府本是死罪难逃,太子妃理应受到些牵连,可咱们这位皇太子,当真是爱重妻子,不但保下成安侯府一门性命,太子妃也未曾受其牵连,仍做东宫独宠,真是羡煞旁人。”   皇太子真不愧是公子榜首席男神,蓝衣姑娘面露向往,羡慕,“我要是也有朝一日遇到这样的男人就好了。”   讲了八百年的皇家八卦,仍有人听的津津有味,当然也有人讥笑反驳。   “难道不是母凭子贵?诸位都知晓的,这是皇太子第一个孩子,有多宝贵。”   “是宝贵,真不服气,你也去东宫生一个!”有壮汉把喝酒的杯子拍在桌上,看不惯小娘们一脸吃柠檬的酸样。   白彩听得直翻白眼,她要知道上来喝口茶还能听见这些污耳朵的八一八,肯定不会上来歇脚的!   陈灵儿一脸高慢地嗤之以鼻,“宫里面什么事情,你们怎么那么清楚,好似各个都见过似得!”   蓝衣姑娘瞥她们一眼,哼道:“世人皆知,皇太子殿下温润好名,且不近女色。江氏贪污赈灾款,那江氏也有女儿在东宫,你们可曾有听过她如今有何消息。”   陈灵儿脸色一僵,她也不知道东宫那位江氏什么情况,她娇蛮任性,性急又傲慢,呛道:“江氏是死是活,是与我有何干系。太子妃未嫁前,在成安侯府,可不是什么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大小姐,她长年累月躲在深闺,连人都不敢见!”   有道女声躲在人后,笑了一声,语气婉和,“姑娘可是陈侍郎家女儿,我瞧你是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我在这里都闻到酸味了,呵呵。”   陈灵儿一惊,“是谁!”伸长脖子也不知道是谁说的话。   大齐皇宫,时不时都会传出一些满足百姓八卦心,能在茶余饭后嗑着瓜子唠嗑吃瓜的消息。这些瓜田,无非都是宫里那位娘娘得宠了,那位娘娘失宠了,谁又生了皇子公主,今儿在皇后小宴席上,哪家闺女出了丑,谁又出了风头。   有些是有心人特意透出来的风,有些是出宫采办的宫人随口一提,有些则是入宫的闺秀命妇透出来的,贵女圈一流传,丫鬟们再一听,不多时就能流到茶楼街口。   总归不是什么国家大事,也没人妄议太后、皇帝皇后,全当是娱乐大众的八卦,就比如皇后宫前那出皇太子救妻的戏码,也是当时在场的贵女瞧见后传出去,又被其他人添油加醋一番。   如果没有一点风声透出来呢,多半是过的不咋地。   “你们两个小姑娘,或许和太子妃还认识,怎么说话都这么不好听。”   “储君和储妃恩爱大安,实乃大齐幸事。”   “就是,那有盯着别人之前的事儿看的,太子妃现在不就是集万千宠爱于一身?”   “我坐在窗前都闻见酸味了,可太呛人了哈哈哈。”   又有人插话:“要我说,太子妃真真儿是有殊荣的,前有陶家,后有裴家,陈姑娘还真是要慎言。”   陈灵儿被说的满脸通红,“你们……强词夺理!”   又有吃瓜群众不紧不慢说了起来,“说起济明侯府裴氏,还是太子妃舅家呢,听说自太子妃生母病逝,就没再管过她的事情。裴氏想塞女儿入东宫,这心黑的,叹为观止。”   白彩语气温柔,做理中客,“你要说裴氏心黑,也不尽然,太子妃有孕,裴氏作为舅家送女入宫照应,这不是关心她吗。”   陈灵儿愤愤不平,把下巴抬得老高,一副“我谁都看不起”的样子,尖声怼他:“你也是男子,难道不期望自个儿妻妾成群,更何况,姐妹共候一夫,岂不美事一桩。”   有人点头称是,露出对娇妻美妾和谐不已的向往神色。   有人摇头啧声,说什么这辈子求得就是一生一世一双人。   人群中瞬间激起一波小讨论,分为赞同和不赞同两个派系。   宣令安姿态闲散的靠坐在椅上,眼睛往窗外看去,他们人已经走远。他手里玩着酒盏,盏里酒水一滴未洒。   突地,他听到一声轻笑,嗓音清丽又带着低低的压制。   因她坐的位置离着白彩和陈灵儿比较近,这一声清丽的笑声被她们捕捉到,待看见那人一身紫色襦裙,乌发轻绾,佩戴流苏发冠,肤白胜雪,垂眸掩唇,笑的肩膀都在小抖的时候。   陈灵儿觉得她在笑自己,当即就质问她,“这位姑娘,你在笑什么。”   她缓缓抬眸,轻轻瞧她一眼,道:“我想起高兴的事。”   声轻如流水,当真是好听。她将整张脸露出来,明眸皓齿,有倾国倾城之姿,白彩眼睛一睁,嘴里话还没出来,就又听见一道笑声。   这回是宣令安。   陈灵儿更恼了,直接顺着声音怒道:“你又笑什么!”待看清那人斜眉入鬓,侧颜绝美,气质恣意,还是被美色晃的昏了下眼,竟是刚才自己偷看的美男子!   宣令安靠窗而坐,青衣玉带,澄澈的嗓音含笑,“我也想起高兴的事。”   陈灵儿面染薄红,来回看了二人一眼,理智的怒火短暂的压下了美色的诱惑,她道:“真的吗,我不信。你们两个是不是认识,串通起来找我不痛快!”   白彩拉了陈灵儿一下,低斥,“快闭嘴。”   陈灵儿一脸迷惑:你干嘛呵斥我。   她都快气死了!   “没有没有,我与这位姑娘,并不相识。”宣令安扬眉,朗声一笑,带着几分恣意傲然,“只是碰巧都想到了高兴的事情罢了。”   “没错,这位公子所言正是。”萧韵如说。   萧韵如唇角微挑,笑意稍敛,看向变了脸色的白彩,白彩赔着笑脸站起来,小步走到她身边,“昌平郡主,你回京了。”   萧韵如笑起来时,如雨过春江,清丽婉然,不笑时,便呈现出一种高冷气质,尤其那三白眼,看得白彩头皮都炸了。   “前日刚刚回来,不巧今日在这里遇见白姐姐。”她慢条斯理,勾唇,瞥她。   白彩摇头,低声下气,“郡主可别叫我白姐姐,我哪里受得起。”   昌平郡主萧韵如,轩王嫡长女,性格直率大度,却因为一副天生高冷脸,处处风评被害,被列为贵女圈绝对不能招惹、接近的人物之一。   反正她做什么,说什么,看在贵女眼中,都是一副黑恶势力大佬要收拾你的样子,你明天就见不到太阳了!   陈灵儿见小闺蜜狗腿的蹭过去赔笑,顿觉那女子身份不一般,没再继续丢人现眼。   她满脸纠结的站起来要过去,想再看一眼临窗坐着的俊美贵公子,发现那儿早已空无一人,不免心下失落。   没了她们的捣乱,瓜田又重新充满了欢乐的气氛。   娇蛮任性的陈灵儿,也没了刚才傲慢叫嚣的劲儿,她吓破一身胆子,险些腿软,当场昏迷。远近闻名,大名鼎鼎的昌平郡主,居然就在她面前,还被她吼了,真心药丸。   萧韵如静静瞧了一眼瑟瑟发抖的两个人,心道:我有那么可怕吗。   萧韵如耿直,声音没波动,“你们怎么不笑,是见到本郡主,不开心。”   白彩喉头颤动,僵硬挤出笑脸,“没、没有……”   陈灵儿直接回了她一个表情包——我满脸都写着开心.jpg。   容汐音深知,有萧楚睿跟着,逛街逛不好。   她一边埋怨他让萧元宁跑了,一边拉着卫妍往各个小摊上凑。卫妍都比萧楚睿强,就算卫妍营业微笑,也比萧楚睿在身边强罢!   “你莫要急,等夜里吃过饭,我就去歇着了。”她将一串糖葫芦递给卫妍,低声说到。   卫妍笑盈盈接过,温婉道:“我现在的任务就是陪着嫂嫂。”   萧楚睿在后面跟着她们,卫妍得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来保证容汐音安全,所以这一路,她尽心尽力,护着她,连跟头发丝都没人碰到。   容汐音很感动。   容汐音分了糖葫芦给她,连周围跟着的宫女内监都有,就是没有他的。   萧楚睿眸光一沉再沉,拎着礼盒的唐贯小跑过来,顶着皇太子深若幽潭的目光,试探,“殿……公子,小的这个给您。”   萧楚睿脸沉如水,眸光冷戾的能杀人,看得唐贯目光闪躲,一些偷瞧她的姑娘家纷纷被少年公子是气质被震慑,冷戾迫人,选老公的滤镜噼里啪啦碎一地,纷纷走得远了些。   那串糖葫芦左右为难,差点没自杀摔在地上。   唐贯也难,苦了脸,觉得自己跟死人差不多了。   萧楚睿的情绪是瞬间彻底低沉的,一股暗火在体内流窜,让他情绪暴躁。   街道两边,有挑着竹筐的小贩热情叫卖,端着不同地方的口音,寒风中飘散着各色美味的浓郁香味,有小贩见他衣着不凡,想热情的招揽生意,纷纷被他幽深如寒潭般的脸色吓退。   容汐音拉着卫妍去邻近的摊子,口中咬着糖葫芦,笑靥颜开。   作者有话要说: 周五了,祝大家过个好周末吧本章评论发红包,为了避免有人故意蹭红包,要求必须是订阅100%才会发 第41章   冬日日头温蕴,他背着光,自光晕深处走来,玄黑锦衣流动着薄金仙鹤,气度阴郁且冷,再被冬日寒风一过,乌发扬起,那双深如寒潭般的眼眸,冷戾沉沉,似要坠入无尽黑暗。   食物的热气消散在风里,糕点的香甜引得容汐音肚里馋虫都要起来。一步之隔的摊子正热火朝天的摊着煎饼,她拿了糕点,又转头去取了煎饼。   卫妍一个头两个大,简直不明白,怀孕的人能有这么好的体力和精神,都不带累的嘛!   容汐音买了一油纸袋的雪花团,欢天喜地的回过头就对上了萧楚睿冷彻的眼眸,黑的犹如化不开的墨,深得宛如将她噬入。   她稍微一愣,小心脏扑通一声,看见了他头顶上厌恶值[+1][+1][+1][+1],好感度[-1][-1][-1][-1],别提有多高兴,不也管为什么会这样,娇里娇气的唤了声,“夫君~”尾音甜糯的拖长,酥的人半边身子都能软掉。   萧楚睿的心突然像被什么击中了,他不为之所动,“玩得开心吗。”   容汐音笑靥如花,娇甜无辜,“开心鸭。”   萧楚睿额角一跳,心中火气烧得更旺,冷冷盯着她,用仅仅能两个人听见的低声道:“你不让孤在你身边,是怕孤扰了你的雅兴。”   容汐音眨眨眼,“不是呀殿下,我和妍妍都是女孩子,可以逛到一起,说到一起,带上你,不方便呢。”   萧楚睿冷笑,日头躲进云层,天色阴沉下来,一如他幽暗的眸子,“你怕是把孤当成给你付款的了。”   真是清楚的认知,为你鼓掌。   她不说话,但看那个表情,就是那么回事。   萧楚睿怒火中烧,再冷的天也浇不灭。   容汐音抱着油纸袋,里面是热气腾腾的雪花糕,右手拿着糖葫芦,一双桃花眸如秋水潋滟,盛着满满的甜软和娇怯,她别的不会,气死萧楚睿最会,张口咬下最后一个糖葫芦。   当真是连个塘渣都不给你留!   “孤看你还是别逛了,回宫去罢。”萧楚睿颇为几分咬牙切齿。   “别呀!”这任务还没完成,她还没玩够,哪能打道回府。   容汐音眼皮子一跳,当机立断,从油纸袋拿了一枚雪花糕,二话不说塞他嘴里。   雪花糕软糯,萧楚睿措不及防间被触碰到了双唇,荡碎了眸中黑墨,愕然的看着她。容汐音用一指头轻轻抵着雪花糕,小小圆圆的糕点,在他唇上,沾了一层白色粉末。   她说:“夫君,吃糖。”   他稍微张口,雪花糕推入口中,女子温热带着甜味的指尖滑过唇瓣,激起涟漪点点。   他麻木的嚼动口中糕点,雪花糕甜归甜,但不及她的指尖万分之一。   容汐音可怜兮兮,捧着雪花糕,“夫君,我好不容易出来一次,不想这么快回去。”   萧楚睿依旧是一脸沉冷,默了片刻,耳根略略泛红,才道:“不回去也行,你有身孕,卫妍只会跟着你乱跑,孤不放心。”   “那夫君就陪着我罢。”她上前,拿帕子给他擦了擦嘴。   皇太子不注意仪容可不行,趁他还没发现,赶紧给他擦干净喽。   容汐音扬眉,日光透出云层,莹莹照落,氤氲出春水一样的娇柔。他的眸子,黑沉的冷色,一寸寸化出了些许暖光。   街市热闹喧嚣,雪花糕的摊子前面,除了这两个人,无人再敢靠近。摊主哪敢说话,那玄衣公子气势迫人,一看就是权贵,夫妻俩合起来给他喂了狗粮,比他家雪花糕味道都要腻歪!   被唐贯拦住的卫妍,内心化身柠檬精,一言难尽的看着前面走着的夫妻两个。   没关系,晚上就是她的时间了。   现在先让给你好了。   萧楚睿厌恶值下降的差不多,停住了,虽然偶尔回涨,但数值控在了范围内。   卫妍走在后面,没去当电灯泡。   萧楚睿这个脸色,就没说温和过,走那儿都是一张冷冰冰的脸,把人家摊主吓得够呛。   卖胭脂水粉的摊主是个姑娘,拉着她的手说:“夫人真是辛苦,您夫君看着……可真是,叫人害怕。”   容汐音莞尔一笑,同她窃窃私语,“这你就不懂了吧,他这种性格的男人,在京都可是爆款。”   摊主是江南过来的,乍听之下,一脸惊愕,“……京都男人都这样?”   “当然不是。”容汐音摆手,笑眯眯指指长了一脸麻子的路人,“他这样的,这种性格,你喜欢嘛。”   摊主花容失色,容汐音就笑,“哎,所以说呀,这个事情,是要看脸的。”   颜既正义。   颜值高,真的可以为所欲为。   因为他好看,可以让你忽略很多问题。   萧楚睿不知道她们两个在嘀嘀咕咕什么,但也没去打扰,他随手挑了几个,叫人装起来。自然而然搂过她的腰,冷声问:“还有什么想要的,都一起买了。”   骚瑞,有颜有钱有权,真的可以为所欲为。   容汐音看看天色,说:“时候也不早了,不如去拢月楼罢,说不定元宁已经在等着我们了。”   萧楚睿颔首,一行人径直去了拢月楼。   摊主姑娘突然g到了,有权有钱有颜,冷漠贵公子,只对你一人温柔,只宠你一个,有什么不好,给她一个,她也会好的不得了,哪里还会在这里卖胭脂水粉。   这么一想,这位夫人真是上辈子拯救了六界苍生!   暮色四合,张灯时分,街巷挂的红灯笼和檐角的琉璃彩灯纷纷点亮。人声沸腾,灯光流韵,华彩缤纷,她一路被萧楚睿强硬的拉着手,走在他身侧,感受着少年冷厉阴郁的气息包围,也不能打扰她好奇的左顾右看。   快要入夜的清河北街,热闹程度比白天多出许多,繁华之象已跃于眼前。   走了一段路程,四层楼高,极具奢华的拢月楼直直吸引了她的视线。   萧楚睿身上的气息,也在脚步停下的一刻,寒冬中被掩埋于蓬松雪下的雪松,在冬日暖阳下,细雪缓慢消融,露出的一丝绿意,温润雅致的清冽香气悠然荡开……他如清风明月,贵雅高彻,宛如无情无爱的九天谪仙终于在云雾掩映间露出本来神貌,风华绝代。   所谓无情皆假,雅正温色,唯爱大义与苍生。   容汐音看呆了眼。   草(中日双语)   卧槽流弊!这个男人怎么回事!!   这脸变得,这周身气度变得,卧槽绝了,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双重人格呢!   这令人窒息的熟练度,让容汐音以为自己误入了仙侠文。   卫妍从后面过来时,他已经完全转变成了营业模式。   雅间早已定好,她被萧楚睿护在身侧,上了三楼。   三楼走廊,小厮伙计忙碌,时不时还有客人笑声,宣令安背靠柱子,姿态闲散地坐在栏杆之上,手上把玩着玉骨描金折扇,和萧元宁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   萧元宁手里拎着个油纸袋,面含浅笑,目光时不时望去楼梯口。   直到那一抹红色衣角出现。   宣令安放眼望去,唇角微挑,眸中露出几分趣味。   容汐音可算是见着了他,“我给你捎了糖葫芦还有雪花糕,你去哪里玩了。”   萧元宁笑容干净,人畜无害的纯粹,“谢谢嫂嫂记着我,我没走远,大概也就是把整条街都转了转。”他伸手接过,把手里的油纸袋递到她手里,“嫂嫂,这是金记的樱桃糕和栗子糕,我看你上次挺喜欢的,路过时又买了一些。”   容汐音眼睛亮澄澄,“谢谢元宁了。”   萧楚睿眸底深处带了抹沉色,脸上笑意越发温润,似雨后晨曦的光越入池水,照得流光涟涟,“五弟有心了。”同时注意到了不远处,靠柱而坐的男人。   萧元宁又说:“来时,我遇见了宣世子,刚才还同我一道说话。”说着便指了过去。   宣令安目光望过来,扬眉朗然一笑,一派意气风发中又携些几分张扬洒落。   一袭青衣,黑发玉带,丰神俊朗。   容汐音没见过世面的,稍稍瞪大了眼睛。   他的头顶上,也没有显示好感度,系统之前告诉过她,没有好感度,也就是内心没波动。   【“承国公府宣家小公子,宣令安,萧楚睿的小舅舅。小说中男三号,恣意洒脱,倜傥不羁,风流善谈,默默守护,用情至深。”】哦豁,原来这就是男三,宣令安!   他对卫妍是一见钟情,再见此生非卿不娶!用情那个深呦,一方面是自己外甥,一方面又是自己爱的人,他们相爱了,他就很难做,他又不能像男二那样光明正大去竞争,他要辅佐皇太子,怎么能做和他抢老婆这种事情呢!   在她看的那部分剧情里,原主难产身亡,卫妍和萧楚睿第一次大冲突,男二萧元清上位和伤心欲绝的女主激情舌~~吻,宣令安急忙赶来想要安慰卫妍,最后就只有在一旁看着痛心的资格……   宣令安——卫妍最忠诚的备胎。   哦对,他还有个未婚妻。   下场据说很凄惨。   怎么这小说里的男人,不是有老婆就是有未婚妻,没老婆没婚约的单身狗他不香吗?!   还是这样写更显得卫妍有魅力。   她还没有感慨完,宣令安就朝这边过来了,对她拱了拱手,算是见礼了。   容汐音看着他那一张好看的脸蛋,再瞧瞧他骚包的折扇,不忍再看,卫妍糟蹋的还有男四五六七八呢,又何止一个帅哥!   作者有话要说: 汐音:我穿错书了,我该去仙侠文太子:也行,你就去当那个高危职业   汐音:嗯???   太子:师尊   汐音:告辞,再见,拜拜   这个甜度还够吗【狗头】   感谢读者“栗子吖”,灌溉营养液 第42章   “小舅舅好。”她靠在萧楚睿身边娇娇一笑,然后把卫妍从后面拉过来,“这是卫妍,卫姑娘,这次同我们一起出来玩的。”   卫妍盈盈一福身,姿态、礼仪、笑容,完美至极,“早闻宣世子大名,今日一见,果然不同凡响。”   宣令安奉承,“卫将军大胜归京,我早想去拜访一番,不过他太忙了,今日见到卫姑娘,实属大幸。”   卫妍:“宣世子言重,父亲这几日确实忙了些,若世子想要见父亲,我回去先向父亲提一提。”她现在宫里宫外都能住,前几日还住在了宫外卫府。   宣令安手持描金折扇,轻挑眉梢,道:“多谢姑娘好意。卫将军日日忙碌,我也不好贸然打扰。”   卫妍:“……”   那你刚才说个屁!   宣令安容貌出色,乃世家翘楚子弟,就是性格倜傥风流,潇洒恣意,像是丝毫没有继承到宣家的将门血统。但这在京都绝大贵女眼里都不叫事,十九岁未娶亲,洁身自好的男人,打着灯笼都找不到了!   卫妍微笑,目光落到他手中合起的折扇上,清澈如水的眸子微微亮起,甜声道:“这扇子,可是前朝张水山的真迹。”   宣令安合起的折扇刷地一声重新打开,骚包的向她展示扇面上的真迹,“正是张大家真迹,卫姑娘对此颇有研究。”   “有研究谈不上,只是家兄甚是喜爱张大家,家中有幸收藏了几幅字画而已。”   “张大家的字画千金难求,就连陛下也只得了三幅真迹,想不到贵府竟有几副之多。就连我这一幅,还是苏将军割爱相赠。”   卫妍被内涵到了。   容汐音听得稍稍皱眉,小说里他们第一次见面是在宫宴,现在提前了,一见钟情生效了吗。   她看看假笑的卫妍,又看看笑意风流的宣令安,大大的眼睛中写满了疑惑。身边的人搂住她的腰,说:“外面天冷,有话,进去再说。”   容汐音拎着油纸袋,眸色沉思的看了宣令安两眼,宣令安好整以暇的对她一笑,笑容璀璨。   然后她就被萧楚睿带进了雅间,瞬间感受到了他身上的戾气,吓得她立马回神,乖巧又温软。   萧楚睿垂眸,眸光如沐春风。   容汐音不再胡想乱想,萧楚睿亲自替她解开狐裘系带,唐贯站在一旁,伸手接过,挂到旁边的衣架。   宣令安嗓音如轻风,是一贯漫不经心的调笑打趣,“殿下和娘娘,果真是恩爱。”   容汐音含笑不语,倒是萧楚睿和颜悦色,同他调侃,“羡慕的话,你也早些娶亲不就是了。”   宣令安摇头,“我一人多自在,娶亲这事不急。”   这么说,他现在还没有倒霉未婚妻。   说话间,萧楚睿就牵着她落了座。   萧元宁年纪小,卫妍又是个姑娘家,蹭饭的多出来个宣令安,他是最后进来的,去前头催了菜,添置一套餐具,才进去的雅间。   雅间内熏香淡雅,从青铜小炉里袅袅生出薄雾,容汐音和萧楚睿坐在一起,一个霁月清风,俊美非常,一个雪肤花貌,仙姿佚貌。   天造地设,一对璧人。   菜品是依着容汐音的口味上的,她有孕,自有忌口。卫妍看了一眼,没什么爱吃的,也没什么不爱吃的。   容汐音等着逛夜市完成任务,用饭时格外温软,挑了鱼片递到萧楚睿碟中,说:“夫君,待会儿我还想去逛夜市。”   萧楚睿之前几乎都是一人用膳,自从和她关系缓和后,便去仪和宫一道吃饭,也不见她主动他夹过菜。   “淮江夜间有游船,想去吗。”他问。   容汐音迟疑,眉心稍微皱了一皱,内心纠结,“……如果还有时间的话,想去。”   闻言,萧楚睿勾唇浅笑,雅间内柔和的光亮照在他含笑的面孔上,显得愈发温柔。尤其是眸中漾着的笑,比三月天的春景还要好看。   “好,孤领你去。”   容汐音赧颜一笑,“谢谢夫君。”又狗腿的给他夹了块鸡肉,如果不是身边酸味太浓的话,她大概还能盯着萧楚睿笑十分钟。   她伸出手,在卫妍背上拍了拍,对着她眨了下左眼,让她稍安勿躁。   宣令安眉梢微挑,笑着说:“我见往日,富贵人家妻子有孕,多半娇贵至极,娘娘确是身体康健。”   容汐音莞尔一笑,“我这胎怀得确实乖巧,是孩儿心疼我这个做娘的,没叫我吃那么多苦。”   “可见这孩子是个乖巧懂事的。”宣令安说着,颇为有意的瞥了萧楚睿一眼。   萧楚睿佯装不觉,好整以暇的夹了几只油焖虾到碟子,去掉虾头,就如拈梅般优雅,他细细剥开虾皮,用牙签去掉了虾线,放到容汐音的小碟子里。   正在吃豆腐的容汐音:……   高风朗月般雅正尊贵的皇太子给她剥了虾,那双文能定国,武能安、、、邦的手,指尖染了油垢,好似做了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情,继续又剥了起来。   这是卫妍体会不到的快乐,她一瞬间爽的很。   容汐音含情脉脉,娇柔温软,“谢谢夫君。”   不吃白不吃,皇太子亲手剥的虾,真香!   萧元宁不动声色,只手指尖紧了紧捏住的银箸。   卫妍得不到又酸的不行,觉的这一桌饭菜索然无味,再好的东西能抵得上皇太子亲手送到嘴边的?   眼见他手指被弄上油汁,她也不好继续吃,遂取出贴身的帕子,拉过他的手,为他擦拭指尖。   容汐音垂着眼,长睫如扇,动作温柔。   心里嫌弃无奈的一比,你说你没事演什么恩爱戏码,搞得她还得跟着对戏。   吃的时候心里有多美,擦的时候就有多嫌弃。   所谓过河拆桥不过如此。   “哥哥和嫂嫂感情真好,看得我好生羡慕。嫂嫂到底不是锦绣堆娇养出来的女儿,哪里像我,就连骑射都学的马马虎虎。”卫妍眉尖微微一皱,娇柔动人。   踩她一脚,再捧自己一脚。   萧楚睿如沐春风,“锦绣堆娇养出来的,比得上孤娇养出来的牡丹吗。”   不管是卫妍还是萧楚睿,都让容汐音内心颇为无语,没听见一样,抬眼对他说:“殿下待会儿好好洗洗手。”   萧楚睿笑意如春,颔首,“孤知晓。”   萧元宁笑容治愈,看向卫妍,说:“骑射可以学,你若想,等开了春,可以去校练场。”   宣令安:“单说骑射,开春后会考察皇子公主、公卿子弟的功课,卫姑娘要试试吗。”   卫妍:“……”   “我学艺不精,就没必要了罢。”   容汐音双眼闪光,“骑射呀,我也想去看看。”骑马是不可能骑马了,看看还是可以的罢。   萧楚睿目露不妥,注视着她,“那要到四月了,你不方便再去了。”   校练场那时人多马多,她有孕,自是不能往那里扎堆,怕她失望,又补充,“待你生下孩子,孤亲自教你骑射。”   有了这个承诺,容汐音眼里才重新亮起了光,来趟古代,不能体验古早穿越文学逛青楼就算了,体验一下骑马射箭也行啊,要不然都不好意思在【宿主群】里说话了。   高兴完了,她才想起来,那会儿她可能已经领盒饭了。   ……难道此生注定和马无缘。   卫妍一句话下去,想要的效果没达到,被怼的死死的,心里郁气,后面就老老实实吃饭,没再耍过小心眼。   宣令安称得上一句鉴婊达人,和萧楚睿一组合,能达成全场AOE。   卫妍hp持续归零,哪敢再说。   萧元宁就太嫩了,根本看不出来卫妍的心机,还友好的推荐卫妍去校练场。   容汐音心底想法很多,脸上笑盈盈,乖巧又娇软,明媚灼人。   ——怎么回事呀,男主、男三,你们不该鉴女主的绿茶啊。   ……   一顿饭吃得几人各有心思。   宣令安加入队伍,倒是方便了容汐音做事。   瞧见他们两个在说话,她故意和萧元宁走得近,说金记的糕点,“五弟,金记的糕点铺子在哪里呀,我来时都没看见。”   萧元宁笑笑,瞳仁晶莹清澈,说:“嫂嫂是还没有逛到前面罢,就在前头不远,我带你去看看?”   “好呀。”她笑,一口答应。   她的眸中蕴着满天繁星,萧元宁心尖一动,眼底里涌动着异样的执念和眷恋。   坊市的喜庆气氛萦绕,灯光燃起,落在他干净俊秀的面上,犹如天上的仙童。   萧楚睿在隔壁摊子买了白色面纱,还没等到交给容汐音,她人就已经跟萧元宁跑了。   人如流水,熙熙攘攘,他放眼看去,哪里还找的到她。   这一刻,心绪复杂,怒意攀升,失落随至,焦灼感几乎要把他逼疯。   这些平白无故生出的不可名状的感情,让萧楚睿的脸色一瞬间冷了下来。   卫妍知道自己机会来了,见宣令安在他身边,她迟疑着不敢贸然上前。   宣令安用手肘捅了捅他,一双狐狸眼弯弯,“你那小娇妻,是个爱玩闹的。”   萧楚睿眸深如寒冰,宣令安也不惧,他笑得如清风朗月,“诶,别这样看我,你那侍卫都跟过去了,她也就是馋金记的糕点,让五公子带着过去看看罢了。”   他就差把“你没绿”三个字写脸上了。   宣令安能安生活到现在,全靠他是宣家的人,是他小舅舅。   若是旁人呢,试试就逝世。   “闭上你的嘴!”他低声怒意,有些咬牙切齿。   宣令安眸光明净,唇角挑起恣意的笑,手里把玩折扇,跟他插科打诨,“注意表情,莫吓到路人。”   作者有话要说: 小舅舅不会喜欢上音音女鹅也不会喜欢卫妍! 第43章   卫妍瞧他们开始重新走动,这才徐徐靠近,走在萧楚睿身边。   宣令安在里侧看了她一眼,对上她的目光,礼貌地朝她笑笑,这笑容清然,挑不出半点错,却未触及眼底。   卫妍当然看不出来他的无情无绪,温婉的颔首回以一笑。   “哥哥,我们去哪儿。”   萧楚睿目视前方,走得不疾不徐,“金记。”   卫妍抿了抿唇,不再多言。   ……   毫无疑问,和萧元宁待在一块,比和他哥待在一起舒服。   容汐音挑了两盏玉兔灯,递给萧元宁一盏。   萧元宁接过,道了声谢,又说:“嫂嫂不再多买盏吗。”   灯火琉璃,落在她潋滟动人的桃花眸中,在满街柔和的橘色中煞是绮丽。   “为何。”   萧元宁微微抬首直视着她,眼里浮着笑,“买给哥哥呀。”   容汐音就笑:“你看他合适吗,拎着个花灯哈哈哈。”   美人笑颜绮丽如雨后牡丹花灼灼盛开,耀眼又清丽娇媚,招惹出萧元宁一阵心跳。   他轻轻“唔”了声,“……确实不怎么合适。”   “他当然不合适,他又没有五弟这么可爱。”   萧元宁稍微一窒,手指攥紧了下灯竿,心下不免低沉,垂下眼帘遮下无波无澜的眸光,“嫂嫂,再有三年我就要行冠礼了。”   大齐女子十五岁及笄,男子十七岁冠礼,这就代表成人,可以成家了。   容汐音哄小孩,拍拍他的头,笑比花娇,“好好,五弟已经是个小大人了。”   萧元宁不喜这般哄孩子的语气,面上没露出来,笑着移开视线,“嫂嫂莫要打趣我。”   他比容汐音矮半个头,穿着狐裘的美人,旁人看不出她突出的小腹。和萧元宁走在一起,像是一对神仙姐弟。   她提着玉兔灯,欣喜的左右张望,遇见杂耍的,就停下来拍手叫好一阵,人潮拥挤,萧元宁几次想伸手托住她的手臂,碍于礼节,隐忍压制,统统作罢。   秀珠和梦兰寸步不离的跟着,他只要注意她身边安全便是。   心头蔓延着强烈的情绪,他盯牢她,杂乱的人群逐渐消褪了声音,化为虚幻的流动背景,除她之外的一切,皆与他无关。   他面带微笑,似有满足,唇角勾起恰到好处的弧度,眸光深处绽出点点光芒,蕴含着隐约感情。   一秒也好,现在她是属于他的。   容汐音笑得双眸似月牙弯弯,一抬头,终于看见了心心念念的金记糕点。   “嫂嫂。”萧元宁笑容明朗,干净清澈如夜幕银河,“我们进去吧。”   “好啊!”   容汐音在金记挑花眼睛,香甜的味道钻入鼻尖,各式各样玲珑精致的糕点摆在面前,看见什么都想买来尝尝,糕点不宜久放,买的多了吃不完就是浪费。   萧元宁和掌柜认识,瞧见他进来,热络的招呼上去。   “我嫂嫂很是中意你们金记的糕点,这次过来,是带她来看一看。”   掌柜的眼睛一眯,喜气洋洋,心里一盘算,这位不是太子妃就是魏王妃,可江氏获罪,魏王妃大抵不会高高兴兴出来玩耍,那定是太子妃了!   他就算知道了,脸上也不显,动作丝毫不拘谨,直接就说:“随便挑,夫人喜欢什么就拿什么。”语毕,招呼伙计上前贴身候着,伙计也精明,说:“夫人,你喜欢什么就拿,要想尝尝鲜,就拿一两个,若是爱吃的,就称上一两斤!”   如此之下,容汐音就真的不客气了。   凡是看着好看好吃的,每个都拿了两三枚,有什么栗子糕啊,樱桃糕,鲜花饼,梅花酥,枣泥酥……伙计跟在后面,拿着精致的小纸盒,包装起来,放在提着的小竹篮里。   一圈下来,盛满了两个小竹篮。   萧元宁见她开心,眼角眉梢笑容意愈发柔和。   出了金记的门,容汐音打算原路返回。   萧元宁面上笑容人畜无害,一只藏在袖子里头的手,紧紧攥成拳,指尖深深掐进肉里,而不自知。   “还要去游船吗。”他问。   秀珠小声惊呼,指着不远处,“夫人快看,是公子!”   萧元宁漆黑的瞳仁浮起了些暗流汹涌,唇角笑意也仿佛凝固。   容汐音好奇的望过去,眼眸发亮。   萧楚睿站在不远处的小摊前,手持一柄弓,目光盯着前方木板上挂着的几盏灯笼。   他长身鹤立,姿态挺拔,在人群中极其打眼。   羽箭飞驰而出,看不清轨迹,如一道闪电,眨眼间便射灭一盏灯笼,箭头穿过木板,钉入墙中三分。   人群中爆发出一阵喝彩声。   美少年射箭,男女老少通吃,不少姑娘家看得如痴如醉。   萧楚睿面无表情,继续拉弓射箭,百发百中。   卫妍站在他身边拍手叫好,一张小脸红彤彤,娇俏可爱。几乎要跳起来宣布主权,叫那些姑娘别做梦。   容汐音高兴了,剧情绕了这么大一个弯,终于又走到了这一步!   不枉她千方百计地为他们制造机会。   【“任务完成,点数加10。”】   奈斯!   没有什么比把剧情拖回正轨,更让她开心的事情了。   容汐音买了两个糖人,分给萧元宁一个。   “我们就不要过去打扰了,难得他高兴。”   萧元宁伸手接过,“那我们在这里等他们。”   那商贩收了唐贯的钱,从头到尾脸上都堆着笑,“公子好箭术!还剩最后三盏,要是中了,彩头就是您的喽!”   卫妍眉眼含笑,小梨涡娇娇俏俏,站在他身边,笑声温婉热情:“楚睿哥哥加油!”   宣令安站在一旁,安静当个围观路人。   萧楚睿神色淡淡,垂首看了眼箭筒,取了三支箭,搭弓挽箭。   商贩眼睛一亮,朝着围观人群吆喝,“哎呦这位公子可是要一次射下三只灯笼,诸位看好了,可别眨眼!”   商贩话落,三箭齐发,迅如闪电,几乎是同时,准确无误的射中了三盏灯笼。   这三盏灯笼,位置不一,他却准确的计算了箭的轨迹,时间和力道,眨眼间箭穿纸灯笼,灭了烛火。   周遭安静了片刻,宣令安率先打破平静,朗声一句,“好箭术!”   紧接着,人群爆出了更多喝彩鼓掌的声音。   更有胆大的姑娘接下腰间香包向他扔去。   “楚睿哥哥好厉害!”卫妍笑盈盈的看他,扬着脸,一脸崇拜和爱恋。   萧楚睿荣辱不惊,从容不迫放下弓和箭筒,丝毫不理会身边一脸兴奋的卫妍,垂着眼,用手背扫了扫刚才不甚被香包碰到的地方。   他向来不给不喜欢的女子半分念想。   商贩崇拜极了,这笔买卖做的不亏,他拿到的钱,够全家老小吃喝一年。既有名门公子给他打宣传,他自个儿还落了个好名,明天再摆摊,定有人慕名而来!   “恭喜公子,这是彩头,您收好了。”   这彩头其实也没什么稀奇,就是一盏莲花琉璃灯,花瓣雕刻的透明晶莹,花心里躺着小小的灯芯,燃着橘色的光。   胜在做工精细,寻常老百姓不常见,宫里走廊檐下随便挂的都比这个好。   但它确是去年时候过年流行的莲花灯,今年已经见不着了。   卫妍看得欢喜,眼巴巴的看着,“这灯可真漂亮。”   萧楚睿本是去金记,半途又去射灯笼,那这彩头必定是给她中的了。   他提着一盏与他格格不入的莲花琉璃灯,在满街柔和的灯光下,精致的眉眼愈发衬得霞姿月韵。   不时有姑娘偷偷摸摸看他,议论声一度钻进她的耳朵里,卫妍听得皱起眉头,不满的朝她们看去,真是讨厌!   “那姑娘是什么人,是他夫人?”   “那样好看的公子,我当妾都行。”   “诶他旁边那个也好看,看着又邪又清俊。”   萧楚睿提着花灯,随着人潮流动,继续往金记的方向去。   他闲庭信步,心下焦灼,面上从容温润,眼睛牢牢盯着坐在树下馄饨摊,和萧元宁吃着糖人,谈笑的妻子。   她明明知道前头就是他,为何停下来,为何不过去找他,为何要和萧元宁待在一块。   他心中涌动着异样情绪,有压制不下的暴躁和冷意,但他的步伐又不紧不慢。   容汐音一袭红色裘衣,脸边滚着一圈毛茸茸,乌发如云,生着绝世倾城的容颜,再则萧元宁也有一副极好的皮囊,虽是带着几分稚气,可少年气息纯粹干净。   这两个人站在一起,惊为天人,可想而知造成多少回头率。   忽而一阵锣鸣,是有杂耍团巡演到了这边,人群从四面八方,朝着一个地方涌去。   卫妍被撞得踉跄,推搡得往后退去,她伸出手,惊慌的唤了声“哥哥”,无一人回头。   逆行的人潮,卫妍被挡住去路,愈来愈远。   宣令安头也不回,“这样不好罢。”   萧楚睿毫无情绪,“那你怎么不去拉她。”   宣令安挑眉,嘴角浮起几分纨绔子弟的风流玩味,“我很高贵,她不配。”   萧楚睿目不斜视冷笑,眸沉冷戾。   熙攘人群中萦绕着欢声笑语,人们朝着一个地方涌去,时不时爆出一阵喝彩呼声。容汐音被吸引了注意,唤着萧元宁过去看看。   秀珠担忧阻拦,“夫人,那边人多,不要去了。”   容汐音提着玉兔灯,张口咬下一口糖人,她眼中流光溢彩,伸长脖子也要去凑热闹,对着秀珠念了句,笑成月牙的美眸一转,猝然与萧楚睿视线相接。   萧楚睿眸中有毫不掩饰的冷戾之色,他直直盯着她的眼睛,一双瞳孔黑不见底,似寒雪冰锋。   作者有话要说: 小舅舅:让我闻闻,谁家醋坛子又翻了   感谢读者“miao”,灌溉营养液   小姐妹们我有一个想法,现在好多太太开始搞抽奖了,我也有点蠢蠢欲动,就我不想抽JJB,也不想抽化妆品,我们不是小甜饼吗,我想抽点甜食,比如旺仔牛奶比如空气巧克力比如盒子蛋糕=w=觉得可以的话,我改天就弄 第44章   容汐音一瞬间心下一慌,脸上依旧笑盈盈,波光潋滟的桃花眼莹莹闪着光,倾城之色,颠倒众生。   她脑子里有很多问号。   萧楚睿看到了她没心没肺笑得一脸兴奋,也读到了她的心虚,他看破不说,不紧不慢朝她走去。   萧楚睿的俊脸冷漠无情,携寒带戾。一袭玄黑锦服的皇太子,提着与他格格不入的莲灯,他逆着人潮而来,莲灯发出橘色的光,照亮衣衫上的金银色暗纹。   橘色的灯火在他冷峻的脸上勾勒出柔和的轮廓,隔着那么远,她都能感觉到无尽的冰冷与威压如潮水般蔓延。   他低沉迫人的气息,叫路过的人不敢直视。   容汐音的心脏,随着他的步伐,牵起又落下,砰砰跳动,无法冷静。   热闹喧哗的坊市中,满街灯火煌煌,都不及她眸中盈盈熠熠,似月色星辰,美丽不可方物。   “夫君。”她仰面微笑。   萧楚睿面无表情,眸中翻涌着寒雪冷风,气势压人,“扔掉。”   “嗯?”容汐音不解的眨眨眼,眸光灵动。   “你只能选一个。”萧楚睿将莲花灯举到她面前,脸色可怕。   容汐音一颗心七上八下,这特么不是卫妍的莲花灯吗,卫妍人呢!   ……这是一道送命题。   最好能把她一命送回老家!   她微微垂眼,耷拉着眉梢,迟疑,“我……就不能都要吗。”   萧楚睿气得想笑,冷言冷色,“容汐音,别以为孤不知道你的心思。”   容汐音脑中连线系统:“卫妍呢。”   【系统:“你现在不该关心这个。”】   “那他知道什么?怀疑我绿他?”   【系统:“自信点,把怀疑两个字去掉。”】   容汐音:……   她委屈的抬眼看了看他,秋水似的桃花眸中水雾缭绕,浮动着点点星光,“这是我买给自己的灯笼,夫君让我丢掉,我舍不得。”这个锅还真不能推到萧元宁身上,无奈就只能选另外一条路了。   萧楚睿看到她湿漉漉的眼眸,心头一窒,目光匆匆看了眼树下的萧元宁,又将视线移到她身上,眼中掠过一丝心软与疼惜,但更大的怒火并没有就此消失。   “留着就留着罢,这灯笼倒也配得上你的眼光。”他强行抢过她手里的玉兔灯,塞了莲花琉璃灯过去,“这是孤得来的彩头,拿着。”   容汐音轻轻抬眸,眸如秋水,声音娇软,“谢谢夫君。”   头顶上数值没有任何变动,容汐音在垂头时不着痕迹皱了皱眉,心下正诧异,就又听一阵敲锣打鼓的声音,戏台子撘了起来。   人潮再次涌动,乱成一锅粥。   萧楚睿冷眼旁观,漆黑的眸中收敛怒色,见她被熙攘的人群推搡得左右踉跄,手里的糖人也摔在地上时,他心下一紧,伸手迅速抓住她手臂,将她拉进了怀里。   她的额头靠在他肩上,少年温热的臂弯,鼓动着如雷般的心跳。萧楚睿把她护在怀中,一手环住她的腰背,为她开辟出一方宁静,再多的杂乱也与她无关了。   容汐音突地老脸一红。   涌动的人潮逐渐趋于平稳,她听见戏台上咿咿呀呀的唱腔,缓缓抬首。   萧楚睿依旧冷漠无情,眸黑如化不开的墨,视线交叠间,她玉白的脸颊漫上绯红,有盈盈橘光落在她眼中,胜过芙蓉盛开。   他眸色略有松动。   沉不见底而幽冷的黑眸,载着漫漫星光,奕奕而动,掀开了黑沉夜色,一派粲然。   容汐音的手搭在他胸口,心中亦有所触动,像一只温柔而细密的网,将她轻柔包裹住。流转于彼此间的暧昧气息被她一手掐断,她牵出个娇盈盈的笑,我见犹怜,“夫君,还去游船吗,我答应了五弟和妍妍的。”   萧楚睿搂着她腰的手缓缓收紧,温香软玉在怀,妻子笑靥比花娇,眸底沁出的全是没心没肺的感觉。   他的眸色倏忽又冷了下来,有些咬牙切齿吐出两个字,“不去。”   不远处的馄饨摊前,宣令安跟前的小馄饨冒着热气,他人却不知道跑去了哪里。   萧元宁保持着清隽的眉眼,一派的纯粹干净,他看到抱在一起的两个人,眸光微沉,蕴起一层薄薄的雾霭,掺杂着几缕扭曲的恨与占有欲。   ……那是他,藏了那么久的宝贝。   小鸟依人的蓝衣女子,带着紫色面纱,依偎在身材高大的李照宇身边。   面纱遮住了她大半容颜,只剩下那娇媚似雾的杏眸和两道修长蛾眉,看上去,显得颇为美丽。   李照宇搂着爱妾,大手揉着她圆润的肩头,“如何,你想出来,爷就带你出来了,爷待你好不好。”   容秦嫀娇嗔,轻轻一点他的胸口,“四爷待妾身好,妾身当然知道,今晚上可要让妾身好好服侍您。”   李照宇大笑两声,捧着她的脸亲了两口光洁的额头。   容秦嫀靠在他怀里,软的像没有骨头,“四爷,方才妾身好像看到了姐姐。”   李照宇一愣,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到了他无比熟悉的人,挤眉笑道:“……呦,怎么病秧子也知道带女人上街了。”   “四爷,姐姐很受宠吗。”容秦嫀扬起脸,娇娇柔柔。   闻言,李照宇才把视线放到被萧楚睿牵着手,跟在后面的女人身上,眼睛猛地一亮,惊愕道:“你姐姐?”   容秦嫀眸光深深,幽暗中迸出一丝怨恨,紧紧盯着那张叫她认不出来的脸,贝齿轻轻一咬,语气陡转伤感与怅然,不甘心的又明知故问,“姐姐她……受宠吗。”   李照宇见爱妾心情似有低落,宽大的手掌一把掐向她又软又翘的屁,股,惹得女子眉心轻拧,溢出短促吟声。   “你姐姐再受宠又如何,可别忘了,是谁把你救出来的。”   容秦嫀泪眼蒙蒙,依偎在他身前,“爷,妾身好久没见姐姐……只是担心她过的好不好,爷的大恩大德,妾身怎会忘记。”   彼时,成安侯府被抄,容秦嫀急中生智,写了封信派人送去给李照宇。这人一直觊觎她的美貌,想纳她当妾,她虽是庶女,可也是知书达理美貌过人,怎么可能给人做妾。可那一刻,能救自己的,只有裕国公府的公子。   她矮下身段做妾,藏于后院,对着一张看见就想吐的脸曲意逢迎,使劲浑身解数讨好他,没一天过的舒心。   可容汐音呢?   独宠东宫的太子妃,有那一天是想到她们这些姐妹的!   李照宇被她哭得心烦,还没开口说话呢,就听一道清然悦耳的声音,调侃起来了,“呦这不是李家四公子,今儿也上街来玩儿了。”   宣令安笑容带着几分纨绔子弟的风流倜傥,身边还带着一容貌高冷绝尘的女子。   李照宇眉头一跳,容秦嫀惊慌失措把脸埋进他怀里。   “这么巧,宣兄也在,旁边这位是。”   “昌平郡主,前日刚回京的。”   “原来是昌平郡主,失敬失敬。”   萧韵如眼睛盯着埋脸哭泣的蓝衣女子,眸中闪过一丝疑惑。   “这位姑娘好生眼熟,我们是否见过。”   李照宇大手一摇,“叫郡主见笑了,这是我爱妾,没见过什么世面。”   宣令安刷地一下打开折扇,笑眯眯的,“再没见过世面,你这小妾也不能失了礼数。”   李照宇突然哑口无言,容秦嫀又怎么会把脸露出来。   “小舅舅。”在外人面前,萧楚睿还是会给他几分面子,“我们准备回去了,你是一起,还是我们就此分开。”   李照宇脑袋一炸,猛地向后看去。   容汐音神仙姿容,似乎有些不开心,嘟着嘴,还在死缠烂打,“夫君,你说话不算数,说好的游船的。”   容秦嫀整个人都愣住了。   “天晚了,你有身子,不可再多待了。”端的是温润宠溺,萧楚睿带着与生俱来的尊贵气韵,眉目温和,对上李照宇目光,叫他莫要声张。   李照宇朝他颔首,唤了声“公子。”   容汐音撒娇一路,死缠烂打,魔音灌耳,把萧楚睿整得够烦,差人去找萧元宁,不料看见这几个人聚在一起。   萧韵如纳了一礼,“堂兄,堂嫂。”   天啦噜,这小姐姐真漂酿,还是她最喜欢的御姐款,高岭之花,三白眼,爱辽爱辽。   系统都没出人物介绍,是不重要的小角色。   对啊不重要的小角色,也包括那个蓝衣女,为什么她的好感度会是负140???而且还在往下降!!李照宇见容汐音漂亮,好感度涨了情有可原,可她为什么会降好感???   萧楚睿靠近她,低沉的嗓音悦耳清冽,“是孤皇叔的女儿,萧韵如。”   “韵如堂妹。”容汐音桃花眸中盈出三月春色,透出亲近的意味。暂时将那两个人抛之脑后。   李照宇怀里揽着个人,被四人围成一圈,露出些窘迫之态。   比他在朝堂上丢人的时候,都觉得难堪棘手。   他突然间难的不行。   在场几个位高权贵,都比李照宇官大,他那个爱妾一直捂着脸,委实说不过去。   “诸位见谅,她面皮薄,怕生。还望诸位看在我的面上,莫要难为于她。”   宣令安:“倒也不是我要说什么,但该有的规矩还是要有的罢。”   若是不认识他们的人也就算了,李照宇身为食物链最底层的,哪有护着小妾不让她见人的道理,再娇贵又有太子妃娇贵?   这小妾,必定不是什么怕生面薄,这里面大概是有什么猫腻。   作者有话要说: 萧元宁:啊好生气,我闭麦了   感谢读者读者“栗子吖”,灌溉营养液 第45章   【系统:“李照宇,裕国公府嫡四子,不重要的小反派人物之一。”】连不重要的小反派人物之一,系统都出声了,她看中的高冷御姐就不值得一个介绍吗?   【“宿主,接下来你要完成的任务中,分为几项小任务。只有把它们都做完了,任务才算完成。需注意,若不能完成,你会困在书中世界,若完成你会获得奖励。奖励分为以下几种,一开通四张床位,二特定人物炮灰选择,除皇帝外,三获得随意doi角色的福利,男女不限,四特制易---容面具3张,变声器另需买200点数。”】哈?先不提惩罚,就说这个奖励的第一条过于平平无奇了!而且最后一条是什么,变声器还是另外的价钱!200点数你怎么不去抢!   【“第一项小任务:让蓝衣女露脸纳礼。”】   ……行吧,看在前三个奖励有点香的份上,我勉强冲了。   李照宇一颗心仿佛在烤架上翻滚,左右为难,他十分后悔今天带她出来,谁也料不到这就要亲姐妹见面了!   天家重礼数,容秦嫀埋脸不见人,萧楚睿可以拿去敲打裕国公一番。最后定还要怪罪到李照宇身上,那时他私藏罪臣之女的事情,也会被裕国公知道……   萧楚睿心头不喜,就连声音都比平时冷淡,“罢了,若是叫她出来,就显得小舅舅咄咄逼人了。”   宣令安瞥他眼,真是个爱记仇的,故而道:“也罢,省得咱几个难为一个姑娘,叫别人看了也不像话。”   容汐音:……这两个再闹什么?互相抬扛以示友好?   难道和卫妍走散了的事情有关?她精神一震,突然就乐观极了!   李照宇松一口气,大冷的天,脑门上的汗都要淌下来了。他没来得及说句话,容汐音便娇娇开口,不紧不慢,“我瞧这位姑娘在发抖,是不是身体不爽利,她穿得单薄,现下天凉,可别冻出病来了。”   “谢娘娘关心!”李照宇张口就来,声音一大,惊得周围路人都好奇往这里看。   萧韵如斜睨一眼。   容汐音稍愣,娇嗔一句,“别声张呀。”怪不得是小说里不重要的小反派,现在看来就是个送人头的。   满街灯光蕴出的橘黄照在他身上,黑玄色锦服流淌出金银色的暗纹。被李照宇嘲笑过面容比女人还俊的病秧子,温润雅正的气息稍有沉下,眉目间便透出属于高位者的冷漠,和与生俱来的高不可攀的尊贵高华气度。   李照宇也见过低气压的皇太子,他一贯温润待人,前提是那人没犯过什么过错。   容汐音道:“我猜你带她出来,肯定也是想好好玩一玩的,倒是我们突然出来,扰了你们雅兴了。”   这锅扣得,让李照宇铁憨憨哑口无言。   但看她笑容无辜又娇软,说出口的话既白莲又阴阳怪气,容秦嫀躲在他怀里,听见府中小白菜这话,颇为难以置信。   萧楚睿凝了她一眼,不知道她为何突然难为起人来,其实就算那小妾不露面,也没什么大不了,回去后明里暗里向裕国公提上一提,就有他们受得。   萧楚睿本想离开,不想耽误时间。   现下被容汐音耽搁下来,她难道想替他出头,不能叫那人蔑视皇权?   “这话有道理,是我没有想到。定是我们扰了四公子雅兴,打扰你和美人幽会。”宣令安一脸恍然。   “若是这样,我可就要心里不好受了。”容汐音姿容娇艳,檐上灯笼一片橘色,镀在她面颊,雪白中莹着柔光,美得让李照宇移不开眼。   然后她看见了李照宇头顶上疯狂飙升的好感度……   萧楚睿位置没动一下,李照宇突然就感到一股戾气,冰凉而锐利的目光刺的他马上回了神,背上浸湿一片冷汗,好感度也堪堪停在311的数值。   “你不好受什么。”萧楚睿闻声笑看她。   容汐音认真,“自然是,我们不该往这个方向去呀。”   萧韵如被她逗笑,“堂嫂,这坊市又不是他们家开的,你想去哪儿,自然都能去。”   宣令安声音轻快,“郡主言之有理。”   李照宇闹了个大红脸,被容汐音美得心里痒痒,他以前怎么就没发现成安侯府有这么绝的美人,否则那里会看上容秦嫀,若是时间能回去,他求娶嫡女都是有望的!然而这大不敬的鬼心思马上就被他挥出了脑子,现在不是想这个的时候!   容秦嫀抱着他的腰,他搂住她的手有一丝松。   容汐音招手来梦兰,取过她拿的礼盒,拿出里面一枚碧石簪子,“我瞧你头上戴的素净,这枚簪子就送你了。”容汐音轻轻把簪子戴她发上,“这簪子与你一袭蓝衣甚是般配。”   太子妃赠礼,你还有多大脸捂着脸不见人。   李照宇心中惶惶,吞咽下口唾沫,手的力道又松了些。   容秦嫀一颗心七上八下的挣扎不休,感觉到李照宇要推她出去的意图,心难受的凉了大半。她带着面纱,只要低着头,就认不出来……   “嫀儿,娘娘赠了礼,你莫要害羞了。”李照宇一手按住她的肩头,使劲用了下力,容秦嫀双目湿润,颤巍巍抬首,继而从他怀里转身,面纱被风吹起一角,埋着头,福礼,轻声细语道:“谢娘娘……”   萧韵如盯着她,只觉眼熟。   “不用客气。”容汐音笑着摆摆手,还不往对李照宇夸一句,“你这爱妾倒是个招人疼的。”   【“任务完成。请完成第二项小任务,和萧楚睿、萧元宁去河边放河灯。”】“哈?我怎么没听过还有放河灯这个玩法啊,还和兄弟两个?”   【“兄弟乻不好吃,不香吗。”】   “……香,当然香啊。可兄弟丼是这样用的吗!我怀疑你ghs,我证据确凿!”   【“宿主,你不要污蔑我。”】   容汐音还准备继续和系统杠,手腕被攥住的触感惊得她一下子没有杠的心思了。   萧楚睿轻轻一用力,她就回到了他怀里,炽热的温度贴上来,龙涎香清雅的香味钻入鼻腔的同时,还似乎闻到了一股浓浓的酸味。   即便这个人脸上笑得如沐春风,他护住她的腰腹,朝那两个说:“我们走罢。”   宣令安露出一脸看好戏的表情,轻快笑着,朝李照宇道:“行了,不打扰你们了。”   容秦嫀站在他身边,垂着的头,趁着容汐音被强硬带走的时候,匆匆抬起头瞧了一眼,好巧不巧的,容汐音也回了头,四目相对下,一人惊艳,一人陌生。   那里还有什么成安侯府软弱胆小、毫不起眼的原配嫡小姐,她似日月星辰,美若天上月,惊艳惑人,好一朵倾城倾国的娇柔明艳的牡丹花。身边的皇太子身姿挺拔,修如玉竹,她在那日迎亲时见过一面,惊为天人,现在看着两人亲昵的背影,容秦嫀心中五味杂陈,抬手摸到发上簪子,纤长眼睫慢慢垂下,掩去不甘幽怨恨意的同时,也在疑惑,她是不是没认出自己?   心思重重的女人,丝毫没有注意到萧韵如投来的眼神。   萧楚睿准备回宫,容汐音当然不乐意,见宋河去带萧元宁集合,她立刻提议去放河灯。   “……好不容易出来一次,孩子也不闹,夫君就陪我去罢。”   她贯会扮娇柔可怜,萧楚睿的目光不着痕迹的从被她抓住衣袖摇晃的手指上瞥过,声音冷淡,“今天你也玩够了,该回去了。”   继而不再搭理她,把视线一转,落到落后几步的宣令安和萧韵如身上,“你们是怎么……”   萧韵如自沉思中回神,面上无甚表情,说:“本是叫白、陈二家女儿陪我逛街,偶遇宣世子,他就让那两人回去了。”   宣令安摇着描金折扇,道:“我瞧她们战战兢兢,陈灵儿一脸死色,便先让她们回去了,省得出什么意外。”   容汐音拽着他袖子,见不管用,又可怜兮兮去拉他小指头,手不自觉地轻轻打颤,一丝颤抖爬上喉咙,“……我好久没有放过河灯了,以往在家,她们都不许我出来。”每个字每个声调,她都拿捏的恰到好处。   萧楚睿心头一惊,仿佛有一只手般抓住心脏,瞬间攫住他的呼吸。他回过头去,便见她失落垂着头,纤长浓睫垂落,眼角噙着晶莹,泫然欲泣。   萧楚睿这会子再冷的心都软动了些许,他似乎越来越见不得她哭,“……罢了,孤陪你去便是。”   宣令安不给面子的笑了出来,“没想到你也有今天!”   萧楚睿冷冷剜他一眼,收回视线时,便见容汐音含着秋水的眼眸缓缓抬起,浮动着的光落在她眼中,潋滟柔媚,“嗯,放完河灯,我们就回家。”   是回家,不是回宫。   萧楚睿心头一沉,眸光微闪,胸中郁躁的火气,又被浇灭了一点。原来,那吃人不吐骨头的龙潭虎穴,还有一处地方,能称之为家。   萧元宁跟在宋河后面,干净的眸光沉了些,氤氲起一层薄薄的云雾,他的步伐不疾不徐,穿梭在热闹的人群中,斑驳的黑暗被温暖的灯光掩下,面上是一贯的治愈而美好。   萧韵如的思绪重新回到之前,并没听萧楚睿他们说什么。   容汐音脸上扬起欣喜的笑,垂头去掏帕子擦眼泪,帕子还没掏出来呢,旁边就走过来一个梳着双丫髻的小姑娘,手上挎着个竹篮,奶声奶气的责备萧楚睿。   作者有话要说: 系统:兄弟丼不好吃,不香吗。   汐音:假如我穿的不是绿江,是po是海棠,别说兄弟丼了,后宫我都开的起来(来自一个all推的真实想法)   系统:现在呢   汐音:不了,命比较重要   感谢读者“雪莉为什么这么好看!”,灌溉营养液 第46章   “公子,你怎么不替你家娘子擦眼泪呀,是你把她惹哭的呀。”她在旁边看了好久,终于找着机会上前了,“我听你们说要去放河灯,喏我这里有好多莲花灯,你惹她不开心,还不帮她擦眼泪,不如买几盏莲花灯讨她开心。”   萧楚睿眉峰一压,捏着白色面纱的手指轻轻一紧,目光落在稚气的小姑娘脸上,小姑娘眨眨眼,把竹篮一举,往萧楚睿脸上戳去,“你看看,都可好看了。”又眼巴巴的去瞧容汐音,“仙女姐姐,你不要哭呀……你可真漂亮,我在这里见过那么多人,你是最漂亮的一个。”   本就是要去放河灯,遇见这孩子,容汐音瞧她可爱又嘴甜,就想做个冤大头。   “我们就五个人,就买五盏罢。”萧元宁恰巧走到,声线干净且温暖。   小姑娘高兴的嘴里话还没蹦出来,萧楚睿就唤了一声,“唐贯,拿钱都买下来。”   闻言,小姑娘眼睛亮起,兴奋的要飘起来了。   唐贯问了价钱,还没掏银子出来,荷包就被萧楚睿拿走,塞到小姑娘手里,把竹篮子拿了回来。小姑娘被沉甸甸的幸福砸晕了头,连说几声“谢谢公子”“公子和夫人和和美美,早生贵子”蹦蹦哒哒跑没了影。   萧元宁笑意不改,说到:“兄长为何都要买下。”透着些疑惑。   鬼知道萧楚睿为什么要全买下来!   容汐音眼角湿润,乐不可支的看着竹篮里的莲花灯,弯成月牙儿的眼睛看向萧元宁,甜软着声音,“小姑娘家境贫寒,这些钱能帮衬到她们一家。”   萧元宁恍然,嗓音似缓缓流淌的溪水,“是我没有想到,兄长心善。”   萧楚睿的神情有少许怔愣,继而接受了她的解围,“正如她所言。”   星辰悬挂夜幕,容汐音环视一周,终于发现卫妍不在。   她张了张嘴,还是没把话问出来。   几个人就像商量好了一样,没人提起卫妍。   放河灯的位置在淮河下游,越靠近那里,卖红绳的小摊子越多。容汐音好奇凑近一家去看,拎着打了漂亮小结的红绳拿在手里端详,摊主是个眼力劲十足的中年妇人,热情健谈,见到漂亮姑娘一凑过来,后面四个美得跟天上人的年轻男女也朝这边过来,当即就招呼起来,“呦姑娘,要买根红绳吗。不管是求姻缘还是求子,保准都能实现。哪怕是求家人康健,求福运,求官求学,这红绳也都能实现。”   容汐音听得笑了起来,眼睛一弯,就说:“你这红绳这么厉害,什么都能实现。”   摊主道:“姑娘这是不知道我家红绳的厉害之处,远的不说就说近的,过去这条河对面的张三家,就是求了我家红绳,才娶着了他心心念念的媳妇。”   “呦,当真这么灵验。”宣令安也从摊上拎起来一条。   摊主不会放过任何一个人,依旧热情推销,“这位公子,您要是没娶亲,不妨就拿一根。若是娶了,还可求子,保准您想什么就实现什么。”   宣令安好整以暇的瞥了眼后面站着的萧楚睿,描金折扇在手里转了一圈,扬了扬眉稍,一双狐狸眼弯起,盛着几缕玩味,“哦,那我就买下这个,试一试你说的灵不灵。”   摊主大喜,“公子放心,绝对不会叫您失望喽!”   “不会吧小舅舅,这都是骗人的。”容汐音见状不由皱眉,压低声音提醒他。   “那也给我来一根吧,既然可以求家人安康,我便替我母亲买一根。”萧元宁的加入让宣令安一下子找到了队友,他对容汐音讲,“就算不能实现,也是为了赢个好兆头,小东西又不贵,没什么损失。”   就如她买莲花灯做冤大头,现在宣令安和萧元宁做这个冤大头又有什么问题呢。   “嫂嫂要不要拿一根。”萧元宁问她。   容汐音坚定拒绝,“不了,我不信这个。”说着把手里的红绳放下了。回头见萧韵如和自己一样不为之所动,便和她站在一起,不去理会幼稚的男人们。   萧楚睿若有所思,似乎有了些动摇,恰巧摊主还在热情推销,“我这红绳,都是在观音庙开过光的,拿一根,保准你吃不了亏。我看几位公子如此俊俏,定是娶亲了,要我说,这婚后最怕的倒不是无子,是和夫人处的不好,拿一根回去送给夫人,准保她高兴。”一边说着还有意无意的向后瞥萧韵如和容汐音。   奈何那两个已经跑去对面看簪花了。   “这姑娘家面皮薄,怕羞。你们可能不晓得,有老多在我摊子前跑掉的小情侣,最后又会偷偷自己一个人折回来拿一根。”   宣令安憋笑,斜睨着狐狸眼玩味地看萧楚睿,就连萧元宁也摆出一张干净的小脸,满是好奇的看他哥。   萧楚睿有些意动,他知道这东西都是骗人的,可能是摊主说的过于天花乱坠,居然让他有了丝动摇。   “她们要走了。”   宣令安打开折扇,手里拎着他的那根红绳,“就不知道我这根红绳,将来送给哪个走大运的姑娘了。”   话落,仿佛经过万年心里挣扎的萧楚睿终于下定了决心,艰难开口,“……那便,拿一根吧。”   摊主闻言顿时喜笑颜开,“好嘞,公子您定会心想事成!”   萧楚睿伸手接过,回身望了一眼,正和萧韵如佩戴珠花的妻子,眼底浮现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笑。   宣令安笑眯眯的收起折扇,他围观了一场好戏,心情正好。回头拍了拍萧元宁肩膀,“走吧,去放河灯。”   萧元宁微笑颔首,悄悄握紧了手心里的红绳。   一行人很快就来了淮河下游,放河灯算是大齐传统的民间习俗了。传说,将写好的愿望放在莲花灯中,随水飘流的莲花灯会飘到神界,那里会有神仙为你实现愿望。   这对于容汐音来说,当然都是封建迷信。   她将莲花灯分出去,每人一盏。   萧韵如总觉得蓝衣女异常熟悉,可一时半刻就是想不起来,容汐音把灯给她,见她一直凝眉沉思,便说:“堂妹是遇到什么事情了吗,为何一直愁眉不展。”   萧韵如一怔,唇角浮上弯弯笑意,婉然清丽,“没有,我只是在担心回去晚了,怕是会惹父王母妃担心。”   萧楚睿手里拿着莲花灯,跟随在容汐音身上的目光,轻轻投向萧韵如,“无妨,孤会让唐贯随你一共回去。”   “如此,便多谢堂兄。”萧韵如莞尔一笑,暂时将蓝衣女抛开,接过莲花灯。   天愈发晚,气温也降低颇多,有风拂过,冷意深深。萧元宁清澈的眸光轻轻扫过,入眼是满天灯火,和在树下,笑靥如花的佳人,扣在莲花灯底的手指不自觉的蜷了一下,他呼出一口气,白蒙蒙的遮住他转开的视线,风中卷起一缕醉人幽香,沁入心扉。   宣令安手里把玩折扇,在别处寻了纸笔过来。   明月皎皎,盏盏河灯飘荡在河面,碧波托着盛开的粉色莲花,橘黄色的烛火灯影将河面染成温暖的橘黄。像是盛开了千万盏莲花般,吸引着她的视线,她突然有些无从下笔,即便是书中世界,那一盏盏莲花灯飘出去的,也是他们最真切的愿望。   萧楚睿见她盯着河面,明媚的桃花眸似载满星河明月,精致的脸孔在月光下微微盈着光,仿若天上来的仙人,美到让人移不开眼睛。   已经不知道有多少人在偷看她了,萧楚睿目光幽深又灼热,捏着手中面纱,目不转睛盯着她,眸中涌动着千言万语,想过去问问,给她些参考。走了不过几步,就见她垂首,匆匆写下几个字。   萧楚睿过去时,眼睛先落在了她手上的红纸上。   ——我想回去。   回去?回哪里去?这样写肯定不是回皇宫,那么她是想成安侯府了?   容汐音被他悄无声息的接近,吓得心头一跳,娇嗔道:“夫君过来怎么都没个声音,你写好了吗。”   “早在你发呆的时候,孤就写好了。”萧楚睿声音冷冷,容汐音颔首,“那我们把河灯放了罢。”   话落,又招手过来萧元宁,他正站在河堤,看着小孩在那里放炮仗,听见声音,回过头去。   灯光徐徐,萧楚睿背光站着,昳丽俊美的脸庞,一半被灯光和月色照亮,一半则隐入黑暗。一阵风吹过,吹动他的头发,也让他眼底的阴云翻涌起来,黑得像是化不开的墨。   他对上了他的视线。   容汐音感到阴云翻滚,疑惑的回过头去,看见那张阴沉冷厉的脸,吓了一跳。   “你就不想知道孤写了什么?”   “为何,我要知道你写了什么。愿望这种事情,给第二个人说,就不灵了。”   容汐音满脸问号,不知道他又发什么疯。   萧楚睿也不知道自己火气是怎么挑上来的,他声音冰冷,下压的眉峰里略带几分戾气,“孤与你是夫妻,如何算是第二个人。”   夫妻本一体,说外人就是不拿我当自己人。   他居然会因为这个生气?   有必要吗,狗男人怎么那么麻烦!是觉得自己不受重视了嘛!   就很离谱。   她心中莫名其妙,脸上娇娇怯怯缓缓展露,“……那,夫君许了什么愿。”   萧楚睿心绪低郁的难以化开,堵得他胸闷。他呵笑一声,声音低沉,“孤为甚要告诉你?”   告诉你上面写了——母子平安,一生顺畅无忧。   想把许愿纸薅出来撕了!   作者有话要说: 我已经想好抽什么零食了,等到50章就开抽奖!   感谢读者“安”,灌溉营养液和地雷~ 第47章   这种没心没肺的人,不值得。   萧元宁三人由远及近,萧楚睿神乎其神的变脸神功再次上线,当真是翻脸比翻书都快,他压低声音冷笑,“容汐音,回去孤再与你慢慢算账。”话落,又是温润如玉贵公子。   容汐音听得头皮发麻,无辜的眨眨眼,不知道他哪根筋又搭错了。   虽然知道他这个人喜怒不定,人不正常。   她要赶紧完成任务,想了想也不入脑,很快就和萧元宁对上线了。   “五弟写好愿望了吗。”   萧元宁清隽的眉眼清朗治愈人心,他微笑颔首,“都写好了。”   宣令安和萧韵如紧随其后,宣令安几步走到他身边,用描金折扇敲敲他的肩头,欢快的打趣,“生气了?因为什么?”   萧楚睿不理他,率先往河边走去,萧韵如挨在她身边,悄悄打量几眼她的眉眼。   宣令安手里托着莲花灯,跟在她们后面步伐稍快的赶上前头的皇太子。   萧元宁不紧不慢的走在她们后面。   容汐音在这一刻,终于想到她肚子里揣着个孩子,她扶着腰,缓缓下蹲,萧韵如在一旁扶着,“堂嫂小心些。”   “没什么大不了,我没那么娇贵。”说着便把莲花灯放在了河面上,同时又瞥到了萧元宁和萧楚睿也放了河灯。   “堂嫂是和堂兄闹别扭了吗。”萧韵如扶她起来,稍有疑惑的问了句。   她失笑,“算是罢……”   这就是塑料味的夫妻。   【“任务完成。请继续进行第三项小任务,让萧楚睿抱宿主回马车。”】萧楚睿注意着那边动静,心中郁躁,见她起身的动作稍微一顿,整个人立马紧张了起来……容汐音心里有许多妈卖批要问候垃圾系统,她站起来一半,系统就下任务了,于是她站起来了。   容汐音娇柔动人,眼巴巴看着萧楚睿,小心的释放讨好的暗示。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察觉,他似乎在这样的眼神攻势下,眸色松动了几分。   宣令安在旁捂嘴窃笑,太有意思了。   萧元宁抬头看了看天,说:“已经不早了,再晚一些,宫门就要落锁了。”   “那就回去罢。”萧楚睿道,走到她身边,牵住她藏在狐裘下的手,温热且强硬的十指相扣,不容她拒绝。   容汐音满脑子在斟酌撒娇的词汇,语气,动作,待会儿要怎么样一举完成任务。   五人重新走动起来,往大街上去。   不料不远处有人小声惊呼,此起彼伏的声音传过来。   她好奇望去,一个身着黑衣的少年闯入了容汐音的眼睛。   那少年不过十六七岁,身着一身黑色劲装,袖口用皮质护腕紧扎着,一头黑发高高挽成马尾,束以金冠,随着他激动的情绪,在脑后晃动。   是的,他正在和另一个少年争执。   宣令安转了圈手里的折扇,稀奇的“呦”了声,“苏小将军?听说他因为拒婚被关了禁闭,今儿出来了?”   容汐音瞧着那张俊美英气且盛气凌人的脸,只觉得苏小将军这一称呼甚是熟悉,就是想不起来。   【“苏怀远,出身洛阳苏氏,嫡系五子。小说里男六号,盛气凌人、嚣张跋扈的苏小将军,在前三十五章,只有名字和几句描写出现,裕国公府想与其联姻,被苏怀远强烈反对,为破坏这门婚事,他故意将礼部侍郎任家的三公子打残一条腿,后被苏夫人关禁闭反省。”】哦,原来是苏怀远!   上次皇后宫里小聚,皇后还在和李扬说这个事情,话里行间都是苏家这个落魄将门不识抬举。李扬似乎没有放弃,那意思还是想抢救一下这门亲事。   【系统犹豫了一下,“宿主,这个人我可以给你稍微剧透一下。苏怀远是卫妍的舔狗,后期为了得到卫妍,与萧元清达成共识,助他夺嫡,死在了萧楚睿登基前。这个角色是被舒童安抛弃的角色,初时就是给卫妍写出来的狂热追求者,后面用完就扔了,连死亡时用的描写都没有两句。”】系统似乎有些唏嘘他的遭遇,又或者同为用完就扔的工具人炮灰,不介意给她剧透一下。   苏怀远,是一个不被作者所爱的角色。   远远的,她看见苏怀远一把揪住前头那紫衣服少年,抡起拳头就揍了上去。紧接着就是一道女声尖叫,“住手,苏怀远你快住手!”   苏怀远声音清朗而凌人,道:“上次小爷已经给了你哥教训,小爷不介意这次把你打残!”   “他们什么仇什么怨?”容汐音疑惑。   “苏氏这代门户凋零,他上头一个哥哥弃武从文,两个哥哥战死,一个哥哥体弱,苏氏这代就出了苏怀远一个支撑门庭。虽苏氏如今不成气候,可苏怀远也是可以拉拢的对象,任家和李家有姻亲关系,提出和苏氏联姻的,就是任家的主意。”   宣令安不疾不徐的解释。   “怕是新仇加旧恨,追到这里都要揍他。那紫衣少年是任家老四,油嘴滑舌油头粉面,嘴里吐不出一句好话来。”   任文芊和几个家仆上前拉架,怎么也拉不开,任固中嘴里一会儿骂骂咧咧,一会儿满嘴求饶。   萧楚睿眉心微折,看了宣令安一眼,得到暗示的宣令安不紧不慢走近,让苏怀远打痛快了,才姗姗到来,他一把握下苏怀远的手腕,一双狐狸眼微笑眯起,笑得清风朗月,“苏小将军,为这种人生气,不值当。”   苏怀远满身戾气,抬头看向拦住自己的宣令安,手上稍一用力,猛地挣脱出来,对着压在地上的那张脸狠狠又揍上了一拳。   这才姿态骄矜的从他身上站起,他的手按着挂在腰间的佩剑剑柄,那柄佩剑比寻常的剑要短上一些,却华丽精致,刀柄上的莲花耀耀生辉,宛如盛着水色月光。   任家的人马上过来把人抬走。   苏怀远冷哼一声,目光如剑,气势凌人,厌恶道:“小爷我今儿就是故意过来揍你的。”   任文芊哭泣不止,“苏怀远你欺人太甚!”   宣令安笑着瞧了一眼,眉梢轻挑,扇柄按在苏怀远的肩膀上,止住易怒冲动的少年,就听他不屑冷笑,“小爷我不打女人。”   要不然连她一起揍。   苏怀远失去了这次出征的机会,是李家从中作梗,李家想让他和李扬订亲,是任家出的主意。苏氏现在是不景气,他们一个个都小瞧苏氏,早晚有一天,他要把他们全踩脚底下!   任文芊哭得梨花带雨,心里恨得牙痒痒。   “你怎么也在这里?”苏怀远问。   “我是和殿下一起来的。”宣令安嘴角微勾,给他使了个眼色。   苏怀远顺着视线看去,果不其然看到了微微压着眉峰的皇太子,当即就收敛了些戾气,对着皇太子遥遥一抱拳。   他们抛下任家人朝那边走,苏怀远桀骜不驯,脾气暴躁,那气上来对面是裕国公都敢一顿揍。   少年盛气凛人,剑眉星目,英气逼人,带着一股子骄矜嚣张、不可一世的倨傲,大概就是长辈见了都要说教一番的臭脸臭脾气。但年华正好的少女们见了,几乎都会说一句——哥哥我可以!   要不然李扬怎么看上的他。   容汐音面对着工具人男六,忍不住露出些同情。离得近了,才发现他好看的惊人,有点像玩得乙女手游里的纸片人男朋友。头一次的,她有些庆幸卫妍不在这里,这样的少年怎么能变成舔狗,还简简单单没一点尊严的就死了呢?!   萧元宁笑了笑,眸色如被秋水洗过一般清澈干净。   萧韵如看了一眼,不作他想。   苏怀远又见了一礼,说:“殿下,是任家的该打。”   “你这性子,若不改改,迟早有天要惹祸上身。”萧楚睿固始神情温润,嗓音却带着凛冽。   落在肩上的发被风吹落,苏怀远用手按着腰间佩剑,冷哼,“若我不是这性子,怕早就娶了李家的女儿。”   萧楚睿皱皱眉,不是不知道他是什么性格。苏怀远嚣张狂气,面对皇帝也只会收敛些脾性,更不用说皇太子了,那也只是看你是皇太子,我给你些面子。   但即便是这种不好惹的脾性,不也是被李家暗中作梗失去了去前线的资格,该看不起你的,才不会因为你不好惹就对你好脸相待,若他性子软和,怕早就是别人手上拿捏的棋子。   现在是他们眼瞎,迟早有一天,他要把他们眼睛都挖出来浇上猪油!   苏怀远是苏家唯一出息的,按着苏家以前的战功,文帝也不会因为他不待见人的性格就压他一头,相反,他高兴着呢,苏怀远能把自己作的玩完了还是给他省了心。文帝睁一眼闭一只眼,任由他骄纵跋扈,败坏苏氏名声。   卫氏起来了,这才是文帝的心腹。   “任家老四说了什么。”萧楚睿问。   苏怀远眉梢轻挑,冷哼,“我把任三的腿打断一条,能从任家人嘴里蹦出来什么话,无非就是辱没苏氏,或让我绳之于法之流。”   任三疼爱李扬,听她被说亲对象拒绝,气得出口辱没几句,这话顺着风进了苏怀远耳朵里,隔天苏怀远就把人给打了。   苏怀远嚣张跋扈出了名,这事又是任三嘴贱,被打了也是先撩者贱,别人说亲关你什么事情。所以文帝就站了苏怀远,未追究他责任,只是被苏夫人得知后,关了他禁闭。   苏怀远这次又来打任四,肯定也是因为他那张贱嘴。   作者有话要说: 主角团第一次团建,有什么要发言吗汐音(无奈):……算了吧不说了,挺高兴的   太子:下次安排孤和汐音独处,不需要别人存在小舅舅:你看我笑得多大声哈哈哈哈   韵如:没救了,就我一个正常人   元宁:这狗粮我不吃,拿走!   小将军(震惊):男六也有进主角团的一天??   今天JJ抽的太过分了,我这章发的太不容易了,不知道你们能不能点进新章了OJZ 第48章   “你也知道任家狗嘴里吐不出象牙,为何非得动手,岂不是辱你身份。”   容汐音温软开口,也是希望他能不要太锋芒毕露。   他这才注意到皇太子身边的人,灯火之下,她姿色娇柔,明艳动人。   苏怀远眼里闪过一抹惊艳,一掠即逝,快到捕捉不到。   宣令安下巴抵着折扇,笑眯眯的心想,他这外甥媳妇又在释放她该死的魅力,怪不得能吃得动萧楚睿。   当初他为了大外甥的幸福,心意满满走的一步,现在看起来完全没有走错!   萧楚睿不动声色遮挡住了容汐音,苏怀远也知道能跟在皇太子身边的女人,地位怕是不低。惊艳归惊艳,也仅仅如此罢了。   他视线稍移,目光骤冷,哼道:“难道因为你知道他是个人渣,就要对他异常容忍吗。”   ……他说的好有道理,我一时竟无法反驳。   “当然不会,该教训的还是得教训。”   “这便是了,既然任大人教育不好孩子,我便替他们教育。”   端的是骄矜嚣张。   他很有分寸的没有再自称“小爷”,单这一点,也能看出来他是个挺好的孩子。   这样的年下小狼狗,他不香吗!   容汐音被他说服了。   “可是,小将军,你有没有注意到这一点。”宣令安开口,压低了些嗓音,“任家在背后编排你,不是当着你的面说,这话也能传到你的耳朵里,你可曾想过其中缘由?”   “纸包不住火,有人故意想让我听见。”苏怀远倒是个明白人。   “那你为何要跳进来。”宣令安又说。   “任家妄图让我和李家联姻,这事全朝皆知。就算没有那些话传过来,任家该打的还是要打。现在无非就是多了个正当理由罢了。”   这小将军,倒也是个妙人。   萧元宁眼皮跳了跳,不冷不淡瞧了苏怀远一眼,说:“打人并不能长久解决根源,明日任侍郎定是要向父皇参你一本。”   苏怀远用手按剑,毫不在意,“随他去。”稍顿,又说:“今日耽搁诸位时间了,我也该回去了。”   萧楚睿心思不在这里,他颔首,未再与苏怀远多言,携了容汐音便走。   容汐音还想再欣赏小狼狗的脸最后一眼,被他拉了个措不及防,诶的一声,就往他后背撞去。   只是人没撞到,就落入温暖的怀抱,抬眼间那人眸中阴霾沉沉,来不及给她反应,就已经被萧楚睿打横抱了起来。   【“任务完成。请宿主回宫后完成第四项小任务,具体内容,回去再发布。”】容汐音的情绪一时间颇为复杂,先是被他阴沉的脸吓了一跳,又被公主抱猛地拨动了心弦……以至于现在温软的窝在他怀里,安静得像只猫咪,心绪平静。   萧元宁不宜察觉的眸色沉下,旋即便不复存在,不紧不慢跟在他们身后。   萧韵如思维出走,始终都没和他们在一个频道里,跟着走了几步,突然惊道:“我想起来了!”   宣令安吓了一跳,转头看她,“你想起了什么。”   萧韵如一双眼睛坠了几分亮色,不复之前高冷,她压下声音,迟疑了片刻,还是告诉了他,“李四身边的小妾,是容秦嫀……我不甚确定,只是觉得像。”   宣令安玩味的挑了眉,手中折扇落在另一手掌心,“你若这样说,便有趣了。”说着,一双狐狸眼轻轻淡淡扫了一眼前头走着的那位。   “我知道了,事情我会对他说的,这是大事,本该流放的却出现在了京都,还成了裕国公府四公子的爱妾,这事得好好查查。”   “……我也有段时间没见过容秦嫀,堂嫂也没认出来,说不定可能的认错了。”   萧韵如和宣令安重新开始走动,她逐渐恢复平静,面上短暂存在的表情,也随着步伐缓缓变得疏离,无情无绪。   宣令安轻笑,“你放心便是,认错了便也少了一桩事。”   但如果真是容秦嫀,那可就有大戏可看了。   卫妍独自坐在马车里,她的脚在被人群推挤中扭伤,痛意迅速蔓延全身,萧楚睿和宣令安无人注意到她的异常,头也不回的消失在了人群中。   来找卫妍的,是一名小侍卫,见她伤了脚,就说送她回宫,正好本来就打算先送卫妍回去,她脚伤了,连理由都不用编了。   卫妍不愿,可伤了脚让她不能随意走动。   她既委屈又生气,鼻头泛酸眼睛倒是不见红。她站在原地愣了良久,一番心理路程极为精彩,终是在丫鬟的搀扶下,慢悠悠的回去了马车。   “我要在这里等他们回来。”   卫妍不肯先走,小侍卫闻言回去复命,就再也没有回来。   夜间的坊市更加热闹,马车中燃着檀香,卫妍手抱暖炉,闭目养神,极力隐忍心头委屈和怒意。   “姑娘,皇太子殿下他们过来了。”   艾儿在外面出声提醒。   卫妍缓缓睁开眼睛,眸色清澈温婉。   她掀开车帘。   坊市灯火明亮,停靠马车的小巷灯笼高挂,发散出橘色的光。萧楚睿神情温润雅正,眸色柔软的盯着怀里的妻子,容汐音长睫低垂,似在害羞,轻轻将脸埋进他的怀里。   萧楚睿抱着容汐音一路走来,她的身上还披着一层月白色大氅。   满街灯火明亮,都叫这一对异常恩爱的夫妻盖了下去。   卫妍的眼角溢出一滴泪,贝齿紧紧咬着发白的唇瓣,气抖冷。   一对璧人,天造地设。   卫妍脑海里涌出这八个字,心田泛酸。   容汐音其实有些不好意思,那么长一段路,萧楚睿抱着她一路走过来,得亏他臂力好。   她又不是绿江盛行的娇无力女主,走几步路就捂着心口喘喘,给官大一级的人请安纳礼都要委屈的红眼圈,被男主走哪儿抱哪儿,白鞋底都不带脏的娇滴滴的美人。   容汐音会走路,也不会喘喘,对于这种公主抱的福利,她会怦然心动,但如果一路抱着,她就会不好意思了。   这一路上,多少人都在看他们。   给她臊的啊,耳朵根都红了。   萧楚睿神情逐渐缓和,端的是温柔如水,时不时垂眸凝她一眼,唇角就有了浅浅笑意。   容汐音想,他可真不是个人啊,看她害臊成那样,很得意?!   “夫君,我自己走吧。”容汐音双眸如水波般涟漪楚楚,白莹莹的小脸爬上两朵红云,娇柔又好看。   “不必。”萧楚睿收回视线,抱着她上了马车,轻手轻脚放在软垫堆成的座位上,眉眼冷淡,将大氅往她身上盖了盖,“先坐着,孤待会儿上来。”   不多会儿,就听见了声音。   “楚睿哥哥,我扭伤了脚,也不想自己先回去,就在这里等着你们了。”   “即是伤着了脚,就不该在外多逗留。”   卫妍笑容婉和,“可我,还是想和你们一起回去……我的脚,并没什么大碍。”   自伤到到现在,都没有上药,钻心的疼痛哪里比得上心间的酸楚,那才是真的疼。   萧楚睿面上温温,声音没什么情绪,只吩咐两个贴身宫女回去后叫了御医看诊。   萧元宁在后面来的慢些,回来说了几句话,便上了马车。   宣令安要送萧韵如回去,却也跟着一道去了小巷。   宣令安摇着描金折扇,暖色灯火柔软洒在他身上,一双狐狸眼轻轻弯起,尽显世家子弟的矜贵与风流倜傥。   他迎着萧楚睿冷冷的目光,轻轻一笑。   折扇轻轻挡住两人,宣令安垂眸,轻轻一句,“李四的爱妾,似乎是太子妃的妹妹。”   萧楚睿神情无情无绪,眸色冰寒,摇动的折扇挡住声音,萧元宁并没有听清他说了什么。   下一秒,宣令安收起折扇,敲了敲他的肩头,朝他挑眉道:“我往你马车里塞了点好东西,你回去记得叫人收着。”   那表情风流到轻佻,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   萧楚睿懒得看他一眼,直接去了萧韵如那里,安排了几人护送她回府。   宣令安嚷嚷说好了我送怎么还叫那么多人跟着,搞得他好像要对郡主图谋不轨一样。   外面声音还没散去,坊市一天的夜生活也未结束。   三辆从皇宫出来的马车,也缓缓按着原来的路线,返回皇宫。   容汐音靠在他身侧,静悄悄抬眼。   萧楚睿背脊挺直,双目阖起,眉心却还微微折着,许是感觉到了她鬼鬼祟祟的视线,他将眼睛睁开,只瞧见挨靠在身边,乖巧温软的娇妻。   萧楚睿眸中黑雾缭绕,如浓的化不开的墨。   容汐音长睫浓密,玉白的小脸白里透红,她安静乖巧的坐着,朱唇缓缓张开,打了一个小小的哈欠。   萧楚睿突地喉咙发紧,喉结滚动一下,复又将眼睛闭上,只是用手轻轻揽住了她纤细的腰身。   “困的厉害,就先睡会儿。”   许是出于被抓包的心虚,容汐音谨慎的闭上眼睛,挨靠着他休息。   马车徐徐驶向皇城。   入了宫门,三辆马车各自往目的地前去,卫妍扭了脚,哭得眼睛红红,好不委屈可怜。几乎是一进了慈宁宫大门,就有人来对太后报了信。   太后眉头一挑,唤了新慧一同去看了情况。太后一直属意卫妍做太子妃,无奈现在位置被容汐音占着,偏生萧楚睿护她护得紧,太后退出宫斗漩涡已久,加之上了年纪,愈发不屑地用手段,就一直提点着卫妍上位。   眼下这种好情况,卫妍居然是哭着回来的?!   就算太后不来,卫妍也打算过去找太后哭一哭。   作者有话要说: 日常提问,你们对副cp的接受度,他们当然不会占掉男女主戏份,但还是会有些调节用的戏份在……   感谢读者“安”“一到下午就犯困”“黎素衣”“梦实”,灌溉营养液! 第49章   “这是怎么了,怎么哭成这样,好端端的怎么把脚扭了。”   卫妍小脸发白,哭得眼睛红红,眼角含着泪,见太后进来,抿了抿唇,一行清泪又流了下来,“……太后,是我不中用……姐姐为我如此操心,我却辜负了姐姐一片良苦用心,没能替她分担分毫……还不慎将脚扭了,我……我哪里还有脸再去见姐姐啊……”她边说边哭,一副委屈又自责的模样。   太后皱眉,“妍妍,把眼泪擦擦,你倒是仔细给哀家说说,发生了什么。”   卫妍可怜兮兮,打了一个哭嗝,手里捏着太后递来的帕子,颤着声音,说:“……姐姐叮嘱我,夜里陪着太子哥哥,莫要让太子哥哥感到枯燥乏味,好好的去玩……是我不中用,把脚扭了,也没能陪在太子哥哥身边……到底了,还是要劳累姐姐,姐姐还有着身孕……可我却……是我愧对了姐姐的嘱咐……”   太后见她哭得惨,挑了挑细眉,这都是太后玩剩下的把戏,卫妍还是太嫩,哭都哭不好。   “你这傻孩子,这种小事也值得你哭成这般。”太后拍拍她的肩,转头又催新慧,“御医还没有来吗。”   太后坐了她面前,慈眉善目,语重心长,“太子妃有意提携你,这是好事。你莫要哭,也不必自责,想必她也不会怪罪你。”拉住卫妍的手,叹气,“哀家呀,就是舍不得你,现在看太子妃对你如此看重,哀家这心啊就放了一半,待你入了东宫,她定也不会难为你。”   卫妍一惊,含着泪花的眼睛愣愣的看着太后,说到:“太后您说什么呢……怎么就扯到这里了。”   太后就笑,拍着她的手,“傻孩子,太子妃如此明显的意思你都看不出来嘛!再等等罢,哀家早晚要替你做了这个主。”   要不然,怎么说太后就是太后呢。卫妍本意是以退为进,为了告容汐音一状,没想到被太后解读出了另外的答案。   卫妍始料未及,豆大的泪珠往下一落,面上都是娇俏的红。   太后站起来,冷眼瞧了她一眼。   真是不中用,进东宫这种事情,都斗不赢容汐音,还指望让她送她进东宫。   委实异想天开。   夜间风凉,气温降了很多,容汐音拢着萧楚睿的大氅,往身边的热源又靠了靠。   她并没有睡着,也不会睡着。   马车停下,她也缓缓睁开了眼睛,萧楚睿并没有给她下地走路的机会。   给她拢好大氅,把人打横抱起,车帘在外面被掀开,他抱着容汐音缓缓下了马车,进了仪和宫大门。   容汐音的脸包裹在一圈毛茸茸里,显得娇柔可怜,对他而言,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吸引力。   她今儿也当了一回娇无力女主。   【系统:“请第四项小任务,请根据提示,拟定台词,提示一今天的心情,提示二你一直以来追究的最终目的。”】害,那不就是让她作死吗!   这是她的强项!   容汐音马上进入状态。   身边的人退下后,她抬起脸来,秋水般的双眸中如盈着春江月色,轻柔柔的注视着他,嗓音甜软中带着恰到好处的小心翼翼,“殿下,臣妾今日很开心。”   萧楚睿脸色冷冷,眸子深处有丝复杂。   “……臣妾好久没有这样开心过了。”她睫毛轻颤,慢慢垂落,螓首微微低垂,朱红的唇扬起浅浅弧度,笑容中透着那么点意义不明的惆怅若失,“今天会永远留在臣妾的记忆中,一辈子都不会忘……这是臣妾永远都不敢奢望的幸运,哪怕臣妾马上就要死了。”   最后一句话落,萧楚睿眼底掀起了风,云海翻涌。   他声音暗哑,“以后你出宫的时候多的是。”   她摇摇头,道:“不会了,臣妾以后不会出去了。”   萧楚睿本就冷戾的眉目瞬间便压抑不住浮上了怒意,眸底如打翻的浓墨,黑沉得叫她战栗,即使她低着头,那冰凉的气息还是如同潮水般将她牢牢笼罩住。   “容汐音,你这么想死是不是。”   自几月前成安侯府流放,她求死要和离书,往后的时间,拐弯抹角多次表示,其中的意思他会听不出来?!   容汐音突然怂了,不敢吱声,她的低头默认,更是坐实了他的想法。   萧楚睿怒极反笑,他上前一步,直接抬手捏住她削瘦的下巴迫使她抬起头来,他在生气,但又辨不清神色,手指的力道重了些,直接让容汐音娇嫩的眼尾沁出泪珠。   “你想要得偿所愿?孤偏要你这辈子长命百岁,永享安康。”   就算他头顶上厌恶度在涨,也调动不了一丝她心间的窃喜……为什么呢,还不是因为突然冷戾的萧楚睿,让她胆颤心惊的无暇顾及其他。   她知道他心情一直不大美妙,在外头就一直压制着脾性,前些日子的相安无事也都是因为她的乖巧,今儿这回他被彻底激怒,怕没有那么容易安抚。   容汐音捧着的手炉掉在地上,眉心微微蹙起,乌睫颤抖扑簌,红着眼角“唔”了一声,桃花眸中水雾缭绕,映出神情冰凉的萧楚睿。   萧楚睿稍有一怔,蓦然放开了手,视线交叠间,他的眸色幽若深潭,周身气场冷戾,牢牢的盯着她,冷笑,“孤说过,若你再惹怒孤,孤定要惩罚你。”   容汐音这回可是在老虎头上拔毛了,她总觉得不妙。   萧楚睿的神情有短暂的一愣,但随后取而代之的是更浓重的阴沉。他抬手,微凉的指尖触到她被捏红的下巴,他的眼里没一丝温度,可手上的动作又很温柔。容汐音心里发毛,下意识后退,却被他伸臂一把揽住腰肢,拉到怀里。   她的腰,一如既往的细。   容汐音措不及防间撞进他炽热的胸膛,下意识用手护住了肚子。太过贴近的距离,能闻得到他身上淡淡的龙涎香,在这一刻,她的呼吸有些许紊乱。   容汐音害怕极了。   他的目光如黑夜中的一匹孤狼,散着幽深且危险的光。   圈在她腰间的手臂比方才紧了些,但腹部那块却保持着合适的距离,不会伤着孩子。他缓缓将脸埋入她的颈窝,温热的气息很快落在侧颈,他weng得又细又密,从侧颈,到脸颊一直摩。挲到耳尖。   容汐音不敢动,脑内接近一片空白,身子不自觉软了半边。   皇太子低沉暗哑、掺杂着压抑欲=和谐=念的嗓音,在耳畔落下,“你说,孤要给你的惩罚,是什么呢。”   容汐音满脸通红,听见这话,脑子一炸。   她从来没对他产生过一分私欲,许是新婚之夜将她吓坏,令她不敢也不想去想。更或许……她有另外的,秘密。   每一寸呼吸都像是落在她心间,牵引着她的心跳。他的眸中黑沉如夜,身体的灼、热透过衣料,传到肌肤,融入血脉,呼吸缠绕在一起,她被萧楚睿温柔的托起后脑,一个薄凉又柔软的weng压上唇瓣,细密温柔的将她层层缠绕。   卧槽卧槽卧槽!!剧本里没有这个内容!   狗系统销声匿迹,一点声音都不回应。   察觉到容汐音的走神,萧楚睿动作突然霸道激烈起来,她唔了一声,眼底漫上丝惊惧。   萧楚睿眸光阴沉中克制念=河蟹=欲,她双颊嫣红,眸中的惊慌在沉溺中透出娇媚悱恻。手下温软的触感,令他整个人都要燃烧起来,怀里圈着娇柔的仿若芙蓉花般惹人怜爱的妻子,那销-魂=蚀90骨的滋味便直击他的大脑,让他感受到了一股前所未有的强烈情绪。   占有她。   萧楚睿意图太明显了,他想做一件不能在阿晋详细描写的二人运动。   草这哪里是双人运动???   容汐音被他亲得七荤八素,陌生又温热气息灼着她的面颊,霸道强势的碾着她唇瓣。   萧楚睿无疑是生气的,不管是她的想法,还是今日在坊市她故意将他推离,宁可和萧元宁待着,也不愿在他身边。她在笑,却不是在对他笑,笑容深处是漫不经心的敷衍。   漫长的深==吻缠绵悱恻,容汐音拧着的眉心逐渐平复,心跳宛如鼓动,身上烫热,她软了身子,依偎在他怀里,乖巧的扬着脸,与他唇99舌jiu缠。   萧楚睿搂着她,眸底乌云散开些许。   他不自觉柔缓了动作,唇上软糯甜蜜的味道令他欲罢不能,勾魂夺魄般的叫他想到那夜。   容汐音长睫轻颤,眼尾染着薄红,泪珠坠在睫尖,泫然欲泣,楚楚可怜。   萧楚睿惩罚似得咬了她舌尖一下,轻轻的,又缠绵不舍。容汐音眼睫一颤,泪珠落在他手里,融入指缝。   萧楚睿如烧着一团火,几乎是强迫自己从她唇上离开。   该精神的地方已经很精神了。   容汐音被亲得狠了,靠在他身上呼吸着来之不易的空气,又怎会注意不到身边人的变化。   不要了罢,这个剧情,会锁文的。   萧楚睿向来不是个温柔的人,他和温柔这个词是搭不上边。他紧紧盯着怀里的妻子,目光冷厉中又带着些不宜察觉的柔软,只有十八岁的少年,正值血气方刚,那一股脑冲上头、再也无法控制的占有欲,随着容汐音轻轻一呼的公主抱,便往床榻而去。   牡·容汐音·丹,有点紧张,又有一点点期待。   她知道萧楚睿要干什么。   颜狗没有尊严!   容汐音唇瓣轻轻抿着,双脸嫣红,长睫颤颤,眸若春水,柔软的身躯依靠在他怀中,娇艳欲滴。   作者有话要说: 我太难了,今天早发点 第50章   当剧情无法控制的时候,不如就试着接受,之后再努力把剧情掰回正轨。惊慌过后,她就有点回味方寸的美妙,是她这朵牡丹没有体会过的快乐,而且对面又是萧楚睿这样帅到人神共愤的美男子,回到现代都不会遇见的美男,更不会和你doi的美男!   这可能是她一辈子只有一次的机会,所以容汐音很快的建立好了心理建设,打算从容接受这份福利。   好好装一下可怜,叫他温柔一点。   “殿下……臣妾还有孕,也已经许久不侍寝……你慢一些。”她娇娇柔柔仰着头,小手轻轻拉着他的前襟。   萧楚睿目光黏在她身上,将她放在榻上,他俯身往前,凑在她红的滴血的耳廓边,哑着嗓音道:“孤自有分寸。”目中波涛渐起。   她心脏狂跳,无法接下他灼热的目光,只得闭上眼睛。   温热的气息扫过眼眸,而后,轻柔的触感落到唇上。   满殿柔和温暖的烛火里,容汐音玉白的脸颊上泛起桃红,眸如春水,乌黑发亮的长发披在肩后,愈发衬得她娇媚无双,蛊惑勾魂。   萧楚睿的分寸,确实掌握的极好。   按系统之前给的人设,萧楚睿本人在doi这方面,是粗暴霸道强势的,说得再简单点,就是甭管女主在床和谐上如何哭喊求饶,他都不会停下来,不会放过她,且时间持久,姿势多,不宜满足,折腾到天亮都是小菜一碟。   嗯,不愧是玛丽苏小言男主,天赋异禀。似乎读者都喜欢这种不知餍足,强势霸道的男主。   这就是所谓的苏吗?她不觉得。   萧楚睿怜惜她有身孕,肯定不会太过分。   那些不可名状、郁躁难解的情绪,充斥着占有与嫉妒,就算他不愿意承认,也必须要面对的感情占据心间。   漫漫长夜,殿内温度节节攀升,罩在琉璃灯下的红烛爆出灯花,床幔内春和谐意漫漫。   这大概是萧楚睿这辈子最温柔的时候。   我努力了尽力了,这大概连自行车尾气都不算,阿晋不让写,其实真的没什么,就几个词而已,阿晋严格莫得办法,全凭脑补吧宝贝们,本章评论抽奖康康我忘记这些不开心的吧!吃点甜食把自行车忘了,明天恢复正常更新时间!每晚九点不见不散!   恍惚间她如踏在云端,又如沉浮在水间小船,滋味甚是美妙。能教脚趾都蜷缩的酥和谐麻蔓延全身,真真儿是不曾体会过的快乐。   萧楚睿身体内燃着的火得到了纾解,但只是得到了一些纾解而已。他每次都会抽出来,把东西弄在外面,他不敢也不会放任自己去要她,克制了疯狂的欲想……可是,容汐音每一个表情,每一道声音,都在击溃着他维持的理智,令他无法自持,险些失控。   需得承认,容汐音对他而言有致命的吸引力,不单单是指在床和谐笫之事上。   待到云和谐雨收歇,容汐音微微喘和谐息,枕在他臂弯休息。   萧楚睿的目光凝着她,变得有些复杂,她把那双美若星月,娇若春水的眼睛藏了起来,便也看不到眸底深处的漫不经心。   容汐音累到恨不得倒头就睡,迷迷糊糊间,她似乎听见萧楚睿附在她耳畔,指尖撩动湿发,低沉性和谐感的声音恍惚落下,“汐音……你究竟藏着什么秘密?”   她一动不想动,迷糊间听见的声音,似乎意识到了什么,但很快就被萧楚睿另一道声音吵醒了。   他叫人进来侍候了,一场不算激烈,却酣畅淋漓的晴事过去,两个人身上都黏黏糊糊,睡觉肯定不舒服,萧楚睿不会允许她这样睡下的。   外头候着的秀珠梦兰等人脸都红了。   谁都知道,自新婚圆房,皇太子与太子妃从未再一次敦伦之礼,或许也可能在温汤里有,只是没人知道罢了。但这次不一样,这次是在寝殿,外头守着贴身侍候的人,那这意义可就不一样了!   太子妃怀有身孕,侍寝一事几乎不可能发生,皇家保胎重要,男方有需要了会找侍妾。嫡子的重要性,与庶子是不可比的,自古以来不是没有人将怀孕的侍妾玩到流产的案例。一个男人会在妻子孕期抚慰她,除开他不是个东西之外,也只有夫妻异常恩爱的解释了。   毋容置疑的,皇太子属于第二种。   容汐音好好清理了身体,涂抹了药膏,肚子没什么异常,整个人清爽很了。   连萧楚睿的脸色都缓和许多,透着温和,可见方才夫妻和谐。   萧楚睿不放心招了医女过来给她看了看,确定腹中孩子无异,才将人挥退。   容汐音瞧他能有这个心,实在是稀奇。   身上清爽了,也没有任何不适,她就开始犯困,躺在床上没一会儿就陷入梦乡。   萧楚睿凝着妻子柔软的睡颜,听着她均匀绵长的呼吸声,怎么也睡不着。   他的情绪在事后亢奋和些许困惑中游走,静默片刻后,翻了个身,将脸埋进她的呼吸中。   ……   远离皇宫的坊市热闹会持续一整夜,穿过两条热闹繁华的大街,牌匾上书济明侯府,门前挂着两盏红灯笼,不同于其他地方的热闹,这个地方显得一片死气沉沉。   夜半丑时,府中不见任何人,窗外辰光轻微,燃着一盏小烛的闺房中,裴苏吟浑浑噩噩靠在床头坐着。   今夜风大,门被吹开,裴苏吟整个人憔悴许多,不负之前才女盛名,绾得敷衍的发被寒风吹过,激起她一身战栗。   她下床去关门,没走几步,就听见了门被关上掩实的声音。   以为是丫鬟进了屋,裴苏吟一张毫无生气的脸上没有多余表情,她转过身,轻道了一声:“珠珠,什么事情。”   珠珠没有回应她,脚步声越来越近,裴苏吟目露疑惑,心生警惕。   自济明侯府落魄,府中散去大半奴仆,老夫人缠绵病榻,时日不多。吴氏终日以泪洗面,自觉愧对夫君,好好一个家,成了现在这样,她无颜面对,拖着病腿,在前些天一头跳了湖。裴苏吟那天刚与济明侯大闹一番,气吁吁夺门而出,湖边围了好多人,她过去一看,就瞧见亲妈表演的水上漂。   吴氏跳湖自尽,裴苏吟当场吓傻落泪,此后神经就变得有些神经兮兮,浑浑噩噩,连济明侯打骂都不还手了。   昔日高高在上的京都才女一朝落魄,自会让人生出歹意,别说府里仅剩的奴仆,连外面的登徒子都会翻墙进来羞辱她。   济明侯府翻不了身了,里面人的喜怒哀乐,又有那么重要吗。   这回进来的不是男人,是一身月白衣裳的姑娘,她的脸上毫无表情,却丝毫不影响那张美得干净纯粹的脸。   裴苏吟被吓了一跳,同时又看着那张未施粉黛,唇红齿白的玉颜,有些眼熟。   “……你是谁?”   “你不必知道我是谁。”一开口,干净治愈,不辨男女,“因为你马上就要死了。”   裴死吟眼睛一睁,被汹涌而来的寒冷气息所摄。   她的眼神睨过来,波澜无惊。   裴苏吟被她吓到,她每走一步,她就不禁跟着后退一步,嘴里喊人的话还未念出来,就被来人风一阵的掐住了脖子。   裴苏吟被按在墙上,被掐的脸色涨红,迎着那人满眼扭曲戾气,像一只狂躁、盯住猎物的凶兽,毫不留情的要置她于死地。   按在脖子上的修长手指缓缓收紧,她语气清澈,仿佛在与裴苏吟说什么闺中秘话,“是谁给你的胆子,敢去招惹我的宝贝。”   “什……”裴苏吟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两只手扒拉着她的手,艰难吐出一个字。灭顶的痛苦将她淹灭,难以言说的死亡恐惧让她浑身僵硬,窒息感从肺腑蔓延到全身。   呼吸越来越浅薄,裴苏吟意识朦胧,鼻涕眼泪一起出,眼睛向上翻去,以一个极其丑陋的样子,迎来终结。   什么宝贝……这人是谁,为何要杀自己,都不再重要。   她要死了,马上就要死了。   可掐着她脖子的人,那张美丽的面孔,干净的再也找不出一丝戾气。   裴苏吟脑子里闪过一个人,在校场百步穿杨,干净明朗的五皇子……怎么可能,长得如此相像。   萧元宁松开手,任由裴苏吟从墙上滑下,面容如水,无波无澜,偏生还透着几分干净。   他擦了手,转身离开。   闺房归于平静,隔了几条街的坊市热闹依旧,谁也没有发现一条人命的逝去。   深冬夜半,风寒月明,他步出房间,面上无悲无喜,一身月白衣裳,兀自隐没在黑暗之中。   萧元宁杀了裴苏吟后,没有回宫,而是去了座在外面买下的小院子,院子不大,两个屋,在胡同里十分不惹人起眼。   内侍杨训大老远瞧见他回来,连忙跑上去迎他。   多年来,杨训已经习惯了主子的不同之处。   他第一次穿女装的时候,杨训吓得眼睛都要瞪掉,现在还会想着多给主子整几套好看的衣裳首饰。   杨训看他衣服上没有血,这次没有杀人罢。   萧元宁心静如水,打发走杨训,将插在发髻上的玉花簪子取下,爱怜不舍的用指腹轻轻抚摸一遍,才将其郑重的放在红木长锦盒中。   别怕,他会把所有伤害她的人,都杀掉。   萧元宁本不想在年前动手,今日容汐音的亲近之意,教他思念如狂,隐忍下的感情会逼得他发疯,他必须做些什么来缓解。   作者有话要说: 祝福我吧!   本章留言抽奖,好利来家的空气巧克力,相信我真的很好吃!   下章恢复正常更新时间 第51章   只是,有些对不起陆妃了,在年前手上沾了条人命,但愿她来年依旧安泰罢。   他望了一眼镜子里的人,便将眼睛闭上,躺回小床。   浅眠片刻,乳母的脸在温柔和恶毒间来回切换,她一会儿对着他抹泪,说若她的女儿没有死,也如他这般大,一会儿又掐着他脖子,叫他不要怪她,她也是迫不得已,人都是要为自己活。   童年缺失陆妃陪伴的萧元宁,乳母对他的意义,非同一般。   那时他想了许久,仍然不明白乳母为何要杀自己,论起财富,她是皇子乳母,自不会亏待她;论起宫外家人,宫中一直有人照拂;那么她有什么不满足的呢,乳母背叛了他。   萧元宁睁开眼睛,眸色平静,无悲无喜。   身处黑暗迷茫中的人,哪怕有人给予他一点阳光,他也会记你一辈子。   十二岁的女孩儿粉雕玉琢,娇娇怯怯,踌躇着不敢上前,她胆小软弱,但还是挣脱丫鬟的手,从车上跑下来,黑沉的夜色随着女孩的步伐踏出一束浅光,他以为不会有人发现他。   他刚刚杀了一个人,手上下裙都是鲜血,他把自己藏起来,躲在胡同角,把脸埋进去。   没人发现他。   “……你为什么不回家。”女孩儿裙子上溅上雨水,她嗓音软糯,“是迷路了吗,女孩子这么晚了不回家很危险的。”   萧元宁埋着脸,感觉女孩儿隐有惧怕,还是蹲下来和他讲话。   “姑娘,这定是个小乞丐,快别看了,随婢子回去罢。”丫鬟气喘吁吁,带着不耐的嫌弃。   紧接着,他听见有人在他脚边扔了几个铜币,“喏,给你些钱,快快离开。快走吧姑娘。”说着就去拉她起来。   女孩儿被拉起来,她挣开丫鬟的手,把拎着的一盒糕点放在他脚边,又把身上的粉色荷包掏出来,朝他真诚道:“这有一些钱和吃的,你先用着,等天亮了,就赶紧回家。”   她知道,他或许没家了。   萧元宁把脸抬起来,只有九岁的小男孩,稚气又干净的脸上,不见表情,一双眼睛紧紧凝住被长脸妇人拉起的小女孩儿,白莹莹的小脸上,眉眼生动灵气,气质却柔柔懦懦,在看见他抬脸的时候,对他笑了一笑。   夜色沉沉,水汽湿重,萧元宁一度看到了失去的色彩。   萧元宁知道自己有哪里不对,正如他不明白乳母的背叛,亦不明白自己的不正常。   他记住了华盖马车的图腾,找到了在成安侯府空有大小姐名头,却受尽欺负的小女孩儿。   没人在意她,姐妹欺负嘲笑她,连下人都瞧不起她,她生如一颗草芥,明明干枯毫不起眼,偏偏根还焕发着绿意。   这样就好,继续毫不起眼,受着欺负,这样她才会需要一个带她走出来的人。   他是人人夸赞的五皇子,乖巧懂事,干净纯粹,赤子之心,有一位宠妃母亲,和疼爱他的父皇,因得小时候险些丧命,连皇后对他也和颜悦色,太后的不喜,于他而言,都是看不上眼的事情。   他会在人们的期盼下成长,等到十五岁,就求文帝定下成安侯府的原配嫡女。   但所有的一切,都在十四岁那年,划上了句号。   他为此安定努力的生活,他藏在侯府的女孩儿,成了皇太子妃。   ……   萧元宁头脑发沉,褪下一身衣裙,换上月白常服,随意拢起头发系成马尾,拿起红木锦盒。   打开房门,夜色深沉,依稀可以听见坊市的热闹。   杨训懒散的打着哈欠,门一开,顿时什么睡意都没有了。   萧元宁一语不发,携着一身冷风夜色返回皇宫。   那年大雨将歇,小小的女孩儿闯入他的视线,将点心和粉色荷包小心翼翼放在他脚边,女孩儿娇怯而情真的脸庞落入他的眼中。他那时便知道,自己终其一生,都将执念缠身,无法将她从心中抹去。   令人心动的早安场面并没有发生。   容汐音睁眼的时候,萧楚睿已经离开两个时辰。   她从枕头底下摸出手机,打开消息99+的【宿主群】,眼睛还彻底清醒过来,就看见群里疯狂刷屏。   完颜沐风:卧槽啊啊啊啊这什么神仙颜值啊   田元晓:这个男人是谁,三分钟我要他全部资料叶真真:我的天,这表情老亚撒西了,这个表情又是什么反派大佬!谁家的男主啊,慕了洛师师:这是穿的仙侠文吗!!是那种身娇体软易推到、武力值极高的晋江高危职业师尊吗(﹃)   阮凌:我的鸡笼表情包派上了用场   王羽月:……他一点也不像是高危的那个   顾如:我宣布,这男人是我群攻略对象的颜值天花板苏慕:你们对仙侠师徒文有什么执念嘛?!一点都不香,我穿成了恶毒女三,待会儿就要进剧情糟蹋我那高冷师尊男主,逼小师妹女主入魔,哭死我……我可能一辈子回不了家了,这好感度压根没法刷容汐音瞧着她们疯了一样的哥哥我可以.jpg,铁打的笼子也关不住我这只水做的鸡.jpg,鸡笼警告.jpg,十分好奇颜值天花板是什么惊天地泣鬼神的颜值,拼了命的往上翻。   五张萧楚睿的照片闯入她好奇的心,顿时给她看得惊愕睁眼,差点从床上弹起来。   【系统:“这是必须要走的流程,宿主不要惊慌。”】“什么流程,我怎么不知道,你什么时候拍的!”   【系统:“这是系统的一个必须完成的任务,宿主群开放后,要放攻略人物的照片,进行入档,她们的系统也都一样。”】再一看发布信息的ID确实是穿书级系统6996770号。   容汐音手上存图,听系统这样说,吐槽道:“那你也应该告诉我一声,大早上吓死我了。”   这天可不早,唇角快翘上天了,存图完了,马上就去打开相册,果不其然,里面都是昨天的萧楚睿。   “……嘛,你拍照技术不错。”   【系统端着一口朝气蓬勃的声音,“谢谢夸奖,是萧楚睿长的好看。”】她指尖在屏幕上一顿敲击:承蒙大家夸奖,这是我需要刷厌恶值才能回家的男主,长得是很好看,但人就差劲极了。@苏慕小姐姐,你穿的是那本小说,介意分享一下名字吗她回复的消息果不其然又引起了轩然大波。   她瞬间优越感爆棚,满足了些小小的虚荣心。   等了半天,也没见ID苏慕的小姐姐出来回话,可能是跑剧情去了罢。   容汐音稍微失落,终于想到现在不是犯花痴,也不是满足优越感的时候,昨天的事已经发生了,再说悔不当初,对不起卫妍什么的,就实在矫情,反正萧楚睿也不是处,她还大着个肚子,卫妍要和他谈恋爱,这个得是明明白白标记出来的。   所以她一点都不纠结。   男女主的感情线还要继续推,男主迟早是女主的,不是她这个炮灰的。虽然现在看来,卫妍还有好长一段路要走,但原著的亲妈力量,和卫妍的女主光环,一定可以将他们捆绑在一起!   【系统:“宿主,你的任务已经完成,开启了奖励,你可以进行选择了。”】容汐音打开奖励界面,沉吟片刻,道:“我能先保留吗,等想用的时候再取出来。”   【系统:“当然可以。”】   花花美男迷人眼,容汐音欣赏够了萧楚睿的脸,才慢腾腾喊人净面洗漱。   她还有一件更重要的事情要做,距离宫宴还有一天的时间,容汐音去验收了蓝秀儿她们排舞的训练成果,并将服装取出来试穿。   蓝秀儿已经见识到太子妃有多鬼才了,看见服装不如其他人那样惊愕,她只抚掌欢呼,“好漂亮呀!”   唐九娘瞧着那衣裳那鞋子,上手摸着腰封上的碎钻流苏,放在太阳光底下闪闪发光,说不觉得惊艳是假的。西域服装暴露,正是因为它大胆暴露,所以穿上后才会理所当然,波斯舞娘热情奔放,是因为波斯国本就如此。但是这一身就不好说了,既有国风因素,又混合着大胆时尚的想法,若是公卿贵女瞧见了,怕都是要纷纷捂眼说一句不规矩。   但衣裳实在是太好看了!   “本宫会安排好一切,你们到时候上台,只管把现在的训练成果拿出来,千万不要紧张,没什么大不了的。”   蓝秀儿一脸坚定,仿佛不是要去跳舞,是去上战场一样的,坚决郑重,“娘娘放心,我们定不负娘娘悉心栽培。”   容汐音感动的拍拍她的肩,回去就开始安排后天要用的道具。   以及亲自拜访了一次皇后。   “殿下是知道儿臣近日因为宫宴之事,心绪不佳,这才带着儿臣外出散心。”容汐音眉眼忧愁,唉声叹气,“也怪儿臣,就不该揽这一桩活计。”   皇后姿容端庄,笑容贤淑温和,“也是本宫不好,不该叫你孕中多思。”   萧楚睿从文帝那儿得了一天假的事情,皇后并不知情,待他们出宫了,才有人慌慌张张过来汇报,皇后的人追出去,也没有找着她们,只是听说昨夜里太后那里招了不少御医,说是卫妍的脚扭着了。   几人出行,卫妍还把脚扭伤,皇后直觉里面有事,卫妍对萧楚睿的心思人尽皆知。   “宫宴那日,就拜托母后了。”容汐音眨眨眼,眸中泛着哀求的可怜。   作者有话要说: 容汐音:谢邀,我才是高危的那一个,不管在哪里,我才是最高位的那一个!!   感谢读者“尽歌”“miao”灌溉营养液   谢谢读者御景的地雷! 第52章   皇后最是紧张宫宴,必须保证不出一点差错,若容汐音真的准备叫她们上去跳舞,她也要拦下来,放这边培养的上去献舞。   皇后笑容愈发和蔼,“你放心便是,这事,本宫自会处理妥当。”   如此得了保证,容汐音才动身返回东宫。   皇后垂眸喝下一盏茶,通身舒泰,觉得小指上护甲套的红宝石都比往日明亮,轻快开口道:“去通知她们,宫宴献舞的节目多加两个。”   皇后心情好,可手头上的事情巨多,后天就是宫宴,她在短暂的休息后,又匆忙把自己投身到了事业中。   容汐音从寿康宫中出来,刚刚下了台阶,就瞧见一白袍男子过来。   【系统:“男二号萧元清,封魏王,儒雅斯文,稳重成熟,与母谋划夺取东宫。”】你的男二号就值这点介绍?   在上轿辇时,容汐音侧眼瞧了一眼,完全激不起一点波动,前有萧楚睿惊天神颜,后又萧元宁清风明月,又有宣令安肆意潇洒、苏怀远傲然盛气,这位男二号的脸好看归好看,表面性格平平无奇,达不到令她惊艳的地步。   ……嗯也不知道是不是和萧楚睿doi过的缘故,令她有些膨胀,才看不上萧元清这张俊雅的脸。   她,不感兴趣,也不想惹麻烦,就装没看见,上了轿辇。   轿辇走起,萧元清认得是东宫依仗,不慌不忙站立于红瓦墙下,垂首作揖。   萧元清一双沉眸注视着轿辇远去,一开口,端的是沉稳赋有磁性,“那是皇太子妃。”   内侍回应:“确是东宫的车驾。”   萧元清有些诧异,他见过容汐音两面,一为东宫大婚那日,二为三朝回门日偶然一见,新嫁娘美则美矣,但缺少灵气,唯唯诺诺,倒是合适给萧楚睿做妻子。   今日再见,容汐音身披白色狐裘,金龙绣线在日光下栩栩发光,乌发高高挽起,簪着红玉珠花,珠翠步摇,映得肤白胜雪,面若桃花,容色无双,比那时潋滟鲜活甚多,美到令人恍惚。   看来江晚婷说的没错。   ——她整个人都像活过来了一样。   ……   萧楚睿处理完政务回到东宫,已经傍晚,通知了仪和宫过来用膳。   容汐音过去迎的时候,打的是看看厌恶值多少了,没想到萧楚睿头顶上没显示出来数值,她稍微一愣,不动声色的说道:“殿下,你回来啦。”   没数值,就说明萧楚睿心里毫无波动,侧面来说,这是好事!   萧楚睿在她脸上看出了些讨好的意思,笑得温软乖顺。   萧楚睿这一天无论做什么都有些心不在焉,官员们休了年假,但六部依旧有人运行,每日的折子还是会送到文帝面前。但基本上没什么大事,十个里面有九个是“陛下今天安好”“陛下吃了吗”“陛下昨天睡得好吗”这种看一眼就被丢一边的每日问候。   剩下的一个多半掺着私心问东宫需不需要纳妾,问陛下需不需要进新人,问文帝的留下来,问东宫的,丢一边。再剩下的就是青州赈灾、边疆城镇重建,各地方的一些事情,这些才是需要挑出来批复的。   萧楚睿入朝这些年,将繁杂琐碎的政务揽了过去,文帝轻松颇多。文帝就很矛盾,一来不勤政的他得到了放松,二来太子的优秀令他忌惮,但他还必须享受着儿子的优秀偷懒。   昨天萧楚睿外出,文帝就去接见了别国使团,然后略略批复了几份折子,惰性大发,正巧有人报十皇子高烧,他便找着了理由,丢下工作去看儿子了。   今天萧楚睿过去时,两天份的折子都堆到了他面前。   文帝不会在儿子面前丢了脸面,好生说明了昨天十皇子病况不佳,今天那儿都不去。萧楚睿心绪隐有不佳,面上不曾显露,开始了一天的劳碌,只是那奏折上的字一个都看不进去,还扭曲着变成了墨汁,密密麻麻糊成一片。   今日工作效率低下,脑子里闪过的皆是昨日旖和谐旎美好的画面。   是容汐音青丝如瀑、娇和谐声婉转,是她水雾蒙蒙的眼眸,是她玉白的脸颊漫上的彤色,是han在口中品尝到的甜美……他不是一个自制力低下的人,今日总不自觉的想起她,小腹处烧着一团火,无处缓解,教他口、干和谐舌、燥。   需得承认,萧楚睿掌握着分寸,昨日并未彻底尽兴……他倒也不会觉得羞耻,夫妻之事,人之常情,他对自己馋她身子,对她动情一事,想得很开。   眼下容汐音眉眼含笑,牵住他的手,领他入了内殿。   萧楚睿轻轻“唔”了声,眼神稍有闪躲,问她今日做了什么,可有休息好。   容汐音坐在他身边,笑道:“臣妾休息好了,殿下不必忧心。今儿也没做什么,就想着宫宴近在眼前,在南殿待得时间长了些。”   数值没有波动,看不见,她就在这里和空气斗智斗勇。   她轻柔的目光灼灼睇来,玉白双颊微红,微微垂首,动了银箸,夹了一块鱼片放到他面前的小碟。   萧楚睿的脸算得上是温和,没有什么事情是来一发不能解决的,如果不能,那就再来一发。尤此可见,昨夜夫妻和谐,影响到了两个人间的相处距离。   “多谢殿下怜惜,臣妾如今有孕,并未侍候到殿下,待到来日,臣妾定会好好侍候殿下。”   萧楚睿的目光别有深意,嗓音略带暗哑,凝着她道了句,“孤并未重欲之人,你不必有此想法。”稍顿,靠近她些许,温热的气息呼在耳畔,激得她耳尖泛红,“但记着你今日说的话。”   在清醒的时候尝到了情、爱滋味,妻子还是如此貌若天仙的尤物,萧楚睿正值血气方刚,会想那事再正常不过。天潢贵胄如萧楚睿,他若想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或者说,就算他现在想要和容汐音不。可。miao。述,她也没有拒绝的理由。   这种道理,大家都懂,她自然要面上做出一副感动的表情,赧颜的抬抬眼,轻轻“嗯”一声,“臣妾记得。”   殿内温暖如春,熏炉的漫出的薄雾袅袅,她脸上烫的厉害,被推入嘴里的那枚点心,似乎沁了蜜,甜腻的发慌。   萧楚睿目不斜视,眸色温温,细薄的唇角微微翘起,烛火映照下,他黑沉的双瞳中映着她娇媚的面孔。   烛火落在她眼中,像是跃动的星光。   她看到了跃在他头顶的数值,在35上下来回晃动,噼里啪啦的闪着屏,没几秒就如突然断了电的电视一样,闭成一线,突然没了画影。   容汐音愣住,还没明白发生了什么,一只温热的大手就抚到她后脑,稍微拉近的距离,使得鼻息交融,双唇相碰,蜻蜓点水,卷走唇角的点心屑。   他流畅的动作在容汐音心里激起千层浪,她的脸腾地一下子烧红了。   玛丽苏甜文男主的杀伤力果然不是吹的!   她没有出息的心跳加快了。   “孤与你做这些,不习惯。”   他绝美的面孔离得太近,容汐音有些发愣,视线被那注视着她的温柔惑人的黑沉双眸,和染着浅薄笑意的眼角吸引。   容汐音脸上发烫,舌头打结,拘谨,“……殿下,还是像平常那样就好。”   “你与孤是夫妻,不必如此拘谨。”他嗓音中含着些笑。   容汐音受不了他突如其来的温柔。   “臣妾没有。”她垂下眼睛,纤长的睫毛在眼下投出一小片阴影。   萧楚睿大抵是难得的好心情,没有显出一丝不耐和不悦,脸色温和认真的注视着她。   “也罢,孤不与你争论这个。”萧楚睿一手端起青瓷小碗,一手用瓷勺舀了鸡汤放她面前,“先用膳罢。”   【系统:“紧急通知紧急通知,系统内部发生故障,好感度与厌恶值将暂时不可视化,维护时间48小时。”】容汐音都懒得去吐槽狗系统了。   萧楚睿也不恼不急,他可以和容汐音相处好,时间有的是,慢慢来罢。   “谢殿下,殿下也吃。”   没了数值可视化,容汐音多少不习惯。萧楚睿现在心情不错,她就顺着他的意思来,先稳住再说,不惹他,也不讨好他,正好苟到宫宴那天,系统也维护好了。   她在复杂又浮躁的心绪中逐渐缓回稳定,摆好心态,和萧楚睿聊起天来。   “殿下今日心情不错。”   “算是罢,最近折子不多,处理起来没有太麻烦。”   “你对昨日,跟在李家老四身边的女子,可还有印象。”   “……嗯,她不是捂脸就是低头,带着面纱还看不见长什么模样,臣妾还颇为可惜来着。”   萧楚睿轻轻凝了她一眼。   今日带回的消息,被李照宇带在身边的女人,正是容秦嫀。容汐音前头在侯府的日子不算好过,容秦嫀是庶女,她看不上原配嫡姐,一直冷眼旁观她受欺负,外出之时,最是爱带她在身边,向众人展示,身为庶女的容秦嫀,是多么的优秀貌美。   与她们生活了那么多年,会认不出来吗?   萧楚睿有被这个问题困扰多时,可随后又释怀了,容汐音诸多变化,不是一朝一夕,缓缓改变。若她真的是在侯府中隐藏本性自保,没道理几个月前,依旧一副软弱可欺的模样。家逢巨变,心性成长?虽有道理,可他没有一夜突变过,并不能理解会改变多少。   作者有话要说: 抽奖结束了,恭喜客户号30461913的亲抽中了!具体怎么联系我看上章评论区我的留言   感谢御景的地雷   感谢读者“栗子吖”,灌溉营养液 第53章   她温软又潋滟的眸子中,藏着她自认为不会叫人发现的小心思。   以至于,她对他,都不见得有几分真心。   想通这一点,似乎连她为何屡次激怒自己,都得到了答案。   萧楚睿并未因此心生不满,但也不能说没有一点点不满。   “可惜什么。”   “看那身段模样,应当是长得极美。”   那也没你漂亮。   萧楚睿夹了一块荔枝肉到她小碟,嗓音放得又清润又缓和,“你可曾想过要将你妹妹救出来。”   容汐音愣住,什么妹妹?   【系统:“是原主充了官奴的继室妹妹容汐苒,不够流放年龄,被充为官奴。原主一共三个妹妹,现在都是官奴。”】原来不是全部人都被流放了啊!   她有很明显的怔愣,眸光浮现的茫然亦被他捕捉到。   “……是汐苒吗,臣妾一直没有得到她的消息,以为她也被流放了。”既然是继母生的女儿,肯定也是活跃在欺负原主的一线人物,容汐音可没这个圣母心不计前嫌演绎什么惊天动地姐妹情,“那么家中其他几个年龄小的也被充了官奴吗。”   “对,要孤帮你救出来吗。”他问,眉目沉着,仔细的观察着她的一言一行。   容汐音放下勺子,微微拧着眉心,挣扎了片刻,才柔柔抬起眼,同他轻声慢语,“殿下不必为臣妾做这些……往大了说,殿下是皇太子,理应严以律己,以身作则。往小了说,臣妾家三位妹妹,何时拿臣妾当过嫡姐。”   人都是有私心的,就算原主没有,可容汐音现在有。   为什么要去救一群极品妹妹?救出来怎么安置,这事要被李家知道了,又会生出何种事端,她不信萧楚睿没有想过这些,除非他对自己过于自信,觉得自个儿能神不知鬼不觉,可就算如此,那几个妹妹,也不是省油的灯。   “殿下,臣妾说句实话,那几位于臣妾多有摩擦。一来臣妾有私心,二来臣妾不想殿下做这样的事情,万一被皇后的人抓住把柄……而且她们几个,都不是省油的灯。”   这一番话颇为推心置腹,一为他考虑,二自己坦诚了。   不管她出于什么目的,能有这个心思,都是不错了。   当然,人是不会救的。就算她开口,他也不会救。   “你能有这份心,孤甚欣慰。”萧楚睿侧首笑了笑,当真是俊美无双。   殿中明亮,容汐音一双美目弯弯,柔声说:“臣妾既已嫁与殿下,自是凡事都要为殿下着想。”   萧楚睿难得觉得容汐音如此乖觉,她静静温软注视着他,叫他心头一片畅快,沉声道:“且记着,你是孤的妻,但再此之前,你还是容汐音……不必凡事都为孤想,你的想法,也很重要。”   这话就叫容汐音觉得惊讶了,萧楚睿一个古代玛丽苏文男主,在皇权至上、女子出嫁从夫的时代,能说出这样一段话?也只能说,不愧是男主了,觉悟真高。   “殿下,臣妾不想让你救。”容汐音坚定。   很好,他就这把暗中关照也撤去。   “孤知晓,便依你。”萧楚睿微笑。   笑得很好看,容汐音就一哆嗦。   没有什么比大魔王突如其来的温柔更恐怖的了。   容汐音眨眨眼,端起碗筷来用饭,就又听他问起宫宴事宜。   这事就是她的长处了。   蓝秀儿她们具体练到什么程度,她没有透露,只一直保证,成品不会叫大家失望。   萧楚睿始终都没有过问她为何会排舞,虽然可能是蓝秀儿排的。东宫内院是萧楚睿的地盘,只要他想,她做什么,他都会知道。   萧楚睿虽和好人两字沾不上边,但也不是有变态癖好的人,他对监视自己人没什么兴趣,容汐音是他妻子,但凡他想,她做什么都不会逃过他的眼睛。人活着都要需要一些空间,他只需要知晓想知道的便是,没有必要全天十二个时辰向他汇报。   他听容汐音眉飞色舞,笑盈盈的软着声音,说着蓝秀儿她们排练的事情,不知不微微侧身,托了下巴,眉眼弯成好看的弧度,听她缓缓道来。   容汐音说得有些激动,她觉得自己简直是个天才,怎么会编排出这么好的舞,写出这么好的词!话匣子一打开,就有些收势不住,好在最后,愣是叫她往回收了。   “殿下只管那日等着看便是,若是父皇母后不满意,臣妾也定不会叫殿下受到牵扯。”才怪。   “还得多谢殿下信任,谢殿下将宫宴排节目的事情全权交由臣妾。”   容汐音一双宛如月牙儿般的美眸中如坠了盈盈星月,娇柔的嗓音带着恰到好处的甜味,一张芙蓉美面,胜过白雪,丽色勾人。   他不是一个重欲之人。   他只是被她明媚娇艳的笑容,吸引了视线。   萧楚睿察觉到失态,端了下表情,喉结滚动一下,目光稍有闪躲,道:“你若到时真遇见困难,也不必慌张,孤自有办法。”   容汐音看他表情淡淡,心领神会,知道他这是感到没趣了,幸好她刹车及时。   “谢殿下,臣妾记下了。”   萧楚睿觉得自己有些燥,黝黑的瞳眸中压着火,他眸光微暗,逐渐沉冷,转眸看向重新用饭的妻子。   再多看一眼都觉得不行了。   “你先吃着,孤想起还有事物未处理完,要先回一趟长信宫。”   容汐音要站起来送他,也被他扶住手臂,“不必起来。”   手臂的热意透过轻纱绫罗,传到肌肤,烫得她一愣,可再一看萧楚睿沉着脸,目光幽深冷冷,分明是一副烦躁阴郁的样子。   萧楚睿有些舍不得放手,眸光紧凝在她脸上,停留在她红润莹莹的朱唇上,眸色渐深。   想亲下去。   容汐音也很懵,她重新坐回椅子上,心说自己够小心,够机灵了罢,刚才她说话有那么招人烦吗?她垂下眼睛,眼睫轻颤,把胳膊从他掌心中拿下来,旋即扬起娇柔、惹人怜爱的笑脸,“那,殿下慢走。”   萧楚睿莫名一阵失落,他身子微微一顿,视线从她身上移开,暗哑着嗓音“嗯”了一声。   容汐音摸不准他是什么情况,他是又馋她身子了?还是被她喋喋不休气得?   在目送他离开后,容汐音端着碗,短暂的陷入沉思。   萧楚睿的脸色在出了内殿后霎时便彻底沉冷了下来,宫人不得直视高位之人,除了唐贯外谁也没看见皇太子一番变脸。   唐贯心里打鼓,想着里面也没听见什么动静,太子这是怎么了。   他快步跟上去,低声汇报:“殿下,车上的东西收拾出来了,是一个小包裹,里面装着几本话本子……”   萧楚睿脸色不佳:“话本子,通通烧了。”   唐贯小心瞧他脸色,“可这话本子,都是以殿下和娘娘为主角儿写的。”   萧楚睿停下脚步,侧首看向一脸小心的唐贯。   唐贯用力点点头,“民间常以各路贵人做主角,进行二次创作。尤其是咱大齐公子榜上的青年才俊,最受女子欢迎,不少话本子都是以他们为男主呢!”   “……等会,大齐公子榜又是什么。”   “殿下,您是公子榜的首席,宣世子在榜二,苏小将军是榜三,榜四是司家三公子,榜五是魏王殿下,榜六是温世子……”唐贯本来想把前十都介绍完,注意到皇太子愈加阴郁的脸色后,马上改口,“这个公子榜,就是公卿贵女、世家千金们投票制定出来的人品样貌俱佳的排行榜,这第七位,还是四皇子呢。”   萧楚睿一阵无语,低斥了声,“荒唐。”   他上了马车,唐贯也跟着钻了进去。   大齐的公卿贵女世家千金是没有其他事情可做了吗!   萧楚睿也不清楚此刻自己在气什么,看见唐贯上来,突然想起一个问题,“既有公子榜,那可有千金榜……”   唐贯对此颇为研究,忙不迭颔首,“有的,是由各家公子选出来的。这榜一,是临安宿氏的二姑娘,人称天下第一美人。”   萧楚睿眉毛一挑。   “就是宿知府家的二姑娘,今年也入京赴宴了。”唐贯又把消息抖出来。   这宿家,是太后的娘家。萧楚睿当然知道宿家赴宴带着适龄的二女儿是出于什么目的。   而且,天下第一美人的名头,该换人了。   他话前头的话题又扯回来,问话本子的事。   小门小户的姑娘和贵女千金有同样的爱好,在繁琐且无趣的日子中,喜欢看狗血话本子。男主角基本都是公子榜上叫得出名的,而女主大半为自设女主,小半为男女榜上的拉郎配,姑娘家被拉郎配了不会觉得愤然,相反会觉得颇为得意。   但是容汐音作为毫无存在感的皇太子妃,突然半路杀出来,和皇太子组成官配。坊间写手听过传了各色各样的殿前救妻的梗,产粮频频,质量又高级又香甜。   嗑cp的cp粉就默默嗑死我了。   杂食党偶尔也逃不过真香。   毒唯的心脏可就受不了了,拉郎配说白了是女友粉白日做梦,爱豆是皇太子,娶亲纳妾无法阻止,太子妃毫无存在感,她们还要争一争进东宫的时候,太子妃突然就得宠还怀孕了?!   后援会应援语之一——你娶亲可以,但你不能独宠一个人。   唐贯了解的很透彻,虽然这不是他的业务范围,但是他感兴趣的范围。但这些坊间事情,打死他都不会给皇太子说一个字。   作者有话要说: 中了巧克力的小姐妹怎么还不联系我……我难道要送不出去了吗!   感谢御景的地雷!木木哒! 第54章   “……自那日殿下在皇后宫前救下娘娘,目击现场的那些姑娘们,出宫就把这事儿在圈子里传开了,经过各种添油加醋,诞生了好些版本。靠写话本子为生的人,就把这事,进行了再次创作。”   萧楚睿沉默片刻,面上没什么情绪。   “殿下,可是要烧了。”   他稍微一怔,沉声开口,“不必,都拿到孤书房去。”   唐贯心里松一口气,不烧就行,烧了真怪可惜的。   ……   另一厢,容汐音吃饱了饭。   点开手机就有一条未读私信出现在显示栏,她看了眼,是苏慕。   【私聊界面】   苏慕:你好,人太多了,我怕淹了我的回复,我穿的小说叫《小师妹又娇又软》……呜呜我能和你说说话吗,我要按照原著剧情刷男主的好感,可我是个恶毒女三,嫉妒女主,对男主爱而不得坏事做尽,最后被挫骨扬灰。现在男主在我身边睡着了,我下不来床,剧情是我下药强X男主,我是侮辱他的那个……但是,剧情这次歪了,为什么我会成被上的那一个!   容汐音:你好,真的好巧,你穿的这本书我看过,我穿的叫《东宫宠妾》,你应该也听过,现在我是男主的炮灰太子妃……就在昨天,我也和男主发生了阿晋不让描写的剧情,并且也是原著里没有过的剧情。   苏慕:居然是老乡嘛!草还有这种事情太巧了!!我的剧情真的崩坏了,女主入魔,女主当着满宗门的面控诉我这个白莲花,男主无动于衷!还说要娶我负责,女主听了直接魔化跳崖了,我到现在都很懵逼容汐音:……恭喜你,我觉得你已经上位成女主了,你这好感度都要刷爆了,我怀疑你师尊故意套你苏慕:啊???不了吧!我要回家!   容汐音:姐妹我问你一个问题,《东宫宠妾》你全本看完了吗苏慕:看完了,太子妃在前头很早就死了,后面朝堂夺嫡部分写的太辣鸡了,全是八、九个男人抢女主的剧情,我回去后再信营销我就是狗!   几乎是同时,两个人一起发出。   苏慕:尤其是女主和快死的男七上床完成他的遗愿,怀上男七孩子,为了保护孩子就和男二说孩子是他的,还生下来了,而且这个孩子还不一定是男七的,震惊我妈一条街,我要为男主高歌一段绿光容汐音:害果然和我想得差不多,你不要和我剧透啊,要不然系统不叫我们联系了哈???   啊?????   卧槽,措不及防被剧透不得了的东西,卧槽啊这卫妍和那么多男人身体交流过呀,这都能HE,萧楚睿这也够忍辱负重,够真爱的。   终于知道为什么小说能水到二百多章了,这狗血复杂的剧情,一百章连个头都没开。   苏慕:不是吧,你没看宀   【管理员提示:玩家苏慕,已被踢出私聊空间。】话都没说完人就被踢开了。   容汐音一阵无语,但突然间心里更平衡了,卫妍后面搞过那么多男女身体关系,她和萧楚睿夫妻,搞身体交流可不就是天经地义嘛,她觉得自己更加坦然了。   不过男七是哪个?   叫司雪影的病秧子吧,没想到他还居然A了上去!   【系统:“意料之外的事情,叫你知道了也没关系,不要往心里去。”】这被绿的是萧楚睿,又不是她,她为什么要往心里去。   容汐音不止想笑,还想送他一顶帽子戴戴,萧楚睿后面真够惨的。   不过,谁叫他是男主,男主的路总是会异常艰难些,虐恋情深嘛,可以理解。   诶不对鸭,《东宫宠妾》不是标榜甜宠文来着?!   ……   萧楚睿陷入了沉默。   他的脸色并不好,可以说的上是难看。   为什么,书里面他的形象是这种??写这种东西的人脑子里在想什么?!   温柔宠溺,霸道皇太子,邪魅狂狷,斯文败类这样的也就算了,请问一下,恋爱脑傻白甜又是什么?他随便翻了几本,中间居然还夹着搞…黄色的描写……   萧楚睿沉着脸,把书啪得摔在书桌上。   脸色难看的如风雨欲来,旋即又冷的胜寒川冰河。   过了片刻,那双坠着幽寒的瞳仁又将视线放到书桌,拾了一本话本子出来。   人总是一种很奇怪的生物,明明没眼看到胸闷气堵,但还是好奇又在意的想再去看一眼。萧楚睿忠于了自己的好奇心,无比纠结,拧着眉心,拿过一本又开始翻阅起来。   唐贯听里面没了动静,好奇的扒了垂幔往里看了眼。见皇太子坐在椅子上,一手扶额,满面复杂,眼睛几次从话本子上离开,又纠结着落回上面。   分明满身心写着拒绝、不忍直视没眼看。   唐贯看他那样都挺难受的,不知道皇太子图什么。   可能图里头香…艳的姿势吧。   ……   萧楚睿今夜没有回仪和宫。   容汐音左等右等,最后索性就不等了。   不来才好呢,不用营业了。   省得她睡觉都睡不好。   过年前的几天总是忙碌的。   宫里头张灯结彩,每处都挂上了象征着吉祥如意的红色琉璃灯。   容汐音本想睡个懒觉,没想到被秀珠喊醒,“这是宫里面贵人的习俗,在过年前一天,要喝一碗红枣藕粉汤,寓意明年红红火火。”   容汐音睡眼惺忪,也没听见她说什么,接过青瓷碗,小半碗的红枣藕粉下肚,再重新躺回床上。   等她睡饱了,又跑去蓝秀儿那边,为一些心理有抗拒的姑娘做心理疏导,也就是话疗。   明天就是除夕,宫里安排了宫宴,主要为卫家功臣庆功,皇后想把这次宫宴主持好,一直都是亲力亲为,除了她坑容汐音的事情除外。   从南殿回来,秀珠就捧着尚衣局做好的新衣回来,梦兰则取回了由银作局打造的首饰。   衣服倒不重要,因为她有一道华服道具,宫宴这种大场合,就是她大放光彩的时候。   容汐音拿起由钻石打造的冠,戴在发顶端详一会儿,询问秀珠,“不盘发戴冠也很好看,明天我能不盘吗。”   秀珠稍有严肃,“不可,娘娘,妇人盘发是规矩。”   就这一试探,容汐音也问出深浅了,她是皇太子妃,她的礼仪必须做到万无一失。从着装到行为举止,甚至面上的一个微笑,都会受到人瞩目,见不得她好的,总会寻着这些地方拿她错处。   萧楚睿身为形象完美的皇太子,那心里能好受的了!   “知道啦,我就是随口一问。”她将冠拿下,递给秀珠,秀珠接过,小心翼翼放置好。   宿云桑今日随母入宫,在皇后那走了简单过场,便去了慈宁宫。   宿云桑已有五年不曾入京,也没别的什么原因,宿家是太后娘家,外戚嘛,总归不能总在皇帝跟前晃悠,往年都是父母入京,看了太后就走,今年倒是把她带上了。   太后一脸慈爱的看着自家容貌出众的侄孙女,握着她的手端详,眼中透出一种赞许的温柔,“几年不见桑桑,出落的愈发漂亮了。”   宿云桑容貌姣好,素有天下第一美人之称,她对这个称呼很是享用,任何时间都会矜持又自信的展现自己的美丽。身着淡青色襦裙的女子气质柔媚,唇角上扬,一双柳叶眼轻轻弯起,给人一种娇娇柔柔的怜惜感。   她的声音又甜又脆,“姑奶奶,桑桑想您了。”   “好孩子,姑奶奶也想你。”太后非常满意,亲切的拉着宿云桑谈笑。   宿夫人在一旁看着就笑,“这桑桑呀,这几年念的最多的就是什么时候才能见着姑奶奶。”   宿云桑腼腆一笑,“母亲莫要再说。”   太后越看越满意,自家侄孙女这相貌,谁看了不喜欢。   “桑桑,你可还记得你太子表哥。”   宿云桑稍微一怔,乖巧颔首,“自是记得。”   宿夫人若有所思的看了一眼太后。   太后叹了一口气,略显伤怀,看向宿夫人,“哀家这么多年也只有逢年过节才能见着你们。自从善善去了,这偌大的京都,连个说体己话的人都没有。桑桑,你可愿意留下来,陪着哀家这个老婆子。”将视线转向面前的宿云桑。   太后口中的善善,说是宿云桑的姑姑宿简善,同时她也是文帝的表妹兼妃嫔,她和文帝是太后一手拉的线,只可惜宿简善红颜薄命,没能斗过现任皇后,七年前就去了。   宿云桑眨了眨眼,心潮不免漫上些欣喜,眸中含着孝顺的笑意,“姑奶奶这般讲,就是同桑桑见外了。”   “桑桑这孩子,往日里最是贴心,若能留在太后这边,是她的福分。”宿夫人说着眉心一皱,又道:“只是,她已有十七,我与她父亲一心只想她嫁个值得托付的人,不知推了多少上门的婚事。”   “你放心便是,桑桑留在哀家身边,京都的好儿郎们,任她选。”太后朝宿夫人保证。   宿云桑脸皮薄,赧颜道:“母亲和姑奶奶莫要再打趣我,我就算一辈子不嫁,陪在你们身边,也是愿意的。”   太后闻言轻声笑起,“你这孩子呀,哀家看着就欢喜的很。”   一时间,屋子里充满了家常的欢乐笑语。   住在慈宁宫北殿的卫妍,就没这么开心了。   她的脚扭伤了,明天就是宫宴,她必须毫发无损的出席。   艾儿拿着药膏进来,朝她说:“正殿那边,来的是宿夫人和宿二小姐。”   作者有话要说: 存稿又快见底了,我好方   今天生日,我能蹲到一声生快吗! 第55章   卫妍掀开裤脚,眉眼平平的看着红肿的脚腕,接过药膏,说:“她们毕竟是一家子,我也不过是个外人。”   太后虽然属意卫妍做太子妃,但心里面更亲的当然还是自家人。   艾儿皱眉,“宿家已是外戚,太后没有这么拎不清。”   “太后若真拎得清,就不会叫善妃入宫。宿家若真拎得清,也不至于叫宿云桑十七未定亲。”卫妍手上没什么力道,轻轻揉着红肿的脚腕。   “可陛下和善妃是表兄妹,纳她入宫,合情合理。”艾儿不认同卫妍的观点。   卫妍抬眼看她,“宿云桑几年不入京,今儿入京,可不是为了过个年就走的。”太后存的什么主意,在卫妍看来十分显眼。   情敌对情敌的出现,直觉一向很准。   明日就是宫宴,宫中到处都充满了紧张又喜庆的氛围。   容汐音往日在现代过年,在亲戚家还算和谐,但到底不是正经高兴。后面上了大学,她就不回去过年了,自己一个人买速冻饺子,再有一瓶冰阔落,开着笔记本看春晚,再在手机上刷围脖,和沙雕网友一起哈哈哈,这个年也就算过完了。   夜里时候萧楚睿回来的晚,容汐音早早睡下。   翌日起来时候,也没见着他一面。   就,莫名其妙的,有些失落。   宫宴在张灯时分,容汐音要用剩下的时间,穿衣打扮。   萧楚睿派人来传话,宫宴开始前会过来接她。她直接让人去回,不必分心过来,安心做好你的工作,时间到了我就过去。   容汐音去了南殿,殿里姑娘们都有些惴惴不安,她一袭粉衣走近,说到:“今夜就是首秀,不要有太大的压力,拿出你们平时训练时的成果就好了。今夜过去,你们每一个人都是耀眼的大明星!”   蓝秀儿十分激动,成败在此一举,她必须成功,成为太子妃口中的顶流。   “娘娘放心,我们已经将动作记得不能再熟悉了。”   唐九娘也道:“娘娘说我们要逆天改命,我们就一定会逆天改命!”   “我们不会认输的。”万晴附和,语气坚毅。   一时间附和声持续攀高,大家互相加油打气,什么战胜资本、逆天改命,绝对不认输,打破不公平对待,一定叫让皇后的内定女团颜面无存!   害,其实皇后那女团,论颜值就已经输了。   容汐音听得欣慰点头,“没错,就是这个气势,本宫会坐在台下,为大家加油的。”   怕都不用怕的,buff一加,台上二十个姑娘原地出道。   容汐音自信极了。   自信的作个大死。   ……   “娘娘,这不合规矩。”   秀珠为难,捧着太子妃朝服。   “你们都听我的,我说了算。皇后真怪罪下来,我一个人担着。”   她可有身孕呢,皇后哪里敢对她做什么,倒霉的自然是侍候的宫人。容汐音也想到了这个,又说:“你们不用害怕,这不还有殿下。我有身子,朝服有多繁重,你们掂量下就知道,我是为了孩子好,才不穿。”   竟然该死的有道理。   这不合规矩就是不合规矩,秀珠和梦兰不打算让步。   容汐音看她们坚持,懒得再费口舌,直接让系统加了执行命令。   秀珠和梦兰一对视,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放下朝服,心甘情愿拿起太子妃准备好的服装,服侍着她穿上。   一番精心打扮后,秀珠连声夸赞,“娘娘太美了。”真情实意的,虽然她脑子闷不过来弯为什么不穿朝服,但漂亮就是坠吊的!   容汐音笑笑,确认完蓝秀儿她们的情况后,便带着人离了仪和宫。   太子妃依仗行驶在宫道,众人纷纷避让,行了一段路程,才到了举办宫宴的大殿前。   天上飘着细雪,窸窸窣窣落在这座高墙大院中的每一寸砖瓦上,檐下琉璃宫灯蕴黄,照在飘落的细雪上,散发着柔和的味道。   宴会尚未开始,就已听得从里面传出的轻缓的丝竹乐声。   梦兰高举竹骨伞过头顶为她遮挡细雪,容汐音扶住秀珠的手,小心翼翼下了轿辇,白色飞龙狐裘拢在身上,女子仙姿佚貌,只一眼就叫萧元清移不开眼睛。   她,为何会惊艳美丽到如此。   萧元清只身一人入宫,江晚婷因病缺席。   容汐音听见了好多人倒吸气的声音,有惊艳的,有惊愕的,也有惊艳后幸灾乐祸的。   她一概全收,走起路来,愈发显得娇媚,将楚楚动人的娇软发挥的淋漓尽致。   宫宴还未开始,皇后皇帝、太后还未到来,卫家大功臣一定会和文帝一块过来,但赴宴的人基本已经落座。容汐音在开场一刻钟前入殿,席上美酒佳肴已尽数摆上,身着轻纱绿衣的舞姬于场地中央,伴着轻缓的乐声缓缓舞动,乐音优雅,长袖飘飘,舞姬摆动腰肢,轻盈如燕。   众人互相寒暄,席间觥筹交错,又有舞姬乐音助兴,早已是一副热闹场面。   萧元宁听得通报,眸光向着殿门看去。   她身上还穿着那身白色狐裘,上绣流金飞龙,在灯光下栩栩如生。没被美色迷惑的官员“嘶”的一声眯起眼睛,把龙穿在身上?!就算是皇后也没干过这事情,再看看她头发梳的是什么,简直是荒唐!   所有人都把目光放在了容汐音身上,她清楚地听见了人们的惊叹声。   场地中央的舞姬停下动作,乐声也停了下来,众人起身见礼。   这一个大殿,得有三四百人,这么多人齐齐开口,那震撼力不是假的。   诸人头顶上的数值哗哗浮动,有几个竟然在短短几秒里破了好感度最高值。另还有有些公卿贵妇,朝中大臣,和一直与她不对付的贵女,那数值跌的就十分惨烈。容汐音眉眼弯弯,眼眸下方糅合着轻柔的莹光,她莞尔微笑,“诸位还请起,今日是宫宴,大家尽兴才是。”   她声音不大,又甜又软,一些公卿世子,身子都软了半边,是真的遭不住!刚才从外面进来时候,以为是什么九天仙女下凡,给他们几个眼睛都认不出来是颇受自家姐妹唾弃的容汐音。已经有人在扼腕叹息,后悔当初为什么瞎了眼没娶容汐音,否则这仙女早是自己房中人了!   官员女眷,千金贵女们更是惊呆了眼睛。她比之前还要漂亮,就是传说中的天女,那种长得很贵很高级的脸!这几个月,从她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可怕的事情!   容汐音感受到几道肆无忌惮打量的视线,她恍若未觉,在秀珠搀扶下,走向自己的座位。   她是皇太子妃,和萧楚睿一起坐到高台上,皇帝的左下首。   皇子公主和嫔妃们,则坐在高台下。   萧元宁起身迎过去。   今日宫宴,几位皇子皆着一身朱红锦袍,放眼一瞧,萧元宁干净明朗的气质最为出众,模样也极其出挑。   “皇嫂。”萧元宁伴在她身侧,“皇兄等下要与父皇他们一道过来。”   陆妃的眼睛不由自主落在儿子身上,她多瞧了一眼容汐音,美貌过盛,十足招人,身穿的狐裘是皇太子的,发型梳的花样从未见过,妆面也没见过,这样的场合,穿着搭配如此大胆,实在不合规矩。   陆妃是宠妃,十分担心容汐音会因此招来祸端。   有几位小公主想围过去,也让自家母妃拦住不让动。皇太子妃出这样大的风头,谁挨过去谁倒霉。   “哇!好漂亮,母妃,皇嫂好漂亮哦!”萧玥雪高兴的蹦蹦跳跳,伸手指着高台上的人,“母妃你快看!”   孩子真情实意赞美,一直暗中观察容汐音的人,又此起彼伏的开始吸气,捂心。   就连一直不关注的苏怀远都瞧了一眼。   “我这侄媳妇,当真是明艳绝美,天下无双。”宣令安替宣夫人满上盏茶,眉眼自带着一段矜持风流,他安抚道:“母亲,不必担忧,她早已不是之前的太子妃了。”   宣夫人拧着眉头,从容汐音进殿到现在,她这颗心脏就没说安生下来过,她压低声音,隐有怒音,“她代表东宫,宫宴如此穿着打扮,实在罔顾规矩,太子当如何自处。再则,她现在身份尴尬,即便再受宠,也不应如此目无一切。”   有贵女小声嘀咕,“她哪里受宠了,别往她脸上贴金。”   宣夫人听得心一咯噔,转头看去,也不知道是谁说的。宣令安给她顺气,“母亲,安心,没什么大不了的。”   “边疆刚刚安稳,青州还遭着灾。陛下借口宫宴祈福,不过是想为自己寻欢作乐。”苏怀远眉目间飞扬恣意,压低声音不屑道:“太子妃行事虽是不妥,但未必会叫陛下责罚。”   “怀远,慎言。”一旁的苏夫人皱眉。   容汐音没有穿皇太子妃朝服,也没有梳应梳的发髻。   流云轻纱制成的襦裙,质轻薄柔软又显得奢侈高级,上绣金丝暗线鸾凤翩飞,银红色调偏冷,却又因为里面掺了些蓝色,有种难以言喻的明艳感。细纱上洒满星光,裙裾染着渐变的红,在灯光下,散发着星光般的色彩。   乌发绾成精致的发髻,编发的麻花辫略有蓬松感,簪上宝石碎花,配上宝石打就的发冠,显得既优雅又惊艳。镂空雕花,镶刻耀眼宝石的发冠,吸引了殿中贵女的视线,她们从未见过这样的发冠。没有让她们心动的流苏,亦没有繁复设计,仅仅是雕刻的栩栩如生、错落有致的花枝,在枝头盛开的或蓝或紫的花朵,耀眼夺目到令她们心动不已。   该如何形容呢,她的穿着搭配,完美衬托出了她惊人的美貌。就连她笑起来,眼下亮晶晶的小星星都全是美貌,美眸流转,勾人心魄。   萧元宁在她身边,凝了她一眼,一双干净清澈的眸子中,藏满了盛欲。   宣令安单手撑着自己的下颌,懒洋洋道:“李照宇怎地没来。”   苏怀远道:“你没听说吗,昨夜李照宇流连烟花柳巷之地一夜未归,李家派人找的时候,他眼睛被人挖了,扔到了河堤。”   宣令安含着笑“哦”了一声,尾音拖得略长,满是揶揄味道,“怪不得看裕国公夫人满脸愁容。”   挖眼睛这事,怎么想都是萧楚睿的杰作了。   胆大包天,觊觎皇太子妃。   宣家人少,苏家人也少,两家到宫宴一向都是拼桌,这次也不例外。宣令安饶有兴趣的环顾宴会,心道这回大外甥挖眼睛也挖不过来了。   【容音音的直播间】   虔诚之花的丧钟:主播是什么身份,横店群演吗???   许夫人:主播这颜值,真不是神仙下凡嘛   王妃挂墙头:卧槽这些人穿得都好讲究,演员也都好好看,连个路人都好看,桌上吃得都那么逼真,这拍的什么戏。剧组这么壕过头了吧纸性恋:草小哥哥真好看,那个公司的出道吗!我用钱把你砸到C位断层!   皇树狗男人:群演?没签保密协议吗   三分凉薄三分讥笑四分漫不经心:神颜,连群演都好看!   香菜咖啡:这拍的应该是古早味玛丽苏剧吧,开二倍数都嫌慢的那种。女主是衣服的也太雷人了,别的地方再讲究没什么用。   桃夭:你怎么知道谁是女主。   邴丽丽:我观察了一下,带着个小女孩坐着的那桌,刚才喝茶用的青瓷杯,质地成色花纹都十分出挑。就连那个小女孩手里捏得筷子都是银的,还有桌上的糕点,我曾经有幸去过一场复原古代宫宴菜品的展出,跟这里的一模一样。这么用心又有钱的剧组已经不多见了吧香菜咖啡:害你看她穿得下面都是纱裙了,虽然还是襦裙的型,还戴着皇冠!眼妆还有亮片,颜值再高,也抵不过剧情垃圾,雷剧预定!   没有人和我重名:0202年了,就算那一天有人说可以穿越古代了我都不会惊讶。   莫挨老子组荣誉组长:年年有余,精神小伙!   容汐音看着刷屏的直播间,看着人数从1升到1000,并且还在不断上升,游艇火箭也刷了起来。   等人数升到三万,打赏到两万,这个任务就结束了。   本来系统给的直播任务,她可以不接。但系统说打赏的软妹币会乘以一百打到她的账户上,容汐音瞬间就真香了。   容汐音:本来不想的,但他给的太多了。   虽然在大佬眼里看来这钱也不多,但对她来说,就是多。   直播间不能用真名,她就取了容音音这个名字。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公司聚餐,回来晚了   非常感谢昨天大家的热情qwq真的太开心了!   我从快见底的存稿里抠了1k字出来……我会继续加油不断更的,爱你们!!   感谢在2020-07-1719:00:00~2020-07-1821:52:5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80瓶;一五十20瓶;13171784、许大胖的宝宝、浅祈夏析、一路繁花10瓶;41819528、二哈的世界2瓶;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6章   她笑着看了眼刷屏的直播间,观看人数在不断上涨,所有人都在讨论。有的说这是在拍什么,有的则沉迷颜值,还挤进来了些学术大佬,专业人士。瞧这个上涨人数,可能有大V发围脖,被轮起来了。   容汐音并不会有什么恐慌,就算被人乱猜测,发现这地方真是古代,也没什么可慌的。因为她直播完就销号,现代社会引起什么讨论,也和她这个穿书的人无瓜。   她将直播间调成隐形,扶着腰站起来。   皇帝一行人过来了。   为了凸显身份,太后还要晚到一会儿。   文帝领着皇后,皇太子,还有卫家功臣从右侧门入殿。席间一下子安静下来,众人走到场地中央,跪下行礼。   一早就到高台上的容汐音,自然就成了文帝一行人的视觉冲击对象。   萧楚睿头戴紫金冠,身着一袭玄黑锦袍,肤白如玉,容貌俊美,身姿挺拔,气度斐然而温润,又有着储君的凛然之风。   他眉梢一挑,显然被愣了一下,眸中的惊艳之意一闪而逝,容汐音恰逢直起身,就撞上了萧楚睿沉凝的眸色,她得意不过一时,就被萧楚睿头顶上明晃晃的95好感度,0厌恶值砸瞎了眼睛。   容汐音眨眨眼,无法维持脸上的笑容。   皇后瞧见她一身装扮,只觉得脑子一蒙,浑身血液都往头顶上冲。   自己精心布置的宫宴,岂能毁在她手里。   跟随帝后一行来的卫氏父子,得到殊荣,同坐高台。容汐音姣好惊艳的容貌闯入眼帘,饶是卫展这样的将军都有一种铁树开花的感觉,更不用提卫晋二十岁的年纪还没娶妻的少年人了。   他们都忘记了容汐音是容氏女。   文帝已经很久不见儿媳妇,他的印象里,容汐音唯唯诺诺,上不得台面,是个很好的太子妃人选。就算皇后说她变了许多,文帝也没料到她如今惊为天人的美貌,一瞬间有些难以置信的呆滞。   “太子妃,你为何穿成这样。”皇后皱眉,低低发问,隐有怒意。   萧楚睿走到她身侧,温润的气息混上冷淡的雅香,将她包围住,强烈到无法令人忽视。   “父皇,母后,今日是宫宴。音音如今有孕在身,太子妃朝服繁重,儿臣担忧她疲倦,这才差尚衣局以清月纱做了这身衣裙。”   容汐音是个见过世面的人,不会被轻易打倒,要稳住。她一颗起起落落的心渐渐放稳,维持住面上娇态,果断拒绝萧楚睿的好意,“回母后,这身装扮是儿臣自个儿的主意,与殿下无关。”   萧楚睿又道:“母后莫要听她胡言。孤先前忙于政务,忘记提前告知母后,是儿臣过错。”   皇后额角跳动,这是当着这么多大臣命妇的面,她不好训诫小辈,但这又是绝佳的机会,能落东宫的脸面,这么好的机会,皇后这么会轻易放过!   “哈哈无妨,太子妃今儿穿着甚有新意,朕并非冥顽不固之人,朕瞧着就挺不错。就正如睿儿所言,朝服繁重,清月纱质地轻盈,确是不错的选择,你有心了。”   萧楚睿回以微笑,“父皇谬赞,您常对儿臣说起您与母后的事情,儿臣不过是有样学样罢了。”   这话说的好听,奉承了文帝那一颗虚伪高贵的心,说的他很开心。   闻言,容汐音轻轻咋了下舌。她没有抬头去看文帝,但也能感受到文帝探究的视线,其中还包含了一些不可说的味道。   皇后听了这话心里头一梗,顿时就不上不下了。“陛下,这般怕是不妥。”皇后挨近他小声提醒。   文帝目光艰难的从容汐音身上移回来,看得皇后心里极度不是滋味,后槽牙磨了又磨。   “没什么不妥。”   “这不合规矩,陛下,这可是宫宴,待会儿母后来了,又如何解释。”   “无碍,太子妃怀有皇嗣,今儿的火锅宴也是她的主意。如今只是穿了身衣裳,随她去便是。”文帝目光不悦的看了皇后一眼,没得商量,“至于母后,你不必担心。”   容汐音脱不开萧楚睿强制握过来的手,只得与他十指相扣,他眼中闪过利刃般的暗色光泽,凑近她些低冷道:“这就是你不叫孤来接你的原因。”   她下意识打了个寒颤,心中就很不忿,看着帝后氛围似起了争执,抬了脸,无暇顾及狗皇帝对她的不轨心思,说道:“儿臣是不是叫父皇母后为难了。”   萧楚睿心思一沉再沉,容汐音如此招摇,风头大盛,一门心思想往上头撞,图的是什么。   “不必,你和睿儿落座便是。”文帝大手一挥,就把这事定了。   头顶164好感度,对容汐音的心思昭然若揭,她心下不免极为恶心。草,这狗皇帝真人间油物就算了,容汐音是他儿媳妇,他对自己儿媳妇都能起这种心思,恶不恶心!   为防止容汐音再说话,萧楚睿揽住她腰,“音音,我们先过去。”   剧本不是这样写的!   他们的位置在左边的江水玉屏前,是文帝与皇后的左下首。   萧楚睿姿态亲昵温柔,揽腰搂着她,同她咬耳朵。皇太子气势温润又不缺凛然之气,浑然天成的尊贵雅正感叫大殿中的贵女们兴奋不已,偷偷摸摸打量一眼,就能沉醉其中的美貌和气度,不愧是皇太子,京都九亿少女的白月光兼梦中情人。   萧楚睿一袭玄黑锦袍,乌发玉冠,眉眼含笑,如春风轻拂,撩拨动人,满殿公卿世子,都不及他一人耀眼。坐在他身边的太子妃雪肤花貌,气质娇软动人,又媚态撩人,美得张扬。   真是一对神仙夫妻。   萧楚睿头顶的好感度在持续上涨,他眸光温温,炽热中又含着深沉冷厉。   容汐音心情显而易见的有些低落,和百思不得其解,要说狗皇帝是见色起那啥心思,徇私枉法。皇后明摆着就是气得头疼,怎么就不趁着这大好的机会狠狠打东宫的脸……还有现在盯着她看的萧楚睿,她能感受到温柔和低低的冰凉威压。   容汐音被盯得双颊生晕,垂眸抿唇,藏在大袖下的手紧紧握成了小拳头。不能慌,还有个大招没出,看萧楚睿能笑到什么时候。   萧楚睿剥了个小橘子,一边盯着她,一边剥的。   萧楚睿的眼中透着丝难以言喻的复杂感,他无疑是生气,因为她不论穿着还是行为,都代表着东宫。她会被所有人盯着,皇后党会趁机抓住此错,大肆宣传,落东宫的脸面;保皇党基本都是些年龄大的老古董,他们只会劈头盖脸说太子妃行为不端,不配为皇太子妃;而皇太子一脉中,也不会认同她的打扮,多半要劝说他不可因她一人,毁了大业。   贵女中想让她下台的,自然也不计其数。   但是,无法否认的,她带来的惊艳,美过九天仙女。有那么一瞬间,他想把她藏起来,只供他一人享用……这么危险的想法当然随后就被掐断,他不喜欢自己的妻子被人觊觎,同时又认为他优秀貌美的妻子应当被所有人瞩目、敬仰。   日后,她会与他并肩同行,接受百官朝拜,万民敬仰。而不是在宫中,活在庇佑之下,做一只娇养,不谙世事的金丝雀。   这是一种,特别纠结的心理。   他也说不清自己是什么滋味儿,总之不是生气。   他黑沉如玉的瞳仁中压着火,灼灼生温,明明是愠怒,却不露一丝破绽。容汐音可以很明显的感受到他的怒火,所以,为什么他的好感度,会涨???   我想不明白啊!   递到唇边的一瓣小橘子令她思绪短暂回归,他温柔笑着,“孤很期待,你接下来会给孤带来怎样的惊喜。”   容汐音心里翻了个白眼,暗道那可是大惊吓,我他妈就不信你还能涨好感度!就不信他们还能坐得住!   萧楚睿的目光停在她红润的樱唇上,小橘子被她张口含下,指尖被不慎被卷入口中。   萧楚睿身体微僵,从指尖感受到的酥…麻直至心底,温热柔软的感觉令他的气息稍有不稳,眸光顷刻间暗哑下去。   容汐音没料到会出现这么尴尬的场面。   烧着地龙的大殿温暖如春,她羞臊的耳朵都红了,口中的小橘子汁水酸甜。他目光沉色暗哑,凝着她的唇,用手轻轻扶着她的下颚,指腹缓缓摩挲过她红润的唇瓣,“好吃吗。”   容汐音:“……挺好吃,殿下也尝尝。”   “孤是说,孤的手指,好吃吗。”   萧楚睿声音不疾不徐,温柔暧昧中透着些漠然的冷,轻轻靠近,气息轻拂。   容汐音的心脏瞬间就不好了,怀里跟揣了只兔子似得,一双桃花眸中潋滟柔柔,不可思议的看着他,大庭广众下说什么呢!   众人只觉高台之上,皇太子与皇太子妃姿态温柔宠溺,叫大多数贵女们痛心疾首,却哪里知道,容汐音正处于水深火热,拘谨的耳朵都红了。   但是也有贵女在暗中观察,皇太子夫妻的狗粮,嗑到真的了!   萧元宁自始至终都于同桌的兄弟聊天,看似若无其事,清风朗月,指尖却捏紧了杯盏。   “孤在问你。”这句就带着些玩味的撩拨感了。   容汐音眨眨眼,还未回答,就被其他的事情吸引了视线。   熏炉香雾缭绕,有紫衣美人自云雾中盈盈走来,肤白貌美,明眸皓齿,娉娉婷婷,腰肢款摆,裙裾飘逸,美如天上仙女。   正是宿云桑。   作者有话要说: 容汐音:出大问题,剧本要崩感谢读者“二哈的世界”,灌溉营养液 第57章   【叮~用户[虔诚之花的丧钟]向您赠送了一枚火箭。】【叮~用户[光的道正]向您赠送了一枚大宝剑。】隐形屏又因为网友打赏弹了出来。   虔诚之花的丧钟:我爱甜甜的爱情!   干啥啥不行吃饭第一名:从此我看的小说男女主都有了脸被太阳的喵喵叫:我不信这是拍戏!圈子里要有这么多神颜,早就被娱记逮着吹围脖全是营销,在学校的话肯定也有照片流出来,他们怎么会没有一丁点的资料流出??   绿茶味男神:我的眼睛不知道放在哪里了,你们有注意到下面那个很俊的小哥哥吗!柔柔弱弱的阴柔感,卧槽我疯了,我脑补的病娇黑化都长这个样子!!   夏天的风:这里面有谁是不好看的吗!这个苏云裳她也好看啊!   康纳:……我怀疑,这真的是古代人在直播   容汐音措不及防间看见了刷屏的留言,眼睛定了一下,又快速收回,把屏幕移到一旁隐藏掉。   宿云桑已经拜见了帝后,这回就直接冲着他们过来了。   “太子表哥,我是桑桑,你还记得吗。”宿云桑款款而至,柳叶眼弯起,笑盈盈的看向他。   容汐音的脸上瞬间写满了吃瓜,小幅度的离他远一些,又被萧楚睿一把搂回来。   萧楚睿在她脸上凝了一下就收回视线,找不到任何回忆,没有应声。   宿云桑说了个寂寞,灯火映照下,萧楚睿气度温润如初,双瞳冷得如雪夜的霜雪,冻得她浑身僵硬,他是如何做到将温润和冷漠融合在一起的。   只见男人收回视线,重新落到身边人身上,眉目间的浮云碎雪顷刻间化成了融融春风,掰了橘子就去喂她,“乖,张嘴。”他声音很轻,还带了宠溺的尾音。   容汐音别别扭扭,长睫轻颤,张口含下。   萧楚睿对待女人的双标,就是连皇后也是清楚的。要不他也不会有不近女色的名声,宫中宴会多,贵女拿他当白月光,当梦中情人,胆子大的就去勾搭,别说得到一句回话了,连个笑脸都没有。   气质温润归温润,冷漠也是真冷漠。   宿云桑终于注意到了他身边的女人,娇美不可方物,她稍微一怔,明白了姑奶奶的意思。怪不得身为罪臣女,容汐音会受宠。   她今日是盛装打扮过来的,可她却极其另类,连朝服都没有,她不怕和她美貌不相上下的女人比较,对方的另类也只会成为笑柄,可容汐音把她比下去了,不管是妆容还是穿着打扮,比盛装的宿云桑都要突出。   “想必这位是表嫂。表嫂好,我是桑桑。”   容汐音笑了笑,“桑桑,你坐下罢。”看了眼秀珠,叫她准备个凳子过来。   “不必。”萧楚睿阻止。   “孤不喜欢有旁人打扰,你且退下。”   无情无绪的声音比利刃还要扎心,宿云桑和萧楚睿也算不得相熟,之前虽是见过几面,但他的眼中始终没有自己。这又过了五年,他哪里还会记得她,想明白这一点后,娇滴滴的美人,难堪的脸庞生热。   “殿下。”容汐音稍有惊愕。   宿云桑僵硬的扯了扯唇角,回了一个完美的笑容,略有落寞,“表哥是不记得桑桑了吗。”   萧楚睿并不理会她,但也看出已有些许冷意。   容汐音是个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虽然不知道这又是他哪里来的小表妹,但看这态度,完全比不上他对萧韵如。她被萧楚睿紧紧扣住手,就用另外的手去倒茶给她,“桑桑你先坐,有什么话坐下来再说。”   宿云桑眉目含笑,不拒绝她的好意,“谢谢表嫂。”边说边就要坐下了。   萧楚睿敛眉,压住心头的不耐,抬目间竟是高位者的冷漠,即便如此,凛然之气中的气度仍然雅正,沉声道:“孤的话,你听不懂吗。”   宿云桑心头抖了抖,唇角的笑纹都僵了,手指不安地捏着茶盏。她是名门大家娇养出来的千金,姿色出众,品行上佳,美名远传边关小镇,素有天下第一美人之称。走哪儿都是人群焦点,时时刻刻被捧在手心,把自家才女大姐都比了下去,这番入京,母亲同她暗示了要冲着东宫去。她想,有太后这个姑奶奶在,凭自己的姿色与品行,入得东宫,小事一桩。   宿云桑算不得对萧楚睿情根深种,但比起嫁给凡夫俗子,自然是嫁给储君更有前途。   可一切都跟她想的不一样。   她所有的美名和荣耀,在这里都成了不值一提的笑话。而坐皇太子身边的罪臣女,轻轻松松将她比了下去。   宿云桑难堪得要落泪,心生退缩之意。皇太子和姑奶奶口中温润雅正的模样,完全不一样。   “殿下,桑桑是你表妹呀,你怎么能说这种话。”容汐音娇嗔。   “孤的表妹,是什么阿猫阿狗都配当的吗。”   这话真够虾仁猪心,宿云桑和他也确实不是近亲,但也没必要把人贬低的一文不值。虽然她倒贴着上来认亲,够掉身价,不知道是不是太后的主意。   太后是真当自个儿孙子性情温润稳重吗,让她去认萧元清这个亲,都比在这里倒贴萧楚睿好。   容汐音默默咋舌,就见宿云桑明显一脸自尊受了伤害被打击到的样子。她确实玻璃心,从小到大从未受到任何羞辱,萧楚睿的话令她面色苍白,眼圈子红了又红,捧着茶盏的手也发起抖来。   “桑桑你没事罢。”容汐音也不是真关心这阿猫阿狗,带着目的上前来的玻璃心,唯一的用处,就是用来吃瓜看戏的。   宿云桑咬着唇瓣,猛地站起来,力道之大,直接带翻了凳子,手里的茶盏翻落在地。她面色苍白,双手揪着裙子,裙面被茶水浸湿了大片,绣得清新的茉莉花都被茶渍浸染得失去颜色。   四周静了一瞬,连说着话的文帝和皇后都瞩目过来。   所有的目光,都汇聚在了宿云桑身上。   宿云桑的骄傲碎了一地。   天下第一美人,就这?有看完全程的贵女小声啧笑,也有倾慕她的公卿子弟嗤之以鼻,连连摇头。   宿云桑脸上红白交加,羞耻得无地自容,咬着唇,眼泪噼里啪啦就下来了,旋即推开围上来询问的宫人,横冲直撞往一旁台阶跑去。   宿云桑难堪至极,只想快些逃开这个地方。太后自右侧门入殿,她埋着头,蓄了满眼泪水,好不可怜的与太后在台阶上,不期而遇。   太后惊愕不已,攥住宿云桑手腕,“桑桑,怎么了这是。”   宿云桑的耳边仿佛还能听见那些嘲笑声,见到太后,泣不成声,“没事,姑奶奶,我没事。”   说罢,头一低,强行脱离手腕,从太后身边绕出,含泪而出。   这哪里是没有事情的样子!   太后脸色一瞬间显得很难看,卫妍伴在她身边,扶着她的手臂,面容温婉,带着担忧之意,不解道:“桑桑这是怎么了。”   她老人家时间掐的正正好,就是奔着宿云桑和萧楚睿相谈甚欢时出来,扮演一个慈祥的祖母,把宿云桑当场指给萧楚睿做侧妃。   相谈甚欢的场面没有,宿云桑哭着跑出去了。   太后眉目肃着,隐有怒意。   卫妍在一边贴心道:“太后,许是这里头有什么误会,您千万不要动气。”   太后当然不会做有损形象的事儿,纵使她对宿云桑有气,气的也是宿云桑不争气,铺好的路都能走到河里去,简直无用!   “走罢。”   太后看了眼新慧,新慧心领神会,转身离去。   小太监得了眼神,尖细着嗓音通报太后驾到。   文帝和皇后亲自迎了太后,卫妍站在太后身边,感受着至高的关注度。   卫氏殊荣,谁人能及。   卫妍脚腕疼痛难消,依旧骄傲挺立。   然后就在转头看容汐音的时候,差点一口气没上来,眼睛都要惊得掉出来。   她、她怎敢如此,为何帝后还叫她坐在这里!   太后不可能直接去那边兴师问罪,她自诩了解孙子,那样温润雅正的孩子,不会做叫女孩子难堪的事情。容汐音绵里藏刀,连卫妍都拿她没有法子,宿云桑对付不过来,情有可原。   太后是个重规矩礼仪的人,早些年在先帝后宫,见识惯了女子争宠的手段,为了博出位,什么事儿都敢做。她看见容汐音那身打扮,眼皮子一跳,已有不悦。   “太子妃那是什么打扮,还有没有规矩。”   文帝给她满上盏碧螺春,“母后,睿儿这些年,难得有一个贴心人,他们小夫妻恩爱,就随他们去了罢。”   “那也不可如此罔顾规矩。”太后眉目沉沉,往日和蔼慈祥的人设动了丝怒,便显得极具震慑力,她看向贤淑垂目的儿媳,“彼时,你要选她做太子妃,哀家未说什么。但也打心眼里知道容氏配不上哀家的孙儿,容氏罪大恶极,她若一直温婉乖巧便也罢了,可她如此这般行事,可不是你们一句小夫妻恩爱就说得过去的。”   皇后无比赞同太后对容汐音的嘲讽,她还没说话,文帝就开口了,“母后,这事我们暂且不提,今日是宫宴,您消消气,也给儿子个面子。”   大殿内,所有人都在欣赏歌舞,卫妍乖巧坐在太后身侧,温婉道:“太后,殿下性格温和,最是爱重太子妃,东宫和睦,国之根本,这是好事呢,您消消气。”   论阴阳怪气的内涵,卫妍绝对当仁不让。   作者有话要说: 太子:天凉了,该让宿家全家桶了 第58章   皇后挑挑眉,附和,“太子妃如今有孕,难免任性了些。”   太后后宫沉浮这么多年,卫妍这种都是她玩剩下的。走过的路比他们吃过的盐都多,她当然不会当场发难,过了这个年,后面有容汐音难受的。   太后本来就看不上容汐音,现在宿云桑受了委屈,她这屁股就彻底歪了。   “行行行,你们的意思哀家都知道。皇后,改日你得敲打敲打她,万不可再这般行事。”   皇后应声。   帝后慰问完老母亲便回了主桌。镶满翠玉的睡莲花屏下,太后终于得到机会去注意那边的小夫妻。   后宫里头,怀孕的女人,总是会得到些优待。容汐音太子妃的身份,更是将这个优待展现到了最大,就诚如太后来时,小夫妻见礼完,文帝就叫他们先回去坐着了,是怕太后发难。   萧楚睿目光温和又专注,正搅动着熬煮奶茶的小锅。   奶香味道浓郁,歌舞犹在继续,容汐音看一脸温和的萧楚睿略有入迷。他在做和他身份完全不符的事情,如初雪澄静的美人,秀眉而长目,神色专注,搅动奶茶的动作,愣是叫他做出了执棋天下的感觉。   萧楚睿察觉到这道视线,倒出的奶茶温度适宜,他眸光盛着满城春风,将奶茶递给她。   容汐音一回神,只觉得脸上发烫,看美人看得入迷,不该不该。   她红着脸,有些拘谨的伸手接过杯盏,萧楚睿的指尖轻轻划过妻子修长的手指,意味深长的凝着她,眸光底下压制的尽是不可言喻的暗哑。   看见这一幕,别说是太后心里堵得慌,卫妍心里都酸得要上头。   席上佳肴布开,重头戏自然是放中间的火锅。   新慧去找宿云桑了解完情况,好生劝了她。回到殿中,先去安抚了焦躁不安的宿家人,然后再去禀明太后,事情的前因后果。   今日是宫宴,也是卫氏得胜归来的庆功宴。卫妍有身为卫氏女的骄傲与矜持,所行每一步都代表卫氏脸面,今天的她,穿着打扮都恰到好处的繁盛。   中间场地舞姬们翩翩起舞,文帝持盏观看一阵,觉得好不尽兴。   文帝见时间差不多,殿中逐渐安静下来。文帝先是尽了一杯酒,再另起一杯,便步入正题,他的声音端正而洪亮,“这一杯,朕代替大齐百姓谢过卫将军与众将士,尔等驻守边疆七年,今瓦剌再不敢犯大齐国土半分,皆是诸位功劳。”   文帝仰头饮尽,卫展从旁步出,掀开衣袍跪下,朗声道:“臣替众将士,多谢陛下厚爱。为陛下护得国土安康,百姓安康,是臣等众将士职责所在,臣之一生皆会忠于陛下,忠于大齐。”   文帝颔首笑道:“朕知你忠心不二,诸位这些年在外不易,实乃辛苦。今日特封你为护国大将军,长子卫晋为凌云将军,赐将军府邸一座。旗下众将士赐黄金百两,良田千亩。”   卫妍心中生出一股自豪,父兄春风得意,她也与有荣焉。   卫晋乍听之下,便知道文帝怕是要予他赐婚,在同与众将士跪下谢恩时,果不其然就听见了下一句,“卫晋,虎父无犬子,这些年你在边疆,连终身大事都耽搁了。今日朕便做主,赐你与李扬择日完婚。”   苏怀远闻言,扬唇呵笑一声,颇有些畅快。   席间坐着的李扬猛地抬起脸,不可思议的对上皇后的眼睛,高高在上的女人面含浅笑,一贯贤良淑德,十分满意这门婚事。   李扬心中了然,她的好姑姑,把她给卖了。   这事情里头,怕是裕国公和她爹都是知情的。   李扬从席间起身谢恩,并无任何不满。裕国公在她回来后,拍拍孙女的手,以做安抚。她的母亲很兴奋,“扬儿这可是陛下亲封的凌云将军,你嫁给他,受不了任何委屈。”   卫晋也不知道李扬是哪个,就知道是裕国公的孙女。他在边疆这些年,虽未娶妻,但也几个异族的美妾。卫晋眼光高,想回京娶大齐贵女,要求不高,郡主就行,最好是轩王的女儿,与他甚是般配,萧韵如看起来如高岭之花,这样的女子,采摘起来才越有味道。   也不是说李扬不好,只是他先看上萧韵如,又被太子妃勾走了魂儿,再看李扬真的什么味儿都没有了。   文帝的赐婚还在继续,容汐音托着下巴看戏,萧楚睿搂着她的腰,轻轻揽着她靠在身侧,神色专注又温柔的凝视着她。   “宣令安。”   “微臣在。”   宣令安不卑不亢,姿态潇洒的从席间快步走到大殿中央,掀袍跪下。   他今天梳了一个特别骚包的发型,绾到脑后的头发用金青玉蝴蝶支固定,从后垂下的两条竹青色发带下各坠一枚金透玉蝴蝶,在灯光下灼灼生辉。   文帝瞧着他轻佻风流的气质只增不减,心中满意,果真是扶不起来的阿斗。   “如今宣氏嫡系只余你一人,你也年十九了,是时候收收心了。朕今日便替你父亲做个主,赐婚你与昌平郡主。”   话落,容汐音就先惊了。   不是吧不是吧,宣令安那倒霉未婚妻真的就是萧韵如!   她身子一僵,萧楚睿安抚的揉着她的腰,说:“你且放心,韵如嫁给他,受不得半分委屈。”   这他妈不是受不受委屈的问题了,这是萧韵如还有没有命活的问题!   许是看容汐音一直没有放松下来,他不禁询问,“怎么了。”   容汐音眉头轻轻一皱,叫自己放松下来,道:“没事。就是在想,前些日子韵如还在叫臣妾堂嫂,下次见面,臣妾就得喊她小舅母了。”   闻言,萧楚睿展颜一笑,“你是孤的皇太子妃,无需拥有这种烦恼。”   容汐音转眸间就见他笑得温柔而摄人心魄,不禁被惑得怔愣片刻。   直到底下传来萧韵如和宣令安一同谢恩的声音,她才想起来问:“小舅舅他现在真的没有喜欢的女子吗。”   “孤不曾听说,他虽是没个正行,但品行孤可以保证。韵如嫁给他,此生无忧。”   容汐音也算是习惯了他突如其来的温柔,瞄了一眼头上的数值,只觉心痛。只得喝奶茶吃点心缓解要流泪的冲动。   另一边,卫妍目光落到桌子中间沸腾的火锅里,宫人娴熟的布菜、下锅,用漏勺捞起锅里的食物,放到调制好的酱料中,递到太后和卫妍面前。   太后没见到宿云桑归席,王嬷嬷对着她耳语几句,听得太后眉目稍微松动一些,对卫妍道:“你也不必拘束,今日的宴席也是卫氏的庆功宴,你合该是应该过去陪着父兄的。”   卫妍格外温婉,“父亲交代我许多次,叫我好好在太后面前尽孝。我母亲去得早,这些年,伴在太后身边,早就将您看做了亲祖母。”   太后闻言一笑,慈爱万分,“你这孩子,贯是个嘴甜的。”   草原进贡的奶茶,熬煮出来,放上冰糖,味道十分合容汐音的喜好。虽然和现代的奶茶不能比,但也足够吸引人。   容汐音捧着杯盏,一脸幸福,眼睛盯着场地中间翩翩起舞的舞姬。   她已经提前拜托、再次确认了皇后会叫她们再上场献舞。   容汐音有孕,不宜久坐,她趁着这个借口,起身要下去走走。皇后当然不会拦着,萧楚睿自然伴她一起,只见萧楚睿动作细致温柔,万般小心,轻柔扶着她的腰,落在那一双黑沉凤眸中的,皆是妻子的一颦一笑。   文帝的目光不自觉瞥向儿媳一些,下一秒,就被萧楚睿挡得严严实实,护着她下了右侧台阶。文帝一怔,有些可惜,但没多想。   容汐音被呵护的珍若至宝,仿佛她是什么易碎的瓷器般。   卫妍低下头去,眸中暗流层叠。   有那么一瞬间,颇多贵女们的心齐齐落地,碎了再拼,拼了又碎,这么多次了,究竟要几次才会善罢甘休,弃了入东宫的念头。   容汐音无意再和萧楚睿斗智斗勇,她是下来看蓝秀儿她们情况的。   皇后的内定女团刚刚表现完飞天舞,舞的很不错,还不及任侍姬一半。文帝看得兴致不高,皇后很满意。   萧楚睿见容汐音在后台找到那二十个女孩,为首的蓝秀儿花容月貌,两只眼睛下面各贴了两个如碎钻一样的饰品。   萧楚睿已经见识过容汐音的眼妆了,对此没有表现出任何疑惑。   容汐音把直播留在了大殿,语音控制了它去拍帅哥美女,比如萧元宁、宣令安、萧韵如几个,让网友们饱饱眼福。   这次的宫宴,先对皇后说好了不上场,叫皇后安排献舞。实际上,在内定女团下场准备第二轮节目时,和蓝秀儿她们错开路线,从另一侧入殿。   皇后身边的白秋过来确认情况,把流程走了一遍,亲切慰问一番,安抚她们这次机会没有了,还有下一次。   萧楚睿扶着她的腰,在返回的途中,问她:“你这是搞了什么花样。”   “殿下不是很期待待会儿的惊喜吗,母后也很期待。”容汐音神清气爽,勾着唇角,抬眼瞧了眼萧楚睿,眸中透着灵动的狡黠。   作个大死,只要她苟住,她就能赢!   萧楚睿声音含着丝笑,“孤倒是期待,你能给孤带来什么惊喜。”   容汐音踏上一个台阶,与他四目相对,红衣楚楚倒影在他眸中,泛起了一片潋滟柔光。   她正要和萧楚睿说话,就听殿中有小小的惊呼声。   作者有话要说: PS:小舅舅佩戴的发饰,是我从亲友@一锅玄哥,那里借用来的,原本是她鹅子单明择戴的,因为太sao了我第一眼看见就被吸引了,于是不要脸的借来用了hhhh好奇想看一下原图的,可以去康一下老玄主页,翻一下sao里sao气的小蝴蝶 第59章   原是从殿顶垂落下来了青纱袅袅,伴着幽香阵阵,琴音叮咚,萧声悠长,恍惚间叫人生出此身在何的梦幻感。   容汐音抿唇一笑,得意的拉了拉他的衣袖,“走,上去看看。”   萧楚睿垂眸,若有所思看了她一眼。   青纱后面是二十个绝色女子,容貌之绝艳,直叫文帝看呆了眼。   皇后脑子一懵,待看清中间的人是蓝秀儿时,那震惊加复杂、气血上涌的表情别提有多精彩,所有人的视线都被场地中央的女子们吸引,只有皇后愤怒的抬头瞪了白秋一眼,锋利到可以捅进白秋心窝子把心掏出来的程度。   白秋脸色煞白,多年的涵养没有叫她因为恐惧跪下,“……娘娘,奴婢也不知道……”   “皇后啊皇后,这就是你让太子妃准备的节目吗,果然是妙啊!”文帝兴趣大起,两眼发光的盯着她们,眼睛都不知道放在谁身上。他一边大笑,一边满意的拍了拍皇后的手。   皇后在瞬间恢复成以往贤淑的表情,“……嗯,臣妾也没想到。”   然后她看到了被萧楚睿搂着腰,笑得一脸小得意,又娇甜的容汐音,她的视线对上了皇后投来的疑惑及毒辣的眼睛。   萧楚睿难得把目光分给了一点舞台,稍微挑了挑眉,俯首凑近她,“这就是你的惊喜……也不过如此。”   容汐音抿了抿唇角,说:“别急。”   蓝秀儿乌发如瀑,柔顺的发丝间夹了银色的丝线梳成长长的小麻花。青紫色渐变的绡纱衣裙穿在身上如流水绵绵,她舞姿轻盈,在青纱间若隐若现,伴着柳莉莉空灵悠长的歌声,宛若天上的仙子般飘渺。   容汐音编的的这支舞,蓝秀儿是当之无愧的C位。皇后喜好齐舞,大家做一样的动作,谁都不突出。   整个大殿除了丝乐和歌声,再也听不到任何一丝杂音。   柳莉莉声线泠泠婉转,指尖的琴音与她自身的声线贴合,道尽了歌中所描述女子上万年的独孤。   那道青纱就仿佛是隔着人世与仙界的屏障,引诱着人前去一探。   蓝秀儿手中的折扇挡住半面容颜,轻轻抬眸间,眼下碎钻闪耀,眼眸盛着无法言喻的缠绵悱恻,顾盼生辉。   文帝的视线久久不能从她身上移开。   别说是男人了,连女孩子们都被她们轻盈绝美的舞姿和容貌吸引了视线。   容汐音对着皇后笑了笑,说:“这首歌的名字叫《不朽》,所讲诉的是一位九重天上的仙女与所爱之人,历经两世终得永生相伴的故事。”   皇后皮笑肉不笑,温婉道:“本宫竟然不知,你准备了如此大的惊喜。”   萧楚睿眼底没笑,温着声音说:“母后这话,就是在吓音音了,您托她备节目,又怎会不知她准备了什么。”   皇后唇角一僵,光顾着阴阳怪气,忘记容汐音还有个队友。她看了眼入迷的文帝,见对方没听见这边的对话,心下稍微松口气,便道:“这便要问太子妃了。”   文帝赞许的看向容汐音,“果然是妙,朕要赏你——”   话还没落,就又听殿里爆出一叠声惊呼,伴着一道不属于这个时代的乐器声,容汐音愉快的勾起的唇角,看到了皇后满脸震惊不可思议的样子,以及文帝被惊呆但又十分想看又兴奋的脸。   她抬首看向萧楚睿,一双潋滟如水的桃花眸含笑眯起,娇俏的眨了眨左眼,对着他来个wink☆~   萧楚睿心头像被羽毛轻轻拂过,带来难以言喻的酥麻与痒意。   在太后被气得要离开这个美丽世界的时候,萧楚睿眸光目不转睛盯着她,撩起丝缕暗火,不着痕迹地滚了滚喉结。   他一颗心都放在了身旁转过身面朝大殿的妻子身上,又哪里会分出神去注意别的。   满殿哗然。   容汐音笑靥如花,抓住他的手腕,叫他看,“你看,这就是我准备的惊喜!”   颇有一股“爱妃,这就是朕为你打下的江山”的架势。   隔着衣服布料,她的手指又细又软,他能感受到容汐音指尖的温度。萧楚睿艰难地分了些余光给大殿中央,他已经见识过容汐音各种各样的想法和操作,他觉得新奇但又不觉得奇怪,仿佛本应如此,有它存在的道理。   冥冥之中,她的一些举动,在他的脑海中,都不再是什么奇怪之举。   大殿中心的场地,女孩子身上穿得早已不是之前那套,青纱飘落,被乐团快速回收,场上的音乐也变得充满了现代的甜味和优雅,透着一丝丝小性感。   以蓝秀儿为首,所有人的头发都不再梳着一成不变的发髻,蓝秀儿本就散发,在灯火的照耀下,透出栗色,那一缕银线编成的小辫子,与她眼下的碎钻一样,与她的美貌相辅相成。   唐九娘耳朵下面的头发的卷的,呈着浅红色,蓬松又好看,银色的流苏耳坠藏在发下,时不时因为她甩头发的动作露出卜灵卜灵的碎光。   容汐音定的服装是古风中混着现代风。   西域服饰一向大胆裸露,波斯舞娘奔放热情,她们从不奢于将身材藏在重重包裹下。   至少朝中有些人在这方面涉猎颇多,但这小部分的人,并不能挡住大部分人的不满。   上半身统一了长袖白衬内搭,外面配着小吊带,腰部又宽又长的腰封上装配了很多小饰品,裙子长度在膝盖上,有几款还有半透明的纱一直长到脚踝,将女孩子笔直修长的腿部线条展露出来。   “啊啊万晴小甜甜!”容汐音有种当老板的快乐感,手里最缺的就是应援棒,“嗷嗷快看,秀儿好美好飒!”   殿里大部分人没法和容汐音一起快乐,人的喜怒哀乐果然是不互通。   少数世家贵妇以及老臣如坐针毡,窃窃私语,皱眉捂心,觉得难以忍受,有一个带头借口下去整理、便有其他人跟着离席。但这也只是少数,毕竟文帝兴致被挑动了,看得很开心,多数人还是会坐在原地,不敢扫文帝兴致。   世家公子爱看美人,又觉得颇为新奇,知道有辱斯文,但还是不忍把眼睛收回来。   贵女们惊愕唾弃,眼睛又忍不住往她们身上看,就是真的忍不住,她们的腿都好长哦,都长的好漂亮哦。为首领舞的那位黑发下面挑染着深蓝,好看的不行。还有那个笑得很甜的,头上戴的黄色发卡,披散下来的黑发又长又亮又顺滑。她身边那个把头发束在脑后,右边戴着银白色发饰,哦哦还有那个用大红色蝴蝶结绑马尾的妹妹。她们脚上的白色皮革鞋子后跟带着高度,浑身上下没有一样不在吸引她们的眼球,就连她们额前刘海碎发都是可可爱爱的。   擅长化妆的默默学习妆面,擅长女红的就观摩服装。   卫妍惊呆了眼,瞳孔疯狂地震,她甚至顾不上身边气得一脸扭曲的太后,给她后背顺气的手都停了下来。   卫妍的头,隐隐作痛起来。   她的心跳不自觉加快,手心渗出了些许冷汗。   直到大殿里声音停止、沉寂,文帝率先爆出一声好,太后应声拍案怒道:“成何体统!”   卫妍才倏忽回神,只觉得头脑瞬间空白,意识如飞絮般飘出身体,转瞬便晕倒不省人事了。   除了太后这边的人,没人注意到卫妍的动静。   太后也只是回头瞧了一眼,当即就把火力对准了皇后。   皇后惶恐不已,内心充满后悔,即便文帝看得欢快,但太后的怒火不容小觑。皇后后悔的不得了,几乎要马上跪下认罪。   容汐音先一步站出来,“皇祖母,此曲目,是儿臣所排,与母后无关。”   好好一场宫宴,容汐音偏要把它搅黄。   隐藏的直播间已经被刚刚的唱跳惊到疯狂刷屏,礼物刷到容汐音手软。有人觉得这是工作室策划的作秀,目的是为了捧新人;有人说它是在拍的古装玛丽苏雷剧;也有人信这是古代人在直播!反正大家都很欢乐,容汐音和沙雕网友们,真正的快乐互通了。   太后堪称皇宫高层中唯一的人间清醒,她不像皇后自信盲目到小看容汐音,也不像文帝那样满眼睛漂亮妹妹,对新鲜事物接受度极高,也没有像萧楚睿这样护着容汐音。   生气归生气,太后还是有理智的,除非是谋反刺杀这种天大的事情,宫宴还是要继续举行下去。   殿下的气氛静怡到微妙,宣令安与苏怀远对视一眼,紧接着便去小声宽慰自家被震惊一整年的母亲。   高台上,三方鼎立。   贤妃连忙安排接下来的歌舞,皇后不顶用,场面陷入诡异的寂静,台下的二十人被快速疏散到后台。   台下有丝竹声再度流出,太后横眉怒目,她本就不是什么真善美的人设,现在不过是露了老底,“皇后,哀家交代你将宫宴一定要办好,这就是你给哀家的答复吗!”   皇后惶惶,提裙跪下,“是儿臣的错。儿臣与太子妃先前已经商议好,她排演一个节目,第二个节目由另外的人出,儿臣并不清楚为何会这样。”   萧楚睿长身玉立在台上,他扣住容汐音的手,在她身侧道:“母后这般,何人会信。”   皇后审核节目,没皇后的允许,谁会那么大胆子把节目搬上来。   容汐音面容肃穆,说:“此事确与母后毫无干系,是我想给大家一个惊喜,欺瞒了母后。皇祖母若想罚,罚我便是。”   作者有话要说: 本文就不是什么正规古穿……不要考据我 第60章   太后冷目瞥她一眼,沉声,“哀家自然也会罚你。”   “皇祖母,此事纵使音音有错,但最大的错,不该是母后吗。”萧楚睿说着,居高临下看向皇后,眸底冷厉光芒转瞬即逝。   皇后遭此大击,确是不甘。但若说错处,又确实在她身上,她太自信,没有再三确认,容汐音怎么会有这个胆子蒙骗自己!   皇后微微垂首,闻萧楚睿话音一落,似有锋芒在背,搁在膝前,藏在大袖中的手缓缓握紧,直到她感觉到手腕上传来轻微刺痛,赤金镂空祖母绿指甲套尖锐的尾部刺入了腕部。   皇后神色紧绷,声音温婉依旧,“母后,此事儿臣确是不知情。恳请母后做主,将此事调查清楚。”   大齐是一个什么样子的国家皇后最清楚,宫宴这样的大事,她不会允许出现任何纰漏。刚才的唱跳可以是重大舞台事故了,在大齐官员和权贵间,在如此众目睽睽下,出现一个从来没有的舞种?   皇后可不会做这样的冒险!   这里面有猫腻,脑子不傻的人都看得出来,更不用提太后这种在后宫里杀出来的狠角色了。   “皇祖母,我全招了罢,真的都是我一人所为。”容汐音察觉这剧本发展又不对了,人间清醒想趁机公报私仇,打压皇后,容汐音都得排在后面。她只是太子妃,宫宴确是皇后操办,出了舞台事故,第一个脸上没光、受罚的都是皇后。   萧楚睿搂住她的肩,声音不疾不徐,道:“西有西域,东有波斯,大齐自开朝四海称臣、万国来朝,其包容海纳万物,方才不过一支小小歌舞,谈何有辱斯文。”   容汐音闻言猛地怔住,怎么还有波斯,她就看了三十五章,从来不知道大齐的业务范围这么广!这是容汐音头一次后悔怎么不再多看几章,原著里哪里提了大齐被万国来朝了。   太后眸光一利,她好像变得不认得自己的孙子了,他是这样的人吗?   “大齐是大齐,他国是他国!现在是大齐的宫宴,什么该出现,什么不该出现,还让哀家教你们吗!”太后压低声音,怒视面前一群小辈。   容汐音也不怂,说:“皇祖母您说的对,我认识到自己错误了。”   皇后到底在后宫沉浮许久,即便被东宫狠狠算计一把,她依旧在慌乱间缓缓恢复了平静。   “儿臣恳请母后彻查此事。”   容汐音眸色稍沉,欲要再辩时,突觉脑中空白,眼前一黑,伴着眩晕感踉跄一下朝萧楚睿倾去。萧楚睿本就搂着她,察觉容汐音身体状况,再度将她抱紧,眉目间满上焦色,紧张低声,“你怎么了。”   容汐音眼前花白一瞬,胸口便有一阵揪心的疼痛轰然涌上,即刻便又恢复正常,快到以为是幻觉。抬眸间对上萧楚睿担忧的眼睛,摇了摇头,“没什么,可能站得有些久……?”   萧楚睿确是不想再与他们争论,“皇祖母,唯今重要之事是宫宴,凡事,不如等今夜过去再议。”   太后心知在这里审不出什么,但身为皇太后的权贵高位,叫她多了份任意妄为的心思。高台之上,不过是落人话柄,待人一出宫,又能传得满大街小巷。太后一时心急,怒气攻心,这才忘记现在还在宫宴上。   萧元宁和陆妃坐在一起,陆妃心神不宁的望着高台动静,萧元宁心有些许急躁,面上一分不显,漆黑而干净的瞳仁时不时望向上头,似乎也有一些在意。   萧元宁的内心,早已经不会被除了容汐音以外的任何事物激起波浪,纵使他人万般震惊诧异,在他的眼中也无任何奇异之处。   他甚至不明白,陆妃为何震惊,其他人为何惊愕,又为何要交头接耳,唾弃不止。   萧元宁把眼睛再次投到高台,那里,观战许久的文帝,终于出来说话了。   文帝打一开始,就不准备惩罚任何人,他作壁上观,看东宫和皇后互相打压,给文帝一种平衡保持感。   “睿儿有句话说的对,大齐海纳百川,包容各族文化。谈何容不下一支小小舞曲,就算即便这东西是新创出来的,朕也并为觉得有要扼杀它的必要。”   容汐音惊愕,眉头一皱,看向文帝。   一个皇帝,就算不怎么英明,说这话真的没问题吗!   太后果不其然又要发怒,“胡闹!”亲妈眼里儿子永远都是最好的,但现在她很想一巴掌打他后脑,叫他清醒清醒。   皇后齿寒,胸中郁气更重,他分明是看上了那群女人,要想着办法保下来!   萧楚睿则松了口气,得了时间和心思去注意容汐音的微妙之处,她刚才似乎要晕倒又很疼,但又似乎是在假装。   “母后,您消消气。”文帝宽慰太后,“事情查归查,但不是现在。”   太后气得闭目,“罢,今日宫宴,哀家不想将此事闹大,便先如此罢。”看向皇后,“你也起来罢。”   皇后眉心稍平,谢恩后缓缓起身。   容汐音郁闷至极,她欲要再说些什么,话刚到喉咙,刚才那股子扎心和眩晕感便又袭来,若不是萧楚睿护着她,怕是要直接歪倒。   太后几人自也注意到了容汐音的不对,太后神色威压严严,眸底冷厉锐色闪过,眼眸微眯,旋即又不动声色地移开,转身离开。   一场争论就太后离去落下帷幕。   皇后心中怒与郁双重交织,看太子夫妻恨不得挖心刨肺,但也仅仅是一瞬间,她就恢复如初,还关切询问容汐音:“太子妃,你是否身体不适。”   文帝也投去关切的眼神,“若是觉得累了,朕准你们先回东宫。”   容汐音内心失望至极,失望到话都不想说,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她设计好的剧本,是引起朝中权贵官员的非议,尤其是老古董们的严重抗议。像皇后和太后这样的大山,定也会趁机对东宫下刀,多好的机会,就连文帝也不会放过去。   剧本崩了,老古董们无人吱声,贵妇们也选择沉默,所有怒与不屑都一人默默。文帝这个老色批大抵是看上了其中的谁,最应该爆发的太后,选择对皇后公报私仇,暂时绕过了她,而皇后现在,自身难保。   身边抱着自己的萧楚睿,多看一眼都让容汐音心绞痛,厌恶值归零,她准备的惊吓大戏,对他没起一点作用,她为东宫引来那么多非议,身边人在意的却是她的身体状况,就那一瞬,紧张的不成样子……   容汐音颓废了,剧情崩到一言难尽。   出大问题了。   【“宿主,请将这段剧情走完。”】   系统在默然中出声。   容汐音眸底暗暗,有一种微妙的诡异感。   她同样也搞不懂为什么会有眩晕揪心感,只娇软道:“儿臣并无碍,谢父皇母后关心。”   萧楚睿道:“谢父皇恩典,准许儿臣先行告退。”   容汐音情绪不高,萧楚睿纵使担心她身体,心疼她,却也没有选择在众目睽睽下公主抱。他牢牢扶稳她,稍微垂首,在她耳边说:“你有为她们考虑过吗。”   太后认为那些是伤风败俗的,殿中肯定还会有人无法接受。   这一问,叫容汐音脚步停下。   她有为蓝秀儿她们考虑过了。   答案是,有的。   但她仅仅考虑了,推她们一把,跳这个世界没有的歌舞,文帝定会瞧上她们几个,文帝就会保住她们。   说的高大上要推人家一把,实际上,容汐音比谁都清楚,她在利用她们。万一失败,那二十个女孩,也全完了。   刚刚停了雪的冬日夜风冰凉,容汐音突然为自己感到无地自容。   蓝秀儿她们,还有萧楚睿,到底算不算活生生的人呢?   毫无疑问,他们是人,有血有肉,会哭会笑,就算是东宫一个底层小宫女,都能感受到她在比谁都认真、努力的活着。   但这一切,仅仅是一个名叫舒童安的女人,写在小说中的世界!   容汐音从没有纠结过这个问题,因为在她心里,他们只不过是纸片人。而她,很多时候,会当自己在玩全息游戏。   萧楚睿黑沉的瞳仁似一片无尽深渊,他目不转睛的注视着她,冷淡中又透着些柔和,“你在迷茫什么。”   他站在她身前,遮住琉璃灯火,将她笼罩在一片黑色的阴影里。容汐音缓缓抬首,眸如以往般柔色涟涟,她静静开口,“如果陛下追究,满朝非议,东宫会如何,她们会如何。”   他们周围没有任何宫人。   夜幕沉沉,无星无月,卷起的凉气吹拂到面上,容汐音牢牢盯住他。   萧楚睿眸色黑沉,听闻这话,突地一声轻笑,脸上表情却有些冷,“她们会死。”   他没有并说东宫会如何,但容汐音又怎会不知道。   冷风呼啸,吹乱她额发,迷乱她的眼,萧楚睿指尖卷住那一缕青丝,温柔绾到她的耳后。   他目不转睛,眸底情绪复杂,暗潮涌动。   她就像是一只肆意妄为的猫,在她眼中的一切,都是可以用来磨爪子的事物。   带着系统穿越过来的容汐音,才是不应该存在的那个。   她沉默了,两人目光交缠片刻,窥得他心中冰凉不悦,她又将头垂下去,像个犯了错躲起来的猫儿。   蓝秀儿她们不同于陶蓁,她对陶蓁没有丝毫怜悯之心,但蓝秀儿她们,明明什么都没有做错,仅仅是听从她的安排,就险些要没了性命。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出发去cp26,存稿已经安排好了~   为自己出行顺利攒个人品吧,本章留言送红包 第61章   萧楚睿眼底暗潮消褪,无奈叹了口气,道:“孤并不是要训斥你。”他只是有些不明白,“为何你会有这种想法,纵使在孤看来,你准备的歌舞稀松平常,可依然会有太后那些想法的人存在。”   在容汐音的剧本里,今天是她为东宫招惹非议,激怒萧楚睿,让皇后和太后趁机联手打压东宫,把一切矛盾点推上高潮,而她也会在这般的热闹中,功成身退。   可是,出大问题了。   剧本崩了。   气氛微妙的凝固了一下。   “殿下不生气吗。”   “孤生气,孤气自己任意放你准备节目,没有过问你一句。”   容汐音稍稍蹙眉,抬起眼来,说:“你对臣妾,十分信任。”   萧楚睿眸中稍微含了些笑,低声道:“孤若问了,怎会有现在的惊喜。”   “殿下,你说的话,不觉得矛盾吗。”   “那你又在迷茫什么。”萧楚睿凤眸微迷,琉璃灯盏橘色的光落在他眼中,深意一片,“又或者,你在瞒着孤什么。”   容汐音脑中一惊,警惕的看向他。   只是她还未说话,就有人打断了她的思路。   太后差身边的王嬷嬷来叫容汐音去一趟慈宁宫。   萧楚睿表示要同行,被王嬷嬷拒绝,“太后只叫了太子妃一人,殿下请先回罢了。”   “王嬷嬷,她身体不适,孤若不随着去,无法心安。”   王嬷嬷是太后身边大红人,只见她眼皮子一掀,沉声道:“殿下,莫要为难老奴,你且先请回罢,保准太子妃少不了一根头发丝。”   萧楚睿眼底闪过利刃般的暗色光泽,这个王嬷嬷,已经叫他生了怒。   容汐音突然精神一震,她回头看了眼萧楚睿,说:“我去去就回来,你先回去罢。”   王嬷嬷眉头皱了一下,但没有纠正她称谓的问题。   萧楚睿静默,深深看了她一眼,竟叫她看出了浓浓不舍感。   容汐音不免心头一咯噔,拢着狐裘,坐上轿辇,往慈宁宫的方向去。   黑暗中,萧楚睿视线锐利地朝一个方向瞥了一眼,便又将目光放到轿辇上。   琉璃宫灯下,他的影子被拖长,抬首间,又有雪重新落下。   【“宿主,你现在的剧情,与原著剧情接轨了。”】轿辇上,容汐音终于得了时间和系统连线。   “什么意思,我怎么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与博文阁、青州案件的情节不一样。之前你是穿插在其中,现在你是走到了剧情原轨。”】容汐音眉头凝了起来,什么意思,她整两个节目,怎么就和原剧情接轨了?   “先不提这个,萧楚睿的厌恶值,已经归零了。是我做的还不够多,还是你把我坑了。”   系统沉默了一下。   【“没有,你我本就是利益一体,你不能完成任务,我也会受到惩罚。”】容汐音前头和萧楚睿探讨了人生,她已经不能再把他们当纸片人看了。   “那你的任务,又是什么呢。”   她声音低,而娇软,却伴着蔓延的威胁般,系统静默。   【“宿主,请你相信我。你我利益一体,我不会害你。”】系统的声音透着少年朝气,清俊而静默,就连系统,都没了一开始那样的机械音。容汐音穿来前,熟读各种绿江穿越文学,系统的频频沉默,已经让她感到了事情的诧异。   这事,不对。   “我刚才在宫宴中感到身体不适,可是你做的好事。”   【“不是。”系统否决的彻底。】   可容汐音直觉不对。   “行,我就再信你一次。”   系统是个成形不久的系统,他没有前辈们身经百战早就化成老油条,这是他接到的第一个任务,这关乎到他之后的生存。   系统从来没有马虎过,他兢兢业业做着这一切,尽最大的努力完成任务。但他毕竟不成熟,在面对宿主的质疑时,他的表现叫人感到失望。   如果被神主知道了,会不会被抹杀掉。   “还有件事情,之前做的直播。”   【“请放心,直播已经在任务达成后就关闭了,会按照之前说好的,结算后,汇入宿主的银行账号。”】这听着很舒坦。   容汐音一路安生到了慈宁宫。   太后在之后就回去了,出了这样的事情,她也坐不下去。   容汐音心平气和,脸上端着一如既往娇柔清甜的笑,跟着王嬷嬷进了寝殿。   太后卸去一身行头,闭目靠在榻上休息,有两三个小宫女围着她揉头捶腿。听见声音,太后掀了掀眼皮,叫她先坐下。   容汐音依言坐下,瞧见太后脑袋上顶着-187的好感。   “太子妃,你莫要埋怨哀家这个老婆子。”她侧着身,沉沉睁开眼睛,道:“哀家且问你一句真话,此事当真都与你有关。”   容汐音多了个心眼,她一派气定神闲,始终保持着恭敬态度,回到:“皇祖母,我也不瞒你。当初母后托我备两个节目,我就将想法说与她听过,她并未制止我,我这才大着胆子这样做了。方才宫宴,我见皇祖母动怒,害怕牵连到母后,这才全部都认下来。”   太后沉沉叹出一口气,挥退按头的小宫女,道:“今日是宫宴,本是大好的日子,哀家亦不想动怒。”   容汐音直觉有问题,心下一紧,垂下眼睑道:“是孙媳的错。”   语毕,就听太后一声叹,颇是无奈,问她,“你说给哀家听听,你为什么要做出那样的歌舞……”   容汐音卷翘的眼睫如一面小扇,在眼下投出一小片斑驳阴影,听见这话,就回:“我是想着西域与波斯,两者相糅合,进行的新的创新。”   太后闻言,沉默片刻。   “罢了,你今日,哀家也不想说。省得睿儿那孩子以为哀家为难你。你是太子妃,代表着皇太子和东宫的脸面,睿儿宠你是他爱重你,可外人不会这样想,你仔细想一想罢。”   太后竟然冷静平和下来,恢复了慈爱人设。她还以为要被责罚,虽然她怀着孕,但罚她小佛堂思过一晚,抄个经文还是可以的,太后居然轻易放过了她!   容汐音觉得太奇怪了,太后叫她过来,就为了这?   太后中意卫妍,现在又中意宿云桑,叫宿云桑去争宠,此刻单独将她叫来,正是她下手的好机会,就算真叫她佛堂思过,演一出流产戏码,最后说出来就是她身体不好跪了一会儿就把孩子跪掉了。   容汐音就是抱着这样的想法来的。   这种狗血小说和宫斗电视剧里最常见的套路,她还是很清楚的。   香炉周围雾气缭绕,容汐音心下稍沉,便道:“皇祖母可要休息了,那孙媳就先回去了。”   太后抬眼,朝她看了眼,细眉长目,神色平静,慈祥的有点不正常,“哀家托人去给睿儿传个话,留你在慈宁宫陪哀家一晚上。”   容汐音唇角一抽,这回是真真实实的迷惑了。   这老人家葫芦里到底卖得什么药?!   太后见她没有回应,掀开眼皮子看了她一眼,“怎么,你不愿意留下来陪哀家。”   容汐音面上笑容软和,“怎么会,孙媳求之不得呢。”   ……   另一边,萧楚睿并未走出太久,就有慈宁宫的宫人追上。   崔嬷嬷朝他见礼,“幸好殿下还未走远,老奴是奉太后之命,来请殿下去慈宁宫。”   萧楚睿温声,“太后可是和她说完话了。”   崔嬷嬷恭敬,“还没有。太后知殿下担心太子妃身体,便想着将殿下也唤过去,待太后与太子妃说完话,你们一道离开,她也放心。”   这话说的没问题,滴水不漏,但萧楚睿直觉是有问题的。   崔嬷嬷没瞧出皇太子在想什么,他到底城府足够深,又有多年积攒下来的温润好名。崔嬷嬷一向拿他当好孩子,末了又忍不住以老者的态度,语重心长多说了几句,“殿下放心便是,太后确是生气,但也已经冷静下来,不会难为太子妃。”   萧楚睿闻言,确实稍微舒了口气,“嬷嬷带路罢。”   胡嬷嬷转过身,面上稍微松了口气,并未注意到萧楚睿眼角余光看向暗处的视线。   在胡嬷嬷身后,萧楚睿在外万年不变的温润雅正静静敛起,头顶的二十四节竹骨伞遮下洋洋洒洒的雪,他垂下眼睑,眸中阴霾蔓延。   慈宁宫中,太后闭目养神,容汐音坐在一侧陪伴。   王嬷嬷端了茶点进来,容汐音捧了茶暖手,就听太后开了腔,“宫中每年都会在这个时候办烟花会,待会儿你陪着哀家一起出去看看。”   容汐音应了声,端着茶盏微微撇着茶叶沫子,她没有喝,谁知道里面有没有加料。而且孙御医不许她喝茶叶,她喝得不是花茶就是白水,现在太后这是存心在欺辱她。   她突然有了那么点的求生欲,非要看看太后玩什么阴阳把戏。   殿里时间一时间又静了下来,容汐音仗着自己是有孕之身,不得久坐,扶着秀珠的手缓缓起身走动,出了卧寝后,见王嬷嬷跟着她,于是朝她打听,“本宫还未见着卫姑娘,她可还在宫宴。”   王嬷嬷寸步不离的守着容汐音,叫秀珠十分不满,但对方是太后跟前大红人,她也不好说什么,只得扶稳太子妃,时刻注意王嬷嬷动静,以防她有什么不轨行为。   王嬷嬷察觉出秀珠敌意,也浑然不在意,回到:“卫姑娘身体不适,现在已经歇下了。”   “真是可惜,本宫认为她同太后一道回来了,还打算找她说说话。”   作者有话要说: 系统:宿主,你要信我   音音:我信你个鬼,你个垃圾系统坏得很! 第62章   王嬷嬷心道她倒是敏锐,脸上是一贯的恭敬从容,“是卫姑娘没福分,娘娘莫要再想。”   容汐音脸上不显山不露水,脸娇声甜,“那宿姑娘呢,今儿在席上,出了这种事情,本宫怕她一时想不开。”   王嬷嬷说:“宿姑娘一早就离席了,小姑娘脸面薄,如今正在偏殿闭门不出。”   “可一定让太后好生劝劝她,莫要做傻事。”   王嬷嬷应了声。   宿云桑和卫妍都在慈宁宫?太后又把她困在慈宁宫,她一定在谋划什么,那么把她困在这里,不是要拿她下手,就是要算计萧楚睿。   容汐音觉得王嬷嬷不会说假话,因为待会儿一旦出了事情,王嬷嬷的谎言就会不攻自破。   容汐音心里有了计较,并且深深感觉太后这个老白莲阴阳人的恶心。   但是,容汐音没觉得害怕,相反,她兴奋起来了,她操盘的戏落幕了,太后操盘的戏马上就开始上演。   以及,阴冷如萧楚睿,又会如何反击。   ……   萧楚睿在路上时,心里就有了一二计较。   崔嬷嬷将人带去侧殿稍侯,说不会耽误最后的烟花会。   萧楚睿笑容完美无缺,便先在此处歇下。   殿中燃着熏香,宫人上了茶点,萧楚睿屏气凝神,不做理会。幼时的他,算是得到过些太后疼爱,但很快太后的侄女宿简善入宫为妃,生下三皇子。太后的全部注意力就放到了三皇子身上,可惜,三皇子没活过三岁,宿简善也被皇后害死。   萧楚睿对太后没什么情分,就算有那么点情分,也在后来的种种算计谋划下,被消磨殆尽。而太后虽然喜欢过萧楚睿,但到底抵不过宿简善生得三皇子,太后的心一旦偏离,就再也正不回来,后面萧楚睿失母,被皇后暗中使小手段,太后也未说上来护他一二,太后看在眼里,装作不知,体面端着慈祥人设,做的都是虚事,对萧楚睿的情分,随着时间的推移,早已荡然无存。   他挑了本书拿在手里,朝崔嬷嬷笑说:“孤小时候就对皇祖母这里的藏书颇感兴趣,只是个子小,够不到,每次都是皇祖母替孤拿下来,抱着孤读书里的故事。”   闻言,崔嬷嬷也露出些怀念的神色,“太后待殿下,一向是最好的。”   萧楚睿似乎陷入了怀念中,站在书架下静静翻阅起来。他手指微动,又翻过一页,身后候着的崔嬷嬷霍然倒在案桌,双目紧闭,已然不省人事。   唐贯从屏风后面出来,手中拿着一小段黑色的香。   “殿下,宿姑娘就在隔壁。”唐贯把香灭了,又把崔嬷嬷抬到一边。一脸紧张的看向太子,“殿下,您没什么事儿吧。”   萧楚睿精神清明,身体上没任何意外,他面寒如霜,眸色阴沉,颔首道:“孤无碍。”   太后会起这种龌龊心思,简直是萧楚睿意料之中,之前是卫妍不争气,现在宿云桑来了,就弃了卫妍,开始用这种卑劣手段让宿云桑上位。   殿中燃着的香有催qing作用,茶里也加了料,一墙之隔的地方就是宿云桑。唐贯进殿后就把屏风后面燃着的香炉浇灭,燃了他随身携带的眠香,他和皇太子在路上就吃了解药,所以只有负责监视的崔嬷嬷一人晕倒。   “娘娘那边您也放心,传回来消息是,娘娘就在太后殿里,秀珠寸步不离的守着。”   萧楚睿把手里的书放在远处,又问:“他呢。”   这个“他”,语气生冷冰硬,唐贯愣一下,就反应过来,回到:“殿下放心,一些都在按计划进行。”   宿云桑从宫宴落荒而逃。   她的骄傲和自尊都不允许她在返回宫宴,甚至是再次见到皇太子夫妇。   她哭着跑到殿外,漫天飞雪,宫道湿滑,她七拐八弯,也不知跑了多久,摔了多少次,终于远离了喧闹的人声,将自己掩埋在无人的角落。   新慧找到她的时候,她坐在地上,脸上冻得煞白,连泪水都冰上了,一身精心准备的衣裙被雪水泥泞污染,即便如此,她依旧可以看出来被茶水泼到的茉莉花。   新慧好生安抚她,叫她放开哭了一场,便差人扶着宿云桑回了慈宁宫,洗漱休息。   宿云桑再也没脸见人,甚至有了寻死的心。   可新慧却告诉她,她这一辈子顺风顺水惯了,没受过挫折,想进东宫从来都是不简单,如果那男人眼里没你,就去把他抢回来。   新慧说这话的时候,眼里闪着光。   年轻俊美的皇太子殿下,宿云桑不能说心里没想念,就是因为她想得太多,那种不甘和对爱情的渴望才会被无限放大。   宿云桑就哭,“我就算不甘,但我脸面该往哪里放,我又该怎么和她抢。”   新慧抱住她,慈爱的如对自己女儿,“有太后在,你就不要担心。就连太子妃都能凭罪臣女的身份得到至高无上的的宠爱,更何况是你,你是太后娘家人,又怎能对自己这般不自信。现在先回去好好梳洗一番,莫要再哭。”   宿云桑咬住唇,并未因此开怀。她太冷了,脸上的泪都结了冰,满身雪水污秽,摔的膝盖都在疼,再待在这里,她会死。   于是,她先回了慈宁宫。   此时,宿云桑身穿粉色寝衣,满脸忧心忡忡,靠在床边坐着发愣。   她在认真思考新慧的话,是就此退出,还是把皇太子抢回来。她的脸面已经丢尽了,不管是回临安还是留在京都,要议亲都会变得艰难。如果她能够在这里翻身,才会真正的让那些耻笑她的人永远闭嘴。   有宫女敲门进来,端了新茶糕点进来,放在床头的小柜上。小宫女恭敬低着头,起身后又去一旁的香炉换香,她侧眸瞥了眼,手上动作飞快,将一枚香料扔了进去。   一阵雅致香气立即腾起,小宫女屏住呼吸,默不作声,从屋里退出来,紧紧掩实殿门。   她抬头看了眼飘雪的天空,见宿云桑的婢女幼幼走过,两人见了礼,她便恭敬乖顺的径直而去。幼幼觉得这小宫女有些不一样,但又说不上来,多回头看了一眼,就推开门进了殿。   小宫女避开所有人眼目,在途经皇太子那处时,用手敲了下窗,旋即人便隐回了黑夜。   萧楚睿听得声音,心下明了。   幼幼进了殿,见宿元桑一身粉色冰绡纱寝衣,紧紧裹住她玲珑有致的身材,心下就觉得非常不妥。   “方才回来时,奴婢见着了一个不认识的宫女。”幼幼端着茶盏,递给宿云桑。   宿云桑垂眼接过,说:“就这么几天,你就把太后宫里的人,认识清楚了。”   这怼的幼幼说不出话了,明明出自好心提醒,没想到她不领情。   “这倒是没有。”   宿云桑心情不悦,喝了茶,就不再说话。   香炉中的香料燃烧迅速,雅淡的香味有凝神静心的效果,宿云桑十分喜爱这种味道。殿中燃着地龙,热得宿云桑脸上呈现一种不自然的酡红,她正要差幼幼去开窗通风,不料看见幼幼也热得脸色发红,眼里燃着火,眉头紧皱。   宿云桑抬起的手突然垂下,一阵眩晕向她袭来。   药力渐渐发散,很快蔓延全身,幼幼已经难受的开始脱衣服了。宿云桑未经人…事,也想像幼幼那样畅快,她是世家贵女出身,千金贵女的教育令她无法做出任何不雅的动作。   宿云桑感到一股从未有过的感觉钻入了她的大脑,令她浑身颤栗。一丝sao动从那处溢出,她不自觉的jia【和谐】了腿,异样的感觉迅速蔓延到四肢百骸,让她呼吸急促,双眼迷离,面色潮!红,头脑昏沉,迷糊不明。   宿云桑呼吸愈发急促,幼幼还在脱衣服,宿云桑咬着唇,看她脱到最后只剩一件小肚兜,一对娇嫩的小白兔呼之欲出时,那扇紧闭的门,突然被打开了。   幼幼瞬间嗅到了一股强烈的刚阳之气,她身子当场就软了,理智全无的朝那处疯狂扑了过去。   门外,有人唤了声什么,宿云桑没听清,她头脑昏沉,被溢出的交和睦欢味道刺激的低文明喘难耐。男人大手一挥,将她抓过,一把扯掉寝衣,把她推到在地,和幼幼躺在一起,仅仅瞬间,就让宿云桑爽得上了头。   ……   容汐音散步回来,又坐下陪着太后,秀珠怕她无聊,让新慧寻了些书本过来。   容汐音翻开一页,里面内容都没看上几眼,外面就突然传来喧闹的声音。   仔细听,是太监尖细的嗓音,听着颇像高松越。   太后陡然被惊得睁开眼睛,“发生何事!”   离预定的时间还没有到,药效不会发挥那么快。太后计算着时间,从把萧楚睿带进慈宁宫,加料的茶水和催qing香料,将时间掐在燃放烟花前,她再带着容汐音出去,刚好撞破这一出郎情妾意、恩爱缠。绵的场面。   太后都想到了容汐音会是何种表情,她心里爽快至极,不料外面喧闹,将她从计谋得逞的美梦中惊醒。   新慧从外面进来,一脸惨白,“……太后,外面是高公公。”   太后从榻上坐起来,容汐音见状上前搀扶。   “高松越为何在此?!”   新慧脸色灰白如纸,一言难尽,看得太后脑子轰轰作响,大惊失色,心里冒出不好的想法,好不容易平静下来的脸又变得难看起来。   她霍然起身,容汐音本是做面子情要扶她一把,不料这老太婆心急如焚中都不忘记推她一把。 第63章   太后看似不经意间碰到她,可只有容汐音知道,她是推了她一把。   秀珠从后面稳稳扶住她的腰,惊吓不已。   所有宫人都跟在太后身边,没人看见她差点摔了。   容汐音扶着秀珠站稳,突然感觉到腹中有动静,鬼使神差间她摸上肚子,冷着眼看了一眼太后,声音依旧娇甜,“走,我们也过去。”   慈宁宫庭院。   大冷的天,高松越急得满脸是汗,他又有些许尴尬,但更多的是守在侧殿前,听着里面两女此起彼伏放文明浪吟叫,保持着御前总管的波澜不惊,对着那群没见过世面的宫人细声教导,“陛下宠爱谁,就是谁的福气,你们可记清楚了,把你们的嘴都管严实喽。”   毕竟是在太后宫里干这事情,饶是高松越也是捏了一把汗,这传出来了不亚于在太庙里行苟且之事。呸,皇帝临幸美人那叫行苟且吗!那分明是为皇室开枝散叶!   太后一路从寝殿飞奔出来,跳得飞快的心在看见门口的高松越时,简直要从嗓子眼蹦出来了。   “发生了何事!”   太后一嗓子下去,殿里面正巧也传出一声尖叫,“啊——快点,再快点!”   太后脸色难看到极点,高松越哆嗦着跪下了,满殿的宫人也惶然跪下,所有人都不敢抬头,连喘气都不敢。   太后似乎在这瞬间又回到了年轻时鼎盛的时期,只见她怒声让宫人滚开,她则快步走到殿门,一脚踹开高松越,猛地将门推开。   殿里弥漫着淫文明靡缠富强绵的气味。   文帝火力全开,已经失控,竟是前所未有的酣畅淋漓。他御女甚多,却也因为年龄上去,女色尝过太过,到现在已经有了几分力不从心,没想到居然从这两个尤物身上得到了年轻时的快乐。   她们一个青涩含苞,但乐于尝试,叫得好听,像他的善善,文帝开发的甚是开心。另一个经验充足,非常主动,极力迎合,姿态放文明荡,污言污语一波接一波,竟是宫中最缺的主动又放文明荡的类型。   太后进去的时候,看见的就是儿子夜御两女、血脉贲张的画面。   文帝正如一匹脱缰的野马,骑在宿云桑身上尽情驰骋。   “逆子!你是要气死我啊!”   太后气得几欲吐血,怒意一路窜上头顶,她一巴掌扇在文帝脸上,把他从宿云桑身上拉下来,却听见他喊“善善……”,太后稍一怔愣,他就滚到幼幼身上,打算再来。   被关上的殿门打开,新慧拿了从湖里打的冷水,在太后的示意下,二话不说一头往文帝头上浇去。   冬日的湖水冷到无法言说,比透心凉还冰,能把人冰起来。文帝活这么大,头一次被人这么对待,他被冷得浑身僵住,意识短暂的回归一下,看见盛怒的太后,还未有所反应。宿云桑同样被浇了一身水,但太后秘藏的烈性春文明药那里有这么容易解开,她那芊芊小手又抓住了他的龙文明柱,给他抓得一激灵,差点没把住关,他往下看了眼,大惊,“善善!”   这一声善善喊得太后面露惝恍,没想到她的儿子,到现在还对善善念念不忘,用情至深。   “睁大你的眼睛好好看看,她不是善善!”太后悲愤交加下浑身颤抖,吊着一口气怒斥文帝。她见不得这龌龊场面,指着宿云桑说:“这是桑桑,是你侄女!”   她清楚,文帝是被人算计了。   他是皇帝,想宠什么女人没有,但宿云桑是他侄女,身为姑父居然和侄女做了此等乱文明伦的事情!大齐皇室一贯看不起前朝皇族睡弟妹睡儿媳等等龌龊事儿,没想到今儿文帝睡了侄女!   太后心跳都要停掉,眼前一阵阵发晕,但中了算计的文帝,并没有就此停下征战。太后几乎站立不住,捂着额头看文帝又趴回她们身上,嘴里喊着“善善”,继续醉生梦死。   她就知道自己说再多,甚至把他们强行分开都没用了,与其让宿云桑和别的男人欢快,那还不如就让文帝给她解毒。她厌恶的看了眼在文帝身富强下扭成水蛇的幼幼,说:“准备好避子汤。”   新慧面色如纸,说:“给宿姑娘吗。”   “给这个贱婢!”太后恨声,扶住新慧的手都在狠狠用力,新慧吃疼,抿了抿唇,“奴婢知晓。”   “随他们去罢。”   太后深知药效威力之大,她被人反过来算计了,太后内心恨到吐血,恨不得闭上耳朵不去听后面的污言文明秽语。   高松越惶恐地站在门外,见太后一脸平静,步伐发虚的步出,连忙上前扶住。   就在这时候,一旁的殿门轻轻开启,萧楚睿一袭玄黑锦袍,气度霁月清风,俊美出尘的犹如在雪天下凡的谪仙。   太后好不容易压下来的气顿时又往头顶上涌,脸色难看又狰狞,她见容汐音快步走到他身边,抓住他的手臂,扬着小脸看他,纤长的眼睫轻颤,绝美的桃花眸中缓缓漫上一层缠绵柔光,声音娇柔,透着些细微的娇怯,“殿下,你也来了,发生什么事情了。”   萧楚睿不想让她听见这些污耳朵的肮脏声音,轻轻揽住她的肩膀,凝视着她的眼神如雪中红梅,于薄雪中绽出的一枝头朱红芳菲,潋滟温温。看得容汐音都不禁呆了眼,似乎把心都要融化了。   “莫要害怕,孤在这里。”他这样讲,嗓音如空山清泉。他知道,容汐音不是不懂里面发生了什么,他想捂住她的耳朵,她不该受到这种污染,但在这里不能这样做。而且,萧楚睿并不认为妻子会惧怕这种声音,他担心的是她被独自叫到慈宁宫,太后难为了她。   “你先回去正殿,孤等下去接你。”   容汐音抱住他手臂,摇头,“我和殿下一起。”   太后脸色难看,“你们随哀家过来。”   夫妻两个对视一眼,虽没说话,但彼此心知肚明。   太后喝了一盏茶,面色铁青,目光在萧楚睿和容汐音脸上巡视一遍。她被算计了,算计她的人,不会是皇后,皇后最是爱重文帝,不会由着文帝再去睡别的女人,这种皇室不伦辛秘,重规矩礼仪的皇后只会气得晕倒。   太后是从先帝后宫杀出来的上上届宫斗冠军,心机手段只会高不会低。她做这一切是为了让宿云桑名正言顺入东宫,现在却被反将一军,设计到自己亲儿子身上。当了一辈子赢家的太后如何能咽得下这口气。   萧楚睿眉目温和依旧,却也透着一丝尴尬,他说:“皇祖母,殿中发生何事。孤跟随崔嬷嬷进了侧殿,本想等您和音音说完话,孤就与音音去看烟花……许是这几日过于忙碌,孤在殿中小眠了片刻,醒来便听闻隔壁的声音……”   太后细眉一挑,唇角平整扯出一个微乎其微的讥笑,“睡着了。”   “敢问皇祖母,隔壁殿中,可是孤的父皇。”他又问。   他的声音刚刚落,王嬷嬷便垂着头,快步走到太后身侧,弯下腰,附在她耳边道:“崔嬷嬷找着了,她在净房那里晕倒了。”   太后额角一跳,心里的火气又要烧上来,脸色难看的令王嬷嬷的心突突直跳,几乎要回到先帝还在那时,她若下手,不论谁都逃不过一死。   “殿下,你在说什么呀……怎么会是父皇。”容汐音扬着玉白的脸庞,眨着一双含娇带媚的桃花眼,过于长的眼睫毛如蝶翼轻颤,真真儿是绝世无双的美。   萧楚睿垂首,温柔的拍了拍她的手,眉目间糅进的皆是涟漪温色,他的目光如水如月华,柔柔地铺陈开来。   他的好孙子何以受容汐音蛊惑如此之深!萧楚睿明明是最为懂事温和的,在她眼里,纵使萧楚睿和皇后明争暗斗,也不会做出算计文帝的事情!定是容汐音从旁煽动,她要为容家复仇,此女绝对不能再留!   人总是会相信自己想相信的。   之前还看不上容汐音脾性,觉得她不配,今儿居然给她扣下蛊惑储君的帽子。当真把她当成人间妲己,祸国妖妃了,容汐音知道非得笑死不可。   “今日之事,你们不可乱说。”   太后要维持皇帝的脸面,纵使他在慈宁宫里睡侄女,与两女翻江倒海。他也是大齐国的一国之君,今日之事,殿里宫人不会再留,皇太子夫妻也要当不知道。   这就证明里面的人确实是文帝了。   “皇祖母放心。”萧楚睿颔首。   “孙媳也知道了。”容汐音恰到好处的娇怯温软,把她表现的像个无辜白莲花,看得太后眼皮子直跳,心里火气怎么都压不下来。   不能当场发作,不能治罪容汐音是太后最大的遗憾。   太后闭目,深吸口气,放他们离开。   萧楚睿即刻就带容汐音从慈宁宫离开,时间差不多要到放烟花时候了。   容汐音被他紧紧握住手,强硬的与他十指相扣,他似乎是在后怕,容汐音有些不理解,萧楚睿这样的男人,这个时候会害怕什么。   外面的雪已经停下。   慈宁宫外头,轿辇华盖上铺着一层薄薄的雪。雪夜下的慈宁宫,被橘色光芒柔和包围,庄严肃穆,任谁也想不到,里面发生了什么龌龊事。   萧楚睿不由分说将她抱起,一路走至轿辇,才终于有机会问她,“太后可有难为你。”   容汐音见他单膝跪在自己身前,双手握紧她两只手,眉心微拧,满脸担心的看着她。 第64章   容汐音见他单膝跪在自己身前,双手握紧她两只手,眉心微拧,满脸担心的看着她。在这一刻,饶是容汐音再傻,也明白之前萧楚睿在担心后怕什么,他怕的是太后要拿她开刀。   他被太后算计,和她分开,他人进了慈宁宫,只能靠暗卫来确认她的安全。他不能直接闯进正殿找人,只能等到事成之后,才会迫不及待带她离开慈宁宫。   容汐音看着,心底泛出些不曾有过的柔软,抽出一只手揉了揉他皱起的眉心,“如殿下所见,我现在很安全。”   她的声音娇软甜美,如春夜落雨。萧楚睿听出些话外音,一把握住妻子柔软的手,目光深幽的凝视着她,听她又开口,“若是父皇没有突然出事,太后大抵不会对我出手。她推了我,若不是秀珠寸步不离跟着我,今夜我和孩儿怕是凶多吉少。”   她承认,她有故意夸大的成分。   但太后,容汐音已经决定不留她了,她要行使权力,把太后做掉。   萧楚睿眸子顿时深如寒潭,快速掠过一丝暴戾。   他坐到她身边,把她揽进怀里,下巴抵在她发顶,“莫怕,没人能伤得了你。”   萧楚睿将她抱紧,脸色寒如冰雪,眸中翻涌着深冷杀意,毫不掩饰他的想法。   “殿下。”   容汐音心下颇为感动,终于体验到甜文的感觉了,虽然现在剧情走偏的过于过分。她纤长睫毛微微垂下,在她眼睑投落浅淡疏影,如一面小扇。   “……在侧殿里的人,就是父皇吧,另外一个,若我没有猜错,是桑桑表妹。”她在试探萧楚睿。   “你猜得不错。”萧楚睿静静看着她,如实相告,“这是孤的手笔。”   太后既然能想到如此卑劣下作龌龊的算计,他自然也要回一份大礼给她。虽然这手段确实脏,不符合他的做事风格,但送给太后,确是再适合不过。且现在,萧楚睿还想送太后一份更大的礼物。   “太后一开始,要算计的是殿下和桑桑罢。”容汐音丝毫不避讳的说了出来。   她能想到事情原委,确在萧楚睿意料之中。她已经不是从前的容汐音了,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她又有什么秘密,但能确定,在她转变的那时起,他的这颗心,就在被逐渐吸引。与她说话,向来不会担心对方什么都听不懂。   萧楚睿心里明白的很,即便嘴上不说,但眼神和动作骗不了人,他已经无法再像之前那样对待她了。   他做不到,也不会做。   萧楚睿活了十八年,头一遭知道了温柔怎么写。   他的手臂在缓缓收紧,又将她抱紧些,眸中眼波微动,语气温缓,说到:“你说的没错。”   容汐音不能确定萧楚睿对太后还有没有亲情,虽然对文帝,他大概是没有的。把太后做掉,会不会影响他心情,出于礼貌,她又试探一句,“那太后会不会知道这和殿下有关系,太后一直就不喜欢我……”她缩在他怀里,佯装胆怯,微微颤抖了下,“我很害怕,殿下。”   “莫要害怕。孤自有法子,永绝后患。”他这话说得柔的像云,但已经想到怎么让太后死的合情合理了。   他说过要护着她,要她平安生产,要她一辈子永祥安康,此生无忧。   可现在这一切,就险些要被太后毁掉了。   萧楚睿拍抚她后背,给予她足够的安全感,身上半点戾气都感受不到,眸中却掀起层层冰寒杀意。   他绝对不会放过太后。   “嗯,有殿下在,我就不怕。”容汐音确定了他的想法,那么接下来她要做掉太后,就没有什么顾虑了。   她从他怀里缓缓抬首,冲着他甜甜一笑。   这笑容发自肺腑,含娇带媚,在燃着灯火的轿辇中,娇靥如花的她莹莹闪着光,夺走他全部视线。   萧楚睿有些发怔,望着她弯成月牙儿的眼睛,心口为之一热,烫的他几乎要融化。几乎是情不自禁的,萧楚睿缓缓垂首,在容汐音逐渐睁大的眼睛中,落下一吻,又一吻,再一吻……   似乎是受到蛊惑,容汐音在惊愕后就逐渐接受,不再排斥他的任何亲近。温热缠绵的触感,反复碾转,情意绵绵,吻得动富强情又小心翼翼。   容汐音轻轻“唔”了一声,听到外面宫人声音,萧楚睿不舍得放开她。   容汐音被亲的愣愣的,再看见那道拉出的银文明线时,脸上红霞愈发娇艳。   萧楚睿弯了眼,薄唇漾起清浅柔和的弧度,注视着她红彤彤的脸颊,笑着为她带上兜帽,说:“孤带你去个好地方,可以看见京都全貌,今夜我们在那里看烟花。”   容汐音在后悔啊,跑偏剧情后就开始后悔她这个家该怎么回去。刚才亲的时候还美得很,亲完了就开始愁,这该死的剧情,偏成这样要怎么才能回正轨,她还不知道三十五章后面的内容……而且她也开始有一些怀疑系统,怀疑的种子一旦种下,就开始觉得狗系统哪哪都不对劲。   心里腹诽还没完,听见萧楚睿这话,她又可耻的心动了。   现代社会禁燃烟花,大过年连个炮仗声音都听不见,从小到大也就在电视上看见过首都放烟花,却一次没有见过真正的烟花是什么样子。   容汐音就差把“想去”两个字写在脸上了。   萧楚睿眼中笑意更浓,细心的将狐裘给她拢好,说:“那处地儿高,若是觉得冷了,我们就回去。”   容汐音眼中闪着光,“看见烟花就不冷了。”   萧楚睿眉眼弯着,哪里还有之前一点冷戾阴郁的模样。容汐音就看得颇为感慨,他终于g到甜宠小说男主的人设了,一辈子举世无双的宠爱与耐心,统统给予一个女子。   只不过不是给卫妍,是给她了。   容汐音能确定的是,萧楚睿的这份温柔喜悦,是发自内心的。   那他动心了?还是单纯喜欢这种夫妻温情的感觉?   ……她开始有了一些纠结。   站在车辕上被萧楚睿抱下车,容汐音及时敛起面上纠结,换上一份温软又激动的笑容。但是心里的情绪五味杂陈,萧楚睿已经排除“纸片人”身份了,没了作者的操控,他的一切行为思想都不会按照原著中进行。在和她这样朝夕相处下,又有她时不时的故意乖巧温软,他会产生怎样的感情,他已经没有厌恶感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直提升的……好感。   她知道这样一时贪欢是不对的,但就是不舍得,亦没有理由去拒绝他的好意。   凌风台,位于皇宫西角,是整个京都最高的一座高台,这地方平日里用于祭天,平时鲜少有人过来。今夜满宫欢庆新年,守着凌风台的宫人也得了特许,早早回自个儿屋子,几个人围在一起过年了。   所以现在这个地方,是没有人的。   薄雪覆盖下的凌风台,在夜色琉璃灯火下,更如天上仙宫般飘渺,透着一股不甚真实的感觉。   她突然发现,自己无法兴奋起来,更多的是纠结和迷茫纠缠住了她。   剧情偏离如此严重,狗系统连个声音都没有,而她也懒得连线狗系统。   “孤抱你上去。”萧楚睿说这话如家常便饭,似乎在说今天夜食吃什么一样轻松,她看看凌风台的高度,又看看萧楚睿。   要是平时,她就叫他抱了,现在她居然有了点心虚。最要命的是,萧楚睿向来说抱就抱,现在居然还对她说要抱她上去?!   今天到底是谁的弦搭错了。   见她迟疑,萧楚睿催促她,“快些,等下烟花就开始了。”   她甚至怀疑萧楚睿身体里是不是换了具灵魂!   【“甜宠文男主,常规操作。”】   许久没出声的系统,就像平常一样,端着一口清然又朝气的声音,突然开腔。自然到仿佛前头他们对峙的场面没存在一样。   “闭嘴!”   容汐音冷着声音呵斥一句,在萧楚睿温柔的眼神下,垂下眼帘,纤长眼睫闪如蝶翼,伸手搂住他脖子。   下一秒,她被打横抱起。   萧楚睿的心底突然柔软的不像话,牢牢将人抱紧,在唐贯等人的注目下,抱着她缓缓登上凌风台。   凌风台很高,下过雪的台阶不好走动,薄雪落了一层,夜间温度冷,踩着有些滑。   萧楚睿走得很慢,他全神贯注又小心翼翼,每一步都将她抱得稳稳的,容汐音就有些不好意思。之前她做任务,什么作死花样都作的出来,良心还不会痛,是因为她有利可图,不管是故意招惹他发怒还是故意卖乖撒娇,都是为了一个目的。   现在她察觉出系统有问题,萧楚睿不知不觉间对她似乎动了感情,这种认知对她来说是突如其来的,她理不清她现在是什么心情,也理不清系统藏了什么秘密。   萧楚睿开始对她好,她就像个渣女一样,摇摆不定,她是要离开的人,她不属于这里,为什么要接受来自他的好意呢,但是拒绝的话,她有些不舍又没理由去拒绝。   似乎只能说服自己是万般无奈下接受好意,等她逼问出来系统到底想干什么……再让她好好考虑补救措施。   萧楚睿见她情绪不高,精致的小脸在兜帽中似有神游,心不在焉,他眸底有暗流掠过,容汐音的心情有多复杂他是不知道,没去慈宁宫前,他们还有些针锋相对的感觉。   萧楚睿是怎样的人啊,他会看不出来容汐音有多少真心在这里。 第65章   他的心情也很复杂,先前的谈话被慈宁宫的事情打断,他很早就定下要来这里看烟花。   “是冷了,还是身上不舒服。”萧楚睿收住越搅越乱的心思,紧张的朝她询问。即便知道容汐音的身体或许没有任何不适。   容汐音见他停下来,抱着她站在位于凌风台中部的台子上,她一抬眼,就对上萧楚睿担忧的眼神,一愣之下,搞得她刚刚树立好的心理建设又崩了,果然没办法彻底骗过自己。   她就是个玩弄感情的渣女!   玩弄的还是原著里阴郁冷漠的皇太子殿下!   卫妍都没这种能耐,说出去怕是作者舒童安都要目瞪口呆。   容汐音在心虚中稳了稳心神,把心思放回现在,她抿唇笑着,有些娇羞的小兴奋,“没有,我是在期待看见的风景,一时就有些走神。”   他的脸庞落在她眼中,那一双漂亮的凤眸,黑如沉玉,又坠满星辰,里面盛得都是笑。   “孤带你上去。”   话落,便听“砰”的一声。   容汐音的眼睛不自觉睁大,无月无星的黑空中,绽开一簇盛开的金菊。   紧接着,越来越多的红光冲上天边,刹那间漫天绚丽繁华,容汐音被这从未见过的美景惊呆了眼睛,她的眸中映着绚丽之色,仿若有星辰落入了她眼中。   “殿下,放我下来。”她的声音很轻,似乎要柔到风中,萧楚睿心里一咯噔,莫名有了些慌张和空荡,他的视线不曾离开过她,稳稳将她放在地上后,牢牢将人搂进怀里。   时间在这一刻静怡下来,除了烟花绽放的声音,再也感受不到任何时光流逝的感觉。   她站在那里,看了好久烟花,久到脖子感觉微微有了酸意。   “没能登上顶台,在中台看烟花,一样很美丽。”她动了动脖子,悠悠感叹一声。   “若能在顶台,京都全貌都可收入眼中,烟花会更美丽。”   萧楚睿的视线不曾离开过她,他在凝视她,烟花再美,又那里及她一分。但他眸中又有云雨雾绕,藏着不易察觉的暗流与试探。   “中台就挺好,下次再去顶台吧。”   在巨大的烟花声中,她的声音就显得有些飘渺,萧楚睿闭了闭眼,深吸了一口气,睁开双眸时携了分冷色,他眸色静静的盯着容汐音瞧了片刻,才淡声说道:“现在就可以去。”   “不必。”容汐音的视线一直被烟花吸引,不曾看他一眼。   下次,是何时。   若顶台代表一生,你为何要在中途就停下脚步。   他都如此让步,低到尘埃里了,为什么还要说出这种话。   ……   这场烟花盛会,将会持续半个时辰。   容汐音心满意足看了很久烟花,直到脖子酸得不得不活动一下。   萧楚睿收紧在她腰上的手,她身体一僵,人就被萧楚睿转了个方向,跟他面对了面。   温热鼻息拂上她鼻尖,她下意识用手里扣紧手炉外壁上的花纹。   容汐音垂了眼睛,颤着睫毛,鼻息交融间,她被热意烫到,玉白雪腮飞上红霞,朱唇微微抿着,如娇嫩红艳的樱桃般诱人,叫人忍不住采摘。   萧楚睿不由失神,眸中复杂情绪翻涌更甚,他滚了滚干涩的喉结,缓缓垂下头,离她越来越近。   容汐音心中一动,被太子妃的身份禁锢住,她不能躲开。心中狠了狠,都决定抬起下颌去迎了,哪知他俊美的侧脸擦过她面颊,缓缓埋入她颈窝。   她的兜帽堪堪挂在头上,没有落下来。   萧楚睿抱紧她,她的身体僵了一下,罕见的察觉到他的一丝脆弱,但又即刻一瞬即逝。   雪夜深沉,漫天烟花绚丽夺目,将黑空染成繁华丽色。京都百姓期盼着这每年一次的浩大盛宴,与家人一起,聚在小院,或坐或站,望着漫天繁华。   在这一刻,时间是静止的。   偌大天地间,似乎就只剩下她与萧楚睿,在彼此间的方寸之间,心思各异。   “汐音,你究竟隐瞒了孤什么。”   萧楚睿声音很低,在烟花的吵杂声中,容汐音声音娇甜依旧,“殿下多虑,我没什么瞒着你的。”   ……又是一阵沉默。   容汐音心里很慌,但她又透着股稳劲,凡事等她和系统对峙完,再做决定。她不能现在就把自己推进死路,穿书这种事,谁会信!告诉萧楚睿,你只是个被人写进话本子里的人物,和卫妍搞爱情搞得惊天动地,而她容汐音就是个半路被害死的炮灰原配。   萧楚睿听了怕是拿她当疯子了要!   对诶——容汐音突然灵光一闪,为什么她不试试这个办法呢,被当成疯子,皇室不可能要个疯子做太子妃!   容汐音突然有了头绪,觉得非常可行!   宝相寺的钟声在零点响起,大齐正式迈入新的一年,钟声悠远绵长。抱着手炉的容汐音暂时压下心里复杂,唇角挑了丝笑纹,夜风吹过,夹杂几缕雪花,她缓缓抬头,兜帽落下,有雪落在她眼中,她眨了眨眼。   “殿下,又下雪了。”   皎皎雪色徐徐缓缓洒在容汐音如玉的面容上。   萧楚睿不愿意松手,他紧紧抱了她一会儿,缓缓松开搂住她腰的手,将滑下的兜帽给她戴上。容汐音眼中漫着晶莹娇软的光,一如往常那般,似乎从未存在任何互相试探,她想道声谢,当一个小娇妻,不料“谢”字还在嘴里没出来,将将转脸的时候,却和萧楚睿的唇碰在了一起。   饶是萧楚睿也没料到这种事情,他只是想把身体直起来,见她睫毛上沾着雪,手抬了一半,就被容汐音亲到了。   容汐音脑子当时就炸了,这不就是狗血电视剧里最常见的套路吗!不管干什么,男女主总会亲到一起去。   这和轿辇那次不一样,那可以说个情难自抑,现在就是个突发意外,两个人都没有料到!   万千思绪从容汐音脑中呼啸而过,萧楚睿却并未加深亲吻。   他只是轻轻柔柔亲了亲她的唇瓣,他的唇薄凉又炙热,温柔得仿佛她是什么稀世珍宝。   她被亲得一愣,他就已经离开了。   没办法,萧楚睿的心情太复杂了,容汐音非一般女子,从她不认识容秦嫀那刻起,他就开始真正怀疑了。   可容汐音不愿意说,他失落之余,并不会强迫她。   他的眼神中有一瞬间失去了光,还带着些她看不懂的微妙复杂的情绪,总之,就是这些不适合出现在萧楚睿眼中的情绪。但是很快,他便将这些情绪收敛起来,对她稍微勾了下唇角。   “走罢,孤带你离开。来年,孤再和你一起去顶台。”   他这样说着,漂亮的凤眸中噙着笑,将她打横抱起,往台下去。   夜空中烟花依旧盛放,她的眼睛盯着上空,紧紧握紧怀里的手炉,心道:来年,哪里会有什么来年。   恭贺新年的钟声,自宝相寺传遍京都每个角落。   京都的上空,烟花璀璨,百姓欢呼雀跃,走街串巷来拜年,小孩子穿着新衣,手上拎着烟花棒,几个小伙伴围在一起,兹兹点燃,汇成一片小小的银河。   皇宫中,同样再观看一年一度的烟花盛宴。   皇后没有等来文帝,倒是太后派新慧知会了一声,文帝酒喝得多了些,在她那里歇下了。   皇后暗暗咬牙,定是太后故意针对她,不放文帝回来。   她心有戚戚,这样的大日子,文帝不再身边,她形单影只。但她身为皇后,在文帝不在的时候,要将这里的一切安排妥当,才不愧对她一国之母的身份地位。   周围欢声笑语,响彻耳边的皆是互道寒暄,漫天烟花下,萧元宁明明处在兄弟姐妹中,又像是孤身一人。   周遭的兴奋喜悦,他感觉不到分毫。   好吵。   他们究竟在高兴什么,在笑什么。   “元宁。”陆妃突然出现在他面前,萧元宁一愣,又见陆妃皱眉,“元宁,你怎么了。”   漫天烟花下,周围都是人声,他看清了突然出现的陆妃,仅仅是一瞬,他又是那个干净纯粹的五皇子,“母妃,孩儿方才在想事情,有些走神了。您怎么过来了。”   陆妃不疑有他,拉了身边的女孩儿过来,“元宁,这是太常寺卿谢大人家的三女儿谢兰娇,年岁同你差不多。”   萧元宁眉眼含笑,心中半分波澜激荡不起。   陆妃带她过来的意图明显,似要和他促成一门姻缘。萧元宁如往常般明朗干净,最能打动女儿家的芳心,谢兰娇含羞崔首,嗓音娇柔,“娇娇见过五皇子。”   “不必多礼。”萧元宁不想留这里应付她们,见女孩儿似乎对他起了心思,不免心中厌烦。他干净的瞳仁中盛着漫天银河,唇角笑意拿捏的恰到好处,透着些失落,“难得母妃带你过来与我认识,但我却不能在这里与你多说说话。”   谢兰娇心神一动,什么意思,这是对她很满意?   “母妃,孩儿想提前回殿。”   陆妃诧异,“为何。”   萧元宁笑容赧颜,“席上陪大哥他们喝了些酒,有些头晕犯困。”   陆妃紧张,又嗔笑一声,“你这孩子,酒量不行还偏偏逞强。行啦,母妃也不留你了,你早些回去睡了也好,我叫方嬷嬷熬醒酒汤给你。”   萧元宁说:“那孩儿便先行告退。”末了也没有忘记谢兰娇,对她抱歉道:“谢姑娘,对不住了。”   谢兰娇受宠若惊,“五皇子哪里的话,身体不适应当早些回去歇息,娇娇便在此不送了。” 第66章   说罢,行了一礼。   萧元宁仪态周全,从喧闹的人群中,抽身离去。   容汐音自始至终没有现身……她如今在哪里,是不是正依偎在皇太子的怀里看烟花?   萧元宁终于在毫无波澜的心中,迸发出了蔓延的阴鸷。   见到萧元宁离去,宣令安目光瞧了一眼,又轻飘飘的收回。   他正和萧韵如待在一起。   萧韵如周围一圈没有任何贵女的存在,她一袭深蓝色郡主朝服,脸上是一贯的高冷之姿,气质冷清的除了宣令安再也没有第二个人敢挨过去。   宣令安背靠理石围栏,将手肘搭上,用一只手转了圈描金折扇,另一只手里拎着一支烟花棒,跟她保持着适当又暧昧的距离。   两个人已经是未婚夫妻了,就算靠得再近些,旁人也说不得闲话。   “郡主,往后我叫你如儿如何。”   萧韵如知道宣令安没个正行,但也被他这番不要脸的言论惊着了,“宣世子,你我还未成婚。”她脸上没笑,高处不胜寒的压迫力又生生将旁人逼得退了退。   “如儿。”宣令安挑了挑眉,唇角噙着的笑,透出的皆是风流矜贵,他朝她又靠近一些,随头发滑下肩头的还有坠着金透玉蝴蝶的青带,这一套动作行云流水,惊得萧韵如眉头一跳,却没有排斥躲开。   “我知陛下故意将你我联姻,是为了打压警告轩王。”   描金折扇刷的一声打开。   萧韵如心头一跳,再一眨眼,面前逼近的男子笑容风流倜傥,偏又带着几分无与伦比的认真。   折扇挡住两人的侧脸,如遮挡了一池春水风月。   许是宣令安的面容有蛊惑人心的作用,又或许是冬夜寒冷周围太过喧嚣,以至于让萧韵如有一瞬的失神。   萧韵如活了十七年,女子对她避之不及,男子垂涎她的身份地位与相貌,除了父母,无一人对她有真心。   现下赐婚宣令安,对方平日里没个正行,每日闲散不做正事,最是风流倜傥,虽为东宫幕僚,也是看在宣家的面上。连文帝都要说一句“可惜了宣家将门出了如此不中用的败家子”。   萧韵如对他印象不是太差,相反还觉得他颇为有趣。只是作为夫君,他并不是最佳人选。   但宣令安活得比谁都清楚明白。   他将声音再度压低,如循循善诱,“夫妻之间的感情,都是可以培养的。哪怕后面如儿实在不喜我,我也不会腆着脸去烦你,大不了,你去寻你的情郎,我去寻我的红颜,如此两不干涉,岂不美哉。”   这话说的实在是太不堪入耳,萧韵如自小到大受过的贵女教育,当即就让她脸色冷了一度,“世子,此番话,不可再说。”   宣令安嘴角微扬,心情就很好,折扇又朝里压了压,弯起的狐狸眼中盛着徐徐雪色和女子姣好的脸孔,他声音含着笑,“如儿,是不同意我的观点。”   萧韵如:“自然是不同意。”说罢,就要朝后挪动身子,要离他远些。   宣令安将折扇收起,也直起身子,“既然如此,如儿便收下这个罢。”   萧韵如听见了周围吵杂的人声,也听见了烟花绽放的声音,她的全部注意力,都被宣令安手中的红绳吸引了,“这个送你,赐婚虽然糟心了点,可我还是心存向往,盼着可以羡煞旁人,就不知如儿,可愿祝我一臂之力。”   萧韵如一愣,他就已经抓起她的手,把红绳塞了进来。   同时送到她手中的,还有一枚圆形羊脂白玉玉佩。   宣令安并不确定他这样做,萧韵如会有什么反应,但也做好了但凡对面的少女有丝毫排斥心理,他就立马松手,说个玩笑话把这唐突事情圆过去。   但萧韵如并没有。   萧韵如凝着手心看了片刻,平静的波微不可见地一荡,突然一声轻笑,她眼角微弯,朱红唇角挑起点弧度,端的是清丽婉然,与她高岭之花的气质相差甚远。   看着少女婉然笑容,宣令安倏忽感觉,心跳声有点吵闹。   “原来,我就是那个走了大运的姑娘。”萧韵如眉眼柔和了些。   有好事者故意朝这边看,见到的就是郡主展颜微笑,宣世子目光专注温和,无不惊掉下巴。   宣令安朝她赔礼,“承蒙郡主不弃,前些日子的话,如儿还是忘了罢,现在看来,是宣某人走了大运。”   萧韵如虽觉得他人没正行,但这么多年来,从未有过一桩风流韵事,依着文帝看宣家的碍眼程度,但凡宣令安搞出点什么动静,文帝都会大张旗鼓宣传的天下皆知。   轩王亦知道宣家难处,她作为轩王女儿,又岂会没听父亲谈论过当朝局势。   宣令安一无任何风流韵事,二无任何作奸犯科之举。虽是整天闲散不干事,只会吃喝玩乐,处处表现的自己像个只会吃家里饭的败家子,但实际上过的比谁都难。   轩王对文帝这个哥哥颇为失望。   萧韵如并不能完全知道轩王想法,所以她不清楚,自己父亲是保皇,还是站东宫。宣令安是皇太子小舅舅,也是东宫幕僚,所以在她的立场上,这并不是一个让人满意的婚事。而她不管赐婚与谁,所牵扯到的利益,都会进行一番角逐。   萧韵如不敢有丝毫大意,今日文帝为了打压警告轩王,故意将她和宣令安这个“纨绔败家子”赐婚,足以让轩王心寒。   她将玉佩和红绳握在手里,用着两个人才能听见的嗓音,说:“你且应该知道,凭我的身份,不管赐婚与谁,都会有一番利益角逐。我尚且不知父王心中所想,若父王……”她稍微一顿,终于注意到二人越靠越近的距离,深冬夜风下,她的脸有些烫。但宣令安低眉垂目,正全神贯注听她讲话,倒显得是她多想了。   “……父王若能全力保东宫,我定当会助你一臂之力。可若父王还不曾对陛下寒心,你我求个相敬如宾便罢。”   她能主动道出局势和想法,是为坦诚。宣令安心中安稳,抬眼看着她笑,“你放心便是,你的难处,我何尝不知。”   天家郡主难。   皇太子的小舅舅也很难。   两个人一样难。   闻言,萧韵如与他相视一笑。   “多谢宣世子。”   “你我之间,何须言谢。”   对于这个称呼,宣令安本想纠正,但想了一想,又作罢。   今天能将感情问题进展到这个地步,已经往前迈进一大步了,怎么说也比萧楚睿步子迈得飞快罢。   这样一想,他就觉得,不用太急。   他暗暗松了口气,对梦中痴恋卫妍的自己,感到一阵恶寒。   自个儿到底受了什么刺激,才会做这种匪夷所思的梦!   十个卫妍也比不上他家如儿一根脚趾头!   萧韵如问他,“上次的事情,有结果了吗。”   宣令安从沉思中抽身,颔首,“如你所言,那人正是容秦嫀。”   她手里握着玉佩和红绳,轻轻点了下头,并未再多言。   这边相谈甚欢,气氛温馨又透着暧昧,令许多人都惊掉大牙。宣令安个性风流矜贵先不提,对面可是那个号称高岭之花、黑恶势力的昌平郡主啊!宣令安那个脾性,居然都没翻车的吗。   就很离谱。   对于即将要结成亲家的宣萧两家,宣夫人自也与轩王妃聚在亭下,好生谈论一番。   回头见两个孩子间气氛甚好,轩王妃不禁心下放心。   文帝此番拉线赐婚,倒是歪打正着,给萧韵如找了一个极为合适的夫君。   直到回到仪和宫,两个人都一路无话。   容汐音实在太纠结,心情太复杂了。一方面她想好了后续对策,让萧楚睿对她死心失望,另一方面,她又不得不回忆看过的穿书文学,多半是中途就不能回去了。   狗系统,明显就是有问题的。   而且,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觉得萧楚睿的身上出现了不适合他的气息,类似于惆怅和脆弱感……这和之前的他,大相径庭。   往常他的低气压,能将人压得退避三舍。现在他的低气压,勾起了容汐音难得的保护欲……   容汐音一想到,是自己让一个冷戾阴郁的皇太子变成这样,心里就特别不是滋味。   做人,总是要给自己留一条后路。虽然她想回去原本的世界,但万一狗系统真的另有所图,她必须要为自己谋另外一条路,况且,有一说一,她不傻,她确实不讨厌萧楚睿。   仔细想想,就是因为她要回去,所以才不能对这里有任何留恋。俗话说“一日夫妻百日恩”,容汐音也不想当个薄情寡义的负心渣女。   “殿下,给我讲讲,父皇为什么会出现在慈宁宫啊。”   她嗓音娇柔,主动搭话。   许久不曾体会过惆怅复杂心情的萧楚睿结结实实吃到了什么叫做文明爱情的苦。   他自沉思中抽身,就觉得自己不该如此,哪有让妻子愁心的道理,现在倒反过来让她来宽慰自己了,实在不像他的作风。   萧楚睿收敛起那些心绪,这些难得外露的气息收了回去。他眸中浮上一丝沉沉笑意,侧过身,招手她坐下,“你先坐着歇会儿,孤去看看小厨房的粥温好没有。”   容汐音稍愣,见他人真的出去了。   梦兰才高高兴兴上前,神秘兮兮说:“娘娘,殿下一直让小厨房备着夜食和粥,就是担心娘娘会吃不饱。”   容汐音愕然,有些茫然的抿了抿唇,萧楚睿的这些转变,是什么时候发生的。 第67章   她自榻上坐好,萧楚睿竟然亲自端着红木托盘进来了。   秀珠和梦兰纷纷傻眼,要上去接过来,他声音稍沉,“不必,你们先退下。”   萧楚睿生来尊贵,自小宫仆环绕,锦衣玉食。端东西这活向来都是宫人干,哪里会轮得到皇太子动手,宫人的脑袋还要不要了,不怪于一路上宫人大惊小怪。   这皇太子殿下,对太子妃真是越来越宠溺了,这等不合规矩、惊世骇俗的事情都做的出来!   容汐音倒是没再有什么惊愕。   萧楚睿开窍了,刚才气氛那么僵,现在他在尽最大的努力,来缓解氛围。   “席上有吃饱吗。”   容汐音的视线落在梅花烙和绿豆糕上,勾起唇角,眸中柔光款款,嗓音娇甜的恰到好处,“都是我爱吃的,谢谢殿下。”   只要这一句话,萧楚睿就高兴起来了。   “这便好,你先吃着,孤慢慢与你说。”他声音轻松,带了些不易察觉的笑。   两人面前各放了一碗粥,容汐音也确实有些饿,拈了绿豆糕,目光专注又认真的看向萧楚睿。   萧楚睿心中柔软,却也因为整个计策不甚光彩,眸中敛下些光,稍有迟疑,“这算不得什么良策,你若想知道,孤便也告诉你。”   太后算计亲孙子,他为了报复太后的卑劣心,便返回来算计文帝,他的亲生父亲。   在容汐音的思维里,这不算什么见不得人的计谋,不就是以牙还牙吗,太后先撩者贱,萧楚睿对文帝本就没有亲情,算计到他头上,让太后翻车,多么正常又合理的一件事情。   容汐音的正常人思维告诉她,萧楚睿这回干得很漂亮。   “这么说,是小舅舅让父皇去的慈宁宫。”   萧楚睿颔首,“孤让暗卫将消息传过去后,他便着手安排了。”   文帝对萧楚睿的忌惮程度,皇太子应配的一队暗卫营,他手上只有三人可用,其中一个丛麦还放在了她这边。   没有将名为千越的女性暗卫送过来,当初也有他的考量在,萧楚睿不是恋爱脑,不会把队里唯一一个女性暗卫放在她身边。千越的作用很大,她是女性,很多场合由男性暗卫出现难免会招人怀疑,但千越在宫里就可以办成小宫女、小太监,在外面变换身份也比男性便利,萧楚睿哪里会把她放在容汐音这边发霉。   彼时千越递了消息给宣令安,苏怀远因为李扬赐婚的事情难得高兴,正与他喝酒。   饶是千越再谨慎小心,塞了纸条给宣令安,也被苏怀远暗中观察到了。   若不是对方是苏小将军,千越估计早把此人了结了,但是不可能的,她打不过他。   宣令安递了她一个眼神,叫她放心离开。   她这才从容不迫的退出殿里,回去准备了宿云桑那边的事情。   苏怀远已经看见了,他虽然不会主动搞事情,可宣令安知道他这个暴躁嚣张的脾气,保不齐他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你只管去便是。”   苏怀远朝他举了下杯。   无意间窥得他人秘密,苏怀远没有那种恶趣味,做到处宣传的大嘴巴。再则,东宫此回要行何事,他也是颇为好奇。   宣令安不能耽误太多时间,所以他不会在这里和苏怀远试探盘旋,就算要谈,也要等事情办完后。所以他当机立断,同苏怀远喝下一盏酒,便起身,端起一张讨巧又轻松的脸,举着酒盏上了文帝所在的高台。   宣令安来敬酒。   “微臣多谢陛下赐婚,之前我娘一直催我成婚,今儿有陛下做主,成了我与昌平郡主美事,也免去我娘心头大事。”   文帝喜人奉承,中规中矩的开场白过去后。宣令安又朝文帝诉苦,说自己生在宣氏,身上担子压得重,也不能选自己喜欢的女子成婚,不像陛下,三宫六院,惹人羡慕。   说得文帝心头大喜,虚荣心攀升,坐一边的皇后暗暗咬牙,温婉道:“既然世子已有了正妻人选,便不必再压着心中所喜了。方才的歌舞中,可有世子看中的姑娘,本宫做个主,今儿也学陛下成就一桩美事。”   “哎皇后你一向知礼,怎么今儿也糊涂了。这韵如还没过门呢,岂有让人先纳妾的说法。”文帝脸色正了正,又对宣令安道:“但你也不必想太多,来日韵如进了门,你喜欢哪个只管去纳。”   宣令安听得高兴,他本就生了张俊脸,笑起来十分讨人欢心。文帝知他不着调,说话插科打诨,对他的宽容度就很高。   “陛下,微臣就挺喜欢先前那个……略为与众不同的节目。”   文帝深表同意,“如此新意,朕也看得心中甚悦。”   “陛下也这样想吗,那可真是英雄所见略同。”   把文帝和他放在一个高度,文帝听了也并未有任何不悦,反倒好奇问他,“是不是你看中了她们中的哪个,若是如此,朕可先将她赐给你。”   皇后听得眼角一跳,嗓子眼憋了一口气,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多谢陛下美意。微臣并没有如此想法。”   文帝只当他不愿意承认,心里懂得很。又听他抬首说:“只是想到微臣母亲无法接受此等美丽的事物,感到颇为可惜……”   文帝理所当然想到了怒然离席的太后。   “如此便又想到离席的太后。”宣令安叹一口气,倏地抬起脸来,目光切切,“陛下要不要去慈宁宫好生再劝诫安抚一番太后娘娘。”   他就像是突然想到这样的妙招一样,迫不及待的进献给文帝。文帝在他身上看不出特意,只有一番拳拳之心,真真切切在担心他和太后的母子情分一样。   宣令安虽然是个绣花枕头,但心还是不错的。   文帝突然间颇有感慨,叫小辈这般费心,也是不该。他是皇帝,确应该处理好这件事情,他还不想让之前的歌舞就存在今夜一次,太后那关的心理障碍必须得过。   “也罢,你说的有道理。朕走一趟慈宁宫,请母后出来共赏烟花。”   这理由够冠冕堂皇了吧,皇后听了想拦也没理由,于是只得冷厌的看了眼罪魁祸首,嘴里还要夸他,“宣世子一番心意,委实令人感动。”   宣令安目的达成,药也下到了文帝刚才喝的酒里,心情正是美好,听见皇后一番阴阳怪气,一双弯起的狐狸眼中盛的都是笑,朝她说:“只是可惜皇后不能过去,今儿还都要靠您撑着。”   皇后心情有好那么一点点。   文帝决定要去慈宁宫,即刻就动身,一刻不耽误。   皇后把人送下楼梯,回去的时候,宣令安已经回去了。   现在两座大山都不在,烦人的皇太子夫妇也不在,皇后心情郁闷中又有难得的一丝松懈,但更多的是烦躁。   宣令安坐回原座,宣夫人并未问他去做了什么。   苏怀远眉梢轻挑,那少年气盛的嚣张跋扈劲就溢了出来,“寻个时间,说说今儿你做了什么罢。”   宣令安清俊的笑容中勾勒出一丝邪气,眸中好似凝结了一层薄冰,偏生整个人没什么攻击性。   “自然,小将军等我消息便是。”   暗流涌动,似乎一触即发。   ……   这便是当初殿里发生的事情。   “小舅舅估算的时间,与孤估算的正好。直到他药力发作,被宿云桑那儿的气味吸引,自会凭着本能,寻过去。”   容汐音见他说的风轻云淡,是真的没什么算计亲爹的愧疚感。   “殿下当机立断,与小舅舅里应外合,配合得当,实在是妙。”容汐音真情实意夸了句。   萧楚睿见她没有似乎逞强,虽也知她惯会演戏,但直觉就是现在的她,是不惧这些的。他一双凤眼微狭,薄唇微勾笑了笑,低声说:“不过是些不择手段的卑劣算计,哪里有什么妙不妙。”   容汐音不认同,“既然太后先算计了殿下,欲要你和宿云桑成就美事,顺理成章塞她进东宫。那么你以牙还牙,报复回去,又有何问题,得亏太后是个女的,否则和宿云桑翻云覆雨的,岂不是太后本人。”   待她说完,才察觉自己有多口不遮拦。   “不要紧。”萧楚睿见她心虚的喝粥掩饰,琉璃灯光映上他微扬的唇角,又在他黑沉的眸中氤氲开一层温和的薄浅金色,如他此时的声音一般柔和沉稳,“你与孤所想一样。”   容汐音稍微吃惊的抬了眼,猝不及防落进他晕着浅金色的瞳中,似乎是撞入了一片温柔乡。   把容汐音撞得少女心萌动一片。   “……那还真是巧。”容汐音拘谨的低下头去,搅动着碗里的粥,舀起一勺往嘴里送去。   萧楚睿看了眼被帘子遮的严严实实的窗子,转了话题,“往日,你是如何过的年,守夜没有,都是什么时辰睡觉的。”他的视线落在挡在她眼前的一缕碎发上。   容汐音说:“也不会多晚,差不多就是这个时辰就睡了罢。”   萧楚睿不可察觉的松了口气,幸好问了一句,视线依然若有若无的盯着那缕勾人的碎发。   他稍微倾身,伸手将她落在脸颊边的碎发挽到耳后,动作轻柔又自然。   容汐音眨了眨眼。   “孤往日,陪着父皇看完烟花,听完宝相寺的钟声,就会回东宫歇息。孤不曾知道你以往的习惯,本想着你若睡得晚,孤便陪着你。明日也不必起早。”萧楚睿一边说着,一边为她整理耳边的碎发。   作者有话要说: 从上海回来了,感谢读者“寶寶”,“哼哼唧唧”,“丽丽”,“aleiso”,“瘦成闪电”,灌溉营养液意见收到了,会努力更新的 第68章   容汐音没有排斥来自他的亲近,她眼里含着笑,脸色俏红,说:“往年我都是过了这个点就睡下了,因为没什么人陪着,不如早早睡觉。”这也是实话,在现代就是这样,看完春晚,过了零点,刷着围脖看看沙雕网友又有什么新段子,嘻嘻哈哈过去就躺床上睡着了。   萧楚睿颔首,将手收回,虽是笑着说:“那吃完夜食,我们便歇息了罢。”可眸底掩盖着暗然,心阵阵抽疼,虽然知晓她身上应该发生了些什么事情,但她之前在成安侯府的日子能好到哪里去。   容汐音当然没有异议。   萧楚睿一直没有动过筷,她就催促着他快吃一些,不然夜里要饿肚子。   往年新禧,东宫虽然张灯结彩,但他心里始终冷冷清清,他陪着文帝走完流程,便回到没什么喜庆的东宫中,在长信宫独自入眠,但又因为失眠的毛病,经常会睡不好。   他一个人清冷孤寂惯了。   来了一个容汐音,他的孤独冷寂并没有被打破,因为她安静的像不存在,也因为她软糯胆小的经常令他嗤之以鼻。现在的容汐音,必然与之前的她不一样,他已经习惯有她在身边了,所以就再也不想回去冰冷冷的长信宫。   萧楚睿先前失落一阵,便又重新找回自己。   容汐音身上的秘密暂且不提,他处在深宫,权利漩涡中练得一身察言观色的本事,他看得出来,容汐音对他没有排斥和疏离感,仅仅知道这一点便够了。   容汐音对他有着不可言说的愧疚感。   吃完夜食,将身上一身行头卸去,即使已经很晚了,她也不觉得困倦。   只是她着急和系统联系,这才赶紧上榻睡觉。   萧楚睿知道什么叫循序渐进,她习惯自己的亲近,这是好事。   “汐音。”   他喊她汐音,不是音音。   容汐音对此也很疑惑,披着一头黑发,回身问他,“为何殿下在外叫我音音,独处时候,叫我汐音。”   萧楚睿离她有三步远,垂眼看着她,道:“孤之前,存了别的心思,想叫所有人都知晓你宠冠东宫,便在外面,称你为音音。”他也不隐瞒,“孤更喜欢,唤你为汐音。”   音音,理所当然的更显得亲近。   但这个小名,萧楚睿一开始喊出来,并不情愿,而且是带着明显目的,去证明容汐音的得宠。现在有了感情所在,音音这个名字,他反倒叫不出口。   “但我更喜欢,殿下唤我音音。”   容汐音朝他走近一步,娇娇温软的桃花眸中,映出他温和平静的脸孔,她说:“但如果殿下更喜欢唤我汐音的话,便还是唤我汐音罢。”   萧楚睿一瞬间分不清自己是何种心情,五味杂陈的各种情绪涌上心头,但总之就是不好受。但他还是非常完美的维持住了自己的神情,并未让容汐音看出一丝瑕疵。   再次强调,容汐音真的不傻。再加上狗系统的数值可视化,她完全看得见萧楚睿头顶上的好感度,厌恶值持续归零,纹丝不动,好感度在一节节攀高。   先前在高台看烟花,萧楚睿的心情应该是低落了一会儿,数值没有变化。回到殿,这个好感度升得就了不得了,她刚才只是拿这个名字的事情真情实意的疑惑一下,就看见了数值缓缓提升,只不过升得慢了一些。   萧楚睿的内心在迟疑、挣扎和纠结。   然后现在,归于平静。   他眉目间温柔如三月春风,早已化了冰,“好,那孤便唤你音音。”   “音音。”   一声落地,萧楚睿莫名轻松起来,仿佛是之前那些居心不良的算计和虚伪,都在此刻沉入了湖底。   容汐音不知道自己歪打正着,帮萧楚睿突破了一道心理障碍。   他想在独处的时候唤她音音,想了很久。   容汐音就很唏嘘,天呐,她这又是触发了什么隐藏剧情嘛!为什么现在的萧楚睿,和小说里写的那个萧楚睿,完全不一样啊   就真的,无语子。   为什么我就问个问题还能达成这种隐藏成就!   容汐音有一瞬间的怔松,旋即就被上前来的萧楚睿,自然的搂过肩头,温热的掌心缓缓覆在了她隆起的腹部上。   这种自然又正常的举动,搁在寻常恩爱夫妻身上,并不意外。但放在萧楚睿身上,就很奇异了,容汐音不易察觉的抽了下唇角,觉得萧楚睿人设崩塌的速度有一点点快。   【“原著中,男主和卫妍确认关系后,所做出的甜蜜举动,要比这个崩的多。”】容汐音脑中怒音,“你还敢出来!”   【“担心宿主陷入迷茫,所以我还是出来说明一下。萧楚睿本性中的阴郁冷戾你见识过,他确实不是什么好人,但他对自己人,是包容性很高很友好的,所以即便宣令安在原著中对卫妍动心,新婚之夜对他下药这种举动,萧楚睿都容忍下来的原因,就是因为宣令安是他小舅舅。而且,他对自己的女人,是非常好非常温柔的,你见过他最真实的一面,他隐于人后的一面,所以一旦对你动了感情,差不多就是掏心窝的对你好了。”】系统知道全部剧情,但他拒绝对她剧透,现在为什么要主动提这些。   不是容汐音阴谋论,是这个事情,到现在为止,到处都透着奇怪诡异的味道。   【“舒童安本来就是被炒作营销起来的言情女王,从她复出写这本开始,和工作室合作,资本为她铺路,从第一章开始到结束,再到官宣拍剧,男主男配的人设都是时下最火的类型,后面感情线、朝堂线、各种支线混合在一起,写到最后,舒童安都忘记一开始定的男主人设是什么样子了。”】容汐音听完系统一番话,没来得及细想,满脑子都是就他妈这垃圾玩意还要拍剧!就被萧楚睿轻轻拥着,在她耳边说了一句话,“音音,孤想……送你一个礼物。”   她恍惚中回神,就见萧楚睿握起她的手,在她腕子上系红绳。   容汐音又无语了,“这……你怎么也买了?”   堂堂皇太子还信这玩意?又被宣令安坑的吗!   萧楚睿神情温和,见她没有表现出不情愿的样子,只是惊愕他为何要买下红绳。他那一颗因为紧张而跳动的心脏,缓缓归于平缓,他系红绳的动作温柔,声音里含着笑,“孤为何不能买,难道孤心里就不能有愿了吗。”   倒也是这个道理,容汐音谨慎发问:“什么意思。”   他当然能有愿,但无非都是国泰民安之流。   萧楚睿垂首,认真系着红绳,他似乎是想打一个完美的结,但总是不满意,故而解开又重系好几次。   “我欲求与你长相厮守,白首偕老。”   这句话落,红绳系出了完美的十字结,如果不是亲眼所见,谁会相信这是出自皇太子之手。而容汐音,被这句话的重量惊得呆滞当场,她愣住了,愣到不知道该如何回应。   她是怎么把剧情走到这一步的!   “你的回答呢。”   萧楚睿端的是无比认真,那双黑沉的瞳仁映着她垂眸迟疑的脸,即便如此,她的唇角又是不自觉上翘的。   面对萧楚睿的郑重与温柔,她不知该用什么表情,什么话来回应。   萧楚睿内心隐匿着只他一人才知晓的紧张与不安,这句话代表了什么,这句话的分量有多重。他不是在对之前的容汐音说,他所面对的,自始至终都是现在的容汐音。   容汐音陷入了迷茫和沉思,她不能这么快做出回应,但又不忍心拂他心意。一瞬间又是矛盾和纠结把她埋住了,她想她应该回去,可她又觉得高兴!   “……殿下,为什么要说这种话,我们是夫妻,本就应该相携一生。”   总之先稳住,找个台阶赶紧下来,转移话题。   可萧楚睿今儿非要问出个所以然来。他握住她的手,他本就是阴郁冷戾的人,这一瞬间释放的强势攻击性令她瞬间又回到了初见那时,可是这会儿两个人早就不是之前那样的关系和感情了。   她甚至在他的强势中嗅到了一丝难以掩饰的不安。   “我本想,我还有时间将你慢慢留下来,可你在逃避我。”萧楚睿目光深邃,如一汪幽泉,无风无波,却暗流涌动,“你想,离开我。”   如果他不说,她会装疯卖傻到什么时候,一直到她离开的那时候吗!   她的犹豫和纠结,已经写在脸上了。   容汐音心里咯噔一声,他连“孤”都不用了,可想而知,现在的萧楚睿是什么心情了。他看透了一切,他甚至知道,她不是之前的容汐音。   舍去“孤”的自称,放下他身为皇太子的尊严与高贵。容汐音想不透,为什么萧楚睿会做到如此?!为什么他的脸上会出现和他完全不相称的表情,他眼尾勾着一抹薄红,叫她看得极为不忍心。   “殿下。”容汐音适时的装起柔弱,桃花眼中盈着雾蒙蒙的水汽,我见犹怜,“……能不能给我些时间,等我把一切都整理好了,我会告诉你的。”   “你先答应我,你不会离开。”   容汐音颔首,“我不会离开。”   萧楚睿并不会全部相信,但得了她的承诺,无可厚非的松了口气。他把自己关进了不安的牢笼,情绪陡然低下,占据心间的感情如此可怕,令他做出这般举动。   明明应该是温柔相待的妻子。   作者有话要说: 不虐吧不虐吧!   月底了发个红包,祝我赶紧存稿量充足! 第69章   萧楚睿需得承认,在高台的时候,探得她的想法,他就把自己关进了不安的牢笼中。   萧楚睿捏着她手腕的力道逐步放松,他从不会向人展示他的脆弱,亦如他的情绪深埋心底,面上维持着恒久不变的神情。   但那狭长的凤目,上挑的眼尾染上如雾的薄红。   他情绪外露竟到如此。   她被萧楚睿强势的气势震慑过,也被他冷戾的情绪吓得战栗过,她似乎见过萧楚睿种种隐在人后的真实,但却是头一次见他不安到要哭。   即便他忍住了。   容汐音这一瞬间,脑子里就突然出现一个想法。   ——回什么家?!那个地方我还剩什么!萧楚睿被我逼成这样,我要留下来陪他!   容汐音再硬的心都软了,心疼极了,上前主动抱住他。   “殿下,等等我罢。”   萧楚睿嗓音暗哑,环抱住她的腰背,把下巴抵在她的肩上,说:“要等到什么时候。”手指悄悄紧绷,其实他都知道,这全是容汐音暂时的计策,然而感情此刻占了上风,是如此可怕霸道的东西,即便他都清楚可能是假话,他依旧愿意听她说。   “不会太久。”   萧楚睿轻轻“嗯”了一声,“好……”   容汐音察觉到了他的不安和脆弱,她的手抱紧他的腰,缓缓收紧,而后迟疑着抬手,摸上了他的头。   埋首在她颈窝的萧楚睿稍微一愣,旋即搂紧她的腰肢,容汐音的腰肢纤细柔软,在他怀里愈发显得盈盈不及一握。   遭不住啊真的遭不住,这样强势冷漠一人,怎么就变成这样了!   “我们的孩子还没有出世,我怎么会离开,不要想太多。”容汐音抚摸着他的头发,这样之前她都没有想过,更不会去做的动作。   “嗯,我没有想太多。”   感情真是不理智的东西,居然让她做出这种幼稚的动作,而动了感情的萧楚睿,此时此刻伏在她颈边,像一只白鹤般,与她交颈相拥。   她知道了,萧楚睿越来越多,世人不知道的秘密。他阴郁冷漠的一面,他不安脆弱的一面,他温柔宠溺的一面,容汐音全部知道。   容汐音必须承认,她确实动了心,她就是这样没出息。   再傻再迟钝,也知道是要回家的心愿阻止她频频拒绝萧楚睿的好意,假若没有系统,她可能已经为了要融入这个世界,为了保命,另谋他法了。   身为男主角的萧楚睿,无疑是一个好大腿。   她要和狗系统,把该说的都说清楚,她有了一个很强烈的想法,就算不回去又怎么样呢。   容汐音轻轻拍了拍他的背,“殿下,很晚了,我们睡觉罢。”   萧楚睿今夜的心情,无疑是大起大落,他的情绪已经许久不曾这样起伏过了,即便之前被她故意激怒,也没有想现在这样,压抑不住。   这样不像他,却又是他。   萧楚睿收敛情绪,但还是有些低沉,容汐音主动依靠在他怀里,握起他的手放到自己隆起的腹部,说:“殿下,我并非不识好歹的人,先前是确实害怕因为家里缘故连累殿下,况且,我……之前确实叫殿下失望了。”   萧楚睿知道这又是她的权衡之计,低声笑了下,说:“这与你何干。”   容汐音愣住。   “……怎么就和我,没关系了。”   她依靠在他怀里,轻轻眨着的桃花眸中如蕴着潋滟如醉的水光,纤长的眼睫如蝶翼般轻轻起落。萧楚睿感受到妻子的娇软芬芳,手下触及到两人血脉相连的孩子,见她乖巧的依靠在自己胸前,长而卷翘的眼睫如蝶似落花,撩拨着他的心跳。   他静静凝视着她,突然觉得那怕她真的在骗他,他都甘之如饴。   萧楚睿闭了下眼,把如此危险的想法及时赶出脑袋。   不行,容汐音是他妻子,这辈子谁都不要想逃离彼此身边。   “音音。”   容汐音“嗯”了一声,抬起脸来,见萧楚睿已经没有之前低落,虽然眼角薄红依旧,但脑袋上的数值已经归于平静,他的气场也变得温和起来,正如他此刻望着她的眼眸中,春雨将歇,落花柔情。   他垂首下来,吻如春花轻柔,细致而柔情的试探缓慢变成索取。   怎么办怎么办,亲吻真的会上瘾,她越来越习惯他的亲近温柔了!   容汐音抵在他胸前的手,不由自主攥紧他襟口衣料,感受到彼此的心跳一声声变得更急促。卷入鼻端的是雅致冷香,温柔而安定的气息包裹住她,她的视线被眼前人吞噬,容汐音只觉自己化做一池春水,软在他怀中,极致的享受着他的温柔与宠溺,忘记一切缠绕着她的烦恼。   真是要了命。   微微张开檀口“唔”了一声,她被亲得忘乎所以,长睫半敛,妩媚多情的桃花眸氤氲烟波琉璃,又如水波脉脉。   萧楚睿心池荡漾,着迷地看着她,他垂眸,如潋滟了一江春意,他轻轻吻了她的上唇瓣,鼻尖蹭蹭她的鼻尖。   “音音,以往是孤对不住你。”   灼热鼻息交缠,容汐音樱唇微张,道:“……你有你的难处,别说这种话。”轻轻嗅着他身上的淡香,萧楚睿这个人什么都不说,如果不是唐贯特意告诉她,她都不知道萧楚睿为了她和腹中孩子改用了气味清淡的熏香。   她虽然代替不了原主,原谅萧楚睿一些冷淡的行为。但萧楚睿有自己的难处,和自己的脾气,加上原主性格……确实有些问题,两个人都没有好好沟通相处过。   她穿过来后,在系统的任务下,做过的那些事情,又有几个称得上是对的呢。   萧楚睿并不是在充满爱、安全的环境中长大的,环境造就了他沉郁阴冷的性格,在他的观念里,太子妃娶是要娶的,娶一个世家嫡女,生育嫡子,除了爱情,给她应有的一切,也就够了。   在没有感情基础的时候,被杀母仇人和渣爹塞进东宫里的原主,完美触到了萧楚睿霉头,再有宣令安一番骚操作,便对她相看生厌。   再则,原主和萧楚睿的事情本来也是舒童安写出来的内容,要讲逻辑吧还是有些讲的通,不讲逻辑无脑看吧,反正原主就是男女主感情路上的踏脚石……对于容汐音来说,实在没有要深挖的必要。   容汐音就很怜爱萧楚睿,摸了摸他的头发,“殿下,不要想太多。”   萧楚睿轻轻拥住她,片刻后,低哑着嗓音道了句:“谢谢你,音音。”   卫妍头痛欲裂的慢慢睁开眼,脑子里一片空白,绣着百合花的床顶令她精神恍惚。缓了好一阵子,才认出来,她在慈宁宫的北殿。   她在宫宴中晕倒了。   卫妍转头看向床幔,她昏迷了一夜吗。   卫妍呆滞的躺在床上,望着床顶盛开的百合花。   她想起来了,全部想起来了。   卫妍的脑袋在缓缓作痛,太阳穴一抽一抽疼的难受,她想起自己耀眼夺目的生活,想起自己死于演唱会的舞台事故,带着记忆胎穿到这个陌生的架空世界。   将军府妻妾并不和睦,即使她带着现代的记忆穿到这里,也没有逃过有些人的暗算。锦衣玉食的千金生活叫她神经松懈,妻妾暗斗,她这个嫡女就成了被加害的目标,那时她还小,没有那么多能力去对抗要害她的人,她被小妾故意推倒摔了脑袋,醒来就失忆了。   ……   卫妍在这里当了十三年土著,完全没运用过现代技能。   但她的身体里留着现代人的血脉,容汐音整的一出女团舞,直接刺激的她晕倒,连失去的记忆都回来了。   卫妍伸手揉着脑袋,只觉气得心越来越疼。   卫妍在现代的事业,就是大热女团的TOP级别的成员,她对女团舞的敏感度不能再高。她生于富裕家庭,样貌身材都是顶尖,当了那么久练习生才取得在海外出道的机会,团体大热,年仅十八岁的卫妍的人气更是水涨船高。   一切都顺风顺水,和公司中的男团前辈谈恋爱的事情也进行的小心翼翼,明明一切都那么顺心如意,她还想着等团解散,就回国发展,公布恋情,将一切都做好了规划,唯一没有想到的是,她死在了出道三周年的演唱会舞台上,升降台设计失误,她一脚踏空,直接摔到舞台底,当场死亡。   是个人都不能接受好罢!在自己演唱会上,当众死亡,她都能想到所有人的表情,和占据第二天各国热搜头条的文案标题。   胎穿到这里,她起初怨恨不解,事业发展的顺风顺水,人生还没开始,就这样死了!但她很快又放下了,原因是当将军府的千金,不也挺好。   她带着现代的知识和技能,她会跳舞会唱歌,又有父母悉心培养,即便在古代,自己的路依旧会顺风顺水。但她三岁的时候就被小妾耍手段,摔到脑袋失忆了!这还不算,这边的母亲身为正妻,斗不过小妾,在她小时候就去世了。   为什么她的人生,明明该一帆风顺,却每次都会发生这种不该有的意外!   卫妍脸色逐渐冰凉,容汐音的女团舞,她一定和她一样来自现代。容汐音带着现代的记忆,肆意欺辱她,抢她喜欢的男人……如果她没有失忆,她怎么会把自己过成现在这个狼狈样子!   卫妍深吸口气,嗤笑一声。   她现在,终于拿回了属于自己的记忆。   卫妍在床上深吸口气,勾勒出唇角笑容,幸好,她没有一直就这样失忆下去。   大梦三生,她终于醒过来了!   容汐音的好日子,也没有几天了。   卫妍调整了一下表情,嗓音柔弱,“艾儿……”   守在床边的艾儿伸手撩开帘子,见她双眼朦胧,毕恭毕敬说到:“姑娘,你睡了一夜,现在已经巳时末了。”   卫妍一听要十一点了,慌张道:“……已经这么晚了,我怎么睡了那么久,快扶我起来,我还要去陪太后用膳。”   艾儿把一侧床幔勾起来,上前去扶起她,低声说:“姑娘好生歇着便是,太后娘娘身体不适,今儿不会出席任何场所,特下令不叫人去打扰。”   卫妍一听,便问:“太后怎么了。”   艾儿,“……昨夜慈宁宫发生了一桩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的事情,太后是叫这事给气着了。”   卫妍头疼,眨眨眼,“什么事情。”太后也是老狐狸了,能有什么事情会把她气着。   作者有话要说: 八月开始了,我尽量日更   谢谢读者“八戒”,“丽丽”,灌溉营养液~ 第70章   艾儿回到:“陛下临幸了宿二姑娘,和她的婢女幼幼。”   卫妍怔住,惊愕,被结结实实吓到了,“这话可不能开玩笑,宿二姑娘,可是陛下的侄女!”同时又在幸灾乐祸。   艾儿也不知道其中细节,想了想,便说:“具体的奴婢并不知道。当时姑娘在宫宴晕倒,是姑娘的哥哥抱姑娘来慈宁宫看诊的,卫小将军离开后。奴婢就在这里守着姑娘,后面外头突然有了吵杂动静,太后娘娘据说发了好大一通火……”   卫妍实在是头疼的难受,在艾儿的搀扶下又重新躺下了。   宿云桑就这样和文帝乱文明露n了,情敌减少一个,虽然宿云桑没什么战斗力,但也足够叫她心情愉快。要是她的头不疼就好了,还能过去太后那边看看。   “行,我知道了,那我就不去打扰太后了。”卫妍重新躺下,盖好被子,“把幔帐放下罢,我要接着睡会儿。”   艾儿毕恭毕敬,应了一声,抬眼看了卫妍一眼,把床幔轻轻放下。   ……   后宫里乱了套。   文帝临幸个女人其实不是个什么大事,是个很平常的事情。   即便皇后心里多膈应,还是要摆出六宫之主的和睦态度,该赏的赏赐,该安排宫殿的安排宫殿。   自皇后得了消息,她就气得头疼胸闷,难受到不行。   文帝居然在慈宁宫,夜御两女。   如果是宫女也就算了,如果不在慈宁宫也没什么。可偏偏,临幸的是宿云桑和她的婢女,还是在太后的慈宁宫干得这龌龊事情,她还认为是太后故意扣下文帝针对她,那成想到真相是这样。   皇后当场捂着心就要晕倒,听见王嬷嬷唉声叹气,说文帝嘴里念着“善善”的时候,皇后的眼泪当时就要憋不住了。   都多少年了,怎么还在想他早死的小表妹!   就算这时候了,太后也要拿这个事情去膈应恶心皇后一把。   宿云桑的脸确实有几分神似宿简善,皇后看见就讨厌的不得了。却没想到,自己深爱的夫君,自己不惜一切代价上位与他肩并肩的夫君,心里还想着宿简善,还做出如此龌龊事!   宿云桑是何许人。   是太后的侄孙女,是文帝的侄女!   这事情要传出去,大齐皇室的脸面还要不要!   但是皇后不能倒下,她去看了被抬回养心殿的文帝,心里也不知道怎么转了个弯儿,突然坚定了是宿云桑主仆勾引文帝。   文帝去慈宁宫请太后看烟花,怎么就无缘无故和宿云桑搞一起了!   萧楚睿心再黑,也不会这样算计文帝,这关乎皇室脸面,太后和萧楚睿都不会这样做,那么只有宿云桑利用这张像宿简善的脸勾引了文帝。   如果当上皇帝嫔妃,要对付在宫宴上让自己蒙羞的皇太子夫妻,岂不是更便利些!   皇后瞬间就想通了这一层。   文帝立马又变成了,清清白白的好丈夫。文帝虽然人不怎么样,但身为皇帝的廉耻和面子,他还是在乎的。   皇后自我洗脑成功。   恢复了之前的气度和心态,好生交代宫人照顾好文帝,她则继续安排过年的事宜。   太后病下,文帝又不能管事,萧楚睿替文帝代理政务,所幸大年初一,折子不多,都是些日常问候,萧楚睿迅速处理完,就返回东宫,陪着容汐音用午膳。   皇后知道了一声啧笑。   皇太子耽于情爱,不利于江山社稷,说起来也是件好事。   萧元清盛了一碗米粥放到皇后面前,他面容俊秀,音色斯文沉稳,说:“倒也不见得是耽于情爱,如今是过年,他去陪妻子,理所当然不会被谁诟病。”   文帝现在是累极了昏睡,又不是真的不能管事了,萧楚睿看了折子就走才是最准确合适的,如果留下来,岂不是落人口舌。皇后安排了贤妃殿前照料文帝,萧楚睿没这个心情,也不用去养心殿装孝顺。   皇后看了一眼赏心悦目的儿子,道:“你难得入宫陪本宫,我们不要说他。”   萧元清微笑,皇后接着说:“等过了这个年,就让江晚婷病逝罢。继王妃的人选,本宫也已经替你选好,是工部尚书白直的女儿白彩,你也见过,是个温婉可人,秀外慧中的姑娘,我瞧着她,甚是不错。”   萧元清和江晚婷夫妻多年,感情算是有,却不深厚。现在江家犯事,她必然活不了,现在听着皇后谈论起她的生死,萧元清心里头没一丝波澜,只微笑道:“全凭母后做主。”   夜里和萧楚睿睡下后,容汐音并没有那个心情去联系系统质问。   萧楚睿拥她入眠,容汐音怕他又没安全感,就一直依偎在他肩头,纠结了片刻,便也沉沉睡去。   许是殿里安神香的作用,亦或是她思虑太多,总之这一觉,她和萧楚睿拥在一起,睡得极其沉。   早间时候,她迷迷糊糊地听见唐贯的声音,朦胧见有薄凉又温暖的触感落在额上。容汐音下意识抬手勾住萧楚睿的脖子,就听他轻笑,“乖,孤很快就回来。”   容汐音也不知道自己迷糊间做了什么,被萧楚睿拿下手,塞回被窝,又仔细掖好被角。   萧楚睿离开后,容汐音又睡了半个多小时,才悠然转醒。   容汐音摸出枕头下面的手机,打开界面,调出道具,二话不说用了[特定人物炮灰选项],在下面诸多选项中,点了太后的头像。   [请选择死亡方式]   -a.病逝,大概时间需要两到三月   -b.暴毙,今天就死   -c.意外死亡,跌落坠湖等   -d.自定义死亡,点击设计剧情   容汐音想了一会儿,点了A,倒也没什么特别的理由。暴毙虽然很快,但今天不适合死,意外死亡容易给有些人利用发挥,自定义死亡设计剧情实在太麻烦,病逝是最合适的一个。   系统界面出现一行字。   [您的选择已生效]   有昨天文帝搞出来的一出事,太后现在多半要装病,那就一直病下去吧。   搞定了太后的麻烦,容汐音就在脑中呼唤系统。   “系统出来了,我们好好聊一聊。”   没有回应。   “说说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萧楚睿厌恶值归零,为什么剧情跑偏成这样。现在这样,有你无法推卸的责任。”容汐音好声好气的话疗系统,“我们要好好商量一下,下面的路怎么走。”   ……又是一阵沉默。   容汐音皱眉,看着系统界面,深吸口气,手指点开背包,看道具。   “……系统?”   容汐音心里已经有了不好的想法。   “喂喂不要开玩笑好不好,快点出来!”   系统界面功能正常,她在脑海里拼命呼喊系统,却如石沉大海一样,没有得到任何回音。她的心越来越乱,怎么会这样,是不是系统怕她生气,又问什么让他为难的问题,故意装没听见不回应了!   “我就是想和你谈一谈现在的情况,和以后的路怎么走。没别的什么意思,你别躲着不出来……”   容汐音已经想到了事情的可能性,但依旧不死心的,在脑海里尝试着呼喊系统,只是她的声音越来越慌,带着明显的颤音。   喂喂喂,不是吧不是吧!为什么在她身上会发生绿江穿书女主才会发生的事情!   系统宿主使用界面功能如常,为什么系统没有一点回应!如果是维修了,应该也会有提示,可是现在什么都没有,在她脑子里的系统,不见了!   为什么会消失。   容汐音颓废的放下举着手机的手,两眼放空,失神的盯着床顶的游龙飞凤。   秀珠听见里面的动静,轻声说到:“娘娘可是醒来了。”   容汐音还没有彻底放弃系统不见了的事实,她呆若木鸡的躺在床上,没什么反应。   梦兰和秀珠对视一眼,以为是里面人没醒,便闭了嘴好生守在榻前。   容汐音暂时放弃了联系系统,说不定就是维护了呢,可能还是他躲起来了呢,她暂时不要再喊他了。   她躺在被子里侧了侧头,手不自觉的抚摸上隆起的小腹。   “秀珠,东西已经收拾好了,我见那个盒子裂的有些过分,怕是不好再装娘娘母亲的遗物了,便来问问你,要不要换一个盒子。”   夏叶声音放得又轻又小。   秀珠眉头一皱,见夏叶手里捧着的破烂盒子,上前几步,突然瞥到了里面有一个,从来没有见过的东西。   “这是何物。”   秀珠不解,梦兰也凑上去看,“我也没有见过。”   夏叶也疑惑,“不要看我,我也不知道。这都是娘娘母亲的遗物,旁的东西我倒是知道,这长方形的物件,我没有见过。”   床榻上的容汐音突然想到了什么。   一把撩开帘子,齐齐吓了三个小宫女一跳,旋即就要跪下请罪。   “不用跪,快把我母亲的遗物,拿给我看看。”   夏叶不疑有他,只觉得太子妃略有激动,但转念一想,这是太子妃母亲留下的东西,激动些又何妨。   秀珠皱着眉头,上前扶起太子妃,“娘娘,您慢些,莫要激动。”   梦兰则在一旁,请罪认错,“是奴婢们的错,扰了娘娘休息。”   容汐音的目光落在夏叶捧着的红木盒子上,盒身裂了一道口,她看了一眼,视线便进入了盒子里面。   容汐音顿时头皮发麻,一把拿过摆在最上面的白壳子手机。   秀珠有被她的反应吓到。   这是什么,这分明是一部手机。   她的指尖按在开机键上,脑子里混乱的涌上来许多问题,她问:“这是我娘的遗物。”   作者有话要说: 音音:震惊.jpg   感谢读者“杰杰杰杰克”,灌溉营养液 第71章   夏叶颔首,“这确是盛放娘娘母亲遗物用的盒子。”但这东西是不是遗物就不知道了,夏叶如实说到:“当时娘娘入主东宫,吩咐奴婢把这盒东西放到柜子里,说是您母亲留下的遗物。今儿早上,殿下离开后,这盒子突然从柜子里掉了下来,还摔坏了。”   “奴婢们收拾起来后,见盒子实在不能再用,便进来寻秀珠,询问要不要换一个新盒子。”   容汐音脑子很乱,但思路又无比清晰。   原主的母亲,是穿越者!   手里拿着的手机,和她用的系统端只有颜色不一样,伪装成手机,实际上只是个长得像手机的系统宿主端!   “我娘……是在我小时候什么时候去世的。”   秀珠愣住,“娘娘,我们都不是成安侯府的陪嫁,所以并不清楚……”为什么要问这个,莫不是睹物思人,听说原配夫人去世时候,太子妃年龄还很小。   容汐音在强烈的信息量下,被刺激得大脑一片空白,头皮发麻后,竟然平静了下来。   “……没事,夏叶把盒子拿过来,你们都下去罢。”   秀珠见她眉目平平,情绪不高,迟疑着起身,“……娘娘,忧思伤身。”   容汐音挤出一个笑脸,说:“我是看到这些东西,想到了母亲,你们先下去罢,待会儿我再喊你们进来。”   容汐音态度坚定,不让人留下来侍候。秀珠几人面有愁思的面面相觑,绕出垂幔后便守在外头听动静。   容汐音把自己的系统宿主端也拿出来,和原主母亲的放在一起比较,再三确认无误。   她似乎明白,为什么原主母亲去世的那么早了。   带着系统的穿越者,完成了任务,回去了现代!   这是什么模式的爆炸信息量啊   容汐音头疼的捂住额,再一次在脑海里呼唤系统,一次又一次,得不到回应,一片寂静。   系统,不见了。   真的不见了。   她不得不接受了这个让人难以接受,却又在她意料之中的事实。   她心里最不妙也最坏的想法,还是变成了现实。   但为什么会这样啊!舒童安写的难道是系列文吗,《东宫宠妾》还有一部上传的吗!   容汐音的视线放回盒子里,一支金镶玉的手镯吸引了她的视线,倒也不是别的什么原因,是因为镯身有些宽大,不像是姑娘家会佩戴的。   她拿起来端详许久,只觉得镯子的重量不像是实心的。   “你们怎么都在这里,太子妃呢。”   萧楚睿声音放得很低。   “回殿下,娘娘在里头。今早上盛放娘娘母亲遗物的盒子从柜子里掉出来摔坏了,娘娘睹物思人,便将奴婢们,暂时遣了出来。”   容汐音吓得心头一跳,连忙把两个手机,和大金手镯,塞进了枕头底下。   萧楚睿也是知道,容汐音看遗物也不会有什么伤情。他轻手轻脚进去的时候,容汐音刚刚藏好东西,床边放着一个小红木盒子,她的手里拿着一支青玉簪,听得动静,抬起头来。   她把万般情绪都及时掩下,但也被萧楚睿看了个清楚。   “殿下,这么快就回来了。”容汐音把手里的簪子放下,强自镇定。   萧楚睿走过去,看了一眼里面的东西,便把红木盒子移到床头,他伸手扶住她的肩,在她身边坐下,蹙眉道:“怎么不再多睡一会儿,夜里睡得晚了些,不困吗。”   容汐音眉眼弯弯,即便心脏紧张跳动的像揣了个兔子一样,但对于萧楚睿的关怀体贴,她又很高兴。   嘁,走一步算一步了!   “我已经睡饱了。”容汐音拉住他的衣袖,觑眼垂幔,压低声音,靠近他几分,说:“殿下,昨夜的事情,怎么样了。”   萧楚睿眸中不见冷色,从内而外发散了一股温柔气息。他眉眼含笑,搂住她的肩,又朝她靠近几分,同样压低嗓音,说:“放心便罢,孤自有安排。现在父皇和宿云桑的事情还未发酵,但孤已经安排妥当,最迟后天,所有人都会知道。”   文帝的脸不是脸。   “可这样,皇室岂不是要遭人诟病耻笑,说不定还会遗臭万年。”容汐音眉心微微拧起,“殿下,不介意吗。”   “他与宿云桑的事情,瞒不住的。”萧楚睿无所谓的很,“倘若想在历史的河流中留下好名,如今的他,已经晚了。”   从一开始当皇子的时候,文帝的根就是歪的,现在不过是愈演愈烈。文帝成为不了名垂青史的好皇帝,他的黑料,只会成为后世吃瓜的笑料。   前朝皇室搞不伦是出了名,文帝不过就是睡了一个侄女,小意思了。   容汐音没什么话可说了,靠他怀里,又问起太后。   “那太后呢,又该怎么办。”   虽然她已经让太后病逝了,但怎么着也需要些时间,她要和萧楚睿对线一波。   “太后今儿对外宣说是病下了,千越带回来的消息是太后确实生了病,出了这样的事情,她受不住是自然。”   容汐音眨眨眼,长睫扑簌,乌溜溜的瞳仁凝视着他,说:“你说……会不会太后就这样,挺不过去了。”   萧楚睿脸上没有任何变化,温和依旧,“太后年岁大了,并不是没有可能。”   容汐音安然的点点头,“……嗯,太后吉人自有天相。”   对线完毕,太后死得其所。   柔软的温馨与满足在腔子里滚涌,他看着容汐音温软的靠在他胸前,玉颊生雪,眉目如画,娇柔撩人的如春雨中半开的海棠。   容汐音披散着一头乌发,馨香如风般卷入他的心间,如羽毛挠在心头,似烧心的火。   他的手覆在她隆起的小腹上,突然就有了前所未有的实感。容汐音靠在他怀里,暂时把眼前的糟心事情丢到一边,她问:“殿下,有想过孩子的小名吗。”   萧楚睿微愣,眉心略有不悦的皱起,“为何是小名。”   “我出生的时候,父母都没有给我小名。殿下是不是也没有小名。”她抬起眼睛,“我们孩子的名字,要由父皇起。那我们,就给孩子起一个小名罢。”   她说的诚恳又期待,眸里如坠了夏夜的星辰,闪着光辉。   萧楚睿脸上突然有些不自然,声音放得轻了些,“孤……是有小名的。”   容汐音愣住。   萧楚睿大抵是非常不待见这个小名,难为情的耳朵尖都泛了红。   草哦,这又是什么剧情!怎么她总是在触发隐藏剧情!   但是,容汐音又真的,很感兴趣。现在系统没有了,原主母亲又留下一个大疑问,这个靠她后面慢慢解开还是有可能的。   她靠在他肩头,唇角扬起,眨眨眼,“殿下,你的小名是什么。”娇俏的眼尾稍微勾起几分玩味。   萧楚睿稍有迟疑,但还是告诉了她,“是孤的母亲为孤取得……嗯,叫小白……”   容汐音听后一愣,紧接着脸上就没有憋住笑。   小白?!   我的天,堂堂皇太子怎么就起了这么可爱这么萌的一个小名!元后当时脑子里再想什么,终于知道为什么萧楚睿这么难为情了。   这小名和他人设太不符合了。   萧楚睿见她忍俊不禁,其实一开始是有些恼的,耳朵越发红的过分。但依靠在怀里的妻子如云朵般软绵,笑声如羽毛拂过心间,仿若一池被搅动的春水,他又哪里会恼她呢,心里只会有愈发压抑不住的幸福感。   “你知道了就算了,以后莫要以这个名字唤孤。”   容汐音眼泪都笑出来了,她笑声如银铃,牵丝般撩拨人心,闻言,嗯嗯点头,用手背抹了抹眼角,“……母后当初,为什么会起这个名字……”   说完,容汐音突然回了神。对呀,为什么起这个名字,架空世界哪里来的齐恒公,必然元后不会是齐恒公的小迷妹,那白娘子?这个世界有这个故事吗。   容汐音觉得自己想得太多了,总不至于因为一个小名就得出元后也是带系统的穿越者的结论吧。   不不不这太匪夷所思了,不至于这地方被穿成筛子了吧!   萧楚睿笑了笑,神色有些怀念,“孤母后还在的时候,常用这个小名唤孤……那时候,父皇也会这样唤,太后虽觉得不雅,但也没有多说什么……孤曾问过母后,为何给孤起了这样一个小名,孤是太子,实在不合身份。你猜孤的母后,说了什么。”   他低头凝视她,黑沉的眸中盛着她娇软的笑靥。   “……嗯,因为母后在别的地方看来的。”   萧楚睿摇头,抬起手,捏了捏她的小鼻尖,说:“母后说,孤出生时候,不像其他孩子般皮肤皱巴巴的难看,她看了,就随口说‘这孩子生的真白净,以后就叫他小白罢’。”   真的就是随口一提,元后任性。   文帝当初对元后也有感情,便也同意下来,没做修改。   小白这个小名,就这样定下来了。   容汐音心里松口气,幸好不是她想的那样。   容汐音握住他捏自己鼻尖的手,眨眼说:“母后去后,是不是就没有人用小白叫殿下了。”   萧楚睿稍愣一下,继而颔首。   他确实觉得小白不威风,不适合做皇太子的小名,但母亲给予的名字,他是喜欢的。即便元后这样叫他,小小的萧楚睿心里明明不畅快,但还是会高高兴兴跑到母亲身边。   元后不在了,小白也被尘封了。   萧楚睿对这个名字,更多的是怀念,显然很久没有人用这个名字叫过他。   作者有话要说: 音音:白娘子长你这模样,我合该想个办法娶了他太子:不用你想办法,我自己就来了 第72章   容汐音无意间触发了这个隐藏剧情,也是没有想到。现在她摸不准萧楚睿喜不喜欢她拿小白叫他,故而也不敢轻易尝试。   没有了系统,没有了数值显示,就代表着,现在的一切都要靠她摸索前进。好在萧楚睿对她的好感度已经很高了,之前还做出了表白,她在太子妃的位置上做得稳了,后头的日子才好做打算。   就幸好,自己对萧楚睿也是有情意的,至少现在不是她强迫自己做不喜欢的事情。   她终于不用考虑回不回去的问题,也不用那么纠结了,她是彻底回不去了。   但好像,又没有那么大的失落。   “那,殿下,我可以这样叫你吗。”   萧楚睿唇角一僵,脸色略有些沉,他垂着眼,摇了摇头,叹口气道:“音音……孤,并不怎么喜欢这个小名。”   小白,仿若是一个禁忌,随着元后仙逝,他也被深藏于地下。   正如,萧楚睿,永远也变不回曾经,无忧无虑的小白。   容汐音抬手,摸了摸他的脸,“我知道啦。”   萧楚睿凝着她笑了笑,握下她的手,开始转移话题,“这箱子既然已经不能再用,孤等下,差人换个新的回来。”   容汐音应了声好,笑得甜甜的依偎他怀里,同他说笑。   培养夫妻感情嘛,当然是感情越来越好才行啊!   只不过,她好像遗忘了什么事情,一开始和他聊什么来着?   今年的春节,过的并不如以往那样欢庆和睦。   太后在宫宴第二天病下,免了一切往年节间的常规请安,要在慈宁宫静养。   在宫宴里出现的“舞台事故”,并没有如皇后所愿那般得到彻查,太后对这这件事情不了了之,最后默许她的存在。   和文帝睡侄女的事情相比,蓝秀儿她们都不叫事情了。   太后眉心紧拧,面带倦色,看着哭得泣不成声,要一死了之的宿云桑,心里郁气更重。   宿夫人的眼泪流了一天一夜,现在正和女儿抱头痛哭。   对宿家来说,这是丑闻,与姑父不伦,即便宿云桑被人陷害,毁了她清白的人是皇帝,也是她姑父。   宿本涵愁容满面,妻女的哭声,震耳欲聋。   太后身体确是不适,昨日过后,她就如被暴雨浇湿了的柳树一样,整个人都打了焉,终日精心保养的皮肤,瞬间苍老下去颇多。   “娘,我无颜再活下去了,女儿不孝,让女儿先走罢!”   宿云桑哭得太后脑壳子疼,再有宿夫人一嗓子嚎下去,“不行,桑桑,我的桑桑,你不能这样想!会有办法的,娘不会让你死的!”   太后太阳穴都跳了起来,两个女人鬼哭狼嚎起来,那场面那音量,简直不要太美。   宿本涵沉默,有苦说不出。   太后的手敲了桌子,啪的一声,吓得宿家母女抖了一抖,哭声都弱了些。   “桑桑……皇帝既然宠幸了你,你便留在宫中,做个嫔妃。”   宿云桑惊愕,连连摇头,跪在地上爬到太后脚边,仰着头哭道:“……姑奶奶……我怎么能留下来呢……陛下,陛下是我姑父啊……我已经无颜再活着了……”   太后眯眼,盯着宿云桑,心里没什么波动,就是被烦得头疼,“傻孩子,他是你姑父又怎么样,你被他宠幸了,腹中说不定还有了皇室的子嗣,你怎么能一死了之。”   宿夫人拿着帕子抹泪,“太后不可……”   太后眉头一挑,那股压人的气魄又起来了,冷冷一眼看过去,“有何不可,桑桑只要改名换姓,留在宫中,就能成为最受宠的。”   宿云桑听得愣住,宿本涵叹气一声,语重心长,“……桑桑,父亲不愿意你出任何事情,但现在,除了此法能保住你外,也无别的法子了。”   宿夫人哭着,“桑桑,听你爹和姑奶奶的吧……”   宿云桑其实并不怎么抗拒这个结果。   她见识过了姑父的勇猛。第二天醒来后,身子像散了架一样,回想起昨夜翻云覆雨,羞涩不已。   就是被告知与自己共赴云雨的是文帝,侍女幼幼也参与其中时候,十七年的贵女教育叫她三观崩塌,无法接受。   撑着浑身酸痛的身体哭到断气。   “桑桑,你模样与你姑姑善善神似,皇帝他爱惨了善善,你能留下来,必能得宠……来日诞下皇子,你的好日子都在后头,虽然这事情是个意外,但哀家觉得,这是冥冥之中的安排。”   宿云桑咬着唇,泪眼婆娑,哭得肩膀一抖一抖,“那我的侍女呢,她要怎么办。”   太后感到疲劳,扶着额头说:“她被皇帝临幸,虽是身份卑贱,但从此以后你们也就是姐妹了。”   太后直觉文帝喜欢幼幼,喂了她避子汤,不叫她生下孩子就行。犯不着因为一个女人和儿子产生隔阂。   宿云桑一听要和侍女姐妹相称,心里有点接受不了。   宿夫人怕她还是想不开,跪坐在地上拉着她手道:“桑桑,你就听你姑奶奶的罢……”   宿云桑迟疑片刻,终于缓缓颔首。   “我知道了……出了这种意外,女儿实在愧对家族,可女儿没有死的勇气……我,听姑奶奶的。”   太后一口气出来,总算把这个事情圆过去了,对付容汐音的事儿可以再推,但她不能让皇帝脸上没光。   至于昏睡了一天的文帝那边,睡侄女并非如此不堪,顶多就是面上过不去罢了。昨天夜里尽情畅快一场,令文帝心情大好,一觉起来神清气爽,哪里会觉得生气,而且宿云桑长得像宿简善,幼幼是个绝佳尤物,文帝没有一丁点觉得不行。   皇后哭得双眼红肿,听了太后的决定,后槽牙磨了又磨。这是太后的决定,为了保住宿家和文帝的脸,皇后只能听从。   宿云桑和她姑姑一样,都是只会勾引人的贱蹄子。宿云桑尤甚!勾引皇太子不成就勾引皇帝,现在一举成了文帝妃嫔又如何,萧楚睿的嫡母永远都是皇后,宿云桑只配给皇太子下跪行礼。   在皇后心里,早就把文帝洗成了清清白白一朵白莲花。   她的恨意,只会转移到宿云桑她们身上。   只是令太后她们都没有想到的是,文帝这桩丑事,在大年初三的时候,被捅了出来,人尽皆知。   喜庆的过年氛围,瞬间染上了吃瓜的快乐。   宿家被公开处刑。   太后的娘家,宿家那个素有天下第一美人之称的宿云桑,在宫宴上勾引皇太子不成,又去勾引了她的姑父皇帝。隐藏在那一张美丽面庞下的,竟然是一张如此不知廉耻的心。   姑侄共侍一夫,天下奇耻!   慈宁宫中的太后,惊闻此消息,大病不起。   宿云桑本来已经接受改名留在宫里了,现在也是哭得晕过去。   幼幼换上橘色宫装,她被封了七品美人,和她的旧主一间宫殿,听得此消息,依着以往主仆一场的情分,赶来正殿看她。其实幼幼心里面挺高兴的,一跃成为主子,谁会不高兴。眼高手低,不识好人心的旧主身败名裂,谁会觉得不畅快。   现在还没有正式公布她们二人的品级,宿云桑改了刘姓,也是她母亲的姓氏,另外取了一个名字叫刘云佳,封了三品婕妤,结果这名字彻底用不上了。   大齐开朝以来,又一桩皇室丑闻显于人前。   太后卧病在榻,皇帝气到命人彻查,结果这事还就是在慈宁宫那边泄露出来的。   虽然太后命人诛杀了当晚的宫人,可泄露的宫人,是太后身边侍候的二等殿侍宫女,昨日出宫采购,在路上没忍住就把这事当笑话讲出来了,宫里面也有别宫娘娘的人,她这一说,宫外宫内都知道了,消息跟长了翅膀一样,飞快传播出来。   但容汐音大概猜得出来,那宫女,大抵是东宫埋在太后身边的人,现在终于发挥了她的作用。   文帝和皇后统一把这事情的矛头对准了宿云桑,前有她勾引萧楚睿不成,这才又不知廉耻的在慈宁宫吃药勾引姑父。   宿云桑美好的形象早就崩了,现在御史言官得了文帝命令,大肆渲染宿云桑行的不轨之事,一条条罪名压下来,简直要把她逼得自杀谢罪。   文帝是不可能承认自己那日被美色吸引没有忍住,他是皇帝,美色当前,被勾引,被美人勾引,热情相待,就算在玉皇大帝面前,他也不一定把持的住啊!   总之,文帝没错。   错的都是宿云桑。   短短几天,宿云桑就被各种攻击,皇宫里的人嘲讽看不起她,连个小宫女都敢吐她口水,骂一句不要脸。外面的人吃瓜看戏,天天讨论谁对谁错,皇帝就算有一点点错,也是错在他没有看清勾引自己的女人是谁,所以宿云桑错更大,口水自然也对着宿云桑喷。   世家公子、各路江湖少侠,已经开始快速拟起新的天下第一美人的新人选。   容汐音喝着碗里的粥,思考了几天系统的事情,对着大金镯子鼓捣几天,也没什么收获。   她一点也不同情宿云桑的遭遇。   要是宿云桑没一开始起不该有的心思,现在她也不会崩溃到要自杀。   牺牲一个宿云桑,保全文帝和皇室的脸面,多划算。   自古以来,女人永远都是被推出来的那一个。容汐音不能说她们有没有错,但凡和亡国、昏君等扯上边的女人,自己又能有多无辜呢,当然,那群男人没有本事保住国家,把过错推到女人身上,甚至让人编篡没有的故事抹黑自己枕边人,就为了保住他清白无辜的形象,更叫人不耻。   作者有话要说: 还没出世的宝宝:……我就是送话费送的 第73章   容汐音在仪和宫当着吃瓜群众,已经接受系统不在了的事实。   蓝秀儿她们也安稳了下来,暂且在东宫住下,虽然宫宴掀起了风波,但说她们有伤风化的最大敌人,太后已经要领盒饭了。   文帝本来就不拒绝唱跳出现,皇后现在自身难保,后面她再加把劲,把唱跳普及下去,先叫年轻人接受,慢慢成为让全国人民接受,虽然很有难度,但也有要实行的必要。   本来,二十人里有人希望得此机会出圈成某位的后院凤凰,现在她们一心只想搞事业,嫁什么人,跳舞赚钱不香吗!   蓝秀儿她们有此觉悟,容汐音当然也得有此决心,帮她们出更大的圈子。   这天里,萧楚睿出宫,临行前对她说,要去趟宣家,苏怀远也要过去。容汐音前头听他讲了,千越送信那日,苏怀远察觉到了,今儿出去,定是要看苏怀远要站在那边。   这辈子苏怀远没有爱上卫妍,应当会站在东宫这边了吧。   容汐音本来也想出门散个心,可昨天传来了魏王妃在魏王府过世的消息,说是江家出事后,魏王妃忧郁成疾,没能撑过去。   容汐音和江晚婷是妯娌,但实际上她和江晚婷都没过几句话,心里对她没多大想法,也不会生出同为皇家媳妇的那种伤春悲秋的心理,只是她作为弟媳,按理说应该跑一趟魏王府。   江晚婷的丧报在昨天传进的宫,但现在过完年没有十天。眼下还有让文帝头疼的流言事件,太后生病卧榻不起,江晚婷选择在这个时候病逝,是个绝佳的时间,太多的瓜,会转移大家视线,一个小小的魏王妃的死,就显得没那么显眼。   只是现在容汐音有孕,魏王妃那边的丧气不能惊了皇太子妃的胎气,这是所有人都懂的道理。但容汐音也不能做的太过分,不能魏王府丧发的一切从简,她就和萧楚睿跑去宣家吧。   叫人看见了,以为他们多高兴呢!   所以容汐音就留下来了,正巧让她接着研究系统,和大金镯子。   现在不确定的是,之前系统加在她身上的孕期神器,现在还有没有效果。系统宿主端并没有因为脑中系统的消失就变成一块没用的板子,它的开机关机,里面的各项按键,都是正常的,池子也可以抽道具,甚至上次她按了其中一个道具,都是可以继续用的。   那么以此推断,孕期神器,也是有用的。   宫里面依旧是张灯结彩,但因为文帝和太后的事情,过年的氛围并没有以往那样愉快。   容汐音摸着手里的金镯子,今日份的研究还没有开始,外头就报卫妍来拜见了。   这是卫妍自宫宴晕倒后,再次的露面。太后一病不起,卫妍脚上有伤,身体不适,休养了这些日子,现在下地了,却跑到东宫来拜见太子妃?   容汐音手里掂着金镯子,一手堪堪抚在腹部,让秀珠扶自己起来。   研究没有进展,正愁的不行的时候就有人来送乐子,当然得见。   卫妍有在慈宁宫见过太后,确认了太后确实是病下了,往日太后精神头很好,细心保养的脸孔,连细纹都少见。昨日她过去见太后,只见她已经有了老态,唇角,眼边的皱纹都出来了,睁开一双眼睛,显得甚至浑浊无力。   她大概,真的让文帝和宿云桑的事情,刺激到了。   卫妍拿回了现代的记忆,对于这个养大自己的老太太,有些许不忍在。可一想到太后帮扶宿云桑弃了她,变成现在这样,也只是说是一句报应。   心里面顿时就不痛不痒了,是太后先对不起她的。   她陪着太后说了会儿话,然后又说待会儿去东宫看看太子妃。太后闻言之下,眼睛突然一亮,像是来了神,吓得卫妍稍微怔住。   太后对容汐音,可以说的上一句恨之入骨,只恨她现在身体不争气,只能借助卫妍的手。   新慧捧着一套胭脂水粉过来,太后嗓音疲倦,抬起浑浊的眼睛看向卫妍,“你将这个带去给她。”   卫妍看了一眼,太后又在继续淡淡解释,“这是……给她的补偿,你只管带去便是。”   卫妍伸手接过,应了是。   她知道,这套胭脂水粉,大抵不是什么好东西。太后恨容汐音,连带着连萧楚睿都看不过去,进而不愿意让东宫添嫡子。   这套胭脂水粉,配料特殊,太后在以前宫斗时候,凭着这个,让不少姐妹滑了胎。那时候她刚进宫,长得人畜无害白莲花,给姐妹送套胭脂水粉联络感情,是宫里面正常的人际交往。她只会送,和她一起进来的小姐妹,在宫里待了很久的娘娘,各个都是人精,她们不会送别人送的东西,只有刚入宫的,少了些心眼。   太后现在把年轻时,害人的一套拿出来,足以证明,她有多么厌恶东宫。   卫妍在路上想好了说辞,既然太后说是补偿,补偿的定是那日的突发意外,容汐音那时候也在场。按太后的意思,诛杀宫人,知道的也要当不知道,把事情瞒下去,太后要补偿容汐音那日受到惊吓,也不能大张旗鼓,寻了如此一个办法,让卫妍送过来一套胭脂水粉,理论上来说,是说的过去的。   卫妍穿了一身青色的襦裙,头发梳着斜云髻,佩饰清雅小巧。太后一病,谁也不敢穿得鲜亮,卫妍又是太后身边亲近的人,于服饰上,都要做出表率。   东宫这处,年龄稍微长一些的嬷嬷没有几个,更没有身居要职,在仪和宫当差的嬷嬷。   宣夫人倒是有意送府里一位嬷嬷过来侍候,年纪大阅历多,总是比秀珠她们会行事,考虑的也多。宣令安把这个想法透给萧楚睿听,对方考虑一番,回绝了好意。   若是调一位嬷嬷,从宫里选便是。可容汐音不愿意,觉得没必要,秀珠几个管得够严实了,再来一位嬷嬷,这日子没法过了。   故而嬷嬷没请来,秀珠梦兰她们精神头就提得更加足,加倍看护太子妃,绝对不能辜负太子妃的一番信任。   卫妍上次来的时候,仪和宫的护卫检查还没有如此细致繁复。卫妍稍有诧异,心思一转,随后就明白过来,仪和宫诸多检查,都是因为防着有人要害容汐音。   梦兰不卑不亢拦下卫妍,对她轻轻一福,说:“卫姑娘,您只能带一位宫女进去。”   卫妍颔首,表示认可,声音婉和的看向身后艾儿,“艾儿,你随我来。”目光轻轻扫过被艾儿提在手里的一套胭脂水粉。   这套胭脂水粉,饶是经验丰富的老嬷嬷也闻不出什么不对,太后当初拿这玩意害那么多人落胎,最后嫁祸到某位宠妃身上的事迹,一直都是太后最引以为傲的事情。   卫妍虽然不知道胭脂水粉的作用是什么,但凭借前世在现代的记忆,宫斗电视剧中最常见的套路,烂脸、透毒致死、滑胎等等,都是有可能的。   卫妍有些奇怪,太后为甚如此恨容汐音?如果就是因为宫宴,至于这样吗。   跟随宫人绕过屏风,卫妍的脚还没有彻底好,她走的慢,步履缓缓,在内殿的小南窗下见到了许久未见的容汐音。她一袭杏色襦裙,虽是怀有身孕,但整个人身段纤细,不见丰腴,气度反而愈加绰约。再看她眉目娇媚似画,面色红润,显然是孕期没受什么苦,养得很好的样子。   卫妍笑容温婉中带了些恰到好处的愁丝,显足了太后身体不适的担忧,她朝容汐音福礼,“太子妃娘娘。”   容汐音见她打扮朴素,微笑颔首,“快快起来,我们之间哪里需要这些虚礼。”   现在卫妍清醒过来,和容汐音间的姐妹情分,塑料味道愈发浓厚。   卫妍唇角扬了扬,但到底太后还在病里,她的笑容自然不能同以往比。容汐音给她赐了座,见她愁容欢笑,便说:“太后身体如今可是见好了。”   卫妍眉心一皱,叹着气缓缓摇头,“……太后,精神头大不如以往,此番病下,怕是要养好些日子。”   “莫要担心,太后吉人自有天相,还有妍妍妹妹悉心照料,定会康健起来。”容汐音端了茶盏,又问卫妍,“那妍妍妹妹呢,今日怎么得空过来本宫这里了,你的脚腕可是好了?”   “比起我的脚伤,那里及得上太后安康一分,小事罢了。”卫妍说着,紧接着又抬眸看向端茶的太子妃,眉目间带着一如既往的温婉赤忱,“其实,是太后让我过来走一趟的。”招手过来艾儿,“太后之前病着,清醒一阵,昏睡一阵,每日里总会忘记东西。今儿我过去看太后,她突然对我说起,叫我带着这套胭脂水粉送到东宫,说是要补偿姐姐。”   她说这话的时候,坦诚又透着丝不解。   “我见太后又要睡下,也不敢再问,补偿的是什么,便带着东西,往姐姐这里来了。”   多么精妙的演技啊,看得容汐音都忍不住赞叹一下。   太后恨透了她,怎么会给她补偿。若真有心补偿,早在那日后送过来了,岂会等到现在,太后是病糊涂了,拿她是什么都不懂的傻子吗。以太后制霸后宫的手段,和歹毒的心思,这胭脂水粉明显就是有问题。   容汐音佯装感恩的招手秀珠拿礼盒过来,挑了一枚唇脂打开看看,脸上露出些遗憾,“叫太后操心了。可惜,本宫在孕中,这些好东西,是用不上了。”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读者“中级妖怪”,灌溉营养液 第74章   卫妍说:“姐姐莫要担心,这些胭脂水粉,即便是孕期,也是可以用的。”   她心道,难不成太后的赏赐,你还敢退回去不成。   容汐音把唇脂搁回盒里,心中腹诽太后这个老毒妇,病成这样,也要想法子害她。卫妍就没说安过好心,当然要和太后打配合,但是就算她留下东西又怎么样,她又不会用。   容汐音挑了挑秀眉,姿态舒服的斜靠在扶手上,一手抚在隆起的腹部上,静静凝视着卫妍,说:“妍妍,本宫自知晓怀孕那日起,所用一切物件,都要经过各种检查无误后,方可使用。以太后的意思,这套胭脂水粉孕期也可以用,那本宫让人现场测试成分,如果真的没有问题,本宫再留下如何。”稍顿,“可若是真的有问题不适合本宫用,本宫就不会收下,还会叫你拿回去,给太后她老人家详细说明一下,本宫为什么会把这套补偿给她退回去。”   容汐音随和的就像在和卫妍拉家常一样,“只是,若里面含了什么不该有的东西……这个责任,是该你担着,还是该太后担着?”   “你意下如何,本宫可要唤人来测。”   这番说辞,险些让卫妍唇角的弧度僵住。她居然说的出如此大胆的话来,卫妍就算恢复了记忆,但也当了十几年的贵女,固化的思维多少都是有的,太后赏的东西,就算知道有毒,也不能说这种话!   太后想踩在她头上欺辱她,白日做梦,要死的人了还玩这种心机手段!   卫妍当然也一直不清白。容汐音现在没有任何压力在,卫妍是原著女主,以前她是会顾忌剧情线一歪,卫妍和萧楚睿感情线没有进展的问题。但现在系统都没了,她要靠自己走剧情,活下去,卫妍是原著女主又怎么样,萧楚睿讨厌她,宣令安、苏怀远没有爱上她,那些男六男七也没有出来,现在唯一不确定的是萧元清,有没有被她勾搭上。   总而言之,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卫妍就是个碍眼的存在,她要思考一下,怎么叫她下线,省得一肚子坏水在这里碍眼!   “……姐姐,即便是孕期不用,也可以留着以后用呀。”   容汐音态度直接,“既然如此,你便拿回去给太后罢。”顿了下,美目流转,凝着她又说:“记得回去告诉太后。那日之事,本宫和殿下听了皇祖母之令,一直缄默于心,无须任何补偿之说,恳请皇祖母收回补偿。为今,请皇祖母好生休养,莫要再操心。”   说罢,就要请她出去。   秀珠将礼盒递回艾儿手上,卫妍惊愕,思绪翻飞间,提着裙子站起身,神色稍有急切,“姐姐,我若拿回去了,太后定然不会高兴。这是太后的赏赐,姐姐合该收下才是。”   “收下也行,你敢不敢验。”容汐音声音不疾不徐,目光陡然锐利。   卫妍的心脏仿若叫细针狠狠扎了一下,刺痛中又带着入骨的畏缩之意。她突然就不懂了,容汐音哪怕再得宠,又哪里来的这样的胆量胆敢不要太后送的东西,而且,同为现代人,为何她就没有这样的气势。   但是,验是不可能验的。   胭脂水粉一定是有问题的。   卫妍的脚腕生疼,明明好些天没有像这样疼过了。   她红着眼眶,觉得自己备受委屈,不甘和嫉妒涌上来,令她眼眶生热。   “姐姐,你这是在难为我……”   容汐音没有了系统,不必再受约束,也不用演戏。当然是怎么给她下马威就怎么给,她之前又不是没有当过恶毒女配,现在这样强势的不收东西,而且她有绝佳的理由不收,给卫妍甩脸色,又能怎么样呢。   她冷笑一声,“卫妍,你做个人罢。”   卫妍咬唇,秀眉蹙起,不明所以的看着她。   “殿里没有别人,本宫即便告诉你也无妨。太后送的这套东西,是好是坏你会不知?你和太后打配合,唱着戏来害本宫,本宫会看不出来。倘若你心里没鬼,大可当场检验。而且,需要本宫再告诉你一遍吗,本宫的一切吃穿用度,都是专人看管检查,没有什么东西是可以轻易出现在本宫周围的。”   她眸中隐含无尽讥诮和冷意,可那张美丽娇媚的脸孔,依旧美得赏心悦目。秀珠没见过如此强势的太子妃,有些怔住的望着她。   美人就是美人,不管怎样都美。   秀珠暗叹,心中欣慰,虽然这样树敌不好,但也比拿一味忍让当聪明的人要好。何况,皇太子会护住太子妃,太子妃就算被宠溺的骄纵起来,又有何妨。   开了二百倍亲妈滤镜的秀珠如是想到。   卫妍没想到容汐音就这样直白的说出来了,她的脸一下子烧红了,她的声音依旧婉和清甜,眸中含着水雾,模样清纯又倔强的对她说:“姐姐,太后怎么会害你,我又怎么会害你。胭脂水粉是太后的一番心意,你怎么可以说要验测?太后在病中,依旧想着你,你这样行事,太后该有多伤心……我知姐姐担心腹中胎儿,但也没有必要,如此揣测我和太后呀。”   容汐音冷眼看她辩解,“本宫只问你一句,敢不敢验测。若是本宫的错,本宫不止会向你道歉,本宫还会去慈宁宫,亲自照顾太后!”   卫妍听了,一下子就语塞了。   她眉头皱着,想着自己骄傲的两世身份,现在却……如此受人牵制,如何能咽得下这口气。容汐音为什么非得找着这个机会和她针锋相对?   唯独验成分这个事情,卫妍是不敢的。   卫妍无奈中败下阵来。   “这于情于礼,皆是不合规矩。”   “本宫从未阻止过你向太后如实禀告。太后口中的补偿,是那日慈宁宫,陛下与宿云桑的事情不巧叫本宫知晓,既已下令叫本宫守口如瓶,又何来送补偿一说,太后岂不是不信任本宫与殿下。”   容汐音逻辑清晰,在和卫妍讲道理的事情上,从来都是占据上风。   而且现在文帝睡侄女的事情,已经不是什么秘密。太后这在事后突然送补偿过来,岂不是有威胁警告的道理在里面,她以为,这事情泄露,是东宫手笔吗?   没错啊,是东宫手笔又怎么样,太后有证据吗。   太后现在走这一步棋,从方方面面来说,都智障的不得了。   容汐音怼的卫妍哑口无言。   容汐音始终是站理的那一方,卫妍杏眼含着泪,想要分辨,张了嘴又不知道说什么。殿里气氛紧绷,艾儿没有护主的心,可秀珠她们愤然怒视着卫妍,早就把她当成了要害太子妃的人,待卫妍有所察觉的时候,空气中早已流动着嘲讽和怒意。   卫妍到底是失去了现代人一些思维,这个时候,盘踞脑子的,是女德思想,是贵族礼节,是皇室天威,是所有的一切得出的答应,容汐音不该、也不能有这个胆子做这个事情,就算容汐音是穿越来的,她就不怕得罪权贵吗!   所以她定了定神,抬起红红的眼眶看向容汐音,反驳,“太子妃娘娘,长赐者,不可辞。更何况太后娘娘病中还记挂着您,您若是拒绝,让太后如何是好。”   半分不提自己,把矛头指向太后,拿太后压人,这个思路不错。   容汐音斜睨她,声音冷淡,“本宫不是告诉过你,你可以回去复述给太后听。但是不管从那个方面来讲,太后都应该会理解本宫的苦衷……太后一向仁善,定不会为难于本宫。若你还是觉得不妥,本宫就唤人前来验测成分,你说万一这东西真的有毒……让太后得知了,你的罪名也就坐实了。”   卫妍再次语塞,容汐音的思路总是会压制住她。   再看她心不在焉的随性模样,依靠在南窗小榻上,美到肆意张扬的面孔,如同祸国妖姬一般蛊惑人心,偏生气质软糯娇媚,没有丝毫攻击性。   卫妍忍不住想到自己,同为穿越女,为何容汐音能把原主那种性格的人,过成现在这样惹人嫉妒眼红的样子。   如果她没有失忆,在宫宴上大放光彩,排出女团舞的也定是她,不会是容汐音这个毫无经验可谈的外行人。   而容汐音现在所拥有的这一切,不管是皇太子的宠爱还是她嚣张的资本,都将会是她卫妍的囊中之物!   容汐音脸色冷淡一些,见她一副怅然若失,哑口无言的样子,愈发失了耐心。虽然没有了系统看数值,但卫妍隐藏情绪的技能一直没有掌握好,她还是可以看出卫妍心中恨意的。   啧。   “送卫姑娘出去。”   容汐音一声令下,声音娇而不媚,美眸轻转,端了茶盏细品。   侯在一旁的宋河和丛麦早就等不及了,闻言,立马把怼得无言以对的卫妍“请”了出去。   卫妍眉头皱起,一副温婉无辜的样子,抬头看了她一眼,随即人就被撵了出去。   打卫妍脸是真爽,怼到她哑口无言也很爽,容汐音话说得多了,再看她委屈可怜样子,就觉得真没什么意思。   女主,就这?   绿茶小白莲,绿到男主头上的玛丽苏大女主,不过如此。   容汐音心中嘲笑卫妍,但随后又把这个高傲而不成熟的想法踢出脑袋。   不应当,她只是拿着现代人的优势和思维,碾压了卫妍而已。   “这个卫姑娘,可真是心思歹毒。”秀珠嗓音含怒。要不是不能直接说太后,她真想把太后也捎带上。   作者有话要说: 开始下线倒计时 第75章   “以往,是我有耐心同她周旋,看她演戏。如今我月份愈发大了,不想再与她往来,卫妍若是再来,直接拦住便是。”   容汐音抿了一口茶,又听梦兰担忧,“娘娘,万一太后那边怪罪下来,该如何是好。”   “这就要看卫妍,聪不聪明了。”   容汐音笑眯眯的看了她们一眼,随即便扶着秀珠的手从美人榻上坐起,慢慢往内室踱步。   梦兰忧心忡忡,不怎么明白,不耻下问,“娘娘的意思……是?”   容汐音重新走回收着金镯子的桌前,声音娇甜的向她们解释:“她若想不惹太后动怒,可以自己神不知鬼不觉的收着那套胭脂水粉,太后也只会当东西送我手里面了。可她若要给我使绊子,也可拿着胭脂水粉去找太后禀明,她还可以添油加醋,把过错都推我这边。”   垂目落在指间的镯子上,细细摩挲着雕刻的纹路,她的目光平静无波,很是专注。   “以太后对我的不喜,定会罚我。可你们想想,陛下和宿云桑的事情,虽已成了人尽皆知的笑话。可太后一开始要算计的,是殿下和宿云桑,她若还想保住皇室的颜面,就该清楚事情该就此打住,我和殿下倒是不介意这个事情再往里扒一扒。太后现在搞这一套,不觉得做贼心虚吗。”   一心虚为,那日把她强行留下,算计她和萧楚睿的事情。   二心虚为,陛下和宿云桑叔侄不友爱伦,她和萧楚睿作为知情人,太后要他们封口。   梦兰皱眉发问,“可是太后在病中,都想着害娘娘……娘娘就怎么知道,太后得知这事情,不会对东宫发难。”   没错,太后现在脑子不清楚。   凭借卫妍的歹毒,她一定会颠倒黑白把事情说给太后听。   她是气得晕过去,还是气得要搞死太子妃,都是有可能的。   “吧嗒”一声,在梦兰的声音中,小的几乎会让容汐音忽略掉的声音,陡然响起。容汐音眼睛一亮,唇角上扬勾起,背对着梦兰秀珠,稍微用力,小心翼翼扣住突出的一块雕刻牡丹,轻轻将花枝推离。   “所以,这都要看卫妍接下来怎么想。但是你们也不必担心,不论对方出什么招数,我和殿下,都有完美应对的法子。”   容汐音说的笃定,似是真的不惧。梦兰还是忧心忡忡,不由得看向秀珠,正巧容汐音面色如常的把大金镯子推开了一道缝,便叫二人先退下。   秀珠与梦兰对视一眼,福身退下。待出了垂幔,梦兰才一脸紧张的攀上秀珠胳膊,压低声音,朝她说:“我还是不放心,不然,我让芬儿去探探情况?”   秀珠慎重的颔首,“让她小心些,知道了就赶紧回来。”   梦兰拍了拍她的手,忙不迭转身去办事。   两个宫女离开后,容汐音飞快的倒出藏在空心金镶玉镯子里面的用细线捆起的,只有半截手指头长度,奶白颜色的纸卷。   容汐音心脏砰砰直跳,紧张的可见一斑,但更多是接连数日,终于找到镯子秘密的喜悦。她小心翼翼走到桌前坐下,把镯子套进手腕,拆开红色细线,小心翼翼展开纸卷。   殿里地龙烧得旺旺的,空气中漂浮着安神静心的线香。她深吸一口气,生出一种强烈的心悸,全神贯注的盯着,缓缓在眼前展开的纸卷。   困扰了她多日的秘密,终于在这一刻展现。   不知道你有没有机会看见这封信,我把信藏在这里,可能永远都不会有人发现吧,那就当我最后留给自己的自言自语吧。   音音,妈妈要离开了……妈妈很爱你,但是妈妈必须要走,因为我不属于这里,在我的故乡,有我怀念记挂的一切。   我同你父亲,盲婚哑嫁,并无感情。他心里另有他人,我心里也有深藏的秘密,嫁入侯府,不过是我必须要完成的任务,我一直按照他给我指示所行动,直到现在,我终于可以离开了。   那日,他问我,有了女儿和家庭,你也要离开吗,我的回答是我一定要离开。在这里待了十年,我很努力的完成他交代的所有任务,就是为了有朝一日,能够回家。所以在这里,没有任何事情,可以阻挡我要回去的心。   即便是我怀胎十月,生下的女儿。   我是不是有些冷血,可能吧笑。我在这里,除了你之外,并无留恋,而你亦不能成为我的全部。我已经在这里,逗留十年了,古代的封建贵族生活,我并不适应,我不想活成一个处处受家族礼仪牵制的人,我想活得自由自在,所以,当回家的路终于摆在眼前,我必须要走。   所以我要先你一步,离开这个世界了。   ……在我在的期间,我是一个合格的母亲。   在这里的十年,我所做一切事情,都是为了能早日回家,却没有想到,这一路一走就是十个年头。我付出了那么多,又怎么会因为你,留下呢。我爱你是不假,但我不会因为爱你,就选择不回去……   每个人,都要对自己的未来和人生负责,所以我选择回家。   你的人生,要靠你自己走。   说了这么多,我倒希望,你能永远别发现我塞进镯子里的秘密了。   ……也是我傻了,你又怎么可能看得懂我说的是什么呢。   不大的软纸上,书写的字迹娟秀而小巧,虽是毛笔书写,但映入眼帘的,是熟悉的简笔字。   容汐音快速过完一遍,心里说不上来的是什么滋味。原主的母亲,虽然有过犹豫或纠结,但仍然选择离开,她要离开的心理,从来没有因为改变过。   原主母亲的心愿很强烈,即便在这里有个女儿,付诸了真心,仍然没有阻拦她要回家的心。   她垂目,低声叹一口气。   该怎么说呢,容汐音心里是有一些感触。原主母亲的做法没有任何错,她当然不会指责她自私,生了女儿不负责,相反,容汐音非常理解她的心态和做法,按她所言,现代的世界里有她怀念的一切,那在古代世界的副本,打过后当然会选择通关离开。   她又没有遇到什么让她改变心态,非留下不可的事情,怎么可能会留下不走呢。   大言不惭一句,容汐音的智商一直在线。   《东宫宠妾》是本小说不假,但书里面的世界,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人生际遇,从他们身上出发,他们的生活又是另外一条线。原书里是没有对原主多写什么,但每一个人物的塑造、落笔,又是另一条隐形的支线,虽然你不知道成安侯府里面是什么样子,不知道原主母亲裴家是什么样子,但他们作为在原主身后,汇聚起来的隐形支线,都是必须的存在。不管少了哪一个,原主这个人物就不会诞生。   容汐音算是想透了,原主母亲的穿成了支线中一个小人物,如果她那时候选择留下,说不定原主的生活际遇就会变得与众不同,说不定原主也不会成为太子妃,那么现在的容汐音,就不会穿进来。   这是一环扣一环,环环相扣的轨迹。   因为原主母亲无论如何都要回家,才叫原主走上了和原书里一样的路。   想透这一层,似乎连系统为何消失,她都明白了。   她没有原主母亲那么坚定不移的心态,她因为萧楚睿,要回去的心动摇了。   她对萧楚睿动心了。   因为她的不坚定,系统没有了存在的必要?   但,真的是这样吗,她这样的理解,没有错吗。   现在系统已经没有了,她能靠的仅仅是手头的讯息,得出这样的结论。   系统毫无疑问对她有所隐瞒,他消失了,连厌恶值和好感度的事情都没有做出解释。也许系统真正的任务,令有其他,所谓的叫她刷数值,全都是他为了完成真正任务,对她做出的欺骗之举。   宿主没有完成任务,系统能获得什么好处。   脑中系统消失不见,宿主客户端却功能如常,她要用个道具什么的,丝毫不受影响。系统的秘密,可能她永远也揣测不到,现在又知道了原主母亲的秘密,容汐音显得愈发平静无波起来,心气平和。   她反正是回不去了,就算不回去她也没有后悔。   容汐音对自己喜欢上萧楚睿的事上,想得很开。现代牡丹在古代开了花,老公神颜到惊天地泣鬼神,简直是神仙下凡的美貌,在现代她可能找的到这样的帅哥但对方可能是个屑。可萧楚睿人多好,留在这边不香吗,容汐音现在再想想,自己留下的,蛮心甘情愿的。   破解了原主母亲的秘密后,容汐音突地一身轻松,没什么心思了。   她看了宿主端显示的时间,一个小时都过去了,太后那边没什么动静,卫妍把胭脂水粉带回自己那里去了吧。   卫妍没有一时冲动去太后那边告状,算是有脑子。现在好不容易所有的攻击矛头都指向宿云桑,文帝大抵是最不愿意再闹出另一波事端的一个。   卫妍在仪和宫吃了委屈,在回慈宁宫的路上,依靠在软榻上垂泪半晌。她为了自己被容汐音欺负的哑口无言垂泪,亦是为自己不顺的一生垂泪,诚如她在东宫所想,她是胎穿来的,容汐音只是穿来没有几个月,两个人的人生就被拉开了如此大的距离。   明明应该属于她这个先来者的机缘,全部没有了。   这叫卫妍如何能不委屈,不恨。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读者“祝余”,灌溉营养液哎我有点搞累了,想搞搞综漫了 第76章   艾儿是太后拨到卫妍身边的,对她也没什么主仆情分,卫妍为了表给太后表忠心,连一直侍候自己的贴身丫鬟都早早遣出宫自行婚配了,那会儿她也不大,可这个心思又黑又深,艾儿对她没什么好感,虽是尽心尽力侍候着。   在卫妍吃瘪的时候,艾儿只会冷眼旁观。   现在也是这样,只不过快到慈宁宫了,她才开口劝道:“姑娘,快收收眼泪,还要去太后那边复命。”   卫妍泪珠滴落,吸了口气,拿帕子擦擦眼睛,说:“太子妃如此行事,委实大不敬,我应当如实禀告太后,让太后治罪于她。”   艾儿摇头,“姑娘不可。”   “有可不可!”卫妍怒然抬首,眼里凶光毕露。   艾儿眉头皱起,说:“直到今日,所有的矛头都引到了宿二姑娘身上,若眼下再生事端,定会叫陛下不喜。”   卫妍皱眉,“今日太子不在,太后要因此事责罚太子妃,是最合适的时机。至于你说陛下,他又怎会支持太子妃的不孝之举。”   “一旦太子妃出了事情,太子殿下必不会善罢甘休。那日陛下与宿二姑娘,又岂会是情难自禁……姑娘,您这次可要万分慎重。”   把萧楚睿招惹极了,文帝的皇位能不能保住都是个未知数。   而且文帝现在必然不想再让这个事情发展扩大。   太后之前使得卑劣手段,真被萧楚睿用计抖出来的话,太后两三个月病逝的时间,可以缩短到一个月的样子。   萧楚睿扫尾工作做的一向谨慎,他完全可以保宣令安全身而退,不会叫任何人怀疑。文帝一直不知道自己那日的勇猛是被下了药,气味相吸,碰撞出的激情交流,是被勾引的情难自抑,毕竟,谁能拒绝主动贴上来的美人。   宿云桑是自己吃药,还是被人灌药,便又有待考察了。   这一查不要紧,顺藤摸瓜定会查到太后头上,太后为了宿云桑上位,起先就是喝药勾引皇太子的,用这卑鄙伎俩的人,还是太后。   卫妍逐渐平静下来,那日的个中细节,她是有听说的。她那一时的冲动终于被止住了,确实,这事情再往里挖,对文帝没什么好处,文帝现在坐在皇位,总比萧楚睿坐上皇位要强。   毕竟,她也得为自己考虑。   男人是要抢的,就不能用太激进的办法。   遂,卫妍想透细节,便放弃告状的心思。她拿着帕子擦擦脸上的泪,待会儿就这样进去复命,至于为什么要哭,就说在东宫聊起太后的病,忍不住落泪了。   外出探情况回来的芬儿,确定了慈宁宫一片祥和,没有任何事情发生。回去东宫的路上,无意间又多听到了一个消息。   秀珠眨眨眼,“谢兰娇?是与五皇子议亲的那位小姐吗。”   芬儿颔首,一脸惋惜,“就是她,听说陆妃娘娘可中意她了。”   夏叶凑近一些,“谢小姐真的死了吗,这好端端的怎么就得急症去世了?是不是你听错了。”   芬儿连连摇头,“我怎么可能听错,这还是陆妃宫里面的凡娥姐姐说的。”   宫女间的交际圈,那就那么大,但凡有点瓜,不出几天,全宫宫女都能吃着。陆妃中意谢家小姐,有意与五皇子促成一对姻缘,那知道这谢小姐命这般薄。   前些日子得了急症,昨天夜里就没了。   走的这样急,让所有人都始料未及。   明明没有意外的话,谢兰娇就是板上钉钉的五皇子妃了,可真是个没福气的。   几人聚在一起,吃了个小瓜,便就各种散去做事。   卫妍心里面想什么,容汐音懒得去想。   在侦破了原主母亲遗留下来的秘密后,她就卸去一身行头,躺在床上美美睡了一觉。   萧楚睿在外头,和宣令安、苏怀远小聚,地点就选在承国公府。   文帝现在焦头烂额,也会抽时间关注儿子的举动,他出宫去,文帝必然知道,若三人找个酒楼谈话,文帝那颗心不知道又要忌惮怀疑成什么样子。   文帝总归是要猜忌,所幸就大大方方在宣家,承国公府里头小聚。   宣夫人也在一起用了午饭,至于谈的什么,宣夫人早早就退场了。   容汐音睡醒,躺在床上缓神的时候,就听见了正殿有些喧嚣,似乎是萧楚睿有些喝醉了。   她掀开床幔,正巧看见进来的秀珠。   “娘娘你醒了。”秀珠小跑着过来,跪到床前同她说话,眉目间有些焦色,“殿下有些喝醉了,奴婢正要进来看看娘娘是不是还在休息……娘娘,要不要想让殿下去书房醒醒酒再过来。”   容汐音道了句“不必”,又说:“请殿下进来罢。”   秀珠应声,扶了容汐音起来。   倒不是秀珠几个拦着萧楚睿,皇太子一向自律,鲜少会喝醉。倘若太子妃没有怀孕,秀珠很乐意放皇太子进去,秀珠是担心他醉酒没有轻重,伤了太子妃。   萧楚睿确实喝了些酒,但没有到醉到让秀珠担心的地步。   容汐音循着声音看去。   他走过屏风,步伐稳健,身姿修长,衣袂翻飞,面温如常,稍染薄红,眸含春月,波光生柔。   容汐音的心脏,倏地跳动加快。明明就是半天没看见他,怎么就那么想他呢,她面上含着笑,跌入萧楚睿温情似水的眸光里。   萧楚睿身上有些酒气,他是先去偏殿换了身衣服过来的,这轻微的酒气倒也不碍事。秀珠拦他也不恼,心道妻子这边的宫人,忠诚为主,委实好极了。   午后斜阳入窗,徐徐金芒落在踏光而行的男人身上,为他温和的面孔镀上一层浅金色的柔光。   容汐音笑靥如花,张手抱住他,“身上有酒味,喝了多少。”   萧楚睿拥妻子入怀,有些心猿意马,他轻轻嗅着她的发香,“并没有多少,孤怎么会喝醉。”   “真的吗。”容汐音多少有些不信,虽然看他的样子确实不像是多醉,可宣令安指不定又有什么骚操作,多留个心眼总是没错。   “你不信孤。”萧楚睿抬手,摩挲着她的下巴,眸里是压不住的笑意,“孤满心想着回东宫见你,怎会醉酒。”   容汐音穿着月白寝衣,一头黑发柔软的散在脑后。听闻这话,眸光明艳璀璨,顾盼流转间,淌过万千甜蜜。   萧楚睿说起情话来,真有一套。   萧楚睿喝得是清酒,味道不重还伴有淡香,这淡淡的酒气很是好闻,她捧着他的脸亲了亲他的嘴唇,一双潋滟如春的桃花眸弯成月牙儿,见萧楚睿被亲得有些呆滞,便轻轻笑道:“殿下,我想你了。”   萧楚睿狠狠滚了下喉结,鼻尖盈满馨香,有僵麻之感缓缓蔓延全身,他呼吸稍稍凝滞,就生了强烈的感情。   但是不能,萧楚睿无数次告诫自己,该忍的还是要忍住。   除非是妻子主动寻求,否则他决定不会由着自己的心思来动她。况且他确实喝了酒,万一真的伤着她了怎么办。   唯今,皆以她腹中骨肉为先。   “嗯,孤也想你,一直都很想你。”   萧楚睿背脊绷直,长睫微垂,紧紧攥成拳的手缓缓松开,继而环抱着她,当即附身覆到她唇上,长驱直入。   容汐音就很享受这样的恋爱,她像是开了窍,以前本就是撩人不自知,现在却学会了故意去撩拨他。   怀里的妻子软若无骨,卷长浓睫细细打颤,如春光里轻薄的蝶翼,婉然又可怜。她仰着头,轻轻咬了萧楚睿的下唇瓣,又似不经意间用舌尖撩了一下口中的小虎牙。   萧楚睿本就压抑着满腔的火,主导权又被娇妻拿了去,就任由着她主动嬉闹。体内的火烧灼开,根本就是难以招架,现下只觉得自己如喝了十坛酒那般,迷离沉醉到灼热如火烧。   他根本招架不住如此的撩拨。   萧楚睿俊美的面容上微微泛着红,一向阴郁冷漠的眉目化成了深沉的温柔。   可是,容汐音亲完了,也就是亲完了,并不准备有下一步动作。   她面颊泛红,直视着他的眼,巧笑倩兮,“殿下,我还想告诉你一个好消息。”   萧楚睿被她一通撩拨完,几欲压制不住体内的灼热,一双黑沉的凤眸带着不可言说的欲友爱念,牢牢盯紧她,嗓音暗哑,“……嗯,你说。”   容汐音哪里会察觉不到萧楚睿烧着压抑的火。   她小小的任性,恶作剧了一下,给他来了一个甜蜜的大礼,但点到为止,她并不想准备下一步。   “殿下,没有那个女孩子会无缘无故亲你,我会亲你,是因为我喜欢你。”容汐音和他差了一头的身高,现在站直了同他讲话,一双手捧起他的脸,两道含情潋滟的目光脉脉投向他,“萧楚睿,我喜欢你,所以我不会离开。”   萧楚睿望着她的脸,神色安静,他以为自己喝醉了。   “这就是我给你的答复。”   容汐音神色认真的注视着他。萧楚睿没有安全感的样子她时常都能感觉到,有时候夜里睡觉,都怕她突然消失一样,十指相扣,相拥而眠都不够。   他想要她一个明确的答案,一个出自真心的答应。   现在,容汐音给了他答案。   原主母亲的秘密已经揭开,她的心思也落了地,后面的事情,两个人一起面对即是。   萧楚睿面染薄红,静静的盯着她,片刻后,他抬手,握下容汐音捧住自己脸的双手。他的声音很温柔,也很郑重,“嗯,孤听到了。”   作者有话要说: 解开心结了!   我突然觉得索然无味…… 第77章   听到了,终于让他得以安心的答案,多日来的不安,在这一刻,终于彻底放下了。   容汐音笑意盈盈,握住他的手,继而十指相扣,二人对视,目光柔和,流淌着柔情万千。   他比自己想象中要平静的多。   萧楚睿将她搂进怀里,旋即缓缓俯身,薄唇轻轻触碰了容汐音的眉心。   温柔的如落入江面的花瓣一样。   这个吻纯粹而柔情,带着满满的珍爱与怜惜。   容汐音轻轻阖眸,他郑重爱护之意,她完全感觉的到。强烈的幸福感淹没了她,被人捧在手心里疼爱珍惜的感觉,令人欲罢不能。   满屋子的光晕似乎都盛在了她的笑靥里,她如一支在春风中初绽的娇花,摇曳生姿,明媚动人,叫他挪不开眼睛,心潮澎湃。   萧楚睿自小养在宫中,见识多了人心叵测,又在东宫之位上锤炼数年,早就将性格养得冷戾阴郁,他深谙如何做一个完美无缺的皇太子,那张在外面的温色之下,是一刻冷寂沉暗的心。   诚如他对自己的评价,他不是一个好人,连至亲都可以下得去杀手。   他想,他这一生都会如此走下去,走在暗无天日的阴暗中,独自一人,登上九五之尊。   他不会爱人,别人也不会爱他。   他合该孤独一生,即便有子嗣,有妻妾,但谁也走不进他的心。   偏生,暗无天日的路上,娇俏明艳的她突然闯入。   他觉得眼睛有些酸涩,不知道是不是酒劲上来了。   容汐音未施脂粉,依旧美得倾城国色,在斜阳柔和的金芒下,她美得让人不敢直视,又魂牵梦绕。   萧楚睿以前看不起文帝为美色迷晕了头,不知一个女人,作何能叫他失去心智。   原来,比起文帝,他亦会也有这样一天。   自己心爱之人就在眼前,色令智昏,无药可医。   萧楚睿唇角扬着笑,眼角泛着酸涩的红,他闭了闭眼,把她抱在怀里,轻声说:“音音,我好像有点醉了。”   容汐音搂紧他,然而这个人只是靠在她肩上,并没有把重量压过来。   “那要不要去睡一会儿。”   他“嗯”了一声,先前身上那股躁动,现在也已经化成了万般的绕指柔,只想静静的拥着她。   他心中的大石是落地了,然而现在的环境,确并不是最叫人舒心的。   萧楚睿和她躺在一起,头挨着头,两只手紧紧握在一起,十指相扣。   “秀珠一向贴心,醒酒汤早就备好了,你方才偏偏不喝。”   萧楚睿闭着眼,伸手按了按拧起的眉心,声音里含着笑,“小舅舅那里的酒,刚喝下去是没什么,现在后劲才上来。”   容汐音想吐槽一句你都被他坑了多少回了,到底没好意思张这个嘴,只是把手抬起来,轻轻揉捏他的太阳穴,说:“等会儿,我让秀珠把醒酒汤端过来你喝了。怎么样,你头疼的厉害吗。”   “没关系,我稍微睡一会儿就能好。”   她的手指柔软且凉爽,萧楚睿眉心舒展,心里荡起无尽涟漪。   “苏怀远是个难得的人才,他入东宫麾下,我心中高兴,就多喝了几杯。”萧楚睿睁开眼睛,握下她的手,转过头看向她柔色涟涟的双眸,“不过,我也并没有喝多少。”   容汐音心里松口气,一来为苏怀远没有走和原书一样的歪路松口气,二来看萧楚睿神智清晰,不至于后劲上来,醉到谁都不认。   带着凉意的手掌贴到他额上,朝他娇嗔一句,“我知道啦,我给你端醒酒汤来。”   那一眼的娇俏,妩媚动人,看得萧楚睿把人搂进怀里。   容汐音顺势勾住他的脖子。   “你就是最好的醒酒汤。”   殿内烧着地龙,温暖如春,他低沉喑哑的声线,落在她心里,像一支羽毛轻轻拂过心头,撩拨起万千涟漪,顷刻间满殿都是甜腻的馨香。   容汐音自然是迎了上去,根本没办法拒绝皇太子的撒娇好吗。   待二人亲完,耳鬓厮磨一阵。   那碗迟到许久的醒酒汤,也姗姗来迟。   年关过后,又有小雨忽至,春日步伐临近。   宫里面太后身体一直没见着好,随着时间的推移,眼瞧着连宫里住着宿云桑的事情都要被忘记的时候,却传出了宿云桑于静莲宫自尽的事情。   时令三月,李白桃红,柳亸莺娇,又是一年春。   文帝宠爱幼幼,特赐名花蜜,封三品贵姬,日日陪驾养心殿。宫里面谁不说,宿云桑和她的婢女,现在一个天一个地,昨夜里刚刚传出幼幼有喜的消息,今儿宿云桑就没了。   时也命也。   不过,宿云桑做出此等不知廉耻之事,宿家早已容不下她,后宫里虽有她一容身之地,但处处受人白眼,活着不如死了痛快,强撑了一个月,终是三尺白绫,了结此生。   幼幼被文帝宠的骄纵任性,听及旧主死讯,面上震惊,晕倒在文帝怀里。文帝大惊,又见她如此念及旧情,为表宽慰,又晋了她一个品级,现为从二品花昭媛。   这个晋升速度,这个肚子争气的福气,谁见了不都得说一声叹为观止。   容汐音知道这事情的时候,正在仪和宫里和秀珠几个看新排出来的《大齐美人榜》。这个榜单认真筛选了一月有余,经过重重严格的审核,严谨的把千金榜改成美人榜,这在榜首的,正是容汐音。   容汐音又惊又喜,没想到自己居然登顶了美人榜第一名。   不过他们也太荤素不忌了,她都成亲怀孕了,也能登顶。特意改成美人榜的意图,原来就是为了把容汐音放进去,这样也不必在乎对方成没成亲,是不是人文明妻这种小事了。   但凡宫宴见过容汐音的世家公子,无一人不对容汐音的美貌,见之不忘。宣令安作为榜单里最重要的审核一环成员,没带什么私心的,敲定了容汐音就是当之无愧的榜首,刚巧和男神榜的萧楚睿凑一对。   简直完美。   这版美人榜榜单更迭许多,第二位就是萧韵如。   刚巧,宣令安在男神榜榜二,和萧韵如完美对上。   当然,宣令安把未婚妻敲定在榜二,完全没有他的私心,昌平郡主的美貌人尽皆知。   而榜三,是蓝秀儿,这是杀出来的一匹黑马,惊艳四方。   容汐音翻着手里的册子,唇上的笑就没说停下来。托了宣令安的福,她想让蓝秀儿她们出圈的愿望变得更加简单了些,宫宴上的唱跳对大齐人来说是新鲜事一桩,宣令安又正巧是个爱新鲜爱热闹的,加上他游手好闲,风流肆意的性格,几次请蓝秀儿她们过府表演,每次还要喊上一些好兄弟。   短短一月时间,她们的表演渐渐获得了一些人的支持喜爱,既会与众不同的唱跳,也会美如仙女的天上舞,业务能力如此强,想看什么都可以,知名度也就一次次累积了起来。   这可是在皇宫给贵人们表演节目的班子,谁不想一睹芳容。   容汐音给她们的团取了一个很符合大齐国情的团名——筑仙台二十枝。   噫真的是又土又俗,不过用在古代,确也正好。   容汐音自己的事业都忙不过来,怎么又会在意宿云桑的死讯呢。   她把新出的美人榜放在一边,端起茶盏饮了一口茶,快乐似神仙。   这一个多月里,卫妍还是会来见她,都叫她以养胎为由,拒之门外。养胎是真的,就是单纯不想见卫妍,萧元宁还会过来请教萧楚睿功课,有事没事还能见到他。   少年一如既往干净爽朗,笑起来尤其好看,多看一眼这样的弟弟,心情都能变好。   但不知道为什么,萧楚睿似乎对她见萧元宁这事情,颇有微词。   她的肚子越来越大,七个月的身孕,她的身段一如既往,只是肚子大了,行动上也没有什么不便,其他孕妇出现的不适症状,她也一概没有出现。   孕期神器,是有在继续发挥作用的。   秀珠针线活好,平时闲下来就坐在她身边,给太子妃未出世的宝宝缝制贴身小衣。她绣工好,每一件小衣,针脚细密均匀,绣上去的花朵动物,栩栩如生。   容汐音看了都爱不释手,连声夸赞她几句。   计划总是赶不上变化,诚如腹中这个一开始,就不被她认真对待,生不下来的孩子。他现在有好好的在她腹中,再过几月,就会迎来降生。   但毕竟,这是她一穿来就自带的崽儿,所谓的母爱,还是不会好好的泛滥出来。只是她会认真对待了,不管怎么说,在她身体里待了这么几个月,也是会有感情的嘛。   “今儿出宫采办,奴婢瞧见了任侍郎家的女儿,头上带了一个星冠。”芬儿边嗑瓜子边用手比划,“上面镶了好多不一样是珍珠翡翠。”   “任家那位,不是扬言绝对不会带这种冠的吗。”夏叶说道。   “咱家娘娘戴着那么漂亮,有几个能忍住不去模仿,现在不也带上了。”芬儿性子活络,平时没事的时候,几个丫头聚在一起,都要靠芬儿带来新鲜的瓜。   容汐音依靠在榻上,好奇问到:“现在街上,也有很多人,带星冠吗。”   芬儿连连颔首,“有的呢,到处都是,奴婢随便出门采办,不管在哪,都能看见她们带着星冠,梳着和娘娘差不多的发型,只不过未出阁的姑娘就把头发披下来,编着蓬松的麻花辫,头上带一个冠。”   作者有话要说: 够甜吗够味么!   感谢读者“玖幽”,灌溉营养液 第78章   这所谓的星冠,指的是容汐音之前在宫宴上,戴的王冠。她不能说王冠,就随口想了一个星冠。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在过完年后,被跟风模仿了起来。同样被模仿的,还有她那一身银红色的纱裙,和眼底贴碎钻、看起来娇媚又无辜的眼妆……   起初,还只是有贵家小姐,出门戴个差不多的冠,后面似乎就到了,谁不带这样一个冠,谁不编个漂亮的小麻花辫盘发,都不好意思出门一样。   容汐音的妆发,以疯狂的速度,风靡了整个京都。   成了京都少女们,模仿的对象,她以一己之力,带动了京都的时尚圈。   小门小户的女孩儿也被科普了新的时尚潮流,她们不会像贵家千金那样拿着金银玉去雕刻发冠,但也聪明的编制花冠,用时令花朵,配上一节铁条,弯成合适的弧度,编上花朵,也能带着出门。   有人疯狂模仿,自然也有人不屑一顾。   任家的任文芊就是其中之一,但到底还是忍不住心里的羡慕,带着早就打好的星冠,出门炫耀了。   容汐音就很有趣的笑了起来,“都一个多月了,我以为,她们多少也该腻了,没想到居然还戴着。”   芬儿就说:“娘娘有所不知,现在春天到了,穿得衣裳也薄了些,好多姑娘家,下身的裙子都改成了纱裙。娘娘那日穿得那么漂亮,必然有人想要穿到自己身上试试。”   梦兰说:“娘娘您可能不知道,现在您穿什么衣裳,化什么妆面,都有人琢磨着要搞一样的。”   容汐音摸着肚子,长而挺翘的羽睫像蝴蝶翅膀一样扑闪着,她笑着说:“真要如你这样说,以后我穿衣打扮都要好好琢磨琢磨了。”   “娘娘穿什么都好看。”芬儿就笑,其他几个听了连连附和。   萧楚睿从外面进来的时候,就听到里面欢声笑语一片,他的眉目愈加显得柔和,似乎连之前一路上的冷色都如幻觉一般。   容汐音听得动静,朝垂幔处看去,宫女们也轻轻收了笑声。   萧楚睿头戴紫玉金冠,着了一身明黄色蟒纹锦袍,腰系青玉带。他面如冠玉,身姿修长挺拔,信步而来。   秀珠放下心里的针线活,同其他三人退出内殿。   萧楚睿前些日子“病”刚刚好,今儿是去上朝的第二天,看上去还有一些苍白。容汐音俏生生的看着他,满心欢喜,因为记着孕妇身子不便利,就坐在榻上不起来。   “殿下,今儿怎么回来怎么早。”   萧楚睿扶着她坐起来一些,待她坐的舒服了,才有些沉声着说到:“父皇今儿在朝上下令,后日要去来云行宫狩猎白鹿,为太后不见好的病情祈福。”   容汐音想了想,按时间来说,太后也快死了。萧楚睿是个心狠的,给自个儿亲祖母用药下手一点不犹豫,有她的病逝道具在,再加上萧楚睿的慢性毒文明药,太后已经处于弥留之际了,整天都是昏昏沉沉的睡。   “殿下可也要一同前往。”容汐音眨眨眼,以为他是在为她留宫担心,便说:“殿下放心去便是,我留在宫中,等你回来。”   说到这个,萧楚睿眉峰微微下压,带了丝愠怒,搂住她腰部的力道也缓缓重了一些。   他声低音冷,眸光暗沉,“宫里留皇后在这边照顾太后,旁的公卿贵戚要一并去来云行宫。白鹿为祥瑞,猎得白鹿,一为太后祈福,二祈大齐国运。他言道,既为多年不曾见过的祥瑞,自是皇室人去的越多越显诚意,皇后已经确定留下照顾太后,在皇后之下的,自然便是太子妃。”   容汐音呆滞了下,眨眨眼,定定的瞧着他,“我也要去?”   有没有搞错,她都怀孕七个多月了,还要跑去行宫?!皇后没病没灾,跟着去一趟有问题吗,宫里面其他妃子照顾太后、打理后宫有什么问题吗!但是他们偏偏选了容汐音跟去行宫,这一路上要是出了什么事情,指不定就要一尸两命了!   萧楚睿已经很久没有想这般生过气,他在朝上发过声,太子妃七月身孕,跟去行宫于情与礼皆不合适,东宫党必然也会附和,求文帝收回成命。   文帝铁了心要太子妃一同前往,他对儿媳妇存着不该有的肮脏心思,这是其中之一的理由,他想见见儿媳妇,但她在东宫养胎,不见人。   李氏与东宫明争暗斗,文帝一直知晓,他这次推波助澜,皇后党能不能抓住机会,都看他们自己。文帝对亲孙子没有什么想法,但东宫添嫡子,他怎么想怎么不乐意。这次若真有什么意外,也是她自己不小心,和他有什么关系呢,他又没有亲手去害自己亲孙子。   文帝在早朝时候说的冠冕堂皇,反驳了萧楚睿所有理由。还搬出新宠花昭媛,一月身孕未稳固的胎,都跟着一起去行宫,难道皇太子夫妇没有为大齐为太后,祈福的心吗。   但凡搬出孝道、搬出大齐国运,再多的道理都会成为虚的。   这个道理所有人心里都懂,萧楚睿又怎么会不知晓……只是他在那刻,生了一股特别强烈的心思,文帝在这里位置坐得够久了,是时候下来了。   倘若没有容汐音,他或许不会这么快生出这样的想法。他一日不是天子,外界对容汐音来说,一日都是危险,只有他登上那个位置,才能彻底护稳心爱的人。   “你莫要担心,后日才出发,我再想想法子。”   萧楚睿怕她多想,连忙安抚她。   容汐音芊芊玉指搭上他的手背,薄唇微弯,笑眯眯的盯着他,“不,殿下,我和你一同去。”   萧楚睿眉心皱起,“不可,他执意让你前去,心思昭然若揭。这一去少说要一个月,你身子渐重,早已不合适长途跋涉。”   每年的春狩都会在四月举行,今年本想着正巧赶上太后去世,要去不成了。哪里知道文帝会来这么一出,估计是和皇后商量好的,想叫她一尸两命,东宫没有嫡子,不光是文帝舒服,皇后一党更是舒服。   容汐音摇摇头,说:“殿下,若父皇母后一行执意要对我下手,不管我是在行宫,还是留在宫中,都会有危险。你这一去来云行宫,留我一人在这里,没有了你,也是将我暴露在了危险之下,倘若我与你一同,左右我还有韵如能陪着,在你和小舅舅的眼皮子底下,也能护得我们平安。”   虽然也是这个道理。   “我已安排了苏怀远的人进来,你在东宫待着,可以安心……”   一根玉指突然抵住他唇瓣,将他所有话语都堵回嘴里。她虽快要即将为人母,但到底还是十七岁的妙龄女子,面容明艳娇美,处处透着娇软的清甜。他被不费吹灰之力的堵住了声音,瞧见她卷翘的羽睫微微扇动,一双瞳仁黑亮如星辰,静静的注视着他。   萧楚睿脑袋空白了一瞬,染着湛蓝蔻丹的指尖触了触他的下唇瓣,他就觉得自己在恍惚中就要丢盔卸甲,败下阵来。   “我只有待在殿下身边,才是最安全的。”   萧楚睿短暂的恍惚了一下,继而不为之所动的握下她的手,朝她正色道:“行宫路途远,舟车劳顿,你不能去。再则,虽然行宫在山下,但猎场离着行宫并不远,可能会有意外发生。”   “我知道你担心什么。但是殿下,我在你眼皮子底下,他们就算出手,也得掂量掂量。你就真的放心把我一个人放在东宫吗。”   只要她不在萧楚睿身边,任何地方,都不能称之为安全。   即便萧楚睿安排妥当,他在行宫那里,和她分隔两地,他的心都放不下,而且会想她想到疯的。同理还有容汐音,她和萧楚睿夫妻处得正好,半天见不着人都想得过分,这要一个月不见面,在没有手机的现代,不能通视频不能打游戏,她非得把自己憋疯不可。   而且她有神器护体,伤不了孩子,所以无论如何,她一定要跟着一起去行宫。   萧楚睿本有意让她称病留下,总之办法是有。但容汐音态度坚定,分析利弊,不论在哪里,要害她的都会下手,不如一起过去行宫。   如果容汐音没有身子,萧楚睿大抵根本不会拒绝文帝的提议。行宫一行,变数颇多,十分不安全,缜密如皇后一党,会采取的法子,都在萧楚睿脑子里过了一遍。   萧楚睿还在迟疑,已经准备用强硬一些的办法让她留下来。   容汐音看出他的想法,一把勾起他的脖子,可怜兮兮的撒娇道:“殿下,那么长时间不见你,我会疯掉的。你相信我,我一定会保护好自己,而且有你在,我们一定会平安回来。”   这不是立弗拉格。   这是实话,大实话!   萧楚睿低眼看她。   她也定定看他,轻唤一声,“殿下。”   闻言,他闭目叹一口气,眉心拧起,“罢了,是我说不过你。”复又睁开一双黑沉的凤眸,叮嘱她,“你有身子,已有七月,凡事不可大意,我会叫千越和韵如陪着你,再布上亲卫兵护你安全,平日里若要走动,就在行宫内,莫要跑出太远。”   容汐音笑着颔首,“我都知道,一定不会出事的。后日就要走,待会儿我就让她们收拾行李。”   两个人依偎在一起,他垂首,她就主动迎上去,萧楚睿衔住两瓣樱唇,细细亲吻一番。   作者有话要说: 马上开新副本   感谢读者“寶寶”,灌溉营养液 第79章   因着没想到文帝突然来这一出,太后又在苟延残喘,一时半刻死不了,等太后一归西,文帝保准会回来,所以萧楚睿算着,可能行宫都没过去,慈宁宫就要传出来消息。   但这事也也不好说,便只能吩咐宫人尽快收拾衣物和日常用品,除了留宫照顾太后的御医,东宫这边以孙御医为由的十五位御医随行。   去行宫的事情叫秀珠几个知道了,皆是一脸愣然不解。但皇帝的命令,谁敢不听,连太子也束手无策。秀珠几人对文帝这个想法感到十分愤怒,有气不能发,于是收拾行李的时候,手脚比往常都要麻利许多。   姑且,也算是一种表达愤怒的方式吧。   若按往年,春狩一般都在四月中旬。只是今年形势特殊,太后一病不起,许多人都认为这春狩今年怕是要不去了,也就没有提前半月收拾行李,古代人出个门,光是贵妇千金,要备的东西就要许多,总归是不能简简单单的提脚就走的。   哪成想,这才四月没几天,文帝就突然做了这样一个决定,后天就去来云行宫,狩猎几百年不曾有人目击过的白鹿,为太后祈福。   真是想起来一套就是一套。   这一手打的猝不及防,很多人回到家就开始忙碌着准备起来后天要带走的行李。   容汐音临走前,想起来了那个与众不同的赵侍姬,把她也挑出来一同随行。   萧楚睿颇有些不解。   容汐音解释道:“总不能一直让韵如堂妹陪着我吧,她和小舅舅是未婚夫妻,我总不能扰了人家姻缘,不叫人家未婚夫妻培养感情吧。”   宣令安到那时候只怕真不乐意也不会说出来,毕竟现在凡事都是以容汐音为重。   “赵侍姬我瞧着她同旁人不同,没有那么多小心思,这次随行,同我做个伴。小舅舅要是接堂妹去玩,就叫赵侍姬跟着我。”   萧楚睿觉得不妥,知人知面不知心,怎么清楚赵侍姬心里面没存什么不该有的心思。   “到了行宫,能让韵如陪着你便陪着你,至于赵侍姬,我会派人把她看好。”不过一个小小的侍姬,他叫人看牢些就是,没必要在临出发前,惹了她不开心。   容汐音确是对赵侍姬这个人很感兴趣,这次也是突然想起她来,派人通知了一同前往。赵侍姬闻言,惊愕过后就是满心开心,连忙急急忙忙的收拾好自己,简单理了行囊,带了两个贴身宫女往仪和宫那处赶。   四月的天,春风舒缓,景致怡人。赵侍姬梳着双云髻,穿了一身浅紫色齐腰襦裙,唇角的笑勉强压住了,眼里的欢呼雀跃跃动明显,容汐音远远瞧见了,就觉得赵侍姬这人,真真儿是个奇人,别人满脑子争风吃醋,她对萧楚睿没一点兴趣,现在去个宫外,高兴成这样。   赵侍姬做梦都想飞出皇宫。   她十六的年纪,作何在这里独孤到老,还有没有天理啦!   她本想着,等太子妃生完孩子,就去求她给个恩典,放她出宫。没想到现在可以提前搭上太子妃这一班船,兴奋之余也没忘记揣测,为何要带她前去。来的路上她突然想到,是不是因为太子妃肚子大了,去行宫不方便,又有一些不怀好意的人在,叫她随身陪着,保护太子妃的。   如果是这样,赵侍姬觉得自己表现出色了,要出宫的恩典求起来,就会更加容易一些了。   仪和宫外,车驾已经备好。   来云行宫距离皇宫有些距离,约莫要在路上走四天左右。   除了皇后留在宫里照料太后外,皇太子夫妇,宫中高位妃嫔,年龄在十二岁以上的皇子公主,还有公卿宗室和朝中文武,皆是随驾人员。   容汐音等到了赵侍姬,与她简单说了些话,就让她去了后面一驾车。   赵侍姬福身谢礼,还未登上自己那辆车驾,就瞅见了匆忙赶来的皇太子,她心中称奇,虽是进了马车,也不忘撩开个缝偷看。   萧楚睿陪完圣驾,便匆忙赶回东宫,文帝倒是没有在方面难为他,携着新欢幼幼就叫他回去与容汐音一车同行了。   “殿下怎么回来了。”   容汐音诧异,手却自然的放到他掌心里,即刻间两个人便十指相扣。萧楚睿扶住她的腰,面色温和,声音放得沉中带轻,“孤向父皇要了个特典,便早早回来接你了。”   “殿下要与我同车。”   “自然,你身子重,孤不在你身边,不安心。”   说话间,就已经扶了容汐音上了轿舆,夫妻两个亲密无间,秀珠本来要跟进去侍候,见状,便识趣的没有进去。   由于这次去行宫,皇后不去。皇帝的銮驾肯定是打头先行的那一个,后面跟着是皇太子和皇太子妃的轿舆,但萧楚睿和容汐音一车而行,文帝后头的皇太子轿舆就是一辆空车。再后头跟着的就是妃嫔皇子公主们,公卿宗室,朝中大臣一干人,车队浩浩荡荡,往来云行宫而去。   皇后独自一人留在皇宫,并不是一个值得让人放心的消息。皇后一党谋取东宫的心丝毫没减,这次去往来云行宫狩猎,李氏完全可以趁机发挥。   故而萧楚睿用极短的时间,做好了安排部署,他从来不惧皇后一党会突然发难,总归是文帝坐在龙椅上的时间少了些而已。   文帝此人并没有做皇帝的才能,只是他赢在了起跑线上,有个上位成功的亲娘,早早被她迫害死的元后也没留下一个皇子,所以才会让文帝一路顺风顺水直到登基。   先帝深爱太后,知道儿子有点毛病,也不考虑换太子……先帝在位的时候国泰民安,是个当之无愧的好皇帝,就是被太后迷惑的,老了也是个恋爱脑,他担心儿子皇位坐不稳当,早早让另外几个儿子去封地远离京都,为他铺好路,担心他在朝党上犯浑,又暗中下旨几位老臣,多帮他照应着点,这就是后来的保皇党。   但文帝自个儿挺有自知之明,知道他三个兄弟,比他更有称帝的才能。他忌惮兄弟,疑心病也重,既不想勤政努力,又担心大齐砸自己手里,成为史书上的亡国之君,幸得萧楚睿一如此优秀的嫡子,各方面都叫他非常满意,唯一担心的就是儿子篡位,思来想去,就叫东宫和皇后一党明争暗斗,维持两方平衡,等他真觉得自己要不行的时候,就传位给萧元清……至于后面两个儿子怎么斗,斗成什么样子,也和他无甚关系了。   总归,大齐砸不在文帝手里。   近来皇后一党接连出事,虽不至于元气大伤,但也总归失掉了几个人才,受到了打击。又有皇后在宫里日子不顺,文帝新欢幼幼势头正高,怀孕的事情大大打击到了皇后,她对此正恨得咬牙切齿,想尽了法子要除掉幼幼,也无济于事。   唯一叫她觉得顺心的,是萧楚睿先前又病了几天,瞧着色气比较差。   皇后对文帝颇为失望,但也没有失望到放弃的地步,勾引人的是幼幼,文帝只是一个受害者。皇后对此深信不疑。   为了保险起见,容汐音给自己加了几个buff,把孕期神器延长一月,担心坐马车坐的腰酸背痛,又加了[乘车神器-全身舒服]的道具,今早上睡得迷迷糊糊地单抽一把,没想到单抽奇迹,给她抽到了SSR道具[生产无忧-平平安安做母亲]。   她都好久没有这样欧过了,容汐音睡意一下子就消除了,趁着欧气还在,又单抽一发,结果又是一个SSR级道具,[平安符-你的贴身小保镖]。   道具简介:使用时间两个月,使用期间护得宿主毫发无损。   就是那种就算掉下山崖,跌进水里,被人一刀捅进心脏,都死不了的神器。   容汐音精神的不得了,垃圾系统没有了以后,她连抽道具都欧了这么多!   四天的路程,容汐音一直和萧楚睿同在一车,但凡需要下去休息的时候,不论是谁,都能看见皇太子夫妇形影不离。   以孕七月之身来往行宫,本就不易,但宫女御医环绕,皇太子就算心里担心,也没必要做到寸步不离。   每天的折子送到这边,也是直接送到皇太子手上,由萧楚睿挑出需要呈给文帝的折子,再送去给文帝批复。萧楚睿分选奏折时,她在一旁,不是看话本子就是补个回笼觉。   萧元宁有时会过来送果子,这些都是时令水果,从宫里快马加鞭送过来的。他给陆妃留一些,然后剩下的,就全部送到容汐音这里。   “舟车劳顿,皇嫂有孕,多留着些果子,在路上解渴。”萧元宁一袭白衣如雪,带着自然纯粹的少年气质,目光澄澈如清水,唇角微微上扬的弧度十分恰到好处。   总之看见了,就是一副十分治愈人心的模样。   萧楚睿眉心不着痕迹的下压了些,容汐音察觉到他又吃自个儿弟弟的醋,颇是无语。站他身边,拉了拉他的小指头,察觉到妻子的一些小动作,萧楚睿的表情管理,比方才还要优秀些。   “五弟有心了,其实从宫中送来的这些果子,东宫是除了父皇外最多的一份,往后你留下与陆妃在路上用就好,不必再送来。”   容汐音对萧元宁充满了姐姐对弟弟的疼爱,听了萧楚睿这话,就担心伤了这孩子一片好心,便又给他打补丁,“是的,元宁,往东宫送的这些,已经够我们吃了。你的那份,就和陆妃留着吧。” 第80章   萧元宁脸色不变,闻言颔首,“嗯,既然皇兄皇嫂都这般说,明日我便不过来送了。”   容汐音想,得亏萧元宁懂事,不会多想。   萧元宁见他们夫妻恩爱,藏在袖下的手紧攒成拳,指甲扎进掌心,他也浑然不觉。   容汐音本着做姐姐的关心弟弟,还向他询问了一些谢兰娇的事情,陆妃因为谢兰娇急症去世的消息,颇为惋惜。   萧元宁眉目间含了一层薄薄的惋惜,轻轻颔首,道:“是我与谢小姐有缘无分。”   容汐音拍了拍他的肩,宽慰他,“你也不要想太多,是谢姑娘命薄。你还小,往后会有合适你的姑娘的。”   萧元宁身高又窜了一些,与她同高了。他目光直视着容汐音,澄清又透着些少年人的无奈,“皇嫂,我与谢小姐,也只有一面之缘罢了。并没有到谈婚论嫁的地步,我只是惋惜她红颜薄命。”   容汐音一脸我懂我懂的意思,谁不知道陆妃中意谢兰娇。如果她不死,五皇子妃还真就是她了,可惜是个没福气的。   容汐音说:“嗯,我知道,总之你多劝劝陆妃。”   萧元宁点了点头,“谢皇嫂关心,母妃这几天已经缓回来了。”   萧楚睿这时道:“五弟你先回吧,又要到赶路的时间了。”   萧元宁闻言,自然没有不听的道理。本来就是停下来用午膳,休憩的时间,他们在车上吃了饭,就下来散步。容汐音现在很听从御医的建议,把自己表现的和一个普通孕妇无甚差别,毕竟她除了肚子大之外,旁的都挺好的。   容汐音送别了萧元宁离开,萧楚睿明显有些情绪不悦,她还没来得及吐槽他一番怎么连自己弟弟醋都吃的时候。   就撞上了一道视线。   卫妍面孔温善可亲,眉眼含着轻轻笑意,脸颊边的小梨涡浅显,一袭淡青色齐胸襦裙的少女气质稍有回升,多了股初见面那会儿的独特仙气儿。   此刻遥遥相望,卫妍缓缓福身,向皇太子夫妇见礼。   卫家是文帝心腹,卫家父兄护在皇帝銮驾两侧,卫妍是趁着中午过来找父兄的,这才和容汐音撞上视线了。   容汐音当没有看见,收回视线,依偎进萧楚睿怀里。   “殿下,时候不早了,我们上车吧。”   她没有想到,卫妍居然也过来了,她没有陪在太后身边照顾吗。   萧楚睿见容汐音主动依偎,连忙将她抱稳,唇上含了些弧度,心情也比之前好了许多。他抬手捏了捏她的小鼻尖,俯首在她耳边低语,“宫中有皇后照料,卫妍便随着卫家一同过来,过去行宫后,切莫与她见面。”   她说:“这我当然知晓。”   夫妻二人小声说着话,萧楚睿先她一步上了脚踏,后面秀珠轻轻搀扶着容汐音手臂,他在上面弯腰扶着她的腰,容汐音小心翼翼,步履缓缓的上了车驾。   真够累人的,容汐音心中叹气,她自己一个人就能上来,但是该装的还是要装。   她在引枕上靠坐好,就听坐在她身边的萧楚睿压低了些声音,眉目间带了些沉色,说到:“你与元宁,往后,也不过太过往来。”   容汐音转头看看他,皱眉,“……你似乎真的有一些针对五弟。”且不说萧元宁过了五月份才十五岁,他作为皇子,人品脾性皆是俱佳。   萧楚睿平复了一下的不愉情绪,与她目光对视,温柔且认真,“有些人,并不能只看表面。”   作者有话要说: 一点点,真的就是一点点!   我会把缺的字数补上的!这个月内……吧   感谢读者“朝朝湉湉”,“名字被猫啃了”,灌溉营养液 第81章   闻言,容汐音深表认同的点了点头,朱唇微微勾起弧度,如一泓秋水般的桃花眸似能蛊惑人心,故意打趣他,“你说的对,毕竟之前我也以为你确是温润雅正一人。”   萧楚睿挑了挑眉,伸手搂住她的肩,稍微靠近她耳边。暗哑的声音,伴着温热气息,轻轻喷洒在她耳畔。   “哦,那就现在又是如何认为的。”这声音带着撩拨的尾音,听得容汐音睫尖一颤,心跳都漏了一拍,她轻轻“嗯”了一声,软乎乎的回到:“夫君,就是我一人的夫君。不管是什么模样的你,都是我的夫君。”   容汐音简直对自己竖起了大拇指,她可真会说话,这满满的求生欲,都是从前从萧楚睿手底下讨生活学来的。   萧楚睿薄唇微挑,这话听着贴心,他顺势枕在容汐音肩上,视线晦暗不明的看了眼她高挺的肚子,喟然长叹,“你若晚些有身子也好。”   容汐音歪着脑袋“嗯”了一声,心道这是作者设定的,给男女主安排的感情路上的工具人,又不是她能决定的。而且,别的不说,当初看小说的时候,就觉得男主被下文学药,一发入孕的情节特别古早老套,一般而言,中奖的女性都是女主,哪成想原主是个炮灰工具人?!   萧楚睿摸着她的肚子,若不是因为她腹中骨血,又何须处处压制自己。   自萧楚睿认清那些平白无故、占据心间的不可名状的感情为何物时,他的情绪便也随着眼前人的一举一动而变化,他的不安,他的欢喜,他的怒意,皆是源于她。   容汐音有在好好享受恋爱的甜味,搂搂抱抱亲亲一口,都是小夫妻间的家常便饭。萧楚睿冷颜戾色的神态,是不存在她眼前的,而其实也就是对她一个人好而已。   容汐音比较有自知之明,萧楚睿的耐心和宠爱全给了她,真真切切体会到了什么叫举世无双的宠爱与耐心。系统诚不欺她,但到底容汐音不是那种仗着老公喜欢就无理取矫情巴拉的女人,但夫妻间的小情文明趣她还是喜欢的,就比如她睡前有时撩拨闹一闹他,每当这个时候,萧楚睿就只能无奈的拿她没有办法,自从那次逛街回来开了一辆三轮车尾气后,两个人的亲昵程度,仅限于亲个小嘴,各种各样的亲法都要尝试一遍。   她逗猫似得挠了挠太子殿下的下巴,突然悟到了什么,因为她一直没说要,萧楚睿是不是就一直压抑着。若他还是和以前那样冷戾阴郁,想做个什么,完全不用去考虑她的想法,即便她怀着孕,亦可以以他为重,先解决自己的问题。   容汐音不由的皱了皱眉心,她这一直在谈恋爱,还没考虑下一步。虽然已经有过一次,滋味确实不错,可挺着个肚子,的确多有不便。   “……殿下。”容汐音的玉手缓缓从他身前一路下滑,所过之处,皆如起了火。萧楚睿呼吸一窒,视线顺着她的手一路滑下,异样的酥平等麻之感从背脊末端升腾,缓缓蔓延至全身。   “我帮帮你吧……”她声软如魅,巧笑倩兮,缓缓靠近他,指间撩拨。   萧楚睿呼吸凝滞,喉结滚动,面上染上可疑薄红,眼中盛着的尽是暗文明色,有馨香幽幽荡漾,盈满鼻尖,令他心神万分荡漾,几乎就要下意识答应。但他依旧万般艰难的,直起身,握住她作乱的手,将其挪开,暗哑着嗓音,深深呼出一口气,“音音,这般不妥……”   他呼吸凝重,压抑的火瞬间烧灼开,嗓音暗哑艰难,脸上更是染了醉人的红。容汐音唇角噙着软甜又无辜的笑,对上他隐忍的视线,笑意轻柔中又含几分狡黠,对方心虚的把目光闪躲开了。   看着就像很想让人欺负一番。   容汐音眼角眉梢隐隐漫上狡黠之意,一手抓住他的手臂,靠近他耳边,长睫微垂,细细软软的嗓音落在他耳边,“……那殿下,可要忍住了,别叫出声了。”   一边说着,一边按住他的手,把被他握在掌心里的玉手抽了出来,摸上了他腰间的腰封。   萧楚睿好不容易压制下去的火是彻底压不回去了,深邃黑沉的凤眼中是烧灼开的暗色。她的主动撩拨令他难以招架,明摆要拒绝她这样的动作,偏生又带着期待。   车驾还在路上,还有差不多两个时辰的时间到达行宫。   萧楚睿气血上涌,玉白的面庞瞬间羞红,他把视线挪开。   这和之前的感觉完全不一样,他闭着眼,眉心紧紧蹙起,欲要吐出口的声音,令他甚感羞耻,攥成拳的手背上青筋根根分明,指节都泛着白。   萧楚睿双眸轻合,长得过分的眼睫毛垂落下来,微微颤抖着。他的双肩隐有抖动,抬起手捂住了下半张脸,咬住唇,把要冲破身体的舒晋江服之意,紧紧的锁在喉咙里。   容汐音的力气比较轻,但为了让萧楚睿有更好的体验,还是下了力气的,她认真的弄着,时不时还会看一眼萧楚睿的反应。在穿来前,她有着丰富的小X本知识,可知识是知识,实践起来又是另外一回事。   她不大习惯去那啥,就有一些排斥心在,下不了嘴。这也选择了用手给他发福富强利。   好在,效果还不错。   容汐音得到了鼓舞,于是再接再厉。   萧楚睿额角淌下汗来,视线一直不敢放到她身上,落在肩头的黑发滑落下来,他的眼睫颤了颤,从唇间,低低溢出一声“唔”,眉心拧了又拧。   车马粼粼前行,春风挑起帘子一角,似有幽香阵阵,秀珠恍惚间听见了有一声隐忍的低自由喘,但马上又随着粼粼前行的车马声掩盖了去。   萧楚睿呼出一口气,看到容汐音手里的东西,拿过一侧放着的春衫盖到她手里,低哑着嗓音,“擦擦手。”   容汐音的手有些酸,看了一眼眉目舒展,一手扶额的萧楚睿。   继而心头一紧,有一瞬的晃神。颇为后知后觉的红了红脸,连带着耳朵也跟着烫了起来。察觉到害羞是一部分,然而最重要的是,现在的萧楚睿,十分以及特别的诱晋江人。   他仅仅是闭目,用手扶着额头,就足够的引人沉文学沦。   美人就是美人,一举一动皆风情。   萧楚睿即便站着不动,也会叫周围景色黯然失色,他本身就是一副画,不断诱她深入。   容汐音轻轻呼出口气,试图让自己平静下来,她擦干净了手上的黏友爱腻,本想接着去擦被弄到下面的东西,她还只是看了一眼,萧楚睿便一手整理了下衣,一手拿过她手上的春衫,把弄脏的地方都擦干净了。   她凝着他笑,巧笑倩兮,一双桃花眼中柔色涟漪,看着萧楚睿面无表情,却又泛着红的脸,尤其是眼尾处,晕出来的薄红,好看到魅文学惑人心。   她笑盈盈的,“殿下,感觉还舒服吗。”   萧楚睿闪烁其辞的“嗯”了声,脸还是羞红要滴血,试问,她什么时候见到过害羞到如此的皇太子?   见到就是赚到,容汐音心里美得很,忍不住又调戏他,“殿下以后要是又想要了,我还可以帮你。”   闻言,萧楚睿抿了抿唇角,低垂下眼睛,不敢与她直视。这有点超过萧楚睿的知识范畴,诚如他一直希望在自己爽的时候,妻子也得到舒服,现在倒是把他的问题解决了……他的视线落到那只玉手上,动作轻柔的握起来,放到掌心中,揉着她的手腕,低沉着嗓音问:“酸吗。”   啊这……   就也还行吧,虽然确实费了些时间。是不是她技术不行啊,她蓦然就想到在现代看过的本子,确也诚不欺她,可能是萧楚睿天赋异禀。   “还好。”她语焉不详,把手抽出来,要给他整理下衣,却被萧楚睿再度握住手,对方手的温度很热,他揣在手里握了一会儿,又轻轻放开,“我来便是。”   说罢,便站起身来,整理被弄乱的下衣。   容汐音当然不会争着去做这个活,只是男人背对着她,她稍微抬手帮他扶了一下腰带,都能感觉他身体僵了一下。   不是吧不是吧,萧楚睿是这样纯清的人吗!两个人又不是没有深入交流过,他今儿是怎么回事!   容汐音的世界观又那么一点点惊愕,她把手收了回来,扬着头,娇甜着嗓音,说:“殿下,待会儿就到行宫了,切莫要别人看出异样来。”   萧楚睿脸上的红还没有消褪,现在只觉得神清气爽,对方才的滋味隐有回味,但他不能表现出来,便整个人呈现一种,别扭的平静感。   “我知晓。”说话间,他就将一袭白衣整理好,重新坐回了她身边。   萧楚睿极少会穿白衣服,他惯穿玄色和黑色,来到这边这么久,就没说看见他穿过白色。前日也不过她随口一提,萧元宁穿白衣,堪称一绝,萧楚睿听了,不声不响自己也换了身雪白的袍子,并状似不在意的说:“平时里穿惯了那两种颜色,今日换了一身新衣,你觉得如何。”   容汐音就想笑,但她忍住了,她眼中满是惊艳之色,把萧楚睿夸的心里舒服极了,于是今儿这衣服也继续穿着。   萧楚睿拢了拢她颈边的碎发,手无意识地拂在她有些发烫的耳尖。   容汐音秀眉微蹙,依靠在他肩上,闭上眼睛,唇角一直噙着笑。   作者有话要说: 就……嗯…… 第82章   萧楚睿见她闭目养神,不免松了口气,脸色稍微放松了一些。悄悄垂目看了她一眼,又握起她的手,轻揉着她的手腕。继而轻轻亲了她的眉心,温和着声音,说:“你先休息一会儿。”   正值春日,春风舒缓,来云行宫那处风景正美,容汐音掀开一点车帘,举目远眺,便见山林巍巍,碧色连天。位于山脚下的行宫,修建的颇具皇家威仪,因着这地靠近森林猎场,为了安全起见,行宫围墙修建的十分高大。   御驾的仪仗缓缓停在行宫外面。   文帝携着幼幼先从前头的銮驾下来。   外面顷刻便响起了震耳欲聋的“吾皇万岁”,幼幼依偎在他怀里,高高在上的看着他们下跪,骄纵又得意。   文帝搂着她,看着儿子儿媳从后面的车舆中出来,在漫天的千岁声中,文帝敏锐的瞧出了萧楚睿略带的虚弱,似有气血不足的疲倦感。   儿媳倒是美得一如既往,文帝眯了眯眼,眼睛从容汐音身上移开,落在萧楚睿身上,说:“睿儿,你也是大病初愈。朕瞧你气色差了些,身体可又是不舒服了。”   容汐音同他站在一起,听了这话,十分配合的扶了萧楚睿的胳膊。   萧楚睿穿了一袭白衣,浑身上下透着股稀薄的羸弱感……这雪白的衣料,倒是很好的衬出了萧楚睿脆弱的一面,也得亏因为刚才在轿舆里,他被容汐音一番折腾,面上红消褪下来,晕在眼尾薄红,配着他略显苍白的玉容,倒是真真儿一股,身娇体弱的病美人风。   一看就是那种锦衣玉食堆里,娇生惯养出来的,弱不禁风的娇娇儿。   ……真香。   容汐音脑补的有亿点点多。   萧楚睿已经开始了演技,他看向文帝,声音都弱的恰到好处,“回父皇话,儿臣确有一些身体不适。”   文帝声音洪厚,一副父慈子孝的嘴脸,“也是朕考虑不周,你自小身体不好,这才将将病好,合该在宫中养着的。”目光一转,落到容汐音身上,“也难为你们夫妻两个,跟着朕跑一趟行宫。”   容汐音心里呵呵笑,心道这倒是把自己摘的干净,说的清清白白,他们夫妻两个过来行宫,不就是你这个狗皇帝非要让跟过来的吗!   萧楚睿弱气的笑笑,他在外面一副温润雅正的尊贵模样,在羸弱的笼罩下,显得甚是招人可怜,直直的激起男女老少的保护欲。   “父皇,此番是为太后和大齐祈福,儿臣与音音,理应跟随。”   就表现的完美无缺,叫人挑不出一点瑕疵来。   幼幼带着些渴慕的看向皇太子,比起年过四十的文帝,当然是俊美无俦的皇太子更叫她喜欢。她恋恋不舍的望了最后一眼,就对上容汐音噙着笑意的眼睛,愣是给她看得吓了一跳,缩进文帝怀里,可怜巴巴,“陛下,臣妾肚子有点不舒服。”   文帝本来还欲叮嘱萧楚睿几句,听了幼幼这话,哪里还顾得上在这里演父慈子孝。他眉目一凛,搂住幼幼,轻声安抚,“莫怕,朕在这里呢。”   后才让皇太子夫妇入行宫休息。   容汐音默默翻了个白眼,装模作样的扶着腰,和萧楚睿相携入了行宫。   行宫中的住处早已经安排好,是之前萧楚睿常住的落鹤宫。   临近傍晚,文帝本该叫皇室人聚在一起用顿饭,但到底太后身子有恙,加上又有幼幼拌住文帝,最后这晚膳,便在自己住处用了。   只不过文帝又发了份旨意,说白鹿难寻,叫大家明日多多注意,早一日猎得白鹿。   仅仅是难寻吗,这白鹿可能压根就没有!   容汐音在传旨的人走了后嗤之以鼻,又暗搓搓的看了眼眸色微沉的萧楚睿,这位继位是早晚的事情,也不过就是自然继位和篡位的区别。   殿里燃着琉璃灯火,橘色的暖光落在他雪白的玉容上,越发衬得他昳丽面容异常俊美,容汐音呼吸轻轻一窒,就见他眼睫轻敛,缓缓抬起的眼眸里,落着她略显无措的脸庞。   就……有点傻乎乎的。   容汐音脸色一红,下意识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情绪,有点难为情的转过身去。   萧楚睿的情绪也跟着一慌。   怎么回事,他有哪里叫她不开心了,还是在车上那回事叫她觉得难为情了?   容汐音抿了抿唇,对自己这个突如其来转身的动作,略感懊恼。   尴尬了,待会儿怎么解释。   她闭了闭眼,感觉到有清淡的雅香萦绕。容汐音还没来得及细想,肩膀就被人从后头环住。   “音音,怎么了。”   他也不敢多说,只能从后面缓缓抱住她,下巴搁在容汐音肩膀上头,雅香清淡好闻的气味,随着男人的动作将她笼罩,萦绕在她鼻间,轻嗅一口,仿佛如在幽深林间。   但他又带了股不易察觉的脆弱感,和不安。   容汐音向来对此招架不住,她的手攀上他环住自己胸上的手臂,轻轻叹了口气,说:“我只是在想,父皇实在愧为一国之君。大齐没有败在他手上,多亏是他祖上积来的福,有了你这么一个儿子。”   萧楚睿愣了愣,没想到会得到这个答案。当然介于之前容汐音擅于演戏的天赋,他也合理怀疑是不是她又再发挥特长,但两个人自解开心结后,容汐音便不再跟他飙演技了,所以萧楚睿听见她这般认真的说出这话,心里颇为欢喜与欣慰。   妻子总是会和自己的脑回路一样,想法一致的两个人在一起,自然会叫他欢喜。   他说:“他在这个位置上,坐不了多久了。”   他本来只是想心机示弱一下,生怕容汐音恼了他。现在引出另一个话题,心里面还不免松了口气。   由于容汐音真的讨厌文帝,她也希望文帝赶紧滚下皇位。可现在的走向和书里面不一样,她也不知道后面萧楚睿是怎么登基的……转念一想,皇后一党不是吃素的,可能这次皇后留宫就是要酝酿篡位也说不定?   她连忙把这个想法说给萧楚睿听,末了还奇怪的说了句,“太后这病也太能撑了。”   萧楚睿已经抱着她舒舒服服坐在了软榻上,听闻她的担忧,便道:“这些年来,我经营颇多,若李氏一党发难,我亦有应对法子。”   “可你现在在行宫,皇后在京都,若皇后真的篡位,你在行宫,如何应对京都的事变。”   “你不要忘记,裕国公和萧元清也在行宫。裕国公为官多年,最是在乎名声,若皇后真的利用行宫之行篡位,也要等一个合适的时间,让萧元清的皇位,接的名正言顺。”   她不置可否,沉默片刻,才道:“皇后一党多年来意欲东宫,又有父皇对你暗中打击,放任皇后对你施压。父皇大抵……对你没有什么父子情分。”   她说话大胆,也不惧萧楚睿生气,毕竟都是他宠出来的。容汐音的想法几乎和萧楚睿不谋而合,与她说话,他既不用担心她听不懂,又不用担心她有妇人之仁,她聪明伶俐,有自己的见解主见,不会跟着他的想法跑。   两个人之间的谈话,向来都是愉快的。   “我与他……确实没什么父子情分。”要有父子情分,就不会作出那等算计文帝的事情了,他稍微收紧了些抱住她肩臂的手,语气轻柔,“……但你不必担心,我自有安排。”   容汐音有些不满的瞥向他。   舟车劳顿四天,容汐音难免劳累,萧楚睿把话题止住,轻轻点了点她的眉心,微笑道:“想听的话,就先去休息,御医不是也说了,四天奔波,本就不易,现在你不要多想了,先去睡觉。”   容汐音一点都不累。   但她不能说。   听了这话只能乖乖喝了安胎药,上床休息。   她心里犯痒,就想知道萧楚睿是怎么安排的,她现在像个靶子似得,是萧楚睿的软肋,但凡有人对她出手,都会扰乱萧楚睿的计划。   她不想成为累赘,但不成为累赘的最好办法,就是保证她的绝对安全。   有时候她会怀疑是不是自己想太多,自作多情,自己对影响到他的大业吗?然而是的,她确实真的会影响到萧楚睿。   譬如现在萧楚睿落在她额前的吻,珍重又怜惜。容汐音一颗胡想八想的心,就这样放下了。   萧楚睿为她掖了掖被角,静静坐在床沿,呆坐凝视着逐渐睡熟的容汐音。   娇妻秀眉舒展,唇角含笑,面色红润。他听着她均匀的呼吸声,心下安然一片,就这样坐着,看了她好一会儿,直到他也感到了一丝倦意,才褪了鞋袜和外衣,轻手轻脚掀开被子,拥着她一同休息。   这一觉睡得好,醒来的时候,外面已经黑透了。   夜色轻柔,有月色银白如洗,透窗而入。   容汐音被萧楚睿醒来的动静弄醒,揉了揉眼睛,就见幔帐外缓缓点燃了蕴黄的灯火。   她一醒过来就觉得饿,抱着萧楚睿的脖子,两个人愣是亲了小半刻才松开。   萧楚睿休息好了,又被容汐音迷迷糊糊间第一反应亲了又亲,只觉得精神头都好得不得了,怕是夜里要失眠。   容汐音在床上没起来,简单吃了些饭,就听他说到:“若明天回来的早,我带你逛逛行宫里的园子。”   闻言,她眼睛亮了亮,朝他说到:“我听说这儿有一个校练场,我能过去那里看看吗。”   作者有话要说: 我好难啊,昨天半夜爬起来看见又锁了,拿着手机就开始修文……   第二天还要上班,结果搞得我工作的时候总想睡觉呜呜呜呜 第83章   这次来行宫,为得是猎白鹿,校练场不会开放,她若是想去,倒是可以带她过去看看。萧楚睿于是便颔首微笑,“你如果想去的话,我便过去带你看看。”   “那你骑马给我看看,我还没有见过你骑马的样子。”   对于这点要求,萧楚睿自然是答应了下来。只是为了安全起见,他又沉着眉眼,补充一句,“但你只能在看台上,我会让韵如她们陪着你,不准出来看台一步。”   容汐音当然知道,她不可能摸到马,也不会骑到马。她只是想看一看萧楚睿骑马射箭的英姿,还记得过年前在大街上见他连射三箭,百发百中的模样,现在一想起来,还会有种心动的感觉。   “当然啦,我会乖乖的。”   吃过饭后,夫妻二人又把之前没有说完的话,讲完了。容汐音心里一块算是落了地,即便是已经美美睡了一觉,再次躺下的时候,依旧是一觉香甜,睡到天亮。   觉得自己会失眠的萧楚睿,这一觉,睡得也甚是美。   翌日一早,萧楚睿早早起来,文帝就派人过来询问,他身体是否恢复,若还是觉得不适,今日便让萧元清带领大家狩猎,留萧楚睿在行宫休息。   萧楚睿并不准备把这机会白白让给萧元清,御医过诊之后,便携带宫人出了门。由他领头,带领一行人进了猎场,狩猎白鹿。   这是文帝下的令,可里面也难免有很多存着游玩放松心思的人。宣令安和苏怀远其实之二,太后死还不是不死,都和他们没关系。至于大齐国运这玩意儿,要这国还在文帝手上,这才是真真儿的国运不行。   这两人一对眼,纷纷弃了要做表率的皇太子,马头一转,往林子里清闲去了。   “这次出行人数,皇家人浩浩荡荡几乎全部来了,就为了猎白鹿。”宣令安即便骑着马,也不忘拿他骚包的描金折扇,他穿着一身墨兰劲装,黑发高束,面如冠玉,一手握着缰绳,一手摇着折扇,表情轻松肆意的压低声音谈着,“卫家是文帝心腹,被留在京都的有卫家三军,跟来行宫的有卫家两军,届时起事的不管在那方,你我首要防备着的都是卫家军队。”   以文帝那个忌惮心,他也担心会不会有人趁他不在,在京都搞事。所以才留了三军镇守皇宫,这里的两军,是应对萧楚睿和其他居心不良的人的。   裕国公虽然早年移交兵权以表忠心,但这些年来,依附李家的人中,有的再替李家养兵。裕国公也有在私下养兵,他们要拥护萧元清为帝,兵权自始至终都是最重要的一环。   苏怀远骑的是自己的爱马,一匹名唤踏雪的汗血宝马,一身黝黑的踏雪唯独四只蹄子是白色的,这才叫苏怀远起了这么个名字。   此刻,苏怀远懒懒瞥了他一眼,声音清朗,说:“这我自然知晓,殿下该交代的都交代过了,你不必再重复一遍。”   少年一袭火红劲装,身躯笔直,面容俊逸,气质锋锐而骄矜,一头如墨黑发用红绸子系着,高高挽成马尾。随着他瞥向宣令安,微乎其微的动作,在风中勾起的发尾轻轻扫了下少年后背,端的是少年美人,盛气凛然,仿若一月霜雪。   宣令安笑笑,折扇摆动间,难掩贵气风流。   “我知你行事稳妥,又有几位大人暗中相助,若这次,真的突生事变,还需你多加费心。”   苏怀远道:“我既已归顺殿下,自万事以殿下为重。”   他是个明白人,明白到他知道对于皇太子而言,太子妃的重要性有多重。要确保太子妃的安全,做到真正的万无一失。   苏怀远虽对容汐音的美貌颇为惊艳,但世间美人多的是,他把那一刻的惊艳压下心底,时间一久,也就慢慢忘记了。   惊艳是真,但也仅仅如此罢了。   苏怀远向来不是一个容易被美色迷惑的人。   他倒是觉得宣令安有句话说的对,要是真遇见自己喜欢的人,就怎么看怎么喜欢。他眉头皱了皱,脸上露出些不耐,稍微让踏雪快了些,后头的宣令安又在讲他和萧韵如如何如何了。   “……哎你走这么快做什么,我还没有说完,你看看这是我家如儿送的玉佩,是不是很好看,很我很相配啊!”   另一边,容汐音留在行宫中,在萧楚睿走后,又躺在床上小睡片刻,才悠然转醒。由着秀珠几个侍候了洗漱,她喊来赵侍姬问了话。   赵侍姬脾性直爽,往日里谁都不敢欺负她,因为欺负了她,她会加倍还回来。赵侍姬一早就起来了,等去了容汐音那里,眼睛都在亮着光,打着十二分的精神,要为太子妃做事儿。   容汐音瞧她一脸精神,她瞧见了也觉得心情好。   赵侍姬简单回答了她的问题。   赵侍姬名为赵鸢,是家中庶女,母亲早早没了,十三岁就被嫡母送进东宫做侍姬。   “娘娘,奴婢也不怕您笑话。奴婢十三岁入宫,一直都想出去,这三年来,无时无刻都想飞出皇宫,奴婢也不想回家,就算在那里的小乡镇里定居,奴婢也愿意。”   不求荣华富贵,只想做自己愿意做的事情。   容汐音自然是留了个心眼,对她的话也没有全信。只是她一旦说起要出宫,向往自由的神态,还是会触动到她的。   “在行宫的这些日子,你便在这里好生待着,若本宫找你,你便过来即是。本宫不会限制你出行,但你的活动范围,只有这一小片。”   她说话娇软而甜美,赵侍姬听得心神荡漾,生怕自己声音大了些,都要惊扰到美人。她连连点头,“奴婢省得,只要娘娘有用得到奴婢的地方,刀山火海,奴婢都上得了!”   瞧她一脸信誓旦旦的简坚定模样,容汐音忍俊不禁,说:“瞧你说的,哪里有这么严重。待本宫与殿下回去东宫,便商量一下,你离宫的事情。”   赵侍姬眸光一亮,忙不迭下跪谢恩。   容汐音叫她先行退下不过片刻,夏叶便来报昌平郡主求见。   萧韵如得了皇太子叮嘱,过来陪伴容汐音。   正好,她也不是个爱闹腾的性子,狩猎这事情,她没有兴趣,能在行宫待着,不去猎场围猎,正合她心意。   容汐音好些日子没见着萧韵如,她也担心宣令安会不会走小说一样的剧情,故而见了面,就朝萧韵如打听起来。   萧韵如红了红脸,倒也没有瞒着,“他……对我极好。这段日子,父王被困在京都,不能回去封地,我闷闷不乐……都是多亏有他。”   轩王同二位弟弟,如今都住在京都的府邸,太后不知何时会去,文帝就也找着理由,将他们困在京都,以文帝的意思,看样子是想将他几个兄弟困在京都,一网打尽。   “你莫要担心,万事还有殿下在。”容汐音握住她的手,宽慰一笑,又神秘兮兮的凑近她,“还有一事,卫妍没有接近过小舅舅吧。”   萧韵如气质高冷,如今不知是因为谈了恋爱,还是因为和容汐音处在一起,令她气质温婉了三分,莫有往日那般高岭之花,清冷绝艳。   她疑惑的看了她一眼,摇头,“他对我说过,他看不上卫妍,还很讨厌她。”   容汐音一愣,还没等她说话,萧韵如又说:“昨日我与展元在行宫中闲逛,恰巧遇见了卫妍与她哥哥卫晋。”   容汐音眨了眨眼睛,“他们怎么了?”   “她同她哥哥说,明日狩猎,想要和堂哥分成一组,问卫晋能否对陛下说说。”   容汐音挑了挑眉,“卫晋又怎么说。”   “他说……身为卫氏女儿,岂能感情用事,我知你喜欢太子,但如今陛下看重魏王,你若还是卫家女儿,要接近的应该是魏王。”   身为文帝心腹,卫晋能知道文帝的心思,并不奇怪。或许他们父子与文帝,都还在商量着怎么应付萧楚睿。   容汐音不屑的哼了声气,低声说到:“自不量力,痴心妄想。”   “卫妍又怎么回的他。”   萧韵如难得遇见合眼缘的同性友人,更何况对方还是她堂嫂,自然对其格外关心。   “她说,难道她要为了家族大义,牺牲自己一辈子的幸福吗。说完,人就跑开了。”   一辈子的幸福,就是和别人抢老公吗。容汐音忍不住,啧了一声,虽然这是古代,卫妍这种行为不算小三行为,但容汐音是个彻头彻尾的现代人,即便到了古代,她也不会转换思想,说那些男人三妻四妾是正常的,她又没有被同化,干嘛要去认同。   以前她对萧楚睿没有感情,对在东宫里的妃嫔,和接近他的女人们,是抱有一种看热闹的心态。现在可不行了,谁都别想在这里占萧楚睿一分便宜!   做梦,想都不要想!   她对卫妍遇见嗤之以鼻。   萧韵如安抚她,“堂嫂,堂兄那般爱你,定然不会叫其他女子入得东宫。”   关于这一点,容汐音还是颇有自信的。这里不管怎么说,也是个小说里的架空世界,萧楚睿身为男主角,如果不能做到一生一世一双人,那简直愧当男主角。   她很喜欢萧韵如,自己看中的高冷小姐姐,合该也要幸幸福福一辈子,继而她又对萧韵如说:“你也放心,以小舅舅的人品,他也不会教你受半分委屈,你就安心等着做你的新嫁娘罢。”   作者有话要说: 我一直说我女鹅玛丽苏本苏,结果发现文里的几个主要男性都没有喜欢她……我写的是什么玛丽苏啊!一想小帅哥要耗在音音身上,我就有点怪舍不得的,我更喜欢给男配凑个cp,圆圆满满HE【笑】   感谢读者“miao”,“丽丽”,灌溉营养液 第84章   萧韵如略有赧颜,却没有反驳,只是抿唇,笑了一笑。   “我自是信展元。”   展元是宣令安的字,大齐男子过二十方可取字,二月份的时候,宣令安满了二十岁,在宣夫人早早准备好的几个字里,宣令安和萧韵如一起选了展元。   可见他们这几个月,相处甚好,感情是处出来了。   她又与萧韵如说了会子话,见外面淅沥小雨停歇,天空放了晴。两人才决定动身,去逛逛行宫。   萧韵如以前来过这里,熟悉路线,容汐音是第一次来,又有着身子,故而以容汐音散步锻炼为主,萧韵如决定带她去春月园看看春景。   “春月园中景致在来云行宫堪称一绝,昨日我与展元过来这里看了一眼,园子里面的海棠花已经开了。”   萧韵如扶着她,两个人走得很慢,有说有笑。   由于太后还在病里,一向喜欢穿得明艳的容汐音,今儿也规矩老实的装样子,穿了一身碧蓝色的齐胸襦裙,梳着简单大方的冠发,坠以流苏发簪,明眸皓齿,美目流转,最是倾城国色。   萧韵如一袭橘色齐胸襦裙,往里冷艳的眉眼,糅和上三分温柔,比起身边娇艳绝美的太子妃,竟也丝毫没有被比下去。   两个绝色美人走在一起,愣是叫这一园春色都失去了颜色。   “司公子身体弱,合该在行宫待着的。”   “对呀,司公子,这方才还下了一些雨,若待会下大了,可就不好了,你看我有伞。”   “司公子,这是我绣得香囊,一些心意,还望公子收下。”   前方不远一处海棠树下,几位少女围在一起,落花纷飞下,每个人脸上都含娇带俏,送香囊的那位脸色更是俏红的要滴血,把手伸过去,脸孔一低,久久等不到对方的人把香囊接过。   “紫儿妹妹真是又犯糊涂了,司公子怎么会接你的礼物,快快收起来,莫要丢人现眼。”任文芊语气里含着一丝不屑的嘲笑,话一落,周围人也跟着窃笑。   那为被唤为紫儿的姑娘,听了也不恼,只静静把香囊收到手里,脸上依旧扬着痴迷的神色,“司公子,有朝一日你会收下紫儿的香囊的。”   离得近了,便听见这样一段对话,容汐音和萧韵如对视一眼,便听见有道温柔男声缓缓而来,“你们且先请回罢,我的随从,等下便要回来了。”   这声音像风如流水,温柔而疏离,但听着丝毫不叫人觉得自己被疏离了,反倒这声音里含着一股莫名的孤独感,听着就容易引发人们的保护欲。   在一众穿着素净的姑娘中,任文芊穿了一袭火红,远远看着就特别扎眼,在这个节骨眼上,穿着明艳的红色,真不愧是她。   任文芊站在海棠树下,脚下踩着一地粉白色花瓣,她生得娇弱,偏生性格和脸对不上,是个颇为高傲自大的性格。她垂目看着他,满眼爱慕之意,声音放得都轻了些,似乎生怕与他说话,惊扰了仙人一般,“司公子,你那随从,居然没有提前备着伞。这春天雨水多,伞理应备好,若他提前备好了,又岂会留公子一人在园中独坐。”   然后被她们这一干无聊出来赏景的姑娘缠上。   “小余他……刚来我身边不久,确实不比各位姑娘的丫鬟细心。”他坐在海棠树下来的长木椅上,眼光低垂间,瞥到不远处过来的二人,继而缓缓起身,任文芊不知道他为什么要突然起来,担忧他身体弱,就要上去扶一把。   被他不着痕迹的避开。   围着他的五个姑娘,察觉到他要离开的动作,不由自主的给他让开一个道,手又微微抬高,想去扶他,一个个眼睛都恨不得黏在他身上,还有一人急切道:“司公子,你小心些。”   司雪影并没有搭理她们,他径直而来,不疾不徐。春日的风温和柔软,人们早就褪下冬日厚厚的衣衫,换上单薄的春衫,可眼前这位对她们作揖的男人,还拢着一件,与春日不搭调的绒毛披风,颈边滚着一圈柔软的毛毛。   容汐音正和萧韵如说着话,“昨日,他答应我,今儿若回来的早,就带我去校练场看看。”   萧韵如道:“今日,我估计他们不可能早早回来。”   两个人正说话间,就听那道温柔如风的声音,徐徐而来,“不知太子妃与昌平郡主到来,在下有失远迎,还望恕罪。”   这道话落,紧接着就是少女们福身问礼的声音。   容汐音的视线落了过去。   她还没来得及对他的装扮惊愕,就在他抬起脸的瞬间,倒吸一口凉气。   漆黑的长发如绸缎般顺滑,束以青玉冠,显现在春日晴朗下的面容,如玉般白皙无暇,似乎可以透过光的脆弱的苍白感。他相貌精致到雌雄莫辩,带着些妩媚,显得有些阴柔,却又难得不怎么女气,尤其是左眼角下的一颗泪痣,简直散发着叫人着迷的魅力。   这长得实在是太好看了,那一晃神,就叫容汐音生出一种,这一张花容月貌的脸,真是个男人?莫不是哪家大小姐女扮男装跑出来了。   卧槽,好看到容汐音词穷了,唯有卧槽表心情。   萧韵如神情与气度的清冷回升了几个度,她认得眼前男子,论起司雪影的绝色,是几乎会让京都世家姑娘对他又爱又恨的程度,爱他模样绝色,恨他美得比过自己。   “司三公子,好巧。”   萧韵如声清脸冷,挽着容汐音的胳膊,视线越过身体羸弱的司雪影,落到满眼嫉恨的任文芊身上。任文芊的脸是不受控制,表现出来的恨妒交加,七七八八的堆加在一起,十分滑稽。她被萧韵如冷冷瞥了一眼,畏缩的低下头去,不敢再造次。   怎么哪里都能看见容汐音,抢了皇太子不说,现在又在司雪影身边晃悠。   容汐音听了这个称呼,稍微愣了一下,“司三公子?”   “回娘娘话,在下司雪影,乃秦国公嫡三子。”司雪影唇角含笑,琉璃色的眼瞳如含了清风细水,轻轻落下的眼帘,遮住眸里流光。   他站在春风里,披风荡起弧度,墨发微动,整个人诉说着小意温柔的苍白感。   他妈的这才是养在锦衣玉食堆里,娇生惯养出来的,弱不禁风的娇娇儿,活生生的身娇体弱的病美人!   容汐音心里又是一声卧槽。   怎么回事,她居然有一种色迷心窍的感觉!   卫妍这后宫的质量也太可以了吧!怎么什么类型的男人都有,这就是那个病秧子司雪影,小说里面的男七号,把男主绿了的男七号!   草,长这个模样,他临死前要我做什么,我也遭不住啊   色令智昏,美人迷乱人眼。   就突然有那么一点点理解了卫妍……   不,这个理解不需要。容汐音连忙把这个不妥的想法赶出脑袋,好看是好看,但她对萧楚睿一心一意,这位还是男神榜的第四位,就为什么他排在了第四嗷!   “原来是司三公子。”容汐音脸美声甜,看着他说:“本宫之前听说,三公子身子弱,不适合劳累,往来行宫这一趟,公子身体可还无碍。”   司雪影目光低垂,礼仪周全,在行宫中遇见皇太子妃和昌平郡主,他一介外男,不可与她们直视。   “谢娘娘关心。在下身体无碍。”稍微一顿,他才又徐徐声起,如流风细水,“娘娘怀有身孕,理应多加注意,此番行程,劳累了娘娘。”   草,真会说话,说的话真好听!   容汐音桃花眼中含笑涟涟,看了一眼萧韵如,笑着说:“不劳累,父皇要为国为太后祈福,哪有本宫搞特殊的权利。”   这话听着在内涵留宫里的皇后,任文芊挑了挑眉,唇角一扬,清脆的声音便响了起来,“太子妃娘娘唯今最是贵重,这刚刚下了雨的天,地上滑,娘娘要多为腹中小皇孙着想,还是少出来为好。”   萧韵如冷冷的又丢了一记眼刀过去,任文芊缩了缩脖子,抿着唇角,视线游移。   “本宫当然知晓。”容汐音脸上依旧扬着甜美的笑容,她也不看作妖的任文芊,说:“听说你的姐姐在嫁去夫家后,生养极其困难,这好不容易才怀上一胎,为了保胎,需得天天在床上躺着喝药,下个地都要见红。”   任文芊脸上一热,把视线怼到了容汐音身上。但是笑盈盈说话的太子妃,并不看她,而是与萧韵如四目相对,像在与她说笑话一样,“又不是所有人都与你姐姐一般,儿女缘分浅。倒是你,穿得一身火红,如此喜庆,是在庆祝你姐姐终于怀孕吗,还真是姐妹情深。”   这话说的是毒了,可没办法,谁叫任文芊犯贱。   她都如此明明白白的受宠了,怎么还有女人往她头上蹦?脑子里装得是浆糊吗,还是说,果然是小说里的恶毒炮灰,人设定成这样,谁受萧楚睿喜欢,她们就攻击谁!   四周的视线都朝她投来,带着意味深长的意思。   任文芊涨红了脸,双手紧紧握住两侧的衣裙布料,她大姐成婚两年,怀不上孩子,姐夫抬了一房又一房妾室,孩子生了一个又一个,她大姐心里又苦又累,终日受妾室嘲讽,夫家白眼,日日以泪洗面。现在好不容易怀上的孩子,又因为她难以生养的身体,需得处处小心,任夫人为此还派了家里嬷嬷前去跟前照顾,就是怕那家小妾对她姐姐下手。   作者有话要说: 我要加快进度了!   感谢读者“寶寶”,灌溉营养液 第85章   她姐姐怀孕的消息一经传开,任家为此高兴的请人过府吃宴,现在被人这样拿出来羞辱,她如何咽得下这口气。   容汐音这心怎么就这么毒呢!   对于一夜中奖的原主来说,任文芊姐姐难怀孕的事情,确实是给任文芊心上扎刀。可她先前对容汐音横眉怒目,阴阳怪气的时候,怎么就没觉得自己过分呢。   刀子插不到自己身上,就永远不觉得疼。   她穿一身红,是因为她愿意穿,遇见司雪影,她穿如此明艳的颜色,可以吸引他的视线!抢了皇太子的宠爱不说,现在又如此羞辱于她,容汐音的心真毒啊!   任文芊顷刻间红了眼眶,声音颤抖,直直看向笑靥如花的皇太子妃,说:“娘娘,实在是欺人太甚。”   容汐音笑容和煦,也不看她,只说:“本宫只是实话实说,哪里过了分。”   她一脸娇软又无辜,微微歪着脑袋,桃花眸仿若黑玉般明亮干净,一瞬不瞬地朝任文芊望过去,仿佛当真不知自己说的话对她来说,有多扎心。   司雪影缓缓抬眸,瞧见她眼眸深处,藏着的几分不屑与矜贵,可爱又灵动。   任文芊当真是被狠狠戳了心窝子,被气得直喘气,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那位先前被任文芊嘲讽的周紫儿姑娘点头认同,一手搭到任文芊肩上,说:“太子妃娘娘也是关心你姐姐的身体,你说这话,委实不敬。而且你这一身红色,实在也太招摇,我知你欢喜你姐姐有孕,可你姐姐有孕一事,还能比得上太后娘娘重要不成。”   任文芊脸上一厉,压根没回味过来周紫色这话是什么意思,她只听出来,她在嘲讽她。她瞪着周紫儿,把她的手甩开,嘴里的话还没出来,远处就穿来一声清朗的少年音色,“公子、公子,我把伞取来了。”   小余回来了,一路跑回来的,离得近了才看见司雪影,被困在了中间,前头是两个绝色女子,后头是五个……老熟人,窥视他家公子美貌,妄想进司家的老熟人。   小余一脸不耐,他都跑的这么快了,怎么司雪影还是被围堵了!   司雪影听得声音,转身对着跑来的小余竖起一根手指,抵在两瓣朱红的唇上,眉心稍微一蹙,对他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小余脑子转得飞快,脚步立马放缓,停在司雪影后面,对着前面两个人跪下叩头。   “小余年少,又担心在下被雨淋着,这般急忙赶来,惊扰了太子妃和昌平郡主,是在下过错,望太子妃与昌平郡主恕罪。”   说着就要跪下请罪。   他本就身体弱,如今一跪,墨发滑落,深蓝色披风铺在地上,他微微垂眸,低着头,宛如一只堪堪被人折断的玉兰花一般,叫人心疼难耐。   那几个姑娘纷纷露出于心不忍的样子,有的还红了眼眶,正在轻轻抹泪。连一直叽叽喳喳的任文芊都被吸引了视线,满眼心痛又痴迷的盯着他。   草哦……   连低头的弧度都那么恰到好处,仿佛预演了无数次无数次一样,连滑下肩头的墨发,和铺落在地上的披风都如多了自己的灵魂一样,完美的演绎着,什么叫只消一眼就叫人心疼的脆弱。   这白莲花的浑然天成,但你也不能说他白莲花……怎么可以如此揣测司雪影呢!容汐音隐隐觉得他白莲的不得了,但一方面又觉得,他一点都不白莲,这就是病美人的温柔善良。   美艳太子妃,在线双标。   容汐音指了秀珠去扶起司雪影。   “你且起来,本宫与昌平,并未怪你什么。”   司雪影唇角微微扬起,对秀珠道了声“谢谢姑娘”,一向对男人毫无反应的秀珠,这回破天荒的红了脸,退回来的时候,低着个眼睛,小脸通红。   小余在后面轻轻托着他的胳膊,感觉到脑门上落下一滴雨,还没抬头看看,他手上扶着的主子,就已经拿过他手里的竹骨伞,缓步走近容汐音。   “娘娘,郡主,春日多雨水,这把伞还望你们能用上。”他眉眼含着温柔而浅薄的笑,小意温柔,叫人无法拒绝。   容汐音就觉得他真会蛊人啊,但拒绝的还是很彻底。   “三公子,这伞你的随从就拿来一把,还是你留着用罢。本宫与昌平有拿来伞,你的伞,且自己用罢。”说着就把伞从他手里取过,递给小余,“快给你家公子撑上伞,三公子也不要在外面逗留了,早些回去休息才是。”   司雪影头上的雨水被遮挡住,他温柔一笑,对着她们道:“娘娘好意,在下怎会不从。”   任文芊难受的心都绞疼了,谁不知道司雪影对着她们频频拒绝,任何女子都进不了他的眼睛,别说收礼物了,他手里的东西从来没有一件送到别人手里的。自她转移目标,开始攻略司雪影,被他拒绝了多少次,虽然他温柔,但是他更疏离……眼下,他居然把唯一的伞要给她们那两个人!   居然还被拒绝了。   容汐音和司雪影道别,眼角余光瞥见满脸精彩表情的任文芊,忍不住啧笑,绝了,这个恋爱脑也是没谁了,居然在因为她拒绝收伞,对她又多了一层恨意。   任文芊这个女人到底要怎样哦。   司雪影看到萧韵如转了身,他又上前一步,借着把粘在容汐音衣袖上的落花拿下来的空档,对她低声说了一句,“娘娘,请多加小心,您身边的人。”   容汐音唇角笑意倏地僵住,迈出的步子停下后,她回头看去。   秀珠瞧见了司雪影突如其来的动作,但并未听见他说了什么。   虽然他是把落花摘了下来,但没有恋爱脑,忠心耿耿的秀珠,眼下是皱着眉头,高举着二十四节竹骨伞,听着淅沥小雨打在伞面上的声音,已然存了些怒意的看向这位温柔的病美人。   司雪影的手,从披风中伸出,他苍白修长的指间,夹着一瓣落花。   “娘娘,是海棠花瓣。”   他眉眼温柔如画,眨眼间,琉璃色的瞳仁中闪烁着问心无愧的温柔。   容汐音带着探究看向司雪影,然而男人也无其他异常。   他们两个不能单独谈话,她是太子妃,他是秦国公府三公子,大庭广众下,摘个落花的举动已经叫大胆了,若她再表现的有异,只怕叫某几个看不顺眼她的人,逮着借口,大肆宣扬。   所以,容汐音笑容和熙,朝他说到:“多谢三公子。”   司雪影礼节分毫不减,“娘娘言重。”   问心无愧,没有任何事情,只是简简单单把花瓣从她衣袖上取下而已,就算是任文芊伸长脖子,也没瞧见俩人之间涌动着什么不妥的氛围。   因为,本来就没什么不妥。   在回廊的拐角处,踱步过来的卫妍藏在不被众人察觉的阴影下,静静听完了她们的谈话。   萧韵如停下脚步等她,意味深长的凝了一眼司雪影。天底下真有如此巧合的事情嘛,以司雪影洁身自好,不近女色的脾性,他会主动攀谈她与太子妃?   容汐音挽住萧韵如的胳膊,一手稍微托了腰,脸上瞧着无平日无差,心里面想的全是司雪影那一句突如其来的忠告。   小心……身边的人?   小心谁。   他为什么这样说。   容汐音已经见识到了原主母亲的秘密,这个世界既然有穿越者,那么肯定还会其他藏着秘密的人。   司雪影不会无缘无故这样说吧。   太烦了太烦了太烦了!说话说一半,说不出来全部,搞得神神秘秘,这都是些什么狗屁臭毛病!叫她一天都要想东想西,不行,她得找个法子,把司雪影问个清楚。   人生就真的艰难,她不过就是出来散个步,看看小美人,怼个恶毒女配,怎么也没料到会碰上这么一件事儿。   容汐音的好心情没有了,她回去了落鹤宫,脸上虽然盈着和往日无差的笑容,但心里面已经存了事情,开始有些烦躁了。   萧韵如递了盏茶给她,与她轻声交流,“司雪影自小身体弱,年方十八仍未订婚,他曾经说过自己许是活不过二十岁,不愿娶妻,叫姑娘家守寡……我对他的印象一直极好,是个洁身自好,不近女色,又善良可贵的人……他今儿主动攀谈于你,我觉得有些……”   “不存好心?”   容汐音眉头轻拧,接过茶盏,接了一句话。   萧韵如眉目沉静,缓缓颔首,“有些古怪。”   一个是京都中满赋美名的病弱美公子,一个是美貌名满天下,独宠东宫的皇太子妃,这样两个人碰到一起,总会是一场视觉盛宴。   好事者也总会编排出各种奇奇怪怪的传言。   萧韵如担心的点,也有这个。   容汐音当然知道司雪影古怪的很,但哪里古怪,她又不能如实相告。   于是就只能自己愁。   萧韵如又陪了她一会儿,见外头天色放晴,这才请辞离去。   她看得出来她在烦恼,她留下来也不能帮她什么,叮嘱宫女这种事情,怕是萧楚睿已经叮嘱的够多。   似乎……没有什么她要去做得事情了,萧韵如先前答应给宣令安绣一个香囊,在这边待着,干坐着,看她烦恼,实在不好。   容汐音需要静静的想一些东西。   萧韵如便趁着天晴,提前离去。   她抬首望了眼碧蓝如洗的天空,春雨似乎还会落下,不知在林间打猎的那几人,有没有找到避雨的地方。   作者有话要说: 音音:我对殿下一心一意! 第86章   来云山林间,小雨将停,两匹骏马拴在一处山洞旁的一株树木上,马儿低头吃着沾着雨水的鲜草,听得山洞里面的声音,轻轻摇摆着尾巴,一派安然场景。   裕国公正在与萧元清说着话。   “来云一行,本就是父皇临时起意,我不建议在此起事。”   山洞中光线昏暗,裕国公本就是和萧元清偶然碰上,寻了一处隐蔽之地说话。他听了外孙这话,旋即沉声道:“如今赵家也愿站你这边,来云行宫地理形势极好,此番狩猎,若猎不得白鹿,陛下怕是不会提早回去。你若下定决心,老夫即刻便派人通知,命他们分为六路守在来云周边,待一切部署好后,即刻一声令下,届时,若是有人反抗,当场斩杀便是。”   “几日后,我会劝说陛下入猎场围猎,届时他会坠马受伤,回到行宫进行治疗。唯一需要做的,是将陛下被下毒的事情嫁祸到太子头上,以陛下对太子的忌惮和疑心,他必会勃然大怒。我等只需要利用这个机会,让太子百口莫辩,陛下一旦动怒,便会毒发身亡……届时,行宫大乱,我李家便拥护身为大皇子的你,登上皇位。”   “卫家虽有派军驻扎此处,但我与卫展接触过,虽然他依旧摇摆不定,但此人最会审时度势,待他认清形势后,断然不会继续维护陛下。”   “清儿,你万可不能存有妇人之仁,这会坏了我等多年大业。”   萧元清脸色阴鸷,沉默良久,才说:“外祖父一向最重视名声,此番若起事,我的皇位便得来的名不正言不顺,外祖父何以忍得。”   裕国公叹一声气,看着冷静的萧元清,道:“李家与东宫相斗这些年来,太子的手段你岂会不知,你若不去打他一个措手不及,他只会将我等抽丝剥茧。”   萧元清眉心一皱,说:“外祖父与东宫明争暗斗这些年,居然还没有了解透萧楚睿吗,他的心向来都是极狠的。你的计划,并不能说是万无一失,外祖父,你太心急了……”   萧元清并未如原著小说里一样疯狂的爱上卫妍,为了和萧楚睿抢夺卫妍,对夺嫡一事异常上心。此刻,他心里面是有容汐音的,但这份感情,并未发酵成疯狂的爱恋,他不是非得现在置萧楚睿于死地,把容汐音抢回来不可。   所以他,理所当然的,察觉出了裕国公计划里的漏洞。   裕国公心急了。   萧楚睿心思缜密,城府极深,在外面一直是完美无缺的皇太子形象,他迷惑了所有人,但萧元清分明看得清楚,藏在深处的阴戾与无情。   一切不过是一时的虚与委蛇,他能在皇后和文帝手底下讨生活,又怎么会是一个心思纯良、忠厚的皇太子呢。   裕国公在昏暗的光线里,看向一脸平静又斯文的萧元清,吐出一口气,“你,是不是看上了那太子妃。”   萧元清呼吸一窒,不置可否。   裕国公一声长叹,“世间万千女子,你为何看上不该看上的人。”   萧元清对容汐音乃一见钟情,这东西就很玄乎,虽然还没有到要为了容汐音篡位的地步,但也到了给予她后位的地步。   “我并不在乎她之前是谁的女人。”   说罢,转身就要离开。   裕国公深沉的看了他一眼,那渐行渐远,逐渐暴露在阳光下的身影,总归是存了不利于大业的心思。   容汐音,唯今皇太子最大的软肋。   这场秘密谈话,最终不欢而散。   裕国公若不是被逼到无路可走,也不会想到这样一个法子,欲要急忙铲除东宫。他猜测,太子会认为他在意名声,不会轻易起事,但裕国公认为,此番就该打太子一个措手不及。   虽然他不可否认,策划中有漏洞,他自己定下的策划,还未有同李家一道的人商议过,并不完善。萧楚睿身居东宫多年,其根基深埋,表面是被文帝打压,甚至朝中东宫党都少,可皇太子这些年暗下发展的速度极快,如今又收了苏家……若再拖下去,只会让对方羽翼更加丰满。   萧元清现在追求稳健,因为他没有太急,要是因此伤到了容汐音反倒得不偿失。裕国公想利用这次行宫之行发动事变,计划的缜密性,并不能说是稳妥到万无一失。   裕国公是在去行宫的路上,想得此计划,现在仅仅是与萧元清说了,依附与李家的家族,并不知道裕国公要行此计划。若突然行使,也会叫他们猝不及防,若一个协调不好,就容易出事。   可裕国公愈发察觉到了萧楚睿的危险性,他是一个极大的威胁,从前若是还能说他是个毛头小子不足为惧,李氏韬光养晦早晚有天谋得帝位。如今裕国公在萧楚睿手底下接连吃亏,简直不给他休养生息的机会。   以萧楚睿的能力,假以时日,必定翻手为云,覆手为雨,执掌江山社稷,平定内忧外患,创造大齐盛世。   裕国公深刻的认识到,若不尽快除掉萧楚睿,便会成为大患。   裕国公的急躁,萧元清心里知道,但并不赞同。一旦发生事变,容汐音难免会成为靶子,他是萧楚睿软肋,萧元清心里亦有她一席之地,他不愿意她受到伤害,七月的身孕,若真受伤,极有可能一尸两命。   所以,他不赞同裕国公匆忙想出来的对策。   而且萧元清说裕国公太过急切,也是真心话。没有稳妥的与诸人商议过,便要再此行此计划。   真以为文帝在位多年,是吃白饭的吗。还是以为萧楚睿这个皇太子,形同虚设?   萧元清摇了摇头,眉目间冷色深深,他翻身上马,又是一张斯文沉稳的脸,心道,裕国公果真也是年纪大了,老糊涂了。   文帝身边的幼幼,是个惯会见风使舵的,裕国公与她秘密见过面,她对文帝的依附性在于,这个皇帝是谁当。   文帝迟早会死,她都不能确定孩子能不能平安生下来,再上皇后看她极其讨厌,若文帝没了,她也活不了。若皇子间早晚有一争,她也有自己的思量,她想帮太子,可太子那边容不下她。她若帮魏王,魏王可以容得下她。   所以,幼幼的心,是偏向魏王的。   这些日子,她时常在文帝耳朵跟前吹耳旁风。其实她也没说什么,身为文帝后妃,也不会看见文帝几个儿子,但她只需要顺着文帝的心思,说皇太子不好,他就会高兴。   理所当然的再夸一夸其他皇子,不着痕迹抬一抬萧元清,叫文帝心里听着舒坦。   她的眼药就算上成功了。   去狩猎的众人回来时,已近傍晚,今日并无人见得白鹿。   倒也有别的收获,萧元清回来后就将新剥下的白狐狸皮毛献给了文帝,文帝心中欢喜,夸赞他几句,便放他离去。   这狐狸皮毛,被文帝转身交给高松越,吩咐他加工一下,要给幼幼做一件围巾。   萧楚睿过来的比萧元清晚了些,他只是过来汇报今日狩猎情况,如今太后的病还没有好,往年来行宫举办的晚宴,这次也就取消了。   前头萧元清献了狐狸皮毛,现在萧楚睿空手过来,自会让文帝心里产生比较,愈发觉得萧楚睿哪哪儿都不行。   父子两个走了一波面子情,文帝就道他身体不适,今天回来的晚了些,让他回去好好休息,明日让萧元清带队去林子狩猎。   萧楚睿没有反驳,他感怀又愧疚的谢过了文帝,继而退出文帝的聚圣宫。   萧楚睿眉目沉静,唐贯亦步亦趋跟在他后面,在笼罩的潮湿水汽下,唐贯感觉到了一丝丝凉意。   落鹤宫内,容汐音托腮皱眉,面对着眼前她最爱吃的甜点,表现的毫无胃口。   萧楚睿进来时,就瞧见这样一副场面,妻子愁眉苦脸不知在苦恼什么,面前摆着她最爱的甜点,都未能叫她心中有所缓解。   “音音,发生何事了。”萧楚睿心中焦急,挥退宫人,他快步走到她身边,搂住她的肩膀坐下。   容汐音都少了半天没见萧楚睿的喜悦劲儿,她往萧楚睿怀里一靠,叹气一声,说:“我见到了司雪影。”   萧楚睿一愣,本能的在听见这个名字的时候,漫出一丝若有若无的酸味。   司雪影这个人他当然认识,秦国公一脉之前还是保皇党,现在已经变成了东宫党。如今在家颐养天年的老秦国公有受到先帝旨意,做了个保皇党,现任的秦国公是司雪影的父亲,他受到父亲的影响,本来也是保皇,可近来文帝行事作风愈发叫他失望,秦国公便默默转变成了东宫党。   不就是保皇吗,皇太子坐上皇位,他秦国公一脉,也是保皇党啊!   容汐音还在苦恼,“我也不瞒着你,他告诉我,叫我小心身边的人。”   “他为何要这样说,他知道什么。”   萧楚睿握住她的手,警惕问到。   容汐音就说:“我就是在苦恼这个问题。司雪影这个人,有些古怪,我想在办法,怎么能约他出来说话……毕竟我与他的身份搁在那里,如何见面都是问题,我已经在想,让司雪影穿女装出来见我了,他长那么漂亮,男扮女装也没什么违和感。”   前头还好好的,后面那句话,萧楚睿听着不是味儿了。   “他长得漂亮。”一顿,他又低声,垂目,“让你苦恼一天的事情,居然是司雪影。”   作者有话要说: 裕国公:就我在认真篡位吗!   感谢读者“哼哼唧唧”,灌溉营养液 第87章   容汐音稍微一怔,察觉出他语气中的酸味,抬起眼睛,看向脸色稍淡、眉峰下压的男人。扑哧一声笑出来,“他呀是挺漂亮的,但也没有你好看啊。现在不是吃醋的时候,你快帮我想想办法,我怎么才能见着他。”   萧楚睿今天在外面跑了一天,他作为皇太子,要为狩猎做出表率,说实话装得比较累,许多人跟在他身边,他连抽身休息一会儿的时间都没有。好不容易回来行宫,还没有与妻子温存一会儿,结果一张口,谈论的是别的男人。   “明天,我会留在行宫,我命司雪影出来便是。”萧楚睿不想再听见司雪影的名字,一张口就给他安排了,“待明日我带你看完校练场,就叫司雪影,把话说明白。”   容汐音还没有来得及高兴,就抓到了他话里的另一个重点,她想直起身子,萧楚睿托着她的腰,把她扶稳当了。   她坐在他对面,一手抓住他的手腕,皱眉,“你明天留在行宫?”   萧楚睿仔细看着她,脸上倒是无甚冷意,他抬手,用微微带着凉意的指腹,抚上的蹙起的眉心,温声说到:“对,我会在行宫陪你一天。”   “不去狩猎了吗。”   “父皇,特意将我留下的。明日由萧元清带领大家入林狩猎。”   容汐音握下他的手,见他一点都不紧张,不在乎,她自个儿却在紧张,他太淡定了,容汐音总觉得这回的行宫之行处处充满危机感。   “殿下,我总觉得事情没有如此简单。你这几个月,处处压制裕国公一党,裕国公虽然备受打击,但他到底是裕国公,在朝根基颇是稳健,岂会到如今都没有什么动静……再说,你不是说裕国公与幼幼见过面吗,依我推断,他们应当是在谋划什么,幼幼现在是父皇新宠,哪怕她去下毒,父皇都不会怀疑。”   容汐音言之切切,望着他的神情认真而焦虑。   萧楚睿自是不愿妻子在这方面有顾虑,他揉着她的手背,仔细道:“之前我与你说过,裕国公在意名声,想让萧元清的皇位得来的名正言顺。但狗急了会跳墙,兔子急了也会咬人,至于裕国公急了,他确实会提前将行宫作为事变地点。”   和李家斗了这些年,他是了解自己的敌人。不管是皇后还是裕国公,要揣测他们的行事都很容易。这几个月来,他处处压制裕国公一党,接连掀了几个依附他的家族,裕国公损失掉的人才,并不会那么快就补回来。   他会着急着铲除萧楚睿,都变得那么理所当然。   “裕国公确有此心,哪怕萧元清不乐意,他也可以先让计划进行。待一切尘埃落地,拥护萧元清上位。”   萧楚睿目光放到她身后案几上的小罐子里,伸手,拈了一枚蜜果。   蜜果放到她唇边,容汐音自然而然的张口含下。   这蜜果虽然比之前的比,少了些甜味,但不知怎么回事,萧楚睿喂得这一枚,居然格外的甜,甜的她想再来一个。   她自己拈了一枚吃了,皱了皱眉,奇怪并不怎么甜啊。   “我知道你部署好了,但我还是会担心,裕国公你也不能说他不足为惧。他麾下可有不少能用的人才,加上父皇忌惮于你,我都怀疑哪怕他自然老死,这皇位到最后都要落到萧元清头上去。”   萧楚睿又递了一枚蜜果到她唇边,她定眼看了下,继而张口,含下。   又是一个甜的!   怎么回事!   “对于父皇而言,你的猜测并无道理。”萧楚睿就很平静,只是看着妻子吃蜜果的可爱模样,心中甜蜜,眸里盈着的都是笑。   容汐音哪怕早就已经习惯现在萧楚睿对她展现出来的温柔体贴,脑子里还是会忍不住回味之前萧楚睿的冷颜戾色,就还是会觉得不可思议。   剧情歪到现在,她真香极了。   容汐音喂了萧楚睿一个蜜果,说:“甜吗。”   萧楚睿不是嗜甜之人,蜜果现在的甜度,对他来说刚刚正好。   “嗯,刚刚没有注意,你再喂我一个。”   容汐音于是又拈起一枚,喂了过去。   萧楚睿一瞬不瞬的凝着她,如沉玉般的凤眸里如坠了一池春色,蜜果甜不甜他不知道,他只知道舌尖卷过的指尖,是会让他为之着迷的甜美。   “是甜的。”   容汐音不信的又吃了一枚,“奇怪了,怎么我吃得都是甜的不到位的。”   萧楚睿轻轻一笑,又拈了一枚,递到她唇边。   “那你再尝尝。”   容汐音不信邪的张口,将他指尖轻轻含下,卷走蜜果。   “甜的。”   容汐音眉眼迷惑,她偏偏不信这个邪,和萧楚睿你一枚,我一枚,互相喂着对方,愣是把小一罐子的蜜果吃光了。   这下好了,晚饭不用吃了。   容汐音直到吃下最后一枚蜜果,才突然悟出了什么。她看着笑得宠溺又带着些狡黠的皇太子,顿时一张小脸俏红,娇嗔道:“人都说一孕傻三年,古人诚不欺我。”   蜜果是真的不怎么甜,甜的分明是萧楚睿指尖之上的温柔与爱恋。偏生她傻了吧唧的没有想到这个,还和萧楚睿互相喂蜜果。   好好的谈论正事,中途变成了夫妻嬉闹。   容汐音俏脸红红,娇里娇气的说到:“你就是故意想看我出丑,这蜜果根本就不怎么甜!”   萧楚睿轻笑,“我尝着是甜的,你怎么就说蜜果不甜了呢。”   容汐音轻哼一声,却被萧楚睿伸手搂过,她顺势窝在他怀里蹭了几下,萧楚睿温热的手掌落在她腹部。   容汐音抬起脸来,娇媚的桃花眸中泛起莹莹潋滟,如拢了一层轻盈的薄纱,只要轻轻一眼,就能教他心甘情愿的沉沦下去。   “那你说,蜜果是不甜吗。”   容汐音眨眨眼,把视线移开,漫不经心道:“……嗯,就还行吧。”   “你说的这般模糊,那定是甜的。”   “你愿意怎么想就怎么想,我没有你这样幼稚。”   两个人依偎在一起,连时间仿佛都流逝的慢了。   萧楚睿是极其在乎容汐音和她腹中骨血的,他想到最稳健的起事时间,是在她生产之后,届时,外有宣家密室可用,可护得她们平安。   而现在,对他而言,并不是那个合适的时间。   翌日,萧楚睿派人前去通知了司雪影,要与他见上一面。   司雪影放下手中正在修剪的一株小盆栽,目送皇太子的侍从转身离去,继而问小余,“兰絮亭是否在校练场旁边。”   小余在来行宫前就把里面的建筑物,路线背了个滚瓜烂熟。闻言连忙颔首,“就在校练场三百米远的地方。”   司雪影倒是没有想到,她会直接对皇太子说了,还直接会约他见面。他先前还在想,昨天一时冲动说了那话,要如何解释,容汐音会采取什么行动,他又要采取什么行动,才能让两个人再见上一面。   司雪影拢了拢身上的披风,站起来说:“服侍我穿衣,我们先去一趟校练场。”   小余应是,手脚麻利的替主子绾了一个精致的冠发,也没有用冠固定,而是取了雪莲簪,固定在发上。紧接着又选了一套冰雪色的锦衣为其穿上,司雪影看起来血色比昨日要好一些,他伸手,把盖在披风下的长发取出来,散在浅灰色披风上。   司雪影是弱不禁风的,所以他的穿衣装扮,一向都是充分展现了他的病弱风。   今日早上,听闻萧楚睿留在行宫,宣令安一大早就把萧韵如接走了。他没什么打猎邀功的心思,但带未婚妻游玩的心可是有的,一听萧楚睿要留下,二话不说就带萧韵如出了门,那架势,仿佛生怕萧楚睿又改变主意似得。   没有了萧韵如陪着,容汐音便叫上了赵侍姬一同前往。   昨日淅淅沥沥下了场小雨,今晨起来,天已然放晴,碧空万里。   春日的阳光柔和温暖,夫妻二人闲庭信步,慢悠悠的散步到了校练场中,容汐音本来非常期待今天小小的约会,一路上同萧楚睿赏花看景,不知不觉就到了目的地。   校练场中绿意盎然,周围是供人落座的台阶。这地方极大,可以供人骑着马来尽情跑几个来回,只是她人才刚刚进去铁质的大门,就听见了不远处有马蹄“嘚嘚”叩地声。   她心中奇怪,不是说校练场没人吗,眼睛便跟着声音朝那处看了过去。   “殿下息怒,今早上卫小姐一众,来了校练场。奴才记着您说今日要带娘娘过来,请她们先回去,明日再来。但那白小姐说,她是魏王继妃,虽然还没过门,但也是魏王妃,不能因着殿下和娘娘要过来,就将其他人拒之门外吧……她说,陛下都没有说过这个规矩,问殿下是不是要越过陛下,特立个规矩,是要以下犯上吗……”   那说话的侍卫,低着脑袋,越说声音越小,到最后都快要哭出来了。他也是挺为难的,生怕惹了皇太子不快,但白彩的话又有那么些道理,这左右为难的事情,可不就是为难他这个看门的奴才吗。   萧楚睿脸色阴鸷,沉郁的气息一度漫上眉眼。   赵侍姬吓得声都不敢吭,这还是她头一次感受到储君之怒。   容汐音看到了卫妍和白彩,一黄一紫,两道身影在校练场上策马奔腾,扬起绿茵间还未消散的雨珠。在她们之后,还有几人骑着小马,在草地上走着,另有几人,在一旁看着。   作者有话要说: 越到最后越难写,给自己攒点人品,希望能不卡文顺利完结吧……本章送红包   感谢读者“喵咪咪”,灌溉营养液 第88章   容汐音看得不免有些眼馋,但还是及时收回了眼睛,拉了萧楚睿小指头,扬着头道:“殿下,他也有难处,别难为他。”   萧楚睿神色顷刻间变得平和起来,他挥退了瑟瑟发抖的侍卫。   “不若,我们改日再来。”   容汐音却是不愿意,好不容易能过来看看,她还想看他骑马,哪能因为几个苍蝇,就要他们打道回府。   还有没有道理了。   “不必理会她们,她们见到我们,还要行礼呢。那能刚进来,我们就出去,我就想绕着边走走,要是走累了,就去上面坐着,看你骑马。”   萧楚睿已经不复方才那般阴冷,眉目变得温和极了,他笑了笑,“那便依你。”   他将容汐音护在内侧,赵侍姬机灵的跟在后面,她看到前头两个人紧紧扣在一起的手,唇上不自觉漫上些微笑。   卫妍注意到了,她一直等的人过来了。   她和白彩打了个照面,两人一道不紧不慢的停下马,继而翻身下马,牵着马朝他们走过去。另外几人也看到了皇太子夫妇,便结伴朝这边过来。   白彩是新指定的魏王继妃,虽然还没有过门,但和容汐音已经是妯娌关系。她一直心系皇太子,不成想反倒成了魏王妃,倒不是说魏王不好,就是不能嫁给自己喜欢的人,白彩如何能真心实意的高兴起来。   卫妍今日过来寻她,说见她这些日子,一直闷闷不乐,邀她一道去校练场骑马散心。她和卫妍的关系算是好的,便同意了她的邀请,一道过来。   卫妍还约了几个交好的姑娘一道前往。   但是不巧,她们被守门的侍卫拦下了,一听理由是皇太子要带着太子妃过来看看校练场,白彩那憋了几天的情绪终是这样爆发出来,仗着魏王妃的身份,趾高气昂的训斥起来门卫。   多日来未疏通的气儿是出了,但心里疼的还是太子妃独宠东宫的事实。   眼下见容汐音被萧楚睿护在怀里,走在靠墙的内侧,白彩心脏疼的仿佛被开了一个窟窿眼,往下流的都是血,止都止不住。   而她的情敌,卫妍,就显得淡定许多,脸上是一如既往的温婉可亲。   她同白彩过去福礼问安。   后面一众心思各异的姑娘,也纷纷见礼。   白彩道:“前些日子,我被赐婚于魏王继妃,按理说,应当入宫拜见太子妃娘娘。可近来事情多,便被耽误至今,今日是巧了,在这里见到殿下与娘娘。”   萧楚睿把白彩的视线挡得严严实实,她也不恼,但也不敢光明正大看皇太子。容汐音察觉到萧楚睿把自己护得很紧,心里不免一阵甜蜜。   “你们既已见过礼,便退下吧。”   萧楚睿这话说的不近人情,声音冷寒,脸上也没有刚才温和。卫妍心头一跳,紧紧咬了咬牙,一旁的白彩闻言,唇角笑意僵了一下,轻声道:“殿下是如此霸道之人吗,这校练场,容不得我等吗。”   容汐音默默翻了个白眼,扒拉着萧楚睿胳膊朝她看去,被萧楚睿一把摸上发顶,轻轻揉了揉,就听他说到:“你既然心中清楚,为何又要明知故问。”   容汐音真没料到,他会如此直白的怼出来,怼的白彩脸上一阵青白交加。   后面站着的几个,颇有一些殃及鱼池的味道。但容汐音放眼一瞧,好家伙,都是卫妍的小姐妹,暗恋萧楚睿的不在少数。还有一个戴着她的王冠仿品……就不会尴尬的吗,正主可就在你跟前站着呢!   陈灵儿是白彩小跟班,她又喜欢皇太子,现在更是和她同仇敌忾。她过来,帮着牵了她和卫妍的马,殷切的看向白彩,很是担心。   她拉拉萧楚睿的手,声音不大不小,控制的正正好好,可以让卫妍几人听见。她声音娇里娇气,听着就叫人心都软了一半,“殿下,不必如此,总是会有人认不清自己。你且让她们自己去,省得又有人背后说我们,这校练场,是我们家开的。”   容汐音模样娇柔可爱,声音甜美软和,赵侍姬都听得耳朵极其享受,更不用说萧楚睿了。只是她说的再动听,那两位心里面都可是恨得吐血。   但其实,校练场,还真就是皇室开的。若不是要去猎白鹿,这校练场也不会被空着,这地方是用来检验皇子公主、宗室子弟、世家贵女们骑射功夫的。当然骑射不是必须学的,现在世家贵女有很多都不学骑射。   卫妍怎么会听不出来,容汐音话里面的嘲讽和不屑。   你且得意着吧,看你还能笑多久!   萧楚睿低声轻笑,眉目间染上柔和的笑意,他搂着她的肩,道:“前头可以上去看台,你先去上面坐下,孤去牵匹马过来,不是一直想看孤骑马吗。”   容汐音眼睛闪着光,亮晶晶的看着他,“好呀!”   说罢,便不再理会那二人。   众人一听皇太子要骑马,各个眼里都放着光,陈灵儿面含娇羞,对身边的姑娘小声说:“去年的时候,皇太子殿下和众人赛马,那英姿飒爽,帅的我失眠了好几个晚上!”   众女谁都不想错过这个大饱眼福的机会。   萧楚睿扶着她的腰,两个人慢悠悠的走着,朝前头去了。   白彩一脸失魂落魄,卫妍瞥了她一眼,又将视线放到围墙里头,供人落座的台阶上。她来这个地方很多次,这个墙与她差不多是同高。   卫妍又把视线放到前头那两个人身上,心中一声暗笑,旋即拽了白彩袖子,对她说:“彩儿莫要如此,走,我们去骑马。”   陈灵儿虽说急着看皇太子骑马,但也没有忘记她的小姐妹白彩。白彩这些日子心情不佳,现在又被容汐音落脸,肯定是想好好在皇太子面前挽回颜面,她牵着马过去,对白彩和卫妍说:“等下殿下要骑马,不如彩儿姐姐也去试试。”   卫妍看了她一眼。   陈灵儿不屑的瞥了眼被皇太子护在怀里,上了台阶的容汐音,语气傲慢又轻蔑,小声道:“她现在怀着身孕,肯定不能像咱们这样骑马,况且,以她的家世,许是连马都没有摸过。眼下,不就正是姐姐表现的机会吗。”   白彩眼下正生气,听她这样一说,脸上稍微回来了一些颜色,她对卫妍说:“人都说,不争馒头争口气,我现在就想争口气!她们凭什么这样看不起我!”   卫妍说:“彩儿想怎样。”   “我去和殿下赛马。”   卫妍皱眉,说:“这般是否不妥,殿下要骑马给太子妃看,你若与他赛马,可会惹了太子妃不快。”   白彩听了这话可就不乐意了,瞪着卫妍就说:“莫不是你也想与殿下赛马!”   “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陈灵儿站在白彩身边,轻慢的“切”了一声,“太子妃是美人不假,可一个挺着大肚子,行动不便的美人,如何比得上策马奔腾,肆意灵动的美人呢。只可惜,我不会骑马,否则我一定要和殿下赛马,哪怕是跟在他后面,我也心满意足。”   卫妍唇角勾了勾笑,心道这陈灵儿到底是真蠢还是假蠢,完全不用她再去说什么,就把白彩刺激的非要上去比划两下不可。   于是,她也顺水推舟,“灵儿妹妹这话,确也有道理。”她眼睛往那处一看,眸中含笑,“你看,太子妃已经落座了,彩儿不如你先牵着马过去等等。”   ……   老实讲,容汐音很想让校练场清场的,可是,这里不仅仅有卫妍和白彩,还有别家千金。虽然说她们都没安什么好心……容汐音看着她们结伴而来,逐渐走到离她不远的地方停下,几个人聚在一起说笑,似乎很期待待会皇太子把马牵出来。   就很不爽。   明明是我一个人包场,现在却要被迫和其他人一同欣赏她老公的英姿,这如何爽的起来!   但容汐音也不能叫萧楚睿由着本心,把她们都赶走,他是皇太子,做这种事情,于他十分不利。这些女孩都是世家、官员家中的女儿,或许会在心里骂她迷惑皇太子,但她们一定不会骂她们的男神,她们不对萧楚睿产生不好的印象,就不会去和家里人抱怨。   她们顶多会和父母抱怨太子妃这个人不行,但矛头不会落到萧楚睿身上。他是皇太子,不应该在这个敏感时期,受到任何可能冲击到他夺嫡的风险。   容汐音怼归怼,但也把矛头引到了她身上。   生活不易,音音叹气。   她坐在看台台阶上,感叹她生活不易。   赵侍姬站她身边,有秀珠为太子妃撑伞,她就负责注意周围动静。   “娘娘快看,殿下过来了。”   她顺着赵侍姬指的方向,果不其然看到了一袭玄黑劲装的萧楚睿坐到一匹高头大马上,高挽的马尾束以玉冠,男人姿态凛然又潇洒,面容俊美非常,英姿飒爽,宛若仙人入世。   容汐音看着他一路过来,不禁看呆了眼。   她站起来,赵侍姬连忙去扶住。她的目光紧紧黏在那道玄黑色身影上,小脸上扬着兴奋又倾心的笑意,她抬起手来,对着他招了招手。   马背上的萧楚睿,早已经不是卫妍前头见的那般冷峻,他眉目间是化不开的温柔,朝着她抬了抬下巴,骏马小跑过来,萧楚睿的眼角余光瞥见了一边,眉心微微折起一道痕。   容汐音正满心欢喜,站着和萧楚睿打招呼,离得近的前方突然响起几道女子尖叫,和一连串的马鸣。   卫妍身下那匹白马,不知怎地,突然发起狂来。   白彩被惊吓到了,骑着身下小白马速速躲开,离着卫妍远了些。卫妍满脸惊恐和不可思议,她使劲拽着缰绳,试图将发狂马冷静下来。卫妍被吓坏了,她的手紧紧握住缰绳,在马背上东倒西歪,掌心被勒出了深深红痕,然而这马不知是受了什么刺激,要将卫妍甩下来不说,红着双目,撞开制住它的侍卫,竟然直直朝着看台方向的容汐音狂奔过去。   众女吓得快速往安全地方躲开。   卫妍控制不住马,她声音被颠簸的颤抖不已,慌张又惊恐,“……啊……姐姐快躲开,我制不住它……”   容汐音站在看台上,还没有反应过来这一时的变故,一时之间面如白纸,愣在原地不知所措。赵侍姬在慌乱中抽回神智,想拉着呆在原地的容汐音离开,见她还没有反应过来,大声喊道:“娘娘快躲好!”便一把把她按在台阶下,自己整个人护上去,秀珠几个见状,也连忙靠上去,把太子妃护在最下面。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读者“aleiso”“寶寶”“筱陌”“玖幽”灌溉营养液 第89章   千越昨日得了命令,去盯梢文帝。丛麦离得最近,马一旦发狂起来,就会控制不住,见她们抱在一起护住太子妃,丛麦也立即抽刀站在了最前面。   萧楚睿心脏猛然缩紧,在众女惊吓的尖叫声中,那道玄黑色的身影,如风一般,绝尘而去。   兔起凫举间,还没待她们看清发生了什么,就听到卫妍发出一声惨呼,紧接着就是一声狂躁的马鸣。   萧楚睿如风一般,犹如天降般,落到那匹发狂的白马上。卫妍从马上滚落下来,脸朝着地,被摔的一懵,紧接着就是一阵碎心裂胆的痛,她“啊——”的一声大叫出来,双目通红,手紧紧揪紧了身下的绿草,狠狠将其拔断。   高抬的马蹄,重重落在了她的小腿上,撕心裂肺的疼,几乎要把她疼的晕过去。   萧楚睿承认他有刻意报复的心理。   他勒紧缰绳,限制马的动作,试图安抚、制住它。   白马在原地打转,不时的高抬身体,怒蹬四蹄,想把马背上的人甩下来。萧楚睿眉目冷峻,眸里漫上一层阴戾,这马是突然发的狂,好端端的为何会发狂。   虽然容汐音在看台上,但马发起狂来,很有可能越到上面。容汐音即便可能不会被马撞到,那也会受了惊吓,这一受到惊吓,带来的后果,可想而知。   萧楚睿越想脸色越沉冷,连带着手下驯马的动作都变得失去之前的一些耐心。   他本来就担心容汐音,这发狂的马又冷静不下来,察觉到马又些许力竭,他索性抽出藏在袖间的匕首,一把插进了马脖子下方。   白马吃痛,动作却并没有变得更加狂躁。   司雪影被拦在外面这么长时间,突然听见里面马鸣,人尖叫,心头不免一紧,连脸色都变得冰冷了一些。   不过他本来就是苍白如纸的病态美,这凶起来,也是装凶的感觉,没什么震慑力。他推开拦住他的侍卫,掩唇咳嗽一声,带着小余飞快跑进了校练场。   萧楚睿连插了身下白马两刀,也将他发狂的趋势逐渐镇定下来。白马逐渐力竭,摇摇晃晃要倒下,血的腥气弥漫起来,让那些千金贵女频频犯呕,有几个捂着眼睛哭泣,坐在地上,已经吓得瘫了。   司雪影看见的就是这样一副场面。   萧楚睿翻身下马,施展轻功飞跃到看台上,白马身上流着血,前腿猛然磕到地上,马身轰然倒地。不远处,卫妍脸朝下,昏死过去。   萧楚睿神情焦急,面色也变得冷峻了些,他将容汐音抱进怀里,“音音,身上有没有哪里不舒服,你莫要怕,我带你回去。”   旋即,马上吩咐宫人去唤御医。   宫人哪里还有那个心去注意皇太子自称都紧张的变了,经历这一场变故,饶是精神大条直爽的赵侍姬都红了眼眶,她可是差点就被马撞上了,这一撞,说不定都能给她撞成英年早逝。现在她的心脏都跳的飞快,安生不下来。   容汐音心有余悸,眼睛不自觉就红了,一入他怀抱,那熟悉的安全感和淡雅的气息,令她鼻子发酸,眸中水雾渐渐氤氲而起,眼角的泪就不受控制的出来了。   原来,她那么怕死,她那么不舍得死。若是以往,她大概无比希望那马能一头把她撞回现代,而现在,她害怕死,她害怕再也见不到萧楚睿。   这眼泪,就簌簌掉了下来。   她搂住他的脖子,往他怀里钻,“……呜,我刚才……差点就要见不到你了。”   萧楚睿眸底掀起冰雪,他把她抱紧,内心翻涌起的是凛冽寒气。萧楚睿将她抱起来,即便心里的冷戾已经阴沉到能把人冻结起来,他的脸上也是带着宽慰的笑,“不许说这种胡话,音音,你肚子痛不痛。”   容汐音在他怀里,摇了摇头,“没有……”   他感觉到怀里人的颤抖,萧楚睿抱紧她,眸中盛着浓到化不开的冷戾,他侧头死死盯了一眼倒在地上的马,吩咐到:“将她们通通都压入地牢,彻查今日之事,若是查不出来,孤定不会轻饶你们!”   虽然说的委婉,但意思很明显,查不出来,她们通通人头落地。   校练场的侍卫们扑通跪下,俱是瑟瑟发抖。   萧楚睿担心容汐音身体,她的手抓着他前襟的衣料,还尚在心有余悸,但好在神器有还继续发挥作用,就算她人有事,腹中孩子也没有什么事情。但这种事情,她又不能说,她刚才真的被马吓到了,现在只有在萧楚睿怀里才能得到安慰与缓解。   下面那群姑娘们担惊受怕,胆子小的已经哭得停不下来,现一听见皇太子此言,有几个更是晕了过去。陈灵儿面如白纸,扑通一声跪下,哭喊道:“殿下,殿下——我什么都不知道!不要抓我——”   白彩满脸呆然,怎么会发生这种事情,还在沉思不解之际,她人就被赶来的侍卫推搡着往前去,她一时不察,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上,落在地上的手,碰到了一只银白色的长靴,靴子的主人仿佛被什么瘟疫碰到一样,急急往后退了三步。她惝恍间抬头看去,对上司雪影温和又疏离的眼睛,而那颗泪痣,又让他看起来我见犹怜。   司雪影移开目光,声音轻缓,“快些带走。”   他这才把目光放到躺在地上的卫妍身上,身后的白彩被侍卫推搡着前进,鬼使神差之际,她回头看了一眼,分明看见司雪影,唇角翘起的些许弧度。   司雪影已经许久没有心情如此畅快过,卫妍你竟然沦落至此。他唇角噙着一抹微弱的笑,与看台上,匆忙而过的皇太子殿下,对视了一眼。   在此之前,两个人从未见过一面,然而这一眼,司雪影居然从中品出了些什么,皇太子殿下,脾性一如既往,他甚至多次认为那般冷阴戾冷漠又无情的人,是他做的一场噩梦。   不是梦,诚如他重新回来这里,都不是梦。   司雪影留了下来,将校练场混乱的一切,重新归于平静。直到大理寺卿和督察院的人过来,又看见姗姗来迟的文帝身边的大总管。   司雪影体弱多病,在这里等他们过来,已经教他感到身体不适。他眉目上漫上疲倦,掩唇咳嗽两声,脸色苍白如纸,对高松越说到:“卫小姐,正是乘坐那匹马……惊吓到了太子妃娘娘,我刚到的时候,那马发着狂,直接冲着娘娘便去了……”   高松越脸色莫名,说:“司三公子,你又为何在此。”   司雪影垂下眼帘,长睫垂下,抿了抿朱红的唇角,最是一副弱不禁风的美人模样。饶是高松越都看得咽了口吐沫,一个男人,何以生得如此花容月貌。   “高公公有所不知。我身体弱,被嘱咐要时常出来多走走……今日行至校练场,心中便生起一股,对其他人的羡慕……我这身体,骑射是练不成了。”他说着,便自嘲一笑,“我便想着,过来这里看看,却不料,撞上了这一桩事。”   高松越颔首,听得明白了,也心疼起来他。美人不分性别,高松越一个太监,只要是美人,他都欣赏。   他见司雪影确是难受,连忙请他回去,“三公子,您也快些回去罢,奴才这就叫御医过去,给您也把把脉。”   司雪影等的就是这句话,所以他才不惜出卖美色。高松越要向文帝汇报情况,他当然是把所有矛头,全都带到卫妍身上,而且不用说,这马发狂的事情,肯定就是她所为!   “谢高公公,那我就先回去了。”   高松越连忙送他出去,生怕他磕着碰着,仔细极了。   司雪影面色如常,心里恶心的想吐。   他径直回去了秦国公府所暂居的宫殿,秦国公夫人莫氏听闻儿子出门,身体不适,急忙过来看了情况,少不了又是对他一番说教。   御医叫他好好休息,莫氏便不再叫他出门。   司雪影嘴上答应,心下一片叹气,这可好了,好不容易等来的机会,容汐音这回也见不着了。   ……   另一厢,落鹤宫中,聚集了大半随宫御医,文帝得知校练场里的惊马变故,把留这边的御医也一并调去了落鹤宫。   萧楚睿心急如焚,看着御医们忙进忙出,却还没有得出一个准话,他的心也跟着吊了起来。孙御医在东宫待了好几个月,他最熟悉太子妃这一胎,眼下他也是众人里的中心,太子妃刚刚被马惊着了,按理说,应该出现些那么点症状。   但太子妃,什么症状都没有。但就是因为没有症状,才叫这些御医们,惴惴不安,越是平和就越危险,谁也不知道后面会有什么后遗症……万一有呢,皇太子不得叫他们掉脑袋,所以他们才会聚在一起,拿不定主意。   殿里氛围微妙的压抑,秀珠几个早就红了眼眶,偷偷抹起了眼泪。   萧楚睿的耐心逐渐被磨干净。   垂幔外传来一阵急切的脚步声,是萧楚睿掀开垂幔,大步而入。   容汐音也挺无语,那些个御医明明说了她没事,怎么就不去宣布。非得在这里窃窃私语,讨论她是个什么症状。   她正躺床上无语的想事情,就听见了外面问安的声音,以及萧楚睿难得在外人面前暴怒的声线,“你们杵在这里作甚!唤你们过来,是来这里闲聊的吗!若太子妃有个三长两短,孤要了你们的命!”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读者“miao”,“二哈的世界”,“Minnie”,灌溉营养液 第90章   这声线怒厉,一向温润的皇太子此番发此脾气,震慑力自是不会小,之前还聚在一起商讨的御医顷刻间就冷汗直冒,压力山大。   容汐音好奇的一扭头,刚好就看见床幔被掀开,她仰面就对上了萧楚睿关切又担忧的目光。   容汐音唇角翘起弧度,惊喜的抬手握住他的手,小声道:“我没有事。”   萧楚睿心急如焚,精神怎么也得不到放松,眉宇间的霾云就没说散开过,他掀开床幔后见她神色如常,还对着他笑的时候,萧楚睿的眉心不自觉的下压了一些,他攥紧她的手,坐在床沿,一手抚着她的额头,柔声说到:“音音,你不要怕。”   容汐音头疼了起来,她连忙解释:“殿下,我真的没什么事情。秀珠她们护住了我,我顶多就是被吓到了点,现在已经没事了,肚子也没事,你放心罢。”   话落,外头就响起了孙御医的声音。   “殿下……”   萧楚睿嗓音稍冷,“说。”   孙御医也是见惯了皇太子发脾气,所以他人很淡定,“娘娘受了惊吓,这段时间应好生静养。娘娘腹中胎儿……倒是无甚意外,但以老臣与诸位大人之见,还请娘娘在休养几日后,返回皇宫静养才是。”   诸位御医都捏了把汗,幸好还有一个孙御医在,据说他在东宫很得皇太子看重,想来由他去说明,要比他们安全多了。   “殿下,老臣要下去为娘娘熬药,先行告退了。”   说罢,人就下去了。看得刚才还在替他说好话的御医们,目瞪口呆,真是瞎了眼,孙御医才是最精明的那一个。   容汐音朝着他点头,可萧楚睿那颗心,就算听了孙御医的话,依旧无法放下。她看出他的担忧,紧紧拉着他的手,先前因为被马吓到,她梳理精致的发髻略有松动,回来落鹤宫后,萧楚睿在替她解开长发时,能清晰的触到她雪颈上的薄汗,没人能体会到,他这一路赶来的心情,心头宛若被狠狠碾过,那股子许久不来的不安,重新漫了上来,让他抱住她身体的手,都是抖的。   他比任何人都害怕,容汐音会离开他。   他比他想象着中,还要脆弱不堪。   那时,容汐音察觉到他在发抖,感觉到他素来温沉的声线带着细细颤抖,容汐音飞快的将他抱住,似乎两个人的身份位置发生了转变一样,仿佛他才是经历了惊马变故,需要被安慰的那个人。   她说:“……小白,我这样叫你,你不会生气罢……我没有事情,你忘记了吗,我并未……常人。”   萧楚睿眼眶泛红,上扬的眼尾勾勒出薄红,他呼吸一窒,将她抱紧,将脸埋进她的颈窝,热意透过发丝,落在她的肩上,滑过锁骨,钻入襟口。   容汐音被烫得懵了一瞬。   先前萧楚睿被逼成那般,生生要被不安和焦虑折磨疯,他都忍着没掉一滴泪,现在……却哭了?   容汐音无法言明自己心情的怎样的,她只是将他的手,覆在她高挺的腹部,说:“小白,我们的孩子,没有那样脆弱不堪。”   闻言,萧楚睿稍微一愣,突地勾唇笑了一笑,颇有几分不易察觉的自嘲。是呀,这个孩子是很坚强,脆弱不堪的一直都是他。   眼下里,容汐音怕他的心还没有放下,紧紧握着他的手,察觉他没有在发抖,气还没来得及松一口,萧楚睿便厉声吩咐那些御医,“在太子妃还未彻底平安之前,你们不许离开落鹤宫一步。”   负责在文帝那边的御医中,有人回到:“……殿下,我等还要回去聚圣宫。”   萧楚睿戾声笑道:“有一个回去复命便是。孤叫你们留下,是为了太子妃的安危,自你们到落鹤宫,再到孙御医最后定论,费了多长时间你们可知道!若太子妃有什么差池,你们休想全须全尾地回去!”   御医们吓得惶惶跪下,再也没人敢生要回去的心。   他们尚且知道天子之怒,伏尸万里。但文帝是个不怎么英明的皇帝,发起脾气来,也就表面叫嚣的厉害,他们侍候惯文帝了,尚且对文帝发怒一事,逐渐习惯起来,便也不会再有惊惧。   可储君的雷霆之怒,这是他们头一遭感受到。   文帝可能做不到伏尸万里,流血千里。但皇太子,做的到。   容汐音,有被一点点吓到。但更多的是,欢喜,她都怀疑自己是不是有毛病,怎么就会如此喜欢冷颜戾色的萧楚睿,他这样看起来,就别有一番美味,有特别的魅力。所以她之前吐槽归吐槽,却从来没说过美人性格差劲,叫她看得不顺眼的话,差劲归差劲,带劲也是真带劲。   ……她大抵,是现代的乙女游戏,玩的上头了吧。   毕竟,谁不爱看这种大佬级别的男主,追妻火葬场!   咳咳,对不起,扯远了。   她听到外面的人鱼贯而出,便掀开被子,示意萧楚睿躺下。   萧楚睿摇了摇头,把被子给她盖好。   “你放心就好,我真的什么事情都没有,你躺上来,我给你说说话。”容汐音准备等下酝酿一下语言,给他坦白一下自己的事情。   萧楚睿坐在床沿,凝视着她,既然是满目担心,眉目间凝着微薄的阴郁,他指尖轻颤,微微俯身,抚了抚她的脸颊,低声说:“音音,你需得知道,你于我心中,有多重要。哪怕将来在要你与孩子间选一个,我也会毫不犹豫选择你。”   容汐音听得愣住,一瞬不瞬的看着他,只见他又低下身,指腹轻轻摩挲在她下唇瓣上,眸里盛着难以言喻的情绪,似有占有欲和更深层的感情,他与她额头相抵,深深闭上眼睛,说到:“吾心之所向,唯卿而已。”   便是其他,所有一切,都不能与她所相比。   他应该把她困在身边,这是他时时刻刻都会冒出来的想法。但容汐音是自由的,她不能被他困在身边,这样她会失去她的光彩与璀璨。   萧楚睿眼睫轻轻颤抖,徐徐睁开双目,对上她如秋水般涟漪柔情的眼眸,两人的唇瓣轻轻碰了一碰,他便缓缓起身,说到:“你先歇着,有任何不适,便唤御医。这次的事件,我需要些时间来查清楚明白。”   容汐音还没有说什么,他便已经掀开床幔,末了,又侧目看她一眼,是满目极致的克制与温柔,两相融合,竟没有生出任何不和谐来。   春日阳光和熙,金芒落在他半边脸上,为他渡上一层浅金色的温柔,但另一边又显得沉暗。容汐音看着,突然就看不懂了……   直到萧楚睿放下床幔离去,她都陷入沉思,眉心拧起……他在悲伤什么,又在克制忍耐什么?她足够喜欢萧楚睿了,现在这些,是什么地方出了问题?!   太子妃于校练场因发狂的马受到惊吓一事,迅速传遍行宫,督察员和大理寺极快的对此展开调查,当时一起在场的诸多贵女千金,都有谋害太子妃的嫌疑,此刻都在行宫地牢收押。   任文芊听说这个消息的时候,高兴的抚掌大笑,连道三声好。   瞧见没有,这就是报应!   做人如此恶毒,现在还不是招了报应,既然讽刺她姐姐难生养,那现在你这孩子也别想要了,听说若是怀到这个月份出点什么事情,那差不多可就要一尸两命了。   任文芊喜笑颜开,当即就决定去落鹤宫转一圈看笑话。   她脸上洋溢着微笑,却在路过长廊时候,迎面碰上行色匆匆的萧元清。   任文芊连忙福身问安,脸色红润,眉眼含笑,心情非常不错,“魏王殿下怎地回来了。”   萧元清是斯文且沉稳的,他模样俊逸,性格又好。和萧楚睿的不近女色不同,对她们这些女子说话,也温和优雅,保持着君子之姿。   任文芊因着和萧元清之前攀谈过几句,现在才会大着胆子与他说话,她抬起脸,突然恍然大悟,“魏王殿下也听说太子妃的事情了……听闻彩儿也被牵连其中,您是回来救彩儿的吧。”   萧元清耐着性子,他其实很想转身就走。   他声音沉稳,说:“此事关系甚大,若她真的参与其中,理应按律当罚,何来救她一说。”   任文芊呆了呆,还真是铁面无私,她说:“彩儿心性善良,怎会做这种事情,她定是被无辜牵连的。”   萧元清眸色深而一厉,任文芊被看出一身鸡皮疙瘩,不自觉就低了头,她说错什么了吗。   “任姑娘似乎很高兴……你是在开心,太子妃遭此事端吗。”他声音向来沉稳,如今低沉了些,带了股难言的压迫力。   任文芊出了一身冷汗,嚅嗫道:“……没有,我也很担心太子妃。”   萧元清脸色微冷,居高临下瞥了她一眼,继而甩手离去。   他还穿着一身墨白劲装,行色匆匆,想来是急忙赶来的。任文芊回头看了一眼,走得很快的男人,极快消失在了眼前。   她抬头看了一眼天空,连中午都没有到,他为什么会回来。   任文芊突然萌生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姑娘,咱们还去吗。”   丫鬟轻声问她。   任文芊深吸口气,摇了摇头,说:“她恶人自有天收,我们不去沾这个晦气了!”   说罢,带着丫鬟原路返回。   连脸上的笑容,也没有一开始那样放肆了。   容汐音呀容汐音,她何德何能!男人就只看她美丽倾城的皮囊,不看她那一颗恶毒的心吗!   卫妍是被疼醒的。   周围阴暗潮湿的环境中伴着女子细弱的哭声,卫妍趴在地上,腿上传来的痛感,撕心裂肺,她只要稍微动一动,浑身就会直冒汗。   卫妍尚未搞明白现在身在何处,又是什么情况,她只感觉到席卷全身的疼痛,和没了知觉的右腿……   “爹娘……快来救我。”   “……全都是怪她!若不是她,我们怎么会被关在这种鬼地方!”   “……呜呜我不要在这里,这里好可怕,我害怕彩儿姐姐。”   “这全都是卫妍一人所为,为什么要连累我们!快放我出去!”   在一圈哭哭啼啼的声音中,卫妍能清晰的感受到,有几道落在身上的视线,有怨有恨,恨不得将她千刀万剁一样。她动了动手臂,在半死不活的痛楚中,睁开了眼睛,对上了对面靠墙坐着的,神色黯然的白彩的视线。   卫妍脸色苍白,因为极致的痛楚,令她整个人虚弱不堪,她动了动干燥的唇瓣,又接二连三对上其他人,怨恨的视线。   毫无疑问,她们会被丢进地牢,是卫妍骑的马,发狂了。   若太子妃无事还好,若真的害太子妃有个三长两短,皇太子或许真的会让她们人头落地。而导致这一切的罪魁祸首,正是躺在地上的卫妍。   卫妍呼吸浅弱,雪白的脸蛋上沾染上灰尘,梳理完好的发髻松散,簪子摇摇欲坠。   她终于回想起来了,为什么她会在这里。   白彩见卫妍满脑门的汗,眼睛死死的盯着她,问:“你的马……为何会发狂。”   卫妍张了张嘴,声音沙哑,苦笑道:“……我怎么会知道。”   任何一个聪明的人,都不会在谋害别人的时候,自己亲自上场。她有想过很多种结局,唯独没有想到会沦落这个结局。   她是卫氏女,以卫氏的地位,她相信自己一定会平安无事。   “马怎么会无缘无故发狂。卫妍,我们都知道你喜欢皇太子,但你也不能有如此恶毒之心,要用发狂的马去惊吓太子妃呀!你要死就一个人去死,为什么要拉着我们给你垫背!”   陈灵儿紧紧挽着白彩手臂,面露凶相。   卫妍低低笑了一声,说话有气无力,“……你们看我现在的样子……我会去谋害太子妃?如果我真的要害她,我怎么会骑上那一匹,会发狂的马。我若提前知道那马会发狂……我还会骑它吗……”   地牢中光线昏暗,卫妍试图动了下身体,痛的她咬唇闭目。她的腿,如果再得不到医治,怕是要废了吧。   白彩的眼睛在昏暗中,异常明亮,她的眸光幽深且冷,开口说到:“……因为那匹马,你是本来准备要给我的吧。”   此言一落,连哭声都静静小了一瞬,紧接着就是陈灵儿狂躁的尖叫:“——原来如此,卫妍,你想害彩儿姐姐!”   卫妍倒吸一口凉气,眼睛一睁,耳边尽是乱七八糟的声音,所有的指摘,全部攻击到了她身上。   她抬起的头颅猛地摔在地上,她吃疼的闭上眼睛。   陈灵儿情绪激动,直接起来跑过去踹了卫妍一脚,虽然她早就没有了贵女应有的矜持贵重。陈灵儿一贯傲慢骄纵,又是个急性子,她和白彩的交情甚深,思路完全顺着白彩走,这才会愈发控制不住自己。   卫妍被踢得身子翻转过来,她居然没有再觉得疼,虎落平阳被犬欺……说的大概就是她吧。   她笑了。   但是她并没有为此心凉,她是卫氏女,她是从现代穿越过来的,她有一切可以赢的机会,不就是先让你们猖狂几天吗。   有胆子小的贵女上前拉住发狂的陈灵儿。   “灵儿……别、别这样,她会死的。”   卫妍唇角勾着诡异的微笑,眼睛里也凝着笑,她笑着看陈灵儿。   陈灵儿被吓得一激灵,连忙拉住旁边的姑娘走了。   “有病,真的有病,我看她是疯了!”   萧楚睿自离开落鹤宫后,便一刻不停的投入了彻查中。   由督察院的人对已经死去白马做的抽血检验,得出此马中了一种名为幽蓝香的毒。   萧楚睿神情冷峻,眉眼间一片阴郁,早已不是之前温润如玉的皇太子。众人诧异之中,对此又表现的很理解。   太子妃遭此事端,皇太子这心情,又怎么好的起来。   “幽蓝香为何物。”萧楚睿冷声,视线落在齐康身上。   他督察院左督察使,如果容汐音在场的话,就会立即想到他是谁。   齐康,是小说中的男四号。此人生得剑眉星目,器宇轩昂,为人正直,刚正不阿,是个撩不动,又不开窍是钢铁直男。偏生在厨艺上天赋点极高,做了一桌好饭好菜,有点男妈妈的那味儿。   他在小说里对卫妍动了心,钢铁直男动情不易,一旦动了,就会把自己栽得很惨烈。譬如他最后的结局,为了掩护在夺嫡中被争来抢去的卫妍逃离,跌落悬崖,生死不明。   不过这辈子齐康没有受到卫妍影响,他也没有犯眼瞎的病。早几个月前娶了妻,和妻子感情甚好,现在他被任命调查校练场一事,不免想到,如果是自己妻子遭遇此事,他会如何。   于是齐康,和萧楚睿,有着感同身受的愤怒。   他单膝跪在地上,态度不卑不亢,声音沉稳,说:“幽蓝香此物乃苗疆毒物,此毒会使牲畜发狂,微臣查阅到的资料中说,幽蓝香曾大肆用于战场之上,战马因毒发狂,将将士甩下,不战而败。但这也已经是千年前留下的记录,苗疆此后被大雍国围剿到元气大伤,也是近百年来,江湖上才又重新有了蛊毒的传言……”   督察院里什么样的人才没有,查到且知道幽蓝香是极其容易的事情。   “微臣在那匹马上提取到的血液,可以证明此马被人下了幽蓝香。但与书中记载不同的是,这是改良后的幽蓝香,毒会先由马吞入,后拿需要袭击之人的衣服给它辨别熟悉气味,一旦那人靠近,马会在一刻钟后,发狂攻击此人。”   作者有话要说: 有没有惊喜到,这是补的之前少更的2k字!   感谢读者“筱陌”,灌溉营养液 第91章   因为是突发事件,会被当成意外处理也说不定。   萧楚睿眉眼冷漠,闻言,他的脸色已是阴郁得风雨欲来,沉如黑玉般的眸中冰雪翻涌。人至怒极时,实在无法再去掩饰情绪,这般冷若冰霜的深沉戾气,委实叫殿里人惶惶不安,纷纷低着头,大气都不敢喘。   齐康却如无事一般,面色丝毫不变。   如果需要用到容汐音的衣物,那仪和宫这批侍候的宫人中,是出现了内奸,还是卫妍的人进来取走了容汐音的衣物。   他看了一眼唐贯,吩咐道:“你回去一趟,让秀珠检查一遍娘娘带来的东西里,少了什么。”   至少在他看来,秀珠是忠心耿耿,可以信赖的。   待唐贯走后,萧楚睿又道:“你可有法子,找到下毒之人。”   他曾听到过一个说法,凡是出至苗疆的东西,都有法子找到下蛊之人。   齐康这时候抬了眼睛,“若是苗疆之人,说不定会有法子寻到。”他的眼睛坦然明亮,思忖道:“……恕微臣冒犯,请问殿下,娘娘来行宫前,可叫了赵侍姬一同前往。”   每一个过来行宫的人,都会有专人去记录在册,齐康会知道赵侍姬在,并不奇怪。   萧楚睿颔首。   齐康道:“殿下,赵侍姬的母亲……是苗疆人。”   闻言,萧楚睿心神一凛,眸色一戾。   可转念又想到之前赵侍姬拼了命护住容汐音,那份心,不应当是假的。齐康是左督察史,督察院中有详细的档案记录,在朝人员哪怕纳了一房小妾,都必须向督察院递交一份户籍档案。赵家为将门,他带来苗疆女进家门,递交的档案,必然会经过督察院着重记录,齐康会因此知道赵侍姬的母亲是苗疆女,也是理所当然。   齐康连忙又说:“她的母亲在她十一岁时就去世了,据说是因为,赵将军发现她教孩子学习蛊毒之术。”   这些都不是萧楚睿知道的。   “或许,殿下可以让赵侍姬来找下毒之人。”   其实就算不找,萧楚睿的怀疑目标也是卫妍。督察院像一个吃瓜群,他们虽然会查案,但每天也会注意大大小小发生在世家公卿家里的事情,所以他也怀疑到了卫妍头上只是现在缺少一个证据。   当时在场的贵女们,都已经入了地牢。她们的家人心急如焚,纷纷跑去求文帝开恩,放女儿出来。文帝挥了挥手,一人不见,连卫家的都不见,当真一个铁面无私。   他放言说,太子妃遭此事端,在场所有人都有嫌疑,在嫌疑未洗除前,所有人都回去,他不会放任何人出来。并把此事,交给了萧楚睿彻查,有的不死心的,又跑来求萧楚睿,自然也是吃了闭门羹。   老实讲,萧楚睿认为她们都是同罪,很想杀了她们了事。   他也没有冤枉她们,有些人想进东宫,对容汐音不屑的心思都快写脸上了。这样的人,在萧楚睿心里,没有存在的必要。   挥退旁人后,萧楚睿又与齐康说了会子话,才放他离开,唐贯就回来了。   “殿下,娘娘确实少了一件桃色里衣。”   容汐音有什么东西,没有人会比秀珠这个贴身宫女更清楚,所以她把所有东西都看了一遍后,准确的指出,衣柜里放着的桃色里衣不见了。   萧楚睿揉了揉额角,勉强让自己的脸上的情绪,收敛了一下。   他回去落鹤宫,找了赵侍姬。   赵侍姬还在平复心情,没想到被皇太子找上门,心情正不爽,苦于对方是储君,也不能表达出来。   萧楚睿神色淡漠,看也没看她一眼,进了她的房间,赵侍姬打了个激灵。   为什么进来,他要做什么!   然而他一开口,就叫她傻眼了。   “袭击太子妃的那匹马,中了幽蓝香。你曾于你母亲学习蛊毒之术,可知如何找到这次的下毒之人。”   赵侍姬愣住,脸上漫上一层深深的戒备。   她来这里后,对自己的生母绝口不提,赵家又当没她这个女儿,他为什么会知道,她母亲是苗疆人。   萧楚睿态度并不好,脸上漠然阴郁,眸色冰凉幽深。赵侍姬感觉自己被一条毒蛇死死盯着,竟然比她生母玩得毒物还毒!   仿佛她摇头说一个不字,自己就会被咬死一样。   与外面的传闻不同,眼前的人绝对和温润如玉扯不上一点点的边,他危险又阴暗,不是她能惹得起的。   赵侍姬低着眼睛,收敛了下表情,“确是如此,奴婢会蛊毒之术。只是奴婢已经许久没有碰过此物,若要找出下毒之人,奴婢需要一天的时间。”   她要利用现成的,新鲜的小玩意,去找下毒之人,所以她要去精挑细选一只小蜈蚣。   “请殿下为奴婢准备好,一盅马血。”   萧楚睿自是马上就差人备好了她需要的东西,随后,他便退了出来。   回去找了在内殿休息的容汐音。   容汐音先前在储物口袋里拿出系统宿主端,躺在床上鼓捣了好一会子,现在已经沉沉睡去,且睡得很熟。   萧楚睿心绪复杂的,坐在床沿上看了她半晌。   他比任何人都知道自己的情况,这颗跳动的心脏下,和看似温和的眼眸下,藏着怎样的脆弱与病态。这两者相辅相成,如根一般攀附在他的心脏上,深入骨血中,化为了不可言喻的疯狂。   萧元清从猎场赶回来的消息,已经传到了他这边,据说是发生了白鹿的踪迹,他一时心喜,便来向文帝禀告,并请文帝,明日亲自去猎场狩猎。   萧元清因为什么赶回来的,萧楚睿心里有数,白鹿说辞只怕是他一时想出来的应对之策。萧元清哪里会因为一只白鹿的行踪就返回行宫,他分明是听了校练场的事情,因为担心容汐音安危……才急忙赶回来的。   没想到,萧元清居然如此耐不住性子,甚至不比萧元宁。   这些觊觎他妻子的人,都该死。   宣令安同大部队是在午后从猎场回来的,听闻了今天发生的时候,便急忙赶来落鹤宫探望。   容汐音刚刚喝完安胎药,正百无聊赖,萧韵如就出现了。   萧韵如一颗急躁的心,在看见完好无损的容汐音后,总算是放下了心,坐在床沿陪着她说话。   而宣令安和苏怀远,则和萧楚睿去了书房。   “宫里的暗线传回来的消息是,太后已经崩了。”   萧楚睿沉眉看着铺开在案桌之上的地图,冷漠道:“孤总想着,可以再拖个一时半刻,如今看来,是拖不得了。”   苏怀远神色凛然,拧了下眉,“殿下,宫里面皇后隐瞒太后驾崩两天的消息,明显是在等着魏王行事,可即便魏王不愿意以此法得到皇位……裕国公也会逼迫他上位。”   一旦事变,魏王就算心里不愿意也要跟着一起行事。   但是现在,魏王拿了白鹿出来引诱文帝去猎场亲自狩猎,明显是已经同意裕国公的计策了。而裕国公,虽然那次的谈话不欢而散,但他依旧联络各方势力,准备在来云起事,否则皇后不会隐瞒太后去世的消息。   皇后隐瞒的极其好,否则苏怀远的暗线,不会今天才得知太后去世两天的消息。   宣令安神情轻松,音色轻快,他指了地图上几处被圈画起来的位置,“赵将军届时会部署在此,到时候,我们与赵将军里应外合即可。而卫家虽说是陛下心腹,可一旦形势发生偏颇,卫家就是最大的墙头草。”他顿了一下,眸光稍沉,又道:“你也准备多时了,这会子,千万不要再有变故。”   这是怕萧楚睿耽于情爱,忘了大事。   宣令安哪怕再懂他的感受,也要着重提醒。   苏怀远说:“殿下,来云行宫下的暗道密室,只有陛下才知道,旁人皆不知晓。起事那日,太子妃娘娘会进入密室,直至上面,一切尘埃落定。”   暗道密室的秘密,还是苏怀远潜入新机阁查了一宿才查到的,那天差点和同来查暗道的千越打起来。   幸好在看清是自己人后,没闹出什么大动静,两个人协力把暗道密室的位置拓了下来。   萧楚睿神色冷淡,盯着地图沉默半晌,才道:“孤都知晓。”   他害怕容汐音再出意外,但又不能耽误多年来艰辛的部署。   “魏王人马还没有部署好,明日他应该不会去围猎。”萧楚睿的暗线势力遍布行宫,但魏王势力也不容小觑,不过是一个认为自己万无一失,另一个将他的一切都收入眼底。   就连裕国公都不能探查到东宫势力究竟有多深。   三人正说话间,就听窗子被敲响了一下,苏怀远看了一眼萧楚睿,便眉目凛然的去开了窗。   窗子开了个小缝,千越紧绷是神经,冷不丁对上一只嚣张跋扈的眼睛,下意识就要出手,然而苏怀远马上又将窗子打开了一些,露出那一张少年气盛的脸。   千越一口气堵在喉咙里,横眉冷目剜了他一眼。   “什么事情。”他问。   千越不搭理他,而是对着窗内垂头抱拳,说到:“花昭媛动了胎气,陛下取消了明日狩猎的行程。”   说什么来什么,文帝明天果然不会去。   白鹿又不会跑,那天叫萧楚睿他们把白鹿围住,文帝只管拉弓射箭便是。   萧楚睿微微垂眸,低声一句,“回去罢。”   千越应了声是,旋即人就消失在了苏怀远眼前,苏怀远难得轻笑一声,“这人,委实有趣。”   宣令安玩味的看了眼转过身的少年将军。   作者有话要说: 走剧情了,开始变得索然无味起来……   感谢读者“遥遥无期”,“筱陌”,灌溉营养液 第92章   苏怀远眉头拧着,望了一眼笑容晦暗不明的宣令安,并未搭理他,而是又同萧楚睿商议起事变那天的细节。   自她在校练场被马惊吓,萧楚睿就变得忙了起来。   翌日起来的时候,萧楚睿已经没了人影。   她在床上吃过了早膳,正想着要如何度过这无聊的一天时,萧元宁就过来看她了。   容汐音没有洗漱,萧元宁是皇弟,两个人说话时,中间架了一张百花屏风。   萧元宁语气担忧,说话时叹了口气,“嫂嫂无事便好。昨日回来听闻嫂嫂出了事,我便一直想着过来看看,可又怕耽误嫂嫂休息……”   容汐音听着昔日那治愈爽然的嗓音,笼了一层薄雾般的忧色,听着实在叫人心疼。她一直就对萧元宁印象特别好,在之前那段时间,整天要在阴冷的皇太子手底下讨生活的日子里,萧元宁简直就是温暖治愈她的存在。   “叫你担心了,我没有什么事情,你放心便是。”容汐音隔着屏风,笑盈盈的看着落在屏风面上,挺拔的少年影子。   可如果挪开屏风,容汐音就会看见,萧元宁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他的唇角在话落后缓缓放平,一双黑沉的眸里平静得没有任何波澜,却又暗携着无法言喻的幽光,如果容汐音看见了,大抵是会吓得打哆嗦。   “知道嫂嫂无事,我自是放心。”萧元宁声音清然,“嫂嫂,那日害你之人,可有查到些线索……”   容汐音眉心轻皱,回到:“我想,大概就是卫妍,但不知道为什么是她自己骑上了有问题的马。”   和萧元宁所料想的一样,他那双静得诡异的眼睛中,多了丝波动,语气也染上些愤然,“想来她一直想入东宫不成,便心生歹念,要害嫂嫂!好在老天有眼,叫她遭了报应。”   容汐音安抚他,“她现在押入地牢,待事情真相公布,自然没有她的好果子吃。”如果她老老实实,没有痴心妄想,没有满脑子想着上位,要害她,那卫妍不至于落到这个下场。   容汐音对此表示有些唏嘘,原书女主混成这样也是不容易了,虽然,嗯,可能是因为她造成的。但对不起,容汐音没有一点愧疚在,这位一直都在暗搓搓讥讽她,害她。就算在原书里面,卫妍也绿茶白莲到令人发指,小说里容汐音的死不就是卫妍造成的吗,那就一命还二命,卫妍还占了便宜呢!   同情不起来,愧疚不起来,全是她活该。   “我时常在想,若我生在寻常人家,便好了。”   容汐音突然回神,眨了眨眼,“怎么会这样想。”   萧元宁说:“若生在寻常人家,便不会每日过的勾心斗角,想来嫂嫂,也不会每日如此辛苦。”   她思忖道:“寻常人家有寻常人家的好,生在宫中自然也有生在宫中的好。说不定就像你羡慕生在寻常人家的孩子,寻常人家的孩子可能还在羡慕我们的生活优厚,元宁你莫要多想,不管生活在何处,总归是各有各的好与坏。”   这种台词老套路了,总会有很多身份不凡的男主男配,对女主说要是自己不是皇子王爷就好了,这样就能和你平常又简单的在一起。他们的不凡身份,注定他们肩上总是压着各种各样的担子,所以才会羡慕平常老百姓,可是平常老百姓还会羡慕他们位高权重,吃喝不愁呢。   总之,各有各的好,也各有各的不好。容汐音不会顺着萧元宁的思路说寻常人家好,对她来说,这对萧元宁来说,是一种错误的引导。   这样的回答倒也在萧元宁意料之中,她是个很缜密又温柔的人。   萧元宁看向屏风,说到:“嫂嫂所言极是。”   容汐音颔首,又问他,“你今天没有去狩猎吗。”   他的眼睛盯着屏风,一双墨眸平静无波,宛如深潭,似乎是透过这一张百花玉屏,看到了里面朝思暮想之人。   “我想着,等父皇亲自去狩猎白鹿那日,我再过去。”   容汐音点了点头,她不喜欢文帝的话题,于是眸色淡了些,道:“白鹿祥瑞,想必极其难以猎到,你那日也要多加小心。”   萧元宁面无表情的应了声,他收回盯着屏风的眼睛,压下狂躁的情绪,轻声笑了一下,说:“我自是省得。”他站起来,“嫂嫂,我就不再打扰了,你好好休息罢。”   几乎是说完话的同时,他的眼角眉梢间,都挂上了干净自然的笑容,只唇角的弧度稍微下压,显得有些许小小的担心。   他们老萧家的人,变脸一直都是很可以的。   当然,容汐音没看到这场绝佳的表演,她坐在床上没有起来,差梦兰送萧元宁出去。   随后,梦兰返回,对容汐音说到:“娘娘,五皇子托奴婢给娘娘带句话。”   容汐音撩了一把落在脸边的长发,看向她,“什么话?”   梦兰眉头皱了皱,她觉得五皇子这话有点僭越,抿了抿唇,才小心翼翼道出,“五皇子说,五月份是他的生辰,想让娘娘给他备一份礼。”   闻言,容汐音眉眼一弯,都可以想得到,萧元宁说这话时候的表情。   害,萧元宁到底是个小孩子,他又一向亲近她,会想要个生日礼物,真是可爱啊!他说这话的时候,一定带了些扭捏的别扭和一些小小的期待,眼睛亮亮的,脸上带着腼腆的笑。他是不好意思在她面前说,所以才会让梦兰带话。   容汐音完成了自我脑补,愈发觉得萧元宁,可爱又天使。   而且她已经知道了太后去世的消息,心情正是美妙的时候。虽然可能魏王会在此起事,可萧楚睿在,她就没什么可担心的,今天又见到了萧元宁,突然又想到,如果行宫乱起来,萧元宁的安危怎么办。   赵鸢已经好几年没有碰过蛊毒相关的东西,但毕竟跟着她母亲学了那么久,说一句已经刻在血脉里的记忆也不为过。   她之前怕手艺生疏,为了保险起见,故意说了要一天时间。但是现在看来,刻在血脉里的记忆,她完全没有生疏。   再去寻找下毒人之前,赵鸢先找了一趟容汐音。   容汐音已经知道赵鸢会蛊毒之术,为此她在惊愕中,还特别兴奋了一阵,虽然她兴奋的不明显,是在心里面小小的兴奋,没叫萧楚睿看出端倪来。   那可是蛊毒啊!   在现代也就看电视剧,看小说的时候,才会看见这种近乎神秘的描写,没想到自己身边人就有一个玩蛊毒的。   容汐音在赵鸢进来时候,眼睛都盯在了她身上,赵鸢奇怪的摸了摸脸,又看见太子妃兴奋的小眼神,迷惑了,“娘娘,您在看什么,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   容汐音摇头,“没有没有,我听殿下说了,你会蛊毒之术,我就好奇了点。”   赵鸢笑了一笑,无所谓的摆了摆手,说:“娘娘,我是跟我娘学的,学了个皮毛,能用而已。”   当然是骗人的,这是刻在她骨血里的东西,可不是会个皮毛。她就是担心,自己会卷进夺嫡的风波里,这一趟浑水,她一点不想沾,最好是找完这次的凶手,她就能功成身退。   容汐音看着赵鸢的眼神有些热烈,看得她浑身不自在,连忙过去又说:“娘娘,我要去找害你的凶手了,我现在想要取您手指头上的一滴血。”   秀珠闻言变了脸色,怒斥道:“放肆,赵侍姬注意你的身份,娘娘的身体千娇万贵,怎能随意放血!”   赵鸢知道秀珠好心,所以没有生气,只是把视线放在容汐音身上。   容汐音没有任何犹豫的同意了,秀珠眉头一皱,就要阻止,就听容汐音娇声道:“秀珠,取我一滴血,并不会让我变得怎么样。这全部都是为了找出那个害我的凶手,你不要这样。”说罢,长睫扑动,如蝶翼翩翩,她抬起一双蕴着春风笑意的眼睛,对着秀珠安抚笑了笑。   秀珠咬了咬唇,垂下眼睛,道:“奴婢知晓了。”   赵鸢取出随身带着的小陶罐,抬起一双又大又亮的眼睛,说:“娘娘,这里面是一只温顺的小蜈蚣,你不要害怕。”   她拿出一小枚银针,见容汐音脸上没什么害怕的样子,反倒把眼睛放到她手里的小陶罐上。赵鸢心里道了声有胆识,便打开罐子盖子,容汐音往里瞧了一眼,她手指头上的血也落了下来。   出于对蛊毒的好奇,容汐音现在无所畏惧,听蜈蚣温顺,居然真就觉得一点不可怕。   赵鸢道了声“失礼”,成功取了血,对她说:“娘娘,今日之内,那下了幽蓝香之人,便会现行。”   即便她们都知道下毒的人是卫妍,但还是要走一个流程,让督察院和大理寺的人看到证据。虽然用的是不入流的巫蛊之术,文帝担心新欢,对此也就表示了默许,放你们去查案,别打扰他陪着幼幼就行。   文帝这般行事也是叫他们习惯了,齐康对此异常愤怒,总说文帝被美色文明诱惑,不关心朝政,现在连宫里面的太后都不知道关心了。   文帝如此没有身为帝王的自觉,自会叫一些人感到失望。   萧楚睿让自己显得很是耽于情爱的模样,文帝知晓后,频频摇头,皇太子一直耽于情爱可不行。   他可找着理由,又能诋毁自己亲儿子了,当下就喋喋不休抱怨起来,萧楚睿是如何如何叫他失望的。   作者有话要说: 赵鸢:刻在DNA里的天赋值!   感谢读者“二哈的世界”,灌溉营养液 第93章   等到文帝数落完萧楚睿,床上躺着的幼幼楚楚可怜,翘着莲花指,喂下文帝一口芙蓉凉糕,说:“太子殿下如此看重太子妃,是件好事,也是一件不好的事情,若他被美色所迷惑,岂不是要毁了陛下这大好的河山。”   幼幼其实没动胎气,她只是装得身体不适,让文帝留下来陪她,不让他去猎场。裕国公还没有部署好,现在过去,可不是一个好时机。为了保持文帝对白鹿的兴趣,这几天也会有目击证明传过来,直到文帝亲临猎场那一天。   届时,李家发动起事。   文帝中毒,坠马重伤,而一切证据,都将指向,是皇太子所为。   幼幼没有骨头一样的靠在文帝身上,抬起眼睛偷瞄文帝表情,说:“还有用巫蛊之术来破案这个……臣妾一想到就觉得好可怕哦。”轻轻打了颤,文帝一脸享受的拍拍她的肩,说到:“朕让高松越全程跟进案件,又有督察院和大理寺在,给马用蛊毒这件事情,他们不敢骗朕。”   “臣妾不是这个意思,蛊毒这东西,到底是谁带进来的。这东西要是伤到臣妾也就算了,但要是伤到陛下,臣妾会心疼坏的。”   幼幼小鸟依人的在文帝怀里一通撒娇,语气里是造作矫情,偏生文帝就吃她这一套,文帝听得骨头酥软成渣,两个人躺在床上抱在一起,幼幼枕着他的臂膀,听文帝一声笑,尽是自大的味道,“爱妃呀爱妃,这就是你不懂了。皇太子沉迷情爱,于江山社稷不利,如今他又扯出这蛊毒的事情来,朕往后,大可在这点上做文章。”   幼幼品出了点味儿来,她想了想,脱口道:“要是陛下真的那么想废掉太子殿下,在围猎的时候,直接把太子刺杀了不就好了。”   说完,她才一把捂住嘴,睁着清纯无辜的大眼睛,水汪汪的看着文帝。   文帝闻言,眼睛亮了一亮,然后又啧啧摇头,“你把朕这个儿子想得太简单了,若他能这么好废,朕何须叫他一直在储君的位置上。”   文帝先前是不敢,是顾忌宣氏满门功臣为大齐牺牲,是不能寒了满朝文武的心。但现在,文帝枕边风听多了,加之他一直不满萧楚睿,时间一久,有着萧元清做对比,愈发觉得萧楚睿这个儿子不行。   多年来,文帝一直在看东宫和皇后明争暗斗,皇后有几次明显处于劣势。文帝是个多疑的人,可以非常清楚的感应到身边的危险,虽然萧楚睿身体弱,现在又沉迷情爱,但危险一日不除,始终都是危险,文帝深刻的明白,萧楚睿再留着,他的皇位都要危险了。   在来云猎场搞一场刺杀或许不错,但萧楚睿不会就此坐以待毙,他这个儿子,远远比他所知道的还要藏得深。   这是来自一个帝王的直觉。   文帝确实也有认真的想过对策,似乎要对付萧楚睿,只能拿他在乎的女人下手了。   文帝眼睛眯了眯,从鼻子里哼出口气。文帝这几月沉迷酒色,一双眼睛显得有些混沌,身材发福的同时,脸上也愈发油光满面,全然看不出几个月前,他还是一副相貌堂堂的模样。   现在的文帝,愈发有了昏君那味儿。   赵鸢跟着小蜈蚣的指引,一路走到了卫家所住的园子,这个时间,卫家父子并不在。对于卫妍进了地牢的事情,卫展回来后有第一时间向文帝求过情,但文帝没有因为卫家的情分,就放了卫妍。   卫晋知道自己妹妹犯下如此大错,第一时间先是关心了太子妃安危,确定太子妃尚平安后。才又表达了对卫妍的失望,卫家有此女,简直奇耻大辱。   卫展心疼女儿,再三保证自己女儿不会做出这样恶毒的事情,文帝虽然有几分为难,但没有开口放人。校练场这事是大事,虽然御医回来说太子妃没什么大碍,但到底还是受了惊吓,需要好生静养,而卫妍是骑那匹发狂的马的人,身上嫌疑太重,不能就这样放出来。   倘若后面能证明卫妍无罪,那才能放出。   卫展心疼女儿,但也无法说服文帝放人,就只能又求文帝,让御医去地牢给卫妍看看伤,这被马蹄踩了一脚的事情,可不是儿戏,若不能得到及时医治,这腿可能就要废了。   文帝允了,让御医给卫妍看了腿,上了药,把她安顿在了稍微好一点的牢房里面。   卫妍的腿得到了安置,在简单梳洗一番后,躺在了稍微平软的床铺上,她天之娇女的气息又生了出来。   卫妍这一夜睡得并不安稳,腿还在隐隐作痛,但她已经相信,父亲和哥哥,会让她平安无事。   然后直到齐康亲自下来拿人的那一刻,她都是相信的。   赵鸢的小蜈蚣,指引她找到了卫妍的屋子,但卫妍此人并不傻,她不会把偷来的里衣放在自己房间,所以赵鸢又在一番探查后,命人从一株树底下,挖出来了那件桃色里衣。   所以当卫妍一瘸一拐,疼得满头大汗,在自己房间看见那件桃色里衣时,脸上的表情有一瞬间很精彩。   审案是督察院和大理寺的事情,萧楚睿并不会参与,他对卫妍的厌恶度,已经到了想杀了她的地步,他不想看见她,生怕自己会失手要了她命。   然而在这里死了,对她来说,又太过便宜她。   起先卫妍拒不承认,她满脸坚毅,眸中皆是宁死不屈的光,咬定这事情与自己无关。   她说:“如果是我下的毒,我还会自己去骑那匹马吗,我现在落得如此模样,都是拜那匹马所赐。”   齐康居高临下,视线审视的凝视着她,他的声音清润有力,道:“卫将军此前驻扎边疆多年,你所用的蛊毒,可是你哥哥纳入房的苗疆女所赠。”   卫妍眼睛稍微一睁,气笑了,“左督察史真会说笑,你们仅凭一个女子,就说是我下的毒,还找出什么证据……”她哼了一声,讥笑道:“你们又怎么证明,这不是你们自导自演的。”   赵鸢的专业素养被质疑了,她眉头一凝,瞪着卫妍说:“你也不必嘴硬,因为知道审你,也问不出来什么。本来就是走个什么形势,你不承认也没关系,反正在你哥哥那屋,翻出来了这些。”   卫妍呼吸一窒,看到了赵鸢从身后人手里接过的红木托盘里,盛得都是卫晋搜罗来的蛊毒小玩意,有毒药也有几个小陶瓷罐子,她甚至都能听见罐子里面的东西在爬动。   卫妍惊悚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你看,你明显是知道里面有什么东西。”   赵鸢还特意开了一个罐子给她看了眼,猝不及防间罐子里可怖的小生物凑到她眼前,吓得卫妍冷汗直冒,大叫一声向后退去,她的腿本来就有伤,因为这动作的牵扯,疼的满脸煞白。   “你们……”卫妍咬牙切齿,声音高了一个调,但又很颤抖,“以我卫家的殊荣,你们怎能如此对我!我父亲和哥哥不能放过你们,陛下也不会!”   齐康挑了挑眉,突然清笑一声,他见过太多这样的人,到最后了死不认罪,使出浑身解数来证明自己无罪,然而他们身上,每一个动作,每一个表情,都在诉说着他的罪证。   这时候,又有人敲门而入。   是进了落鹤宫盗取了容汐音里衣的人,找到了。那人是卫妍身边的护卫,指认他的人,还是卫妍的丫鬟艾儿。   主子要失势了,而且艾儿知道卫妍的一切行动轨迹,这时候看见太子的人搜了过来,艾儿思忖一番,没有什么心理障碍的,把卫妍做的事情,和盘托出,并指认了那日偷里衣的侍卫。   卫妍脸色一变,几乎不会相信艾儿会在最后关头将她出卖。   艾儿把该说的,都说了出来,连平日里卫妍对太子妃的恨妒,对太子的爱慕之情,也交代的明明白白。   卫妍背后的势力,就是卫家,卫家只要还得文帝重用,她就相信没有人会动她。   屏风之后。   全程跟进案件的高松越眉头拧着,他站在皇太子身边,听着那头卫妍的狡辩之词,到最后她拿出卫家来威胁众人时,高松越的脸色已经很不好了。   萧楚睿神色淡漠,虽是没说动一分神色,但高松越还是感受到了来自皇太子的低气压。   他瞥了一眼萧楚睿,小声说到:“殿下,您要如何处置于她。”   文帝交代了,这事全程让皇太子拿主意,高松越负责跟进,最后那人不管是谁,是生是死,全看皇太子。   萧楚睿默了默,片刻后才道:“她最得太后欢心,如今太后病重未好……先将她收押,待来日回京,让她去见太后最后一面,也不枉太后对她的养育之恩。”   最好的死法,当然是让卫妍,活着进太后陵墓,到了下面,也在太后跟前尽孝才是。   萧楚睿的嗓音温和而清淡,脸上的神色沉静而冷漠。高松越似有听出他的尽孝之心,不免挑了挑眉,他还以为,以皇太子对太子妃的看重,这卫妍,多半就要死在行宫了。   高松越跟在文帝身边,是文帝最信任的人,他混迹于皇宫,什么样的事情没有见过。他只是在这里旁听了一会儿,就品出这里面的道道儿了。   卫妍心生歹念,卫晋就提供毒药,这些年卫家父子驻守边关,边关挨着苗疆那一带极近,卫晋会有那些小玩意,并不奇怪。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读者“举一个栗栗子”,灌溉营养液~ 第94章   身为卫家的嫡女,卫展可能会疼爱她,但不一定会保她,尤其在现在这种人证物证皆在的情况下。而卫晋在知道校练场惊马一事后,所表现出来的神态,已经把卫妍这个妹妹,毫不犹豫的弃掉了。   他是提供蛊毒的,但他可以全部诬赖到卫妍身上,说是她偷拿的,把自己摘的干干净净。卫晋是对容汐音存着龌蹉心思,甚至梦想在魏王登基后,把她讨过来。但妹妹要蛊毒,他心里清楚她是要对付容汐音,给蛊毒的时候,可一点没有心软。   正如高松越所想,午后卫家父子回来。   在确凿证据下,卫展隐忍含泪,满脸不舍与悔恨之意,直直朝着文帝所在聚圣宫方向跪下,为自己教出如此女儿,深感愧疚。他将一个女儿误入歧途的父亲形象演绎生动,更何况这位还是文帝最信任的大将军,身上战功无数,如此一跪,悔恨中又带着坚定的意志,看得高松越都忍不住有些许动容。   卫晋也过去一块跪下,不过他扮演得是大义灭亲的哥哥形象,但红红的眼眶,隐忍的表情,将这个大义灭亲的形象,演绎的更加完美。   卫妍还存着侥幸,等着父兄来接自己,直到入夜,隔壁牢房的人一个接一个的出去,都没有轮到她的时候,她心里那点仅存的火,才稍微灭了一灭,是不是遇见什么事情了,明天早是她是不是就能出去了……   可惜的是,明天卫妍依旧没能出去。   放在碗里发馊的饭菜让她反胃,她一夜没有合眼,眼睛里满是血丝,腿上的伤口又渗出了血,没有人帮她看一眼。她的一颗心空落落的,四周静得让她发慌,她开始喊人,没有人回应就一直哭。   直到她嗓子哭得哑了,也没有人过来。   仅仅是过了一天,她整个人都憔悴许多,颧骨隐显,双目红肿,眼睛周围泛着一圈青黑。   卫妍颓废的意识到,她不是什么天之骄女,穿越女的身份,将军府的嫡女,养在太后身边的孩子,这些身份现在对她而言,什么都不是!   她的眸光黯然失色,渐渐化成了灰。   司雪影苦恼了几日,都没有法子出门。   他想差小余去送信,但那是落鹤宫,小余如何进去,把信交到容汐音身上。只怕小余刚一过去,就会被人赶出来。   自那日校练场一事后,皇太子对外宣称太子妃需要静养,整个落鹤宫围得里三层外三层,连一只苍蝇都飞不进去。   司雪影就只能对着信独自发愁,直到今天早上,他被自己母亲叫醒。莫氏一直是端庄典雅的女性,然而现在却慌里慌张的扶着儿子起来,“快起来穿好衣服,随我去密室,今天要乱了。”   司雪影睡眼惺忪,一头黑发柔软的披在肩头,睡得红润的漂亮脸蛋上,写满了疑惑……什么要乱了,乱什么,前世没有这样快呀……   他突然猛地睁开眼睛,睡意全消。   “母亲,殿下要反了?!”   秦国公已经是东宫党了,司雪影多少知道些细节,莫氏作为秦国公夫人,知道的要比司雪影还要多些。   莫氏怕他一激动,身体又出什么问题,连忙安抚他道:“反什么,不许说胡话,是魏王要反,你快收拾好,随母亲去避难。你哥哥和父亲已经进了猎场,就怕这行宫也有什么乱子,我们也不能多呆。”   司雪影这下精神了,一双眼睛如清朗碧空,在莫氏离开后,由小余服侍着穿了衣。虽然他重新回来后,又在好好调养身体,但前世没有活过二十岁,意识不清不清那会还被卫妍羞辱的事情,都是他心理阴影……尤其是被卫妍趁他意识不清,见他没有反抗的力气,强行与他发生文明关系的事情,简直是他一生不能磨灭的阴影,所以他才会那么恨卫妍。   现在卫妍必死无疑,他的身体也有在缓缓变好,等皇太子登基后,这天下就安定了。   司雪影捂着胸口喘了口气,小余给他披上披风,见他眉头皱着,手里拿着那封给太子妃的信,听他说到:“密室的话,太子妃应该也会在,希望这次我和她能见上一面。”   他看到了容汐音与上辈子完全不同的轨迹,是不是她也与自己一样,在含恨不甘死后,又重新回来了呢。   司雪影想要确认。   也想提醒她,她一直亲近喜欢的弟弟,萧元宁,是个危险至极的人。   林中树木繁茂,阳光层层叠叠洒落,漫山遍野传来骏马奔腾的声音。   祥瑞白鹿现世,文帝身为一国之君,此等祥瑞,需得亲自降服。   骑着骏马的众人,将那白鹿逼至林中一角,萧元清和裕国公对视一眼,便见文帝骑着高头大马,一脸志在必得,取箭搭弓。   那可怜的白鹿,不过是被李家的人涂了一层白色染料,现在又被一众人逼到一处小角落,左右都不能跑。   文帝本以为要追着白鹿跑上一段路程,也想过白鹿敏锐不会轻易现身。他蓄了力气,头一次感觉到了这些日子过于沉迷酒色带来的恶果,心想幸好不用他驾马追鹿,他视线有些许模糊,手上使不上劲儿,眼见那白鹿要跑,文帝一箭放出,眉头皱起,觉得力不从心,他不能叫这白鹿跑了,便连忙道:“快将白鹿猎下——”   几乎是话声将落,萧楚睿神情凛然,敛声屏气,泛着银白寒光的箭矢在文帝眼前掠过,不可察觉的一声响动,在众人齐刷刷追赶白鹿时,箭矢将飞射而来的银针,不偏不倚刺到了文帝身下的骏马身上。   顷刻间,马鸣长啸,文帝一瞬间控制不住马,被掀翻在地。   萧楚睿的箭矢,在一片混乱中,射中了那只跑出了一些距离的“白鹿”。   马蹄声和马鸣声混杂在一起,许多人都驾马跑出了些距离,白鹿被一箭射中腿部,在一众人的围堵下,踉跄着跪倒在地。   就在这时,不知是谁惊慌的喊了句,“陛下坠马啦——”   宛如平地惊雷,高松越瞪目结舌,从后面的马上连滚带爬的跑过来。   人群中瞬间炸开了锅,几乎是齐刷刷都开始往发出声音的方向奔来。萧楚睿冷睨了躺地上的文帝一眼,随后视线又与宣令安和苏怀远在半空中不期然相遇,只是接触了短短一瞬,便又各自分开。   文帝摔下马后,立即就不省人事。   萧元清按照原定计划,慌忙跑到文帝身边,见文帝昏迷不醒,脸色更加急躁,“莫要再耽误时间,快些将父皇送回行宫医治……”   萧楚睿这时候才驾着马跑来,萧元清正在主持大局,文帝坠马,昏迷不醒,令他焦急万分,但依旧成熟稳重的交代随行人员,直到萧楚睿出现,萧元清一抬眼便看见他冷淡的脸,于是怒声道:“太子,父皇不慎坠马,你此前在哪!为何迟迟才到!”   萧楚睿居高临下,冷冷睨着萧元清,眉目间尽是高位者的凛然,以及让萧元清这辈子都学不来的,身为皇太子那与生俱来的高不可攀的尊贵高华气度。   周围一圈围着的不是朝中官员,便是世家子弟,此刻也被皇太子的冷漠气度生生逼退,竟无一人敢上前。   他唇角浮上一丝不明显的微笑,冷然道:“三军埋伏,你有几成胜算。”   萧元清愣住,裕国公听得大惊。   几乎是与此同时,所有人都听见了有刀剑相交的声音,本来一度沉寂的场面,变得混乱起来。   萧楚睿神情冷戾,厉声呵道:“萧元清你伙同李氏贼人叛乱,意图在此弑君夺位,残害忠良,其心可诛,理应格杀勿论。”   外圈的刀剑声音愈发清晰,萧元清还没有来得及开口,便被一支破空之箭狠狠射入心口,似乎可以听到有利刃穿透血肉的声音响起。   苏怀远眉眼张扬肆意,紧接着搭上第二支箭矢,他嗓音爽郎又嚣张,无不赞同,“殿下所言极是,此人该死!”   苏怀远的利箭带着一股凌厉又嚣张的锐气,两支锋利至极的利箭整根没入萧元清胸口,直至箭羽,萧元清瞪目结舌,不可置信的看向萧楚睿,血从胸口涌出,他惊觉喉咙里涌上一团血气,胸口的巨痛在体内四肢百骸扩散开,他最后看了一眼神色阴郁的皇太子,直挺挺向后倒了下去。   双目大睁。   裕国公看着眼前突如其来的变故,心神巨震,神色转瞬狰狞,气血上涌,却是一甩马鞭,驾马奔出。   萧楚睿看了眼宣令安,手摇描金折扇的男人扬了扬眉,漫不经心的驾马追去。裕国公想和埋伏军队的将领见面,但他还不知道,赵将军是东宫麾下,至于其他的,那都是不值一提的小角色,能蹦哒到几时。   在场诸人无不震惊,有更惊慌者,看着不远处逼近的混乱,手里的缰绳都要握不住。   文帝躺在地上,高松越一脸惊惧的看完了眼前一场戏,突然惊慌失色的哭天抢地,“殿下,快些将陛下送回行宫,莫要再耽搁了!”   萧元清已死,裕国公跑了,在场有李家的人,也即刻被制住了。这混乱似乎结束的很快,但似乎,还未结束。   萧楚睿冷漠瞥了眼高松越,吓得他立马什么声音也不敢发了。   “来云行宫此番正乱,即便将父皇送回去,也无济于事。”他指挥高松越,“马脖子下面,有贼人李氏要谋害父皇的证据,你且取下,待此番事毕,孤将向全天下说明此事。”   萧楚睿仿佛变了一个人,他在众人面前,从来都是温润如玉,温和知礼的。但是现在的萧楚睿,多看一眼,就叫高松越骇怕。   周围有御林军围护,但周围四处都响起了刀剑相交的声音,血气弥漫,战况蔓延极快,先前还围在外围的诸人,早已驾马离去避难。   李家失去了萧元清,如今已是拼死一搏的地步,倘若此战赢了,李家极其党羽,才有活命的机会。至于皇位,李家那么多儿子,难道还找不出一个能当皇帝的吗!   苏怀远用最快的速度和赵将军汇合,李家的军队抗击不力,节节败退。他这一路行来,看见有不少世家子弟惨遭杀害,他们活得锦衣玉食,遇见这种场面,自会惊慌失措,只想快速逃离,但在战场上,他们又哪里能逃得掉。   他与赵将军汇合,说明了一些情况,这才即刻调转马头,一刻不停的往行宫方向而去。   作者有话要说: 没有存稿了,我慌到不行 第95章   来云行宫。   容汐音自一早与萧楚睿告别,便一直有些惴惴不安。   萧楚睿要出发前,容汐音按着他亲了又亲,直到亲到两个人都心满意足,她才抱着他嘱咐早点回来。   萧楚睿眉目含笑,满是宠溺,叮嘱她快些入密室后,才恋恋不舍的离去。   两个人好生亲昵片刻,突然这样分开,容汐音哪怕知道他会安全,也会感到不安心。   夏叶从外面跑进来,眉头紧紧皱起,说:“娘娘,外面有动静了,我们别耽搁了,也快些走罢。”   容汐音看了眼在自己寝殿中间,敞开的一块砖木,说到:“猎场那里你有打听到什么吗。”   夏叶摇头,“并无。”   秀珠从里面背出一小包行李,神情稍急,“娘娘,孙御医他们都下去了,我们也别耽误了。娘娘放心就是,那可是殿下,定会得胜归来。”   她们都知道皇太子此行的目的是什么。   容汐音摸了摸肚子,轻折的眉心稍微平复一些,颔首道:“对,我们先下去。”   她如今最需要保障的,是她的安全。   秀珠连忙护着她下了暗道,暗道两边墙壁挂着的油灯被点亮,虽然做不到全程都是光亮如炽,但于行走而言,已是非常容易。   千越走在最后面,秀珠和夏叶一左一右护在她身边,梦兰和芬儿一早先去密室布置。   容汐音觉得气氛有些凝重,想了一想,便娇娇笑道:“这几天我都没有怎么走动,这下倒是可以好好多走几步了。”   秀珠拧着眉头,小心翼翼扶着她,说到:“多多走动,确是于生产有利,娘娘这胎,六月份就要生了……哎现在却还要遭这个罪受,这魏王,当真是千古罪人!”话到最后,已经有些咬牙切齿。   秀珠这亲妈眼,已经严重到一定地步了。   容汐音拍了拍她的手,刚刚张口说了一个字,就被一声细弱的哭声打断。霎时,所有人都警惕了,千越手里握着短刀,护住身后的太子妃,小心翼翼往前去了几步,就见一粉衣小宫女,坐在两个油灯中间的位置,埋着脸哭泣。   千越并未放松,她脸色寒冷,语气冷硬道:“你是哪宫的。”   小宫女似乎被吓了一跳,她呜呜哭泣着抬起脸,泪水朦胧的看着眼前,将手按到刀柄上的女人,小声回到:“……奴婢,奴婢是五皇子宫里的。”   “……你为何在此。”   小宫女眨着眼,又有泪下来,她的声音带着些沙哑感,说:“……奴婢是听从五皇子之命,来此避难……姐姐,外面怎么了……奴婢家人都在京都,他们不会有事吧……还有五皇子,奴婢真的好担心他。”   原来是个忠主,又担心家里人安危的小宫女。   一听是萧元宁宫里的,容汐音难免带了些怜惜之意,早先她就差人给萧元宁递了封信笺,告诉他文帝亲自狩猎那日,恐行宫要有变,叫他交代一下陆妃,过来这处避难,并告诫他不必再回信。   萧元宁果然是个善良的孩子,这才会让身边的宫女们也耳濡目染。   “你莫要担心,事情很快就会过去,不会危机你的家人,五皇子也不会有事情。”她温声安抚一句,又说:“你在这里哭了多久了,快些起来,与本宫一道过去。”   小宫女暗暗咋舌,泪眼涟涟的抬起头来,看向被护在后面的容汐音,无不惊愕,“太子妃娘娘……?”   “正是本宫。”   话落,小宫女慌里慌张站起来,走近了一些,福身道:“奴婢有罪,不知是太子妃娘娘。”   她站在两盏油灯中间,被一层温暖的光晕镀上一层金芒。   容汐音有被稍稍惊到,这小宫女长得忒标致了些,是那种又干净又乖巧的感觉,她忍不住多看了两眼,又觉得这人有些眼熟……   但又说不上来,哪里眼熟。   “不必多礼。”她道。   小宫女低垂着脑袋,簪在发髻上的玉花簪子,在蕴黄的光芒下,闪耀出翠碧的色泽,一看就不似凡品。   她谢恩后,缓缓直起身子,容汐音一瞧,居然和她差不多高!   千越盯着她的脸看,对方微微垂着眼睑,哭得红红的眼眶,十分惹人怜爱。   “你,跟在我旁边。”   出于一个暗卫的直觉,她总觉得这人各方面都奇奇怪怪。   小宫女轻轻“嗯”了声,与千越保持些距离,漂亮的干净又纯粹的脸蛋上写满了乖巧,单单看着,就十分让人放松警惕,生出亲近之意。   队伍重新走动起来,除了多了一个漂亮的小宫女外,再无其他。   走了一段路程,小宫女安安静静走在千越不远处,容汐音微微皱起的眉头,也平复了。   又走过一个拐角,她突然静静开口,声音干净,“……姐姐,咱们还有多久才能到。”   千越一路警惕,时刻防备,听见这话,不禁脸色冷了又冷,“快了。”   容汐音只听得话声一落,紧接着耳边就响起了利刃相碰的声音,她心口一跳,呼吸明显一滞,直直看见千越被那粉衣宫女逼退直墙角。   千越竟完全不是她的对手!   秀珠倒吸一口凉气,连忙对容汐音说:“娘娘我们先回避。”   夏叶身体紧绷,她不如秀珠在慌乱中还能强制保持镇定,她明显的害怕了……紧紧抓住容汐音手臂,哆嗦个不停,可嘴里还道:“对……对,先带娘娘去安全的地方。”   可这暗道里,哪里有安全的地方啊!   千越明显不敌眼前人,她意图将刺客在此制住,但面前神色平静到不正常的女人,让千越生出一个非常荒唐的想法……   她侧眸见容汐音转过了身,随即手里的匕首,捅进了千越腹部。   容汐音没有料到她会遭遇这种事情!   她是个孕妇,但她有神器,就算现在跑起来也没有任何关系。但秀珠和夏叶不行,她如果跑了,她们两个怎么办……容汐音干不出来这种缺德事情,更何况这两个宫女待她忠心耿耿,她怎么会弃她们于不顾。   实际上,容汐音确实一点也不慌她自己,她慌的是,她身边三个人的安危。   “娘娘,您慢点。”   夏叶直觉这回要出事,这才刚刚转身的空,她就感到后背一凉,紧接着整个人就不省人事,栽倒在地。   秀珠一声惊呼未出,人也跟着倒了下去。   容汐音结结实实吓了一跳,她下意识想跑,然而抬眼间就对上那双黑得没有波澜的眼睛,视线相对后,那黑沉的瞳仁中就绽出点点深邃的光芒,笑了一笑,“姐姐……”   她本能的感觉到危险,然而前头还笑着喊姐姐的姑娘,下手打晕她的时候,可真的一点没有手软。   ……   她是在一片颠簸中醒来的。   容汐音在摇摇晃晃间慢慢睁开眼,脑子里一片空白,她缓了好一会儿,才透过被夜风掀起的车帘,看到了外面快速掠过的翠绿。   马车的速度必然不低,她拧着眉头揉了揉发疼的后颈,打量了眼马车顶绣工精美的祥云牡丹纹,她身上盖着一件薄被,身下躺着的软榻,摸起来手感极其奢华……   她被人劫持了。   容汐音心里平静的得出了结论。   而且就这马车的速度,是巴不得她流产的样子。   如今外头不知道是什么时辰,萧楚睿回来后见她不见了,会发很大火气吧,或许他还会哭。   车帘被掀开一条缝,打断了容汐音的思虑,她望过去,恰好望进他一双平静得没有任何波澜的黑眸里,然而这双静得诡异的眼睛,在看见她醒来的时候,眸里就浮现了一丝笑意,蕴着深处的病态感,叫容汐音感到十分可怕。   萧元宁掀开帘子进来,他一袭粉色宫女装,嗓音干净的喊了她一声“姐姐”,弯下腰,给她掖了掖被子,动作温柔。   容汐音盯着他看,这张脸真的十分熟悉,但却又哪里违和。   萧元宁坐到对面,笑眯眯的看着她,“姐姐,再走段路,我们就到家了。”   到哪门子的家??   容汐音差点翻了个白眼,她看着他,嗓音娇柔温和,“……你想带本宫去哪里。”   萧元宁心情不错,眸里盈着浅笑,说:“是我们的家。”   ???   这什么橘里橘气的剧本,怎么到处都透着古古怪怪。   容汐音不解的凝视着他,这好看到极致的脸孔,又干净又纯粹的气息,通通像极了一个人。   “什么家,本宫的家,在京都皇宫,与你,有什么家。”她撑着身体要起来,却见对面的少女脸色一凛,瞬间冷了下来。容汐音的身体本能的感觉到了危险,她扶着肚子,硬着头皮跟笑容全失的少女对视,或者是,逼他再说点什么。   富贵险中求。   他一直重复一句话,似乎她再多问什么,他也不准备说明一样。容汐音有神器护体,索性来作一下死,看看他是什么反应,最好他一气之下把她丢下去,这样她还能靠道具回去行宫呢!   但萧元宁只是冷冷的凝了她一眼,便又勾了勾唇,用着他不辨男女的干净声线,边说边朝她倾身过去,“你与我,当然是有家的。”一缕青丝滑下肩头,他的手扶上她的肚子。饶是容汐音刚才再头铁,现在都被惊得一激灵,她不可避免的对上他一双眼睛,眸底的独占欲在疯狂滋长。   “所以,你不需要这个孩子。”   他说,声音里含着笑。   容汐音一愣,旋即反手将他一把推开。   作者有话要说: 来晚了,估计9点更新可能有点困难了 第96章   “元宁……是你吗?”   她声音微微颤抖,心里面冒出一个十分匪夷所思的想法,但又在拼命否决。   容汐音一双桃花眸如云似雾,看得人心都软了。   “姐姐,是我。”   萧元宁微笑颔首,容汐音有听到心间那点希翼崩塌掉的声音。   马车还在急速前进,春日的夜里和风微熙,卷起车帘波澜,不知是不是因为在林间小道,竟让她察觉有些冷。她呆滞着靠在车壁上,脑子里乱糟糟的,满脸不可置信的凝视着萧元宁……   她突然有些搞不懂了,试图从现在微笑着,却一脸病态的女装少年身上,找出和曾经的萧元宁一丝一毫相似的地方。   是在开玩笑吧,怎么会发生这种事情?   我那个可爱又天使的五弟呢,怎么会是眼前这个变态的女装大佬??   车内燃着的琉璃灯,在被夜风卷入时,明灭了一下光芒。   萧元宁站起来,漆黑的眼眸深处,都是她的身影,他说:“姐姐往后要与我一起生活,我们也会有孩子,所以这个,你不需要。”   容汐音在深思中回神,她头皮发麻,浑身寒毛竖立。   她强迫自己在震惊中冷静下来,一双桃花眸里染上一层深色,扬着一张雪白盈润的小脸,她叹一口气,语气娇甜又坚定,“元宁,落七月的胎,我很有可能会跟着一起去。”   萧元宁闻言一愣,那双病态的黑瞳微微缩了缩,眸低起了些暗流汹涌,幽深寒冷的光芒流转着,语气也冷硬下来,“如果你一定要生下来……那这孩子一出生,我就会杀死他。”   容汐音不可抑止的抖了抖身体,她护住肚子坐在壁角,低垂了眼睛,空气中沉默了片刻,她才又道:“元宁,你要带我去哪里。”   虽然不知道萧元宁为何对她有这样病态的感情,但萧元宁应该……不会伤害她。容汐音惊愕痛心于萧元宁本性是这个鬼样子,她一直认为萧楚睿的性格已经是非常难缠的,但没想到,和萧元宁的隐藏属性比起来,萧楚睿显得正常很多。   容汐音现在还是很清醒的,萧元宁有什么故事她不想知道,她只想快点离开。   萧元宁见她垂着头,情绪低落,于是俯了身子,用手揉着她柔软的发顶,眸中是浮浮沉沉的暗色,语气里带着不易察觉的危险,“姐姐,我说过了,是我们的家。”   容汐音无可奈何地闭上眼,低低叹了口气。   女装大佬是加分项,年下病娇女装大佬是她心头好,仅仅限于乙女游戏。   她之前玩乙女游戏有多爱病娇蛇精病,现在就有多无奈,她不能凭借游戏里的知识去对付他,毕竟一个不小心容易走出限制级画面。容汐音听着马车急速奔跑的声音,一颗心七上八下,愈发心悸难安,她好想好担心萧楚睿……   现在,就只能先稳住萧元宁。   萧元宁见她不再说话,低着脑袋,很是失落。他的心抽了一下,心疼的把她抱住,语气既平静又温和,眼睛里闪烁着明亮的光,“……姐姐,我会一直陪着你,你也要一直陪着我,我们会永远永远地在一起,不会再有人把我们分开了。”   容汐音真的非常无语,出于不能惹怒他的前提,她语气娇柔,向他打听隐藏剧情,“元宁,我们之前认识吗。”   “如果不是因为他,我们早已是夫妻。”   容汐音挑了挑眉,这个他,指的是文帝还是萧楚睿?   “他是谁。”   “他可以是很多人,是皇帝,也是太子。”   萧元宁轻轻抚摸着她一头顺滑的长发,明明是在温柔干净的笑着,却仍旧让她感到了铺天盖地的寒冷。   “我等这一天已经等得太久了,我喜欢姐姐,很喜欢很喜欢。所以姐姐也只能喜欢我,不能喜欢其他人,若不是今日我要将姐姐带出来,否则一定不会放过抢了你的那个男人。”   容汐音觉得瘆得慌。   笑着说出最病的话,不愧是你。   她终于对萧元宁病得不轻这个事实,再次有了实感。在暗道时,萧元宁演技一流,柔弱可怜、泪眼婆娑的小宫女,真的教她十分怜惜,也正因为如此,才会让容汐音觉得颇为可怕。   “你带我过来,没有伤我身边的人吧。”   她也没有想到,本来是出于好心,告诉萧元宁避难用的地下暗道,会成为他把自己带出宫的关键道具。   “没有。”   萧元宁有点担心她会生气,就没有说捅了千越的事情,要不是看在那两个宫女平日里忠心耿耿的样子,萧元宁最后不会突然转变主意,只是将她们打晕了。   他脸上敛起了些笑,用着平淡到波澜不惊的眼睛盯着她看,听她轻轻道了声“这便好”,萧元宁的面上才又重新出现了些笑意。   她捏住萧元宁手腕,抬起脸来,眸光平和而娇柔,与他对视间,少年干净的眸里都是笑。   “元宁,你什么时候开始喜欢我的。”   萧元宁歪了歪头,青丝从他肩上滑下来,一袭女装打扮的他,脸上未施粉黛,干净纯粹的美令他找不出一丝违和感。   “五年前我就很喜欢你了。”   容汐音听得一愣,卧槽那时候她……不对原主才多大,十二岁吧,萧元宁那会儿就九岁啊!现在萧元宁连十五生辰都没有过呢!   震惊归震惊,容汐音继续套话。   “……是什么时候,我为何,没有见过五弟的印象。”   萧元宁在听闻此话后,眉目陡然间暴戾起来,压低声线也难掩他的狂乱,“不许叫我五弟,叫我的名字!不对,以后我们是夫妻关系,你应该喊我夫君……!”   萧元宁突然发起疯来,委实把容汐音吓得心脏一缩。他瞧见萧元宁这一通脾气发完后,看见她被惊吓到的样子,突然又变得手足无措起来,软化下来的表情,慌张中还透着那么点委屈。   “姐姐,对不起,我不是故意凶你的。你不叫我夫君也行,叫我元宁吧,不要叫我五弟,我不想当你弟弟。”   萧元宁在她软榻边跪下去,扬着一张泫然欲泣的小脸,蓄着泪花的瑞凤眸中,满是愧疚和歉意。   他小心翼翼,委屈巴巴,说了一句:“姐姐,你不要离开我。”   容汐音拍拍胸口,满脸复杂,这难度有点高啊……不过好在摸清楚了一些问题,凡事只要顺着萧元宁来,他就还能当个正常人。萧元宁可以在不触碰到他的容忍度时,尽量都满足她。但一旦激怒他,他说不定就会干出什么事情来。   她唇角稍微扯了一扯,露出一个甜美的,善解人意的笑容,她拍了拍他的头,轻声安抚,“我不怪你,不要哭,我也不会走。”   她倒是想走,那也要等马车停了,想个办法靠道具走人啊!不知道她能不能抽中任意门。   萧元宁咬了咬唇,紧紧握住她一只放在软榻上的手,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她,在被泪水模糊的视线里,容汐音美若仙女,是他朝思暮想之人,现在他终于得到她,可以永远和她在一起了,他一辈子都不会放开他们紧紧相握的手。   “那我们勾指发誓,我们永远不分开!”   呃,这也太得寸进尺了,果然脑子异于常人,想出一套是一套吗。   容汐音没有什么心理障碍的和他小指头勾在一起,脸美声甜,把他稳住。   “嗯,好,我们不会分开的。”   萧元宁惴惴不安的心终于得到救赎,他破涕为笑,“好,我们发誓了。”   算是稳住他了。   容汐音觉得有点累了,她看了眼马车外面,黑漆漆的夜空,对萧楚睿的想念让她心中一片惆怅,她怕自己露出破绽,但又不想再和情绪不稳定的萧元宁纠缠,于是便说:“我累了,想睡觉。”   萧元宁拉住她的手,把脸枕在她的手背上,“姐姐睡就是,我在这里陪着你。”   容汐音皱了皱眉,感觉到他的重量和满足,没有把手抽出来,算了,随他去吧,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   来云行宫,落鹤宫。   殿中空旷漆黑,偶有穿堂风掠过,卷起幔帘一角。   返回行宫时,已近傍晚。来云猎场一番混战,萧元清当场诛杀,只余一个在逃的裕国公,他见战况不佳,便想趁乱离去,这样也有东山再起的机会。但他极快的被宣令安抓到,这糟老头子憋着最后一口气,叫嚣不止,宣令安听得烦,便叫人打晕带回行宫收押。   李家的人拼死一搏,搏赢了就什么都有。   他们输了,毫无疑问的。   夜晚的来云猎场中弥漫着血腥味,除了兵将的尸体外,就是跟着上来狩猎的世家公卿子弟的尸体。   来云行宫中,也受到了牵连,变得混乱不堪。   许多人死在了这一天。   太后驾崩的消息也在这一天同时传来,宫里面皇后被软禁在西苑琉风宫,李氏谋反,藏匿太后崩逝消息,她已然成了废后。   文帝坠马,送回行宫进行医治,又查出他中毒许久,现在已是强弩之末,即便用药吊着,也不会再多撑几日。   萧楚睿差人收拾残局,收押李氏族人和同党,他布置安排好一切,就急忙返回落鹤宫。   娘娘不见了。   短短五个字,秀珠哭着说出来,萧楚睿愣了片刻,他甚至唇上诡异的浮上了些笑,这是在开什么玩笑,这个时候听见这个玩笑,一点都不好笑。   秀珠哭得他心脏生疼。   作者有话要说: 音音(捧手机):年下,病娇,女装大佬,纸片人真香,完美戳我取向,今晚我就攻略了他!   音音(见到活的了):再见拜拜离我远点!你不要过来啊啊啊啊啊——110   读者“嘟嘟车返回”,“举一个栗栗子”灌溉营养液~ 第97章   他黑沉的眸里叠起浮浮沉沉的雾霭,漠然的看向低着脑袋的苏怀远,哪怕苏怀远嚣张跋扈惯了,这会也察觉到了惧意。他的气焰自打他返回行宫,心急如焚直奔密室,不见太子妃诸人,看到重伤濒死的千越那会儿,这气焰就倏地的像被雨淋了一样,灭了大半。   苏怀远回避他的视线,将他看到的场面,重新复述一遍给萧楚睿听。   这大抵是苏怀远这辈子,情绪最低落的一个时间。   “你再说一遍!”萧楚睿双目通红,厉声呵斥,上前几步一把捏住苏怀远双肩,力道极大,青筋暴起,指节泛白。   萧楚睿即便在最危机的时刻,也向来都是不动声色,他与生俱来的尊贵和冷漠,让人望而却步……萧楚睿的脸上从未出现过不符合他身份的表情,于朝中手段凌厉,城府极深,不露破绽;在混战上杀伐果断,从容冷漠;在行宫中,主持大局,已是国君之风,叫人钦佩敬仰,似乎只要有他在,一切都不是问题。   他失态了。   苏怀远久违的感到一丝痛意,他拧了眉,少年声音爽亮,大声道:“殿下,你冷静下来!”   “你叫孤如何冷静!”   “我已派人往各个方向追了去,还派人在各处进行搜查,每条出城的路线都严防死守。他们肯定跑不了多远,殿下,现在你如果不冷静,该如何主持大局,娘娘被人劫持,我知你心中慌乱,但你如此,解决不了任何问题啊!”   萧楚睿心中如被几万只蚂蚁啃噬一般,痛到他几近窒息,他推开苏怀远,冷目戾声道:“是孤的妻子不见了,你如何能明白孤的心情!”   苏怀远一窒,心道萧楚睿真的快失去理智了,但是他说的话确实是对的,他没有成亲,断然不会理解他的心情。   秀珠和夏叶醒来后,多次想以死谢罪,都被人阻拦下来。苏怀远和千越交过手,两个人可以说不相上下,但那人居然能伤了千越。   “你莫要再哭了!”萧楚睿恶狠狠的瞪向秀珠,厉声喝道。   秀珠身子一抖,咬着唇,低下头来,窣窣落泪,依旧是哭个不停。   萧楚睿此刻是焦躁不安占据了理智,他的脸色越来越沉,末了竟要冲出殿去亲自去找。苏怀远一把将他拦下,他失去了耐性,也顾不得什么君臣之礼,呵斥道:“殿下,哪怕你亲自出去,娘娘就能马上回来吗!”   宣令安带着司雪影赶来的时候,就看到了两个人之间一触即发的氛围,以及被焦躁和不安缠绕到失态的萧楚睿,宣令安先让秀珠下去,这才将司雪影带到萧楚睿身边。   司雪影前世什么大风大浪都见过,唯独没有见过这样失态的萧楚睿,着实被惊得一愣。   重生这事,匪夷所思,他先说给宣令安听的时候,对方没有表现出任何异常,好像是听他说了今晚上吃什么一样。小说里卫妍身为穿越女主,她为大齐这个架空世界,带去了很多关于现代的知识,别说女团舞了,哪怕她弹唱一首卡农,众人都会起立鼓掌,哭着说姑娘你真是个小天才。   这就是作者给卫妍加的女主光环,她做任何事情,都会被人接受,男性角色们接受的更是理所当然,虽然可能会觉得奇怪,但仿佛就本该如此,无甚奇怪。现在这个关于“再诡异我都觉得正常”的buff,男性角色们依旧是满天赋点,别说是宣令安了,苏怀远和萧楚睿听了重生这事情,都没有表现什么惊异。   司雪影心情也有几分微妙,原因无他,除了他之外,在场这几个在前世都对卫妍有着不同程度的喜欢。   当然司雪影不会说出来恶心人,他主要要说的还是萧元宁。   宣令安把萧楚睿暂且劝冷静下来。   “萧元宁在前世,为了给……早亡的太子妃娘娘……”司雪影感到了来自皇太子的死亡凝视,依旧面不改色,“报仇,做了许多骇人听闻的事情,死在他手底下的人能堆满一座山。他屠了裴家满门,杀了卫家除了卫妍外所有人,又派杀手杀光了流放在外的容家满门,但凡和卫妍有牵扯,害死了太子妃娘娘的人,他发誓都要杀干净,让他们下去给娘娘陪葬,这里面,也包括太子……”他瞥了眼低下头,失魂落魄的太子,继续说:“但这都是我经历的那些事情了,现在娘娘不见了,一定是萧元宁将娘娘带走了,以他对娘娘的喜爱,娘娘应该还是安全的,所以殿下,您应该冷静下来,娘娘聪颖缜密,吉人自有天相,定会无事。”   萧楚睿之前心急如焚,几乎失去理智,忘记了还有一个萧元宁在。   萧楚睿坐在黄花梨圈椅上,眸子里仿佛失去了光,他嗓音暗哑,干涩得不像话,“……她因何早亡……”   司雪影隐去了他们对卫妍的痴迷,只将卫妍说成一个心机歹毒的女人。   “卫妍先与娘娘交好,后在娘娘怀孕八九月份时候,将娘娘推下台阶,娘娘难产,一尸两命。”   萧楚睿呼吸明显一窒,眉目间漫上深深痛意。   别问司雪影是怎么知道的,反正他重新回来后,卫妍做的那些恶事,他全都知道了。   “只是那时缺乏证据,所有人都看见是娘娘失足滑下台阶。太子待娘娘并无太深厚感情……此事,便也就被一笔揭过。”   司雪影轻轻捂上胸口,今天经历的事情太多,他身体已有不适。好不容易回来了,他可不想再如前世那般早亡。   很显然,满脑子都是容汐音安危的萧楚睿,已经无暇再去关注卫妍,他只会让卫妍死的更痛苦。   许久的沉默后,司雪影拢了拢身上的披风,垂下眼脸,掩唇低咳一声。   萧楚睿的眼神黯淡无光,心脏好似被人剜空了一块,用手一摸,全是流不干净的血,每次呼吸一下,都生疼的他恨不得把心刨出来。只是他稍微冷静下来了,眼眶四周愈发红了,他哑着嗓子说道:“传孤旨意,加大搜索力度,任何一处都不会遗落。这地方,保不齐会有别的出城路线,你派人封锁好,但凡要出城的人,都需要仔细盘问,搜车,待确认无误了,才可放行。”   “还有,封锁太子妃不见了的消息。对外宣布,五皇子萧元宁与魏王勾结谋反,萧元宁在混乱中逃窜,下令下去,但凡发现萧元宁,格杀勿论,只杀他一人,勿要伤及其他。”   苏怀远领命退下。   萧楚睿深吸一口气,拧着眉头,紧紧闭上眼睛,现在正是乱的时候,他不能自己就先垮了。   和容汐音生命对等的东西,是不存在的。   只要她能平安回来,这江山他都可以不要。   宣令安拍拍他的肩膀,示意身体不适的司雪影先回去。   待司雪影也离开了,萧楚睿就让宣令安也离开。   落鹤宫的灯火,在春夜里陆续灭掉,他独自一人坐在漆黑的殿里,隐忍许久的泪水,在闭目时,缓缓落下。   ……   马车在路上奔波了三天两夜,终于在一处小村庄停了下来。   萧元宁的情绪稳定,虽然还是病病的,但至少路上的表现还很正常,容汐音已经摸清了规律,所以他发脾气的时候越来越少。   萧元宁换回了男装,依旧是一副干净治愈的模样,不同的是他满脸洋溢着幸福。   他扶着她下来,说:“姐姐,我们先在此处安顿几日,再继续上路。”   容汐音扶着腰,故意走得慢,观察着四周,“还要上路。”确实是一处村庄,还能看见不远处冒起的炊烟,只不过,萧元宁这间小院子,在村庄的边缘处,没有左邻右舍,抬头就能看见满目的碧绿,这间小院子孤零零的在这里,颇有几分荒凉感。   “对,这几天在马车上,我怕你吃不消,等你缓一缓,我们就继续赶路。”   听听这话多善解人意,如果是他眼里没有那丝可怖的冷色就更体贴入微了,他恨这个孩子,因为这是她和萧楚睿有牵扯的证明。   容汐音静静颔首微笑,心道在这里停下也好。这几天萧元宁每时每刻都在车厢里盯着她,她连从储物手镯里拿系统宿主端抽道具的时间都没有。   但是很奇怪,萧元宁城出的很顺利,这一路上走的都是小道,这个小道难道没有人发现过吗。   虽然这是一间很简陋的小屋子,但里面什么都不缺,床铺都是新的。   但是,只有一张床铺……   萧元宁生活养尊处优,现在铺床的动作,一点也不生疏,他到底为了今天,私底下练习过多少次。容汐音微微皱眉,小心翼翼说到:“元宁,辛苦你了,你待会儿也去休息一下罢。”   萧元宁笑得开心,回头看她,“好啊,我同姐姐一起休息。”   容汐音几乎要脱口拒绝,但她忍住了,表情管理也稳住了,她微微蹙眉,垂下柔弱似水的眼眸,声线温软的恰到好处,试探道:“……元宁,你要给我些时间来慢慢接受。”   萧元宁脸黑了,冷声道:“你和萧楚睿突然成亲,你需要时间适应和他同床共枕了吗!”   卧槽这个思路好敏捷,容汐音眨着一双柔弱无力的眼睛,楚楚可怜,“……元宁,你别这样,我害怕。”   萧元宁眯了眯眸子,漆黑的瞳里狂乱的戾色沉浮,“你为什么会害怕,是我爱你爱的还不够吗。”   “……”容汐音说什么都不会和他一张床,老实讲,突然暴戾的萧元宁,确实叫她头皮发麻,但这个是原则问题,她不能让步,于是她静静的看着他,细声道:“元宁,我是因为信任你,才与你说实话。我之前做了那么久太子妃,现在还怀着他的孩子,就算与你在一起了,我的身份和思想,也不能马上转变过来,你要给我时间,哪怕等我生完孩子后,再开始我们的生活呢。”   闻言,萧元宁神色虽然依旧没变,但竟然真的垂目思索了片刻。   再次抬眼时,他的情绪冷静了些许。   “好,这次便依你,你先休息,我去外面和村民借点粮食,再看看,有没有适合你穿的衣服。”   说罢,不看她一眼,径直走出房门,紧紧关上后,重重落锁。   容汐音呼出一口气,满脸无奈的走去床边,脱了鞋子和外衣,卸下头上发饰,躺倒在上面。从储物手镯里取出系统宿主端。   监富强禁普雷可能会迟到,但永远不会缺席。   她把能保命保孩子的道具一股脑给自己加上,看着仅存不那么富裕的点数,心一横,闭眼按了十连抽。   欧皇保佑,我想要任意门。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读者“朝朝湉湉”,“玖幽”,灌溉营养液 第98章   欧皇并没有眷顾她。   当她睁眼看见十连抽只有两个SR道具时,脸色已经垮的不成样了。   这让她本来就没有几个道具能用的情况更加雪上加霜。   麻了。   气到没脾气,她把系统宿主端重新塞回储物手镯,又在储物手镯的空间里面看了看能用的东西,简单清点了一下,现在老天不帮她,就只能靠她自己了。   萧元宁带了两个贴心的内侍出来,都是很早就知道萧元宁隐藏属性的人,杨训属于真心实意一心为主的,古今属于惧怕萧元宁,不得不一起出来的。   她或许可以在古今身上找找突破口。   这过去了三天,萧楚睿那边该是派了人搜寻他们的下落,但三天了都没有人找到他们,就很让容汐音奇怪,萧元宁走得是什么路,为什么她连出城的路标都没有看到,赶车的两个内侍,对这条路程很熟悉。   来云行宫建在朝云,从朝云快马加鞭过去京都,要一天一夜。萧元宁的马车在路上跑了三天三夜,路途颠簸,一直行走于林间小路,现在这个地方,大抵是金都地界。   她对自己现在还能这样冷静的分析现况一事,也觉得自己挺了不起的。被萧元宁带走的惊惧,都抵不过她对萧楚睿的想念。   两个人分开半天都互相思念的紧。   萧楚睿从一大早就跟随文帝入猎场,千叮嘱万嘱咐,都是为了彼此的安全。分别前那边依依不舍,想着那边的事情早点解决,他能早点回来就好了……   容汐音都不敢去想,萧楚睿发现她不见了,会是什么样子。   但凡多想一下,心都痛得厉害。她思念萧楚睿想念的紧,在马车上时,有几次都忍不住要落泪,可萧元宁盯她盯得太紧,不能叫他再起什么疑心。   于是就一直忍着。   忍到现在,没有可以用的道具,也没人找到她,萧元宁还不知道要把她带到哪里去。她现在怀着孕,若不是因为有孕期神器,这孩子早就没了,说不定还会把她一起带走。   容汐音自诩不是一个软弱的人,可还是忍不住想哭。   她这也太难了,凭什么她要遭这份罪啊!   伸手抹去眼角的泪,容汐音深吸口气,不能哭,哭的话会被萧元宁看出来。她现在要做的是,好好休息一阵子,然后在适当的时间找突破口,以及让萧元宁的情绪稳定下来,不要再随意发病就行。   现在是三月下旬,她这胎到六月份就会生,在此之前,一定要离开。   萧元宁这个疯批看见孩子,是真的会杀死他的。她现在只能靠道具保她到平安生产,但孩子一旦出生,她没有办法去保护。   而且这是皇太子的孩子,他应该出生在皇宫,而不是这种荒山野岭里。   容汐音为自己打了气,感受了掌下宝宝鲜活的生命力,将心绪逐渐放平,片刻后,便昏昏沉沉睡了过去。   ……   直到半梦半醒间感到有人在给她掖被角,有微凉的触感落到她额头上,容汐音才缓缓醒转。   容汐音睡意朦朦,将将睁开眼睛,就对上萧元宁那双波澜不惊的眸子,少年脸孔俊朗如清风明月,看向她的眼神中,没有任何情绪,一如他的神情,无情无绪。   萧元宁见她转醒,又伸手揉了揉她的发顶,嗓音干净的说到:“醒了,天黑了,饿了没有。”   容汐音在第一时间,察觉到了萧元宁的心情很差。   他还在因为不能和她同床的事情生气。   气就气吧,只要他不和她同床,生点小气没什么。   她刚刚睡醒,自带一股楚楚动人的娇柔,娇娇“嗯”了一声,这才注意到窗子外面,“已经这么晚了。”   中午到这里后,在车上简单吃了些口粮,下来后就到屋睡觉,没想到一睁开眼,天都黑了,她睡了这么久。   她躺在被子里,露出一张睡得红润娇嫩的小脸,如瀑青丝披散在身后,她眨眨眼睛,对萧元宁轻声说到:“是饿了,你吃了没有。”   萧元宁脸上依旧波澜不惊,哪怕她这张娇媚惹人怜爱的小脸有多叫他心痒难耐。   “并没有,我在村民家里借了点粮食,你起来,把这身衣服换了,杨训的饭,也差不多就做好了。”   说着,指了指放在床头的一件深蓝色的衣裳。容汐音这几个月在宫里面,把眼睛都养刁了,一眼就看出来,这洗得发白的衣裳,用的最普通的料子,似乎被压箱底很久,散发了一种老旧的味道。   穿别人不要的衣服,真的让她怪膈应的,但现实不允许她任性,忍一时是一时吧。   “我知道了。”   萧元宁扶她起来,波澜不惊的眸底终是有了些许波动,宛如平静如镜面的湖水被扔进去一枚小石子,波纹一层层荡开,逐渐覆上一层难以言喻的扭曲的病态。   她生的貌美,气质又是柔媚娇软挂的,很难不叫人心动。   这是他心里唯一的光,他为此努力这么多年,都是为了能将她娶到身边。   他遇见容汐音的时候,萧楚睿在哪里。   他藏身在成安侯府,观察她一举一动时,萧楚睿又在哪里。   他为了能娶到她,为此努力安定,讨得帝心,成为人人夸赞的五皇子。这六年间的努力,都是为了她,结果心心念念的人,成为了别人的妻子,他的嫂子。   命运弄人,他们之间何须要经历这些曲折。   萧元宁突然俯身抱住她,吓得容汐音浑身一僵硬。   “怎、怎么了这是。”   又要发疯吗。   萧元宁轻轻楼住她的肩臂,冷声说:“没什么,我只是提醒你,别忘记你发过誓了,我们这辈子永远不会分开。”   她会一直一直陪在他身边,再也不分开。   “我可以容忍你生下这个孩子,仅此而已。”   这是威胁!   他已经浑身散发出了冰冷的危险气息,容汐音身体僵硬,头皮发麻的说了句“我知道了”。   好在萧元宁没有继续发病,他把她放开,那双幽深的看不出一点情绪的眼睛深邃的盯着她。容汐音小心翼翼对他露出一个笑脸,对方负手站立,一袭白衣,少年清风朗月的味道颇为浓厚。   “你先洗漱,我去看看杨训,饭做好没有。”   说罢,就真的出去了。   门一关,锁再次落上。   容汐音揉了揉胳膊,鸡皮疙瘩都起了一层。   她担心萧元宁又会突然折返,连忙把头发简单绾了一个发髻,插了支玉簪。抖开那身衣裳后,迅速换上。   萧元宁是带着她逃路,当然不会允许她穿着打扮再如宫中那般精致。   简单梳洗完后,木门突然响起一声,她朝那处看去,就见是萧元宁进来,杨训跟在后面,手里端着两盘冒着热气的菜,古今紧随其后,双手捧着一个陶瓷圆碗。   一盘鸡蛋炒豆腐,一盘鱼香肉丝,一盅鲫鱼豆腐汤。   容汐音自从上了马车,就没说吃过一顿好的,都是拿萧元宁临时带出来的糕点充饥,连水都很少喝。   饭菜香味飘进鼻子里,容汐音看到摆上桌的饭菜,顿时就被折服了,虽然都是普通的家常菜,没有皇宫里那样高贵别致,但这样的饭菜,放她想起了在现代时候吃过的,她自己偶尔也会做,虽然味道有些不尽人意,但依旧吃得还是挺开心。   杨训应该是专门练过了,色香味俱全,单单看着就食指大动。   古今又连忙端了两碗白米饭进来,才和杨训退下。   萧元宁看了眼她的穿着打扮,没什么情绪的示意她坐下,淡声说:“这是在村民家借到的,我说我夫人怀了孕,他们就给了我一条鲫鱼。”   正在喝鲫鱼汤的容汐音顿时就不香了。   她讨好的笑笑,说了声“谢谢你”,又说:“你也快些吃,杨训手艺不错的。”   萧元宁脸色冷了下去,“杨训手艺不错。”   容汐音非常敏锐的察觉到了他的不对劲,不是吧,她就这样夸杨训一句,萧元宁就不乐意了?   她真诚道:“就还可以吧,我是说,在这样的环境下,能吃上一顿这样的饭,算是不错了。”   萧元宁身上的尖锐戾气消失了一些,他不屑的“哼”了一声,动了筷子,“也就勉强能下腹而已。”   容汐音捧着米饭,笑眯眯附和。   杨训啊杨训,你能活下来命来,真是不容易。   她抓紧时间先填了肚子,这饭菜是真的香,违着良心说不好吃真是让她过意不去。   “元宁,我们准备去什么地方。”她故意将声音放得轻柔又甜软。   萧元宁神色淡淡,凝着她道:“夜里我们就出发,吃完饭你再睡一会儿。”   容汐音:……   虽然满嘴说着喜欢她,信任她,但唯独去要去哪里,一直瞒得很严。   她真的太难了,希望萧楚睿的人能快点找到她。   ……   来云行宫。   苏怀远派各军人马搜了几日,仍是无果。能出朝云的路线都被重军把守,别说萧元宁了,连个怀孕的妇人都没有看见。   苏怀远于是扩大搜索范围,朝云外几个地界也被人探了过去。   这几日萧楚睿累极,文帝昏迷不醒,他代帝监国,这个时候,大事小事都要拿过来给他过目,即便有齐康和宣令安在一旁协助,萧楚睿的精神状况,多日里也十分糟糕。   整整七天,他白天还算好,但整夜的失眠心悸,茶不思,饭不想。经常魂不守舍,满面的阴郁恍惚,那次唐贯进去送茶,看见眼里没什么光彩,魂不守舍的皇太子,急得直哭,最后反倒还叫萧楚睿安慰了一句。   作者有话要说: 音音:欧皇从不眷顾我……麻了   感谢读者“aleiso”,“二哈的世界”,“杰杰杰杰克”,灌溉营养液~ 第99章   后面唐贯遇见什么事儿都不再掉眼泪了,皇太子已经够惨了,还反过来安抚他一句,他不能再给皇太子惹麻烦了!   唐贯每天和宋河,以及仪和宫的一些宫人,天天晚上对着月亮跪拜,保佑太子妃平安归来,保佑皇太子恢复精神,和太子妃长长久久不分离。   发生了这种事情,哪怕秀珠和梦兰被就地斩杀都是正常的,她们能活下来。是因为萧楚睿心里有容汐音,这是她的宫女,容汐音很喜欢她们,这次遇上萧元宁,连千越都不是他的对手,更别说两个两个小宫女,所以萧楚睿留下了她们的命。   他需要清除李氏余孽,京都情况被及时控制,李氏的人没能如愿发动动乱,宫里面皇后被废,于冷宫关押,太后崩逝,要在慈宁宫摆棺三十日后方可下葬。萧令安让秦国公先回京都做安排,文帝暂时还要留在这里养病。   文帝被幼幼下了半个月的毒,加上坠马摔了他的脑子,现在靠药吊着一口气,他就算死,也要等回到皇宫再死。   幼幼本是满心欢喜的等着魏王大捷的消息,行宫乱起来那一刻,她是第一个被东宫麾下杀掉的人。   之后萧元宁与魏王勾结谋反,在外潜逃的消息,传到陆妃耳朵里,陆妃大惊,起先是不信,跑去萧楚睿对质,她养了这么久的儿子,有多优秀所有人都看在眼里,他怎么会勾结魏王谋反。   彼时萧楚睿眸色冰凉幽深,神色阴郁而恐怖,满身戾气,似乎恨不得将陆妃掐死一般。他迁怒于陆妃了,萧元宁是她儿子,她就应该知道她的好儿子做了什么。   陆妃从未见过如此可怕的皇太子,她听到萧元宁劫持了容汐音,满面不可置信。萧楚睿并没有给她任何反应时间,直接赐了她一盏毒酒,陆妃犹如得了失心疯般,大哭大笑,最后仰头喝下毒酒,当场毙命。   随后又安排惨死在猎场的权贵子弟,尸身返回京都的事宜,一些死了儿子女儿的老家伙,哭到来云行宫各个地方都能听见。   有次苏怀远被吵得烦了,直接就毫不顾忌的怼了回去,“活下来的这么多,怎么偏偏是你儿子死了,哭什么哭,你们自己教出来的好儿子是什么样儿的,心里还没点数吗!”   苏怀远嚣张跋扈惯了,现在又是储君心腹,将来储君登基,苏怀远的官职定也不会低。这个节骨眼上,人正值大悲,有人仗着年纪大是长辈要训斥苏怀远,也都吃了瘪,最后只能鼻涕眼泪往肚子里咽。   就算萧楚睿每天都有事情忙不完又如何呢。   他想容汐音,想得发疯。   一旦静下来,如水的回忆就如漫上萧楚睿心头,他的心是一片沉寂与黑暗,与她待在一起的时间,每一分每一秒都甜得发腻,每当这个时候,他的内心才会稍微平静那么一会儿。   即便搜索的队伍再持续扩大,但萧元宁就仿佛人间蒸发了一样,没有留下一点踪迹。   怎么会有如此离奇的事情。   他找过赵鸢,问她的巫蛊之术,能不能找到她的踪迹。   对方一脸为难的摇了头。   萧楚睿想起他们前不久还互相喂着蜜果,蜜果并不甜,是他贪恋她指尖的温柔,和她娇俏柔软的笑容。   所以那蜜果,便是天底下最甜的。   萧楚睿自回忆里抽身,看向面前一脸肃色的齐康,眸色沉沉落在他身上。   “请殿下尽早返回皇宫,陛下的身体已是药石俱罔,强行靠药吊着一口气,也不过是加快陛下驾崩……请殿下,以大局为重,返回皇宫,继任皇位。”   齐康声音正直,表情肃穆。   文帝不管是身体还是心理,都是没救的,他是没有帝王之才的皇帝,哪怕齐康对他再不满,也不能忤逆,但现在不一样了,文帝将亡,他归顺了东宫,储君迟迟不继位,并不是一个明智之举。   上座的人,迟迟没有回应,齐康单膝跪地,神色不动如山。   一缕夜风穿过卷帘,吹动琉璃灯火轻轻明灭一下。   萧楚睿面上阴郁,沉声说到:“孤自有安排,你先下去。”   齐康眉头一皱,不动声色叹了口气,应声退下。   ……   三日后,大军自来云行宫返回京都。   圣上病重,皇太子监国。   对外称太子妃于东宫静心养胎,不见外人。   废后李氏,自收到李家兵败,萧元清被当场诛杀时,整个人就变得时而疯癫时而清醒。   萧楚睿回来后,没有赐她一死了之,他把萧元清的人头盛在一个木匣里,给李瑾送了过去。人头由赵鸢用蛊毒保存,连血液都是新鲜如初,李瑾那会儿正值清醒,看见儿子人头搁在木匣子里,手一松,血淋淋的人头咕噜噜从木匣里滚落出来,正好滚到她脚边,她低头去瞧,正好撞上萧元清一双死不瞑目的眼睛。   李瑾被吓得一个趔趄朝后跌去,大哭不止,直接呕血,昏迷,再醒来后,疯得更严重了。   李瑾害死了萧楚睿母后,后半辈子,合该就这样疯疯癫癫,时好时坏的活着。   一辈子活在梦靥里。   至于卫家,是文帝一手培养出来的心腹,在猎场里他们见文帝大势已去,果然当了墙头草。萧楚睿会留着他们,但绝不会重用他们。   对卫妍要当太后陪葬的事情,也没有丝毫异议。   更是说,她能继续侍候太后,是她的福气。   如今正值四月,有的地方春日雨水繁多,萧楚睿从行宫安排完防汛,工部那边也出了完整的维修堤坝需要的拨款和人力物力,交由萧楚睿一一过目。   工部尚书的女儿白彩和魏王赐婚没多久,就出了魏王谋反的事情,再加上校练场的事情。白家没有被牵连,靠的是储君宽厚大度,工部尚书白直在位置上做事认真,算是兢兢业业,萧楚睿是看在白直的面上,不予追究罢了。   一番事宜安排下来,天色已暗,萧楚睿返回东宫,他神情冷淡,去了仪和宫。   本应该笑着来迎他进来的人,迟迟没有出现。   明明是春日,夜风和熙,萧楚睿依旧感觉很冷。   ……   萧元宁的马车走了几天,容汐音就在里面睡了几天。   他有意不让她知道路线,每次都叫她喝下一盅茶水,容汐音心说哪怕真是打胎药她都不惧,沉默一会儿,就也真的喝了。   结果这厮给她的是安眠药,她喝下后,小半刻就昏昏欲睡了。随后几天时间里,她都处于这种状态,迷迷糊糊地吃了饭,迷迷糊糊地再睡下。   有次听见杨训担心问会不会伤了孩子,萧元宁就冷笑道:“那孩子本就不该出生,出事了也是他没这个命。”   似乎容汐音的命也不是命了。   嘴上说有多喜欢她,下手就有多不顾及她。   啧。   容汐音再醒来时,入目的是一片莲花盛开的幔帐,她睡得太多了,现在依旧是昏昏沉沉的。   这又是什么地方。   她用手捏着鼻梁,摸了摸肚子,嗅到了一缕清淡的香味,这床是用的顶级木料,薄而不透光的幔帐,宽大而精致的床顶,还有这身下躺着的,身上盖着的,都是奢侈到一定程度的布料。   什么情况,难道她被萧楚睿救回来了?!   容汐音不免精神一震,连忙伸手去撩幔帐。   “醒了。”   萧元宁一身月白齐腰襦裙,仿如山茶清丽,他脸上扬着笑,眼里却没有一分笑,那深沉到波澜不惊的眼睛看向她的时候,容汐音一颗欢呼雀跃的心,顿时沉入水底。   “我们到家了。”   他说,声音含着笑。   “哦。”容汐音刚醒,软乎乎点了点头,又说:“我还有点困,接着睡会儿了。”   说着把手缩了回去。   萧元宁唇角扬着笑,说到:“好,你好好休息。”   随后,他走出半掩的门扉。   红瓦翘檐之上,便是万里湛蓝的碧空,大片的水域安静如洗,水汽浮起雾气,如海市蜃楼,将这一片绿岛环绕其中。   没有人会找到他们。   屋里面,容汐音脑子还有些昏沉,正欲再来上一觉,先把身体养好,再想逃走的法子。   她刚一闭眼,脑海意识深处,突然响起一声短暂的电流声。   容汐音被吵得眉头一皱,紧接着就听到意识深处,蹦出来一道声音。   是她再熟悉不过的莫得感情的机械音,带着股努力像要将自己表现的朝气一点的滑稽。   【“系统新连,穿书级系统6996770号为您服务。”】容汐音愣住了,一度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见鬼了,难道是她太想念系统?她现在很想很想萧楚睿,能不能让萧楚睿出来。   【“宿主,我不能让萧楚睿出来。”】   容汐音惊愕不已,在脑海里和系统对话:“你回来了,你不是突然消失了吗!”   【“出了些事情,我被……上司临时叫了回去。”】可能是他刚刚重新登陆连接的问题,系统的音色也逐渐变化成了清朗的少年音。   说这句话时候,显得无奈,似有难言之隐。   容汐音当然不会追问他怎么回事,现在系统回来了,当然是想办法走啊!   “我现在被萧元宁囚禁了,我要怎么才能回去!”   【系统稍微沉默了一下,说到:“离你原著九月生产之期马上就要到了。”】容汐音愣了下,说:“我知道,然后呢。”   【系统又是一阵沉默,问:“你不想回去了。”】容汐音笑了笑,坦然回答:“不想,留下来挺好的。”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读者“哼哼唧唧”,灌溉营养液 第100章   “再说了,现在剧情和原著完全不一样。卫妍大概马上就要死了,萧楚睿爱上了我,我也爱上了他……这和你之前说的回去现代需要的规则要求,完全不一样了。我这么能回得去。”   诚然,她知道系统带着别的秘密,有瞒着她的事情,可能他那所谓的任务,一点也不是让她成功返回现代。她的气在以前的时候生过了,现在系统重新出来,她非但没有追问他什么的心情,只想快点回到萧楚睿身边。   系统有想过,他回来后会面临的情况,思来想去,总是免不了会被宿主逼问一些事情,他连说辞都准备好了,没想到对方对他并不感兴趣。   罢了,就这样吧,不问也好。   【系统想了想,说到:“宿主,你可以后面再决定要不要留下来。现在我要把《东宫宠妾》这本小说所有内容都给你,由你来鉴定萧元宁的做法,是对是错。”】容汐音眉头一皱,怎么净整这些有的没的。   “我还需要鉴定萧元宁做的对错吗,哪怕他真的精神有问题呢,神经病杀人不犯法是吗?”   【“我要开始给你输送内容了。”】   “诶别别别,我不想知道卫妍在那里面是怎么玛丽苏的,我不想看见我老公和别的女人卿卿我我!!别给我看!”   系统非常无情的拒绝了她,并开始了内容输送。   话刚刚说完,容汐音的脑海中就被强行灌入了《东宫宠妾》二百三十六章加五篇番外的全部内容。这些内容一进行她的大脑,便迅速转变成简单关键的词句,叫她不费吹灰之力,在一分钟内,消化掉了这本当代玛丽苏巨作。   淦!   容汐音一拳砸在床上,幸好和系统对话,屏障立了起来,没有任何人听到。   她咬牙,“我就说了我不想知道!你到底是干嘛来了!”   【系统道:“宿主,你如果想留下来,需要做最后一个抉择,所以你需要熟知全部内容。”】容汐音就是不高兴,气吁吁的道:“我一点也不想知道卫妍在原著里是怎么玛丽苏怎么风光无限的。现在我是萧楚睿老婆,不是卫妍!你给看这种东西,我看你是存心找我不痛快,你说你是不是回来想气死我的,我都还没有问你为什么消失那么久,你就给我看东西!”   她太看得起自己的肚量了,萧楚睿身边只能有她,哪怕是卫妍这个原著女主,也不行!   【“宿主,稍安勿躁。这个内容你不喜欢,我可以给你删除掉,宿主,现在请你调出萧元宁的那部分来看。”】容汐音眉头拧着,一听可以删除,勉强给了个好脸,“就只留着卫妍是个女主的事情就行了,剩下的我不需要。”   【“好,现在你先了解一下萧元宁的内容。”】容汐音深呼一口气,闭上眼,在脑海中搜索有关萧元宁的内容。   萧元宁这性格的养成,总归要有个前因后果。   他在原书里,是一百章后作为反派出场的,他被定位为,幼年被容汐音温暖,进而念念不忘一生,他会时常去成安侯府看她,但是从来不救她,任由她被欺负。有次原主被庶妹绊倒,众人嘻嘻哈哈离去,无一人上去扶她,萧元宁从墙头下来,露了次脸,把人扶起来,然后要走了她戴得翡翠玉花簪子,作为一生最珍爱的物件,从不离身。   隐藏起因乳母而产生的,非常人的心理和行为,将自己伪装成干净清爽的五皇子,只为满十五岁那日,求文帝赐婚他与容汐音。但是很不幸的,容汐音成了皇太子妃,当了他嫂子,少年闻讯落寞至极,但并未去打扰她的生活,想着若是她能就此幸福,他放下这段感情也罢,但萧楚睿和卫妍爱的死去活来,容汐音被卫妍害得一尸两命,故而促进了,本就心理不正常的萧元宁黑化,变成为了给挚爱报仇,杀人如麻的反派,为萧楚睿和卫妍的绝美感情之路,充当了无数次助攻。   得,又是一个工具人。   容汐音睁开眼睛,眸底一片复杂。   工具人物尽其用,工具人创造工具人,原主和萧元宁,两个合格的工具人。   这里面并没有说,原主在什么时候温暖过他,给过他什么帮助,就这样被他恋恋不忘记了一辈子,舒童安都没有详写,可见就是个拿来做反派的工具人,强行要为他黑化,披上一层他和原主的故事,但又不会去详写,他们两个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你有什么想法吗。”】   “什么想法,我该同情他吗。”她叹一口气,“你是想让我用爱去感化萧元宁吗,对不起那还真是做不到。”   “你应该搞清楚状况,现在我被他囚禁,我是受害者。为什么让我去了解萧元宁的事情,这也太奇怪了,我并不会因此对他产生什么共情。”   诚然,她之前很喜欢萧元宁,拿他当弟弟亲近。但这份喜爱,在之前有多真,现在对他的失望就有多深。纵使他有再多叫他黑化的理由,容汐音现在身为受害者,无法做到圣母心的去感化反派,什么三观跟着五官走,对不起,现在一概不存在。   “萧元宁是挺可怜的,我不更可怜嘛。”   她不留情面的吐槽,旋即又很快意识到,萧元宁在他几年前就认识原主,他对原主说的上很熟悉了,那为什么……原主的灵魂换了个人,他却仿若不知?   【“你怎么不吐槽了。”】   容汐音平复了下心情,说:“你为什么一定要让我知道萧元宁的内容,也该说说你的理由了吧。”   【系统说:“他因你变成这样,理应也该由你去解开。”】“哈喽,我觉得你在难为我这个孕妇。”   系统并不理会她,而是在她意识里出了几个选项。   [请选择,你要走的路线]   -A.回到现代,继承亿万遗产,掌握全球经济命脉,桃花满地开,不知谁是孩子爸-B.留在这里,和萧楚睿恩爱一生,羡煞旁人,白首到老,一代明君贤后,名留青史-C.和萧元宁离开,闲云野鹤,悠然自得,不离不弃……   啊这……迫真乙女游戏,搞到现在,敢情是要进个人线了!容汐音心里默默翻了个白眼,简直无语,毫不犹豫“我选B!”,她对萧楚睿已经满好感度了,不要再搞这些有的没的了!   【“好的,宿主,等你处理完和萧元宁间的牵扯,就可以达成B选项。”】容汐音一阵无语。   “我是个孕妇,能不能对我善良些,直接送我回去。”   【“宿主,这是在最后必须要完成的,还请加油。”】“……那我应该怎么做,萧元宁并不是一个可以好好讲道理的人。”   【“你可以不讲道理,只要能断了联系,你可以用任何办法。”】她沉默了,老实讲,这还不如等萧楚睿来救她更现实点。   是夜。   皇宫里一片萧然,各宫各殿挂起的白色丧幡,让本就沉寂在寂静中的深宫内院,更添一分凄凉与诡异。   今天是容汐音杳无音信的第十五日。   在各军严防死守下,几乎翻遍了朝云与相连的几个地界,都没有查出一丝线索,萧元宁究竟会藏到哪里去。   他状态恍惚的批复着折子,执笔的手迟迟停在折子上空,没有落下去。   再仔细想想,他会不会遗漏了什么,以萧元宁心机,他最可能藏身于哪里。   作者有话要说: 音音:泻药,我身上没有圣母这个属性   感谢读者“朝朝湉湉”,灌溉营养液~ 第101章   自容汐音失踪,他从未真正冷静下来过,苏怀远每日过来禀告,他的心就会越往下凉一分。越到后面,就越来越魂不守舍,靠着两人间的回忆度过冷寂的夜晚,第二日,又变回那一副,无情无绪的冷漠阴郁的模样。   许多人都说他变了,但他哪里有变过,他本来就如此。   他眉目沉着冷色,在折子上落下笔,有哪里是他绝对不会想到,也不会搜查的地方。   萧元宁能去哪里?   萧元宁要带着容汐音离开,就是真的往朝云地界外面跑吗。在朝云内部搜不到,理所当然就要扩大搜索范围,他们是不是都陷入了一个误区。   他是不是根本就没有走远,或者就在朝云某处,来云行宫连地下暗道都有,保不齐还会有别的藏身之地……更甚是,他就在京都。   有纷乱的脚步声响起。   他抬眼看去。   是唐贯和赵鸢一前一后跑了进来。   “殿下,陛下崩了!”   “殿下,我养在罐子里的母蛊前夜就开始躁动,我怀疑和娘娘有关!”   他沉冷的目光落在赵鸢身上。   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被他一直忽略的地方,就是这座皇城。   唐贯一惊,连文帝驾崩的事儿都抛在脑后了,瞪大眼睛看向赵鸢,说:“你不是说,你那些小玩意找不到娘娘吗?”怎么就突然和娘娘有关了?   赵鸢神色匆匆看了一眼唐贯,旋即和萧楚睿对视,小心道:“……殿下,我从母亲那边学的不过都是些皮毛,所以我不敢夸下海口,保证能找到娘娘……先前用娘娘一滴血滋养过的小玩意,前夜就变得有些不安分了,它可能是感知到了娘娘。”   赵鸢不想留在宫里,哪怕是萧楚睿给她开天价月俸,让她留下来给东宫做事,她都慎重的拒绝了。巫蛊这玩意也没有话本里和传言里那么玄乎,找人就更不用说了,这不在她的业务范畴内,那只被容汐音的血滋养过的小蜈蚣,也不能感知到她究竟在哪里,如果不是前夜那小玩意突然变得情绪暴躁,她还不一样能想到这一茬事情。   搜遍了所有该搜的地方,唯独没有搜过这座皇城。   这倒是和萧楚睿的想法,不谋而合了。   萧楚睿丢下笔,无暇去管文帝驾崩的事情,吩咐唐贯去找宣令安,暂由他负责文帝的事情。   萧楚睿心急如焚,心里升起了一缕火光,多日黯然无光的眼眸也亮了几分。   他即刻宣见苏怀远、齐康、司雪影几人。   苏怀远这些日子都住在了宫里面,他刚刚探望完千越,就被人叫去东宫。   路上和齐康碰见,对方向他问了一句千越情况。   苏怀远烦躁的拧了拧眉,暴言一句,“如果她真的死了,我也不用这么烦!”   千越被萧元宁重伤,苏怀远找到她的时候,她人都快不行了,后面好不容易救回来,她就一心只想寻死。她是暗卫,在任务期间,出了这样的大事,被主人杀掉再正常不过,但她只是被逐出了暗卫营。千越被救回来,一为太子妃被劫持,任务失败感到悔恨不已,愧对主子,无颜苟活,二为只是被简单逐出暗卫营一事,觉得哪怕是惩罚这也太轻了,总之就是不想活。于是每天就想尽法子自尽。   也不能说萧楚睿没有杀千越的心,只是杀了她又能有什么用,苏怀远那么嚣张跋扈的人,都为千越求了请。   齐康和苏怀远过来仪和宫书房的时候,司雪影已经到了。   司雪影作为经历过一世的人,这些日子也在想,他会不会遗落了什么,直到今天被萧楚睿叫进皇宫,他才恍然想起来,有一处叫追月仙境的岛屿,藏在北边太明湖中。   “追月仙境?”苏怀远挑了挑眉,“这是个什么地方。”他怎么从来没听说过。   萧楚睿确是知道这个,那也就听过一两句传说,“可是黎国皇帝为求修仙而建的追月岛。”   “正是那里,但要找到那个地方,怕是不易。”   太明湖面积极大,接壤玄明海域,作为隶属于京都皇城的一片湖水,从未真正有人熟知太明湖内部情况。文帝当太子的时候,曾乘船深入过太明湖,结果这地方玄乎的很,越往里就越大雾,甚至连回去的路都要看不见,而且这湖水有暗流,会让船无法前进,文帝看见了海市蜃楼,不敢再往前莽,这才连忙叫人调头回去。   至于这追月仙境,更是没有人真正见过。   “殿下是怀疑,萧元宁带着娘娘进了这追月仙境?”齐康凝眉思索道。   萧楚睿道:“他能进得,孤为何不能进得。”   任何能找的地方,都要去找,哪怕要将这个天下翻个底朝天。   ……   下得淅淅沥沥的小雨放晴了,她被允许出来走动一会儿。   这是一片孤岛,头顶湛蓝的天空,脚下是一望无际的碧波,湖水静的像面镜子,湖面上会时不时浮起一片薄雾,昨天她出来透气的时候,还瞧见了海市蜃楼。   她有在萧元宁离开的时候,问过守在门口的古今,这是什么地方。门外的古今也说不明白,虽然他觉得萧元宁很可怕,但又忍不住可怜容汐音……就和她多说了些话,他们是走水路进来的,顺着暗流,破开浓浓雾气,越往里面走,就越冷,最后不知道怎么着,就到了这样一个地方。   容汐音问系统,系统对追月仙境的事情如实相告。只要任务完成,系统都可以送她离开这里。   她问古今,想不想离开。   古今眼睛一睁,满面为难,他当然想啊!   只是被迫上了萧元宁这条船,来了这么个鬼地方,要怎么离开。   但是容汐音知道怎样离开。   这地方没人住过,他们每天的饭,就是吃鱼,各种各样的鱼,幸好有杨训在,要不然容汐音真受不了天天吃鱼的生活,哪怕到今天为止,只吃了五天。   她在这地方,和萧元宁生活了五天,她有意和萧元宁套近乎,拉关系。   对于容汐音的态度转变,萧元宁很是开心。   所以现在他都允许她出来透气了。   容汐音想了很久,要怎样才能切断和萧元宁间的关系……这真的很让她为难,萧元宁对她的感情太过病态执着,他并不是一个会容易放下的人,哪怕她反抗的再激烈,对方也不过就是行为越来越偏激,思想越来越病态,对她的感情也会越来越扭曲。   这会成为一个死局。   她坐在建造的华丽的宫殿门前的藤椅上,远远看见萧元宁拎着几条鱼过来,只觉得胃里翻腾,她真的不想再吃鱼了。   作者有话要说: 这月里就进入尾声了,更新跟着榜单走了,可能会少更些,酝酿下结局感谢在2020-09-0121:09:54~2020-09-0223:03:5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2771142036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02章   容汐音维持住她娇柔可人的完美表情,坐在藤椅上,朝着萧元宁招了招手。   萧元宁眼下与常人无异,一袭月白衣裳,如雪洁白,少年面上扬着干净温和的笑,湖风吹拂起他月白色的衣袂,束着玉冠的乌发也轻轻荡在风中,如果他手里没有拎着那三条鱼的话,这将是一副绝美的场景。   再美,容汐音也没有那个心去欣赏。   萧元宁把鱼给了古今,然后扶了容汐音起来。   容汐音随他一道进了屋。   门扉一关,屋里面就只有她和萧元宁两个人。   她笑盈盈的看着他,拿了干净的手巾给他,“累了吗。”   萧元宁伸手接过,擦了手,“不累。”   是她说要吃萧元宁亲手抓的鱼,这才每天把他支走那么一会儿。   她被萧元宁看得很严,就算是夜里,他都要在这个屋里,在离她床很近的位置打地铺,她就会趁夜深人静的时候,和他说说话聊聊天,好在这几天努力下来是有点效果的。   她指了指窗下面的太师椅,说:“元宁,我们说说话吧。”   萧元宁眼底笑容几不可察的淡了些,“要说什么。”他身上凝了一层冰霜,压迫感随即而至,风雨欲来。   她一双桃花眼笑起来弯弯的,像是月牙儿,纤细而密长的眼睫在眼脸垂落时,仿若蝴蝶翅膀。她显得娇柔甜美,唇角的弧度都翘起的恰到好处,她轻轻抬起眼来,看向已经比她高出一头的萧元宁,说:“元宁,你说过,想让我给你备一份生辰礼物。”   萧元宁闻言,弯了弯唇角,眼中依旧没有笑意,“姐姐准备了什么。”   在这种被湖水环绕的孤岛上,能有什么东西能准备,容汐音心里吐槽,脸上笑容娇美,眼帘稍稍低垂,轻声说到:“元宁,这几天我梦见以前了,我送了你一支玉花簪子,你一直戴在身上吗。”   “……我一直都带在身边。”萧元宁眸光微动,似有一丝松动。   容汐音笑着颔首,凝着他说:“元宁,我知道你对我好。但今儿我还是想问问你,咱们这一辈子,都要住在这个地方吗。”   萧元宁的脸色又冷淡了下来,“你想到哪里去。”   窗外有细碎金芒照在她脸上,晕染着朦胧的暖光,她穿着件绯色襦裙,用手轻轻托着腰,她柔柔笑着,温声道:“元宁,天大地大,总有咱们能去得地方。”   他冷声,眸中浮上阴鸷,“我知你心里再想什么,咱们这辈子,哪怕一直都这样,我都不许你踏出这里半步。”   “你看,你都不愿意信我。”容汐音半嗔半俏,眨了眨眼,略显失落,“我们是拉过勾,发誓过的。”   萧元宁待容汐音是什么样儿的呢。   是身处黑暗时,唯一到达他身边的光,往后他存在的每一刻,都在为能和她在一起而付诸行动。   这是他的宝贝,是他的光,也会成为他的妻子,而不是他的嫂子。   倾注了太多扭曲的感情,付出的一切得不到回报,东宫婚讯下来那日,他就在想,凭什么她会成为别人的妻子?   他一直把容汐音纳为自己的所有物,哪怕这个所有物,短暂的在别人家里待了些时日,那也是他是所有物。   萧元宁被她这句话惹怒了,又让他回想起了不愿意想到的事情,漆黑的瞳仁一下子凝聚了狂乱,坠着黑沉的戾色,阴鸷道:“你莫要与我说这些!我且问你,你有几分喜欢是真心为我的!”   天地良心,在你没有暴露隐藏属性前,我是真心拿你是弟弟的!   容汐音脸色也板了起来,“倘若你这样问我,我也有句话要问你。元宁,你我相熟在几年前,我在成安侯府日子过的怎么样你也是知道的,但有哪次你是出来帮我一把的!”唯一一次露面,还拿走了原主的发簪,这是个什么操作,哪怕他把原主扶起来呢,就直接跟人小姑娘要了发簪就离开了。   容汐音告诫自己,不能动气,这都是舒童安写出来的,萧元宁也不能控制自己想做什么,但是现在早就脱离了作者设定的框架了,现在萧元宁所做的一切,都是他本人想法。多日来被萧元宁监视囚禁的日子还是令她在这一刻,忍不住火大了。   萧元宁眯了眯眼睛,突然显得有些沮丧,漆黑的眼眸中光都暗了些,他凝视着她,道:“姐姐,你怪我。”   “……我不能怪吗。”容汐音凝眉。   萧元宁垂头苦笑,“姐姐,你什么都不懂,什么都不知道。”他的目光深邃落她身上,容汐音本能的感到了危险,鸡皮疙瘩起了一身。   他的眼睛漆黑而深邃,偏生又透着干净纯粹的光,他唇角勾起,“你以为贴身侍候你的丫鬟,是怎么死的,真的是不慎掉下河里吗。你抱着你母亲的遗物哭,姓田的妾室,小你两岁的庶妹……说她们欺负你,还记得她们是怎么死的吗……”萧元宁越说,眼里的光就越亮,笑容轻扬,“哦,还有把你推下台阶的陶蓁,你好心把她放了,但她就是不配活着。”   萧元宁仿佛邀功,想她寻求夸奖一样,眸色发光的注视着她,“姐姐,那些人你都还记得吗。我记得有一个和你很好的小丫头,好像是府里药师的女儿,她经常来找你,还给你送了只竹草编得小蚂蚱……姐姐真的太好骗了,一只小蚂蚱就能把你骗走呢,不应当,这样的人,不能活着。”   容汐音的脸色,有变得很难看,她感到了一股深深的寒意。虽然她不是侯府里面的容汐音了,但毕竟是接了原主的身体,这些和原主之前有过关系的人,这具身体还是会本能的感到些悸动,她的手捂上胸口,直直的看向高兴要表扬的萧元宁。   “……你杀了很多人?”   “是呀,姐姐出府后,我还杀了你的嫡母身边的嬷嬷,她一直不给你好脸色看。还有那位被李照宇带走的庶妹,她不用我出手,李照宇出事后,她就被裕国公杖毙了。姐姐,你高兴吗。”   容汐音倒抽了口冷气,她指尖轻颤,脑海中突然闪过一念,缓缓开口:“谢兰娇也是你杀的?”   “她想要与我成亲,破坏我和姐姐的感情,不该死吗。”   萧元宁之前的戾气一消而散,笑眯眯的说:“欺负姐姐的,和想要抢走姐姐的,我都杀掉啦。这样姐姐,就可以永远属于我了。”   她所有的一切,都是属于他的。   他不允许任何人分走她的注意力和视线。   她在成安侯府的日子过得不好,才会珍惜爱重与他成婚后的日子。她会记得他的好,她会永远爱他,永远不会离开他,这样他就可以永远掌控她。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0-09-0223:03:51~2020-09-0323:23:3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朝朝湉湉、喵咪咪1个;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朝朝湉湉2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03章   萧元宁凝视容汐音的视线落到她高挺的腹上,目光忽而满是怨恨,冷声说:“唯独萧楚睿,我没能杀掉他。”   容汐音眼皮子一跳,强迫自己保持镇静,不能被萧元宁的丧心病狂带了节奏,他本来就是这样丧心病狂的人。她看向那双神采奕奕,越发癫狂的眼睛,眉眼一弯,唇角扯了个弧度,说:“……元宁,你真的认识我吗。”   萧元宁道:“姐姐为何这样说。”   容汐音面对着眼前的少年,心中浮起万千丝绪来,他对现在的萧元宁,既厌又弃,看他随便杀人又满脸无谓、兴奋的朝她讨夸奖,心里面的怒意反倒叫极大的失望压了下去。   “元宁,我不是她。”   容汐音一双桃花眸中,认真的映出少年一脸了然又无所谓的脸孔。   他道:“你是我姐姐。”目光郑重而灼热,“也只能是我的姐姐。”   她只要还是容汐音,就一直都是容汐音。   “你知道?”   “我知道什么。”   容汐音惊愕,忍不住道:“你喜欢的是成安侯府的容汐音,是以前的她,而我不是啊!”   “你是我姐姐。”萧元宁眸色又阴鸷了下去,如蛇吐着信子,警告她闭嘴。他并不想在这个问题上纠缠,哪有人能一夜改变,可是这有什么问题吗,她是他姐姐,只要她还是容汐音,就自始至终,只能是他藏在侯府里胆怯的小女孩。   容汐音算是听明白了,只要她叫容汐音,还长着这张脸,他就压根不在乎这个皮囊底下是谁的灵魂。倘若原主灵魂去了别人身体里,萧元宁怕是都不认原主这个真姐姐的!   萧元宁稍微一滞,他仿佛认识到自己失态,心里慌了些,语气也不自觉急促几分,“姐姐,你别生我气……我杀掉的只是一些在你身边无关紧要的人,她们可恶,她们欺负姐姐,但她们死了,无人会在意。我知道姐姐的继母和父亲待姐姐都不好,但我杀了他们,就会惊动大理寺……姐姐如果生我气了,我马上杀掉他们,给姐姐解气好不好。”声线中带着些奶狗似的呜咽,可怜巴巴。   ……   容汐音看着他慌乱又委屈的脸,真心实意为萧元宁的精神状况感到了一丝担忧。   好的时候,他能知道她和原主是两个人。不好的时候,就是现在这样,把两个人融合成一个,反正都是容汐音,哪怕她压根不知道原主在侯府里发生过什么,他都会殷勤的同她说起以前的旧事。   容汐音隐去心间的不适感,面上表情逐渐平复、温软下来,她道:“元宁,你不需要杀任何人。”   萧元宁眨眨眼,困惑的看向她,眼中蓄着些雾气,和满满的歉意。   他的情绪,总是说来就来,要走的时候也走得利落。现在这般,仿佛之前如蛇那样阴鸷可怕的模样,都是幻觉一般。   容汐音是他的所有物,但这个所有物,带给了他不安。天底下有哪个所有物是想要离开主人身边的呢,就算把她囚禁起来,每时每刻盯着她,萧元宁的心也会受到不安的折磨。他本来就已经很不正常,现在容汐音在他身边,他非但没能感受到宁静,感情反倒愈发扭曲病态。   【“萧元宁脑子不正常。”】   意识中系统突然出声,容汐音没有理会系统,而是转身,到南窗下拿了两盏茶过来。   “元宁,我们彼此冷静一下吧。”   萧元宁脸上没什么情绪,眸色低落的接过茶盏,见茶水已凉,还是饮了一口。   “元宁,我是真心想为我们未来,谋份打算的。”   容汐音眼眸低垂,抿了一口茶,再抬眼时,垂了两滴泪下来,她声音颤抖,难过道:“我知你一切都是为了我,元宁,我很感动你为我的付出……我不是没心没肺的人,你对我好,我当然也会对你好,倘若你想永远在这片小岛生活,那我就陪着你……可我一想到,我们往后有了孩子,难道也叫他们在这里生活一辈子吗。”   她泪眼婆娑,难过的真情实感。   萧元宁缺少共情能力,旁人一切情绪波动,在他眼中,都与他毫无干系。然而容汐音一难过,他的心就会抽抽的疼,容汐音一开心,他也会感染到那份欢喜。   萧元宁薄唇微抿,眼眶隐有红意,凝望她片刻,才颤抖着声音说:“姐姐,可你还是要这个孩子。”   说起这个,容汐音哭得更难过了,“你就不能把他当成自己的孩子吗,只要你不提,没人知道他是萧楚睿的孩子。”   萧元宁心里咯噔一声,突然间如鲠在喉。   萧楚睿的孩子,如何当成自己亲生的,他只要一看见,就会想到他父亲是萧楚睿,这会成为他心里面永远拔不掉的一根刺。   萧元宁不说话,脸色逐渐难看。   容汐音无法,便哭得又大声了些,泪眼婆娑,好不可怜,“你若实在容不下他,那就把他送过去给个好人家吧……元宁,算我求你了。”   萧元宁的心抽疼的厉害,他从没见过哭成这样的容汐音。   “……我答应你便是。”   暂且答应下来,带出去的时候沉湖,谁都不会知道。   闻言,容汐音满目感动,唇角翘起一个弧度,柔情款款的看向他,“真的吗,谢谢你,元宁。”   她尤在哭着,声音哽噎颤抖,视线模糊中,她看到面前的萧元宁朝后踉跄了一下。   容汐音慌张中连忙去扶他,“元宁,你怎么了,是不是不舒服。”   萧元宁眼神一凝,一把捏住她的手腕,脸上已是阴鸷沉暗,他死死盯着她,既痛心又幽恨道:“那茶有问题。”   容汐音一脸疑惑,慌张着,“什么茶,我给你的茶能有什么问题。”   萧元宁感觉脑子一沉,逐渐使不上力气,他一手搂过容汐音,一手轻轻掐上她的咽喉,附在她耳边,哑声说:“姐姐……我们发过誓的。”   容汐音眸光微动,哭得楚楚可怜的脸上没什么表情,她的手抵在萧元宁心口,声音艰涩的开口:“但那只是我骗你的。”   萧元宁呼吸一沉,手指就要掐上她的脖子,心口传来一阵阵疼痛,他也恍然未觉,只是重复到:“姐姐……我们发过誓的。”   他的手在缓缓收力,心口的痛意伴着意识的昏沉,他抬起脸来,注视着神情淡淡的容汐音,他眼神炽烈中又有困惑,“姐姐,不要玩这种游戏了好吗,真的很痛。”   容汐音又何尝不会心疼。   可是那个干净纯粹,眸里装着星辰,笑起来治愈爽然的萧元宁,不会回来了。   永远不会回来,自始至终都是一个假象。   容汐音眸光微沉,攥在手心里的银簪,又往他心口深了几分。   “元宁,我希望你能得到幸福,但是这个愿望,不会实现了。”容汐音声音平淡,扣在她颈脖间的手逐渐失去力气,她静静看着他,想着当初见他第一眼的时候,声音里就不自觉染了丝哭腔,“倘若你一直是我第一次见到你时的样子,该多好。”   萧元宁眸里没有狂乱,相反,他整个人平静的不正常。   屋里光线昏暗,外面又下起了雨,有闪电掠过,从窗口映到他脸上,惨白的如同灰烬。   容汐音握着簪子的手在轻轻发抖,又看着他说了句,“谢谢你”。很冷淡。   她在赌,赌赢了,赌萧元宁不会躲。   萧元宁听见了外面杨训的声音,他深深切切的注视着她,要把她印入眼眸,刻进心底深处。容汐音见他眼光纯粹干净,犹如天上的星星般明亮,心中不免有些伤感。   萧元宁眼眸缓缓合上,头枕在她肩头。   容汐音深吸一口气,把握着簪子的手缓缓松开,随后把萧元宁拖到南窗下坐着。   人是死不了的,她不会杀人。   厌弃愤怒失望是一回事,但亲手杀人是另外一回事。   做完这一切,她的心脏虽然跳动的还是很快,但她很平静,脸上也没有多余的表情。   她最后看了一眼在窗下宛如睡着了的少年,转身头也不回的走到门边,门咯吱一声,应声而开。   所有嘈杂的声音在这一刻戛然而止。   他来了。   容汐音脸上不知是雨水还是泪水,她站在门里面,视线模糊,看着朝她奔过来的萧楚睿。   “音音!”   熟悉的雅香扑面而至,将她笼罩在男人温暖安全的怀抱里,温热的触感隔着春衫细薄的衣料层层渗入,沿着血脉缓缓流入心间。   她被萧楚睿紧紧抱在怀里,她愣了愣,终于意识到,眼下这一切不是梦,是真的萧楚睿!久别重逢、劫后余生等等杂七杂八的欣喜感在这一刻猛烈的扑向了她,容汐音的眼泪再也控制不住,一边放声大哭,一边握拳狠命捶他胸膛。   “你怎么才来呀!你怎么来的这么慢!你知不知道我怎么过来的!你知不知道我多想你啊!我以为……以后见不到你了……”   边说边捶还不够,容汐音越说越委屈,仗着萧楚睿俯下身抱她,容汐音攀住他肩臂,张嘴狠狠在他肩膀上咬了下去。   萧楚睿闷哼一声,一点没觉得疼,反倒是这疼痛,给他结结实实带来了实感,他找到他的音音了。他将容汐音紧紧抱住,按住她的头,趴在自己肩上,他轻声安抚,声线颤抖,又小心翼翼,“我错了,音音,是我来的太晚了。音音别哭,你再继续咬我打我罢,你别哭……”   作者有话要说: 上一章填了些新内容,可以倒回去再看看   感谢读者“嘟嘟车返回”,灌溉营养液~ 第104章   二十多天的焦灼难安,失魂落魄,萧楚睿度日如年,如过完了一辈子那么漫长。   即便现在他怀抱着容汐音,失而复得的欣喜感逐渐清晰明朗,他的心绪仍缠绕着丝患得患失。妻子在他怀里放声大哭,捶打他的胸膛,攀着他的肩臂咬了一口,他在意也只有她消气了没有,她一直哭对身体不好。   容汐音在他怀里哭。   两个人紧紧相拥,只觉天地寂静,唯有心跳声在逐渐清晰。   春雨淅沥,萧楚睿一身玄衣,在雨中淋湿。他襟口润湿一片,温热的湿意令他心神颤抖,他紧紧拥住妻子,把脸埋进她颈窝,贪念的嗅着熟悉的馨香,慢慢收紧臂弯,一刻也不愿松开。   他双肩轻轻颤抖,有滚热湿意落在她肩上,滑过锁骨,无声无息地没入衣襟,烫得容汐音心口一颤。   她感受到萧楚睿抱住她的力道稍微收紧,仿若要将她融入自己骨血中。   容汐音怔了一下,随即又是满心眼的心疼,她失踪了那么久,他是这么熬过来的。从猎场回来没能看见她,萧楚睿该是怎样的心情啊,年关表白心意那会儿,这人就是一副被不安失落缠绕的脆弱样子。   她的心脏就受不了了。   “陛下,娘娘……你们快别哭了。”唐贯撑着伞,举到他们头顶,自己哭成了大花脸,说话打着颤,“娘娘还有身孕,不要这样一直哭啊……”   这感人至深的重逢场面,没几个人会在这里不知趣的围观,像宣令安他们早就识趣的先走远了,这个时候也只有唐贯敢硬着头皮上来劝上一句。   容汐音怔愣一下,在他怀里闷声说:“……陛下……”   “诶,娘娘,陛下是在三天前继位的,您现在是皇后娘娘!”唐贯激动道。   她从萧楚睿怀里钻出来,萧楚睿双手捧起她的脸。   能看得出来,萧楚睿这些日子,过得有多难过焦心,他削瘦许多,哭得红彤彤的眼睛周围一圈乌青。此刻他注视着容汐音,那双黯淡无光的眼眸走,柔情似水,重新浮现了色彩,映着娇妻哭成小花猫的脸。   容汐音正扬着脸,看着他心疼的不得了。突然眼前一花,唇上就落下了一道温热的吻,堵住了她所有要宣泄于口的心疼之语。   唐贯连忙扭过头,脸上扬着姨母笑。   “陛下,娘娘。此地不宜久留,咱们还是快些回去罢。船上孙御医候着呢,要快些给娘娘看看才是。”   萧楚睿的眼睛直直盯着她,一刻不曾离开,“音音,我们回家。”   容汐音抿了抿唇,低低“嗯”了一声,就见萧楚睿满脸心疼的看着她,她主动靠到他怀里,萧楚睿垂眸圈她入怀,修长的手指抚过他的侧颈,穿过她披散的乌发,为她打理稍微乱掉的头发。   他有好多话想对她说,想抱住她不松手,想对她说这二十二天,他有多想她,有多焦灼难过,告诉她,她对他来说,比命都重要。   高举的二十四节竹骨伞遮挡住淅淅沥沥的春雨,她身上披着萧楚睿干净清爽的外罩衫,与他紧紧挨靠在一起,向着前方而去。   萧楚睿在转身之际,回头望了一眼,见到了在窗下垂头睡着的萧元宁。   旋即回过头,紧紧搂住妻子的肩膀,踏入了淅沥小雨中。   待她走了些路,才看见来这里的人并不多。   齐康和苏怀远进了那座小宫殿,搜查取证,带走萧元宁。   宣令安派人调查整个追月仙境,能到这里来的,都是萧楚睿麾下的人,然后才是宣令安几人手下的心腹。   容汐音上了船,换了身干净衣裳,孙御医就凑了过来,行过礼后,就开始把脉。   萧楚睿握着她另外一只手,情绪也有些紧张。   到如今,孙御医早就明白了,皇太子……不,现在应该喊陛下,这心是一门心思扑在皇后娘娘身上,那是真情实意的爱情,可能现在关于腹中孩子是否安好,陛下更在意皇后娘娘是否安好,可孩子万一不好,想必娘娘也不会多好。   孙御医斟酌了一下,谨慎说到:“陛下和娘娘尽管放心,腹中孩儿一切安好,娘娘受了少许惊吓,情绪之前又过于激动,回去后,老臣开几服安神药给娘娘。娘娘这段时间,切记保持情绪稳定,好生静养。”   容汐音颔首,萧楚睿稍微松了口气。   又重复问孙御医,是否真的一切安好。他都做好舍小保大的打算了,这孩子怀的不容易,谁家夫人怀孕八个月还要经历这种惊心吊魄的劫难,萧楚睿来得时候,都已经把最坏的打算做好了。现在听到大人孩子一切都好,心里面这口气也没彻底放下,他不信孙御医会糊弄他,但还是要再问一遍。   孙御医郑重其事,保证容汐音六月能平安诞下孩子。   船坊在水中行驶平稳,容汐音没有感到一点摇晃,在孙御医退出后,她又重新一头扎进萧楚睿怀里。   周围宁静,雨声淅沥。   容汐音这二十多天日子没一天过得舒坦,眼下回到萧楚睿身边,只觉心神宁静,依赖的靠在他怀里,就再也不想离开。经这一场意外,她感觉她更爱萧楚睿,再也不能离开他了。   萧楚睿眼眸低垂,怀抱着妻子,脸上逐渐露出温暖安心的笑容。   容汐音在他怀里呆够了,才红着眼睛,轻声说到:“你登基了。”   萧楚睿揉着她的发顶,说:“在三天前。”   文帝驾崩后,萧楚睿急着搜罗关于追月仙境的事儿,就让宣令安先把文帝驾崩的事情瞒下来,待他和苏怀远把能用的资料搜罗的差不多了,文帝驾崩的丧钟才响遍京都。   即刻,皇太子登基,没有了搅事的人在,流程走得一帆顺风。   如果容汐音在的话,立后的诏书会在第二天就宣告天下。   现在东宫里面住着一个假太子妃,是从宣府借来的影卫,暂且在东宫假扮足不出户安心养胎的容汐音。   容汐音失踪的事情也只有几个人知晓,这次秘密来追月仙境,带的都是萧楚睿心腹。   “音音,册立你为后的诏书,我早已写好,明日,我就公告天下。”   封后后,还要祭拜太庙,和皇帝一起举办祭天仪式。但这个东西好像是可有可无,容汐音现在怀着孕,这个流程也就省了。她在意识中调动一些原书里面的内容,萧楚睿登基那会儿,卫妍都没有个正式名分,更别提什么立后了,压根没这个内容。   她已经释怀许多,打算回去后,把卫妍的内容从意识中调出来看看,就当看笑话了,图一乐。   【“你现在不觉得膈应了。”】   系统出声,容汐音折了折眉,回他一句,“她一个小角色,确实不值得我膈应,现在我是女主角,我是皇后,她什么都不是,虽然这样说,她还是得死。”   卫妍必须死,没得商量。   “行了你回避吧,暂时别出来打扰我们。”   【系统了然的笑了笑,“知道啦。”】   然后消失的无影无踪。   容汐音脸颊红红,抬起一双刚刚哭过的眼睛,眸里蕴着款款柔色,她把侧脸靠在他肩上,说:“这个不急。太后和文帝还没有下葬吧,册立我为后的事情,不如再等等,不如等我生完孩子再说。”   萧楚睿抱着她,想了想,凝着她道:“我们不提这个。”   容汐音明白他的意思,这种事情,大可以等回到皇宫,再商议。   这二十几天,犹如过了二十多年,还没有好好互诉情愫,刚一见面就谈正事,萧楚睿必然不乐意,容汐音也不乐意。   于是两个人互相依偎着,听着外面小雨打在江面上的声音,耳鬓厮磨一阵,旋即萧楚睿又擒住他思念已久的樱唇,容汐音微微张口,他就迫不及待的,急切又温柔的索取着她的甜蜜。   容汐音主动扬着头,一手扣住他后脑,迫使他加自由深亲文明吻。   没一会儿,静怡的船舱内便响起了两人难分难舍的暧公正昧声音。   直到容汐音亲得够了,萧楚睿才依依不舍的放开她。   容汐音娇靥如花,轻染薄红,媚眼如丝,纤长睫毛下一缕眸光如风似雾,撩人心魄。她娇柔无力的靠在他肩头,萧楚睿咽了下喉咙,低下头去,鼻尖轻轻蹭着她的额角,温热的气息打在面颊,容汐音笑了笑,说:“我要回去好好睡几天。”   “好,我陪着你。”   萧楚睿声音含着丝笑,眸光柔柔如月光,轻轻拥着她,一手放在她腹部。   “我想吃水晶糕,雪花糕,桃花酥酪,杏仁豆腐,好多好多好吃的。”   “回去后,你想吃什么都有。”   容汐音笑盈盈的,长舒一口气,凝着他笑,“我得把我这失去的二十多天,补回来才行。”   萧楚睿亲亲她额头,“我这一辈子,都是补给你的。”   容汐音眯了眯眼,听得舒心,心神一动,便说:“我不是那么好满足的人,你下辈子也得补给我。”   “自然,我生生世世都是你的。”   说罢,萧楚睿又亲住她,容汐音笑眯眯迎上去,只觉得心满意足。   待一吻完毕,她就打着哈欠,靠在他肩头沉沉睡去。   船坊在湖面上平稳行驶,有雾气笼罩。不同于一开始往追月仙境去的时候,面色凝重,阴鸷冷漠的萧楚睿。   现在的萧楚睿的眉心舒展平复,眉目间盈着笑,轻轻搂住熟睡的妻子,久违的感到安心与满足。   但和容汐音一样,他的满足又不止于此。   作者有话要说: 发糖发糖发糖~ 第105章   他们需得生生世世永远在一起才够。   ……   她睡得算不得沉,船靠岸的时候,系统就在她意识中强行提供了叫醒服务。   容汐音半眯着眼,窝在他怀里,身上盖着件薄被,一抬眼就看到垂头笑得温柔安心的萧楚睿,于是她摸上他的脸,扣下他后颈,亲了他一口。   萧楚睿蹭了蹭她的额头,轻声道:“怎么醒了,不再睡会儿。”   容汐音眼睛望了一眼窗外,一片碧波涟漪,雨丝点点,吹进来的风带着些凉意,她勾着萧楚睿脖子,睡意朦朦的朝他笑笑,“因为想你了,所以就醒了。”   她说情话的功力都进步了。   萧楚睿低头亲了亲她的额头,眼神温柔缱绻,语气温柔,“以后,我们再也不会分开了,所以音音什么时候想见我,都可以。”   容汐音心底软得一塌糊涂,又在他怀里腻了好一会儿。   其实,对于容汐音这个穿越来的现代人来说,这一场意外,对她造成的影响,并没有多大。除了想念萧楚睿,想快点回去后,就是对萧元宁的一次又一次的失望,系统让她断了和萧元宁的联系,以萧元宁的精神状态,和对她的病态偏执的感情,讲道理这事是行不通的。   所以她用了另外一种办法,先取得他的信任,让他心态放松,后用迷药迷晕他,再用簪子刺他心口,以表她的决断。   容汐音单方面断了和萧元宁的联系。   系统没有出声阻止,就说明她这个方法可行。   至于萧元宁被带回来后,萧楚睿要如何处置他,都和她无关了。   春雨连绵,她和萧楚睿紧紧挨靠在一起,萧楚睿搂紧了她,男人小心翼翼,温柔轻缓的动作,都叫她心间泛起涟漪,热意翻涌。   雨丝打在伞面上,她每走一步都很小心。   萧楚睿不同于容汐音,于他而言,得知了司雪影口中的“前世”后,容汐音的失踪,真真切切成了他第二次的失去。   萧楚睿活到如今,没和容汐音交心之前,压根不认识脆弱、不安几个字怎么写,偏偏是容汐音无情的教会了他,生生被这几个词要折磨疯。他还生出过许多危险的想法,要怎么样才能让她永远在身边,想法很多,但也只能是想法。   容汐音有察觉出萧楚睿变得更加温柔体贴,以及那种生怕她再离开的不安。他这几个月的经历,堪称大起大落。容汐音脸大,但也确实要承认,她有造成萧楚睿这种患得患失,不安孤寂的的责任。   去的时候就带了唐贯一个内侍过去,现在唐贯远远跟在后面。   司雪影留在宫里,早一步把太明湖通往东宫的路线清理干净,没有人会发现他们正步伐缓缓的走在去东宫的路上。   李瑾住过的寿康宫,萧楚睿没有让它成为容汐音的居处,他打算,把昭明宫做为二人的寝宫,养心殿是文帝在世时的居处,萧楚睿嫌脏,早已将那里放置,转而选了昭明殿。   现下里容汐音依旧是一个养胎静养的状态,所以还是要回到东宫休养。   容汐音轻轻扯了扯他的衣袖,风声轻浅,雨声细细,她低低唤了一声,“小白。”   萧楚睿轻轻笑了笑,“嗯,我在。”   容汐音抬眼看他,便见他俊美的面上笑意浅浅,那一双漂亮的凤眼,黑沉如玉,温柔缠绵,轻轻弯起,慢慢朝自己靠近。   容汐音呼吸稍微一窒,心跳就乱的没了章法,她下意识抓紧他的衣袖,顷刻间,温热鼻息拂上她额前,酥酥麻麻的,带着微薄凉意的吻,落到了她眉间。   她双眸垂下,颤着睫毛,雪腮飞霞,眼角眉梢间含着浓浓情意,招惹出萧楚睿一阵心跳,美得让人心慌。   萧楚睿不由失神,哪怕是现在爱妻就在自己身边,紧紧靠着他,他都会生出一种,是不是他在做梦的错觉。   梦里有多美,醒来就有多殇,漫天的孤寂和失落能把人逼疯。   容汐音又敏锐的察觉到身边男人的不安,连忙抬头在他唇边亲了一下,粉腮微鼓,娇嗔道:“我在你身边呢,你居然走神!”   萧楚睿的温色的黑眸中藏着一点惊慌,认认真真的凝视着她,“对不起,我刚才想多了。”   容汐音捏了捏他的手掌,眼见雨有下大的趋势,说:“我们还是快些回去罢,我想睡觉了。”   萧楚睿失笑,但又很认真的认错,“是我不对,下着雨,天凉,不该在外面逗留这么久。”   虽说孙御医保证她身体无碍,萧楚睿又那能真彻底放心。方才是他贪心了,想着这条回去的路能再长点就好了,可他忘记了,他的妻子,刚刚从追月仙境出来,一个时辰的水路,她睡得虽然沉,但眉心还是会时不时皱起来。   她需要好好的休息,他却因为一时贪心,妄图两个人在路途上多走一会儿。   萧楚睿懊恼不已,但毕竟是表情管理老手了,不想叫容汐音瞧出不对,面上依旧温和如常。   唐贯跟在后面,不远不近的地方,默默吃着狗粮,浑身散发着老父亲般的开心。   待回到东宫仪和宫。   唐贯早一步去通知了秀珠几个,容汐音还没进去,秀珠她们就哭着跑了出来。   夏叶哭得最大声,秀珠就差抱着她大腿哭了。   容汐音被结结实实吓了一跳,转而想到自己在秀珠和夏叶眼皮子底下没了,她们受到的惊吓肯定是最大的。   于是她连忙安抚起来,“我回来了,什么事情都没有,都快别哭了,赶紧都进去罢。”   萧楚睿清了清嗓子,冷声道:“围在这里成何体统,都不许哭了!”   芬儿哭得一抽一抽,捂着脸说:“我没有哭,我明明高兴的在笑!”   秀珠跪着请罪,“娘娘、娘娘您总算平安回来了,都是奴婢的错……”   春雨淅淅沥沥,几个人围着容汐音和萧楚睿,哭得泣不成声,被雨水淋湿,都浑然不觉。   “这怎么能怪你们,我们几个人谁能打过他。你们快起来罢,都进去,有什么要说的,进去再说。”   唐贯看得感动,眼泪又要出来,他忍住了,也劝道:“秀珠你们快别跪这里了,这还下着雨,娘娘刚回来……还需要你们侍候,你们不能先把自己弄病了呀!”   梦兰哭哭啼啼,“对……唐公公说的对,都快别哭了,娘娘回来,这是天大的喜事!”   容汐音待宫人好,宫人心里明白,待主子就会愈加忠心耿耿。这回容汐音失踪这么多天,整个仪和宫,哪哪都是死气沉沉。   宋河也哭得泣不成声,去拉秀珠她们起来,催她们回去换衣服。   “怎么能让娘娘和陛下站在雨里,你们快些先去换衣服把头发绞干回来侍候。”   作者有话要说: 继续发糖 第106章   宋河这一声下去,秀珠她们才反应过来,于是急忙把人迎进殿里,又回去急吼吼换衣服,头发弄个半湿就回来侍候了。   容汐音心头泛暖,很是高兴,靠在萧楚睿怀里又腻了一会儿,怎么也不想和他分开。   她突然想到,“我咬你那一口,疼吗。”   萧楚睿静静搂着她,把下巴搁在她头顶,轻轻蹭了蹭,声音里含着笑,“不疼,你再多咬几口都成。”   她就笑:“不咬,我怕把你咬哭。”   萧楚睿眯了眯眼,眸里浮出一点意味深长的笑,压低声音,轻柔缠绵,“我倒是希望音音能把我咬哭。”   容汐音刚想要回一句,脑中转念一想,品出了点别的味道,于是娇嗔着抬起脸,一手捏住他的脸颊,和萧楚睿垂下的目光,轻轻相对。   “好呀,你居然还这样想,那我就偏不给你实现。”   妻子娇靥如花,雪颊染红,一双桃花眼里盈着春日雨露,透着三分狡黠,半娇半嗔的瞧着他。   萧楚睿喉结滚动一下,喉间溢出低低一声笑,唇畔笑意渐浓,眸中情丝也愈发不加遮掩,他握下捏着自己脸的小手,紧紧扣在心口,凝视着她道:“音音,我想你想的快要发疯了。”   说着就又要亲下来。   容汐音稍微偏过头,轻轻捂住他的嘴,随后就有脚步声逐渐走近。   萧楚睿皱了下眉头,心头不爽,眉目间隐有乌云翻滚。他握住她的手,转瞬间方才的情绪又消失的一干二净,轻轻亲了下她的手掌心。   容汐音被苏的脸上臊红,眸里一片春色涟漪。   然而脚步声临近了。   萧楚睿握着她的手,往垂幔处看了一眼,是秀珠换好衣服回来了。   他冷冷瞥了一眼秀珠。   秀珠满脸笑意一僵,瞬间变得毕恭毕敬……一时高兴,把萧楚睿还在的时事情忘记了。   容汐音轻轻瞥了一眼他,萧楚睿立马又是一副笑意温和的样子,他的目光绵长柔和,眸子里漾着三月春风,轻轻勾起唇角,凑近她耳边,说:“你先歇着,我自己走。”   她这一走二十多天,仪和宫的宫人自是心神不安,几乎天天以泪洗面。现在她回来了,宫人们高兴,就会聚过来,和主子好生聚一起,她们之间也有很多话要说。   萧楚睿明白,所以就主动离开,放她和宫人先聚一聚,因为他在这里,秀珠等人就只能恭敬着侍候,连个和主子说话的机会都没有。   容汐音很是感动他的心意,于是主动又亲了他一口。   萧楚睿愣了一瞬,继而眉目间都是缠绵悱恻的笑意,低头回亲一口后,便大步离开仪和宫。   简直把“欣喜若狂”四个字印脑门上了。   待萧楚睿一走,秀珠她们的心也跟着落地,慌忙跑到容汐音跟前跪下。   还没说话,就又要开始落泪。   容汐音稍微劝了一句,见劝不住,便也无奈作罢。   首先关心的自然是容汐音的身体,被她再三保证没有任何问题后,又是一连串别的问题,比如萧元宁伤害娘娘没有,娘娘在那里吃得好睡得好吗,芬儿更是恨恨咒骂了萧元宁一句,反正他是阶下囚,已经不是尊贵的皇子。   待她们问的差不多了,她才说:“萧元宁当初没有伤到你们吧。”   夏叶摇头,“我和秀珠只是被打晕了,千越才是惨……差点没有救回来。”   “千越怎么了?”她凝眉。   “他被萧元宁伤了腹部,若不是苏小将军及时赶到,千越怕是失血过多,救不回来了。”秀珠叹气,但又马上补充,“不过娘娘放心,现在千越性命无忧,只是她在任务中犯了如此大错,被陛下逐出了暗卫营……苏小将军说她伤好利索后,就带她回去苏府。”   听千越没有伤及性命,她松下口气。又听她要回苏府,容汐音唇角浮上了一丝八卦的笑容,但她没有再深问。   “对了,娘娘,那个卫家的姑娘,卫妍,她要去给太后娘娘陪葬了。”   容汐音愣住,“怎么回事,卫家好像还在吧,他们同意?”   梦兰怒然,“进去陪葬的人,在下陵前都是活着的。这个卫妍,心思歹毒,活该她去陪葬!”   秀珠拉了拉梦兰衣角,对容汐音解释道:“是太后娘娘下的旨意,点名要卫妍陪葬。毕竟是太后娘娘带大的孩子,感情必然深厚,到了下面,也想叫她在身边侍候着。”   容汐音真的惊了,原著女主混成陪葬的下场,真是……大快人心!都不用她再去和萧楚睿商量怎么让卫妍下线了。   容汐音唇角翘起,露出一个笑,故作惋惜,“太后娘娘和卫姑娘感情深厚,想必卫姑娘也是愿意的。”   她知道,卫妍陪葬的事情,是萧楚睿操做的。以萧楚睿心性,他放着卫妍不管,才是最奇怪的。活人陪葬,在棺木里活活绝望至死,卫妍落得这个死法,也不枉她一番恶毒心肠了。   与她们又说了一些话,容汐音又有倦意袭来。   她也算是经历了一场惊心动魄的劫难,堪比劫后余生。如今回来,愈发想念这里的一切,在船上睡得那一会儿,怎么能够。   察觉出容汐音困意,秀珠旋即就侍候着她歇下。   还问了,“娘娘晚膳想吃什么。”   容汐音撩了一把头发,在秀珠的搀扶下,躺在床上,说:“只要不是鱼,我什么都行,都能吃。”   她吃鱼都要吃吐了,不过个两三个月,这鱼是碰不了的。   幔帐被放下来,容汐音打了个哈欠。   系统就在意识中出了声。   【“睡前读物需要吗。”】   她翻了个白眼,吐槽,“你出来的真及时。”   【“谢谢夸奖。”】   “……我一点也不是夸你。”   容汐音稍微感觉到困意消褪,一边在意识中调取卫妍相关内容,一边说:“卫妍陪葬了,你没有什么想说的吗。”   【系统没什么犹豫的,少年音气十足,“这是她该得的下场。”】这话听得舒服。   大量关于卫妍的片段被调出,直到她看到最后,都是一脸卧槽的表情。   这个女人真的好绝,没想到她是穿越的,还以为是土著玛丽苏,啧,怪不得开后宫开得那么理所当然,男主们都好可怜啊!他们是不是眼瞎啊,为了她一个个要死要活,争来抢去,卫妍还美美的享受着这种“你们不要为了我打架”的快乐。   最绝的是孩子最后都不知道是谁的……生了个二胎也不知道孩子爹,反正不是萧楚睿的。怎么回事,这什么绿文明帽癖。   这又当又立的圣母白莲小绿茶到底是怎么成为女主的??   容汐音不禁陷入沉思,她当初看不下去是有原因的,以及,现代人都爱看这个?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读者“祝余”,灌溉营养液 第107章   就很无语。   【“你还要消除记忆吗。”】   “当然啦,为什么我要留着这些无脑垃圾内容。”她毫不犹豫。   【系统默了默,说:“好,等我离开的时候,就给你消除这部分记忆。”】容汐音没有再想追问系统真实任务是什么,她刚一闭眼,系统又出了声。   【“你不想再问问别的什么。”】   “不想了,我想睡觉。”   系统说了个寂寞,宿主压根不想搭理他。   自打容汐音决定留到这个世界,系统究竟存着什么小九九,消失那么久干嘛去了,他到底有什么目的,云云之类的问题,她都不想再关注、思考了。   因为已经不重要了。   系统可以知道她意识深处想法,见她真的已经丝毫不再感兴趣,竟然感到一丝落寞。   第一次出任务就遇见个这么个豁达大度的宿主,也不知道是幸还是不幸。他还记得几个前辈,说他们的宿主不是情绪激动,就是只会哭哭啼啼,非要问个所以然来。   为此,在来之前,他特意把说辞都准备好了,就是为了应对宿主的突然发问。   现在看来白白准备了。   容汐音已经睡熟了,系统无奈叹了口气,隐匿在了她的意识深处,不问就不问罢,反正他任务也快完成了。   萧楚睿新帝登基,需要忙的事情很多。   太后和文帝还没有下葬,宫里面除了东宫,到处都挂着白色丧幡。   来云一行,死了不少权贵子弟,整个京都都显得颇为气压低沉,诵经祈福的声音彻夜响遍。寻常百姓家,若是运气不好的,出个门都能看见三四家发丧的,真的就很晦气。   这又赶上宫里面太后和文帝驾崩,外面如有丧事都要从简办。萧楚睿还是皇太子那会儿,就作为监国,把从简这一项去了,叫世家权贵的丧事,该如何办就如何办。   来云一行本就是劫难,白发人送黑发人,还叫人从简办丧事,未免显得太不仁道。先帝和先太后泉下有知,亦会觉得不妥。且不说,那些世家贵族心里面怎么想,萧楚睿这一出,确是把声望又抬高许多。   容汐音一觉睡到辰时,外面还在下雨,殿里面光线昏沉。她这段日子也是累坏了,见殿里亮了一些光,就随口问了句萧楚睿过来没有,随后又觉得肚子有些饿。   但都没有人回应她。   她正疑惑,唤了一声“秀珠”,要伸手去撩幔帐,就看见幔帐被一只修长白皙的手撩开。   萧楚睿眼眸低垂,对上她的目光,笑道:“秀珠没有,来的是我。”   容汐音面庞微热,也跟着笑了。   “你来多久了。”   “政务繁忙,我也刚到。”   其实早就来了,只不过都趴在床头,心满意足的凝着她看了半晌,连天色暗了都未察觉。   他扶容汐音起来。   传唤了膳食,两人便用起饭来。   “你都在忙什么。”   “我开始为容家翻案了。”   容汐音惊愕的看了他一眼,就听他继续说:“不用慌,他们哪怕回来京都,也只是被养在府里,不会出现在你面前。”   闻言,容汐音松了口气,“这就好。”   她成了皇后,容家就是外戚。容家就算回来京都,得到了该有的一切,也不会生出风浪,萧楚睿不会叫他们有任何兴风作浪的机会。   容汐音摸了摸肚子,把手里的银勺放下,静静看了他一眼,思忖道:“那个……我有话想对你说。”   萧楚睿眼眸黑沉如墨玉,静然又专注的凝望着她,眉目间皆是如沐春风的温柔,他仿佛知道她要说什么一样,对着她勾了勾唇角,舀了一小块白嫩嫩的豆腐递到她唇边,声线苏到她脑子都晕了半边。   “你说便是。”   “……我其实,嗯,不是这里的人。”   容汐音斟酌着开口,萧楚睿神色不变,“我知道。你先把豆腐吃了。”   容汐音继而听话张嘴,含下温度适宜,入口即化的豆腐,眨着眼问他,“你知道什么。”   萧楚睿温和的看着她,“我知道你不是原本的容汐音。”   他早有怀疑,但这属于乱神怪力,但不知为何,他又认为……这种事情的存在,在他的接受范围之内。要说起来彻底起疑心,是年关前上街,她认不出容秦嫀那次。   容汐音讶然,倒是对他早有怀疑这事,没有感到奇怪。毕竟新禧表白心意那会儿,这人就表现的很明显了,知道她老婆壳子里换了个灵魂。   “你什么时候开始怀疑的。”   “很早……”萧楚睿又动手去剥虾,“还记得我们上次上街吗,在李照宇身边的女人,是你的庶妹,容秦嫀。”   容汐音愣住,顿时心跳如鼓。   萧楚睿把剥好的虾递到她嘴边,她呆愣的张口咬下,咽下去后,才扑闪着纤长的睫毛,道:“你就……没什么想说的吗。”   萧楚睿用干净的手巾擦了擦手,脸色和声音一样温柔,他说:“我喜欢的一直都是你。”   容汐音眨眨眼,突然感动的一塌糊涂。   她认为,会和他解释很久,但是根本不需要。这个男人,自始至终,都是在为她动心。她没有代替原主,她是作为现代的容汐音,被萧楚睿所爱着。   容汐音眼里蓄了些泪花,萧楚睿看得无奈一笑,拿帕子给她擦了擦,然后轻轻搂住她,“傻瓜,你哭什么。”   这温柔的,跟她刚穿来那会儿,简直就是两个人啊!   但容汐音依旧感觉到了,萧楚睿隐藏在笑容底下的不安和脆弱。   她埋首到他怀里,蹭了蹭他的胸膛,努力让自己听起来是在笑,可一开口,还是带着几分颤,“我没有哭,我是感动,你怎么那么好。”   “我一点都不好。”说的是她刚来那会儿,萧楚睿遥想当初,唉声叹息,“你是太好了。”   容汐音又想哭,她拼命憋了回去,“都好都好,我们别争这个了。我还有想和你说的,你不用担心我和宝宝,我来这个世界的时候……嗯,有位高人,给了我一个宝贝,可以护我和宝宝分毫不伤。” 第108章   萧楚睿有些惊讶,安抚的拍拍她的头,“是这样吗……所以孙御医他们,每次都确诊你很平安,是因为你有宝贝护体。”   “对,所以我没有害喜过,平常孕妇有的一些情况,腰酸腿疼的,我都没有经历过……”   由于是书中世界,萧楚睿作为男主角,有着作者给加的“无论女主说什么做什么,再诡异我都觉得正常”的buff,对于穿越、高人这种小事情,消化接受的就非常快。   容汐音头一次感谢起了,作者写这本小说时,给萧楚睿加的天赋点,这才让她解释起来,完全没有什么大波折。就像是拉家常一样,把该说的都说完了,末了,容汐音还对他说起了现代,她来自未来。   萧楚睿听得津津有味,时不时提一些问题,容汐音就窝在他怀里,一一回答。   容汐音很久都没有和人提到过现代生活,现在这着萧楚睿可以毫不顾忌的,放开了心说,话未免就多了些。   好在萧楚睿对她生活的那个时代很感兴趣。   容汐音想了想,索性就把系统宿主端拿了出来,给他解释了,这是手机,在现代,人们就是靠这个小板板进行通话,不论隔了多远,一个电话打过去,就可以互相听到对方的声音,并且,还可以进行视频通话,就是在这个里面,看到对方。   萧楚睿眼睛一亮,问:“不论多远都可以?”   “也不是,因为有的地方,没有覆盖信号。但大部分,都是可以进行通话联系的。”   “那也是十分方便了,若用到行军或是地方上,可以省去许多时间。”   萧楚睿心有向往。   小说里面有卫妍向几个男主解释现代的事情,既然卫妍可以向他们畅通无阻的说明她来自现代,容汐音自然也行。   利用系统的便利,她调了许多现代的图片出来。   萧楚睿接受度良好,被科普了不少现代知识。   他见容汐音说的高兴,忽而又生了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滋味,凝视着她说:“音音,很想回去吗。”   容汐音愣了下,察觉出萧楚睿话里的小心翼翼和不安。   她转眸看向他。   萧楚睿脸色温柔,眸中凝着柔柔笑意,但沉着丝她得清楚明白的不安和脆弱。   他是怕了,怕容汐音如前世那般难产身亡,又怕这辈子她突然消失。说到底,就算萧楚睿不信司雪影口中的“前世”,他也怕容汐音出现意外。   容汐音来自几千前后的世界,现在的大齐,与她口中的“故乡”,是完全没有可比度的。她在现代所熟悉拥有的一切高科技,在这里完全没有。   他听得出来容汐音在说起现代时候的兴奋和怀念,所以才会让萧楚睿生出许多不安。   她怀念她的故乡,她想回去。   容汐音轻轻叹了口气,主动依偎到他怀里,“我会留下来陪你,但也会偶尔想一下,我的故乡……不要害怕,我不会离开你。”   容汐音心疼了。   他和之前那个冷漠阴戾的萧楚睿,判若两人。   她有预感,她需要花很多时间,来消除萧楚睿的不安。   所幸,她有的是时间。   萧楚睿轻轻圈住她,“好,我信你。”   她“嗯”了一声。   又听他说:“我想了解你的故乡,有时间,再多同我说说罢。”   “好呀。”   稍一顿,她又笑着说:“小白,我们约好要永远在一起,所以不管几生几世,我们都会是夫妻。就算到了未来,我们两个也不会分开。”   不知道这样说,会不会让萧楚睿的不安消散一些。   萧楚睿确实有好受一些,但到底受得刺激多了些,想要完全消除不安,还需要很多时间。察觉出自己让妻子担心,萧楚睿心如针扎,一时间愧疚难当,搂紧她,道:“我知道,我都知道。”边说边将手覆到她腹部,“是我不好,这时候反倒让你担心起了我。”   容汐音就很心疼他。本来萧楚睿压根不用受这些苦,她拍拍他的背,安抚道:“放心罢,往后,我们就是全天下最幸福的夫妻。”   萧楚睿忍俊不禁,唇角翘了翘,低下头亲了亲她的额头,“你说的对,我们将是全天下最幸福的夫妻。”   容汐音面颊氤氲出红晕,轻轻牵扯住他明黄祥云飞龙纹常服的衣袖,眼眸弯弯,笑道:“对呀,我们现在首要任务,就是先等孩子出世。至于其他的,我现在懒得很,就想和你待在一起,有事情就往后拖吧。”   “旁的事情,自是不及你重要。”   “那孩子呢?”容汐音抬脸。   他与她四目相对,含情脉脉,也很坦然,“对我来说,孩子自是不及你重要。”   “……”容汐音眨眨眼,又说:“皇室一向重视子嗣,怎么到你这里,子嗣都不重要了?”   萧楚睿目光带着灼人的烫,专注认真的凝视着她,看得容汐音脸热得不成样子。   “世间万物,没有什么可以与你相提并论。”他道:“我之前就在想,倘若你与孩子只能选一个,我会毫不犹豫的选择你。孩子并没有那么重要,哪怕之后我在宗室过继一个,这也依旧是萧氏的江山。”   萧楚睿确实有做好过预想,还想了要过继四皇子的孩子,因着四皇子现在未婚,他在那段时间,特意托了宣令安去挑了一些品貌皆优的女子,准备给他赐婚。   “我还想,等几年后,我将继任者教导好,可能让他独当一面的时候,我就禅位,带着你去游山玩水,若是那天遇到你心仪的地方,我们还可以在那里住下来。”   他说这话的时候,眸子里笑意如沐春风,俊秀的眉眼中似乎涌着光,充满了对未来的希翼。容汐音看得心头狂跳,却又忍不住笑。   “音音为何笑。”   “我是笑,我们的孩子,后面会很辛苦。”   萧楚睿闻言挑了挑眉,略有不爽,道:“再辛苦,还能比我辛苦。”   这话倒是不假,将来孩子生活在锦衣玉食,充满了爱与阳光的环境下,不会面临萧楚睿面临过的种种黑暗。只是,将来孩子出生,面对萧楚睿如此优秀严厉一个亲爸,可能会过得很辛苦就是了。   尤其是他还想赶紧把孩子教出成果,就把手里这一摊子江山社稷,都丢给小孩去做,他则带着老婆游山玩水,再也不问朝事的想法。孩子知道了,可能会想哭。   “他还没有出生呢,你就把他出生后的事情都安排好了。”容汐音忍不住笑,又突然问:“你是喜欢男孩还是女孩。”   “……都可以。”   “那你觉得这个是男孩还是女孩。”   她拉着他的手搁在她肚子上。   萧楚睿仔细感受了一下,随后,他身子半倾下来,侧耳贴着她的肚子,好一会儿了,才说:“我觉得,是个女儿。”   “诶?为什么。”   孩子月份大了,有时候容汐音可以很清晰的感觉到宝宝在里面的一些动作,就比如现在,萧楚睿唇角含笑,眉目间柔色如三月春风,伸出一指,隔着肚皮,和宝宝完成了一次互动,“我说是女儿,她回应我了。”   容汐音听了又笑了,“宝宝只是动了下小手,是你自己凑上去的。”   萧楚睿却是不管这个,抬着脸看她,“音音觉得是个儿子。”   容汐音笑意收了些,凝眉想了想,说:“我也不知道,儿子女儿都好,我在的那个时代,生儿生女都一样。”又没有皇位要继承了,可不是儿子女儿都一样好,容汐音不在乎这个。   “我也不在乎。”   萧楚睿诚恳道。   她稍愣,眨了眨眼,笑着说:“我知道啦,这次是我多嘴了。”   萧楚睿当真不在乎,毕竟他在乎的只有容汐音的安危健康,倘若生产那日有什么凶险,他大抵都会怪上孩子。   萧楚睿起身,捧着她的脸,亲了亲她的唇瓣。   她的唇胜蜜糖般甜美,甜津津的,让他沉沦留恋。   容汐音赶紧回亲一口,勾着他的脖子,笑意盎然。   春夜细风拂窗,殿中熏香味道清雅,琉璃灯火摇曳,光线柔和。两人难分难舍亲了好一会儿,容汐音才催促着他去沐浴。   萧楚睿现在是皇帝,按理说不用住在东宫,可容汐音在以养胎为由,暂住东宫不能挪动地方。所以萧楚睿自然而然,也会住进东宫里。   这一顿饭吃得时间有点长,容汐音差人收拾完了,趁着萧楚睿去沐浴的时间,终于又能和系统连线。   “容秦嫀是原主庶妹,你为什么不提前告诉我,还让我去做什么任务,让她把脸露出来,你是故意想让我当场掉马吧。”   【“宿主,看来我需要重新再介绍一下自己。我是穿书级系统6996770号,隶属于[世界观修正]神主麾下,《东宫宠妾》被判定三观不正,需要进行修复。”】她愣了下,突然有种恍然大悟的感觉。容汐音是原配太子妃,卫妍是绿茶白莲玛丽苏,原配被女主小三害死,所以这小说三观不正。   啊这……容汐音忍不住回忆了一下曾经看到过的那些带宠妾、外室的小说,腹诽这系统工作量也够大的。   “所以,我同名同姓,因为替原主愤愤不平,所以我成了天选之女!”   【“差不多是这样。”】   “所以也没有什么刷厌恶值?你刷的都是好感?”   【“感情需要一步步来,神主麾下管理员众多,由她们计算出如何修正世界观,我只是一个来执行任务的系统。”】但在这么多被判定三观不正的小说里面,也有很多宿主是失败的宿主,她们会遣回现代,管理员再选另外有缘分的人进来,再次执行修复工作,直到这本小说,达到管理员心目中的满分,再由神主判定修复成功。   容汐音意识中被输入了这些内容后,忍不住问了一句,“在我之前,还有别人来过吗。”   【“没有,您是第一位,并且修复成功的宿主。这本小说中的架空世界,已经达成了百分之九十九的成功率,待达到百分之百的成功,我就会离开。”】容汐音有些懵了,都这样了,怎么还有个百分之一没有达成?   【“宿主,不要着急,待时机到来即可。”】   容汐音困惑的点了点头,暗想确实是这样,她也不知道缺的是那百分之一是什么,在这里苦思冥想,反倒是浪费时间。   “我想问问,原主是母亲是怎么回事。”   系统搜罗了一下。   【“她的母亲,也是过来修复的,但她选择了回去现代,所以原主,按照小说的剧情,一步不差的进了东宫。”】“那我怎么就成了第一位呢?这第一位,难道不应该是她母亲。”   【“对呀,您是第一位。《东宫宠妾》不就是以此开头的吗,里面有她母亲的剧情吗。”】啊这……这竟然该死的有道理。   容汐音无言以对。   她沉默了片刻,又实在耐不住好奇心,问:“你们工作量是不是很大。”   【系统稍微沉默,回:“……是的。”】   “嫡女庶女这种文你们也管吗。那种恶毒正室,前妻,也是你们要修复的?”   【系统思考了一会儿,回到:“这个……嫡庶有别的神主负责鉴定。恶毒正室这种,追妻火葬场不香吗。”】容汐音:“嗯???”   【“我开个玩笑,需不需要修复,一律经神主鉴定。神主鉴定这个人,确实是恶毒的没救了,那就是没救了。”】系统声音朝气清朗,和宿主聊得挺好,连玩笑都开起来了。   容汐音拿了把玉梳有一下没一下的梳着头发,在脑海里和系统聊了聊天。殿里光线蕴黄,雅香淡淡,有风拂过落地的垂幔,荡起一圈小小的弧度,她闻得脚步声,放眼看去。   萧楚睿换了一身月白色的寝衣,半湿的头发,在脑后轻轻束了一节绛红色的系带,有水珠在发梢滴落,浸湿颈脖一片。他绕过垂幔前的百鸟朝凤的玉屏,向她走来。   夜风穿窗而入,搅动罩在琉璃灯罩下的烛火,灯火明灭间,绛红色系带随墨发轻轻荡起弧度,愈发衬得那身月白寝衣如月光轻洒,霞姿月韵。   容汐音坐在床头梳理头发,看见萧楚睿过来,居然直直看愣了眼,一时间连呼吸忘了。不论看多少遍,萧楚睿这张脸,都漂亮到叫她移不开眼睛……她没出息的吞下口口水,压住自己老色文明批的心思,不自觉就红了脸。   害,不对呀,他们合法夫妻。她馋他颜值,馋他身子有什么问题!   这样一想,容汐音光明正大的盯着萧楚睿过来,直到身边被褥陷进去一块,她被萧楚睿抱进怀里。   他身上有些沐浴完的清香,身子暖烘烘的,稍微靠近就感到心旷神怡。容汐音心跳加快几分,勾住他脖子,在他开口前,在他脸上吧唧一口,“相公,你真好看。”   他眼底都是柔和的笑,低头抵住她的额,“娘子,比为夫好看多了。”   容汐音没有不好意思,她照单全收,开心的窝进他怀里,“相公的夸赞,我不客气的收下。”   夫妻二人少不了又腻歪一番,直到容汐音亲够了,才堪堪想起来,要替他擦擦头发。萧楚睿头发都干得差不多了,可她突然想替他擦发,梳发,萧楚睿亦然没有拒绝的道理。   萧楚睿怡然自得的垂目,轻轻闭起,感受着妻子柔软的手指在发间穿梭,偶尔触碰到头皮,就会激起一阵酥文明麻。   作者有话要说: 抱歉,更的太晚了,真的是太忙了qwq 第109章   萧楚睿没有生出一分旖旎心思,倒也不是说他没有心思了,只是他更加享受,这样和妻子单独相处的时光。   容汐音对他这头乌黑浓密的墨发爱不释手,触手柔顺又凉爽,发质极好。   他姿态惬意的坐着,任由容汐音把玩自己头发,眼眸稍稍低垂,唇角牵起浅浅的笑意。   今后,他们还会有很多这样的时光。   往后几日,容汐音都在仪和宫休息,并没有急着迁去昭明殿。   身体稍微好些的时候,她还见了萧韵如一面。   再有两日太后就要下葬,文帝下葬的日期,特意选了和太后同一天。   朝里大臣对这事倒也没什么意见。   京都里愁云漫天,气氛持续低压,那些死了儿子女儿的官员,在朝上也隐有哀戚,有几个年龄大的,因为来云这事,受得刺激过大,直接就撒手人寰了。   所以京都的丧礼,还要持续一段时间。   皇宫里因为太后、文帝下葬的事情,必定还要再忙碌一段时间。萧楚睿新帝登基,身边就一个太子妃,现在因为怀孕养胎,在东宫暂住,没有册封为后,也未正式执掌宫中大权。   也有嘴碎的公卿贵妇,或千金贵女在私底下乱嚼舌根,说着那东宫的太子妃迟迟不立后,不迁出东宫,是不是马上就要下台了。要知道,容汐音现在可还是个罪臣女,于身份地位,都配不上皇太子,现在皇太子成了新帝,她这身份就显得更加卑微,如何成为母仪天下的皇后。   这些闲言碎语,还未传进容汐音耳朵里,就被萧楚睿下令整治了一波。   文帝一死,他的妃嫔,诞下公主皇子的,晋升太妃。在来云事变失去儿子的嫔妃,萧楚睿都将妥善安置了对方。无子无女的,一律陪葬,所以直到现在,宫里面都还能听见哭声,满宫挂着的白色丧幡,都是索魂的厉鬼。   萧楚睿将太妃们集体迁到了西宫居住,将要陪葬的嫔妃迁到了北宫暂住。   现在,也就除了东宫是个清净地方。   容汐音是不想沾这个晦气,待在东宫待产,就是最好的。   两日后,恭送太后和文帝入陵的钟声响遍京都大街小巷,容汐音在东宫里,和司雪影见了面。   司雪影没了心思,待在府里好好养了一段时间,总算是把身体养回来不少。   这次他随着秦国公入宫,要跪在殿前恭送先太后和先帝归天,许是要跪上个三天三夜,这差事他的身体确实受不了。家里人本是不让他去,直到萧楚睿传了口信过来,宣三公子入宫一叙。   司雪影虽然称不上是皇帝心腹,但也能说的上一句关系匪浅,堪称是站在京都权贵圈里,和各方大佬都有点关系。   秦国公一听皇帝要见儿子,就也没有拒绝他要进宫。   入宫后的司雪影不用在行什么跪拜礼,得了唐贯叮嘱,莫要说漏嘴。他就跟着宋河,一路入了东宫。   容汐音在仪和宫等着他。   司雪影步履轻缓,不紧不慢,一头墨发高挽马尾,束以青玉冠,身上拢了一件月白色披风,脸边滚了一圈毛茸茸。他眉眼如画,眼眸低垂,眼下一颗泪痣,更衬得得他整个人如诗似画,玲珑剔透。   容汐音不由得眼前一亮,本着纯粹欣赏美人的心态,唇角不自觉上扬。司雪影身为一介男子,能漂亮成这样,真是世间少有。   虽然他面色红润,瞧着不似之前那般苍白病态,但也绝对称不上健康。   司雪影见了礼,容汐音给他赐了座。   “三公子,坐下说话。”   “多谢娘娘。”   司雪影低垂着眼帘,明知故问一句,“娘娘,您唤在下前来,是有什么事情要问。”   “三公子不必多礼,也不必拘谨。本宫叫你过来,想必你心里也有数。”   容汐音懒散依靠在软榻上,摸着肚子,在秀珠上了茶水后,便以眼神示意她们退下。   “三公子,你是重生过一次了?”   这是萧楚睿给她讲的,司雪影有过前世,还把他和卫妍的过节都说了,只是没有讲到前世容汐音的情况。   彼时,容汐音听得愣住,心想那什么前世,不就是书里面的原著剧情吗。她试探询问萧楚睿,还知道什么,萧楚睿却是一问三不知。   也就是说他根本不知道他和卫妍的关系,不知道原主被害得难产身亡,不知道卫妍和几个男主间的绝美爱情。   司雪影也不避讳,直接道:“重生……就是重新来过吧。回娘娘话,在下上辈子死在二十岁,心中有许多不甘和怨恨,等再次睁眼醒来时,在下又重新回到了十五岁的时候。”   而且,他能确定,自己不是做梦。   他确实是重新回来了,回到了一切都没开始之前。司雪影在醒来后,脑子里就逐渐被灌入了许多前世他不曾知道的事情,比如,卫妍和许多男人的关系,容汐音为何会滑下台阶难产身亡,萧元宁因为容汐音发疯杀人如麻,还有萧楚睿和魏王为夺嫡夺女人,展开的一系列明争暗斗。   这些事情他都不想知道,但又被迫通通都知道了。他分辨出了好人坏人,然后还有和自己一样可怜的容汐音,心里有了一本谱。   司雪影身体状态不佳,哪怕他有心阻止这一切发生,也没有力气和手段。于是他只是先将身体养好,他不是什么圣人,可以阻止很多事情发生,正是明白自己的能力有限,所以也不逞强,就先养着身体,准备见机行事。   他想提醒他们,但感情一事向来难缠,谁知道那几个对卫妍情根深种的男人,会不会因为他说了卫妍不好的话,把他视为眼中钉。于是他想到了另一个关键人物,容汐音。   他甚至还往成安侯府寄过一封请帖,以他妹妹的名义,想着在秦国公府举行茶宴的时候,男扮女装与她见上一面,稍做提醒。只是请帖石沉大海,来花宴的是她的庶妹和继母生得妹妹,容汐音如前世一般嫁入东宫,然后紧接着成安侯府流放,太子妃怀孕,卫妍出现……一切都走上了和前世一样的轨迹。   司雪影不紧不慢,缓缓道来,温和如春风的声音,颇有一股小意温柔。   容汐音静静听着,和她看得小说剧情,完全对得上号。   “但是后来的走向,和前世完全不一致了,所以在下有怀疑过,娘娘是否与在下一样,也重新回来了呢。”   呃,该怎么解释他们生活在一本书里。   容汐音揉了揉眉心,沉默一下,才说:“本宫还有一事不明。”   “娘娘请讲。”   “在前世,你和卫妍……你不喜欢卫妍吗,你和卫妍发生文明关系,不是你自愿的吗。”   “娘娘莫要毁我清白!”   司雪影最是听不得这个,当下就抬起头来,目光透出一股尖锐来。   容汐音愣然,和司雪影四目相对,清楚明白的看清了他对卫妍的厌恶和心理阴影。   司雪影在情绪激动下,猛地将头抬起,和容汐音对视上。   只见她一袭碧蓝色襦裙,肌肤胜雪,容色艳丽,娇美如画,说不出的仙姿佚貌。她一双桃花眸因他突然抬首,惊愕的微微睁大,黑沉如玉的眸子如星月明亮。   司雪影心头一跳,自觉失态,连忙低下头去,“娘娘,在下失礼了。”   “无碍,你说便是。”   容汐音捧了茶,视线随着他落下去。   “我与卫妍,并无任何感情,我从来没有喜欢过她,倒是她一直纠缠于我。彼时我时日不多,卫妍贪图我美色,趁我无力反抗,对我行了那般不轨之事。”司雪影双肩轻轻发抖,眸中满是恨意,只要一想起来这事情,就会浑身发麻,头疼的都要炸掉。他脸上的红润之色褪下,苍白的叫人心慌,咬着唇,狠狠道:“就算她生得那个孩子,也不是我的,最后却把那孩子赖在我身上。”   “你知道是谁的。”   “卫妍那时都三个月身孕了,那孩子是唐凡洛的。”   哦呵,唐凡洛,小说里男五号,容汐音没见过他。她回来后,连齐康的名字都听萧楚睿提了,她心里好奇,就在和萧韵如见面的时候,问了一嘴济远侯府的唐小侯爷。萧韵如说唐凡洛志在江湖,早三年就出门历练了,最近朝里出了事,他才急急赶回来看家里人,身边还带了一位姑娘,据说这回回家,就要把亲事办了。   奇了怪,在小说里但凡和卫妍有关系的男人,这辈子都治好了眼睛和脑子,找到了真爱。司雪影的剧情还完全和小说里不一样了,这世界观修正的真的有够敬业。   “好吧,是本宫误会你了。”   她赶紧安抚了一下司雪影受伤的小心脏,等他慢慢冷静恢复回来,才慢慢开口,“你既然告诉了本宫秘密,本宫也告诉你一个秘密。”   “本宫不是重新来过一遍的人,本宫是从未来穿越来的。”   司雪影稍微一怔,并没有感到惊讶,他能重生,别人也能穿越。   两个人互相分享了一波秘密,有感觉到友谊的加深。   容汐音问他,都告诉了萧楚睿什么。司雪影想起唐贯的叮嘱,就把一些能隐瞒的都隐瞒了,道:“那会儿,陛下的关注点都在娘娘究竟被带去了哪里,我也就是将知道的,有关萧元宁的事情都说了。”   所以萧楚睿不知道前世原主被害得一尸两命,也不知道他和原主关系疏离,更不知道他和卫妍的绝美爱情喽。   挺好的。   容汐音虽然是九月多的身子了,但也挺多就是肚子大了,身上没见一点丰腴,气色也养得很好。一点都不像被萧元宁掠走那么久的样子,司雪影蛮钦佩她的心态,因为直到现在,他都还在为前世被卫妍玷污的事情,放不下。   容汐音不觉得他有什么好笑,宽慰他说:“卫妍确实不是个好东西,现在她得到了应得的报应。本宫也不会劝你放下来,因为只会显得本宫,站着说话不腰疼……三公子,人生能重来一次不容易,你万万不可,把自己禁锢在这个里面。身体会养好的,你也会遇见喜欢的姑娘,往后你的一生,也定是喜乐安康。”   他才十八,身体也有慢慢恢复,生得如此花容月貌的美男子,容汐音见不得他英年早逝。现在没有了罪魁祸首,他们合该每个人都找到属于自己的幸福。   司雪影垂眸苦涩一笑,就听到了外面传来的钟声。   文帝和太后出殡了。   这座皇城终于要迎来,真正的春日气息。   送走司雪影后,容汐音吃了午膳,就扶着秀珠出去逛园子。   萧楚睿忙碌非常,文帝和太后出殡,他作为新皇,要带领皇室子弟在灵前跪三日。   大齐正式改年号为靖安。   这三天里,没有见到萧楚睿还好。   可一旦见到他回来,容汐音心里面的思念才是一股脑全部涌了上来。   萧楚睿这几天累狠了,他身子又不是铁打的,跪了三天送先帝和先太后归天,每天就喝一些水,身体娇贵的皇子公主连一天都受不了,三天下来,晕倒了不知多少个。   只有萧楚睿在送他们入皇陵后,回来,直挺挺跪了三日。   唐贯扶着他,心里难受很了。   萧楚睿腿脚缓了很久,现在走起路来,还是会疼。   容汐音看他面无表情,情绪低落,双眸黯然,额上浸了一片汗意,走路都小心翼翼的时候。心疼难耐,连忙上前扶住他,“你快坐下歇歇,怎么把自己搞成这样,我给你的护膝用的软垫呢。”   萧楚睿眉目上浮上些笑,有些虚幻,显得有些虚弱,他一把握住她的手腕,摇摇头。   “我无事。”   唐贯很快就退下了,殿里只有夫妻二人坐在床榻,萧楚睿把脸埋进她颈窝。   他声音暗哑,整个人都显得有气无力,但又注意着没有把自身的重量都卸到容汐音身上。   “音音,我跪的是母后。”   “音音,我把母后的墓移了出来,他不配和我母后葬在一起。”   萧楚睿轻轻搂紧她,似乎是释怀了,暗哑的声音里含了些笑,“我把母后,送回宣家了,那里才是她的家。”   元后哪怕名字要永远和文帝绑在一起,但合葬在一起,是绝对不可能的。文帝的皇陵,就叫那些他心爱的妃嫔去陪着吧,元后回到宣家,李氏废后疯疯癫癫,死了之后也只会是一袭草席卷着扔到乱葬岗。   容汐音拍拍他的背,笑道:“母后一定很开心。”   离开这个让她早亡的地方,离开这个令她心力交瘁的地方,回到她熟悉的宣家,与父兄葬在一起,把一切烦恼都抛开,从此之后,她仍然是那个没有烦恼,在马背上肆意欢笑的宣云笙。   萧楚睿亲昵的蹭了蹭她,如春雨般的吻落在她唇角,眸里也了点点如星辰般的笑意。   “对,母后会很开心的。”   萧楚睿很少会把自己的脆弱外露,但现在,这种偶尔的示弱,在容汐音面前展露他不安脆弱的一面,在这些日子里,时有发生。   他变了吗,可能有变,毕竟之前他自己一个人,把一切情绪都压在心底,不允许自己展露出一分弱态来。在所有人面前,他是完美无缺,温润雅正的皇太子,只有在容汐音这里,他才是最真实的自己。   他成了皇帝,很多人说他变了,说他冷漠无情,身上的气息全是阴戾幽寒,再也没有之前的样子。   但萧楚睿,原本就是这样一个人。   作者有话要说: 久等了~ 第110章   容汐音不再说话,只是轻轻抱着他,拍着他的背安抚。   他一个人承受了太多,好不容易有个贴心人,能够说说心里话。后面又失去了她那么久,二十几天,对他而言,似二十多年。如今他也始终无法安心,孩子一日没有平安诞下,他的心就一直无法安定。   哪怕她有那什么所谓的宝贝护体。   萧楚睿闭目沉默,身体倦怠得厉害,他静静抱着她,不言不语。   系统在她意识里悄然出声。   【“宿主,现在的他,有心结。”】   容汐音稍微一愣,回到:“我当然知道,可心结这东西,不是一天两天就能解开的。”   【“没事,慢慢来就好。现在首要,你要安全生下孩子。”】“就算我想,这还要有一个多月才能生呢。”   生孩子这事情,容汐音是不惧,她有神器护体,保准生得顺顺利利,还是无痛分娩。   她这厢分了一些神和系统说话,在她怀里的萧楚睿却是悄然陷入沉睡。   他太累了,回来也没吃什么东西,饿过头,反倒是不饿了。容汐音心疼的用手抚了抚他的额头,将他在睡梦中仍然紧皱的眉心抚平,捧着脸看了他半晌。见他睡得安稳了些,纤长的眼睫扇子似的垂下,在眼下投下淡淡的阴影,一脸愁色的出去找唐贯。   “明日陛下是不是不用去早朝了。”   “回娘娘,确是如此。”   得了确切回答,容汐音便回去睡觉。   他明日有一天假,理应好好休息一番。   翌日醒来,萧楚睿已经收拾好了心绪,昨日是他一时失态,在她面前又泄露了不安。萧楚睿醒来后,懊恼非常,这时不时就示弱,让容汐音担心的事儿,可不能再做了。   她不应当再为其他事情分心劳神。   时令五月,离她生产也不过一月。   他已经将母亲的墓移回了宣家,皇宫中恼人的人和事通通没有了。眼下最应该关注的,是容汐音即将临盆的事情,旁的事情,都是些无关紧要的。   身边的妻子侧着身子,还在酣睡,唇角勾起小小的弧度,似是做了什么香甜的美梦。   萧楚睿心下静怡,也侧了身,和她面对面。   他之前询问过孙御医,妻子怀孕后,应该有哪些注意的地方。孙御医把妇人怀孕后的辛苦,一一告知,那会子萧楚睿听得满脸沉色,没想到妇人怀孕如此辛苦。   后面她月份大了,萧楚睿一直记着孙御医的叮嘱,时刻关注着她的一举一动,连为她亲手穿衣、沐浴的心都准备好了,他还特意学了如何揉按腿部,就是想着那一天能派上用场,不至于在她腿难受的时候,还要慌乱唤宫人。   但是这一切,萧楚睿都没能用上。   容汐音就是肚子大了,其余一切生活行动,没有受到任何影响。萧楚睿有献殷勤的心,却没有那个机会。   他稍微叹了口气,伸手摸了摸她睡得红润的脸颊,眉目间逐渐浮上了丝笑。   今日难得休假,就在殿里,和她呆上一天,也是极好的。   容汐音睡到日上三竿才起来,昨天里睡得晚,又有萧楚睿心事重重,她也沉了心思,一觉就睡得颇深。到了后半夜,容汐音就开始做梦,都是美梦,没想到梦做完了,一醒来,都快中午十二点了。   容汐音扶额,一转头,见萧楚睿也在睡。   他拉着她的手,靠在她身边,睡颜安静柔和,抛却了一切令他烦恼不堪的东西,睡得很是安稳。   容汐音有被惊到。   但更多的是惊喜,萧楚睿在睡觉,在和她一样,睡懒觉!   他没有早早醒来,没有去批复奏折,没有去见什么大臣商议什么国家大事。   他在睡懒觉!   还有比这个更好的事情吗!   在眼下来说,自然是没有的。   容汐音当然高兴啊,当下就忍俊不禁,她捂着嘴,眼睛笑弯成月牙儿,也不去喊他起来。   她缓缓靠近他,一手搭上他的腰,美滋滋的再次把眼睛重新闭上。   时间还早,接着睡罢。   外面守着的秀珠和唐贯久久没有听见里面有传唤的动静,眼瞧着要到用午膳的时间了,里面那两位还没有起来。   秀珠皱眉,对唐贯小声说:“唐公公,你不叫陛下起来,陛下不去处理公务真的好吗。”   唐贯现在是御前总管大太监,身份也是涨了一番。他自诩最是了解萧楚睿,听了这话,连连摇头,压低嗓音,说:“秀珠姑娘,这就是你的不对了。陛下昨日送灵归来,本就是疲倦难当,今日是老祖宗定下的修整调息的日子,陛下为何要起身,处理公务。”   秀珠哑然,眨了眨眼,才说:“可是这都中午了。”   唐贯眼睛快笑成一条缝,但又叹口气,说:“陛下许久没有这样好好休息过了,管陛下和娘娘要再睡上多久呢,你只管让小厨房把饭菜温好喽,让陛下和娘娘一起来,就能吃到热乎饭就行了。”   “可是,娘娘还有着身孕呢。”   秀珠最关心最担心的其实是容汐音,那能睡到现在都不吃东西,她的妈妈属性又要溢出了。   察觉出秀珠焦急的源头,唐贯就说:“放心罢,陛下还能叫娘娘有什么意外不成。”   容汐音再出点什么意外,萧楚睿怕是真是要疯了。   秀珠也是明白这个道理,眼瞧着唐贯没有去叫人起床的心,她也不敢贸然进去。这一方面,帝后关系好,是天大的好事,她一个宫女进去打扰,万万不该。但令一方面,她担心容汐音不吃东西,身体会受不了。   两相为难之下,秀珠颇有一种生无可恋的心情。   唐贯拍拍她的肩,让她放松。   时间再往后推一个时辰,里面赖床的两个人,终于舍得起来了。   容汐音睡眼蒙蒙,蹭着他的肩臂,笑盈盈的说:“我不想起来了。”   萧楚睿心情恢复许多,没有了昨日那般的沉重,和她腻在一起,笑道:“不想起来就不要起来,我也不想起来。但是饭还是要吃的。”   若是传出去萧楚睿赖床,还要再床上躺一天的消息,足以造成举国震惊的效果。容汐音现在未正式被册立,此般拉着皇帝不起床的行为,和母仪天下的形象一点也扯不上边。   但是这有什么关系呢,难得休息一天,就这样在床上腻一天,又怎么样呢。   由容汐音起得头,萧楚睿当真没有拿脚沾地。   简单洗漱完后,吃了一顿迟到的午膳,就坐在床上聊天。   “我想骑马,还想荡秋千。”   “等你生完孩子,我就陪你把这些心愿都实现。”   她美美的畅想未来,又把话题绕到了给孩子起小名身上。现在文帝不在了,萧楚睿成了皇帝,孩子大名由他起,小名就由她起了。   作者有话要说: 缓慢收尾 第111章   关于起名的想法很多,但是挑来挑去,总觉得没有一个合适。   最后二人相视一笑,暂且把这个甜蜜的烦恼抛到脑后,转而聊些别的。   在现世时,每当一放假,她都恨不得躺在床上不起来。第二天睡到大中午,点个外卖,都是习以为常的事情。但是真真正正在床上赖一天的时候,还真是没有。   但是今天,她拉着萧楚睿,实现了这个心心念念的梦想。   在床上躺一天,外面一切都和他们无关。   萧楚睿情绪在逐步恢复,完全不见昨日的沉重和阴郁。察觉到萧楚睿的变化,她就很开心,日子要一天天的过,他们已经把万难都排除了,后面等着的,可不就是好日子吗。   “音音,我这一辈子,最高兴的一件事事情,就是遇上了你。”萧楚睿凝着她笑,他墨发未束,随意披散在雪白的寝衣上,修长白皙的手指轻轻握着她的手,凤眼秀长,唇含浅笑,眸中坠满倾城春色,缠绵悱恻,惹人心乱。   他微微一笑,颠倒众生,看得容汐音心头一跳,顷刻间脸色羞红。   好好说话啊,不要动不动就开启情话技能,这谁顶得住啊!   容汐音疯狂心动,眼睛粘在他身上,被他这样直勾勾的盯着,她都要被蛊惑了去。   “……嗯,我也是。”   萧楚睿轻轻垂眸,握起她的手,柔软而温暖的触感落在她手背上。他虔诚又缱绻,一举一动温柔仔细,又撩乱人心,仅仅是这样一个吻,就仿若诉说了千万的感情。   他把心奉到了她面前,告诉了他有多爱她。   容汐音整个心脏都觉得不好了,有些语无伦次的说到:“啊、你不要突然这样,这谁顶得住啊!”   萧楚垂轻轻抬眸,见她羞涩着躲避视线,嘴角噙着浅笑,压低声线,低声道:“音音不喜欢我这样。”   “也、也不是。”   容汐音想把手抽回来,却被他紧紧回握,他稍微侧脸,把脸颊蹭到了她的掌心里。   入手的肌肤柔软细滑,容汐音惊了一下,转眸就对上微微歪头的萧楚睿,目光柔情蜜意又灼灼烫人,甜得几乎要把她融化。   容汐音的眼睛又挪不开了,她下意识的摸了摸他的脸,说:“小白,你喜欢我吗。”   萧楚睿凝着她,“很喜欢。”   “那你再多说几遍你喜欢我,我喜欢听。”   萧楚睿眼中笑意加深,握着她的手,亲了亲她的手心,凝着她道:“音音,我爱你,很爱很爱。”   容汐音傻笑。   “有多爱。”   “月老庙里,我们的红绳系得是死结。倘若真有人给我们解开了,我也会重新系回去,打上好几个死结,没有人能把我们分开。我们注定生生世世,都要在一起。”   容汐音轻轻笑出声,笑容温软,“打结的时候叫上我,我们两个一起去!”   日子一天天过去,东宫早已是严阵以待的架势。   只是册立的诏书一直没下,外头也就一直传着些风言风语。   白彩自打来云校练场的事情过了,整个人就如突然开了窍一样,性子转了一转。如果当初卫妍让她成功乘上了那匹会发狂的马,那么现在死的就是她了。而且她也是知道,就凭和魏王赐婚的事情,魏王谋反,白家会被连坐,白家没有被连坐,总归还是陛下英明仁慈。   再则她已经见识过容汐音有多受宠,也认识到卫妍的歹毒心肠。白彩算是经历了一场人心恶毒,回来京都后,整个人就收敛了些。   至少,她不会再质疑容汐音的受宠程度,也没有再觊觎当今圣上的心。   这转性的,也就白彩一个人。   陈灵儿老实了几天,又变回那个傲慢骄纵的性格,对萧楚睿依旧异常上心。   “你们说说,陛下为何不立后,依我看,她是后位无望了。”   “难不成陛下要等娘娘这孩子生出来后,看看是皇子还是公主,再考虑册封的事情。”   “我倒是觉得,陛下可能会另封她人。”   闲暇时间,她们会聚在白府一起聊天品茶。白彩受得刺激有点大,性格都变了些,这一事过,因着魏王的影响,白彩议亲都会变得很困难,陈灵儿倒是真心为小姐妹,这才时常拉着人来白府陪她。   不知道谁起得头,又开始啊议论宫里面的事儿。   任文芊冷笑,“陛下后宫里头迟早要进人,她一个罪臣女,还想登后位?你们且等着看吧,等进了新人,她就什么都不是了。”   任家和李家有姻亲关系,李家没了之后,任家做事颇为小心翼翼,就怕一个不小心惹了陛下不快。却哪成想,任文芊恨透了容汐音。   周紫儿看了眼白彩,轻轻缓缓的说:“任姐姐怕是忘了,成安侯府已经翻案了,是被李家陷害的。”   是了,前些天的时候,成安侯府彻底把冤屈洗干净了。那所谓的以烂充好,都是李家为了夺嫡,打压当时身为皇太子的陛下,一手策划出来,陷害成安侯府的。   成安侯府一朝洗白冤屈,朝上又掀起不大不小一阵风波,更有甚是趁着这个机会,让萧楚睿多纳几个嫔妃,为皇室开枝散叶。   最后自然都被驳回,命任何人以后都不许再提这个事。   任文芊被噎了一下,恶狠狠瞪向周紫儿,不屑冷笑,道:“听说周家妹妹又给司公子送了不少东西,我劝你还是不要自取其辱,你看司公子瞧过你一眼吗。你不妨把心收收,别总关注外头的事儿了。”   情敌对情敌,任文芊急了,当然就没好脸色。   薛笑笑皱眉看了任文芊一眼,“芊芊姐姐,你要是不想来,以后就别来了。”   任文芊学不乖,她和白彩关系好,所以才会过来。哪成想,除了白彩周围都是敌人。任文芊一看她们都在针对她,顿时就委屈的红了眼睛,“李家是和任家有姻亲关系,可你们也不能这样针对于我。”   白彩心情不佳,根本听不得别人当面说容汐音怎么怎么样,要不是看在她和任文芊关系好的份上,她刚才一开口,就该怼回去的。忍到现在,她也是失去了一开始的耐性,注视着任文芊,眉心紧拧,“芊芊,你也是够了,这里没有人针对你。倒是你,能不能别再针对娘娘了,还有你们也是,娘娘深受陛下喜爱,现在不册立,是因为娘娘即将生产,需要静养,不便挪动地方,你们能不能不要再瞎揣测了,当心隔墙有耳,连累家族你们就该高兴了。”   话落,坐着的四五个小姐妹,都沉默不出声了。   任文芊委屈的咬唇,陈灵儿则给白彩倒了杯茶,讨好,“彩儿姐姐,消消气,我们不说这个了。”   陈家开始给陈灵儿相看亲家,她满脑子萧楚睿,心里面也是不舒服,想看容汐音落魄,然后让自己开心。但是不可否认,白彩话有道理,来云事变一过,脑子不傻的人都知道容汐音在萧楚睿心里是什么地位了,可有的人啊,就是喜欢装看不见,变着法的盼别人过得不好,只有这样,她心里才会平衡。   陈灵儿即是如此。   白彩推开她拿茶的手,心烦意乱,“你们都先回去罢,这几天不要来了,我不需要你们陪。娘娘没有几天就快生了,我得陪娘亲准备贺礼去。”   陈灵儿也不恼,笑眯眯的放下了茶,说:“那我过几天再来看你。”   任文芊低头哼气,不屑道:“也不知道会是个公主还是皇子。”   周紫儿自始至终都很平静,身上气息没一点起伏,“皇子公主都好,陛下都喜欢。”   任文芊气吁吁抬头,又被白彩瞪了回去。怎么这人就一点没有长进,她对容汐音的恨,真是深入骨血。   这头白彩已经下了逐客令,众人也就收拾收拾出了门。   六月的天,已有闷热。白彩把窗子推开,抬头看了眼被薄云笼罩的天空,偶有一阵风过,携着一丝清凉,白彩听着后面已经没了动静,才重新关窗,转过身去。   东宫,仪和宫。   成安侯府翻案,冤屈被洗白。萧楚睿派了一队精兵去接容家人入京,空置许久的侯府被打理清扫干净,再过不久,就会迎来它久违的主人。   但这事和容汐音一点关系都没有。   她在睡午觉。   进了六月后,天气越来越闷,萧楚睿怕她难过,提前就备了许多冰。冰鼎中放置了冰块,放置在内殿各处,冰在鼎中融化极慢,冰雾气白蒙蒙的从鼎炉上方飘出,殿中温度适宜。   这个时间点,萧楚睿还在昭仁殿处理公务,容汐音逐步养成了睡午觉的习惯。   她的被惊醒的。   睁眼同时,容汐音感觉腹部又一阵轻微的疼痛,但并不是多么严重。   【“宿主,你要生了。”】   容汐音没敢动弹,“然后呢。”   容汐音这些天有感到腹部又些微微的坠痛感,她都没有当回事,只有萧楚睿每天紧张的要命,一天能问十遍孙御医什么时候生,检查二十遍备好的接生用具。仪和宫被稳婆、御医围得里三层外三层,还没生就紧张成这样子,等生了得热闹成什么样。   【“无痛分娩,设定了一个时辰出生,也就是两个小时左右出生,你等会装一下。”】“……你这是难为我。”   她没生过孩子,这是头胎,她没有经验,怎么装才能像一个正常生产的孕妇。   【“你之前看过电视剧吧,就像那些演员那样,叫得大声一点,撕心裂肺一点,不让人怀疑就行了。”】容汐音摸着肚子,又感到有些痛感,也只是皱皱眉头的程度。   “你做个人吧,我不想再叫他担心了,我在里头叫的要死要活,他在外头差不多也快要死了。”她稍微一顿,又摇头说:“不对,他会进来陪产的。”   系统不置可否。   容汐音开始喊秀珠,秀珠急忙进来,见她眉心皱起,额间有汗,还没等容汐音说什么,秀珠马上明了,几步走过去握住她的手,镇定道:“娘娘莫慌,没事的。”转头就叫梦兰通知陛下,吩咐稳婆御医和宫人们准备好,娘娘要生了。   一声激起千层浪。好在大家准备了许久,除了刚一开始显得有些慌乱,便极快的各司其职,严阵以待。   她对着秀珠笑了笑,“你别紧张,还有一会儿孩子才能出来,你先扶我过去侧殿。”   侧殿是布置好的产房,皇室重规矩,妇人生产一律不能在正房,都会另外布置出一间产房出来。哪怕萧楚睿不在意,容汐音也觉得无所谓,但这规矩还是要遵守。   入了六月,以防万一,秀珠每日都会检查一遍侧殿。保证侧殿的温度保持在最合适的度数。   秀珠心慌,强制镇定,摇头说:“不,娘娘等等,陛下马上就来。”   正说话间,就听见有脚步声急促而至,她抬头看去,正是萧楚睿。   卧槽,这么快的吗??   唐贯在后面跑得气喘吁吁,“半路遇见的,陛下正好往东宫来呢,娘娘要生啦,还不快些去准备。”   萧楚睿明显紧张,他神情慌张,哪怕早就有了心理准备,现在还是无法定下心神。他是跑过来的,一颗心都提了起来,几步走过去,抱起容汐音,“音音,你不要怕,我会陪着你的。”   容汐音有一点点紧张,肚子并不疼,但她确实要生了不假。她看萧楚睿慌得不成样子,一脑门的汗,手都在发抖,便安抚道:“你不要慌才是,放心吧,我没事的。” 第112章   萧楚睿擦擦她额上的汗,“我没有慌。”   容汐音抿唇笑了笑,又催促着萧楚睿把她抱到侧殿去。   萧楚睿步伐稳健,抱起容汐音出了殿门,快速往侧殿行去。午后闷热,出了殿门就有太阳光斜斜打在身上,容汐音眯了眯眼,感觉到了一股热浪,下一刻就被萧楚睿完全遮挡住。   萧楚睿心神慌张,表情异常肃穆,抱着妻子径直进了侧殿,绕过屏风行至床榻,将人小心翼翼的在床上放好。   “音音,你别害怕,我在这里陪着你。”   果然,萧楚睿根本没存着出去等的心。   满屋的宫人和稳婆听到这话,皆是心头一跳,连忙低下头去,显得拘谨了许多。当今圣上,连自称都不用了,她们这些听见的人,脑袋是不是也快搬家了。   容汐音一皱眉,拉住萧楚睿的手,低声说:“这里还有外人。”继而示意他环顾一周,“陛下还是先出去罢,你在这里,别说我不想让你看见待会儿我有多丑了。她们怕是也放不开,你还是去外面候着,听好消息罢。”   萧楚睿环顾一周,见宫人和稳婆确是显得各个拘谨,深深埋着头。他刚才没顾得上有外人在,在她面前从来没有自称过“朕”,但这些人不一样,听了皇帝如此言语,只怕是要脑袋不保。   “朕知道了。”他叹了口气,眸里尽是担忧和不忍,他俯身亲了亲容汐音眉心,在她耳边低声说:“放心吧,你在我心里面,永远都是最好看的。”说罢,抬起脸来,笑了一笑,安抚她说:“朕就在外头,你莫要害怕。”   没有一点痛感,甚至还会分神想待会怎么装的容汐音,尽量让自己像个要生产的孕妇,佯装忍痛道:“我知道,你出去罢。”   萧楚睿起身,环顾一周,声音显得极为冷彻,威严满满,“好好侍候,待皇后平安生产,朕必回重重赏赐你们。”   众人福身谢恩,请皇帝出去。   萧楚睿在极度不安和心痛之下,万难艰难步出侧殿,回头看了她好几眼,他不想叫她担心,故意装着镇定。容汐音目送他绕出屏风,心底下稍微松了口气。   她们这些人都在仪和宫待了许久,深知圣上对娘娘情深意重,极其爱重。若不是因为要静养到生产,册立的诏书许是早就下了,现在听他直接称容汐音为皇后,各个心里面都门清的很。请了皇帝出去,稍微一阵忙活后,殿里面一切又是井然有序的进行着。   “系统,我该怎么办。”容汐音虽然有感到稍微一点点的痛感,但这个痛感,只有略略皱眉的程度。   【“还能怎么办,你演戏罢。”】   稳婆虽然住在仪和宫内随时待命,但也听过容汐音身体不佳需要静养的消息,她们住在以和宫后面的厢房,平日里不得随意外出,对前院发生的事情,一概不知。但萧楚睿每日都来这里陪着容汐音用膳歇息,她们还是知道的。   这些稳婆,平日里都是给各种官家夫人,公卿贵妇们接生,手法和经验自是没得说。但能进来东宫的,都是经过萧楚睿手下的人查了又查,确实万无一失后,才被送进来的。   容汐音看了眼接生的稳婆,有感觉到她们的喜悦,年龄稍大一些的稳婆,稳重又娴熟的探了探,便喜道:“娘娘,一切顺利,你莫要紧张,待会儿等奴婢们的指示来就好。”   她深吸口气,说:“好,接下来劳累各位了,待孩儿平安诞下,本宫重重有赏。”   系统在她意识里翻阅台本,她比葫芦画瓢,跟着读。同时又翻出孕妇生产的视频资料,让她找一下感觉,容汐音看得浑身一哆嗦,怒道:“快关掉,我不要看不要听!”   系统依言关掉。   【“那你现在保存力气,待会稳婆会让你用力,那个过程也不怎么费劲,我都已经设定好了,装一下用劲,不难的。”】系统给她开了金手指,别人生孩子鬼门关走一遭,她生孩子就是个过场。容汐音其实也在暗中松口气,不用经历生孩子的痛苦,多好的事情呀!   侧殿里面的氛围还是蛮放松、和谐的。   在稳婆眼里,容汐音相比于其他生子的妇人,显得淡定很多,现在也是配合她们,储存力气。因她这是头胎,又有身体不好的传言,稳婆以为会在熬上些时间,并且准备了许多药品以防万一,但实际情况是,情况很顺利,估计很快就能见到小主子了。   但是外面的萧楚睿,整个人都崩得不成样子,里面没什么声音传来,他神情异常肃穆又怪异,视线一刻不离那扇紧闭的门,因为不知道里面是什么情况,他的心一直紧揪着,又像被刀子狠狠刮了似得,痛得他额上一片冷汗,几乎都要无法呼吸。   唐贯和宋河跪在地上,双手合十,对天祈祷。   赵鸢得了消息,急忙赶过来,却在临近时,又生生停下脚步。她眉心皱起,眸色紧张,视线落在安静的萧楚睿身上,这一刻,她察觉出了他在害怕什么。   萧楚睿确实在害怕。   “前世”的事情一直盘旋在他心头,他害怕容汐音会出事。自古以来,女子生产即是在鬼门关走一遭,诸多凶险,有着前世记忆的叠加,已经叫他感到整个人都非常不好了。   赵鸢前一秒还在感叹帝后感情真好,后一秒就听到宫人惊呼。   “陛下!不可!”   赵鸢连忙看去。   “都让开!朕要进去!”   萧楚睿神情阴戾冷彻,无比骇人,因为久久听不见里面动静,他居然在极度的不安和紧张下,就要闯进侧殿。   姜禾几个连忙去拦。产房血气重,哪里是男子能入内的,更何况他是真龙天子,被血气和污秽冲撞了该如何是好。   萧楚睿气急,但也没说完全失去理智,只是他看人的目光冷漠阴戾到令人惊惧。这目光叫唐贯等心头突突直跳,竟是下意识就忘记阻拦。   容汐音听得外面一阵慌乱,连忙就想到叫秀珠出去报个平安,没想到秀珠还没走出几步,萧楚睿就打开门,大步绕过屏风,朝这里走了过去。   容汐音心头一惊。   萧楚睿见她满头大汗,似乎是在忍痛,他眸中惊惧之色只增不减,急得不行,直接跪倒在床前,一把握住她的手,凑过去问:“音音,你怎么样。”   神啊,这可怎么演啊!   稳婆和宫人们都是惊愕,她们还是第一次看见男人进来陪产,且这个人还是九五之尊。哪怕她们之前经手过多少夫妻和谐恩爱的后宅,也没有一个男人进来陪着生产的,不过好在她们知道现在什么才是重是之重,惊慌一圈后,又强制镇定下来。   容汐音演戏一步到位,紧紧握住他的手。   秀珠接过热帕给她擦脸,稳婆脸色一喜,沉稳道:“娘娘,可以用力了。”   闻言,容汐音握住萧楚睿的手,在稳婆的指引下,开始了她最不需要演技的地方,拼命使劲,不就是用力吗,这个她会。   作者有话要说: 对不起,是我太菜了qwq,只能先更一点 第113章   过程还是蛮顺利的,只是对她而言的顺利,就是苦了萧楚睿。他卸去了所有阴戾和淡漠,眉心紧锁,眼尾泛红,已是极度紧张与不安,看起来像是快哭了。   “音音,不怕,我陪着你呢。”在这种情况下,萧楚睿哪里还顾不上外人不外人,他一颗心都扑在容汐音身上,声音颤抖。   容汐音躺了快一个时辰,一直在装着储存体力,用道具蒙上了点汗水,让自己看起来更像是一个生产的孕妇。但,都是装的,只有眼下这个节骨眼,她在听从系统的指导,用最快最有效果的法子,终于在一阵使劲后,她听到了一声嘹亮婴啼。   稳婆喜笑颜开,“恭喜陛下,恭喜娘娘,是位小公主!”   殿里面道喜声连连响起。   “好,所有人重重有赏!”   萧楚睿松下一口气,顾不上孩子,他凑到容汐音身前,亲了亲她的额头,嗓音颤抖,“音音,孩子出世了,是个女儿。都过去了,没事了,别怕。”   容汐音听着女儿响亮的哭声,唇角浮上丝笑,她很欣喜,心花怒放。终于生出来了,不用再演了,两个小时的煎熬终于结束了,容汐音哪能不高兴。   稳婆熟练的将小婴儿清洗干净,裹上大红色的襁褓,递到萧楚睿面前。   “小公主长得真好,奴婢接生这么多年,头一次见着这样白净漂亮的孩子。”   萧楚睿接过孩子的时候显得有些手足无措,僵着身子,低头看了眼襁褓里的女儿,似乎还没有做好身份的转变。容汐音看得一笑,他把孩子放到床头,她就凑过去看。   容汐音看孩子,萧楚睿看容汐音。   她用手指头戳了戳女儿柔软的小脸蛋,瞧着她白白净净的小脸蛋,虽然眉毛很淡,闭着眼睛,但大体能看得出来女儿日后的美艳程度。   她心想,不亏是用外挂保下的孩子,这模样,确实和刚出生就红彤彤的小婴儿不一样。她和萧楚睿的女儿一出生,似乎脑门上就刻着三个字——主角命。   容汐音傻兮兮的笑了,一抬头想和他说说话,就见萧楚睿双目通红,一瞬不瞬的盯着她看。   容汐音眨眨眼,对着他笑:“女儿长得像你。”   他不接这个话茬,“音音,你受苦了。”   还真没怎么受苦,但这个事情,说出来不大好。他真情实意为她担心,倘若她说出来,这一切都在计划里,萧楚睿那番用心,反倒被她泡在了水里面,真真切切能伤了人。   她笑笑,有一丝虚弱,“没事,相比于其他生产的妇人,我的情况已经很好了。”别人可能会折腾七八个时辰,但她一个时辰就生出来,还没受苦。   萧楚睿心神稍有放松,但依旧是不放心。妇人生产后多是力竭,精神头不大好,萧楚睿不想在这里过多打扰,但又舍不得就这样离开。   侧殿里面只有秀珠和梦兰还在候着,其余人暂且清场,下去领赏。   容汐音见他一门心思扑自己身上,完全顾不得睁了眼睛的孩子,又拉拉他衣袖,叫他看看女儿。   女儿黑白分明的瞳仁,对上了萧楚睿垂下的眼眸,她的眼睛很大很亮,视线一接触后,就直直盯着他看。   萧楚睿稍微愣住,终于有了自己多了个女儿的实感,他做爹了。   萧楚睿薄唇不禁微微挑起,眸里是说不出的柔软温情,整个人散发着由衷的喜悦。这是他与妻子的骨血,经历了如此多的惊险,平安诞下的孩子。   “我想好了,甜甜这个小名,就很好。”   容汐音一愣,眨了眨眼。倘若是个女儿叫什么,她说叫甜甜,萧楚睿皱了皱眉,说是暂且记下,两个人想了一堆,也没定下叫什么。   “甜甜好呀。”   萧楚睿目光柔软的看着妻女,嗓音柔得能出水,说:“我们的女儿,这一生都会平安顺遂,喜乐无忧。叫她甜甜,最为合适。”   萧甜甜。   容汐音笑了笑,就见女儿转动着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正在她和萧楚睿身上好奇的张望,最后小小张口,打个了软乎乎的哈欠。   容汐音看得心里软绵一片,就听萧楚睿说:“女儿长得像你。”   话落,又有秀珠小心翼翼的提醒,“陛下,娘娘刚刚生产完,身体正是虚弱,先让娘娘休息罢。”   萧楚睿稍有懊恼,他站起身来,甜甜被秀珠娴熟的抱起,秀珠之前练了无数遍怎么抱孩子,现在终于抱着真的了。   心情也是很激动。   萧楚睿在这里等到孙御医给容汐音看诊完,确定身体无碍后,才一步三回头,依依不舍的出了门。   他不能一直待在这里。   临走前他说:“我想了好几个大名,回头拿给你看看,我们一起定。”   她颔首,道了声“好”,虽然之前说过小名她定,大名他起。但最后还是两个人都有参与,尤其是大名,萧楚睿从来没想越过她,直接给孩子定名字。   容汐音见他走了,悠悠松一口气。   甜甜暂时被乳母抱走,容汐音清理了身子,在稍微进食后,沉沉睡去。   她这一觉睡得颇为沉,萧楚睿夜里来看她一次,见她睡得沉,便没有打扰,只身歇在了隔壁的侧殿里。但他又根本睡不着,思来想去,又跑回侧殿,搬了个小凳子,坐在床边,陪着她,直到要早朝的时间才离去。   古来,妻子坐月子,身为丈夫绝对不能与妻子同屋。祖上传下来的规矩,哪怕感情再好,也不会破规矩,但萧楚睿无所谓,他想着,等容汐音身体恢复一些,他就要和她一起休息。   翌日容汐音醒来,就看见床前放了个楠木小床。   甜甜正在里头睡得香甜。   秀珠服侍她起来,背靠软枕,还没开口问什么,秀珠就一脸兴奋的告诉她,“娘娘,今儿早朝上,陛下在朝堂上宣布册立您为皇后,您诞下小公主的喜讯,如今已是朝野皆知。”   容汐音一点也不意外。之前因着她失踪,即便是他登基了,也不能对着一个扮演她的影卫册立皇后,他要真这样做了,容汐音回来了第一个不乐意。既然已经放下她需要静养到生产,不能挪动到昭明宫的消息,那就正好等到容家人归京,她诞下孩子那日再宣布册立。   萧楚睿思考很多,他想让她不用背着罪臣女的名声,不会被人背后说一些闲话。但是说闲话这种事情是阻止不了的,杀了一个,还有别的嘴碎的,尤其是她生了公主,古代这种地方,重男轻女比比皆是,生个公主好比天塌,不知道有多少人等着宫里选秀,要进来博个恩宠呢。   但萧楚睿这次在朝党上,一次性说了个明白,不管何人反驳,哪怕搬出祖宗礼法。都无法撼动他,不再选秀,后宫里永不进人的决定。   作者有话要说: 我越来越晚了嘤嘤嘤 第114章   一声激起千层浪,这一消息传遍朝野,不知碎了多少少女心。   自古帝王后宫佳丽三千,有谁做得到放着一干美女不纳入宫,只守着一个人,一生一世的。但是萧楚睿做到了。   老实讲,容汐音作为一个资深乙游玩家,每天晚上的乐趣就是被三十个几个男人榨干精力和钱包,老海王,老色文明批了。钟爱的几个是正宫,其他都是后宫,每一个纸片人都那么好看那么美味,独宠一个人实在是做不到啊!   所以她非常能体会皇帝后宫佳丽三千,睡这个想哪个的心情,她要是有那么一大票美男后宫,她可能会当个不上早朝的昏君……   但这都是想象啦,哪怕她再理解穿越女卫妍开后宫当海王渣女的心理,理解皇帝后宫三千的心情。她与萧楚睿的感情都是对彼此一心一意,眼里再也容不下第二人。   秀珠和梦兰几个心情激动,哪怕废后宫这事情,多么匪夷所思,不符合祖宗规矩。可容汐音不必为后宫诸事操心,永远做皇帝心尖上的第一人,一生一世一双人,多少女孩子心目中的幻想,能在帝后身上实现,自是让她们心潮澎湃。   当今圣上废除后宫,与皇后娘娘一夫一妻,帝后一体,琴瑟和鸣,会为全天下的男人都做出一个表率。   容汐音被服侍着用了早膳,朝小床上看了一眼,在她之前,甜甜就被乳母喂饱,现在睡得正好。   萧楚睿过来时,脚步放得极轻,就怕吵着妻女。   容汐音朝他招了招手,樱唇勾笑,一双桃花眸秋水含情,夺魂摄魄。萧楚睿呼吸一窒,滚了滚喉结,顿时有些心猿意马,再忍忍吧,这些日子不都忍过来了吗。   他走至床边坐下,拿了拟好的名字和封号给她看。   “我在朝上,已经宣布册立你为后了。”   萧楚睿视线温柔,凝视着她。便说便抬手,帮她理了理披在身后的墨发。为了不吵醒孩子,他的声音放得很轻。   “对不起,拖了这么久。”   容汐音拿过小册子翻阅,抬眼笑了笑,“我知你思量颇多,有什么可道歉的。”   如果没有失踪那出事情,她早两月就该被册立。   “这个不错。”   她手指一页,说到:“萧念琼。”   萧楚睿笑道:“那就叫这个,封号你喜欢哪个。”   “长乐吧,要喜乐无忧的过完这辈子,合该要永远快快乐乐的。”   他轻笑,揉了揉她的头发,“好。”   楠木小床就搁在床尾,但两个人都没有抱过孩子,谁都不敢贸然去抱,生怕惹了孩子哭闹。萧楚睿走近看了眼熟睡中的女儿,小脸白白净净,眼下虽未张开,但五官生得极为精致,能看得出来往后定会出落的何等风华绝代。   萧楚睿回头看了她一眼,柔声道:“还在睡,我们不要打扰她了。”   说白点,萧甜甜小朋友就是个意外,萧楚睿还不想妻子的心被女儿牵走。现在能不提她就不提,他想再和容汐音多腻歪一会儿。   容汐音当然不知道他这点小心思,两个人依偎着说了会儿话,又听他讲,其实在四天前他就在宫里面见过成安侯了,也就是原主的父亲,容封忠。   并没有什么女婿和岳丈,有的只是一个尊贵冷漠,高高在上的帝王,和一个平平无奇被生活磨平了棱角的中年苦相男人。   萧楚睿多看一眼都嫌的很,谢完恩,交代了他一些话,就叫他退下了。   翌日时候,容汐音的继母就有意入宫拜见皇后,那时她还没有生产,萧楚睿想都没想直接驳回。但这个继母,又继续让成安侯递折子进来,想见一面容汐音,不管是于情于理,还是按照规矩,她作为成安侯府主母,容汐音的继母,都要进来拜见她。   “那就等些日子让她过来。”   虽然不知道继母打什么主意,但她似乎见不到容汐音不罢休,索性就叫她进来见一面,看看她想干什么。   萧楚睿皱眉,说:“你其实可以不用理会她。”   容汐音当然可以不给她们一家子眼神,但容家人归京,她不见家里人,也是说不过去。   不过是见上一面,看看这个面善心黑的继母,是什么模样,又不会少块肉。而且这可是经典的打脸环境,以前被她欺负养废的原配女儿,现在是深得帝心,独宠于宫中的皇后娘娘。   她可太想看看继母是什么表情了。   能在无聊的月子期间,有这么一件打发时间的事情,容汐音一点都不困了。   且不说萧楚睿废除后宫,只取容汐音一瓢,三千宠爱在一身的绝美爱情故事,被坊间写手编纂成话本子,甫一上市就销售一空的火爆场面。更有说书先生脑洞大开,给帝后二人编了个十生十世,虐恋情深,骗足了眼泪,赚了个盆满钵满,还打响了知名度。   走在大街小巷,都能听见小孩说得朗朗上口。还能听见姑娘们羡慕的声音,想着也能找着这样一个完美的夫君。   就在她和萧楚睿的绝美爱情在坊间口口相传,公卿贵女认清现实,打算相看亲家的时候。成安侯府的主母,袁氏携女入宫拜见皇后娘娘。   七月天气炙热,袁氏带着两个女儿,低头垂目,走在引路太监身后。   铺着青石砖的宫道长而寂静,威严耸立的皇宫有说不尽的庄严肃穆,身着绿色齐胸襦裙的容秦婉抬眼匆匆看了一下朱红色的宫墙,眸里皆是冷嘲热讽。   她和容汐苒并排走在一起,哼笑道:“以我看,外面传得都是假的,要不然她怎么还住在东宫。”   容汐苒当了大半年官奴,一身娇小姐的脾性被磨成满腔怨恨,听了这话,并不回应,脸色沉了又沉。官奴的日子不好过,这是她一辈子都无法治愈的伤,但宫里面的容汐音备受恩宠,却没有姐妹情分,从未想着救她出来。   袁氏稍微顿住脚步,回头瞪了一眼,叫她们不要乱说话。   往东宫走得的路很远,宫里面规矩森严,她们只是皇后娘家人,轿舆当然轮不上,就只能徒步前行。好在袁氏和容秦婉在流放之地,做苦力练出来了体力,走这段路气息还算均匀。容汐苒当官奴练出来一身看人下菜的本领,虽然走得累,但能忍住一声不露。   引路太监领着她们又穿过一道月形拱门,又走了一段路,才到了东宫正门。   接下来又是一段路程,袁氏悄悄抬头,看到了仪和宫的牌匾。   引路太监脚步顿住,转过身来,“夫人,前头就是仪和宫,还请稍候。”他说话恭敬又疏离,带着明显的距离感,袁氏颔首示意,觉得很不自在。   宋河看见人到了,连忙进去通报。   不一会儿,宋河就带着秀珠一道出来,秀珠的目光在那三人身上轻轻扫过,还未走近就闻到一股浓烈的香气,秀珠眉头一皱,复又平复,她对着袁氏轻轻一福,声音不卑不亢,“见过夫人,见过两位小姐。奴婢斗胆,请夫人和小姐在进殿探望娘娘前,先去隔壁耳房卸妆,更换新衣。”   容秦婉远在西北,不知道容汐音到底得宠到什么地步,来了京只想着赶紧挑亲家,对外面的传闻都是存疑态度。她欺负容汐音欺负惯了,现在还当她是可以呼来喝去的软弱嫡妹,心想她在宫里过好日子,心里面从没想过她们这些人,现在还敢玩这一套,真是拿自己当个人物了。   袁氏脸色透着些黑,昔日保养完好的皮肤是回不来,多浓重的香粉也遮盖不了这七个多月,她在西北做苦力时留下的沧桑和疲劳感。她眼睛睁了睁,不解道:“为何。”   秀珠言:“娘娘还在月子里,小公主与娘娘一殿。夫人身上的味儿太重了,御医说,这对娘娘和小公主皆是不利,您若想见娘娘和小公主,请先换衣卸妆。”   袁氏明显迟疑了下,她回头看了眼低头不语的亲生女儿,一咬牙,对秀珠说:“劳烦姑娘带路。”   侧殿温度适宜,容汐音依靠着软枕,半躺在床榻上,身下盖着一层薄被。   系统在意识里给她科普成安侯府里头人员图像,正说着话,就见秀珠带着三人徐徐而来。   “娘娘,夫人和小姐到了。”   容汐音懒洋洋的抬眼,在三人身上扫了一眼。打头那位妇人,穿着身深绿色衣裙,垂目低首,端庄和善,显得挺规矩,是容汐音继母,袁氏,因着在西北待得时间久,晒黑了不少,在耳房一番换洗后,没了脂粉打底,肤色黄中泛黑,少了她记忆里那么一点嚣张劲。   再往后有一粉衣少女身姿翩翩,明眸生辉,显得很有活力,正好奇的四处打量侧殿里头的装潢,此人是容汐音庶姐,跟着一起流放到西北,记忆里是个极其骄纵任性又放肆的女子,经常欺负原主。而走在她一侧的,是被充为官奴,没去西北受苦的容汐苒,袁氏的亲生女儿,一袭杏色齐腰襦裙,肤白貌美,盈盈身姿,发绾矮髻,头戴碧玉桃花簪,信步而来。   容汐音秀眉挑了挑,也没什么感情,直接道:“母亲一直想见本宫,是为了什么。”   她们在外面走了许久,七月的天气很是难熬,又被强迫在耳房换衣卸妆,惹了一身薄汗。甫一进来容汐音坐月子的侧殿,就被里面的温度惊到了,凉爽适宜极了,犹如春日。   袁氏听这声音,已经没有了早先的味儿,以前跟她说话软软乎乎,胆子小到不敢直视人的原配嫡女,现在声音甜美,到处透着恃宠而骄的张扬。她稍微抬起头来,眼前身着月白中衣的女子,墨发如瀑,随意绾了一下,披散在肩头,模样更是与她入宫前,大不相同,五官还是那个五官,但整体的精致美艳的程度都上层了不止一个层面,尤其是那双桃花眼,顾盼生辉,就这样直直看过来,都带着勾人心魄的吸引力。   袁氏心头咯噔一跳,真的是被吓到了。   她入宫没有一年,极快的生下孩子,现在还成了皇后。人也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这到底是发生了什么!   被惊到的可不止袁氏,身后两位少女同样感到疑惑。   在府里毫不起眼,被她们欺负来欺负去的小白菜,怎么就突然成了仙女?   袁氏深吸一口气,脸上找回了些表情,微微笑着,“娘娘,我们成安侯府,冤屈洗白,能够重回京都,都是陛下英明神武。我本该早些就该来拜见娘娘的,恰逢娘娘生产,便一直耽搁至今。”   当然,这不是袁氏的主要目的。   容汐音用手轻轻拍着躺在身边的女儿,甜甜眨巴着眼睛,往那处看了一眼,就正巧了袁氏接着发挥,只见她脸上喜笑颜开,满目慈爱,“这就是小公主罢,生得可真漂亮,像极了娘娘小时候呢。我听你爹说,小公主封号长乐,真封号寓意好,长乐未央。”   瞧瞧之前把原主故意养废的恶毒继母,现在低声下气的说着讨好的话,就为了博容汐音一个笑脸,想着母女俩亲近亲近。   容汐音当然不吃袁氏这一套。   她唇角浮上一丝笑,带着不易察觉的讥讽,袁氏在后宅沉浮多年,手段多的是,哪能看不懂容汐音的嘲笑,心里面顿时就有些不满。   可毕竟现在两人身份地位发生了转变,已是大不相同,袁氏咬了咬牙,面色和善。   作者有话要说: 我这也算是双更了啊!   随便叨一点,这章提到了乙女游戏,最近在大眼仔那里看了个真逆后宫韩漫《好像掉进女尊游戏了》,安利各位去欣赏男涩,1女7男,女主反派皇女,香极了 第115章   容汐音不说话,只低头垂目,哄着女儿玩。   容秦婉轻轻啧了声,已有诸多不满在心。   气氛稍微尬尴了一瞬,随后袁氏便开始转移话题,她看了眼殿内,奇怪道:“娘娘,静慈呢?”   容汐音轻轻一笑,“她险些害本宫流产,若不是看在她是本宫庶妹,又是母亲安排进来的人,陛下早就将她乱棒打死了。”说着,抬首笑望袁氏一眼,“她如今在水月庵做姑子,是不是是死是活,本宫就不知道了。”   容汐音轻轻一笑,袁氏心头就一跳。   “这是她不对,娘娘要了她的命,都是该的。”袁氏坚定。   这也太奇怪了,难道她在府里面都是装出来的?   容汐音又低下头去,无所谓道:“总归是母亲送进来服侍本宫的,本着姐妹一场的情分,本宫看在您的面子上,也不好做的太绝。”   袁氏默了默,道:“是娘娘心善。”   容汐音含笑不语。   殿里稍微静了一下,袁氏面上含笑,又说:“娘娘,我有些话,想与你说,可否先屏退宫人。”   秀珠和梦兰眉头一皱,不约而同朝袁氏看了眼。她们也偶尔听容汐音讲过继母不善,眼下容家归京,大可等容汐音出了月子,再进宫觐见。袁氏却一刻也等不及,执意要见容汐音,不知道安得什么心。   “不必,她们都是本宫心腹。母亲有什么话,直说便是。”   容汐音眼也不抬,眉目含笑,逗弄着甜甜,连半个眼角余光都不给她们,明显就是不拿她们当回事。   容秦婉感觉自己受到了冒犯。   嚣张个什么劲,正当自己攀了高枝变凤凰了?容秦婉越看越来气,真不知道当年这入宫做太子妃的大奖怎么就砸到容汐音头上了,若换成她,保准过得比她还好,还不会生个赔钱货!   容秦婉差点就要像以前在府里那样怼她了,如果手边有茶盏,还会朝她摔过去。她是宠妾之女,性子又嚣张骄纵,就算是继母入府,也没人能踩她头上,她比容汐音大了一岁,被耽误了婚嫁,心里面确实不爽极了。   袁氏来了半刻钟了,容汐音对着她不冷不淡,有着明显的疏离感,还不曾赐座。袁氏知道容汐音心里对她有怨,但对她此等没有孝心的举动,依旧颇有微词。   她们全家被流放西北,那地方简直不是人待的地方。而容汐音呢,在宫里做太子妃,怀了孕,逐渐盛宠,只要她在皇帝心里有位置,哪怕她在皇帝耳边吹吹枕边风,她们在西北的日子也不至于过的这么难……且,她那可怜的女儿,被充为官奴,只要容汐音肯帮衬,容汐苒也不会被破了身子,过得曲意迎合。   袁氏一想到容汐苒,就忍不住落泪,心疼坏了。她千娇万宠长大的宝贝女儿,这辈子都毁了,袁氏心里头,不可能不恨容汐音。   可她执意入宫,也正是为了容汐苒。   袁氏面不改色,笑容和善,眼睛在秀珠和梦兰身上转了圈,抿了抿唇,稍微叹了一口气,略带了些愁色,说:“娘娘,我想求您一件事。”   不是商量,是求,袁氏拉下身段,低声下气,对着昔日什么都不是的原配女儿这样说话,心里很不是滋味。   “求什么。”   她稍微抬了抬眼,就对上后面一脸愤然的容秦婉,容汐音眼神冷淡,疏离极了,又带着不屑讥讽,容秦婉气得咬牙。   袁氏目光诚恳,又满是为人母亲的心酸,“娘娘,母亲想求您,把你苒儿妹妹留在您身边罢。”   容汐苒垂头不语,容秦婉听得愕然不已。   容汐音面色冷漠的看向她。   袁氏满面愁容,眼神恳切,“……就当是怜惜怜惜你妹妹,把苒儿留在你身边罢。她被充了官奴的这些日子,无人看顾照应,被人欺负了……我想给她寻个老实敦厚的亲家,可咱们家到底是特殊,苒儿的婚事更是难上加难。你妹妹接回来后,终日沉默寡言,以泪洗面,也不愿嫁人。我是无法了,这才带着苒儿来寻娘娘。”   袁氏说的委婉,但在场每一个人都听得明白。容汐苒不是清白之身了,议亲变得很难,袁氏就想把她送进宫,虽然袁氏只是说把容汐苒放容汐音身边,但她不是来当丫鬟的,她也不需要什么姐妹陪着玩,显然,容汐苒是进宫送给萧楚睿的。   淦,恶心谁呢!   容汐苒低着头,让人看不清她的面部表情。   对于要入宫的话,也从未表现出拒绝。容家现在是国丈家,地位早翻了一番,若是想攀关系拉拢的,都会求取容汐苒,可她失去了清白身,就算做了嫡妻,她的丈夫就不会介意吗,那自然是进宫来得划算,说不定还能进了皇帝的眼呢。   容汐音面无表情,说:“本宫就直接问了,破了妹妹身子的人是那位,本宫叫陛下赐婚。”   袁氏急了,连连摇头,“不可娘娘。那人是常伯侯家的庶子,最是荒文明淫无度,后院妻妾成群,苒儿怎能和他成亲。”   容汐音冷笑,“那你且回罢。”   袁氏愣住,容汐苒却猛地抬起头来,她长得好看,又一股纯清的倔强感,按容汐音的眼光来说,有日系美少女的感觉。   “娘娘,妹妹给您添麻烦了,往日之事,有妹妹对不住您的地方……”容汐苒一字一句,不疾不徐,很是温和,“如今,只有娘娘才能帮妹妹一把,往后,就叫妹妹留在您身边,哪怕做个女官,照顾您和小公主,也足够了。”   容汐音软硬不吃,看向二人的目光陡然锐利,声音也愈发冷淡,“你怕是想照顾到陛下床上去罢。”   这样直白的话一出口,容汐苒脸色一僵,袁氏更是脸上难看的不成样子。   容秦婉等她们一轮话说完,突然想到自己被忽略了,便不服气的朝袁氏说到:“母亲,我的婚事也被耽搁了,你倒是只想着你的亲生女儿,那我呢,我也应该进宫来服侍陛下。”   容汐音顿时被恶心的不行,卧槽她们脑子有毛病吗?她们以前是怎么对待原主的,是怎么有那个脸过来,理所当然的认为容汐音会帮她们?   “陛下已经为本宫废了后宫,本宫却不曾想到,你们这些所谓的娘家人,居然想方设法的要进来这个皇宫,委实可笑。”   袁氏不想把事情弄成这个局面,她心里头气得不行,连忙上前一步,摇头否认,“娘娘,我并没有这个心,只想为苒儿在您身边求个位置。咱家被李氏诬赖,出了这一档子无妄之灾,我们远在西北,没法照应苒儿,现在苒儿成了这样,我这个做母亲的,心里十分难受……唯一能想到的,也就是来找娘娘了。” 第116章   容秦婉只是个走过场的工具人,她不好只带着容汐苒过来,这样就显得很明显。她在几个庶女里头,带了之前欺负容汐音最狠的一个过来,想着能叫她回忆起来以前受到的压力,多一个人撑场面,把容汐苒塞进后宫的事情也会容易很多。   梦兰和秀珠怒目而视,秀珠呵斥,“休得在娘娘面前放肆!”   因为要顾及在床上躺着的小公主,秀珠声音都不敢调高,神色严厉的制止她们。   容汐音看了一眼秀珠,示意她们先不要说话。   空气短暂的安静了一下。   容汐苒被戳破了心思,脸色白了白,她眼眸清纯,声音温和,不疾不徐,“娘娘,妹妹绝无此心……妹妹被充为官奴后,和两位同为官奴的妹妹被迫分开,无法互相照应。父母远在西北,娘娘在宫中,想必因为容家的事情,也是过得如履薄冰。”她眼脸一低,含了些欣慰的笑,“好在,娘娘有陛下护着。我们容家能够洗白冤屈,母亲说是陛下英明神武,可妹妹认为,娘娘也在里面费了不少心思。”   “娘娘,妹妹被常伯侯家的庶子玷污了清白,那时妹妹是官奴,无法反抗,便只能任他欺辱了去。只是叫妹妹嫁给她,是万般不可能的,妹妹这辈子,不愿嫁人。若留在家中,便会有人上来求亲,以妹妹现在这般,即便嫁去,也不会有什么结果。妹妹想求娘娘,留妹妹在宫里,陪着娘娘。”   她这一番话,说的不疾不徐,温和中露着些不易察觉的心酸。她不知道容汐音的底线在哪里,便只能于情于理的试探一下。她这话真诚又明理,会勾起人的不忍,袁氏一听之下,心疼狠了,红了眼眶,泛着泪花。   容汐音脸色冷淡,哪里听不出这是在内涵她,在宫里过好日子,不救她们出来。   容汐苒道德绑架她!   容汐音耐心全失,还没说话,容秦婉又瞪着眼睛,剜了容汐苒一眼,哼道:“你既然这样说,那我也有话要说。”   她看向容汐音,眼里无半分敬意,骄纵任性,还当她是那个在府里,可以欺负来欺负去的嫡妹。   她起了心思。   “娘娘,我离开京都前,是定了一门亲事。容家遭此无妄之灾,我的亲事被退,如今回来了,娘娘身为皇后,不应当补偿我吗。我要的补偿也很简单,即便容家现在清白,但我名誉已经受损,谈婚论嫁变得困难,不如就让我留在宫里,陪伴娘娘左右,一同服侍陛下。”   她离开京都太久,被坏了亲事,在西北过得太苦,回来后,她是想挑个好夫家来。她也听了外面的话本,但无一人能真的证明容汐音真正得宠,她从心里面就不相信,不相信她能成为盛宠不衰的皇后。明明她在府里就是个毫不起眼,懦弱胆小的人,她无论怎么欺负,对方只会泪眼汪汪的低着头,一声不吭。一朝圣旨下来,容汐音成了高高在上的太子妃,宫里来迎亲那会儿,她见到还是皇太子的萧楚睿,温润雅正,俊美到惊为天人,恨不得以身代之,和容汐音换换身份。   皇帝为了她甘愿废了后宫,永不选秀。但她不信天底下有这样好的男人,男人都是爱偷腥的,他现在喜欢容汐音,后面就会腻了她,他不可能一辈子守着她,既然现在后宫无人,容汐音又确实对不起她,合该榨干她身上的价值。   容汐音被这不要脸的话惊到了。   这容家生的女儿都怎么回事?一个个都想往宫里面钻,还特别喜欢共侍一夫。   有被恶心到。   容汐音的手轻轻拍着稍微眯了眼,要睡着的女儿。脸色冷淡又轻蔑的朝她们看去,露出一个淡淡的笑,“本宫明白了。”   袁氏眼睛一亮,容汐苒稍微皱了皱眉。   容秦婉直接喜上眉梢,“这就对了,我们是一家子,就该这样,往后,我们还可以一起带孩子。”   她想,倘若以容汐音之姿,都能得宠,那么她丝毫不差,亦可以得宠。   梦兰怒意冲冲,气吁吁的瞪着她们,生生把声音憋回肚子里。   容汐音笑得人畜无害,一双桃花眸如秋水涟漪,楚楚动人,她声音娇甜,看向秀珠,“秀珠,本宫要给母亲她们,赏赐点东西。”   秀珠马上上前,微微俯身过去,容汐音低语一句,秀珠即刻转身离去。   “娘娘真是客气,都是一家子,还赏什么东西。”   容秦婉做着马上就要当宠妃的梦,朝着容汐音的床榻走过去。只要目的达成,她就可以既往不咎,甚至和容汐音好好相处。   袁氏也客套道:“娘娘,你这话,真的是见外了。”   梦兰挡在床前,不让容秦婉过去,她也不恼,低头瞧了一眼半眯着眼睛要睡着的小公主,眼睛一弯,调笑道:“小公主与陛下长得可真像。”可惜,不是个男孩,她在心里啧啧嘲笑。   不多时,秀珠身后带了三个丫鬟,每个人手里都拿了一个圆形的铝制洗脸盆进来。   袁氏刚一看见就变了脸色。   盆子递到那三人手里,袁氏脸色黑了又黑,被气得怒意上头,捏着盆子的手紧紧的,指节都泛白。   容汐苒在袁氏身边长大,看了一眼她的神色,不妙的预感油然而生,她抬首不解的看向容汐音。   容秦婉不解的拿着洗脸盆,一低头,还能在盆里看见自己的脸。   “娘娘这是何意。”她问。   容汐音轻轻笑着,瞥了一眼容秦婉,脸美声甜,最是人畜无害,“你在里面看见自己的脸了么。”   “能呀。”   “这一个盆呀,都装不下庶姐这张脸呢。”   在场几个宫女掩唇轻笑,容汐苒脸色苍白,浑身僵硬,袁氏眼角一抽,更是直接黑了脸。   容秦婉一愣,继而柳眉倒立,怒目圆睁,“哐当”一声把盆摔在地上。   “好啊你!”   躺在容汐音手边,刚刚要睡着的甜甜,被这声音吓到,皱着小脸“呜呜”哭了起来。 第117章   容汐音心疼的抱起女儿,看向容秦婉的眼神冷若冰霜,冷声厌弃道:“容秦婉,谁准你在本宫这里放肆!”   伴着孩子呜呜的哭声,容秦婉满脸戾气,被容汐音突然的锐气冷厉,惊愕的找回一些神智。她身前有宫女怒目而视,端着十足的宫里人派头,朝她呵斥,“大胆,你以为仪和宫是你能撒野的地方吗,还不快跪下!”   袁氏被这突如其来的场面惊得愣在原地,在宫人怒斥后,她才如梦初醒般,手里拿着洗脸盆,急匆匆上前拉住容秦婉,她看向低着头,温柔哄着孩子的容汐音,再也找不回一点她在侯府时的感觉。   “娘娘,婉儿不懂事,你且息怒。”袁氏在后头掐了容秦婉一下,怒道:“你还不快跪下,给你妹妹认错!”   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废物!   容秦婉吃痛,脸上扭曲了一下,对上袁氏的视线,不情不愿的跪下了。   “娘娘,是我不对。”   甜甜刚才被吓着,这会子怎么哄都哄不好,哭得容汐音甚是心疼,根本不会理会她们。她轻轻哄着甜甜,就听袁氏又说:“娘娘,把小公主给我哄哄罢。”   袁氏刚刚话落,外面就通报起了“陛下驾到”,容汐音仿若不知,一心一意轻声哄拍着女儿。   容秦婉心头一跳,又低了低头。   容汐苒手捧着盆,脸色苍白,想也没想,跪了再说。   袁氏回过身,刚刚要垂首见礼,只见眼下一片明黄色的衣角风一样的快速掠过,宫人们请安的声音还未落下,殿里面就响起一道焦急又温柔的嗓音,“甜甜怎么了,怎么哭成这样。”   容汐音眉头皱着,一张娇甜的小脸上满是怒意,她朝容秦婉看了一眼,“都是她,把甜甜吓着了。”   纵使袁氏早就见识到容汐音不同于之前的一面,也会在这个时候暗中咋舌,不解拧眉。容汐音这副恃宠而骄的甜美嗓音,哪怕是生了气,说出来的话,也充满了撒娇的味道。   但这才是最可怕的,男人最吃的就是这一套。   萧楚睿顺着视线,冷冷剜了容秦婉一眼,继续伸手,十分娴熟的从容汐音手里,抱过哭泣不止的女儿,抱在怀里轻声哄着,要多温柔有多温柔,他安抚容汐音,“音音,是朕错了,朕不该让她们到你跟前来,你莫要再气,对身体不好。”   “我知道,你快想想办法,哄哄甜甜。”   萧楚睿气息温和,是个十足的温润尔雅的形象,看他抱孩子的熟练程度,那绝对是每天都要和孩子培养感情的。   许是萧楚睿好爸爸的气息太过浓厚,没有让容秦婉感到危险,哪怕是之前一眼冷戾的视线,都被他与容汐音温情的气氛给掩盖了去。   于是,这总会让人生出些不该有的心思。   容汐音接过哭声渐渐止住的甜甜,眉眼漫上笑,“还是你有法子。”   萧楚睿拍了拍她的手背,又低头看了一眼哭得小脸通红的女儿。这才转过头,看向那三个被他忽略许久的人。   跪着两个,站着一个。   他提前看过画像,知道手边拎着盆的是袁氏和她的女儿容汐苒,另外一个是容秦婉,而她的盆子,滚到了桌子腿边。   萧楚睿一只手还在轻轻拍着女儿,他看向秀珠,“方才发生了什么。”   秀珠毕恭毕敬,一字不差的把方才,容秦婉发疯,还有袁氏想让容汐苒入宫的事情,都复述给了萧楚睿听。   甜甜逐渐止住哭泣,容汐音见孩子不再哭,就招手唤来乳母,先带着甜甜去了内室。   别等会儿又把孩子吓着了。   萧楚睿视线在她们三人身上轻轻扫过,双瞳黝冰凉黑如沉夜落下的雪霜,冷冽到袁氏身体不由自主的打颤,但她到底是稳住了,朝着他垂首,又谢了他为容家翻案,洗白冤屈的事情。   萧楚睿俊美出尘的脸孔上如落了一层霜雪,声音冷漠,无情无绪,“成安侯府能够翻案,全是皇后的功劳。”   袁氏没怎么听明白,但隐隐约约又明白了什么。   “容夫人,朕驳了你几次要入宫觐见的折子,你依旧让成安侯往朕这里递。”他声音毫无情绪,显得极其冷戾无情,视线都不曾在她身上停留,“原来存得是这般心思。”   袁氏这才踉跄跪下,“臣妇不敢,请陛下恕罪!”   容汐苒低着头,大气都不敢喘,即便是半年多的官奴生涯,也能让她可以轻易察觉出危险信号,当今圣上,是一个十分危险的人物,他对她们所表现出的冷漠无情,不屑一顾,对容汐音却是截然相反,温柔到每一个眼神和动作都能化成春日的风和水。她是高估自己了,认为可以凭借姿色和令人怜惜的身世经历,博得皇帝心软,现实是她根本无法驾驭这种男人。   容秦婉被冻得浑身战栗,丝毫找不到他先前那一点温柔的模样,现在的他,居高临下,冷冷睨着她们,气息中满是高位者的冷漠与尊贵。   若非是因为容汐音的关系,容家这辈子可能都永远无法洗脱被陷害的罪名。   袁氏咬了咬牙,觉得瞪目结舌,身上冷得一塌糊涂,成安侯的话是对的,萧楚睿是看在容汐音的面子上,才帮容家翻案,因为皇后的母家,不能是罪臣,这样对皇后的名誉有损。   萧楚睿并没有理会袁氏,他缓缓把视线放到了容秦婉身上。   气氛犹如坠入冰冷的水底。   容秦婉垂着头,瑟瑟发抖,这才感觉到后怕。   “至于你,在皇后面前放肆,惊扰了小公主,拖出去杖责三十。”   容秦婉慌乱的抬起头,正巧对上一双幽深冷戾的黑沉眼眸,那双眼睛如毒蛇一般,犹如利刃刺在她身上。   “陛下,陛下我错了——我不该对娘娘不敬,陛下我真的错了!”   她被唐贯和宋河往后拖,神情慌乱,见萧楚睿面无表情,又转头去求容汐音,“妹妹——娘娘,是我的错,求你救救我!”   容汐音脸上含着轻轻笑意,略有些幸灾乐祸的感觉。容秦婉被拖出了视线,只剩下乱叫的声音,她脸上勾勒出笑,很是人畜无害的甜美,“妹妹,还想进宫吗。”   袁氏一哆嗦,连连摇头,“陛下,娘娘,此事是我思虑不周,望陛下和娘娘恕罪!”   容汐苒面色苍白,耳边萦绕的都是容秦婉慌乱凄惨的声音,她稍微找回一些声音,态度端正了些,扣首道:“娘娘,陛下,我虽想入宫,但我和庶姐的心思不一样。我只是为了躲避他们的求亲,这才不得已,想入宫陪在娘娘身边。”   “你既这样想,朕也有办法,朕会下旨,让你入静月寺,青灯古佛一生,也了却你往后种种烦心事。” 第118章   他是帝王,金口御言。   容汐苒瞪目结舌,还未有所反应过来,袁氏便开始慌乱求饶。她看出来皇帝极其看重容汐音,便转头向她求情。   容汐音脸上略带嫌弃,心里面只有爽感浮动,她笑眯眯的看着恶毒继母对她低声下气,慌乱惧怕,轻轻呵笑一声,“你若不存着这脏心思,就没有今天这出事儿。你自作孽不可活,是迟来的报应。”   倘若袁氏从西北回来,能学乖一些,没有想从容汐音身上吸血,捧女儿入宫。以现在容汐音的清闲心态,压根不会跟容家再有什么牵扯,可偏偏,袁氏和容汐苒学不乖,以为就算容汐音成了皇后,也会对她们言听计从,任由她们欺负。   却哪里想到,容汐音壳子里换了个人!   眼见无论如何求情,皇帝都不收回成命,袁氏心中悔恨无比,彻底认清他们一家,和容汐音的距离。   容汐苒呆若木鸡,她愣愣的看着如之前大不相同,有恃无恐地蹭皇帝怀里说笑的容汐音,又看看温柔宠溺的皇帝,突然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这短短几个月,究竟都发生了什么。   她今后的一生,就要在寺院里过了吗。   萧楚睿下令送她们出宫回府,随着一道圣旨回来的,还有被打的掉了半条命的容秦婉。   成安侯府刚刚归京没多久,就出了这样的大新闻,自然会成为百姓们八卦的新谈资。   明明皇后盛宠至极,成安侯府翻案归京,应该是万事不愁,一帆风顺。但公卿贵女们在幼时就会被带去参加社交,所以会多多少少知道些旁人不知道的事儿,比如继母面善心黑,对身为原配嫡女的皇后娘娘一直不好,任由兄弟姐妹欺负她,那时的皇后娘娘,默默承受下来,装着自己胆小懦弱,但其实都是为了自保。   现在成安侯府归京,这个继母居然想把她的女儿送进皇宫侍候陛下,其心可诛,怪不得这回皇后都不看什么颜面,直接就让陛下定夺了。   消息这一放出去,成安侯府自然成了被万千唾弃的对象。   就在大家的唾弃声中,容秦婉没能撑过五天,容汐苒在袁氏极度痛心下,了却一把青丝,入了青月寺。   容汐音往后再也不用担心成安侯府继续给她制造麻烦。   她知道这消息的时候,正在和系统告别。   在封后的那一刻,修正进度达成百分之百,系统本该在那时离开,他向上头提交了申请,见他任务完成优秀的份上,上头批准了系统的要求,他得以又在意识里陪了她这些日子。   真到要分开的时候,回想以往种种,知道系统狗的不行,真正分别的时候也会有些许伤感。   【“我第一次出任务,表现优异。管理司给我了嘉奖,我向上司给你讨了两个孕期神器,护全程的,生孩子不遭罪,产后也没有后遗症。你如果生第四个,就会疼了,所以,你和他再生两个玩玩就算了。终端机在里面的道具用完前,不会关机,即使我离开了,里面的道具一样可以用……诶,宿主,你怎么都不说话的。”】容汐音听着意识中的系统,用着清然朝气的少年音,听他絮絮叨叨一堆,交代完这个又交代这个,心里面就有点不是滋味。   “虽然你很狗,但到底陪了我这么久,现在你真的要离开了,我怪舍不得的。”   【“别舍不得,说不定那天我修成了人形,还会回来看看你呢。”】容汐音神情怏怏,也没有吐槽他,她轻轻叹一口气,“那说好了,我要看看你人形。”   系统在她意识中发出一声轻笑,一团银白色的灵体在她脑海中轻轻浮现,道了一句“话不多说,后会有期。”   银白灵体在脑海中消失,容汐音看见了一只长着一双尖尖耳朵,额间印着火红圣火纹,笑眯眯的小狐狸。   啊这……修成人形,指日可待啊!   就在百姓们茶余饭后讨论成安侯府这个新谈资的时候,时间一日日推后,终于到了小公主满月宴的那天。   容汐音正式迁入了昭明宫,自此,帝后同殿。   容汐音憋了一个月,终于能下地呼吸新鲜空气,喜不自禁。   七月的天气,乌金燃火,举办满月宴的清安宫温度怡然,犹如春日。   小公主满月宴,宴请百官,十分热闹,成安侯府应邀赴约,派头低调,甚至没上前看一眼小公主。   容汐音一袭正红宫装,把孩子交给宣令安逗弄,萧韵如给甜甜包了个大红包,塞进襁褓里,又用手指揉了揉甜甜柔软的小脸蛋。   宣令安一双漂亮非常的狐狸眼中,坠得都是星点笑意,他像模像样抱着甜甜,声线轻快,看向她,“你看我这手法可还娴熟,我天天去抱管家的孙子,提前学好了怎么抱孩子。”   萧韵如笑容清然,透着遮不住的甜蜜,她不会说什么情话,但是听出了话外音,不回应会伤了他的心。她娇嗔着看了他一眼,说:“还有半年,展元便再忍一忍罢。”   宣令安佯装无奈叹了口气,“知道啦,我会努力的。”   萧楚睿心情大好,萦绕在身上的冷漠气息几数卸去,似乎又变回了曾经那位温润雅正的皇太子。   苏怀远带着千越正式过来拜见帝后,千越愧心难安,见着容汐音就开始哭,容汐音没有怪过她,她拉过千越的手,拿了帕子给她擦泪,“好啦,都过去了,今儿可是喜庆日子,不能哭。”   千越努力把眼泪逼回去,“谢娘娘大恩大德,属下没齿难忘。日后娘娘有用得着属下和苏小将军的地方,尽管开口。”   萧楚睿那那边看了一眼,才看向满脸骄矜的苏怀远,沉声道:“你倒是会挑日子。”   苏怀远唇角勾起一抹笑,朝他拱了拱手,“我已经托轩王收了千越做义女,现在想向陛下,讨一份赐婚旨意。”   他现在是天子近臣,苏家得以光宗耀祖,万事皆顺,就差一个媳妇。   萧楚睿眯眼笑了笑,目光有些许冷淡。   苏怀远嚣张跋扈惯了,即便他不向萧楚睿讨赐婚,就这样娶了轩王义女都是完全可以的。但千越到底是萧楚睿暗卫,替他在暗处办了那么多事儿,被逐出暗卫营,已经是他最后的仁慈。现在苏怀远向他讨旨意,为得就是给千越一个心安,能让她从失职中释怀。   他看了眼在不远处,和司雪影说话的妻子,下压的眉峰稍微舒展一分,答应了苏怀远请求。   罢了,苏怀远难得有这份心,他心里即便不快,也不能做棒打鸳鸯的事情。容汐音喜欢看美满欢快的结局,每个人都能找到幸福,可是天底下哪里会有那么多幸福的结局,只是在她眼前,她想要的一切,他都能给予她。   ……   夜里时,宴席散去,帝后回到昭明宫。   萧楚睿让乳母先把甜甜抱走,容汐音累了一天,正要歇一歇,就被萧楚睿一把扑倒在床上。   帷幔落下,隔绝了琉璃灯火,眼前一切都变得暧自由昧甜富强腻。   他声音带笑,又略显低沉压制,轻轻嗅着妻子身上淡淡的香味,笑道:“音音,我们要补一个洞房花烛。”   容汐音脸色俏红,眉眼含春,但一点没受蛊惑,软声说:“有什么说的,沐浴完再说,累了一天了,我要洗澡。”   萧楚睿挑了挑眉,眼中笑意加深,似笑非笑的看着她,搂过她的腰肢。他的吻如羽毛轻拂,不疾不徐落在她颈上,又轻轻挑开拉下肩头衣衫,落如春水柔情。   容汐音经不住他一番撩文明拨,浑身酥自由软,扑入鼻端的龙涎香气味灼富强热浓郁,但还是坚持要去洗个澡继续。   萧楚睿见她脸色如饮了酒般醉红,眸光潋滟。他轻轻一笑,眼神邪肆,俯身轻啮她耳垂,把浑身软绵绵的妻子抱起来,大步步入后殿温汤。   在温汤正好,那里有床榻也有水,同时满足容汐音的要求。   萧楚睿说要给她补个洞房花烛,真是信了他的鬼。之前容汐音在孕时,他克制着力道和欲文明念,总是不尽兴。   萧楚睿克制许久,此刻所有束缚都不在,就肆意妄为起来,这地方隔音好,他弄出的动静大,容汐音也没不好意思,该出声就出声。   她被他折腾的颠来倒去,从床榻到水里,又到湿自有漉漉的地面,整个人几乎都要散架。   容汐音总算见识到了,小言男主诚不欺她。   末了,容汐音被折腾的睡过去,萧楚睿稍有饕足,眼梢微挑,唇勾薄笑,心满意足抱着容汐音下温汤清理了身子。   而后返回寝殿,一夜好眠。   时光荏苒,转眼又至金秋。   九月天高气爽,皇家别苑里栽种的果园子,高高的枝头坠着累累的果子。   容汐音骑着一匹白色小马,缓缓走到一片石榴林,抬手在枝头摘下一只饱满的石榴,放在手里颠了颠,笑容潋滟动人,把石榴塞进马儿背着的小布袋后,又伸手摘下几个。   萧楚睿骑着一匹黝黑骏马,不疾不徐在后面缓缓赶来,他声音轻柔,极为宠溺,“前面还有一片柿子林,给你的小布袋,再留点空间。”   容汐音一袭红衣,手里捧着石榴,回眸看他。夫妻二人视线相接,仿若一夜春风拂过,绽开满城姹紫嫣红,于是彼此脸上的笑意愈发甜腻而轻柔。   “放心罢,我留着位置呢。”她把手里的石榴递给萧楚睿,握着缰绳,一双桃花眸中潋滟动人,骑着马与他并肩而行,“这儿风景好,我们再走慢点,不然前头把马放下,步行过去。”   她很喜欢这皇家别苑,春季花香四溢,花红柳绿;秋季果实累累,金桂飘香,以后找时间,确实要经常过来玩上一玩。   柿子林就在不远处,夫妻二人下了马,打算步行而去。   萧楚睿牵着她,走在青石小道,秋风习习,暖阳盈然,在他们身上镀上一层浅金。   “小白,我们再走慢一些。”容汐音笑容嫣然,靠近他,扯了扯的衣袖,语调软绵,撩人心弦。   已经走得很慢的萧楚睿,无奈一笑,转眸看她,“不急,我们慢慢走。”   他的眼里有着漫漫星辰,说这话的时候,好似将眸中的漫天璀璨,通通拱手送给她。   岁月很长,他们可以一起慢慢走。   阳光正好,夫妻二人相视一笑,相握在一起的手,十指相扣。   (正文完)   作者有话要说: 啊,正文完结了!!番外会有的吧,怎么也得凑够120章啊!谢谢大家一路相伴,本拖延症选手十分感动qwq番外,等一等吧我先歇一歇,旅行回来会更的,爱你们鸭~   然后推一下接档文《狗皇帝今天也在纠缠我(穿书)》,点开专栏即可查看,然后辣鸡小作者还想求一下作收(狗头.jpg)   温楚楚穿成一本玛丽苏小言里的女配,成了男主角之一苏湛早死的皇后女主魏晚开局嫁人,本质海王渣女,苏湛为爱与兄弟反目,夺魏晚入宫娇宠。女配皇后为苏湛产下一女,本就身体不好,魏晚入宫风光无限明指皇后之位,逼得皇后郁郁而终温楚楚穿来的时候,产女不过三月,女主还未入宫小说中的苏湛冷漠无绪,眼里谁都没有,只有女主。   可现在的苏湛除了上朝下朝,吃住都在中宫,没多久连奏折都搬来这里批复,眼里都是温楚楚温楚楚:系统是我穿错书了,还是苏湛受刺激了!   苏湛怀抱女儿,浑身散发着不得了的慈母光辉,抬手就把温楚楚按在墙上,目光沉沉,“楚楚,女儿都有了,你想跑到哪里去。”   苏湛临死前才知道自己是一本书中的男主角之一,为了玛丽苏海王女主坏事做尽,最终股市跌停,不得好死小说里他阴戾无情,背叛兄弟,夺魏晚入宫,宠她上天,害得身娇体弱的皇后郁郁而终后又逐渐感到意难平他则被御史言官口诛笔伐,万千唾弃,是个名副其实的人渣狗皇帝回想起这辈子的苏湛咳血狂笑,一口气没咽下去,转眼回到和魏晚第一次见面的小桃林魏晚含情脉脉,而此时此刻他身娇体弱的皇后正在宫中养病苏湛冷漠:告辞,再也不见,朕要回去看皇后 第119章   宣令安和萧韵如的婚宴请帖送来的时候,容汐音和萧楚睿之间正悄然爆发着一场“战争”。   ……   萧楚睿脸色稍沉,手上拎着几张字,语气冰冷,“这是谁。”   容汐音眼皮子一跳,把甜甜塞进秀珠怀里,让她带着孩子先回避。秀珠临走前,给了她一个疑惑的眼神。   甜甜本来看见爹爹进来,一张小脸笑开了花,张着手就要抱抱。她似乎察觉出爹爹心情不好,但小孩子管不了那么多,她看见萧楚睿就开心,只是秀珠抱着她从萧楚睿身边离开,甜甜的抱了个寂寞,懵懵懂懂的回过头,疑惑的皱了皱小眉头,有点不开心。   容汐音眨了眨眼,露出一个婉然柔媚的笑,“不是什么人,是我之前练字写着玩的。”   萧楚睿自然不信她这说辞,他拿着那张“狂草”,又看了一眼,声音再度冷了一个度,“此人,与你什么关系,是你的青梅竹马……?”   这哪跟哪,别说原主没有,她在现代,也没劳什子青梅竹马邻家哥哥。   “真不是什么人。”   萧楚睿心里阴郁,唐贯送来这几张保管细致的纸张时,他眼睛瞥到上面的字,心就咯噔一跳,瞬间憋的特别难受,好像心脏被人抓了一把,差点就要窒息的感觉。   因为朝上几个官员结党营私的事情,萧楚睿本就脸色不佳。   现在这脸色,就更不好了。   “这个人又是谁?我为何从未听你提起过。”   萧楚睿幽幽凝视着她,捏着纸张的指节都在泛白,哪怕他眼神冰凉,脸色不佳,心情差极了,也都只是像一只受了委屈的大狗勾,用一张叫她实在招架不住的,可怜巴巴,委委屈屈的模样盯着她。   明明是和之前差不多一样冷戾的样子,怎么整个人散发出来的却是这样委屈可怜的气息?   她闻到了冲天的醋味。   淦!为什么她升起一股心虚的渣女感!   她为什么要有这种感觉!   不行不行,她要赶快把萧楚睿安抚下来。   容汐音笑盈盈的上前,又用了一种较为认真的表情,朝他弯了弯眼睛,柔声道:“这真的不是什么事情。你知道我是从未来穿越的吧,未来时候科技发达,我们有了很多娱乐项目,我平时闲暇时的爱好,就是在手机上玩点游戏。所以这纸上写的,是之前我在游戏里面认识到的人。”   总不能说那是她纸片人老公罢。   萧楚睿神情沉郁,抿了抿唇角,并没有完全相信,“只是认识吗,为什么要写这么多遍。无情是谁,盛崖余是谁,这个月牙儿又是谁。”   容汐音一愣。   社会性死亡和公开处刑几个大字不知道怎么着就出现在了脑门。   萧楚睿拿着那几张纸的时候还没感觉,等他把名字一说出来,就有了一种,三次元亲友当面询问你二次元事宜,并对你为什么拿纸片人当老公这种事情,感到不解疑惑,而带来的无力和羞耻感……   她的表情管理有一瞬间的松散,但很快又压下这不应该出现的感觉,眨着眼对他说:“是我玩过的一款游戏里面的人物,其实这三个名字,都是一个人。”   萧楚睿脸色淡了淡,“你喜欢他。”   其实他都不怎么信,这三个名字是一个人。如果这三个名字是一个人,那其他名字呢?萧楚睿心里堵的慌,他不是不懂妻子来自未来,她有她的习惯爱好。他甚至了解,妻子对这些“名字”的喜爱,类似于她看话本,喜欢上的某个人物。   知道是假的,是不存在的,但依旧会不开心。   容汐音察觉到事情不妙,萧楚睿真的很不开心,哪怕知道是纸片人,也会吃醋的那类。   啊这可怎么办,这要是一起生活在现代,他会不会也像同学男友那样,把同学手机上的游戏删干净,不准她再玩,不准她喜欢,只能看着他一个人。   容汐音也能理解萧楚睿的占有欲,她早就体会过,但是两个人生活在一起,相互的尊重也是必要的。她不可能因为萧楚睿不去玩游戏,不去喜欢纸片人。再说现在都已经没有游戏玩了!   容汐音稍微沉默了一下,萧楚睿的神色就已经很不好了。   “音音……”   容汐音轻轻叹了口气,说:“嗯,是喜欢。”   萧楚睿眉峰一挑,就又听她说:“但是我最喜欢的还是你呀!”   她又不会和纸片人发生什么,萧楚睿虽然也是纸片人,但现在已经是活生生,和她生活在一起的人了!害,照这样说,她还是和纸片人在一起了,还是绝美的纸片人!   不行,现在在想什么呢!   容汐音眼神认真而温柔,她上前一步,望着萧楚睿漆黑的瞳仁,说到:“他是假的,你是真的。我没有过来这里的世界前,会玩一些游戏,喜欢上一些角色,就比如我前些日子看的那本话本子,我也不是对你说,很喜欢里面那个男配角吗,你还与我讨论了一下,觉得那位敢爱敢恨的女配角不错,怎么今天就非要和我争论个高下呢。”   容汐音握住他的手,从他手里拿出来几张纸,她低头瞧了一眼,太宰治的名字被他捏的皱巴巴。   “任何人都没有你重要。”   两个人大风大浪都经历过来,孩子也有了,对彼此都是非常了解熟悉的人,这次的事情,只是一段意外的插曲。   萧楚睿的生气,是看重她在意她,他害怕失去她,因为之前经历了对他而言很可怕的事情。容汐音当然不愿意让他觉得不安委屈,但也不想撒谎说没有喜欢过纸片人,这是原则问题,她能想到的,当然是萧楚睿可以理解。如果没有这档子事,容汐音喜欢纸片人的事情,也不会被发现,明明那些存在手机里的图片,也只是偶尔会拿出来欣赏一会儿。   所以……这些被她藏得严严实实的纸,是谁发现的!   萧楚睿在她认真温柔的注目下,稍微平息了气息,脸色也没有一开始那样难看。   尚在气头上的萧楚睿逐渐冷静,他静静凝视了容汐音片刻。   他声音有些哑,拉过她的手,“我知道,我就是……心里不大好受。”   容汐音笑容温软,把他另外一只手里拿着的纸张抽出来,放到一旁的桌上,仰头亲了亲他的唇角,“那现在,有好受一点吗。”   对于怎么把萧楚睿哄好,容汐音已经很熟练了。   果然萧楚睿的闷气又顺了顺,只是眼睛中还有些湿漉的蕴色,衬得他整个人可怜巴巴,容汐音看得疯狂心动,又亲了他几口。   萧楚睿的气是彻底顺了。   “我知道了,我不再问了……”   “你如果好奇,我也不是不可以给你讲讲,这几个名字都是谁。”   “……倒也没有这个必要,我不想知道。”   容汐音笑眯眯搂住他的脖子,一瞬不瞬的盯着自家老公的盛世美颜,说到:“这东西当初是我们关系不好的时候,我无聊写的,我有藏的很好,现在怎么被翻出来了。”   “我派人去打扫东宫了,往后,我们的孩子要住进去。”   啊这也太早了吧。   “是唐贯送来的。”萧楚睿搂了搂她的腰。   容汐音唇角弧度一僵,好家伙,居然是唐贯!   年轻人不讲武德!我看错他了!   萧楚睿用手捏了捏她的鼻尖,笑道:“我把唐贯给你叫过来?”   容汐音哼了一声,“倒也不必。”   【番外完】 第120章   “找到公主和太子了吗。”   秀珠行色匆匆抓住一路小跑的宫女。   “没有呢,秀珠姐姐,花园里小山洞里,能找的都找了,就是没见着公主和太子。”   秀珠一脸焦急,“这两个小祖宗能去哪里?”   这么多人,还找不到两个孩子?   秀珠叹口气,愁的小脸乌云满布,让小宫女继续找人。   在进去殿门前,秀珠先调整了下表情,不至于让自己看起来慌不择路。   殿里头,容汐音一身橘色襦裙,梳着流云髻,簪在发上的步摇流苏随着她动手掰莲蓬的动作,一晃一晃。瞧见秀珠进来,明艳动人的眉眼弯成月牙儿,招呼她过来,“秀珠,累了吧,先过来歇一会儿。”   秀珠有些头疼,她家皇后好像永远长不大一样,明明都是两个孩子的母亲了,看起来还如二八少女一样明艳无双,性格也是被陛下宠的越发娇俏。   其实真要说出来,容汐音年龄也不大,十八岁生完公主,二十一岁有了太子,现在两个孩子一个六岁,一个四岁。她现在也不过二十五岁,在现代是正好当妈的年纪,但在古代,有两个孩子了,在别人眼里,也就和年轻挂不上什么勾了。   “娘娘,公主和太子现在还没有找着呢,你怎么在这里……剥莲蓬。”   秀珠几步走上前,一脸焦急。   容汐音把手心里几个莲子放到秀珠手里,“我可不是单纯剥莲蓬,我还在想给司雪影准备什么新婚贺礼。”她虚虚握了握秀珠并拢向掌心合上的手指,安抚她说:“不用急,那两个小崽子没什么事情。”   有系统加的好运加护,容汐音知道他们不会出事,但也不能说没一点生气,等人找回来了,该教育的还是要教育。   秀珠急得人都要冒烟,眉头皱成一个川字,“娘娘,这皇宫就差把地翻出来了,都没找着两位小祖宗,万一是被人劫持了怎么办!”   容汐音弯了弯唇角,觉得秀珠想得有点多。自她三年前被萧楚睿指给他身边的御前侍卫,生下个儿子后,秀珠就变成了比之前还要操心、面面俱到的周全性格。   正当她们两个说话,外面又是一阵兵荒马乱的声音,秀珠本就焦虑上火,一听外面乱糟糟,火气更甚。   她刚想出去看看情况,殿门就被唐贯大力推开。   “找着了!找着公主和太子了,陛下正带着两个小祖宗往这边过来了。”他是一路跑过来报信,累的气喘吁吁,“娘娘放心,公主和太子都没事。”   秀珠闻言,火气熄灭,拍着胸口说;“太好了,找着就好。陛下没生气吧。”   唐贯皱眉,支支吾吾,“……陛下哪里能不生气啊,娘娘可知道公主和太子在什么地方找着的。这两个小祖宗乘着一艘小船,飘到云岚池里的莲花群深处去了。”   秀珠心又提上来了,容汐音听了笑了一声,“真不愧是他们两个。”   唐贯又说:“娘娘,待会陛下过来,你可要好好劝劝……奴才看着陛下,这回真是气得不轻。”   他这尾音还没下去,外面就通报着陛下到了。   箫楚睿脸色不佳,左右手分别牵着一个小崽子。   右手牵着的甜甜一身蓝色交领襦裙,眉眼生得精致,粉雕玉琢,明艳可爱,梳着可可爱爱的双垂髻,系在编发上的浅蓝色系带发尾坠着小小的金铃,金铃经过特殊加工,并不会发出太大的声响,细碎悦耳的声音很小,只有靠的近,才会听见。   她低着脑袋看裙角,白里透明的小脸写满了肉眼可见的紧张。   左手牵着还不大清楚为什么父皇会生气,但是隐约察觉到危险,可因为年龄太小,所以一脸迷糊的小太子,箫悟昕,小名安安。   他穿着一身朱紫色常服,因为下摆碰到水,湿了一小片。虽然才只有四岁,但继承了父母优点的五官,无时无刻不在宣告着这孩子长大后又要成为京都九亿少女的白月光和梦中情人。   容汐音放下手里莲蓬,两个闯了祸的小崽子规规矩矩喊了一声“母后”。   她笑着上前,随手揉了一下小崽子的柔软的头发,笑眯眯的对上低气压的箫楚睿,他是明显不悦,黑沉的眸子里翻滚着乌云,唯独在看见容汐音的时候,才稍微收敛了一下愠怒。   “你们两个小坏蛋,又跑去哪里了。”容汐音眼睛一瞪,拉过两个小崽子,佯装严厉,“知不知道爹娘多担心你们,你们秀珠姑姑、梦兰姑姑都急的要上火了,宫里面所有人都在找你们。”   箫楚睿按了按她的肩,音色温和,劝到:“孩子没大事就好,你别动气。”   甜甜及时承认错误,乖巧又可怜,“父皇母后,是我的错,我想摘莲蓬,可是敏敏她们肯定不会同意,然后我就和弟弟就偷偷跑出去……趁着没人巡逻,就上了停在云岚池的小船……父皇母后,你们别怪敏敏几个……”   安安拉着容汐音的手,连连摇头,声音奶乖奶乖的,“不是,不怪姐姐,是我想出去划船。”   就不要指望从这对姐弟嘴里听到是谁想的主意了,他们只会护着对方,把错往自己身上揽。当然,也有可能是两个人想法一致,一起执行。   当然,这都不大重要了,找回来,平安无事就好。   箫楚睿是在回昭明宫路上接到消息说孩子找着了,他急匆匆过去,见到的就是两个小崽子从云岚池的小船上,晃悠悠被抱上来的场面。   甜甜咬着唇,可怜巴巴的小模样,知道自己惹祸了,对着眉眼严厉的父皇,表现的异常乖巧,非常麻利的认了错。安安懵懵懂懂,但也知道气氛不对,上前挡在姐姐身前,仰着头看他父皇,这孩子生得无辜又乖巧,说起话也是奶声奶气,“是我想摘莲蓬,想划船,姐姐才带我出来的。”   “不是弟弟的错。”甜甜否认,把安安拉到身后。小姑娘眉眼精致,像极了她母亲,潋滟流光的桃花眼里盛着急切的紧张,虽然是两个人一拍即合搞事,但事情出了,这事就该让她担着。   箫楚睿轻叹一口气,他蹲下来,把两个孩子抱在怀里,放低声音,“你们娘亲那边,自己想办法解决,爹爹不会帮你们。”   “但私自跑到莲花池的事情,惹了很多人担心。回去后,面壁思过,一人交一篇检讨书。”   公主和太子身份尊贵,就算被溺爱的无法无天都没人说什么,但是两个孩子品性都很好,这次私自划船算是姐弟生涯中最严重的一笔了。   “爹爹放心,我们以后不会了。”甜甜抱住他的脖子,乖乖保证,她吃到教训了,以后决对不会再犯这个错误了。   安安也连连附和,“没错,爹爹,我也不会了。我以后一定乖乖的。”   宫里面的小孩,加上秀珠的孩子,充其量也就三个。   但秀珠的儿子还小,都没二岁呢,姐弟两个有时候会去看这个更小的弟弟,有什么好吃好玩的也会给他带上。但是秀珠本身性格,她也不怎么会让儿子和公主太子玩在一起,只不过是最近才稍微松动一些,她的儿子已经被指定当太子伴读了。   可能说起来比较匪夷所思,非得叫御史指着鼻子说祖上没这种规矩,一个宫女和御前侍卫的孩子当太子伴读,祖宗非得气得当场炸尸。   但这事在帝后眼里不叫事,御前侍卫是箫楚睿亲信,宫女是容汐音小姐妹,当个伴读还要经过你同意,你是不是也想坐坐这龙椅。   于是伴读这事情就这么敲定。   甜甜心思活络又好动,没事总爱带着安安玩点小游戏,但这次的划船是姐弟两个一拍即合。碍于小弟弟太小,就没把他也带过去。当时那艘小船摇摇晃晃的飘进湖中心,进了大片莲花池,把他们的船都挡住了,更别提两个小不点了,真是看都看不见。   安安见周围都是水和莲花,船还不稳,一度吓得想哭。但一看姐姐神采奕奕,没什么事,还在兴致勃勃摘莲蓬,他就把泪憋了回去,后面这船被莲花枝卡住,挡的严严实实动也不动,甜甜才有一点慌张,但在弟弟面前,她不能乱。   于是安抚。   “别怕,父皇母后他们肯定会找到我们。”   “就算我们在这里过夜也没事,你看有莲蓬吃,还有这么多莲花,闻着好香呢是不是,晚上还可以躺在船上看星星看月亮哦。”   其实她才不想在这里喂蚊子,她也很担心会不会就这样出不去了。但看见安安明显减少了一些慌张,心里也轻松许多。   但两个毕竟还都是孩子,怕还是会怕的。但这个害怕,在看见箫楚睿冷着一张严厉的脸时,竟然奇迹般的消失了。   虽然亲爹在生气,但是生气的亲爹,还能比那深不见人的莲花池吓人?   当然是莲花池吓人啦!   昭明宫内,甜甜把这两个时辰的事情明明白白交代干净,带着弟弟老老实实认错。   绝对不会再有下一次,绝对不会再靠近水。   容汐音摸摸两个孩子的小脑袋,侧目看了眼垂着眼呷茶的箫楚睿,似乎也没见过太过生气的样子。   “我一定会交上八百字检讨书的!”甜甜声音轻柔,充满坚定。   “我也是!”安安不甘落后,虽然字还认识的不多,但信心还是要有的。   姐弟两个被带下去,容汐音视线落在箫楚睿身上,她眯了眯眼,像一只撒娇的猫咪,“你是怕我生气罚他们,提前和他们通过气了吧。”   箫楚睿面色温和,“音音选好给司三的贺礼了吗。”   容汐音抿了抿唇角,她站起来,裙角荡出花般涟漪,几步朝他过来,弯下腰,笑眯眯的眨眨眼,“早就挑好了。”   箫楚睿直视着她的眼睛,气息拂在面上,从她眼中看到神色温和的自己。箫楚睿无奈笑了一声,揽住她的腰,带到自己腿上,凑过去亲了亲,“那只有我们两个人在的时候,能暂时不讨论孩子的事情了吗。”   容汐音佯装思考,伸手搂住他的脖子,“那说什么,比如韵如前些天进宫,我们都聊了什么。”   箫楚睿失笑,“不许装傻。”   容汐音无比熟练的撒娇,把脸贴过去,“那你亲亲我。”   闻言,箫楚睿笑着凑近她,淡香拂过,能听到心脏鲜活的跳动,也能感受到落在脸上的薄凉。   她果然最喜欢箫楚睿了!   (番外完)   作者有话要说: 完结啦,番外也完了!   对不起我拖延症,还被五条悟给勾走了……光产出同人了,5t5这男人太蛊了,本来要写的下个文,因为5t5我决定先爬墙写个衍生爽一爽。暂时忘了我这个爬墙的渣女吧,但是我还会回来的所以我决定下篇开这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