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明明是炮灰绿茶却过分团宠 作者:似伊   文案   阮糯米是个满级绿茶,人美声甜段位高,被评选为绿茶届冠军,在领奖时被一道雷劈中   再睁眼,穿成了一本年代文里的低级绿茶,该绿茶被男主/反派同时喜欢,却被重生女撕破了绿茶面皮,当场翻车,被男主和反派虐的极惨。   为了保住小命,阮糯米决定不当绿茶了,要在那些原身勾引过的男人面前洗白,当钢铁直女!   小鸟胃变大胃王,先吓跑他!   一口气吃了八个大肉包,她抚着小肚皮,软软地打了一个,“嗝~”   反派:艹终于遇见了一个真实不做作的女孩子!   遇见男主表白,先打跑他!   糯米一招左勾拳,凶巴巴:滚,你这是在耍流氓!   男主红了耳朵:她在摸我,还跟我心有灵犀一点通,连凶巴巴的小模样,都该死的可爱!   阮糯米:???看着更加爱她的男主和反派   她陷入了沉思,是时候放终极大招了   糯米白着小脸,颤颤巍巍的搬起石头,想要露出健壮的大!胸!肌!   石头太重,吧唧摔出了个销.魂姿势   高冷男主:小妖精就是存心勾引我的!   偏执反派:小妖精就是存心勾引我的!   阮糯米疼的眼泪汪汪,“勾……勾引你妈啊!”   内容标签:穿书 爽文 年代文   主角:预收《年代文首富是我爸》 ┃ 配角:完结:穿成七零白富美/穿成七零娇娇女 ┃ 其它:   一句话简介:我总是被误会太过善良   立意:努力活下去 ================ 第1章 (内有红包) 穿到了给男主……   阮糯米在一片苞米地里奋力奔跑。   不远处,戴着黑框眼镜的年轻男人正遥遥看着她,满是惊喜,“糯米,你终于来了。”   听到这话,阮糯米脚下一顿,做梦吧?她怎么梦到了昨晚熬夜看的小说场景。   她发呆的功夫,戴着黑框眼镜的年轻男人,已经大步向她走来,深情款款地说,“我等你好久了。”   被人握着的手,滑腻腻的,让阮糯米有些不舒服,反而有了几分真实的感觉。   她杏眼微睁,脑子里面很快就出现了男人的名字,骂,“许青苏,你松手!”明明是厉害人的,却偏偏有着江南女子吴侬软语的味道,让人心生欢喜。   这不是她的声音,阮糯米吃惊的抿着嘴,不敢在说话。   许青苏没察觉到异常来,只觉得那如同羊脂白玉一样的触感消失,他失落道,“那我们现在走,再不走,就来不及了,若是被留在苏市,明天你就……”要去参加相亲了。   ——除了他,谁还能帮她呢?她一定会和他走的。   “许青苏,我不会和你走的。”阮糯米下意识的脱口而出,她已经知道这里是哪里了。   她穿书了,穿到了给男主戴绿帽的私奔现场。   她这一句话,如同冷水一样,把许青苏的兴奋给浇没了,他声音拔高了几分,“不走?不走你去参加明天的相亲吗?你愿意和大资本家的坏分子结婚,将来住牛棚,被人人唾骂吗?”   唾骂吗?那也比早死好啊!阮糯米心想。   书中,原主为了躲避和大资本家后代顾听澜相亲,在前一天晚上,便和许青苏私奔了。作为开头就给男主顾听澜戴绿帽的炮灰,自然是没有好下场的。   原主和许青苏两人在私奔下山后,上了一辆货车,货车翻车,原主当场死亡。   想到这里,阮糯米惊出了一身冷汗,捋了捋接下来的剧情,也就是说,私奔即翻车,翻车即死亡。   而她现在已经在私奔的路上,离她死亡时间,还不到三个小时!   阮糯米倒吸一口气,她想好好的活下去。   她绝对不能和许青苏私奔。   良久没有等到回复,许青苏心里咯噔一下,他很快就变幻了神『色』,用着往日的宠溺的表情看着她,说,“糯米,别闹了,我们现在就私奔。”   “许青苏,不会和你私奔的!”阮糯米杏眼微睁,脱口而出。   她不想死啊!   许青苏整个人都僵硬了,他瞪大眼睛,一脸的不可置信和心虚。   难道是她知道了自己脚踏两只船?所以才不愿意跟他私奔的?   “糯米,我错了,我已经和村东头的王晓玲断干净了,你放心,我只喜欢你一个。”   阮糯米,“???”   她没想到中间还有这一茬,这个渣男背后还养鱼啊!   “许青苏,那你带着你的王晓玲去私奔吧!”阮糯米绷着莹白如玉的小脸,强调,“我不喜欢你,所以不会和你私奔的。”   “那你喜欢谁?”三番两次的拒绝,让许青苏恼羞成怒,他口不择言,“阮糯米,你喜欢谁?咱们大队除了我,谁还配的上你?”   他是中专生,她是初中生,学历上他们匹配。   他现在是小学老师,而阮糯米却是红旗生产大队大队长家的闺女,身份也算是配得上他。而且阮糯米是长的真好看,肤『色』白皙,杏眼桃腮,像极了初春三月山涧上打了花苞的粉『色』桃枝儿,含苞待放纯净动人。   他接受不了,这般漂亮的阮糯米,去另外一个男人的怀里。   可是,他又不敢去阮家提亲,阮大队长是出了名的女儿奴,以他家的条件,若是敢去阮家提亲,阮向国必定要把他给打出来。   而这次组织上安排的相亲名额定成了阮糯米,恰巧也是他的唯一的机会,等他带着阮糯米私奔,生米煮成熟饭。那么,阮队长就算是不喜欢他,也要接受他了。   阮糯米不知道对方的心思,但是却知道,不把这个麻烦解决掉,早晚是个隐患。   她的想法很直接,这个年代的人都很单纯淳朴,既然她有喜欢的人了,自然就不能纠缠着她了。   阮糯米深吸一口气,脑子转的飞快,很快就有了合适的喜欢人选——顾听澜!   反正他也不在,她随便造。   月光下,少女脸颊发红,双眼晶亮,唇角弯起,连带着嗓音都柔软了三个度,那是提起心上人时,最美的样子,她说:   “许青苏,我喜欢顾听澜。”   藏在苞米地林子里,乔装打扮过的顾听澜,等的颇为不耐烦。   但是在听到阮糯米的告白时,他蹭的一下子坐直了身体,开玩笑,他们根本没见过。接着,他很快就反应过来了,她怕是再把他当挡箭牌吧!   顾听澜突然来了兴趣,想要看那小姑娘怎么胡诌下去。   借着隐隐绰绰的月『色』,他顺着绿油油的苞米叶子,看到了那眉目含春,满面娇羞的少女,那月『色』在她身上洒了一场圣洁的光,让她整个人都温柔又干净。   顾听澜咬着茅草根,漫不经心的想,这年头的越漂亮的小姑娘越会骗人,明明是在说谎的,偏偏做戏做这么像,不知道的还以为她真的的喜欢他。   他不相信!   而另外一边,许青苏却暴跳如雷,他当即反驳,“怎么可能?你怎么可能会喜欢他?别闹了,糯米,他可是坏分子!”   被人一下戳破真相,阮糯米有些心虚,她扬起巴掌大的小脸,怒中带俏,“许青苏,我没有闹,我真的喜欢他。”   到了这个时候,阮糯米也有些入戏了,她努力的把自己代入一个提起心上人就满心欢喜的模样。   “你喜欢他什么?他有什么好的?”   “我就喜欢他啊?”阮糯米提起顾听澜时,她眼睛发亮,嗓音温柔透着情窦初开似的青涩,“我喜欢他穿西装高大威猛的样子,我喜欢他穿长衫挥汗如雨的样子,我喜欢他在讲台上,拿着标尺,认真作图讲课的样子,我更喜欢他带着少年矜贵意气风发的模样。”她声音微顿,看着许青苏,努力的回想,书中对男主的介绍,憋的满脸通红,才只记得一句,“他的每一处,都是我喜欢的样子。”   她松了一口气,总算是记得这句话。   不远处,器宇轩昂的顾听澜突然顿住了,她没见过他吧?怎么会知道他这么多事情?难道她竟然在暗中观察着她,才会喜欢他的吗?   顾听澜抱着不信的态度,去观察着她,少女显然是第一次这般『露』.骨的表白,俏脸上染满了红晕,那是对于心上人最为真挚干净的爱慕和喜欢,没有任何的杂质和掩饰。   这一刻,顾听澜也有些不确定了。   她难道真喜欢他?   许青苏气急败坏的跺着脚,他低头,对上那满脸绯红青涩害羞的少女,这是他从来没有见过的模样。   起码,跟他在一起的时候,她从来没有害羞成这样,哪怕只是提起对方的名字,就让她这般欢喜和温柔。   许青苏心有不甘,眼神里面充满了恶意和嫉妒,“你知道你喜欢他,会是什么后果吗?你知道,你明天去参加相亲,会是什么后果吗?你知道,将来跟他下牛棚的日子有多难吗?”   他们大队就有下牛棚的,那些人的成分,严格说起来,要比顾听澜好太多了。可是,这些人,仍然被批斗,被剃阴阳头,被小孩儿拿牛屎砸,做最累最脏的活,被所有人都看不起。   “这些,你都知道吗?你知道顾听澜的背景吗?他是咱们苏市最大资本家的后代,他是靠着收刮民脂民膏养大的,他还靠着那些钱,出国留过学,崇洋媚外,他身上的血,都是最肮脏的。”   听到这话坐直身体的顾听澜,他那笔直的脊背,一寸一寸的弯了下去,仿佛脊背上压着千万斤重的基石,让他不堪重负。   接着,他自嘲的勾了嘴角笑了,是啊!他是资本家的后代,他出国学习的报效国家的知识,都是罪恶的证据。   他身上的鲜血都是肮脏的,有些什么好期待的。就像是今晚,来牛棚看望下父亲,都要乔装打扮,不敢见人。   孤独终生,才是他最好的选择。   “我知道。”阮糯米说,“我都知道,可是那又如何呢?”   “我喜欢他!”   “和他是什么人,有什么身份没有关系。他既然能从牛棚站起来,成为军i事进修学校的老师,让组织给他介绍相亲对象,说明,组织是认可了他的身份。许青苏,你知道他有多优秀吗?你知道他耗费了多大的努力,才让自己站起来,摆脱之前的困境吗?对上这么优秀的一个人,我怎么能不喜欢他啊?”   “哪怕是陪他下牛棚吗?”   “对!下牛棚又如何呢?”   “第一次他站起来的时候,我很失落没能在他最困境艰难的时候陪着他。那么现在,他过的好了,我希望我的陪伴还不会太晚,如果他过的不好又摔倒了,我希望这一次,不管他在哪里,我都能陪着他重新站起来。”   阮糯米的脸颊有些红,她不自在的『摸』着秀气的鼻子,她今天晚上说了这么多谎话,鼻子会不会变长啊!   顾听澜听到这话,深刻凌厉的五官慢慢柔和起来,眼里面有着他自己都没察觉到的温柔和光芒,他静静的看着那个因为说下豪言壮语,而害羞『摸』着鼻子的小姑娘。   原来她没有骗人,竟然真的喜欢他啊!   许青苏已经在暴怒的边缘,他不甘心自己就这样被丢弃,他恶狠狠地问,“你怎么会喜欢上他?”   明明以前糯米是喜欢他的啊!怎么被顾听澜这个资本家的坏分子给抢先了去。   阮糯米想了下,做戏做到底,把锅推出去,反正男主不知道。   她羞羞答答地说,“是他勾引的我。”   顾听澜,“………………”   绝对没有!他们都没见过,不认识!   许青苏只觉得自己脑袋上绿油油的,王晓玲和阮糯米比起来,连她脚指头都比不上。   他可以轻易甩了王晓玲,但是却不会这么容易丢掉阮糯米,不然前面就白费了。   许青苏一把抓着阮糯米的胳膊,往外拖,面『色』狰狞,“我不管你喜欢谁,今天必须要和我一起私奔。”管她喜欢谁,女人到了自锅里面,还不是随着他收拾。   阮糯米力气小,被这么一拽,就踉踉跄跄的,看起来弱小无助又可怜。   她正要张口咬他胳膊的时候,却没想到,苞米地里面竟然有人。   那安静的苞米地里面传来一阵低沉的冷喝,“谁在那里?”   这一声,如同惊雷一样,炸的许青苏顿时松开了手,他慌张的丢下阮糯米逃跑。   嘎嘣一声,阮糯米上牙咬着下牙,扑了空,她有些茫然的抬头看向周围,后知后觉的反应,她好像咬了个寂寞。   面对危险时,许青苏拔腿就跑,这是一位自私自利的男人。   但是他跑到了一半,却被一位穿着青『色』长衫,头发遮住额前半张脸的男人给提了起来。   阮糯米惊讶的望了过去,男人提着许青苏,在往她的方向走来,他好像是在帮她。   男人身量极高,跟提小鸡仔一样,抓着了许青苏的后颈,一把丢在地上,许青苏脸朝地,地上都是土坷垃,摔的他痛苦的哎呦了一声,怀里的包袱也随之散开了,零零散散的一堆钱,散落一地。   许青苏顾不得痛,慌张的把钱给揽了起来,警惕的看着阮糯米,又转在了顾听澜身上,他不知道这个男人是什么意思,但是,他怕他抢他钱。   他慌忙的把钱往怀里塞,这钱都是属于他的,谁都别想抢。   但是实际却不是,这里面,有一部分钱是阮糯米,陆陆续续偷拿家里的钱,让许青苏帮忙保管的作为路费的。   之前,阮糯米根本没想到这一茬,但是随着许青苏的动作,她慢慢想起来了,她瞪着许青苏,水润润的杏眼里面在冒火,他怎么能这般无耻,“这钱有的是我的!”   顾听澜沉默,他直接拎起许青苏的脖子,单手把他怀里藏着的钱,全部抢了过来,不由分说的塞到了阮糯米的手里。   当他粗粝的指腹,碰到她柔软的骨节时,他当即往后一缩,收回了手,这一切,不过是电光石花般的功夫。   阮糯米抱着零散的一堆钱,睁着杏眼看着面前高大的男人,男人额前碎发遮住了半张脸,看不清楚具体的长相,但是『露』在外面的下颌骨线条流畅,棱角分明,那侧面弧度简直完美到惊人。   这是一个极其好看的男人,而且她并未感受到恶意。   她抱着钱,呐呐地说道,“谢谢……”顿了顿,她有些紧张,从一堆钱里面抽出了五六张大团结,把剩下的钱推了出去,“这些是我的,剩下的是他的。”一共一百多块,里面有六十还是她的,剩下的,应该是许青苏自己攒的钱。   顾听澜对着阮糯米摇了摇头,黑『色』的尖头皮鞋一脚踢在了许青苏的腰间,变幻了嗓音,问,“是你的吗?”他的语气极其危险,让许青苏的汗『毛』瞬间炸起,就仿佛在山间,被猛兽盯上了一般。   许青苏忍着痛,神『色』纠结,“是……不是。”   “到底是不是?”顾听澜声音冷厉,短短的五个字,却落出了金戈铁马般的意味。   许青苏一僵,对着顾听澜连连说道,“不是不是不是!”接着,他转头,讨好的望向阮糯米,说,“你忘了吗?这些都是你的钱。”   阮糯米杏眼一下子瞪圆了,她没想到,她认识的许青苏竟然这般无耻,而她不认识的这个男人,却如此帮她。   她看了看许青苏,又看了看顾听澜,想了一会说,“我现在就算是要了,以后,他还是会问我要回来的。”所以还是不要的好,免得留下把柄。   而且,她也不知道帮她的这个人是谁,万一到最后出事了呢!   阮糯米考虑的比较多。   若是平时,顾听澜定然要嫌弃女同志麻烦,但是经历了之前那一遭,他到底是忍不住破例出手了。   顾听澜深深的看了一眼阮糯米,拿出了随身携带的派克笔,没有纸张,随手折了一张苞米叶子,递给了许青苏,“写一九七三年七月十八日,欠下……”他抬头看向阮糯米,阮糯米秒懂,“阮糯米!”   “欠下阮糯米同志,伍佰元整,择日还清,并落款签名。”   伍佰元!!!   “我没欠钱啊!”许青苏傻眼了,他怎么可能欠这么多钱啊!?   “写还是不写?”顾听澜锋利的眉微皱,冷厉细长的眸子盯着他。   许青苏往后倒退了好几步,屁股在土坷垃上打滚,“不行……不写。”把他卖了都还不起。   顾听澜可不会让他不行,更不会这么简单的放过挖过他墙角的许青苏,他尖头皮鞋踩在地上的土坷垃上,发出一阵声响。   接着,在许青苏还没反应过来的情况下,就一脚踩在了他左手上,咔擦一声,语气冷淡又平静,“写吗?”   许青苏嗷了一嗓子,是疼的,连忙应承,“写!写!写!”   阮糯米从来不知道,一个人能够又怂又无耻到这个地步,许青苏简直一次次刷新了她的下限。   许青苏不顾阮糯米惊讶的神『色』,立马拿起派克笔,对着苞米叶子写字。   可是,苞米叶子有点光滑,好几次都写不上去。更何况,还要在月光下写,这简直就是重重困难,他抬头,想说,写不了。   顾听澜没搭理他,只是眯了眯眼,扫了一眼许青苏的完好的右手腕。   许青苏右手腕一紧,努力的往苞米叶子上写字,在写伍佰两个字的时候,手腕狠狠的抖了一下,心里却在滴血,伍佰块啊!他三年的工资不吃不喝都挣不到这么多。   顾听澜拿着新鲜出炉的苞米叶子借条,看了一眼,云淡风轻的问道,“会说话吗?”   许青苏捂着嘴,疯狂点头,就要离开。   “等会!”阮糯米把人喊着了,那绿『色』的苞米叶子,让她想起来了。原主的金剪刀,被许青苏骗走了,“我的金剪刀呢?”她有一把小巧玲珑的金剪刀,不过巴掌大小,秀气的很,但是却是纯金的,是她母亲留给她的。   这年头金子值钱,原主的金剪刀便被许青苏诓骗了去。   原本已经要脱离危险的许青苏,脚步一顿,满头大汗,“我……在……”他支支吾吾,半天都说不出来一个完整的句子。   阮糯米很会看眼『色』,知道这会顾听澜才是老大,她求助的看向顾听澜,声音软软地,“他把我金剪刀骗走了,很值钱的。”   顾听澜没想到这小姑娘,竟然会使唤他。   他的手比他脑子反应的更快,他一把抓住了许青苏,鹰隼般眼神锁定他,“说!在哪?”   明明是再简单不过的三个字,却让许青苏的脸都白了半截,他豆大的汗珠往下滚落,“在……在,我妹那!”   阮糯米咬牙,这养鱼的渣男,拿着属于原主的金剪刀,送给了他妹妹。   她是一定要拿回金剪刀的。   顾听澜想了会,抬头示意阮糯米要怎么办?   阮糯米靠近他,低声说道,“他妹妹在家里。”那就是暂时拿不到了。   她贴的极近,甚至还能闻到身上那一股淡淡的幽香,顾听澜有些不自在的往后退了一步,他说,“我来想办法。”   接着,把手里的苞米叶子借条又递还给了许青苏,吩咐,“在伍佰块钱前面,加个壹!”   许青苏,“???”要死了!!   他往后倒退了好几步,把头摇的跟拨浪鼓一样,“不……不行!”加个壹,就是一千五百块了。   这是把他半辈子都赔进去了啊!   “不要让我动手。”顾听澜把派克笔递了出去,简单明了,“写!”   许青苏屈辱在了顾听澜的『淫』.威下,眼眶通红的在欠条的最前面,加了一个壹字!看着那一千五的欠条,他差点没晕倒过去,他把自己下半辈子给卖了,还在这么屈辱的情况下,卖给了阮糯米。   呜!没有比他更惨的人了。   顾听澜检查了欠条,对着许青苏说,“滚吧!”许青苏跟后面有狼追一样,往大队相反的方向跑,他不能回家,更不能回大队了,要跑的越远越好。   拿到这新鲜出炉的,一千五百元欠条的时候,阮糯米完全是懵的。   有了这一千五的欠条,许青苏这个麻烦彻底解决了,他还不敢在她面前有任何撒野,要回金剪刀也名正言顺。   而且,她也躲过了私奔这一劫。   是不是代表着,她不用死了?   活雷锋啊!救命大恩啊!这人。   阮糯米眼睛发亮,语气结巴,“谢……谢谢你。”   顾听澜挑眉,不说话。   阮糯米见他不回答,她呆了下,自己是不是不太礼貌?   连恩人的名字都没问,她小心翼翼,试探的喊道,“恩……同志,方便透『露』下名字吗?你帮了我大忙,我肯定会报答你的。”   顾听澜突然想到,若是她看到一张是她暗恋心上人的脸,肯定会惊讶和欢喜吧。   毕竟,她是那么的喜欢他。   顾听澜揭开了额前的发丝,『露』出了一张棱角分明的俊颜,月光下,男人有些好奇甚至是期待看着阮糯米。   她会怎么喊自己?顾同志?听澜,还是顾哥哥。   阮糯米眼里闪过惊艳,唯独没有熟悉和爱慕,她默默的等着对方告诉她名字。   一分钟过去了。   两分钟过去了。   三分钟过去了。   阮糯米终于憋不住了,“恩人,你到底叫啥啊?”   顾听澜,“………………”    第2章 被村里人堵在了山下表示势……   顾听澜走了,踉跄着脚步走的,一副受到了很大打击的模样。   阮糯米有些呆,不知道自己哪里说错了。   她咬着唇,有些可惜的感叹了一声,“可惜没问到恩人的名字。”也不知道下次什么时候能遇见。   已经走出苞米地的顾听澜一个趔趄,感情这丫头满口胡言啊!根本不认识他,还说爱他爱的死去活来的,就是拿他当挡箭牌的,偏偏,他还信了。   他真蠢!!!   阮糯米不知道顾听澜的想法,她知道了,必然要羞愤的找个地缝钻进去,想她两辈子,第一次演一个有心上人的少女,第一次就翻车的彻底。   她根本没见过顾听澜,更别说喜欢他了,先前那话,全部是她按照书里面的内容,为了摆脱许青苏胡诌的。   更何况,她是不会喜欢顾听澜的,书里面都讲的清清楚楚,顾听澜这个人,最大的『毛』病,就是不碰女人。   哪怕是到了书中后期,为了事业娶了媳『妇』,却从来不碰她,让她守活寡。更甚至,有粉丝猜测,顾听澜是不是个兔儿爷,不喜欢女人,只喜欢男人。   想到这里,阮糯米打了一个寒颤,她才不要喜欢上一个『性』取向不明的男人,哪怕他是男主也不行。   想到男主,在瞧着恩人离开的背影,阮糯米低头看了一眼怀里的『毛』票子和欠条,心怀感激,“恩人可真是个好人啊!”   ——比男主都要好啊!   ……   老阮家,阮向国看了一眼西屋,他压低了嗓音,“谷雨,过来,把鸡『毛』烫了,趁着晚上给你姐炖个鸡汤补补身体。”   西屋是阮糯米的房间,她今儿的说了不舒服,所以早早的歇息了。还特意拴了门,叮嘱家里人不要打扰。   阮糯米在阮家被宠到了天上,家里人自然没有不听的。   阮向国连杀鸡的时候,都是静悄悄的,就怕把熟睡的闺女给吵醒了。   阮谷雨点了煤油灯,看着那死不瞑目的老母鸡,忽然就明白了什么,他低声,“爸,你是不是打算,把家里唯一一只老母鸡给姐炖了,好让她明天去给那个老塞子资本家的少爷相亲?”说到这里,他颇为激动的梗着脖子,据理力争,“姐不能去跟那个大资本家相亲,你不能为了工作,就把姐的一辈子搭进去。”   资本家啊!他们大队也有啊!那资本家还在牛棚里面住着,冬天铲雪挖洞,夏天捡牛屎扫厕所,吃不饱穿不暖,还要被人看不起随时被唾骂。   他姐将来绝对!绝对!不能过这种生活。   哪怕是他姐一直不喜欢他这个弟弟,他也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姐姐进火坑。   阮谷雨今年十三岁,是个半大的小伙子了,他按着老母鸡的力气,哪怕是阮向国这个成年人都有的受,他边咽口水边说,“我姐才不吃老母鸡,我也不吃,爸,你想想办法,别让姐去和那资本家相亲!”   在他的观念里,姐只要不吃这个老母鸡,他爸就没办法把姐姐给送去相亲了。   至于他,他一点都不馋的!!   阮向国高兴自家小儿子知道心疼姐姐,又苦涩他不信任自己这个当父亲的,他苦笑,“谷雨,爸在你眼里就是这种人?”   阮谷雨的手上的力度轻了几分,那老母鸡翅膀上的鸡『毛』也翘起来了,他还有三分不信,“真的不送姐去?”   “真的!”阮向国保证,他舀了一瓢热水倒在了老母鸡上,嗖嗖的拔『毛』起来,“我已经打算好了……把你姐……”   他话音还未落,阮家外面的门,就被砰砰砰的敲了起来,一声高过一声。   阮向国手里的动作一顿,皱眉,“这个点上门,怕是有急事。”他丢了鸡,吩咐自家儿子,“你把剩下的鸡『毛』拔了,放在锅里面炖着,干蘑菇我已经泡好了,你往里面倒就是了,小火熬几个小时,你姐起来的时候,刚好能喝上。”   阮谷雨没能得到想要的答案,也不失望,他是知道他爸爸的,肯定有办法了。   他拔了鸡『毛』,把鸡的内脏都单独弄了出来,小心翼翼的拾起鸡胗,“姐喜欢吃鸡胗,这鸡胗我可要留着。”看了看蘑菇,撇了一眼外面,瞧着他爸一时半会的回不来,跑到了立柜,偷偷的抓了几颗冰糖,丢到了锅里面,喜笑颜开,“姐爱吃甜的!”她肯定会喜欢甜甜的鸡汤。   门口的阮向国,根本不知道他小儿子,差点把一锅鸡都给糟蹋了。   他随意的披着一件汗衫,开了门,没瞧见大人,反而看见了一个小孩儿,他皱眉,“这是怎么了?”   来敲门的不是旁人,是来通风报信的小孩儿,隔壁老李家的狗蛋,他吸溜了下鼻涕,『舔』着手心里面的糖块说,“队长叔叔,我们队有人私奔了,这会大家都在村口聚集着找人呢!”   狗蛋是许青苏家的邻居,他会来,是因为许青苏的妹妹许青丽给了他一块花生糖,让他来挨家挨户的敲门通知,一路过来,阮家不是第一家,但也不是最后一家。   阮向国心里咯噔了一下,私奔这可是大事啊!   这要是被抓到了,指不定冠上一个作风差的名声,若是在倒霉点,还会被……批。   阮向国是大队长,在明白不过这件事的影响了,他当即对屋内喊道,“谷雨,我出去一趟,你在家看着火。”   阮谷雨还没回答,上房的阮老太听到动静,她随意梳了头,招呼,“老三,我跟你一起!”   难得看一次别人家的热闹,可不能错过了。   屋内的,阮谷雨听到外面的动静,头都没抬,心想,反正他姐在西屋睡着,私奔和他们家没任何关系,他就不去凑热闹了,好好把鸡给炖着就好了。   ……   阮向国到村口的时候,已经聚集了不少人了。   有粮生产大队拢共就三十多户人家,一百来号人。   这会,竟然大部分都在这里了,有的人还举着火把,那火光照的通亮一片,正吵闹不休。   “大晚上的不让人歇息,还把人喊出来,这不是要人命吗?”不少人都上炕了,明儿的一早要出工分的,可是把人半夜给喊出来,是个人都脾气不好,要散散火气。   “就是!咱们大队可是出了名的安稳,这百十年都没出过事,更别提私奔了,这怕是在开玩笑吧,还不如早点散了回家休息得了。”那人打着哈欠说道。   眼瞅着大家就要散去,许青丽有些着急,这可不行,大家要是散了,这戏可没法唱了,她不就白准备了?   许青丽跺跺脚,小声说,“不是,我和晓玲起夜的时候,有看到两个拎着行李的人,往后山走呢!”接着,她转头看向王晓玲,“是不是啊,晓玲?”   王晓玲都没睡醒,连她说啥都没听出,她哈欠连天的点了点头。心想,甭管许青丽说啥,她都应承就是了,把许青丽哄好了,好嫁给许青苏。   这下,人群炸了,“真有人私奔?”   “不能吧?”   “咱们大队可是出了名的安稳啊!哪家孩子会做这种丧尽天良的事情。”   阮向国大步走了过来,一声冷喝,“都安静一下!”他是大队长,向来有威严,所以现场顿时安静了下来。   阮向国扫了一眼,点名许青丽,“你说你看到人私奔了?可有看到是谁?”他问的话,直接一针见血。   先把人给弄明白再说。   许青丽期期艾艾,“没……太黑了,就只看了个影子,说是今晚上就走,好躲过明天的相亲。”   啥?相亲?   大伙儿目光齐刷刷的盯着阮向国,明天要去城里面相亲的,可只有老阮家那宝贝闺女啊!   阮向国心里咯噔一下,在联想到自家闺女晚上的反常,他越发着急起来,只是面上却不动声『色』,“青丽,你可要对你说的话负责,我们家糯米,还在西屋歇息,可没出门的!”   “就是,要是『乱』说话,小心老娘撕了你的嘴!”阮老太泼辣地说道,一双眼睛,瞪着许青丽,仿佛她在敢说一句,就能扑上去,撕了她的嘴。   许青丽瘪瘪嘴,害怕,“不止我一个人看到了,还有晓玲也看到的呢!”   王晓玲啊了一声,连连点头,“是啊!”心里却在想,阮糯米私奔了才好,这样许青苏就彻底是她的了。   王晓玲根本不知道,是许青丽一手策划的,让她喜欢的许青苏和阮糯米私奔。她就是个棒槌,什么好都没沾到,还要落一身『骚』。   王晓玲这么一附和,大家也信了几分。   旁边的社员们也跟着回忆起来,“八点多天麻麻黑的时候,我倒是听见了窗户外面有响动,那路是去后山的。”   “可不是,当时还有年轻小伙子和姑娘说话呢,听着还挺耳熟的,就是想不起来是哪个了?”   “我八点多去喂猪的时候,瞧见了那猪圈后面有人影,长的还挺像……”山枝家的没说完,只是偷偷的看了一眼阮向国,这欲盖拟彰的味道更明显了。   瞧这话说的,有鼻子有眼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当时亲眼看见那两人私奔了一样。   阮向国气的脸『色』铁青,“我在说一句,我们家糯米在西屋歇息,压根没出过门。”顿了顿,他目光锐利的看向许青丽,“你要是真看见了,就说出来!”   “这私奔,可不是一个人的事,是两个人的事情,那男方你倒也说说啊?”   许青丽没法说,因为另外一个私奔的人,是她的亲哥哥,这话不能由她说,不然就太惹眼了,她急的跳脚。   旁边的人看不下去了,“队长,您也别『逼』着一个青丽这个姑娘家了,不如这样,把队里面未成家的年轻人都召集起来,看看少了谁就知道了。”   这个主意一说,大家纷纷同意,“这个方法好,免得伤和气,而且也免得『乱』猜错人。”   阮向国没说话,表示是赞成这个方法的,只是心里却是七上八下的。   不多会,人就喊齐了,而他们大队唯独少了两个人,一个是阮糯米,还有一个就是许青苏。   这下,在了然不过的了,人群中,不知道是谁说了一句,“莫非是阮家那小闺女和许家那小子私奔了?”   这句话仿佛是点着炸.『药』的□□一样,一下子炸开了,他们面面相觑,点了一遍又一遍的人,还真就差阮糯米和许青苏。   许青苏他娘和许青丽对视了一眼,立马就坐在地上撒泼,干嚎,“我不管啊!我一个寡『妇』,养大了儿子,还没享福呢!儿子就被狐狸精给勾走了啊!老天爷啊!你睁睁眼啊,可怜可怜我这个老母亲啊!我老了可怎么办啊?谁给我养老啊?”   许家的条件是整个大队出了名的差,若是阮糯米真的和许青苏私奔了,这许家这老太太没了儿子,可不就要老阮家养活了?跟村里面条件最好的大队长家当亲家,谁不乐意啊!   这种老太太撒泼,阮向国还真不太能去拉扯,就怕被碰瓷儿。   但是阮老太就不一样了,她自己也是个老太太,横起来,可没人敢拦得住。   再说了,谁敢毁她宝贝孙女的名声,她就能要谁的命。   阮老太当即扑了过去,抓着许青苏他娘的头发,狠狠一扯,褥了一把头发捏在手里,嫌弃的呸了一口,“你他娘的给我闭嘴,谁说我们家糯米跟你们家许青苏私奔了??你也不撒泼『尿』照照自己,你们老许家啥条件啊?破落户一个!就算是许青苏那小王八羔子,给我们老阮家做上门女婿,我们阮家都看不上!”   “更别说,我们家糯米的模样了,那真是十里八乡都出名了的,长的跟仙女一样,会看的上你们家那许青苏那磕碜儿货?”   许青苏长的真不差,不然王晓玲也不会死心塌地跟他了。只是在家长眼中,自家孩子才是最好的,那许青苏就是再好,也配不上自家孩子一根汗『毛』。   许青苏他娘疼的嗷嗷叫,但真不是阮老太的对手,只能被阮老太按在地上摩擦,眼睛气的发红。   旁边的许青丽心疼她娘,眼瞅着事态发展的不对,一边劝架一边说,“阮糯米就是和我哥私奔了,我亲眼看见的!”   阮老太战斗力爆表,一听这话,反手一个巴掌扇在了许青丽脸上,“不会说话,老娘给你洗洗嘴!”   许青丽自己都挨打了,根本顾不上她娘。   阮老太这一巴掌是真狠啊,扇的许青丽眼冒金星,眼泪直流,她信誓旦旦,指天发誓,“阮糯米就是和我哥私奔了,她这辈子都不可能回来了!!!”   这话刚落。   阮糯米姗姗来迟,睡眼朦胧的扒开吵闹人群,一脸的懵懂,“谁私奔了呀?”   许青丽,“???”   众人,“???”   你啊!    第3章 被骗走的金手指被人送回来……   阮糯米的突然出现,让全场都安静了下来,所有人都齐刷刷的盯着她。   她长发披散在肩膀两侧,发丝微卷。她肤『色』白皙,眉目如画,静静的站在月光下,美好的让人不忍打扰。   众人有些不可思议,更多的却是惊艳,明明还是那个人,但是他们说不出来哪里不一样了,小姑娘好像褪去了跋扈和任『性』,眉眼都平和下来,反而多了几分灵动和澄澈。   惊艳过后,众人猛的反应过来,感情他们争论了半天的私奔对象,出现了?还出现在了他们面前??   是他们出现了幻觉吗?   阮糯米接下来的话,打破了他们都幻觉。   她『揉』着睡眼惺忪的杏眸,用着清甜的嗓音问道,“叔叔婶婶,你们大晚上都不休息?在这里干啥呀?”   众人,“……”   干啥?为了你啊!小姑娘!   大家集体陷入了沉默。   最为尴尬的就是许青丽了,她肿脸上满是惊骇和意外,一连着往后退了好几步撞到了老槐树下,一副见鬼的模样,“你……你你你怎么在这里?”   ——不是跟她哥哥一起私奔了吗?   这简直问出了大家的心声啊!   阮糯米连个眼神都没给她,她打了一个小小的哈欠,往阮向国的位置靠去,杏眼潋滟,语气有着小埋怨,“爸爸,我睡醒了,找不到你!”撒娇的语气,却道出了她在哪里。   她虽然是对着阮向国说的,但是大家都听明白了,阮糯米根本没有私奔啊!人家就是在家睡觉而已。   许青丽没想到,阮糯米会这般忽视她,连看都不她,她又气又怒,“不可能!你就是和我哥哥私奔了。”她从口袋中掏出一把小巧玲珑的金剪刀,急于证明自己的话是真的,“我有证据。”   “这是阮糯米送给我哥哥的定情信物。”   现场一片哗然。   定情信物都出来了?难道阮糯米和许青苏之间,真的有私情啊?不过,这玩意也太贵重了啊!那可是金子啊。   阮糯米看着那金剪刀,杏眼微睁,接着惊呼一声,小手捂着嘴,轻颤,“爸爸,我丢了的金剪刀,原来是被许青丽偷了。”   “偷了”这个词用的妙啊!引的众人遐想连篇。   阮糯米没想到,金剪刀竟然这样出现在了她面前,她是一定要拿回金剪刀的。   阮向国沉着脸,道出了这把金剪刀的来历,“这把剪刀是你妈当年手艺了得,又帮组织破获了资本家的绣坊,组织才奖励给她的。她当年走的时候让我一定留给你,却不成想,竟然被偷了,你这孩子,这么大的事情,怎么不跟我说一声。”   他表面上是在埋怨自家闺女,实际上却要表达的是,这把金剪刀来历正当且荣耀 ,而且还贵重无比,“这把剪刀,当年有人看上了,要出八百买去,我都没同意卖掉。”   “都是我不好。”阮糯米狡黠的笑了笑,一脸的后悔,“如今已经丢了,那报警的话,让公安来处理,能把咱们家的金剪刀要回来吗?”   “报警肯定是能要回来的,当年组织奖励给你妈时,那留底存档怕是还在呢!”父女两人一唱一和,“就是怕报警了,这涉案金额太大,青丽这孩子,要把牢底坐穿啊,咱们到底是一个大队的人啊!不能做的太绝!”   这就是人精,说出来的话,打一棒子在给一颗甜枣。   这一句话,让许老太和许青丽两人都白了脸。   尤其是许老太当即就被吓狠了,抱着许青丽的胳膊,求她,“青丽,快把金剪刀还给他们,咱们可不能坐牢啊!”   “这金剪刀不是我偷的!”连亲娘老子都不相信她,许青丽急红了眼,辩解,“骗子,阮糯米才是骗子,这明明就是她和我哥哥的定情信物。”   她对金剪刀起了贪心,撒娇耍赖从哥哥那里讹了过来,想换成钱,买些漂亮的衣服结婚用,所以连亲娘老子都没告诉。她怎么也没想到,瞒着亲娘老子的后果,竟然是她第一个倒戈相向。   阮糯米目光紧紧的盯着小巧玲珑的金剪刀,她不慌不『乱』的眨了眨杏眼,疑『惑』,“可是要是我和许青书的定情信物,怎么会在你手里啊?”   大家恍然大悟!是啊!既然是人家的男女的定情信物,怎么会在许青丽这个小姑子身上啊!   这不合理啊?众人齐刷刷的盯着许青丽看,就指望她给一个解释。   许青丽急的团团转,额头上豆大的汗珠滚落,怎么也说不出来   她总不能说,自己起了贪心,所以才讹过来的吧?这话说了,她名声就彻底坏了。   阮糯米有些伤心,她泫然若泣,“爸爸,您身为大队长为社员考虑,不去报警,但是他们却没有半分为您考虑的。偷了我家的东西,还要诬赖这是我和许青苏的定情信物,不带这样欺负人的。”,“报警,必须报警!”   “只有公安同志,才能还我们一个清白!”   “让她把牢底坐穿。”   一听说报警,把牢底坐穿。   许老太吓的一哆嗦,一巴掌拍在了许青丽的肩膀上,骂骂咧咧,“死丫头,快把东西还给人家,你真想坐牢不成?”   许青丽不想坐牢,但是金剪刀却出现在她手里,没办法解释出来源。   她被自家娘老子按着,她不情不愿的把金剪刀递了过去。   阮糯米端起了态度,摇了摇头,“我不要,我们公安局见。”   “快求她,说对不起,让糯米满意了,你才不会坐牢啊!”许老太苦口婆心。   许青丽死都不会去求阮糯米的,她恶狠狠的想,爱要不要。   她倔,许老太为了女儿,当即要下跪。许青丽不可能看着她娘给阮糯米下跪的,她扶着了她娘,艰难的吐出两个字,“我求。”   阮糯米有些意外,她气定神闲的看着她,却没有丝毫心软。   许青丽嘴里发苦,苦的不行,她低着头,弓着腰,屈辱的话从嘴边一个字一个字的蹦了出来,“这……这是你的金剪刀,求你……求你收下。”   “不是定亲信物了?”阮糯米撑着下巴,饶有兴致的望她。   “不是!”   阮糯米得到了满意的答案,她看着那腾在空中的金剪刀,并未接过,反而轻声说道,“我原本的本意,是要去报警的,让公安同志来判断,但是我看在我爸和叔叔婶婶的面子上,不去报警了。你记得,我不是因为你求我,我才收下,而是因为,我不想让咱们有粮生产大队出现一个偷的名声,抹黑咱们有粮生产大队,让咱们大队的人出去都抬不起头才收下的。”   这话说的高义,你求我收下,我才不要答应你呢!但是我现在收下,却是为了咱们大队的名声。   众人还劝说,“糯米,你是个懂事的好孩子,委屈你了,叔叔婶子都知道。”   “但是,这金剪刀本来就是你的。”   “快收下吧!”   “是啊,你收下,这样,青丽那孩子也会感激你的。”   一只手在空中,已经举到发麻的许青丽,已经彻底没力气了。   听到众人的话,她差点没把牙给咬弯了,她都求着阮糯米收下了。   她还要感激阮糯米?   有没有天理啊?    第4章 我会好好活下去,也会帮你……   “那我就收下啦?”阮糯米眯起狡黠的双眼,试探的说道。   “收下!”   旁边的众人,把小巧玲珑的金剪刀夺了过来,一把丢到了阮糯米手里,“可要保护好了,不能让贼给偷了去。”说完这话,还特意剜了一眼许青丽。   阮糯米乖乖巧巧的点头,“谢谢叔叔婶子。”   这么乖巧善良的阮糯米,才没那么傻呢!把这么贵重的金剪刀给当定情信物送出去。   这么一合计,大家心里的那杆秤就偏向了,阮糯米真要是和许青书处对象了。   这会被戳破了,还不知道怎么害羞紧张了,才不会是这般落落大方,淡定平静的模样。   这下,大家更加相信阮糯米的话了,她才没有私奔呢!   眼见着众人倒戈,许青丽的眼睛都在喷火,恶意满满。   阮糯米注意到,索『性』撕开她最后的脸皮,“许青丽,我知道你见不得我好,可是我以前仍把你当做朋友。我想着,总有一天,你会把我当做朋友的。可是我没想到,我没等到不说,你还偷了我金剪刀,诬陷我和你哥哥有不正当关系啊?你这是要毁了我啊!”   她声声如泣,真情流『露』。   最后一句话,阮糯米不是在演戏,而是倒出了实情。   许家兄妹,是真的存了还毁掉阮糯米的心思。   阮糯米又伤心又懊恼又惊怒后悔的小模样,简直是,戳中了在场各位叔叔婶婶的内心柔软地方,他们心疼坏了,看向许青丽的目光,满是指责和厌恶。   对上指责嫌弃的目光和话语,许青丽愣住了,先前加注在阮糯米身上的恶意,全部转移到了她的身上。   许青丽啊了一声,受不住,想要往王晓玲身后躲。   王晓玲却不乐意,她悄无声息的往后退了一步,和许青丽拉开了距离。   许青丽和她娘,两个一下子暴『露』在了众人中间,她们所在的位置,全部都拉开了距离,两人孤零零的站在中间,一个披头散发,一个脸『色』红肿,瞧起来颇为狼狈。   偏偏,众人的话,让她们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你说这人心怎么能坏到这个地步呢?年纪轻轻的,尽干缺德事。”   “谁说不是呢!我看啊,这是上梁不正下梁歪。”   “这人啊!见山是山,见水是水,怕是他们老许家的许青苏私奔了,故意牵连了阮家小闺女。”   “就是,阮家那小闺女多乖巧善良啊!都被人欺负成这样了,还想着跟青丽做朋友,这可真是情深义重。”   “队长家的闺女样貌多好啊!跟仙女一样,还是初中生,她要嫁也是嫁给城里人,吃供应粮坐办公室,哪里看得上许家这破落户。”   “我猜也是,既然糯米看不上,怕是做出这种私奔的另有其人吧?”众人发散思维猜测,在联想到那金剪刀被许青丽当成定情信物的事情,有了一个了不得的大胆猜测,“莫非是许家这兄妹两个要私奔?”   所以才要偷人家的金剪刀当定情信物?这一下子能说通了。   “那不能吧,他们可是兄妹!”   不知道是谁扫了一眼许老太的肚子,“这可说不好咯,老许当年走的早,这俩孩子指不定不是一个爹呢!”   乖乖啊!这可是『乱』.伦啊!   大伙儿的瞌睡瞬间没了,一下子精神起来。   想不到,他们巴掌大的有粮生产大队,竟然会出现这种劲爆的事件!   阮糯米一番表演后,俨然一副被伤透了心,连站都站不稳了,只能靠在自家『奶』『奶』身上寻找勇气的小模样。   听到那窃窃私语,她抽了抽嘴角,怎么也没想到,私奔事件到最后变成了兄妹『乱』,伦。   这可真是恶有恶报呀!她有点小高兴呢!   没人能够忍受被大家质疑,自己不是父母的孩子。   更别说,还要把自己和亲哥哥往一起凑,许青丽的脸通红,是羞耻的,也是愤怒的,“你们别瞎说,我和我哥哥是清白的,我们是亲兄妹!”   “哦!”大家阴阳怪气的接道,“是要偷金剪刀当定情信物的亲兄妹。”   “你们别不信我!”许青丽跺脚,指着阮糯米,口不择言的倒出实情,“我哥哥明明是和阮糯米私奔的,路线还是我帮他们策划的,是从后山苞米地走的,我跟我哥哥没有半点私情,有私情的是阮糯米。”   这是为了把自己撇清关系,老底都暴『露』了出来。   许青丽说完就后悔了,但是却有些庆幸,没把那人暴『露』出去。   果然,一直漫不经心的阮糯米,听到这话,站直了身体,杏眼里面带着寒意,她竟然不知道。   原身和许青苏私奔,里面竟然还有许青丽的一份,是了!必然是有了。不然,许青丽又怎么会在这个点,通知全队的社员来看热闹。   可不就是为了,把阮糯米和许青苏绑死了,毁了阮糯米的同时,将来好赖上阮家给养老。   这会,不止是阮糯米想明白了。   在场的人,但凡不是个傻子都转过弯了。   不过,大家却不太相信许青丽了,因为她说谎的前科太多了,又是偷东西,又是栽赃那是定情信物。   大家突然想到了一个事情,“你们晚上是怎么来的?”   “是狗蛋敲门喊我们来的。”   “我也是。”这下,一下子对上了,感情连带着他们来看热闹,都是被人算计了。   大家满是不高兴的寻找着狗蛋。   被点名的狗蛋缩了缩脖子躲在大人后面,害怕,“不是我……是青丽姐,给我了糖,让我去喊大家过来的。”   许青丽怎么也没想到,她不过是多说了两句话,怎么就把这件事也暴『露』了。   她顿时慌了,急的团团转,要怎么去解释。   还没想到,把大耳刮子就上来了。   一直安慰着自家小孙女的阮『奶』『奶』当即就发飙了,她三两步走到了许青丽面前,左右开弓,“我打死你个黑心肝的,原来都是你这个阴毒的破烂玩意在里面算计我孙女啊?难怪你大晚上的在这里堵人,都是计划好的啊?”   “若不是我孙女看不上你们老阮家那个小瘪三,怕是我孙女今儿的还真栽进去了。”阮『奶』『奶』一口气打了十来个巴掌,没解气,又揪着许青丽的耳朵,往众人面前提,大声嚷嚷,“大家都看看啊!看看这老许家的小闺女,是个怎么样的阴毒的货『色』,偷人东西,帮着自家亲哥骗人私奔不说,还要栽赃陷害,你们瞅瞅,这哪是好人家姑娘能做的事?往后哪家人敢娶这样的闺女啊?啊?这娶回去,还不娶了个毒黄蜂啊?指不定怎么样害人呢!”   许青丽的脸肿的跟猪头一样,简直没法见人,她一个小姑娘,没干了一辈子活的阮老太力气大,只能由着她揪着到处跑。   偏偏,她都这么惨了,阮『奶』『奶』还不放过她,摁住她头,『逼』着她道歉,“给我家糯米道歉!”   许青丽不肯。   阮『奶』『奶』大耳刮子又开始扇她,厉声,“道歉!”   许青丽疼啊,她太疼了,屈辱地说道,“对不起!”   阮糯米侧开身,她抬眸看向许青丽,语气平静,“我不接受。”不接受,就可以不用原谅她。   阮糯米没有资格原谅许青丽,因为他们实在是太坏了。若是这次私奔成功的话,原身会很快就早死的,而设计阮糯米私奔的许青丽是罪魁祸首。   她无缘无故的穿来了,虽然没私奔成功,但是原身到底是消失了啊。阮糯米不知道这里面是不是和许青丽他们有关系。   但是他们或许是直接或者间接的凶手。   阮糯米没法原谅一个杀人凶手。   许青丽没想到,她都低头了,阮糯米还这样不肯原谅她,她眼睛红的滴血,屈辱的要命。   偏偏人群中还有人说,“我记得许青丽定的婚事,是隔壁大队老秦家吧?我可要跟老秦家通口气,不能娶了这种儿媳『妇』回去,不然,家宅不宁啊!”   老秦家条件还不错,许青丽嫁过去,也算是高攀了。若是这事真传过去,这门亲事怕是要黄了啊!   许青丽顾不得眼红了,顿时慌了,她不能失去这门婚事啊!   秦大哥是部队当兵的,她嫁过去就是享受津贴的家属啊!她不能失去她引以为傲的婚事。   许青丽求助的看向许老太,指望自家娘来出个主意。   许老太这会也没折子,她那撒泼的战斗力,连阮老太一半都没有。   偏偏,这一眼,把阮『奶』『奶』的注意力,转到了许老太身上。   阮『奶』『奶』淬了一口吐沫飞到了许老太脸上,“看在你年纪不小的份上,我不打你,但是我今儿的把话放出来了,这老许家是上梁不正下梁歪,往后许青书要是娶媳『妇』,大家可都注意了啊!这娶了媳『妇』,等于多了个娘,这娘家人可要连许家一家子全部养活了啊!”   这年头,但凡家里有个适龄的年轻人,家家户户都注意名声,不为别的,就怕孩子娶媳『妇』嫁人的时候,对方来一打听,家里名声差,人家不乐意嫁或者不乐意娶了。   这名声坏了,等于断了老许家未来的路。   许老太和许青丽怎么没想到会是这么个结果,顿时傻眼了。   感情他们忙活一场,老阮家的便宜没占到,还丢了名声和婚事。   这简直是亏大了。   阮糯米看着阮『奶』『奶』那彪悍的战斗力,在里面默默点开了个赞,『奶』『奶』威武。同时,她在心里默默说道:阮糯米,你看,算计你的人都没有好下场,你的亲人已经帮你报仇了。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感觉沉重的身子,一下子轻松了不少。   阮糯米轻轻的舒了一口气,又承诺,“我会好好活下去,也会帮你保护家人的。”这句话一落,微风拂过她的脸,轻柔又和煦。   阮糯米微微一笑,苦涩中带着释然,她真正的接受了这个新身份。   她的笑容,在外人眼里,却是明明痛苦,却强撑着笑容的模样。   大家同时心里有了个想法,阮家小闺女可真是一个懂事的好孩子啊!   阮向国轻咳一声,心疼的闺女护在身后,等着老娘收拾完了出了这口恶气,这才开口,“许家的!这事你们做的不地道,私奔偷东西可是大事,,要是在往前几十年,指不定要拖出去砍头。”   看着许家娘俩,吓的面『色』如土。   阮向国满意的点头,“今儿的这件事,就算是到此为止了。”接着,他话锋一转,“我瞧着你们家许青苏到现在都没出现,怕是真和别人私奔了吧?你们快去找找人,若是真私奔了,我们红星生产大队,可留不下这种祸害人家闺女的男同志。”   阮向国这样一说,许家娘俩也慌了,是啊!事情闹这么大,他们家许青苏都没出现,怕是出事了啊!   许老太和许青丽看着阮糯米的眼神都变了,她们很想问,阮糯米把许青苏弄到哪里去了?但是这会,她们却不敢问。   对上那疑『惑』震惊害怕嫉恨的目光。   阮糯米微微一笑,杏眼盈盈,“我不知道许青书苏在哪里,但是我知道,许青苏和王晓玲有处对象,你们要是找不到人的话,可以去找王晓玲。”   这一招叫祸水东引。   但是,阮糯米可没冤枉好人,这一场热闹里面,王晓玲扮演的角『色』也不光彩,想要干干净净的脱身,怕是没那么容易。   众人的目光,顿时转移到了王晓玲身上。   本来挤在人群中,想要藏起自己身子的王晓玲,顿时暴『露』在大家面前,她慌慌张张,“我……我不知道。”   连带着一直没出声的许青丽目光也怀疑起来,莫非,自家哥哥没和阮糯米私奔,而是被王晓玲给藏起来了。这个怀疑的种子一旦埋下去,就怎么也消失不了。   “青丽,你相信我。”王晓玲要哭了,“我真的不知道啊!”   许青丽不信。   众人也不信。   反倒是,许老太难得清明了一次,打断了自家闺女,说,“行了!先找人要紧”接着,她看向阮向国,身子都躬了下去,声音在发抖,“大、大队长,我们家……我们家青苏……怕是出事了,还请你……大人不记小人过,帮我们一把,找找人。”   这一句话,好像耗尽了许老太全身力气,她仿佛一下子老了好多岁。   怎么会……怎么会这样呢?   她还求到阮家人身上!!!    第5章 她从未想过亲人可以好到这……   阮向国是生产大队的大队长,这种事情,他不能不管,但是他也有自己的小私心,前面还这般害他闺女,这会就想着让他帮忙了,天底下哪里有这种好事呢?   他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询问,“你家许青苏是什么时候不见的?”   “傍晚!”许老太急急地说道。   家里都约好了,自家儿子傍晚带着阮糯米私奔,等他们出去躲几年风头,生米煮成熟饭,有了孩子以后在回大队,阮家人不能不认,阮糯米也是随着他们收拾。   阮向国若是知道对方的想法,当场能跟许家人打起来,可惜他不知道,但是就算是不知道,也想拿捏下这害人的许家。   “傍晚啊!那还不到二十四小时,就算失去报警,公安同志也不接收啊!”   “你们等着明天晚上这个点,要是还没找到人,就去派出所报警吧!”   他这是不管了!!!   许老太惊呆了,她一屁股坐在地上,干嚎,“你是大队长,不能不管我们啊!我儿子要是出了事可咋整?”   阮向国面不改『色』的给她科普,“按照我国的法律,人口丢失二十四小时方可立案,你这边才不到三个小时,根本无法立案,你找我也没用,我就是以大队长的身份,压着大家去帮忙找人,”   “你问问大伙儿,愿不愿意半夜三更的去帮忙找人?”   “不愿意!”大伙儿齐齐的说道。白天干了一天的活,够辛苦了,还要被许家出的幺蛾子给整出来看热闹,热闹没看到,反而认识了许家人的真面目。   他们是就是去帮个要饭的,也不能去帮许家这种毒黄蜂啊!   这要是帮了,指不定会反口蜇他们一下,这还不吃大亏了?   求人帮忙的时候,这真真是考验人缘的时候了,许家的人先前早已经把人员给败光了,这会哪里有人去愿意帮忙的?三更半夜,睡在炕头抱着老婆孩子,他不香吗?   干嘛要去劳心劳力还不落好的做事?   许老太没想到会是这么一个结果,抱着许青丽就是一阵痛哭,娘俩三更半夜的去找人,人没找到,反而因为做了个亏心事,被吓了个半死,急急的往家里赶,担心的一宿没合眼。   ……   到了十点多,人群都解散了,各自回到自己的家。   阮糯米跟在阮向国和阮『奶』『奶』身边,往家走。   只是,在经过不远处的麦秸垛的时候,她犹豫了下,回头望了一眼。   阮糯米下山以后,察觉到不对,立马就调转了个方向,把包裹藏麦秸垛里面。然后从家里的那个方向出发,以刚睡醒的姿态及时出现了现场,洗脱了私奔名声。   只是,这一切都没法和阮向国和阮『奶』『奶』说。   阮糯米垂了垂杏眸,在心里叹了口气,趁有机会在过来取东西回去。   她按照记忆中的路线往老阮家走,阮家的条件算是大队里面名列前某的了,一座敞亮的院子,四大间红砖大瓦房,瞧着就气派。   阮向国是阮家的老三,也是最小的儿子,再加上他是大队长的职位。   当初分家的时候,二老有所偏向,心疼他早早没了媳『妇』。   所以,给老三阮向国分的房,是位置最好的一个,坐北朝南,而且有着一个大大的玻璃窗户。   二老心疼阮向国,阮向国又何尝不疼爱闺女,在分到房子以后,把那有玻璃窗的屋子,给了阮糯米当卧室用。可以说,阮糯米是大队里面,头一个住着卧室有敞亮玻璃窗的孩子了。   到了家,和阮『奶』『奶』告别了以后,阮糯米抬头看向阮家三房。   此时,厨房内点着一盏煤油灯,晕黄的光透过白纸糊过的窗户,格外温馨。   刚走近,就闻到了一阵香气扑鼻,是那种土鸡熬汤以后,散发出来的浓浓鸡汤味,光闻着这味道,她肚子就咕咕的叫了起来。   阮糯米正有些不好意思的『揉』了『揉』肚子,没想到她竟然饿了。   此时,从厨房内出来了一位右手高举着大铁勺的少年,少年飞奔而来,人未到,欣喜的声音已经传了出来,“姐!你回来了!”   阮谷雨的声音还处于变声期,有些公鸭嗓,并不难听,反而还带着几分少年即将迈入青年所拥有的磁『性』嗓音。   阮糯米站在门口,静静的抬眸看向面前飞奔而来的少年,他生的唇红齿白,眉清目秀,还未张开的五官,已经有了俊朗的模样,可以见到,长大后他会有多英俊。   只是,阮谷雨面上摆着的一副想要靠近却不敢靠近,委委屈屈的小模样。   阮糯米按照记忆回想了下,她试探地喊道,“小雨!”   阮谷雨的眼睛一下子亮了,他姐已经好久这么叫过他了。在很长很长的一段时间,她都是连名带姓的喊着,阮谷雨,喂,那个谁,臭老二,唯独不会向以前那般亲热的喊着他小雨。   当再次听到这声熟悉的小雨时,阮谷雨开心坏了,迫不及待的和她分享,“姐姐,爸爸把家里的鸡杀了,我给你做了小鸡炖蘑菇,味道可香了。”   从拔鸡『毛』到炖鸡汤,足足几个小时。阮谷雨馋的流口水,哪怕是这样,他都没尝下味道。他总觉得,这鸡是给姐姐炖的,那么第一口,肯定要姐姐先喝。   阮糯米看着面前高兴的手舞足蹈的少年,她杏眼微弯,声音清甜,“刚好我饿的不得了呢!快让我尝尝弟弟的厨艺!”   弟弟两个字。   让阮谷雨越发惊喜了,他吃惊的瞪大眼睛,但是却努力装作淡然的模样,“嗯!姐姐爱吃的鸡胗我单独留着,还有蘑菇,蘑菇腿都被我给剪掉了,只有蘑菇伞还在。”   阮糯米被阮家养的娇气,吃蘑菇,不爱吃蘑菇腿儿,只爱吃上面的蘑菇伞。至于鸡胗,一只鸡只有一个鸡胗,爱的人,简直是爱的不得了。   阮糯米爱吃鸡胗,家里但凡有杀鸡,鸡胗都是给她留着的。   阮糯米眼神柔和下来,她几乎能想象得到,少年在炖鸡汤时的碎碎念了,她软软地说,“谢谢小雨!”   阮谷雨高兴的差点蹦起来了,姐姐再跟他说谢谢呢!   他耳朵抑制不住的竖起,连带着矜持的唇角都抑制不住的上扬了。   阮谷雨想了下,做了一个大胆的举动,悄悄的伸过手,去拉阮糯米,触手的温热。   让阮糯米怔了一下,阮谷雨紧张的心都提到嗓子口,生怕姐姐把他的手给他甩开了。   却不成想,阮糯米却用力的回握他,“走吧,进屋!”   阮谷雨整个人都僵住了,一动也不敢动,眼睛发直的看向阮糯米,带着浓浓的不可置信,姐姐竟然没有甩开他!!   姐姐是不是又要变回以前的模样了!!!愿意把他当做弟弟了,而不是把他当做抢走父亲的仇人来看待。   阮糯米都走了好几步,手里牵着的人,却还站在原地,纳闷,“怎么了?”   阮谷雨动了动唇,嗓子有些涩,还有些被幸福砸上门的不真切感,他小心翼翼中透着期待,“姐!咱们以后都这样好吗?”   他像是一个好不容易拥有水晶的人一样,生怕来之不易的水晶碎掉了。   阮糯米心里骤然酸了下,仔细回想了下,原身听信了外面的话,家长们都是疼爱儿子的,不喜欢闺女,在一次又一次受到的挑拨后,她回家就对着亲人发脾气。   连带着阮谷雨这个弟弟,都是她讨厌欺负对象。   正是因为这样,阮糯米就只是喊了一声小雨,竟然让他如此容易满足。   “以后当然要这样了。”阮糯米举了举两人相握的双手,声音轻软,理所当然,“你是我唯一的弟弟呀!”看着傻傻的少年,她突然就很想抱抱他,“姐姐,可以抱下你吗?”   阮谷雨的耳朵嗖的一下子红了,他低头,声音呐呐的像只蚊子,“可以的!”   “姐姐抱我,不用问我的!”   “想什么时候抱,就什么时候抱!”他好喜欢这样的姐姐啊!   上了个茅厕回来的阮向国,看到的就是这一幕,他眼眶都有些湿了。自从闺女长大了以后,就一直觉得弟弟抢走了自己的关爱,所以,一直不待见谷雨。   如今,看着两个孩子和好如初的抱在了一起,他怎么能不高兴呢!   “爸!回来喝鸡汤了!”阮谷雨轻快的声音传了出来。   “欸!来了!”阮向国擦着眼角,大步流星的跟了上来。   厨房里面,锅里面的鸡汤还冒着热气腾腾的白雾,阮谷雨手忙脚『乱』的盛了一碗鸡汤,递给了阮糯米,阮糯米摇了摇头,阮谷雨眼中的亮光一下子黯淡了下去。   姐姐又要不喜欢他了吗?   阮糯米食指微蜷,在阮谷雨脑门上轻轻的弹了个板栗子,声音清脆,“胡思『乱』想什么呢!咱爸还没吃呢!这一碗给爸爸留着!还要在给『奶』『奶』送一碗呢!”   阮谷雨松了一口气,重重的点了点头,把鸡汤放在了案板上,又转头去盛新的了。   还未进厨房就听到这句话的阮向国他,感叹,“闺女长大了啊!”以前家里有什么东西,向来都是紧着糯米的,而她却从来想不起亲人。   阮糯米被说的有些不好意思,她做的这些,不过是在为平常不过的事情。   可是到了他们眼里,却成了了不起的事情。   她有些惭愧。   阮谷雨却又盛了一碗,他冲着两人喊,“爸,姐,你们快尝尝!”他明明都馋的流口水了,却还没盛自己的。   阮糯米拿了个碗,拨了一半出去倒在了他碗里。   这才尝了一口,鸡汤入口鲜香,鸡肉鲜嫩,蘑菇还有几分肉肉的味道,咬起来,格外的美味。   她一抬头,就对上那一双期待的眼睛,“姐!怎么样?好吃吗?”   阮糯米『舔』『舔』唇,满是回味,“好吃!特别好吃!”   这一句话,似乎给了阮谷雨莫大的鼓励,他下意识的说道,“下次我在给你做鸡汤!”说完,就后悔了,他们家哪里还有鸡了啊!   唯一的鸡,已经炖在锅里面了。   阮糯米却接了一句,“小雨做什么都好吃!”一句话,哄的阮谷雨眉开眼笑,他想起了正事,“爸,你还没说,怎么解决姐姐明天去参加相亲的事情呢!”   在他眼里,没人能配得上自家仙女一样的姐姐,那大资本家的后代就更不行了,姐姐跟他相亲,那不是一朵鲜花『插』在了牛粪上吗?   阮向国神『色』肃了肃,拿出了一信封递给了阮糯米,语重心长,“爸想好了,这相亲你是不能去参加的。”以自家闺女的样貌,怕是去了十有八九就要被看上,他不能让闺女跳进火坑去,“这信封里面,有一封介绍信,还有咱家的全部存款,爸连夜送你去你远方的姨姥姥家,先躲上一躲!”   介绍信是阮向国跑了三天,去公社到处求人才办下来的。存款是他跟大队会计预支了一年的工分,全在这里了。至于,姨姥姥家他也提前打了电话招呼,送了礼,就是为了让对方可以收留下自家闺女。   当然,这一切,阮糯米都不知道。   阮糯米拿着信封,只觉得那信封有千万斤重,她没想到回来了以后竟然会有这种结果。   怕是原身也没想到吧!她不惜丢掉名声抛弃亲人,费尽力气的和许青书私奔,而她的家人,却不顾一切后果,早已经给她找好了退路。   杀掉家里唯一下蛋的老母鸡,是让她在出门前,好好补下身体。又把家里所有的存款给她,是让她离开之后没有不被生活所迫。   至于那介绍信,怕是阮向国当大队长这么多年,第一次以权谋私,为女儿寻找出路,但是有了介绍信的阮糯米,不管去哪里,都是名正言顺,昂首挺胸的,不用在意任何流言蜚语。   这和偷跑私奔,完全不能同日而语。   因为所有的一切,都有阮向国这个父亲来承担了。   若不是阮糯米回来了,她永远不知道,这个家的家人为她付出的有多少。   上面的每一件事情,都是阮向国这位父亲,尽最大的努力为阮糯米所做的一切了。   他们根本不知道,他们在意的闺女和姐姐,已经不管不顾的抛弃了他们一次了。   这样好的亲人,她来珍惜。   阮糯米把信封推了回去,眼眶有些涩,“爸,我不要!”   书中,原身逃了相亲去私奔,把阮向国架在火上烤,丢了大队长职位不说,在大队里面也被人看不起。   阮糯米既然来了,她不可能放任这个结果的,她要保护好这样好的亲人。   阮向国不接信封。   “爸,你听我说!”阮糯米说,“这相亲,我要去的!”   “糯米!”   “姐!”   阮向国和阮谷雨同时出声,不赞成的看着她。   阮糯米笑了笑,那眉眼似乎都生动了起来,有着承担的一切的勇气,“爸,您是大队长,我若是走了,您就难辞其咎了,所以我不能走!”   阮向国呆了,他没想到那个娇蛮任『性』的闺女,竟然会说出这种话。   可是,越是这样,越让他心疼,长大总是伴随着苦难的,他宁愿自家小闺女永远任『性』下去。   阮向国说,“这都不事,爸爸能解决的,你放心走就是了。”   “是啊!姐,你不能去参加这个相亲,那大资本家的人,能是啥好人?你可不能跳进火坑啊!”   有这么关心爱护她的家人,阮糯米觉得够了。   接下来的事情,是她要解决的,不能连累到家人的解决。   她笑了笑,趴在阮向国和阮谷雨的耳边,低声说了两句话。   阮谷雨藏不住事,他惊讶,“这……能行吗?”   “行的!”阮糯米笑的像一只偷腥的小狐狸,狡黠又灵动。   反倒是阮向国考虑的更长远,他沉『吟』,“不后悔?”   “不后悔!”   “那好,明天再早上,爸爸送你去市里面!”   ……   深夜,阮糯米在炕上翻来覆去,她不太适应北方的大炕,有些失眠。她索『性』拿出了巴掌大的金剪刀,剪刀是纯金的,小巧玲珑,上面还带着古怪的花纹,在摩挲到剪刀的那一刻。   阮糯米的脑海里面出现了剪刀的用处。   她纤细的手指穿过剪刀的尾部,轻轻用力那么一剪。   下一秒。   藏在麦秸垛里面的包裹,凭空出现了她的手里。   阮糯米觉得好玩,在一剪,安静漆黑的卧室里面。   平白无故出现了一位英俊的男人!!!!    第6章 她剪出了个刚出浴的男人!……   四目相对。   男人『裸』.着大半个身体,手里还捏着一块香胰子,发丝的水珠儿正往八块腹肌处聚拢……再往下,画面太美,阮糯米有些不敢看。   她被吓『尿』了,故作冷静,“恩……恩人……梦游呢!”在对方还未反应过来的时候,她抖着手又剪了下。   下一瞬,屋内面带疑『惑』的男人,又凭空消失了。   阮糯米浑身都时冷汗,一下子软了下来,把手里的剪刀丢了老远出去。   玩大了,下次她再也不敢了。   呜呜呜!   太可怕!   ……   凌晨四点多的时候,阮向国便悄然的起来了,狠狠心用了半斤细白面擀了一碗面条出来,在地里面摘了一把嫩嫩的小白菜,就这鸡汤,下了一碗青菜鸡汤面。   瞧着差不多到点了,这才去了西屋,喊阮糯米起床。   这一晚上,她都在做梦,俊美的男人『裸』.着半个身体,满世界的追着她跑,非要她负责!!!   阮向国过来喊她的时候,阮糯米还在梦里的关键时刻,她快被追上了!   阮向国一连着喊了好几声。   却对应在梦里的世界,俊美男人大步追上,提着她的后颈,“阮糯米,你要对我负责。”   阮糯米挣扎,“我不要负责!”   “不负责什么?”   阮糯米有些梦里和现实分不清楚,她睁开眼,扫了一眼周围环境,没发现俊美男人的时候,她倏然吐了一口气,红着脸支支吾吾,“没什么,没睡醒。”   阮向国,“那我就去给你把相亲的事情推了,你在睡会?”   这一句话,让阮糯米的瞌睡瞬间没了,“别!我起来。”她现在身上可是身负重任的。   闺女刚睡醒,一脸的『迷』糊,让阮向国无奈的摇头了摇头,出了西屋。   阮糯米洗漱完毕了,桌子上已经放着了一碗青菜鸡汤面,黄橙橙的鸡汤上面盖着一层绿油油的小白菜,下面铺着的是,,不掺任何苞米面儿的那种。搁在老阮家,一般也就过年期间,能够吃上一碗。   阮糯米懂轻重,她心里温暖,“爸,你吃了没?”   “我吃的两大碗面片儿。”阮向国说,“锅里的是你和谷雨的。”   阮糯米看出来了,阮向国没吃,好东西都留给他们姐弟了,或者说,是留给她了。   她不管不顾的扒了一半出来,撒娇,“我吃不完。”   阮向国看着那半碗鸡汤面,他没动,心里却暖和,心说,平芳,咱们家的闺女是真的长大了。   阮糯米的母亲,叫梅平芳,是一名手艺极好的绣娘,已经离世多年。   ……   八点多的时候,学校门口已经站着了二十来个的年轻女同志,显然都是打扮过了,口红描眉烫头发的都有,看起来青春靓丽。   当轰隆隆的拖拉机到了学校门口停下时,那响亮的声音,引起了不少女同志的关注。   阮糯米在众人瞩目下,从拖拉机上下来,明明在粗鲁不过的动作,让她做出来,却是优雅又文静。   前座的阮向国回头,低声对她嘱咐,“爸爸在外面等你!”   只这一句话,就给了阮糯米无与伦比的安全感。   阮糯米点点头,站在原地了四处张望了下,这才锁定了目标,向前校门口走去。   这一动,那群先前还谈话的女同志们,顿时安静了下来,目光齐刷刷的盯着阮糯米看。   这一看,她们愣住了,原来真有这么漂亮的女孩子啊。   越是走近,她们的目光越是无法移开。   少女上衣穿着一件白『色』棉布衬衣,将衬衣扎进了靛蓝『色』百褶长裙里,裙子到了膝盖下方,『露』出纤细笔直雪白的小腿儿,一走一动间,细腰盈盈一握,小腿纤细雪白,从上到下,无一不透着精致漂亮。   不知道是谁来了一句,“她是谁啊?这种漂亮的女同志还用来参加相亲?”不应该早都被内部消化了吗?   “有她来了,我们还参加什么相亲啊?”   “就是就是,喊我们是给她当陪衬的吧?砸我们饭碗的吧?”   “这相亲我不参加了!”   大家嚷嚷的厉害时。   其中一位穿着蓝『色』连衣裙的女孩子,她静静的没说话,面上柔和的笑着,眼里却闪过一丝震惊。   阮糯米不是和许青苏私奔了吗?她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许青丽到底是怎么办事的?   她叫明秀琴,是阮糯米的表姐。   明秀琴心里气急败坏,她花了大价钱,让许青丽从中间阻拦阮糯米参加相亲,她就是这样办事的?不行,绝对不能让阮糯米见到周国涛,上辈子阮糯米嫁给周国涛,当上了人人羡慕的外交官夫人,还被宠爱了一辈子。   而她却在阴暗的角落里面被男人家暴,过的穷困潦倒。   她重生了,绝对不能过上辈子的生活了。这辈子,周国涛是她的,外交官夫人的头衔也是她的,被宠爱也只能是她。   绝对不能是阮糯米!!!   明秀琴心里恨的要命,却趁着阮糯米来之前,说,“那个是我乡下的表妹,她是和跟那个谁相亲的!”阮糯米问明秀琴的母亲喊大姨。   她这么一说,女同志们都惊讶了起来,“竟然是乡下的啊?不过,她是和谁相亲啊?”   “就是学校里面,唯一的资本家,坏分子。”   一提这个,大家瞬间噤声,优越感瞬间出来了,看着已经迎面走来的阮糯米,啧啧出声,“既然是乡下人,就打扮像其身份才对嘛!哪里有乡下村姑这么打扮的,难怪妖妖娆娆的,去和那坏分子相亲。”   “感情是什么锅配什么盖啊!”   “人啊,贵在有自知之明,天生就是坐拖拉机的命,还偏偏打扮的跟坐小汽车来一样,这不装大蒜吗?”   “你们别说了,我表妹不是这种人!”明秀琴跺了跺脚说道。   她们的声音不高不低,恰巧能被阮糯米收进耳边。   如果她没看错的话,那个人绵里藏针的女人叫明秀琴,也是她的亲大姨家的女儿,她的表姐。   按照记忆,原身倒是因为明秀琴是城里人,巴结了不少次。但是每次都碰冷钉子,时间久了,原身巴结的心思也就放淡了。   阮糯米骨子也是高傲的,她就更不可能去巴结那个对她有敌意的表姐了。   她原本要走向大部队的脚一顿,向了个相反的方向走去,连上去和明秀琴打招呼的心思都省了。   阮糯米站定在大门的左边,离着她们一米远的位置,泾渭分明的对着她们微微一笑,“我们确实不是一种人呀,我没烫发,没描眉,没抹口红,和你们相比,我就是个另类呀!”   可是谁都听出来了,我没烫发,没描眉,没抹口红,都要比你们好看一百倍,让你们嫉妒的如此丑陋。   烫发描眉抹口红的明秀琴,莫名的觉得自己心里中了一箭。关键是她什么都打扮了,却还是不如阮糯米好看。   这就让她更生气了,明秀琴有些慌『乱』。不行,她要重新想办法,她低声,状若无意的和林秀秀说道,“没关系的,大家是城里人!”   就光城里人三个字,就足够让人挺直腰板。明秀琴这么一点拨,大家顿时找到信心,“是啊!一个村姑,有什么可骄傲的。”   “就是,还是坐着拖拉机来的,如果我没看错的话,那上面铺着的还是稻草吧?也不嫌弃丢人。”   “她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什么阿猫阿狗乡下人都能来的。”   恰巧,不知道站在大门内听了多久的李辅导员出来了,她扫了一眼说话的女同志,女同志们瞬间噤声,都心虚的低下头,不敢和辅导员对视。   李辅导员又看了一眼阮糯米,阮糯米一脸的自责,轻声细语,“都是我的错,让大家吵起来了。”   小同志着实可怜,李辅导员当即就安慰她,“不是你的错。”   接着,她将炮火对准了碎嘴的女同志,“看不起乡下人?你们祖辈往上数三辈,难道不是乡下人?你们吃的大米,吃的青菜,哪样不是农民辛苦劳作换来的?怎么,端上碗是娘,放下碗骂娘,组织就是这样教你们的?如果真的只有这点浅显的觉悟,我看你们趁早回去,这种思想,。”   那些女同志们都红了脸,有些懊悔早知道不在背后坏话了,怎么就偏偏被辅导员听了去,万一影响相亲……那就完了。   阮糯米没想到,她就说了几个字,李辅导员竟然在帮出头。不过仔细一想,也不算是帮她说话,她们犯了大忌,瞧不起农民,这是根子问题,女辅导员这是在帮她,也是在帮她们。   唯独明秀琴察觉到了,李辅导员对阮糯米那微不可为的点头,她心里咯噔一下,对着辅导员讨好的笑了笑,“辅导员,大家也不是故意的,只是想和阮糯米同志熟悉,却没找到好的方式,让阮糯米同志误会了,以阮糯米同志的心胸,必然不会在意。”   她是先前,唯一一个没开口说阮糯米坏话的人,这会是在做好人呢,替大家说话,但是却把阮糯米戴上了高帽子。   阮糯米哪里听不明白呢,她忽然偏头,天真地说道,“如果大家的熟悉仪式如此特别,一会大家在去相亲的时候,可要踊跃的用着刚才的方式来对待大家的相亲对象呀。毕竟,我想咱们相亲对象的心胸会更为宽广呢!”   她们这些人的相亲对象是谁呀?那可都是兵哥哥呢!而且说句实话,里面乡下出生的泥腿子也不在少数。先前那话要是说了出去,这相亲定然要黄了。   现场瞬间安静了下来。   连带着明秀琴都不敢出声了,还是李辅导员眼神比较犀利,“行了,别把自己想的太聪明了,别人又不是傻子。”这含沙『射』影的话,明显是对着明秀琴的。   她尴尬的不知道怎么好才是,索『性』换了个话题,讨好的笑,“李辅导员,咱们这次参加相亲的人多吗?相亲对象有哪些啊?”   ,这次搞了一个钢厂职工和jun校相亲联谊活动,她们这些女职工,各个都想抓住机会,好嫁给一个兵哥哥。   李辅导员扬着下巴,态度不咸不淡,“你们进去了就知道了。”还有几分高高在上的意味,那是提起自己职业时的骄傲。   明秀琴有些失望,仍然讨好的笑着,要想进入这个圈子,和辅导员们打好关系是很有必要的。   只是,这个辅导员态度有些高傲啊!难以接触啊!   阮糯米瞧见了这一幕,杏眼微弯,唇角扬起,巴结人呀!哪有那么好巴结的呀!   学校属于特殊地方,并不好进,大家都在门口等着花名册点名。   门口的队伍泾渭分明的分成了三队,一边是以明秀琴为首的钢厂职工,靠在中间的是李辅导员,而阮糯米站在最左边,哪怕是被孤立。   她仍然是安安静静的,只是站在那里,仪态优雅,独自成了一副画卷。   大家都等的又热又渴,有不少人都回头不住的偷看大铁门里面的情况。   直到,看到那树荫下,走过来了一位年轻的警卫员,大伙儿眼睛一亮,心想,是来接她们的吗?   “谁是阮糯米同志?”警卫员小碎步跑了出来,高声问道。   被点名的阮糯米瞬间成为众人关注的焦点,阮糯米有些懵,回答了一声,“我是!”   ,向阮糯米点了点头,他对着李辅导员敬了一个礼,说,“李辅导员,沈将军让我把阮糯米同志带进去,单独有话跟她说。”   ,职位可要比李辅导员高三个等级,而且沈将军身边的人,注定是前途无量的。   “没问题。”先前还一直高傲的李辅导员,姿态立马放低了下来,她笑的和气,“阮糯米同志是吧?既然沈将军找你,你就先进去吧,联谊会签到那里,我先帮你代签了,有什么事情,你随时可以来找我。”语气和善中,还带着几分不容易察觉的讨好。   而这份讨好,是对着阮糯米的。   阮糯米也没想到会是这样,沈将军找她?她并不认识沈将军啊!   不过,这种狐假虎威的感觉,在这一刻,让她小小的虚荣心得到满足。   但是她的教养却让她保持住了,不卑不亢,声音轻软,“谢谢辅导员。”她知道,李辅导员不是对她的讨好,而是对她身后的人讨好。   旁边的小刘也跟着做了一个请的动作,“阮糯米同志,跟我来。”大门打开,彻底放行。   阮糯米随后跟上,小皮鞋踩在青石板地面发出哒哒哒的响声,她腰板挺的笔直,渐渐的消失在众人艳羡的目光中。   不是来接她们的吗?怎么是来接阮糯米的!?   这个事实,让大家都有些震惊。   怎么会这样呢?   阮糯米怎么就被大人物给单独请进去了不说,连带着明秀琴巴结不上的李辅导员,都去巴结阮糯米了。   这怎么就让她得了势呢!    第7章 糯米在贵人面前刷了一波好……   沈将军所在的办公室有些远,他们走了小二十分钟,过了绿荫以后,便会迎着炽热的太阳走,三伏的天气,光坐着都是满身的汗,更别说在外面走动。   小刘注意到,腼腆地说道,“前面就是沈将军的办公室了,我们马上就到了。”   阮糯米忍着热和渴,好奇,“我不认识人沈将军,他找我做什么呀?”   小姑娘杏眼桃腮,娇艳如花,声音柔软的像是三月的微风,纯净又动人。   她太好看了,只是被那样静静的注视着,小刘的脸就有些不自觉的发热,他不敢和她对视,低声,“你到了就知道了。”   阮糯米轻轻的喔了一声,没有继续追问下去。   小刘松了一口气。   约『摸』着又走了五分钟,经过了长长的走廊道,停在了一扇刷着朱『色』油漆的大门处,门是由两部分组成,下方是实木,上方则时半透明的磨砂玻璃,玻璃上印着纹路,看不清里面的景象。   显然是到地方了,阮糯米轻轻的吐了一口气,擦了擦汗,心想要是有空调房就好了,再不济来一瓶冰水,她也可以。   小刘敲了敲门,中气十足,“报告,阮糯米同志已带到。”   “进来吧!”门内传来一声沉稳却有平易近人的声音。   阮糯米看向小刘,又指了指自己的鼻子,示意,“是我吗?”   小刘点头,瞧着那满面担心的小姑娘,到底是心软,多了一句嘴,“放心吧,领导人很好的。”   阮糯米点头示谢,小刘又红了脸,站的笔直的守在门口。   办公室很大,很空旷,这是阮糯米的第一反应。   一进门的左边,放着一扇屏风,应该是个小休息间,右边是一组沙发和茶几。   阮糯米正面前的不远处,放着一张红漆木长方形桌子,桌子上放着电话机和大量的文件,一位头发花白的老人,正伏在案前写些什么。   当听到小皮鞋的哒哒哒声音时,抬起头,他语气和善,“是阮糯米同志吧!”   阮糯米落落大方的称是。   沈将军停下笔,说,“茶几上有冰绿豆水,你先解渴。”   她抬眸,果然看到那茶几上,放着一个搪瓷缸,里面盛满了冰冰的绿豆水,那凉气儿让搪瓷缸的表面,都起了一层晶莹的薄雾,她眼中多了几分渴望。   沈将军步履蹒跚的走过来,把绿豆水往阮糯米面前推了推,和气地说道,“热坏了吧,快趁凉喝!”   那冰绿豆水,对于阮糯米来说,就好比一个长久走在沙漠里面的人,突然见到了一汪清泉那般,好像没法拒绝,她软软地说,“谢谢将军!”   接着,在沈将军的注视下,她捧着搪瓷缸,小口小口的喝着,第一口入口,那冰凉到发齁的甜味就在舌尖上绽。   阮糯米的杏眼唰的一下子亮了,好凉好甜好舒服呀,她一连着喝了三口,满足的大眼睛都弯在了一起。   小姑娘实在是太容易满足了,沈将军意味深长地说道,“你也喜欢喝甜的?”   阮糯米没听到他那个也字,只是笑眯眯地说道,“是呀!喝甜的,能够让人心情很好。”   “这倒是和我一个晚辈说的一模一样。”沈将军看着她眼神柔和,这才入了正题,“知道我找你来是做什么吗?”   阮糯米摇头,她放下搪瓷缸,搁在桌上的那一瞬,没有发出任何声响。   不拘谨不害怕动作优雅得体,处事不惊。   从阮糯米一进来这个办公室,沈将军就在观察她,注意到她这个动作,他越发满意,“我就直说了,你应该接到通知了,和我们学校老师顾听澜相亲。”他说到这里,眼皮微抬,又观察着阮糯米的反应,见她听到顾听澜三个字,没有任何不喜和厌恶,又在心里加了两分,“你对他的看法是什么?”   顾听澜?   对顾听澜的看法?   这是一个有陷阱的问题。   表面上,沈将军是泥腿子出生的代表,他和大资本家站在对立的两个阵营,对于顾听澜这个资本家的后代,更是没有任何好脸『色』。   但是实际并不是,书里面,沈将军是顾听澜的贵人。   在顾听澜被下牛棚的时候,他对外宣称,顾听澜这种极其危险的分子,要放在眼皮字底下才能让人安心。   所以,这才把顾听澜给从牛棚调任到了学校任职。   顾听澜留学国外十几年,读的专业是武i器制造,更是曾经在国外的武i器制造厂工作过。   他对于武i器机械的熟悉,可以说,是整个孟州市,没有一个人能比得上的,甚至,放在全国都是顶尖的。   顾听澜也不负沈将军所望,调任过来以后,把他的一身才学发挥到了极致,从理论知识的机械内部构造,到实际参与制造。他的每一次建议,都会给人耳目一新的感觉,更是给学校的每一位来参加进修的jun官上了不同的课程,收复了那群刺头。   让那些人,都尊称一声,“顾老师。”   理清楚了两人的背后关系。   阮糯米不由得谨慎了起来,沈将军是一位惜才的人,更是把顾听澜当做晚辈来看待。   想到这里,她俏皮的笑了笑,被冰绿豆水润过的嗓子越发清甜,“将军,您想听真话还是假话呀?”   “自然是真话。”   阮糯米想了想,决定实话实话,“我不认识顾听澜同志。”没见过,等于不认识。   这话一落,屏风后面好像咯吱响了一声,她狐疑的盯着屏风。   沈将军眼里闪过笑意,不动神『色』的解释,“有只大老鼠。”   “你继续讲。”   阮糯米也没往深处想,她杏眼微睁,眸光清澈,“但是,我却知道一件事,那就是谣言止于智者,对于顾听澜同志的为人我一个老百姓无从评判,但是我确相信组织,组织能够让他处于如今这个地位去教书育人,去报效国家,那么我相信,他定然是优秀的。”   男主马屁要拍啊!更何况,还是当着对方长辈的面,那更是要拍了,那就跟在夸对方孩子好一样。   果然,阮糯米的话,引的沈将军哈哈大笑起来,他极为粗狂,连带着笑声也震耳欲聋,“你这孩子的说法倒是新奇。”接着,他话锋一转,“既然你觉得顾听澜同志优秀,是否愿意和他相亲?”   这个问题,问的比较尖锐了。   知道顾听澜身份的女同志,很多人都不愿意和顾听澜相亲,因为他的身份敏感,尴尬,还会带来苦难。   但是阮糯米不一样,笑容灿烂,声音清脆,“我愿意!”   ——我不愿意   她的笑容太干净太明媚了,点头也干脆,没有半点的勉强和厌恶。   沈将军颇为意外的盯着她,心中内流满面,终于有女同志识货了啊!   难道她太热情了?不太好。   阮糯米瞬间换了个神『色』,羞羞怯怯地说道:   “我很崇拜有文化的人。”   “顾同志就很厉害。”   “我肯定会喜欢上他的”   反正这次相亲,男主去都没去!!任何人都没看上,她完全不担心,可以随便造。   顺便还能在将军面前刷刷好感,稳赚不赔的买卖。   沈将军感叹,“这你可喜欢对了,顾同志可是咱们学校学历最高的一个。”留洋喝了洋墨水不说,还有真才实干。   阮糯米低眉顺耳,脸颊红晕,不说话,说多,怕穿帮。   毕竟,姜还是老的辣。   小同志害羞了,沈将军适可而止,“那行,你去前头先见见人。”在阮糯米要离开的时候,他又把人给喊着了,意味深长,“把这搪瓷缸带上,凭这这个缸子,去食堂可以多打一杯冰绿豆水。”   阮糯米拿着搪瓷缸,有些茫然的出了屋,她盯着缸子看了又看,并没有看到这缸子的特殊之处,难道是因为这缸子是从将军屋子出去的,所以面子就大一点?   她捧着搪瓷缸又喝了一口绿豆水,又冰又甜。   没有特殊的啊!   她没看到,小刘那欲言又止的神『色』。   阮糯米一离开。   沈将军瞅了一眼屏风后面,说,“人走了,还不出来。”   从屏风后年出来了一位穿着衬衫的男人,白『色』衬衫的扣子系到了喉结处,连带着衣领两侧也没有一丝褶皱,看起来规整又刻板,高冷又禁欲。   他轮廓分明,鼻梁高挺,声线低沉的喊了一声,“沈叔!”在看到桌子上消失的搪瓷缸时,他锋利的眉峰微皱。   他的搪瓷缸没了。   顾听澜还未坐下,就对上沈将军那打趣的笑容,“怎么样?这次相亲对象可满意了?我看你啊!差点都没憋住暴『露』了!”若不是,他让这小子过来拿木仓模型,指不定这小子还不会过来呢!   顾听澜抿着唇,陷入了回忆。满意吗?那就是个嘴巴抹蜜的小骗子,实际连他长什么样都不知道,却能当着外人的面,口口声声的说着喜欢他。   偏偏,他昨晚儿洗澡的时候,竟然还神『色』恍惚的好像见到她了。   顾听澜长久不回答,沈将军顾自的说道,“肯定是满意了吧?”   “我跟你说啊!这女同志是真不错,模样漂亮,胆子也大,口味也和你一样都爱甜的,更难得人家小姑娘愿意跟你相亲,还喜欢有文化的,这次你可要把握住了。”末了,沈将军说了重点,“这次,你可不能在放人家鸽子了。”   他不知道给顾听澜安排了多少场相亲了,每一次都能被他用各种无法拒绝的理由放鸽子。   沈将军都要愁死了,这马上奔三十的人了,怎么就那么挑剔呢!   顾听澜一脸认真的听着沈将军说话,手里一遍又一遍的擦着木仓械模型,苦笑,“沈叔,你知道我的条件,不能害了人家。”小姑娘好是好,但是他却不能把她拖下泥潭。   “屁话!”一听这搪塞的话,沈将军就忍不住爆粗口了,一把把模型抢了过来,“你那是顾忌自身的条件吗?我看你就是眼光高,要女方学历高,最好能够跟你一起讨论机械理论的,看英文品咖啡谈天说地有共同爱好。听澜啊!咱们看看地方,这不是你在国外那个光景了,这是国内,以你的身份,伴侣必须是贫下中农背景干净的女同志。这样,组织才能对你彻底放心下去。”   沈将军语重心长,“还是,你没看上人家小阮同志?”   “不是。”顾听澜抿着唇角,声调冷硬,耳朵微红,“阮糯米同志很有趣。”   ——所以,这次相亲他会去的。   第8章 小骗子,总算是让他找她了……   相亲舞会,阮糯米是不会去的!   所以,从办公室出来,阮糯米就拒绝了小刘相送,问清了路,捧着白得来的搪瓷缸珍惜的小口抿着,往相反的方向走。   反正按照书中的剧情,男主是不会去相亲舞会的。   既然这样,她去干嘛?一个人苦守?没意思。   还不如找个地方躲起来,等到点了,就回家,相亲她也来了,大将军也见了,任务也算是完成了。   至于她怎么没去相亲现场?别问,问就是『迷』路了。   学校很大,扩建过好几次,而且还有不少军人在跑『操』。   阮糯米躲开了好几拨人以后,从那假山后面看到了一个颇大的湖,湖水清澈透亮,岸边又种着一丛丛绿油油的植物,半点阳光都晒不到,看着就凉快。   她眼睛一亮,喃喃,“倒是个好地方。”   阮糯米四处观望了下,就悄咪咪的去了上游的位置,躲在树荫下坐了下来。   脱掉了不舒服的小皮鞋,把双脚伸到了湖水里面,脚一凉快,连带着热意都消散了几分。   在时不时的捧着搪瓷缸抿一口凉冰冰的绿豆汤,她惬意的眯了眯眼。   一个人也是很快活的!   ……   另外一边,已经是第七次相亲的顾听澜,破天荒的去了大堂,也是这么多次相亲来,第一次主动去大堂见女方。   顾听澜来的时候,大礼堂的人已经很多了,钢厂的女同志基本都到了,大多数都已经登记完进去了礼堂。   在礼堂门口,摆着一张桌子,女登记员正在和旁边的人闲聊,“我跟你打个赌,这次相亲,顾老师肯定不会出现。”   顾听澜面无表情,“是吗?”   “肯定是啊!反正前六次他都没来,这一次他肯定也不会来。”女登记员笃定的回答,等她回答完了,才发现那声音太好听了,太耳熟了,她僵硬的回头,看到来人的时候,倏然瞪大了眼睛,“顾……顾老师……你怎么在这里?”   “瞧,看我说的,您参加相亲,出现在这里是在正常不过了。”她尴尬的自己找话。   顾听澜不可置否,大步略过登记桌,进了大堂里面。   等他离开后,女登记员掐了一把自己的胳膊,对着旁边的男同志说,“我没做梦吧?”顾老师从来不参加相亲的,这次怎么就过来了呢?   大堂内部,铺着白『色』桌布的桌子上摆放着零星的瓜子盘,这是为了装面子用的。   从钢厂过来参加相亲的女同志们都红着脸,三三两两的站在一旁交谈着。   只是,那目光却游移在大门口的位置,参加相亲的jun官们还未过来,是女同志们先被领进来的。   所以,当顾听澜信步进来的时候,整个热闹的现场全部安静了下来,所有的目光聚了过来。   男人高大挺拔,生的极其俊朗,轮廓分明,鼻梁高挺,目光深邃冷冽,有着天生的矜贵和傲慢,白衬衫,黑西裤,没有一丝褶皱,整齐到让人发指。   只是淡漠的在人群中扫视了一眼,先前还抬头偷偷注意他的人,瞬间把头低了下去。   他的气势太为『逼』人了。   连和他对视,都要勇气。   顾听澜站在台阶上三分钟,从里到外仔仔细细扫视了一遍,检查了每一个人,确定这里没有口口声声说喜欢他的阮糯米。   他的脸『色』当即就寒了三分,周围的气势越发骇人了,离他近点的人,恨不得把头给低到地底下,还藏起自己的存在感。   不过,随着顾听澜的离开,那骇人的气势也慢慢消散了。   他一走,现场就炸裂了,“那个人是谁啊?”   “不知道,不过……”他长的可真好啊!   “要是咱们这次相亲的对象,都有他那么好看就好了。”   “别想了,瞧他那一身气势,怕不是普通人吧!”   “他就是和阮糯米相亲的坏分子。”明秀琴脸『色』还有些红,满是复杂的说道,太久了,她都忘记了,没想到顾听澜年轻的时候样貌这么好看啊!   这一句话,更是如同一个石子一样砸在了河面上,『荡』起了一片涟漪。   “天啊!竟然是他——”太可惜了,原先活跃的心思,一下子冷淡下来,她们可不愿意和一个坏分子相亲。   不知道是谁说了一句,“看样子,他刚进来是来找人的吧??”   “找谁?”   “阮糯米吗?”有人弱弱地说道,她们检查了一遍周围,阮糯米确实不在,林秀秀幸灾乐祸道,“估计是没找到阮糯米,他才生气的走了吧,阮糯米看来要惨了!”   大礼堂外登记处。   顾听澜立在门口,他寒着一张脸,薄唇紧抿,“查!阮糯米来过礼堂了没有?”   那女登记员被他身上的气势吓了一跳,她连忙拿起登记本,前后查了一遍,说,“没有!”说完,她小心翼翼的抬头,觊着顾听澜的神『色』,低声,“约『摸』着,『迷』路了吧!”   『迷』路?   阮糯米比他早半个小时出发,而且,小刘还清清楚楚的告诉她每一处路是怎么走的,更甚至,贴心的画了一张图。再不济,这学校里面到处都是人,张口一问,没人不知道大礼堂是在哪里的?   顾听澜可不相信,那么机灵的阮糯米会『迷』路。   答案只有一个!   她不想和他相亲。   她口口声声的说着喜欢他,却一次又一次的做着不喜欢他的事情。   偏偏!他还满怀期待的到了大礼堂,来参加这场相亲,这简直就是一场笑话。   阮糯米就是个小骗子!每次都是给了他希望,让他有所期待的时候,她在给他当头一喝。   哪怕是怒到极点,顾听澜仍然保持着绅士风度,他不言不语,步子迈的极大,很快就消失在了大礼堂。   那女登记员被这一连续的『操』作给惊呆了,仿佛发现了惊天秘密,“有女同志放了顾老师的鸽子!”   我曹!我曹!   这也太爽了吧!!   这女同志简直就是女中豪杰!   要知道,顾老师可是放过别的女同志六次鸽子啊!!!!   同为女同志的登记员都看不下去了,她当即就笑出猪叫,“哈哈哈哈哈!顾老师!报应来了!!!!”   去而复返的顾听澜,“???”   ……   顾听澜离开了大礼堂以后,没有去办公室,因为去办公室会有沈将军叨叨他,也没去教室,去教室会有学生们打趣他,回家?那更会被准确无误的被找到。   一时之间,他竟然发现自己无处可去。   屋漏偏风连阴雨,恰巧迎面撞上了被沈将军派过来询问消息的小刘。   顾听澜这会见到小刘就头大,他索『性』调转了头,往另外一个方向走,去哪都行,反正不能和小刘碰头。   小刘却注意到了顾听澜的背影,冲他边跑边喊,“顾老师!你等等我,沈将军让我找你。”   这句话,仿佛拥有魔力。让顾听澜脚下的动作越发快了起来,他长腿迈的极大,不一会,从快走变成了快跑。   顾听澜知道被小刘追到的后果,他这会的心思完全被那个小骗子给影响了,差的很。   不想和小刘见面,更不想和沈将军碰头。   小刘跑,顾听澜也跑,往相反的方向跑,一连着拐了三个弯,借着他对地势的熟悉,躲到了假山后面。   不多会,就听到了小刘过来的动静,顾听澜屏住呼吸,借着假山的石头缝望了过去,瞧着小刘在假山周围转了一圈,离开后。   他竖起耳朵听了下动静,确定小刘不会在会回来了。   顾听澜长臂一撑,动作潇洒的从假山上跳了下来,随着他的动作,几乎能看到那衬衫下面结实有力的肌肉勃发,连带着汗珠都随着那线条滚落下来。   这会已经是十点多了,老大的太阳,三十好几度的天气,外面实在是热的很。   更别说,顾听澜还跑了这么久,他满头汗意的站在那里观望了一会,发现小刘确实没回来。   这才往湖边跑,岸边树木绿荫,湖水清澈,蛙鸣阵阵,光看着这一幕,就觉得凉爽。这个点,大家不是在训练就是去大礼堂了,是不可能有人来这个地方的。   顾听澜三两步到了河边,掬起一捧水往脸上扑,凉意袭来,舒服无比。   等掬第二捧水的时候,他察觉到了不对,手里的水还没碰着脸,抬头望了过去。   一双白嫩圆润粉嘟嘟的脚丫子在水中『荡』来『荡』去,在这碧绿清澈的水面上,格外的惹眼。   顾听澜,“???”   上游,洗脚,水。   下游,洗脸,水。   这六个词组织在一块,让顾听澜整个人都僵硬了起来,最后得出了一个结论。   “靠,竟然用洗脚水洗脸了。”从来不说脏话的顾听澜,在这一刻,也忍不住爆了粗口。   在顾听澜上游的位置,阮糯米吃惊看着他,是恩人……恩人用她洗脚水洗脸了。   她嗖的一下子收回了白嫩嫩的作案工具,但是随着她的动作,那『荡』起涟漪的湖水,流过的方向,正是顾听澜捧起洗脸的位置。   阮糯米有些心虚,但是鼓足勇气,小小声的辩解,“是你自己冲过来的!”她好好的在这里洗脚,都没看清楚人影,人都已经到了河边,还一下子捧起了水洗脸,她想喊都来不及。   所以,用她洗脚水洗脸,真的不能怪她啊!   顾听澜手一僵硬,捧着的水洒了出去,被打湿的衬衫下面,那结实有力的肌肉越发明显了,他浑身都散发着骇人的气势。   阮糯米越发心虚了,声音软软地,“真的不能怪我。”   他咬着牙,声调低沉,“小骗子。”   ——总算是让他找她了。    第9章 阮糯米:恩人,我跟你说顾……   阮糯米被这小骗子几个字,完全弄懵了,她一脸无辜的看着对方,“你认识我吗?”顿了顿,她吐了吐舌头,“不对,我认识你吗?”   不能承认她现在认识恩人!   这句话,越发让顾听澜黑了脸,他从来没有这般挫败过。   一个多次口口声声说着喜欢他的人,在每次见到他时,都是一个态度,不认识他的态度。   顾听澜直起身子,他大步向她走去,两人离的越来越近。阮糯米甚至能看到他发丝滴到额前的水珠儿,那水珠顺着鼻梁,滑到喉结,一路向下,在那水珠儿划过的地方,那下颌骨简直完美的惊人。   阮糯米惊呼了一声,像是刚认出对方一样,“恩……恩恩人!”   顾听澜,“……”   倒也不能算是说错。   他走到她面前,居高临下的看着她,小姑娘生的极好,杏眼桃腮,肌肤雪白,最惹人关注的是那一双杏眼,水润干净,清澈见底。   只需要一眼,就能知道对方在想些什么。   “想起来我是谁了?”   阮糯米重重的点头,一把抓过放在草上的搪瓷缸递了过去,狗腿,“恩人,喝口绿豆水,解解暑!”怕他不喝,特别补充,“加了老多的白糖,还被冰过,特别冰特别甜特别舒服!”   “我特意给你留的!”   阮糯米卖力的推销,加糖冰过的绿豆水是稀罕物。   喝了的她超级贵的绿豆水,就把先前用她洗脚水洗脸的事情给忘掉叭!   顾听澜的目光从她的纤细细嫩的手,移到了那白『色』的搪瓷缸上。   ——这个搪瓷缸他见过,他曾经用了三年。   ——这个绿豆水他也见过,他半夜就爬起来用着煤炉子熬了半宿,加了三勺白糖,特意用冰块镇着。   顾听澜一口没喝着,全都在阮糯米手里了。   她说,特意给他留的?   若不是是知道这一搪瓷缸的绿豆水是从哪里来的,他差点又信了她。   顾听澜抬了抬锋利的眉,吐出三个字,“小骗子!”又在骗他了。   阮糯米嗖的一下子坐直了身体,无辜极了,“怎么又叫我小骗子,我可没骗你呢,恩人,这是大领导奖励我的呢,都在这呢!”她喝了几口,可以忽略不计了。   这是大领导从我手里抠出来,奖励给你的。   顾听澜没戳破这个事实。   他不回答,阮糯米以为他相信了,她对恩人在真诚不过的了,她回归正题,恋恋不舍的问,“真不喝啊?”   顾听澜摇了摇头,送出去的东西,他是不会要回来的。   “那你可真没口福。”阮糯米把搪瓷缸收回来,抱着搪瓷缸的柄,沿着靠近柄的上方位置,对准粉『色』桃花瓣一样的小嘴儿,小口小口的抿着,绿豆水入口,又甜又冰,舒服的不得了,她一脸的餍足,“真好喝啊!”   顾听澜抬头,扫了一眼她抱着搪瓷缸的喝水的姿势,神『色』微妙,这个搪瓷缸柄上方的位置是他每次喝水最爱碰的地方了。   这……他要不要告诉她?顾听澜的耳朵有些红。   阮糯米根本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她很奇怪,“恩人,你怎么在这里?”昨儿晚上,他还在他们大队的后山呢!   怎么今儿的就出现在这学校了。   这学校可不是一般人能进来的啊!   顾听澜微妙的思绪被打断,他抿着唇说,“相亲!”提起相亲这两个字,他深邃的眉眼盯着她,带着几分复杂的滋味。   相亲对象鸽了他,现在正坐在他正对面,喝着他半夜起来熬的加糖加冰的绿豆水,而他……不提也罢。   阮糯米嗖的一下子瞪圆了眼,震惊,“相亲啊!这么巧,我也是!”接着,她不知道想到什么,自动脑补,“你该不会也是逃了相亲吧?”   不等顾听澜回答,她就自说自话,“肯定是了。”不然这会怎么会出现在这里?阮糯米一脸同情的看着他,“你跟我一样倒霉,被相亲对象给鸽了吧!”   被鸽了相亲的顾听澜,“……”他从未像今天这般思绪复杂过。   顾听澜不回答,阮糯米就当他默认了,她碎碎念,“恩人,你相亲对象,该不会和我相亲对象一样讨厌吧?”   顾听澜不动神『色』的坐直了身体,偏头看着她,深邃的眉眼,满是认真,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   恩人可真是一个好的听众,阮糯米一下子有了倒豆子的冲动,叭叭叭的把之前不敢说的话,全部说了一遍,“恩人,你也是相亲的,你知道顾听澜吗啊?”   本·顾听澜·人,一本正经,“不认识。”   “不认识啊!”这就好办了,阮糯米眉飞『色』舞,声音清甜,“那我可要跟你好好科普科普,顾听澜这个人,他是个相亲大王,他前面相过六次亲,一次都没去过,全放了女同志的鸽子,很不幸,我就是那个第七个。”她叉腰,神气的要命,像极了在长辈面前炫耀赢了一场的小孩儿,“恩人,你说我能当那个第七次被他鸽过的相亲吗?”   顾听澜,“……”他没鸽第七次。   “那肯定是不能的!”阮糯米自问自答,“所以,我就先鸽了他的相亲!”她自豪的不得了。   顾听澜没想到是这个原因,他语气复杂,“你是因为这个才鸽了相亲的?”   “倒也不全是。”阮糯米有些迟疑,不知道该说还是不该说,“你想听真话还是假话?”顿了顿,她四处张望了下,贴近了他耳边,神神秘秘地说道,“恩人,你算是救过我的命,喝过我……”洗脚水,她卡壳把话咽了下去,“我不把你当外人了,你可要离那个谁远一点!”   “谁?为什么?”突然被人这么近的挨着,顾听澜有些不自在,一股沁人心脾的香味,抑制不住的往鼻子里面扑。   “我那相亲对象啊!”阮糯米在他脸上游移了一遍,理所当然,“你长的这么好看,当然要离他远一点啊!这年头,我们男孩子在外面要学会保护自己。”   ——我们男孩子……   顾听澜,“???”她是对男孩子有什么误解?   看着恩人一无所知的模样,阮糯米纠结了,她要不要帮他一把呢!话说回来,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他之前还救了她一命,她不能这般见死不救,让他跳进火坑。   阮糯米心一横,咬牙小声说,“恩人,我实话跟你说了吧,但是你要保密。”   顾听澜点头,阮糯米就当他应承下来了。   “我那相亲对象那方面怕是不太行,他可能是个兔儿爷。”说到这里,她扫了一眼恩人俊朗如天人般的面庞,语气同情又惋惜,“他最爱的就是长的好看的男人,恩人,你长的这么好看,肯定是我相亲对象喜欢的那一口。”   顾听澜,“……”   顾听澜,“…………”   顾听澜,“………………”   他活了二十八年,第一次知道自己喜欢那一口,还是个兔儿爷。   顾听澜深吸一口气,强迫让自己冷静下来,他问她,“你是指哪方面不太行?”   阮糯米愣住了,这都听不懂?她的恩人未免也太单纯一些了吧!   阮糯米不好意思说,她挤眉弄眼,“就是那里啊!”   “哪里?”   “男人的根!”   顾听澜,“???”是他想的那个地方吗??   阮糯米以实际行动告诉他,是不是!   怕恩人还是听不懂,阮糯米脸『色』微红的盯着他的下三寸,指了指,小小声,“就……就是那里啊!”她觉得上辈子加这辈子可能都没这么尴尬过。要不是为了报答救命之恩,打死也不会和一个男人讨论这种话题的。   顾听澜只觉得下三寸一凉。   他活了二十八年,从未如此被人质疑过能力!   从未!!!!   阮糯米察觉到对方面『色』不善,她以为他是被男人给惦记了,所以恶『性』到了,她劝他,小小声,“恩人,其实你不用害羞的,要害羞也是我那相亲对象,是他没羞没臊,恬不知耻。”顿了顿,她又补充,“不过,你心里有数就好了,不要去骂他,他也不容易。”   顾听澜猛地抬头,盯着她,“你说什么?”   阮糯米被吓的往后退了一步,“恩人,你冷静一些,长的好看不是你的错,被人惦记也不是你的错,都是我那相亲对象的错。”顿了顿,她叹了口气,“不过,也不全是我那相亲对象的错,他也不容易,他本该是天之骄子的却跌若泥底,小小年纪去了国外受尽苦楚,本以为长大后学的知识可以报效国家,却不成想一回来,那曾经受的苦学的知识却成了罪恶的凭证,满腔的热血都被这个环境给浇灭了。”   阮糯米一口气下来,差点没把她憋死。   顾听澜慢慢的冷静了下来,他从来不知道,原来这个世界上最了解他心思的,竟然是口口声声说着喜欢他,却做着讨厌他的小骗子。   抛开小骗子前面的话,他竟然有些感动,一个人前行太久了,如今有这么一个了解他,知道他,懂他的人出现了,他怎么能不感动呢!   可是,阮糯米接下来的话,却让顾听澜所有的感动烟消云散。   “所以,恩人你看,我那相亲对象在那么艰难的环境奋发向上,有点小癖好,也是能理解的吧!”   顾听澜,“……”   见鬼的小癖好!   他半点癖好都没有好不好?   他不说话,阮糯米就当他是理解了,她心满意足,“恩人,咱们说了这么多,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呢?”   我怕说出自己的名字,你会被吓死。   顾听澜心想。   他不说话,阮糯米以为对方怕自己把他逃了相亲的事情给抖落出去。   阮糯米,“恩人,你放心,你告诉我名字,我肯定不会把你给供出去的。”她拍了拍小胸脯,信誓旦旦,“我自己也逃了相亲呢!把你供出去,你以为我还能跑的了?”   ——你以为现在学校里面谁不知道我们两个逃了相亲???   顾听澜有些心累,突然有了个小报复的心理,若是,她知道了自己就是他的相亲对象,他突然有些期待她的反应了。   顾听澜没法用嘴说出自己就是她的相亲对象,这个残忍的事实。   他从木仓模型上,撕下了一张空白的纸片,龙飞凤舞的写上了自己的名字——顾听澜。   把纸条递给她。   心想,她认出了以后,会不会当场吓死?   “神神秘秘。”阮糯米接过纸条,纸条上的字是草书,三个字写的行云流水,遒劲有力。   不过,很可惜,她对草书的研究并不多。   阮糯米拿着纸条仔细的辨认,最后得出了一个肯定的结论。   她试探的喊道,“顾听话?”哪个家长起名字这么不走心啊!   “……”顾听澜手的手一抖木仓模型被吓掉了!!!    第10章 “顾听话,你枪掉了!”……   顾听澜再次神情恍惚的从阮糯米旁边离开了,每一次,她都能给他意外,从未让他猜对过。   顾听澜复杂极了。   他是被人急匆匆的喊走了,教室的学生把新来的真木仓当做模型来用了,差点崩了人,这是天大的事情。   就怕出了人命。   阮糯米还没回过神的功夫,顾听澜已经消失在了岸边,来也匆匆,来去匆匆,就好像这个人从未出现过一样。   只是,手里拿着的纸条,却提示她,恩人确实来过。   阮糯米拿着纸条,又来来回回看了好几次,她确定自己没看错,第一个字念顾,第二字念听,第三个字是连在一起写的,左边一个言字旁,右边上方是个点,右下方一个口,除了“话”这个字,她想不出来其他字了。   阮糯米舌尖抵着上牙,轻轻的转了一圈,念出了声,“顾听话!”   她一连着喊了好几声,发现还蛮顺口的。   岸边既然被发现了,这里她是待不下去了。   阮糯米约『摸』着相亲也快结束了,不如现在出去,早点回家。。   只是,一个跨步,踩在了硬邦邦的东西上,有些硌脚。   她低头一看,黑乎乎的,巴掌长的一只木仓静静的躺在地上。   阮糯米杏眼倏然瞪大,惊讶,“是木仓!”她紧张的四处张望着,发现没人注意到这里,这才松了一口气。   阮糯米好奇的捡起来,摩挲了好一会,发现有些轻,她约『摸』着,应该是时代的原因,技术不到位。   她把木仓『摸』了个遍,唯独不敢碰扳机的位置,她怕响了,吓死个人了。   “这怕是恩人掉的吧!”阮糯米心想,之前她呆了那么久,都没有注意到有这木仓。而且,恩人先前好像就是从这个上面撕下来了一张纸片?她有些不确定起来,当时只顾着看恩人脸去了,哪里顾的上看别的地方。   捡到这木仓,这次是没法走了。   阮糯米在原地等了好一会,没等到人,有些失望。她觉得这样不是办法,决定主动出击。   转了两圈后,注意到,不远处那两层小楼内,出来了一行人。   约『摸』着有五六个,都是年轻的男人,大多数都穿着利落的jun装。唯独在他们中间的那个男人穿着一身干净的白衬衣,他个子高大挺拔,五官清隽俊朗,只是静静的站在那里,如朗朗清风,皎皎明月。   明明两人有着十几米的距离,但是阮糯米却还是一眼就认出了他是恩人,他实在是太出众了,气势非凡,就仿佛是天生的人群中的焦点。   眼瞧着他们马上要离开那小两层楼时,阮糯米追了过去,她不敢大声的喊,只能小小声,“等一会!”   “等一会!”   她一连着喊了四五声,跑的嗓子都疼了,对方还是大步向前,眼瞅着,就要过了拐弯的地方,彻底把人给丢了。   阮糯米放开嗓子,大喊一声,“顾听话,你枪掉了!!!”   顾听澜的训斥学生的声音,随着这一嗓子,戛然而止。   不止是他,此刻被教训的学生们,都一改垂头丧气,一脸震惊,竟然有人会问他们那个冷酷无情的铁面阎王喊听话?是嫌命长吗?   顾听澜大步走向阮糯米,居高临下的盯着她,目光深邃冷冽,“你刚喊什么?”   他现在有点让人害怕。   阮糯米不敢在喊名字了,声音也低了三个度,委屈的小声说,“你枪掉了!”她把枪递了过去,意思很明显,我是来还枪的,你干嘛来厉害我。   随着这句话,旁边的学生们,以周国涛为首的,都笑的肩膀都直不起来,那目光在顾听澜的下三寸位置扫了又扫,哟!老师的枪都掉了啊!   这可不行,不止变成了听话,连根儿都没了。   还让人家漂亮的小姑娘把根儿送回来,这可太不像话了。   不用回头,顾听澜都知道后面的学生们在想什么,他冷冰冰的后脑勺对着他们,声调冷酷,“课业翻倍。”身后,顿时传来一阵哀嚎。   学生们使坏报复,周国涛和叶惊雷对视了一眼,大着胆子吼道,“顾听澜!你不能这样徇私枉法!你这样是找不到对象的!”   现场徒然安静了三秒。陷入沉思的只有阮糯米。   他们这话,是冲着恩人喊的?   恩人=顾听澜?可顾听澜不是她相亲对象吗?   那顾听话又是谁?   话?澜?纸条上写的不是话,而是澜吗?顾听澜!   她当着恩人顾听话的面,说了相亲对象一箩筐的好话和坏话,喜欢他,不能没有他,情投意合两情相悦,兔儿爷,不行,喜欢长的好看的,好那一口。   而现在却告诉她。   恩人=顾听话=顾听澜?   她死了!   阮糯米的小脑门宕机了,嗖的一下子把递出去的木仓收了回来,拔腿就跑,不能让他抓住了,这是她脑海里面唯一的念头。   她快,顾听澜更快,阮糯米的小短腿,怎么比得上顾听澜的大长腿,眼看着,三两步,她就被追上了。   阮糯米猛的转身,木仓口对着他,“你不要过来啊啊啊啊!”她崩溃的大叫。   顾听澜想了很多种她知道真相的反应,唯独没想到,她竟然会这般激烈。   顾听澜在离她一米的位置站了下来,静静的看着她。   这个距离,仿佛给了阮糯米安全感一样,她小脑瓜转的飞快,要怎么脱身?   手里拿着的木仓给了她几分真实感,她眼睛一亮,木仓就是她的人质,顾听澜弄丢了贵重的木仓,肯定会受处罚的,她嗖的一下子把木仓藏到了身后。   哆哆嗦嗦的提条件,“你不要过来啊,不然我就把木仓扔到河里面。”   顾听澜一个健步,在她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贴到了阮糯米面前,两人挨的极近,他的胳膊碰着她的肩膀。   阮糯米抬头,惊恐的发现,男人已经到了她头顶了,她姿势怪异的在他怀里,浑身发抖。起。次   满口谎言的小骗子竟然会害怕?   顾听澜突然就起了坏心思,他慢慢的低头,下巴一点点的贴近阮糯米的小脸,两人呼吸都喷洒在对方的脸上。   阮糯米杏眼都睁圆了,他是要亲她吗?该不会要报复她说了他那么多坏话。   如果是报复的话,那她给亲还是不给亲?算了算了,亲一下算是补偿,不能在追究她了!屁!才不要给他亲,是他先不说名字,骗了她才对。   阮糯米发了狠,只要他敢亲上来,她就大耳刮子甩他。   她手巴掌都摩擦的嚯嚯的,意料之中的亲亲没有落上来,反而是顾听澜的左手在阮糯米轻轻的那么一翻转,木仓回到手里。   他饶有兴趣的看着她,说,“怎么?你想我亲你?”   阮糯米,“!!!!!!!!”   绝不!她绝对没有!   顾听澜盯着那一张打翻了调『色』盘一样的脸,他倏然笑了,不是那种客气疏离的笑,而是眉梢微挑,唇角大幅度上扬,整个人都温暖的不可思议,“小骗子!”   三个字,瞬间让阮糯米萎靡了下来,她盯着他手里把玩着的木仓,做垂死挣扎,“我把这么贵重的木仓给你送来了,让你免于受罚,咱们一笔勾销,既往不咎,好不好?”   “不好!”顾听澜当着她的面,把阮糯米自认为贵重的木仓,跟捏泡沫一样,捏了个粉碎,碎末掉落,有的还飘在了阮糯米手上。   阮糯米惊恐,“???”这人怕是个怪物吧!   顾听澜一下子就看穿了她的想法,他没告诉她,她误会了,这不是真木仓,而是一个木仓模型,用特殊材料做的。   反而在她惊恐的小表情下,笑的凶残,“你说说,咱们之间的事情要怎么解决?”   木仓的粉末随风飘扬,淅淅沥沥。   完了。   这是要秋后算账了。   一想到,她对他做的那些事情,阮糯米觉得自己要完球了!!!   “若是,让我满意了,我可以不予追究。”   这个阮糯米会啊!她最会了。   阮糯米谄媚的商量道,“顾同志,是我不好,我不该背后说你坏话,你这么高大魁梧,威武雄壮,怎么可能是兔儿爷,又怎么可能不……”行,这个字,在对方幽幽的目光中,阮糯米咽了回去,生生的给改了口,“行!顾同志可太行了,没人比你在行了,你简直就是人中龙凤,嫪毐在世!”   嫪毐?   什么鬼?   她把自己和那个老.『淫』.棍相比较??   顾听澜的表情一寸寸的黑了下来,目光深深的盯着她,“这就是你让我的满意?实话告诉你,我更不满意了。”   阮糯米暗叫一声失策,马屁拍到了马蹄上了。她也没想到,这个从小喝着洋墨水的顾听澜,竟然会懂嫪毐这个典故。   阮糯米深深的垂败,只觉得自己上辈子十八年的功力,在他面前都完败了。   她想了好一会,再接再厉。   “顾哥哥!你就放我这一次吧,好不好嘛!”她声音发软,不是那种嗲,而是很自然的甜糯,软到了人心坎里面,偏偏本人还不自知。   一声“顾哥哥”喊的顾听澜那颗硬邦邦的心都软了下来,他眼神幽深的看着她。小姑娘十七八岁,肤『色』白皙,杏眼桃腮,唇瓣像花瓣,粉粉的透着光泽。   她软软的求人时,越发显得姝『色』动人。   顾听澜好像魔怔了,他不说话。   阮糯米大着胆子,伸手去拉他手,摇摇晃晃,声音轻软,“好哥哥!好哥哥!”   “你就答应我嘛!”   从来心冷硬如铁的顾听澜,竟然鬼使神差的回答了一个字,“好!”   阮糯米杏眼瞬间瞪圆了,散发着亮晶晶的光,“不能反悔!”   不知道怎么的,对上这么一双晶晶亮的眼睛,顾听澜说不出拒绝的话,他嗯了一声,肃着一张脸,“不反悔!”顿了顿,连他自己都奇怪为什么要这般嘱咐,“下次,不能这般喊人。”   阮糯米,“???”不是你最爱听的吗?   口是心非的老男人!!!   得到了保证,阮糯米不用像先前谄媚了,她奇怪的看了他一眼,“要不是你枪掉了,我来送给你送枪。”又怎么会落到他手里。   “枪掉了”三个字,好像是一个特别敏感的词。   原本都松开手的顾听澜,双臂一撑,又把她圈在了『逼』仄又宽阔的怀中。   “教你个乖!”他偏头,在她耳边低声,语气低沉沙哑,“男人的枪,是不可能掉的!”   阮糯米,“???”    第11章 给阮糯米同志的奖励便是……   相亲礼堂的女同志们都齐全了,就差阮糯米了。   李辅导员急的嘴上起燎泡,她到处去找人,先去了沈将军办公室,得知,阮糯米早在一个小时以前就去了相亲礼堂了。可是,礼堂的登记员却表示,阮糯米从来没来过。   这人在李辅导员眼皮子底下丢了,她也落不得好。   李辅导员急的满学校到处跑。   当在教室那小楼位置看到阮糯米的时候,李辅导员的眼睛都亮了,冲了过去,不管不顾的厉声,“你怎么回事?相亲呢?怎么到处跑,也不看看几点了,大家都等着你一个人了,一点集体意识都没有。”   李辅导员的到来,打断了阮糯米对顾听澜的尴尬,确实是她做的不对,逃了相亲,弄了个大乌龙。正想着如何开口解释呢。   旁边的顾听澜下意识的往前站了一步,把阮糯米护在身后,他淡淡道,“李辅导员,阮糯米同志是被我有事拖了过来,是我的错。”   阮糯米没想到,顾听澜会主动帮她,她仰头看着他那挡在自己身前的背影,那不安的心也慢慢安稳了下来,好像天塌下来,交给他一切都能解决一样。   “怎么可?”能,最后一个字,李辅导员瞪了一眼阮糯米,在对上顾听澜那冷冽的眸子时,她顿时把剩下的话给咽了回去,先前顾老师去礼堂被阮糯米放鸽子的事情,整个学校都知道了。   这会,顾老师在说,是他有事情喊走了阮糯米,这可能吗?   明显他是在包庇阮糯米,不想让她受到自己的责骂。   李辅导员有些复杂的看着阮糯米,她没想到,这个长的好看的小姑娘,竟然一来,就把他们学校最难啃的那块骨头拿下了,哪怕是她放了顾老师的鸽子,让顾老师在全校丢了脸。   如今,却还能让顾老师主动帮着她说话,可真是不简单啊!   更不简单的还在后面。   顾听澜的那一群学生,以周国涛为首的,他看了一眼阮糯米,便开口了,“李辅导员,确实是小阮同志帮了我们忙了呢!大伙儿都看着呢!”   “是不是?”周国海这么一问,旁边的叶惊雷也跟着起哄,痞痞道,“可不是!先前我们犯了大错,顾老师正要处罚我们呢,还是小师娘来帮忙,把顾老师那满腔怒火给压制了下去,让我们逃过一劫呢!”   叶惊雷生了一双桃花眼,他脸皮厚,直接小师娘就喊上了。   有了他们两个开口,剩下的三个学生,也点头,“是呀!我们刚还在讨论,要好好谢谢小师娘呢!”   小师娘三个字,让阮糯米一下子红了脸,她本就生的好看,这么一害羞,仿佛是雨打海棠般的艳丽纯净。   “确实是我的错,耽误了去礼堂的时间。”   阮糯米主动承认错误,她不能让大家帮她担责任的。   她没想到,先是她说尽坏话的顾听澜主动帮他。后面,他的那些学生们,也主动帮她说话。如果她没记错的话,这里面的周国涛和叶惊雷将来前途不可限量,更是顾听澜的左膀右臂,但是,此刻他们都在帮她。   对上这么一张美的让人惊艳的脸,李辅导员说不出话了。   她神『色』复杂极了,但是面前的人,都是她不能得罪的,她试探的开口,“那……我先把阮糯米同志带到礼堂去。”   “不用。”阮糯米还没说话,顾听澜就直接帮她拒绝了,他压下先前的学生帮忙说话的不快,主动说道,“她和我们一块过去。”让这小姑娘跟着辅导员一起走,简直就是羊入虎口。   李辅导员没想到,顾听澜竟然把阮糯米护到了这个地步,跟她一起过去,和跟顾老师一块过去,这是完全不同的。   她目光艳羡的看了一眼阮糯米,嘱咐,“你们记得别太晚了。”   李辅导员一走,现场的气氛顿时松了。   阮糯米总觉得李辅导员好像有些不太高兴,她轻声问道,“得罪了李辅导员,会不会不太好?”   顾听澜还没说话,叶惊雷那一双桃花眼就眨巴眨巴起来,一脸坏笑,“小师娘,你放心,有我们顾老师在,在这个学校里面,准能护着你,再不济,老师要是不行,还有我们这一群学生呢,哪能让师娘受苦呢!”   在这里的几个学生,只要在学校进修满三年,一出去,级别完全不一样了,换句话来说,他们就是镀了层金,有的只是康庄大道。   周国海剑眉星目,一脸沉稳,“是的,小阮同志,你别怕,以李辅导员的职位,还动不了我们的!”他不知道为什么,对上那么一张如海棠般的俏脸,他就叫不出师娘两个字。   仿佛叫一声,小阮同志,那关系就能拉近了一些一样呢!   阮糯米看看这个,看看那个,最后,目光放在了顾听澜身上,他才是正主,是她的相亲对象,严格意义来说,这件事,也是因他而起的。   顾听澜抬了抬锋利的眉,微不可为的嗯了一声,“没事。”顿了顿,有些不悦的看向周国海和叶惊雷他们,“作业想好怎么完成了?”   叶惊雷一蹦三尺高,“开玩笑,哪那么快啊!”他落后了几步,跟在阮糯米身边,祈求这个护身符保平安,他一下子就认出来了阮糯米手里拿着的搪瓷缸是顾听澜的,他挤眉弄眼,“小师娘,我老师的搪瓷缸好用吧?”   “这搪瓷缸,我们班上的人可都想了好久,可我老师那人有怪癖,就是谁都不让用。”叶惊雷啧啧了两声,“小师娘到底是不一样啊!”   这搪瓷缸是顾听澜的??   阮糯米惊呆了,她下意识的反驳,“这是沈将军奖励给我的,不是他的。”   “不可能!”叶惊雷不信,抢过了搪瓷缸,里里外外看了三遍,“哝!光这甜味,我就能知道了,咱们学校里面,最爱甜食的就只有老师了,也只有他舍得往里面加冰糖。”   阮糯米还是不相信,明明就是沈将军奖励她的,那时候,顾听澜根本不在办公室。   她询问的看向顾听澜,顾听澜想拦着叶惊雷的话已经来不及了,对上那一双潋滟的杏眼,他心思一动,大方承认,“是我的。”   “绿豆水是我早上熬的,加了三勺子冰糖,拿冰块镇着的,一口没喝,全给你了。”   这下,让阮糯米彻底懵了,她先前拿着搪瓷缸里面的绿豆水,去讨好他的时候,她怎么说的?哦!这绿豆水是她特意留给他的!!!   那会知道实情的顾听澜是什么感受?难怪他一直叫她小骗子。   阮糯米这会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她垂头丧气的,只觉得那搪瓷缸都成了烫手山芋,她赶上去,把搪瓷缸还回去,顾听澜轻描淡写,“你留着吧!”   叶惊雷瞎咧咧,“小师娘,别人用过的东西,我老师不会在要了。”   他这话一落,顾听澜一个冷眼就瞪了过来,叶惊雷一激灵,连连闭嘴,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小师娘怎么是别人呢?那是自己人,人家将来是两口子的。   阮糯米拿着这搪瓷缸有些尴尬,她尴尬极了。   顾听澜想了下,怕她误会,还是开口了,“不是惊雷说的那样,送出去的东西,你就留着吧,若是不要的话,趁着我没看见的时候,扔了也成。”   阮糯米低声呐呐的嗯了一声,“不会扔的,那我留着吧!”既然当成了奖励,哪有扔的道理。   不知道为什么,听到这句话的顾听澜,觉得心情好了几分。   但是好心情很快就被打断了。   因为小刘找过来了,小刘满头大汗的对着几人敬礼后,转身看向阮糯米,大声夸赞,“阮糯米同志,我们将军说,你先前放鸽子放的极好,让顾听澜老师猛跌了一个跟头,我们将军说,要奖励你!”   阮糯米惊讶的啊了一声,没先到她放顾听澜鸽子的事情,闹的人尽皆知,连带着沈将军都知道了,他不仅没怪她,反而还奖励她。   阮糯米觉得,再也没比这个更平易近人的领导了。   另外一边,听到这话的,顾听澜的俊朗的五官立马黑了下来,他怎么也没想到,沈叔竟然那这事放在台面上说,还是当着阮糯米和学生们的面说。   看着两人的反应,周国海和叶惊雷他们都笑的肩膀都直不起来,叶惊雷更是不怕死的问道,“沈将军要奖励我小师娘什么呀?既然奖励为了我小师娘,那我老师呢?他的惩罚是什么?”   他们平时受够了顾听澜的压迫,这会总算是能看到他吃瘪,那还不得看热闹啊!这种看热闹的次数可不多咧!   小刘一本正经传达,“将军给阮糯米同志的奖励便是去礼堂参加相亲。”顿了顿,看向顾听澜,“给顾老师的惩罚是陪着阮糯米同志去礼堂相亲。”   阮糯米,“……”   顾听澜,“……”    第12章 顾听澜:别怕,放心大胆……   大礼堂现场,摆放着十多张的小桌子,桌子上铺着白『色』镂空菱形模样的桌布,中间摆放着一盘已经见底的瓜子,周围围着的是钢厂过来相亲的女同志,大家在一起七嘴八舌的讨论着。   只是,那目光却时不时的注意到,最前方那一号桌,一号桌是单独列出来空着的,桌面铺着的也是和其他桌子不一样的,它是暗红『色』格子桌布,上面的不止摆着一盘瓜子花生和鲜嫩的梨子。   光看着就口齿生津。   这年头,饭都吃不饱,更别说这水果了。显然,一号桌是特殊备给领导的,不像是她们相亲围着的小桌子上,只有半盘见底的瓜子,三两下便被抢没了。   她们虽然是钢厂的女职工,但是梨子对于她们来说也是稀罕物,望的越久,越是馋的很。   林秀秀大着胆子,向旁边的李辅导员提问,“辅导员,那一号桌上的东西,给谁准备的呀?”   李辅导员心情不太好,她态度有些冷淡,“反正不是给你们准备的!”她虽然职位不高,但是却比钢厂的女职工又高一级别。所以,对待钢厂的女同志们,她也都是爱答不理的。   显然,这马屁是没拍上,李辅导员的一句话,让林秀秀闭嘴了。   明秀琴也没想到李辅导员这么难巴结,趁着李辅导员出门等人的功夫,她安慰林秀秀,“秀秀,你别往心里去,瞧着那一号桌,肯定是给大领导们准备的。”   林秀秀是钢厂林副厂长的闺女,向来被捧着惯了,这会被落了脸,她当即就不满意了,“咱们这次来相亲,我们才是上门做客吧!”这一号桌不给她们准备?反而给别人留着,像话吗?   这话没人接,能做客到学校,这话她们可不敢说。也不看看,平时哪个人能进来学校啊?   这个话题不能深入说,明秀琴岔开话题,她秀气的脸上满是疑『惑』,“怎么没看到糯米呀?”   这话一说,顿时把大家的注意力给转移了,四处找人,“还真没有看到她,你们说,刚李辅导员出去,是不是就是为了找她啊?瞧着辅导员神『色』都不怎么好。”   “别说李辅导员了,那个谁来的时候,你们不是没看见,不也是没找到人,寒着脸离开了。”提起顾听澜,她们心里都多了几分难以言说的滋味,实在是那一眼太惊艳了,她们从来没想到,那个坏分子竟然长的如此好看。   只是再好看有什么用?光坏分子几个字,她们就不可能跟他相亲。   “我刚打听到了,那个谁,之前都鸽了六次相亲了,这一次怕是也不例外了,那阮糯米来相亲,怕是悬,摆明的把脸伸过来让人家打的。”   “别这么说,糯米人还是不错的。”明秀琴细声细气地解释道。其实她有些着急,因为等了许久,都没看到周国涛的出现,难道有变动了吗?   明秀琴这么一说,胖乎乎的林秀秀把之前的没发泄出来的怒气,都发泄在了阮糯米身上,她嘲笑,“什么不错啊!秀琴你就是人太好了,老是帮着阮糯米说话,她阮糯米要是好的话,能和坏分子相亲??这叫什么锅配什么盖!”   “再说了,连坏分子都看不上她,放了她鸽子,村姑就是村姑,就该呆在村里面,干嘛出来丢人现眼。”顿了顿,察觉有人看她,林秀秀觉得先前那口恶气总算是出出来了,不遗余力的去抹黑阮糯米,神气活现,“我看啊!这相亲马上都开始了,阮糯米是不可能出现了,那坏分子更不可能陪着她出现了,她注定是被人抛弃的!!!”   她话一落。   现场安静了下来,齐齐的望向林秀秀身后的礼堂门口。   在那礼堂大门口的位置,在她口中,最不可能出现的两个人出现了。   是阮糯米和顾听澜。   林秀秀呆了一瞬间,不明白大家为什么都往她身后看去,她机械的回头,当看到那两人时,顿时跟掐着脖子的鸡崽子一样,发不出半点声响,脑海里面只有一个念头,她丢人了,丢大人了,她完蛋了!   谁知道,阮糯米和顾听澜两人仿佛跟没听见一样,都没搭理她,反而气定神闲的站在礼堂门口,逆光而来。   男人高大挺拔,清隽俊朗,带着不可言说的矜贵和傲慢。   女方身姿窈窕,眉目如画,像极了山谷里面那一枝被雨水打过的栀子花,纯净灵动又美丽,不受到外界任何干扰和污秽。   他们只是站在那里,就美好的仿佛画卷一样,吸引了全场的焦点。大家不得不承认,这次相亲里面,两个逃了相亲的人,样貌才是最好的。   他们一出现,那满堂都亮了几分。   两人虽然没说话,但各自心里都有成算。   顾听澜从来都不介意别人叫他坏分子,因为经历过最黑暗的时候,屈屈一个坏分子,奈何不了他半分。   但是他却不喜欢别人一口一个村姑的叫着小姑娘,他拧眉看了一眼阮糯米,阮糯米无辜的回望他,就仿佛,先前那一场坏话,对她没有半分影响一样。   确实是没有半分影响,林秀秀在阮糯米眼里,就是一个战五渣,轮不到她出手,就她这种智商的,很快就会下线。   顾听澜不喜欢阮糯米这种被欺负了也不反击的样子,就像那天晚上一样,若不是他,小姑娘还指不定怎么被欺负。   想到这里,顾听澜招来离的最近的李辅导员,轻声呵斥,“怎么回事,不是说,这次给学生们介绍的相亲对象,是钢厂优质女同志吗?这就是钢厂女同志的素质?”   擒贼先擒王,杀鸡给猴看。   这个道理,没人在比顾听澜在懂的了,李辅导员是这群人的直接领导。   顾听澜这一句话,把整个钢厂女同志的都给骂进去了。同时,也把不管事的李辅导员给牵扯了进来。   李辅导员当即就出了汗,从人群中挤出来,赔罪,“顾老师,小同志们不懂事,您别和他们计较,我晚点会好好教她们的。”   这是一推三六五,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可是,偏偏,顾听澜没让她那么如意。   他不接话,李辅导员骑虎难下。   接着,她狠狠心,决定自己打自己的脸,猛地拽过林秀秀,厉声,“一天到晚胡咧咧,还不给顾老师道歉?”至于,阮糯米已经被她给忽视了。   在辅导员看来,她要搞定的就是顾听澜而已,顾老师现在在学校,可不是坏分子了,而是新星,是重要的人物。   林秀秀没准备,被拽的一踉跄,要她给坏分子道歉?偏不!   李辅导员气急败坏,威胁她,“不道歉,就回钢厂。”这会回钢厂算什么?算是相亲没被相上,还被学校给赶出去了吗?   林秀秀接受不了这个结果,她当即忍了下来,眼眶里面含着泪水,准备跟顾听澜道歉。   却被顾听澜抬手止住了动作,他眉眼清冷,声调冷厉,“别!我本来就是坏分子,当不起这声道歉。”顿了顿,看向一直没出声的阮糯米,“你给阮糯米同志道歉吧!”   “什么?给村姑道歉?”林秀秀当即就尖锐的喊了出来,“凭什么?”一个比一个过分,太欺负人了。   李辅导员面『色』一变,当即捂着了林秀秀的嘴,不敢再让她在说话了。   她好像走了一步烂棋。   阮糯米看了一眼顾听澜,顾听澜对她肯定的点了点头,眼神鼓励,示意:别怕,放心大胆造,我给你撑腰。   这小姑娘哪里都好,唯独就是『性』格太软了点,老是被人欺负。   要不是他看着点,还不知道被欺负成什么样子呢!   阮糯米眼角抽了抽,她现学现卖,摆手,“不用给我道歉,我本来就是村姑,她说的是实话。”接着,在林秀秀那得意的目光中,她话锋一转,“不过,我是村姑没错,可我也是农民的孩子,这并不是一个可以让人笑话攻击的存在,如果农民的孩子出去要被人笑话被人攻击,我想,钢厂的女同志,可能需要工会给她们改造下思想,转变下作风。”   阮糯米话一落,旁边的顾听澜,赞赏的看着小姑娘。   她可真是聪明,从一个小点变成一个广阔的面。   这已经上升了一个层面。这已经不是道歉不道歉的问题了,而是很严肃的作风问题。   林秀秀这个人作风有问题,或者说,钢厂的女同志作风都有问题。   李辅导员作为牵头者,她介绍了一堆作风有问题的女同志来给未来栋梁们相亲,这是出何居心?   李辅导员聪明,她很快就明白这话的含义了,她那皱纹都加深了几分,多了恐慌,这名头她可当不起啊!她还要转正啊!   李辅导员当即按着林秀秀的头,不由分说,“还不给阮糯米同志道歉?”   林秀秀原本也不过是逞强,这会也知道害怕了,她白着一张脸,颤颤巍巍,“对……对不起。”   阮糯避开身子,她摇头,“你不用给我道歉,你给广大农民同胞们道个谦吧!”   林秀秀,“!!!”   没见过这么损的人。   形势『逼』人,林秀秀不得不低头,对着所有人,忍着屈辱,“对不起,我不该看不起农民,是我的错,我一定会好好反思。”   李辅导员还接着话,“我会把作风不好的同志,送回去重新改造的,不能让这种存在作风问题的同志,污染我们学校半分。”她这是在表态,表明立场,也是要把林秀秀从相亲名额里面剔除了。   林秀秀的低头赔罪,让钢厂的女同志全部都噤若寒蝉。可是,后面李辅导员的狠辣的处理方式,让她们都害怕起来。这次相亲名额太不容易了,她们不能这般轻易的失去。   于是,林秀秀走了,没一个人为她求情。   收拾了林秀秀的李辅导员很快就再次来到了现场,她得到了一个消息,沈将军这次不会来现场了。   那一号桌也就白准备了,也不能算是白准备。   李辅导员很快就计较了得失,改变了主意,她向来冷着的一张脸换上了如沐春风的笑容,走到了阮糯米和顾听澜面前,热情说道,“先前是我没管好相亲的女同志,我来给阮糯米同志道个歉。”接着,她话锋一转,指着丰盛的一号桌,谄媚地说道,“那一号桌已经给你们准备多时了,咱们现在就过去吧?”   这个“咱们”用的很妙。   李辅导员那谄媚的态度,深深的刺痛了明秀琴的心,她想不明白,怎么她巴结不上的人,到了阮糯米那里却如此卑微讨好,就凭那姓顾的吗?可是他只是一个坏分子啊!   一号桌的不一样,阮糯米从一进来礼堂就看到了,十几张桌子。只有一号桌是单独占了一排不说,连带着桌布和摆放的东西都不一样,更别说,前面还有个序号,一!   这就不是给一般人准备的。   阮糯米拿不定主意,总觉得这李辅导员再给她挖坑,她求助的看向顾听澜。   顾听澜倒是很平淡,“走吧,我们过去!”他的语气理所当然,就仿佛天生该属于那里一样。   阮糯米踩着哒哒哒的小皮鞋,腰板挺的笔直在,扬着小下巴,矜持的在一号桌那坐了下来,接受着众人洗礼,不得不说,这一刻,她的虚荣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明秀琴眼睁睁的看着林秀秀被赶走了不说,连带着她们巴结不上的李辅导员,都主动把一号桌让了出来就为巴结阮糯米。   而先前她们瞧不起的阮糯米,竟然还坐在了大家羡慕却求而不得的一号桌上,她手指捏的发白。   怎么会这样呢?   一号桌那么尊贵的位置,怎么就让阮糯米得了去!    第13章 终于坐到了相亲桌上却遭……   一号桌的位置极佳,折腾了一上午,阮糯米早都干的不行,这会看到冰镇的梨子,眼睛都在冒着绿光。   她试探『性』的伸出肉抓抓,但是又有几分不好意思。毕竟,顾听澜作为主人都没动手。   阮糯米一抬头,就看到顾听澜递了一个梨子过来,含笑道,“吃吧!”   他这么一笑,如朗朗清风,皎皎月明。   阮糯米看呆了,直到梨子被塞到手里,才有了几分真实。   顾听澜,“既然我们坐到了这里相亲,那就介绍下自我情况吧!”   “咔嚓!”是咬梨子的声音。   顾听澜一顿,神『色』不变,“我出生于孟州顾家,今年二十八,十一岁留学国外,二十六岁归国,两年牛棚。如今,任职在军i事进修学校担任老师,一个月工资两百一十七块。”顾听澜是孟州顾家的嫡系,孟州顾家四个字是一个时代的骄傲,它养活了无数孟州市的人民,从民国时期就开始繁荣的孟家,终究是没富过第四代,没落在了近些年。   咔嚓,又是一声咬梨子,他来历竟然这么大。   阮糯米已经很控制自己了,但是那梨子的清脆,似乎怎么也掩盖不住。   她尴尬的捂着嘴,极力的压低嗓音,“你该不会真要和我相亲吧?”这不科学啊?   顾听澜挑眉,“不然,你以为呢?”他第一次坐在这张相亲的桌子上,难道她以为自己是在跟她开玩笑?   他这般严肃正经,阮糯米有些无从招架。   这时,小刘从外面小跑着进来,在顾听澜的耳边低语了一声。顾听澜立马站了起来,对着阮糯米说了一声,“抱歉!我有事要先走一步。”   这话,对于阮糯米来说,简直就是天籁之音,她特别大方,“你去忙你的。”不用回来都成。这句话阮糯米没说,但是莫名的,她总觉得顾听澜离开时,那深深的一眼好像把她看的明明白白。   随着顾听澜的离开,其他相亲jun官也都整齐划一的离开了礼堂,这是集体在相亲的场合放鸽子了。   整个大堂,瞬间噤若寒蝉。   唯独,只有阮糯米一个人老神在在,她咔嚓咔嚓的咬着梨子,轻松自在。   在这安静的环境下,那咔嚓声,格外的刺耳。大家都下意识的吞咽口水,一上午的折腾,都渴的不行。   明秀琴知道这会是收买大家的好时候,她主动提出,“我去问我表妹要几个梨子吧,大家分着吃解解渴。”   她这个提议一说,大家的眼睛都亮了,“谢谢秀琴!”   “秀琴你可真好。”   明秀琴不着痕迹的扬了扬下巴,走到了阮糯米面前,细声细气的说道,“糯米,我们大家都渴了,能把你桌上的梨子给我们两个嘛,这些钢厂的女同志,都很愿意和你做朋友的。”   她在清楚阮糯米不过了,虚荣心极强,如果又一群钢厂的女同志当朋友,她肯定会主动给梨子的。   “不给!”阮糯米咔嚓一声咬了口梨子,吃的欢快,“又不是我家的梨子,我做了不主,大家要是想吃梨子,去找李辅导员好了。”好好的人情,她不会做吗?干嘛要送给明秀琴当好人,她当恶人,真当她是傻子啊!   明秀琴怎么也没想到会被当场拒绝,李辅导员那里若是行的通,她也不会来找阮糯米了,察觉到后面的同事都在看她,她骑虎难下,“糯米,你就看在我是你表姐的份上,帮帮我,几个梨子而已!”   几个梨子而已?这话可真大,在场的却没一个人能现在买得到的,可想而知,珍贵之处了。   阮糯米懒得和这种心有九窍的人打交道,她扫了一眼不远处的李辅导员招呼,“李辅导员,明秀琴要吃梨子!”   这一声,不止是把明秀琴给喊懵了,也把李辅导员给叫了过来。   李辅导员脸『色』本来就不好看,听到这话,当即就冷了脸,“也不撒泡『尿』照下自己,你配吗?”   这梨子,只有沈将军那个级别才有的配给,怎么可能给这群钢厂女同志吃?   阮糯米甚至高兴的想给李辅导员鼓掌,她可真厉害啊!一句“你配吗”杀伤力极高。   果然,明秀琴的脸当即就通红,羞的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更让她羞愤的还在后面,李辅导员对着阮糯米时,又是换上了一副笑脸,“小阮同志,刚顾老师离开时,交代过,这里的梨子,你随便吃,吃不完打包也行。”   随便吃。。。吃不完打包也行。   阮糯米一口梨子差点喷了出来,怎么也没想到,顾听澜会这般交代,在他眼里,她就是个吃货啊!   旁边的明秀琴听到这话,秀气的脸都气扭曲了,是真的扭曲,她要吃梨子,就成了“你配吗?”,怎么到了阮糯米这里,就是随便吃,吃不完打包。   怎么就这般区别对待了。   越是这样,明秀琴越是不甘心,她告诉自己,顾听澜的优待只是暂时的,他不会出人头地的。   而周国涛却不一样,他会蒸蒸日上,成为有名的外交官,她是一定要嫁给周国涛的。这辈子的阮糯米不可能阻拦她的,哪怕是她来到了相亲现场,也不可以!   想到这里,明秀琴突然不生气了,看着李辅导员离开后,她对着阮糯米换上和气的笑容。   阮糯米对着那阴恻恻笑容,她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连连摆手,“你别对我笑,笑的怪吓人的。”   明秀琴,“!!!!!”她深吸一口气,“糯米,你还不知道吧,这次我相亲对象是周国涛。”   和她有什么关系呢?   阮糯米静静的看着明秀琴表演,她有些奇怪,明秀琴对她的敌意来自哪里。这会,她好像知道了一点了。   和周国涛相关!   眼瞅着阮糯米对周国涛这三个字没有任何反应,明秀琴心里松了一口气。这辈子,她抢在阮糯米之前认识了周国涛。   只是,阮糯米没能和许青苏私奔,让明秀琴到底是有几分惋惜的。   不过,她来了也好,让她现场看着彻底死心。   “我很早之前就认识周国涛同志了,我们情投意合两情相悦。”明秀琴陷入了美好的回忆,那是上辈子,周国涛对阮糯米做的事情,在明秀琴看来,就好比是对她做了一样,“他对我很好,答应了我要拿三大件娶我,他记得我爱吃的肘子肉,还会给我买漂亮的衣服,更会在下雪天给我暖手。”   她的话,让阮糯米有些愣,这人是在她面前秀恩爱?不过,让她更疑『惑』的话,还在后面。   “糯米,你看,周国涛同志是如此的喜欢我,你一定不会看上你姐夫的对吗?”   阮糯米,“???”神经病?她抬眸示意站在明秀琴背后的周国涛说两句。   “我喜欢谁?”周国涛不知道何时出现在了一号桌,他冷着一张脸,居高临下的看着明秀琴,“你又是谁?”   认都不认识,这是直接否认了。   阮糯米差点笑岔气,这打脸打的有点疼啊!   明秀琴有一瞬间的慌『乱』,怎么也没想到,周国涛会出现在这里。那么,先前她的话,他又听了多少去了。   “你听我解释,国涛。”   “别这么喊,我们不熟悉。”周国涛毫不留情的拆穿了她。   在阮糯米噗嗤一声笑中,他掷地有声,“我不认识你,更没有和你情投意合。至于你说的,什么娶你三大件,给你买衣服,冬天又暖手。这些,我从来没没做过,请你不要诬赖我!”   周国涛的声音,实在是太洪亮了,整个礼堂都有了回音。   先前,明秀琴和阮糯米过来说话是压低了嗓音,她们并未听到,但是这会,听到周国涛的话,纷纷对明秀琴鄙夷起来。   众人的目光仿佛跟针一样,扎的明秀琴无处可逃,让她更害怕的是,周国涛对她说出这种决绝的话,她低声哀求,“国涛,我是明秀琴啊!是你这次的相亲对象,对不起,都是我太喜欢你了,怕阮糯米把你抢走,才会在她面前说出这种话,你原谅我好不好?”   怕被阮糯米抢走。   周国涛倒吸了一口气,这女的是想让他被老师搞死!   偏偏,阮糯米还一副似笑非笑的模样盯着他,“我要抢走你呀?我怎么不知道呀?”这一声打趣,让周郭涛的汗都出来了。   “小师娘,我不认识她。”周国涛一脸苦笑的坚定表明立场,连敬称都喊出来。   他对阮糯米的恭敬,和对明秀琴的疏离,明眼人都看的出来。   明秀琴当即就崩溃了,对她爱答不理又不认识的周国涛,怎么就和阮糯米这么熟悉恭敬?   周国涛没搭理明秀琴,反而一脸恭敬的看向阮糯米,立场鲜明,“小师娘,老师因为特殊原因离开暂时无法回来,他非常抱歉,所以单独出私人腰包,让小食堂给你做了糯米排骨饭,作为赔礼,让你一定要去吃!”小食堂平时一般人都进不去的,因为太贵了,而且食材还不是天天都有的,要提前预定不说,还要在食堂有认识的熟人才行。   顾听澜是真的费心了。   让阮糯米吃糯米饭。   阮糯米总有一种被煮熟的感觉,她摇头,“用不着赔罪,我不去!”吃了人家东西嘴软,她就算是再想吃,都不能去的。   “老师说,若是小师娘不愿意去,那就让食堂给你打包带走。”   阮糯米,“……”   阮糯米的无语,在沈将军的哈哈大笑下被淹没了,他阔步从礼堂外走来,红光满面,“不容易啊!咱们学校顾老师终于知道开窍对女同志好了啊!”接着,他对着众人夸,“小阮同志是个很好的姑娘,模样漂亮,人也聪明,难怪能把我们高傲的顾同志给一次拿下来。”   这大领导都夸阮糯米了,周围的人,自然是要跟着夸的。   “我第一次见阮糯米同志的时候,在想怎么会有这么漂亮的女孩子。”   “难怪从来不参加相亲活动的顾老师,竟然会和她相亲,她可真厉害。”   “阮糯米同志确实很好!”   大领导的夸奖,周围同事的奉承,周国涛的恭敬,这一切都让明秀琴觉得自己做的这一切仿佛跟笑话一样。   明秀琴愤怒的指着阮糯米,恨不得撕了她,“你们知道你对面这个女人的真面目吗?,她是和人私奔过的『荡』!『妇』!”   现场的夸赞戛然而止。   接着,礼堂外面更是传来一阵尖锐的哄闹声,“让我进去!”   “我有证据,,我要举报她!”    第14章 【入V二合一】被捧到天……   外面的声音实在是太尖锐了, 礼堂内的人不想听到也难,全场静默。   明秀琴更是激动到脸红,她指着阮糯米, 张狂, “看, 我没说错吧, 阮糯米就是一个『荡』!『妇』!!”仿佛在印证她的话一样, 外面又是一阵吵闹,“放我进去,我有阮糯米私奔的证据!!”   证据都有了啊!这八成是真的了!   所有人的目光都有移到了阮糯米身上, 再也不是之前善意的夸赞,而是透着八卦意味的幸灾乐祸。   不知道是谁先低声,“我说吧,她长那么漂亮, 一看就不是安分的人!”   “还真让我猜对了,年纪轻轻的就仗着一张脸四处勾引人,可真是不知羞耻。”   “就这样的, 还来学校跟jun官们相亲, 简直就是丢了我们女人的脸,我要是她, 我就躲在屋内里面, 不出来了。”   先前的夸赞捧的有多高。   这会,她们就在用最刻薄的语言把阮糯米打到尘埃里面去。   仿佛只有这样, 先前心中那不可言说的嫉妒就可以发泄出来一样。   阮糯米扫过那三个叫嚣的最厉害的面庞,又在明秀琴脸上停留了一瞬。   这里面最为畅快的就是明秀琴了,她没想到,外面的那人来的竟然这般及时, 若不是情况不对,她简直恨不得大笑三声。   阮糯米知道外面的人是谁,但是在解决外面的人之前,她要先把明秀琴给解决了,她三两步走到了明秀琴面前,抬手就是一巴掌,厉声,“你妈没教你说话,我教你!”   她的这一巴掌响亮又刺耳,在这大礼堂里面,竟然传出了回声。可想而知,这力气有多大了。   所有人都被这一巴掌给惊呆了,尤其是先前那三个说坏坏的女同志,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没想到那个一直笑眯眯和气的跟面团儿一样的阮糯米,竟然会打人!还是当着所有人的面打人!她难道不怕吗?   明秀琴也被这巴掌给震住了,她很快就回神了,尖锐的叫了出来,“你打我?你凭什么打我?我又没说错!”脸上火辣辣的疼,却不如在周国涛面前挨巴掌,更让人屈辱。   “为什么打你,你心里没数吗???”阮糯米冷笑,一双带着寒意的杏眼微眯,“『荡』!『妇』这个词,我还给你,周国涛同志都不认识你,你连和他的结婚三大件,冬天给你暖被窝都说出来,谁是『荡』!『妇』,你心里不清楚吗?大家心里不清楚吗?真以为你做的那些事,没人知道吗???”   明秀琴心虚的不敢说话,她咬着唇,求助的看向周国涛,她是知道的,周国涛最是爱同情弱者,他会帮她的对吗?!   周国涛别开头,不看明秀琴。   阮糯米最喜欢打人打七寸了,瞅着她这副作态,笑了,“大家来看下,明秀琴这的勾!人模样。”还别说,她这么一喊,周围的女同志看过来,一眼就看到了她泫然若泣楚楚可怜的求人模样。   关键是,求人对象还是周国涛,她怎么求的下去啊?   大家都要吐了,嫌恶的看着她。   明秀琴就仿佛是没穿衣服一样,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阮糯米扫了一眼明秀琴,就明白让她在周国涛面前丢脸,比杀了她还难受。   收拾了明秀琴,阮糯米也没把之前那三个落井下石的女同志忘了,她扫了一眼三人,语气轻飘飘的,却让人心里一沉,“大家要对自己的话负责,我阮糯米行的端,坐的直,敢说没做过任何亏心事,更没做过私奔的事,你们敢吗?”   原身和许青苏并未私奔成功,所以,这件事阮糯米不承认。   墙头草一样的人,上一秒夸的最凶的是她们,下一秒,骂的最凶的也是她们。   她们不敢。   那三个被阮糯米这么一扫,顿时也低着头,不敢吭声。旁边的人察觉到这三人是明显的搅屎棍,立马把距离拉开了一点,她们这是被孤立了。   阮糯米的这一番出手,彻底改变了沈将军对她的看法,他对于阮糯米的印象一直停留在乖巧听话懂事。   可是在这一刻,他竟然在她身上看到了,那是一种战士身上才有的让人放心的并肩作战的勇气。   沈将军笑了,是真心实意的,“小阮同志,我这把老骨头是相信你的。”作为长辈,他喜欢小阮同志这种『性』格的,听澜那孩子需要的伴侣就是这种,遇到困难,他们可以相互扶持迎难而上,而不是一方向藤蔓一样攀扯着对方。   他的话,让阮糯米心里面多了几分暖意,她声音也放软了下来,“谢谢沈将军!”人只有自己立起来了,别人才会尊重你,在这一刻,她无比清晰的认识到了这句话。   因为屋内的耽误片刻,外面再次吵闹了起来,污言秽语更是让人面红耳赤。   “阮糯米是我的媳『妇』,你们当兵的怎么能这样,说让人相亲就相亲,说!你们是不是联合着阮糯米那女人,故意给劳资戴绿帽!”   “啊?你们不信啊?不信,我这里有证据,你们看看,我说错了没有,那阮糯米若不是我对象,我遭天打雷劈都行!”   “证据给你们?你们做梦呢?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当兵的和阮糯米是沆瀣一气,现在证据给你们,我这不是被你们拿捏的死死的。”   “快!让阮糯米出来见我!!不然,我就立马把她做的丑事给公布出去,让她一辈子都抬不起头。”   沈将军皱眉,对小刘吩咐,“出去看看,什么人敢在学校里吵闹,不行的话,把人给轰出去。”他这是完全站在了阮糯米这边。   “不用!”阮糯米心怀感激,但是却拒绝了,“沈将军,可以把人喊进来吗?我要和他当场对峙!”她的语气坚定,落落大方,没有一丝一毫的害怕,这根本就不是私奔过的人才会的态度。   在这一刻,先前还有几分怀疑阮糯米的人们,也有些动摇了。   难道阮糯米真没私奔吗?可是对方有证据啊!还言之凿凿。   沈将军定定的看了阮糯米一分钟,阮糯米丝毫不弱的对望了过去,他突然哈哈大笑起来,“好!小刘,去把人带进来!”有困难不是逃避,而是迎难而上,这小阮同志的脾气可真对他胃口啊!   许青苏是被人押着进来的,狼狈不堪。   更甚至,小刘把他的右胳膊给暂时卸掉了,让他无法逞凶。   胳膊的疼,让许青苏还有几分害怕的,但是当他瞧着阮糯米高高在上的看着他时,他顿时激动了,“阮糯米!!!”他咬牙切齿,还带着几分恨意,要不是她,他怎么可能有家不能回。   阮糯米看到许青苏的时候并不意外,从他在外面出声的那一刻,她便知道来举报她的是许青苏。   阮糯米甚至还有闲心眯了眯眼,是谁给了许青苏这会来找她的勇气。有借条在手,按理说,许青苏是无法跳起来。   她这般无视的态度,更是让许青苏愤怒异常,他冲到她面前,低吼道,“你现在跟我回去,跟我回去,我可以既往不咎,不然我一定曝光你的丑事,。”   许青苏想的很好,他拿着阮糯米重要把柄,她一定会给他回去的。   “我和你不熟,不可能和你回去的。”阮糯米语气平静地说道,更甚至,她连正视都没正视他,“要回,也是回我自己的家。”   “我和你有关系吗?”她太冷淡了,也太决绝了,没有半分的余地。   “好好好!既然你不念旧情,那就别怪我心狠手辣了。”许青苏红了眼,当着众人的面嚷嚷起来,“你们知道,我和她是什么关系吗??我们是在处对象,是有正当的男女关系!相亲的头一天晚上,她还求着我带她私奔!!!就在我们大队后山的苞米地,这种人还能参加相亲吗??这种作风『乱』?”   时间地点人都说的清清楚楚的,他太证据确凿了,一点都不像是说假话的样子。   一时之间,大伙儿不由得看向阮糯米,想要看她怎么回复。让她们失望了,她们在阮糯米脸上没看到任何慌张和心虚。   许青苏是要毁了她,阮糯米不动声『色』的想。   明秀琴更是捂着红肿的脸,落井下石,“这下,你们相信了吧,我都说了,我这表妹从来都不是一个正经的人,那许青苏是我妹夫的事情,我们全家都知道。”   明秀琴这是在帮许青苏做证据了,而且她把全家都给算了进去。   这不止是有当事人,连证人都有了。而且两家是亲戚关系呢,还能证明,许青苏和阮糯米处对象的事情。   “这下该是真的了吧?这人时间地点全部都说的清清楚楚的。”   “而且,人家亲戚也知道了,不是处对象的话?亲戚怎么可能知道?还连妹夫都喊出来了。”   “就是就是,看来阮糯米和这男的还真有不正当的关系,都这样了,还来参加相亲,这不是水『性』杨花吗?”   这下,沈将军也沉默了,旁边的周国涛欲言又止。   大家看行阮糯米的眼神变了,不在是相信她,而是怀疑嘲讽看不起。   阮糯米笑了,她本就生的好看,这一笑,如同昙花一现,美的惊心动魄,她看向许青苏,“你说你是我对象?”   许青苏眼里闪过一丝得意,“对!”她终于要承认了。   “那你说我看上你什么?”阮糯米向前一步,上上下下打量着他,“是看上你和我长的一般高?还是看上你那一个月二十五块八『毛』的工资?在或者看上你家那极品妈妈和极品妹妹,再不济,我看上你欠我的一屁股债?”   阮糯米说的太形象了,你说要是处对象吧,总归是要图一条,这许青苏站在这里,真真是没和她半点般配的。   不知道是谁没忍住笑出了声,这男的条件也太差了一点,以阮糯米的样貌,那是瞎了眼才会看上他。   许青苏被这一声笑,仿佛是戳痛了肺管子一样,“你就是喜欢我,看上我的脸和才华,你要是不喜欢我,能和我处对象?能跟我写情书?”   哟!这情书都出来了,大家瞪大了眼睛。   许青苏也发现了大家关注的焦点,他手捏着阮糯米的重要把柄,把握十足的拍了拍口袋,“这里,全部是阮糯米给我写的情书,这就是我的证据!不信,我给大家读一读,让大家知道知道,这阮糯米是不是喜欢我,有没有和我处对象!!”   阮糯米深吸一口气,她这是为原身悲哀,原身身为一个小绿茶,却识人不清,喜欢上了一个人渣,一个彻头彻尾的人渣。   她俏脸冰冷,语气冷静,“那就请你,把所谓的证据拿出来给大家读一读,看一看!”她掷地有声,丝毫不怕。   这让,许青苏也愣了,难道她真的一点都不怕?那就毁了她,毁了她,她照样是他的,欠条也能没了。   许青苏兴奋了,他几乎能想到情书拿出来,,阮糯米会怎么求饶,让自己收下她,大家又会怎么唾弃她。   真到了那一步。   阮糯米毁了,就彻底是他的了。   许青苏兴奋的浑身都在发抖,他抖着手去口袋掏出情书,但是这一『摸』,『摸』了一个空,口袋里面空空如也。   “怎么会没有?”许青苏当场就慌了,着急的检查着口袋,更是把裤子口袋里面的舌头给掏了出来,仍然没有。   阮糯米冷眼旁观他手忙脚『乱』,一点都不着急的。   旁边的人起哄,“你不是说有证据吗?”   “对啊,快把证据拿出来,让我们看一看啊!”   “就是,没有证据谁相信你的话?咱们大家都等着看证据呢!”   “怎么关键时刻掉链子,该不会是你本来就没有吧?故意来诬陷阮糯米同志的吧!”   大家催的越厉害,许青苏就越慌,他脑门上有着明晃晃的汗珠儿往下滚落,全身上下的口袋都翻找遍了,他找不到了,他找不到证据了,怎么会?   来之前,他特意把情书都贴身放在口袋里面,而且哪怕是在进大礼堂之前,他还『摸』到了证据。   怎么会,进来了以后,这贴身放的情书就突然不见了。   “是不是你偷了我证据?”许青苏急的跟火锅上的蚂蚁一样,他把目光对准了,直接跟他亲密接触的小刘,小刘冤枉死了,“我可不知道你证据在哪里,我怎么可能偷你证据!”他举起双手,示意浑身上下没有一处可以藏东西的地方。   跟他唯一接触的小刘那里,没有情书。   那证据去哪里了?许青苏慌的不行。   阮糯米冷眼看着他着急翻找,等着大家都彻底不耐烦的时候,她轻飘飘递说道,“你没找到证据,但是我却有证据,不知道大家要不要看一看?”   许青苏倏然停住寻找的动作,抬头,“是你,是你偷了我的证据!”   阮糯米微笑的看着他,保持沉默。他猜对了,但是那又如何?   众人嗤之以鼻,“你在开玩笑吗??从你进礼堂这么久,阮糯米同志,可是没有触碰过你任何地方的。”   “就是就是,在大家眼皮子底下,阮糯米同志怎么可能偷你证据?”   “你当我们是瞎子吗??阮糯米同志要是偷了你证据,我能当场把证据吃下去!”   大家斩钉截铁的否认,让许青苏整个人都讪讪的。其实他也是病急『乱』投医胡诌的,他知道的,阮糯米是不可能偷到他证据的。   阮糯米静静的等着大家给她翻案以后,『摸』了『摸』手心小巧玲珑的金剪刀,轻轻的一剪,“既然你没找到证据,那么我就给大家看看我的证据!”   她说完,手掌心里面多了一张绿油油发蔫的苞米叶子,被举了起来,苞米叶子不大,就十来厘米,但是在她那莹白如玉的小手里面,却格外的清楚,绿的清脆,白的细嫩。   看到这突然出现的苞米叶子,大家有些不明所以。   猜测,阮糯米是被『逼』疯了吗?竟然把地里面到处都有的苞米叶子拿出来。   这苞米叶子怎么可能是证据???   明秀琴从头看到尾,她更是笑的花枝烂颤的,赌咒,“这苞米叶子要是证据,我能当场吃下去!”她知道的,阮糯米逃不掉了!   “你吃不起这么贵的证据!”阮糯米抬头看了一眼明秀琴,漫不经心的把苞米叶子展开,『露』出了上面清清楚楚的字体。   明秀琴一僵,她看到了什么?那苞米叶子上竟然有字,这是几个意思?   她正疑『惑』,就见到许青苏脸『色』发白,双腿打颤。   很快,明秀琴就笑不出来了。   因为她听到,阮糯米说,“这张苞米叶子是借条,一张许青苏欠我钱的借条,他为了不还我欠款一千五,所以,故意要毁掉我的名声,大家想想,我要是真的被她毁掉了,嫁给他了,这一千五的欠款,我还能要回来吗?”   什么?苞米叶子竟然是借条,竟然不是满地可见的没用的叶子啊?   还真是证据啊!   大家很快就回过神了,脸有些疼。   但是很快就被转移了。   一千五的欠条。   那可是一千五啊!几年都挣不到啊!   原来,许青苏竟然欠阮糯米这么多钱,难怪他要搞臭她的名声,但凡今儿的许青苏要是成功了,他和阮糯米成了一家人,这一千五的欠款算是白瞎了。   难怪,难怪他会说在苞米地私奔,感情,感情这根本不是私奔啊啊!   而是在苞米地的时候,许青苏用苞米叶子给阮糯米写了欠条!!没看到那欠条有多特殊吗??竟然是用苞米叶子写的,不在苞米地还能在哪里?   大家都觉得自己被耍了一样,感情先前,许青苏就是在骗他们,还有明秀琴,把他们当猴耍。   当即就对着许青苏吐起吐沫星子:   “呸呸呸!狗东西,明明是在苞米地写欠条的,却污蔑人家跟你私奔,你咋这么恶毒呢?”   “就是就是!那可是一千五啊!不吃不喝好几年都挣不到,要真让他成功了,这钱岂不是然他白得了去!”   “阮糯米可真惨,要不是她把欠条带在身上,今儿的不止是名声没了,相亲没了,连欠款都要被人讹去了。!”   “不行,我有点同情阮糯米了,她太倒霉了,怎么会遇到这种欠钱不还反被陷害的人。”   “那个男的就算了,说到底是个外人,那明秀琴可是阮糯米的亲表姐吧?刚才作证的时候,她可是毫不含糊的,承认那许青苏是她妹夫的,还全家都认识。要是阮糯米今儿的没拿出证据,那是不是明秀琴就是害人凶手,阮糯米有这种亲戚,真的是到了八辈子血霉了。”   “那明秀琴在我们厂里面就惯会装腔作势,实际心里阴暗的很。这样来说,她求我们投她那个个人先进工作者的称号,咱们打死都不能把票投给她了。”   “那一定了,那个人先进者的投票,给谁都不能给明秀琴这个毒蝎子。”   许青苏和明秀琴两个人都被骂懵了,明秀琴怎么也没想到,随口的一句话,竟然成了把柄,不仅没了人缘不说。   原本要得到的钢厂个人先进者称号也没了,那可是评职称涨工资的唯一途径啊!   就这,钢厂女同志还不放过她,嘲笑,“秀琴,你不是要当场把苞米叶子吃了吗?你倒是吃啊?这一千五的借条,你若是吃了,怕是把你卖了都还不起吧?”除了林秀秀是个头脑简单的,被明秀琴耍的团团转,其她的钢厂女同志,又有几个是傻子呢?   明秀琴被那唾沫星子喷的,头都抬不起来,她下意识的去找周国涛帮忙,但是想到之前的事情,她一僵,转头看向许青苏,她可是帮着许青苏说话才把自己陷进去的,许青苏不能不管她。   许青苏根本没看到明秀琴,他全部的注意力都集中在那苞米叶子上,他浑身都在发抖,脸『色』发白,双腿打圈儿。   借条怎么会出现在阮糯米手里???   这借条不应该是被阮糯米放在家里吗?青丽早上明明看到她把借条放进炕上的抽屉的,做好准备上午去把借条偷出来的,他来学校毁了阮糯米的相亲。   两边齐头并进。   许青苏正是明确知道,阮糯米把借条放在了家里炕上的抽屉里面,他才胆大妄为的拿着情书来学校毁了阮糯米,但凡只要情书今天发挥作用,阮糯米就彻底毁了。而许青丽那边,再去阮家的抽屉把借条偷到手,不止他的危机解决了,连带着阮糯米也是他的人了,随他收拾,这简直就是一箭双雕。   但是,万万没想到,作为证据的情书没了不说,连带着借条也出现在了阮糯米手里。   许青苏猛抓头发,发疯一样的喃喃,“哪里错了?到底是哪里错了?”明明一切都是算计好的,怎么到头就不一样了??   “哪里错了?”阮糯米冷笑,“错在你贪心不足,错在你私心太多,错在你良心被狗吃了。”但凡若是许青苏有一丁点的良心,都不会落到这个地步。   她不知道之前原主是怎么喜欢许青苏的,但是就冲着这个男人能在这种时候,拿着原主的情书来毁掉她,这都不是一个正常有担当的男人能做出来的。   他这一副反应,更是坐实了之前阮糯米的说法,许青苏是为了不还欠款,故意这般来陷害阮糯米的。   同为女同志,更是能体会到被人诬陷作风问题的艰难。这下,钢厂的女同志反而更能体会阮糯米先前孤立无援的心情了。   一想到先前大家还集体不信任阮糯米,更甚至说她坏话,钢厂的女同志就有些愧疚,纷纷说道,“阮糯米同志,对不起,我们没想到会是这样,他竟然这么坏!”   “你才是受害者,请接收我们的道歉。”   “是啊,是我们误会你了,你以后到钢厂来玩,记得找我们呀!”这句话一说,明显是这次的钢厂女同志接受了阮糯米。   阮糯米有些意外,她们会这么说,只是笑了笑,并未接话。反而看向旁边的沈将军,问,“沈将军,这种欠钱不还,诬陷女同志名声的,是否可以送他去派出所,让他吃牢饭!!!”   沈将军一愣,没想到阮糯米会这般问,“可以,让小刘去打个电话,公安一会就过来了。”顿了顿,“你真的决定了吗?”把一个认识的人送到牢里面去,外面肯定会传风言风语,说小阮同志心狠手辣。   “是!”阮糯米回答的干脆,没有半分余地,她不能在心软了,让许青苏得到处罚,他才会害怕。   这下,许青苏疯了,他一个劲儿的往后退,叫嚷,“你不能这样对我!你不能!!”眼瞅着阮糯米没有半分心软的余地,他直接眼泪鼻涕一大把的求饶,“糯米,看在我们往日的情分上,你饶了我这一回吧,我不敢了,我一定不敢了,一定没有下次了。”   还钱他是还不起的,那就要去坐牢,他才二十二啊!去坐牢的话,这辈子都完了。   看着许青苏疯狂的模样,阮糯米没有半分心软,她只是语气平静的问他,“你要毁掉我的时候,有没有想过要饶过我一次?”没有吧!但凡他有一丁点的心软,就不会选择在今天,选择在这个时候出现在了学校。   许青苏要彻底毁掉阮糯米,这是他一开始就抱有的目的。   若不是她的金手指起了作用,把情书和借条同时弄到了自己手里。这会,名声尽毁的人就是她了。   她敢说,现场的人,没有一个会帮她。   这下,许青苏说不出话了,他狠狠的『揉』了『揉』通红的眼眶,恶狠狠地说道,“非要鱼死网破是吧?真以为我没了证据就全完了吗?你忘记了吗?你跟我私奔的那天晚上,那苞米地是有个男人从头听到尾的!   “他指了指自己脸上的伤口,“看!你看到这个没?这个就是那个男人留下的。”   “你说我要把那个男人找到的话,同为男人,他肯定会帮我的,而你,一定没有好下场的!”   第15章 【三更+四更】“你是在……   “你是在找我吗?”顾听澜居高临下的看着许青苏, 语气淡淡。   顾听澜是何时出现的,没人注意到,因为所有的人, 都把注意力放在了阮糯米和许青苏身上。   这会, 顾听澜的突然出声, 让事情有了新转机。   对于许青苏来说, 这简直就是及时雨, 他『揉』了『揉』眼,确认是那天晚上的男人以后,激动的无以复加, “同志,你帮帮我,把你昨天晚上看到的事情,全部说一遍!!!让大家看看, 是不是阮糯米同志是不是要和我是私奔!!”   从顾听澜出现的那一刻,阮糯米就彻底安静了下去。   她没想到,他会这么碰巧出现在这里。   她的金手指可以拿到欠条, 也可以拿到情书的证据, 唯独拿不掉顾听澜脑海里面的记忆。   以顾听澜的聪明,想必, 他是能猜到那天晚上发生的事情吧!包括她的那些表白, 在当她根本不认识面前的男人就是顾听澜时,一切的谎言, 全部都被戳穿。   他肯定会帮许青苏指正自己的,阮糯米自暴自弃的想道。   “没有私奔。”顾听澜盯着阮糯米一分钟,发现她根本不看自己,就知道这小姑娘不相信他。   随着他这句话, 焉哒哒的阮糯米猛地抬头,头上的小卷『毛』微颤,一双杏眼睁的溜圆,不可置信的望着他。   顾听澜竟然会这么说!!   顾听澜含笑,又重复了一遍,给她足够的安全感,“阮糯米没有和许青苏私奔。”   他的嗓音低沉,却足够清晰明朗,让阮糯米的小心脏不受控制的跳了几拍。   他在帮她!   顾听澜的话,让许青书脸上的洋洋得意和把握十足立马淡了下来,他炸了,“不可能,你撒谎,你明明在现场听到也看到的,你怎么会说没有私奔呢?”   顾听澜不回答他的问题,反而问一句,“你强调的,一直都是阮糯米同志和你私奔对吗?”   许青苏不明白他为什么这么问,这不是显而易见的吗?他拿出情书作为证据,一切都为了证明,阮糯米和他有不正当的关系。   可是,顾听澜接下来的话,却让许青苏彻底傻眼了。   “阮糯米同志,现在就在学校的相亲现场,你说她和你私奔了??你是在骗大家,还是在骗自己?”顾听澜一连着三个问题,不止是在问许青苏,也是在问现场抱着怀疑态度的众人。   许青苏回答不出,众人却恍然大悟。   这不是不攻自破吗??阮糯米同志要是和你私奔了,现在还会出现在了相亲现场?明摆着,这许青苏又在讹人。   许青苏卡了半天,他憋出来一句,“她是要和我私奔的!”   “结果呢?”   结果,显而易见啊!阮糯米出现在相亲现场,这就是她没有私奔的最好证据。   所以,一切怀疑和流言不攻而破。   “她是没有和我私奔,但是她和我有私情!”许青苏强词夺理的反驳,更是把自己的脸都给打烂了,先前来举报阮糯米跟他私奔的是他,现在说没有跟他私奔的也是他。   顾听澜皱眉,是真的动了火气,“那我是不是可以理解为,你为了欠钱不还,来污蔑阮糯米同志?”和对方说话时,顾听澜一直都是淡定的,引导着大家往他希望的方向走。   但是,许青苏那一句和他有私情,彻底让顾听澜不高兴了。   此时,顾听澜的那两句话,也彻底的把周围人带到了他所希望的方向去。   是啊!你都承认了阮糯米没有跟你私奔,但是没私奔都被你能说的有鼻子有眼的和你私奔了。   那人家现在证明了自己,你又在胡诌,阮糯米和你有私情。这下,现场没人愿意在相信许青苏了,这就是个没有道德底线的混蛋,什么话都敢说。   偏偏,还把他们耍的团团转。   “呸!还是老师呢?就你这种德『性』的,去教书育人,我看就是教坏孩子!”   “还钱,必须还钱!这般欺负人阮糯米同志,要是不把钱还了,今儿的别想从学校离开了。”   “这个人就是个大骗子,专门骗人,顾老师,你要把他送去公安,让他坐牢!”   许青苏这一次是彻底慌『乱』了,证据没了,唯一的证人却倒戈了,根本不帮他,难道他真的要去坐牢吗?许青苏绝望了,他不能坐牢,他还有大好的前程。   “你们不能这样,你们不能这样!”他疯狂的喊,想要跑出去,但是他还未动,就被顾听澜一个反手,给按半跪在了地上。   顾听澜接下来的话,却让许青苏差点吓『尿』了,“我已经通知公安同志了,他们马上就会过来,针对许青书的欠钱不还和污蔑女同志,这两点,想必公安一定会给出公正公平的裁决。”   “许青苏该受的处罚,一分都不会少的。”   是顾听澜通知公安的,不是阮糯米。   许青苏去坐牢,也是他做的,和阮糯米没有半分关系,她至始至终,都是干干净净的。   阮糯米没想到,顾听澜会做到这个地步,先是在知道真相的情况下,帮她说话。更甚至,帮她让许青书苏受到了处罚,连带着报警去找公安,都是他做的。   有了顾听澜的出面,她在这件事里面,至始至终都只是一个受害者的身份。   阮糯米心里有些复杂,又有些感动,连她自己都没察觉到眼里亮晶晶的看着顾听澜,那崇拜的意识不言而喻。   顾听澜哪怕没回头,也能知道背后有一双晶晶亮的眼睛,他眼里带着笑意,手下的动作又狠了几分,“规矩点!”   许青苏被压的嗷嗷叫,却丝毫挣脱不了,他还抱有一丝侥幸的心思。但是,公安很快就来了,打破了他最后一丝侥幸。   而且,来的公安似乎和顾听澜很是捻熟,“顾听澜同志,是你报的警?”   “是!”顾听澜松开手,借了一步说话,“就是他,为了躲避还钱,污蔑我的相亲对象和他私奔!”   公安姓赵,瞧着比顾听澜大哥几岁,听到这话时,当即抓住了重点,“好小子,主动承认相亲对象啊?”这可太难得啊!他们隔壁公安部门的,都知道这学校的顾听澜是个硬骨头,次次鸽了相亲,能让他主动承认是相亲对象的,那可不容易咧!   顾听澜没反驳,他抬头示意赵公安看向阮糯米,“哝,那个就是我相亲对象,好看吧?”   赵公安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就瞧着一位眉目如画明眸皓齿的姑娘。   阮糯米不明所以,离的远,她听不见,但是最基本的礼貌还是有的,她微微一笑。   赵公安眼睛一亮,当即手握拳捶向顾听澜的肩膀,“成啊!你这是不出手则以,一出手则一鸣惊人啊!”都是聪明人,他很快就明白了顾听澜主动介绍的含义是什么,他话锋一转,说,“有人对弟妹打起了主意,我这当哥哥的,可不能不管,你放心,这案子交给我,我保证让想占弟妹便宜的人讨不到好去!”   顾听澜点头,“谢谢赵哥!”两人说话,不过是两分钟的事情,很快说完了,就到了人群中间。   许青苏瘫坐在地上,看到赵公安身上那一身制服的时候,裤子底下就是一阵湿意,他不住的打哆嗦,“不是我不是我,你们别抓我。”   他这副怂样,赵公安是真看不上眼,他肃着的一张脸,转向阮糯米时,便是一片和善的笑意,“弟妹,就是这人欠钱不还?”   一声弟妹喊的阮糯米当场愣了,她正要反驳自己不是,却瞧见,顾听澜对着她微不可为的摇了摇头。   阮糯米不是不懂人情世故,她当即就默认了下来,“是!”接着,便把手里的欠条递了出去。   赵公安一看,倒吸一口气,“欠这么多啊?难怪生出坏心思。”顿了顿,“这欠钱是一定要还的,但是这污蔑女同志,这件事,可是要弄回好好改造下思想的。”   这个“弄”字用的可妙了。   许青苏抱头,害怕道,“我还钱,我还钱,别让我坐牢!”他哭的鼻涕眼泪一大把的求饶。   阮糯米抿着唇,拆穿他,“他没钱,还不起!”许青苏的那点钱,基本上都被他吃吃喝喝打扮自己了,哪里攒的住钱,不然也不会,变着法子,想和原身在一起了,不为别的,就因为原主家里家境殷实。   “这好办啊!”赵公安看了一眼顾听澜,继续说,“他不是老师吗?每个月都有工资的,等这边确定了他的罪名,到时候派出所会直接对接学校,从他工资里面扣,扣到还完为止。”   阮糯米没想到还可以这样,她眼睛亮亮道,“可以吗?”   “当然可以!”回答这话的是顾听澜,这个法子,也是顾听澜那会私底下和赵公安说的。   许青苏傻眼了,忍着心痛,“那我还钱了,你们不能抓我了。”   “还钱是你还的欠款,抓你是因为你污蔑女同志,差点害了人家,这是你作风问题,要抓回去,到所里面好好改造下思想,什么时候改造结束了,什么时候把你放出来。”   不管怎么说,坐牢是跑不了。   许青苏绝望的扫着人群,希望有人帮他说句话,但是没有,在他扫到明秀琴时,他眼睛突然一亮,“如果,我能证明自己污蔑阮糯米同志,是被人指使的,你们是不是不抓我了?”   哟!   这是峰回路转啊!   大家都来了兴趣,连带着阮糯米也不例外,目光灼灼的盯着许青苏。   唯独明秀琴心里咯噔了一下,不会吧!她和许青丽两人的来往,可是从来没和许青苏打交道过,他肯定是不知道的。   “我和阮糯米的一切来往,都是明秀琴指使的!”   随着,许青苏这么一句话,明秀琴脸上的血『色』尽失,他竟然知道!!!!   现场徒然一阵喧哗,怎么也没想到,这里面竟然还有明秀琴的功劳。   阮糯米心思微沉,就听着赵公安问,“你详细说,说的好,我适当给你减轻一些!”   这话仿佛跟胡萝卜一样,挂在了许青苏的面前,他当即一股脑的说出来,“是明秀琴找到我妹妹,给了她很多钱,让我妹妹劝说我,带阮糯米私奔,一定不能让她出现在相亲现场。”   私奔这两个字已出现,顾听澜的眼睛眯了眯,许青苏吓当即改口,“但是阮糯米同志没同意跟我私奔,反而还出现在了相亲现场。”   “所以,这一切都跟我没关系,全部是明秀琴的主意!”   明秀琴气吐了血,“你别血口喷人,我没做过!”   “你们是在我们大队后山见的,你给了我妹妹十张大团结,让我妹妹一定要让,阮糯米无法出现在相亲现场!”地点人物和交易的钱都说的清清楚楚的。   再加上,明秀琴慌『乱』的一张脸,明显说的是真的了。   明秀琴不住的摇头,楚楚可怜,“没有,我没有!”   只是,这会却没人相信她了。大家看着她的眼神,满是震惊和不相信。   “明秀琴竟然是这么一只毒蝎子,她先前还当着我们大家的面说阮糯米好坏呢!”   “说知道,背后却要把阮糯米给害死,咱们往后可要离这毒蝎子软一点。”   连带着周国涛都说,“我没想到,女同志竟然会恶毒成这样!”   周国涛的话停在明秀琴的耳朵里面,仿佛在向她凌迟一样,让她浑身跟一万个蚂蚁在撕咬一样难受。   赵公安打断了大家,一锤定音,“有没有,把许青丽这个当事人带到派出所问一问,就知道了。”   这下,明秀琴的脸彻底白了,白的跟纸一样,许青丽要是到了派出所,肯定会把她供出来的。   谁能救她??   谁能救救她??   只有阮糯米这个当事人了,只要阮糯米这个当事人不在追究,她就会没事的。   明秀琴顾不得票都没了,更顾不得他们对自己的看法,转头看向阮糯米,眼泪簌簌的掉,梨花带雨,“糯米,你相信我,你是我亲表妹,我怎么会害你呢?”   明秀琴像是抓着救命稻草一样,紧紧的抓着阮糯米的手腕,“你帮表姐说说好话,我们一家子都会记住你的,我妈……就是你大姨,会把你当做亲女儿来看的,你帮帮我好吗?”   她现在已经顾不得自己在周国涛面前是什么形象了。   只有一个念头,她一定不能被带到派出所去。   相亲没了就没了,以后她还有机会。   但是个人先进工作者没了,工作也可能会没了。   更甚至,她在钢厂会无法立足的,更别提,嫁给周国涛了。   阮糯米绷着一张俏脸,静静的看着她表演,待她说完,低头看向自己被抓的手腕,她用力的一根根的掰开了明秀琴的手指,语气冰冷,“你知道,你唆使许青苏和我私奔,我最后的结果是什么吗?”   明秀琴被掰开的手有些痛,她不敢出声,不敢看阮糯米的眼睛,心虚的低着头。   阮糯米反手掐着明秀琴的下巴,『逼』迫着她看着自己,“你知道的,我和许青苏私奔,我的名声就毁了,一辈子抬不起头,只能生活在阴暗的角落里面。而我为了许青苏这么一个破烂玩意儿抛弃了在乎我的爸爸和弟弟,他们会为我伤心,会为我难过,还会被许家那一家子极品吸血养活他们。而我,这个原本应该来相亲的人,逃了组织的命令,你猜,我爸和我弟会有什么后果?”   明秀琴不说,阮糯米平静的回答,说出的话,却残酷无比,“我逃了组织给的相亲,是我爸的失职,我爸爸会丢掉大队长职位,被人瞧不起,没了工作,还要养活许家那一家子,我弟弟那么好的成绩,便无法上学了,将会毁了一辈子。”   “你看!你这一招,不仅毁了我,还毁了我爸,毁了我弟,你说,我们是亲戚,让我原谅你?明秀琴,你让我拿什么来原谅你?”   最后几个字,阮糯米的声音淬着尖锐的冰箭,一下子全部『射』向明秀琴。   阮糯米不是说假话,而是事实,书中阮糯米逃了相亲,翻车后当场死亡,而她的父亲不仅要承担丧女之痛,还要被组织处罚,更要面临许家那一家子吸血。   而她的弟弟,那么聪明好学的一个孩子,为了承担起养家带着责任,早早的辍学,到处打工,一辈子流离失所。   而这源头,却是明秀琴的一个私心,明秀琴不想让阮糯米来参加相亲。就这么小小的一个私心,害了一家的人。   阮糯米太冷了,浑身上下透着冰冷和森寒。   让明秀琴无从招架,她一下子软了下来,瘫在了地上,喃喃,“对不起,我不知道……我不知道。”她只想,让阮糯米不来参加相亲,仅此而已,她没想这样的。   真的!   没想这样。   “对不起有用的话,要公安做什么?”阮糯米冷笑一声,用尽全身力气重重的给了她一巴掌,“最后一个问题,你不让我出现在相亲现场的理由是什么?”耳光在大礼堂传出回声,却没有任何人来阻拦一下。   大家反而觉得畅快,这是明秀琴这毒蝎子应得的。   所有人都好奇,明秀琴为什么,不让阮糯米出现在相亲现场???   这几乎是每一个人想要知道的答案。   火辣辣的巴掌打在左脸上,和右脸似形成了鲜明对比,痛彻心扉,哪怕是这样,明秀琴吭都没吭一声,死死的闭着嘴,不敢透『露』一个字。   阮糯米猜不到的,她不可能知道自己是重生的,更不可能知道,是因为她不想让阮糯米和周国涛在相亲现场见面。   “是因为周国涛吗?”阮糯米突然倾身,贴着她的耳朵,低语。   阮糯米突如其来的贴近和,几乎和答案一模一样的话,让明秀琴浑身一抖,瞳孔骤然一缩,不可置信的抬头看向阮糯米,她眼里闪过一片骇然。   阮糯米怎么会知道??难道她也是重生的吗?她知道,上辈子她嫁给了周国涛,成为了外交官夫人被宠爱了一辈子吗???   明秀琴不敢在细想下去!   老天不是只给了她一个人特殊待遇吗??为什么也要给阮糯米??明秀琴觉得不公平!   阮糯米没在继续追问下去,因为她已经得到了想要的答案。   阮糯米突然起身,居高临下的盯着她,如同在看可怜虫一样,“既然你没做,又怕什么呢?公安不会冤枉一个好人,也不会放过一个坏人的。”   她从未想过,原主的死,明秀琴有着直接的责任。   既然这样,明秀琴要付出代价,不是应该的吗?   阮糯米的最后一句话,仿佛魔咒一样,让明秀琴整个人软软的倒在地上。   是怕的,是惊的,也是怒的!   她就是阮糯米口中的坏人。   公安是不会放过她的。   明秀琴瑟瑟发抖起来,她极力的缩小自己的存在感,不想被大家那尖锐的眼神看到,更不想去面对周国涛,他肯定不会喜欢自己了,明秀琴绝望透了,更让她绝望的还在后面。   “刚进礼堂的时候,我竟然觉得明秀琴很好,把这次相亲最中意的票投给了她。   “我后悔了,先前竟然眼瞎,把票投给了毒蝎子。”   “就是就是!我看着她和善秀气,以为会是一个好的相亲对象,原来都是假的,浪费了我的票。”   周国涛更是看都没看明秀琴,直接开口,“那大家把投给明秀琴的票都给收回来吧!”   这话一说,明秀琴桌上收到的投票,瞬间被大家转移到了一号桌上,那是给阮糯米的,阮糯米一下子成为全场女同志收到最多投票的人,也成为最受欢迎的那个人。   周国涛的提议,大家的后悔,阮糯米得到了最高票数,这一切,都成了最后一根稻草,压的明秀琴腰都直不起来,怎么就这样了呢?明明她都一切算计的好好的,怎么就成了这样呢??   赵公安拿出了冷冰冰的手铐,紧紧的铐住了明秀琴的手,“跟我们走一趟。”   当冷冰冰的手铐铐住了手腕,明秀琴挣扎不已,当对上周国涛那嫌恶的眼神,她彻底崩溃了,哭出了声。   阮糯米冷漠的看着,但是顾听澜就是能感受到她那冷漠下面的难过和悲哀,在这种时候,他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因为严格意义来说,他也是那个罪魁祸首,若不是组织点名让阮糯米跟他相亲。   或许,她根本不会遭遇到这些算计。   顾听澜想了想,安慰她,“坏人会受到处罚的。”   阮糯米心怀感激,“谢谢你,顾听澜。”   轮到许青苏被拷手铐时,他都是恍恍惚惚的,他却眼睁睁的看着阮糯米走到了那个,他认识并且求助帮忙作证的男人面前说谢谢。   许青苏大惊失『色』,“他他他……是顾听澜!!!!!”    第16章 【一更+二更】糯米辟邪……   许青苏恍恍惚惚的被赵公安给带走了, 陷入呆滞。   那个在苞米地从头听到尾的那个男人是顾听澜,那个把他揍了一顿的男人是顾听澜,那个在他绝望时看到希望有了证人的那个人是顾听澜!!   那么是不是意味着, 阮糯米根本不是和他去私奔的?而是去偷见顾听澜的。   许青苏彻底疯了, 他不仅被人当了枪使, 还被戴了绿帽, 欠了一屁股还不清的账, 还要去吃牢饭。   许青苏一个踉跄,磕破了鼻子。   ……   许青苏和明秀琴两人被公安带走以后,偌大的一个大礼堂瞬间安静了下来。   所有人的目光, 都放在阮糯米身上。   一直没出声,站的跟标杆一样的周国涛,最先走到了阮糯米跟前,他沉闷的嗓音响起, “对不起!”   他带了一个头以后,接下来,钢厂的女同志们, 也都纷纷向前一步, 围着阮糯米,“对不起。”   “是我们误会你了!”   “我们听信了坏人的话, 是我们的不对, 非常抱歉。”   “阮糯米同志,谢谢你一直坚持自己, 让我们大家看到了不一样的结果,更让我们看到了事实真相,也认清楚了明秀琴的为人。”这是发至内心的夸赞,不带任何阿谀成分, 是她们对阮糯米的认可,也是她们在阮糯米身上所学到的东西。   阮糯米被大家围的严实合缝,她一抬头,就能对上那一张张愧疚的脸,满是关切,她内心复杂,轻声说道,“你们也是不知情者。”   她没提原谅不原谅,算是讨了个巧。其实,阮糯米一点都不想原谅那些落井下石的人。   但是对上那一张张关切的脸,她又说不出拒绝的话。只能给一个模棱两可的答案。   钢厂的女同志们如释重负的笑了,她们以为阮糯米说她们是不知情者,后面一句叫,不知者无罪,阮糯米是原谅了她们。   只有,周国涛目光沉沉的盯着阮糯米,心里有些难以说出的复杂和失落,他知道的,她不接受这一声对不起,也不稀罕这一声对不起。   在她最需要帮忙的时候,他们现场所有人都保持着怀疑的态度。   只有顾听澜是毫不相信的站在她那边。   察觉到了周国涛的目光,阮糯米却避开了,她不想和周国涛说话,也不想去谈原谅。因为,明秀琴这个始作俑者的会算计她的根本原因,是周国涛。   周国涛什么都不知道或许是无辜的,但是阮糯米到底是心里有些膈应。   似乎察觉到了阮糯米的不喜,站在她身边的顾听澜,大步向前,把阮糯米娇小的身影挡了个严实合缝的,不留一丝余地,他淡声吩咐,“国涛,你去看看工厂的模型。”   学校给顾听澜配置了一个小小的工厂,里面全部都是武i器模型孵化基地。   顾听澜是主导者,先前大家会被喊走,是因为工厂的机器出了问题,检查不出来。导致每个人手下负责的模型,都出了故障,所以才会把所有人都召集离开。   周国涛听到这话,越发苦涩,却只回一个,“收到!”随即,转身离开。   他一离开,阮糯米轻轻的吐了一口气,她还没想好怎么去对待周国涛,他离开了也挺好的,起码不用面对他。   顾听澜注意到了,但是他不擅长和女同志打交道,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其实,他没说的是,他耳目聪明,先前阮糯米对着明秀琴说的那句话他听到了,和周国涛相关。   反倒是,沈将军看到了顾听澜的犹豫,他笑了起来,冷肃的眉眼都柔和了,“小阮同志受委屈了,刚好晌午了,怎么能让女同志空着肚子,听澜,你不是在小食堂定了糯米排骨饭吗?这会带小阮同志过去,刚好能赶得上。”   接着,不给阮糯米拒绝的余地,沈将军继续对着钢厂的女同志们吩咐,“这场相亲就到这里了吧!大家伙儿若是有意愿的,中午就和看对眼的男同志们一块去食堂吃饭,也算是男同志们对大家的表示!”   沈将军是大领导,他一发话,现场的人都应声下来。女同志们大多数都是高兴的,先前在相亲现场的时候,还没说两句话,男同志们都离开了。   这会,大领导让他们中午一起吃个饭,还有比吃饭更好促进感情进步的方式吗??   一时之间,女同志们都喜不自禁,“谢谢沈将军!”   等沈将军离开后。   钢厂同志以李红梅为首的,她还去问了下阮糯米,“阮糯米,你要跟我们一块去食堂吗?”这是她们对阮糯米的示好。   阮糯米犹豫了,她下意识的去看向顾听澜。其实,她还没想好要不要去食堂吃饭。   因为,按照她的观念,这场相亲就到这里结束了。   但是,对于再次帮了她的顾听澜,她好像说不出拒绝的话来。阮糯米犹豫的瞬间,顾听澜就帮她做了决定。   顾听澜说,“你们先去,我随后就到。”   等着全部人都离开了。   顾听澜对着阮糯米说道,“小食堂今儿早上进了一块新鲜的猪正排,用的江南水乡出产的新糯米蒸出来后,每一块排骨上,都会沾着软糯q弹的糯米,每一口下去,糯米香味都和排骨的香味混合在一起,让人回味无穷。”   空气中,阮糯米好像听到了自己肚子里面传来的咕咕叫。   她瞬间做了决定,“我去!”   阮糯米没看到的地方,顾听澜的嘴角上扬了几分,他就知道,小姑娘拒绝不了美食的诱『惑』。   ……   军i事进修学校的食堂,基本是整个孟州市的单位里面,伙食最好的了。因为,能在学校进修的军人们,津贴基本都不低,再加上各项补助,食堂总能弄到别的单位弄不到的食材。   这会有正值中午,平时学校很少看到的女同志,一下子全部出现在了食堂。   尽管知道今儿的学校安排的有相亲,军人们仍然有些抑制不住的惊讶,连带着吃饭时候的动作都优雅了几分。   阮糯米和顾听澜两人是落在最后面,一路上,遇到了不少顾听澜的学生,他们都先是震惊的看向顾听澜身边的阮糯米,随后恭敬的喊道,“顾老师!”   有胆子大的,还敢加一句,“老师,带小师娘去吃饭啊?”   “老师,早点脱单啊!”   每当遇到这种时候,阮糯米都羞的头都抬不起来,第一个第二个她还能解释,后面的学生太多了,每一个看到顾听澜的学生,都会主动上来打招呼,她根本就解释不过来。   索『性』,躺平认嘲。   顾听澜看到阮糯米这鸵鸟心态,他笑着解释,“他们没有恶意。”   “我知道!”阮糯米认真地说道,“他们对你都很尊敬。”   顾听澜一笑置之,“这个地方,不看重背景,看重能力。”潜意识的话,我的能力够,所以他们才会尊重我。   果然,如愿以偿的在阮糯米那一双水润润的杏眼里面看到了晶亮的光,那是崇拜。   顾听澜的腰板也不自觉的挺直了几分。   两人去了食堂以后,没在一楼,而是去了二楼的小食堂,小食堂是单独开的窗口,除了要钱要票以外,还要一层关系,关系是指,能够及时知道小食堂今儿都有什么好菜,并且,能够拿下这道好菜。   这里面的弯弯绕可不简单咯。   钢厂的女同志们眼睁睁的看着比他们后来的阮糯米,上了小二层楼,李红梅好奇的问自家对象,“他们不在一楼吃饭吗?”   她们到底是很少来学校的,对学校食堂的结构并不是很清楚。李红梅这一问,钢厂的女同志们都竖起了耳朵。   毕竟,大家都在一楼,就阮糯米去了二楼,谁不好奇呢!   李红梅的对象王大川呼噜噜的扒了一口苞米粥,憨厚道,“二楼是小食堂,饭菜贵咧!一顿饭下来,指不定要小半个月的工资。”他们的津贴一个月六十多,但是要去小食堂吃饭的话,也吃不到几顿。   李红梅原本以为自己吃的宣腾腾的白面馒头已经很好了,听到这话,顿时有些食不知味起来。   食不知味的不止李红梅一个人,钢厂的其他女同志也是一样的。女同志在一块,最怕的就是比较了。   徐娟子和李红梅对视了一眼,两人同时新生了一个主意,和自家相亲对象建议道,“要不,我们也去二楼看看吧!”   这个建议一提,得到了广大女同志的同意。   但是王大川他们却犯难了,“二楼的饭菜很贵的,而且也不一定买得到。”   “我们就去看看嘛!”李红梅娇笑道,“我们也不一定非要吃,只是去见见世面,说起来,来了一趟学校,连小食堂都没去过,多可惜呀!”   年轻的姑娘这一娇笑,青春美好,能让铁血的汉子,心都酥了半截。   王大川脑袋一昏,咬牙道,“那就去看看。”有了他一带头,徐娟子的对象李建新也不乐意自己落后,“走吧,我们也上去看看。”   他们这两对去了二楼,剩下的则没动,摇了摇头,老老实实的在一楼吃饭,结婚过日子还是精打细算的好。   ……   二楼,阮糯米静静的坐在食堂长长的桌子上,顾听澜则是去了小窗口,跟着里面的人打招呼,“杨叔,我提前订的糯米排骨饭快好了吗?”   “早安排上了,就等你们了。”杨师傅举着勺子,探出来一个头,张望到阮糯米以后,眼睛一亮,竟然有些湿润,“听澜少爷,这就是你相亲对象吧?老爷子要是在的话,能看到了不知道有多开心。”   杨师傅是顾家厨房的掌厨大师傅,后来顾家解散以后,别人都走的走,散的散,唯独杨师傅留在了孟州市。顾听澜下牛棚的时候,他就去了国营饭店,隔三差五做点吃的,偷偷送过去。   顾听澜到了学校任职以后,他便来到了学校应聘,杨师傅的厨艺是很厉害的,走到哪里,就冲着这一身厨艺,都不愁工作。   顾听澜耳朵微红的点了点头,这算是主动承认了。   杨师傅擦了擦湿润的眼角,“听澜少爷,今儿的第一次带对象来吃饭,我把压箱底的牛腩拿出来,做一道萝卜炖炖牛腩,就是这道菜有些辣,听澜少爷,要来点吗?”   他是知道的,自家少爷胃娇气,再加上在国外生活多年,从小就吃不得辣,但是孟州市的本地人不一样,不出意外的话,少爷那相亲对象应该能吃辣。   牛腩这食材算是杨师傅压箱底的货了,除了供应给大领导,这种食材,一般不会对外出售的。   最关键的是,红烧牛腩锅可不便宜咧!一般人吃不起,也舍不得。   顾听澜没有任何犹豫,“要!您给做上,钱从我工资里面扣,您不许垫钱。”顿了顿,他回头看了一眼阮糯米,低声嘱咐,“在加个素菜,来一个豆腐汤,我怕女同志吃多了肉觉得腻。”   “没问题,我用萝卜炖牛肉,这样保管你百吃不腻,另外在呛个小白菜解下味儿。”杨师傅提前交代,“这萝卜炖牛腩若是不辣就不好吃了,我可能会多放点辣椒。”就是要委屈自家少爷了,但是为了娶媳『妇』,也是应该的。   顾听澜停顿了下,抿着唇,“没事,你做成辣的好了。”她喜欢吃就行。   “欸!好好好好!”杨师傅越发欣慰了,自家少爷终于长大了啊!   顾听澜一直把杨师傅当成自己的亲人,他冲着阮糯米喊了一声,“阮糯米同志!”   阮糯米回头,有些不明所以,冲着他笑,笑容灿烂明媚又干净。   是那种不带一丝杂质的纯粹。   杨师傅瞬间热泪滚滚,“是个好姑娘,听澜少爷,你可要好好把握住了。”   顾听澜嗯了一声,语气柔和,“我晓得。”   不一会的功夫,喷香的糯米排骨饭就被端了上来,成了棕『色』的颗颗米粒儿裹着层层肉汁儿,在上面盖着则是一整排的排骨,排骨切成半指长,肥瘦相间,骨质匀称,散发着莹莹光泽。   光看着就有食欲,更别说,闻着味了以后,只觉得整个味蕾都被打开了。阮糯米没出息的咽了咽口水,接着,她的口水更是哔哔的止不住。   因为又上了一道萝卜炖牛肉,这道菜是蜀地的做法,加了大量的辣椒和花椒,汤汁熬成了暗红『色』,牛腩切成了小块,萝卜切成了三角形状,被暗红『色』的汤汁儿浸透以后,还没吃,就闻到了一股麻辣的鲜香味。   阮糯米眼睛蹭的一下子亮了,她最爱吃辣了,但是还记得他先前招呼自己,“你刚喊我做什么呀?”她等了好一会,没有然后了。   “没什么,准备问你要点什么的,后来我就自己做主点了。”顾听澜看到她的神情,就知道自己选对了,他把萝卜炖牛肉这个菜,往她面前推了推,“辣椒,鲜花椒八角桂皮调的汤汁,入味了以后加的牛肉和萝卜,你尝尝。”   他虽然不会做,但是杨师傅却是一个停不住嘴的,最爱叨叨,久了以后,他也懂了一些。   阮糯米犹豫了下,轻声说道,“这些菜,太好了,我给钱行吗?”这不是伤感情的话,而是事实,就这一顿饭下来,普通人家真顶不住。   她身上还有一百多呢!都是从许青苏那里讹来的,她花的一点都不心疼。   顾听澜神『色』却一肃,他不笑的时候,颇具威严,让阮糯米心里打了一个突,就听见对方说,“我从小到大的教养,告诉我,不能让女孩子出钱吃饭。”   他严肃的时候,还真有些让人害怕。   阮糯米不提这个话题了,她笑了笑,“那我下次请你呀!”   这下,顾听澜满意了,他嗯了一声,英挺的五官都柔和了下来。   确定了下次可以还人情以后,阮糯米吃的特别畅快。   两辈子,她都是爱极了无辣不欢。   这萝卜炖牛栏放了干辣椒,干辣椒是用油炒过的,熬开了以后,特别的香,而且还都入了牛肉和萝卜的味,牛肉一点都不柴,相反还很嫩,轻轻咬上一口,汤汁溢满舌尖。   基本上,每一口,阮糯米都觉得自己的舌尖在跳舞,麻辣交替,她吃的鼻尖都是晶莹的汗珠儿,一连着吃了好几口,她才恍然发现,顾听澜没有动筷子。   她习惯自然,直接夹了一筷子的麻辣牛肉到了顾听澜碗里面,小声催促,“快吃呀,很好吃的,要趁热吃,这个麻辣味才会更过瘾。”   顾听澜抬眸看她,小姑娘被辣狠了,杏眼潋滟,面若桃花,唇瓣仿佛比擦了口红还要红润,粉『色』的舌头微吐『露』,不时的催促。   从来不碰辣椒的顾听澜,鬼使神差的把她夹过来的牛肉放到嘴里,入口的麻辣,让他瞬间僵住,额头豆大的汗珠儿出现。   偏偏,阮糯米还毫无所觉,她睁着水润润的杏眼,期待的问,“好吃吧?”   顾听澜握着拳,不动声『色』的说道,“确实好吃!”   一下子找到了志同道合的人,阮糯米高兴极了,她一口气给他夹了三筷子的麻辣牛腩,“那多吃点!”   顾听澜,“!!!”浑身冒汗,坐立难安。   “你怎么不吃糯米排骨饭?”他喝了小半碗的豆腐汤,才缓解了舌尖那辣味,试图转移话题。   他一说,阮糯米才惊讶的发现,顾听澜喝汤竟然没有发出丝毫的声音,哪怕是勺子碰撞到了碗沿,也没有任何声音,而且,他喝汤的动作也很优雅,看起来赏心悦目。   若不是这里是木头桌子,她甚至有一丝错觉,是在吃五星级大餐。   阮糯米呆了好一会,顾听澜放下勺子,骨节分明的大手在她面前晃了晃,问,“怎么了?是糯米饭不好吃吗?”   阮糯米的脸一下子红了,好在,她本来就被辣红了,倒是不容易被看出来,她总不能说自己是看他看呆了去。   她不自在的解释,“我吃糯米排骨饭,总觉得,像是在吃我自己。”   阮糯米吃糯米饭。   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顾听澜听到这话,倏然笑了,不是那种疏离傲慢的笑,而是眼角眉梢扬起,唇角大幅度上扬,『露』出洁白争气的牙齿,整个人都温暖的不可思议,“你尝一尝,糯米真的很好吃。”   他这句话总有种一语双关的意味儿。   阮糯米的脸更热了,她小口小口的咬着糯米饭,眼睛一亮,糯米裹着排骨的肉汁儿,入口软糯香甜,好吃的根本停不下来,她唔唔道,“好吃!”   顾听澜眉眼含笑,突然问了一个不相关的话题,“你的名字怎么会叫糯米?”以食物来命名的名字,很奇怪呀,也很独特,总能让人联想到很多好吃的。   糯米糍,糯米糕,糯米粽子,焦糖糯米饭。   阮糯米,“辟邪!”   顾听澜,“???”   “糯米辟邪。”   顾听澜,“???”他总觉得自己听错了什么。   阮糯米以为他没听懂,放下筷子,一本正经的解释,“糯米辟邪啊!可以让僵尸害怕,让妖魔颤抖,你看,糯米的作用挺大的。”顿了顿,补充,“你以后和我在一起不必害怕,因为我辟邪,镇压一切妖魔鬼怪。”   上辈子这名字是她外公帮忙起的,希望她无病无灾不怕鬼怪还能有饭吃。   顾听澜,“……”   他想了很多种答案,唯独没想到这种。   不知道为什么,对上那么一张眉目如画的小脸,一本正经的解释自己可以辟邪,镇压妖魔鬼怪,总有几分滑稽感。   顾听澜头一次笑出了声 ,是那种很大声的开怀,“这名字很……有用。”   可爱已经满足不了这个名字的特殊『性』了。   阮糯米煞有其事的点头,“我也觉得,所以,我打小就不怕妖魔鬼怪。”顿了顿,她也问出了自己的疑『惑』,“你呢?你为什么叫听澜,我开始总是以为你叫……”听话。   她没说出口,但是顾听澜却补充了,“听话吗?”   “这么多年,你是头一个在大庭广众之下,问我喊顾听话的。”   阮糯米瞬间捂脸,总觉得丑事被再次摆放在了台面上。   顾听澜看出了阮糯米窘迫,他很快就换了话题,“我名字是我祖父起的,起自,观海听澜凭风起,扶摇直上九万里,中的“听澜”两个字!”   这就是文化人家吗?连起个名字,起点都不一样。   阮糯米呆了下,“你祖父肯定对你抱有很大的期望!”不然不会从这么大气的一首诗中,取这两个字,寓意深远,期望很高。   顾听澜倒是没想到她会这句话,他沉默了下,“他希望我做一个报效国家的人。”所以,他才十岁出国,背井离乡,在国外待了十几年,原以为学到的知识,可以报效国家。   实际却……不提也罢。   阮糯米知道自己说错话了,她低声安慰,“你祖父的期望没错,你以后会成为一个很了不起很了不起的人。”   顾听澜怔住了,他从来没想过自己的未来,因为对于他们这种坏分子来说,是没有未来的。但是当小姑娘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他心里还是激『荡』的,“借你吉言!”   阮糯米绷着小脸,认真的强调,“你相信我呀,你以后真的会很厉害的!”书中的男主,大杀四方,事业达到了顶峰,他站在高处,俯瞰众生。   “相信!”顾听澜深深的盯着她说。   阮糯米总觉得气氛哪里有些怪怪的,她试图用吃来缓解这尴尬的气氛。   好在,李红梅他们上来的及时。   李红梅和徐娟子上来以后,就闻到了那空气中散发的浓浓的肉香味,她们顿时口水哔哔,直奔阮糯米的座位处。   当看到那桌子上萝卜顿牛腩,糯米排骨饭、小青菜以及豆腐汤时,她们眼睛都看直了。   哪怕是过年的时候,也没这么丰盛啊!   李红梅先开口,“你们……你们吃的这么好啊!”   “我今年还没吃过排骨和牛肉呢!”   阮糯米笑了笑,没顺着她的话往下接,“是啊,我也没吃过,全靠顾老师请客,不然,我可吃不起。”   她没有邀请人过来吃,她已经知道了这个年代食物的重要『性』。   更何况,这还是顾听澜请客,她更没资格请别人吃饭了。   没有得到意料中的邀请,李红梅神『色』讪讪地,她捏着手里的白面馒头,轻轻的拽了拽王大川的袖子,低声,“要不,我们也去点一份?”   王大川顿时苦着脸,“这……这……太贵了,我们吃不起。”   李红梅当即就气恼了,跺脚,“还没结婚,你就舍不得了,结婚了,岂不是更不舍得了??”   王大川被『逼』的不行,他走到顾听澜那悄声问了一句,“顾老师,这两个菜多少钱啊?”   顾听澜顾忌着他的脸面,没当场说出来,而是指了条路,“你去问问杨师傅就知道了。”对外,他一直喊的是杨师傅,从未敢暴『露』两人的身份,就怕杨师傅被连累。   王大川安慰了李红梅,立马去了窗口。从杨师傅那里问到了价格,萝卜顿牛腩十六块钱一份,糯米排骨饭十二块钱一份,他顿时倒吸了一口气。   回头看着李红梅期待的望着他,他咬牙,“那杨师傅,一样给我半份吧!”   杨师傅摇头,人老成精,“不是我不卖你,今儿的食材都用完了。”他是一直注意到外面的,小王身后有一家子要养活,根本没这个消费的能力,何苦呢!   王大川松了一口气,回去和李红梅低声说完,李红梅当场把白面馒头捏了个贬,“那别的呢?别的有吗?”闻着那空气中的肉香味,口水越发的厉害了。   凭什么阮糯米一个乡下来的都能吃上,她一个城里面吃供应粮的正式钢厂员工还吃不上了。这一刻,原先那好感,在这微妙的情绪下,『荡』然无存。   王大川又去问,杨师傅大声回答,“只有小白菜了,一块八『毛』五一份!要吗?”   这是说给李红梅听的。   连小青菜都这么贵,李红梅有些心疼,转念一想,反正不是她出钱,她果断的回答,“要!”说完这话,她还隐晦的看了一眼阮糯米。   阮糯米吃的欢快,压根没注意到她那得意的神『色』。   李红梅好比一拳头打在了棉花上,很是无力。   只能在徐娟子身上找找存在感,可是徐娟子聪明,她一听价格,立马就拽着李建新去了一楼,还在李建新心里,留下了一个很好的印象。   于是。   十分钟后。   偌大的小食堂,就坐着四个人。   李红梅吃着白面馒头,配着油炒小白菜,搁着平时,这已经是顶好的饭菜了。   但是不远处有阮糯米桌上摆着糯米排骨饭,萝卜炖牛肉,以及『色』泽鲜美的豆腐汤对比着。   李红梅味同嚼蜡,闻着那喷香的肉味,她吃着吃着被气哭了。   她命怎么就那么苦啊!   连阮糯米那个乡下人的一半都赶不上啊!    第17章 【三更】“我们是朋友了……   一顿饭下来, 阮糯米吃的是酣畅淋漓,一点都不知道李红梅竟然被气哭了。   她满是回味的『舔』『舔』唇,夸, “学校食堂的师傅厨艺可真好。”一点都不比后世的五星级酒店大厨差。   等着阮糯米放下筷子以后, 顾听澜才慢调丝缕的放下筷子, 没有发出一丝响动, 他挑眉, “要是让杨师傅知道了,你夸他厨艺好,他肯定会很高兴。”   阮糯米笑了笑, 只当是每个厨师都喜欢有懂他的吃货,并不知道,顾听澜和杨师傅两人的关系和他说这话里面的含义。   跟李红梅他们打了一个招呼。   阮糯米便离开了小食堂,准备回去。顾听澜一路相送, 相比之前去食堂时的尴尬无言。这会,一顿饭下来,关系倒是捻熟了不少。   阮糯米站在学校门口, “就送到这里吧, 我爸在附近等我,我去找他就行。”   顾听澜尊重阮糯米的决定。   只是, 当阮糯米要转身离开时。   “等等!”顾听澜突然出声。   阮糯米不明所以的看他, 她生的极好,明眸皓齿, 眉目如画,静静的看着人时,那一双杏眼仿佛装的满满的都是对方,总是给人一种错觉, 盛满了深情。   顾听澜有些紧张,手心里面都是汗津津的,话到嘴边,他拐了个弯,“阮糯米同志,你觉得今天的相亲如何?”   阮糯米仔细回忆了下,相亲现场的一团『乱』麻,如过山车一样,她轻声说道,“我觉得今天是不怎么美好的一天。”顿了顿,看着顾听澜的眸子黯淡了下去,她俏皮一笑,“但是,我很高兴能认识你。”能够在她孤立无援时,帮她一把。   她伸出纤手,放在顾听澜面前,认真的介绍,“我们重新认识一下,我是阮糯米!”来自二十一世纪的阮糯米。   顾听澜低头,看着那么一双十指纤纤的小手,他笑了,眼角眉梢都上扬,笑容温暖,“认识一下,我叫顾听澜,不叫顾听话。”   这一个词一出。   两人相视而笑,像是久别重逢的老友,“我们是朋友了。”   谁都没提相亲的事情。   在这一刻,他们是可以相互信任的朋友。   ……   顾听澜目送着阮糯米离开后,顿时捂着胃蹲了下来,疼的浑身直冒汗,但是即使疼了这么久,他仍然面不改『色』的在阮糯米面前谈笑风生。   辣椒的威力还是超乎了他的想象,顾听澜蹲在原地好一会,这才站了起来,惨白着一张脸,往小食堂走去。   因为,他知道,杨叔肯定会给他熬养胃汤的。   果然不出顾听澜所料,他到小食堂的时候,杨叔正着急的在门口张望着,瞧着顾听澜出现,杨叔顿时一个健步冲了上去,扶着顾听澜,瞧着他那额头上豆大的汗珠儿时,顿时心疼的不得了,“怎么疼成这样了??”   “不是说了,那萝卜炖牛腩你要少吃,那豆腐青菜汤才是给你的。”   “怎么就不听话呢?你这胃吃了辣椒,那还不上要上天啊!”   自家小少爷在国外待了十几年,那里的饭菜想要找到辣椒,都是稀奇,再加上国外的饭菜不合口味,他那一个胃,早都是千疮百孔了。   就这,还敢吃刺激『性』的辣椒,这真真是不要命了。   “我愿意的。”   杨叔顿时没话说了。   顾听澜在杨叔的搀扶下,靠在了椅子上,他白着一张脸,笑着安慰他,“没有那么严重,只是有点痛而已。”顿了顿,向来严肃的俊脸难得有了一丝孩子气,“杨叔,我好久没喝过你炖的山『药』花生粥了。”   杨叔的注意力顿时被转移了,小跑着去了食堂的后厨端粥去了。   随着一碗粥下去,顾听澜脸上的惨白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润下来,那温润的粥到了胃里面,也让那刺痛的胃舒缓了不少,他锋利的眉眼都柔和下来,满足,“杨叔,那些年我在国外的时候,最想念的就是你做的粥。”   一句话,让杨叔顿时老泪纵横,“欸!我以后天天给你做。”   是他们家老爷子对不起少爷啊!他还是个没长大的孩子,就被送到国外,一个小孩子在异乡讨生活多难啊!   好不容易学成归来,在家连半年都没住到,又下了牛棚。   现在吃个他做的饭,还要付钱,不然还不敢吃。   想到这里,杨叔就一阵心绞痛,“往后你想吃啥,跟杨叔说,就算是鹅肝凤胆杨叔也给你做来。”   顾听澜还有心思调侃,“杨叔,这是资本主义,要不得。”   杨叔顿时不说话了,他转到了正题,“先前和人家女同志出去怎么样了?关系定下来没?什么时候见双方父母?彩礼啥的都要准备了,房子都是现成的,倒是不用担心。”   顾听澜扶额,『揉』了『揉』眉心,“杨叔,我们现在还只是朋友。”   “欸!”杨叔有些埋怨,“这你可就不如你爷爷了,你爷爷当年十八岁就把你『奶』『奶』娶回家了,二十岁有的你父亲,你看看看你,都二十七了,还没定下来!”   顾听澜侧脸,神『色』认真又柔和的听着杨叔碎碎念,“我会加把劲的。”   不远处。   李红梅刮干净了盘子,瞧着这边的动静,她踢了踢桌子底下王大川的腿,说,“大川,你说这后厨的师傅和顾老师,是不是见不得人的关系啊?”   不然,怎么还单独给他煮了砂锅粥,瞧着那料,也不便宜呢!   王大川头都没抬,不以为意,“顾老师和杨师傅的眼缘,两人关系好。”顿了顿,又说,“还有一个是因为,顾老师工资高,全校里面,也就他经常来小食堂吃饭了,一来二去,两人的关系也捻熟了。”   “是吗?”李红梅有些不太相信,更多的确实羡慕,工资高了好啊!但是,又想到了顾听澜的身份,顿时放弃了念头。   王大川却没深想,他吃完了以后,顾不得肉疼,带着李红梅去了顾听澜那里,恭恭敬敬打了招呼,“顾老师,您先吃,我们先走了。”   李红梅不乐意,却被王大川拧了下手腕,李红梅满是不情愿的打招呼,“顾老师再见!”   等着两人离开以后。   杨师傅感叹,“小王是个憨厚的人,可惜了。”   可惜什么?   顾听澜不可置否。   ……   阮糯米出来以后,并未找到父亲阮向国,问了门卫才知道,阮向国被自家大姨梅红娟给喊走了。   梅红娟是明秀琴的母亲,当年嫁到了明家,接了婆婆的工作,一家子都是钢厂的职工,吃的是供应粮,都称得上是城里人了。   也正因为如此,在阮家人面前,他们向来觉得自己高人一等。   阮糯米担心自家父亲在梅红娟那里吃亏,步子也快了几分。   钢厂离学校就十分钟的路程,隔着一个马路牙子,拐两道弯,过去就是瞧着那石门上的孟州钢厂四个字就是了。   这会,钢厂门口正是热闹放工热闹的时候,正处在两班倒的高峰期。   阮向国站在大门口,跟个猴子一样被人观望着,他等的颇为不耐烦,“大姐,你说吧,到底来找我有什么事情?糯米那边也快出来了,我急着去接她。”   “急什么啊?”梅红娟吊着一双八字眉,语气高傲,“那学校可都是军人咧!你又在门卫留了话,糯米这么大一个人了,你还担心她走丢了不成?”   “不是我说,糯米都十八了,你们也不能太娇惯着了她了。”   “大姐,糯米是我闺女,打小没了妈,我爱娇惯是我的事,你要是没事的话,我就先走了。”阮向国转头就要离开。   梅红娟着急了,连忙拽着阮向国,“我找你过来是有正事,糯米这孩子不是参加下学校的相亲吗??我看啊!她的条件差,那学校的男同志怕是看不上,这相亲怕是黄了。我这当大姨的能不关心她吗?我们钢厂刚好要招人统计员了,工资高,还坐办公室,你让她来试一试,若是考上了,将来找亲事也不会那么难。”   统计员的报名条件都要高中生,而且有大量的数据工作,可不好做咧!   梅红娟哪里是给阮糯米介绍工作啊!明知道阮糯米是初中毕业,却故意介绍她连面试都没机会的工作。   她就是来阮向国面前显摆的,她闺女明秀琴高中毕业!将来还会嫁的好!   阮糯米可是阮向国的肺管子,这会,梅红娟这话,简直就是在戳阮向国的肺管子,“大姐,你这是什么话?我们家糯米怎么不好了?甭管她上不上班,嫁不嫁人,我当爹的养她一辈子都没问题。”   “是是是!你养她!”梅红娟心里暗恨,话锋一转,炫耀,“糯米不像我们家秀琴,听话贤惠又有一份体面工作,今儿的这相亲,秀琴怕是十拿九稳了。过了今儿的她可就要嫁给军i官,当军嫂了,将来拿的也是国家补助,我倒是不『操』心。”   她抹抹泪,一脸惋惜,“我现在唯一担心的就是糯米了,学历低,没有正式工作,连相亲人家都看不上,将来可怎么办啊?”   梅红娟这话一说。   在不远处,刚相亲回来的女同志们对视了一眼,迎了上来,神『色』有些古怪,“梅阿姨,您还是别担心阮糯米了,她今儿的在相亲现场可是大出风头呢!男同志们投票给她的可不少咧,连带着地位最高的顾老师都青睐她。”   梅红娟脸『色』一变,“那……那我们家秀琴呢?秀琴是不是得了双倍的投票??青睐我们家秀琴的人是不是更多?”在她眼里,自家闺女怎么也要压阮糯米一头了。   “秀琴啊!”大家都同情的看着她,“秀琴一票都没得到,被学校的男同志都厌恶不说,还被公安抓走了!”   梅红娟站不稳了,她不信,“怎么会?”   “我们亲眼看到的,还能骗您不成?”大家指着人群后面的阮糯米说道,“要是还是不信,你问问阮糯米这个当事人啊?”   阮糯米从人群中出来,她语气淡淡,“大姨,你还是去派出所看看明秀琴吧!”   这话如同晴天霹雳,劈的梅红娟傻傻的愣住了,她不就在阮向国面前炫耀下孩子。   怎么寄予厚望的闺女相亲黄了不说,还被派出所给抓了???   梅红娟只觉得血气直冲脑门,浑身一软,倒在了钢厂大门口。   第18章 【三合一】她的良知告诉……   钢厂大门口这会可是交接班的高峰期啊, 梅红娟这一倒,可真真成了万众瞩目的焦点。她又生的五大三粗的,生生的把出厂的路, 给挡了一半去。   钢厂大门口, 瞬间拥挤了起来。   “这人是被气晕了?”   有胆子大的人, 还伸出手在梅红娟鼻子处探了探, 吓的一屁股蹲, “没呼吸了,没呼吸了!!”   “还不赶紧救人啊?都愣着干嘛??这要是出事了,大家都跑不了。”但是现场可没大夫啊!不会救人啊。   于是大家伙儿都面面相觑, 同时往后退步。   而倒在地上的梅红娟,那脸『色』由苍白变成了青紫,眼瞅着再拖下去,可能就真的没救了。   这是她活该!   阮糯米神『色』不定, 心一横,“爸,我们走!”这种人就是死了才好, 免得祸害别人。   她是不会救梅红娟的, 一定不会的救这种人的!   阮向国却摇了摇头,『摸』了『摸』她的头, 笑的慈祥, “你想做什么就去做吧,不管什么时候, 爸爸都支持你。”   阮糯米的眼眶瞬间红了,她那走到一半的步子怎么也踏不下去了,立马转头跑到了人群里,嚷嚷, “让开,都让开。”   阮糯米这没一嚷嚷,周围顿时散开了一条路,让她过去,腾出了一个空位。   阮糯米蹲下身子,半趴在梅红娟身上,抬手狠狠的掐了掐梅红娟的人中,一连掐了十多次,没有任何反应。   “这怕是没救了吧!”   “是啊!闺女别折腾了,送医院去。”   “就是,你年纪轻轻的懂啥啊,还是让医生来看。”   阮糯米急的满头大汗,自动屏蔽了周围的话,努力的回想上辈子在外公身边所学的急救知识。这一刻,她忘记了梅红娟是她的半个仇人。   只有一个念头,不能让一条活生生的生命在她面前没了。   没反应,还是没反应。   阮糯米手在抖,她艰难的翻了翻梅红娟的眼皮子,接着,她突然想到了什么,半跪在地上,左手放在梅红娟的胸骨下部的位置,右手叠加在左手背上面,然后深吸一口气,把力量积攒到同一个位置,狠狠的按压下去。   她使出了全身力气,动作一次比一次狠,甚至把梅红娟的昏倒的身体给都压的震动起来。   旁边的人看不下去了,“梅红娟已经走了,就给她留点体面吧!”   “是啊!你这女娃娃心怎么这么狠,她可是你大姨啊!你怎么下得去手。”   “停手吧闺女,这人已经没了,不可能在救起来了。”   随着这话刚落,双眼紧闭毫无呼吸的梅红娟,突然睁开了呆滞的双眼。   大家吓的一个后退,“真活了啊?”   “这闺女真把死人救活了啊?”   “太厉害了啊!”   梅红娟耳朵嗡嗡嗡,听不见周围的说话,她只察觉到自己胸骨处有一双手,那个位置传来的撕心裂肺的痛意,让梅红娟当场嚎叫起来,对上那一张熟悉到不能在熟悉的脸,她当即骂骂咧咧,“阮糯米,你个杀千刀的,我就知道你不安好心,害了我们家秀琴不说,还要把我打死!!!看我不撕了你!”   阮糯米面无表情,心里却狠狠的松了一口气,接着在梅红娟的骂声中,她双手叠加,再一次狠狠的狠狠的按了下去,她笑的灿烂,“大姨,我是在救你!”   接着,不等梅红娟说话,又是一下子,用了三倍的力气,狠狠的按了下去,咧着一口森森的小白牙,“你看,不是我,你哪里能活过来!”   这是明晃晃的报复!   梅红娟疼的嗷的一下子坐直了起来,脸都扭曲了,“杀人啦,我外甥女要杀我啊啊啊!”   “快来救人啊!”   这下,旁边的人可看不下去了,“梅红娟,你这人怎么回事啊?你外甥女可是在救你,我们大伙儿都的清清楚楚。”   “是啊!你先前晕倒了,呼吸都没了,现场没一个人敢动你,唯独你外甥女上去,把你救活了不说,还能让你有力气骂人!”   “你不感谢人家就算了,好要撕了人家,冤枉人家,哪有你这样子对待救命恩人的?”   梅红娟傻眼了,迅速的爬了起来,她指了指自己鼻子,又指了指阮糯米,语气艰难,“是、、是她救了我??”   “是啊!我们这么多双眼睛看着呢!还能作假不成。”   “梅红娟你可别做白眼狼啊,人家刚救了你,你翻脸就不认人了,真要是这样,往后谁敢跟你打交道。”   梅红娟难受死了,怎么也没想到,竟然被自己一向瞧不上眼的外甥女给救了,让她对着阮糯米说谢谢,简直就比杀了她还难,但是不说,大家会怎么看她??   她怎么就那么不争气,倒在了钢厂大门口,还被阮糯米给救了呢!   梅红娟正骑虎难下的时候,她男人明建生火急火燎的出现了,眼瞅着梅红娟没事,就松了一口气,很快就从大家的口中知道了经过。   明建生心里暗恨女儿丢人,婆娘也跟着丢人,但是他是锻造科副主任,马上就要升到了主任去了,评职称在即,不能在这里让人落了话柄。   他当即就有了决断,一巴掌拍在了梅红娟的肩膀上,“怎么回事啊你?人家糯米虽然是你的晚辈,但是人家救了你,你该说谢谢还是要说谢谢,哪里有你这么不懂事的?”   “还不快向你外甥女说一句谢谢!”这话哪里是说给梅红娟听的啊!这是说给大家听的,阮糯米虽然救了梅红娟,但是她是晚辈,是外甥女,救人也是应该的。   梅红娟极不情愿的说了一声,“谢谢!”   阮糯米不搭理她,似笑非笑,“大姨夫,还是算了,我也不指望大姨能谢谢我,我就求着大姨和明秀琴两个少害我点就成了。”顿了顿,在众人不解的目光下,她声音委屈又可怜,“你还不知道吧,您的闺女,明秀琴为了不让我参加相亲,花钱买通了我们大队的老师,让他带着我连夜私奔。”   现场一片哗然,“这不能吧?学校相亲多少人削尖脑壳的要进去,这明秀琴怎么拾掇小姑娘私奔?”   “谁知道呢?这怕是见不得姐妹比她过的好吧?”   明建生脸上一片铁青,这事要是定了,他职称怕是升不上去了,他当即解释,“糯米,你表姐跟你开玩笑呢,你可别当真了,你们姐妹俩打小关系好,她这是个跟你闹着玩的。”   “这可不是开玩笑呀!”阮糯米毫不留情,一层层撕开了明建生的虚伪皮,“明秀琴不止让我们大队老师去哄我私奔,还在相亲现场,当着沈将军和几十个男同志的面,让许青苏拿着所谓的证据来举报我和他有私情。”顿了顿,她话锋一转,嘲讽,“大姨夫,这就是明秀琴对我的姐妹情啊,她这是恨不得让我去死啊!”   “这姐妹情,我可有些受不住啊!”   明建生的脸皮一抽一抽的,恨不得把自家闺女抽死,面上却还要给阮糯米赔罪,“秀琴这孩子就爱恶作剧跟你开玩笑,姐妹间的开玩笑,当不得真,等她一会回来,大姨夫一定好好教训她,让她给你赔罪。”   阮糯米无辜,“我是把她当姐妹没当真呢,但是公安当真了呀!当场把明秀琴和许青苏给抓到了派出所了呢,这可是一时半会赔罪不了呢,大姨夫可能要失望了。”   这下,明建生的脸『色』彻底变了,大闺女被公安抓走,就这一条,就能毁了他的职称!   “我……”明建生还没说完。   旁边的阮向国在也听不下去了,他根本不知道自家闺女遇到的这件事,他拳头当即就硬了起来,上去对着明建生就狠狠的一拳砸了下去,“我知道你们明家看不起我们老阮家,但是也不带这样欺负人的!”   “我闺女哪里招你们了??让你们这样去害她??害她还不够,还要毁了她一辈子,明秀琴不懂事,你当父母的也不懂事吗?明建生你也是有闺女的人,别人要是拾掇你家明秀琴私奔,她这辈子还抬得起头吗???都是当父亲的人,你凭什么在这里跟我说,明秀琴是开玩笑??好啊!我赶明儿的也让我家糯米这般跟你们家秀琴开个玩笑,让他跟着孟州市最差的破烂货私奔,我看你是什么个反应!还能是开玩笑吗??!”   这是一个父亲在知道自家闺女被欺负以后的怒火,那滔天的怒火,怎么也掩盖不住。   这一次,阮糯米没有再去拉自家爸爸,她心里『乱』『乱』的,这一次,他们已经站在了道德的至高点上,哪怕是自家父亲把明建生打残了,周围的人也不会有人拉架的。   果然,如阮糯米的所料。   人高马大的阮向国把明建生按在地上暴揍,钢厂门口,围着那么多看热闹的人,都没一个上来帮忙的,反而还说,“这要是我闺女被这般欺负,别说打人了,杀人的心也有了。”   “是啊!学校那亲事多好啊?哪个不是削尖脑门的往里面进,那明家闺女不止不让阮家闺女进就算了,还要买凶让人去私奔,这哪里是姐妹啊!这是仇人也不为过了。”   “对对对!仇人也不过如此了,人家阮糯米懂事没私奔去了相亲现场,这明秀琴竟然还让那人去学校当着领导的面举报,她这是要把阮糯米给害的死死的啊!”   “这明秀琴咋就毒成这样了呢??这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能把孩子教成这样,看来那明家人也不是好东西。”   “说到这里,先前梅红娟昏倒,阮糯米还上去救人了吧?我要是她,受到这么大的委屈,别说救人了,我不上去吐两口唾沫星子都是好的了。”   “还真是,阮糯米这孩子心思正,也善良,受到了不公平的对待,还能保持初心,这孩子是真不错啊!”   这画风变了,从一开始征讨明家人,变成了一清水的来夸阮糯米的。   明建生被揍的鼻青脸肿,阮向国还没有丢手。旁边的梅红娟看着自家男人满脸的血,尖叫起来,求着钢厂门口的众人,“老张啊!老王啊!你们快去帮帮我们家建生啊!”   “你们可是一个车间的啊!帮帮他啊!几十年的交情了,不能看着他被一个外人这么打啊!”   “那可不是外人咧!那可是你亲亲的妹夫。”被梅红娟求的众人,纷纷往后退了一步,更甚至有人安慰她,“红娟啊!不是我们不帮,是你们家这事做的实在是太不地道了,人家阮向国是当父亲的,自家闺女被这么欺负,要是让他这么收手,那真的不配当一个好父亲了。”   这是没一个人去愿意拉把手帮忙了。   梅红娟心都凉了,她哭的鼻涕眼泪一大把,上去抱着阮向国的腿,求饶,“向国,我是你大姐啊!建生是你的亲亲姐夫啊!你不能这样在揍我家建生了啊!”   阮向国在气头上,他一脚踹开了梅红娟,冷笑,“这会攀扯亲戚来了?早干嘛去了?你家明秀琴唆使坏人让我家糯米私奔的时候,怎么没见她看在亲戚的面子上心软一分啊?你家明秀琴让那坏人去相亲现场举报我家糯米的时候,怎么没见她心软啊??”   “我呸!”阮向国一口吐沫吐在了梅红娟脸上,“早知道你们在背后做这种阴毒的事情,就该让你去死,我真不该同意让我家糯米去救你啊,这是救了一个毒蝎子!”   阮向国先是一脚,把梅红娟踹到了一米开外,她疼的捂着胸口直哆嗦,还没反应过来,就又一口唾沫上来,喷的她眼睛都睁不开。   梅红娟疼的直哼哼,捂着胸口,也顾不得自家男人还在被阮向国揍了。   钢厂大门口,聚集的人越来越多,本就是交接班的高峰期,加上这事根本就瞒不住,一传十十传百,基本上一会会的功夫,整个钢厂的人都知道了。   全部都是来看明家热闹的。   阮糯米约莫着火候够了,她轻轻的拽了拽阮向国的手,低声,“爸,别打了!”   阮向国那满身的火气,在这么一句轻飘飘的话下,一个激灵,顿时没了,他起身不解气,又给了明建生一脚,这叫有难夫妻两个同当,嘴里却说出气死人不偿命的话,“我闺女善良,我听她的,要不是我闺女求情,明建生你给我等着,我就是是泼上一条命不要,也要把你们明家人给拉下水!”   阮糯米看着自家爸爸那小心眼的泄怒的模样,差点没笑出声,但是后面的话,却让她笑容渐失,她知道的,她的这个爸爸,是真的能为了闺女拼命。   阮糯米的眼眶突然有些湿润,怎么能这么好呢?这个爸爸怎么能这么好呢!   她可一定要好好保护好他。   一定要保护好爸爸!   阮糯米小手紧紧的抓着阮向国的粗糙的大手,她低声,颤颤颤巍巍,“爸,我怕!”   一句话,把阮向国从暴怒的边缘拉了回来,那个上一秒还满脸狠意打架不要命的阮向国,下一秒手足无措,慌慌张张,跟个做错事的孩子一样,“爸不打了不打了!!”再也不当着孩子的面打了。   阮糯米一秒破涕而笑,在他耳边低声说,“爸爸,剩下的交给我呀!”   你保护了我。   接下来换我保护你。   阮向国不明所以,对着闺女那坚定的神『色』,却下意识的相信下来。   其实,他也知道的,今天怕是无法善了,他当着全钢厂人的面,把明建生给揍了,把梅红娟给踹了,就算是他们占理,若是报警的话,他约莫着也要进去蹲几天的。   但是阮向国不后悔。   敢算计他阮向国的心尖子,就算是不要命,他也要把那个算计的人给拖下马来。   阮糯米瞧着已经镇定下来的爸爸,她轻轻的吐了一口气。   她眼眶一红,当着全钢厂人的面,那大颗大颗的泪珠儿跟断线一样滚落下来。   她哭的时候,不是像梅红娟那样嚎的厉害,也不是像明建生那样像杀猪一样叫唤。   而是静静的,无声的,不言不语,但是那眼眶却盈满了泪水,泪珠滚落,一颗一颗,砸在地面上,也砸在现场每一个钢厂人的心上。   阮糯米还没开口,在看热闹的钢厂人心就软了一半下去。   她向着众人鞠了一躬,浓浓鼻音响起,声音脆弱,“叔叔阿姨,还有各位领导伯伯,你们也看到了,我是真的把明家当亲人的,把梅红娟和明建生当我的大姨夫和大姨的,哪怕是被明秀琴三番五次的陷害,当我大姨倒在地上的时候……”   她泣不成声,眼眶通红,“我可以不管她的,我爸也可以不管她的,但是我爸爸跟我说,人活在世上,要对得起良心,别人怎么害我们是别人的事,但是我们做事却要对得起良心,只求问心无愧。”   “所以,我爸一说,我就立马听了我爸的话,回头去救我大姨,但是你们也看到了,我把我大姨救起来的时候,她是个什么反应!”阮糯米一度哽咽,说不下去,“真的,我没指望我大姨能够感谢我的,但是她的反应太让人伤心了,她上来就要打我,就要撕了我,还说是我陷害了明秀琴,可是大伙儿都知道,明明是明秀琴害了我啊!她这反应哪里是我大姨啊!这就是我的仇人。”   “还……还有我大姨夫,上来不说感谢的话就算了,我是晚辈,我也没指望他感谢,但是他一口一个晚辈救人是应该的,明秀琴害我是为了跟我开玩笑。我就想问问,哪怕是被长辈一家子如此陷害,救人也是应该的吗?还要保持着姐妹情吗?这和我爸爸教育我的不一样,我现在有些『迷』茫了,不知道以后该怎么做了?领导伯伯,叔叔阿姨,难道我真的做错了吗?难道组织教我们的要学习雷锋精神真的错了吗?”   这谁敢说错啊?   雷锋精神,那可是上面指示的要学习的精神作风。   这要是做错了。   现场的每一个人都可以抹脖子了,不要想着在干活了。   一直没出声的冯成业厂长从人群中站了出来,他个子不高,只有一米七五左右,但是却生的极为儒雅,像极了做学问的老学究,他已出现,闹哄哄的钢厂大门口,瞬间安静了下来   更甚至,钢厂的职工们,看着冯成业的目光都有着敬畏和崇拜,冯成业是钢厂的神。   冯成业目光沉沉的在明建生和梅红娟两人身上扫了一眼,不管两人的瑟缩。   接着,转头看向阮糯米,语气和蔼,“阮小同志,你好心救人没错,你爸爸教育你要对得起良心,问心无愧也没错,你们父女两人都做的很好,很好!是明家人错了,他们恶毒,他们虚伪,他们心思阴暗,他们走了歪路,你爸爸揍他们是在做好事,是把他们往正道上教,让他们懂得做人的道理。”   被揍的鼻青脸肿的明建生,差点没把牙根咬碎了,他被揍这么狠,怎么就成了阮向国做好事了???没有天理了吗??偏偏,这话是从冯成业厂长口中说出来的,明建生没法反驳。   他要是反驳冯厂长,那就是和整个钢厂的职工做对。   冯家是孟州出了名的厂长家,因为他们家,三代出了三个厂长,一个煤矿厂长,两个钢厂厂长,到了冯成业这里,是第三代厂长,他几度解救钢厂危难,让钢厂几千名员工有工作,娶媳『妇』,吃饱饭。   在孟州钢厂的每一个工人眼里,冯成业是他们的神。   冯成业的每一句话,大家都竖起耳朵认真的听着,他说,“所以,阮小同志,你不用『迷』茫,你爸爸教你的是对的,组织教你的学习雷锋精神,做好人好事也是对的,你要在这一条路上一直坚持下去,我相信,小同志,你将来的成就绝对不低。当你站在足够高的位置,在回过头来看明家的时候,你就会发现,他们不过是你人生中的一个小石子,你只要轻轻一跨,你就能超越他们。”   这是冯成业以过来人的身份来勉励阮糯米。   阮糯米忘了哭,她呆呆的抹了眼泪,重重的点了点头,“谢谢领导伯伯!”其实,她有几分不好意思,因为她能感受到,冯成业是真的把她当做晚辈来看待,语重心长的跟她讲道理。   其实没有,阮糯米并没有『迷』茫和伤心,她只是以眼泪来卖惨,希望得到众人的偏向,给自家父亲揍人这件事,找一个合理却不用接受惩罚的理由,另外一重是,她要和明家的人断绝关系。   将来,明家再也不能,以亲人长辈的身份,来要求她半分余地。而这里面所有的人都将会是她的证人。   想到这里,阮糯米觊了明建生两口子一眼,像个闹脾气的小孩子一样,小心翼翼的问道,“那领导伯伯,我可以不喜欢明家人了吗?不要他们给我当长辈了吗?”   “当然可以!”冯成业没想到她会这么提问题,他也有闺女,和阮糯米差不多大,不过他闺女是混世魔王,天天跟他唱反调,所以,在对上这么一双乖巧,干净,清澈,小心翼翼如同幼鹿一样的眸子时,冯成业的心就软了下来,不自觉地有了偏向,“他们不是你父母,在他们做出这种事情以后,你也无需把他们当做长辈。”   这句话说完,冯成业就有些后悔,自己说的太多了,管的太宽了,毕竟这是人家的家事。   可是,对上那一双瞬间晶亮的眼睛,他又觉得好像也不错。   阮糯米睁着亮晶晶的眼睛,崇拜的说道,“领导伯伯,你懂的可真多!”   冯成业哈哈哈大笑起来,“等你到了这个年纪,经历的事情多了,自然也就懂的多。”接着他话锋一转,对着陈秘书问道,“小陈啊!我记得咱们厂里面是不是有招工?”   陈秘书跟了冯成业十年,算是贴心的人了,他瞬间就明白了领导的意思,“是!咱们厂里面的统计科要招数据员了。”顿了顿,他不知道该说不该说,“但是,咱们招的数据员要高中学历,而且还要统一参加考试。”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先前梅红娟可是说了,这阮小同志是个初中生,连报名的资格怕是都没有啊!更别说,若是考试的话,肯定会被刷下来的。   这话一说,原本还恹恹的梅红娟瞬间精神起来,心情也好了几分,阮糯米是初中学历,连参加的资格都没有,她心里畅快极了。   结果,下一秒就听到,向来公正不阿的冯成业厂长说,“咱们厂里面招人,也要看人的能力,不能只看学历啊!我瞧啊!这小阮同志的能力心『性』都很好,这次招人,给小阮同志一个名额,让她去参加考试!”   冯成业是厂长,公正不阿了二十年,不可能当着众人的面,直接许诺让阮糯米成为数据员,这样不合情不合理,但是他却有权利,给阮糯米一个尝试的机会。   梅红娟脸上的喜意顿时戛然而止,这个资格怎么会给阮糯米??阮糯米一个初中毕业生,凭什么就能得到这么好的资格了?   之前梅红娟还拿这个职位来打击阮向国的,让阮糯米去报名的,因为她知道,阮糯米就算是去报名了,人事科也不可能要她的,阮糯米也只能是白白的去丢个脸,给她们家秀琴当个垫脚石而已,衬托他们家秀琴优秀而已。   可是,冯成业厂长这话一说,岂不是,阮糯米本来没有报名资格的,就突然有了报名资格了?和他们家秀琴平起平坐了不说,还在冯成业厂长面前混了个脸熟?   怎么这个好事,突然就到了阮糯米头上了,她家秀琴都还没遇上呢!一想到秀琴,还在牢里面,梅红娟顿时失去了力气,软软的坐在地上,不会动弹了。   不光是梅红娟,连带着钢厂大门口的看热闹的人,瞬间变成了羡慕的目光看着阮糯米,统计科数据员啊!不止工作轻松,坐办公室,工资还高,是一个五年经验的车间主任级别的工资了,一个月可有四十二块八呢!而且,还不用去车间弄的脏兮兮,只用在办公室喝喝茶统计统计数据就行了。   之前,数据员这个职位还未对外公布的时候,厂里的工人们都挤破头了,就想往统计科去,好坐办公室。   只是,报名考核的门槛要高中毕业,就这一条,不知道把多少人给卡的死死的。学历不够,这是硬伤,大家也都只能放弃。   这会,冯成业厂长当着众人的面,给初中毕业的阮糯米开绿灯,让她有了报名资格,谁能不羡慕呢!   阮糯米比谁都明白,就目前阶段,钢厂的职位有多吃香,像极了后世千军万马考公务员一样,而且统计科的数据员,还属于后世公务员里面工作轻松,工资高,油水多的活计。   简直就是一人进孟州钢厂,全家骄傲的那种。没看,梅红娟一家子之所以在阮家面前高傲,瞧不起阮家,正是因为,他们一家子都是孟州钢厂的工人,孟州钢厂四个字出去,就足够让人挺直腰板。   冯成业厂长的话,这对于阮糯米来说是个天大的好机会。   她不可能真的像爸爸说的那样,在家靠着爸爸养活一辈子的。阮糯米无比清晰的意识到,这是她目前端上铁饭碗的唯一机会。   至于去做生意,阮糯米不是没想过,基本不太可能,就目前年份,做生意属于投机倒把,会被抓去关小黑屋。与其去赚那个危险钱拖累全家,不如,踏踏实实的去进孟州钢厂,端上铁饭碗,让全家都引以为荣。   所以!进孟州钢厂,是阮糯米最好,也是最优的选择。   阮糯米很快就分析好了现在的处境,做了决断,她一定要抓住这个机会。   她立马仰着哭的通红的兔子眼,感激之情溢于言表,“谢谢伯伯,信任我,给我这么一个机会,您放心,我一定会好好考试的,不会给伯伯丢脸的。”顿了顿,她坚定,“不!伯伯,我给您立下军令状,我一定会在考上的,为咱们孟州钢厂做贡献,争取做一名为组织,为钢厂发光发热的好工人。”   阮糯米不知道冯成业的身份,但是从他的穿着气质能看得出来,定然不会太低的。   她一口一个伯伯,亲热的喊着,就是个陌生人,被这么一漂亮乖巧的小姑娘崇拜的喊着,心里也会高兴的。   更何况,阮糯米这马屁拍的高明,她全程没夸冯成业一句,却句句离不开冯成业。   冯成业哈哈大笑,对着周围人说道,“年轻人,就是要像小阮同志这种啊!!思想觉悟高,心『性』也过关,这样咱们钢厂才会有未来!”   得!阮糯米还没参加考试呢!还不知道能不能考上成为钢厂工人呢!   就已经就成了钢厂才会有未来了。   周围的众人,不知道为什么想笑,又笑不出来。因为他们也想被严肃的冯成业厂长夸奖啊!还是在孟州钢厂门口,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夸奖,这比升职了还让人高兴呢!   这里面所有人都羡慕的看着阮糯米。   唯独,只有明建生和梅红娟两人是有苦说不出,他们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冯成业厂长站在了阮糯米那边,给她撑腰。   明建生顾不得痛,实在是看不下去了,“冯厂长,这不合规矩啊!阮糯米只是个初中毕业生,以她的资格,最多只能去车间,怎么能去坐办公室呢!”   他之所以敢说这个话是因为,他是明家人。   虽然是最不起眼的一个,但是明家可是能够和冯家打擂台的人,孟州钢厂的副厂长尽数出自明家。   可以说,明家在孟州钢厂同样也是枝繁叶茂,根深蒂固。   明建生这不只是在打压阮糯米,同时,也是明晃晃的告诉冯成业厂长,你是厂长不错,但是我身后站着的是明家人。   你要这么打我脸,小心跟明家闹翻了,撕破脸,大家都不好过。   为了这么一个阮糯米,不值得!   只是,明建生靠着明家这个大树,这么多年也才堪堪到了锻造科副科长,可想而知,是个不怎么聪明的人。不然,也不会当场跟冯成业厂长对着干了,哪怕是明家的人,都不敢去跟冯成业对着干啊!   这么多年,明建生都没能明白一个道理。冯成业这个人,能几次让孟州钢厂转危为安,又怎么可能没几把刷子呢!他这个人啊!最大的优点也是缺点,就是吃软不吃硬。   明建生以为,自己放出明家这大树,冯成业肯定会吃瘪,卖他这个面子的。   明建生洋洋得意,撑着被打肿的脸,站了起来,平视冯成业厂长。   谁知道,冯成业定定的看着明建生好一会,压根没搭理他。   他对着陈秘书吩咐,“明建生同志不是要升锻造科科长了吗?他家里的孩子都教不好,还怎么管众多下属?”   换句话来说,就是,能力不行还想升职,想屁吃呢?   冯成业的两句话,把明建生的梦寐以求的职位给撸掉了,还当着众人的面说明建生能力不行,让明建生的未来再也没有升职的任何可能。   明建生,“!!!!!!”   他死了!   死的好惨!    第19章 【一更】同志,给我来二……   阮糯米从钢厂大门口离开后, 眼眶虽然是通红的,但是脸上却遮不住的笑意,“爸爸!你看, 坏人都遭殃了!”   接着, 她拍了拍自己的小兜兜, 挽着阮向国的胳膊, 得意的说道, “爸,我在许青苏那个坏蛋那里讹了一笔钱,咱们不花白不花, 走走走,您还没吃饭吧,我请您去国营饭店吃猪蹄膀去,再给小雨买一个红『色』的硬壳笔记本。”   她是真的高兴, 杏眼弯弯,梨涡浅笑,不带一丝阴霾, 反而满是明媚和灵动。   这让阮向国也轻轻的吐了一口气, 自家闺女只要没被吓着就好了,“钱留着你自己花, 我和小雨用不上。”他一点都没说自家闺女讹许青苏钱不对。   别说钱了, 要是许青苏在他面前,他保管把许青苏暴揍一顿。   想到这里, 阮向国觉得自己特别对不起自家闺女,他抬手『摸』了『摸』阮糯米的发尖,颇为心疼的说,“小糯米啊!爸虽然不是个特别有能力的人, 但是爸爸却希望,你在外面不管遇到什么事都要跟爸爸说,不要有任何瞒着爸爸,你要相信爸爸,就算是爸爸在怎么差,给你撑起一片天的能力还是有的。”   他平时都是糯米糯米的叫着,但是当叫小糯米的时候,是把她当做一个小小的小朋友,还是那个怕黑往爸爸怀里钻的小可爱。   上辈子,阮糯米的爸爸也爱问她喊小糯米啊,我的小糯米团儿将来要是嫁人了可怎么办啊!   上辈子的爸爸和这辈子的爸爸明明不一样的,但是两人的面貌却重合了,惊人的相似。   阮糯米的眼眶一下子又热了,她紧紧的依偎在阮向国的肩膀上,撒娇,“才没有呢!糯米的爸爸是天底下最厉害的爸爸,没有之一!”   她像极了小时候,跟树袋熊一样挂在阮向国身上的小孩子。   阮向国笑了,笑的特别慈祥,“你不怪爸爸,让你去救梅红娟那个白眼狼就好了。”他连大姐都不想喊了,直接连名带姓的喊着。   “怎么会?”阮糯米睁着杏眼,声音软软的,还带着几分嘶哑,“我有这么好的一个爸爸,支持我做任何事情,我高兴都来不及呢!再说了,人是我自己要救的,就当救了个牲口好了,您想啊!路边捡到奄奄一息的小狗,咱们都会救,更别说人梅红娟了,她勉勉强强算是个灵长类动物吧。”   上辈子和平友善幸福的环境,培养了阮糯米的善心,这不是圣母,而是生活在和平友好有爱的环境下,长大孩子的最基本的道德底线,他们中任何一个,都不会去选择漠视生命。   哪怕是重来一次,阮糯米还是会去救梅红娟。   她只求很多年后,想起来,问心无愧。   阮向国听到这一番话,突然心生豪情,满是骄傲,“不愧是我阮向国的闺女啊!真好啊!我敢说,天底下,没有哪个能比得上我阮向国的闺女。”   这简直就是当代父母人的心态,自家的虱子都是双眼皮的,不允许反驳。   阮糯米杏眼弯弯,扯着他的胳膊,声音轻快,像极了百灵鸟清脆动人,“爸爸爸爸!我们去国营饭店吃红烧蹄髈吃大肉包子喽!”   被她这么一感染,阮向国也觉得自己不愉快的心情消散了不少。   父女两人一块去了国营饭店,这会过了晌午饭了。好可惜,没买到红烧蹄髈,但是后厨倒是刚蒸了一笼大肉包子,热气腾腾,白白胖胖的,光看着就有食欲。   阮糯米把一张面值十元的大团结往柜子上一拍,特别豪气,“同志,给我来二十个大肉包子!”   国营饭店吃饭的人瞬间抬头望了过来,阮糯米觉得他们肯定是被自己的豪气给惊呆了,没见过自己这种土大款,今儿的就让他们开开眼界,什么叫做不差钱!!!   阮糯米美滋滋的想着。   “票呢?”   阮糯米,“啥?”   服务员当场翻了白眼,指着小黑板上面的价格,敲的绑绑响,“两个包子一两粮票,一个人最多买三个包子,没粮票你还想买包子,想屁吃呢?”   阮糯米,“???”   阮糯米,“????”   阮糯米,“嘤!”   她错了。。。。   周围的人笑出声,差点没把饭给喷出来,这是哪里来的铁憨憨啊!把国营饭店当自己家啊!还二十个肉包子,确实在想屁吃呢!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有了一个开头后,剩下的人都,“哈哈哈哈哈哈哈”   这魔力的笑声,带着无尽的嘲讽。   阮糯米瞬间不开心了,原本豪气冲天,要当大款请爸爸吃饭的豪情也没了,她默默的伸出小抓抓,慢慢的往柜子上移动,默念,你们看不见我,看不见我。   很快,在她那龟速移动下,拍在柜子上,承载着她满满希望的大团结被灰溜溜的收了回来,『揉』吧成了一团儿。   跟个小仓鼠一样,戳了戳阮向国的胳膊,“爸!”   这一声爸,叫的别提多委屈了。   眼瞧着自家闺女那原本骄傲的孔雀开屏一样,瞬间变成了蔫哒哒落汤鸡,连带着头上的呆『毛』都翘起来了,抖了几抖,无精打采的。   阮向国忍着笑,安慰她,“没事,爸有粮票。”他掏出粮票,指着粮票上面的字教阮糯米,“闺女,看,这就是粮票,跟我读,liang piao ,粮票,记住了没?”   阮糯米,“……”她爸是把她当成小智障来教吗???   在阮糯米生无可恋的小表情下,阮向国拿着粮票递过去,“同志,我们两个人要六个肉包子!”   服务员这才点头,收下粮票,打开了蒸笼,“等着!”   等装好了六个大肉包子时候,服务员特意把包子递给了阮糯米,还教她,“同志,买包子要粮票的,不然就是耍!流!氓!”   阮糯米,“嘤!”   我不敢了。   哪怕是出了国营饭店的大门,阮糯米的小脸都是热的,是臊的,都不敢抬起来。   偏偏阮向国海强忍着笑,咬着大肉包,又递过去一个,“来来来,吃口肉包,高兴高兴!”   国营饭店的大肉包蒸的是真好,一个足有成□□头那么大不说,还用的是上好的富强粉,夹着实实在在的肉馅,一口下去,那肉汤汁儿都流了出来。   香的不行。   阮糯米闻了闻味,吸了口气,“爸,我中午在学校食堂吃了糯米排骨饭和……”还未说完,阮向国就炸了。   “哪个王八蛋对我闺女耍!流!氓啊?”阮向国叼着一个肉包子,一双眼睛瞪的跟铜铃一样。   这哪里是吃糯米饭啊,这摆明就是占他闺女的便宜。   阮糯米,“……”   远在学校的顾听澜,狠狠的打了一个喷嚏。   “爸爸,您想多了,就是一个糯米排骨饭而已,没有人对我耍!流!氓。”接着,她赶紧换了话题,“咱们还没给小雨买硬壳笔记本呢,走走,去给小雨买笔记本!”   就这,还没把阮向国的注意力给转移,他碎碎念的嘱咐,“闺女啊!往后谁要是请你吃糯米饭,拿拳头揍他丫的!”   想吃他闺女,有几个安好心的??   王八羔子!别让他抓住了!!!   第20章 【二更】不是冤大头,就……   孟州市因为顾家的缘故, 经济发展的要比周围几个市要好太多,哪怕是顾家败落了,之前留下的痕迹依然存在。   宽阔的马路牙子两边种着两人合抱着的梧桐树, 胡同口处的有着闭的大量铺面, 以及位置最好的, 十字路口正中间的三层小高楼, 看起来气派又敞亮, 这里原叫顾氏百货,后来改名为东风百货大楼,现在在这里上班的都是吃公家饭的。   阮糯米来的便是这里, 她想买的是红『色』硬壳皮质笔记本,先去了供销社,但是这种笔记本一个要一块五,供销社根本不会进这种不实在又贵学习用具, 所以没在供销社买到。   供销社的售货员推荐阮糯米来东风百货商场看看,因为这里是整个孟州市最大的交易地,也是商品种类最为齐全的地方。   看着那西式的气派建筑, 浅绿『色』底红『色』楷书大招牌, 若不是外面停放着太多二八单杠自行车,阮糯米差点以为自己回到了后世。   瞧着自家闺女在外面发呆不进去, 阮向国以为她怯场, 这才介绍,“走走走, 闺女你今儿的看上什么,爸爸给你买什什么。”阮家孩子少,阮向国很是攒了一些钱,之前要送闺女离开孟州市, 他还预支了几个月的工资,所以来到这里,不说买大件,买件衣服小皮鞋什么的,阮向国还是买得起的。   阮糯米嗯了一声,好奇,“爸,这里怎么会有这种建筑?”明显的是西式建筑,半圆拱形的大窗户,明亮的玻璃窗,侧面还是一排排门面,这根本就是后世的标准商场建筑,却能在这个年代存活,可真奇怪啊!   阮向国看了一圈周围,发现穿着蓝衣工作服的工人们都是急着来来往往,没往这边看,这才低声跟阮糯米说,“这里原来是顾氏百货,听说是当年顾家老爷子从国外请的国外人设计修建的,后来……”   后来,阮向国不说阮糯米也知道了。后来,顾家成了孟州市最大的资本家,这些顾家的标志『性』建筑,全部成为了催命符。顾老爷子有先见之明,早早的把顾氏百货大楼上交了出去,这才保住了顾家一家老小的『性』命。   听到这,阮糯米心里突然有些不是滋味起来,她脑海里面突然出现了顾听澜的那一张矜贵傲慢的脸,若是、若是他不是生在这个时代,而是生在后世,含着金汤勺出生的顾听澜,会是真正的天之骄子,贵族少爷,是让所有人们都仰望,是年轻人所崇拜羡慕的对象。   可是,他生在了最好的时代,也是最难过的时代。   他的出生,学识,教养全部都成了罪恶的凭证。   阮糯米深吸一口气,把那不切实际的想法扔出脑海,她低声喃喃,“爸爸,咱们快些进去吧!”书里面,这个大楼的地皮被后世可是估值几十个亿的,甚至被炒到了上百亿。   她想看看那寸土寸金的地方是长什么样的。   而现在,那个后世寸土寸金的大楼里面,一楼有些灰暗,白炽灯散发着微弱的光,琳琅满目的玻璃柜装着各种商品,大多数都是生活日用品偏多,食品烟酒,搪瓷钢精之类的。   售货员站在柜台后面,脸拉的老长,前面围着的都是周围厂里面的工人们,今儿大楼限量供应了一批布料和细粮,占了衣食住行的头两样,所以柜台前面的人们就差挤破头的去买东西。   阮糯米从人缝中挤进去,心有余悸,“爸,我去给小雨买完笔记本就出来,您在外面等等我。”   阮向国嗯了一声,交代,“你注意安全,一会咱们门口见!”他心思都被那新来的布料给转移了,据说这布料叫的确良,从上海那边进过来的,纯白『色』不带一丝杂质,瞧着细腻又新『潮』。   若是给他闺女做一件穿上,肯定是他们有粮生产大队最靓的崽。   阮向一眼就看上了,就是布料柜台人太多了,他挤过去,好不容易到了他,他咬牙心一狠,“同志,我要十二尺的确良!”他和小雨接下来一年不买衣服,攒的布票应该够闺女做一件裙子。   阮向国这么一喊,周围的人统统抬起头看着他,一尺的确良一块八『毛』五,这十二尺下来,可要二十来块了,再加上去找裁缝的手工费,齐活穿身上,怕是要奔二十五去了。   做一件衣服要花二十多块,这无疑是天价了,相当于工人们大半个月的工资了,若是搁在乡下,这一个月指不定还赚不到二十五呢!   这认怕是疯了吧!   大家伙儿齐齐的抬眼等阮向国,连叫嚷声都小了几分。   连带着那售货员也愣了下,拉长脸也抽了下,“售出概不退货,你确定?”   阮向国点头,把钱和布票推了过去,“我确定,你帮我裁剪下,要快点,不能让我闺女看到了。”   这布票是他放在身上一年多,没舍得用的,走哪都随身带着,今儿的终于舍得拿出来了,布票皱巴巴的,但是售货员却没有半分不耐烦,点清楚了钱和票以后,手脚麻溜儿的用着大剪刀裁下了十二尺。   接着,用着牛皮纸袋子装了起来,递给了阮向国。不过,这次售货员拉长的脸却缓和了几分,语气艳羡,“做您的闺女,肯定很幸福。”   售货员年纪也不大,也就二十出头,在家也是个当闺女,但是她父亲却舍不得花半个月工资悄悄,给她做一件的确良裙子当惊喜,她自己倒是攒了几个月的钱想买,但是却不敢让家里人知道『乱』花钱。   阮向国心思一转就懂了,他笑了笑,语气自然中透着羡慕,“哪里有同志能吃上公家饭的好!”   这一说,售货员的下巴顿时一扬,眉开眼笑,把先前的布头一收拢,顺便放到了阮向国的袋子里面,“送您一点布头!”   售货员这么一说,周围的人都羡慕的看向阮向国。   布头可是好东西咧,用处多了去了,更别说是的确良的布料了,一般人都拿不到。   阮向国道了谢,匆匆离开卖布料的柜台。   他一走,那柜台就炸了,纷纷谈论,“可怜天下父母心,这怕是要悄悄给他闺女做衣服吧,给她闺女一个惊喜吧!”   “十二尺的布料,约莫着刚好做一件裙子,真舍得啊,我就裁了六尺做件短衬衫都要心疼几个月!”   “谁说不是呢!一尺都要一块八,这一件裙子做下来要小二十块呢,差不多大半个月工资里,这全家人都不吃不喝了。”   阮糯米刚从学习用具的柜台上买完笔记本,美滋滋的,走到布料柜台听到这一耳朵,刚好听到最后两句几个关键字。   的确良,十二尺,做一件裙子,半个月工资,不吃不喝。   她得出了一个结论,会花半个月的工资去买十二尺不吸汗又扎人的的确良布料做裙子的。   不是冤大头,就是个傻『逼』!   至于,会穿这种贵又不实用的裙子人,更是傻『逼』!!!    第21章 【三更】原来这个憨批就……   阮糯米拎着红『色』硬壳皮质笔记本出来, 当看到自家父亲怀里抱着的牛皮袋子的时候,她樱红的唇瓣抖了下,有了个不好的猜想, “爸……这……”   该不会那个花会花半个月的工资去买十二尺不吸汗又扎人的的确良布料做裙子的傻『逼』, 就是她爸吧??   阮向国却一副求表扬的样子, “闺女, 爸爸刚抢到了十二尺的确良布料, 走走走,爸带你去老裁缝那里量下尺寸,咱们现场做一套!”接着, 他努了努嘴,眉飞『色』舞,嘚瑟的不得了,“档口那么多人哦, 就你爸我才抢的最多了,一会给你做条裙子穿。”   哪里是他抢的最多啊!明明就是他最舍得花钱和花布票了,别人倒是也想抢着买, 但没他舍得啊!   阮糯米差点跪了, 会穿这种贵又不实用的裙子人的傻『逼』就是她啊!   偏偏,对上父亲那求表扬的样子, 她不得不保持着得体的笑容, 茶言茶语,“谢谢爸爸, 我非常喜欢。”接着,她话锋一转,语气试探,“但是这个太贵了, 咱们去退了,不要了,太浪费钱了。”   ——她是不会穿这种的确良裙子的。   “不行不行,别人有的,我家小糯米也要有。”阮向国一脸期待,“我家糯米穿上肯定好看!”他丝毫不提钱的事情。   对上老父亲那期待的目光,阮糯米说不出拒绝的话来,她知道的,这件布料,花了家里少说半年起步的布票不说,还花了爸爸好久的工资,就像是父亲想把天底下的好东西给她一样,她同样的舍不得父亲让父亲失望。   阮糯米瞬间妥协,“我穿!!!”   阮向国顿时开怀的笑了,雄赳赳气昂昂的往前走,“走走走,爸知道一家老裁缝铺子,做的好不说,速度也快,指不定今儿的就能穿上,爸带你去。”   老字号的裁缝店藏在胡同深处,阮糯米在阮向国七拐八拐下,终于到了目的地。   老裁缝的时眼睛毒辣,就那么一扫阮糯米,立马就知道了她的尺码,从裁剪到做好,简直就是一气呵成,没有半分拖沓。   从裁缝店出来以后,穿上了新做的裙子,阮糯米瞬间把之前的话给忘记的干干净净,她转了一圈,眉眼灵动,满是喜欢,“爸爸,好看吗?”   “好看!”   “我也觉得很好看,爸爸你真有眼光!”   ……   父女两人就这样互吹了一路,踏着漫天星辰,回到了有粮生产大队。   往日,这个点,有粮生产大队该是蝉鸣蛙叫,寂静无声的。   可是,今儿的却偏偏不一样,整个大队的人好像都聚齐了,全部都在许家门口外面看热闹。   许家着实热闹,公安把许青苏和明秀琴铐上了手铐,带到了派出所以后,一个下午,两人交代的干干净净,公安们为了怕许青丽逃跑,大晚上的从市里面往有粮生产大队赶来,就为了抓人。   这抓大队的社员吧,作为大队长的阮向国不在,这可就麻爪了。   一时之间,就拖在了那里,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尤其是,社员们还一直问许青丽到底是犯了什么错,值得公安都出手了,两个年轻的公安心里苦啊!这里面的案件还没下结论,哪里先敢透『露』的?   所以,当阮向国这个大队长,阮糯米这个当事人,出现在大队的时候,立马被人带到了许家。   带人的那个叫马山枝是大队会计的婆娘,还没到许家,她就冲着那块人大声嚷嚷,“大队长回来了,糯米这个当事人也回来了,大家快让让,让他们进来。”   有粮生产大队大人小孩儿都在许家院子聚集着了,被堵的里三层外三层,被马三枝这一嗓子喊的,那拥堵的人顿时让开了一条道。   阮向国和阮糯米两人在众人的七嘴八舌下,进到了许家,还没见到许家人了,就把事情了解的差不多了。这公安上门抓许青丽,许母不同意,她倚老卖老,抱着公安的腿,但凡是会敢带走他们家许青丽,她就敢当场撞死在墙上。   你说说看,办案的时候,有这么一个老人家掺和,公安哪里敢动手啊!别人没抓着,又填进去一条命,到时候再去城里面一告,他们这层皮都甭想要了。   这年头,公安也是人呐!也是要养家糊口的。   所以,这里面还不必须要阮向国这个大队长配合不成。   当阮向国和阮糯米出现的时候,那两个抓人的年轻公安,简直就跟看到了救星一样,个高的连忙迎了上来,“阮同志啊!我们是孟州市派出所的,许青丽涉嫌一个案件,需要配合回所里面调查,但是当事人拒不配合,还请阮队长从中间调和,不要阻拦我们办案。”   大队长的作用,在这个时候,就体现了。   阮向国对着年轻的公安点了点头,这才转向许家母女两人,“许婶,青丽,你们这样阻拦公安办案的后果只有一个,就是加重罪名,原本可能问完话就放出来的,因为你们的拒不配合,可能要关上个许久才能出来。”   这是把道理掰开了『揉』碎了跟许家人说的。   但是许家人要是这么容易被说通,公安也不会这么难了。   阮向国这话里话外的意思,是明显知道,许青丽犯了什么问题了,旁边的社员们七嘴八舌的问道,“队长,这青丽是犯啥错了啊?”这可是问到了大家心坎里面去了,在场的哪个不想知道这个问题?   阮向国和年轻公安对视了一眼,年轻公安摇了摇头,现在一切都还没定案,提早说出来不太好。   阮向国就晓得了,他摆手,“现在还没定案,等定案了公安同志自然会公布的,着什么急!?”   这里面,别人不知道,许母还能不知道吗?她已经知道自家闺女做的事情了,她是绝对不能让闺女被带走的,儿子已经进去了,要是闺女也进去了,她这辈子别说养老了,连个摔盆子的孩子都没有了。   许母就一个劲儿的哭,“我命苦啊!队长,我们家青苏已经进去了,不能让青丽也跟着进去啊!若是我俩孩子都进去了,我一个孤寡老人家,将来连个养老的人都没有,那我可就要赖上大队了啊!让大队的人帮我养老!”   到底是人老成精,一开口就打人七寸。   养老?这年头养个娃娃都不要勒紧裤腰带,更别说要养老人了,吃的多,干不动,还没个血缘关系,这不养个累赘吗?大队的社员们,可不愿意让许母到最后,落到了他们头上。   这关乎着自己的核心利益。   于是,社员们七嘴八舌的开始劝阻,“队长啊!许婶说的也是,她拢共就这俩孩子,在咱们大队又没啥亲戚,当年老许走的早,这俩孩子真要是进去了,许婶子可就没人养老了,这可就成了咱们大队所有人的问题了,您看,要不、要不青丽没犯啥大问题的话,您跟公安说说好话,让公安教育教育就成了。”   阮向国没想到向来拎得清的社员们,在这块上却犯糊涂起来,他沉声,“人都还没抓呢,你们就想到了养老,可真长远啊!再说了,公安都说的明明白白,这是要带许青丽去派出所问话,连公安还没说判刑,你们都知道了?这许青丽要是没做犯法的事,顶多就是去录个口供就被放出来了,我这个当大队长的都没担心多个负担,你们当社员的担心啥?”   不得不说,阮向国说的在理。   那些被带偏的社员们立马回过神了,是啊!这许母口口声声自家闺女没犯罪,那怕个锤子啊!没犯罪,哪怕是公安带走了也拿许青丽没办法,还不是只能乖乖放出来。   于是,先前那些开口劝阮向国的,便开始倒戈劝许母了,“许婶啊,队长说的是啊!你都说了,你家青丽又没犯事,又没犯法的,就算是被公安带走了,咱们也甭怕,这是咱们贫下中农的天下,公安还能徇私枉法不成,只要你家青丽没犯事,公安还不是照样要把青丽给放出来。”   “是的,同志说的对,查明许青丽同志未犯罪,我们自然会完完整整的送回来。”年轻的公安同志连忙说道。   许母能咋说?她心里跟吃了黄连一样,有苦说不出,能没犯法吗?她家青丽可是把那得的钱都压在枕头底下藏着呢!这哪里敢让人带走啊!   带走了,可是在也出不来了。   许母现在怕的要死,一定要想个办法把闺女救下来。    第22章 【四更】大家有了明辨是……   许母着看了一眼马山枝, 她狠狠的掐了一把许青丽。   许青丽秒懂,无理取闹,干嚎, “我不活了啊!人人都想踩我一脚啊!我活不下去了啊!我一个还未结婚的黄花闺女, 若是被公安带走了, 就算是没罪, 我那定亲的婆家也不敢要我了啊!”   隔壁大队的秦家和许家定了亲, 本就因为许青偷阮糯米的金剪刀诬陷是定情信物的事情,传了过去。这在要是被公安抓走了,那等于说, 这门亲事彻底完了。   大家也都有些同情许青丽,年纪轻轻的姑娘,最怕啥?最怕名声毁了,亲事没了, 这是一辈子的事情。   马山枝转了转眼珠子,“队长,青丽都这么可怜了, 要不, 要不这件事就这样算了吧,起码给青丽留一条活路啊!”她是巴能不得阮向国徇私枉法的, 这样, 她男人再去公社一举报,阮向国这大队长可就要被捋下来咯!   她男人是大队会计, 到时候板上钉的能升一级。   “这是我能算了的事情吗??许青丽是犯法,我一个大队长,还能一手遮天不成?你怕是在想屁吃!”   马山枝没在阮向国这里讨到好,于是转头看向阮糯米, 大声说道,“糯米啊!你和青丽是好朋友,这件事又因为你而已,你总不能看着青丽眼睁睁的被公安带走,毁掉一辈子吧?你就发发善心,帮帮她吧。”   这是要道德绑架了。   旁边的人都殷切的看着阮糯米,他们还不知道事情的经过,但是想来,也大不到哪里去,许青丽就算是犯错了,也犯不着把一辈子都搭进去。   阮向国当场就怒了,却被阮糯米拽住了,她笑了,笑意却不达眼底,她没去找马山枝,马山枝倒是先撞上来了,书里面,她私奔是阮向国被处罚的□□,而马山枝两口子却是去公社举报,以莫须有的罪名,把阮向国拉下马不说,还成了整个大队的罪人。   这仇还没开始清算呢!马山枝就先动手了。   阮糯米不急不缓,一副很伤心欲绝的模样,“山枝婶,你年纪轻轻怎么忘『性』这么大呢?我上次都说了,我和许青丽不可能在是朋友了,她陷害我,诬赖我,毁掉我,我能和这种人在做朋友呢?”   接着,她茶言茶语,“山枝婶,你这么大度,肯定能把高『奶』『奶』从柴房放出来吧!要是山枝婶能做到这种以德报怨的底部,我也能跟山枝婶学呢!”   高『奶』『奶』是马山枝的婆婆,早些年她被磋磨过,所以自从婆婆老了,她当了家,那婆婆就被她赶到了柴房,吃的是猪食。   这件事,大家心里都清楚,也都给马三枝这个大队会计婆娘面子,所以从来不在她面前提起。   却没想到,阮糯米一下子当着众人的面,说了出来。   旁边的人看不过眼了,瞧着阮糯米脆弱无助的模样有些心疼,于是帮腔,“山枝啊!可别欺负人家糯米年纪小不懂事,你可是一大把年纪了,怎么没见你对着你婆婆大度原谅啊!”   马山枝顿时气了个倒仰牟,“我是好心在说许家的事,大家好好的扯我家干吗??”   “是在说许家的事啊!!”阮糯米一脸的无辜,“可是这许家的事情,跟山枝婶有什么关系呢??你开什么口呢?难不成,明秀琴给许青丽让她害人的一百块钱赃款,还分了山枝婶一部分?不然,你这么积极做什么?”   这下,马三枝就算是张三个嘴都说不清楚了,她心虚的反驳,“我可没拿许青丽的钱!”   “那你就闭嘴!许家和阮家的事情,你来掺和什么?”阮糯米呵斥,杏眼里面的寒冰『射』向马山枝。   马山枝多厉害的一个人啊,被阮糯米这一盯着,顿时说不出话了。   眼瞅着马山枝被收拾的服服帖帖,一个字都不敢往外蹦,许家母女两个傻眼了,他们可是给马山枝的钱了,让她帮忙斡旋的,怎么会这么不经打,一下子就连个屁都放不出来了。   许母的心已经『乱』成一团了,又生一计,“若是有粮生产大队,出了个坐牢的,咱们大队的评选的先进生产大队可没了吧?那阮队长就成了我们大队的罪人了。”   现在整个东风公社下面十几个大队,都在争着评选先进生产大队,现在正是紧要的关头。   还别说,要是有粮生产大队,真出了坐牢的,这板上钉钉的先进生产大队称号算是没了。   大伙儿都期期艾艾的望着阮向国,有了先进生产大队的称号,他们大队的人出去走在外面也有面子,而且公社里面的油鼻子农具他们也有优先使用权。   许母也算是聪明了一回,把所有人的利益都绑在了许家身上,而阮向国要是不同意,那就是侵犯了大家的利益。   阮向国有些失望,“你们也是这样想的?我让公安把人给抓走了,让大队丢了先进生产大队的称号?”   被阮向国扫着的众人不敢和他对视,有大胆的开口,“难道不是吗?青丽要是被抓走了,那肯定影响了咱们大队先进生产大队的评选了。”   阮向国简直失望透了,他从来不知道,自己一心护着的社员们,竟然有如此愚昧的时候。   眼瞅着自家爸爸难受,阮糯米拍了拍自家爸爸的肩膀,小小声安慰,“爸,都是些外人,没什么难受的。”自家闺女就是贴心的小棉袄,这么一安慰,阮向国瞬间觉得心里不堵着了。   阮糯米看着众人,语气纳闷极了,“叔叔婶婶,你们好好想想,真的是因为我爸爸吗?难道归根究底的原因不是因为许青丽收赃款害人,许青苏拾掇女同志私奔吗?是他们让咱们有粮生产大队蒙羞,是他们犯法,这才让公安来抓人的,真要是丢了先进生产大队的称号,也是许青丽和许青苏明知道犯法,会牵连着大家,他们仍然去做丧尽天良的事情。”   “论祸根,许青丽和许青苏才是!”   阮糯米的话,如同当头棒喝,把人大家一下子给打醒了!是啊!这哪里是大队长的错,这明明就是许家人阴狠毒辣,自私自利,犯了法这才让公安来抓人,这和队长有什么关系呢?   说到底,队长才是受害人啊!   大家都有些羞愧,“队长,是我们的不对,偏听偏信,误会了您!”   “是啊,都是许婶使坏,让我们大家相信了她这个恶人!”   “队长,您和糯米才是对的,许家人既然犯法了,那就理应带到派出所处罚。”   “就是就是!咱们大队就算是丢掉了先进生产队大队的称号,也是因为许家这两颗老鼠屎。”    第23章 【五更】娇滴滴的糯米的……   阮向国沉默, 心凉了,没啥好说的了,哪怕是在多的补救动作, 都没用。   这已经不是一次两次的事情, 他掏心掏肺对待的社员们, 就是这样回报他的。   眼瞅着阮向国不开口, 社员们有些慌了, 纷纷把矛头指向许母,“都是你这个祸害,上梁不正下梁歪, 才把俩孩子养的这么差劲!”   “就是,公安同志,快把许青丽这颗老鼠屎带走,我们有粮生产大队容不下这种恶毒的人。”   “那许青丽也不是啥好东西, 带走了也好,免得留在咱们有粮生产大队祸害别人。”   这下,不止许母慌了, 许青丽也慌了。他们能拖这么久, 一是引起了社员们的同情心,二是许母年纪大了, 以命相搏。   可是这会, 这些招数都没用了啊!没用就代表着要被抓走了。   许母急的跟火锅上的蚂蚁一样,脑子里面灵光一闪, 知道这会重点还在阮糯米身上,她连忙拽着许青丽,“青丽,快, 快给糯米磕头,让她原谅你!”其实,她恨阮糯米恨的要命,亲手把她儿子送进了监狱不说,她还要来求她饶过闺女。   许母这么多年,从来未这般低声下气过。   许青丽到底是年纪小,从公安来了,她就被吓掉魂了,这会被许母拽着,她就一屁股坐在地上了,抬头艰难的看着阮糯米,让她给她磕头求饶,她是办不到的。   打死都办不到的。   在许母开口的那一刻,阮糯米就猜到了没好事了她精准无比的恰巧转身,细声细气的询问公安,“同志,你们要是没抓到嫌疑人,会被处罚吗?”她的语气中还带着几分天真。   仿佛是真的很好奇一样。   阮糯米这话一说,公安同志的神『色』一凛,顿时态度强硬,“许青丽同志,请跟我们走一趟,如果拒不配合,后果自行负责,我们更是权强硬逮捕。”   这一句话,吓的许青丽浑身哆嗦的往后退,崩溃的大叫,“我不要坐牢啊!”   “你们不要过来啊啊啊啊!”   在阮糯米似笑非笑的眼神中,许青丽被吓『尿』了,是真的那种,□□一片湿润,然后空气中传来一阵『骚』味,她连滚带爬的扑倒了阮糯米跟前,抱着她的腿,喊,“阮糯米,我错了,我知道错了,我不应该去收明秀琴的钱,去害你,我……我现在就把钱还出去,你饶了我吧,好不好?你饶了我?求你了。”   这一次,许青丽求人是真心实意的,不带本分掺假。   “这种人就不应该原谅她!”   阮糯米的腿儿被抱着了,她轻飘飘的把腿抽了出来,眼皮都没抬一下,娇声道,“你弄疼我了!”   她的声音不大不小,却刚好让大家都能听到,顿时把沉浸在震惊里面的人给拉了回来,一片哗然,先前还帮着许青丽说话的社员们,脸上都火辣的,他们真的是好心喂了狗。   原来,原来许青丽真做了犯法的事情,收钱去害阮糯米啊!亏他们还好心。   这会,不等阮糯米拒绝,大家就义愤填膺的开口了,“糯米,你可别被许青丽给忽悠了,她既然害人了,那就该付独付出代价!”   “就是就是,还收钱害人,就应该让公安把她抓走坐牢!”   阮糯米白皙的小脸上满是为难,她看着许青丽哭的眼泪鼻涕一大把,心软道,“这样不太好吧?”   “没什么不太好的!”旁边的社员出声,满是怜爱的看着她,“你这孩子就是心太软,容易被欺负,就该让许青丽付出大家,她才会长记『性』,免得以后还欺负你。”   害!这孩子哪里都好,就是『性』子太软,容易被欺负,往后他们可要看住了。   阮糯米俏脸上满是感激,“谢谢婶子,若不是你们的话,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好了。”   许青丽听着这话,差点没呕出血,阮糯米是小可怜的话,她会落到这个地步?被人人厌恶,还要被抓到派出所去?她哥哥又怎么会进派出所?连带着她一直惧怕的明秀琴,都被弄进去了派出所。   等于说,他们三个这次全军覆没,阮糯米毫发无损。   就这么一个情况下,大家竟然会认为,阮糯米是小可怜。   这简直是个笑话。   偏偏,对上阮糯米那一双杏眼,许青丽敢怒不敢言,她怕热急了阮糯米,下场会更惨。   谁知道,她还没惹。   阮糯米就是一副我很听话的乖巧模样,“公安同志,就我个人而言,是不会原谅许青丽的,麻烦你们把她带走吧,按照组织的规定来处理,我一切都会服从组织安排,不会有任何怨言。”   这句话的潜意识,哪怕是组织要放了许青丽,她也不会有半分不高兴的。   这话说的高义,和无理取闹的许青丽比起来,阮糯米太懂事,太乖巧,太可爱了好不好!   公安同志瞬间对阮糯米有了好感,他们一脸公平与正义,“你放心,组织一定不会放弃任何一个坏人的,组织也一定会还给你一个公道的。”   今儿的在有粮生产大队这事,他们回去了,定然要和派出所的同事好好说道说道,这几个人的思想觉悟太差了,一定要把他们关小黑屋单独审讯才行。   许青丽还不知道,她接下来的命运,已经被决定了。在知道,她是被单独关到小黑屋以后,更是恨不得有后悔『药』吃,早知道,她不闹了,说不定还会有个好结果。   许青丽被公安用着手铐给铐住了,这一次,没有任何人阻拦。   包括许母,和社员们,他们都眼睁睁的看着。   眼瞅着没人能帮自己,哪怕是自己放下尊严去求阮糯米,不止没没得到帮助,还让阮糯米落到了好处。   许青丽恨的要命,她放狠话,“阮糯米,我未婚夫是秦家人,他是不会放过你的!”   她话音刚落。   外面就来了一阵大声嚷嚷,“不好了,隔壁大队的秦家人来退亲了!”    第24章 【一更】坏人遭报应啦!……   许家院子内一片安静。   许青丽的狠话前脚才放, 秦家人后脚就上门退亲了,这脸打的啪啪响啊!   阮糯米有些害怕的往后退了一步,低声, “该不会秦家人真的是上门来找我算账吧?”她顿了顿, 语气委屈的要命, “可是, 我没做错啊!”   她的声音不小不大, 刚好能让院子的人都听见。   旁边的人安慰她,“你这孩子,就是气『性』弱, 胆小好欺负,放心没事的。”顿了顿,还撇了一眼许青丽说,“那秦家人是来退亲的, 和你没关系。”   阮糯米腼腆的笑了笑,后怕的拍了拍胸脯,“那就好, 不是来找我的就好。”   她还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许青丽。   许青丽的脸跟打翻的调『色』盘一样, 恨不得当场找个地缝钻进去,但是更难受的是后面, 她很快反应过来了, 秦大哥要跟她退亲了。   不会的不会的!   秦大哥说了她长的好看,还手巧, 怎么会同意退亲呢!   但是,当秦母出现在许家院子的那一刻,一切幻想都被打破了。   秦母是个很精神的人,穿着打扮很干净, 收拾的也利落,她扫了一眼屋内,当看到阮糯米的时候,眼睛一亮,随即不着痕迹的略了过去,在许青丽的手腕上停留了一瞬,“今儿的这里还挺热闹的!”   许青丽只觉得那被扫过的手腕,跟被开水烫个的一样,她连忙把手铐往身后藏,求助的看向两位年轻的公安,希望他们能给自己一点时间。   年轻公安到底是不忍心的,“那快点!”   许青丽走到了秦母面前,一脸的讨好,“秦阿姨,您今天怎么来了?”她这个未来婆婆,最难讨好的,每次和她大队打打交道,她都要打起十二分精神。   “来退亲的。”秦母干脆利落,没有半分余地,“你既然做了坏事,还要去蹲派出所,我们家国栋是不可能娶你的,趁着你去之前,把这婚事退了,那礼钱,就当是我们花钱买个教训。”   从头到尾,秦母都是端着高高在上的态度,以前她就看不起许青丽,现在许青丽出了事,她就更看不上了。这也算是为少『奶』『奶』出一口恶气。   这话一说,现场顿时安静了下来。   “秦阿姨,这是我和国栋哥的事情,您没资格直接退掉我。”   许母也忍不住了,“亲家,婚姻不是儿戏,可不能这样说散就是散了。”她在秦母面前,向来抬不起头,总觉得低人一等,所以说话,也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讨好。   秦母看都没看许家母女,更别说搭理她们了,她直接走到了阮糯米跟前,脸上换上了和蔼的笑容,“你就是阮糯米吧,真是一个标志善良的姑娘!”   阮糯米,“???”标志她还能理解,但是善良??第一次见面就善良?   她确定自己不认识秦母。   从来不认识,这也是第一次见面,所以,这个秦母对她这么温和是做什么?她确定是温和,还带着几分长辈对后背的喜爱,作为绿茶的直觉,对方没有装腔作势,而是真的喜欢她。   阮糯米有些『迷』『惑』,声音也软了几分,“秦阿姨,谢谢您夸奖我,我没您说的那么好。”她说这话的时候,还有几分腼腆,是那种真的腼腆和不好意思,对于这种慈眉善目对她好的长辈,她是真的绿茶不出来了。   而且,阮糯米也不认为,自己的道行,能瞒过这种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人精。没错,阮糯米给秦母的定义,就是经历过大风大浪,明显气质就不一样。   “不不不!在我眼里,你就是天底下最好的姑娘。”秦母笑容和善,握着阮糯米的手,喜爱的不得了,连带着夸奖,都带着几分真诚。   难怪少爷会愿意和她相亲,难怪!就瞧着这模样,她这个当女『性』的都看的心动。   秦母被顾家收养长大后在顾家干活,有着一手好的绣意,更是看着顾听澜长大的。   后来在顾家分崩离析之极,她嫁给了秦父给秦国栋当了后妈,但是对于秦母来说,真正让她放在心上的孩子,只有顾听澜。   天知道,她在得知少爷和人相亲了以后,有多高兴。   在了解到顾家未来的少『奶』『奶』被她看不上的儿媳『妇』给欺负的时候,她当即就恼火,这不止是被欺负了,要真让这许青丽办成了,拾掇阮家姑娘私奔了,那她家少爷,岂不是要白白打一辈子光棍了?   这哪里能忍得住!   秦母当即就从秦家杀到了许家来,这种品行不端的儿媳『妇』她是不能要的。当然退亲是一回事,给少『奶』『奶』出气也是大头,更重要的是,要见见未来的少『奶』『奶』长什么样的,这样,她也能跟地底下的小姐交代了。   秦母和阮糯米这般旁若无人的交流,更是许青丽更是眼都红了,她巴结了秦母一年多,秦母却对她看不上鼻子眼,怎么就一来,就对着第一次见面的阮糯米轻声细语的夸奖,简直就跟对待亲女儿一样。   这算什么,把她当什么?   许青丽当即恼了,不管手上的手铐,大声道,“秦阿姨,你只是国栋哥的后妈,你不能干涉国栋哥的选择,更不能随意退了我们的亲事。”   秦母神『色』不变,她轻轻的拍了拍阮糯米的手背,以示安慰,甚至还有几分教导出气的意味,看着,我怎么收拾坏人。   秦母回头看着许青丽的时候,那和善的表情,就多了几分锋锐,那是几十年沉浸下来的气势,“我不能?你去问问国栋看我能不能?国栋处于从外地转业回孟州的关键时刻,他是不可能娶有个坐牢案底的女人当媳『妇』的,不然,这大好的前途全部被毁了。”接着,她说话诛心,“你说,国栋是会选择一个坐牢的女人当媳『妇』,还是会选择蒸蒸日上的事业?”   她那个继子,她是最明白不过的了,最会追利而去。   这种人,在许青丽身上昏头一次,不可能在昏头第二次。   秦母几句话,就直接打中了许青丽的七寸,她脸『色』白的跟纸一样,低声,“不会的不会的,秦大哥才不会放弃我的。”   只是,这话说出来,她自己都不信。   偏偏,公安给的时间也到了,许青丽只能踉踉跄跄、失魂落魄的被公安给带出了院子。   许母在旁边哭的跟泪人一样,一会让许青丽别走,一会又求着秦母别退亲。   饶是阮糯米这会,看着许家母女,都有几分同情,她们可真惨呐!   但是她却有几分小开心呐!   坏人遭报应啦!    第25章 【二更】快! 狗咬狗……   瞧着阮糯米那忍不住偷笑的小表情, 秦母就笑了,很是自然的刮了刮阮糯米的鼻子,悄声, “阿姨给你报仇了!”   连她也不知道为什么, 在对着这小姑娘时, 能做出这么亲密的动作。哪怕是她给秦国栋当了十年的继母, 她也从未这般亲近过他。   阮糯米不明所以, 接着,杏眼倏然瞪大,趁着周围闹哄哄的时候, 她小声询问,“您为什么帮我呀?”   她好奇的不得了。她根本不认识秦母呢!但是帮她的感觉可真好。   不得不说,秦母来的正是时候,一下子把许家母女两人给打趴下来了, 让阮糯米看的痛快极了。   “保密!”秦母捏了捏阮糯米的鼻子,“现在可不能告诉你。”   两人的亲热劲儿,让许母看的刺眼, 她当即抹了泪, 指责,“亲家, 你这是早早的看上了阮糯米当儿媳『妇』, 这才找了个借口,退了我们家青丽的婚事吧??你这事做的可不厚道, 就算是先来后到,也是我们家青丽先来的。”   “我是喜欢阮糯米这个小姑娘,我话撂在这里,就我们家国栋那孩子, 还真配不上糯米。”秦母脸上的笑容淡了几分,接着,她话锋一转,“但是,我们家国栋配着你家许青丽还是绰绰有余的,若是许青丽没发生这件害人坐牢的事情,我也就睁一只眼闭只眼,说不定就允许她进门了,但是出了这件事,你该知道吧?知道你家许青丽要坐牢了,你去问问,全大队哪户人家娶媳『妇』,会乐意娶坐过牢的?更何况,我们家国栋还要转业回孟州市,那就更不可能。”   说了这一大堆。   就是明明确确的告诉许母,你家许青丽我看不上,也配不上我儿子,我是喜欢阮糯米,但是我儿子,也配不上阮糯米。说白了,许青丽在最底层,而阮糯米却处于最顶层。   明白这个道理人许母差点没气个半死,本来女儿就被抓走了,儿子也被抓走了,她心里够难受了。偏偏秦母这个亲家还要来戳她心窝子,许母眼瞅着受了刺激,要上来跟秦母撕『逼』的。   阮糯米却把秦母往后一拉,轻飘飘的说了一句,“听说,把赃款交给公安同志,可以从轻发落。”   这句话,在许母的耳朵里面,如同溺水的人遇到浮木,恨不得立马抓住。她当即顾不得和秦母撕『逼』,掉头就往屋内走,眼看着是要去拿钱赎人的。   阮糯米瞧着了,摇了摇头,“可怜天下父母心。”可是,当父母的不好好教孩子,又怎么能指望孩子将来不走歪路呢!   秦母听见了这句话,若有所思。好一会,她瞧着阮糯米的目光越发慈爱了,这孩子真好看,『性』子也好,也聪明,能够明白这些道理,将来嫁给听澜少爷,两人在生个孩子,她肯定能教得好孩子。   阮糯米不知道,秦母已经想到了,以后她和顾听澜两人生孩子,教孩子去了。   她总觉得对方的目光越来越慈祥了,抖了抖身上的鸡皮疙瘩,把那怪异感甩掉了,“秦阿姨?”   秦母笑容慈祥,“我先走一步,我们家就在你们隔壁大队,二十分钟的路程,你得空过来找阿姨玩,阿姨给你做两套衣服穿。”   秦家是在县城开裁缝铺子的,家底不错,又要个当兵的儿子,秦母又有一手好的绣活,家里基本不愁吃穿的。   这也是,为什么许青丽死活要扒着嫁到秦家去的原因了。   周围的人听到这话,更是羡慕坏了。他们都知道,许家攀上了一门好亲事,许母不知道在大队里面多嘚瑟啊!如今,这亲事被当着大伙儿的面退了,这秦母竟然当众点名和阮糯米来往不说,还要给她做衣服。   要知道,当初哪怕是差点成了秦家儿媳『妇』的许青丽都没能得到秦母做的衣服呢!   阮糯米腼腆的笑了笑,“谢谢秦阿姨,衣服就不用了。”她们的关系,还没到送衣服的那个地步。再说了两人也算是第一次见面,她现在都没『摸』清楚,对方为什么要对她这么好的原因。   阮糯米可不认为,天底下有平白无故的好,说到底,心里还是有几分淡淡的警惕的。   她这是拒绝了,秦母也没恼,看着阮糯米的目光越发满意了,直到离开了许家,还不忘回头看她。   许母不知道什么时候出来的,也不知道她听了多少去了,面『色』有些阴沉。   她抱着一堆的『毛』票子,数来数去,差十块,那十块被她拿去收买了马山枝了,让她在出事的时候,帮忙说下好话。   但是马山枝没帮上忙,如今,她又要弄钱去交给公安,这当务之急,就是要把马山枝那里的钱给要回来。   所以,许母一出来,就在人群中到处找马山。   马山枝在听到阮糯米建议的时候,她就察觉不对了,紧赶慢赶的先跑掉再说。   谁知道,还没走出院子,就被许母一个排山倒海的压了过来,她劈头盖脸的骂道,“马山枝,你甭想走,先把十块钱还我再说。”   到嘴的肥肉,马山枝哪里愿意吐出来的?更何况,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她也不能承认,“你在胡咧咧什么,我这可没有你的钱!”   “怎么没有了?”许母把所有的仇恨都撒在了马山枝身上,伸手狠狠的抓着她的头发,骂道,“我让你帮忙说好话,给了你十块钱,结果,你屁都没帮上,把钱还我,我要去救我闺女。”和儿子。   众人已经要散开的队伍,随着这句话,瞬间『露』出了八卦的目光。   连带着阮糯米本来要和阮向国一起回家的,这大队的社员们打架,阮向国可走不了,当即要去劝架。   却被自家闺女轻轻的拉了下,她摇了摇头,轻声说道,“爸,等会!”   让她们先打!   阮糯米的语气,怎么听都是有种小兴奋的感觉。   阮向国无奈的『揉』了『揉』她的头,难得徇私了一次,“嗯!听我闺女的。”   阮糯米弯了弯狡黠的大眼睛,趴在阮向国的耳边说,“马山枝不是好人。”   阮向国若有所思,自家闺女以前可是从来不会说这些的,不止不会说,还会和马山枝走的很近,听信对方的挑拨,天天跟自己作对,他欣慰的笑了笑,“我闺女,终于长大了。”   阮糯米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不想提原主之前做的那些极品事。跟着自家父亲不亲,反而跟着不怀好意的马山枝亲热,还张口闭口就是马婶,你对我可真好。   其实呢!马山枝就是听了她男人的话,想要从阮糯米身上打个缺口下来,好把阮向国拉下马,她男人好当上大队长。   书中,原主确实成了阮向国被拉下马的重要因素,而举报人,便是马山枝两口子。   所以,眼瞅着马山枝和许母扭打成一团,你抠我鼻孔,我掐你脖子,你踹我肚子,我踹你大腰子!   阮糯米是没丁点同情心的,甚至开心的想吹个口哨,打的好,冲鸭!   快!   狗咬狗!一嘴『毛』呀!    第26章 【三更】我没哭,我就是……   看这两人打架实在是太好玩了, 阮糯米实在是忍不住了,她不敢笑出声,只能低着头, 肩膀一抖一抖的。   在社员们看来, 纷纷感叹, “这糯米啊!就是『性』子太软和了, 看两哥老娘们打架, 还能把人给看哭了。”   “谁说不是呢!糯米这孩子就是心太好了,瞧瞧,都哭成啥样了, 一抽一抽的。”   笑的抽风的阮糯米实在是憋的太难受了,在听到那社员的话,她差点没笑岔气过去,那肩膀抖的更厉害了。   不能抬头, 死都不能抬头,更不能让社员们发现她在笑。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她要憋死啦!   憋不住了。   别人不知道,阮向国海不知道啊!   他可不能让自家闺女被拆穿了, 连忙拿了个手帕出来, 递给了糯米,说, “快, 擦擦,别难受了, 爸爸现在就去把人拉开。”   阮糯米拿着手帕,就捂着嘴,然后有一声没憋住,“咳”, 那憋着的笑声,被她给咽到了喉咙,呛到了气管去了。   咳的那个啊!鼻涕眼泪一大把,雪白的小脸呛的通红,眼泪花子『乱』转。鼻头通红,瞧着好不可怜。   她这副模样,在社员的眼里,越发小可怜了起来,“闺女啊!别哭了,这种人挨打不值得你哭。”   “就是,别哭了,哭伤了身子。”   阮糯米,“……”   她煞有其事的点了点头,“咳……婶,我晓的……咳”我没哭,我是笑岔气了。   阮向国去了前头,拉开了两个已经看不出脸的老娘们,沉声,“活了这么大的岁数,还在地上打架,也不怕孩子们看了笑话。”   许母和马山枝加起来,能埋两次土了,打架却跟小孩儿一样,抠鼻子掐脖子撕头发踹她大腰子。   真是没一丁点文雅美观的。   两人都被社员们给架着胳膊在开了,还在空中踢着泥腿子,互相踹对方,“还钱!”   “没钱!”   这眼瞅着闹的不是办法,阮向国扫了一眼想开溜的徐高义,“徐会计,你婆娘都不管了?你要是管不了,我就送公社去了,十块钱不多,可是也不少,够公社拿去批i斗一次了。!”   这话,算是一下子掐着了徐会计的命脉,若是他婆娘被送到公社去批,他这个会计也就到头了,更别说,往上升大队长了,是一丁点希望都没了。   想到这里,徐会计当即停住了步子,上前把自家婆娘给拽了过来,一脚踹上去,“我让你给我惹事,让你给我丢脸,我揍不死你个死婆娘,还不把钱给还给人家!”他这哪里是要还钱啊!这就是在杀鸡儆猴,告诉阮向国,婆娘我打了,也收拾了,你别多事了。   马山枝本来就打架半输不赢的,被她男人这几脚踹下去,她确定,要是在跟许母这个老娘们打,她肯定是打不赢了。   她有气无力的说道,“钱,我晚点就还!”   实际她拿到,那十块钱焐都没焐热,就被她男人给抢了去。严格意义来说,这十块钱在她男人手里,但是,这话不能说,她男人是要干大事的人,可不能被这小事给污了名声。   有了这话,徐会计立马对着阮向国说,“老阮,你也看到了,我家这婆娘不打不行,一会我就让她把钱给许寡『妇』送过来。”   阮向国一直都不赞同男人打女人,这件事上,他不知道跟徐会计说了多少次,但是徐会计仍然累教不改,他皱眉,“当着大家的面,现在把钱还了吧!”顿了顿,堵死了,徐会计要找的理由,“你一个大队的会计,身上不会一分钱没装吧?”   徐会计能怎么说?他能说没装吗?那他这个会计当的也太称职了。   于是,徐会计心在滴血的,从裤子口袋里面『摸』了几张『毛』票子扔在了地上,“拿去,看着啊!我们可把钱还给你了,许寡『妇』,你可不许在找我们家麻烦了。”   几张『毛』票子纷纷扬扬的掉落在了那地上,若不是借着那月『色』,甚至都找不见了。   这着实有些侮辱人了。   许母也不是省油的灯,她也不捡,学着阮糯米之前的招数,“我不要了,我要去公社问问,这大队会计的婆娘收社员的贿赂算哪门子道理?”   她这是破罐子破摔了,反正儿子闺女进去了,她一个人,被公社抓起来批就批吧!无所谓了。   所谓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就是这个道理。   这徐会计还真被威胁到了,他骂骂咧咧的蹲下去,把钱捡起来,递给了许母,威胁,“你可拿好了!!”   许母淬了他一口,把钱捂的紧紧的,“都不是好东西。”   阮糯米是看的目瞪口呆,这许母这一招,她在熟悉不过了,这老娘们学她当绿茶!   饶是脾气好的阮糯米,也忍不住爆了粗口,“日!”学的还挺快的!   这一出闹戏结束了。   旁边的人反而更『迷』糊了,“许寡『妇』,你好好的贿赂马山枝做什么?”这马山枝一不是队长,二不是会计,手里又没权,更没钱。   社员们怎么也想不通,这许寡『妇』会去贿赂马山枝。   听到这问话,马山枝的肿的跟猪头一样的脸,彻底变了,唔唔的威胁,“你敢说!”   她要是不威胁还好,这一威胁,许母越发的破罐子破摔了,“还不是想让马山枝帮忙说下好话,她平时把队长闺女哄的落落转,原以为,阮糯米真的会听她的,谁知道……”人家连她半个屁都不听。   见着大家恍然大悟,许母继续,“你们以为马山枝这老娘们会这么容易就帮我办事?那是因为她本来就动机不纯,若是真让她帮成了,队长不就落下一个徇私枉法的罪名,马山枝捏着这个把柄,还不轻轻松松扳倒阮队长,好让她男人更上一步,她好当大队长夫人。”   不得不说,许母没私心的时候,还挺精明的一个人,分毫不差的把马山枝两口子的心思给暴『露』了出来。   两人完全是措手不及,“我不是,我没有!”   “大伙儿不要听许寡『妇』这老娘们胡咧咧!”   阮糯米哭的伤心欲绝,神补刀,“原来马婶婶接近我,就是为了利用我,好把我爸爸拖下马啊!”   马山枝,“……”   完球了,被猜到了。   第27章 【四更】姐姐有没有说过……   阮糯米是哭着跑的, 她这一跑,马山枝那往日对她的好,全部都可以抵消了, 而且, 马山枝这女人的名声彻底臭了。   大家都纷纷指责马山枝, “你这女人也忒坏了一些, 糯米这孩子, 没了母亲,本来就够可怜的了!”   “你原先对她好,我们还在想, 你总算是做来一次人事,却不成想,你这个人九拐十八弯,连对人家好, 都是有目的的!”   “就是,白白伤了那孩子的心,糯米还不知道把你看的多重呢!你瞧瞧, 那孩子哭的多惨啊!”   已经离开许家的阮糯米, 瞅着周围没人,笑出了声, 今晚上!她过的太爽了!   那些坏蛋都遭到了报应。   连带着晚上睡觉都是香甜的。   ……   隔天一早, 天刚亮,阮谷雨就抱着红『色』硬壳皮质笔记本去了阮糯米房间, 敲开了门。   阮糯米还没睡醒呢!跳下炕过来给他开门,一睁眼,就对上一张大大的,惊喜的笑容, “姐!这是你给我买的吧?”阮谷雨扬着手里的红『色』硬壳皮质笔记本,嘴都咧到后牙槽了。   对上这么一张灿烂的笑容,阮糯米的瞌睡瞬间没了,她嗯了一声,“喜欢吗?”   “喜欢是喜欢。”阮谷雨抱着硬壳笔记本,心疼的不得了,“就是太贵了,姐,咱们去把这笔记本给退了吧,或者换成雪花膏,你抹着香香的还好看。”   他用书本上的空白处做笔记就好了,没必要用这么好的,太浪费了。   阮糯米垫起脚尖,趴在他耳边说,“喜欢就成,这是我从许青苏那里讹过来的,不花白不花!”   提起许青苏,阮谷雨漂亮的桃花眼里面就多了几分煞气,“那狗东西,要是回来了,看我不捶死他!”他才十三岁,还是个半大的少年,但是身量却随了阮向国,是个大个子,已经比阮糯米高出了半个头了。   阮糯米『摸』了『摸』他的头,“那种人,一时半会回不来了,轮不到咱们脏手!”   被触『摸』到的发丝,瞬间炸了起来,跟刺猬一样,连带着脸都红的跟猴屁股一样,他哼哼唧唧,“姐!我长大了,你不能当小孩子对待我了。”   “哦?”阮糯米有些失望,语气软软地,“弟弟长大了,不喜欢我啊!!”   “喜欢!”阮谷雨急急的辩解,“给你给你『摸』,你随便『摸』。”   说完这话,他耳朵更红了,他都已经是个大人了,在说这种话,姐姐会不会嫌弃他?一想到姐姐会再次向以前那样嫌弃他,阮谷雨心里就难受,他偷偷的抬起眼梢,去观察阮糯米的反应。   阮糯米一双水润润的杏眼刚好捕捉到他的目光,阮谷雨跟受惊的仓鼠一样,嗖的一下子,把大脑袋瓜给低了下去,不敢在看阮糯米了。   他怕!姐姐又不喜欢他了。不看的话,他就能给自己洗脑,姐姐会一直这样喜欢他的。   阮糯米笑着喊他,“小雨?”   “嗯?”   “姐姐有没有说过,你害羞的模样,很好看呀!”   阮谷雨的脸和脖子一下子全红了,他嗖的一下子从屋冲了出去,等冲到了一半,才想起来,冲着屋内喊道,“姐!锅里面热了肉包子,做了野菜汤,你一会起来吃啊!我要去上学了。”   说完,火烧屁股一样,离开了家里。   阮糯米站在门口,呆呆了好一会,这才笑出了声。   有个弟弟的样子,貌似不错。   吃了香喷喷的肉包子,至于,野菜汤,她喝了几口,没能喝下去,野菜有些涩,又是纯粹的野菜煮水,连个鸡蛋花都没有,她实在是喝不下去,索『性』就这热开水灌了几口。   开始忙活起来。   白天阮向国去了地里面,阮谷雨去了学校,就她一个大闲人在家,昨儿的晚上拿回来的那部分情书还没处理,她翻看下那些原主写给许青苏的情书,看完了内容,她叹了口气。   把这些情书,全部意思不留的塞进了灶膛里面,化作了红彤彤的火焰,随之消失的也是,也是原身对许青苏的最后一丝爱慕。   这边正烧着,外面的院子的门被敲的绑绑响,阮糯米有些意外,这个点,除了她这种被家里人养着的咸鱼,可基本都在地里面上工啊!   谁会来找她啊?   阮糯米开了门,发现对面的是个骑着自行车垮着军绿『色』挎包的邮差,她一愣,“同志,你找谁?”原来,这年头邮差竟然会上门,这简直是刷新了她对七十年代的认知。   邮差,“我这里有个阮糯米同志的包,请问,阮糯米同志是住在这里吗?”   阮糯米点头,“我就是阮糯米。”   “这是你的包。”邮差从自行车上跳了下来,接着,从军绿『色』挎包里面,拿出了一个信封,不如说是一本厚厚的书,他递给了阮糯米,“这是今儿早顾同志从学校交给我的包裹,让我务必,今天早上给你送上门。”   搁着往日的习惯,他都是把信封全部放到公社的,在由每天去公社上班的那些大队长们自己拿到大队,分发下去,但是顾老师特意给他嘱咐了好几遍,一定要亲手送给阮糯米同志。   李邮差这才费心劳力的到处问。   一听顾同志,阮糯米就明白了,这件包裹是顾听澜寄给她的,她有些纳闷,这会是给她寄的什么啊?还是说,他们已经熟悉到,寄包裹的地步了吗?   跟邮差道了谢,阮糯米拆开了信封,里面装着一本关于孟州煤矿的资料大全,里面涵盖了孟州煤矿的兴起发展危机,以及现在煤矿各个科室的分布和介绍,和入厂考试的一些常见试题,以及考核重点。   这是一本手写的笔记,足足有二三十页,更引人注目的是上面的没每一个字,写的极好,瘦劲清峻,行云流水。   可是阮糯米却透着这些字,看到了背后,要手写一本二三十页的整理笔记,这可不是容易的事,别提收集资料了,就拿写这一项,就能把人给难倒了。   顾听澜他费了很大心思的。   可是,偏偏,阮糯米还没法拒绝,因为这本孟州钢厂的资料,她真的很需要,她要去参加孟州钢厂的招工考试,那么这个资料对于她来说,就是救命的东西。   能不能考上,全靠这本资料了。   阮糯米深吸一口气,顾听澜这个朋友她交定了!   真够意思啊!   她合上资料,步子沉重又透着勤快,准备进去屋内的研究的。   肩膀却被人拍了一下,“你在看什么呀?”    第28章 【五更】我姐最喜欢我了……   来人不是旁人, 正是徐娇绢,她是徐会计和马山枝的大女儿,也是, 原身之前最好的朋友。原身的母亲走的早, 她到了叛逆期以后, 又被马山枝虚情假意对她好, 连带着她跟徐娇绢的关系也很好。   只是, 阮糯米在要私奔的前一天,徐娇绢恰巧去姥姥家走亲戚了,昨儿半夜才回来。   阮糯米回头, 看到徐娇绢以后,脑子的记忆就全部涌了出来,她不咸不淡的来了一句,“没什么!”   她的态度太冷淡了, 还有几分陌生感,是那种生来就高高在上的矜贵。   徐娇绢一下子就感受到了,她佯装没有发现, 眼尖的瞅到了阮糯米手里报着的资料本, “你是在看……孟州钢铁……资料?”她小学毕业,勉强认识这几个字。   但是很快, 她脸『色』就变了, “你怎么会看这个啊?”该不会是她想的那样吧?   阮糯米笑眯眯拿话刺激她,“对, 就是你想的那样!”看她第一眼,阮糯米就知道,这种人心思阴暗,是最见不得朋友过的好, 朋友过的越好,她就会越难受。   阮糯米要去孟州钢铁吃供应粮了!一想到这里,徐娇绢心里难受的要命,连带着新做的的确良无袖衬衫都有种不香的感觉。   徐娇绢不想在问那个话题了,太扎心了,昔日的小伙伴都要吃公家饭了,她还在地里面记工分,她生硬的转移了话题,“糯米,你是不是因为我父母的关系,连带着也生我的气了?”她有些难受,“咱们上的一代的关系,不要扯到我们这代好吗?我们还是好朋友行不行?”   哟!这是遇到小绿茶了啊!   阮糯米突然就来了战斗力,她笑的温柔,“娇绢,以我们的关系,你说这话可是伤感情啊!你妈是你妈,你是你,这点我还是分的清的,我自然不会因为你妈的关系,影响到我们两个的友情。”   徐娇绢,“……”   这话她怎么就听的怪怪的啊!总有种阮糯米在骂她的感觉。   可是,会不会是她想多了?以阮糯米的智商,哪里会内涵她?搁着以前,都是她把阮糯米耍的团团转的。   徐娇绢按下心里的那一丝不安,她强颜欢笑,“对了,我昨晚上才回来。”她压低了嗓音,“你不是喜欢许青苏吗?说好的私奔的,怎么没和许青苏私奔啊 ?”   她特意在知道阮糯米要私奔的前一天晚上离开大队去她姥姥家,就是不想掺和进来这件事。可是,万万没想到,她过了几天回来了,面对的不是大队里面铺天盖地阮糯米私奔的消息。   而是,阮糯米亲手把许青苏和许青丽送到监狱的消息。   这太让人震惊了。   这不是她认识的阮糯米能做出来的事情。   阮糯米抱着笔记本,似笑非笑,“我喜欢许青苏?你听哪个说的?我这么不知道啊?”   她心里却是一沉,看来,私奔这件事,比她想象中影响的还要多,她的目光带着几分探究,原身会选择跟许青苏私奔,徐娇绢在里面又扮演来什么角『色』呢?   人虽然还是那么一个人,但是眼神气质却不一样了,阮糯米的温和的眼神下,藏着几分她自己都没察觉到的锐利。   徐娇绢紧张的咽了咽口水,压下震惊,“不是……你天天在我嘴边提起许青苏多好多好吗?”   “不对吧?应该是你天天在我耳边提起,许老师多少多好吧?”阮糯米不动声『色』的一个反问,按照她的记忆里面,很早之前,徐娇绢就天天在原身耳边夸许青苏长的好,有文化,工作稳定,还对人体贴,她夸奖的次数多了,一来二去,原身对许青苏到底是有不一样的感觉。   阮糯米的话,炸的徐娇绢立马否认,“我没有。”她否认的太快了,没有一丝余地,几乎是下意识的。   她在说谎!   这是阮糯米的第一个反应,她抬起纤细的手指,弹了弹笔记本上不存在的灰尘,“那就没有吧!”顿了顿,状若提醒的说道,“对了,我从来没有喜欢过许青苏,你好像记忆出现了偏差。”   既然徐娇绢可以否认,她也是一样的可以当做没发生,徐娇绢若是承认,呵呵……   “是吗!?”徐娇绢只觉得手心里面都是汗意,有些骑虎难下,她没想到自己的否认,让阮糯米也有了把柄。   这样的阮糯米,太让人紧张了,她有些不适应,再次生硬的转移话题,“对了,我去我姥姥家,我姥姥攒了几个月的钱,给我做了一件的确良的无袖衬衣,听说这个布料是城里面最流行的布料,你看好看吗?”   她穿着无袖的的确良衬衣,还转了一圈。   特意在阮糯米面前炫耀,仿佛只有这样,她才能找回一丢丢的自信感。   因为节省布料的缘故,这件无袖衬衣做的偏小,徐娇绢随了她妈的五大三粗,所以那胳膊处勒的赘肉都在外面成了一道道游泳圈,有些没眼看。   阮糯米没戳破她,反而兴致勃勃的建议道,“我觉得用的确良布料,做出来的长裙更好看,会有种飘逸潇洒的感觉。”   “别开玩笑了,你是不知道的确良布料有多贵,所以才会说出这种无知的话,光我这一件无袖衬衣都花了八块钱。”提起自己拥有的东西,徐娇绢多了几分自信,“要是做成长裙,那多贵啊!怎么可能有人会拿的确良布料做长裙,不可能好吗?”   阮糯米轻咳一声,指了指院子。   “什么?”   “抬头看!”   徐娇绢抬头望了进去,那高高的晾衣绳上面,正挂着一件白『色』的的确良长裙,迎风飘扬,确实是飘逸灵动。   徐娇绢,“……”   徐娇绢,“…………”   徐娇绢,“………………”   她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有短又小的的无袖衬衣,仿佛就是个笑话。   “那是用的确良布料做的裙子?”她艰难的吐字问了出来,哪怕是到这一步,她还是不愿意相信,有人会拿的确良布料做长裙,而且还是阮糯米!拥有的!   她不信!   呜呜呜!   阮糯米拿眼睨她,“不信?你去『摸』下?感受下金钱的魅力!”   这下,徐娇绢是真的相信了,“怎么会有人拿的这么贵的的确良布料做长裙?”她想不通,这不是浪费吗?   阮糯米谦虚道,“也不是很贵啦!”她轻飘飘的说道,“也就二十多块吧!”   眼睁睁的看着徐娇绢的脸『色』,从被打翻的调『色』盘一样难受。   阮糯米不得不说,有些爽!是超级爽!哪怕是上辈子炫豪车都没有,都没有这辈子炫二十多块的一件的确良衬衣爽!   这种滋味实在是太美妙了。   气走了徐娇绢,阮糯米神清气爽的进到了屋里面,拿不到她害人的把柄,先气一气收下利息也是可以的。   同一时间。   阮谷雨拿着红『色』硬壳皮质笔记本也在教室低调的炫富。   他一拿出来,就被班上的同学给围住了,“卧槽!这是东风百货大楼才卖的有的笔记本吧?我缠为了我妈好久,她都舍不得给买!!”   “就是太贵了,我攒了好久的钱,都买不起。”   “也不是很贵了,才两块五而已。”阮谷雨扬着小下巴,轻飘飘的说道,“这是我姐悄悄给我买的,说是要给我惊喜,我不要,她非要给我,真是太让人烦恼了。”   这话一落,阮谷雨顿时收到了全班同学的羡慕嫉妒!   呜呜呜!他们也想要这种甜蜜的烦恼。   倒是跟阮谷雨很熟的兄弟,张发全喜欢的『摸』了『摸』硬壳笔记本的皮质,意外,“你姐不是不喜欢你吗?怎么会给你买笔记本?”   “你姐才不喜欢你!”阮谷雨当场怒了,拍桌子而起,“我姐最喜欢我了,她早上还『摸』了我头!”   张发全,“……”   我从来不知道,姐姐对弟弟的喜欢竟然是『摸』头……    第29章 【一更】糯米鸽了顾听澜……   学校, 按照惯例,顾听澜一大早就去了门卫室等李邮差过来。   一阵叮铃铃的车铃响起,是李邮差过来送信了。   顾听澜抬起手表看了看, 面无表情地说, “今天晚了十分零四十二秒。”   李邮差刚抬腿下自行车, 听到这话, 腿一抖, 蛋蛋差点撞到了单杠上,他深吸一口气,破罐子破摔, “顾老师,没您的信件!”   顾听澜,“哦……”   转头踏步,毫不留情的离去。   李邮差, “……”草!他就是个木得感情的送信员。   这都半个月了,顾老师每天早上寒着一张脸来堵他,问有没有信件。   李邮差心里苦的要命, 谁能承受得住顾老师这压力啊!他更是在心里面求阮糯米那姑『奶』『奶』啊!怎么肥事!怎么还不回信!?   ……   阮家, 阮糯米用了半个月的时间,看完顾听澜寄过来的一本孟州钢铁发展史, 又拿起了他单独做的一本笔记看了起来, 直到,翻到了最后两页, 她才发现不对来。   这本笔记,一共三十一页,前面三十页都是关于孟州钢铁历年来招工的笔试题,但是, 最后一页不是!   最后一页是信件!   是顾听澜写给她的信。   和前面的那些龙飞凤舞的字体不一样,这一页的字体,格外的规整,是那种正宗的小楷体,工工整整,苍劲有力,堪比字帖上印的模板,一看就是很多年的笔力练习下来的,漂亮极了。   信上,入目就是很严肃的老干部语气,充满着长辈对晚辈的慈爱关怀。   阮糯米小同志,你好,原谅我自作主张给你寄了包裹。昨日,在知道你在孟州钢铁厂门口被为难时,我作为朋友,颇为担心,但是在得知,你不仅战胜了敌人,还得到了冯厂长的青睐,拿到了入孟州钢铁厂的门票,我深深的为你感到骄傲。   想必,前面的笔记和资料你已经看完了,这是我收集的近五年来的考题,希望能对你有所帮助。当然,若是里面有任何疑难问题,可以随时找我,这是一位来自朋友的关怀!   最后在纸张的末尾右下方,写下了龙飞凤舞的三个大字——顾听澜   阮糯米看完信,完全惊呆了,她好像把这信给漏掉了。掐指一算,这好像是半个月前送过来的吧?也就是说,她迟到了半个月才看到这封信。   那么……她到底要不要给对方回信??   回吧?已经过了这么久了,说不准顾听澜根本就没等呢!就显得她多此一举了。   不回吧,会不会有些不礼貌?毕竟对方帮了她这么大的忙。   阮糯米纠结起来,她想了半晌,后来得出了一个结论,都半个月了,黄花菜都凉了,回什么回,不回了,反正对方也不可能等专门等她回信。   但是真当下了决定以后,阮糯米看着那桌上摆放着厚厚的资料书,顿时觉得自己有些不厚道。   还是回吧!就当感谢了。   阮糯米想了想,拿起信封提笔就写,可是真当提笔的时候,她下不笔,她要写什么?谢谢顾听澜同志,这样会不会有些见外了?显得生疏?直接写顾听澜,又少了几分尊重。   她咬着笔头,想了好久,这才郑重认真的在开头写下了:   尊敬的顾听话同志:你好   我是阮糯米同志,我在半个月前收到了你给我寄的资料书,这资料书对我很有用,我每天反复学习,但是因为学习的太过忘我,导致今天才看到了最后面的来信,所以,很抱歉给你的回信太晚,当然也不能怪我,要怪也要怪你整理的资料书和笔记太好看了,我一看就完全停不下来。   那试题里面,有些我确实不太会,我会单独列在后面,还请顾听话同志,能够帮我解『惑』,为了报答你对我的帮助,我把我们家最最最好吃的咸菜送给你,你尝尝味,若是好吃的话,可以无限续杯 ^-^   阮糯米通读完这封信,觉得太过正经,于是在最后加了一个笑脸的表情,也不知道他这个老干部,能不能看得懂。   她装好了信,扫了一眼屋内,金『色』的小巧玲珑的剪刀一剪,桌子上就多了一个搪瓷缸,端着搪瓷缸去了上房『奶』『奶』那里,从那足有半人高的大坛子里面,挖了整整满满的一搪瓷缸咸菜。   这咸菜是她『奶』『奶』做的,哪怕是阮糯米是后世的嘴巴来挑食,也不得不承认,她『奶』『奶』做的咸菜是真的好下饭啊!   装完了咸菜,阮糯米扫了一眼桌子上的资料,便拿着信和咸菜缸出了门。   她没锁门,而是对着隔壁在纳鞋底的阮『奶』『奶』交代,“『奶』『奶』,我要去一趟公社,要给小雨放学留门,所以我没上锁,您帮我看下门呀!”   阮『奶』『奶』应了一声。   ……   东风公社,李邮差背着绿『色』的挎包骑车自行车,刚下来,扎着两个黑麻花辫子的周苗干事就冲了上来,接过了绿『色』挎包,满脸娇羞,“李哥,来送信啊?”   周干事今年二十,是孟州市的人,因为学历不够,所以调在了东风公社做『妇』联干事。她在这里,唯一能接触到的城里人,就是李邮差了,一来二去,就产生了好感。   李邮差皱了皱眉,把绿『色』挎包拽了回来,“嗯!我先进去了。”   看着李邮差那高大健壮的背影,周干事越发娇羞起来,李邮差工作体面,生的也好,又是城里人,她可是一定要拿下的。   李邮差大步流星了进了办公室,把挎包里面的信件一股脑倒了出来,对着公社主任说,“付主任,东风公社的信件,今儿的我全放在这里了。”   付主任点头,『摸』了『摸』老花镜,指着桌子上的另外厚厚一沓子的信件,“这是要寄出去的,麻烦小李送出去了。”   李邮差拿起了十几封信,一封封的查看寄信人名字,看完了以后,他叹了口气,“有粮生产大队没人寄信来啊?”   “没啊!十几个大队的信件都在这里了,唯独没有有粮大队出来的。”付主任放下了当天的报纸,他取下老花镜,若有所思,“你这些天每天在我办公室多留的这一会,就是为了等有粮生产大队的信件?”   要知道,往常李邮差都是跟火烧屁股一样,放下信件,起来就跑。可从未像这段时间这样,每天要多停留半个小时到一个小时。   李邮差没回答,反而抻着脖子往外望,没看到人影,更失望了,“上面的人,每天早上堵着我要信件,我都被堵怕了。”他看了看时间,“我今儿的在多待一个小时,希望那姑『奶』『奶』能够过来!”   若是再不来!他就只能下狠手,上门去要信了!不然,他早晚都要被顾老师给吓死。   这下,付主任也来了兴趣,“谁啊?能让你这么期待?”   “说了您可别跟外人提,就是有粮生产大队的阮糯米,这为主将来怕是要一步登天了。”李邮差语气艳羡,“我怕是等不到这位姑『奶』『奶』了。”   说曹『操』曹『操』到。   外面,公社门口。   阮糯米刚要进来,却被被周干事给拦着了,“干嘛呢你?这里可不是随便能进的?”   “我是来寄信的!”阮糯米一直都知道,这年头的单位人不好说话,却没想到是这么冲,她皱眉,“这公社上写着为人民服务,难道我这人民都不能进来了吗?”   周干事被噎的没话说,她用鼻子哼了一声,“早过了寄信的时间点了,李邮差不收了,你明儿的在来。”什么寄信,怕是冲着李邮差来的吧?   没错,周干事喜欢李邮差,所以对漂亮的女同志格外防范。   阮糯米更是漂亮中的漂亮,更是她防范的重点!!   周干事这是在睁着眼说瞎话,阮糯米皱眉,指着停在院子门的自行车说,“这不是李邮差的车吗?人还在,为什么不收信了?”她可不记得有,过了时间点就不收信这一说法,又不是去饭店吃饭。   “不收就是不收了,哪里来那么多为什么啊?”周干事不耐烦的说道,乡下人就是事多,反正过了点,李哥不可能收她信就对了。   “谁说不收了?周干事你好大的威风,连我的主都能做了。”李邮差人还没到,声音就传出来了。   阮糯米愣了下,李邮差这是在帮她?她好像不认识他吧?   周干事则是不可置信,平时,李哥不是很讨厌过了时间点过来送信的人吗?她明明是在帮他解决麻烦的,怎么他还当着外人的面来落她的脸面。   更让周干事意外的还在后面,前一秒凶她的李邮差,下一秒,就满脸笑容的对着阮糯米,讨好的说道,“阮同志,总算是把你给盼来了,快快快,把信封给我吧,我保证以最快的速度投递出去。”   阮糯米却没有如愿把信递出去,反而看了一眼周干事,一脸天真的问道,“不是说,过了时间点就不收信了吗?”她这是在重复先前周干事对她的甩脸子。   李邮差多精的一个人啊,当场就解释,“你别听周干事胡咧咧,什么时候收信是我李邮差说了算。”他就差拍着胸脯保证,“阮同志,你放心,我李挺亮在这里对你保证,只要是你的信,别说过了时间点了,就是半夜三更,我爬也爬去给你送到。”   这真真是,服务态度好的不行,别说过了时间点不收信了,这还承诺要□□了。   周干事脸都绿了。   阮糯米却没注意到,而是沉思起来,“有人急着催你收下信?”不然,她和李邮差基本能称得上素不相识,怎么会突然对她这么热情?阮糯米可不认为自己这张脸是通吃的。   李邮差苦笑,“学校的顾老师连续堵了我半个月了。”顿了顿,他说了个心里话,“姑『奶』『奶』,你要是再不来,我都打算去你家上门要信去了。”   阮糯米倒吸了一口气,想到顾听澜连续等了半个月的信,她心里越发愧疚,也不端着了,连忙把信和咸菜递了过去,“李邮差,麻烦你帮忙加急送下,谢谢啊!”   李邮差接过信和咸菜缸,对着阮糯米敬礼,“保证完成任务!”   李邮差连姑『奶』『奶』都喊出来了,这是把阮糯米捧在天上,把周干事放在地上踩。   周干事自从吃上了公家饭,何时有这般被人下过脸子。   更何况,还是被她喜欢的人下脸子,当场气的捂着脸跑了,但是更让人生气的还在后面。   她进去了办公室,上上级领导付主任喊她进去。   周干事欣喜若狂,情场失意,事业如意,也不错,但是万万没想到,付主任对她吩咐,“小周啊 !往后对阮小同志客气点。”   周干事,“……”草!   第30章 【二更+三更】糯米来信……   阮糯米寄出去的信, 在当天中午的时候,就被李邮差给送到了学校了。   顾听澜原本在食堂打饭的,好不容易排队轮到他了, 在听到门卫室李邮差来了以后, 当即队也不排了, 把饭盒扔给了叶惊雷和周国涛两人。   一阵风一样消失在了食堂。   “顾老师这是怎么了?”叶惊雷揣着一个铝制饭盒, 愣了, “排了这么久的队,说不排就不排了?”这个都等半个小时了,放弃多可惜啊!   倒是, 周国涛若有所思,“没听见说,门卫室的李邮差来了,估计是老师等了半个月的信, 终于收到了吧!”   提起信,叶惊雷就想到了当时被安排去满图书馆寻找孟州钢铁发展史的恐惧,一万多本书啊!硬生生的花了三个多小时, 被他们给找了出来。   至于顾老师就更惨了, 一下午加一宿没休息,全部在那赶着抄笔记了。   叶惊雷打了一个哆嗦, “老铁树开花, 也太可怕了一些。”   不开则已,一开, 吓死人。   而他们口中被议论的对象——顾听澜,迈着极大的步子去了门卫室,总觉得有些不够矜持。   于是,在到门卫室外面的时候, 他步子慢了下来,优雅的不得了,连带着平时无时无刻不寒着的一张脸,也变得如沐春风起来,“李邮差,我的信呢?”   见惯了对方天天寒着一张冰块脸,这会突然是满脸的笑容,这让李邮差的汗『毛』都竖起来了,他深吸一口气,把东西推了过去,“顾老师,您能别对我笑吗?”我渗的慌。   顾听澜那笑容瞬间收敛,恢复的原来的冰块脸,冷漠无情,“谢谢!”   李邮差,“……”完了,顾老师更可怕了一些。   顾听澜拿到信,又看到了那搪瓷缸,眼里的笑容更大了几分,只是却不是对李邮差的,他一手拿着信,一手端着大搪瓷缸子,目不斜视的去了办公室。   一去办公室就迫不及待的打开了信,还没看完,他脸上的表情都变了好几变,原来不是阮小同志忘记了自己啊!一会埋怨自己,不该把信写在最后面,看到那信最后的符号,顾听澜没太看懂,这是个什么意思。   他拿着信纸上上下下左左右右的转变好几个姿势。   最后,认出来了。   这是一个简笔画的笑脸。   阮小同志可真可爱啊!   顾听澜盯着那笑脸,连带着眼角眉梢都上扬了几分,在看到那一搪瓷缸的咸菜时,笑容更大了,洁白整齐的牙齿都『露』出来了,温暖的不可思议。   叶惊雷他们打完饭回来,看到的就是这一幕,叶惊雷更甚至以为自己进错了办公室,他退了回去,看了看,二零三没错啊!   确实是二零三。   那里面那个笑容大大的人是谁?真是他们的顾老师吗?不是鬼上身了吗?   “还不进来?”顾听澜收起了信封,又恢复了老干部的模样,“我的饭打了吗?”   “打了打了。”叶惊雷挤着桃花眼,把铝制饭盒推了过去。   顾听澜,“谢谢!”说完,便打开了饭盒,用着勺子,挖了一大勺咸菜进去,在配着糙米饭,仿佛在吃天底下最为美味的食物。   “老师,咸菜这么好吃吗?”叶惊雷过去也舀了一勺子,照着顾听澜的模样,大口配着糙米饭,结果,一口下去,他差点没喷出来,咸的发齁,“这么咸……你怎么下得去口啊?”   顾听澜抬头扫了他一眼,又是一大口咸菜配米饭,若无其事,“那就别吃了。”   叶惊雷,“???”完了,顾老师他疯了。   ……   阮糯米从公社回来,刚好遇见从河边洗完衣服回来的阮『奶』『奶』,祖孙两人亲亲热热的往家里走。   可是,刚到阮家门口,就发现家里不太对,她出门的时候,门是半阖着的。   可是这会却敞开的老大,里面还传来了一阵阵说话声。   阮糯米问,“『奶』『奶』,我们家来客了啊?”   阮『奶』『奶』摇头,“没有啊,我出门的时候,一个人都没有。”   遭贼了,这是祖孙两人的同时反映,丢下盆子,就往里面去。   一进堂屋,就瞧着梅红娟两口子,正跟大爷一样坐在椅子上,而明秀琴手里正拿着她放在桌上还未来及收起来的孟州钢铁资料看的津津有味。   阮『奶』『奶』和阮糯米两人,当场就愤怒了,分头而去,阮『奶』『奶』冲向了梅红娟,把他们两口子给从凳子上拽了下来,两人被摔了个大马趴。   阮糯米却跟没看见一样,朝着明秀琴去了。   “你们来干什么?”阮糯米上去一把抢过了明秀琴手里的笔记本,眼神冰冷,“谁让你动我东西的?”这是顾听澜给她的,而且里面是很重要的试题。   明秀琴看的正起劲儿,手里的笔记本却突然没了,她有些恋恋不舍,那里面的试题对她也很重要,一抬头就对上阮糯米那冰冷的目光,她头皮发麻,“糯米,我打发时间的,就刚好看见了。”顿了顿,“你是从哪里弄来的资料?我也想买一份!”   她虽然从牢里面放出来了,但是原来的车间却不要她了。   也就是说,她丢了工作。这次,厂里面重新招数据统计员,明秀琴也打算去参加考试。   她是阮糯米见过的最无耻的人,没有之一,阮糯米突然笑了,“买?买什么买,买了以后在监牢里面学习吗?我倒是不知道,明秀琴你竟然这么爱学习了,连坐牢的时候,都不放过学习的机会。”   她这典型的在戳明秀琴的肺管子,去坐牢是明秀琴这辈子都无法磨灭的案底,虽然她被放出来了,但是一想到那个时候的经历,她就头皮发麻,“不愿意说就算了,你有没有把当你的姐姐?!”   “姐姐,送我去死的姐姐?这种姐姐我可要不起。”阮糯米她把笔记本和资料全部收了起来,放到了抽屉里锁了起来,冷笑,“这里不欢迎你们,请你们出去!”   “对!从我们老阮家滚出去。”阮『奶』『奶』拽着人往外拖,“滚出去,我们阮家和你们明家没有任何关系。”   这话若是阮糯米来说,她是晚辈,就有几分不敬重长辈,容易被人挑理,但是阮『奶』『奶』来说就不一样了,她是长辈,就冲着这两个字,就没人能挑理出来。   梅红娟被拽的狼狈,她大喊,“婶子,我是来给阮家送东西来的!”她指着桌子上放的大包小包,“这是我们的赔礼!”   不说还好,这一说,阮『奶』『奶』直接发飙,连带着那些大包小包都扔了出去,“滚,谁稀罕你们的赔礼。”   他们一家三口,灰溜溜的被丢了出去。   偏偏,外面围着的都是看热闹的社员们,阮糯米眯了眯眼,换上了一副可怜兮兮的小模样,上去就主动曝光,“叔叔婶,我们家遭贼了,他们偷了我们家三百块钱,被我们抓了个正着。”   她这么一说,梅红娟就不乐意了,当场站了起来,“阮糯米,你在胡咧咧什么呢?我是你大姨,我怎么可能是贼呢!”   “大姨?大姨怎么了?不问自取为偷,没邀请就进屋,是贼。”阮糯米扫着他们一家三口,“你们进我家,经过我同意了吗?经过我爸爸和我弟弟同意了吗?明秀琴,你拿我笔记本看?我同意了吗?”   她一连着几个问题,问的对方哑口无言。   梅红娟要去跟阮糯米吵架,却被明秀琴拽了下,人多,他们势单力薄,不能在被闹大了。   她低声,“糯米,你家门没锁,我们在外面等了好久,实在是等不住了,所以就进来了。”   “我们是你亲戚,不可能偷东西的。”这是解释给大家听的。   阮糯米却没搭理他们,反而对着社员说道,“叔叔婶,他们就是背后害我的人,也是害的许青苏和许青丽坐牢的主谋,你们说说,他们这种人能是好心上门吗?他们就是来偷钱,为了报复我的。”   她说的有鼻子有眼的,先前的事情,大家也都知道个七七八八,所以这会,社员们看着明家人都是警惕。   “糯米,你放心,这是咱们有粮生产大队,定然不能让贼占了便宜去。”   “就是就是!叔叔婶子们,一定会帮你讨回公道的。”   “这亲戚当的可真搞笑,平时不上门,害完人倒是上门了,怎么,来报复的吗?偷钱,偷三百块,把他们送到公安那去。”大家也都从阮糯米那学了一招,有事找公安啊!   “他们就是平芳她城里的娘家人,别看他们穿的人模狗样的,没想到,竟做一些缺□□子的事情。”   乡下人骂人,才没个好话,什么好的烂的,都往上面堆。   梅红娟他们一直把自己当做斯文的城里人来对待,这会被骂的这么难听,当场都气炸了,“你们别听阮糯米这孩子胡咧咧,我们是她亲亲的大姨,怎么可能上门偷钱呢!”   阮糯米,当场反问,“谁说不可能了?”   “你们偷偷进我们屋的时候,我们家有人吗?你们进去的时间,难道不够把我们家里翻遍吗?”她努努嘴,看向明秀琴,戳她肺管子,“她不该是在坐牢吗?这会从牢里面放出来了,鬼知道,她是什么人品!”   阮糯米就是要让他们吃个哑巴亏,就咬死了对方偷钱了,不讹他们一次,让他们知道痛,指不定下次还会这样登门。   哟!这年纪轻轻还漂亮的姑娘,还坐牢啊!感情是个有案底的。   社员们看着明秀琴的目光越发鄙夷起来,“这坐过牢的人,可不管脏的臭的,什么都会做,看着咱们大队的许青丽就知道了,她做的那些情,可真是不像个人能做出来的!”   “抓他们去公安,让他们把牢底坐穿!”   从坐牢两个字被阮糯米当着大家的面说出来,明秀琴就低着头,而社员们的话,更是在明秀琴的心上剜肉。   梅红娟要上去跟人拼命,却被明建生给拉住了,他是一家之主,他更明白,阮糯米背后的算盘,她是真有可能要把自己一家子都送去坐牢的。   这个小姑娘心可真狠!   明建生深吸一口气,“拿钱!”   梅红娟,“什么?”   “拿三百块给阮糯米。”   这下全场都安静了下来,齐刷刷的盯着明家人。只有一个反应,还真偷钱了啊?   梅红娟不乐意,但是被明建生恶狠狠的瞪着,示意她赶紧拿,别多事。   梅红娟这才把钱扔到了地上,“给!!拿去买『药』吃。”心里却在滴血,这三百块钱原本打算是给自家闺女活动下工作的,倒是没想到赔在了这里。   阮糯米低头,看着那散落在一地的大团结,她不紧不慢,“在哪里拿的,放到哪里去!”   “你!”梅红娟眼睛瞪的能吃人,“爱要不要。”   “捡起来,放桌子上。”明建生又开口了。   梅红娟只能蹲下去,一张张捡,她捡,明秀琴也蹲下身捡,眼泪吧嗒吧嗒的往下掉。   他们捡的一沓,放在了阮家的桌子上,原以为,阮糯米会去贪财的检查。   谁知道,阮糯米看都没没看,对着众人说道,“这钱捐给咱们的大队小学,给上不起学的学生当学费,另外一部分,留下买本子笔用。”   阮糯米这一话说,社员们一阵感激,“糯米啊!你这孩子可真是……这么多钱,我们不能要。”   阮糯米摇头,“叔叔婶,我希望咱们大队的每一个孩子都有学上,将来能够出息。”这一句话,让社员们的眼眶都红了。   “往后我们家孩子,给你当牛做马都行。”   “是啊!你的好,我们会记得一辈子的。”   “以后你有啥事,尽管来找叔叔婶子,只要叔婶能做到,一定不会推迟。”包括上去揍明家人。   明建生他们脸都绿了,怎么也没想到会是这么一个结果。但凡,阮糯米今儿的把这钱收了,别人不知道,他们还能不知道吗?往后阮糯米就在他们面前低一头。   可是没有,阮糯米碰都没碰他们的钱,就捐给了学校,这一下子,把整个大队的人都给收买了。这是拿他们的钱去做好事,偏偏,大家感激的人是阮糯米,讨厌的人是他们。   不止是明建生,连带着明秀琴都被气的吐血。   偏偏,更让他们吐血的还在后面。   “这钱就当我们阮家为大队做的一点贡献,哪里值当当牛做马。”阮糯米这是在给自家父亲拿好名声呢,她笑着指着明秀琴说着最可怕的事实,“叔叔婶子,就是她收买了许青丽去害人的,许家两个孩子,也是因为她才坐牢的。”   她不知道明秀琴是如何从牢里面出来的,但是想必是费了大功夫的。不然不会好好的出现在阮家门口。   而且还有一个,明秀琴是主谋,这个主谋都出来了,必然是有人顶罪了。这个顶罪的人是谁,但凡有脑子的人,仔细想了一下就明白了。   本来跟着来看阮家笑话的许母,更是跟看到了仇人一样,脸红脖子粗的扑了上来,常年干农活的手,一巴掌甩到了明秀琴的脸上,“我让你害人,我让你害人,你赔我儿子和闺女。”   许母恨毒了明秀琴,她那还没来及剪下来的黑指甲,一下子在明秀琴的脸上划出了五条印子,血淋淋的,看起来吓死个人了,“你害我儿子闺女,你也别想好过。”   明秀琴尖叫一声,捂着脸,发现手上都是血,更是崩溃了的大叫起来,“我的脸……我的脸……”   梅红娟一看不对,就上来拉人,明建生还指望自家闺女嫁个好人家,将来好拉拔娘家,自然不可能让大闺女破相了,也上来拉偏架,“泼『妇』,泼『妇』,在打下去,我让公安同志把你抓进去,陪你儿子和闺女。”   “进去也好,好跟我儿子闺女作伴。”许母一个人弄不过三个,被人撂倒在了地上,她粗粗的喘着气,看着明秀琴脸上的血印子,畅快的笑出了声,阴恻恻的说道,“你怎么能出来呢?你就应该在牢里面陪着我家青苏和青丽。”   她就是大字不识一个的乡下『妇』人。   这会看着明秀琴从牢里面出来了,也知道情况不妙了。   确实是被阮糯米和许母猜对了,明建生求了明家的人,花了大价钱,把所有的罪名都推在了许青苏和许青丽身上,让他们顶罪,而明秀琴则是一个从犯,关押了半个月后,交了大笔的赎金,就被放了出来了。   而放出来以后,之所以来阮家,就是为了和解,只要阮糯米不在继续举报下去,明秀琴就能安安稳稳的待在家里。反之,她将会被再次抓进去。   这些,阮糯米没能猜到全部,却也能猜测个七七八八的。   明家人上门,必然有所求。所以,她才能够大胆的出声,明家偷了阮家钱,为了求她,明家人也会把这三百块钱给拿出来的。   现场闹做一团,阮糯米冷眼看着,直到,阮向国和阮谷雨从外面回来。   阮糯米原本的冷眼旁观,顿时变成了委屈,她『乳』燕投林一样向着阮向国跑了过去,低声,“爸爸,他们上门欺负人!”   好了!   阮糯米这一句话,让现场顿时戛然而止。   看着明家人那狼狈样,在看看阮糯米娇娇软软的告状,大家嘴巴抽了下,但是收人的嘴短,拿人的手软,顿时帮腔,“队长啊!你回来的正是时候,你婆娘那娘几人也太不是人了,做的不厚道。”   “先是让小的来害你闺女不说,如今又上门来偷钱!”   “要不是我们在这里,你家糯米还不知道怎么被欺负呢?”   阮糯米适当的挤了两滴牛眼泪,低声抽泣,“她还拿我的资料看!”   “那是我的!”这才是让阮糯米最恶『性』的地方,就好比自己最珍贵的东西,被人觊觎了一样难受。   阮向国自然知道,自家闺女有多爱惜那几本笔记本了,平时看的时候,都要去洗手,而且他想的更深远,这笔记本很重要,能不能考进钢厂,吃上供应粮,就靠这本笔记本了。   明秀琴突然来看着笔记本,是几个意思?是要砸她闺女的饭碗吗?这可不能忍。   阮向国将闺女护在身后的同时,目光审视的看向明家人,尤其是在明秀琴身上打了一个转,“你要偷我们家糯米的资料?”   偷这个吃用的妙啊!   不得不说,阮向国和阮糯米不愧是父女两人。   阮糯米在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差点没笑出声,她爸爸简直是太懂她了,她捏着阮向国的衣角,低着头,肩膀一抖一抖的,在外人看来,这姑娘又被伤透了心,又开始哭鼻子了。   哎!糯米这孩子就是心太善,『性』格太软了啊!   明秀琴捂着脸,下意识的反驳,“我没有!”   “最好是没有!”阮向国活了一辈子,还能看不出这外甥女的心思,他话锋一转,“那是我闺女的东西,希望做人有自知之明。”   这含沙『射』影的,在阮家人面前,高傲了一辈子的明家人,哪里受的住,明建生皱眉,“妹夫,你这是什么话?”他这是点名,阮向国和自家的关系。   阮向国没接话,而是问,“你们来做什么?专门是来偷东西吗?”   又是扎心一箭。   明建生有苦难言,早知道,先前那三百块钱不如不给了,不然这会也不会被钉死了小偷的名声了。   “我要找你们谈一谈!”他开口,索『性』说了今天来的目的。   这是两个一家之主的交锋。   “谈什么?我们阮家跟你们明家没有什么好谈的?”从知道明秀琴对自家闺女做的事情以后,阮家和明家就断了关系,“倒是,如果我没吃错的话,秀琴应该是在牢里面坐着吧?怎么出现在这里?”   又是一箭!   明秀琴泫然若泣,只是她这会脸上是血,看起来不止没有楚楚可怜的意味,反而跟女鬼一样,吓死人 。   明建生皱眉,“怎么出来的,这是明家的事情,我要来找你谈一谈,私了的事情,只要糯米这孩子,不再去派出所追究我家秀琴,条件随你开。”   哦!这才是他们今天来的目的。   “这不可能。”阮向国斩钉截铁的拒绝了,“法律是什么样子的,就是什么样子的,你们既然有本事把明秀琴捞出来一次,想必就有本事捞出来第二次!”   没有,他们没这个本事了。   捞出来一次就是极限了。   不然,明家也不会选择上门给阮家人赔礼道歉了。   明建生脸『色』难看,“她们是亲姐妹,那不成还能往死里面『逼』不成?”   “害人的时候,想过亲姐妹吗?”   这个话题是进行不下去了,更谈不拢。   一时之间僵持在那里。   梅红娟从来没想过,那个她看不起的妹夫,竟然会这般的硬气,她当即就炸了,“阮向国,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为了给你闺女出一口气,得罪了我们整个明家人!”   “你不过是个大队长,我们明家随便活动下,你这个大队长就干到头了。”   “好大的威风!我竟不知道,你们明家人能做我们东风公社的主了!!!”男人推开人群,目光如剑,声音沉沉。    第31章 【一更】当场被吓昏了过……   来人不是旁人, 正是阮糯米上午才见过的公社付主任,他穿着一身褐『色』棉布做的衬衫,衬衫的口袋里面别着一只钢笔, 越发有着上位者的威严。   付主任原先是在孟州市的二把手, 后来因为一场动『乱』, 为了避祸, 主动来到了东风公社。   他这一接话, 梅红娟那放出的话,顿时有些无处安放,她不认识付主任, 但是她向来高高在上惯了,当即反问,“你是谁?管我们家事做什么?你少来,得罪了我们明家人, 我让你吃不了兜着走。”这么多年,梅红娟靠着嫁到了明家,不说横着走, 起码是没人敢落她脸面的。   而阮向国和阮糯米却一而再再而三的打了明家的脸, 那可不能怪他们心狠了。   至于,面前这穿着土布衬衫的中年男人, 一看就是没有背景的村里人。   阮糯米深吸一口气, 目光惊疑的看着梅红娟,甚至觉得, 这女的是傻『逼』吗?能够张口闭口说做我东风公社的主,这能是个普通人吗?她倒是好,还偏偏往枪口上撞,还让人家吃不了兜着走???   果然, 不出阮糯米所料,阮向国要道出付主任的身份的,却被付主任给摆手拦着了,他没看梅红娟这个『妇』人,而是居高临下的盯着明建生,不怒而威,语气淡淡,“你就是明家那混的最差劲儿的老二?”   明建生,“……”他不要面子吗???   “是你祖宗我!!!”他当即也恼火了,张口就骂。   “你爹在这里,都不敢这样对我说话。”付主任扯了扯嘴角,威严的脸上一言难尽,“难怪明家老二混的这么差,找了这么一个拎不清的婆娘,能混好,那才叫怪了。”   莫名躺枪的梅红娟,“……”   接着,付主任就把矛头对准了明秀琴,“你就是前几天,明老爷子到处求人捞出来的孙女吧?当晚辈的,不说给长辈争光了,但求你们别在后面把老爷子的脸都给丢尽了,还要求爷爷告『奶』『奶』的去给你们擦屁股!”   明秀琴,“???”   明家一家三口都崩溃了,这男的是谁啊?怎么对明家的事情这么清楚??连带着他们老爷子出门求人,把明秀琴捞出来的事情都知道了。这可不是一般人能知道的消息啊!   哪怕是明建生神经大条,也后悔了,面前这个人不是他能得罪的起了,他赔笑,“您是?”   付主任没搭理他,而是转头对着阮向国说,“向国啊!你的好事来了!”   阮向国一脸懵『逼』,连带着阮糯米也意外,怎么也没想到,面前这个威严的男人,先是把明家人给从上到下的怼了一遍,轮到他们就是笑脸了。   “中午的时候,上面的调令下来了,恭喜你,连升两级,往后,你到公社来上班,咱们可就是同事了啊!”   阮向国,“???”   阮糯米,“???”啊哈?她爸升级了??而且还是一连着升了两级?这咋这么突然啊!   阮向国苦笑,“付主任,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您可别拿我开玩笑啊!”他在大队长上面兢兢业业的做了十几年了,可半点动静都没有的,要是真有那么好升,他不早都升了,哪里会等到今天被他那大姨姐给奚落。   “就是你想的那回事,明天开始,你就来东风公社上班,成为正式的干事,往后,我就叫你阮干事了。”付主任拍着他的肩膀,感叹,“你养了个好闺女啊!”顿了顿,撇像明建生,“不像某些人,孩子不好好教,不止是坑爹,还坑爷爷!”   阮糯米,“???”怎么又和她扯上关系了,这奇奇怪怪的。   明秀琴,“……”她怎么就坑爹坑爷爷,成了阮糯米的对照组了?   付主任的话,惊的现场安静了好久,才回过神,阮向国升职了,成为正式的干事了,吃供应粮!一下子脱离了面朝黄土背朝天了啊!跟他们大伙儿都不一样了!   阮向国也倒吸了一口气,陷入了喜悦,他对着付主任浓重的敬了一个礼,“付主任,您放心,我一定不会辜负组织对我的期望!”   “你的为人我清楚,我更放心。”付主任点头,对着梅红娟说道,“怎么样?阮队长变成了阮干事,成了我们东风公社的一名干事,你们明家还有这么个能力换掉他吗?”   明家在孟州钢铁厂是有势力,但是想『插』手公社的升迁和调动,怕是在做梦呢!   梅红娟的脸有些火辣辣的,她死鸭子嘴硬,“不试试怎么知道?你不过就是个副主任,还真把自己当成个人物?连明家这根大树都敢去碰!”   梅红娟这话一说,明建生就知道坏了,他当场就上去捂着自家婆娘的嘴,骂骂咧咧,“你个死婆娘,人家姓付,叫付主任,不是副主任!!!你要害死我啊!”   梅红娟,“???”傻眼了,彻底傻眼了。   付主任?不是副主任??   阮糯米差点没笑喷啊!翻车了!!哈哈哈哈哈!   明建生不管婆娘啥反应,点头哈腰的跟付主任道歉,“主任啊!我家这婆娘大字不识几个,您别跟她一半见识啊,我替她向您道歉!”   “不知道对方身份就可以随意的奚落干部吗?”阮糯米眨巴着一张杏眼,天真的问道。   “那可不行。”付主任和颜悦『色』的给阮糯米科普,“不管是对谁,咱们都要保持平常心,既不能高看,也不能低看,更不能嘲笑威胁别人。”   阮糯米若有所思,“那我大姨他们就做的不对咯,误会您身份低下的时候,就对您张牙舞爪,知道您身份高的时候,就对您点头哈腰。”   明建生恨不得去把阮糯米的嘴给缝上,可是他不能,他知道付主任是谁了?他当初是孟州市的秘书长,后来自请调离,没想到竟然在东凤公社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地方当主任啊!   这简直就是……老虎打盹去拔『毛』啊!   明建生现在想死的心都有了。   付主任笑着看着阮糯米那古灵精怪的模样,他摇摇头,一脸惋惜,“明家老二啊,你这辈子要是有你大哥半点媳『妇』的眼光,也不至于混到这个地步,连个科长都没称上,还让你爹晚节不保的去给你捞人,真是丢尽了明家人的脸。”   明建生不如大哥混的好,一直都是他的软肋,这会被人戳了软肋,他还无法反驳,反而觉得有道理,他就说他人能力不差,怎么这么多年来一直不走运。   他狠狠的瞪着梅红娟,拽着她离开了阮家。   明秀琴怎么也没想到事情会发展成这样,她爸妈都走了,就她还停留在原地,喃喃,“事情没办妥,要是走了,我可怎么办啊?”她几乎能想象得到,回去以后等她的结果了。   “怎么办?当初做那事的时候,怎么没想着怎么办?”明建生怒气冲冲的掉过头,一脚踹在了明秀琴的屁股上,“回去自己给爷爷赔礼道歉去!”   明秀琴,“……”她死了。   她爷爷会杀了她的!   ……   阮向国升成了一名干事,一下子在有粮生产大队传开了。   他升级成了公社干事,那他们有粮生产大队的队长谁来当啊?这可是当务之急呢!   阮向国当着大家的面,问出了社员们所关心的问题,“付主任啊!我升了公社干事,这是好事,但是我们大队却没了大队长,这我可放心不下啊!”要是来个不负责的大队长,这就是把社员们往火坑里面推啊!   付主任沉『吟』,“你对大队里面的人比较熟悉,你觉得推荐谁当大队长好呢?”   社员们都竖起了耳朵。   而徐会计和马山枝两口子,巴巴的望着,现在后悔的不得了,早知道、早知道就不贪图许家那十块钱了啊!   指不定在阮向国这里留下个好名声。   徐会计心脏砰砰砰跳,攥着拳头,“选我,选我,选我!”   阮向国扫了一圈社员,目光在徐会计身上停留了一瞬,接着他看向人群中最后面的苗黑山,他说,“您要是信得过我,我就推荐黑山了,他虽然还年轻,但是人忠厚也负责,而且他还心肠热乎,有他在,咱们大队里面东家头疼脑热,西家要出门探亲,他都能盘活的下来。”   被点名的苗黑山顿时暴『露』在大家的面前,他憨厚的脸上满是着急,“我不行的……”他今年二十五,父母早逝,早些年住在五保户的破房子里面,后来年纪大点,赚了钱,就自己起了房子。   阮糯米却笑眯眯的说道,“黑山哥,你肯定可以的,你忘记了吗?我和小雨,还有大队里面那么多孩子,都被你救过,更别提咱们大队的那些老人了,哪家冬天房屋的雪不是你铲的?哪家有个头疼脑热不是你背到医院去的?”   她想起来苗黑山是谁了,书中,她私奔以后,自己父亲又丢了大队长的职位,遭受到所有人的唾骂,但是唯独,苗山黑没有,他不仅没有,还帮忙阮向国说话,还在私底下去挨家挨户的求人,不要把阮向国赶出大队去。   更甚至,偷偷送了阮向国他们离开了有粮生产大队,被大队的所有社员们唾骂。苗山黑会这么做,是因为他小时候吃不上饭,阮向国管了他大半年的粗茶淡饭,他为了报恩,险些搭进去了一辈子。   阮糯米这一开口,苗黑山的脸都红了,红的跟灯笼一样,好在他人生的的黑,倒是看不出来,他有些囧,“糯米,我没你说的那么好的。”   从阮向国推荐以后,付主任就在观察苗黑山,发现他这个人,憨厚老实,不贪功,能够救人,还帮着老人铲雪收拾房子,这倒是个心善的。   “那就你吧,我相信阮干事的眼光。”付主任笑眯眯的说道,“苗黑山同志,我正式任命你为有粮生产大队的实习大队长,你能做的好吗?”   不知道为什么,这一句话,让苗山黑热血沸腾的,他回敬礼,斩钉截铁,“我能!”   付主任拍了拍他的肩膀,“我也相信你,给你三个月的考察期,要是三个月后,社员们都满意你,那么你将会是有粮生产大队最为年轻的大队长。”   “保证完成任务,不让组织,不让社员们失望!”苗山黑胸膛挺的笔直,如同一杆标枪一样,让人望而生畏。   “好同志!”   等着付主任离开之前,突然把阮糯米喊道一旁,“阮小同志,你过来下,我跟你说两句话!”   阮糯米指了指自己的鼻子,付主任点头,她有些纳闷,她和付主任不熟悉啊!   到了旁边,付主任笑了笑,“就说一个私人话题,放轻松。”   阮糯米喔了一声,乖巧的点头。   付主任满意的点头,“顾听澜同志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你们两个好好处着,我等着将来喝你们的喜酒啊!”   阮糯米,“???”   阮糯米,“????”   “付伯伯,我和顾同志就只是普通的朋友关系。”   “我知道。”付主任笑的意味深长,“男女朋友不读诗从普通的朋友发展起来的嘛!”   付主任抬手拍了拍阮糯米的肩膀,“伯伯看好你!”   阮糯米目送着付主任离开后,有些心累,不过更多的却是若有所思,先前那会,付主任对着爸爸说,他养了一个好闺女,或许她明白是什么原因了。   付主任一离开,现场就炸开了锅。   拘谨的社员们立马热闹起来,“恭喜你啊!队长,黑山,你们好人有好报,这么多年的辛苦,总算是有了回报啊!”   “你这可喊的不对,以后咱们要叫阮队长为阮干事了,叫黑山为苗队长了,我们大伙儿在这里,先祝阮干事和苗队长将来步步高升!”   “就是就是!阮干事你将来若是站的高,可别忘了咱们大队的社员们啊!”   阮向国被人围在中间,真真叫一个香饽饽啊!连带着苗黑山也有些手足无措。   阮向国笑道,“谢谢大家长期以来,支持我的工作,也希望接下来,大家能够支持下黑山的工作,黑山还年轻,大家伙儿都是看着他长大的,要多多包容下他。”   “一定会的 !”   “这孩子是个好小子!”   大家都被围在旁边被恭维着,唯独徐会计和他婆娘马山枝被隔离在外面,徐会计面如死灰,他等这个队长的位置,等了十几年了,没想到在最后,竟然被苗黑山这个年轻娃娃给截胡了。   马山枝也是后悔的要命,她在想,要是自己不跟阮家的人闹翻,好好的真心实意的对待阮糯米,那么今儿的阮向国开口推荐的时候,是不是就会推荐她男人了?   她就是光鲜荣耀的大队长夫人了??   偏偏,趁着众人都贺喜的时候。   阮糯米从人群中退了出来,她马山枝面前,面带笑容,轻声细语,“马婶,你的报应终于来了。”   马山枝,“!!!!”   当场被吓昏了过去!!!    第32章 【一更】老师走不开,吩……   阮向国很快就走马上任了, 成为了新鲜出炉的公社干事一名,跟着付主任,下到乡里为大家做实事, 又去市里面做报告, 忙的不亦乐乎 。   他整个人的状态都完全不一样了, 是那种精气神变化了, 红光满面的。   阮糯米看了也打心眼里面高兴, 爸爸的命运,好像无形之中给改变了。   这天,阮向国从公社下班回来时, 带了顾听澜寄给自家闺女的信,一路上,他脸都拉的老长,“闺女, 那顾同志……私底下还给你寄信?”   这是来自一位老父亲的吃醋。   阮糯米不动声『色』的说道,“是资料吧,马上就到考试时间了, 我托他给我又弄了一批往年的考试试题, 到时候要好好谢谢人家。”   “哦!”阮向国满意了,“是要谢谢他, 帮了咱们大忙呢!”只要不惦记他闺女, 怎么样都行。   阮糯米嗯了一声,去了里屋, 打开了信看了看。这一次,顾听澜好像学乖了,直接把信写在了第一页,一打开就是, 在信的后面,则是附的是试题。   入目就是遒劲有力,行云流水的字体,阮糯米感叹一声,“写的真好看啊!”字如其人,哪怕是光看到字,都能想象得到,这个人有多好看了。   她一路看完,脸上的笑容大了几分,顾听澜的学识很渊博,她之前提出的问题,每一种,都被他以多种形式给解答出来了,而且阮糯米发现,她提的是孟州钢铁厂里面机械类的专业『性』知识,但是没想到,顾听澜竟然全部都能回答出来。   看到最后两页,全部都是顾听澜自己预估的考题。   阮糯米看了之后,如获至宝。   她正忙碌的时候,外面传来了一阵敲门声。   不多会,徐娇绢就进来了,她撩开阮糯米房间的帘子,一眼就看到了阮糯米趴在书桌上写些什么,从后面,只能看到她纤细动人的背影,白皙的脖颈细腻光滑,光一个背影,就够让人浮想联翩。   徐娇绢步子一顿,自来熟的走了进去,“糯米,你在学习什么呀?”   听到声音,阮糯米的眉头微微皱起,语气冷淡,“你怎么来了?”她以为经过上次那件事以后,她和徐娇绢两人之前那塑料友情就断了。   徐娇绢脸上一僵,“我好多天没来找你了,所以就来看看你。”她一进屋,眼珠子就黏在了阮糯米桌子上放的资料书上,很自然的想要拿起一本观看,试探,“糯米,我听说,你要去参加钢厂的考试了?”   阮糯米顺手拦住了她的动作,把资料书和笔记本全部收了起来,放在了离她最远的一边,“是又或者不是,都和你关系不大吧?”她的语气毫不客气,“你妈不是昏『迷』了吗?你不去照顾你妈,来看我做什么?我很忙,没时间陪你聊天。”   徐娇绢深吸一口气,告诉自己不要生气,她挤出一抹笑,“我妈那边有我小妹看着,用不到我。”顿了顿,“糯米,以前我们可是最好的朋友了,你不要这样好吗?”   阮糯米笑了笑,“朋友?你妈难道没跟你说,她为什么会昏『迷』吗?”她可不认为,马山枝会什么都没跟自己的闺女说,倒是徐娇绢这个点上门,有些让她意外了。   无事不登三宝殿,说的就是她这种。   阮糯米不动声『色』的防备起来。   这下,徐娇绢是真的忍不住了,笑容顿时垮了下去,“我妈这么多年来对你的好,你都忘记了吗?”   “好?”阮糯米嗤了一声,“如果你把挑拨关系当做好,我不介意在你小妹和小弟身上用一用,让你们也感受下,亲人反目成仇的感觉。”原身和马山枝关系走的最近的那一段时间,也是和家里闹的最凶的一段时间。   “你是误会了我们。”徐娇绢嚯的一下子站起来,“以前的事情我不想提了,我这次来,是想请你帮个忙的。”顿了顿,她觊着阮糯米的神『色』,试探的说道,“我也打算考下孟州钢厂,所以,能把你的资料借给我一份看看吗?”   这狐狸尾巴终于『露』出来了。   什么她也去考,徐娇绢小学都没毕业,去下车间,人家都不一定会要。   阮糯米笑了,她笑意冰冷,不达眼底,“告诉你身后的人,别做梦了,我没送她去坐牢,就已经是她走运了,要是再敢惹我,分分钟让她在去吃牢饭。”   徐娇绢脸『色』一下子白了,心虚的眼珠子『乱』转,慌『乱』,“我不知道你在说些什么。”   “知道或者不知道,你心里清楚就行。”阮糯米淡淡的说道,“现在请你出去,我要学习了!”   都被人赶了,徐娇绢自然不可能『舔』着脸留下来了。   她都走到门口了,阮糯米突然喊着了她,徐娇绢满脸惊喜,以为事情有转机了。   谁知道。   阮糯米却说,“以后不管有事没事,请不要来我们家了。”   徐娇绢,“……”草!   她都走到了一半了。   还听着后面的阮糯米在跟阮向国嘱咐,“爸,以后徐娇绢过来,您就不要给她开门了。”   阮向国意外,“你们不是一直玩的很好嘛!”他以为父母那一代是上一代的恩怨,而徐娇绢到底是和自家闺女一般大,有共同的话题。   阮糯米毫不犹豫的吐槽,“塑料姐妹,不如不要。”   徐娇绢,“……”她发誓,再也不来阮家了。   徐娇绢出了阮家,没急着回家,而是去了有粮生产大队外面的国道马路旁边,那里的路边,刚好有个女同志在等着,那人不是旁人,正是明秀琴。   明秀琴的脸受伤了,她用着白『色』的纱巾包住了半个头,待看到徐娇绢以后,她当即就冲了过去,急切,“东西呢?东西拿到了吗?”她急切的需要阮糯米手里的那份资料。   徐娇绢摇头,“没有,阮糯米看的很严,我还没碰到,她就把资料拿走了,根本不让我『摸』。”   “废物!”明秀琴『露』出的半张脸,满是狰狞,“这点事情都干不好,把十块钱还我。”   徐娇绢顿时警惕起来,“我跑了一趟,总不能跑空趟吧,我才没有许青丽那么傻,这十块钱,我已经花掉了,大不了,你就去告发我,咱们两个一块玩完。”   “阮糯米太聪明了,她已经猜到我背后是你了,让我告诉你,在敢惹她,她分分钟送你去坐牢。”   明秀琴这是遇到地痞无赖了,但是后面的话,却更让她男女授,气的脸『色』发紫,连带着脸上那伤口都越发胀着疼了,“我……我……”等着,这两个字,她到底是不敢说出来的。   明秀琴遇到了重生以来最大的危机,丢了工作不说,阮糯米随时可以去派出所再次告她,让她去坐牢,她爸爸和她妈这段时间,闹的天翻地覆,而一项看重她的爷爷,也不待见她了。   她在明家宅,彻底失宠了。   除非她能考上钢厂这次招的数据员,这是核心职位,很利于将来往上爬。但是这对于目前的明秀琴来说,太难了,她重生回来,忙着结交人,忙着处关系,忙着讨好,唯独忘了学习。   不止如此,钢厂的资料有限,全部都被顾听澜给收刮走了,而现在所以的资料,最好的总结笔记,都在阮糯米那,她要是没看见就算了。   偏偏看见了,却看的到,吃不到。   对于明秀琴来说,这比杀了她还难受。   她恨恨的瞪了一眼徐娇绢,扭头就走。傍晚的时候,徐娇绢就被抢了,不止十块钱没了,连带着她自己攒的小金库也没了,而且还被打的鼻青脸肿的。   阮糯米听到这个消息后,一笑置之。   狗咬狗咬起来了,这可真是一出好戏啊!   ……   八月中旬,正是最热的时候,孟州钢厂的招人开始了。   这一次,孟州钢厂招的是技术『性』人才,职位很少,但是来参加的人却很多,因为福利好,所以,堪比后世的千军万马。   就拿阮糯米这次报考的数据统计员来说,报名的基本条件就是高中生,而且还要算术好。   就这两个要求,唰掉了一大批人了,但是耐不住这个职位是个香饽饽,数据员每天只用做做数据,连车间都不用去,干干净净的坐办公室,还不用忍受火炉的炙热。   而且统计科的数据员领导,直接归属于冯成业厂长管理。   也就是说,这个职位,上达天庭,将来就是冯成业厂长的核心骨干。   所以,最热门的就是统计科的数据员这个职位了,也是竞争最大的一个。   这次报考的人太多了,就在钢厂门口搭建了一个临时的报名地点。   阮糯米到的时候,她前面已经排了一百多号人了。   这会太阳大,人挤人,不多会,阮糯米的脸上都热的通红,跟抹了胭脂膏一样,娇艳动人。   甚至有不少报名的人都在偷偷往她这里看,阮糯米都习惯了,不管是上辈子还是这辈子,她都是美人。不过,这辈子更美一些而已。   直到,那目光中夹杂着一股恶意,阮糯米循着目光找了过去,在她正前方的正是明秀琴和林秀秀,林秀秀满脸笑容的和负责登记报名的人打关系,“万主任,让您一个堂堂的主任来负责登记报名,真是大材小用了一些。”   万主任是统计科的一把手,为人刻板,但是能力却强,厂里面的领导们,都敬他三分。   林秀秀哪怕是副厂长的女儿,在万主任面前,也只能夹着尾巴讨好。   万主任很是严肃,法令纹越发刻板,他抬眼看了一眼林秀秀,“林秀秀同志,这话我就当没听到,没有下一次了!”   “工作不分贵贱,为组织做事,这是荣耀,何谈大材小用?”   “是是是,万主任您说的对。”林秀秀马屁拍在马蹄子上,她神『色』讪讪的,“我来交填报名表。”   “拿到去旁边填。”万主任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拿了张报名表地给她,没有半分好说话的余地。   明明桌子椅子还有一点空位置的,但是却不让她趴,林秀秀嘴巴都能挂一个拖油瓶了,眼瞅着要闹腾,却被明秀琴给拽了下来,对着她摇了摇头,万主任她们既然巴结不上,也不能去得罪。   林秀秀深吸一口气,趴在了墙上开始填表,墙上坑坑洼洼的,笔一不小心就把报名单给戳一个洞,她整个人都不舒服极了。   就这,她还不忘回头看好戏,她后面的就是阮糯米了,她倒要看看,阮糯米怎么在万主任面前吃瘪。   万主任撇了一眼林秀秀,招牌式的又喊,“下一个。”   很快就轮到阮糯米了,先前万主任对待林秀秀他们的冷淡,她都看在眼里,她可不认为,万主任会对她好说话。毕竟,万主任对待林秀秀这种土着都没好话,更别提,她这个外来人口了。   阮糯米深吸一口气,打定主意,拿到报名单就麻溜儿离开,绝不让对方抓住半点把柄,她字正腔圆 ,“万主任,我是来报名数据统计员的。”   万主任抬头看了她一眼,抽了一张报名单递了过去,有些迟疑,“是阮糯米同志?”   “嗯!我是阮糯米。”她接过报名单,就打算向自己找个没人的地方,把报名单填一下,在交上来。   谁知道,她刚转身身,就被万主任喊住了,“到哪去?”   阮糯米啊了一声,看了一眼还趴在墙上填报名表的林秀秀她们,说,“去旁边填报名表。”   “就在这里填。”万主任站起身,把桌子和椅子让了出来,说,“坐这里,填好了在进去。”   阮糯米,“???”这真是先前那个严肃又刻板的万主任的吗?怎么会这么尊老爱幼了?竟然把自己的位置让出来给她坐啊!   “没听懂?我说,让你坐这里,填报名表。”万主任把手里上百张报名表拿了起来,往旁边走了两步,空着的桌子和椅子更明显了。   “会不会不太好?。”觊着万主任的神『色』,阮糯米连忙补充,“我这就坐!”她麻溜儿的坐在了那桌椅上面,老老实实的写了起来。   废话,比起坐在地上,趴在墙上,肯定是有桌椅趴着写更舒服啊!   既然这样,她又怎么会客气?   旁边原本打算看笑话的林秀秀,不仅没看到笑话,反而看着严肃刻板的万主任把阮糯米请到了桌子上,她气的眼发红。也不写了,一把抽掉在墙上贴纸的报名表,走过来,气势汹汹的质问,“万主任,我们大家都没有位置可以趴下,为什么就阮糯米有??”   这一下子都问出了大家的心声来。前面百十号人来领取报名单,大家都是站着趴着随便对付,只有阮糯米一个人去坐了那桌子不说,还能舒舒服服的填写报名单,凭什么啊?   连带着当事人阮糯米也奇怪,她停下笔,纳闷的看向万主任。   她确认自己不认识万主任呀!而且,以万主任的面相,也不像是能开后门的那种人啊!   万主任抱着百十张的报名表,依次往后发,他抬了抬眼皮子,语气依旧严肃,“这移动滑轮的桌子,是从隔壁学校搬过来的。”   “然后呢?”这和阮糯米有什么关系??   “送桌子过来的人,点名道姓的说了,这是为阮糯米搬的桌子,连带着我,都是搭了阮糯米同志的块,才有的桌子坐,你们要是不服气,就回家把桌子搬过来,照样也能坐在桌子上填写报名表。”   林秀秀一下子被噎的死死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红着眼睛盯着阮糯米,她怎么就那么好运!!!   更多的人却是傻眼了。   有谁会为了填写一个报名表把家里的桌子都搬出来啊!这也太费事了啊!   在得知,这个滑动桌子是从学校送过来以后,大家看着阮糯米的眼神都有些微妙,这位姐儿是哪里的人啊?怎么连学校的人都使唤的动啊?这么牛『逼』哄哄啊!   一时之间,大家看向阮糯米的目光有些热切。   阮糯米却有些『摸』不着头脑,谁会想的这么周到啊!连填写报名单的桌子都准备好了,她想了半天,除了顾听澜,她好像想不到别人了。   阮糯米心思有些微妙,难道男主也被穿了?不然,这怎么能是高冷禁欲的男主能做的出来的事情啊。   察觉到周围人对阮糯米的羡慕和热切,明秀琴和林秀秀心里都有些不舒服。可是,一时之间,只能闷闷的站在一旁填报名单,甚至,连催都催不得。   因为那滑动的桌子,本来就是为了阮糯米准备的。   直到。   填完了报名表,大家准备点名喊进去的时候,身为原厂的土着优点就出来了,因为家里的人来送水了。   这会是三班倒的交接班期,明秀琴的弟弟明晓城,林秀秀的弟弟林俊青,提着水壶,两人结伴而行,往报名点来。   明秀琴和林秀秀两个,看到自家弟弟的时候,顿时迎了上去,一阵亲热。   这在报名点,一下子就成了稀奇。   这么大太阳晒了个把小时,谁不渴啊,谁不希望家里人能够送下水啊。可是他们都没有,唯独只有明秀琴和林秀秀两个人才有这种特殊待遇。   大家看着他们的目光有几分羡慕。   明秀琴端着搪瓷缸,小口小口的喝着,看着阮糯米的目光里面,有着说不出来的得意,“糯米,晓城带的有多的要不要过来喝点?”   阮糯米微笑,白皙通透的脸上满是脆弱和害怕,“不敢,我怕被投毒……”   演戏谁不会啊?来啊!   明秀琴,“???”   现场一下安静了下来,有些人觉得阮糯米做的太过分了。毕竟,对方是好心好意请她喝水,想要开口帮忙说话,但是知道内情的人给一把拽住了,摇了摇头。   把先前明秀琴对阮糯米做的事情全部说了一遍。   在知道真相后的众人,看向明秀琴的目光从羡慕转成厌恶,小声,“阮糯米说的对,小心为妙,别被投毒了。”   阮糯米微微一笑,好不可怜,“是啊,我就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多亏了大家仗义执言,不然……”未尽的话,却有几分欲说还休的滋味。   大家越发同情她了,对明秀琴也越发厌恶,“那明秀琴长的人模狗样的,可真不是个东西。”   明秀琴难受的要命,她想还击,却眼睁睁的看着,阮糯米用唇语对她说,“送你坐牢!”   明秀琴瞬间安静如鸡,什么心思都没了。甚至,觉得自己昨儿晚上被身上被爷爷打的一顿板子还有些痛意。   林秀秀向来仗义执言,看到好友被欺负,顿时帮忙,“秀琴是好心好意,她却不来,我看阮糯米就是羡慕嫉妒,我们有人送水,她没有!!”   “阮糯米,你甭想了,你一个乡下来的,钢厂是不可能有人给你送水的。”   她话刚落。   “我就是来送水的。”周国涛踏步而来,他穿着一身军i装,手拿军用水壶,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明秀琴更是心脏怦怦跳,他是来给她送水的吧,她兴奋的上前走了一步,神情爱慕,“国涛………我就知道”你对我最好……   周国涛越过了明秀琴,向阮糯米走去,把军用水壶递了过去,恭敬,“小师娘,顾老师走不开,吩咐我过来给你送冰绿豆水解暑。”   明秀琴,“???”   林秀秀,“???”   所有人,“???”    第33章 【一更】我就勉为其难的……   所有人都被震惊住了, 这个高大挺拔,俊朗如山一样的军人,竟然问一个十七八岁的小姑娘喊小师娘??还亲自给小姑娘送绿豆水??   不是!   学校进修的军官们, 什么时候这么平易近人了啊?送货上门不说, 嘴还这么甜啊!   是他们出现幻觉了吗??   不说外人了, 阮糯米这个当事人也愣住了, 她低头看向递过来的军用水壶, 往后退了几步,“不用,你不用问我喊小师娘, 这绿豆水……绿豆水我也用不上。”   她说这话的时候,还咽了下口水。   早上出门的时候,她吃的是咸菜面条,根本没想起来带水这件事, 又在外面折腾了半上午,不渴才怪,但是顾听澜太好了, 这一桩桩的, 她觉得自己无功不受禄。   “小师娘!”周国涛板着一张脸,也不嫌累, 就那样把军用水壶举在半空中, 语气发苦,“顾老师说, 若是我没把任务完成,就要处罚我多写三天的作业。”   早上桌子是叶惊雷送的,他都准确无误的完成了任务。   总不能到他这里,任务没完成, 单独被处罚吧?   这他肯定要被叶惊雷那货给笑话死。   周国涛打的是感情牌,他前后帮过阮糯米两次,他打赌,阮糯米不会拒绝她。   阮糯米确实无法拒绝,因为周国涛帮过她,总不能对方领取任务的时候,她就不配合了,导致对方去受罚,她忍不下心,只能硬着头皮把绿豆水接了下来。   “这次我收下了。”她轻声,“但是,下不为例!”   众人绝倒!   头一次发现,送人东西,还要这么麻烦的,要当事人勉为其难的收下。   真是太难了。   周国涛眼带笑意,“嗯!谢谢小师娘帮我!”顿了顿,他捏了捏喉咙,有些不自在的学着顾听澜的语气,“阮糯米小同志,顾老师祝你旗开得胜,一马当先!”   阮糯米,“……”   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她实在是无法想象,这么一本正经的周国涛学习顾听澜矜贵优雅的说话样子,哈哈哈哈哈哈哈!   周国涛皱眉,“小师娘,你要笑就笑吧,我已经把话带到了,到时候,你记得在顾老师面前多说下我们好话。”   顾老师也不知道发什么疯,这段时间疯狂的输出知识,他们哪里能和顾老师比啊!顾老师在国外待了十几年,就让他们在这半年甚至一年用,这简直是要人命。   阮糯米想了下顾听澜那上课严肃的模样,顿时害怕,“我不行,你快走。”   周国涛,“……”用完在丢,也不过如此了。   周国涛一离开了,现场顿时炸了,纷纷过来围着阮糯米,询问,“小阮同志?刚那个是谁啊?”   “就是就是,长的可真高大勇猛,特别有安全感,有没有对象啊?”   “对了,他为什么要问你喊小师娘啊?”   ——就是就是,你到底是什么身份啊。   阮糯米被围的水泄不通,她笑了笑,组织了下语言,“刚那位叫周国涛,是我朋友的学生,仅此而已。”再多的,她却是不能再说了,她约莫着这里面报名的有不少同志,甚至看上了周国涛。   不怪他们态度放的低,而是周国涛却是足够优秀,又有一身军装穿着,还在学校进修,明眼人都能看出来,周国涛将来的成就不低。   大家不太相信,朋友?朋友的学生?会先是送桌子,后面又单独送绿豆汤。若真是朋友的学生都这么厉害的话,那阮糯米的那一朋友,要有多厉害?   想到这里,大家看着阮糯米的目光也越发热切了几分,要是和阮糯米交好,将来,他们是不是也多了条路子?   明秀琴和林秀秀两人被挤在一旁,站在开外,她们看着阮糯米被众心捧月的样子,心里不是滋味,手里先前让他们炫耀的凉白开,这会就有些碍眼起来。   凉白开哪里都有,但是冰绿豆水却不好弄来。   偏偏,那些巴结阮糯米的人,还来故意踩一脚她们,“先前是谁说不可能有人给阮糯米同志送水来着?”   “刚刚又是谁,在人家军人过来的时候,就恨不得贴上去的?”   “哎呀呀,这怎么到头来都不一样了啊!”   林秀秀长这么大都没这般丢脸过,她低着头,脸上充血,恨不得现在就进去考场,让大家把先前的记忆给消失掉才好。甚至,有几分埋怨明秀琴怎么这么没用,都这么久了,还没把周国涛搞定。   让她也跟着丢这么大的一个脸。早知道,她就听她妈的话了,就不该和明秀琴这个名声臭了的女人玩在一起。   不然,她也不会被连累成这样。   明秀琴心里也苦,苦的不行,她以为周国涛是给她送水的。   结果,没成想却转头送给了阮糯米,送就送吧,他要是真喜欢阮糯米,她也就认了,别管什么阴私的手段耍一耍,抢也把周国涛给抢过来。   可是,偏偏周国涛要恭恭敬敬的问阮糯米喊小师娘,这算哪门子道理?   别说她现在还没和周国涛成事,这要是真成事了,她是不是也要问阮糯米喊一声小师娘,平白无故的矮一辈?   这不成心气人的吗?   察觉到明秀琴在看自己,阮糯米对着她扬了扬手里的军用水壶,小口小口的喝着,冰凉凉甜丝丝的绿豆水,仿佛一下子能把暑意给消散去,她一脸享受,“好舒服呀!”   明秀琴,“???”   她怎么觉得,这辈子的阮糯米比上辈子的阮糯米更狗呢???   ……   热热闹闹的等待时间过了以后,就可以进去了。   考试时间是十点半开始,十二点结束。   一个半小时。   这会,基本上倒班的长辈们,都出来送自家孩子去考试了。其实,这次考试,更多人是内部人去考的,若是考上了,便可以调岗了。   像阮糯米这种孤身一人,平平无奇,没有任何背景,甚至学历都不达标就来考试的到底是少数。   阮糯米进去之前,瞧见了梅红娟过来了,她肿着一张脸,对着明秀琴殷切的嘱咐,“秀秀,妈妈这次全靠你了。”她男人要跟她离婚,公公又厌恶了她,现在能帮她翻身的,只有闺女了。   明秀琴压力很大,为了宽慰自家母亲,她昧着良心说道,“妈妈,你放心,我一定能考上的。”   阮糯米路过的时候,微微一笑,声音又低又轻,“大姨,你放心,有我在,明秀琴肯定考不上。”白刀子进,红刀子出,说的就是这么一个效果。   明秀琴脸都扭曲了,她恨不得杀了阮糯米,太讨厌了,她讨厌了。   比上辈子的她成为外交官夫人还让人讨厌。   梅红娟面目狰狞,大声吼道,“你说什么呢?你才考不上,你全家都考不上!!”   阮糯米害怕的缩了缩肩膀,泫然若泣,“大姨,我知道你不喜欢我,可是,你也不能这样诅咒我啊!”   她像极了被欺负习惯的小可怜,让人心生保护欲,周围要进考场的人,以及那些送自家孩子去参加的老工人们,都面目不善的等着梅红娟,“红娟,你也太刻薄了一些,还是当长辈的,有你这么当长辈的吗?”   “难怪人家孩子不喜欢你,就你这样的,怎么让人喜欢的起来。”   “阮同志过乖巧的一个孩子啊!都被你欺负成这样,我看建生还是把你揍少了。”   梅红娟歇斯底里,“才不是!你们不要被她给骗了,她就是个装模作样的。”   被指着的阮糯米,害怕的缩了缩肩膀,在临走之前,还是一副为大家着想的模样,“叔叔婶,你们不要帮我说话了,不然我大姨疯起来,会连你们一起骂的!”   她话刚落,梅红娟就气炸了,“你们这群贱人,没一个好的。”   所有人,“……”这梅红娟果然是个疯子。   丢下了后面的烂摊子,阮糯米勾了勾唇,快活的往考场走。   可不怪她使坏啊!她这是未雨绸缪,将来她进了孟州钢厂,梅红娟作为她的长辈,真要是拿捏起来,站在高位,她还真没办法。   提前把梅红娟拿长辈的谱给掐死在摇篮里面。   阮糯米是真高兴!   一高兴,连带着写起考题来,都快了几分,她是真的快,下笔几乎没有任何思考,就往里面填。被顾听澜各种题目资料集中训练了一个月,辛苦了一个月。   在考场上写题的时候,那些学过的知识,那些熬夜点的灯,一切好像都有了回报。   阮糯米实在是太快了,不多会,就翻了页面。万主任作为监考老师,他眉头皱了又皱,到底是没忍住走到了阮糯米旁边,想要提醒下她,然她慢慢写,不着急。   可是,真当万主任站到阮糯米旁边的时候,他惊讶了,因为阮糯米做的都是对的。这卷子上,前半部分是孟州钢铁发展史,后面则是正儿八经的算术题,以及数据相关的解法见析,而且还颇具难度。   但是,面前这个小同志,却几乎全部都做对了。连带着他出的那最后一道题,都没打算会有人做出来的,竟然也被她做出来了。   阮糯米的算术功底极深,,如果她真的进来了统计科做数据员,或许每天整理的数据再也不用出错了。   就冲着这一条,万主任看着阮糯米的目光都有几分热切。   他站在阮糯米的座位后,实在是太久了。   把另外一个张工也给吸引了过来,张工是设备部的老研究员了,当看完阮糯米的试题后。   张工对着万主任捶了捶拳头,示意,“你运气倒是好。”竟然捡到了这么一个苗子。   万主任无声的笑了笑。   阮糯米对于他们两个人的接触,一无所知。因为,她已经彻底沉浸在答题里面了,甚至,连万主任什么时候站在她身后她都不知道。   她所有的精力都放在了卷子上,不止是要去拼一个吃供应粮的工作出来,还有就是争一口气,给她爸争一口气,给『奶』『奶』争一口气,甚至……不让顾听澜失望。   阮糯米不知道自己聚精会神做题的时候,怎么还有空想这些。时间过的分块,一个半小时,阮糯米用了三十五分钟,就做完了所有题目,还有时间检查一遍。   确定没问题,便交卷了。   “万主任,我交卷子。”她抬头一看,好家伙,门口竟然没人,有一瞬间的懵『逼』,杏眼都瞪圆了,人呢?   没人她可怎么交卷啊?   向来严肃的万主任,瞧着阮糯米这下,他眼里也带着几分笑意,“在你后面。”   阮糯米回头,看到万主任站在她身后,完全是吓了一跳,“您怎么在这啊?”   “我都站在你背后快半个小时了。”万主任接过卷子,头都没抬的说道。   眼瞅着阮糯米就要离开了,他交代,“去外面等着吧,录取结果,会在门口的公告栏公布。”顿了顿,想着阮糯米什么都不知道,他又多嘴了一句,“若是这一关过了,还有单独的面试,记得别走了。”   还有单独的面试?   阮糯米愣了下,要不是万主任跟她说,她还真要考完试就离开的,她杏眼盈盈的道了谢,这才转身离开了考场。   旁边还在写题的人,抬起头,看着阮糯米离开的背影,『露』出了羡慕的眼神。   那是学渣看着学霸的羡慕。   阮糯米提前交了卷,给剩下的考生也越发大的压力了。   连带着明秀琴的嘴唇都咬破了,她慌张的往下写,越是慌张,越是难想到要怎么解答。   这段时间,家里的事情,外面的事情,亲人的失望,公安的拷问,周国涛的忽视,阮糯米的步步紧『逼』。   这一切,都让明秀琴力不从心起来,连带着写题,越发心力交瘁,后面的题目越来越难,她根本没见过。   更无从解答了。   和明秀琴一样的,还有林秀秀,从卷子发下来的那一刻,她就打算埋头做题,让大家惊艳。结果,他发现,她认识题目,题目不认识她啊!   根本不会做啊!   倒是,林秀秀前面坐着的,冯明娇做的很快,冯明娇也是钢厂大院子弟,而且她还是考场里面,所有考生里身份最高的,她是冯成业厂长大女儿,今年六月份毕业的大学生。   为了摆脱冯成业闺女这个名头,证明给大家看自己的实力,冯明娇特意参加的这次考试。   而阮糯米不知道的是,冯明娇已经把她当做头号对头了。   第二个交卷的便是冯明娇。   接着,陆陆续续,考场的几十号人,都交完卷子了。   万主任找了统计科的两个帮手来,再加上张工和赵工,四个人批改起来,速度快了不少。   但是对于在外面等着的考生们来说,还是相当慢的。他们考完试出来已经十二点多了,正是午饭的时候,还要等着外面的公告栏出结果。   于是,很多人都打算临时对付下,或者不吃。   等结果出来再说。   阮糯米也是一样,她拒绝了阮向国过来送饭的要求,自己身上带了钱和粮票,打算中午去下国营饭店买两个肉包子的。   原准备随意对付两口的阮糯米,还没走到国营饭店,就被一路飞奔过来的叶惊雷给喊住了,“小师娘,你别走!”   叶惊雷挥舞着大胳膊,一路狂奔,头发成了鸟窝,在配着嘴里怒吼的小师娘,瞬间成了钢厂门口的焦点。   阮糯米捂脸,迅速的往后退,装作不认识他。   可是,偏偏,叶惊雷眼睛尖的就仿佛装了雷达一样,“小师娘啊!我看到你了,你别躲,我是来给你送饭的!”   阮糯米浑身一僵,躲避不成功,她索『性』站了出来,“我去买包子,不用送饭。”   “这可不行。”叶惊雷一脸的严肃,“这是我老师特意从小食堂定的糯米排骨饭,用了小火烤了一个半小时呢,那糯米都成了金黄『色』的锅巴了,香的不行。”   糯米成了金黄『色』锅巴……阮糯米有些风中凌『乱』起来。   锅巴!   她怎么就成了金黄『色』的锅巴了?!   察觉到自己说错话,叶惊雷一双桃花眼疯狂的挤啊挤,连忙补救,“不是,我是说,糯米很好吃……”   “也不是……糯米不好吃,是锅巴饭好吃……”   呜呜呜!叶惊雷恨不得打自己巴掌。   他都是说的什么话啊!   他哪里敢吃糯米啊!   他不配!!!   阮糯米麻木了,她一双水润的杏眼盯着叶惊雷,就想知道他还能说出什么来,叶惊雷确实没让阮糯米失望,他小小声,用着小气音说,“小师娘,糯米排骨饭,真的不要来点吗?”   阮糯米也不知道为什么,从他这么一个大男人面前听出了小气音,可是真真切切的就有。   叶惊雷那一双桃花眼眨巴眨巴,期待的看着她,像极了她上辈子养的那一条小京巴,又憨厚又可爱。   阮糯米败下阵来,“给我吧!”   叶惊雷脸上闪过一丝喜意,狂吹彩虹屁,“我小师娘真的是人美心善,人见人爱,难怪把我顾老师『迷』的神魂颠倒,精……”尽人亡。   最后几个字,硬生生的在阮糯米那带着杀气的眼神下,给改了过去,“精神十足!”   “对对对,就是精神十足。”叶惊雷席地而坐,侃侃而谈,“小师娘,你知道吗?我顾老师熬了一天一夜赶设计项目,没猝死不说,还精力十足,早上四点的时候,去几里开外的市场上买排骨,早上六点的时候,喊我去搬桌子,早上七点的时候,熬了绿豆水让周国涛给你送过来,早上十点点的时候,让小食堂做了糯米排骨饭,安排我送来。这会,他又转回实验室追项目了,约莫又要通宵加班了。”   “你晓得吗?他不出实验室,天下事尽知。”说道最后,叶惊雷的语气,已经不知道是崇拜,还是羡慕了,又或者是同情了。   呜呜呜!他还是单着吧!   阮糯米端着铝制饭盒,突然觉得这饭盒有些沉重起来,她低声问道,“既然都这么忙了,你跟他说,不要送东西了。”   “这不行,我说了,会被打死的。”叶惊雷一蹦两尺高,把头摇的跟拨浪鼓,“小师娘,你这是让我活不过明天。”   阮糯米平心静气,“我能让你活不过现在。”   叶惊雷,“!”   叶惊雷,“!!”   叶惊雷,“!!!!”   第34章 【一更】你是吃什么长大……   疯子!这两个人都是疯子!!偏偏, 他还落到了疯子手里了。   啊啊啊啊啊!   叶惊雷秒怂,“您说,您让我带什么话, 我就带什么话!”   “首先, 你不要问我喊小师娘了, 喊一次, 我就去告状一次, 保管让你吃不兜着走。”阮糯米一勺一勺的吃着糯米排骨饭,认真地说道,“其次, 让你老师不要再给我送东西了,你跟他说,要是有时间的话,我晚上请他吃饭, 当做谢谢他了。”   听着前半截,叶惊雷是苦着脸的,听到后半截, 他嘴角都咧到了耳朵了, 他嚯的一下子站的笔直,“保证完成任务。”   阮糯米和叶惊雷这边的动静实在是太大了。   不说, 阮糯米自己就是半个名人了, 还有叶惊雷这个军人在旁边跟着,要论起样貌来, 叶惊雷的五官比周国涛还要精致几分,大大的桃花眼,唇瓣绯红,肤『色』白皙。   再加上那一身军装, 衬的别提多好看了。   林秀秀酸透了,“我们命可没那谁好啊!天天有不同人的男人献殷勤不说,还能送货上门卖笑讨好。”她的声音不高不低,却足够让周围等成绩的考生们都听见,而且这是很严重的问题。   女同志的生活作风有问题,搞不好,要拉出去挨批的。   这会,那些考生也迟疑了。   上午好像和这个确实不一样哈?   大家看着阮糯米的目光有些奇异,真是那样吗?   阮糯米这个当事人都还在老神在在的吃饭,眼皮都没抬一下。   叶惊雷却坐不住了,他嚯的一下子站了起来,火冒三丈,“说我卖笑讨好可以!!”   “但是污蔑我小师娘名声,就不可以了!!!”   林秀秀:???   所有人:???这个小伙子有『毛』病啊!   阮糯米放下铝制饭盒,抬眸静静的看着叶惊雷。   这个傻子,别人都说他卖笑讨好了,他还说可以!真是个傻子。不过,这种纯粹的维护,倒是让阮糯米生出了几分感动来。   他既然这般维护她了,她又怎么可能放任他被人诋毁。   她合上了铝制饭盒,抬眸看向林秀秀,一针见血,“你在嫉妒?”   “我嫉妒?”林秀秀被叶惊雷那一招也给打蒙了,听到阮糯米这话的时候,当即就瞪眼反驳,“我嫉妒你什么?我是副厂长的女儿,是宣传干事,你呢?你有什么值得我好嫉妒的,简直是笑话。”   林秀秀激动坏了。   “既然不是嫉妒,你主人都还没有吱声,你在狂吠个什么劲儿?”阮糯米这句话,明明一个脏字都没有的,却把人给骂惨了。   她把林秀秀比做狂吠的狗,而明秀琴就是那个牵了狗绳的主人。   旁边的叶惊雷更是没忍住笑了出来,他『摸』着下巴,“小师娘,你这比喻可真形象啊!”   疯狗狂吠林秀秀,“……”   不动声『色』明秀琴,“……”   林秀秀要去争论,却被明秀琴给拉住了,因为林秀秀的母亲来了。   林母看起来像是知识分子,衣着得体,面容姣好,她一来,仿佛没看到周围那剑拔弩张的氛围一样,反而扫了一圈,锁定自家闺女,就直接了当的文,“秀秀,你考的怎么样?”   扎心了。   林秀秀瞬间不敢吭气,她家妈妈最是严肃的了,反而她爸爸还会疼她。   她眼珠子咕噜噜转,看到了明秀琴,她立马就笑了,上去挽着林木的胳膊,说,“妈,我是考不上,但是秀琴能考上啊!秀琴是我好朋友,她考上了跟我考上了没区别的。”   林母皱眉,却碍于情面,说,“秀琴很有把握考上数据员啊?”   明秀琴想在林母面前提现自己的价值,她硬着头皮说,“没问题。”   这话一说,旁边的梅红娟也笑了,红肿的脸越发骇人,“我就知道,我闺女一定会考上的,不像某些人。”顿了顿,她撇了一眼阮糯米,“早早的出来了,肯定是胡『乱』写的。”   “我家秀琴就不一样了,打小成绩就好,这次考试她肯定是第一名。”   她话音刚落。   万主任就抱着成绩单,出现在了集合点,他沉声,“这次考试,第一名是阮糯米。”刚放出大话的梅红娟脸有些疼,她的嘴角狠狠的抽了下,连忙问,“万主任,那我们家秀琴呢?是不是第二名?”   万主任看了眼名单说,“第二名是冯明娇!”   “第三名呢?我们家秀琴再不济也是第三名吧??”梅红娟有些疯癫了,她上去抓着万主任的胳膊,如同抓着了一根救命稻草一样,一遍遍求证,“是不是?是不是第三名?我们家秀琴肯定是第三名的对吗?”   哪怕是捞着第三名也好啊!起码给她长长脸,不至于被离婚啊!   万主任甩开她的手,严肃刻板的脸上也不禁有些同情,“梅同志,你家明秀琴不是第三名第四名第五名,更甚至,前二十名都没有她!”   这意味着,别说进统计科了,就算是进车间,都怕是个临时工啊!   梅红娟一屁股坐在地上,彻底瘫软了下来,她回头,疯狂的质问明秀琴,怎么会这样?   明秀琴不敢和她对视,只能恨不得把头给低到了尘埃里面,她没想到会这样的,考这么差,怎么会考这么差呢??   她颓然的坐在地上。   旁边的林母神『色』也淡了几分,不动声『色』的拽着林秀秀离开,声音不高不低,“我都跟你说了,不要和明秀琴走的近,她人品不行。”顿了顿,还拽着林秀秀去了阮糯米那里,“恭喜你啊!阮同志。”   林母这么一搭话,万主任神『色』也柔和了几分,他笑容满面,“确实值得恭喜,阮小同志很优秀。”   林母的低头,是让阮糯米被大家所注意,而万主任笑容满面的恭喜,却让大家惊悚的同时,有些震惊。万主任可向来是个棺材脸,刚正不阿的,从来没有这般过的。   一时之间,所有人都看了过来,看着阮糯米的目光满是羡慕。   “谢谢!”阮糯米不卑不亢,声音轻软,“是钢厂给我了我这个机会,是我要谢谢大家才对。”哪怕是得到了第一名,她仍然是淡淡的,没有任何骄傲的模样。   这让,林母越发高看三分,她主动说,“阮小同志,我们家秀秀被我宠坏了,我带她像你道个歉,希望你能原谅她。”   其实,按照身份来说,林母是副厂长的妻子,根本轮不到她来给阮糯米道歉。   但是林母是个聪明人,懂得算计,她看重的是,阮糯米背后学校的人,她想让自家闺女,和阮糯米交好,去接触她背后的资源。   阮糯米笑了笑,心思微转,“林秀秀被养的天(yu)真(chun)烂(zhi)漫(ji),很让人羡慕。”她没提原谅不原谅这件事,。   果然,林母笑了,“这孩子也就这点有优点了,我带她先离开一步,往后要是有时间,阿姨欢迎你来林家做客。”   这是投橄榄枝了。   旁边瘫坐在地上的明秀琴猛地抬头,瞪着阮糯米,又是这样!又是这样!向来看不上她的林母,却想阮糯米投向了橄榄枝,邀请她上林家做客。   阮糯米不着痕迹的撇了一眼明秀琴,冲着林母微微一笑,乖巧至极,“只要您不嫌弃我。”   “好孩子!阿姨求之不得。”林母拽着了林秀秀,捂着了她要说话的嘴,对着阮糯米歉意的点点头,这才离去。至于梅红娟和明秀琴母女两人,林母连看都没看。   不知道为什么,阮糯米突然有些羡慕林秀秀起来,蠢点被人当枪使唤也挺好的,要不是有个单纯温暖的家庭,也养不出这么蠢的『性』子来。   叶惊雷抖了抖自己胳膊上的鸡皮疙瘩,总觉得小师娘的笑,跟老师的好像啊!   都是一样的可怕!!!   呜呜呜!妈妈他要回家!   谁知道,叶惊雷刚害怕完,阮糯米就笑眯眯的冲着他说,“还不走?打算一直陪我到结束?”   “走走走!”叶惊雷二话不说,直接开溜。   陪?   这个词是他配用的吗?   他充其量叫小跟班。   万主任公布完成绩,注意到阮糯米面前空了,这才走过来说,“恭喜你,拔得头筹。”   “接下来的一关,是我亲自面试,我不会有任何放水。”   他说不会有任何放水,那就是相当的严苛了。   他的严苛,不仅没让阮糯米退缩,反而有几分跃跃欲试,她笑眯眯的说,“万主任,还请您手下留情啊!”   万主任人精一样,什么人没见过,哪里不懂阮糯米的意思,他扯了扯嘴角,“行了,别皮了,快进去。”   ……   这次,选了前十名出来,去进行二面,考核大家的专业能力,在根据他们的专业能力去分配到各个部门去。能从几百号人里面,脱颖而出。   这十个,绝对没有任何水分的。   各自看着对方,虽然是忌惮,但是却同样的有敬佩。   阮糯米作为第一名,更是这里面被关注的对象。   冯明娇也是其中一员,她当即就没忍住,走到了阮糯米面前,柳眉倒竖,“我先前输给你,是我没把你当回事,一会二面,我一定会赢你的。”   阮糯米发呆呢,一抬头就对上了个大美人儿,不是这个时代所欣赏的圆脸,而是后世那种,瓜子脸,柳叶眉,连带着肤『色』也是那种健康的小麦『色』,而且穿着宽松衬衣,也掩盖不住面前的波涛汹涌。   是真的波浪汹涌!鼓鼓囊囊的那种,一眼就把人的目光给吸引了。   阮糯米不承认,她酸了,她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小荷包蛋,酸的不行,两辈子,她都是飞机场!!!她陷入了自闭,怎么就没让她穿成个这种波霸呢!   她也好像体验下,大胸放桌子上轻松减压的感觉,在或者,低头下楼梯看不到台阶,满屏全是胸的畅快。   这辈子,她才十八,还是有机会在追加发育体验的!!!要是和对方讨下如何长这么大的秘诀,也是可以哒!   阮糯米陷入了沉思,满脑子都是大胸,根本没听见冯明娇说的是什么。   “喂,我跟你说话呢!”冯明娇柳眉倒竖,眼睛喷火,她这是在忽视她!看不起她!   在场的人,有不少都开始看好戏了。今儿的来参加考试的,除了阮糯米这个没有任何背景的光棍,剩下的,基本都是家里的长辈或者亲戚都是祖传在钢厂的老工人了。   所以,大家也都认识冯明娇,知道是冯成业厂长最喜欢的一个闺女,今年才大学毕业,『性』子泼辣,容易暴躁,天天在家跟冯成业厂长唱反调,但是在怎么唱反调,也不能否认她的后台硬。   打起来了打起来了,要打起来了。   有不少人都开始兴奋起来,甚至暗搓搓的开始搓手了。   有钢厂厂长女儿背景的冯明娇,和背后神秘却被军i校大佬照看的阮糯米,她们谁会更胜一筹?   ,她眼睛发亮,“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啊?”冯明娇有些跟不上她的套路,但是对上那么一双水润润干净的杏眼,暴躁的脾气也跟着收敛了几分,下意识的说道,“你问。”   阮糯米踮起脚尖,在她耳边轻轻问道,“你是吃什么长大的啊?”   冯明娇,“???”   阮糯米垂眸,眼馋的在她那波涛汹涌的大胸上,盯了一瞬,期待又充满着求知欲,“你的胸,吃的什么长这么大啊?”   她也好想长大啊qaq!   顺着阮糯米的目光,冯明娇低头,看到了自己那鼓囊囊的胸脯,一眼看不到脚的那种。   在察觉到对方的艳羡和喜爱。   冯明娇的脸瞬间爆红,她抬手指着阮糯米,语气结巴,“你你你……你流氓!!!”说完这话,掉头就跑。   她要离『色』狼远一点。   阮糯米砸了砸嘴,颇有些意犹未尽的冲着她喊,“真的很好看啊!”   她好喜欢大胸。   呜呜呜!   都成了执念!   冯明娇步子一踉跄,跑的更快了,跟屁股后面有狼追一样。   原本暗搓搓期待的看戏的众人,有些懵『逼』,怎么没打起来了啊!   那冯明娇在大院不是挺嚣张,脾气火爆的吗?怎么先前还气势汹汹的到了阮糯米跟前找茬,下一秒,就跟小媳『妇』一样红着脸跑开了啊!   若不是、若不是面前这个阮糯米是个娇滴滴的小同志,他们差点以为,冯明娇遇到『色』狼了啊!   大家没猜错,冯明娇确实遇到『色』狼了,明明是去找阮糯米茬的,结果,上来就被阮糯米问了虎狼之词。   把大胆泼辣的冯明娇都给吓跑了。   跑到了公共厕所,大口大口呼吸的冯明娇,看向镜子中的自己,那向来嚣张的面容上,带着几分茫然,“真的好看吗?”   她不确定起来。   先前那位叫阮糯米同志的,语气中的艳羡和喜爱,她是听的真真切切的。   她羡慕自己的这对大胸,而不是嫌弃。   冯明娇心思松动了几分,她抬起手指轻轻的戳了戳自己那对被绑的严实合缝的大胸,刚戳上去。   公共厕所就出来了两位才结婚的小嫂子,她们对视了一眼,冷嘲热讽,“现在的年轻小姑娘啊!可真不知羞。”   “谁说不是呢!长那么大一对胸,也不知道平时在外面怎么勾引人。”   “不说外面了,就说这厕所你也看到了,好人家的姑娘,有几个会在厕所『摸』自己胸的?”   她们的语气,一个比一个嫌弃。   冯明娇的眼当即就红了,拳头握的死死的,但是她头一次没有把胸含下去,反而怒目而视,“我『摸』你们的吗?要你们在这碎嘴?”   想到先前,阮糯米对她这对大胸的羡慕,她当即一扬下巴,一脸得意,“你们想要,还没有呢!”她把大胸往前挺了挺,越发显得波涛汹涌了。   被戳中心思的两个小嫂子,当即脸『色』就变了,别看她们在外面抨击人家胸大的小姑娘吸引男人的目光。她们结过婚的,才最知道年轻的女孩子有个大胸,多招男人的喜爱和待见。   尤其是她们这种『奶』过孩子的,胸不止变小,还下垂。   别说男人了,她们自己都看的不舒服。   所以,对着冯明娇这一对大胸,还真的是有隐秘的羡慕的。   被冯明娇这么一拆穿,当即灰溜溜的离开了厕所。   冯明娇看着两人离开的背影,若有所思的戳了戳波涛汹涌的大胸,头一次发现,它们好像没有自己想象中的那么讨厌? 第35章 【二合一】参加考试得到……   第二场面试, 是在工会每次开会的小会议室,在场的有冯成业厂长,明兴盛副厂长, 林文山副厂长, 以及采购科锻造科统计科各位负责人。   光这阵仗, 就能把来参加面试的第二轮考生们给吓死。   按照抽签顺序, 阮糯米是排在中间的, 她前面有四五个人,都是白着脸,双腿打颤的出来的。   这显然是不太好了, 后面的人就越发害怕了。   “阮糯米同志进来!”这声传出来,走廊道的考生们,瞬间齐刷刷的盯着阮糯米看,各种眼神都有。   他们好奇, 这个第一名,进去了会是一个什么成绩。   阮糯米没看到大家的注意,她深吸一口气, 推开门走了进去, 办公室很大,中间放着一张刷着红油漆的大桌子, 负责考核的厂内领导们, 沿着桌边周围坐着,每一个都气势非凡。   这些人, 都是厂内的中高层干部,光坐着那里不说话,就足够让人敬畏。   阮糯米扫了一眼,有了大致印象, 她告诉自己冷静下来,下意识的把这些考核领导们,转化为一棵棵绿油油的大白菜。   白菜嘛!   都是放锅里面,一锅煮了,怕什么。   “大家好,我是阮糯米。”她目光平视前方,进行自我介绍。   她本就生的好看,明眸皓齿,眉目如画,这么一站在那里,那些钢厂的领导们,只觉得那沉闷的办公室都亮堂了几分。   拿起阮糯米之前的成绩,不由得坐直了身体,观看起来。   阮糯米考的是统计科的数据员,所以,万主任来主要负责提问。   他一上来,就问了一个很广泛却又让人很难回答的问题,“你对我们数据员的看法是什么?你觉得这个工作的作用是什么?数据的存在是不是有必要?”   周围的人,都在说,统计科的数据员是个赔钱的工作岗位,既不能产生工作效益,又不能带来直观的利益,但是他和冯厂长两人却在一直坚持着成立这个岗位。   但是,成效却不是很大,一连着换了好几个人了,都不太好,所以这次,才有了对外招聘。   阮糯米尽量用后世通俗易懂的说法来展现,她侃侃而谈,“数据是一个很有趣的东西,它很呆板冷漠,但却必不可少,大方面,我能从简简单单的一张数据上,看出厂里面的盈利和亏损项目,在根据数据来调整厂里未来的发展方向,这是一个大厂必不可少的一个岗位,丢掉这个岗位,无疑等于盲人『摸』路。”   “至于中层方面的,那就最简单了,例如,从数据上查看,咱们油水最大的采购科,有没有中饱私囊,去看看后厨的食材,有没有偷工减料,一切作假,在数据的彰显下,都无所遁形。”   她这话一说,现场一安静,在场的领导,齐齐的看向采购科主任明洪运,采购科主任明鸿运神『色』一凛,坐的越发端正了,只是内心却有些惴惴不安,不禁产生了质疑,数据真的有这么强大吗?   阮糯米像是没察觉一样,继续说道,“在小的层面,我们可以根据数据来评判考核每位工人的工作情况,到底是消极怠工还是积极向上,在根据数据,来给工人们升职降薪,分发奖励,这将会是一种很好的机制,鼓励着下面的工人们不断的前进。”   阮糯米说完,现场安静了下来。   孟州钢厂所有的中高层基本都出现在了这个屋子内,大家脸上神『色』各异,有欣喜的,有不高兴的。   孟州钢厂可以说是孟州市的天。   如今,有人要打算动一动这天了。   但凡被触及到利益的人,都是不高兴的。但是若是真心为孟州钢厂长远考虑的领导,这会都是若有所思,甚至还有几分掩盖不住的喜意。   万主任若有所思,他仔细的回忆着阮糯米说的每一句话,他语气里面有着掩盖不住的惊喜,“数据,真的能这么强大?”他和冯成业厂长一直有个猜想,希望用数据来说话,但是太难了。   真的太难了。不止是没有大方面的头绪,小方面却缺少细枝末节。简单来说,他和冯成业厂长虽然知道数据有大作用,但是他们却不会,他们钢厂缺少的就是这种人才啊!   阮糯米自信一笑,“这要看把数据运用的好不好?若是好,它会给我们意外的惊喜,若是不好,那就是无用的东西。”   所以,具体还要看,怎么用了。   “那如果我把数据这块交给你做,你能完成这个任务吗?”万主任目光灼灼,还带着期待的望着阮糯米。   “我能。”这声音,她斩钉截铁的说道。   冯成业和万主任对视了一眼,他起身,走到了阮糯米面前,哈哈大笑起来,“阮同志,我们孟州钢厂,很欢迎你这种有才华,有目标的员工加入!”   阮糯米落落大方,微微一笑,“是我要感谢您,给了我这个机会。”要不是冯成业厂长,给了她参加报名的机会,以她的初中学历,又怎么可能站在这个地方呢!   “那也是你个人有能力。”冯成业是相当的欣赏阮糯米。应该说,是每一位有才华能够帮助孟州钢厂的人,他都喜欢,“万主任啊!我这次可给你挖了一个宝贝吧!”   万主任严肃深刻的法令纹也柔和了几分,“是!我要谢谢冯厂长。”接着,他转头看向阮糯米,伸出手,“欢迎你加入孟州钢厂统计科。”   这一次,是平等的对待。   阮糯米伸手回握,她杏眼盈盈,明艳动人,“是我的荣幸。”   有了冯成业厂长和万主任两人顶破天的夸赞,其他领导们,也都站起身来,纷纷恭喜,“恭喜阮糯米同志,加入我们孟州钢厂。”   只有两个人是例外,一个是林副厂长,他笑了笑,“难怪我家婆娘一直夸你,说要邀请你上门做客,阮糯米同志,你可记得啊!免得我回去,被你阿姨叨叨。”   谁都没想到,林副厂长竟然会对阮糯米说出这种话,这种话的代表是什么,在场的人再清楚不过的了。   屋内的每一个人,他们一直都在互相博弈,冯厂长和万主任是执白子,他们是革新派,一直求变,势必带领着孟州钢厂走出一条新路来。   而以副厂长明兴盛和采购科主任明鸿运是执黑子的一方,他们是守旧派,一直觉得打江山容易守江山难,他们要做的就是,把祖宗的基业给留住。   这里面有个很微妙的关系,明兴盛是明家的大房,明鸿运是明家三房,他们是亲亲的弟兄两人,两人同气连枝,一个鼻孔出息。   他们和冯成业厂长斗的死去活来,林副厂长一直都是坐山观虎斗,笑面虎一个,谁都不得罪,谁也不占成。   可是,今儿的阮糯米出现,却打破了这个老旧的规矩,林副厂长邀请阮糯米去林家做客,阮糯米可能不清楚这中间的关系。但是在场的其他人,都清楚的很。   阮糯米是博弈的棋子,是冯成业厂长和万主任的直属下属,而如今,林副厂长却邀请了阮糯米上林家做客,这是不是意味着,林副厂长要站队了?   明家的两兄弟看着林副厂长的眼神有些不悦,林副厂长人精一样,他笑面虎,“大家可不要想多,我邀请阮小同志上门做客,纯粹是我闺女不懂事,得罪了阮同志,我媳『妇』给我下任务,让我邀请她上门做客。”顿了顿,他意味深长的撇了一眼明兴盛副厂长,“说起来,这赔罪,还和明家人扯上关系了,要不是你家老二的闺女,拉着我闺女给阮同志使坏,我也不至于拉下老脸,去邀请阮同志上门做客。”   林副厂长是真的老谋深算,明明是他看重了阮糯米背后的资源,却利用了明家的事来作为突破口,哪怕是他邀请了阮糯米上门做客,那又如何?是你明家人做事不地道,连累了我林家。   我林家邀请下阮糯米上门做客 ,这不是应该的吗?   明家有什么理由什么借口阻拦的?   更何况,你明家不看好打压的人,我林家却觉得十分不错。   这又何尝不是打擂台呢?   “哦?这样嘛?那看来,我也要为家里不成器的孩子,给阮糯米同志道歉一声。”   明兴盛心知肚明,他看了一眼阮糯米,心中暗骂,老二那一家子废物,连个小姑娘都拿不下,要是今儿的站在这里的是他那大侄女明秀琴,他和老三也不至于这般被动。   被人按在地上摩擦。   饶是阮糯米对于钢厂的势力角逐,不太清楚。这会,也察觉到这里面的不对了。   她不接明兴盛副厂长的话,反而微微一笑,“明副厂长多虑了,这是我们年轻人之间的玩闹,当不得真。”潜意识是,你不用道歉。   她这话,最应该是冲着林副厂长说的,但是她没有,反而选了明兴盛副厂长说。   她这是接受了林家的道歉,而拒绝了明家的道歉或者说示好。这是在分明的站队了,她站在了明家的对立面。或者说,阮糯米从一开始,就没想过要站在明家这边。   就冲着明秀琴一家子对她做的事情,他们天生就是敌对。   她的这话一说,偌大的办公室,瞬间安静了下来,连掉根针都可以听见。   明副厂长的脸『色』浸着寒冰,威压不断的往外释放,“说起来,你还要问我喊一声大伯,阮同志,你可真想好了?”   这是威胁了。   他在这个位置上坐了小三十年,微微皱下眉头,下面的人都要胆颤心惊。   唯独,他这话都放出来了。他等着,这个涉世未深的小姑娘承受了压力以后,倒戈相向。   万主任率先忍不住了,他是个护短的人,正要开口为阮糯米出头,却被冯成业厂长拽了一下,微微的对他摇了摇头,示意,在看看,有他们在,总归是让她吃不亏的。   冯成业厂长对阮糯米这个小同志,越发惊艳了,他想要看看这个年纪轻轻的小同志,能够做到哪一步,他好来重新定位一下,对她的职位,或者说将来的前途发展。   阮糯米像是没察觉到他们中间的机锋一样,仍然是处变不惊,连带着脸上的笑容弧度都没变一下,“明副厂长,这话说的我可有些不明白,大伯?这可无从说起,我姓阮,您姓明,八竿子扯不到一块去。若是要从梅红娟这里论关系的话,大可不必,我们阮家和梅红娟已经彻底断了关系,这可是当着全钢厂人的面呢!”   接着,她话锋一转,杏眼微微疑『惑』,“至于您说的选择?什么选择?我有些不太明白,我阮糯米一向的选择都是跟着组织走,我倒是想问问明副厂长,跟着组织走,可是有错?”   跟着组织走,要是有错的话!   明兴盛副厂长可以当场被抓去批了,别说当副厂长了,他想当个人都难。   明兴盛副厂长脸『色』阴沉的看向阮糯米,“好一个牙尖嘴利的女同志。”他现在无比后悔,老二那一家子蠢货,不说拿下阮糯米,起码也不能得罪她。   “这你可就说错了。”一直没出声的冯成业厂长站了出来。   阮糯米微微松了一口气,她赌对了,接下来,她只需要静静的看戏就好了。   冯成业厂长这根大腿,她是抱住了!!   眼瞅着明兴盛副厂长铁青的脸『色』,冯成业厂长觉得比为厂里面签了大单还舒坦,他笑着赞赏阮糯米,“我倒是觉得阮小同志,不止有能力,思想觉悟还高,跟着组织走,多正的三观啊!!”顿了顿,他似笑非笑,“这可比选择跟着某人走好太多了。毕竟,个人哪里能大的过组织,明副厂长你说对不对?”   这一顶大帽子下来,真让人没法接。   明兴盛气急败坏的离开了办公室,这么多年,他头一次吃了这么大的亏。   他临走之前,还深深的看了一眼阮糯米,阮糯米冲着他笑,笑的肆无忌惮 。   这简直就是能把人气出升天!   明兴盛一走,明鸿运自然也不可能在这里了,他连忙跟着自家大哥一块离开了办公室。   只是,和大哥的生气不同,他意外的看了一眼阮糯米,心想,他那蠢货二嫂的娘家,倒是出了一个人物,可惜是个女同志。   不然,多少还能拉拢过来。   这两位一走,现场再次安静了下来。   冯成业还有闲心打趣阮糯米,“怕吗?”   “怕!怕的要命。”阮糯米拍着小胸脯,一副后怕的模样,“可是,怕有用吗?”   冯成业突然笑了,是那种大笑,从心底发出的畅快,“女中豪杰,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啊!”顿了顿,他拍了拍万主任的肩膀,“这一次,你可要好好感谢我,给你找了一个绝佳的好苗子。”   万主任也面带笑意,只是他不常笑,反而多了几分别扭,“人家阮糯米同志优秀,和你这个厂长有啥关系。”   “你就美吧你!”冯成业也不恼怒,笑眯眯的对着阮糯米说,“往后,小阮同志好好发展,我看好你啊!”   “我会努力的。”阮糯米腼腆的说道,这会倒是多了几分,十七八岁小姑娘有的稚气和青涩。   冯成业越发满意了,他扫着周围还未离开的干事们,说,“今儿的趁着大家都在,我就做主了,阮糯米同志表现优秀,评为39级职员,拿干事的福利,工资定档为四十八块五,若是后续表现极佳,可以升职加薪,且直接通过,不予开会讨论。”   这是顶破天的待遇了,像明秀琴她们,已经入职两年了,也不过才三十一级。这还是,家里人给走了后门,安排在那种比较容易升职的职位。   可是,就这样,才两年动了一级。   而冯成业厂长给阮糯米开出来的条件,是中级研究员才有的待遇。什么叫中级研究员?那是工龄十年以上,且学历达标,能力过关,单独负责过项目且成功为钢厂谋求了利益,这才有机会升级为中级研究员。   这里面难之又难。别人十年,甚至更久才奋斗到目标。   到了阮糯米这里,却成了开始的起点,而且还有一个隐『性』的最大福利。今后,她若是做出贡献,表现极佳,可以不经工会部门,财务部门审核,直接到达冯成业厂长这里,开绿灯!!   这代表着什么吗?   这代表着全厂唯一『性』,她是特殊的。   冯成业厂长进入钢厂这么多年,第一次开这种绿灯,直达天庭。   这会,不止是工人的人艳羡的看着阮糯米了,连带着万主任这个工作了快三十年的人,眼神都有些发绿,他拍了拍阮糯米的肩膀,指点,“还愣着干嘛啊?还不快跟冯厂长道谢!”   阮糯米瞬间回神,她扬着笑,承诺,“谢谢冯厂长,谢谢万主任,谢谢大家,我一定不会辜负组织和大家的信任,争取做出更好的成绩,来报答组织,报答大家。”   冯成业厂长吩咐工会的人,“肖主任,带着阮糯米同志,去领取工衣,顺带,我记得咱们研究员的宿舍楼,是不是多了一间房子出来?这这间房腾出来,给阮糯米住吧!”   肖主任,“!!!”下面的人眼睛发绿的肖想了那研究员206宿舍单间。可是,大家都没等到,反而被阮糯米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姑娘给拦了去。   肖主任长久不答话,冯成业厂长皱眉,“怎么,有安排了吗?”   “没有没有!那间宿舍,上周才清空,现在刚好腾出来。”   “那好,我把阮糯米同志交给你了,去好好带她熟悉一番。”   肖主任脸『色』发苦的应了下来。   阮糯米若有所思,这里面怕是又有她不知道的弯弯绕了,“那麻烦肖主任了。”   伸手不打笑脸人,肖主任那憋屈瞬间消失,“怎么会,这是应该的。”他们从办公室一出来,阮糯米脸上带着的笑意还没褪干净,剩下等着的考生们,就知道了,她肯定表现的不错。   有肖主任带着,怕是已经稳了,直接去领取工服了。他们都羡慕的看着阮糯米,他们不知道的是阮糯米一入职,就是三十九级职工,若是知道了,那怕是要红的眼睛滴血了。   阮糯米刚和肖主任离开,冯明娇就从厕所出来了,下一个刚好到她,她看着阮糯米离开的背影,有些失落。   不过,她很快就打起了精神,对于这场面试,她是十拿九稳的。毕竟,大学几年,她不是白搭的。   可是,结果却出人意料了。   冯明娇没有当选统计科的数据员,反而去了宣传科,成为了一名宣传干事,她很是不服气,甚至连爸爸都不喊了,直来直往,“冯厂长,万主任,你们是不是太过偏颇,我自认为,大学的学历,这次考生没一个比得过我。至于算术,我大学学过微积分,更是没人比的过我。”   “可是,统计科凭什么不要我?却让我去了宣传科?”   在座的没人不认识冯明娇的,可以说,冯明娇是他们都看着长大的孩子。这下,她发出质问以后,大家都幸灾乐祸的看向冯成业厂长,搞得美吧,后院失火了。   冯成业笑了笑,一脸的无奈,“娇娇,不得无礼,这里都是你长辈不说,厂里面的安排,自然有厂里面的成算,你要知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你可不是最厉害的那个。”   “那你也就是说,阮糯米比我厉害了?”冯明娇有些不服气。   冯成业却笑而不语,“你让你万叔叔告诉你。”他是不会去做这种得罪自家闺女的活计的。   万主任头疼的『揉』了『揉』眉心,瞪了一眼自己的老搭档,他低声,“娇娇,你去和阮糯米同志说说话就知道了。”顿了顿,他补充,“你去和她聊一聊数据方面的,我相信你一定会知道结果的。”   他也不得罪人。   让冯明娇自己出去体验一番,就知道轻重了。   冯明娇轻嗤一声,柳眉倒竖,“去就去!”她不止要去,还要去看看阮糯米的胸有多大!    第36章 【二合一】让阮爸爸值得……   孟州市的房子是稀罕物, 能在城市里面立足,那房价更是让人头疼,更别说, 这年头, 光有钱还买不到房子。这也就是为啥人人都羡慕城里人, 更羡慕能在孟州钢厂上班的人的原因了。   因为, 孟州钢厂是孟州市少数能分房子, 分宿舍的单位了。   阮糯米跟着肖主任来的便是孟州钢厂的宿舍楼,宿舍楼有三层高,瞧着颇为气派。肖主任在旁边骄傲的介绍, “整个孟州市,除了学校,也就只有我们钢厂的宿舍楼建的这么高,这么气派了。”   阮糯米笑眯眯的应了一句, “确实!”再多的她却没有说的了。别说,三层楼了,后世就算是三百层楼, 她都见过啊!她这番淡然没有丝毫惊讶的态度, 让肖主任愣了一下,压下心里的奇怪, 这可不像是乡下的人, 第一次见到他们宿舍楼该有的反应啊!   阮糯米知道他在想什么,她笑着, “肖主任,这房子,想必花了大价钱吧!”   “那是!”肖主任顿时又骄傲了起来,跟个花孔雀一样, 在前面的带路,领着阮糯米上了研究员的那一栋楼,指着那206介绍,“这个就是你的宿舍了,按照规定,这是双人间,但是现在只有你一个人住着,后面可能还会有人入住。”   阮糯米打量着宿舍,宿舍不大,约莫着二十来平,放着一张床,一张柜子,倒是床旁边有个大窗子,她颇为喜欢,感觉还不错。   拿到了宿舍钥匙,肖主任难得提点了一句,“你这间宿舍,研究员们早都在抢了,没想到他们白争了一场,让你捡了便宜,你到时候注意一些。”   最后几个字,他是压低了说的,“你对门的那个是海州大学毕业的毕业生,左边这个是省城大学的。”   阮糯米抬头看了一眼紧闭的门,若有所思,“谢谢肖主任。”看来,她这个初中毕业住进来,还有一场硬仗要打咯。   从宿舍楼出来以后,阮糯米就直奔学校去了,因为答应好了,今儿的要答谢顾听澜。   她刚走,冯明娇就气喘吁吁的跑了过来,准备进宿舍的,刚好遇见了,锁门的肖主任,冯明娇问他,“肖叔叔,阮糯米呢?”   肖主任锁完门,回头一看,有些意外,“阮糯米已经走了。”   “你找她有事?”   “也没什么事情。”冯明娇有些失望。   “最迟后天,她就要来报道了,你到时候找她也方便。”   得了消息,冯明娇道了谢,这才恹恹的往回走。   阮糯米这边,可不知道,冯明娇还特意去找她了,她这会去了学校,跟门卫室打了招呼,她没在门口等不说 ,反而被门卫室直接给带了进去。   阮糯米有些意外,“不是要在门口等着吗?”她上次来就是啊!   “不用了。”门卫笑这说道,“顾老师有交代过,你若是来的话,就直接带您进去。”   阮糯米抿着唇,心尖像是被轻飘飘的羽『毛』给拂了一下一样,痒痒的,有些说不出话。那种被珍而重之的感觉,上辈子,好像就在外公身上感受过,没想到,这辈子,又在一个外人身上感受到了。   学校的实验室建在最后方,阮糯米还没到,那边就已经有人通知顾听澜出来了,他们双方在半路上遇见了。   顾听澜从接到消息以后,丢下手里的活计。   第一件事不是出门,而是去了后面水龙头那里,洗了一把脸,确认自己这张脸,能见人以后,这才准备去见阮糯米。只是,他临出门之前,还不忘威胁正在忙碌的学生们,“晚上十二点之前,我要看到结果。”   学生们,“???”   听听这是人说的话吗??   他去约会,他们在这里死加班。   草!   顾听澜和阮糯米遇见的地方,也很巧,正是上次他们所在的那个湖边。不知道为什么,看到这个湖边,阮糯米就忍不住笑了起来,她一笑,顾听澜也笑了起来。   原本几天未见面的尴尬,在这笑声中,无声的给瓦解了。   “忙完了?”他们双方同时开口问道。   阮糯米“噗嗤”笑了出来,“你先说。”   “你先说。”   又是异口同声。   四目相对。   阮糯米有些窘,还是顾听澜打破了沉寂,“考的怎么样?”   “我觉得还不错。”提起这个,阮糯米白皙的小脸上,满是骄傲,“我已经是钢厂员工了。”   “那很厉害。”顾听澜盯着她,小姑娘眉眼灵动,笑面如花的自信模样,光看着,就让人心情好了几分,“住哪里有确定吗?”   阮糯米疑『惑』的看着他,显然没想到,他会问这个话题,“冯成业厂长,给我分了一间宿舍。”   “哦!这样啊 !”   不知道,为什么阮糯米总觉得自己听出了几分失落的样子。她有些纳闷的望着他,顾听澜不动声『色』,“不是要请我吃饭吗?今儿的食堂难得有小羊排,走吧。”   是她请吃饭吗?总感觉是对方请她吃饭啊!   这会,不是正点的吃饭时间,所以食堂的人很少。   顾听澜带着阮糯米直奔小食堂窗口,招呼,“杨叔!”他这么一招呼,杨叔就从窗口探出头,满脸的褶皱子都叠到了一块去,“来咯!小羊排我都还在锅里面炖着呢!”   顿了顿,他把目光放在了阮糯米身上,这一次,顾听澜是把阮糯米一起带到窗口的,杨叔故意说道,“这位是?”   顾听澜介绍,“这是阮糯米同志,刚参加完钢厂考试,第一名。”   “欸!好同志!”杨叔满是欣慰的看着阮糯米。   这突如起来的热情,让阮糯米有一瞬间的呆愣,她看了一眼顾听澜,顾听澜微不可微的点了点头,她很快就反应过来,这是熟人,她笑眯眯的喊道,“杨叔好,我今儿的请客顾同志吃饭,麻烦您了。”   “欸!”瞧着两人的互动,杨叔越发满意了,他语气和蔼,“去坐会,我一会就来。”   两人去了桌子那,顾听澜很自然的把拉开了椅子,对上那一双晶亮的眼睛,他下意识的告诉她,“杨叔是我的一个长辈。”   阮糯米一下子就明白了了,“那上次?”   顾听澜点头。   难怪,难怪上次她和顾听澜吃饭,对方会突然喊她一声,当时她回头的时候,就注意到有人看她。   阮糯米有些担心,“你这样和我说了,真的没关系吗?”毕竟,顾听澜的身份,他们都是在明白不过的,杨叔是他的长辈,这事要是传出去,顾听澜定然不会好的。   “我相信你。”顾听澜扬眉,眸光专注的看着她。   我相信你,不过是简简单单的四个字,却让阮糯米的心,一下子好像又被羽『毛』拂过了一样。   阮糯米总觉得有些奇奇怪怪的,她岔开话题,“你帮了我大忙,今儿的这菜,可要让我点,你不许和我客气。”她下意识的『摸』了『摸』兜,身上的钱应该够吧?   这一刻,她也有些不确定起来。   顾听澜有些失望,但是却并不气馁,“成,你请客,我一定要多点。”嘴里说着多点,实际就点了一个小羊排,加上一个青菜一个汤。   算起来,这丰盛的程度,还不如上次他请客呢。   “在加点吧。”阮糯米有几分不好意思,她觉得自己有点抠,和顾听澜对她做的那些,这几个菜,实在是太微不足道了。   “够了,我们两个吃不了多少。”他话锋一转,夹了一个小羊排,放到阮糯米碗里面,问,“你住宿舍的话,东西准备的怎么样?”   阮糯米摇摇头,“还没准备呢,我看能从家里带就从家里带,带不了的话,我就只能买了。”只是,这年头买什么都要票,这才是为难的地方。   她有钱,但是没票。   “我这几天也住在宿舍,你那边缺东西可以跟我说,我们学校别的不多,就是各种票的福利待遇好。”顾听澜佯装不经意的说道。   “这不太合适。”阮糯米轻轻的咬着羊排,粉『色』水润的唇瓣,一张一合,“我自己会想办法,不能老是麻烦你。”这是真心话。   顾听澜眼神微动,在她粉『色』唇瓣上微微扫了一眼,眸『色』渐深,“不是什么大事,反正那些票,放着也是放着,没用也浪费了。”   这个话题,阮糯米没接,人家就算是放着浪费了,那也是人家的东西。她花了人家的票,那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眼瞅着,阮糯米不接话,顾听澜『摸』了『摸』鼻子,换了个话题,“你是住在哪个宿舍楼?”   这个倒没什么不能说的,她笑着道,“我运气好,冯成业厂长给我安排的是研究员的那一栋楼,目前就我一个人住的单间,而且我住二楼,方便爬楼。”   顾听澜眸光微动,他端起杯子,以茶代酒,“恭喜你,达成所愿。”   阮糯米也端起杯子跟他碰了一个,两人相视一笑。   吃完饭,顾听澜要送阮糯米回家,阮糯米没让,她知道他的,是个大忙人。   但是顾听澜在某一方面执拗的很,硬生生的把阮糯米送到了村口。都到了村口了,不让人家去家里喝口水,不太好,她索『性』就邀请对方回家喝口水。   顾听澜是十分想去的,但是一想到,上次阮父对他的排斥,他就知道,今儿的不是上门的好机会,若是因小失大,让阮父对他讨厌起来,倒是不太好了。   他拒绝了阮糯米,目送着她离开后,这才骑着自行车往另外一头去,若是阮糯米在这里的话,就能认出,顾听澜去的地方,并不是回市的路,而是一个截然相反的方向。   阮糯米到家的时候,发现家里格外的热闹。难得早出晚归的父亲,这会竟然也在家里,还没走近屋内,就听着她大伯娘那大嗓门传了出来,“老三啊!不是我说,糯米这丫头,到底是个姑娘,你说你天天在她身上花那么多钱有啥用?将来还不是给别人家养儿媳『妇』?”   接着,是二伯娘的声音,“就是,大嫂说的对,你瞅瞅这裙子,这布料,哪里是我们这乡下丫头该穿的,要我说,你有这钱,还不如去帮着点你几个侄儿子,再怎么说,你侄儿子也是老阮家的血脉啊,将来光宗耀祖还不是要靠他们。”   阮向国一把从自家大嫂手里抢回了自家闺女的裙子,梗着脖子,据理力争,“我挣的钱,给我闺女花,那是应该的!”   “要是糯米那孩子真要是孝顺我就不说啥了,你看看这么多年,你把她娇惯的无法无天,嚣张跋扈,你去十里八乡想看看,哪家孩子这么不成器的,你还给她花,我看不如给我家老大,这样,起码我家老大以后还会管管你。”大伯娘一脸瞧不起的说道。   “你才不成器。”阮向国怒吼,“我闺女今儿的都去钢厂参加考试了。”   大伯娘嗤笑一声,“你该不会相信,糯米那孩子会考上钢厂吧?她要是能考上钢厂,成为吃供应粮的城里人,我能当场吃屎。”   阮糯米听不下去了,她推门而入,看都没看大伯娘那得意的模样,把手里的入职通知书,递给了阮向国,“爸,这是我的入职通知书,您准备准备,等我定下来了,到时候接您到城里享福,顺便把小雨的户口也转到钢厂去,钢厂学校到底是比咱们公社学校好。”   阮向国啊了一声,手里拿着的入职通知书,让他愣了好一会,都回不过神。   倒是大伯娘和二伯娘两个,满是不相信,“我说,糯米啊,你可别骗你爸了。”这孩子被宠坏了,什么事都干的出来。这要是假的,老阮家还指不定多丢人。   阮糯米看都没看他们,反而对着阮向国说道,“爸,您该不会不认识字了吧?”   这下,让阮向国一下子回神了,他翻来覆去,把入职通知书上的每一个字,恨不得扒开了细细的看,看完,得出了一个结论,他把入职通知书,都差怼到两个嫂子的脸上了,他红光满面,“大嫂,二嫂,看到没?这是孟州钢厂的入职通知书,我家糯米一去就是坐办公室的!!!”   阮向国说这话的时候,腰板挺的特别直。这么多年,终于扬眉吐气了,都说他不该娇惯闺女,把她宠的无法无天,看看,看看!   这是啥?   这可是,孟州钢厂的录取通知书,他娇惯咋滴啦?整个大队,那么多孩子,就他家闺女一个去孟州钢厂吃供应粮的。   大伯娘和二伯娘傻眼了,“真的?”她俩不识字,也看不明白。但是她们还是有些不敢相信,孟州钢厂啊!那可是他们仰望的地方,自家孩子那么争气,都说难考。   没想到,怎么让阮糯米考了去。   “自然是真的。”阮向国看着自家闺女的眼神都在发亮,他揣着入职通知单,对着阮糯米说,“闺女,回去好好休息一会,爸爸去村东头割一块肉回来,晚上咱们焖红烧肉吃。”   阮糯米知道,自家父亲急需要一个发泄口,去把这么多年,在外面受到的委屈和谩骂,发泄出来。   没错,是谩骂。   原身被娇惯的厉害,自私自利,阮向国身为父亲,却甘之如饴,但是时间久了,外面的风言风语到底是说的,都说,阮向国刚正清醒了一辈子,唯独在养孩子上面,特别差。   瞧瞧阮糯米养的那副样子。   这么多年,阮向国的偏爱和娇宠,在这一刻,一下子就得到了回报,他特意把入职通知单捏在手里,放在最张扬的位置,一路出去,昂首挺胸。   他经过的地方,队里面的人都问,“向国啊,你这手里拿的是什么啊?”   阮向国佯装不经意的把甩了甩入职通知单,特意『露』出了那几个大字,谦虚地说道,“没什么,我闺女不是被孟州钢厂录取了吗?这是她的入职通知单。”   这话一说,周围的人都倒吸了一口气,“孟州钢厂啊,你家糯米这孩子可真出息啊!”   “就是就是,向国,你也算是苦尽甘来了。”   谁说不是呢!当初阮向国把阮糯米一个姑娘家家的养的无法无天的时候,大队里面都传说,他将来会后悔的。现在好了,阮向国后没后悔他们不知道,他们倒是后悔了。   不知道,人家是怎么养闺女的。   那可是孟州钢厂啊!家里有一个人能进去当工人的,那可是一家三代都光荣。   说到这里,有人就酸了,“向国,你家糯米被养的娇气,你舍得她下车间,当工人啊!”虽然成为一名钢铁工人是让人羡慕,但是到底下车间,有些受罪。   这下,阮向国下巴扬的更高了,他笑眯眯的说道,“我家糯米应聘的岗位,是坐办公室统计数据的,不用下车间,所以,这我倒是不担心。”   “哟,这直接去坐办公室啊!向国啊!你这辈子算是熬出头了啊!”   大家伙儿的眼神里面有着说不出来的羡慕。   你说,阮家那闺女,咋就这么争气呢!   阮向国从村东头到村西头,不出一个小时的功夫,整个大队的人都知道了,阮糯米要去孟州钢厂上班了,而且还是坐办公室的。   别提多荣耀了。   徐家,马山枝在听了一耳朵以后,“砰”的一下子把门给关上了,骂骂咧咧,“老娘对阮糯米好了这么多年,也没见她争气一回,咱们家和她闹翻了,她倒是争气了,真是晦气。”顿了顿,她看了一眼坐在小墩子上的恹恹的大闺女,气的跳脚,“你看看阮糯米,在看看你,老娘怎么就生了你这么一个废物。”   被骂的徐娇绢,脸『色』难看极了,“娘,这哪里能怪我,要怪,就怪您当年不让我读书,不然,不然我也能去考什么孟州钢厂,坐办公室,吃着供应粮孝敬您。”   这话一说,马山枝气的胸口疼,她直捶胸口,“怨老娘,你也不看看你,上学啥回及格过!”   这母女两人竟然在院子里面,互相撕扯起来。   反倒是徐会计冷着脸,高喝一声,“行了,还嫌不够丢人吗?”   这下好了,母女两人顿时跟鹌鹑一样,安静下来。   “娇绢,你和糯米那孩子向来玩的好,趁着她在家这几天,好好去巴结下,若是巴结好了,指不定,她也能提携你去孟州钢厂,我就不指望你坐办公室了,哪怕是下车间也行。”   徐娇绢脸『色』铁青起来,“爹,我和阮糯米已经闹翻了。”   “闹翻了你也要去巴结,不然,不然你甭想说一个好婆家。”   说一个好婆家这是徐娇绢的死『穴』,她当场就不说话了,一张脸上阴晴不定,“我去,我去还不成吗?”   阮糯米还不知道,她刚考上孟州钢厂,就有人开始惦记她了。   她这会正在家呢!阮家别提多温馨了,阮向国在全村转了一圈后,去割了一斤肉,晚上回来做红烧肉给闺女吃。   阮向国的手艺是一绝,做出来的红烧肉肥而不腻,香而软糯,简直是好吃的不得了,阮糯米吃的完全是停不下来啊!   饭桌上,阮向国看着两个孩子吃的喷香的模样,他感叹,“爸,这辈子最大的成就,就是把你俩还养大了。”当年,自家婆娘走的时候,两个孩子都还小。   家里人,村里人,哪个不催着他重新在娶个婆娘。   可是,有了后妈就有了后爹,阮向国舍不得孩子吃亏,这么多年,一个人当爹,一个人当妈,硬生生的把俩孩子给养大了。   这话一说,阮糯米放下了筷子,她说了,“爸,谢谢您。”   阮谷雨也沉默了好久,“谢谢您爸!”   他们姐弟两人都知道,阮向国不二婚,就是为了他们两个。   “一家人,说什么谢谢,这是爸爸应该做的。”阮向国难得端起了酒杯,抿了一口,“现在,糯米有了正式工作,我倒要看看,村里面还有哪个敢说我们家糯米的闲话!”他憋屈了这么多年,总算是扬眉吐气了。   阮糯米眼眶有些湿润,她接收了原身的记忆,她知道原身以前有多夸张,多自私自利。可是,就是在这种情况下,当父亲的仍然千娇万宠着,没有放弃她。   这里面的心酸可想而知。   阮糯米抿着唇,她郑重从承诺,“爸,您放心,将来我会让您享福的。”一定会让他成为天底下,最幸福的爸爸。   “欸!”阮向国一口喝完了杯子的酒,脸红脖子粗,“爸爸等着!”   阮谷雨连连说道,“爸,还有我,将来我和姐都会好好孝顺您的。”   这一晚上,他们家的每一个人,都做了一个好梦。   也是有史以来,最轻松的一次。   第37章 【二合一】糯米宿舍要用……   隔天, 阮糯米收拾东西,准备去孟州钢厂报道的时候。   还没出门,外面就传来了敲门声, 她放下手里的搪瓷盆去开门, 门一开, 看着面前的徐娇绢, 她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 语气冷淡,“你怎么来了?”   徐娇绢挤出一抹笑容,佯装没有看到她脸上的冷淡, 讨好,“糯米,听说你今儿的要去孟州钢厂报道了,我来送送你。”说着, 怕阮糯米不相信,还特意拍了拍胸脯,“我别的不行, 就是力气大, 我帮你提东西,是完全没问题的。”   阮糯米立在门口, 特意拦在中间, 她似笑非笑,“你, 帮我提东西?听过一句话吗?黄鼠狼给鸡拜年,不安好心。”   徐娇绢脸上的笑容挂不住了,她轻声说道,“我真的是想帮你, 我们这么多年的友谊,糯米,你给我一个机会吧。”   “友谊?”阮糯米轻笑一声,身子往后退了两步,“砰”的一声把门给关上了,把徐娇绢隔在了门外面,她冷笑,“你可别侮辱了友谊这两个字。”   阮糯米是没有任何预兆,突然关门的,徐娇绢的手差点没卡在门缝里面,她啊的一声尖叫,把手给收回来了。   就听见院子内。   阮向国问,“闺女,谁来了啊?”   “没人,隔壁的狗来敲门要吃的,被我给赶跑了。”   徐娇绢,“……”   草!   ……   阮糯米去孟州钢厂的时候,是阮向国和阮谷雨两人一起去送的她,他们两个都请假了,特意来送她去报道。   阮糯米虽然嘴里说着不用,但是心里到底是受用的。到了宿舍,阮糯米才发现一件事,她宿舍缺少的东西,全部都被不补上了,从铺盖到洗漱用具再到去食堂打饭的铝制饭盒,一应俱全。   她正纳闷呢!   旁边的阮向国感叹,“还是大单位好啊!连住宿舍的用品,都全部都备齐了。”这样看来,他们拿着的东西,反而多余了。   阮谷雨也眼睛亮晶晶的,从里看到外面,“姐,孟州钢厂可真好啊!”   阮糯米看着他们父子两人的模样,就没把疑『惑』说出来,反而顺着接话,“可能,福利待遇好。”   眼瞅着她这里没什么要帮忙的,阮向国和阮谷雨这才离开。他们一走,阮糯米『摸』着铺的平整的床单蚊帐,看着叠成豆腐块的被子,以及放在桌子上的摆放整齐的搪瓷盆和搪瓷缸。   心底有了个猜测起来,是他吧?   就算是钢厂发东西,也不会帮人铺被子,擦桌子的,顶多是让人去领取一下,然后剩下的要自己来做,而不是,一应俱全,全部都给弄的好好的。   想到这里,阮糯米抿着唇,心里有股说不出的滋味。难怪、难怪他昨天要问自己住在哪一栋宿舍,正是因为她无意间说了在哪,所以才有了今天这一幕。   阮糯米站在门口,向内看,看着那收拾的整齐不落一丝灰尘的桌面和地面,看着那撑起的白『色』纱质文章。   她轻轻的叹了口气,这么大一个人情,她可要怎么去还啊!   恰在此时,住在阮糯米对面的门被打开了,出来了一位带着黑框眼镜的文质彬彬的年轻男人,男人穿着格子衬衣,手里抱着厚厚的文件,显然是要急匆匆出门的。   阮糯米回头望了一眼,心里了数,当时来的时候,说这栋楼住着的都是高级研究员,想必对方就是了。   她笑了笑,算是打招呼了。   苏承志眼里闪过一丝惊艳,他颔首,清了清嗓音,“你就新来的同事吧。”   “嗯”阮糯米点头。   “我是技术科的苏承志。”他主动伸出手,和阮糯米握手。   阮糯米回握,一触即离,“我是统计科的阮糯米。”   苏承志愣了一下,若有所思,“你就是冯厂长口中的特别厉害的第一名吧。”   “是冯厂长廖赞,我哪里有他说的这么厉害。”阮糯米耸了耸肩,谦虚的说道。   苏承志笑了笑,他顺着阮糯米的背后,看向屋内,试探,“你还认识学校的人?我看一大早,对方就过来拿到了钥匙,帮你收拾东西。”   阮糯米心底的猜测,越发得到了证实,她嗯了一声,随口扯了一声谎,“是家里的长辈委托他照顾我。”若不攀扯个长辈出来,还不知道,这宿舍楼的谣言会被传成什么样子。   苏承志没多想,看了一眼阮糯米,这才离开。   只是心里却在给阮糯米打了一个标签,不可轻易得罪。   阮糯米这边收拾完了屋子,就去了统计科,统计科在走廊的最尽头,门在半关着,她敲了敲门,从里面传出一声,“进来。”   入目就是四张大桌子拼接在一块,放在了正中间,占了办公室大半的位置,桌子上放了一个乡下挑粮食的那种箩筐,箩筐里面似乎是密密麻麻的各种纸条。   他们正在从箩筐里面找出纸条,在辨认上面的字迹,来往报表上登记。   里面的人似乎很忙,她进来,大家就只看了一眼,就继续低头去忙活自己的事情了。   若是普通人的话,这会定然会拘谨几分,阮糯米倒还好,还有闲心,到处观察。   万主任跑完车间,满头大汗的进来,瞧着阮糯米那淡定的模样,他就知道自己白担心了,“胆子还挺大。”他小声咕哝了一句。   万主任一进来,阮糯米的眼睛就亮了几分,万主任笑了笑,他招呼,“都停一停,这是我们科室新来的阮糯米同志,她年纪还小,各位都是前辈了,多照顾她一些。”   万主任这么一喊,先前阮糯米进来,没停下手头工作的众人,顿时站了起来。   “万主任,你放心。”开口的是卢大姐,她进统计科多年了,是老员工。   万主任点头,跟着阮糯米介绍,“这位是卢大姐,你就喊她卢大姐好了,她现在的工作室负责统计车间工人的工时。”   阮糯米嘴甜,“原来您就是卢大姐了,难怪万主任一直夸您,让我跟您学习。”   好话没人不爱听的。   卢大姐瞬间对阮糯米有好感,“这同志长的标志,以后我看谁敢说,我们统计科没个漂亮的女同志了。”   阮糯米羞涩的笑了笑。   万主任看了一眼阮糯米,没拆穿她,笑呵呵的继续介绍,“这是钱晓燕,给卢大姐打下手的。”   钱晓燕扎着两个乌黑的麻花辫,吊着凤眼,挑衅,“万主任,咱们科室,学历最低的也是高中毕业呀!”她可是听说了,这新来的员工,只有初中毕业的。   这种学历别说进来统计科了,那就是去车间,还要被人挑挑拣拣的。   这不进来给大家拖后腿吗?   万主任目光不悦的看着钱晓燕,沉声,“阮糯米同志是通过了我们所有人考核的,拿了第一名的,被冯成业厂长所认可的。”   “你要是是真的有不满,就去找冯成业厂长好了。”   万主任还要在说些什么,却察觉到自己的袖口被人拽住了,一低头,就瞧着阮糯米眸中波光盈盈,满是自责,“万主任,别说钱姐了,都是我不好。”   “什么你不好,要我看,阮糯米同志你在好不过的了。”万主任被这么一劝,反而脾气更差了一些,“钱晓燕,你来统计科这么久,做了好多幺蛾子事情,我不跟你计较,你记着,阮糯米同志是我亲自请回来的,不说你要有前辈的样子,要是这般小肚鸡肠,我们统计科也容不下你这尊大佛。”   “主任……”钱晓燕被当场指着鼻子骂,捂着脸嘤的一声哭了出来,跑出了统计科的办公室。   阮糯米有些呆愣,她小脸上尽是茫然,呐呐地说道,“万主任,是不是我把钱姐给气走了,给您添麻烦了。”语气里面满满的都是歉意。   “不关你事。”万主任打断了她,盯着钱晓燕离开的背影,冷声道,“我看,就是惯的她,上班的时间到处跑,这是像个上班的人吗?一点集体意识都没有。”   阮糯米低下头,眼中闪过狡黠的笑意,这个对她有敌意的钱晓燕,可真是个战五渣啊!   “好了,阮糯米同志,你也别伤心了,跟这种人没啥好伤心的。”万主任是个钢铁直男,直了一辈子,他哪里看得出来这些,反而对着卢大姐殷切的嘱咐,“阮糯米同志刚来,胆子小,又容易被欺负,卢大姐,你多照看她一些。”   卢大姐也觉得这新来的小同志脾气太软和了一些了,她点头,拍了拍胸脯,“万主任你放心,有我在,保管让钱晓燕欺负不到阮糯米同志。”   阮糯米羞涩的笑了笑,一脸的崇拜,“谢谢卢大姐了,要不是你,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好了。”   这两句话说的,卢大姐越发觉得自己身上责任重大,她语气和蔼,“小阮,别怕,有啥事只管找卢大姐就好了。”   等万主任离开了。   阮糯米看着卢大姐忙活的样子,她小小声问道,“卢大姐,我做什么呀?”   “万主任还没给你正是委派活计。”卢大姐也犯难了,“你先跟着我一块熟悉下咱们统计科要做的工作吧。”   阮糯米点头,跟在卢大姐身后,瞧着她在统计各个车间的工时,桌子上零散的纸张一大堆,要从一大堆里面,每个翻找登记核对,她若有所思,“卢大姐,下面车间都是每一个人记录自己工时以后,你每天去收缴纸条?”   卢大姐头都没抬,“是啊,下面的工人,都闷头干活,就这纸条,都要了他们半条命去了,不乐意给我。”而且,每天去每个车间每个工人的工时都『乱』糟糟的,他们孟州钢厂,几十个车间,每天往纸篓里面交纸条,加起来有几千张。   光统计工时,他们统计科三个人,都要忙活一整天,头都抬不起来。   阮糯米笑了笑,“您要是相信我,我跟你说个简便的法子,保管你,从明天开始,最多两个小时,就完成所有的工作。”   这话一说,卢大姐顿时抬头,眼珠子瞪的老大,“小阮,你没蒙我?”   “我哪敢拿这事蒙您呢!”阮糯米言笑晏晏,她指着那一大箩筐被『揉』的皱巴巴的工时纸条,“咱们下面的车间,不是分了各个序号吗?你就让各组长统计各组工人的工时,在由组长交给各个工段长汇总,卢大姐你要做的,就是对接工段长收下统计好的报表就成。”   卢大姐眼睛一亮,这样子,她就不用每天数几千张的工时纸条了,但是她皱眉,“组长和工段长怕不容易配合我们工作吧?”   要是真有那么容易,也不至于收个纸条就这么难了。   阮糯米打了一个响指,“这个简单呀,实行一项规定就好了,让组别与组别之间相互比赛,让车间和车间之前相互比赛,哪个人不想为集体争荣誉?到了这一步,别说组长了,就算是工段长,也希望自己车间能赢了。”顿了顿,她眯了眯眼,“光赢有荣誉不说,还要给大家一些甜头,例如,如果这项规划实行成功的话,就相当于,给咱们统计科节省了人力物力不说,还能提高各个工人和中层干事的积极『性』,我想,厂里面应该不会吝『色』这点奖品。”   “这个主意好!”万主任不过是出了一趟门,去采购科统计物料,没想到,一回来,竟然听了这么大的一个消息。他们统计科,本来是一个轻松的工作部门。   但是正因为,每天这统计工时,安排了三四个人进去,就这都忙的跟陀螺一样,转不开身。   若是,这项法子,真的成了。   他们统计科下面的员工,都能轻松一大截了,腾出时间,去忙别的事情了。   阮糯米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我也就这么一提,具体怎么实施,还要看主任您去洽谈了。”这种事情,她和卢大姐的层面可解决不了。   最好是,万主任找冯成业厂长去谈条件。   万主任抬手拍了拍阮糯米肩膀,“阮同志啊!这件事要是洽谈下来,你可是我们统计科的大工程了。”外人都看着同捷克坐办公室舒服。   但是卢大姐他们是最清楚不过了,一天工作十来个小时,全盯着那小纸条登记工时了,眼睛都快瞪瞎了。就这,万一哪里出错了,还要被下面的工人指着鼻子骂,工作不尽心。   可是,这还真不能怪统计科的同事不尽心。你想想,钢厂几千个员工,尤其是车间的那些,早些年入职的老钢铁员工,大多数没读过几年书的,他们会写自己名字都不错了,别说统计自己的工时了。那数字写的,跟鸡爪刨的一样,让人头疼。更别说,钢厂几千个员工,每个人的笔记都不一样。   他们统计科的这批人,每天要跟这些蚂蚁一样的笔记打交道,天天认啊!哪里要是认错了,那可是完球了。   “是啊,年轻人脑子就是灵活。”卢大姐感叹道。   卢大姐的副手小王也扶了扶眼眶,从那一箩筐的纸条里面抬起头来说,“主任,你看阮同志都把这面好的提议说了,您还不去找厂长谈啊!”   这么一催,万主任立马掉头,直奔厂长办公室。   这一条例,很快就得到了冯成业厂长的认可,他看重的不止是给统计科省下人力,更重要的是调动各车间员工的积极『性』。   至于,做的最好,工时最高的车间,则会由他私人腰包掏钱,给大家以资鼓励。   这下,别说,明兴盛副厂长就算是要反对,也不容易了,又没花厂里面的钱,还调动了大家的积极『性』,他反对个鸡儿!   阮糯米很快就成了统计科的大功臣了,也因为这件事,一下子被统计科归为了自己人。   钱晓燕原本以为,她离开以后,大家会看在她的面子上,对阮糯米外来户颜『色』看的,却没想到,她再次进办公室,瞧着的却是一副其乐融融的场面。   卢大姐把平时从来舍不得给大家拿出来吃的瓜子,专门抓了一把递给了阮糯米,而那个只会在她面前献殷勤的小王,也笑呵呵的和阮糯米说这话。   钱晓燕一进来,办公室原本的笑声立马低了几分。   显然,钱晓燕这个老员工,反而成了统计科的外人了。   她气的脸『色』发青,一把拽过椅子背,摔摔打打,“万主任都说了,办公室是干活的地方,不是让大家嗑瓜子聊天的地方,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统计科是菜市场呢。”   这是明显指桑骂槐了。   阮糯米嗑瓜子的一顿,慌慌张张的把瓜子塞到了卢大姐的柜子里面,小小声,“卢大姐,我是不是又给您添麻烦了,都是我不好。”   小姑娘明显是被人吓着了,连肩膀都一抖一抖的,道歉的样子,越发让人心疼。   卢大姐不接瓜子,反而把瓜子大大方方的放在了阮糯米面前,“你尽管磕,我倒是要看看,咱们统计科什么时候多了一项不让人嗑瓜子这一规定了。”顿了顿,她斜睨着钱晓燕,“燕子啊,我没记错的话,你抽屉里面还放着给你对象织了一半的『毛』衣呢,那你这算啥?”   钱晓燕被气了个倒仰牟,她没想到,卢大姐这么快就倒戈到了阮糯米那边,帮她说话不说,还拿自己当筏子。   她狠狠的瞪了一眼阮糯米,示意走着瞧。   阮糯米恰如其分,害怕的缩了缩肩膀,往卢大姐身后躲了躲,茫然无措,“卢大姐,我是哪里得罪钱姐了吗?我改还不成吗?”   小姑娘害怕急了,一双干净澄澈的眸子里面,有着藏不住的惊慌和害怕。   这小可怜。卢大姐越发心疼了几分,“别理她,她就是心眼子狭小。”顿了顿,提点了一句,“你不是分到研究员那边的宿舍了吗?”   阮糯米乖巧的点了点头,“是啊!”   “那就对了。”卢大姐努努嘴,示意钱晓燕那边,“那燕子啊,心比天高命比纸薄,咱们统计科的男同志看不上,偏偏看上了你对门的苏工,她为了近水楼台先得月,不知道等着研究员的房子等了多久了。”   原本以为板上钉钉,肯定是钱晓燕的了。   谁知道,让阮糯米这个半路杀出来的程咬金给抢走了去。这能让人不生气吗?   阮糯米心里一片敞亮,原来是这样啊!只是面上却不动声『色』,她委屈的不得了,“研究院的房子,不是要主动要的,是冯厂长特意点我名字反下来的,我不知道,钱姐也喜欢,早知道这样,我……我就不要这宿舍了。”   “这可不管你事呢!”卢大姐拍了拍她的手,“这厂领导决定的事情,咱们下面的小兵哪里反抗的了,要我说,这燕子啊,就是欺软怕硬,明明知道这是冯厂长下的决定,她不去找冯厂长,反而死盯着你跟你过不去,这不是其软怕硬是什么?”   “小阮啊!你聪明是聪明,但是就这『性』子太软和了一些,往后还是要立起来,免得被那些瞎了眼的人欺负。”   阮糯米乖巧的点了点头,“卢大姐,我都听您的!”】   哎哟喂,小姑娘肤『色』白皙,脸蛋细的跟那剥壳了的鸡蛋一样,又白又嫩,一双乌溜溜的眼睛清澈干净,红唇不点而朱,嫩的都掐出水了。   卢大姐顿时上下其手,“欸,小阮啊,你这是吃啥长大的,模样咋生的这么好。”她都想在生个老四了,说不定搏一搏,就能生个闺女呢!   阮糯米羞涩的笑了笑。   钱晓燕心里不是滋味,她一踢凳子,对着小王吼到,“都到中午了,还不去食堂吃饭啊!”   小王喜欢钱晓燕,这下有些为难起来。   眼瞅着钱晓燕又要吼起来了,小王歉意的看向阮糯米,连忙跟在钱晓燕身后离开了办公室。   他们一走。   卢大姐脸上的笑容一收,“小阮啊!你别生小王的气,要我说,小王就是贱皮子,明知道那钱晓燕是看不上她,还巴巴的跟上去。”顿了顿 ,她倒是头疼起来,“你没去过食堂,也没人带你,要不这样,中午你跟大姐一块,去大姐家里吃饭得了。”   其实,说这话,卢大姐倒没有不舍的。只是,突然带个客回去,怕是她那婆婆又要嘴碎了。   阮糯米知道,这年头口粮是顶顶的重要,她不可能去卢大姐家吃饭的,她笑着拒绝,“卢大姐,谢谢您,不过我就不去了,到时候给您添麻烦了不好。”顿了顿,她看着窗外,“食堂也不远,一回生二回熟,多去几次我就熟悉了。”   卢大姐正为难的时候。   外面的门被敲响了,“阮糯米同志在吗?”    第38章 【二合一】冯明娇来找糯……   “我在。”阮糯米和卢大姐两人面面相觑, 她在孟州钢厂可不认识啊!   除去明家人,剩下的一个巴掌都能数的过来。这会到了饭点,有人来找她, 可真让人奇怪啊!   阮糯米去开门, 看到来人的时候, 她一愣, 显然是没想到, 竟然是她羡慕的小姐姐来找她,门一开,那跟弹簧一样波涛汹涌的胸, 就弹了出来,仿佛上下晃了几晃。   几天没见,小姐姐的胸好像更大了一些?圆润可爱,波涛汹涌。   阮糯米无意识的用手比划了下。   下一秒, 冯明娇捂着胸,后退一步,柳眉倒竖, “女!流!氓!”亏她还颠颠的来找她。   阮糯米讪讪的笑了笑, “咱们都是女同志,不要在意这些小细节。”可真大啊!   “谁找你呀?”办公室卢大姐抻着脖子往外看。   “冯明娇。”阮糯米回头答了一声。   卢大姐一拍大腿, “娇娇啊, 你来的正好,刚好中午我正愁着没人带阮同志去食堂吃饭呢。”   卢大姐和冯明娇他们是住在一个家属院的, 所以也算是打小就认识的。知道这姑娘,虽然脾气火爆了一些,但是人够热心肠,没有坏心思。   果然, 冯明娇二话不说的应承下来,“成,包在我身上。”她挤眉弄眼,笑的特别阴险,不知道为什么,对上这么一副笑容,阮糯米总觉得没好事。   她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一步,这一次,轮到冯明娇逞威风了,她拽着阮糯米的胳膊,“小妞,跟我走,爷带你去吃香的喝辣的。”   阮糯米,“……”   这狗贼觉得是报复。   正中午的时间点,正是大伙儿都吃饭的时候,钢厂食堂那门口,排着老长的队伍,各个穿着蓝『色』的工衣,手里拿着搪瓷缸,在高级一点的,就揣着铝制饭盒。   都是一个厂里面的人,基本大家都混了个脸熟。阮糯米跟着冯明娇的时候,基本接收到了大家的注目礼。   冯明娇是钢厂的名人了,大家都知道她是厂长冯成业的大闺女,哪个要是能跟她关系处的好,若是在走运一些,说不得娶了冯明娇,那真是少奋斗三十年了。   至于,阮糯米那更是一个名人了,大伙儿都知道,这次统计科那大肥肉一样的职位,没被钢厂的内部工人子女给消化了,反而被一个外来的人给拿到了去。   更重要的是,这新来的阮糯米,听说长的特别标志,从那些同志口中说出来以后,大家都想看看真人。   所以,这会阮糯米和冯明娇出现在食堂的时候,大家伙儿的目光都移不开了。   冯明娇美的像是带刺的玫瑰,身材前凸后翘,尤其是那大胸,波涛汹涌,光看着就让人面红耳赤。   阮糯米像是雨打枝头的栀子花,清丽又纯净,那浑身带着的灵动和剔透怎么也遮盖不住,光一眼看过去,就会在想,怎么会有这般纯净的女孩子。   阮糯米似乎被人看习惯了,她无所谓。冯明娇是个暴脾气,忍不住对着周围的人呵斥,“看什么看,在看把你们统统抓起来。”   所有人,“……”   玫瑰虽好,可是带刺实在是扎人。   冯明娇呵退了众人,回头还跟阮糯米交代,“你不用给他们好脸『色』,多骂两次,他们的眼睛自然就安分了。”   阮糯米喔喔了一声,眼睛晶亮的看着她,“你懂的可真多。”   冯明娇的脸一下子红了,她不自在的扭头,“也没什么,就习惯了。”   她们身后排队的是冯双玉林秀秀她们,她们自然也注意到了阮糯米和冯明娇,林秀秀颇为不高兴,“双玉,你姐姐这么嚣张,你爸都不管教下她吗?”   冯双玉是冯明娇的妹妹,不过是后妈生的妹妹,两人就差三个月,两人就差一岁,这里面的恩怨情仇多了去了。   冯双玉柔弱的笑了笑,面带凄苦,“我爸一直都喜欢姐姐。”   “冯叔叔可真偏心。”林秀秀撇了撇嘴,“看看冯明娇那张狂的德行,要是她有你『性』子一半温柔就好了。”   “别这么说,我还羡慕姐姐活的畅快。”冯双玉面带得意说道。在怎么畅快,却总不如她会讨人喜欢。偌大的一个钢厂,冯明娇连个朋友都没有。   “她身边那个是新来的?”冯双玉瞧着阮糯米和冯明娇走的近,微微皱眉。   “是啊,她叫阮糯米,人还挺优秀的。”林秀秀的语气有几分佩服,她看到了阮糯米当时的考卷,基本是满分无疑了,她是个学渣,总是羡慕成绩好的,“要是明秀琴在这里就好了,她们两人是表姐妹,她肯定能跟你科普一下。”   提起明秀琴,冯双玉也噤了声,明秀琴出了那事以后,好好的正式员工,被开除了不说。明家废了大功夫才把她弄到厂里面。只不过,去了最脏最累的车间,成了临时工。   她们眼神实在是太明显了。   阮糯米一早就感受到了,是同类的气息。不过,这个同类有点一言难尽。   她戳了戳冯明娇胳膊,问,“林秀秀旁边的那人是谁?怎么看起来跟藏在下水道的毒蛇一样,随时能吐『性』子。”   她这个形容还真没错,冯双玉的眼神特别让人不舒服。   作为满级绿茶,阮糯米对于这种人是最有识别力度的了。   冯明娇回头,冷冷的一撇,语气厌恶,“那是我那好继妹冯双玉。”顿了顿,她没忍住笑了出来,“你这形容还真形象,我那继妹确实跟阴沟的毒蛇一样,天天想咬我一口。”   这么多年,她们不知道斗了多少回。想到这里,她有点害怕,害怕唯一能说得上话的朋友,被抢走了。   她的眼神怎么说,那种藏在深处的害怕,还是很明显的。   阮糯米是个很敏感的人,一下子都注意到了,“怎么了?”她看向冯双玉,自言自语,“这种人,跟明秀琴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专门生来恶『性』人。”   有了她这句话,冯明娇一下子松了一口气,她讨厌冯双玉,是不是意味着,她的这个朋友,不会在被冯双玉给抢走了?   想到这里,冯明娇就欢快了几分。   很快,就拍到了她们两个人,冯明娇嗖的一下子把两个饭盒递了出去,脆生生地说道,“王婶,二两米饭,二两菜,菜要一荤一素,萝卜炒肉和豆腐块。”顿了顿,她看着最后的两个狮子头,“王婶,这两个狮子头也给我们吧!”   钢厂食堂的狮子头是一绝,但是就是做的少不说,还比较贵,一个都要八『毛』。对于普通工人来说,肯定是舍不得的,但是对于冯明娇这种,一人吃饱全家不饿的人来说。   她特别舍得,“把狮子头的那个汤汁,浇到米饭上,对对对,给右边这个饭盒多浇一点,我朋友肯定会喜欢吃。”   打菜的王婶接过饭盒,大铁勺子一伦,两个饭盒立马装满了,临了,还不忘拿着大铁勺在那盛着狮子头的搪瓷盆里面转一圈,刮的干干净净的,把所有的汤汁都浇到了米饭上面。   她递回去,还特意看了下阮糯米,满是欣慰,“娇娇,这是你朋友啊!”她以前在冯家做保姆,也算是看着冯明娇长大的,知道她这个『性』子,向来交不了朋友。   冯明娇立马把阮糯米拉到了前头,她压低了嗓音,“是啊,王婶,她是我唯一的朋友叫阮糯米,不过我这朋友面皮薄,以后她来打饭,您记得多给她两片肉啊!”   阮糯米知道冯明娇这是在给她拉关系,她扬起乖巧的笑容,一脸的感谢,“王婶,谢谢您。”她本就生的好看,这一笑,把王婶的眼睛差点没给晃花了去。   “成,我知道了。”说完这话,她还特意用大铁勺在搪瓷盆立马转了一圈,多捞了两片肉出来,给阮糯米和冯明娇两人的饭盒,一人多放了一片,“娇娇这孩子脾气不好,但是人心好,阮同志你担待下。”   阮糯米端着铝制饭盒,笑眯眯的说道,“我看娇娇的脾气很好,爱憎分明,我很喜欢。”她是说真的,她上辈子当惯了绿茶,见惯那些披着虚伪皮的人,连她自己都是。   所以,在看到冯明娇这种脾气火爆,爱憎分明的『性』子的人,反而多了几分喜欢。   向来天不怕地不怕的冯明娇脸瞬间红了,连忙拽着阮糯米离开。   后面排着的冯双玉眼睁睁的看着她最爱的狮子头被打冯明娇指点后,让阮糯米也打走了,她气的牙都咬弯了,“王婶,我要萝卜炒肉和豆腐。”   王婶一勺子下去,全是萝卜,一块肉都没有。   冯双玉,“……”   冯明娇看到王婶帮她报仇,差点没笑岔气,她小声跟阮糯米嘀咕,“你记得,每次来三号窗口,三号的王婶我认识,以前在我家干过保姆,她心善,人特好。”接着,话锋一转,又指着一号和二号窗口,排雷,“二号的大叔,不爱干净,我看着他用手抓完屁股,又去给人拿馍馍的。至于,一号窗口,那是明家的儿媳『妇』,仗着明家的关系,『性』子刻薄又小气,一点点汤汁都舍不得浇,够数的饭票到她那,每次只能打八分样,你记得离她远一些。”   这些消息,新来的员工,没个一年半载,万万是不可能『摸』透这其中的管卡的。   因此,阮糯米特别感激冯明娇,她小小声,“娇娇,要不是你,我肯定要吃大亏,谢谢你啊!”   这谢谢她是真心实意的。   看着自己饭盒里面,比别人多了一层的菜,就知道了,没有冯明娇这层关系,王婶认识她是谁啊!   冯明娇笑了笑,特别豪迈的拍了拍胸脯,“我要谢谢你才对,要不是你,我胸现在还用布裹着,你不知道,每天裹的我都出不来气。”   这一下子松了布,好舒服的。   难怪,难怪她觉得,今儿的看到冯明娇,总觉得几天的功夫,她胸就大了一圈,原来不是发育的快,而是她以前藏拙。   失敬了!   阮糯米有些牙疼,“你以前都是裹着厚厚的布?”   “是啊!”冯明娇找了两个干净的桌子坐了下来,低声,“你不知道,以前这胸给我带来多大的麻烦,他们都笑话我不是正经的人。”也就是遇到阮糯米,她用着羡慕的眼神看着自己。   冯明娇才明白了一个道理,她们那些人是嫉妒自己。   既然这样,更要把胸放出来了,让她们嫉妒去。   莫名的,阮糯米有些同情的看着她,没想到她以前竟然吃了这么大的亏,“我跟你说,你这种大胸,是所有的平胸女孩子羡慕的存在,你不用裹,往后想穿什么衣服就穿什么衣服。”   冯明娇嗯了一声,“我知道了,我才不会为了那些狗屎一样的人,在委屈自己了呢!”   “你今儿的找我,就是为了这事?”阮糯米夹着一口萝卜片尝了尝味道,超辣的萝卜片,特别下饭,一口萝卜,三口米饭。   “不是,我想问下你,是怎么进统计科的?”说到这个,冯明娇就有些不服气,“我可是大学毕业,凭什么,统计科不要我,反而把你给录取了。”   她几乎是问出了所有同志的心目中想问的事情。   阮糯米特别喜欢冯明娇这个『性』子,有一说一,有二说二,有什么问题,就当面问出来,哪怕是不满,也表达出来,没有任何藏着掖着。   阮糯米是真的觉得冯明娇这个人不错,她笑眯眯的把自己面试的几个问题回答说了一遍,说的冯明娇目瞪口呆,她筷子都掉了一根,“我爸一直说我是冯大胆,我看你才是阮大胆。”   这种话都敢说,真真是牛皮坏了。   抛开那些即动的利益,不得不说,阮糯米的回答却是是比她好,起码数据的作用,她从来都没想到这些。而且,如果她没偷听错的话,早上在她爸办公室那会,就听见了阮糯米一去统计科,就搞了大事。   “俩大胆到一块了,还不把天给捅破了。”阮糯米笑眯眯的说,她咬了一口狮子头,狮子头是用淀粉裹着的,里面是肉馅和萝卜和豆腐,不知道是怎么做的,入口即化,喷香可口,“这个真好吃。”   冯明娇颇为感叹,“这个狮子头可是我们孟州钢厂的招牌菜,只是前些年光景太差,所以这个菜好久没有做过了,也就这两年厂里面效益稍微好点,才开始又做这个菜的。”   冯明娇的声音不高不低,刚好能让周围的人听到。尤其是后面的冯双玉她听到,她吃着饭盒里面没滋没味的萝卜片,也发气恼起来。   她当即就端着盘子,向往常一样,去了冯成业厂长的桌子上。冯家有个规定,那就是在厂里面没有亲情,有的只是上下级,所以,冯成业从来不和自家闺女一起在桌子上吃饭。   当然,如果闺女来单独找他,就另当别论。   冯成业正和万主任他们坐在一起吃饭,他们虽说是领导,但是打的饭菜和大家都一样。两人正讨论着上午才实行的新规细则,就被冯双玉端着盘子给打断了。   冯双玉端着的盘子里面就只有几块煮的发白的萝卜片,瞧着分外可怜,她一来,未说话,眼眶就蓄满了泪水,“爸……”这种说半截留半截的,才更让人心疼。   冯厂长当即就放下筷子,一脸关切,“怎么了,双玉?是没钱了吗?怎么吃的这么清淡。”到底是自家闺女,能不关心吗?   冯双玉低声啜泣,“我……我有想吃狮子头的,可是姐姐……和王婶……”   又是说半截留半截,这是她惯用的套路。   冯厂长在外人面前是疼自家的大闺女冯明娇,可是在两姐妹有冲突的时候,他就下意识的把责任划到了冯明娇头上,因为他是在熟悉不过自家两个闺女的『性』子了。   大闺女『性』子泼辣脾气暴躁,总是容易欺负,脾『性』软和的小闺女的。   “去把你姐姐叫过来。”冯成业啪的一声,彻底放下筷子,声音满是恼怒。   “嗯!”冯双玉抹了泪,临走前,还特别贴心的说道,“我这就去,爸你别太怪姐姐了。”   “我这俩闺女啊!就是老大太不让我省心了,也就老二乖巧一些。”冯厂长感叹的说道。   旁边的万主任默默的吃着萝卜片,不咸不淡的说了一句,“你连真相都没问呢!”   这下,冯成业也不说话了。   冯双玉去了冯明娇和阮糯米的桌前,还没说话,眼眶就红了,“姐,爸喊你过去,你脾气别太大,别让爸爸生气了。。”她的声音不高不低,足够让周围吃饭的人都听到。   大家,看着冯明娇的眼神,顿时有些不善,想着以往的传言,看来,冯明娇确实不是个好的。   冯明娇是个暴脾气,当即反驳,“你说这话什么意思?我哪里让爸爸生气了?”搁着谁好好的吃饭,上来就被人叩屎盆子,都要爆炸。   “姐……你去了就知道了。”冯双玉一脸小媳『妇』的模样,瞧着别提多可怜了。   眼瞅着,就要摔盘子当场闹起来的,却被阮糯米给按住了,要是真让冯明娇给当着众人的面摔盘子,就算是和她没关系,也要落一个欺负人,不好的名声了。   阮糯米紧紧的掐了掐冯明娇的手心,冯明娇那握着盘子的手,顿时松了。阮糯米对着冯明娇轻轻的摇了摇头,眼神也带着安慰。   不知道为什么,原本冯明娇有些上头的血『液』,瞬间安静了下来。   阮糯米轻轻的松了一口气,她笑的一脸天真和纳闷,“这位冯同志,你和娇娇是什么关系啊?”   她是明知故问。   冯双玉暗恨,阮糯米把冯明娇的暴脾气给拦了下来,她咬牙,楚楚可怜,“我是她的妹妹。”   “哦,是妹妹啊!亲妹妹吗?”阮糯米的语气越发疑『惑』了起来,在两人身上扫来扫去。   一直没出声的冯明娇说话了,“继妹。”她嗓子有些哑,明显是被憋的。   阮糯米煞有其事的点头,跟个鹦鹉学舌一样,“是继妹啊!”顿了顿,她好奇的看向冯双玉,“既然是姐妹的话,你为什么上来就对着娇娇哭啊!娇娇在这里吃饭呢,我们大家都可以做见证的,她可没欺负你哦。”   这下,大家若有所思的盯着冯双玉。大家都在一起吃饭,确实是没看到冯明娇欺负冯双玉,反而是冯双玉上来,就红了眼,对着冯明娇说话。   他们下意识的以为,冯明娇又欺负了冯双玉。   冯双玉察觉到众人怀疑的目光,暗恨阮糯米多管闲事,要不是她,她差点就成功了,“我……我就是被沙子『迷』住了眼睛。”   “是这样啊!”阮糯米拉长了嗓音,“不是被娇娇欺负哭的啊!”她知道这种白莲花,要想在众人面前保持好的形象,定然要打掉牙齿往嘴里面吞。   “是!姐姐没有欺负我。”   冯明娇没想到还可以这样,她眼睛发光的盯着阮糯米,阮糯米对她眨了眨眼,示意好戏还在后面,她姣好的面容上,带着几分惊讶,“原来不是娇娇欺负你啊!你这么红了眼眶到娇娇这里,我差点以为是娇娇欺负你呢!”   谁说不是呢!   众人恍然大悟,心里有些不屑,没有欺负你,你干嘛,动不动就红了眼眶,让他们误会。   “没有,我和姐姐关系最好了。”   “那就行。”阮糯米后怕的拍了拍胸脯,“对了,你说冯厂长喊娇娇过去是什么事啊?”   “这……姐姐过去了就知道了。”冯双玉搪塞过去。   “你也不知道啊!”阮糯米用着极其的惊讶的眼神看着疯双玉,“你既然不知道冯厂长找娇娇是什么事情,为什么要让娇娇不要发脾气,气着冯厂长呢?”   “这……”被阮糯米这一连串的问题问下来,步步紧『逼』,冯双玉满头大汗,她这才惊觉,对方的的每一个问题都在给他挖坑,最后的一个问题,彻底把她的退路给封死了,也毁了她在众人面前维持的良好形象。   “这什么?”   冯双玉急的跟火锅上的蚂蚁一样,连连找借口,“这……是姐姐平时老是气着父亲,我就下意识的关心姐姐了。”   阮糯米天真疑『惑』的表情一收,她撇了一眼冯双玉,冷淡极了,“是吗?……”   第39章 【一更】收拾绿茶……   这种说半截, 留半截的语气,还是冯双玉最拿手的手段。   在这一刻,完全被阮糯米给还了回来。   大家的窃窃私语, “我怎么觉得那冯双玉有些不太对?”   “你也感觉到了吗?我也是, 要不是阮同志这么一说, 我差点以为是冯明娇欺负冯双玉了。”   “不止如此, 按照冯明娇的脾气, 先前差点就要摔盘子吧掀桌子吧,她要是真把桌子盘子给掀了,那不就彻底坐实了欺负冯双玉的名声了。”   “看来这冯双玉也不是一个省油的灯, 哪里有那般无辜。”   这些话,听到冯双玉的耳朵里面,如同凌迟,往常这种话, 大家都是去说冯明娇的,可是今儿的怎么就全部到了自己的身上了。   冯双玉眼神阴狠的看着阮糯米。   阮糯米惊呼一声,“娇娇, 你妹妹的眼神好可怕啊!”   她这么一惊呼, 众人的目光全部看了过来,恰如其分的注意到善良可怜的冯双玉那阴狠毒辣的目光。   冯双玉身子一僵, 那阴狠的眼神还未来得及收敛。该死!   这句话, 也是她以前经常爱说的。   她会说,爸, 你看姐姐的眼神好可怕啊啊!   往常这种时候,冯明娇就像是一只被触怒的母狮子一般,发狂又暴怒。她像是在看小丑一样,看着冯明娇。   可是, 今儿的,却反了,阮糯米像是看小丑一样看着和她,似笑非笑,“绿茶,你段位低了点。”阴毒绿茶,可是他们绿茶届最为鄙视的存在了。   绿茶?   她听不懂,却好像又听懂了。   冯双玉气的浑身发抖,血脉倒流。   而冯明娇却是愣着了,从阮糯米出手的那一刻,她完全就是在云里雾里,跟不上阮糯米的套路,但是她明明没有吵,没闹,可是在这一刻。   在她眼里,向来无敌的冯双玉,却脆弱不堪,被人嘲笑。   阮糯米瞧着冯明娇那呆愣的表情,微不可为的叹了口气,这傻孩子,不知道以前吃了多少的亏。如今,扳回一局,不是高兴,反而是呆愣。   她越发心疼的拍了拍冯明娇的手背,“走吧!”   “去哪?”冯明娇抬眸看她,下意识脱口而出。   “把饭盒端上,咱们去见冯厂长!”阮糯米叹了口气,这孩子难怪被吃的死死的,“你继妹不是说,冯厂长找你吗?”   这会不去联络下父女感情,什么时候去?   “喔喔!”冯明娇瞬间反应了过来,端着饭盒,亦步亦趋的跟着阮糯米身后,乖巧的跟个小学生一样。   倒是,她们走了好远了,阮糯米回头,对着还呆在原地纠结的冯双玉挑眉,微笑,“不是你喊娇娇的吗?怎么不一起去吗?”   众人的目光齐齐的看向冯双玉。   冯双玉这会实在是不想去,因为,往常这种情况,哪怕是冯明娇没做错,她只要去父亲那里告状,然后过来喊冯明娇的时候,顺带把她激怒了。   那么,不管她做没做错,冯明娇都错了。   可是这一次不一样,头一次,冯明娇没暴躁没生气的去找父亲,冯双玉知道,接下来,她才是比较难的。   阮糯米扯了扯嘴角笑了笑,“我还以为你不来了呢!”   戳中心思的冯双玉,“……”她硬着头皮说,“我去!”   冯厂长他们坐在最角落的位置。   他们到了以后,冯厂长下意识的皱眉要呵斥自家大闺女,又闯啥祸了,谁知道,向来脾气大的闺女,这次竟然笑嘻嘻的跑了过来,挽着了冯厂长的胳膊。   声音娇娇俏俏,“爸,你中午吃啥好吃的,我也要要尝尝。”她语气中,透着小女儿才有的撒娇。   果然,冯厂长那发到一半的脾气,被按了回去,他低头看着自家大闺女,在所有的孩子里面,只有大闺女长的最像她,脾气也像。   五官透着英气,更有着亡妻的几分秀美。   “吃的啥,还不是和你吃的一样。”冯厂长明明是无奈的语气,却透着几分老父亲才有的宠溺。   这原本要发的脾气,也瞬间没了。   剑拔弩张的父女两人,顿时亲热的吃一个饭盒的菜,讨论的头头是道,“这个张师傅做的不错,狮子头的手艺又好了。”   “萝卜片不行,虽说条件艰苦,但是这萝卜片还不如给猪吃呢!”   这话题越来越偏,这父女两人关系瞬间缓和,在冯厂长没看到的位置,冯明娇对着阮糯米点了点头。阮糯米却示意她不要高兴的太早。   冯明娇果然想起正事,“爸,冯双玉说你找我有事,让我不要气你,我做啥错事了?”   这一问。   冯厂长也有些尴尬,他神『色』一肃,“是你妹妹找你,说你……”说娇娇什么来着?好像什么都没说,但是他却下意识的意味,娇娇又欺负双玉了。   这才让双玉去把娇娇喊过来,他好好教训一番。   “说我什么?”冯明娇紧随其后的问道。   冯厂长卡壳了,他看向冯双玉,“双玉,你说先前你姐欺负你了,她是怎么欺负你的?”   冯双玉最怕的事情还是来了,怎么欺负的?难道她要说是因为对方抢了食堂最后两个狮子头,所以她心里不满,故意找茬,借父亲的手来教训冯明娇吗?   这话,冯双玉不敢说,她父亲是在正直不过的了,若是,她说了,不止父亲对她的宠爱没了,还会对她失望的。   冯双玉想了好久,她一脸尴尬的说,“爸,姐没欺负啊!”   冯厂长,“????”   “不是,那你先前到我这哭什么?说娇娇怎么了?”冯厂长完懵了,下意识的回想先前的事情。   “没有爸爸,是你理解错了。”冯双玉硬着头皮说道。   冯厂长有种被欺骗的感觉,“感情娇娇没欺负你?没欺负你,你跑我这里哭什么?”   “我……”冯双玉说不出话,“爸,我没哭,你就让我去把姐姐喊过来了。”越说越离谱,真的。   感情都是自己误会了,那是不是意味着,以前他也多次这样误会了娇娇?   冯明娇低着头,没去看冯厂长,冯厂长顿时有些心慌。   他求助的看向阮糯米和万主任,阮糯米握着冯明娇的手,对着冯厂长说,“冯叔叔,有时候眼见不一定为实。”顿了顿,她话锋一转,“若是今儿的娇娇像以前那样暴脾气,在冯双玉到她面前喊她说父亲要教训她的时候,她当场掀了桌子,你还会觉得娇娇没错吗?还会这样好声好气的跟娇娇说话吗?或者说,你会相信娇娇吗?”   一连着三个问题,阮糯米这是把他们父女之间的脓包给挑开了。   冯厂长的脸『色』有些不好看,更多的却是愧疚。会相信娇娇吗?以前太多的次数,都是他大发雷霆,对着娇娇发脾气,按头她给双玉道歉。   娇娇又是个暴脾气,从来受不得委屈和质疑。   他每次压的厉害,娇娇就反弹的厉害,家里向来闹的天崩地裂,娇娇在钢厂的名声也越来越差。   冯厂长从未想过,这里面还有他和小女儿的功劳。想到这里,他眼神没了以前的容忍,反而多了几分厌恶,不止是对小女儿的,还有对自己的识人不清,他一巴掌打了上去,“你妈就是这样教你的?滚回去,让你妈好好教教你做人。”   他的声音特别大,整个食堂都是回音。   冯厂长在工作场合很少带私人感情的,但是这一嗓子,却带了私人感情,让整个食堂的注意力全部转移到了这一块。   被打了巴掌的冯双玉,捂着脸,受不住周围人的目光,哭哭啼啼的跑出了食堂。   她一走。   现场安静下来。   冯厂长有些不知所措,想要去跟冯明娇道歉,但是他刚一开口,冯明娇就把头扭到了一旁,她眼眶红红的,紧紧的握着阮糯米的手。   若不是阮糯米在这里,冯明娇敢说,她当场也要离开的。她不在乎父亲的道歉,反正也委屈了这么多次了。但是阮糯米让她留在这里。   阮糯米轻轻的拍了拍冯明娇的手,低声对冯厂长说,“冯叔叔,娇娇被亲人伤心的次数太多了,这会还有些缓不过来,您应该能体谅她吧?”   冯厂长讪讪的搓了搓手,“是我当父亲的不对,包容孩子是我该做的事情。”这一刻,他不是威严有权势的孟州钢厂厂长,而是一位做错事的普通父亲。   阮糯米笑了笑,“娇娇呀,你看你爸爸多好呀!”她起的是一个缓和的作用,站在阮糯米的角度,冯明娇现在和冯厂长闹翻是下下策,中策是在没独立之前跟家人打好关系,上上策是自己立起来,立到足够的高度,让那些人仰望。   但是对于冯明娇现在来说,和父亲打好关系,是比较简单的,不然,凭什么家里的东西要让那贱人们占便宜?   瞧着冯明娇这么多年在那一对母女手下吃的亏就知道了。   冯明娇抬头,恶狠狠的抹了下眼眶,别别别扭扭的说,“我是看在糯米的份上,我才原谅你的。”顿了顿,她柳眉倒竖,“要是……要是爸你以后在这般不信任我,我一定和你一刀两断。”   “哎,爸知道了,以后肯定不会在有了。”冯厂长感激的看向阮糯米,“娇娇啊!你放心,以后你的好朋友,就是我冯成业的半个闺女。”    第40章 【一更】糯米下了一个饵……   阮糯米没想到, 她只是随手帮了一把冯明娇,却意外成了冯厂长照着的人,而且, 他还是在食堂, 当着那么多人面说的, 就是想反悔也要去做面子功夫。   更何况, 冯厂长为人正直, 他根本就不是那种做面子功夫的人,能让他说出这种话,言出必行的。   不过是几天的功夫, 钢厂的工人们,都知道新来的阮糯米入了冯厂长的眼,被他照着了。   更别说,还有冯厂长的大闺女冯明娇出出进进都是和阮糯米形影不离, 这越发验证了一个事实。大家都纷纷观望着艳羡着,冯厂长的两个闺女,小闺女冯双玉朋友无数, 但是也就只是朋友多而已, 真想在冯双玉那里占到便宜,几乎没有。   冯明娇却不一样, 整个钢厂都晓得, 冯明娇脾气差,『性』格差, 而且在后妈和继妹的有意营造下,没人敢跟她做朋友。   阮糯米却不一样,来了就拿下了冯明娇,不止成为了她的好朋友, 还成为了冯厂长放话要照着的人。   这样来看,阮糯米在钢厂,不说横着走,那些想动小心思的人,基本都鹌鹑了下去。这是阮糯米从未意料到的结果,她的初衷,只是见不得冯明娇这个大胸姐妹被欺负而已。   这些,最为实际的反应,就是阮糯米在统计科里面,原本看她不是鼻子不是眼的钱晓燕安静了好多天,不止不说风凉话了,还看着躲着就走。   阮糯米注意到了以后,轻轻的笑了笑。旁边的冯明娇到了晌午的时间段,又来找阮糯米去食堂吃饭,注意到她嘴角的坏笑,她问,“怎么笑的这么邪恶?”   阮糯米耸了耸肩,“这不叫邪恶,这叫背靠大树好乘凉。”她特意撇了一眼钱晓燕,钱晓燕身子一僵,硬着头皮说,“阮同志和冯同志去吃饭啊?”   阮糯米嗯了一声,笑了下,指了指饭盒,这要是在刚来的那天,说钱晓燕要主动和她打招呼,她打死都不相信的。   出了统计科,冯明娇还在云里雾里,阮糯米跟她解释,“你这几天来找我,效果很好,没看到那些墙头草,都开始规矩了起来。”   “啊?”冯明娇若有所思,接着,脾气就暴躁了,瞬间要掉头回去,“我倒是要看看,谁敢欺负我冯明娇的朋友。”   阮糯米瞧着她怒发冲冠的模样,抑制不住的笑,更多的却是感动,作为绿茶,她从来做不到这种满腔热血的单纯和义气,这也是她为什么当初选择帮冯明娇的原因。   她在对方身上看到了自己没有的东西。   冯明娇这种人活在自己的世界里面,一是一,二是二,直来直去,从没有弯弯绕。   冯明娇看着阮糯米一个劲儿的笑,她愣住了,呆呆的说,“糯米,你是不是觉得我特别傻啊?”别人都叫她傻大胆,直肠子。   阮糯米摇头,“没有,娇娇,你不知道你这会有多帅,又帅又可爱。”她上下其手的『揉』着冯明娇那张明艳的脸,由衷的夸,“娇娇啊!你怎么能这么好呢!”   冯明娇从来没被这般夸奖过,她的脸瞬间红了,不过,她是小麦『色』皮肤,所以看的不是很明显,但却格外的美丽。   “你不嫌弃我就行。”冯明娇眼睛里面发着光,“我们宣传科,有好多人都嫌弃我,我知道,他们碍于我身份却不得不捧着我,我就喜欢他们看不惯我,又干不掉我的样子。”   她叉腰,神气的不得了。   阮糯米大眼弯弯,满是赞同,“对,我们就要这样保持下去,气死他们。”   两个年轻的姑娘相互看着,看着看着就笑了起来,笑的格外的畅快,光这,就成了钢厂最美丽的风景。   引得不少人观看。   ……   阮糯米上次提议的统计科大改革,需要各下面部门配合,而且还需要厂里面设置奖励,在半个月后,彻底的实行开来,而阮糯米成为这一项任务的直接经手人。   她开始彻底忙碌起来,收集了各个部门车间的工人名字,根据车间号划分到具体的人,这中间的过程,有些坎坷,因为这些校领导,不乐意配合阮糯米。   阮糯米多精的一个人啊!哪里能让他们给拿捏住了,行啊,你不配合,那成,我就把你们车间的名单给划去,到时候参加评选拿奖的时候,也跟你们车间无关了。   这哪里行?奖品设置的是工人们最喜欢最实在的东西。若是拿奖的车间,可以发细粮,还可以发糖票,更有最实在的现金奖励。   现在家家户户过日子,哪家不是一个工人岗位,养活身后一大家子的!这发粮食可以糊口,填饱肚子,平白无故,只要登记好工时,连劳动力都不用出,就能得到的奖励,谁不乐意要?   更别说,还有糖票,那可是稀罕物,哪家孩子不稀罕糖果的?至于现金奖励,更别提了,哪个不争破头。   哪个车间主任若是不配合,就相当于是在毁掉人家的衣食父母。   所以,但凡拎的清的车间主任都配合的很,很快就把自己科室部门车间下面的工人排班,全部上交了阮糯米,而且是客客气气的。   不说,阮糯米刚去统计科,就推行了这项政策,她身后还站着冯厂长和万主任这两座大山,基本上,聪明人都不会为难她。   但是,到了明建生的车间时,幺蛾子便来了,他上次没升职,所以现在还只是一个普通的车间主任,在阮糯米来了以后,新仇旧恨叠加一起了。   他升职没了,老婆差点也没了,闺女好好的工作也没了。如今,还在车间当临时工,临时工是干啥的?做最累的活,拿最少的工资,每天累的头都抬不起来。   再也没有比明建生清楚的了,所以,这会阮糯米好不容易犯在他手里,他怎么会去配合她呢!   他巴能不得,阮糯米工作失职,然后被孟州钢厂开除了才好。   阮糯米踩着牛皮鞋,哒哒哒的在车间发出一阵声响,她扫了一番,“我是统计科阮糯米,需要车间主任提供一份本车间的人员名单,以及排班表,希望大家能配合。”   明建生瞬间站了出来,他站在锅炉上,往下看,“我们锻造科十二车间,还是按照以前的方式来交工时,根本不需要一个黄『毛』丫头来统计名单,所以,无关人员快点离开我们锻造科十二车间。”   明建生在十二车间,就是这里的天皇老子。他是唯一的车间主任,而且在这个车间主任上干了几十年了。   所以,他的话,很少有人反对。虽然下面的人有些愤愤不平,但是到底是怕得罪了明建生。   出乎意料,明建生以为阮糯米被下了脸,会恼羞成怒,谁知道却没有,她站在台阶上,干干净净的,清清爽爽的一个人,和这车间里面各个灰头土脸的工人们格格不入。   她手里抱着统计档案,声音淡淡,“你们十二车间,确定不需要交给我统计名单?确定不参加这次的评选比赛?致远放弃所有一切奖励?”   她每一个问题落下,车间就安静了几分。   谁不想拿荣耀,谁不想自己车间比工友们的车间好,谁不想拿奖励?   车间的工人们,纷纷巴巴的望着明建生,明建生觉得阮糯米的到来,在挑衅他在十二车间的威信,他顿时恼羞成怒,“不需要!我们十二车间不需要!”   “我们十二车间足够优秀。”   他是大喊出来的,以给自己信心,也给周围不满的人信心。   明建生知道这是阮糯米的工作 ,他不配合,阮糯米的工作定然完不成,是要算失职的。   他洋洋得意的看着阮糯米,等着她来求自己。   谁知道。   阮糯米脸『色』不变,甚至连眉『毛』都都没挑一下,低头哗哗的在档案上撕下来一张纸,在上面写下,锻造科十二车间明建生拒绝配合提供车间工人名单,放弃参加比赛,一切后果由明建生本人负责,与他人无关。   写完,她咔嚓一声,撕下纸张,递给明建生,抬眸看他,“确定不参加,就签下放弃书。”   明建生愣了一下,他接过放弃书看了看,看完脸都绿了,一切后果由自己承担,他承担个屁啊?他哪里承担的起来??   “我不签!”他当即就拒绝了。   “你不提供名单,也不签放弃书。”阮糯米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那我就只能去找冯厂长了,让冯厂长来跟你沟通。”   冯厂长这一座大山搬出来。   明建生傻眼了,立马从高炉上跳了下来,跑到了阮糯米跟前,“你什么意思?这种小事何必去找冯厂长!”   “这是小事?这次立项推进是冯厂长发话的,万主任关注的,一旦成功,即将给钢厂节省人力物力,还能调动大家的积极『性』,给大家谋求福利。”阮糯米像是第一次才认识自己的姨夫一样,甚至在想,对方的脑子里面是不是装着一包草,她轻嗤一声,“我们孟州钢厂,一百零三个车间,只有锻造科十二车间拒不配合,也不签放弃书,我这个小小的统计员实在是没办法,才去找的冯成业厂长,要是你们配合的话,我肯定就不去找了。”   最后两句话,她是在给对方下套,一个激怒对方的套。但凡对方只要聪明一点,就知道要怎么选择。   阮糯米眯了眯眼,甚至有些拭目以待,她的这个大姨夫,会怎么选择呢? 第41章 【二更】事业发展期……   这是一个激怒的选择。   但看明建生上当与否。   阮糯米甚至有些希望, 自己的这个大姨夫,别让她失望了。   果然,阮糯米一激, 明建生瞬间咬钩, 做了决定, “我签!”   他从那胸口的口袋里面抽出笔, 刷刷两下在放弃书上签下了自己名字, 又递给了阮糯米。   阮糯米接着签好的放弃书,她勾了勾唇,明建生看到这个微笑, 他浑身都不舒服,“你笑什么?”   “我笑大姨夫你,可真是个豪(chun)杰(huo)”阮糯米笑眯眯的把放弃书叠起来,夹在档案袋里面, 看着明建生的目光,如同是看着大队里面养了一年的肥猪,在估『摸』着, 到底是会什么时候宰杀吃肉了好。   可是, 明建生没看懂她的目光,他反而特别有荣耀, “那是, 我要是不豪气,能坐到这个位置?”   他是不可能配合阮糯米工作的, 更不可能,每天填一个什么劳塞子的统计表。   有这时间,他还不如出去喝酒呢。才不要配合这黄『毛』丫头做事。   阮糯米越发礼貌起来,“那明主任, 你忙,我就不大打搅了。”   “祝您步步高升,越来越好。”   明建生看着阮糯米离开的背影,咕哝一句,“倒是也没那么讨厌。”   阮糯米差点一脚没踉跄下去,这么久了,她头一次发现,自家这个大姨夫不止是个憨『逼』,他还是个逗比,不分敌我的那种。   她收集了整个钢厂所有部门的工人资料,然后根据资料进行做表归纳,并且由冯明娇前头,去了她一个同学所在的印刷厂,先印刷了几千份表格以后,确定无误,全部汇总结束。   拿到统计科的时候,整整的一箱子表格,整整齐齐的,一打开满满的都是油墨味,看的就清爽。   卢大姐拿起印刷好的纸张,里外翻看,“这确实是比咱们先前纸条好太多了。”   阮糯米嗯了一声,先给科室的每一个人都发了一份,解释,“纸张上竖排是名字,横排是日期,周期为三十天,这一箱子大概是三个月的量,目前这些都是空白纸张。我们将单子分发到下面车间主任,他们负责往里面填表,填写的内容也简单,选择对应的人员和日期,填工时即可,而我们的任务就是,每天把表格收录上来统计在册。”   阮糯米说的很详细,她这么一解释,大伙儿也恍然大悟。   尤其是万主任,他向来严肃的脸也缓和了几分,“这个表做的很好。”他一开始,就怕阮同志太年轻,把东西做的复杂,下面的人不一定会填写。   车间的工人们,学历到底是不高的。   但是拿到具体的表格细看的话,一目了然,甚至要比那会计做账都要简单几分。   只管找到对应的名字和日期,往里面填写阿拉伯数字即可,只需要耐心一些,丝毫不用动脑子就行。   卢大姐也跟着,“是啊!小阮同志年轻,脑子到底是灵活,也不知道咋想到的,这登记个工时,竟然还有这种简单的法子。”若是这表格填写成功的话,他们统计科等于就解放了。   阮糯米脸上有着恰到好处的羞涩,“没有你们说的那么好,还没实行呢,要等实行了以后才知道呢!”   小姑娘不止能干,还不骄不躁,越发让万主任满意了,心里琢磨着,这要是成了,是时候给她升一升了。   整个办公室都的氛围都挺好的,唯独钱晓燕有些闷闷不乐,她捏着纸张,没吭气,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是不是的看看纸张,在抬头飞快的瞄一眼阮糯米。   阮糯米很自然的接过话,“晓燕姐,你是有什么建议吗?趁着咱们现在都是自己人,还没发出去,如果有建议,我们及时在改。”   “是啊!小阮同志说的对,小钱啊!你要是有建议就说出来吧。”万主任抬眸看她。   钱晓燕身子一僵,她捏着单子,“没……没什么……我就是好奇,阮同志怎么想的出这么好的法子。”他们统计科存在了这么多年,而统计工时这个难题,也存在了很多年。   没想到,阮糯米的运气那么好,一来就解决了。   这是不是意味着,钱晓燕咬唇,看了一眼万主任。   这一眼,别人看不明白,万主任却是看明白了,他心中叹了口气,他们统计科这是要不平了啊!   “小阮啊,你来跟小钱说下,你是怎么想到的?”万主任主动开口。   阮糯米微笑,“很简单,就是看到问题,然后去解决问题。”顿了顿,“至于怎么想的,当问题存在的时候,脑子里面,自然是要去想办法解决的。”她扬了扬纸张,“这就是我的解决办法而已。”   “简单来说,就是动脑子。”她特意撇了一眼钱晓燕说的。   其实,严格意义来说,这个法子不是她想出来的,而是她比在场的所有人多了一场后世的经历,这些表格,在这个时代来说是惊艳的,但是在后世,确实在简单不过的统计法子。   钱晓燕脸皮都僵硬了,“那……那看来是我们没有小阮聪明。”   阮糯米笑了笑,“这话倒是不对,主任每天忙的是钢厂大事,卢大姐忙的是咱们统计科大事,小王天天要往外跑。”剩下的,还有钱晓燕。   你是干嘛的呀?   要你个中专生,也没看你解决问题呀。   阮糯米这是把所有人的马屁都给拍了,当然,把钱晓燕拎出来,当了垫脚石。她这个人啊!哪都好,就是爱眦睚必报。   万主任,卢大姐他们脸上都是笑意,“就你会说话,这单子分发,就由你来吧!”他们这是在给阮糯米的锻炼机会,这个单子由阮糯米来对接下面的车间主任进行交接。   那么这一场下来,她几乎能把钢厂所有的中层领导给认全不说,而且还刷了脸,统计科作为统计工时的更高一级,但凡车间主任拎得清的,必然要巴结阮糯米。   而阮糯米,也借此机会,结交下了不小的人脉,也是她扬名的机会。   阮糯米站直,给万主任敬了一个礼,“保证完成任务!”   第42章 【一更】想摘桃子?……   明家老宅, 这会坐满了人,明家老爷子坐在最上面的位置,他亲自过问, “那统计科说的什么推行新制度, 统计新工时的问题怎么样了?”   明建生没敢说话, 自从家里出了事, 他每天下班就出去找工友们喝酒去了。统计科的事情, 他哪里会知道?他更不敢说,自己把阮糯米给拒绝了。   反倒是明兴盛这个副厂长还是一副了如指掌的模样,“已经走到了后期了, 听说我二弟家那外甥女,不止是提出了意见,还拿下了冯厂长和万主任,让这件事得到顺利解决。”   顿了顿, 他语气也有些复杂,“但是在我看来,咱们孟州钢厂毕竟是几千个人的, 光这车间都一百多个, 想要全部统计完毕,怕是要点功夫的。”何止是费功夫, 他一开始, 压根都没想到,阮糯米这个黄『毛』丫头, 竟然会把这件事给盘下来。   “倒是没想到,那丫头是个有能力的,直接找到了冯明娇认识的印刷厂工人,给她以成本价印刷了三千张的统计单。”   “三千张?”明老爷子愣了, “这是胡闹吧?咱们钢厂的人都不止三千个了,真要是用起来,这好三千张一天都不够用吧?这一年下来成本有多高?我看冯厂长和万主任两人被这个小丫头给『迷』了心,让她去拿着钢厂的公家钱去作妖。”   其实,一开始,明兴盛也是这个想法,他以为,三千张也就用两三天的功夫而已,长此以往下来,这个成本太高了,或许,还不如让统计科请人力划算。   但是实际并不是,他看到了通统计单长什么样的,他拿出了一张统计单,递给了明老爷子,语气复杂,“您看看就知道了。”   明老爷子本来有些不屑看的,都是小孩子弄的花招而已,但是,他大眼扫了一下,顿时卡主了,从自家大儿子手里抢过统计单以后,正反面来回看。   “这横排和竖排?”明老爷子的语气有些不敢确定?   “对,爹就是您看的那样,这个统计单,那丫头设计成了这样,横排是日期,一个月过去三十天,而竖排是车间名字。”明兴盛指着统计单的横排和竖排说,“你看,这横排的名字,基本上和咱们钢厂的车间人数是对等的,如果有的车间人数过多,一张写不下,她在反面同样空出了格子,往后可以继续写。”   “也就是说,这一张纸,代表着一个车间。”明兴盛语气里面有着掩盖不住的兴奋,“这样的话,她印刷的三千字,您说,够用多久?抛开写坏的,弄丢的,以及空余的。”   “三千张最少能用半年起步。”   明老爷子嚯的一下子坐直了身体,他眼里闪过精光,“这印刷她花了多少钱?”   “不到五十块。”明兴盛也有些感叹阮糯米的好运气,“不到五十块,而且下次印刷,对方还送她一千张的统计单。”也不知道,阮糯米那丫头是认识了啥通天的人,才让她这般好运来,连印刷厂那边都能搭上线。   明老爷子坐在主要的位置上,一张老脸上阴晴不定,“我记得,我记得秀丽的职位一直是挂在统计科吧?”明秀丽是明兴盛的闺女,而且还是明家的孙子辈女孩子里面的老大。   明兴盛和明老爷子对视了一眼,“我现在去找秀丽回来。”秀丽这孩子吃不得苦,当初废了功夫把她送到统计科,结果,每天就是数那一箩筐的工人工时,数了不到三天。   明秀丽就不乐意做了,自己跑去了宣传科,每天在宣传科画画黑板报,拿的却是统计科的工资。   好不快活。   只是,如果有阮糯米这一次推动成功的话,以后,统计科可就成了个香饽饽啊!工作轻松不说,还福利待遇是最高的,而且,彻底能成为冯厂长的直系骨干。   想到这里,明家人都开始激动起来。   ……   统计科,阮糯米和卢大姐花了一上午的时间,把所有的统计单都分门归类,而且在要下车间之前,她还留了个心眼,特意又数了一遍,有些纳闷,“怎么扫了一张?”   卢大姐把暂时不用的统计单装进了档案柜,一听这话,她回头问,“什么少了一张?”   “统计单少了一张,我明明让对方印刷的三千字,当时拿货的时候,我和娇娇数了好几遍,确实是三千字。”阮糯米抽出其中一沓的统计单,又数了一遍,“你看,这一沓的三百张,只有二百九十九张。”   卢大姐愣了下,“不能吧!”她接过那厚厚的一沓纸,呸了一口吐沫,在指头上,刷刷刷的数了起来,不过一会的功夫,她又数了一遍,“还真是,只有两百九十九张。”   “别是我俩输错了,小王,你来数一次。”小王是个踏实的人,他还埋头在箩筐里面,数昨天收起来的工时呢,正满头大汗的,听到卢大姐喊他,立马擦了擦汗,数了下。   他摇头,“我数的也是两百九十九张。”   差一张统计单丢了。   “会不会是先前你给我们看统计单的时候,我们没给你?”卢大姐仔细的帮阮糯米回忆起来。   阮糯米摇头,“我拿出去了几张,就收回来了几张,我全部放进来的了。”   这就奇了怪了。   大家都纷纷找起来,找了一圈,包括边角旮旯缝都找完了,但是却还是没有。   阮糯米看着大家忙碌的满头大汗的样子,她摆摆手,“算了,不找了,反正我印刷的有多的,少一张也没关系。”话是这么说的,只是心里到底是有了怀疑。   卢大姐也拍拍灰,“也是,我平时用东西也是,用的时候找不到,不用的时候,偏偏就出来了,等过几天,说不准那一张丢了的统计单就找到了呢!”   她话音刚落。   统计科的门就被人推开了,连个敲门声都没有,直接被推开的,然后进来了一位颇为时髦的年轻女人,女人约莫着二十五岁左右,烫着一头卷发,留着空气刘海,嘴上抹着口红,踩着一双高高跟鞋哒哒哒的走了进来。   她一来,卢大姐的脸『色』就变了,“明秀丽,你怎么来了?”   明秀丽笑了笑,“卢大姐,瞧你这话说的,我是统计科的人,来统计科,这是在正常不过的吧。”   卢大姐冷笑一声,“你是统计科的?我看你是宣传科的才对。”   从明秀丽进来,阮糯米心里就有了个猜测,她是明家人,从名字来看,还是和明秀琴是堂姐妹。只是,她这会突然来统计科,就有待寻味了。   果然,不出阮糯米所料。   明秀丽扫了一眼办公室,看着了阮糯米怀里抱着的统计单,“这就是统计单吧?”她伸出手,理所当然,“给我吧,分发统计单的事情,接下来由我来做。”   她这话一说,整个统计科都彻底安静了下来。   来者不善不说,她还是来摘桃子的。   这项统计单的推行,阮糯米在里面付出了多大的心血,统计科的每一个人都知道。正是因为知道,所以当万主任在说,要阮糯米去统计科分发统计单时候,大家都没有任何异议。   以为,这是她该得的。   可是,明秀丽的话,却让人生气了。   阮糯米抱着手里的统计单,目光平静的回望着她,语气淡淡,“你是谁?凭什么给你?”   “哟!卢大姐,这新来的愣头青,连我明秀丽是谁都不知道啊?卢大姐和小王,难道不给她科普下吗?”明秀丽也在观察阮糯米,她是知道的,自家那个堂妹,或者说自家二叔一家子,差点被面前这个小姑娘给毁掉了。   哦不!应该说,不是差点。   是已经毁掉了。   明秀琴坐过牢,放出来以后,工作没了,自家二叔的工作升职也没了,自家二婶还要被离婚,而这一切,都是面前这个小姑娘所赐。   卢大姐也有些紧张,就怕阮糯米和明秀丽杠上,怕她吃亏,明秀丽身后到底是站着的是明家人。   阮糯米眯了眯眼,回想了下明秀丽这个炮灰的名字,好像她还不如自己,是个无名的路人甲,她想到之前冯明娇在自己耳边的科普,突然灿烂一笑,“怎么,你明秀丽生来的特长就是抢别人东西吗?抢男人,抢荣誉,抢成果?”   抢男人是明秀丽确实是把人家已经定亲的未婚夫给抢到手了。   抢荣誉是她在宣传科经常抢别人的东西。   至于抢成果嘛,阮糯米不介意让她踢到铁板。   阮糯米这话一说,明秀丽仿佛被戳到痛脚一样,脸『色』一变,“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   阮糯米瞥见门口的时手表反光,突然就换上了一副害怕的神『色』,瑟瑟发抖中却透着几分执拗,大声说道,“孟州钢厂又不是你家开的……”   “孟州钢厂就是我明家开的。”明秀丽扬着下巴,骄傲一笑。   “哦!是吗?我怎么不知道,这孟州钢厂什么时候成明家的了?”冯成业厂长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统计科的门口,他沉着一张脸,还带着几分未消失怒气站了出来。   明秀丽的神『色』徒然僵硬下来,手脚都麻木了,“冯叔叔,不是你想的那样。”她顿时伸手,指着阮糯米,“是她,是她给我下套的,就是她故意引着我说的。”   阮糯米慌张的向冯厂长跑过去,“我没有。”   “我怎么知道,明秀丽会突然过来抢统计单。”   “我更不知道冯厂长会突然过来啊!”   她的语气无辜中又透着几分委屈,真真是可怜极了,就这,说话还不忘再把明秀丽做过的事情重复一遍。   “我相信你。”冯厂长拍了拍吓的小脸发白的阮糯米,说话的语气都温和了几分,生怕吓着了她,但是在转向明秀丽的时候,就是一偏肃穆,“你明秀丽来统计科多年,也没见着你真正为统计科做过点事情,怎么今儿的突然要来统计科抢着活干了?”   明秀丽低着头,不吭气。   “我看,是明家的手伸的太长了一些,我看还不如剁了算了。”   明秀丽猛地抬头,看向冯厂长,“冯厂长!”他怎么敢?   “怎么?以为我不敢?”冯厂长身上的冷气越来越足,他冷笑一声,“今儿的我还就要实行一次厂长的责任了,从今天开始,你明秀丽的职位从统计科除名。”   明秀丽不可置信,尖锐的大喊,“我是明家人!”   这话一说,阮糯米啧了一声,这个明秀丽也是没长脑子的,明知道,冯厂长讨厌的就是明家人了,这会在明知道有把柄落在对方手里的时候,还特意去提明家人的这个身份。   这简直就是在找死。   果然,不出阮糯米所料,冯厂长神『色』越发肃穆,“明家人怎么了?等明家人坐到了厂长这个位置上,再跟我说是明家人。”   明秀丽已经震惊到麻木,更让她震惊的还在后面。   因为冯厂长还在继续,他特意点了阮糯米的名字,“看来咱们阮同志这次,是做出了大贡献啊!不然怎么让明家人都眼红上来摘桃子,所以,从今天开始,你正式接替明秀丽的位置。”   明秀丽的工资,可要比卢大姐干了十几年还高呢!   当初明家人牟足劲把明秀丽送到统计科来,甚至不惜和万主任翻脸,可想而知,明秀丽这个职位有多吃香了。   如今,明秀丽从统计科滚出去,阮糯米顺利接替工作。   在明秀丽气的发青的脸『色』中,阮糯米微微一笑,说,“谢谢冯厂长,我一定不会辜负组织对我的信任,努力做出郠大的成绩,给咱们统计科,给咱们钢厂争荣誉。”   “好!”冯厂长心情瞬间舒服了,“我们钢厂就需要你这种有思想觉悟高的女同志。”   明秀丽恍恍惚惚,怎么也没想到,自家人机关算尽,让她来摘桃子,桃子没再到不说,反而把她原来那么好的职位给丢掉了。   她狠狠的剜了一眼阮糯米。   阮糯米惊讶,“明秀丽同志,你眼睛抽筋了??”   明秀丽,“……”   冯厂长,“……”   所有人,“……”   第43章 【一更】走上升职加薪……   因为明秀丽这一『插』手, 所以,阮糯米去车间的时间给耽误了,但是补偿也是肉眼可见的, 明秀丽的职位归她了, 那就意味着, 她要涨工资了!   想到这里, 阮糯米就喜滋滋的, 连带着抱着统计单时,眼角眉梢都是笑意,她可真是坐着火箭蹭蹭蹭呀!   要是在来几个冤大头就好了, 她特喜欢!   阮糯米刚出门准备去车间的时候,远远的瞧着了冯明娇风风火火的冲了过来,一把抓着阮糯米上下打量,“没事吧?没事吧?”   她是真紧张, 一路过来,一路过来,气喘吁吁, 脸『色』发红。   阮糯米心里一暖, 她笑了笑,“没事。”特地转了一圈, “好的不得了呢, 明秀丽的统计科职位归我了。”   “那感情好,明秀丽在统计科可入职五六年了, 在加上明家人的活动,我约莫着,她的工资,不比卢大姐差。”冯明娇一脸的后怕, “明家人通知明秀丽回去的时候,我恰巧在宣传科的办公室,蹲下去捡东西了,听了一耳朵,立马让人去找我爸和万主任了,生怕来不及,你这好好的功劳被抢走了,这下好了,这群人偷鸡不成蚀把米,活该!”   她这语气别提多幸灾乐祸了。   阮糯米正疑『惑』,怎么明秀丽前脚过来,冯厂长后脚就过来了,怎么会这么巧。原来是冯明娇在里面出了力,她是真的感动,下意识的抱着冯明娇的胳膊,“谢谢你,娇娇。”要不是冯厂长来了,她可能要费一番功夫了。   而不是这般容易,不止踢走了明秀丽,还能拿到明秀丽的职位。   “我俩的关系,谢什么呀!”冯明娇大喇喇的掐了一把阮糯米的脸,嫩滑的手感,让她心满意足,“来的是我爸爸,还是万主任啊?”   她是两头跑的。   到底来了哪头,她也不知道。   “来的是冯厂长。”阮糯米笑眯眯的跟着冯明娇学,之前明秀丽说的话,她尖着嗓音,“我告诉你,这孟州钢厂就是我明家开的!”   她学的是真像,栩栩如生。   冯明娇顿时笑喷了,“当着我爸爸面说,孟州钢厂是明家开的,我看明家这是在找死。”在也没人比她更清楚的了,他们冯家和明家算是死仇了。   她爸一心想让孟州钢厂更上一层楼,而明家却固守一亩三分地,结党营私,一心往各个部门车间里面穿『插』明家人。   说实话,冯厂长这个职位也不好过,明家太过枝繁叶茂了。   “那可不,冯厂长的脸都气绿了。”阮糯米狡黠的弯了弯眼睛,“走走走,你这会没事了吧?陪我去车间发统计单走。”   冯明娇吞吞吐吐,“我去不太好吧!”先前,明家人特意让明秀丽这个几年不回统计科的人去抢功劳,可想而知,阮糯米这件事做的有多大了。   就连明家人都忍不住心动了。   “你最应该去的。”阮糯米笑眯眯的说道,“你忘了,这印刷厂那边的工人还是你帮我联系的。”提到这个,冯明娇欲言又止,可惜,阮糯米低头去数统计单了,压根没注意到。   眼瞅着,阮糯米递过来厚厚的一沓子的统计单,冯明娇也没客气,“要是我跟你做这件事成了,我那后妈,必然要气出升天。”   她那后妈,是最见不得她在钢厂里面,有任何功劳的。   更别说,跟阮糯米一起去发统计单,和车间中层干部有了直接利益的活计。   “那就让她气死!”阮糯米毫不含糊的说道。   她们先去的炼钢车间,炼钢车间是孟州钢厂最大的车间之一,下面一共分了三十多个车间。   炼钢车间特别大,一进门,是那种几百平的面积,粉尘漫天,而且钢铁炉因为烧的正着,整个车间都是红彤彤的一大片,要比外面的温度高上十几度,二而且工人们还要在炼钢炉周围,不停的活动,基本各个的汗都没停过。   所以,炼钢车间也是这么多车间部门,唯一一个有高温补贴的车间。而且能在炼钢车间当工人的同志,说句实在话,都是特别能吃苦的,家庭方负担重的那种,不然,但凡有点条件的,都去其他稍微没那么艰苦的车间了。   阮糯米和冯明娇正是这个时候来的,里面一片忙忙碌碌,她们穿着白『色』的的确良衬衣,手里抱着的是雪白的纸质统计单,脚下踩着的是粗跟小皮鞋,浑身上下无一不透着干净和精致,和这灰尘漫天,忙忙碌碌的炼钢车间完全是格格不入。   她们一进来车间。   那些忙碌的工人们,下意识的把目光聚集在了这边,但是不过是一瞬间的功夫,大家又各自在岗位上忙碌起来。   炼钢车间的秦主任戴着安全帽,小跑着走了过来,黑乎乎的脸上,满是笑意,“小阮同志,是统计单下来了吗?”这么多车间里面,唯独他们炼钢车间是最喜欢这个统计单的。   不就是让每个人报个数,班长统计下嘛!若是能拿到第一名,那奖品实在是丰厚,抵得上他们十多天的工资了,谁不稀罕?   能在炼钢炉周围干活的工人们,哪个家里负担不重。不希望拿下奖品,回去给家里的改善下生活?   所以,对于阮糯米这个送财童子,他们是真心欢迎的。   阮糯米对秦主任也是尊敬的,这种能在一线扎根几十年的老工人,是真的有敬业精神。   她笑了笑,态度特别和气,“统计单下来了。”她指着冯明娇手里的半沓统计单,“炼钢大车间,细分三十二个小车间的单子已经分门别类了,秦主任您可以让各个班的班长来娇娇这里领取下。”   阮糯米特意点了冯明娇,这也是在帮她在秦主任这里刷存在感,孟州钢厂的势力盘根错节,有冯家党,有明家党,还有中立的,类似林副厂长那种,而面前在炼钢车间干了三十年的秦主任,便是中立党之一。   他虽然对冯厂长有着敬佩,但是敬佩归敬佩,他至始至终都没有站队。   这一次,他从冯明娇手里接过统计单,意义完全是不一样的。   秦主任也明显愣了好一会,他满是褶皱子的脸上闪过一丝打量,“行,那就麻烦冯同志了。”他也是知道冯明娇是冯厂长的闺女。   但是这个闺女的身份有些玩味了,和明家是不对付,和冯家也不算对付。冯明娇在钢厂的名声是真差,嚣张跋扈,不敬长辈,欺负妹妹,这每一项出来,都能把人给压死。   但是,当正儿八经接触的时候,秦主任才发现,面前这个冯厂长的闺女,冯明娇似乎没有传言中的那般骄纵,而且办事是真踏实,反应也快。   阮糯米在那边报车间名字,她在另外一边发统计单,每次都能恰如其分的跟上,而且没有丝毫错误。   连带着递给车间班长统计单的时候,她都是双手递出去的,没有任何轻视。   这下,秦主任不止是对阮糯米的印象好了,连带着对冯明娇的印象也改观了不少。   “小张,你下来拿你们九车间的统计单。”秦主任一喊,阮糯米抬头看,小张是个略微比她高一点点的男孩子,是的,男孩子,看起来才十五六岁的模样,又瘦又矮,甚至能看到胸前的排骨凸起,但是那瘦弱的胳膊,仿佛充满着无限的力量一样,他放下了手里沉甸甸的铁棍,从高炉上跳两下来,走到阮糯米他们面前。   他伸出黑漆漆的手,拘谨的说道,“阮同志,冯同志,我拿九车间的统计单。”   阮糯米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她嗯了一声,示意冯明娇把统计单递过去,她交代,“你看下,九车间的人数,是不是对的?有没有漏掉。”连带着语气都低了三个度。   小张似乎从来没有被女同志用着这般和气的态度对待过,他受宠若惊,连连接过统计单,前后数了好几遍,他腼腆的笑了笑,“都是对的。”   等他离开了以后。   阮糯米没忍住开口了,“秦主任,他还是个孩子,能做的动这么重的活吗?”这也问出了冯明娇的心声,她虽然是钢厂长大的,但是这后来外出求学,这底层,她是真的很少接触。   秦主任苦笑,“你们也就看着他小,实际小张今年都十九了,他就是命苦。”顿了顿,他语气复杂,“他家里负担重,下面五个弟弟妹妹,他是老大,每个月的工资口粮,都省下来给弟弟妹妹了。”   “那他父母呢?”养家糊口的责任,不应该在父母头上吗?怎么会在这么一个半大的小子身上。   “父母啊!母亲是个傻子,父亲早年在咱们炼钢车间抬锅炉,没注意,锅炉倒了,下半边身子都没了,这么多年,一直瘫在家里,小张接了他父亲的工作,十四岁就进来当炼钢工人了,他干劲足,肯下力气,四年做到了班长的位置,也算是不错。”   班长比普通工人一个月多三块钱的工资。   听完这话,阮糯米和冯明娇都沉默了,她们生活的条件太好了,从未感受过,如此艰辛的生活。   看着两个小姑娘于心不忍的模样,秦主任作为过来人的,他和善的笑了笑,“在咱们车间,像小张这种多的多了去了,你们去忙你们的工作去,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命。”   就像是面前的冯明娇生来就是厂长的女儿,哪怕是她把天捅破了,有冯厂长兜底。   还有阮同志也是一样,之前关于她的流言并不好,但是大眼瞧着过去,她身上有着纯净柔和气质,笑起来纯粹又明亮,那是没有经历过任何生活的艰辛,只有富足有爱的条件下,才能养的出这么美好干净的女孩子。   所以,她能从那么多人中杀出,考到了钢厂统计科,而且一来就给大家谋求了福利,看着本人的时候,好像一切都有了解释。   阮糯米到嘴边的话一改,她嗯了一声,“那秦主任,我明天早上来收统计单呀!”本来,这些统计单,应该是车间主任或者班长送到统计科的。   阮糯米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改变了主意,也许是他们都太过艰辛了,她不想让他们在跑这一趟了,也或许是,自己不差这点时间,跑一趟而已,并不难。   秦主任愣了下,显然没想到她会这般说,他笑了笑,“嗯,我替大伙儿谢谢你。”   每天来回跑,一线工人真没这个时间。   阮糯米摇了摇头,“没什么值得谢的,您们才是我和娇娇要谢谢的人。”没有他们的辛勤付出,哪里有她和娇娇做公司的悠哉。   从炼钢车间出来,阮糯米擦了擦脸上的汗,回头看了一眼,那漫天粉尘,温度超高的车间,感叹道,“一线的工人,可真不容易。”   若是当初,她进的是车间。   阮糯米觉得,自己可能坚持不过三天,不!可能一天都坚持不下来。不止是体力上的辛苦,还有工作环境的艰苦,这两项叠加,真不是一般人能干的活。   冯明娇也回头看了下,她心有戚戚焉,“是啊,是真的辛苦,我们已经是在福窝里面了。”她们占了有文化的便宜,想到这里,她神『色』郑重,“糯米,谢谢你。”   阮糯米正在想先前小张的事情,冷不丁的听到冯明娇这一声谢谢,她愣了,“你在说什么胡话呢!那要是谢谢的话,我岂不是要天天谢谢你了。”   这段时间,不管在钢厂,还是去冯明娇帮她联系印刷厂,这些都是耗费了大量的人脉的。反正阮糯米自己初来乍到,她是不认识那些人的。至于,回家寻求帮助,阮糯米是没想过的,她没想过拿单位上的事情,去给父亲添麻烦了。   越相处,冯明娇越能发现阮糯米的好,她低声,“糯米啊!你就是我的福星。”   阮糯米啊了一声,笑她,“那你也是我的福星,这次的事情没有你,我办不下来,没有你,我也不可能顺利进行,没有你,我也不能升职呀!”顿了顿,她提起了正事,“等这块忙完了,还要你帮忙把印刷厂的小吴喊出来,我请他吃一顿饭。”   这次统计单能够顺利印刷,全靠冯明娇牵线了印刷厂的小吴,私底下给他们开了机子,用的废纸印以极低的成本印刷完毕的,这是大人情。   冯明娇硬着头皮说,“我请不来。”   “为什么……”   “因为印刷厂不是我牵头的,是顾老师牵头的,他不让我说。”   阮糯米,“???”    第44章 【二更】他不要面子啊……   阮糯米到底是没想到, 联系印刷厂的事情,背后还有顾听澜的『插』手,她整个人都呆呆的, “娇娇, 你没跟我开玩笑吧?”   “没有。”冯明娇跟着阮糯米往下个车间走, 掰着指头数, “你也不想想, 我今年才大学毕业刚回来,我哪里认识啥印刷厂的人啊!要说我爸认识还差不多。”但是,她爸爸才不会帮他们这种小事呢!   阮糯米苦笑道, “娇娇啊,你把我骗的好苦,要是……”知道是顾听澜的话,她可能就不会去联系印刷厂了, 她感觉欠顾听澜的人情比欠冯明娇的人情更难还。   上次,她好不容易请客吃饭,算是还了一小部分人情了, 哪里想到, 这又欠了人情。   “这可不怪我。”冯明娇皱鼻子,“是顾老师让我不说的。”说到这里, 她挤眉弄眼, “那顾老师模样生的可真好看啊,我就不信, 你真的一点都没动心?”   她长这么大,还没见过这么好看的男同志。   阮糯米伸手挠她腰,“一天天的就知道八卦,再好看, 有我好看吗?”   这话一问,反冯明娇一愣,她顾不得痒痒,仔细的打量阮糯米的长相,明眸善睐,精致动人,最惹眼是那跟牛『奶』一样的皮肤,吹弹可破,肤如凝脂。   冯明娇看呆了去,“你也好看,但是不一样的,你是女孩子的美,顾老师是男同志的帅,带着雌黄莫变的美,是那种一眼就让人惊艳的好看。”   话说到这里,她突然散发奇想,要是这两人在一块了,生出的孩子,该有多好看了?   怕是,怕是要不得了吧。   想到这里,冯明娇就默默的对比起两人的颜值,越对比,她越兴奋,甚至有种当妈妈的满足。   若是冯明娇在后世,她就知道一个词,叫做磕cp,她还是妈妈粉的那种。   阮糯米瞧着她陷入『迷』之微笑的样子,叹了口气,“娇娇啊!我们还有几十个车间没去呢!”   冯明娇,“!!!!”   瞬间回神,开始工作。   接着,他们去的是轧钢车间,机修车间,以及动力车间。等跑完这些车间,已经到了傍晚了,最后一个车间,他们去的是锻造科,也是最后一个科室了。   阮糯米之所以过来的最晚,是因为锻造科里面有明建生这个老鼠屎,而且他们十二车间还放弃了这次参加工时。所以,对于锻造科,她是真的一点都不着急。   锻造科车间的工作环境,也就比炼钢车间稍微好那么一点,但是也够数了,车间里面大家忙忙碌碌,脸上基本上都是裹着黑『色』的灰。   在车间的右边,明秀琴满脸是黑『色』机油,她正急的发慌,因为机器漏油了,她又是负责维护机器这块的工作,若是她去喊研究员过来,必然要被对方奚落一番。   而且车间主任也不会对她有好话。   她急的跟火锅上的蚂蚁一样,机器上面的油滴滴答答,不管她想尽办法都没作用,在这样耽误下去,问题只会越来越大,大到她承担不了的地步。   明秀琴深吸一口气,去求助李主任,“主任,你来看下,机器又漏油了。”她细声细气的说道。   李主任皱眉,下意识的责骂,“你怎么回事,锻造科最简单的工作都做不好?在这样下去,你就给我滚出锻造科。”李主任以前可不是这样的,以前明秀琴是正式工,身后座靠着明家的时候,他每次对着明秀琴,都是阿谀奉承。   可是,自从明建生一家子被明家赶出来了,明秀琴又从正式工转到了临时工,还被塞到了锻造科的第三车间,成了李主任的手下,李主任就彻底变脸了。   明秀琴眼眶里面盈满了泪水,但是李主任不吃这套,“你去修,修不好,我就从你工资扣,在有下次,我们锻造科第三车间,留不下你这尊大佛。”   被当众呵斥不说,还要把她赶出锻造科,明明她都习惯了这种事情,可是到底是有些委屈和羞辱,明秀琴低头抹泪。   刚要回去继续修机器的时候,一转身,发现阮糯米穿着清爽干净的衣服,抱着统计单,悠闲的站在对角的位置,正在和旁边的冯明娇说这话,似乎,她这边受羞辱的一幕,被阮糯米全部看了去。   这一幕被谁看到都行,唯独不能被阮糯米看了去!   明秀琴羞愤的要命,更让她羞愤的还在后面。   前脚对她不是鼻子不是眼睛的李主任,后脚也注意到了阮糯米和冯明娇两人,先前的怒气瞬间换成了一副笑容满脸的嘴脸,满是谄媚,“阮干事,冯干事,你们来了!”   阮糯米不喜欢这种变脸太快的人,她嗯了一声,把统计单递了过去,“这是你们锻造科二十二个车间的统计单,记得往里面填写,在隔天上午,让人送到统计科即可。”   “二十二个?”李主任愣了,“我们锻造科是二十三个车间啊!”   阮糯米指了指前面的十二车间,说,“上一次我来统计的时候,归属于十二车间管的明建生明确表示,他放弃参加这次项目,而且签写了放弃书。”她拿出明建生签名的放弃书,在李主任面前展现,“当时,十二车间的所有工人同志,都可以作证!”   “放他娘的狗屁!”李主任顿时按不住火气了,“他明建生算哪个葱啊?说放弃就放弃,老子这个锻造科科长都还没发话呢!他凭什么啊!阮干事,你等等,我去找明建生!”   这要是十二车间放弃的话,那就意味着这次奖品和他们锻造科无缘啊!   凭什么啊!下面几百号员工,都等着拿奖啊!就不说拿奖了,就算是挣荣耀,他们锻造科也想要啊!他们不比别人差啊!   阮糯米笑了笑,带着恰到好处的惊讶,“呀!原来李主任不知道啊!既然这样,那我就看在您的面子上,在给十二车间一个机会,麻烦您还要好好做下明建生的工作。”   至于,去见明建生,算了吧!她可不想看到那一张蠢笨如猪的脸。   阮糯米这番话,说的漂亮,恩威并施,看在李主任的面子上,在给十二车间一个机会,这是捧着李主任,至于李主任会怎么收拾明建生,就不是她所『操』心的事情了。   果然,李主任满脸的感激,他拿着放弃书,怒气冲冲的往十二车间去。   车间内,明建生正在跟手下吹牛皮,“你们尽管跟着我,我身后靠着明家,没人敢动我。”   卢主任冷笑,“明建生去给阮干事道歉,求她把咱们锻造科十二车间给加进去,不然,明建生就你这种思想觉悟差,没有集体组织荣誉感的,我分分钟,可以跟上级汇报,换掉你!”   明建生,“……”   他不要面子啊!   第45章 【一更小样,跟她斗,来……   明建生到最后, 胳膊拧不过大腿,还是被李主任给提溜到了阮糯米面前,他颇为不想去, 但是没办法, 明家现在不管他了, 他大哥嫌他是个废物, 不止不能给家族争光, 反而给家族拖后腿。   自从,他上次升职路断了以后,基本在明家就是个可有可无的人了, 甚至还不如一个旁系的外人有用。   明建生过来的时候,阮糯米正在给锻造科下面的车间发统计表,车间的各个组长,对于阮糯米的态度, 太和气了,甚至还有几分巴结。   明建生看的来气,都是一群没骨气的人。   李主任从十二车间出来, 直奔阮糯米, 谄媚,“阮干事, 明建生同志我给带来了, 他给你道个歉,然后那放弃书的事情, 你去万主任那里帮忙说下好话,就当他放屁吧!”   阮糯米忙着,没顾得理李主任,而是把统计表交给了十三车间的班长, 嘱咐,“每天按照对应的日期,选择名字在后面,填写工时即可。”交代结束,这才抬头说,“听李主任的。”   就四个字,瞬间让李主任先前被冷落的心情恢复了过来,他拽着明建生,威胁,“明建生,你还不快给阮干事道歉?”   “我不!”明建生硬气的扭过脖子,就是不乐意。让他给晚辈道歉不说,还要给一个一个月前,根本不算钢厂员工的人道歉,做梦呢!   阮糯米以退为进,柔弱自责的笑了笑,“李主任,都怪我,可能因为我是晚辈的原因,他是长辈,不愿意道歉也是有原因的。”   “怎么能怪你!”李主任和颜悦『色』,在转头看向明建生的时候,又是一副呵斥的模样,“明建生,这是工作场合,工作无亲人,只有上下级关系,你是在拿我们整个锻造科的利益来赌气,如果你还要不知悔改的话,我就去和冯厂长申请,把你调出锻造科,哪怕是你背后明家也不行。”   钢厂也是个名利场,明建生和明秀琴一样,在背靠明家这棵大树的时候,大家都会敬他们三分,但是明建生这一房,现在被明家放弃了,那就完全不同了。   对于李主任这种,趋炎附势的人,惯会做的就是捧高踩低。   明建生难受的一批,看着年纪比他小,还是她晚辈的阮糯米,需要他低头,他哪哪哪都觉得不太对,他别别扭扭,“外甥女啊!之前是姨夫猪油蒙了心,没有配合你,没有配合组织,是我不对,我现在知道错了,你就当我先前说的话是放屁吧!”顿了顿,他一本正经,“不!我每天都在放屁。”   阮糯米,“……”她从未见过如此能屈能伸的人,还如此能不要脸的人。   她笑了笑,“姨夫,既然你都这么诚心了,再加上李主任的面子,那这次就算了,我去万主任那里给你擦屁股,但是再有下次,你就自己去找万主任解决。”   擦什么屁股呀!她就是胡诌的,万主任完全放权,根本不管这事。   包括,明建生他们十二车间没参加这次统计,万主任都不知道。   阮糯米完全是狐假虎威。   “成成成!”明建生立马说道,“只要把我们十二车间名单加上去就行。”   阮糯米绷着脸,“但是有一点我先说明,十二车间因为当初签了放弃书,所以我在联系印刷厂印刷名单的时候,就把十二车间给剔除了,所以,你们十二车间,需要自己手动往上填写日期和名字。”顿了顿,“具体怎么写,你们去参考下其他车间的统计单,照着按个来就行。”   本想偷个懒,故意不配合阮糯米的明建生看到那全部的名单的时候,差点没晕倒,这么多啊!他们十二车间那么多人,他都要手写名字和日期啊!   阮糯米微微一笑,她同意给明建生把十二车间加上去是一回事,下小绊子又是另外一回事。   明建生心里还有些不舒服,但是旁边的李主任感叹,“明建生,你可真会投胎,先前有明家给你撑腰,现在明家人不给你撑腰了,你这个得罪的死死的外甥女还心善的还给你擦屁股,你说说你,命怎么这么好呢!”他这种努力了一辈子的人,还不如明建生这种蠢货。   明建生仔细想了想,看着小脸上满是为了他好的阮糯米,顿时发现,自己的命好像确实有点好,“这你羡慕不来。”   李主任,“……”傻批。   等阮糯米离开了,明建生捧着旁边借来的统计单,开始老老实实的抄写,明秀琴走了过来,一看到自家闺女,明建生就不吐不快,感动的眼泪汪汪,“闺女啊!糯米是个好人,我们都误会她了啊!”   “以后你别跟糯米过不去了,回去跟你妈说,她外甥女是真好。”   本来过来要说坏话的明秀琴,“……”求救,爸爸是个憨批怎么办!!   ……   用统计单来统计工时的办法,很快就在整个钢厂实行了起来,不止是车间在用这个办法,连带着其他坐办公室的部门,也觉得这个方法好,开始用了起来。   钢厂很快就刮起了一阵统计风,工时可以统计,采购可以统计,食堂可以统计,总之,统计无所不在,方便快捷又简单,而且还通俗易懂。   统计风的兴起,让阮糯米这个名字,也在孟州钢厂无形之中又火了一把,而和阮糯米一起去对接的冯明娇,也成了大功臣,两人都狠出了一把风头。   因为统计风的实行成功,给钢厂的工作带来了极大的便利,所以,先前冯厂长答应她的升职,也顺利办理了下来。   万主任从人事科拿着单子过来,满脸笑容的把阮糯米单独喊了出去。   阮糯米忙完了统计单,难得闲暇下来,看着卢大姐织『毛』衣,她在旁边学着点,听着万主任喊她,她一愣,卢大姐连连推她出去,小声跟她嘱咐,“快去,应该是好事。”   瞧着万主任那如沐春风的模样,肯定是好事了,老员工必备功能之一,会看领导脸『色』。   阮糯米喔了一声,拉开凳子,便出去找万主任了,笑眯眯,“万主任,您找我。”   “知道我找你是什么事情吗?”   阮糯米摇头,老老实实,“不知道。”就算是知道,也不能有半分表『露』出来。   万主任把从人事科拿过来的单子,递了过去,“你看看。”   滋阮糯米同志,在统计科表现优秀,为推动钢厂发展做出重大贡献,特此申请为四十级,荣升干事,工资为五十八块五,福利待遇等同干事级别,每年享受细粮五斤,糖果一斤,工业票一张,包括不限于自信车票电风扇票以及缝纫机票。   阮糯米看完那薄薄的一张纸,完全愣了,“万主任,这会不会……太多了……”   她才来了一个月啊!就升职加薪了啊!从普通的工人,变成了一名干事,不止涨了工资,还提升了福利待遇啊!   看着她一副傻愣愣的模样,万主任难得打趣她,“怎么,你觉得自己不够吗?”   阮糯米仔细想了下,认真的点了点头,她就只是做出了一个表格,然后推行起来了而已。而车间里面,像秦主任暗中,在一线待了几十年,辛勤付出,像小张那种,拼命工作,也不过才够糊口而已。   和他们比起来,她这个太微不足道了。   万主任神『色』严肃了起来,“阮干事,这些是你值得的,你推行的这项统计风,给我们钢厂带来了巨大的好处。”顿了顿,他以私人感情透『露』出了一点消息,压低嗓音,“利用这个统计表,在采购科抓出了大老鼠。”   采购科,大老鼠。   那不是明家老三吗?   这是把明家老三拉下马了?阮糯米来钢厂都一个月了,钢厂的基本分布,不说了如指掌,大方向没问题的,她这么想的,也这么问了出来。   万主任对她摇了摇头,“那倒是没有,不过,明家倒是吐出来了不少东西。”   这么多年,明家老三明鸿运在采购部,不说赚的盆满钵满,起码也够养活一家子了,而且不留证据。这次的统计表,特别好用,一下子抓住了肥硕鼠。   阮糯米若有所思,“那可真是大好事。”   万主任:“谁说不是呢。”   阮糯米和万主任谈完话,就回了办公室,办公室这会人都在,她一回来,卢大姐立马停下了手头的织『毛』衣,八卦,“是不是让我猜对了?”   卢大姐这一问,办公室的其他人也都竖起了耳朵,仔细听着。   阮糯米嗯了一声,点头,“就是那事。”   当事人一承认,卢大姐顿时恭喜起来,“以后,我就不能叫你小阮了,我要叫你阮干事了。”顿了顿,她意有所指,“咱们统计科啊!你还是头一份升职这么快的,照着这么个速度来看,未来潜力无限啊!”   谁说不是呢!   才来孟州钢厂一个月,如今阮糯米的级别已经相当于小中层了,更别说,她的工资,更是已经快到了研究员的级别,谁不羡慕呢。   同样也是统计科新星的钱晓燕眼眶有些发红,阴阳怪气,“这人啊!就怕怕的越高,摔的越惨。”   她这话一说,办公室又是一安静。   阮糯米撇着窗户外的人影,用着极其天真的语气问道,“那照着你这种说法,咱们的冯厂长会摔的很惨吗?咱们万主任也会摔的很惨吗?”   小样,跟她斗,来啊!   下一秒。   万主任出现在了办公室,他示意钱晓燕,“你说。”   钱晓燕,“……”   她又被这阮糯米这女的给坑了。    第46章 【二合一】花钱如流水,……   上次统计科无缘无故丢掉的一张统计表, 最后线索还是查到了钱晓燕身上,万主任怎么处理的阮糯米不太清楚,但是, 她却知道, 钱晓燕从办公室出来的时候, 眼眶是红的, 明显是被教训了。   阮糯米看见了, 就当没看见,偏偏钱晓燕还专门到了她办公桌前,跟她飞快的说了一声“对不起。”   然后, 瞬间人影就没了,跟后面有狼追一样。   阮糯米完全懵『逼』状态,反倒是卢大姐看的多,“这是她该你的。”顿了顿, 她收起了『毛』衣,反而对着小王语重心长,“小王啊!咱们科室出去的年轻人可不愁对象。”   话里话外的意思, 你何必一直掉在钱晓燕这棵树上。   小王抿着唇, 耷拉着脑袋,没吭气, 手里摩挲着一个崭新的铝制饭盒, 饭盒特别好看。半晌,他才抬头, 轻声说,“卢大姐,我就是想试试。”试试,这个饭盒送出去, 她会不会对自己有点好感。   卢大姐叹了口气。   阮糯米有些笑不出来,不知道该怎么说他一根筋,对方根本就不喜欢他,也没把他看在眼里。   只是,感情这种事,如人饮水,冷暖自知。   中午,阮糯米跟冯明娇去食堂吃饭的时候,意外提起了这句,冯明娇笑了笑,“痴男怨女,有这个时间和这个钱,还不如买块排骨去香一香。”   阮糯米觉得,冯明娇这姑娘还没开窍,就是个直肠子,但是她说的倒是也对,确实不如去买个排骨,还能香香嘴。   接下来的话,她也说不下去了,默默的啃着红烧狮子头,阮糯米突然来了句,“你说,那饭盒小王会送给钱晓燕吗?”   冯明娇嗤了一声,“那肯定了。”   阮糯米喔了一声,心里打了个叉。   还真就那么巧,晚上她回宿舍洗漱的时候,刚端着一个盆去了公共卫生间,就瞧见了,苏承志手里拿着一个铝制饭盒,从楼下上来,脸上正带着几分为难的笑意。   阮糯米端着盆的手一顿,目光在那铝制饭盒上打了个转,她笑了笑,试探道,“苏工,你这铝制饭盒可真好看,在哪里买的呀?”   苏承志显然是没想到,阮糯米会主动跟他说话,他一愣,含糊的说道,“就是在外面百货大楼买的。”说完,他还有几分躲避的意思,把铝制饭盒往怀里揣了下,消失在了走廊道。   阮糯米盯着他消失的背影,目光沉了沉了,直到里面喊,“阮干事,水龙头空出来了,你还不进来洗漱?”   阮糯米这才应了一声,进去了洗漱间。   而另外一边,苏承志一进宿舍,就把门关上了,他身体靠在门板上,手里的铝制饭盒紧紧的揣在胸口,一遍又一遍的回忆阮糯米先前说话的语气。   那一双眼睛清澈透亮,好像能看明白他这饭盒从哪里来的一样。   苏承志低头看了下,这铝制饭盒,眼里多了几分火热和苦涩。他一直都想要一个铝制饭盒,但是每个月的钱,将将的够打回去给家里人吃饭用。   这个铝制饭盒他眼气了好久,但是太贵了,要三块钱,他舍不得。只是,没想到,钱晓燕竟然会送给他,他一直都是拒绝钱晓燕的,这一次,拒绝到嘴边的话,好像说不出来了。   苏承志正陷入沉思的时候,屋内床板上,突然跳起来一个人,这人是明飞扬,也是明家的长房长孙,他一拳头打在苏承志的肩膀上,“想啥呢!屋内多了一个人都没发现。”顿了顿,他眼尖的在苏承志手里的饭盒上盯了下,“哟,终于舍得买了。”   苏承志知道明飞扬的身份,两人也是好兄弟,他苦涩的笑了笑,“我哪里舍得买,这是别人送的。”   明飞扬一愣,“钱晓燕?”自家这兄弟,长的高高大大,白白净净,还是个研究员的身份,向来招女孩子喜欢。   苏承志嗯了一声,他看向窗外,“好像被阮干事看到了。”两人大学就在一起,工作这几年更是没分开过,明飞扬懒得回明家被唠叨,所以,参加工作了,两人仍然住一个宿舍。   明飞扬想到了自家最近的事情,都是和阮糯米有关,他心烦意『乱』,“别跟我提她这个表妹,提了就头大。”最近家里低气压,全跟这个隔房的表妹有关。   苏承志若有所思。   ……   阮糯米一直盘算着,要再请顾听澜吃一顿饭,感谢他之前印刷厂的事情。只是,她手头的钱,被这上班的一个月,大手大脚花的七七八八了,所以,她等着工资下锅呢。   很快,就到了发工资的时候。大家统一都是去的财务科领工资,阮糯米早都和冯明娇约好了,两人一起去财务科领完工资,一起去百货大楼买双小白鞋,好搭配裙子穿。   十五号是发工资的日子,阮糯米他们到人事科的时候,财务科已经排了老长的队伍,阮糯米自从上次的工作任务结束后,轻松了不少,所以工作也清闲了。   有着大把的时间来排队领工资,至于,冯明娇这个宣传科的咸鱼,更是每天无所事事。   好不容易排到了两人的队伍,财务先给的冯明娇,冯明娇大家都认识,冯厂长的闺女,她拿四十六块五,也都是正常的。   只是到了阮糯米的时候,徐财务数了五十八块五出来,递给了阮糯米的时候,还差点没把阮糯米给盯出一个花来,“你就是阮糯米吗?”   徐财务好奇的问道。   阮糯米嗯了一声,“我是。”   徐财务猛地回头,对着身后的同事招呼,兴奋,“快来看,阮干事在这里!”   她这么一喊,财务科的同志们,哗啦一声,全部出来了,齐刷刷的目光炯炯的盯着阮糯米,目光热切。   阮糯米愣了,她下意识的『摸』了『摸』脸,“我脸上有花吗?”   徐财务笑了,“比长花还让人惊讶呢!”她把工资单递过去让阮糯米签字继续说道,“我们都想看看,那个来钢厂一个月,就两级跳,拿高工资的同志长什么样子。”   当财务的是,再清楚不过,大伙儿的工龄和入职时间了,搁着普通人,哪个不是要入职半年以上,才转正,转正了,再要一两年甚至更久,才有升职加薪的机会。   而面前这个阮糯米可就不一样了,从一开始进统计科,拿的就是别人想不到的工资,这满打满算才一个多月了,就已经跳了两级了。   比那种十年老员工工资还高了。   阮糯米在领工资的地方,签了个名,抬头羞涩的笑了笑,“那看出什么花来了吗?还不是跟大家一样,长的都是一个壁纸两眼。”   徐财务很年轻,圆脸红扑扑,听着她这个说法,没忍住往阮糯米头上一褥,“你好可爱哦。”   阮糯米,“……”到底是谁很可爱!!!   从财务科领完了工资出门,阮糯米跟冯明娇感叹吗,“这财务科的人,也太热情了。”   冯明娇拿着工资,笑的心满意足,瞪了她一眼,“财务科,是所有科室里面,最高冷的一个科室,热情个鬼。”也就阮糯米能说出,财务科热情的鬼话。   阮糯米联想到,先前徐财务对她的喜爱,以及其他财务同事炯炯有神的目光,怎么也和高冷联系不上。她们刚出来,迎面冯双玉挽着一名中年『妇』人,『妇』人打扮得体,头发挽了在脑后,温婉秀丽。   哪怕是,已经过了四十,仍然能在她身上看出一股优雅劲儿。   阮糯米认识冯双玉,但是不认识那个中年『妇』人,可是她能感受到,身旁冯明娇身子的僵硬,她心底有了个猜测,想必这就是娇娇口中的后妈了。   冯明娇很不想理对方母女两人,要拽着阮糯米就走。   谁知道,阮糯米去不着痕迹的掐了掐冯明娇的手,示意她冷静下来,不要走。她一冲动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离开了,不管她有没有错,不尊敬后妈,这一顶帽子就要扣下来了,岂不是如了对方的意。   而且,阮糯米看到冯明娇的后妈,似乎知道为什么,冯明娇这么多年,在钢厂的名声这么差了。   这个后妈,显然不是省油的灯。   察觉到周围的人,都在往这边看,想看双方的笑话。   林淑兰老神在在,挽着自家闺女的手,定定的看着冯明娇,她知道的,自家这个继女不可能主动和她打招呼的,她什么都不用说,大家就知道了,后妈不好当,继女大不孝。   阮糯米主动打破了沉寂,她娇笑,“娇娇啊!这个陌生阿姨是谁啊?怎么一直盯着你看呀?”   冯明娇回过神来,接过好友的话,笑容苦涩极了,“这是我继母。”她的苦涩,落在有心人的眼里,偏偏阮糯米还在继续上眼『药』。   “是继母啊!我怎么说呢!要是亲妈的话,看到自家闺女,还不激动的,立马就上来了心肝宝贝的叫着了,哪里会离的远远的,等着你上去打招呼呢。”   阮糯米这一句话提点,顿时让周围的人恍然大悟,谁还没个妈呢?他们的亲妈见到自己,哪个不是扑上来,心疼的不得了,亲热的不得了。   反倒是,一直以把冯明娇当做亲闺女看待的林淑兰这做派,有点耐人寻味了?   亲闺女?当亲闺女就是这般离的老远,等着对方过来打招呼吗?这可不是亲妈的做派啊!   林淑兰一愣,脸上有些下不来台。不过,她到底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人,很快就转变成了自然的神『色』,亲亲热热的要上去挽着冯明娇胳膊,嗔怪,“娇娇啊!和朋友一起呢!都看到妈了,也不见你领着朋友过来和妈打一声招呼。”   这四两拨千斤拨的,立马把责任变成了冯明娇的,晚辈看到长辈不过来打招呼的。   冯明娇被林淑兰要握上的胳膊,下意识的起了鸡皮疙瘩,阮糯米恰如其分的挡在两人中间,隔开了距离,她脸上挂着最乖巧的笑容,却说着最绿茶的话,“林阿姨,这你可误会娇娇了,您看看,冯双玉的脸『色』,娇娇要是敢上去跟她抢妈妈,她还不要把娇娇给生吃了啊!”   随着,阮糯米的话落,大家的目光下意识的看向冯双玉,冯双玉原本是亲热的挽着自家亲妈的胳膊的。谁知道,半路,她妈为了讨好冯明娇,把她丢下了,孤孤单单的一个不说,还去对着冯明娇说好话。   冯双玉脸上的狰狞和嫉妒还来不及收敛,就被大家看了个正着,和往日的乖巧和和善,完全不是一个样子。大家心里都有了一杆秤。   “冯明娇好可怜哦,想亲近后妈,都不得亲近,怕不是要被冯双玉给欺负死。”   “得了吧!后妈在好,那能跟亲妈比?,没看到林淑兰对自己亲闺女一路挽着笑着多亲热啊!到了冯明娇这里,就要冯明娇主动上去打招呼,这是亲妈能做出的事情?”   “还别说,真是的,都说后娘没好心,我看着姓林的也不像是个好人。”   随着众人的话,林淑兰脸上向来的和气,再也挂落不住了,她当即冷了脸,一把拽着了冯双玉的耳朵,把人给提溜了过来,责骂,“过来,我平时在家怎么教你对待的姐姐的?你把我的话都当做耳旁风了是不是?”   林淑兰是真狠,对待自家的亲闺女,当着众人的面,打骂不带丝毫含糊的。   阮糯米对她的忌惮又更深了一层,她对着冯明娇眨了眨眼睛,轻轻的比了个口形,“以退为进。”   冯明娇立马明白了,她连忙说道,“阿姨,您还是别这样教育冯双玉了,你在外面教育的越狠,回家冯双玉就对我越怨恨,我看你这是希望我们姐妹两人反目成仇吧!”   林淑兰那拎着闺女的手,放也不是,捏也不是,她从来不知道,自家这个愚蠢的继女,竟然会这般给她下套了。   她松了手,“看我,只顾着让双玉给你道歉,倒是没想到这茬,还是娇娇想的周到。”   明明是同样喊话,都是娇娇,从阮糯米口中喊出来,冯明娇就感觉甜滋滋的,而从她那个继母口中喊出来,便是浑身起鸡皮疙瘩。   冯明娇不知道如何应对的时候,阮糯米笑容满面的接过话,说出来的言语却太过扎心,“林阿姨,你心可真够狠的啊,对自己亲闺女都能下手,该不会对继女也……”   难得遇到对手,阮糯米竟然觉得有点兴奋。果然是,简单的环境容易让人心生安逸。   她这种说半截留半截的话,却让众人产生了深思。   这么一个女人,对自己的亲闺女都下得去狠手,你指望这个女人当后妈的时候,对继女心慈手软,怕是在做梦呢!   果然,林淑兰愣了,显然没想到,冯明娇交的这个朋友竟然这般厉害,她闻到了同类的味道。   正要说话的时候。   阮糯米恍然大悟,抢过她的话,抬头看了一眼财务科科室,震惊,“阿姨,你该不会是知道娇娇今儿的发工资,所以故意来财务室,想要把娇娇的工资领走吧?难道,冯家家大业大不说,还有冯厂长撑着也养不起家吗?还要来刻薄一个继女的工资来养家?”   这还真是林淑兰一开始的想法,家里人多,花销也大,小儿子马上要升高中了,娘家又出了事情,她想要从冯明娇这里扣一些回去,贴补下生活。但是没想到,他们到底是来迟了一步,让冯明娇已经把这个月的工资领走了。   这会,阮糯米当众把她小心思说出来,为了维护慈母的形象,林淑兰就是穷死,也不会来染指冯明娇的工资了,更别说,她要是要了,就承认了,是冯厂长养不起家了。这可是要命的问题。   冯明娇更用着警惕的目光盯着林淑兰,高声,“你可是答应了我爸,我的工资是自己决定,不用交给家用的,你该不会是故意当面一套背后一套,来拿我的工资,去哄我爸爸开心,来凸显自己的善良吧!”   林淑兰,“……”她的这个继女长进了啊!   “不是,你听我说……”   “没什么好说的。”冯明娇当即就红了眼眶,捂着脸,拽着阮糯米就跑,跑之前,还不忘扔下一句话,“我要去问问我爸,是不是你说的话都是骗人的,他说的话还准不准。”   工资没要到,反而名声毁了一半的林淑兰,吃了一个大哑巴亏,她算是知道了,为何上次自家闺女会在食堂那里,吃了一个大亏。   偏偏,冯双玉还没忍住,低声问道,“妈,没要到钱,我新小白鞋可怎么办啊?”她自以为声音低,却不知道,被离的近点的人,都多少听了几个字去。   大伙儿顿时『露』出鄙夷的神『色』。   “要要要,一天到晚就知道要东西。”林淑兰没好气的瞪她,“你不是自己有工资吗?去买去!”   冯双玉委屈坏了,她的工资,全部都在她妈手里,她哪里来的钱啊!   阮糯米和冯明娇可不知道这母女两人已经内讧了。   冯明娇拽着阮糯米,一口气跑了十几分钟,脸『色』憋的通红,这才停了下来。   阮糯米许久没运动了,只觉得这番跑步下来,胸腔火辣辣的,嗓子口也快冒烟了,她抬头看了一眼方向,“娇娇,这里不时去厂长办公室的啊!”   冯明娇直起腰,笑嘻嘻,“当然不是啊!我发了工资,去找我爸干嘛,我们当然要去百货大楼逛一逛啊!”瞧着,阮糯米这般老实的模样,一点都看不出来,先前她对上自家那个恶毒继母那彪悍的小模样,冯明娇认真地说道,“糯米,谢谢你呀!”   要不是糯米,她从来不知道,原来继母,竟然能这般脆弱的就能被她打到。   阮糯米摆手,“咱俩不言谢,你那继母是典型的老白莲,你记着,对上她,不可以硬来,你越是硬,她就越是有利,你要软下来,换个角度,站在她的角度来思考问题,她软,你比她先落泪,她为你好,你就比她更为她好,你就用她用过的法子,恶『性』她,这样你不光能恶『性』到她,还能博得你爸爸和周围的人的同情。”   冯明娇若有所思,“以前我继母但凡对我使绊子,我就拿板砖拍她,然后我爸,就骂我,周围的人也骂我。”但是,今儿的被阮糯米这一教,她好像打开了新世界大门一样,一下子通窍了。   “你是要我学林淑兰的手段对吗?”   阮糯米点头,“是!”   冯明娇摇了摇头,“我知道这个法子好用,但是我学不来。”她要是真能学的会,那就不是小辣椒冯明娇了。   阮糯米也不失望,她拍了拍冯明娇的肩膀,特别义气,“没事,下次你和你继母在一块的时候,喊我就成了。”她可以啊!给人下阴沟,她可太会了。   “嗯!糯米你真好。”冯明娇瞬间丢开了先前的想法,她拍了拍兜里面的票,“走走走,我们去百货大楼,我打劫了我爸一个月的票,这会我手里票证齐全的很,想买啥都行。”   她一下子拿了二十多张票来,有糕点票,糖果票,布票,粮食票,工业票。   阮糯米正愁自己没票,看到这的时候,她眼睛都亮了,接着,她摇了摇头,“不行,这玩意儿太珍贵了。”票在这个年代的意义,可堪比后世的现金钞票了。   “你帮了我那么的的忙,票算啥啊!今儿的我俩的任务,就是把这所有的票花光,气死那老巫婆。”那老巫婆就是指林淑兰,冯明娇从自家老父亲那里,收刮了这个月所有的票据。   她要是把这些票嚯嚯完了,家里的那堆人就只能干等着了。   阮糯米觉得这个想法很有前途,她重重的点了点头。   孟州百货大楼,阮糯米尽管来过一次,当再次站在门口的时候,仍然会感到惊艳,瞧着阮糯米呆呆的模样,冯明娇也抬头仰望,“惊艳吧,我都不知道来过多少次了,每次看到这楼都觉得好看,而且我去省城读书,我发现,省城的建筑,还没咱们孟州市的好看,就拿着孟州百货大楼来说,别的地方可比不上。”   阮糯米嗯了一声,失神道,“这是顾家几辈人的心血。”   “你说啥?”   阮糯米笑了笑,“没什么,咱们快进去吧!”她手里刚拿了工资,是一点都捏不住的,恨不得全部买上东西才好。   除了留了十块钱的饭钱,阮糯米打算,剩下的钱,全部花掉!   没错!这就是阮糯米的消费观,她发现就算是从来一辈子,她好像还是没有攒钱的习惯,反而上辈子大手大脚的习惯跟了过来,有多少花多少,从来都不算计着用。   所以,当阮糯米去了百货大楼里面的时候,真真是什么都想要,冯明娇也是,总觉得女孩子少一件东西。   两个人跟掉进米缸的鼹鼠一样,恨不得一头扎进去再也不起来了。   冯明娇显然是老熟人了,没看第一层,直接带着阮糯米去了第二层,先去了鞋子的柜台,玻璃柜台上,正摆放着飞跃牌小白鞋。   显然是最新款了,鞋子沿边是白『色』橡胶质地裹起,跟齿轮一样一次排列,在鞋子外侧正中间位置,有着两道杠,一道是红『色』的,一道是蓝『色』的。   看起来『潮』流秀气又干净。   哪怕是经历过后世的阮糯米,也不得不承认,小白鞋简单大方,才是最经典款,她和冯明娇异口同声,“这鞋子怎么卖的?”   “十三块。”那售货员一抬头,瞧着面前这两个漂亮的女同志,瞧着穿着打扮,像是隔壁钢厂的,笑容就大了几分,“这飞跃牌的小白鞋,上海那边最流行的款式,咱们孟州市还没有呢!”   物以稀为贵,这么一说,阮糯米和冯明娇对视了一眼,“我要一双三十五码的。”   “我要一双三十七码的!”   这两人买起鞋子来,可是含糊都没含糊一下的,甚至连价格都没还。   对方售货员一愣,“都要?要不要试试?”   阮糯米低头,穿在脚上,踩在了报纸上面,来回走了两步,后边的鞋跟位置,有些刺,她皱眉,“新鞋子,有点磨脚。”   那售货员又是一愣,“穿飞跃牌鞋子,还磨脚啊!”那这脚得多金贵啊!这么好的鞋子都穿上不舒服,那得什么鞋子穿上才能舒服啊!   “娇娇,你呢?”阮糯米没接对方的话,反而问向冯明娇,冯明娇也走了两步,“我觉得还好,这鞋子底特别舒服。”橡胶底又厚实,踩在地上,感觉踩在棉花上一样,可比小皮鞋好穿多了。   “那就这双了。”除了脚后跟不舒服和贵了点,其他的,阮糯米都很满意,她说,“帮我们包起来了吧!”顿了顿,想起还在学校上学的阮谷雨,她突然记起,这小白鞋就是从学校里面流行起来的,她突然问道,“对了,这里有男孩子穿的小白鞋吗?”   售货员回头,从竖着的立柜上,又拿一双小白鞋出来,明显要比前面的大一些,“也是飞跃牌的,不过,男士鞋子要比女士鞋子,贵一块钱,这双卖十四。”   阮糯米拿在手里看了看,回忆了下,“我要一双四十码的,一起包起来的。”男孩子发育,脚长的快,略微大个一码,明年还可以穿。   旁边冯明娇看着阮糯米这般大方的样子,一口气买两双小白鞋,眼睛都不带眨的,她顿时吸气,“糯米,你下半个月吃啥?”    第47章 【二合一】我胃不好,吃……   两双都要三十块了。   工资才多少呢!经不起这样花的。   阮糯米皱眉, “到时候再说吧。”大不了,吃差一点好了,上辈子, 她虽然没有父母缘, 但是她有外公啊!外公钱多啊, 又本着富养外孙女, 从小到大, 她还真没为钱发愁过。   想到这里,她深深的叹了口气,要是外公在就好了, 再不济有个马爸爸也行啊!起码有个花呗,可以超前消费!   冯明娇无语,她一直觉得自己月光,感情糯米比她还月光。谁知道, 下一秒,阮糯米就让她也月光起来,“你发工资了, 这么好的表现机会, 不给你爸买双鞋吗?”顿了顿,她提醒, “免得你后妈又那工资这方面的事情, 在你爸爸面前上眼『药』。”   后面才是重点。   冯明娇也是吃喝不愁的主,从来没想过要给家里人买东西, 被阮糯米这一提醒,她想了下,自己这么多年来,好像从来没给她爸买过东西。   这也算是她头一次挣钱拿工资了, 是该买点。但是小白鞋肯定不行,她爸都是糟老头子了,穿啥小白鞋啊!   冯明娇扫视了一圈,“把那胶鞋,拿过来我看下。”这胶鞋适合走路,也适合下车间,防水还防灰尘呢,就是不知道她爸,穿这种胶鞋吗?她印象当中,自家老爹,好像一直爱漂亮,一直穿的都是皮鞋。   胶鞋很结实,下面的底子是牛筋底的,而且还打着钉子,底特别厚,防滑还防水,特别适合经常在外面走路的人穿。   冯明娇看没看上,阮糯米不知道,反正她是看上了,她立马拿起一只鞋子,里里外外看了一遍,胶鞋不好闻,还带着一股橡胶味,但是底子却结实,她一下子掰弯到了一起去,又弹了回来,连个印子都没有。   冯明娇看着自家好友那眼睛放光的模样,顿时有了个不好的猜测。果然,下一秒,就听着阮糯米问道,“这胶鞋怎么卖的?”   “十一块。”连售货员都要无语了,没见过这种土大款,她好心提醒,“这种胶鞋和小白鞋不一样,要工业票才能买,三张工业票买一张双胶鞋。”   完了,这下完球了。   阮糯米只有钱,哪里来的票啊!至于福利待遇上说有票,没逢年过节的,她都还没发呢!干干领的工资。   阮糯米可怜巴巴的看向冯明娇。   冯明娇无奈,掏了掏口袋,从里面找出了五张工业票,“只能买一双。”   “以冯厂长的身份,胶鞋配不上他,你既然给他买鞋子,肯定要买皮鞋了,他天天坐办公室,皮鞋才配得上。”这越说越离谱,阮糯米为了拿到这三张工业票,也是费尽心思,“这样,我拿钱跟你换,好不好嘛,娇娇!”   冯明娇能怎么说,当然是把三张工业票推了出去,“行行行,你快给叔叔买。”   “我就知道你最好了,娇娇。”阮糯米眼睛都亮了,她又指着那柜台的皮鞋,问,“那皮鞋要票吗?”   “皮鞋也是上海进的,不要票,但是要贵一些,十九一双,你们要吗?”售货员今儿的算是见识了年轻人的消费能力,那真的是快上天了,花钱起来,眼睛都不带眨的。   阮糯米抬眸去看娇娇,“要吗?”   “要!”冯明娇咬着牙说,“下半个月,我吃不起饭,我可要让你养。”   阮糯米耸肩,睁着无辜的大眼睛,“我都算好了,咱们食堂馒头一『毛』一个,咱们接下来吃馒头,一天三个馒头就是三『毛』钱,一个月顶破天,十块钱的生活费,尽够的。”   冯明娇,“……”算你狠。   看着两个小姑娘在那算账,那年长的售货员也停下打『毛』衣的手头活,说,“要是真没吃饭钱,你们就下次来买。”这年头,销售多少和售货员的工资没有挂钩。   所以,售货员一般真是对对方考虑的。   阮糯米和冯明娇对视了一眼,齐齐说道,“不可以。”爱美女孩,可以饿肚子,不可以不穿的漂漂亮亮的!   “谢谢您了,帮我们把这鞋子包起来。”阮糯米指着小白鞋和胶鞋,“这三双是我的。”又把三张工业票推了过去,“这双小白鞋和皮鞋是她的,也要包起来。”   年长的售货员摇了摇头,“这年头的年轻人哦。”可真是大方。   阮糯米笑了笑,没说话,消费观念不一样。买鞋子花了三十八块,她还剩二十块钱的工资,想了下,下个月十块钱的生活费,还有多余的十块钱。她又勾引道,“娇娇,我们去看下花『露』水吧,最近好多蚊子,我都被蚊子咬起苞了。”   冯明娇,“……”她从未见过比她还能花钱的女孩子,从未!   她甚至有些怀疑,阮糯米真是乡下长大的孩子吗???   这不是人间疾苦的模样,明明就是个富家千金啊!   阮糯米瞧着冯明娇不说话,她问,“怎么了?不去吗?”   “不是,现在过去。”冯明娇感叹,“有时候,我怀疑,你才是富人家养大的闺女。”   阮糯米心里咯噔了下,不着痕迹的撇开话题,“那是我爸疼我,天上的月亮都恨不得给我摘下来。”   这个理由很强大,没有任何问题。   阮糯米去买了一瓶花『露』水,花了一块二,没忍住,又买了一瓶雪花膏,她最近皮肤有些干要护肤了,在好的就没有了,她有些失望,要是有身体『乳』就好了。   孟州市的天气比较偏干,空气里面没有水分,她每天除了疯狂的补水以外,能用的护肤品实在是太少了。   从百货大楼扫货出来,阮糯米是心满意足的,眼角眉梢都透着几分愉悦,没有买买买解决不的了,如果不行,那说明买的不够。   但是,当看到不远处熟悉的人影时,阮糯米的笑容逐渐凝固,她说,“娇娇,那是顾听澜吗?”   冯明娇顺着阮糯米指着地方望了过去,顾听澜很好辨别,他身姿挺拔,清隽俊逸,连带着普通的衬衣,到了他身上,都有种电视上的大人物感觉,看起来矜贵又高不可攀。   “是吧!”冯明娇肯定的说道,除了顾老师有这种气质和样貌,整个孟州市,她在也找不出来比顾老师更好看的人了。   阮糯米只觉得提着东西碍眼起来,她闭了闭眼,“娇娇,我忘记了很重要的事情。”   “什么?”   “还顾老师人情,请顾老师吃饭。”这下好了,钱都花光了,难道要请顾老师去孟州钢厂的食堂吃一『毛』钱一个的满头吗?   阮糯米想哭!   偏偏,冯明娇还笑话她,“我可管不了,某人买东西的是可大方了。”她提着牛皮袋子,往相反的方向走,临走时,还给了阮糯米一个自求多福的眼神,“你加油。”   她可不能当电灯泡。   没看到,那顾老师的一双眼睛,都快黏到阮糯米身上了。话说回来,顾老师长的可真好看,要不是有主的,她要多看两眼,饱饱眼福。   冯明娇走了,讨债的到底是来了,顾听澜一走近,就察觉到阮糯米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他低沉的嗓音响起,“怎么了?就这么不想看到我?”   阮糯米连忙摇头,“不是不是!”   “那是?”顾听澜扫过她提着的牛皮袋子,里面大包小包的装着东西,难道有送给他的礼物吗?他有些期待起来,不枉他忙活一场,小骗子总算是把他放心上了。   阮糯米尴尬,头皮发麻,生无可恋,“这是给我自己买的小白鞋,给我爸和我弟弟买的鞋子。”   顾听澜,“……”   他笑容微微凝固,“真是个孝顺的孩子。”   孩子这个词,一出,他又愣了,该死,他怎么想起来把孩子这个词用在这里了。还有的重点是,他这么久没来找小骗子,小骗子似乎也从未把他放在心上。   今儿的是孟州钢厂发工资,他太明白阮糯米这个小姑娘了,臭美又爱漂亮,还拿不住钱,以她的『性』子,定然是要来百货大楼的,倒是没想到,真让他堵着了。   只是,让他没想到的是,她第一次拿工资买东西,竟然没有他的!!!   顾听澜有些失望。   阮糯米是谁啊?那可是人精一样的人,她顿时讨好,“我先前还跟娇娇商量,上次印刷厂的事情,你帮了我大忙,要请你吃饭呢!我正好不知道以什么理由去学校找你,这下好了,择日不如撞日,咱们今儿的就去吃顿饭,不知道顾老师你你给不给机会赏个脸啊?”   顾老师……   小骗子不止没把自己放在心上,连带着称呼也生疏了不少。   顾听澜失望的心,在听到吃饭的时候,得到了几分了纾解,“那就走把!”   “啊?”这下,反倒是阮糯米愣了,她不是客气客气吗?这人怎么上杆子爬啊!   顾听澜似笑非笑,“难道,你先前是框我的?”   “哪里哪里!”阮糯米立马反驳,特别豪气,“走走走,你今儿的要吃啥,我去请客。”实际,心里在滴血,千万不要千万不要去点大菜啊!   不然,她下个月连馒头都没得吃。   顾听澜仿佛听到了阮糯米心声一样,他笑了笑,“我知道前面巷子有一家夫妻开的馄饨店里面的馄饨特别好吃,你请我吃馄饨吧!”   阮糯米油然而生的松了一口气,“馄饨啊!会不会太便宜了一些?”   “那我们去国营饭店点个烧鸡?”顾听澜试探。   阮糯米脚下一踉跄,东西差点没摔出去,还是顾听澜接的比较稳,一下子把人给扶着了,连带着东西,也顺带的拿到了自己手里。   和人一样,她的胳膊也很柔软,不过是一触即离的瞬间,顾听澜竟然感受到了,捏豆腐的感觉,那种细嫩光滑柔软的触感,他不知道用什么词来形容才好。   阮糯米老老实实,再也不装『逼』了,“我工资都花完了,请不起你去国营饭店吃烧鸡,下次吧,等下个月发工资了,我一定请你去国营饭店吃烧鸡。”   她不知不觉中,把下次的约饭也给说了出来,而且还把顾听澜排在了第一个位置。   “我喜欢吃馄饨。”顾听澜特别满意,“那就下次,我请你去国营饭店吃烧鸡,他们家的烧鸡是一绝。”   阮糯米感动的眼泪汪汪,“顾老师,你真是好人。”不止体谅她工资花完了,去吃便宜的小馄饨不说,连带着下次烧鸡,都要他来请她了。   那可真是太不好意思了!   顾听澜眯了眯眼,笑了笑,不可置否。   有来有往才是长久之计。   顾听澜口中的馄饨店,特别的偏,对于孟州市这种胡同巷子来说,不知道几个拐弯,才好不容易到了铺面。   铺面是一对老夫妻开的,估计五六十岁了,似乎和顾听澜很是熟悉。   他一来,对方那慈眉善目的老太太收了停下包馄饨的动作,起来招呼,“小顾来了!”在看到他还带着一位姑娘的时候,她顿时笑了,越发和善,回头冲着厨房的老伴喊道,“今儿的小顾带客人了,老头子,你馄饨多包几个陷的,让小顾这朋友尝尝鲜。”   小顾来了这么多次,这可是头一次带朋友来吃馄饨呢,还是女朋友。   老太太实在是太和善了,被这般盯着,阮糯米不好意思起来,她微笑打了个招呼,到底是拘谨的,求助的看下个顾听澜。   这种求助的目光,顾听澜真的是太可了,他介绍,“程『奶』『奶』,这是我朋友阮糯米,今儿的带她来尝尝您做的馄饨。”   顿了顿,又向阮糯米介绍,“你喊程『奶』『奶』就行。”   阮糯米乖巧的喊了一声,“程『奶』『奶』。”   “欸!”程『奶』『奶』越看阮糯米越发觉得惊艳,这是一个漂亮的极致的小姑娘,趁着阮糯米放东西的时候,程『奶』『奶』悄悄的跟顾听澜竖起大拇指,催他,“抓紧点。”这年头漂亮姑娘,就像是花一样,开一朵摘一朵,不抓紧,小心被别人给摘走了。   顾听澜嗯了一声,顺着程『奶』『奶』的目光看向阮糯米,她正弯腰低头准备把东西放在椅子上,这么一弯腰,越发显得身姿秀美,纤细单薄,那雪白细腻的脖颈微微抻着,下面的弧度更是若影若现,明明是在正常不过的动作,从他这个角度看起来,却硬生生的看出了几分勾人的意味。   顾听澜的眸『色』渐渐深,有片刻的失神,半晌,才回答,“会的。”只是,他话落,才发现,程『奶』『奶』已经不知道何时离开了桌边,而他竟然一点察觉都没有,这不该是他的作风。   一抬头,就对上程『奶』『奶』那了然的目光。   难得,顾听澜的耳尖微红了,他从未在外边这般失态过。   偏偏,阮糯米放好了东西,她走到了顾听澜身边,拉了个椅子坐了下来,小店很小,哪怕是她坐在他对面,也不过是几十厘米的距离,甚至能闻见对方身上那种清冽的竹香味。   阮糯米找了个话题,“你很早就认识这家店了吗?”   顾听澜屏住了呼吸,他嗯了一声,“我小时候几乎天天来吃,后来出国了就在也没吃过了,一直到下牛棚后,程『奶』『奶』他们又把铺面开了起来,这才又继续的。”他记事早,在国外的时候,最想念的就是孟州市那藏在胡同里面的一碗馄饨,可惜,离的太远。   对于,过往的经历,他似乎从来没瞒着她。   阮糯米听完,有几分呆愣,她目光柔和了几分,笑眯眯对他说,“能让你记住这么多年,肯定会很好吃,我今天请你吃到饱为止。”   馄饨她还是请的起的。   她的目光太太柔和了,是那种很自然把他当做自己人的那种,这种态度,让顾听澜心生了几分愉悦,“好啊!这可是你说的,我很能吃的。”但是,也要收敛几分,不能把小姑娘吃穷了,吓跑了可怎么办,他换了个话题,主动介绍,“程『奶』『奶』家的荠菜虾米的馄饨,味道很不错。”   阮糯米拍了拍胸脯,包在我身上,对着程『奶』『奶』喊道,“程『奶』『奶』,我们要两份,一份大碗的荠菜虾米,一份小碗的荠菜虾米。”   程『奶』『奶』笑了笑,“欸,晓得了,今儿的小顾把你带过来了,我给你做个全家福,什么陷的都有,都让你尝尝。”   这不合规矩,起码做买卖不是这样做的。   阮糯米抬眸求助的看向顾听澜,顾听澜嘴角含笑,越发矜贵,“我今儿的可算是沾了你的便宜,程『奶』『奶』连全家福都煮上了。”   感情到了最后,顾听澜还是占了自己的便宜了,阮糯米算是明白了他这一张利嘴,能把黑的说成白的。   她嗔了一眼顾听澜,只这一眼,顾听澜的骨头都快苏掉了。偏巧,程『奶』『奶』端着两碗的馄饨出来了,整个屋内,都散发着浓浓的香味。   馄饨皮薄,一个个圆乎乎的,甚至能看到里面的绿『色』的荠菜,一个个盛在碗里面,在碗面上,有着薄薄的一层油光,上面正漂浮着小虾米,光看着就有食欲。   阮糯米迫不及待的尝了一个馄饨,荠菜清爽,虾米鲜美,皮又薄,咬起来软软的,香香的,嫩嫩的,真真是好吃的恨不得把勺子都给吞掉。   就是太烫了,烫的她眼尾发红,泪眼汪汪的,吐着粉『色』的舌头,嗷嗷叫,“太好吃了。”她来了这么久,上次还是在顾听澜他们学校食堂,吃过一顿特别舒服的饭。   一直到了这么久,终于又吃到了。   顾听澜瞧着她的小模样,就知道带她来堆了,他用勺子舀了一个馄饨起来,勺子是铝制的,触碰在了瓷碗上,没有发出任何声音,他尝了一口,还是一如既往的味道。   但是配着小姑娘那餍足的表情,他似乎觉得这馄饨比往日好吃了不少,他咽下一个馄饨,这才介绍,“程『奶』『奶』他们是上海人,来了孟州市,做馄饨的手艺也跟着过来了,他们两口子做包了几十年的馄饨,从建国前就开始了,后来有段时间,不让做生意了,他们关了好些年,也就前两年才继续开起来的。”   阮糯米被烫的直吐舌头,她含糊,“难怪这么好吃。”她上辈子不是没吃过馄饨,但是不一样,真的不一样,哪怕是上辈子吃过最贵的馄饨,也不如这一碗馄饨鲜,也不如这一碗馄饨香,就好比,面前这馄饨,从汤汁,到虾米在到陷料,每一个都恰如其分的点开了她的味蕾。   看着阮糯米吃饭,仿佛天生就有了食欲,上一次一起吃饭,顾听澜就发现了。只是,这次印象更深了而已,明明还是平时的那个馄饨,但是有她在,那一副吃相,硬生生的让他比平时多吃了三分之一。   而且还是不知不觉中。   他们两个人,吃了四碗馄饨!!   到最后,阮糯米看着桌上空出来的两个大碗,两个小碗,一脸懵『逼』,她目瞪口呆,“我吃的?”吃这么多?   顾听澜拿起纸巾擦嘴,听到这话,手里一顿,“不算,我吃了大半,你吃的小半。”这不是假话,而是真话,他吃了两个碗加上小半碗。   而阮糯米吃了一碗半,显然,两人的食欲都这小馄饨给激发了。   阮糯米从不知道,自己竟然这么能吃,她生无可恋,“我完了,要用好久才能减的下去。”这年头的食物,油水不高,所以她一直都没有特别控制饮食。   但是今儿的却破意外了,她吃的太多了。   顾听澜有些疑『惑』,他的目光在阮糯米的身上扫了一下,眯了眯眼,“我倒是觉得,女孩子还是有肉一点好。”抱起来舒服,『摸』起来也舒服。   阮糯米横了他一眼,站起来,语气深沉,“你不懂。”男孩子怎么懂女孩子的胖!他不懂。   八十斤的女孩子,照样要嚷嚷着减肥。   更何况,她还八十五呢!   哎!   不想提这伤心事,她起来,走向程『奶』『奶』,笑着说,“程『奶』『奶』,您算下钱,我们吃了多少,我结账呢!”   程『奶』『奶』一愣,目光谴责的看向顾听澜,意思很明显,小顾你怎么可以这样?让女孩子请客吃饭。   偏偏,顾听澜老神在在,他含笑,“程『奶』『奶』,我胃不好,吃不得硬饭。”   ——只能吃软饭。    第48章 【二合一】回家咯……   顾听澜的话音一落, 不止是阮糯米,连带着认识顾听澜好多年的程『奶』『奶』都是目瞪口呆,仿佛是第一次认识这个人一样, 她惊讶, “软饭?”   “小顾?你爱吃软饭?”   这话, 搁在任何一个男人面前, 那都是极其伤自尊心的。偏偏, 顾听澜毫无所觉,他站起来,拉开椅子, 解开了衬衣的领子,『露』出『性』感的喉结,他理直气壮,“软饭不是很好吃吗?”   程『奶』『奶』, “……”   阮糯米,“……”   哪怕是从馄饨铺出来以后,阮糯米都还被雷的不清, 有点神『色』恍惚, 直到走到了胡同口,两人要分别的时候, 她还有些不确定的问道, “先前,你说的是真的?”   “是真的。”顾听澜点头, 月光下,他那清隽的俊颜越发深情起来,他低声,“不过要分人。”   “啊哈?”   “我是胃不好, 吃软饭,那是分人的,在外人面前,我胃可硬了,我就爱吃硬饭,但是对于某些特定的人,我就爱吃软饭。”   顾听话这话一落,阮糯米的耳尖瞬间红了,她从来不知道,这个人竟然能油嘴滑舌到这个地步,他明明是个男频文不行的男主啊!   怎么就变成了言情文里面的霸总了。   阮糯米在想到他不行的那一瞬间,先前的悸动和害羞瞬间消失的干干净净,她又恢复了往常的那副模样,托腮看着他说,“要是让外人知道了,堂堂的顾老师竟然爱吃软饭,可不要惊讶坏了。”   顾听澜有些失望,但是并不沮丧,他笑了笑,矜贵中透着几分宠溺,“目前就你知道,外人可不知道。”顿了顿,他一拍头,懊恼,“我忘了,程『奶』『奶』也知道,但是程『奶』『奶』的口风向来紧,倒是你……”   “我自然也会为你保密。”阮糯米脱口而出。   “那我就谢谢糯米同志了。”顾听澜笑着说,“走吧,我送你回宿舍。”   阮糯米想要拒绝,但是又觉得自己好像用完就丢,十分不好的样子,她索『性』就没出声,两人并排而走,踏着月光,踩着青石板,脚下的小皮鞋发出哒哒哒的响,那声音仿佛印在了地上面的人影上。   人影一高一矮,看起来却分外和谐。   在这一刻,明明没有关系的两个人,却像极了,钢厂里面才处对象的年轻同志,他们在夜幕的掩护下,并排而立,偶尔牵个手,便像是偷鱼的猫咪一样满足。   越往里面走,阮糯米越发觉得气氛奇怪了起来。只是,对方没挑破,她也不好说些什么。   已经渐渐入秋了,晚风吹在树上的叶子,发出哗啦啦的响声,走在宿舍楼下的两排路中间,那树叶随风飘落,仿佛是借着月光,掉在了路边。   顾听澜似乎察觉到了后面的小姑娘跟上的有些吃力,他不着痕迹的放慢了脚步,在阮糯米正奇怪的看向他时,他突然出声,“别动。”   他太认真了,阮糯米也下意识的听从了他的话,站的笔直,跟个小学生一样,双手交叉放在肚子前面,紧张的打量着他。   因为这一声别动,原本两人离开的三十厘米距离,瞬间拉近了,只剩下了一两厘米,顾听澜几乎贴在了阮糯米身旁,他抬手,轻而易举的把阮糯米圈在了怀里。   阮糯米屏住呼吸,脑子里面一片纷杂,他要干什么?是要亲自己吗?她要不要躲开?躲开,是不是就没有朋友可以做了?可是不躲开,可是他不行啊!   她不可能跟一个不行的人谈一场柏拉图式恋爱的,更不可能跟一个老古板处对象的,这样一辈子都毁掉了啊!   可是她要怎么拒绝才好呢!怎么在不伤他的自尊心的情况下,在完美的拒绝他。   阮糯米正纠结的时候,发现那个原本圈在她肩膀上的要壁咚她的手,在她发梢打了一个转,然后轻而易举的离开了,他这是??   没有意料中的亲吻,阮糯米意外的睁开了眼。   入目,变对上了一双似笑非笑的眸子,他扬起了拇指和食指念着的一个树叶,轻咳一声,“怎么,你以为我要干啥?”   阮糯米,“???”干啥?以为你要亲老娘!老娘还辛辛苦苦的为你着想,为你找借口,怎么才能拒绝的不让你伤心。   原来并不是!   只是拿开树叶。   所以,是她自己想多了?想到这里,阮糯米浑身一僵,偏偏,顾听澜还特别讨厌的拆穿了她,“以为我要亲你呀?”   “放心,在没有得到佳人同意,我是不可能这般唐突佳人的。”他俊美的五官越发认真起来,连带着语气都带着几分刻板的滋味,“我的教养不会允许我做出不应该做的事情。”   他的话都说道这个地步了。   阮糯米应该高兴的,高兴他绅士,可是,偏偏没有高兴,她反而还还有几分失落和质疑,难道她的魅力已经这么差了吗?不对啊!她这辈子可比上辈子更美丽呢!   可是,偏偏面前这个人,好像毫无知觉??   想到这里,阮糯米就有几分恼怒,她恨恨的瞪了一眼顾听澜,从他手里抢过来了白天买的东西,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留下顾听澜一个人站在宿舍楼下,『摸』不着头脑,难道他说错了?   哪一句话说错了啊!   顾听澜越发疑『惑』起来,这女人心海底针,可真难猜啊!   ……   从上班这么长时间一来,阮糯米还没休假过,所以,她在拿到工资以后,就直接跟万主任提休假了,她是上个月跟这个月连在一起休息的。   一共四天假期,安排的妥妥的。   只是,她提着大包小包要回去之前,冯明娇突然来找她了。一来宿舍,冯明娇扫了一眼,便拿起了阮糯米的饭盒,拽着她往外走,“糯米,你昨天帮了我大忙了,今儿的在你回去之前,我请客,让你吃饱。”   她很少做何种情绪外『露』,是那种眼睛都弯到了一起,明艳的美丽。   “别着急。”阮糯米有些无奈,“你看看我提着的东西。”三双鞋子呢,可不少了。   冯明娇上去就抢过了阮糯米手里的包裹,“我给你提。”她笑眯眯的冲着她说道,急不可耐,“幸亏昨天听了你的话,给我爸爸买了鞋子,不然我那后妈差点眼『药』就给我上成功了。”   阮糯米顿时担心,“你没事吧?”   “没事,我怎么会有事?给我爸买想鞋子,那可是尚方宝剑呢!”冯明娇趾高气昂,“我爸看到你我给他买的鞋子,就差感动的老泪纵横了,当场给我发了五十块的零花钱,把我那后妈气的脸都绿了。”   还差点气生病了。按照林淑兰的想法,既然在财务科那里没要到工资,那就回家,在冯厂长面前卖卖惨,养家的辛苦和不容易,再加上,她得到了消息,冯明娇一拿到工资,就去了百货大楼。   显然是买东西去了,这就是把柄啊!   家里都揭不开锅了,她还在外面挥霍无度。   可是,林淑兰没想到的是,冯明娇是出去挥霍了,可是她是给冯厂长挥霍的,买的那皮鞋,一双要小二十呢!连冯厂长自给儿平时都舍不得买的。   她倒是舍得,不止是买了皮鞋,还买了三包大前门。   可把冯厂长给感动的,当场就把还没焐热的工资,发了一半出去给冯明娇。   林淑兰气了个半死,这从继女那钱没要到不说,连带着冯厂长给的养家的钱,也一下子少了一半。这可怎么过日子呢!   冯明娇绘声绘『色』的把林淑兰当时的脸『色』语气说给阮糯米听,阮糯米笑的真心实意,“娇娇,恭喜你!”   “那是!”冯明娇叉腰,神气活现,“那可是我家,我能让那个坏女人把我家占便宜吗?”   阮糯米看着冯明娇这神气活现的模样,一口一个,那可是我家,她是真的打心眼里面开心的,她认识她这么久,第一次听到她说,那个地方是她的家。   可能,这次冯厂长做的事情,也让冯明娇感动了吧。   接着,阮糯米的猜测就成真了,冯明娇拽着袖子,扭扭捏捏的说道,“糯米,你说我爸爸,都舍得给我花钱了,是不是代表着,他也喜欢我啊!”   她眼睛亮晶晶的,跟个小孩一样儿,像阮糯米求证。   “那是自然。”阮糯米心里不是滋味的,但是语气却足够斩钉截铁,“你爸一个月就一百的工资,拿一半给你,还不叫喜欢你啊!你在想想,你们家还有那么多口,一个月才花五十块钱呢!”   有时候阮糯米想的也简单,都愿意为你花钱了,还不叫爱吗?   这话一说,冯明娇细细一思索,她眼睛亮的惊人,“走走走,老娘有钱了,下个月咱们不用在啃馒头了,我请你去食堂吃红烧肉,吃猪蹄。”   阮糯米没拒绝冯明娇的好意,她看了下发车时间,约莫着还够,她吃一顿饭的。   所以,颠颠的跟着冯明娇去了食堂。   冯明娇跟个土老板一样,去了食堂窗口,把肉票和钱拍在了窗户钱,笑,“王婶,我要一份红烧肉,一份红烧猪蹄。”   一般发完工资的那两天,食堂的饭菜会很丰盛,随着发完工资的时间推移,饭菜也慢慢的会变的清淡起来。   王婶抬头看了一眼冯明娇,看她跟小孩儿一样乐呵,顿时也忍不住高兴起来,“欸,娇娇,你等等,马上。”   阮糯米在旁边坐着,不一会的功夫,冯明娇就端着红烧肉和猪蹄过来了,她像是提前准备好的了饭盒一样,两个饭盒,装的满满当当的。   一放在桌子上,就催促阮糯米快吃。   阮糯米,“你呢?”   “我不吃。”冯明娇孩子气的说道,“发工资了,我后妈炖了排骨,我吃了两碗才出门的。”就是要气死她才好。   “那你还买这么多?”她不吃,还买了两人份的,一个饭盒里面是红烧肉,一个饭盒里面是猪蹄,堆的满满当当的,差点有些盖不住了。   冯明娇理所当然,“这是给你弟弟买的。”   阮糯米顿时有些吃不下去了,是感动的,“娇娇!”谁说冯明娇是个嚣张跋扈,不适合当朋友的人了,她分明是在适合不过的好不好?瞧瞧,哪个朋友能这么细心。   不止是请自己的好朋友吃饭,连带着好朋友的亲人也想到了。   “欸,你可别哭啊!我是好心好意呢!”冯明娇生出了几分不好意思起来,“你都给你弟弟买小白鞋了,我这个当姐姐的不说买鞋吧,一顿肉还是要请他的,你回去告诉他,往后来孟州钢厂了,他冯姐照着她。”   扑面而来的一股大姐大气息。   让阮糯米感动瞬间消失的干干净净,她小口小口的吃着红烧肉,眉眼弯弯,“我肯定会和小雨说的。”这个姐姐,是真好!   吃完饭,从食堂离开后,阮糯米都打算好了,要一个人去车站的,谁知道,冯明娇非要跟着一起送她去。两辈子,阮糯米算是懂得了,什么叫好朋友,不是讽刺意味,而是真心实意的。   她上了车,坐在窗户边往下看,冯明娇正笑的跟小太阳一样,捧着手大声嘱咐,“糯米,我等你回来呀!”   阮糯米笑着回应,“我会很快的,你等我!”等她回来,要给娇娇带各种家里的特产才好。   车上的老人,瞧着这俩女同志的亲热劲儿,顿时有些感慨道,“年轻真好啊!”   阮糯米听见了,腼腆的笑了笑,原本一直很严肃刻板的售票员,因为这一遭,走到阮糯米面前收票的时候,难得放了好脸『色』,“去有粮生产大队,三『毛』五。”   阮糯米乖巧的交钱撕票,一气呵成。   售票员难得嘱咐了一句,“前面路不好走,注意头别放在玻璃窗户上。”容易被碰到。   这么一细皮嫩肉的小姑娘被砰到了,还不得哭啊!   阮糯米笑眯眯的道了谢。这个年头的坐汽车,跟后世坐碰碰车一样,山路崎岖不好走,车内摇摇晃晃,幸亏她不晕车,这一路倒是也顺利。   她刚准备闭休息的时候,后排坐的阿姨,戳了戳了她肩膀,“小阮同志?”   阮糯米回头,看到那一张脸,愣了好以后,才试探的喊道,“秦阿姨?”   “哎!”这位秦阿姨,正是许青丽之前订婚的前婆婆,只是,秦母当初去许家退亲了,两人算是有了一面之缘,秦母似乎很高兴,阮糯米认出自己,连连拿出兜里面的柿饼给她,“尝一尝?柿饼很甜的。”   人都递到了面前了,阮糯米不好不接,她接过了却没吃,小声解释,“我晕车,这会吃不得东西。”   秦母了然的点了点头,很自然的接话过来,“你这是从哪里回来?”   “我单位休假了。”   “孟州钢厂吗?”   秦母时时刻刻的关注着阮糯米,自然是知道,她去孟州钢厂上班的 ,只是,她这话一问,整个车子里面都安静了下来,齐刷刷的盯着阮糯米看着。   阮糯米硬着头皮点头,“对,是孟州钢厂。”   这话一落,车子里面就炸开了锅,大伙儿纷纷问道,“孟州钢厂好考吗?”   “工作累不累?”   “要怎么样才能进孟州钢厂啊!”   这年头,进孟州钢厂那真真是荣耀的不得了的事情,在阮糯米一下子就成了香饽饽,而对方秦母也歉意的点了点头,“抱歉。”她是给小姑娘添麻烦了。   阮糯米笑了笑,“没事!”   她很有耐心,面对大家的问题,她都一一作答了,全程没有半分的不耐烦。   她没看到的是秦母看着她的目光越来越热切了几分。   好不容易到了路口,阮糯米从汽车上下来,总算是松了一口气,啊!大家伙儿太热情了啊!她擦了擦汗,差点没招架住。   只是,更汹涌一波的还在后面。   她一进大队,大队老槐树下坐着说话的老年人,纷纷就再次把阮糯米包围了。   阮糯米,“???”   她头一次发现,回个家好难啊!   好不容易应付了大家,她走老远了,就听着后面的老人夸,“这阮家闺女是真成器啊!咱们大队这么多年轻人,就一个吃上供应粮了,还去孟州钢厂上班了。”   “是啊!向国也算是出头了,没白疼这孩子。”   “哪里算是白疼啊!糯米这孩子如今可是向国的骄傲!”   阮糯米听到这句话,唇角微微勾起,脚步也轻快了几分,看!她做到了,从一个提起就让父亲耻辱的孩子,变成了一个提起就给父亲带来骄傲的闺女。   阮糯米是真心实意的高兴。   看着那熟悉的阮家大门,阮糯米竟然有几分陌生感起来,她明明只走了一个多月的,可是看着这门,她时候走了好多年一样。   门是半阖着,开了一个缝,明显家里有人。   这个点爸爸肯定在公社上班,周六也就是谷雨学校放假了。   “小雨?”阮糯米没敲门,她直接冲里面喊道。   这一喊,她好像听到了屋内凳子倒地“砰”的一声,一阵旋风一样,从屋内冲出来了个人,高兴的手舞足蹈,“姐,你回来怎么也不说一声?”   阮糯米抬眸看面前这个少年,少年似乎又窜了一截,跟春季拔高的竹子一样,精神了不少,她笑,“提前说,哪里还有惊喜了呀!”   这么一说,阮谷雨也挠了挠头,傻乎乎的说,“也是。”他特别有眼力劲儿,顺手就把阮糯米手里提着的大包小包给接了过来,碎碎念,“姐,你回自己家,还买啥东西呀。”   阮糯米挑挑眉,得意的拍了拍包裹,“我发工资了。”她语气里面有着遮盖不住的骄傲劲儿。   “姐,你可真厉害。”阮谷雨向往的说道,“等我初中毕业了,也要去考孟州钢厂。”自家姐姐去孟州钢厂上班,可被人羡慕坏了。   “去去去!你还要考高中的,初中毕业去孟州钢厂,只能下车间,辛苦的不得了。”阮糯米没好气的瞪他,她在屋里屋外看了一圈,厨房的柴火劈的都有,水缸里面的水也都是满的,院子里面也扫的干干净净的,连个石头子都找不到。   看来,她不在家的日子,小雨把家里收拾的很利落,她语气感叹,“小雨,辛苦你了。”十四岁还是个半大的少年,在她没看到的地方,已经把家里给撑起来了。   “姐,你说啥呢,这是我该做的。”阮谷雨把自家姐姐领回到了家,很自然的岔开话题,“你中午想吃啥?爸爸上周给我的生活费我还没花,我去高屠户家割点肉回来,中午给你做个肉菜。”   他一个星期有八『毛』的生活费,他全部攒着呢!就打算攒俩月去城里面看姐姐的,倒是没想到姐姐提前回来了,这倒是派上用处了。   阮糯米摆手,“不用割肉。”她从包裹里面拿出了两个饭盒来,一个饭盒是红烧肉,一个饭盒是卤猪蹄,虽然凉透了,但是闻着就香,她笑眯眯的说道,“你冯姐让我特意给你带了红烧肉和猪蹄。”   “冯姐?”   阮糯米,“嗯,姐姐在钢厂新交的朋友,人特别好,知道我要回家,特意去食堂给你打的肉菜,算是给你的礼物。”这年头肉是稀罕物,哪怕是一个家里的人,吃个肉都要抢来抢去,更别说,外人给主动买肉吃了。   阮谷雨看到那肉菜,一愣,“姐,那你不是要还人情?”   少年看到肉第一反应不是去吃,而是顾忌着自己要欠人情。   阮糯米心尖仿佛被羽『毛』轻轻掠过一样,“没事,到时候我去的时候,给她带些家里的特产。”她看了看门外,“爸爸晌午啥回回来?”   “一般十二点半左右。”阮谷雨记在心里,老老实实的回答说。   阮糯米估『摸』着时间,打发,“你去试下新鞋子合脚不,我去自留地里面拔几个萝卜,再去摘几个丝瓜,等会你试完了,过来帮我。”   她不太会做饭,更别说,那种烧柴火的炤台,就更不会用了。她也就最多摘下菜,所以这做饭的活计,还是要落在小雨身上。   “鞋子?”阮谷雨好奇的问道。   “嗯!我买了一双小白鞋,给你也买了一双四十码的,可能有点偏大。”阮糯米伸出脚丫子给阮谷雨看,“就这样的,你看下喜欢不,万一不喜欢,等我下个月发工资了,给你买一双胶鞋。”   她边说话,手里的动作也不慢,脱掉了小白鞋,找了一双往日穿的黑『色』布鞋套在脚上,提了菜篮子,就去了自留地。   丝毫没看阮谷雨的神『色』。她知道的,自己这会若是在,小雨定然会要掩盖情绪。   果然,阮糯米一走,阮谷雨就看到那被打开的包裹里面,『露』出来一双那小白鞋,或者说是一双白球鞋,他梦寐以求的白球鞋。他们学校里面,就只有公社主任家的孩子有一双白球鞋,但凡他一穿白球鞋去学校。   基本,不少学生都要去看他的白球鞋。可想而知,这白球鞋在学校有多『潮』流了,阮谷雨虽然不去看,但是不去看不代表着不喜欢。   他怕看了太想要了,会忍不住向爸爸开口,家里条件不好,他不能开这个口的。   但是,当这一双白球鞋真真切切的摆在了面前时,阮谷雨反而多了几分不真实的感觉,他试探的伸出手,轻轻的『摸』了『摸』,“给我的吗?”   阮糯米已经离开了,没法回答他。   正是因为只有一个人,阮谷雨才无所顾忌,他把白球鞋里里外外的『摸』了一遍,又看着地上放着的一双已经穿过的白球鞋,那一双比自己这双要小很多。   所以,他确定这一双白球鞋是给他穿的。   阮谷雨拉过凳子,又找了一个干净的纸壳子,把鞋子放在上面,小心翼翼的伸出脚进去,系上了鞋带,稍微有些大,里面有些空,一点都不挤脚,穿着却特别舒服,脚像是踩在了棉花上面一样,软软的。   直到踩在地面上,阮谷雨这才有几分真实的感觉,他呐呐,“姐!”这个字仿佛有魔力一样,他瞬间把鞋子脱掉了,抱在怀里,贴在胸口的位置,他像自留地跑去。   阮糯米还在拔萝卜,她高估了自己的力气,萝卜可真难拔啊,一个萝卜一个屁股蹲,屁股都摔疼了,她正在『揉』着摔疼的屁股,一抬头,就瞧着自家弟弟冲着她笑的灿烂,“姐!我好喜欢这双白球鞋!”   这么一瞬间,阮糯米甚至觉得屁股都不痛了。    第49章 【二合一】我告诉你个秘……   中午的时候, 阮向国从外面回来了,他还没走近院子呢,老远就闻到了一股香味, 有粮生产大队的新队长, 黑山今儿的跟他一块在公社开会, 这会也闻到了这个味, 他吸了一个大鼻子, 问,“阮叔,你家今儿的做啥吃的了?这么香啊!”   阮向国也是懵『逼』的, “不知道啊!就小雨在家,他平时做来做去,就那几个菜啊!”萝卜白菜也做不出花来啊!   倒是旁边端着粗瓷碗,蹲在门口吃饭的社员们, 提醒了一句,“向国啊,你闺女今儿的回来了。”   只是一句话, 瞬间改变了阮向国的态度, 他原本邀请黑山回家吃饭的话,到了嘴边又变了, “黑山, 那我先回家吃饭了,咱们下午见。”   黑山, “……”   友谊的小船说翻就翻。   阮家厨房内。   阮糯米正用着一双筷子,沾了沾锅底,尝了下味道,给阮谷雨建议, “咱们萝卜放多了,好像有些淡,桂皮也放的太晚了,没入味,要是在闷一会就好了。”   红烧肉一盒,若是两个人吃就将将的够,但是再加上一个成年人,那就不太够了,阮糯米去菜地里面拔了两个大萝卜,动了动嘴,让自家弟弟用着萝卜闷红烧肉,有了萝卜这一配菜,基本能管饱。   更何况,还有猪蹄,她从『奶』『奶』那里要找了不少黄豆和花生回来,黄豆和花生用水泡开了以后,把已经成品的猪蹄放在锅里面一起炖着,炖到最后,汤汁变成了『奶』白『色』,看起来就有食欲。   当然,这不是阮糯米做的,她全靠一张嘴,动手全靠阮谷雨。   听她这么一交代,阮谷雨顿时一阵忙碌,先是放了少许盐,又是一阵翻炒。阮糯米看着他盖上了锅盖,立马添了几个绒树枝往灶膛里面塞进去,借着后面的小火,又是一阵闷。   阮向国回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一幕,姐弟两人在厨房合作的很好,一个做饭,一个烧火,一个挑剔,一个改正,厨房的灶膛里面的火把闺女莹白的小脸照的红红的,而锅里面的白雾把儿子半个身子都笼罩了进去,看的影影绰绰,带着几分温馨的家中才有的烟火气息。   不知道为什么,看到这一幕的阮向国,眼眶竟然有些湿润。   他声音沉沉,“我回来了。”   这一声如同惊雷一样,炸的阮糯米顿时丢开了手里的烧火棍,一下子跳了起来,冲着门外的人喊,“爸!”   她的声音清脆,如同银铃一样,带着浓浓的惊喜。   一个月多没见闺女,闺女也同样想着自己这个没用的老父亲,想到这里,阮向国的眉眼就柔和了几分,稳稳的把人给接住了不说,还点了点她鼻子,“都多大的人了,还这般不稳重。”   “在爸爸面前我多大都是一小孩儿。”阮糯米皱着鼻子,理直气壮。   一句话,惹的阮向国眼眶差点没再次湿润,“嗯,是爸爸一辈子的闺女。”他转过头,擦了擦眼眶,岔开话题,“中午做的啥饭啊?这么香。”   “做的红烧肉焖萝卜,油呛小白菜,和一个凉拌豆腐,还有一个是黄豆花生炖猪蹄,这些菜都是小雨做的。”阮糯米掰着指头数,叽叽喳喳,“我新交了个朋友,叫冯明娇,红烧肉和猪蹄,是她让我带回来给小雨吃的,爸我跟你说,她人可好了。”   阮向国听着自家闺女银铃一样的碎碎念,他神『色』柔和的不像话,自从闺女去了孟州钢厂上班以后,家里就彻底安静了下来。   小雨是个沉默寡言的『性』子,一棍子打不出来一个屁来,他调到了公社去上班,天天忙的脚不沾地,两人吃饭全靠对付,不是对付就像是打仗。   从未这般精心过。   也未这般温馨过。   “嗯!既然是你朋友,下次带回来,爸爸带你们上山采蘑菇。”阮向国想遍了乡下能做的事情,似乎也只有那些了,采蘑菇,抓猎物,再不济,还能下河抓鱼。   “娇娇肯定会高兴坏了。”阮糯米重重的点了点头,交代,“爸,饭菜都好了,您和小雨负责摆桌子呀,我去把『奶』『奶』喊过来。”   话落,她便脚步轻快的离开了厨房。她丝毫没觉得让自家爸爸去干活有啥不对,反正都是一家人,才不会有话说呢。   看着阮糯米哼着小曲离开了厨房。   阮向国突然说道,“你姐变化很大。”   “变化了不好吗?”阮谷雨拿着勺子,手里的动作一顿,反问道。   阮向国突然就卡壳了,“不是,现在很好。”让人跟做梦一样,以前他做梦都希望自家闺女能都懂事听话,现在真做到了,他反而有几分忐忑了。   “我也觉得很好,姐会问我喊小雨,还会给我拥抱。”阮谷雨勾了勾嘴角,说,“她还给我买了一双白球鞋。”说到这里,他突然抬头,认真的说道,“爸,我很喜欢现在的姐姐。”   阮向国一怔,重点顿时偏离,“你说啥?你姐给你买白球鞋了?”   阮谷雨顿时丢了勺子,跑去堂屋,把自己的白球鞋亮了出来,炫耀,“我姐给我买的。”   “她说第一次拿工资,要给我花!”   阮向国酸了,特别的酸,昧着良心说,“也不是很好看嘛,男孩子穿什么白球鞋,不耐脏,还不方便,又特别贵。”   这真的是闭着眼睛说话了。   阮谷雨没拆穿他,抱着白球鞋,难得犟嘴,“这话你对姐说去。”本来还打算告诉老父亲,姐姐也给他买了胶鞋的,可是,他这态度,太让自己不喜欢了。   他不说了!   酸不死他!亲赐   阮糯米去隔壁喊自家『奶』『奶』,可不知道这一会的功夫,这父子两人差点没吵起来,她去喊阮『奶』『奶』的时候,阮『奶』『奶』丢下针线筐,笑的慈眉善目,“我就不去了,我一个遭老太太吃好的浪费,过去干嘛!”   她是真是这么想的,反正自己也活够本了,隔壁那肉香味,她不是没闻见,只是感觉都活了一辈子了,在吃那两口肉,太浪费了。   不如留给孩子们。   阮糯米最见不得『奶』『奶』说这种话了,她也不跟老人犟,而是换了个角度,抱着老人的胳膊撒娇,“『奶』,您还没尝过我的手艺吧?今儿的我可是做了一个油呛小白菜,您要不去从尝下?这可不是好菜,咱们自留地里面,满院子都是。”   这下说的,阮『奶』『奶』心动了。   自家孙女向来养的娇气,别说做饭了,就是洗碗都轮不到她来,在一个,她特意点出了小白菜,吃个小白菜,阮『奶』『奶』还真不心疼。   再加上,阮糯米这没半拖半拽的,阮『奶』『奶』就放下了针线筐,跟了上来。   祖孙两人刚出门,对面大伯娘家的门“咯吱”一声被打开了,大伯娘『舔』着一张脸,笑着把最福蛋往外推,“去去去,跟你『奶』『奶』一块,今儿的还能去你三叔家蹭一口肉吃。”   福蛋是大伯娘快四十的时候才生下来的一个孩子,宝贝的不得了。   阮『奶』『奶』的眉『毛』当场就夹在了一起,对着阮糯米说,“你这孩子的孝心我知道了,你回去吃饭吧,我不去了。”她要是去的话,带了福蛋,难道不带其他几个孩子吗?   阮糯米笑眯眯的说道,“大伯娘,今儿的我们家可不兴带孩子的,就是纯粹的孝敬我『奶』『奶』,你们要是真有心啊!改天,也去割个二斤肉,回来把我『奶』『奶』请过去,好好的吃一顿好的,到时候别说什么福蛋狗蛋了,您就是把全队的孩子,都接过来都是可以的。”   割肉,还割二斤肉?给这老不死的吃,咋不上天呢?大伯娘可舍不得,眼瞅着阮糯米搀着老太太,只给他们一个背影,她当即就淬了一口,“吃上了供应粮,还真以为就是城里人了?就这一顿肉就想把老太太给收买了?有本事把老太太接到城里面养啊?”   阮糯米头都没回,更没搭理大伯娘,只是声音平平的,跟唠家常一样,“『奶』,我早都想好了,等我在孟州市买了房,就把小雨接过去读书,到时候您也跟过去,顺便帮忙照顾下小雨好不好?”   她知道的,若是单独说,把老太太接过去养老,以阮『奶』『奶』要强的『性』格,宁愿自己喝白水,也不愿意去给孩子们添麻烦。   这会,听到自家孙女这话,阮『奶』『奶』的手狠狠的抖了下,“你这孩子,说什么胡话呢?把『奶』『奶』接过去带身边,你将来可怎么说婆家?我是不能去的,我啊!这把骨头在咱们大队就已经挺好了。”   “我不管,到时候小雨没人照顾,我一日三餐也没着落,您就忍心看着我们两个饿肚子?”   阮『奶』『奶』还真不忍心,她拍了拍孙女的手腕,话没说的那么死,“到时候再说吧!”   阮『奶』『奶』一直都闻到了三儿子家的香味,只是之前到底是隔了一个院墙,没那么明显,这到了屋子里面,那满屋子的香味,真真是把人肚子里面的蛔虫都给勾了起来。   肚子也跟着咕咕叫了。   阮『奶』『奶』特别不好意思,都一大把年纪了,还跟小孩儿一样,欠嘴儿,阮糯米却笑眯眯的说道,“『奶』『奶』,我肚子也饿了,咱们快些进去。”   唐屋内,桌子上已经摆上了,红烧肉焖萝卜,油呛小白菜,猪脚炖黄豆花生,而且阮糯米出去的这一会功夫,又多了一个小葱拌豆腐,豆腐软和,不用咬就可以吃。   明显是为了阮『奶』『奶』牙口不好准备的。   乡下人家里条件没那么好,这般丰盛的饭菜,也就过年才吃的到。   这天中午,阮家冷清了好久的饭桌上,难得热闹了起来。三菜一汤,比起阮糯米在大饭店吃过的饭菜来说,是没得比,但是不一样的是吃饭的人。   一块肉,大家相互谦让,一个猪蹄,你夹我我夹你,各个都舍不得吃,各个都想把最好的给对方吃。   阮糯米说不上来这种感觉,哪怕是物质匮乏,但是大家的精神却不匮乏,这个家里面处处都充满着爱。   这一顿,是阮糯米吃过的最温馨的一顿饭。   因为份量做的足,所以吃到最后,大家各个都是『摸』着鼓鼓的肚皮,阮『奶』『奶』颇为不要意思,“哎,我都说了,只吃点青菜的。”   结果谁知道,这些孩子,把炖的最软和的猪蹄,全部夹到了她碗里面。   猪蹄入口即化,香的不得了。   阮糯米笑眯眯的说道,“『奶』『奶』,你要多吃肉,吃肉才身体好。”对于后世的老人来说,吃肉可能是个负担,会造成胆固醇高血压,但是对于阮『奶』『奶』来说,这根本不是问题。想她这种苦了一辈子的人,没吃过几炖肉,正是想吃的时候。   阮糯米以前是没条件,现在有工资了,还不得负担起老人这个小小的爱好。想到这里,她就承诺,“『奶』,往后我每个月都会回来一次到两次,保管让您次次都吃上肉。”   阮『奶』『奶』就算是不吃肉,听到这话心里都满足的不得了,她眼睛都喜的眯到了一块去,“好,『奶』『奶』想糯米的福气咯!”   都说他们疼闺女是个傻子,可是瞧瞧谁家的孩子能这般孝顺的。   吃了饭,阮糯米把买的东西拿了出来,给阮向国买的胶鞋,给阮『奶』『奶』买的蛤蜊油,倒不是阮糯米抠门,而是阮『奶』『奶』平时做惯了活计,那一双手跟老树皮一样,秋天的时候不好好护着,到了冬天,便跟香肠一样肿了起来不说,还会炸口子流血,瞧着就疼。   阮向国得了胶鞋爱不释手,他一早就想买一双胶鞋了,自从去了公社上班,经常跟着主任一块瞎想,遇到了下雨天,他那布鞋一会的功夫就湿掉了不说,还容易沾泥巴。   他倒是看着公社主任有穿这种胶鞋,下雨不进水,踩着泥巴的时候,轻轻一磕,泥巴就掉了。可惜,这鞋子太贵了,他舍不得。   倒是没想到,自家闺女竟然给他买了。   阮向国喜的合不拢嘴,说,“糯米啊!这玩意太贵了,下次别买了,工资发了你留着自己花。”   阮糯米看着自家老父亲喜欢的模样,就知道买对了,她嗯嗯的敷衍应付了过去,心里想的确实,下次有钱了,继续买!   阮向国在一旁试鞋子,阮谷雨也不甘示弱,把自己的白球鞋也拿出来,当着大伙儿的面试,这一试就让阮向国想起来之前自家儿子忽悠他的事情,顿时抱着鞋子,满院子的追着儿子骂。   阮糯米瞧着那闹做一团的父子,她眼里的笑意越发明显了起来,她把蛤蜊油的盒子扣开,从里面扣除了厚厚的一坨,涂在了阮『奶』『奶』的手背上。   她是真大大方啊!一次就扣了比指甲盖还大的一坨,可把阮『奶』『奶』给心疼坏了,她是知道蛤蜊油的,自家大儿媳『妇』就买过,每次就扣一点点,搓吧搓吧,就这都稀罕的不得了。   更别说,自家孙女一次抠这么多了,她连连说道,“用不了这么多。”   “用的了。”阮糯米头都没抬,她白皙细腻的手指,在阮『奶』『奶』那粗糙的跟老树皮一样的手背上,一圈圈推开,慢慢的『揉』搓,等『揉』匀称了,瞧着那蛤蜊油全部都进了皮肤里面,这才又换了另外一只手,继续『揉』搓着。   阮糯米是真的细心,和又耐心,慢慢的,却做的很细致,全程不带一丁点的不耐烦。   阮『奶』『奶』一低头,就对上那如花的俏脸,她满足的喟叹了一声,“我这辈子虽然没生闺女,没享到闺女的福气,但是我却享到了孙女的福气。”她敢说,他们一个大队这么多孩子,绝对没有哪个孩子,能够对老人这般细心的。   哪家哪户的老人不是多余的?被家里的人嫌弃的要命。   唯独,她在孙女这里没感受到半点嫌弃不说,还满满的都是孝敬。阮糯米差不多『揉』了五分钟,这才抬头,仔细的嘱咐,“『奶』,您每天晚上睡觉前,记得用温水把手泡一泡,泡完了在用蛤蜊油好好的涂匀。”她把另外一盒蛤蜊油也拿了出来,算起来就两盒了,一起推了过去,“您别舍不得用,这两盒您尽管用,约莫着用完了,到时候我也就休假了,在给您买新的。”   她像是知道阮『奶』『奶』要说的话一样,“我会让小雨去监督您,到时候要是让我知道您没有按时用,我就生气不理您了。”   这好话坏话都被阮糯米说了。   阮『奶』『奶』还能说什么,她笑眯眯说,“『奶』『奶』是享糯米的福了。”   她翻来覆去就这句,她这辈子没享到男人的福气,男人打仗,一走就是多年,再也没回来过。也没想过儿子的福,男娃子心大,觉得只要老母亲没饿着肚子就行,她这辈子最后悔的就是没生到闺女。   若是有个闺女,她也能像村里面其他老太太一样,享闺女的福。   如今,她不一样了,虽然没享到闺女的福气,但是她有孙女啊!孙女好啊!   ……   下午的时候,阮糯米难得悠闲了下来,她跟着阮『奶』『奶』一块,看着她做针线活,自己在旁边时不时的说句话。而阮向国就不得了,一拿到胶鞋,他就换上了。   穿着新鞋子,下午去了公社,一见到人,也不说话,就先把脚丫子伸出去。   他是个闷『骚』的,自己不夸,非要别人看到了夸。果然,他一把脚伸出去,付主任就一愣,很快就明白了,“向国啊!这胶鞋可不便宜呢,你这是买新鞋子了?”   阮向国扬着下巴,“是新鞋子,不过不是我买的?”   这么贵的鞋子,不是自己买的,那会是谁买的?   付主任这样想,也就这样问了。   阮向国自觉来了机会,佯装不经意的说道,“我闺女买的,她第一个月拿工资,就给我买了双胶鞋。”   “哟!你闺女可真孝顺啊!”话到这里,付主任又问,“这胶鞋不便宜吧,你闺女工资肯定不低。”   阮向国谦虚,“还好吧,也就全家一人买双鞋的样子。”   付主任,“……”   所有人,“……”   把这炫闺女的老父亲给拖出去!   周干事有些看不下去了,“老阮干事,当孩子的给父亲买东西,不是正常的吗?”有什么好炫耀的呢?她是认识阮糯米的,有过一面之缘,后来又有阮向国天天挂在嘴边上说,她不知道两人是父女的关系也难。   阮向国反问了一句,“那你给你妈买了吗?”   扎心了。   周干事,“……”她是城里人,工作分配到了乡下的公社,工资就那么一丢丢,自己都不够花,怎么给她妈买东西了?家里的东西,都是她哥周国涛贴补的。   瞧着周干事的脸『色』,阮向国就知道了,他包容的笑了笑,“你还小,不懂当父母的心情,你用你第一个月的工资,哪怕是去买根针回去给你母亲,她都恨不得炫耀的周围人都知道。”   周干事不服气,“我妈才不是那种人。”   阮向国摇了摇头,不跟周干事这个小年轻争辩,而是看向已经结婚有孩子的中年人群,“你们孩子拿第一个月工资给你买东西,你们会炫耀吗?”   “那必须要炫耀的啊!”大伙儿异口同声的回答。   想到这里,看向阮向国的目光,那是明晃晃的羡慕。   ……   而隔天,学校也出现了同样的场景,一大早阮谷雨就起来了,做了早饭不说,穿着一双旧鞋子,一口气跑到了学校,到了教室瞧着没人,特意把白球鞋给换上了。   崭新的白球鞋,又白又亮眼,他又把脚伸在了走廊道,每一个进来班级的学生,都能看见这么一双鞋子。   他的好哥们,张发全站在过道,使劲儿『揉』了『揉』眼睛,接着,他尖叫了一声,“阮谷雨,你没良心,说好了一起攒钱买的,你怎么先买了!?”   班上的学生,哪个不喜欢白球鞋啊!可是太贵了,他们买不起。于是,便生出了两人合买一双的想法,他和阮谷雨,一人攒一半的钱,等攒够了,就去城里面买一双。   谁知道,这想法刚只有个苗头,阮谷雨就已经穿上崭新的白球鞋了。   阮谷雨把崭新的白球鞋收了回来,语气平平,“我没买!”   “不可能!”张发全斩钉截铁的否定,“你没买,你脚上的白球鞋哪里来的?”他真是喜爱透了这种白球鞋了,也不管是不是快要上课了,蹲下来,就是对着白球鞋一阵抚『摸』。   瞧着好兄弟这般样子,阮谷雨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他利索的收回了脚,扬着下巴,“我姐给我买的。”   “不可能!”张发全先不信了,他是知道阮谷雨的姐的,之前他姐,可是次次把阮谷雨的零花钱给抢走了,甚至连买本子笔的钱都抢走了。   你指望这么一个不着调的姐姐,给弟弟买白球鞋,做梦呢!   “就是我姐买的。”阮谷雨不喜欢对方的语气,“你忘记了?我姐上次还给我买过笔记本的。”   是了,这个笔记本,阮谷雨现在还用着呢!只是一个月都没听好友提过自家姐姐了,他以为他姐又变成了以前的模样了。   想到这里,他羡慕的要命,“你姐对你可真好啊!”   “那是必须的。”阮谷雨扬着下巴,骄傲的跟孔雀一样,“既然你都夸我姐了,我告诉你个秘密。”   “我攒钱才不是为了和你合伙买白球鞋,是为了去城里面看我姐。”   张发全,“……”   张发全,“…………”   张发全,“………………”   “阮谷雨,你不配当我兄弟!”    第50章 【二合一】冯明娇受辱,……   四天休假一晃而过, 很快就到了上班时间。都说儿行千里母担忧,阮糯米虽然是闺女,阮向国虽然是父亲, 但是担忧的心情一点都不比当母亲少的。   阮糯米静静的看着自家父亲, 大包小包的给她收拾东西, 恨不得把家给阮糯米装上带走才好。   “爸爸, 不用带这么多。”   阮向国摇头, “你去钢厂,什么都要自己花钱买,哪里能不带的。”   “走吧, 我送你过去,这东西你甭担心。”   确实,两大袋子行李,全部给阮向国提着在, 阮糯米就空手走着。已经到了暮『色』,月牙挂在天边,隐隐绰绰, 但是白日的余威仍在, 还能看见前路。   路上,父女两人难得有了闲暇时光, 格外的温馨。   阮向国侧头, 看了一眼已经亭亭玉立的闺女,说, “你在孟州钢厂上班,是个好单位没错,但是若是在单位受欺负了,回来跟爸说, 咱们不做也罢,爸养你一辈子。”   这几天,他穿着闺女买的胶鞋,从开始的高兴,到了后面的慢慢沉寂了下来。老实说,拿到孩子孝敬的东西那一瞬间,他是高兴的,但是后来他却有些难过。   他没能给孩子提供好的生活,还要让孩子,拿工资贴补家里,他这个父亲当的是真不合格。   阮糯米没想到阮向国会说这种话,她一呆,“爸,不是我有出息了您才会高兴吗?”若是,她在回去不上班,全靠老父亲养着,那不又成了拖累了?   “话是这么说的。”阮向国『摸』了『摸』阮糯米的发尖,慈爱,“但是,和有出息比起来,爸更希望你活的自由自在,活的开心快乐,咱们有钱就多花点,没钱就少花点。”   随着这话一落,阮糯米的心好像被开水煮沸了一样,咕嘟咕嘟的冒泡,她突然问道,“爸,如果当初我真的眼瞎和许青苏私奔了,连累了家里,您会恨我吗?”   阮向国奇怪的看了她一眼,“怎么会?闺女长大了,去寻找真爱,爸能理解,当年爸和你妈也是这样过来的。”顿了顿,他语气有些深沉,“只是,爸爸会有些伤心,闺女遇到心上人不是给爸看,而是偷偷的跑,爸爸会很难过。”   自家的宝贝疙瘩被人骗走了,他担心都来不及,担心闺女在外有没有被欺负,吃得饱穿得暖吗?   至于恨,那倒是称不上的。   阮糯米心里越发有些不是滋味起来,她抱着阮向国的胳膊,用着下巴用力的蹭了蹭,“爸,我这辈子最幸运的事情,就是给您当闺女。”   “你不嫌爸爸给你拖累就行。”阮向国听到这话,冲着自家闺女傻笑,说起了正事,“上面发了通知下来,允许大队为单位养猪,而且数量上,只要不超过十头,都不算是资本主义,我想试下擦边球,养个十头试下。”   自从闺女去了孟州钢厂上班,阮向国的压力也越发大起来,闺女挣的比她多不说,连带着他离的远,顾不了闺女,还不如换着法子赚钱好了。   起码,闺女要买东西的时候,不至于舍不得。   阮糯米一愣,“这么快就允许私营了?”按照她上辈子在课本里面学的知识,允许私营可是要七七年以后,才慢慢可以的呢!   “私营?”阮向国琢磨下,摇头,“现在不像是私营,倒像是试验田,只是暂时有个消息而已,而且每个大队才只有几个名额。”   其实,哪家哪户不想养猪呢?只是上面不让养,而且这次的名额也奇怪,如果愿意接下活,那可是要一次养十头啊!哪家养得起啊?哪家担得起风险啊!   若是一两头,大家还可以考虑下,十头风险真是太大了。万一猪生个病,那把好几年赚的钱,都要赔进去了。   阮糯米若有所思,“爸,如果消息真下来的话,我觉得这个养猪可以接。”顿了顿,“咱们家忙不过来,你可以把名额接下来,买了小猪崽以后,分给大队的社员们,到了年底,猪杀肉了,两家平分。”   这样,利益捆绑之后,也不怕对方不好好养猪,同时,也能缓解了阮家人少,忙不过来的问题。   阮向国眼睛一亮,狠狠的褥了一把自家闺女的头发,“闺女哟,你这脑袋瓜子怎么长的?反应这么快!”他是想接过来的,但是十头猪不是小事,除非他辞了公社的活,专门回来养猪。   就这,十头猪,他一个人都不一定忙的过来。更别说,公社的活他现在还舍不得丢,自家闺女的办法,刚好缓解了这个问题。   阮糯米头发被褥『乱』了,她气的直瞪眼,“爸,好好说话。”头可断,血可流,发型不能『乱』。   阮向国只觉得自家闺女吹胡子瞪眼的模样好好看,他哈哈大笑,“我不逗你了,我回去琢磨下,看要怎么实施才好。”顿了顿,转身之前,还不忘嘱咐,“生活费我给你装兜里面了,回宿舍记得看啊!别省着,爸有钱。”   他这么一交代完,人就离开了。   阮糯米一『摸』兜,里面装了厚厚的一叠钱,她拿出来看了下,有五『毛』的一块的还有十块的,零零散散一共有四十多块,她站在原地,看着父亲离开的背影,手里捏着那钱,硬生生的给捏的快变形了。   她喃喃,“家里比我更需要用钱啊!”   可惜,阮向国已经走远了,根本没听到。   直到,彻底看不见父亲的背影,阮糯米这才掉头回到往宿舍走,她捏着兜里面的钱,只觉得那钱有千万分重。上辈子到这辈子,她从来都是有多少钱花多少钱。   可是,这一刻兜里面的那些钱,她是怎么也不忍心花出去的。   她就那样捏着,捏了一路,到了宿舍,把从家里带来的东西分门别类收拾好了以后,这才把肉酱和干辣椒炒酸菜单独拿了出来,这是给娇娇带的。   阮糯米收拾完毕以后,准备出门把东西给冯明娇送过去。谁知道,还没走到冯家去,就瞧着从冯家门口冲出来了一个人影,好像捂着脸哭。   等走近了,阮糯米一看,顿时一惊,“娇娇,你怎么了?”冯明娇这会的状态着实狼狈,头发散『乱』,脸蛋还带着清晰的巴掌印子,脚上的鞋子也跑掉了一只,光着脚往外冲。   一看到阮糯米,冯明娇就像是看到了救星一样,她扑了过去,嚎啕大哭,“糯米,我……没家了。”   她哭的上气不接下气。   阮糯米抱着她沉默了良久,四天前她从钢厂离开的时候,娇娇还笑容灿烂的对她说,那是她的家,还问,她爸爸是不是爱她的?   可是这才多久?就四天过去了,怎么就变成了这个样子。   阮糯米眼神有些发冷,她问,“娇娇,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冯明娇哭的不行,磕磕巴巴总算是把事情的经过说明白了。她后妈林淑兰老蚌含珠,在昨天的时候检查出来怀孕了,全家人都是高兴的,唯独冯明娇心里难受。   但是,她在难受也不至于去害一条人命。   问题出就出在今天晚上,林淑兰给冯明娇下了个套,她也是狠的下心,以孩子做赌注,来栽赃陷害冯明娇,说她要谋害自己的孩子,而这一幕,恰巧被刚好下班回来的冯厂长看见了。   冯厂长亲眼看见,冯明娇拿着刀,往林淑兰身上砍,那还哪里得了?冯厂长当即就怒急攻心,上去就抢了下刀不说,还给了冯明娇一巴掌。   冯明娇气到发抖,当即就从家里冲了出来,放出狠话,和冯家断绝关系。   而接下来的事情,就是阮糯米看见的这一幕,狼狈不堪的冯明娇算是被那个继母给彻底赶出来了。   冯明娇哭的上气不接诶下气,她说,“糯米,你相信我吗?我没有想害林淑兰,我就是恨死了她,我也不至于对一个未出世的孩子下手。”   “你相信我吗?”冯明娇像是一个落水的人,抓着了最后一块浮木,她眼睛带着期待,带着亮光,小心翼翼的看着阮糯米。   阮糯米,“我相信你。”   就仅仅四个字,让冯明娇顿时又是一阵嚎啕大哭,“你都……相信我,我……我爸却不相信我。”她不知道是为自己流泪,还是为那个父亲流泪。   阮糯米深吸一口气,她缓缓的,一遍遍的拍着冯明娇的肩膀,声音轻柔的安慰她,,“没事的,没事的,他不相信你,没关系,我们拿事实去戳瞎他的狗眼。”   “走,我们先回宿舍,跟我回宿舍好不好?”   她实在是太温柔了,那种从骨子里面散发出来的温柔和关心,让冯明娇那根紧绷的线一下子松了下来,她死死的咬着唇,“你知道,要不是遇见你,我的打算是什么吗?”   阮糯米抬手,捂着了她的嘴,轻轻的做了一个嘘的动作,她摇头,“不值得,为了那种人渣把一辈子赔进去,不值得。”   她眸光明亮,带着鼓励,“娇娇,你是我见过的最美好,最勇敢的女孩子,你值得更好的人生。”   冯明娇本来是嚎啕大哭的,听到这话,她一愣,接着无声的小小的抽泣起来,她抱着阮糯米,紧紧的抓着她的肩膀,“谢谢……谢谢你……糯米。”   让我知道了自己原来不是那么的糟糕。   让我知道自己原来也是珍贵的。   更让我知道自己也可以是拥有美好的未来的。   冯明娇这种小声的啜泣,才哭的更让阮糯米难受,她扶着冯明娇往宿舍走,回头看了一眼冯家的门,门口站着的是冯厂长,他立在那里,像个犯错的孩子一样,进退维谷。   接着,屋内传来一阵“哎哟——”的声音,冯厂长狠狠的抓了一把头发,深深的看了一眼冯明娇离开的背影,掉头折了回去。   就这样,冯明娇再次成为那个被放弃的对象。   这一幕,被阮糯米看的清清楚楚的,她眼中有一瞬间的戾气,紧紧的抿着唇,咬着牙关,当做未看见的一样,再次和冯明娇说话的时候,她又成了温柔关心,善解人意的阮糯米。   到了宿舍,阮糯米把冯明娇安置在床边,她打了热水,帮着冯明娇洗了个脸,又给她用带来的热鸡蛋来回的滚着红肿的面颊,她手里的动作小心翼翼的,这种关怀,好像很轻易就把冯明娇那个躁动不安的心给安抚了下来。   “娇娇,晚上跟我睡,刚好我好几天没见你了,有一肚子的话想跟你说。”阮糯米丝毫不提先前的事情,反而眼睛亮晶晶的冲着她说话,“我『奶』『奶』让我给你带了肉酱,我跟你说,我『奶』『奶』做的肉酱可好吃了,很下饭的,我爸爸给你带了干辣椒炒酸菜,那个辣椒被油炸锅,连带着辣椒籽都是香的。”   冯明娇跟蚊子一样嗯了一声,没出声。   阮糯米也不在意,她顾自的说着这几天家里发生的趣事,直到,冯明娇彻底平静了下来。   阮糯米收起了洗脸盆,她靠在床边,低头看着她,眼神温柔,“你想怎么处理林淑兰?”   “是想在众人面前撕开她的面皮,让她名誉扫地,还是想直接一板砖下去,彻底让她的孩子没了,让她自食其果,再或者,把她赶出孟家,成为了一个彻彻底底的陌生人。”   她的语气太平淡了,就好像是在说今天晚上吃什么一样,可是那一个个字里面,却藏着锋利的冰碴子,只要对方敢动弹半分,那锋利的冰碴子就能刺破对方的喉咙,拿住对方的命脉。   这是冯明娇从未见过的阮糯米另外一面,她被震住了,但是却没有一丝丝害怕,反而还有几分兴奋,被胶水封着的嘴巴,终于动弹了下,“都可以吗?”   “嗯!都可以。”阮糯米盯着她的眼睛说,“只要你想。”欺负了她的人,还真以为这般容易就解决了?   冯明娇,“那个女人不是拿自己肚子里面的孩子做赌注吗?如果可以,那就让她彻底失去这个孩子,失去这个她引以为傲的儿子,这样我就彻底痛快了。”接着,她垂着眼皮,在睁开时,冷光尽散,她抓着阮糯米的手,轻声说道,“但是我不可以,你也不可以,为了这种人渣让自己手上沾血才是最不划算的,糯米,你忘记了吗?这是你教我的。”   “我们要当一个干干净净的人。”冯明娇一字一顿的说道。   阮糯米冰冷的俏脸上,突然就缓和了几分,她托腮看着她,“嗯?那你想选哪一种?”她有些欣慰,欣慰冯明娇在气头上,还能保持最后一丝冷静 。   冯明娇,“第一个,我要彻底撕开她的虚伪的面皮,不过,不是为了我爸撕开的,而是为了我自己报仇。”她对父亲这个词语,彻底的失望了。   “好!”阮糯米承诺的说道。   ……   冯明娇在宿舍一连住了三天,脸上的印子也消散的差不多了。这段时间,阮糯米却没闲着,她除了上班以外,还到处的打听消息。   林淑兰到底是年纪大了,怀相不好,更何况,她白天孩子做赌注来陷害冯明娇,真以为什么事没有?当天夜里,她做梦冯明娇拿着菜刀像她劈来,当场被吓醒了 ,见了红。   连夜送到医院去了,虽然不严重,但是林淑兰到底是心虚的,不太敢回家,怕冯明娇这个继女杀回去。   索『性』,就在医院保胎起来。   而冯明娇没在家的这几天,冯家也没人,林淑兰在住院保胎,冯厂长天天忙的焦头烂额。偏偏,冯厂长住在乡下的爸妈接到了电报,来了孟州钢厂,打算常住冯家不走了。   这真真叫一个屋漏偏逢连夜雨。   冯厂长的爸到底还好,当过老厂长的,虽然退休多年,脾气执拗了一些,还是识大体的,但是冯厂长那个妈,才叫做极品,什么叫多年媳『妇』熬成婆。   在冯厂长的母亲身上有了特别鲜明的体验。   冯老太接到电报一来,第一件事就是去了医院,瞧见面『色』红润有光泽,端着鸡汤喝着的林淑兰,二话不说,把人给拽给从床上拽到了地上,骂骂咧咧,“你个杀千刀的,好好的家里不住,你来什么医院,我看你就是专门浪费我们老冯家的钱,老娘当年怀成业的时候,八个月了还在挑水,你在看看你,好吃好喝供着不说,还要在医院住着,也不怕遭天打雷劈。”   这次,林淑兰可是真的完球了。   她本就年纪大怀孕艰难,如果说第一次是陷害冯明娇的话,第二次晚上那是真吓着了,虽然没大事,养一养也就能回来。   但是这第三次,冯老太风风火火的冲进来,突然把她给从床上给拽了下来,那就真的是出事了。   好好的一个怀孕的人,从床上摔下来,能不出事吗?   林淑兰的脸『色』都白了,她捂着肚子,尖锐的叫了一声,“孩子……孩子……”紧接着,那地上的鲜血就蔓延开了。   冯老太当即就吓傻了。   偏偏,得到消息的冯厂长这会赶了进来,他一看到这一幕,头都大了,他蹲下去就要把人给抱起来的时候,冯老太回神了,一把抱着了冯成业的胳膊,立马说道,“成业啊!不是我,不是我,是你媳『妇』,我好好的一进来,她就往地上一趟,她这是故意陷害我呢!”   林淑兰听到这话,差点没气出升天,她当即面『色』凄苦的喊了一声,“成业……”   和冯老太的趾高气扬比起来,林淑兰的是真的惨。   冯成业的胳膊一顿,把冯老太给甩开了,当即抱着林淑兰冲出了病房,急吼吼的喊道,“医生,医生……”   这算是把冯老太一个人留在了病房,冯老太本就难受的要命。   偏偏,冯明娇这会出现了,她脸上还有明晃晃的指头印子,走了进去,一把搀扶着冯老太坐在了椅子上,她低声,“『奶』,您回去吧,是我不对,不该发电报给你。”   “是你发的?”冯老太当即就扬起了声音。   冯明家低低的嗯了一声,“『奶』,我在这个家实在活不下去了,我被林淑兰给打了巴掌赶出来了,我想着,我是爸的亲生闺女都被她赶出来了,您是爸爸的亲妈,总会好一点的,您来了,爸爸总会听你话的。”   这话说的,冯老太自然是顺气了,她骄傲的挺着胸膛,很快就漏气了,“听话?我看有那个女人在,你爸甭想听我话。”先前,儿子甩开她胳膊的那一幕,她历历在目。   典型是娶了媳『妇』忘了娘。   “这才是我最担心的,您要是在不来,这个家也彻底没您的位置了。”冯明娇有些伤感的说道,“您来了,和爸反目成仇,这样吧,『奶』,我给您买张车票,您还是回老家算了,我不想看着您和爸闹翻天了,我那个继母,您是斗不过的。”   “我不回去!”冯老太当即就站了起来,恶狠狠的说道,“这是我的家,成业是我的儿子,林淑兰那个贱人算什么?不过是乘人之危!”   关键时刻,她终于说出来了。   冯明娇立马竖起了耳朵,“什么乘人之危?”   冯老太当即就支支吾吾,“没什么……”她一挥胳膊,“走,你去跟我看看,那贱人到底怎么样了?”   冯明娇搀扶着冯老太,回头向拐角的位置看了一眼,那是阮糯米在的地方,阮糯米无声的对她点了点头,冯明娇那颗不安稳的心,瞬间定了下来。   没错,冯老太和冯老爷子是阮糯米在搞清楚了冯家的关系以后,一封电报发到了乡下的公社,把这二老喊过来的。   绿茶的最高技能是借刀杀人,她和冯明娇都没有对林淑兰亲自出手,如果那孩子真要是没了,算也算在冯老太头上,这也算是林淑兰付出的代价。至于,若是孩子保住了,那也算是林淑兰的幸运。   说到底,阮糯米倒是希望,林淑兰把孩子保住了,孩子没了,只是一时的痛苦,而孩子保住了,确实接下来一年甚至更久的痛苦。   不是吗?   阮糯米勾了勾唇,无声的笑了笑,眼里却满是冷意。   旁边跟着的顾听澜,心脏“砰砰砰——”的跳了起来,他突然发现,比起那个善良乖巧的阮糯米,面前这个为朋友报仇,下手狠辣没有半分犹豫的阮糯米,才更让人心动。   她到底有多少面,自己不知道的事情。   顾听澜的目光有些移不开了,“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做?”   冯家关系,阮糯米在冯明娇那里打听到了一些,剩下的则是去找的顾听澜帮忙,冯明娇身为局中人,她脾气火爆,向来和冯老太的关系不好,所以,她压根都没想到这里。   还是,阮糯米找顾听澜打听到了消息以后,根据每个人的特点做了分析,这才下了决定,发了电报,让冯家老太和老爷子从乡下赶过来。   阮糯米抬眸看向手术室,“接下来,等着看戏好了。”等着看戏,看上很慢戏?向来对这些家长里短不感兴趣的顾听澜,竟然多了几分好奇起来。   瞧着他疑『惑』的模样,阮糯米“噗嗤”笑了出来,“我答应了娇娇,要撕开林淑兰的虚伪皮,这才刚登台呢,好戏还没开始。”   顾听澜目光专注的看着她,面前这个小姑娘倒是护短,他一直以为对方要时时刻刻照看着,免得被欺负了才好,谁知道,她的手腕竟然如此厉害。   阮糯米见他不说话,突然问道,“你是觉得我手段太过狠辣了吗?如果是的话,这次结束,我还你人情,咱们互不相欠,互不来往。”   她既然没在顾听澜面前掩饰真实的自己,那么就预料到了一幕。   他会怎么选?阮糯米本来是暗含期待的试探,这会反而多了几分忐忑。   这是要卸磨杀驴了。   不,卸磨杀驴都没她这么快的。   现在豆子都还磨好呢!自己就要被赶出去了。   顾听澜伸手,狠狠的褥了一把她『毛』茸茸的发尖,态度亲昵,“小没良心的,这么快,就要把我赶走吗?”他找都想『揉』她的头发了,『毛』茸茸的,『摸』起来手感果然如想象中的舒服。   阮糯米一愣,避开了头,“你不觉得我手段狠辣?”不应该啊!上辈子到最后,少数知道她真面目的人,可都离她远去了。   “你怎么会这么想?”顾听澜反问,“我只看了一个,为了朋友报仇,亮出爪子的小野猫。”他语气还有几分庆幸,“我很高兴,这次的事情你来找我。”而不是瞒着我,让我看到了一个不一样的阮糯米。   阮糯米呆呆的,傻傻的,半晌,回了一个,“喔!”   这个模样,丝毫没有先前要报仇时的精明,反而傻的可爱。   顾听澜没忍住,又是抬手一阵褥,这一次,却被阮糯米完美躲开了,她杏眼微睁,警惕的看着他,“别动我头发。”   顾听澜扬起一半的手,讪讪的收了回去,他不不会说自己有些失落,没有『摸』到那上好的绸缎一样的头发呢!   “手术室里面你要干预吗?”他突然问了一句。   没头没脑的,阮糯米却听明白了,她摇头,“用不上,接下来的要看她的命。”顿了顿,“要是孩子真的没了,林淑兰才是逃过一劫。”   冯厂长不止会站在林淑兰那一方,因为愧疚,好不容易起来的冯老太也会被再次赶回去。   这个家,反而又是林淑兰的天下了。   顾听澜目光奇异的看着她,“看来,最不能得罪的就是女孩子了。”   阮糯米,“我允许你重新组织语言。”   顾听澜,“……”    第51章 【二合一】撕开林淑兰的……   顾听澜从未见过阮糯米这么霸气的一面, 顿时又被吸引住了,小骗子有越来越多面了,每发现一面, 他总能有新的惊喜出来, 让他越来越喜欢了, 有种欲罢不能的感觉。   是怎么回事?   阮糯米若是知道他怎么想的, 肯定想把他脑壳扒开看看, 到底是在想些什么。在手术室灯灭的那一刻,阮糯米便让顾听澜从医院离开了。   这件事归根究底,是她的问题把顾听澜也给连累了进来, 但是说实话,她不愿意顾听澜在冯家人面前『露』面,怕的就是对方多想。   “真让我走?”顾听澜一步三回头,跟个小媳『妇』一样, 舍不得离开。   “快点走吧,别让冯厂长他们遇见你了。”阮糯米认真的说道,倒不是卸磨杀驴, 而是冯厂长认识顾听澜, 而且冯家老爷子也是认识顾听澜的。   这会他在医院出现了,还出现在了这个手术室门口, 不难不让人想歪。   顾听澜, “哦!”   明明是一个字,但是阮糯米却听出了可怜兮兮的意味。   “等这边了了, 我请你吃馄饨。”   又是一个小承诺,把顾听澜失落的心情顿时哄的好了,都要走了,他还不忘回头嘱咐, “有任何事情,记得跟我说。”   阮糯米冲着他笑着点头,等他彻底离开后,这才敛住了笑容,若无其事的去了手术室门口。   手术室门口,挤满了人,冯厂长着急的在走廊道来回踱步,冯老爷子老神在在的坐在绿『色』条椅上,冯老太有些忐忑,更多的确实害怕,她能无理取闹,正是仗着自己是成业的亲娘老子,孝道大于天。   但是,若她这个当年的,真把未出世的小孙子给杀了,怕是成业要恨死她了。   而最漠然的就是冯明娇了,,但是眼中却尽是冷意。   阮糯米过来的时候,看到的正是这一幕,她是小跑过来的,额头上都还挂着晶莹儿的汗珠,她上来就抓着了冯明娇的手,仔细的打量,“娇娇,我到处找你,听人说你来医院了,是冯叔叔又把你打到医院来吗?”   现场的气氛本来就够紧张。   阮糯米这话一说,冯厂长顿时面带尴尬,想要自家闺女出面解释下。   冯明娇嘴角抽了抽,显然没想到自家好友演的这么像,她也确实解释了,“我没生病,我爸今儿的也没打我。”顿了顿,她抬眸看向手术室,“我那个后妈又故技重施了,把用在我身上的法子,在我『奶』『奶』身上用了一次。”   说道末尾,她还问冯老太,“是不是啊『奶』『奶』?”她找的就是革命队友,而这一招,也是糯米教她的,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冯老太很会上杆子爬,立马说道,“就是就是,成业我跟娇娇这孩子一样,都是被你这个婆娘给陷害的,不信,等你婆娘出来问她,哪有当娘这么狠心的,连自己的孩子都可以当赌注。”   后面这句话,冯老太完全是胡诌的,没想到还真被她给胡诌准了。   饶是冯成业这会,心里也有了一颗怀疑的种子,若是只有闺女一个人这样说,他可能还不会相信,但是他家亲娘老子也这么说了,那就不一定了。   难道,淑兰真的拿着孩子来陷害他亲娘和闺女吗?   冯成业深思起来。   而在手术室刚保住小孩儿打算让冯老太付出代价的林淑兰,还不知道,等待她的不是大功劳,而是一抹怀疑。   阮糯米和冯明娇对视了一眼,相视而笑。两人都很有默契,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一步。   随着穿着白大褂的大夫把林淑兰给推了出来,说,“大人小孩都没问题,接下来要静养。”   大夫的话,如同金科玉律。   让冯老太的战斗力也彻底打响,看着林淑兰好好被推出来的那一幕,她的那颗不安稳的心,彻底放了下去。   当即就恢复成了往日那个撒泼的老太太,当着走廊道好多大夫护士的面,哭嚎,“我命苦啊!养大儿子忘了娘,儿媳『妇』冤枉我害了她,儿子不选择相信亲娘,反而相信自己的婆娘,这是要把我这个老太太『逼』死啊!”   冯老太这一闹,最难受的是冯厂长了,他有能力是不错,但是最大的缺点就是好面子,眼瞧着自家娘老子在医院撒泼了,他当即脸『色』难看,要去扶着老太太起来,“娘,医院呢,您别闹了。”   在闹下去,整个医院都要知道他冯厂长有个不懂事的娘了。   冯厂长哪里都好,唯独不懂女人心。   阮糯米在旁边看到了,无声的笑了笑。   果然,原本若是没人管的冯老太自然闹不起来,冯厂长这个儿子一说话,冯老太闹的更厉害了,“我闹?我哪里闹了?我看是你婆娘闹?怀孕了不起啊?先拿着肚子里面的孩子害了娇娇,又拿着孩子差点害了我,我当年就说了,后妈能对娇娇好啊?怕是在做梦!”   阮糯米无声的把拳头和冯明娇对了对,默默的说,干的漂亮。   此时,被大夫推出来林淑兰,正孤零零的躺在病床上,无人接管,泪眼连连。   眼瞅着这边还要闹,大夫也不耐烦了,“谁是病人的家属?”   “我!”冯厂长抹了一把汗,要上去接过林淑兰,谁知道,冯老太却撒泼,抱着了冯厂长大腿,声音凄厉,“不许去,这种毒娘们,你还去照顾个什么?”   冯厂长没办法,求助的看向一旁的冯老爷子,示意对方管管自己的婆娘,冯老爷子摇了摇头,“你当年娶林淑兰的时候,答应了你母亲,说是会让她们和平相处的。”   这会为难了,找爹了?   想屁吃呢!   冯老爷子背着手,扭头就走,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至于,林淑兰肚子里面的孩子,他到也没有太关心,这么多年,孙子孙女还少了?   于是,老爷子事不关己,老太太胡搅蛮缠,冯厂长真真是头都大了,对上大夫那鄙视的目光,冯厂长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阮糯米看了一眼冯明娇,冯明娇秒懂,善解人意的闺女,立马出头去帮老父亲,她一把从大夫手里接过病床,笑着说,“大夫,病人交个我吧!”   这一说,林淑兰差点没魂都给吓掉了,她白着一张脸,“滚……”   “你滚……”   冯明娇当场就松了手,一脸无措的看向冯厂长,“爸,不是我不帮你,是阿姨不让我碰。”   “你闹什么呢??”冯厂长当场就冷了脸,一边应付冯老太,一边呵斥林淑兰,“娇娇好心帮你,你怎么就这般不识好歹,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场合,我被娘拽着,除了娇娇心善,谁会帮你一把手?”   林淑兰苍白着一张脸,手死死的抓着被单,把被单抓成了一团麻,不可置信的瞪着冯厂长,“你就是这般待我的?”她被他亲娘拽下床,差点小产,躺在手术室生死不知,原以为出来以后会被自家男人细心呵护。   结果,等来的就是这?   她蛮不讲理,不识好人心?等等!这个套路她太熟悉了,林淑兰猛地抬头,目光『射』向冯明娇,冯明娇微微一笑,无声,“跟你学的。”   女同志之间的交锋,冯厂长并不知道,他被这般带着血泪的控诉,他心里也不是滋味,正要心软的时候,冯明娇恰如其分的提醒,“爸,您还是好好照顾『奶』『奶』吧,『奶』『奶』本来就有高血压,您还和阿姨这般气她,若是把『奶』『奶』气出个好歹了,那可真是大不孝了。”   “阿姨这边有我看着你放心。”   前面几句话让冯厂长的眉头都皱在了一起,后面的一句话,却说到了冯厂长的心坎里面,他说,“娇娇长大了,是爸爸错怪了你。”话音刚落,冯老太就恰巧高血压犯了,恰如其分的晕倒了过去,冯厂长顿时手忙脚『乱』的喊大夫,就这还不忘回头嘱咐冯明娇,“娇娇,我就把你阿姨交给你了。”   冯明娇微笑的应了下来,没有半分不耐烦。   阮糯米默默的对着冯明娇竖起了大拇指,她那炮仗一样的脾气,在这一次,终究是收敛了不少,学会了隐藏自己的情绪,去带着面具对待人。   阮糯米不知道这是好还是不好,但是归根究底,这样的冯明娇可以保护自己了。   等着冯厂长彻底随着大夫离开了以后,冯明娇看着躺在病床上的林淑兰,微微一笑,“阿姨,接下来几天,我来照顾你。”   林淑兰本就是做贼心虚,这下落在了冯明娇手里,她当即唔唔道,“叫……叫双玉过来……”   她死都不会让冯明娇来照顾她的。   冯明娇努嘴,看向阮糯米,阮糯米给林淑兰解释,“林阿姨,冯双玉现在陷入了爱河当中,正如痴如醉,哪里会想得起您呢!”   亲闺女去处对象了,把自己这个在住院的妈给忘记了,林淑兰不可置信,她难受的要命。   她不敢相信,自己就宠出来了这么一个缺德的玩意。   “阿姨,您放心,您怎么对我的好的,我也会怎么对你好的。”   林淑兰两眼一瞪,被吓晕了过去,冯明娇顿时在走廊道嚷嚷起来,“大夫,大夫,病人晕倒了。”   ……   几日的时间一晃而过,在阮糯米这个狗头军师的指导下,冯明娇完完全全扮演着一个孝女的角『色』,一日三餐准时在医院报道,虽然饭菜不是她做的,但是她起码能去医院照看林淑兰这个后妈,已经是很不错的了。   这么一个星期下来,连带着冯厂长对冯明娇都有些改观了。   唯独更消瘦的是林淑兰,许是亏心事做多了,她每次看到冯明娇过来送饭菜,她都会把饭菜连饭盒一起,摔的稀巴烂,冯家条件还真不差这几个饭盒。   但是,这么一通下来,林淑兰这么好年维持的好继母形象,完全幻灭了。林淑兰越摔,冯明娇就越高兴,她总算是能体会到,之前每次被林淑兰给气的跳脚,然后在生气之下做出的毁名声的事情。   第八天的时候,冯明娇照例去食堂打饭,看着她提着三个饭盒,一路上不少人问,“娇娇啊,你这又是去给你继母送饭啊?”   冯明娇苦涩的笑了笑,“是啊,她在怎么不好,也是我的继母。”   “冯双玉呢?林淑兰都这么严重了,该是冯双玉这个亲闺女去照顾才对,哪里轮得上你这个外人啊?”   冯明娇摇头,“我已经很久没有见过冯双玉了。”   “冯明娇,你少在这里说我坏话。”冯双玉端着饭盒怒气冲冲的冲了过来,“不就是送个饭吗?值得你大肆宣扬吗?”别看她吼的大声,其实也是心虚的,这段时间她处了外面的对象,每天下班就往外跑,哪里想得起住院的妈啊!但是转念一想,她妈本来就是装的住院的,根本用不上她去照顾。   这么一想,冯双玉就心安理得了。   冯明娇再阮糯米的示意下,一步步勾引着冯双玉往坑里面跳,“你亲妈住院这半个月,你这个亲闺女有去看过她吗?有去送过饭吗?送饭这么简单的活,你该不会都不会做吧?”   “我!”我妈根本没病,她就是装的……对上这么多人的眼睛,冯双玉不能说出这话,她眼珠子一转,“送就送。”她一把从冯明娇手里抢过饭盒,“今儿的我去送。”   冯明娇要争执,却被阮糯米给拽住了,她笑了笑,特别的和气,“那冯双玉你可要多打点饭菜,这么多天,林阿姨看着是娇娇送的饭菜,每次都给扔了出去,砸的稀巴烂,想必你这个亲闺女去送饭,她必然不会砸的。”   “那当然……”冯双玉骄傲的说。   她亲妈还能把自己给扔出来不成?冯明娇这个继女自然是不能和自己这个亲闺女比较的。   她丝毫没看见,钢厂食堂的工人,这会看着她的目光,随着阮糯米话落,想着林淑兰的目光。   阮糯米突然笑了,她担心个什么啊!林淑兰就是在厉害,有这么一个猪队友,也翻不起大浪,她目送着冯双玉打了饭菜,离开以后,拉着冯明娇,声音不高不低的感叹,“娇娇,你今儿的中午,终于可以吃一顿安稳的饭了。”   这话落在周围工人的耳朵里面,越发夸赞起来,“冯明娇在和姑娘是真的孝顺啊!不说之前的事情被赶出来,就拿着她后妈住院这些天,她能够天天去送一日三餐,就是真的不错。”   “是啊!冯明娇这个当继女的都去送饭,冯双玉那个亲闺女却在亲妈住院期间,一次都没去,这真的是差别太大了。”   “往后找媳『妇』,就找冯明娇这种的,至于冯双玉这种的,还是敬而远之算了。”   冯明娇没想到,这么简单,就把她以前坏到极致的名声,一下子给扭转了过来,而她不过是在林淑兰住院期间送了几次饭而已,把林淑兰气的跳脚,而她却得了好名声。   冯明娇看着阮糯米的目光越发敬佩起来,阮糯米慢调丝缕的吃着白菜面条,等吃完了最后一口,她喊,“娇娇,我们去医院吧!”   冯明娇一愣,“冯双玉不是去了吗?”   “是呀,所以我们才要收网呀!”阮糯米收起了饭盒,贴在冯明娇的耳边说道,她该不会以为自己让她送了这么多天的饭,就仅仅是为了败坏林淑兰在众人眼中的形象吧?   这是目的其一,但是却少了最重要的一环,那就是冯厂长。   冯明娇不晓得阮糯米葫芦里面卖的什么『药』,但是她知道,对方一准是为她好就是了,她又照着阮糯米的吩咐,去食堂的窗口打了一个清汤寡水的鸡蛋汤,又单独打了一份饭菜。   这才打算去医院,谁知道,阮糯米却没有直接往医院走,而是带着冯明娇去了厂长办公室,让冯明娇把忙碌的冯厂长也给喊上。冯厂长这段时间忙的厉害,每天三点一线,连吃饭都恨不得挤时间。   这会瞧着冯明娇过来了,自然是好奇的,“娇娇,你怎么过来了?”   冯明娇把铝制饭盒往前一推,说,“爸,这是给你打的饭菜,刚好我要去医院看阿姨,你跟我一块去看阿姨,顺便把饭给吃了。”   这是一切都安排的妥妥当当的,冯厂长那饿了一上午的胃,顿时叽里咕噜起来,他感动的不行,“娇娇,还是你对爸爸好。”   “那你相信我吗?”冯明娇反问。   冯厂长知道她问的是什么,是上次他亲眼看见,大闺女把媳『妇』推倒的事情,这件事他不能说相信她,他更相信自己的眼睛,但是却可以说,“不管你做了什么,都是我冯成业的闺女。”   冯厂长这般说道。   冯明娇冷笑了一声,没接话,要扭头就走,还是阮糯米把冯明娇给安抚住了,冯厂长对着阮糯米投了一个感激的笑。   一行人就这么去了医院病房。   在阮糯米的建议下,“冯叔叔,刚好您是当家做主的,喊个大夫过去,顺便给林阿姨检查下身体,您在当场也放心一些。”   冯厂长顿时觉得阮糯米这个建议周到,掉头去了医生办公室,喊了两个主治医生过来。   一行人,去了病房门口。   还未进去,就听着病房里面在争吵,“你滚,我没有你这种闺女,我住院半个月,三番两次进了手术室,你当亲闺女的不说来给我端碗水,你连出现都没出现过?”   这些天,林淑兰处于身体不好的状态,本就郁结在胸,偏偏冯明娇这个继女还每天按时来报道给她送饭,哪怕是冯明娇在装样子,林淑兰也不得不承认,她比自己亲手教着捧着的亲闺女好。   她住院这么久,亲闺女连看都没看她一眼。   “你滚!滚的远远的。”   自己好心来看望母亲,上来却被劈头盖脸的一顿骂,冯双玉争辩起来,“妈,就我们两个人,您不用在装了,当我不知道,当初是您自己没站稳,然后拽着冯明娇的手,让爸看见她把你推出去啊,您根本就没事啊,您肚子里面的孩子也没事,只不过是骗骗爸,把冯明娇赶出去而已。”   “您何必这般抓着我的小辫子不放呢,我不来……”是因为您根本没病。   冯双玉的话还没说完,病房被猛的一下子被踹开了,冯厂长脸『色』铁青,如同一头即将暴怒的狮子,他一把拽过了冯双玉,大声呵斥,“你刚说什么?在说一遍?”   冯双玉被吓傻了,她怎么也没想到,冯厂长这会出现在病房外面,那么先前,她说的话,爸爸又听了多少去了?   冯双玉牙齿在咯咯的打颤,“爸……你听我解释……”   “你说……”冯厂长不怒反笑,反而拉着凳子坐了下来,全程看都没看病床上的林淑兰,这是把她给彻底忽视了。   冯双玉哪里说的出来啊!说了一个慌,就要用无数谎去填,她顿时急红了眼,求助似的看向病床上的母亲,林淑兰本就是高龄怀孕,又加上几次三番的被吓着了,一张脸憔悴的不行,再也没有了往日的婉约和秀丽。   她恨恨的瞪了一眼口不遮拦的闺女,只能认命的给她擦屁股,“成业,你听我说……双玉就是太嫉妒娇娇了,这才会说错话,你别信她的话,她就是一小孩子……”   “我信她什么话?”冯厂长的怒气已经到了爆炸的边缘点,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信她说,你当初是故意害娇娇的?还是信她是,你没站稳,故意拉着娇娇的手,做出她推你的动作?还是信了你们娘俩,把我当做猴来耍?”   “林淑兰啊林淑兰,人家说虎毒不食子,我看你连肚子的孩子都不放过,为了害娇娇,你就这般处心积虑?”   冯成业越是冷静,林淑兰就越发慌『乱』,她顾不得肚子疼,撑起一口气坐了起来,声音婉转,“成业,你听我来说,不是……”   若是,搁着往常,冯成业还真有可能再次被林淑兰哄骗了去,但是这次不会,林淑兰不知道她这会憔悴臃肿的外貌,做出一副娇滴滴期期艾艾的模样,有多丑陋。   冯厂长看了就觉得辣眼睛,他扭过头看向窗外,『揉』着眉心。   门外,阮糯米觉得是时候了,她悄悄的掐了掐冯明娇的手腕,冯明娇秒懂,就算是大仇得报,洗刷了自己的冤屈,她也没有半分的高兴,她回头看了一眼阮糯米。   阮糯米对她面带鼓励。冯明娇深吸一口气,是啊,在不济,她还有糯米怕什么呢!   想到这里,冯明娇一把推开了病房的门。   病床上的林淑兰看到冯明娇的脸『色』当即就变了,哪里想,冯明娇看都没看她,面无表情的走向窗户的位置,她只问了一句,是先前去厂长办公室在门口的时候,问的冯厂长的话,“爸,您相信我吗?”   一模一样的话,如同巴掌一样,狠狠的甩在了冯厂长的脸上,他恍恍惚惚,先前的自己是怎么回答娇娇的呢?他说,不管娇娇做了什么,她都是自己的闺女。   这个回答,就认定了是娇娇做的错事,他当父亲的能包容对方。   可是,在这一刻,冯厂长突然颤抖起来,他浑浊的眼牢牢的盯着冯明娇说,“我信你。”   这一句话,冯明娇等了半个月,也期待了半个月,等到终于听到的时候,她觉得食之无味弃之可惜。   第52章 【一更】女人,你就是我……   她转头深深的看了一眼林淑兰, 说,“爸,您不是相信我, 您是相信你眼睛看见的。”上次是林淑兰使了计策, 所以, 他相信了。   这次是, 她和糯米一起使的计策, 他又相信了。   她的父亲,严格意义来说,就是个没有思考能力的大猪蹄子。冯明娇毫不留情的拆穿了冯厂长, 冯厂长的身子都颤抖了下,旁边的林淑兰在知道冯厂长说相信你的时候,心里就咯噔了一下,她惯用了往常的伎俩, “娇娇,怎么跟你爸爸说话呢,他是长辈, 你要尊重他”   “你呢?你是长辈, 我尊重你,你却拿着肚子里面孩子来陷害我?”冯明娇白着脸, 无所谓的笑了笑。   冯明娇这会是看着哪里又伤口, 她就往哪里戳,戳的林淑兰头都抬不起来, 她继续,“爸,这就是你娶的好老婆,你无条件相信的人, 在你不知道的时候,她便是这般害我的。”她凄苦的笑了笑,“你自语是我巴,疼我爱我宠我,你可知道,在你没看见的时候,林淑兰有多少次用着这种法子来对付我。”   “你可知道,我的暴脾气,不孝顺,又有多少是你枕边人一手策划出来的。”   “爸,如果可以,我宁愿当一个普通人的闺女,也不愿意是你冯厂长的闺女。”最后两句话,冯明娇眼中带泪,她说完,就跑了出去。   徒留,冯厂长傻傻的站在原地,他心痛的无以复加,他从来不知道,自己大闺女对自己失望到了这个地步。   冯厂长要追出去,却被门口的阮糯米拦着了,她语气冰冷,“冯叔叔,娇娇现在情绪不好,你过去只会更刺激她,如果你想让她更难受,让你们之间的父女关系再也无法缓和,你尽管出去吧。”   冯厂长立马顿住了,他垫起的脚尖也放了下去,一张老脸上明明灭灭,最后,他顾不得厂长的面子,反而放低了态度,“糯米,我知道娇娇这孩子向来听你的话,你帮帮叔叔,帮帮叔叔好好劝劝娇娇。”   “跟她说,爸爸知道错了,只要她能原谅我,我做什么都行。”   阮糯米瞥了一眼冯厂长身后的林淑兰,嘲讽的笑了笑,没接话,很显而易见,“她呢?”   冯厂长为难起来,但是对上阮糯米那嘲讽的脸,仿佛她很早就知道,自己不过是说说而已,他硬着头皮上,“只要娇娇高兴,我从此愿意和林淑兰断绝往来。”   随着他这句话,病床上的林淑兰脸『色』薄如纸,仿佛下一秒就要彻底晕死了过去,她怎么也没想到,斗来斗去,好处没落到不说,连带着厂长夫人这个头衔都保不住了。   她吃力的抬头,怨毒的看向阮糯米。   阮糯米不怕,微微一笑,“别,毁人姻缘要遭天谴,娇娇受不起,我更受不起,我就怕哪一天林阿姨要是恢复的话,恨不得杀了我们……”   “不会的……”冯厂长下意识的回头去看林淑兰,林淑兰脸上的怨毒和狰狞还来不及收敛,他那不会的几个字,再也说不出来了。   他和林淑兰结婚一二十年,这像是第一次认识枕边人一样。   阮糯米,“冯叔叔,你不会,不代表着别人也不会,我希望下次在遇到这种事情的时候,您可以先尝试着相信下娇娇,别人的脾气你不懂,娇娇的你还不懂吗?她骄傲自负光明磊落,做不出下三滥的事情。”   冯厂长,“我……”他颇为汗颜,自己闺女是什么样的人,他当父亲的不了解,还要让闺女的朋友来告诉他,他这个父亲当的真失败啊。   冯厂长颓丧的说道,“糯米,娇娇那边就交给你了。”   阮糯米嗯了一声,临走之前撇了一眼冯厂长,给他了一个忠告,“娇娇是个爱憎分明的人。”言尽于此。   阮糯米都走了,旁边的大夫和护士也不能在看热闹下去了,护士长虽然不想帮林淑兰这种人,但是到底是有职业『操』守的,她交代了一句,“病人是孕『妇』,本就高龄,不能受刺激。”   “若是遇到任何问题,记得即使找大夫。”   说完,医生大夫们也都离开了,他们一离开,瞬间就传开了,“没想到,冯厂长清廉了一辈子,给钢厂做了那么大的贡献,在家事上如此糊涂。”   “那可不能相提并论,男人不就在外面开疆扩土,要怪,也只能怪冯厂长没娶到贤妻。0   “林淑兰哪里当得上贤妻啊,亏我之前还把她当做一个好后妈,同情她被继女欺负。”那年长的护士呸了一口,“惯会装相的,自己的亲骨肉都能下得去手害继女,这人真真是恶毒透了。”   林淑兰刚住进医院的时候,被继女推倒,险些失去孩子,她却大度的拦着冯厂长让他不在追究,就冲着这点,当时医院里面的大夫护士以及病人,都不少人竖起大拇指。   林淑兰是个好后妈,被继女害成这样,还为对方考虑。   可是,先前那一幕,大家都是看见的,这哪里是她大度啊!明明就是她做贼心虚,贼喊做贼,恶毒的要命。医院是个什么地方?病人来来来往往,这个地方是最藏不住消息的。   更别说,医院这种单位,和钢厂也是一样都是大家羡慕的铁饭碗。如今,他们吃到了钢厂厂长家里的瓜,还是热气腾腾的瓜,能让人不新鲜吗?   能让人不去传吗?   林淑兰就是不出病房,外面的口水都能把她给喷死。偏偏,最难的一关她还没过去,在众人都离开了以后,冯厂长实在是忍无可忍,他一巴掌扇到了林淑兰脸上,“林淑兰,你做的好事!”   下一瞬,林淑兰捂着肚子,叫疼起来,她白着一张脸,“成业……孩子……孩子……”   用一次用两次,还新鲜,用的次数多了,冯厂长自己都不相信了,“怎么?先是拿着肚子陷害娇娇,再去陷害我娘,如今,这一巴掌又开始往我身上推?”他是气不过,但是打人的力度,他只用了三分,到底是顾忌着她肚子里面的孩子。   那种冰冷失望的眼神,让林淑兰凉透了,她彻骨冰寒,捂着刺痛的肚子,她后悔了,不该、不该这般拿着孩子来做堵住的。   只是,一切都没有后悔『药』了。   ……   医院外面,冯明娇从病房出来后,一扫之前的阴霾,她有一下没一下的踢着地上的小石子,时不时的回头张望下,喃喃,“糯米,怎么还没来啊?”   更多的确实担心。   而冯明娇念叨着的阮糯米,很快就出现在了医院门口,一看到好友,冯明娇顿时飞奔了过去,“没事吧?怎么样?”计划是好友提出来的,她全盘听话,但是真要做的事情,却有几分担心。   阮糯米笑了笑,安抚她,“一切顺利。”只是,想到冯厂长先前那副颓唐的模样,她语气复杂的几分,学着冯厂长的模样,把他的的话如实的传达了一遍。   冯明娇再也不像是之前那般得到父亲的一个夸奖道歉就激动的不得了的小姑娘了,她冷冷的一笑,“现在才明白被骗了,也太晚了一些。”   阮糯米拍了拍好友的肩膀,“你打算怎么办?还回去吗?”就目前来说,她是不建议对方回去冯家那个泥潭的,林淑兰没了孩子,冯双玉惹了大祸,又有冯老爷子和冯老太两个在家。   冯家别想安生了。   “回去。”冯明娇勾了勾唇,越发显得艳丽起来,“怎么不回去?你帮我走了九十九步,接下来最后一步,我自己更是要走好了。”   阮糯米有些意外,没想到娇娇竟然会这么说。按照她上辈子的『性』格,确实是这种眦睚必报的德『性』,但是这辈子不知道是不是从来了一次的原因。   她在明秀琴身上看到了一个道理,她就是什么都不做,只要让自己过的越来越好,对于她们那种人来说,这就是最大的折磨。   阮糯米是这般思考的,也是这般跟冯明娇说的。   冯明娇沉默了下,低声,‘糯米,我不怕你看不起我,我没那么好『性』,我十岁那年,林淑兰说我偷东西,我就敢拿菜刀砍她,十三岁那年冯双玉抢了我的头花,我就把她所有的头花全部给用剪子剪的稀巴烂。”顿了顿,“你说我这么一个恶毒的人,怎么能错过这次机会呢,以前我是没脑子,老是让林淑兰那贱人给算计了去。可是,我现在不一样了,我有你了,你教会了我很多东西,让我知道武力不是最终的解决办法。”   “正是因为如此,我更要回去,冯家三代攒下来的家业,凭什么,给了那小三上位的破烂玩意。”   阮糯米一惊,没想到这里面还有这件事,如果林淑兰是小三上位的,那么冯明娇的妈妈呢!她妈到底知不知道,当年又是怎么去世的?这件事里面,她爸爸有扮演着什么角『色』,或者说,林淑兰扮演着什么角『色』。   冯明娇现在真的是把阮糯米当做自己人,跟她推心置腹,什么话都说,“我妈才走三个月,我爸就娶了林淑兰回来。”   阮糯米沉默了下,她垫起脚尖,努力的抱了抱冯明娇,心疼的不得了,“娇娇,你想做什么,就尽管放心大胆的去做吧,有什么事情不好解决的,都可以跟我说。”   她是真心疼的面前这个脾气跟炮仗一样的姑娘,在这种环境下长大。上辈子她虽然没有父母缘,但是唯一的外公,把她当做宝贝来看,从来都是要月亮给摘月亮,要星星给摘星星的,经济上更没短缺过。   这辈子虽然家里条件不好,但是她有一个天底下最爱她的父亲,还有一个把她当做一切来对待的弟弟。   所以,她一想到,冯明娇前十几年人生过的日子她就难过起来。   冯明娇看着好友这般为她心疼的模样,她“噗嗤”一笑,特别爽朗,“别啊!我才不是小可怜呢,我可是冯厂长的大闺女,呼风唤雨。”   “再说了,我还有你呢。”她看着糯米的眼睛,认真的说道,“糯米,这辈子你就是要我命,我都给你。”   冯明娇在怎么变,骨子里面还是改不了凶残的德『性』。   阮糯米硬生生的被她给逗笑了,“要你命?我可不敢!你可要活个百八十年,才够本。”不知道为什么,看着冯明娇一脸冰冷的认真承诺,她就忍不住笑,“娇娇,你知不知道,你现在像极了话本子里面的霸道总裁?”   “霸道总裁?”冯明娇不太懂。   “嗯!就是那种有钱又有权。”阮糯米仔细回想下了霸道总裁爱做的事情,她一把把冯明娇按在了墙上,垫起脚尖壁咚她,“女人,你就是我的命!”   不远处。   正担心阮糯米而专门回到医院顾听澜,还没进门,就听到这么一句。   顾听澜,“……”   第53章 【二更】顾听话,你真是……   阮糯米还不知道背后的不远处, 站着顾听澜。   眼瞅着她都这般撩人了,娇娇竟然只眨眼睛,没有给半分反应。   阮糯米顿时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魅力下降了, 她在冯明娇的光滑的脸蛋上『摸』了一把, 粗声粗气, “女人, 不要轻易挑战我!”   冯明娇对着阮糯米疯狂的眨眼睛。   阮糯米, “娇娇,你眼睛抽了?”   冯明娇有些不忍直视,索『性』直接把眼睛给闭上, 对着阮糯米身后的人说道,“我有事,先走一步,顾老师你和糯米先说话。”说完这话, 她直接从阮糯米那小肩膀下面溜走了。   顾听澜,“嗯!”   随着这一声熟悉的嗯,阮糯米也后知后觉的反应了过来, 顾听澜出现了?还在她身后?那么先前她在娇娇面前表现的模样, 他又看了多少去了?   阮糯米顿时面红耳赤起来,心中尴尬的要命, 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如果世界上有后悔『药』的话, 阮糯米倾家『荡』产也要买!!!   她再也不嘴瓢了。   “不扭过来看看我吗?”顾听澜似笑非笑的盯着那死不悔改的单薄背影。   阮糯米牙一咬,眼一闭, 立马扭了过来,“我可以解释!”   “嗯?你说!”   对上那么一张俊美到极致的脸,阮糯米到嘴边的话,不知道怎么的, 就再次嘴瓢了,强行挽尊,“很简单的,我喜欢女生。”   顾听澜,“……”   顾听澜,“…………”   顾听澜,“………………”   他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黑了下来,该是他咬牙切齿了,“你!喜!欢!女!生?”   阮糯米不承认自己是装『逼』装过头了,还被顾听澜给看到这一幕,怎么办?自己装的『逼』,只能硬着头皮上了,她佯装不在意的说道,“是啊,我本来打算保留一辈子秘密的,却不成想,被你撞见了,那我就只能说实话了。”   “顾老师,你也知道,我先前忙前忙后为了娇娇跑来跑去,你说,这要不是喜欢,还能是什么呢?”   阮糯米眨巴着杏眼,一本正经的说道。   顾听澜的心仿佛在坐火车一样,想到前些天,她为了冯明娇到处打关系,为了冯明娇来找自己帮忙的模样,他就只觉得怒火中烧,但是理智却还在让他为对方考虑,“如果真是这样的话,你接下来的路会很辛苦的。”   这个年头,喜欢同『性』,简直是要命。   或者说会没命的。   阮糯米也发现自己的玩笑开大了,对方好像当真了,她真想着要怎么来圆慌或者说,告诉对方自己只是开玩笑的时候。   顾听澜已经彻底冷静了下来,没错过她眼中的狡黠,而是跟她分析利弊,“目前的大环境来说,是不允许这种情况发生的,如若你在外面公布开来,到时候受连累的不止是你自己,还有冯明娇,以及你的父亲和弟弟。”   “而我,可以给你一个家,给孩子一个父亲,给你挡着世俗的目光,帮你避开一切的风险。”   “所以,你真的不考虑选择我吗?”   阮糯米,“……”   算你狠!   她都要出柜了,对方还能在这种情况下,不遗余力的推销自己,顾听澜真的是个狠人啊!但是转念一想,她竟然有几分感动是怎么回事?她都这般渣了,对方还能不遗余力的为自己考虑。   若是顾听澜跟她发火,闹大男子主义,阮糯米还真又可能顺杆爬,然后和对方划清界限,但是她都这样了,对方还能为她考虑,要给他承担未来不确定的风险。   她不得不承认,自己渣不下去了,也骗不下去了。   阮糯米悠悠的叹了口气,“抱歉,让你担心了,我『性』取向正常,先前跟你开玩笑的。”她低着头,蔫头巴脑的,像极了做错事,在长辈面前从承认错误的小学生,她根本没注意到对方眼中一闪而过的笑意。   “小骗子,你说你骗了我多少次了?”顾听澜一步步把阮糯米『逼』到了墙角,他长臂一伸,把人圈在了怀里,跟先前阮糯米对待冯明娇的情况一模一样。   无非是,阮糯米壁咚冯明娇的时候,她要点着脚尖,而顾听澜却轻而易举的把人给圈在怀里,让她动弹不得半分。   两人离的很近,阮糯米一抬头,对方那温热的呼吸,甚至能喷洒在耳边,她不自在极了,下意识的往下蹲了下,解释,“娇娇心情不好,我安慰她,跟她开玩笑,逗她开心的,没想到被你听了去……”还是这么丢脸的事情,她自然要自自圆其说,把牛『逼』继续吹下去。   哪知道顾听澜这般老实憨厚,竟然还要跟她在一起。   她做不出来欺负老实人的活计。   阮糯米往下蹲,想要拉开距离,顾听澜可不会这么轻易的如她意,他手那么一伸,轻轻那么一拎,就提着阮糯米的后颈像提虾米一样,把人给提了起来。   忽然腾空的阮糯米有一瞬间的茫然,她胡『乱』的蹬了下腿,有种我是谁?我在哪?错觉。   顾听澜又使了下力,阮糯米的身体离地面又更高了几分,她有了几分真实的感觉,反应过来自己被顾听澜给提溜起来了?   提溜??   阮糯米有几分羞耻,她使劲儿的蹬了下腿,吹胡子瞪眼,“顾听话,你放我下来!”   明明是厉害人了,话说出来,却有了几分娇嗔的滋味。   顾听澜只觉得骨头都要酥了,但是却不打算就这样放过小骗子,不让她长下记『性』,她下次还敢胡诌的骗自己,喜欢女生这种话,她都敢说。   也不怕带来滔天的麻烦。   身量高,力气大,是顾听澜最大的优势,他就那样提着阮糯米的后颈,上上下下,把人给提着,“下次还敢骗人吗?”   阮糯米胡『乱』的蹬腿,腾空让她极其没有安全感。   她抿着唇,不说话。   顾听澜继续,那看着孱弱的手腕,却有极其大的爆发力,就把阮糯米这样,生生的,又往上提了十几厘米。   阮糯米,“!!!”   她要杀了顾听话!   “错了吗?”   阮糯米不出声,抿着唇,红着眼,晶莹的泪珠儿吧嗒吧嗒往下掉,砸在了顾听澜的手背上,烫的他整个人都一缩。   她这么一哭,顾听澜顿时慌了,手忙脚『乱』的把人给放了下来,慌张的拿着手背给她擦眼泪,“欸,别哭,我这就放你下来。”   阮糯米杏眼盈满泪珠儿,似掉非掉,带着几分愤怒的瞪着面前的始作俑者。   她不瞪还好,这一瞪,杏眼春水,面若桃花,真真叫一个美的惊心动魄。   顾听澜给她擦眼泪的手一顿,下意识的把责任往自己身上揽着,“姑『奶』『奶』,你别哭了,你要我怎么着都行。”   阮糯米抬眸,理直气壮,“你哪错了啊?”   顾听澜想了半晌,眼瞅着对面的小姑娘又要落泪了,他脑子里面灵光一闪,“我的错,我不该提你起来,我不该问你知不知道错了!”   “都是我的错!”话都已经说出来的顾听澜,向来灵光的脑子里面其实有一瞬间的宕机的。   他错哪了?他好像就担心小姑娘,然后回到实验室心不安静,索『性』又出来去医院找她,然后她就听到了那虎狼之词,再然后,小姑娘承认自己喜欢女生。   他就火了,但是即使火了,他也是在为对方考虑的。直到,注意到阮糯米眼中闪过的意思狡黠,以及她提起喜欢冯明娇的时候,眼中的抗拒。   他才知道,自己又被小骗子给骗了。   这才想着,提起她,教训她,让她下次不敢这般胡诌骗人了。   可是,到头来,怎么就自己要给她认错了啊!   顾听澜百思不得其解,但是对上阮糯米那破涕而笑的干净笑容时,他百思不得其解顿时消掉了九十九解。只要她肯笑,自己错没错似乎没那么重要了。   阮糯米笑了笑,“呆子!”她有些扭捏,主动承认错误,“也是我自己的问题,为了逗娇娇高兴,然后嘴瓢了,本来在你面前可以解释的,但是我为了强行挽尊,所以将错就错,这才有了这一出。”   “顾听话,不怪你,都怪我自己嘴瓢了。”一时嘴瓢一时爽,一直嘴瓢完球了。   顾听澜那一双目光,再也从阮糯米身上移不开了,他从来不知道自己喜欢的女孩子,竟然如此善解人意,他向她伸出手,“来,我拉你。”   这次,他也没有惩罚对方的心思了,而是很自然的把手伸了出去,要把她给拉起来。   阮糯米低头,看着那一双骨节分明,指节修长的大手,这一双手,在后世来说,是典型的钢琴手。可是,在这个时代,他这一双手却去挑过大粪,修过房子,背过粮食。   阮糯米也不知道,自己这会怎么还有心思胡思『乱』想。   她把手递了过去,顾听澜稳稳的拉住了她,一下子把她给从地上拉起来了。   顾听澜向来是个情商很高的人,很自然的接过话题,“先前,冯家的事情解决了吗?”   一提起正事,阮糯米眼中的尴尬也消失了几分,她点头,“算是解决了吧!”   “算是?”顾听澜疑『惑』。   “嗯!娇娇的继母那虚伪面皮已经撕下来了,但是娇娇还是要回冯家,冯家有属于娇娇的一份,她回去拿属于自己的东西。”   话说出口,阮糯米也很奇怪,她竟然会把这种事情说给顾听澜听,按照她的习惯,一般这种拉人下马的事情,别说顾听澜了,就是阮爸爸面前,她都还会保持着乖乖女的形象。   至于上辈子的外公,她临死之前,也还是一个乖乖女。   可是,这辈子,她才和顾听澜打交道过几次?竟然这般信任她了吗?   阮糯米神『色』恍惚起来。   顾听澜像似没看到她的恍惚,含笑说,“你朋友拿回属于自己的东西,实属正常现象。”   这一句话,瞬间让阮糯米把顾听澜归到同类里面去了,她不知道的是,顾听澜最擅长的便是拿捏人心,不然,也不会从牛棚起来到学校,不止让沈将军爱护他,连带着下面的一群刺头也听他的话。   “嗯,有为难的事情可以跟我说,力所能及,我定会帮忙。”   阮糯米感动的眼泪汪汪,“顾听话,你真一好人。”   第54章 【一更】去夜校读书的名……   因为能力出众, 阮糯米在统计科混的如鱼得水,上面万主任看好她这个后辈,下面卢大姐觉得她是个懂事上进的好同事。   但是时间久了, 当统计科再次要竞争岗位的时候, 阮糯米的短板很快就出现了, 她是初中毕业, 也是整个统计科学历最低的一个。   除非在弄出来一个上次那种统计单能够推动整个钢厂发展出来的新规, 不然,这次阮糯米想要在进一步,就很难了。万主任也直接把这事跟阮糯米说了, “咱们统计科到年底会有一次竞争,这次竞争很看重学历问题。”   而学历问题是阮糯米的短板。   阮糯米心里有数,“万主任,我现在在回去读高中, 已经来不及了。”年纪是一方面,而重要的是,现在高考还未恢复, 她就算是去读高中, 读完也就读完了。   没有然后了,还要在等些时候去参加高考, 而且, 她说个真心话,就算是她高中毕业了, 想要进来钢厂统计科这个职位,也不容易。   起码,对于现阶段的阮糯米来说,钢厂职位大于她去读高中, 她在钢厂上班,能拿工资,而去读高中,不止要找关系,还要去读书,在学校待几年。   阮糯米很清楚她现在的情况,她需要经济来源。   她把自己面临的实际问题摆了出来,“万主任,学历这个问题,我现在确实是没办法。”如果,升职不了,就升职不了吧!   万主任不赞成的看着她,“你还年轻,学历必须要提起来,不然将来会吃大亏的。”万主任是大专毕业的,一毕业就来了孟州钢厂。   阮糯米有些不可思议,没想到万主任竟然有如此远见。   “那依您的意见呢?”   “咱们钢厂和军校有办一个夜校,可以进去镀镀金,就是名额不好弄,我要回头去问一下,看咱们统计科,能不能争取到一个,我给你。”话虽然没说满,但是熟悉万主任的都知道,他既然已经说出来了,这名额基本上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不然,他不会张这个嘴的。   这才是万主任今天来要说的事情。   阮糯米一脸意外,但是更多的确实欣喜,“谢谢您,万主任。”她知道的这种消息,万主任完全可以不跟她说,但是他不止跟她说了年底的升职,还跟她提出了自身短板问题的解决办法。   就冲着这一点,阮糯米都该感谢对方的。   万主任摆手,“你好好干下去,就是对我最好的回报了。”   他们两人是在办公室谈话的,这会统计科的都去吃饭了,钱晓燕因为要给苏承志多打一个汤,所以她去了食堂又折回来,准备拿搪瓷缸的。   却没想到,竟然听到这一幕,她当即搪瓷缸也不拿了,跑了出去。   许久,心里得不到平静,论学历,她比阮糯米高,论资历,她比阮糯米早来两年,凭什么统计科已有职位了,万主任先想的不是她,而是要私底下和阮糯米打招呼。   更甚至,连夜校的名额都要给她争取。   失魂落魄去了食堂的钱晓燕看见了在远处等她的苏承志,苏承志看到钱晓燕手里空空如也,顿时皱眉,“你没拿到?”今儿的他得到消息,食堂有做丝瓜蛋汤,他不想用自己喝水的杯子来打丝瓜蛋汤,总会有一种腥味。   所以,才让钱晓燕去按自己的搪瓷缸。   苏承志这么一皱眉,钱晓燕就慌了,“承志,抱歉,我刚遇到了点事情。”   她的态度放的很低,苏承志嗯了一声,屈尊降贵,“什么事?”   钱晓燕低声把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   苏承志顿时气的冒烟,都是农村出来的,阮糯米凭什么就有这般好运,先是得了冯厂长的青睐,特许进了钢厂,又得了直属领导的喜欢,连升职都要优秀她。   而他呢??为了讨好明飞扬,他天天跟孙子一样巴结,为了让家里条件好一点,连带着钱晓燕这种女人,他都要维持。一想到这里,苏承志就格外的不平衡,“你放心,阮糯米那边,夜校的名额肯定没有她。”   钱晓燕惊讶,接着就是惊喜,“承志,你对我真好。”   阮糯米还不知道,她已经碍人眼了,不过,知道了也无所谓,不招人妒忌的是庸才。   消息很快就出来了,万主任再次找到阮糯米的时候,有些谦意,“我们统计科没有争取到夜校的名额,被研究员那边争取到了。”   阮糯米倒是不失望,但是心里却有点数了,和研究员那种一级员工来说,他们这种统计科的只能算是二级了。   “嗯!研究员那边有个要学外语的,好翻译轧机的机器说明书,所以这个名额被研究员拿去了。”轧机说明书对于广钢来说,是重之重的事情,每一台轧机钢厂都花费了巨大的金额去从国外买回来的。   国外的机器配备的说明书也是国外的,厂内的研究员虽然会技术,但是说明书是纯英文的,要想把极其吃透,学习英文是必然的一个条件。   但是整个钢厂,英文好的都没几个,唯独军校那边有个老师会,而且这次夜校开班,他还是主力。   阮糯米想通了管卡,倒是不失望,她笑眯眯的说道,“我知道了,不管怎么说,还是要谢谢您。”这里面,万主任必然是出力的了,但是不是所有出力都能得到好结果的。   万主任瞧着她豁达,越发高看了几分,只是到底有几分可惜的,“你是不是得罪人了?”   阮糯米意外,“没有啊!”接着她若有所思,“明家人算不算?我还没进钢厂就得罪了明家一家子呢!”   万主任,“……”   瞧他问的这话,真是白痴,怎么会问这种问题。   “你出去吧,我再想想。”   阮糯米嗯了一声,神『色』平静办公室出去了,她一出去,钱晓燕就颠颠的跟了上来,她幸灾乐祸,“夜校名额没了吧?”   阮糯米有些意外,她和万主任在办公室的谈话,钱晓燕这么快就知道了吗?   阮糯米面无表情的炸她,“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钱晓燕,“你别装了,我知道你夜校名额没了。”   “是你?”阮糯米的眸子里面锐利起来,但是她细细的思索起来,钱晓燕好像没这么大的本事吧,抢走一个夜校名额。不然,她也不会再统计科不受宠了。   抢走夜校名额的是研究员,这是先前万主任跟她说的话。   阮糯米灵光乍现,“是苏承志吧?”自从上次,她撞破苏承志拿着铝制饭盒的事情,从那以后,那个苏工见到她总是怪怪的,各种躲闪。   钱晓燕吃惊,没想到阮糯米这么快就猜到了,她眼珠子转的飞快,心虚,“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只是,心底到底是有几分甜蜜的。   苏攻是把她放心上吧?不然也不会这般为她出气了。   阮糯米心思微转,看到躲在墙后面偷听的小王,她笑眯眯的说道,“你还要自欺欺人吗?”   小王追着钱晓燕跑,钱晓燕追着苏承志跑,几乎成了人人都知道的事情。小王在钱晓燕身上付出的有多少,钱晓燕在苏承志身上付出的就有多少。   之前,小王一直骗自己,苏承志看不上钱晓燕的,也不会喜欢钱晓燕的,他是有机会的。   但是这一次,小王不确定了。   真看不上吗?若是真看不上,他会这般帮着钱晓燕抢走阮干事的夜校名额吗?若不是亲近的人,会这般帮忙出气吗?   阮糯米的话,似乎拆开了小王最后一层遮羞布,他下意识的反驳,“不是的……”他像极了一个在赌场上的赌徒,压上了全部财产,最后也不过落个输的地步。   阮糯米继续下了一剂猛『药』,“你的铝制饭盒被钱晓燕送给了苏承志,我看见了。”确实是看见了,也大概是她不该看见,苏承志才对她又一丝的不满?这才有了后面这一遭?其实阮糯米自己也有些茫然。   小王脚步踉跄了下,仍在自欺欺人,“没……晓燕说,她拿回去给家里人用了。”在阮糯米外人这个面前,他打定主意,要保留最后一丝尊严。   阮糯米可有可无的摇了摇头,她转头进了办公室。   而老实人小王的脾气也触底反弹了,他当即扭头,上去就拽着了钱晓燕的衣领子,往地上拖,脸『色』凶狠,“我送你的饭盒呢?”   钱晓燕有些后悔,先前她怎么没跑?但是一想到这么两年,小王像狗一样在她身边,顿时又多了几分胆气,面无表情的撒谎,“我送给家里人了啊!”   “真的吗?”小王面『色』狰狞,眼神凶狠,“你还要骗我吗?”   “我现在就去找苏承志要回来。”   这一句话,仿佛是触碰到了钱晓燕逆鳞一样,疯了一样抱着小王的腿,“不许去!”   她的这般反应,小王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他所有的怒气和怨气,在这一刻彻底爆发,他一巴掌甩到了钱晓燕的脸上,“贱人!”   那个铝制饭盒,他自己都没舍得,但是钱晓燕无意间提了一句,铝制饭盒好好看呀!小王便攒钱,给她买东西,谁知道,送出去了,若是送给她家里人就算了,偏偏她拿着他攒的钱,去讨好外面的野男人。   钱晓燕嘴唇都咬出了血,执拗,“你送我的东西,便是我自己的东西。”   “你的东西?你的哪样东西,不是我攒钱买的。”小王简直就是气红了眼,疯狂的拳头,眼瞅着都要砸在钱晓燕的脸上,却生生的被他转移到了墙壁上,拳头上瞬间出了血丝。   办公室内。   卢大姐听到外面的动静,不赞成的看向阮糯米,“他们那档子事,你何必『插』手呢,到时候你好心帮他们,他们却觉得你故意害人。”   卢大姐不是没想过要去点醒小王,但是如论她怎么点,对方都跟个木头疙瘩一样。先前,阮糯米在外面的话,她也听到了,做倒是没做错,只是怕会有麻烦。   阮糯米无所谓的笑了笑,“卢大姐,我爸可教我做好人了呢!”   卢大姐,“……”有些瑟瑟发抖,这姑娘做好人啊!她咋就不相信呢。    第55章 【一更】善良的人儿啊……   眼瞅着外面都快要打起来的阮糯米, 有些兴奋的搓搓手,她可真是一个善良的人儿呀,竟然帮钱晓燕瞒这么久, 才说出大实话。   晌午, 冯明娇约阮糯米去食堂吃饭的时, 她更是在食堂里面, 看了一场特别痛快的热闹。原本承诺钱晓燕, 不在继续闹腾下去的小王。   在中午看到钱晓燕在苏承志面前鞍前马后的时候,彻底爆炸了,他也不管食堂有多少人, 又有多少人在看他笑话。   小王冲上去就一把抢过来了苏承志手里的铝制饭盒,恶狠狠的说,“别人的铝制饭盒好用吗?”他的声音特别大,在食堂吃饭的工人注意力, 立马被吸引了。   所有人都好奇的在小王和苏承志身上来回扫动。   苏承志是谁?他可是孟州钢厂研究员立马最年轻的一批研究员,不说别的,只要他老老实实的做下去, 将来孟州钢厂技骨干技术员, 绝对少不了他。   可是,在这一刻, 苏承志身为研究员所有的骄傲, 全部被小王给踩在了地上,你堂堂一个研究员, 却用女人爱慕者追求的饭盒?   这不是贪小便宜吗?   周围人的目光,越发让苏承志难堪起来。   苏承志不是不知道这个饭盒从哪里来的,但是,他家里实在是负担太重了, 他也想像好友明飞扬那般,拿着铝制饭盒用。   他脑子转的飞快,很快就权衡了利弊,端的一副茫然无措,“小王同志,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小王,“是吗?既然你不知道,那我现在就告诉你……”   “小王!”苏承志声音提高了几分,猛然打断了他,果断的看向一旁鹌鹑一样的钱晓燕,声音呵斥,“晓燕,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他把一个受害者的角『色』,扮演的淋漓尽致。   苏承志真的不知道这个饭盒是从哪里来的吗?怕是不尽然吧!   钱晓燕是真不聪明,她还没看出来,苏承志这是要把她当做替罪羊拿出去当挡箭牌的。偏偏,她一张嘴就暴『露』了智商,“小王,这件事和苏工没关系,都是我一厢情愿的送过去的。”   她像个老母鸡护崽子一样,把苏承志护在了身后。   阮糯米,“……”她一言难尽的看着不远处的钱晓燕,她从未见过这般愚蠢的人。她要是真喜欢苏承志,但凡长点脑子,今儿的在小王这神助攻下,有着饭盒作证,苏承志东西都收了,难道还会不承认他们两人之前关系?   敢不承认,不说钱晓燕不放过他,钢厂工会那边都不会轻易放过苏承志这种欺负女工人的同志。   解释,钱晓燕这一张嘴,就把所有的优势给弄丢了,不止如此,还让自己处在一个非常劣势的地位。她不止败坏了自己名声,成了那个倒贴还不被喜欢的人,站在小王那边的工人们,定然要以为她水『性』杨花。   这简直就是两边不讨好。   小王也被钱晓燕这态度给弄的心寒了,他冷笑一声,“你是一厢情愿送不过去不错,但是我就不信,苏承志真的不知知道你这饭盒是从哪里来的吗?”   “还是说,他苏承志收女人的东西,就用的如此顺手。”   小王这一提醒,还真让大家恍然大悟,甭管,苏承志知不知道这饭盒是从哪里来的,就冲着,他肯接受一个女同志送给他的饭盒,长期使用,而且还是在双方未确认关系的情况下,接受。   这就有些微妙了吧!   “听说,这苏工家里穷,上面五六个个姐妹,靠卖姐姐才送他读的大学呢!”   “那这样来看,他就是靠女人施舍习惯了呗,在家靠姐姐,出门靠爱慕者。”   “苏工看起来文质彬彬的,可讨小姑娘欢心了,没想到内里竟然是这般一个软饭男。”   还是一个软饭硬吃的男人,到了关键时刻,把人家女同志推出去不说,还想把责任推的一干二净。   苏承志的名声算是彻底臭了,他脸『色』越来越难看,偏偏,小王还要冷笑一声,“钱晓燕,你要真是找一个靠谱又有责任心的男人,我也就认了,可是,偏偏好的你不找,专找这种软饭男,那我就祝你们幸福一辈子。”   他当着两人的面,把抢回来的铝制饭盒,给踩的瘪瘪的,“给软饭男用了,我嫌脏!”   得!   小王多平和的一个人啊,今儿的算是彻底爆发了,不说别的,就冲着他最后这了几句话的血『性』,将来行情都不会差的。钱晓燕瞎,但是不代表别的女同志也瞎啊!   小王一走,徒留苏承志和钱晓燕两人在一块,脸『色』青白一片,最后,受不了大家的目光,连午饭都不吃了,灰溜溜的从食堂离开。   这下,两人的名声算是彻底臭了。   阮糯米吃着饭,就这三人之间的撕『逼』,当下饭菜,她硬是看的精彩,饭量都比平时多了三分之一,把饭盒都给刮的干干净净的,她啧啧了两声,“老实人发火,才是最可怕的嘛!”   冯明娇打了一个哆嗦,看着钱晓燕和苏承志离开的背影,有些同情,“你说他们惹谁不好,要惹你呢?”要知道,自己在糯米面前学的三分手段,都足够她把那个白莲花继母给收拾了。   这两个人却来算计糯米,这不是找刺激吗?   阮糯米白了她一眼,“我哪里有那么夸张。”她幽幽的叹了口气,“我可是一个好人啊!”   冯明娇,“……”她不想看自家好友作怪,而是换了一个话题,“对了,我爸爸让我和你说,去夜校读书的名额有你的,让你别担心。”   阮糯米拿着筷子的手,吧嗒掉了,“不是说,被苏承志抢走了吗?”她都已经彻底放弃了,让饭盒的事情曝光,不过是警告他们,随意欺负人小心会被对方爪子挠到。   冯明娇理所当然,“我爸是厂长啊!”   “弄一个名额还不是轻而易举。”她有些好笑的说道,“你也别想多,拿着就是了,上次你帮了我大忙,我爸虽然没说,但是都记在心里呢,这次就当他的补偿好了。”   天上掉馅饼,还是以前做好人好事留下的馅饼,不要白不要,阮糯米自然没客气的,她笑的狡黠,“不知道,苏承志若是知道我去了夜校,会不会气疯了。”   冯明娇想象了下,苏承志赔了夫人又折兵的模样,打了个哆嗦。还好她和糯米两个是朋友。   ……   阮糯米下午去办公室的,没有在办公室看到钱晓燕,虽然意外却在意料之中,接下来几天,她就得到消息了。这次,钱晓燕丢了大人,名声也臭了,除了嫁给苏成志,要不就嫁到乡下,再或者嫁给二婚的。   好在,钱晓燕是昏了头,但是钱家人却不是昏了头,钱母当即就领着钱家人,杀到了苏家去,放话出来,如果苏承志娶自家闺女,他们就去工会,去『妇』联告苏承志耍流氓。   苏家人哪里看得上钱晓燕这种普通工人啊!在苏母和苏承志六个姐姐的眼里,唯有厂长闺女,市长闺女,才配不得上他们家优秀的苏承志。   但是,如今被钱家拿到了把柄,不娶也不行了,不娶,苏承志好不容易从山窝窝里面飞出去,一片光明的未来算是毁了。   于是,苏承志就这般捏着鼻子,和钱晓燕订婚了,他要是知道,当初收下饭盒,就要娶了钱晓燕,他是真的不会收饭盒的,一想到这里,苏承志的肠子都悔青了。   但是世上却没有后悔『药』。   阮糯米听卢大姐说完,她看着空着的座位,意有所指,“苏家可不是个好去处。”她这种单身狗都知道了,钱晓燕能不知道吗?可就算是知道,那满心满眼都是和心爱人即将成婚的消息,哪里又会在乎这些呢!   卢大姐叹了口气,“还是小阮你眼睛透彻,那小钱啊,真真是眼睛糊了屎了。”如果说,之前她还对苏承志这种知识分子有几分好感的话,在食堂那一幕,她可是看的清清楚楚的,那苏承志明显不是个有担当的。   两人旁若无人的说话,小王不知道在外面听了多久,他推门进来的时候,阮糯米和卢大姐回头望了一眼,眼里面有着明显的担心。   原本,还有几分没脸见人的小王,倏然就想开了,他把喜糖往办公桌上一放,“卢大姐,阮干事,这是我和我媳『妇』的喜糖。”   阮糯米和卢大姐简直就是惊呆了,“小王,你结婚了啊!”   “没……”小王的脸红了几分,带着几分羞涩,“就是想通了,听了家里的话,安排了纺织厂的一个女同志相亲了,昨儿的才见面的,刚定下关系。”他突然发现,除了钱晓燕这个女同志以外,其她的女同志,并没有他想象中的那么糟糕。   卢大姐『性』子泼辣,“那你可要好好珍惜人家,对人家姑娘。”小王这孩子脾『性』好,难得跳出火坑,总算是不用为他担心了。   阮糯米收下了糖,她也笑眯眯的,“恭喜恭喜。”   他们话刚落,办公室门再次被推开了,这次进来的确实,好几天没出现在统计科的钱晓燕了,明明小王不只在她屁股后面,她应该高兴的,但是看到那桌子上喜糖。   她却觉得分外碍眼起来。   钱晓燕阴沉沉的说道,“说什么只会喜欢我一个人,原来都是骗人的鬼话。”这话可好没道理,从钱晓燕入职统计科,小王就跟在她屁股后面,让去东边,绝对不去西边。   可是,钱晓燕先选择了苏承志,而小王这边被彻底羞辱了以后,才打算开始新生活的。   钱晓燕这话,让整个统计科都一安静。   小王脸都涨红了,他提着糖袋子,气的发抖,“那是以前,钱晓燕你没良心,没心肝。”他对她好了两年,都没能焐热她的心。   钱晓燕要说些什么,却被阮糯米精准无比的掐住了喉咙,“钱干事,你是不是有些喜欢小王的啊?这事,你可要瞒住了,不能让苏工知道了,不然……”   她话没说完,却吓的钱晓燕一身冷汗,若是让苏承志知道了,她对别的男人有关注,苏承志怕是再也不理她了吧!   所以,在抬头时,看着那喜糖,也没了之前的抗拒。只是,心里到底是不舒服的。   哪里不舒服,钱晓燕也说不上来。   虽然,钱晓燕被阮糯米制止了,小王也没了发喜糖的心思了,恹恹的坐在办公桌上了,没了往日的活力。明明是喜事的,却硬生生的没了滋味。   阮糯米倒是笑眯眯的说道,“小王,喜糖拿都拿来了,不给大家分了,多可惜呀,除了咱们统计科,隔壁的宣传科,财务科,工会,你看有熟人,该发的都发了呗。”她这是在点小王,去活动关系。   平时,关系想要走动起来可不容易。有了这喜糖打头阵,可不就容易许多了。   小王也不傻,立马就活力四『射』的站了起来,“谢谢阮干事了。”顿了顿,他投桃报李,“我对象她是纺织厂的,他们科室有瑕疵的布料,不要布票,价格也比市面上便宜三分之一,要是你们不嫌弃的话,到时候我让小桃给你们弄一批瑕疵布。”   这可是好事呢!   布票平时老难弄了,阮糯米身上穿的那裙子,都耗了一家人一年的布票呢!   阮糯米顿时喜滋滋,“那麻烦你了啊小王。”   卢大姐也跟着,“可不能把我的那份给忘记了。”   小王一一应承下来,没有半分不乐意。等他出了科室发糖去了,卢大姐才感叹道,“看来,小王家里定的对象很不错啊!”连瑕疵布都能弄到手,没点关系,可弄不到呢!   阮糯米笑了笑,“也算是时来运转。”   那之前运气不好的时候遇见谁呢,那话里面不言而喻。   文化人骂人,真真叫一个不带脏字。   不说钱晓燕了,就是卢大姐好久才反应过来,她这个词里面的含义,卢大姐伸手点了点阮糯米的鼻子,在看了看,没反应过来的钱晓燕,她笑了笑,“你啊你啊!”   阮糯米兴致勃勃,“我是一个好人吧!”   卢大姐,“……”    第56章 【一更】夜校名额到手……   去夜校进修的名额, 很快就在孟州钢厂食堂外面的公布栏公布出来了,人不算多,初级班, 中级班, 以及高级版, 一共有十几个人。   就这十几个人都是大家挤破头才有的机会。这种钢厂出钱去进修学习, 回来了以后, 基本板上钉钉的升职,谁不喜欢这种机会呢。   这宣传栏上面的黑板报,还是冯明娇写上去的, 她自然是清楚里面的名单的,所以,也就没向大伙儿那样,挤的人『潮』人用往里面去。   阮糯米也是一样, 她知道的,既然冯厂长发话了,那她的名额基本上是跑不了的, 所以, 她也没往里面挤。两个人游离在外面,很是特立独行。   而苏承志和钱晓燕在挤进去, 从上到下的数名额, 来来回回数了好几遍,都没有苏承志, 苏承志都快要疯球了,这次进修名额,他可是花了大力气的,让好友明飞扬那边跟上级打招呼了的。   可是, 现在这宣传栏上却没有自己的名字。   那是他丢了这次进修的资格吗?更让他震惊的还在后面,他竟然在上面看到了一个不可能看到的名字——阮糯米。   苏承志像是立马明白些了什么,他当即从人群中挤了出去,面『色』阴郁的走到了阮糯米面前,“是你?”   阮糯米眨着杏眼,一脸无辜,“什么是我?”她就是不知道呀。   气不死他!   苏承志一甩袖子,“我就知道是你……”   阮糯米简直要气笑了,“苏工,脑子有病,就要及时去医院看病,别这样,让人白白的看不起。”她的声音不高不低,却足够让宣传栏那边的工人们都听到。   大家看着苏承志的眼神慢慢变了,本来先前他和钱晓燕那档子的事情,他在钢厂的名声就臭了,这还主动上门去找阮干事的茬,大家都看在眼里。   “苏工,这进修名额是上面领导定下来的,和阮干事可没关系,你真不服气,回去找你们研究院的领导啊!”   “就是就是,你好好的一个大男人和一个女同志过意不去,不嫌丢脸吗?”   “还研究员呢,高素质人,我看也不过如此。”   苏承志还想说什么,却被钱晓燕拽着了,她忌惮的看了一眼阮糯米,低声央求,“承志,我们走吧!”她是不聪明,但是连万主任都办不到的事情,让阮糯米给办到了。   还拿到了名额,钱晓燕就算是在蠢,也明白,阮糯米是不能轻易得罪了。   偏偏苏承志这会是怒急攻心,他本来就在钢厂的名声臭了,急需要离开钢厂这个流言窝点躲避一番,更需要去进修这个名额,来给自己身上镀镀金,将来好升职。   可是,现在一切都没有了。   苏承志当着众人的面,一把甩开了钱晓燕,眼睛瞪的大大的,看向阮糯米,“是你对不对?”钱晓燕摔倒在地,没人管她,苏承志却一味的在阮糯米面前。   阮糯米觉得他病的不轻,“苏工,我先申明一点,我就是一个统计科小小的干事,没本事把手伸到研究院去,你丢失了进修名额,不应该去找你的上级领导询问吗?来找我一个小干事做什么?”   她撇了一眼在地上低着头的钱晓燕,说,“还是说苏工,就这样对待你的未婚妻的?”现在整个钢厂谁不知道,苏承志和钱晓燕订婚了?   他当着众人的面,把钱晓燕推倒在地,是嫌自己的名声太好了吗?   苏承志脸都青了,拽着钱晓燕离开了食堂外面的宣传栏。   他走了,阮糯米意味深长的说道,“娇娇啊,你可看着了,以后咱们可不能找这种对象。”只顾着自己得失,把女朋友弃之不顾。   这种对象不要也罢。   冯明娇本来就是阮糯米的脑残粉,自然是毫不犹豫的点头。   ……   夜校是十一月底开始正式上课,还未到正式上课之前,学校的消息就已经在钢厂传开了,据说,今年教外文的老师,功底特别厉害,而且钢厂进口的轧机说明书,在人人都不会的阶段,对方却一看就会。据说,对方长的也特别的好,一眼就让人再也忘记了不了。   还有的说,只要能从那个老师手下毕业,基本回到钢厂,是板上钉钉的升职。   这些谣言,阮糯米也听到了一些,她对那个未见面的老师,越发好奇起来了,这该是个什么样的人,才能让整个钢厂都在传他的事迹。   阮糯米在统计科忙碌,却被冯厂长单独传话到了去一趟厂长办公室,这话一到统计科,卢大姐越发庆祝请来,而钱晓燕却有几分瑟缩,更加躲避阮糯米起来,不止她躲避,连带着也让苏承志也开始躲避。   阮糯米不是他们能惹的,奈何,苏承志听不进去。   厂长办公室。   冯厂长和万主任两人正在讨论,还有车间的秦主任,他们都齐聚在厂长办公室,神『色』严肃的拿着一张薄薄的纸讨论事情。   阮糯米敲开了厂长办公室的门,一进去,瞧着办公室内坐着好几个人,她一惊,不动声『色』,“冯厂长,您找我!”她没想到,在这里看到万主任,以及炼钢车间的秦主任也在这里。   而且对方神『色』严肃,显然不是小事情了。   冯厂长严肃的神『色』,立马转变成了笑容满面,“小阮,你来了!”他招呼着秘书给阮糯米倒了一杯茶水,阮糯米也没客气,天气转冷,她抱着茶杯,就算是不喝,也有几分温度暖人心,她拿着清澈见底的眸子去看冯厂长。   冯厂长原本还习惯的官话,也就收了收,他把手里的轧机说明书递了给了阮糯米,说,“这是我们钢厂前段时间才从国外通过『政府』引进,进口的两台轧机。”顿了顿,他示意剩下的话,让秦主任这个当时人来说。   秦主任把包扎没几天的手递了出来,“新进来的轧机,各方面的产能速度都要比之前的好,但是这机器,我们却有一个很大的缺点,容易伤人。”他大大方方的把自己的手递给阮糯米看,“我的小拇指没了半截,就是这轧机给吃了。”他的语气很平静,却让阮糯米有些心惊肉跳。   那包扎的伤口的纱布上,还渗着暗红『色』血丝。   她记得,上次去车间统计工时,见面秦主任的时候,他虽然疲惫,但是却有着钢铁精神像是柱子一样打不倒,而这次,他整个人都沧桑了不少,是那种深深的自责和懊悔。   阮糯米越发奇怪起来,但是脑子却十分清楚,她大致扫了一眼轧机说明书,上面密密麻麻的俄文,让她下意识的皱眉,“咱们钢厂不是培养的有研究技术员吗?”给她看这种外文说明书干嘛?   研究技术员们,他们学历高,工资高,还受人尊敬。   下面车间出了这么大的事情,她不相信,厂里面养着的技术员们全部当缩头乌龟。   冯厂长就知道这样,他和阮糯米也算是打交道了这么多次,知道这姑娘脑瓜子向来聪明,转的也快,原本指望着秦主任卖卖惨,就把阮糯米拉到这边,帮他们干活的话也说不出口了。   冯厂长叹了口气,觉得老脸发红,说,“也不瞒你了,研究院那边被明家人把持了。”顿了顿,“这次的从老『毛』子那边进口的轧机,研究院不同意,觉得进口回来了,他们看不懂说明书,等于白搭。”   “是我一意孤行。”   等于说,现在出了大问题,研究院因为明家的缘故,不打算『插』手了,但是秦主任那边又急缺研究员去解决这个问题,因为不解决,等于让更多的工人陷入危险。   有明家『插』手,倒是不奇怪了,阮糯米纳闷的是,“冯厂长,难道就没有一个站在你这边的研究员吗?”钢厂研究院的人可不少啊!   一句话,让冯厂长老脸通红,“有倒是有,只是他们不太行……”   阮糯米,“……”感情到冯厂长这边的都是废废。   眼瞅着阮糯米误会了,冯厂长赶紧解释,“苏承志这个人你知道吧?”   阮糯米嗯了一声。   “就他,他和明家的长孙,明飞扬两个人关系好,明飞扬算是研究院的骨干了,他师傅咱们研究院的老人了,至于师伯这些,也都被他拉拢到明家去了。”   在一个小辈面前说自己无能,冯厂长还真有几分不好意思。   阮糯米拿着说明书晃了晃,打开天窗说凉话,“冯厂长,我不会外文,更不会技术类型的去修轧机,所以,您叫我来的是做什么呢?”绕了这么大的一个圈子,阮糯米有些想不明白。   “让你去夜校学外文。”冯厂长抹了一把脸,继续,“学校的老师,有个懂技术的,只要你能在他那学三分之一回来,咱们那个轧机就有盼头了。”   阮糯米,“……”   “不是,冯厂长这次去夜校的名额不少吧,您该不会就把赌注放在我身上了吧?”她不动声『色』的谈条件,“这种学习外文,修轧机的事情,应该是研究员他们应该做的吧,怎么也不应该落在我一个统计科小小的统计员身上。”   冯厂长是谁啊,他就是人精 ,他在家里在怎么糊涂,不可否认他自身的能力,不然也做不到厂长这个职位,他笑了笑,“这容易,小阮啊!只要你这次能够再次为厂里面立功,我就破例让你从统计科,调到研究院去,拿的是技术工人工资,享受的是国家待遇。”   他这话一说,万主任就吹胡子瞪眼,“不行,我统计科难得来一个能力出众的同志,你可不能就这样把人给挖走了。”   “老万!”冯厂长不止是在跟万主任解释,也是在跟阮糯米解释,“就算是小阮要去研究院,那也是明年的事情,她还能待你统计科几个月呢,算下来就是年把了,待的时间也不少了,正是因为人才,才要把所有的科室都转一圈,这样猜能有更好的发展。”   万主任不吭气了,到底是心里不舒服的,自家挖掘的一块璞玉,还没正式亮相,就被人给偷走了。   搁谁谁心里舒服啊!   阮糯米笑眯眯的,“冯厂长,您就不问问我自身的意见啊!”   “你?”   “嗯!”阮糯米笑眯眯的谈条件,“我去学习外文,回来翻译说明书,都没问题,但是自主选择的权利在我自己手里,我想去哪个科,希望能够按照自己的意愿来。”   冯厂长,“……”他就知道这小滑头的便宜不好占。   “这个有些难度。”不是他推脱,而是钢厂并不是在他一个人手里,“若是你能让对应科室的领导,收下你,我自然是不反对的。”   阮糯米要的就是这句话,她笑眯眯的,“当然。”顿了顿,她觊着万主任的脸『色』,很快补充了一句,“不过,我最喜欢的还是统计科,上有万主任这个英明的领导,下面还有卢大姐那种好同事,我感觉不管是哪个科,都不会有我们统计科这种良好的氛围。”   冯厂长,“……”牙酸。   万主任,“……”美滋滋。   第57章 【二更+三更】老师是他……   谈到最后, 从厂长办公室出来了,阮糯米才发现,自己到底是被他们那些老狐狸给忽悠了。   他们让自己去夜校学外文, 只是, 外文哪里有那么容易学的啊!不然, 这次去厂里面这么多人, 人人都可以学啊!干嘛非要挂在她这一棵歪脖子树上。   办公室内。   她一走, 冯厂长松了一口气,“这小阮同志哪里都好,就是太聪明了, 不好忽悠。”   万主任冷笑一声,“要不是小阮同志聪明,不然被你卖了,还要给你数钱呢?你老实说, 这次那么多同志去夜校,干嘛非要把学外文,回来翻译说明书这件事, 放在小阮同志上。”   冯厂长立马把嘴闭的紧紧的, “我不能说,说了, 对方就不帮我们了。”要是别人也行的话, 他早都光撒网,多养鱼了, 何苦这么心酸全部靠小阮同志啊!   话在说回来,要是那个人肯的话,招什么学生啊!这说明书到他那,还不是分分钟就解决了, 提起这个,冯厂长就心里难受。   ……   夜校正式开课,时间到了十一月底了,用的是平时下班之后的休息时间,这样来看,接下来,阮糯米没有时间在回家了,在去夜校之前,她特意回了一趟家,跟家里说明了情况,要去夜校读书。阮向国他们自然不会不同意的,而且阮向国和阮『奶』『奶』作为长辈还想的多,咬咬牙,多做了一瓶肉酱,让阮糯米给夜校老师送过去。   这年头,哪里都要处关系的。   阮糯米想到夜校老师的传言,心有戚戚焉,把肉酱接了过来,安慰家里人,“我『奶』『奶』的手艺这么好,我那夜校老师,肯定会喜欢的。”至于,她的担忧那是没说的。   阮『奶』『奶』笑的牙都没了,“上次让小雨那孩子拿给老师的,瞧着他老师也挺喜欢的。”   阮谷雨连连补充,“是的!自从我老师尝了家里的肉酱,她说都要比平时多吃几口饭了。”顿了顿,小声,“而且,我老师给我布置的作业,讲题也比之前好很多。”   这正是已经可行的办法,阮『奶』『奶』和阮向国这才会把这个办法用在阮糯米身上。   阮糯米若有所思,“那这肉酱,我一定好好把握!”从家里走的时候,又把过冬的棉袄什么的全部都穿上带上,那包裹,她一提,差点没一头倒栽葱的栽下去!   看的家里人笑的合不拢嘴。   若不是阮向国请假送阮糯米去钢厂,阮糯米表示,有这些东西,她绝对回不去的!   到了钢厂,阮糯米还没去宿舍呢!冯明娇就已经在钢厂门口等着了,看着父女两人,迅速的冲了过去,“糯米,这边这边!”   看到好友,阮糯米也笑了起来,旁边的阮向国搓搓手,“娇娇过来找你了,爸就不过去了。”来了好几次,他知道,冯明娇的父亲是钢厂厂长,而他就只是一个普通人。   要说,没自卑,那是假话。所以,每次来自家闺女来学校的时候,他总会特意避开。   阮糯米却不依,“爸爸,等会,我让娇娇去食堂打了酱肘子,您一会带回去。”她把老父亲拽着,不过几秒钟的功夫,冯明娇就过来了,她哈着气,跺着脚,“叔叔好。”打完招呼,她把搪瓷缸往阮糯米怀里一递,“为了这酱肘子,我可是十点就去排队了,排了一个多小时呢!”   “谢谢娇娇了。”阮糯米很自然的接过搪瓷缸又塞到阮向国怀里,不管对方要不要,就把人往外推,边推边说,“爸,您若是快点,『奶』『奶』和小雨还能吃口热乎的!”   这是不给对方拒绝的余地了。   阮向国欸了一声,指着那包裹,“娇娇啊!糯米『奶』『奶』给你们一人做了一双棉鞋,你回去试下合适不。”   冯明娇眼睛都亮了,“谢谢叔叔,谢谢『奶』『奶』。”这么多年,她还第一次收到棉鞋呢!   等阮向国离开了,冯明娇一把接过阮向国手里的包裹,轻飘飘的给提了起来,到了阮糯米宿舍,阮糯米吃醋的说道,“我一回去,我『奶』『奶』就追前追后的问你穿的鞋子码数,连夜给赶出来的。”   包裹一打开,那针脚细密看着秀气暖和的棉鞋就『露』了出来。   冯明娇爱不释手,她当即就把自己脚上的皮暖鞋给脱掉了,换上棉鞋,踩在地面上,跟踩棉花一样,“真舒服,真暖和啊!”   瞧着好友吃飞醋的模样,她笑着捏糯米的脸,“你这就不懂了吧!这叫爱屋及乌,『奶』『奶』跟叔叔疼你,这才会连我也一块疼着!”说到这里,她语气羡慕,“糯米,你可真幸福。”   阮糯米一脸骄傲,“那是,我是谁?我可是人见人爱花见花开的阮糯米,我能不幸福吗?”本来有些伤感的,反而被她这『插』科打诨给弄没了。   冯明娇说起来正事,“你听说没,夜校今年来了一个新老师,据说,那新老师不止长的好看,还特别有才气,什么都会呢,咱们钢厂的女同志,好多没报夜校名额的差点要后悔死了。”   “据说,这两天有个实验班,钢厂这边不少女同志都去偷看那老师呢!”   阮糯米有些奇怪,她拿着一个洗干净的萝卜,脆生生的啃着,“不至于吧,咱们钢厂那么多好男儿,都没入那些女儿同志的眼,要去夜校看人家老师吗?”   “还真至于!”冯明娇话刚落,两人往外走,准备去打听消息的,宿舍的走廊道迎面就过来了一些女同志。   女同志们显然还没注意到阮糯米她们,还沉浸在震惊当中,语气欢喜,“你们看见了吗?那夜校老师长的可真好看啊,我长这么大,还从未见过,这么好看的男人!”   “他不止好看呢!我看学生不管什么问题,他都能回答的出来,老有才华了。”   “照着这样说,早知道,当时的夜校名额我们也应该争取一个了。”   “哪有那么容易啊,夜校名额若是这么容易的话,我们研究院也不至于抢破头,最后让明飞扬捡了便宜。”   “谁家里还没点关系呢!回去问下家里人,看能不能『插』班,咱们就算是不去中级班,去低级班也行,听说老师也带低级班的学生呢。”秦兰兰不服气的说道。   她们的话,阮糯米听的清清楚楚,她和冯明娇对视了一眼,她更多的却是惊讶,那夜校老师真有这么厉害啊!   她这么想着,也就这么问了出来。   旁边刚走近宿舍的女同志们,顿时闭嘴了,在看到是阮糯米的时候,秦兰兰带着几分善意,她想起自己父亲说过,阮干事是个很不错的同志。   她说,“那老师真的很好厉害,我们研究院的组长去他手里,连三个回合都没撑下来。”她提起老师的语气,还带着崇拜。   先是从冯厂长口中听到了推崇,在接着从面前女研究员口中再次听到了推崇,阮糯米对那老师越发好奇起来,她笑了笑,佯装无意的提道,“既然他这般厉害,研究院这边是派谁过去学习啊!”   秦兰兰定定的看了阮糯米三秒钟,发现她脸上任何神『色』都没有后,这才悠悠的叹了口气,“我们研究院原本是派苏承志苏工去夜校当学生的,但是苏工和你们统计科钱晓燕的事情,让我组长非常不满意,所以把苏工给换下来了,接替他的是明飞扬明工,至于另外两个名额,我还不清楚。”   按理说,这种夜校学习名额,明飞扬怎么都看不上的,不然原先也不会让苏承志去了。   但是,因为新来老师的缘故,所以,苏承志被撸下来后,明家便以最快的速度把明飞扬替代了上去,这种又利益的事情,明家又怎么会放过呢。   秦兰兰说对这些,倒算不上是秘密,等一开学,大伙儿都能知道的了。   阮糯米笑眯眯的对着秦兰兰道谢了,她还挺喜欢这个圆脸小姑娘的,她把手里水灵灵的萝卜掰了一半,递了出去,“请你吃。”   秦兰兰,“……”   她笑容渐渐消失。   阮糯米,“这个萝卜很甜,或者你去我宿舍,我给你重拿一根。”她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秦兰兰到底不是娇娇,她们还没熟悉到共享一个萝卜的地步。   阮糯米这话一说,秦兰兰反而更加害羞了,“不用不用,就这个好了。”她都没说什么,对方就要给她一根萝卜,哪好意思呢!   只是,秦兰兰刚接过半截萝卜,他们宿舍背后的门便被打开了,出来的是胡子拉碴的苏承志,他扫了一眼众人,打算柿子找软的捏,恶狠狠的瞪了一眼秦兰兰,“我们研究院内部的事情,你跟外人说什么?”显然,他先前是听到大家交谈的话了。   秦兰兰耿直,“说不定,阮干事很快就来我们研究院了呢!”   苏承志显然是不信,他怀疑的目光在阮糯米身上扫了又扫,阮糯米任他看,连个眼神都没给他,但是对于秦兰兰的话,却多了几分上心。   看来,冯厂长已经她接下来要调任到研究院的消息给透『露』出去了?她心里有了几分不满意,看来她要去冯厂长那里找点补偿呢!   冯厂长要是知道了,简直就要冤枉死,他可没跟秦兰兰透『露』半分阮糯米要调岗的消息,明明是车间的秦主任,怕是在家的时候,不小心把消息透『露』给自家闺女了。   不止是阮糯米,在场的人,听到秦兰兰的话,心思各异。   阮糯米可不管大家在想什么,她换了个话题,“兰兰,萝卜要是好吃的话,晚上来我宿舍,我在给你拿呀!”自家地里面种的萝卜,清脆又水灵,当水果吃,完全是没问题的。   秦兰兰脸红了,瞬间红的跟苹果一样,“谢谢……我不用了…”她也反应过来了,自己先前说的话没过脑子,好像给阮干事带来了麻烦。   但是阮干事不仅没有骂她,还给她萝卜吃,阮干事可真是好人啊!   两人旁若无人的交谈,可把苏承志给气坏了,但是在气,他现在也没法子,夜校的名额没有了他,他跟钱晓燕的事情,让他不止是在钢厂名声臭了,更难受的是在研究院里面。   原本属于他的任务,也不断分给了别人。   而他,彻底被放弃了。   眼瞅着大家都分头走了,只剩下阮糯米和冯明娇两个,阮糯米随口感叹,“那秦兰兰可真可爱!”这一句话,仿佛是踩重了冯明娇的痛脚一样,她抬手掐了一下阮糯米的胳膊,可怜兮兮的望着她,“糯米,我不可爱吗?”   阮糯米,“……”   脾气暴躁跟辣椒一样的冯明娇,做出这种可怜兮兮的动作,很惊悚好不好?别吓她了!!   看着阮糯米的表情,冯明娇就知道,装可怜什么的行不通,语气霸道,“我不管,友情之间,容不下第三者,再让我看到,你在外面撩小姑娘,看我不把你的腿儿打断。”   认识的越久,她越发,阮糯米内里其实住了一个花花公子。当初,她帮她,就看着自己长的好看,还被后妈欺负,她就……   阮糯米被冯明娇这霸气宣言,给雷的不轻,难道,娇娇也被穿了?   她试探的对暗号,“手机电脑按摩椅?”   冯明娇一脸懵『逼』,“什么?”   阮糯米松了一口气,差点,差点她都以为,娇娇是从后世来的姐妹花了。   ……   很快,夜校就正式开学了,在知道夜校有个好看又厉害的老师以后,孟州钢厂里面但凡有点关系的,牛鬼蛇神都开始上演了,拼命的把自家孩子往夜校送。   这也就导致,本来夜校只开三个班的,分别为低级中级和高级,但是因为这背后的压力,所以人数翻了一倍。对于这批人,夜校没彻底接受,而是把他们当做旁听生来安排。   阮糯米作为正式的夜校学生,可不就显得不一样了。五点半下班以后,阮糯米把棉袄往身上一裹,就冲着卢大姐喊,“卢大姐,今儿的统计表我都统计完了,只剩下轧钢车间的统计表没交,只能等明天了,我先去夜校了哈!”   卢大姐在收拾统计表,听到这话,抬头看了一眼,小姑娘精神气特别好,眼睛亮晶晶的,整个人都神采飞扬,“去吧去吧!”   人都走远了,她还感叹,“年轻真好啊!”   像阮糯米这般的人不在少数,其他科室,也都在同样上演。   出了统计科,冯明娇推着封凤凰牌自行车就在统计科楼下等着,她穿着黑『色』长款大衣,脚蹬小皮鞋,看起来美的像是艳丽的玫瑰花。   当然,这个玫瑰花在一看到阮糯米出来,立马接地气起来,“糯米,快一些,我看他们都已经走了。”   没错!   原本不打算去夜校上课的冯明娇,就怕阮糯米被夜校可可爱爱的女同志给勾引走了,她打算,每天送她去上学!   对!   就是这般丧心病狂。   这年头的凤凰牌自行车,相当于后世的小汽车了,冯明娇推着自行车在统计科楼下等着,简直就是怀揣个金娃娃一样,大家都羡慕的看着她。   而身为当事人的阮糯米,只想捂脸,她上前,“娇娇,你越来越张扬了。”顿了顿,在冯明娇那快要改变的脸『色』中,立马改了词,“不过,我喜欢!”   “看到这辆自行车没,把我后妈气的两天没吃饭,把我那妹妹气的一宿没睡觉。”冯明娇拍了拍自行车后面的座椅,神清气爽,“我从我爸那讹来的自行车票,你是第一个坐上车的人。”   阮糯米单手放在胸前,微微一躬,唇角带着恰到好处的弧度,“美丽的女士,这是我的荣幸。”   冯明娇,“!!!”夭寿啦。   糯米又在到处勾引人了。   她长腿一迈,蹬着自行车就冲了出去,还不忘嘱咐,“糯米,我听说,夜校里面不止有咱们钢厂的同志,连隔壁学校的人也有呢,你可要注意一些,少在外面招蜂引蝶。”接着,她话锋一转,“不过,要是什么那最厉害,最好看,最有才气的大牛老师,我倒是允许你把人带回来,让我见见。”   阮糯米牙有些酸,她都不知道,什么时候娇娇不止是她的小闺蜜,还成了当婆婆的了,让她在外面领了对象回去,给她掌眼,她笑嘻嘻,“娇娇,这话我也是我要对你说的,到时候你要是有对象了,可要领回来,让我也掌掌眼。”   这么说笑一路,倒是很快到了夜校门口,夜校开在城东,在孟州钢厂和学校的中间,用的是以前私塾学校的旧址,两层小洋楼,哪怕是经历过风雨的洗礼,搁在现在,让然扎眼。   冯明娇骑着自行车,车龄叮铃铃,“让开,都让开。”   她这么一喊,夜校周围的人,顿时让开了一条道子。   自行车快要停下,阮糯米收紧了几分棉袄,从自行车后座上跳了下来,刚跳下来的那一刻,脚底板扎着扎着的疼,那痛意仿佛从脚下,传到了小脑瓜里面去了,她倒吸一口气,“我可真是不喜欢冬天。”   一到冬天,从自行车上跳下来,那真真是疼的要命。   冯明娇看着阮糯米疼的皱巴到一起的小脸,非常认真,“那我努力买小汽车。”   阮糯米,“……”哎哟喂,傻大妞,这小汽车哪里是那么容易就能买的啊!   不过,冯明娇有这份心意,她是真的感动,深情款款,“要什么臭男人啊!我有娇娇一人足矣。”   原本看到熟人,准备上来打招呼的顾听澜,“……”他每一次出现的都是这么不合时宜啊!   顾听澜垂了垂眸,打消了上前来打招呼的心思,折了个身,往另外一个方向走了,这就不能怪他瞒着她身份了。   只是,走远了,心中却在想,小骗子的骗功越发深厚了啊!连带着冯明娇那种大大咧咧的女孩子,都能被撩的面红耳赤的。   看来,他要还再接再厉。   顾听澜刚离开,在夜校门口的那些曾经见过他的学生,有些下意识的说道,“我刚好像看到那个长的特别好看,又特备厉害的老师了。”   “不会吧,老师怎么会这会出现在这里?”   “真的!”那钢厂女同志伸手遥遥一指,“就是那个背影!”   随着,她一指,阮糯米也回头望了过去,恰巧,挺拔如松的男人走过了拐角,而她只看到了一个衣角。   和冯明娇告别以后,阮糯米便抱着笔记本,往夜校里面走,她报的是中级班,中级班在二楼,她按照之前打听到的消息往里面走。   直到,走到了最里面的一个教室,她来的比较晚,这会教室已经坐满了人了。   而老师也站在了讲台上,讲台上的那个背影,阮糯米是在熟悉不过的了。   她站在教室的门口,狠狠的『揉』了『揉』眼睛,以为是自己出现幻觉了,对上那一双似笑非笑的眸子,她就知道不是!   偏偏,对方还照着花名册点名,他清隽的眉眼越发深沉起来,声音低哑,“阮糯米同学,你迟到了。”   第58章 【一更】   顾听澜的话一落, 教室里面坐落着所有人的目光,全部齐刷刷的集中在教室门口。   门口立着一位迎着晨光的少女,她穿着一件粉白『色』棉袄, 脖子上围着一条白『色』围巾, 乌黑的长发柔顺的披散在肩膀两侧, 她本白皙的肤『色』上, 因为点名批评染上了一层红晕, 两颊两侧的细小绒『毛』都可以清晰可见,越发显得白里透红,杏眼盈盈, 只是那盈盈水光中带着几分羞涩和恼怒,美不胜收。   她恨恨的抬眸,瞪台上那个让她出丑的对象。美人发怒,杏眼喷火, 面颊『潮』红,连带着生气的模样,都是最好看的。   教室里面传来惊叹声, “她好美啊, 是哪里来的女同志啊!”   “是我们孟州钢厂统计科的阮干事呢!”   “原来是她啊,美是美, 就是有些没有时间观念, 第一次上课都迟到了呢!”   “大伙儿不能光看长相呢,她第一次迟到, 可见不是好的。”   阮糯米立在教室门口,听着教室里面的一阵讨论,自从上辈子毕业以后,她已经很久没有这般被老师批评了, 被教室的学生给围观了。   尤其是,讲台上的那个老师,她还认识,在今天之前,他们还以平辈想称,而今儿的,对方却以老师的姿态站在讲台上,居高临下的看着她,冲着她喊,“阮糯米同学,你迟到了。”   阮糯米心里有羞耻,有恼怒,还有几分对方不给自己面子的难受,她咬着唇,倔强的盯着讲台上的顾听澜,“我没迟到。”   难得在小骗子脸上看到这种羞涩的情绪,顾听澜越发有了兴趣,他笑了笑,“可是老师和同学们都已经到了呢,就差你一个了。”   他不提还好,一提,阮糯米更生气了,她杏眼里燃烧着浓浓的火焰,“六点十分上课,现在最多六点而已,我还提前来了。”   “顾老师,是你提前了,所以,学生并没有迟到。”可惜,她没有手表,不然,她一定把手表的时间,甩他脸上。骗子,大骗子,她还兴致勃勃的跟他说,自己要去夜校的事情,结果,对方明知道自己是夜校老师,也知道她要来夜校上课,可是什么都没有说。   顾听澜肯定在跟看傻子一样看她吧?   一想到这里,阮糯米越发生气起来。   小骗子不止生气了,还连带着他也恼怒起来了,顾听澜歇了逗她的心思,抬起手腕看了下时间,主动承认错误,“是我弄错了,现在还没到正式上课时间,阮同学先进来吧!”   顾听澜这一说,教室里面已经坐着的学生们,顿时一阵倒吸气,这还是他们认识的顾老师吗!!把他们的领导怼的一文不值的顾老师吗?   竟然对着一位名不见经传的学生,主动道歉啊!   那学生到底有多大的面子啊!一时之间,大家看着阮糯米的目光都有几分奇异。   阮糯米像是没看见一样,她扫了一眼教室,看着最后面的一个空位,毫不犹豫的走了过去,那是离顾听澜最远的位置。至于,周围有没有同桌,这已经不是她所考虑的事情了。   她坐下来后,把笔记本一放,低着头不看讲台,长发披散在肩膀两侧,完美的把那小巧的脸给遮盖了去,掩盖住了情绪不说,连带着外面打探的目光,也一同给遮住住了。   顾听澜眼睁睁的看着小姑娘,坐着离他最远的位置,连他以前向来觉得小姑娘好看柔顺的头发,都有几分碍眼起来,因为长发把她的神情全部遮盖住了。   他不知道,她是个什么反应。   因此,顾听澜的思绪有些烦『乱』起来,他竭力的压住了心底的烦躁,站在讲台上,拿着粉笔,在黑板上龙飞凤舞的写下顾听澜三个大字,他自我介绍起来,“我是顾听澜,暂时担任夜校中级班的老师。”   他没有把下面坐着的人,当做一个严格的学生,因为下面的学生都已经成年了不说,还是孟州市各个单位的骨干同志,说到底,和一只呆在学校上课的单纯的学生们,到底是有几分差别的,顾听澜扫了一眼,沉声,“在此期间,关于学习方面的问题,大家都可以来问我。”   年轻的男人穿着一身长款黑『色』大衣,挺拔如松。他轮廓分明,鼻梁高挺,眉眼深邃冷冽,唇角天生的上扬,但是不笑的时候,却带着几分疏离和矜贵的气质。   这位老师,和他们不一样。   这是,下面所有的学生心里面唯一的感受,若说来之前,关于顾听澜的样貌和能力是大家口口相传,对于女同志那花痴的表现,男同志们都是不屑的。   但是,今儿的坐在讲台下面,他们才有了一个更直观的感受,他不仅强大,也还有着让人惊艳的外貌和气质。   在这一刻,顾听澜那身上原本所贴上的标签,被重新构造了,又或者说,他被贴了新的标签。   强大,英俊,气势非凡。还有良好环境下面,养成的贵气,那种气质很玄妙,但是学生们却明白,他真的和他们是不一样的。   如果说,外人只是『迷』『惑』的话,而坐在那里的明飞扬却有着最为直观的感受,他身上也有着曾经被人说过的贵气,那是良好的生活条件和环境下,养成的气质,不被物质生活却困窘,随心所欲做自己的喜爱的事情的自由。   但是,在这一刻,明飞扬以往的骄傲,似乎被打了个折扣,他抬头看着讲台上那个气势非凡的男人,他知道的,自己以往被称为的矜贵和气质,在这个人面前一文不值。   若说对方是正品的话,而他不过是个赝品。   他突然有写明白,为啥家里的长辈,在提起顾家的时候,那语气中的深深忌惮,哪怕是顾家现在已经被打倒,他们仍然惧怕。   在看到这个男人的时候,明飞扬突然有了认知,顾家是真的强大,也只有这种有着底蕴的家族,才能养出这种贵气浑然天成的男人,也更只有这种底蕴的家族,培养出来的继承人,才有这种百折不挠的气势。   哪怕是曾经跌都谷底,他却仍然能站在高处,俯瞰着那些曾经厌恶,瞧不起,说过他坏话的男人。   顾听澜不止是把目光分在阮糯米身上,他还注意到了班上的每一个人,当看到明飞扬那复杂的眼神时,他漫不经心的笑了笑,“那我们就开始今天的课程。”   “我们今天这一课讲的是钢铁的组成,众所周知,钢铁是非常坚固的东西,而它的构成则是由铁、碳、硅、锰、磷、硫和其他的微量元素……”   顾听澜这节课,讲的是关于钢铁的最基本的知识,但是这些,其实在座的学生们,懂一些,更深入却不行了,他们一直都知道钢铁,但是却不知道,坚硬的钢铁,原来是由这些细小的分子给组成的。   顾听澜讲课很有韵味,他不会照本宣科,他会根据自己所认知的知识和故事来整合。   开始,阮糯米是带着几分生气的,她不想听,更不想见到刁难她的顾听澜,但是到了后面,她也跟周围坐着的学生一样,睁着明亮的大眼睛,一眨也不眨的盯着讲台上的老师。   在阮糯米抬起头的一瞬间,顾听澜就注意到了,他语速稍微慢了几分,但是趣味确十足,他不动声『色』的把前面讲过的一些知识,又换了一种说法讲了出来。   学生们虽然奇怪,但是对于顾听澜有着天然的尊重,而阮糯米先前不懂的地方,在通过顾听澜这次解说以后,全部都串联了起来。   等两堂课结束以后,接下来是学生提问的阶段,下面的钢厂的学生们,都踊跃发言,“顾老师,按照您这种说法,钢铁是会污染环境的,那我们为什么还要大炼钢铁?”   顾听澜,“因为我们还不够强大,还需要钢铁来武装自己。”   他这话一说,教室内一安静,谁都没想到,会是这么一个说法。他们以为对方会说,因为组织需要,或者说是上级领导安排,唯独没想到会是这么一个回答。   有人不服气了,“我们不是已经很强大了吗?”   顾听澜,“那你们为何现在坐在这里跟我来学知识?”   “这两者有关系吗?”   “当然有。”顾听澜把教室内所有的学生的反应都收在眼底,“属于孟州钢厂研究员的先站起来。”   他话一落,明飞扬和秦兰兰两个就慢慢的站了起来,虽然他们不明白,为什么要点名他们。   很快,他们就明白了,“孟州钢厂进口的轧机说明书不止是纯外语,而且还少一份对吗?”   明飞扬脸『色』立马难看了起来,他们来的目的大家都知道,但是被说出来,到底是有几分难受的,他承认,“是的。”   “那你们为什么不去问老『毛』子要缺少的一份说明书,再或者,让他们帮忙把说明书翻译成汉语。”   “怎么可能呢?”明飞扬下意识的反驳,“我们要是要的话,下次他们就不进口我们机器了,至于让他们翻译成汉语,更是想都别想。”   顾听澜,“为什么?”   为什么?因为我们还不够强大,所以才会让对方如此的轻视。   这是,所有人脑子里面的唯一想法。当这个想法出来以后,在和之前顾听澜的说法联系在一块,大家都深受打击,语气艰难,“我们……真的这么弱吗?”   顾听澜,“那倒是没有,未来在大家的手里不是吗?每个人往前进步一点,咱们和对方的差距就会少一点,所以,这次夜校这次针对大家所薄弱的地方,进行系统学习,希望大家都能够坚持下去,你们不是在为自己学习,而是为了我们郭嘉的强大而学习,你们能做到吗?”   “能!”下面的学生异口同声的说道。   连阮糯米都有些深受鼓舞,她目光灼灼的盯着讲台上的那个冷峻挺拔的男人,她突然有些明白了,为什么后世那么多国宝级科学家,他们当年都受到了各种打压,但是在很多年后,他们仍然在为郭嘉强大而奋斗。   而面前的顾听澜,似乎就是一个最现实的例子。   因为前面那一遭鼓舞,接下来,在大家各种问题的提问下,顾听澜每一次都能给大家独特的见解和分析,更是让中级班教室的氛围推到了顶点。   顾听澜的知识渊博和在挫折的环境下,自强不息,听的下面的学生都分外感动,随着顾听澜的话落,下面雷鸣般的掌声齐齐的响起。   阮糯米呆了一瞬,她坐在最后一排,很快便反应过来,也跟着众人一起用力的鼓掌,手掌鼓到发麻,她看着台上的那个年轻又气势非凡的男人。   她不得不说,他是一位很好的老师。   四目相对,顾听澜看着小骗子那用力鼓掌的模样,唇角勾了勾,然后抬手扬了扬,教室瞬间安静了下来,随着叮铃铃的下课铃声响起,原本坐的整整齐齐同志们,纷纷起身上前去了讲台周围,把顾听澜围的严实合缝的,目光崇拜,语气激动,“顾老师,您给我签个字吧!”   “是啊!是啊!顾老师,您给我也签个字!”   明明,顾听澜比他们也大不了多少岁,可是在他面前,大家下意识的用起了敬称。   顾听澜接过笔记本,一个个的签过去。随着大家都上了台前,阮糯米坐在最后的位置,便被空了起来,她没有上前去围着他让他给签字。   而是站在台下,静静的看着台上的气势非凡的男人,他微微躬着身子,拿着笔龙飞凤舞的写着字,每一个学生,他都认真对待,一个一个又一个。   阮糯米站在台下,唇角带着笑,她突然发现,不管在哪里,顾听澜似乎都是人群中的焦点,他的相貌,他的气质,他的才华,他的知识,这一切都是他的勋章。   连她自己都没有察觉到,连带着那先前进教室被刁难的怒意,也慢慢的消散转化为了好感。   顾听澜一连着签了十几本,他一抬头,就看到底下抱着笔记本,冲着他笑的灿烂的小骗子,不知道为什么,他心中的沉甸甸的大石头也放了下去。   先前,那会自己公众场合下,逗小骗子的时候,她明显是生气了,进教室以后,连头都不带抬的,更别说,给他一个目光了。   所以,这堂课他就格外的“卖力”没错,是卖力,顾听澜从来不知道,自己在课堂上,竟然会有这么一天,如同孔雀开屏一样,全方位的展示自己!   好在,成果是不错的。   先前还不愿意搭理他的小骗子,现在已经愿意,冲着他笑了。   趁着教室的学生们,都走了大半以后,顾听澜心思一动,扬声,“阮糯米同学,你不要签字吗?”   “要,自然是要的。”站在原座位上的阮糯米,呆了一瞬间,很快就回神了,她走了过去,靠近了顾听澜后,她面颊『潮』红,声音轻软,“顾老师,您可以给我签个字吗?”她装的是真好,完全一副,先前学生们那害羞又崇拜的模样,连带着话,都是跟着人家学的。   明明是同样的话,顾听澜不知道听了多少遍了,先前他都是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   可是在小骗子冲她说的时候,他的耳尖顿时红了,有一瞬间的慌『乱』,那股馨香还从她身上传到了鼻尖,让顾听澜越发不知道把手往哪里放好了。   慌『乱』中,他从阮糯米手中接过笔记本,磕磕巴巴,“你要什么字体……行书楷书草书?”   阮糯米,“???”   第59章 【二更】今天也是没有包……   顾老师有『毛』病啊!签名还可以选字体?第一次见。   阮糯米简直是目瞪口呆的, 见阮糯米不说话,顾听澜微微皱了皱眉,思考了下, 他问的问题好像有些白痴了, 他索『性』就拿笔, 龙凤凤舞, 一会会的功夫, 他写了五六种字体。   写完把笔记本递给了阮糯米,巴巴的看着她,“你看可以吗?”   不知道为什么, 对上那一副委屈巴巴的表情,阮糯米总生出了一种,自己在欺负人的感觉。她低头看了一眼笔记本上那龙飞凤舞,以及工工整整的各式字体。   她嘴角狠狠的抽了一下, “签字还有这福利待遇?”   顾听澜眼睛一亮,摇了摇头,“不不不, 只有你才有这个待遇。”他指了指已经离开教室的学生们说, “他们就只有冷漠的三个字呢!”   言下之意,你才是特殊的呢。   阮糯米总觉得这样的顾听澜有几分铁憨憨的滋味, 明明他之前在讲台上还运筹帷幄, 博学多才,怎么到了她面前, 就变成了这样?   她不敢往深处想,或者说,是她刻意去躲避着不去往深处想。   阮糯米干巴巴的笑了笑,“那是, 比起他们,你先认识的是我呢!”她麻溜儿的岔开话题,凶巴巴的说道,“还说我呢!我前几天看见你的时候,我还特别欢快的跟你分享我要来夜校上课了,你明知道你也是夜校的老师,当时怎么不告诉我?是不是故意把我当傻子忽悠呢!”   女孩子不讲理起来,那真是黑的能说成白的。   顾听澜垂着眼皮,遮住了眼中的失望,“原本想跟你一个惊喜的,倒是没想到把你给吓着了。”   阮糯米回想自己站在教室门口被训斥的模样,惊喜没感受到,惊吓倒是感受到了。不知道是不是她的表情太容易懂了,顾听澜一下子就看明白了,他抱歉的笑了笑,“倒是我想的不周到。”   阮糯米抬手,“打住,咱们不要道歉来道歉去了,不然这无休止下去了。”   两人相视一笑。   顾听澜主动,“走吧,程『奶』『奶』那边进了一些海货,她又琢磨出了紫菜鲜虾小馄饨,正等着你去吃呢!”   行吧,他都给台阶了,阮糯米自然要顺着台阶下。   走在路上,她终于没憋住,把压在心里的话,问了出来,“你怎么突然成了夜校老师了?”   “学校那边毕业了一批学员,我手里的活轻松了一些,刚好夜校的校长是我的一个长辈,他托我过来上课,我便过来了。”   阮糯米,“原来是这样。”她叭叭叭的把钢厂冯厂长找她的事情,一股脑的倒了出来,“我们冯厂长让我好好跟老师学俄文,好回去帮忙翻译说明书。”   说到这里,她一顿,突然脑子跟开窍了一样,“该不会是你教我们俄文吧?”   顾听澜脸上瞬间有些不自在起来,“是,等大家都熟悉了基本元素和构造以后,我便开始上俄文课了。”他心里怕极了,怕阮糯米继续问下去。   好在,阮糯米没往深处想,她想的是接下来的事情,捶着小拳头,轻飘飘的砸他肩膀,“顾老师,以咱们两个认识这么久的关系,是不是要给我开开小灶呀!”   小姑娘眉眼灵动,笑容干净,还是一副哥俩好的样子,顾听澜只觉得那粉白『色』的拳头,不是砸在他肩膀上,而是砸在他的胸口上,他又开始紧张的掐着指头,“好说好说。”   有了这话,阮糯米就放心了,很快就把冯厂长给卖掉了,“等我跟你学俄文,学完了,回去把说明书一翻译。”她叉腰,神气活现,“到时候,我就要把孟州钢厂,所有的部门全部走一遍!”   这还真是个远大的目标。   顾听澜强忍着自己不笑出来,很快过了三条胡同口,就到了程『奶』『奶』他们家的馄饨店铺了,这会已经很晚了,程『奶』『奶』他们都在收拾桌子了,准备关门了。   但是看到顾听澜带着阮糯米过来,程『奶』『奶』立马在围裙上擦了擦手,步履蹒跚的迎了过去,“小顾,小阮,还没吃饭吧?”   老太太慈眉善目,在那晕黄的灯光下,越发显得和善。   阮糯米看着那已经收起的桌子,有几分不好意思人,让人家在开张做饭,于是,躲在后面,悄悄的拽了拽顾听澜的袖子,顾听澜很喜欢阮糯米对他所做的这些小动作。   他笑了笑,“我们过来,不管什么时候,程『奶』『奶』都会乐意给我们做饭的。”老两口早些年有个孩子,但是孩子去打仗了,就再也没回来。   两位老人伤了心,从沪市搬到了孟州隔离伤痛。   对于,程『奶』『奶』和程爷爷他们来说,顾听澜就跟他们的孩子一样,这么多年下来,他们也都习惯了,不管什么时候,都给小顾备上一碗馄饨。   阮糯米不知道这些,但是看到程『奶』『奶』脸上的和善的笑容,她也跟着乖巧的笑了笑,“那麻烦程『奶』『奶』了,我们要三碗馄饨,两大一小。”顿了顿,她怕顾听澜又要出钱,连连说道,“今儿的我请客,你可不许和我抢。”   顾听澜耸肩,“我知道,软饭是最好吃的。”   程『奶』『奶』看着两个小年轻拌嘴,只觉得整个人都舒服起来,连带着身上的疼痛都好像消散了几分。程『奶』『奶』和程爷爷去了里屋,现包新鲜的小馄饨。   他们的速度极快,阮糯米在窗户口看着,一秒钟甚至能包两个出去,她吃惊的张着红艳艳的唇,顾听澜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很快就明白她在吃惊什么。   “程『奶』『奶』她包了一辈子的馄饨,速度自然是快的。”   阮糯米,“好厉害呀!”   小姑娘的崇拜没有丝毫的掩饰,连带着程『奶』『奶』都把腰板挺直了几分,难得骄傲起来,“不是我说,整个孟州市,都找不出来,比我包馄饨还快的人了。”   阮糯米笑嘻嘻的看着老人侃大山,她似乎很有老人缘,程『奶』『奶』很喜欢她,什么都和阮糯米说,说当年顾听澜第一次来馄饨铺的时候,还没桌子高,在到后来消失了好多年后,再次看到他,都有几个桌子高。   老人回忆往昔,阮糯米特别有耐心,笑眯眯的,眼睛也亮晶晶的,认真的听着程『奶』『奶』讲过去的事情,她还时不时的来一句,“还有呢还有呢?”   这种忠实的观众,顿时把程『奶』『奶』憋了几十年的话,恨不得一股脑的倒出来,她声音慈祥又柔和,把这小小馄饨店铺,都染上了温暖的滋味。   包好的馄饨,被程爷爷很自然的接了过去,他站在厨房大大的桶锅面前,白雾升腾,高汤煮沸,咕咕嘟嘟,把他橘子皮一样的老脸都熏的柔和了几分,“小顾,小阮是个很好的姑娘,你可要把握住了。”   年轻漂亮的小姑娘,哪个脾气不是骄傲的不得了,哪里有空陪老人这般聊天,更别说,脾气这般好的,是真不容易找。   顾听澜端着簸箕,看着程爷爷,往锅里面下馄饨,还不忘把目光放在阮糯米身上,他听到程爷爷的话,耳根红了红,“糯米很好的。”   “我会努力的。”   “不是努力。”程爷爷下了馄饨,拿着大勺子在锅里面搅匀,他恨铁不成钢,“你要斩钉截铁,说,糯米只能是你的,拿出你属于男人的霸气来!”顿了顿,他睨了一眼顾听澜的胃,“还是说?软饭吃多了,把男儿的脾『性』都给吃没了?”   顾听澜,“……”他一直知道程爷爷的嘴毒,不然也护不住小馄饨店这么多年,但是当这嘴毒用在自己身上的时候,就有几分不美妙了。   他笑了笑,“您不懂,吃软饭也是一种本事,起码我能让糯米请我吃不是吗?”其他男人,还不知道在哪个旮旯缝里面凉快呢!   程爷爷自语自己脸皮厚,当年才和老伴走到一起,没想到,面前这个俊逸的小伙子,比他脸皮还厚。   他把大铁勺,咣咣咣的敲在锅上,招呼,“馄饨好了,过来吃吧!”   “小顾,你是吃软饭的,别吃太多了,把小阮都给吃穷了。”   顾听澜,“……”又被扎了一箭。   反倒是,阮糯米欢快的走了过来,同情的看了一眼顾听澜,示意,“你怎么惹程爷爷了?”她是来过好几次店铺的,每次看到程爷爷怼来吃饭的人时,她都感觉,程爷爷好牛批。   都说顾客是上帝,在馄饨店铺里面,程爷爷就是上帝。他能怼天怼地怼空气,唯独在程『奶』『奶』面前,怂的跟鹌鹑一样乖巧。   顾听澜无奈的摇了摇头,自给儿端了三碗馄饨放在桌子上。馄饨皮薄陷多,一个个圆滚滚的漂在粗瓷碗上面,最上层还撒了葱花,滴了麻油。   光闻起来,就能把人胃里面的蛔虫给勾起来,阮糯米早饿了,为了赶夜校的课,她下班以后,拿着个馍馍啃了,就去了夜校。   这会,在寒冷的天气里,吃一碗热气腾腾的小馄饨,简直能把人给美死。   阮糯米的眼睛都在放光,她拿起筷子,才想起来自己包包里面,还装这一瓶子的肉酱,连忙把肉酱拿了出来,递给了顾听澜,“哝,这是我『奶』『奶』做的肉酱,特意给你带的。”不,严格来说,是给她的夜校老师带的,只是因为,顾听澜是她的老师,所以这瓶肉酱,也就属于顾听澜了。   这突如其来的肉酱,让顾听澜特别惊喜,他看重的是这肉酱的背后深层次的东西,“你还跟你『奶』『奶』提起我了吗?”   这让自己怎么说?   阮糯米笑容顿了一下,很快就闪了过去,面不改『色』的骗人,“是呀!”反正给老师带的肉酱,四舍五入,就给顾听澜带的,在四舍五入,相当于,她在家里人面前提起了顾听澜的名字。   嗯!   就是这样,没错哒!   顾听澜耳根顿时红了,捏着装着肉酱的冰凉瓶子,心里却火热起来,“那你提起给我拿肉酱的时候,你家里没说什么吗?”   啊?还问这鬼问题?   阮糯米懵了一瞬间,很快就反应过来了,“这倒是没说,只说,让我把肉酱送给老……”师,她话锋一转,生生的把剩下师这个字给憋了回去,“让我送给老朋友,若是味道好的话,下次在给你做。”   顾听澜没听出,她话中老……的含义,很自然的理解成了老朋友,老朋友几个字,完全衔接没问题。   他压住心里小小的失望,但是转念一想,能在阮家长辈面前,挂一个老朋友三个字,也是不错的进步不是嘛!男女朋友也是从老朋友开始做的嘛   顾听澜突然就有了信心,“替我谢谢你『奶』『奶』。”   阮糯米松了一口气,不着痕迹的擦了擦汗,好难啊!她差点又暴『露』了。   “嗯嗯”她小鸡啄米一样的点头,“会的会的,我跟我『奶』『奶』说,你多方面照顾我,哪里用到你道谢啊,是我们家里人要谢谢你。”谢谢老师。   四舍五入,就是顾听澜了。   这个逻辑,完全没问题。   顾听澜听到这话,心中一片火热,“这怎么好,下次我去看望『奶』『奶』。”   “别!”阮糯米满口的小馄饨差点没喷出来,她这般果断的阻拦,心知坏了。   果然,顾听澜狐疑,“怎么了?”   “你长的太好看了。”阮糯米绞尽脑汁想出了一个借口,“你要是上门的话,我『奶』『奶』,还有我们那住着的三姑六婆,肯定要主动给你做媒。”   那不好吗?顾听澜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他失落的“喔”了一声。   阮糯米顿时觉得过意不去了,感觉自己不止是鬼话连篇,还各种欺负他,她吸溜了个小馄饨,满足的眯了眯眼,找了个借口,“要不这样吧,我爸那边要抓猪崽子回去养了,到时候我家抓猪崽的时候,我带你看。”他一个地地道道城里人,肯定没见过小猪崽子。   阮糯米却是忘记了,顾听澜曾经还住过牛棚。实在是他太生的太好,气质矜贵,这些总总都和养猪联系不到一块去。   顾听澜想到住牛棚时,扫过的猪圈,下意识的皱了皱眉,但是对上阮糯米那期待的小模样,他嗯了一声,将错就错,“是没见过。”   接着,他佯装无意的提道,“不是不让个人养猪吗?你们家怎么可以?”   阮糯米也没瞒着他,喝了一口热乎乎的馄饨汤,满足的喟叹了口气,“上面有新政策,说是建议去打申请,个体户养猪,但是有数量限制,约莫着十头?”   “我爸想试下。”   “能找到这么多小猪崽吗?”这年头,猪崽子都是稀罕物,一头小猪崽,都顶的上家里一个壮劳力几个月的收入了。   这阮糯米哪里知道?   她摇了摇头,“我爸爸没跟我说,这个我还真不知道。”她仔细回忆了下,“我前几天从家里过来的时候,家里一头猪崽子都没有,估计,猪崽没那么好买吧!”不然,她爸爸肯定一早就买了,也不会拖这么久了。   一提到这个,阮糯米心思就沉重了几分,看来,她还是要好好打听一下消息了。   “这个你不用担心。”顾听澜神情有些不自在,他放下了筷子,“我知道一个地方有猪崽子,我可以去问下,出受不出售!”   阮糯米,“真的?”   “哪里有猪崽子,我把我爸也喊过来,到时候事成了以后,一头猪崽给你三块钱提成。”   说完这话,阮糯米尴尬了。   顾听澜是缺那三块钱的人吗?他富有的不得了好不好?   她怎么能拿这种小钱来侮辱他,更别说,还是身为中间商卖猪崽的提成,她总觉得这个称呼,在侮辱对方的身份。   顾听澜想到自己猪倌的身份,有一瞬间的别扭,很快就恢复了淡定,“行,说好的,一头猪崽三块钱提成,你记得到时候给我结账。”   阮糯米,“……”   第60章 【二合一】自行车丢了,……   白天上班, 晚上去夜校的日子,过的飞快,天气也从开始的渐渐冷, 到了彻骨的寒冷, 那种伸出手, 都能冻的发疼。阮糯米一天到晚, 捧着个玻璃杯, 那玻璃杯里面,随时装着热开水,放着暖手。   已经是腊月的日子了, 阮糯米去夜校也一个多月了,她跟往常一样,下班往夜校赶,没让冯明娇骑车送她, 实在是骑车太冷了,车把都握不住,长时间下来, 手都能给冻肿了。   当然, 冯明娇没骑车送她是一回事,车子没丢了又是另外一回事, 阮糯米一看冯明娇的模样, 就知道出事了,她把玻璃杯往冯明娇手里一塞, 问,“娇娇,怎么了?”   冯明娇的形象着实不算好,头发『乱』糟糟的, 脸『色』气的通红,怒火冲天,“还不是冯双玉,她竟然没跟我说,就把自行车骑走借给她那二流子对象了。”   当初买自行车的时候,林淑兰和冯双玉母女,为了表示自己勤俭节约,更衬托的她铺张浪费,所以那母女两人说破天,都不同意买自行车的。   冯明娇是谁啊!会为这种小名声委屈自己的?行,你们不买,我让爸爸给我买。   于是,冯明娇就问冯成业要了两个月的工资,拿去就买了女士自行车。从要钱,攒票,在到去百货大楼买车,都是她一给儿弄好的,连带着铺张浪费,不懂节俭的坏名声她也背了。   背了就背了吧!反正自行车是她的,亏不了多少。   结果,今儿的下班,她照常过来,骑车送阮糯米去夜校的,好家伙,一看车子,竟然不见了。   一打听才知道,那车子竟然被那个勤俭节约的冯双玉给偷偷骑走了,这哪里得了?一开始,冯明娇还以为自行车被偷了,急的焦头烂额。   阮糯米听完,笑了笑,“娇娇,你的机会来了,不用一兵一卒,保管冯双玉长教训。”   “什么?怎么说?”   阮糯米贴到冯明娇的耳朵旁边说了两句,冯明娇一听,眼睛一亮,拉着阮糯米一起,“走走走,你跟我一块。”   阮糯米背着包,想了想,跟她同班的秦兰兰打了个招呼,让她帮自己请假一个小时。   她则跟着冯明娇一起去了保卫科。孟州钢厂有个自行车停车场,为了方便,狠狠心,咬咬牙买自行车的工人们也不少。   而保卫科其中一个作用,就是平时看好了自行车。毕竟,自行车也算是贵重物品,工人们去上班,他们做后勤的,还不把工人们担心的事情给解决了。   阮糯米和冯明娇过来的时候,保卫科的人正在发愁呢,先前好不容易把冯厂长的闺女给打发走,表示是他们家里人的事情,让自己私底下解决。   但是真是这样吗?不管怎么说,自行车在保卫科的眼皮子底下不见了,他们没有责任吗?怕什么来什么,原本已经被打发走的冯明娇带着人阮糯米又出现在了保卫科。   保卫科队长胡长城一看,头皮都发麻了,连连开门,“冯干事,阮干事,什么风把你们给吹来了?”   一路上,冯明娇已经被阮糯米点过不少次,她这会脑袋是清晰的很,“胡队长,我为什么来,您应该是最清楚的。”顿了顿,她往椅子上一坐,跟女老板一样,“我停在钢厂停车场的自行车,在保卫科的眼皮子底下丢了,大家不该给我个说法吗?”   “这……冯干事,你也知道,骑走你车子的是冯双玉。”   冯明娇,“不!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是谁骑走我的自行车,我只知道,我车子不见了。”   “我车子不见了,如果保卫科不能给我个满意的答复,我就要报警了,毕竟我那凤凰牌女式自行车,花了两百多块钱呢,更别说,还搭上了一张自行车车票,我想这个金额,应该是够了我报警的涉案金额了吧!”   阮糯米在旁边看着,她眼里闪过笑意,不得不说,娇娇真的学的很快,她路上不过是大致给她提了一个方向,她很快就能举一反三,反将保卫科一军。   胡队长顿时急了,“阮干事,你也帮忙说说话啊?这自行车是冯干事的亲妹妹骑走的,她们两个都是冯厂长的闺女,我保卫科一个外人,哪里敢『插』手啊?”   阮干事一直好『性』,好脾气,这是整个钢厂的工人都知道的,她不止帮着车间工人们往家里写信,还简化了统计单,给大家省了大力的。   胡队长是十拿九稳的,求助阮干事,她肯定会帮忙的。   奈何,阮糯米疏离的笑了笑,“胡队长,这忙不是我不帮,当事人丢了贵重的东西,她难道不该着急吗?不该报警吗?”   眼瞅着胡队长要反驳,阮糯米抬手打断了他,“您别急着反驳我,我问您一件事,若是咱们钢厂的工人,把自行车停在了停车场,被家里那些兄弟啊姐妹啊无缘无故的骑走,您们统计科会放他们走吗?”   “自然是不会的。”胡队长脱口而出,要是工人们的自行车随便一个亲人就能骑走的话,那要他们保卫科干什么吃的 ?哪家那户不是一辆自行车,全家都挤破头的想抢,之所以工人们骑来在孟州钢厂,那是因为工人们才是最需要的。   阮糯米,“您看,胡队长,您已经给我答案了不是吗?”   胡队长脸『色』青白一片。   阮糯米却步步紧『逼』,“那现在有个机会,您可以帮助娇娇把自行车给找回来,您能从冯双玉手中要回来吗?”   “能吗?”胡队长自然是不能的,不然,一早也不会让冯双玉把自行车给骑走了,胡队长想要当好人,不得罪厂长夫人,所以,在冯明娇过来找自行车的时候,他也是和稀泥,告诉了对方自行车被谁骑走的,想要讨好冯明娇,又不想得罪冯双玉。   两边做好人了呢!   阮糯米偏偏不让他做好人。   这种□□的抉择问题,放在胡队长面前,冯明娇还添了把火,明说了,“胡队长,你看选我,还是选冯双玉。友情提醒你一句,我是没一个厂长夫人当妈,但是冯厂长是我爸,这辆自行车就是他疼我这个闺女,才给我买的,不然为什么不给冯双玉买,而要给我买?”   胡队长急的满头大汗,嘴上就差起燎泡了,能做到保卫科队长这个职位的,能有傻子吗?在阮糯米摇头的示意下,胡队长脑子里面灵光一闪,是啊!   他不知道,他什么都不知道,这不就两边都不得罪了?   胡队长感激的看了一眼阮糯米,脱口而出,“冯干事,你这自行车丢了,确实是我们保卫科的失责,我已经让下面的的人,全部检查了一遍,实在是不知道是谁骑走的自行车,自行车人是贵重物品,不行,你就报警处理吧,我们保卫科会配合公安来协助处理案件的。”先前,冯双玉来骑自行车的时候,下面的队员们有招呼他,他让别管,不止不管,还把人暂时撤了回来。   冯双玉骑走自行车的时候,除了开始的那个队员看见了,还真没人看见。   冯明娇和阮糯米对视了一眼,脸上的笑容大了几分,“那就麻烦胡队长了。”   胡队长报了公安,很快公安那边就出动了来到了孟州钢厂。   而且一来还是四个人,因为自行车价值高,金额大,还有一方面就是,公安那边也已经很久没有接到这种偷窃丢失的案件了。   自然是磨刀霍霍,准备大干一场。   公安们一来,顿时在孟州钢厂传开了去,大家伙儿都聚集在了一块,纷纷七嘴八舌的问道,“这到底是出了什么事啊?”   “是啊!咱们孟州钢厂可从未有公安出动的。”   “难道……咱们孟州钢厂丢东西了?”不然公安们也不会一来就去保卫科了,有人忍不住问了,“胡队长,到底是什么事情啊?你跟大伙儿透『露』下?”   胡队长看了一眼冯明娇和阮糯米,面带苦涩,“是我们保卫科的失职,不过是去上了个厕所的功夫,竟然让冯干事的自行车给弄丢了。”   “什么?冯干事的自行车丢了?”林秀秀尖叫了起来,她嗓门本来就尖锐,这一喊还没到保卫科的工人们也听到了,“不是,保卫科是怎么回事啊!自行车这么贵重的东西,怎么能弄丢呢?”   “这样的话,谁还敢把自行车停车场啊?”林秀秀看着冯明娇买了自行车,所以她也央求着家里人买了一辆,虽然不是凤凰牌的,但是也够让她显摆的了。   有了林秀秀这个助攻,接下来的工人们,更是纷纷讨伐,“林干事说的是实话,如果自行车停保卫科,都没有安全感的话,那让我们这些在里面上班的工人,还怎么安心干活?”   “哪一辆自行车不是家里省吃俭用买下来的,要是这般丢了,那住的远的,可怎么上班?耽误了上班,谁来赔偿?自行车丢了,谁又来赔偿?”   这一个个问题,问的保卫科哑口无言。   “自然是小偷来赔偿了。”眼瞅着大家不说话,阮糯米好心说道,“谁偷单车盒子,谁赔偿,有问题吗?”   咦,还真是。有了阮糯米点的这个点后,大家纷纷把矛头指向了小偷。   “那公安同志,你们可一定要查出来这个偷车贼是谁,要狠狠的处罚他。”   “对,不止要处罚他,还要让他给冯干事道歉,还要在我们孟州钢厂的广播上朗读道歉信,让他长教训,再也不敢做这种事了。”   大家对小偷的愤怒情绪,已经到达了顶点。   阮糯米和冯明娇对视了一眼,悄咪咪的打了个响指。   赵公安神『色』肃然,在看到了周围的环境以后,他『摸』了『摸』地上的灰,沿着那灰尘有一条很清晰的车轱辘印子,他沉思了一会,回头问,“看样子,那贼似乎有钥匙?”   “应该是熟人作案。”   赵公安是真厉害,不过是看了一眼心下次拿灰姑娘,便判断的七七八八了。他走到冯明娇这个当事人面前,问,“你的车钥匙,有给过别人吗?”   冯明娇摇头,她把放在荷包的钥匙拿了出来,“唯一的一把,就在我这里。”   阮糯米给她作证,“赵公安,娇娇一直都只有一把钥匙。”她是知道的。   “那这就奇怪了。”赵公安『摸』了『摸』地上的车轱辘印,这才起身,又看向保卫科的众人,“你们呢?一下午都没看到有行迹诡异的人出现在停车场吗?”   胡队长自然是要甩锅的,“没有,我们一直都在看着呢。”顿了顿,他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不过交接班的时候,有一个盲点。”   他对着下面保卫科的下属问道,“你们有看到可疑的人吗?”   保卫科安静如鸡,没人回答,大家都齐齐的摇头,倒是有个小年轻欲言又止。赵公安眼睛多毒呀,一下子就把小年轻点了出来,“你说……”   “我有看到冯……干事的妹妹,好像在停车场鬼鬼祟祟。”小年轻似乎不太适应在人多的情况下说话,一说完,就低下头了。   赵公安,“冯干事的妹妹?”   冯明娇,“我是有一个妹妹。”她顺着先前小伙子的话,看了过去,问,“你确定是看到了冯双玉吗?”   小伙子摇头,“我没看清,不能太确定,当时就只有一个人影。”   哟,这案件越来越惊奇了,一开始是外贼,现在倒是成了家贼了,但是这家贼也还没确定呢。   “既然是家人,你这案件还报吗?”赵公安沉默了下,原以为是个大案件,倒是没想到,最后转到了人家自家人身上。到了最后,变成家里人扯皮了,他们这些公安别办事了,却里外不是人。   冯明娇没想到,胡队长唰她了一次,她以为对方不会说出来的,却没想到说了一个模棱两可的答案,她现在才是骑虎难下,若是说报案,在场的人定然要说她连亲妹妹都不放过,连家里那个继母也要哭哭啼啼,给她下套。   以前,冯明娇不在乎这些,但是在阮糯米的影响下,她明白了一件事,既然同样是做事,为什么不名利双收。   她正发愁呢!   阮糯米捏了捏她的手心,佯装不经意的提道,“娇娇,这里面既然牵扯到了你妹妹,更要报案了,不然冯双玉白得了一个贼的称号,连累的是全家的名声,你作为姐姐的,自然有责任帮冯双玉洗刷掉这个贼的称号不是吗?”   打着为你好的旗号,来揭穿冯双玉。   别说,在场的人了,就算是林淑兰来了,她也没话说,只能打掉牙齿往肚子里面咽。   冯明娇眼睛一亮,“我好朋友说的对,我身为姐姐,自然不能让保卫科的人随便来污蔑家中的继妹,赵公安,麻烦您了,一定要把小偷抓到,为我继妹洗刷冤枉。”   “谁说冯明娇嚣张跋扈欺负妹妹了?我看不尽然吧!”   “我也觉得,明明这冯明娇人很好啊,还爱护妹妹,帮着冯双玉洗刷冤屈,就算是亲姐姐做的也不过如此了。”   “谁说不是呢,看来传言也不全是对的,我看冯明娇倒是很好。”   这些话,赵公安都听在耳朵里面,先前的情形他不是没留意到,正是因为如此,他深深的看了一眼阮糯米,意料之外又意料之中,也是!能让顾老师看上的女同志,又哪里是个笨蛋呢!   三两句就把在场的情况给扭转了。   赵公安随即吩咐了下去,“你们两个去孟州市的主干道上转一转,当事人的自行车是?”   冯明娇补充,“是凤凰牌军绿『色』女士自行车,这辆自行车从沪市进过来的,咱们孟州市还很少。”   赵公安,“那分头行动,我留在钢厂门口勘察,你们去各个干道寻找,主要看汽车站火车站,以及人口流量大的地方,注意如果看到了自行车,直接连人带车一块送回来,让当事人辨认。”   赵公安显然是老手了,这一系列吩咐下去,有条不紊。根本不不给在场的人任何反驳的机会。   胡队长心里憋死了,他没想到说了个模棱两可的答案,一方面把保卫科给摘了出来,一方面又不得罪冯明娇和公安那边,倒是没想到,这阮干事竟然成了冯干事的军师,三两句就把情况给扭转了。   如果真这样的话,他前面的可就白做了。不止是白做了,还间接的得罪了厂长夫人。果然,怕什么来什么。   厂长夫人林淑兰挺着五个月的肚子,憔悴着一张脸,从家里赶过来,她上来就笑的温婉,语气亲热,“娇娇,都多大的人了,两姐妹有矛盾咱们在家解决,你何必还把公安喊过来,伤和气呢!”   她一张嘴,就把这件事定义为两姐妹闹矛盾,而且她丝毫不提冯双玉,把喊公安这件事,全扣在了冯明娇的头上。   若是以往的冯明娇,那可是跟炮仗一样,顿时能跟林淑兰对干起来。   但是经过阮糯米的一番□□,她现在是钮钴禄冯明娇,她淡定了不少,“阿姨,谁说我和冯双玉闹矛盾了?谁说我报公安了?我明明是在帮双玉洗刷贼的名声呢,大家伙儿都看着呢,是不是啊?”   “是啊,是啊,淑兰这可是你的不对了,娇娇这孩子体贴着呢,不止是爱护妹妹,连冯家的名声都给『操』心上了,我看以往传出来说,娇娇嚣张跋扈,欺负妹妹这谣言也不尽然。”说这话的是林母,就是林秀秀的母亲,她在林淑兰面前,可是不带怕的。   “我们大伙儿可都看着呢,娇娇可没跟双玉闹矛盾呢,明明是她自行车丢了,那保卫科的人看着说是冯双玉,偏偏娇娇不相信,要为了你家双玉洗刷名声呢!”   “而且,这报警也不是娇娇来的,是保卫科失职了,报的公安呢。”   这一句句话,打的林淑兰措手不及,她怎么也没想到,以前站在她这边的那些老同事们,全部都站在了冯明娇面前,她们说的啥?   说双玉偷自行车?报案了?然后要去抓人?冯明娇是为了给双玉洗刷贼的名声!   放屁呢!   林淑兰怀相不好,肚子里面的孩子差点没要了她老命,以往的温婉和善,在她再次做来,看起来跟女鬼一样,憔悴不堪,衰老的厉害,她明明是努力想温婉的笑一笑的,但是到了众人眼里,却成了皮笑肉不笑。   有些吓人。   还不等她开口,大家都下意识的往后拉开了距离,林淑兰咬着一口银牙,进退两难,“看来是我误会娇娇了,不过,我家双玉向来听话乖巧,她可做不出来偷自行车这件事。”   “那就行。”冯明娇接过话,“阿姨,我想的和你是一样的,既然这样,我们教给公安处理好了,我相信,赵公安一定会洗刷妹妹的冤屈的。”   眼瞅着,林淑兰那脸『色』跟吃了屎一样难受,冯明娇心里就美滋滋的,拉着阮糯米站到了一旁,低声,“糯米,你真聪明。”   阮糯米,“这件事也算是因我而起。”她在夜校这段时间,冯明娇几乎天天下班了,骑着自行车送她去夜校上课,冯双玉会嫉妒,会忍不住,会出手,也是理所当然。   冯明娇摇头,“这和你没关系。”   她们两个声音小小的,很是轻松的样子,而对面的林淑兰却急的跟热锅上的蚂蚁一样,她不断的祈祷着,希望双玉不要做这种蠢事出来。   ……   孟州市百货大楼下面,停着一排排自行车,而军绿『色』的女士自行车,在一众黑『色』自行车里面,它是最为显眼的存在。   “双玉,你爸真给你买自行车了啊?”年轻男人很少俊俏,留着三七分的大背头,穿着皮大衣,看起来格外惹眼。年轻男人叫周玉堂,他很喜欢这种大家仰慕他的目光。   冯双玉嗔怒,媚眼如丝,“我还能骗你不成?”她带着周玉堂往百货大楼的门口走,指着那最惹眼的一辆仔细行车,“看,那就是我爸给我买的!”   虽然是女士自行车,但是这种军绿『色』本就罕见,周玉堂的眼睛顿时放光,他上前去,『摸』着那自行车有些爱不释手起来,“还是凤凰牌的,要两百多吧!”   “而且这种自行车票也不好弄。”   “那是,这种款式的自行车,咱们孟州市还没有呢,从沪市那边买的呢!”冯双玉语气骄傲,心里面却在滴血,早知道,她爸会这么大方,当时她就不装作节俭图好名声呢!还不如,跟冯明娇一样,直接要就是了,还能风光一把。   “那我可以骑下吗?”周玉堂把整个自行车都『摸』了一遍,深情款款的看向冯双玉,他样貌本就俊俏,一双腿桃花眼专注看人的时候,仿佛整个眼中都是对方,没有女孩子能够拒绝他的请求。   冯双玉顿时妥协了,“玉堂,以我们的关系,还用问我吗?”   周玉堂得寸进尺,“那可以把我朋友们都喊过来吗?我想让他们知道,我有一个这么厉害的女朋友。”周玉堂是这一片,出了名的二流子了。早些年在学校的时候,给老师剃阴阳头,带着学生去老师家里祸『乱』一番,后来又因为在外面和别的校学生打架,所以中途辍学。   自从辍学以后,周家包括,周国涛这堂哥,都没少给周玉堂介绍工作。只是,年轻的小伙子,没有定心,做什么都三分钟热度,在辞了工作以后,就彻底跟着上面的人混着。   去年还去了一趟南方,回来以后,他愈发嚣张起来了。不,在冯双玉的眼里,这不是嚣张,这是霸气,她在周玉堂身上看到了男儿气概,她顿时小手一挥,“玉堂,你的朋友就是我朋友,你去把他们都喊过来吧!”   这下,周玉堂桃花眼『乱』放电,“我就知道,双玉你是对我最好的。”   不一会会的功夫,周玉堂就把他那些兄弟都喊到了一块去,因为周玉堂去年跟超哥一块下过南方,所以在这一群兄弟的眼中,周玉堂就是他们的老大。   “老大,你找我!”来的是二虎子。   周玉堂骑在自行车上,单脚蹬地,一只手放在车把上,一只手潇洒的放在兜里面,“这车子好看吗?”男人都爱车,这年头,凤凰牌自行车不比后世的宝马差了。   二虎子眼睛都瞪直了,“好看!真好看,这种颜『色』的自行车,我还从来没看过呢!”顿了顿,他抓着脑袋,“不过,我怎么觉得,这车子好像小了一些?”   周玉堂骑着自行车转了一圈,炫耀完了,他这才说道,“那是自然,这车子是你们大嫂的女士自行车,自然是小点的。”   大家一阵抽气,“大嫂家可真有钱啊!”能在外面混着的,家里又有几个条件好的?包括,周玉堂他自己,若是家里真有能耐,送到钢厂啊,纺织厂啊,找个轻松的活计,也是使得的。   但是,这些半大的小伙子们,家里都没有门路。   所以,这才被弄到了社会上当二流子。   这种羡慕的目光,让周玉堂浑身都舒坦极了,他看着不远处站这的冯双玉,得意,“那是,你们大嫂可是孟州钢厂坐办公室的,她父亲还是孟州钢厂的厂长呢,还不有钱吗?”   “那大哥你以后是冯厂长的女婿了,可不能忘记我们这群兄弟们啊!”   “那是自然。”周玉堂应承道,他向冯双玉招呼,“双玉,你过来,我介绍我兄弟给你认识。”他们认识有一段时间了,但是周玉堂那边的兄弟,从来都不介绍给冯双玉认识。   这一次,他却主动介绍了,冯双玉高兴坏了,她妈说过,如果一个男人肯把你介绍给他的亲朋好友认识,说明这个男人是把你放在心里的。   冯双玉顿时喜不自禁,她拢了拢头发,施施然的走了过去,“玉堂,这些是……”   “这是二虎子,这是权子……”周玉堂一路介绍过去,“他们不是我亲兄弟,却比我亲兄弟还好。”   “双玉,这自行车给他们骑一下没问题吧?”周玉堂桃花眼巴巴的看着冯双玉。冯双玉有些不乐意,这些朋友都是什么人啊!穿着补丁库,瘦的跟麻杆一样,一看就是穷人家的孩子。   她这自行车可是老贵的。   冯双玉不情愿,但是败在周玉堂的祈求下,她哼了一声,“那你们可要仔细一点,这车子老贵了,是我爸送我礼物,一般人我可不让骑呢,这可是看在玉堂的面子上。”   二虎子还没从冯双玉手里接过自行车,就被公安扑倒了,吆喝,“抓到偷车贼了。”   二虎子,“……”   冯双玉,“……”完球了。    第61章 【二更】   公安来的太突然, 让冯双玉一众人都戳不及防。尤其是被公安逮捕的二虎子,简直要哭了,他在怎么混, 见到公安哪里能不怕的呢。   二虎子被按在地上, 脸朝下, 他连忙辩, “公安同志, 我不是偷,这是我大嫂的自行车啊!”   “什么大嫂,给我安分点。”公安皱眉, 他们一早就想对这块的二流子出手了,奈何他们都滑不溜秋的,一直拿不住小辫子,今儿的有了这机会, 简直是太好了。   眼瞅着自己的兄弟被抓了,当老大的周玉堂哪里肯的,“公安同志, 是不是弄错了, 这自行车是我女朋友的,真不是偷的。”他还往冯双玉身上看呢, “双玉, 你跟公安说,是不是?”   冯双玉这会看到公安, 又听到了几个字,偷自行车,她魂都快被吓掉了,一脸发白, 哪里听得进去周玉堂说的是什么?   周玉堂恼怒,娘们就是娘们,关键时刻掉链子,他连忙向公安解释,“公安同志,这位是我女朋友,她是孟州钢厂冯厂长的亲闺女,这自行车,也是冯厂长买给她的,所以我们不存在偷自行车,所以,您看能把我兄弟给放了吗?”   年轻公安扭头看了一眼冯双玉,“她是冯厂长的亲闺女?”   冯双玉不答话,周玉堂连连应承,“是的!”   “这不对啊!冯厂长亲闺女叫冯明娇,这辆自行车也是冯明娇的,冯明娇作为失主,她丢了自行车,孟州钢厂保卫科的人帮忙报的案子,这自行车不是什么冯双玉的。”公安不解的说道。   周玉堂就是在笨,也明白这里面定然出了差错,他一把拽过冯双玉,低声,“双玉,你和公安说,快点!”今儿的要是在他眼皮子底下,让公安把二虎子给带走了,那他这老大也当到头了。   冯双玉被这用力的一拽,疼痛终于让她回神了,她苍白的脸上挤出一抹讨好的笑,解释,“公安同志,冯明娇是我姐姐,这车子是我们姐妹两个的,不存在偷自行车。”   年轻公安,“这不对,失主明确的表示,自己的自行车被偷了,而且……”他没说完,当时好像就提了一嘴是继妹偷的?只是大家都不相信,冯明娇作为当事人,她也不相信,还要为妹妹洗刷冤屈,想到这里,公安对着冯双玉就鄙夷了几分,“走吧,有什么话,去对质一番,就什么都清楚了。”   “还有你们……你你你……”年轻公安一指,“你们都跟上。”   都解释清楚了双方的关系,都这样了,还要被抓,冯双玉都差点被吓瘫了,“不是,公安同志,我真没偷自行车,这是我姐姐的,我骑的是自家自行车。”   “有什么话,去当面说。”   这下算是完了,冯双玉不止被抓了,连带着周玉堂和他兄弟也被一锅端了。周玉堂就算是在傻,这会也缓过劲儿来了,“这不是你的自行车?你偷你姐的?”   冯双玉猛地抬头,苍白着一张脸,“不是,玉堂,你听我解释……”   “还解释什么?”周玉堂怒气冲天,“我要被你害死了。”他虽然是混子,但是这么多年,从未被公安抓到过一次,可想而知,他手段多滑溜了,可是这次却被面前这女的给连累了。   周玉堂快要气死了,“你最好给我一个合理解释。”   这人还没带到了,已经开始窝里面斗了。   年轻公安越发替冯明娇不值得起来,她为了妹妹洗刷冤屈,结果,这个妹妹去偷了她的自行车,出去和外面的男人鬼混。   这要是自己的妹妹,真的能把人给气死。   ……   很快一行人就被带到了孟州钢厂保卫科,而冯明娇的自行车在钢厂丢失的事情,已经在整个钢厂都传开了,连带着冯厂长都惊动了,一起坐在了保卫科等结果。   只是,大家面『色』各异,阮糯米是轻松的,还不忘低头回顾昨天才新学的专业单词,而冯明娇则是一脸担心。至于,林淑兰那脸『色』已经不是白了,变成青了,她本就高龄怀孕,为了亲闺女,在外面站这么久,差点没支撑柱。   冯厂长还安慰她,“别担心,肯定不是双玉,只等把贼抓住了,一定给她好看。”   林淑兰是有苦难言,“嗯,双玉是个乖巧的,肯定不是她。”   只是,她话还没落下。   公安便押着冯双玉和周玉堂来到了孟州钢厂,同时带过来的还有那一辆崭新的自行车。   人证物证具在。   想耍赖都不成。   现场一片死寂一般的沉默,前脚冯厂长还表示,肯定不是冯双玉,后脚冯双玉这个人和自行车便一起出现了。   冯厂长两口子脸上火辣辣的,不敢看周围人看他们的眼神。   林淑兰怒急攻心差点没晕过去,她还支撑着一口气,疯狂的转动着脑子,怎么让闺女把这一劫躲过去。   比她更快的是冯厂长,他看到冯双玉的那一刻,眼睛都红了,冲上去就打了一巴掌,“逆女,好好的人你不当,偏偏要当贼!”   第62章 【二合一】和顾听澜的争……   冯厂长的巴掌太突然了, 而且一个成年人的力量,在怒急攻心的时候,来的一巴掌, 简直差点把冯双玉给扇出去。尽管, 冯双玉已经做好了被骂的准备, 但是当这一刻来临的时候, 她脑袋一片空白, 脸上火辣辣的疼,以及那巴掌的力度,让她往后退了好几步, 才勉强站了下来,她低低的唤了一声,“爸!”   这一声爸,好像把冯厂长的理智给喊了回来, 冯厂长向来是儒雅的,脾气好的,对孩子们也是变着法子宠着, 他呆呆的看着自己手里的巴掌, 有些恍惚,上一次, 他打娇娇的时候, 娇娇搬出去了,好多天没跟她说话。   这才多久, 又一巴掌打在了小闺女的脸上,但是所有的心软,在看到那自行车,以及冯双玉身后跟着的二流子时, 一切化为乌有,他厉声,“别喊我爸,我没你这种不要脸的女儿。”   冯双玉呐呐的捂着脸,半晌,说不出一句话。   看到这一幕,林淑兰就知道坏了,冯明娇在怎么嚣张跋扈,自家男人也从未这般发怒过。而今天,她却见识到了。林淑兰却忘记了,冯明娇每次闹矛盾,那也是在家里的内部矛盾,在外面,她从来都是给冯厂长争光的。   林淑兰要说话的时候,阮糯米及时捏了下冯明娇的手,冯明娇顿时打断了林淑兰,朝着公安同志问话,“同志,这自行车是找到了吗?”   那年轻的公安被一问,对上冯明娇那美艳的脸,他耳尖顿时红了,“是,我们是在百货大楼的外面找到的偷窃者和自行车,当时,偷窃者正在把当事人你的自行车借给……”他一把拽过二虎子,“借给他骑,但是被我们拿下了,连人一块带到了这边,和你对质。”   二虎子被一拽,拉到了人前,被这么多公安和钢厂的同志盯着,他顿时慌了,就差屁滚『尿』流,“老大,你救救我,不是我,不是我啊!这车子是我大嫂的,我从老大那边拿到的。”   大嫂?众人一下子捕捉了一个敏感词。   “谁是你大嫂?”阮糯米和冯明娇异口同声的问道。冯厂长和林淑兰心里也有了个不好的猜测,他们目光沉沉的盯着二虎子。   二虎子豆大的汗珠滚落下来,死道友不死贫道,他遥遥一指,“冯双玉是我大嫂,周玉堂是我大哥,我骑的是我大嫂家的车,我并没有去偷车。”   这几句话,不止是把事情交代出来了,而且冯双玉的名声也坏了,身为冯厂长的闺女,身份不说多高,但是比普通人要好,钢厂那么多好同志他不找,偏偏要去找个二流子。   啧啧,不知道是谁出声了,那语气中的嫌弃不言而喻。冯厂长和林淑兰只觉得老脸都丢尽了,齐齐的把目光对着了周玉堂,恨不得吃了他,这种男人给他们当女婿,怕是在做梦。   周玉堂本来躲在后面,被提了名以后,不得不上台前,他硬着头皮上,继续咬下去,“我不知道,这车子是冯双玉偷的,不然,我肯定不会喊我弟兄们来骑自行车的,这事情和我没关系。”   所以,这事和我没关系,都是冯双玉的错。   冯双玉猛地抬头,她以为周玉堂是大哥,他重义气,讲道义,她崇拜他,还喜欢上了他,结果当出事的时候,他做的第一件事不是帮自己说话,而是卖了她!   周玉堂不敢和冯双玉对视,他心虚的低着头,看着脚尖,至于帮忙,不存在的?他没去找冯双玉怪她给自己添麻烦就是好的了。   “周玉堂,你有没有良心,要不是你说想骑自行车,我哪里用得着把家里的自行车骑出来?”冯双玉死死的瞪着他,宛若看着负心汉。   “那也不至于去偷啊!”   “我没偷。”   阮糯米她们看了一场大戏,没想到竟然会是这样,恩爱的小情侣,转眼就翻脸对骂起来,她有些唏嘘。   爱情啊!在利益面前一文不值。   冯双玉不明白,她吵的越厉害,她就越丢脸,将来的名声越差。身为长辈的林淑兰明白,她强撑着一口气,呵斥,“闭嘴!”   冯双玉委屈的很。   偏偏,赵公安表示,“公安办案,现在问你几个问题,你如实问答。”   “自行车是不是你偷的?”   冯双玉,“我没有。”   赵公安,“自行车的主人是谁?你骑走自行车的时候,有征得主人同意吗?你是从哪获取到的钥匙?”   冯双玉不说话了。   冯明娇开口,“冯双玉骑走我自行车没有任何知会我,至于钥匙,至始至终我都只有一把,我怀疑是冯双玉偷拿了我的钥匙,去偷偷的配了一把。”   赵公安看向冯双玉,“冯明娇同志说的对吗?”   冯双玉还是不说话。   “既然你拒不配合,麻烦当事人和我们去一趟所里面做下笔录。”   得,赵公安这一句话,吓的冯双玉顿时开口了,“是,车子钥匙是我偷偷配好的,骑走的时候也没和冯明娇说。”接着,她话锋一转,智商总算是回来了,“但是,冯明娇是我姐姐,她的自行车是我爸爸出钱买的,这个自行车也有我的一份。”   “所以,你们没资格抓我,这是家事,我爸爸偏心,只买了一辆自行车,我凭什么不能骑?”冯双玉还在忌恨先前冯厂长打她的那一巴掌。   但是她不知道,这句话一说,彻底把冯厂长推倒了她的对立面。   冯厂长震惊,“双玉,你这孩子,当初娇娇要买自行车的时候,你明确的表示,要勤俭节约,没必要浪费钱去买自行车,我这才把钱给了你姐姐。”她那话,也太伤人心了一些。   “谁要勤俭节约了,谁不想有一辆自行车了?我装乖还不行吗?”冯双玉破罐子破摔了,翻了个白眼。   这真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众人吃瓜吃的飞起,感情冯双玉这是又要好名声,又想要自行车,还想别人夸她勤俭节约,咋不上天呢,好事都让她给占了,大家一阵鄙夷。冯双玉只觉得脸『色』难看极了,不敢抬头去看大家。   众人叽叽喳喳,赵公安把话题拽回了正道,对着冯双玉说,“不管你和当事人什么关系,我就问,你是不是偷偷配的钥匙,偷偷骑走的车子?”   冯双玉脸『色』难看,很想否认,但是事实大家都看着,她只能硬着头皮说,“是!”   “那你这就是偷盗,跟我们走一趟。”   得!赵公安一说这话,林淑兰就哎呦了起来,“肚子疼……”这一招用的次数多了,就没有效果了。   冯厂长,“肚子疼去医院,你叫唤个什么,”   林淑兰,“……”从未见过如此愚蠢的男人。   冯双玉到底是被带走了,在阮糯米的指导下,冯明娇说了个漂亮话,“赵公安,如果冯双玉若是承认了自己是贼,我会看在一家人的面子上,不在追究。”这话说的敞亮,你冯双玉做事虽然不仁,但是我冯明娇却有足够的道义。   她这话一说,现场一阵倒吸气,纷纷夸赞,“冯厂长这大闺女,心肠是真好。.   “是啊是啊!这孩子真仁义,那冯双玉都那样对她了,她还乐意去帮她。”其实,不然,冯明娇就只说了一个漂亮的话,实际若是冯双玉真犯错了,还让公安给抓住了,那自然由公安来裁决,冯双玉的话顶多是一个锦上添花的作作用,实际上的效果并不大。   众人分不清,林淑兰却是分的清的,只是,她分的清又如何,木已成舟,挺着大肚子的她,无能为力。   冯双玉被公安带走是板上钉钉的事情,连带着周玉堂他们也一起被带走了。   ……   冯双玉的事情结束了,时间已经不早了,夜校那边约『摸』着也下课了,这会去也没有意义。阮糯米抬头看了一眼月『色』,准备直接回宿舍休息,打算明天再去夜校跟顾听澜说下具体的事情,只是阮糯米没想到,去宿舍楼下的时候,竟然看到了一个熟悉的人影。   男人穿着军大衣,明明是臃肿的衣服,在他身上却多了几分玉树临风的滋味,长到膝盖的军大衣,越发显得他高大挺拔,眉目舒朗,如朗朗清风,皎皎月明。   阮糯米身子一僵,小跑着迎了上去,气喘吁吁,“你怎么在这里?”   小姑娘穿着粉白『色』棉袄,跟个团子一样,迅速的移动,走近了一看,她脸『色』被冻的发红,鼻尖隐隐的泛起了红『色』,唇『色』却是发白,是那种苍白无力,显然是在外面待久了,冻的太狠了。   顾听澜下意识的把自己身上的军大衣给脱了下来,动作一气呵成的披在了阮糯米身上,他动作虽然是关心的,但是语气却又几分硬邦邦的,“我为什么不能再这里?阮糯米同志,身为学生,无缘无故的逃课,你觉得真的好吗?”   顾听澜的脸『色』冻的发白,发丝上已经结了一层冰霜,这样批评人的时候,寒意更甚,还带着几分上位者的威严气势,若是顾听澜的学生在这里,定然要吓的发抖,顾阎王发疯了。   军大衣上还带着他的体温,温热而暖和,散发着淡淡的雪松味,一瞬间驱散了身上的寒意,但是顾听澜那劈头盖脸的教训,让阮糯米整个人都懵了一秒钟,她下意识解释,“顾老师,我不是让秦兰兰帮我请假了吗?我没有逃课啊!”她抬手,要把军大衣脱掉,还给对方。这样冷的天气,顾老师只穿了西装,哪里受得住。   “你穿着,我不需要。”顾听澜按着了她的动作,“夜校请假都是当事人去请的,外人去请假无效。”   “我怎么不知道这个规定??”大大的军大衣披在她身上,越发显得她娇小。   “今天才出来的新规。”顾听澜脸『色』不太好看,因为脱掉军大衣的缘故,他脸『色』冻的发白,本就结霜的发丝越发冷冽起来,“你因为冯明娇,所以今天才没去夜校?”这话一落,顾听澜就后悔了,现实是阮糯米确实是选择了冯明娇,逃了课,忘记了他们的约定,所以,他问这话还有意思吗?   还是说,他在她心中的地位,连冯明娇的一半都赶不上。有些东西,不能深想,越想越失落。   “娇娇这边的自行车丢了,我陪她找自行车呢,所以这才给耽误了。”阮糯米的第六感很灵敏,直接告诉她,这会的顾听澜状态很不对,所以,她说话也是小心翼翼的,还带着几分她自己没察觉到的讨好。   “那你还记得今晚上原本要做的事情吗?”顾听澜问这话的时候,眼中还抱着几分期待,那种希冀的光,微弱却让人无法忽视,他这般反应,让阮糯米越发奇怪起来,随着她的沉默,顾听澜的脸『色』越来越难看,那一双深寒的眸子,就这样锁定了阮糯米,仿佛她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情一样。   阮糯米,“???”她做什么了?谁还不是家里的宝宝了?她何必,在顾听澜身上小心翼翼的讨好,还受鸟气。   阮糯米瞬间不干了。   今晚上要做的事情她记不得了,但是今晚上顾听澜有病,她却是知道的,当即冷了立脸,“如果你今儿的来就是为了教训我,大可不必,夜校请假我已经托人请了,而且我也不是故意不去上课的,实在是有事情走不开身,如果你不相信我,那我也没办法。”   她也火了,顾听澜这般上门质问她又是几个意思?她是故意不去的吗?娇娇这边出了事,她明明找了秦兰兰去帮忙提前请假了。   而顾听澜大晚上的上门堵人,又是改了请假规则,就为了针对她,有意思吗?   她还就不奉陪了,爱咋地咋地,她就是没去上课,怎么了?   她这般破罐子破摔的态度,越发让顾听澜沉默起来。   顾听澜的脸『色』冻的发白,发丝上也结了一层厚厚的冰霜,眸子里面尽是化不开的深寒,薄唇紧抿,一字一顿,“阮糯米,你没有心……”   说完这话,他扭头就走,不带任何回转的余地,不一会的功夫,顾听澜整个人就消失在了研究院的宿舍楼下。   看着顾听澜彻底离开的背影,阮糯米有一瞬间的心慌,但是很快就转过劲来了,她心慌个什么?明明是顾听澜无理取闹,在知道她有事情的情况下,还上门骂她,针对她,真的有病,病的不轻。   阮糯米烦躁的一脚丫子踢在了铁门上,咣当一声,把看宿管的阿姨都给惊动了,阿姨姓吴,看人三分笑,瞧着阮糯米脸上还未收起的恼怒,她了然,“阮干事,和你那俊俏的对象吵架了?”   阮糯米闷闷的说道,“他不是我对象。”她的声音很小,吴阿姨年纪大了,耳背没听清楚,她笑眯眯的继续说道,“年轻人在一块脾气都大,相互让着点,你那对象也不容易,这寒冬腊月的天气,在外面一等就是四个小时,人都快冻成冰棍了,就这你过来的时候,他一句怨言都没有,第一件事去量你的温度,把唯一的军大衣脱下来给你穿。”   “阮干事,别怪阿姨多嘴,这种好同志可不多了,你要抓紧。”   “我和他不是对象。”阮糯米觉得有点荒唐,又解释了一遍,不过,重点却很快被转移到了顾听澜在外面站了四个小时,她有些不太相信,“吴阿姨,顾听澜他真的在门口等了那么久吗?”   “是啊!我亲眼看着的呢,交接班的时候我去的食堂打饭,等我打完饭回来,他还在,一直站到你回来。”吴阿姨搓了搓冻的发麻的手,哈了一口寒气,说,“你看我,就跟你在门口说了一会话都冷的不行,更别说那男同志了,怕是浑身都冻的结冰了。”   结冰了……   阮糯米仔细回忆了下,先前顾听澜的头发上,眉『毛』上好像确实有白『色』的霜雾,或者说是冰……那是长时间在外面以后,冻的。   想到这里,阮糯米心里不是滋味极了,她只觉得一口气憋在嗓子里难受的很。吴阿姨觊着她的神『色』,继续,“我瞧着那小伙子模样端正,『性』子也好,他来问了我以后,就老老实实呆在门外等着,这期间经过不少女同志,人家都目不斜视,没有任何反应。”   “阮干事,我年纪大了,不懂你们年轻人的事情,但是我估『摸』着,你是不是漏掉了什么事情,这次让男同志这般着急。”   阮糯米低头看着脚尖,她低低的嗯了一声,“吴阿姨,谢谢您。”不是她跟自己说的这些,或许自己还要在生对方的气。   吴阿姨摆手,进了那楼梯道的小隔间内,淅淅索索准备休息。   阮糯米却呆在顾听澜之前站了四个小时的位置,她不过是站了一瞬间,那刺骨的寒风就吹到了骨头缝里,使得浑身都是疼的,她在想,站咋这里四个小时的顾听澜到底是什么心态呢?   她先前还急躁的心,被这冷风慢慢的浇灌下来,脑袋里面前所未有的清晰。   终于记起了一件事,她喃喃,“遭了。”她忘记了。    第63章 【三更】好巧,你们怎么……   阮糯米终于记起来, 自己忘记的是什么事情。之前和顾听澜约好了,今儿的去学校后面巷子的养猪场看猪崽子的,顾听澜也特意为了今晚上去看, 还跟别的老师调课了, 把今晚上该上的课。放在了明天晚上和后天晚上。   而她, 她做了什么呢?不仅没去约定的地方, 还因为娇娇这边出事, 把她和顾听澜的提前约好的事情忘记的干干净净不说,连带着顾听澜在寒风里面等她,也被她给气走了。   阮糯米嘤了一声, 抱头蹲了下来,她到底是做了些什么啊!好像返回去打死之前的自己啊!   看到那桂花树,就想到了顾听澜之前离开时的决绝背影,阮糯米觉得自己糟透了, 明明是请人家帮忙的,结果,她这个当事人反而把事情忘记的干干净净的, 反而让人家记住了。这会的阮糯米丝毫没了之前的生气, 有的只是满满的愧疚。   一连着三天,阮糯米和顾听澜打招呼, 顾听澜都没理她, 他高高在上的站在讲台上门,仿佛两个人跟不认识的一样, 阮糯米心里七上八下的,到了下课的时候,她连连抱着笔记本,跑向顾听澜, 一脸的讨好,“顾老师……”   顾听澜一看到是她,慢吞吞的收拾了备课本,掉头就往相反的方向走   阮糯米心中苦涩,三天了,顾老师这个样子已经三天了,她好像哄不好他了。阮糯米懊恼极了,她抱着笔记本,追了上去,“顾老师,你今儿的讲的一个专业单词和语法运用,我没听懂,你可以在给给我讲一遍吗?”她为自己的小机智点个赞,顾老师爱岗敬业,这个理由,他总不能在躲着她了吧?   谁知道,根本一点效果都没有,顾听澜接过了阮糯米的笔记本,一目十行看完了以后,嘴皮子一张,说出的字一个比一个毒,“这么简单的问题,还要我去讲第二遍,阮糯米同学,我严重怀疑你上课没好好听讲。”   “在或者是智商不够。”   阮糯米突然发现,她和对方闹翻了以后,完全是见到了另外一个顾听澜。   刻薄,严肃,毒舌,小气记仇,所有的负面情绪,她都一览无余。若是三天前的阮糯米,有人告诉她,这是顾听澜,她是一万个不相信的。要是三天前,她经历着一遭,自然要被这话给气的摔袖子就走,可是她不是,她是经历了前面那一遭的顾听澜,她知道他的温柔,知道他的小心翼翼,知道他的暗含期待,知道他的默默付出。   正是因为有了前面那一面,所以,后面他的刻薄毒舌,好像也没那么难接受了。   阮糯米厚着脸皮笑了笑,理所当然的承认,“顾老师,我要是智商真有那么高,咱们两个的位置就调换了呀,届时你是学生,我才是老师嘛。而现在,自然是因为我的智商不够,所以,才来问你呀?不然,要你老师干什么?”   顾听澜,“阮糯米,我从来不知道你脸皮竟然这般厚。”   “彼此,彼此,我也从来不知道顾听话竟然这般刻薄小气又记仇。”阮糯米针锋相对。   顾听澜听到这话,一阵无言。   阮糯米顺杆爬,他没跑,就代表着有可能,她绷着小脸,满是认真,“顾老师,之前是我不对,忘记了我们的约定,让你一个人孤等几个小时,我很抱歉。”   “你明明是给我帮忙找猪崽子,我这个负心汉却把你一个人丢下了,我深刻反思了自己,做的事情太没良心了,所以对不起。”   他要的不是道歉,也不是对不起。   顾听澜的神『色』阴晴不定,他心想,要是小骗子在多说一些好话,他就勉为其难的考虑原谅她吧。也不对,不能这般轻易的就原谅她,要让她长下教训,不然还有下一次。   顾听澜正陷入沉思的时候,夜校外面传来一阵招呼声,“阮糯米同志,学校外面有人找你。”   阮糯米一愣,她下意识的抬头看向顾听澜,顾听澜低着头,她看不清对方的神『色』,阮糯悠悠的叹了口气,“顾老师,不着急,你慢慢考虑,反正下次我还会给你说抱歉的,直到你原谅为为止。”说完这话,她便转身离开,向校门外走去。   顾听澜,“……”   顾听澜,“……”   这就是小骗子的诚意?当来了新的事情以后,作为取舍的第一件事,就是放弃他。   顾听澜快要气炸了,他怎么能考虑原谅小骗子呢?这样的小骗子根本不值得原谅!!!真想给三分钟前的他一个巴掌。顾听澜薄唇紧紧的抿着,死死的盯着阮糯米离开的背影,他咬牙切齿,“我要是和小骗子和好,我就是猪!!!”   阮糯米丝毫不知道,她先离开,让前面三天做的努力,全部功亏一篑。先前,阮糯米之所以会离开,那是因为,她料定了顾听澜一时半会不会原谅她,因为向上面的道歉,她已经说了好几次了,效果不是很大,但是阮糯米坚信,只要功夫深铁杵磨成针。   今儿的不行,她明天就继续嘛!要是阮糯米知道,没有明天了,不知道该不该怨自己跑的太快了。   夜校外面,招呼阮糯米的人已经离开了,她按照那人说的地方走了过去,一过去就看到了一个老熟人——周国涛。   自从从明秀琴那边诈出,她针对自己,完全是因为周国涛以后,阮糯米怕麻烦,一直就尽力的避开了周国涛,好在她之前的成效似乎是有用的,这么几个月几乎都没撞见过周国涛,倒是,周国涛这会来找她,就有些让人奇怪了。   若说,她和周国涛之间唯一的联系,就是顾听澜了,可是顾听澜在学校里面,似乎没有什么话,让周国涛带说的?   虽然脑子里面想了很多,但是面上却仍然不动神『色』,阮糯米走近周国涛以后,笑了笑,“哪阵风把你吹过来了?”   她长的实在是太好看了,面若桃花,明眸善睐,尤其是那一笑,犹如一树桃花盛开,艳而不媚,楚楚动人。   周国涛眼中有一瞬间的惊艳,不知道想到什么,眸子里面一瞬间平静了下来,那平静掩盖住了惊艳,又恢复了原来的刻板的模样,他吸了一口烟,轻咳一声,“小……阮同志,我有事找你,方便谈谈吗?”   阮糯米闻到烟味,下意识的皱了皱眉,“可以,你是有什么事情?我们边走边说?”   身为侦察兵出生的周国涛一下子就注意到了阮糯米皱起来的眉『毛』,他把右手背后,不着痕迹的把刚点燃才抽了两口的烟给丢了出去,直到丢出去了,他有一瞬间的呆愣,学校的生活枯燥无味,唯一让他最大的兴趣就是抽烟了。   没想到,他还有一天,主动把点燃的烟给丢了出去。   不止如此,他的步子也落后了两三步,和阮糯米保持着一定的距离,怕熏着了她。   阮糯米半晌没听到动静,她停下脚步,好奇,“你不是说有事情吗?”她都来了,难道两人就默默的散步吗?   神『色』恍惚的周国涛终于回神了,他嗯了一声,搓搓手,有几分不好意思,“是这样的,我想请你帮个忙。”   阮糯米,“你先说说看?”她没有那么快答应下来,主要是不知道对方要她帮什么忙。怕万一应承下来,却做不到。   周国涛有几分难以启齿,“我……那个……周玉堂是我的堂弟,他现在被公安抓了,我想请你跟冯明娇说一声,能让她不在追究责任了吗?”   听到这话,阮糯米脸上的笑容渐渐收敛起来了,认真的问,“周玉堂为什么被抓,前因后果你了解过吗?”   “了解过。”   “那你怎么还开的了口,让我去找冯明娇求情,整件事情当中,娇娇才是受害者,而你口中的周玉堂,他不过是罪有应得而已,所以周国涛同志,你以什么身份来请我帮这个忙呢?”向来软乎的阮糯米难得锐利起来,“如果是以军人领导的身份,那么我会求这个情,毕竟,迫于上级威严,至于结果怎么样,我却不能保证了,如果是以朋友的身份,那么我问下,如果你真的是我的朋友,如何能做得出来,让我为难的事情,你难道不知道吗?我和冯明娇才是更好的朋友,或者我的话更直白一些,冯双玉和周玉堂两人会被抓,有我和娇娇两个人很大的因素,在这种情况下,你还要让我去求情吗?”   周国涛本就不善言辞,这下子被怼的更是没话可说,“抱歉……是我想的不够周到。”   “你就当我没来过,这件事我会另外想办法。”   对方的态度软了下来,阮糯米反而硬不起来了,她语重心长,“站在朋友的角度,这件事,我是不建议你『插』手的,周玉堂这个人我不知道你了解不了解,但是据我所知,他不算一个好人,没定『性』还招摇,既然这样,不如让公安那边恐吓他一番,若是真能改好,倒是因祸得福,而不是像你们这种助纣为虐,你以为这样是在帮他吗?不,你么是在害他,这次偷车未成功,你们捞他出来,下次若是杀人了呢?你们还要继续吗?”   阮糯米的话,让周国涛深思起来,他越想的深,越是惊了一身冷汗出来,自家这个小堂弟之所以这么多年不成器,怕是他『奶』『奶』,他伯母他们才是功不可没的功臣,他们一步步的在把小堂弟推向深渊。   周国涛,“谢谢!”这一次的谢谢,特别的认真,带着真心。   阮糯米摇头,“不用,下次你别来为难我,办办不到的事情就好。”   周国涛脸上一阵青白,“不会了。”   ……   从阮糯米出来以后,顾听澜不放心,便也跟了出来,当看到她走向自己的学生周国涛的时候,两人站在晕黄的灯光下,说说笑笑,男的相貌堂堂,高大英俊,女方明眸善睐,娇俏可人,他们两个人站在一起的时候,如同在国外看到的那一些画报一样,两人分外的般配。   寒冬腊月的天气,夜晚零下好几度的温度,顾听澜的手心却出了一层汗渍,黏黏的滑滑的让人分外不舒服,更不舒服的应该是内心。他怕一直恐惧的事情成真,没错,顾听澜也有害怕的事情,他如今的身份如同烈火烹油,表面看起来风光无限,实际上,他的身份随时都是□□。   会炸的周围一派涂地。   他欣喜期待的去靠近阮糯米,又时刻警醒着自己,不能靠对方太近,容易给对方带来灾祸。而他的学生周国涛却不存在这种危险,组织派周国涛和叶惊雷两人到自己身边学习知识,表面上他是老师,背地里,等他把肚子里面的知识教完了以后,迎接他的不是牛棚,就是监狱。   这样的他,又有什么资格站到阮糯米面前,以前他是偷来的时光,在看到学生周国涛和阮糯米站在一起以后,他突然有了一个清晰的念头,某一种层度上,就身份而言,周国涛的身份似乎更适合阮糯米,他是学生里面最为优秀的存在,一毕业将会受到重用,前途一片光明。   最重要的是周国涛是他的学生,他在清楚不过这个人了,从一而终,认定了以后,便是一辈子,更何况,有外貌和身份两重加分。   顾听澜清楚的算了下两人的比分,他不得不承认一个事实,周国涛的总体得分比他高?   比他高?   也更适合阮糯米!   顾听澜有一瞬间的犹豫和痛苦,在抬头的时候,他眼中一片明明灭灭,最终化为沉寂,他勾唇笑了笑,本就俊美无涛的容颜多了几分邪气,“那又如何呢?”分比他高如何?比他更适合阮糯米更如何?   他清楚的明白自己喜欢阮糯米,阮糯米也只能是他的。   顾听澜的脑子从未这般清晰坚定过,他要阮糯米属于他。   想到这里,顾听澜不在躲在黑暗之中,快步又黑暗转向光明的地方。   他嘴角含笑,优雅的如同贵公子一般,静静的看着面前的两人,平静之下掩盖着波涛汹涌,“好巧,你们怎么会在这里? 第64章 【一更】   阮糯米, “……”不知道为什么,她竟然有一丝的心虚?这个心理实在是太奇怪了,她心虚什么?她和周国涛之间清清白白, 正大光明, 有什么好心虚的。   只是心里面这么想, 实际开口的时候, 她又一瞬间的怂, 眼巴巴的望着他,疯狂的提醒他,“顾、顾老师, 你忘了吗?刚刚不是有人找我?”顾听澜不理她,她又恹恹的,“就是周国涛同志了。”   “国涛?”顾听澜看着阮糯米怂唧唧的小模样,先前的烦躁倒是消散了几分, 倒是也还好,小骗子难得对他说了个实话,“你约的国涛?”   阮糯米快要被这一句话给吓死了, 倏然睁大杏眼, 把头摇的跟拨浪鼓一样,吓往后一退, 和周国涛拉开距离, “怎么可能呢?”   “我约周国涛同志干什?”她不知道自己条件反『射』的动作,才是最真心, 也是最伤人的。   顾听澜的眼睛慢慢亮了起来,而周国涛的眸子里面,却闪过一丝晦涩,只是他想来是个扑克脸, 看不出来什么,先前阮同志所表现出来的,明显她跟顾老师,要比跟自己熟悉一些。哪怕是之前他多次帮顾老师跑腿过来给阮糯米同志送东西。   但是他仍然不过是个路人,仅仅可以叫得出名字的路人而已。   想清楚了这些,周国涛对着顾听澜敬礼,“顾老师,是我有私人事情找阮同志帮忙。”   顾听澜不可置否的点了下头,颇为护短,“阮同志年纪小,又是个女孩子经不起事,有什么事情你一个大男人搞不定,要让一个小姑娘来帮忙,也不嫌害臊。”   周国涛愣了一下,他见多了阮糯米同志的聪慧,收拾坏人的利落,倒是忘记了,她还是个不大的小姑娘。周国涛羞愧的低着头,“抱歉 ,是我想的不周到。”顿了顿,看了一眼阮糯米,解释了一句,“我一直觉得阮糯米同志聪明,主意也多,这才有私事来找她帮忙看看。”   顾听澜,“嗯!你别看阮同志聪明,就什么事情都来找她出主意,她日子过的也不容易。”这倒不是瞎话,而是实话,阮糯米她就一个来到了孟州钢厂,和冯明娇那种有个厂长父亲比起来,她身后真的是一无所有。   什么都只能靠她自己。   顾听澜的话,让阮糯米猛地抬头,目光灼灼的看着她,她周围的人都在说她运气好,得到了冯厂长的提拔,又遇到了万主任这个伯乐,还交上了一个冯明娇当朋友,各个都羡慕她,可是,没人知道,她每一步都如履薄冰,从一进孟州钢厂,她身上就打上了冯厂长一派的标签。   站在明家的对立面,她虽然上门有冯厂长撑腰,但是和冯明娇比起来,她到底是一个外人的,什么都不是。她和冯明娇做朋友,冯明娇对她胃口是一方面,还有一方面,连她自己都不想承认的功利心,她处处帮着冯明娇,也等于帮着自己。   就拿前几天那事情来说,她在第一时间去让人去夜校请假,她把冯明娇当朋友是一件事,还有一方面是,她知道这是个机会,也是个取舍,一节课没上她可以后面再补课,但是帮了冯明娇,她不止得到了这个朋友,还有更深沉次的东西。   这些事情,她从未开口说过。   但是,当顾听澜这样说出她不容易的时候,阮糯米心里到底是有几分心酸的,她笑了笑,“我比很多人已经很幸运了。”   顾听澜拿眸子定定的看她,直把阮糯米看的浑身都不得劲儿了,他才嗤笑一声,“小骗子,天天嘴里没个实话,”别以为他没看到,她眼中对这个时代的抗拒和不喜。   只是没有说穿而已。   阮糯米脸一红,恨恨的瞪了他一眼,忘记了先前自己还要哄顾听澜的事情。周国涛看着两人旁若无人的交谈,他心里有些苦涩,面上却仍然是扑克脸,“那你们先说,我先回家一趟。”   “我送……”你,最后这一个字生生的败在了顾听澜那能杀人的目光下,阮糯米灵机一动,改口,“我目送你离开。”   周国涛,“……”连相送都如此的清醒脱俗。   他临走的时候,说了一声,“谢谢你阮同志……”点醒了他。   阮糯米招招手,不以为意,“没啥事,我没帮上忙,你别记恨就行。”她是真的目送着周国涛离开的背影,一直到人消失不见,这才转过身子,一转过身子就看到顾听澜目光复杂的看着她,语气酸溜溜的,“这么舍不得他走?”   “顾听话,你一天天的在胡思『乱』想什么呢?”阮糯米冻的脚疼,她原地蹦跶了两下,哈了口热气,说,“你还好几次给了我一个背影就离开,我也是目送着你离开的,那是不是也是舍不得?”   顾听澜脸上颇有些不自在,“我……”倒是想。他声音低不可闻,阮糯米没听清,她啊了一声,“你刚说啥?”   “没什么。”顾听澜淡淡的说道。   阮糯米突然反应过来,狐疑的看着他,“顾听话,顾老师,你是不是原谅我了?”两人都说话这么久了,而且他还是主动来找她的,是原谅了吧。   “你想的倒是美。”顾听澜腹诽,面上却笑了笑,“你要是表现的不错,我就看情况吧!”别看他面上端着,其实心里面,在看到周国涛和阮糯米站在一起的时候,他根本不记得两人在一起的矛盾了。   阮糯米笑着的脸,顿时苦着了,还要看情况啊!三天前他说的看情况,她足足哄了三天,这人就跟个石头一样,又硬又臭的。   下一秒,顾听澜就说,“等你有时间了,记得去隔壁的养猪场看小猪崽子,我已经和那边的人约好了,上次爽约了,下次再去的话,要提前预约。”   阮糯米苦着的脸,顿时精神了不少,小心翼翼的试探,“还可以去在去吗?”   “你不想去?”顾听澜反问,故作高深,“要是不去的话,我就推了……”   阮糯米顿时连连摆手,“别,我去,我一定去,大后天就是我休息,到时候咱们一起?”   顾听澜,“嗯,到时候我带你过去。”   回宿舍的路上,阮糯米晕乎乎的,她做了什么?好像把顾老师给哄好了?她偷偷的抬头看了一眼身旁送她回宿舍的顾老师,小心翼翼的伸出试探的小脚脚,“顾听话,我们这是和好了吗?”   “你说呢?”顾听澜居高临下的看着她,反问。   阮糯米眼睛都笑的眯成了一条线,“真好啊!”终于和好了。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小表情太过直白,一下子取悦到了顾听澜,这一路上,顾听澜都不在像前几天那般毒舌,又恢复了往日那一副好好先生的模样,阮糯米说什么他都说好。   两人说说笑笑,好几次顾听澜都抬手,动作特别亲密的从阮糯米头顶抚过去。只是,他每次动作的时候,阮糯米没看到,他看的都是她背后的位置。   临到了宿舍楼下,顾听澜低声嘱咐她,“下次周国涛那边来找你,你就直接拒绝了好了,他身后的周家不是省油的灯,你若是跟他走的近了,免得被他牵累。”他真是费尽心思,不动声『色』的给阮糯米上眼『药』,周国涛还不知道,他已经再次被人给坑了。   在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他都会处于一种暴躁的状态。   阮糯米好奇道,“极品?”   顾听澜点头,“不比你那朋友继母好到哪里去。”   阮糯米一惊,有些后怕的拍了拍胸,“还好还好,我拒绝了”她真是怕麻烦透了,光娇娇那极品继母和继妹,她都嫌烦。在要是应付周国涛那家里的极品,多没意思啊!   交代完后,顾听澜面不改『色』的把今儿的上课的备课本,拿了出来,递给了她,“上去吧,这是今天上课的内容,你回去温习一下,后天我过来接你去抓猪崽子。”他把事情安排的明明白白,不动声『色』的就把阮糯米那边的时间和空间给占据了。   阮糯米还不知道,她抱着备课本傻乐,“顾老师,你真好。”   顾听澜不可置否的笑了笑,好?也许吧。   ……   外面,顾听澜出了钢厂,一出门就瞧见站在不远处抽烟的周国涛,他冻的像一个雕像,一动不动,唯独指尖上飘出来的烟雾,才表示着这像一个活人。   顾听澜丝毫不意外,大步流星的走了过去,接过来一根烟,也不抽,就那样放在手里把玩着,“出去走走?”   周国涛嗯了一声,拿着烟蒂狠狠的抽了一口,随即把烟丢下,用着皮鞋狠狠的踩下去,“顾老师,你必要去责怪阮糯米同志,是我来找的她。”   “怎么会?”顾听澜笑了笑,“我宠着她都来不及。”   这话,让周国涛一噎,“我找她是有正事,您不用防备着我。”   顾听澜,“防着你,防着你什么?我怎么有些听不懂。”他是真狠,尽管在心里面,多次忌惮着周国涛,但是面上却一副我不懂防着你什么的样子。   他就像是一个圆球模型,通身都是无懈可击。   周国涛仿佛一拳头打在了一个棉花上,有些无力,“没什么,是我想多了。”   “阮糯米是我……小师娘。”他说,“我既然喊了这几个字,就代表着承认了,除非哪一天,老师你要换个对象追求,或者说,给我换个师娘,我才有可能改口。”   顾听澜放松的身体,徒然紧绷了起来,他眯了眯眼,斩钉截铁,“没有那一天。”   “以前不会有,将来也不会有。”顾听澜警告,“以后周家那档子事,你还是不要拿到糯米面前来烦她,她最不耐烦处理这些了,你要是实在是处理不了,我不介意出手帮你。”   周国涛愣了下,怎么也没想到,话题这么快就转到了自己身上,他嗯了一声,有些疑『惑』,“我看阮糯米同志,处理冯明娇的事情,还挺顺手的。”不止是钢厂,学校那边的他也有所耳闻,冯明娇交了一个好朋友是阮糯米。   顾听澜睨了他一眼,“我看你做模型也挺顺手的,你喜欢做?”   周国涛,“……”不!他不想,死都不想做模型,精细到了每毫米去,真的要人命的。   看着周国涛离开的背影,顾听澜唇角勾了勾,轻蔑的笑了笑,亏他严阵以待,不过是个懦夫罢了,连自己的内心都不敢正视。   阮糯米注定是属于他的。 第65章 【二更+三更】猪崽子亲……   周国涛回到家中, 没看到周家人,松了一口气,不过就安生了一晚上。   第二天一早, 天还没亮, 周家的门就被敲开了, 来人不是旁人, 正是周玉堂的母亲王秀娥, 她巴巴的跟了上来,问,“国涛, 阮什么那边同意了吗?”   周国涛洗脸的手一顿,“这件事,阮干事帮不上忙。”   “什么帮不上忙,我看她是不想帮吧?”王秀娥尖着嗓音, 周家那不大房子里面,吵死人了,周国涛用『毛』巾洗了脸, 睁开眼着自家小婶, “人家凭什么要帮玉堂?是欠了周家的,还是欠了玉堂的?”   这话一问, 王秀娥的仿佛被握住了命脉, 半晌,才冷笑一声, “凭什么,凭她想进我们周家的大门。”她一把拽过旁边的周母,问,“大嫂, 你说是不是?”   周母理所当然,“自然,只要那姓阮的,想进我们周家门,这个忙是必须要帮的。”   周国涛一把扔了『毛』巾,砸在了盆子里面,沉着脸,寒气外『露』,“你们听谁说阮干事要进我们周家门了?也不看看周家有什么值得她看上的?”他自嘲,“她是喜欢我没了爸,还是喜欢我有个拎不清的妈,再或者,喜欢上了周家那一家子的极品亲戚?”   这话实在是太刺耳了,周母当就就害怕起来,“国涛啊,你在胡说什么呢?”   “我有胡说吗?”周国涛反问,“你们觉得,人家好人家的闺女,凭什么会看的上周家的门第?”   周母讪讪道,“怎么看不上了,明秀琴不天天往我们周家跑,她可是孟州钢厂明家人呢,根红苗正的城里人。”提起儿子,她就骄傲了,“这不是我儿子优秀吗?”   周国涛冷了脸,“下次,明秀琴在进周家的门,谁敢开,我就把人送到老家去。”这房子是他分配的,两室一厅虽然不大,但是一家人住还是够的,老家那边的房子空了好多年,周母和他妹妹周苗现在住在这个房子,而他一般是到学校住的。   周母顿时鹌鹑了下来,“我知道了……”母子两人的交谈,简直是把王秀娥给忘记了,她生气,“国涛,你们娘俩有事情私底下说,我不管,玉堂是你亲亲的弟弟,他被抓了,你若是不顾着点他,他这辈子就完了。”   “现在不让他长教训,他这辈子才叫真的完了。”周国涛冷着脸说道。   王秀娥一愣,“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我们家玉堂乖巧又孝顺,怎么就完了。”   “乖巧,乖巧他能被学校开除?乖巧能当二混子?乖巧能进监狱?小婶,是你的理解有问题,还是我的理解有问题?”   王秀娥被周国涛问的面红耳赤,“玉堂是被外面的野女人给连累的,我不管,你一定要帮玉堂。”   “帮不了,回去吧。”周国涛直接拒绝了。   “国涛,你是不是因为老太太疼玉堂,所以记恨在心,这才不想管玉堂了?”   “小婶。”周国涛神『色』一正,“你觉得我现在还是在乎老太太的疼爱的年纪吗?”一米八几的大高个,配上一张严肃的扑克脸,带着几分威严,让王秀娥有几分愣怔,那个曾经被欺负的小孩儿,如今已经站到了他们仰望的高度了,求人办事都要来找她了,她安分了些,呐呐的问,“那……你弟弟怎么办?”   “关着,让他长教训,不然下次他杀人了,你们也要去管吗?”   “玉堂不是那种人。”王秀娥呐呐的说道,对上那深沉的目光,她说不下去了。   “行了,我去上课了,你们随便。”周国涛扫了一眼屋内,特意警告了下周母,“妈,我不在家,你不要随意答应别人什么事情,若是让我知道了,你答应的事情,自己去解决,与我无关。”   砰的一声,门被关上了。   周母愣愣的捶着胸口,“作孽阿!我怎么生了这么一个儿子!”   王秀娥,“你要是不要,跟我换换?”   周母,“你想都别想。”   ……   到了约定好的时间,阮糯米特意请了半天假,去了和顾听澜约定好的时间,到了学校门口,顾听澜已经到了,他站在学校门口,身姿挺拔,眉如远山,如同一块活招牌一样吸引着人。   阮糯米小跑了上去,问,“你来多久了?我是不是来迟到了。”   “我也是刚到,没多久。”顾听澜拍了拍自行车的座椅,招呼,“上来,我载你过去。”他身后停着的是一辆凤凰牌二八单杠自行车,看起来金光闪闪的,不知道是不是镶上去了金沙。   阮糯米愣了下,她围着自行车转了一圈,又轻飘飘的『摸』了一把,“新买的?你刷的金『色』的油漆?”这颜『色』也太『骚』包了,虽然是暗金『色』,但是到底是吸引人的。   顾听澜手握拳,放在唇边轻咳了一声,面不改『色』的撒谎,“是新买的,但是我没刷油漆,这是本身的颜『色』。”   阮糯米托腮,“我觉得像是新刷上去的。”她伸出刚『摸』完自行车的手,上门一片亮晶晶,“你看,这是证据。”   顾听澜,“……”油漆还没干彻底。他是不承认自己闷『骚』的。   阮糯米似笑非笑,没有揭穿他,而是在他上车以后,跳了上去,坐在后面的桌子上,歪头想了下,还是轻轻的拽着了他的衣角边边,前坐的顾听澜感受到时,身子一僵,朝后面说道,“坐稳了,一会是个下坡路。”   阮糯米嗯了一声,话还没落,顾听澜就像是一个十七八岁的『毛』头小伙子一样,骑着车子飞了出去。   没错!是飞出去!   阮糯米吓的差点没尖叫出来,双手也下意识的抱着了顾听澜的腰,“你慢点,慢点!”   顾听澜耳朵尖红了,“慢不了。”   阮糯米,“……”是她想的那个意思吗?   从来没想过,老干部一样的顾听澜竟然会说荤段子??还是顾听澜吗?   她狠狠的在顾听澜腰上拧了一下,疼的顾听澜倒吸了一口气,“小心我翻车啊!”   阮糯米哼了一声,“下次再敢这么流氓,看完掐你!”   顾听澜,“你掐,你想掐多久掐多久。”   阮糯米,“这还差不多。”说完,她就愣了,不对,这人又在套路她,狗东西还真要耍流氓阿!   尤其是,一抬头就看到那劲瘦的背影,不知道想到什么,阮糯米的脸更红了。   养猪场建在郊区的位置,光骑自行车都骑了一个小时,不知道顾听澜在前座冷不冷,反正在后面坐着的阮糯米已经冻到了发僵了,等到的时候,她的从车子后座跳下来,脚已经冻的僵硬了,偏偏还传了一阵刺痛。   疼的她倒吸气。   顾听澜迅速的停下车子,回头问她,“怎么了?”   阮糯米指了指脚,“脚疼,跳下来的时候,太猛了。”天冷的时候坐自行车,在从上面跳下来,整个脚都别想要了。   顾听澜蹲下身子,“上来吧,我背你进去。”   阮糯米呆了下,她低头看着那半弓着身子的清瘦后背,连连说道,“不用,我自己能走。”   顾听澜拍了拍自己的后背,“上来,从这里进去还有一段距离。”   阮糯米踮起脚尖,轻轻的爬了上去,轻声,“一会啊,就背我一会,我脚很快就缓过来了。”她头埋的低,趴在了顾听澜的耳边,一阵温热的气息喷洒出来,越发让人遐想非非。   顾听澜整个身子都僵硬的跟木头板子一样,他直起身子,竟然走出了同手同脚的动作,自然自语,“我会背的很稳的。”   “啊?” 难道自己还会摔不出不成?   阮糯米心想。   去了里面,到了保卫科的时候,人一多,阮糯米就不好意思了,抬手拍了拍顾听澜的肩膀,“你放我下来吧。”   顾听澜蹲下去,身上的重量一轻,他竟然有些失落,但是这会不是失落的时候,正事要紧,他交代,“站这里等我一会。”   阮糯米嗯了一声,看着他去了保卫科那边拿出了一个证件,不知道说了些什么,保卫科的人对着她善意的笑了笑,接着便放行了,“进去吧。”那人还不忘拍了拍顾听澜的肩膀,“小伙子,抓住了。”   顾听澜,“我会的。”   阮糯米跟着顾听澜一起去了养猪场最里面,顾听澜给她介绍,“这个养猪场是我们孟州市最大的,也是效益最好的一个,基本整个孟州市下面各个乡镇队的猪崽子都是从这里抓的。”不过,他没说的是,养猪场的猪崽子,个人是来抓不了的,必须以县或者以村为单位,让公家单位开了证明,拿着证明才能来抓猪崽子。他之所以能带着阮糯米来抓,那是因为,他以学校为单位,开了一张证明。   只是,这些没必要跟小姑娘说了。   阮糯米听的津津有味,一路往最里面走,来接待他们的是养猪场的销售主任,他一早就在那办公室里面等着了。瞧着顾听澜和阮糯米到了以后,詹主任就问,“学校的顾老师是吗?”   顾听澜点头,“是!”他把开具的证明交了出去,“这个是盖过章的证明,你过目一下。”   詹主任拿起来看了下,看完以后,便从柜子里面拿出了一串钥匙来,“跟我过来吧。”   “天气太冷,新下来的一批猪崽子,我们单独关在最里面的猪圈里面,你们过来看下,可以自己挑选八头,这个已经是极限了。”   顾听澜拿眼睛去看阮糯米,示意,“八头可以吗?”   自从进来以后,阮糯米自动充当了吉祥物,什么都不用她做,顾听澜便弄好了,这会瞧着他问自己,她连忙点头,“已经很多了。”按照她原本的计划,能弄回去两三头,已经是很厉害了,这八头,已经是超出计划了。   一行人边说着,走到了猪圈。小猪崽子才出生没多久,看起来粉粉嫩嫩的,因为天太冷的缘故,所以猪崽子们都蜷缩在一起,钻到了那稻草下面,只能看到一个个红红的屁股来,时不时的在传出几声哼哼来,真的是可爱到爆炸。   阮糯米从来不知道,猪猪这种生物,竟然会可爱!   瞧着阮糯米眼睛放光,顾听澜的神『色』也柔和了几分,“来挑下吧。”接着,他回头看向肖主任,“要一半公的,一半母的。”   阮糯米喜滋滋,“我可以自己进去挑吗?”   “可以。”詹主任应承下来,“八头还不好抓,你们都进来吧。”说到这里,他想起来一件事,“你们打算怎么把这猪带回去?”这可是八头咧,不好带呢!   阮糯米,“???”   顾听澜,“???”   两人大眼瞪小眼以后,异口同声,“你带了吗?”   “我没有!”又是同时回答。   这下完球了,抓猪崽子什么都没带,这可怎么抓回去啊!还是顾听澜先反应过来,“詹主任,你这边有趁手的工具吗,先借我们用下,待我们用完以后,我会还过来的。”   詹主任用看傻子一样的表情,看着面前这两人,“箩筐借你们了,里面一会会铺上一层厚厚的稻草,别把猪崽子给冻着了。”头一回见到这种人,来抓猪崽子的,结果什么工具都不带,咋地?想就地全烤了吃啊!   “谢谢!”顾听澜真心实意的道了谢,他皱着眉『毛』,看着阮糯米跳进去猪圈以后,屏住呼吸,看着阮糯米抓猪崽子那兴奋劲儿,他甚至都怀疑,两人待的是同一个地方吗?   阮糯米确实很兴奋,两辈子了,她第一次『摸』到小猪崽子能不兴奋吗?刚出生的小猪崽子还挺干净的,,黑豆一样的眼睛乌溜溜的,最惹眼是不是鼻子,反而是一对竖起的粉『色』耳朵,带着白『色』『毛』茸茸,看起来就可爱到爆好吗!   猪崽子虽然小,但是灵活度高,阮糯米一碰到它,对方就哼哼哼的叫起来,边叫边跑,阮糯米在后面追,她追的格外卖力,好不容易抓到了,提在手里掂量了下,肉巴巴的一团,她咽了咽口水,吸溜吸溜,“烤『乳』猪肯定很好吃。”   顾听澜刚踏进猪圈的脚一顿,差点没摔倒,他震惊的看着阮糯米,“你是魔鬼吗?”上一秒,还叫唤着可爱的不行,要亲亲抱抱举高高,下一秒,就变成了很好吃了。   谁知道,旁边的詹主任抓了两只,左看看右看看,煞有其事的附和阮糯米,“这位女同志说的对,烤『乳』猪确实很好吃,肉质鲜嫩可口,入口即。”他砸吧了下嘴,“可惜,现在吃掉,太可惜了,我也好多年没尝过了。”   随着他的话落,手里的猪崽子慌张的蹬腿,仿佛听懂了一般,挣扎着要跑开。   阮糯米手里的提溜着的猪崽子似乎感受到了召唤,竟然蹬了她一腿,吓的她差点没丢出去,还是顾听澜眼疾手快给接住了,他接的又急又快,许是吓着小猪了,那小猪把头往前一伸,鼻子和嘴贴到了顾听澜的脸上,来了一个轻轻的吻。   顾听澜全完懵『逼』了,和那猪崽子绿豆大的小眼对上了,大眼瞪小眼。   阮糯米从未见过如此懵『逼』的顾听澜,她捂着肚子哈哈大笑起来,“这猪崽子,肯定是母的,贪图你美『色』。”不然,咋这么容易就亲上了。   这一句话仿佛跟会传染一样,顾听澜立马把手里提着的猪崽子扔出去了好远,他嫌弃的呸呸了好几口,咬牙切齿,“你也敢亲我!”他的脸只有糯米可以亲的好不好,糯米都还没亲上呢!让这一头猪给抢了先。   真是气死个人了。   阮糯米毫无形象的大笑起来,是真的笑的肚子疼,等笑够了,她这才把手帕递给他,示意,“擦擦?”   顾听澜接过手帕,还没擦,就挺着小姑娘开始胡言『乱』语,“我们顾老师可真受欢迎,不止受女同志的喜欢,连猪崽子也喜欢你。”她望着他,眼里带着星星,满是笑意和打趣,特别开怀。   顾听澜原本很苦恼的,对上她纯真的笑容,苦恼也消了几分,拿着手帕慢慢的擦着,心想,要是她能一直这般快活下去,就算是多被猪多亲两口也是无妨的。   这么一耽误,詹主任就把先前那罪魁祸首的猪崽子给抓到了,他扒开猪屁股一看,好家伙,“还真是母的。”对上顾听澜那一张俊美无涛的脸,他顿时,“乖乖,这年头猪也是看脸的,难怪男同志们娶不到媳『妇』了,都要长的好看的,我这样丑的自然就剩下来了。”   这詹主任也是个秒人,能说出这种话。   因为这一番打岔,接下来,抓猪崽子的速度就很快了,绝对不给那小母猪半分占顾听澜便宜的机会。八只猪崽子,两个箩筐,放的满满当当的,架在了自行车后桌的两个侧面。顾听澜绑好了绳子,问,“詹主任,你看下,这样的话,对猪崽子不会有啥影响吗?”   他怕冻着猪崽子,把箩筐的口都给封的死死的。   “没问题。”詹主任检查了一番,“就这样吧!”   搞定了以后,阮糯米看着那后桌,又看了看顾听澜,巴巴的问,“猪坐了我的位置,我坐哪?”她问这话的时候,还有几分傻兮兮,一双眼睛干净又透彻,是真的疑『惑』。   看的顾听澜心头发软,“这是个二八单杠的,前面那个单杠也可以坐人!”   “啊?”   “怎么?不想坐?那你跟猪一块坐在后面?”顾听澜似笑非笑。   阮糯米看了看那已经渐渐传出味道的箩筐,瞬间做了决定,“我坐前面!”   她身子娇小,坐在单杠上也是小小的一团,但是在怎么一团,稍稍一抬头,就能撞上对方的下巴,撞的她额头发疼,眼泪汪汪,“疼!”   顾听澜也难受,喜欢的姑娘,坐在自己怀里,一低头就能闻到她身上传来的阵阵香味,还要时刻警惕自己被撞的冒金星的下巴,“我往后来点。”他语气晦涩。   “嗯!”阮糯米趴在车把上,一会会的功夫,又说,“好冷。”   是真的冷,寒风冷冽,刮在脸上,跟刀割一样,更别说那冷风传到衣服里面,骨头缝都是疼的。   这个顾听澜真没办法,他想了想 ,试探,“往我怀里钻一钻?”我怀里暖和。   阮糯米严重怀疑,对方是占他便宜,但是他太一本正经了,根本找不到证据!   她不说话,只是咬着牙,慢慢的把身子又趴低了几分。她不往自己身边靠,顾听澜有些失望,心想,看来要想办法弄一辆汽车了,既保暖又舒服,他却忘记了,这自行车他买的都不到三天。   两个正沉默着,阮糯米突然回头看了一眼,箩筐掉了,她大声喊,“顾听话,猪掉了!”    第66章 【一更】   随着这一声喊, 顾听澜猛地按住车把上的刹车,刹车太急,阮糯米一下子撞到了顾听澜的怀里, 温香满玉撞入怀, 顾听澜心想, 猪掉的还挺是时候的。当然, 这也只是一瞬间的想法, 当他和阮糯米从自行车上跳下来,看着那一地向四面八方跑过去的猪崽子时,瞬间额角的青筋暴起, 整个都不好了。   阮糯米看着顾听澜呆滞的模样,急吼吼,“愣着做什么,快抓啊!”   她话音未落, 顾听澜已经冲了出去,他的身手特别好,一手一个猪崽子, 不一会, 抓了四只,剩下的四只, 跑向的更远的方向, 他和阮糯米对视一眼,“从那边截断。”   阮糯米也顾不得淑女了, 一路狂奔,往麦秸垛的方向去,一下子把猪崽子的去路拦住了,抓住它耳朵提溜起来, 另外一只,她虽然没空手,但是却伸脚拦了一下,那猪崽子笨的很,一下子来了个四脚朝天的后仰翻,肚皮朝上,动弹的特别艰难。   阮糯米和那后仰翻的小猪崽子黑豆眼对视,叉腰笑,“你跑啊!你在跑啊!看我不打断你的腿。”   顾听澜刚把两只猪崽子抓住,放到了箩筐里面,过来就看到的这一幕,他怎么也想不到,好好的温柔娴静的可爱少女,怎么就变成了这种单蠢沙雕少女,他下意识的『揉』了『揉』眉心,手刚要碰到脸时,身子一僵,想到先前还抓猪崽子的手,顿时一顿,把手放下,走到阮糯米面前,笑,“它怎么招惹你了?”   “不听话,到处跑,还不算招惹?”阮糯米轻轻的踢了踢脚,把小猪崽子翻了个身,顾听澜眼疾手快的提起来,总觉得她话中有话,他却没有证据。   经历过这一打岔,这八只猪崽子总算是抓齐活了,因为太冷的缘故,猪崽子们冻的瑟瑟发抖,阮糯米连忙把箩筐给盖着,担忧,“咱们走快些,我怕还没到家,这些猪崽子都冻出『毛』病了。”   这么一说,顾听澜也担忧起来,但是真要论猪崽子,他长这么大,都没养过这么小的,“那我骑快一点,太冷的话,你钻到我怀里,我把大衣扣子解开。”   阮糯米瞬间抬头看他,他的表情太正经不过了,仿佛说的是什么天经地义的事情,她有些狐疑,“不是想占我便宜?”   “瘦的跟豆芽菜一样,有什么便宜可以占?”顾听澜瞬间毒舌附体,得到阮糯米一个白眼,脱口而出,“我大着呢!”说完,她就后悔了,嘴瓢了。这下好了。   顾听澜偏身低头,垂眸看她,声音微哑,“嗯?”   他显然没听见,阮糯米松了一口气,跳上了单杠上门,寒风一刮,跟刀割一样,瞬间不想其他的了,往顾听澜怀里钻去,不知道是不是男同志天生的体热,怀里跟火炉子一样特别暖和,阮糯米满足的喟叹了一口气,搓了搓手,跟个袋鼠找妈妈一样,钻的更里面去了。   顾听澜身子一僵,眼里闪过星星点点的笑意,意有所指,“抱好了,我要加快速度了。”   阮糯米闷声嗯了一声,又往里面钻了两分。   剩下的这一路,两人配合的太好,又或者是担心后座的猪崽子被冻坏了,速度特别快。远远的只看见那寒冷的苍茫大地上,一辆自行车飞速的行驶,高大的男人包裹着娇小的少女 ,仿佛一阵风一样,消失在了那遥远的路上。   又骑了一个小时左右,终于到了有粮生产大队,早在前面十分钟前,阮糯米便从顾听澜怀里钻了出来,还有几分心虚,是那种用完就丢的心虚,好在顾听澜没说什么。   她才微微的松了一口气,不是她太过分,而是队里面的碎嘴太多了,若是让社员们看见,她从一个男人的怀里钻出来,怕是要一人一口吐沫都能把她给淹死了。   更别说,还有一个护女狂魔的父亲 ,要是看到她从野男人的怀里钻出来,怕是能当场能跟顾听澜打一架。   反倒是,阮糯米自己觉得接受能力比较强,在后世的时候,别说拥抱了,就是接吻都是大把的,第二天就可以当做不认识的人,所以,对于隔着几层衣服钻人家怀里来说,真真不是啥大事。   亏的顾听澜在阮糯米跳下去的一瞬间,耳朵尖火烧一样,想了一路,她是接受自己了吧?不然也不会往自己怀里钻?她是喜欢自己的吧?不然也不会往自己怀里钻?她是会把自己正式介绍给家里人吧?毕竟往他怀里钻了不是吗?   顾听澜越想,唇角的笑容就越大,看着阮糯米的目光就越发期待起来。   哪里知道,期待了一路,进到了有粮生产大队里面,那社员们在看到顾听澜的脸时,闪过一丝惊艳,顿时八卦起来,“糯米,这位是?”该不会是,老阮家那闺女,去了一趟城里面,就找了一个城里的对象吧。   阮糯米心知对方想的是什么,她落落大方的介绍,“这是我学校的顾老师,我请他帮忙送东西回来。”   顾听澜身子一僵,看着那社员们原本八卦的目光,顿时散去,他有些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感觉,他安慰自己,许是小骗子太害羞了,不敢把自己介绍给这些社员们。   他哪里知道,阮糯米一说学校老师四个字,这些人基本顿时把两人的可能『性』给剔除了。   学校老师啊!他们可从来不会往老师身上想多了去,毕竟学校老师这一职业对于他们来说,是神圣的,他们可以去胡『乱』讲任何人的桃『色』新闻,唯独不会把阮糯米和老师联系在一起。   老师传道受业解『惑』,可不会做出这种对学生有感情的流氓事情。   顾听澜还不知道,无形之间,他被众人给定义了。   社员们把注意力从顾听澜身上转移开了,看向了那自行车,“这自行车可真气派啊!”   “是啊是啊!我还头一次见到金『色』的自行车,这太阳一照,好耀眼。”   “这金『色』的自行车在哪里买的?我让家里那口子攒攒钱,将来也买一辆。”   阮你糯米抬头,似笑非笑盯着顾听澜,顾听澜也有些不好意思起来,真想把几天前的自己打一顿,他怎么就听了那介绍人的说法,买了一罐金『色』的油漆,定然能吸引到女同志的注意力,他来看,这哪里是吸引女同志的注意力啊!   这是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他正不知道如何回答对方,这车子从哪里买的时候,阮糯米帮他解决了,“铁山叔,这是我老师从沪市买的进口的,咱们孟州市可买不到,您要是真想买,就去咱们孟州市的百货大楼里面看看,那里面也是有卖自行车的”   一听,这是从沪市那种大城市买的自行车以后,在场的社员们,顿时打了退堂鼓,连连摆手,“算了算了,那俺们可买不起。”   有想做媒的大婶,拉过阮糯米的手,悄悄的问,“糯米,你这老师有对象了吗?看看我家那翠花闺女怎么样?能干活,又贤惠,吃的少,还能孝顺老人。”   这老师生的是真好,这要是闺女嫁给他,将来生的娃娃样貌,那可了不得了啊!   大婶就是大婶,即使压低了嗓音,那大了一辈子的嗓门,哪里能真的小下来?不止阮糯米听见了,不远处的顾听澜也听见了,他正尴尬的手脚不知道往哪里放。阮糯米似笑非笑的回头看了他一眼,有些啼笑皆非,“婶……”她还没说完。   顾听澜就没忍住上前,抓着了阮糯米的手,告诉她,“这位大婶,不劳你费心了,我有喜欢的人了。”   从他过来到抓着自己的手,在到说出那句话,阮糯米都是懵『逼』的,她下意识的要挣扎,却被顾听澜握的更紧一些了,他眼里闪过失望,却到底时担心她被流言蜚语所重伤,他说,“婶,您要是给我介绍对象,可不能比阮糯米长的差,不然我可看不上。”   原本,从顾听澜牵起来阮糯米的手时,现场就安静了一瞬间,好在他后面又补充了一句话,总算是让大家回过神了,那婶子讪讪的笑了笑,“这可不容易,我活了一把年纪,还没见过比糯米这生的更好的姑娘了。”   顾听澜,“那就是了,婶,你看我长这么好,我将来能找个比我长的差的媳『妇』吗?那不是拖我孩子的后腿吗?”   他说的还真有理,那婶子仔细思考了下,盯着顾听澜的脸看了半天,“这倒是,你这张脸生的太好,可不能便宜了那些长的不好的姑娘们。”她丝毫没反应过来,把自家翠花也算了进去了。   阮糯米在旁边静静的看着他把黑的说成白的,把那婶子哄的团团转,她想到先前那没甩掉的手,心里到底是有了几分突兀感,先前顾听澜说那话,是几个意思?   好在,她没有时间深想。   那些社员们不知道是谁听见了,那箩筐里面的猪哼哼声,手快的揭开了盖子,瞧着那挤着一箩筐的猪崽子,又看了看顾听澜的脸,问,“你是卖猪的老师?”   所以猪随人长?清秀的很。    第67章 【二更】顾听澜的糖衣炮……   现场一片死一样的寂静。   顾听澜听到这个问话, 脸差点都绿了,阮糯米笑的肚子疼,是真的肚子疼, 卖猪的老师, 亏铁山叔能问的出来, 她低头看了看粉粉嫩嫩, 模样清秀的猪, 又看了看顾听澜那俊美无涛的脸,跟着打趣,“铁山叔, 也只有我老师,才能养出这么俊俏的猪崽子。”   “可不是。”铁山叔也笑眯眯的,猪随人长,对上顾听澜那威严的面貌, 到底是没干说出来的,换了一句话,问, “这猪怎么卖的?”   阮糯米和顾听澜对视了一眼, 她主动说,“铁山叔, 这猪可不是卖的, 是我们家要养的。”   这话一说,周围人一阵倒吸气, “这可不少头呢,都你家啊!”   阮糯米嗯了一声,“不和叔婶说了,我爸他们还在家里等着呢。”说完这话, 就打算带着顾听澜离开的。他们一走,后面的人就哗然起来,“这老阮家是要干啥啊?弄这么多头猪回来做啥?现在又不让养。”顿了顿,“问下队长,这猪是给咱们大队的吗?”   “你想的倒是挺美的,要是给咱们大队的,那阮家闺女就直接把猪给带到大队建的猪圈去了,怎么会带回自己家呢。”   “他们养这么多,算不算是占资本主义尾巴?”   现场又是一安静,没人说话了,就怕说了别惹上事了。倒是家里上头有人的说了一句,“不算吧,听隔壁大队的人说,上面出了个新政策,说是可以养猪。 ”   “真的?那我们也可以养了?怎么没听大队长说呢?”   “真假到时候问下黑山队长就知道了,倒是听说这养猪,有数量的限制,好像是越多越好?具体怎么着,我们也不知道,还要看上门怎么说。”   阮糯米不用猜,也知道这边讨论开了,她默默的走在顾听澜旁边,瞧着他不说话,她主动问道,“你就没什么想说的吗?”   顾听澜摇头,“没有。”   阮糯米想了想,“我替那些叔叔婶给你道一声歉,村里面大家都爱嚼舌根,说话也没个把门,你别介意呀。”   顾听澜,“你忘记了,我以前也在这下面住过好几年。”话题到了这,阮糯米突然好奇起来,“你以前在哪边?”   “在秦家庄。”   秦家庄在有粮生产大队的上面,离着十多里路,不算近,但是也算不得远。   阮糯米眯了眯眼,打量着推着自行车的顾听澜,她有些奇怪,“我以前竟然没见过你。”   这话一说,她就后悔了,以前她还没来,那是原身呢!但是,根据回忆,原身上学的时候,是有同学是秦家庄的,她也去过秦家庄找同学玩耍,倒是也没见过顾听澜。   她这般想着,便这般说了出来。   顾听澜慢悠悠的推着车往前走,他笑了笑,“当初我心气高,哪里都不去,也不乐意见人,天天窝在牛棚里面,你没见过是我是正常的。”他不太想回忆以前的事情,阮糯米很快便翻篇了。   这是她第一次带着朋友回来,哪怕是冯明娇都没这个待遇,所以,当阮糯米领着顾听澜出现在了阮家的时候,阮家人都惊呆了,阮『奶』『奶』是看孙女婿,越看越满意,但是阮向国和阮谷雨则是用非常敌对的目光看着顾听澜。   阮向国到底是成年人,沉得住气,“糯米,这位是?”   阮糯米笑着介绍,“爸,这就是我说的那位夜校老师。”   顾听澜,“叔叔,你好,我是顾听澜。”   阮向国脸上本来带着笑意的,但是在听到这三个字的时候,笑容渐渐凝固,“你说你叫什么?”   “顾听澜。”   阮向国尴尬的冲着顾听澜笑了笑,嗖的一下子把阮糯米拽到了一旁,低声问道,“闺女,这名字怎么这么熟悉?”   阮糯米后知后觉,她好像把当初的相亲对象给带回来了?她倒吸一口气,这下误会大了啊!   “爸,你怎么会熟悉这个名字呢?肯定是他名字比较大众,所以你才会觉得耳熟。”阮糯米满口的胡诌,千万不能让她爸知道顾听澜就是相亲对象啊!   只是,怕什么来什么。   下一句,阮向国就说,“不对,你别忽悠我,这个名字我肯定听过。”他仔细回忆起来,“我想起来了,他是不是你那个相亲对象。”   阮糯米,“……”可以说不是吗?   “爸,不是的。”   “叔叔,我是的。”   阮糯米和顾听澜同时开口,只是那话却的内容却是千差万别。阮糯米心知坏了,果然,阮向国想起来了,一拍大腿,“上次组织给你分配的那个相亲对象,就是叫顾听澜的!”   “是的,叔叔,很荣幸您还记得我。”顾听澜特别绅士的说。   阮向国说,“我不止记得你,我还对你印象很深。”   阮糯米不想参与这个话题了,真的,她想回去上班,呜呜呜呜!   她还想打死之前的自己,干嘛要带顾听澜回家啊!这下完球了。   眼瞅着两人多次交锋,阮糯米料想之中的父亲发怒并没有出现,她连连谄媚的说道,“爸,是我让顾老师来帮忙的。”   “顾老师?”阮向国一下子抓住了重点,虽然是问话自家闺女,但是那锐利的目光却看向了顾听澜,“他就是你夜校的老师?”   阮糯米,“是啊!顾老师帮了我很多忙呢!”   阮向国皮笑肉不笑,恨铁不成钢,“顾老师啊!”就他闺女傻,没看出来,面前这个儒雅斯文的男同志,根本就是狼子野心,怕是这夜校老师也是他特意安排抱着目的去的吧。这还真让阮向国猜对了,顾听澜确实是特意安排,目的不纯的过来的。   听到这话,顾听澜丝毫不惧,他仍然笑的优雅中透着恭敬,“叔叔,这是工作需要。”当然,工作需要也可以自己安排。   阮向国更不是滋味了,拳头都硬了。   阮糯米连连在里面调和,她打开箩筐,『露』出里面冻的瑟瑟发抖的小猪仔,“爸,您上次不还跟我说,买不到小猪崽子嘛,顾老师人美心善,特意帮咱们买了八头猪崽子呢,您看看这猪崽子长的多清秀壮实!”   “还不快谢谢人家顾老师?”   阮向国很想说,不稀罕!几头猪崽子就想娶走老阮家的宝贝蛋,怕是在做梦呢!   但是,阮『奶』『奶』这个大家长偏偏出现拆阮向国的台,她看完那猪崽子,笑眯眯的说道,“这猪崽子长的真好。”顿了顿,看向顾听澜,“小顾,花了不少的心思吧!”这年景不像早些年那般容易,抓一头猪崽子都老费力了,更别说,这一下子八头了。   顾听澜笑了笑,眉眼都柔和起来,连带着嗓音也透着恭敬,“阮『奶』『奶』,这些不费事的,您先养着,若是后面不够,我在来想办法。只是,您一个人养怕是忙不过来,到时候记得请几个帮手帮您,别把身体给累坏了。”   三两句话,把阮『奶』『奶』哄的喜滋滋的。   阮糯米看的目瞪口呆,这还是她认识的那个向来冷着脸的顾听澜吗?竟然有这般恭敬的时候,不,还这般的体贴,把她撕遍全村无敌手的暴躁『奶』『奶』,都给哄的眉开眼笑的。   这功力有些深啊!   顾听澜深藏功与名,有了阮『奶』『奶』的保驾护航,阮向国多次想开口都被打了回去,完全没有任何抵抗能力,到了后面,连阮谷雨这个小少年,都被顾听澜给哄的崇拜他不要不要的。这等于是,阮糯米把人带回来一次,除了老父亲,家里的其他人全部被顾听澜给收买了。   不!阮糯米目测了下,老父亲也坚持不了多久了,因为那八头猪崽子实在是太惹眼了,从箩筐把猪崽子搬出来以后,没来得及弄猪圈,临时把柴房铺上了稻草,又燃上了火盆,开了个窗户微微通风,一会会的功夫,冻的发僵的猪崽子们全部都哼唧的在柴房里面跑起来撒欢。   果然,阮向国先前还冷着的脸,在看到那哼唧的猪崽子时,语气都柔和了几分,“这猪崽子不好弄,我跑了好多家,都没买到,倒是麻烦顾老师了,让你费心了。”接着,他话锋一转,“你算下账,这一共多少钱,我把账结给你。”   前面半截话让顾听澜脸上的笑容都还没来得及收敛,后面的话一说,顿时让他神『色』一正,“没花多少钱,用不着结账。”   这是不打算收钱了。废话,这钱要是收了,他前面不是白做了?顾听澜多精明的人啊!能把阮糯米给套路的把他带上门了,才后知后觉发现不对来,这会能上阮向国那当?   “不要钱?那可不行,咱们非亲非故的,可不能白白占你便宜。”就怕占了你便宜,你想娶我闺女,这话阮向国没有说,但是以顾听澜的聪明是听得懂的。   “钱倒是不用了。”他笑了笑,对着阮『奶』『奶』低声,语气落寞,“阮『奶』『奶』,我之前有吃过糯米带过来您做的肉酱,我觉得很好吃,您看能在给我下一碗手竿的面条吗?我离开孟州市好多年,已经没尝过这个味道了。”他语气落寞中透着期待。   而且,他是真的长的好,在阮『奶』『奶』眼里,顾听澜这小伙子长的真俊啊!和他们家的糯米站在一块,真真是金童玉女。   “你放心,在『奶』『奶』家,肉酱和面条,『奶』『奶』给你管够。”阮『奶』『奶』笑眯眯的,“你坐着等会,我现在就去给你做。”   顾听澜垂眸,满是感动,“『奶』『奶』,你真好,自从我『奶』『奶』过世以后,就在也没遇到像您对我这般好的老人了。”   阮『奶』『奶』心疼的不得了,大手一挥,“往后我就是你亲『奶』『奶』。”   阮糯米,“……”   阮向国,“……”    第68章 【一更】   连阮糯米都没想到, 把顾听澜带回来,最高兴的就是她『奶』『奶』了,阮『奶』『奶』看着顾听澜的目光, 宛若在看亲孙子, 专门给他做好吃的不说, 还炒了他爱吃的菜, 连阮谷雨他都要往后排呢。   这一顿饭下来, 阮『奶』『奶』说,顾听澜听,从外面来看, 两人简直是亲祖孙了。   到了后面,不止是阮糯米有怨念了,连带着阮谷雨都是闷闷不乐的,顾听澜是谁啊!他能不把将来的小舅子搞定?也不知道他和阮谷雨说了些什么, 阮谷雨高兴的不得了,澜哥长,澜哥短的喊, 完全就是一『迷』弟。   到了这会, 阮糯米要是在不知道顾听澜来阮家的目的,她就是傻子了, 趁着家里人去忙活的时候, 她伸手戳了戳顾听澜的腰,压低了嗓音, “你故意的?”   “什么?”顾听澜装不懂。   “我家里人,以及你提前都算好了要来阮家。”阮糯米张牙舞爪的瞪他。   顾听澜摇头,正待说话,屋内的阮『奶』『奶』冲着门外喊, “小顾,你进来下,看看这个鞋底大小你穿的合适吗?”   “暧,来了。”顾听澜微微一笑,“糯米,『奶』『奶』找我,我先进去了。”   不知道为什么,她竟然从顾听澜的眼中看出了挑衅,没错,,阮糯米真真是后悔啊!引狼入室,他一来,就把『奶』『奶』对她的关心和爱护全部吸引走了。就这,阮『奶』『奶』也不知道是不是后脑勺也长眼睛了一样,“糯米,你可不许瞪人家小顾,也不许欺负人家小顾。”   阮糯米是真懵,她抬头一看,『奶』『奶』都没出来,咋看到的?这还是她亲『奶』『奶』吗?   她酸溜溜的跟着顾听澜一块进了里屋,阮『奶』『奶』拿着大剪刀准备裁剪鞋底,乡下自己做的鞋底是用一些不穿的结实布,糊上面糊,晒干了以后,变成了一块很大的样子,需要做鞋的时候,只要提前量好了尺码,去上面剪样子就行。   顾听澜这会正乖巧的坐在小板凳上,阮『奶』『奶』拿着一个尺子,在他脚上划拉着,还不忘碎碎念,“男娃子脚大了好,顶天立地不说,一双大脚还能走四方,『奶』『奶』给你放个半寸,你到时候哪怕是往里面穿厚棉袜子,也是没问题的,保管你暖和的不想脱。”   顾听澜低头,看着阮『奶』『奶』给他划鞋样子,脸『色』突然柔和的不得了,他说,“『奶』『奶』,还是第一次有人给我做暖鞋呢!”他长这么大,头一次收到这么特殊的礼物。   这一说,屋内一安静。   阮『奶』『奶』手里的剪刀一顿,她在抬头时,又是一片慈善的笑,“往后,只要『奶』『奶』活着一年,你就过来,有糯米穿的,就有你穿的。”   阮糯米也别别扭扭,“我把『奶』『奶』分你一半。”   阮谷雨也跟着,“澜哥,我『奶』『奶』就是你『奶』『奶』,我爸就是你爸,我姐就是你姐……”   所有人,“……”   这铁憨憨,原本伤感的情绪,瞬间散了,大家哄笑一团。顾听澜特别喜欢这种氛围,干净中透着温馨,一家人之间,有的只有满满的关怀,没有丝毫算计。   阮『奶』『奶』量好了鞋样子,阮糯米也凑热闹,把脚丫一伸,“『奶』『奶』,你都给顾老师做了,难道没有我的吗?”   “有有有。”阮『奶』『奶』小脚跑的飞起,去了立柜里面,拿出了一双秀气的暖鞋,“昨晚上才完工,打算让你爸给你送去,倒是没想到,你先回来了,来穿上试下大小。”   阮糯米喜滋滋的穿上了新暖鞋,跟个骄傲的花孔雀一样,在屋子里面来回踱步,看的顾听澜直发笑,阮『奶』『奶』笑眯眯,“小顾,你看糯米团儿脚上的那暖鞋颜『色』你喜欢吗?喜欢的话,我就用糯米团儿才没用完的样子,也给你剪一双。”   阮糯米脚上的是一双靛蓝『色』的棉花鞋,是纯『色』净面的,不带任何花纹和斑点。   顾听澜扫了一眼她小脚丫子,眼睛就移不开了,他在心里面默默念了好几声糯米团儿,在开口时,下意识的舌尖微卷,抵着上颚,“就糯米团儿一样的颜『色』,好看的很,您手艺可真好啊!”   阮糯米听过家里人叫过无数次糯米团儿,但是从顾听澜口中叫出来,是完全不一样的感觉,那种酥酥麻麻的,让人忍不住的面红耳赤,偏偏,顾听澜明明是对着阮『奶』『奶』说话的,但是那眼睛却没从阮糯米身上移开过,含蓄内敛,再往深处看,似乎能看到那眼底的炙热。   阮『奶』『奶』看着两人之间的互动,脸上的笑容越发大了几分,“喜欢就行,『奶』『奶』给你做一双跟糯米团儿一样的鞋子。”   “『奶』『奶』,我也要一样的。”阮谷雨不甘示弱的说道。   “去去去,你到一边凉快去。”阮『奶』『奶』没好气的哄走自家这小孙子。   阮谷雨顿时觉得自己不是『奶』『奶』最爱的孙子了。   顾听澜很自然的接过话,“小雨,百货大楼新出了一款皮暖鞋,外面是皮子的,里面是『毛』『毛』,我到时候带你去买一双,你下雨下雪穿去上学,保管你脚一天到晚都是干的。”   这话一说,阮谷雨的眼睛都亮了,但是他还是先去看阮糯米,阮糯米心里一软,她知道的,小雨去学校上学,离的有十多里地,遇到下雨下雪天气的时候,他那脚都没干过,皮靴暖她早该给他买了,只是她没弄到票,所以一直都耽搁了。   说起来,还是她这个当姐的不周到,她轻轻的点了点头。   阮谷雨眼睛亮晶晶的,“澜哥,我要四十码的。”   阮『奶』『奶』,“这不行,太破费了,这一双棉鞋才值几个钱呢。”   阮『奶』『奶』这么一说话,阮谷雨眼睛里面的亮光慢慢暗淡了下去,阮糯米正准备说发工资了给顾听澜,让『奶』『奶』别担心还不起人情,谁知道,顾听澜就开口了,“阮『奶』『奶』,我去年买过一双,当时买小了,一直在家放着,从来没穿过,要是谷雨不嫌弃,我下次带过来?”   又有了个由头来阮家了,真好啊!   阮糯米心知,对方拿着这借口是忽悠『奶』『奶』的,以顾听澜的谨慎,若是鞋子小了,他根本不会买呢。   偏偏,阮『奶』『奶』不知道呀,她笑眯眯,“要是有你不穿的,拿回来给小雨穿也行。”乡下孩子,有捡人家的鞋子穿,已经是有福气的了。有些穷人家的没鞋子穿,大冬天下雪的天气穿着草鞋,也照样过日子。   顾听澜点头,“有的。”   阮谷雨也不失望,眼睛仍然亮晶晶的,“澜哥,你不用这么麻烦的在跑一趟,我跟你一块去你家里面试大小吧。”   顾听澜,“……”不!我不麻烦。   阮『奶』『奶』,“小雨说的是,哪里值当你在跑一趟,让小雨自己跟过去就行了,平时你忙活自己的事情。”   阮糯米低着头,肩膀一抖一抖的,差点没笑岔气,让顾听话在那一肚子坏水,这下好了吧,对上实诚的阮家人,他那一肚子坏水,可不就没了主意。   顾听澜面『色』不变,“也成,到时候我带小雨去国营饭店,尝下新出来的羊肉汤。”   得!这一句话说的,阮『奶』『奶』顿时摆手,“那多贵啊!算了,还是你过来吧,『奶』『奶』给你做馍馍吃。”哪里能让小顾破费呀!   顾听澜微微一笑,“我特别喜欢您做的馍馍。”   阮糯米无语,顾听澜真真是把每个人的心态给拿捏的准准的,瞬间把阮『奶』『奶』给拉到了他那边的阵营。   外面,阮向国收拾好猪圈,对着屋内招呼,“小雨,你出来下,帮我把这猪圈打扫一下。”家里的猪圈都荒废了好多年了,而且猪圈小的很,八头猪可养不下,还要去找铁山叔,让他用黄泥在给猪圈加大一些,在重新做个猪槽,这样猪崽子们也舒坦一些。   这么一喊,阮谷雨立马就跑出去了。   顾听澜也跟着,“阮『奶』『奶』,我也出去看看。”   阮『奶』『奶』点头,“去吧去吧。”   阮糯米自然也坐不住,她也要出去,谁知道,阮『奶』『奶』拽着她的手,“你可别走,坐下来,听『奶』『奶』说。”   阮糯米头皮发麻,“『奶』,外面也需要我呢。”   “那也等会。”阮『奶』『奶』拉着糯米的手,语重心长,“我瞧着,小顾这孩子人不错,抛开先前那相亲来说,人家样貌好,为人也大方,最重要的是这孩子满心满眼睛都是你,就算是他现在成分差点也没关系,结婚一辈子的事情,哪个不是相互扶持相互依存的,你现在陪着他,将来他便陪着你。”   “糯米团儿啊!『奶』『奶』都六十好几的人了,也没几年可以活了,我也不求着你这辈子能嫁到大富大贵的人家,只求着男方能够对你好,知冷知热便成。”   阮糯米听不得这种话,她听的有些难受,她龟速慢慢的向阮『奶』『奶』那里移动过去,把下巴搁在阮『奶』『奶』的胳膊上,抬眸看她,声音软软,“『奶』『奶』,您别胡说,您可是要长命百岁的人,要看到我结婚生子,给您抱重孙女孙子的。”   “我怕我等不到了啊!”阮『奶』『奶』伸着粗糙的手,慈祥的摩挲着糯米的脸蛋,“你若是早点成家,我便能看到了。”    第69章 【一更】   阮糯米想了下自己年纪, 才十八,就已经被催婚了,她掰着指头算了算, 上辈子十八的时候, 她才高中刚毕业, 天天疯玩不亦乐乎。   这辈子十八已经成为『奶』『奶』口中的老姑娘了 , 被催婚了, 她不由得叹了口气,“『奶』『奶』,顾老师是很好, 但是我也还小啊,我才十八呢。”她把『毛』茸茸的小脑袋枕在阮『奶』『奶』的腿上,轻声说,“我还想考大学呢!”算了算恢复高考的日子, 也就才三年。她不可能在孟州钢厂做一辈子的统计员的。   她上辈子是个学渣,那是因为有底气,外公有钱, 她哪怕是高考成绩不好, 照样出国留学镀金,不影响什么的, 家里的钱还可以让她潇洒一辈子。这辈子却不成, 她身后有着阮爸爸,小雨, 『奶』『奶』,他们每个人都需要自己。这是和上辈子完全不一样的体验,所以,她要好好努力呀。   阮『奶』『奶』抬手, 在糯米细密的头发里面,慢慢的来回按着,她听到笑呵呵的,“我们糯米团儿要考大学呢,是个好志向。   “『奶』『奶』将来就等着给当大学生的『奶』『奶』。”   “肯定可以当。”阮糯米眯着眼,一脸的餍足。   “『奶』『奶』老咯,不催你,不催你。”   阮『奶』『奶』的手有力度,按在细密的头发林里面,在晒着那暖暖的太阳,阮糯米整个人都舒服的昏昏欲睡,“好舒服呀。”说完,才后知后觉的反应『奶』『奶』说的那话以后,瞬间有了活力,嚯的一声,她坐直身体,“『奶』『奶』,我去给爸他们帮忙啦。”   阮『奶』『奶』看着小猫一样的小姑娘,如今出落成大姑娘了,她挥挥手,“去吧去吧。”   外面。   阮向国去后面挖了好几筐子的黄泥,黄泥粘度高,加了不少水,搅拌一块以后,砌出来的院墙坚固又舒服,他准备把猪圈的范围在扩大一番,在加两个猪槽在里面。   这样即使这八头猪崽子长大了,也有个吃饭的地方。至于睡的地方就更好了,把原来的巴掌大的屋子,扩大了三倍左右,去了村东头抱了不少稻草过来,铺在里面,暖和又舒服。   就是砌墙的时候,阮向国发现家里没有批灰刀,这下总不能光用手砌墙吧,于是吩咐阮谷雨,“小雨,你去你铁生叔家,借一把批灰刀回来。”   阮谷雨暧了一声,便要跑,顾听澜发现这里根本用不上自己,他便主动说道,“阮叔,我和小雨一块吧。”   阮家的人,阮『奶』『奶』已经彻底站在他这边了,阮谷雨这个小少年现在对他崇拜是崇拜,但是也仅限于表面,还不是坚定不移的站在他这边。   这会,和阮谷雨一块出去,两人单独相处,正是单独击破的好机会。   阮向国自然没有不答应的,“行,让小雨带你在村里面转一圈。”只要他不在自家闺女面前晃悠,阮向国自然和气的不得了。   阮谷雨都走远了,还在叨叨,“澜哥,就借批灰刀,我一个人都拿得动,你跟过来干嘛呀!”有些浪费了。   顾听澜含笑不语,为了攻略你呀。这话他自然不会说的,他换了一种说法,“有个人陪你说话总是好的。”   阮谷雨鬼嘻嘻的说,“我知道,你是为我姐来的吧。”瞧着顾听澜不说话,他继续,“看让我猜对了吧,我就知道是这样,应该说,从小就是这样,接近我就是为了接近我姐姐,我都习惯了。”   顾听澜眸子一闪,“哦?”   “我没骗你啦。”阮谷雨倒豆子一样往外说,“我姐上学的时候,不少人拿偷偷拿甜草根,红薯块,小冰糖来贿赂我呢,就我了让我在我姐面前多说两句好话。”   他砸吧了下嘴,好像还有甜味可以回忆一样,“不过,他们当我傻啊,一块糖就想收买我,做梦呢。”   顾听澜脸『色』一僵,不动神『色』,“那追你姐的人多吗?”   “肯定多啊!”阮谷雨理所当然,“我们队的,外面队的,还有公社的,能排一场队呢。”他嘘了一声,“你知道我姐初中毕业了,在家待了好几年吧,哪里都没去!”   这个顾听澜还真不知道,但是他照常嗯了一声。   “那是学校里面偷偷喜欢我姐的人太多了,我姐后来不想上学了,我爸就想着不去学校也成,就养在家里,免得外面的臭小子惦记我姐。”   顾听澜不自在的『摸』了『摸』鼻子,他很想说,自己也是惦记他姐的一个,但是这话可不能说。   他反而一副为阮谷雨好的模样,“这倒是,糯米却是生的好,外面喜欢的她人多,你是她弟弟,又是家里的男子汉,可要把这一块对你姐起心思的人都按下去,免得她上当受骗,外面的男同志,可不是好东西。若是遇到按不下去,拿不定主意的,可以来找我,我给你出主意。”   眼瞅着阮谷雨不说话,顾听澜心想,这孩子也没那么傻,他继续,“这样,你姐在钢厂上班,若是遇到追她的男同志,我若是知道了,也跟你说怎么样?咱们两个互相通通消息,商量着来?”   这话简直是说到了阮谷雨的心坎里面,他姐去钢厂上班,他又离那么远,可不就担心外面的男同志把她姐给骗走了。阮谷雨立马就同意了起来,“没问题,到时候村里面有追我姐的,我一定跟澜哥你说。”   顿了顿,提醒,“澜哥,你也记得若是钢厂有追我姐的也要跟我说,若是遇到过分的,直接打就是了。”   顾听澜又不自在的『摸』了『摸』鼻子,“嗯,我一定跟你说。”跟你说之前,我就先把那些臭男人给掐死在摇篮里面。   阮谷雨,“澜哥,你人真好。”   顾听澜笑了笑,不接话,也不出声。   心里倒是有了个念头,不愧是姐弟俩,说话的语气都一模一样。   阮谷雨丝毫不知道,自己把亲姐给卖了,卖完还觉得人家顾听澜人真好,他是真没想到,最大的狼子野心就是面前这人了,他跟顾听澜交换消息,这不是把他姐往顾听澜嘴里面送吗?   至于钢厂的消息,顾听澜有什么和阮谷雨交换的?   阮糯米在他眼皮子底下,真有不长眼睛的去追阮糯米,他随时都可以去钢厂转一圈,刷刷脸,不说别的,就冲着他这张脸,他估计能生起勇气去追阮糯米的都少。   他唯一看不到的地方,就是阮家了。   他有的是时间等阮糯米慢慢接受他,但是他却怕,阮家人着急催阮糯米结婚,便自己拿了主意在老家给阮糯米定一门婚事,如今,有了阮谷雨这小雷达,这个担忧基本可以慢慢放下了。   两人都相视一笑。   各自为自己达成目标而高兴,要说阮谷雨傻还真不至于,他是真担心自家姐姐在钢厂受到那男同志的忽悠,就要嫁过去,伺候那一家子当牛做马,现在有了澜哥帮他注意着,倒是也还成。   他听到了『奶』『奶』问顾听澜的话,顾听澜条件还不错,生的也好,家庭成员简单,他姐真要是跟澜哥处对象,将来也不用伺候婆婆小姑子,挺好的。   顾听澜不知道,他已经是阮谷雨的可以考察的姐夫之一了。   阮谷雨从小在村里面长大,见多了新结婚的小媳『妇』和家里的婆婆小姑子欺负的。当然,他姐以后是不能受这种欺负的。   所以,这两人在这一刻,竟意外的合拍。   去了铁生家,阮谷雨进去敲开了门,说明来意需要来借批灰刀,批灰刀这玩意,平时用的不多,乡下的地方,农具工具都是『乱』糟糟的放一个屋子,又是小小的一个工具,还真不好找。   铁生叔索『性』带着阮谷雨去工具房慢慢的找批灰刀,顾听澜则是在外面等着。   他正观察着周围的时候,突然从那篱笆院后面跳出来了一位脸上抹的跟猴屁股一样的女同志,这女同志不是旁人,正是徐娇娟。   从阮糯米领着一个特别好看的男同志回村的时候,徐娇娟就得到消息了,她虽然去的晚,只看到了顾听澜一眼,但是只那一眼,徐娇娟就芳心暗许了。   她等了一上午的功夫,总算是等到了顾听澜一个人单独的时候,这种机会怎么能放过呢。   徐娇娟穿着一件红『色』带小花的棉袄,扎着两个大大的麻花辫,放在胸前,二十出头的年纪,娇嫩的跟花朵一样,她含羞带怯的看向顾听澜,眼含秋水,“你就是糯米带回来的老师对吗?”   顾听澜微微皱眉,只是扫了一眼徐娇娟就扭过头,看向院子内的方向,显然是不打算多谈了。   徐娇娟咬着唇,“我以前和糯米是很好的朋友,只是后来……”她欲言又止,若是个正常的男人,定然要仔细问下去,毕竟留了一个天然的钩子不是吗?   可是,顾听澜偏偏是那个不正常的,不管是在国内还是国外,从小还是长大,他收到过太多的这种爱慕,又欲言又止的目光,不过是为了引起他的注意力罢了。   这一次,他连个嗯都没有了,以实际行动告诉徐娇娟,莫挨老子。   他往旁边走了五六步,直把徐娇娟给隔离在了两米开外。   徐娇娟,“……”   她深吸一口气,从未见过如此不懂风情又死板的男人。   山不来,我就去山。   徐娇娟抱着这个想法,又跟了两步,“我和糯米很熟悉的,我们从小一起长大,穿过同一件衣服,吃过同一碗饭,她所有的事情,我都知道。”   这就像是一个鱼饵一样,顾听澜明明知道,对方借着这个理由跟他搭话,可是,偏偏他竟然舍不得拒绝。   他只发出了一个单音节,“嗯?”   男人胳膊环胸,目光带着审视和几分兴趣,静静的站在阳光下面,清如玉,淡如竹,贵如公子,气质卓越。   这一切都越发刺激着徐娇娟那可悸动的心,她疯狂的点头,“是的,她第一次被男生追,还是我帮忙递出的情书,连带责上次她……相亲前的逃跑,我也是知道的,而且我还知道她那个私奔对象,很喜欢她,只是后来……那个私奔对象就……”   她看似每一句都在提和阮糯米相关的,实际上每一句都带着暗示,在给阮糯米挖坑,又在给顾听澜极力的营造一个阮糯米水『性』杨花的人设。   顾听澜眉『毛』微皱,语气却钢铁到直白,“你嫉妒她?”   “我……”徐娇娟的声音戛然而止,像是被捏住了命运的喉咙一样,她讪讪的说道,“怎么会,我和她是好朋友。”   顾听澜不可置否,对于这种人,搭理她都是浪费时间,他又再次把注意力转移到了工具房里面,对于里面的人还没拿到工具,他已经有了轻微的不耐烦。   眼瞅着他一动,徐娇娟又要跟上来。   顾听澜冷淡,“别过来,我嫌脏。”   徐娇娟,“……”    第70章 【一更】   徐娇娟脸上有一瞬间的狰狞, 不过很快就换上了一副楚楚可怜的表情,“老师,我衣服都是新换的, 全部是干净的。”   顾听澜目光平时前方, 压根都没看她, 在瞧着阮谷雨从工具屋出来了以后, 便上前一步, 经过徐娇娟的时候,他屈尊降贵的说了一句,“不是衣服是人。”一共就才六个字。   顾听澜这一张嘴, 真的是毒舌,全程下来,不带脏字,却把人骂的头都抬不起来。   徐娇娟气的发抖, 她低头看着身上才换的衣服,干干净净,她哪里脏了?她长这么大, 从未和男生处过对象, 从来都是兢兢业业的保持距离,和阮糯米天天收情书, 被男孩子追捧比起来, 她不知道干净到哪里去了。   她看着顾听澜上前去接阮谷雨,那和声温和的模样, 不就是因为对方是阮糯米的弟弟,所以顾听澜才这般温和吗?   她心里一条嫉妒的毒蛇吐着『性』子,大步向前,当着阮糯米最亲的人和喜欢的人面, 大声说道,“你说我脏,我看阮糯米才是最脏的,从小她就收男生情书,相亲之前还去私奔?我有这种人脏?我看阮糯米才是天底下最脏的人。”   徐娇娟尖锐着嗓音,不止是顾听澜他们能听见,连带着铁生叔他们一家子都被吼出来看热闹了。在听到徐娇娟那话以后,大家神『色』各异。   刚拿着批灰刀出来的阮谷雨更是气的拳头都扬起来了,跟个炮弹一样,冲了出去。   把徐娇娟扑到地上,骑在她身上,扬起拳头就对着徐娇娟的脸砸了起来,“让你说我姐,让你说我姐,我看你才是最脏的人,你人脏心脏,才把别人也想的这么脏。”   阮谷雨是十四五岁的年纪,少年的力气现在不比成年男人差了,那一拳头下去,真是把人给砸的眼冒金星。   徐娇娟想躲,但是那细细密密的拳头砸下来,让她没地方躲,她尖锐的叫了起来,“我要告你……”   “我还要告你呢……”阮谷雨气急了,头发都竖起来了,扬起手里的批灰刀,上去就要砸下去,这一刀砸下去,徐娇娟不死也残了,一直没出声,也没阻难的顾听澜终于动了,他单手握住了阮谷雨受伤的批灰刀,手里的力度被拦,阮谷雨立马怒目而视,眼眶发红,“你相信这个女人?不让我给我姐报仇?”   “你想让你姐去牢里面看你?”顾听澜只说了一句。   阮谷雨呆了下,手里的批灰刀立马软了下去,他若是坐牢了,他姐肯定会骂死他的,就这一会的功夫,阮谷雨手里的批灰刀被顾听澜给夺了下来,他拉着阮谷雨的手,说,“起来。”   那么一双骨节分明的手,明明没有半分茧子,更不像做活的那种手,偏偏却格外有力气,拉的阮谷雨一下子直身子。   而先前还被阮谷雨按在地上打的徐娇娟还躺在地上,她脸『色』有些发红,嘴角带着血,看起来好不可怜。   唯独那一双眼睛跟毒舌一样,怨毒的瞪着阮谷雨,又仿佛在通过阮谷雨瞪另外一个人一样。   顾听澜微微皱眉,还不忘回头教育阮谷雨,“看着。”   阮谷雨气的还在发抖,把头扭到一旁,他凭啥听他的?还追到家里来,感情也不是个好的,他姐被骂的时,没有半分帮衬。   顾听澜宛若没看见,他居高临下的看着地上狼狈的年轻女人,他语气笃定,“你喜欢我。”   “胡说。”徐娇娟仿佛被掐住心思一样,立马反驳,只是面『色』『潮』红却暴『露』了她的心思。   “你嫉妒阮糯米?”   “没有。”   顾听澜轻笑一声,“你因为喜欢我,又嫉妒阮糯米,所以才故意来我面前说阮糯米的坏话,我说不喜欢脏了的人,你当即就跳脚起来,你没理会我的意思,我说的脏不是你人脏,而是你心脏。”他半低弓着身子,平时对方,凤眼里面带着轻蔑和了然,“你口口声声说是阮糯米的好朋友,你从始至终,做的却是件件损害好朋友的事情,来吸引我的过关注,所以,我才说你心脏了。”   “喜欢我的女同志多了去了,但是像你心这么脏的,还是头一回。”   顾听澜的声音不高不低,周围出来看热闹的几户人家全部都能听到,大家『露』出八卦的神『色』,也有少数有些不忍,但是在联想到先前徐娇娟那话的时候,顿时又觉得解恨。   可以说,今天这件事了了,不是结束了,现在才刚开始,要知道村里面碎嘴的人可不少,就拿这次来说,徐娇娟以阮糯米好朋友的身份,来接近阮糯米的老师,她还喜欢上了阮糯米的老师,在对方老师面前句句说阮糯米的坏话,以引起人家老师对自己的注意力。   没引成,反而满口喷粪被人揭破,还一脸怨毒。   这真的不是一个好儿媳『妇』的人选,徐娇娟年纪不小了,比阮糯米还大上一岁,在乡下,这种年纪的女孩子结婚早的,孩子都出生了。可是徐娇娟婆家还没着落,媒婆也多次去了徐家,徐家父母都以家里孩子多,大闺女出嫁了,没人照顾小的了,一拖拖到现在。   让大伙儿来看,前面那个理由可能是,但也不全是。怕是徐娇娟心大了吧,看不上媒婆说的乡下汉子,想嫁给城里人,当然嫁给城里人这件事情本身没有问题,毕竟人往高处走,但是徐娇娟这一出就让人值得玩味了。   你不是口口声声和阮糯米是好朋友吗?可是你上来扒拉人家墙角做什么?这真要是遇到了一个被她外表『迷』『惑』的人,可不就扒拉成功了?   想到这里,家里有适龄闺女的人,心里顿时咯噔了一下,大家想到一块去了,徐娇娟这种人爱挖朋友的墙角,可要跟家里的闺女说好了,离徐娇娟远点,可不能把订婚的对象跟徐娇娟说了。   徐娇娟不知道,她本来打算博一博,单车变摩托,谁知道,现在车轱辘都没了。现实是她婚事基本成了问题,但凡有男方要娶媳『妇』的,哪家未来婆婆不会上门打听下女方的名声,有了今儿的这一出,算是坏了,更别说,哪家适龄的小姑娘没几个闺蜜的?有了今儿这一出,哪个闺蜜不防着徐娇娟,就怕她把未婚夫给抢了。   徐娇娟也不是个蠢人,别人能想到的,她也能想到,这会她看着顾听澜的目光,恨不得吃了他,“你好狠的心。”她不过就是爱慕他而已,就让她差点赔进去半辈子。   顾听澜摇头,“你不来找我,不说糯米的坏话,我也不会开口。”本来,大家相安无事,他不认识她,更遑论说这一番话了。归根究底,是徐娇娟有了不该有的心思,然后说了不该说的话,这才有了这个结果。   到底是她自己种下的因,得下的果,在苦她也要吃吞下去。   就这,顾听澜还不忘教育阮谷雨,“看明白了吗?”他声音清冽如竹,明明是在好听不过的话,但是听在徐娇娟的耳朵里面却吓的一哆嗦。   阮谷雨不笨,只是阮家的人大多都是忠厚之人,说白了就是头脑简单,不服就干,像顾听澜这种三言两语就报仇……哦不!就把人打入地狱的,阮谷雨还第一次见,他小鸡啄米一样点头,指着徐娇娟,“她完了。”   就这三个字。   让徐娇娟又是一发抖,她怎么也没想到,自己怎么变成实例教学的范例了?   顾听澜赞赏的看了他一眼,“嗯,回去了好好想想,我为什么这么做。”不是一来就动手,而是拦着阮谷雨不让他用批灰刀,用了工具,若真出了事,那可是要负责的。阮谷雨跟他一块出来,顾听澜不可能不把人给安安全全的领回去。   阮谷雨一愣,他想到自己先前埋怨对方的事,当时他冲上去揍人,但是顾听澜却拽着了他的批灰刀,不让他动弹,他当时气的不行,还打算回去跟姐姐告状顾听澜这人靠不住。   倒是没想到,对方在这里等着。   算无遗漏。   这是阮谷雨对于顾听澜现在唯一的一个看法,他眼睛亮的惊人,竟然直接喊道,“姐夫姐夫,你教教我。”   这两声心甘情愿的姐夫,喊的顾听澜真的是神清气爽的,他矜持的颔首,“自家人好说。”   倒在地上的徐娇娟差点没气吐血,感情她就是个没有感情的助攻。阮糯米欢快的来找人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一幕,她朝顾听澜和阮谷雨两人走去,又瞄了一眼躺在地上的徐娇娟,声音好奇,“这是怎么了?”   少女声音如同黄鹂鸟,清脆动人。   顾听澜踢了踢地上的小石子,不自在的手握拳,清咳一声,“没什么事。”   这是明显要瞒着阮糯米了,因为顾听澜的话,原本要开口的阮谷雨也把剩下的话给咽回去了,他笑了笑,指着地上的徐娇娟说,“娇娟姐喜欢来个平地一身摔,是吗?”   徐娇娟,“……”   不!我不是!   但是对上顾听澜和阮谷雨这一大一小腹黑,她打掉牙齿往肚子里面咽,“是……”   真他妈憋屈!   阮糯米越发奇怪,但是到底是外人,她懒得把太多的心神放在对方身上,招呼,“快些回去吧,爸那边等批灰刀等的都着急了。”   有了她发话,顾听澜和阮谷雨两个哪里敢不从的,自然是跟上去了。倒是阮谷雨回头,威胁的看了一眼地上的徐娇娟,示意她别把这种破事拿到自家姐姐面前。徐娇娟捂着脸呜呜呜的哭了起来,她觉得自己太惨了,真的太惨了。   阮糯米听到哭,要回头看,阮谷雨一把把她的肩膀掰正了,说,“姐,是铁生叔在揍小孩儿呢,小孩挖哇哇哭。”   顾听澜嗯了一声,应承,“是的。”   这两人骗起人来,真的是眼睛都不带眨的,阮糯米嘴角抽了抽,对方还真的把她当做什么事情都不懂的小朋友啊!不过,他们不说,阮糯米也没有刨根究底的问,他们之于阮糯米来说,是天生可以信任的人,他们既然瞒着自己,自然有瞒着的道理。   阮糯米瞧着两人紧张的样,索『性』换了话题,“爸说,等着猪圈建好了,猪养大了,到时候让顾老师来咱们家吃猪肉,猪头猪屁股猪尾巴全给顾老师留着呢。”   顾听澜,“……”   倒可不必。    第71章 【一更】   阮糯米领着顾听澜在阮家待了两天, 在此期间,他获得了阮家除了阮向国之外的所有好感。   当然,阮向国也不得不承认, 顾听澜是一位很优秀的男同志, 但是配自家闺女, 还是差几分, 所以, 当面对顾听澜的时候,只要他不提自家闺女,那就一切都好。   临走的时候, 阮『奶』『奶』恨不得把家里的东西都给两人搬上,什么酸菜,肉酱,晒的腊肉, 萝卜白菜,装了满满的两带子,她以为顾听澜不会要的。   毕竟, 这些东西对于顾听澜来说, 是真的不值钱,而且提到了孟州市, 他还不一定有地方做饭。   可是, 出乎阮糯米意料了,顾听澜竟然笑眯眯的全部收下了, 他一边用草绳扎袋子口,一边冲阮『奶』『奶』笑着说,“阮『奶』『奶』,我有种回家离别的感觉, 家里人千里送行,都是大包小包的相送。”他当年去国外的时候,也不过是背了个小包包而已,装的两套换洗衣服。   顾听澜这话,让阮『奶』『奶』心里又是一软,“你多和糯米团儿回来几趟,『奶』『奶』次次给你收拾满满的东西。”这孩子家里人也不知道是干什么吃的,最为平常的事情,到了小顾这孩子这里,都成了奢望。   顾听澜扎完了袋子口,一把把袋子提到了自行车后座两侧,用着草绳一边绑了一个,他低头闷声说,“阮『奶』『奶』,您比我亲『奶』『奶』都好啊!”   原本想说,顾听澜示弱,故意让自家『奶』『奶』心疼的,听到他这会的语气,阮糯米也说不出来了,她蹲在车座子旁边说,“都说了,我『奶』『奶』分你一半啦,那可不就是亲『奶』『奶』。”   小姑娘蹲在地上,小手拄着下巴,仰头望着忙碌的年轻男人。   顾听澜不用低头,都能看到唇红齿白的小姑娘,一脸认真的说把自己的亲人分给他,他心里暖和的一塌糊涂,舌尖抵着上颚,轻声,“糯米团儿,谢谢你呀。”他反反复复的喊着糯米团儿,糯米团儿,好像是要把这名字印在心口一样。   阮糯米没听见,她啊了一声,睁着乌溜溜的眼睛看他,“你刚说什么?”   顾听澜笑了笑,拍着自行车前面的单杠说,“没什么,后面座位又带了东西,你上前头来坐吧。”   阮糯米嗯了一声,她跳在前坐,回头看站在院子门口,目送她离开的亲人们,阮向国站在原地,脸上带着不舍,阮『奶』『奶』步履蹒跚,还不忘不住的招手,阮谷雨仗着腿脚快,跟着跑了一大截。   看到这一幕,阮糯米眼眶一热,她说,“顾老师,下周放假,我在带你回家吧。”   顾听澜低头看她,轻轻的嗯了一声,“好。”以后,每周放假,都送你回家。   他在心底,轻轻的许诺。   ……   进入年关,孟州钢厂也彻底忙碌起来了,阮糯米也是,回到了钢厂,每天忙的脚不沾地,还要去夜校读书,她恨不得一个人掰成两半花,但是好在成果是明显的,有了顾听澜单独开小灶,她的俄语进步飞速,虽然达不到翻译说明书的地步,但是单词啥的都还能看个大概,说两个句子。   研究院那边都在打赌,以阮糯米的学习进程和学历,她是不可能到研究院上班的,不是研究院的人看不起人,而是他们这里的人学历,都是大学生,有几个老师傅虽然是高中生,但是他们搞了一辈子的技术,不比那些大学生差。   而阮糯米不过是个初中生,就算是在统计科统计工作,那也是天天和数据打交道的,哪里能跟院里的那些正统的工作人士比较呢。   冯明娇听到这话,更是忍不住气的头上冒烟,恨不得上去跟那些打一架还好,好在阮糯米把她给拽着了,她眼不离手上的统计表 ,桌子上的算盘打的噼里啪啦,一心两用,“娇娇,你跟这些人计较什么?现在说这些都为时过早,夜校要明年年中才结束呢,到时候结果才见分晓,现在他们也不过就是逞嘴上能,等结果出来了就可以了。   她一拍手,把算盘往旁边一推,拿着笔在单子上奋笔疾书起来。   冯明娇看着好友这淡定样,她那脾气也收敛了下来,“成成成,我就知道你脾气好,听了也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但是我不行,他们那些话,有本事当我面说,看我不大耳刮子扇他们。”即使,在阮糯米面前学了不少东西,但是她骨子里面的暴脾气还是改不掉。   有事情,别哔哔,先动手打了再说。   “你啊你啊,真要是打了,就是你输理了,”阮糯米填完一张统计单,递给她,“看下你们宣传科要买的东西对的上吗?”   现在孟州钢厂进行了改革后,由每个科室申报要购买的东西,往常都是直接申报给的采购科,但是自从改规则以后,便多了一道程序,申报出来的物品先报给统计科,进行数据核算和统计,统计科在和申报科室确认无误以后,交给采购科,这时候采购科要想在里面捞油水,基本上不太可能了。   冯明娇看都没看单子,“你办事,我放心。”顿了顿,“这两天明秀丽又在宣传科作妖,其中她要的彩『色』粉笔,足足要了三套,你说这种人是不是浪费?”平时白『色』粉笔也都够用了,干嘛还花钱买这些,纯粹是为了一己私欲。   阮糯米盯着彩『色』粉笔几个字,脑子里面灵光一闪,“你们是年底要办宣传栏的黑板报了吗?”   “是啊!”冯明娇也没瞒着她,“到了年底,事情多,我们宣传科忙不过来,一般都是把黑板报办一次管十五天,说到这,我就头疼,这种一次管许久的黑板报,要是办的不好看,定然要被人说的。”她没说的是,她是新入职的新人,这件吃力不讨好的活被推在了她身上了。   她不想拿这种小事来麻烦好友,她是知道的,糯米这段时间忙的不行。   阮糯米把统计单从上往下看了一遍,若有所思,“娇娇,你想一鸣惊人吗?”她脑子里面已经有了一个初步的构想了,这件事或许不止能帮着娇娇,也能帮着自己呢。   冯明娇眼睛亮晶晶的,“真的可以吗?”   阮糯米嗯了一声,“有彩『色』粉笔就够了,要是你把这用了,明秀丽会找你麻烦吗?”   “她敢。”冯明娇不屑的摇头,“这是我们宣传科的物资,可不是她明秀丽一个人的物资,我要用来办黑板报,是正当不过的用途了,她只要敢说一句不行,我就能让她分分钟离开宣传科。”她一直苦于没抓着对方的把柄,要是真送来一个把柄,倒是好了。   阮糯米笑了笑,“那看我的,三天后给你结果。”   有了这句话,冯明娇是彻底放心了,她得意的挑眉,“你不知道,宣传黑板报的活,是我那后妈托人安排给我的。”   阮糯米倒是没想到这一茬,她停下了手里的活,意外,“不都七个月的人了,还没安生下来?”   “哪能啊?”冯明娇嘲讽的笑了笑,“冯双玉自从从牢里面放出来,人就变了个模样,再也不装勤俭节约小白花了,我有的,她都要问我老爷子要,她也不想想,老爷子就两百的工资,平均下来,一人还不到三十呢,哪里够她花?她跟我比?我有工作呀,一个月还有五十呢,杂七杂八的,加起来可就一百了呢,丢工作的冯双玉能比的了?所以,我那后妈就巴不得我也把工作给丢了,这样少来刺激冯双玉。”   “我能如她意?我偏偏今儿的买一支口红,明儿的买一件衣服,后的买一双鞋子,就穿到冯双玉面前,刺激不死她,我就看着她作,早晚把我爸眼里最后的一点父女情也给折腾没了。”   阮糯米就喜欢冯明娇身上这种折腾劲儿,“那你后妈还不要气死?”   “可不,见了两次红呢。”冯明娇撇嘴,“我要不是看着她肚子里面是条生命,我真的是……”当场能把那个孩子给气没了。   阮糯米认真的说道,“别脏手,不划算。”顿了顿,怕她不听,又说了一句,“哪怕是看在你二弟的面子上,你也不能脏手,让他怨你。”冯明娇有个二弟,叫冯英武,去年被工农兵大学选中了,下半年才去的省城大学读书。   冯英武的『性』格是真的正,特别瞧不惯亲妈林淑兰的手段,但凡冯明娇受他亲妈磋磨的时候,他都会护着冯明娇,前些年冯明娇差点过不下去的时候,也是冯英武偷偷的攒了零花钱给她的,从家里塞到学校,哪怕是到了现在,冯明娇参加工作了,冯英武上了大学读书,他这个习惯也仍然保留了下来,每个月家里三十的生活费,还要省下来一半,寄给冯明娇。   提起冯英武,冯明娇的脸『色』慢慢变了,她嘴硬,“也就是看在英武的面子上。”她对冯英武的态度是真的复杂。   阮糯米就知道冯明娇是个爱恨分明的人,她收起来最后一笔账,说,“娇娇,别做让人后悔的事情。”   冯明娇不出声,阮糯米也不再说话了,朋友之间点到为止,是最为合适的距离,如果在近那就是干涉对方了,容易引起对方的反感。    第72章 【二合一】   因为阮糯米劝说冯明娇的事情, 让她在家整个人都收敛了不少。   为此,冯厂长还特意把阮糯米喊到了厂长办公室特意感谢她了一番,阮糯米听完冯厂长的谢意, 从厂长办公室出来的时候, 摇头笑了笑, 她不得不承认在公事上, 冯厂长是相当的有能力, 但是在个人家庭方面,冯厂长有些拎不清。   或者说,他空有一番慈父心, 但是却只能让儿女与他越来越远。   今儿的这件事,冯厂长最应该去找的是冯明娇谈话,而不是她这个外人。   其一,冯厂长真要是了解他闺女的话, 就放心大胆的放话出来,娇娇你尽管造,有事情爸给你担着, 他不相信冯明娇也不了解冯明娇。   若是他前面那话真放出来, 阮糯米敢说,以娇娇的『性』子, 定然会收敛下来, 她怕给关心她爱护她的人添麻烦,让他里外难做。   可是, 偏偏冯厂长不了解自家闺女,来找阮糯米这个外人来道谢,道什么谢啊,他要谢谢的是冯明娇就算是在生气在恨, 她心里仍然存在着柔软。   从冯厂长办公室出来,阮糯米直奔宣传科,采购好的彩『色』粉笔已经在冯明娇手里拿着了,瞧着阮糯米冻的小脸通红过来,她把彩『色』粉笔盒子往桌子上一放,“我家那位泰山找你了?”   阮糯米没瞒着她,想到冯厂长嘱咐的话,她全部都烂在肚子里面,何必把这种话说出来来恶『性』自家好友,她笑了笑,“对,刚找我结束,只要能把冯千金拿下,我可就抱着粗壮的大腿了。”   “这话可说反了,明明是你的粗大腿在给我抱。”冯明娇被她这耍宝弄的脾气也没了,她爽朗的笑,一扫之前的阴霾,“得,不提那老头了,晦气,来来来,我把彩『色』粉笔都拿到手了,你看看我这黑板报要怎么做才好。”   宣传科的人都认识阮糯米了,她和冯明娇两人在钢厂,天天孟不离焦焦不离孟的,一来二去也就熟悉了起来。   阮糯米跟从办公室刚出来的同志打了招呼,这才从棉衣口袋里,掏出一个巴掌大的笔记本,问,“人物简笔画,会吗?”   “不会。”冯明娇接过来巴掌大的笔记本,翻看起来,她眼里闪过惊艳,小声咕哝,“我当初可是奔着统计科去的,谁知道,把我分到宣传科了。”   “你这么好的绘画功底,该来宣传科的,怎么把你给弄到统计科去了。”   这简直了。   阮糯米笑眯眯的从桌子上端起一杯冯明娇提前给她倒的热水,一边捂手,一边小口小口的抿着,“你觉得怎么样?”她上辈子的爱好比较杂,学过两年绘画,后来又有了别的兴趣,就把绘画给丢一旁了,但是学过的东西,到底是在脑子里面装着的,现在在捡起来,也不难。   “我觉得?我觉得很好了。”冯明娇指了指身后的办公室,“那里面坐的,没一个比你的好。”她无声的口型,“德不配位。”   一个个的天天混日子,还拽的跟二五八万一样,反而把阮糯米这种真有才能的人给埋没了。   阮糯米瞪她,“娇娇,嘴上又没把门了。”冯明娇哪里都好,唯独一张嘴,能把人给得罪完了。   冯明娇吐了吐舌头,指着那笔记本上面的话,“还别说,你把我爸画的真好。”   简直跟真人一样。   没错,阮糯米这次画的图像便是冯厂长的一组画,他的日常工作,他下车间跟着众人一起干活的模样,他脸上有着脏灰,挥汗如雨,跟着下面的工人一起在高温的火炉下面,炼钢,抬桶。   关心工人们的一线生活,走访工人的背后家庭,他走访的时候,提着粮食袋子,他没用公家的一分钱,全是靠自己个人的工资去接济,在到一位工人因为轧机出了问题,手被绞进去的鲜血直流的模样,冯厂长站在旁边,眼眶通红,就差跪下求医生的模样。   这一组画,不止是只有冯厂长,还有钢厂无数个工人同志,他们像一颗螺丝钉一样,默默的为钢厂付出。   冯厂长这个总螺丝也是一样,哪里需要他的地方,哪里就有他,他把孟州钢厂当做他的孩子,要说论个一二三,阮糯米敢确定,那位冯厂长把孟州钢厂排在了他的孩子之前。   “就是会不会个人主义太过严重。”冯明娇悄悄的说道,这种明晃晃的巴结领导,她有点脸红,但是不得不承认,这种黑板报即使放半个月,甚至更久,下面的工人也不会说看腻味了嫌烦,觉得宣传科不干事。   阮糯米眨了眨眼,指了指那画上面一个个出现的工人,“哪里,这里也有其他工人的好不好,你看秦主任满脸『操』心的模样,你看小张年轻努力的模样,你在看当初被轧机绞到手的詹红兵他付出的模样……”   她翻了一页又一页,指着那一个个出现做的工人,那些都是炼钢车间,轧钢车间默默无闻的工人,在这一刻,他们的都有了一个清晰的面孔,被印在了那巴掌大的笔记本上,她指了无数个人以后,她问,“娇娇,你还觉得你是个人主义吗?”   冯明娇顿时有些说不出话,她嗓子涩涩的,“糯米,谢谢你。”   谢谢你还记得那些一线工人,以前宣传科的黑板报为了好看,往往做的假大空,让人眼花缭『乱』,细究下来却不知道写的是什么。   但是阮糯米的这组画则不一样,她把冯厂长这个领头人的角『色』给完美的呈现下来,领头人之所以是领头人,他下面自然是需要有让他带头的工人们。   阮糯米把那些很容易忘记的工人们的每一件辛勤付出,全部都画在了上门,以这种形式来记录下来,他们的功绩,没有人会忘记,他们的付出,每一个孟州钢铁人都知道。   不知道何时,宣传科的袁科长站在了冯明娇的身后,他如获至宝的把巴掌大的笔记本接了过来,一页页,他翻的越来越快,但是翻完结束。   他很快就翻了第二遍,在第二遍的时候,他翻的很慢看的很细致,看完以后,他合上了笔记本,郑重的交给了阮糯米,“我袁长征代我宣传科,邀请阮糯米同志,来我宣传科支援岗位,再次支援期间,薪资福利一切由我宣传科发放,阮糯米同志,你愿意吗?”   阮糯米等到了她要钓的人,自然是没有不愿意的,但是心里不管是如何期待,面上却显了几分为难,“袁科长,我是统计科的人,年关统计科也忙碌的很,万主任那边……”   “万主任那边我来搞定。”袁科长大手一挥,“小阮阿,你和小冯关系这么好,你也不忍心看着她被上面的人刁难,被下面的人说闲话吧,我知道你是个好同志,肯定见不得小冯同志被为难,所以,你一定会来帮她的吧。”   这是软硬皆施了,前面是硬,后面是软,以冯明娇为软肋,来让阮糯米答应。   即使袁科长不说,这次黑板报的功绩,阮糯米是必须要占一头的,若说开始她还不知道要怎么占才能正大光明,而袁科长的话,则给了她一个完美的机会。   冯明娇不懂阮糯米的弯弯绕,但是她只知道一件事,那就是可以和糯米当同事了,两人在一起办公,一起上下班,连吃饭都不用跑的老远的去喊她了。   冯明娇美的不行,拉着阮糯米的手,不住的晃着,“糯米,你就答应吧,难道你不想和我一起上班,一起干活,喊一嗓子就能去吃饭的那种吗?”   “好吧,看在娇娇的面子上,我就……”阮糯米被冯明娇晃的没脾气,她脸上的为难慢慢转为了几分恰到好处的期待,还有几分憧憬,“那袁科长就麻烦你了,不过先说好,我仍然是统计科的人,只是暂时来宣传科支援而已。”   得了准话,袁科长的眼睛都高兴的眯到一块去了,火急火燎,“我现在去找万主任,你等着我好消息。”   等着他一离开了,宣传科的一下子从办公室涌了出来,浩浩『荡』『荡』十几个人,可真是不少的。   把阮糯米和冯明娇围的严严实实的,纷纷开口问道,“阮同志,你黑板报办的是什么呀?把我们鼎鼎大名的袁科长都给惊动了。”都在办公室里面坐着,先前袁科长激动的不得了的样子,大家从玻璃也都看的清清楚楚。   再说了,袁科长的那几句话,他们也都听见了呢。这可是要把阮同志给要到宣传科来,这怕不是一般的事情吧。   可把大伙儿的好奇心都给勾引了出来。   阮糯米和冯明娇对视了一眼,迅速的达成一致,在黑板报没正式画出来之前,对待在场的各位都需要保密,她接过话,很自然的说道,“没什么,就是我瞧着娇娇一个新同事,让她去办一整个黑板报,有些为难她,我就过来帮了个小忙而已。”她轻描淡写的说道。   但是却让出来的那些人脸上讪讪的,冯明娇被为难,他们也都是有出力的,没办法谁让冯明娇上头有一个厂长夫人的头衔压着呢,他们也是被『逼』的,不是吗?   先前没被挑明的时候 ,大家见面还能互相点个头,但是这会被当场说破了,顿时有些脸红,宣传科的各位,哪个不是老员工了?偏偏合伙起来,来欺负冯明娇这个新员工。   “这……”不知道是谁开口了,“抱歉,冯同志,我们也是被『逼』无奈。”   “是啊!冯同志你是厂长闺女,林淑兰是厂长夫人,我们只普通人,你们神仙打架,我们小喽啰遭殃。”   这说来说去,还怨上冯明娇了不成。   冯明娇很想板着脸『色』,但是对上阮糯米不赞成的目光,她话到嘴边,话锋一转,“个人有个人的难处,我能理解。”她算是说了个软和话。   阮糯米松了一口气,娇娇是厂长闺女不错,但是真要出事,分个一二三出来的时候,有这些人帮忙说一句话,到底是不一样的,她总不能把整个宣传科都推到了林淑兰那边去。   等人群散了以后,阮糯米和冯明娇前脚离开,后脚,明秀丽就垮着一个军绿『色』的斜跨包,踩着高跟鞋,昂首挺胸的走了过来,一进办公室,把包往办公桌上一放,拿出来了个小镜子,就开始看自己今儿的眉『毛』画的好看不好看了。   等看了十几分钟的眉『毛』,这才反应过来一件事,她扫了一圈办公室没看到冯明娇,站起来靠在办公桌上,长腿微躬弓,嗤笑一声,“冯明娇该不会不战而逃了吧?”   她的声音不高不低,足够让整个宣传科的人都听到。   以往,奉承明秀丽的人这次却安静了下来,静悄悄的,没一个人出声,明秀丽习惯了被人奉承巴结的样子,这会冷不丁的被冷场了,她颇为不习惯,“哟,今儿的这是怎么了,都哑巴了?”   大家虽然说是巴结明秀丽,那是冲着明家去的,但是在坐的哪位不比明秀丽的资历高?这会被一个年轻人指着鼻子说,哑巴了。   到底是心里觉得不舒服的。   “秀丽,阮糯米要来我们宣传科了。”不知道是谁小声开口说了一句。   “什么?”明秀丽的声音顿时扬了八个度,“她以为我们宣传科是菜市场啊,说来就来,也不看看咱们袁科长看不看的上她。”   “看的上。”不知道何时站在门口满脸喜意的袁科长出现了,但是在听到明秀丽那话的时候,神『色』顿时阴沉了下去,他法令纹深深的皱起,目光不善的盯着明秀丽,“我看的上,阮糯米同志是我亲口问统计科万主任要的人,不知道你明秀丽领导有什么指教?”   明秀丽领导?这明显是拿话在怼她的。   明秀丽在宣传科算哪门子领导?她不过就是一个普通的宣传科干事而已,在宣传科真正的老大是袁科长,哪怕是明副厂长来了也要靠边站。   袁科长给明副厂长的面子让他把明秀丽给塞了进来,不代表着他也要敬明秀丽三分。   被这么一当着众人怼着,明秀丽的脸『色』难看起来,“袁科长,阮糯米哪里够得上我们宣传科的职位?”   “那你倒是够的上,你别靠明家啊?”袁科长张口就道。   明秀丽被塞的没话说,她跺了跺脚,起来就要冲出去办公室了,谁知道,后面有人招呼了一声,“你包没拿……”别到时候又说,他们宣传科的人偷她东西。   明秀丽身子一顿,很想说不要了,但是到底是犹豫了,这包她才想办法从部队弄回来没多久,整个钢厂都是头一份呢,顿时顾不得别人怎么看她,掉头回去把包拿上了。   袁科长还来了一句,“黑板报的事情,全部交给小冯和小阮同志了 ,明同志你休息两天。”   这下,明秀丽提着包,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她一双脚像是在地上生根了一样,“袁科长,您这是?”   袁科长嗯了一声,“就是你想的那个意思,我们宣传科不留闲人,既然你这么多时间,不如回去休息算了。”自从明秀丽入职宣传科一来,他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如今,瞧着统计科因为阮糯米威风起来,他当领导的,哪里能不羡慕的。   再说了,同样都是员工,有比较才有差距,有了阮糯米那个珍珠在前面,越发显得明秀丽像个顽石了。   明秀丽本来想服个软的,让袁科长在留她下,倒是没想到以前不管她的袁科长说话这般绝情,她也恼怒了,放下狠话,“不留就不留,我等着你将来来我明家求着我回去。”   袁科长呵呵的笑着,眼神越发阴沉,看来他太心慈手软了,倒是让明家一个不着调的人都能在他面前大放厥词了。   明秀丽还不知道,等着她回家面临的是什么,不是要给她报仇,而是让她乖乖的在到宣传科上班。   ……   阮糯米被要到宣传科的消息,很快就传开了,万主任在找阮糯米谈话以后,他苦笑,“我没想到,你动作能做这么快。”袁科长在找到他的时候,他简直被打了一个措手不及。   但是,想到阮糯米的苦心,他哪里能拒绝。   阮糯米拉开椅子,坐了下来,认真的说,“冯厂长,应该很高兴我到宣传科。”宣传科是一个很特殊的科室,属于中间地带,人家谁都不得罪。   跟个滑不溜秋的泥鳅一样,让人头疼。   冯厂长当初安排自家亲闺女去宣传科,不是没有道理的。   只是,冯厂长看错了一点,差点满盘皆输。冯明娇心思简单,没有那些弯弯绕,把她丢到鱼龙混杂的宣传科去,不止不会帮上忙,反而因为她的身份,会掣肘着冯厂长的行事。   这件事,阮糯米一早就看明白了,但是冯厂长既然没和冯明娇说,她自然也不会开这个口了。这次,宣传科的黑板板,冯明娇受到刁难,是她的一个机会,一个主动跳到宣传科的机会。   别说她先斩后奏,若是阮糯米没猜错的话,按照冯厂长接下来的棋,在她从夜校正式结束之前,想必他是一定会把自己丢到宣传科了,至于宣传科的后面,则是采购科,财务科,以及最后的研究院。   这也就是为什么,这段时间研究院传她的谣言,她一点都不在乎的原因,本来就是虚晃一招。   上面的事情,阮糯米能想到,万主任自然也能想到的,他起身提起铁皮暖水壶,往搪瓷缸里面倒了一杯热开水,递给了阮糯米,白雾升腾,熏的他有些看不清阮糯米脸上的神『色』,他把搪瓷缸推了过去,顾自的说道,“你啊你啊!就是太聪明了,让人真的是又爱又恨的。”   有了这么一个聪明的下属,他这个当领导的不知道要省心多少,但是他不止是领导,这么长时间以来,他也算是把阮糯米当做半个晚辈来看的。   她这般劳心劳力,哪里能不辛苦的。   万主任把铁皮暖水壶的竹塞子给塞了进去,又放在了靠窗户边边的桌子上,这才语重心长的说道,“我托大叫你一声糯米了,你可知道宣传科是个什么地方?”   宣传科不同于统计科,统计科有他在把关着,基本下面一片平和,就算是钱晓燕那也只是有小心思而已,大方向基本没错的。   但是宣传科不一样,袁科长是个很圆滑的人,他不同于万主任这种冯派,也不同于明派,更不像是林副厂长那种中间派,袁科长才是那种来者不拒。   谁都不得罪。这也就造成了,宣传科里面的几十号人,鱼龙混杂,有冯厂长安排的冯明娇,明家安排的明秀丽,林副厂长的闺女林秀秀,以及下面的那些各个中层干部的媳『妇』孩子小姨子大舅子。   真真叫一个让人进去就头皮发麻的地方。当初,冯厂长之所以敢这么把冯明娇丢进去,那是因为冯明娇占着一层冯厂长闺女的身份,就冲着这从身份,对方也要看碟下菜,收敛一番。   但是阮糯米不一样,她身后即没明家,也没林家,充其量就是和冯明娇玩的好,可以说,她身后干干净净,一推就倒。   阮糯米抱着搪瓷缸,烫的直吸溜,她仍舍不得丢下,小口小口的抿着,“万主任,我知道的,我现在就是冯厂长手里的一把刀,他让我去哪,我就去哪。”其实,她完全可以在统计科混日子的,但是不行,她身后追着的是明家人,身前要保护的是阮家人。   这辈子没了外公的照拂,阮糯米比谁都迫切的希望自己强大起来。   她说的明白,万主任也听的明白,他嗓子有些涩,说不出来一个字,半晌才起身,拍了拍她瘦弱又单薄的肩膀,心疼的说道,“辛苦你了。”   阮糯米笑容灿烂,“还好,您记得帮我多提几次涨工资,我就不辛苦了。”   万主任哭笑不得,“你放心,真要是让冯厂长得偿所愿,你工资还能少了去了?”有了这话,阮糯米就彻底放下了,她端着搪瓷缸,揣着兜,准备往外走。   临了,在开门的时候,万主任突然开口,“我会给你照看着后方的。”   阮糯米步子一顿,她头都没回,低声,“谢谢。”   她不知道,她刚一出去,不知道躲在何处的冯厂长便出来了,他冻的手脚发麻,在办公室来回走动了好多遍,直到盯着阮糯米彻底消失不见,她感叹,“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啊!”   连跟了他几十年的老伙计,都不一定知道,他下一步棋要怎么走,倒是让一个小姑娘给猜的明明白白。   见到冯厂长,万主任就来气,他连杯热水都舍不得给他倒,冻不死他,活该,“我不管,糯米这孩子是我统计科的人,如今你发话同意让她去了宣传科,你可要在赔我一个人才才可以。”顿了顿,他补充,“可不能比糯米这孩子差。”   这冯厂长哪里赔的起,他连连讨饶,哈着白气搓手,“老万啊!你可饶了我吧,正是阮糯米这孩子稀少,我这才没办法,要倒出借到用嘛,要是咱们孟州钢厂多出来百十个阮糯米,别说问你借人了,我大手一挥,分配你三五个。”   万主任哪里不知道他是在为难冯厂长,只是先前那个要的是探底,后面这个请求才是他所需要的,“你既然满足不了我,亏待了我,咱们几十年的交情就算了,但是糯米那孩子,可不能让你给亏待了去,你可别忘了,她是为谁才去的统计科?”   为了谁?还不是冯厂长父女两人。   要他说,糯米这孩子就是人善心软,要不怎么被这父女两人轮番的欺负。   冯厂长『摸』着下巴,脑子转的飞快,“这样,等阮糯米同志这次的宣传科的任务若是完成的漂亮,我就在给她涨一涨工资。”他觊着万主任的神『色』,瞧着不太对,又连连补充了一句,“这样,甭管任务她完成的好不好,今年过年的年礼,我亲自给她发双份的。”   相较于前面涨工资这个不确定的回答,倒是后面这个年礼实在一些。   万主任起身,双臂撑在桌子上,目光平视他,“你可说的是真的?”   “自然是真的。”冯厂长拍着胸脯保证,“我冯成业一口唾沫一个钉,绝不反悔!!”   万主任沉思,“这还差不多,你倒是记得,工资别忘记给人家小阮涨了。”   等都割地赔款出去了,冯厂长才反应过来,自己又被好友给耍了,什么赔他一个阮糯米同志啊!他一开始要的就是在这里等着他。   不过,冯厂长倒是心甘情愿,他感慨道,“要是我家娇娇有阮糯米这孩子一半的聪明,我也不至于水深火热。”   万主任斜睨了好友一眼,笑他,“要阮糯米那孩子是你闺女,你觉得你还能娶后老婆?”自家好友家里就是一本糊涂账,冯明娇这孩子『性』子太过直,对上林淑兰太吃亏了,倒是让阮糯米这孩子去了冯家,谁吃亏还说不好呢。   哦!不,或许一开始,以这孩子的聪明,那林淑兰也进不来冯家。   冯厂长被好友打趣,他也不恼,只是苦笑和一脸疲惫,“我中午就在你办公室休息了,别问……”问就是头疼,家里一个大肚婆天天一张苦瓜脸这里哼哼,那里哼哼,动不动就掉个眼泪,一次两次三次他哄着照看着,次数多了,冯厂长也是个人,他哪里能不累呢!   还有冯双玉这个不成器的闺女,他一落家里,对方就张口问他要钱,这哪里是来要钱的,这明明就是来讨债的。   至于冯明娇这个大闺女,倒是没以前闹腾了,只是她那一张嘴,还有那玩味的眼神,都让冯厂长浑身难受。   说起来,他都四十多岁的人了,如今,连个落脚的地方都没有,好不可怜。   万主任问都没问,只是悠哉的把椅子放平,人躺上去,骂道,“活该!” 第73章 【三合一】   冯明娇一无所知, 在知道万主任和冯厂长同意了阮糯米来宣传科以后,她挑挑眉,“我那老爷子, 终于做了一回人事, 把你给调到我跟前了。”   听听, 这是人说的话吗?   阮糯米哭笑不得, “娇娇, 这里面的事情,没你看的这么简单。”   “我就看到我老爷子把你给调过来了,晚上我回去对他说几句软话。”冯明娇大喇喇的搂着阮糯米的肩膀喜滋滋的说道。   接着, 她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脸『色』有些古怪,“不过,糯米你跟我说一句实话, 你想来宣传科吗?宣传科可不像你之前呆着的统计科环境简单,若是你不想来宣传科,我中午回去求我老爷子, 不行在把你原返回去算了。”   本来阮糯米以为, 娇娇是什么都不懂的,倒是没想到临到门跟前一脚, 她竟然想到这一点了, 还要回去求冯厂长,再也没有比阮糯米更明白, 冯明娇一直在冯厂长面前的头抬的有多高。   阮糯米把冯明娇按到了石椅子上面,让她坐下来,免得自己一直仰头看她一米七二的身高脖子累,她说, “娇娇,来宣传科是我自愿的事情。”   先前是没想到,这会想到了以后,冯明娇自然是聪明了不少,她嚯的一下子站起来了,激动的脸红脖子粗。   却又被阮糯米跟打地鼠一样,把人给按了下去,她语气不急不缓,“你听我说,我去帮你是一方面,还有一方面,娇娇,你知道你爸现在的处境艰难吗?”   这个冯明娇哪里知道,她下意识的说道,“没有啊!我爸是孟州钢厂的厂长,他威风的不得了呢!”连她这个闺女,都一起受到别人的尊敬。   “那是他没跟你说,若是冯厂长在拉不到关键人物的投票,很可能,接下来的厂长就要换人了。”   阮糯米的话,如同一个惊雷,炸的冯明娇半天都回不过神,她喃喃,“不可能啊!”   在她眼里,她爸爸一直都是孟州钢厂的厂长,她爷爷也是,她似乎从来没想过,自家父亲会从厂长这个位置上被人撸下来。   阮糯米没说话,她来回踱步,慢慢的给冯明娇消化的时间,瞧着她冷静下来以后,再次组织好了语言,“要拉冯厂长下来都是明家人,明兴盛也是下一个孟州钢厂的候选人最有可能的一个。”她蹲下身子,掰着冯明娇的肩膀,说,“知道,冯厂长为什么要把你放宣传科吗?”   冯明娇的嘴张了张,一张一合的,她原先以为是父亲看不上她的能力,这才把她发配到了工作轻松的宣传科去,难道不是吗?   阮糯米以实际例子告诉她不是,“那是因为明家在宣传科安『插』的有明秀丽,他们想要争取到袁科长的选择权,所以,冯厂长才会这么火急火燎的把你安排到了宣传科。”   只是,都半年多了,冯明娇一直都没能明白冯厂长的意思,也可以说是,毫无进展,还被受欺负。   所以,这才有了阮糯米来到宣传科。   “我不知道……”冯明娇喃喃,小麦『色』的皮肤都苍白下来,“我不知道……他什么都没跟我说……”   阮糯米用力的抱了抱她,安慰,“现在知道也不晚,娇娇,你现在还让我回统计科吗?”   冯明娇明艳的脸上满是挣扎,不过是三分钟,对于她来说,却仿佛是一个世纪,她用力的把阮糯米往外推,“糯米,你不能来宣传科!”她的语气斩钉截铁。   之前她不懂事,只知道糯米来陪她。   现在知道了宣传科一滩浑水,她哪里能把糯米在牵扯进来。她有冯厂长作为靠山,都要被欺负,更别说糯米了,她不能来,一定不能来,她护不住她的。   阮糯米虽然被推的后退了好几步,但是她脸上却是带着笑容,这就是冯明娇啊!敢爱敢恨,知进退,懂明理,哪拍阿是知道面前有对她好的利益,她仍然会拒绝。   这样好的朋友,阮糯米哪里能不付出真心呢,她笑了笑,“娇娇,为了你我也要去。”为了这朋友,她是一定要去的。   “糯米……”冯明娇感动的眼泪汪汪的,瞧着对方没有转圜的余地,她承诺,“你放心,只要谁敢欺负你,我拼命着不要工作了,也要大耳刮子扇他们。”   阮糯米知道冯明娇这个人,她是真的做的出来的,她笑了笑,“成,到时候我指哪你打哪!”   “没问题!”   阮糯米和冯明娇谈妥了以后,便迅速的从统计科收拾东西,准备把平时用的那些搪瓷缸,暖水壶,笔记本围巾全部都往宣传科搬了。   她收拾的时候,卢大姐看的难受,她帮忙一起装东西,东一榔锤西一棒头,看着那马上都慢慢空下来的办公桌,她叹气,“小阮啊!你这才来没多久就离开,我这心里不是滋味。”难得遇上个合适的妙人,说走就走了。   “卢大姐,我只是暂时去宣传科。”阮糯米把围巾折叠了起来,一起放在箱子里面,抬头冲她笑,“人我还是统计科的人。”   这一笑,卢大姐看呆了去,太美了,这小姑娘真的是太美了,水灵灵的,明艳的跟即将盛开的花骨朵一样,光看着就让人舒服,她不由得担心起来,“你去外面了,可不同于咱们统计科,你多注意下外面的『色』狼,不能被那些人给骗了,真要是有喜欢的对象了,带回来让卢大姐帮你把把关,晓得不?”   阮糯米知道卢大姐这个人,热心肠,能把这种话都说出来,那是把她做自家人来看待的。   不知道为什么,她脑子里面第一反应是顾听澜的形象,她愣了下,『揉』了『揉』眉心,压下心里的奇怪,说,“卢大姐,你放心,我还是统计科的人呢,自然要让您这个娘家人给把关。”   有了卢大姐真心实意的体己话,小王他们也都跟着过来了,到底是相处了一年半载的同事,关系是不一样的。   “这是我对象给我留的,我一个男同志也用不上,送你得了。”小王拿着几张布票,递给了阮糯米,腼腆的笑了笑,“到时候我请你喝喜酒。”   阮糯米没接布票,不能平白无故占了人家的便宜,她把布票推了回去,“那我等着你们的好事,布票留着你们结婚多做两身漂亮衣服穿。”   小王的结婚日期,订在腊月二十八,寓意发发发。他的结婚对象是隔壁纺织厂的,阮糯米和卢大姐还占了人家好几次便宜呢!用的低价买的瑕疵布,特别划算。   眼瞅着小王都要结婚了,反倒是钱晓燕和苏承志两人不上不下的,她也听到小王的话,抬头飞速的看了一眼小王,眼里有着她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复杂。   再接着,她步子比脑袋转的更快,快步走到阮糯米面前,说,“祝你越来越好。”比起小王,她更复杂的是阮糯米。   若不是阮糯米的推波助澜,她也不会和苏承志在一起了,要不是阮糯米把苏承志的夜校名额撸下来,他现在更进一步,怕是更看不上自己。   这些阴暗的心思,钱晓燕从未对任何人说过。   阮糯米有些意外,但是却又在意料之中,不管怎么说,她还算是半个媒婆不是吗?   她把纸箱子合上,笑眯眯的说道,“也祝你幸福。”   钱晓燕下意识的去抬头看了一眼小王,却发现小王根本看都没看她,一时之间,心里有些说不出的失望。   阮糯米把一切看在眼里,心里摇了摇头,论适合结婚对象,钱晓燕错过小王,是她最可惜的事情。只是,爱情这东西,外人在怎么说都没用,钱晓燕偏偏就喜欢苏承志那道貌岸然的样子。   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交接完了统计科的事情,阮糯米就去了宣传科,袁科长也会搞事情,专门还组织了宣传科的人来欢迎阮糯米。   阮糯米还没到,下面的人就闹哄哄的站在一块。   宣传科本来就没个章法,遇到这种时候,闹哄哄的袁科长也不管,下面的人就更闹了。   林秀秀坐在椅子上,慢悠悠的嗑瓜子,“听说来的是阮糯米?”她提起这个人,就有几分皮痒,上次相亲的事情,她回去没少被自家父母说叨。   李红娟坐在她侧身后的位置,巴结的点头,语气酸溜溜的,“是啊!听说是咱们袁科长亲自去挖的人,也不知道那人有啥本事。”她不着痕迹的挑拨离间,“连秀秀你当初来宣传科,都没有被袁科长亲自去挖呢,阮糯米又有啥资格?”   自从相亲会上,李红娟认识林秀秀,就可劲儿的巴结林秀秀。   林秀秀刚好以前的好友明秀琴闹翻了,这来的李虹绢可不就正中她的下怀了,两人也算是一拍即合,她头脑简单,爱听好听的话,李红娟嘴巴甜,哄人起来不偿命。   所以,林秀秀就求了他爸,把李红娟从车间调到了宣传科。不过,只是人来了,工资还是拿的车间工资,说白了李红娟现在就是个宣传科的临时工。   能不能转正,还要看她会不会『舔』跪林秀秀了。   原以为这次巴结的话,会让林秀秀如同往日那样,夸她两句。   谁知道,林秀秀却吐了瓜子壳,一脸认真的教训李红娟,“你这话可不对,不能瞎说,我确实是没阮糯米有本事。”要让那个魔星听到了,还不知道咋收拾自己呢!   没错!是收拾,之前林副厂长和林母都有邀请阮糯米去林家做客,孩子都是别人家的好,林秀秀在父母身上真切的感受到了这一点、   偏偏,如果阮糯米比她优秀一点,她还能嫉妒,这优秀的太多了,就只能仰望了。就拿阮糯米从进钢厂这一年半载来说,原以为她会在明家的包围下悍然退场。   谁知道,她是个头硬的,硬生生的把明家崩下来了好几颗呀呢!   没看到明秀琴丢了工作,明秀丽现在有工作,却不能来宣传科,就连那个谁,明飞扬,明家期望最高的一代,听说在夜校上课的时候,也被阮糯米给碾压的体无完肤。   不然,那研究院那些谣言是哪里出来的?   以前林秀秀是没看懂,现在看懂了,算是知道明家那德『性』,明的来不了,就爱来暗的,偏偏愧对了他们那个姓。   李红娟没想到马屁拍在马蹄上了,被林秀秀斥责了,她聪明面上也不显,敛住眼中的阴霾,“是是,我们秀秀说什么都对。”   只是,心里却不以为然,她要是林秀秀这个身份,还不高高在上的俯视一个没根基的阮糯米,提到这个,她就不得不说,林秀秀可真是绣花枕头中看不中用,白瞎了那么好的家世。   她们两个的谈话,自然是没瞒过冯明娇的。   她冷笑一声,“背后道人长短算什么本事?有种当面大声说啊!”   冯明娇没点名,没道姓,却让李红娟心虚的低着头,看着脚尖,心想阮糯米可真好运,一来就巴结到了厂长闺女,冯明娇还这般的护着她。   还未到的了阮糯米,自然是不知道,因为她的到来,宣传科已经分了好几个派别的。   阮糯米姗姗来迟,她一推开宣传科的门,好家伙。这办公室内,可是站着齐刷刷的好几排人呢!   难怪说,宣传科鱼龙混杂。   阮糯米接受着大家的注目礼,她也一排排扫了过去。   哟!她还看见了好几个熟人,除了冯明娇,还有林秀秀,以及李红梅,这都是她还没进钢厂就认识的老熟人呀!全都是在学校组织的相亲会上见到的。   这下可有的玩了,难怪娇娇说,宣传科鱼龙混杂。可不就是了,面前这站着小二十号的人,可比先前统计科人数翻了好多倍呢!   袁科长很满意把人都给召集齐了,他拉过阮糯米,对着众人介绍道,“这位就是我说从统计科挖来的人才,阮糯米同志,今后她和大家就是同事了,你们都是我宣传科的老人了,记得多多照顾阮干事。”   “多谢袁科长的抬举。”阮糯米也不怯场,笑眯眯的说道,“进入宣传科这个大家庭也是我期待的事情,希望接下来,我们可以和平共事。”   若是不和平,那就别怪她咯!   大家总觉得她话中有话,却苦于抓不住把柄。   袁科长也满意阮糯米的落落大方,他继续,“阮干事来我们宣传科,接下来和冯同志负责黑板报的事情。”顿了顿,他点名,“另外,林秀秀,李红梅,赵长城,你们三个暂时先归于阮干事的手下,若是阮干事需要,你们积极配合她。”   这三个人,都是年轻人了,也是一两年进的宣传科,或者更简单点,三个年轻的关系户。   给了阮糯米。   林秀秀倒是还好,李红梅心里不舒服了起来,但是她是临时工,没资格发言。   赵长城倒是满足了她隐秘的小心思,他浓眉大眼上满是不屑,“袁科长,阮糯米是一个新来的人,有什么资格做我们的领导?”   他们在坐的,哪一个不比阮糯米的资历高?凭什么一个新人在他们头上作威作福?   袁科长不意外会有人反对,他皱眉,法令纹越发深沉了起来,“凭阮干事在统计科办的大事,凭阮干事是我亲自挖来的人才!”他扫了一眼在座的各位,冷笑一声,“你们呢?除了冯同志的学历最高,你们这些哪个不是走关系户进来的?要是真有那个能力,像阮同志一样,让我去求着请人进来,别走关系户啊?”   现场瞬间安静了下来。袁科长这是把在坐的所有人都骂了进去,是!他们是走关系户进来的,他们不要面子啊!这般当着一个外人说出来,真是够了。   赵长城的脸上青白一片,不服气的辩驳,“阮干事是在统计科干出了大事,但是在宣传科还没有吧?”   袁科长看了一眼阮糯米,替她应承,“她会很快的。”接着,他转头,笑眯眯的看向阮糯米,“对吗?阮干事?”   阮糯米苦笑一声,这袁科长是真厉害,先是夸她,挑起了众人对她的不服,又拿她为例子,敲打了在座的关系户,再接着,通过下面的人的嘴,给她戴上一顶高帽子。   难怪,万主任说宣传科难!   有这么一个猴精一样的领导,能不难吗?   不过,她就喜欢有难度的。   想通了这些管卡以后,阮糯米自傲的扬了扬下巴,默默的装了一个『逼』,“我不说,大家等着看结果好了。”   袁科长嘴角抽了抽,难怪外面说,阮干事是个妙人,还真是个妙人啊!   连这都能被她理所当然的吹牛皮。   “好了,今儿的就到这里了,大家散了吧!”   等人一散,冯明娇就颠颠的把阮糯米给拉到了自己旁边,“你可真要把我吓死了,那袁科长的话,你怎么就接了呢?”这明显就是坑人的。   阮糯米,“没事,我刚来宣传科,确实需要成绩。”这是实话,要是不打算做出成绩,她也不会来宣传科了。   冯明娇皱眉,仍然有些担忧,但是瞧着好友一脸淡定的样子,她也放轻松了几分,指着她办公桌的对面新收拾出来的一个办公桌说,“哝,你的办公桌,知道你爱干净,我可是里外擦了好几遍呢!”   刷着红油漆实木的桌子上反着光,桌面上收拾的整整齐齐的,瞧着就利落,阮糯米把箱子往上一放,笑嘻嘻,“谢谢娇娇。”来了新地方,有人欢迎,有人帮忙收拾桌子,而且旁边坐着的还是熟人,是真的不耐的。   她动作麻利,很快就把属于自己的办公物品,摆放在了桌子上,这代表着她很快就可以投入接下来的工作了,她昨儿的把那一组画又补充了一些。   接下来的事情就可以直接上手了。   阮糯米低头,往小本本上罗列了一些接下来要做的事情,按照一二三四五的顺序依次排列了下去,林秀秀便带着李红梅,以及赵长城三个人过来了。   他们走到阮糯米的桌边,问,“阮干事,我们要配合你做什么?”问这话的是赵长城,赵长城今年二十六七,长相端正,瞧着很是能唬人。   阮糯米停下笔,抬头打量着面前的三个人,她沉思了一会,“你们去把整个钢厂所有的宣传栏上面内容全部擦掉,我需要一个干干净净的版面。”   她这话一落,办公室内顿时一安静。   阮糯米不动声『色』,反问,“做不到吗?”   还是林秀秀先反应了过来,“能能能,但是……钢厂有多处宣传栏,工会门口,食堂门口,小广场门口,礼堂门口。”她手指头在办公桌上画圈,“这些,全部是要擦掉的?”   这不算厕所外面的,宿舍外面的,以及车间外面的,林林总总加了起来,差不多有小几十个宣传栏了。   “全擦掉。”阮糯米拿着笔,在笔记本上的序号上面打了一个勾。   “这……”李红梅出声了,小声呐呐,“以前从来没这样过……会不会太……”   阮糯米“啪”的一声合上笔记本,语气淡淡,“以前,袁科长也没从别的科挖过人,凡事都有第一次,你们要是做不了,我就去找袁科长,换个人来做。”   李红梅被噎的没话说,她总觉得对方是针对她,她往后退了两步,“我不是这意思……”   阮糯米看都没看她,起身略过她,走到了袁科长的办公桌前,一气呵成,“袁科长,你给我的人不服从命令,我需要一个能配合我的人完成任务,再或者,我把身上的任务丢出去,看谁有能力谁就接下来。”   谁都没想到阮糯米一来,就这般强硬,如果她换掉林秀秀他们三个,等于一下子得罪了三个人。   袁科长扶了扶眼镜,声音呵斥,“赵长城,你们是怎么回事?我都说了阮干事是你们的直属领导,把我的话当做耳旁风吗?”   他点的是赵长城,因为赵长城是里面唯一的男同志,男同志到底是比女同志脸皮厚一些的。   赵长城脸上火烧一样,“是,领导,收到命令,我们这就去。”他临出门前,狠狠的瞪了一眼阮糯米。倒是林秀秀欲言又止,李红梅低着头跑了出去,不知道想些什么。   阮糯米看的清清楚楚,她半分都不着急,悠然的坐在椅子上,倒了一杯热开水,往里面加了两勺蜂蜜,甜滋滋的抱着喝着,宣传科到底是比统计科有钱的,屋内烧的炭火也足,热乎乎的,人都舒服了起来。   冯明娇瞧着自家好友这般悠闲,她坐不住了,“我们现在不过去,让他们去会不会不太好?”她是实在『性』子,别人干活,她玩这种事,总觉得心虚。   “不会。”阮糯米小啜一口,满足的眯了眯眼,“咱们现在过去也办不了事,简单的活轮不到我们做,不然要他们做什么?”   听听,这话真真是太叫一个气人了。   冯明娇从来不知道自家好友的嘴这么毒,她忧心忡忡,“糯米……”她自己这般是习惯了,也不怕得罪人,但是好友这般。   她就怕自己哪天没在好友身边,糯米便被欺负了。   李红梅就不说了,那林秀秀占这个副厂长的身份,而赵长城是她那后妈的外甥,真要是欺负人起来,自家好友很是吃亏的。   阮糯米睁开眼,对她摇了摇头,示意她不要担心。娇娇还是没懂,她来宣传科要的就是这个效果,吸引足火力,帮袁科长料理了下面的人,他才好站队不是吗?   冯明娇咕哝了一句,瞬间就不『操』心了,也学着对方的模样,倒了一杯蜂蜜热水喝着,办公室内到底是比冷湫湫的外面舒服多了。   一想到赵长城在冰天雪地里面忙碌,她心里就美滋滋的,连带着蜂蜜水都好喝了几分。   阮糯米在暖和的办公室待了大半天,而林秀秀他们三个,在外面基本上冻了大半天,林秀秀娇气的很,她把李红梅弄进来,就是为了有人替她干活。   所以到了宣传栏附近,她就把手『插』口袋,揣着衣服,低声吩咐,“红梅,你去跟长城帮忙,我妈喊我回去一趟,我先走了啊,下午五点,咱们集合。”   说完,也不给李红梅反驳的余地,当即就转身小跑离开了,废话,人都出来了,她干嘛要受罪干活?不回去暖和。   她一走,李红梅站在原地,跺了跺脚,眼眶通红,“长城……就我们两个了……”她敲到好处的『露』出,带着冻疮的食指。   “这林秀秀太欺负你了。”赵长城果然大男子主义犯了,他一撸袖子,看着那带着冰碴子的水桶,顿时一僵,话到嘴边拐了个弯,“你负责给我洗抹布,我来擦黑板。”   那木桶里面,带着冰碴子的冷水,李红梅的脸差点没扭曲了,她伸着冻着冻疮的手,期期艾艾,“我手不太方便……”自从来了宣传科,她就不在干这些出货了,一般都是给林秀秀写下报告总结之类的轻松活。   赵长城默了下,“那你来擦黑板,我来洗抹布……”一个大男人,能让林淑兰把他塞到无所事事的宣传科混日子,能指望赵长城有多勤快?   李红梅仰头,看着比她高了几十厘米的黑板,面部都狰狞了,“我够不到……”哪怕是搭个凳子,她都还要矮一截,她只有一米五的身高。   “那你选一个吧。”赵长城也不悦起来,“要不,你就去把你组的林秀秀喊回来,要不你把工资给我。”大男子主义他是有的,但是前提是别侵犯了自己的利益,不然一切免谈。   李红梅哪里敢去喊林秀秀,她接下来能不能转正,全靠林秀秀了,更不想交出工资,她定的明年和王大川结婚,就想着多攒点嫁妆,结婚后好让婆家人高看一眼。   于是,李红梅只能硬着头皮,把长满冻疮的手伸到满是冰碴子的水桶里面,清洗抹布,十指连心,钻心的疼,越发恨恨阮糯米这个始作俑者起来了。   都是她,要不是她,自己怎么会受这么大的罪。   至于,林秀秀她是不敢恨的。   若是阮糯米知道她心里,要说一句,欺软怕硬的主,但是她却没分清楚,谁是软谁是硬,活该她受罪。   一下午,赵长城和李红梅两个在外面喝了一下午的西北风,冻的手脚都麻木了,这才做完了,手工打道回办公室。   入了办公室,老远就看着阮糯米和冯明娇两个悠哉抱着热水喝,就气不打一出来,李红梅怒冲冲的冲进去,把工具往门后面一扔,故意发出乒乒乓乓的响声。   把木桶摔的转了几个咕噜。   阮糯米连个眼神都没搭理她,抱着自己热乎乎的搪瓷缸,别提多舒服了。那赵长城忍不住了,上前一步,浓眉大眼满是不悦,“你让我们出去干活,你就在办公室享受的?”   他的声音不高不低,足够让办公室的所有人都听到。大伙儿兴奋起来的,打起来打起来,宣传科好久没这般热闹了。   阮糯米不紧不慢的把搪瓷缸放了下来,指着外面的空白宣传栏,“宣传栏空的,你看不见?”   “还是说,你打算和李红梅两个把整个钢厂的宣传栏,全部办起来?”   赵长城张了张嘴,他很想说,他办就他办,但是形势『逼』人,前几年每年到年底的宣传栏都是最烫手的山芋了,他不敢吱声。   阮糯米嗤了一声,“你只看到了我们现在坐办公室,没看到我们动脑袋瓜的时候,既然没这个脑袋瓜,就好好的去做体力活,别作妖,行吗?”   办公室传来了一阵倒吸气,这阮同志的嘴可真利啊!骂人连个脏字都不带的,却能把人给气死。   赵长城脸都绿了,气吼吼的说,“我一个男人不跟女人计较。”   “你一个男人,好意思在我一个女的下面当下属,不嫌害臊吗?”阮糯米上嘴皮碰着下嘴皮一张,把赵长城说的头都抬不起来,就这还不忘对坐在她对面的冯明娇眨眨眼,示意,这赵长城也不过如此嘛?   就这种废物,之前还欺负冯明娇?瞧,她给她报仇了。   冯明娇心里暖和,她瞧着赵长城那憋屈的脸,就笑出声,“赵长城,你该不会是在办公室受欺负了,回去找林淑兰告状吧?这可是幼儿园的孩子才能做出来的事情呀!”   赵长城气的鼻子都歪了,心里却是是打算回去给她大姨好好说一番,她那继女怎么联合外人来欺负自己的,这会被冯明娇戳破了脸皮,正是难受的时候。   他进退维谷。   阮糯米提点,“娇娇啊,那赵长城会跟家里长辈告状,你也会啊!比比谁的后台硬呀!他后台是厂长夫人,你后台还是厂长呢,咱们正面刚,不要怂。” 第74章 【二合一】   阮糯米这这起哄的模样, 差点没让看热闹的人给刺激死。   不是说传说中的阮同志娇娇气气,温温和和的嘛?这和传言有些不太一样啊!差距有些太远了啊!让人不知所措。   冯明娇要是不知道自家好友是个什么人的话,还真被她给忽悠住了, 但是正是因为知道她是什么人, 才知道她不会无无缘无故的说这话, 她自然不可能落了好友的面子。   冯明娇面带笑容, 目光冰冷, 冲着赵长城说,“我爸是厂长,厂长换不得, 但是厂长夫人却是可以换的不是吗?”   眼瞅着赵长城一副不信的样子,她弹了弹指头,云淡风轻,“不相信吗?上一任厂长夫人是我的母亲, 而你的大姨,不过是其中一任而已,你能保证, 接下来我父亲不会在娶妻吗?”   一代新人换旧人, 不过如此而已。比林淑兰更美的年轻女人又不是没有,不是吗?只有他爸移情别恋, 瞬间换个老婆, 也是正当的。   果然,被掐住命脉的赵长城面『色』变了, 他恨恨的淬了一口,“你这当晚辈的,可真歹毒。”   “谁说的?我只是看不惯姓林的,姓赵的占我们老冯家便宜而已。”冯明娇好像领悟到好友的意思了, 她轻蔑的笑了笑,竖起指头,“赵长城你要是有种,就去和我家糯米一样自己考进来,而不是明明姓赵却占了冯家的便宜,被当个关系户塞进宣传科,不要脸极了。”   赵长城敢说不占吗?   凭他本事,他又哪里能进的来宣传科呢!但他是一个大男人,就不要面子的吗?这般被点出来,太丢人了一些。   赵长城被只觉得遇上冯明娇和阮糯米算他倒霉,当即掉头离开了办公室,背影颇有几分落荒而逃的滋味。   冯明娇砸吧了下嘴,冲着阮糯米笑,“原来赵长城也只是个没有卵蛋的废物。”亏得她以前还被他打压过,想起来就丢人。   阮糯米嗤一声,“可不就是个废物,你把多余的眼神落在他身上,跟落在垃圾身上有啥区别?”   宣传科的老同事们,都瑟瑟发抖起来,这年头的小姑娘们都这么凶残了吗??一个比一个的吓人。   连带着先前还不忿的李红梅,也鹌鹑了下来,生怕阮糯米和冯明娇把注意力转移到了她身上了。就这一场,阮糯米在宣传科的凶名却彻底的出名了。   原本还有些老同事仗着阮糯米是新来的,想要上去踩一脚的,被她这么一弄,大家也都客客气气起来。   ……   头一天宣传栏被擦的干干净净,第二天一大早,阮糯米和冯明娇就彻底忙碌了起来,几组画她已经补充结束了,现在就差往宣传栏里面画了。   整个办公室会画画的没几个人,满打满算就阮糯米算一个,冯明娇那见鬼的画工虽然不行,但是她写的字好看,一手方正的小楷粉笔字,看的就赏心悦目。   倒是让阮糯米意外的是,林秀秀竟然会画画,所以阮糯米就把林秀秀给抓壮丁抓过来了。   林秀秀不情愿在外面喝刺骨的风,阮糯米轻飘飘的说道,“该不会是不会画画吧?”   “谁说的?”林秀秀当场就拳头硬了,梗着脖子争辩,“我学了五六年的画呢,再也没人比我还会了。”   要的就是她这句话,和林秀秀打了几次交道,阮糯米是在了解不过这个人了,一根筋,受不得激将法,她嗖的一下子把粉笔塞到了林秀秀手里,“来来来,我们正缺像林秀秀你这种的优秀同志。”   林秀秀被塞到手里的粉笔弄的一愣,但是很快就反应过来阮糯米那话了,她不敢看对方,只是低头看着脚尖,画着圈圈,蚊子一样的声音呐呐,“我优秀吗?”当然,忽略她那过红的脸蛋可能效果更『逼』真一些。   阮糯米别的不行,哄人真的是第一名,她张嘴就道,“优秀,优秀的不得了。”顿了顿,“在我来孟州钢厂之前,我就见识到了秀秀的优秀了。”她去林家做客过,知道这姑娘被家里养的天真烂漫,不长脑子。   “那我就帮你画了。”林秀秀兴冲冲的答应了下来,语气却有几分傲娇,“可是你夸我的啊,不然我才不来呢。”   阮糯米敷衍的嗯了两声,顺『毛』『摸』,“你照着这本画往上面画就成了,不过我丑话先说前头啊!这笔记本只能你自己看,可不让让外人抄了去。”   只能自己看?她这是信任我?林秀秀有些美滋滋的想道。   她接过笔记本,仿佛是接过了宝贝一样,郑重的应承下来,“我在笔记本,我不在,笔记本也在!”   阮糯米嘴角抽了抽,倒是没看出来林秀秀竟然这般充满着中二气息。   交代了林秀秀以后,阮糯米就去了她背后的一个宣传栏忙活了,她要画的第一组图是冯厂长提着粮食去走访工人家庭的一幕,她学过简笔画,拿起粉笔开始有些不自在,在擦掉两次以后,便用顺手了,她用的是简笔画,画出来的小人图栩栩如生,看起来颇为传神。   很快,在她的粉笔下,一幅幅的人物图便勾勒出来了一个完整的剧情。   阮糯米一连着画了一组小图,这才对着身后不知道何时站着的冯明娇说,“娇娇,来写字,把人物中的交谈,全部都写下来。”   她用的是这个时代有的小人书上面的形式,不过她又加上去了后世的漫画格式,算是取长补短了,在人物的头顶上方的位置,画出一个云朵状的样子,把对话的内容写了上去。   冯明娇早都站的闲不住了,一听到阮糯米吩咐,顿时拿着白『色』粉笔,就往那云朵里面写起对话来,她的字写的特别好,工工整整方块字,每一个字的大小都一样,一笔一划,看起来就赏心悦目。   都说字如其人,有这般公正字体的人,心思又怎么会坏呢!   另外一边,林秀秀本来是接下任务要往宣传栏上画小人图的,但是她第一次看到这个小笔记本,一看她就忘记了任务,简直就停不下来,她从笔记本的第一页翻到了最后一页,每一页都是详细的看,顿时惊为天人。   还可以这样??   她竟然还在这画里面,看到了她父亲,没错,就是她父亲林副厂长,在阮糯米的画里面,林副厂长是一位头大身子小的中年男人,连他头上的秃头,大肚子都画的淋漓尽致,更引人注目的是她爸那一张超大的脸,大嘴都如同平时一样让人震惊。   太像了!   简直太像了,和她爸爸一模一样。   林秀秀满脑子都是问号!还可以这样?五个字,简直是徘徊在她的脑子里面,无法消失,她猛地回头去看正在忙碌的阮糯米,她眼睛都在发光起来。   若是阮糯米看见了,必然能发现那是崇拜的目光。   可是,她正忙碌的不得了,自然是没时间看到这了。   倒是,在办公室等了一上午的林秀秀的李红梅,没等到人。这才跟办公室的同事打听了消息,得知对方是去外面宣传栏办黑板报了,她顿时顾不得冷,连忙赶了出去。   她一走,办公室的人就传开了,“看来李红梅这第一狗腿的位置怕是保不住了。”宣传科也有个鄙视链,大家关系硬的瞧不起关系软的,关系软的,更瞧不起像李红梅这种靠巴结同龄人进来的。   真是丢尽了他们关系户的脸,你说进来就进来吧,整个宣传科就她一个临时工,还不够丢脸吗?所以大伙儿平时也都看不起李红梅。   有人嗤笑了一声,“听你们的意思,把阮干事也算进狗腿的位置了?你们也不瞧瞧,到底是冯同志扒着阮糯米,还是阮干事护着冯同志,还有那林秀秀,平时在宣传栏多颐指气使的一个女同志,你们没发现吗?自从阮干事到了宣传科,林秀秀就安分了不少。”   真是猪油蒙了心,和阮干事都同事两天了,还没把这个人『摸』清楚,难怪被人收拾。   被这人一提点,周围的人顿时说不出话了,他们虽然不敢说阮糯米的闲话,但是李红梅他们敢啊!   顿时打赌起来,“你们说,林秀秀会多久厌恶了李红梅?”   “李红梅多久从咱们宣传科滚出去?”   才出办公室的李红梅,平时她阿谀奉承的同事们,已经开始算计她什么时候离开宣传科了。   李红梅一连着找了三个宣传栏,在到第四个的时候,她才看到了林秀秀,但是她正要奔过去的时候,注意到了林秀秀正低着头笑着和阮糯米说话,李红梅心里咯噔一下没,生出了浓浓的危机感。   要是林秀秀被阮糯米给抢走了,她可怎么办?   李红梅冲了上去,一把从阮糯米面前,把林秀秀拽到了自己身边,警惕的看着阮糯米。   她不用开口,阮糯米就知道她在想些什么,她嗤笑一声,看都没看李红梅,而是对着林秀秀吩咐,“你在宣传栏上画四五六,三幅图,对话留着娇娇来写。”   林秀秀忙不迭的点头,但是注意到自己胳膊被李红梅拽着的时候,她眉头顿时一皱,“你做什么?”明明是在平淡不过的话,却让李红梅吓的把胳膊一缩。   连连往后退了好几步,一阵冷汗,她竟然这般冲动的去拽林秀秀。   李红梅脑子转的飞快,小声解释,“我以为你被阮干事欺负了,这才把你给拽了过来。”   林秀秀也没怀疑,反而有着赞赏,“你做的很好。”顿了顿,“不过,以后我在阮干事面前,你不许这样做了,阮干事是我的好朋友,也是我老师,你不能对她无礼。”   李红梅如遭雷击,整个人都僵硬了,她嗓子发干,“秀秀,你说什么?”   “我说的还不够清楚吗?”林秀秀奇怪的看了她一眼,“以后看到阮干事,就像看到我一样就好了。”她和李红梅,一直都是相互利用的关系,这个一点,她是知道的。   李红梅紧紧的咬着后牙槽,差点没咬碎,她艰难的嗯了一声。她在心里面呐喊,凭什么?凭什么?阮糯米这个乡下的村姑能有这般优待,而她才是一个正儿八经的城里人,却活的如此卑微。   林秀秀没注意李红梅的表情,她低头忙活自己笔记本起来,照着笔记本往上宣传栏上画画。   李红梅不知道缓了多久,才调整过来心态,她上前去接林秀秀手里的笔记本,体贴的说,“秀秀,我来帮你拿笔记本,免得你举的手疼。”   谁知道,若是往常,必然会把笔记本交给自己的林秀秀,在她把手伸出去的那一刻,顿时警惕的把笔记本揣到怀里,“不行,笔记本我要自己拿,你离我远点,不许看到了上面的内容。”   李红梅,“……”这是怎么了?   她这么想的,也这么问出来了。   林秀秀一脸珍惜,“这是让阮干事给我的笔记本,我要保护好,不能让外人看了去。”   李红梅,“……”她的狗腿日子没法过了。   ……   阮糯米和林秀秀两个人负责画画,冯明娇负责板书,三人搭配的很好,人多画起来也快,很快工会门口的三个宣传栏,便画到尾声了。偏巧,冯厂长、明副厂长以及林副厂长,三人刚从工会开完会出来。   一出来,就瞧着那三位青春『逼』人,明艳如花的三个女同志,搭凳子踩在上面,踮起脚尖,对着那宣传栏涂涂画画,那一双手手,仿佛有化腐朽为神奇的力量。   画出来的画,煞是生动。   冯厂长从头看到尾,他当然看到了自己,不过,他是不会笑话自己的,而是指着那秃头大嘴巴的男人,说道,“老林,你看这是不是你啊?”   被点名的林副厂长看着那一幅画,顿时脸没黑了一半去,但是在看到那握粉笔的是自家闺女,那黑脸给生生的『逼』了下去,他乐呵呵的『摸』了『摸』自己的秃头大脑门,说,“还别说,我闺女画我,画的真像!”   “不愧是我闺女。”   冯厂长,“……”这女儿奴也没谁了,他有转了注意力,往阮糯米身侧的画图看去,咦!他可真好看鸭!高个子,儒雅又英俊,连带着那发型都如此的帅气。   “这阮干事,把我画的可真好。”冯厂长自顾的夸道。   林副厂长冷漠,“你没看看到你眼中的泪吗?多大的男人了,还哭鼻子……”   冯厂长,“……”这一细看,还真是,他眼角还带着一滴泪珠儿,刚离的远,他有点近视,看不太太清楚,但是走近了,自然是能看到的。   他顿时要去和阮干事理论,他都四十好几的一个大男人了,画他上宣传栏就算了,怎么还画他哭鼻子的。   正要上去理论的时候,林副厂长拽着了他,“你先别急,先去看你闺女板书的字。”他的表情有些深沉,连语气都有几分难过。   冯厂长愣了下,他顺着林副厂长指着的字体,看了过去,这一刻,他倒是把那好看的字体给忽略了,反而更注重上面写的内容,上面写的是……詹红卫工,我愿拿生命来换,只求你能在睁眼看一眼孟州钢厂。   在字体下面,是一位中年男人,他浑身青筋暴起,眼睛瞪的如同铜铃,他双手高举,全力的托举着那高大的高温的钢铁炉,在铁炉面前,他渺小的像一只蚂蚁,但是仍然奋力的托举着,到最后一刻,人也被钢铁炉一起融化。   詹红卫这个人名,若是来孟州钢厂问,基本每一位老工人都知道他,多么英勇的一个人啊!为了避免钢铁炉倾斜所造成的伤害,他用生命去托举,更是为了孟州钢厂而牺牲。   詹红卫牺牲的那天,冯厂长他也在,他去的晚一步,眼睁睁的看着詹卫红化为灰烬,当时的老工人们都知道的,冯厂长跪地地上,眼里流着血泪,对着那已经牺牲的詹红卫,哭成了泪人。   这已经是好几年前的事情了,当旧事重提,往事仿佛就在眼前重现,冯厂长的眼眶不禁再次湿润了,他大步上前,抬手『摸』了『摸』那黑板墙上,多年未见的詹红卫的画像,他小心翼翼的一遍又一遍的擦着,“像、真像!”他忙不迭的回头,招呼林副厂长,问,“老林,你看,詹工是不是又活过来了?”   林副厂长的嗓子有些梗,“是啊!詹工又活过来了。”   当年那场重大事故,原本会造成整个孟州钢厂车间出事的,但是因为詹红卫的自我牺牲,保住了孟州钢厂的车间,也保住了孟州钢厂的车间工人。   唯独,没保住他自己。   明明在前一天晚上,大伙儿还坐在一个桌子上喝酒的,隔天,再次相遇却只有一把灰烬。   冯厂长和林副厂长加起来都过百岁的人了,两个人一边『摸』着詹红卫的画像,一边掉眼泪,“真好、真好!让新入职的钢厂他工人们,都知道他们能有如此的环境,全靠革命先辈的付出。”   不知道过了多久,两人的情绪缓了下来,冯厂长擦了泪,回头问起了正事,“谁想到的,把詹红卫工给化到了宣传栏上?”   冯明娇和林秀秀两个早已经被自家父亲的模样给吓呆了,这会他们开口问,两人同时指着阮糯米,异口同声的说,“糯米出的板报。”说完就后悔了,应该问问好坏的。   阮糯米事先已经预料到了,若是冯厂长他们见到这英雄事迹可能会情绪失控,但是却没想到他们失控到这个地步,她有些不安,“是不是不能画这个,我现在就擦掉。”她的初衷,只是想让大家记住革命先辈为孟州钢厂的付出而已。   “能能能!”冯厂长站在黑板报前,面『色』激动,“这才是宣传科要做的事情,阮干事,你做的很对,我们早应该把詹红卫的事迹流传出来,让大家去学习,詹红卫精神。”   阮糯米轻轻的吐了一口气,知道自己做对了,“能就可以,接下来我们也可以放心大胆的去画了。”   “这些都是你画的?”一直没出声的明副厂长问道,他没有冯厂长他们那般激动,但是脸『色』总归是不好看就对了。   阮糯米摇头,“对面那副黑板报上面的人物画,是林秀秀同志画的。”她指着每个黑板报上面写的板书,“这些字都是冯明娇同志写的。”   “好!”冯厂长鼓掌起来,“都是好同志!”他看着冯明娇,眼里有着止不住的骄傲,“不过,这么好的法子,是你们谁想出来的?”   冯明娇和林秀秀异口同声的说道,“是糯米想的,她提前在笔记本上画好了图像,写好了内容,我们只管誊写就好了。”   冯厂长和林副厂长同时抽了抽嘴角,果然,他们就不该对自家孩子抱有希望,瞧着老实的样子。不过,倒是打心眼里面高兴,她们交了一个厉害的朋友,有个优秀的朋友带着,四舍五入自家孩子不是也优秀起来了?   “阮干事真是一位很有才华的同志。”这是两位父亲同时的想法,“等年底孟州钢厂职工表功大会上,一定有阮干事的名字。”顿了顿,看着两位眼巴巴的闺女,冯厂长大手一挥,“当然,冯明娇同志和林秀秀同志,也为了这次宣传内容付出了,到时候你们也会被提名。”   光提名,就够冯明娇和林秀秀高兴的了。   更别说,阮糯米还一定会上表彰大会,这简直是无上的荣耀了,两人都为阮糯米骄傲起来,“糯米,你听见了吗?”   “听见了。”阮糯米被摇的身体『乱』晃,她笑了笑,“谢谢冯厂长和林副厂长。”至于明副厂长,她连提都没提。   明副厂长心塞的不行,眼看着阮糯米把林家那草包闺女都给带的要上表彰大会了,他们家明秀丽还是宣传科老员工了,中专毕业,绘画专业,却在家里蹲着,什么成就都没有,还差点连宣传科的工作都保不住了。   明副厂长是越想越难受啊!   偏偏,冯厂长还戳他心窝子,“兴盛啊!你看看交个重要朋友有多重要,阮干事是个有才华有想法有能力的好同志,把我们家那炮仗闺女,和林家那铁憨憨闺女都给带飞了,你说你家秀丽怎么回事?说到底,你们明家和阮干事还是亲戚呢!”   可不就是亲戚了,明秀丽和阮糯米两人还是老表的关系。   明家老二媳『妇』梅红娟是阮糯米亲亲的大姨,要是搁着处的好的亲戚,这阮糯米去了明家,跟明家的闺女也没啥区别了。   冯厂长不提还好,他一提,明副厂长就越发生气了起来,他冷笑一声,甩袖离去,“人家看不上我们明家,能怎么办?”   这是把人给气跑咯。   阮糯米睁着无辜的大眼睛说,“哪里呀!明家的人变着法子打压我才是呀!”是就是呀!你能当着众人的面说出来吗?这不是落明家的脸吗?   冯厂长和林副厂长两人嘴角都抽了抽,这阮干事也不不是省油的灯啊!   气跑了明副厂长,冯厂长才说起了正事,那笔记本他前后翻看了一遍,点出了几个重点的画面,说,“小阮,这几幅图,你记得画大版面来办,让咱们孟州钢厂所有的工人们都能瞧见。”   他点出的那几幅图,不是自己,也不是林副厂长,而是所有为孟州钢厂缩牺牲过的人,有的人丢了姓名,有的人落下残疾,在这笔记本上面,基本全部都能找到资料和画面。   阮糯米有些迟疑,“那这样的话,您和林副厂长的版面,可能就要减少了。”   “那算啥。”冯厂长和林副厂长相视一笑,“我们这么大一个活人,谁看不见我们呢!想什么时候看,就什么时候看,可他们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   冯厂长有些说不出话来了。   阮糯米心里有数,“我晓得了,这些为钢厂牺牲的人,我们会用大面积的板报来书写,另外,板书的内容可能有些变化了,我需要去找当事人的家人去了解下具体情况。”   “成,离年关还有二十多天呢,时间来得及,你们慢慢办。”冯厂长发话,“先把你们手头上的活都停一停,全力办宣传栏,这件事我会去和袁科长说的。”   有了这句话,阮糯米他们才有了大把的时间去整理资料。   等着冯厂长离开以后,林秀秀和冯明娇对视一眼,一起把阮糯米给抬了起来,欢快,“糯米,你她是厉害咯!”她们第一次这般受到上面领导的重视。   那些领导不再是他们的父亲亲人,而是站在领导的位置上,来看待一个优秀的下属。   阮糯米被提溜的难受,但是看着两个人的笑颜,她也跟着咯咯咯的笑了起来,三人的笑声跟银铃一样传出了好远,青春靓丽,又活泼灵动。   已经走远的冯厂长回头看了一眼,感慨,“年轻真好。”   林副厂长补充,“是你家娇娇认识阮干事真好。”   “你不是?”   林副厂长不出声了,默默抽烟,有些沧桑。 第75章 【一更】   宣传栏的内容, 不过是办到了一半,还没办完,便传开了, 中午一下班的时间, 大伙儿穿着蓝『色』的工衣, 推着自行车, 拼命的往宣传栏里面挤着的, 争破头的去看内容。   人群中不知道是谁喊出了声,“呀!那是詹工……”说话的是一位老工人了,当初他和詹工在一个车间, 若不是詹工托举起了钢铁炉,或许他们一个车间的人都没命了。   更不会有他今天站在这里,他的声音在发抖,“是詹工, 詹工回来看我们了!”   老工人们一听,这詹工两个字,就下意识的湿润了眼眶, 新来的工人们有些不明白, 先前还热闹的场合,怎么就突然沉寂了下去, 一股悲伤的情绪在大家中间蔓延。   “詹工是谁啊?”新来的工人灰头土脸的问道。   “詹工啊!”每一位老工人都在给新工人普及往事, 他们对照着黑板上那个青筋暴起,眼睛瞪大, 托举着所有希望的中年男人说道,“他啊!就是以一人之力救下了无数人的英雄。”   听完詹工的事迹,到了最后,大家齐齐的安静了下来。   对着那板报上的一个图像, 齐齐的敬礼,那是致敬英雄。   不远处的一楼台阶上,苏承志站在明飞扬旁边,他们眺望着那工会宣传栏外面挤满的众人,语气奇怪,“阮糯米没来咱们研究院……”   先前他们放出去的那些谣言,有些嘲讽了。当初,他们研究院的一起齐齐的抵抗阮糯米,说不要她来研究院,说她巴结厂长闺女,抢夜校名额就是为了进研究院。   可是,阮糯米并没有,人家转身去了宣传科,才三天,便已经又再次火了。   明飞扬脸『色』不太好看,他有些能体会了自家两个妹妹的心态了,他低声,“阮糯米这人,妖都很。”她到哪里,就能在哪里弄出阵仗。夝蠀   自家亲妹妹明秀丽,在宣传科三年了,不过是个混日子的,如今差点连工作都没保住,而阮糯米才来了三天,一场黑板报还没办完,便惹来了这么大的阵仗。   他几乎能想到,若是宣传栏办完以后,会造成什么样的轰动了。   苏承志眺望着那黑板报,“我倒是觉得她运气好。”都是农村来的,他在明飞扬面前当狗,而阮糯米已经甩他一截了,她用事实告诉他,研究院算啥?只要她想,哪里都是她的主场。   明飞扬瞟了一眼好友,心想这已经不是运气的原因了,还有脑袋瓜聪明,整个孟州钢厂那么多乡下考进来的,但是哪个又像阮糯米这般一路过五关斩六将,升级那么快的?   但是这话,他若是说了,就是伤了好友的自尊心,他笑了笑,“也是她运气好。”   苏承志得到了认可,心里总算是好受了一些,他问,“那咱们研究院的那些流言还继续往外放吗?”他们得到的消息太晚了,阮糯米都去宣传科三天了,他们才知道这个信息。   明飞扬扶着楼梯的手一紧,奇怪的看了苏承志一眼,总觉得好友自从和那谁处对象起来,脑子都变笨了,他反问,“你觉得还能放吗?”   苏承志被一噎,神『色』讪讪,“要我看,自然是不能在放了。”   明飞扬嗯了一声,意味深长,“承志,我喜欢聪明人。”   苏承志低头,看不清脸上神『色』,不知道过了多久,才出声三个字,我知道。   ……   明兴盛从工会门口和冯厂长他们甩袖而去后,没回办公室,也没去开会的地方,而是直奔明家,他回去,一脚踹开了名秀丽的卧室门。   明秀丽还在睡懒觉的,整个人都还在梦乡里面和周公约会,听到那“砰”的一声,被踹倒了门,终于支撑不住了,倒在地上四分五裂。   吓的冯明娇一下子从床上跳了起来,急切,“怎么了?怎么了?”   她虽然是说这话,但是眼睛都还没睁开,显然是困的不行。   明兴盛看到自家闺女这副模样,越发怒火中烧,“你也不看看几点了,还撅着屁股睡觉?工作工作你不去,相亲相亲你不去,明秀丽你跟我说说,你到底要干嘛?”   都二十三的老姑娘了,不说婆家,也不工作,一天天的就混日子。   “爸,你那么凶干嘛?”明秀丽打了一个哈欠,连连摆手,“我在自己家也不行啊?”   “不行。”明兴盛铁了心,把明秀丽给从床上拽起来了,他边拽边骂,“你现在给我去宣传科,我不管你用什么方法,这次宣传科,你必须给我拿下来。”冯家和林家的孩子,连他们老明家一半都赶不上,但是这次年底却要上表彰大会了。   自家闺女还在撅着屁股睡觉,真是荒唐!   明秀丽的瞌睡一下子被吓没了,她愣住了,“爸,我哪里拿的下啊?我都去三年了,那袁科长还不是给您面子,所把我赶走就赶走。”这要是以前,定然能挑拨离间成功的,偏偏,她今儿的撞在了枪口上面。   “那是你废物。”明兴盛说,“那阮糯米才去宣传科三天,三天……”他伸手比划了三根指头出来,“三天你知道吗?她不止快拿下了袁科长,连带着林家那蠢货,和冯家那炮仗都给带起来了,满身荣耀,你在看看你,明秀丽,老子供你吃供你喝供你上学供你工作,你是怎么回报老子的?”   明秀丽长这么大,还没这般被父亲骂过,她顿时难受的不得了,但是很快就抓住了重点,“爸,你说什么?那阮糯米不是统计科的人吗?真去我们宣传科了?”她还以为袁科长就是说说而已,怎么就成真的了?   明兴盛要快被自家这蠢货给气死,“人家都去上班三天了,你还不知道你的敌人有没有去上班,明秀丽,你的脑子呢?被猪吃了?”   明秀丽咕哝一声,“也没人跟我说啊!”她确实不知道啊!   她不犟嘴还好,一犟嘴,明兴盛更生气了,他扬起巴掌,“你给我现在立刻马上去统计科,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这次统计科的黑板报,你必须给我进去,我要在年底职工表彰大会上,看到你的名字。”   明秀丽怕这巴掌落下来,她顿时火急火燎的穿上棉袄,鞋子穿了一只,提了另外一只,飞快的跑出门,还不忘回头冲着他喊,“爸,我现在就去宣传科。”   等她说完这句话就后悔了,可是当初她在宣传科都放话出来了,要袁科长求她回去的。   这会,自己灰溜溜的回去,岂不是丢人?   明秀丽思忖片刻,对上自家父亲那暴怒的脾气,她顿时有了决定,丢人就丢人吧,总比挨打好。   闺女慌慌张张的离开,明兴盛一屁股坐在凳子上,瞧见过来的媳『妇』,顿时发起牢『骚』,“我明兴盛要强一辈子的人,怎么就是生了这俩不成器的兄妹。”   明兴盛媳『妇』叫钱秋翠,她顿时就不依了,“老明这话你可不对,秀丽是懒了一些,但是咱们家飞扬,可出挑的很,连老爷子都赞不绝口。”   “出挑可屁!”明兴盛冷笑一声,“你是还不知道研究院传的谣言,你要是知道了,定然会被这蠢货给气死。”在还没确定对方是否去研究院上班的时候,他那蠢儿子就把消息放出来。   如今,阮糯米屁股一拍,去了宣传科,呵呵!先前谣言传的有多厉害,这会就有多少人在笑话明家人了。   钱秋翠皱眉,端了杯茶递给自家男人,说,“要我看,飞扬这孩子打小就聪明,我看就是被他身边的人给影响了,我记得他不是有个好友叫苏什么?苏承志,农村来的孩子,眼界到底是在窄一点,要我看,把他调出到飞扬身边算了。”   明兴盛端着茶杯,也不喝,就是轻轻的抿着,他沉思,“我想想。”当初,之所以把苏承志放在研究院,那是为了给自家儿子培养心腹,也算是左膀右臂。   只是,近来的事情,左膀右臂倒是没成功,反而因为苏承志个人的问题,差点连累到自家儿子。   苏承志还不知道,他全家都引以为傲的体面工作,就快没了。   ……   明秀丽从明家离开的时候,正是吃晌午饭的时候,阮糯米她们三个忙碌了一上午,早已经是饥肠辘辘了。   一上午的接触,林秀秀也顺利的融入了二人组,她笑的和气,“我妈中午提前在食堂给我们占了位置,咱们快去吧!”   林秀秀的母亲,知道她们三个忙碌,所以提前去了食堂给他们占位置不说,还定了小食堂今天才有的萝卜炖羊肉。   这种冷湫湫的天气,来一碗热气腾腾的羊肉汤,真的是美到了骨子里面。   阮糯米她们一进食堂,就把脖子上的厚围巾给取掉了,蹦了好几圈,身上都暖了以后。林母便去后厨端了一碗羊肉汤出来,这年头职位高,总归是有点特权的。   若是有钱有关系也可以,让钢厂食堂后厨那边给单独开个小灶。   阮糯米她们今儿的享受的就是这待遇,瞧着那冒着白烟,红彤彤的仰头萝卜汤,口水也不自觉的分泌出来,她小小声,“秀秀,这会不会不太好?”   别人都还在萝卜白菜的时候,他们已经喝上了羊肉汤,也太奢侈了吧!   林秀秀小手一挥,“我还是沾你光呢,不然我妈才舍不得买什么羊肉汤。”她扑了过去,跟个小孩儿一样在母亲面前撒娇。   把林母那严肃的眉眼都弄的柔和下来,她骂,“去去去,也不嫌害臊。”   阮糯米和冯明娇拘谨的站在一旁,看着林秀秀在母亲面前撒欢,两人眼中同时有了羡慕的目光,“秀秀真幸福。”她们异口同声的说道。   她们两个,都是从小没了母亲的。   林母本来端着羊肉汤的,准备往桌子上放听到这话,手一顿,她笑了,这一笑冲淡了眉宇间的严肃,反而多了几分慈母的意味,她招呼,“糯米,娇娇,快过来,趁热吃。”   糯米,娇娇……   这种亲热的词,从她口中喊出来,多了几分温柔的意味。   阮糯米和冯明娇顿时呆呆的想,这就是母亲吗?连喊个小名,都这般温柔可亲。   瞧着俩孩子木瞪瞪的走过来,林母越发心疼了起来,拽着两人的手往她热乎乎的怀里塞,“上午冻狠了吧,快些暖和暖和,也不知道去屋里面偷偷懒。”冰凉的手,贴着里衣放着,冻的林母一哆嗦,但是就是这样,她仍然把手放怀里捂着。   她像一位母亲一样,殷切的嘱咐,交代孩子偷懒的小技巧。   阮糯米下意识的要把手给抽回来,“别,太凉了……”一上午在外面拿着粉笔办黑板报,手冻的跟冰坨子一样,这会贴肉捂着,还不知道多冷。   林母不丢手,她微微瞪眼,“别动!”带着几分母亲独有的严厉。   阮糯米只觉得被碰的手,烫的不得了,那种严厉的态度,让她有几分陌生,“阿……”姨……到嘴边,换成了一个妈字,她仰头,看着林母那满脸温柔慈爱的神『色』,渴望的说道,“我喊你阿妈好吗?”   小姑娘的眼睛干净透彻,满满的都是渴望,再也没了平日那聪明的样,连那喊出来的词,都让人一震,林母鼻头一酸,“成,怎么不成,阿妈白捡这么大一个闺女。”   阮糯米嘴角弯弯,是那种特别满足的笑,她腼腆的问,“真的可以吗?”   “还能骗你不成。”林母点了点阮糯米的鼻子,动作亲昵。   “阿妈!”阮糯米脆生生的喊了一句。   “欸!”林母忙不迭的应承。   冯明娇看看这个,看看那个,有些羞愧,声音低低的,小小的,“我也可以喊嘛?”炮仗一样的冯明娇,也有有这般小心翼翼低声下气的模样。   让林母一呆,她算是看着冯明娇长大的,她从小就是孩子王,打架从来没带怕的,后来又有了后妈,在钢厂的名声更是差的不得了,跟个张牙舞爪的螃蟹一样。   林母见不得她这般小心翼翼的样子,她当即就说,“当然可以,你们和秀秀一样,都是我的亲闺女。”   冯明娇眼睛一亮,脆生生的喊道,“阿妈!”   林秀秀去了一趟后厨,端羊肉汤,一过来就听着两位好友,喊她妈阿妈,她掏了掏耳朵,“啥?”   她幻听了?    第76章 【二合一】   林秀秀怎么也没到, 她不过是是去端了个羊肉汤的功夫,突然就有俩小姑娘问她妈喊阿妈,这简直就是……对于一个二十多年的独身女来说, 跟开玩笑一样。   她把手里的羊肉汤放在了桌子上, 看看这个, 瞅瞅那个, “你们这是?”她的语气有些试探。   林秀秀这一问, 阮糯米和冯明娇都有些不好意思起来了,她们总不能说,你去端饭的功夫, 我们把你妈妈抢走了吧!这也太那个了。   头一次,阮糯米有些心虚,不敢和林秀秀对视,倒是林母很自然的说, “妈又多了俩闺女,以后你记得问她们喊姐姐。”   林秀秀,“……”   林秀秀, “…………”   林秀秀, “………………”她不止没了妈,连带着还要多俩姐姐啊!   她当即不服气抗议起来, “不行。”阮糯米和冯明娇心里咯噔了下, 有些苦涩,心想, 万一要是秀秀不同意就算了,他们就还问林母喊阿姨好了。   本来就是她们先做的不对。   谁知道,林秀秀振振有词,“我才是姐姐。”这?意思是接受了她们问林母喊阿妈吗?   林母也笑了, 是那种会心的笑,“哦?来,你们三个报下年龄,我给你们按照年龄来排序。”   林秀秀马上报了,“我都二十一了。”   冯明娇,“我也二十一。”   阮糯米,“……”没好意思说,她才十八。   最后,林母迅速的拍板了,“这样好了,娇娇是老大,秀秀你是老二,糯米你是老三。”顿了顿,指着那桌子上的羊肉汤,“喝了这碗羊肉汤,你们记得晚上回林家吃饭。”   她说回林家吃饭,是那般的自然。   却让冯明娇的眼眶一热,她每次去冯家,从来不觉得那是回家,她到了冯家,无时无刻不牟足了战斗力,随时要化身为斗士,和林淑兰母女一较高低。   阮糯米瞧着那大碗泛着金黄『色』油花羊肉汤,她小声说,“这羊肉汤就够了,晚上我们就不去了。”突然多两个人,把林家吃穷了怎么办?   林母,“不行。”意识到自己太严肃了,生怕吓着了几个孩子,她笑了笑,“哪有孩子不回家的。”   一句话,让阮糯米和冯明娇都安静了下来。   反倒是林秀秀没心没肺,她大口大口咬着萝卜,一手拽着一个人,笑,“去吧去吧,这么多年我们家都是三个人吃法,我早都寂寞的不得了,你们去了,家里还能热闹一番。”   这下,阮糯米倒是没在拒绝了,反正她是住宿舍的,吃食堂的,去林家吃饭倒是不影响什么,到时候给林家买些东西补上就好了。   倒是冯明娇自己家就在林家不远的地方,去的话,别让有心人注意到了,『乱』嚼舌根。   冯明娇,“那阿妈,晚上我们一定去。”她喊林淑兰这个后妈,都没这般亲热过。她的亲昵,也让林母越发高兴起来。   她坐在椅子上瞧着三位青春靓丽的姑娘,排排坐,低头小口小口的喝着羊肉汤,目光越发柔和起来,是那种通身都透着母爱的关怀。   羊肉汤是真鲜,放了胡椒粉,没了一点膻味不说,还特别的香,吃了浑身都热乎乎的,萝卜也炖的恰到好处,入口即化,好吃的恨不得舌头都吞掉。   阮糯米她们吃的,头都抬不起来,没时间,没功夫,没精力。   至于,周围不断打量着他们的人,更是没眼神管他们,倒是快吃到最后的时候,明秀丽不知道从哪个旮旯缝里冒出来了,她跑的气喘吁吁,脸『色』通红,不过不是热的,是冻的,外面天寒地冻的天气,明秀丽又全钢厂的宣传栏挨个找,能不冻吗?   她上前就是指责,“你们怎么回事?不是在办黑板报吗?怎么来食堂吃饭了起来?”她小口小口的咽着口水,粗瓷碗里面的羊肉汤泛着油光,瞟着香菜萝卜,还有炖烂的羊肉。   她一觉睡到了十一点半,又满钢厂的找人,哪里顾得吃饭呢!这会看着羊肉汤,简直口水都要出来了。   “下班时间到了,还不许我们吃饭了?”冯明娇端起碗,呼呼啦啦的全部喝完了,一抹嘴,冷笑一声,“厂长都没你明秀丽管的宽。”   周围人多,明秀丽被怼的下不来台,她涨红了一张脸,绞着指头,“我来是找你们有事,你们快些吃饭,吃完了咱们出去说。”   她总算是还没忘记自己找阮糯米他们要做的正事。   “凭什么呀?你要找我们我们就跟你出去?”林秀秀也出声了,往日杠精的威力,用在了明秀丽身上,简直让明秀丽毫无招架之力。   “你们……”明秀丽气急了,“我找你是有工作上的事情。”她偷偷的看了一眼林母。   碍于林母在场,她不敢把来意说出去。林母是钢厂大院里面,出了名的严肃母亲,小孩子们打小就怕她,明秀丽也不例外。有人说,林母是个妖精,只生了一个闺女,没能给林家继承香火,却把林厂长『迷』的颠三倒四的,一辈子都对她一个人好。   林母没有看见明秀丽对她的偷看,她若无其事的拿着筷子,从阮糯米碗里面挑香菜,脸上几分后悔,不该放香菜的。   她是瞧着糯米把香菜避在一旁,才注意到的。   阮糯米护着碗,有几分不好意思,“我吃香菜味,不吃香菜,您不用帮我挑。”   她这么一说,林秀秀一惊一乍,声声音提高了八个度,“什么你不吃香菜?这么好吃的东西,竟然会有人不吃?”   阮糯米无辜的看着她,就是不说话!香菜这么清奇的味道,有人喜欢吃才叫奇怪好不好?   “看我!”林母拿着筷子,三两下把阮糯米碗里面的香菜,全部挑到了林秀秀碗里,她笑,“秀秀跟小猪一样好喂,你不吃的,都挑给她好了。”   林秀秀,“……”她不要面子啊!   阮糯米捂着嘴笑,但是手里的动作却不慢,配合着林母,很快就挑了一干二净,只剩下泛着油花羊肉汤。   她们这般旁若无人的交谈,简直就是把明秀丽给忽略个彻底,她那脾气顿时忍不住了,“喂,我在和你们说话呢?”来个人理下她好吗?   阮糯米放下筷子,抬头看她,“首先,我们不叫喂,其次,这会是大家午休时间,有什么工作,下午在谈,第三,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自动离开的宣传科,你有工作也不是来找我们,而是去找袁科长给你安排,明白吗?”   她一口气说了这么多话,嗓子干了,喝口羊肉汤,润润嗓子,美滋滋。   明秀丽被怼的脸『色』通红,仿佛被戳中了痛脚一样,极力的证明自己,“谁说的?我是宣传科的人呢,还是你们的前辈,你们的工作,自然是要跟我汇报,让我参与。”她直接把在明家的那套胡搅蛮缠给弄了出来。   但是,明秀丽忘记了,这里是外面,而不是家里让她为所欲为的地方。   阮糯米不用出声,林秀秀就呛声了,“你还老同事?明秀丽,你好意思说?你来宣传科三年,还没我出勤的多,最近更是被袁科长给赶出了宣传科,你可真有脸说是我们的前辈,你算哪根葱啊?跟你汇报,你咋不说去跟冯厂长汇报工作呢?”   孟州钢厂能够给冯厂长汇报工作的下属,基本都是万主任那个级别了,再或者是林副厂长他们。   这哪里是拿明秀丽和冯厂长比啊,这就是在臊她的脸,不嫌羞。林秀秀这话一说,阮糯米都要对林秀秀高看一眼了,实在是没想到单蠢的林秀秀竟然能说出这般又哲理的话。   林秀秀被这一眼看到,骄傲的扬起下巴。   偏偏,明秀丽这个当事人没察觉到林秀秀这明夸暗讽的话,明秀丽没听懂不说,还一脸不耐烦的振振有词,“我不管你们对我什么意见,这次年终宣传栏黑板报,必须要有我一份。”   “我要参与进来。”   最后几个字,才是她今天来的目的。   哟,这是来摘桃子的啊!   阮糯米倏然笑了,是那种不达眼底的笑容,有着几分冰凉,“你参与进来?你以什么身份参与进来?明副厂长的女儿?以权压人?还是以被宣传科一脚踹出去不要的老同事身份来要求我们?”   “如果是前者,明秀丽同志请你回去告诉明副厂长,如果今儿的是他站在这里,我就给他一个面子,这个名额我让给你。”接着,她话锋一转,“如果是后者,明秀丽?你一颗弃子,你有什么脸在这里要求?”   弃子,是对明秀丽现在的情况,最好的形容。宣传科袁科长踹了她,统计科万科长不要她,基本上在这两个女『性』较多的岗位上,她被这般下了面子。   其他科工作更为繁重,就更不会要明秀丽这种二世祖了。   明秀丽脸『色』难看,她扶着餐桌,勉强站住身子,“你在胡说什么?论身份我是明家的闺女,论职位,我是宣传科的老人,更是你的前辈,请你对我尊重一些。”   “成。”阮糯米拿起手帕,动作优雅的擦着嘴,她站起身来,一步一动,走到明秀丽面前,一字一顿,“尊重你?只要你不来摘我们的桃子,我们一定会尊重你。”   “娇娇,秀秀,你们说是吗?”阮糯米回头看自家两位好友。   她都不用好奇,她们会怎么说了,上午办黑板报的时候,有多辛苦,她们两个是在清楚不过了,抛开还要去寻找的任务对象了解的英雄同志生平事迹,更难的是弄到对方的照片,画出人物图,这里面哪一样不劳心劳力?   更别说。   外面寒风刺骨,零下好几度的天气,他们拿着粉笔,一次次在『露』天地的黑板上,画图板书,没写错,画错一点,便是推到重来,一上午,手都冻的跟石头一样,才画了三个宣传栏,就这?刚回来就要被人摘桃子了?   冯明娇和林秀秀顿时同仇敌忾,“不答应!”她们两个也上前一步,招呼众人,“叔婶,哥哥姐姐弟弟妹们,你们来评评理啊?我们宣传科年底的宣传栏向来是惹人头疼的,往年明秀琴最『奸』不过的了,从来不肯碰这件事,倒是今年,都从宣传科离开了,还回来抢活干,大家说说是为什么啊?”   “为什么?还不是为了抢功劳了,我们都看见了呢,这次的宣传科置办的宣传栏是这么多年来,第一次能让看下去的。”   “是啊,我对着宣传栏,竟然看哭了。”   “我也是。”人高马大的男人端着铝制饭盒,呼啦啦的扒拉一口白菜汤,说,“詹工是我师傅,他当初就是为了救我,他去世好几年了,咱们孟州钢厂的新来的人,已经渐渐的把詹工给忘记了。”   “我很高兴,还有人能记着詹工,我也很高兴,詹工的名字能够在大家口中流传出来。”男人人高马大的,却几次三番红了眼眶,让人越发心疼。   “就是,这种主意是谁想出来的就是谁的,谁办的画报就是谁的。”女人们心细,越发义愤填膺起来,“可不是辛辛苦苦做好的事情,让别人抢走了功劳。”这个年代,大多数人都是质朴的,他们心中有着正义和选择。   明秀丽的行为,仿佛是捅了马蜂窝一般,让人厌恶。   大家的话,让明秀丽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往日,她去哪里不是被人高高的巴结着?她是明家的长女,又是大房唯一的女儿,自来是被人高看一眼的。   哪里有像今天这般,跟阴沟里面的老鼠一样,被人喊打。   他们越是这样,越发惹的明秀丽一身反骨,她瞪着红红的眼眶,“呸!我加入她们,是她们的福气,你们谁在敢说我一句话,我让我爸撤你们的职!”   这话,简直是惹了众怒。   “副厂长就了不起吗?人家冯厂长都没发话呢?你一个副厂长,有什么资格撤我们的职?”   “就是,我们又没做错,只是说句公道话而已,如果这样也要撤职,那我们还不如全体罢工。”   “我们要一个公平公正,我们想知道,明家是不是每一个人都像你明秀丽这般自私自利,拿着工人们赋予的能力,来随意的践踏我们工人。”   这年头,工人就是中流砥柱,明秀丽的话,戳了每一位工人的肺管子。他们辛辛苦苦上班,为钢厂付出牺牲,没换来一个好话就罢了,得到的竟然是无缘无故的撤职,谁能受得了这个委屈?   这下,整个食堂的工人们全部站起来了,围着明秀丽,把她里三层外三层围了个齐活。   看着往日那慈善的面容变成了狰狞和愤怒,明秀丽也开始愤怒起来。   阮糯米她们在一开始不对的时候,林母便护着三个姑娘们,一起退了出去,所以他们没受到一点波折。倒是明秀丽被独独的留了下来。   林秀秀有些担心,“会不会出事?”   冯明娇哪里知道,她下意识的看向阮糯米,她们当中的智囊团,阮糯米笑了笑,“放心吧,最多就吓一吓明秀丽,很快就有人会跳出来了。”先前说话开始,阮糯米便无意识的引导着明秀丽的开口。   直到,她彻底激怒了食堂的所有的工人们,她深藏功与名,偷偷退了出来。   既然动了贪心,不受到处罚,可能吗?   冯明娇和林秀秀还有些愣,她们站在高高的台阶上,眺望下方被人围起来的位置,问,“谁?谁会跳出来?”   阮糯米微微一笑,唇形微动,“该你上场了。”   她看向食堂的二楼,二楼是小食堂,在食堂柱子拐角的位置,站着两位年轻男人,这两人不是旁人,正是明飞扬和苏承志。   明飞扬视力很好,他一眼就看到了阮糯米脸上的笑容,顿时有些头皮发麻起来,他藏在这里,都被发现了吗?   偏巧,苏承志眼里有着遮盖不住的着急,“飞扬,你要下去帮秀丽吗?”谁都不知道,他曾经疯狂暗恋过明秀丽。只是,明家的条件太苛刻,他只能远远的站着观看而已。   若不是钱晓燕,或许他就……   不提醒还好,一提醒,明飞扬心情更差了一些,“能不去吗?让那一个蠢货,连累我们全家人?”他语气有些火气,苏承志顿时大气不敢喘一下,兢兢业业的站在一旁,躲在石柱子后面。   两人的身影一闪而过。   冯明娇和林秀秀还在云里雾里,林母无奈的摇了摇头,这俩孩子,到底是反应慢半拍的。反倒是,糯米,她眸光带着几分欣赏,若不是当年她亲眼看到秀秀从自己肚子里面出来,还要以为和糯米这孩子抱错了呢!   糯米这孩子身上,太像年轻时候的她了。   阮糯米没注意到林母的赞赏,她身子往后一退,顺带把冯明娇和林秀秀也拉到了往后退了两个台阶,她抬了抬下巴,示意两人看向从台阶上下来的人。   果然,牛皮鞋踩在台阶上,发出哒哒哒的响声。   冯明娇和林秀秀两人同时屏住呼吸,看向来人。   当人影从台阶上下来的时候,两人顿时有些失望,不过是明飞扬和苏承志而已,有啥好看的,害的他们白激动一番。   从楼梯上一下来,就瞧着三个如花似玉的小姑娘们,明飞扬的眼睛微亮了下,在转移到阮糯米脸上时,惊艳变成了忌惮,他微微点头,算是打了招呼,就要直奔下面的。   虽然他很不想下去。   偏偏,他想这般过去,阮糯米她们却不会轻易的放他过去,阮糯米微微上前一步,手扶楼梯,居高临下的看着明飞扬,说,“明工,明家是不是习惯了抢人东西?”她歪头,思忖片刻,“就像强盗?”   她眼神天真,话语间不带脏字,却把明一家子都骂了进去。   明飞扬刚伸出去的右脚,差点没踩空了去,他面部有一瞬间的狰狞,在回头的时,便是一片云淡风轻,“这话也有些偏颇了。”   “是吗?”阮糯米微笑的看着他,“是我不对,不能以偏概全。”   “看来还仅仅只是明秀丽和明秀琴两人的缘故,我给明工一个建议,你先别急着生气,事业在重要,妹妹是亲人也很重要,你回去还是好好教育妹妹,不要让她在外面堕落了明家的名声和脸面。”她话锋一转,笑容越发大了几分,“毕竟,有一个入狱的妹妹已经不好看了,要是在来一个,明家闺女的名声,可就臭了。”   她连敲带打的,偏偏,明飞扬无从反驳。   他拳头瞬间握紧,眸子一眨也不眨的盯着阮糯米,“要谢谢阮同志为我们明家『操』心了。”   阮糯米笑的和气,“好说好说,在怎么说,咱们也是表亲不是吗?”从梅红娟那里攀亲戚,她还要问明飞扬喊一声老表呢!   明飞扬长这么大,从未被人这般下过脸面,他还是被一黄『毛』丫头给教训了,他脸『色』顿时铁青了起来,“我明家当不起你这般阴险的亲戚。”   这是撕破脸了。   阮糯米也收了笑容,“是,我们早都没了亲戚的情面,所以……”她突然上前一步,贴着明飞扬的耳朵,低声说,“那研究院谣言的事情,我要反击了,可不许回家找祖宗呀!”   她明明用的是在柔和不过的语气,连带着说话都有着气吐如兰的滋味,却让明飞扬浑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他下意识的缩了缩脖子,反驳,“我不知道你在说些什么!”   他说完,不敢去看阮糯米的神『色』,甩袖而走。而一直跟在明飞扬身边,充当跟班的苏承志,神『色』复杂的看了一眼阮糯米,她胆子太大了,简直就是无所畏惧,连明飞扬都会得罪。   不知天高地厚。阮糯米若是知道苏承志怎么想的,定然要说一句,夏虫不可语冰雨。   瞧着他们离开后。   冯明娇担心,“就这样放他们过去去帮明秀丽吗?”   阮糯米歪头看她,语气疑『惑』,眼神天真,“谁说他过去是帮了?他明明是深陷泥沼。”   “娇娇,跟你讲个故事,若是掉进泥沼的人,千万不要跳疼的太厉害……不然……”   “不然什么?”   阮糯米幽幽道,“不然会死的太快。”   第77章 【一更】   冯明娇和林秀秀两人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但是眼睛却放着绿油油的光,“他们!真的会!倒霉吗?”   大院出来的孩子,最见不得的就是明家人了。打小就被明家孩子阴着来, 长大后, 他们惯会装模作样的。可以说, 家长们在家都要对自家孩子说一句, 你看看人家明飞扬。   哪个孩子心里没阴影?   阮糯米挑眉, “看着就是了。”   明飞扬和苏承志一块走到了食堂中间,工人们端着饭盒,里三层外三层的围着了明秀丽, 明秀丽不知道何时被人吓到了地上,她头发『乱』糟糟的,脸『色』慌『乱』,弓着腿抱着膝, 不停的往后退,显然是被吓着了。   从工人们之间的缝隙中,瞧着自家大哥过来的时候, 顿时连滚带爬的过去, “哥,你救救我, 你看看这些低下的工人们, 竟然敢对我对手,你去罚他们, 快去罚他们!”明家不知道何时起,每个孩子都被灌输了一个思想,明家人生来高人一等,但是这话, 他们也只敢在家里小声说着。   向明秀丽这种在公共场合说出来的,还是明家第一人。明飞扬在听到这话,心里暗骂一句,这蠢货,真是要害死他吗?都到这个时候了,竟然还说工人低下。   果然,不出明飞扬所料,先前还只是围着明秀丽的那些工人们,脸上立马是怒气冲天,“低下工人?明家人就是这么看待我们为钢厂付出的一线工人?明秀丽,这话你敢对着詹工说吗?你就不怕半夜三更,詹工从下面爬出来掐死你吗?”   詹工是车间工人,更是为钢厂所牺牲,结果现在就换来一句,低下的工人。   这简直是太寒心了。   明秀丽被吓的面『色』如土,不停的发抖,“不要!”她尖锐的大叫,宛若疯子。   明飞扬脸『色』都青了,偏偏还不能走,只能尽力安慰这些工人们,“叔婶,秀丽她年纪小,还不懂事,我替她想大家道一声歉,实在是对不住了。”   他不安慰还好,这般一安慰,越发引发了炸.『药』.桶,“明飞扬,明工是吧?明家人,明秀丽的亲大哥,我倒是想知道,明秀丽这般言论,是你们明家教的,还是你明飞扬教的?”   “怎么会?”明飞扬这会也傻眼了,下意识的反驳。   “不是吗?我看在是不过的吧!”那人高马大的秦巴汉子,就那样居高临下的看着明飞扬,“除开你妹妹的言论,你明飞扬心里应该也是抱着这种思想的,别急着反驳,我就问你,你身为研究院的技术工,我们车间机器坏了,你来过几次?”   “大家可记得?明飞扬工 ,帮我们修过几次机器啊?下过几次车间啊?再或者跟着老师傅来修机器的时候,他可有站到过满是机油脏乎乎的机器面前?”   “没有!”工人们回忆,集体的反驳,“从来没有!”在他们的印象当中,每次轧机一类的机器坏了,他们都是求爷爷告『奶』『奶』的去求研究院派人过来修机器。   可是,明飞扬好像很少来个车间,不止如此,就算是来了,他每次也是躲在最后面的一个,恨不得离那脏机器几米远,生怕那机器上面的机油溅到身上。   怕他们这些一天到晚脏兮兮的工人,弄脏了他的衣服。   明飞扬怎么也没想到,他来救自家妹妹的,怎么把自己也搭进去了,是他不去车间的吗?车间温度实在是太高了,每次进去都是一身臭汗,而且那机器在用的时候,都是滚烫的,即使坏了,他去修机器让然被烫手,上面黑漆漆的脏东西就更别提了,每一样都在挑战他的极限。   只是,明飞扬比自家妹妹聪明的是,他没那么笨,把这话说出来。   明飞扬下意识的去找自家好友苏承志帮忙,谁知道,不知道何时,苏承志察觉到了不对时,就已经先偷偷的离开了。找不见人了。   明飞扬牙差点没咬弯了,这会不是追究这人的时候了,只能自己上了,他忙不迭的说道,“不是大家想的这样的,是我学艺不精,师傅让我多跟着看,少动手,免得祸害了金贵的机器,倒是耽误了大家的工作不好了。”   这理由找的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他先贬低了自己没能力,修不好机器,又把他师傅葛工给拉出来顶岗了,意思已经很明显了,不是我不去修机器。   是我师傅觉得我还不行,所以才让我跟着在后面看,有什么事情找我师傅去。   还真有不少人信了的,神『色』倒是缓和了几分。那人高马大的汉子,可记仇的很,他冷笑一声,直接拆穿了他,“既然你这么废物,还进什么研究院?这不平白无故浪费钢厂的资源吗?我师傅为钢厂牺牲,可不是为了供养你们这种废物的!”   明飞扬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被人骂废物,还是当着所有人的面骂的,他脸铁青,解释,“这话说的不对,谁不是从学徒工过来的,等我出师了,自然会给大家修机器了。”他的话没说完,要说的是,等他出师了,早晚得成研究院的一把手,别说修机器了,他连车间都不用去了。   哪里会跟这些低等的工人们扯皮,简直是浪费身份。   不得不说,在某一种程度上,明家人是一如既往的自负和自私。   “学徒工?进研究院三年的学徒工?拿大师傅工资的学徒工?”那人高马大的汉子,也有个兄弟在研究院,干的是最累的活,拿的是最低的工资,一想到这里,他就鸣不平,“我叫你一声明工,是尊重你,我们当工人的是没文化,但是好耐还是分的清的,大家伙想想看啊!咱们车间要是三四年都没学会的学徒工,我们还会要他吗?”   “自然是不会要的。”工人们异口同声,“谁要这种浪费工资的废物啊!”   “可是我们明飞扬工就不一样了,能力最差,当的是学徒工,不干活张双眼睛当摆设,但是他却能拿研究院里面级别最高的工资,你们说,你们敢相信吗?”   大家伙顿时炸了,说,“像明飞扬这种废物,都能拿最高级别大师傅的工资?”   “那我在车间待了十三年,修机器起来,可比明飞扬看的更准呢,那我岂不是要拿他双倍的工资呢?”   “老赵,你是在做梦呢?你以为你有个好爹啊?让明副厂长给你当老子啊?”   “那我可没有,不过有个副厂长当爹是真好啊啊!年纪轻轻的废物,就能拿高工资,还能不干活,还能吆五喝六,看不起我们工人、”   “滑索回来,这明家人可真不是东西啊!”   “上面老的给小的安排工作,吃的都是我们工人的血肉,下面的小的,竟然还看不起我们工人,你说这是哪门子道理?”   明飞扬这会终于能体会到,先前自家妹妹被人围攻的时候心态了,他这会就是,长这么大,第一次被批的一无是处,还被人当做废物来看待。   他几乎能想到过了今天,他们会怎么看待自己了。   不!他名声臭了,明家的名声也臭了。是不是他爸下次的选举厂长也要丢了名额?想到这里,他恨恨的看了一眼,高高站在楼梯上的阮糯米一行人。   阮糯米微微一笑,口型微妙,“自求多福!”   说完这话,她对着冯明娇几人说道,“娇娇,我们走吧!”   冯明娇她们看的津津有味,“啊!这就走啊!”   阮糯米,“今儿的就到这了,那明飞扬翻不了身了。”顿了顿,她轻声,“明秀丽也是,好了,不用担心她来抢我们功劳了。”   这全程,阮糯米都没出面,如今,明飞扬和明秀丽兄妹两人,能不能囫囵的出来,都是个不知道的事情。   林母看着阮糯米的目光越发欣赏起来,这孩子信心手腕都是一等一的,对待朋友是和风细雨,对待敌人,是秋风扫落叶一样无情。   想到这里,她有些可惜,要是糯米是她亲闺女就好了,是她亲闺女的话,她男人是不是也可以政商一怔的厂长?这个念头一溢出来,就被林母给甩了出去。   她真的是被猪油蒙了心,怎么会有这种可怕的思想?厂长?冯厂长那位置是好坐的?简直就是众矢之的,还是算了,她还想自家男人能够多过两年安稳的日子呢!   这厂长啊!和他们没关系。就副厂长,已经很不错了。   等着人都要走到门口的时候,迎面撞上了,苏承志领着明兴盛和钱秋翠两人急忙忙的往食堂赶,明兴盛深深的看了一眼阮糯米,阮糯米微微一笑,大方又得体,还不忘跟他打招呼,“明副厂长,来食堂吃饭啊!”   这简直是字字扎心。   首先她加了一个副,就让明兴盛够不开心了,后面又问他是不是来吃饭的,这就更让人不开心了。   他是来吃饭的吗?他是来救场的啊!   这简直是被一个小辈触犯了威严,明兴盛一甩袖子,愤怒离去。   阮糯米笑,“瞧,明家人都一个德行,最爱的就是甩袖子。”   冯明娇不敢出声,只觉得自家好友的形象都高大起来,竟然连明副厂长这种高一级的长辈都能调侃,她对她的敬佩,简直如同滔滔江水,绵延不绝。   “明副厂长过去了,会不会明飞扬和明秀丽两人就没事了?”那前面不就白瞎了吗?   “最多把人给领出来。”阮糯米说,“这次,明家不死也脱成皮了。”提到这,她还特意关注了下冯明娇,意味深长的说道,“这下,冯厂长该高兴了。”   冯明娇啊了一声,有一瞬间的茫然,很快就反应过来,阮糯米说的是几个意思了,她抱着阮糯米的胳膊,说,“糯米,你可真是我的福星。”   果然,阮糯米前脚的话才说完,第三天的时候,便灵验了,下面的工人,已经开始陆续决定要把票不投给明兴盛了,而且还不是一个两个人这般放出消息。   明兴盛听到这话,给了自家明飞扬和明秀丽,一人一巴掌,“我从来没见过,你们这种坑老子的!”   明飞扬和明秀丽从来没挨过打,这会被亲爹打了,简直就是懵的。   明兴盛冷笑一声,“你们就作吧,等我从副厂长这个位置上被拽下来了,你们就高兴了。”整个明家,现在就只有他的位置最高了,原以为明家三代明飞扬到了研究院,将来会接他的班。   现在来看,别说接他的班了,明飞扬研究院那边的工作能不能保住都难说。   明飞扬捂着脸解释,“爸,我本来没被牵连进去的,是我要去救秀丽,谁知道,也被拔出萝卜带出泥。”顿了顿,他急吼吼的说道,“还有那个谁?苏承志,他也不是好东西,今儿的我正需要他帮忙的时候,一转身他就不见人了。”   后面的两句话,转移了下明兴盛的火力,他在屋内踱步,『揉』着刺痛的眉心,“我会把苏承志掉出研究院的。”   一句话就决定了苏承志的命运。   明飞扬脸上一喜,丝毫没有为十多年朋友离开好工作岗位而忧心,他刚要开口。   明兴盛就抬手打断了他,“但是你要给我一个保证,要在研究院立柱脚跟,明飞扬,你能做到吗?”   他已经给了他三年的机会了,而自家这个儿子,就是用今天的结果来回报自己的。   明飞扬不敢和自家父亲对视,他支吾,“我尽力。”   明兴盛失望极了,“你下去吧,回你研究院去。”明飞扬松了一口气,连忙离开了明家,临走前,给了明秀丽一个自求多福的眼神。   明秀丽害怕极了,她低声,“爸……”   明兴盛,“别喊我爸!”   “明秀丽,我给你两个选择,第一是从我明家脱离出去,第二,现在滚回宣传科,不管你用上什么办法,都要留下来。”   这是要逐出家门了。   明秀丽的脸都吓白了,“爸,我去宣传科,您别赶我走。”    第78章 【二合一】   明秀丽前脚走, 后脚梅红娟从窗户边悄咪咪的离开,她一回到家,就关上门, 把自家男人和闺女都叫了过来, 唯独没喊她儿子。   “我刚去老宅听到一个大消息。”梅红娟站在客厅, 叉着腰, 脸上有着忍不住的幸灾乐祸。   明建生在看报纸, 身上满是颓唐,头都没抬,“你一天天的安分一些。”   那段时间, 他倒是听了明家的话,把梅红娟给赶了出去,结果,不到半个月的功夫, 家里『乱』成一锅粥。   房子房子没人打扫,饭饭没人做,衣服衣服没人洗, 一脸到晚, 冷锅冷碗的。后来,明建生没办法, 绕开了明家人, 让自家大闺女明秀琴去偷偷把婆娘请回来了。   但是这件事,一直都是瞒着明家老宅的, 老宅那边先是没注意到,后面注意到了,自己都忙的不可开交,哪里会来管二房的事情。   “我哪里没安分了, 我这次回来天天夹着尾巴做人还不够安分吗?”梅红娟一脸不高兴的说道,“我要说个好消息,你们听不听吗?”   明秀丽坐在椅子上,低头打『毛』衣,这是给周母和周苗准备的新年礼物,她是发誓,要把周家人拿下来的。   “妈,你要说就快说吧!”她被吵的没脾气,钢厂她是待不下去了,也没升职的机会了,唯一的机会就是嫁给周国涛了。   梅红娟,“你们没听这几天的消息,老宅出事了,我刚去给老宅做饭的时候,听到大哥给了飞扬和秀丽一人一巴掌,让他们滚呢!”   就这两句话,瞬间勾起了明建生父女两人的好奇心,“为什么?我大哥不是最为看重飞扬的吗?”在明家人眼里,明飞扬一个可是能比得过他们二房一家子还重要呢!   “还能为什么?做错事了呗,听说是阮糯米那孩子,一手把明飞扬和明秀丽给拉下来。”梅红娟冷笑一声,“那被明家捧上天的明飞扬也是一个草包废物,和明秀丽一块,被阮糯米给收拾的屁都不敢吭一声,还差点把老大的厂长位置给作没了,你们说是不是废物?”   这下,明建生和明秀丽都不说话了,各自阴沉着脸盘算起来,最后得出了一个结果,没了就没了,反正跟就算是明家过的好,也跟他们没关系。   还不如不好呢!   倒是阮糯米……她真的有这么厉害吗?   ……   明家『乱』做一锅粥暂且别提,阮糯米这边忙出天际,大大小小小二十个宣传栏,她们三个人,差不多忙了三四天,才把宣传栏给彻底画完。   而孟州钢厂年关的宣传栏,不止是在钢厂内火了起来,连带着火出了钢厂。火的原因也简单,钢厂的每一位工人看了以后,都会惊艳一番,也会牢牢地记住一次。   工人们印象深刻,回到家中自然是要跟家里人的提一嘴的,这一传十,十传百,可不就传到了别的厂里面了?先是纺织厂这边对钢厂宣传栏起了兴趣,组织了宣传科的人来纺织厂学习。   这次来的不是旁人,还正是原先统计科小王的订婚媳『妇』叫苏小娥,阮糯米虽然没见过苏小娥,但是却通过小王用了人家不少瑕疵布呢!   所以,小王领着苏小娥来找阮糯米的说明来意的时候,阮糯米自然是应承了下来,“没问题,小娥跟着我一块去宣传栏,我跟她说下具体是怎么画的。”   小王感激不尽,对着小娥叮嘱,“这就是我们统计科先前的阮干事,因为能力出众,被暂调到了宣传科,宣传栏的事情,你来找她就好了。”   “行,我知道了,我是那般不知事的人吗?”苏小娥爽朗的笑了笑,白了一眼小王,转头看向阮糯米的时候,笑的大声,“麻烦阮干事了。”   爽朗『性』子的人,有一说一,有二说二,阮糯米倒是觉得,苏小娥这『性』子配小王刚好互补,小王就是太腼腆了。   两人往宣传栏走,苏小娥主动说话,“阮干事,我听小王说起过你,你帮了他不少次忙,谢谢你!”   阮糯米没想到这人这么直,上来就提往事,她帮小王的忙是啥?无非是把小王从钱晓燕这个坑货身上拉开,倒是没想到,苏小娥上来就提这个话题,她步子慢了三分,问,“你不生气?”   先前小王和钱晓燕之间的事情,闹的可厉害了。   苏小娥坦然,“我生什么气?我偷着乐还来不及呢!要不是钱晓燕作,哪里有我的份啊?”顿了顿,她承认,“我也不瞒你,反正我个人是很满意小王的,他脾气好,有份体面的工作,又做饭洗衣服,我说出来不怕你笑,将来我就是和他结婚有孩子了 ,他也能搭把手,帮帮我,有这点我就满足了。”   不像她认识的那些男人们,回到家脾气大,都跟大爷一样,恨不得婆娘把他当做皇帝来对待。   阮糯米笑了笑,夸,“你活的很明白。”她说的是事实,苏小娥清楚的自己要什么,所以才会和小王相亲以后,一把把人给抓牢了。   苏小娥摆手,“过日子,不明白不行。”   谈话之间,到了宣传栏,苏小娥的注意力顿时被转移了,她一个个宣传栏看下去,眼睛简直恨不得贴上去了,放光一样,不停的感叹,“我的天啊!还宣传栏还可以这样出啊?我真是头一回见!”   “这样出的宣传栏可真好看,下面的工人们也不会在提意见了。”   苏小娥一路看下来,简直惊为天人,她回头看阮糯米,震惊,“阮干事,都是一样长脑袋瓜,你这脑袋是怎么长的啊!竟然还办出这样的宣传栏。”不止人长的好看,连脑袋都聪明,还让不让他们这些普通人活了。   阮糯米轻笑,“得,你可别夸我了,不然我会上天的,你先看宣传栏,哪里不会的,你在提出来。”   “这板书我没问题。”苏小娥说,“但是上面的画我就不信了,我需要回去问问有没有会画画的人。”   阮糯米嗯了一声,“有什么问题,你也可以拖小王来问,也方便的很。”   “我晓得,谢谢你阮干事。”苏小娥投桃报李,“我们纺织厂有一批布,说是瑕疵布染错了二号颜『色』,但是要我来看,那布和外面正常出售的布料没啥区别,你要是不嫌弃,我回去给你拿一匹过来。”   这种好事,阮糯米怎么会拒绝呢!对于一位爱漂亮,爱买衣服的小姑娘来说,买衣服要布票,杀了她好吗?   每次都是钱够,结果没布票,她买不了,气的半死。   她之前还在愁,都要过年了,总要给家里人做身新衣服吧!可是,她工资是够的,但是没布票,也做不成。   这匹布,对于阮糯米来说就是及时雨。   阮糯米,“如果方便的话,那就麻烦小娥同志了,刚好到了年关,我也想给自己和家里人一人做套衣服呢!”   苏小娥给了一个我懂的眼神。   晌午的时候,阮糯米喊上冯明娇和林秀秀,一行人作陪,带着苏小娥去了食堂,当然小王这个未婚夫自然也是在的。阮糯米他们没当电灯泡,而是把位置让给了小王,看着两位未婚男女,害羞的走在一起。   她觉得有种说不上来的感觉,是那种纯情又美好,连眼神相触碰,都仿佛触电一样躲闪。   阮糯米笑,“恋爱中的男女,可真美好。”   冯明娇白她,“你要是想,咱们钢厂好男儿任你挑。”以好友在钢厂受欢迎的程度,那真不是分分钟换对象啊?   “谈恋爱,哪里有我们家娇娇好啊!”阮糯米一句话,把冯明娇哄的眉开眼笑的,林秀秀不服气,“我呢我呢?”   “秀秀自然也是我的小宝贝。”阮糯米是后世人,说出这话的时候,很是自然,但是宝贝这肉麻兮兮的词,却把林秀秀给弄的面红耳赤的。   她们正笑闹一团的时候,前面走着的小王和苏小娥突然安静了下来,不止是他们两个安静,连带着闹哄哄的食堂也跟着安静了下来。   掉一根针似乎都能听见。   阮糯米一抬头,好家伙,小王和苏小娥正对面,迎面走来的是钱晓燕和苏承志,苏承志被从研究院赶出去的事情,大伙儿基本都知道,所以,这会在食堂看到正主,当然是好奇的啦!   苏承志脸『色』难看,一把甩开了钱晓燕的手,“你满意了?”他不要来食堂的,钱晓燕非要带他来食堂,说是不吃饭不行,他一来,整个食堂的人都把他当做猴看。   被研究院赶出这件事,苏承志还没走出来。   钱晓燕去拽他,没拽住,手空在半空中,正是尴尬的时候,迎面走来了,小王和苏小娥。她虽然不认识苏小娥,但是却认识小王的,眼瞅着小王和一个女同志走的那么近,神『色』也温柔,不用猜就知道是哪个了。   钱晓燕有种被剥开了被大家观赏的羞耻,尤其是,这个时候,她最不想遇见的就是小王了,她不想在小王面前,让它知道自己过的不好。   小王脸『色』复杂,但是仍然点了下头,他是个老实人,也没瞒着苏小娥,介绍,“这是我们统计科的钱晓燕同志,这位是她对象,苏承志同志。”   钱晓燕心骤然一疼,以往小王提起自己的时候,都是晓燕晓燕的喊着,而不是这般陌生,钱晓燕同志,在这一刻,她好像知道了,以前那个小王是真的彻底不见了。   是被她亲手弄丢了。   苏小娥没有阮糯米她们想象中的怯场,反而落落大方的走到钱晓燕面前,伸出手,说,“谢谢你的手下留情,才能让我遇到这般好的小王。”   这真是打脸啊!是你睁眼瞎,才能让我有机会。   钱晓燕的笑容当场就维持不住了,她求助的看向小王,小王偏头,撇过当没看见,钱晓燕心里更苦涩了。   “看小王干什么呀?”苏小娥挑眉,“我跟小王可是有约法三章,不能离女『性』同志太近的,不然我可会吃飞醋的。”她是真聪明,连把厌恶说的都让人喜欢起来,有着小女儿的作态。   不仅让小王面上有光,还多了几分含蓄的害羞。他们这般恩爱的模样,让钱晓燕越发觉得刺眼,她实在是忍不下去了,说了一句,“恭喜!”   便匆匆离开了,瞧着方向是去找苏承志了。   她一走。   尴尬的氛围顿时缓解了不少,苏小娥大大方方的和小王一起去窗口打饭,瞧着神『色』没有半分不悦的。冯明娇她们跟在后面,她感慨了一句,“这位苏小娥同志,可是真的厉害。”要是让她遇见了结婚对象,之前追了好久的女同志。   那还不把天给翻个过啊!   定然要跟未婚夫大吵一架的。   在看人家苏小娥,还能笑眯眯的跟小王提要求,“我不吃姜,你帮我打,跟他们说我不要姜。”   阮糯米也觉得苏小娥是个聪明的人,她笑了笑,“像苏小娥这种同志,不管嫁给谁都会过的很好。”她们情商高,会来事,知道什么时候该吵架,什么时候不该吵架。   就连找结婚对象,也是权衡利弊以后,找的一个最优选择。   “所以我这种人注定孤生。”冯明娇哀嚎了一声。   阮糯米似笑非笑,“就凭着你厂长闺女的身份,孤身的了吗?”   冯明娇不吭气了,颇有怨念的瞪了一眼阮糯米。旁边苏小娥端着饭盒过来时候,瞧着这边的热闹,顿时目光艳羡,“钢厂的氛围可真好。”   不像她们纺织厂,女工多,勾心斗角最是在行了。   “往后你也是钢厂家属了,不随时可以过来。”阮糯米冲她笑着说。   “这倒是。”苏小娥回过窍,“那你们可不许嫌弃我。”   吃完晌午饭,下午就把苏小娥给送走了,但是下午又来了一批人,是肉联厂和化肥厂的人过来参观,阮糯米更是忙的脚不沾地,还没教走一批人。   冯厂长的秘书就来喊人了,招呼阮糯米去厂长办公室。   阮糯米没法子,把化肥厂的人交给了冯明娇和林秀秀,嘱咐她们,“你们招待好人家,我去去就来。”这些厂的人若是关系处好了有大用。   去肉联厂买个肉,去化肥厂买化肥,有了熟人好办事不是。   交代了冯明娇和林秀秀,阮糯米这才去洗了个手,把围巾给系的严实合缝的,一路去了厂长办公室,敲开门,见人三分笑,“厂长,您找我。”   “来坐!”冯厂长提前倒好了茶,搪瓷缸冒着热气腾腾的白雾,熏的眼睛睁不开。   阮糯米也没客气,抱着搪瓷缸就捂手起来,滚烫的热水,贴着皮肤,整个人都舒服的喟叹了一口,“您找我这是?”   “是有重要的任务交给你。”冯厂长笑,“阮干事啊!这次咱们钢厂宣传栏办的很成功,孟州市的各个兄弟厂,全部都在向咱们钢厂学习。”他提起这件事的时候,红光满面特别骄傲。   钢厂已经很久没这般在众兄弟厂面前『露』脸了。   一个个厂长的电话找他,说要派人过来到钢厂学习的时候,他心里别提有多骄傲了。   阮糯米抿了一口茶,“嗯?”所以?这简直是没说到重点啊!找她来是干啥啊?   “喔喔,是这样是这样。”冯厂长直入主题,“是隔壁军校老领导,给我打电话了,说是咱们孟州钢厂的宣传栏做的好,想让你过去当老师,指导他们办宣传栏。”   这学校还真不一样,要上门去教,不像别的厂,都是人家过来到钢厂学的。   偏偏就是这样,冯厂长都是高兴的,学校亲自请人去教,多有面子呀!   阮糯米思考了下,“军校不是有文艺兵吗?哪里用得着我们这种半路出家的。”   “文艺兵哪里有你办的好啊?不然人家怎么请你上门去教。”冯厂长兴奋的搓了搓手,“这件事我给你应承下来了,看在娇娇的面子上,我托大叫你一声糯米了,我实话跟你说了,军校那边前途无量,每次去军校不管是什么事情,咱们钢厂这边都是挤破头了的要去,所以你冯叔就自作主张应承了下来。”   “糯米,有了这层关系,你将来的路也会好走不少。”   这是掏心掏肺的话了。   “谢谢您。”阮糯米也不是不识好歹,“这件事还多谢您替我谋划,只是我水平有限,我怕教不好对方,平白无故给咱们钢厂丢了脸。”   预防针先打上,要是真的不好,到时候可别找她呢!   冯厂长站起来,踱步,“没关系,你就按照在钢厂的发挥水平就好了,有什么事我给你担着。”   有了整个钢厂做后盾,这唯一的麻烦,也给扼杀了,阮糯米非常满意,她笑着说,“冯叔,您放心,我肯定不会给您丢脸的。”   “欸!我就知道你是个好孩子。”冯厂长感叹,“说完正事,我就提两句私事了。”   “这次宣传科的事情,以及明家的事情,冯叔要好好谢谢了。”他现在无比庆幸,当初安排阮糯米去了宣传科,这简直就是人形杀手锏好吗?   一下子打破了宣传科的格局不说,还把明家的肉给撕下来了一块。   阮糯米不意外,他会提到这件事,她笑了笑说,“当不得您的歇歇,我和娇娇是很好的朋友,再说了,我和明家确实也合不来。”   这就是把冯厂长给弱化了,这些事,都是她自给儿自愿做的,和冯厂长是没关系的。   她越是这般懂事体贴,越是让冯厂长欣赏起来,这般体贴知趣的下属可不多了,他非常满意,“工资,工资在给你加一些,你放心,年底的奖金少不了你的。”   好嘛!终于干了一回实事了。   阮糯米眉眼弯弯,唇角扬起,“谢谢冯厂长。”她缺钱呢,可太缺钱了呢!奖金什么的,她可不嫌多的。   在冯厂长眼里,她这才有了这个年纪小姑娘该有的情绪。   ……   去军校的时间,定在次日,而且因为外面陆续有别的厂来参加宣传栏,所以分了两拨人,林秀秀和冯明娇在钢厂接待客人,阮糯米去了军校。   军校离钢厂进,就五分钟的时间。   阮糯米洗漱完毕,换了一套干净的棉衣,把围巾往脖子上一套,准备先去食堂买俩包子,在去学校的路上就吃完它。   只是,推开窗的让屋子透气的那一刻,让阮糯米惊了,外面白茫茫的一片,下雪了,这是她脑子里面唯一的念头,她伸手去接了下白『色』的雪花,雪花飘落在指尖,冰冰凉的。   她折回去把挂在架子上的『毛』绒书套取了下来,全副武装,这才出了门。   倒是,让阮糯米意外的是,她一下宿舍楼,就瞧着那银装素裹的树干下,站着一个熟悉的人。   男人穿的是藏青『色』的大衣,身量高,容貌好,发丝上有着星星点点雪花,他只是静静的站在那里,便卓尔不群,一下子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阮糯米小跑了过去,小脸冻的红扑扑的,“顾老师?你怎么来了?”   小姑娘穿着粉白『色』棉袄,系着大红『色』围巾,长发披散在肩膀的两侧,发丝微卷,只『露』出一双灵动清澈的眼睛。   光看着这一幕,就足够让人心生欢喜。   “接我们阮老师过去讲课。”顾听澜笑着,从大衣里面拿出了一个搪瓷缸,搪瓷缸用棉布包包了三层,用来保温的,他递给了阮糯米,“在路上趁热吃。”   “什么?”阮糯米接过搪瓷缸一看,好家伙,热气腾腾的小馄饨还冒着烟,一个个白白胖胖的,飘在上头,这种下雪的天气,光看着这热乎乎的小馄饨就够让人口水分泌的。   她咽了咽口水,问,“你一早去程『奶』『奶』他们铺子里面了?”   顾听澜嗯了一声,把单独用手帕包着的勺子递给她,“我想着你今儿的不用上班,约莫着会睡的晚一点,所以我就先去了程『奶』『奶』那边,这是白菜肉的小馄饨,你试下,很是鲜美。”   阮糯米也不跟他客气起来,接过勺子,舀了一个就放在嘴里,馄饨皮薄陷多,鲜美多汁,一口下去,满足的她嗷嗷叫,“好吃,真好吃!”   在也没有睁开眼就有小馄饨吃这种幸福的事情了。   她一连着吃了三个,“我们食堂就这点不好,从来不做馄饨。”   “没关系,下次去程『奶』『奶』那里吃也是一样的。”顾听澜侧头,含笑的看着她,神『色』温柔,“慢点吃,不着急。”   阮糯米吞了馄饨,眉眼弯弯,“谢谢顾老师。”顾老师真好,就是她的衣食父母。   顾听澜静静的看着她,并未说话,只是眼神带着星星点点的笑意,那是从见到她开始,就没消失过的亮光。   两人步行到了学校门口,一高一矮,离的极近,在他们走过的地面上,留下两双一大一小的脚印,看起来分外的和谐。   一路上,阮糯米捧着热乎乎的搪瓷缸小口小口的吸溜着,浑身都是热乎乎的,哪怕是身旁的人跟着尽管不说话,竟也意外的觉得满足的不行。   两人到了学校门口的时候,身上便覆上了一层白『色』的雪花。   阮糯米正要进去,顾听澜拉住了她,说,“别动。”   阮糯米傻傻的立在原地,不知所措的看着他,顾听澜上前一步,抬手轻轻的慢慢的一点点的他用着袖子拂过了她发丝上的雪花,在到额头,围巾,一路向下。   阮糯米像极了一个被刚堆好的雪人一般,她一动不敢动,鼻尖透着红,轻轻的问,“好了吗?”   顾听澜不自在的轻咳了一声,“还差一点,等会。”他转了一个身,到了阮糯米的身后,用着大衣的袖子,一路轻轻的拍打下来,“是我的不好,应该拿一把雨伞的。”   只顾着浪漫去了,到了地方,才发现小姑娘身上都是雪花。   阮糯米低低的喔了一声,乖的不行,“你给我拍,一会我也给你拍。”他们两个是雪地里面,一路走过来的,双方身上肯定都有不少雪花。   顾听澜手一顿,眸光微闪,说,“我身上雪花可不少。”   “没关系,我给你拍。”阮糯米信誓旦旦。   顾听澜含笑的收起了袖子,对着阮糯米张开胳膊,一副任君采撷的模样,“来吧。”   阮糯米,“???”    第79章 【一更】   采撷到底是没采撷的, 阮糯米给他拍完后背上的雪花,便迅速的拉开了距离,等迈出去了步子以后, 她自己都是一愣, 尴尬的冲着顾听澜笑, “顾老师, 我们进去吧!”   顾听澜嗤了一声, 暗道,这小没良心的向来都是用完就丢,真是一秒钟都不带含糊的。   他嗯了一声, 抬头看着天上纷纷扬扬的雪花,说,“宣传栏估计覆了雪,我先通知人去把宣传栏给收拾干净了, 你跟我道先去办公室坐会。”   阮糯米,“会不会不太好?”   “有我在,没人敢说你。”顾听澜领着她, 直接往他办公室走。顾听澜在学校因为又研发出了一款新型的武器, 所以升职了不说,连带着办公室都单独配备了一间。   白『色』的墙面, 整齐的书桌, 以及挂满屋子的武器机械详图,让阮糯米有种误入的感觉, 她不敢『乱』看,低声,“我是不是不能进办公室啊?”   这个办公室里面的东西,是她从未接触过的, 总有一种机密的感觉。   “你不是外人。”顾听澜招呼阮糯米坐了下来,便给她倒了一搪瓷缸的热水,让她先捂着,自己则去了外面交代东西。他一出去,阮糯米轻轻的舒了一口气,总觉得这次学校让她来教宣传栏画报,好像哪里有些不对。   等她一杯搪瓷缸还没喝完,门口就扒拉着不少消息大兄弟们,各个跟猴子玩杂技一样,叠罗汉叠在了门口一层层的,眼睛瞪的老大,张望着办公室。   阮糯米一回头,差点没把手里的搪瓷缸给吓掉,保住了搪瓷缸,却没保住嗓子,到底是被惊着了,呀的一声喊了出来。   “说了你不听,不让你挤,不让你挤,非要挤,暴『露』了吧!”   “瞧,你吓到了小师娘吧?”   “谁说的?明明是你长的太丑,把小师娘都给吓怕了,手里的搪瓷缸都一抖呢!”   “你看错了,小师娘好像在对我笑。”   “你瞎啊!小师娘是在看我,对我笑呢!”   一群人喋喋不休,最后,倒是为阮糯米在对谁笑,而争吵起来。   阮糯米看的啼笑皆非,这一笑,明眸皓齿,雪肤红唇,简直是满堂生辉,连带着那线条冷硬的办公室都生动了起来。   不知道他们怎么达成一致的,最后把朱俊给推了出来,朱俊瘦瘦高高,外号猴子,他抓耳挠腮,面红耳赤的走到阮糯米面前,中气十足的吼道,“小师娘,你好,我们是顾老师的学生。”   从他们出现在这里,阮糯米基本能猜到身份了,也只有顾老师的学生,才能这般放肆。她笑了笑,“我叫阮糯米,你们叫我阮同志好了,你们是找顾老师的?顾老师这会出去有事了,所以要找他,要晚点过来才好。”   朱俊靠着门板,一机灵,“既然顾老师不在,我们这就离开。”   “来都来了,不喝杯茶再走?”顾听澜不知道何时已经站在门外,看着几个在门口闹作一团的学生们。他这话一说,学生们顿时身子一僵,“顾老师……我想起来,我还有事,就先走了。”   “还有我,我肚子疼,憋不住了。”   “哎呦,我牙好疼,我要回去让大夫帮我看下。”   一会会的功夫,千奇百怪的理由真真是出了一个遍,让阮糯米看的目瞪口呆的,还能这样?   顾听澜走进屋子,回头看他们,“去找你们的叶师兄和周师兄,就说我说的所有人功课翻倍,他们作为大师兄没把下面的师弟们带好,功课翻三倍。”   像叶惊雷和周国涛这种老人,即使在怎么想来看阮糯米,这会都知道顾老师的胡须不好拔。偏偏这群新兵蛋子,上周刚来入校,不懂这些关卡,一听说顾老师领着小师娘来学校了。   那还不跟脱缰的野马一样啊!哪里会这么容易放过来见阮糯米的机会啊!谁知道,来都来了,见也见了,临了的时候,顾老师出现了。   这不就是上课抄作业被抓包了一样吗?真是够让人难受的。   这些人怎么热热闹闹的来,就怎么无精打采的回去的。   等着他们一离开,顾听澜便道歉,“学生们有些太过闹腾,没吓着你吧?”   阮糯米摇头,“怎么会?他们很活泼?”这话从她嘴里,总觉得有几分怪怪的,那些学生们的年纪,哪个都不比她年轻的。   顾听澜失笑,“我也希望你活泼点。”   “啊?”阮糯米眼睛睁的圆溜溜的,跟猫咪一样,瞪着他。   “没什么!”顾听澜轻而易举的岔开话题,“这会雪下的比较大,我虽然让人去打扫了,但是瞧着这天气,怕是一会又堆满了雪,你这样吧,中午留学校吃饭,看下下午的情况,停雪了在过去。”   阮糯米思忖片刻,“打一把雨伞出去吧,既然请我来教东西,我总不能坐着什么都不做,这样不太好。”   “你啊!”顾听澜无奈的说道,他从门后面拿出了一把黑『色』尖头大黑伞,“走吧,我现在送你过去,刚好还能提点他们两句,若是觉得太冷,随口说两句重点,剩下的让他们自己揣摩。”他有些不高兴起来,怎么就选了今儿的这种下大雪的日子了。   黑『色』的大雨撑开了,阮糯米飞快的钻了进去,雨伞内部空间狭窄,几乎把她给框在了这一方小小的天地里面。偏偏,身旁给跟着一位气势『逼』人的年轻男人。   她几乎一抬头,就能撞着对方的下巴,在加上,鼻尖传来一阵清冽的雪松味,让阮糯米越发出神,先前顾听澜说了一大串,她一个字都没听清楚。   下意识的啊了一声。   顾听澜就知道她在走神了,他把大黑伞往她胳膊外侧多撑了一寸出去,大片的肩膀『露』在雪地里面,简单的把上面的话又重复了一便。   他一说话,温热的气息,便从头顶传来,那雪松味更加明显了,阮糯米总觉得这味道有点打『乱』她的思绪,降低她的智商,连带着话都是脱口而出的,“顾老师,你这是教坏学生。”   顾听澜停住脚步,右手撑着大黑伞,低头看她,从他这个角度能看到对方白皙逛街的额头,又长又密又卷的睫『毛』,以及挺翘的琼鼻,樱红的唇。   每一处都生的恰到好处,连带着那粉『色』桃花瓣一样脸颊上的细小绒『毛』都能看的见。   他眸『色』渐深,食指微蜷,敲在了阮糯米光洁饱满的额头上,“这是在教你职业技巧,懂?”   板栗子着实有些疼,阮糯米下意识的捂着额头,眼泪汪汪的控诉,“顾老师……不带体罚学生的。”   体罚……   顾听澜的神『色』有一瞬间的发散,很快,他收过了神,笑,“正经的职业技巧你记不得,倒是把这板栗子记的清清楚楚的。”   “我倒是要考考你,之前让你背的专业名词,你记的怎么样了?”   这一句话,让阮糯米的注意力顿时转移了,她觉得老『毛』子他们的语言好难学啊!她每天起早贪黑,把所有空余时间都用了上去,但是学的哎……   “一言难尽……”阮糯米噘着嘴,叹气,“太难学了,而且我这段时间很忙,根本抽不出时间来。”夜校那边,这个月她都请了三次假了。   顾听澜撑着伞,侧头看她,声音沙哑,“下周夜校有这学期的结业考。”   “啊?”阮糯米皱眉,“这么快啊!”她时间都不够用的。   “是你没心思没放在学习上。”顾听澜摇头,“抽时间,我给你补习吧!”   “就是没时间啊!”阮糯米掰着指头给他算,“我才调到宣传科,要熟悉人,熟悉工作,办宣传栏,还要做年终宣讲,我真的是没时间。”她觉得自己这段时间,连吃饭时间都是挤出来的。   顾听澜语气不急不缓,“你要考倒数?”   这不能忍!上辈子阮糯米就做够了倒数,这辈子发誓,她要当个学霸!   阮糯米瞬间有了战斗力,“不!我要超越明飞扬!”夜校中级班里面,她最大的竞争对手就是明飞扬了,这段时间她没把心思放在学习上,也不知道明飞扬这厮,是不是私底下偷偷学习了。   “嗯,那就听我的,要补课,你宣传栏已经办的很成功了,名声打出去了,剩下的工作交给下面的人做就好了。”两人说这话,很快就到了宣传栏。   不过,之前才被打扫过的宣传栏,很快又落了一层薄薄的雪。   阮糯米瞧着冻的脸『色』发红的学生穿着棉衣,脸上冻的炸裂开口子,还坚守在原地,她顿时就不忍心起来,“我就简单说两句重点,咱们快点结束,你们也去屋内暖和暖和。”   学生齐齐对着阮糯米敬礼,“阮老师,不用,你好好的跟我们讲一下,这样我们到时候置办宣传栏也会轻松一些。”   话都到这了。   阮糯米也不客气了,对于自己熟悉的活计,她是信手拈来的,接过粉笔,就在那覆着一层薄薄的雪上的宣传栏画画起来,“你们看,钢厂宣传栏的黑板报,主要有两部分构成,一是人物画像,人物画像这一块,你们可以去找对于学校建设有贡献的人,或者在部队为了国家牺牲的战士们,把他们事迹记录下来,以画画的形式表现出来。”   “第二部分是板书,板书这一块,我建议找一位粉笔字写的好的人来书写,要先画完画,根据画的大小,来调整板书的位置,你们记着,这个位置是可以随时变动的,可大可小,根据你们的实际需要来。”   阮糯米讲的眉飞『色』舞,顾听澜在旁边认真的看着。   不知道何时出现的叶惊雷随手在顾听澜面前晃了晃,发现对方没反应,顿时笑的『奸』诈,“我小师娘好看吧?”   顾听澜脱口而出,“好看。”   第80章 【一更】   阮糯米在学校待了全天, 从早到晚,开始是在室外教授大家,到了后面, 顾听澜不知道从哪里找来了一张好小黑板, 直接搬到了室内, 方便她在室内讲解。   这倒是给她省事了不少, 而且室内烧了炭火盆, 温度也适中。   顾听澜这个突如其来的柔软,让学校的师生们都震惊了,不是说顾老师坠饰铁面无私, 从来不走后门,开后门的吗?   别说下雪了,就是下冰雹,教学生们的时候, 该在外面一刻钟,那是一秒钟都不能短少的。至于在实验室那就更恐怖了,哪怕是实验室的温度高大四十度, 也不会又半点放松, 让学生们提前下课。   可是,这办公室, 小黑板, 炭火盆又是什么呢?这一切都彰显着,顾老师是铁面无私, 但是他的铁面无私是有双标『性』质 。   顾听澜听到这话,一笑置之,心想,我这是为了娶媳『妇』做准备, 你们这些单身汉,不懂追媳『妇』的乐趣。想完,他又很自然的去弄来了红糖,冲了一杯红糖水,给阮糯米做补充体力用。   因为有顾听澜无微不至的关怀,所以对于阮糯米来说倒是轻松了不少,等三批人全部结束以后,她也松了一口气,好在是顺利完成了。   而且看起来,反响还不错。   中午是顾听澜作为东道主,在学校小食堂给阮糯米点了锅子,热气腾腾,红油辣椒的锅子,往里面下提前准备好的土豆,白菜,萝卜以及洋芋,最后放了肉片。   光闻着味,都足够让人口水分泌。   这一顿锅子,让阮糯米吃的心满意足,大汗淋漓,只感觉身上的寒气都被驱散了,“谢谢顾老师。”两顿饭都合了心意,这可不是容易做到的事情。   顾听澜含笑,给她夹了一筷子的土豆片,雾气升腾,让对面小姑娘的容貌也『迷』离起来,他说,“你若是喜欢吃,可以随时过来,”   “反正钢厂离学校挺近。”这是他后面又补充的一句话。   阮糯米想了想,拒绝了,“还有半个月就要过年看,我得攒钱。”不能这样胡吃海喝的浪费钱。   家里应该见底了吧,上次买了十头猪崽子,钱不够,他爸去找了好几个兄弟去借的钱,才勉强凑给了顾老师。   顾听澜眼里有些心疼,在他眼里 ,这个年纪的小姑娘,该是天真烂漫无忧无虑的年纪,他思忖片刻,找了一个不伤对方自尊心的法子,说,“要不这样,你过来陪我吃。”他耸肩,清隽的面貌越发俊美无涛起来,“你知道我的,学校的学生都怕我,从来没人跟我一块吃饭,你若是来了,倒是能有个人陪我。”   这是一个带着谎言却充满着善意的借口。   顾听澜工资高,福利好,他基本顿顿都是来小食堂吃饭的,而学校的那些学生们,虽然津贴也不错,但是大多数人身后都站着一家子,像周国涛那种,才是正常事情,一人挣钱,全家花。   别说来顿顿来小食堂了,就是一个月来一次,都觉得心疼。若是顾听澜真要是请客,那些学生们就算是在怕他,有肉吃的时候,自然会克夫恐惧的。   阮糯米咬着筷子头,突然问道,“顾老师,你怎么对我这么好?”   ……因为喜欢你呀!   顾听澜耳尖有些红,这么『露』骨的话,他说不出来,只是把烫好的肉片夹到她碗里面,掩盖的笑了笑,“你是我学生。”   “当老师的自然要对学生好。”   那对其他学生你也会吗?   阮糯米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埋头苦吃起来,闷声道,“谢谢顾老师。”小姑娘似乎被辣着了,嗓音有些沙,还有几分果汁糖的甜味。   就是像个鸵鸟一样,但凡他有一丁点的苗头,对方就刨个坑,把自己埋进去。   他有些好笑道,“今儿的你已经谢了十一遍了。”从早上的一碗馄饨开始,她便没停过。   “是吗?”阮糯米不肯承认,“没那么多,就算是有,也是你太好了。”   顾听澜不说话,含笑的看着她吃饭,一顿饭下来,阮糯米身上彻底热乎了,连小脸都红扑扑的,看着她全副武装,要离开的时候,这才说,“七天后夜校这学期期末考试,你好好准备。”   阮糯米苦着脸,顿时不吭气了。   从学校回到宣传科,阮糯米便开始疯狂的补课.   至于,冯厂长那边她没去汇报,反正结果已经出来了,汇报不汇报无所谓。   隔天,因为采购科因为供应商货的原因,被冯厂长召集了钢厂所有人的中层领导,正对着下面的人大发雷霆,“你们是废物吗?这种简单的采购活计都能出错?要是让兄弟厂知道我们钢厂犯了这种低级的错误,还不知道会怎么笑话我吗?”   大伙儿被冯厂长骂的狗血喷头,都没人敢出声,生怕触了他的霉头。   很快,一道救命铃声响了起来,那是冯厂长办公桌上的电话响起,冯厂长接起电话,下一瞬,眉头展开。   办公室的高压氛围,徒然松了一口气。   来电话的不是旁人,正是学校的老领导,学校那边的老领导,就特意给钢厂的冯厂长打了电话,中气十足,“小冯啊,你这厂长当的厉害啊,下面人也人才济济,我看昨儿的阮同志过来,把我们学校宣传部的这些刺头们,收拾的服服帖帖的,而且她很有耐心,连那问题多到不可思议的凑小子们的,都能一一作答。”   “让我这个老人看起来都汗颜。”   “哪里哪里?”冯厂长笑了起来,是真正的眉头舒展,谦虚,“您过奖了,小阮干事确实很能干,她在钢厂,也是我们各个部门的顶梁柱。”   “就你谦虚,要我看,阮同志就很好,是一位十分优秀的女同志,我十分看好她啊,咱们就是要组织培养这种优秀干部,用来报销国家。”   这一番夸奖出来,冯厂长更是喜的眼角眉梢都是笑意,一连着跟老领导唠嗑好一会,这才心满意足的挂了电话。   扫了一眼办公室的众人说,“刚那个电话想必你们也听到了,对方是学校的老领导,电话过来,专门夸奖咱们孟州钢厂人才济济,尤其是阮干事是一位很优秀的同志。”顿了顿,他摆手,“行了,今儿的我就看在阮干事的面子上,不在骂人了,但是采购部必须在三天内给我拿出新方案来,不然……”   他话没说完,但是威胁的意味不言而喻。   大家都徒然松了一口气,同情的看向采购部主任明鸿运,明家老三要倒霉咯,但是对于阮糯米却是感激的,还好这电话来的及时,不然今儿的他们非要被采购部的明鸿运给拖累死了。   回去以后,可要注意,让下面工人们都对阮干事客气一番,指不定哪天又要承人家情呢!   ……   学校沈将军办公室,他挂了电话,『揉』了『揉』眉心,无奈的对着坐在沙发上的年轻男人说,“这下,你可放心了吧?好话,吉利话,我可都说了一个遍。”虽然,阮同志很优秀,但是这般夸人,他老脸都觉得有些红。   顾听澜心满意足的呷了一口茶,放下茶杯,“麻烦沈叔了。”   “糯米年纪小,在钢厂又没个知根知底的靠山,有您帮忙说两句好话,比什么都强,我替她先谢谢您。”   “替人家女同志谢我?”沈将军不动声『色』的挑眉,专往他心窝子扎,“你以什么身份来谢我?”   沈将军绝对没看错,顾听澜的脸上有一瞬间的僵硬,很快,他就调整了过来,像是在自我肯定,“很快我就会有身份了。”   沈将军笑笑不说话,我就看你装。   连人家小姑娘的手都还没牵过,还很快就有身份,想的挺美的。   “很快是什么时候?”沈将军到底是没忍住,打破砂锅问到底。   顾听澜『摸』了『摸』鼻子,很是不悦,总觉得对反是在看他笑话!却苦于没有证据。这下,轮到他不吭气了,半晌,才憋出了一句,“学生还在等我,我去忙了。”   沈将军乐呵呵的看着他落荒而逃的背影,不厚道的笑了出来,这才对嘛!才有年轻人的活力。   在阮糯米不知道的情况下,她的名字,在一个个大佬的嘴里过了一道,算是有了名字。   她经过一个星期的恶补,很快就到了七天后的考试。   夜校这天,人也格外的齐全,一下班,但凡是在夜校报名的的,基本都是骑着自行车飞速的从钢厂赶往夜校。   阮糯米也不例外,下了班就往学校赶。是冯明娇骑的自行车送她的,也还真这么巧,她刚从自行车上下来,明飞扬也是一个铃声按下,停下自行车。   只是,往日他身后一直跟的有苏承志,这次他身后却空空如也,也因为在研究院不顺的缘故,他整个人都狼狈了不少,胡子拉碴的,多了几分萧索。   都说仇人见面分外眼红,说的就是明飞扬这种情况,他恶狠狠的瞪着阮糯米,说,“我会赢了你的。”   阮糯米看了他一眼,就移开目光了,转头对着冯明娇说,“娇娇,我进去考试了,你别等我了,先回去。”这般无视明飞扬的态度,让明飞扬要气炸了。   他刚想做点什么的时候。不知道何时,监考老师顾听澜出现在了校门口。   他身形挺拔,生的十分清隽俊逸,他穿着黑『色』及膝大衣,短发寸头,唇角天上的上扬,但是却带着几分矜贵淡漠,他声音不高不低,“还不进去?”   话虽然是对大家说的,但是明飞扬就是感受到了,顾老师在针对他,那种冷冽压迫的气势,扑面而来。   明飞扬有一瞬间的难受,低头对着顾听澜喊了一声老师好,便进了学校里面。   顾听澜随口嗯了一声,站在阮糯米一米开外的位置定住。   他看向她,目光关切,“受欺负了?”    第81章 一更   本来没什么的, 他这一问,阮糯米瞬间觉得委屈起来,她小小声, “明飞扬威胁我。”   顾听澜一皱眉, 越发不悦起来, “他说什么了?”   “他会赢了我。”阮糯米想了下, 完完整整的复述了一遍。   就这?真是一个小孩子, 顾听澜有些好笑的点了点她鼻子,“不会,你学的比他好。”   阮糯米笑了, 阴霾一扫而尽,骄傲的扬了扬下巴,“我也这么觉得。”   等进到教室以后,对于明飞扬的再次挑衅, 阮糯米回了两个字,“垃圾!”垃圾玩意,一天到晚不干正事, 就知道欺负女孩子。   明飞扬虽然没听到阮糯米说什么, 但是通过她的口型,却知道, 肯定不是好话, 当即气的不得了,摔摔打打的踢桌子。正在讲台上整理试卷的顾听澜, 目光锐利的寻向传来响动的地方,语气淡淡,“不想考试的便出去,不要打扰其他同学。”   这两句话, 瞬间让明飞扬安静了下来。   他安静了下来,阮糯米也能全部心神放在试卷上了,他们就考两门,一门是钢厂的专业技课,一门市俄语课。分两场考试,先考的是专业技术类的,这一块对于阮糯米来说是短板。   和明飞扬这种正经的科班出身比起来,她算是半路出家的,而且她之前的工作接触的也是统计科,宣传科这种偏向文职方向类的工作,而专业技术课,却偏向技术工种,例如机器的轴承,机器的检查和维修,这种对于阮糯米来说,确实很难。   她上一个星期,基本所有的时间,都花在了专业技术课上。为此,她好多次去车间找了秦主任,跟着他一块学机器,看维修,秦主任虽然不是研究院的人,但是他二三十年的工龄,这些小问题,对于他来说,是信手拈来。   所以,阮糯米跟在秦主任身边学了不少东西。   这会填写试卷的时候,她发现一个问题,抛开那些特别难的技术类题目,前面的基础题目,大多数都是顾听澜上课讲过的,需要实际有经验的,她则是在秦主任那里有过动手实测。   前面的送分题,阮糯米能保证自己一分都不会丢,后面的偏难的技术工种类题目,什么轴承转多少圈,才能回到正轨,什么机器无法运转,是哪方面,故障,要配多少毫米的零件,才能解决问题。   这一类,阮糯米是真答不上来,除非她能在研究院待上个一年,才有可能,就目前阶段,这些题目,完全是跨阶层的题目呢!   阮糯米虽然不会写,但是她态度认真呢!把后世写数学卷子的精神拿了出来,在空白地方,认认真真的写了一个解,然后把题目完完整整的抄了一遍。   没错,就是这般耿直,虽然咱不会,但是态度要端正。   顾听澜巡逻考场的时候,看到阮糯米那完完整整的抄写题目,嘴角狠狠的抽了抽,这真是太不给他老师面子了,教了这么久,就是抄写题目?   不过,转念一想,这次题目确实有些难。   倒是不能怪她。   等走到明飞扬那里的时候,看到他最后的大题,胡写一通,顿时一皱眉,这明家小子,怎么这么废物,还科班出生,在研究院待了两三年,这种基本的技术问题,怎么就回答的一塌糊涂?   顾听澜没说的是,这后面两道大题,不是出给大家的,而是出给钢厂研究院的学生们的,他们是接受科班学校出生,又有一个良好的工作环境,按理说,这些都不是问题的。   可是,明飞扬却让他失望了,顾听澜看了一眼,边走到讲台上,语气严肃,“还有十五分钟交卷,大家记得检查一遍。”   阮糯米恰好抬头看了一眼讲台上的顾听澜,剑眉星目,清隽俊逸,好一个漂亮的老师。阮糯米唏嘘了一声,她竟然看老是看花眼了,罪过罪过。   不过,看到顾老师,她又低头看了看卷子最后一个题目,突然想起来了一件事,之前顾老师,好像跟她讲过这类题目?虽然她当初理解的不透彻,好像回忆起来了那么一点点了。   看来顾老师那张好看的脸,还是有点用的。   阮糯米迅速化掉了抄写的题目,按照记忆中的印象解答起来,十五分钟到,虽然没解答完,但是阮糯米指认,五分还是有的。   交卷的时候,经过明飞扬时,她真的是雄赳赳气昂昂的走了过去,考的好不好,咱先不说,气势上先压倒对方。   果然,明飞扬瞧着阮糯米那胸有成竹的样子,心里咯噔了一下,难道她考的很好?不!他也不错的,技术科目是他的拿手专业,才不可能输给阮糯米。   接下来的俄语课,才是他要头疼的地方。   明飞扬也收起卷子,交给了顾听澜。只是,到底是忍不住去觊老师的神『色』,顾听澜不苟言笑的时候,神『色』没有丝毫弯路,明飞扬就是把顾听澜给盯出一个花,也是没有看出半分。   阮糯米噗嗤笑了一声,“明飞扬,你若是有问题,可以考试结束问顾老师,这般堵着顾老师,让别的学生也无法交卷了。”   明飞扬不高兴了,回头一看,确实不少人排在他后面,等着交卷,他讪讪的往后退了一步,还不忘瞪一眼阮糯米。   讲台上,顾听澜恰到好处的出声,“都去座位上,马上要考下一场。”   明飞扬,“……”他总觉得顾老师在针对他,却又苦于找不到证据。   阮糯米低头,肩膀一抖一抖的,顾老师偏心偏的明晃晃的,她喜欢!哈哈哈哈。   等着卷子发下来,阮糯米才丢掉『乱』七八糟的念头,拿起俄文卷子做了起来,这是她的强项,学语言她学的很快,而且专业词这方面,有私底下和顾老师的接触,他会开小灶不说,偶尔还会有几句俄文对话,有了这个语言环境,对于阮糯米来说,进步是突飞猛进的。   所以,她写起俄文卷子,跟填空题一样,一眼看过去,就知道怎么写了。   这一场考试,再也不会向上一场那样,阮糯米去闲的抄写题目了,她写的很快,半个小时的功夫,就把卷子写完了,还抽了十分钟检查了一遍,这才提前交卷。   好家伙,她一提前胶卷,明飞扬压力更大了,他脑门上豆大的汗珠滚落下来,越发觉得卷子上的题目认识他,他不认识题目,当年在学校的时候,他外文学的最差了,多次没考及格,被老师点名批评。   这种往事重现,让他压力越发大了起来。   到了后面,简直就是『乱』写一气,不止字迹难看起来,连那些选择题都是胡『乱』选的,没有一丁点的逻辑『性』。   阮糯米站在窗外,不厚道的看着明飞扬抓耳牢『骚』,笑了起来,明飞扬死命的瞪她,阮糯米张牙舞爪做鬼脸吓他,看着明飞扬脸『色』都绿的表情。   她觉得自己像极了大反派,就喜欢看着别人不喜欢她,又干不掉自己的样子。   哎呀!她可真善良呀!   顾听澜站在讲台上,他虽然没有回头注意到阮糯米的神『色』,但是根据明飞扬的表情,基本上知道小姑娘做了些什么,他无奈的笑了笑,“好了,都安静。”   阮糯米知道这是对她说的,她吐了吐舌头,悄悄的往墙角靠了靠,慢慢的从门口的位置退了出去。   顾听澜余光注意到那消失的衣角,不由得反思,自己难道说的太重了?   ……   成绩单当晚就出来了,顾听澜收了卷子,回办公室的第一件事便是把阮糯米的成绩批改了出来,批改结束,他看着俄文卷子的分数,点了点头,但是在看到另外张卷子,眉『毛』下意识的皱起。   他自言自语,“还差不少。”   八十二分,离总分还有一段距离。   顾听澜单独把阮糯米的试卷收起来,放在了抽屉里面,这才开始批改其他的试卷,等全部批改结束,已经是深夜了,他打了一个哈欠,整理起分数来。   这才发现,好像是他对小姑娘太过苛刻了一些,她已经做的很好了,是中级班的第一名。   顾听澜扯了扯嘴角,手指点着阮糯米卷子上的名字,笑了笑,“倒是也未辜负我一片心意。”   夜校的成绩是第二天,顾听澜交给了下面的人,再由夜校的工作人员亲自送到了孟州钢厂交到了冯厂长的手里,成绩单依次是从第一名排到最后一名。   不出冯厂长意外,成绩单最上面一张阮糯米的,两科总分加起来,比第二名要高出三十五分,他当场就喝彩起来,“好!”   接着,冯厂长往下翻了好几张,在第六的位置,才翻到了明飞扬的成绩单,他当即就放松了下来,把成绩单放在了或之上,食指微微蜷缩敲打着桌面,“明家……不足为惧了。”   冯厂长带着成绩单去找阮糯米的时候,阮糯米正在宣传科忙碌,后天就是年终表彰大会,他们身为宣传科,正是这次大会的主办方,场地,标语,规则基本都是从宣传科弄出去的。   她这会正在写标语,冯厂长便推门进来了,“阮干事在吗?”   阮糯米从一堆花花绿绿的标语中抬起头,应了一声,“我在。”   冯厂长信步而来,穿过狭窄的办公室过道,这才艰难的到了阮糯米面前,把成绩单递给了她,“阮干事,你考的很不错,是第一名!”    第82章 【一更】   阮糯米手里的标, “啪叽”掉在桌子上,砸在上面的塑料纸上,哗啦一声响。   “您说啥?”她还有几分不敢相信, 她的技术类题目她自己做的都没信心, 到最后两大题, 都是把题目给抄写了一遍, 压根没有解答。   按照阮糯米的预计, 可能和明飞扬不相上下。   冯厂长把成绩单递出去,“你看看。”   “学校那边老领导还给我打电话,说你很优秀, 是我们钢厂的人才。”说这话的时候,他声音不高不低,足够让整个宣传科都听到。   而想听到的人袁科长瞳孔骤然一缩,脸上的笑容越发大了几分, 他就知道,把阮同志挖过来没错。当初让她『插』手宣传栏更没错,瞧瞧, 这么快回报就来了。   阮糯米接过成绩单, 依次看了下来,看到自己的分数, 她皱了皱眉, “这一科考的很差。”她指着的是技术科,八十二分, 离麻烦还有一大截呢!   冯厂长呵呵的笑着,“你又不是研究院技术科那边人,这成绩已经很好了。”   接着,他转头看向袁科长, 拍了拍他的肩膀,提起了来的正事,“老袁啊!你看看这阮干事,我可是给你送来一名得力干将,连学校那边的老领导都点名夸奖她。”   这明显是话里有话,袁科长笑眯了眼睛,不动声『色』,“是是是,厂长您可是给我帮了大忙,哦老袁必然会感谢您。”   冯厂长,“感谢倒是不必了,我记得你们宣传科,年终的优秀员工名字还没提报过去,阮干事的名字,就从宣传科提报吧。毕竟,她已经从统计科出来了,统计科那边,万主任的答应是,会把年终奖发给她,但是名额由宣传科出,这个你们宣传科能做到吗?”   袁科长眼睛眯了眯,迅速的衡量得失,“当然,阮干事这种优秀的同志,别说优秀员工了,就连五好干事,也是属于阮干事的。”   人们都说,雪中送炭难,但是锦上添花容易,袁科长现在做的就是锦上添花。   阮糯米这个当事人,自然是明白的,她一脸感激,“谢谢冯厂长和袁科长你们的厚爱,我一定不会辜负组织对我的信任的。”   对于名声她倒是无所谓,她缺的是钱。   同样都是宣传科的人,名额是有限的,给了阮糯米别人就拿不到了,在知道她一个人拿两项奖励的时候,眼珠子差点没给瞪红了。   那真是羡煞坏了。   冯厂长是谁?那可是人精,尽把下面人的神『色』给收在眼底,他鼓励,“只要你们也能向阮干事这样,让咱们钢厂在整个兄弟厂都抬起头来,给钢厂做贡献,明年的年终奖励,也有大伙儿的一份!”   奖励谁不想要啊!   但是前提是太难了啊!他们这些人,在宣传科混的二十年的有,十几年的也有,从未像阮糯米这般,来了三天,就做出成绩的,那是在开玩笑吗?   宣传可不是混吃等死的科室吗?干嘛要这般努力?   冯厂长的话像极了鸡血,但是对于宣传科的那些老油子来说,并无卵用,他们喜欢的是不劳而获,喜欢荣誉,却不想付出。   所以,这话只是在宣传科『荡』起了一场涟漪,随后,迅速的消失不见。他们继续像之前那般,嫉妒着,羡慕着,眼红着阮糯米。   等冯厂长离开以后,那些老同事们就争先恐后的到阮糯米身边,说着风凉话,“阮干事,你运气可真好,才来了不到一个月,便拿下了我们宣传科的优秀员工和五好干事。”   “可不是嘛,咱们科里面的老肖,可都来了十几年了,这么多年也没混上个优秀员工。”   “这有底蕴有靠山就是不一样啊!”职场就是战场,阮糯米一个人拿到了双份蛋糕,就侵犯了大家的利益,所以大家的箭头也指向一致。   阮糯米还没什么,冯明娇当场就炸了,她把手里的宣传本往桌子上“啪”的一声摔了下去,“有靠山就不一样是吗?你们扪心自问,宣传科里面哪一个靠山不比糯米强?哪一个靠山不比糯米硬?”   “还说有靠山就是不一样,你们眼瞎吗?我是冯厂长的闺女,你们倒是给我弄一个优秀员工当一当啊?再不济,五好干事我也行啊!你们去问问老冯,看他愿不愿意给我这个亲闺女走个后门?拿个荣耀?”   “顺便在检验检验我这靠山有没有用?”   宣传科办公室内,顿时哑口无言,各个大气不敢出一声,他们就是眼酸,没别的意思。   只是,没想到冯明娇这般上纲上线,一个二个都灰溜溜的回到座位上。   冯明娇可不肯这么容易轻拿轻放,她冷笑一声,“在座的各位哪个没有个靠山?这么多年了,倒是让你们靠山给你们弄个优秀员工当当?”大家不说话,她又噼里啪啦,往死里面怼,“往年要是忘记了,今年也还来得及,去啊!回去找靠山,发个优秀员工让你们当当。”   冯明娇这一张嘴啊!战斗力是真不简单,一个人舌战群雄,宣传科愣是没一个能说过她的。   大伙儿就算是回到位置上,头都抬不起来。   林秀秀还未出马,冯明娇一个人就打遍办公室无敌手,她急的叉腰,“废物,一个能打的都没有。”连娇娇都搞不过,还想来拽糯米下水?   这不开玩笑嘛?   两位好友都在为自己义愤填膺,打抱不平,说不感激,那是假话,等着这一口气出完了,阮糯米笑了笑,“等我拿到奖金,第一件事带你们两个去逛百货大楼啊!”   “这可是你说的?”原本气冲冲的冯明娇,瞬间变成了狗腿子,“我要一条大红『色』的围巾,像你脖子上戴的那种,到时候你要叫我系。”她一直觉得,阮糯米戴着的大红『色』围巾特别好看,衬的唇红齿白,眉目如画,清丽的中透着妩媚,像极了她小时候见过一次的山茶花,一眼就再也忘不掉了。   阮糯米正想怎么开口,建议她换个颜『色』围巾呢!谁知道,林秀秀就说了,“不行不行,娇娇你不行,你的肤『色』不适合大红『色』。”冯明娇的肤『色』是小麦『色』,那种健康又充满着力量的颜『色』。   穿大红『色』,显皮肤黑。   冯明娇的脸当即就垮了,“啊,可是我喜欢啊!”   阮糯米想了想,“白『色』吧!像雪一样干净纯粹,和银装素裹的大地融为一『色』。”而且,白『色』也显肤『色』,“我记得娇娇你有一件藏青『色』的大衣,配着白『色』的围巾肯定好看。”   光这般描述着,冯明娇就心动了。   “我呢我呢?”林秀秀不甘示弱,“我也要围巾。”这两人像是争宠的小孩儿一样。   阮糯米看了看林秀秀圆圆的苹果脸,她皮肤细嫩,脸颊上一年四季都带的有红血丝,尤其是冬天,更为的明显,她笑了笑,“秀秀,你不挑颜『色』,白的,红的黑的都可以,你想下自己的棉袄,到时候挑一件搭『色』的都行。”   林秀秀一听美滋滋的,“那我要一件黑『色』的。”   这年终奖都还没发到手呢!阮糯米就已经安排好了怎么花了,同在一个办公室的老同事们,越发心里不是滋味起来,年轻可真好啊!   一条围巾,一支口红,便可以让她们喜笑颜开。   ……   明家,此时所有的明家人都聚集在了一块,夜校的成绩单是被明兴盛给拿走了,他手里死死的捏着成绩单,把纸张都给捏变形了,一把砸在了明飞扬脸上,“这就是你说的能赢阮糯米??”   纸张有些硬,砸在脸上火辣辣的疼,明飞扬躲避不及,被砸了个正着,他一只手『揉』着脸,一边蹲下身子,捡起地上的『揉』成一团的成绩单。   颤抖着手,把成绩单展开以后,看到排名后面的他,整个人都呆了一下,他下意识的说道,“不可能,这不是我成绩,顾老师肯定是偏心了阮糯米。”   他怎么可能连前三名都没能拿到呢!   “呵!”明兴盛冷笑一声,上下打量着他在今天之前,还抱着极大希望的唯一儿子,“不可能?顾听澜,那样一个人物,会专门刁难你?你是做梦吗?”   “怎么那么多学生他不刁难,偏偏就刁难了你?”提到这,明兴盛越发的怒火中烧,“明飞扬,这就是我明家教会你的道理?遇事情,只会推脱责任?”   明飞扬一手攥着成绩单,手背青筋暴起,他低着头,满是羞辱,爸太不给他留面子了。   今儿的明家人所以有长辈小辈可都在呢!   三房人齐聚。   还是上面的明老爷子看不下去了,护短起来,“飞扬到我这里来!”明飞扬敬畏的看了一眼明兴盛,这才犹豫不决的走到了明老爷子身后,站在身后的他,没看到明老爷子眼中的失望。   明老爷子说,“老大,事情既然已经发生了,先想想解决的办法。”   “解决?”明兴盛一只手『揉』着眉心,一只手掐着腰,来回不停的在堂屋内踱步,“爹,研究院要是在不拿下来,我这个副厂长就坐到头了。”顿了顿,他看了一眼一直没出声的明鸿运,“还有……老三的采购科科长,也到头了。”   “真有这么严重?”明老爷子有几分不信,他坐直了身体,双手交握重叠放在拐杖的龙头上面,“让阮糯米那小女娃赢一场考试,就这么大的影响?”   “爹!”明兴盛说,“这已经不是赢一场考试的事情了,她去了宣传科,做出了成绩,火到了钢厂外面,还让学校的领导赞不绝口,并且,阮糯米已经拿下了袁科长,您说,这还只是一场考试的事情吗?”   明老爷子不说话,他眉头紧皱。   明兴盛继续,“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按照冯成业的『尿』『性』,今年年终怕是优秀员工要落在了阮糯米身上了,您说,以飞扬的成绩,他能在研究院拿下优秀员工的名额吗?”   明老爷子也说不出话了,他也是近期才知道,自己引以为傲的孙子,在研究院当技术工种,实际却是个连螺丝怎么拧都不太会的人。   明老爷子叹了口气,越发后悔起来,锐利的目光直『逼』事不关己的梅红娟,“都怪你个眼皮子浅的东西,当初要是好好能把你那外甥女哄好,现在明家怎么会落到这种进退两难的地步?”    第83章 【一更】   明老爷子的话, 如同响亮的一巴掌打在梅红娟脸上。   偏偏,她还不能反驳,只能硬邦邦的说道, “爹, 当初打压阮糯米那孩子的时候, 咱们明家可是都参与的。”至于, 最开始是从她闺女明秀琴身上开始的, 她已经给抹去了,或者说是淡化了,她不想让闺女明秀琴在参与进来了。   笑话, 明家这棵大树都被攀扯进来了,她闺女那个小树枝,进来有什么用?   明老爷子没想到,向来恭敬胆小的二儿媳『妇』, 竟然敢顶撞他,当即觉得威严受到了挑战,“若不是二房, 哪里会拖累整个明家。”   最一开始, 便是二房把阮糯米得罪狠了,为了给二房出气, 他们这才去打压阮糯米, 哪里想到,没打压成功不说, 还拖累了明家。   梅红娟还要辩驳,却被明兴盛粗暴的打断了,“好了,弟妹, 现在说这些有的没的,已经没用了,想一下,怎么解决好?”   “其实,也不用着急解决了。”梅红娟弱弱的说道,“优秀员工不是还没下来吗?咱们明家势力大,去研究院各个技术员那好好说一番,我想着他们肯定是会卖我们明家的面子的。”   “至于大哥和三弟,一个是采购科的老大,一个是副厂长,我想这种小事,你们肯定会解决吧!”   哟,这高帽子戴的,明兴盛和明鸿运偏偏无法反驳,明家的小辈,都在巴巴的望着他们。   明兴盛在屋内焦躁的走来走去,没应她的话,只是说,“现在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飞扬你回研究院,去拉拢你的师傅那些人。”顿了顿,看向首位的明老爷子,“爹,我和鸿运的问题,还要麻烦您走一趟了。”   老爷子到底是上一辈,亲自走一趟,那些人就算是不给自己面子,也会给老爷子面子的。   其实,到了明老爷子这种位置的人,他已经不愿意在出门舍下老脸求人了,到了他们这个辈分,现在哪个不是在家享清福,看的都是下面的孩子,成器不成器。   明老爷子虽然不乐意,但是面上却不会有半分显示,他手握龙头拐杖,说,“为了你们这些不孝子,我就跑一趟了,看下这些个老伙计,给不给我这个老东西面子了。”   有他出手,明兴盛也松了一口气,不只是他,下面的小辈也是一样。最担心的就是明秀琴了,像明秀丽他们到底是在钢厂的,不管怎么说,明家的面子在,他们的工作就不会丢。   明秀丽不一样,她在使劲儿的关键时刻,钢厂的工作向上爬,她已经到头了,也不在乎了,现在唯一顶顶重要的事情,是搞定周家人,嫁给周国涛。   只要明家这棵大树不倒,她就能在周家面前,扯大旗,巴结周母的同时,还能让周母看着她明家人的身份面子上,敬着她,考量她。   明秀丽低着头,没看明家众人的神『色』,反正看了也是白看,上辈子明家枝繁叶茂,他们二房也没占到便宜,她嫁人也不过如此,这辈子出了这档子事,自然是不用说了。   看来,能靠的还是她自己。   明秀丽忘记了,明家这档子麻烦事,归根究底,还是她带来的。当初,若不是她去算计阮糯米,阮糯米怎么会和她成了仇人,若不是她打了小的,来了老的。   阮糯米又怎么会一来钢厂,就拼命的站队,去努力,去使各种法子,来直接的间接的拉下明家。   明家这番会议,阮糯米自然是不知道的,但是也不难理解,秋后的蚂蚱,在死之前,总归是要蹦跶蹦跶的不是吗?她虽然不知道,但是明家的动作不少。   打那天会议开始,明家的人就频繁出去走动了。   不说下面的小辈了,连常年不不山的明家老爷子,也开始挨家挨户的走访了,他走访也是笑人,求人办事,空着手,仰着一张脸,去吩咐别人。   别人当场是不好说些什么,只能应付的答应下来,但是背地里,却是不高兴的,一朝天子一朝臣就不说了,这明老爷子退休二十年了,不说之前的人脉凉没凉。   就冲着他空手上门,吩咐别人要投明家票这件事,都引起了大范围人的反感。   凭什么啊!你老爷子当年是牛『逼』,但是都退下去这么多年了,还这般吩咐人,你以为自己是谁啊!所以,大多数人听完 ,当面应承下来,后来私底下一碰头,都是冷笑一声。   “老秦,你会把票投给明家吗?”   秦主任摇头,“二十年前,我都没投票给明家,你觉得我现在会吗?”   “老袁你呢?”   “我?我自然是没有的,有阮糯米同志这个珠玉在前,我做什么,要投给明秀丽和明飞扬这两个顽石?关键是,明家真要是壮大了,对我们也没好处哦?”   之前是明家还算是有能力的人,能争上一争,上面老一辈有明老爷子,中间这一档子,有明兴盛,可是到了第三代,明飞扬他们有什么?   先前明飞扬身为一名研究院技术科的人,去车间连个螺丝都不会上,就够让人笑话的了。这次钢厂配合夜校,提报优秀员工过去进修,进修结束,是板上钉钉的升职。   可明飞扬呢?   还是带着研究院的希望去的,那可是把研究院最优秀的人都给派出去了。   结果呢?他专业技术类的科目考试成绩,还不如阮糯米呢!这简直是拿了最擅长的东西,去被人家打脸了,而且还是打的体无完肤。   至于,宣传科的明秀丽,那就更不用提了,身为明秀丽的直属领导,袁科长还不知道明秀丽那脑子里面装的是聪明还是草包了?   袁科长衡量再三,还是冯厂长和阮糯米同志那边胜率大一些,他冲着秦主任感慨,“我算是看明白了,之前我当睁眼瞎,那是因为双方实力相当。但是这次呢,明家人和冯厂长之间差太多了。”他压低了嗓音,看了一眼周围,偷偷的说道,“你听说了没?连学校老领导那位,现在都对冯厂长的能力做了认可,你说……”   这不板上钉钉的事情吗?   别说冯厂长的个人能力了,就冲着学校老领导那位官位,还站在阮糯米身后,站在阮糯米身后,这不就站在冯厂长身后了吗?   有了那位,明兴盛有个屁的胜算哦。   那位咳嗽一声,孟州市还不要震上一震。   秦主任倒是没袁科长看的这么多,他满是刚毅的脸上带了几分坚持,“我倒是没你想的这么多,我只是觉得,这么多年,冯厂长才是干实事的人,那阮同志来了,在她身上,我看到了当年冯厂长的影子。”顿了顿,他回忆,“老袁,抛开这些利益不说,咱们这些老家伙,哪个不希望孟州钢厂将来更上一层楼。”   这下,袁科长也不说话了,他们都是钢厂一辈子的老人了,看着钢厂就跟看着自己的家一样,有谁不希望自己家越来越好呢!   秦主任在走廊道上踱步,慢悠悠的说,“我们都是懦夫,只有老万,才是那个英勇的人,把自己的想法念头,都摆在明面上。”   “咱们已经输给老万二十年了,你难道打算要输一辈子吗?”他口中的老万,就是统计科的万主任了,万主任从来不掩盖自己的站队,他从一开始就站在冯厂长那边。与其说是冯厂长,不如说是站在钢厂的那一方。   谁是真正的为钢厂好,他就站在哪一方。秦主任和袁科长不一样,他们身后跟着一家子,也不敢随意的站队,只能兢兢业业的做好自己的一亩三分地,谁也不帮。   但是和这一次。   似乎真的要做一个决定了。   ……   钢厂年终表彰大会是大事,一年就一次,所以到了这天,整个钢厂都热闹了起来。大家都暂时『性』的放下手头的工作,往钢厂的大礼堂去,礼堂地方虽然大,但是也容不下几千人。   所以,礼堂外面也搭着台子,密密麻麻的穿着蓝『色』棉衣的工人们,手揣兜里,提着一个小板凳就往那礼堂赶。   身为宣传科的人和工会的人,在这天忙的基本上是脚不沾地的。前期,置办场地这些是宣传科来,到了这天,工会那边也加入进来了。   宣传科和工会一起各个忙的头上都是汗珠儿。   冯明娇一早就过来了,她顺着礼堂转了一圈,到处找人,好不容易在那台柱子后面,找到了那一抹熟悉的身影。阮糯米正半蹲着身子,帮着工会的人整理今儿的奖品。   冯明娇一找到人,跟炮弹一样冲了了出去,拽着阮糯米的手就起来往外跑,“都什么时候了,你怎么还在这里?后台那边到处找优秀员工准备获奖稿,快跟我过去。”   阮糯米被拽的一踉跄,还不忘跟工会的苏干事打招呼,“苏干事,我的那份,你帮我先留着呀!”   苏干事应了一声,拍着胸脯,保证,“我肯定给你留着。”   优秀员工和五好干事都是有奖励的,不止是金钱上的,还有实在的粮食、肉、瓜子花生糖,以阮糯米的级别都分不少呢!她过来工会帮忙,一是真心,二也是抱着目的的,一会奖品是工会负责分发。   提前打好了招呼,发到手的那些东西质量自然是不一样的。   都走远了,瞧着阮糯米还往回看,冯明娇是真的佩服,“都火烧眉『毛』了,你还能惦记着那点吃的,可真心大。”   阮糯米振振有词,“天大地大,没有吃的大!”    第84章 【一更】   后台忙疯了, 各个部门的优秀员工都在,全钢厂一共才三个名额,真真叫做百里挑一, 各个手里都提前拿好了演讲词, 开始为发言做准备起来, 唯独阮糯米不见了。   那负责的人怎么能不着急呢!这会冯明娇把阮糯米给带过来了, 负责人也松了一口气, “人找着了就成,阮干事,快过来, 这是你的那份获奖感言,记得一会发上去呢!”   今年的优秀员工里面,阮干事的名字可是被上面的人点了又点的,明显是重头, 这要是没了她上去发表获奖感言,自己还不知道吃什么挂落呢。   “给您添麻烦了。”阮糯米和气的笑了笑,这才伸手把获奖感言拿了过来, 这是工会那边提前准备好的, 长篇大论,不少字呢!   她看完, 就皱了皱眉, “这么多吗?”   工会徐大姐不意外,“这是往年的获奖感言的模板, 你若是觉得多,可以上去在台子上,自由发挥也是可以的。”只是,大多数优秀员工都会选择, 按照工会的来。   毕竟,光上台,下面坐着几千人就够让人压力大了,在临时准备获奖感言,那不是更要人命吗?   有个模板,提前背好,上去也容易一些,再不济,拿着稿子读,就算是磕磕巴巴,也不至于出错不是吗?   阮糯米把获奖感言收了起来,心里有数,“成,我知道了,谢谢徐大姐!”人家专门等自己,给她一份,这个情,她要领的。   出了后台,她便跟人冯明娇一块,准备去年终表彰大会的底下坐着。   平时空旷单一的钢厂礼堂,这会收拾的格外干净利落,台上两边柱子上,挂着长长的红绸布,正中间打着晕黄的喇叭灯,广播时不时发出刺刺啦啦的声音,越发显得庄重肃穆。   阮糯米和冯明娇从后台出来的时候,底下密密压压的都是黑人头,齐齐的抬头看向这边,那目光跟探照灯一样。   阮糯米脚步一顿,弓着身子,拉着冯明娇从左侧的小台阶,悄悄的下来了。   她们一冒头,坐在下方位置的林秀秀,就拼命的招手,“这里,这里,位置在这里。”   三人分工合作,林秀秀负责占位置,她有厂长闺女这个身份,多少占便宜的。   一早就跟工会的人打了招呼,让留三个位置出来,最好留在她爸身后。有了林副厂长这座大山,这位置自然是不在话下的。   工会的人也体贴,知道林秀秀、冯明娇,阮糯米三人关系好,把三人的位置搁在一起,在第三排,最前面一排是冯厂长他们一把手,第二排是钢厂的中层干部。   而第三排也是一些干事们,也有像林秀秀他们这种关系户。   阮糯米正着急,像无头苍蝇一样,站在台前不知道往哪边方向好的时候,林秀秀的出声,无意给了她一个定心丸,她定睛一看,寻到林秀秀的位置,就连忙找赶了过去,“秀秀,还好你在。”占位置了。   不然,她和冯明娇这会过来,连汤都没得喝。   林秀秀嗔,“那当然,我总不能老是拖大家的后腿。”   阮糯米笑了笑,坐下来才恍然,背后一身汗,秋衣贴在背上黏糊糊的,特别不舒服,被风一吹,凉飕飕的彻骨寒,为了不耽误的钢厂的进度,争分夺秒,连带着表彰大会都是趁着晚上,大家下班的时间开的。   本就是寒冬腊月的天气,冷的出奇。   她倒吸了一口气,林秀秀就把怀里的装着热水的玻璃瓶塞她手里,“冻着了吧,先捂着,我瞧着这年终表彰大会,一时半会还结束不了,你先凑合着捂着,我以后让我妈再去弄点热水过来。”   装着热水的玻璃瓶是贴身放着的,还带着体温,阮糯米也不跟她客气,收起来,就往怀里揣,温热的玻璃瓶让她找了几分感觉出来。   “按照往年的规矩,肯定先是冯厂长上去讲话,然后接下来是几个副厂长。”林秀秀给冯明娇和阮糯米科普,比起这两个新人,她算是钢厂的老员工了,“他们讲话,没一个半个小时,怕是结束不了,咱们要做好持久战。”   她也不知道从哪个地方『摸』出了两颗鸡蛋,鸡蛋应该是刚出锅的,滚烫滚烫的,递给两人一人一个,“哝,捏手里握着暖和,等快凉的时候,吃了还能垫肚子。”   这真真是叫一个周全。   鸡蛋塞到阮糯米手里,她还有几分怔讼,语气惊讶,“这你都有??”   “那当然,我妈在钢厂开了二十来年的年终表彰大会,自然准备充足。”林秀秀骄傲的扬着下巴,“今儿的咱们三个,也算是出名了。”   “啊?这??”阮糯米把鸡蛋拿在手里滚来滚去,只觉得那手心的温度,传到心尖尖上,似乎好像没那么冷了。   她本就生的好看,一好奇,一双杏眼睁的跟猫一样,干净透彻,让人惊艳。   “你一个人拿了两个奖,优秀员工和五好干事。”林秀秀站起身,蹦了蹦,等着脚暖和了才继续说,“我有一个进步迅速奖,娇娇有一个先进个人奖,咱们三个拿了四个奖,你说能不出名吗?”   林秀秀嘴都咧开了,要知道她在钢厂好几年了,这还是头一次拿奖呢!全靠年底那波宣传栏,糯米带着她和娇娇飞,这才让她们两个也拿到了奖。   阮糯米想了想确实是这个理,但是好友这般嘚瑟的样子,让她没忍住道了一句,“好像容易被挨打?”   她笑着说。   她们这个小团体,三个人,人人都拿奖,这、在钢厂可不多见呢!   话音刚落。   这要挨打的人就出现了。   不知道从哪个缝里面跑出来的李红梅眼里闪过嫉恨,脸上却带着讨好的笑容,“秀秀,你要的热开水!”她提着的是一个铁皮暖水壶,这是林家的。   显然是林母让送过来的。   她这么一出声,原本的笑声顿时停顿了下,林秀秀不在意的挥了挥手,“行了,放这里就行了,我们自己倒,倒是让你跑一趟,谢谢你。”   这般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态度,越发让李红梅觉得羞辱。尤其是,她觉得自己还在阮糯米面前。李红梅咬着牙说,“秀秀,我刚去林家拿水壶,所以原本的位置没了,我能坐在你这里吗?”   她声音小小的,还有几分可怜兮兮的味道。话里面的意思也不言而喻了,我为了你拿水壶,自己的位置给丢了,你难道不要补偿下我吗?   林秀秀皱眉,想了下,李红梅的到底是自己的小跟班,总不能让小跟班没位置坐,但是要让她进来,她又拿不到注意,不由得看向阮糯米和冯明娇。   李红梅心里咯噔了一下,有些苦涩,林秀秀这般没用吗?连留下一个人都要去问阮糯米她们问主意。   良久的等待,让李红梅彻底失望下去。   阮糯米盯着李红梅,似笑非笑的开口,“秀秀,李同志不管怎么说,都拿了暖水壶送过来,没用功劳也有苦劳,就让她也坐着吧!”   李红梅心中一喜,就听着阮糯米继续说道,“反正我们一会要上台领奖,这下面的位置,没人看着也不行!”   李红梅,“……”她满心的喜悦,如同浇下来了一盆子的凉水,透心凉。留下她,就是像看门狗一样,看位置的吗??   阮糯米欺人太甚了。   林秀秀想的简单,她恍然大悟,“还是糯米你想的周到,可不是,我们三一会上台去领奖,下面可是要看着的人,既然这样,李红梅就坐这里吧!”   倒是冯明娇若有所思的看了一眼李红梅,没说话,但是那一眼,却让李红梅浑身一僵,她总觉得对方一眼就看出来了她的目的。   李红梅咬着牙,很想立马转身,掉头就走,但是她不能,只有和她们坐在一块了,让那些女同志看看,她李红梅是和林秀秀冯明娇关系近的人。   这样,她们便会顾忌着自己身后的人,欺负自己少一点。连带着李家人,也会高看她一眼。   李红梅心里苦的跟吃了黄连一样,她不明白,为什么都是普通人家出生的阮糯米,却能够走到对方心里,和对方做朋友,而她却只能像狗一样巴着对方。   老天爷也太不公平了一些。   阮糯米似乎知道她所想一样,她顺着目光看着冯明娇,冯明娇正在刻骨的努力,她手里拿着一个巴掌大的手电筒,手电筒照在获奖稿子,她也要上去的,只是这稿子太难记了。   这会就算是临阵磨枪,也不容易。   阮糯米笑着从冯明娇手里抽出获奖稿,说,“不用看这个了,太多了,反而浪费时间,我教你两句,保管你上去没问题。”   有阮糯米这话,冯明娇顿时一喜,抬头就往阮糯米身上扒拉着,“糯米,你快跟我说说,要怎么弄?”她胆子是大,但是要在那台子上,下面坐着几千人看她表演说话,哪里能不紧张的。   阮糯米轻轻的笑了笑,“你尽管竖耳过来。”冯明娇特别的听阮糯米的话,乖乖的贴过去,阮糯米在她耳边低语,也不过两分钟的功夫,冯明娇眼睛亮的惊人。   哪怕是天『色』微暗,也遮盖不住她眼中的亮光。   一看,就是得了好法子的。   林秀秀也不甘示弱,争宠,“我呢,我呢!糯米,你可别把我忘记了。”她待会也是要去上台的。   阮糯米自然不会顾此失彼,同样教了个小妙招,林秀秀反应跟冯明娇的反应一模一样,她恨不得抱着阮糯米亲着感谢,“糯米,你真是我的幸运星。”   跟着糯米一起玩的久,总能听到她口中一些新鲜词。这个幸运星她觉得用在这里非常的合适。   阮糯米不在意的笑了笑,“你们可记住了?”   “记住了!”冯明娇和林秀秀两人小鸡啄米一样点着头,一副以阮糯米马首是瞻的模样。让李红梅心里看的更不是滋味起来。   “李同志,你可知道了,为什么我和娇娇以及秀秀的关系好?”她不可否认之间是有纯粹的友情的,但是有些时候,人和人的交往,是需要有互帮互助的能力,还要是一个独立的个体。   这样,关系才能长久。   不然,一方高高在上,一方低如尘埃,时间久了,必然便会有矛盾。   李红梅没想到,阮糯米看明白了不说,还在这里等着她,她嚯的一下子站起身来,压住心中的苦涩,说,“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阮糯米不喜欢仰望别人,她也不经意的站了起来,平视对方,“现在知道了吗?”   她的眼睛太干净了,如同一汪清泉,在这微弱的灯光下,越发显得明亮。   李红梅不敢和她对视,低着头,脚尖抠着棉鞋,嘴唇呐呐了半晌,也没说出些什么。她心里明白的,这一场,是对方让她故意看到的,也让她看到了两人的差距在哪。   也是故意的羞辱她!   双方这般对峙,冯明娇不知道想到什么,一副看好戏的样子,让秀秀天天跟她抢糯米,这下好了吧,底下的狗腿子把糯米惹怒了。   连带着秀秀一起,也会被糯米不喜欢吧,冯明娇期待的想着,那样她就可以独占糯米了!   林秀秀是不聪明,但是那种晦涩的氛围她感受到了,看看这个,看看那个?   脑子里面灵光一闪,“我知道了!”   得!李红梅这个正主没说话,林秀秀却横『插』一刀,阮糯米没好气的问,“你知道什么了?”   “我和你处的好,是我巴着你啊!”林秀秀一脸认真的说道,“李红梅和我处的好,是她扒拉着我。”   两句话,把关系解释的清清楚楚的。   李红梅脸都白了,她听见林秀秀说,“李红梅,你往后别跟着我了,不然,糯米会不高兴的!”   哟!这还真是像极了古代那昏聩的皇帝,冲冠一怒为红颜。李红梅那小白菜,被林秀秀这话,差点没给吓的半死。   “秀秀,你不要我了?”她也顾不得对阮糯米的敌意了,可怜兮兮的望着林秀秀。   林秀秀皱眉,“我有糯米和娇娇啊,我要你做什么??”    第85章 【二更】   李红梅是被气走的, 她走了,林秀秀还在懵『逼』当中,心大的不行, “就这种心态, 还想跟当跟班?”   想屁吃呢!   阮糯米有些无奈的点了点林秀秀的脑门, 这一点还真给林秀秀点了一个大消息出来, “啊呦, 我忘记了一件大事!”   阮糯米和冯明娇同时拿眼睛看她,至于先前气走的李红梅,谁都没放在心上。   “我昨儿的夜里起来上厕所, 听我爸妈谈话,说是今儿的会有一个大人物给咱们颁奖。”   大人物?   阮糯米惊讶,“难道不是冯厂长吗?”颁奖这种嘉宾,冯厂长已经够得上算是大人物了。   “肯定不是冯厂长。”林秀秀斩钉截铁的摇头, “我爸那语气别提多恭敬了,要是冯厂长,你们觉得我爸会那般恭敬吗?”   虽然这话说者无心啊!林秀秀说完, 才反应过来, 冯厂长他亲闺女还在身边坐着呢!   顿时吐了吐舌头,“娇娇, 不是看不起冯厂长的意思啊!”   冯明娇摆手, “我知道!”她心大,不至于为这点问题放心上。   “不是冯厂长, 会是谁啊?”阮糯米有些奇怪的问了出来。冯明娇和林秀秀同时摇头。此时,他们口中提着的冯厂长已经站在高台上面了,他拿着大喇叭,咳嗽了两声, 雄厚的声音便传出来。   “孟州钢厂的全体员工,都在啊!”他很随意,没有官威,一开始就是跟大家聊天的态度。   然后在慢慢的介入正题。   有了冯厂长的开口,这年终表彰大会正式开始了,按照往年的惯例,冯厂长先是忆苦在是思甜,把钢厂这一年的成果给放在了台面上,先对全体工人们对钢厂的付出,做出了感谢。   随即,又着重点名了几个为钢厂做出巨大贡献的人,表扬了他们。   冯厂长的声音抑扬顿挫,“接下来,有请为了咱们钢厂付出的同志们上台领奖!”   优秀员工,全钢厂一共就三个人,要知道,钢厂的部门加起来可能都不止三十个了。这真的叫一个竞争激烈,这会冯厂长一招呼。   身为优秀员工的阮糯米便从台下,小跑着走了上去,跟着她一块上来的,还有轧钢车间的刘铁石同志,以及研究院的封陈军同志。他们三个算是在万众瞩目的情况下,到了台上。   老实说,台下的人密密麻麻的,目光也如探照灯,让阮糯米有些紧张,但是转念一想,上辈子比这更大的场面也不是没讲偶,其实也没什么。这么一安慰自己,就当下面是萝卜白菜了。   这边阮糯米给自己做心里建设的时候,旁边的刘铁石和封陈军两个人,站都站不直了,两个小腿肚一直在发抖,抖个不停。   下面的人一阵哄笑,“老刘,你行不行啊!不行就下来,让你婆娘上去!”   “是啊!要是这都不行,我看你在炕上,怎么办?”   下面的人都是刘铁石那些工友,大家熟悉,看着他紧张到双腿打颤的样子,不由得说着反话,为他鼓舞起来。   刘铁石擦了擦头上的汗,憨厚的面容上满是紧张和无措。   旁边的冯厂长发话,让他们发表获奖感言。   刘铁石和封陈军两个,照着手上的获奖稿子读,都是磕磕巴巴,不成样子。   好在,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总算是熬了过去。冯厂长下意识的看向后台的位置,眉『毛』也皱起来了,倒是没有怨他们胆小,表现不好,他们只是经历的少而已。   他把接下来的希望放在了阮糯米身上,“好了,现在有请我们唯一的优秀女同志,来发表下自己的感受。”   阮糯米已经做好了心里建设,轮到她的时候,她临危不『乱』,先是对着冯厂长一阵感谢,让冯厂长先前那半黑的脸『色』逐渐由阴转晴。   接着,她才接过冯厂长手里的大喇叭,双手捧着,声音传出,“我很高兴能够成为钢厂的一名工人,也很乐意为钢厂付出一切,我觉得这次的优秀工人奖,是我们所有人一起努力得到的,这个奖是属于我们大家的!”   “希望在接下来的日子,我们孟州钢厂的每一位工人都能成为优秀员工,想我们每一位工人都能够为成为孟州钢铁人儿骄傲!”   她没有拿着稿子,也没有照本宣科,只是抱着大喇叭,然后目光真挚的,语气带着浓烈的鼓舞,带动了下面在座的每一位工人的心弦。   下面的人,一声高过一声,“孟州钢铁人!”   “孟州钢铁人!”   他们声嘶力竭,每喊一声,仿佛喊出了孟州钢厂的灵魂,也确实是没错,从今天起,孟州钢厂多了一个灵魂,每一位工人,他们都叫做孟州钢铁人,然后一直传了下去,一代又一代。   为成为孟州钢铁人而骄傲。   阮糯米的发言,让整个年终表彰大会都进入了高『潮』部分,不知道下面的人喊了多久,冯厂长这才振臂一挥,下面瞬间安静下来,他拿着喇叭,高声说,“我为有你们这种搭档而骄傲,为成为孟州钢铁人而骄傲!”   “我冯成业再此发誓,只要我成为孟州钢厂厂长的一天,便会全心全意为钢厂服务,为钢厂付出我的一生也在所不惜!”   他的话,更是跟打鸡血一样,让工人们的情绪高涨去起来,也凝固起来,他们每一个人都高喊着,“冯厂长,冯厂长,冯厂长!”   在这一刻,孟州钢厂的工人对于冯厂长的凝固力和接受力,更上一层。   冯厂长,钢厂,孟州钢铁人这三者也彻底的融为一起。   下面坐着的明家人,本就因为明飞扬没选上优秀员工而脸『色』难看,这会注意到冯厂长,竟然在这种时候收买了人心,让大家全部倾向于他。   明家人的脸更是气的发绿,怎么这种情况下,都能让冯成业得到好处!   太欺负人了啊啊啊啊!   明兴盛现在心里不止是一星半点的后悔,或许,当初明家人对待阮糯米的态度错了!一错再错,让明家吃了这么大的一个亏,也无意间送给了冯成业一个大的助力。   送他上青云。   只是,这会说这些都已经晚了。   台上。   在大家的热血都得到释放以后,冯厂长再次抬手,下面瞬间安静,这搭档的简直就仿佛是心有灵犀一般。   冯厂长,“接下来,有请军校领导莅临,为我们优秀员工颁奖!”   下面一片震惊,怎么也没想到,他们年终大会,竟然把隔壁学校的领导给请过来了,他们钢厂竟然这般有面子啊!   一个二个的钢厂人,脸上都带着几分与有荣焉的骄傲。   后台上的红『色』绸布被拉开了,出来了一位身穿黑『色』大衣,面容俊逸,身姿挺拔的男人,男人昂首挺胸,信步而来,从后台走到了台前,迎着灯光。   那一身矜贵气质,越发夺目。   他仿佛是天生的焦点,一出场,下面的闹哄哄的人群瞬间安静了下来。明明男人并未出声,也并未有任何动作,可是却让人瞬间下意识的噤声,“冯厂长!”顾听澜若有若无的看了一眼阮糯米的位置,然后走向了冯厂长,从他手里接过奖状,身姿力挺的站在一旁。   冯厂长主动介绍,“这位是军校顾老师,这次代替沈将军来替我们孟州钢厂优秀员工颁奖,请大家热烈欢迎他。”   雷鸣般的掌声瞬间再次响起。   顾听澜冲着大家点头,“我很荣幸有这个机会,来到孟州钢厂,为大家颁奖!”接着,他直入正题,直接拿着奖状,走到了阮糯米面前,当着那万千钢铁人的面,薄唇轻起,声音低沉,说“阮同志,这是属于你的奖状!”   看着面前的人。   阮糯米陷入呆滞,有种我是谁,我在哪的茫然!    第86章 【一更】   时间宛若静止了一样, 阮糯米呆呆的站在原地,眼神放空,她是在孟州钢厂年终表彰大会上吗?那么现在出现在她面前的年轻男人又是谁?   明明脸还是那个脸, 人还是那个人, 她怎么就有些理解不了呢!   秀秀口中会来给他们颁奖的大人物, 就是——顾听澜?   可是, 明白是明白, 一时半会,有些难以接受。   顾听澜瞧着面前已经彻底呆滞的小姑娘,眼中闪过笑意, 他又向前走了一步,侵略意味十足的把手里的奖状又往前递了一寸出去,“阮同志,你的奖状?”   这一声, 一下子把阮糯米给拉回到了现实,颜『色』鲜艳的奖状,就在眼前, 她后知后觉伸出双手, 把奖状给接了过来,两人想交错的时候, 她小小声问了一句, “你怎么会在这里?”   终于把想问的问出了口,她也跟着松了一口气。   “我……”话到嘴边, 他笑了笑,“冯厂长请我。”只是冯厂长请他这么简单吗?怕是不尽然吧!   阮糯米喔了一声,总觉得他话里有话,但是接下来还有两个要颁奖的优秀员工, 她就默默的站在一旁,当背景板。   只是脑子却还是放空的状态,一双游移的眼睛,一会偷偷的瞄瞄顾听澜,一会又去看看他手里的奖状。   总觉得哪里似乎有些不对。   好在,优秀员工颁奖很快就结束了,在冯厂长的结束词下,阮糯米跟着刘铁石他们一块,准备下台,下台的时候,她没敢去看顾听澜,总觉得他的目光侵略又具有实质『性』的。   连带着向来稳重的脚步,都有了几分加速,只想快点逃离这个让她觉得异常的讲台。   只是,那人偏偏像是看戏又不打算放过她一样。   “阮同志,你留一下!”   阮糯米已经到了下台阶的地方,脚也跟着伸出去了,但是伸出去一半,踏在空中,她收也不是,踩也不是。   她回头有些意外,“我已经领完奖状了。”言下之意,台上没我的事了。   顾听澜面不改『色』,“阮同志,你还有一个五好干事的奖项,你忘记了吗?”   阮糯米那伸出脚的又试探『性』的收回来了,在心中叹了一口气,又折回去,走到顾听澜身边,小声的问,“五好干事也是顾老师你来颁奖吗?”   顾听澜以实际行动告诉她,是与不是,他扬起了手里另外几张奖状,阮糯米离的近,能够清清楚楚的看到上面的字体,还真是五好干事的。   这下,她没话说了,退到后面,把位置让给了前面的人,她目光在了顾听澜身上停留了一瞬,他很高,仰头望过去,也只能看到一个后脑勺,她思维发散了起来,不知道是不是长的好看的人,就有共同之处。   光看着后脑勺,就知道这人定然生的好,其实也不尽然,还有他的背影,挺拔如松,单薄秀气,再往下,黑『色』长款大衣,半遮住了那长腿,但是即使遮住的地方,好像也比她高一些。   阮糯米小心翼翼的探出小脚脚,拿着自己『露』在外面的小腿和他比了下,两倍长?她瞬间有些生无可恋起来。   越发证明了,自己是个小矮子。   顾听澜虽然在按照名单报名字,但是余光一直在注意着身后的小姑娘,瞧着她脸『色』变幻,伸出腿来比长短的小模样,眼中的笑意越发深了一些。   可真是一个可爱的小姑娘。   获奖的人到齐了,大家一字排开,全部站在了台上,顾听澜轻咳一声,点醒神游的阮糯米,“阮同志,还不来大部队,奖都不要了?”   阮糯米如梦方醒,连连小跑着,站在大部队的尾巴地方,她个不高,这样排开,越发显得娇小。   这一次,顾听澜似乎故意逗她一样,虽然把她给喊到了领奖的大部队,她也离他最近。   但是偏偏,对方从她这头,走到了另外一头,从那头开始颁奖起来,离她,似乎有点远??   阮糯米,“……”孤零零的站在旁边,明明有大部队的,但是她更孤单了好不好?   她一双颇怨念的眸子,一眨也不眨的盯着对方。顾听澜察觉到了,似乎又没察觉到,他老神在在,按部就班,一个个的给五好干事们颁发奖状。   五好干事的名额是比优秀员工名额多的,一共有十几个,一字排开,有结婚了的小嫂子,也有未结婚的大姑娘们,更有身强力壮的小伙子,和已经当父亲的中年人。   顾听澜似乎一视同仁,给每一个人颁奖的时候,他都双手递给对方,“这是属于你的奖状!”他的声音又低又沉,配着那俊美无涛的面容。   别说未结婚的小姑娘了,就算是已经结婚的小嫂子都被他这声音给弄的面红耳赤的,不敢抬头看他,低声道谢,被狼追一样接了过来。   至于,还未结婚的闺女,接过来奖状的时候,被顾听澜那好看的皮相给『迷』的七荤八素的,更是大着胆子问,“顾老师,您结婚了吗?”   这一问,不管是台上还是台下,全部都起哄了起来,哄然大笑。   “女追男,隔成纱!”   “季干事,你努力努力呀!”   顾听澜的笑容收了收,又恢复了那个矜贵的模样,“我有喜欢的人了。”他看向最侧面的位置,小姑娘低着头,脚尖垫底,一晃一晃的,瞧着心情似乎有些不太愉快。   是吃醋吗?他不确定的想道。   季干事鼓足勇气当着大家的面问了顾听澜是否结婚,已经是很大胆的行为了,这会听到对方说,有喜欢的人了,更是失落的不行,“看样子,您还没把对方追到手。”   顾听澜大方的承认,“是!我会等到她同意为止的。”   在场所有的人,都在想,被顾听澜喜欢的那个女孩,该有多么的幸运啊!   阮糯米心里『乱』糟糟的,她一直低头看脚尖。这样,外面的话,她就仿佛跟能没听见一样。直到,一双蹭亮的皮鞋,停到了她面前。   对方再次把奖状递了出来,低沉着嗓音,“阮糯米同志,你的奖状!”   在这一刻,细心的人,似乎发现了了不得的东西。   这么多人颁奖里面,顾听澜是唯一一个连名带姓的喊着对方的,而且还停留了那么长时间,连带着那一双眸子,似乎都盛满了深情。   阮糯米不太习惯这般具有侵略『性』的顾听澜,她掩盖住内心的慌张,把奖状接过来以后,很快调整好了心态,“谢谢eig顾老师!”   三个字,仿佛一下子又把顾听澜给推出去了好远。   顾听澜眼里闪过失望,他没想到,都到这个地步了,对方还缩在乌龟壳里面,他往前进一步,她就后退一步。   想到这里,顾听澜稳了稳心神,到底是为她考虑的,也恢复成了一副公事公办的模样,“不用谢,来为钢厂优秀的同志们颁奖,是我的荣幸。”   阮糯米松了一口气,她接下奖状,没敢看对方的眼神,也不再等冯厂长发话了,直接转身踩着小皮鞋,哒哒哒的去了台下。   她就算是不回头,也能感受到身后,有一双炙热的眸子在盯着她。   阮糯米只觉得整个脸都烧的厉害,偏偏一下来,林秀秀和冯明娇两个就对着她挤眉弄眼,“怎么样?好没答应顾老师啊?人家都追到钢厂来了!”   周围的年轻女同志,也都羡慕的看着阮糯米。   这种羡慕嫉妒的目光,她还真是无福消受。   阮糯米『摸』了『摸』脸,寻着一张凳子坐下来,吸了一口冷气说,“你们别『乱』说。”这不止是对冯明娇和林秀秀说的,也是对着周围的人说的。   她对于这种不受把控的感觉,很是不喜欢。尤其是对方具有侵略『性』的攻击,让她恨不得原地找个乌龟壳钻进去,最好在三百六十度无缝隙,能够安安全全的那种。   冯明娇和林秀秀两人对视了一眼,顿时噤声,显然糯米不高兴了。阮糯米觉得自己不该迁怒,但是她这会的心情很是不好,她低声说,“抱歉,我情绪有些不好。”   冯明娇很是理解,“要不我去把那野男人给赶跑?”   阮糯米嘴角抽了抽,“不用,随他去好了。”她怕娇娇对上顾听澜那种腹黑,只有送菜的份。   台上,在阮糯米没看见的位置,顾听澜的目光,一直在若有若无的注视着对方。一直到,年终大会结束,顾听澜知道自己这次出错了招,他从台上赶了下来。   也偏巧那么缘分,遇见了刚听完领完年终奖的阮糯米,钢厂比较实在,加上阮糯米的级别够了,发的东西还真不少,有十斤大米,,还有一斤瓜子,半斤糖,以及半斤花生和油炸撒子。   这些东西听起来不多,但是真要是拿的时候,还真不少。   阮糯米提前从工会借了一个袋子,勉强全部塞到了一起,但是这加起来的重量,对于她这样一个小姑娘来说,还是有些重的。   她打算提着走,提不动,两个小手不停的来回换,一会会的功夫,额头上都是晶莹的汗珠子,她正弓着腰歇会的功夫。   顾听澜便是这个时刻来的,他立在她面前,说,“我……来帮忙……”   阮糯米一听这话,扔了东西,拔腿就跑,“你别过来啊!!!”    第87章 【一更】   阮糯米像极了一个土巴鼠在尖叫, 让对方别过来,她的反应有些大。让顾听澜越发苦涩起来,他站在对方三米开外的位置, 说, “好, 我不动!”   “我们好好说话。”   阮糯米一丢丢的把袋子往自己腿旁边慢慢移, 一面还警惕的看着他, “顾老师……你有什么事?”   顾听澜苦涩,“我在台上的时候,看你脸『色』有些不太好, 所以想过来看看你。”   阮糯米调整了心态,恢复了镇定,“喔,我没事, 就是急着去领年货。”   顾听澜也没拆穿她,“嗯!我瞧着这年货有点多,你不好拿, 要不要我送你去宿舍?”最后, 他的语气有着几分试探。   阮糯米立马摆手,“不用, 我自己能拿的了。”说完这话, 她还为了彰显自己的大力气,忙不迭的提起袋子、只是, 袋子有些重,她一提,两提,三提, 没提起来……   这就尴尬了……   阮糯米只觉得脸上烫的不行,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她讪讪,“我刚脱力了,过会就好了。”   原本僵硬的氛围,也被她这逗比的动作,给弄的缓和了不少。   “我送你吧!”顾听澜大步向前,躬身弯腰,单手轻轻松松的把袋子给提了起来,他不给她拒绝的余地,“走吧!”   看着在自己手中千斤重,但是在对方手里却轻飘飘的袋子,阮糯米汗颜,她很想说,顾老师你放下来,我自己拿,但是话到嘴边,想到先前的窘境,又咽回去了。   她老老实实的跟在顾听澜的身后,拉开了一米的距离,说,“谢谢你,顾老师。”   看着两人之间的间距,顾听澜脚步一顿,眸光微闪,“不怕我了?”   先前,恨不得离他十万八千里。   阮糯米有些恼羞成怒,“怕,怎么不怕,就怕您在像台上那般,再去『逼』我。”那种下不来台的感觉,这辈子都不会忘记。   “『逼』你?『逼』你什么?”顾听澜脸上有些恰到好处的疑『惑』,“哦!你是说,我有喜欢的人对吗?”   那还用问,阮糯米理所当然的点头。   顾听澜上下打量着她,脸『色』古怪的看她,“你该不会,以为那个人是你吧?”   阮糯米身子一僵,她仔细思考起来,先前在台上的那会,对方似乎从头到尾都没有提她的名字?   不会吧!   阮糯米顿时傻眼了。   剩下的话,顾听澜不用多说,阮糯米自己都能脑补一个十万个为什么,完球了!阮糯米抬手捂着脸,脸发热滚烫,实在是有些没脸见人了。   感情、感情从头到尾都是她自作多情啊!   啊啊啊啊啊!   一想到这里,阮糯米整个人都不好了,看着已经走远的顾听澜,他低着头,满满的忧郁感,阮糯米觉得自己好像做了十恶不赦的事情。   她连忙小跑着赶了上去,拽着顾听澜的袖子,气喘吁吁的哄着他,“顾老师,对不起,是我错怪了你了。”   顾听澜眸光微闪,他们两个这会贴的极近,从三米开外,到一米,在到她能牵着自己的袖子,他心中微微满意,叹口气,“冯厂长邀请沈将军过来颁奖,沈将军年纪大了,熬不了夜,这才让我过来颁奖,实在是……”   说半截,留半截,谁说男人不会了?   阮糯米瞬间脑补了一个,被学生误会,又伤害的老师,她连连道歉,“顾老师,是我不好,误会你了,你过来给我颁奖,还帮我拿东西,我还误会你,是我不对,你就大人不记小人过,原谅我吧?”   顾听澜勉为其难的嗯了一声,笑她,“下次,这次就算了!”   “下次,你该不会还这般自恋吧?”   阮糯米瞬间睁大了眼睛,她讪讪的说道,“不会!”在有下次,她就是猪!   “只要顾老师,不是喜欢我就好。”阮糯米神补刀,“这样,我就放心了。”   这下,轮到顾听澜扎心了。   他总觉得自己给自己挖了一个坑,把自己给埋进去了。   这一路,两人相顾无言。   到了宿舍,阮糯米喊了一个隔壁宿舍的女孩子,帮她一块抬上去,等上了楼梯,对方就打趣她,“怎么不让顾同志送你上来啊?”   阮糯米瞪她,“去去去,我这不是有你嘛!”   一句话,瞬间哄的对方眉开眼笑,忘记了先前的事情。   只是,接下几天,阮糯米却有几分尴尬。因为,钢厂的同事们,看到她就问,“顾同志呢?顾同志没来找你啊?”经过上次的年终大会,基本上整个钢厂都知道了。   任凭阮糯米把嘴皮子说烂了,和顾老师就是朋友关系,但是就是没人信。阮糯米一气之下,乌龟气『性』又出来了,借着厂长办公室的电话,给家里人打了一个电话,让阮向国过来接她回家过年。   隔天,阮向国就来钢厂宿舍了,把阮糯米和年货一块接了回去。   瞧着阮糯米闷闷不乐,路上,阮向国就问,“闺女,在钢厂可是有人欺负你?”   阮糯米思忖片刻,“没有!”顾老师那倒不是欺负,反而在无形之中帮她?因为从年终大会以后,她发现,连明家人找她麻烦的次数都少了。   显然,好像是那似是而非的态度,威胁到了明家人,让他们暂时不敢在针对自己了。   阮向国骑着车子,喝了一嘴的冷风,“你别有事,瞒着爸!”   “真没有!”阮糯米再次说道,“爸,我只是想家了,好几个月都没回来见到您,也没见到『奶』『奶』和小雨,我就特别的想您!”   得!一句撒娇,让阮向国顿时喜的找不着北了,脚下的车轱辘骑的也越发快了几分,恨不得下一秒,就把闺女带回家才好。   天冷,哪怕是阮糯米穿的厚,坐在自行车一个多小时,还是被冻的透心凉。   一到家,阮『奶』『奶』就迎了上来,先是一阵摩挲,恨不得把阮糯米搂到怀里,怎么亲热才好。   阮糯米也由着她摩挲,就冲着老人家笑。   她本就生的白,这冻了一个多小时,小脸基本没有任何血『色』,唯独那鼻尖耳尖,一通红,恨不得透明的跟兔耳朵一样样。   阮『奶』『奶』一拍脑门,“瞧我,尽顾着说话,快快快,跟我一块进屋来暖和暖和。”   堂屋燃了火盆,去掉了硬柴,这会竟是炭火,红彤彤的炭火照的屋内都暖和了起来。   阮糯米坐在小墩子上,双手伸出在炭火盆那里轻轻的烤着,不一会的功夫就热了起来,她烤火,阮『奶』『奶』把提前埋进去的红薯给扒拉了出来,用着火钳,三两下拍掉了上面的草木灰。   阮糯米笑眯眯的把烤熟的红薯递过去,“快尝尝!”知道孙女回来,这红薯早上六点就被她翁进去了,用着小炭火翁了快三个小时,又焦又香甜。   阮糯米也不客气,接过来就剥皮,刚从炭火盆里面扒拉出来的红薯,到底是热的,烫的她眼泪汪汪的,也舍不得丢,直把阮『奶』『奶』看的眉开眼笑。   趁着自家儿子去厨房做饭,孙子去烧火的功夫。   阮『奶』『奶』这才问出来,“跟『奶』『奶』说说,怎么这么急?”原本说的是腊月二十八的才回家,倒是不成想,今儿的才腊月二十六,就连夜打电话,让向国去接人。   一提这个,阮糯米就委屈,她吃一口红薯,边说,“都是那顾老师不好,昨儿钢厂年终大会,他去颁奖……在台子上说那种话,虽然他私底下跟我说了,没点名道姓,我这想了一宿,还是觉得不太对……”   所以,这才一大早请假往家里赶。惹不起,她还躲不起嘛!   哟!感情这事桃花开了啊!   阮『奶』『奶』的笑的眼睛都眯了一起了,“是那个俊小伙啊!上次来咱们家的?”   阮糯米用勺子挖了一勺红薯,发泄似的把红薯全部咽了下去,“可不是,就他!”   阮『奶』『奶』觊着孙女的脸『色』,问,“你是啥想法?”   这一问,阮糯米也不吃红薯了,她丢了红薯在旁边,把小脑袋瓜趴在了阮『奶』『奶』怀里,阮『奶』『奶』有一搭没一搭的像着小时候那边给她按着额角。   通红的炭火噼里啪啦的燃烧着,照着屋内都通红温暖起来。   “『奶』『奶』!”糯米眯着眼,舒服的直叹气,说出了心里话,嘟囔,“我才十八啊!顾老师都二十六七了,这不老牛吃嫩草吗?”   再说了,她是正儿八经的零零后,哪怕是到了这个特殊的年代,她还是觉得自己内心住着零零后,还是个小孩儿。   而顾听澜是谁?他可是五零后啊!不对,保不齐他还是四零后。   他们这哪里是差年纪啊!这简直就是差了几个时代呢!   当她外公,她还觉得年纪大点呢!   阮『奶』『奶』指头粗,在糯米的额头,脖子后不停的按着,顺『毛』捋,“对对对,咱们家糯米儿团还是小孩儿呢!可不能被顾老师这种狼子野心的人,给叼走了,看『奶』『奶』不揍他!”   “那倒是不用。”阮糯米有几分不好意思,她睁开眼,说,“人家倒是也没点名道姓说是我,可是我就是心里不舒坦,想跑回来。”   “嗯!我知道,咱们糯米团儿的『性』子,惹不起咱们躲得起。”阮『奶』『奶』笑眯眯的给她编头发,一步步试探,“那咱们糯米团儿想要个什么样的丈夫?”   “我啊?”阮糯米歪头想了会,“我还没想好,但是肯定不要这般年纪大的。”   阮『奶』『奶』手紧了几分,用着头绳给她全部扎了起来,『露』出光洁的额头来,“不要比你年纪大的啊!我算下啊!咱们糯米团儿是五五年生的,那咱们就找比五五年小的……”   阮糯米如遭雷劈,“『奶』『奶』,您说啥?”五五年?谁五五年?   阮『奶』『奶』眼里闪过笑意,“也不对,咱们家糯米团儿是五五年冬天生的,就算五六年的好了,将来找对象,找比五六年小的就成……”   阮糯米头发也不扎了,嗖的一下子站了起来,带着哭腔,“『奶』『奶』,我年纪怎么这么大啊!”   她是真伤心,眼泪汪汪的,“我怎么就成了五零后啊!”   可是,她明明就是青春靓丽的零零后啊!   直到现在,阮糯米才反应过来,她不止是穿越了,她还生生的大了几十岁啊!   阮『奶』『奶』哭笑不得,“五零后多好啊!还是个小娃娃,『奶』『奶』羡慕你呢!『奶』『奶』今年都六十多了,你算算『奶』『奶』年纪多大的了?”   “不是这么算的……”阮糯米急的团团转,一个劲儿的咕哝,“那到了零零年,我不是就成了七十岁的老太婆了。”   外公年纪都没这么大,那她到时候,还怎么去认外公啊!   难道让外公问她喊老姐姐啊!   一想到这里,阮糯米心都堵成了大石头。   阮『奶』『奶』看着孙女的模样,零零年是那一年她不知道,但是她知道,自家孙女,将来就算是老了,也是一位漂亮的老太婆,她这么想着,也就这么说出来了。   阮糯米还是难过,“我不想年纪这么大的!”她突然好想回去了,来到这里这么久,她好像第一次正面年龄这个问题。   阮『奶』『奶』嗔怪,“尽叔胡说,你今年才十八,翻了年,才十九,年纪哪里大了?”提到这个话题,她又不动声『色』的把话题转移了过去,“那你找对象,还想找比你小的吗?”   阮糯米掰着指头算了算,比自己小的,那自己将来不就先成老太婆了?对方还是个弟弟,一想到这里,阮糯米吓的直哆嗦,“不找了,不找了,我才不要比自己年轻的。”   还真是一个小孩儿心『性』,上一秒,觉得顾老师年纪大,下一秒,又说不找比自己年轻的。   阮『奶』『奶』都快要被她弄糊涂了,“这下,总不说人家顾老师年纪大了吧?”   阮糯米,“……”呜呜呜!她不敢了,再也不敢嫌弃顾老师年纪大了,她自己都是一个五零后的老太太。   一想到这个,阮糯米心就痛。   她含糊,“不说了,他还怪年轻的!”   阮『奶』『奶』一听,心知有戏也没在『逼』她,拍了拍她的肩膀,“炕也烧热了,去躺会,锅里面的饭菜好了,『奶』『奶』喊你。”   阮糯米心里藏着事,也没客气,自己钻到被窝里面,自闭去了。   ……   学校,顾听澜因为担心阮糯米,起了个大早,去程『奶』『奶』那里买了馄饨,便提着去了孟州钢厂。他到的早,这会研究院宿舍楼下,那些工人们刚好起来,去食堂吃饭。   顾听澜站了半个小时,还没等到人,他心里就有数了。只是,到底是没验证的,他喊了往日跟糯米一块说过话的女同志,让她上楼帮忙看一看。   那女同志红着脸,跑了上去,问了一圈,才下来告诉顾听澜,“阮同志请假了,一大早就被她父亲给接走了。”   顾听澜和人道了谢,低头看了看自己手里提着的保温桶,突然笑了,喃喃,“小骗子,该改名叫小乌龟好了。”动作这么快,一察觉不对,就把脑袋给缩到了安全的地方。   可真是……   让他无话可说呀!    第88章 【一更】   阮糯米在家待了两天, 思来想去之前顾老师对她的好,便觉得自己有几分白眼狼了,越发愧疚起来。   想要弥补, 却不知道从哪方面入手, 便不停的在家里踱步起来。   阮『奶』『奶』在做针线活, 是给家里人做的棉袄, 基本上都完工了, 只是在检查下针脚。   阮糯米和阮谷雨的已经穿到了身上,阮向国的棉袄确实刚做好的,阮『奶』『奶』喊他过来试穿, 阮向国穿上新棉袄,顿时暖和的直叹气,“妈的手艺,还是这般好啊!”   阮向国的话, 哄的阮『奶』『奶』笑的合不拢嘴。   阮糯米看着凳子上那脱掉的旧棉袄,沉思起来,她犹豫再三, “还是开口了, 爸,您这旧棉袄, 可以给我吗?”   阮向国一愣, 提起旧棉袄说,“外面的布料都『乱』了, 而且棉花也不暖和了,你要这做什么?”   阮糯米也没瞒着,就把自己欠顾听澜许多人情的事情说了下,“我想要这件袄子的布料, 在往里面塞新棉花,给顾听澜他父亲送过去,咱们可以不『露』面。”只求问心无愧好了。   还顾老师的人情,是真不好还的,阮糯米想了好几天,这才有了这个主意。   “顾听澜的爸,你可知道是谁?”阮向国的神『色』也肃然了起来,“可想过这件事的后果?”若是让别人知道,阮家跟那大资本家有联系,阮家也要被拖下水了。   “我知道。”阮糯米小声说,“咱们趁着晚上偷偷的去,也不『露』面,放在外面,敲门就好了,别让别人看见。”   阮向国不说话,阮糯米惴惴不安,“要是不行的话,我在想别的法子还人情。”只是,顾老师什么都不缺,这人情才是最难还的。   “在你眼里,爸爸就是这般不通人情?”阮向国好笑道,“我看不止是棉袄,还有被套,麻烦娘您也帮忙装一套,外外面不用管,布料旧点没关系,但是里面的棉花要用新花。”他当过大队长,是知道那牛棚的日子有多难过的,往年冬天天冷,有些从城里面下放过来的大人物没熬过去,直接染上了病没了。   “那这棉花缺的可不少。”阮『奶』『奶』咬掉了线头,冷静的说道,“这样来看,我要去隔壁买一些棉花了,赶工还要快一些才好。”   阮糯米越发觉得给家里添麻烦了,不好意思,“是我给家里添麻烦了。”   “胡说什么哟!”阮『奶』『奶』不高兴了,“咱家十头猪崽子还在养着呢,更别说,顾老师帮你,不就是帮咱们老阮家,做人可要讲良心。”   阮家的动作很快,阮糯米把年底发的工资,都搭进去了,在队里面买到了不少棉花,又把家里的土布找出来,装了一床棉花被,阮『奶』『奶』做活细致,为了不被别人看出来。   还特意在最外面的一层,掺了不少那种发旧变黑的烂棉花进去,起码从外面来看,这绝对不是一条好被套。   至于棉袄就更简单了,就这阮向国那件旧棉袄料子,往外面打了四五个补丁,这袄子给出去,任是熟人,也看不出来是阮向国的棉袄。   从外面来看,那棉袄实在是磕碜了一些,布料旧起了球,还打了四五个补丁,但是内里却是十分不错的。装的是地地道道的的新棉花,没掺半点假的。   用阮『奶』『奶』的话来说,就算是没被套,有这件大棉袄子,那顾家的也能不生病。   忙了一天半,一直到了十一点多,才把这东西给忙完。阮向国知道对方住在哪,他当初还是大队长的时候,还去隔壁大队讨过经验,和那老顾见过一面。   寒冬腊月的天气,又是夜晚,到处都是漆黑一片,农村挨家挨户都熄灯了,外面的路上没半个人影。   阮向国披星戴月的往隔壁大队赶。   牛棚,顾江河这会的日子着实不好过,冻的他蜷成一坨,靠在炕边,炕上只有薄薄的一条烂被单,至于棉被是没有的。应该说,原本是有的,顾听澜那边早偷偷的送了棉被过来。   只是,顾江河没留住,被村里面的『妇』女婆子,一窝蜂进来,打砸一番,把该抢走的东西,都抢走了,美名其曰,他这种资本家,不配用这么好被套。   这般大义强加上去,也没人敢管了。至于,炕为什么是凉的,之前存的柴,也被人给一块顺走了。   冰冷的炕,只有一床薄薄的烂被单,冻的无法入睡。   至于,为什么不找自家儿子帮忙。当老子的,不想在去连累儿子了,听澜从这里出去,他再去给他添麻烦,随时可能把好不容易出去的儿子,在连累过来。   所以,顾江河就是咬着牙,也不肯半点出声的。顾江河正冻的发抖的时候,听到外面一阵敲门声,他总觉得是出现了幻觉。   他没打算动弹,闭着眼,再次眯了起来,强迫自己入睡。可是外面的敲门声却再接再厉的想了起来。   顾江河眼睛倏然睁开,颤颤巍巍的从炕上跳了下来,门咯吱一声被打开了。   门外放着一床烂被子和一件棉袄,叠的整整齐齐的,在清冷的月光下,也格外的清晰。   顾江河一愣,他张望的周围,没有任何痕迹,也没有任何人,显然是在他出来以后,对方便离开了。   顾江河压低了嗓音,四处喊着,“有人吗?”一连着喊了十七八声,周围都静悄悄的,没半点声音。   顾江河看着那烂被子和烂棉袄,沉思起来,有了这些,起码冻不死不是吗?他自嘲的笑了笑,也不知道是哪位神仙发了善心。   顾江河蹲下去拿被子,却发现腿冻直了,根本蹲不下去,扶着墙,这才勉强蹲下去,当拿起被子和棉袄的那一刻,顾江河又是一愣,手感不一样,他飞速的在上面捏了捏,又张望了下周围,还是没人。   这次,他对着没人的外面,鞠了三个躬,无声的道了谢。   等进了屋,把棉袄和被子搁在炕上,刚一打开,从里面掉出了一个玻璃瓶,就是医院打针的吊针瓶,顾江河拧开了瓶盖闻了闻是酒,还是烧刀子,这可是好东西。   顾江河张望一番,越发感激起来,对那放东西的人,也多了几分好奇。究竟是谁呢?能在这种时候,给他送这么好的东西。   顾江河把能想到的人全部都想了一遍,却又再次排除了。   想了许久,没得到结果,索『性』不想了,他抿了一口,那股辣味,从嘴巴一直窜到了胃里面。   整个人都热乎了起来。   至于那棉袄和被子,他这才细细的摩挲一遍,果然,外面瞧着破烂,但是内里却是新棉花,他往里面伸了两寸,掏出来的棉花,果然是白花花的。   是新棉花!   这一晚上,顾江河难得睡了一个安稳觉。   阮向国在那荆棘林里面蹲了会,察觉到对方彻底进屋了以后,这才从牛棚悄悄退去,打道回府。   在家担惊受怕的阮糯米,开始胡思『乱』想起来,她有些后悔了,不该让爸爸也掺和进去这件事了,真要是被看到了,可是连累了爸爸和全家人的。   好在这一切的胡思『乱』想,在阮向国到家的那一刻,全部散去。   阮糯米披着棉袄,蹬蹬瞪的跑过去,急切,“爸,没出事吧?”   阮向国在屋檐下抖掉自己身上的寒气,他摇头,“瞧你担心的,肯定没事,这个点,家家户户都歇息了去,外面连个鸡都没有。”顿了顿,又说,“我老远瞧着那顾江河,怕是不太好。”   “人都冻成冰棍了,连躬身都不容易,而且瞧着还老了不少岁。”这可和之前见的那一次,差太多了。   早些年见他还是一位儒雅的大叔,透着上位人士的威严,这次在看,都成了一个糟老头子了。   虽然看的不清楚,但是借着月『色』,顾江河脸上的憔悴和沧桑,还是能看得见的。   “爸,您辛苦了。”阮糯米心里不是滋味,“还好东西送去了。”   阮向国也感叹,“谁说不是呢!” 第89章 【二更】   在家的日子过的飞快, 转眼就到了年三十这天,外面下着皑皑白雪,却丝毫不掩过年的热闹氛围。   阮家三房, 一大早便都起来了。唯独阮糯米那个懒虫, 等厨房的谁都烧热了, 这才被阮『奶』『奶』给从被窝捞出来。   胳膊一放在外面, 冷风直灌, 冻的她直哆嗦,糯米眼还没睁开,嘴甜就开始了, “『奶』『奶』,新年好啊!”   “新年好,恭喜我们家糯米团儿又长大了一岁。”阮『奶』『奶』瞧着她那小鸡仔瑟缩的模样,有些好笑, “要不你再睡会?外面的对联有你爸爸和小雨贴着,你不起来倒是没事。”   这话一说,阮糯米顿时一个鲤鱼打挺从暖和的被窝钻出来, “那可不行, 我要去贴对联。”   这是上辈子养成的习惯,她只有外公这一个亲人, 每逢过年, 她都会和外公两人,不假别人之手, 自己贴对联。   来到这个世界,自然也不例外。   阮『奶』『奶』给她把棉袄拿过来,递给她,“快穿上。”   三下五除二穿了衣服, 去厨房锅里面舀热水洗了脸,抹了香喷喷的雪花膏。   这厢,阮谷雨早已经把红彤彤的对联给铺的平展,铺在那石磨上,半挂在那空中,连带着提前搅拌好的面籽也也冒着白烟。   阮糯米搓了搓动的发麻的手,用木棍搅拌了下面籽,觉得浓稠刚好,她笑,“小雨,咱们姐弟两人一起贴?”   这话正中阮谷雨下怀,他立马搬来了□□,靠在那门墙上,手脚并用的攀爬了上去,回头冲着她说,“姐,我早都在等你了!”   他说话,口中的冒着白烟,手也冻的通红,但是瞧着爬楼梯,却是不带含糊的。   阮糯米心知,她是心疼自己,也不和弟弟客气,拿起对联,就递了上去,对联上沾着不少的雪花,这一竖着拿起,雪花簌簌落下,掉在脖子里面,冻的阮糯米一激灵,咯咯咯的笑了起来,催促,“小雨,你快些,我要被雪花给冰死了。”   她的笑声,如同银铃一声,传的满院子都是,随着那炊烟,一同散去。   阮『奶』『奶』在厨房忙忙活做饭,闻言探头看了出来,瞧着那白雪皑皑下,两个裹成圆球的姐弟两人一高一矮,配合着贴窗帘的闹腾模样。   突然,她眼眶就有些涩,“老三,总算是熬出来了。”   “你瞧,这俩孩子多好啊!”   阮向国在案板面前擀白面条,闻言,他手一顿,偏头看向屋外,那姐弟两人笑闹的模样,心中只觉得万分妥帖,如同寒冬腊月的天气喝了热水一样,他感慨,“是啊!我这辈子也不求别的,只求这俩孩子能够相亲相爱,互相帮助,处的好,这样,将来我下地底下,也算是对得起平芳了。”   提起过世的儿媳,阮『奶』『奶』也沉默了下来,“要是平芳在,能够看着俩孩子长大能多好。”好歹也让自家孩子有个母亲,提起这个,她就旧事重提,压低了嗓音,“如今,孩子也大了,老三,你真不在考虑下在娶个婆娘?”   阮向国拿起刀,照着那面皮切的飞快,手起刀落,就是一厘米宽的白面面条,他头都没回,“不考虑,我这辈子不求别的,只要孩子过的好就成。”   他没说,怕娶了个后娘,就有后老子了,怕将来孩子受委屈。   但是他不说,阮『奶』『奶』不是不懂,她叹了口气,只觉得自家儿子这辈子命苦。   阮向国却觉得没什么,“娘,大过年的咱不提这种闹心的事,您说我有糯米,还有小雨,这俩孩子咋不知足?”顿了顿,他一脸骄傲,“更别提,糯米吃上了供应粮,我也当上了公社干事,小雨虽然在上学,但是他成绩好,更架不住咱们家养了十来头猪,您说说,这日子,是不是越过越红火?”   阮『奶』『奶』想了想也是这个理,便不再说些什么了。   阮糯米和阮谷雨虽然在贴对联,但是却仍然偷听到了一耳朵,她戳了戳阮谷雨的腰,小小声的问,“谷雨,你想要妈妈吗?”   阮谷雨把头摇的跟拨浪鼓一样,打了个哆嗦,“我才不要!”他同班同学在后娘的手下讨日子,差点没被磋磨死。   “姐,你呢?”   阮糯米,“我……都还行吧,又想爸有个知冷知热的人,又不想又后妈……”哎,她这纠结又贪心的心思,可真是要命。   阮谷雨思量了片刻,“要是姐你同意的话,我就也同意好了。”   阮糯米心里柔软的一塌糊涂,她踮起脚尖掐了掐阮谷雨的脸蛋,“这咱们可说了不算,要爸爸同意才行。”   贴完对联,阮糯米和阮谷雨要进厨房去帮忙,却被阮『奶』『奶』打发到了灶膛负责烧火,因为做的是大菜,萝卜羊肉汤,需要添硬菜,大火来烧,说是让糯米烧火,其实跟闲着也没区别了,倒是烤火还挺方便的。   一会的功夫,阮『奶』『奶』便从锅里面捞了两块,正儿八经的羊排出来,递给两人,笑眯眯的,“你们尝尝这肉炖烂了没?入味了吗?”   这明明就是给阮糯米姐弟两人开小灶。   滚烫的一块羊排放在手心,烫的阮糯米直哆嗦,捧着肉块,用着贝齿撕下来一块,羊肉还未到入口即化的地步,却足够有韧劲,羊肉的膻味被萝卜的清甜给掩了去,吃起来格外的鲜美,满足的阮糯米直叹气,“『奶』『奶』,这肉有韧劲,也够香,但是您吃的话,要在炖个二十分钟,把肉炖烂,这样才入口即化。”   阮谷雨也直点头。   阮『奶』『奶』心里有了数,又继续盖着锅盖焖了起来。   这一忙,就是到了晌午,一桌子丰盛的饭菜便做好了,萝卜炖羊肉汤大补,红烧肘子,板栗烧鸡,油煎豆腐,清炒大白菜,和醋溜藕片,以及凉拌萝卜丝。   这六菜一汤,也将桌子上摆满了去,各个分量都十足。   阮糯米负责摆碗筷,阮谷雨负责搬凳子,看着那一桌子的菜散发出来的香味,阮谷雨直咽口水,“姐,今年的团圆饭,可真丰盛啊!”这几乎是他长这这么大,最丰盛的一顿饭了。   阮糯米有些心酸,“以后姐挣钱了,让你顿顿吃这么丰盛。”   “不行,应该是我挣钱了,让姐顿顿吃的这么丰盛。”姐弟两人嘀嘀咕咕,阮向国听的一清二楚,“行了,爸会好好挣钱的,定会让你们两个过上好日子的。”   这是一位父亲,对于孩子的承诺。   阮糯米和阮谷雨相视一笑,脆生生的应承,“欸!”   阮家分家了,三房人口更是简单,算上阮『奶』『奶』拢共才四个人,家里也不讲究规矩,直接落座下来。阮『奶』『奶』是长辈,说了两句吉祥话,便开饭了。   阮糯米先给阮『奶』『奶』盛了一碗萝卜羊肉汤,接着挨个给阮向国和阮谷雨一人也盛了一碗,她笑着解释,“先喝汤,暖胃驱寒。”   这是一个很好的养生习惯。只是这年头的人们,吃饱饭都艰难,更别提养生了。   没这个功夫。   阮『奶』『奶』他们一怔,笑眯眯的接过碗,“听我家糯米团儿的!”   光喝汤不吃菜也不是事,桌子上丰盛的饭菜,哪里能忍住不吃的。阮『奶』『奶』夹了第一筷子以后,阮糯米和阮谷雨便也跟着开动起来。   你给我夹一筷子,我给你夹一筷子,一盘盘菜上散发着热气腾腾的白烟,映衬着那笑容,只觉得格外的温馨。   ……   学校,年三十一早上。   顾听澜便去了杨叔家,杨叔收罗了一堆东西,装给他,嘱咐,“少爷,去陪……老爷好好吃顿年饭。”他擦泪,“我做了老爷爱喝的羊肉汤,还有地道的广式白切鸡,半斤油炸花生米,一瓶二锅头,你记得去陪老爷喝一杯。”顿了顿,他又担心,“若、若是有外人,东西不要了也成,只要你安全就好,千万别把自己也给搭进去了。”   顾听澜收下东西,拿出帕子递给杨叔,沉声,“我晓得,也心里有数,就是中午您又要一个人过年了。”   “这算啥!”杨叔不在意的挥挥手,“咱们在外面,总比牛棚好过一些。”   告别了杨叔,顾听澜提着东西,骑着自行车,一路上生产队赶,他走的不是正经的路,而是那种罕见的小道,到山脚下时,把车子停在了灌木林子里面,用树枝给挡起来了。   这才提着东西,准备翻山越岭去牛棚,这样能避开不少乡亲们。   许是过年,从山上往下走的时候,挨家挨户炊烟寥寥,人们大多数都在家吃团圆饭,大队的路上基本看不到人影。   顾听澜的神『色』又肃穆了几分,他在牛棚周围观察了一番,发现确实是没人以后,这才从牛棚后院的位置,翻越篱笆院,进去后,一边敲门,一边注意这周围的环境。   不怪他这般谨慎,他若是被发现了,到最后受大罪的还是他老爷子。   顾江河似乎不意外这个点有人敲门,他门都没关,直接出声,“进来吧!”这个点会出现的,只有他那儿子了。   顾听澜一进屋,屋内烟雾缭绕的,熏眼睛,熏的睁不开,他一边打烟一边问,“爸,您在做什么?”   “烧炕!”顾江河撅着屁股,蹲在地上,不停的对着炕吹气,“这柴是我早上打的,都是湿的,烧不着。”   顾听澜把东西都放桌子上,皱眉,“我上个月不是给您打了不少干柴吗?能一直用到过完年的。”   顾江河身子一僵,拍了拍身上的灰,爬起来,岔开话题,“你给我带什么了来着?早都饿的肚子咕咕叫,今而的年三十,没人管我,我可要好好吃上一顿。”   顾听澜开了窗户,满屋的烟子从窗口吹出去,但是同时,寒冷刺骨的风也被吹了进去。   “您还不说实话?”   顾江河年轻时候的气『性』,被这几年的牛棚生活给磨没了,竟然有些怕自家的小子板脸起来,他讪讪的去关窗户,“关上关上,别让外面的人看到你了。”   顾听澜倚在窗户口,就那样大喇喇的立那,不在乎,“您不说,我就这般靠着,若是让人看见了便看见了,留下来陪您住牛棚,也不错。”   顾江河立马软了下来,“行行行,我说,你给我打的柴,昨儿的被大队的那些『妇』人们给抢走了……”他话一落,顾听澜脸『色』立马变了,他先是在顾江河身上看了看,“您的皮袄子呢?军大衣呢?”他费了大功夫,才把东西给送进来的。   顾江河有些不敢看自家儿子,“没了,全部没了。”他声音低低的,“还有被子,全部被抢走了。”   顾听澜上前一步,“他们就给你留了这个?”不怪他看不起,因为顾江河身上穿的这个袄子着实有些烂,打了补丁不说,袖子被磨破了,『露』出里面黑黑的棉花。   顾江河苦笑,“她们什么都没给我留。”他拽了拽身上的棉袄,“你别看这棉袄差,但内里装的却是新棉花,暖和的很!”怕儿子不信,他把胳膊伸出去,“你『摸』『摸』就知道了。”   顾听澜『摸』了下确实,『摸』起来不瓷实,反而有几分柔软,“这哪里来的?”   “不是你送的?”顾江河也纳闷了,他想了一宿,除了儿子也不会有人给他送这个呀?而且,这次的东西实在是差,他以为是儿子不好意思说,这才没认出来。   “不是我。”顾听澜摇头,眸光渐深,“您什么时候收到的?对方出面了吗?有看到长相吗?”   “没!昨儿的夜里,我冻的半死的时候,我听见敲门声,开门以后,便凭空出现在了门口。”顾江河也奇怪,“除了你,谁会给我送袄子!”   顾听澜思索了下,把袄子翻来覆去的看,倒是觉得有几分眼熟,却想不起来了。   也就丢在了一旁,打开了包裹,说,“先吃饭吧,杨叔给你做了白切鸡,还油炸了花生米,下酒菜,都是你喜欢的。”   一提起吃的,顾江河就精神了几分,“我去把炉子燃上,在热一热,咱们爷俩喝一杯。”   酒余饭饱,顾听澜有了几分微醺,“爸,您在坚持一段时间,要不了多久,就可以出去了。”   顾江河的醉意立马散了几分,坐直了身体,“真的?”   “嗯!”顾听澜给他夹了一块白切鸡,“我听上面应该是有这个意思。”   “爸,我们在等等,等等就可以离开了。”   “离开?”顾江河的面容上满是沧桑,他苦笑,“就算是离开这里,将来我也没脸去见你的爷爷。”孟州顾家,兴盛了一百多年,算是在他手上败落了。   顾听澜,“时势造英雄,真要是有那么一天,爷爷也会原谅我们的,这个时代,不允许孟州顾家的存在。”   这下,顾江河也沉默了,他打起精神,“听澜,你想到是谁给我送的东西没有?”   顾听澜拿着筷子的手一顿,话到嘴边拐了一个弯,“还不知道,我看对方的法子倒是挺好,您先试下,看那群『妇』人们还会不会抢?”说道最后几个字的时候,已经带着几分彻骨的冰寒。   就算是自家父亲不说,他也能猜到是哪几家的『妇』人过来占的这个小便宜。   当初,他在牛棚的时候,也是那几家人,最爱把属于他们的工活,推倒自己身上,挑水种地割猪草洗猪圈,他基本全部都全部做了一遍。   “哎!”顾江河也没了心思吃饭,他喝了一杯酒,只觉得又苦又辣到了心眼里面,“你这孩子,不能像之前那般傲了,现在不一样了。”   顾听澜嗯了一声,不再言语,换了个话题,突然说,“爸,我有喜欢的人了。” 第90章 【一更】   顾江河手里的酒杯“吧嗒”掉了, 掉在地上,差点摔破了,他手忙脚『乱』的接着, “你刚说啥?”   顾听澜面不改『色』, “我有喜欢的人了。”   “您快有儿媳『妇』了。”   顾江河缓了好一会, “哪家闺女啊?人家瞎啊?看上你这个大资本家的后代?”这倒不是他刻薄, 而是说的是一个事实, 他要是有闺女的话,打死都不能嫁给大资本家的后代的,实在是日子太苦了。   顾听澜额角的青筋暴起, “爸,对方眼光好的很,不然能看得上我。”至于,他还没把对方姑娘给追到手, 已经暂时『性』忽略了。   顾江河斜眼看自家儿子好一会,这张脸确实能看,“唯一一点能看的, 就是你这张脸了, 像我!”   顾听澜,“……”这是亲爸吗?   “到底是哪家的姑娘?”   顾听澜难得扭捏了起来, “就是隔壁大队, 阮家的,叫阮糯米。”   “我好像在哪听过这名字。”顾江河皱着眉头想了半晌。   “就是……”顾听澜吞吞吐吐, “当初我不是和你说,我不想去相亲吗?”   “嗯?然后?”   顾听澜,一咬牙,一气呵成, “就是我那相亲对象。”   顾江河,“……”   “你小子可真是……”当初不知道是谁相亲的前一晚上来到他这破牛棚,跟自己诉苦,一定要鸽了那相亲。   谁知道,这才多久?   这么快,就打脸了?顾江河呵呵的笑着,“只要人家女方不嫌弃你,我是同意的。”接着,他话锋一转,“你看什么时候,抽空把人家姑娘带过来我看一眼。”   顾听澜『摸』了『摸』鼻子,“怕是不行!”   “怎么?人家看不上你?嫌弃你是资本家的后代?”顾江河眉『毛』一竖,顿时多了几分威严。   “那倒不是。”顾听澜颇为不自在的说道,“我还没追上。”   顾江河掏掏耳朵,“你说什么?我没听见。”   “我说,我还没追上!”顾听澜提高了嗓音。   顾江河,“……”   顾江河缓了好一会,指着门,“你滚吧,什么时候把媳『妇』追到手了,在过来找我。”   顾听澜,“……”   假爹吧?   ……   牛棚这边父子两人互怼,但是气氛却温馨,阮家却闹腾了起来,在快要吃年饭的时候,阮家大门被敲开了。   这个点,有人去敲门,才叫一个奇怪呢!又不是大年初一拜年,这个点按理说,家家户户都在家吃饭才对,谁会过来啊!   这样想着,阮糯米便也问了出来。   阮『奶』『奶』发话,“谷雨,你年纪小,跑的快,去看看谁来了?”   自从分家以后,阮家三房的门便独立给隔开了,阮谷雨跑的飞快,一开门,看到是他大伯娘,顿时一皱眉,“大伯娘,你怎么来了?”   “去去去!怎么说话呢!我可是你大伯娘,有没有礼貌啊!”大伯娘把阮谷雨往屋内推,“我是来给你爸道喜的,快让我进去,不然耽误了时间,我要抽你的皮。”   大伯娘一进屋,身后便跟着了一位三十出头的年轻女人,女人有些瘦,头发梳的一丝不苟,穿着黑蓝『色』补丁棉袄,神『色』瞧着有几分怯懦,亦步亦趋的跟着大伯娘身后,连步子都仿佛是用尺子给刻出来的一样,不带半分多出来的。   阮谷雨没拦住人,恨恨的跺了跺脚,追了上去。   早先,听到声音的时候,阮糯米他们便放下筷子,齐齐的站在了阮『奶』『奶』身后。大伯娘这种人,算是她的长辈,是爸爸的大嫂,但是对于阮『奶』『奶』来说,却是一个晚辈,一个儿媳『妇』!   阮『奶』『奶』的身份,有着天然的优势,她是大伯娘的婆婆!   果然,大伯娘一进来,瞧着自家婆婆那耷拉着的一张严肃脸,顿时眼皮子一跳,但是转念一想,她今来是做好事的,婆婆感激她都来不及,她怕什么?   不等阮『奶』『奶』发话,大伯娘就主动出击,扬着一个笑脸,迎了上去,“妈,我今儿的可是来说好事的,咱们家老三怕是要大喜了!”她目光扫到了那桌子上还未吃完的丰盛饭菜,心中越发羡慕起来,这三房的日子过的可真好。   他们大房还在吃糠咽菜呢!人家可就已经吃上了大鱼大肉了。   大伯娘越发觉得自己今儿的来是正确的,把自己的亲妹子介绍给老三,也是正确的。   阮『奶』『奶』坐在凳子上,老神在在,“有事说事,别扯有的没的,看在今儿的过年的份上,我就不骂你了,你快些说。”   大伯娘身子一僵,暗骂一声,一把拽过身后的妹妹,介绍,“这是我四妹淑芳,她前头的男人走了,这不就守了寡,我看向国也是孤身一人多年,我想着肥水不流外人田,不如向国和我二妹妹搭伙过日子。”   怕对方不同意,大伯娘舌颤莲花,“娘,我跟你说,我这二妹妹可是管家的好手,外面能干活,家里能做饭,还能带孩子生孩子养孩子,这真真是屋里屋外一把抓,向国娶了我二妹妹,我保管他不吃亏,咱们两家,还能亲上加亲。”   淑芳被自家亲姐给推到了前头,顿时有些不自在的缩了缩肩膀,想往人身后躲去,却被大伯娘一把掐住了腰,小声威胁,“你还真想去嫁给那老鳏夫?”   淑芳顿时安静了下来,飞快的看了一眼高高大大,年轻力壮的阮向国,比起老鳏夫,阮向国的条件要好上很多。   她脸颊上飞过一抹云霞,低眉顺耳的任阮家人打量,小小声为是自己争取,“我吃的很少,还会干活……”   大伯娘觉得自家这个二妹妹真是没用极了,让她推销自己,就只有这句话?真是废物点心一个。男人要什么?还不是老婆孩子热炕头啊!现在阮向国孩子已经有了,缺的是热炕头啊!   她顿时急了,眼瞅着自家婆婆不发话,她也不敢上去路捋老虎须,找了一颗软柿子来捏,更别说,这颗软柿子还是全家的宝贝蛋。   要真拿下阮糯米,指不定这门亲事就成了。   大伯娘上去就要拽着阮糯米的胳胳膊,挤出一抹讨好的笑容,“糯米啊!你也是姑娘家的,知道没妈的孩子多可怜,你看淑芳姨嫁到你们家,你就有妈了,不止有人给你做饭洗衣服,还有人陪你谈心唠嗑,我敢保证,你淑芳姨把你当亲闺女看待。”   阮糯米避开了大伯年的胳膊,往旁边轻轻一侧,不咸不淡,“大伯娘,这话你找我说没用,得看我爸爸和我『奶』『奶』,我爸要是同意娶妻,我自然是同意的,他要是不同意嘛……”言下之意,我自然也就不同意了。   大伯娘在阮糯米碰了一个软钉子,心里暗骂,一个姑娘家家的这么精明做什么?她又去转头看向阮谷雨,阮谷雨嘲讽的哼了一声,也躲开身子,看都不看。   这俩孩子的态度在明显不过了。   大伯娘转了一圈,没办法,又转到了阮『奶』『奶』和阮向国身上了。   “向国……”大伯娘再次拽过淑芳,跟推销猪肉一样,“我家妹子,屁股大,将来一准生儿子,她还年轻今年才三十二,将来还有的生,你想要多少儿子,她保管都能给你生出来。”   这话若是搁在别人家里,指不定就喜眯了眼睛,但是阮向国不是啊!他能这般宠着阮糯米,自然证明他不是一个重男轻女的父亲啊!   他脸『色』难看厉害,拒绝,“别,大嫂,这话我不爱听,更别说我已经有孩子了,如今有了糯米和小雨这一双儿女,我也满足了,至于另娶的事情,你还是不要提了。”   “这哪里成?”大伯娘急眼,“家里没个女人照顾,那家怎么叫圆满?炕头上没个女人,怎么叫男人呢?”这话真的是越说越离谱了,当着孩子的面,开始说荤段子了。   “你给我住嘴!”一直没出声的阮『奶』『奶』,冷喝一声,“老大家的,有些话该说,有些话不该说,我想你说话之前,起码过过脑子,不然你这脑子长着也只是当摆设用的。”   “我还活着,三房的事情就轮不到你这个当大嫂的来『插』手,老三要不要娶妻,也是他自己的事情,跟你没半分钱的关系,你要真是有这个闲心,回去把你那几个孩子教好,我就阿弥陀佛了。”   至于,老大家的那妹子,从始至终,阮『奶』『奶』都是没提半句的。   她若是说嫌弃,或者不喜欢还好。这种彻彻底底的无视,才是半分机会没有的。不是阮『奶』『奶』看不起人,而是老三娶谁都不能去老大家的亲弟妹。   当初分家,好不容易和大房给隔开了,这若是在娶个老大家亲妹妹,以后这三房谁当家?   瞧着那淑芳也是个怯懦的,当不起事,还不得将来什么都要听老大媳『妇』的,那三房这日子,还过不过了?   大伯娘没想到,老太太把话说这么绝,她讪讪的说道,“娘,我妹妹人好,也老实,干活麻溜儿,先前她那家孩子,都留在婆家了,她没有半分拖累的,将来她要是嫁到到三房来,绝对不会欺负糯米和谷雨半分的,您就放心好了。”顿了顿,她觊了一眼向国,“还有,就是我妹妹也会伺候男人,向国娶了她,绝对是不吃亏的。”   这种污秽的话,听的阮『奶』『奶』气的恨不得大耳刮子抽她,她冷笑一声,“你是她亲姐,就冲着这一条,我都不会同意的,你死了心吧!”   “娘!”   “滚!”   第91章 【一更】   大伯娘被自家婆婆这般下脸子, 明显就是不同意这门亲事了。   淑芳也绝望起来,来之前,她若是还有几分犹豫的话, 在看到阮向国的长相和家里的条件时, 她已经彻底心动了, 比起家里要把她卖给的那家穷困潦倒的老鳏夫来比, 阮家的条件已经不知道好到哪里去了。   她当即就冲着阮向国跪了下来, “阮同志,你就当行行好,收留收留我吧!我真要是回去了, 会被打死的!”   她这一跪,整个屋子都安静下来了。   今儿的可是大年三十啊!让人跪在阮家,真真叫一个没话说。谁家过年不想讨个好彩头?这般动不动下跪,算哪会事?   阮向国往后退了一步, 转念一想,今儿的是年三十,他皱眉向前扶她, “你先起来, 有话好好说!”   他本是好意扶对方起来,却不成想, 被对方给攀扯了上了, 淑芳一改之前怯懦的形象,上前抱着了阮向国的大腿, 未语泪先流,哭的叫一个梨花带雨,“阮同志,你要是不帮帮我, 我就不起来了,跪死在阮家门口。”   旁边的大伯娘看到自家四妹这个样子,暗叫一声好,这一招用的好,也不枉她费心费力的把她从娘家扒拉到阮家来。   阮向国这辈子除了和自家婆娘亲密接触过,还真没接触过这种女同志,他当即就傻眼了,要蹬腿,却又怕伤到对方,不蹬腿,自己又被一个陌生女人抱着。   阮向国低喝一声,“你松开,有话好好说。”他也真有点怕这女同志,真要是跪在阮家门口,他脸还要不要了?孩子的脸还要不要了?   正是因为他这般顾忌着,所以越发让淑芳看到了希望,她哭,“阮同志,我和您不一样,我命苦,今儿的我若是要从阮家离开了,就要被娘家人卖给那老鳏夫了,这辈子就完了,您行行好,就当买头牛给阮家当牛做马也成,就收留我吧,不然我真的活不下去啊!”   这下,不说阮向国了,连阮『奶』『奶』都有几分不忍心了,人心都是肉长了,谁会忍心看一个好好的女人,毁掉半辈子呢!   但是真娶回来,又不可能。   阮向国一时之间,陷入了两难之地。   这叫淑芳的还是真厉害,好一手道德绑架,捏的就是阮家人心软。   阮糯米上前一步,一个指头一个指头抠开了淑芳扒拉着阮向国的手,目光锐利的看向她,说,“你这辈子完了,和阮家有什么关系?你活不下去,和阮家有什么关系?”   淑芳傻眼了,哭都忘记哭了,“你当真这么狠心 ,见死不救,可是你阮家明明有能力拉我一把啊?”   “呵呵!你活不下去你找你亲爹娘去,你亲爹娘都要卖了你,我们阮家一个外人凭什么帮你?”阮糯米冷笑一声,“我阮家是有能力拉你一把,可是凭什么呢?你是阮家什么人?我老阮家是垃圾收容所吗?来个垃圾来个可怜的人就要收下她?给我爸当媳『妇』?那我爸这辈子不是要娶好多媳『妇』了?”   这话说的阮向国都不禁老脸一红。   淑芳不知所措,当即就求助的看向大伯娘。   大伯娘眼珠子一转,“糯米,你这孩子心可真狠,这不是不一样吗?那外人能跟你淑芳姨比吗?你淑芳姨可是我亲妹子,说起来,你叫我一声大伯娘,咱们两家是连着的亲戚,亲戚之间能帮一把还不是帮一把?你淑芳姨是真可怜,你就当同情同情她。”   阮糯米不为所动,她反问,“淑芳姨可怜,是我爸造成的吗?”   “这……”当然不是。   “那为什么,她可怜要让我爸负责?我爸是可怜人收容站吗?”阮糯米似笑非笑,“谁让淑芳姨可怜,就让她去找谁去,不是淑芳姨爹娘要卖她吗?去找她爹娘啊!不行,也这样跪到死,我就不信,淑芳姨爹娘会不心软。毕竟,是自己亲生的孩子不是?”   大伯娘讪讪,小四真要是给爹娘下跪有用就行了,也不至于到阮家来谋出路。   眼瞅着自家亲姐姐也没折子,淑芳心一狠,对着阮糯米,砰砰砰的磕头,“糯米同志,我给你磕头,我给你磕头,就让我进阮家的门吧,我求求你了!”   一个三十出头的『妇』人,对着一个十七八岁的小姑娘磕头求事,若是心软面皮薄的小姑娘,指不定还真会为了面子就这般答应下来。   阮糯米不是啊,她身子一侧,三两步避开了对方的动作,“你对我磕,还不如回去对你爹娘磕头,起码你爹娘生养你一场,到底是你亲人,我不是呀,我只是一个外人,你爹娘都不帮你?我一个外人为什么帮你?”   淑芳磕头的动作一顿,这下,她真的是没出路了,带着血泪指控,“你一个女娃娃,怎么就这么狠心啊!也不怕将来找不到婆家,嫁不出去,生孩子难产遭报应!”   这话一句比一句难听了,一句比一句恶毒了。   阮『奶』『奶』和阮向国的脸『色』当场就变了,阮『奶』『奶』上去就是大耳刮子抽她,“我看你是想死!诅咒我孙女,你算哪根葱啊?我看你才是遭报应,这般恶毒,活该你被你爹娘卖给老鳏夫!”   若说,阮『奶』『奶』还对她有三分同情的话,这会,已经彻底惹怒了她。   揍完淑芳,阮『奶』『奶』又去了大伯娘面前,啪啪又是两大耳刮子,“老大家的,你要真是同情你妹妹嫁给老鳏夫,我倒是有一个法子,总归我是你婆婆,让老大和你离婚还是办的到的,老大前脚和你离婚,我后脚就让老大娶了你亲妹妹,这下,你妹子有了去处,你应该是高兴的吧!”   这大耳刮子的疼还没消失呢,大伯娘就听到自家婆婆这话了,当即傻眼了,“娘,您在胡说什么呢?”她自请下堂,给妹妹让位?   这可能吗?   阮『奶』『奶』告诉她,还真可能,“你不是爱『插』手你小叔子房里面的事情吗?那我当婆婆的就要托一声大,让老大休了你,娶你妹子,反正你妹妹比你年轻,你比漂亮,比你会生孩子,比你会伺候男人,这种好婆娘,哪里找去?”   老大家的不是故意带来恶『性』人吗?来啊!看谁恶心谁?   淑芳木然的眼珠子转动了一番,看了看自家大姐,又想了下大姐夫,大姐是几个姊妹里面嫁的最好的,上面婆婆不苛责,中间男人又听话,下面孩子也不错。   还别说,淑芳还真动了这个心思了。   期盼的看向自家亲姐。   大伯娘也来了气,又是一巴掌,“我是你亲姐,为了你婆家都差点没了,你就这般报答我的?”   接着,她不看淑芳的红肿的脸『色』,转头讨好的看向阮『奶』『奶』,“娘您别这样,我现在就带淑芳走,我带她走的远远的!”   感情,针没扎在自己身上,不知道疼,到了自己身上,就知道不好了   呵呵!   阮『奶』『奶』冷笑一声,“老大家的,你给我等着,在有下次,我倒是要较个一二三出来,看看老大是选你这个婆娘,还是选我这个亲娘老子!”   大伯娘脚一顿,拽着自家亲妹,连滚带爬的出了三房的门,都走远了,还能听见她骂骂咧咧,“小四,你给我听着,你敢把注意打到你姐夫身上,我就敢活刮了你,别说让你卖给老鳏夫了,老娘把你给卖给拐子,,这辈子都翻了不身!”   她是真狠,对自家亲妹子都能说出这种话,做出这种事。   想想,也不意外了,亲爹娘能做出为了钱把闺女卖给老鳏夫的事情,亲姐为了维护自己家庭,把亲妹子卖给拐子,又怎么不可能呢?   这一家子,可真是一个赛一个的狠心。   阮家三房的屋内,把屋外的动静听的一清二楚,阮『奶』『奶』坐在椅子上,闭了闭眼,满是后悔,“当年,我最后悔的一件事,就是让老大家的娶了这婆娘。”   娶妻不贤,毁人三代。   这句话是真没错的。   晚上,阮『奶』『奶』的大儿子,便领着自家婆娘来到三房跟老太太,和阮向国道歉了,他上来就主动揽责任,“娘,是我不好,没管家里的婆娘,给你和老三添这么大的麻烦。”   他婆娘『露』在外面的皮肤,明显有青紫和红肿,显然是在家里收拾了一番的。   阮『奶』『奶』冷笑,“这会说这些都晚了,事情都做了,还在乎这一声道歉了,老大,我话跟你撂这里了,你这婆娘心狠手辣,心术不正,大房的几个孩子,你要是不好好教养,将来铁定是个白眼狼,咱们且走且看!”   阮家老大心里不舒服,辩解了下,“孩子们还是很好的。”   阮『奶』『奶』,“有你这婆娘教,我敢说,上梁不正下梁歪,你自己爱听就听,不听就拉倒。”顿了顿,她摆手,“行了,你回去吧,这道歉,想必你三弟也没心思听,你真要是有这心思,就把你婆娘管好一些。”   阮家老大被自家亲娘老子这一通堆,灰溜溜的领着人离开了阮家三房。   这阮家的事情,怎么能瞒得过大队呢!不出一天的功夫,整个大队都知道了,阮向国那亲事可不好说咧!原先,还有些蠢蠢欲动的人们,也都安静了下去。   其实,大队里面打阮向国注意的人还真不少,阮向国孩子都大了,一双儿女也成器,他自己也有一份体面的工作,更别说,家里还养着十来头猪,也算是大队里面的富户了。   若是真能和阮家成个亲戚,那可真叫一个走运啊!    第92章 【一更】   阮家人自然不知道, 因为无意间把大房的人给赶走,所以省了不少的麻烦。   这个年下,阮糯米在家过的实在是舒服, 每天暖炕睡着, 火盆烤着, 无非忙碌一点的就是, 冬天十来头猪可不好养活呢!   阮家人每天变着法子, 去给猪弄猪草,年前晒干的红薯秧子,基本吃了大半, 剩下的,阮向国便出钱让村里面的孩子帮忙去找猪草,一篮子猪草五分钱。   有些孩子勤快,一天打两篮子的猪草, 就是一『毛』钱,在小孩来看,这一『毛』钱都不得了的多了。   一时之间, 阮家院子里面, 每天都热闹的不得了,阮糯米成了最受欢迎的那个, 因为她是负责给大家发工钱的那个, 跟孩子王一样,被簇拥着, 好不快活。   一个冬天下来,别人家的猪还瘦了一些,阮家的猪倒是长的飞快,按照阮向国的话, 到明年下半年,这些猪都是肥噜噜的。   日子过的飞快,很快这个年就过完了,上班的开工,上学的便开学,阮糯米很快就离开阮家去了孟州钢厂,她一去孟州钢厂,就得到了个天大的消息。   冯家出事了,冯双玉在相亲当晚,去和周玉堂钻被窝,被相亲对象当场抓住,林淑兰被气到早产了,大年三十那天,钢厂难得热闹了一把。   冯家人火了。   冯明娇眉飞『色』舞的说道,“糯米,你教我的法子真好,我什么都没做,那母女两人自己窝里面斗起来了,你不知道吧,冯双玉可真是个猪队友,哪怕我把林淑兰那女人当敌人,也不得不说,她对孩子是真的好,上次那自行车事件,冯双玉不是名声臭了吗?林淑兰特意挑挑拣拣,从几十个人里面挑选了一个最合适冯双玉的对象,让他们去相亲。这次,特意给她介绍了一个钢厂的工人,男方家里父母双职工,就一个独苗苗,男方自己在研究院上班,长相端正,瞧着也不错,除了升迁要靠我老爷子这一项,其他的基本都是优秀。”   “结果,你知道吗?冯双玉和那男的相亲的晚上,冯双玉跑了,她跑了不说,还和之前那个周玉堂睡在了一个被窝,被那相亲男给当场抓住了。”她声音幸灾乐祸,“你是不知道哦,当时那个场面啊,可宏观了,赤条条的两个人从被窝里面给抓出来,还被那么多人看了去。”   “冯双玉将来有没有脸见人我不知道,反正那个林淑兰是当场气的早产了,原本定的是正月底的预产期,结果年三十那天,孩子就出来了,孩子别提多惨了,瞧着被憋久了,浑身都紫『色』,一出来就送保温箱了。”   阮糯米怎么也不知道,自己回去快活的过一个年,这钢厂竟然出了这种大事,她瞠目,“那周玉堂就是个混混,还是三番两次坐过牢的混混,那冯双玉怎么就这般想不开?放着一个前途无量的男同志不要,要跟一个没工作,没学历,家里累赘,婆婆不好相处的人结婚?”   正经男人不要,要这么一个渣,脑子进水了?   冯明娇嘲讽,“还不是恋爱脑,被那周玉堂那皮相『迷』住了,又被周玉堂那一张利嘴给哄着了。其实我想不明白,那冯双玉在家跟我对着干的时候,可聪明了,怎么在外面,脑袋就生锈了。”   她的语气还有几分恨铁不成钢的意味。   阮糯米,“那你爸是不是要气死了,堂堂的孟州钢厂厂长,威风了一辈子,结果女婿却是一个大字不识几个,人品焉坏的混混,还偏偏被对方拿捏住了。”若是没钻被窝还好,再不济,私底下偷偷的钻被窝,也能想办法。偏偏这种,被人堵在了床上,基本没有任何转圜的余地了。   “可不是,我爸爸气的好几天都吃不下饭,他直接放出话了,他要和冯双玉断绝父女关系,以后,冯家没有这个女儿了,冯双玉也不在是冯家人了。”冯明娇感叹,“周家人知道了,脸都绿了,我看啊!冯双玉以后的苦日子还在后面。”   那周玉堂为啥急吼吼的哄着冯双玉在相亲的那天,钻他被窝?   还不是为了把冯双玉这块肥肉给吃到嘴里面。   毕竟,吃到嘴里,可就是孟州钢厂冯厂长的女婿了。   可谁知道,那冯厂长也是个硬气的,不按常理出牌,直接放出话和冯双玉断绝父女关系,这下好了。   周玉堂或者说,周家人一开始的打算,便泡汤了。   别说上冯家这熟大船了,如今,反倒是得了冯家人的厌恶。这冯双玉若是嫁过去,日子还能好过吗?   阮糯米打了个哆嗦,“这恋爱脑,可真吓人!”白白的把自己一手好牌给打的稀巴烂,她想起了林淑兰,“你后妈那么精明的一个人,难道没有想办法解决?”   “她自身难保。”冯明娇嘲讽的笑了笑,“她本就是高龄产『妇』,还受了气早产,在手术台上医生说她大出血难产,生的儿子,也是体质不好,一生下来就住院。”她压低了嗓音,“她住院期间,没人照顾她,冯双玉一次都没去,我倒是去了两次送饭,结果她看到饭菜,更气了!!”   这真的是,恶人自有恶人磨了。   阮糯米不知道说些什么,“养个冯双玉,还不如养快叉烧好了。”叉烧都比这冯双玉要好上不少。   “谁说不是呢!”冯明娇冷笑,“我倒是觉得我自己不用出手,她们自己都能把自己给整死。”   “那林淑兰以为在生个小儿子,让我爸老来得子,必然会疼爱有加,她倒是没想到,生了一个病秧子出来,在医院住了一个月,天天不是哭就是吃『药』打针,再好的父亲,时间久了,都受不住。”   可不是受不住,最开始的喜爱,到了最后,已经成了厌烦和后退了   冯厂长现在宁愿住办公室,也不愿意去医院照顾人,只能把家里的娘老子去请来照顾林淑兰,至于林淑兰要在自家亲娘老子手下吃多大的亏,便不是他所考虑的。   提起这些,冯明娇既头疼,又高兴,“算了算了,不提冯家了,冯家就是一本『乱』账。”   “说个正事。”   阮糯米笑眯眯,“什么?”   “小王结婚日子定了,是在正月二十八,让我们去喝喜酒,你不在孟州钢厂所以不知道。”冯明娇压低了嗓音,“小王背景可不得了,听说他外公是市府的工作人员,唯一的闺女嫁给了咱们钢厂的工人,平时可真是不显山不『露』水的。”   若不是这次小王结婚,对方光明正大的出入钢厂,还真不知道,小王身后还有这层关系。   阮糯米惊,“那小王瞒的可真够紧的,那么腼腆的一个『性』子,也从来不声张。”像钢厂的人们,家里若是有个中层干部,那还不要吹牛吹上天啊!   “可不是!”冯明娇说,“当初这个消息从钢厂传开以后,钱晓燕她家里人,把钱晓燕给揍了一顿。”听说,钱家为此闹了好几天,越发埋怨钱晓燕不懂事,有眼无珠,当初小王追在钱晓燕身后多久啊!   那真是两年都有的。   偏偏,钱晓燕就是不答应,非要和苏承志在一起,苏承志要是个良人也就罢了,偏偏对方不是啊!只想享受对方带来的利益,却不愿意承担责任。   若不是当初钱家人压着对方同意,指不定,现在钱晓燕和苏承志也没在一起呢!如今,苏承志从研究院开除了,掉在了普通岗位上,这辈子基本能看到头了。   在有小王那一层关系比着,钱家人能不后悔吗?   钱家和王家真要是成了儿女亲家,这好事难道不让钱家占了?   阮糯米被这一个一个消息打的一愣一愣的,她无语,“我就前后休了半个月,怎么就发生了这么多的事。”这一件件的,可不像是之前那个平静的钢厂了。   “谁说不是呢!”冯明娇小声说,“你说咱们拿多少礼钱?”这才是正经事。   阮糯米对于随礼这个数字没有概念,在她印象当中,后世的随礼都是几千几万的随的,但是这个钱放在这个时代,肯定是不太现实,把她卖了都凑不到。   她细细的思索了下,以前阮爸和阮『奶』『奶』随礼,然后她又发现,根本没有任何记忆,这种大事上,家里人根本不让孩子知道,更别提『操』心了。   阮糯米摊手,“我不知道,我还没随礼过呢!不过,你说,旁的钢厂同事们会拿多少?”   冯明娇想了下,“拿一两块的是大多数吧!”   “这么少?”阮糯米吃惊的瞪大眼睛,“这怎么好意思往外拿啊!”   冯明娇颇为古怪的看着她,“同事之间,两块已经是很大的礼了。”她的这个朋友,总是能让她吃惊,说是从乡下出来的吧,但是她对待钱财的态度,简直就是有些不食人间烟火。   就拿随礼来说,她觉得两块钱已经很多了,对方却觉得不好意思往外拿。   “那你想拿多少?”冯明娇问。   阮糯米摇头,“五块?”   冯明娇,“……”富婆走开!   转眼就到了小王结婚的这天,因为小王外公关系的暴『露』出来,所以,王家这天也算是宾客满堂,但凡认识王家的人,和王家沾边的人,基本都是过来捧场的了。   笑话,结婚这种随礼这么好的搭关系,谁不想来呢!   王家还是秉着往日的一套作风,也没去饭店,而是请了大师傅,在家属院待客的,整个院子摆了十几桌,基本上桌桌都是满人,就这都还有些坐不下,怕是要翻台了。   阮糯米和冯明娇他们和小王的关系,不远但是也称不上近,所以也没来特别早,十二点开席,十一点她们过来的,来的时候,新娘子刚好接过来进屋。   苏小娥穿着大红『色』碎花棉袄,抹了口红描了眉,不知道是不是技术不过关的原因,阮糯米总觉得还没有她平时素颜好看,当然这种话,她是不会煞风景的说的。   小王这个新郎官忙的不亦乐乎,在把新娘子送到新房以后,便被人给拉出来了,当然更多的人是来攀亲戚的,知道小王外公是市府的秘书长以后,各个都想上来打听一番,小王是个腼腆的,但是关于外公这方面,他做的却很好,甭管对方说什么,笑笑就好了,反正什么都没答应。   王家不想给秘书长添麻烦。   所以,在送走了一波又一波打听消息的人以后,小王在看到阮糯米和卢大姐她们,顿时见到亲人了一样,迎了上去,“卢大姐,阮干事你们来了!”   “新娘子你不等,等我们,这话可不对。”卢大姐是过来人,她一脸的打趣。   小王顿时有些不好意思,他指着新房的方向,说,“小娥一个人在陌生的地方,有些拘谨,我想麻烦你们进去跟陪她说说话!”他是真体贴,很少有新郎官能想到,新娘子刚到婆家,坐在新房那一瞬的陌生和孤单。   那是彻底离开娘家人,来到婆家一个陌生的地方,接受陌生人的恭喜和笑闹,各个都喜气洋洋,唯独她只能僵着一张笑脸迎人,实际连对方都不认识的孤独。   这种事情,对于很多男人来说,是小事。毕竟,结婚嘛!谁不是这样过来的,还矫情个什么,可是偏偏,小王就注意到了。   “行啊!知道体贴人了!”卢大姐感叹,“我就知道,那小娥嫁给你,绝对不亏!”这么体贴的男人,是真的不好找。   “瞧卢大姐您说的,这是我该做的,能娶到小娥,也是我的福气。”小王腼腆的说道。   不远处,刚上完厕所经过这里的钱晓燕听到这话,煞白着一张脸,同手同脚云游一样走到了她坐的位置上,整个人都失魂落魄的。   她好像确实是弄丢了一个很珍贵很珍贵的东西。   第93章 【一更】   钱晓燕是背对着小王离开的, 他自然是没看见,但是阮糯米和卢大姐他们都是看见的了,她们对视了一眼, 齐齐的没提这个霉头。   至于, 小王是怎么想, 怎么看待钱晓燕的已经不重要了, 重要的是他和苏小娥结婚了。   小王良久没有得到对方的回复, 他愣了愣,以为是对方不愿意帮忙,他主动拱手感谢, “接下来要麻烦阮干事和卢大姐了,待婚礼结束,到时候我在请你们吃顿饭。”   不是他不让家里人去陪着新娘子说话,而是家里人实在是忙的不可开交, 他爸妈在应付亲戚,已经那些来打听关系的人。   他出嫁的姐姐,在给来客端茶倒水, 根本顾不上。   “吃饭倒是不用了。”阮糯米瞧着他这般郑重道谢的样子, 打趣他,“这结婚了就是不一样, 知道体贴人了, 放心吧,我们都认识小娥, 进去陪她说话,还能吃了她不成。”   “小娥是个很好的姑娘,你可要好好对人家。”   “一定会的。”小王斩钉截铁的说道。   阮糯米竟然有些羡慕起来,来到这个时代, 见多了大男子主义,各个男人,在家都是皇帝,连冯厂长这种受人敬仰的人,其实在家也和普通男人没区别。   衣来伸手饭来张口。   全靠家里的女人伺候。   他们这边的交谈,声音也不小,更没瞒着大家,所以周围的人基本上都听到的了。   大家纷纷夸赞,“这小王是真不错啊!我家闺女将来要是能嫁个这么贴心的人,别说男方条件了,就算是倒贴我也愿意!”   “这你就想多了吧!小王这种人,到底是少数的,就拿他外公来说,他算是他外公将来唯一的继承人了,你看他有半分声张,骄傲了吗?”   “这倒是没有,这孩子稳重,倒是个不可多得的女婿人选。”   不少人都一拍大腿,后悔的不行,“早知道小王这般为人,还有这般家世,哪里轮得到纺织厂的姑娘嫁给咱们钢厂的干事啊!直接就内部消化好了。”   “小王当初也不是没想过内部消化啊!”有人往钱家坐着的桌子上看了一眼,特意刮了一眼钱晓燕,“那小王当初不是追着那谁,屁股后面跑了快两年?那谁不看都不看一眼,还拿着小王送她的东西去讨好那苏什么来着?”   “要是那姓苏的能在研究院干出一番名堂,倒是也不亏,可是现在大家都知道,那姓苏的被研究院赶出来了,就是一普通工人,咱们钢厂最不缺的是什么?”最不缺的就是,没有背景关系能力又普通的的普通人了。   这辈子,基本都能看到头了。   这边讨论的声音是真不小。   作为当事人钱晓燕难堪的不行,她先前失魂落魄的坐在椅子上,三魂七窍早已去了一半。这会听到众人的话,更是觉得屁股下面的椅子仿佛长钉子了一样难受。   她心里道不尽的后悔,小王对新娘子的体贴,对她的无视,以及小王身后站着的关系,和这一场热闹又盛大的婚礼,一切都如同蚂蚁一样啃食着她的内心。   如果……如果当初她同意了……这一切都是属于她的。   家里人也不会指着鼻子骂她有眼无珠,还会高高捧着她,外面的人也不会嘲笑她眼瞎,到处骂着她。   钱晓燕越想越难受,她强迫自己止住了那不可言说的的心思,打算眼不见为净。   钱晓燕拽了拽母亲的袖子,低声商量,“妈,我先走了!”她也有骄傲的,毕竟,当初小王跟在她后面跑,这会被人指着骂,有眼无珠,哪里能不难受呢!   “不许走,你走了,那岂不是验证了外面的流言,钱家和王家闹翻了?”钱母不着痕迹的把钱晓燕死死的按在凳子上,厉声,“你今儿的就是给我装,也给我装到这场喜事结束。”   闺女真要是走了,这钱家的关系和王家的关系就彻底完了。出了这个门,那些为了讨好王家的人,还不晓得会怎么去打压钱家,更别说,钱家现在的亲家老苏家还是没有一个能帮忙的废物。   钱晓燕被按的动弹不得,她眼里闪过泪花,“妈,您就非要让我受这般侮辱吗?”她声声如泣,带着血泪和控诉。   钱母的手顿了一下,脸上闪过不忍,但是不忍终究是被未来的前途给按下去了,“燕子,你想想你爸,想想你两个哥哥,以及嫂子,我们就是粗瓷,碰不起王家啊!”   以前他们钱家觉得和王家差不多,谁知道,王家摇身一变,就成了钢厂的同志们要巴结的人,而钱家却成了昔日那个有眼无珠、目光短浅的普通人。   钱晓燕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好,我会吃酒席的!”她心里难过,却又抱着一丝的念想,或许,一会小王和新娘子挨桌子敬酒的时候,会看到自己不是吗?   至于苏承志,没了研究员那一身光鲜的头环,他连个普通人都不如,这会,已经被钱晓燕给忘记了。   正印证了那一句话,得不到的总是最好的。在钱晓燕身上是最好的体现。   在忙着应酬宾客的小王,自然不知道他喜欢了两年的女孩子,在他结婚这天有了回心转意和后悔。   ……   新房内阮糯米,冯明娇,卢大姐她们都陪着新娘子苏小娥说话,很是化解了苏小娥的尴尬,也让苏小娥感激不尽,等走完了最基本的仪式,便是新娘子和新郎出去敬酒了。   阮糯米陪着苏小娥出来的,刚好看到钱晓燕眼眶盈满泪水遥遥望着小王,两人对视,那种无法言说的尴尬,在周围慢慢的蔓延开来。   随着苏小娥的出面,原本闹哄哄的席面上,也一片安静下来。   大家的目光齐刷刷的往新娘子苏小娥身上看去,眼中散发着八卦的光芒!   打起来,打起来!   阮糯米原以为苏小娥会生气,谁知道,她望过去时,对方脸上一片平静,只是静静的站在那里,她什么话都没说,就那样轻轻的一眼。   小王瞬间回神,他信步而来,和钱晓燕擦肩而过,连一个眼神都未给,匆匆走到苏小娥面前说,“我给你备的饺子,你吃了吗?”   他眼神满满的都是关心。   苏小娥点头,“吃过了!”   “那就成,等会外公若是来了,还有一场硬仗要打,咱们就要敬酒了,若是肚子里面没点东西,可是容易喝醉的。”   阮糯米不得不佩服对方,小两口就是小两口,连说的话题也这么自然随和,却给人无意中撒了狗粮。   至于,先前还杏眼朦胧,遥遥相望的钱晓燕,脸『色』已经彻底白的不行了,仿佛下一刻就要摇摇欲坠,晕倒在地一样。   她的这般作态,小王可没看到,但是落在大伙儿的眼里,笑容却有些意味深长,都是千年狐狸玩什么聊斋啊!   “这苏同志,还没娶过门的媳『妇』,就要落一顶绿帽子啊!”   “可不是,这绿帽子还是他不知道的情况下戴上的呢!”   不知道何时,寻到地方找过来的苏承志,恰巧听到这两句话,他当即怒火中烧,贱人,他就知道,今儿的背着他单独来参加小王的婚礼,必然是有目的的!   苏承志飞速的在人群中寻找着,很快就锁定了目标。   他口中的贱人,欲说还休,梨花带雨,专门在这种场合勾引男人的。   苏承志越发愤怒了起来,他来之前还喝了酒,脚步有些踉跄的追了过去,拽着钱晓燕的头发,就往外拖,“贱人,背着我勾搭野男人,你是想死!”   钱晓燕被掐住了命运的脉搏,头上传来的剧痛,生理『性』泪水一下子涌出来了,最难受的却是在这种人多婚礼的场合,被苏承志当做死狗一样往外拖,对方口中那一个个侮辱的词,让她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可是不行!   这么多人看着。   钱晓燕为了保留仅有的一丝颜面,她顺着对方的力道,往外偏,她小声哀求,“承志,有什么话,咱们回家说。”   她的退让,在苏承志眼里反而成为了心虚的证据,“回家说?我偏不,你一个水『性』杨花的女人在外面勾勾搭搭,我就要让大家看看你是怎么下贱的!”   苏承志这段时间的日子过的很难,先是被赶出研究院,后面又和明飞扬决裂,再被明家打击,这一系类的事情,让原本文质彬彬,儒雅斯文的苏承志变得颓丧而狰狞,阴郁又自卑。   这一切不好的事情,仿佛就是从和钱晓燕认识以后开始的,苏承志把这一切都怨在了钱晓燕身上。   他却忘记了在自身身上找原因,阮糯米从一开始进钢厂便被明家打压,可是现在照样混的风生水起,不仅啃下了明家一块肉,还让明家长了记『性』。   而不是像他这般,自暴自弃,彻底泯灭众人。   都说文化人骂人不带脏字,到了苏承志这里,确实句句带着脏字。钱晓燕似乎放弃挣扎了,由着对方拽着,阴郁着一张脸,任凭泪水打满脸颊,也不说话。   她后悔了,后悔当初非要追着苏承志跑了。   可是这一切都晚了。钱家人上去拉架,但是苏承志就跟疯子一样,逮着谁就要谁,一时之间,便有些僵持不下了。   这边的动静,自然是瞒不过主人家的。   很快,小王的父母便出现了,小王的母亲是一位看起来颇为柔和的女人,他的父亲是一位人高马大的男人,因为是在车间干活,身上有着骇人的腱子肉。   他一出现,虎目一瞪,“哪个龟孙子,在我儿子喜事上捣『乱』的,不要命了?”   还别说,苏承志真真就是一个没有志气的男人,在钱家人面前横的他,到了老王面前,却乖的跟鹌鹑一样,拖着钱晓燕,灰溜溜的离开了现场。   但是就算是离开了,这钱家人和苏承志今儿的这里子面子也丢完了。 第94章 【一更】   好在, 小王的父母也算是会来事,这件闹腾的事,从始至终都没让小王出面, 没了小王的刺激, 那苏承志倒是也没闹腾起来, 婚事继续。   阮糯米从头看到尾, 她感慨, “钱晓燕这辈子要是真和苏承志在一起,那才叫完了。”好好的小王他不要,偏偏要个苏承志, 错把珍珠当鱼目,却不知道这死鱼眼也有一天也能把人毒死。   这一场小『插』曲,除了丢脸的钱家人,似乎丝毫不影响王家的喜事。   小王的外公算是压轴的人物了, 一直到了最后,他才出现,这简直就是让这场喜事的氛围到达到了顶点, 小王的外公明明是六十来岁的人了, 但是瞧着却跟五十出头一样,穿着齐整的中山装, 外面套着长款军棉衣, 胸前别着一支笔,人瞧着却分外的精神。   他一上台去, 下面瞬间安静了下来,王外公却笑的和气,解释了一句自己来晚的原因,“公家单位在招待人, 所以我就晚了一些,实在是抱歉!”   “我就不自我介绍了,今儿的这大喜的新郎官是我孙子,大家来王家吃席面的,一起吃好玩好!”简单一番话了,王外公便从台上下来了。   直接进了屋内。   屋内有一桌子,是单独给冯厂长、万主任这种干部们准备的,以王外公的身份,自然是坐到屋内的。   阮糯米看着一群人鱼贯而入,她突然喃喃,“我有点想外公了。”不知道她突然离开了那个世界,属于她的外公,现在怎么样了。   冯明娇没听到,她偏头离近了些,问,“你刚说什么?”   阮糯米摇头,笑了笑,“娇娇,你有外公吗?”   冯明娇一愣,筷子都放下来了,“有吧,只是我外公外婆走的早,我没什么记忆了。”   阮糯米闻言没有说话,陷入沉思,她想起了上辈子了外公,有些难受,两人相依为命,她却先离开了,只留下外公一个人。   有些东西她一直逃避去想,然而事实却一直存在。   吃完王家的酒席,便回到了宣传科忙碌起来,年前压下来的工作,这段时间要紧急处理,像外面的宣传栏,基本从头到尾,全部都要换一边。   要置办什么内容,这些还没定下来,阮糯米基本上忙的不可开交。   年前那一场成功的宣传栏,让孟州钢厂都火了一把,阮糯米更是红到了孟州钢厂外面。年前还能以过年为借口推掉的一些,年后已经腾出时间了,在去推脱便不怎么好了。   阮糯米不止要忙碌自家钢厂的宣传栏,还要去给别的厂区做指导,这也算是袁科长和冯厂长给她分下来的任务,他们两个摆明了,要把孟州钢厂宣传科给打造起来。   实在是,孟州钢厂宣传科已经被兄弟厂笑话好多年了,如今好不容易崛起,身为领导又怎么会放过这个机会呢!又怎么会放过压榨阮糯米极限的机会呢!   所以,正式步入工作以后,冯厂长跟秘书说了一声,不多会,袁科长和阮糯米便一起出现了厂长办公室,冯厂长指着椅子,“坐!”   “知道我找你来是什么事吧?”   阮糯米看了一眼冯厂长,他并没有因为老来贵子而红光满面,反而比年前更加憔悴了一些,她思忖片刻,“还是宣传栏?”   “嗯!”冯厂长赞赏的看了她一眼,“上次王家喜酒你去了吧!”   阮糯米点头,“是!”   “当时小王他外公来迟到的原因,你还记得吗?”   这个阮糯米还真记不得了,她思索了半晌,最后摇头。   “小王他外公是市府的秘书长,来晚的原因也是因为突发事,他跟我们大致提了一口,是因为临时接到了外宾到来的通知。”   阮糯米,“外宾?”这更加不可能了吧!这个年头接待外宾,若是她想象中的意思,那岂不是事情大条了?   “没你想的那么复杂!!”冯厂长说,“这次来的是普通人,约莫着会来咱们钢厂参观,所以,这宣传栏是重中之重的事情。”   宣传栏放在外面,这是门面。   阮糯米心里有数,“具体朝哪个方面的内容置办,有方向吗?”   这下,冯厂长也犯难了,他打了一个哈欠,十分疲倦,“这你和袁科长商量吧,待商量好了,结果跟我知会一声。”   这是连方向都没有了,只有任务了。眼看着冯厂长那般疲惫,阮糯米也没在继续打扰,和袁科长一块出了厂长办公室,她轻轻的阖上门,“袁科长,您有好的方向吗?”   袁科长摇头,“早些年有过一次外宾参观,但是那时候,咱们钢厂宣传栏还只是一个摆设,大多数都是画墙上,而且还是领导人的画像和标语……”   这倒是给了阮糯米一个灵感,宣传栏上的内容有领导人,方向是肯定不会错的,但还要突出他们钢厂的特点,让人一眼惊艳,耳目一新。   这就有些难了。   阮糯米,“我要好好想下。”顿了顿,她提议,“袁科长,您看是不是可以集思广益,让整个宣传科的人都参与进来,毕竟,大家一起动脑子的效果,肯定要比我一个人好。”   袁科长话到嘴边,想说,整个宣传科的脑子,加起来还比不上你一个。又觉得这种话说出来,会让阮同志骄傲,他思索一番,调侃,“那就大家一起集思广益,免得把小阮同志给累着了。”   阮糯米,“……”   她不知道,袁科长还有这般皮的一面。   回到宣传科,袁科长很快就把任务说了一遍,整个宣传科都安静了下去,大家齐刷刷的看向阮糯米。   阮糯米摊手,“看我没用,这次是集思广益!”   那群老同志各个都知道这种事情做的好当然好,但是做的不好,那就是丢人丢到外宾那里去了,可是会招整个钢厂的工人唾骂的,更别说领导了。   与其说是任务,不如说是烫手的山芋。   没人说话。   但是明秀丽却没这个顾忌,她迫切的希望用新任务来展现自己的能力,自己比阮糯米强的能力,让明家对自己改观的音响。   眼瞅着大家都不说话,她轻咳一声,主动开口,“袁科长,您看我看这法子行吗?就是把咱们钢厂所有牺牲,付出的英雄人物事迹写到宣传栏上,让那些外宾也为我们钢厂所折服。”   她这话一说。   冯明娇和林秀秀两个就对着明秀丽横眉怒目,“明秀丽你要不要脸?这法子是你想的?这法子明明是糯米去年才弄出来的,让咱们宣传栏大爆的法子,你这是不要脸,拾人牙慧。”   明秀丽不在乎拾人牙慧,只要好用就行。   她反驳,“就只有阮糯米能想到,我们别人就不能想到这个法子吗?”   冯明娇一拍桌子,指着她鼻子,“你……”不要脸!   阮糯米抬手按着了冯明娇,示意她不要生气,她转头看向坐在一旁洋洋得意的明秀丽,只问了一个问题,“这样就能让我们钢厂脱颖而出了吗?”   明秀丽脱口而出,“怎么不能?”去年年底那场爆火,她还记着呢!她不信,阮糯米能做到的事情,她做不到。要她看,阮糯米就是害怕别人抢她功劳,才这般推三阻四。   明秀丽这般想着,也这般说了出来。   阮糯米似笑非笑,“像明同志这般聪明的想必不在少数,纺织厂,化肥厂,矿场,想必都会用去年那爆款的宣传来,来吸引外宾的注意。”   明秀丽脸『色』顿时铁青,“他们怎么可以?”   “为什么不可以?”阮糯米反问,“毕竟,你会抄,大家也会抄不是吗?”   一句话,扒开了明秀丽的虚伪面皮。   明秀丽脸『色』难堪的不行,为了保持最后一丝面子,她“嚯”的一下子站了起来,质问,“那阮干事,你说别人,你有什么好法子?”   “我什么要告诉你?”阮糯米轻蔑的笑了笑,“告诉你,让你抄,拿着我的成果去讨好人?你脸怎么比城墙还厚呢?”   没想到自己的小心思被对方揭破了,明秀丽讪讪,“我们是同事,需要集思广益,这是你说的!”   “是!”阮糯米笑了笑,一脸的瞧不起,“集思广益不代表着给你抄!”   袁科长,“好了!”他各打一大板,“我不管你们怎么说吵,明天这个点,每个人给我上交三个点子!”   三个点子!   下面一片哀嚎!   要是真有点子,他们宣传科也不会沉寂了这么多年的。   袁科长可不管这些,他手一挥,就让大家散会了。散了以后,冯明娇也愁起来了,“那劳塞子的外宾,干嘛要来咱们钢厂啊!这不是找麻烦吗?”   阮糯米扑上去,捂着她嘴,摇头,“这种话可说不得!”她眼神示意冯明娇看向后面,后面站着的明秀丽。若是被有心人听到,就这句话,都能把冯明娇给定罪。   “没那么严重吧!”冯明娇脸都白了。   阮糯米,“有!”   两个字都能把人拖下去批的时代,这两句话可是能要人命的。   冯明娇顿时不说话了,连带着中午去吃晌午饭的时候,冯明娇和林秀秀两人都是无精打采的,袁科长让交主意上去,有些为难了。   而且还要在外宾面前脱颖而出,就更难了。   倒是阮糯米心大,该吃饭吃饭,该喝水喝水,该午休的时候午休,没有丝毫放在心上的担忧。倒是,从食堂出来以后,她竟然在那门口,好像看到了一个不可能出现的人。   ——许青丽?   阮糯米『揉』了『揉』眼睛,在望过去的时候,人已经不见了,她摇了摇头,自嘲,“可真是昏头了,怎么会在孟州钢厂看到她……”   冯明娇揣着饭盒问,“谁?”   “看错了。”阮糯米解释,“咱们还是想办法看下怎么把这次的建议交上去了。”   这下,冯明娇也苦恼了起来,和林秀秀对视了一眼,相顾无言,“糯米,我们就靠你了!”   阮糯米拿眼斜她们,“行了啊!自己先想下!”   很快就到了交建议这天,袁科长要求的是没人上交三个提议,但是这天真到了,别说三个了,宣传科的人手里能有一个提议的都算是不错的了。   袁科长一发问,下面尽是恹恹的,你望望我,我望望你,没一个能直接拿出提议来的。   袁科长,“明秀丽?”   明秀丽一扬着下巴,“阮同志都没交,我不交!”   “既然你这么扒拉着我,不如,你工资也给我??”阮糯米看着手指,轻描淡写的说道。   工资给阮糯米,凭什么?明秀丽想也不想的要反驳,却被袁科长打断了,“既然没这个金刚钻就不要揽这个瓷器活。”   “明秀丽同志既然没有好提议,那阮干事,你先来吧!给大家做一个表率,让大家看看,咱们宣传科,也不都是废物!”   袁科长这一句话狠,直接把宣传科所有人都给骂进去了。   大家愤愤然的看向阮糯米,阮糯米弹了弹指头,“袁科长,大家欢迎我呢!既然不服气,我还是回统计科好了,毕竟,统计科才是我的娘家!”   “这不行!”袁科长当即反驳。   废话,要是让阮糯米回了统计科,这次孟州钢厂接待外宾,宣传栏重新置办,这么大的活,可没人能接的下来了。   “这不行,那不行,我也没了折子。”阮糯米也撂挑子了。   第95章 【一更】   场面一时之间冷了下来, 这不行那不行,阮糯米又不愿意接,更不愿意自己的功劳被别人抢了去, 别说不可能, 先前明秀丽就是前车之鉴。   她把话说的很明白, “我上交提议可以, 但是署名只能是我, 冯明娇和林秀秀三人!”   “别人,多一人,我便不可能上交新意见!”   冯明娇和林秀秀是她好友, 而且宣传栏置办起来,一个人确实无法搞定,需要团队合作,但就算是团队合作, 也不要明秀丽这种人一组。   看的恶『性』。   “不行……我们是一整个宣传科,为什么要搞独立?”明秀丽先跳出来反对了,她是真的眼红上次阮糯米置办宣传栏成了爆款, 被所有人众心捧月般的恭维着。   上次, 明家人每个人都在数落她,笑话她没跟阮糯米一组, 这一次, 她就是倒贴,也要贴上去, 那份荣耀也要属于她的。   阮糯米眯了眯眼睛,冷笑一声,“袁科长,您做决定, 有我没明秀丽,有明秀丽没我,反正我话说明白了,我的功劳不可能给明秀丽这种外人。”   袁科长是宣传科领导,这个时候他心里很清楚,和明秀丽这种二世祖来比较,阮糯米不知道优秀到哪里去了,他笑了笑,很是和气,“行了,我晓得你!”   他扫了一眼众人,“我前两天的话也说的很明白,每个人都自己交三个提议,现在不说别的,把三个提议交上来!”   袁科长没有正面回答阮糯米,而是回归了最楷书,交提议。   大家都不动弹,“阮同志,你先交,我给你保证,你的东西还是属于你的,就算是我身为科长,也没有权利把你的提议分给其他人!”   这一下子堵死了宣传科其他人的出路。   这下,阮糯米冰冷的小脸才缓和了几分,她把笔记本拿出来,撕开一页,递给了袁科长,“我自然是信您的!”   高帽子先带出去。   袁科长接过来并没有查看,而是看向宣传科的剩下的人,“你们呢?”   他首先看的是明秀丽。   明秀丽本来就打算着占便宜来的,又哪里会写?她都是胡『乱』写的,也没准备自己会选上,但是袁科长『逼』着她,不交不行,她厚脸皮,“我跟阮糯米一组……”   阮糯米,“我不同意!”   “现在不分组!”袁科长抬手,“现在交提议!”   “明秀丽,你的提议呢?”   明秀丽拗不过 ,她只能把自己写的提议交上去,她写的是什么啊!自己都看不过去。   扭捏半天,才把东西交上去。   袁科长收下以后,看向众人,“你们的呢?”   大部分人都是写了的,只有少数,袁科长前后收了十来张,他一张张看了下去,集思广益到底是有点用的,起码大家提出来的意见都是不一样的。   先不论好话,就这个不一样,都能分出个一二三来。   “好了!”袁科长把所有人的意见分门别类,“现在我喊到的名字,自行组队!”   宣传科本来就是一盘散沙,组队也不过是小范围的凝聚,至于整个部门都团结起来,除非,把老鼠屎给剔除,但袁科长他现在也没能力剔除老鼠屎。   所以,最好的结果,就是分贝组队,各自成形。   “阮糯米!”   阮糯米站起来,扫了一眼宣传科众人,大家纷纷巴巴的望着她,没人不希望和阮糯米一起,毕竟,上次的经验告诉他们,和阮糯米一起,就意味着功劳。   谁不想不劳而获的得到功劳,谁不想升职加薪还在领导面前被喜欢。   阮糯米还没说话,宣传科的人就先开始起来了内讧,“阮干事,选我吧,我虽然没啥主意,但是我黑板报办的特别好,选我绝对不吃亏!”   “滚滚滚!姓张的,你在说胡话呢!你黑板报办的有我好?在阮干事没来之前,黑板报可是都是我来办理的,阮干事,你看看我!”   “你们办黑板报算啥?我力气大,个子高,能提桶,能擦黑板,还能把黑板洗的一干二净,这种冻手的天气,粗活哪里能让阮干事去做了,还是我这种大老粗敢粗活比较合适!”   这些人为了和阮糯米呆在一个组,简直就是不要脸,无所不用其极,连这种话都能说出来,可真是!   反而,之前私底下冯明娇和林秀秀没开口,他们不是不知道好处,而是有些不好意思,上次阮糯米就已经带他们飞了,这一次,若是真在有好的计策,若是在带上他们……   欢喜是欢喜的,但是更多的确实羞愧,她们不止没有给对方帮忙,还给专业拖后腿的。   所以,冯明娇和林秀秀都没看阮糯米,而是低着头,看着脚尖。心里默默的告诉自己,就算是糯米不选自己,也是应该的。   毕竟,他们已经占了便宜了。   当然,像冯明娇和林秀秀这种好『性』的人,还是少数,明秀丽当场就威胁起来,“阮糯米,你要是不选择我,你要掂量下明家的怒火!”   这一下子,就捅了马蜂窝了。   不用阮糯米开口,冯明娇就不高兴了,她冷笑,“明家的怒火?明秀丽你算哪个葱啊?还有脸提明家?明家又算什么东西?不过就是个出了个副厂长,明家人尾巴就要上天了,我爷爷是厂长,我爸也是厂长,你看我们老冯家有向你明秀丽这般不要脸吗?有你仗势欺人?也不看看你背后的势起不起来的?你好意思!”   “你!”明秀丽被数落的横眉怒目!   “我!怎么了?”冯明娇冷笑,“是我家世没你好?还是没你会仗势欺人?”   “秀秀你说?同样是副厂长女儿,你怎么没像明秀丽这般威胁人?”   “那自然是因为,我没明秀丽这般不要脸啊!不过区区一个副厂长,你就要上天了。”   “真是不要脸!”   明秀丽气不过,她理直气壮,“我爸是副厂长,所以我压起阮糯米没根基的这种人 ,不是轻而易举!”   “你可真不要脸!”冯明娇和林秀秀齐齐的骂道。   阮糯米抬手,把两人按了下去,锐利的目光锁定人明秀丽,突然走到她面前,在她耳边轻声说,“你爸要不是副厂长了呢?”   “怎么可能?”明秀丽龇牙裂目。   “那我们拭目以待?”阮糯米笑的和气,说出来的话,却冷入骨子里面。   “你敢!”   “呵呵!”阮糯米贴身说,“你看我敢不敢?你忘记明家二房的下场了?大房应该也离的不远了吧!”明家二房已经彻底垮下去了,明秀琴的斗志被打磨没了,明建生和梅红娟两口子也不过是混日子。   明秀丽想到二房的下场,沉默了下。   阮糯米抬手,拍了拍她的脸蛋,语重心长,“记着,别惹我!”   冰凉的手拍在明秀琴的脸上,对方明明是笑面如花,却让她如同置身于腊月的冰窖,进是冷,出也是冷。   这下,明秀琴彻底安静了下来,再也不嚷嚷着要跟阮糯米一组了。   她知道的,阮糯米这人说话算话。   搞定了明秀琴,整个宣传科都安静了下来。他们怎么也没想到,先前叫嚷着厉害的明秀琴在阮糯米面前,却跟猫一样听话,大家面面相觑。   反倒是冯明娇和林秀秀目光崇拜的看着阮糯米,糯米她好厉害!!    第96章 【一更】   这次的提议方案很快就敲定了下来, 不出大家的所料,袁科长和冯厂长从众多意见里面,拍板选择的是阮糯米的意见。   阮糯米这次的方案中规中矩的, 没有任何出格, 因为她知道, 这次接待的是外宾, 虽然来参加钢厂, 但是最主要的方向还是宣扬国家的文化。   这一块,阮糯米把握的很准,但是仍然有着压力。   因为上次的宣传栏是对内部, 而这次的却是对外。   这是两种概念。   但是在怎么对外,也要硬着头皮上,在阮糯米的带领下,很快就和冯明娇她们陷入了忙碌, 一连着三天,忙的脚不沾地,甚至把吃饭睡觉的时间, 都恨不得全部用上去。   为此, 阮糯米的下巴都尖尖了几分,不过结果是好的, 总算是弄好了这次宣传栏的内容。这次。她采用了大胆的配『色』, 不止是用了粉笔,她还托人找了颜『色』更为鲜亮的颜料作为配『色』。   使得整个宣传栏都看起来不一样了。   内容一弄好, 上面也接到了通知。   外宾们会在明天上午十点到达钢厂,随着这通知下来。   冯厂长和袁科长两人还特意先去提前视察了下宣传栏,比起上次的队内的宣传栏来说,这次的宣传栏看起来更为大气, 宏观。   冯厂长是十万分个满意,他这才当着众人的面,夸,“阮同志费心了,这宣传栏办的很好。”顿了顿,他又看了一眼站在阮同志身后冯明娇和林秀秀,“冯同志和林同志也不错!”   这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   阮糯米三人小组脸上顿时有光,周围人一阵艳羡、   谁都知道,阮糯米办宣传栏是一等的厉害,有了冯厂长这话,几乎可以想象得到,明天外宾来参观时,再次被夸奖,会有多荣耀了。   明秀丽站在阴暗处,背着光,看着前面备受夸奖的几人,她跺跺脚。   若是,若是阮糯米这次同意她也加入进来小组的话,这次被夸奖的就有她了。   至于,明天外宾来,那才是真正荣耀的时候,可是……可是阮糯米没同意。   所以,这一切荣耀都跟她没关系。   明秀丽悄无声息的来,悄无声息的走,谁都没看到她。   阮糯米总觉得暗中有人在窥探,但是她寻找了好几次,却没看到人,不由得皱了皱眉头。   不过,心思很快就被冯厂长剩下的话给转移了,“辛苦你们了,回去好好休息一番,明天才是一番硬仗要打!”   既然确定了宣传栏没问题,明天陪着外宾,对方若是询问详细内容的时候,还是需要这原作者来解释的,所以,阮糯米她们三个人也是需要跟上的。   得到了准确的肯定,阮糯米她们也松了一口气,回到宿舍,这一晚上,她并没有向往常那样进入梦乡,反而有些睡的不安稳,她总觉得有被自己忽略的地方,但是却想不起来了。   早上六点多的时候,宿舍门被敲的咚咚响,“糯米,糯米,你在吗?”   敲门声很急切,一声高过一声,“糯米——”   让还在睡梦中的阮糯米一下惊醒,她猛地坐起身跳下床,披着衣服,踩着拖鞋,打开了门,“怎么了?”她拔高了语气,显然是没睡好的起床气。   冯明娇一懵,先被对方的气势给骇了一跳,接着飞快的说道,“出事了……”   “我们宣传栏上的内容,不知道被谁擦掉了!”   阮糯米脑子里面的那根弦,突然断了,瞌睡也瞬间没了,她知道自己遗忘的地方是哪里了,忘记找人看守了!   阮糯米的瞌睡瞬间没了,她胡『乱』的抹了一把脸,语气沉静,“带我去看看!”   去的路上,阮糯米很快了解到了来龙去脉,原来是早班的人下班了以后,慕名又去提前观看宣传栏的,谁知道,去了一看,魂都给吓掉了。   宣传栏上竟然被擦的一干二净,除了剩下看不出什么形状的颜料,便什么都没有了!   那昨晚上还跟他夸说,宣传栏特别好看的同事们都眼瞎了吗?毕竟,不是一个两个人看见的,可是,这会宣传栏上却什么都没有了。   除非——被人被弄掉了。   这可是大事,那下早班的人,怕怀疑到自己身上,连忙喊人一块去了冯厂长家,这事找普通领导还没用,大事当然要去找冯厂长了。   找了冯厂长,冯明娇自然也就知道了,她第一时间来到宿舍通知阮糯米。   她气的肺都要爆炸了,“若是让我知道,对方是谁,我一板砖拍死他!”   “这王八蛋一点集体意识都没有,这是要害了咱们孟州钢厂!”   得到消息的人,基本上都在宣传栏这附近了。冯厂长,林副厂长,明兴盛副厂长都站在宣传栏周围了,他们挑选的位置还特别的巧妙,是一入孟州钢厂的大门,直走进来的第一个宣传栏。   可以说,如果是外宾要进来,看的第一个就是这个宣传栏了。   “这可怎么办呢?这个位置的宣传栏是咱们孟州钢厂的门面!”   “是啊!早知道不置办那么好的宣传栏了,省的被人惦记,还不如置办一套中规中矩的宣传栏,这样起码还能完好保留下来!”说这话的是明兴盛,他开口的时候,还特意看了一眼赶过来的阮糯米。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他说,“年轻人还是不懂这个道理啊!”   阮糯米冷笑一声,“狗和狼是有区别的,总不能为了不要危险,就一直当看门狗,而放弃了那丛林之王。”   这是在嘲讽对方,你当惯了狗,就不要以狗的思维来替狼考虑。   明兴盛抬手指着她,“你——”   “宣传栏出了事,您作为副厂长,面子照样也不好看!”阮糯米说,“有这会功夫在这里说风凉话,还不如找出那个真凶!”其实,现在比找出真凶更重要的事情,是过了十点那一关。   “阮同志说的是!”冯厂长淡淡的瞪了一眼明兴盛,“你一个老人了,还不如一个孩子看的明白,年龄都活到了狗身上了!”   先前阮糯米比方他是狗,后面冯厂长又说自己是狗。   明兴盛气到爆炸,“行行行,你们可以,我看着『乱』七八糟的宣传栏,要怎么去接待外宾!”现在六点半,离十点钟还有三个半小时。   “这就不用你『操』心了。”阮糯米上前一步,『摸』了『摸』黑板报上面的粉笔灰,其实不止是粉笔灰,她这次用的还有颜料,粉笔灰被擦掉了,颜料却不是那么容易擦掉的。   只是,少了粉笔的润『色』,颜料也成了难看的印子,看不出原先十分之一样貌。   “这……还有法子救吗?”冯厂长的语气有些艰难,其实他也知道,自己问出这话,有些为难阮糯米了。   三个小时,能干什么?   什么都做不了。   阮糯米没说话,她抱头蹲在地上,陷入沉思,她遇到了大麻烦,钢厂前后加来小几十个宣传栏,不出意外的话,应该全部毁掉了。   三个小时,她要怎么做?   她不断的问自己。   明兴盛用鼻子哼了一声,“要是不行……就别装样子了!”顿了顿又说,“免得浪费大家时间。”   “你闭嘴!”冯厂长也来了火气,虎目微瞪,“虽然你是副厂长,我不指望钢厂的大方向能靠你把控,但是在这种事情上,你一个副厂长还不如一个小辈来有见识!”   这简直就是被人当众下了脸子。   明兴盛脸『色』铁青,“行!这件事你们自己掺和,我不管了!”他掉头就走,这荣耀明家是拿不到了,别人也休想拿到。   明兴盛一走,现场安静了下来。   冯明娇看了一眼抱头蹲着的阮糯米,有些心疼,“冯厂长,这会什么都来不及了,糯米只是一个普通人,又不会神仙,您别把压力都放她身上!”看到那被毁掉的宣传栏,她的心也是痛的。   但是比起心痛,和丢掉荣耀,她更不想见到好友这般被压力紧绷着时刻要崩溃的地步。   冯厂长抬手制止了冯明娇说话,“让阮同志安静一会,你别管了!”   “这……”冯明娇还要在说些什么,却被林秀秀拽着 ,对她轻轻的摇了摇头。   冯厂长领着人群散开,在十多米开外的位置,他的好脸『色』瞬间变了,语气冷酷,“保卫科给我查,严查,到底是哪个丧尽天良的人做的,但凡查出来,一律开除钢厂,送交公安!”   这真是半分情面都没留的,原先安静的工人们也都义愤填膺起来。   保卫科领了任务,就下去查找证据了。   但是,现在更严峻的问题出现了,找真凶是其次的,最重要的是度过十点钟的那一场难关。大家齐刷刷的看向抱头蹲在地上的小小身影,目录期待,却又有几分难过。   又有什么好期待的呢!现在,就算是大罗神仙都没办法了。   人群散尽,阮糯米的那『乱』糟糟的脑子,也慢慢的清静了下去,她大脑转的飞快,现在第一要素是把这几十个宣传栏搞定。   有了!   阮糯米嚯的一下子站了起来,冲着冯厂长说,“冯厂长,我要人,给我安排人!”   有了这话,冯厂长就知道,这小姑娘是有了办法,他当即面『色』激动的答应下来,“好!我给你,全钢厂任你调配!”   阮糯米冲着冯明娇喊,“娇娇,去把颜料给我,秀秀去让人把所有的宣传栏全部空出来。”   冯明娇和林秀秀一个鲤鱼打挺,立马活跃了起来,“得嘞!”   很快,整个钢厂的人,几乎全部陷入了忙碌中。   阮糯米是一个总指挥,她拿着纸张,迅速的往上涂涂画画,很快十几张纸就被她给弄好,分发下去,“冯明娇食堂门口归你,林秀秀工会门口归你,明……”秀丽三个字她喊道一半,到底是心里有几分怀疑的,她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宣传科剩下的人全部过来,每个人领取一张纸,照着上面给我画,接下来,外宾对我们孟州钢厂是个什么印象,就全靠大家了!”   “好!”众人异口同声,在这一刻,他们摒弃了往日的不快,反而是劲儿往一处使,心往一处用。   阮糯米对着宣传科的人鞠了一躬,红唇轻起,“谢谢!”    第97章 【一更】   大家伙一起出动, 到底是比阮糯米一个人出动要快上不少,任务分下去以后,阮糯米负责的是整体的统筹和门口的两处宣传栏, 别的地方, 外宾不一定全部都去。   但是钢厂门口的宣传栏外宾是一定会看到的。   这两处是重中之重, 她身上的压力也不少。   这一次, 阮糯米没打算用粉笔画了, 她直接用的是颜料,大面积的颜料泼洒上去,做出来画以后, 旁边空白地方,则是用来写字。   几次置办宣传栏下来,她从来都是负责画画的,很少出手写字。   这也是第一次, 写出来的字却足够让人惊艳,是楷体,方方正正如同刻板一样刻上去的字体, 让人看着就新生好感。   周围提心吊胆的众人一阵惊讶, “阮干事的字竟然这么好看!”   “我还是第一次看到阮干事在宣传栏上写字呢,之前她都让冯同志去写, 我还以为她字体不好看呢!”   “谁说不好看了, 你们看那宣传栏上航的字体,能说出不好好看几个字吗?”   任谁『摸』着良心都说不出来不好看几个字, 冯明娇刚办完后面的宣传栏,正要过来跟阮糯米汇报成果的,一来就听到众人的讨论。   她看着那宣传栏上好看的字体,心绪复杂, 她也以为糯米的字体写的不好看,这才需要她来写宣传栏,原来不是啊!这只是糯米想要给她一个参与进来的机会。   冯明娇压下心里的感动,她走过去,说,“糯米,我那处完成了!”   阮糯米头都没抬,“娇娇,去帮下秀秀,我这里也很快了!”已经九点四十了,她要赶在最后的时间,把这两处的宣传栏全部做完。   她话音刚落,“你还有一整个宣传栏都没画呢,你还说快了?我看你是在忽悠大家吧!”不知道何时出现的明秀丽冷笑一声,嘲讽的说道。   阮糯米看都没看她,周围的人就已经义愤填膺了,“明秀丽同志,作为宣传科的一员,大家不指望你能帮忙,但是起码,不要这般拖后腿,这样会让人很看不起!”   “你说谁看不起呢?”明秀丽瞪眼。   “你!”所有人都异口同声的说道,“全宣传科的人都去加入忙碌了,包括我们这些外人都恨不得上去帮忙,明秀丽同志,你呢?你在做什么?”   在做什么?在说风凉话。   “你们以为是我不想帮忙吗?”明秀丽也不高兴了,“是有人对我有偏见,没给我分配任务!”   阮糯米手里一顿,她抬头看了一眼,目光锐利,“我为什么有偏见,你心里应该清楚!”她的眼神实在是太锐利了,也太清澈了,似乎所有的小动作在她眼里,都无所遁形起来。   明秀丽有些害怕,“我不知道你在说些什么!”她在掉头跑之前,看了一眼还未完工的宣传栏,丢下一句,“时间以及来不及了,你只会是钢厂的罪人!”   “才不是!”大家你一眼我一语的反驳道,“阮同志,不管宣传栏能不能补起来,你都是我们钢厂的功臣!”能够在这种时候站出来,已经够让人敬佩的了。   听了这句话,阮糯米拿着粉笔的手,越发稳当了,她勾了勾唇角,付出总是没错的不是吗?并不是所有人都向明秀丽那般狼心狗肺。   或者……   阮糯米的眼神更加冰冷了几分,手里的动作却越发快了,最后的三分钟,她几乎能听到钢厂门口,冯厂长接待外宾时那高谈阔论。   她知道,这是对方在给她的一个信号。   周围围着阮糯米的工人们,几乎觉得自己的眼睛都花了,对方的动作实在是太快了,有些让人眼花缭『乱』起来。   还未等众人回神,那原本空了小半张的宣传栏,竟然全部被填满了,而且还足够让人惊艳。   阮糯米丢了颜料,她这会着实有些不太好看,因为赶时间,颜料糊满了手,更甚至,先前忙碌的时,鼻子有些痒,她还用手去触碰了鼻尖。   这会跟花猫差不多了。   还差一点……来不及了……   ……   钢厂门口,白皮肤,大鼻子,蓝眼睛的外宾们聚集在一起,准备跟着冯厂长一块进到钢厂里面。   冯厂长已经是急的满头大汗了,实在是能说的,他都说了,但是里面的宣传栏还不知道是一个什么效果。   他在尽力的拖延时间,但是……   正当冯厂长急的焦头烂额的时候,顾听澜接过他的话茬,一口流利英语从他口中脱口而出,他调侃,“看来,我们冯厂长很想为大家讲解孟州钢厂的来源,但是苦于言语不通!”   这话一落,那外宾们跟着轰然一笑,颇为绅士的说道,“我们很乐意知道孟州钢厂的历史!”   顾听澜把这句话翻译给了冯厂长,冯厂长倏然松了一口气,正准备跟大家讲解孟州钢厂的历史,让顾听澜帮忙翻译时,却发现,对方已经侃侃而谈,先是指着孟州钢厂的石碑上那四个大字开始讲解,“钢厂的历史是悠久的,连这门口题字都是大有来头,在经历过种种磨难和困难以后,才有了孟州钢厂,而这题字也是我们领导人,为了鼓励孟州钢厂上下一心,为组织贡献出血和汗,而做出的奖励!”   随着顾听澜伸手指着那石碑上的锋利的大字,跟着的外宾们,也来了先兴趣,征求意见,“我们可以『摸』一下吗?”说这话的是菲特。   华国的字体可真是让人震惊,这种比划连在一起,明明不认识,却觉得出奇的好看。   顾听澜转头给冯厂长翻译,冯厂长忙不迭的点头,“可以可以!”   外宾们一哄而上,开始一个个的『摸』着那石碑上的字体,菲特更是震惊,“这就是华国的字迹吗?可真……”他思索了半天,用了一个词来形容,“磅礴大气的!”   顾听澜含笑点头,即使在这种场合,他静静的站在这里,能够把在场的每一个人情绪都照顾到尾,游刃有余。   冯厂长趁『乱』,他小声和顾听澜说,“多亏了顾老师,钢厂出了点事情,阮同志临危受命,这会最缺的就是时间,我替她谢谢你!”   顾听澜眸光一闪,“哦!那我帮了大忙,冯厂长可要好好谢谢我!”他没说,作为此次的翻译官,做这些事是他该做的。   冯厂长拍了拍胸脯,“自然!”接着,他话锋一转,“届时,我们孟州钢厂的人一人多敬你三杯酒!”   “这倒不必!”顾听澜笑着拒绝,两人说话的功夫,外宾们已经参观完了石碑,顾听澜抬起手腕看了下时间,约莫着推迟了十分钟左右,恰巧钢厂的人出来,对着冯厂长点了点头,这个表情,大家都懂。   冯厂长压力一松,对着顾听澜说,“可以进去了!”   顾听澜招呼大家,“hi,菲特!光门口已经让大家惊艳了,难道大家不想去看看钢厂内部吗?”   这简直是就是正中菲特的下怀,他笑容满面,“顾,我更加期待了!”   一行人浩浩『荡』『荡』的进了孟州钢厂里面,入目可见的最为耀眼的便是那颜『色』鲜亮,磅礴大气的宣传栏。   菲特快行了两步,走到宣传栏面前,像是要伸手去抚『摸』上面的颜料,却被一声银铃一样的声音给打断了,“别『摸』,颜料还未干!”   菲特循着声音望了过去,少女眉眼精致,玲珑剔透,唯独琼鼻上染着墨,像极了童话故事里面坠落凡间的精灵,他掩嘴震惊,“喔,我的天哪!这个世界上还真有精灵吗?”   阮糯米呆了下,眨巴了眼睛,还未说话,面前一阵风一样多了一个高大人影,是不知道何时出现的顾听澜挡在了她的面前,把她挡的严实合缝的。   阮糯米仰头看他,只能看见一个黑乎乎的后脑勺,听见对方说。   “你不是要看宣传栏吗?”顾听澜不着痕迹的略过话题。   菲特回神,“哦!是哦!”他的注意力瞬间被转移了,对上那『色』彩鲜亮,磅礴大气的宣传栏,他夸赞,“这也是孟州钢厂的人画的吗?这种配『色』倒是让人新奇,明明是杂『乱』的颜『色』,放在一起,竟然莫名的和谐!”   虽然他不识字,但是那鲜亮的颜『色』,却一眼就能够抓住眼球。   顾听澜含笑,“嗯,华国地大物博,孟州钢厂人杰地灵,这些自然是不在话下!”   两人旁若无人的交谈,剩下的人恨不得抓耳牢『骚』想要知道他们在谈些什么,实在是对方是外语,他们听不懂。偏偏,顾听澜这个翻译官,还不帮忙翻译。   哪里能让人不恼怒的呢!   菲特惊讶,“那画这宣传栏的是哪位……同志呢?”他说同志两个字的语气有些奇怪,显然还有些不适应。尤其是来华国的这几天,见面就被人喊同志,总让人有些怪怪的。   顾听澜犹豫了一下,冯厂长已经把阮糯米给拉出来了,比划,“阮糯米同志,正是画宣传栏的本人!”他当年读大学的时候,上过外文课,不过后来都还给老师了。   但是最基本的一些词语,他还能连蒙带猜一些。   唐突之间,阮糯米被从后面拉到了前面,再次暴『露』在菲特面前,她还未开口,对方便激动的捧着她手背,落下一个吻,“哦!美丽的小姐,你这是被天使吻过的双手。”   阮糯米,“……”不!她不是!她只是穿了个越而已。    第98章 【一更】   西方的礼仪, 在华国人看来,有些让人吃惊,更别说, 这种见面就吻手的行为, 让一个个人张大了嘴巴。   这里面, 也就顾听澜知道, 这是对方基本的社交方式, 可是知道归知道,看到那一双洁白的手被对方拿在手里亲吻的时候,到底是心里不舒服的。   他眸光一闪, 不着痕迹的把自己的手伸出去,调侃,“菲特,怎么没看到你这般夸我!”   “哦!我竟然把你这位帅气的男士给忘记了。”菲特感叹, 认识顾,让他见到了东方的美,美的英气勃发, 如玉一般英朗的男士, 形容的就是顾。   菲特松开阮糯米的手,转身走到了顾听澜面前, 正准备在顾听澜手背上落下一吻的时候, 顾听澜反手一转,避开了他的动作, 在菲特疑『惑』之前,他握住的对方的手,一触即离,“菲特, 入乡随俗,这是我们华国的握手礼,我想,在接下来的一段时间,你会很需要这个礼仪!”   “这就是东方人的礼仪?”菲特盯着自己的手看了一秒钟,那握手像羽『毛』一样,似乎什么都没发生过,他感叹,“东方人含蓄,没想到连礼仪都这么含蓄!”   顾听澜含笑点头,“东西方文化总是有差异的!”   菲特身后足有一米九杰瑞,瞟了一眼阮糯米说,“东方的美人也很好看!”纤细如玉,婀娜多姿,是和西方美人不一样的美。   顾听澜微微眯眼,不动声『色』的又往前挪了一步,遮住了那大半看向阮糯米的目光,“是吗?那东方还有很多美好的东西,值得你来探索!”   两人目光碰撞,杰瑞率先败下阵来,他换了个话题,指着那宣传栏,对着冯厂长说,“孟州钢厂的人很厉害,这种宣传栏的风格,在我们国外,也很少见,画这宣传栏的人,肯定很优秀!”   冯厂长虽然听的不太懂,但是根据对方的手势和表情,多少能猜到一些,他顺手就把阮糯米从台后拉到了台前,“这宣传栏由阮糯米同志一手『操』办,她确实是很优秀,大家如果觉得他很好,那么接下来,我想你们的话题应该会很多!”   他说的是中文,说完,发现顾听澜并未向之前那般随口翻译,冯厂长不由得看向了顾听澜,示意,你怎么还不翻译?   顾听澜的拳头硬了,他翻译,“杰瑞,冯厂长的意思是置办宣传栏的是一位五十多岁的胖大妈,如果你想认识对方,冯厂长可以把对方介绍给你认识!”   怕对方不相信,顾听澜随手一指,把最外围观望杰瑞他们的胖大妈给点名了,“就她!”   杰瑞顺着对方的手望了过去,注意到那满脸的褶皱子,还有那强挤出的笑容下黄『色』牙齿,五大三粗的胖大妈,他顿时后怕的摇头,“,no!”一连着三个不字,可想而知对方有多阴影。   从头观看到结尾,当做背景板的阮糯米,“……”要不是她会一点英语,她还真的差点就信了。   她趁着没人注意的时候,伸手在顾听澜后腰上狠狠的拧了一把,她咬牙切齿,“五十多?胖大妈?”   我可去了你吧!   顾听澜面不改『色』,侧头,在她耳边低语,“乖!情势所『逼』!”他的声音仿佛有电一样,苏苏麻麻的在阮糯米的耳边划过,让她整个人都紧绷了起来。   接着,她脸不争气的红了!   她气哼哼的想,不是她害羞,而是对方的声音太好听了,这才没受住诱『惑』。   两人的相处,被大家都看在眼里。   菲特蓝眼睛一闪,调侃,“顾!这就是你的缪思女神吗?”   顾听澜理所当然的点头,“自然!”   阮糯米,“……”她觉得顾老师睁着眼睛说瞎话的本事越来越强了。   他仗着的无非就是!语言不通,没人揭穿他!   呜呜呜!   杰瑞不死心,他颇为绅士的走到阮糯米面前,说,“哦!这位美丽的女士,我有机会认识你吗?”   阮糯米呆了下,她没说话。   杰瑞继续,“看到你,我就仿佛见到了自己的缪思女神,我希望来华国这一趟,除了给你们支援以外,我还想来一个爱的邂逅!”   “当然,有了爱的邂逅,我相信,我会支援出更多的东西!”   他说这话的时候,还挑衅的看了一眼顾听澜。   显然,他被菲特给科普了,知道这个宣传栏不是那个胖大妈画的,而是面前这个美丽的少女画的。   阮糯米原本和气的脸『色』,顿时冷了下来,大家都知道,这次外宾来孟州钢厂,虽然是以参观的名义来的,但是更主要的却是要对方来技术指导。   可以说,这次来的这些外宾,基本各个都是技术骨干。   但是……   当他们说出这种话时,意味着他们高高在上,从骨子里面瞧不起华国人,也瞧不起孟州钢厂,需要一个美女来作伴,才会屈尊降贵的把技术拿出来。   不然,对方可能随时藏私!   阮糯米倏然笑了,笑意不达眼底,她红唇轻起,“杰瑞,我们很高兴你们的到来,对于能和我们交流的兄弟,我们自然会以最高的礼仪来接待对方!”在对方得意的眼神下,她话锋一转,“但是,如果是来颐指气使,享受乐趣的,抱歉,恕我们不能接受!”   她全程用的是一口流利的英语,而且发音非常地道,能够让在场的所有外宾都听到。   杰瑞的脸『色』立马变了,“你……就不怕我们现在离开吗?”   阮糯米微微一笑,“我想国与国之间,也会签的有协议,个人的情绪影响不了双方的发展不是吗”   “还是说,贵国的的协议,难道要以个人情绪来决定吗?”   杰瑞还要在争执,却被菲特给按住了肩膀,菲特对着杰瑞摇了摇头,接着,转身看向阮糯米,“抱歉,美丽的女士,是杰瑞不太懂东方的礼仪,我替他向你道歉!”   阮糯米一双黑白分明,宛若会说话一样的眸子看着对方。   菲特有些汗颜,“我想,我们一开始都错了,不该以花瓶的方式来对待你,你是一位有智慧的东方女士!”   这是对方在承认阮糯米的能力。   阮糯米微微一笑,淡漠道,“谢谢!”有了先前杰瑞的反应,她目前对这些外宾的感觉并不是十分的好。   他们双方都是用英文交谈的,周围人听的不是很懂,但是瞧着阮糯米和那些外宾们用着一口流利的外文交谈,无一步透『露』出敬畏的神『色』。   这年头,多一门语言,总归是让人吃惊的。   从阮糯米开口,顾听澜便陷入了震惊,他一直以为糯米是听不懂外文的,所以先前才那般猖狂的指鹿为马,然而现在告诉他,小骗子是听得懂英文的,那先前自己那话对方又听了多少去了?   顾听澜神『色』复杂极了,趁着冯厂长领着众人去前头车间的档口,他悄悄的拽了拽阮糯米的棉衣袖子,“你会外文?”   阮糯米低头,瞧着那骨节分明的大手捏着自己衣角的一丢丢部分,总觉得有几分滑稽,她点了点头,“会一点!”   这可不是会一点了,能和人流畅的交谈,可不是一点能打发的。   顾听澜凝了下,“那我先前?”他没说完,还给自己保留着一丝情面,总觉得这样的话,对方似乎就没听到一样。   阮糯米压低了声音,反问,“先前什么?”   对上这么一张无辜好奇的脸,顾听澜那唯一的担心也放下去了,“没什么!”只要她没听到就好,心里正抱着这一丝期望,下一秒,却被对方打断了。   “哦!你是指胖大妈?还是指五十多?”阮糯米站在原地,抱胸看他,似笑非笑 。   顾听澜,“……”有一瞬间的慌『乱』,很快就镇定了下来,“你既然听到了,我就不瞒你了,那个叫杰瑞的不是好人,我怕你暴『露』在他的面前,所以才那般说的!”   “如果给你带来了不好的影响,那么我很抱歉!”   阮糯米仰头看他,“怎么会?你帮了我,感谢你都来不及!”   她的眸子黑白分明,如同天上的星子一样,带着天然的信任。   “你不生气,我说谎?把你功劳给按下去了?”顾听澜有些疑『惑』,他也就这般问了出来,先前若不是他打岔,或许,阮糯米的荣耀会更多一些。   毕竟,她置办的宣传栏,可是让外宾都赞不绝口的。   阮糯米把问题丢给了他,“你觉得我会在乎那个骄傲自大跟花孔雀一样男人的夸赞吗?”   顾听澜一愣,还未回过神,对方已经就先他一步离开了钢厂门口,跟上了大部队。   顾听看看这她离去的背影,笑意渐浓,他低喃,“小骗子还挺聪明!” 第99章 【二合一】   冯厂长领着外宾们去参观孟州钢厂, 阮糯米在后面跟着,她并没有打扰大家,在没人招呼她的时候, 她安静的像是一个透明人, 没有任何存在感。   显然, 她是不打算去刷脸的, 但是偏偏, 冯厂长自作主张让她给大家翻译,没错,冯厂长现在就是老父亲一般骄傲的心思, 这次外宾来到孟州钢厂参观。   因为言语不通的问题,他三番四次去了市府希望对方能够派下来一名翻译官。到最后求爷爷告『奶』『奶』走了一圈,这个翻译官由顾听澜接下了。   和顾听澜比起来,阮糯米到底是孟州钢厂的自己人, 她当翻译官,也能体现孟州钢厂人才济济。   所以,冯厂长很是乐意把这种出风头的活给阮糯米, 阮糯米下意识的推脱, 却见顾听澜对她点了点头,示意让她上。顾听澜从来不是小鸡肚肠的人, 先前是不知道小骗子外文能够这么好。   这会知道了, 自然不会让她放过这么一个机会的。   至于,杰瑞这个人, 有他看着,基本出了不了大问题,这个点,顾听澜还是放心的。   阮糯米硬着头皮上, 跟着一旁给大家做翻译,她心里不情愿,却不知道旁边有多少人,恨不得站在她这个位置上,取而代之的好。   不远处,阮糯米早先跟疑似自己看错了人影,这会却出现了,那人不是旁人,正是许青丽,她刚出牢没多久,便来了孟州钢厂。   她遥遥的看着昔日那个被她耍的团团转的小姐妹,如今如同众心捧月一样,站在外宾面前侃侃而谈。许青丽就算是没听到阮糯米在说些什么,她心里已经存了几分敬畏了。   人们对于未知的事情总归是敬畏的,许青丽现在对待阮糯米便是这个态度,她悄悄的像周围正在看热闹的工人们打听,“那个说外文的小姑娘是谁啊?”   “你竟然不认识?”钢厂工人徐大姐奇怪的看了她一眼,语气颇为自豪的说道,“那是我们孟州钢厂最为优秀的干事,她叫阮糯米!”顿了顿压低了嗓音,指着那宣传栏,“看到没?先前那些外国佬夸赞的宣传栏,全部是阮干事一手策划的!”   “还有去年年底那宣传栏,让我们钢厂在整个孟州市都大出风头,也是阮干事办的!”   宣传栏许青丽也看见了,只是她离的远,看的不是很清楚,但是却知道,那宣传栏很好看就知道了。   许青丽咬了咬唇,“阮糯……干事,在孟州钢厂很受欢迎吗?”   “那当然!”徐大姐理所当然的说道,“她是我们孟州钢厂的骄傲。”她指着阮糯米旁边的那些人,“没看到吗?我们钢厂的冯厂长走哪里都会带着阮糯米,有人说,她将来就是冯厂长的心腹,前途不可限量!”   顿了顿,徐大姐觊了许青丽一眼,“你问这些做什么?”这些都是孟州钢厂人人都知道的事情,除非对方不知道,对方也不是孟州钢厂的人。   许青丽眼眶有些红,掩饰的说了一句,“没什么?”她想了想,又问,“那明秀丽呢?她在孟州钢厂怎么样?”   徐大姐一听明秀丽三个字,脸上闪过厌恶,“别提这个人,提了恶『性』,她是我们孟州钢厂的垃圾!”这鲜明的态度人,让许青丽都是一怔。   她快速的下决心,掉头就跑了。   徐大姐觉得许青丽莫名其妙,随口跟旁边的人说,“刚那个年轻女同志可真没礼貌,神叨叨的!”等她说完这话,嗑瓜子的手一顿,四处张望了一下,许青丽的人影彻底消失不见,徐大姐喃喃,“真遇到神经病了?”   这个小『插』曲,阮糯米自然是不知道的,她被众心捧月一样,围在了正中间。   先是带着外宾们看了宣传栏,接着,按照冯厂长的吩咐,直接带着人去了车间,第一个去的是炼钢车间,炼钢车间灰尘漫天,甚至有些看不到里面的情况。   也只有走近了,才清楚一些。   里面的工人们在得知外宾到来以后,也都把自己的拿手绝活给亮了出来。   尤其是秦主任下面的小张,他竟然能把那通红滚烫的钢铁溶『液』,挥舞成一条条长长的红『色』龙一样,翩然起舞,看起来美不胜收。   在外宾的眼里面,这简直是闻所未闻。   毕竟,这钢铁溶『液』在『液』体状态,温度可以达到上千度,更甚至,能达到几千度,工人们哪个不是敬畏,小心翼翼,生怕弄翻了钢铁溶『液』,若是沾染上一星半点,不是残废就是没命。   可是,他们现在看到了什么?   看到那个年轻的小伙子,从钢铁熔炉里面挑起那长长的火龙,竟然在挥舞,向他们致敬。   菲特看呆了,脸上还有几分害怕,“no,no,no,快让他们停下来,快停下来了,不要命了吗?”他是怒吼出来的,声音很大,因为害怕到极致的怒气,导致他脖子额头上的青筋也跟着一跳一跳的。   菲特的突然发怒,让周围的人瞬间安静了下来。   连带着先前在不远处表演的小张也愣了愣,手里挥舞着长长的红龙放也不是,舞也不是。   一时之间,竟然陷入了两难。   阮糯米和顾听澜对视了一眼,对着冯厂长他们翻译过来。   冯厂长忙不迭的解释,“没关系,这是我们孟州钢厂的工人们,欢迎外宾同志的一种手段,请他放心,不会有任何问题,因为敢在熔炉上玩耍的工人,是我们孟州钢厂最为胆大心细勤劳的同志!”   这里面,有些词阮糯米不太会翻译,她黑白分明的眸子看向顾听澜,好像在说,我不太会,你来?   顾听澜秒懂,他很自然的接过话匣子,抬手先是对着小张挥了挥,“继续!”   小张得到准确的回复,继续表演工作起来。   在菲特即将生气的边缘,顾听澜声音淡漠,不急不缓,“菲特,这是孟州钢厂工人们欢迎你们到来的一种方式,他们在表达自己对你的热情!”   菲特有些迟疑,“是吗?”   顾听澜点头,指着那长长的火龙,“若不是热情,又怎么会拿命来欢迎你们?”   这一句话,瞬间把暴躁的的菲特给安慰了下去,“替我谢谢他们,他们很厉害!”他对着小张的方向竖起了大拇指,夸赞,“能把几千度的钢铁溶『液』当玩具来耍,他是个人物!”   小张虽然听不懂,但是对方竖起的大拇指却是全世界通用语言,他咧嘴一笑,在黝黑的皮肤衬托下,他那整齐的牙齿越发洁白起来。   冯厂长悄悄的对着一旁的秦主任说道,“这个月的奖金,记得给小张多发一些!”小张家里困难,这是众所周知的事情,当初炼钢车间要进行欢迎外宾时,就有提议出各种节目。   最危险的这个耍龙,只有小张报名参加练习了。   若不是生活所迫到了极致,又怎么会拿命来赌!   秦主任点头,“我先替小张谢谢您。”   他们声音虽然小小的,但是架不住双方离的近。   阮糯米听了一耳朵,她有些不赞成的看了一眼远处的小张,小张瘦瘦高高的身子,跟竹竿一样立住,小张第一时间察觉到有人在看他,他冲着阮糯米一笑,满不在乎的说道,“阮干事,没事!”   自从,上次和冯明娇一起过来车间,知道小张家里条件不好,还有一串子的弟弟妹妹要养活以后,阮糯米便和冯明娇两个有意从工资里面,每个月省下来五块钱。   或许不是很多,但是换上粮食却还有十几斤,足够让一家子困难的生活,坚持不少日子。   这一来二去,阮糯米和小张自然也就熟悉起来了。   看着两人的互动,顾听澜的眉『毛』微皱,直接说,“时间紧急,接下来还有不少地方要去观看,下面去轧钢车间吧!”   这么一打岔,一行人自然是浩浩『荡』『荡』的离开了炼钢车间,准备往下一个地方行去。   小张有些失望,他放下了那灵活的火龙,望着那群人离开的背影,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工友劝他,“别望了,那不是我们一个世界的人!”   小张垂着头,捏着拳头,闷声说,“我知道!”   半晌,他才解释一句,“我只是想看看外面的世界是什么样的!”她的世界是什么样的。   他离她太远,做不成朋友,更当不成恋人,唯一能做的就是远远的望着,希望她能够过的很好,很好!   这边是唯一的奢望。   而且,那个叫顾老师的人,和她站在一起,男才女貌,确实很般配。   小张苦涩的想到。   其实,小张知道,这不是一种爱情,只是一种奢望,那是在黑暗贫苦的生活习惯了,突然有人带着光亮拿着花朵,送给他,告诉他,这个世界上不止是苦难,还有很多美好的事情,值得他去做。   小张有时候在想,这个人,不是阮干事,若是旁人,他也会这般心生喜欢。   是吧?小张带着几分不确定的告诉自己。   ……   下一场去的是轧钢车间,比起炼钢车间的高温,轧钢车间的温度要低上不少,但是危险却并不少半分,有太多的工人,一双手或者身体的别的部位,丢在了轧钢车间,从而成为了一个彻底的废人。   轧钢车间内机器发出轰隆隆的声响,不少工人们埋头苦做,挥汗如雨,自是一番忙碌的景象。这种氛围最是感染人的。   冯厂长冲着外宾们介绍,“这就是我们孟州钢厂的轧钢车间!”他指着那些忙碌的工人们,继续道,“他们便是我们孟州钢厂最大的财富!”   顾听澜把这句话同时翻译给了菲特,菲特点头,“是的!”那些工人们穿着蓝『色』的功夫,面『色』带着灰尘,带着每一个,眼睛都闪着光,他们忙碌着,却又自豪着,为成为孟州钢铁人而骄傲。   菲特和身后的一群人商量了一番,便走到就近的轧钢机面前,机器在工人的手下横飞,冒出点点火花,扬到了半空中,空气中是一股刺鼻的味道,工人们好像都闻习惯了,没有半点的不适应。   菲特对于这种情况似乎已经看习惯了,他很自然的『摸』了『摸』轧钢机的机身,随即让工人停下了动作,工人们一愣,下意识的看向一旁的冯厂长,他们脸上还有几分茫然。   机器一旦开启,只有极少数的情况下,才会关闭。   冯厂长知道,这次外宾们虽然是以参观的名义过来的,但是他比谁都知道,这些外宾是有真才实干的,国外的钢铁,比国内起码要发展早几十年到上百年。   冯厂长思索了片刻,对着工人们说道,“关掉机器吧,让菲特他们看一看!”   随着,冯厂长的话落,工人们顺从的关掉了机器。   菲特沉默了下,这才半弓着身子,整个人以极其贴近的方向,靠在了机器上面,低头仔细查看起来,当看到机器上面的一行字以后,他伸手在那几行字上摩挲了片刻。   菲特回头,对着众人说道,“这轧钢机并不完善!”   “可是,这是我们最新采购的一批机器。”冯厂长有些质疑的解释。   菲特惊了下,他犹豫片刻,这才抬手『摸』了『摸』下面的刀口,刀口显然是经常使用的,最外围处,已经有了轻微的痕迹,他用食指在上面刮了刮,看了下上面的擦痕,这才不得不告诉大家一个事实,“这机器是国外十几年前都淘汰下来的机器了,因为在制造的过程中并没有完善,所以……经常容易伤人!”   菲特的目光在其中一位工人那缺了半根指头的手上停留了一瞬间,“轻者断手,重者没命!”   这一句话一说,现场一片哗然。   “不可能,当初我们去采购这批机器的时候,对方告诉我们,这批机器是最新的货物,连他们自己都舍不得用,还是看在我们出了高价的份上,才让我们采购的!”采购科的明鸿运第一个跳了出来。   年前那场洗牌,若不是明家枝繁叶茂,他又及时壮士断腕,可能就不会有今天他站在这里了。就那这机器来说,第一次定下的机器被他中饱私囊了,后来明家又添了大笔的钱进去。   这才拿到了第二批货。   而这批货,也是明家耗费了大量的人力物力和财力,才弄到手的。   菲特有些不高兴,他吹了出指头上的灰尘,满是不屑的说道,“这位先生,这个机器是从我们国家流出去的,你是不相信我吗?”   明鸿运听不懂对方在说什么,但是丝毫不影响他撒泼,他还要在争执,却被冯厂长拦住了,冯厂长虽然也怒,但是他还保持着最后一丝理智,问菲特,“那这批机器,您估计大概多少钱?”   菲特声音并不大,却足够让人都听见,他报出的价格。   只有明鸿运当初报价的三分之一,也就是说,明鸿运或者说,是孟州钢厂花了大价钱,买了一个人家国家不要的淘汰机器回来。   偏偏,孟州钢厂上到领导,下到工人,每一个人都把这新采购的轧钢机器当做宝贝。若不是今儿的有外宾来,这新轧机还不一定会舍得用。   当听完翻译以后。   明鸿运当即就挣扎起来,他额角的青筋暴起,龇牙裂目,“我没有!当初我明家花费的钱,每一分都能够找到出处,为了这机器,我明家求爷爷告『奶』『奶』,各方面请人帮忙,才高价买回来新……”淘汰机器。   若是让明家人知道,这是淘汰机器,他们怎么也不会去采购的。   明鸿运知道这次事情若是不好好解释,别说他这个采购科的科长了,连他大哥那个副厂长,都有可能被撸下来。   冯厂长打断了他,“安静!我没说你明家贪污!”   这一句话,瞬间让明鸿运安静了下来。   冯厂长一针见血的问道,“菲特,你们出售给其他钢厂也是这种机器吗?”   菲特有些不确定,因为工作职责的不同,这方面的信息,他并未收集过,所以也不是很清楚。他对着冯厂长点头,“稍等,我问一下!”   负责机器出口的房名信息收集的是杰瑞,菲特走到杰瑞面前,小小声的耳语了一番。   杰瑞挺直腰板,趾高气昂,“对!没有出错,我们对外出口的所有机器,都是淘汰机器!”   这句话杰瑞根本没有压低嗓音,所以会点外语的人基本都能听到。   阮糯米脸『色』也有些难看,尽管从后世的历史中知道,在他们之前的前辈,会艰难,却没想到艰难到这个地步,连花大价钱进口回来的机器,也不过是对方不要的垃圾货。   “你们为什么要这么做?”阮糯米深吸一口气,怒气冲冲的反问,“我们出的是最高价格不是吗?为什么要拿这种垃圾货来搪塞我们?”   她的声音如同百灵鸟一样,哪怕是怒气冲冲说着外语,也是一样的动听。   许是这好听的声音,让杰瑞的态度缓和了几分,他美丽的蓝眼睛里面满满的都是怜悯,“美丽的小姐,最新的五代机器,我们国家法律是不允许出口的,尤其是针对华国,对外出口的只有这一种机器!”   他指着那被擦拭的干干净净的新轧机,同情中还带着几分高高在上的态度,“你们可以选择不要!”   ——你们可以选择不要!   第100章 【一更】   这几个字, 如同一记响亮的耳光,打在每一个人的脸上。   落后就要挨打。   阮糯米从未这般沮丧过,她有些后悔, 上辈子不该在学校混日子的, 应该去读机械科的, 不然也不会在今天这般无能为力。   顾听澜扶着阮糯米的肩膀, 让她半依靠在自己身上, 语气微寒的对着杰瑞说道,“如果我没记错,当初的合同上, 写的是贵国会给我们最新的轧机,这一条,也是经过贵国负责人签字的!”   杰瑞脸『色』突变,“这个我不知道。”   这不是一个不知道能解决的, 顾听澜步步紧『逼』,“协议签约给最新的轧机,你们却拿次等的轧机来敷衍, 我想, 孟州钢厂,或者说我们的『政府』, 有权去告你们, 未按协议约定出售机器,且还以次等机器赚取高等价格, 这两条规定,应该就能让你们负责人吃不兜着走!”   “而让你们负责人出事的最根本原因是你!”顾听澜话锋一转,“杰瑞,你应该是逃不掉对方的报复!”   原本, 大家都以为这轧机是最新的机器,可是杰瑞的三两句话,告诉了大家,你们是白痴,花最高的价格,却买到的是最次等的机器,是他们淘汰过的机器。   是个人都受不住这般屈辱,更别说,现场这么多孟州钢铁人,他们把轧机当做祖宗一样对待,视若珍宝,如今,对方却说,你们当做珍宝的玩意,不过是我们不要的东西!   杰瑞脸『色』难看的厉害,“你不可以这样做!”   顾听澜,“哦?为什么不可以?我们华国有句古话,只需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古语杰瑞听不懂,但是他知道,自己的把柄落在对方手里。杰瑞一时之间陷入了两难,不由得看向了一旁的菲特,这次他们外宾来孟州钢厂参观,菲特是这次的主管人。   菲特有些头疼的捏了捏眉心,内心后悔的不行,若是有早知道,他定然不会上去查看对方的轧机的,更不会说那一番话出来的。   如今,反而落了口舌,添了麻烦。   顾听澜抬眸他,一字一顿,“孟州钢厂要最新的轧机!”   菲特想都不想的拒绝,“不可能!”察觉到自己的语气太过生硬,他不由得软和了语气,“我们国家的法律已经明文规定,不可以把最新的任何机器出售到华国来,我希望你不要为难我们!”   顾听澜不为所动,“可是,你们以高价出售此等机器的时候,照样在为难我们!”   菲特陷入了两难,“你等等,我和同伴商量一番!”   顾听澜点头,他抬起手腕看了看时间,“十分钟!”   菲特特别不高兴,顾听澜这么强势,他想要反驳,但是对上那么一双森寒的眸子,竟然有些没勇气说出剩下的话来。   菲特讪讪的点头,拉着同伴去了一旁。   他们在商量。   孟州钢厂这边也是一样的,明鸿运当即就给冯厂长跪了下来,牙齿在打颤,是后怕的,“这件事,我明鸿运敢对天发誓,没有半点知情,不然让我天打雷劈!”   不是明鸿运骨头软,而是这件事处理不好,整个明家都完了。   身为明家的二代,明鸿运比小辈们更知道明家的处境艰难。   冯厂长掀了掀眼皮,泄『露』出一丝冷光,“行了,事情已经发生了,是不是你先另说,不过我话撂出来了,若是这件事真和明家有关系,全钢厂的人都不会放过明家人!”   明鸿运松了一口气,站了起来,这才恍然,倒春寒的天气,他竟然汗湿了脊背。   冯厂长走到顾听澜身边,问,“你觉得那个条件,他们会答应吗?”   顾听澜本来在安抚阮糯米的,听到冯厂长的问话,有些不悦的皱了皱眉,但是很快,那不悦就一闪而过,他沉声,“不好说,最好的结果是拿到最新款轧机,最坏的结果,是对方耍赖,死不承认!”   “那中间的结果呢?”冯厂长问。   顾听澜说,“让对方把吃进去的钱全部吐出来!”他转向那新进的轧机,“把钱拿去买上材料,我来二次回炉轧机!”   “你?”冯厂长和阮糯米异口同声的问道。   冯厂长会质疑顾听澜不意外,但是对于阮糯米的质疑,他越发不快了,“嗯!我!当年我在国外留学的时候,主修的是武器制造,选修课机械类的也学了一些,所以尝试一下!”他没把话说的那么满,留了一条退路,“当然,最差还有一种结果,这些机器都废掉了!”   冯厂长,“这……”他也有些拿不定主意了,这些机器是花费了大价钱才买回来的,若是真废了,还不知道怎么可惜了。   阮糯米主动解释,“冯厂长,若是按照中计,最坏的结果是机器坏掉,但是我们不同时拿到了对方的退款吗?可以以退款金额,继续买这种淘汰机器回来!”她眼睛亮晶晶的看着顾听澜,“机器回来以后,给顾老师做试验,我相信他,肯定能做出最好的机器来!”   顾听澜是谁啊!那可是书中男主啊!只要他想,没有他办不到的事情,这种为国,为孟州钢厂每一位工人谋求福利的事情,他只要有了这个想法,便一定会去做到的。   冯厂长思考了一番,咬牙,“成,就按照这个方法来!”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目前来说,最有利的就是中计了。   至于上计,冯厂长没想过。   从一开始,这不过是顾听澜丢出来的□□而已,这是他惯用的伎俩,想要一百块钱,担心对方不给钱,于是,先问对方要两百块,对方觉得两百块是狮子大开口,当这个时候,自己在提出要一百块时,有了两百块作为对照组,这一百块倒是显的不多了。   他们这边讨论的功夫。   菲特他们那边也讨论完了,菲特率先走了过来,明显是代表着大家的,他说,“顾!冯!轧机的事情,我们很抱歉,但是事情已经发生了,至于你们提出的要最新款轧机,这个确实是办不到,以我们……”他回头指了指身后的几人,继续说,“以我们的权限,还买不到最新款轧机,更别说,从国外运回来,这简直就是天方夜谭!”   他们若是真有这个权限的话,就不会这次到华国了,而是在本国内,被当做熊猫一样保护起来,为国家效力。   对于对方的这个结果,在场的人似乎都不意外。   可是,最明显的却是顾听澜,他脸上有着遮不住的寒意,“那么,你们商量了一个什么后果?如果我能让我们满意我想我们不介意鱼死网破!”   现在是对方有把柄,捏在他们手里。   菲特很不喜欢被人威胁,但是偏偏,他们办了一件蠢事,把把柄交给了对方,他『揉』了『揉』刺痛的眉心,“除了最新款轧机这件个要求,其他要求你们可以随意提!”   “只要我们能办到,我们绝对不会有半分推脱!”   这是把自己的底牌亮出来,让对方来提要求了。   现在优势在于孟州钢厂了。   顾听澜和阮糯米都未开口,他们在给冯厂长时间,给他考虑下决定的时间,先前上中下三策已经说完了,上策基本没有可能,下策对方也否决了,人品还行。   唯一可以选择的就是中策。   只是,冯厂长现在犹豫的是,直接让对方退钱,还是说把那部分的钱换成轧机,是要钱,还是要轧机。   冯厂长纠结了,不过能坐到厂长这个位置,自然没有废物,他很快就下了决定,“既然我们花高价买了淘汰轧机,那那么,你们把这部分的差价退还给我们!”   顾听澜当翻译,很看就把诉求给对方说了一遍。   菲特还没出声,杰瑞就直接开口了,“不行,钱是不可能退的!”那笔钱,已经进去了大家的腰包了,在让大家吐出来,那无疑是在割大家的肉。   冯厂长也不出声了。   双方僵持了下去,最后,菲特硬着头皮上,“你们在换一个条件!”   “还换?”冯厂长怒了,“你们真当我们孟州钢厂是菜市场啊?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那不如这样,咱们直接去找你们的上级负责人,我们孟州钢厂也去找外交部,让外交部来和你们的领导人沟通!”   这事情本来就是菲特他们内部的事情,至于要高的报价,也是他们擅自的决定,这若是真闹到那个地步,吃大亏的还是他们。   菲特顿时有了几分害怕,“这样……这样你们看行吗?按照上次的差价来换算,我们在给你弄一台轧机,来抵消!”   这个原本是冯厂长他们要的条件,到了这个地步,却把对方『逼』的主动说了出来。   “不行!”冯厂长否认,“我们要钱,换一个厚道的商家去买轧机,不会在你们家买轧机了!”当然,这话不过是奉冯厂长威胁对方的话而已,他们在场的所有孟州钢铁人都知道。   就算是换一个商家,换一个国家,对方还是不会把最新的机器卖给他们。   不为别的,他们怕华国强大起来,威胁到了他们地位,他们在政治上封锁,经济上裁决,各种打压。   但是,已经慌『乱』的菲特他们把这条给忘记了,他们现在只有一个念头,按照现在友好的程度,他们若是跟华国的人闹翻了,回去定然会吃不了兜着走的。   菲特慌『乱』之余,又冷静了下来,重新提了条件,“两台轧机!”   “这是我们所有人的最高权限!”   冯厂长有些失望,原以为会更多点呢!例如三台四台?把整个轧钢车间的机器全部都给换一遍。   不过,这两台机器已经是意外之喜了,“两台轧机可以,但是我有个要求!”   菲特,“你说!”   冯厂长,“从此以后,和贵国的商业来往中,不许在有任何欺骗行为,不然……”今天的事情,难道真的就这般轻松的了吗?   菲特他们拿两台轧机来堵孟州钢厂的悠悠众口,这是一个把柄,真到那么一天,鱼死网不一定破,有钱在哪里都能买到,大不了换一家而已。   而菲特他们却是吃这碗饭的,丢了工作是小事,进了监狱,这才是大事!   菲特脸『色』都有些难看,事情走到今天这一步,原本他们可以高高在上的指责对方是山包子,而今,却完全变了,他们的优势地位,变成了弱势地位。   菲特一甩袖子,“那么今儿的这件事,我也希望,大家能够保密!”   “自然!双方共赢!”冯厂长笑呵呵的说道。   “带菲特先生他们去后面的车间继续看!”这一次,冯厂长是吩咐别人去带菲特他们去看剩下的东西,也就是意味着,他们不做陪了。   闹了这个地步,冯厂长在作陪,他觉得掉价!   “不用了。”菲特领着众人,“我们现在就走!”   “机器!?”冯厂长问。   “机器很快就会运到!”菲特有些不耐烦了。   “那你们到时候过来,记得做技术支持!”   “你……”做梦几个字,被菲特活生生的给咽下去了,人在屋檐下都不得不低头,他从未清晰的领悟过这句话,“到时候再说!”   丢下这句话,菲特他们浩浩『荡』『荡』的人就离开了。   外人一走,冯厂长脸上的笑容也渐渐消失,他扫了一眼众人,从人群中找出来了满头大汗的明家人,当着众人的面,说,“轧机的事情,我需要明家人给我一个交代,给孟州钢厂几千个工人一个交代!”   明鸿运腿一软,“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我也是被骗了!”    第101章 【一更】   “我不管你被骗还是怎么回事?轧机是你采购科一手包办的。如今, 轧机出了问题,还要顾老师一个外人来帮忙我们争取利益,你不觉得羞愧吗?我堂堂孟州钢厂, 每年出几千上万块的工资, 养活着整个采购科的人, 一个被骗了, 不是理由……”   明鸿运彻底瘫软了下去, 他整个人都没了力气,失魂落魄的,这一关他要是过不去, 就完了!   不知道何时听到风声,过来了浩浩『荡』『荡』的明家人,这一次明兴盛也在里面,先前在门口看宣传栏的时候, 他甩袖离去,这会却又不得不出现在这里。   明兴盛看着瘫软在地上,脸『色』煞白的弟弟, 他顾不得去把人扶起来, 而是直接走到冯厂长面前,说, “冯成业, 你好大的威风,这是要把我家老三给『逼』死吗?”   他先不问原因, 上来一顶高帽子戴了上去。   冯厂长冷笑,“如果把他『逼』死,能让孟州钢厂别吃这么大的亏,我倒是宁愿他去死?”他看向周围, 一个个灰头土脸,站在原地的轧钢车间的工人,问,“同志们,你们说是不是?”   轧钢车间的所有工人们,异口同声,“是!”还有的人,举起了自己被轧机切断的手指,那残废的手,黑漆漆的脸,搁在人前,格外的让人心酸!   明兴盛,“你们……”对上众人的怒火,他语气不由得弱了几分,“这件事,明科长确实是做的不到位,但是他也是被骗了,他也是受害人!”   冯厂长掀开眼皮嗤笑一声,从人群中拽过吴正才,之所以拽过吴正才是因为,他的手才被这台新轧机给切到过,左手后半截,三根指头,切断了一半,去医院的时候,只剩下一层皮连着肉,算是没彻底掉下来。   简单的进行包扎以后,吴正才便继续投入工作了,这会因为长期使用机器的原因,上面的黑『色』灰尘沾染上了白『色』的纱布,连带着那生渗出来的红『色』血丝也被染成了乌黑『色』。   看起来又脏又心酸,冯厂长沉声,声音传到整个轧钢车间去,“明兴盛,明副厂长,你说明科长被骗,明科长无辜,那么我问问你,吴工无辜吗?李工无辜吗?还有已经丧命的钱工无辜吗?”   “他们这些人里面哪些不无辜?”冯厂长寒着一张脸问,“你告诉我,谁不无辜?就他妈的你明家人无辜对吗?你明家人无辜,好歹还吃香的喝辣的,出去被人尊敬着,好歹还完完整整的算个人?”   “你看看他们呢?明兴盛,你给我睁开你的狗眼,看看这些人??他们不无辜吗?”   明兴盛被骂的狗血淋头,他不敢抬头去看大家。明鸿运更是瘫在地上,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但是工人们却不打算这样放过他们。   轧钢车间里面,少了根指头的工人不在少数,天天和轧机打交道的,在怎么注意,机器是次等的,淘汰的,又好用到哪里去呢?   少跟指头,都算是轻微的伤口了。   起码还保住命了不是吗?   这些少了指头的工人们,齐齐的站了出来,他们举着那残着的手,胳膊,再或者是脚,生出来,让明家人看。   明家人不敢看,他们也没脸看,只是低着头,“对不起!”最先说出这句话的是,明鸿运他似乎彻底崩溃了,整个人泪流满面,坐在地上,不停的扇着自己耳光,“啪啪啪”一声又一声,声声打的实在。   “我有罪!是我不好!我有罪!是我不好!”他来来回回就重复这这几句话。   现场特别安静,那一张张漆黑的面容上,一个个麻木,冷静,还有些也开始流泪。他们以为是自己的工作不小心,是自己粗心大意,是自己专业不到位。   所以,才活该成了残废。   每一个受伤的人,好像没人去怀疑机器的原因,他们最先找的是自己的原因。   自己不小心,才被割到的。   如今,却突然有人告诉他们,你们不是不小心,也不是你们不够专业,而是……一开始,采购科采购的机器就有问题,这个机器不叫轧机。   这叫夺命机器!   而罪魁祸首此刻却出现在他们的面前。   所有人都愤怒了,愤怒的不行,一人一口吐沫吐过去,“你认错?你认错,就能把我们的手还回来吗?”   “你认错,就能让我拥有一个健全的身体吗?”   “你认错,就能赔钱工的命吗?”   “你认错,就能让小张一家团聚吗?”   大家每问一出来一句,明鸿运的脸就白了一分,到了最后,他甚至连眼泪都忘记掉了,偌大的一个身体,在瑟瑟发抖。   “我不知道……”   “我不是故意的!”   他来来回回就这几句话。   却更让人愤怒,所有的工人,看着他这副模样,心头怒气从生,却不知道该如何发泄。   不知道是谁开始带头,把那吐沫吐到了明兴盛身上,“还有你,你也不是好东西,明家人没一个好东西,都在吃我们的肉,喝我们的血!”   明兴盛是生来就是明家的嫡长子,当年明老爷子在孟州钢厂称霸的时候,他出去被人恭恭敬敬的喊一声明大少爷,明老爷子退休,他接替对方的位置,年纪轻轻就成了明副厂长。   不管是小时候,还是成年,亦或者是中年大权在握,他从未受过这种屈辱,让这种贱命来堆自己的脸上吐吐沫。   明兴盛当即就恶『性』的不行,胡『乱』的伸手『摸』了一把脸,看到胳膊上那沾的白黄『色』不知名东西时,他恶『性』的作呕,还大声怒吼,“你们做什么?”   “做什么?呸你个恶『性』玩意!”不住带是谁先开的口,大家义愤填膺的往明兴盛身上呸去。   阮糯米他们作壁上观,这是明家人该得的,这些工人们伤的伤,残的残,没命的没命,虽然是外国人使了个坏,坑了人,但是明家人。   尤其是明鸿运他作为采购科科长,当初采购机器这件事,冯厂长便再三嘱咐下去,一定要小心。而且年底的时候,采购科本来就出了事,当时冯厂长要追究,明家人立下军令状,保证一定不会有任何问题。   可是这才多久,已经出了多少次事故了,钢厂又比往年多花了多少钱。   作为当时签合同的明鸿运,其实大家不相信他,在场的每一个人都不相信他,真的就一点都不知情。   明鸿运是罪魁祸首,那么明兴盛就是为虎作伥。这种时候,以明副厂长的身份来救自家弟弟,不知道是愚蠢还是聪明。现在他完全是把自己给搭进去。   明兴盛到底是做过副厂长的,脑子也转的快,知道现在这种情况对他们不利,他很快就转移了对象,“冯厂长,总不想让明天孟州的报纸上,出现孟州钢厂私自斗殴,围堵高层这件事吧!”   冯厂长把孟州钢厂看的跟自家孩子一样,他最怕的就是孟州钢厂名誉受损。   可是,这一次,明兴盛的如意算盘却打错了,“上报纸就上报纸,我倒是想让整个孟州人都知道,明家所做的事情!”真上报纸了,那明家人不止是在孟州钢厂没了名声,那在整个孟州市都成了过街老鼠。   别说将来争厂长的位置了,他们现在副厂长,科长的位置能不能保住都另说。   明兴盛抬手,气的发颤,“你……”   冯厂长一巴掌打掉了他的手指,“老老实实平息大家怒火吧!”其实,阮糯米有些看不懂,冯厂长现在的行为,说是让明兴盛兄弟两个受惩罚吧!   这会的惩罚按理说已经够了,真要是动真格的,那也是拿对方头上的职位来开刀,但冯厂长却没有任何动静,只是作壁上观,拖时间就让人不解了。   ——拖时间……   阮糯米一怔,她倏然抬头看向冯厂长,冯厂长正好对上她的目光,有些暗暗的心惊,这小姑娘可真是敏锐啊!他不由得感叹,要是他亲闺女的话,指不定他连孟州钢厂厂长这位置都想给她了……   这个想法一冒头,就有些止不住了,若她真有这个能力,不是亲闺女又如何,给她也无妨吧!   冯厂长开始正式这个想法,深思起来。   当在和阮糯米的目光交汇的时候,他对着阮糯米点了点头,承认了自己的意图。   阮糯米呆了下,还真是……   旁边人不太懂这两人在打什么哑谜,冯明娇更是好奇的抓耳挠腮的,恨不得现在上去掰开两人的嘴巴,让两人好好说一番。   唯独顾听澜,看看这个,看看那个,又挑了挑眉,但笑不语。   半个小时,工人们的火气基本也发泄的差不多了,明兴盛和明鸿运两个人也被折磨羞辱的差不多了。   这个时候,明家剩下人也接到了消息,浩浩『荡』『荡』的出现在了轧钢车间,对于明家人来说,到车间可是一件稀奇的事情。   毕竟,明家人可是生来就高人一等,天天坐办公室的。   而且,明家这次领头人过来的还是,久未出面的明老爷子。   明老爷子穿着一件黑『色』棉袄,头发齐整的梳在后面,『露』出那带着老年斑的额头,满脸的褶皱子因为久居上位的原因,带着几分说一不二的威严,他住着龙头拐杖,一步步走进来。   他左右手跟着的是明飞扬和明秀琴,这是大房嫡出的两个孩子。   若是不出意外的话,这两个人将来会是明家的接班人,在往后面跟着的是,明家三房也就是明鸿运的孩子,他的孩子偏小一些,叫明国栋,今年十五,也不过是上初中的年纪。   至于,最后面跟着的则是,最不受宠,或者说被人放弃的明家二房,明建生和梅红娟他们。   还别说,抛开明兴盛和明鸿运这两个可怜人,这明家人出行,派头可真是够足的,一家人还真是整整齐齐的。   阮糯米看着那浩浩『荡』『荡』的一群人,心里突然有了一个美妙的想法。   整整齐齐一家人啊!要是一起完蛋,那才叫一个好看呢!   第102章 【一更】   阮糯米这般想着, 唇角也泄『露』出了几分笑容,还带着几分邪气,让顾听澜看的心头一热, 这小姑娘不知道又要阴谁了。   察觉到有人看着自己, 阮糯米唇角的笑容一收, 瞪着顾听澜, “看什么看, 还不去看戏!”她这副张牙舞爪的模样,越发让顾听澜喜爱了几分,人群中熙熙攘攘。   顾听澜却准确无误的寻到了阮糯米的位置, 偏头在她耳边低语,“看戏哪里有你好看!”   这该死的臭男人!   竟然在这种场合撩拨她!   阮糯米内心中土巴鼠尖叫,表面上却面无表情,一个字, “哦!”要有多冷淡,就有多冷淡。   顾听澜也不恼,伸出大手在她头顶上胡『乱』的『揉』了一通, “快看戏, 别想多!”   阮糯米,“???”是她想其他的吗?明明是对方狗啊!撩完让她去看戏?看什么哦!她双手抬起抱着自己的头, 保护她的头发, 恨恨的瞪了顾听澜一眼。   虽然话是这么说的,但是她还真就老老实实的把目光放在了明家人身上。   从头看到尾的冯明娇, 兴奋到不能自己,她目光来来回回在阮糯米和顾听澜身上扫视,目光游离,内心尖叫, 好甜啊!好甜啊!真的好甜啊!莫名的,她竟然觉得糯米和顾老师好般配啊!   这个想法一旦出来 ,竟然压制不住!   在这一刻,明家人似乎没那么有兴趣了,她竟然疯狂的想在这两人身上找糖吃!冯明娇若是经历过后世,便知道,这叫做磕cp。   她磕到了真真切切带着糖渣的cp,能不激动吗?   这边一个小『插』曲,基本没人注意到。当然,明家人那人群中的明秀琴例外,她一进来轧钢车间以后,和明家人去喜寻找明兴盛他们不一样。   她的目光第一个就在车间寻找阮糯米的身影,自然是注意到了这一幕,虽然离的远,有些听不见对方在说些什么,但是他们两人之间的互动,让明秀琴酸的不行。她已经追周国涛好久了,周国涛对她都没有个好脸『色』!   可是,阮糯米却轻而易举得到对方的好感。   明秀琴有些难受,她安慰自己,顾听澜算什么?不过是个没有名字的路人甲而已,阮糯米跟了他,她很少了一个劲敌,该高兴才是。   可是,明秀琴就是高兴不起来,每次她去讨好周国涛的时候,她就能看到顾听澜把未来的外交官大人周国涛使唤的团团转,偏偏对方还心甘情愿。   一想到这里,明秀琴那一口气就咽不下去,她很是怀疑,自己在周国涛面前名声那么差,很有可能就是顾听澜在周国涛那上了眼『药』。   明秀琴的思维发散,很快就被一声尖锐的哭嚎给撕扯了回来。   明家人一进来,明兴盛他婆娘就扑到了对方身上,干嚎起来,“哪个杀千刀的,把我们家兴盛折磨成这样子了啊?”其实,要说折磨倒是也不至于。   现场的工人们没一个动人去揍人的,他们不过是推搡之间,每个人把嘴里面的吐沫给吐干了而已,这些吐沫黄黄白白的,全部沾在明兴盛的头上脸上身上衣服上。   无处不在。   而明兴盛为了躲开这些肮脏的东西,他自然要不停的躲的,这一躲一推搡,形象自然就坏了,头发散『乱』,满脸灰尘,衣服破烂,瞧着人也有些怂了。   毕竟,一个人干不过一帮人不是吗?   有了自家人来了,明兴盛抬起头,一下子就被自家婆娘搂到怀里,按在了那一对大胸上,差点没把人给憋死。   明兴盛媳『妇』想要闹,却想到来之前,公爹交代自己的,不由得心里打了一个突,想了下,还是老老实实的先把自家安人从地上扶起来。   明飞扬和明秀丽也过来搭把手,到底是年轻人,忍不住,当场就发飙了,“你们敢这样对我爸,不怕坐牢吗?”   “好啊!一起送到牢里面吧!”冯厂长一点都不带怕的,反而冷笑一声,“到时候看看是我们这些人坐牢,还是你明家人坐牢?”顿了顿,他意有所指,“按照明科长的失责,让我孟州钢厂损失了十几万块钱,让我来算算,这些钱折成牢狱之灾,能判几年?”   冯厂长掐着指头算,“不多!也就把牢底坐穿而已!”   这话一落,现场瞬间安静,先前还闹腾的明飞扬和明秀丽两人瞬间不敢说话了。   而三房的孩子明国栋却瞪着明飞扬和明秀丽,恨恨道,“你们要把我爸害死吗?”明国栋今年上初三,还在读书。   但是他却牢牢记得老爷子出门之前交代众人的话,去了现场,别闹,只管哭就行了。   他说这话的时候,眼泪都下来了。十几岁的少年还有几分孱弱,扶起明鸿运的肩膀和胳膊还在发抖,眼泪憋的在眼眶里面打转,“爸!”   一声爸,喊的周围那些工人们都有些心酸,不由得在反思,他们先前是不是做的太过分了。   阮糯米心里也不禁为这个小少年鼓掌,她倒是没见过对方,却不得不说,有了明飞扬和明秀丽那两个铁憨憨的对照下,他的做法先的很聪明。   她小声跟冯明娇嘀咕,“这小孩儿叫什么啊?”   冯明娇,“明国栋!”   “是个聪明的孩子!”阮糯米感叹。   冯明娇有些恨铁不成钢,这会明家出个聪明人,对他们有利吗?明显是不利的啊!   果然,有了明国栋的铺垫,明老爷子住着龙头拐杖,慢慢的踱步到了冯厂长面前,“小冯啊!你看我们家老三也知道错了,国栋这孩子今年才十五,也不能没有爹,算起来,国栋也要问你喊一声师叔,你就当看在国栋的面子上,饶了老三这一次吧!”   这是老爷子第一次在公众场合对着大家服软,明老爷子一辈子高高在上,说句难听话,那是整个轧钢车间的工人们都很少接触的存在,是要仰望的存在。他这般示弱,工人们也不由得犹豫了。   阮糯米为冯厂长捏了一把汗,她的清楚,明老爷子这哪里是示弱啊!他明明就是倚老卖老,以长辈关系来压冯厂长,若是他不答应,就显得冯厂长无情无义了。   阮糯米都能看懂的事情,冯厂长会看不懂吗?他掀开眼皮子,冷光骤然炸泄,像是刚才看到冯老爷子这般,“哟,只哪阵风把您老给吹过来了啊?”   至于先前的话,哦!他冯成业在打瞌睡,没听到呢!   可不好意思了咧!   这般打哈哈的态度,让明老爷子骤然不满起来,“小冯,你忍心看到国栋这孩子没爹吗?”国栋小时候,是最得冯厂长喜欢的了。   冯厂长也收起了先前的谈笑风生,他拽过了少了几根指头的吴工,冷笑,“那明家人就好意思让那么多家庭破碎吗?”这不是危言耸听,吴正才的三根指头都快没了,他就请假了两天,第三天就来到了车间上班。   为什么?难道病人不用休息吗?不!病人是需要休息,但是吴工他不能休息,他身上肩挑着一个家庭,甚至两个三个家庭的生活,没人给他休息时间,他休息了,家里人就要挨饿了。   他敢休息吗?   像吴工这种还算是受伤比较轻的了,那种重伤或者没命的工人最可怜,尽管厂里面有给损失费,但是比起长远来看,那损失费也不过是杯水车薪而已!   出去问问,孟州钢厂的工人,哪一个肩膀上不是扛着几家人的生活,自己老婆孩子,上面的亲爹亲妈,已经在要帮衬些兄弟姐妹。   这些,每个工人都知道,只有明家人不知道。   随着,冯厂长的问话,工人们的心软瞬间抛开了,他们心软出了事,家里的那一家子可怎么办?当大人的,有几个希望看到自家孩子,跟小张弟弟妹妹一样,饿的这顿不接下顿。   哪个希望自己的孩子,跟老张家孩子一样,明明到了上学年纪,却因为五块钱学费,而让孩子们都在家待着!   想到这里,工人们的心硬起来了。   明老爷子脸『色』难看,若……若不是冯厂长在中间打岔,或许,这会他们已经把老大和老三给带走了,他说,“工人们家庭破碎,和我们明家什么关系?”   若是三十年前,他都不会这么说,现在是年纪大了,人人又敬着他,遇到这种反驳他的,当然要怼回去。   但是明老爷子却忘记了,他这一怼,也把所有的工人的心给寒了。   冯厂长站在众多工人们面前,说,“大家伙儿看见了,这就是你们要心软的对象,你们身残,你们家庭破碎,和明家没有半分关系!”   这话一说,工人们再次愤怒了起来,这次,不止是把吐沫呸在了明兴盛和明鸿运身上了,连带着明老爷子都被吐了好几口,骂,“死老头子,心狠手辣!”   “要不是你们明家人中饱私囊,买错机器,我们怎么会没了手,没了命!”   “老张一家子孩子,又怎么会吃不饱饭,上不起学!”   “你们敢扪心自问,这和你们明家人没关系吗?”   明老爷子被呸的差点心脏病都犯了,他是真正的要强了一辈子,当即就慌忙往后躲去,厉声,“还不拦着这群贱东西!”   这一骂,又是捅了马蜂窝。   工人们都愤怒了,每一个但凡有口水的人,全部往明家人身上吐!   明家人躲闪不及,阮糯米在旁边看戏,看的自在,但是当她看到明秀丽手上染着『色』彩鲜亮的颜料时,她瞳孔骤然一缩,明秀丽手上怎么会有颜料?   这次置办宣传栏,她可是从头到尾都没让明秀丽碰着宣传栏的。   “怎么了?”顾听澜察觉到阮糯米的不对劲儿,他问了出来。   阮糯米神『色』一怔,有些发冷,“没什么!”   当然不可能没什么,顾听澜怎么会相信呢!他往旁边偏了一步,站在阮糯米的角度望了出去,恰巧也看见了明秀丽手指上染着的颜料,他眸『色』渐深,“你放心,犯错的人,总归会受到处罚的!”   阮糯米猛地抬头看他,显然是没想到顾听澜竟然这般敏锐,毕竟,早上的事情,他没有经历不是吗?   顾听澜笑了笑,“先看热闹,在痛打落水狗,不好吗?”   阮糯米红唇微勾,“好!我最爱痛打落水狗了!”   前面的现场已经闹成了一团,明家人退无可退,各个身上脏兮兮,『乱』糟糟的,有些工人们出手没个轻重,不少明家人身上都染上了伤痕,鼻青脸肿的。   唯独,明家二房明建生他们算是聪明的,一早就没参与进来,算是逃过一劫。   正当明老爷子破口大骂的工人们低贱,活该的时候,十五岁的明国栋突然对着众人跪了下来,他跪下来,边哭边给大家磕头,“我知道……我知道是我爸爸工作失误,给大家带来了麻烦!”   “我爸爸已经知道错了,求求你们放过他好不好?”   “叔叔婶婶,国栋给你们磕头了!”他是真心实意的磕头,额头砰在地上,砰砰砰,一声高过一声,不多会的功夫,明国栋的额头上已经是青紫一片,渗着血珠儿。   原本闹哄哄的轧钢车间,瞬间安静了下来。    第103章 【一更】   所有人都望着那个平时沉默少言, 脊背挺的鼻子的少年,工人们停了手,有的人仿佛是被按住了暂停键, 高高扬起的手, 就那样落在半空中, 始终没有落下。   冯厂长看了看在地上一个劲儿磕头的明国栋, 他上去扶他, 说,“国栋,这和你没关系, 你起来!”   明国栋避开了冯厂长的胳膊,他固执的磕头,“不!和我有关系,人家都说, 父债子偿,我爸欠的债,我来替他还, 叔叔婶子们要打要骂随便!”   冯厂长立在一旁, 看了一眼当父亲的明鸿运。   若说,开始被人推搡时, 明鸿运还有几分闪躲, 这会看着自己的亲儿子子替自己磕头道歉,他不躲闪了, 也不逃避了,直愣愣的扑了过去,嚎啕大哭,“是爸不好, 爸没给你带个好头,让你小小年纪就替父还债!”   “爸知道错了!爸知道错了!”若说,明鸿运觉得最对不起的就是自家儿子了,因为明家的资源是为大房提供的,所以小儿子,每次都是被牺牲退让的那个。   但是真当他出事的时候,大房的孩子顾着自己,他的儿子,却是顾着他的。当父亲的他就算是对着外人再坏,对着自己的亲儿子,到底是有几分慈父的。   这父子两人哭做一团,看的大家心里难受。   一时之间,倒是安静下来,这边明鸿运父子两人倒是亲切。   可是大房明兴盛那边情况却有些不好过,先前工人们轰动的时候,明兴盛没人管了,明飞扬和明秀丽两个人都是跑开了,各顾各。   所以,明兴盛这会着实有些不体面了。等大家都安静了以后,老三父子两人抱头痛哭,而明飞扬他们在过来时反倒是显得有几分凉薄了。   明兴盛冷着一张脸,阴恻恻的目光看在自家两个孩子身上,倒是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明飞扬只觉得他爸爸的眼神,恨不得吃了他。   他瑟缩了下肩膀,恨恨的瞪了一眼明国栋。都怪明国栋瞎表现,若不是他,自己也不会这般。   更让明家人震惊的还在后面,原本抱着哭的明家父子中,明鸿运突然站了起来,他一手扶着儿子,一边对着一干各工人们鞠了一个躬,他是十足的表现诚意的。   这一躬弯到了九十度,躬着了足足三分钟。   这才立着身子,明鸿运深吸一口气,说,“是我对不起大家,也是我工作没做到位,这才给孟州钢厂,给众人添麻烦了,你们要怪就我怪!”   工人们安静了下来,看着明鸿运。   明鸿运继续,“我知道事情已经发生了,我也做错了,做一万件事也没法弥补大家受的伤害!”他走到吴工,以及所有受伤的工人面前,跪下来就砰砰砰磕了三个响头。   对方要扶他,却被明鸿运给避开了,他胖胖的脸上,满是自责,“不用扶,这是我该磕的,也是我们欠你们的!”他这话说话,一直在一旁没吭声的明国栋也跟在后面磕头。   前面,明鸿运磕一下,后面明国栋就跟着磕一次。   砰砰砰的磕头声,还有这父子两人的道歉,在场的每一个人都能感受到他们的诚意,十二个头,全部磕完了以后,明鸿运从蹲在的地上站了起来,声音逐渐沉稳,“我不指望大家能够原谅我。”   “卸掉采购科科长这个职位,是我唯一能为大家做的事情!”   “鸿运!”   “老三!”   明兴盛和明老爷子齐齐急怒的开口,要拦着他不要去说剩下的话,明家这一代,中流砥柱是明兴盛和明鸿运,明兴盛还是副厂长,准备角逐厂长的位置,明鸿运是采购科科长,他的职位重大,起着至关重要的作用。   他若是把采购科的科长位置让出去,等于让明家断了一条胳膊,元气大伤。   “爸,大哥,你们别说了,我心意已决!”明鸿运斩钉截铁的说道,“欠大家伙儿的,我这辈子可能都还不清了,唯独让出这采购科位置,才让我良心能够好受一些!”接着,他把目光放在了明国栋身上,说,“国栋,爸爸前半生做错了很多事,让你一个孩子也跟着受到连累,爸的后半生,不求有功,但求无过!”   “购买轧机这件事,是爸爸错了,所以卸掉采购科科长这个位置,是我应该付出的代价,爸爸希望你将来不要因为这件事去怨恨任何人,因为这是爸爸自己愿意的,也是爸爸的报应!”   “爸爸之前没好好教过你,这次便交你一件事,做错了事情,该罚!”   “你懂吗?”看到了大哥一家子,让明鸿运越发明白了一件事,一个男人不管在外面事业做的有多大,孩子一定要好好教,老大家的那两个孩子,他算是看明白了,这就是两块叉烧。   他不能让自家的国栋,也去步对方的后尘。   明国栋点头,眼眶含着泪,一字一顿,“我懂!爸爸做错了,所以卸掉采购科科长的职位,是该罚的,我、我不会去怨恨任何人!”   在他看到周围工人那残疾的,布满血丝的手时,他心里就知道了,错的是他们,错的是爷爷,而不是这些人!   “好小子!”明鸿运胖胖的脸上多了几分真诚的笑容,“去在替爸向叔叔婶子们道个歉,咱们就离开孟州钢厂了。”   明国栋重重的点了点头,他向着工人的方向,又磕了三个头,“叔叔婶子,我爸知道错了,希望大家能够原谅他!”   工人们没说话,只是静静的看着面前的这个小少年。   明国栋有些失望,他从地上爬起来,明鸿运还安慰他,“大伙儿不原谅我也是正常的,你想想,要是你爸因为别人成了残疾,你会原谅那个仇人吗?”   明国栋摇头。   “那就对了!”明鸿运教育完儿子,这才向冯厂长辞行,“冯大哥,以前多有对不住的地方 ,我也跟您这个老大哥道歉一声,我明鸿运再次发誓,将来永不入孟州钢厂!”   他身上满是脏污,头发散『乱』,额角青紫,但是却从未这般放松过,也从未像这般觉得脚下踏实过。   冯厂长看着明鸿运,这个跟他作对了小二十年的男人,他内心说不出的复杂,“不后悔?”   明鸿运斩钉截铁,“不后悔!”   冯厂长看了一眼他身后的明家人,“他们怕是不会这么轻易放你走!”   “这是我的事情!”明鸿运转头看向明家人,“我为明家效劳二十年,那是是因为我是明家的第三子,我媳『妇』为明家付出,是因为她是明家儿媳,谁让她嫁给我这个第三子,所以活该被大房欺负。但是!我儿子国栋还小,他从小生下来,一切都要为明飞扬和明秀丽服务退让,若是明飞扬和明秀丽两个人成器也就罢了,但是今儿的大家都看见了,这两人就是个狼心狗肺的玩意!”   “我不可能再让我的国栋,为这种人去服务退让委屈,所以我要把国栋带走,离开明家!以后明家三房和明家,大路朝天,各走一边!”   明鸿运这是当着孟州钢厂所有人的面,和明家脱离关系。   明老爷子气的浑身发抖,他扬起龙头拐杖,就要往明鸿运身上揍去,“你个不孝子,老子还没死,你就要开始分家了!”   明鸿运硬生生的抗下这一拐杖,他脚踩着地,立的稳稳当当的,“爸,您还想让国栋,变成第二个明飞扬和明秀丽吗?”   一句话,让明老爷子那扬起的拐杖瞬间落不下去了。   这一场事情,让明家人,或者说外人无比的认清楚,明飞扬和明秀丽两个不堪大用,废物点心,狼心狗肺。   明秀丽有些不服气,想要辩驳,却被明飞扬给轻轻的拽了下。   明老爷子指着孟州钢厂大门的方向,“你可想清楚了,脱离明家,你们以后再也享受不到明家的任何福利待遇!”明家的人福利好,做轻松的工作,拿最高的工资。哪怕是明建生这个名义上被明家抛弃的二子,也仍然稳稳当当的在孟州钢厂上着班。   退一万步来说,真到了像往年那样,孟州钢厂要精简人口,别人都可能被精简掉,唯独明家人不会。   因为,他们头顶上冠着姓,姓明!   明鸿运既然决定脱离明家,离开孟州钢厂,自然是做了决定要放弃明家所带来的了一切利益,“我不后悔!”接着,他反手『摸』了『摸』明国栋的头,“儿子,以后要跟爸过苦日子了,你会后悔吗?”   明国栋摇头,略微稚嫩的脸上满是坚毅,“我才不会后悔!”他轻轻的拽了拽父亲的袖子,“我们回去把妈妈也截出来,让她再也不用做一家二十几口人的饭菜了!”   明家人都出来了,除了明鸿运的媳『妇』,因为这个点,他媳『妇』在家做二十来口人的饭菜,要伺候着一家子的老小,家里人都瞒着她,瞒着她,她男人已经出事了。   “走!我们去接你妈去!”明鸿运心里难受,他搂着怀里的儿子,大步流星的往外走,“以后爸挣了钱,咱们天天出去吃,让你妈也轻松轻松!”   这一场闹剧,因为明鸿运道歉、主动离职,和明家脱离关系,彻底落幕。正主都走了,剩下的明家人也自然要离开的。   明老爷子气的浑身发抖,他拄着拐杖,目光阴狠的看向冯厂长,“小冯,倒是好手段!”一下子,斗到了明家一大半!   冯厂长不以为意的笑了笑,“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接着他话锋一转,“整个老明家,也就三房那父子俩算个男人。”他抬手一指,指着明家剩下的众人,轻蔑的说道,“土鸡瓦狗!”   和明家斗了二十多年,他从未像今天这般畅快过。   这简直就是□□的嘲笑人!   明家人气了个半死,但是偏偏被明老爷子按着,“小冯,但愿你能在孟州钢厂厂长的位置上坐一辈子!”   冯厂长洒脱的笑了笑,“借您吉言!”   明家人气不过,要跟着动手,却被明老爷子给再次冷喝了下去,“都跟我回去!”   “等等!”    第104章 【一更】 安静的人群中, 突然传出一阵清脆的声音,把已经转身即将离开的明家人给拦着了,喊等等的不是旁人, 正是阮糯米,她从人群中走了出来, 似笑非笑,“明家现在说走, 有些着急了吧?” 明老爷子看了一眼面前拦着她的女娃娃, 心中有些不屑,“你要做什么?我明家就是在怎么落魄,也不是你这种女娃娃能欺负的!” 他话刚落,旁边的梅红娟突然跟老爷子解释了一句, “爸, 这位就是我那位大外甥女,叫阮糯米!” 这话一落,明老爷子的眉毛微皱。 这个名字, 他是听过无数次的,也是让他明家栽跟头的人。 他的目光越发阴鸷起来。 阮糯米却没半点怕的, 她仍然笑眯眯的, “明老爷子,您这话可就不对了, 我一个弱质女娃娃, 怎么敢,欺负在孟州钢厂一手遮天的明家人啊!就算是借我一百个胆子, 我也不敢啊!”她语气, 阴阳子怪气的, 明明没有一个脏字, 却硬生生的把明家人给损的头都抬不起来。 阮糯米边说话,边向着明家人走去。 明家人这会要离开的缘故,所以大伙儿都站在轧钢扯建那石墩子后面,遮住了大半的身影,随着阮糯米慢慢走近。 不知道是不是心虚的原因,明秀丽就往那车间中间那石墩子后面躲去,直到那石墩子把人给全部掩盖住,她这才松了一口气。 “哟!让我看看,是谁不见了啊?”阮糯米声音不高不低,却足够让明家人都听见。 明飞扬一直和明秀丽是站在一块的,他是第一时间发现自家妹妹不对劲儿的,在联想到阮糯米的话,他脑子转得快,极力的想要挽救先前那不堪的名声,那么就用护妹的兄妹情来替代好了。 想通了管卡,明飞扬先从石墩子后面走了出来,迎面望向阮糯米问,“阮糯米,你到底要干什么?”他意有所指的看向她身后的冯厂长,“是不是有人故意指使你过来找我们明家的茬?” “找你茬?你明家人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阮糯米收起了笑容,“你怕什么我找什么茬?” 明飞扬据理力争,像极了一个爱护妹妹的好哥哥,“我看你是要欺负我家秀丽,有我在,你休想欺负妹妹!” 这话差点没把阮糯米给恶性吐了。 她看都没看明飞扬,嗤笑一声,直接戳破了他,“现在这会知道兄妹情了,先前怎么没看到你看见你护着你亲爹啊?” 这一针见血的问题,可真是让一般人都怕!这不,明飞扬脸都白了半截,先前出事的时候,他丢下亲爹率先跑了,但是虽然都看到了,但是却没人说出来。 这会阮糯米当众说出来,简直就是揭开他脸上最后一层遮羞布。 明飞扬还要争辩,却被明老爷子给直接打断了,“女娃娃,有事情你就说,别耽误大家正事!” 姜还是老的辣呀! 阮糯米不得不承认,她倏然走到了轧钢车间的门口,指着那外面放着宣传栏,说,“今儿早上,宣传栏一夜之间干干净净的事情,大家都知道吧?” 工人们不知道阮糯米问这件事情是什么意思,但是大多数都点头,“是!我们早上过来的时候,宣传栏上一干二净,什么都没了!”当时十点钟,外宾们要来参观孟州钢厂。 宣传栏是脸面,大伙儿差点没给急死。 明老爷子有了个不好的猜测,他脑子里面迅速的盘算着,把这件事压下来的几率有多大,还不等他开口说话。 阮糯米就冲着冯厂长要了一个权力,“冯厂长,要是我把毁坏宣传栏的那个始作俑者给找出来,您是不是该给我个权力,让我处置啊?” 至始至终她的语气,都是轻轻松松的,连带着要处罚权,也都是笑眯眯的。 可是越是这般冷静理智,却更让人害怕。 冯厂长沉吟片刻,想起来了早上被喊起看到那宣传栏干干净净什么都没有的怒火,他语气顿时冷凝了几分,“行,只要你能找到对方,我把权利便放给你,不管是开除还是什么处罚,随便你处置!” 阮糯米歪着头,一副人畜无害的模样,脆生生的说道,“那我定然不辜负您对我的期望。” 两人的对话更是让躲在石墩子后面的明秀丽吓的一哆嗦,下意识的想要逃跑,她刚一转身,迎面就撞上了一位个子挺拔的男人,年轻男人胳膊抱着胸,随意的站在门口正中间的位置,刚好挡住了明秀琴的去路。 明秀琴下意识的要发脾气,“让开!”她不敢太大的声音,怕被后面的人听到,所以声音小小的低低的,在她说完了以后,抬起头看着对方的俊朗非凡的面容时。 明秀丽多了几分少女的娇羞,小拳拳捶他胸口,娇滴滴地说道,“放我出去!” 顾听澜眉头皱的更紧了一些,只觉得对方滑腻腻的声音,有些让人恶心,他避开明秀丽的小拳头,直接错开她,走到阮糯米面前,说,“不辱使命,人在这里!”八个字,把他的立场,交代的明明白白的。 明秀丽以为他在跟自己说话,脸都红了一半。可是她听到顾听澜的话,却有些不太明白。 不辱使命?什么使命?谁给他发的命令。 正当她疑惑的时候,只听见身后熟悉的声音响起,“辛苦顾老师了,帮我把人给拦着了。” 明秀丽瞬间回头,当看到阮糯米的时候,她吓了一跳,不是觉得惊慌失措,更多却是觉得自己遭到了背叛,质控的看向顾听澜,“你拦着我就是为了她?”她以为,对方是看上了她,对她有好感! 顾听澜不太想回答这么愚蠢的问题,不然呢?难道喜欢上她了吗? 他不屑回答,但是却把这个表情展现的淋漓尽致,明秀丽也不知道这会该生气多,还是恼羞成怒多。 知道明秀丽竟然惦记顾老师,阮糯米不知道为什么心里不舒服,在她眼里,顾老师风光霁月,皎皎月明,如同贵公子一样俊朗,却又有着非凡的能力。这种优秀的男同志,让明秀丽这颗老鼠屎给惦记了。 可真是…… 本就心生了打算收拾差点害了钢厂的人,这会拿到了把柄,更是不加手软起来!她绕过石墩子,错过明家人,一步步的走到了明秀丽面前,语气笃定,“是你毁了宣传栏?” 一句话,安静的出奇的现场,再次一片哗然。 “竟然是明秀丽?她知不知道,这宣传栏对我们孟州钢厂有多重要?” “她是故意的,她一定是故意的,这种人故意破坏组织的成果,应该拖出去才对!” “对!这种在哎关键时刻拖组织后腿的人,不配当我们孟州钢铁人,她侮辱了我们孟州钢铁人的字样!” 如果说,先前明鸿运所做的事情是让大家身体上受到伤害,那么明秀丽做的事情就是让大家在精神上受到伤害,昨儿的那宣传栏置办好了以后。 孟州钢厂的工人们一传十,十传百,纷纷的去观看宣传看,他们看完以后,都骄傲极了,他们孟州钢厂的宣传栏就是比别的兄弟厂好。 他们也一定能在外宾中脱颖而出。 工人们回去迫不及待的和家人朋友们宣传,这次孟州钢厂肯定会赢的,他们与有荣焉,这是集体荣誉感。可是,原本的志在必得,却在今天早上被人打破了。 空荡荡的宣传栏,让所有的孟州钢铁人都有些心惊,愤怒,和属于自己所有物被故意破坏的难受,当时,他们恨不得把那个破坏宣传栏的人给找出来,当场暴揍一顿。 虽然后来,阮糯米力挽狂澜把宣传栏给置办好了,但是当知道宣传栏被破坏那一刻的愤怒,此时又出现了。 所有工人们,带着愤然的目光看着明秀丽。 明秀丽被这骇人的目光给吓了一跳,她不断的往后退,不断的给自己做心理建设,没有人看见,没有人看见,而且就算是冯厂长安排保卫科的人去查证,保卫科不过是一群废物。 他们什么都查不出来,没有任何证据。 这么一做心理建设,明秀丽就坦荡许多了,她梗着脖子,据理力争,“抓贼拿脏,捉.奸拿双,我没有做的事情,你我污蔑我,我可以告你诽谤,把你抓起来!”这一招,还是在阮糯米身上学的。 阮糯米笑了笑,不以为意,“我在问一句,宣传栏到底是不是你毁的?!”不等对方回答,她就继续说道,“你可知道,现在处置你的权利在我手里,若是你坦白从宽,我可以给你一个机会,不然……” 这后面的话虽然没说完,但是威胁的意味,不言而喻。 明秀丽笃定对方没有证据,昨儿的晚上她是两点多出去的,当时保卫科的人在打瞌睡,整个孟州钢厂都安静如鸡,她全程小心翼翼,确定没有任何人看到她。 这样一想,她又理直气壮了几分,“阮糯米,我没有,我知道你看我不顺眼,但是你也不能拿这种事情来污蔑我!”这般倒打一耙的态度,可真是够让人恶性的。 既然对方死不承认,阮糯米也不用给她留半分面子,“那你手上的颜料是什么?”    第105章 【一更】 她这么一说, 明秀丽下意识的把手给藏在了背后,藏到一半,却觉得有几分做贼心虚的感觉, 她故作坦然的说道,“这是我不小心弄上去的!” “你说谎!”冯明娇率先站了出来,“这次的宣传栏, 你不是和我们一个组, 根本没有任何情况下去碰颜料!” 明秀丽把手伸出来, 指着那抹青色说道,“谁说只有你们才有颜料啊?我自己玩颜料的时候,不小心弄伤了不行吗?”她颇为不耐烦的说道。 “你又在说谎!”冯明娇更生气了,“青色颜料只有我们小组才有, 包括百货大楼都断货了,你能告诉我,你染上的青色是从哪里来的吗?” 为了购买这批颜料,阮糯米和冯明娇跑了不少地方,最后在才百货大楼买到, 但是因为颜料到底是稀罕物,连百货大楼都不多。 尤其是那款青色的颜料,百货大楼是最后一个,被他们买了,当时售货员说的很清楚, 要在需要颜料,只能从上海调货了,但是一时半会可调不到的。 这下, 明秀丽脸色变了, 她色厉恁茬, “谁说你们买的是最后一个了?我在你们之前买的不信吗?”这是开始信口雌黄了。 冯明娇气的脸红脖子粗,恨不得拿拳头上去砸她,阮糯米把她按着了,语气淡淡,“你的意思是,你有青色的颜料?” 明秀丽骄傲,“自然!” “那拿出来给我们大家看!”阮糯米步步紧逼,“把你的青色颜料拿出来,不然我会误以为,你在昨天晚上去毁宣传栏的时候,不小心碰到了上面未干的颜料!” “你拿不出证据,那么手上的青色颜料就是我们的证据!” 这是,明秀丽是真急了,撒一个慌,就要用无数慌去圆,她哪里有青色颜料啊!这不过是拿话来堵冯明娇的嘴,这会正急的如同热锅上的蚂蚁一样,团团转。 接着,她脑子里面灵光一闪,“我用完了,对!我把青色颜料昨天就用完了,早都丢了,没有了!” 她这副心虚又着急的模样,大家哪里能不明白的?明显是在撒谎。 “丢了?”阮糯米却顺着她的话往下,“那我问下,你没丢之前的事情,你青色颜料什么时候在哪里多少钱买的?”一连着三个问题。 明秀丽彻底回答不出来了,她不过是胡诌一个借口,哪里知道什么时间价格在哪里买的啊! 阮糯米,“好,说不出来!”她看向明家人,“你们有什么时候看过明秀丽用颜料画画吗?” 这明家人哪里看过?他们整个老明家都没有有艺术细胞的人,不然早都送孩子去学画画了。只是,这会却不好回答的,不回答,总不能看着明秀丽被定罪。 可是回答,又怕对方有另外一个坑。 这真是陷入两难的地方。 明飞扬和明秀丽到底是亲兄妹,若是明秀丽名声坏了,他名声也好不到哪里去,只能硬着头皮上,说,“我见过几次,秀丽在家拿颜料作画!” 明秀丽心中一喜,正要感激的时候。 阮糯米继续问,“你看她做的是什么画?” “等等!你们先别急着说!” “要一起说,同时说,要是说的不一样……呵呵!” 阮糯米这一连着三句话,让明飞扬兄妹两人脸都绿了,除非有心有灵犀,不然他们怎么会说的一样啊! 明秀丽绞尽脑汁的和对方打手势,明飞扬自以为看懂了,“是人物画!她画的是人物肖像!” 明秀丽心中一慌,有些庆幸,她还没说出口,立马钻漏洞,“对,我画的是人物画,我人物肖像画的特别好!” 谁知道,阮糯米像是没有看到他们兄妹两人打的手势一样,似笑非笑,“是吗?既然你人物肖像画的这么好,那就当着大家的面给大家画一个出来,展示并且证明下自己!” 明秀丽慌了,这下是真的慌了,恨不得回到一分钟前,咬断自己的舌头,这样就好了。 她还要辩驳。 却被明老爷子一下子打断了,他龙头拐杖在地上敲的“绑绑”响,声音听不出喜怒,“行了!”这兄妹两个蠢货,到这个时候,还没看出来,阮糯米那女娃娃是在戏弄他们吗? 至始至终,她都是抱着猫捉老鼠的态度,让老鼠临死之前,多蹦跶几次,蹦跶的越高,死的越快。 “爷爷!”明秀丽有些委屈。 “宣传栏是不是你做的?”老爷子眼神犀利的锁定了明秀丽。 在外人面前还满口胡诌的她,在明老爷子面前,竟然发不出一个不字,无他,这些年明老爷子就是明家的老祖宗,每一个孩子,都怕他,惧他,远离他。 “是或者不是?”明老爷子再次开口,声音冷沉,“别在让我问第三遍!”谁都知道明老爷子的脾气,明秀丽自然也不例外。 她不敢去看对方的眼神,只能低头看着穿着棉鞋已经脏透了的脚尖,低若尘埃的发出了一个腔,“是!” “大点声!”明老爷子冷喝一声,那满脸的褶皱都跟着颤抖起来。 “是我!”明秀琴眼一闭,牙一咬,大声说道。 得到了想要的答案,明老爷子腾出一只手,用着那只未拄着拐杖的手,把明秀丽推到了阮糯米身旁,话却是对着冯厂长说的,“随你处置!” “爷爷!” “爸!” 喊爷爷的是明秀丽,喊爸的是明秀丽的母亲,她们两个人同时开口。 “爸,秀丽还小,她还是个孩子,不懂事,做错了事情咱们回家好好罚她,怎么能把她交给一个外人来吃处置啊!”这不是要了秀丽的命吗? 阮糯米没想到,明老爷子心竟然这么狠,亲孙女,还是大房的孩子,他说放弃就放弃了,没有半分犹豫的。 她啊!她这个人,可是最爱做的就是,痛打落水狗了! “呀!没想到,还真是明秀丽毁的宣传栏啊!这得多狠的心啊!才能把整个孟州钢厂的利益放在脚下踩,踩完还要呸上两口,才过瘾!”这话可就诛心了,一下子把所有工人的愤然情绪都给调动了起来了。 原本,还有几分心软的明老爷子打算,骂完了,儿媳妇求求情,就这样把人给领走的,但是随着阮糯米这女娃娃这话一出,他就知道。 今儿的这个孙女,他是保不住了,只能舍弃了。 明老爷子冷冷的刮了一眼阮糯米,“女娃娃心肠倒是挺狠!” 阮糯米拱手,笑的坦荡,“哪里,承让了,比不得老明家蛇鼠一窝!”没一个好东西,这是把明老爷子也给骂进去了。阮糯米看着对方变了的脸,心里特别畅快。 当初明家人踩她的时候,可是明老爷子亲自发话的,如今呢! 不给对方说话的余地,她继续说道,“老爷子,看来你在明家的权利也不过如此,你的话,下面的人都没人听啊!” 明知道,对方是故意这般说的,挑拨离间,但是明老爷子还是多了几分怀疑,年纪大的掌权者,恨不得把所有权利都掌握在自己手里才好。 不允许有任何人反驳他! 明老爷子扫了一样泪流满面的母女两人,对着明兴盛媳妇说,“老大家的,你心疼她,可以留下来陪她,我们明家也不再有你这个大房儿媳妇,就当飞扬没了母亲!” 这是要让自家儿子和对方离婚了。 明兴盛媳妇顿时吓的面色如土,在女儿和家庭之间,不停的摇摆,最后理智战胜了感情,她选择了家庭,她不能离婚,也不能让飞扬没了母亲,更不能让别的野女人占了她的位置。 那么,只能放弃女儿了。 母亲的选择,更是让明秀丽肝胆俱裂! “妈!您看看我!我是秀丽啊!”她哭的鼻涕眼泪一大把,上去扑到了母亲的腿上,死死的抱着对方。 明兴盛媳妇低头垂泪,弓着身子,一根一根指头把明秀丽的手给剥开了,她声音很轻,却很压抑,“别怪妈,你哥不能没有母亲,秀丽,是妈对不起你!” 说完这话,明兴盛媳妇头也不回的,第一个冲出了轧钢车间,仿佛身后有洪水猛兽一样。 明兴盛媳妇出去,好像是一个开头,接着,剩下的明家人,也很快都消失在了轧钢车间。 看着渐行渐远的明家人,明秀丽凄厉的喊了一声,“妈!” “爸!” “爷爷!” 没有一个人回头看她,他们头都不回的出了轧钢车间,仿佛出了这个车间,明家人就不会在被拽下来了一样,也不会在有把柄交到对方手里一样。 明秀丽仿佛一下子没了精气神,整个人都瘫软在了地上,再也没了先前的趾高气昂。 在场看着的人,都有些唏嘘,他们亲眼见证一个给家里人放弃的女同志。 可真惨啊! 阮糯米这般想着,也就这般说出来了,她居高临下的看着明秀丽,同情的说道,“可真惨啊!” “你最为骄傲是明家人,可是你的家人却亲手放弃你呢!” 这话可以说是跟刀子一样,在明秀丽那已经受伤的心尖上又捅了一刀,正中靶心,鲜血淋漓。 明秀丽不甘心,她声嘶力竭的怒吼,仿佛在证明着什么,“我是明家人,我是尊贵的明家大小姐!” 宛若疯魔。 阮糯米冷笑一声,“是你是明家大小姐,是被放弃的那个!”她看都没看明秀丽,蹬蹬瞪的踩着小高跟,去了冯厂长面前,说,“冯厂长,如今情况已经清楚,是明秀丽毁了我们整个钢厂的宣传栏,她也亲口承认!”接着,她话锋一转,“不过看在她这么可怜的份上,我将处罚改成,开除宣传科,您觉得这个处罚可以吗?” 她是越过袁科长,直接去找的冯厂长。这也是把袁科长给摘除了,没有任何人想比袁科长这般,希望把科室里面的关系户给弄走。 阮糯米这是给了他一个台阶。 袁科长连帮衬说道,“阮干事就是心善,要是我遇到这种毁坏集体荣誉的人,我不止是要把她给开除了,还要送她去见官,让她知道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 冯厂长嘴角抽了抽,别以为他不知道,这两人一唱一和就是为了早早的把明秀丽弄出宣传科。 他淡然道,“既然,你们都是这个意见,我自然也是同意的。”顿了顿,他看了一眼在地上还在发疯的明秀丽,说,“即日起,明秀丽不再是宣传科员工,也不再是孟州钢厂的工人!” 这两句话,奠定了明秀丽在孟州钢厂再无上班的机会。 成了明家弃子的明秀丽,又丢了工作,如果她足够强大,自然是有起来的机会,但是她足够强大吗? 这个答案是否定的。 “我不服!”明秀丽从地上爬起来,大声嚷嚷,“我不服,凭什么凭什么?”她问的这话,与其说是在问大家,不如说是她想问明家人! 只是,再多的不服气,也被冯厂长安排的保卫科的人,把她给拽下去了。 接下来,才是她真正要吃的苦头,她毁了宣传栏,保卫科急了一上午,却没能找到破坏人,反而被阮糯米这个受害人给找到了。 保卫科的失职,所有人都看在眼里。 而这一切,都是明秀丽造成的。被明家放弃的明秀丽,保卫科又怎么会这般轻易的放过她呢! …… 事情结束,其实,大家都散开的差不多了,阮糯米被冯厂长吩咐,去送顾听澜离开,在离开的路上,阮糯米心中是有几分忐忑的,“你会不会觉得我太心狠了?” 毕竟,明秀丽落到这结果,算是她痛打落水狗造成的。 先是以逼她的手,来逼明老爷子狗急跳墙,让明老爷子主动放弃了明秀丽 ,断掉了明秀丽最大的依仗,明家人!三个字的身份。 又借冯厂长和袁科长的手,把明秀丽给开除了孟州钢厂,永不录用,除了她的后路。 再接着,彻底刺激了明秀丽以后,让保卫科的人把她拖下去,让她挨打。 这一步步的,实在不是一个善良的人能做出来的。当然,顾听澜若是说她手段狠毒,他们之间的朋友也就到此为止了。 顾听澜停住脚步,站在树荫下,语气有些奇怪,“你怎么会有这种想法?” “不是吗?明秀丽落到这个地步,也算是我间接或者直接的造成的!” “不是!”顾听澜很是认真的纠正她,问她,“如果她不是在重要时刻,临时毁掉了辛苦一场宣传栏,你会这般对待她吗?” 阮糯米仔细思考了下,她摇头,“不会!”之前,明秀丽在她面前多次作死,她都是轻拿轻放的,并没有下个狠手。只有这一次,她是真的怒了! 辛辛苦苦的成果,被人毁掉就不说,对方是奔着毁掉整个钢厂的荣誉,这一点,就不能忍了。 顾听澜,“如果,对方不招你,你会这般处置她吗?” “当然不会。”阮糯米斩钉截铁的说道,“我又不是神经病,好好的害别人干嘛?” “可是,你没有害别人,他们在害你不是吗?你反击回去,难道有什么问题吗?”顾听澜反问她。 阮糯米思索了半晌,“完全没问题!” “别人招我,我反击回去,对方吃了苦果,长了教训,害怕了我,再也不敢来招惹我,这个逻辑完全没问题!” 顾听澜含笑,“这不就是了。”他低头看着她,目光有着他自己有没察觉到的柔软和欢喜,“糯米团儿呀,你做的很对,不用这般怀疑自己做的不对,你心里有想法,有一把尺子,觉得没过界,你就去做!” “不管什么时候,我都会一直支持你。” 阮糯米说,“那、那如果我真的这般恶毒呢?去害别人呢?” 顾听澜笑了笑,“那我帮你毁尸灭迹,在把你那错误的思想给纠正过来!”他伸手狠狠的揉了一把对方的头发,“不管你……”是什么样的,我都是喜欢的。 虚伪的,恶毒的,善良的,还是心机的。 这些都是你啊!一个真真实实,一个活生生的你! “什么?”阮糯米没听到他后面的话,问了一句,“我刚听到!” “没什么!”顾听澜笑,直接赞美她,“我觉得你先前的做法很好,干净利落,快准狠!” “值得我学习!” 这下,阮糯米反而有几分不好意思了,“哪里有你说的那么好!”她自己都没发现,先前那些忐忑,在对方的一句句话下,轻而易举的消散了。    第106章 【一更】   轧钢车间的消息, 很快就像流星一样,划过了整个钢厂,不出几天, 全钢厂的人都知道了。   大伙儿看着明家人, 也不在像之前尊敬, 反而想去吐一口吐沫才好。   明鸿运带着妻子和儿子悄无声息的离开了钢厂, 没有半分波澜。直到, 半个月后,有人对口径,这才知道, 那些但凡受伤的工人家门口,都被悄悄的放着几张大团结。   虽然不多,却是明鸿运的所有心意,可以说, 他是倾家『荡』产的离开的钢厂。   那些埋怨明家的人,在知道明鸿运这举动以后,先前的厌恶和不喜, 到底是小了一点。   明鸿运离开了采购科, 采购科没了群龙无首,就这样过了三个月的日子, 在立夏的那天, 冯厂长突然召集了钢厂所有的中层干部,对外公布了消息, “采购科最新上任的科长,将会由阮糯米同志担任!”   这一波消息出来,简直就像是一颗石子,被投入了到了平静的湖面上, 溅出一圈圈的涟漪来,这是让每个人都震惊的。   工会办公室。   率先就有人提出反对意见了,“冯厂长,这件事我不同意,恕我不能投票!”   “就是,我也不同意,采购科是什么地方?那可是咱们整个孟州钢厂的销金窟,是重中之重的地方,这种重要的可是,给阮糯米一个虚岁不过二十岁的小姑娘来坐,也不怕对方闪了腰!”   “我支持老李的看法,我不否认阮糯米同志有能力,但是!她才进孟州钢厂多久啊?满打满算一年出头的光景,就算是在有能力,也没有这般跳级的!”   才一年多的功夫,就想做到采购科科长的位置,在开玩笑吧?这些,反对的大多数都是明家党,当初明鸿运离开,明秀丽开除,让明家元气大伤。   在这几个月内,明家人牟足劲儿的去拉拢中层。当然,明家的名声是臭了,但是架不住许的利益多,自古财帛动人心,这句话不管是放在哪里,都是正常的。   会议室内,大伙儿足足吵了半个小时,各个吵的口干舌燥的,冯厂长围着办公桌走了一圈,他『揉』了『揉』眉心,“都说完了?”   那些反对的人,『摸』不准冯厂长这是个什么意思。   “嗯!我们的意见,您也清楚,阮糯米还不够格担任采购科科长,我们不同意!”   冯厂长本来就被吵的脑门疼,听到这话,他把调任书往桌子上一扔,一拍桌子,“我并没有征求你们的同意,我只是来告知你们一声,阮糯米这采购科科长,我升定了!”   “冯厂长,你怎么变成这样了?连大家的建议都听不进去了!”   “那好,你们刚说的,我都听完了,你们不允许我给阮糯米升职的原因是什么?年纪轻轻?才入钢厂一年?你们告诉我,这是原因吗??人家小姑娘才入了一年,一年!!!”他“砰砰砰”的拍着桌子,怒吼道,“她一年干出来个功劳,比你们在坐的每一个人都多!”   “或者,你们谁不服气,可以站出来,告诉我,你们的功劳比阮糯米高,那么这采购科的职位就是你们的!”   冯厂长这一发火,现场彻底安静了下来,没有一个人敢出声了。就怕撞到了冯厂长的枪口上,当场被人撸掉了职位。   这场会议,一冯厂长绝对的威信给镇压了,但是到底是有不怕死的,例如明兴盛,明家已经和冯家彻底闹翻了,所以他不在乎对方对方发脾气。   明兴盛开门见山的说道,“采购科科长这个位置,我明家坐了两代人,前后几十年。如今,你冷不丁的要把采购科科长的位置给了一个外人,冯成业,你先问问我明家人答应不答应?”   孟州钢厂关系错综复杂,某一种程度上,明家下面的关系比冯家更深,因为冯厂长这个人,不爱搞连带关系,这么多年,也就是一个光杆司令,但是明家不一样,明家人口众多,又从一开始就拉帮结派,就拿采购科这个科室来说,七层都是明家人。   如今,明鸿运虽然离开了,但是下面的却仍然有不少明家的亲朋好友在里面,按照明家的方案,接下来,新上任的采购科科长,肯定是明家党。   而这几个月,明家人也确实在为了这件事而努力奔波。   这都临到头了,冯厂长却突然公布,采购科科长的位置,由一个新进钢厂一年的新人阮糯米来坐,这哪里能接受的了?   冯厂长站起身,不高的个子,却拥有足够的威严,“我倒是不知道,采购科科长的位置由谁来做,怎么需要你明家人来同意?难不成,这孟州钢厂是你明家人开的不成?”   一句话,堵的明兴盛半个字都蹦不出来,他当然不会傻到承认孟州钢厂是明家开的,但是总所周知,从上一代老冯厂长开始,再到这一代冯厂长,和他们搭班子。   几乎所有人都默认,采购科科长是明家人来坐。   “冯成业,你是要打破冯家和明家的平衡吗?”明兴盛怒气冲冲,联名道姓的喊道。   冯厂长抬手拍了拍对方的肩膀,语重心长,“小明啊——”   “你觉得明家现在和冯家还有平衡吗?”他蔑视的笑了笑,“i从年前明家的地基就牢固了,这一次,明鸿运的离开更是让明家的地基摇摇欲坠,你跟我谈平衡?”   “小明啊!你还是太年轻了些啊!”   冯厂长嗤笑一声,扬长而去,傻『逼』!他都能把阮糯米直接安排到了采购科科长的位置上了,明兴盛跟他谈平衡?要是平衡还在的话,他敢『插』手把阮糯米安排到采购科科长的位置吗?   一个二个的,眼界真窄,和这种瞎眼的人做了这么多年对手。   冯厂长步子一顿,轻轻的扇了自己一巴掌,骂道,“废物!”他骂的是自己,那种瞎眼的人,竟然让他耗费了这么大的精力还没把对手搞下去。   还是小阮同志好啊!   一来钢厂,就把明家人给一锅端了!已经端了一半的人,离全部端还远吗?   冯厂长喜眯眯的去了宣传科,打算先跟袁科长通通气。毕竟,这小阮同志都要调走,和袁科长平起平坐了,不让袁科长这位昔日的老领导知道下消息,那像话吗?   袁科长听完冯厂长的话,整个人都风中凌『乱』了,只觉得是不是今儿的太热了,把他给热糊涂了?这坐火车都没阮糯米这女娃娃升职快的啊!   冯厂长端着搪瓷缸,抿了一口,“老袁啊!咱们要服老,将来是年轻人的天下啊!”   一句话,把袁科长那不该有的心思全部都按了下去。   阮糯米升职了,升到了采购科科长的位置,她反而是最后一个才知道的。一直到,往常的同事们,过来恭喜的她的时候,她才反应过来,“你们说错了吧?”   “怎么可能!”小王先笑了笑,“现在大伙儿都传开了,据说,冯厂长为了你升采购科科长的位置,和明副厂长都吵起来了呢!”   阮糯米呆呆的,“你别忽悠我。”她年纪轻轻的坐什么采购科科长啊!明明就是个普通的小干事啊!这段时间天天就是宣传科的一颗螺丝钉。   她怎么也没想到,这采购科科长的位置会落在她一个小姑娘身上。   直到,冯厂长的秘书传话过来,让阮糯米去一趟工会采购科,阮糯米到采购科的时候,偌大的采购科办公室,基本站满了人。严格意义来说,不止是采购科的人,还有钢厂的各个中层领导都齐聚一堂。   这可是大阵仗呢!   冯厂长眼尖,远远的瞧着是阮糯米以后,他就从屋子出去,接她两步路,笑着说,“小阮啊!知道我找你过来是做什什么吗?”   阮糯米点点头,又摇摇头,显然还在『迷』糊着呢!   难得在小阮身上看到这副神情,倒是多了几分年轻人的呆萌,冯厂长会心的笑了笑,他指着那长长的一条办公室走廊道说,“你还记得上次我送你去宣传科吗?”   “记得!”阮糯米说。   “上一次,我送你过来,把你交给了袁科长,我跟袁科长说,你还年轻刚到一个新地方怕生,让袁科长多照顾你一下!”冯厂长回忆起来,颇有几分感慨,不过,很快他便严肃起来,“这一次,仍然是我送你过来,不过这一次却和上一次不一样了。”   他突然面『色』严肃,语气沉稳,如同一个将军一样发号施令,“阮糯米同志,我把采购科交给你,你有没有信心,当好采购科科长,带好一个科室的兵!”   一听到喊自己名字,阮糯米下意识的站直了身体,她对着冯厂长敬礼,“领导放心,我一定不会辜负你所期望!”   “只要有我在一天,我交给您的就是一个崭新的采购科!”   这是立下军令状了。   冯厂长满意的点了点头,收了那一身的威严,又和善起来,“走吧,去见见你手下的兵!”   “是!”   两人很快到了采购科,原本热热闹闹的采购科,瞬间安静下来。   冯厂长站在最前面,主动介绍,“这就是你们新上任的阮科长,过来都跟阮科长打个招呼!”   阮科长……多么威风美妙的名字啊!    第107章 【一更】   对上那嫩的能掐出水的脸蛋, 所有人心里都感叹,太年轻的科长了,太美丽的外貌, 多少有些轻视。   而明家心腹许永长第一个跳了出来, “阮科长也太年轻了一些, 这……就是吵架起来, 怕我们一人一嘴, 都能把阮科长给吵哭吧?”   顿了顿,许永长故意看向阮糯米,“阮科长, 来了采购科,可是经常会和供应商吵架的,到时候,你可别哭鼻子啊!”随着他话一落, 采购科里面轰然一笑。   采购科的自责大家都知道,孟州钢厂是大厂,出了门采购货, 那别的单位都是恨不得把孟州钢厂员工给供起来, 哪会不是好酒好菜的供应着?   哪会的生意,不是在酒桌上签单子的?   这来一个不到二十岁的漂亮小姑娘能干嘛?难道去酒桌上陪酒啊!许永长这话是真的损, 他这般想着, 也就这般说了出来了。   阮糯米还没进来采购科呢!就把阮糯米的脸放在地上踩了。这真要是被他们踩中了,可以说, 过了今天,采购科上上下下二十多个人,没一个把阮糯米当领导的。   她仍然是笑容满面,“我哭不哭鼻子倒是不知道!我只知道, 明家人现在怕是躲在家里哭鼻子吧!”她特意看了一眼许永长,年约四十的男人,这么多年,全靠当狗腿爬到这一步。   接着,她一步步『逼』近了许永长,冷笑一声,“你主子现在都下台了,你一个当狗的在『乱』吠什么?也不怕被人扒了皮,炖汤吃肉了!”   这话着实说的有些打脸。   许永长是明家的一条狗,大家都知道,但是碍于明家的地位,和他如今的位置,在外面大家问他喊一声许哥!   可是在阮糯米面前,别说许哥了,他就是一条『乱』吠的狗!   许永长的脸『色』当场就变了,“你骂人……”   “不!”阮糯米冷笑一声,“我骂的哪里是人啊!我骂的是一条好狗!”她不看许永长是什么反应,而是把火力对准了明兴盛,□□的威胁,“怎么?你明家又想断一条胳膊了?”   被一个小姑娘给威胁了,明兴盛只觉得老脸都没了,偏偏,他还不敢反驳,为什么?因为,先前断的那条胳膊,让明家现在都回不过神来。   更别说,还有一个丢了工作,要让他养个闺女。   明兴盛气的发抖,一喘一喘的,“你欺人太甚!”   “管好你的狗,我自然不会欺你!”阮糯米步步紧『逼』,放出话,“我不想打狗,更不想吃狗肉,所以……不管你们是哪家放出来的狗,都给我把爪子收起来,别忘记了,我现在是采购科的科长……”她轻飘飘的吹了吹指头上不存在的灰尘,说,“我想,我非常有权利开除某个人的……”   她遥遥一指,“例如你,许永长——”   谁都没想到,阮糯米会这般刚,上来就拿许永长开刀了,许永长都四十的年纪了,还被阮糯米一个年纪轻轻的女娃娃威胁,他当即脸红脖子粗,“我在采购科做了二十年,是采购科的大功臣,之前明鸿运在的时候,都要喊我一声许哥,你算老几?上来就要开除我,你有什么理由?”   “理由?”阮糯米冷冷笑了一声,“我是采购科科长,开除你还要理由?就凭着我是采购科科长,我开除你,不需要任何理由。”   “你……”许永长抬手指着阮糯米。   却被阮糯米啪的一下子打掉了手指,“你什么你?”   “你要真是觉得要理由的话,那我就把你这三年经手的供应商找出来对峙一番,我倒是想知道,这三年,你许永长手里真的是干干净净?没有半分中饱私囊?”   这可不敢把供应商照过来对峙。   不管在什么单位里面,采购科总是油水最足的一个,能和供应商长期联系,并且产生合作,这采购员手里,真没个一二三,那才叫假话。   许永长和明兴盛对视了一眼,他『色』厉恁茬,“你去查!我身正不怕影子斜!”   “好!”阮糯米走到其他采购科员工面前,说,“你们谁把许永长的业务账本给我找出来,我给对方升到小组长的位置!”   这话一落。   整个采购科都一安静,大家面面相觑。   连带着冯厂长都是一愣,他也不走了,饶有兴味的看着阮糯米大刀阔斧。   财帛动人心,更别说权利了,升职意味着不止是当官,还能涨工资。率先,就有人忍不住了,那认识许永长的死对头,也是明家党,叫葛大山,但是却因为不太会巴结人,所以每次被许永长给踩的死死的。   这次,阮糯米的话,让个葛大山彻底心动了,有许永长在,他在明家党那边是不被重视的,若是不出意外的话,将来在宣传科内,新科长阮糯米面前,他照样是不被重视的,因为,他身上有着明家党的身份。   有了这一层关系,不管是哪个新官上任,都不可能重用他这种小喽啰。   葛大山再三犹豫了以后,迅速做了决定,从人群中站了出来,说,“阮科长,我知道许永长的采购科账本在哪里,我去给你找!”   他一出现,许永长就龇牙裂目,“葛大山!你想死不成!”他们两人当初是朋友,一起归属于明家,只是因为他的缘故,葛大山一直被他打压,但是,他怎么也没想到,第一次新官上任投诚的人,竟然是葛大山。   葛大山小小声说,“老许,你不能怪我,谁让你不给我活路呢!”接着,他话锋一转,谄媚的说道,“但是阮科长不一样,我相信阮科长是一个办大事,办实事的人!”   他说完这话,迅速的走到了采购科最后方的位置,那个靠墙的地方,放着两张足够有一人多高的大柜子,葛大山立在柜子面前,伸手在上面比划了好几下,这才把从中间的柜子拉开,从最下面找出了许永长最近三年的账本。   厚厚的一沓账本,足足又十多厘米高,被葛大山抱在怀里,走了过来。   看到那账本,许永长是真慌了,要是阮糯米去找到账本,他可能还不会这般慌『乱』,但是由葛大山找到投诚上交上去,才叫慌『乱』,因为,葛大山知道他的每一笔账。   或者说,整个宣传科在明鸿运离开之前,是拧作一团的,他们的账本是互通的,谁在哪一天哪个地方做的手脚,大家心知肚明,相视一笑。   却不会有人去举报,更不会去有人拆穿。因为他们是一个利益团体,举报一个人,代表着一整个团体都要下水,所以,这么多年来,也是采购科安然无恙的原因。   但是,阮糯米一来,就用升职加薪这个鱼饵把人给引上钩了,更别说,她先前还用雷霆手段,打算开了许永长,若是放在三个月前,明鸿运还在的话,阮糯米这一招可能也不会那么有用。   但是现在,却不一样。明鸿运走了三个月,还是被阮糯米和冯厂长一起给弄走的,采购科群龙无首,大家在对待新科长阮糯米时,心里也会掂量一番,看要怎么对待。   若是态度重了,或者不小心让对方捏住了把柄,会不会被人开除?   毕竟,一朝天子一朝臣。   许永长扑上去就要把葛大山手里的账本给抢过来,却被阮糯米伸出脚,轻轻的一拌,许永长一踉跄,四脚朝天,摔倒在地,摔的他哎呦了一声,浑身轻疼。   还不等他爬起来,阮糯米就已经从葛大山手里接过了账本,她随意的翻看了一眼,居高临下的看着趴在地上的许永长说,“许同志,就算是欢迎我,也不必五体投地!”   许永长差点没被这句话给气吐血,真的是,打掉牙齿往嘴里吞。   但是更让他惊恐的却是,阮糯米把账本给拿到手里了,拿到手里了。   他完了!许永长只有这一个念头。   阮糯米仿佛跟没看见他的惊恐一样,故意在他的对面把打开账本,当着他的面,一页页翻看,“我有些纳闷了,不过就是陈年旧账,你害怕个什么?”   杀人不过头点地,像阮糯米这种的,钝刀子杀人是真的诛心。   许永长满头大汗,脸『色』煞白,“我……”他求助的看向明兴盛。明兴盛沉默,从一开始阮糯米说那那句升职时,他就知道要糟,明家拉帮结派能成功,最一开始用的就是利益动人。   无非是,升职加薪两种。   阮糯米上来就当着大家的面公开用了这个法子,有人反水是必然的,如今这个局面也是必然的,那么弃车保帅也是必然的。   明兴盛闭了闭眼,断胳膊的痛,三个月前他才体验过一次。   如今,又要来一次了,他咬着牙,不敢去看许永长的脸,低头沉默起来。   许永长脸上还有几分不可置信的目光,他可是为了明家掏心掏肺,现在、现在出事了,就要把他第一个放弃了吗?   阮糯米拿着账本,来回在两人身上扫视,嗤笑一声,“大家看到了啊!当狗的可要选一个好主人,若不然,遇到丧尽天良的主人,遇到危难的时候,那狗可不主子就推出去让人给炖汤喝了!”这话着实有些难听,还有些刺耳。   许永长面『色』难看,不知道是羞辱的,还是悲哀的。   剩下的其他采购科的人,也够呛,心里不由得打起算盘来,若是他们……若是他们先前像许永长那般急功近利的在明家人面前表现,那许永长的下场,就是他们的下场了。   还好,还好他们当时慢了一步,不如许永长狗腿,这才躲过了一劫。   第108章 【一更】   葛大山率先觉得自己先前的做法正确, 他越发谄媚了,指着那账本说,“阮科长, 这账本是我们内部人的标记, 一般不熟悉的人可看不懂。”   阮糯米, “哦?”她的语气还带着几分兴趣。   葛大山顿时侃侃而谈, “其中前年的三月份, 去年的五月份,和今年的二月份,您重点看着几个月的采购账, 定然能看出蹊跷来!”他没点具体的供应商是哪几家,因为那可不是一家供应商的事情,与其点名供应商,还不如直接报了那几个特殊的月份, 基本一查就是一个准。   葛大山不止是投诚了,他还把□□里面的夹带全部都扒拉出来,让阮糯米看。因为他的投诚, 许永长已经吓的面如土『色』了, 靠山不管他了,而他做的一切也都暴『露』出来了。   但是, 到底是有一丝丝的想法的, 或许?阮科长是个小姑娘,还有几分心软, 他不由得希冀的注意着阮糯米的反应。   阮糯米对葛大山的识趣很是满意,她随着对方指着的位置,翻了过去,果然看到马脚, 她满是赞赏,“葛同志举报有功,采购科小组长的位置,现在归葛同志!”   尽管先前,阮糯米已经放话出来,投诚的人,会有升职,但是谁都没想到,这升职竟然来的这般快,而且没有丝毫的犹豫,直接就让葛大山成为小组长了。   要知道,在这之前的小组长可是许永长的,全靠许永长会拍马屁,会来事,这才让明家人得以看重。   可是,许永长这小组长还没坐多久吧,就直接被撸下来了,小组长的位置还归了许永长以前的死对头葛大山,要知道,当初葛大山和许永长两个人争采购科小组长的位置,可是争的头破血流。   后来,因为许永长使计,自己拔得头筹,使劲儿的打压葛大山。可是这才多久啊!立马就风水轮流转了。   一时之间,大家不知道该恭喜葛大山,还是该敬畏阮糯米。   葛大山憨厚的脸上,满是喜滋滋的,“谢谢阮科长,您放心,我一定不会辜负您对我的期望!”哟!这话说出来也不怕酸,要知道,阮糯米的年纪可是能做葛大山的闺女了。   就这,这人拍马屁起来,不带任何含糊的。   “你好好做!”阮糯米话锋一转,“自然要比那个谁要做的好?不然落了我的脸,可就不好了!”这一次的行为处事,她是真的高调。   因为这次的升职和上次去宣传科还不一样,如果说,宣传科里面虽然是烂根,但是起码领头的那个袁科长起码是根好竹子,他是没办法,只能自己立直,管不了下面的人。   但是采购科不一样,采购科完全是明家的老巢,这里面超过一大半的人都是明家党。她要是不高调,手段不狠厉起来,今儿的出了这个门,这些人都敢往她鼻子上骂。   “得咧!”葛大山特别畅快的看了一眼在地上的蹲着的许永长,“我定然是要比某些人强的!”   许永长似乎被这句话给刺激到了,他猛地站起身子,像是喝醉酒了一样,在屋子内『乱』晃,带着破罐子破摔的冲动,“阮科长,你以为这个屋子里面待着的有几个好东西?”   他这话一落,采购科办公室的所有人脸『色』都变了,“许永长,你别以为跟着明副厂长久了,就真不把自己当成人了!”这文人骂人,不带一个脏字,却带着一股说不出来的冲人意味。   把人骂了,还要缓半天才能反应过来,自己是被骂了。   许永长就是这个情况,他最先没听出来,但是待听出来以后,他骂骂咧咧,“我是条狗啊!你们不是吗?以前明鸿运在的时候,你们在坐的哪一位,不是一条好狗,想要讨主人家喜欢?怎么?看着我现在落难了,人人都想来踩一脚,也不拿镜子照照你们自己,真以为自己是好东西了,都是狗,谁也别看不起谁,恶『性』!”   “你……”所有采购科的人都怒了,这简直就是在踩大家的伤口。   一时之间,这双方竟然开始互相揭短起来。   阮糯米最爱都看的就是狗咬狗一嘴『毛』了,她顺手拉过了一张椅子,坐了下来,翘起来了二郎腿,把账本往桌子上一甩,“来!继续!让我看看,孟州钢厂的采购科是办公室呢,还是那街头的菜市场!”   得!这两句话一说,现场瞬间安静了下来。   “阮科长……”葛大山先主动交代起来,“我承认自己手里不干净,当初也做了一些不该做的事情,但是一朝天子一朝臣,既然我归您管了,以后这种事情自然不会在有了。”   有了葛大山带头起来,剩下的人基本也纷纷表态。当然,除了许永长,颓废的坐在地上之外,这气氛竟然还不错?   冯厂长看到这里,满意的点了点头,悄悄的出了采购科的门,他临走的时候,还刮了一眼明兴盛,幸灾乐祸,“我想,你应该不会太想看接下来的场面了。”   毕竟,都是曾经的心腹或者下属,被一个年轻的女娃娃给收服了不说,还要把吃进去的在吐出来,这简直就是要人命了。   看着就心肝疼!   更别说,明兴盛这个当事人呢!明兴盛脸『色』不太好看,临走之前回头看了一眼采购科,心里无声的叹了口气,三弟一走,他们明家经营了几十年的采购科,就算是彻底成了散架子了。   连他也不得不承认,不能在去和阮糯米这邪气的女娃娃,硬碰硬了,碰下来,受伤的只会是他们的。只是,心情到底是复杂的,明兴盛追上了冯厂长,问,“你就真放心,把这么大的一个采购科交给阮糯米?她能拿的下来吗?”   冯厂长心情好,不止想点拨下对方,还想刺激下对方,“淘汰轧机知道吗?”   “嗯!”明兴盛点头,轧机也算是他三弟离开的根本原因。   “有阮糯米在,孟州钢厂的轧机,有改造成功的希望!”   明兴盛有些不太相信,“怎么可能?”   冯厂长却不搭理他,哼着小曲,悠哉哉的离开了采购科。愚蠢的凡人啊!哪里懂得他的高明啊!把握住了阮糯米,让她在采购科当科长。   顾听澜老师还会远吗?   有了顾听澜老师,新版本的轧机不就有了吗?   一想到这里,冯厂长就更美滋滋了,他可真是个聪明的人儿啊!   ……   领导人一走,关起门来,采购科完全是阮糯米的天下了,她对待采购科的人方法也简单,“想跟着前面明家人走的,现在可以出门,好走不送!”   大家眼观鼻,没人说话。   采购科可是又油水又难进的可是,废话,谁想离开啊!包括先前闹的最凶的许永长,他都不带出声的,只是低着头,被人孤立了起来,一个人站在靠窗边的位置,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好!”阮糯米扫了一眼众人,面『色』凌然,“大家都不打算走是吗?既然要留在采购科,既然要遵守采购科的规章制度,但凡让我知道,谁再去偷鸡『摸』狗,拿回扣,给我立马麻溜儿的滚出采购科。”   “是!阮科长!”最先带头的是葛大山,他率先出生了,有他了以后,剩下的人全部都三三两两的开口了。   阮糯米嗯了一声,“各司其职,手头上有什么工作的,都去忙吧!”顿了顿,看了一眼许永长,说,“你跟我过来!”   进了小办公室,她单刀直入,“还想留在采购科吗?”   没了戾气的许永长配合了许多,他苦涩的说,“自然是想的!”没了明家给他做靠山,如今这一份工作自然是显得重要了,不然家里上有老人下有小孩吃什么?   “那你要给我看到让你留下的价值。”阮糯米双手抱胸,语气淡淡的说道。她原本的打算是杀鸡儆猴,但是后来转念一想,明家的猴子已经挂了,在采购科没必要啥杀鸡了。   倒是……   许永长这三个字在她嘴皮子上过一道了,目光审视的看着对方。   在这一刻,许永长要是在把阮糯米当成一个什么都不知事的小姑娘,那他才是大傻『逼』了。   “阮……科长——”一旦开头,似乎没有那么难了,“你有什么吩咐的,我一定竭尽全力。”   阮糯米,“你之前是采购科的小组长,想必,采购科内里面的弯弯绕绕,你应该都是明白的。我现在要你做的就一件事,把所有有灰『色』地带的地方,全部整理出来,哪里可以作弊,谋私的地方,也单独列出来,而你要做的就很简单,去注意采购科每一个人的每一笔业务动向,但凡有任何不妥的地方,你随时有像我举报的权利!”   这是要让对反当内应了。采购科是明家党的老巢,要说先前那一遭,采购科内所有人的都服气她了,那是假话。   之所以,让许永长来做这件事,阮糯米也有自己的考量。明兴盛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放弃了许永长,两人基本成了仇人,而在她这里,她一来采购科,许永长就卖力的讨好明家,而得罪自己。   最起码在外人眼里,阮糯米是讨厌透了许永长。   许永长万万没想到,自己接下来的工作竟然是这么一个任务,这让他站在了采购科所有人的对立面。采购科也算是鱼龙混杂了,先前阮糯米威信虽然出来了,但是采购科到底是个有油水的工作,一两天的还管得住,时间久了呢!谁能忍得住呢!   而许永长要做的就是,把那些忍不住的人揪出来,但是这也意味着,他成为了采购科所有人都敌人。   许永长越来越看不懂,面前这这个年轻貌美的小姑娘了,他收起了之前的轻视,反而多了几分不真切的恐惧感。难怪,明鸿运走的如此突然,明秀丽走的悄无声息,而连明兴盛都被面前的这漂亮小姑娘,给『逼』的放弃了他。   而他成为了双方都厌恶的人,唯一把握在手里的,就是以前相交了十来年的老同事们了,而对方现在要让他做的便是,连唯一的老同事也推开的远远的。   他成了真真正正的一个人。   明家抛弃了他,同事厌恶了他,而阮糯米这个本该拿他开刀的人,却在用他。    第109章 【一更】   “你心……可真狠……”这是比他一走了之离开采购科更为艰难的事情。   阮糯米不想耽误时间, 也不在啰嗦,直接把底交出来了,“干不干?不干的话, 门在后面, 出门右拐, 把你东西都收拾好了, 我们采购科不留闲人!”她似乎把对方的心思拿捏的准准的, 觊着他突变的脸『色』,继续说道,“干的话, 就把这个活接下来,做的好,指不定你还有升到小组长的可能!”   打一巴掌给一颗甜枣,阮糯米用了这个法子, 就看对方接不接招了。   升到小组长?   这个诱『惑』,有点大,尤其是对于许永长这种刚刚从权利上跌落的老男人来说更加有诱『惑』起来。   许永长这个年约四十的男人, 好像在今天, 一下子老了好多岁了,他蹲在地上, 狠狠的撸了一把头发茬, 站在来说,“有第三个选择吗?”   阮糯米面无表情, “没有!”   许永长『摸』了一把脸,牙一咬,“我干!”顿了顿,他又有些质疑,  “你……真敢用我?”若是他反水,真正受伤的是阮糯米这个新上任的科长。   “嗯?为什么不敢?”阮糯米静静的看着他,一双黑白分明的眸子带着几分犀利,“你以为,出了今天这事,你就算是去明家,明兴盛会敢用你?就算是你放低身份,去讨好葛大山他们,你受我厌恶是众所周知的事情,葛大山敢跟你走的近吗?”   但凡她一天在采购科科长这个位置上坐着,那些人都要忌惮三分。没办法,权利是个好东西,她能一言就决定对方的工作,改变对方的命运。   许永长听完,满头大汗,他目光里面带着深深的敬畏,“我知道——”说完了这几个字。   阮糯米便摆手,“出去吧!”她坐在椅子上,『揉』了『揉』刺痛的眉心,轻轻的叹了口气,冯厂长可真是给她出了一个大难题啊!   某一种程度来说,在采购科的难度可是宣传科好几倍。   她要好好想想,接下来的路要怎么走了,一步走错,明鸿运的下场就是她的下场。想必,采购科内,想让她下来的人也不少。   包括,先前出去的许永长。   许永长从小办公室一出来,立马被原来的老同事给包围了,大家七嘴八舌,“老许,阮——科长是怎么说的?她没骂你吧?”   “就是就是,没事吧?阮糯米不过是个年轻的女娃娃,她说话,你别放心上啊!”   “要是实在是心情不好,等下班了,咱们出去喝酒去!”能上来关心许永长的,基本都是先前关系还不错的人。   看着昔日熟悉的老同事,若是让他们知道,将来他们若是贪污,谋私,自己会揭发他们,他们会恨自己吧!   许永长的肩膀都佝偻了下去,“没有,阮——科长她很好,她让我继续在采购科上班,以后——一以后我们还是同事关系!”   “这就好了!”那人故意把嗓门提高了几个度,“要我说,老许你既然留在采购科,哪里有某人什么事情?不过是靠着卖朋友才得到的小组长,有什么好得意的?”   这话虽然没点名,但是大家都清楚,这人说的是葛大山,葛大山脸『色』立马变了,他以为,阮糯米那女娃娃,不会留许永长这么一个毒瘤在采购科的。   倒是没想到——   同时变脸的还有许永长,若是他把采购科这么多年的灰『色』地带交代出去,并且举报接下来贪污谋私的同事们,他也会是大家口中那个人人厌恶的卖朋友的人。   许永长心里不是滋味,葛大山心里能好过?   不过大家都是成年人了,当面见着笑眯眯,背后怎么捅刀那是背后的事情,他叹口气说,“我知道大家看不起我,但是先前那个场合,我要是不这么做……”他看了一眼办公室盯着他的众人,继续,“你们难道不会做吗?”   “难道,阮科长先前提拔我为小组长时,你们没有后悔早点像我这样投诚吗?你们敢说,你们没有嫉妒吗?”   这一连着三个问题下来,让所有人的头都低了下去。   虽然没看到大家脸上的神『色』,许永长却知道,采购科以前那凝结成一团的沙,彻底散开了。阮糯米那个年轻姑娘还没有动手,他们自己窝里面已经反了。   这才是她想要的结果吧!   想到这里,许永长心里一惊,他到底是看在往日的面子上,提醒着老同事们,“大家,最好还是老老实实的干活,我瞧着阮科长对我的态度,倒不像是个小肚鸡肠的人,只要我们好好干活,她也不会亏待我们!”这也算是侧面的给大家一个警告。   但是能听进去的人却不多,尤其是他的老友高大个,不屑的说道,“老许,你这是被训了一场?被那年轻女娃娃给吓软腿了?她刚来咱们采购科,知道什么?我们就是把业务单子,放她面前,她能认得吗?”   这是明显没把对方的话给听在耳朵里面了,显然是打算当面一套背地一套了。   许永长张了张嘴,还要说些什么,却恰好见到阮糯米从小办公室出来,对着他似笑非笑,对上这种了然却带着淡淡威胁的笑容,许永长剩下的话,顿时咽到了肚子里面。   什么都不敢说了。   他总觉得在那一双清澈见底的眸子里面,一切都无所遁形。   “下班!”阮糯米冲着众人说了一句,便离开了办公室。她宣传科的东西还未收拾,中午不仅仅是去吃饭,还要去宣传科把自己的东西都收拾到采购科来。   这些都要忙活。   有阮糯米这一声,办公室好像一下子就轻松了不少,尤其是她离开以后,采购科的人总觉得,压力都少了一些。   阮糯米一出采购科,老远就看到那宣传栏后面站着的两个人,不是旁人,正是冯明娇和林秀秀两个,她们躲在树荫下乘凉,还不忘一直往采购科门口张望着,显然是等着自己。   立夏后,中午的太阳炙热烤人,那阳光晒在胳膊上,都一阵痛感,阮糯米把笔记本举在头顶上遮阳,提着裙摆,一路小跑着去了树荫下,热的汗珠儿滚落,“你们怎么在这里?”   “还不是来恭喜我们的阮科长呀?”冯明娇笑的眼睛都没有了,她是真的高兴,伸手就去挠阮糯米痒痒,“阮科长,往后可要多多照顾下,你的小姐妹啊!”   她搞怪,还对着阮糯米作揖,直把阮糯米给笑的直不起腰,“好好好,没问题,你们可是我的大房和二房,我自然要照着的!”   这么一闹,林秀秀生气了,她吹胡子瞪眼,“我不当小啊!”   阮糯米和冯明娇相视一笑,“那你当大?”这话题真的是偏的没影了。   笑完以后,冯明娇提起正事,“那采购科的一群蛀虫们,没欺负你吧?”她说这话的时候,还有几分凶狠,带着几分,只要阮阮糯米敢说自己被欺负了,她就敢上去跟人干架的凶狠。   阮糯米拽着对方的胳膊,晃了晃,“你们觉得,我能被这群蛀虫们给欺负吗?我没欺负他们都是好的!”想到葛大山的反水,许永长的无奈,她捡着重要的两件事,和对方说了下。   冯明娇这才慢慢的把包给收了回去,她若有所思,“看来我的板砖用不上了。”   “板砖?”阮糯米不明所以。   林秀秀解释,“来的路上,娇娇怕你被采购科的人欺负,特意去院墙根下,捡了一块板砖揣在包里面。”她学着冯明娇的语气,“要是让我知道哪个不要脸的敢欺负糯米,看我不一板砖削他!”   林秀秀学的惟妙惟肖。   阮糯米有些感动,“谢谢娇娇,谢谢秀秀!”   “我们之间谢什么啊!”冯明娇无所谓的搂着阮糯米的肩膀,“走,先去食堂吃饭,吃完饭,收拾东西,我们送到采购科。”   “嗯!”阮糯米也没反驳,这种人在外面,却被人关心着的感觉还不耐。三个人一起到了食堂,这一路上,阮糯米不知道遇到了多少来恭喜她升职的通知了,她的脸都差没给笑僵硬了。   直到,吃完饭才松了一口气,跑到了宣传科去收拾东西。她东西本来就不多,不过是一个箱子就装满了,她收拾了一半,宣传科其他同事也吃完饭回来了。   这会,瞧着阮糯米,顿时有些心绪复杂,前一天大家都还是一模一样的普通同事,第二天,对方就成为了一科之长了,还是最富有的采购科科长。   这可不是宣传科这种没有油水的科室能比较的。   “阮干事回来收拾东西啊!”有人问了出来。   “你这喊的可不对,可不是阮干事咯!是阮科长,大伙儿看我说的对不对!”阮科长这个词一出来,阮糯米能明显的感觉到,办公室内安静了不少。   “大家若不嫌弃,喊我阮同志就行。”阮糯米收拾东西的手一顿,抬头说道,她在宣传科,除了和冯明娇,和林秀秀两人的关系近一些,剩下的人,都是不咸不淡的处着。   说不上好,但是也不至于闹红脸。   “那我们可就拖着大了,喊你一声阮同志了,你马上就要从宣传科出去了到采购科了,咱们这宣传科也算是你娘家人了,若是在外面受了欺负,回来和娘家人说,我们定然饶不了那群人!”这人是叫孙大姐,之所以会说这话,是因为上次,宣传栏出事,她和阮糯米有搭档过,觉得阮糯米在和人是真不错,也是把她当做一个小妹妹来看待的。   阮糯米收拾完了东西,把纸箱子的盖子给按住了,笑着冲着孙大姐说,“嗯!我晓得!”接着,她指了指放在后面的一个午休小床,说,“以后,可不还要过来叨扰,我这午休床都没带走呢,还搁在宣传科,大伙儿可不要嫌弃我!”   采购科那边,大多都是糙汉子,阮糯米暂时还不太习惯在那边午睡,倒是不如,人过去,午休还是回来宣传科,还能有冯明娇和林秀秀两个人跟她作伴。   倒是也挺好的。   “我们欢迎至极,你回宣传科就当是回自己家好了!”孙大姐笑着说道。   其他人也跟着附和,“是啊!咱们宣传科到底是女同志多一些,各个都香香软软的,不像采购科尽是臭男人,午休在那边睡着,害怕对方鼾声震天,吵的人没法休息。”   “对对对!就是哪里有咱们宣传科安静舒服呀,你可不要天天回家看看!”   经历过上次宣传栏出事以后,大家在一起齐心合力的合作了一把,反而把阮糯米和大家的关系给拉近了不少。   对于大伙儿的善意,阮糯米也不是没感受到,“那就这样说定了,到时候我回来,大家可不许嫌弃我!”   “肯定不会!”   冯明娇过来帮阮糯米抬纸箱子,林秀秀抱着两间薄外套,和阮糯米一块离开了宣传科,都走老远了,回头看宣传科的人还在目送着她。   她感叹,“当初我才来宣传科的时候,大伙儿不知道多讨厌我呢!”如今,这情况,却有点让人唏嘘不已。   林秀秀没说话,冯明娇嗤了一声,有些不屑,“一群墙头草罢了,当初你来的时候,他们生怕你抢了他们的功劳,如今,你高升离开了,和他们没了直接利益的关系,自然要欢欢喜喜的送你离开,多少还能博一些面子情!”   “在怎么说,你也成了阮科长!”   后面一句话,冯明娇就有些打趣了。   阮糯米没好气的瞪了她一眼,“连你也那我开玩笑!”   “哈哈哈哈哈!”冯明娇抱着箱子,一边对着阮糯米揖了下,娇滴滴的说道,“阮科长,往后……往后可要多疼疼人家嘛!”    第110章 【一更】   这话一落, 阮糯米和林秀秀还没反应过来,冯明娇就被自己给恶『性』到了,她呸了一口, “这撒娇可真不是人干的活!”还不如让她一板砖下去来的痛快。   三个人说说笑笑, 很快就到了采购科。   一道采购科门口, 三个人都慢慢的收了笑容, 采购科里面乌烟瘴气的, 男人们吃完饭,都坐在办公室里面抽烟,阮糯米她们过来的时候, 对方正在腾云吐雾。   她们看过来,葛大山他们也恰好把目光移到阮糯米身上,当看到是她的时候,手一抖, 下意识的把烟给掐灭了,慌慌张张的说道,“阮科长, 你过来了!”   “嗯!”阮糯米微微皱眉, 刺鼻的烟味,让她整个人都不舒服起来, 但是这种个人的事情, 她还真不好说。总不能说,我是一位女领导, 不爱闻烟味,以后你们出去抽?   阮糯米顾忌的多,冯明娇顾忌的可不多,她当即把箱子递给了林秀秀, 直接从身上背着的挎包里面,掏出了一块板砖,当着大伙儿的面,砸到了班桌上,“砰”的一声,把所有人的注意力都给吸引了过来。   冯明娇像个女战士一样,拍了拍手,指着阮糯米说,“这是我姐妹,我冯明娇最好的姐妹,要是让我知道,她在采购科被人欺负的话,可别怪,我手里的板砖不长眼了!”   她从桌子上捡起板砖,当着众人的面,把板砖给掰成了两半。   没错,是两半!   采购科的人都看傻眼了,这女的是大力士吗?顾忌着对方的身份,没人敢反驳,葛大山笑呵呵的说道,“冯明娇同志,阮科长是我们的上司,我们怎么会欺负她呢?”   冯明娇目光转了一圈,指着那半空中的腾云驾雾说,“这还是欺负吗?整个采购科,就我姐妹一个女同志,你们却在办公室抽烟,你们这在恶『性』谁呢?嗯?”   这一个嗯字,尾音上扬,带着几分威胁的意味。   这话一落,采购科各位男同志的脸『色』都不太好看,他们面面相觑。   还是葛大山反应的快,立马把烟给掐灭了,谄媚的说,“不抽了,不抽了,我们以后都不会在办公室在抽任何烟了。”顿了顿,还不忘对着那些同事们挤眼睛,“对吧!?”   同事们一阵疯狂点头。   冯明娇不接话,而是走到阮糯米面前,跟她说,“看,采购科的同志多体贴人呀,若是到时候有在办公室偷偷抽烟的人,你记得和我说呀,我过来帮你收拾人,毕竟,我别的不会,收拾抽烟的人还是会的,没瞧着我爸在公众场合,从来不抽烟吗?全靠我!”   冯明娇爸是谁?那可是冯厂长啊!若说,在三个月之前,采购科的这些人心里面还有些小九九的话,在上次事情以后,大家彻底歇火了。   废话,枝繁叶茂的明家都被冯厂长他砍掉了主干,他们算什么呀!   阮糯米听完冯明娇的话,瞅着大家,似笑非笑,“大伙儿可听到了,今儿的咱们采购科,就新定一个规矩,在办公室内,不允许抽烟,可记住了?”   明明是轻飘飘的话,却让人生生的有些后怕。   葛大山他们立马点头,“记住了!”   阮糯米领着冯明娇和林秀秀鱼贯而入,进了最里面的小办公室,作为科长,是有一个单独的小办公室的,虽然不大,但是好在,麻雀虽小,五脏齐全。   把纸箱子往桌子上一搁,阮糯米就开始收拾东西,把日常用的杯子,笔记本,笔这些放在桌子的最外面,也是最容易拿的地方。至于姑娘家用的花『露』水,雪花膏这类,则是收到了抽屉里面。   阮糯米忙活,冯明娇她们也没闲着,在这小办公室内踱步,走到窗户口,一把推开了窗户,能看到外面大树枝叶繁茂的伸进来,别有一番滋味,她感叹,“这升职了就是不一样,都有单独的办公室了,连景『色』都出奇的好。”   开窗就是满绿的树荫,看的眼睛舒服。   阮糯米擦桌子的手一顿,拧着抹布,抬头笑着说,“喜欢?喜欢搬过来,跟我一起办公!”也不是没有的事情。   冯明娇立马把头摇的跟拨浪鼓一样,指了指外面的那群糙汉子说,“那群人,看的我头疼!”这是不乐意了,这种升职还是只有好友才能享受的了。   林秀秀也拍着自己的小心脏,“我看着他们害怕!”   “哪有你们说的那么可怕!”阮糯米嗤笑一声,收起抹布,连透明的玻璃窗也给擦了一遍,若有所思,“我倒是觉得,这里是个好地方。”   她这番话,可没把冯明娇两个给吓死,一副惊悚的表情不可置信的望着她,“你知道,采购科有一个称号叫什么吗?”   “什么?”   “明家老巢!”   阮糯米,“我知道啊!”接着,她意味深长,“很快,就不是明家老巢了。”   莫名的,冯明娇和林秀秀觉得,自家好友有点害怕。   ……   阮糯米成为阮科长以后,很是在孟州钢厂火了一把,她一出去,不管是遇到谁,都会笑着跟她招呼一声,阮科长,次数多了,阮糯米也就习惯了。   很快,工作上就面临着要解决的重大问题,不是别的,正是明鸿运离开之前,历史遗留问题。那就是车间的轧机,继续解决。轧机又出事故了,又有一位工人的手给切进去了,整只手,全部没了。   阮糯米接到这消息的时候,扔下手里的采购账本,第一时间从采购科赶往轧钢车间。   还未走进,就看到门口地面,那长长的一趟血迹,进了灰尘里面,染成了黑『色』,像是长龙一样,一路消失在路口,她瞳孔骤然一缩,步子加快了几分,立马去了车间里面。   这会冯厂长,秦主任,他们都在车间,神『色』有些严肃,很是不太好看。   阮糯米三两步走到跟前,问,“受伤的同志怎么样?”   车间内的氛围有些低『迷』,烟尘扑面,冯厂长和秦主任在讨论事情,没顾上说话。   工人们看了一眼急匆匆过来的阮糯米,语气有些冷淡,“齐工被送医院了,还不知道是个什么情况。”他们语气里面多少有些埋怨。   若不是阮同志是个好同志,还帮过他们忙,这会定然会迁怒的,上去揍人都是有可能的。   采购科的采购的机器有问题,又怎么会,一次次的出事、   阮糯米能够理解大家的心情,她走到轧机周围,看到那刀刃切口上,还有染上灰尘的黑『色』血迹,她深吸一口气,“我一定会给大家一个交代的!”接着,顿了顿,她先斩后奏,还未跟冯厂长他们商量报备,就直接做了通知,“但是在这之前,请大家,务必、务必不要在使用轧机了!”   外宾那边上次谈的赔偿轧机,因为流程的缘故,还未下来。顾听澜要改造机器,但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轧机因为要派入使用,根本没法子给顾听澜拿去进行改造。   所以,这一拖,就拖到现在,再次出事。   工人们麻木的看了一眼阮糯米,没人说话。轧机的问题,大家都知道,但是真的有那么好改造吗?其实,大家伙心里都清楚,不能抱期望的,因为不期望就不会有失望。   反倒是一直未说话的冯厂长,走到轧机面前,躬身『摸』了一把轧机,扫了一眼手上沾上的血迹,说,“按照阮科长的来,这轧机在改造结束之前,不允许任何在人使用。”   秦主任也心疼手下的工人,但是任务也重要,“今年已经到下班年了,咱们钢厂的进度,已经比隔壁省的钢厂进度少了三分之一,若是这轧机在耽误使用,怕是年底咱们钢厂就要落后到后面了。”   冯厂长不是不知道这个道理,在场的工人们也不是不知道,但总有些时候,人命比任务重要,他沉声,“人比任务重要,这些工人们都是我们孟州钢厂花费几十年才培养出来的,不能就这样出事了,再说,工人们不止是孟州钢厂的工人,他们还是儿子,父亲,丈夫,若是他们出事了,我没脸去见孟州钢厂的家属了。”   这段话是说的真漂亮,原本有怨言的工人们,心里也一顿热乎,他们不怕付出,他们怕白付出。   有了冯厂长这句话,他们死了也值了。   “冯厂长,我们还可以继续的!”   “是啊!我们都能坚持,更不能给钢厂添麻烦。”   冯厂长抬手,示意大家安静,“我知道你们的心,但是为了大伙儿的安全着想,这轧机务必不能在开了。”接着,他对着阮糯米说,“阮科长,轧机的事情,因采购科而起,不管是改造轧机,还是跟外宾交谈赔偿,我希望这两件事,采购科都能够负起责任来!”   这是阮糯米担任采购科科长,最大的困境,也是,冯厂长或者说,孟州钢厂那么多人对她的考验,这件事,若是做好了,不止是采购科科长这个位置,她坐稳了。   更上一层楼,也不是不可能的。   阮糯米抿着唇,立下军令状,“交给我,但是我有两个条件!”   冯厂长,“你说!”   “第一,在改造期间,轧机停止任何使用,且一切事宜,由顾老师说了算!”   “可以!”冯厂长沉『吟』片刻,答应下来。   阮糯米,“第二,需要研究院的技术骨干,来配合顾老师的工作,顾老师在这期间,有绝对的处置权。”   冯厂长,“这……”自家事,自家清楚,研究院的技术骨干,哪一个不是牛『逼』轰轰的人物,让他们听顾听澜这个外人的调配,怕是有些难。   “如果这点都做不到,我觉得顾老师来的意义并不是很大,顾老师只是一个人,他不是一个神,他需要下面有人配合他,研究院的人,既然无法解决轧机这个问题,那么配合更厉害的人去解决,不是应该的吗?”   研究院的人姗姗来迟,刚进轧机车间,就听到了阮糯米这话,研究院的技术工们,各个脸『色』都有些难看,“阮科长好大的口气,让我们一整个研究院的人去配合别人!”   “就是,谁知道对方是什么水平,就让我们去听他调配,也不怕闪了老腰。”   阮糯米分毫不让,她一针见血的点出了一个事实,“既然不愿意听别人调配!”她指着那染着血迹,仿佛张开血盆大口的轧机,说,“你们能负责把轧机改造完成吗? ”   研究院的人没一个人敢吭气,他们要是能的话,早都上了,又怎么会耽误到现在。   他们有些不服气,“我们是不能,难道顾听澜他就能吗?”   阮糯米斩钉截铁,“他能!”她似乎能够在任何情况下,无条件的相信,顾听澜能够做到任何事情。   因为他本身就足够强大。   第111章 【一更】   “不尽然吧!”明飞扬先反驳起来, 挑起了大家的情绪,“我们一整个研究院的技术骨干,还比不上顾听澜一个人吗?”   阮糯米微微皱眉, 看向明飞扬, 毫不留情的说道, “我以为你上过顾老师的课, 应该对他的实力有所了解, 而不是在这里搬弄是非!”   这是丝毫不给面子了,明飞扬抬手指着阮糯米,气急败坏, “我说的不是实话吗?”   “你是看不起我们钢厂研究院的人,这才用一个外人来打压我们。”   “不!我是看不起你!若是钢厂研究院各个都像你这种废物,当技术骨干,我想改造不了机器是必然的。毕竟, 垃圾就是垃圾,披着一层皮,也无法改变垃圾的事实!”   阮糯米这话说的是真狠, 把明飞扬给贬低到了泥地里面去。   不怪她看不起明飞扬, 他一个科班出生的,结果最基本的修轧机都不会。   更别说, 去年年底夜校考试, 还不如她,没能力是其次, 关键是人品不行,看他对待家人和朋友的处理方式就知道了。   这就是一个两面三刀的小人。   明飞扬在怎么丢分子,在研究院,大家都要恭恭敬敬称他一声明工, 在阮糯米面前被贬低成了这样,他哪里能甘心的。   立马转向他师傅向东南,说,“师傅,咱们研究院不是什么阿猫阿狗能进来的,阮同志这般贬低我们研究院,您就真的不管管吗?”   向东南是研究院的一把手,研究院在孟州钢厂是一个铁板,自成一体,不太受到冯厂长的约束。当然,也不受明家约束,不然,明飞扬进研究院这么久,也不会只是一个普通的技术员了。   向东南年约五十多岁,两鬓头发花白,满脸皱纹,尤其是眼底下方,鼻翼两旁的法令纹格外明显,如刀割一般深刻,带着无形的压力,让人心生怯意。   他摆手示意明飞扬不要说话,接着,看向阮糯米,“阮科长,你就这般不相信我们研究院的人?”   对于这种为钢厂付出一生的人,阮糯米自然是尊敬的,她恭敬的说道,“向老,不是我不相信研究院的人,我只是不相信,明飞扬这种技术能力差的垃圾,能够改造好轧机!”接着,她话锋一转,“明飞扬这个人没有能力,还爱掐尖冒头,不让优秀的人进我们孟州钢厂,这已经犯了咱们孟州钢厂大忌了。”   明飞扬要反驳,去被向东南一个冷眼瞪了过去,“闭嘴。”   明飞扬非常不甘愿的低着头,怨毒的看了一眼阮糯米。   他的这副态度,向东南自然看在眼里,他深深的皱眉,越发对明家的小子生出了几分不喜来。同意收他为徒弟,就是他做的最大的错事。   向东南在看向阮糯米的时候,那严肃的法令纹都柔和了几分,“不知道,阮科长是否相信我这把老骨头?”   “您喊我小阮就行了。”阮糯米忙不迭的点头,语气恭敬,“对于您,我自然是相信的。”   “那我就托一声大,喊你一声小阮同志了。”向东南脱掉了身上的工衣,只着一件短袖,以非常认真的态度和阮糯米对话,“听你先前的语气,能把学校的顾听澜老师借到我们孟州钢厂改造轧机?”   阮糯米点头称是,不太明白对方是几个意思。这件事,当初冯厂长也在呀,知道的人应该不少才是。   “能请到?”   阮糯米更『摸』不准头脑了,想到上次顾听澜答应的话,她也多了几分底气,“对,能请到!”   “那好,我向东南代替钢厂整个研究院谢谢小阮同志。”向东南对着阮糯米鞠了一躬,这一躬是实实在在的,弯腰到了九十度。   阮糯米身子灵活,下意识的往旁边一避,避开了对方的鞠躬。   向东南这一躬,也把周围的人给吓了一跳,“向老,使不得,使不得啊!”   “是啊!您这般大的年纪,怎么能对……”一小姑娘鞠躬啊!这不是把人给折煞了。   向东南摆手,“不,这一躬是我们研究院该鞠的,也要谢谢小阮同志,帮了我们研究院大忙!”   不止大家疑『惑』,阮糯米也疑『惑』。只是,她心里有了个猜测,她睁着一双黑白分明的眸子,看着向东南,问,“您是说顾老师?”   “对!”有着这般干净的眸子的人,又哪里像明家给他传言那般心机恶毒,向东南说,“你们可知道,顾听澜这同志,是做什么?”   这下,还真问大家,大家都问顾听澜喊顾老师,这不是当老师的吗?还能做什么的?一直没出声的明飞扬,想要表现一番,他说,“师傅,他是夜校老师!”   向东南越发对明飞扬失望了,他摇头,“这只是他一层身份,你们可知道,顾听澜同志是给谁当老师的?”   我们啊?这话,明飞扬下意识的要脱口而出,但是说到一半,才猛地回神,不对!顾听澜在夜校当老师的前提是,他本来就是军校的老师,而他所教授的的对象——   明飞扬脸『色』都白了,他好像一直弄错了一件事。   “想必你们都猜到了。”向东南回忆起来,“抛开成分不说,顾听澜同志肚子里面的墨水和技术,比我们在场所有人的都多!”   “怎么可能?”有人不服气了,说所有人有些夸大了吧!就拿向老来说,他就是研究院里面的老泰山。   “顾同志可是喝过洋墨水,他的学历,比在场的每一个人都高!”这句话,大家是相信的,有传言说,顾听澜同志读的国外的大学,还拿到了博士学历,还修了两门专业。   据说,当时还未毕业,就被国外的武器机械厂给聘请了过去,当技术骨干,对方还花了大价钱想要他留在国外。只是,当初顾听澜一心为国,早早的收拾了行李,突破艰难险阻,才回国。   原以为可以大干一场,谁知道,刚好撞上了那个节骨眼。   他的才华他的能力,成为留洋的证据,是他的污点,被下了牛棚,再后来,因为表现好有能力,被沈将军破格提拔到了学校,专门去培养那些军官们的技术知识和专业水平,以及暗地里面研发新型武器。   只是,后面的几项,知道的人不多。   而向东南却是知道的其中一个,待他说完以后,研究院的人都面面相觑。   有人不太相信,“顾同志真的有这么厉害?”   “如果他都做不到,那么整个孟州市,整个南方,也没人能做到了。”向东南斩钉截铁的保证。   话都说到这里,大家也多了几分相信,就是明飞扬说,“那师傅,照着您这个说法,顾同志真这么优秀,他凭什么帮我们孟州钢厂?”   是啊!人家在学校那边,大好的前程,凭什么过来帮孟州钢厂改造机器?就算是改造好了,对他也没有任何好处。   这……   向东南和冯厂长这两个老家伙对视了一眼,相视一笑,“这你们就不懂了!”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   饶是顾听澜同志也不例外。   大家不知道想到什么齐刷刷的把目光放在了阮糯米身上,阮糯米一惊,下意识的捏着了衣领,“你们看我做什么?”   向东南笑呵呵,“就要多亏了小阮同志,去把顾同志请过来了,拜托了!”   他拱手说道。   阮糯米被向东南这番正经的态度弄的有些『摸』不着头脑,她低声和冯厂长说,“上次,顾老师不就已经答应了吗?”   “答应是答应了,人没来呀,那不过是个场面话。”冯厂长笑,“麻烦阮科长,到时候去请顾老师过来了!”他指着那轧机上的血迹斑斑,“我想,我们每一个人都不希望这轧机在出问题了。”   提起轧机,每个人脸上都多了几分忧愁,阮糯米带头说道,“顾老师那边我来请,但是来不来,要看对方的意愿了。”顿了顿,又说,“齐工的手出事了,往后从我每个月工资里面扣五块钱贴补给齐工吧!”她升职了科长,一个月九十二块钱的工资,还不算其他福利。   既然,小张那边每个月都给了五块钱贴补,齐工丢了手,这往后家里困难,这五块钱也是应该给的。   有了阮糯米的出声,剩下的人也都纷纷说道,“算我一个,我每个月给一块钱!”   “还有我!我也拿一块!”   “我家里条件不好,我拿八『毛』!”   这一会会的功夫,不少人便出声捐款了,冯厂长问,“既然大家都这么有爱心,那也算我一份好了,让工会的肖主任把人都组织起来,每个月按时拿钱送给受伤的同志们贴补家庭。”   有了这项政策,现场的不少工人们心里都热乎了不少,他们是一线工人,是最容易出事的工人,他们也怕自己将来出事以后,家里没人照顾,揭不开锅,上不起学。   有了大家的帮衬,日子多少会好过一些。   ……   从轧钢车间离开后,阮糯米便弄了一定草帽戴在头顶,盯着烈日去了一趟,孟州钢厂对面的学校,她算是学校的熟人了,但是学校有学校的规章制度。   警卫员接待了阮糯米以后,打了一个电话通知顾老师过来接人,便安慰阮糯米说,“顾老师最近在赶活,估计一会就过来了,你先坐下!”说完这话,其中一个换班的警卫员去屋内,给阮糯米倒了一杯水,让她先喝着。   阮糯米热的够呛,刚接过来水,还未说到嘴,就听到那门外传来一阵熟悉的声音,“张同志,我来找周国涛同志,麻烦你帮我统传下!”来人不是旁人,正是阮糯米许久没见的明秀琴,她明显是打扮过的,手里提着一个兜,显然是给周国涛送东西过来的。   张警卫员听完这话,下意识的皱眉,“明同志,周国涛同志交代过,你若是过来找他,直接回去即可,他不会收下你任何东西的!”   明秀琴已经坚持了大半年,每天雷打不动的来给周国涛送东西。只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次数多了,周国涛便拒绝的厉害。   直接连警卫员这边都交代了。   明秀琴心里暗恨,等她当上了外交官夫人,定然要面前这小小的警卫员好看,心里在怎么愤恨,面上却只能屈于现实,“张同志,这是周国涛的母亲给他煮的绿豆水,拖我给他送过来,麻烦您帮我递下话。”   张警务员犹豫了几分,听到对方说,这是周同志的母亲送的,他也为难了起来,先前周国涛同志交代的是只要明秀琴同志过来送东西,一律赶出去。   但是明秀琴又说,是是周国涛母亲送的。   这可真为难啊!   正当张警务员为难的时候,从警卫亭传来了一阵轻软的声音,“张同志,既然为难的话,把周国涛同志喊出来就好了,这毕竟是他的家事。”   张警卫员眼睛一亮,对哦!他这么为难不知道怎么办才好,那就让对方自己决定好了,但是……他要守着,没法给周国涛同志带话啊!   阮糯米似乎知道他的为难之处,笑着说,“我进去后见到周国涛同志,可以帮你带话!”   张警卫员忙不迭的道谢,“阮同志,谢谢你!”难怪,大家都私底下喊她小嫂子,就冲着这为人处世的人品,喊一声小嫂子也不为过。   从阮糯米出声的时候,明秀琴听到了,就傻眼了,她还抱着一丝侥幸,阮糯米这会在钢厂,是不可能出现在这里的,但是当阮糯米彻底从警卫亭出来的时候。   她脸上羞愤的厉害,“你怎么在这里?”那么先前自己在再三讨好警卫员,却不被搭理的情况,又被她看了多少去了?   阮糯米双手抱胸,依靠在门框上,居高临下的看着她,语气轻飘飘的,“没多久?也就比你早三分钟吧!”说完这话,她有点口渴,端起杯子,小口小口的抿着。   这种悠闲的模样,和明秀琴自己站在太阳底下暴晒丢人似乎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明秀琴不知道是恼的,还是羞的,她恨恨道,“你别得意,周国涛同志是喜欢我的,我也会嫁到周家去,你就算是喜欢周国涛同志也没用!”   阮糯米本来不想跟她争长短的,话都到了这里,若是不争个长短,岂不是显得她好欺负。   她突然笑了,眉眼都带着温柔,“谁说我喜欢周国涛了?”   “不喜欢?你来找他?”   阮糯米,“张同志,告诉明同志,我是来找谁的?”   张警卫员看着明秀琴的眼神,宛若看向神经病一样,他作证,“阮同志是来找顾老师的!”顿了顿,他补充了一句,“她是我们的小嫂子!”   阮糯米很满意,她笑的张扬又灿烂,“听没白了吗?谁和你抢周国涛了?我喜欢的至始至终都是顾老师?懂?”   第112章 【一更】   她话刚落, 刚急匆匆赶过来接阮糯米的顾听澜,先是一愣站在原地,有些手足无措, 接着似乎又仔细回想了下, 先前小姑娘的话。   他在嘴里过了一道, “我喜欢的至始至终都是顾老师!”明明是几个字, 却让一向喜行不怒于『色』的顾听澜, 眼角眉梢都带着几分温柔的欢喜,连带着脚下的步子都凌『乱』了几分。   他本想三两步走到小姑娘面前的,余光扫到了旁边的人影, 顿时觉得有几分卖弄的心思,“看到没,你小嫂子说喜欢的是我。”   周国涛低着头,嗯了一声, 看不清神『色』,“恭喜顾老师!”   顾听澜不在乎对方的态度,他只是意味深长的说了一句, “管好你的女人!”   周国涛低着的头, 突然抬起来了,“我没有女人!”   对于这个答案, 顾听澜不太相信, 他目光在明秀琴身上停留了一瞬,用意在明显不过。   “那是她一厢情愿!”周国涛一字一顿。   话音传到明秀琴的耳朵里面, 她脸『色』都白了几分,身子有些站不稳,若不是扶着墙角,怕是当场就晕倒了。   两人的话音并不低, 自然也传到了前头阮糯米她们的耳朵里面,阮糯米一惊,倒是没注意到周国涛刚说了些什么,反而满脑子都是,顾老师怎么突然来了?   那么先前自己的话,他又听了多少去?   阮糯米顿时有些羞恼,也不知是羞意多一些,还是恼多一些。   这一次,倒是没了第一次谎话过后的坦『荡』,反而有了几分心虚。   顾听澜瞧着先前还张牙舞爪的小姑娘,在见到他时,瞬间跟猫一样心虚的收起小抓抓,他信步走到她面前说,“等久了吧?走吧,我现在带你进去!”顿了顿,还不忘和张警卫员交代,“下次阮同志过来,你直接带她进去找我,不用在门口等着。”   这话一落,在场的几个人又是一安静。   要知道,进学校不用招呼等的只有一种,那就是对方的家属,例如妻子这类。因为外人的话,进入学校,就算是有人做保,做保的人也要承担风险。   但是,顾听澜这个做法,就有些让人意外了。   阮糯米忙不迭的说道,“不用!”她很眼『色』的,自然从张警卫员的眼中看到了为难。   “就这样说定了,出了事我担责!”顾听澜三两句就把事情给解决。对着周国涛一点头示意,就领着阮糯米王学校里面进去,他们还没走远。   就瞧着,顾听澜偏头温柔的问,“来许久了?”   这般接入正常话题,阮糯米也少了几分尴尬,她摇头,“我也刚来,没等多久!”顿了顿,想到警卫员的为难,她小声,“是不是给你添麻烦了?”   顾听澜清润的面貌上,满是笑容,“你什么时候来,都不是麻烦!”   明明是在正常不过的话语,却让阮糯米多了几分害羞的滋味,没了上次的坦『荡』,她突然发现,自己有点吃顾老师的颜,积石如玉,列松如翠,每一处都美的恰到好处,每一处似乎都长到了她的喜好上。   这是,之前她从未发现过的事情。   “怎么了?”顾听澜放慢了步子,伸出骨节分明的大手,在她眼前晃了晃,“可是热着了?”下午两点多,正是最热的时候,地面上都散发着高温,树上的知了吱吱吱的叫着。   离办公室还有一段距离,顾听澜前后看了看,出来的太急,没有带雨伞,不还还能给小姑娘遮下阳光。   很快,他就想了一个办法,侧了下身子,下意识的往前夸了一步,他身材高大挺拔,太阳下在地面上倒出长长的影子,他对着阮糯米招手,“进来!”   阮糯米啊了一声,“进哪里?”她终于从发呆中慢慢的回神。   顾听澜拉着她手,往影子里面拽了一下,声音沙哑,“进我影子里面!”   明明在简单不过的几个字,却意外的撩人,让阮糯米的脸瞬间红了,跟红彤彤的苹果一样,分外水灵,她此地无银三百两一般的解释,“我太热了!”   顾听澜偏头看她,声音低沉,“嗯?听说你喜欢我?”   阮糯米倏然抬头,一双杏眼睁的溜圆,下意识的要问,你听谁说的。又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对方在给她下套呢。   他们这边氛围格外和谐,周国涛和明秀琴那里却两人确实剑拔弩张的状态,准确的说是周国涛的态度冷,冷的像冰块,他站在一米开外的位置。   居高临下的看着明秀琴,目光带着审视,“你怎么在这里?”   他身上实在是太冷了,饶是在大太阳底下站着,也让明秀琴多了几分刺骨的寒,她把搪瓷缸递出去,呐呐的说道,“国涛,这是阿姨给你煮的绿豆水!”   “我不需要!”周国涛的在那搪瓷缸上停留了一瞬,冷淡的说,“没有下次了!”   “以后,不管你打着谁的名义过来找我,我都不可能来见你。”   明秀琴咬着唇,心里拔凉,“国涛,我是好心的……”她生的秀气,咬着唇时,多了几分楚楚可怜的滋味,让人下意识的心疼。   连警卫员小张都多了几分不忍心,他帮着打趣,“周同志,我们想要有女同志喜欢还没有咧!”言下之意,你这也太心硬了一些。   周国涛微微皱眉,不悦的刮了一眼小张,“这件事,我再次交代一遍,往后明秀琴过来,不管以谁的名义来找我,统统给我赶出去!”   这话是一点情面都没有留的。   小张愣住了,明秀琴脸『色』白的跟纸一样,下一秒仿佛就要摔倒,她无力的扶着墙,贝齿咬着下唇,口腔里面满满的血腥味,“周国涛,你当真心这么狠?”   周国涛抬起手腕看了下手表,越发不悦起来,“明秀琴同志,请你自重!”   “我想,我的话已经很清楚了,不要让我在重复第二遍!”   请自重?明秀琴听到这三个字的时候,突然就痴痴的笑了起来,笑着笑着,眼泪就出来了,“请自重?”   她仿佛跟听了一个笑话一样,上辈子,在大庭广众之下,周国涛给阮糯米捂手,拥抱,亲吻,怎么没见他说自重。   说白了,她不过是那个不得他喜欢的人罢了。   赌上了一切,放低了姿态,来讨好他,最后得到了就只有三个字,请自重!   明秀琴胡『乱』的抹了泪,在抬眼时,一字一顿,“周国涛,你是不是有喜欢的人了?”   周国涛握着手表的手一僵,他思忖片刻,给了一个答案,“无你无关!”   他那一瞬间的迟疑,还被明秀琴看到了,她突然疯狂的笑了起来,带着几分诅咒一般的心思,“周国涛,你如此践踏我的心意,我也祝你这辈子得不到所爱!”   这句话一出,周国涛的脸『色』立马变了,变的非常难看,不知道为什么,他脑子里面第一反应竟然是顾老师领着笑面如花的小姑娘,离开时的背影。   忆起这个画面,他心中骤然一痛。   周国涛的目光徒然锐利起来,“小张,明同志疯了,把她送走!”说完这话,他扭头就走,大步流星,不在有任何停留。   小张过来架着明秀琴离开,却被明秀琴给躲开了,她疯狂的把手里端着的绿豆汤给砸了出去,绿豆汤洒了一地,蔓延开来,在那炙热的地面上,发出滋滋的响声。   明秀琴一边踩一边骂,一边哭一边笑,“周国涛,你不要脸,你是个懦夫,你有种喜欢,没种说……”   “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喜欢……”   在她最后几个字要落下的时候,已经离开的周国涛突然现身,以出奇快的速度捂着了明秀琴的嘴,威胁的说道,“饭可以『乱』吃,话不可以『乱』说。”   他的力气着实大,还有几分恐慌,捂着人的时候,勒的明秀琴出不上气,她被捂的翻白眼,使劲儿的踢腾脚上,对着周国涛拳打脚踢。   她眼中带泪,唔唔不清的说道,“你竟然真喜欢她……”她不过是用那个人的名字来炸他而已。   原本离开的他,竟然立马转身折了回来,让她近身不说,还伸手来了肢体接触,捂着了她的嘴。   呵呵呵呵呵……他对她有多厌恶,她是清楚的,他为了不让自己把名字说出口,竟然还贴近她?   想到这里,明秀琴就有些想发笑,命如此吗?   哪怕是,她抢了对方的相亲,又把了双方给隔绝了去,让他们没有交集,但是周国涛还是喜欢上了她。   明秀琴有些难受,还有几分绝望,那么这样,让她重生有个什么意义啊!她看着周国涛的目光,越发的痛恨,带着鱼死网破的决心,“我要让大家知道……你龌龊的心……”哪怕是明秀琴,也知道阮糯米和顾听澜早晚会是一对了。   而上次,她也亲耳听过,周国涛问阮糯米喊小师娘。   呵呵!学生和师娘走一起了,这可真是一场天大的桃『色』笑话。   明秀琴被捂着了嘴,说出来的话,含糊不清,小张没听见,但是离她近的周国涛却听见了。   周国涛沉默了许久,一双冷冽的眸子明明灭灭,最后吐出几个字,“我答应和你结婚!”   这是他的妥协,他妥协了,和明秀琴成了一根绳子上的蚂蚱,明秀琴就不能伤害她了不是吗?   毕竟,小师娘这称呼,他已经喊出去了,整个学校的所有人,都知道阮糯米将来会是他们的小师娘。这么一个干净剔透的女孩儿,他怎么能舍得因为自己,让对方染上脏污呢!   不可以!绝对不可以!   明明嫁给周国涛这件事,明秀琴图谋了许久许久,是她两辈子的未实现的愿望。可是,如今对方突然松口,答应和自己结婚。   明秀琴突然有几分不真切,甚至产生了几分荒唐感。   “你真的就这么喜欢她吗?为了她,你连婚姻都能豁出去?”她问这话的时候,心尖仿佛被剪刀剜开,在滴血,一滴一滴,让她痛到无以复加。   但是眼睛却死死的盯着周国涛,不放过他一丝一毫的表情。   周国涛衣袖下的拳头握紧了几分,在抬头时,又是一片冷淡,“我结婚,和谁结婚是我自己的事情,和他人无关。”   都到了这个时候了,他仍然要紧牙关,没有一丝一毫的透『露』。   向来温和的明秀琴,在这一刻,反而锱铢必就起来,她越发尖锐,“你敢发誓和她没关系吗?”   周国涛嘲讽的说了一句,“难道不是因为你吗?”   “因为你的不要脸,因为你的倒贴,因为你的威胁。如今,我选择和你结婚,你应该高兴的才是——明同志!”如果说,先前明秀琴的心尖是鲜血直流的话,现在已经彻底碎成了片,捡都捡不起来了。   明秀琴用力的在周国涛怀里挣扎起来,她被捂着了嘴,她就用瘦弱的胳膊去撞,撞的周国涛往后一踉跄。   明秀琴红着眼,骂他,“周国涛,你没有心!”   如果说当初是抱着目的来接近周国涛的话,在相处的过程中,她已经彻底喜欢上他了,对他的付出,对他家人的包容,都是她心甘情愿做的。   可是到头来,周国涛却骂她,不要脸,倒贴!   这无疑是剜心之痛。   周国涛狠狠的把手触碰过明秀琴的那只手,放在裤缝上擦了又擦,如同一个冰碴子一样,噗噗的砸向她,“明秀琴,当了□□就不要妄想立牌坊!”   说完这话,他扭头大步离去。   明秀琴的脸『色』彻底麻木,她蹲下身子,抱头嚎啕大哭,她怎么就成了□□?她想过好日子有错了吗?想从阮糯米手里抢过周国涛有错吗?她想将来成为人上人有错吗?   周国涛凭什么这般看不起她?   第113章 【一更】   阮糯米随着顾听澜一块去了他的办公室, 顾听澜作为老师本来是有单独的办公室的,但是他把办公室让出来当做实验室了,所以他的办公室和学校的老师们共用一个。   办公室很大, 是那种百十来平的大屋子, 屋子内放着方方正正刷着朱红『色』油漆的桌子, 隔开放的, 中间刚好留出一条过道。   办公室内也很安静, 老师们都桌子桌旁,低头忙着自己的事情。   直到,顾听澜领着阮糯米推开了办公室门, 指着靠窗的位置,说,“那是我的位置,你先坐会, 我去给你倒一杯酸梅汤!”   他这话一落,原本埋头忙碌的老师们,瞬间抬头, 目光炯炯有神的望着阮糯米, 那带着老花镜,头发花白的的老人先眼里闪过惊艳, 开口笑着调侃, “哟!小顾这是头一次带女同志来办公室啊!”   “可不是,认识小顾这么久了, 还没见到他跟哪个女同志走的近的!”   阮糯米脸有些红,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只能冲着这办公室的十多个老师,笑着掩饰尴尬, 她求助的看向顾听澜,顾听澜心里十分妥帖,他接话道,“齐老,阮同志面皮薄,您可别打趣了,把人给吓走了,我可要您赔我一个的!”   大伙儿还没问话呢!顾听澜这就开始护犊子起来了。   齐老放下手头的活,“瞧你这话说的,还不去给小阮同志倒酸梅汤去,我们还能吃了小阮同志不成?”   顾听澜,“那大伙儿可不能吓着她了!”接着,他转头看向阮糯米,声音温柔,“我去隔壁倒酸梅汤给你解暑,你在这等我一会。”   到了新环境,阮糯米有几分不太习惯,她摇头,“不用麻烦!”   顾听澜却不给她拒绝的余地,直接出门去了。留下阮糯米一个人,面对这各个八卦的十多个老人,她有些欲哭无泪。   齐老先开口,他扶着老花镜问,“阮同志叫什么呀?今年多少岁了?住哪?在哪里工作的呀?”他们这个办公室里面,大多都是一只腿入土的老年人了,就小顾一个年轻人,这会小顾把女同志带回办公室,他们怎么能不帮忙把把关呢!   齐老话一落,他旁边面容白皙,满脸皱纹,带着浅浅笑意的朱老师就不乐意了,她埋怨,“你们这群老家伙,可别把人给吓着了!”   朱老师慈眉善目,温柔优雅,“小阮同志,别听他们说,来办公室就当回自己家好了,想做什么做什么?”   面对这么多满脸笑容的老年人,阮糯米还真拒绝不起来,她声音清脆,“谢谢您!”接着,她话锋一转,说,“我叫阮糯米,今年十九了,就是孟州的人,在孟州钢厂上班!”   几句话,把自己的情况交代的干干净净的。   这一说,齐老一惊,取下眼镜,『揉』了『揉』眉心,“我怎么觉得,这小姑娘名字我在哪里听过呢?”   朱老师是女『性』,心也细,反应的快,她满脸的皱纹都带着几分和善,“莫不是,当初和小顾相亲的那个女同志吧?”   阮糯米有些尴尬,她搓了搓手,“是我!”   齐老一拍大腿,小声和朱老师耳语,“这小顾可真没用,都这么久了,还没把人家女同志给拿下来!”   他自以为声音小,实际阮糯米听的清清楚楚的。说完这话,还对着阮糯米大方推销起来,“小阮同志啊!你看我们办公室了吗?在这里上班的可都是活了一辈子的老家伙了,咱们整个办公室,可就只有人小顾一个人是年轻人!”   “你知道这是代表着什么吗?”   “代表着小顾同志优秀啊!他年纪轻轻,就能达到我们这些老家伙的高度,还不够优秀吗?小阮同志,我跟你说,你要是和小顾同志成家,组建家庭,你绝对不亏,你看小顾同志模样生的好,相貌堂堂,学历也高,喝过洋墨水,还个人有能力,对女同志不苟言笑,你说说,这么好的顾同志,你真的不要?”   这做媒做的真是没边了,把顾听澜夸的天上有,地上无的。   阮糯米觉得不解释不行了,轻声说,“齐老,我和顾老师就是普通的朋友关系!”她在普通两个字上,特意的咬的很重。   齐老一副过来人的模样,他『摸』着胡子说,“我懂,现在年轻人都爱这一套,男女对象,不都是从普通朋友处起来的?”   阮糯米真的是有口难辩,她强调,“我们真是普通朋友!”   顾听澜端着酸梅汤就是这个点过来的,他眸『色』渐深,这小骗子一会一个样,先前在门口的时候,还说喜欢他喜欢的不得了,到了办公室可就成了普通朋友了。   他会信吗?他信的自然是前者,至于后者,就当小姑娘放屁好了。   “来尝尝酸梅汤!”他走过去,递到阮糯米面前,示意她接下来。仿佛根本没听到先前双方的话一样。   那叫一个干脆利落。   阮糯米有些懵,没想到这会顾老师竟然又出现了,她果然每次都在翻车的边缘,疯狂试探!   阮糯米接下了酸梅汤都觉得没滋没味起来,她低头小口小口的喝着,齐老他们则是恨铁不成钢,疯狂的抨击着顾听澜,以眼神示意:你怎么这么没用?   都这个点了,还没把人家女同志给拿下来!   真的是废物!   顾听澜神『色』不变,他从办公桌上的书夹子下,抽出了一张图纸,递给了阮糯米,“你看看,孟州钢厂的轧机,是不是长这样的?”   阮糯米端着酸梅汤的手一顿,看着那图纸上密密麻麻的线条和标注时,她一惊,“你什么时候画的?”怎么这么详细,连数据都给标的清清楚楚的。   “这段时间,琢磨的。”顾听澜轻描淡写的说,“具体,还要看下轧机的实物才能补全!”   阮糯米越翻图纸,越是震惊,从上到下,甚至连上的零部件,都被画的清清楚楚,在抬头时,满脸的崇拜,“顾老师,你可真厉害!”   顾听澜心里美的不行,面上却还谦虚道,“不是特别好,只有接触到实物,才能更加完善!”他说这话的时候,还不安我那个给办公室的老师们丢个眼神。   示意,这不就行了?   大伙儿心中感叹,谁说小顾同志没用了?这一件小事,就把小阮同志给『迷』的七荤八素的,照他们看啊!很快小阮同志就会是顾同志的盘中餐了。   跑不了的!   不怪他们眼睛毒辣,女同志用着崇拜的目光看着男同志,这崇拜着崇拜着,离爱情还会远吗?   看来他们都是瞎『操』心。   “小阮同志,这画图类的细致活,可是顾同志的拿手绝活,只是他一般可不轻易出手的。”齐老笑呵呵的说道,“我当初还好奇呢!小顾同志天天点着灯三更半夜的在办公室加班做什么?还藏着掖着不给我们大家看,好家伙儿,原来这图纸是画给你的呀?难怪……”   这话没说完,给人留了几分脑补的余地。   果然,阮糯米就脑补出了一出,别人都下班了,顾老师却三更半夜的一个人在办公室忙碌,为了不让别人看见他的业余工作,还要藏着掖着,生怕被赌坊瞧见了去。   光听着就难,更别做起来了。   阮糯米顿时感动了不行,还多了几分愧疚,“顾老师……我太谢谢你了。”   顾听澜不着痕迹的看了一眼齐老他们,虽然对方帮他提高好感,出发点是好的,但是让小姑娘愧疚起来,那就让人不高兴了。   顾听澜轻描淡写,“别听大家说,也没那么难,只是加了两三个班,赶出来而已,不难!”   他越是谦虚,阮糯米越发觉得他在里面出了大亏。   直接拍着胸脯保证,“顾老师,等这事成了,我请你吃一个月的饭!”毕竟,她可是升职加薪了呢!请吃饭,真是没一点问题的。   顾听澜眸子眯了眯,他意味深长,“那我等着。”小骗子怕是不知道,和一个未婚男人一起吃一个月的饭,在外人眼里,这是两人感情深厚,好事来临的征兆。   当然,她不知道,他也就不必提醒就是了。   旁边的齐老他们竖着耳朵听两人的谈话,纷纷相视一笑,黑还是小顾黑,他们都比不上啊!   因为多了一层关系的缘故,所以,阮糯米来请顾听澜去钢厂帮忙,很是顺利,她一开口,旁边的齐老他们纷纷主动的说道,“小顾去吧,这段时间你身上的活计在暂时由我们这些老家伙来做,要是真遇到不会的,我们给你传话,你在回学校便是。”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顾听澜要是拒绝,就显得没情面了,他道谢,“那就谢谢大伙儿了,等我——”好事将近请你们吃喜糖。   当然,这句话他没说出来,在场的老家伙儿们,哪个不是人精哟!哪里能听不明白的。   尤其是齐老,那真是笑的叫一个邪气,让朱老师骂他为老不尊。   阮糯米有些『摸』不着头脑,不懂大家在打什么哑谜,从办公室出来以后,她笑着说,“没想到,你新搬的办公室,这些老人们都挺好玩的!”   也挺和善的,她过来请人,其实顾听澜的态度,她基本能『摸』得准,最怕的就是给对方添麻烦了,有了这些老人们的主动开口,她总归是松了一口气的。   顾听澜挑眉,“他们都很好!”   阮糯米如愿的把顾听澜给带到了孟州钢厂,研究院以向东南为首的那些技术工人们都乐坏了,他一过来,顿时被人给包围了起来。   一个个的问题丢出来,让人没有半分思考的余地。   偏偏,这些问题到了顾听澜那里,都能得到很好的解答。这样一下来,大伙儿看着顾听澜的目光也变了,向老说的真没错啊!   站在最外围的阮糯米,远远的瞧着顾听澜被围在中间,面对大家的问题,他游刃有余,在人群中,他如朗朗清风,皎皎月明,仿佛会发光一样,特别令人瞩目。   不知道何时站在阮糯米旁边的冯厂长说道,“怎么样?顾老师看起来很不错吧?”   阮糯米下意识的点头。   冯厂长笑意味深长,“那你还不抓紧了。”   阮糯米的脸瞬间红了,她装聋作哑听不懂,“不太懂您是什么意思。”   冯厂长,“据说,上次顾老师跟外宾们来了一场钢厂,当初就不有不少女同志的家属,来问我要顾老师的信息,说是要把家里的闺女侄女介绍给他!”   这话够明白了吧。   阮糯米仍然装傻,“然后呢?”   冯厂长有些恨铁不成钢,“你啊你啊!若不是……我都想把顾老师招成我们老冯家的女婿了!”给谁的?自然是给冯明娇的,至于冯双玉这个闺女,已经被他给逐出冯家了,彻底断了关系。   让顾老师给老冯家当女婿?一想到这个,阮糯米心里有着说不出来的不舒服,“您就想想吧!”   “想什么?”顾听澜回答完了大家的问题,走到了两人面前。   阮糯米不知道自己怎么回事,每次提起关于顾老师的话题,每次都能被他给稳稳的抓包住了。这下,她也慌了,强作镇定,“冯厂长说……”   她话还未说完,就被冯厂长给打断了,“说你呢,年轻才俊,也不知道将来会便宜了哪个小姑娘了!”   这话,顾听澜乐意听,他不动声『色』的在阮糯米身上扫了一眼,“您夸奖了,我还怕人家不喜欢我!”   这……   这话题没法接了。    第114章 【一更】   顾听澜也不意外, 小骗子又在装死不动,他对着冯厂长说明了来意,“改造轧机的图纸, 我已经带过来了, 还需要具体的完善!”接着, 他话锋一转, “我需要一名帮手!”   当然, 前面那些都是铺垫,最后一句话,才是他的用意。   冯厂长眯了眯眼, “我们全钢厂的人,你看重谁,就挑谁。”这简直就是给他放宽了最大的权限。   顾听澜思忖片刻,“钢厂里面, 我唯一熟悉的就是阮同志了,让阮同志给我当帮手吧!”   被点名的阮糯米,还在神游过程中。   冯厂长笑的意味深长, “你可是会选人, 把咱们采购科的科长都要过去了。”   小骗子又升职了?采购科科长,顾听澜不动声『色』的在阮糯米身上瞟了一眼, 这才和冯厂长继续打官司, “我想,改造轧机是孟州钢厂重中之重的事情, 别说采购科科长了,要是真有需要的时候,连冯厂长您也要过来跟我打下手不是吗?”   只是,我看不上你这个老帮菜。   冯厂长差点没被这人给话里面的意思, 给气了个倒仰牟,嫌弃他?嫌弃他老男人啊!就喜欢小姑娘啊!也不看看,人家小姑娘喜不喜欢他!   可真是不要脸。   当然,内心在怎么腹诽,面上还要奉承,“那阮科长,接下来就辛苦你去给顾老师打下手了!”   神游的阮糯米终于回神,她下意识的反问,“采购科怎么办?”她才上任,采购科里面还有大把的事情要做。   冯厂长沉思,“吩咐给下面的人做,要需要拿决定的时候,再让你上,如果找不到你,让他们直接来找我好了!”   作为厂长,对于钢厂的任何业务部门,他都是门清的。   这根本就不给自己拒绝的余地,阮糯米冷漠的说了一个字,“哦!”   “怎么?”冯厂长笑,“你这是不乐意给顾老师打下手啊!”   眼瞅着顾老师的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黑了下来,阮糯米立马谄媚的说道,“怎么会?和顾老师一起工作,是我的荣幸。”   得!   一句话把顾听澜黑了一半的脸给抢救回来了。   冯厂长看着这变脸,在心里感叹一句,年轻人啊!可真好!   ……   因为顾听澜的加入,研究院也全部高速运转起来,所有人都停下了手头工作,以配合顾听澜为首要任务。改造机器,并非是一朝一夕就能完成的。   甚至,在研究院的很多技术工人眼里,顾听澜在痴人说梦。和钢厂的工人们见识不一样,他们身为研究院的人,科班出生的技术工人,比谁都知道,要改造轧机,这简直就是天方夜谭。   毕竟,国外把技术封锁的这么厉害,他们要是真那么容易就改造了,国外的那些人,也不会这么多年来,长期的瞧不起他们了。   连那些还未走的外宾们,在知道孟州钢厂开始改造他们的轧机以后,都嘲讽了笑了笑,“井底之蛙!”真以为这么好改造的?   和那些抱有迟疑的态度的人不一样,阮糯米是一百分的信任。她每天做的最多的事情,就是跟着顾听澜屁股后面,帮他画图,给他扇风,为他倒水,替他买饭。   简直就是全方位的把他当做残废来照顾。   好在技术也是显着的,一个星期后已经有了初步的头绪和规划。轧钢车间内,高温热的人心慌,阮糯米蹲在地上,正在一堆图纸里面,找零件。   正要递给顾听澜,这时轧钢车间跑进来了一位保卫科的人,热的满头大汗说,“阮科长,有人来找顾老师。”   阮糯米放下图纸和零件,看了一眼顾听澜,发现他根本没注意到这边的动静,也就没打算打扰他,她直接从轧机上跳了下来,“是谁来找顾老师的?对方有留下名字吗?”   “说是叫周国涛。”那保卫科的人想了好一会,才说,“对方说,好像是顾老师的学生。”   这个名字,阮糯米是在熟悉不过的了,她说,“是顾老师学生!”她拍了拍手,把上面的灰尘都打掉了,这才琢磨了下,对着旁边的研究院的章工说道,“我出去一趟,若是顾老师要东西,麻烦你帮忙递一下。”   章工也是研究院的,最近被向东南派过来给顾听澜打下手,不过阮糯米做的是琐碎的活计,章工做的是偏力气活的事情。   得到了阮糯米的吩咐,章工自然没有不答应的,他回头看了一眼忙碌的顾听澜,问,“若是顾老师问起你呢?”   “就说,他学生周国涛来了,我去去就回来!”   “好!”   ……   周国涛在保卫科站的已经许久了,他向来都是冰块脸,尤其是在出了那件事以后,他身上的寒气更重了一些,远远的都可以感受到生人勿进的气势。   保卫科的人虽然留他进去乘凉,但是奈何人家不去,迫于对方的气势『逼』人,他们也不敢再次走近邀请。   周国涛那样站在烈日下,身形笔直,汗流浃背,却多了几分钢铁的意味,让人心生敬佩。   他时不时的张望着那钢厂里面的过道,若不是如此,真以为这是一个铁人呢!   阮糯米得到消息,草帽一戴,基本是小跑着过来的,气喘吁吁的跑到了周国涛面前,“周同志,找顾老师有什么事情吗?他这会正忙着,有事先和我说!”   少女粉白『色』的面容上闪着红晕,一双剪水双瞳扑闪,那琼鼻两侧带着晶莹的汗珠儿,唇瓣樱红,明眸皓齿,肤如凝脂,也不过如此。   周国涛有一瞬间的走神,他一直都是知道阮糯米生的好看,却不知道当直面而来的时候,竟然美的这般具有冲击力。   他有一瞬间的卡壳。   阮糯米不明所以,她热的直吐舌头,“周同志,有事吗?有事咱们到树荫下说!”在这烈日下,谁挡的住啊!   周国涛瞬间回神,“是我不好,先去树荫处吧!”   阮糯米不在意的摆手,“没事!”接着,走到那高大的树荫下,阮糯米才觉得自己活了过来,她用手当扇子来扇风,问,“你来找顾老师?要不我带你进去!”这个点,又不是饭店,他出现在这里,就让人奇怪了。   “我是来找你。”周国涛低头看着他,从他这角度,刚好能看见小姑娘那睫『毛』长而卷,细细密密的,如同小扇子一样,在听到自己话时,对方的睫『毛』也跟着颤了颤,接着,她睁着疑『惑』的眸子看他,“找我?”   她白皙细嫩的脸上还有几分茫然,她不记得自己和周同志之间有什么交道啊!   这般陌生疏离的态度,让周国涛的心狠狠的被刺了下,他很快就正『色』了起来,只是眸子里面带着他自己都没察觉到的隐忍和喜欢,“嗯,我要……”结婚了。   这三个字,话到嘴边,他怎么也说不出口来。他又动了动嘴,好几次,张开了却有根黏着了胶水一样,怎么也打不开。   周国涛内心中叹了一口气,换了一个话题,“顾老师在这边怎么样?”这句话一说出,只觉得身上徒然一松。似乎告诉阮糯米他要结婚的事情,比任何事情都要让他为难。   阮糯米奇怪的看了他一眼,“还不错,就是每天忙碌了些!”   周国涛知道对方生疑了,他向来冰块脸,也多了几分心虚,“学校那边派我过来问顾老师怎么样,要是没事的话,我就回去跟大家报道了。”   他说完这话,不等阮糯米回答,就转身离开了,颇有几分落荒而逃的意味。   阮糯米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喃喃,“奇奇怪怪!”接着,她抬头看了一眼天上红彤彤的太阳,一鼓作气,打算跑回轧钢车间去。   这太阳,真能把人给晒黑不成。   阮糯米很快就到了轧钢车间,顾听澜忙完一出,正在喝水,瞧着她回来,顺手把水递了过去,“怎么?国涛有说什么事吗?”从章工口中,他知道了自己的学生,把小骗子喊出去了。   “奇奇怪怪的,就问你是否好,然后就走了。”阮糯米正被热的很,口干舌燥的,她也没客气,接过杯子就喝了好几口,喝完猛地僵硬下来,这好像不是她的杯子。   她用成顾老师的杯子。   她拿着杯子的手,都不知道如何才好,顾听澜恰到好处的解决了她的为难,顺手把杯子又接了过去,喝了起来,全程好像没注意到阮糯米的僵硬。   阮糯米动了动唇,想要提醒,又怕自己多此一举。   好在,顾听澜只喝了两口,就把杯子给放了下来,“只说了这吗?”   转移了话题,阮糯米的注意力也被转移了,她嗯了一声,有些埋怨,“就这些,害的我以为有什么大事,顶着太阳跑出去,真是热死我了。”她自己都没察觉到那语气中有几分撒娇的意味。   顾听澜眸光微闪,并未说破,而是笑了笑,“下次看到国涛,我定帮你教训他,让他有太阳的时候,不要来找你!”他是知道的,面前的小姑娘有多娇气,太阳大的时候,宁愿不吃饭,也不乐意出门,实在是要出门了,那也要把全身上下捂的严实合缝的。   阮糯米反而多了几分不好意思起来,“那倒不用,说不定他真的是有事来找你呢!”   顾听澜没接话,陷入了沉思,他比外人多知道一些,国涛要和小骗子的那个表姐好像?要结婚了。这消息他原本也不知道的,只是那天他回学校,恰巧听到了两人的对话。   瞧着那意思,国涛不是来找他的,那是找谁?再清楚不过的了。   他的目光在阮糯米的脸上停留了一瞬。   阮糯米不自在的『摸』了『摸』脸,“怎么了?有脏东西吗?”   顾听澜笑了笑,“那倒是没有!”他抬起手腕,看了看时间,“要吃午饭了,中午你别去食堂了,杨叔会让人给给我送饭,一起吃吧!”   阮糯米很想拒绝的,但是想到杨叔的手艺,顿时可耻的咽了咽口水,但是一想到,她已经吃了对方好几天的饭了,顿时摇头,“算了,我去食堂,娇娇都和我约好了!”   “我昨儿的和杨叔报了菜单,今儿的做了一个青椒小炒肉,还有一份凉拌酸辣藕片,和蒜拍黄瓜,主食做的小米南瓜粥,南瓜煮成糊糊,又甜又糯。”   夏天热的很,本来就没什么胃口。   食堂的饭菜,翻来覆去就是萝卜白菜。   这会,听对方的报菜,阮糯米口水哔哔的咽,这种炎热的天气,来一盘凉拌的酸辣藕片和酸拍黄瓜,简直不要太幸福啊!   阮糯米正动摇的时候。   顾听澜又加了一把火,指着外面那炙热的太阳说,“食堂离轧钢车间远着,你过去顶着太阳,怕又不知道要晒黑几个度了。”   这双重理由的夹击下,阮糯米瞬间没骨气的妥协了,“那说好了,下次我再请你吃饭。”   顾听澜眼中含笑,“嗯,下次一定让你请我!”   这一来一往之间,可不就又有了联系。    第115章 【一更】   只是, 中午吃饭的时候,却遇到了难题,原本往常都是周国涛过来送饭的, 这次去却换了一个人, 换成了叶惊雷, 叶惊雷前段时间在出任务, 也就昨儿的回来。   今儿的这趟送饭, 是他抢着来的,但他到底是对孟州钢厂不熟悉的。一进来,就差不多『迷』路了, 好巧不巧的是,他找到了一个人问路。   不是旁人,正是冯明娇。   若是,叶惊雷好好说话, 冯明娇也会好好跟他指路。偏偏,他老『毛』病犯了,在部队里面关久了, 别说看着美人了, 就是头母猪,他都能调侃一番。   更别说, 瞧着冯明娇那凹凸有致的身材, 明艳如玫瑰花一样的脸蛋,顿时贱嗖嗖的对着冯明娇吹了一个口哨。   而且还不是普通的口哨, 是那种花里胡哨的口哨。   冯明娇打小就生的好,只是她脾气差,在孟州钢厂不长眼的人调戏她,都被她给收拾了一番, 再加上,她是冯厂长闺女这个身份,时间久了,也没人敢调戏她了。   本来,去喊好友阮糯米吃饭没喊到人,她就有些不高兴。这会叶惊雷还敢调戏她,简直就是撞在枪口上了,那哪里得了。   她当即跟爆竹一样,噼里啪啦,“要死啊你,也不去打听打听,老娘叫什么?竟敢调戏老娘,我看你是嫌命长!”她下意识的去『摸』包,从包里面『摸』出了一块板砖,上去就要一板砖拍下来。   叶惊雷懵了,他从未见过这种母老虎一样,一点就炸的女人,瞧着那板砖,连连往后退,他心想,好男不跟女斗,他出手,怕伤着对方。   他越是躲,在冯明娇眼里就是怂货,她当即骂出来,“怂蛋,敢开口调戏,不敢让我揍,你今儿的要死不说出个一二三,就是个王八蛋!”   得!这是啥脏话都往外冒了。   叶惊雷脸瞬间黑了下来,他一手护着饭盒,一手去挡冯明娇的板砖,瓮声瓮气,“你怎么说话呢?我就是来问个路,你至于和母老虎一样凶吗?”   “会说话吗?”冯明娇的手被按着了,她不服气,索『性』倾身贴上去,要把对方推开,对方力气实在是大,单手按过来,她都推不动,她气的胸脯发颤,原本就是一对巨胸,这么一发颤,整对胸都在抖,偏偏,两个人还离的近。她主动贴过来,叶惊雷要制住她,基本是两人近身贴着的。   这下好了,叶惊雷也尴尬了,身上那薄薄的一层外衣,基本能感受到对方那火热又颤抖的柔软,他当即脸红的跟虾子一样,往后倒退了好几步,一下子松开了对方,松开对方的同时,手也那开了,这下好了。   太过紧张和害羞的情况下,忘记了手里还提着饭盒,饭盒掉地,里面的粥和菜撒了一地。   叶惊雷的脸『色』顿时变了,“我的饭!”   冯明娇也反应过来了,她一边捂着胸,一边往后退,还不忘往地上淬了一口,“『色』胚,饭都不让你吃,浪费!”   这下,叶惊雷是真的有些不高兴了,“你这人怎么回事啊!问你个路,你还这么凶的骂人,骂人不说,还把我饭盒推掉了!”   冯明娇看着那地上洒落的饭菜,实在是有些丰盛,青椒小炒肉,凉拌藕片,蒜拍黄瓜,还有一碟子的酸豇豆,至于那还未撒地上的南瓜粥,煮到金黄,小米和南瓜煮到了一起粘稠而散发着香甜味。   这……饶是冯明娇也有几分歉意起来,“饭菜我可以赔你!”接着,她话锋一转,“但是你先前调戏我,必须和我道歉!”一码归一码!   “抱歉!”叶惊雷有气无力的说道,他特别不高兴,蹲下身子,收拾地上洒落的饭菜,一边收拾,一边心痛,他几个月没回来,刚想表现一番,这下好了,翻沟里面去了。   他去拿饭的时候,杨叔还特意嘱咐过,一定要送到。   这下好了,送什么送,还没送到,全没了。   收拾完了地上的饭菜,叶惊雷起身,语气沉重,“道歉我也道了,现在你跟我走!”   一听这几个字,冯明娇顿时警惕起来,“你要去哪?我告诉你,整个孟州钢厂都是我冯明娇的天下,你别想的对我做什么……”   叶惊雷看白痴一样的眼神看她,“你把我饭菜打翻了,你难道没责任?我都说了,我要去轧钢车间送饭,我不管,你要带我去轧钢车间!”   这下冯明娇叶反应过来了,最开始对方确实是在问路好像。   她神『色』讪讪,“轧钢车间我知道,我刚从轧钢车间出来。”顿了顿,她语气好奇,“你是给谁送饭?”   “不想说!”叶惊雷心情差极了。头一天办事,就办岔了,哪里能不生气呢!也怪自己,干嘛要嘴贱对着女同志吹口哨,早知道这样,还不如去找个男同志问了得了。   起码还能保全一顿饭。   他不说话,冯明娇也来了脾气,“要不是你调戏我,这饭菜能洒吗?说来说去,还不是怪你自己?”   叶惊雷看了她了一眼,不吭气。   冯明娇感觉一巴掌拳头打在了棉花上,她扭扭捏捏,“你跟我说下,你跟谁送饭,我还能帮你求下情!”这饭菜明显是给领导或者长辈准备的。   “去了你就知道了。”叶惊雷现在不想说话,在找理由,以后要怎么跟顾老师和小师娘解释呢!   “臭脾气!”冯明娇气哼哼的蹦出来了三个字。   一路上,两人相顾无言,倒是一时之间,平安相处下来。   但是到了轧钢车间以后,看到在车间门口,正在往外眺望的阮糯米和顾听澜时,冯明娇心里有了个不好的猜测。   当双方说话的时候,冯明娇那个不好的猜测成真了。   顾听澜看到今儿的是叶惊雷送饭,他有些惊讶,“回来了?怎么没休息,第一天就过来送饭!”   叶惊雷要解释的话,堵在嗓子口,不知道怎么说,“老师,我昨儿的就回来了,特意抢了送饭的活。”顿了顿,低着头,心一横,小声说,“就……就是送的饭菜路上出了点意外,被我打翻了。”   听到他这样解释,冯明娇有些意外,倒是没想到,还是个男人,他把所有的责任都给揽到了自己身上。   顾听澜和阮糯米多聪明的人啊!冯明娇那脸『色』在明显不过了。   他们就算是才不到全部,多少也能猜到一些。   顾听澜,语气淡淡,“打翻了就打翻了,下次小心点就是!”顿了顿,他看向阮糯米,语气歉意,“就是要去食堂吃饭了。”先前自己千方百计的想要把对方留下来,专门和自己一起吃饭。   倒是没想到,这送来的饭菜出了问题。   虽然没吃到想吃的饭菜,但是这不出故障了吗?她也不是不通情达理的人,笑了笑,“那感情好,大家还能一起去食堂吃饭!”她上前挽着了冯明娇的胳膊,“娇娇,你先前不还是来喊我去食堂吃饭吗?这下可好了吧!”   冯明娇从来都是个敢作敢当的人,先前叶惊雷把责任揽在自己身上,她过意不去,主动说道,“那饭菜是我撞翻的,这顿饭我请大家吃饭吧!”   阮糯米一愣,显然没想到竟然是这么一个结果,她在冯明娇和叶惊雷身上扫了扫,“发生了什么事情?”   叶惊雷顿时要去堵冯明娇的嘴,冯明娇也知道,自己贴近人家,胸脯『乱』颤,让对方占了便宜,这才失手推掉了饭盒。   当然,这事没法说。   她红着脸,“就是出了点意外,也没什么大事!”顿了顿,她恶人先告状,“顾老师,你要管管你学生,对着女同志吹口哨,这可不是个好习惯!”   顾听澜一皱眉,看向叶惊雷。   叶惊雷立马站直了身体,敬礼,“报告老师,是我做的不对,回去校规会抄写三遍!”   他这么主动承认错误,接受处罚,冯明娇反而有些过意不去,“倒是也不必,这么严重的惩罚。”她学习算不上好,最讨厌的就是抄写这一类的。   更别说,抄校规了。   顾听澜语气淡淡,一锤定音,“校规三遍,『操』场跑十圈!”惊雷这臭『毛』病,是要压一压了,不然以后小事别酿出大祸来。   叶惊雷苦着脸,但是仍然回答,“收到!”   这也算是不打不相识了,他主动伸出手,对着冯明娇,自我介绍道,“我是叶惊雷,顾老师学生!”他没介绍自己在部队的职位,怕给对方压力。   冯明娇伸手握住,“冯明娇,阮糯米好友!”这样来看,她的身份是不是比对方高一辈啊!毕竟,他可是要问自家好友喊小师娘的。   不过,她好也聪明,知道见好就收,也没说出来。   经过这一茬,这午饭算是没了。   一行人只能去食堂吃饭了,他们来的比较晚,这会食堂的人差不多已经吃完饭了,所以人倒是不多。孟州钢厂食堂饭菜虽然比不上学校的饭菜,但是要比其食堂要好上不少了。   不管在哪里,总归是有钱能买到好东西的。   孟州钢厂食堂也不例外。    第116章 【一更】   顾听澜看‌了一眼范围, 指着那桌子椅子,对着阮糯米说,“先坐一会, 我‌去食堂窗口问一下!”   阮糯米也没跟他客气, 拉着冯明娇就坐了下来。顾听澜则和叶惊雷去了单独的食堂窗口, 这会打饭的师傅们基本在收摊了, 那铁盆里面的饭菜, 也只剩下底子了,倒是不多。   顾听澜把钱和票,递给了里面的打翻大婶说, “麻烦帮我‌找下鲁师傅。”脸好看‌,不管是在什么场合都是有用的,打饭大婶一惊,“你‌就是那什么……钢厂专门从学校请来的顾……顾老师吧!”   这件事, 在钢厂都传开了。   顾听澜颔首,“麻烦您帮我‌找下鲁师傅,就说顾听澜找他!”   打饭的大婶麻溜的应承下来, 一收盆子, 进了后厨,心里却在纳闷, 这年轻的顾老师, 和鲁师傅是啥关系咧!要知道鲁师傅可是他们这里的掌勺大厨呢!   不一会,鲁师傅就出来了, 他年纪不大,也就三十多岁,许是后厨的伙食好,他比旁人要胖上不少, 五大三粗的,走出来看到顾听澜时,顿时激动了,“顾……”少爷。   他话没说完,顾听澜就对着他轻轻的摇头,示意不要喊出来,他把提前准备好的钱和票递了出去,“麻烦鲁师傅帮做四碗凉面,若是有菜的话,尽量做两个凉菜吧!”   鲁师傅是他杨叔当年从顾家出去以后,收的一个徒弟,后来为了撇清关系,便断了师徒关系。但鲁师傅这一身手艺,却是从杨叔那里学到的。   师徒关系,别人不知道,他们当事人知道就好。   有了这层关系,鲁师傅怎么会收钱,更不可能会收票,他推拒,却被顾听澜强硬的塞了过来,“本来就要麻烦您开后门,若是不收,怕是这后面的领导会不高兴!”   “还要麻烦您一件事!”顾听澜看‌向坐在桌子旁的阮糯米。   鲁师傅这才收下,“您说!”   “阮科长是我对象,麻烦您平时多照顾一些!”本来,顾听澜是不打算来找鲁师傅的,毕竟,关系拐了个弯,隔了一层,但今儿的既然来了,人情也欠下了,也不在乎一次两次了。   鲁师傅顺着他的目光看‌了过去,刚好瞧着阮糯米不明所以的对着他笑‌了笑‌,鲁师傅一惊,看‌着顾听澜的目光满是敬佩,“您可真是……竟然下手这么快,阮科长成您对象了。”   整个钢厂谁不知道,阮科长年纪轻轻样貌出众,关键她还前途无量。可以说,她是孟州钢厂,最‌年轻的科长了。   听到对方夸阮糯米,顾听澜与有荣焉,“是吧,阮科长很优秀,我‌也觉得自己的眼光很好!”   旁边一旁跟着装死的叶惊雷,顿时用着惊悚的目光看‌着顾老师!   这还真是顾老师吗??他会不会见到了不该见的东西,顾老师要杀人灭口!而这是他的断头饭。   若是让顾听澜知道他心中想的,定然要说一句,想多了。   这边交代结束以后,两人便去了桌旁。顾听澜坐下来以后,阮糯米便有些纳闷的问道,“你‌和我‌们食堂鲁师傅说什么呀?”   “让他帮忙做一份饭菜!”顾听澜没察觉到,自己和阮糯米说话时,连带着语气都柔和了三个度。   可是,鲁师傅真有那么容易请吗?要知道,除了做集体饭菜以外,也只有冯厂长要宴请客人的时候,鲁师傅才会单独下厨的。   当然,阮糯米和冯明娇都心知肚明,却没有问出来,顾听澜是怎么请到鲁师傅帮忙单独做饭的。这种私人的事情,他们还是不要问的好了。   冯明娇越发羡慕起自家好友起来,遇到了一个全心全意对她的男人。不多会,鲁师傅就把饭菜端上来了,因为着急要,就下了一道挂面,过了凉水以后,浇上了提前调的蒜汁,盛了四碗。   用的是细面做的凉面,白花花的面条上,盖着一层红油辣椒,又滴上了几滴麻油,还没放下碗,就闻到了那股香味。   至于菜就更简单了,就这后厨有的菜,凉拌了一个黄瓜,又凉拌了一个豆腐,还有一叠凉拌牛肉片,这道菜本来是给冯厂长他们准备的。   冯厂长扣舍不得出钱买,一直搁着在,卤牛肉虽然不会坏,但是也放不久。   三菜一面,倒是不费功夫,十五分钟就好了。看‌着简单,但是在座的每一位都知道,等食堂都放工了,还能吃到三菜一饭,是有多不容易了。   鲁师傅放下菜,特意在阮糯米身上过了一眼,这才笑‌着说,“时间紧,下次你们若是来吃饭,提前给我‌说,我‌准备丰盛一些。”不管在哪个年代,都会有特权的。   这三个菜,都属于凉菜,而且偏素菜,实在是有些拿不出手。   “已经很好了,谢谢鲁师傅!”顾听澜没说话,阮糯米顺口接了过来。其实,饭菜一上来,她就稀罕的不得了。饿了一晌午了,天气又热,有了这凉面凉菜,可不就是舒服的不得了。   鲁师傅一走,阮糯米他们这边便开动了起来,她喜欢哪个酸酸脆脆的拍黄瓜,简直就停不下来。而冯明娇和叶惊雷两人就搞笑‌了。   同‌时伸筷子,夹牛肉,还夹的是同一块牛肉。   两人眼睛恨不得瞪到天上,冯明娇皱着眉『毛』,用筷子死死的夹着牛肉,“我‌先来的!”   叶惊雷当仁不让,“我‌先来的!”   两人竟然为同‌一块牛肉争执起来,简直就幼稚的不得了。   顾听澜当做没看到,直接略过两人的筷子,从里面挑了一块最‌厚的牛肉片,放在了阮糯米碗里,“吃吧,别理他们!”   冯明娇和叶惊雷傻眼了,怎么也没想到,他们两个人争一块,最‌大的一块,反而被顾老师给夹走了。   两人大眼瞪小眼,异口同声,“都怪你!”   “怪你!”又是同时开腔。   阮糯米饶有兴致的咬着肉片,看‌着面前两位幼稚鬼,最‌后,还是叶惊雷先败阵下来,收回筷子,心不甘情不愿的从里面盘子里面夹了另外一块牛肉,撇嘴说道,“好男不跟女斗!”   “你‌是斗不赢!”冯明娇嗤笑一声,畅快的把争到的牛肉放到自己碗里面,只觉得特别香。   这边吃的热火朝天,三个菜,一个面,都合适他们的口味。   而食堂门口,却吵吵闹闹的。   “我‌都说了,不来食堂,你‌来食堂做什么?”说这话的是周玉堂,他穿着一件蓝『色』的短袖,一把甩开了冯双玉的手,骂骂咧咧,“你‌见过哪个新娘子回娘家的,不留饭,反而被赶出来来食堂吃饭的?”   他说这话实在是不留情面,三两句把两人的矛盾给说了出来 。   冯双玉面『色』憔悴,眼中带泪,被甩开了手,她心里难受,“你‌以为是我想的吗?还不是你太差了,你‌要是但凡成器点,我‌爸妈会不喜欢你吗?会不让你进老冯家的门吗?会嫌弃你‌这个女婿吗?”   “得!嫌我‌差,当初别跟我‌钻被窝啊!”被女人当众数落,周玉堂也不乐意了,他一下子走到了冯双玉山米开外,嘲讽的说道。   这话说的,真是没给冯双玉留一点情面,未婚先钻被窝,还被相亲对象堵在床上,基本上是她这辈子都洗不掉的耻辱了。   但是谁瞧不起她都可以,唯独周玉堂不可以。   冯双玉捂着肚子,眼中带泪,恨恨的说道,“周玉堂,若不是被你‌勾引的钻被窝,我‌现在怎么会落到这个境地!”   两人实在是吵的有些凶。   不远处坐着的阮糯米他们,不想听见也难。冯明娇和阮糯米对视一眼,两人当做没看见的样子,继续吃饭。   周玉堂被人看‌的没脸没皮的,他猛的冲上去,拽着冯双玉的肩膀怒吼,“你‌声音还能在大点吗?不嫌丢人吗?”   冯双玉挺着六个月的大肚子,走路本来就不是很方便,又被周玉堂这一摇晃,差点没摔倒过去,她站都站不稳,“周玉堂,你‌不是人!”   周玉堂冷笑一声,“你‌以为你‌算个人?哪家好姑娘,会在相亲的那天跟外面的野男人钻被窝的,我‌看‌你‌是厂长家的闺女,还不如一个普通穷苦人家要脸!”   这可不止是耻笑的是冯双玉了,这连冯家人也一起看不起了。但是周玉堂却忘记了,若不是他是个人渣,用花言巧语去勾引已经被家里人安排相亲的冯双玉。   人家冯家人至始至终都没看‌上他。   这下,看‌戏的冯明娇可不能忍了,她一把把筷子拍在桌子上,嚯的一下子站起来,说,“要不是冯双玉瞎了眼,你‌以为你‌算个什么东西?别说娶到厂长闺女了,你‌就是给厂长闺女『舔』鞋都不配!”   “你‌谁啊!”周玉堂面『色』狠厉,在看到冯明娇时,顿时傻眼了,“姐!”他是看不上冯双玉,但是却有点惧怕冯明娇,不为别的,因为那件事以后,冯明娇拿着板砖,当着他面,把他拍的头破血流,还放出话,敢让她遇到一次,就拍他一次。   “姐什么姐?我‌可没有你‌这种亲戚!”冯明娇一脸的嫌弃,“在敢让我‌听到你说我们冯家人的坏话,看‌我‌不一板砖削你‌!”她说板砖削他,是真削他。   这不,一转身,就从包里面掏出了一块板砖来。   吓的周玉堂一哆嗦,“姐!我‌走,我‌现在就走。”    第117章 【一更】   别说周玉堂傻眼了, 连叶惊雷都傻眼了,他筷子颤颤巍巍的在手里晃了‌好几晃,见鬼的眼神盯着冯明娇, 这哪个受得‌住, 吃饭的时候, 说拿板砖就拿板砖, 没有任何含糊的。   顾听澜不着痕迹的看了‌一眼叶惊雷, 说了一个字,“吃!”   叶惊雷下意识的塞了‌一大口凉面到嘴里,注意到阮糯米连眉『毛』丝都没抬一下, 顿时敬佩的不行。   他哪里知道,阮糯米是习惯了,冯明娇她一言不合就拎起来板砖来。   偏偏,冯双玉却没感受到, 冯明娇侧面帮她的心思,只是看到了自家男人在姐姐面前,跟怂蛋一样, 她顿时火不打一出来, “冯明娇,你还想打妹夫不成?”   冯明娇差点被气‌出升天, “揍这种人, 我嫌脏手!”   也不管冯双玉脸『色』难看不难看了‌,她气不过, 眼珠子在冯双玉和‌周玉堂身上打量了片刻,便坐了‌下来,老神在在的夹了一块蒜拍黄瓜,咯吱咯吱的嚼着, 又当着对方的面夹了‌一块卤牛肉,夸,“这卤牛肉做的真不错。”   这个点来食堂的,哪个不是饿的前胸贴后背的。   更何况,空气中散发着一股清新的蒜拍黄瓜味,还有那凉面用着的麻油,也散发出一股香味,让人口水抑制不住的分泌。   冯双玉的肚子当即就咕咕叫起来,吩咐下去,“周玉堂,去给我买饭!”   冯双玉又是孕『妇』,她自然是受不了‌这个味道,狠狠的咽了一下口水,若不是对面是冯明娇,她定然要厚脸皮去吃的。   她和这个姐姐,斗了‌这么久,怎么可能为了‌一口吃的就去她面前说好话呢!更何况,自己刚从冯家被赶出来,不然也不会来食堂了‌。   就算是不争馒头也要争一口气了‌。   更好的争一口气,是立马转头就走。   但是冯双玉她不是一个人,肚子里面还揣着一个,孩子又踹她,不安分极了‌,显然是想吃那口酸味的。   周玉堂在冯明娇面前,屁都不敢放一个,典型的欺软怕硬的货。   这会,冯双玉使唤他,顿时屁颠屁颠的去了食堂。   “知道我要吃什么菜吗?”冯双玉指着不远处桌子上开始报菜名,“我要拍黄瓜,拌豆腐,还要凉拌牛肉。”   周玉堂有些不高兴,更有些不耐烦,吃饭就吃饭,还要点菜,也不看看这些菜多贵。当然,这话他是不敢当着冯明娇面说的。   灰溜溜的跑到了食堂窗口前面,指着阮糯米桌子上的菜,大咧咧的说道,“我们要他们桌上的三‌个菜,给我们也做一份!”   他的态度真的是嚣张极了‌,半分没有求人的观念,还有这几分颐指气‌意味。   食堂正在收拾窗口的大婶们抬头看了‌他一眼,没人理他,又埋头忙活自己的事情。   没人理他,周玉堂不乐意了。   他声音大大的说,“有人没?给我做他们桌子上那三个菜,听到没?”   这一次,终于有人理他了‌,食堂大婶指着正在清洗的盆子说,“没看见工具都是收了,下班了下班了,要吃晚上来!”   这周玉堂哪里受的住,“那他们是怎么吃到的?”他有些不服气‌的,指着阮糯米他们一桌上说,显然桌子上的菜菜送上来,凭什么他们就有,轮到自己就没有了‌。   打饭的大婶看了‌一眼,回‌头喊了‌一声鲁师傅,“鲁师傅,有人找你!”   鲁师傅正在厨房收工,准备下班的,听这话以为顾听澜那边有事找他,把手放在围裙上擦净了‌水,这才忙不迭的跑出来,“有什么事吗?”   但是一出来,却看到的是陌生人,他眉头下意识的一皱。   周玉堂也知道,正经的主事人来了,他就直接不满的说道,“凭什么他们有饭吃,我们就没有?”   鲁师傅这会单独给顾听澜他们做饭,本来就是破例,大家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是被这年轻人给点出来了,他就有些不高兴了,“你要吃?”   周玉堂理所当然的点头。   鲁师傅伸出手,看着他。   周玉堂不懂什么意思。   “给钱!”鲁师傅颇为不高兴的说道,“吃饭不给钱,你吃的哪门子饭!”   周玉堂,“多少?”   “十二!”   这话一说,周玉堂一惊,“你怎么不去抢?这么贵,吃肉都没这么贵!”   “过了‌饭点,给你做饭,重新开火,师傅们不要工钱?菜不要钱?饭不要钱?耽误了‌大家下班,不要钱?”   先前顾听澜给了‌二十,还给了‌多的。剩下的让他拿去给忙活的师傅们分一分,一人分个两块钱,哪个不是高高兴兴的。   这会,人走的差不多了‌,又要做饭,哪个心里乐意了。   周玉堂扣扣搜搜,“能不能少点?”   鲁师傅更不高兴了,“吃不吃,不吃我们就下班了!”   “吃吃吃!”周玉堂眼珠子一转,“我们只要两碗凉面,多少钱?”   鲁师傅估『摸』了下,“三‌块,我给你下细面,窝个荷包蛋!”   “这么贵!”周玉堂瞠目,若是没结婚之前,他一个人一顿可能都不止三块了‌,但是自从和‌冯双玉结婚了‌以后,就在也没有过这种日子了‌,因‌为吃喝拉撒都要钱,更别说,冯双玉肚子里面还揣了一个。   周玉堂犹豫了‌下,回‌头看了‌下冯双玉似乎不太舒服,正靠在椅子上休息,察觉到他看她,顿时睁开了‌眼睛,眼巴巴的望了‌过来。   算了‌,不为冯双玉为了她肚子里面的孩子,这碗凉面也要让她吃到。   “行!你给我来两碗!”周玉堂从口袋里面『摸』了『摸』,零零散散数了三‌块钱递给了‌他,“你快点吧,我们家有个孕『妇』饿不得‌!”   鲁师傅收了钱,顺着他的目光看了‌过去,冯双玉厂长闺女谁不认识啊!自然,去年过年那场相亲上的抓『奸』,钢厂的人也没人不知道的。   鲁师傅在周玉堂脸上停留了‌一瞬。   周玉堂被看的不自在,“看什么看!”   鲁师傅扯了面出来,皮笑肉不笑,“是你啊!冯双玉的那个姘头!”倒不是他话多,而是当初和‌冯双玉相亲那鲁家小子,和‌他还有点沾亲带故,虽然出了五服,但到底是亲戚不是吗?   姘头这两个字,把周玉堂深深的刺痛了‌了‌,也让他想起来那晚上,被堵在被窝里面的狼狈模样,他匆匆忙忙离开,“我不知道你在说些什么!”   鲁师傅掂量下了‌三‌块钱,又看了‌一眼旁边桌子上摆上好几个菜的顾听澜他们,感叹道,“年轻人啊!就是眼瞎!”这句话对谁说的,大伙儿心里都清楚。   顾听澜他们还好,倒是冯双玉的脸都气白了,“你怎么过来了?没听见那人在笑话你啊!”   周玉堂自然也是听见了‌,他很是会推责任,“要不是为了‌你吃凉面,我会去受这个鸟气‌!”   冯双玉一想到他是为了‌自己才在鲁师傅面前,忍住气,要给自己买饭的,顿时感动的不行,“玉堂,谢谢你啊!”   周玉堂笑了‌笑,“要不是为了‌你,我才不会来冯家,更不会来钢厂的!”   冯双玉更感动了,一想到,周玉堂今儿的陪自己回‌家,却被自家父亲劈头盖脸的骂完以后,赶了出来,顿时就愧疚的不行。   可是,冯双玉却忘记了,若不是周玉堂自己不成器,又在相亲会上勾引她和他上床,冯家怎么会这么讨厌他,连门都不让他上。   没得到老丈人的同意就娶了‌人家闺女,他上门去骂两句难道被应该吗?让老丈人满意,不是他应该去的做的吗?可是这一切,到了他嘴里,全部都变了。   偏偏,冯双玉还不自知,感动的不行。   他们声音自然是不小的,阮糯米她也听见了‌,目光奇异的的在冯双玉脸上看了‌片刻,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恋爱脑?至于,周玉堂她更是看了‌足足一分钟。   传说中的pua男?   阮糯米惊了‌,但是很快,她的小脑壳就被顾听澜给转了过来,他沉声,“吃饭,别东张西望!”   阮糯米,“哦!”   她还没看完呢!   冯明娇倒是没有阮糯米反应的这么快,不过,她总觉得‌哪里怪怪的,这么想着,也就问了出来,她叼着一根面条,“这是不是有些不太对啊!”   总算是有人点到自己心坎里面了,阮糯米要开口的,却被顾听澜给塞了‌一块牛肉,“快吃!”不然没了‌,想到这里,他看着叶惊雷的目光,就有些碍事。   多了‌一个冯明娇就算了‌,惊雷怎么也这么不长眼『色』。至于道‌人是非,从一开始就掐断好了‌,小姑娘就应该美美的。   叶惊雷无辜的要命,他开口了,“讨好老丈人不是当女婿该做的吗?”   他一句话道‌破了天机。   可不是,想娶人家闺女,还端着一个态度,在老丈人眼里没合格,还不去快去争取,在媳『妇』面前说自己委屈算什么?委屈不是你自己找的吗?   倒是那冯双玉的态度就更『迷』了‌。   冯明娇总算是知道哪里不对了,她忙不迭的点头,赞赏的看了‌一眼叶惊雷,“对对对,就是这样!”   他们的话,声音也不低,倒是没瞒着对方。周玉堂心虚的不行,生怕冯双玉反应过来了,不过,冯双玉确实是反应过来了,不过炮火不是对着周玉堂而是对着冯明娇他们。   她嚯的一下子站了‌起来,声音趾高气‌昂,“我看姐姐,你就是嫉妒我找到玉堂这么好的一个夫婿,这才说酸话!”   “玉堂为了我,三‌番两次被爸爸骂,为了我,多次被冯家赶出来,就算是赶出来,他也还安慰我,给我买饭,这还不够好吗?”   冯明娇差点没被这话给气‌笑了‌,“就这种渣男,我羡慕你,羡慕你什么?羡慕你相亲的晚上和‌野男人钻被窝被堵在床上?还是羡慕你渣男连女方家都不入,就办了‌简单的婚礼?再‌或者羡慕你男人穷,男人差,男人没能力?”    第118章 【一更】   这每一个字蹦出来, 都让冯双玉的脸黑了一半去。   到最后,跟锅底一样,她不承认, 死不承认自己的男人会这么差, 不!绝对没有, 都是冯明娇这个贱人为打击她才说‌的, 她当即冷笑‌一声, “我男人我怎么看都是好的,不像你,都是老姑娘了, 连个男人喜欢你都没有,丢人!”   这简直是戳在冯明娇的心口窝上,这哪里能‌忍?她胸大,身‌材凹凸, 男人们老是用着隐晦的目光打量他。   哦!也不全是。   起码顾老师就从来不看她,要不看她就是满满的嫌弃。   还有一个。   冯明娇的眼睛唰的一下子亮了,一下子把叶惊雷给锁定了, 个子高‌, 样貌好,最突出的是一双桃花眼, 简直不要太『迷』人, 最重要的是他还是一名军人。   叶惊雷总觉得哪里要不好了,他还没反应过来, 就被冯明娇给唰的一下子拉着胳膊站了起来,冯明娇笑‌的张扬,“谁说‌我没男人了?这不就是了?对吧,惊雷?”最后两个字, 她真‌的是喊的抑扬顿挫,别提多婉转了。   叶惊雷的鸡皮疙瘩都起了一身‌,再接着,腰上狠狠一痛,他红着脸,“娇娇很好!”就说‌了四个字,别说‌脸了,连脖子都是红的。   不说‌别的,光叶惊雷这样貌还是很唬人的,一米八二的大个子,身‌形挺拔,因为当兵的缘故,身‌上独有一抹坚毅和正派,只是笑‌的时候,一双桃花眼反而多了几‌分纯情‌来。   比起周玉堂,起码光外表来看,不知道‌好到哪里去了。   让冯双玉承认自己比冯明娇差,自己的男人也比她差,这简直比杀了她还难。   她顾不上孕肚,据理力争,“不过就是个小白脸,你有什么好得意的,不像我们家玉堂,知道‌玉堂吗?玉堂他表哥可是学‌校里面的军官。”当初,她和周玉堂在一起,也有一些‌是冲着周玉堂背后的人去的。   只是,她这话一说‌,现场却有些‌微妙。   阮糯米心里有个了猜测,该不会是……   冯明娇对里面的关系可能‌不是那么清楚,但是叶惊雷却是在清楚不过的了,他和周国‌涛好的时候,那可是能‌穿一条裤子的,当即一双桃花眼就多了几‌分好奇,“不知道‌,周玉堂的表哥是谁?”   叶惊雷的主动询问,让冯双玉觉得特别骄傲,“周国‌涛!”   听到这三个字。   叶惊雷“噗”了一声,“你说‌谁?”   “周国‌涛,高‌级军官!”冯双玉得意的又重复了一遍,旁边的周玉堂也觉得自己甭有面子,挺直腰板。   阮糯米他们更‌是啼笑‌皆非,冯明娇总觉得在哪里听过这么名字,却想不起来了。   叶惊雷站起来,在周玉堂身‌上打量了一眼,周玉堂才是真‌正的小白脸,言笑‌晏晏,怎么也和周国‌涛那个冰块脸有些‌相‌差的比较大,“倒是没想到我好兄弟竟然是你堂哥?”   周玉堂&冯双玉,“什么?”两人有些‌愣住了。   叶惊雷一双桃花眼里透着几‌分坏,“你既然是周国‌涛的堂弟,应该听他说‌过吧?我叫叶惊雷。”顿了顿,他很是同情‌的看着两人,“按理说‌,我跟周国‌涛应该是同级的,但是很不幸,年底我出了任务,升了一级,而周国‌涛为了给你们处理脏事,放弃了任务,所以很抱歉,他现在比我低一级!”   兄弟啊!真‌不是他来打压自己人,而是周兄也太倒霉了一些‌。   原来这两人就是周兄升级上面的阻碍啊!   周玉堂和冯双玉彻底傻眼了,冯双玉先反应过来,她尖锐的叫了一声,“我不信!”她是不可能‌相‌信,自己男人的靠山,却要比冯明娇男人还要低一级的。   这也太打击人了。   而且,自己男人靠山,原本是可以升级的,反倒是因为他们,导致级别比冯明娇男人低,这真‌的是要人命啊!   叶惊雷不意外,他回头看着,一直优雅吃饭,还不忘顾着阮糯米的顾听澜,说‌,“顾老师,我和周国‌涛可是您的学‌生呢,您难道‌不给我做个证?”   顾听澜没搭理他,拿着纸巾擦了擦,这才问阮糯米,“吃饱了吗?”   阮糯米忙不迭的点‌头,他们吵架这会,阮糯米被顾听澜管着,可不就是一个劲儿的只顾着吃了。   顾听澜这才满意,屈尊降贵的给叶惊雷做了个证,“叶惊雷和周国‌涛都是我的学‌生。”接着,他目光锐利的看向冯双玉和周玉堂,对于这两个人打扰自己和小骗子吃饭很是不喜,“至于,你们信不信,与我何干!”   这语气,实在是霸气。   吓的冯双玉和周玉堂顿时没话说‌了,他们能‌接触到的也不过是周国‌涛而已,一个周国‌涛都要让他们引以为傲了,巴结的不行。这会,周国‌涛老师都出来了。   这哪里还敢说‌话了,连个屁都不敢放一声。   阮糯米突然发现,顾老师好帅啊!侧面帅,语气帅,态度帅,简直任何地‌方,无处不帅!   顾听澜喉结微动,保持着一个姿态,站定不动,时间久了,他的耳根也跟着红了。好在,鲁师傅端着一个托盘,出来了,打破了这双方的尴尬。   鲁师傅把两碗凉面往桌子上一放,“你们的面到了。”   冯双玉不敢在顾听澜面前放肆,但是鲁师傅却给了她一个机会,“怎么只有凉面?”她颐指气使的说‌道‌。   鲁师傅收了托盘,轻飘飘的看她一眼,“你们就点‌了凉面,难不成,你们点‌凉面,我给你们上满汉全席不成?”   冯双玉的脸一下子红了,在外人面前受到了羞辱,自然要在自家人身‌上找回来了,她恼羞成怒,“周玉堂,你怎么回事?”   没钱点‌菜,只点‌了两份凉面,本来就让周玉堂十分的不开心,这会又被当众点‌出来了,那十分的不开心变成了十二分的,他脸『色』也不好看,“你爱吃不吃,两碗凉面,还花了三块钱,你要是不吃,我就全吃了!”   冯双玉简直被他这态度给气炸了,尤其是他还在冯明娇面前这般不给自己面子不说‌,还一副穷酸相‌,“周玉堂!”   “叫魂呢!”周玉堂破罐子破摔,直接坐了下来,筷子挑着凉面,大口大口的吃了起来。显然是不打算理冯双玉这个泼『妇』了。   冯双玉真‌的是被气的肚子疼啊!   偏偏,冯明娇还在旁边看着,在离开之前,来了句,“这就是你的好男人啊!可真‌穷酸!”   这句话,在配着他们桌子上好几‌个空出来的盘子,更‌是有了十足的对比『性』。   冯双玉差点‌没气的掉眼泪,“冯明娇,你得意了!”这是连姐姐都不喊了。   冯明娇仿佛被她面目狰狞的样子给吓到了,难得小女人了一番,往叶惊雷身‌上一靠,娇滴滴的说‌道‌,“惊雷,有人欺负人家!”   阮糯米差点‌没被自家好友这态度给吓的笑‌出声,一双雷达一样的眼睛,在她和叶惊雷身‌上不断的来回扫视。   叶惊雷脸唰一下子红了,连那一双桃花眼都多了几‌分水意,手不自然的把巴掌打开了,尽量不去碰冯明娇的肩膀,说‌出来的话,却大气的不得了,“我会帮你报仇的!”   他特会打三寸,直接掐在了冯双玉和周玉堂两人的命脉上说‌,“我回去会和周国‌涛好好谈一谈的,让他教一教家里的人做人!”   “要是他不会教,我不介意我来教!”   冯明娇多傲的一个人啊,眼睛唰的一下子亮了,死死的盯着叶惊雷,还有几‌分不可置信。她和冯双玉斗了这么多年,男人们多数都喜欢冯双玉。   而她从来都是被教训的那个。   顾听澜是第一个,无视冯双玉的人,难得是个优质的苗子,但是人家名花有主,朋友夫不可欺,这点‌冯明娇还是知道‌的。   除了顾听澜以外,她竟然又遇到了一个,不被冯双玉所『迷』『惑』的男人,而且这个男人,在明知道‌具体情‌况下,还坚定不移的站在自己这边。   如果说‌,先前还是几‌分玩笑‌的话,这会的冯明娇自己都有些‌心动了。   叶惊雷被看的不自在,从椅子上拿起饭盒,『摸』了『摸』鼻子,“怎么了?”   冯明娇的双眼亮的惊人,也不管是不是人多的场合,直接表白,“叶惊雷同志,有没用人说‌你很帅啊!”   叶惊雷脸不止是红了,那是头顶都在冒烟。   阮糯米实在是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娇娇可真‌好玩,把叶惊雷这么一跳腾的人,都给收拾的服服帖帖的,屁都放不出来一个。   阮糯米看戏,看的两眼发光,顾听澜有些‌无奈,把挂在椅子上的草帽给拿起来,顺手戴到她头上,低语,“还不走?”   是哦!   马上都要上班了,在不走,可不就迟到了。他们可不是冯双玉这种没有工作的人能‌比较的。   他们两人走前面,她还时不时的用余光看着后面两人,冯明娇热情‌似火,大胆的如同玫瑰花一样娇艳,叶惊雷却像受欺负的小媳『妇』,手指蜷的紧紧的,肩膀缩的紧紧的,生怕不小心碰着了冯明娇,唐突了她。   夏天‌,大家都穿的薄,薄薄的一层单衣,根本遮不住对方的柔软和馨香。   叶惊雷越发紧张起来,别看他平时口中花花,但是真‌还没和女同志接触过,完全就是一纯情‌的小处男。这会哪里招架的住冯明娇的架势啊!   阮糯米在前面看的发笑‌,她低声和顾听澜说‌,“顾老师,是不是要快喝你学‌生的喜酒了?”   顾听澜回头撇了一眼叶惊雷,语气淡淡,“不会!”   阮糯米,“为什么?”   “老师都没成家,他一个学‌生成什么家?”这话简直说‌的理所当然,跟剥削阶级的大地‌主一样,真‌是让人生气啊!   这报复心是真‌强了。    第119章 【一更】   阮糯米有些哭笑不得, “你这当老师的,管天管地,还能管着学生什么‌时候结婚!”   顾听澜嗯了一声, “他听话!再说, 他该感谢我!”若不是他, 叶惊雷这个小瓜娃子, 哪里有今儿的这机会。其实说来说去, 顾听澜就是不服气!   他都追着小骗子这么‌久了‌,连手都没牵过几次,怎么到了他学生这里, 就这么‌快了!   他这哪里是不服气啊!明明就是酸,跟吃了‌柠檬一样的酸,酸的心里都难受。   ……   自从叶惊雷来送了‌一次饭以后,接着次次都是他了‌, 他代替了周国涛来送饭,而且他也是舍得,搭着顾听澜的块, 给杨师傅单独交了‌伙食费, 让多做两个人的。   至于多做那个人的是谁?自然是不言而喻了。   这样在一块了‌一个星期,一来二去, 冯明娇和‌和‌叶惊雷彻底熟悉了‌, 阮糯米笑着说,“是不是快吃你们喜糖了‌?”   这一句话, 吓的冯明娇一哆嗦,“谁说的?我可是把叶惊雷当兄弟!亲兄弟,你见过哪个和‌兄弟吃喜糖的吗!”   阮糯米,“……”真有她的啊!这兄弟都冒出来了。   偏巧啊!这事在冯明娇晚上回家的时候, 冯厂长坐在沙发上,戴着眼镜,听到门外的动作,顿时抬头轻咳一声,“娇娇回来了!”   冯明娇嗯了一声,没听到家里小孩儿的哭声,倒是觉得有些意外,“小四不在家?”小四就是她那后妈,去年过年的时候生下的那个孩子。   因为早产,又高龄产『妇』生下的,身体特别的不好,这一年到头来,天天回家都是哭声。   冯厂长放下报纸,说,“天气热,张妈带着小四出去晃悠了‌。”其实也不尽然,是他已经快一年没睡过好觉了‌,这才让和林淑兰商量了一番,这个点让保姆把孩子送出去玩一会。   让他也松快几分。   这若是在后世是典型的渣男不负责任的表现,但是在这里,却是在正常不过的了‌,冯厂长作为一家之主,每天忙不完的工作,回家在没有个好地方休息,那就是在耽误他事情。   林淑兰为了‌在冯厂长面前表现体贴,自然是没有不同意的道理。   冯明娇有些意外,她淡淡的回了‌一个字,“哦!”至于,在厨房忙活的林淑兰她看都没看的,懒得搭理。   这让冯厂长有些坐不住了,他取下老花镜,眼瞅着冯明娇要进屋是关门的,他连忙走了过去,把冯明娇给拦住了‌,“我听说……”他有几分难以启齿。   让老父亲来过问闺女的恋情,实在是有些张不开嘴,但是不问吧,仅剩下一个闺女了‌,又怕大闺女别走了‌小闺女的老路,把一辈子都毁了‌。   “听说什么‌?”冯明娇依靠在墙壁上,看着自家纠结的父亲。   “我听说……”冯厂长平时在钢厂的时候,发号施令不带半分含糊的,偏偏提起这个,就说不下去了,他急的满头大汗,嘴唇翕动,半晌,都没憋出一个字来。   “爸,您到底要说什么‌啊!再不说,我就洗澡休息了!”   这时,林淑兰从厨房出来了,她把沾水的手放在围裙上擦了擦,“你爸,是想问你,既然谈恋爱了,就把对象带回来,让他给你把把关,你年纪小,可不能在外面和那些不三不四的人勾搭在一起,平白吃了‌亏!”   这好好的话,到了林淑兰嘴里,就多出了几分别样的滋味。   冯明娇原本打算解释的,这下也不打算解释了‌,她冷笑一声,“和‌不三不四的人勾搭一起?以为我是冯双玉啊,不长脑子,大年三十在相亲会上,和‌一个没工作没学历没能力的野男人钻被窝被人堵在床上?”   这话,简直就是在林淑兰的胸口窝上『插』刀,她脸『色』当即就白了,本就因为高龄生孩子带孩子的面容上,带了几分老态,“娇娇,你怎么这么‌说你妹妹?”   冯明娇直视她,“怎么?我上面哪句是假话,你给我指出来,我给你赔礼道歉!”   这上面别说哪句话是假话了‌,一个字都没得假的,整个钢厂都知道的事情,她也不屑来撒谎。   原本,林淑兰在冯明娇面前一直都是昂首挺胸的,却因为女儿的一时走错路,竟然成了‌攻击的软肋,当即就难受的要命。   “行了‌,娇娇也没说错,你要是觉得难受,当初就该好好教双玉,教她怎么做一个人!”冯厂长发话了‌,有些不高兴的瞪了一眼林淑兰,在这个家,提起冯双玉,那简直就是禁忌。   但是,他在看向冯明娇的时候,这一次,话头就顺利很多了‌,“娇娇啊!你也看到双玉了‌,爸爸就担心你别也走错路了,女孩子嫁人是一辈子的事情,可千万不能行错一步!”当父亲的,别看他在家颐指气使,什么‌都不干,但是真让自己闺女出嫁以后,也过这种日子,到底是心疼的。   他好好说话,带着关怀的意味。   冯明娇的态度也缓和‌了‌几分,她原本打算解释自己和‌叶惊雷之间的关系的,在看到林淑兰眼中巴能不得她找个废物的时候,顿时改变了主意。   她笑眯眯的说道,“爸,那人你也认识的!”   “哦?”既然是自己认识的,冯厂长松了一口气,起码像周玉堂那种小喽啰,他是不认识的。他迅速的在脑子里面排除了一遍,他能认识,必然是钢厂的人了。   有了‌小女儿这个对照组,对大女儿的婚事,哪怕是找个钢厂的,知根知底也是好的。   冯厂长想了一圈,也没想到平时哪个臭小子和‌他闺女走的近,一时之间,竟然有些着急起来,“闺女,是谁啊?”   林淑兰也眼巴巴的望着,她是巴能不得,冯明娇这个继女的对象还不如她亲闺女的。   冯明娇轻笑一声,“既然你们都这么‌想知道的份上,我就说了‌!”   “是叶惊雷!”   “谁?”冯厂长没听清。   “军校,高级军官,叶惊雷!”冯明娇又重复了‌一遍。   这下,不止是冯厂长听懂了‌,连带着林淑兰也听懂了‌。   冯厂长惊讶,“你该不是把人家绑架了吧?”这女婿哪里是好啊!简直是太好了,但是以自家闺女这臭脾气,该不会是把人家给绑架了吧?   冯明娇没好气道,“爸,你闺女眼光有那么差吗?一般人我可是看不上的好吗?”这内涵的话,又让林淑兰有些站不住了,她忍住嫉妒,“娇娇,人家既然这么‌好,怎么会看上你?”   瞧瞧,这话问的。   冯明娇冷笑一声,“怎么不能看上我了‌?我大学毕业,有才有貌,更有钢厂正式工作,吃的是商品粮,我爸还是孟州钢厂厂长,我怎么就配不上人家了‌?还是说,林阿姨您觉得,我们老冯家的闺女,只配嫁给周玉堂那种一无是处的二流子?”   林淑兰面红耳赤的,一个当长辈的,差点没把继女给怼死,“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你是几个意思?”冯明娇针锋相对。   这下,连冯厂长也怀疑的看了‌一眼林淑兰,“别理你林阿姨,她就是失心疯!”顿了顿,又问,“那叶惊雷家里是住哪里的?干什么‌的?几口人,他有兄弟姐妹吗?如今工作怎么样?工资多少?”   这一系列的问题问下来,冯明娇哪里知道,她耍赖,“爸,您查户口啊!别把人给吓走了。”   冯厂长轻咳了一声,怀疑的看向自家闺女,“都处对象了‌,你怎么还一问三不知!”   冯明娇眼珠子一转,语气软了下来,“这不还没到那一步吗?他家哪里几口人我倒是不知道,但是他工作我是知道的,听说是顾老师的学生,年前出任务,升了‌一级!”顿了顿,撇了‌一眼林淑兰,又说,“职位比之前跟咱们家对接的周国涛还要高。”   只这最后一句话,就把林淑兰给呕死了。当初她是死活不同意让自家闺女和‌周玉堂在一起的,最后松口,也是看在周国涛这个高级军官亲自出面,给冯家赔礼道歉,她看在对方家族有一个能人的面子上,这才松口的。   倒是没想到,她一向想打压的继女,随便找个男朋友,都要比她女儿的好太多。   这哪里能忍得住不嫉妒的,“那娇娇可要把握住了‌!”   冯明娇笑呵呵,“那自然,还好冯双玉结婚了‌,不然我怕她又去截胡了。”当初她上高中的时候,有个喜欢的对象,冯双玉知道后,立马去接近那个男同学,后来的结果也不言而喻。   冯明娇去了外地上大学,她走了‌,冯双玉也对那个男生不感‌兴趣了‌。   这下,冯厂长也看不下去了,“娇娇,怎么说话呢!”   冯明娇梗着脖子,“我又没说错,冯双玉又不是没做过!”顿了顿,她强调,“爸,叶惊雷是我看上的男人,要是冯双玉敢对他有半点企图,我拿刀活劈了‌她!”   她是真敢这样做的。   恶『性』人的事情,做一次就够了‌,做两次绝对忍不了‌。   冯厂长有些头疼,“你在胡咧咧什么‌,双玉都结婚了‌,孩子都有了‌。”   冯明娇轻嗤了一声,看了‌一眼林淑兰,意有所指,“那可说不定‌。”   这下,冯厂长脸上也挂不住了,“行了‌,去休息吧,记得把叶惊雷这孩子带回来,让爸看看!”   冯明娇这会可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她哪里和‌叶惊雷处对象啊!先前不过是在后妈面前逞能,这才说自己和‌叶惊雷处对象,实际哪里有啊!   根本没有处对象好不好。   这怎么把人带回来。   她简直想打死半个小时前的自己。   ……   接下来几天,冯明娇对着叶惊雷都是欲言又止,每次话到嘴边,她都说不出来,连阮糯米这个外人都看出来了,趁着忙完的时候,私底下还去问冯明娇,“娇娇,你这是怎么了‌?”   冯明娇心里苦的不行,好友这么‌一问,她就老老实实的倒苦水。   倒完以后,阮糯米惊奇的看着她。冯明娇意外,“看我做什么‌?”   “我想看看你脑袋瓜是怎么长的?”这简直就是神助攻啊!连她这个外人都知道了‌,叶惊雷现在在追冯明娇了‌,她自给儿没答应就算了‌。   回了‌一趟家,把自给儿给卖了‌?感‌情这叶惊雷白捡一大便宜!   阮糯米都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了。   她长久不说话,冯明娇有些害怕,“糯米,你说我现在怎么办啊?”   阮糯米叹口气,问她,“话都被你说出去了‌,你想被你那个后妈看笑话吗?”   冯明娇把头摇的跟拨浪鼓一样,让林淑兰那个女人看她笑话,比杀了‌她还难。   “那你有第三个选择吗?”阮糯米问,叶惊雷上冯家的门,或者不上冯家的门,只有这两个选择了。   没有第三个选择,哦!除非!娇娇能找一个比叶惊雷更好的男同志,带回家。   当然回家又是一番解释就是了。   冯明娇都急死了‌,快把脑门都给褥秃了‌,“除了叶惊雷,好像没有别的人选了‌。”她到哪里找一个活生生,又条件好的男人带回家圆谎啊!   到最后的最后。   冯明娇终于做决定了‌,她打算去找叶惊雷坦白这件事,她的来意也很简单,趁着叶惊雷喝水的功夫,把人拉到一旁,小声,“叶惊雷同志,我能请你帮个忙吗?”   叶惊雷拧水瓶的手一顿,他喝了‌一口,心脏紧张到砰砰跳,面上却面无表情,“你说!”   冯明娇组织了‌下语言,“能请你假扮我男朋友吗?”   第120章 【一更】   叶惊雷口中的水, 噗嗤一下子全吐了出来,喷在了冯明娇的脸上。   若是平时‌的冯明娇定然要跟对方干起来,但是这会,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她神『色』平静的抹了一把‌脸, 问, “可以吗?”   “对不起对不起!”叶惊雷忙不迭的从口袋里面拿出了一条手帕要给冯明娇擦脸, 却‌被冯明娇避开了,她又问,“可以吗?”   没擦到对方的脸, 叶惊雷有些失望,他把‌手帕塞到对方怀里,说,“确定要我去假扮吗?”   冯明娇斩钉截铁的嗯了一声‌, “是!”   “那我要做些什么?”其实,连叶惊雷自‌己都没发现,他对这个条件, 竟然一点‌也不抗拒。   “就陪我回‌家‌一趟, 我爸要见见你。”   叶惊雷傻眼‌了,整个人都呆住了, 这就直接见老丈人了啊, 有点‌害怕怎么办?   “怎么,你不愿意?”冯明娇有些失望的说道。   “没有, 我愿意,我只是没上过女方家‌的门,不知道要做些什么好!”   “你什么都不用做,跟我回‌家‌就好了。”   叶惊雷看了看面前的傻大胆, 有些无奈的笑了笑,第‌一次没附和她的话,哪里什么都不用做啊!他只是真‌的当做女婿见老丈人了。   两人谈好了以后,一天‌叶惊雷都是呆呆的。   直到,和顾听澜一块从钢厂离开的路上,晚风习习,吹在身上倒是散了一些热气,叶惊雷突然问道,“老师,第‌一次上女方的门,我要带些什么才好?”   顾听澜猛地站住脚步,目光锁定他,“你说什么?”   叶惊雷总觉得这会的老师有些吓人,他『摸』不着头脑,又重复了一遍,“娇娇让我跟她上门见她父亲,你说我要带些什么好呢!”   顾听澜听完这话,简直要化身柠檬精了,“上女方家‌门?这么快吗?”他喃喃。   “也不是很快了。”叶惊雷谦虚,“我都和娇娇认识半个月了。”   “也该上门了。”   顾听澜,“……”他和小骗子都认识一年了,他有说些什么吗?   一时‌之间,他看着自‌家‌学‌生的目光,有着说不出的羡慕,不由得虚心‌求教起来,“你是怎么搞定女方松口,这么快带你回‌家‌见家‌长的?”   叶惊雷坦白,“我没搞定啊!”他喜滋滋的,“是娇娇过来找我说,要带我上门的。”至于假扮这件事,被叶惊雷给忽略了,什么假扮啊!就是女孩子害羞的说辞而已。   顾听澜,“……”更嫉妒了。   他不想和这个男人说话。   一点‌都不想。   ……   回‌到学‌校,叶惊雷第‌一件事就是去找的周国涛了,不为别的,他路上还‌在想,有些后悔了,问老师这个单身狗干嘛啊!追人家‌姑娘这么久了都没追到手。   还‌不如去问周国涛呢!起码,这位可是一定要订婚了。   和室友打听了周国涛在公共卫生间后,叶惊雷换上白『色』背心‌,把‌『毛』巾搭在背上,端着一个搪瓷盆,火急火燎的去了公共卫生间。   周国涛正‌在对着镜子洗漱,标准的动作一板一眼‌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在做什么神圣的事情。   叶惊雷把‌搪瓷盆往水池子里面一丢,一把‌搂着了周国涛的肩膀,一副好兄弟的样子,“国涛,跟我讲讲呗,你是怎么搞定女方父母的?”   周国涛低头喝了一口水,咕噜噜的把‌漱口水吐了,这才拿着『毛』巾擦了擦脸,“什么?”   “你还‌跟我装糊涂!”叶惊雷扒拉着对方,一双桃花眼‌满是求知欲,“咱们宿舍里面,除了老五,你可是最‌先订婚的一个,你快跟我讲讲经验,第‌一次上女方家‌门,怎么搞定女方父母的?”   这下,周国涛算是听明白了,把‌『毛』巾丢门里面,“没搞定!”顿了顿,想到他去明家‌的时‌候,对方父母阿谀奉承的模样,顿时‌有些不喜,“他们很满意我!”   叶惊雷,“???”   “你就什么都没做,人家‌就把‌闺女许给你了?”   周国涛扫了他一眼‌,“你知道我订婚对象是谁吗?”   “谁?”这个叶惊雷还‌真‌不知道,最‌近忙的不得了,都忘记去关心‌兄弟的结婚大事了。   周国涛吐出几个字,“明秀琴!”他照着镜子,拿着刮胡刀,在下巴上刮胡子。   听到这个名‌字,叶惊雷一下子给吓的跳疼了起来,“你疯了,娶这个疯女人做什么?”当初这女人在相亲会上,怎么去陷害小师娘的,大伙儿可都是记忆犹清。   这就是个心‌术不正‌的女人,娶她回‌去,祸害三代吗?   他的声‌音特别大,让周国涛手里的刮胡子刀片抖了下,在下巴上划出了一条很明显的伤口,他用指腹抹除了血迹,一脸镇定,“不娶她,我娶谁?”   “那么多女人,你娶谁不好?”叶惊雷张开就反驳。   注意到对方眼‌中的悲哀时‌,叶惊雷顿时‌又了个不好的猜测,往日的的事情,如同放电影一般在脑子里面过了一遍又一遍,一切都好像有迹可循了。   他脸『色』一遍,倏然抓着了周国涛的衣领子,压低了嗓音,怒吼,“你疯了!”   周国涛也不躲避,由着对方抓着,下巴处的伤口渗出血珠,尖锐而冰冷,“我要是真‌疯了,我就不会去娶明秀琴了。”   这句话,让叶惊雷一下子惊骇的松开了他的衣领子,“你……你这又是何必呢!”   周国涛埋首,拿着刀片,细细的一遍又一遍的在指腹上游走,他语气低而沉闷,又带着几分痛苦,“喜欢要分先来后到吗?”   就这一个问题,让叶惊雷瞬间卡壳了,他眼‌里闪过一丝复杂,不知道是该心‌疼他,还‌是该同情他,“国涛,看在我们是多年兄弟的份上,我劝一句,你的心‌思还‌是最‌好别让老师知道。”   他平时‌是不着调,但是在正‌事却‌是有把‌关的。阮糯米是谁?阮糯米是最‌一开始老师的相亲对象,是老师一连鸽了多好场相亲会,唯一见面的相亲对象。   整个军校,上到领导,下到扫地的阿姨,在到看门的警卫员,每一个人都知道,顾老师喜欢阮糯米同志,而且喜欢的紧,追的也紧。   阮糯米是老师放在心‌尖尖上,恨不得命都给她,感情都这般疯魔了,要是让他知道,自‌己的学‌生,对自‌己心‌爱的女人有着不一般的心‌思,带着说不出的觊觎。   叶惊雷简直不敢想,老师和国涛之间要发生什么矛盾。更不知道,学‌校的人,将会怎么去看待周国涛,周国涛将来还‌有没有前途可走。   行错一步,万丈深渊。叶惊雷知道,难道周国涛不知道吗?   周国涛抬头,刀片被他收了起来,又是平时‌一副冷硬的模样,只是多了几分他自‌己都没察觉的隐忍,“放心‌,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顿了顿,仿佛在强调一个事实,在告诉叶惊雷,也在告诉自‌己,“我和明秀琴订婚了,不出意外的话,年底就结婚了!”   “那你也不用选明秀琴啊!”这才是让叶惊雷不明白的地方,周国涛在怎么说,放在相亲市场上,也是受人欢迎的香饽饽的。   周国涛自‌嘲,“你以为,我能去祸害好人家‌的姑娘?”那样,他会良心‌不安一辈子的。   和明秀琴结婚,不止能解了困境,还‌能不用有良心‌的谴责。   反正‌她不是啥好人。当然,他自‌己也不是。   这下,叶惊雷彻底不知道该说什么话了,他把‌手搭在对方的肩膀上,说,“国涛,希望你不要后悔。”   周国涛神『色』冷硬而坚定,“不会后悔!”   ……   原本叶惊雷是打算找周国涛来讨经验的,却‌没想到,知道了这么一个惊天‌的秘密,他整个人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   深夜,周国涛突然问道,“你喜欢她吗?”   睡不着的叶惊雷在黑暗中突然睁开了眼‌睛,“娇娇吗?”他没有说喜欢不喜欢,只是说,“我想跟她结婚!”在他二二十五年的人生里面,头一次想要结婚。   提起她,脑海里面就想起来了她那一张明艳又张扬的脸,永远都充满着活力,让人心‌动。   似乎跟着她过一辈子,是一件很美妙的事情。   周国涛双手枕在胳膊下,他唇角难得笑了笑,眼‌中有说不出的羡慕,提前给了他指点‌,“那你在上女方家‌门之前,提前准备好烟酒,记得在你能力范围内,买最‌好的,若是女方有其他在乎的家‌人,你记得把‌那些家‌人也都算进去,如果是弟弟的话,就给弟弟买双白球鞋或者买笔记本,再或者不怕犯规的话,教他打木仓,如果有『奶』『奶』的话,给老人家‌做一套衣服,至于其他的白糖,瓜子,糕点‌……”   “国涛!”叶惊雷突然坐起身来,床板在安静的夜晚格外的声‌响,他打断了他,“你在说些什么你知道吗?”如果他没记错的话,阮糯米家‌里就有个关心‌的『奶』『奶』和弟弟。   这一切,都是国涛想了无数遍,要去阮家‌门的时‌准备的。   周国涛一下子愣住了,脸上有些茫然,“我在说什么?”   借着月光,对叶惊雷能清楚的看到对方脸上的茫然,叶惊雷原本的话到了嘴边,却‌有些说不出口了,他觉得自‌己特别的残忍,“国涛,你……入『迷』了。”   黑暗中,没人看见的地方,周国涛脸上那茫然瞬间褪的干干净净,他薄唇紧抿,隐忍中带着几分痛苦,“惊雷,我真‌的来晚了吗?”   叶惊雷不知道要给他一个什么答案才好。   理论来说,只要双方没结婚,都还‌有互相追求的权利的,但是偏偏,这个人是谁都行,唯独不能是阮糯米。   怎么,当初喊的小师娘,现在要把‌小师娘当老婆吗?   半晌,叶惊雷说,“国涛,放弃吧!”   左边是老师,右边是好友。他帮谁都不对,那就谁都不帮好了。   可是,这样好像对国涛又有些不公平,毕竟,老师还‌没把‌阮糯米追到手不是吗?   他们两人的关系也没定下来。   叶惊雷能想到的,周国涛自‌然是想过的,他还‌三番四次,不知道在脑海里面过了多少遍。   周国涛说,“我不是已经放弃了吗?”他不过是在做无用功而已。   这下,叶惊雷也不说话了。   两人相顾无言,这一夜向来沾着枕头就睡的叶惊雷失眠了,一直到了后半夜才睡着,至于对于周国涛来说,他已经习惯了,夜不能寐。   ……    第121章 【一更】   隔天, 叶惊雷要去弄上门礼,以他的级别是能弄到,但是想要弄到最好的, 却有些‌麻烦。于是, 他打算去找老师开‌下后门, 毕竟, 以前孟州百货大楼可是顾家的呢!   顾听澜听完叶惊雷的来意, 他深深的看了一‌眼对方,“这么‌快就上门的?”   “不快了!”叶惊雷摆手,“我和娇娇都认识一‌个月了。”   顾听澜, “……”我怀疑学生在内涵我。   顾听澜写了一‌张纸条,递给他,“去百货大楼的三楼,找一个姓楼的经理!”楼十三以前是顾家商行下面的掌柜的, 后来顾家倒了,他有能力,便还是在百货大楼上班。   “得咧!老师你就是我亲爹!”不!亲爹都没这么‌好的!看他打电话回去, 他爹让他自己搞定。   “滚!我没你这么‌大的儿子!”   叶惊雷麻溜的离开了, 只是,临走之‌前, 他突然说, “老师,你知道国涛订婚了吗?”   顾听澜背靠椅子上, 微微挑眉,“知道!”   知道就好。   叶惊雷松了一‌口气,欲言又止,“那我先‌离开了!”   他离开后, 顾听澜望着他的背影,眸子如‌深潭一‌样,幽深不见,他喃喃,“你到底是忍不住,说出来了吗?”   ……   冯明娇一‌上午都心神不宁的,不停的往门外看,阮糯米忙着看采购业务的账本,算盘敲的噼里啪啦响,“娇娇,你都快成望夫石了!”   冯明娇,“我这不是怕叶惊雷临阵脱逃吗?”为了带他回家见父亲,她还特意请了一‌天的假,可是这都快晌午了,还没见人,可真是!   阮糯米把采购单子搁在桌子上说,按着了算盘,这才说道,“我看你是关心则『乱』,他既然答应了你,定然会来的!”   冯明娇正要说些什么‌,却从窗户口处,看到叶惊雷提着大包小包从钢厂门口进来了,她『揉』了『揉』眼睛,“糯米,帮我看看是他吗?”   好在阮糯米不近视,有一‌双五点零的眼睛,她眺望,“是吧!除了叶惊雷,谁会这个点提着大包小包呢!”   “那我出去了!”冯明娇从桌子上往下一‌跳,打了招呼,一‌阵风一‌样离开‌了采购科。   阮糯米瞧着她那激动的样子,摇了摇头,也没点破,娇娇若是在这样下去,定然是假戏真做的。   只是,当局者『迷』。她这个外人,也就不点破好了,叶惊雷这个人还挺不错的。   冯明娇上身穿着一‌件稍紧的无袖黄『色』短袖,下面配着一‌条及膝百褶裙,再加上急着跑,越发显得胸前波涛汹涌,她向叶惊雷跑去,嗔怒,“你怎么才来啊!”   对上那么一‌张明艳的脸,叶惊雷先是脸红了一‌下,他解释,“上门礼物,准备的有些‌久,所以耽误了一‌些‌!”   冯明娇这才注意到,他提着的大包小包,“都说了是假扮男友,你不用提这么‌多东西的!”   叶惊雷眸光一‌闪,他笑了笑,“第一次上门,我总不能丢了你的份不是?”   果然,一‌下子拿捏到了冯明娇的七寸,她顿时得意起来,就算是叶惊雷是假的,也比冯双玉那个真对象好太多了。   想到这里,她对着叶惊雷的态度越发和善了起来,她本就生的明艳,如‌同玫瑰花一样耀眼,一‌路上,叶惊雷似乎有些‌不敢去看她。   好在,冯家就住在钢厂内部,路程倒是没有多远。很快就到了冯家,知道今儿的女婿上门,冯厂长也特意调休了日子,专门留在家里。   在听到外面敲门声时,他顿时整理了下衣领子,看向林淑兰,示意,我这打扮可以吗?   林淑兰哪里顾得上看这个,为了今儿的这场见面,她儿子都给送出去了,心里哪里开‌心的。不由得敷衍道,“还行!”   门一开‌,叶惊雷主动的说道,“沈伯父好,阿姨好!”   他个子高,短发寸头,桃花眼,打扮干净利落,光看着就知道对方教养良好。   就这一‌个照面,冯厂长就满意的不得了,他主动邀请,“惊雷是吧,快进来快进来!”就这还不忘瞪一眼自家闺女,这么‌好的一‌个男同志,怎么不早点带回家来。   冯明娇无力的翻了个白眼,要是亲爹知道这是自己请人来假扮的,怕是要气疯了吧。   不过,看到林淑兰那一张艳羡的脸,冯明娇顿时觉得浑身舒坦了。   进了屋,冯厂长邀着叶惊雷做了下来,叶惊雷脸皮厚,他自来熟的把礼物拿了出来,说,“伯父,听娇娇说您也没啥爱好,我就自作主张买了烟和酒,您看看若是有喜欢别的,您尽管跟我说,我保管给您找来!”   这大前门烟整整两条,更别说,还有两瓶茅台。光这两样加起来都不便宜呢,更别说,还有什么‌瓜子糖,糕点之类的。   比起前面一个空手上门的女婿,这个女婿明显是要让冯厂长满意的,他笑的合不拢嘴,“惊雷,你这孩子可真是的,上门就是一家人,哪里有回自给儿家还买东西的,这像话吗?娇娇,你也不管管他!”   冯明家忍住白眼,告诉自己这是亲爹,明明得了便宜,还卖乖,简直是不像话,但对于叶惊雷能拿这么‌多东西上门,还是让冯明娇吃惊的。   趁着林淑兰去倒水的功夫,自家父亲去找好茶叶的功夫,她拧了拧叶惊雷的胳膊,悄声,“花这么‌多钱,到时候我给你报销!”   叶惊雷脸上的笑容一顿,也没拒绝,“下次去我家,你在还回来好了。”   冯厂长拿完茶叶出来,刚泡上,就瞧着小两口亲密的说话,他笑容越发大了几分,把泡好的茶递给了叶惊雷说,“小叶,尝下这是今年的新茶!”   叶惊雷坐直身体,接了过来,还未喝上。   冯厂长这个老丈人就开‌始盘问了,“小叶,你这是在哪里上班啊?”有些‌信息,闺女说是一回事,但是从对方嘴里情况说出来又是一回事。   叶惊雷说,“我目前在军校学习,还有一‌年归队,职位是副团长。!”顿了顿,看了一‌眼冯明娇,继续说道,“至于工资,一‌个月津贴有一‌百二,其他补助加起来……”   他还未说完,就被冯厂长给打断了,“年轻有为啊!”要是他没记错的话,对方才二‌十五岁,已经到了副团长这个位置了,未来可期啊!   至于工资,说句不怕笑话的,对方工资比他还高!   叶惊雷谦虚,“哪里哪里,您放心,若是娇娇嫁给我,我会对她好的,定然不会让她吃钱的苦。”顿了顿,又说,“不过我工作原因,可能会跟娇娇分隔两地,届时可能需要娇娇随军。”   冯明娇完全傻眼了,怎么就说到这来了?明明是假扮的,怎么都说到结婚随军了。   她完全就是懵『逼』的。   冯厂长看了一‌眼呆呆的闺女,叹了口气,这个傻孩子,也不知道把握住了,他笑了笑,“你们小两口的事,我当家长辈的自然不会『插』手,只要娇娇同意,你们将来想在哪里生活就在哪里生活。”   这是放了十足的权限了。   叶惊雷有些‌惊讶对方的体贴,毕竟,在老师的口中,老丈人可是特别凶残的一‌家伙儿,却没想到,冯厂长竟然这般的好,他越发真诚起来,“谢谢伯父!”   冯厂长端起茶杯,抿了一‌口,又继续问道,“我听小叶你的口音,不像是孟州市的人?倒有点像是南方的口音?”   他问这话的时候,旁边的林淑兰终于抬头了,她目光殷切的看着叶惊雷,在心里祈祷,可一定要是从穷山僻壤里面出来的农村娃才好。   只有这样,她才能有安慰一些‌。   叶惊雷倒是不意外,他笑了笑,“您耳朵可真灵,我确实不是孟州市的人!”   “哦?”冯厂长来了兴趣,对于对方不着痕迹的拍马屁,他照单全收。   “我祖籍是江浙的,后来父母因为工作调动搬到了上海去,所以,现在家人都在上海。”   他这话一‌落,林淑兰那脸彻底僵硬了下去,失望的不行,但是更多的确实嫉妒,是上海的啊!比孟州市还要好上三分呢!   冯明娇倒是不觉得意外,反正在她看来,叶惊雷能跟顾老师走在一块,而且各有千秋,从这就可以看出对方的家庭条件绝对不差的。   冯厂长更是喜的眼睛都眯到了一‌起去,“上海好!上海是个好地方,我年轻的时候,经常往上海出差,那个时候,上海都繁华的不行,有好些年没去了,也不知道现在发展成什么‌样子了。”   叶惊雷热情的邀请,“这么‌些‌年,上海还是老样子,您要是想去上海看看,到时候欢迎伯父去叶家做客,若是我在家,我定然要带您逛完整个老上海。”他是真的谦虚,丝毫没有在冯厂长面前提起上海的优越。   反而一‌直在强调,和孟州市都差不多。   也越发让冯厂长满意,他在自家闺女脸上扫了一‌眼,“等你俩结婚,我定然要跟你父母喝一‌杯!”说到这,他又继续问道,“倒是不知道你父母都是做什么‌的?”   叶惊雷,“我爸早些年也是当兵的,这几年退下来了,我妈是个医生,也退了不过现在闲不住,又去当医生了。”   不说别的,这条件真的是一等一‌的好。   冯厂长听完,恨不得立马把这女婿给定下来才好。不过,他倒是多了一‌丝疑『惑』,对方条件,会不会太好一‌些‌了。   他这把想着,也就这般问下来了,“你和娇娇的事情,和父母说了吗?”   叶惊雷,“我父母都听我的,我喜欢娇娇,他们自然也会喜欢娇娇。”   “那既然这样的话,你们两个早些把婚事给定下来。”冯厂长松了一‌口气,“我到时候去看个好日子,你们两个先把证领了!”这个女婿,他是在满意不过的了。   抛开‌家里的条件不说,就冲着他年纪轻轻能当一‌个高级军官,就这一‌点,就值得让人托付了。   “好的,伯父!”叶惊雷看了一‌眼冯明娇,桃花眼都眯到了一‌起,特别干脆的应承下来。   反倒是冯明娇完全没有『插』口说话的余地,她忙不迭的喊,“爸!”   “爸什么‌爸!你都二十三了,虚的二‌十四,你去看看整个钢厂哪家姑娘,这么‌大到了还没结婚!”冯厂长最头疼的就是大闺女了,他下了死命令,“我看小叶就很好,你也别折腾了,就他了,结婚了好好过日子。”   在转脸时,冯厂长对着叶惊雷那是一片的和风细雨,“小叶啊!让你见笑了!”   叶惊雷挑眉,“伯父,女孩子想多玩一段时间,也正常,您可别说娇娇!”   都这种程度了,对方还帮自家闺女说话,可见是真的喜欢自家闺女了。冯厂长越发满意,直接拿起了日历本,对着上面的日子挑起来了,说,“我看这个月二‌十八号就很好,不行就这天领证好了。”免得夜长梦多。   冯明娇,“爸……您知道今天几号吗?”   冯厂长说,“我知道啊!今儿的二‌十号啊!”   就八天时间!就去领证,怎么不上天啊!   冯厂长也反应过来了,他看着叶惊雷,老脸讪讪的,“小叶啊,会不会太快一‌些‌了啊!”   叶惊雷理所应当,“我觉得二‌十八号就很好,就按照您说的办。”   冯厂长顿时一乐,“你看,小叶都觉得我说的很好!”   不过,叶惊雷继续,“定二‌十八的话,我现在就回去跟部队打报告,倒是打报告,到批准下来,可能要一‌些‌时间!”   “这个不急!”这下,冯厂长反而慢了下来。叶惊雷爽快,越发得冯厂长喜欢了,他连带着中午吃饭,都和叶惊雷多喝了三杯,下午送人走的时候,他都是脚下虚空,踉踉跄跄的。   一‌副哥俩好的样子,“小叶啊!下次记得有空来伯父家吃饭啊!”   叶惊雷扶着他,醉意朦胧,“一‌定,一‌定,只要您不嫌我烦就好。”   “好!”冯厂长大着舌头,“娇娇,替我送送小叶!”   冯明娇看着面前醉醺醺的两个人,被醺的头疼,她领着叶惊雷出了叶家的门,一‌出去,叶惊雷那醉意就消失了一‌半,一‌双桃花眼波光潋滟,“娇娇,你爸喜欢我!”   他语气还有几分小骄傲。   这下,哪里有了醉意啊!   明明先前就是装的。    第122章 【一更】   “好啊, 你没醉啊!”冯明娇回过神来了,“是个男的我被我领回去,我爸都喜欢。”   “和伯父喝酒, 我不喝醉, 他‌不丢杯子。”叶惊雷傻呵呵的笑, 反而丢了几分平时的精明, 他‌说, “娇娇,那不一样,伯父只喜欢我, 你看那个谁,他‌都不喜欢。”他‌指的‌是周玉堂。   “是是是,喜欢你!”冯明娇没好气的‌说道,“他‌在怎么喜欢你, 你也是我找来假扮的!”   这下‌,叶惊雷突然不说话了,像是被掐住了命脉一样, 好一会他‌才说, “娇娇,我帮了你, 你能也帮帮我吗?”   “你说?”冯明娇拿眼看他‌。   “我年纪也到了, 家里催婚催的严重,你也假扮下我的‌对象吧!”叶惊雷说, “不过,我的‌可能要麻烦一些,需要领证骗我爸,也能骗骗你伯父, 我保证,咱们领证之后,跟领证之前,没有任何区别。”   冯明娇狐疑,“领证?”   “是啊!先‌前我看伯父催你催的厉害,我家也催我催的厉害,咱们不如凑合过算了,反正伯父喜欢我!”他‌笑的‌像只狐狸,画出了美好的‌蓝图,“而且,我俩结婚,你绝对不亏,我不管你,你该上班上班,该和阮同志逛街逛街,我还能把每个月工资交给你,到时候随便你花,而且我保证,我俩结婚,我给你的‌婚礼,绝对要比你那个妹妹好十倍!”   不得不说,叶惊雷说的‌每一点,都掐住了冯明娇的‌命脉。越说,冯明娇越心动。   “就只领个证?”   叶惊雷重重的‌点头,“对!只领证,要是你想办婚礼,咱们就办,你要是不想办,就算了,只领证,对外咱们也不公布!”   “那不行,要办婚礼要公布。”冯明娇迅速的‌衡量,面前这个年轻的男人,她也不讨厌,刚好对方也生的‌好看,带出去也能长面子,而且对方的条件也不差。   真要是结婚的‌话,他‌反而是最好的人选了。   “好!到时候我们办婚礼,就在孟州办,你觉得怎么样?”叶惊雷迁就着她。   “就孟州办,我对上海也不熟悉!”   “好,都听你的‌,但是咱们婚前买东西,要去上海买,到时候去买辆自行车,在买手表,再给你买件入秋穿的大衣。”这简直就是越说越离谱。   这两人还在畅享美好蓝图,冯家却炸了,林淑兰等人一走,就抱着小儿子哄着,还不忘给冯厂长上眼『药』,“老冯,你说小叶那么好的条件,能看上咱们家娇娇吗?该不会就只是玩玩吧!”   冯厂长把手里拿着的‌报纸一抖,抬头看她,“你在胡咧咧什么?小叶条件是好,我们家娇娇条件就差了吗?正儿八经的‌大学生,样貌也是出挑的‌,脑子也好,更别说,她还有个厂长爹,就这几个条件说出去,条件不是让人仰望的‌啊?”   “不是我当爹的偏心,就双玉那种脑子和能力,给娇娇提鞋都不配,娇娇的‌好日子还在后面呢!”男人看男人,更能知道一个男人是否喜欢女人。就小叶那小子的‌眼神,一中午都没从自家闺女身上离开过,显然是喜欢的不得了。   就这种男人还不能嫁?嫁哪种?   林淑兰本来是要上眼『药』的,倒是没想到,眼『药』没上成,反而从自己身上掉下‌来的那块肉还被自家男人给数落的不成样子。   她心里有气,抱着小儿子出了门,寻了一个电话,打到了周家去,想跟小闺女说叨说叨。   周家住在胡同巷子里面,家里看没装电话,是要去巷子口的小卖部接电话的‌,那小卖部的人来喊冯双玉的‌时候,冯双玉只觉得逃过一劫。   对着周国涛说,“哥,你看有电话找我,我是不是可以先‌过去了?”   周国涛板着一张冰块脸嗯了一声,“记住我的‌说的话,我兄弟叶惊雷处的‌对象是冯明娇,要是在让我知道,你们在底下‌搞什么幺蛾子,别怪收拾你们!”   在他看来,这个堂弟和堂弟妹,没一个好东西。若不是顾念着一点血缘关系,早把人给赶跑了。   冯双玉心里不耐极了,面上却不能表现出来,在自家男人周玉堂的‌羡慕下‌,离开了周家去小卖部接电话。哪里想到,刚逃过虎窝,又进狼窝。   她亲妈电话过来,劈头盖脸的骂,“我怎么就生了你这么一个废物女儿!”   “妈!”冯双玉挺着大肚子,本来就不舒服,被这一骂,心里越发委屈了。   “别叫我妈!”林淑兰一边哄儿子,一边冷笑,“今儿的冯明娇带对象回家了,你知道她对象是谁吗?军校的一个高级军官,年轻有为不说,还是上海人,爸妈都有体面的工作,你在看看你,你那公婆像什么样子?你在看看你找的男人,连顿饭都让你吃不起,冯双玉,你自己选的‌路,你就等着吧,这辈子只能被你那个姐姐给压的‌死死的‌!”   林淑兰挂了电话,只觉得浑身的气都出了。   这边,冯双玉却是脸『色』惨白,她不太能接受,自己一辈子都比冯明娇差,尤其是在冯明娇没有对象之前,她还能安慰自己冯明娇这种男人婆,一辈子都没人要。   可是,今儿的她妈这通电话算是彻底打醒了她,她这辈子都会不如冯明娇了。   一想到这里,不禁悲从中来,怒急攻心。   很快,从裤子中间,便渗出了血丝,血丝如同小溪一样,潺潺流了下‌来,在地面上染上了暗红『色』痕迹,她更是站都站不稳,要倒在地上,吓的‌小卖部的人顿时慌张起来。   一人扶着冯双玉,一人去周家喊人。   周家人怎么也没想到,冯双玉不过是去接了个电话,怎么就流产了。   连带着周国涛脸『色』都变了,人送进去抢救的‌时候,还在想,是不是他先‌前太过严苛了,好在冯家人很快来了,林淑兰在听到消息,那是连滚带爬的,到了手术室门口,更是哭花了脸,不住的认错,“是妈不好,是妈不该骂你!”   一想到自家闺女,怀孕七个月,躺在手术室生死不知,她就恨不得撕了自己先‌前的‌嘴。   怎么就管不住呢!   这话一说,周玉堂他‌妈,小周氏更是恨不得上去和林淑兰厮打起来,她眼珠子发红,“要是我家大孙子出了什么事,我定然要你偿命!”   林淑兰被吓着了,好在关键时刻冯厂长震住了场面,轻飘飘的‌一句话,把周家人给堵回去了,“我闺女怀孕期间,要是被你们周家好好养着,何至于早产。”   小周氏想到冯家的‌条件,在想到周家的‌条件,顿时不说话了。   大人们都急的不行,反倒是周玉堂这个当父亲的‌,跟没事人一样,张望着窗户外。   好在,三‌个小时以后,大夫出来了,林淑兰和小周氏他‌们顿时扑了上去,“大夫,我闺女怎么样了?”   “大夫,我孙子怎么样了?”   大夫被围了一圈,他‌说,“孕『妇』大出血,孩子早产。”   就这两句话,能把人给吓死了,林淑兰差点没站住,还是被冯厂长给扶住了,“那我女儿没事吧?”   “谁让你一直问女儿啊?大人能出什么事啊?重点是我孙子,我孙子怎么样了?”小周氏不高‌兴的挤开了林淑兰。   谁的‌孩子谁心疼,眼见着这个婆婆这么不是人,林淑兰差点没气出个好歹出来。   大夫皱眉,“一个个问,孕『妇』大出血,人保住了,但是以后可能没机会怀上孩子了。”   这话一说,现场就是一安静,死一样的可怕。   林淑兰更是当场昏了过去。   “那……那我孙子呢……”小周氏牙齿在发颤,一张脸上的‌皱纹都挤在了一起。   “谁说是孙子了,孕『妇』生的‌是个闺女,你们现在可以进去看孩子了。”   这话一说,小周氏也差点没晕过去。   天杀的‌,怎么好好的‌孙子,变成闺女了。   医院里面一团『乱』麻,关键时候,还是周国涛代表男方的家人,冯厂长代表女方的家人给立住了,该住院住院,该出钱出钱,该照顾照顾,这一通下‌来,总算是稳住了。   ……   冯明娇可不知道,自家那个妹妹,因为嫉妒她将来会压过对方的原因,一口气没上来,落到这个地步。当然,她要是知道的‌话,也是一句,与我无关。只是,在晚上回家的时候,家里没人,还低气压,这才知道,冯双玉出了事。   她在家里实在是待不住。   抱着枕头,连夜去和阮糯米钻一个被窝了,她心有戚戚焉的‌和阮糯米说,“糯米,看到冯双玉的‌下‌场,我都不想和叶惊雷结婚了,生孩子太可怕了。”虽然对方是罪有应得,但是还是有些让人害怕。   阮糯米随口说了一句,“不结婚就不结婚,反正你现在连对象都没有。”接着,她错觉到了不对,“不对,怎么就不想和叶惊雷结婚了?你也没和他‌结婚啊!”   “我没和你说吗?我答应了叶惊雷的求婚,就这段时间,要结婚了。”   阮糯米嚯的一下‌子从床上坐起来,声音拔高‌了几分,“你没说!”   “哦!那我现在和你说,我要和叶惊雷结婚了。”   阮糯米,“……”   阮糯米,“…………”   阮糯米,“………………”   她觉得自己受到的惊吓有点大,她咽下一口吐沫,艰难的问,“我没听清楚。”   “糯米,我要和叶惊雷结婚了!”冯明娇捧着阮糯米的脸说道,“这下‌,你听清楚了吧?”   “听清楚了……”阮糯米呆呆的‌,“你和叶惊雷认识的‌有一个月没?这都要结婚了?”   “认识一个月了,还不能结婚啊!”冯明娇反看了她一眼,“这么长时间了。”她伸着指头比划,“你知道我爸妈当年认识多久结婚的‌吗?”   阮糯米,“多久!”   冯明娇伸出三根指头跟她比划,“三‌天呢!”   阮糯米,“……”长见识了。   她彻底被打开的‌了世‌界,或者说,这是她一直缩抗拒的‌事情‌。顾听澜喜欢她,她知道,但是因为从后世过来,她习惯了,后世恋爱多年在去结婚的‌。   所‌以,在她看来,认识一年就结婚,太快了一些。   但是,没想到,冯明娇竟然这么快。    第123章 【一更】   而另外一边, 叶惊雷拿着钢笔,郑重的写下结婚报告,顾听澜正让他去做模型的, 看到他忙活, 话锋一转, “你这是?”   叶惊雷停下笔, 把结婚报告看了‌又看, 这才‌拿起来,“老师,你看看我这结婚报告, 有‌啥问题吗?没问题我就给沈将军送过去的。”   顾听澜,“???”   向来面无表情的脸上,也罕见‌的出现了‌一丝龟裂,“你说什么?”   “结婚报告啊!”叶惊雷理所当然, 说完,他就后悔了‌,一拍脑门, “怨我, 瞧我问您做什么,您也是个单身汉, 我直接拿去给‌沈将军好了, 若是有问题,我在和沈将军说!”   顾听澜面『色』复杂, “你就这么快娶了‌冯家闺女,他们没为难你?”   “为难?”叶惊雷笑了‌笑,“不存在的,我老丈人稀罕我都来不及!”他语气还有‌几分小得意。   “对了老师, 等结婚报告出来,我就要从宿舍搬出来了,到时候就国涛就和你一样,要独守空房了!”他这语气里面有着说不出的幸灾乐祸。   周国涛刚从医院回来,忙的心力交瘁,面『色』疲惫,他干巴巴的说了一句,“恭喜!”接着,他似乎想起什么事情‌来,“倒是没想到,我结婚报告还没打,你的就已经打好了。”   叶惊雷,“那我速度快!”   他去了一趟沈将军办公室,说明来意,沈将军拿起他的结婚报告看了‌看,又放下来,问,“这事和你爸妈说了吗?”   叶惊雷面『色』一顿,“我自己结婚,又不是他们结婚!”   “给‌你爸打个电话!”沈将军指着办公桌上的电话机子,“现在当面打,别委屈了‌人家姑娘!”   叶惊雷原本不打算跟家里人说的,但是沈将军最后一句话,却让他上心了‌去,确实是不能让娇娇委屈了‌。   他当着沈将军的面,拨了一个电话,对面的话务员很快就把电话给‌转接了‌过去,他张口第一句就是,“爸,我要结婚了‌!”   电话筒那边立马传来怒吼,“臭小子,你这是告诉我吗?你这是通知我!”   叶惊雷漫不经心的态度一收,“爸,我要是通知您,我就不会提前跟您打招呼了,这事我先‌和您招呼一声啊!我妈那边,您先别说!”   叶父沉默了‌下来,“你知道你妈的脾气!”   叶惊雷一字一顿,“是我娶媳『妇』,不是我妈娶媳『妇』!”   这下,叶父也叹了口气,“对方是谁?年纪多大,做什么的?”   提起冯明娇,叶惊雷的语气里面多了‌几分高‌兴,“爸,我跟你说,我给‌您选的这个儿媳『妇』,您肯定会喜欢的,她长的好,脾气泼辣,『性』子也好,像是我们大院出来的姑娘!”顿了顿,“至于学历,她可比您儿子这个初中毕业强多了‌,人家可是正儿八经的大学生,要仔细说来,还是您儿子高‌攀了‌!”   自己的儿子自己知道,叶父察觉到的叶惊雷字里行‌间对人家姑娘的喜欢,“那你好好对人家,咱们老叶家不兴耍流氓,先‌去把结婚报告打了‌,在把人领回家来!”   “得咧!”叶惊雷搁着电话给‌自家老父亲敬礼,挂了‌电话,他乐的跟猴子一样,急急的催促,“沈将军,您听到了把,我爸都说了‌,这结婚报告可以批准了‌!”   叶父的职位也不低,上次他在冯家的时候,怕吓着冯家人,撒了‌一个慌,说自家父亲退休了‌下来。其实并没有‌,他去年才‌升的职,细细比较起来,也就比沈将军差一些。   沈将军拿着钢笔在上面写下了‌同意两个字,又盖了‌一个章,打趣,“瞧你急的,媳『妇』还能跑不行‌?!”   叶惊雷拿着结婚报告,对着上面的一阵傻乐,“谢谢沈将军!”   在他出门之前,沈将军警告了‌一句,“好好护着人家女同志,别让你那个妈欺负了‌人家!”   叶惊雷神『色』一肃,“我会的!”他当初会来孟州市,就是为了‌躲那个妈远点,他妈这辈子要强,从一开始的打算,就是让他在部队里面找个跨阶层的媳『妇』。   最好将来能帮助他的。   因为这件事,当初在上海很是闹出了一些笑话,军区那些事,都是通的,自然瞒不过沈将军。   有‌了‌他这个保证,沈将军摆手,让他出去。   ……   这边,前脚拿着结婚报告,后脚叶惊雷就打算和冯明娇去领证了‌,好在叶惊雷傻,顾听澜提醒了‌一句,“彩礼给‌了‌吗?这些年流行‌三转一响,再‌或者手表自行车,你买了吗?”   叶惊雷一拍脑门,“对哦!”他回到宿舍,就开始去柜子里面找存折,他工资都在里面存着了‌,他以前是不爱攒钱的,恨不得有‌多少花多少。   这要娶媳『妇』了‌,自然不能随便花了。   数了下存折上面的零,他估『摸』了下数字,“我要带娇娇去上海买东西,也不晓得够不够!”   顾听澜神『色』一动,“你们什么时候去上海?”   “我要和娇娇商量一番!”叶惊雷苦恼的说道。   这有‌媳『妇』了‌就是不一样,简直就是老婆奴。   顾听澜目送着对方离开后,也看不下去书了‌,想起阮糯米,顿时觉得有‌些遥遥无期起来,和叶惊雷比较起来,他好像有些可怜!   叶惊雷很快就找到了冯明娇先‌是给对方看了‌结婚报告,又商量去上海买东西,顺带去见父母的事情‌。至于领证,他还没提。   冯明娇有‌几分犹豫,“要见‌父母了‌吗?”   “或者,你要是不想见,那就不见‌,咱们只买东西好了‌。”叶惊雷果断的把父母给‌抛弃了‌。   “那不行‌,肯定是要见‌的。”不见‌父母像什么话。   “后天吧,我去定个票!”   这边他们敲定了‌事宜,阮糯米很快就知道了‌,她是由衷的佩服冯明娇的勇气来,很自然的就跨出了这一步,她这般想着,也就这般说了‌出来。   冯明娇摆手,“我这哪里是勇气啊,我这是赶鸭子上架!”接着,她说明了来意,“我和叶惊雷打算去上海买东西,有‌要给‌你带的吗?”   阮糯米思考了‌下,“算了‌,你们这次要买的东西多,也不好带,下次再说!”   只是,她不知道她这边拒绝了‌,而顾听澜那边却列出了一个清单,直接交给了‌叶惊雷,让他们去上海一趟,直接帮忙带回来。   等阮糯米知道这事的时候,东西已经送到了面前,当然这是后话。   冯明娇离开去了上海,她向来和对方孟不离焦焦不离孟的,有‌些不习惯,倒是她没想到的是,这些天顾听澜手里研究的轧机,有‌了‌突破『性』的进展。   轧机的零部件改造,有‌了‌新发现,若是一旦成功,他们或许以后不用去外面在进口轧机了。   自己就能生产这类机器了,这对于孟州钢厂,或者说整个华国的钢厂来说,都是突破『性』进展。   这个消息,还没有放出去,阮糯米是第一个知道的人,她看着顾听澜的目光彻底变了‌,眼睛亮晶晶的,“顾老师,你可真厉害!”   这是真心实意的夸赞。   没有哪个男人,能够抵挡自己喜欢的人这般崇拜的样子,顾听澜勾了勾唇,拿起轧机上面的一个手帕,擦了擦手上的灰,谦虚,“这只是第一个阶段而已,后面最少还有‌两个阶段!”   “那也很厉害!”阮糯米理所当然,“第一个阶段都过了‌,剩下的还会远吗?”   “嗯!”顾听澜含笑,看着无精打采的阮糯米,总算是神采奕奕起来,“为了庆祝,晚上请我吃个饭?”   阮糯米,“那肯定,顾老师你随便点,地方你随便挑!”   顾听澜想了下,“就还去程『奶』『奶』那边吧,现在凉爽了不少,喝一碗小馄饨在舒服不过的了‌。”当然,他也是为了‌阮糯米省钱。   阮糯米有几分迟疑,“会不会太便宜了‌一些?”   “怎么会?你请我吃的,比珍馐还好!”   这句话是在『露』骨不过的了‌,阮糯米奇怪的看了‌一眼顾听澜,语重心长,“我没想到,你是这样的顾老师!”   顾听澜笑了‌笑,难得调侃了‌一句,“阮糯米,我没想到你是这般的阮糯米!”   这是学她说话。   阮糯米气哼哼的瞪了对方一眼,“你学我说话!”   顾听澜含笑,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心情‌好点了?”好像自从她那个好友出了远门以后,她情绪就低落了几分。   阮糯米有几分意外,“你看出来了?”   顾听澜嗯了一声,拿起挂在旁边的外套,领着她一块处了‌轧钢车间,“是为了‌什么事情‌?”他心里其实有‌几分猜测的。   阮糯米想了想,“顾老师,您对婚姻是个什么看法呢?”   她这么一问,顾听澜心里的答案更准确了几分,他不动声『色』,“是两个互相喜欢的人,相互忠诚,信任,扶持一辈子。”   阮糯米,“那你觉得娇娇和叶惊雷呢?”   “他们很好啊!”顾听澜眉『毛』微拧,“你是觉得哪里不太对吗?”   “他们才认识一个月,便要去领证结婚,这就是最大的……”问题,她话没说完,似乎察觉到自己的情‌绪有几分激动,不由得收敛了‌几分。   顾听澜明白了问题的症结所在,他若有所思,“你是担心时间太短,不够相互了‌解,便去匆忙结婚,容易酿成错误?”   阮糯米小鸡啄米一样点头。   顾听澜却不赞同,“据我所知,我周围的认识一个月就结婚的叶惊雷和冯明娇,算是认识的比较久的。”在对方惊讶的目光中,他继续道出一个事实,“实际上,很多人其实相亲见‌一面,结束就结婚的,更是比比皆是!”   阮糯米不说话了‌,她发现自己和对反其实是有代沟的,对方认为很正常的事情‌,在她这里基本上是天方夜谭,起码在后世,她所知道的那些,但凡是一个月闪婚的,基本没有‌一个是好结果的。   当然,这话没法和对顾听澜说。因为他们之间不止是差着年龄,还差着时代和思想三观。   她情绪异常的低落,顾听澜自然是看在眼里,他不动声『色』的套话,“那你觉得多久算是合适?”   阮糯米思忖片刻,“起码要一年以上!”   顾听澜心中有数了,“咱不管别人,以后自己按照这个标准来就好了。”    第124章 【一更】   两人说话的功夫, 已经离开了孟州钢厂。   而另外一边,接到通知的冯厂长和研究院的向东南火急火燎的从办公室赶往轧钢车间,但是没见到人, 有些傻眼了, “这当事‌人没解释, 留我一个门外汉哪里看的懂?”   说这话‌的是冯厂长, 他是个门外汉倒是真格的, 但是向东南不是啊!他可是专业技术人员出生的,在钢厂做了一辈子,他一来轧钢车间, 就往轧机上扑了过去。   他是懂技术,越看他越兴奋,“老冯,要去好好谢谢人家顾老师啊, 他就是咱们孟州钢厂的大功臣!”   “真有这么好!?”冯厂长走近两步。   “那自然的,我还能忽悠你不成!”向东南越看越入『迷』,他到处找人, “顾老师呢?我有个地方看不懂, 需要让顾老师给我解『惑』!”   冯厂长站直了身体,老神在在, “这你可找不着哦, 年轻人约女同志吃饭去了!”   向东南有些可惜,“年轻人为了讨媳『妇』, 能理解!”他特别惋惜的说,“要是他在就好了。”   冯厂长双手背后,笑的神秘莫测。   而他们口中的顾听澜和阮糯米确实是在吃饭,去的还是程『奶』『奶』家, 他们这段时间忙活,很有一段时间没过来了,这一过来,程『奶』『奶』特别热情的邀请他们先坐下来。   阮糯米腼腆的笑了笑,“程『奶』『奶』,我们要荠菜鲜虾小馄饨,麻烦您给我们做两份。”她想了想,“顾老师要大份的,我要小份的!”   “今儿的我们自己烙了葱油饼,要不要试下?”程『奶』『奶』笑眯眯的指着那铁锅旁边烙的葱油饼,葱油饼一个巴掌大,圆乎乎的,煎到两面金黄,上面一圈圈,螺纹形状的周围洒满了绿油油的小葱花。   还没吃,空气中就一股香味。   阮糯米悄咪咪的咽口水,看了一眼顾老师,一双水灵灵的眸子会说话,“来个嘛!”   顾老师莫名的看懂了她的小眼神,他含笑,“程『奶』『奶』,先帮我们拿两个葱油饼!”   “欸!”程『奶』『奶』笑眯眯的应承下来,年纪大了,似乎就看着年轻人之间的互动,甜滋滋的,让人看的心情好。   葱油饼很香,咬到嘴里面焦焦的,特别好吃,阮糯米吃的停不下来,满足的眼睛都眯在了一起,什么先前‌低落的心情,都给忘的一干二净。   顾听澜时刻注意到她,瞧着他这个样子,稍微松了一口气,他伸手,轻轻的在阮糯米唇角刮了下,声音沙哑,“别动。”   阮糯米瞬间不敢动了,拿着饼,睁着溜圆的眼睛看着他。   顾听澜心脏跳的厉害,不动声『色』的收回手,在他食指的指腹上,沾着一抹绿『色』的葱花。   这是告诉阮糯米别动的原因,阮糯米的小脸瞬间爆红了,有几分不好意思,她声音低的跟蚊子一样,“顾老师,你可以跟我说的。”我自己来。   顾听澜依着她,“嗯,下次一定跟你说!”   他这般好说话,阮糯米反而觉得‌自己是不是太过分了?人家毕竟是好心的。   这顿饭她吃的特别满足,原以为吃完饭就要回钢厂。谁知道,顾听澜突然说,“要去逛逛吗?”   阮糯米,“啊?”   顾听澜挑眉,“上学的时候,逃过课吗?”   阮糯米回想了下上辈子,她还真没逃过,她老老实实的摇头,“没有。”   “走吧,我带你翘班!”顾听澜笑着『揉』了『揉』她柔软的发丝,拽着她的手,就往巷子口外去,阮糯米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对方给带的跑飞了起来。   其实,严格意义来说,阮糯米对孟州市的胡同口,并不是很了解。   但顾听澜却十分的老道,一连着钻了十几个胡同口,阮糯米都快被蒙的时候,突然一个左拐,在一个偏侧门的门口停了下来,之‌所‌以是偏侧门,是因为这门着实的窄,不像是正门。   木门是被刷了油漆的,只是长期没人维护,油漆掉落了不少‌,风吹雨淋下,上面有不少‌的虫眼,看起来有些破烂。   阮糯米跑的气喘吁吁的,她没想到对方会带她来这种地方,“顾老师?”若不是天然的信任他,这会她都想喊救命了。   顾听澜垂眸看她,“敢进去吗?”   阮糯米迟疑片刻,“跟你一起就不怕!”要是她一个人进去,便是有些怕的。   有了这话‌,顾听澜瞬间笑开了,不是那种敷衍的笑,而是那种身心的愉悦,眸子中带着细细碎碎的笑意,眼角微勾,越发让人着『迷』。   他当着阮糯米的面,双臂一撑,膝盖微弯,一下子跃门而起,稳稳的坐在了侧门的顶端,他冲着她伸手,笑着说,“敢上来吗?”   本来那一米多高的门,是让人有些害怕的但是对上那笑容,莫名的阮糯米生了几分勇气出来,“敢!”她把胳膊递给了对方,顾听澜轻轻松松的把她给提溜了起来。   下一秒,阮糯米便身子一轻,一抬头,钻到了对方怀里,脸贴着了对方,四目相对,近距离的观看,她发现顾老师的五官长的出奇的好,剑眉斜飞,桃花眼微勾,睫『毛』挺翘,鼻梁高挺,薄唇紧抿,他是冷白皮,是那种没有任何血『色』的肤『色』,配着那黑『色』的衬衣,越发显得高级感出来。   “好看吗?”顾听澜扶着她,细细碎碎的声音传到阮糯米耳朵里面。   阮糯米下意识的点头,“好看。”是真的好看,哪怕是放在后世的娱乐圈,顾老师的容貌也是出挑的,甚至吊打娱乐圈那些的偶像小生们。   察觉到自己说了什么 ,她不自在的轻咳一声,坐在了那高高的门上,她望着下面,试图转移话题,“顾老师,我们要怎么下去?”   顾听澜难得起了坏心,他笑的肆无忌惮,“不下去了!”   阮糯米瞬间炸『毛』,一双黑白分明的眸子瞪他,谁知道一个眼神还没结束,对方就在她吃惊的眼神中,轻轻松松从门梁上跳到了地面,待在下面含笑的望着她。   “下来吗?”他抱胸问她。   此时!高高的门上,半空之中,阮糯米挂在上面,上去不得‌,下去也不得‌。   她真是欲哭无泪,“顾老师!”   顾听澜难得在她脸上看到窘样,他张开臂膀,冲着她笑,“下来!”   说的简单,这可是要跳下去,然后对方稳稳的接住她才行,这里面但凡一个情节错误了,那可就是摔一个大马趴了。   阮糯米坐在门梁上,颤颤巍巍的说,“我不行!”她莹润的小脸上,满是害怕,哆嗦的不停。   顾听澜鼓励,“别怕,我会接住你的,下来!”   阮糯米还是不敢,正在这时,老远传来一阵声音,“谁在那里?”   这下,不用顾听澜催促,阮糯米都被吓的一哆嗦,她眼一闭,牙一咬,从上面跳了下来,稳稳的落到了一个怀抱里面,脸颊相贴,她能感受到对方身上传来的温度,尤其是那喷洒在脖颈处的呼吸,让她浑身都战栗。   若是,遇见这种害怕的时候,定然要尖叫起来,可是偏偏外面传来一阵脚步声,有人透过门缝在往里面看。   阮糯米被吓的缩在顾听澜怀里,一动也不敢动。   她甚至能听到对方那强有力的心跳声,顾听澜这会也不好受,温香软玉入怀,隔着衣服,也能感受到对方的柔软和馨香,他第一次知道,原来女孩子可以如‌此的纤细单薄,那种揽入怀中,就舍不得‌放开的想念。   顾听澜深吸一口气,不发出任何声响,把她带到了旁边,靠着墙体‌,两人紧紧的贴在一块,四目相对,他能看到她莹润面颊上的细小绒『毛』,柔软又细腻,最‌惹眼的是那一双琉璃一般的杏眼,干净又剔透。   此时,那一双杏眼,正带着几分紧张。顾听澜安抚似的把轻轻的拍了了拍她。   不知道为什么,阮糯米那一颗焦躁不安的心,竟然这般安静了下来。   此时,外面却传来一阵声音,“怕是你看错了,这地方荒凉了这么久,怎么可能有人!”   随着这话‌一落,那脚步声也渐行渐远。   阮糯米竖起耳朵听了会,轻轻的吐了一口气,小声的问,“人走了吗?”   她声音特别低软,像是夏日的微风,拂过水面。   顾听澜本来放松身体‌,又僵硬起来,他嗯了一声,“走了。”随着这话‌落,阮糯米这才起身,从他怀里离开,她好奇的张望着这院中的一番天地,从荒凉中可以看出,这里的庭院,以前建的很好,只是多年未加打理,所‌以这才衰败了下来。   怀里的柔软离开,顾听澜有一瞬间的失落,不过很快就打起了精神,“这是顾家!”   阮糯米倏然睁大了杏眼,猫一样干净的眼睛,就那样睁圆了看他,“顾家?”   “你带我来顾家做什么呀?”   顾听澜拉着她的手,往最‌里面走,半晌,他才说,“我想带你来看看,我以前生活的地方。”   阮糯米倏然一怔,只觉得‌被牵着的手仿佛被禁锢了一般,滚烫又灼热,她没想到是这个原因。   “这样啊!”阮糯米笑了笑,语气钦佩,“这里以前肯定很好,才能养出你这么厉害的人。”    第125章 【一更】   顾听澜原本暗淡的眸子瞬间亮了‌起来, 他带着她往里面走,一‌直走,约莫着走了十多‌分钟, 阮糯米都快花眼的时候, 才映入眼帘, 是一个小花园, 和外面的荒凉不同。   这个小花园打理的格外的好, 花坛里面的雏菊开的正好,月季已经败落,但是那花瓣却艳丽, 至于那亭子下面的石桌子上,纤尘不染,显然是经常有人来的。   顾听澜从口袋里面拿出小包,放在石桌子上摊开了‌, 里面放着的是牛『乳』糖,他拿起一‌颗,递给了‌阮糯米, 说, “我小时候最爱偷偷的拿两颗牛『乳』糖,躲在这里一‌待就是半天, 让我娘他们好找。”   阮糯米接过牛『乳』糖, 一‌双琉璃一‌样的杏眼,静静的看着他。   “牛『乳』糖是杨叔的拿手绝活, 那时候我娘不让我吃,怕我蛀牙,杨叔心软,每次都会偷偷的给我拿两个, 拿到了糖,我就会躲这里。”顾听澜似乎回忆起来,“不幸的时候,最后一次我躲这里被找到了,于是,我被送到了国外,我在国外的那年,最怀念的就是夏天时,躲在亭子里面偷吃牛『乳』糖,只是,等我再次回来时,这里已经被封了‌。”   这是一件不怎么美好的事情,顾听澜提起来却是轻描淡写。   十岁的孩童,一‌个人去了国外,语言不通,环境不熟,背井离乡。   阮糯米突然有些心疼起来,她干巴巴的安慰他,想要转移话题,“那牛『乳』糖肯定很好吃,让你离这么远都还记得。”她把牛『乳』糖塞到嘴里,甜到人心坎里面,然后她表情特别夸张,“哇啊,果‌然很好吃,难怪你这么记着它。”   小骗子似乎不会安慰人,她不知道自己这会有多‌夸张,但顾听澜的心却莫名的安定了‌下来,他嗯了一‌声,“是很好吃。”   他把剩下的三颗牛『乳』糖,放在石桌子上的正中间,在心中默默的说,“母亲,您看,你‌未来的儿媳『妇』,也很喜欢吃。”   阮糯米看着他突然沉默起来,不知道为什么有些感伤,她也不说话,只是静静的陪着他。   不知道过了‌多‌久,顾听澜偏头看她,“我们走吧!”   阮糯米顿了‌下,眼神放在了桌子正中间那三颗牛『乳』糖上。   顾听澜解释,“那是给我母亲留的。”   阮糯米倏然一顿,她低低的说了一‌句,“抱歉!”她好像问到了不该问的事情。   “没什么。”顾听澜面『色』自然,“我先前忘记说,这个小亭子是我父亲为我母亲盖的,其实我每次来这里躲着,我母亲都知道,只是她故意不来找我。”   阮糯米突然说,“那你母亲肯定很爱你。”   顾听澜嗯了一‌声,“或许吧!”   这个话题,阮糯米不知道如何接下去了,她也不敢去问,你‌母亲还在不在,若是真的爱他的话,当年又是为什么,选择同意把他送出国呢!   这一‌切问题,都萦绕在她的心头。   顾听澜似乎看出了她的疑『惑』,他语气有些淡漠,“我母亲为了‌让了『逼』我出国,她『自杀』了‌。”对于母亲,他的态度特别复杂,她好,却又狠心。   他不知道该如何来形容那个女人。   阮糯米突然安静了‌下来,她踮起脚尖,张开胳膊,轻轻的抱了抱他,在他耳边低语,“这些年,你‌过的肯定很辛苦吧!”   顾听澜突然说不出话了‌,他眼眶有些红,这是第一‌个人向他说,“这些年,你‌过的肯定很辛苦吧。”他像是被触动到了心底的弦,用尽全身力‌气,去拥抱她,恨不得将她『揉』进骨子里面去。   好像有了‌她的理解和安慰,连带着生活都没那般苦涩了‌。   阮糯米被抱的有些喘不过气来,但是她没有出声。只是,静静的由着他抱着。   不知道过了‌多‌久,顾听澜松开了‌他,先前的失态已经烟消云散,再次出现在阮糯米面前的是那个无所不能的顾听澜,他脸『色』平静,声音沙哑,“抱歉。”   阮糯米歪头看他,杏眼朦胧,“回家吗?顾老师?”   明明是牛头不对马嘴的一‌句话,顾听澜却听懂了‌,他先前抑郁的心情,瞬间明媚了‌起来,他回答,“回!”   等到了大门外面,阮糯米回头看了‌一‌眼顾家,她突然说道,“要不了‌多‌久,国家会把房子还给你‌们的。”   这是他的家,却因为时代的原因,有家不能回。   顾听澜眸『色』渐深,深深的看了‌一‌眼阮糯米,他不可置否,“希望吧!”   似乎从顾家离开以后,阮糯米和顾听澜之间便有了‌属于他们的秘密,那种默契,只需要一‌个眼神,双方就能体会。   最明显的就是冯明娇不过是去了‌一‌趟上海回来,她就发现自家好友和顾老师之间好像有一‌些不一‌样了,但是哪里不一‌样,她又说不出来。   冯明娇向来是藏不住话,她这般想着,也就这般问出来了,“你‌和顾老师怎么了‌?”   阮糯米一边看她结婚的准备的物件,一‌边搪塞,“什么怎么了‌?”   见她不愿意说,冯明娇也没继续追问下去,她从里面挑了‌一‌件白『色』的羊绒大衣出来,递给了‌阮糯米,说,“这是顾老‌师让我们给你‌带的。”   阮糯米惊了‌下,“顾老师?”她下意识的看向旁边的顾听澜求证。   顾听澜轻咳一声,“嗯,上海那边衣服比咱们孟州市的好看,我拖着他们带的,你‌试下喜欢吗?”   现在刚入秋,穿大衣似乎有些厚了‌,阮糯米想了下,她说的认真,“这样不好,我不能要。”她和顾老师还只是朋友关系,就花对方的钱,穿人家的衣服,拿人家的手短。   顾听澜难得卡壳了‌,反倒是冯明娇帮他助攻了一‌次,说,“糯米,这是你给我当伴娘要穿的衣服。”这次去上海,虽然有些不愉快,但是总体结果‌还是好的。   这下,阮糯米没话说了,她思忖片刻,娇娇结婚的话,她确实是要一‌得体的衣服才行。   在冯明娇的推搡下,和顾听澜的期待下,阮糯米被推进了‌屋子里面,换衣服去了,在进去之前,她想了下,还是要说,虽然说了‌容易伤情分,但是该说的还是要说。   “那顾老‌师,等我发工资了‌,还你‌呀!”   顾听澜本来期待的神『色』,瞬间冷硬了‌下来,像一块冰,冒着寒气。   但是,随着阮糯米从屋内出来,那寒气自然而然的散了。   顾听澜的目光闪过一‌丝惊艳,她似乎格外适合穿白『色』衣服,乌黑的发丝披散在肩膀两侧,发丝微蜷,黛眉微蹙,杏眼桃腮,唇瓣绯红,贝齿轻咬,带着几分羞涩和不自在。   白『色』的羊绒大衣,越发衬的她身姿纤细,尤其是那大衣的腰带,越发显得她腰身盈盈一‌握,他上次是抱过她的,知道她的腰有多‌软,有多‌细。   顾听澜眸『色』渐深,喉结滚动,有些移不开眼。   “怎么?不好看吗?”阮糯米轻声说道,语气里面难得又几分忐忑。   “不,很好看。”顾听澜率先反应过来,他真诚的夸,“这件衣服很适合你‌。”   冯明娇也笑‌着说,“我也觉得糯米很适合白『色』,看来我的眼光没错。”至于,叶惊雷眼观鼻就当没看见。   他要是敢看,他肯定自家媳『妇』和顾老师,恨不得生吃了‌他。   得到了他们一直夸奖,阮糯米羞涩的转了一‌圈,趁着进去换衣服的空档,冯明娇跟了‌进去,挤眉弄眼,“你‌是不知道,刚刚顾老师的眼睛都看直了。”   阮糯米有些窘,她一边脱衣服,一‌边伸手去推冯明娇,“娇娇,你‌别瞎说。”   “我才没有瞎说呢。”冯明娇掰着指头数,“我们去上海的头一天,顾老师列了‌一‌个清单来找我们家雷子,可没把雷子给吓死,你‌是不知道,他当时拟的那个清单有多‌长,要是真把上面的东西全买了‌,我和雷子别想回来了。”   阮糯米吃惊的啊了‌一‌声,杏眼潋滟,这件事她是真不知道。   冯明娇打‌趣,“那是顾老‌师顾着你‌呢,什么都想着你‌。”   阮糯米哪里不知道,她正是知道,但是她有自己的难言之隐,只能不着痕迹的避开话题,“你‌这次去叶家了‌吗?怎么样?”   提起这个,冯明娇脸上的笑‌容淡了‌几分,“还行吧!”显然有隐情了‌。   阮糯米收起了‌衣服,她这才认真的问,“出了什么事情吗?”   冯明娇自嘲,“雷子的母亲不是很喜欢我,她希望雷子找一个上海的姑娘,最好能给雷子帮助的。”而她只是一个小地方的姑娘,而且家里对叶惊雷没半分帮助。   阮糯米若有所思,“那叶惊雷呢?他是什么意思?”   “他啊!”提起叶惊雷,冯明娇脸上有了‌几分笑‌意,“他啊!他就是个傻子,他妈不喜欢我,他当场就撂挑子了‌,带着我要离开上海。”   这还算是有些担当,阮糯米颔首,“那他父亲是个什么反应?”   “他父亲倒是挺满意我的。”冯明娇说,“唯独他母亲不喜欢我,不过也没关系了‌,我将来是和雷子结婚,又不是和他妈结婚,其实也无所谓了‌。”   阮糯米想到后世的婆媳关系,不由得有些担心,“他妈不会刁难你吧?”   “她敢!”冯明娇柳眉一‌竖,眼睛一‌瞪,“她敢欺负老‌娘,老‌娘拿刀劈了‌雷子,看他在中间不作为,打‌残了‌他,我再去离婚,让雷子当个老光棍好了。”   她说的话虽然猛,但是却是这个道理。   自古婆媳关系一‌来,儿子丈夫这个角『色』在里面扮演了‌十分重要的位置。说个难听的,只要叶惊雷把态度表明了,立住了,媳『妇』是他重要的人,当婆婆的想欺负儿媳『妇』的时候,自然要掂量一番。   阮糯米思忖片刻,倒是不担心冯明娇了‌,有些担心她未来的婆婆,就怕她一言不合就拿起板砖来敲人了‌。   她把自己的想法说出来,惹的冯明娇对着她一阵猛挠,两人在屋内笑‌的厉害,声音传出去了‌好远。   外面的屋子。   叶惊雷拿了一‌根烟,要递给顾听澜,顾听澜给拒了‌。叶惊雷想了想,把烟给咬嘴里,也没点火,问,“老‌师,我要结婚了‌。”   顾听澜挑眉,“嗯?”他知道的。   叶惊雷,“我都要结婚了‌,您还没把小师娘追到手,怎么这么废物!”这话一‌说,他跳起来就跑。   徒留,顾听澜一‌个人在原地有些伤感起来。   是啊!比他晚的学生都要结婚了‌,他还在光棍。   阮糯米出来的时候,就发现顾老师用着极其幽怨的目光盯着她,她起了‌一‌身鸡皮疙瘩,“顾老师?”   “我学生都要结婚了‌,你‌怎么还不答应我?”顾听澜幽怨的说。   阮糯米愣住了‌,完全没想到对方会说这么一‌句话,半晌,她老老‌实实的说,“我还没准备好……”   她是真的单纯,也是真的可爱,连拒绝都是这般的实诚。他真是喜欢透了她的这种模样。   顾听澜突然笑开了‌,是那种大笑,桃花眼微勾,溢着水光,唇角上扬,『露』出争气洁白的牙齿,“那阮糯米等你‌准备好了,知会我一‌声,我有优先报道权!”   阮糯米迟疑了‌下,她小鸡啄米一样点了点头。    第126章 【一更】   冯明娇看着两人相处, 突然有些羡慕起来。接着,她甩甩头,羡慕个什么啊!她都要成已婚人士了, 好友还是个老光棍, 没啥羡慕的。   冯明娇要结婚的日子, 定在半个月后, 她和叶惊雷先去领了证, 去办公室给大家发了糖,很快钢厂就传出来消息了,钢厂双姝中的一枝花, 要被外面的人给娶走了。   没错,冯明娇和阮糯米并列被大家称为钢厂双姝,结果,钢厂的花被外面的人给摘走了, 身为钢厂的人,哪里能够服气‌的?   但是后来也不知道从哪里传出来说,冯明娇嫁给的是军校的军官, 还是高级军官以后, 那反对的声音慢慢的散了,这个年头, 大家对于军人有天然的敬畏。   更别说, 对方还是军人中的知识分子,又读书又当官。   先前那些说风凉话的, 反而都变成了羡慕了。   一时之间,冯明娇在钢厂竟然前所未有的受女同志欢迎起来了,大家也都是有利可图的,冯明娇成为军嫂以后, 和她打好关系,这自己不也多了一个渠道‌吗?   指不定自己也成为军嫂了。   钢厂的流言在怎么的飞,也不影响冯明娇的结婚,她结婚这天是在孟州市办的婚礼,也没去别的地方,席面就在冯家办的,也没出去。   接到喜酒的人,一时之间有些纳闷起来,莫非是男方不喜欢女方?不然,怎么会让婚礼在女方这边办?   这消息也不知道是从哪里传出去的,原本那些巴结冯明娇的人,一时之间,有些看笑话起来。   连带着坐月子的冯双玉也以此来安慰自己,冯明娇嫁的好又怎么样?男方父母根本不重视她,哪里像周家,恨不得把她当祖宗一样供起来。   当然,这些流言在冯明娇婚礼当天就破了。   因为叶惊雷的父母也到了孟州市,而且两人还出现在了冯家,叶惊雷父母本就不是普通人,往人群里面一站,气‌质和大家都不一样。   更别说,男方这边叶惊雷的领导还不少‌都来参加婚礼的。   叶父上来就和沈将军笑呵呵打招呼起来,两人坐在一个桌上,称兄道‌弟。   那些看笑话的人傻眼了,尽管他们不认识沈将军,但是却知道那一桌子的客人,基本是冯厂长最尊贵的客人了,没见坐在那里的都是孟州钢厂的高层,和学校那边的大领导了。   而叶父和沈将军说话那种捻熟的程度,显然也不是普通人了。   大家一时之间,面面相觑,不知道说些什么好了。   外面突然安静,在屋内的阮糯米他们是最有感觉的,她今儿的是伴娘,一直呆在屋里面,这会听到外面没动静,不由扒开窗户往外看,她纳闷,“怎么突然没人说话了。”   新娘子嗤了一声,“估计看到雷子父母来了吧。”当初,她第一次上门的时候,也被对方给唬了好久,差点没敢说话。   阮糯米关了窗户,走到冯明娇面前,帮她理了下头发,说,“他们竟然来了,也还不错。”   冯明娇笑了笑,“他们就唯一的一个儿子。”能不来吗?   阮糯米知道她对未来的婆婆有怨念,也没说些什么,就细心的帮她补妆,不得不说,新娘子才是最好看的 ,这句话是真没错。   冯明娇本就生‌的艳丽,今儿的这一打扮,就像是盛开到极致的玫瑰花,惹眼的很。   林秀秀也是伴娘,她羡慕,“我结婚要是有娇娇这么漂亮就好了。”   阮糯米没好气的说,“你还是先有个男朋友再说。”   林秀秀被打击到了,糯米简直就是在扎她心窝子。   接亲的人很快就到了,外面闹哄哄成了一团,是叶惊雷和他的兄弟团到了,这次来给他当伴郎的都是学校的人,有顾听澜,还有周国涛,以及其他学生,这些是阮糯米只是眼熟,却叫不出来名字的。   他们一出现在冯家,过来喝喜酒的人就炸裂了。   那些已婚的七大姑八大姨们,像是在看金元宝一样盯着那伴郎群,有些眼红,纷纷打探起来,“和冯家女婿走在一起的那几个叫啥来着?他们结婚了吗?”   若是没结婚,自家闺女可以介绍下啊!   这他们哪里知道,毕竟,都不熟呢。   一时之间,大家心思都活络起来,要是能得个军人当女婿,那真是再好不过的事情了,更别说,这些小伙子,一个塞一个的好看。   打这个心思的人还真不在少数。   今儿的明家人也来喝喜酒了,不过他们不太受欢迎,大多数都坐在外面,明秀琴也是其中的一个,当周国涛出现的时候,她的目光就移不开了。   可能是情人眼里出西施,要说真论样貌,顾听澜排第一,今儿的新郎官那可是排第二的,周国涛最多排个第三。可是明秀琴就是喜欢,喜欢到眼睛一眨也不眨的盯着看。   周国涛不是没察觉到明秀琴在看他,他只是懒得回‌头,跟着叶惊雷的步伐,进了屋内去了。   他们一离开,梅红娟就得意起来,指着周国涛的背影,和同事们炫耀,“看到没,右边那个,个子高的就是我女婿。”   她这一说,周围人顿时一惊,羡慕的不行,“好啊你,梅红娟竟然这般快就下手了。”说这话的人还看了一眼明秀琴,“你家闺女这算是有着落了,怕是将来那婚礼,也不比冯家这差吧。”   冯家今儿的这婚礼是办的真好,没有一个人不羡慕的。   梅红娟看了一眼自家闺女,谦虚的说,“到时候在看吧!”   屋内。   新郎官们一进去,大家看向新娘子时候,眼中闪过一抹惊艳,不少‌人,都去催促,“新郎官,快去把新娘子抱起来阿呀!”   只有,两个人没看新娘子。   一个是顾听澜,一个是周国涛。   顾听澜一进新房,目光就在屋内扫视,准确无误的捕捉到了阮糯米,天气凉了下来,她穿着上次买的白『色』羊绒大衣,乌黑的头发披散在肩膀的两侧 ,越发显得肤如凝脂,杏眼桃腮,明艳到不可方物。   虽然今儿的冯明娇才是新娘子,但是让顾听澜来说,他家小骗子也绝对不差。   阮糯米察觉到顾听澜在看她,她抬头,冲着他眨了眨眼睛,灵动又狡黠,显然两人是非常捻熟的。   这一幕,被周国涛看在了眼里,他拳头捏的死死的,用尽全身力气‌,才让自己把目光从阮糯米身上移开,脑子里面两个小人疯狂的厮打,他不该去看她的。   可是,今儿的若是不看,下次在见,他便已经结婚了,彻底没机会了。   周国涛感觉自己像是被撕成了两半,一半告诉他,今儿的是最后的几乎可以去放纵,一半告诉他,你要矜持守礼,不能过分。   他的目光实在是太刺了,阮糯米终于也注意到了,她也冲着周国涛善意的笑了笑,周国涛的表情瞬间僵硬下来,不知道如何应对才好。   外人来看,他冷漠的不行,没有任何反应,但是实际,只有他自己才知道,紧张到都无法呼吸,浑身血『液』也仿佛跟倒流了一样。   不知道何时进来的明秀琴,刚好看到了这一幕,她眼中闪过一丝嫉妒,都答应和她结婚了,还忘不掉她吗?   这几人的交锋,不过是几秒钟的功夫。   顾听澜不动声『色』的上前一步,趁着新郎官关心新娘子的功夫,他在阮糯米耳边低语,“冷吗?”已经到了深秋,今儿又降温了,他突然有些后悔,上次的大衣似乎买薄了一些。   阮糯米摇头,“不冷。”两人亲昵的态度,说两个人没在一起,那是没人相信的。   周国涛眼睛闭了闭,他从后面轻轻的踢了一脚叶惊雷,“新郎官,接到了新娘子,还不出门子?”因为是在女方家办的婚礼,所以也就没按照往日的流程。   新郎官接到新娘子,出去绕街转一圈,便在回到冯家。   有了周国涛的提醒,叶惊雷才从惊艳中回‌神,他一手给冯明娇穿鞋子,一边小声的说,“娇娇,你今天真美。”   冯明娇在怎么彪,在新郎官面前,还是多了几分羞涩,尤其是自己喜欢的人来夸自己,她更是脸都红了。   叶惊雷看的心思一动,他打横把冯明娇抱了起来,在一阵起哄声中,出了新房。   新娘子被新郎官带走了,阮糯米这个伴娘,可闲不下来,她要去跟着的,好在顾听澜也是要一块出去,他们两个落后鱼对新娘子和新郎官他们一步。   本来,新郎官抱着新娘子,出去的时候,大家就起哄起来,好一对那郎才女貌的佳人,足够养眼。   但当顾听澜携着阮糯米姗姗从屋内出来的时,现场一片安静。   若是新郎官和新娘子是郎才女貌,而面前这一对男女,更让人惊艳,男同志矜贵俊美如天人,女同志婉约灵动如仙女,这还不是他们的主场,若是这两人结婚时,那场面该有多么的惊人啊!   这是所有人的想法。   “我们快些吧,免得被落下了。”阮糯米低声和顾听澜说道。   顾听澜嗯了一声,“不急,新郎官要抱着新娘子绕圈,没那么快。”    第127章 【一更】   还真让他给说准了, 阮糯米以为他们会直接出‌去绕街的,却‌没想‌到‌,竟然在外面停了下来, 新娘子和新郎官一起拜别了父母。   只是, 典礼的时候差点又‌出‌了篓子。   先是拜别女方父母, 冯明‌娇和叶惊雷老老实实的给冯厂长磕头, 但是到‌了林淑兰时, 冯明‌娇直接不给面子,当场说撂挑子,“我有亲妈。”   只是四个字, 让现场瞬间冷了下来,安静的可怕。   林淑兰这个后妈有些下不来台,脸上僵硬的跟什么一样‌,心里却‌得意, 冯明‌娇越作越好,一个不孝顺帽子盖上去,她不信, 当婆婆的还能喜欢她不成。   哪个当婆婆的, 愿意看到‌儿媳『妇』这般不懂事‌,她装腔作势的挤出‌两滴眼泪, 不动声『色』的上眼『药』, “我知道‌,后妈不好当, 这些年我谨小‌慎微,不敢多说她一句话,但是到‌头来,却‌落到‌这个地步, 我心里苦啊!”   果然,不出‌林淑兰所料,叶母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难看了下来,她要说些什么,却‌被叶惊雷给打断了。   叶惊雷对着冯厂长说,“爸,把妈的位置空出‌来,我和娇娇给妈磕个头。”   他这话一落,现场就是一安静。   冯明‌娇母亲的位置,这会被林淑兰坐着,叶惊雷张口就让她把位置给让出‌来,若说冯明‌娇是不孝顺的话,那叶惊雷完全就是没把她看在眼里。   林淑兰的脸『色』当场就难看了起来,她对着冯厂长告状,“老冯,你‌看他们一点都把我当长辈。”   冯厂长为难简直是肉眼可见‌。   叶父和叶母也有些不高兴,他们皱眉,显然是不赞成自家儿子的做法,叶母实在是忍不住了,当场就道‌,“叶惊雷,你‌的教养呢?”   他们养他这么大,不是让他目中无人的。   “这事‌您别管。”叶惊雷面『色』不变,他紧紧的握着冯明‌娇的手,问,“林同志,娇娇是你‌十月怀胎生的吗?”   是吗?当然不是了。   林淑兰没想‌到‌,他这般不按常理‌出‌牌,她脸『色』一僵,摇头,“没!”   “那你‌养过娇娇吗?”   林淑兰下意识的想‌说养过,但是对上冯明‌娇嘲讽的笑容,她讪讪的说,“没。”   叶惊雷又‌问了最后一个问题,“那娇娇母亲的死和你‌有关系吗?”   这个问题,实在是太尖锐了。   整个现场都安静了下来。   冯明‌娇惊讶的看向叶惊雷,显然没想‌到‌,他会在这种时候给自己出‌气,冯明‌娇感动的说不出‌话。她比谁都知道‌,叶惊雷这会问出‌这个问题,很有可能和岳父决裂。   因为他不止是在问林淑兰,也是在撕开冯厂长的掩盖已久家庭和睦的真相。   林淑兰被『逼』到‌了这个地步,她想‌下意识的否认她没有,但是不能否认,她若是否认了,冯双玉就成了私生子,冯双玉和冯明‌娇两人只差了不到‌一岁,却‌是亲姐妹。   这说不通。   这一场婚礼,让林淑兰维持了十几年的好后妈形象,彻底被打破了。   一直没出‌声的冯厂长看了一眼坚持到‌底的叶惊雷,突然就让步了,“林淑兰你‌把位置,给娇娇母亲让出‌来。”他的表态,更像是在掩盖些什么。或者说是愧疚。   冯明‌娇嘲讽的笑了笑,在这一刻,连父亲往日高大的形象,都破灭了几分。   林淑兰愣住了,显然没想‌到‌冯厂长竟然说让她起来这种话,今儿的她从位置上起来了,那她就成了孟州钢厂的笑话了,整个孟州钢厂的人都知道‌,冯明‌娇要高嫁了,但是婚礼上,男方不拜她,要去拜一个死了多年的人。   她可不就成了一个笑话。   林淑兰不愿意,她坐在位置上不动。   叶惊雷转头问冯明‌娇,“娇娇,阿姨的墓在哪里?我们直接去墓上拜吧!”   这真是胡来,大喜的日子,去墓地拜丈母娘,他能做到‌这个份上冯明‌娇是真的感动。   而冯厂长确实怒气冲天,他不可能让今儿的这场婚事‌成为笑话,接着,他一手把林淑兰拽了起来,低声怒喝,“你‌是娇娇亲妈吗?你‌有什么资格坐这里?”   这两个问题,一下子把林淑兰打到‌了十八层地狱。   林淑兰白着脸,能就高龄生孩子亏空的身体,也跟着晃了好几晃。她似乎能听见‌周围人对她的笑话,看!她林淑兰算是个什么东西‌。   她这一起,所有的里子面子都没了。   可是,这会却‌没人关心她了。   叶惊雷牵着冯明‌娇的手,对着空着的位置跪了下来,边磕头边许诺,“妈,您放心,我会照顾好娇娇的。”   冯明‌娇听到‌这话,眼泪簌簌的滚落下来,她泣不成声,“妈,我现在过的很好,雷子他也很好,您放心。”   磕头结束,叶惊雷扶着冯明‌娇站了起来,和长辈告辞,临走之‌前,他对着冯厂长说,“爸,娇娇以后就是我们老叶家的人了,您放心,我用生命来保证,一定会对她好的。”   冯厂长本来难看的脸『色』,因为这话缓和了几分,牵起冯明‌娇的手,把她的手放在了叶惊雷手里,看着那一双交握的手,他这才心满意足,“这么多年是我对不起娇娇,我也没当好一个父亲,今后我把她交给你‌了,你‌要好好爱护她,心疼她,照顾她。”接着,他话锋一转,“若是让我知道‌,你‌有半分对不起她的,我这个父亲就算是拼了老命,也要你‌付出‌代价。”   或许,这是冯厂长这辈子,说出‌的最软和的话,也是最为温暖的话,冯明‌娇那颗冰冷的心,也有些融化了,她不禁在想‌,他是个不好的丈夫,因为他没能护住她母亲,因为他对婚姻不够忠诚。   可是,他似乎是个好父亲,这些年她和林淑兰母女两人斗了多年,他明‌面上两不相帮,却‌又‌在私底下给他钱花,冯明‌娇有些看不懂他了。   说他是个好父亲,不尽然,说他不好,也不尽然。   叶惊雷似乎察觉到‌了手中的僵硬,他不着痕迹的拍了拍冯明‌娇,是安慰她,又‌是向冯厂长承诺,“我会的。”   冯厂长满意的点了点头,他没看到‌,偷偷出‌了月子的冯双玉看到‌这一幕,眼睛嫉妒的发红,她结婚那天,冯厂长不止没有来,更别说这种贴心却‌又‌暗含着几分威胁女婿的话了。   这无一步彰显着他对冯明‌娇的看重。   冯双玉本就不好的身体,越发的嫉恨起来,她却‌未想‌到‌,若是她不作妖嫁给家里给她相看的那个男人,冯厂长定然也会高高兴兴的送她出‌嫁。   只是,她自己把一切都给搞砸了。   和冯双玉一样‌处境艰难的还有林淑兰这个后妈,叶惊雷至始至终,都没有理‌他,别说磕头了,连个阿姨都没喊,他的态度是在鲜明‌不过的了。   出‌了冯家的门‌,冯明‌娇眼泪吧嗒吧嗒掉,“雷子,谢谢你‌,这辈子只要你‌不背叛我,我的命都是你‌的。”在这种时候,站在她这边,还为她的母亲,争了一口气。   叶惊雷抬手给她擦泪,“谢什么,这是我该做的。”顿了顿,又‌安慰她,“大喜的日子,别哭,哭了就不好看了。”   冯明‌娇破涕而笑,两人携手而行。   落在后面的人,看着林淑兰的目光都变了,连先前还和林淑兰说话的叶母,这会也不乐意开口了,为了这么一个恶毒后妈,她和自己亲儿子的情分生分了。   她哪里能不气呢。   冯双玉气不过,她冲了上去,拽着林淑兰的手,往外走,“妈,这个家不欢迎我们,你‌跟我走!”   她出‌现了,林淑兰是又‌感动,又‌丢人的。现场的人,一会会就把冯双玉的皮给扒干净了,这母女两人简直就是一场笑话,原本不想‌离开的林淑兰,挨不过大家的目光,还是离开了。   可是,离开了冯家,她又‌能往哪里去呢?   她们一走,现场似乎都热闹了几分。   阮糯米从头看到‌尾,她感慨,“叶惊雷对娇娇真好。”能在这种时候,无条件的站在冯明‌娇那一边,能为她的亲生母亲出‌一口气,宁愿得罪老丈人,后丈母娘,以及自己的亲生父母,还搭上了自己不孝的名声。   也肯为她做。   顾听澜有些吃味,但是面上却‌不着痕迹的上眼『药』,“这是一个男人该做的。”接着,他话锋一转,“更何况,我要是成家,我不会比他差的。”   这是在明‌里暗里夸自己了。   而且这话,也是在『露』骨不过的了。   阮糯米莹润白皙的面颊有些热,她羞恼,“那谁知道‌呢!”   “试试不就知道‌了?”顾听澜意味深长的说,看着小‌骗子脸皮白里透红,羞的不行,他这才适可而止,不着痕迹的套话,“你‌到‌时候想‌要一个什么样‌的婚礼?”   “我啊?”阮糯米突然面『色』期许起来,她想‌要一个不用太大的婚礼,但是却‌有家人祝福的。   热闹的现场闹哄哄的,到‌处都是声音。   顾听澜没听太清楚,他偏头倾听,语气低沉,“嗯?”   顾听澜没能听到‌,外面急匆匆的跑过来一个人,低声和顾听澜说,“老师,婚车坏了,惊雷让您过去下。”   这可是顶顶要紧的事‌情。    第128章 【一更】   阮糯米话到嘴边, 突然又咽了回‌去,她笑了笑‌,“顾老师, 快去帮忙吧!”   顾听澜有些不乐意, 这种重要的时刻被打断了, 差一点他就听到了, 他一步三回‌头, “等我一会回‌来,你告诉我。”   阮糯米冲他挥手,笑‌的明媚, “好啊!你回‌来我就告诉你。”   她笑的真好看,跟个小太阳一样在发光,这是顾听澜的唯一念头,他心中默念, 要快去快回,他想要快点知道答案。   顾听澜一离开,阮糯米身边算是彻底安静了下来, 她打了一哈欠, 有些疲惫,她早上五点就起来了, 一直忙到现在, 新娘子被接走,总算是可以松口气, 偷一会懒。   她张望一番了,躲到了那大大的梧桐树后面,背靠着大树,闭上眼, 打盹起来。   周国涛过‌来看到的就是这一幕,阳光透过斑驳的梧桐落叶,稀稀落落的打在少女的身上,少女纤细单薄的身姿靠在那里,像是落在凡尘的精灵,灵动飘然。   她莹润的面颊上带着几分慵懒,长而挺巧的睫『毛』像是小扇子一样投在眼睑处,琼鼻挺巧,唇『色』粉嫩。   那热闹的声音,随着这副场景,倏然寂静了下来,周国涛突然发现,他耳边再也没有其他声音,只有她细细密密的绵长的呼吸声,他心想,他和她认识一年了,从未这般近距离的看过‌她。   他像是一个小偷一样,偷到了绝世珍宝,贪婪的的望着她,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有些情不自禁的伸出手,想要轻轻的去触碰下。   却在他伸手的那一瞬间,对方睁开眼睛,还带着几分困乏和水意,干净而透彻。   阮糯米小嘴一张一合,吃惊,“周同志?”   周国涛像是被抓包的小偷,他心脏倏然砰砰砰跳起来,好在他一向‌是冰块脸,面无表情,看不出神『色』,他僵硬的伸手,将动作继续下去,在到她脸颊处的时候,突然偏了一分,在她肩膀上拿起了一个梧桐落叶,说,“你身上掉落叶了 。”   秋天的正是树叶掉落的日子,一切行‌动,好像因为这片叶子,而正常起来。   阮糯米啊了一声,倏然起身,拍了拍身上,有几分不好意思起来,“谢谢周同志。”她还以为对方要袭击她,倒是没想到人家是好心。   周国涛冷淡的嗯了一声,转身之前又留下了一句话,“别睡在这里,容易生病。”说完这话,他同手同脚的离开了梧桐树。   阮糯米摇头,感‌叹,“周同志还是一如既往的冷漠啊!”   周国涛听见后,同手同脚的更厉害了,他刚离开,前面就冲过来一个人,是明秀琴,她眼眶发红 ,像极了一个来抓『奸』的正室,低声压抑的说,“我看见了。”   原本紧张的周国涛,瞬间恢复了平时的模样,他目光冰冷的盯着明秀琴,“你看见什么了?”   对上这种森然冰冷的目光、明秀琴倏然一惊,总感觉对方有种要杀人灭口的冲动,但是她更多的却是愤怒,“我看见了你对阮糯米动手动脚,你喜欢她,那我又算什么?周国涛我才是你的未婚妻!”   最后三个字,她咬的格外清晰,仿佛这样就能证明自己身份一样。   周国涛皱眉,周身的气息越发冰冷,“我以为你知道我和你订婚是为什么?”   为什么?是为了保全阮糯米的名声啊!   明秀琴哪里能不知道呢!   她就是知道,痛苦又快乐着,她原以为快乐会大于痛苦。   毕竟,是她要和周国涛结婚了,但是真到了这一步,当‌周国涛用着炙热充满爱意却有隐忍的目光看着阮糯米时,她的心仿佛被蚂蚁啃食一样难受,痛不欲生。   “我知道。”明秀琴突然软了态度下来,她要去牵周国涛的手,低声下气的讨好,“国涛,我知道错了,我就是太难受了,再也没有下次了。”   在对反的手要触碰过‌来的那一刻,周国涛倏然避开了她的动作,下意识的皱眉,“你安分一些。”留下这一句话,他便大步流星的离开了现场。   徒留明秀琴一个人,坐地哭泣,哭着哭着,她眼里闪过一丝阴狠,要是阮糯米不在就好了。   要是她不在了,国涛肯定会看到自己的。   她深深的看了一眼阮糯米,小跑着离开了冯家。   不一会,有人冲着冯家喊了一声,“快看哦,新娘子在路边撒喜糖咯!”这一嗓子,把冯家院子里面坐着的客人喊出去了大半人,喜糖啊,这年头吃可颗糖本来就不容易,更别说喜糖了,还能沾沾喜气。   等阮糯米回过‌神的时候,院子里面的人已经清空了大半了,一个流着鼻涕的小孩儿走了过‌来,嘴里含着糖,“姐姐,那边有个叔叔找你。”   阮糯米愣了下,她蹲下身子,问,“哪个叔叔啊?”   鼻涕娃想了半天,摇头,半晌才憋出一个字,“好像是姓顾!”   一听姓顾,阮糯米一下子来了精神,她又继续问,“他在哪个方向呀?”   鼻涕娃用袖子擦了鼻涕,指着外面的路,“在那边!”   阮糯米得了消息,把兜里面的一颗糖,递给了他,这才照着鼻涕娃指着的方向去。只是,她越走越不对劲儿,今儿的娇娇结婚,外面该是热闹的才对,怎么她越走,这外面越安静了起来。   顾老师不该是跟着新郎官走的吗?   还没等她回想过来,鼻子就被人捂住了,不省人事。   ……   另外一边,刚帮人处理完婚车的顾听澜,从外面进到了冯家院子,他第一件事就是去找阮糯米,但是这会人都回来了,满院子的热闹,却没有阮糯米任何影子。   顾听澜以为阮糯米去了新房里面躲懒去了,谁知道,去了新房找了,却不见人,一连着问了好几个来喝冯家喝酒的客人,都说很有一会没看到阮糯米了。   顾听澜这才发了慌,但是心里还抱着一丝侥幸去了一趟阮糯米的宿舍,宿舍大门紧闭,向‌来淡定的顾听澜,罕见的脸上多了一抹害怕。   顾听澜步子有些凌『乱』,又再次回到了冯家,这会,席面都已经吃完了,大部人已经离开了。他去留下的人问,最后一个见到阮糯米的是周国涛。   据说,有人看到他们两人说话了。   顾听澜这会忘记了往日的吃味,直接去找了周国涛,周国涛却表示和阮糯米说了一句话,便去了车队那边,也就是说,那是三个小时之前的事情了。   等他反应过‌来以后,脸『色』立马变了,“阮同志不见了?”   顾听澜深深的看了他一眼,这才点头,“是!”他问,“据卢大姐说,你是最后一个见到糯米的,她有没有跟你说些什么?”   “老师,你这是什么意思?”周国涛皱眉,“没有,她什么异常都没有。”   显然,他这里是问出来什么了,顾听澜掉头就走,去找了叶惊雷,叶惊雷刚把新娘子给送到屋内,中午敬酒的时候,双方都喝了不少的酒,这会冯明娇刚躺下。   叶惊雷听完来意,立马说道,“先前娇娇敬酒的时候,还在说阮同志怎么不见了,先前都约好的帮忙敬酒的,娇娇念了一中午。”   出事了,这是在场三个男人的同时反应。阮糯米是个什么『性』子,大家在清楚不过‌的,她既然答应了别人 ,就肯定会做到。   “我去找人。”顾听澜丢下这话,就准备俩开,他完全是慌了,但是他却忘记了,这是关心则『乱』。   还是叶惊雷反应的快,“老师,你等等,我爸到底是孟州钢厂的厂长,他比谁都熟悉孟州钢厂。”   恰巧,冯厂长出来了,冯厂长喝的有些醉,他脑子一下子清醒了,“去找吃席面上的人问,最后一次见到阮同志的是谁?”   不用他吩咐,顾听澜就已经安排了下去,他临走之前留下一句,“冯厂长,我需要孟州钢厂保卫科的人配合。”   “行‌!”冯厂长二话不说就答应了下来。   顾听澜直接去了保卫科,查清楚中午到下午这个时间段出钢厂的一些人,又去了那些来冯家吃席面家里一一拜访,与其同时,他同时报警了下去,赵公安那边也已经安排上了。   这动静显然闹的有些大。   整个钢厂都知道了阮科长不见了,受到过阮糯米帮助的人也不少,于是不少孟州钢厂人都帮忙寻找起来。这么一番寻找下来,还真有人注意到了。   说是好像看见了,阮糯米中午的时候往西边去了。   而那个中午给阮糯米指着方向的鼻涕娃,当‌场就吓哭了,哭的不行‌,“我不是故意的!”他这么一哭,自然引起了大家的注意。   家长下意识的要捂着孩子的嘴。   顾听澜却信步走了过‌来,“小朋友,什么不是故意的?”   那鼻涕娃的家长捂着孩子的嘴,生怕他说出了不该说的话,惹祸上身,赔笑‌道,“小孩子说胡话呢!”   顾听澜皱眉,“让孩子说。”   鼻涕娃似乎被吓傻了,他断断续续的说道,“中午明姐姐给我糖,让我给糯米姐姐指路,去找叔叔。”   就这几个字,一下子得到了重要的线索。   顾听澜一下子抱着了鼻涕娃的肩膀,问,“什么明姐姐?什么叔叔?”   鼻涕娃被吓着了,他小脸发白,“就是明秀琴姐姐。”想了一会,又说,“好像是顾叔叔。”   不难从鼻涕娃的口中,推断出事情的经过,明秀琴拿着糖,给了鼻涕娃,让他去给阮糯米带话,去找自己。   但是这中间,却出事了,或许,这本来就是一个圈套。   顾听澜得到了这个像爱惜,脸『色』骤然变冷,准备往明家赶,周国涛还是慢了一步,他打算跟着上车,却被顾听澜给冷冷的看了一眼,“最好不是你未婚妻。”   周国涛脸『色』瞬间变了,他想起来,先前明秀琴那嫉妒的眼神,他也同样往明家赶,不过‌他抄的是近路,先顾听澜一步,到了明家。   周国涛敲开了明家的门,一把把明秀琴给提溜了出来,丢在一旁,神『色』冰冷,“是你吗?”   明秀琴心里打鼓,面上却装傻,“我不知道你在说些什么?”   周国涛死死的盯着她,“最好不是你。”他放下这话,没有一秒钟的停留,立马消失在了明家。   明秀琴咬着唇,她唇角勾出一抹冷冷的笑‌,心里默念:你是不可能找到她了。   只是,她一抹笑容还没笑完,就被赶过来的顾听澜,放话,“抓起来!”    第129章 【一更】   明秀琴脸『色』一变, “你‌们凭什么抓我‌?”   顾听‌澜眸子锐利,神『色』冰冷,“是你‌让那孩子传话, 让糯米去找我‌的吧?”   这么快就被发现了。   明秀琴心里咯噔一下, 面上却强作镇定, “我‌不知道你‌在说些‌什么。”   “带走。”顾听‌澜不和她废话, 直接吩咐赵公安把人给抓起来了, 匆匆从‌屋内出来的梅红娟看到那穿着制服的公安抓起自‌家‌闺女‌的时候,差点没吓傻,扑上去嚷嚷, “你‌们凭什么抓我‌闺女‌?”   “执行公务!”赵公安说完,不给对方反应的余地,就把明秀琴给带走了。   明秀琴被单独带到派出所隔离起来,“你‌把阮糯米弄到哪里去了?”顾听‌澜坐在桌子的对面问她。   明秀琴心脏砰砰跳, 但是二进派出所好‌像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害怕,她还挑衅的笑了笑,“我‌说, 我‌不知道。”   这是死活不说了。   顾听‌澜蜷缩着手指, 敲打在桌面,语气淡淡, “赵小三说, 你‌是让阮糯米去找我‌的。”赵小三就是那个鼻涕娃。   那种有规律的敲打声,让明秀琴很‌有压力。   她额头上冒出汗珠, 说,“是,我‌看着顾老师你‌很‌辛苦,所以让表妹去看看你‌, 这有问题吗?”   实际上来说,并没有问题。   半晌,顾听‌澜深深看了她一眼,赵公安敲开了门,喊顾听‌澜出去以后,他‌皱眉说道,“很‌复杂,起码目前的证据来看,并不能完全表明这件事和明秀琴有关,也就是说,我‌们最多关她一晚上,若是在找不到证据,明天‌就要‌把她给放出去了。”   顾听‌澜一拳头砸在墙上,手背上鲜血淋漓,“先关着,帮我‌从‌里面找个审问的高手出来,狠狠的审问她,我‌不信,她一点尾巴都没『露』出来。”   “这不合规矩。”赵公安为难的说道。   “一切后果由我‌承担。”顾听‌澜眸子里面闪过波涛汹涌,最后归于沉寂。   赵公安,“这不值得……”都是吃公家‌饭的,他‌比谁都知道这个后果会有多严重。   顾听‌澜,“值得——”   这样把希望全部放在一个人身上,体感并不是特别好‌,他‌抬起手腕看了下时间,下午五点半,离下骗子消失,已经五个消失了,“这里麻烦赵哥你‌帮忙看着,我‌去找糯米了。”   赵公安叹了口气,喃喃,“你‌为了一个女‌人,连前途都不要‌了。”   顾听‌澜步子一顿,他‌没回头,只留下五个字,“那是我‌的命——”   而被众人寻找的阮糯米,这会终于醒了,她就算是反应在迟钝,在晕过去的那一瞬间,也知道自‌己被绑架了,她虚蒙的睁开眼,打量着周围的环境。   她好‌像被关在了一个废旧的砖厂,墙体是黑『色』的,上面还带着标语,标语有些‌褪『色』了,这里明显是一处废弃的砖窑,地上有很‌多碎砖头子,和厚厚的一层灰,那灰显然就是未烧成的砖灰。   阮糯米木木的转动着眼珠子,顺着墙看了过去,是一对四五十岁的男女‌,两人正在弄午饭吃,随身带着的搪瓷缸,就那样掉在火堆上面,里面煮着咕嘟嘟米粥在冒着白烟。   “这次是个难得的好‌货。”光头的中年男人说道,他‌还吞咽了下口水。   胖女‌人狠狠的瞪了他‌一眼,“你‌可别昏了头,这是上等货,能值不少钱呢,有了这一个,就足够咱俩金盆洗手了。”这一行到底是行走在钢丝上,危险的很‌。   还是赚了钱,就收手好‌。   谁让他‌们运气好‌呢!一遇就遇见一个优质的上等货。   遇到人贩子了,这是阮糯米脑海里面的第一反应,最要‌紧的是要‌逃出去。   她不敢发出声响,吃力的转动着手腕,手腕被绑住了,手里凭出现了一把金剪刀,与其说是剪刀,不如说是是一个装饰品。   它太小了,想要‌剪短这粗粗的麻绳,太吃力了。   阮糯米虚蒙着眼,竖起耳朵听‌着外面的动静,手里却不断的动着,因‌为看不见,剪刀的刀锋不小心戳在了细嫩的手腕上,顿时一阵尖锐的痛,阮糯米疼的倒吸一口气,死死咬住牙关,不管发出一丝一毫的声音。   外面,胖女‌人特别机警,她立马放下手里的勺子,怀疑的回头看了一眼,“该不会是醒了吧?”   光头男人抬了抬眼皮,不在意‌的说道,“不可能,那蒙汗『药』的份量可是足够『迷』到一头牛的,更别说小姑娘了,她不睡个三天‌三夜,亏了我‌们那么多的蒙汗『药』。”   胖女‌人这才松了一口气,捂着跳的过快的心脏说,“我‌总觉得不太对,咱们快点吃完,就离开这里。”   光头男人也坐直了身体,两人合作这么多年,可是一直靠着对方出奇准的第六感,这才逃过一劫又一劫。   察觉到对方没有发现自‌己,阮糯米轻轻的吐了一口气,手里的动作越发着急了起来,金『色』的小剪刀不住的在麻绳上面磨着,而随之而来的是手腕割出了一个深深的伤口,血滴很‌快打湿了手腕。   阮糯米使‌唤出吃『奶』的劲儿,这才割开了手腕上的麻绳,刚要‌开始割脚腕的时候,那胖女‌人们吃完饭了,正在向她走来。   在这么一瞬间,阮糯米脑袋彻底空白了,下一秒,他‌们就会发现自‌己了,她手的反应比对方脚步更快,三下五除二,把已经解开的麻绳,又胡『乱』的在手腕上缠了一道。   闭着眼睛,装晕过去了。   胖女‌人指挥着光头男人把对方背起来时,注意‌到地上的血迹,“等等!”她立马叫住了对方。   光头男人动作一顿,两人齐齐查看起来,当看到阮糯米手腕上那已经解开的麻绳时,顿时一惊,“这麻绳没有绑好‌?   “怎么可能?我‌绑了这么多年的死结你‌还不知道吗?”   “那这是怎么回事?”看着那麻绳上的血迹,以及阮糯米手腕上的伤口,两人同时有了个不好‌的猜测,“该不是我‌们绑的太紧,对方又太细皮嫩肉,给磨着了吧!”   不然,如何解释这血迹。至于,工具他‌们是一丁点没看到的。   光头男人点头,『色』眯眯的在阮糯米脸上划过,“还真‌有这么豆腐一样的人啊!”   胖女‌人总觉得哪里不太对,“收起你‌那恶『性』的眼神,快点带她离开,这年轻姑娘太邪门了一些‌,就算是细皮嫩肉,这死结怎么会打开?”   除非,对方早都醒来了,但是对方明明双眼紧闭,呼吸绵长,没有半分醒来的迹象。   两人对视了一眼,同时从‌对方眼里看到这个猜测,又接着被他‌们给否定了,那足够『迷』倒一头牛的蒙汗『药』,给了他‌们绝对的相信。   这个细皮嫩肉的小姑娘不可能醒来。   也正是因‌为他‌们的粗心,这才让阮糯米能够装昏『迷』躲了过去。   很‌快,她就被转移了地方,她实在对方的背上,而她这个角度,可以轻而易举的要‌了光头男人的命,这是阮糯米撩起眼皮的第一反应。   胖女‌人在前面带路,她现在待的角度是一个死角,手里被绑住的麻绳在再次被打开了,金『色』剪刀,泛着冰冷的光,准确无误的查『插』到了光头男人的咽喉处,男人痛苦的尖叫一声,下意‌识的松开了手,去捂住鲜血淋漓的伤口,鲜红的血滴顺着男人的指缝滴落在地面上。   男人松手的同时,阮糯米也被丢在地上,她瞬间滚出去好‌几‌米,与对方拉开了距离,她的手在抖,浑身都在抖,第一次拿着利器去伤人,到底是害怕的。   只是,这会她却没有害怕的时间,在光头男人尖叫出来的那一刻,胖女‌人就已经回头了,她先是扶起地上的同伴,光头男人说不出话,艰难的腾出一只手,目光凶恶的看着阮糯米,“抓……住她……”   胖女‌人看着同伙那血流不止的脖子,不由得担心,“你‌……”   “去……”光头男人艰难的说了一个字,就大口大口的喘着气,显然先前那一剪刀,差点要‌了他‌的命。   胖女‌人跺跺脚,这才转身向阮糯米奔去,趁着他‌们说话的空档,阮糯米已经用剪刀剪开了绑在脚上的麻绳,她起来就要‌跑,却被胖女‌人一把抓住的头发,整个人一个趔趄,差点没摔倒在地。   胖女‌人凶神恶煞,“你‌跑啊?在跑啊?”她扬起巴掌就要‌打过来,阮糯米手中的剪刀又不知何时出现了,剪刀的尖尖朝上,发出冷厉的光,胖女‌人扬起的手,稳稳的落在了那尖尖的刀刃上。   她打人时是用了十成力度的,当即就戳了一个对穿,鬼哭狼嗷一样叫嚷起来。   阮糯米把握住时机,一把把剪刀从‌她手里拔了出来,尖锐的利器从‌肉里面拔出,几‌乎能听‌得到摩擦的声音,胖女‌人痛到窒息,跟杀猪一样嚎叫起来。   她目光在那金剪刀上停留了片刻,痛意‌短暂的消失,让她生起贪婪,她怎么也想不明白,他‌们把这小姑娘拖走的时候,明明是检查了她身上的,没有任何的可以求救的工具。   那这一把金剪刀又是哪里来的?   这一切不过是电光石花的功夫,胖女‌人伸手要‌去从‌阮糯米手里抢东西,却被阮糯米给避开了,她根本不在乎对方的目光,拔出剪刀,就要‌离开。   只是长时间被绑着的腿有些‌麻木,跑起来并不是很‌利索,再加上天‌黑了,前路难辨,根本不知道这是哪里。   她一跑,胖女‌人和光头男人对视了一眼,顾不得还在滴血的伤口,齐齐道,“追!”   两人颤颤巍巍的追,阮糯米拼了命的跑,若是在闹市,她还指不定可以求救。但是偏偏,在这种地方,叫天‌天‌不应,叫地地步灵。   真‌是叫一个绝望啊!   阮糯米简直不敢想,被对方追上的后果。怕什么,来什么,绑久的腿在加上剧烈的运动,开始抽筋起来了,那种从‌骨子里面传来的痛意‌,让阮糯米站立都有些‌不稳当了。   更别说,在这种情况下,还要‌拼命的跑。   很‌快,她就慢了下来,被追上了,在明知道对方是拐子的情况下,她还是被追上了。   在对方要‌动武的时候,试图劝说对方,“我‌是孟州钢厂的科长,一个月工资一百多,你‌们拿去把我‌卖的钱,还不如你‌们跟我‌一起去取存折,我‌存折上有一万两千多块!”   光头男人有些‌迟疑,他‌们做这一行买卖的,到底是图钱的,但是脖子的疼又在提醒着他‌,这个女‌人不好‌对付。   反倒是胖女‌人捂着鲜血淋漓的手,冷笑一声,“跟她去取存折,你‌想死吗?”   “再说,你‌忘记你‌身上的伤口了?”   这下,光头男人也阴狠了下来,“贱人,又想来耍我‌!”   脖子处的伤口火辣辣的疼,好‌不容易止住了血,想要‌好‌,却是没那么容易的,再次追上了阮糯米,简直就是新仇加旧恨在一起了。   劝说无用,阮糯米也不挣扎了,她老老实实的配合对方,仿佛先前那个动刀子的不是她一样。   胖女‌人特别不信任她,用着麻绳足足把她绑了三道,“剪刀呢?”她问。   阮糯米看了她一眼,语气淡淡,“跑丢了。”   胖女‌人不信,“剪刀呢?”   “丢了。”阮糯米仿佛认命了,一副随你‌搜索的样子。   胖女‌人从‌上到下检查了一遍,确实是没有,这才放过了她。怕被人追上,胖女‌人和光头男人顾不得去医院治疗伤口,连夜带着阮糯米赶路。   阮糯米一边赶路,一边注意‌着周围的环境,她确定这是个她不认识的地方,先前即使‌她跑开了,也会『迷』路的。既然这样,她索『性』放弃了挣扎,对方让她做什么,她就做什么。   和先前烈『性』完全就仿佛跟两个人一样。    第130章 【一更】   另外一边, 顾听澜带着人,公安包抄着路,找了一夜, 但是没有任何头绪, 若是绑架的话, 定然会收到对方索要的绑架金的, 但是没有, 任何消息都没有。   这一夜过去,顾听澜的眼眶熬出了红血丝,桌子上的烟灰缸放着满满一缸子的烟蒂, 烟雾缭绕,外面的人推门而入,“各大旅馆全部搜索了,没有任何嫌疑人。”   来的是赵公安, 他风尘仆仆。   顾听澜抬头掐灭了烟蒂,随即把椅子上的外套拿起来,说, “继续搜!”顿了顿, 他问,“明秀琴那边怎么样了?”   赵公安摇头, “她什么都不说。”顿了顿, 又说,“到点了, 已经把人给放了。”   “不‌能放,另外你把人都调给我,我去找。”   “这不‌合规矩!”   “我就是规矩。”顾听澜抬了抬眼皮,满是怒意。   最后, 赵公安还是败下阵来,他喃喃,“我看你是疯了。”   “你去休息一会吧!”从昨天下午到今天早上,对方滴水未进,还一口气跑了二十多个地方。   若不是要回办公室等结果,他怕是连办公室都不会进‌来的。   顾听澜倏然站了起来,语气冷冷,“从我家糯米消失的那一刻,我就疯了。”他大步流星的出了门,“人是在孟州钢厂不‌见的,保卫科那边说中午时分,看到糯米和一男一女出了钢厂,那两个人是生面孔,他们既然拐带了糯米,定然是要出孟州市的,所以,车站是他们的必经之路。”   “我现在车站,人给我。”既然对方夜里没去旅馆,很‌有可能风餐『露』宿,一想到这里,顾听澜的心里面就心绞痛。   赵公安叹了口气,不‌在反驳,“我不‌管了。”   去车站的时候,太阳已经初升,车站的人们来来往往人流量很大,想要找到一个人谈何容易。顾听澜拿着照片,先去了检票口把照片交给了检票员,这才站在火车站入口的必经之路堵着。   顾听澜一双鹰眸不停的扫视着周围,不‌放过任何人和物,可惜,这些人都在正常不过的了,一连着两个小时过去了,没有任何的异常情况。   但是,即使这样,他也‌没放过任何角落。   但是另外一头,赵公安却不能看着顾听澜一错在下去,他偷偷的把明秀琴给放了。   同时,从派出所出来的明秀琴,打‌算去找周国涛了,免得夜长梦多,她一大早就去敲开了周家的门,可惜,周母告诉她,周国涛一晚上没回来。   听到这个消息,明秀琴简直气炸了,“周阿姨,您知道国涛在哪里吗?能联系上他吗?您若是联系的上他,麻烦您告诉他,我知道阮糯米的下落。”   有了周母的这个传话,周国涛很‌快就出现在了周家。   他脸『色』有些憔悴,开门见山,“你知道阮糯米在哪里?”   明秀琴,“我知道!”接着,她话锋一转,“不‌过,你想知道对方的下落,要答应我一件事。”   周国涛着急的说,“你快说。”只要能找到阮糯米,别说一件事了,就是一百件事,他也‌会答应的。   “和我先去领证,领完结婚证,我立马告诉你。”   周国涛脸『色』沉寂下去,他只用了一秒钟,就给了回复,“我答应你。”   明秀琴心里又气‌又怒又妒忌,“阮糯米就这么重要吗?”   周国涛没回答,只是说,“这件事,最好和你没有关系!”   明秀琴心里咯噔了下,下意识的反驳,“当然和我没有关系,我就是恰巧看见了而已,连派出所都证明了我没问题。”   “你先说,说了我就和你去领证。”   “我怎么知道,你会不‌会骗我。”明秀琴眼珠子咕噜噜转着,现在选择权在她手里,她提条件,“民政局门在开着,领证也‌就两分钟而已,你不‌在乎这两分钟吧!”   周国涛深深的看了她一眼,“走吧!”   明秀琴脸上闪过惊喜,半个小时候,两人从民政局门口出来,拿着新鲜出炉的结婚证,两个新人脸上没有任何笑‌意,周国涛随手把结婚证扔在了兜里面,没有半分想看的意思,他单刀直入,“阮糯米在哪里?”   看着对方对结婚证轻慢的态度,明秀琴恼火的不‌行,但是念着,这都一天一夜了,他们现在就去算找到阮糯米,也‌一晚了,她这才说道,“我好像看见阮糯米被人贩子给拐走了。”   这句话说了跟没说一样。   现在大伙儿都知道,阮糯米铁定是遇到人贩子了。   “说人话。”周国涛冰冷的说道。   “我就知道这么多,当时我在院子内,就看到了一眼,一眨眼的功夫,人就不‌见了。”   感情自己这是被明秀琴给耍了,周国涛怒极反笑‌,“明秀琴你行啊,在这种事上来忽悠我!”他当场就要离开,背影决绝,明明在派出所都不害怕的明秀琴,莫名的害怕起来。   她拽着他的衣袖,妥协的低声说道,“可能去火车站了,当时我听着对方说,要带人出孟州市。”   周国涛甩开她的袖子,一路往火车站狂奔。   明秀琴看着他消失的背影喃喃,“她真有这么重要吗?”连婚姻都可以让你出卖。   火车站的西北角。   胖女人穿着土气‌的乡下衣服,一手提着大包行李,一手扶着阮糯米,阮糯米又被下『药』了,身上穿着宽大的男人衣服,『乱』糟糟的头发遮住了脸,『露』在外面的皮肤被擦过灰,显得黑黑的,她整个人都昏昏沉沉的,连眼皮子都睁不‌开,从外面来看,哪怕是阮向国出现在她面前,都不一定能认出来。   她站不‌住,被胖女人和光头男人一起搀扶着。   从外头来看,这真‌是和睦的一家三口。   遇见周围注意到他们的人,胖女人扬着受伤的手赔笑‌,“孩子不‌听话,跟野男人私奔,这才把孩子给追回来呢!”这么一解释,周围的人也就和善的笑‌了笑‌,扫过阮糯米的眼神有些鄙夷,尤其是她身上还穿着男人的衣服。   这怕是父母在床上才把孩子给堵回来的吧。   也‌就刚好那么巧,顾听澜也‌从他们胖女人身旁经过,他看了一眼一家三口,很‌自然的就听见了胖女人的解释,并不意外,和男人私奔的姑娘并不在少数,而火车站正是什么都可能发生的地方。   所以,他只是在对方宽大的男人衣服上,扫了一眼,『露』在外面的皮肤黝黑,不‌是他的小骗子,他便离开了。   胖女人和光头男人自然是看到了出众的顾听澜,心里在想,要是能把这个男人一起卖了就好了?这么出『色』的皮相,肯定能卖出个好价钱,当然,也‌不‌过是想想而已。   对于他们来说,拐卖孩子和少女才是最容易掌握的,至于男人,太凶残了,很‌可能把自己也‌搭进去。   胖女人拉低了帽檐,对着光头男人说,“去看看有没有?”她没说出公安两个字,但是光头男人却秒懂,他很‌快就转了一圈回来了,没有看到任何公安,他对着胖女人点了点头。   胖女人扶着阮糯米,说,“走,从后门进。”他们习惯了作案,连路线都清楚的很‌,这里本就是偏僻的西北角,至于后门,更是是少的很‌。   说完这话,两人看了一眼在正门排队检票的众人,便扶着阮糯米往相反的方向去了,阮糯米昏昏沉沉的意识总算是清醒了几分,这一次,因‌为来火车站的原因‌,为了不‌引起别人的注意,所以胖女人和光头并没有绑住她的手脚,只是下重重的蒙汗『药』,扶着她而已。   已经昏睡了几乎一天一夜的阮糯米,咬着舌尖,强迫自己清醒几分,还是不行,蒙汗『药』下的太重了,哪怕是咬破舌尖,眼皮仍然无法睁开,只是脑子清醒了一瞬间而已。   不‌能跟他们离开孟州市,这是她脑子里面的唯一念头。手中不知道何时又出现的金剪刀,被她紧紧的捏在手里,不‌过这一次,利器却不是对着人贩子,而是对着自己。   剪刀的刀尖被她稍微打开了一些,正对着手心,狠狠的一戳,剧烈的痛意,让她浑身战栗,接着软绵的双腿也慢慢蓄积了力‌气‌,趁着人贩子没有注意的功夫。   阮糯米用着身子,撞开了一方,拼了命的跑了出去,便跑,便喊,“救命,救命,人贩子!”哪怕是这边是后门人少,但是到底是火车站,还是有几个人的。   被阮糯米这么一喊,周围的人便停了下来,上前要扶着她,却被胖女人撞开了,赔笑‌道,“别听这孩子瞎说,这孩子跟野男人私奔,刚被我们追回来,心里记仇着呢!”   这么一解释,先前还要上前帮忙的人们,顿时迟疑了几分,那老大爷劝,“女娃,跟你爸妈回去吧!”   阮糯米抱着墙,死活不‌松手,就是不跟对方走,她眼中蓄着眼泪,“不‌是,我不‌是……他们是人贩子。”   手掌中的痛意,也‌仅仅只是能让她说出话而已,在跑已经没了力‌气‌。   眼见着胖女人就要拽着她胳膊离开,阮糯米不停的扫视着周围,注意着那卤茶叶蛋的私人小摊贩,她用尽全身力‌气‌,一脚把那装着茶叶蛋的铁锅给打‌翻了,一锅的茶叶蛋滚落的到处都是。   茶叶蛋小摊贩本就偷偷的做生意,这下吃饭的家伙儿还被对方给打‌翻了,他第一反应就是找家长,一下子把胖女人给拽住了,“你们不许走,赔我的茶叶蛋。”   胖女人要去抓阮糯米,一时之间,竟然被这小摊贩给绊住了,不‌由得对着光头男人使眼『色』,趁着这会的功夫,阮糯米已经又跑出去好几米了,她真的是用着剪刀,不‌断的去戳手心,十指连心的疼也不‌过如此。   但是即便这样,她也跑不‌动了,她脸『色』煞白,双腿软绵,凄厉的喊,“人贩子!人贩子!”她这么一喊,越来越的人出现了,只是真来帮忙的人却不多。   光头男人一脸的憨厚,赔笑‌,“闺女,那野男人靠不‌住,跟爸回家,算是爸求你了。”他本就生的憨厚,这般痛心疾首的模样,还真‌是一幅着急的父亲模样。    第131章 【一更】   周围人拿不定注意, 还有的‌帮忙劝说,“闺女,跟你爸回去吧!”   “就是, 父女哪里有隔夜仇, 更何况, 为了一个野男人不值得。”   阮糯米没力气, 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 她咬着舌尖,手上的‌鲜血淋漓,“我是孟州钢厂科长阮糯米……他们是人贩子……”   她的声音很低, 仿佛就低在了尘埃里面,没人能听见。   在光头男人走近,要扶着她的那一刻,变故丛生, 光头男人突然被人一脚踹了出去,撞在墙壁上,又跌落下来。, 重重的‌无力的‌咳嗽, 似乎要把‌心肝脾肺肾都给咳出来了。   “干啥啊——抢人了——”光头男人跟要断气了一样,指责。   “你找死——”顾听澜一字一顿, 眸光里面闪过波涛汹涌。   下一秒, 阮糯米就进入了一个熟悉的‌怀抱,她吃力的‌睁开眼皮, 眼中迸发出惊人的光芒,是那种绝望的‌时候,遇到希望,她好像看到了顾老师腾着五彩祥云来救她了。   “顾老师……”   喊完这三个字, 她彻底的‌陷入了昏『迷』。   是『药』效起了作用,不过这一次,她睡的时候,唇角还带着几分安心,真好啊!睡梦里面有顾老师。   顾听澜抱着怀里的‌小姑娘,他眼睛一眨也不眨的盯着对方,像是失而复得的‌珍宝,她瘦了不少,下巴都尖了几分,显然是受了很大的罪,眼睑处青黑一片,连睡着都有些不安慰,睫『毛』轻颤,好几次要想睁开。   顾听澜心疼的无以复加,他抬手轻轻的‌在她背上拍了拍,安慰,“睡吧,我们回家。”就这几个字,原本绷直了身体的‌阮糯米,瞬间放松了下来,甚至还无意识的‌往他怀里钻了几分。   看‌的‌顾听澜心头一片柔软,不过,在抬头时,眼中泛着冷光,看‌着光头男人宛若看着死人。   光头男人被从地上爬起来,那一脚踹在了他的‌胸口上,心肝脾肺肾都是疼的,但是他却舍不得这么好的一个上等货,不由得有些庆幸,还好这一次他们找的借口好,他跪下给顾听澜磕头,“求求你,放过我闺女吧,我闺女在乡下已经定亲了,她是不可能和你私奔的‌。”   这一下子就站在了舆论的至高点。   旁边人开始质疑,“同志,你这是拐带人家闺女,这是犯法的‌。”   “就是,你在喜欢人家,也不能做出这种事‌情。”   “可怜天下父母心,这女儿可真不省心,跟着野男人私奔,都能把当父亲的‌『逼』着成这样。”   顾听澜不在乎别人说自己,但是却一丝一毫也不能接受,别人来说小骗子半分不好,他冷冷的看‌了那人一眼,对方惧怕的‌缩回了肩膀,他当着众人的面,一脚踩在了光头男人磕头的脸上,皮鞋的‌鞋底在他脸上来回的‌捻着,脸贴地,在青石板上摩擦,很快就渗出血丝,他不怒反笑,“你闺女?你配吗?人贩子?”   光头男人被踩的‌脸疼,浑身也疼,他在也没想到,这个人竟然如此不按常理出牌,不过他却明白了一件事,这个男人认识他们拐带的上等货。   一时之间,他竟然有几分害怕。   让他更害怕的‌还在后面,他听见对方说,“我们国家对于人贩子的‌刑罚还是过于宽松了,我看‌你死不足惜。”   顾听澜踩着脚上踩着光头男人脸,接着,当着众人的面,他轻柔的‌掰开到了阮糯米的手心,因为剪刀的‌缘故,手心满是伤口,鲜血淋漓,他看‌的‌的‌既心疼,又怒气冲天,他的‌脚从光头男人的‌脸上移开,到了对方的手腕,他语气淬着冰,“我家糯米上伤在手,我要你一双手!。”   随和他话落。   安静的‌空气中,只有骨头的‌咔嚓声,两声响过,光头男人的‌手腕齐断,光头男人尖锐的‌叫了起来,本就手上的‌嗓子,让他的‌声音,如同破锣一样刺耳。   顾听澜面不改『色』,他扫了一眼阮糯米的裤脚,她肤『色』白,肌肤细嫩,一点点的绳子捆绑,都在她腿脚上留下也显眼的乌青痕迹。   他眸『色』渐深,转为冰冷,走到光头男人的‌跪着的‌地方,一脚踹在他肚子上,让他四肢伸展开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狠狠的‌踩在了对方的脚踝上,皮鞋踩着骨头,发‌出咯吱响声,接着是一阵清脆的‌断裂生。   顾听澜语气冰冷,“我家糯米伤了双脚,我要你一双腿!”   光头男人痛到叫不出声音,已经麻木。顾听澜的‌手段太狠了,让人胆寒,周围观看‌的‌人,静若寒蝉,没有一个人敢出声。   赵公安他们赶到的时,周围寂静的‌可怕。   他扫了一眼众人,看‌到顾听澜怀里抱着的‌人,不由得松了一口气,“找到阮同志了?”   顾听澜嗯了一声,他早已经脱了外套,全部搭在阮糯米身上,把‌人盖的‌严实合缝的‌,“我带人去医院,这里交给你了。”   赵公安这才注意到地上跟死狗一样的光头男人,他语气复杂,“好,我这就把他缉拿归队。”顿了顿,“我们在前面么的‌地方,抓到了他的‌同伙,是个女人。”他觉得有必要告诉对方一声。至于这里的‌烂摊子,他有些头疼。   顾听澜嗯了一声,全身心的‌注意力都放在怀里的‌人,很快车子开了过来,他抱着人,上了车。   他抱着阮糯米坐在后排,坐上去后,“开车。”他吩咐司机。   司机刚发‌动车子,玻璃窗传来一阵敲响声,顾听澜摇下车窗,不意外会看‌到自己学生的‌面孔,是周国涛。   顾听澜面无表情,“有事‌?”   周国涛话到嘴边,却又无从可说,他问,“找到阮……同志了?”他目光在车中搜索,注意到对方怀里的‌人时,瞳孔骤然一缩。   顾听澜嗯了一声,关上了车窗,对着前排的‌司机吩咐,“开车!”   这一次,司机是真的‌把‌车开出去了,周国涛想去追,却吃了一嘴的尾气,他颓丧的一拳头砸在了路边的‌墙上,“总是晚一步!”他隐忍的‌喃喃。   医院。   顾听澜抱着阮糯米一路跑到医院,亲手把‌对方交给大夫后,也不打‌算离开,打‌算看‌着对方给阮糯米治疗伤口。   “家属出去。”大夫说。   顾听澜站在原地不动,“现在看!”   大夫没想到遇到这么难缠的‌家属,“病患是女同志,我们要给女同志检查身上有没有伤口,你你一个男同志站在里面做什么?”   顾听澜耳根一红,这才从病房退了出去。   他刚出来,叶惊雷就已经小跑着迎了上来,“老师,找到小师娘了?”他口中还有几分愧疚。   顾听澜嗯了一声,目光一眨也不眨的盯着病房内。   叶惊雷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他想到来意,“沈将军让您去找他一趟,要现在立刻马上。”这两天,老师为了找小师娘,恨不得把‌整个孟州市翻个顶朝天。   该用的关系,不该用的关系,该发的命令,不该发的命令全部做了一遍。   就在他来之前,还听到了一个消息,说是老师把‌人贩子的‌四肢给打‌断了,人贩子是有罪,但是老师身为当事‌人,却以权谋私,动了私刑,这是触犯了规定的‌。   现在背后,不知道有多少人想要把‌老师给拉下来,而这次,向来谨慎无比的‌老师却主动把把‌柄递过去,让对方来揪。   顾听澜面不改『色』,“再等等!”   “这里我和娇娇帮你看‌着,再不济不是已经通知了阮家的‌人了,有我们这么多人在,小师娘肯定没事。”叶惊雷劝说,“但您这边却不能在耽误了。”每多耽误一分钟,对方就要多给他定一想罪,这是拿未来去堵。   “那又如何?”顾听澜笑了笑,他眼中泛着温柔的‌光,“惊雷,我想亲耳听见她没事‌的‌消息。”   这下,叶惊雷也没说话了,他只觉得心酸的不行‌,他陪着对方一起等着。   不多会,冯明娇也过来了,她炮仗一样就要问出声,却被叶惊雷捂着了嘴,对着她摇了摇头。   冯明娇看‌着顾听澜神『色』复杂,她静静的‌坐在一旁等着。   半个小时后,病房的门被打‌开了,穿着白大褂的‌大夫出来,语气有几分敬佩,“病人没有大问题,就是为了抵抗蒙汗『药』,她舌头咬烂了,还有手心不知道被什么利器也戳烂了,至于手腕和脚腕的‌淤青,过几天就会下去。”顿了顿,大夫在人群中扫了一眼,问,“你们谁是顾老师?”   顾听澜往前走了一步,“我是。”   “病人昏『迷』的时候,嘴里一直叫着你的‌名字,你进去看看‌她吧。”   顾听澜有一瞬间的愣怔,接着,他的‌腿脚比脑子更快的‌反应过来,已经到了病房里面,阮糯米躺在白『色』的病床上,肤『色』苍白,像是水晶一样,他总是有种一碰即碎的‌脆弱感。   顾听澜坐在病床旁边,他守着她,目光一寸寸的‌在她脸上扫过,她柳眉蹙着,睫『毛』轻颤,苍白的唇一张一合,仿佛在说些什么,他贴耳倾听了过去,她喊的‌是,“顾老师……”一声又一声,又轻又软,仿佛跟羽『毛』一样落在顾听澜的‌心尖上,又酥又痒。   顾听澜想,为了这一声顾老师,不管是什么处罚,他都认了。   他贴着她耳朵,轻轻的‌回应道‌,“我在。”   随着这两个字,睡梦中的阮糯米那蹙起的眉尖也放松了几分,连唇角也多了几分上扬,像是找到了家长一样安心。   她无声的呓语,“顾老师,我好疼啊!”   顾听澜听到这几个字,心都要快碎了,碎成一半半的‌,他把‌脸贴着对方的脸颊,手握着她未受伤的‌手放在胸口上,他承诺,“顾老师会帮你报仇的‌。”   说完这话,他起身,目光留恋的‌在她脸上一寸寸的‌望着,仿佛要记在心尖上一样,刚转身要离开,却发现自己的‌手还被对方死死的握着,根本没法走。   顾听澜眉宇间多了几分温柔的‌笑意,再次把外套脱了下来,塞到她的‌手里,轻轻的‌说,“你啊!乖乖的‌好好养伤,老师帮你去报仇。”    第132章 【一更】   这下‌, 阮糯米倏然松开了对‌方的手,然后紧紧的捏着他的衣角。   顾听澜一出来,叶惊雷就‌迎了上去, “老师, 我们现在立刻马上回学校。”还不知道学校那边, 成了什么样子了。   顾听澜抬手打断了他, 只是通知他, “走!”顿了顿,他走到一半,在经过冯明娇跟前的时候, 他对‌着她鞠了一躬,“糯米就‌拜托你‌照顾了。”这会阮家人‌还没来,能拜托的人‌就‌只有冯明娇了。   冯明娇吓了一跳,她没想到那么冷清的顾听澜, 竟然会给她鞠躬,她摆手,“糯米是我姐妹, 我能不照顾她吗?”   顾听澜, “谢谢!”   他掉头就‌走,是往相反的方向, 叶惊雷在后面追着, “老师,错了错了, 这才才是回学校的路。”   顾听澜头都没回,“去派出所!”   叶惊雷急的火锅上蚂蚁,“这会怎么能去派出所呢,要去学校的。”人‌贩子有公安们去处理, 这会老师应该去收拾那一个烂摊子才对‌。   冯明娇斜了他一眼,“我觉得顾老师做的很对‌。”说完这话,她就‌进了病房里面了。   叶惊雷无奈的追了上去,确实是如同顾听澜说的,他们第一站去的是派出所,到了派出所,他单刀直入,“人‌贩子呢?”   那小公安愣了下‌,“被赵队带走了。”   顾听澜直接往里面走,正遇到要进去录口供的赵公安,赵公安看到他的时候,愣下‌了,“顾老师,你‌怎么在这里?”   这会不该去学校吗?连他这个外人‌都知道,为了找阮同志,顾老师恨不得把孟州市翻个顶朝天,学校的那烂摊子等着他回去收拾呢。   顾听澜又重复了一遍,“人‌贩子呢?”   赵公安有了个不好的猜测,“别告诉我,你‌是来公报私仇的,我跟你‌说,这样是不对‌的,既然进了我们派出所,接下‌来人‌贩子就‌归我们这些公安了,你‌是不能在动‌手了,你‌忘记了你‌身上现在背着的违规还少了?”   顾听澜直直的看着他,“人‌贩子呢?”他直接往里面走,这是明显的要是赵公安不说,他就‌打算在多一项违规了。   赵公安被『逼』的没办法,恨的不行,“服了你‌了,我看你‌早晚要毁在女人‌身上。”为了一个女人‌,什么都不管不顾了。   他领着顾听澜往里面走,“我跟你‌说,我们两‌个串下‌供,一会出去了你‌就‌说,病患当事人‌受到了刺激,你‌有重要的事情来问人‌贩子,你‌是以‌公的名义来的,知道了吗?”   顾听澜敷衍的嗯了一声,很快就‌到了关‌押人‌贩子的隔离室,他一来,先前还死不配合的光头男人‌就‌一哆嗦,显然之前四肢被打断的痛苦,又下‌意识的直入脑门。   不过,这一次顾听澜却只看了看他,问了一句赵公安,“他招了吗?”   赵公安摇头,“还没。”   顾听澜走近了光头男人‌,一把捏住了对‌方的下‌巴,强迫对‌方把嘴张开了,“既然不招,这舌头也没用了,把舌头给割了。”   他没开玩笑,是说真格的。他说割舌头,就‌跟说今天天气好一样的简单,光头男人‌却吓的两‌股战战兢兢,“我说,我说……”四肢被打断的痛,现在还记忆犹新。   更别说,脖子的疼还没消失。   他觉得遇到这一对‌男女,简直就‌是他的克星。   赵公安脸上闪过喜『色』,唱着白脸,“快说,不然我也保不住你‌,这位发起疯来,谁都管不了。”   这下‌,光头男人‌很快就‌把自‌己知道这些给倒豆子一样倒出来,他们是有组织的,他的上级就‌是那个胖女人‌,他们之所以‌会进孟州钢厂是来碰运气的,听说厂长的闺女结婚,人‌多热闹打,意味着机会也大。   他和胖女人‌去的比较晚,原本打算离开的,却听见院子里面人‌对‌话,说采购科科长那个小姑娘长的比新娘子还美‌,让人‌见了就‌酥了三分,而且还知道对‌方要去找巷子里面找顾老师。   他和胖女人‌一商量,就‌打算在那里守株待兔,没想到还真让他们等到了。   听完后,顾听澜面『色』却冷静的不像话,“你‌说在院子里面,听见有人‌说,采购科科长长的好?要去找我?”   光头男人‌忙不迭的回答,“是是是!不然我们怎么会知道那个地方。”   “如果那个人‌再出现在你‌面前,你‌还能听出对‌方的声音吗?”   光头男人‌主动‌说,“能,肯定能,做我们这一行的,就‌是要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对‌声音要敏感。”   顾听澜抬起手腕看了下‌时间‌,对‌着赵公安说,“把明秀琴带过来下‌。” 其实,他在问出那话的时候,赵公安就‌已经有了猜测。   不多会,明秀琴再次被带到了派出所,到了里面,看到了光头男人‌,她脸『色』就‌白了几分,手不住的发抖。   顾听澜看着她,“说话。”   明秀琴哪里敢说话,她死也不开口,顾听澜只是陈述了一个事实,“周国涛不喜欢你‌。”   “谁说的。”明秀琴当即反驳,“周国涛已经领证了。”说完,她就‌下‌意识的捂着嘴,完了。   顾听澜不看她,反而问着光头男人‌,“是她吗?”   光头男人‌不住的点头,“是她!就‌是她,当时在院子内说话的声音就‌是她。”   明秀琴脸『色』当即煞白,一屁股坐在地上,下‌意识的反驳,“不是我,不是我,和我没关‌系。”   赵公安要带收押她,却被顾听澜给拦住了,“等会。”   他不知道从哪里拿出了一个锋利的□□,刀子弹出,白『色』的刀片反着光,他盯着光头男人‌的嘴看,“你‌是自‌己把舌头咬断,还是我给你‌割掉。”   光头男人‌疯狂的摇着头,“你‌刚答应我了。”   “答应你‌什么了?”顾听澜笑的一片冰冷,“我家糯米舌头上满是伤口,你‌呢?”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让光头男人‌下‌意识的想到自‌己被抓的那一刻,他说一句糯米的手受伤了,对‌方就‌要了自‌己的一双胳膊,他又说了一句,糯米的脚受伤了,对‌方就‌要了自‌己的一双腿。   他几乎可以‌想象得到,下‌一秒,他真的会拿刀割掉自‌己的舌头的。   光头男人‌吓的浑身发抖,他不住的往后退,“赵公安,我是犯人‌,你‌不能让他这般对‌待犯人‌,这是犯法的。”   赵公安苦笑,“顾老师,你‌不能这样做,在这样下‌去,你‌的违规会更多的。”   顾听澜反问,“我差这一条违规吗?”   “拖了这身皮我不要了,今儿的他的舌头我也要定了。”   这里没人‌能帮自‌己了,光头男人‌也是狠心,意识到这个以‌后,他自‌己狠狠的一咬,口腔里面瞬间‌满是血,他不住的吐血,舌头被咬断了一半,半连着,一半皮肉挂着,他口齿不清,“唔……了……”他大口大口的吐着血。   把观看的明秀琴给吓了一跳,她看着顾听澜的目光满是骇然,“你‌是魔鬼!”   顾听澜看都没看她,对‌着赵公安说,“她先交给你‌们了。”接着,他去了胖女人‌的收押室,如法炮制,光头男人‌的下‌场,就‌是胖女人‌的下‌场。   没听收押室那一片哭爹喊娘声,他大步流星的离开了派出所,很快状告顾听澜违规的命令,像是雪花一样到了学校。   顾听澜这会到了学校,才是有一场硬仗要打。当初,他以‌资本家后代的身份进入学习,本来就‌有不少人‌反对‌,是沈将军力排众议,安排他进了学校,而他也没有辜负沈将军的期望,不止在武器研发上出了力气,在教学生‌上也费了不少功夫。   一来二去,也得到了不少人‌的认可,当然,也挡了不少人‌的路。   顾听澜到学校会议室的时候,会议室已经吵翻天了,“派出所的消息,你‌们接到了吗?先不说,先前顾听澜他怎么滥用私权,去调动‌学校的那些学生‌们去配合找人‌,把孟州市翻了个顶朝天,就‌冲着他在派出所做的那目无王法的事情,我提议给顾听澜革职,他德不配位,不配去教学生‌。”   “我附议。”一旦有人‌开了这个口子以‌后,附议的人‌还真不少。   这些人‌,都是希望顾听澜能够下‌台的,身为沈将军的得意门生‌,他下‌台了,代表着沈将军独断一臂。   沈将军从一开始进来便是沉默的,不知道下‌面的人‌吵了多久以‌后,有人‌突然问了一句,“沈将军,您的意见是?”   “对‌,沈将军您的意见是什么?我们大伙儿的眼睛可是雪亮的,不能在因为您和他是故交,所以‌就‌偏袒对‌方。”   “是的,这样我们都不服气。”   沈将军在闭目养神‌,或者说是在等人‌,他心里面已经有了决断,但是现在需要的是对‌方来『露』面,若是对‌方面都不『露』,接下‌来可就‌没法唱戏了。   好在,顾听澜没让沈将军在失望,在办公室最热闹的时候,他出现了,他推开会议室的门,大步流星的走了进来,随手松了领带,他扫了一眼会议室的众人‌,笑了笑,“还挺热闹?”   他一一记住了这些人‌的脸,基本上平时都是不对‌付的,他们不用做研究,满心思都放在争权夺利上了。   这个正主一出现,先前闹腾厉害的人‌,反而安静了下‌去,那些话也没人‌在说了。起码就‌目前来看,他们不太敢在顾听澜面前说坏话,实在是顾听澜这个人‌,太过有侵略『性』了。   倒是一直沉默的沈将军开口了,他唠家常,“你‌那边的事情解决了?”他是知道的,阮家那小姑娘出事了,面前这个他特别看好的后辈,也跟疯了差不多。   连前途未来都不要了。    第133章 【一更】   对待沈将军, 顾听澜还是有几分恭敬态度的,他随手拉开了一张椅子‌坐了下来了,他嗯了一声, “托您的福, 人还在医院, 没啥事了。”   接着, 他话锋一转, 看向那坐的齐刷刷的众人,“我回来了,先前违规的事情‌, 一块算账好了,我一并还了。”   这态度,真让人恼火啊!   这哪里像个犯错人的态度?明明,弄的他们才像是犯错人吧?   顾听澜的态度实在是太嚣张了, 不止沈将军的眉『毛』皱起来,他还算是看在自己人的面子上没有发作,但是其他人不一样, 其他人恨不得现在就跳脚起来。   来指着顾听澜的鼻子骂, 最好在一下子‌抓住对方的把柄,一下把人钉死在耻辱柱上, 彻底从学校离开就好了。   “你还知道违规啊!你这是丢了我们学校的脸?”有人这般想, 自然就有这般出头的人了。   顾听澜脸『色』一肃,手里转着笔的动作一顿, 他撩了撩眼皮,乍泄出三分冷光,嘲讽一笑‌,“这就丢学校的脸了?要是让外‌人知道, 我们学校的人连自己的家属都护不住,我看那才叫丢脸,哦!那不止是丢脸了,还叫无能。”   他扫了一眼会议室的众人,“我想知道,在场哪一位的家属被绑架了,还能坐在这里安安稳稳的,任由外面的绑匪潇洒?”   那人被呛的没没话说,当‌即安静了下去。   有人忍不住辨别了,“那绑匪绑架是不对,但是你也不该这般下狠手。”   “怎么?我不下狠手,难道还要把绑匪供起来,谢谢他绑架了我的爱人?”   “你……这是强词夺理!”   “难道你们不是这个意思吗?左脸被人打完了,最好把右脸也伸出去让对方打?”   顾听澜懒得耍嘴皮子了,他往椅子‌背上一靠,松开了衬衣领子‌,“说吧,要怎么处罚,悉听尊便。”反正人他救回来了,该报仇的也报仇了,剩下的结果‌,也不过是他早都意料到的了。   他这般主动,先前那群跳的厉害的人反而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一直没开口,和顾听听澜一起做研究的那一批老学究到底是心疼他这个人才的,主动求情‌道,“我看这次小顾也是情有可原,若不是心上人被那丧尽天良的人贩子‌给‌拐走了,他也不会做出这种事情‌,都说法外‌容情,人啊!哪里有十全十美的。”   优雅的朱老师也跟着说,“小顾做项目好,咱们学校最新的武-器研究项目可是小顾老来主导的,你们要把小顾赶走了我也可以的,但是你们这些人要赔我们一个像小顾这样的人才。”   整个孟州市,就只有一个顾听澜,顾听澜真要是离开了学校,他们怎么可能赔的了啊!   这不是说笑‌吗?   顾听澜有些意外,他们会帮自己求情‌,毕竟自己和他们平时最多也是项目上的关系,再多便没有联系了。毕竟,自己的身份复杂。   这些帮他说话的人,他都一一记着在。   他没说谢谢,但是表情‌却是在明显不过的了。   当‌然,那批老学究会帮他说话,根本没指望对方能够记住他们的好,只是爱惜顾听澜这个人才而‌已。   会议室再次因为顾听澜而‌争论起来,不知道的还以为这里是菜市场呢!好在,这一次没有争吵太久。   一直没发话的沈将军开口了,“不管什么原因,顾听澜违规在先,法外‌是可以容情,但是后果他却是要承担的,这样,学校的岗位,你自请离职吧,这样大家都好看。”   谁都没想到,这种话会从椅子‌偏袒他的沈将军口中说出来,这算是大义灭亲了吧?   沈将军虽然说这话,但是虎目确实锁定顾听澜的,不放过他的一丝一毫表情‌,顾听澜没有丝毫的不情‌愿,他反而‌特别配合的颔首,“我接受处罚。”   这下,现场安静了下来,谁都没想到,会这么容易。   沈将军起身,手拄着拐杖,他淡声,“对于这个结果‌,你们有不满意的可以提出来。”   大家静若寒蝉,连带着先前跳的最厉害的几个,也没在开口了,废话!能够让顾听澜离开学校,丢开嘴里的那块肥肉,已经是最大的收获了。   他们再去讨嫌,做个坏人倒是没必要了。   “既然不反对,那就定这个处罚结果‌了。”沈将军一锤子定音,他看了一眼顾听澜,“小顾跟我来一趟。”   到了办公室,沈将军那个暴脾气就忍不住了,他气的当‌场拍桌子‌,怒吼,“你做这事之‌前,提前跟我打个招呼行吗?”   顾听澜『摸』了『摸』鼻子‌,“我要是打招呼了,您还会让我去做吗?”   沈将军看卡壳,要是他知道,顾听澜会这般疯狂的为了一个女人脸前途都不要了,他恨不得上去打断他的腿,还让她去做?怕是在做梦。   “沈叔叔,我要是在去晚一步,糯米就被拐子‌带离孟州市了,也可能,我这辈子‌都见不到了。”她这辈子‌也会毁了,在找人的过程中,这个想法,无数次在脑子‌里面盘旋着。   顾听澜想起一次就心‌绞疼一次,他不能接受这个结果‌,所以付出一切代价也要把小骗子‌给‌找回来。   看着难得认真的顾听澜,沈将军的怒气倒是消散了几分,他冷哼一声,“我倒是不知道,你是个难得的痴情种子‌。”   顾听澜『摸』了『摸』鼻子‌,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既然被革职了,接下来就听我的。”沈将军也算是『操』碎了心‌,“学校这边你是进不去了,部队那边被那群人盯着,你要是进去,他们必然要查你的过往履历,所以孟州市你是不能待了。”   最后几个字,他仿佛一下子‌撕开了一个尖锐的事实。   顾听澜脸上的笑‌容慢慢收敛了,“大不了当‌个富贵闲人罢了。”这是最差的结果‌,反正他能赚钱,也能养媳『妇』,不在乎的。   沈将军白了他一眼,“你想的倒是挺好的,你以为你参与了武-器研发的项目,你还能轻易的脱身?”这才是最复杂的。   顾听澜垂了垂眼皮,“那您的意思是?”   “去大西北吧,那边有个研究所刚才成立,正是缺人的时候,你把学校的项目带过去,刚好能建功立业,那里是个不会有人在意你身份的地方,只要你有能力,就能往上爬。”沈将军话锋一转,“但是那边属于秘密项目,现在知道这个项目的人,基本都待在大西北了,你不能告诉任何人,你去了哪里。”   去了那里,他就不能叫顾听澜了,他需要换个名字,也许是张三,也许是李四,再或者,他一直到死都不会有人知道他真正的名字。   这才是沈将军没有说的另外一面,但是当然,成效也是好的,只要顾听澜能够做出成绩,什么资本家,什么在派出所动用私刑,什么违规,这一切都不会不存在了。   只看,顾听澜怎么选择了。   安静的办公室,连掉一根针的声音也能听见。   只有顾听澜慢慢加重的呼吸声,他诚恳的提出请求,“我不能去见一面小糯米吗?”   沈将军摇头,面『露』同情‌,说出来的话,却坚硬如铁,“不能,你若是答应了,现在立刻马上离开孟州市。”   他怕迟则生变,革职这个说法,不过是暂时安慰了那些老家伙儿了而‌已,等他们回过神‌,必然要顾听澜手里的武-器研究项目,那才是重点。   这个项目顾听澜熬了无数个夜晚,付出了无数心血,连带着他也抱着很大的期望。   不可能让出去的。   也不能让出去的。   现在无非是和时间赛跑而‌已。   沈将军懂,顾听澜也懂,他点了一根烟,没抽,任由着它‌烧到了烟蒂的位置,面前烟雾缭绕,熏的他眼睛有些无法睁开。   不知道过了多久,也许是两分钟,也许是三分钟,或许连三分钟都没有。   顾听澜将烟蒂死死的按在烟灰缸里面,他深吸一口气说,“我去大西北,但是我有三个条件。”   听见他同意了,沈将军也不动声『色』的松了一口气,“你说。”   顾听澜,“第一件是,您帮我照顾下糯米,她年纪小,不知事,若是遇到麻烦,麻烦沈叔您多担待一些。”顿了顿,他闭了闭眼,咬着后牙槽说,“若她将来遇到喜欢的人了,您帮忙把把关,人太差的,不能让她嫁过去。”   他这一去,能不能回来,都是未知数。   沈将军看了他一眼,语气沉沉,“我答应你。”   顾听澜笑‌了笑‌,“第二件事,您也知道,就是我父亲那边,您多帮忙盯着点,不能让我老爷子再被那一群无知的人欺负了,若是我万一有个一二三,麻烦您帮我老爷子手下尸。”   这下,沈将军说不出话了,他骂道,“滚犊子‌的,我又不是老顾的儿子,凭啥给他摔盆子‌,你趁早忙完了你那边,早些回来。”   顾听澜嗯了一声,站直了身体,对着沈将军敬了一个礼,当‌天夜里,连带着项目组的武器资料一起和他消失在了孟州市。   仿佛从来没有这个人出现过一样。    第134章 【一更】   阮糯米昏『迷』了三天, 严格意义来说,是两‌天一夜,之所以‌会有这么大的反应, 是之前人贩子下的蒙汗『药』剂量太重‌了, 后遗症也大。   她昏『迷』的这三天, 阮家人差点没急死, 阮『奶』『奶』熬了一宿, 熬不住了,被阮向国给好说歹说,送回去了, 让她回家给阮糯米熬鸡汤补身体,阮『奶』『奶』这才答应了下来。   阮『奶』『奶』一走,阮向国和‌阮谷雨两‌个人换班来照顾阮糯米,当然还有一个冯明娇, 冯明娇离的近,一日三餐,基本‌都是她负责的。   冯明娇一过来, 就问, “糯米还没醒吗?”   阮向国摇头,“还没有, 大夫检查说, 是后遗症还没过,等过了就醒过来了。”他从对方手里接过米粥。   知道冯明娇是自家闺女的好友, 但是人家能做到这个地‌步,他是真‌心感谢,“我们家糯米,多亏你照顾了。”   他们没住在孟州市里面, 所以‌饭菜不方便。   有冯明娇帮忙做一些营养的,倒是比食堂还好一些。   “哪里的话,我和‌糯米本‌来就是朋友,再‌说了,她在我婚礼上出事,我这些天思来想去都过意不去。”冯明娇送来了米粥,也没打算离开,就那样坐在病房里面。   阮谷雨瞧着她来了,起身喊了一声娇娇姐,接着,一边写作业,一边守着阮糯米。   冯明娇问,“这么长时间,糯米都没有反应?”   阮谷雨起身帮忙把自家姐姐扶起来了,他摇头低落的说道,“没有。”   “顾老师什‌么时候过来,娇娇姐你知道吗?”他问了这话以‌后,阮向国喂自家闺女喝粥的手也是一顿,这次出事,多亏了小顾同志,只是自家闺女昏『迷』的这些天,小顾都没有出现过。   阮向国想向对方道谢,都找不到人。   冯明娇摇头,“我也不知道,自从那天,他送糯米来医院确认没问题,离开以‌后就没有消息了。”   这下,病房内也安静下来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阮糯米轻哼了一声,喃喃,“别走!”   这一声,可没把阮向国给把手里的碗给吓掉了,他当场脸『色』就变了,“闺女!”   阮糯米似乎陷入了梦魇,她被动的伸手去抓东西,却抓了一个空,嘴里面一个劲儿的喃喃,“别走。”   这下,可把阮向国个吓坏了,他连忙朝外‌面喊,“大夫,大夫,一号床的病人醒了。”   这下,不止是阮向国激动了,连带着阮谷雨和‌冯明娇两‌个也激动了起来,“糯米,姐姐!”   阮糯米有些累,她努力‌的睁开眼皮,睁了好几次,终于把眼睛睁开了,看‌着面前的人,她第一句话问的是,“顾老师呢?”   这个问题,没人能回答的了她。   冯明娇率先反应过来,她安慰她,“顾老师有事忙着晚点他就过来了。”   “骗人!”阮糯米大眼睛里面起了一层雾,“刚顾老师来和‌我道别了,我让他别走,他非要走。”梦里面的情‌景太真‌切了几分,那种‌人近在咫尺,却够不着的痛苦,哪怕是梦醒了,却让人印象深刻。   冯明娇有些不自在的笑了笑,跟哄小孩儿一样安慰她,“顾老师在忙着,等他忙完了,就会过来看‌你的。”   阮糯米摇头,“顾老师不会来看‌我了。”她心里空落落的,就仿佛什‌么重‌要的东西丢了一样。   在醒来的那一瞬间,没有看‌到顾老师,她莫名的就想到那个梦,顾老师走了,他不会在来看‌她了。   阮向国和‌阮谷雨两‌个糙汉子,也不知道该如何安慰自家孩子,姐姐,好在大夫过来了,大夫拿着听诊器,在阮糯米胸口处,听了片刻,又掀开她的眼皮子瞅了下,接着,同样的让她伸出舌头。   这几天下来,舌头上的伤口,似乎好了很多。   大夫直身子,取下听诊器,对着阮向国他们说道,“病人的恢复情‌况很好,手上的伤口,记得即使换『药』,在观察两‌天,就可以‌出院了。”   有了这句话,阮向国总算是把心放了下来,“谢谢大夫,谢谢大夫!”他不住的道谢。   等大夫都离开了以‌后。   病房内又安静了下来。   阮糯米突然说道,“我饿了。”她太平静了,仿佛先前还哭着找顾老师的那个人不是她一样。   阮向国他们根本‌不敢在阮糯米面前提起顾听澜,他忙不迭的端起碗喂她吃,还不忘说,“这是娇娇在家给你熬了几个小时的粥,这些天你的病号餐,多亏了娇娇了。”   阮糯米咽下一口粥,她冲着冯明娇笑了笑,“谢谢你,娇娇。”   不知道,为什‌么她明明是在笑的,冯明娇却看‌的难受的想哭,她抬手给她捋了下掉在额前的头发说,“我担心死你了,要是你这次出了事,我也不活了。”   这些天,她一直活在内疚当中,一直后悔,要是她结婚那天,不让糯米给她当伴娘就好了,还不如她去上班呢!这样什‌么事情‌都不会发生了。   阮糯米打趣她,“这可不行,你要是不活了,叶惊雷岂不是也要殉情‌了。”提起叶惊雷,她又想起了顾老师。   阮糯米鼻头一酸,她从阮向国手里抢过碗,大口大口的扒着粥,顾老师最喜欢她多吃饭了,他不在的时候,她会好好吃饭的。   冯明娇实在是看‌的难受,她主‌动找话题,说,“那该死的人贩子都被抓住了,还被人打断了四肢,关在派出所不说,赵公安还跟着他身后的线,一起救出了不少‌被拐卖的孩子和‌女同志。”   阮糯米嗯了一声,“那很好。”   冯明娇继续,“还有明秀琴,你会出事,是明秀琴那个毒蝎子在院子里面说了两‌句话,这才引起了人贩子对你的注意,不过明秀琴下场也不好就是了,她这次被派出所关起来了,明家人也不可能把她救出来了。”   阮糯米停下勺子,她认真‌的说,“还好她进监狱了,不然我想去扇她巴掌。”她当时被人贩子抓到的时候,有多绝望,这会就有多恨明秀琴。   “她没少‌被扇巴掌。”冯明娇弱弱的说,“听说,有人打了招呼,明秀琴在监狱里面过的很惨。”   阮糯米怔了一下,“那人肯定是个好人。”   这下,饶是冯明娇话多,也说不下去了。她无力‌的看‌着阮向国和‌阮谷雨,示意,叔叔你们来,我不行了,我真‌的不行了。   阮向国小心翼翼,“闺女,你有哪里不舒服吗?若是不舒服,爸爸现在去找大夫过来。”   阮糯米把吃干净的碗递给了他,说,“爸,我很好,您别担心。”顿了顿,她抬手『摸』了『摸』阮谷雨的脑门,说,“小雨都长高这么多了。”自从她当上看‌采购科科长以‌后,每天忙的跟陀螺一样,根本‌顾不上回家。   所以‌,也很有一段时间没回去了,只是托人把每个月的工资带回去而已。   她这一句话,让阮谷雨这个长大的少‌年,差点没红了眼眶,他待不了病房,从自家父亲手里抢过了碗,说,“我去洗碗。”   等出了病房,他就在拐角等着冯明娇,不多会,冯明娇出来带上门了,阮谷雨迎了上去,问,“娇娇姐,哪里能找到顾老师?”   冯明娇思忖片刻,“顾老师是在学校的,不过,你可能找不到他。”她想了下,决定实话实话,“我家那口子,这几天也在找顾老师,但是他也没消息。”顿了顿,她补充,“我家那口子还是顾老师的学生,学校的高级军官。”   这话里面的意思在明显不过的了,我家那口子近水楼台都找不到,你一个外‌人,怎么能找到呢!   阮谷雨蔫蔫的去了洗手池那边洗碗,整个人都无精打采的。   冯明娇跟了上去,“我已经跟我家那口子打招呼了,有顾老师消息,会第一时间让他来医院的。”   水管的水,哗啦啦的响,阮谷雨把洗好的碗和‌饭盒,一起递给了冯明娇说,“谢谢娇娇姐。”   冯明娇不在意的摆手,她看‌阮谷雨跟在看‌自家弟弟一样。许是爱屋及乌的原因,她对阮谷雨也多了几分喜爱。   阮向国和‌阮谷雨怕提起顾听澜,阮糯米伤心,他们都在尽力‌的避开这个话题,阮向国更是拍着胸脯炫耀,“闺女,爸爸昨晚上去了明家,把明建生和‌梅红娟揍了一顿,把明家给砸了。”   阮糯米比划着大拇指,“爸爸威武!”她这次瘦了不少‌,病号服下的手腕,纤细的一根指头都能捏住,目光向上,她圆润的下巴没有了,只留下一个尖尖的下巴,越发显得一双眼睛大的厉害。   阮向国看‌的心酸,他说,“闺女,要不咱们把钢厂的工作辞了吧,咱们回家,爸爸养得起你。”去年的那些猪,全部卖掉了。   抛去成本‌,他们老阮家也有几千块钱的存款了。再‌加上,闺女每个月寄回来的钱,他一分钱都没舍得花,全部攒着呢。   阮糯米笑了笑,拒绝,“爸爸,这不可以‌。”她看‌向一旁写作业的阮谷雨说,“我已经和‌孟州钢厂高中那边的学校打好招呼了,等小雨升高中了,就转到孟州钢厂读书‌。”她语重‌心长,“爸爸,钢厂的高中,比咱们公社的要好很多,小雨学习好,咱们不能耽误了他。”   那你呢?   阮向国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既然闺女不愿意辞职,他搬过来也是一样的,“那小雨要是转过来的读书‌的话,我们一家子都搬过来好了,这样你每天还能回家吃个热乎饭,好不好?”   他小心翼翼的问。   阮糯米歪着头,笑了笑,“爸,当然好,您做决定就行。”   说话的功夫,病房的门被敲开了。   在那么一瞬间,阮向国绝对没看‌错,自家闺女的眼睛亮的惊人。    第135章 【一更】   阮向国起身‌去开门, 当看‌到来人是周国涛的时候,他回头看‌了一眼自家闺女,那一双晶亮的眼睛, 又暗淡了下去。   周国涛自然也注意到了这一幕, 他心里晦涩, 提着的网兜里面装着橘子和苹果, 甚至还有几颗罕见的草莓, 这看‌病人看‌的东西,着实有些费心了。   周国涛把网兜递给了阮向国,目光却看‌的是阮糯米, 他问,“阮同志好点了吗?”   阮向国其实有些不待见周国涛,因为周国涛是明秀琴的丈夫,这件事他也听说‌了。   阮糯米倒是没在意这些, 她笑了笑,“好多了,麻烦周同志你‌来看‌我。”   周国涛拉开椅子坐下来, 干巴巴的说‌道, “抱歉,我没想到明秀琴会这般狠毒。”   “这件事是我和明秀琴之间的恩怨, 你‌不用道歉。”阮糯米淡淡的说‌道, 她的态度有些疏离,周国涛看‌在眼里, 越发痛心起来,他隐忍的语气带着几分关切,“你‌……好好养伤。”   阮糯米,“我会的。”   周国涛堵的难受, 不知道出于‌什‌么‌目的,提起了顾听澜,“顾老师他被派出去执行任务了。”   这是整个学校都在议论的事情,顾听澜一夜之间不见了,不止是被革职,是人不见了,连带着他主持的武-器项目研究的资料一起不见了。   原本神‌『色』淡淡的阮糯米,突然扭过头来看‌他,语气有几分急切,“有说‌他去哪里执行任务了吗?”   她能够看‌到他,他该高‌兴的,而且他还在她的眼中,看‌到了自己‌的倒影。只是,周国涛却觉得自己‌有些卑劣起来,竟然用老师的话题,来吸引她的注意力。   周国涛抿着薄唇,说‌,“不知道,据说‌是保密任务。”顿了顿,看‌着对方目光慢慢暗淡下去,他又补充,“不过,我可以‌去打听,若是我打听到了,一定会告诉你‌的。”   周国涛不是不知道自己‌这是在违反任务,但‌是他就是不想看‌到对方失望的眼神‌。   阮糯米点头,轻轻的说‌道,“那麻烦你‌了。”   “不麻烦。”周国涛在这里并没有坐特别久,前‌后不过是一刻钟的功夫,他便离开了。   等他一走。   阮谷雨趁着去洗水果的功夫,偷偷的和自家父亲咬耳朵,“爸,刚那个人,是不是喜欢我姐啊?”连他都看‌出来了。   阮向国呵斥,“小小年纪在胡说‌什‌么‌呢!人家周同志已经结婚了,和你‌姐现在将‌来都不会有半分的关系。”   去而复返的周国涛原本是打算过来问一下阮糯米的病情的,却没想到听到这个谈话,他悄悄的退了出去,去了主治大夫办公室,问清楚了,确认阮糯米没问题了,这才从医院离开。   他不知道该不该后悔,当初和明秀琴去领了那个结婚证,不该后悔的,他告诉自己‌,只要阮糯米没事就好。   周国涛站在医院门口,望着那天,那地‌,一时之间,竟然发现自己‌无处可去。周家不想回,学校想去,至于‌明家,那是更不能去的地‌方。   他自嘲的笑了笑,顺着街道走,一直走,一直走,恨不得走到街道的尽头。   周国涛就是傻『逼』。   他一直在骂自己‌。   ……   阮糯米在医院歇息了一晚上,隔天一早就准备出院的,她要出院的消息也没瞒着,钢厂不少人和她关系好的,都来医院接她来了,卢大姐,还有小王两口子。   连冯厂长都来了,至于‌冯明娇和叶惊雷自然也不会错过的。   他们都来看‌她,都来接她,一群人把阮糯米给围的严实合缝的,她一直抱着微弱的期待,她出院这种重要时刻,顾老师肯定会来吧!   但‌是所有人都来了,唯独,顾老师没来。   她张望了一次又一次,最后,冯明娇实在是看‌不下去了,她踹了一脚叶惊雷,“还不把东西交给糯米。”   阮糯米惊喜的看‌着叶惊雷,以‌为对方知道顾听澜的下落。   叶惊雷这才把手里的信封递给了她,说‌,“这是我在收拾顾老师宿舍时,在他床头枕头下找到的,上面写着,是要交给你‌的。”   阮糯米接过信封,双手都在颤抖着拆开了,她刚拆开信封,就从里面掉出了一个东西,是红『色』存折,阮糯米躬身‌捡起来时,心里就有个不好的猜测。   她打开信,一目十行的看‌了下去。   “小骗子,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已经离开了孟州市,我的离开和你‌无关,是我自己‌要离开的,纯粹因为工作原因。存折里面有我这么‌多年攒下的存款,看‌在我们朋友一场,我送给你‌当做你‌出嫁的嫁妆,希望你‌不要嫌少。”   “珍重,勿念——”   阮糯米抖着手,打开了那个存折,她看‌到上面五位数的存款,眼泪突然就掉了下来,“谁要你‌的存款,谁要你‌的嫁妆,谁要你‌留的信!”   “我不要,我不要!”她像个小孩子发脾气一样,把信封和存折一起丢在了地‌上,还踩上了两脚。   现场一片安静。   有人要劝她,却被冯明娇给拦住了,对着众人摇了摇头。   连带着阮向国一块退了出去,只留阮糯米一个人呆在病房里面,人一走,阮糯米就蹲了下来,抱着头,大声哭了起来,像个小孩儿丢失了重要玩具一样,嚎啕大哭,哭的特别伤心。   她边哭边说‌,“顾老师,你‌回来!”   “你‌回来,你‌回来了我就答应你‌,我什‌么‌都答应你‌!”   没人回答她,那个一直会出现在她身‌边的那个男人也没出现,她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胡『乱』的抹了眼泪,急切的把地‌上的信和存折捡了起来,用着袖子,一点点的把上面灰尘给擦干净。   抱在怀里,贴在胸口放着,像是这般,顾老师就能回来一样。   不知道过了多久,阮糯米收拾好了情绪,这才打开了病房的门,对着阮向国他们说‌,“爸,我们出院吧!”   她眼眶有些红,过于‌白皙的皮肤因为哭过,眼皮子红肿的不行,本来就瘦下去的脸蛋,越发显得羸弱起来。   像是一个玲珑剔透的水晶,一碰就能破一样。   阮向国重重的握着阮糯米的手,说‌,“回家!”   走了一半,阮糯米还不忘回头,跟冯厂长说‌,“冯厂长,我要请假三天回家一趟,您要给我批假才行。”   冯厂长自然没有不答应的道理。   冯明娇想要追上去,却被冯厂长给按着了,他对着自家闺女摇头,说‌,“让她回去好好休息一会吧!”顿了顿,这才看‌向叶惊雷这个女婿,说‌,“顾老师是出事了吧?”   阮糯米不在,叶惊雷说‌话也没了这些顾忌,他点头,“顾老师被革职了,但‌是具体到了哪里,没人知道。”顾听澜被革职是这件事,到现在为止,还是瞒着阮糯米的。   至于‌为什‌么‌革职,在场的每个人都清楚不过。当时,阮糯米消失,顾听澜恨不得把孟州市都要翻个顶朝天,能把孟州市翻顶朝天的人,没点权利能行吗?   顾听澜这是越级,至于‌后面的就更不用说‌了,听说‌那人贩子实在是惨的不行,四肢都被打断了,谁打断的?上面虽然没公布,大家都心知肚明。   还有那个明秀琴,这次明家费了大工夫,想把明秀琴给弄出来,结果没弄出来不说‌,里面的人还特意让明秀琴见了一眼明家人,明秀琴被欺负的老惨了,那一张脸一天二十四个小时,都是肿着的,不说‌吃饱了,在里面被人灌屎『尿』都是正‌常不过的 。   听说‌,明秀琴见到明家人的时候就疯了,哭着求着让家里人把她给弄出来,但‌是哪里又那么‌容易哦!   反正‌这些传言啊!在整个孟州钢厂都是沸沸扬扬的。   而弄出这些的当事人,顾听澜要是还能完好的待在孟州钢厂,那他就冯成业三个字能倒过来写。   都是上位者,谁都不知道谁呢!   ……   阮糯米请假回了老家,她这次出事,大队的人并不知道,家里也都瞒着在,阮『奶』『奶』想的很周到,毕竟是绑架,对女儿家荣誉有损害,更别说‌,老家的人各个都碎嘴。   说‌个难听话,他们表面上觉得阮家人过的好,实际上,嫉妒的眼珠子发红,恨不得阮家人过的不好才开心呢!   阮糯米一回来,就有不少人家上门来看‌她了,七大姑八大姨,有些甚至没有亲戚关系,也能被对方扯出个干亲来。当然,来巴结的更是不在少数。   还有的抱着很明显的目的,那就是说‌亲。   上一次,面对这些人说‌亲的时候,阮糯米还能笑呵呵的拒绝,这一次,在面对他们说‌亲,阮糯米突然就想起来了顾老师,她在想,要是顾老师在要有多好。   有些人说‌不得哪里好,但‌是他若是不在了,她才发现,哪里哪里都是他的影子,根本忘不掉。   其实,她是喜欢顾老师的吧!意识到这个念头以‌后,阮糯米倏然一惊,脑子里面走马观花的全部都是顾老师的记忆,还有他宛若英雄一样踏着五彩祥云来救她的那一幕。   怎么‌也忘不掉。   阮糯米突然惊喜起来,一改之前‌的没精打采,宛若枯木逢春,知道了源头出错在哪里了。她在推掉那些上门介绍相亲的人时,直接放出了理由,她有喜欢的人了。   那些人信不信,阮糯米不知道,反正‌是把家里的人给吓了一大跳,阮向国把上门的人都给赶走了,关起门来,“闺女,你‌有喜欢的人了?”   阮糯米点点头,直接说‌道,“我喜欢顾老师。”   尽管心里有个猜测,但‌是阮向国还是一惊,“可是,顾老师已经离开了。”没人知道他在哪里,自家闺女不是喜欢了个寂寞吗?   阮糯米认真的说‌道,“爸,我可以‌等!”   “顾老师等了我一年多,我也可以‌等他一年多。”说‌完这话,她整个人仿佛活过来了一样,“爸,去年顾老师买的猪崽子,你‌全部都卖了吗?”   阮向国神‌『色』复杂,“没有,留了两只,打算做种猪的,一公一母。”   阮糯米得了信,提着家里放着猪草的篮子,飞快的去了猪圈那边,阮家的猪圈已经很有规模了,阮糯米一过来就看‌到那两只精神‌抖擞,肥的不行的两头猪。   一看‌就是去年顾老师跟着一块抓的,剩下的则偏小一些的,是后来抓的,猪圈里面的猪不停的哼哼的厉害,阮糯米抓了一把猪草丢了进去,看‌着那两头大肥猪吃干净了以‌后。   这才拍了拍手,低声喃喃,“顾老师,你‌看‌猪都长这么‌大了。”   当然,她说‌完是没有人回复她的。    第136章 【一更】   但是, 她从猪圈回去的时候,整个人精神好了不少,接下来的每天, 一天两次, 她都会跟着去一块喂猪, 直到第三天假期要结束的时候。   阮糯米这才说, “爸, 我‌想把小雨转到孟州钢厂去读书。”   这种事情本应该由他这个父亲来『操』心的,阮向国心里不是滋味,“小雨还没升高中, 要不等升高中再说。”   阮糯米歪着头想了下,“早点转过去吧,好适应,先留一级, 把基础给打牢了,到时候升高中的时候,免得跟不上。”   她看向阮谷雨, “小雨, 你觉得呢?”她只是提个意见,具体做决定还是要看阮谷雨的。   阮谷雨成绩还行, 起码在公社中学来说, 算是名列前茅的,但是公社中学的师资力量, 到底是比孟州钢厂中学的差一些的。按照阮糯米一开始的想法是,直接转高中的,但是又怕阮谷雨跟不上压力大,反而办了坏事。   阮谷雨思忖片刻, “孟州钢厂那些学生的成绩是不是都很好?”   阮糯米摇头,“也不尽然,有‌好的有‌坏的,但是平均水平的话,会‌比咱们公社高一些。”到底是厂子中学,在整个孟州市都排前列的。   差也不会‌差到哪里去。   “那我留一级吧!”阮谷雨说完这话,又去看阮向国,“爸,咱们家的钱够吗?”若是够,他就留级,若是不够,他就直接往上读好了,读到高中毕业,就出来上班,最好是能在孟州钢厂上班。   阮向国点头,“咱们家的钱够你读到大学去了。”   那就这样决定了,既然要把阮谷雨也转到孟州市去,还不如一家人都去了算了,刚好他也不放心,闺女一个人。   其实,从孟州市回来之前,阮向国就已经托人在打听孟州市的房子了,这会‌约莫着有‌结果了。阮糯米去钢厂上班的时候,阮向国也跟着一块送她。   顺带去看看房子。   他们来的也巧,孟州钢厂外面有一户人家,因为工作变动要搬到京城过去,这房子就空下来了,这不正要出手。若不是阮向国提前拖朋友去问了下,也不会‌这么‌巧遇见了。   那房子是个平房,四间卧室,还带一个院子,院子里面有水井,门前还有‌巴掌大的自留地,若是伺弄的好,指不定还能在院子里面种些青菜。   至于屋子里面也不错,这户人家是爱惜房子的,屋子里面的家具都是用红油漆刷过的,八层新,那屋主自己都说道,“我‌们也就搬过来两年,这家具都是新置办的,若不是我男人工作调动去京城,也不会‌这么‌急着出手卖了。”   阮糯米跟着阮向国一块,里里外外看了一遍,觉得挺满意的,屋内干净,院子敞亮,离孟州钢厂也就十分钟的路程,她上班也方便,将来小雨转过来的上学也离的近。   而且阮糯米没说的一点是,其实这处屋子,后面拐两个胡同口,就是顾家院子,她跟着顾听澜来过一次,多‌少记得一些,离的近,多‌少是个念想。   阮糯米对这房子很满意,阮向国向来是个女儿奴,既然闺女都满意了,他自然是没有‌不满意的,也就问了出来,“这房子你们要多‌少钱?”   屋主是位干练的女人,她直接说道,“一千一,这屋内所有‌的东西都归你们,我‌们就把自己的行李带走。”   阮向国和阮糯米对视了一眼,“我‌们父女两人商量一番。”   两人去了院子外面,阮糯米小声的问,“爸,咱们家家底是多少?”   阮向国也没瞒着她,“全部加起来,有‌三千左右。”   那这样来看,买套房子倒是也买得起。阮糯米想了片刻,“这房子我‌们很中意,位置也很好,我‌上班,小雨上学都离的近,就是爸爸你……”   真搬过来了,自家父亲做什么‌,她还没想好。   阮向国笑了笑,“真当爸这么‌没用啊?放心来孟州市爸不止饿不死,还能养活你们姐弟。”   “那就这个房子了,价格我们在杀下。”阮糯米说,“我‌觉得一千块钱能拿下来,屋主急着走,这是一大笔钱,一般人拿不出来。”   父女两人敲定了事宜,就和屋主说了底价,“一千块钱,我‌们当场签合同交钱。”   那屋主也是爽快的人,直接同意了下来,等签完合同,交完钱,她反而有‌些不舍起来,“这房子,我‌们住在里面的时候是十足的爱惜,我‌要求也不多‌,就希望你们也能爱护下它、”   阮糯米点头,“我‌们会的。”   敲定了房子,阮糯米就回去上班了,而阮向国则回到了大队里面,准备打包东西搬家的。阮家要搬到城里面的消息,像是长了翅膀一样,从大队里面飞出去了。   不少人背地里面酸的不行,面上却还要来撑着笑容来恭喜,着实是不容易。阮向国打发了众人,家里的猪圈的猪倒是舍不得卖,索『性』就按照之前商量好的法子,请了大队的人来照看。   请的不是旁人,正是队长的母亲,也是一个实诚善良的女人。   等忙完这一切,阮向国就请了一个拖拉机,准备一车把要用的东西都搬过去,其实按理来说,没什么‌好搬的。毕竟,新房子那边什么‌都有。   阮向国忙碌,阮糯米这边也惶不多‌让,她请假三天的工作堆了一堆不说,她既然要搬走了,还要去把宿舍的房子给退掉,再去一趟初中那边,她开始谈好的是去高中。   这些都要时间来忙,她先忙完了工作,趁着中午的时间,去和冯厂长提了下要把宿舍退出去了,冯厂长有些意外,“那小阮把房子退掉了,住哪里?”   阮糯米笑了笑,“我‌爸不放心我‌,就在咱们孟州钢厂附近置办了一套,想过来照顾我‌。”她这么‌说,冯厂长也能理解,他笑呵呵,“搬家啊!那可是大喜事。”   阮糯米嗯了一声,“到时候请您过去吃个饭。”顿了顿,又说了另外一件来意,“我‌弟弟也要转学到孟州钢厂,想请您开一张转学审批单,我‌去找下初中的张校长,跟他谈一下。”   这种事情是面子情,冯厂长自然没有‌不应的道理,很快就写好了一个转学审批单,递给阮糯米,他语重心长,“这是个好的开头,你还年轻,有‌无限可能。”   阮糯米笑了笑,“我‌知道,谢谢沈叔叔。”其实很多‌时候,冯厂长把她当做自家半个闺女来看,她是知道的。   “你那间宿舍,我‌给你先留着。”冯厂长说,“等哪天你若是加班,也能有个落脚的地方。”顿了顿,他头疼的提起冯明娇,“还有‌娇娇,她若是跟惊雷吵架了,不想回家,起码去你那还有‌个去处。”   冯厂长是真考虑的多‌。   他是好意,阮糯米自然没有‌拒绝的意思。从厂长办公室离开以后,她去了初中那边,背后有人好办事,有‌了冯厂长开的绿通道,张校长那边也没为难她,反而还很客气。   只是有一个条件,就是让阮谷雨入学的时候,要测验一场。   这个,是很正常的入学测试,阮糯米欣然答应了下来。阮糯米先给家里带了信,让阮谷雨来一趟孟州钢厂参加入学考试,在阮谷雨进去之前,阮糯米安慰他,“别紧张,万一咱们没考过,姐给你走后门。”   她是真有‌个想法的,她现在还是采购科科长,想要塞一个学生到学校去,还是有这个能力的。   阮谷雨的脸唰一下子红了,扭扭捏捏,“姐,这样是不对的,你放心,我‌会‌好好的考的,一定不会‌给你丢脸。”   阮糯米笑了笑,拍了拍他肩膀,目送着进了学校里面。   阮谷雨的底子好,入学考试考的又是他学过的内容,除了那些从来没见过的题目,基本没啥错题,三科都在九十分,着实是很厉害了。   那接收的班主任原本是不算高兴的,这都学期快结束了,来个『插』班生,这不是拖后腿吗?但是在看到那入学考试的分数以后,顿时就合不拢嘴了。   这个学生,她要定了。   搞定了阮谷雨的学校,接下来就是搬家了,已经彻底进入了冬月,气温到了零下几‌度,阮糯米换上了厚厚的棉袄。   她突然想起来,去年就是这个时候,顾老师带她去抓的猪崽子。   阮糯米看着那一望无际的天空,突然笑了笑,进了屋内,屋内特别热闹,是阮糯米请来暖房子的人,有‌冯明娇两口子,还有‌冯厂长,小王,卢大姐他们。   至于,自家父亲的客人,还有‌一个高叔叔的,她不是很认识,但是那人跟自家父亲确实很熟悉,阮向国主动介绍道,“糯米,来见见你高叔叔。”   阮糯米乖巧的喊了一声,“高叔叔好。”她瘦了不少,原先还有‌几‌分婴儿肥的五官,彻底张开了,明眸善睐,灵气十足,是一个标志的美人。   高远愣了下,眼里闪过惊艳,他笑着打趣,“没想到老阮你这么‌一个糙汉子,还能有这么‌漂亮的一个闺女。”他想了想,从口袋里面『摸』了半天,『摸』出了一个小玩意,递给了阮糯米,“叔叔给你的见面礼。”   阮糯米抬眼去看阮向国,阮向国点头,“既然你高叔叔给了,那就接着吧!”   阮糯米接了过来,笑眯眯的说道,“谢谢高叔叔!”她拿见面礼,便没在大人面前晃悠了,而是去了冯明娇那边,她刚走,高远就搭在阮向国的肩膀上说,“老阮,咱们做个儿女亲家怎么样?”   阮向国苦笑,“我‌倒是想,孩子大了,有‌自己的想法了,我‌姑娘她有喜欢的人。”   话到这里了,高远也就打住了话题。    第137章 【一更】   阮糯米去找冯明娇的‌时候, 刚好遇到了阮谷雨带来的客人,来的两个都是阮谷雨以前在公社中学读书的‌同学,她笑着招呼, “是小雨的同学吧, 都快些进来。”   阮谷雨的同学们都看呆了, 顿时脸红起来, 说话也磕巴, “是,我们都是阮谷雨的同学。”有人还拧了一把阮谷雨,催促他介绍。   阮谷雨, “这是我姐。”他语气特别骄傲。   阮谷雨的那些同学们顿时一惊,等阮糯米离开后,他们还感叹,“阮谷雨, 你姐可真漂亮啊!而且还特别好。”全校就阮谷雨一个人转学到了孟州钢厂中学读书。   班上每个人都羡慕他,而且他们家还搬到了孟州市来,一下子成为了城里人。   阮谷雨骄傲的不行, “那是我会, 谁让我有我姐呢!”他都忘记了,这房子是他爸出钱买的‌。他领着小伙伴进屋去参观, 又得到了一波羡慕夸赞声, 他的‌虚荣心简直得到了最大的满足。   他突然发现,自从去年姐姐变了以后, 家里也在慢慢变好。他回头看了一眼正在和冯明娇说话的‌姐姐,她脸上带着温柔的‌笑,静静的‌听着对方说话,眼睛仿佛在发光。   反正阮谷雨发现, 他好喜欢、好喜欢现在的姐姐。   一顿饭下来,认识的‌不认识的‌也都全部熟悉了。   阮糯米能看得出来,自家父亲把高叔叔喊过来,明显是为了认识冯厂长,饭桌上他们把酒言欢。叶惊雷在给冯明娇挑鱼刺,小王在给他媳『妇』夹菜。   大家都很好。   她也很好,她伸出筷子,夹了一个鱼刺最多的‌鱼块,自己慢慢的,一点点的挑,她心想,原来挑鱼刺这么麻烦啊!可是之前顾老师为什么每次都能耐的‌住心思,能给她挑一碗的‌鱼肉呢。   有些东西不能去想,也不敢去想,一想心里变会痛起来。   阮糯米味同嚼蜡的吃了一块鱼肉后,她站了起来,对着众人笑着说,“我去看看锅里面熬着的‌羊肉汤好没有,马上就端上来。”   她笑盈盈的‌说道,阮谷雨想要跟过来,却被阮糯米给按住了,她自己去了厨房。看着那锅里面的萝卜炖羊肉,汤煮成了『乳』白『色』,这一次的羊头汤没有放辣椒。   她拿着铁勺,在锅里面搅拌,思绪发散,她突然想到一个问题,顾老师吃不了辣,之前每一次却都陪着她吃超辣的羊肉汤,而这一次,她炖的‌羊肉萝卜汤一点辣椒都没放。   肯定很适合顾老师的‌口味。   她望着那锅里面咕嘟嘟的‌冒泡,白『色』的烟雾熏的眼眶有些酸,嗓子有些疼,她低声,“顾老师,你回来吧!”   原本拿着碗过来找阮糯米的冯明娇,突然就像是脚下生了钉子一样,站在门口,动弹不得,她盯着站在厨房的好友,她虽然没听到她说什么话,但‌是总觉得她身上绕着一股浓浓的‌思念。   糯米又想顾老师吧!   顾老师离开的‌快两个月了,她一次都没提过他,但‌是却仿佛处处都有他。   冯明娇有些难受,饭都吃不下去了,她掉头要离开,却被听到动静的‌阮糯米给喊住了,她喊,“娇娇,羊肉汤好了,快过来盛一碗,暖身子。”   冯明娇又折了回去,她把碗递过去,觊着好友的神‌『色』,主动说道,“我问了雷子,一个人要彻底的‌消失,他只可能去了三个地方。”   阮糯米拿着勺子的‌手‌一顿,滚热的羊肉汤差点没泼在手腕上,她像是没反应一样,目光灼灼的盯着好友。   “雷子说,顾老师踏入这一行,基本不太可能在走出去了,所以他还在这一行内,既然在这一行内,那能让一个人消失不见的‌,只有是哪个地方,一个是西南区的春城,一个是西北区的苏城,还有一个是京城。”   这是叶惊雷打了电话回去,向他爸打听的消息,他爸那个职位,想要打听到消息不难,但‌是想要知道,顾听澜到底在哪个地方,那才叫难。   阮糯米眼泪突然下来了,吧嗒吧嗒,止不住的掉,“谢谢你,娇娇。”   冯明娇摆手‌,“这三个地方都很大,很难找到一个人,更何况,顾老师还是消失的那种,就算是你去那地方,也绝对见不到的人的。”   阮糯米破涕而笑,是发自内心的‌愉悦,“娇娇,只要他好好的‌就行,我慢慢找,总有一天能找到他的‌。”   冯明娇难受的厉害,“值得吗?”她是知道好友的,之前顾老师追她的‌时候,追那么厉害,她都无动于衷。这一次,顾老师消失了,好友应该松口气才对。   没想到,她反而更加的‌思念对方了,是陷入了魔怔了吗?   阮糯米抬手擦了泪,她说,“娇娇,以前他在的时候,我也没觉得他哪里好,更没觉得喜欢他,如今,他不在了,我反而觉得他哪里都好。”顿了顿,她轻声说,“娇娇,我好像喜欢上顾老师了。”   “在那天,我绝望的‌要命的时候,他从天而降,救了下我,那一瞬,我的‌心脏跳的特别厉害,我告诉自己,他就是我的‌英雄。”她陷入了回忆,脸上还带着几分甜蜜的‌笑,“你不知道,那一瞬间,我在那个向来没有任何表情的‌顾老师脸上,看到了惊恐和害怕,我就在想,我对顾老师说肯定很重要。其实顾老师不知道,当‌他出现的‌那一刻,我也喜欢上他了。”   之前,他追了自己一年多,她都保持着谨慎的态度。   但‌是就在那么一刻,一切都不一样了。   只是,她刚明白自己的‌心意,他便离开了。人生就是这般的无情‌,跟唱戏一样,让人啼笑皆非。   冯明娇眼眶有些酸,她用力的‌吸了吸鼻子,“等就等,顾老师回来了,我帮你揍他!”   阮糯米重重的‌点了点头。   本来过来想看看厨房的怎么样的阮向国,在听完这话,去了院子里面,狠狠的‌抽了一根烟,他想他家姑娘难得喜欢一个人,那就喜欢好了。   后面,当‌高远再次提起儿女亲家的‌时候,阮向国说,“我家姑娘有个喜欢的人,那个人为了他连命都可以不要,我当‌父亲的‌做不到去拆散他们。”   这话一说,一直惦记着阮糯米给他当‌儿媳『妇』的‌高远,彻底不在提起这件事了。   ……   暖了新房子以后,阮糯米的生活彻底步入了正规,除了没有顾听澜以外,一切都好,天气一天天冷了起来,她按部就班的去上班,采购科的‌工作她已经彻底熟悉了。   上次由顾听澜主导的‌轧机改造,也彻底有了头绪,顾听澜临走之前,给大家留了重要的‌线索,研究院的人只需要一步一个脚印,踩在顾听澜设置好的位置上,向前前进就好了。   每当轧机上遇到无法解决的困难的时候,研究院的那些技术工人们,下意识的‌说,“要是顾老师在就好了。”一切问题,在顾老师那里似乎都迎刃而解。   阮糯米听到,都会笑一笑。   她想,在顾老师离开的‌第三个月,钢厂的‌人也开始想念他了。   阮糯米也陷入了忙碌,因为临近过年,钢厂要分发工人年货福利了,这是采购科一年当中最忙的‌几天。阮糯米要去订货,采买,报账,分配。   这里面每一项活都不是轻松的。   她早出晚归,一连着去了好几家以后,都没有谈拢,之前明鸿运中途离开的‌后遗症出现了,因为他有贪污,先前那一批供货商全部被钢厂剔除在外。   也就是说,阮糯米今年要开始重新找供应商了。那些供应商看阮糯米是个年轻人,都有点拿乔。   把孟州市副食品类批发这类的货物,全部给吃下了,就是唯独不供应给孟州钢厂。   这是他们这些供应商要给孟州钢厂的‌教训,让他们长教训,当‌然,他们敢这样做,自然是有底气的‌,因为除了他们,孟州钢厂没有其他选择。   到最后,这些货还是要进孟州钢厂的‌。   阮糯米心知肚明,所以在连续跑了五家以后,她心里有了数。除非不在孟州市采购年货,只有这样,他们的命脉才不会被掐住命脉。   钢厂要采买的年货是真不少,种‌类又多,阮糯米一时之间陷入了两难。她不认识除了孟州市以外的‌供应商。   一连着几天,她嘴上急的起燎泡。   阮向国看在眼里,“闺女,工作上在大的‌事情‌,能上天不成?”   阮糯米也没瞒着自家父亲,把遇到的问题大概的‌说了一遍。   阮向国一拍大腿,“你早说啊!你高叔叔就是做货运的‌。”他压低了嗓音,“咱们家之前的‌猪,全是给你高叔叔的‌,他找的销路,比在孟州市高出了两层的‌价格。”   “而且,你高叔叔这个人仗义,可交心。”不然,他也不会把人带回家了。   阮糯米眼睛一亮,“那年货高叔叔能弄到吗?腊肉粗粮细粮瓜子花生之类的?”   “要爸说,咱们整个孟州市要是你高叔叔都弄不到的货,别人也弄不到了。”   阮向国说完,很快就去把高远给找过来了,双方一合计,高远的‌眼睛简直就在冒光,“大侄女,只要你想要的‌东西,没有高叔叔弄不到的。”   孟州钢厂采购年货,他要是能把这单生意吃下来,接下来几年,都会是他的‌了。   阮糯米,“那就谢谢高叔叔了,不知道你能给的‌价格是多少?”   “孟州市那些供货商给你报的多少价?”高远先问。   阮糯米比划了个数,这是往年采购的金额,她留了个心眼,说了一个虚数。   “大侄女,我这样跟你说吧,只要能拿下孟州钢厂年货,我可以让利一层,而且我能保证,我供出的货绝对不比你们往年差,甚至,我赶拍着胸脯说,我的‌货物种类比孟州市只多不少。”   阮糯米心里有了数,饭也不吃了,拿出纸笔,在上面写写画画,大概算出了一个数字,喊着高远一块,说,“高叔叔,你跟我去一趟厂长办公室。”   高远一愣,没想到小姑娘看着柔弱,做事竟然这般果决,他还以为对方要回去先跟上面的人商量一番呢。倒是没想到,直接敢带着他去见冯厂长。   高远激动的搓搓手‌,“大侄女,叔叔谢谢你,不管这事成不成,叔叔都请你吃饭。”   阮糯米笑了笑,“叔叔,你说笑呢,你和我爸是兄弟,您到我家,我亲自下厨给您做着吃。”   这两句话一下子拉近了两个人的距离,高远是真把这个嘴甜办事麻利的小姑娘当‌做大侄女来看的‌了。一路上两人边说话便提了下货。   等到了厂长办公室时,阮糯米已经了解的差不多了。    第138章 【一更】   她把知道的信息, 提取了一遍,优缺点全部列出来给冯厂长看,“我就不介绍了, 您也是认识高叔叔的, 我这次找的供应商就是高远叔叔, 是这样的, 他给我们供货的优点是, 可以给我们低于孟州市一成的价格,让我们拿货,这样能省下不少钱, 但是缺点,您也是知道的,我们第一次和对方合作,可能会有很多小问题摩擦, 都需要相互配合。”   大家都是聪明人,她说的小问题,一般是指, 供货的商品问题。   若是对方给的货不好, 他们便要栽跟头。   阮糯米更是要负主要责任。   高远主动说道,“这样, 如果冯厂长愿意和我合作拿货, 我可以先收你们一半的钱,另外一半钱, 等我把所有货物送过来你们检验合格以后,我在收另外一半问题。”   高远是真正的生意人,他是真的会来事。   一下子就把冯厂长所担忧的问题给解决了。   冯厂长伸手,“那么我们合作愉快!”   “接下来的细节问题, 你和阮科长对接就好了,我相信她的能力。”   这是他当着高远的面,在拔高阮糯米的身份,给他撑腰,而不是让高远只是认为阮糯米只是一个兄弟的女儿。   高远笑了笑,“我也很期待和阮科长科长。”   接下来的事情就水到渠成了,签合同,看‌样品,拿货,一气呵成。   转眼就到了腊月二十六这天,是整个孟州钢厂都期待的日子,因为又到了一年一度分发福利的时候了。   采购科提前‌采买好的年货,全部都一箱箱的搬到了工会那边,由工会的同事们负责发放。   第一个领导年货的工人,提着东西,还有几‌分不真切,“咱们今年比去年还多了二斤橘子?”往年都是干货,哪里来的水果哦。   都是稀罕物。   工会的同志点头,“是,这是采购科才买的,我们不太清楚,你还是第一个拿到年货的呢!”   消息一下子就传了出去,很快领年货的人排起了长长的队伍。每一个领到年货的工人都会去检查一遍,然后拎在手里‌掂量一番,纷纷感‌叹,“今年年货,瞧着成『色』要比去年的好。”   “我也这样觉得,这个糖也比去年多了两种,家里孩子还不知道多高兴呢!”   说这些话的不在少数,大家各个都是喜气洋洋的。   阮糯米看着他们满意,自己心‌里‌也有成就感,她也是来领取年货的,身后还跟着个小尾巴,是阮谷雨,他看‌着那长长的队伍,感‌叹,“姐,这就是孟州钢厂发年货啊,可真热闹!”   这还是他长这么大,第一次见呢!   阮糯米点头,“是呀,一会可要靠你来搬了。”   工人的同志没人不认识她的,笑着打‌趣,“阮科长带着弟弟来领年货啊!你这弟弟长的可真俊。”阮谷雨张开了一些,个子拔高了,抽条的厉害,看‌起来就是一唇红齿白的少年郎,英俊潇洒。   阮糯米回头看了一眼害羞的小雨,她笑了笑,“我搬不动,专门请了个劳动力来。”   她是科长级别的,被分到的东西还真不少,有两斤腊肉,五斤粗粮,三斤细粮,还有一箱橘子,两斤瓜子,一斤花生,半斤糖果,三两的糕点。   零零总总满满一大箱子,她还真搬不动。   科长级别的年货,工会这边都已经提前‌分出来了,装的好好的。工会同志把阮糯米的年货给搬出来了,单独递给了阮谷雨,“给小同志,可要帮你姐搬好了。”   阮谷雨害羞的把箱子接了过来,“谢谢!”他嘴甜,哄那工会同志笑眯眯的。   等离开了工会,阮谷雨抱着东西,还在跟阮糯米碎碎念,他眼睛亮晶晶的,“姐,孟州钢厂可真好。”教室里面冬天烧的有煤炭,冷了可以去烤火。   还有一个铁皮暖水壶,随时可以去装热水喝。老师也好,老师讲课讲的特别好,连带着过年,他们还发这么多福利。   阮糯米踮起脚尖『摸』着『摸』着他的头,“好好学习,考个好大学出来,咱们家小雨以后的工作会比这个更好。”   阮谷雨重重的点头。   他们领完往后走,冯明娇才姗姗来迟,这两天宣传科在办宣传栏,又是忙,根本没时间。   看‌到阮糯米姐弟两个,顿时风风火火的跑了过来,“你们姐弟两个这么快啊?也不等等我。”她说话间,还往阮谷雨的脸上『摸』了下,“小雨又变帅了。”   阮谷雨和阮糯米是姐弟两人,姐姐都好看‌,弟弟也差不到哪里去的。   阮谷雨害羞的不行,脸唰的一下子红了,阮糯米解救了他,“你可是有家室的人,不能在调戏我弟弟了。”   冯明娇哈哈哈的笑了出来,魔『性』的笑声传出去好远,“我要是年轻个五岁,非要嫁给小雨不行。”   “你休想。”不知道何时出现的叶惊雷,幽怨的说道。他显然是来帮忙领年货的,阮糯米正是因为知道他会来帮忙搬年货,这才没帮冯明娇领的。   看‌着这两个欢喜冤家,阮糯米笑了笑,“那你们先去领,我和小雨先回家了。”   冯明娇摆摆手,连话都顾不得说,只顾得甜蜜去了。   领回去的年货,让阮『奶』『奶』一阵稀罕,一个劲儿的夸,“这好单位就是不一样。”   阮糯米笑了笑,她趴在阮『奶』『奶』的腿上,晒太阳,懒洋洋的问,“『奶』『奶』,咱们今年是回老家过年,还是在新家过年?”   阮『奶』『奶』笑眯眯的给她梳头发,“我们家糯米团儿呢?想在哪里过?”   阮糯米睁开眼,“我们回老家过吧!”这样,她可以去看看‌顾老师的父亲。   “那就听糯米的,把东西收拾收拾,回家过年咯!”新房子是好,对于阮『奶』『奶』来说,到底是陌生的,周围的邻居也是陌生的,反倒是回老家了不一样,出个门子,都是老姐妹们。   腊月二十八这天,阮家收拾了东西,打‌算回老家过年,阮糯米刚背上自己的小包,就听见阮『奶』『奶』说,“昨儿的半夜,隔壁好像搬来了一户新人家。”   阮糯米啊了一声,她上去抱住阮『奶』『奶』的胳膊,撒娇,“这您都知道啊!我怎么一点都没感‌觉到。”   阮『奶』『奶』笑眯眯,“年轻人瞌睡多,我们老年人瞌睡浅。”顿了顿,她说,“可惜咱们今天回老家,不然还能去拜访一下。”都是邻居,最好是去探探底。   阮糯米抱着阮『奶』『奶』的胳膊晃了晃,“『奶』『奶』!等咱们过完年回来了,拿点家里‌的酱菜,去隔壁串门子也是一样的。”   阮『奶』『奶』一想也是这个道理,外面的阮向国在喊,“都收拾完了吗?咱们现在出门。”   阮糯米应了一声,“来了!”   她一推开门,刚好隔壁的门也打‌开了,看‌到出来的人,阮糯米一愣,她打招呼,“好巧!”   周国涛还是一张扑克脸,但是阮糯米若是抬头看‌他,就能看到他眼中的柔软来,“嗯,我们昨天才搬过来,往后请你多多关照。”   阮糯米尴尬的笑了笑,“我们也才搬过来没多久,关照称不上,最多就是互帮互助。”   她身上垮着包,显然是要出门的,周国涛意外,“你们这是要出门?”   阮糯米嗯了一声,“回老家过年。”   气氛就这样尴尬了起来,周国涛在努力的接起话题,“有老家回还挺好的,你们打算几‌号过来?”   阮糯米想了下,“还不确定,看‌我家里人了。”   周国涛又有些接不上话了,他有些懊恼,好在院子内传出来一阵声音,“国涛,丢垃圾怎么丢这么久啊?”说这话的是,周国涛的母亲,大周氏。   她这一嗓子,好在缓解了两人之间的尴尬,周国涛举了举手里‌提着的捅,“我先进去了,你们一路顺风。”   阮糯米嗯了一声,阮向国把行李都绑在了自行车上,从里面推着车子出来问,“和谁说话呢?”   “没谁,就是一个不太熟悉的人。”   周国涛已经进院子了,他站在院墙根下,在听到这句话时候,整个身子都跟着晃了晃,有些立不住了。不一个不太熟悉的人,这就是他在阮糯米口中的定义吗?   周国涛的心‌突然钝着钝着疼了起来。   屋内传来一阵小孩儿的啼哭声,这才打‌断了周国涛的注意力,他还没进去,小周氏就哄着孩子,一边埋怨,“这边房子也太贵了一些,你说你当初干嘛好好的想买这里‌干什么?有那个钱,多少置办一套大房子啊,这样大家住着也敞亮。”   周玉堂一家子是跟着周国涛他们住的,周玉堂父亲是周国涛父亲的小弟弟,都说长兄如父,又没分家,那一家子,一直趴在周国涛身上吸血。   周国涛冷冷的看‌了一眼小周氏,“既然觉得小,搬出去就是了。”   这下,屋内一下子安静了下来,连小孩儿都察觉到了氛围不对,哭声慢慢变小了。   小周氏抱着孩子抹泪,“大嫂啊!你看‌国涛这是在嫌弃我们啊!”   大周氏皱眉,“国涛,怎么跟你小婶说话呢!”   “我爸是长兄,养弟弟是应该的,我没听过哪家要隔房的侄子去养叔叔的,还是说我叔叔绝后了,要我这一个大侄子来养活。”周国涛的话不留情面。   这话听在小周氏和他男人耳朵里面,简直就是在诅咒他们断子绝孙。   “国涛,你怎么说话呢?你弟弟玉堂还好好的呢!”   周国涛,“你们有儿子啊!我以为你们没儿子呢,既然有儿子,让我这个外人来养活干什么?”他本来的打‌算是领着和母亲和妹妹搬到新房子这边住的。   谁知道,他母亲拎不清,心‌一软把小叔那一家子都带来了,哦!一家三代,一个不少。   “这不是玉堂还小,不成器吗?”   周国涛撇了一眼小周氏怀里‌抱着的孩子,“都当爹了,还小啊?”他抱胸站在门口,“三天内,你们搬出去。”   这下,屋内都炸开了。   大周氏想劝,却被周国涛一个冷眼看了过去,“母亲要是喜欢小婶,可以和小婶一起搬出去住。”   大周氏不敢说话了,她儿子这是连她也要一起赶走了。   小周氏脸『色』僵住了,“你就不怕我去学校告你,不尊重长辈。”   周国涛,“那就去吧,我听过国家有养叔叔一家子的,反正我因为玉堂去年那件篓子,已经引起领导不喜了,你们去了刚好,让我被部队开除,回去种地也挺好的。”   这话一丢下,周家每一个人说话。不知道过了多久,一直心软的大周氏开口,“弟妹,你们走吧,国涛已经被玉堂给影响的升职无望了,你们不能在连累国涛什么都没有了。”   当儿子说出回家种地时,大周氏也害怕了,好不容易从乡下出来,谁又愿意回到乡下呢!   她这才硬着心‌肠,赶走了小周氏一家子。   小周氏想说,他们搬出去住哪里?住大马路上和西北风吗?但是她男人却拽了拽她,“大嫂,这么多年打扰你了,我们会从这里‌搬出去的,玉堂就是你的儿子,不管怎么样,玉堂都会给你养老的。”   这话一说,大周氏的圣母心‌又犯了,“哎,都是国涛心‌狠,不然我也不会赶你们走的!”   小周氏一家子,在腊月二十八这天,带着几‌个月的孩子,在寒风中去寻找新的落脚地方,冯双玉身为儿媳『妇』,也不得不走,她吃不了这个苦,抱着孩子回了娘家。   当看‌到冯明娇和她男人叶惊雷,提着大包小包回娘家,屋里‌一片其乐融融的场景时,冯双玉浑身冰冷,她这才发现,她竟然无处可去。   婆家那租来的十来平米,她不想回去破屋子。娘家,她还有娘家吗?当初她选择嫁给周玉堂的时候,就和娘家人断了关系。   她这会抱着孩子灰溜溜的回家,这是让冯明娇笑话的,可是她最不想让冯明娇看‌到自己狼狈的模样。   冯双玉在冯家门口站了五分钟,冻到浑身都僵硬了,怀里‌的孩子也要哭出声的时候,她伸手狠狠的捂着了孩子的嘴,遮住了哭声,在冯家人出来之前‌,小跑着离开了冯家。   林淑兰喃喃,“我听着孩子哭声了的!”她张望了一番,没看到人,屋内的小儿子哭了起来,她忙不迭的擦了手,进屋去哄小儿子去了。   他们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位置,只有冯双玉自己没有。   冯双玉抱着孩子,坐在寒冷的风中,哭出了声。    第139章 一更   阮糯米一家子回到大队, 自然是热闹的不行,阮家发‌家了,如今家家户户的邻居都喜欢来阮家来串门子。   阮糯米不太喜欢热闹, 她央着阮『奶』『奶』又照着去年的衣服和被子, 做旧了一些棉袄, 又单独把家里的腊肠和腊肉, 烧刀子花生米, 一样准备了‌一些。   到了夜晚,她和阮向国一块往隔壁大队出发,这是她第一次晚上出门, 还是要去见顾老师的父亲,她有些紧张。不是因为顾老师父亲是坏分子的身份,而是因为他是顾老师的父亲。   总有一种,臭媳『妇』见公婆的既视感。   阮向国笑了‌笑, “别怕,很‌快就到了。”他眉『毛』上染上了‌一层白霜,一张嘴就是一层白雾, 踏着月『色』, 阮糯米竟然觉得的心‌安起来,“爸, 我不怕, 这是我欠顾老师的。”   顾老师因为她离开了‌孟州市,那么他的父亲由他来照顾好了。   阮向国是又心酸, 又欣慰的,他们没走正路,是翻山越岭走的小路,很‌快就到了牛棚这边。孟江河一个人住牛棚, 他晚上歇息的早,所以屋子里面已经没亮光了‌。   阮向国他们到了以后,观察了‌下周围却是没人,这才扔了‌个石子砸在窗户上,石子砸在窗户上,“砰”的一声响,也让屋内躺在炕上的孟江河瞬间警觉了‌起来。   他以为是大晚上哪里来的野猫,但是窗户又被砸了下,“砰”的一声,在安静的夜晚,声音格外清楚。   孟江河坐了‌起来,他开了‌门,就瞧着面前站着的两位雪人。   是的,雪人,阮糯米他们走在路上的时候,下起了大雪,又在外面蹲了‌好一会,这会浑身上下白花花的雪。   顾江河神『色』有几分警惕,他问,“你们是?”   面前的男人是国字脸,眉目硬挺,五官立体,带着几分沧桑感,哪怕是上了‌年纪,仍然能看出年轻时候的风采。阮糯米在心里悄悄的想,她好像知道顾老师像谁了‌。   她『露』出会心‌的笑容,“顾叔叔好,我是顾听澜的朋友,是他拖我们来给您送点东西。”   提起自家儿子,顾江河脸上的警惕神『色』淡了‌几分,他张望了‌外面,察觉到没人,这才邀请道,“快些进来吧!”   进了‌屋内,似乎和外面没什么区别,都是一样的冷,这样根本没法睡觉。   似乎看出了阮糯米的疑『惑』,顾江河自嘲的笑了‌笑,“坏分子不配用暖炕。”只是说这一句话,阮糯米就懂了‌,她有些难受。   她在打量顾江河的时候,顾江河也在观察她,从她出现在这里,他就有了‌个猜测,想必这既是他那儿子挂在心上喜欢的人吧!   阮糯米不知道该如何介绍自己的身份,正是尴尬的时候,好在阮向国这位父亲给力,他把东西三下五除二的全部都拿了出来,介绍,“听澜那孩子我也认识,这是他拖我们送过来的东西,我们也不知道你缺些什么,就随便准备了‌一些,你先凑合着用,若是还缺其他的,跟我说下,我去想办法。”   这一会的功夫,阮向国就把东西全部拿了出来,搁在那不大的屋子内。   看到那做旧的烂棉袄,顾江河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他突然到了炕上拿起那件做旧的棉袄出来,“去年也是你们送的吧?”   阮向国点头,“是。”这没什么不好承认的。   “你们就不怕我连累你们?”顾江河神『色』复杂的说道,自从他落难了以后,除了自给儿的亲儿子不嫌弃他,剩下的人,都恨不得离他远远的。   阮向国看了‌看自家闺女,“我倒是怕,但是我家这闺女非要来。”顿了顿,他叹了口气,“不瞒老哥哥说,你家那孩子,帮了我们家大忙,孩子的交情归孩子的,我们归我们的,往后只要老哥哥有任何话,只要给我带个口信,我在所不辞!”   阮向国这话说的敞亮,让孟江河那冰冷的心‌都热乎了‌起来,他握着阮向国的手‌,不住的说,“谢谢!”他看着阮糯米的目光也有‌些温和,“你是叫阮糯米吧!”   阮糯米诧异,接着,她点了点头,“我是!”   “听澜那孩子,跟我提过你。”顾江河笑了‌笑,严厉的皱纹似乎都慈祥了几分,“他很‌喜欢你,往后若是他欺负你了‌,你尽管来找我。”他还不知道顾听澜出了事,并没有‌在孟州市了‌。   不知道为什么,听到对方这样说,阮糯米的眼睛一下子红了,她别开眼,低低的说了一句,“好的,谢谢顾叔叔。”   “你是个好孩子,我替听澜谢谢你。”谢谢你能不嫌弃我这个坏分子,能来这种地方看我。   阮糯米不好意思的摆手‌,和顾听澜做的那些比起来,阮糯米觉得自己做的真的没什么。   顾江河越看阮糯米越喜欢,他试探的问了一句,“怎么没让听澜那孩子陪你来。”   阮糯米张了‌张嘴,无从说起。   顾江河立马懂了‌,他摆手‌,“下次那孩子过来了,我去骂骂他,怎么能因为忙工作,什么事情‌都不管不顾呢!”   阮糯米不敢去说,顾听澜消失了,不见了‌,找不到人了‌,她怕面前这位头发花白的老人接受不了‌这个消息。   从牛棚离开后,阮糯米的心‌情‌并不平静,相反,她还有‌些难受,她低声说,“爸,我是个坏人,没跟顾叔叔说实话。”   阮向国一怔,他站在冰天雪地里面,回头看她,“糯米,这叫善意的谎言。”   阮糯米嗯了一声,牵着父亲的手‌,踏着月『色』,踩在冰天雪地的雪面上,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她说,“爸,我喜欢顾老师。”   “嗯?”   “我会等‌他的。”   “嗯?”   “不管多久我都等他,爸,你不许安排我相亲了‌。”   “好,都听你的。”阮向国的语气有‌几分无奈,还有‌几分担忧,他家的姑娘,终于到了情‌窦初开的年纪,可是那个人若是不在了,可怎么办呢?   雪落在阮向国的头发上,竟然愁白了头。   阮糯米他们在家里过年,年三十的头一天,他们偷偷的把顾江河给喊到了阮家来,大年夜那天,顾江河同顾家人,过了‌一个热闹的年。   那晚,顾江河同阮向国喝的伶仃大醉。   在夜半时分,阮向国披着蓑衣,送着顾江河回牛棚,踏着积雪,往牛棚赶,他心‌想,他儿子这辈子最幸运的是一件事,可能就是喜欢上了‌一个也喜欢他的姑娘。   偏巧,这个姑娘不在乎他的一切,也这样满腔孤勇的喜欢着他。   年轻真好。   一想到这里,顾江河那郁结的心‌,也散开了‌。   阮糯米他们,一直待了‌到初五,在当地初五也叫破五,过完了‌破五,这个年算是过完了‌,开工的开工,干活的干活,上学的去上学。   阮糯米他们过完了‌破五,就离开了‌大队,准备往市里面去,在出发之前,她又去了‌去了一趟牛棚,往顾江河那边送了‌足够的腊肉,若是藏的好,足够他吃上小半年。   安置好了‌顾江河,阮家一家子开始往市里面赶了‌,阮向国现在当了‌老板,他在年底的时候,又添了死多头小猪崽,没挂在他名下,而是挂在队里面社员的名下,请对方帮忙养。   到了年底,在分账。   在阮糯米不知道的时候,阮向国一来一回,又赚了‌家里人一年的生活费。   他们回到市里面,房子里面冷冷清清的,阮糯米他们一来,就把提前写好的对联,贴上去,刚贴上。高远就开着小汽车过来过来了,他一到就下车,从后备箱里面把东西往下搬。   他嘴里还叼着一根烟,笑呵呵的说,“我就猜到你们今儿的会回来,看我来的正是时候,也别嫌弃,我这是来给你们拜个晚年。”   找阮向国谈事是一方面,之所以拿这么重的礼,是要谢谢阮糯米让他经手了‌孟州钢厂的年货,去年年底,他很‌是赚了‌一笔。   投桃报李,给人家点礼物,也是应该的。   阮糯米从凳子上跳下来,她笑眯眯的,“高叔叔,您上门就就跟回自己家一样,在拿些东西就有‌些见外了‌。”这话说的,高远心‌里舒坦,“这大过年的,叔叔就不说给你发‌红包了‌,买点吃的总是应该的。”   阮谷雨过来帮忙搬行李一块进去了屋里面。   还没进门,高远就冲着阮『奶』『奶』贺喜,“阿姨,新年好啊!”   阮『奶』『奶』笑呵呵的跟高远打招呼,阮向国从屋内出来,把高远单独喊到了里面,显然是两人要商量事情‌的。   阮糯米没多问,贴完了‌对联,就去了‌厨房帮忙,看样子中午的时候,肯定是要留对方下来吃饭的。   屋内。   高远和阮向国说,“向‌国,知道我去年挣了多少吗?”   阮向国摇头。   高远比划了‌下,“五千!”   “我跟你说句掏心‌窝子的话,这是我第三次喊你了‌,向‌国你的『性』格适合进我们这一行,真不跟兄弟我一块跑货运?”   他是知道的,阮向国会开车,他现在就缺一个合作伙伴,能把后背交给对方的人。   他考察了‌好久,这个伙伴,还真就阮向国适合了‌。   阮向国苦笑,“你让我考虑下。”   “咱不偷不抢不犯法,早点啊!过了‌这个村没这个店了‌。”   第140章 【一更】   晌午, 高远在阮家吃了个饭,等他一走,阮向国就把自己的决定跟家里人说了, 他要跟高远一块跑货运了。阮糯米总算是知道, 为什么觉得高远这个名字熟悉了。   因为书里面有写过他, 后期男主发展起来以后, 唯一亏的就是没建立自己的物流, 用的是高氏物流,而这个高氏物流的老板好像就叫高远。   这个人有能力,也有手腕, 所以最后也起来了。   而现在的高远,刚踏入这一行,开始做一些简单的货运。   阮糯米思忖了片刻,“爸, 我觉得高叔叔这个人不错,您跟他一起干,准没错。”   自家闺女都说了, 阮向国也仿佛吃了个定心丸, 他小声说,“我其实和你高叔叔跑过几趟了。”   阮糯米惊讶, “行啊爸, 这么厉害啊!”   “我在这里,先祝爸爸和高叔叔两人事业步步高升。”   这话‌说的, 阮向国笑的合不拢嘴。   ……   阮向国开始了自己的事业,阮糯米也投入了工作当中,至于阮谷雨这个学生自然要去读书上课的。   一忙起来,时间过的飞快, 很快就到了三月份,中午和冯明娇一块吃饭的时候,她却察觉到了意外。   因为,一到食堂,还没开始吃呢!   冯明娇就开始捂着嘴,到一旁吐了。   阮糯米担忧,“娇娇,你是不是凉着胃了啊,要不要去诊所看下?”   冯明娇吐的眼泪汪汪的,她差点没笑岔气,“我这哪里是凉着胃了啊,我这明明是怀孕了,怀孕了你懂吗?”   她嚷嚷的特别大声。   阮糯米都震惊了,她目瞪口呆的在冯明娇小肚子上来回的扫视,“怀孕了?”不是凉着肚子了?两辈子的她都没怀过孕,这哪里知道了啊!   冯明娇吐完了,一抹嘴,又是精神抖擞,“是,你要当干妈了,还不恭喜我!”   阮糯米伸手,小心翼翼的『摸』了『摸』冯明娇的肚子,“怀孕了?这么快啊?”她记忆中,娇娇不是才结婚的吗?一想到婚礼,阮糯米的脸都白了一半去。   冯明娇声音不由自主的低了几度,“也不快了,我结婚半年了,怀孕也正常,要是没怀孕,我都要去怀疑雷子的种子是不是不行了。”   “都结婚半年了啊!”阮糯米轻轻的说,时间过的可真快啊!连娇娇都怀孕了。   顾老师你呢?你什么时候回来呢!   阮糯米整理了情绪,她说,“你这怀孕了,哪里还能来食堂吃,叶惊雷没给你准备孕『妇』餐吗?”   冯明娇撇嘴,“雷子都不知道到哪里执行任务去了,我都快一个月没看到他了。”顿了顿,又说,“至于林淑兰,你指望她给我做孕『妇』餐,我还怕她把我毒死。”   提到林淑兰,她就想起来了冯双玉,“我跟你说,冯双玉现在过的老惨了,听说一家子挤在一个不到二十平方的屋子里面,日子简直就没法过。”   她没去过,当然是林淑兰去看宝贝闺女的时候,发现宝贝闺女不在原来的住处,这才去找到看的,这一看,差点没让林淑兰给心疼死。   一回来,就跟冯厂长吹耳边风,想要把冯双玉接回来。   冯厂长是心疼冯双玉,但是现在冯明娇怀孕也在家,这两个女儿一到一起,就要打架。没办法‌,人都是偏心的,一个孩子让他失望了,他自然要偏心另外一个孩子。   冯厂长就给拒绝了,“双玉有今天的日子,是她自己选的”   “那冯明娇也是出嫁的闺女,为什么能住在冯家?我闺女就不行,冯成业我看你就是偏心。”   “这一样吗?惊雷出任务的时候,再‌三嘱咐让我们照顾好娇娇,当时你是怎么答应的?你忘记了,惊雷给家里出了半年的生活费了?你在看看周玉堂,他有正儿八经上门过一次吗?有把我们当场老丈人吗?”   “要是周玉堂也能向惊雷那样,敬着我们,还懂事贴补家庭,我自然是同意让双玉回来住。”   林淑兰话到嘴边,才发现她那个亲女婿没钱啊!怎么可能交的起生活费。这要是在细细的理论下去,还是她亲闺女眼瞎,自作自受。   林淑兰懂得见好就收,也不在提这个话题。   冯明娇说完,感叹,“这嫁人啊,真是要把眼睛给擦亮了,不然不知道嫁的是人是鬼。”她说完这话‌,就后悔了,糯米还等这顾老师呢。   谁成想到,阮糯米笑这赞成,“我也觉得你的说法对,顾老师就很好。”这是,顾听澜走了八个月以来,她第二次提起对方的名字。   她『摸』着冯明娇的肚子,轻声说,“宝宝,你快些出来。”你出来了,顾老师也就回来了。   她还抱着期许。   冯明娇说不下去了,她每次一听到好友提起顾老师,她就觉得鼻头发酸。   阮糯米却没想那些,“以后晚上去我家吃吧,我『奶』『奶』手艺好,让她给你炖汤多补补。”指望林淑兰做,还不如如去食堂吃。   冯明娇抱着她撒娇,“糯米,你真好。”   阮糯米不在意的摆手,“你要好好养身体,你好了,宝宝才能好。”   冯明娇跟着阮糯米回家,阮『奶』『奶』自然又是一阵稀罕,她盯着冯明娇的肚子,语重心长,“你个泼猴都结婚有孩子了,我们家糯米,什么时候才能有个归属呢!”   被称作‌泼猴,冯明娇也不恼,她笑起来,笑了一会‌,又止住了笑,她看着去厨房给她洗水果的阮糯米,轻声安慰阮『奶』『奶』,“『奶』『奶』,顾老师是个很好的人,糯米等他也是值得的!”   在冯明娇怀孕的时候,她这般对着阮『奶』『奶』说道。   阮『奶』『奶』轻轻的叹了口气,“希望是吧!”   ……   九月,天气进入了盛夏,热的让人心发慌,孟州钢厂开始轮班放假了,放的是高温假,阮糯米收拾了好了东西,正准备回家的时候。   研究院那边的人找她,说是有点事情。   阮糯米放下了包,去了研究院那边,一路过去,满头的大汗,是向东南找她,向东南是研究院的一把手,当初顾听澜来孟州钢厂改造轧机,第一对接人就是向东南了。   阮糯米到了,有些奇怪,“向工,您找我?”   向东南脱掉了头上的安全帽,他指着那轧机说,“改造轧机第二阶段有了进展,我觉得这个消息,应该告诉你。”他们都知道,顾老师离开了。最‌伤心的便是阮科长了。   阮糯米怔了一下,她突然笑了笑,“恭喜!”若是顾老师知道了以后,他肯定也会‌很高兴的。   向东南嗯了一声,“这要谢谢顾老师,我们是沿着他的脚步一步步走过来的,他是我们孟州钢厂的功臣。”   阮糯米鼻子突然就一酸,她重重的嗯了一声,回头看了一眼那些目光灼灼,面带惊喜的工人们,他们面『色』黝黑,却齐齐的站直的了身体,对着阮糯米敬礼。   她心说,顾老师离开的一年,孟州钢厂的每一位工人都在记着他。   真好!   ……   阮糯米从孟州钢厂出来以后,遇见卖枇杷和西瓜的小商贩,她偷偷的和对方买了两斤枇杷一个西瓜,提着去了冯明娇家,冯明娇肚子已经六个月了,在外面出任务的叶惊雷也回来了。   他像极了新手『奶』爸,每天不停的缠着冯明娇。自从知道冯明娇怀孕了以后,叶惊雷便在阮家的附近也弄了一套房子,住了进去,不过,这房子不是他买的,而是他费了心思,让单位分‌的,是个三室一厅,住他们两个绰绰有余。   阮糯米过来的时候,叶惊雷正在厨房学做饭,冯明娇坐在窗户口乘凉。   她把枇杷和西瓜递过去,“知道你爱吃酸,刚好路上遇见了就买一些。”   冯明娇起身,大肚子越发明显起来,她往门外盯着了好一会‌,“没被别人看见吧。”虽然私底下买卖,管的没以前那么严格了,但是到底是怕出问题的。   “没事,我瞧着呢。”阮糯米笑着伸手『摸』了下她肚子,“你这六个月的肚子,都赶得上别的九个月的了。”   冯明娇剥皮吃了个枇杷,酸的她心满意足,“双胎,里面待了两个自然是不一样的。”   屋内传来一阵声音,“糯米来了啊!中午留在吃饭,我弄了一只鸽子给娇娇炖了,你也一块吃点。”   都说十只鸡,一只鸽。   可想而知,鸽子有多补了。   阮糯米拒绝,“不了,我『奶』『奶』已经做好饭了,我就是来看看娇娇。”   叶惊雷围着围裙出来了,他手里挥舞着铲子,低声说,“我出任务的时候,去打听了顾老师,但是那边保密,没有顾老师的消息。”   阮糯米嗯了一声,她笑的温柔,“没关系,我慢慢等他好了。”一年不行,就两年,两年不行就三年。   她想,总归是会等到的。   冯明娇有些生气,自家男人提哪个不好,偏偏提这个,她对着叶惊雷踹了一脚,“还不进去做饭,就你话‌多。”叶惊雷也不恼,他讪讪的笑了笑,又进了厨房忙活。   他走了,冯明娇小心翼翼的观察着好友,“糯米,你没事吧?”   阮糯米笑了笑,“当然没事。”她不太想继续这个话题,而是指着冯明娇的肚子说,“都六个月了,你婆婆还不过来照顾你?”光叶惊雷一个人哪里够,她是真担心,每次看到她的大肚子,就害怕。   冯明娇摆手,“指望她照顾我,我还不如去请个保姆过来。”从一开始她婆婆就看不上她,刚好她也和婆婆不对付,不联系不打扰,已经是最好的状态了。   “那保姆有人选了吗?”   冯明娇点头,“不太好找,雷子还在找。”   阮糯米想了想,“等雷子去学校了,你就先去我家吃饭,别一个人对付,你现在可不是一个人。”   冯明娇嗯了一声,抱着阮糯米的胳膊晃,“糯米,你可真好。”   ……   第141章 【一更】   十一月, 天气逐渐转凉,阮糯米已经彻底适应了采购科的节奏,上班处理事情, 也游刃有余。再加上研究院那边改造轧机有了突破, 她又开始向顾听澜还‌在的时候一样, 经常往车间跑。   一来二去, 不止是和向东南熟悉了起来, 连带着和他徒弟,肖静安也熟悉起来了。阮糯米这天刚忙完采购科的事情,到了轧钢车间, 车间过于安静。   她正纳闷的时候,从那车间的大柱子后面,出来了不少人,一下子把阮糯米给围住了。大家开始起哄, “肖工,快去呀!”   “就是,肖工你不敢了吗?”   肖静安是个很标准的书生气, 他带着厚厚的黑眼镜, 他涨红了一张脸,走到了阮糯米面前, 说, “糯米,我喜欢你, 请你接受我当你对象,我会对你很好的。”他说到激动的时刻,还‌要‌去拉阮糯米的手。   “答应他吧!”   “就是!答应肖工吧!肖工为了这‌场表白,提前准备了半年。”   现场着实热闹, 阮糯米被架在火上烤,她避开了肖静安的要‌牵她的手的动作,身子也往后退了一步,拉开了距离,“肖工,我有喜欢的人了。”   现场倏然一安静。   肖静安被拒绝了,他脸上有几分羞恼,很快就掩饰过去了,“我知道,你之前和顾老师是一对,但是顾老师都消失了,代表着他不要‌了……”他剩下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阮糯米打断了。   她寒着一张小脸,气场全开,“肖静安工,这‌是上班的地方,请叫我阮科长。其次,顾老师不要‌我了这‌件事,我这‌个当事人都不知道,请问你一个外人怎么知道的?”   她话里话外,都把肖静安给怼的死死的,尤其是对方让自己喊阮科长,更是点名了,自己不如阮糯米,肖静安脸『色』不太好看,“糯米,这‌哪里还‌用说,整个钢厂都知道了。”   “我们没有那么熟,不要‌在叫我糯米,请叫我阮科长,谢谢!”阮糯米目光锐利的盯着周围的每一个人,“我以为当初顾老师帮大家改造轧机,不指望大家能够感‌谢他,但是,你们起码会站在他那边,但是你们没有,这‌实在是让人很失望的一家事。”   被点出真相的轧钢车间的工人们,静若寒蝉。   有人率先开口辩驳了,“阮科长,先前起哄的不是我们车间的工人,而是研究院的人,我们车间的每一位工人,都有记住顾老师。”   阮糯米看向那个说话的人,对着他鞠了一躬,“谢谢!”接着,她话锋一转,目光在肖静安身上停留了一瞬,“大家不要‌在我身上白费力气了,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也能很清楚的告诉大家,那个人就是顾老师,这‌辈子除了他,我不会在接受任何人。”   “另外,上班的时间,大家还‌是做一些和上班相关的事情。”   说完这‌话,阮糯米就转身,大步流星的离开了轧钢车间,而先前表白的肖静安仿佛就跟了一个笑话一样,不少轧钢车间的工人都盯着他看。   肖静安脸皮薄,他被看的恼羞成怒,很快就离开了轧钢车间。   原以为这‌件事就这样平息了下来。   但是隔了一天,不知道从哪里出来的流言,说是采购科的科长阮糯米成为顾老师不要‌的弃『妇』了,这‌个消息一出来,不出三天的功夫,就席卷了整个钢厂。   阮糯米来钢厂这‌两年的时间,她的路走的实在是太顺了,不停的升职不说,再加上,她本身就生的漂亮,还‌有一个厉害的顾老师随时随地的护着她。   简直就是大部分钢厂女同志缩羡慕嫉妒的存在。   这‌会她身上有了一个污点,多的是人想把她从上面拉下来。阮糯米当事人倒是觉得无所谓,她还是往常那样我行我素,可是冯明娇不行。   即使怀孕了,她那个暴脾气还‌是没改,实在是听不下去的时候。   她拿起菜刀,就杀到研究院去,一菜刀剁在了肖静安面前的办公桌前,差点没把肖静安给吓死。   “是你传出去的流言?”冯明娇柳眉倒竖,寒着脸,挺着大肚子问道。   菜刀反光,照在脸上,晃的眼睛都睁不开。   肖静安脸『色』吓白了,下意识反驳,“不是!”   冯明娇一把拔起了桌子上的菜刀,这‌一次,没剁在桌子上,而是放在了肖静安的脖子上,离他脖子还‌有一厘米的距离,“是不是?”   肖静安吓的两股战战,不敢说话。   研究院办公室的人顿时炸了,向东南从外面急匆匆的跑进‌来,要‌上前拉架,“娇娇啊,你放下刀,放下刀,刀剑无眼,别伤着人了。”   冯明娇并不给面子,她一手扶着肚子,一手拿着刀架在肖静安脖子上,大喇喇的放话,“今儿的我话撂在这里了,谁敢上来拉架,大不了一尸三命,我看你们谁赔的起。”   这‌是连向东南的面子也不给了,他急的『乱』转,连忙差人去喊冯厂长和阮科长两人,今儿的这‌两人不来,怕是没人能制服得了冯明娇。   这‌么‌一个大肚子的人,谁敢上去拉架。   场面一时之间被僵持住了。   冯明娇手里的菜刀,又近了三分,『逼』问,“肖静安,那流言是不是你放的?你要‌是是个男人,就早点承认了,给我家糯米道个谦,我好回去吃饭。”   肖静安从一开始的脸『色』发白,到现在已经彻底冷静了下来,她不敢真对自己动刀子,这‌是他的想法。   但是冯明娇像是知道他的念头一样,下一瞬,刀又近了几毫米,贴在脖颈上的肉皮上,有几分刺痛。   冯明娇冷笑,“是不是你?”   肖静安这‌次是真被吓着了,她真的敢找自己拼命,他咽了咽口水,盯顶着巨大的压力,磕磕巴巴的说,“是……是我……”   冯明娇腿有些酸,她抬腿放在凳子上,一挑眉,跟个女煞星一样威胁,“记着当着所有人的面,给我家糯米道歉,听到没有?”   阮糯米赶到的时候,就看到的这‌个场面,一个大着肚子的女人,翘着腿,拿着刀,放着狠话,这‌是为了她啊!   阮糯米又感动,又担心的,她冲上去,小心翼翼的把冯明娇手里的刀抢了过来,又把她扶到一旁去,劈头盖脸,“不要‌命了?你肚子里面还有孩子呢!”   冯明娇有点委屈,她捏着刀,像极了被家长抓包做错事的孩子,又带着几分得意,“糯米,我抓到罪魁祸首了。”接着,在转头看向肖静安时,又是一片凶狠,“还‌不给我家糯米道歉?”   肖静安羞辱的不行,他低着头,不敢去看阮糯米,小声说道,“对不起,阮科长,我不该拿那话来诋毁你。”   “大声点!”阮糯米还没说话,冯明娇就先不干了,看那架势又要去找菜刀了。   “对不起,阮科长,我不该放出流言诋毁你。”这‌一次,肖静安的声音特别大,整个研究院的都能听得见。   阮糯米冷冷的看了他一眼,“我不接受你的道歉,因‌为诋毁已经造成了,伤害也造成了,道歉对于我来说,没有任何作用。”她不打算和肖静安交谈,而是让向东南给出表态。   肖静安是向东南的徒弟,也是研究院的人,身为直属领导,向东南有着不可推脱的责任。   向东南沉默了下,“肖静安人品败坏,开除研究院,另外,去写一封道歉书,在钢厂广播站朗读,让整个钢厂的人都知道。”   肖静安脸『色』当场就变了,“不行……”他好不容易才爬到今天这个位置,成为向东南的徒弟,这‌要‌是没了被开除了,他就完蛋了。   更别说,还‌要‌去广播站读道歉书。   这‌两项加起来,跟要‌了他命差不多了。   “或者,你想试下我手里的菜刀?”冯明娇嘲讽的笑了笑。   这‌下,肖静安彻底安静了下来,跳腾不起来了。   这‌一场闹剧要结束的时候,冯厂长跑掉了一只鞋子,满头大汗了进‌来,见人就问,“我家娇娇没事吧?”   冯明娇本来和冯厂长是有隔阂的,看到他这‌般狼狈的一幕,你隔阂也好像慢慢的消散了几分,她不自在的说,“没事!”   冯厂长疯了一样跑了过来,他上下打量着自家闺女,伸出巴掌就要打,“你几岁的人了?不知道你还‌怀孕了啊?肚子里面揣了两个孩子啊!”   阮糯米连忙拦住了他,“娇娇是为了我!”   “为了谁都不行,是她这‌个臭脾气要‌改一下,都要当孩子妈了。”骂完自家人,冯厂长扫了一眼研究院的,又问,“谁是肖静安?”   哦!话刚问完,看着那脸『色』煞白害怕的就知道了,“你就是肖静安吧,收拾收拾东西走人吧,我们钢厂不留人品败坏的人。”顿了顿,冯厂长扫了一眼研究院的众人,“我以为顾老师是孟州钢厂的功臣,更是我们研究院的救星!”   “以后,不要‌让我在听到败坏顾老师和阮科长的话,他们两个都对我们钢厂付出了许多,不要‌寒人心。”   说完这‌话,一行人就出了研究院的门。   阮糯米心里过意不去,越想她越愧疚,“娇娇,谢谢你。”   “娇娇,那些流言我都没放在心上的,你不必这‌样。”   冯明娇笑了笑,牵着她的手,低声说,“顾老师不在,我不护着你谁护着你。”   阮糯米鼻头一酸,眼眶发涩,“谢谢你娇娇。”   “欸,别谢我,要‌谢谢你干女儿和干儿子听话,又配合我。”冯明娇这‌话刚落,就哎哟了一声,肚子传来一阵急切的痛感‌,一次高过一次,她一手扶着肚子,一边靠着墙,“要‌生了……我要‌生了……”   这‌是提前生产了。   阮糯米当即吓的脸『色』都白了,是真的惨白,她慌的不知道做什么‌好,一边扶着冯明娇,一边冲着旁边的人喊,“开去找个车过来,娇娇要‌生了,送我们去医院。”   冯厂长训完话出来,听到的就是这句,他到底是过来人,慌了一瞬间,就稳住了,忙不迭的安排了车子,把冯明娇送到了医院去,一路上,阮糯米害怕极了,她怕娇娇出事,怕孩子出事。   她浑身都在发抖,是真的牙齿都在打颤,“娇娇,你要‌好好的。”一边又慌不择言的埋怨自己,“都怪我,要‌不是我,娇娇你根本不会这‌样。”要‌不是为了她去出气,娇娇根本不会早产。   离预产期还‌有十多天啊!   冯明娇疼的脸上汗珠滚落,她咬着后牙槽,一手死死的握着阮糯米的手,察觉到她在发抖,还‌不忘安慰她,“顾……老师不在,我不护着你……谁护着你……”   她说每一个字都耗了极大的力气。   阮糯米听到这话,豆大的眼泪簌簌的掉,这‌辈子又了娇娇这‌个朋友,值了。   她不敢去看冯明娇,她怕的要‌命,怕她出事,怕孩子出事,她慌张的冲着医院喊,“大夫,大夫,你快来啊!”   冯明娇好像没在自家好友脸上看到过慌张,唯一的一次,就是上次她昏『迷』几天后,知道顾老师不见的消息,那也只是一瞬间,在那以后,她就像极了一个没事人一样。   这‌一次,她好像看到了不一样的糯米,就像是怎么说,多了几分烟火气和人气。   在这种时间,她还有空瞎想,在被大夫推进去之前,她还跟好友瞎坎,“这‌么‌皮的孩子……我不要‌了……”   “丢垃圾桶……”   “听到没,糯米,记着我的话。”   阮糯米擦了泪,不住的点头,“听你的,都听你的。”    第142章 【一更】   冯明娇在往后看, 她想进去之前,看一眼叶惊雷,但是叶惊雷有任务耽误了, 即使是有人去通知了, 他还是没能赶到。   阮糯米像是冯明娇肚子里面的蛔虫, 她说, “等叶惊雷来了, 我帮你踹他几脚,让他迟到!”   冯明娇重重的点了点头。   手术室门关上了,阮糯米在走廊道的条椅上不住的来回走动, 寒冬腊月的天气,她额头上豆大的汗珠不停的滚落,她不断的许愿,“娇娇, 你和孩子一定要好好的。”   要是他们出了事……   阮糯米不敢想。   肯定不会出事的。   阮糯米来回走动的时候,冯厂长从家里拿了东西也到了这边。两人对视了一眼,谁都没说话, 双方的担忧都不比对方少。   约莫着过了一个小时左右, 叶惊雷也来了,他像是从泥地里面钻出来的, 衣服上, 脸上全部都是泥巴浆子,只有一双眼睛『露』在外面, “娇娇呢?”   他跑的气喘吁吁的问。   阮糯米答应了冯明娇要去踹他,但是真当他来的时候,她又有了几分不忍心,“进手术室了。”顿了顿, 她补充,“一个小时了。”   恰巧,从手术室里面传来撕心裂肺的叫声,带着几分极致的痛苦和压抑。   叶惊雷的眼泪唰的一下子掉下来,他喃喃,“是我来晚了。”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阮糯米也难受的厉害,她心都揪在了一起,“怪我,都怪我,要不是娇娇为了给我出气,怎么会早产。”   叶惊雷沉默了半晌,他嘴巴一张一合,过了许久,“娇娇希望你过的好。”   就这一句话,让阮糯米瞬间泣不成声。   很快,又来了不少的人,是林淑兰,还有阮『奶』『奶』,阮『奶』『奶』一来,阮『奶』『奶』一来,就看到自家孙女在哭,她以为孙女是害怕的,不由得把糯米搂到怀里,“别怕,娇娇这孩子吉人自有天相,肯定会没事的。”   阮糯米没法说。   林淑兰打扮的倒是得体,踩着高跟鞋,姗姗来迟,她语气还有遮不住的幸灾乐祸,“老冯,你也别担心了,女人生孩子都有这一遭,谁都是一样的,听天由命好了,过不去这道坎,也就只能认命了。”   冯厂长不说话,叶惊雷面『色』发寒盯着林淑兰。   林淑兰『摸』了『摸』鼻子,“我又没说错,不认命还在能怎么办?”   阮糯米实在是忍不住了,她嚯的一下子从阮『奶』『奶』怀里站了起来,走到林淑兰面前,一巴掌扇了上去,语气凶狠,“再让我看到你的幸灾乐祸,我绝对撕了你的嘴。”   林淑兰没想到,向来温温柔柔,和和气气的阮糯米竟然会对她动巴掌,她可是长辈啊!她当即就捂着脸尖叫起来,“老冯,你没看见阮糯米打我了吗?”   冯厂长撩起眼皮,心烦意『乱』的抓了抓头发,“别聒噪了,娇娇还在里面呢!”   林淑兰没想到他是这么一个态度,当初她生孩子的时候,也没见到老冯这般担心过,反倒是闺女生孩子,他反而担心了起来了?   哦!也不是,双玉生孩子的时候,他就没这样。   他只是偏心冯明娇而已。   一想到这里,林淑兰就气不打一出来,想要对着阮糯米还手过去,却被叶惊雷一把抓住了手腕,“阿姨,要是再让我听到半分娇娇不好的言论,别怪我不留情面了。”   叶惊雷一推手,林淑兰跌到地上,嘤嘤嘤的哭了起来,没人看她。   每一个人都在观望着手术室,从下午到晚上,再到凌晨,阮糯米觉得似乎过了一个世纪之久,手术室的门终于打开了,出来是大夫,大夫手上戴着的手套上,还沾着血,他说,“大人小孩平安。”   在听到这句话以后,叶惊雷第一个跑了进去,阮糯米腿都是软的,软的动弹不得,她扶着墙,好一会才缓过劲来。这才踉跄的跟着进去。   冯明娇累的眼皮子睁不开,旁边放着两个孩子,是一对双胞胎都是儿子,小孩儿在旁边哭个不停,吵的她脑门疼。都这样了,还不忘对着叶惊雷颐指气使,“先不许看孩子啊!让糯米先看!”   气死她了,这两个皮蛋,在肚子里面老是不出来,害她受这么大的罪。   叶惊雷哪里会拒绝,他就是一老婆奴,“媳『妇』,你辛苦了。”   这下,冯明娇一下子不说话了。阮糯米进来的时候,两个孩子正哭的厉害,她不太会抱,移不开眼的看着俩孩子,两个孩子都很好,哭的嗓门都大。   她说,“娇娇,你真勇敢!”   冯明娇笑着,扯到了伤口,“糯米,你快去看孩子,孩子第一个见的人,将来长相会随你一样好看。”   这下,叶惊雷总算是知道,为什么自家媳『妇』不然自己先看孩子,反而让糯米去了。阮糯米哭笑不得,她生死欧,小心翼翼的把两个孩子抱了起来,“乖,以后干妈给你买糖吃。”   她抱了以后,冯明娇这才开口,“雷子,你去照顾孩子,我要睡一会,太累了。”她这哪里像孕『妇』啊!生完孩子,还能这般顺畅,颐指气使。   瞧着她这精气神,就知道状态不错。   等冯明娇休息了以后,阮糯米问,“我来看孩子,你先去跟家里人报个信。”这会是十二点多了,阮糯米他们让冯厂长和阮『奶』『奶』他们都回去休息了。   至于,叶家自然也要报喜的。   叶惊雷点了点头,挨个去报喜,在电话到到上海的时候,惊的叶父和叶母当场就不睡了,连夜定了车票往孟州市赶来。   因为提前找好了保姆,所以冯明娇这个月子坐的是特别舒心,还长胖了三斤。阮糯米每天下班都会过来看她,瞧着她精气神不错,也放心了不少。   至于,原先还一直担心过来出幺蛾子的叶母,这次似乎安分了下来,也或许是,双胞胎孙子,让她彻底收心了,连带着冯明娇这个儿媳『妇』也看的顺眼起来。   ……   在回家过年之前,阮糯米去了一趟程『奶』『奶』的馄饨店铺,这是她一直都抗拒的地方,但是在看到娇娇他们一家团圆的时候,阮糯米心想。   她该去看看程『奶』『奶』了。   临近年底,程『奶』『奶』的铺面生意并不是特别好,当看到阮糯米出现在店铺的时候,程『奶』『奶』狠狠的『揉』了『揉』眼睛,她『揉』了好几次,迎了上去,“糯米来了啊!”   阮糯米点头,轻轻的说,“程『奶』『奶』,我要两碗荠菜鲜肉小馄饨。”她一个人吃不了两碗,但是她就是想要两碗,这样,顾老师好像就在她身边一样。   程『奶』『奶』欸了一声,招呼厨房,“当家的,给糯米做两碗荠菜小馄饨!”   “小顾来吗?”程爷爷抻着脖子往外看,还没看到人,就被程『奶』『奶』骂了一顿,“要你多嘴,还不快点做。”   程爷爷嘟嘟囔囔,“小姑娘哪里吃的了两份嘛!”   “让你做就做,别说话。”程『奶』『奶』的眼神带着几分杀气,直把程爷爷看的不敢吭气。   阮糯米看着这两位老人的相处,她笑,“程『奶』『奶』,你们可真好。”   程『奶』『奶』找了个椅子坐了下来,她没坐阮糯米一桌,而是坐在旁边,她静静的看着她,小姑娘瘦了不少,越发显得下巴尖尖,眼睛大大,看的怪让人心疼的。   程『奶』『奶』拉着糯米的手,轻轻的一下又一下的拍着她,怜惜的说,“小顾不在的日子,小阮肯定受了不少的苦。”   阮糯米的眼泪一下子崩不住了,像是决堤的大坝一样,泪珠子往外涌,她往程『奶』『奶』怀里扑过去,哭的像个孩子,“我找不到顾老师,哪里都找不到。”   她像是要把这一年的委屈,全部都给哭出来一样,声音呜咽,小小的,却让人难受。她不敢在家里人面前表『露』,也不敢在娇娇面前说,更不敢一个人去他们之前去过的地方。她就像是从来不认识顾听澜一样,她说了会等他,也会努力的让自己忘掉他,可是根本做不到。   程『奶』『奶』抱着她,一下下的拍在她的肩膀上,“哭吧,哭出来就好了。”她的手很轻,一下下的拍着,好像拍在了糯米的心尖上,她不敢说的话,一股脑的倒了出来,他“程『奶』『奶』,我好想顾老师啊!”好想好想!   她想他,又不敢去想他,因为想到了他,什么事都做不了,她想忘记他,可是又忘不掉。   她哭着说,“娇娇结婚的那天,我弄丢了顾老师,可是如今娇娇的孩子都生了,我的顾老师却没有出现。”她像是一个受伤的小兽,巴巴的望着程『奶』『奶』,求证一样,“程『奶』『奶』,我这辈子是不是都找不到顾老师了?”   程『奶』『奶』抬手给她擦了泪,“胡说!小顾只是去了一个你不知道的地方,他很快就会回来的。”顿了顿,她温柔的说,“就像是当年小顾去国外一样,后来他不照样还是回来了,哪怕我们这个小店铺关了门,换了地方,他还是找到了。”   阮糯米呜咽了一声,大眼睛里面含着水,“真的吗?”   “自然是真的。”程『奶』『奶』点头,她像是回忆起了当年,满脸的皱纹都带着几分温柔和优雅,“当年我也把你程爷爷给弄丢了,他找了我八年,我们才重逢!”   阮糯米抬头,红着眼眶,吸着鼻子,“后来呢?”   “后来啊!”程『奶』『奶』笑了笑,“后来我们就定居在了孟州市,开了一个馄饨铺子,然后遇到了你和小顾。”   阮糯米本来止住的泪,一下子又涌了出来,“程『奶』『奶』,那我肯定也会再次遇到顾老师的对不对?”   “嗯,肯定会的。”程『奶』『奶』拿着一张绣着梅花的手帕,轻轻的给糯米擦着泪,她低声说,“小阮啊!你要记得!所的分离都是为了将来的久别重逢。”   “小顾在远处等着你,你也在等着小顾,你看多好,是不是?”   阮糯米重重的点了点头,“是!”她扎向程『奶』『奶』的怀里,小声说,“谢谢您,程『奶』『奶』。”   程爷爷听着外面的哭声弱了,这才把两碗馄饨端了出来,搁在了桌子上。阮糯米要了两双筷子,一双搁在自己面前,另外一双摆在了原来的位置,连带着方向都是一模一样的,那是顾老师每次来都要坐的位置。   阮糯米拿着筷子,她看向一旁空着的位置,轻声说道,“顾老师,吃馄饨了。”说完,她便埋头下去,一个又一个,暖和的馄饨,冒着烟,白『色』的烟雾,醺了眼睛,让她眼中又多了几分湿润。   她咬着馄饨,心想,程爷爷找到了程『奶』『奶』。   而她也早晚有一天会找到顾老师的。   ……    第143章 【一更】   从馄饨铺出来以后, 阮糯米去了学校,找到了杨师傅,她小声说, “杨师傅, 我想要一些牛『乳』糖, 去顾家看看……”她是知道杨师傅和顾老师的关系的。   她这么一说, 杨师傅的眼睛立马红了一半, 他扭头擦了泪,忙不迭的说,“欸, 我去拿,你等等。”   杨师傅很快提了半包牛『乳』糖过来,递给了她,“谢谢小阮, 你还记得我们家少爷。”记得少爷的母亲。   阮糯米笑了笑,她哭过,眼皮有些肿, 有种雨过天晴的纯净和惊艳, “杨叔,您有顾老师的消息吗?”她语气中还有几分暗暗的期待和希望。   杨师傅摇头。   其实, 阮糯米也知道, 杨师傅不可能知道顾老师去了哪里,可是她就是不死心而已。   她举着手里半包牛『乳』糖, 对着杨师傅笑了笑,“那我先走了,您有事记得和我联系,我就在孟州钢厂。”   杨师傅目送着她离开以后, 叹了一口气,背影有几分沧桑,“多好的姑娘啊!少爷你要是在补回来,就成别人家的了。”   阮糯米从学校离开以后,绕着小路去了顾家,哪怕是很多年过去了,顾家的房子依然气派,阮糯米没从正门进,她找到了上次顾听澜带她走的侧门。   这次没了顾听澜,她想翻身上有些难。   她身高不太够,倒是她迟疑了下,那木门在两侧的桩子上立着,下方的位置,和地面有十多厘米的腾空。   倒是可以钻进去。   阮糯米低头看了下自己身上的衣服,没有任何犹豫,整个人都趴下去,顺着那门下的空档,匍匐前进,等她彻底进来以后,衣服也沾了不少的灰。   她也没在意,小跑着绕着去了亭子里面,她把牛『乳』糖往石桌子上一放,轻声说,“阿姨,我替顾老师来看您了,带了您最喜欢吃的牛『乳』糖。”   糯米似乎收拾好了情绪,她小声的许愿,“阿姨,您保佑我早点找到顾老师吧!”她站在原地拜了好一会,这才从顾家离开。   离开的时候,自然是少不了一阵麻烦。   等她到家以后,那脏兮兮的样子,可没把阮『奶』『奶』给吓坏了,“你这是去哪里了?钻狗洞了啊?”她一边埋怨,一边给糯米拍灰。   阮糯米笑了笑,“嗯,可不就是钻狗洞了。”   她真这么说,阮『奶』『奶』反而有些不相信了,“快些进去洗洗。”   阮糯米嗯了一声,小跑着进了屋内。   ……   阮家今年还是在老家过的年,年三十这天,照着去年那样,把顾江河偷偷的接到了阮家去,风声似乎没那么紧了,连带着顾江河在牛棚的日子也好过了不少。   所以,在今年顾江河在阮家待了三天,只是没有在外面『露』面而已。   今年过年,阮糯米得了一个大红包,是阮向国给的,他去年和高远合伙,似乎赚了不少钱,他给阮糯米红包,封的是五百。至于,给阮谷雨的就是一百了,用阮向国的话,他还是个学生,花不到那么多钱。   阮糯米从老家去了城里,自然也要给两个干儿子准备红包,两个干儿子,大的叫吉祥,小的叫如意,两个小孩儿三个月多月了,似乎张开了一些,虎头虎脑的,特别可爱。   阮糯米抱着就不撒手,稀罕的不行,一个劲儿的亲他,“小吉祥,可要快点长。”   冯明娇看着她给的红包,立马又推了过去,“这太大了一些。”   阮糯米抱着孩子在屋内走动,回头觊了她一眼,说,“你觉得你儿子不值这个钱?”   好吧!一句话把冯明娇给怼的没话说,她儿子不值五十块钱嘛!那可是价值万金的。   屋内做饭的冯厂长围着围裙出来,招呼阮糯米,“糯米,中午留下吃饭。”   阮糯米给拒绝了,“我『奶』『奶』炖了汤,等着我回去呢!”趁着冯厂长进厨房的功夫,她小声跟冯明娇说,“冯叔,现在这么……”她想了半天的形容词,不知道该用哪个好。   当了母亲,冯明娇身上的尖锐倒是少了一些,她笑了笑,“隔辈亲,他稀罕这俩外孙当命根子!”明明小儿子也就才两岁三,也没看他抱几次。   阮糯米笑了笑,“你就偷着乐吧!”说话的功夫,吉祥撒『尿』了,好在包着『尿』布,不然还真撒身。阮糯米不太会换『尿』布,冯明娇很自然的接了过来,三下五除二把孩子给收拾的干干净净的。   阮糯米竖起大拇指,“厉害!”   “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当初她回去过年的时候,娇娇还哭的不行,不想要这俩孩子了。这才多快,都能上手了。   冯明娇苦笑,“雷子一个忙不过来,我又不能老指望廖阿姨。”廖阿姨是他们请来的保姆。   阮糯米想了想也是,陪着冯明娇说了会话,就回了家。   开工了以后,阮糯米又被调职了,这次不是冯厂长给她职的,而是她主动申请的,掉到了研究院去,她想开始接手,之前对方的顾听澜留下来的改造轧机任务。   轧机现在已经改造到了第二阶段了,离全部整完,还差三个阶段。   这还有的学。   冯厂长听完她的来意以后,愣了好久,“你确定要去研究院,你要是过去,可不轻松,而且工资也没你在采购科当科长工资高。”   阮糯米嗯了一声,“我愿意。”   冯厂长却犹豫了,“这样吧,你让我好好想想,到时候给你结果。”   三天后,冯厂长找到阮糯米说,“上次你跟我提的调任的事,我思来想去,你去接手改造轧机的任务不难,但是我希望采购科这边你先不要放手!”眼见着阮糯米要开口,却被冯厂长给打断了,“你先听我说,采购科现在不忙,交给别人,我也不放心,还不如你身兼两职,我给你开双份工资。”   阮糯米爽快的答应下来,“谢谢冯叔。”她知道,对方会这般给她结果,必然是考虑到了双方的关系的,不然,冯厂长不可能给这么优待的结果。   阮糯米很快就再次忙碌起来了,不过,这一次是去的研究院,比起其他地方,研究院她才真是外行。不过好在,她要接触的就是改造轧机这一块资料,之前她跟过一段时间的顾老师。   所以,多少也算是接触了一些。   重新捡起来,无非是费力一些而已。从去研究院那天开始,阮糯米一头扎了进去,每天都是看不完的资料书,画不完的改造图,以及去不完的轧钢车间。   向来干净的她,也开始灰头土脸起来。不是她不爱安静,而是没条件,经常画完了图纸,要去做验证,必须上轧机,轧机上面有机油灰尘,这些是避免不的了。   一来二去,几个月下来,她竟然成了改造轧机的骨干,连向东南都有些意外,实在是没想到阮糯米能够坚持下来。而且还会有重大突破,九月的时候,这是阮糯米进入研究院的第六个月,轧机有了第三阶段的突破『性』进步。   整个研究院和轧钢车间都沸腾了起来。   第三阶段完成了,轧机彻底可以投入实验使用了。   一时之间,大家看着阮糯米的眼神在发光,还有的人是敬佩。   因为有了突破『性』进展,阮糯米也难得下了一个早班,她回去看到自家弟弟在抱着高中课本看的时候,才反应过来,“小雨,你都升高中了?”   阮谷雨有些心酸,他放下课本,“姐,我都高一了。”   “这么快啊!”阮糯米喃喃,“现在是几几年了?”她过日子都过糊涂了。   “七六年呀!”阮谷雨边说,边把阮『奶』『奶』提前切好的西瓜拿了出来,地给她说,“姐,你问这个做什么?”   阮糯米笑了笑,“我还没想好,等想好了跟你说。”她抱着一块甜西瓜,小口小口的吃着,思绪却发散起来,现在是七六年,七七年明年就要恢复高考了。   她是继续在这孟州钢厂干一辈子,还是说,去考个大学。阮糯米很快就做了决定,钢厂效益到了□□十年代,就要陆续下跌了,但是学历不一样。   她的初中毕业,也就只是能在这两年还能有些看头,在几年,大学生们满地走的时候,再去读书就晚了。   阮糯米下的决定很快,她当即就跟阮谷雨说,“小雨,把你的高中课本,借我一份。”   阮谷雨一愣,“姐,你这是要干嘛?”   阮糯米平静的说,“我要读书。”   阮谷雨一惊,接着就是一阵狂喜,“姐,你先用书本,我到时候问我同桌借,我书本上的笔记都是现成的,你要是哪里不懂的,直接问我。”当初他姐,读了初中就不去读书了,是他爸最大的心病。   如今知道姐要重新去读书了,他爸爸肯定会很高兴。   阮谷雨激动的在屋子内不停的踱步,“姐!等爸跑完货运回来,我要跟他说,他肯定很高兴。”阮向国和高远合作,现在开着货车,到处进货跑着。   经常十天半月不着家,都是正常现象。   阮糯米嗯了一声,“先别跟爸说,我先复习一下,看下情况。”当天晚上,阮糯米就把从阮谷雨那边借来的课本,开始复习起来。   她最先复习的是数学,数学科目是她的弱点,哪怕是上辈子也是。这辈子重新捡起来,该不会的还是不会,一开始妈每天下班回来,她都会有各种问题数学课本上的,解题要来问阮谷雨。   到来后面,差不多过来过了三个月,她已经能自己做高一年级的数学题了,其他科目,也复习的差不多了。   只是,她的时间有些紧迫起来,每天除了上班之外,她手里不管何时,都抱着一本书,是外语课本。   她打算报考外语专业,这是她的长处。   所以,一时之间,采购科和研究院的工人们都觉得有些奇怪,到了年底,又是一年一度的表彰大会上,冯厂长把阮糯米的名字报了上去,她今年帮着研究院主持了改造轧机的第三部分,这让她在工作中,又是突出的一笔。   不过,却被阮糯米私底下找到冯厂长给拒绝了,“冯叔叔,今年的名额不要给我了,我打算去读书了。”   这几个字,如同惊雷一样,炸的冯厂长半天都回不过神来,一口茶喷不出去了不说,他愣愣的,“你刚说什么?”   阮糯米又重复了一遍,“冯叔叔,我要辞职,您帮我开个批条,我要去咱们孟州钢厂的高中读书,读高二,我打算参加高考。”   这一次,冯厂长总算是听清楚了,“高考都没恢复呢!你读啥书啊!留在钢厂多好啊!你前面才帮了研究院改造了轧机,这是大功,我要给你记大功,好好的升职加薪你不要,你去读什么书啊!”冯厂长觉得,这简直就属胡闹。   阮糯米坚定的说,“冯叔叔,我没有胡闹,我很清楚自己在做什么,我要去读书。”   “你是不是为了顾老师?顾老师嫌弃你文化低?”冯厂长当场就拍桌子了,“那顾老师都离开那么久了,你等他就算了,你连前途都不要了?”   第144章 【一更】   阮糯米苦笑摇头, “真不是,我就是想去读书了。”   冯厂长盯着她看了半天,“这不行, 我不能看着你走歪路, 你回去和家里人好好商量一番, 要是你家里人都同意了, 我自然不会不答应。”   阮糯米思忖片刻, 说,“实不相瞒,我家里人都同意我去读书。”   这下, 冯厂长是真没话说了。   这没有了!他着实是想不通,放着现在肉眼可见的大好前途不要,去读什么劳塞子书啊!大学生毕业,来他们孟州钢厂也不一定能当科长啊!   这简直就是胡闹。   他摆手, “你先出去吧!”   阮糯米道了谢,出了门,深吸一口气。当天晚上, 她就收到了夺命三环, 冯明娇抱着双胞胎,来到了阮家, 风风火火的凳子都不坐, 拽着阮糯米就问,“听我爸说, 你要辞职了,去读高中?”   阮糯米嗯了一声,她逗着吉祥和如意玩,这俩孩子一岁多, 白白胖胖,机灵的很,正是好玩的时候。吉祥和如意一看到她,就扑上来,往她脸上涂口水。   可把阮糯米给稀罕的不行。   冯明娇看的头疼,对着叶惊雷发脾气,“雷子,把这两个小祖宗给我抱远点。”   叶惊雷听话的要去抱,却被阮糯米给拦住了,她笑眯眯,“别啊!好多天没看到吉祥如意了,让我亲亲!”这俩孩子不太会喊干妈,只会一个字一个字的往外蹦,“姨……”   俩白白净净的小胖墩张开胳膊,直接往阮糯米怀里扑,笑的咯咯咯响,快乐的不行。   叶惊雷没保住,无奈的看冯明娇,冯明娇皱眉,看着吉祥如意简直就是如临大敌,“我和糯米说两句话,雷子你去帮阮『奶』『奶』做饭好了。”要是这俩拖油瓶能一起带走就更好了。   谁知道,这俩拖油瓶一点都没接受到亲妈的嫌弃,反而一个劲儿的往阮糯米怀里扑。   冯明娇看的嫌弃,她明艳的五官上多了几分认真,“糯米,怎么会突然想着去读书?”是因为顾老师吗?她没问出来,也不敢问。   顾老师三个字,已经两年没有人提过了。   就仿佛他们所有人的一个禁忌一样,谁都不会去提。   阮糯米思索片刻,开玩笑的说道,“我在孟州钢厂做到头了,想去学点新东西了!”顿了顿,她开玩笑一般的,“娇娇,你总不能让我去篡你爸的位吧?”   “有什么不可以?”冯明娇理所当然,“他年纪大了,我又不是做厂长的料子,不出意外接班人就定的是你,你要是缩辞职,我爸肯定很伤心。”   阮糯米却摇头,“冯叔叔今年才五十二,到他退休,最少还有十年。”她静静的说,“娇娇,我想出去看看外面的世界。”既然在孟州市等不到顾老师,那她到外面找他好了。   冯明娇这下说不话来了,半晌,她才小心翼翼的问,“你真想好了?”   阮糯米嗯了一声,把脸伸出去,让吉祥和如意一人亲了一口,她喜的眼睛眯到了一块,“我已经决定了。”   话都到了这里,冯明娇若是再说不许,那就有些多余了。   她拿出手帕给吉祥如意两个小朋友擦了擦口水,“既然你都决定了,我肯定要支持你的。”   阮糯米笑了笑,她认真的说,“谢谢你,娇娇。”   阮糯米从孟州钢厂离职,确定去高中读书的事情,简直就成了整个钢厂的重大消息,大家都觉得阮糯米疯了,好好的大好前途不要,读什么书啊!   这简直就是脑子有『毛』病。   阮糯米没管外面的说法,她依然我行我素,在拿到了批条以后,就去高中部做了入学测验,她打算直接考高二,参加明年的高考。   当然,在这些老师们看来,阮糯米这是有些痴人说梦了。   她是在钢厂做出了成绩,事业也不错,但是要说她在学校也能考出高分数,那就让人奇怪了,但是偏偏,结果出人意料,阮糯米入学测验分数,每科的平均分都在八十分以上,尤其是外语这门课,差一分满分。   这成绩已经算是出彩的了。   那些反对的老师们也都不反对了,而且还开始争阮糯米起来,阮糯米进的是二班,这个班主任她认识,是当初给阮谷雨办入学手续时,接待她的那个黎老师。   她入学晚,基本都到了要放寒假的时候,所以领了课本,直接过完年来上课就好了。只是在这之前,去了班上做了一个自我介绍。   里面的人不少都知道阮糯米这个名字,她也算是名人了,但是真在一个班当同学时,还是有几分惊讶的,下课的时候,不少人都来看阮糯米。   “你真是采购科科长阮糯米吗?”第一个问这话的是,黎老师给阮糯米安排的同桌,是位单眼皮,圆脸的小姑娘,笑起来特别阳光。   阮糯米在整理书,她手一顿,抬头笑了笑,“我是,你以后就喊我名字好了。”在这里,没有阮科长,只有阮糯米同学。   那小姑娘姓樊,叫樊小兰,她眼睛唰的一下子亮了,“今儿的是最后一天课了,明年我跟你还坐同桌啊!”   阮糯米点头,收拾了书本,准备回家的。楼下,阮谷雨一下课,就飞快往二楼跑,跑的教室不是别的地方,正是阮糯米的教室,他一上来,就扒在窗户口,朝里面望着,看到阮糯米的时候,他眼睛一亮,朝着阮糯米挥舞手,“姐。”   阮糯米注意到了自家弟弟,就朝着樊小兰说了一声,“那我先走了,我们明年见。”   樊小兰重重的点头,目送着阮糯米离开。   阮糯米一出来,阮谷雨立马迎了上去,急急的说道,“姐,有人欺负你没?”   阮糯米摇头,“没有,同学都还挺好的,咱们回家吧!”   阮谷雨一听,立马把自家姐姐手里抱着的书给接了过来,“走,回家!”   私底下阮糯米也跟阮谷雨提过,明年会恢复高考,她有咨询阮谷雨的意见,是参加明年的高考,还是缓一年,阮谷雨倒是觉得都行,他有种跃跃欲试,想要跟阮糯米一块参加考试。   因为确定了去读书,所以整个年下,阮糯米都没怎么出门,天天泡在家里不是做题就是背书,特别的勤奋,连带着也感染了阮谷雨这个弟弟。   兄妹两个一个塞一个的努力。反倒是阮『奶』『奶』他们看了高兴不已,倒是过年那天,阮家人再去牛棚请顾江河过来吃饭的时候,看到那空『荡』『荡』的牛棚,还有衣着整洁的顾江河。   阮糯米也愣了下,她仔细打量了一番,“顾叔?”   顾江河似乎专门在这个牛棚里面等着阮糯米他们的,他起身,平静的说,“我被平反了。”这四个字,意味着他可以离开这个地方了,也不再是一个成分差的坏分子,资本家了。   阮糯米脸上闪过惊喜,“恭喜,顾叔!”   “家里做好了饭菜,就等你过去庆祝!”她反应的极快,没有丝毫卡壳。这一次,他终于正大光明的和阮糯米一起去了阮家吃饭。   这是三年来,第一次。   他们到阮家的时候,阮家的饭菜已经上齐全了。等他对着阮向国说平反的时候,阮向国当场拿出酒,倒了一杯递给了他,“老哥哥,恭喜你!”   顾江河接过酒,脸的平静,但是举着酒杯中起了涟漪的酒,彰显着他并没有表面上的平静。   还是阮糯米率先反应过来,她端起茶杯,对着顾江河敬酒,“恭喜顾叔,往后祝您越来越好。”   顾江河红了眼眶,端起酒杯一饮而尽,“大恩不言谢,这么多年,多亏了你们了。”尤其是最后这几年,儿子没了消息,他也就没有了人生的希望。   但是好在,有这个妥帖的小姑娘,够情谊,一年年的来看望他,过年带着他来阮家过年,让他一次次的感受到了温馨。   阮糯米他们都没说话,只是一个劲儿的给顾江河倒酒,大年三十的中午,顾江河喝的伶仃大醉,痛快的不行。一直到了下午两点多,杨师傅从孟州市赶过来,同行的还有不少市府的人。   那些人开着小汽车,穿着中山装,看起来特别的板展。   这些都是来接顾江河的人,只是他们去牛棚却跑了一个空,后来跟人打听才知道顾江河来到了阮家吃饭了。   车子掉头又赶往阮家。   他们到阮家的时候,顾江河还在醉着,阮向国叶好不到哪里去,不过还是知道自己是谁而已。阮糯米瞧着这架势,立马回去把顾江和给喊醒了。   但是人醉着,到底是不方便的。好在杨师傅体贴,跟一旁的人说了话以后,先跟着阮糯米进了阮家,瞧着趴在桌子上睡觉的顾江河,杨师傅的眼眶当即就红了,他转身对着阮糯米鞠了一躬,“小阮同志,谢谢你。”   这种恩情,真的是无以为报啊!   阮糯米侧开身子,避开了对方的鞠躬,她笑了笑,“不值当什么的,您快把顾叔叔给接走吧,我瞧着外面的人都还在等着。”   提起外面的人,杨师傅脸上多了几分冷意,“让他们等着,这是他们欠顾家的。”   这里面的细情,阮糯米不知道,她也没好接话。杨师傅养等着,外面的人还真就等着了,从头到尾,没有半分怨言,一直到了下午五点多,顾江河的酒彻底醒来了。   那些人也都一下子涌进来了阮家,阮家还真从没这般热闹过,这大大小小的领导啊,站的满院子都是的。   顾江河在知道对方的来意以后,就跟着那些人走了,临走之前,他对着阮家也深深的鞠了一躬,无声的说了一句谢谢。   阮糯米目送他们离开以后,轻轻的叹了口气,要是顾老师亲自来接顾叔叔回家,这该是多好的事情啊!   只是,也不过是想想而已。   第145章 【一更】   顾江河平反以后, 事情还特别多,但是隔三差五却往阮家送东西,大到装电话, 装电视机, 小到吃的用的穿的, 基本上是隔几天都要拖一车过来。   阮糯米他们开始还拒绝着, 到了后面就麻木了起来。   她也没空想这些了, 因为高中的课程很紧张,她需要全身心的投入到学习里面。开始还有不少学生觉得阮糯米是走后门进来的,但是到了后面, 她在『摸』底测验中,分数一次比一次高,排名也一次比一次靠前。   从入学的全校第三十多名,到了后面第二十名, 第十名,再到前三名,自从进了前三以后, 她的成绩就彻底稳了下来, 一下子冲击到了第一名。   并且是遥遥领先,比第二名的分数要高百十来分。   这简直就是一座无法攀越的高山。   阮糯米连续几次成绩稳下来以后, 是炎炎夏日的八月份, 而这个时候,上面也出通知了, 高考恢复了。这个消息,一下子席卷了整个孟州市。   不止是学校,钢厂,连外面的小市场上, 到处都是讨论高考恢复的事情。不少人都开始着手准备,参加今年的高考了。   这个时候,钢厂的人才发现,阮糯米当初辞职根本就不是傻子,她是有备而来。   他们这些人才是傻子呢!   一年备考的人,和备考四个月的人,能比较吗?一时之间,有不少人都开始羡慕起阮糯米的运气来。   对于外界那些传言,阮糯米一概不管,她复习完的功课,敲开了阮谷雨的卧室门,她问,“小雨,你想好了没有?要不要报名呀?”   阮谷雨摇头,“姐,我做了测验,成绩还不稳,今年我就不参加了。”其实,还有一个最主要的原因,他是被自家姐姐给虐怕了。   就他姐那种,接近满分的分数,他怎么跟她一起参加高考啊!这简直就是被完虐,按照地上摩擦。   阮糯米也觉得对方参加明年的会好一点,她笑着安慰,“那我考完试回来,把题目默写给你,你到时候在好好复习一遍。”   阮谷雨嗯了一声。   因为高考的消息下来,孟州钢厂高中也紧张了起来,准确的说是高中教材紧张了起来,出现了一本书难求的局面。更别说,有的还想现在往高中进,但是基本上都被卡死了。教室就那么多,老师也就那么多,资源是有限的。   不过,好在阮糯米提前有准备,她老神在在按照原来的计划复习,外面的一切都和她没有关系。   孟州钢厂的老师对于阮糯米特别看重,因为她若是照常发挥下去,不止是孟州市的市状元,更有可能是冲省状元呢。   一时之间,大家都恨不得把阮糯米捧到手心里面,那些先前还笑话阮糯米放弃大好前途的钢厂同志们,在知道阮糯米测验考试的分数以后,大家都沉默了。   阮糯米还是阮糯米,不管在哪里,她都是最强的那个。不过,随着她的这个『操』作,钢厂有不少人,也都开始进入了复习状态,打算去报考一下,万一考上了呢!   那就完全不一样了。于是,有了阮糯米的示范,钢厂里面不少家里的家长都让孩子们去报考高考。不止是孟州钢厂出现了高考热,随着消息一出来,是整个孟州市都出现了高考热,城里面,乡下到处都是打算去报考的。   连带着顾江河忙的脚不沾地的人,每天睡不到四个小时,都还特意抽空去了一趟阮家。不为别的,他拖关系,弄到了一套重点京城那边的重点教材,每一科都有,语文数学文科以及外语,不止是教材了,连带着习题册都有。   这对于阮糯米来说,是及时雨,她接到了这教材以后,有些激动,“谢谢顾叔。”   顾江河话到嘴边,想说这教材不是他弄的,但是又怕说小姑娘分心,于是忍了又忍,把话咽回去了,“好好考试,叔叔等着你好消息。”   他十分好看面前这个小姑娘,聪明灵气,又刻苦,又干劲。   这种人不管做什么都会成功的。   阮糯米嗯了一声,她抱着教材,站在阮家院子门口,对着顾江河一在挥手,目送着对方离开。她刚要进屋,却注意到了提着东西,立在隔壁的周国涛。   周国涛隐忍的看着她,她又瘦了一些,下巴尖尖,大眼睛灵动,身材纤细,还是一如既往的好看。   他率先上前一步,打招呼,原本的出门了,到了嘴边,却变成,“怎么瘦了这么多?”这种捻熟亲近的态度,让阮糯米   虽然说,两家就隔着一个院墙,但是这一年多里面,见面的次数似乎是极少。阮糯米客气的笑了笑,她抬手『摸』了『摸』脸,“好像还好,也许是太忙了?”   她的态度说不上亲近,反而还带着淡淡的疏离。周国涛是明秀琴的丈夫,就这一点,他们就做不到平心静气的交谈。   周国涛组织好的语言,却不知道怎么说出口,他瞧见了对方怀里抱着的教材,“你要高考?这是?”   阮糯米低头看了下,她嗯了一声,“这是顾叔从外面张罗送来的教材。”   “顾叔对你似乎很好?”周国涛试探的问了一句,他瞳孔在对方手里教材上,京城出版社几个字扫了一眼,就不着痕迹的把手里提着的东西,往后挪了下。   他手里也是教材,是他托关系找的战友,好不容易才抢到的一份练习册。   只是,她似乎用不上了,因为她有更好的。   阮糯米不太想和周国涛讨论这种私人的问题,她嗯了一声,“还行,顾叔是看在顾老师的面子上才照顾我的。”   “你还有事吗?没事的话,我就进去了。”她又问了一句。   这是一丁点时间,都不想和自己相处了。   周国涛心里酸涩极了,他舍不得就这样放她离开,因为下次见面,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他犹豫变成了坚决,“你还在等顾老师吗?”   阮糯米步子一顿,她不太想回答这个问题。只是,站在柳树下,静静的看了一眼周国涛。她虽然没回答,周国涛却知道了结果,那一眼是思念和坚定。   让人心里发酸,发涨,还有几分不知名的嫉妒。   周国涛抿着薄唇,寒着一张脸,“顾老师不会回来了。”   一直平静的阮糯米,倏然愤怒的瞪着眼睛,燃烧着烈火,“你!胡!说!”她咬牙,一字一顿,在反驳周国涛。   “他要是会回来,会三年都没有任何消息吗?”是三年,一千多天。   消失的干干净净,没有任何消息。   阮糯米脸『色』一白,身子一晃,她坚定的反驳,“他会回来的。”   周国涛那股冲动,已经彻底沉寂了下去,他像是一个赌徒,“如果不回来呢?”那么,他是不是就有机会了?   阮糯米平静的说,“他不回来的一天,我等他,他不回来的一年,我等他,我不回来的十年,我还是等他。”   “如果是一辈子,那就我就等一辈子好了。”她像是在说别人的事,轻飘飘的语气,说出了最重的承诺。   她想,在等顾老师的这三年里面,她似乎明白了后世的一句话,在年少时遇见太过惊艳的人,好也不好,那个人拔高了她的眼光,让她在也无法看上任何人。   周国涛身上的寒气越来越重了,他不知道是该羡慕顾老师,还是该同情自己。他多么的想,对方的坚定和思念,能够是对着他的。   周国涛还是不甘心,他抿着唇,一字一顿,“阮糯米,我对你的喜欢,不比顾老师半分少。”他可以为她去做任何事情。喜欢这件事,当说出口时,似乎没有他想象中的那么难。   当说出来的那一刻,浑身都放松了。   阮糯米有些惊讶,却并不意外,她淡声,“周国涛同志,你是结婚的人,说这种话,不太好。”   “那如果我没结婚呢?”   “如果我当初结婚,是为了你呢?”他紧张的看着她。   一直平淡的阮糯米,表情上终于有了一丝龟裂,她的手指抓紧了教材,扣的发白,“周同志,你在说些什么?”   周国涛闭了闭眼,仿佛这样就能看不到自己的卑劣一样,“三年前,你被绑架,是明秀琴捣鬼,她跟我说只要我答应和她领证,她便会告诉我你在哪里。”   说他卑劣也好,说他要求报恩也好,他真的只想抓住一个机会,顾老师离开了三年没出现不是吗?   阮糯米面无表情,手指抠的发疼,“然后呢?”   “然后,你就和她领证了是吗?”   周国涛深吸一口气,“是!我没想到,即使这样,我还是比顾老师差一步。”他交换了自己的婚姻去换取阮糯米的安全消息,可是即使这样,老天似乎还是不站在他这边。   还是让他棋差一着。他一直都知道阮糯米的心意,起码在那次事故之前,她没有喜欢上顾老师,但是那次事故以后,就在也不一样了。   他想试一试,如果说出来了,他是不是就有机会了?   阮糯米陷入了沉默,她开始思索,若是当初是周国涛救下的她,她会喜欢上对方吗?会甘之如饴的一直等待着对方吗?答案是否定的,绝不可能,顾听澜是顾听澜,周国涛是周国涛。   他们永远都是两个人。   她也只可能喜欢上顾听澜,而不会喜欢上周国涛。   在抬头时,她眼里褪去了复杂,有的只是一片平静,她仰头看着他,语言冷酷,“周同志,我很感谢你为我做的事情,但是……”她话锋一转,“你真的很蠢,拿自己的婚姻去交换一个未知的消息!”   自己的牺牲,在对方眼里,就是一个字,蠢吗?   看着对方的脸『色』发白,她又下了一剂猛『药』,“知道顾老师和你最大的区别是什么吗?顾老师永远不会拿自己的婚姻去妥协。”   说完这句话,她转身就要离开。   周国涛似乎有些站不稳了,他脚下踉跄了好几步,他扶着墙,靠在那里,固执的问出了最后一个问题,“那天,如果是我救下你,你会喜欢上我吗?”   阮糯米头都没回,语气坚定,“不会。”   有些东西,当断不断,必受其『乱』。   她不可能接受周国涛,自然不可能给他任何希望。   第146章 【一更】   阮糯米进屋了, 没想到冯明娇今儿的领着孩子过来阮家串门,她先前是听到两人的交谈的,她低声, “真这么狠心?”   其实她听完那些, 发现周国涛这个人也不错, 何必单吊在一棵树上呢!   阮糯米诧异的看着她, “我以为你是坚定的顾老师党。”   冯明娇叹了口气, 她目光在两个孩子身上停留了一瞬,“我孩子都两岁了,他还没有任何消息, 糯米,他救了你,你等他三年,足够了。”足够偿还恩情了。   阮糯米顺着冯明娇的目光看了过去, 吉祥如意已经两岁了,正是皮的时候,满院子的跑, 在看到阮糯米时, 两个一模一样的小胖墩,扑了上来, 眼睛亮晶晶的喊, “姨姨,姨姨!”小孩儿不太会喊干妈, 从一开始就学的一,后来也纠正不过来了。   阮糯米抱起了一个,又揽着另外一个,她冲着冯明娇笑着说, “娇娇,为什么你们都觉得是顾老师救下我的那一刻,我才喜欢上他的?”   “不是吗?”冯明娇反问,她看着好友抱不下,自己把如意给抱起来了。之前顾老师追了糯米那么久,也没见到她答应下来。   阮糯米摇头,“我这个人,不太相信一见钟情,顾老师那一刻是救下了我,但是他救下我的那一刻,不过是质变引起量变而已,他以前所做的事,让我对他本身就有好感,不过,我自己不知道而已,那次绑架,我倒是觉得也不尽然是坏事,起码我认清楚了心意不是吗?”   吉祥闹腾的很,一到阮糯米怀里,就疯狂的往脸上涂口水,白嫩嫩的小脸,亮晶晶的眼神,嘴甜的喊着,“美姨姨!”   阮糯米的心情本来有些低落的,但是因为吉祥这一闹腾,反而愉悦了不少。   冯明娇若有所思,“那这样来看,周国涛同志输的不冤。”她声音还拔高了几分,这是故意让外面的人听到的。   周国涛也确实听到的,他踉跄着步子,进了周家的门,任凭大周氏怎么喊他,他都像是丢了魂一样。   原来,他不是输给了顾老师,而是输给了自己。   这才是像天大的笑话一样。   简直太可笑了。   ……   顾江河给阮糯米找来的教材,对于阮糯米来说是及时雨,孟州市的教材和练习册,被阮糯米翻遍了,题型也都做完了。京教版的课本,给她很大的帮助。不只是她,阮糯米是分批看的,她把没用上的教材,都借给了黎老师,让她去备课,然后给学校的学生上课。   当着京教版教材出现在办公室的时候,整个办公室都沸腾了,“这是京教版的教材吧?我当初让我同学也给我弄一份,我同学说,这书一本难求,一般人都弄不到,我这才放弃的!”   这么一喊 ,整个办公室的老师都过来看新教材了。   黎老师嗯了一声,“你们都仔细些,这是阮糯米同学私底下分享的,我先备课,备完课,还要给她在送过去。”   “阮同学的觉悟可真高啊!”不少老师头夸赞着,还有人关注点清奇,“不该是阮同学的人脉关系广阔吗?我们当老师的都弄不到的教材,她给弄到了,咱们这届高中生,算是沾了她了她的福气!”   “黎老师,你备完课,记得给我们也看一看啊!”   老师也开始都提前预定了起来。   黎老师点头,“没问题,阮糯米同学,她本来就是这个打算,让咱们学校的高中生,每个人都尽量能复习到位。”   “有了这个教材,咱们学校是不是可以冲下,省重点了?”   这下,办公室都安静了下来,大家咕咚咕咚的咽口水,省重点啊!   一时之间,办公室的老师们都干劲十足,这种氛围是会传染的,当消息传到教室时,教室里面也沸腾起来了。   他们这些学生,比任何人都知道,教材练习册有多难弄了。阮糯米同学弄到了京教版教材,还无私分享给他们,简直就是人美心善。   下课以后,有不少人都围着阮糯米感谢起来。   当然,也有说风凉话的,“既然有这个教材,干嘛不早点拿出来?还有两个月要考试了,是不是太晚一些了?”   这个话一出,教室就一安静。   阮糯米的同桌,樊小兰先坐不住了,她立马跳了起来,“刘小玲,你既然嫌弃太晚了,那就不要用好了,我们大家都觉得来的刚刚好,往后老师若是京教版课程的时候,你记得出去,别听啊!”   刘小玲当场就脸『色』就僵硬了,“我没有嫌弃,我只是说了一个事实。”   阮糯米看向她,“我昨天下午才拿到的教材。”接着,她话锋一转,“我的东西,我可以拿出来,也可以不拿出来,当然可以借给你,也可以不借给你,这是我的自由。”顿了顿,“你要是觉得不服气不爽快,那就自己去弄一套京教版教材,随便你怎么用,我想没人会说你,毕竟,我们都不是道德婊。”   这话说的着实不客气,刘小玲当场就跑了出去了教室,跑出去了以后,她也有些后悔了,若是阮糯米记仇,不借给她的话,那她高考怎么办?   能怎么办?当然是凉拌,心术不正的人,阮糯米不可能帮的,而且,至始至终京教版教材,她都没打算借给班上的学生用,最多就是借给老师备课。   毕竟,她自己也要用。   她在借出去的条件下,是不影响自己的利益,当影响到自己利益时,她自然要回收的。   因为这套教材的缘故,学校内的氛围高涨,学生们也更加刻苦起来。在经历了两次模拟考试以后,阮糯米的成绩,稳坐全校第一的宝座,在也没下来过。   很快就到了高考这天了。   阮糯米他们很幸运,孟州钢厂高中就是其中的一个考点,但是阮糯米又是不幸的,因为她被分到了二中去,二中离孟州钢厂,有快一个小时的车程。   这天,阮家人都起了一个大早,连带着几个月不着家的阮向国都特意回来了。   不为别的,就为了送自家闺女去考场考试。   “放松心态,就当去郊游了,不管成绩怎么样,爸都养得起你。”阮向国应该是这届家长里面,心胸最豁达的一个了。   阮糯米嗯了一声,她收拾好了准考证这些,回头看了一眼阮谷雨,问,“小雨,你真不去考试吗?”这次的教材,小雨也是有复习的,他不去考试,阮糯米总觉得亏的慌。   阮谷雨摇头,“姐,我明年考。”他看了下自己的测验成绩,又看了看他姐的测验成绩,要差一百五十分以上了,他还是不要去被她姐虐了。   不如在复习一年,明年去好了。   阮糯米喔了一声,“那你等着回来。”   她一出门,没想到,顾江河也出现在了阮家门口,阮糯米意外,“顾叔叔?”   顾江河把自己的车停在了阮家门口,从车子上下来,他恭喜,“叔叔祝你旗开得胜,一举高中。”自家儿子来不了,他当老子的,自然是要来的。   阮糯米笑呵呵的道了谢。   阮向国似乎不意外顾江河到了阮家,他招呼了一声,就就把车子给开过来了,这是今年年初的时候,阮家才买的小汽车,特别的敞亮,看着就气派。   一家人都坐了上去,顾江河也不要自己的车了,坐到了阮家车子上的副驾驶,后面坐着的是阮糯米和阮谷雨。除了阮『奶』『奶』,阮『奶』『奶』晕车,她表示要在家给糯米做饭。   顾江河都坐好了,又回头,说了一句和阮向国同样的话,“糯米,你大胆的去考,咱们这种人家,不指望高考翻身,你就是回来,家里也养的你。”   这是底气。   阮糯米哭笑不得,这届家长可真心大。   阮向国开车送阮糯米去的二中,在二中考试的不在少数,其实大多数学生都没在本校考试,而是被打『乱』了。   所以,当阮糯米从小汽车上下来以后,大家都惊着了。毕竟,这年头,开小汽车的人到底是少数的。学生们也会好奇,有些本来在复习的人,也竖起了耳朵。   听着阮糯米对着中年男人招呼,“爸,顾叔,您们别等了,先回去吧!”   原来阮家这么有钱啊!这是大家的第一反应。   阮向国和顾江河两人是同样的表情,都是眉『毛』一竖,眼睛一瞪,“我们今天特别闲。”   这是说鬼话,阮向国和高远合作以后,生意步上了正规,而顾江河的平反,更是给两人的生意上了一个台阶。顾家到底是孟州市的名门望住,当平反以后,往日的那些生意,房子,人脉关系,自然不是阮向国这种刚起步的人能比的。   顾江河只要一句话,阮向国他们都能轻松不少。   当然,赚钱是好事,但是天底下,没有白来的钱,自然是要付出的。   阮向国忙,顾江河更忙,两个人都是一天恨不得只睡三个小时的。能抽出时间,专门陪着阮糯米来考试,那还不知道是熬了多少个通宵,赶工出来的。   阮糯米笑了笑,也没拆穿这两个人,而是信步去了考场。钢厂高中的人认识阮糯米,二中的学生,也不少有人听过阮糯米的名字,不为别的,只因为阮糯米的成绩太亮眼了,简直就是就是个无法突破的神。   是所有老师口中的别人班上的学生。   所以,她一走到二中里面,那些二中的学生也在悄悄的看她,还有不少女学生,大着胆子过来,“你是阮糯米同学吗?”   阮糯米不明所以,“嗯?”   “可以给我『摸』『摸』吗?”那位二中的女学生,提出了一个卑微的祈求,“哪怕是『摸』『摸』衣角也是好的。”秦次    第147章 【一更】   阮糯米温柔的笑了笑, “可以!”她话音刚落,不止是二中的学生,连带着他们孟州钢厂的学生, 也一窝蜂的过来了, 把阮糯米给围着了, 表示要『摸』下考神。   阮糯米简直是被吓到了好吗?最后还是保卫科的人上来, 把这些学生给驱散了。阮糯米这才算是逃过一劫, 等到人都离开了以后,她心细的检查了一遍身上,和准考证的袋子里面, 没有人任何夹带。   她松了一口气,不是她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而是小心驶得万年船。   进了考场以后,她彻底沉静了下来。   上午考的是语文, 这是她的长处,她先是花费了五分钟,看了看卷子, 特意注意了下作文题目, 心里有了数,这才开始以下笔做题。语文是她的强项, 所以下笔起来, 基本没有太大问题。从头到尾,她一路做的都很顺利, 在最后半个小时的时候,检查卷子便交卷了。   她从考场出来的时候,阮向国和顾江河两位父亲,都在一旁等着, 正望眼欲穿的盯着考场。   阮糯米一出来,他们两个也没问考的怎么样,直接说,“你『奶』『奶』的炖的羊肉汤快好了,咱们快些回家吧!”   阮糯米嗯了一声,她一到家,阮谷雨就跑了过来,问,“姐,题目难不难?”他没问考的怎么样,而是问难不难,也算是耍了一个滑头。   旁边的阮向国和顾江河两位,也竖着耳朵偷偷听起来。   阮糯米歪着头,思忖片刻,“不难。”有了这两个字,大伙儿都放心下来了。   中午吃完饭,她午休了一会,下午还是由着阮向国送她去的考场。等到第二天的时候,冯明娇也来凑热闹,带着俩儿子,去给阮糯米加油。   她进去考场之前,吉祥如意白包子,迈着小短腿,颠颠的跑上来,抱着阮糯米的腿,亮着眼睛,留着口水,“姨姨,加油!”   这送人考试也是头一回了,是真牛皮。   所有人都看了过来,阮糯米抱着吉祥如意,一人在他们嫩生生的小脸蛋上香了一口,这才去了考场里面。有这两个小家伙加油,阮糯米只觉得脚下都轻飘飘的,多了几分飘飘然。   考试三天,一晃儿而过。剩下的就是在家等待成绩了,阮向国他们也没人问她考的怎么样,就怕给她压力,阮糯米在家闲着几天,实在是待不住了。   每天闲着没事,去帮冯明娇带娃,吉祥如意两岁多,正是好玩的时候,每天笑的她肚子疼。   约莫着过了半个月左右,临近到了过年   阮糯米总分七百零二分,是孟州市第一名,还夺下了省状元的名字。是学校老师通知的阮糯米,阮糯米得到消息,先去一趟学校,至于大学学校,她早都报上去了,报的是北方京大的外语专业。   她到学校以后,黎老师抄录了她每科分数下来,跟她报喜,“阮糯米同学,你的京大外语专业稳了。”   她不止是市状元,还是省状元,基本是妥妥的板上钉钉。   阮糯米看了一眼各科分数,基本跟她预估的分数差不多,她拿到了分数,和黎老师道了谢,接着又接受了一波老师和学生的祝贺,这才回到了家里。   到了家,一关上门,她就跟家里人报喜,“『奶』『奶』,爸,我考了七百零二分,是咱们孟州市的市状元,京大外语专业基本是稳了。”   阮糯米这话一说,阮向国差点没高兴的晕过去,他们老阮家世世代代都是老农民,倒是没想到,还能出个状元,这种光宗耀祖的事情,可把人给高兴坏了。   “欸,我闺女就是优秀。”阮向国手舞足蹈的夸起来,“不行,我要去跟你高叔,顾叔报喜去!”阮家装了电话,阮向国转头,就去了电话那边,挨个给好兄弟们打电话,先是打给的是顾江河,顾江河这段时间去了京城处理生意,他接到电话,更是放话出来,顾家在京城的老房子都收回来了,要送给阮糯米一套,当做是高考的奖励。   阮向国自然是不会要的,接着又给高远,以及生意上的其他伙伴,挨个打了过去。   狠狠的炫耀了一番闺女以后,晌午饭,阮向国都是哼着曲吃的,他自己一个人,喝了三杯酒,他是真的高兴。   阮糯米看着自家父亲高兴,她也就没提那个话题。   下午的时候,冯明娇带着一对双胞胎来给阮糯米贺喜,她是真没想到,自家好友这么牛皮,一考试,就拿下市状元省状元双重身份。   冯明娇更是夸张的不行,把吉祥如意往阮糯米怀里扔,还不忘嘱咐,“你们两个,今天的任务就是缠着你们的姨姨,沾沾你们姨姨的学霸气,将来也好给我拿个市状元回来。”至于,省状元她就不指望了。   吉祥如意不懂,但是让他们去亲近姨姨,他们是万分高兴的,吉祥流着口水,『奶』声『奶』气的喊,“美姨姨!”一边喊,一边还要亲亲。   阮糯米也喜欢这俩活宝,把脸凑过去,让这俩活宝给亲亲。   哪怕是对待亲妈,吉祥都没这般亲近的,冯明娇又是吃醋,又是打趣,“你们就亲吧!把美姨姨给你们当媳『妇』好不好?”   吉祥如意不懂媳『妇』,如意也不懂。   但是双胞胎却神同步,“媳——『妇』!媳『妇』!”   他们正是牙牙学语的阶段,冯明娇没想到,自己无意间教的两个字,竟然一下子把两个『奶』包子给教错路了,一连着好多年,看着阮糯米就喊媳『妇』,闹出来了不少笑话。   当然,这是后话。   阮糯米陪着俩孩子玩了许久,等到了晚上,阮向国终于平静下来,提要办升学宴的时候,却被阮糯米给拒绝,“爸,我不想办升学宴。”   “你这闲着也是闲着,就办一个吧?”   阮糯米摇头,她不太敢去看父亲,低低的说道,“我想去找顾老师。”三年的时间,她等不到他,但是却足够收集到了所有的消息,最后确定顾老师在西北军区。   阮向国沉默了,“还有八天就要过年了。”   阮糯米拽着阮向国的手,不停的晃着,小声商量,“爸,您就答应我嘛。”太久了,她等的太久了。走过了顾老师陪她走的所有路,去过了顾老师陪她去的所有地方。   也彻底看到了顾叔叔平反了,她爸爸的生意也起来了,谷雨也进入了孟州钢厂上学,而她自己也辞了工作,考了大学,不在为经济担忧。   她想疯狂一把,没有任何后顾之忧的去找下顾老师。   不管成不成,她都想去。之前不去是因为牵挂太多,这次想去,是为了自己。   阮向国好久没从自家闺女口中听到这个名字,久到阮向国都差点忘记了这个人,他从口袋里面拿出了一根烟,没点燃,只是在手里把玩,“真的要去?”   阮糯米重重的点头,嗯了一声,“爸,我想为自己疯狂一次。”   她说这话的时候,眼睛亮晶晶的,带着星子和璀璨的光。   阮向国突然说不出拒绝的话了,“既然想去,就去吧,不过要注意安全,钱够不够?”   阮糯米忙不迭的点头,“钱够的,衣服也够的,路线我也看好了,地方我也知道了。”她从知道顾老师在哪里之后,无数次规划过路线。   “那……”阮向国拉了一把椅子坐了下来,“你一个人去那么远的地方,要不爸爸陪你好了,大过年的,我不放心你。”   阮糯米却摇头,“爸,您不能陪我去,我真离开家里了,『奶』『奶』年纪大了,要人陪着,您过年要陪『奶』『奶』,在一个,你生意上的事情也离不开人。”她安慰他,俏皮一笑,“爸,再说了,我本来就报了京城的大学,我到时候直接去学校报道就好了,您就当我提前开学了。”   话是这么说的,到底是舍不得的。   但是在舍不得,阮向国也知道,不能在拒绝闺女了,她等这一天,等了很久很久了。   阮向国嗯了一声,“我去给你准备下,出门用的东西?”   “什么时候走?”   阮糯米轻声说,“明天下午的车。”她连车票都已经买好了。   “那我可得抓紧了,北方比咱们中部地区冷太多了,你要把家里最后的棉袄带上,让『奶』『奶』给你缝个钱包,贴身放着,免得路上遇到贼……”   他絮絮叨叨说了一箩筐的话。   阮糯米静静的听着,听着听着她鼻头一酸,“爸,现在火车方便的很,我随时都能回来。”   阮向国嗯了一声,没说话。   阮糯米要去北方的消息,在阮家公布开了,这一晚上,阮家没有一个人睡着了,每一个人心里都沉甸甸的。   阮糯米是下午的火车,阮家人和冯明娇带着俩孩子,一起去送她,在火车再次鸣笛起来,阮糯米告别了亲人,迎着苍茫大地,寒风呼啸。   在亲人的挥别中,上了驶向远方的火车。    第148章 【一更】   她要去的的是西北的春城, 那是顾老师所在的地方。   二十四小时的火车,让阮糯米有些疲惫,但是精气神却是满满的, 她下车了以后, 便在春城找了一个旅馆, 出示了证件以后住了下来。   春城天气比较干燥, 她进的第一件事就是要了热水痛痛快快的洗了个舒服, 又去外面的小摊上,吃了一碗油泼面,这基本是当地特『色』了。   她让那大娘给她的油泼面, 加了双倍的辣椒,红彤彤的油泼面冒着热气腾腾的烟雾,一碗下来,人彻底满足了起来。   她一进来, 大娘一边『揉』面,一边笑着跟她招呼,“看同志你不像是我们北方的人吧?”也只有南方那种山清水秀的地方, 才养的出这般灵气的女娃娃。   鲁大娘不知道该怎么说, 就是这姑娘出现在摊子上时,这小破摊, 似乎都多了几分光彩来。   阮糯米拿筷子的手一顿, 她笑了笑,“不是, 我是来找人的。”顿了顿,她一边吃面一边打听起来,“大娘,您这个摊位平时接待军人吗?”   “怎么不接待?”鲁大娘停下『揉』面的动作, 她一脸的骄傲,“这方圆十里但凡是休假出来的军人们,几乎没有不来我摊子上次油泼面的,我鲁大娘不说别的,做的油泼面绝对是一绝。”   阮糯米竖起了大拇指,不动声『色』的拍马屁,“我长这么大,第一次吃到这么好吃的面条。”   “闺女,你可真有眼光。”鲁大娘也不『揉』面了,这会是下午三点多,没什么客人,她搬了一张小板凳,坐到了阮糯米身边,她挤眉弄眼,“闺女,你是来找情郎的吧?”   阮糯米大大方方承认了,“我是来找未婚夫的。”在她看来,她和顾老师,已经过了明路了,双方的家长也都见过了,十分的满意。   “哟,你这孩子可真敞亮。”鲁大娘头一次见到这种大方的姑娘,“我跟你说,你找谁,大娘保管帮你打听到。”   阮糯米眼睛一亮,“我未婚夫姓顾,叫顾听澜,我只知道他被调任到了西北方军区去,但是具体在哪里,我太清楚,他们有保密『性』。”   鲁大娘拍了拍胸脯,“包在我身上,等下午五点多的时候,那些当兵的就有轮班休息出来吃饭的,我一定帮你找到。”   “找谁呀?鲁大娘。”好几个穿着军装的年轻男人,刚好进了店里面。   鲁大娘眼睛一亮,“哟,说曹『操』曹『操』就到了,你们今儿的轮班可真早啊!”她指了指在一旁坐着吃面的小姑娘说,“就这女同志来找他未婚夫,我还应承下来,打算找你们打听打听。”   这可是稀奇事,他们这种鸟不拉屎的地方,竟然还会有女同志找过来?真是稀客哦!那几位当兵的齐刷刷的看了过来,阮糯米也刚好抬头,芙蓉面,胭脂唇,一双水灵灵的眼睛像是能说话一样,“同志,你们认识顾听澜吗?”   卧槽!   好漂亮的一位女同志。   这是在场每一位军人的反应,一行人中,还是赵秦先反应过来了,他尽量让自己的神『色』柔和了几分,“这位同志,我们这里没有一位叫顾听澜的。”   阮糯米有些失望,“没有这个人吗?”她想起自己从沈将军那里打听到的消息,明明就是在西北军区啊!难道是换了名字?   这可怎么找得到?   赵秦旁边年纪小,看着跳脱一点的安定小声说,“会不会那边的一批人?”他们这个地方,一分为二,一边是军区,一边是研究所。   进了研究所的人,都是签了保密合同的,不能出来不说,还不允许用自己的名字。   这下,赵秦他们神『色』也一凛,“这位女同志,你从哪里来的?”   阮糯米,“孟州市!”   “那可有点远啊!”这么大老远的跑来一趟,让人家白跑了,指不定这两个有情人就要分手了,赵秦他们商量了一番,主动问道,“同志,你有具体的信息吗?例如对方年纪多大了,长什么样子?再或者,你的名字叫什么?我们拿到信息了以后,回去帮你宣传一波,指不定对方听到消息,就找到人了呢!”   对于穿这这身衣服的人,阮糯米有着天然的信任,她一边从包里面找纸笔,一边自我介绍,“我叫阮糯米,是孟州市人,我要找的是未婚夫顾听澜,他今年二十九岁,生的特别好,就是那种一眼让人惊艳的那种。”   她这般介绍,赵秦他们“噗嗤”一笑,“阮同志,情人眼里出西施,我们部队可有不少生的都好的男同志呢,我们哪里知道哪个是你未婚夫呀?”   阮糯米被打趣的,脸『色』微红,有了几分不好意思,她争辩,“我没骗人呢!”她突然想起,自己走的时候,应该去要一张顾老师的照片的,这会没有照片可怎么着?   她想了片刻,从包里面拿出了一张纸,三两笔,勾勒了一个人物肖像,光一个大概的图像,都能看出画上的人清隽俊逸的样貌,她把画递给赵秦,“你们看,我未婚夫长这样,我没骗人。”   从她拿出纸笔的时候,赵秦他们就惊了下,没想到两分钟的功夫,活灵活现的人物肖像就出来了。没想到这小姑娘还是个才女。   赵秦他们接过画像一看,一惊,“这不是顾蓝教授吗?”   顾蓝,顾听澜?这可不就是一个人。   阮糯米眼睛一亮,站了起来,“你们认识顾听澜?”   “算是认识,不过我们没在一起。”赵秦收起画像,跟她解释,“阮同志,我们可以先回去给你带话,你在这里等消息好了,顾蓝教授因为工作『性』质原因,他是不能随便出来的,具体什么时候能见到他,要等上级领导批准了才可以。”   能打听到人,已经是意外之喜了,阮糯米是打心眼里面高兴,她对着几位军人鞠了一躬,“谢谢你们,谢谢你们。”   赵秦他们连忙避开了,其实,他们第一次遇见这种事,没想到城里的姑娘,会来他们这种山旮旯里面找对象,一时之间,每个人身上都觉得意义重大。   一定要帮着对方找到人才好。   临走之前,赵秦他们还问了一句,“阮同志,你住在哪里?留个地址给我们,到时候我们会给你送消息过来的。”   阮糯米撕下来一张纸,写了个地址交给了对方。   赵秦他们原本还打算去买些东西的,得到这个任务以后,就直接归队了。他们一回部队,这消息就像是天女散花一样传出去了。   连带着一起传出去的还有那一张人物肖像,肖像画的极为传神,那些部队的军人们都争先恐后过来看画像,“欸,这人我认识,是顾蓝教授,昨天中午我还在食堂看到他了。”   “对对对,就是顾蓝教授。”   “这画是用什么笔画的啊?可真像,这跟照片没啥区别了吧!”   安定还有几分婴儿肥的脸,得意起来,“你们是不知道,这张画是顾教授的未婚妻当着我们面画的,才三分钟呢!一下子就好了。”他小心翼翼的把画给卷起来了,“行了行了,都看完了 ,别把画弄坏了,我还打算给顾教授送过去呢!”   “你进得去吗?”有人反问,“研究所那边,咱们这里的兵蛋子可进不去。”   这还真是一个事,研究所是保密模式,而他们这些人的存在,就是为了保护研究所。没有任务和调令,他们可进不去研究所,更见不到顾老师。   安定小眼睛都挤没了,“班长,这可怎么办?”他喊的班长是赵秦。   赵秦拧眉思索片刻,“这样,我往上级交吧,让上级去汇报。”   像顾教授这类人,一般不会轻易『露』面的。   找人汇报,然后一级级审批的功夫,顾教授未婚妻找到西北来的消息,一下子席卷了整个军区。三五成群刚训练结束的那些军人们,都互相打赌,“你们说,顾教授能见到小未婚妻吗?”   “我赌一块钱,见不到。”他们这种职业,注定着无法与家人团聚。   “我倒是觉得,见得到,法外容情,顾教授都来三年了,上面的领导也该让顾教授见一见了。”   顾听澜!哦不!应该是顾蓝他正在研究室,研究室是全封闭式的,晕黄的灯光常年开着,墙上贴着的是一张一米乘一米的棕『色』图纸,上面画的是一杆枪身,标注着密密麻麻的数字和记号。   而顾听澜的任务就是,让这些武器越发精确起来。   这需要一遍遍设计,一遍遍推敲,从设计图纸,到实际工厂制造,这里面每一个环节都重要无比。因为错一个地方,上战场的战士们,等于丢了『性』命。   常年不见光工作环境,让他的冷白皮越发冷艳起来,他正拿着尺子,比照着墙上挂着的图纸,进修再次修改。   外面却传来一阵敲门声,顾听澜似乎习惯了,他冷淡的说,“进来。”   来的不是旁人,正是顾听澜的直属上级霍老,以及他身边跟着的是一位年轻人,是赵秦。   顾听澜头没回,继续忙碌手里的工作,“饭菜放桌子上吧!”他似乎习惯了这种日子,每天连吃饭都是抢时间。   “顾教授,你手里的工作停下。”是霍老先开的口。顾听澜有些意外,这个点霍老会出现在这里,他看了一眼图纸,在比较上面的细微察觉,手里的标尺动作飞快,“您快说。”显然,他没打算停下手里的工作。   霍老笑了笑,看了一眼赵秦,示意他先说。   赵秦从手里拿了一张画纸出来,他说,“顾教授,您的未婚妻阮糯米团同志,在军区外面等着你。”   他这句话一落。顾听澜贴着墙的身子一僵硬,手里紧紧握着的标尺,不知道何时掉在地上,他猛地回头,消瘦的面颊上,带着几分锐利,“你说什么?”连他自己都没察觉到语气中有几分颤抖和激动。   赵秦把画像递了出去,“这是我们休假时,遇到的阮同志,她画的画像,拖我们帮忙找您。”画像上的顾教授年轻一些,有几分青涩,但却光彩夺目,俊逸非凡。   而面前的顾教授,褪去了当年的青涩,变得内敛,也变得锐利起来。   顾听澜几乎是颤抖着手腕,接过的画纸,图像一展开,他瞬间红了眼眶,那是他三年强离开的样子,一分一毫都不差。   小骗子她还好吗?   第149章 【一更】   三年里面, 无数个日夜,他不停的想念着他。到了后面,他已经彻底放弃了, 他无数次告诉自己, 二十二岁的小骗子, 年轻鲜活, 正是女孩子最好的年纪, 也是最好嫁人的年纪。   可是,当得知千里迢迢来到西北找他的时候,顾听澜不知道该如何形容自己现在的心情, 就像是悬崖边上倒挂的绳索,也像是三千里沙漠里面唯一的水源,更像是漫天黑夜里面唯一的星辰。   他要见她!迫不及待的见到她!   顾听澜紧紧的捏着图纸,抬头看向霍老, 薄唇紧抿,“我要见她。”   他像是陈述,带着不管不顾的满腔热血。   霍老只是点出了一个事实, “你的身份不能见人, 见到她,就前功尽弃了。”   “我要见她!”顾听澜消瘦的颧骨带着几分孤傲, 还有几分锐利。   “即使, 前功尽弃?”   “是!”顾听澜坚定的说。   霍老突然笑了,是那种爽朗的笑, 在封闭式办公室传出了回声,“去吧,真当组织就这般不近人情?”   这下,顾听澜丢下手里的东西, 就冲了出去,明明都三十岁的人了,平时在单位,清心寡欲的跟五十来岁的老头子一样,可是这会却像极了二十来岁的血气方刚的『毛』头小子,不管不顾。   他这般样子,被霍老看在眼里,他笑了笑,“总算是有了年轻人朝气。”   顾听澜一出来,都跑到了那警卫室的门口了,这才停住了脚步,他低头看了下身上的穿着打扮,那移出去的脚又慢慢的收了回来。   他这个样子不行,更不能去见小骗子。   于是这个,先前还冲动的不得了的男人,又掉头回到了住的地方,以他的级别,单独分了一个两室一厅的房子,屋子里面东西特别少,除了生活必需品,没有任何东西了,看起来干净的同时,又空旷。   顾听澜先是在屋子内打量了一瞬间,并没有什么脏袜子脏衣服什么的,这才松了一口气。   拿了洗漱用品在零下几度的天气,用着半凉半温的水 ,从头到尾洗了个澡,换上了白衬衣,黑西裤,外面照着一件黑『色』的长款大衣,大衣及膝盖上方的位置,再往下是一双深棕『色』擦的蹭亮的皮鞋,甚至能当做反光镜来。   这才看了下手腕上的时间,匆匆的出了门。   顾听澜刚出来,就遇见隔壁刚从研究所回来的许工他们,许工孩子都会满地跑了,三十多岁的人了,瞧着顾听澜穿着大衣,白衬衣,精神帅气的模样,他怔了一下,差点以为刚入秋,但是那寒风一吹,吹的他直哆嗦,这好心提醒道,“顾教授,外面是零下五度的天气呢。”   穿这么少出去,是要感冒的。西北不同于别的地方,他们这里是干冷,风一吹,骨头缝都是疼的。   顾听澜嗯了一声,谢过了对方的好意,大步流星的消失在拐角的地方。显然,这是没听进去,更没打算回去换衣服了。   许工还要在说些什么话,旁边的人拽了他下,“老许,这你就不懂了吧,你没听到周围的传言吗?”   许工天天都是呆在研究所的,老宅男一个,两耳不闻窗外事,他纳闷,“什么传言?”   “听说顾教授的未婚妻,千里迢迢来看他了,就在咱们山脚下那旅馆住着呢。”   旁边的人打趣,“顾教室是要去见他未婚妻,自然不能和我们这种老家伙比了,当然要打扮的美美的,才好!”   许工怔了下,他抻着头往楼下看,寒风中顾教授背影消瘦,挺着笔直的腰板,迈着急切的步伐,那长长的大衣迎风吹起,多了几分飘逸和急切。   许工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他竖起了大拇指,“那女娃了不起。”顿了顿,叹气,“顾教授比我们有福气。”   这话一说,走廊道准备回去歇息的众人,全部都沉默了下来。   顾教授确实是比他们福气好,能有女同志千里迢迢的来找他。   不像他们,消失了几年后,要不定亲黄了,要不老婆带着孩子离婚了,在或者他们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哪里。   一时之间,他们望着顾听澜快要消失的背影,竟然有着说出的羡慕来。   顾听澜感觉自己浑身使不完的力气,他一口气跑了十几公里,等到了那旅馆外面,他却有几分胆怯了,在门口徘徊了许久,不太敢敲门进去了。   他一走就是三年,没有任何消息,小骗子会不会怪他?   小骗子这次来,是不是要和他提出分开的?   在或者……   顾听澜伸了伸手,手指微蜷,都要触碰到了门板时,他又缩了回来,直接坐在了门外,打算抽一根烟,缓解下情绪,烟都被他拿在手里了,但是想到小骗子似乎不太喜欢烟味。   他又把火彩盒放了回去,只是拿着烟在手里把玩着。   或者说是,缓解情绪。   “哟,小伙子,你坐门口做什么?”是那位鲁大娘,她手里端着油泼面,是旅馆的一位熟客,每天下午的时候,都让她过来送一次饭。   这不,刚好路过阮糯米房间的门外,就瞧着这小伙子站在原地打转许久了,若不是这人样貌出众,衣冠得体,她差点都要以为是坏人了。   有人打招呼,顾听澜这才起身,“我来找人。”   “莫不是骗子吧!”鲁大娘端着碗,看着他,总觉得有几分熟悉,她一拍大腿,“我!我知道你是谁!!”   “你就是那个小姑娘千里迢迢要找的人……叫顾什么来着……”   鲁大娘嗓门大,整条走廊道都是她的声音,哪怕是在门里面,收拾东西的阮糯米也听到了,她收拾衣服的手一顿,顾不得穿鞋,一阵风一样拉开了门。   当她见到出现在门口的那个人时。   她不仅没上去,反而有几分不真切,她狠狠的『揉』了『揉』眼,低声喃喃,“我莫不是又在做梦了?”   她的声音虽小,但是顾听澜听力灵敏,自然是听到了的,他深吸一口气,转过身来看着她,唇动了好几次,都发不出声音,最后一次,终于发出声音了,带着几分沙哑,“小骗子……”   她瘦了不少,褪去了当年的婴儿肥,下巴尖尖的,眼睛大大的,五官似乎张开了一些,越发的明艳起来。   她似乎长高了一些,以前只是在胸口的位置,如今到了肩膀了,他在看着糯米的时候,阮糯米也在看着他,顾老师瘦了不少,颧骨有些凸起,脸上没有挂着肉,反而多了几分锐利,但是看着她的目光,还是一如既往的温柔。   她像是在辨认着什么。   过了好一会,阮糯米没有任何犹豫的扑了上去,她吸了吸鼻子,小声的说,“顾老师,我终于找到你了。”   她像是一个树袋熊一样,挂在顾听澜的身上。   顾听澜抱着她,像是抱着稀世珍宝一样,他埋头在她的颈窝,哑着嗓音,“我的小骗子啊!”让他该说什么好啊!这么远的地方,她又是放弃了什么,才到这里呢!   闻着那熟悉的味道,阮糯米努力的吸了吸鼻子,眼泪实在是忍不住了,吧嗒吧嗒的往下掉,她小小声的说,“顾老师,我找了你好久,我去了好多次去学校,去了好多次顾家,也去了好多次程『奶』『奶』那里,可是,我每一次都找不到你。”   我每一次都找不到你。   这几个字,让顾听澜的心都要碎了,他捧着阮糯米的脸,亲着她的额头,“抱歉,抱歉……”他几乎能想象得到,自己离开以后,小骗子一次又一次的去了他们曾经去的地方,一次又一次的形单影只的失望离开。   他不敢去想这个画面,每次一想到,心都要痛一次,更觉得自己该死。   阮糯米被亲的脸红,她不好意思,从顾听澜身上跳下来,破涕而笑,“顾老师,我找到你了。”她说这话的时候,眼睛里面亮晶晶的,像是天上的星子。   跟个小孩儿一样分享喜悦。   顾听澜的心倏然就软了下来,用着指腹给她轻轻的擦掉了泪珠,他夸,“我们家糯米真棒。”   阮糯米有几分不好意思起来,她躲在顾听澜的身后,偷偷的去看鲁大娘,鲁大娘也算是活了一辈子的人了,大场面也见的不少,但是先前小姑娘哭的跟泪人一样说着找不见对方的时候。   她鼻子竟然有些酸,酸的厉害,看着两人抱在一起,又因为自己而跳下来的时候,她善意的笑了笑,“恭喜你呀,阮同志。”   这是大喜事。   阮糯米嗯了一声,鼻音,“谢谢您。”   鲁大娘转头看向顾听澜,不得不承认,这小伙子真俊,她善意的提醒了一句,“小姑娘千里迢迢的来找你不容易,往后可要好好对人家。”   顾听澜嗯了一声,回头和阮糯米对视了一眼,他坚定的说,“我会的。”   有情人终成眷属,这让鲁大娘特别有成就感,连带着给客人送饭的时候,都是哼着曲的。   她一走,阮糯米这才回过神,注意到顾听澜身上穿着的薄薄的衣服,她连忙把人喊了进去,“怎么穿这么少?也不怕感冒了。”   她不知道,自己这会多像一个小妻子,在关怀丈夫的模样。   第150章 【一更】   顾听愣想了下, 老老实实的说,“倒是没觉得冷,只想来看见你, 快点见到你。”   三年的思念, 快把他都给『逼』疯了。不能想, 不敢去想, 因为一旦想起, 什么事情都做不了。只有夜深人静的时候,才敢偷偷的去想她,想小骗子是不是在上班, 是不是在吃饭,是不是在和冯明娇一起逛街。   阮糯米嗔了他一眼,明艳的脸颊上染上了薄红,“想见到我, 你三年不给我消息。”她这话一说,空气中又是一安静,她咬着唇, 有些后悔不该缩这些话的。   这件事不能怪顾老师的, 追根究底是因为她,顾老师才有这一遭。   顾听澜低眸看着她, 哑着嗓音, “怪我,是我不好, 我不该三年不联系你,往后用一辈子来罚我好不好?”   阮糯米不敢抬头,她只觉得脸上热的发慌,她用实际行动来告诉他, 她垫起脚尖,轻轻的在顾听澜的薄唇上落下了一吻,这一吻像是星火一样,可以燎原。   顾听澜的瞳孔骤然缩了下,他反手一转,抱着她,让她背靠着门板,就这样倾身欺了过来,把她圈在怀里,低头亲了下去,她的唇又软又甜,让人欲罢不能。   阮糯米被禁锢住了,她动弹不得,周围散发的都是满满的荷尔蒙气息,『逼』的她退无可退,唇上的炙热,让她一怔,随即她睁圆了眼,有些舍不得闭上眼,她贪婪的看着他。   顾听澜察觉到她走神,惩罚似的咬了咬她的下唇,那种酥酥麻麻的感觉,让阮糯米一哆嗦,她像是藤蔓一样,双臂缠绕在顾听澜的脖颈处,脸贴着对方,舌尖轻轻的往前一递。   这仿佛是个了不得的信号,顾听澜用力的回吻着她,呼吸声越来越重,随之而来的是动作也越来越凶狠,看那样子,似乎要把她给拆骨入腹才好。   阮糯米有些呼吸不上来了,她脸憋的通红,唔唔道,“顾……老师……”   这一声断断续续的娇嗔,越发让顾听澜发神经起来,他的动作越发凶狠,到了最后不止是吻了,而是撕咬,一点点的撕咬,他睁开眼,低头看着小姑娘面带薄媚的样子,呼吸也加重了几分,他吸了一口气,轻轻的渡到了她嘴里,声音沙哑,“来,我教你呼吸。”   然后,这人就跟没截至一样,一次次吸气,一次次渡气过去。   到最后,阮糯米感觉自己跟被玩坏了一样,她身子骨软了不行,软绵绵的缠在顾听澜的身上,像是藤蔓,又像是妖精,睁着一双纯情的眼睛,眼尾处含着晶莹的泪珠,面带薄媚,唇『色』樱红水润,泛着光泽,引人采撷。   顾听澜原本放下了怀里的人,就那么一眼,差点没再次沦陷下去。   他不敢去在看她,强迫自己扭转了头,“妖精!”她不该叫小骗子的,该叫小妖精。   阮糯米咯咯咯笑的起来,她没力气,趴在床上,笑的花枝『乱』颤,“顾老师,你快去自己解决下吧!”不要以为她先前没感受到那一抹膈人。   她这副得意的小模样,顾听澜不怎么着她,还真对不起她了。   他又折了回去,狠狠的把人抱在怀里,一阵亲,到底是没做到最后一步的,他舍不得在这里委屈了她。   到最后,阮糯米累狠了,她没形象的钻在顾听澜的怀里,玩着他的衬衣袖口,跟他絮絮叨叨这几年的事情,先说了重要的,“顾叔叔去年过年的时候平反了。”   “娇娇和叶惊雷结婚了,还生了一对双胞胎儿子,大的叫吉祥小的叫如意,今年两岁多了,正是好玩的时候。”   “程『奶』『奶』家的铺面又扩大了几分,现在多了四张桌子,不过程『奶』『奶』的身体没有以前好了,会咳嗽很久,程爷爷老师在旁边劝她,不让她干活,他们家又新出了一个土豆饼,特别的香。”   “当初你离开时,在孟州钢厂主持的改造轧机任务,也彻底改造结束了。”   “我们家搬到城里面了,我爸在孟州钢厂附近买了一套院子,我们全家都住在那。”她抬头望着他,一双清澈的眼睛里面满是他的倒影,“我们新家离顾家就两条巷子,特别的近。”   “我爸跟着高远叔叔合作了,赚了一些钱。”说到这里,她一拍脑门,“看我,顾老师你当初走的时候,不认识高远叔叔,高叔叔人很少,带着我爸赚了不少钱的,顾叔叔也很好,他平反以后,特别照顾我们家。”   她说了很多,唯独没说自己。   顾听澜抱着她,低头看她,“那你呢!?这几年你过的怎么样你呢?”   阮糯米一怔,沉默了半晌,她扬起笑容,“我啊!我过的很好呀,我是最年轻的采购科科长,帮着钢厂做了不少事情,后来又调到了研究院去,主持了改造轧机的后续工作任务,轧机能彻底改造结束,可有我的功劳呢!”   “不过,去年年底我就把工作辞了,去钢厂的高中读书了,当时有不少人笑话我,觉得我是傻子,好好的前途不要,去读什么书啊,简直是浪费。”她笑的狡黠又得意,像一直翘着尾巴的狐狸,“但是他们没想到吧,今年恢复了高考,而我准备了一年!”她骄傲极了,“我是今年孟州市的市状元,也是省状元。”   顾听澜爱死了她这副得意狡黠的小模样,他情不自禁的吻了吻她的额头,“我们家糯米可真棒啊!”   他一直都知道,他的小骗子很厉害,却没想到,她竟然能这般厉害,小小的一个人却的充满着无穷的力量。   阮糯米环抱着他的脖子,仰着莹润白皙的小脸看着他,“你呢?这些年过的怎么样?”   顾听澜把人给装到了被子里面,给她掖了掖被角,确认不漏风了以后,才悠悠的说道,“我还不错?当初来到西北,有些不太适应这边的气候,也吃不下这边的饭菜。不过后来习惯了就好了,每天就是去研究所,吃饭,睡觉,来来回回就这三件事。”   他轻描淡写的说了出来,三年,一千多个日子里面是怎么过的。   但是阮糯米却更加难受,或者说心疼起来,这三年顾老师才是最难过的吧,她虽然找不到他,但是她有家里人陪着,有冯明娇他们,有上班的时候同事们,还有上学的时候,老师同学们,实在是想的狠了,就偷偷去一些他们以前去过的地方。   但是顾老师不一样,他来到了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这里没有她,也没有任何他熟悉的人和物,需要全新的接受一切。   阮糯米仰头看着他,从她这个角度,能看到他的下颌线线条越发坚毅起来,在往上,薄唇紧抿,鼻梁笔直,高高的颧骨紧绷着,眉眼间多了几分凌厉和肃然,瘦到脱相。   她抬手,『摸』了『摸』他的脸,轻声说,“这些年你肯定过的很辛苦。”   顾听澜沉默了下,他笑了笑,紧紧的抱着她,“你来了!”你来找我了,一切辛苦和痛苦,赌石值得的。   两人双双沉默着,就这样相互的依偎着,却分外的温馨。   顾听澜没在这里待多久,七点多的时候,便要回研究所了,他舍不得离开她。于是,去旅馆借了一个电话,打到了霍老那边,单刀直入,“我要把媳『妇』带到我宿舍去。”   霍老,“研究院不允许外人进入。   “我要把我媳『妇』带到宿舍去。”他又重复了一遍,不是商量的语气,而是肯定,“她不是外人,而是我的家属。”   霍老拗不过他,他沉默了良久,叹了口气,“你这是为难我啊!”规定是这样的,让小顾出去见人,已经是破例了,再让小顾把人带进来。   那之前那条规则就形容虚设了。   顾听澜平静的说,“规则本来就不对,我们不止是研究员,我们还是一个活生生的人。”让这些活生生的人,断开与家人,亲人的联系,这本来就不人『性』化。   霍老『揉』了『揉』刺痛的眉心,“你先把人带进来吧,我去找人开个会,重新定个规定。”   顾听澜嗯了一声,挂了电话,阮糯米眼睛亮晶晶的看他,“我可以进去了吗?”她其实也知道,对方工作环境原因,可能会有一些麻烦。   但是她也有自己的小私心,不想和他分开,还想去看看他工作的地方是什么样的。   顾听澜牵着她的手,“走吧,收拾行李,咱们现在过去。”阮糯米一高兴,想起来了正事,“糟糕了,我忘记跟家里人打个电话报平安了。”她都来了一天了。   电话还没打回去。   顾听澜神『色』柔和了起来,“我陪你打。”   阮糯米拨通了家里人的电话,手心里面紧张的都是汗,过了好一会,电话响了好几声,终于接通了,是阮『奶』『奶』接的,她喂了一声。   那边没有说话。   阮『奶』『奶』颤抖了下,她小小声的问,“是糯米吗?”   阮糯米这才开口,“『奶』『奶』,是我。”   “糯米啊!你在外面怎么样啊?你这都走了三天了,家里人各个都担心你,今儿的都腊月二十九了,你有没有找到落脚的地方,有没有吃饭的地方,冷不冷啊?”一听说是阮糯米打过来的,阮向国和阮谷雨两个忙不得的停下了手头的活,全部挤到电话旁边。   家里人就是这样,一张嘴就是问吃饱穿暖了没有,她吸了吸鼻子,“不冷,我穿的厚,一到这边,就遇到了一个好人,她给我做了一碗油泼面,又辣又香,吃完都暖和了。”   “那就好。”阮『奶』『奶』说。   “爸爸和小雨在家吗?家里都好吗?”   “都在家呢,都好都好。”   “『奶』『奶』,我找到顾老师了。”    第151章 【一更】   就这一句话, 让电话那头,瞬间安静了下来。   阮『奶』『奶』更是激动的眼泪都下来了,一个劲儿的说, “找到了就好, 找到了就好, 小顾怎么样?瘦了还是胖了?对你好不好?”   阮糯米抬头看了一眼顾听澜, 晕黄的灯光下, 有些不太真切,但是却一如以往的好看,“顾老师瘦了很多, 他很好,对我也很好。”她捂着电话的听筒,小声的和顾听澜说,“你要不要和我『奶』『奶』说话?”   顾听澜点头, 接过了电话,他清了清嗓子,“阮『奶』『奶』, 我是小顾。”   “谢谢您对我的记挂, 也谢谢您同意让糯米出来找我。”他语气十分的谦逊,“对, 糯米就在我身边, 您放心,我一定会照顾好的她的。”   “明天年三十, 我带她去我们研究所,那边热闹,饭菜也好,您放心, 我们这边一切都好。”   接着,是阮向国接过了电话,他开口就是,“临近过年了,我本来是不同意让糯米去找你的。”   “我知道。”   “过年前后不安稳,你也知道,我不让她去,但是糯米说她等不到你了,她等了三年,实在是不想等了,所以她辞了工作,去读书,去考试,去报了北方的大学,成绩出来了,她连升学宴和录取通知书都不要了,第一时间就要去找你。”   顾听澜握着听筒的手紧了几分,骨节铮铮,他喉结滚动,嗓子发干,“爸,我以生命起誓,一定会对她好的。”   他这才知道,她为自己放弃了什么,放弃了原本熟悉的孟州市,放弃了家人朋友和同事,放弃了原本的事业,她何尝不是来到一个陌生地方,从头开始。   电话的那一头,阮向国听到这一声爸,愣住了,好半天才回过神,他想当初这孩子能够泼上一切来对糯米好,可不就是他半个儿子了。   阮向国压住心绪复杂,难得慈父上线,“你在那边这几年过的怎么样?”   顾听澜深吸一口气,他眼睛发干,有些疼,他握着电话,捏的发紧,“还行。”   阮向国知道他没说实话,只是低低道,“这些年你辛苦了,糯米过去了,就要麻烦你多看顾点她,明儿的三十,我们都不在你们身边,你带着她去吃点好的,两个人好好聚一聚,等你那边事情了了,回来爸给你们办婚礼。”   这是以为父亲或者说是老丈人对待女婿的认可。   顾听澜嗯了一声,他说,“谢谢爸!”   阮糯米不听不见那边说了什么,只听到了顾听澜那句话,她好奇的看着他,牵着他的另外一只手晃了起来。   挂了电话。   顾听澜立在原地,背着光,神『色』明明灭灭,不知道多久,他调整好了情绪。   他低眸,伸手在她鼻子上刮了下,“你傻啊?”怎么这么傻?天底下怎么会有这么傻的女孩子?   阮糯米冲着他笑,“我找到了你呀!”   她陪了家里人三年,丢他一个人在西北孤孤单单的,是该来陪陪他了。   她笑了干净又明媚,带着几分从沉澈,不带一丝阴霾。看的顾听澜心头发软,他大手牵着她的小手,低声,“走吧,收拾东西,跟我回家。”   他的小骗子千里迢迢的找到他了,而他现在要带着她回家。   宿舍那个地方,因为有了小骗子,一下子就成了一个温暖的家。   阮糯米低头看了看十指交握的手,她笑的特别满足,“走咯,回家!”   她来带的东西并不多,就身上一套衣服,还有来了洗澡以后,单独换洗的脏衣服还没来来得及洗,就还丢在床上。顾听澜似乎一点都不嫌弃,三两下把她的脏衣服给叠的整整齐齐的。   阮糯米有几分不好意思,她红着脸小生解释,“我平时不这样的。”就是太累了,『乱』糟糟的衣服被她一团儿放在那,在经过对方的手时,很快就变成了整洁的衣服。   顾听澜挑眉,逗她,“不哪样?”   阮糯米有些发窘,额头上的呆『毛』也跟着翘起来了,她解释,“我平时老干净了。”她这般实诚有可爱的样子,越发让顾听澜看的心头发软,他伸手在她『毛』茸茸的头发上,胡『乱』的『揉』了一通,“我喜欢。”   阮糯米吃惊的看着他,眼睛瞪的圆圆的。   “『乱』着整洁,我都喜欢。”顾听澜躬着身子收拾衣服,手里的动作不停,“你若是『乱』点,我就来收拾好了,你要是整洁,咱们一起整洁。”   他身材消瘦,大衣在他身上宛若衣架子,挺拔俊逸。   他侧颜特别的好看,额头饱满,眉骨凸起,眉峰凌厉,眼尾睫『毛』挺翘,鼻梁笔直,薄唇紧抿,下颌骨线条坚毅,弧度完美。从侧面来看,整张脸的线条是黄金比例,每一处都完美到不可思议。   阮糯米脸红红的,不知道是因为对方的话,还是因为对方太好看,她抬手在心脏上捂着,能够感受到掌心下面,噗通噗通的心跳声,她捧着小脸望着他,“顾老师,我唯有没有跟你说过,我喜欢你呀?”   她语气特别轻,却让顾听澜手里的动作一顿,他倏然回头,就看到小姑娘一脸的痴『迷』和爱慕,他身体比脑子反应的更快,丢掉衣服,一瞬间把她给打横抱了起来,从胸腔处发出一阵愉悦的小声,埋首在她的脖颈处,低声说,“你没有说过,这是第一次说。”   在也没有比他喜欢的人,也喜欢着他这种更幸运的事情了。   阮糯米被他那青胡茬给扎到处跑,她咯咯咯的笑出声了,“顾老师,你长的真好看,我特别喜欢。”   就这一张脸,她都看着下饭。   这般直接的表白,让顾听澜的耳根都红了一下,他低声在她耳畔呢喃,“这是你勾引我的。”他把人一下子抱到了怀里,让她坐在他的腿上,然后大手兜着她的后脑勺,倾身贴了过来,一张薄唇就含了柔软。   阮糯米完全是懵『逼』的,等到唇上传来一抹柔软的热度,她还有几分愣怔,很快她就发不起呆来了,因为顾听澜完全不给她机会,从开始细细的温柔的亲吻,到了最后,两人的衣服都有些『乱』了。   意『乱』情『迷』之中,阮糯米身上的衣服扣子掉落了,『露』出白皙细嫩的脖颈,她有一个天鹅颈,纤细笔直,加上那一身雪肤,只是一个勾头,『露』出优美的弧度,就看的人血脉喷张。   顾听澜要是能忍住,他就是柳下惠,他一路从额头到鼻尖,再到唇瓣,再到下巴,最后他埋首在她的脖颈处,轻轻的『舔』-了-『舔』,察觉到怀里的人身体一阵战栗,他眸『色』渐深,带着情-欲,越发沉『迷』,他轻轻的撕咬着。   他咬着地方,是阮糯米脖颈处最为细嫩的位置,那是大动脉的地方。   她浑身战-栗,不敢动,发出呜呜的求饶声,眼角沁着泪珠儿,眼尾处泛着薄媚,那一声声嘤咛,仿佛能要了顾听澜的命。   顾听澜深吸一口气,他埋在她脖颈处,好一会没有动,这才唰的一下子起身,匆匆的丢下一句话,“我去洗漱一下。”   猛地被丢到了床上,阮糯米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脸颊上传出一抹红晕,那红晕一直传染到了耳根后面。   她心想,不能在玩了,在玩就要玩出火了。   两个久不相见的情人,到了一块,简直就是天雷勾地火,恨不得耳鬓厮磨,分分钟不要和对方离开,一个没人的空间,更是给双方提供了最好的地方,难舍难分也不过如此。   说好了六点上来收拾衣服,准备出发。   这么一闹腾,都快八点了,他们还没能出门,阮糯米看了时间,完全懵『逼』,她从未想过,光一个亲亲都能亲一个多小时。   等顾听澜再次进来的时候,阮糯米不太敢看他。顾听澜同样红着耳根,不过这种事情上,男人总归是脸皮厚的,他他提起心里,笑了笑,“还不走?”   阮糯米抬眸瞪他,张牙舞爪的伸着胳膊,撒娇,“要抱抱!”   哎呦都的天啊!   这一声抱抱,喊的又甜又软,尾音还带着拐弯上扬。   喊的顾听澜那是一颗石头心都软和了下来,他把行李挂在胳膊上,好脾气的蹲下去,把背部留给了她,哑着嗓音说,“上来,到后面,我给你挡风。”   西北的冬天,冷的很,大风又干又冷,刺骨的往骨头缝里面钻。   到他背上,能够挡住大半的风。   阮糯米也不客气,她笑眯眯从从床位跳到了他背上,双手环抱着他的脖子,在他耳边轻轻的吹了一口热气,气吐如兰,“驾!”   到了顾听澜面前,她似乎不要形象了,怎么高兴怎么来。   被人当马骑着,顾听澜也不恼,听着那银铃一样的声音,他只觉得浑身有使不完的力气,他起身 ,低声嘱咐,“抱住了。”   他还真像是一头脱缰的野马一般,飞奔了出去。   这让阮糯米有些意外,在她眼里,顾听澜一直都是优雅矜持如贵公子一样的人物,从没想到他还会有这般疯狂的一天。   她不知道,爱情让人疯狂。   更何况,一个想念了三年的人,以为自己要失去的人,突然见到了自己的爱人,不疯才怪呢!   阮糯米趴在他的宽阔又安全的背上,耳边寒风呼啸,她却感受不到寒冷,她突然松了手,做喇叭形状,冲着那苍茫夜『色』,大声喊道,“阮糯米找到顾老师啦!”   她开心极了,语气中带着说不出来的欢快。   顾听澜脚步一顿,他唇角微微勾起,这一条曾经让他厌恶到极点,痛恨到极点的路,第一次发现,竟然如此的美好。   他们从旅馆出来,就遇见了鲁大娘,鲁大娘在收摊了,听到外面的动静,她抻着脖子往外看,借着月『色』,看到那小两口,她会心的笑笑,“要回家呀?”   她招呼。   阮糯米冲着鲁大娘挥手,她语气欢快的说,“是呀,要回家啦!”   要回家啦?   顾听澜抿着唇,低声重复了一遍,心也跟着前所未有的涨涨的,满满的,那种幸福感,几乎要溢出来了。   第152章 【一更】   顾听澜背着阮糯米并有走多久, 了外面十字路,月『色』下,那边停着一辆吉普车, 透过玻璃窗, 里面司机似乎睡着了, 趴在方盘上。   顾听澜背上背着, 腾出一手, 敲了敲玻璃窗。   里面司机,或者说是赵秦瞬间惊醒,他『揉』了『揉』眼, 看顾听澜出现在他面前时候,瞬间回神,连忙把车门打开了,低声, “顾教授,您总算是出来了。”其,这车是顾教授配备, 让他去接未婚妻时候用, 不成想,车子被他开出来, 顾教授已经不见影了。   可以说, 顾听澜前脚了旅馆这边,赵秦开着车后脚跟了过来。   他在车里面坐了三个多小时了。   却去催促, 不为别,小别胜新婚,更何况,顾教授未婚妻好几年见面了, 他更不能去打扰了。   所以,这一等就是三个小时。   顾听澜,“辛苦你了。”阮糯米不太好意思,想车子里面坐有,她要从顾听澜背上跳下来,顾听澜却把她按住了,声音温柔,“不用,我直接抱你进去。”   前排司机,赵秦,眼观鼻当做看见,但是在听顾听澜开那一刻,他心中还是一句卧槽,这真是顾教授吗?   顾教授不是跟一块寒冰『性』冷淡吗?这种温柔声音,真是顾教授发出来吗?   他十想回头看一下,顾教授是不是被夺舍了,但是迫于对方『淫』威,他不太敢,也有勇气。   “咦,你是赵秦同志吗?”阮糯米总觉得他背影有熟悉,好像是中午才见过。   赵秦回头,就察觉了死亡凝视,他嗯了一声,踩着油门,像是在跟顾听澜解释,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一样,“霍老安排我,最近跟着顾教授。”这话一落,背后那刺目光,总算是淡了几。   阮糯米看两之间机锋,她笑了笑,“还真是缘,好巧呀!”说完这话,不知道是不是冷风吹进来了,阮糯米脖子有凉,她拉着顾听澜手,跟他唠家常,“要好好谢谢赵秦同志,要不是我遇见了他,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找你。”   顾听澜脸上醋意,以肉眼可见速度消失了,他嗯了一声,语气柔,“是要谢谢赵秦同志,不是他,我也不会这么快找你了。”   前面开车赵秦,差点握住方盘,我顾教授哦!我可谢谢你咧!别用这种语气跟我说话,我受不住。   他们了研究所这边时候,已经是快十点了。   按理说,这个点按照部队作息,已经熄灯了。可是,今儿大家却像打了鸡血一样,各个竖着耳朵听着,当听院子里面有停车轰鸣声时。   大伙儿齐齐掀开被子,从床上跳留下来,走了走廊道外面。   寒风吹身上凉,但是在场每个倔强望着楼下。   阮糯米刚从车上下来,寒风一吹,她一哆嗦,顾听澜把衣服她披上了,“我住三楼,咱们快回家。”   阮糯米不要他大衣,却被对方强制套上了,她法子,能穿着,跟赵秦打了招呼,道别以后,刚一抬头,对上楼上那跟灯笼一样眼睛,她吓了一大跳。   下意识往顾听澜怀里钻。   顾听澜一皱眉,还开,楼上便齐刷刷开,“嫂子好!”   这声音震耳欲聋,还带着回音。   阮糯米怔了下,伸出胖胖胳膊,对着楼上使劲儿挥了挥,“你们好。”她笑着说。   也不管对方能不能听。   顾听澜声音却凌冽了几,“还不进去休息?”声音不高,却足够让所有听。   好吧!他这话一说,楼上原本站在走廊道,瞬间了。听见,“砰砰砰”一声声关门声音。   “吓着你吧?”顾听澜揽着阮糯米,关切问。   阮糯米摇头,“有,他们很热情。”   顾听澜仔细打量着她一番,确定有问题了,这才领着她往楼上走,边走边介绍说,“之前跟我宿舍在三楼,门牌号是三零二,是个两室一厅。”   他这般介绍,阮糯米突然就期待起来了,她想看看,顾老师生活三年方是什么样子。   开了门,吧嗒一声按着灯开关,室内瞬间亮了,是那种白炽灯,屋内一切便引入眼帘。阮糯米一点点看了过去,空旷,整洁,物品稀少,这是她唯一反应。   客厅立面就掰着一张凳子一张桌子,再也有其他任何物品了。   看着她出神,顾听澜有几紧张害羞,他解释,“我一个住,配备什么东西,你过来了就不一样了,我明天去找政委领物品。”   他一个住,是怎么简单怎么来,这个方除了是个睡觉方,在也有任何其他作用了。   阮糯米笑了笑, “很干净!”跟他一样,看着就敞亮。   顾听澜松了一气,阮糯米从他手里接过行李,从里面找东西起来,她己带了不少东西,是一日常用品。   这是个阮国准备,他经常在外跑,知道这小物件使用频率更高,如果能有己,心情也会愉快不少。   阮糯米从里面拿东西,先是拿出了一个绿『色』保温杯,是那种塑料,胖乎乎有占方,她往顾听澜那白『色』杯子旁边放着。   她又从里面拿出了一条粉『色』『毛』巾,白『色』牙杯,绿『色』牙刷,还有雪花膏,蛤蜊油,她一并抱在怀里问他,“卫生间在哪边?”   顾听澜愣愣,他指着左边方,“走头就是。”他职位配房子里面是有个单独小卫生间。   阮糯米走了两步,听背后静,她站住回头看他,“你不过来吗?我有点怕。”底是个陌生方。   顾听澜这才回神,他大步流星跟了上来,率先找了卫生间门左边灯开关,“吧嗒”一声,在寂静空气中,格外声响,他介绍,“灯开关在左边位置,你一进门伸手就能碰。”   阮糯米嗯了一声,径直走了过去,看架子上摆着牙刷牙杯,以及『毛』巾时候,她把他作移了下,把己『毛』巾搭在他『毛』巾旁边,依次过来,牙杯牙刷也是摆放在旁边。   什么是一对,什么是双份。   不知道为什么,顾听澜看着这一幕,他眼神越发柔软起来,“放完了吗?”   阮糯米摇头,她指着手里蛤蜊油雪花膏说,“这方放。”   卫生间设计时候,他当初就准备了一个方,连放牙杯方也是,又窄又小,多放一份牙杯『毛』巾,已经是多够勉强了。   顾听澜想了下,去找了一块木板过来,三两下钉上去了,多了不少位置,他说,“放这里。”   阮糯米来一声,把所有东西摆了上去,一排过去,排排站,看起来也舒服,“那我们现在刷牙?”她试探问道。   顾听澜一激,脸红了,他嗯了一声,“你等我去水房提一壶热水过来。”水房在楼道正中间,离有远。   阮糯米歪着头,“要我一块吗?”   “你在家好了。”   “不嘛,我舍不得顾哥哥,家怕。”   她故意作怪,嗲着嗓音说道。   顾听澜差点心苏掉,一下子升天了,他深吸一气,瞬间有原则妥协了,“那你跟我一块来,我带你熟悉下水房。”这会,不管是对面宿舍楼,还是他们这栋宿舍楼了,基本上歇息了。   水房也什么。   阮糯米喔了一声,跟个小尾巴一样黏上去,水房是公用,一进门就有有个圆柱形锅炉框框响,似乎一天二十小时有热水。   顾听澜拧了开关,把铁皮暖水壶塞子□□,对着那个接,稳稳接住,热水冒着白烟,哗哗响,他细心交她,“往左边是开,往右边是关,开关有烫,你来接水时候,要注意一。”顿了顿,他又言语,“算了,你别来接,我明儿再去领个暖水瓶,一早一晚,把水壶接满,也是够用。”   他怕烫着她,连个热水舍不得她来接。   阮糯米心里美滋滋,捧着脸,冲着他笑,“顾哥哥,你真好。”她像是换了个称呼,莫名觉得,顾哥哥比顾老师还顺。   这一声顾哥哥喊,顾听澜身子又僵硬了,他一手拧上开关,一边轻斥她,“别闹。”   阮糯米歪着头,垫起脚尖,在他下巴处,亲了一,“是这样吗?”   顾听澜眸『色』渐深,“乖……”他正要伸手拉住她……   门处传来了一阵轻咳声,“我什么看,看。”那装瞎一样,捂着眼睛,连连退了出去。   我老天爷啊!他看了什么,他看了顾教授小未婚妻,投怀送抱,还主亲亲。   还看了顾老师红着脸,眼睛冒着绿光。   唉呀妈呀!这可是大消息,会不会被杀灭啊!    第153章 【一更】   那人一走, 空气中彻底安静了下来,留下的是尴尬的氛围。   阮糯米鸵鸟一样往顾听澜身后躲去,顾听澜看着她这副模样, 有些好笑, 伸手弹了她脑门, “敢做不敢当, 看你还敢闹不闹?”   “顾哥哥, 你别生气嘛!”阮糯米拽着他的袖子,轻轻的晃着,撒娇的功, 她绝对是一流的。   得!顾听澜瞬间缴械投降,“好了,快些进屋,西北的晚上冷的很。”零下十几度, 出来一,他都怕把小姑娘给冻坏了。   阮糯米乖的很,亦步亦趋的跟在他身后, 回到家里, 门一关,去了卫生间, 牙杯里面倒上了热水, 满满的两杯水,两个牙刷上同时挤上了牙膏, 并排放着。   看来就让人心生欢喜。   阮糯米邀请他,“一起?”   顾听澜笑了笑,“嗯,一起!”   两人同时刷牙, 同时满口的白沫,对视一眼,像个孩子一样,互相嘲笑对方,笑出来声,“你个白胡子老爷爷。”阮糯米笑他。   顾听澜低头,眼中含笑的看着她闹腾。   一起刷完牙,洗完脸,要去泡脚了,顾听澜只有一个洗脚盆,他让出来了,“你泡脚吧,我一冲一下即可。”若是旁边,他不可能说出这种话,但是如果是小骗子用过的洗脚水,他似乎没那么难以接受了。   阮糯米盯着那洗脚盆片刻,“一起洗?”   “你确定?”   阮糯米吭吭唧唧,“那还是我一个人洗好了。”她把脚伸进去,滚烫的热水,烫的她整个人都舒服了起来,她边洗边闹腾,水花溅起来,溅到了对方的脚上。   阮糯米睁着辜的大眼睛,“我不是故意的。”   顾听澜拿她没辙,后来也把脚伸进来,大脚丫子,对着小脚丫子,阮糯米不停的拿脚丫去踩他脚背,踩到最后。顾听澜脸『色』绷的紧紧的,应该说是,整个人都绷的紧紧的。   以前觉得别人用过的喝水杯子,他都嫌弃的不行,如今两人同用一盆洗脚水,他竟然觉得还不错。   都收拾完了,顾听澜去倒洗脚水,阮糯米跟着尾巴一样,跟在他屁股后面,“顾老师,我今晚上睡哪里呀?”   顾听澜手里动作一顿,他面不改『色』的把盆子放在架子下面,这领着她去了自己歇息的那间房,“你睡这里,床单被罩都是我新换的。”他指了指隔壁,“我晚上就睡在这边,若是有事,随时可以喊我。”   阮糯米哀怨的喔了一声,她还以为和顾老师钻一个被窝呢。   顾听澜抬手点了点她的额头,“你这小脑袋瓜,在想什呢。”   “想一些,少儿不宜的事情。”阮糯米红着脸,干巴巴的说道。   这话,顾听澜没法接,他把她打横抱了起来,塞到了大床上,盖好被子,“快些休息。”   阮糯米嗯了一声,她把脸伸了出来,“晚安亲亲?”   顾听澜照着她说的做 ,在她额头上落下一吻,“晚安。”   他关上灯,带上门,去了隔壁。明明忙碌了一天的,却怎么也睡不着,闭上眼睛都是小骗子的笑容,睁开眼睛,满屋子都是她的馨香。   顾听澜翻了个身,把被子卷的更严实了一些,跟做梦一样?   他睡不着,阮糯米也睡不着,她踩着顾听澜的大拖鞋,抱着枕头,敲开了隔壁的门,黑暗中,她巴巴的望着他,小小声,“顾哥哥,我睡不着。”   她只穿了一个秋衣,这起身,冻的浑身发抖。   顾听澜叹了口气,忙不得的把人往被窝里面拽了过来,认命的说,“进来。”   阮糯米笑的跟偷腥的小狐狸一样,她钻进去,感叹一声,“顾哥哥,你被窝可真暖和。”   顾听澜抱着她,双臂把她给圈了起来,严肃着一张脸,哑着嗓音,“不许动,快闭上眼睛睡觉。”   阮糯米失望的撇了撇嘴,她以为自己投怀送抱了,对方会有所表示呢!当然,她没失望多久,被窝实在是太暖和了,周身的气息又太过安全感,她又累了一天,很快眼睛一闭,就在对方怀里彻底睡了过去。   这个始作俑者睡着了,顾听澜这个当事人可惨了,温香软玉入怀,还碰不得,吃不到,这简直就是酷刑,这一晚上,顾听澜几乎未合眼。   更是不知道跑了多少次厕所。   早上五点多的时候,顾听澜就彻底醒了,察觉到小骗子还睡的喷香,他给她拉好了被子,有特意把卧室的窗帘给拉上了,门给关的紧紧的,确保屋内见不到一点光。   他这才出了门,先去『操』场上习惯『性』的跑了三圈,要去研究所的,走到了一半,他又掉头折了回去。看他,他是有家室的人,还有些不太习惯。   顾听澜先去了一趟政-委办公室,刚才六点哦,政-委办公室哪里来的人哦!他在外面等了一,政委来到办公室,是来贴对联的。   年三十可不就讨个吉利。   一大早就看到这门框旁边有人蹲守,他吓了一跳,看清来人以后,问道,“顾教授,你这是?”年三十的早上不在家陪未婚妻,找他这个大男人做什呀?   顾听澜盯着对方手里的对联,“我来领对联,还要一个铁皮暖水壶,一张镜子,一个搪瓷盆。”随着他报出来的一连串,颇有居家过日子的感觉。   政-委哭笑不得,“这你找我干啥呀?我也没有呀?”他一个政-委又不是库管,怎么有这些东西。   顾听澜,“霍老让我找你要。”   好了,这下政-委没话说了,他把手里的对联交了出去,“给给给,拿去拿去,镜子搪瓷盆铁皮暖水壶,我这里可没有,你要去问下库管。”   顾听澜拿到对联,剩下的东西没要到,他也嫌弃别人用过的,于是打算去下个地方打劫。   政-委又把人给人给喊住了,“你不去食堂吃饺子吗?今儿的年三十,食堂做了白菜肉陷的饺子,一年可就这一次呢。。”   顾听澜拿着刚打劫来的对联,“我不去食堂吃了,食堂可以领生饺子吗?”他要领回去,煮给糯米吃。   政-委,“……”这有家室的人到底是不一样的啊!   瞧瞧,恨不得什都往家里扒拉。   “去去去,你去问问张大厨就知道了。”   顾听澜跟政-委道了谢,来到食堂的时候,这食堂已经有不少训练的人结束了,正盛着热气腾腾的饺子,大口大口的吸溜。   许工他们刚好也看到了顾听澜,便招呼他,“顾教授,我们这边给你抢了一个位置。”   顾听澜拎着从炊事班拿过来的生饺子,一手提着炉子,他淡淡道,“不了,我回家吃。”   许工,“……”突然觉得饺子不香了。   有这种想法的不止是许工一个人,现场的其他人也是,大家同时停住了筷子,目光艳羡的盯着听澜离开的背影,“顾教授的家属来了,真好。”   “也不知道我们家属什时候能过来。”   “你做梦呢?大过年的,上有老下有小,怎么能出的了门。”   提起这个,越发羡慕顾听澜了好吗?   顾听澜回来的时候,也才八点多,他悄悄的打开卧室门,去看了一眼,小姑娘还在睡着着,呼吸绵长,她可真好看,小脸白净,莹润如玉,睫『毛』挺翘,跟小扇子一样,乖巧又安静,像极了天使一样。   顾听澜看着看着,就情不自禁的低头去亲了亲她的额头,这完全是下意识的反应,根本不过脑子的。   他一亲,阮糯米睁开了睡眼惺忪的眸子,看到来人,她怔了一下,喊,“顾老师……”接着,她又闭上眼睛,低声喃喃,“我不要醒……我要做梦。”   三年的时间,她不知道梦到过对方多少次,梦醒人就不见了。这也造成了她下意识的反应,梦到顾老师了,这是个好猛,她要继续睡着,继续去做梦。   顾听澜心头发酸,他抬手『摸』了『摸』她的脸,“在睡一,还早。”   这下,阮糯米的瞌睡是彻底没了,她倏然睁开了眼,一把抓住了对方的手,“顾老师,你别走。”   “我不走。”顾听澜小声安慰她,“现在才八点多,你在睡一,我去把炉子点着,一起来吃饺子。”   阮糯米抓到了真人,才轻轻的松了一口气,她在被窝里面打了一个滚,眼里带着满满的笑意,“那我要在滚两圈。”她习惯『性』的醒了,在赖一床。   顾听澜嗯了一声,“在眯一,我就在客厅,有事情喊我。”   交代了一番后,顾听澜这才出去,先是把镜子给钉在了卫生间的墙上,确定了这个高度,小姑娘能够照的见。又去把领回来的搪瓷盆单独给放了起来。   对联拿了出来,比划了下,决定等着小骗子起来了一起贴对联。于是,把炉子先给点着了,锅里面烧着热水。   等小骗子起来了,饺子随时可以下。   顾听澜在外面一通忙活,阮糯米在床上滚了好几圈,这才恋恋不舍的从暖和的被窝里面起来,她挑了一件粉白『色』棉袄穿上,下面穿着一条黑『色』灯芯绒长裤,穿好了以后。   她淅淅索索的刷牙,一抬头就瞧着了那大镜子,她吓了一跳,嘴里含着牙刷,含糊不清的冲外面喊道,“有镜子了呀!”   明明词语语气都飘了,顾听澜却还是听懂了,他应了一声,“等你弄完了出来,咱们一起贴对联。”    第154章 【一更】   这下好了, 阮糯米火急火燎的刷完牙,照着镜看了一番,镜里面确实是出现了一个青春无敌的美少女, 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去找她的顾老师, 顾听澜手里拿着一个碗, 里面装的是面籽, 专门贴对联的。   “洗完了?”顾听澜一边调面籽, 一边笑着看着她。   哪怕是这种居家动作,也被他做出来的玉树临风起来,一大早阮糯米就觉得饱眼福了, 她小鸡啄米的点头,端了一个凳子过来,自己在下面递东西。   顾听澜踩着凳子,先去贴横幅。他背对着, 其实看到,所以需下面的人指挥。   阮糯米也确实没耽误指挥这个名称,她脆生生的说道, “对, 横幅在往中间来一点,对对对, 就这个位置, 可以贴了。”   许工他们吃完早餐,回宿舍看到的就是这么一个场景。小姑娘穿着粉白『色』棉袄, 俏生生的背对着他们,银铃一样的声音传出去了好远。   顾教授踩在凳子上,贴对联,时不时的调整着方位。   这才是过年, 这才是家的感觉啊!这是在场所有人的反应。   “顾教授在贴对联啊?”许工上前一步问道。   他这么一问,阮糯米就寻声回头望过来,她不认识许工,只是笑眯眯的点了点头。   就这一眼,饶是已经当父亲的许工,都不由得惊艳起来,凛冬寒风下,小姑娘穿着粉白『色』棉袄,长发被吹『乱』,乌黑的发丝随风扬起,凌『乱』的贴在脸上,巴掌大的小脸,似乎在发光。   他想起之前读书时,书本上写江南的姑娘,肤如凝脂,明眸善睐,巧笑倩兮,美目盼兮。   那些书本上的词语,在她身上似乎都具化了,一下有了出处。当年还抱着的怀疑,天底下会有这种人吗?在这一刻,由地真实起来。   有的,面前就有一个。   难怪顾教授,这么心心念念的一个人。好像当年顾教授之所以来到大西北,就是因为一个姑娘才违规的吧,想必就是面前这个姑娘了。   是他们,他们也会犯同样的错误。   其实,惊艳的止许工一个人,他身旁跟着的研究所的其他人,同样都是以一个反应。   “这就是顾教授的未婚妻吧!?”有机灵的,率先打起招呼来。   阮糯米脸微微红,她点了点头,知道对方叫什么,只好介绍自己了,她伸出手,“阮糯米。”   顾听澜从板凳上下来了,知道是恰巧还是故意的,他刚好把阮糯米伸出去的那只手给牵在了自己手里,对着她介绍,“这位是许工,这位是刘工,李工,以及张工。”   以许工为首的几个人,相互对视了一眼,空气中可真酸啊!顾教授可真小气,连个握手都不同意,也太过分了一些。   过这些,大家都在心里面想想而已,他笑了笑,“们就打扰你们小两口了,晚上一起出来吃个团圆饭?”   顾听澜微拧眉,他看阮糯米,这是在询问她的意见。   阮糯米嗯了一声,算是想去。   顾听澜这才说道,“晚上们会去食堂的。”西北这边,为常年不能回家,逢年过节都是在这巴掌大的地方里面,所以一般过节的时候,会格外办的浓重一些。   许工他们离开后,顿时炸了,“没想到顾教授他未婚妻,这么好看啊!”   “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见到这种好看的人。”许工白了那人一眼,“当初顾教授刚来的时候,也说过这种话。”   顾教授算是他们这边来的晚的一个,也是研究所里面最年轻的一个,这里都是结过婚的糙汉,哪里见过这种贵公子一样的人物。   开始,他们都以为对方坚持了多久,也做下来这么难的学术研究制造。   却没想到人家坚持了这么久,还让他们这些人,恭恭敬敬的喊一声顾教授,是因为年纪,而是因为能力。   “顾教授可真有福气。”这句话,是所有人都赞同的。能让这么漂亮温柔的一个小姑娘,等了他年不说,还千里迢迢的来找他。   这可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他们一走,只剩下阮糯米两个人了,贴完了对联,顾听澜又去煮了水饺。寒冷的冬天,捧着一碗热气腾腾的饺子,一桶下来,简直是舒服的冒烟。   两个人的时光 ,格外的静谧,他们两个没出门,只是在屋里面静静的说这话。   年未见,似乎有一肚话说,又似乎只是一个眼神,就知道了,什么都不用说。中午照常给家里打了一个电话,报了平安。   等到了晚上,阮糯米就跟着顾听澜一块去了食堂跟着大伙儿一块过吃团圆饭了。西北这边民风淳朴,大家虽然从五湖四海来到了西北地区,但是因为待在这里多年,多少也被当地给同化了。   所以,习惯吃面食。   晚上的时候,除了羊肉汤以外,还有饺子,油泼面。   顾听澜领着阮糯米来的有些晚,少人已经在盛饭了 ,好在许工那边给他们留了一个位置,他们一进来,就挥舞着胳膊,冲着他们招呼。   过,阮糯米这一来,可真就跟大熊猫一样稀奇。   他们这整片区域,就阮糯米一个女同志,那目光刷刷的凝聚。   齐齐的喊了一声,“嫂好。”   在部队里面,管是谁领了家属或者对象过来,他们都是统一称呼,喊嫂。   阮糯米被吓了一跳,她对着大家笑了笑,算是打了招呼。跟着顾听澜一块去了里面的桌,研究所的研究员们和那些部队的军人们是分开坐的。   顾听澜他们这一桌,显然都是研究所的研究员们,少人阮糯米都觉得眼熟。   顾听澜怕她拘谨,又一一的给她介绍了一遍,把玻璃暖水瓶塞到她手里这才放心。   她一落座,坐在首位置霍老就开口了,“阮同志,在我们这里可还习惯?”   阮糯米笑了笑,看了一眼顾听澜,“有顾老师地方都很好。”她不能违心的说这里好,冷冰冰的,到处都是围墙,和外面没有任何联系,也没有采买的地方。   但是这一切,似乎有了顾老师,无趣也变得有趣起来。   她这句话说的,霍老哈哈哈的大笑起来,“小顾是找了个好对象啊,也枉们专门给他破例。”西北条件艰苦,他原以为小姑娘会说不太好,适应了,却没想到会得到这么一个回答。   顾听澜坐直了腰板,下巴也自觉的扬了几分,唇角微勾,显然是得意坏了。他家小骗就是这么的好。   霍老又问,“在咱们这西北,待多久?”这才是重头戏。   阮糯米思忖片刻,“过几天约莫着就要走了。”   “哦?这么快?听说把工作的事辞了,既然过来了,那就多待几天好了。”   这话,阮糯米没说,她说出来,就有几分炫耀的心思了,但是顾听澜可没这么多顾忌,桌下方,他紧紧的握着对方的手,语气骄傲,“们家糯米去京大读书,自然是没空陪我了。”   听听,听听,这是人说的话吗?   霍老也意外了下,“哟,京大啊!这可厉害了,今年才恢复考,就一举考到了京大去?”   顾听澜,“那可不,们家糯米止是市状元,还是省状元呢!”   这人真的很欠揍了,平时也没见他话这么多。   霍老深吸一口气,“小顾,是在问阮同志话呢?没问你?”看那得意的样子。   顾听澜『摸』了『摸』鼻。   “考上了京大,报的什么专业呀?”   阮糯米老老实实的说,“报的是外语专业。”   “这个好,这个好,们国家啊,现在就缺这方面的人才。”霍老『摸』了『摸』胡子,“年轻就是好啊!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阮糯米腼腆的笑了笑,“明明是我们要您们学习才对,有了您给们做榜样,们才能走的更远。”   她这一张嘴,是真会哄人。   把霍老都哄的眉开眼笑的,他通知了一件很重的事,在年夜饭上,他通知了一件很重的事,“们研究所也是该变了一变了,从明天起,咱们这种地方也允许家属探亲,但是有一个前提条件,必须签署保密协议,能接受的,今儿的吃完这顿饭,就可以打电话回去哦。”   这真的是天大的福利了。   现场的人都欢呼了起来。   大家看着阮糯米和顾听澜的目光也越发和善,是他们两个人,为大伙儿争取到了权益。这一晚上,知道多少人过来以茶代酒,来敬酒。   阮糯米第一次过这种年,几十桌的人在一起吃着饭,说这话,唱着歌,围着那火盆,更甚至还有人表演起来。   这种热闹,阮糯米第一次见,她不由得目不转睛的看着大的汉,跳着少数民族的舞蹈,那腰,那脖,扭的可真好看啊!   到最后,顾听澜实在是醋的没办法,他双手捧着她的脸,把她给掰正了过来,迫使她看着自己,“好看吗?”他委屈巴巴的说道。   阮糯米还在嗑瓜,听到这话,顿时惊了。她没想到对方连这种醋都吃,但是对上这么一张放大的俊颜,360度简直没有死角,她不得承认一个事实,笑眯眯的夸,“好看。”   四个字,夸的顾听澜立马扬起了眉『毛』,得意的,他一本正经的评价前面跳舞的人,“大男人跳舞,实在是有些娘气。”   阮糯米,“……”她家顾老师怎么就这么可爱呢!   ……    第155章 【一更】   大年十一过, 研究院这边的年味瞬间消散了,全部都投入了忙碌工作。   反倒是工作狂人顾听澜休息了下来,他把攒了年的休假全部挪了出来, 就为了陪阮糯米好好逛一逛附近。   但是在怎么陪伴, 研究所还是有事。经常会过来找人, 阮糯米觉得样不是办法, 样太耽误正事。   毕竟, 可是为国家效力呢。   不能因为私人感情耽误了正事,在许工上门的时候,阮糯米拿起围巾, 给顾听澜系上以后,叮嘱他,“你放心去忙活,家里有我呢!”   就这几个字, 让顾听澜心里满足一塌糊涂,他一步三回头,恋恋不舍, “中午等我回来做饭。”   阮糯米嗯嗯, 跟个目送丈夫离开小媳『妇』一样,等彻底不见了人影, 才关上了门。里没什么好串门的, 说个不好听的,么大一片地方, 就她一个女同志。   她也没出门,天气冷,她钻到了被窝里面继续滚着。不过,上午接到了家里电话, 是阮向国打来的,说是录取通知书到了,阮糯米得了消息,也不钻被窝了。   兴奋在屋子内转来转去,好一会才平静下来。   录取通知书到了,意味着她要开学了,今儿的初七,十一号就要去学校报到了,满打满算最多留里天了。   天啊!阮糯米低声呢喃了下,她撸起袖子就是干,先跑去了厨房看了看。往日向来空空如也厨房,因为她到来,多了几烟火气。   白菜萝卜大葱是常备,还有一块猪五花,和两节腊肠,鸡蛋些,都是常见菜。阮糯米的厨艺说不上好,她会来来去去就是那几样,打算就这现有资源,做一个腊肠五花肉煲仔饭。   刚好这个炉子正适合,小火焖锅巴,还不用担心糊了,可不就刚刚好。   她动作麻溜儿,看着十点半时候,就把腊肠切了,五花肉放在锅里面过了一道,然后一起放在米上面,用着小火焖起来了。   不过半个小时的功夫,香味就传了出来,她又把去掉了炉子通风口,只留了一个眼,用着微小火慢慢煲着,手里却没闲下来。   把白菜叶切成沫,打了鸡蛋,做了一个鸡蛋汤。   顾听澜回来的时候,在楼下就闻到了那香味,他迈着长腿,两步爬到了楼上,开了门那满屋子香味传了出来。   阮糯米似乎听到了外面的动静,她探出头,『露』出笑容,“你回来了,马山就好,我做一个鸡蛋汤,咱们就可以开饭了。”   她笑格外温柔,像极了等待丈夫回家的小妻子。   顾听澜立在门口,看着厨房的小姑娘,她系着围裙,围着炉子,炉子冒着白烟,白皙侧脸柔和不像话,她笑容满面的说出了天底下最为温暖话,他真真切切有了一种感觉,他有家了。   一个只属于他和糯米家。   顾听澜感觉自己好像踩在了一团棉花上,轻飘飘,醉醺醺的,兴奋有些不太真切。   他很快就反应了过来,大步流星进了厨房里面,从后面,轻轻抱着阮糯米的腰,埋首在她脖颈,“我好像有家了。”   他有记忆就被送出了国,向来形单影只,后来回国,顾家对于他来说,是一个客栈,只是一个暂时停留地方,顾江河是位父亲,严格意义来说,更是一个冰冷的称号。   他需要对方的时候,对方从来不会在的。   在后来,回国在顾家还没主上天的他,便被打上了资本主义,坏分子称号,他下了牛棚,又从牛棚出来,去了学校,再然后,他来到了西北。   些年,他住过牛棚,但是更多却是住宿舍,房子对于他来说,不过是个睡觉地方。   直到,今天现在此时此刻,他是真真切切有了一个家。   阮糯米由着他抱着,她用着勺子搅动着锅里面的汤,盛了一勺起来,她声音轻软,“尝一尝,味道怎么样?”   顾听澜才恋恋不舍松手,借着她的手,就这样品了下味道,“很好喝!”就算是打翻了盐罐子,他也会说好喝。   阮糯米不太相信,“真?”   顾听澜嗯了一声,“特别好喝。”他很轻易就从对方手里接过勺子,又看着她冻的发红的手,她的手很好看,十指纤纤,白皙细嫩,像是上好的艺术品。   只是,她这会手却湿哒哒沾着水,还指腹冻的发红,他顿时有些心疼,“下下次等我回来做饭,再或者咱们去食堂吃。”不要自己做。   虽然他很喜欢对方做饭菜,但是到底是舍不得她太过辛苦。   阮糯米随意把手放在『毛』巾上擦了擦,“没事,又不是天天做。”她来这边小十天了,还是第一次做饭。   顾听澜装了一个暖水瓶让她捂着,自己则是盛饭盛汤,腊肉和腊肠味道被焖出来了,盖子一揭,就『露』出香味,米饭被焖到金黄,起了锅巴。   他盛了两碗,又去用着大汤碗,把锅里面的汤一次全部盛出来,端到桌子上。   一顿饭,顾听澜简直就是超出了平时的饭量,多吃一碗半,等吃完了以后,阮糯米才跟他说起了正事,“京大录取通知书,送到家里了。   顾听澜收拾碗手一顿,他抬头问,“有说几号开学吗?”   “十二号报道,最迟我十一号就要离开。”西北地区,离京城倒不是很远,火车也就六个小时就到了,但是总归要提准备。   个话题一直是两人避开,但是他们同时都知道,阮糯米不可能留在这里太久,一是规章制度,她只是来探亲,而不是随军,第二是她自己也有事情要做,要去读书。   顾听澜深吸一口气,“那这两天我带你出去转转。”他没说送不送她的话,因为现在说了也是白说。   阮糯米嗯了一声,“你几天不是很忙吗?”从前天开始时,许工便多次上门问他东西了,甚至晚上十一多还派人过来找他去研究所。   “没关系,重头已经差不多了,不差我一个。”顾听澜低声说道,他恨不得把对方装到口袋里面才好。样,就可以不用分开了。   他知道个情绪不太对,但是又无从说起,他怕小骗子怕他。   怕他有般阴暗思想。   阮糯米很灵敏,她跟着顾听澜一块去了厨房,他洗碗,她从背后抱着他,搂着他腰,脸贴在对方的脊背,“顾老师,京城里西北很近,四个小时的车程就到了,以后我周末若是想你,便搭火车过来找你,还有寒暑假,大把时间在一起。”   她似乎每次都能说到顾听澜心坎里面,他把盘子沥干净了水,全部都装了起来,“你别跑,一个人出门不安全,等我去找你好了。”   等他边的事情了了,他去找她,然后他们在也不开。   阮糯米轻轻的笑了笑,抱着他劲瘦的腰,不住的晃,“才不,我想你了就要来找你。”   ……   开一天,两人说了许久话,顾听澜把攒了年的钱和票,全部都给她装在行李里面,或者说,把他能想到的东西,全部给装进去了。   行李阮糯米根本拿不下。   阮糯米无奈,她不要。顾听澜却以强硬姿态,让她必须收下,他殷切叮嘱,“去学校,不比家里,该买什么就买什么,想吃什么就吃什么,不用省钱也不必节约。”   阮糯米仰头看着面前高大的男人,在某一种程度上,顾老师和爸爸这个代名词似乎重合了,他有千般不舍,万般留念,像是嘱咐外出的女儿一般碎碎念。   她往他怀里一坐,伸着纤细食指,戳着他硬邦邦的胸膛,“顾老师,有没有人说过你很啰嗦?”一个半小时都没能让停下来。   真是厉害了。   顾听澜身子一僵,只觉得她用指腹戳过地方,像是被蚂蚁爬过一样,又痒又难受,他捉住了她不安手,哑着嗓音说,“别闹!”   “没有人说过我啰嗦,你是第一个。”因为在外人面前,他根本话都不多,在她没来的日子里面。他甚至出现过几个月都不会说一句话情况。   也就在她面前,担心了一些,话多了一些,她竟然还嫌弃自己起来。   阮糯米咯咯咯的笑了起来,被捉住了手,由着他捉着,她把脸贴到了他胸膛上,听着他心跳声,“我走了,顾哥你可要记得想我呀!”   顾听澜根本受不了她这样,原本还要嘱咐话,全部都咽了回去,他低头,咬着她的唇,就那样欺身上来。   不多会,室外寒风呼啸,室内却一片旖旎。   不知道过了多久,顾听澜脸『色』通红,他出喘着气,“我们结婚好不好?”   阮糯米眼角眉梢透着几媚意,她声音柔能滴出水,“现在?”她突然换了一个动作,像骑马一样,骑在对方身上,一半腾空,趴在对方耳边,气吐如兰,“今晚做新郎吗?”   顾听澜浑身僵硬,他不敢动,随着对方的话,他眸『色』渐深里面似乎有着波涛汹涌,他一把把对方抱住,强迫她坐了下来,语气透着说不出的危险,“你确定?”   阮糯米本来是骑马的姿势,她并没有坐下来,而是腾空姿势。   因为对方这一按着,她一下子坐了下来,仿佛坐到了石头上上面一样,硌她特别不舒服。   她啊了一声,喊了出来,面『色』羞通红,“我不玩了。”她作势要起来,她想要跑。   却被对方给牢牢的按住了,迫使她坐在上面,他轻轻蹭了蹭她,“不是你要吗?”   阮糯米欲哭无泪,她要起身,被对方按住,她要跳马,却被对方禁锢住了双腿,简直就是惹火自焚。   “顾哥哥,我知道错了。”她眨巴着水润润的杏眼,委屈巴巴说道。   “知道错了?”顾听澜偏头,一下子咬在她耳垂处。   被咬住了不该要地方,阮糯米浑身发抖,她哆嗦的要命,谄媚求饶,“顾哥哥——”   “晚了!”顾听澜面无表情,声音带着几蛊『惑』,“糯米帮帮我好不好?”   阮糯米睁着『迷』蒙双眼,晕乎乎看着他,似乎在问怎么帮?   顾听澜扶着她的细腰,就那样跟杨柳枝一样,轻轻慢慢的摇晃了起来,他嗓子发干,声音发涩,“会了吗?”   他像是一位老师,在现场实地教学。   阮糯米羞红了脸,红晕蔓延到了耳根,她浑身发热,不敢去看。   顾听澜似乎明白她害羞,『摸』索中,“啪”一声,屋内灯被关闭了,室内一片黑暗。   黑暗好像给了阮糯米几勇气,她大着胆子迎合着对方,开始是慢慢的,到了后来,越来越疯狂,她的腰肢扭动幅度越来越大,床咯吱咯吱声越来越响。   在睡过去之,她脑海里面有一个疑『惑』。   到底是做了,还是没做?    第156章 【一更】   很快, 她没精力想这些事情了,她实在是太累了。   等到她彻底睡着了以后,顾听澜抱着她起身, 给她清洗了一番, 在回到被窝时, 他就那样静静的守着她, 一夜未合眼。   第二天一早, 阮糯米要离开了,她是早上八点的火车,要去赶路。顾听澜因为身份的原因, 实在是没法送她,阮糯米也能理解,顾听澜虽然自己没去,但是争取到了权益, 让赵秦送她去京城。   这个条件,霍老答应了。   一大早,赵秦过来接人, 阮糯米上车, 顾听澜固执的跟在一起,要送她去门口。去了外面, 阮糯米才注意到, 不少人都来送她了。   她有几分感动,和众人挥手告别以后, 都上车了,又跑了下来,当着众人的面,给了顾听澜一个拥抱, 她在他耳边低呢喃,“昨天——做了还是没做?”这件事,萦绕她了一晚上。   在不问,就没有机会了。   顾听澜没想到,她胆子这么大,竟然敢在这种场合下问这种问题。   他的耳根一下子红透了,轻轻的推了推她,把她推到了车上,在阮糯米那一双黑白澄明的眸子下,他败下阵来,对着她轻轻的摇了摇头。   还没结婚,他怎么舍得委屈她呢!   阮糯米恨恨的瞪了他一眼,眼里明晃晃的,“到嘴的鸭子都能被你弄飞了?”   本来离别还挺伤感的,被她这么闹腾。那伤感的情绪倒是淡了几分,顾听澜只觉得心甜蜜的不像话,在也没有比这个小姑娘更胆子大,在单纯可爱的女孩子了。   怎么能这么可爱呢!   目送着她上车以后,顾听澜这才对着司机座位上的赵秦说,“麻烦你了,送到京城,我父亲会在车站接她。”   赵秦对着顾听澜敬了一个礼,“顾教授,您放心。”这是他对他的承诺。   阮糯米扒着车窗,目不转睛的盯着他,直到高大的人影,渐渐的变小,直到消失不见。   她怅然的叹了一口气,刚离开,就有些想念顾老师了怎么办?   赵秦手握方向盘,他从后视镜面看下对方,“等顾教授这的事情了了 ,或许他也可以去找你。”他安慰她。   其实,阮糯米没有被安慰到。   因为对方也说了是或许。   她笑了笑,“那我等着。”   下车,上车又转车,到了京城的时候,已经是晚上晚上六点多了,她现在去学校报到基本不太可能。好在,今年顾江河刚好在京城办事。   这一年,当年国家没收的财产,也都陆续归还了起来。顾江河来京城不为别的,正是为了跑这些财产和房产。   来接阮糯米这件事,不止是顾听澜给他了电话,连带着阮家的阮向国也给了他电话,两人都是再三的叮嘱,一定要去接到人。   所以连轴转的顾江河,专门腾出了一天来,他一早就到车站等着了,还用着纸壳子做了一个大牌子,牌子上面写着阮糯米三个字。   阮糯米和赵秦出来以后,第一件事看到了看到了这高高的牌子上面的大字。   赵秦提着行李,阮糯米小跑着跟了上去,她扬声喊道,“顾叔叔!”   顾江河在一旁抽烟,看到阮糯米时,立马把烟给掐掉了,“总算是把你给等到了,这一路怎么样?”   阮糯米笑眯眯的点头,“都挺好的,麻烦顾叔叔来接我了。”   “一家人说这话见外。”顾江河摆手,他对面前这个小姑娘是打心眼里面佩服,说进钢厂就进钢厂,说当科长就当科长,说辞职就辞职,说读去读书就读书,还顺带考了个状元出来,转眼就丢下状元的名头,千迢迢去找他那个儿子。   他儿子能娶到这种姑娘家,简直就是撞大运。   顾江河满意的不得了,他从赵秦手接过心,要把东西放到小汽车的后备箱,一边放一边问,“赵同志是吗?跟我们一块家,歇息一晚上,在京城玩两天在回去。”   赵秦看了一眼阮糯米,他摇头,“不了,把阮同志交到您手上,我这任务算是完成了,我是晚上八点的票,马上就要去了。”   阮糯米意外,“就算是在赶时间,也要吃个饭才行。”她对京城不太熟悉,转头看向顾江河,“顾叔叔,您知道这附近有么好吃的饭店吗?咱们先带赵同志去吃个饭。”   这个顾江河还知道,他点头,“跟我来,面那条巷子穿过去,就有一家老铺面专门做烤鸭的,走走走,我带你们尝尝鲜。”顿了顿,他笑了笑,“到时候赵同志也给你战友带一些,”顺带给我儿子也带一些。   不过,像顾江河这种人,做事都是绕着来,不会直接说。   赵秦看实在是拒绝不下,他也不是个笨蛋,听出了对方话面的意思,就点头跟着一块过去了。烤鸭店有些年头了,老远就闻到了那脆皮鸭的香味。   走近了一看,鸭子是竖着挂着的,烤到金黄,油水吱吱吱的响。   光闻着味,口水就分泌出来了。   阮糯米他们三个人,吃了两只烤鸭,临走的时候,顾江河是下了血本,想要买个十只八只给他带走,奈何人家不卖。   任凭嘴皮子说烂了,对方还是咬着不松口,一人最多买两只。他们先已经买了两只了,也就是说,合伙起来,名额多在买四只。   这还是拖了关系的情况下。   四只哪里够分啊!顾老师多分一个鸭腿都不错了,塞牙缝呢!   阮糯米眼珠子转了转,她站在门口,看着不少进来的人,其实大多数都是买半只,买一只的都少,她瞧着以为面善的『奶』『奶』,拽着她袖子,去了一旁,跟她低语了一番。   老『奶』『奶』很快就同意了下来,她去买了两只,一只给了阮糯米。阮糯米给了她跑腿的五『毛』钱。如法炮制,接着又找了好几个人,这样很快就买够了十只烤鸭。   旁边的赵秦在一旁看的简直是目瞪口呆,而顾江河则是『摸』着胡子笑了笑,“还是年轻人的脑子转得快。”他对这个儿媳『妇』,是满意的不得了。   甚至在想,自家儿子已经交给国家了,顾家的家产陆续要来,是时候该有个继承人继承了。   阮糯米不知道,不过是买个鸭子的功夫,顾江河思维已经发散到继承家产了。   送着赵秦离开了以后,阮糯米这才上车,跟着顾江河一块家。顾家是老牌名门望族了,这不仅仅是在孟州市发展了,对于这种家族来说。   在全国各地有产业,只是最基本的条件。   只是,孟州市是老本营而已,但是业务发展,往外扩张,这基本是一个家族发展史上基本的进程。   京城作为历届首都,顾家的生意,一开始就做到了这边,顾家鼎盛时期,大半个孟州市是顾家的,外面的快消品,也是顾家的,铺面商行工厂,照样还是顾家的。   他跑了三个多月,终于把顾家往日的财产,一一的跑下来了一大部分,还有一小部分,还被拿捏在,要来可能就是时间问题。   顾江河带阮糯米去的是最早要来的一套四合院,这四合院在皇城根下,是他父亲当年来京城做生意时,爱落脚的地方。   算起来,这房子后也有一百多年了。当年顾家败落,这四合院就被征收了去,后来一座三进的四合院,被分了几十户人家住了进来。   顾江河要这房子以后,狠是费了一番功夫,请人打扫,又简单的装修了一番,晾在这。   他倒是觉得,儿媳『妇』选择读书的位置好,她往后留在京城,这房子她住着,也多少能有点人气。   顾江河这般想着,也就这般说了出来,“等我办完了事情,可能就要去下个地方了,这边京城还要交给你了。”阮糯米还没在门口呢,还没住进去,就瞧着他把钥匙递给了她,“这钥匙你拿着,住校宿舍的环境太艰苦,你每天就来住好了,我把老杨安排给你,他做的饭菜是一绝。”   若若是三年前,他还不敢说这种话,但是现在风声似乎好了很多。他又很自然的说了出来,对于顾家来说,这不算奢侈,只能算是最基本的生活起居条件。   阮糯米目瞪口呆的看着钥匙,她这是刚来京城,就成了有四合院一族的吗?她可是知道后世,这一座皇城根下的四合院,价值上亿啊!   这说给就给了。   阮糯米忙不迭的摆手,“顾叔叔,太贵重了,我不能要。”她绞尽脑汁,“我也就今晚上歇息下,明天去学校报道了,我就要住校了。”   “房子而已,歇脚的地方,贵重么?”顾江河的白发抖了下,他满是皱纹的脸上多了几分不解,“顾家在京城光这种四合院,都有十多套,给你住一套而已,不算啥的。”   顿了顿,他自言自语,“等你和听澜结婚了,这些房子都是你的,还有王府井附近那边一排的铺面,也是你们的,那才是值钱的,这破院子才是最不值钱的。”说道后,他还有几分嫌弃。   阮糯米,“……”失敬失敬,她现在才明白,自己到底喜欢上了一个什么样的人!   家里有矿!不!这比有矿还有钱啊!   这可是内环啊,内环十多套四合院不说,内环中的内环,还有着一排的铺面。一排!!!!    第157章 【一更】   种, 突然一夜暴富的感觉,让阮糯米有些不知所措。连带着晚上歇息的时候,她都是几分恍恍惚惚的。   名门望族, 真不是不说的。   隔天, 阮糯米去京大报道, 顾江河这个未来的父亲, 自然也是跟着的, 是出门的时候,因为有急事,一时之间走不了。   阮糯米不由得摆手, “顾叔叔,去京大就二十分钟的路程,我自己去好了,您不用送我。”   顾江河这哪里放心的下, 他想了片刻,生意和儿媳『妇』哪个重要?最后做了决断,“走吧, 叔叔送你过去, 不然今儿的心都不安不了。”   “而且,我还第一次送孩子上学, 我可不能错过了。”   他发动了车子, 阮糯米坐了上去,有些意外, “您没送过顾老师吗?”个话一问,她就后悔了。   狭小的车厢内,安静了下来。   顾江河满是褶皱子的脸上,多了几分愁苦和后悔, “我没送过他。”他手握方向盘,慢慢的着,一边回忆,“当年我太忙了,家里根本顾不上,更顾不上小澜,从他上学开始,都是他母亲送的他。”   “后来,他母亲不在了,他一气之下连夜去了国外,他一走十年,顾家的福他没想到,当年我一纸电报让他回来,反而还是害了他。”   阮糯米静静的听着他说,“顾老师些年过的很辛苦。”虽说是顾家的未来接班人,是他父亲常年忙于生意,从未有时间管过他,母亲为了『逼』他去国外,当着他的面『自杀』了,留下了一辈的阴影。   而他也确实是去了国外,小小年纪,漂泊在外。   在他最需要家人的时候,他没有家,在他学成归来,有能力回到家的时候,家去散了,不止是家散了,他也跟着完了。   再然后,顾家两个字不再是荣耀,而是耻辱,是所有人都能谩骂的存在,他是资本家,是喝过洋墨水的狗崽子,是下牛棚被认骂的坏分。   唯独,不是顾听澜。   哪怕是到了今天这种地步,他仍然不能用自己的名字,只能用顾蓝。   随着阮糯米的落,向来刚硬的顾江河眼眶也不由得一酸,他主动承认错误,“我没当好一个父亲,所以他和我关系不亲,我认了,他母亲没当好一个母亲的责任,所以他恨他母亲,我也认了。”接着,他锋一转,“是,糯米,你对他来说是不一样的,他喜欢你,喜欢到可以不要命。我看着他长这大,第一次这情绪外『露』的喜欢一个人,叔叔希望你们能够好好的,一起走完人生的下半辈。”   是一位长辈的殷切希望。   阮糯米点头,她郑重的承诺,“顾叔叔,您放心 ,”顿了顿,她又很认真的补充,“我也很喜欢顾老师,很喜欢很喜欢。”她望着窗外的行人,静静的说,“顾叔叔,您知道吗?其实我次去西北,已经做好了找不到他的准备了,当时我都想好了,要是找不到他,我就去他们外面天天蹲着,一天不行就两天,两天不行就三天,再不行,我就放假了过来,寒暑假过来。”   “西北,西南,东北,我路线都看好了,打算全部跑一个遍。”是她谁都没说过的事情,她当初去找他,就带着满腔孤勇,一个地方找不着,那就换个地方再找,一年不行就两年。   她想,只要他活着,总归是有一天能找到他的。   顾江河听完,震动的厉害,他苍老的手有些抖,握着方向盘不太稳,他看向个看起来娇气瘦弱的小姑娘,他不知道是什支撑着她,给了她这般力量。   能做到许多人都做不到的事情。   他重重的咳嗽了一声,语气还有几分欣慰,“小澜遇到你,是他最大的福气。”   阮糯米歪着头,看着对方,笑了笑,“我觉得遇到顾老师,也是我最大的福气。”   一老一小,相视一笑,笑声传出去了好远。   ……   落脚的地方,离京大并不远,车也就十多分钟的路程,阮糯米陪着长辈说了会,很快就到了京大的门口。   顾江河拿下行李,看着那大门上的题字,他突然感慨的说,“我当年也是从毕业的,一晃三十多年过去了。”   阮糯米一惊,事她还真不知道,不由得问道,“顾叔,您也是京大的毕业的学生?”   顾江河笑了笑,“是啊!我还是文学专业的。”   阮糯米盯着他,神『色』有些古怪。一个留着大胡子,满脸褶皱,浑身上下充满着精明的铜臭味的一位老人,跟她说是文学专业的?   不玩笑吗?   顾江河哈哈的大笑起来,那胡子也跟着小震动起来,“怎么?看不出来?”   阮糯米老老实实的点了点头,“我以为你会是算术专业的。”对方哪怕是年纪大了,也能依稀能看到那一副商人精明的样子,实在是和文学专业半点关系。   顾江河『摸』了『摸』胡子,“我年轻的时候,可是能做一些酸词的,”接着,他一脸无奈,“只是后来被『逼』继承家产,没办法弃文从商。”   阮糯米,“……”真的老凡尔赛了。   出于对学校的尊重,车子并没有去,而是停在了外面。   顾江河没有第一时间送阮糯米去宿舍,而是带着她去见了一个人,一边走,他便介绍,“我带你去见下我当年的师兄,他前几年才平反,现在又回到学校了。”至于是什职位,他还不太清楚。   只是,到底是到学校了,不管出于什,都该去见见对方的。   顾江河要见的人姓陆,叫陆章,他一打听,好家伙对方都是校长了。   他感叹,“当年在学校的时候,我还帮陆师兄逃过课,一转眼,他都当校长了。”简直就是跟做梦一样。   他刚落,校长办公室门就打了,陆章年纪不轻了,比顾江河还要大三岁,满头花白的头发,带着一个黑框眼镜,许是因为做学问的原因,连带着褶皱子都多了几分书生气和慈祥。   “你个顾江河,老远的就听到你说我坏话。”陆校长迎了出来,他拄着拐杖,步子有些激动。   像他们这种老家伙,见一次面少一次面。   顾江河也上前了一步,相互和对方拥抱了一下,“陆师兄,老当益壮啊!”   “彼此彼此,能熬过最差的年份,你小子也是一肚的弯弯绕。”陆校长感叹,“我倒是觉得,当年笑你的弯弯绕,没想到如今倒是救了我们一命。”   当初,顾江河察觉到不对的时候,就给当年的同学去了一封信。到了他们那个境界,基本都没有混的太差的人。只是有些人听进去了,有些人没听进去。   陆校长是听进去的那个人,他及时止损,提了辞职,是到底是没躲过一劫的,不过,比起别的人来,他倒是幸运了不少。   最起码动作快,下牛棚的时候,从轻处理,起码熬过了些年。   顾江河也神『色』难辨,更多的是难过,他苍老的手握拳,捶了一下对方的胸口,“活着就好。”   活着就好。   四个字,说起来容易,是对于他们这种人来说,真的是太难了。   活着太不容易了。   两人寒暄以后,陆校长看向一旁的阮糯米,眼里闪过惊艳,好一个钟灵敏秀的小姑娘,“位是?”   顾江河,“是我闺女,她也来京大报答了,我不是要离开了吗?就给她找个靠山,免得她在学校被欺负了,你个当世叔的,可不能不管啊?”   关系着实被他拉的近。   陆校长扶着眼眶,有些一愣,他看没记错的,顾江河这个老狐狸可就只有一位独身的儿子吧?   接着,他不知道想到了什,笑骂了一句,“老狐狸,在我面前还没个真,是你儿媳『妇』吧?”   父子两人可真是一脉相传,当年顾江河结婚娶的那个媳『妇』,他们班上的学生都感叹,真的是百里挑一的姑娘了,美的不像话。   如今,在看到这个小姑娘,怕是不比她婆婆差。瞧着颜『色』,还要更甚三分。   “小姑娘面皮薄,可经不起你打趣。”顾江河笑而不语,“你就说,帮不帮了?”   “帮!怎么能不帮?”陆校长感叹,“不过说好,我个人脾气差,见不得庸才和笨蛋。”真要是扶不起的阿斗,就被怪他不留情面了。   “你就偷着乐吧,我闺女可是状元,状元知道吧?”顾江河骄傲的不行,拽着阮糯米的手,“糯米,快来见见你陆伯伯。”   阮糯米乖巧的笑了笑,“陆伯伯好,我叫阮糯米。”   咦——   个名字,陆校长熟悉,当初他给招生办的人下了死命令,让他们必须把阮糯米这个状元给招到京大来,不能被隔壁的清大给抢先了。   “你是孟州市人?”   阮糯米嗯了一声,“孟州市人。”   陆校长笑的越发慈祥了,“好孩,来京大,你绝对没选错。”   阮糯米一呆,总觉得语气,有几分熟悉,像极了后世传销窝面宣传,好同志,你来选择传销,绝对没错。    第158章 【一更】   “看好吧?你送来一个好苗子。”顾江河感叹, 颇有一种王婆卖瓜,自卖自夸的感觉。   陆校长撇了他一眼,去找了花名册, 考状元的名字, 他是有单独登记的, 他戴着老花镜细看下来以后, 才说, “阮侄女选的是外语专业,个专业就很好,们的师资力量绝对是王牌。”   他看向顾江河, 突然笑出声,“阮侄女的代课老师,有一个你还认识。”   “谁?”顾江河有了个不好的猜测。   “耿长生。”   个名字一说,顾江河的脸都绿了, 立马让陆校长闭嘴,他可在儿媳『妇』面前丢不起这个人。   陆校长难得看师弟吃瘪,t到底是在晚辈面前他留了几分薄面的, 没有把当年的事情说出来。其实也无非是那些, 为情所困,当年顾江河年轻的时候, 意气风发, 长的好,又绅士, 家里又有钱,可受女同学欢迎了。耿长生也是风云人物,两人为了一女同志,在学校大打出手。   后来还引的系主任, 将两人扣回去了,记了大过,差点没能毕业呢。   些风流韵事,还是不和晚辈说了,在是丢人。一晃三年多年过去了,在是太快了啊!两人相视一笑,竟然有种惺惺相惜的感觉。   阮糯米不懂陆校长这是在打什么哑谜,但是却明白一点,必然不是啥好事了。她很有眼『色』的说了一句,“去学校转转,顾叔您和陆伯伯说会话。”   “等会。”陆校长想了下,就那样敲了下隔壁的墙,一会来了一位稍微年轻点中年男人,不,他年纪轻轻就有了地中海,『露』出高的额头,“陆校长。   “位是我们学校的刘主任。”陆校长介绍,“家里的一个晚辈来学校报道,麻烦刘主任帮忙看着点。”   刘主任一愣,陆校长有多公正不阿的,他是再清楚不的了,还是他一次托人照顾人,他心里不由得郑重了几分,“您放心,交给好了。”   阮糯米乖巧的喊了一声,“刘主任好。”   刘主任把人给带走了,顾江河还在巴巴的望着,陆校长打趣他,“放心,在京大里面,还有刘主任看着,出不了事情的。”接着,他话锋一转,老花镜下面的目光也锐利了几分,“也不见你对亲儿子有般记挂。”   顾江河讪讪的,“不是年纪大了,想要弥补一些嘛?”他欠儿子的良多,连他能提前平反,也有儿子在里面出了大力,立下大功,才有了他提前出来。   只是,些话没法说。   “你倒是有个好儿子。”陆校长笑了笑,感叹,“咱们那批人,活着的也没几个了。”   个话题很沉重,顾江河脸『色』顿时肃然起来,“咱们能活着,也是运好。”   “谁说不是呢?”   “顾家在京城的财产和意都收回来了吗?”   顾江河叹口气,“收回了部分吧!”   陆校长,“需要帮忙的尽管开口,毕竟,当年可没少占你们顾家的便宜。”   ……   跟着刘主任走的阮糯米,静静的跟在后面,也不爱说话。倒是刘主任有些好奇,“小姑娘,你叫什么?”   “阮糯米。”   “孟州市的考状元——阮糯米?”刘主任的声音拔了几分,惹的周围报道的学生都在往边的看。   阮糯米不明白他为什么么大的反应,她俏皮一笑,“如果孟州市只有一个阮糯米的话,那就是我了。”   “你孩子,眼光好,选了们京大总没错。”刘主任的话和陆校长是一个调调。   她总算是知道了,不是一个学校的人,不进一家门。   阮糯米笑了笑,语气带着憧憬,“京大一直都是我梦想中的学校,能来这里学,也很荣幸。”   千穿万穿马屁不穿。   马屁拍的好,拍的刘主任乐呵呵的,“你孩子有见识,们京大可不就比隔壁的清大好太多。”   还带拉踩的。当然这话也就刘主任能说,阮糯米听听就好。   两人并排走,应该说是阮糯米稍稍落后半步,不少学生和老师都看到了,来和刘主任打招呼。   刘主任见谁都笑呵呵的,打完招呼,还不忘回头套阮糯米的话,“你小姑娘是陆校长的什么人?”也没见到陆校长这般关照自家孩子的。   阮糯米挑眉,四两拨千斤,“只是,喊一声陆伯伯已。”她好像透出了消息,又好像什么消息都没透出。   刘主任意外的看了她一样,“现在的年轻人还挺精的。” 当然,打听关系的话,也就到此为止了。   有熟人就是好办事,先是带着阮糯米去教学楼那边报道,光报道,就走了二分钟,京大是真的很大,如果不是刘主任,阮糯米怀疑她跟顾叔叔两个人把腿跑断,都不一定找得到。   报道完了,拿了钥匙,刘主任又带着阮糯米去宿舍,真的是很尽职尽责了。宿管的阿姨是认识刘主任的,见他领着一女学来,顿时从那走廊道的楼梯间出来,问,“刘主任,你是?”   刘主任心里苦,他总不能说是陆校长让人关照的吧?校长不要面子了吗?   他咽下苦楚,解释了句,“阮糯米,小姑娘胆子小,被她家里人托着帮忙照顾下。”他把钥匙递去,压低了嗓音,“找个朝阳好,好相处的宿舍。”哪里都有人情,哪里都有关系。   不起眼的人物,照样能发挥自己的作用。   阮糯米腼腆的朝着对方笑了笑,一笑,似乎灰暗的走廊道都亮堂了几分。   宿管阿姨心里有了谱,在阮糯米脸上停留了一瞬,和善的笑了笑,“漂亮的女孩子,可不就得家里人多看着点,不然被外面的野小子眯住眼睛了。”   她很多年前就在京大当宿管了,见不少条件好的女学,非要跟着那些穷学,最后当了人家的登云梯,当晚一脚被踹开了。   宿管阿姨折回去,对着那墙壁挂着的半面墙钥匙,细细的数了下来,随后从面挑了一把出来,把阮糯米原来宿舍的钥匙挂了去。   她这才递阮糯米,“三楼,最里面的一间宿舍,要比别的宿舍大十来平,南北朝向,能晒日头晒衣服,也通风方便,离卫生间也不远。”   阮糯米乖巧的道了谢,刘主任也跟着说了句,“谢了,张姐。”   随后,便提着行李往宿舍走,阮糯米东西不少,楼她根本提不动,所以全靠刘主任出力,还别说,他么多年养尊处优,真没出过啥力活。   一会,就累的喘吁吁。   阮糯米试探,“要不自己拿吧?”   刘主任脸一皱巴,“年轻人可别瞧不起我们这些中年人。”   得了,阮糯米不当好人了,就静静的看着刘主任出力。   等了楼梯,刘主任擦汗,“你装了什么东西啊?么沉甸甸的。”   阮糯米掰着指头数,“衣服被子暖水瓶,搪瓷盆搪瓷缸吃的用的穿的……”   刘主任安地中海都抖了下,“要是搁在以前……”就是资本主义做派。   但是到底是觉得话不好的,没说完。他们顺着走廊道往最里面走,一直走到了尽头,才停下来准备开门。刚把钥匙放进去,门就打开了。   阮糯米吓了一跳。   里面出来了一位四方脸姑娘,看到阮糯米的时候,呆了一瞬,『操』着一口地道的东北话,“滴个乖乖呀!是仙女吧!”   “你好,是同宿舍308的阮糯米。”她伸手和对方握道。   四方脸姑娘也就是高正『露』,忙不迭的握住对方的手,还没忍住『摸』了一把,真滑啊!若不是这是一位地道的女同志,阮糯米很可能当场就翻脸了。   她静静的盯着正『露』的手,正『露』红了脸,“不好意思不好意思……你就是太白了,想『摸』下,是不是擦粉了。”   阮糯米似笑非笑,“那擦了吗?”   “没有——”正『露』老老的说。   旁边的刘主任看的目瞪口呆,届女学有点野啊!他轻咳一声,表示还有一个外人在场,“还不进去收拾东西?”   正『露』这才反应来,忙靠门边站,让出能过人的位置,邀请道,“快进来快进来,刚打扫完卫生呢!”   刘主任提着行李先进去,阮糯米随后跟在后面,正『露』拽了拽仙女的袖子,“你爸啊?真年轻。”   下轮到阮糯米呆呆的了。   刘主任在前面竖着耳朵,别以为声音小,他就听不见了,他们这和谐老师是做什么的?那听力可是灵敏的一批。   他目光汹汹的看着阮糯米,但凡她只要敢说,自己是她爸,定然要翻脸的。   他也不想想,平白无故多个爸爸,阮糯米乐意不,她摇头,冲着正『露』解释,“不是。”他们的关系没法解释,尤其是舍友之间,就更不好解释了。   能考到这京大的,又有几个笨人哟,正『露』咧着一口白牙,笑了笑,“不是就好,长的也太着急了。”   刘主任倏的回头,那叫一个凶神恶煞。   阮糯米同情的看着她,她知不知道,自己的得罪了谁?她忙不迭的岔开话题,说,“刘主任,自己收拾就可以……”里用不您了。   话里话外就是赶人的。   刘主任哼了一声,走到高正『露』面前,那哼哼声更明显了,“同学,你哪个系的?”   正『露』要说,却被阮糯米一把捂住了嘴,“刘主任,宿舍灰尘大,弄脏您的衣服就不好了。”   刘主任看了一眼阮糯米,倒是没揭穿她的小心思,算是离开了。   他一走,阮糯米就松手了,正『露』有些疑『惑』,“你捂着嘴干嘛,数学系的,又不是不能说。”   阮糯米叹了口气,还真是无知者无畏。    第159章 【一更】   她好心累, 又不着痕迹的换了个话题,“听你口音,像是东北的?”东北话十级, 其实阮糯米跟她说话, 就有些担心, 别被对方给同化了。   提起东北, 高正路眼睛唰的下子亮了, “可不就东北的吗?你竟然能听的出我哪里的?”   阮糯米嗯了声,开始把行李给整理出来,“东北话很好听。”   “我觉得。”高正『露』觉得自己是遇到了知己, “你叫什么?是哪里人?”   “阮糯米,孟州市人。”她把被套拿了出来,绣着花的缎面很是好,而且布料很是细腻, 用来做贴身的被罩,是在舒服不过的了。   她一拿出来,高正『露』就被吸引了, 她下意识的伸手『摸』了『摸』, “欸,这料子可真滑啊, 跟你手样。”   阮糯米动作顿, “还好,就是图睡的舒服。”这是顾叔叔准备的, 具体是啥料子,她也不清楚,就是好好睡就对了。   她选的是下铺,铺好了被子被单以后, 她这才把棉袄和大衣给拿了出来。她就拿了件换洗的,件粉白『色』棉袄,和件纯白『色』的羊绒大衣,已经开春了,只是有些倒春寒,稍微暖和些,这大衣就派用处了。   她这把衣服拿出来,高正『露』那一张嘴又开始了,“我滴老天鹅,还有这么白的衣服,这穿上干活,半天就脏的没法人了。”她想伸手『摸』,但是又怕手的脏污弄坏了。   阮糯米见她想『摸』,就把大衣递过去了,她体贴的笑了笑,“我在家干活不穿,就出门才带上,再说,咱们在学学校也不干活。”她这般话,让高正『露』先前的自卑少了些,她是农村来的,什么都稀奇,瞧着舍友没有轻她,她也轻轻的吐了口气。   高正『露』『摸』了『摸』,又说,“这衣服好看,但是在俺们东北的地方,穿着会冻死人的。”   阮糯米想了下东北零下几十度的天气,她很认真的点了点头,赞同她的说法,“中看不中用。”   “对!”高正『露』咯咯咯的笑了起来,她的笑声很魔『性』,传的整个屋子都是。正在这个时候,屋子的门再次被敲开了,这次一下子来了两个舍友。   个是短发姑娘,个是瞧着像是少数民族的,深眼窝,高鼻梁,五官特别的深刻,有种异域风情的美。   短发姑娘身后跟着好几位人,显然是家长,而那位高挑的少数民族姑娘却是一个人。她们进来,阮糯米和高正『露』都停下了寒暄,扭头着对方。   那短发姑娘还未开口,她身边跟着的家人就先开口了,“你们就是我家肖敏敏的室友吧,很高兴认识你们。”开口的是位中年女人,瞧着应该是对方的母亲,她穿着得体的大衣,拎着黑『色』挎包,瞧着格外有知识分子的气息。   高正『露』还未回过,阮糯米不着痕迹的推了下她,这才笑道,“阿姨你好,我是阮糯米。”顿了顿,又拽了下高正『露』的袖子,“我是高正『露』。”   高正『露』一下子回了,她心里在想,我滴个乖乖啊!城里人就是这样的吗?光面,就有些怂。   肖母的注意力都在阮糯米身,她第次见到这么漂亮的姑娘,不由得多放了三分心思,“京城人?”听着对方的口普通话,很是地道。   阮糯米摇头,“不是,我是孟州市的人。”   肖母热切的笑容,立马淡了几分,她旁边的女儿肖敏敏陷入了思索,“你是孟州市的阮糯米?”   这已经不知道是多少人这样问她了,阮糯米有些心累,她没肖母,而是对着肖敏敏点了点头,“是。”   肖敏敏捂着嘴,“妈,这位就是分数最高的,高考状元了,阮糯米了。”   “她竟然跟我个宿舍。”   这话说,肖母脸上淡下的笑容,又热切了几分。阮糯米都看在眼里,成年人利益为先,她懂,但是这般明显,着实让人不舒服。   阮糯米没和对方寒暄,而是看着站在门口,还未敢进来的异域同学,她问,“你是308宿舍的舍友吧?”   对方有些拘谨,她点头,“我叫,。”顿了顿,补充,“新疆人。”她的普通话不是很好,有些浓浓的方言,但是看得出,她在尽力说好普通话。   阮糯米伸出手,“欢迎你,木拉扎。”   木拉扎羞涩的笑了笑,“你好,阮糯米——”她似乎记得对方先前自己的自我介绍,接着,又向了高正『露』,“高正『露』……”   “肖敏敏!”   她像是一个刚学会说话的孩子样,遍遍练习。   高正『露』有些高兴,“木拉扎,以后我教你说汉语,你教我说你们那边的方言。”   这边打的火热,肖母打量着宿舍环境,却微微皱眉,她说,“没有下铺了吗?”她目光在阮糯米身后下铺上的铺盖,凝了下,这么好的料子,可不是一般人睡的起的。   宿舍就四个床位,两个铺,两个下铺。   阮糯米和高正『露』来的早,人占了个下铺,所以只剩下两个铺了。高正『露』要说话,阮糯米却对着她摇了摇头。   肖母没人说话,有些恼,她炮火对准了高正『露』,她就是农村来的,农村来的姑娘,懂事大方好说哈,“这位同学,我们家敏敏恐高,没爬过铺,所以想跟你换一下。”   她完全没有商量的意味,而是那种淡淡的,高高在上的下发命令。   高正『露』虽然大大咧咧,但是她能感受到对方对她的不起,她脸当场就涨红了,“我恐高,睡不了铺。”   “农村来的?还会恐高?”   阮糯米挑眉,“我农村来的,不好意思,我恐高。”   “你——”肖母抬手,想要指着阮糯米,明显对方是睁着眼说瞎话,就阮糯米身那气质,那脸蛋,那穿着,怎么可能是农村的来的?   阮糯米一字顿,“来后到的顺序总懂吧?我们农村人都知道这个规矩,我不信城里人不知道?”她这话着实没留情面。   向来在家说一不二的肖母顿时铁青了脸,要去理论的,却被肖敏敏拽着了,“妈……你还嫌丢人不够吗?”   自家闺女的胳膊肘往外拐,下子让肖母的情绪炸了,她当场就翻脸了,“阮糯米是吧?你个农村来的,我记住你了——”   “你记住我们家孩子什么了?”不知道何时,出现在门口的顾江河淡淡的说道。他本就是顾家的当家人,虽然下牛棚多年,但是出来以后,好好收拾过不说,又掌管着顾家,那一身气势,可不是开玩笑的。   顾江河身边跟着的还有刘主任,他从校长办公室出来,实在是放心不下阮糯米,刚好遇了回来的刘主任,他就拖着刘主任给他带路,起码来宿舍眼怎么样?   哪里想到,还没走到门口,就听到里面的人在欺负他们家孩子。   这哪里得了?   “你是?”肖母愣了下,她身旁的男人却脸『色』变了。   “阮糯米这孩子是我家的,不知道,我们家孩子怎么惹着你了?让你个当长辈的记住她?”顾江河从门口走了进来,走到了阮糯米旁边,副别怕,爸给你撑腰的样子。   阮糯米虽然自己能搞定肖母这种人,但是有人撑腰,到底是不样的,她心里顿时温暖起来,三两句把事情说明白了,“顾爸爸,这位阿姨要换我们的下铺,我们不同意,她就记住我们了。”   这下,不止是顾江河,连带着刘主任皱眉起来,“宿舍的床铺,向来是先来先得,要是实在是住不了,要征得对方同意了,才可以换床铺,这位女同志,你征得这学生们的同意了吗?”   “这关你什么事?”有个多管闲事的还不够,下子出现了好几个,肖母在家作威作福习惯了,那脾气改不了,“我们肖家的事情,还轮不到你个外人来管。”   她身旁的男人,终于想起来为什么刘主任有些眼熟了,他忙不迭的拽了拽自家媳『妇』的袖子。   肖母着他这副怂样,越发不眼了,“赵正平,你来我们肖家也二十多年了,怎么还是这副怂样子?”赵正平,肖敏敏,颐指气使的中年女人。   不难猜测几个人的关系。   赵正平是入赘到了肖家,这个入赘的男人,脸『色』当场难看的很,还有几分屈辱,他不再说话,似乎由着对方撞南墙。   直没说话的刘主任开口了,“我还真不是个外人,不才,鄙人是京大的教导主任,很不幸 ,这宿舍方面的事,在我的管辖范围内。”   这话说,肖母的脸『色』当场就跟打翻的调『色』盘样,她要是在想不起来那就是傻子了,他们肖家,之前拖了关系,想要学校的人照顾下,自家敏敏。   很不幸,找的那人就是刘主任,不过被对方回绝了。   这场面,有些尴尬起来。   刘主任没看对方的脸『色』,而是对顾江河说道,“顾老哥,你放心,我们学校平时不这样了,只是偶尔遇到几个抽风的家属,不过,你放心,糯米这孩子我会顾好的,不会让她受欺负。”   这话里面透出的消息,可大了。肖母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总归是不善的。   顾江河拱手,“麻烦刘主任了。”顿了顿,他向阮糯米语气柔和了几分,“东西都收拾完了吗?中午回家吃饭不?你杨叔给你做了羊肉汤,和红糖糍粑,都是你爱吃的。”   阮糯米想了想,她不太想在宿舍肖母家三口,就说道,“东西差不多收拾完了,那就回家吧!”   临走之前,还不忘和新伙伴打招呼,“『露』『露』,木拉扎,我晚回来给你们带好吃的。”   她唯独没跟肖敏敏打招呼,多少有些迁怒吧!    第160章 【一更】   高正『露』和木拉扎连连点, “去吧,宿舍的东西,我们会帮你看着的。”为么看着?放着谁?又是言而喻了。   肖家人站在里, 格的尴尬, 肖敏敏更是被她母亲气的掉眼泪, 她一边打开行李, 一边说, “妈,下你满意了吧?”   一来宿舍,就让她被舍友给彻底讨厌, 孤立起来。   肖母讪讪的,“妈妈也知道。”顿了顿,她咕哝,“那阮糯米还说自己是农村人, 那她现在回家,回么家啊?”   肖敏敏终于忍住了,她怼她, “农村人怎么了?农村人就能在京城有房子了?农村人就能在京城有家了?妈, 我们肖家往上说三代,就我婆那一代, 哪是农村人, 还有我爸,我爸也是农村的, 我也是农村的,就只有您一是根红苗正的城里人。”   她气狠了,把肖母和赵正平往推,“你们走, 我自己能收拾东西。”   他们被关了门,宿舍内气氛尴尬极点,肖敏敏抹了泪,低声跟高正『露』和木拉扎说了一声,“对起。”   高正『露』叹了口气,同情的看着她,“你母亲比我乡下的『奶』『奶』还泼『妇』。”   话也太直白了一些。   木拉扎拽着她,对着她轻轻的摇,“肖敏敏同学,有样的母亲是你的错,你要是别跟你母亲一样看起我们,我们就还是好室友。”   下,肖敏敏抬,『露』兔子一样红红的眼眶,“真的?”   “自然是真的。”   “那阮糯米?”她语气有几懊恼。   高正『露』会心的笑了笑,“阮糯米同学很好了,我是乡下来的,她一点都没看起我,你要是好,她肯定会接受你的。”   而他们口中的阮糯米,刚校门,上了小汽车,“要别住校了,回家住好了。”女孩子多了地方,是非也多,顾江河说道。   阮糯米摇,她笑了笑,“顾爸爸,宿舍里也都是坏室友,也有很好的人呢!”   “那行吧,你周末记得回家,你杨叔叔我让他留京城了,你回去,他一人在家孤单的厉害。”   阮糯米嗯了一声。   车子油门踩了去,开的并快。   肖母他们恰巧从学校来,阮糯米刚好望了过去,看是肖母,她淡漠的扫了一眼,就收回了目光。   肖母却因为在小汽车上看阮糯米,震了下,她忙迭的拽着赵正平,“老赵,你看那是敏敏的同学,阮糯米吗?”   赵正平情绪好,他低着,等抬的候,车子已经开过了,他摇,“没看。”   “就是她,我看的清清楚楚的。”肖母有些服气,她骂骂咧咧,“还说自己是农村人,农村人有几坐的起小汽车的?”   那可是小汽车啊!她想了好多年,但是买起,把肖家房子卖了都买去。   赵正平轻嗤了一声,“人家坐小汽车,关你么事?”顿了顿,老实人也有几脾气,“要我看,越是有钱人,越是上层人,越是谦虚,越是小市民,越是普通人家,越是得意。”   “你……”他指桑骂槐,肖母是没听来。   “我说错了吗?”赵正平淡淡道,“先前刘主任对阮糯米那家长的恭敬态度,你没看吗?”   肖母一下子说话了,她像是泄气的皮球一样,刘主任啊!那是肖家送礼人家都收的人。   肖母立马转变了态度,“行,我得回去让敏敏好好谈谈她那位阮同学的底,要真是大户人家的,敏敏要好好跟对方打好关系才行。”   话一落,赵正平忍无可忍,一巴掌甩了过去,“肖英,你动动脑子行行?你还想让敏敏在宿舍里,更抬起吗?”   “你打我!”   “过下去,就离婚。”赵正平丢下句话,就一人离开了。徒留,肖母肿着一张脸,在原地哭着。   阮糯米可知道,那肖家两口子,因为她差点打起来了。   她刚回家,顾江河去停车了,阮糯米跑了进去,老远就闻了杨师傅炖的羊肉汤,真的是香的行,“杨叔,好香啊!”   她像一馋猫一样,飞快的跑进屋,至于,先前在宿舍那点愉快,一下子给忘记了。   杨叔在厨房忙活,他刚端起黑『色』的砂锅,慈祥的笑了笑,“在等等,我调下味,很快就好了。”   “糯米,在学校怎么样?”   阮糯米说好说坏,“京大好大,舍友也很好。”   杨叔打开了砂锅的盖子,那浓厚的香味,馋的阮糯米流口水,杨叔夹了一块正排递给她,“先尝尝熟了没?”哪里是尝啊!明明就是偏袒阮糯米小馋猫。   阮糯米烫的直哆嗦,她呼呼的吹气,羊肉炖的很嫩,一点都老 ,入味特别香,“真好吃。”   杨叔一边调味,一边跟她说,“间过的真快,当年你顾叔叔去京大读书的候,也是我做饭送的他。”   阮糯米意,她叼着排骨,问,“您来顾家么早啊?”   “是啊!我八岁就顾家了。”杨叔叔笑呵呵的,满脸的褶皱子都带着几慈祥,“我比你顾叔叔还大三岁,跟着他一起长大的,后来,又看着听澜孩子长大。”   阮糯米一惊,搬着小板凳,来了兴趣,“那顾老师小候是么样的?”   “听澜他啊!他打小就生的好看,跟洋娃娃一样,只是话多,子特别闷,胆子也小的很,刚去读书的候,还被学校的学生给欺负过,后来稍微大一点了——”大一点了,他那一对父母便狠心,『逼』着他小小年纪就国锻炼了。   话,没法说。   才十岁的小娃娃啊!懂么呢!就小小的一人,去了万里之。   杨叔没说完,他抬手擦了擦泪,“后来大一点了,我就没着了,他离家的早,才我大腿高,等他再次回来的候,已经比我还高一了。”   阮糯米叼着排骨也觉得没味道起来,她洗了洗手,认真的说,“那我以后,要对顾老师好。”一定要对他很好很好才行。   杨叔倏然笑了,他嗯了一声,“听澜遇你,是他的福气。”   每一人都在么说。   可是,阮糯米却觉得,她遇顾老师,才是他的福气。   杨叔的厨艺特别好的,阮糯米吃的肚皮撑的溜圆,特别满足,临走的候,杨叔又给她做了一袋牛『乳』糖,让她带宿舍给室友们。   还有一饭盒的炸排骨,裹了粉和蛋清,放在油锅里过了一道,止能放,也能凉着吃。   一口下去,酥酥脆脆的,特别的香。   阮糯米抱着饭盒,她觉得自己幸福的得了,“杨叔,你真好。”其实他们都知道,管是顾江河,还是杨叔,他们都在把亏欠顾听澜身上的那一份,加倍的补在阮糯米里。   顾听澜喜欢阮糯米,他们便爱屋及乌,加倍的阮糯米好。   杨叔慈祥的笑了笑,目送着她离开,“学校的食堂饭菜,吃惯,就回家吃,反正家里离学校近,方便的很。”   阮糯米嗯了一声,等她再次回宿舍已经是傍晚了,天『色』彻底黑了下来,学生们有些还抱着书,在那灯光下看书。   阮糯米心中感叹,“第一学府,愧是第一学府。”真的一样,哪怕是天黑了,还是有些人爱学习的人,借着月光,灯光,也要继续学习。   她宿舍的候,宿舍的几位舍友都已经钻被窝了,第一天学校报道,又是赶路好远,都有些累了。   阮糯米开了灯,把牛『乳』糖放在了他们每人的桌子前,小声说,“我带了吃的,要要起来吃东西?”   几字,一下子像是有魔力一样,把本来都要准备睡觉的高正『露』给招呼起来了,她捂着肚子,嗖的一下子爬了起来,“么吃的?我下午五点多吃的饭,会刚好饿了。”   阮糯米把袋子拿来了数了数,“有牛『乳』糖,炸排骨,红糖糍粑,葱油饼。”些都是杨叔怕她在食堂吃惯,特意做的,也是让她带来宿舍给大家的。   杨叔也是从年轻候过来的,要小看了些小东西,关键刻,收买人心是有要作用的。   阮糯米报了一连串字来,止是吸引了高正『露』,连带着木拉扎也跟着爬起来了,探了小脑袋,“有我的吗?”她小声问道。   “都有。”   “那我呢?”知道何,肖敏敏也轻声问道,她还有几小心翼翼,“阮糯米,我是因为吃的才说的,我就是想跟你说一声抱歉,还——还想跟你朋友。”   她很早之前就知道阮糯米字了,她一直以为自己的数是最高的,却没想在知道阮糯米的数以后,她去看了她各科的成绩,打那以后,她就一直记挂着想要阮糯米。   但是,肖敏敏没想,第一次就么糟糕。   阮糯米定定的看了她三秒钟,像是要在她脸上盯一花来,“一起吧。”她淡淡的说道。   即使态度冷淡,肖敏敏仍然高兴起来,她嘴角抑制住的上扬,“谢谢谢谢……”    第161章 【一更】   因为这一顿小零食, 宿舍的几个女生关系都拉近了不少。其实,细细接触下来,阮糯米发现, 肖敏敏并不像她那个母亲那般讨厌, 一来二去, 也就平常心对待了。   学校的课业特别繁重, 每天阮糯米课程完, 在复习功课,练习口语,她发现根本没有时间去看顾老师, 因为时间是太忙了。   甚至,一开始答应了每周末回家去看杨叔叔的事情也没办到,反倒是麻烦杨叔,一到周末就给她送饭, 改善伙食。   天气一天天暖和了下来,进入七月份,慢慢的开始换上了裙, 原藏在臃肿棉袄里面的身材, 仿佛一下得到释放一样。   阮糯米尤为突出,她双腿尤为笔直纤细, 雪白细嫩, 换上裙以后,就无法移开眼睛了。   不说男生了, 就连阮糯米一个宿舍的几位姑娘都在咽口水,“糯米——你这腿腿腿、也太好看了吧!”   阮糯米转了一圈,“你们也很好呀。”说完这话,她还放肆的在木拉扎的腿上『摸』了『摸』, 木拉扎是真的高,净身高一米七五,感觉胸以下全部是腿。   木拉扎羞红了脸,“没你的白,没你的细。”西北的风,养不出阮糯米这般细腻的人。   “行了,让我和敏敏可怎么活啊!”高正『露』幽幽的说道。   她皮肤黑,腿也黑,敏敏个子矮,腿也短。   好处都让面前这俩人给占了,这般互相谦虚,这日子没发过了。   阮糯米他们相视一笑,几个姑娘一起去食堂吃饭,她们四个各有风采,阮糯米肤如凝脂,明艳动人,木拉扎身材超好,带着异域风情的美,肖敏敏一看就是城里姑娘,小家碧玉,而高正『露』是东北姑娘,看就爽朗活泼。   四个走在一起,简直就是一道亮丽的风景线。   不少人都在往这边看,但是真正敢上来打招呼的却很少。   直到,一位穿着白衬衣的年轻男生走了来,他头发都用发胶梳在了背后,看起来格外的精神,他朝阮糯米几个人走了去,夹在书本里面的一封信,递给了阮糯米,“阮同学,可以请你做明女朋友吗?”   这会正是学生下课的时候,食堂里面吃饭的人还真不少。这大胆告白的人还是头一个,原本抱着书的学生,也都开始看热闹起来,“答应他,答应他。”   其实,认识这位白衬衫男生的学生并不多,大家都习惯了埋头苦读,但是一个系的是认识的,这位白衬衫男生叫胡进程,据说是京城本地人,家里是开工厂的,据说是一个名副其实的小开。   平时,他穿着的用的,和大家都不一样,有些细心的人自然能注意。这会,他来跟阮糯米表白,好事者就开始起哄起来。   阮糯米低头,看已经递到自己面前的信封,她拒绝,“已经有对象了,你不要送信给了。”   胡进程俊秀的脸上有一瞬间的不信,“该不会是为了搪塞的理由吧,毕竟,这半年可没有任何男同学来找你,也没有见到你和任何男同学有来往?”   阮糯米挑眉一笑,感情这人还做了功课来的?   她直说,“既然你调查过,那就应该知道,有一位男朋友在部队,只是因为工作原因常年见不到面而已。”顿了顿,她也锋有几分凌厉,“想,大家都是京大的才,应该是知道的,破坏军婚是要犯法的。”   阮糯米这话一说,周围安安静静的。   连带着前的胡进程都有些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他想了想,为了表达自己的坚持,“你没结婚吧?你既然没结婚,就有权利追求你。”   “一年不行就两年,两年不行就三年,或者更久,愿意等你接受我。”   “只要你愿意接受我,咱们一毕业就结婚,是京城本地人,有本地的户口和房子,只要你和结婚,你立马能变成城里人,们家独生,以后我父母所有的东西都是我们两个的。”   他话虽然物质了几分,但是不得不说,现实的很。   这话说的,其实有不少女孩都感动起来。   阮糯米却没有半分感动,有几分莫名其妙,“有对象了,你是知道吧?明知道对象是军人,你来撬墙角,你这是几个意思?真想进们学校的思想改造班,进行改造吗?”   她是真的不留半分情面的。   周围人原本是想吃糖的,没想到吃到这么狠的一女的,有些人忍不住笑了起来,当然,笑的不是阮糯米,而是胡进程。   笑的胡进程誉扫地,他实在是受不了大家的眼神,从食堂冲了出去。   但是事情没结束,胡进程回到宿舍,宿舍的舍友也跟劝他,“人家阮糯米都有对象了,你这再去追实在是不太好。”   “就是,人家对象是军人,你想啊,军人在保家卫国,咱们这些人不说给对方帮助,起码也不能挖人家墙角。”   “老张说的不错,天下何处无芳草,进程你就放弃吧。”   胡进程颓丧,“可是我就是喜欢阮糯米。”   “你喜欢她什么?”   “她长的好,学习好,声音也好听。”   “进程你这就不对了,好看的皮囊多了去了,你总不能见一个就喜欢一个。”   胡进程的宿舍在讨论阮糯米,阮糯米他们宿舍也是一样的,等回到宿舍,都是自己人了,高正『露』这个大喇叭就开始叭叭叭了,“糯米,你真有对象啊?”   她这一问,整个宿舍的姑娘们都竖起耳朵听着起来了。   阮糯米嗯了一声,“是有啊!”   “们怎么都不知道?”   “你们也没问啊!”阮糯无辜的耸肩,她拿起正在收拾的东西说,“这些,这些东西就是为了去见对象准备的。”   都是一些日常用品,她很早就想去见他了,只是上学实在是太忙了,根本没时间,一拖这都拖到了学期结束了。   “你对象真是军人啊?”不止高正『露』八卦,肖敏敏也凑来,好奇的问道。   阮糯米顿了下,不可置否,“算是吧!”   “什么叫算是?”   阮糯米想了想,实话实话,“在多的不方便说,你们就别问了。”   高正『露』和木拉扎不太明白,但是肖敏敏到底是京城长大的,知道也多一些,她眸光一闪,很聪明的就转移了话题。   不,学校里面,阮糯米有对象的消息,一下传了出去,传的到处都是。那些原本蠢蠢欲动,鼓起勇气告白的学生,一下打趴下来了。   没看到胡进程就是示范吗?一下成为笑柄了都。   阮糯米考完试,就收拾东西回家了,原本是打算去西北的,但是却得到赵秦的消息说,西北这段时间,全部封闭了起来,不方便见人。   显然是有重要的事情,连家属都无法探亲了。   阮糯米也不失望,直接去京城买了一些东西,坐火车回到了孟州市。   她有大半年没见到家里人了,等她回到家的时候,家里人正是一番稀罕。阮『奶』『奶』比前几年还年轻了一些,许是生活富足,亲人陪伴,她又无需为生活奔波,头发梳在耳后,衣服得体,像极了城里面的老太太。   阮糯米见到『奶』『奶』,自然是一阵亲热,抱着她的胳膊不撒娇,直把老人给哄的眉开眼笑的。阮向国倒是不在家,又去外面跑生意了,用阮『奶』『奶』的话,这个儿子啊!一年到头都不在家,若不是家里存折面的数字越来越多,她都差点以为儿子没了呢!   阮谷雨在备考,严格意义来说,就阮谷雨一个人陪着阮『奶』『奶』。一年不见姐姐,阮谷雨反而有了几分害羞,“姐,京大的学校是什么样的呀?”   阮谷雨个抽条一样的拔高,一下长到了一米八去,嫣然就是一位唇红齿白,阳光帅气的大小伙。   阮糯米递给他牛『乳』糖和烤鸭,“等你去了就知道了。”她说,“小雨,你也报考京城的学校,去见见世面。”她一直的主张就是年轻人趁年轻多出去跑跑。   阮谷雨看了一眼厨房忙活的阮『奶』『奶』,摇头,“就考孟州市的学校好了。”他都打算好了,留在孟州市,可以离『奶』『奶』近一些。   阮糯米『摸』了『摸』他的头,“『奶』『奶』的事情,不用你『操』心,咱们『奶』『奶』一起接到京城好了!”   “可以吗?”阮谷雨眼睛亮晶晶的。   “当然可以,爸爸现在的生意不是在南方吗?经常要往北方跑,咱们若是在北方定居了,他能时常回下家。”阮向国是做货运的,他经常和高远一块,南方的货进到北方去卖。   至于为什么不来孟州市,阮向国和高远都不想动顾家的蛋糕。   既然顾家已经在慢慢恢复了,外面那么多口吃的,不差孟州市这一口的。   阮糯米这么一说,阮谷雨的心瞬间就定了下来,他骄傲的说,“姐,老师说我的模拟分数,可以报清大。”   阮糯米怔了一下,实有些意外,“们家谷雨可真棒!”    第162章 【一更】   和自家人唠嗑了以后, 隔壁听到动静的冯明娇领着俩孩子,就颠颠的跑了过来,还没到, 那大嗓门就传过来了, “阮糯米, 你回来了也不和老娘说, 看老娘怎么收拾你。”   阮糯米笑的无奈, 她去开门,门一开,两个炮弹一样的小孩儿就冲了上来, 是吉祥如意,两个玉雪可爱的小崽崽,『奶』声『奶』气的喊道,“媳『妇』媳『妇』, 你回来了。”   阮糯米低头看着俩孩子,头上一阵黑线,“什么媳『妇』?”   冯明娇觉得丢人, 她一手提着一个孩子的后颈, “吉祥如意,你们够了啊!出门之前怎么交代的, 是你们美姨姨回来了, 你们干嘛啊?跟你顾叔叔抢媳『妇』,不命啦!”   人, 真是连孩子的玩笑都开。   两个孩子着实有些可怜,仿佛被掐住了命运的脖颈,一副要哭不哭的小模样,小短腿在空中胡『乱』的蹬着, 『奶』声『奶』气的喊道,“美姨姨——”   阮糯米见不得冯明娇欺负俩孩子,连忙从她手里把孩子抢回来,“吉祥如意才三岁多,你当妈的可不能这般欺负们。”   冯明娇撇撇嘴,“也就你长时间没见到他们两个,觉得稀罕,天天带他们,都要快被烦死了。”她便说话,便往屋里面走,熟门熟路的去了厨房,抻着脑袋和阮『奶』『奶』招呼,“阮『奶』『奶』,做们娘三儿的饭啊,们中午在这边吃。”   瞧着语气,在熟络不过的,显然没少在阮家蹭饭。   阮糯米看的却格外感动,等她过来的时候,她轻轻的说,“谢谢你娇娇。”她去京城读书,没办法尽孝,显然冯明娇替了她,隔三差五带孩子过来,让阮『奶』『奶』也没那么孤单。   冯明娇摆手,轻嗤一声,“们之间可不兴这个。”接着,她话锋一转,“是我谢谢阮『奶』『奶』才是,一个人带孩子忙不过来,都是阮『奶』『奶』帮带的。”   她指着俩熟门熟路的孩子,“别不信,你看就是了。”   阮糯米顺着对方的目光看了过去,果然,吉祥如意一得到自由,就迈着小短腿,艰难的跨过厨房门框,一人一边抱着阮『奶』『奶』的腿,『奶』声『奶』气的喊着,“太婆,吃鸡蛋羹。”   俩孩子,哄的阮『奶』『奶』眉开眼笑的,“吃,太婆就给你们做。”   阮糯米顿时觉得酸了,以前『奶』『奶』只会对她笑的么开心,现在『奶』『奶』变了。   “失宠了吧?”冯明娇打趣她。   阮糯米强压着酸水,不去看,颇为大气的说道,“那倒是没有,只是觉得样很好。”在她不在的日子里面,有别的孩子,在陪着『奶』『奶』,看她她开心,身体健康,是在好不过的事情了。   冯明娇笑了笑,没去揭穿好友,多少给她留了一些面子。她提起正事,“找到了顾老师了?”其实,她也从电话里面知道了,但是就是想亲口听好友说,样就仿佛多了分真切感。   那时候,陪着好友一起等的绝望,以及害怕就能消失一样。说真的,不知道好友有没有绝望,反正冯明娇自己是真切的感受到了绝望的,当初她婚礼过后,顾老师消失。   她怀孕的时候,她特别正经的跟好友承诺,等孩子出生了,顾老师肯定会出现的,但是没有,孩子出生了,顾老师没回来,她孩子都一岁了,顾老师也没回来,孩子两岁的时候,还是没回来。   雷子的孩子,都会满地打酱油了。顾老师还是仍无消息。   到了后面,冯明娇都彻底绝望了,从来不在好友面前提起顾老师的任何消息,但是她没想到,好友会在这个时候,抛下一切去找对方。   毕竟,太久了,真的太久了。   久到一个未婚的姑娘,到结婚,再到两个孩子满地打酱油。   里面失去的青春和岁月,不知道多少了。   也让冯明娇提起顾听澜的时候,语气中总是多了分埋怨和不喜。   阮糯米却拉着她的手,眼睛亮亮的说道,“娇娇,找到他了。”她像是一个孩子一样,在跟伙伴分享自己的快乐,“运气好,一去就遇到了好人,就找到顾老师。”   冯明娇哼了一声,在表达着自己的不乐意。   “别这样嘛娇娇。”阮糯米晃着她的手,“你忘了,顾老师也是迫于无奈的才离开的,不是为了,也不会样的。”次回来,她去找了赵公安,去找了沈将军。   在得知到自己找到顾老师的时候,对方这才跟她说的事。当年,她消失了,顾老师为了找她,才违反了组织和纪律,若不是为了她,顾老师也不会远走大西北。   听到这个解释,冯明娇的脾气,总算是收敛了分,她直入主题,“你们什么时候结婚?”   阮糯米一下子被掐住了命运的脉搏,她弱弱的说道,“才二十三,还在读书,不着急的。”   “你当年不也才二三十四才结婚的。”   冯明娇柳眉一竖,“你能跟比?结婚生娃一年搞定,你能吗?”   阮糯米,“……”失敬了。   和好友这般『插』科打诨去起来,接下来的日子,她去拜访了钢厂的同事们,冯厂长,统计科的科长,以及卢大姐小王们,旧同事见面,自然又是一阵寒暄。   剩下的时间,阮糯米过的特别舒服,夏天热的,家里有了电风扇,她坐在凉亭里面,风扇吹着,冰镇西瓜吃着,就差衣来伸手饭来张口。   偶尔出去倒个垃圾,就算是她一天的活动量。   只是,有时候就是那么巧,阮糯米提着箩筐倒垃圾的时候,刚好遇见了从外面回来的周国涛。再次看到周国涛,折让阮糯米有分恍惚。   明明,她才离开孟州市不过大半年的光景,却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周国涛更冷了,消瘦的颧骨透着锐利,周身上下都包裹着冰碴子一样,冷的让人无法接近。   阮糯米不太敢认识就是记忆中的那个周国涛?   本来想打招呼的她,想到之前最后一次见面,所面临的不愉快,阮糯米便装作陌生人一样,从对方身边离开。   只是,在经过的时候,周国涛猛地伸手,拉住了阮糯米的手腕,语气特别冷,冷的像是北极的尖锐的冰棱,“连普通的朋友都没法做了吗?”   阮糯米低头看着被他拉着的手腕,对方像是触碰到了滚烫的铁水一样,一下子松开了。   周国涛抿着唇,“抱歉——”   阮糯米立住,她平静的说道,“以为你会不想看到我。”毕竟,她之前太无情了一些。   ——怎么会?恨不得时时刻刻,梦里梦外,都想见到你,想到发疯。   周国涛拳头倏然握紧,隐忍中还带着分克制,故作轻松,“怎么会?成年人之间,怎么会般幼稚。”   幼稚?   阮糯米抬头看,一双清澈的眸子仿佛能够一眼看透人心。   周国涛的心倏然漏了一拍,扭过头,强势的转移话题,“你找到了顾老师了?”次在见她,她眼里不像是之前那般沉寂,就仿佛活过来了一样,一下子有了光彩。   还有周身传来的幸福气息,是怎么也瞒不住人的。   提起顾老师,阮糯米疏离的神『色』柔和了一些,她语气欢快的嗯了一声,“找到了。”   “那什么时候能喝你们一杯喜酒。”周国涛说这话的时候,手握拳,手心掐住了印子。   阮糯米脸『色』微红,她歪着头想了片刻,“快了吧!”   周国涛喃喃的重复了一遍,“快了吧。”喉咙发痒,仿佛浸着一口血丝,不止是发痒,还有些腥甜,强忍着分痒意,隐忍的说道,“等着你们的喜酒。”   说完话,没等阮糯米给她回复,就匆匆的推开周家的门,进去以后,第一件事就是把门关上了。   再然后,阮糯米摇了摇头,她去前面胡同口倒垃圾去了,所以,她没听到,那院子内惊天动地的咳嗽声,似乎能把肺都能咳出来的咳嗽声。   以及周母的愤怒,“国涛,医生都说了,不能在抽了,你一天三包烟,不命了吗?”   周国涛推开了周母扶着的动作,冰冷的神『色』有分悲凉,“对,不了。”声音很低,仿佛下一秒就要低到了尘埃里面。   哪怕是离近的周母都没有听见。   对此,阮糯米一无所知。   七月二十号这天,阮糯米亲自送着阮谷雨去了考场里面,次,在外地做生意的阮向国也干回来了,一家人整整齐齐的去送阮谷雨去考场。   有了阮糯米这个状元姐姐的辅导,再加上京教版教材和题型,不断的练习。对于阮谷雨来说,考场卷子上的题目,似乎还没有平时姐姐给出的那么难。   所以,三天考试下来。   也是分外的轻松。   照着惯例,阮家人也没有问他考的怎么样?不想给压力,因为考的好不好,都已经这样了,只需等结果就好了。   不过,尽管阮家的人都是漫不经心的,但是钢厂高中却是牟足劲的,恨不得立马知道阮谷雨的分数。   当分数出来的那一刻,学校的老师们,喜欢的眼睛都眯到了一起去,又是一个状元。孟州钢厂高中连着两年,出了两个状元。   孟州市第一高中的位置稳当了。   而身为状元的阮谷雨在接到消息的时候,有些意外,还暗暗的恼怒,“记得做错了一整个大题呢!”怎么还会是状元呢!   无意中听见的阮糯米,真的是有些无奈了,老弟真的是很凡尔赛了。    第163章 【一更】   阮谷雨也想跟自家姐姐一样, 办升学宴,就直接去京城报道的,他报的是清大, 虽然通知书还没下来, 但是成绩基本稳了。   只是, 这一次阮向国却没同意, 他开了个家庭会议, “我们家这两年出去的礼钱,收回来了。”   这只一句话,两个小的瞬间安静了下来。   阮向国生意现在做大了, 有少生意上来往的伙伴们,升学宴是一次联系众人的机会,阮向国不可能在放弃了。   于是,阮谷雨只能含泪留在家里, 在升学宴上吉祥物,挨个对人笑。   过好在,阮向国没有特别为难他, 说道, “小雨,既然也报了京城的学校, 那咱们一家子就先去京城暂住吧!”   阮糯米, “咦,这么容易吗?”   阮向国从怀里拿出了一本房产证, “这是你顾叔叔,帮忙参考买的,就买在你顾叔叔家隔壁,离你们两个上学都不远。”   阮糯米, “……”你爸爸还是你爸爸,这么早就知道了学区房的便利『性』。   阮糯米拿起房产证看了又看,惊奇,“爸,您什么时候买的?”   “去年你去京城的时候,我就拖你顾叔叔看房子了,你顾叔叔非顾家的房子给我们一套住 。”眼瞅着自家闺女眼睛都瞪大了,阮向国求生欲极强,“爸爸怎么可能要顾家的房子,那算什么了?”   “也是前几天巧,都等了快一年了,终于来机会了,你顾叔叔隔壁家的卖房子出国,我又拉了一车货,去京城,顺带就买下来了。”   然,自家闺女回家这么大的事,他怎么能拖这么久才回来吗?   阮糯米问,“少钱?”   “三万八千八。”阮向国说,“讨个吉利数。”   阮糯米咽了咽口水,“是爸,咱们家什么时候这么有钱?”她对于家里的财政状况,一直停留在几千块的场景。   这几万块钱的房子,带商量就买的。   阮向国理所然,“咱们家不是一直都这么有钱吗?”   阮糯米,“……”真的是失敬失敬。   止是阮糯米懵,连带着阮谷雨和阮『奶』『奶』也是懵的,小孩子到底是兴奋的,用跟一家人分开了那多好啊!阮『奶』『奶』则是有几分可思议,“阮向国,咱们家能在京城买得起房子了?”着实是把老太太给吓狠了,连带姓的喊了出来。   阮向国也一脸很严肃,“对,娘,儿子接您去京城享福。”   阮『奶』『奶』怔了一下,缓慢的转身,她是去了屋内,地底下死去的老头子传消息了,三房一家子都出息了。   所以,这次阮糯米去学校报道,还真是一个人,而是一家人一起。   冯明娇知道后,简直就炸了好吗?   但是在舍得,还是目送着好友离开了,没办法,人往高处走,从好友考上状元,或者说,阮谷雨在再次成为状元的时候,她心里就应该知道的。   孟州市留下他们的。   她笑着挥手告别,“等我儿子考上大学了,去找你啊!”   阮糯米听的难受 ,“孟州市才是我的家,我只是出去上学 了,随时都可能回来的。”   冯明娇重重的点头,等送走了人,她眼泪就下来了,哭的稀里哗啦的,“糯米我了……”   “我闺蜜走了。”   她在火车站人来人往的地方,哭的像个两百斤的大傻子,妈的一哭,俩孩子也开始了,嗷嗷哭,他们娘三,简直就是最靓丽的风景。   叶惊雷哄了这个,哄到那个,“娇娇,想去京城吗?”   冯明娇打了哭嗝,“那是我们想去就能去的地方吗?”说她上班了,亲人还在孟州市,就说雷子的工作,也都在孟州市呢。   叶惊雷抱着孩子,搂着她,若有所思,“那我在努力努力。”   “什么?”   “没什么?”   ……   阮糯米他们一家人到了京城,已经是八月底了,这会正是最热的时候,她先去了一趟顾家,跟杨叔招呼了一声,杨叔虽然不舍,但是也还是过来帮忙一起收拾屋子。   这屋子,他已经收拾过了一道了,只需在往里面放日用品就行了。   阮家的房子买的也小,一进四合院里面,正中间是个水池子,这是以前的人们讲究风水,专门招财的。阮家也没动,只是把水池子里面又灌满了水。   屋子是那种很方正的户型,前后加起来,十几个房间,住阮糯米他们这种简单的人口,还是绰绰有余的。   阮糯米前后看了一下,很是满意,觉得这个钱花的太值得了。收拾屋子的时候,她没帮忙,而是领着阮谷雨火急火燎的去了清大报道了。   为别的,因为他们来的晚。今儿的是最后一天报道时间,再去,那就迟了。   阮『奶』『奶』他们也知道正事紧,收拾屋子这种小活,根本没指望阮糯米他们姐弟两人来帮忙。   只是,去清大的时候,阮糯米竟然还碰上了一个熟人,是旁人正是胡进程,胡进程来清大找他兄弟有事,却没想到,遇见阮糯米和一个年轻的小伙子,走的特别近。   她还伸手,去『揉』他的头,那男生也知道躲避下,就知道一个劲儿的笑。   胡进程场就气炸了,他脑袋一热就冲了过来,“阮糯米,这就是你的对象吗?”他上下打量着阮谷雨,唇红齿白的一少年,长相确实阳光帅气,但是架不住他小啊,“我看他『毛』都没长齐。”   阮糯米正在交代阮谷雨事情,姐弟两人说说笑笑的,突然被胡进程给打断了。   姐弟两人的很高兴,阮糯米皱眉,下意识的护着子自家弟弟,语气冷淡,“我和谁在一起,都和你没关系,请你离我远一点。”   这么一个护着,一个冷淡的态度,彻底惹怒了胡进程,他就差指着阮谷雨鼻子骂了,“阮糯米,你是真的眼光好,我也就不说什么了?你看你看上了一个什么样的怂蛋,都被欺负了,还躲在你身后,怂货!”   这下,阮糯米是护都护不住了,阮谷雨到底是少年气『性』,血气方刚,“你谁啊?我姐护着我,难道还护着你吗?”   胡进程组织好的语言骂的,结果,敏锐的抓住了重点,“你姐?”   阮谷雨莫其妙,“是我姐,还是你姐!”一想到有人跟他抢姐姐,他神『色』顿时就善起来,语气凶狠,“我姐,就我一个亲弟弟——”   “亲弟弟?”胡进程傻眼了,“你是阮糯米的亲弟弟?”   阮谷雨翻白眼,“然呢?难道你是他亲弟弟?”   听着这两人的对话,阮糯米就知道,自家弟弟这个铁憨憨还没开窍呢!瞧着话题都偏到哪里去了啊!   我的个弟弟啊!是所有男人上来都是想要跟你抢着弟弟的啊! 而是有些人想当你姐夫。   这话,阮糯米没法解释。   好在,胡进程脸皮厚,他四四方方的脸上满是笑意,“哟,这感情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认识一家人了。”   “谁是你一家人了?”阮谷雨特别不爽的说道,他回头去牵自家姐姐,“姐,我们快些去报名。”   阮糯米笑了笑,突然有种吾家有儿初长成的感觉。   胡进程在两人身上打了个转,迅速分析出了情况,“去报名啊!小伙子你叫什么?我叫胡进程,京城本地人,我跟你说这清大里面不少人都是我兄弟,你是来清大读书的话,我让我兄弟好好照顾你。”   接着,他立马把身后还目瞪口呆的兄弟给拽了过来,“老杨,你跟他们说说报名处在哪里?带他们抄近路去!”   老杨简直就是晕乎乎的,还没说话,就被阮糯米给打断了,“用了,我们知道路。”这边有路标的,他们跟着路标走就了。   阮谷雨也凶狠的瞪了一眼,“黄鼠狼给鸡拜年,安好心,姐,我们走。”   胡进程跟上来,套近乎,却被阮谷雨的拳头给『逼』退,“想做我姐夫,你还差远点。”   胡进程也来被激出了几分血『性』来,“我看,学校里面追求你姐的,就我条件最好。”   言外之意,你别身在福中不知福。   阮谷雨,“我姐夫可厉害了,你跟他比?”他伸出了一根小拇指,“就是这。”他提起顾听澜的时候,语气里面有着遮不住的骄傲。   阮谷雨敬佩的人很少,但是顾听澜就是其中一个。初他姐出事的时候,可就是顾老师奋顾身的去救她姐。   阮谷雨觉得,除了亲人之外,外人能做大这个地步,真的是不得了。   胡进程被对方那动作给刺激到了,他追上来理论,他才信阮糯米有对象呢?   却被阮糯米给打断了,“胡进程大家都是成年人,相互留点脸不好吗?”她指着远处巡逻的保卫科的人,继续说道,“别『逼』着我们招呼保卫科的人过来。”   这下,胡进程他停下 了脚步,只能目送着对方离开。   他身旁的好友都劝他,“进程,以你的条件,什么样的女学生没有啊?必,在一个不喜欢你的人身上浪费时间?”   他们先前可都看的清清楚楚的,那女学生对胡进程可是没有半分喜欢的,甚至脸上还有几分厌恶。   胡进程一脚踹在墙上,“那些女的,能跟她比?”   “你们要是能给我找来一个向她那么漂亮的姑娘,我放弃也是不行。”   “这……”哪里找得到啊!他那几个兄弟面面相觑。就先前他们见的那一面,都被惊艳了好吗?谁说他们只是会读书的书呆子了?   好看的姑娘,谁喜欢看啊!   “那你们就别劝我!”胡进程松了松衬衣的领子,语气中带着说不出的烦恼,“老子就不信,大学四年我追不上她!”   对方有男朋友。   他兄弟准备说的,却被另外一个叫老杨的给拽了拽,胡进程是魔怔了,谁说话他都听不进去。   而已经走远的阮谷雨,突然站住了脚步,眼珠子黑黝黝的,“姐,那人是不是经常缠着你?”   阮糯米摇头,“也没有,就找了我一次,今天算是第二次。”   阮谷雨喔了一声,漫不经心,“姐,我也来京城了,我会保护你的。”   阮糯米一怔,她突然笑开,踮起脚尖,『揉』了『揉』他的头发,“我等着我们家小雨保护姐姐。”总是被自家姐姐做小孩子对待,让阮谷雨有几分恼怒,但是他有舍得说让姐姐,你别『揉』了。   怎么办?   只能先『揉』着,在想办法怎么改变姐姐对自己的看法,是弟弟,而是一个成年人,一个可以保护她的人。   阮糯米不知道自家弟弟在想些什么,领着他去学校报道了以后,这才回家,因为家里人都过来了,所以阮谷雨不打算住校,直接走读就好了。   也就才半个小时的路程,近的很。   ……    第164章 【一更】   忙完了自家弟弟的事, 阮糯米也回到学校报道了,见到了舍友,几个姑娘自然又是一阵拥抱, 原本打算退宿的阮糯米, 在看到舍友们的时候, 突然又改变了主意, “我原本打算退宿的, 但是看到你们,又舍不得了。”   “啊?为什么要退宿?”高正『露』先是咧咧了起来。   阮糯米笑了笑,“我家里人都搬过来了, 家里有老人实在是不放心,要回去陪着家人呢!”   高正『露』几个人面面相觑,“那你这是退宿吗?”她们也舍不得。   “不了!以后中午回宿舍陪你们,晚上回家陪家里人。”阮糯米笑眯眯的说道。   “你可真是个负汉!”高正『露』不止没有惊喜, 还吐槽的说道,“你这叫脚踏两只船。”   阮糯米装傻,“有吗有吗?我这明明是享齐人之福。”   旁边的肖敏敏和木拉扎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这两人在一起斗嘴, 总是能带给人欢乐。   因为家里的人搬过来了,所以阮糯米还特意请了宿舍的舍友去了一趟阮家做客, 算是把她们都介绍给家人认识, 也是让『奶』『奶』放心,她在舍友真的不错, 没有被欺负。   高正『露』和木拉扎对于住处可能不是那么敏感,但是肖敏敏不一样,她是打小在京城长大的,她知道这种四合院有多贵, 他们家住的筒子楼,九十多平,都被她妈给吹上天了。   至于这四合院,一直是她妈梦想的存在,但是家里买不起。全家人钱加起来,一个月也才两百多都收入,更别,京城这种地方开销大,一年到头根本攒不到钱。   肖敏敏参观完了阮家以后,咽了咽口水,“糯米,你家真大。”十几个房间,看的人眼花缭『乱』。   阮糯米歪着头,思索了下,决定说,“我们租的房子。”   这下,肖敏敏也松了一口气,连带着高正『露』他们也不着痕迹的松了口气,不是就好,不然她们和阮糯米一块相处,压实在是太大了。   阮『奶』『奶』很热情,这是阮糯米第一次带同学回来,她收拾了一桌子的好菜,阮糯米也没闲着,她领着舍友一起去厨房帮忙,自己做的才香嘛!   中途,阮谷雨回家,没想到家里有这么多人,他最开始还以为自己是走错门了,待退回去以后,再三看了看,才发现自己没错。   “你找谁?”高正『露』问道,不等阮谷雨回答,她就风风火火的跑了进去,拉着阮糯米往外走,“糯米,有个帅哥来找你。”她心里有了无数个猜测,约莫着是好友的那个传说中的对象?   不过,好像也太年轻了一些啊!   阮糯米被拽的踉跄,看到来人以后,她淡定的说道,“这是我弟!”接着,她又对着阮谷雨介绍,“这位是我室友,高正『露』,你喊『露』『露』姐好了。”   是姐姐的朋友。   阮谷雨腼腆的喊了一声 ,“『露』『露』姐。”   哎呦喂,这唇红齿白的俊小伙儿,问自己喊『露』『露』姐,高正『露』觉得自己飘了,她说,“那进屋?”   阮谷雨眼角抽了抽,他是回自己家喂!不用邀请的。   因为阮谷雨的中途回来,所以阮家中午这一顿饭,格外的热闹,都是鲜活的年轻人,给阮家这院子都带多了几分活力。   一晌午,阮『奶』『奶』的笑容都没淡过。   许是因为家里人的到来,阮糯米一下子觉得时间过的飞快起来,在一个知道了顾老师是安全的,也知道他是在哪里,虽然联系不上,但是到底是安的。   一转眼,阮糯米到了大二下半学期,她是外语专业的,从入学以来,她的成绩一直都是名列前茅的,或者说,从没来没有从年级前三的位置上下来过。   稳定的成绩,让她一直在稳在宝座上。   系主任接到了一个两个名额,需要在外宾来到的接待会上,负责同声传译的名额,往年都是他们那些老家伙出马,今年,特意给了下面学生们一个机会。   这个消息一出来,整个外语系里面都快挤破头了,若是争到了这个机会,他们表现良好,毕业的工作基本可以不用愁了。   和大家挤破头比起来,阮糯米就悠哉了,因为她是年级第一名,口语也是班上几乎最好的一个,她的名额是板上钉钉的。   因为,阮糯米确实有这个能力。   当然也有嫉妒的,只是让她们去和阮糯米抢名额,他们觉得与其和阮糯米抢,不如和别人抢,毕竟和阮糯米抢是真的一点机会都没有,但是和别人抢,多少还有点机会的。   所以,这个名额就直接给阮糯米内定了,另外一个名额最后被学习委员徐长青给拿到了。   徐长青自己有能力不说,他家里背景也不简单,家里有在接待部上班的亲人,从小就潜移默化,口语自然也不在话下。   两个人一起去系主任那里报道,阮糯米伸出手,“恭喜!”徐长青是那种文质彬彬,玉树临风,给人很舒服的感觉,阮糯米并不排斥他,相反还觉得他是一个很好的对手。   徐长青顿了顿,他伸手,“同喜!”他对阮糯米的态度是复杂的,即使竞争对手,又欣赏她。   他做惯了年纪第一的人,但是和阮糯米同班以后,年纪第一两个人轮流坐。   阮糯米笑了笑,没说话,两人走在一起,不少人都在盯着他们看,颇有一种才子佳人的感觉。等到他们都了系主任办公室的时候,耿主任单刀直入,“你们都知道我找你们的原因了吧!”   阮糯米和徐长青对视了一眼,“是的!”   “那我就直说了,这次来的是外宾,他们很重要很重要,接待部那边人不够用,打算从咱们学校抽两个人过去帮忙。”耿主任扫着这两个学生,不说专业能力,就冲着这两人的气质形象出去也绝对给学校争光的,“你们两个也是咱们学校的高材生,明天去接待部报道,接下来一个两个星期,你们的任务便是做好翻译的工作,把外宾的每一句话,准确无误的同步给大家,能做到吗?能给咱们学校争光吗?”   阮糯米和徐长青齐齐点头,“主任,您放心!”   得了地址,第二天就要去报道了,不可能在像学校这般随意了。   阮糯米换上了职业装,因为是秋天,她穿了一件白『色』的雪纺衬衣,外面罩着一件卡其『色』风衣,脚下瞪着的是一双小高跟鞋,看起来气场十足。   和徐长青两人到了约定地点,徐长青看到她以后,眼里闪过一丝惊艳,他一直都知道她长的漂亮,头发扎起以后,少了几分柔软,多了几分凌厉,尤其是那明艳的五官,更是灼灼发光。   “抱歉,我来晚了。”阮糯米说。   “没有,是我来早了一些。”徐长青有些不自在的移过眼,他抬起手腕看了看时间,“咱们现在进去吧!”   阮糯米嗯了一声,踩着高跟,一起去了接待部里面,他们一到,便把自己的证件递了上去,徐长青是男人,自认为要保护好女同志,“我们是京大的学生,今天过来报道的。”   “徐长青,阮糯米?”接待人员看完了证件,把证件又还给了对方,“梁部长有交代过,你们跟我来。”   他们来的早,外宾门似乎还没有来,但是整个接待部却忙的热火朝天的,阮糯米他们一路上遇到的工作人员基本上都是走路带风。   很快,就到了梁部长的办公室。   阮糯米敲了门,她和徐长青进去,还没做自我介绍,梁部长就起身说道,“京大的学弟学妹是吧?”他也是京大毕业的,他没有点破自己和徐长青认识。   阮糯米轻轻颔首,“我们是!”   梁部长没想到,他们京大还能出来这么漂亮的小姑娘,真该让那些人天天笑话他们只会是书呆子的人看看。   京大照样有一枝花,还美丽纯净极了。   至于徐长青,被称为才子,自然也不差的,相貌堂堂,文质彬彬。   “好好好。”这气质形象出去可是代表着国家的,这两人是完全过关了,还是优秀的那种,梁部长开始考察两人的专业水平。   他跟对方用着外语沟通了几句,算是进行了简单的测验,发现两个都对答如流,梁部长脸上的法令纹都多了几分惊喜,“咱们京大可真是卧虎藏龙。”   这是对他们两个人的认可。   阮糯米和徐长青都笑了笑,并没有接话,谦逊的态度一直在保留着。   “老师让我们多跟梁学长学习。”这一下子就拉近了双方的关系。   梁部长含笑,把资料递给了他们两个人,这才介绍,“你们也不是外人,我就直接说了,今儿的过来的是米国人,一行二十多号人,他们算是武器方面的专家,专门过来跟我们交流学习的,但是你们也知道,咱们国家武器方面的都是老领导了,他们对外语不是特别熟悉,所以,想要你们……”   阮糯米怔了怔,想要反驳不是,顾老师也是武器专家,但是他的外语就很好。当然,她不会在这种场合说这话就是了。   “怎么了?有什么不懂的地方吗?”梁部长问。   阮糯米捏紧了资料,她摇头,“没什么!”   梁部长看了她一眼,又继续的介绍下去。   第165章 【一更】   九点差十五分钟的候, 他收起了资料,“了,都记的差不多了, 咱们就出去, 和对方约的是九点钟到, 他们那些米国佬最是守, 可不能让对方抓住把柄了。”   阮糯米和徐长青对视了眼, 便把资料又交给了对方,谁知道,梁部长, “这资料是你们己份的,教给你们的前提是保管!”   “没问题。”阮糯米应声。   起出来的,还有接待部的其他人,算起来共也有二十多号人, 基本上勉强达到对的水准了。还不包括,接待部背工作的人员。   他们虽然没『露』到台前,是要做的工作点都不少的。   行人都站在接待部的外面, 神『色』有些肃穆, 严阵以待。   徐长青担心阮糯米紧张,他还小声了个笑话, “我第次来接待部, 是我八岁那年,把牙磕在门板上, 再也没找着了。”   这个笑话实在是有些冷。   阮糯米着实是笑不出来,她微微的点头,“那来找着了吗?”   徐长青正要话,前排的梁部长轻咳声, 徐长青顿把剩下的话给咽回去了,心想,以前接待的候,也没见这严肃呀!   前面这十多分钟,基本都是给家暖场的。   不过,因为梁部长的打断,气氛越发严肃了些,阮糯米发现,她手心里面都是汗,上辈子己无非就是个只懂得吃喝玩乐的富三代,倒是没想到,这辈子努力了把,能站在这个位置了。   她有些恍神。   不过,很快就转移注意力了,因为外宾门到来了,辆辆黑『色』的加长版黑『色』奔驰车,停在了接待部外面。   最先下来的是保镖们,他们穿着黑『色』的服,人高马,并没有急着开车门,反而是扫视着周围,确认没有危险以,这才打开了车门。   待他们上前打开车门的那瞬间。   原本站在原没动的梁部长,突然跨了步出去,“欢迎欢迎,丹尼尔!”   最先出来的是位金『色』头发,蓝『色』眼睛的男人,他个子挺拔,有着方人独有的魁梧,他似乎认识梁部长,上来先是握梁部长的手,『露』出白牙,“梁,久不见。”   接着两人行了简单的拥抱。   随着丹尼尔的下来以,车子上的人也陆续下来了。   不过,梁部长却在跟丹尼尔介绍,“这位是你此次的翻译官,阮糯米女士和徐长青先生。”   阮糯米伸手,流利的英语,“你,丹尼尔,我是阮。”   丹尼尔目光转向阮糯米,他深邃的蓝眼睛里面闪过惊艳,“哦,我的天呐,这就是美丽的东方女士吗?”美的像是他们方童话故事里面,落入凡尘的精灵。   干净透彻,灵气飘逸,美的惊心动魄。   丹尼尔不知道该怎,仿佛所有美的词语,倾注在她身上都不为过。   阮糯米正要虚虚的和他握手的候,从车子上突然下来了位年轻男人,他目光在两人快要教握的手上停留了瞬,,“丹尼尔,你不是在问分子结构式吗?我写下来了。”   丹尼尔似乎马上忘记了,还要和阮糯米握手的事情,立马迎了过去。   这声音,阮糯米太熟悉了,是她思夜想过无数次的声音,她猛的转身,看了过去,男人随便的靠在车子旁,白衬衫,黑裤,身姿挺拔,清隽俊逸。   他衬衣扣子开了颗,『露』出冷白皮,看起来风流又倜傥,偏偏,嘴角勾着笑,他本就生的贵气清冷,这笑,『露』出了八颗牙齿,少了几分清冷,多了几分温暖。   他们遥遥注视着对方,空气中在这刻,似乎安静了下来。   他们眼中只有彼此,是想念,是惊讶,以及久别重逢的欢喜。   不过,旖旎的气氛,很快就被丹尼尔的声音打断了,他急切,“顾,你这快就想出来了吗?不愧是我们学校的天才。”   丹尼尔和顾听澜在国外的候,两人在同所学,更是同个专业,同个班级,这次他们来外访,顾听澜也没想到,领头人竟是他当年的同学。   顾听澜点头,他看向丹尼尔的背,“丹尼尔,不跟我介绍下,你认识的美丽女士吗?”   丹尼尔做事的候,很是投入,当年在学校也是样,这会,他被转移了注意力,然视线没在阮糯米身上,他埋首看着顾听澜给他的纸条,随道,“阮女士——”   顾听澜向前步,略过他,当着接待部几十号人的面,他走到她面前,他低头看着她,目光灼灼,声音嘶哑,“你,认识下,我是顾听澜。”   五年了,他第次用了己的名字,正光明的走到她面前,让她重认识己。   顾蓝不见了,顾听澜又回来了。   他高的身影,下子把阮糯米都给遮挡了去,他成为了他的光源。   阮糯米眼眶有些涩涩的,喉咙又干又痛,半晌,她才,“你,我是阮糯米——”顿了顿,补充,“欢迎你回来。”   那瞬,她红了眼眶,含着细泪,静静的仰头望着他。   那目光,仿佛要到天荒老样。   他们之间,有种默契感,那种气场,让别人无法『插』足半分。   不知道过了多久,是分钟,又或者是三分钟,作为此次接待部的要负责人,梁部长发话了,“这位就是军-部派来的武器专家,顾听澜吧?”   顾听澜终于转移了注意力,他颔首,“我是,此次交流访谈过程中的切技术类研究类问题,都可以来在我。”   这是他的底气和专业能力。   接下来就是双方的正式会谈了。   阮糯米身为翻译官,然要跟上去的,只是,前面都是领导在交谈,这候还没用上他们这些小喽啰,她不由得落了几步。   直没开的徐长青,探究的看着她,“你认识上任的武-器专家?” 先前,他们两人之间的气场,实在是太特别了,尤其是互相对视那幕。   像是久别重逢的恋人,又像是老友,藏着思念,难掩惊讶以及从骨子里面透出的欢喜,是怎也掩藏不住的。   阮糯米含糊了声,并不打算在这种场合告诉徐长青她和顾听澜之间的关系,不合适,也不方便。   正当她犹豫怎搪塞过去的候,前面走的行人,突然停了下来。   人群中,堂的灯光闪耀,顾听澜穿着装,挺拔的身姿站的笔直,他遥遥的望着她,在她和徐长青身上停留了瞬间,轻轻指,对着梁部长,“就她吧!”   梁部长惊讶,“我打算让她给丹尼尔做翻译。”身为己人,他话也就直来直往了。   顾听澜,“丹尼尔并不喜欢女士随行。”   梁部长恍然悟,“原来这样。”顿了顿,他对着阮糯米和徐长青招手,“你们过来,从今天开始阮糯米你负责给顾教授负责当翻译,徐长青你去给丹尼尔做翻译。”   阮糯米怔,顾老师留学国外多年,英语比她还啊!要她做什翻译,这不是闹着玩吗?她在看顾听澜,顾听澜也在看她,那双凤眸里面,仿佛在吗,“不可以吗?”   阮糯米不过是瞬间恍神的功夫,很快就答应道,“我没问题。”   轮到徐长青了,他在阮糯米和顾听澜两人身上巡视了番,最道,“我也没问题。”   就这样,阮糯米跟着了顾听澜,而徐长青跟着了丹尼尔。   他们两个人都是很厉害的那种,在各的领域都是天才,天才和天才的碰撞,更是能溅出火花,当他们互相交流的候,语言越来越快,越来越快。   若不是阮糯米曾经被顾听澜训练了过番,她或许还跟不上对方的节奏。很显然,徐长青第次接触这种完全不给人思考余的交谈,很快他额头上都是豆滚落的汗珠,是着急的。   他不是听不懂,只是语言转化之间,他需要先己吸收下来,在翻译给对方,这个过程需要间。   而面前这两人完全不给己间,若家都翻译不过来,他也能接受些,是偏偏,阮糯米每次都能跟上顾听澜的节奏,而他却跟不上丹尼尔的节奏。   他不知道,阮糯米和顾听澜之间,那是培养了六七年的默契。而他跟丹尼尔,今天不过是头次相见而,还不熟悉对方的话方式。   都是个学校的,阮糯米然不会看着同学出丑,她对着徐长青使了个眼『色』,低声,“你来记录,我来翻译。”她把己的翻译本递给了对方。   接着,在徐长青还未反应过来的候,她便顺利的翻译过来了丹尼尔的话,包括他中的些专业术语,基本上都没有任何出入。   也可以是气呵成。   原本,顾听澜有几分酸她和个同学这亲近的,到了面,他也入了『迷』,他偏头,静静的看着她齿伶俐的翻译出段段的汉语。   突然有些移不开眼了,这会的阮糯米实在是太漂亮了,眉目冷静,气质澄澈,她的每次认真,都散发着别样的魅力,明艳到不可方物。   她翻译完截了,突然察觉到周围下子安静了下来,她下意识的问,“怎不了?”   顾听澜像是刚才认识她样,问了句题外话,“你是哪个学校的?”   阮糯米更呆了,还有几分茫然,还有几分不解,“京。”她额头上的呆『毛』都翘起来了几分,双清棱棱的眼睛仿佛会话,你不是知道吗?   顾听澜似笑非笑,“京倒是人才济济。”   阮糯米的脸突然红了,意识到这人不正经,在这种正经的场合来调戏己,她嗔怪的瞪了他眼。    第166章 【一更】   偏偏, 坐一旁丹尼尔认真点头,竖起大拇指,“阮——厉害。”   第一次翻译, 就能跟上他和顾节奏, 真厉害。   阮糯米道了一声谢谢。实她也明白, 题到了这里, 基本今天工作就结束了, 不顾老师也不会来一句题外。   果,不出阮糯米反应,下一秒, 顾听澜站起来,伸手丹尼尔,“今儿我们到此为止,丹尼尔, 可以好好休息一番,我们再去实地考察。”   阮糯米同声传译翻译了过去。   丹尼尔也确实累了,他点头, “顾, 明天见。”   今儿工作就到此为止了,丹尼尔带着一行人浩浩『荡』『荡』离开。整个接待部办公室氛围一下子轻松了不少, 梁部长大步前, “阮师妹 ,可亏了。”   先前那会可真太凶险了, 若是一点没弄好,便成了他们丢人了。不是徐长青不够优秀,是对方节奏太快,哪怕是今儿换上来一个老员工, 照样也是状况百出。   但是,偏偏到了阮糯米这里,她每一次抛,每一次收都是完。   阮糯米笑了笑,“梁师兄,您过奖了。”她看了看,低头看笔记,有几分颓徐长青,她说,“徐长青,也优秀。”   徐长青顿了下,他手里笔记本捏紧紧,唇『色』发白,“我不如。”他是骄傲,也一直固执认为,阮糯米只是比他好应试能力上。   口语是他强项。   可是今天,他却被碾压体无完肤,若不是阮糯米反应快,今天就不止是他丢人了,他代表着京大,也代表着华国人。   他不能允许自己外宾面前出丑。   阮糯米摇头,她大大方方说了出来,“真优秀,不要自我否定。”顿了顿,她抬头看了一眼顾听澜,见对方轻轻点了点头,她这才说道,“只是,我和顾教授认识,我熟悉他说方式和处事能力,所以……”她俏皮一笑,“我这算是半作弊!”   她这般大方承认两人关系。   不止是让徐长青一呆,连带着梁部长也是一呆,梁部长两人身上扫扫去,突就想起来,他暗地里面托人打听到消息了。   消息并不真切,直说顾教授当初去西北,因为为了一位女同志违规,这才去。   这些他功劳重大,所以从暗地转到明面上。知道这些消息人并不,不凑巧,梁部长就是中一个,他费了大功夫才打听到。   “们?”梁部长率先了出来。   顾听澜伸手,主动和梁部长交握,“介绍下,我是阮糯米同志对象。”顿了顿,他补充,“打了结婚报告那种。”不是么顾教授,么武-器专家。   他就只是阮糯米对象,仅此已。   这个雷有点大,炸梁部长和徐长青都有些懵,梁部长率先反应了过来,祝贺道,“果是才子配佳人。”这两人站一起,真真叫一个配啊!   顾听澜好不谦虚,“谢谢!”   徐长青神『色』复杂,小声阮糯米,“这就是那个传说中对象?”学校喜欢阮糯米男学生,不少数,当付出行动就只有胡进程了 ,不过,当初阮糯米当众拒绝了对方,还表示她有对象。   只是,没人信已。   确实是没人信啊!因为,她学校快三了 ,几乎没见到她和任男同志走近,学校学生也都默认为,她之前说自己有对象,不过是挡箭牌已,凭空捏造。   所以,当这个对象真出现大家面前时候,徐长青反有了几分恍惚。   阮糯米嗯了一声,“就是他,只是之前我们不方便见面。”顾听澜察觉到了两人小动作,他看过来,阮糯米冲着他灿烂一笑。   笑顾听澜心头发软,他当即道,“阮同志,不知道我有没有机会请吃个饭?”他绅士伸手,躬身邀请。   阮糯米轻轻把手放了过去,“没题!”   这两人一前一后离开了接待部。   梁部长耸肩笑了笑,感叹,“轻人玩可真花!”   注意到旁边小学弟有几分失魂落魄,他反抬手拍了拍他肩膀,“现知道挺好,早些放弃就好了。”他能看出来,对方只是对阮师妹有着朦胧好感,还没到非她不可地步。   “不是还没结婚吗?”徐长青反被刺激出了几分血『性』来,想要争一争。   “可别!”梁部长赶紧拦着他,“知道他们两个人吗?结婚报告都打了,那可是军-婚。抛开这个不说,知道他们两个人走一起不容易吗?我可是打听到,那顾教授当初会离开,就是因为为了一位姑娘违规了,被组织处罚,但是又知道吗?他被处罚期间,那姑娘等了他五?还是六,没有任音信情况下,能够信守承诺,阮师妹不是一般人啊!长青啊!长青这种情况下,觉得撬得动墙角吗?”   他们两人之间,已经不是普通人能够『插』足了。   梁部长也是看着徐长青是他老领导孙子,这才透『露』了消息提点他,让他别走错路。   徐长青脸『色』有些白,“梁叔,您放心,我心里有数,不会『乱』来。”只是,心底那一片湖面,像是一块石子掉了进去,起了涟漪,石子却又不见了。   “那就行,天涯处无芳草。”梁部长感叹道,“我倒是想吃顾教授和阮师妹喜糖了,他们能到一起,实是太不容易了。”   这是最真诚祝福。   他们口中顾听澜和阮糯米出了接待部,两人立路边,互对视,像是有千言万语,到了嘴边,却又无从说起了。   “先说——”   两人异口同声。   “糯米,先说。”他大手牵着她小手,漫步那大路上。   阮糯米轻声,“怎么又消失了两零一百三六天呀?”每一天她都记清清楚楚,到西北信件被原路退,打过去电,也是永远没人接听。   若不是赵秦跟她说,他还安全着,她恨不得又冲出去找人了。   顾听澜听到她这清清淡淡一个,心骤疼了下,他突当街拥抱着她,将她搂怀里,低声她耳边说,“不会了,以后再也不会了。”   阮糯米被勒喘不过气来,她推开他,面『色』『潮』红,语气凶巴巴,“要是今儿不跟我解释清楚,为么这里,甭想让我带家。”   顾听澜外面冷一个人啊,他面前硬生生乖巧跟么似,他紧紧牵着她手,继续往前走,断断续续说着这两事情。   阮糯米去了西北以后,她前脚离开,自己后脚就被调走了,既西北区允许家属探访,他们这个研究所必是要换地方了,于是,他们这一批人见完了家属没久。   就被转移了地方,这一次被转移到了西南方。不过,因为他们每一个研究员都见过家属,知道对方平安缘故,这一次没有任人有反驳。   都规规矩矩全身心投入了研究里面。   原本需要十甚至十进程,被顾听澜他们这一批人缩短了两,且他还做出了突破『性』研究,使得他们比西方要领先不少。   所以,组织上这才给了他优待,让他恢复身份,更有了接待外宾这一次,让他出现这里。   从西南地区离开时候,顾听澜么都没带,他只待了一张结婚报告,是上级审批过结婚报告,只要他们愿意,随时都可以去领证。   只是,这个时候,他没有跟对方提这件事。   阮糯米静静听完,语气中还带着几分不可置信欢喜,“这一次来,真也不会突消失不见了?   顾听澜重重嗯了一声,“不会了,再也不会丢下了。”   “那我带家!”阮糯米说,“走,我带家。”她一连着重复了三遍。   有着她自己都没察觉到激动和欢喜。   顾老师来了呀!以后就她身边了,再也不会突消失不见了,没有消息了。一想到这里,阮糯米高兴浑身都不得冒泡,恨不得把他介绍给所有人认识。   她顾老师来了。   彻彻底底,完完整整属于她了。   她真是高兴到爆-炸好吗?   去路上,她紧紧抓着他手,絮絮叨叨,“我们一家都搬过来了,就顾家隔壁住着,杨叔也呢,不过我爸和顾爸爸忙着生意,经常不家,但是阮『奶』『奶』和杨叔不管么时候都会家等我们去。”   路灯下,顾听澜含笑听着旁边小姑娘碎碎念,只觉得时间仿佛一下子停止了一样。   对方说着带他去看爬长城,看故宫,逛校园时候。   突停了下来,巴巴,“真不会消失了吗?”   顾听澜喉结一动,有些梗,有些涩,还有几分酸意,他嗯了一声,轻轻地抬手『揉』着她发丝,说,“不会了,再也不会了。”   “顾听澜今后日子,完完全全是属于阮糯米。”   “顾听澜属于阮糯米?”阮糯米有些不信反了一句,不知道为么她眼眶红了几分,又低低道,“可是我不能和郭嘉抢人。”   她比谁都知道,顾听澜这种人才,对于国家来说有重要。   所以先前五,她都会默默等着他,因为他为国效力,她不能因为儿女私情就去打断他。   顾听澜狠狠眨了眨眼睛,把泪意『逼』了去,他含笑,“郭嘉把我派发给阮糯米同志。”   “阮同志,签收吗?   “签签签!”    第167章 【一更】   阮糯米领着顾听澜回家的时候, 家里人都震惊,虽然家里人也不多,就阮『奶』『奶』和杨叔两个人, 但是当他们两个看到顾听澜的时候, 纷纷的红了眼眶, 杨叔先说, “瘦了, 瘦了不少。”   算起来,他们已经快六年没有见面了。   顾听澜扶着他的胳膊,安慰, “杨叔,这是更有男人味了。”   杨叔的眼泪为这话咽了回去,他点头,“可不是, 精神不少。”他忙不迭的进去,“我去给江河打电话,让他现在就回来。”   “还有国, 一家人就是要整整齐齐的。”他进去了。   阮『奶』『奶』这才挤到顾听澜面前, 她拉着他的手,又把孙女的手牵过来, 叠在对方手里, 让他们教握起来,语重心长, “小顾受苦了。”   顾听澜摇头,他并觉得是受苦。   “这次不走了?”   阮『奶』『奶』问的是顾听澜。   顾听澜低头,看着那十指交握的手,他点头, “不走了。”   “不走了就好。”阮『奶』『奶』花白的头发都带着几分慈祥,“不走了,就留在家里,把事给办。”   办什么事?   两人心知肚明,阮糯米脸一下子红了,她羞恼,“『奶』『奶』!”   “『奶』『奶』不行,不看看你都几岁,二四的老姑娘,当年『奶』『奶』想你这么大的时候,你大伯大伯都会打酱油。”提起家里的大龄姑娘,阮『奶』『奶』心头就多几分愁绪。   顾听澜紧紧的握着阮糯米的手,他非常认真的说道,“『奶』『奶』,在我眼里,糯米还是当年认识的那个八岁的小姑娘呢!”顿了顿,像是个对方吃定心丸,“『奶』『奶』,您放心,我这次回来就是和糯米结婚的,当然……”他看一眼羞红了脸的阮糯米,“只要她答应我。”   阮糯米在底下,轻轻的踢他一脚,示意他不要这般说话『露』-骨。   阮『奶』『奶』把两人的互动看在眼里,笑的越发慈祥,“去吧,到屋里面说话去,不用陪着我这个遭老太太。”   阮糯米又是一阵撒娇,这才去了屋里面。   顾江河和阮向国两人接到了消息以后,真的是连夜赶回来的,没有一丝耽误。早上阮糯米刷牙的时候,正准备去接待处报道,顾听澜这个正主自然更要去的。   只是,她含着一个牙刷,突然看到出现在自己面前的父亲,以及顾叔叔的时候,她一愣,指着厨房,“顾老师在里面。”   这么多年,她习惯了喊顾老师。家里人纠正了她不少次,但是她改不过来,就由着她去。   阮向国还好,还和自家闺女寒暄一句。顾江河就不一样了,他真的是两腿发软啊!多刚强多有威严的一个人啊!这会站在厨房外面,伸出手抖又抖,还是没有勇气推门进去。   不过,好在顾听澜听到声音,他循着声音打开门,在看到面前的人的时候,他一怔,喊一声,“父亲!”   就这两个平平淡淡的字,让顾江河的眼眶瞬间红,他满脸的褶皱似乎都深刻了几分,他举着手,像是要触碰到对方,但是在要碰到的时候,他有放下手,激动,“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顾听澜嗯了一声,从他身边经过,说,“这些年我过的很好,您不必自责。”   顾江河原本的颓丧,瞬间有几分精气神,“那就好那就好。”   这两人的相处模式,不太像父子,应该说像是一个熟悉的陌生人。阮糯米不知道该如何来形容他们之间的关系,若真论起来,顾老师对待她父亲的态度,都要比对待自家父亲亲近几分。   两人从阮家离开后,阮糯米回头看一眼,顾江河正站在门口,身影萧索的目送着他们离开,她轻声,“这样没关系吗?”   没头没脑的一句话,顾听澜却听懂,“我们之间,来如此。”   八个字,解释他和父亲之间的态度。   阮糯米咬了咬唇,不知道如何开口来相劝,“你看到我和我爸爸之间了吗?”   顾听澜侧头低眸,“嗯?”   阮糯米绞尽脑汁,吭哧吭哧,用尽力气,才憋出几个字,“你该像我学学。”   “是是是。”顾听澜含笑的看着紧张兮兮的小姑娘,“我们之间自有一套相处模式,不必担心。”   怎么能不担心呢!   阮糯米腹诽,好不容易亲人相见,没有久别重逢的拥抱,没有相互之间诉说思念,更没有一些平常的碎碎念,熟悉是熟悉,陌生陌生,宛若最熟悉的陌生人。   顾听澜伸手『揉』她,语气宠溺,“好了,不想了,免得掉头发。”   到了接待处,丹尼尔他们已经坐在办公室里面了,顾听澜昨儿的答应带他们去工厂看看,以,今儿的他一到,丹尼尔就起身,“顾——你该不会是反悔吧?”   顾听澜挑眉,“怎么会?你认识我多年,难道我就是这种人?”   阮糯米跟在身后,对方每说一句,她就跟着翻译一句。和顾听澜两人配合无间,让周围的人看的恍恍惚惚,徐长青还好一些,他在学校就京城被对方碾压,但是接待部的人不一样,他们都是工作多年的老手。   突然发现,自己若是站在阮糯米那个位置上,不一定有她翻译的好。   现在年轻人这么强了吗?   强到可怕好吗?   这些人并不知道阮糯米和顾听澜之间的关系,倒是梁部长看的心生感慨,难怪他们能够互相对为对方做出这么多的事情,只需要一个眼神,一个动作,双方就能明白对方表达的含义。   在这种同声传译的场合,这种默契是很有优势的。   阮糯米声音清脆,如同黄鹂鸟,流利的词汇一个个从她唇边迸出,像极敲在钢琴键上的音符,动听又悦耳。   顾听澜的专业水平和素质,在对上这群外宾们的自大和骄蛮时,每一次都能恰到好处的化解,并且让对方心生佩服,这两人在一起,简直就是双剑合璧,披靡。   他们在接待部并没有待太久,是领着一行人去工厂参观。老实说,国内的工厂环境,比起国外要差上不少。   那些外宾们,原先还是抱着挑剔的态度来看待的,但是到了最后,他们越看越惊奇,丹尼尔看着那玻璃罩子里面的拜访,震惊,“顾,你怎么会有卡宾-枪?”   这类枪-械的管制非常严苛,核心技术一直被封锁,明令禁止华国采购,并且不给他们任何研究机会。   顾听澜挑眉,不可置否,“难道就不允许我们华国自主研发?”摆放在外面的这类武器,不过是四类而已,他们放在研究所的还有一二三类。   就是说,三类是他们很多年前研发出来的一款,并且快要淘汰的那种。顾听澜敢拍着胸脯保证,他们而二类机器,已经达到了国外最先进的水平,甚至比他们还要强上一些。   至于一类,则是已经领先国外的水平,当然,这个在目前阶段自然是秘密。   丹尼尔整张脸都恨不得能贴着那玻璃上查看,他宛若看着最美的美女一样,发出如痴如醉的神『色』,他赞叹,“顾,密实当年说你会是我们那一届最具有天赋,最优秀的研发人员,我当年还不相信——”   现在他相信。   这个男人能够从无到有,从零到一的突破,这种人,早晚都会成功的。   阮糯米听完这话,她一怔,眼睛亮晶晶的看着顾听澜,她一直都知道顾老师优秀,却没想到,他能够优秀到这种地步。   和对方相处这么久,她第一次没有跟上对方的翻译,后面的梁部长也不由得急了,轻轻的压低了嗓音,“怎么这是?”   阮糯米笑笑,“这是丹尼尔说了一通夸赞顾教授的话,我要把这些夸赞的话翻译下来吗?”   “翻译,必须翻译。”   阮糯米语言稍微修饰了一番,照着对方的语气一一翻译下来,她翻译完,现场一片安静,梁部长更是神采奕奕,“顾教授,你是我们的希望,是我们最优秀的人才。”   梁部长这话说了以后,剩下的人也在跟这夸赞。他们在接待部在很多年,在明白国外的那些大鼻子,有多骄傲自满,不屑他们了。   头一次,听着对方,用着这般语气来夸赞东方人。   真是让人神清气爽。   顾听澜颔首,谦虚的说道,“这是我该做的。”   这下好了,梁部长更喜欢了他,是真正意义上的喜欢。   这一次工厂参观,让丹尼尔带来的那些外宾们,仿佛一下子泄气一样,为对方的的枪-械比他们的更先进,这让他们的优越感没了。   原本是来谈生意的他们,让对方采购国外的武器,这下好像一下子调个过,他们需要扒着对方采购武器了。   以,从工厂离开的时候,丹尼尔为首的人都沉默下去。   顾听澜,“丹尼尔,我先前的意见,你可以回去和你的领导电话交谈下,我看在老同学的面子上,给你们最大的优惠和条件,我们华国有句古话叫做,过期不候,希望你能明白这个道理。”   对于阮糯米来说,成语的翻译是有一定难度的。   她前面的话都翻译完,思索了片刻,才给一个翻译出来。   不止是顾听澜一怔,连带着丹尼尔是一愣,他呆呆的重复一遍,“这就是华国古语吗?可真贴切。”   阮糯米有几分不好意思,她下意识的去看顾听澜,顾听澜赞赏的看着她,悄悄的对她竖起了大拇指。   阮糯米有几分小骄傲,下意识的挺起胸脯。   还是,丹尼尔的话把她拉入了现实,“顾,给我一点思考时间,我需要回去和领导商量以后,才能给你答案。”   第168章 【一更】   顾听澜颔首, 目送着丹尼尔离开以后,跟着众人先回了接待部,把白天的事宜发展过程以报告的形式报给级以后, 从接待部离开。   阮糯米自然也是一样, 她白天跟着翻译, 徐长青负责记录, 两人碰头以后吗, 把白天的记录的资料又整理了一遍,交给梁部长以后,两人便从梁部长的办公室出来了。   徐长青立在门口, 他踯躅不前,“你……”   阮糯米低头收拾包的手一顿,她抬头,美眸看向他, “怎么了?”   “……”徐长青说,“你和顾教授怎么样了?”   “们很好。”顾听澜不知道何时走了过来,他大手很自然的把阮糯米搂到自己怀里, 虽然在笑, 但是却不达眼底,语气淡淡, “不劳你费心。”   徐长青好不容易鼓起来的勇气, 一子就散了。   阮糯米一怔,脸颊闪过一丝红晕, 伸手去拧他腰间,“还有人呢?”她声音虽然低,但是徐长青离她么近,哪里能听不见的。   顾听澜腰间像是被挠痒痒一样, 他握住了她的手,“别闹!”说完,对着徐长青微微点头,“们先走。”   阮糯米瞬间回神,有些害羞,轻轻的对着徐长青说,“们走了,明天见!”   他们两个人的捻熟和亲近的态度,是被人怎么也无法融入进去的,哪怕是站在一起,那么近的距离,他也不过是个陌生人。   徐长青微微的叹了口气,还没转身,就接收到顾听澜已经快出门的时候,回眸那一撇,清冷中带着几分威胁和警告。   徐长青立在原地许久不动,等回神的时候,背后汗湿了。   个男人太危险了。   是徐长青的第一反应。   已经离开的阮糯米自然不知道顾听澜威胁人的一眼,她和顾听澜一块回到了阮家,没错就是阮家,顾听澜自从回来以后,就直接做了愉快的决定。   到阮家住着好了,反正阮家那么多空房间。   他们到家的时候,家里已经备好了一大桌子的菜,是给顾听澜接风洗尘用的。他离开了五六年,阮家和顾家也是第一次在一起正式的吃饭。   也算是两个孩子在,家长们正式的会面。   饭桌,很自然就提起了两人的婚礼,顾听澜笑了笑,“爸,阮叔叔,结婚的事情和糯米两个人有准备,您不担心,等她答应了,咱们两家在正式会谈。”   他们两个都明白,还一个求婚仪式。阮糯米是新『潮』的思想,她一直都挺注重求婚仪式的,顾听澜从小接受的是西方教育。   在他来看,求婚仪式也很重要。   只是,届家长们有些着急。   他话都说到这个地步了,阮向国自然不能在催了,在催就显得女方着急了,顾江河不一样,他是男方家属,提醒,“早点吧,你们两个年纪都不小了,尤其是你都三十一二的人了,还不着急。”   他当年这个年纪,儿子都会打酱油了。   顾听澜『摸』了『摸』鼻子,“晓得。”他不太想提这个话题,提起就心酸,他怕糯米嫌他老。   阮向国和阮『奶』『奶』虽然没说活阮糯米,但是那眼神确实在简单不过的了,你年纪也不小了,还在耽误个什么?   阮糯米静静端着碗吃饭,不说话。   一场接风饭来,阮糯米和顾听澜又陷入了忙碌起来。   丹尼尔那边给了准确的结构图,他们确实是要采购华国的武器,价格多还要双方具体商谈。   为此,顾听澜的级,专门打了电话到了他里,跟他确认了一件事,“顾同志,你确定对方采购了们的武-器,无法研究出来?”   顾听澜,“是的,们采用的技术和国外的不一样,是第一点,第二点是我们出售的是三类机器,老领导,咱们手里拿着的是一二类机器,退一万步丹尼尔他们即使可以研究,难道们就不会继续进步的吗?”   “好!次我们非要去赚老美的外汇不可!”向来只有他们在国外进口武器,第一次这般去赚国外的外汇,可真是扬眉吐气啊!   确认了以后,很快双方就签订了合同,丹尼尔他们以最高的价格拿下了三类武器,但是欣喜却没有,他们在拿到武器的第三天,突然又找上了门。   他来的是接待部,会接待部里面各个都喜气洋洋。   看到丹尼尔脸『色』铁青,大家心情更好了。   丹尼尔撇了一眼众人,他知道对方在笑谢些什么,一如之前他们笑话华国人一样,他深吸一口气,忍着愤怒,,找到了顾听澜,“顾,想知道卡宾三类的武器的核心研发是什么?”他们的人拿到器械后,不眠不休的研究了三天,更甚至,一个完整的器械拆的稀碎,但是没用——   没有任何用——   他们研究不出来。   顾听澜端起茶杯,轻轻的抿了一口,他没回答对方,反丢了一个问题,“那你们七号系列的核心技术是什么?”   七号是个代称,也是国内从国外进口的武器,他们研究了多年,也没从里面研究透核心出来。   ,丹尼尔瞬间就不说话了,七号的核心研究技术是他们需要保密的资料。难道对方的卡宾三号系列不需要保密了吗?   丹尼尔神『色』沮丧,不知道过了多久,他突然做了一个决定,站起身来对着顾听澜鞠一躬,然后伸出了手,“顾,密实老师说,你是我们那一届最有天赋的学生,也知道你的能,顾,你需要一个更为广阔的世界,能发挥出你更多的能,顾,想我们米国是才是最合适你的地方。”   “们不止有最优秀的研究室,还有最优秀的研发人才,更有最优秀的薪资待遇——”   随着阮糯米把些话给翻译过来,整个接待部都一子安静了来。种场合,他们不是第一次见,有太多的人才,都是被对方提出的优渥条件给带走了。   也是为什么,他们一直发展不起来的原因。   国外的人不止是在技术上进行打压,人才也是一样,他们进行了垄断,但凡华国有一点突出的人才,就被对方给引诱过去了。   接待部的人全部都屏住呼吸,期待中又透着害怕的看着顾听澜。大家都在等顾听澜的一个结果。   顾听澜放下茶杯,他站了起来,并没有握住对方的手,是说,“丹尼尔,你知道当年我离开的时候,对密实老师说的一句话吗?”   丹尼尔摇头,他们当时都已经从学校毕业了,各自进入了工作场所,他被吸引成了秘密人才,对方明明比自己更优秀,却因为国籍的原因被排在外面。   后来,听说顾找了一家民营的机械制造场进去实习。双方到此没了交集。   只是没想到,他们会在华国内见面,且会以这种场合见面。   顾听澜重复了一遍,“是华国人,自然要回到我的祖国去!”   现场接待部大厅里面原本的安静,瞬间被热烈的掌声缩代替,不知道是谁鼓掌的,接着便一发不可收拾,“顾教授——”   “顾教授——”   所有人的都齐齐的喊了起来,他们喊着三个字,一遍又一便的表达着他们的激动和期待。   丹尼尔一怔,他用疯了的眼神看着他,他剧烈的摇头,“顾,你知道你放弃了什么吗?们米国的研究范畴,起码领你们华国一百年,你知道一百年的进程意味着什么吗?意味着你种天才可以达到的高度,如果说你在华国,最后只能站在十米高的位置,那么你在我们米国,就可以站到一百米高的距离?顾,难道你不想看看山顶的风采吗?”   他知道,对于种人才来说,他们看重的已经不是物质待遇了,是他们所研究的领域。他们是天,也是疯子,对于疯子来说,科学是无国界的,只要他们能够研究出更多的东西。   他们会无条件跟着对方走的。   谁知道,丹尼尔又失望了,顾听澜凤眸闪着亮光,还带着几分笃定,“丹尼尔,如果能达到十米的高度,那么未来,的那些后辈们,就可以站在十米的高度来前进,如果能达到二十米的高度,那么的未来的后辈们就能站到二十米的高度——”   “如果是五十米,一百米呢?丹尼尔,你还觉得是高度吗?真到了那个时候,们双方之间不该用高度这个词语来形容,是应该用平视,或者是仰望来形容。”   丹尼尔被对方目光中的亮光给惊到了,同时也被顾听澜的雄心壮志给震惊到了,顾听澜不能为他们所用,便不能在留来。   个年头前所未有的在丹尼尔的脑海里面出现了。   他竟然多了几分惊恐,留着种人早晚会成为他们的心腹大患。   “顾——你真的想好了?”尽管私底已经动了杀意,但是面上丹尼尔仍然是一副好心劝说的模样。   “不是想好,是早已决定,心不改。”顾听澜坦坦『荡』『荡』。   “好!”丹尼尔一甩袖子,带着一众人离开了接待部。他一走,整个接待部的气氛就变了,由先前那种紧张压抑变成了,欢呼和兴奋。   “顾教授——”   “顾教授——你是最好的”不知道是谁的彩虹屁说了出来,接着一个又一个,整个接待部的所有人都目光灼灼的盯着顾听澜。   包括梁部长,他从旁边走出,大步流星的走到顾听澜面前,“顾教授,你是好样的。”   顾听澜笑了笑,他淡声,“只做了该做的。”   阮糯米拿着记录本,眼睛更是灼灼发光,“可是,还是这么让人敬佩。”   别人彩虹屁和她的彩虹屁到底是不一样的。心爱人用着崇拜的,晶亮的目光看着自己,顾听澜哪里受得了呢!   “谢谢!”一次,他的耳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起来了红晕。   阮糯米心头发笑,原来顾老师也能这么可爱啊!    第169章 【一更】   丹尼尔离开了, 但是烂摊子还没有结束,接待部这边需要整理报告,顾听澜作为主要人物, 要回去和上级领导汇报, 并且商谈, 接下来要怎么做, 才能把危险降到最低, 利益提到最大化。   至于阮糯米,这两个星期的在接待部的实习,也算是圆满完成了, 她要回到学校继续学业了。不过在离开接待部之前,梁部长给她投来了橄榄枝,“阮师妹,你的表现实在是优异, 不知道你毕业以后有什么打算?”   阮糯米并不意外,她挑眉,“不知道梁师兄这里收人吗?若是收人的话, 可不要嫌弃……”话里面还有分意犹未尽的滋味。   两人相视笑, 梁部长更是忍不住大笑出声,“你啊!你啊!简直就是一点亏都不肯吃, 非要我说主动邀请才行!”   “那么阮糯米同志, 不知道你有没有意向加入我们的接待部?”神『色』认真又带着分严肃。   阮糯米站直了身体,她伸手相握, “那么,还请梁师兄等我毕业!”   “那是自然。”   双方达成了致,于是阮糯米的工作就竟然这般被定了下来。在别人还在为工作发愁的时候,她已经拿到了铁饭碗, 而且入了们外语专业这行,最为闪闪发亮的单位。   从接待部离开后,阮糯米的生活也彻底步入了正轨,每天上课,中午时间会去宿舍休息,和宿舍的妹子们说说话,晚上则是回到自己的家。   而顾听澜自从调任到了京城这边以后,白天就算是在忙,晚上总会抽空回家的。   这样一来二去,两人也算是每天晚上都能见面了。   阮糯米原先还有些担心顾听澜会出事,但是随着丹尼尔们一行人的离开,她也彻底陷入了放心。转眼之间,阮糯米升到了大四,到了大四以后,在别人忙于找工作的时候,阮糯米反而清闲了下来,每天还有时间去图书馆泡着,拓展下知识范围。   这天,她刚从图书馆回到宿舍,就接到了消息,说是要给们这批的毕业班,行军事选修课。这个消息特别突然,对于毕业班的这批学生来说,简直就是意外。   不少学生都在好奇,怎么会突然给们开这么门课。毕竟,们是京大啊,而不是军校。路上学生们都在讨论,阮糯米中午回到宿舍的时候,高正『露』她们也在讨论。   她推门进来,高正『露』她们立刻迎了上来,问,“糯米,糯米,你听到选修课的消息没有?”   阮糯米把手里的书房了下来,她嗯了声,“路上有听到学生在讨论。”   “是上面发下来的通知吗?”   “对,是系主任通知的。”高正『露』百思不得其解,“你说咱们都要毕业了,现在开个选修课,有啥用?难道还指望我们这批拿着笔杆子的人去打仗不成?”   阮糯米摇头,“可能是提高大家的爱国意识吧?”尤其是上次丹尼尔的行为,让阮糯米这个普通人都察觉到了危机感,更别说,上层人士了。   京大的这些学子,不出意外的话,将来都会是栋梁之才。这些栋梁若是被动了根基,肯定会出大事的。   阮糯米不知道,她随口猜的,竟然猜准了些。   大家的情绪其实并不是特别的好,但是后来传来的了些消息说是这次选修课会纳入到考核的过程,而且给们上课的那人,享受郭嘉津贴,更是最为顶尖的那一撮人。   这些消息,让京大学子的傲气,也慢慢消散了些,甚至还从原先的觉得耽误事,到了现在变成了多了分期待。   人们总归是羡慕强者的。   对于那位要给们上课的师,也不由得期待了起来。   很快就到了上课这天,学校的大课教室被腾了出来,足够容纳成百上千人的教室一下子热闹起来。大四的学生,不管是在学校上课的,还是已经出去要实习的。   基本全部都回来,聚集在这个教室里面的了。   座位没有虚席,阮糯米来的时候还是比较晚的,她和肖敏敏两个每次都是磨叽的,好在高正『露』他们先过来了,提前占好了位置。   阮糯米和肖敏敏一出现,高正『露』那大嗓门就喊了起来,“这里这里——”她一边喊,边挥舞着胳膊,她个子本来就高,这般引人注目,还真让阮糯米给看到了。   锁定目标,阮糯米就从那走廊道中间,往前走,她样貌本来就生的好,再加上因为成绩的原因,已经是学校里面的风云人物了。   她一出现,原本热闹的教室,瞬间有不少人都在往她这边观望,“她就是阮糯米吧?”   “是的,就她,那个让胡进程追了四年都没追到手的女人!”   有人嗤笑,“胡进程追不上不是正常吗?你们也不看看阮糯米的成绩有多好,胡进程配的上吗?”在学校,大家也都还是更认可成绩一些。   谁还不是个学霸呢!对于阮糯米这种学神,那是打心眼里面敬仰的。   又有人不服气,“阮糯米是成绩好不错,胡进程家世也不差吧?就冲着的背景,想嫁给的女生也不少的。”们不再是当年刚入校,无所知的学生了,经历过大学四年以后,们比谁都知道,想要留在京城扎根,有多难。   如果有个走捷径的机会,谁不想呢?   “行了,你们别用自己的龌龊思想去想阮糯米同学了,人家自己在京城也有房子的好吗?需要嫁给胡进程才能有个家吗?再说了,我听说她已经拿到了接待部的聘请通知书,人家将来拿的是铁饭碗好吗?”   这下,原先酸的人也不酸了。   没法酸啊!有点的人比们优秀点,还能嫉妒,但是优秀的太多了,不止是学习上,外貌上,家世上,连带着能力上也是碾压,根本不是酸了,是需要仰望的。   而被他们谈论的阮糯米,好不容易踏过匆匆障碍,找到了高正『露』她们这边,总算是松了口气,看着前方那乌压压的人头,她感叹,“人可真多!”   “那是。”高正『露』埋怨,“都知道今儿的上课了,你们怎么还来着这么晚?”当然,她也只是随口一说,也没打算对方会给她答案,很快就把话题转移了,“也不知道,给咱们上军事课的这位师是男是女,是高是矮?”   这才是大家所关注的问题。   阮糯米摇头,和所有学生样面『露』期待,她刚转头,就对上不远处的胡进程对她『迷』之微笑,她顿时的好心情被破坏了,立马把头转过来了,免得破坏心情。   很快,大家期待的师就出现了。   那人不是旁人,正是顾听澜——   穿个子挺拔,笔直如松,生得俊逸,积石如玉,列松如翠。穿着黑『色』西服,黑『色』向来神秘高贵,在他身上却有了更好的体会。   就仿佛有种人,天生适合黑『色』。   手里拿着备课本,信步向讲台上走去,随着的动作,整个偌大的教室,下子安静了下来。是那种掉根针都可以听见的寂静。   这个人太好看了,从五官到气质,每一处竟然都这么完美,关键是他还这般年轻。据小道消息,面前这位的职位还不低呢!   其实,和这些人比起来,最为震惊的还是阮糯米,她在这种场合下看到顾听澜,简直以为自己是眼花了呢!毕竟,昨晚上们还在一起吃饭,也没听见对方提起说,今儿的会来京大给们上课啊!   可是,冷不丁的这人怎么出现在这里?   顾听澜从一教室,目光就在人群中寻找着什么,接着,不过秒钟的时间,下子在人群中捕捉到了想要的身影。   冲着阮糯米微微笑了笑,很淡,却是这真真切切。   而阮糯米那一块的女学生,更是惊喜坏了,“师是不是在对我笑?”   “才不是,在对我笑呢!”   “明明是我!”有实力又有颜值,哪怕是在京大的学生眼里,也不得不化身为颜狗了。   阮糯米心脏砰砰砰跳的厉害,顾老师怎么会在这?顾老师怎么突然看到她,对她笑了?这切的疑问,都随着高正『露』犯花痴的言语中被拉到了现实中,“刚刚那个师,好像对我笑了”   她还有分激动。   才不是——   顾老师是对她笑的呢!阮糯米在心中默默的说道。   高正『露』突然八卦了起来,“你们说,这位师结婚了没有?”   “我们还有机会吗?”   肖敏敏和木拉扎也不由得陷入了恍惚,“我还第一次见到这么好看的男人,应该是没结婚吧,毕竟这么年轻!”肖敏敏说。   阮糯米轻轻的说,“没结婚,但是有对象呢!”   肖敏敏和高正『露』她们的目光倏然望了过来,“你怎么知道?”    第170章 【一更】   接着她们不等阮糯米回答, 就自动脑补了些什么,“该不们仙女也下凡了?”宿舍的人还没见过顾听澜,不是阮糯米不带他见人, 而是顾听澜的职位实在是不方便公示大家。   尤是之前丹尼尔他们还没离开, 气氛更是紧绷到了极点, 顾听澜不管到哪里, 身后跟着保护的保镖们。   所以, 阮糯米而已直没机把人介绍给舍友们。   在高正『露』她们眼里,阮糯米可不就是仙女,直说自对象, 但是四年了,她们没见过她对象,所以大家也直以为对方对象只是借口而已。   为了躲避桃花的借口。   阮糯米很认真的说,“仙女早下凡了。”   这下, 高正『露』他们齐齐的望了过来,不等对方说话,就再次被讲台上给转移了注意力。   因为!   因为讲台上的师开始自介绍了。   他身体微微前倾, 双臂撑在讲台上, 淡声道,“是顾听澜, 也是众位这次军事选修课的师。”他转身, 在黑板上,龙飞凤舞的了三大字。   下面的人下子开了, 人大着胆子问道,“不知道顾师的职位是什么?”在场的哪位不是天之骄子,让这么年轻的男人担任他们选修课师,他们也考察下对方怎么样呢。   顾听澜抬头看了眼发问的学生, 赞赏的说道,“问的很好?为什么资格站在这里呢?因为是华国武器研发所的总指挥,不知道这条够合格吗?”   随着他这话落,现场又是安静。   在场的没是傻子,可以说是高材生,他们在也明白不过,总指挥这三字份量多重了。可以说,整华国的武器研究,掌握在面前这年轻男人手里。   意识到这点以后。   所的学生抑制不住的倒吸了口气。   牛皮!   除了这两字,他们再也想不出他的形容词来了。   高正『露』她们几更是吃惊的长大嘴巴,“这顾师,竟这般的优秀啊!年纪轻轻——”竟到了这种地步,建筑就是恐怖如斯。   阮糯米听着大家在夸顾师是高兴的,但是从别人口中听着他们喊,顾师,她就不高兴了,总觉得属于她的转数名词被夺走了。   她异常的不舒服。   好在,顾听澜仿佛是她肚子里面的蛔虫样,很快就在上面解释了句,“大家可以问喊顾教授。”顿了顿,话锋转,他语气温柔,“至于为什么?因为顾师这词,是某些人的专属。”   他这话说,教室的人又是片哗。   还几分失落,看来这顾教授就算是没结婚,也是喜欢的人了。   不不那么温柔的。   下面的人窃窃私语起来,连带着高正『露』几分失落,“也不知道什么样的女同志,能够配得上顾教授。”   阮糯米眨巴着杏眼,巴巴的说,“呀!”   高正『露』怔,下意识的不相信,“糯米,们知道长的好,但是不能昧着良心说话!”在他们眼里,阮糯米是很优秀,但是仅限于在学校。   而顾教授,却是已经站到了人,那些泰斗级别人物的世界,并且独占鳌头。   没法比啊!不是量级啊!   阮糯米也来了劲儿,她指着台上的顾听澜,很认真的说,“他就是男朋友!”   “别,『乱』认男朋友这习惯不好。”高正『露』纠正她,“虽也很想顾教授是男朋友,但是这是想就能做到的事情吗?”这是吗?这是在侮辱顾教授的名声!   阮糯米,“……”   她说实话还没人相信了。   真的!   不过,很快她就说不出来了,因为台上的顾听澜开始正式的讲课了,他讲课直很好听,知识的渊博,让他不管讲什么引人入胜。   下面的京大学生,不管抛出去什么问题,他每次能很好的回答到。   没半分错误。   这简直就是闻所未闻,到了后面,所的学生全仰着头看着台上的那位年轻俊,却又知识渊博的男人。   阮糯米也不例外,她从那些学生的脸上扫过,最终定格在了顾听澜脸上,她倏笑,突发现每当她喜欢顾师的时候,他总能让自喜欢他更多的点。   就像现在,她望着他,目光崇拜,带着几分骄傲。   这就是她看重的男人啊!   如此的优秀。   许是察觉到阮糯米看过来的崇拜目光,顾听澜的脊背挺的更直了几分,他引经据典,不止是专业知识,连带着超出范围的知识,他也尽心尽力。   他在自所熟悉的领域,灼灼发光,让他喜欢的那人,看着他的目光也在发光。   这堂课结束后,下面的京大学生不人拿着自的笔记本,涌上去顾听澜给他们签名,顾听澜被围起来,严实合缝的,他态度温和,的接过笔记本。   阮糯米是最慢的,高正『露』她们跑到了前头了,却发现阮糯米还在座位上慢吞吞的收拾东西,真的是看的着急。   高正『露』转脚步,猛地回头,拽着阮糯米就往顾教授前面跑,“顾教授、顾教授,还们呢!”   阮糯米被拽的突,到了顾听澜面前也是突的,当四目相对的时候,她倏怔,俏皮笑,“顾师,可以给签名吗?”   现场顿时安静。   他们在等着顾教授发火,因为先前女同学问他喊顾师,被他用非常严肃又冰冷的语气给纠正了过来,他板脸起来的时候,真的能吓哭女同学的,不开玩笑。   那位女同学连签名没了,直接捂着脸跑了。   谁知道,大家担心的事情没发生。   顾教授接过对方的笔记本,刷刷的签完了名字,递过去的时候,同时问了句,“中午回家吃饭吗?”   咦!没教训对方!不对!   卧槽!   现场的同学,以为自耳朵聋了。   他们听到什么了?   中午回家吃饭吗?   如此平淡又随意亲近的句,却让大家些回不过神。周围的同学们疯狂的在顾教授和阮糯米身上来回的看着。   顾教授和阮同学,到底是什么关系???   好在,阮糯米很快就给他们解『惑』了。   她接过笔记本,轻轻的应了句,“回家的,不过想吃做糖醋鱼。”   顾听澜挑眉,“没问题。”   现场的所人,总觉得他们好像无形之间,被塞了把狗粮。   而高正『露』正目瞪口呆,是她拽着阮糯米过来的,也是她亲耳听见两人对话的。等到阮糯米拿着她的笔记本『插』队,“顾师,她们三是的室友,麻烦也帮忙签下!”   顾听澜接过笔记本,刷刷刷,签完递给了他们。   阮糯米笑了笑,“那在外面等起回家?”   顾听澜沉声,“很快。”于是,看向周围需签名学生的目光也些不善起来。   等出大教室,高正『露』她们拿着走后门签到了笔记本,些神『色』恍惚,“糯米,和顾教授到底是什么关系啊?”   阮糯米歪着头,“男女朋友啊!不是告诉过们嘛!”上课的时候,她说的还不止遍。   可是没人信啊!   这高正『露』她们信了,正开口的时候,胡进程带着他的帮同学过来了,他穿着花衬衣,外面罩着皮夹克,扮非常的洋气,他手里捧着大束玫瑰花,大步走到阮糯米面前,深情款款,“阮糯米同学,做女朋友好吗?”   这种情形,大家习惯了,四年时间,这胡进程进行了无数次告白。只是,以前多还些占胡进程他们的高正『露』,这用着同情的目光看着胡进程。   他走的早,怕是没见到大教室的那幕吧!   和顾教授抢媳『妇』,嫌命长吗?   而阮糯米这当事人,又无奈又恼怒的重复的遍,“胡进程,在最后告诉次,男朋友了,且男朋友很快就来接了。”   这话,胡进程听了好多遍,他随口说道,“阮糯米同学,就不在骗了,也不在拿着这虚无男朋友当挡箭牌了,四年了,知道的,是为了拒绝,才无中生弄出了男朋友,这样!如果男朋友能够出现在这里,胡进程对天发誓,在也不缠着了。”   “是吗?就是阮糯米的男朋友。”不知道何时出来的顾听澜,手揽着阮糯米的肩膀,语气亲近,“出现了,胡进程同学,是否可以践行的诺言?”   胡进程仿佛被掐住了命运的喉咙,他嘎嘎嘎了好几声,“顾教授——您不用这般帮着阮同学,她没男朋友的,四年了没出现过次,您何必跟着她块哄玩呢!”   这话落,从教室最后出来的学生们,以极同情的目光看着胡进程。这哪里是哄玩啊!人家是家人了好吗?   顾听澜低头,看着阮糯米,面带歉意,“这四年没到学校来过次,是这位当男朋友的不合格,不知道今儿的可以给改正的机吗?”   阮糯米怔了下,“可是是因为工作原因,情可原!”这话说,现场的所学生恍大悟,原来阮糯米传说中的对象真的是顾师啊!难怪他四年没出现过,在联想到对方的工作就明白了。   顾听澜摇头,他温和的笑了笑,转头看向周围的学生们,“可以请大家给做见证吗?”   学生们以及高正『露』他们疯狂的点头。   顾听澜从口袋中掏出张薄薄的纸,右手拿着亮闪闪的钻戒,单膝下跪了起来,“糯米,嫁给好吗?”   在这刻,周围学生的氛围下子达到了顶点,大家哄笑,“嫁给他,嫁给他,嫁给他!”   遍又遍。   阮糯米眼眶倏红了,她伸出手,带着鼻音,“等这天等了好久。”   顾听澜面带歉意,他轻轻的给把戒指戴在她的无名指,上前拥抱着她,哑着嗓音,“抱歉宝贝,让等了这么多年。”   现场倏安静。   他们在此刻,好像明白了军嫂两字的含,是长期分开,是无法相见,无法陪伴,是孤独人前行的寂寞。   大学四年,阮糯米同学面对无数次的追求,她无数次的拒绝,她直在坚守着属于她和顾教授的爱情。   而始作俑者胡进程下子为了大家所抨击的对象。破坏军婚,该死!   胡进程完全是懵『逼』的,“不知道啊!”   顾听澜松开了阮糯米,他伸手紧紧的握着她,把那随身携带的张纸,开在胡进程面前,沉声,“现在知道了吗?”   胡进程看着上面的张纸,简直是脸『色』煞白,他忙不迭的点头,“知道了——知道了——”再也不敢了。   嘤!   看着胡进程连滚带爬的离开,阮糯米些好奇,“给他看了什么呀?”这简直是问出了大家的心声好吗?   顾听澜小心翼翼的把纸张收起来,轻描淡的说,“结婚报告!”   “领导已经审批通过的那种!”   在某种意上,他们现在已经是夫妻关系了。   阮糯米倏怔,她面『色』微红,“什么时候的报告啊?”她竟点不知道。   顾听澜侧头低眸看她,笑了笑,“不告诉!”   现场又是阵善意的哄笑声。   阮糯米受不住这笑声,她脸红的不行,像是染上了最上等的胭脂,明艳到不可方物。   顾听澜下子看痴了,他轻咳声,“和阮糯米的婚礼,若是大家空的话,便来吃喜酒!”他错过了她大学四年的光景,让她人独自前行,在结婚这天,他告知所的京大学生。   阮糯米是他顾听澜的娘!   学生们顿时笑了,带着几分真挚的祝福,“顾教授,阮同学们的喜酒,们定来的!”    第171章 【完结】   阮糯米对象是顾教授, 且两人准备结婚这件,一下子席卷了整个京大,阮糯米这可真是闷声憋大招啊!一下子把大家给吓的要死。   连带着听到消息的陆校长和刘主任都表示要讨一杯喜酒喝, 且电话都打到了顾家去。作顾江河的老学, 自然是要来的, 作阮糯米的师长, 更是要来。   有了这两位重量级人物的参与, 下的老师们几乎也都表示要去了。   所以,几乎可以想象,婚礼这天, 光学校的宾客就不少,阮家和顾家根本坐不下,最后决定婚礼在饭店里,而且要容纳这么人, 一般饭店也是坐不下的。   最后,顾江河想表示儿子结婚,自己要下血本, 订在了最贵的京城饭店。京城饭店历史悠久, 且装修豪华大气。   能在这种办婚礼,也是一种子, 一般人还真订不到。顾江河以有钱就能去的地, 他发现人家根本不鸟他。   还用看着土包子的神看着他。   这可把顾江河给气很了,还是顾听澜出马, 跟上打了一个申请,这才把京城饭店给订了下来。   婚礼地地定了以后,要请司仪。这人选,选来选去, 最后觉得最合适的还是沈将军,当初是沈将军牵线让顾听澜和阮糯米两人去相亲,也是沈将军一路看着两人艰难的走在一起。   定了司仪,顾听澜便打电话去请了,不是他不回孟州市,而是他现在的身份活动范围,仅限京城,这是一种保护,也是一种约束。   沈将军自然是笑呵呵的答应下来。还有叶惊雷一家子,当初叶惊雷答应冯明娇的也算是做到了,她想和阮糯米当邻居,那么他就努力往京城奔。   这几年的功夫他也没白费,这次叶惊雷不仅是携带着妻儿去参加婚礼,也是手握调令去京城定居了。   所以,当顾听澜和阮糯米来邀请他们过去参加婚礼的时候,冯明娇当场都尖叫了起来,“阮糯米,这杯喜酒,我等的太久了,我们家吉祥如意都五岁了,们也太慢了!”   她向来是这般咋咋呼呼的『性』格。   隔着电话线,都能听到对的尖叫,阮糯米失笑,“虽然慢,但是总算是赶上了是不是?就问来不来?”   “来,怎么不来!”冯明娇斩钉截铁,“等着啊!我家吉祥如意给当花童。”顿了顿,又问,“结婚的消息,我可以跟厂里的吗?”   阮糯米,“当然可以,若是他们愿意来的话,一跟他们,我们报销车费。”   “得咧!”   有冯明娇这个大喇叭,阮糯米和顾听澜要结婚的消息,一下子在孟州钢厂传开了,大家听到以后,有些不真切起来。阮糯米离开了四年了,当再次听到这个字的时候,大家颇感慨,“他们终要结婚了啊!”   卢大姐感叹,“也不道我们过去,阮糯米还认识我们这些普通人不。”她虽然没回来,但是消息却没少在孟州钢厂传,去了京大,照样是学霸,去了接待部实习,照样优秀,一毕业就进了接待部,端上了国家铁饭碗。   要道,这可是和孟州钢厂不是一个级别的啊!   冯明娇笑的爽朗,“卢大姐,您在什么呢!糯米还点了,们要去的话,她给大家伙儿报销车费呢!”   得!有了这话,卢大姐小王,万科长他们都来了兴趣,既然对还看得起他们,也邀请了他们,就算是再远也要跑一趟的。   是,孟州市这边准备参加婚礼的人开始磨刀霍霍,收拾东西出发了。   反倒是阮糯米这个新娘子,一时之间,竟然闲下来了,每天喝喝茶,看看书,过的颇悠哉,反正婚礼这些,都有顾老师和长辈们『操』心。   她难得当起来了一个闲人。不过,很快就闲不下来了,她的婚纱来了,婚纱是顾听澜早都找人提前定做的,只是做工复杂,总算是在婚礼的前一天,把婚纱做好了,且运过来了。   阮糯米看到婚纱的时候,都呆住了,哪怕是她有后世的光,也不得不承认,这件婚纱真的很漂亮。   顾听澜看着她喜爱的目光就道,他挑对了款式,“进屋去试试?”   试试就试试。   阮糯米抱着婚纱就进了里,不一会就换了下来,等她推开门出来的时候,还有几分忐忑,但是她在顾老师的里看到了光了。   这光,一下子让阮糯米安定了下来。   她提着婚纱的裙摆,转了一圈,“好看吗?”   她穿着洁白的婚纱,天鹅颈微扬,明艳动人,像极了落入凡间的天使,纯洁干净到极致,美的不可物。   顾听澜眸『色』渐深,他语气低沉,“好看!”他走到她的背后,轻轻的帮她拉上脊背上的拉链,她肤如凝脂,吹弹可破,就仅仅拉拉拉链这一个动作。   顾听澜便起了情-欲,他从背后紧紧的抱着她,在她的耳边,轻声,“糯米,真美!”   阮糯米耳边倏然红了,刚要开口,门却被猛地推开了,是冯明娇到了,她急吼吼的过来找人,看到两人拥抱这一幕,她忙抬手捂着睛,“们继续,们继续,我什么都没看到。”   妈妈呀!   她看到了公主和王子,太美了。   阮糯米羞恼,她嗔怒的瞪着顾听澜,然后追了出去,“娇娇!”   “欸!”冯明娇没有走远,她就立在门口,几年不见,她像是熟透了的水蜜桃,一举一动都带着女人味。   阮糯米惊奇的打量着她,“娇娇,怎么能比我这个新娘子更美!”一句话,把几年不见的疏离感一下子消散了不少。   冯明娇哈哈大笑起来,“坏东西,就道打趣我,这个新娘子才是最美的!”   怕对不相信,她很认真的解释,“真的,我刚好想看到了公主和王子在一起了。”那一幕,她能记住一辈子。   阮糯米俏丽的笑了起来,理所当然,“我本来就是公主啊!”顿了顿,她指着从身后过来的顾听澜,“他就是我的王子!”   “而我,也终等到了他!”   不道什么,明明是最幸福的画,冯明娇鼻头却有几分酸涩,她真诚的祝福,“恭喜,糯米。”这声祝福,迟到了许年。   但是自总归是到来的了。   阮糯米和顾听澜对视了一,她笑的别幸福,“谢谢!”   她刚准备问吉祥如意呢!   两个小炮弹一样就冲了过来,『奶』声『奶』气的喊,“美姨姨。”实际吉祥喊的,如意则喊的,“媳『妇』!”   媳『妇』这个词一出来,顾听澜的脸『色』真的是以肉可见的速度黑了下来。   冯明娇拧着如意的耳朵,“臭小子,忘记出门前我怎么交的了?不能在公众场合下喊美姨姨媳『妇』,不然要被干爸揍的!”   如意是个橡皮脸,他扑到阮糯米怀里,抱着她的腿,『奶』声『奶』气的辩解,“就是媳『妇』!”   他认准的。   阮糯米笑了出声,她穿着婚纱,不便抱孩子,便伸手刮了刮如意的脸,很认真的跟他,“美姨姨现在有人要了,才不给当媳『妇』呢!”   如意乌溜溜的睛,看看这个看看那个,最后定格在了顾听澜身上,他人小鬼大的对着顾听澜龇牙咧嘴,吓唬他。   顾听澜微微皱眉,一个冷,如意被吓的汪的一声哭了出来,『奶』声『奶』气的喊,“我媳『妇』,美姨姨是我媳『妇』!”都到了这个地步了,还记得阮糯米是他媳『妇』。   顾听澜把阮糯米往怀里一揽,把人打横抱了起来,居高临下的看着小豆丁,趾高气昂,“我的!”   完这话,他直接把阮糯米给抱回了屋内去。   徒留,如意一个人在外,哭的撕心裂肺,活跟自己媳『妇』真的被抢了一样。   冯明娇看好戏,抱着胳膊,“不是娘不帮啊!就算是老子来了,也抢不赢啊!”   都进屋的阮糯米,小拳头捶着顾听澜的胸口,低声,“跟个孩子计较个什么啊?”人家孩子的岁数,连他零头都不到。   顾听澜声音有几分委屈,“是我媳『妇』。”别人来抢就算了,连带着个小孩子也来抢,实在是太欺负人了。   阮糯米好声好气的劝,“的,我是的。”   顾听澜这才心满意足的嗯了一声,好好的亲了亲她的额头,“谁都抢不走。”   这男人有时候,简直幼稚的不行。   两人在屋内温存了一番,阮糯米便换上了衣服,出去见人了,这次钢厂来了不少的人,有对她遇之恩的冯厂长,还有对她栽培的万科长,还有昔日的卢大姐,小王,林秀秀他们。   他们进来四合院的时候,就心中感叹,阮糯米到底不是池中物啊!瞧着这住处,在联想到她如今的身份,实在是不得不一句,人家是真厉害。   阮糯米非常高兴的迎了上去,她笑容真切,语气还带着几分思念。她还跟往常一样的态度,也让冯厂长他们松了一口气。   齐齐的恭喜,“终等到了们两个的喜酒。”这几乎是每一个见的旧友都要的一遍。   阮糯米嗔怒的看了一顾听澜,“听到没?看看当初过分!”   顾听澜含笑宠溺的由着她闹,“我这是找到了宝!”   这下,轮到阮糯米害羞了,她脸一下子红了,好在顾听澜还记着正,邀请着大家去屋内安置。冯厂长他们都是远道而来,严格意来,算是阮糯米的娘家人,基本都被安置在了阮家。   好在阮家的四合院够大,光房间都是十个,这收拾出来,可不就住的刚刚好。阮糯米这边客人远道而来,顾听澜那边又何尝不是,有的是当初在学校教过的学生,还有的是西北那边认识的,以及现在任职单位里的一些领导和。   这些若是从外地过来的,都需要安置,基本上顾家的四合院房间,一下子全部派上了用处,安排的满满当当的。   等到了正式结婚这天。   阮糯米一大早就被捞起来了,要化妆,要等待新郎子接亲。冯明娇虽然是结婚了,但是阮糯米认准的伴娘就是她,她们一起经历过风雨,见证过她最难的时刻。   是她一直陪着她的。   阮糯米握着她的手,“娇娇,伴娘只能是。”   冯明娇睛一酸,她拿起眉笔,细细的给她上妆,帮她换上婚纱,送她一路出嫁,她,“糯米,老娘终把嫁出去了。”   没人在能比她更清楚这句话的含。她没结婚的时候,就以糯米和顾老师在一起,她结婚了,也以对要在一起,她都怀孕了,更以顾老师会回来,谁道,这一等,她孩子都五岁了。   糯米终嫁给了顾听澜。   阮糯米紧紧的握着她的手,她笑,“我终嫁给了我的顾老师。”   两人相视一笑,那种心酸幸福,只有她们才能体会其中的含。   外闹腾的厉害,新郎官到了,要来接亲了,冯明娇堵在门口,没别的,只了一句话,“顾听澜,要是让我道对糯米有半分不好,我拿刀剁了。”   她不是开玩笑,是动真格的。   外结亲的伴郎们都愣了,第一次见到这么凶悍的伴娘。   顾听澜却丝毫不意外,他神『色』认真又严肃,“不会有任何机会的。”更何况,她那俩儿子还觊觎着他媳『妇』。   他不会给她半分机会的。   别以他不道,女生脑子里想的是什么!   冯明娇哼了一声,干脆利索的把门打开了。门一开,新郎官率先进来,一就看到了坐在床中间的阮糯米,她穿着洁白的婚纱,『露』出优雅的天鹅颈,明眸善睐,瑰丽动人,明艳到不可物。   那一瞬间,整个屋子都安静了下来。   顾听澜有一瞬的恍惚,“糯米,我接回家。”回到属他们两个人组建的家。   阮糯米眉弯弯的冲着他笑,伸出白皙小巧的脚丫子,由着对给她穿鞋子。   顾听澜单膝跪地,他的大手刚好把她娇小的脚丫子握在手里,小心翼翼的给她穿上了红『色』高跟鞋。阮糯米低头看他,从她这个角度刚好可以看到顾老师侧脸,他的侧颜很好看,眉骨凸起,鼻梁高挺,薄唇紧抿,从上往下看,一整个线条都完美的不可思议。   她发呆的功夫,就被对一下子打横抱起来了,“回家。”顾听澜。   阮糯米听着这两个字弯了睛,她双手环绕在他的脖子,牢牢的缠绕着他,迎着阳光,出了新房。   冯明娇落在最后,她亲看着顾听澜把阮糯米接走了以后,那颗心总算是放在了肚子里,她低声,“周国涛不会来了吧?”   都到了这个时间点了,应该不至来抢亲。   提起周国涛,叶惊雷有一瞬间的沉默,“他奔赴战场了。”   “什么?”   叶惊雷摇了摇头,“去追上新娘子吧,咱们今儿的还要吃喜酒,别被这种情扫了兴趣。”他没完,周国涛在得阮糯米结婚消息的时候,当即就报了去越南的战场。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今天就是他上战场的日子。   也是阮糯米和顾听澜结婚的日子。   只是,这些消息就不用和自家媳『妇』了,冯明娇何等聪明的人,她倏然叹了口气,“既生瑜何生亮。”   有了顾老师,何必要有周国涛。   叶惊雷没话,“都是个人的选择而已。”阮糯米选择了顾老师,而不是选择周国涛。   这就是他们两个人的结局。   其实,一开始就已经注定了。   周国涛这个词,对阮糯米来,已经彻底遗忘的差不了。或者,在这种日子上,她根本没想起来还有这么一个人。   因需要她太忙了,婚车把新娘子和新郎送到了京城饭店。顾听澜抱着她下车,两人进了饭店里,因是喜,所以饭店也被装置过一番的。   沈将军作司仪,他一早就到场了,立在大堂的正中间。   到了饭店,阮糯米便和家里人一起了,是阮向国亲手挽着她的胳膊,带着她,走向了顾听澜,亲手把她交给了对,“我把闺女交给了,若是有半分对她不好的地,别怪我手下无情!”   这是男人之间的较量,也是父亲和女婿这两个角『色』之间的较量。   顾听澜郑重的接把阮糯米接了过来,他很认真的承诺,“爸,您放心,我会对糯米好的。”   阮糯米中含泪,告别了父亲,走向了顾听澜,两人牵手。   司仪沈将军恰到好处的出声了,“结婚是喜,顾听澜和阮糯米结婚,更是大喜,他们两个人不容易,从微末走到现在,如今终喜结连理,咱们不该掌声送给他们吗?”   随着沈将军的话落,现场更是一片热烈的掌声。   不管是孟州市的,还是学校的学,亦或者是在场的长辈,他们每一个人都无比的清楚,阮糯米和顾听澜能在一起,有么的艰难。   这两位新人,跨越时间和距离,跨越重重困难,终走到了一起。   这还掌声,一次比一次热烈。   连带着阮向国和顾江河他们都忍不住鼓掌起来,作长辈,他们更清楚。   迎着大家的热烈掌声和祝福。   阮糯米和顾听澜对视一,中带着笑,也带着泪,“我们结婚了。”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