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佬们都为我神魂颠倒[快穿]》 作者:唐宓 文案 我渣大佬千百遍,大佬却始终待我如初恋。 【<1>伪装白富美的绿茶校花与她口嫌体正直的杀马特校渣;】 开始:你吊备胎,装白富美,还背着我脚踩两条船,跟我在一起只是为了我的钱,我们分手吧! 后来:提问,怎么才能和前女友自然而不做作地复合,在线等,挺急的! 【<2>放不下前任的野心女与她的残疾总裁;】 开始:你爱的人是我亲弟弟,跟我在一起只是为了升职加薪走上人生巅峰,还把我当替身,我们离婚吧! 后来:离婚?老婆乖,你是想要最新款的爱马仕呢,还是再想换辆劳斯莱斯? 【<3>机关算尽的侯府嫡女与她的重生首辅;】 开始:你算计庶妹嫁入王府冲喜,庶妹步步高升你却意外落水嫁给我一个穷秀才为妻,不甘寂寞,百般侮辱,重生而来,我若不与你和离,以后就跟你姓。 后来:娘子,在下以后就姓宁了。 【<4>谋害亲夫的心机皇后与她的短命皇帝;】 等等。 穿越三千世界,宁潇为的也不过就是为了给那些曾被“她”辜负了的大佬们送出独属于他们的一段情话罢了。 全文苏撩甜宠,喜欢的就点进来吧~ 内容标签: 灵魂转换 幻想空间 快穿 都市异闻 搜索关键字:主角:宁潇 ┃ 配角:很多很多 ┃ 其它:甜文,快穿,洗白,渣女回头 一句话简介:大佬皆忠犬。 第1章 杀马特校园大佬(一)   阳光有些刺眼。   这是五感刚恢复的宁潇的唯一感受,闭上眼,下意识地抬起手掌遮住额前的光亮,可下一秒阵阵窸窸窣窣的交谈声便争先恐后地往她的耳朵里钻来。   “看,校内论坛上说的就是她吧,宁潇宁大校花……啧啧,长得确实好看,难怪了……”   “哎哎,你们快看她脚上那双鞋,那牌子,我前几天在专卖店见到过哎,听说要一千多呢!”   “我的天,一千多啊……可真奢侈!都赶上我一个月的生活费了!哎哎,我可是看过论坛上关于这位校花宁潇的扒皮贴,听说她父母就是在大学城旁的小吃街里卖馄饨的是不?她爸好像还是个瘸子……乖乖,这得卖多少馄饨才能给自家闺女配这么一身啊,我要是没看错的话,她身上那外套,裤子,哎,还有脖子上那四叶草的项链,应该都不是什么便宜货吧?什么时候卖馄饨也能这么赚钱了?啧啧。”   “呵呵,她身上那些东西怎么来的,扒皮贴里说的不都一清二楚了吗?人家可是专门只跟有钱的男孩子玩,什么都不做,只要皱皱眉,那些男孩子就恨不得把家底全掏给她,更别说买这些小东西了!哎,你们数过没?张家程、于向阳……她一共吊了几个备胎来着?”   “不得不佩服这女的,以前还听人说她是个白富美呢,现在看来,啧啧……”   “哎,你们怎么不算上阎烈啊?怎么着人家也算是正牌男友吧?”   “嘘!!!你找死也别带上我们啊!”   “就是,就是!阎……烈哎,校霸哎,听说前几天他还把职高的老大打进医院了,人家屁都没敢放一个,要是被他听到我们在背后议论他的事情,找上门来打我们怎么办?听说他可是连女生都打的,到时候我这小身板可挡不住人家一拳头!”   “好了,好了,别说阎……咳,我都有点害怕了……”   “我也有点,哎,你们说这宁潇怎么就这么有本事啊,偷偷摸摸找了阎……咳,那谁做男朋友,大家都不知道就算了,还敢背着人家去找我们的校草季天铭告白,怎么着?是想一脚蹬了那谁,还是想脚踩两条船啊?”   “我哪知道人家的想法呢?幸亏季大校草慧眼识绿茶,严词拒绝了,不然……哼!”   “可不是,就宁潇那婊里婊气的模样,哪个女生看不出她到底什么意思,也就那些男生一个个跟瞎了眼一样,校花、女神的喊着,这下好了,人设终于崩了……”   “哎哎,别说了,都小声点,她就在前面呢……”   其实这帮人说的已经够小声的了,可无奈宁潇的神魂太过强大,连草丛里的虫鸣她都能听得一清二楚,更别说这些交谈声还不止一波。   放下手,宁潇抬眸,这才发现他们现在站着的应该算是个学校大操场的位置,时间应该是刚刚做完早操正准备往教学楼的方向走去的样子。   不算太长的一条水泥路,经过书店与篮球场,路旁的映山红此时正开得娇艳。   周遭则不断有人偷摸朝她看过来,边看还边跟身旁的人做着眼神交流,偶尔眼带不屑地小声交谈着,偷笑着。   大多数人见宁潇循声看过去会装作若无其事地避开视线,只有少部分会与她对视,然后奉送一个翻上天的白眼。   刚来就发现大家待她的态度有些不太友好,早就做好心理准备的宁潇也没有太过惊讶。   只是在原地微一停顿,轻阖双眼,一瞬间,原先还带了星点茫然的眸中便立马转为一片清明。   是的,不过一瞬,有关于这个位面的所有故事在宁潇脑中如同幻灯片一般在片刻间便已经彻底播放完毕,有赖于魂识的强大,在这样繁杂的剧情灌入下,宁潇的脸上也没有丝毫的痛苦。   根据她接收到的剧情,这个位面总结来看,应该算是部发生高中校园里的言情小说,主线十分简单,那就是出生于有钱人家,自小在国外长大的乖戾嚣张的霸道小狼狗因为在国外闯了祸,便硬是被自己的父亲强行接了回来,转学到本地浅川市的市立高中,遭遇害羞萌软的贫困小学霸,骚话不断,调戏不止,最后慢慢被收服,从此叛逆小狼狗变身痴心小忠犬,并且改过自新,跟着心爱的小学霸一起考上大学,继续撒狗粮,最后功成名就,幸福ending。   而那位剧情当中的小狼狗转学生,不是别人,正是传言中宁潇私下告白被拒的那位校草季天铭。   能与小说男主发生那样的事情,想也知道,宁潇才不是什么没有戏份的女同学。   她不仅有戏份,作为一个拥有清纯的脸蛋,傲人的身材,表里不一,爱慕虚荣,浑身洋溢着绿茶芬芳的,身为学霸女主对照组的恶毒校花女配,宁潇的戏份还挺吃重。   可以说几乎是从小说的开头一直蹦跶到了结尾,直到最后几章才终于惨淡收场,潦倒一生。   是的,对照组。   跟贫困小学霸女主对比,宁潇这个恶毒女配也拥有同样的特质——穷。   只不过,相比于女主穷得坦坦荡荡,并且还能为此而努力奋斗,拼命学习,每年拿奖学金拿到手软的架势,宁潇就有些一言难尽了。   不仅一直向所有人隐瞒自己家中的贫困,瞧不起自己在某大学后门口摆摊卖馄饨的父母,看不上自己那因为从工地上摔下来而断了一条腿的父亲,还在学校里吊了好几个家里有钱的备胎,不着痕迹地用他们的钱装点自己,立起了白富美人设。   后来也不知道是那几个备胎是不是被家中大人发现生活费花得太快有了限制,还是怎么了,竟然一个两个的,在宁潇假装不经意说起自己生活上的困难时,慢慢的,全都装聋作哑了起来。   几次三番下来,宁潇也知道自己这一招不管用了。   为了维持人设,没有办法的她只好将自己的视线转向了全校出了名的杀马特校霸——阎烈的头上。   说是杀马特,其实主要还是对方那一头火红火红的短发实在是太招眼了,不仅如此,还爱穿得丁零当啷作响,又是耳钉又是纹身的,酷爱逃学打架,听闻他以前就学过武术,还是正儿八经地在人家庙里拜了师父的,所以时不时就有他把外校的谁谁谁打得头破血流的传言传进学校里来,甚至有传闻说他连女生都打,那女生还曾主动向他告白过,没想到转头就被他打了。一些看不惯的同学们就一个两个地在背后说他校霸、杀马特,慢慢就传了开来。   可以说,稍微一个长点脑子的女孩子恐怕都不会选择这样一个男生作为自己的男朋友。   没别的,不仅因为对方名声不好有些拿不出手,更怕一不留神就会被对方家暴。   所以尽管那阎烈长相身材都十分不错,却还是令女生们一个个都不敢太过靠近。   可宁潇也实在是没其他选择了,人设再不维持就要崩了。   她的虚荣心决不允许大家知道她真实的情况。   于是她硬着头皮,使尽手段,各种偶遇之类的,终于成了对方的地下女友。   是的,见不得光的,地下女友。   而这个地下女友,对方也是在宁潇的梨花带雨下妥协了的。   毕竟漂亮清纯的校花小女友抽抽噎噎地说着什么,不想老师和爸妈知道自己早恋的事情,甚至连鼻头都哭红了,阎烈就算再不满意,也不好说些什么了。   两个人就这么偷偷摸摸地私底下交往了起来,并且这位阎·冤大头·烈自此之后就彻底地担负起小女友的一切花销起来了。   阎烈家境具体怎样,宁潇并不是很清楚,但就她平时的细心观察,男生不管是从衣裤鞋帽还是出行的摩托车,带着的手表什么的,她都曾偷偷上网查过,几乎没有一件不是好货色,所以她很清楚,对方根本就不会在意她这一点半点的花销。   其实本来,两人的恋爱也算是相安无事,毕竟宁潇不喜欢他归不喜欢,但她喜欢钱啊,为了钱,为了虚荣心,为了那些名牌,她还是愿意跟这个她看不上眼的杀马特校霸虚与委蛇的。   反正对方也没对她怎么样,只是偶尔拥个抱,牵个手什么的,再进一步也没有了,她当然乐意之至。   可偏偏这个时候,男主季天铭转学过来了。   国外归来的小少爷,有钱,帅气,桀骜不驯,父亲她更是不小心看到过,不正是那个常常出现在在财经新闻里的大佬还能是谁,就连校长见了都对他点头哈腰的。   对于宁潇来说,季天铭,就像是为她量身定做的一个选择,她所喜欢,所心动的所有点,他的身上都有。   对比于一转学过来就直接成了校草,家世好到能让她一步登天的季天铭,她的男朋友,阎烈,那碍眼的红头发,烦人的穿着就像是个在她溺水时,努力扯住她后腿的水鬼,多看一眼,都让她觉得窒息。   越是比较,她就越觉得烦躁,甚至开始慢慢疏远冷暴力起阎烈来,希望对方能主动跟她提分手,毕竟她可不想把那些名牌还回去,私下里则偷偷摸摸地开始撩起男主季天铭来。   可男主毕竟是男主,那可真是一颗真心向女主。   对于宁潇这个矫揉造作,真虚荣假清纯,并且已经有了男友的所谓校花,那可真叫一个不假辞色,甚至是恶语相向。   是的,男主早在来到这个小城市的第一天,就曾坐在车子里看到了一副亲昵做派的,明显是男女朋友样子的阎烈与宁潇两人了,他记得他当时还因阎烈的打扮啧啧称奇过,所以才会在之后发现这个女人竟然在私底下开始对自己眉目传情时,觉得那样的恶心难受。   有假清纯的宁潇作对比,真清纯还爱害羞的女主文真真可不就慢慢走进他的心里了嘛。   宁潇的深情告白,对于男主季天铭来说,那就是一场笑话。   而他之所以会与她见面,也不过就是因为跟阎烈打了一架,发觉他那个人还不错,所以在猜测到宁潇差不多要做什么的时候,他想都没想地就带了手机过来,意图将她的话全都录下来,好叫阎烈那个蠢货好好看清楚他宝贝得不行,多提醒一句就立马翻脸的女人到底是个什么货色。   之后的发展几乎已经可以预料——   宁潇告白不成,反被男主狠狠羞辱了一把,并表示永远都不可能看上她这样的女人。   而那一段手机录音也使得校霸阎烈与她彻底分手,不过那时候的宁潇已经完全顾及不上这件事了。只因为她发现自己在私底下所做的那些见不得光的事情竟然一件两件全都被人曝光在了校内论坛上,什么伪装白富美,吊备胎,与阎烈谈恋爱,转头又跟季天铭告白等等,扒皮贴上全都写得清清楚楚。   她辛辛苦苦维持的一切在这一瞬间化作了肥皂泡,阳光一出来,便砰的一声,什么都不剩了。   再然后,她发现季天铭不喜欢自己就算了,他居然对班上那个永远戴着一副黑框眼镜,傻傻愣愣的书呆子第一名文真真起了心思,并且天天找机会不断地调戏她,让她做他女朋友。   两人那一副黏黏糊糊的样子,几乎是一下子就刺痛了宁潇的眼。   自此,她开始持之以恒地与女主文真真开始作对,栽赃陷害各种手段层出不穷,到最后竟然疯了似的,也不知道从哪里找了一帮小混混准备毁掉女主的清白。   当然最后她没得逞,反而还被男主算计了一把,将她与女主直接掉了个个儿,最后要不是阎烈忽然闯了进来,并且在那群社会混混的围追堵截下,拼着废了只眼睛的惨烈代价下硬将她带了出来,恐怕后果不堪设想。   而就那以后,阎烈彻底不见了踪影。   听人说他好像是在长辈的安排下出国了,谁也不知道后来他怎么样了。   只可惜,那时候的宁潇再后悔也来不及了。   想到这里,宁潇轻轻呼了口气。   可还没等这口气完全呼完,下一秒就感觉自己的手机在口袋里震了一下。   伸手掏出——   阎烈:我们分手吧。   一条短信赫然出现在了她的视线当中。   啧,还真是个糟糕到了极点的开端啊。   作者有话要说:   新文终于开啦啦啦~~~   这一篇:假清纯真绿茶的校花x口嫌体直冤大头校霸。   ps:原剧情当中女主宁潇的渣和男主对她的痴情都是有其背后的原因,以后会解释的么么扎~ 第2章 杀马特校园大佬(二)   宁潇是个修真者,之所以会出现在这样一个与修真格格不入的位面,不为其他,只为还债。   还谁的债?   还“她”的债!   这里的“她”不是别人,正是宁潇自己。也就是说刚刚接收到的小说剧情里的那位同样姓宁名潇,为人颇有些一言难尽的女人也是宁潇,只是现在的她因为某种不知名的原因,对于过去,早已经什么都记不清了。   脑海中除了自己刻在本能里的修炼功法还记得一些,其余只剩一片模糊的她,不明白这个曾经不知道什么时候的“自己”怎么会这样极品,又是因为什么欠下那么厚一沓的因果债,才导致那些鲜红的因果线,一条又一条地缠在了她的神魂之上,只要她稍有动作,天劫就会立马降下,瞧那势头是不将她打个灰飞烟灭便誓不罢休。   于是为了不神魂俱灭,宁潇便只能认认真真地踏上她的还债之路。   而她需要做的便是,让因果红线所系着的另一头心甘情愿地将自己的红线给收回去。   如果她没有弄错,这个世界她的因果线的另一端系着的应该正是那位杀马特校霸——阎烈了。   想到这里,宁潇利落地把手机塞进了上衣口袋中,直接屏蔽耳畔所有的嘈杂,微微扬起下巴,抬脚便径直往前方不远处的教学楼里走去。   而就在她抬起脚的一刹那,由于神魂与她现在的这副身体彻底完成融合的缘故,使得原先那位校花宁潇的模样在这一刻如同被拂去了尘埃的珍宝,霎时间就绽放出自己最耀目的光彩来。   毕竟凡人与修真者不同,常常因为自小到大吃的食物太杂,或是各种不太好的习惯什么的进而影响到自己的容貌与体态之类的。比如原先的宁潇就因为喜欢躲在被窝里用手机的缘故,导致眼睛有些近视,因此眼睛看人微微有些眯,肩颈则因为坐姿的不正确而微微有些没那么挺直。   更别说,因为那个关于她的扒皮贴,在早上六点被一个校内不知名人士准时放到了校内论坛上,在经历了早读和上午前两节课后更一传十,十传百地彻底传播开来的缘故,害得原主一时间又惊又怕,感觉整个人一下子好像不管走在哪里,都有人在背后嘲讽讥笑她似的。不过片刻,模样竟比平时愈发的憔悴不堪起来。   可宁潇过来了就没这些烦恼了,尤其在神魂融合之后,导致模样乍一看好像没有多大的变化,可实际上,在这一瞬间,这具身体的肤色变得更白腻了,头发更黑乌,腰更细腿更长,就连身姿都愈发的挺拔了起来。   你问宁潇知不知道她身体的这幅变化?   嗯,她不仅知道,现在这样细微的变化还是她故意放任的结果。   毕竟,凡人可都是看脸的。   不论何时,一张好看的脸庞可都是无比重要的啊,就连哭起来一张楚楚动人的脸都要比一张憔悴的脸要更加引人怜惜呢!   特别是记忆中那位嚣张跋扈到极点的红毛少年可是时常会看着她这张脸走神呢,嗯,因为是同一个人的缘故,校花宁潇的脸跟她本来的脸一模一样,只不过对方因为没有灵气的滋养而稍显逊色,此时经过了宁潇的灵气浸润,虽然没改动过脸上任何一个地方,偏偏模样气质比之以前就是上升了一个台阶。   要不怎么说修真界没有丑人呢,全是灵气的功劳啊!   这么想着,宁潇抬眸,发现她竟然已经来到了关着门的他们班门口。   她听着里头过于吵闹的声音,微一抿唇,伸手就推开了教室门。   这一推,就像是按下了暂停键似的。   原先还吵闹的仿若清晨的菜市场一样的教室,刹那间安静得好似班主任亲临。   那些个或站或坐,或聚成一团,或独自一人认真背单词的同学,在宁潇出现在门口的瞬间,如同清早向阳的向日葵,齐刷刷地朝宁潇这个太阳看了过来。   也是都看过来了,众人才猛地发现,俏生生地站立在教室前门,被一阵微风吹乱了额前的碎发的宁潇整个人如同一株风中摇曳的粉蔷薇,精致漂亮到叫人根本不愿移开眼。   莫名的,几乎所有人的心里都不约而同地闪过同一个念头——   难怪,能吊那么多备胎,还能被阎烈那个煞神看上,人家是真的有资本啊!   可一瞬的惊艳过后,大家又不由自主地回想起,刚刚互相传阅过的扒皮贴来,上头说的有鼻子有眼,甚至还附了好几张照片,有宁潇跟那阎烈手牵着手在步行街逛街的照片,有两人同喝一杯奶茶相视而笑的照片,有宁大校花和她那几个备胎说笑的照片,甚至是……她羞红着脸与校草季天铭在学校的幽会圣地小竹林面对面站着的照片,和季天铭满脸不耐烦地要走,她伸手拉住对方衣角,却被对方一把挥开的照片……   本来大家对这些没石锤的爆料扒皮也实在是没多大兴趣,可这一份不同啊,人家连照片都有,甚至每张照片下方的具体时间都给记录的一清二楚,这实在是叫人无法不相信啊,别说爆料了,光这些照片就够人脑补的了,更别说还有那些比脑补还要劲爆的扒皮爆料,这不,那份帖子没几分钟就被顶上了校内论坛的精品贴,后头还挂了个hot字样。   这位宁大校花真是想不认都难啊!   不知道怎么的,因为宁潇这事做的实在是太难看了,连带着那张脸瞧着好像都没那么漂亮了!   想到这里,班上的所有人互相交流了个隐晦的眼神,然后动作一致地看向了黑板上那几个斗大的字,一个两个地全都暗搓搓地等着这位大校花看到了又会做出什么反应来。   第一时间注意到大家的视线,宁潇自然而然地跟随着一并看向了黑板。   旋即,眼睛因为惊愕瞬间瞪大,同时轻咬住自己殷红的下唇。   只因为黑板上那几个硕大的粉笔字写的不是其他,而是——   宁潇就是个婊子!   这七个字。   见宁潇终于看到了,众人才终于在心里暗自兴奋起来了,脸上更是露出了看好戏的小表情,一个个都无比期待着接下来她会作出什么样的反应来。   是恼羞成怒,还是若无其事?   唉,可惜季天铭跟他们的学霸大人文真真一起去参加什么数学竞赛去了,今天不在,不然戏就更好看了。   不过现在也不错,他们可就等着这一口瓜呢!   只不过他们能等得起,人群中的某一位却有些等不下去了。   那一位不是别人,正是曾经被宁潇吊着的备胎中的某一位。   还是最傻的那一个!   坐在班级倒数第二排的他,此时正大口大口喝着一罐蓝色罐装可乐,那架势颇有些把可乐当酒喝的样子。   无他,只因为这位傻白甜直到刚刚才从旁人的口中得知他心中神圣纯洁的女神的真正面目竟然是那样的,几乎没有任何的心理准备,一颗少男心便被伤成了个七零八落,拼都拼不回来的那种。   见宁潇站在那里呆呆地望着黑板,动也不动,他就更觉得气不打一处来,将手中的可乐一口闷了后,一下把手中的蓝色罐子按瘪在了课桌上,男生就要站起身来。   却不想就在这一刻,一只手忽然就从他身后伸出来,猛地按在了他的肩膀上,同时压低了的声音也跟着响了起来,“向阳你想干什么?被她耍的还不够,难不成现在还要出去丢人现眼?你现在出去了,大家看的就不是她一个人的笑话,而是你们两个的笑话了,说不定你还能取代阎烈的位置,跟宁潇紧紧绑在一起,以后人家只要提起她,就会提起还有一个叫于向阳的备胎!”   “家程,我不甘心,长这么大我还是第一次这么喜欢一个女孩子,可她……”   越想,于向阳就越是气得要疯。   “难道她就骗你一个了?我不也是被吊着了吗?我说什么了?还有真的,你以后可真不能那么死心眼了,我之前明里暗里暗示你多少回了,结果你倒好,你爸妈感觉不对劲不给你钱了,你竟然把自己心爱的球鞋挂在二手网上给卖了,还想眼巴巴地给人家送钱呢?你真是……”   “别说了!”   听到这儿,于向阳一把捏住了手中的蓝色可乐罐,眼睛紧盯着宁潇不放,忽然,他的视线一下子就被她身后不远处的垃圾桶给吸引住了。   那个垃圾桶就放在讲台的一侧,是用来给老师扔笔头,纸团用的,可对于他们这帮男学生来说,最喜欢做的,则是坐在座位上不动,互相比着看谁能将喝剩的饮料瓶,旧纸团扔进去。   越是看着那垃圾桶,于向阳就将手中已经瘪了的可乐罐捏得越紧。   最后竟挑这个时候,鬼使神差地对着那垃圾桶就将手中的可乐罐给扔了过去。   而宁潇分明是站在垃圾桶的前方,所以会砸到她实在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   明知道自己这样做不对,但怒气上头,一瞬间,男生也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了。   “啊!”“小心!”“宁潇!”   班上一部分人注意到这突如其来飞向宁潇的可乐罐,出于本能,还是下意识地提醒起她来。   可宁潇是谁,神魂的强大,使得她应该是班上第一个发现这个飞向自己的可乐罐的人,不仅如此,她连投掷的人是谁都一清二楚,只不过此时的她却根本没有避开的意思,只因为她好像听到了某个十分符合她期待的人就要登场了呢。   众人只见那个原先还呆愣着看着黑板的女生在听到大家的提醒声时,猛地转过头来,随后脸上快速漫上一片惊愕,脸色更是刷的一下就白了一片,看上去楚楚可怜的有些惊人。   这时她想要再躲,已经来不及。   “啊!”   于是众人俱都看着她站在原地恐惧地抬起双手遮住头,闭上眼。   “啪!”   下一秒,所有人预想的惨案却并没有发生。   一只宽大的带着骷髅戒指的手蓦地伸出,一下就接住了那只急速飞来的可乐罐,然后看都不看地直接就丢进了两人身后的垃圾桶里,发出咚的一声脆响。   “垃圾该往哪里扔?眼睛长着是摆设吗?”   男生的声音清朗中带着丝丝低哑。   与他这清爽的声线迥然相反的则是他的打扮,火红火红的刺猬短发,破洞牛仔裤,黑色夹克衫,在这样一个以好学生占绝大多数的市立高中里,这种打扮可以说是十分的特立独行了。   嗯,来人不是别人,正是那位传闻中的校霸——阎烈。   也不知道是不是宁潇给他的打击有点大,相比起他平日里浮夸得有些过分的打扮,今天阎烈的装扮可以说是十分的简单明了了。   不过就算这样,这个时候的同学们还是没有一个敢触他霉头的。   用脚趾头想也知道这位校霸大人现在的心情绝对好不到哪里去。   一瞬间,班上几乎所有的人在听到了阎烈的话后,都乖巧得如同幼儿园排排坐分果果的小孩子一样,整齐划一地坐了下来,低下了头,包括将可乐罐丢出去就已经后悔了的于向阳同学。   可就是害怕也没能阻碍大家吃瓜的心,还是偶尔有几个胆大不安分的悄摸摸地抬起头来看上几眼,只因为他们有些担心今天他们的班上该不会见血吧,要是阎烈把宁潇打了,他们到底是拉还是不拉,拉吧他们怕被一起揍了,不拉吧又看不了一个女孩子在他们眼皮子底下遭受暴力,尽管这女孩子的人品确实不咋样。   唉,老纠结了。   并不知道班上几乎所有同学的心已经快揪成麻花的宁潇一听到这声音,慢慢睁开眼,把自己的手放了下来。再抬头,一个红色刺球便出现在了她的视线当中,男生的个子很高,背更是又宽又阔,叫人看着就会不由自主地打从心底里生出了一股子安全感来。   这么想着,宁潇便发现面前的少年一说完话就有继续往前走的架势,几乎是不由自主的,她伸手就拉住了少年的衣角。   眼角余光不小心瞥到她这一动作的附近几个座位的同学,差不多同时倒吸了一口冷气。   嗯?还有主动找打的?   而被拉住了的阎烈的心情却也不比他们几个平静,在被宁潇拉住的一瞬,他浑身上下的肌肉便在这一刻瞬间绷紧了起来,拳头更是不自觉捏紧。   吓得那几个一直注意他俩情况的同学更是连大气都不敢喘。   下一秒……   “谢谢。”   宁潇萌软而轻柔的声音忽的响了起来。   听得那几个同学一口气没喘上来,差点直接撅过去。   听她这么一句话,阎烈也没有什么多余的回应,只是向前猛地跨了一大步,一下就将自己的衣角从宁潇的手中抽了出来。   嗯……就,就这样?   大家小幅度地互相交流了个眼神,好像……好像阎烈也没传说中那么凶残嘛?还是说……余情未了?啧啧。   而这边的宁潇见少年头也不回地就径直往自己的座位走去,顿了下,抿了抿唇,转身便小步走上了讲台,抓起一旁的黑板擦就开始认认真真地擦起黑板上的字来。   因为字太大,写得太高,个子不够高的她还踮起了自己的脚尖,这样一来,直接就露出了她的一小截白皙而纤细的腰身来。   与此同时,刚刚在座位上坐好的阎烈一不小心一抬头便看到了这活色生香的一幕,一时间,不受控制的,连呼吸都有些紊乱了起来。   快速闭上眼,少年直接就将脑袋伏在了自己的课桌上。   不看,不听,不想,什么都不管。   她是个什么人,昨天的录音已经全都告诉他了。   在扒皮贴还没出现的昨晚,他就已经了解的一清二楚了。   而他们,在刚才他进校门的时候,也已经分手了,刚刚也不过就是看不惯有人欺负女生罢了,反正就算是个陌生人他也会出手的,就是这样,肯定是这样。   这么想着想着,阎烈躁动的心绪这才慢慢平息了下来,又开始了自己日常任务——睡觉。   这一边,并不知道自己无意又撩了人家一下的宁潇,一擦完黑板就走回到了自己课桌前。   她的同桌,一个肤色有些黑,唇上的汗毛比男生都重的马尾辫女生一脸担忧地朝她看了过来,同时小心翼翼地朝阎烈的方向看了一眼,便压着声音开了口。   “潇潇,潇潇,你没事吧?刚刚可把我吓死了,阎……他没对你做什么吧?黑板上的字你不要太在意了,我……我知道你不是这样的人,我知道的,你也别太放在心上了……”   而听到这样的话,宁潇便低头朝这个老老实实身穿一身蓝白色校服的女生看过去,不漂亮也不丑,就是肤色有些不好看,算是普普通通丢进人群中找不到的一种人吧,家庭环境好像不太好,家里父母十分重男轻女,在计划生育最严的时候,硬是生了两个女儿才终于盼来了一个儿子。   于是,自然而然的,女生的名字也因此而来。   盼娣,吴盼娣。   因为是家中第二个女儿的关系,自小没有受过大姐第一个孩子的关注,更没有受过弟弟的细心疼爱,算是忽视了个彻底的存在。   于是她就对于人群的关注,对于同学老师的喜爱就特别的在乎,成绩不错,可惜是万年的老二,怎么也考不过女主文真真,但因为听话,在老师那边的印象还算不错,在班上同学中的形象更因为能豁的出去,大大咧咧,所以人缘还算不错了。   可就是这样一个人,竟然能一手炮制出宁潇的扒皮贴,使得她的白富美人设全线崩塌,之后宁潇在明,她在暗,可把女主文真真给坑得不行。   嫉妒,是她的代名词。   以前是嫉妒宁潇,甚至还专门模仿过她的穿着,却被她私底下一句东施效颦弄得十分尴尬,从此恨上了她。宁潇倒台之后,是嫉妒女主文真真,她不明白,都是一样的人,凭什么文真真就能一直考第一,被家里人当宝贝一样宠爱,更有季天铭那样的人一心一意地喜欢她,她有什么比不上她的,她不甘心。   想到这里,宁潇又看了看面前女生脸上不似作伪的关切,只看得她快要维持不住那一脸的关心了,这才缓缓地收回了自己的视线,站在自己的课桌前开始慢条斯理地收拾起自己的书本和学习用具起来。   “潇潇,你怎么收拾起自己的东西来了呢?你该不会……”   要退学吧?   她的话都还没说完,宁潇的东西就已经收拾好了。   随后就见她看都没看那吴盼娣一眼,转身就径直往自己的目的地——阎烈的课桌走去。   而这时,跟阎烈同桌的某个同样打扮奇特,却没敢染发的少年目瞪口呆地看着全校闻名的校花大人站在自己的面前,笑容清浅。   “你好,昨晚班主任通知我,要我跟王卓同学你换一个座位,嗯,老师应该也通知你了吧?”   这一手算是之前校霸大人的小心机了,在他俩没闹崩之前,他曾暗搓搓地找了班主任,想要把自己小女朋友换成自己的同桌,于是终于在两边都说通了的情况下,谈好了,那边他就收到了录音,第二天就看到了扒皮贴,可以说算是double kill(双杀)了,自然而然地早就忘记了自己的小福利了。   可他忘了,原来的宁潇顾不上,现在的宁潇却没忘。   这不,开始充分利用起来了。   于是在宁潇的微笑中,直到那位同桌少年不明所以地坐在了宁潇原来的座位上时,都有些没有反应过来。   而另一头,昨晚一夜没睡,刚刚进入睡眠状态的阎烈则是被一阵熟悉又好闻的香味给唤醒的。   睡眼朦胧中,宁潇微微垂着的精致侧脸印入了他的眼帘中。   怎么又梦见她了呢?   他到底还想不想好了……   嗯?   不……   等等。 第3章 杀马特校园大佬(三)   少年惺忪半睁的眼猛地瞪圆,身子瞬间坐直,惊愕地转头朝身旁的宁潇看去,刚准备张口。   “你……”   后面的话都还没说出口,下一秒耳畔就传来了数学老师慷慨激昂的声音来。   “来,你们都注意看,我在这里画一条辅助线,是不是就对了?”   “对!”   学生们异口同声地这样应和道。   听到这样的声音,阎烈硬生生将已经到了嘴边的一句你怎么坐我旁边的叱责给咽了下去。   他答应过外公,不管他怎么胡来,原则性的错误不能犯,老师也是必须要尊重的,无论如何都不能在老师们的课堂上放肆,这是最基本的要求。   可就这么硬生生的憋回去却让他更难受了,也使得他本来就因为昨天晚上没有睡好的脸色在此刻也变得愈发的黑沉难看了起来。   而另一头,表面看上去像是在上课,实际上注意力根本就没离开过阎烈与宁潇两人的班上同学们,一有人瞥到阎烈已经醒了过来,并且还一副脸色臭臭的模样,顿时激动得连偷摸在课桌底下打字的手都开始抖了起来。   “我的天哪,你们看,你们快看啊,阎烈醒了,并且脸色看着就像是要打人一样,宁潇该不会在课上就会被打吧?”   “应该不会吧?我记忆中,阎烈上课从来都是老实睡觉的,王师太还在讲台上讲课呢,他应该不会那么放肆吧?”   “这谁说得准啊?人一冲动可是什么事都会做的。哎,我就不懂了,宁潇她真的就不怕阎烈吗?怎么会脸皮那么厚的又坐到人阎烈身边去了,这是被季天铭给拒绝了,又想起了阎烈的好了吗?那样也太不要脸了吧?”   “可不是,还是宁大校花她以为自己魅力无限,大到足够我们的校霸忘记头上那顶绿油油的帽子?”   “弱弱的举个手,宁潇的颜还有身材真的是我的菜啊。”   “王若彤你一个女的瞎掺和啥?”   “额,我说句话,这换座位的事情是阎烈前段时间就已经跟我说好了的,班主任那边也早就已经点头了,只是昨晚宁潇才刚被班主任通知今天换座,你们别瞎猜了。”   “什么?什么?王卓你说仔细点,阎烈之前说好的吗?我的天,脑补一下校霸大大这一头暗搓搓地想要跟校花小女友甜蜜同桌,另一头绿帽子就被对方无情而残忍地扣上了,我的妈,太惨了,惨绝人寰啊这是!”   “可不是,这么一想,校霸大大好像都没有那么令人害怕了呢!”   ……   班上的同学们一边神色激动地在书本的遮挡下打着字,一边大声应和着数学老师的问答,使得数学老师突然觉得以前这一潭死水的学生们今天怎么这样热情奔放呢,连带着她讲课的激情都被激发出来了呢。   一时间,教室里充满了快活的气息。   而这边眼角余光注意到了阎烈脸色的宁潇,转头就对他露出了个软柔的笑来。   这一笑使得阎烈心口那只小鹿顿时就跟磕了药一样,在他胸口没头没脑地横冲直撞了起来,连带着脸上也跟着升腾起丝丝热度来,吓得察觉到自己不对劲的阎烈,动作极大地一下就将自己的脑袋猛地砸到了课桌上,背对着宁潇闭上眼就开始装睡。   而这样大的声响直接就将老师和同学们的眼光全都吸引了过来,可等他们看过来之后也只看到了正低头认真抄写笔记的宁潇和照旧趴在课桌上睡觉的阎烈。   一时间,这帮聊天聊得热火朝天的同学们都感觉自己仿佛错失了一个亿,刚刚他们谁也没看到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唉。   于是在数学老师的继续讲课的声音中,大家又都把视线转了回去。   对所有人的视线与关注都没有任何反应的宁潇,这才放下了自己写字的笔,将笔记本里摊着的粉色纸条折好,就开始轻轻戳起一旁已经快要贴到墙壁上的阎烈的手肘。   戳第一下,阎烈还以为是自己弄错了,可等戳第二第三下,他就算是想认为那是自己的错觉也不行了。   真的是宁潇在戳他。   她到底想做什么?   了解到这个事实的阎烈莫名的就被她戳得心头小鹿啪叽一下摔死了不说,心口还蔓延起淡淡的火气来。   为什么要坐在他的身边?为什么要戳他?明明都已经跟季天铭告白了不是吗?为什么还要来招惹他?她难道不知道自己真的……真的被她伤害到了吗?   为什么一而再,再而三的不让他好过?   想到这里,阎烈的眼眸染上了点点委屈,趴在原地动也不动,打定主意不去理会宁潇,以后都不想理她了。   也不知道是对方见戳了这么久他都没反应,还是怎么了,竟然真的没再戳了,一下子阎烈忽然觉得更委屈了。   对他就这么点耐心吗?才戳了七下而已。   阎烈咬了咬牙。   可下一秒,一个粉色的纸团便立马落到了自己的鼻前,鼻尖微动,阎烈可以清晰地闻到这上头传来的不正是宁潇身上一直以来的味道吗?   这是,宁潇丢给他的纸条?   这么一想,阎烈的小鹿又有了些死而复生的架势。   可强烈的自尊心使得他根本就不想当着宁潇的面去拆开这纸条,那样太逊了,仿佛他这个人根本没有底线,没有尊严一样。   尽管这么想,阎烈的眼睛却还是死盯着这纸条,只看得自己都快成斗鸡眼了,整个身子也没动一下。   终于挨到下课,可宁潇却是坐在座位上,连动都没动一下,只除了沙沙的写字声缓缓传来。   听着这样的声音,阎烈的心里有些急躁。   他不明白宁潇怎么就不动呢?她不动,他也不好动,主要他现在还不想与她有任何的对视或交流,纸条就更不能当着她面拆了。   于是两人就这么僵持着,僵持得困意来袭的阎烈慢慢就陷入了黑沉的梦乡之中。   直到被班上同学们的拉椅子推桌子的嘈杂声吵醒,阎烈才迷迷蒙蒙地睁开了眼,偏偏就在这时,一道他格外熟悉又格外排斥的声音柔柔地就在他的耳畔响了起来。   “阎烈,放学了,你该起来了,别睡过头了。还有,纸条记得看,我会等的。”   听到这样的话,阎烈瞬间清醒,却依旧坐在位置上动也不动,眼中复杂难言。   耳朵听着宁潇动作轻缓地拉开椅子,收拾好书本,脚步声逐渐远去,直到再也听不见,阎烈这才慢慢坐直了身子,目光定定地看着躺在课桌中心的粉色纸条。   许久,才在心里骂了一句艹,抓起纸条就往外走去。   空无一人的男厕,阎烈看完了手中的纸条,深深地呼出一口气来。   “阎烈,座位是昨天晚自习时,班主任跟我说要换的,希望你不要介意。还有,晚上晚自习后,能在教学楼西边的那条长椅那等我会儿吗?我有话跟你说。你放心,那里比较隐蔽,你可以先去,我随后跟上来,不会让别人看见我们两个走在一起。”   再次将纸条的内容在脑中过了一遍,阎烈抬脚就在一旁贴了瓷砖的墙壁上猛地踹了下,瞬间一枚灰黑的脚印就印在了上头。   “艹!”   他这般低骂了声。   用力捏紧了纸条,来到了格间里头,刚准备将揪成了一团的粉纸条丢进蹲式马桶里冲掉,可就在扔下纸条的一瞬,他竟又动作利落地用另一只手一把接住了,随后一脸躁郁地将那纸团塞进了上衣口袋。   哈啊!   宁潇!你这女人简直就是我命里的劫数!   气得不行的阎烈再一次留下一枚深刻的脚印,砰的一声带上厕所的门,人就没了踪影。   下午和晚自习时,两人照旧是一人睡觉,一人勤恳地记着笔记,仿佛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一样。   害得那些想要吃瓜的同学们都觉得有些无趣起来,但认真想想,今天是周四,明天周五,双休日放假,可周日晚上他们还是要来上晚自习的啊,那时候,季天铭可就回来了呢,到时候……嘿嘿。   想到那副画面,很多同学兴奋得都已经开始搓手了。   可真期待啊!   浅川市立高中的晚自习,是晚上十点才放学的。   阎烈家里给他在学校附近买了套房子,走读。宁潇则是因为家里在底下的镇子里,坐车回家起码要半个小时,所以选择住校,宿舍则是在晚上十一点半关门。   一下晚自习,阎烈原本是打算不理会宁潇那破纸条的,可走着走着,人鬼使神差地就来到了教学楼西侧的长椅前,并且还坐在那里等了会儿,直到被一只路过的蚊子咬了一口,这才如梦初醒般地站了起来。   不是,他不是要回家吗?为什么要在这里等?宁潇说要他等,他就等,他就这么听话?难道忘了之前她对他做了什么吗?他们,已经分手了……   想到这儿,脸上青青白白一片的阎烈抬脚就往校外走去。   “阎烈!”   这个时候,宁潇已经走过来了,只可惜她脸上的笑容还未绽放,就看着那红刺球就像是后头有什么怪物在追他一样,急急匆匆地就往校外走去。   越是喊他还走得越快,再加上出校门的学生挺多,没办法,宁潇也只好小跑步的,不远不近地坠在他的身后。   闷头走在前头的阎烈,原先还能听见宁潇的呼喊声,可没走几步,声音就没了,气得他走得更快了,直到走到一个拐弯处,眼尾扫到宁潇白色的身影还慢腾腾地跟在他的后头,才终于感觉沸腾的胸口好受了不少,脚步不由自主地就放慢了一些。   就在这时,在他右侧忽然伸出一只粗糙的大手,一把就重重拍在了他的肩膀上。   “哈哈,阎烈,今儿可算是逮着你了,怎么着,梧桐街那边新开了家台球室,要不要一起去玩玩,就当是给你赔罪了咋样,哈哈哈哈……”   阎烈面无表情地看着身侧身穿24号黄色球衣的少年笑得跟羊癫疯发作了一样。   嗯,是他认识的。正是对面职高的老大,传言中被他打进医院的那位。   男生的脸上还贴着纱布,但可能男生间的化学反应就是那么奇妙,被他压着揍了两顿,这人竟然还缠上自己了,时不时就电话短信的约他出去吃东西,打篮球,今天又是去打台球。   之前他为了陪宁潇一直都是拒绝,这次……   “干啥呀,去就去,不去就不去,怎么这么一副便秘的样子?还是说,嘿嘿,我们的阎大校霸要陪哪家漂亮小姑娘……”   宁潇的扒皮贴今天早上才发在了校内论坛上,传播速度没有那么快,所以这位男生还不知道真实情况。   而一听到这样的话,阎烈的心里莫名就生出了一股腻烦来,快速瞥了一样那站在身后不远处的宁潇,像是要证明些什么似的,转头就点头答应了这人,然后被对方勾着脖子就拉扯到了梧桐街,进了一家名叫嗨玩的台球室。   只可惜,心烦意乱的阎烈晚上打得并不怎么样,眼看着一旁的挂钟上的时针已经快要指向十一点了,他就更觉得又烦又躁,最后直接将木杆一扔,捞起一旁的外套就快步往外走去。   “不玩了。”   “哎哎,别走啊,这才什么时候啊?阎烈!”   好不容易才从台球上找到自信的职高老大一见阎烈要走,立马不干了,也跟着追了出来。   这边,阎烈一走出台球室,下意识地眼睛就开始搜寻了起来。   应该是走了的,反正以前就是这样,她从来不会等他,他在里头打了整整半个小时,都快十一点了,他们学校宿舍又是十一点半就会关门,她怎么可能不走呢?那根本就不是她的风格,一定已经走了,肯定是这样……   尽管这样想,阎烈的视线却还是不断地四处搜着。   直到——   “你在找我吗?”   一道如夏日夜风般沁凉的声音蓦地在他的身后响起。   阎烈转头,便看见手里捧着两杯奶茶的宁潇正俏生生站在自己身后不远处的香樟树下。   “喏,你喜欢的香芋味?要喝吗?”   作者有话要说:   哈哈,校霸大大老可爱了~~   阎烈:我生气了,一哄就好的那种。   宁潇:那我哄……   阎烈:我好了。   哈哈哈哈。 第4章 杀马特校园大佬(四)   夜风徐徐。   望着宁潇,阎烈整个人站在原地,动也不动。谁也不知道,此时他的心脏在胸腔里,正一下又一下地剧烈跳动着。   无他,只因蓦然回首,宁潇出现的时机太恰好了。   恰好的他想控制住自己的心跳都控制不了,恰好的他甚至不由自主地便回想起两人的初见来。   那是个雨天。   他刚来浅川这个城市不久,每天每天都过得十分不开心,甚至是暴戾烦躁,那段时间也是他打架最频繁的时间,脸上身上带着伤更是家常便饭。   反正那就是个他看谁都不爽,走路鼻孔朝天的阶段,也是他所有不好的名声越传越盛的阶段。   而那个雨天,他才刚进校门,便忽然听到一个极大的嗓门喊了个女生的名字。   “宁潇!”   那声音大到他就想不注意都困难,于是无聊之下,他便也跟着那声音的主人一并看了过去,随后便看到前方十米远的位置,一个身穿一条豆绿色连衣裙,手中打着把透明雨伞的女生蓦地转过头来,她的肤色极白,如同最醇香的牛奶,额前的刘海微湿,眼眸柔润,唇角弯弯,瞧着竟比路旁雨中盛开的紫阳花还要动人百倍。   只一眼,阎烈就如现在这般,一时间连心跳都完全不受他控制了。   不仅如此,这样的回眸一笑,之后一次又一次出现在他夜晚绯色的梦中。   所以天晓得,之后的宁潇因为意外一次又一次与他相遇时,他的心里到底有多激动,假装一脸不在意告白让她做他女朋友时,心里又有多忐忑。   他是真的,真的很喜欢这个叫宁潇的女孩子啊!   可现在的他,尽管心里依旧在叫嚣着喜欢靠近,脚却还是像被人钉在了地上一样,动弹不得。   他,不敢靠近了。   阎烈的舌头用力顶住了自己的上颚,站在原地始终没有动弹。   可偏偏就在这个时候,手捧着两杯奶茶的宁潇却一步一步地从香樟树下往他这边走来,边走还边浅笑着问道,“奶茶,要吗?”   只差两步就要走到他面前之时,一道极其煞风景的公鸭嗓一下子就响了起来。   “阎烈,阎烈,你这就太不够意思了,我在篮球场上被你虐了那么多回,好不容易才从……呃,阎大大,我这是不是来的有些不是时候啊?”   那职高老大站在台球室的门口,脸上充满了一股子急欲看好戏的暧昧。   而这时候的阎烈也说不清自己的心情到底是有些失落还是松了口气,只因为要是宁潇真的把奶茶给他递过来,他也不知道到底该不该接。   现在这样最好。   “没有的事,很晚了,台球我不玩了,你自己玩去吧!”   说完阎烈便朝着那职高老大一挥手,也不管宁潇跟不跟上来,抬脚便往一旁走去。   见状,宁潇冲着那职高老大微微一笑,就捧着奶茶跟了上去。   看得那职高老大是一脸的羡慕嫉妒恨啊!   这姓阎的,长得帅就算了,篮球还打得好,篮球打得好就算了,打架还厉害,打架厉害也算了,女朋友还这么天仙,我去,就那长相,娱乐圈那几个正当红的小花旦都比不上好吗?   嫉妒使他面目全非。   这一头,阎烈大步流星地往前走着,宁潇则边走边跑着跟在后面。   走着走着,阎烈实在是发现现在时间不早了,再晚学校宿舍真的要关门了,没办法他只好停下来,转身,轻吁了口气,“你不是有话要跟我说吗?一直跟在我后面叫什么事啊?有话就说吧,我听着呢。”   见他这样,宁潇也跟着停下了脚步,抬头径直朝对方看去,咬了下唇,便将手中的两杯奶茶放在一侧的台阶上,接着将那一直背在身后的书包挪到身侧,从书包的内侧就掏出了一沓红色的纸币来,转身就递到了阎烈的眼前。   “那些名牌我就算还给你,你也穿不了,所以我觉得还是还钱比较好,你之前给我花的那些我计算过了,前前后后差不多有五万多,这还是不算利息的,这些呢,算是我还给你的这一笔钱,之后的每个月会还给你一笔,我争取在高中三年之内,把那些钱连本带利地全都还清。”   宁潇说得认真,阎烈却差点没被她这些钱,这些话给气笑了。   然后他真的笑出了声来。   笑完了,他才忽然发现自己的胸前就像是莫名破了个大洞,呼呼的冷风往里头灌着,灌得他连牙齿都开始微微打起颤来。   但他到底还是咬牙忍住了,只是低头死死地朝那站在自己面前一步远的漂亮女生看去,眼神急速地冷了下来。   亏他之前还在自作多情地以为对方是不是想找他和好,才会坐到他的身边,又约他晚上出来,他还一直纠结着要不要接受,呵呵,现在看来,他的脸皮还真挺厚啊,她坐在他身边分明就是不好拒绝班主任,约他出来更是为了完全与他划开界限。   划开之后呢?是不是就能无事一身轻地去找季天铭去了?   想到昨晚那令他心头犹如火烧一般的录音,阎烈想都没想地伸手一把就拂开了宁潇伸到自己面前的手。   “啪”的一声脆响。   宁潇甚至整个人都被他拂得一个趔趄,手背上白嫩的皮肉更是一瞬间就红了一小片。   “宁潇!我告诉你!想要跟我划开界限,这辈子你就别指望了!我要你一辈子都欠着我的,宁潇,这是你欠我的!”   阎烈大声吼道,眼眶都跟着微微有些发红。   吼完,他用力捏了下拳头转身便往前疾步走去。   “不是,阎烈……”   宁潇上前两步想去拉对方的手,只是还没碰到,就已经被对方快速避开,随后也不走了,改成跑,十六七岁的少年,跑的那是比兔子都快,没一会就没了踪影。   见对方人不见了,宁潇这才缓缓叹了口气。   可真是个炸药桶啊,一点就着,她话都还没说完。   不过气发出来才好呢,不然总在心里记着憋着,哄起来就难了。   她也没多在意,弯下腰就开始捡起那些散落在地上的钱来。   没捡一会儿,正弯着腰的宁潇就克制不住地抿唇笑了起来。   无他,只因为她发现那之前气冲冲跑远了的阎烈小可爱,此时竟然又暗搓搓地跑了回来,不过却是躲在一个角落里打量着她,看模样像是有些担心太晚了,她一个漂亮女孩子在外面不太安全,这不,都快气成河豚了,都还能跑回来,甚至前后连一分钟都没隔上,只不过到底自尊心作祟没有出现在她面前,而是找了个地方躲起来暗中观察。   要不是宁潇的神魂确实强大,恐怕也很难发现对方会缩在那么一个小角落里。   想到这里,宁潇几乎控制不了地心头一阵酸软。   她不明白这世上怎么会有这么傻的人呢?   不过他要是不那么傻,在剧情里也就不会为了原宁潇那么一个没心没肺的女人而废了一只眼了。   想到对方那黑若点漆的眼眸,宁潇怎么舍得他就这么憋了一肚子气回去呢,那样肯定是睡不好觉的。   要是她的感觉没错的话,一侧的马路上应该很快就会有辆汽车驶过,嗯,速度还挺快。   于是,她想都没想地径直就冲着马路一旁的那张纸币走去。   就在这时——   “嘀——”   “小心!”   此刻的阎烈哪里还顾得上什么自尊不自尊了,整个人就跟离弦的箭一样飞射了出来,然后一把就将刚刚捡起纸币的宁潇给扯了回来,大吼了起来。   “你有病啊?没看到车来了,还捡,要钱不要命吗!”   宁潇可以清晰地感受到对方紧攥着她手臂的手都微微有些打颤,强行将对方吓到的内疚给压了下去,下一秒,戏精附体的宁潇抬头,眼泪就掉了下来。   “呜呜,阎烈,我好怕……”   见她这样,阎烈哪里还顾得上吼她,忙不迭地就将她娇小的身躯一把抱进了怀中,“不怕了,不怕了,没事了,已经没事了,不怕,不怕啊!”   边哄还边不断拍着她的后背。   也不知过了多久,宁潇的啜泣声才终于小了下来,人却没有离开阎烈的怀抱。   倒是阎烈见她已经平静下来了,后怕过后,便只剩下了满满的尴尬,刚刚气得跑开的是他,现在跑出来救人的还是他,真的是……什么脸都没有了。   于是他一把就将宁潇从他的怀中推了出来,瘫着一张脸开了口,“知道怕就好,命比钱重要,下次别这样了,很晚了,你快回去吧,我也要回去了……”   “没有……”   “好了,真的很晚……”   “我没有想跟你划清界限,阎烈。”说到这里,宁潇抬起头来,坚定地朝阎烈看去。   闻言,男生的瞳孔微缩。   “我只是想跟你求一个机会。之前是我做错了,我现在知道错了,所以想要一个机会,能够跟你重新开始。可欠债人跟债主怎么重新开始呢?所以我决定先还钱……”   说着,宁潇拉起对方的手,便将自己手里的钱全都塞到的对方手中,“等我把你还有班上其他人的钱还清,到时候如果你还愿意,可以再给我一个机会吗?阎烈……”   说完,宁潇合起了对方的手掌,往后退了两步,便露出了个笑来。   “嗯,的确很晚了。那么阎烈晚安,我回学校去了,明天见。”   说完,她转身就往学校的方向走去。   直到她的身影快要消失在街角,阎烈整个人这才反应了过来,随后看也不看将那一把钱塞进了自己的口袋里,就追了过去。   他才不是被她刚刚那一番话说动,而是一个女孩子这么晚了,走在外头真的很不安全,要是出了什么事,他可是会一辈子都不安心的,跟她那一番话一点关系都没有,可是……   宁潇又是为什么会对他说出那样的一番话来,她还钱不是要跟他划清关系,而是……而是……   阎烈只感觉现在他的脑子已经快要乱成一团浆糊了。   可人却还是不远不近地跟在了宁潇的身后,直到看着她进了宿舍,这才轻轻舒了口气。   只是他这口气舒的太早了,下一秒他的手机便在他的口袋里震了起来。   掏出来一看——   宁潇:谢谢你送我回来。   只一眼就吓得他差点没把这烫手的手机整个地丢出去,随后满心的懊恼使得他猛地一脚踹到了一旁的一株香樟树上。   “艹!”   他又骂了声。   夜晚。   躺在床上,阎烈又开始重复起昨天晚上的事情——辗转反侧来。   翻着翻着,他控制不住地掏出手机就播放起季天铭之前发给他的那段录音来。   ——季天铭,我喜欢你,如果可以,我希望能做你的女朋友吗?   ——哈?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当……当然。   ——那么,你的男朋友,阎烈呢?是准备跟他分手呢?还是宁大校花你想要脚踩两条船呢?   ——什么?你怎么……   ——我怎么知道的?我知道的还不止这些,所以,可以收回你那廉价的告白了吗?   ——不,不是的,季天铭,你听我解释!   ——放手!   ——不是的……   ——还是你更想闹大弄得大家都不好看?   录音至此戛然而止。   再回想一下刚刚宁潇的那句“我只是想跟你求一个机会。”到底是她被季天铭拒绝了现在名声又这样了,才会对他那样做戏?还是真的是认真的?他能相信她吗?他该相信她吗?   明明对方连劈腿这种事都做出来了,可一想起宁潇刚刚那认真的眼神,他……   啊啊啊!   阎烈真的感觉自己的脑袋都要爆炸了!   他猛地伸手就拉着被子盖上了脑袋。   第二日,顶着一双黑眼圈的阎烈脚步漂浮地来到了学校,等他快要走到教室门口时,他才忽然发现他的手上拎着的,竟然是宁潇以前每天早上都要吃的那家港式茶餐厅的早餐。   他什么时候……   咚——   他赶忙将那早餐丢进了一旁的垃圾桶内。   疯了,他真是疯了!   他们明明已经分手了!   偏偏早读课时,他竟然听到了来自身旁的宁潇的肚子被饿得咕的叫了声。   可能是察觉到他听到了这样的声音,宁潇的脸上突的就升起了一抹粉红,一会一枚纸条就递了过来。   “不好意思,以前早上都是你给我带早餐的,我习惯了,你放心,以后我会在食堂吃过了再来的。”   纸条上如是写道。   她吃不吃早餐,与他无关。   一,点,关,系,也,没,有!   阎烈趴下补觉。   补了没一会儿,人就腾地站了起来,咬牙看向一旁的宁潇,在对方满是疑惑的视线中,捏了捏拳头,“起来,我要出去。”   “啊?哦。”   宁潇赶忙让开。   之后宁潇就发现对方一下子就出去了两节课,直到她做完课间操回来,才发现阎烈早已经趴在课桌上睡过去了,也不知道他干嘛去了,头发都被汗打湿了。   但很快,宁潇就知道对方到底是去做什么去了。   只因为她从她的桌洞里竟摸出了个纸袋子来,上头灿荣港式茶餐厅七个红字十分显眼。   摸着还温着呢。   打开纸袋,从里头夹出枚虾饺,一口咬下。   呀,真甜!   作者有话要说:   哈哈哈,我写着都觉得好甜呀~~~很喜欢这样的男生~~   阎烈:你怎么这个亚子?[气成河豚.jpg]   宁潇:我饿了……   阎烈:马上去买。 第5章 杀马特校园大佬(五)   “啊,好香!”   一个座位离宁潇不远的女生嗅了嗅鼻子,忙不迭地感叹了声,随即眼神下意识地开始搜寻,结果——   就看到了坐在熟睡的阎烈身边正吃早餐吃得香甜的宁潇。   这一幕惊得这女生不受控制地微张开嘴巴,紧接着她便发现班上这么做的人不仅仅是她,一大帮人就这么坐在自己的座位上大张着嘴巴看着吃得毫不在乎他们这些人眼光的宁潇。   没其他原因,大家主要是被惊吓到了。   她在干什么?   她竟然敢在阎烈的身边坐着这么若无其事地吃着早点,要知道上一个这么做的王卓可是被阎烈当场连食物带人一起拎着丢了出去,就差没丢进教室外头的那个大垃圾桶里去了,还是王卓哭爹喊娘的样子太丑,我们的校霸大人才终于勉强收了手,但还是丢下了句话,那就是——下次再让他睡觉的时候闻到这种诡异的味道,就给他有多远滚多远。   嗯,当然了,也有可能是因为王卓他吃的东西味道实在是太难以形容了,咳咳,也不知道大清早的他吃螺蛳粉干嘛,也难怪校霸大大会立马炸毛。   但从那天开始,他们班上的同学就再也没敢在班上吃味道稍重的东西,王卓就更惨了,每天想吃点啥都会跑到楼梯口,吃完了还要漱完口才敢进教室门。   看看现在,宁潇到底在干嘛,简直旁若无人啊简直!   大家看着看着,视线便不由自主地转向了前排的王卓,然后果不其然地看到他不知道从哪里弄了块粉色的小手帕,已经开始悲愤地咬了起来了。   见状,所有人全都围成了一个又一个的小圈子,就开始控制不住自己熊熊的八卦之心,聊开了。   声音还都不敢太大,生怕吵醒了阎烈就不太好了。   宁潇不怕他,他们可都怕的要命啊!   嘤嘤。   “我说,论坛上的那说的有鼻子有眼的扒皮贴是不是弄错了什么啊?从事发到现在,你们有发现宁潇做过什么失态的举动吗?她好淡定啊,该干嘛干嘛,甚至我还发现她好像比以前上课下课的时候还要更用功了好像,该不会是那扒皮的人胡写瞎写的吧?”   “我也发现了,说实在的,宁潇平时的为人我确实也有些看不上,可她好像也没有帖子里面说的那么不堪吧,其他那些就算了,什么为了钱就愿意跟男生那啥的消息,那个爆料者该不是什么猥琐男吧?宁潇瞧着不像是那么没品啊?”   “究竟是不是真的,你们去问问于向阳他们不就知道了,哎,我觉得有些消息我还是相信的,毕竟于向阳昨天那举动可不是假的,不然好好的他朝人宁潇扔易拉罐干嘛?”   “可她跟阎……咳,要是真背着他那样了,怎么人家还愿意跟她同桌,并且还允许她坐他身边吃早餐呢?”   “可不是,我说我们是不是都被那爆料的人牵着鼻子走了,几张照片也看不出什么,说不定人宁潇跟季天铭也根本就不是告白呢,不然那谁怎么会这么淡定?”   “哎,盼娣你怎么不说话啊?还有,你脸色好难看啊,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   一听到这话,吴盼娣心头一惊,立马就笑了笑掩饰了过去,同时嘴里也跟着附和了两句,“是啊,是啊,我也觉得是这样……”   见她笑得勉强,其余几个说话的女生趁她不注意赶忙就交换了个意味的眼神。   这吴盼娣看着有些奇怪哎,平时她不是聊这些八卦聊得最开心的吗?而且宁潇的很多事情她们也都是从她的嘴里知道的,其实女生的那点小心思大家谁不知道,比如宁潇的绿茶和吴盼娣对宁潇的羡慕嫉妒恨,话里的酸味隔了老远就能闻到,偏偏人家自己还不觉得,大家也都是看破不说破罢了,而且有的时候还能看到她对人宁潇一副关怀备至的模样,大家虽然没多说什么,但也都和这吴盼娣维持着表面同学情罢了。   这种人,表面一套背后一套,还是有点可怕的。   并不知道几个女同学心里所想的吴盼娣却已经快要被这些人的话给气死了,什么叫宁潇没有那么不堪,爆料者胡写瞎写,还有说她是个猥琐男的,真是……   可紧接着她就发现风向是真的有些不对劲,她不着痕迹地听了一圈,发现班上的同学一个两个好像真的都因为阎烈的态度而对宁潇转变口风的,这样的发展真的有些出乎她的意料之外,不仅如此,包括那宁潇的反应也有些超出她的预测了。   毕竟按照她以前的经历,一个女人,特别是一个漂亮到不合群的女人,最受不了的就是这种桃色流言的冲击,以前他们村子里的一个寡妇不就是这样吗?漂亮的就像是画上走下来的,结果呢,最后还不是被村子里那些男人女人给说得受不了投了井,流言蜚语的杀伤力有多强,她再清楚不过了。   可现在,为什么……   吴盼娣气得差点没把自己的牙给咬碎。   其中最令她生气的还是宁潇的态度,那副淡定自若的样子就像是被说的人根本就不是她一样,还有那阎烈。   她可是确确实实的知道这帖子里有绝大一部分事情说的都是真的,是她一字一句亲耳听到的。   那天她清楚发现放学后宁潇的表情不太对劲,然后还急急忙忙地往小竹林的方向跑去,她瞬间就察觉到肯定有猫腻,然后偷偷摸摸地跟了过去,结果就让她听到了这么个惊天大消息,宁潇和阎烈在一起,甚至是吊备胎的事情她以前就发现了,不得不承认,她嘴上说着不好,但心里确实暗暗羡慕嫉妒过。   可跟过去后她都偷听到了什么?   宁潇竟然背着阎烈脚踩两条船地跟季天铭告白?   当时她就觉得那会是个扳倒宁潇的好机会,叫她平日里装的跟个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女似的,这也看不上那也看不上,还一找到机会就嘲讽她,哼,她倒要看看有了这些照片,宁潇到底还怎么装下去。   但为什么现在事情的发展会是这样……   人都是健忘的,这样下去,恐怕要不了多久……不行!绝对不行!   她绝不允许这件事就这么大而化小,小而化无,最后等这股风过去,宁潇仍旧是她高高在上的校园女神,依旧会有大把大把的冤大头送上门任她挑选。   想到这里,吴盼娣就更觉得心口仿佛有一只怪兽一直在啃噬着她的心,啃得她一想到那样的画面,就觉得脑海中那条名为理智的弦即将崩断。   她绝不允许自己费尽心思做下的这一切全都打了水漂!   于是,第三节 课课后,出了教室,吴盼娣直接就朝楼上的一个班级走去。   等去了那个班,看到了某个人的存在,吴盼娣的眼中暗喜一闪即过,不着痕迹地收回视线,假意寻找了下,这才一脸惊喜地冲着那坐在窗口处的一个女生喊了声,“孙芸,你怎么坐这儿啊?找你好久了,你们班怎么又换座了啊?”   一听到这个声音,原先那个还在跟后桌男生打来打去的马尾女生立马转过头来,眼中满是惊讶,“哎,吴盼娣,你怎么来了?”   随后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喜不自禁地说道,“快进来,快进来,吴盼娣我记得你是五班的是不是?以前好像还听你说过你跟我们的宁大校花宁潇同桌是不是?”   一听见宁潇这个名字,这个班上原先还毫不在意这个肤色偏黑,相貌普通女生的同学们瞬间就扭过头来,个个都是一脸激动。   清楚这些人都在期待什么的孙芸同学见状殷勤地就将吴盼娣给迎了进来。   与此同时,教室的最后一排,一个将双腿撑在课桌上,人则靠坐在椅子,用一本英语书盖在自己脸上假寐的男生耳朵下意识动了动,书本下的嘴角却鄙夷地勾了起来。   果不其然,很快,他就听到了自己想听的东西——   “啊?宁潇的事情我也不太清楚,她已经不跟我同桌了……”   “嗯,就是有一点,好端端的我们班的于向阳昨天突然就朝她扔了个易拉罐,还蛮危险的,我听他们男生聊天好像说于向阳前几天才为了宁潇卖了他的球鞋,啊,你们不要说是我说出去的啊……”   “是啊,现在班上人都已经不跟她说话了,不过她好像特意坐到了那位,哎呀就是那个阎……嗯你们知道的对吧?”   “什么?一晚上3000?这件事你们听谁说的,这我真的不知道哎,你们不要瞎说,不过我好像确实看到了宁潇的手上带了块表,我听班上同学说,那表就是打折之后都要两万多呢……”   一帮人刚兴致勃勃地说到这里,突然就听到了班级后头猛地传来一声巨响,一群人噤声看了过去,且发现最后一排的桌子倒了一片,一个高大的背影飞速地走向门口,随着砰的一声关门声响,人就没了踪影。   这一连串的变故吓得就连吴盼娣的心都扑通扑通地跳个不停,惊吓过后充斥的便是满满的激动。   果然没有弄错,她以前就听说十一班的一个姓赵的男同学,脾气不太好,以前就是浅川初中部的老大,只不过后来出了个特立独行的阎烈,打架特别凶残,这一位才被压制了下来。   但因为家里有钱的缘故,依旧是天老大地老二他老三的性子。一进高中就追过宁潇,不曾想刚开口就被拒绝了,后来还听人说他一定要把宁潇搞到手,最后也不知道被宁潇说了些什么反正就是熄了那样的念头,还一直暗搓搓地把她奉为自己的女神,觉得她清纯不做作到不行。结果现在知道了他一直都没吃到嘴里的肥肉原来暗地里私生活这样复杂,吊了那么多备胎还假清纯地拒绝他不说,还只要3000一晚,呵,长这么大,他赵扬还是第一次被人这样耍得团团转。   站在洗手台前,给自己的脸上浇了一大捧凉水的男生,眼神一片赤红。   贱人!   于是,第四节 课的预备铃声打响的时候,正在记着数学笔记的宁潇,眼角的余光一下就注意到了急匆匆跑进班级,一张小黑脸都激动得微微有些发红的吴盼娣。   啧,走时一脸的愤愤不平与小算计,一个课间过去,就高兴成这样,还一副奸计得逞的小模样,猪都知道她肯定是做坏事去了,小姑娘,心态不行啊,还得再练练,换做是她,坑了人也依旧能喜怒不形于色,这可是修真者最基本的要求,不然天天这么大喜大怒的,走火入魔很快的。   想完了这些有的没的,宁潇便再次将注意力转移到面前的笔记上来。   几乎同时,趴在桌上的阎烈假装不在意地转了个头,随后暗搓搓地半睁开眼,不曾想刚睁开,下一秒就立马与托着下巴浅笑着朝他看来的宁潇对视到了一起。   吓得他猛地闭上双眼,头迅速地扭了过去,却不想扭得太快,连脖子都抗议地发出了一声脆响。   倒是逗笑了宁潇,女生轻软的笑声不断地往他的耳中钻来,阎烈的脸不受控制地慢慢升温,很快,就红了一片。   刚刚就是……就是总睡一边,脖子僵了,对,对,就是脖子僵了才会想着要换一换方向,不然还能是什么……   可尽管这么想,男生还是恼羞成怒地将脸埋进自己的臂弯里埋得更深了,人更是又往墙角边贴了贴。   夏天的午后,连风都带着丝丝火热。   周五的下午,五班会有一节体育课,少数离家远的同学甚至会翘掉这一节体育课,早早地坐车回家。   但绝大多数同学还是会老老实实地换好运动服上完这节体育课,毕竟光明正大这样玩耍的机会可不多。   于是上一节课刚下课,一帮同学就立马涌进更衣室里开始换衣服起来。   浅川的夏季运动服是白衣滚蓝边的,不论男女都是上衣下裤。   没多久,同学们俱都换好了衣服从更衣室里走了出来,看到宁潇,一些女生便立马互相捣了捣对方,眼中则是满满的羡慕嫉妒恨。   都是女孩子,怎么人家的腿就那么直那么细那么长,腰更是芊芊一握,阳光下肤色则是白的都快要反光了,嘤嘤嘤,根本不敢走一块啊。   体育课例行的热身四百米跑完了之后,同学们便三个两个地拿着篮球羽毛球开始玩了起来。   宁潇也跟着拿了个排球,只不过却没有一个同学愿意跟她一起玩,可她也没太尴尬,一个人躲在了树荫底下自己颠着球玩,那小模样看得篮球场的阎烈心里不由自主地一揪。   凭什么都不跟宁潇玩?   刚准备过去,下一秒一道声音就喊了起来,“阎烈,比赛开始了,快来!”   不得不承认,尽管班上的绝大多数同学都是跟害怕阎烈,但男生要稍微好些。球场上这些男生们就更自在了,兴致来了,还会跟阎烈勾肩搭背,无他,阎烈的球技实在是太好了,好到他们只想跪地叫爸爸,而且不管哪个队伍分到了阎烈,那都是必胜啊,这倒使得每次打篮球,向来被所有人避之唯恐不及的阎烈便会立马成了众人纷抢的香饽饽。   而就是这一声喊,阎烈整个人瞬间清醒过来,不是,他刚刚……   啊啊!   他真是有毒啊,为什么一点委屈也看不得她受!   不行,不行,他不能再这样了,明明都已经分手了不是吗?   都分手了,别管她了,早餐也是,现在也是,阎烈你简直天生就是个贱皮子!   想到这里,少年强行将自己的视线给扭转了过来,所以也就没有看到,此时球场上的另一个高大的男生拍着球拍着球,眼神一厉,就径直对准了球场外头的宁潇砸去。   “天哪!”   “宁潇!”   “小心!”   作者有话要说:   这就叫命中必有一砸。哈哈   球来——   宁潇[内心毫无波动甚至还想嗦碗粉]:啊,疼……   阎烈:[恶龙咆哮.JPG] 第6章 杀马特校园大佬(六)   此起彼伏的几声尖叫骤然响起,在其他人都还没反应过来时,只听到宁潇这两个字的阎烈根本就顾不上那被队友抛向自己的篮球,猛地一个转身,少年便看到了这令他心惊肉跳的一幕——   一只急速飞旋的篮球正直直地冲那背对着篮球场的宁潇的后脑砸去,篮球的速度极快,要是被砸实了,后脑这么重要的地方,真要出了什么问题恐怕也来不及了。   见状,就连一直站在一旁偷偷注意那赵扬的吴盼娣都被他这一手给吓了一大跳。她原以为对方在听了她的那些话之后,最多也不过就是搞臭宁潇的名声,好让她没办法再继续这么云淡风轻下去,最好再闹点新绯闻出来,好让大家一直都对她的私事津津乐道,想忘也忘不了。   可她怎么也没想到,这个赵杨竟然一出手就这么毒,竟然会……想到这里,女生不受控制地打了个寒颤,一时竟有些后悔起自己为了一时的不忿而去挑拨那赵杨起来。   她是想宁潇出丑,最好出个大丑,可是她没想过要她出事啊!   这一边,正背对着众人站着的宁潇则是在篮球朝她飞来的一瞬就已然了然于胸了,毕竟之前她可早就已经注意到那吴盼娣可是一直拿小眼神瞅着篮球场上一个身材高大却表情阴戾的男生。   当时她就猜测着这还该不会就是吴盼娣的小计谋吧,然后果不其然篮球朝她飞来了,不得不说,这男生不仅冲动不理智,下手还挺毒,这种人以后到了社会便是最容易犯罪的一种人了。   算计这种人丝毫不用内疚,宁潇也就没有避开的意思了,魂识足够护着她毫发无伤,再说苦肉计什么的,正正好是现阶段的她所最需要的,也是洗白的最佳利器,毕竟学校里的学生还是极富有同情心的,也是最容易心软的,更何况……   她眼角的余光瞥到了一旁离她不远处正拿着手机拍摄短视频的一个女生,之前就看到她试了好几次,一直暗搓搓地想她入镜,干脆满足她。   于是,宁潇这才装作被惊到的样子,不解地转过身来。   少女的模样十分清纯无辜,额头甚至因为运动而覆了层薄薄的汗,两颊更是泛着淡淡的粉,瞧着便叫人赏心悦目的不行。   可就是这样赏心悦目的一个美人,在根本就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忽然就被一个急速飞来的篮球一下就砸中了肩膀,发出了急促的一声痛呼后,整个人就被那篮球飞来的惯性带着摔倒在地,又因为一侧完全是水泥地面,几乎一摔倒,她白嫩的双腿便撞到了过于粗糙的地面上,当即血珠就涌了出来,人更是因为摔倒在地发出砰的一声响声,当场就吓得好几个女生尖叫了起来。   整个过程也不过十几秒罢了,可偏偏就是在这十几秒的时间内,阎烈就已经连路都不绕,抓着篮球场的铁丝网围栏,三两下就爬了上去,然后从上头一跃而下,几步就跑到了宁潇的身边,一把将她抱了起来。   “唔……阎烈……”   因为疼痛,宁潇用力咬紧了自己的下唇,一只手捂住隐隐发疼的肩膀,就脸色一片惨白地靠在了阎烈的怀中,眼泪汪汪地抬头看他。   就这一眼便把阎烈看得心头一疼,甚至开始懊悔起自己刚才干嘛要为了那一点半点的自尊心而忽视她,不然要是刚刚他在她身边……   “宁潇,你怎么样?我送你去医务室!”   阎烈声音嘶哑地这么说完,就一把将她打横抱了起来。   只是还没等他迈开脚步,一个毫无诚意的声音突然就在两人右侧响了起来。   “啊,抱歉,抱歉,手太滑了,篮球一不小心就被我丢出去了,宁潇应该没什么事情吧?要是有事的话,我可是要赔钱的,嗯,三千够不够?不够的话三万总够了吧?”   闻言,众人循声看去,便看到一个身穿一件黑色短t的高大男生已然从篮球场里走了出来,此时正斜靠在那绿色的铁丝网上,嘴角微勾,笑容放肆。   见状,周遭所有人俱都露出了反感的神色来,是,宁潇现在的名声确实不太好,甚至私底下做的事情也确实有些恶劣,可这人怎么回事,砸了人态度还这么嚣张恶心,怎么会有这样的人?有几个性格比较耿直的同学都准备开口斥责了,还是被身旁的同学提醒这人到底是谁,这才强行按捺下自己的心思,可脸上的不忿却更厉害了。   而这一边抱着宁潇的阎烈则在听到这声音的瞬间,便缓缓转过头来,待看清楚是谁,眼中寒光一闪即过,但念及宁潇的伤也没有理会他,就径直往医务室走去。   那赵杨一见阎烈不理他,还以为他认怂了,当即心头轻视更重,再次开口挑衅道,   “哟,怎么了?瞧着好像砸得还挺严重啊,唉唉,都是我的错,是我的错,来,阎烈,不如把宁潇给我吧,我送她去医院瞧瞧,不管怎么样,该治疗治疗该赔偿赔偿。”   边说男生还边冲着阎烈伸开双臂,一脸的调笑。   别人怕这什么狗屁阎烈,他可没什么感觉。要知道他今年高三,阎烈才高一,两人足足差了两个年级,他混的时候这小子还不知道在哪里玩撒尿和泥玩呢,就是高三了家里管得严了才给了这什么阎烈一个出头的机会了,不然校霸的位置哪里轮得到他来做,一个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小子打了几场架还真把自己当回事了?   笑话!   越是这么想,男生眼底深处的鄙夷便越发浓厚。   谁曾想,听了他的话,阎烈脚步微顿,然后抱着宁潇竟真调转方向朝他走来了。   见状,男生的眼中闪过一丝讶异,怎么,这阎烈还真准备把宁潇给他啊?哈哈,那他可就不客气了……   他顿时就将双臂张得更开了些,“这就对了,这种女人……”   后面的话都还没说话,走到离他仅有两步远的阎烈毫无征兆地突然飞起一脚就朝他的胸口踢来。   可是那赵扬也不是个什么都没准备的人,再加上他平常架打得也不少,在阎烈抬脚的瞬间就大致猜测到他会做些什么了,当即就觉得这阎烈是托大了,跟他动手就算了,怀里还抱个女人,以为偷袭就能占据上风了,装逼可不是这么……   才想到这里,男生一脸戏谑地收回双臂就要抵挡住阎烈的攻击。   然后……   靠在阎烈怀中的宁潇就这么看着对方的表情从戏谑到惊愕,再到震怒,最后茫然地砰地一声摔倒在地。   啧,那声儿可比她摔在地上的声音要响亮动听的多了,同时又惊起叫声一片。   可光将他踹倒,始终面无表情的阎烈却仍旧没有收手的意思,两步上前,抬脚就朝他的肩膀踩去,嗯,正正好是刚才宁潇被篮球砸到的地方。   “阎烈,你敢!”   他当然敢。   阎烈的脚毫不犹豫地就踹了过来。   倒在地上这么被人踹着,赵杨只感觉他这一辈子都没有受过这么大的屈辱,刚想伸手挡住阎烈的攻势,谁曾是他踩下来的力道仿佛有千斤重,倒使得他遮挡的手臂都跟着一阵巨疼,他想挺身起来,可阎烈却丝毫没给他这个机会,依旧对准了他的肩膀踹,只踹得那赵杨好像个滚地葫芦一样在地上翻来翻去。   “阎烈,你给我等着,我不会放过你,你敢打我,你给我等着,等我好了我一定卸了你这条腿,唔,还有宁潇,我也不会放过她,我……啊!”   一提起宁潇,对方骤然加重的力道叫自小就没疼过苦过的赵杨瞬间就叫出了声来,疼痛令他理智全失,当即就破口大骂了起来,“阎烈,你个孬种,还在这里维护这个给你戴绿帽子的贱女人呢,你以为她多高贵,不过就是个三千一晚的贱人罢了,学校里睡过她的人海了去了,你揍得过来吗?于向阳,张家程,老子这边都快被揍死了,你们死了吗?之前你们不也被这女人骗过东西吗?老子还不是为了给你们出头,怎么,现在见到阎烈就怂了!”   突然被cue的两人一脸愕然地朝这边看来过来,完全没有料到这姓赵的小子竟然还扯他们两个下水。   两人一看到那煞神降临的阎烈,当即心下一凛,连身子都笔直了许多。   “不,不,我们跟他不认识,他说的什么出头我们一点也不知道,在学校里我们都没跟他说过话。”   所以,别看我们,您老继续。   他们可不像跟着一起挨揍,以前就阎烈那鼻孔朝天的模样,班上看不惯他的人多了去了,他们也属于其中之二,结果……咳咳,结果就不提了。   反正现在就是他们两人一起参与进去也不过就是多了两个被毒打的人罢了,再说他们跟着赵杨确实不太熟啊,也就父母之间有些生意来往,偶尔会见个面什么的,然后他们就发现这赵杨貌似有些脑残,所以始终也就维持着表面情谊罢了,没想到……   “你们!”   “阎烈……”   那边赵扬还准备开口,宁潇的声音就已经响了起来,同时身体也在他的怀里微微挣扎了起来。   察觉到宁潇的动作,阎烈皱了下眉,便停下了动作,轻轻将她放了下来。   因为受伤,宁潇的动作还略踉跄了下,随后便抬起了张白的有些失真的小脸径直就朝那站在离他们不远的于向阳两人看去,咬了咬唇,深吸了口气便冲着他们两人开了口,   “抱歉,之前接受的礼物我会折成现金还给你们的,不仅仅是你,其他人的我也会还。还有之前论坛上那个爆料贴上的有些东西确实属实,我的确曾因为虚荣心而做过一些不好的事情,在这里我愿意跟大家道歉,非常抱歉,钱我每个都会还的,我会在保证学习的情况下,去找一些兼职工作,靠自己的努力还上大家的这些钱。可是,他说的什么三千……我……我真的没有……”   说话时,少女的手始终捂住她受伤的肩膀,白皙的双腿上还蜿蜒着鲜红的血痕,嘴唇紧咬,眼神受伤,似是十分难堪。   所以尽管她承认了她确实因为虚荣而接受了那些男生的礼物,这一副模样还有刚才那诚意满满的话,也使得在场每一个人都无法生出任何责怪她的意思来,实在是责怪不起来啊。不仅如此,好些人还觉得此刻的宁潇真不愧是校花,连受伤都能这般楚楚动人,真是连心疼都来不及,哪里还顾得上责怪。   特别是那于向阳一听宁潇这么好声好气地跟他道歉不说,还要还钱,哪里还记得一点他之前的愤怒,只剩下红着脸,忙不迭地摆手了,“不用,不用,不用还了,那些礼物是我想追你特意给你买的,不是你故意骗的,我怎么能因为没追上你就跟你把礼物要回来了,那我成什么了?还有之前的事情真的对不起,我也是一时想岔了,宁潇同学,我在这里跟你道歉。”   “啊,也不能这么说,钱是一定要还的,你之前给我买的东西就算是我跟你借钱买的好了,欠债还钱天经地义,就是希望还完了钱后,我们依旧是同学、朋友。”   说到这里,宁潇扬起脸,冲着对方露出一抹虚弱又美好的笑来,只感觉自己已然从初级绿茶进阶成高阶了,啧啧。   一听她这话,于向阳的脸那是刷的一下就红了一大片,小心脏那是扑通扑通地跳个没停,只恨不得回家再去卖几双鞋子,当即点头如捣蒜,“我们当……”   激动的心情在瞥到阎烈那看过来的冷冽双眼时瞬间就被浇了瓢凉水,“咳咳,当然是好同学……也是朋友。”   后面四个字是对方小着声音嘀咕的。   听得站在他身旁的张家程颇有些不争气地看了他一眼。   可没办法,就宁潇那长相气质,别说她现在还正软软地跟你道歉,在场的男生哪个不觉得自己之前说的话是不是有些过分了,就连女生也一个个露出不好意思的小表情来。   见目的已达到,宁潇的身子不受控制地晃了晃,一直注意着她的阎烈见状忙不迭地上前就扶住了她,将其打横抱起就径直往医务室走去。   徒留那赵扬死狗一样瘫在地上,眼中一片怨恨地朝两人的背影看去。   不曾想就在这时,他竟看见那被阎烈抱着的宁潇突然就转头朝他看了过来,同时嘴角勾起一抹轻蔑的弧度来。   惊得这赵杨瞬间瞪圆了眼睛,随后而来的便是勃然而生的怒气,这贱人……可等这怒气一涌上头,也不知怎么的,他突然感觉本就痛得快要麻木的肩膀此时的疼痛仿佛一下子加剧了数百倍都不止,当即就疼得他在地上打起滚来。   直看得周遭的同学全都露出鄙夷的神情来,刚刚还没事,现在怎么还装上了,难道要碰瓷儿?   与此同时,宁潇收起了自己弯曲的小拇指,啧,她可不是那么容易就能伤的,先疼着吧,反正灵气作祟,医疗仪器是查不出来的,至于收回,那就……等她哪天心情好再看吧。   而这一边五班的人见阎烈抱着宁潇走了,班上的好几个男生女生,包括那吴盼娣在内,俱都跟了过去想要看看情况。   一大帮人几乎将学校的医务室给挤了个满满当当,只可惜很快体育课就要下课了,大家基本上都是要回家吃饭的,所以一个个仅丢下一两句关心之语便离开了。   而宁潇见吴盼娣也要走,当即就开口温和地开口阻拦,同时叫阎烈帮她把宿舍里的东西拿来一下,因为回家的车票她早就已经买好了,她虽然受伤了,但听校医说这些伤势都是只需要静养就行,所以宁潇决定回家静养。   等所有人都离开之后,小小的医务室便只剩下宁潇与吴盼娣两人。   她见宁潇一直微笑地看着她,没有说话,心一下就扑通扑通地狂跳了起来,“宁……宁潇我给你倒杯水……”   说着就用一次性杯子倒了杯放在边上。   “没别的话跟我说吗?”   宁潇斜靠在病床上,笑容更和善了。   吴盼娣的心却一下就拎了起来。   “我……我有什么事情跟你说啊?”   “唔……就比如校内论坛上的那个八一八啊,还有刚刚那个赵杨为什么跟条疯狗一样,你都在后头做了些什么,这些都可以说一说啊……”   宁潇一脸不在意地就抛出了枚深水炸弹。   只吓得吴盼娣差点没当场跳起来,随后一脸惊恐地朝她看过来,等看完之后才发现自己的表情太过了,当即掩饰性地低下头来,“我……我不知道你在说些什么……很晚了,我该去食堂吃饭了,不然一会该没菜了。”   “嗯,你很聪明,没用自己的手机发那八一八,而是去了校外的小天使网吧的47号机位,用你的昵称校裙翩翩发表的,当时你可真兴奋啊,我这还有监控录像呢,你要看吗?哦对了,你那昵称可不止发了我一个人的黑料呢,还有很多很多,偏偏每一次黑料出来的时候,你在小天使网吧都有监控录像,啧啧,可真巧啊,嗯,你好像还用这昵称在好多论坛上留过言,里头泄露了不少的消息呢,什么父母重男轻女啊,真想你那个弟弟去死啊,啧啧……”   宁潇声音轻快地这么说道。   而此时吴盼娣的脸色已经快要不能看了,她想反驳,可是偏偏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只因为宁潇说的每一句都对,还有证据,她还怎么反驳。   也就是在这时,宁潇的表情从之前的轻松忽的一变,一下子就变得冰寒冷冽起来。   “你瞧,你就是爆料出我那么多消息,将我黑成块碳了,今天我不过就是摔了一跤,风向就立刻扭转过来了,所以吴盼娣,就你这弱鸡样,能拿什么跟我斗,呵。今晚七点之前,我要在你那帖子底下看到你的澄清。否则,你信不信,即便我名声再黑再差,也依旧有千百种方法叫你在浅川待不下去?嗯?”   唔,可能还要不了千百种方法,那什么小天使网吧的猫腻她之前好像一手抖就发给了好几个被校裙翩翩黑过的人呢,都有谁来着,呀,凡人什么的,她都不记得了呢!   想到这儿,宁潇又跟川剧变脸似的,表情再次白莲花起来,笑着道,“好了,我又没跟你说什么,你抖什么,不是说食堂快没菜了吗?还不快去……”   被对方这再次温柔下来的嗓音给吓得浑身一个哆嗦的吴盼娣,嘴唇动了动,却始终都没能说出任何话来,只捏了下拳头便脚步虚浮地走了出去。   出门时还与大包小包的阎烈擦肩而过了。   然后她就听到了刚刚还跟个电视剧里头反派一样威胁她的宁潇此时忽然就软糯又虚弱地开了口,“阎烈,你来了啊?伤口?嗯,不疼了……真的,嗯好吧,其实还有一点点疼……啊嘶……”   “怎么样?”   “呜,好疼……”   就算只是听着声音,吴盼娣都能想象得到女生眼泪汪汪的动人模样,心里猛地一颤,人终于清醒了过来。   她之前怎么会想着跟宁潇那女人作对呢?   这手段,她就是再活十八年也玩不过啊!   女生眼神飘忽,一脸绝望。   作者有话要说:   小修了下,加了五百多字。   这一章概括——   宁潇:白莲大法好,白莲大法妙。   阎烈:娿; 莪嘚惢恏庝_   吴盼娣:玩不起玩不起,溜了溜了。 第7章 杀马特校园大佬(七)   夕阳西下,晚霞漫天,白日热得灸人的热气慢慢消散在了逐渐深沉的暮色中。晚风袭来,直接就将宁潇耳侧的发丝吹到了阎烈的后脖颈处。   果不其然,少年本就有些粉的耳朵顿时就变得更红了,同时抱着她腿的双臂也跟着紧了紧。   他在紧张。   察觉到这一点的宁潇,差点一个没控制住,笑出声来。毕竟阎烈有多爱炸毛,别人不知道,她还能不知道吗?不能笑,一定不能笑。   是的,现在的宁潇正被阎烈背在了他的背上,对方准备送她去车站坐车,背包什么的都挂在了对方的胸前,就这样,阎烈还能一步一步走得极稳,也是很厉害了。   哦,你问宁潇主要伤了肩膀,腿上只是破了点皮,怎么还让阎烈背上了?   唔,大概就是宁潇这边看着自己包扎好的腿才轻皱了下眉头,阎烈就把心疼什么的全都写在了脸上,然后二话不说地在她的面前就蹲了下来,叫她想开口拒绝都拒绝不了吧。   想到这里,宁潇心头一软,将头轻轻靠在了阎烈宽阔的后背上,弯着嘴唇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他的侧脸。   少年火红的头发根根树立在头上,眼神坚毅,鼻梁高且挺,嘴唇微薄。都常说嘴唇薄的人比较薄情,怎么到了阎烈头上,这一点就不成立了呢。   剧情当中,你说后来他对原宁潇还有多少喜爱,恐怕也没有了,但就是那样,他也无法忍受一个女孩子去遭受那样残酷的经历,甚至还为此付出了一只眼睛,可真傻。特别是在知道那个宁潇很有可能就是曾经的自己时,宁潇就觉得他更傻了。   不过却傻得让她很喜欢。   想到这里,宁潇不由自主地便又将自己的手臂收紧了些,轻声道,“要是我现在就已经把钱全都还清了就好了……”   听她这么说,阎烈皱了下眉,还以为她是在为学校里的流言蜚语而忧心。   不曾想下一秒,宁潇就凑到他耳边认认真真地说道,“那样的话,我现在就能跟你要那个机会了,多好……”   什么机会?   跟他重新开始的机会。   快速反应过来的阎烈被惊得差点没平地一个趔趄,还好他还记挂着背上的宁潇,所以最后也不过就是个小小的打滑就立马稳住了。   但随之而来的便是脸上迅速蔓延开来的一大片红,如同喝醉了酒一般,看着就有趣的不行。   只是宁潇看他张了张嘴,却始终都没有说出一个字来,她就知道不管对方现在怎么心动脸红,可到底还是有一道坎横亘在两人中间。   嗯,那道坎正是那位到现在还没出现的小说男主角——季天铭。   他怕他是宁潇被季天铭拒绝之后的退而求其次,更怕季天铭甚至是出现个比季天铭更好的男生出现,他就会毫不犹豫地被宁潇抛弃。   一下就看穿了他心思的宁潇则在心里小骂声傻瓜。   殊不知此时的阎烈除了这些被宁潇看穿的心思之外,还有点被宁潇的甜言蜜语给甜得有些晕陶陶的,让他一时半会都有些不知道说什么好了。最关键的是因为是背着的关系,宁潇的胸前与他的后背紧紧贴着,咳咳……   这个年纪的少年总是会有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绮思,更别说阎烈发育的比一般的男同学还要好,他实在是分不出多余的心思在其他事情上。   咳咳咳。   浅川市的高中校区都是后来新建的,基本上都是在距离市中心较远的郊区,所以宁潇想要去车站坐车回家,还是需要不少时间。可夏季的天就是黑得晚,这不,等两人到了客运车站的时候,天空还是一片碧蓝之色,上头零星的点缀着几颗星星,要知道现在可都已经快要六点半了。   而车票是六点四十的,他俩来得算是已经很晚了,只够得上阎烈跑到一旁的小超市里买瓶水递给她,车子就快要开了。   坐在车上,宁潇看着因为跑来跑去而满头大汗的阎烈,一接过水,就立马抽出张湿巾纸,伸出去给他擦了起来,“车子就要开了,我没事的,你快回去吧,不用买吃的了,车程只有半个小时,很快就到家了,不用担心我。”   “没事,我看你走。”   阎烈刚说完,客车就立马发出嗤的一声,这是要启动了。   因为车子里面开了空调,所以窗户不能开太久,宁潇只好赶忙将手中的湿巾纸包丢给阎烈,拉上窗户,就坐在车里对着他笑着摇了摇手。   而阎烈则始终站在她的窗户底下眼巴巴地看着她,一时间只觉得心里头舍不得到恨不能跟着宁潇一起坐车走了都好。   反正他那个空荡荡的家里也没什么人,自己回去也是一个人,还不如跟宁潇一起。   可尽管这么想,阎烈也始终都没有开口提出一个字。   一是因为以前他也不是没有送过宁潇回家,但只要他一提出送她回去,对方就会立马生气,哄都哄不好的那种,弄得他也不敢再开口了。然后就是他对他和宁潇现在的关系也有些弄不清楚,明明已经分手了啊,可为什么现在好像还越来越黏糊了……   就算他再嘴硬,也不得不承认,现在的宁潇真的让他有种越来越喜欢,越来越在乎的架势。可是为什么呢?明明是对方对不起他,也是他先提出的分手,可是为什么现在就只是看着她,都能感觉心跳不停,甚至恨不得一直一直待在她身边看着她才好……   想到这里,听到了车子启动的声音,阎烈瞬间回神,再次将视线转向车子里头的宁潇,不曾想就在这时,他突然就看见车内的宁潇竟然直接就在窗户上呵了口气,指尖轻划,一枚小小的爱心就出现了。   阎烈的眼睛瞬间瞪大,直看得宁潇一下就露出了个灿烂的笑来。   这时车子已经开动了,可阎烈的眼睛却像是粘在了这车窗上似的,竟然随着车子的启动就开始小跑了起来,车子越开越快,他也跟着在路旁越跑越快。   太危险了。   看得宁潇一下就从座位上坐了起来,刚打开窗户想说些什么。   客车忽然就停了下来,前头的车门还跟着打了开来,司机将头伸出窗外就大喊了声,“小伙子,没赶上是不是?赶紧上来,叔叔也就能停这一会儿,先上车再补票。”   他一吼完,车内的一个大婶就笑了说道,“师傅你别这么不解风情了,人家小伙子是为了送女朋友呢,我都看出来了,你都在说些什么有的没的啊?”   这话一出,客车内瞬间就爆发出一阵大笑。   直笑得站在车外颇有些懵逼车子好端端的怎么停下来的阎烈脸上瞬间红了一片,真是与他那头红毛相得益彰,然后将手中的湿纸巾包一下就扔进宁潇的怀里,“就你……你的东西丢了我送过来,路上小心,我……我回去了。”   一找完借口,阎烈就跟脚底抹了油似的,快速地朝着反方向跑了。   这欲盖弥彰的一手倒使得客车里的人一个个笑得更开怀了。   就连宁潇看得他的背影都觉得好笑的不行。   这些笑声弄得正奔跑着的阎烈差点没一个趔趄,然后跑得就更快了,瞬间人就消失在了街角处。   此时阎烈的各种尴尬懊恼暂且不提了,坐在车上的宁潇却看着外头不断远去的风景,心情好的不得了。   这样的好心情等到回到家之后,看到了一片漆黑的房子,甚至满水槽的剩碗剩碟都没有任何的改变。   她回来前并没有事先打电话给原宁潇的父母,只因为夫妻俩到了三十多岁才生下了宁潇这么个宝贝女儿,又听说别人说什么女孩子家要娇养,那真的是快要把宁潇给宠到天上去了,真正是要星星不给月亮,即便家里早已经穷的叮当响了,可只要女儿开口要些什么东西,那基本上是勒紧裤腰带也要把钱省下来给她买。   所以一旦她打了电话,那么宁父宁母两人恐怕连馄饨的生意都不会做不说,还会累得不行地给宁潇整治一大桌子菜,她只能吃两口,然后老夫妻俩就会吃上好几天的剩菜,直到吃光为止,实在是太不健康了。   不得不说,夫妻俩这样的教育方式确实有些病态,这不,女儿彻底被惯得虚荣又虚伪,可以说宁潇最后落到那么个下场和父母的溺爱是分不开关系。   可父母无私的爱是没有错的啊,他们甚至从来都不要求宁潇什么,只要她开心、高兴,他们就已经心满意足了。   也不知道后来看宁潇过得那么不幸福,这对老夫妻又会怎样的自责难受?   想到这里,宁潇毫不犹豫地将背上的背包丢下,钻进厨房就开始认真地洗起碗来,洗完之后看着冰箱里的东西,考虑了下,直接就端出剩饭来,切了蔬菜、火腿丁,很快就做出了三碗炒饭来,你说为什么是三碗,还不是老两口的馄饨摊在大学城这边主要做的是晚上生意,晚饭常常买个馒头对付着就解决了,有时忙得不行,饿起来了甚至连吃个馒头的时间都没有。   宁潇想想都觉得心疼,于是几乎等炒饭一做好,随意打了点紫菜蛋花汤,用饭盒装起这些东西她就直奔大学城小吃街而去。   浅川本就是个不小的城市,大学就更多了,大学城里头不说多,七八所大学还是有的,而最繁华的一条街便是宁父宁母待着的这条小吃街了,当初为了这个摊位,宁父摔断腿后甚至连赔偿都没要多少,这才导致保养的不好腿到现在都始终有点瘸。   一到那馄饨摊,宁潇几乎一眼就看到了正在摊位前边煮馄饨边跟同学们笑着聊些什么的宁母,和坐在他身后不远处认认真真包着馄饨的宁父。   “爸,妈!”   又往前了两步,宁潇便声音清脆地这么喊道。   一听到这样的声音,宁父宁母甚至觉得自己好像在做梦一样,那个站在不远处就冲着他们微笑的漂亮女孩子不是他们心心念念了一个多月的女儿宁潇还能是谁。   可是,潇潇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呢?她不是最讨厌来小吃街这个地方的吗?就怕被人笑她有对卖馄饨的父母吗?平时就连拿生活费都是站在隔了一条街的奶茶店等着他们给她送过去,今天怎么……   见宁潇笑得那样开心,一时间,宁父宁母甚至连眼睛都觉得有些热了,当即什么都顾不上了,把手在身上的围裙忙不迭地擦了擦,两人就要朝宁潇走来。   “哎,别别,你们照顾摊子就好了,不用接我。哦对了,这饭盒里我做了点炒饭和紫菜汤,晚上是不是又忙得忘了吃饭,馄饨我也会包,你们先去吃点吧?”   “哎,你怎么还做上饭了呢?你的手白白嫩嫩的那是能做饭的手吗?你回来应该跟妈事先打个电话说一声的,那样爸妈今晚就不会出来摆摊了,你吃了吗?”   尽管嘴里说着责怪的话,可宁母却还是悄摸摸地背着人用围裙擦了下眼睛,这才伸手赶忙将宁潇手中的饭盒接了过来。   “还没呢,我做的多,够我们三个人吃的了。你跟爸先吃,我先帮你们一会儿忙,等你们吃完了我再吃。”   “那哪行啊,怎么能叫你吃我跟你爸吃剩下来的东西,你先吃,我跟你爸先忙会。”   “妈,你们不吃,那我也不吃了……”   宁潇撒娇道。   “哎你这孩子……”   “孩子一片好心,叫你吃你就吃吧,晚上太忙到现在你可是连口水都没喝上呢,快吃吧,这可是女儿第一次亲手给你做的饭,还不赶紧尝尝?”   宁父笑得这么劝道。   哼,看谁以后还说他们家潇潇人长得漂亮却不懂事,惯得跟个小公主一样,以后他们他们老两口吃苦的日子还在后头,瞧瞧,还没苦多久呢,就已经甜上了,他就说他们的潇潇以后一定孝顺!   男人满心的骄傲。   也就在这时,因为宁潇的这张脸,宁父宁母的馄饨摊上瞬间就围了一大帮人,其中还都以男孩子为多,几个常来的老客此时正脸红耳赤地跟宁母搭话,“老板娘,原来你真没吹牛啊?你女儿真的长得跟个小仙女似的……”   “哈哈,那是!”   宁母骄傲的自夸引得大家都跟着笑了起来。   而说服了父母的宁潇则是接过了收银的工作,笑眯眯地就站在馄饨摊后就开始收起钱来。   很快的,一个消息就传了开来。   小吃街的老宁馄饨摊里来了个大美女,比华大的校花邹薇都要漂亮。   等消息蔓延开来,馄饨摊快速人满为患。   可这时的宁潇却完全顾及不上了,只是认真看着手中的宣传单,露出了若有所思的表情来。   步行街的一家咖啡厅正在招兼职服务员,嗯,一个小时两百块。   就是……   工作服是猫耳女仆装?   啧。   作者有话要说:   哈哈~~~可以预想以后的play了。   换好衣服后。   宁潇:喵?   阎烈:噗!!!!   血溅三尺。   男主卒。   此文完。   哈哈哈哈哈~~~ 第8章 杀马特校园大佬(八)   就在宁潇在大学城这边帮着自己的父母忙得热火朝天的同时,浅川的校内论坛上,则彻底热闹了起来。   只因为当初一手写出了那个校花宁潇扒皮贴的论坛著名id校裙翩翩,竟然在晚上七点的时候,在自己最火的那个爆料贴上置顶了自己的道歉。   里头写明了他因为自己的一己私心,在自己的贴子里加入了许多主观性的恶意臆测,自己有关于宁潇的爆料有绝大一部分是不符合事实的,这几日看见大家对宁潇同学的语言暴力,内心十分的煎熬痛苦,这才站出来澄清一部分事实。   当初他爆料出来的有关于宁潇吊备胎的事情,实则是那些男生为了追上宁潇而主动赠送的东西,并非他所说的宁潇故意吊着他们骗取礼物。有关于宁潇同学主动跟季天铭同学告白的事情更完全是她看图说话,她甚至都不知道照片里头的两人说了些什么。而什么一晚三千之类的话则都是她恶意诽谤,她为此感到十分的抱歉,如此种种。   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在心里怕了宁潇了,为了给宁潇洗白,吴盼娣那真是使出了吃奶的劲来了。   能否认的尽量否认,不能否认而大家又不清楚的则模糊焦点,好的更要大力宣传,所有的错误全都揽到自己的身上。反正在网上,大家都不知道她是谁,骂骂也没什么,不看不就行了,可宁潇那个煞神她可不敢瞎糊弄,否则……   一想到对方那人前人后两张脸,将所有同学都玩得团团转,阎烈更恨不得把她当宝一样捧起来的绿茶样,吴盼娣又不受控制地打了个寒颤。   并不知道吴盼娣还有这种“苦衷”的同学们一看到这个道歉置顶,那是一瞬间就哗然了起来,特别是在于向阳几人的亲自上场,外加一个女同学上传的宁潇被砸的视频之后。   舆论开始触底反弹,宁潇的口碑在一大部分同学那里那是迅速扭转了过来。当然了,这一大部分同学基本都是以男生居多,至于女生那边实在是宁潇之前的形象过于婊入人心,所以还有一大部分持观望态度,并且部分依旧觉得视频里的宁潇有种说不出来的婊气。   “天哪,天哪,我看到了什么,我就知道,我就知道我的女神才不是那种人,女神那么漂亮,想要什么没有,还需要去骗吗?原来那些礼物根本就是那些男生为了追求她送给她的,呜呜呜……”   “可是她都有男朋友了,还收人家礼物是不是不太好?”   “你们仔细看看时间,那些礼物可是她跟阎烈之前收的,跟阎烈在一起之后可是都再也没收过了,于向阳他们都说了,还有宁潇可是已经说了,她收的那些礼物会按照原价还给那些男同学的,连本带利,你就说说你能做得到吗?还在这里说风凉话?”   “什么时候不还,偏偏爆料出来了才还,什么居心!她之前还用那些东西装白富美呢?”   “可她不都已经道歉了吗?说承认自己因为虚荣心而做过了一些不好的事情,在这里愿意跟大家道歉。再说了装白富美怎么了,她又没碍着别人什么事。”   “是是是,你女神最棒!那还有季天铭呢?她跟季天铭的照片可是她跟阎烈在一起之后被拍的了吧?”   “那你倒说说看,这不会说话的照片你到底看出了什么来了?再说了,阎烈是谁,校霸哎,要是宁潇真跟季天铭发生了点什么,阎烈还不早揍她了?”   “我是五班的我有发言权,阎烈不仅没有揍宁潇,现在还跟她同桌了,小声bb一句,我没多久前还看见他跑的满头大汗地跟宁潇买了早餐偷偷摸摸地塞到她课桌底下去了,那可是在贴子发表之后了哟。”   “还有视频,大家看看视频啊,阎烈实在是太帅了,宁潇被砸了,他瞬间就到了她的身边,你们要是谁敢说这两人之间没有爱情,我打死也不信。”   “呜呜,今天傍晚我打扫卫生的时候还看到阎烈背着受伤的宁潇出校门去了,东西全都挂在了身上,可甜蜜甜蜜了。”   “全世界都冤枉你但只有我还愿意站在你身边,这是什么神仙爱情啊,慕了慕了,我宣布以后这对锁了。”   于是贴子后面成功被歪楼,并衍生出了一票阎烈与宁潇的cp粉来。   并不知道事情怎么发展的宁潇则是一直忙到了快十点才终于跟着父母收了摊,推着小推车就回了家。   而另一头的阎烈则快要已经将自己的手机盯出花来了。   同时他的上早已经被一连串的“喜欢的女生为什么不回我短信”,“女友不回短信是怎么回事”,“跟女友分手之后发短信给她为什么不回复”的历史记录给刷屏了。   不仅仅如此,一方面因为担忧另一方面又因为暴躁,阎烈已经吃了整整三个苹果四个香蕉,喝了一大瓶可乐,还下楼举着手机跑了半个小时,又打了半个小时篮球,还在晋江言情网站上看了好几本收藏极高的书来找寻答案,最后躺在沙发上举着手机就开始这么一直盯了起来。   可以说,真的将一个陷入恋爱的少女……咳咳……少男给诠释的淋漓尽致了。   而另一边还有些不太适应手机这种现代流行的交流工具的修真大佬宁潇直到回到了家,从背包里掏出了手机才终于看到了手机上阎烈在三个小时之前发送过来的可怜巴巴的四个字——到家了吗?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并不知道对方足足等了自己三个小时回复的宁潇一看这则消息,便立马笑着回道——早就到家了,爸妈不在家,我就去大学城那里给他们的馄饨摊帮忙去了,手机没带所以没看到你的消息,不好意思。   手机另一头的阎烈则是因为累得很了,又等得久了,几乎已经有点半梦半醒了,这不手机一震动,已然半梦半醒的他还以为怎么了,差点没将它给扔出去,最后好一阵手忙脚乱地才给划开,看清楚了宁潇的回复。   当即少年的眼睛一亮,手指按在手机上,正准备回复。   可紧接着他一想,对方一回复他就立马回过去,那么不就让宁潇知道了他一直都在这边等着她的回复了吗?多丢脸,不行不行!   怎么着都应该再等一会儿再回,表示他并没有一直等着,差不多得等个十分钟左右,让对方以为自己只是在很忙之中偶尔看一眼手机,发现了对方的回复这才又回给了她。   这么一想,阎烈赶忙将手机调整到有时钟app的一面,然后就继续开始眼巴巴地盯着那上头的秒表等了起来。   没等一会,他就觉得怎么十分钟这么长?为什么十分钟这么长?   现在竟然才过去三分钟,怎么办?   还有,要是宁潇见他没回,觉得他已经睡着了就洗好澡也睡觉去,还睡着了怎么办?   老实说,现在只是个凡人的宁潇并不能在三分钟内做这么多的事情。   可阎烈已经等不及了,他快速点开了自己的聊天app,就开始打起字来。   而这一边的宁潇等了一分钟都没等到阎烈的回复,那边宁母还笑着喊她去洗澡。   没办法,宁潇只好放下手机,赶紧去洗澡去了,只因为她要是不先洗,宁父宁母肯定不会在她之前洗的,家里的热水器是很老式的太阳能热水器,完全靠白天的太阳加热,先洗的是热水,后洗的就只剩下冷水了,宁父宁母怎么舍得宁潇洗冷水澡了,这是根本不能商量的事情。   他们累了这么久了,宁潇也想他们能早点睡觉,当即一喊就站了起来,拿出睡衣就直奔卫生间而去。   偏偏就在这时,阎烈的信息瞬间到来——   没关系,你的回复我也是玩游戏玩到现在才不小心看到的,应该没让你等很久吧?怎么还去给你父母帮忙去了呢?很辛苦吧?   就这么点字还是阎烈删删减减了许久才终于憋出来的。   然后……   又没有然后了。   宁潇那边没声响了。   阎烈又再次恢复成了之前的状态,疯狂地在百度上搜索了为什么宁潇又不回他短信了,同时心里还升腾起了一股难以言喻的小委屈来。   为什么好端端的又不回他了?不是说还要跟他求个机会吗?就这态度吗?为什么这么不殷勤?她跟他求态度不应该很热烈的吗?不应该恨不得时时抱着手机等着他的回复吗?难道她又不喜欢他了?还是说她正在用手机跟季天铭聊天?毕竟也就季天铭能瞬间转移她的注意力了……   阎烈酸溜溜地这么想着。   等到他差不多已经快要脑补到宁潇跟季天铭的孩子都能打着酱油从他面前跑过的时候,忽的他就听到了自己的手机响起了视频通讯的声音来,几乎是条件反射的,他瞬间就点开了连接视频。   他甚至还来不及为自己的手快而懊恼时,下一秒他看着手机屏幕上正穿着睡衣,用一块粉色毛巾擦着自己的头发的宁潇时,少年的眼睛瞬间瞪大,紧接着脸上的温度快速升高,耳朵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了起来,甚至还有往外蔓延的架势。   可因为宁潇家的网速并不太好,她看阎烈的样子看得并不太清楚,这才没有任何反应地继续擦着头发,同时笑靥如花道,“不好意思啊,刚回来,我爸妈就让我洗澡去了,怕你等得久了,我洗得可快了。”   “没……没……”   “没有就好。”这么说着,宁潇放下了擦头发的手,拿起手机就靠到了自己的床上。   “唔,还是家里舒服。”她有些慵懒地这么说道,“就是你离我有点远了,要是你现在就在我身边就好了……”   现在?   那不是……那不是……   想起他的那些容易被和谐的梦,砰,阎烈感觉自己的脸上就像是快要爆炸了一样,捧着手机的手不受控制地就使了点劲。   哪里还记得一点刚刚的委屈与不满,满心满眼里只剩下眼前的宁潇一个人了,同时眼眸不自觉地变得柔和,也在身后的沙发上靠了下来,想象着自己并不是孤零零地一个人待在这个空荡又冰冷的房子里,而是与宁潇缩在他虽然狭小却温馨的房间里。   “星期天晚上就能见到了。”   阎烈放柔了声音。   “嗯……就是一回来就我就有点想你了,所以才会跟你开了视频,应该没耽误什么事情吧?”   “没有。”   “那就好。我星期天给你带点吃的过去好不好啊?”   “嗯……晚上很累吗?”   见宁潇又打了个小小的呵欠,阎烈皱着眉头不自觉问道。   “嗯,是有点。我也是今天才知道我爸妈真的很辛苦,我以前太不懂事了,今天能为他们分担一点,我觉得很高兴。”   “那就好。困了就睡吧,别撑着了。”   “那你呢?”   “我也睡了……”   “嗯嗯,那阎烈晚安。”   “晚安……”   才刚说完这两个字,阎烈就惊愕地发现手机里的宁潇忽的一歪,甚至连视频都没关,她就这么睡了过去。   见状,阎烈脸上的惊愕又缓缓被好笑与宠溺所取代。   最后竟就这么看着宁潇的睡颜,躺在了沙发上也渐渐这么睡了过去。   手机就躺在两人的身侧,一眼看上去像是两人真的在同床温馨而眠似的。   接下来的两日,宁潇则基本上是在陪父母和陪阎烈视频的过程中幸福度过的。   因为宁潇态度的转变,宁父宁母就连去菜市场都把她带在了身边,听人问起就会不着痕迹地炫耀一番自家的宝贝有多优秀又有多孝顺,直听得那些原本以为宁家有个不懂事的娇娇女的邻居们全都讶异地长大了嘴,并且因为凑近了瞧的缘故,他们才发现宁家的这个宝贝女儿那是真的漂亮得不行,不仅如此,还冲你温温柔柔地笑着,只笑得他们几乎一下子就扭转了之前所有的负面印象,跟旁人聊起天来,除了个别嘴碎的,那基本上没一个不夸的。   而宁父宁母则基本上是整个人双休日就没合拢过嘴,就连晚上宁潇起来上厕所都能听见两人在房间里一遍又一遍地开心地夸着她,也是可爱的不行。   这也导致了宁潇即便周末的晚自习因为在家里多陪了会儿父母而迟到了,也丝毫没有损坏她的坏心情。   看了看手中的纸盒,想象着阎烈吃到她亲手做的甜点有多开心时,宁潇伸手就推开了面前的教室门。   然后就看到了几乎整个班上的同学都齐刷刷地朝她看了过来。   因为宁潇来得晚,几乎全班所有的同学都已经到了,而且都已经坐到了自己的座位上了。   因为怕大家老是坐在同一个位置近视的缘故,每个礼拜天晚上晚自习,老师都会让他们调换一下座位。   现在班上仅剩的一个属于她的座位,她也看到了。   嗯,因为刚调完位置的关系,空出来的那个刚好处于阎烈的右手边和……   男主季天铭的左手边。   啊哦。 第9章 杀马特校园大佬(九)   可以说,宁潇的这一推瞬间就点燃了整个教室的暗潮汹涌,同学们早就无心学习,只一门心思想吃瓜,并且课桌底下的手机根本就没停止震动过,一个个手指都快要成为残影似的疯狂地在群里刷起屏来。   他们也是这个时候才终于明白了宁潇的高级套路来,谁能想到调换座位之后,她的位置竟然是在阎烈与季天铭的中间呢,这分明就是做两手准备的意思啊!女生们一个个都在群里大呼玩不起玩不起,校花套路深,她们要回农村。而男生们则一个个在群里给宁潇解释起来,说是她肯定也没想到还有这一出,再说了,她跟季天铭之间的事情还不知道是真是假呢!   不同的立场,可吃瓜的心都是相同的,一个个聊得那是脸红脖子粗,激动的都快要开始喘起粗气来了。而其中又以吴盼娣的态度最为兴奋,毕竟只有她知道宁潇那是确确实实和季天铭告过白的,还有别人不清楚那些背后的故事,跟学霸文真真一个宿舍的她还不清楚吗?   不久前,她就曾亲眼看到过季天铭可是亲自送那个除了成绩不管哪里都十分不起眼的文真真回宿舍过的。她到现在还记得自己暗暗嫉妒地直接就丢了对方的一本习题册,那是明天老师就要检查的。   但没想到的是文真真的成绩好到老师根本就不在意她写没写,听说她丢了习题册,还安慰了她几句,根本就没有面对其他同学的那种“作业丢了?你怎么没把你头丢了呢?”的冷嘲热讽。   可把吴盼娣给气得不行。   不过现在的她不气了,不仅不气,还暗搓搓地等着宁潇发现她心心念念的季天铭对文真真的心思,发现她竟然输给了文真真那种毫不起眼的人后,还怎么继续装她的云淡风轻,柔弱绿茶,哼!   毕竟当初宁潇的告白她可是亲眼目睹,亲耳所听的,那叫一个情真意切啊,再说了得不到的那都是最好的,更何况季天铭与阎烈,校草与校霸,长了眼睛都知道该选谁了。   她可都等着呢!   除了这些吃瓜的人之外,便只剩下一门心思埋头学习,两耳不闻窗外事的女主文真真,看到了宁潇的出现,明白自己身旁空着的座位到底属于谁之后,一脸黑沉的男主季天铭和……   脸色比他更黑更臭,浑身都散发着满满的负面能量,看过来的眼神都已经开始有些冒火,眼底深处更漾着一股说不出来的小委屈的校霸大人——阎烈。   这边的宁潇推开门后,在发现气氛不对劲的一瞬,第一时间就朝阎烈看了过去。   然后她就好笑地看着对方在自己的视线转过去的瞬间,立马就动作幅度极大地一下避了开来,随后整个人砰的一下就倒在课桌上睡起觉来。   那小架势几乎已经快要把“你怎么这个亚子,我生气了,吃醋了,难受了”这个情绪给表达得淋漓尽致。   被他逗得差点没当场笑出声来的宁潇,当即想都没想地忽视了所有聚焦在她身上的目光,抬脚就朝自己的座位走去。   不曾想就在这时,那位长相就是和阎烈比起来也不相上下的,甚至浑身上下都洋溢着股淡淡的骄矜之气的男主季天铭突然站了起来。   “起来,我们换个座位。”   静谧的教室里,所有人的注目礼下,他面无表情地这么跟坐在他身边的文真真的说道。   “啊?”   此时,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的文真真一脸茫然地从习题册中抬起了张带着副硕大黑框眼镜的小脸,不明所以地看了眼身旁一脸阴沉的季天铭,只以为这人又要作什么幺蛾子,当即有些无奈地皱了下鼻子,就开始收拾起自己桌面上堆着的书本来。   一时间,整间教室便只能听到文真真收拾书本的声音来。   校园文中,男女主同桌几乎已经算得上是一定会发生的剧情了,就像她跟阎烈一样。   这边毫不在意的宁潇还想着这些有的没的。   另一头刚闭上眼就被这句话给打扰醒了的阎烈瞬间睁开眼,猛地转过头来。   不是,等等……   他凭什么换座儿,他凭什么嫌弃宁潇?还在这么多人的面前这么明目张胆地嫌弃她?他怎么就知道宁潇一定会想要跟他坐一起呢?她都还没有发表意见呢?他……他这边还在等着她来……来哄他一下呢?   他都生气了!   可是这人到底自作主张地在做些什么啊?他就以为宁潇跟他表白了一次之后就一定现在还会喜欢他吗?昨晚两人还视频了呢!她说她想他了,还说今天给他带好吃的了呢!   所以……所以宁潇喜欢的人是他才对是吗?   想到这里,阎烈捏紧了拳头,咬牙就朝宁潇看了过去。   而听到这句话的班上的其他人也几乎是下意识地跟着阎烈一起朝宁潇看了过去,他们有些开始相信宁潇跟季天铭真的发生了点什么了。就是不知道对此时的校花的脸上到底会露出什么样难堪委屈的表情来了,毕竟季天铭话里的嫌恶连他们都能听出来,校花大人从小到大应该还没从哪个男生这里受到过这样的冷遇吧……   然后,一众人包括阎烈看到的只是——   像是完全没有听到刚刚季天铭所说的话,脚下甚至连停顿都没有,眼眸始终看着阎烈一脸笑意的宁潇。   而见到阎烈还朝自己看了过来,宁潇的眼睛瞬间一亮,脚步紧跟着加快了起来。   眼中根本连季天铭与文真真的存在都没有,三两步就走到了自己的座位上坐了下来,然后快速从鼓鼓囊囊的书包里掏出了个凯蒂猫的布袋,又从里头拿出了只小小的饭盒来,眼睛晶晶发亮地看着身旁的阎烈,因为班上太安静,还压低了些声音。   “喏,给你带的,我今天下午照着网上的教程做了一下午呢,各种水果口味的糯米糍,芒果、水蜜桃,唔,还有你最喜欢的草莓的,来之前我爸妈尝过了都说可好吃了,但有可能是他们在骗我,反正从小到大不管我做什么,他们都能夸出花来。你快尝一个!”   说话间,宁潇捡起一个草莓口味的就往睡觉睡得呆毛直翘的阎烈的嘴里塞去。   因为动作太快,阎烈甚至都没能避开她的动作,当然了,此时脑子已经完全无法思考的阎烈也实在是没想过避开她的动作。   下一秒嘴里充斥着一股沁凉糯甜的味道,但此时的阎烈却怎么注意不到这甜甜的糯米糍上头去了,只因为刚刚宁潇纤细白嫩的指尖竟然不小心就划了他的唇角一下。   一瞬的触感,差点没叫阎烈当场打了个激灵,紧接着少年的脸颊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红了一大片,眼神依旧呆呆地看着面前的宁潇。   啊啊啊啊啊!   原本打算吃瓜却硬被塞了一嘴狗粮的五班同学一个个都在心里捂脸大叫了起来。   为什么,为什么这么旁若无人,他们明明不是来吃瓜的,为什么完全不顾及他们这些没恋过爱的单身狗崽子们的幼小心灵,不顾他们的意愿,强行掰开嘴就把狗粮塞了进来。   摔,瓜不吃了,热闹不看了!   学习,对,唯有学习使我快乐,唯有学习使我忘却尘世烦恼。   嘤。   而这一边完全没有预料到宁潇是这样一副表现的季天铭则讶异地转头朝距离他并不远的两人看去,但就他的距离也只能看到阎烈泛红的脸颊,和宁潇扬得极高的一点嘴角,和唇边浅浅的梨涡。   当即男生轻皱了下眉,毕竟前不久宁潇还一脸矫揉造作地冲他表白,被他拆穿之后又一脸心虚的模样还历历在目,他将录音丢给阎烈时,对方那一脸阴沉的模样更是记忆深刻。   现在这发展……   算了,与他无关的事情他并不是很想管,反正他该给的忠告早就已经给出去了,他只需要顾好他的……嗯?   “我……我能尝一个吗?”   他听到了什么?   季天铭一脸讶异地看着坐在他身边的文真真此时正羞羞怯怯,一脸期待地朝宁潇看着。   等一下……   而这一边的宁潇一听到这个细细的声音,也有些惊讶地朝身后的文真真看了过来,但仅愣了下,她便轻笑了下,“当然可以了,我做了很多,你喜欢什么口味,芒果的可以吗?”   她笑着这么问道。   刚说完,她就看见文真真的眼神刷的一下就亮了起来,小脸则微微有些泛红,“谢……谢谢,我不挑的,什么口味都行!”   一听到这话,宁潇与季天铭倒还没做出什么反应。   “啪。”   终于回过神来的阎烈几乎想都没想地一下就合上了小饭盒的盖子,塞桌洞,趴下,闭眼睡觉,动作那叫一个一气呵成,少年的身子几乎是将他的桌洞给堵了个严严实实。   吃……怕是没的吃了……   见状,季天铭的嘴角不自觉地抽搐了下,他怎么不知道那个打起架来跟他不相上下,甚至差点没吃个大亏的阎烈竟然就这点出息。   而宁潇一见他这样,大致能猜到她什么心思的宁潇抿嘴就笑了下。   一不小心瞥到这抹微笑的季天铭的心头快速闪过一抹异样,只是还没等他捕捉到,文真真就已经开了口。   “啊,没事没事,我也没那么想吃。就是……就是下次你还做的时候能给我也做一块吗?”   这还叫没那么想吃?   季天铭:???   “啊?哦,好,我会的。”宁潇笑着回道。   她这么一答,一旁的阎烈瞬间就开始翻起身来,椅子都被他拖得“吱啊——”的一声刺耳声响。   嗯,好了好了,她知道他是在不满了。   宁潇笑容更大了。   但一门心思全在阎烈身上的宁潇根本没有注意到就在她笑了的时候,坐在她身边的文真真的小脸上的红晕越来越深,越来越深,到最后竟好像是快要滴血了一样。但就算注意到了,她怕是也不会多在意,只因为她记得剧情当中的女主角文真真好像就是这样的一个人设,跟人说不到两句话就会脸红耳赤的不行,男主季天铭最喜欢的就是对方一逗就满脸通红的小模样。   可天晓得,此时的文真真的心里呐喊声已经都快要突破天际了。   卧槽!!!!!!!   女神不仅坐在我身边,还跟我说话了!!!   她跟我说话了啊!!!   还答应给我做点心,天哪!!我的天哪!!!啊啊啊!!!   是的,谁也不知道看上去好像是个乖乖女书呆子的文真真私底下却是个豪爽大方的性子,但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跟人一相处就成了那样,不敢对视,不敢多说话,跟谁多说话都会控制不住地脸红,明明她在网上给自己的爱豆冲锋陷阵,嘴仗撕逼的时候分明就不是这种性子啊,可跟人相处时就是控制不了自己!   她也为这样的自己懊恼了很久,最后实在是改不过来,她便也只能随遇而安了。   而面对季天铭时,听着他那些骚话,脸红她控制不了,之所以抿嘴笑,还叫他不要说了,实在是她生怕自己一个没控制住,就能当场说出个比他更黄的笑话来,到时候场面尴尬到无法控制就不太好了,谁能想到对方竟然还有愈演愈烈的架势呢,唉,失策了。   至于宁潇……   天晓得她追了爱了将近七年的灵异漫画女主角,真的是跟她长得一模一样啊!那个漫画比较小众,是个R国漫画家连载的,她从以前就疯狂的喜爱着那位主角,强大自信高傲漂亮,是她所看过的漫画中最漂亮的女主角。   所以谁也不知道当初她在看到宁潇出现的那一刻,心里早已发出了一大声土拨鼠叫来。   可惜的是,她这破性子一直找不到个好机会去和她心目中的女神去交个好朋友,然后后来也不知道是怎么了,女神一见她就是一脸厌恶,她就更找不到接近她的机会了。   现在……   嘿嘿嘿。   与此同时,正趴在桌上的阎烈忽的就感觉自己的背后蓦地升起了股凉气来。   怎么回事?   突然好冷。   还有,他可还生着气呢,宁潇怎么还不来哄他呢!   哼。   作者有话要说:   首先说明啊,女主文真真就是个直女,钢铁直的那种。喜欢宁潇完全就是将渴盼自己也成为像漫画女主角那样强大而自信的人!   不黑女主啊,女孩子这么可爱的生物怎么能黑呢?哈哈哈。   【小剧场】   阎烈:突然感觉自己的墙角有些松动,是谁在挖?不用猜了,肯定是你了,出来决一死战吧,季天……呃?怎么是你???   [举着小锄头的]文真真:嘿嘿嘿。   季天铭:……   明明是四个人的电影,我却始终不能有姓名?? 第10章 杀马特校园大佬(十)   就在所有人都在想着这些有的没的,没一个心思在学习上,整个教室都格外安静和谐的时候,突然砰的一声推门巨响从前门的方向传了过来,顿时所有人都毫无准备地被吓了一跳。抬头,数学老师兼班主任的王师太就一脸阴沉漆黑地缓步走了进来。   王师太原名王敏,师太是她的外号。只因为她本来长得挺漂亮,偏偏天天打扮得老土又古板,脸也一天到晚地板着,除了讲课的时候会格外的热情四溢,其余时间全是一副所有人都欠她八百万的样子,还动不动就训话,这才使得班上某些被她训怕了的同学们给她取了师太的外号,可能是因为太贴切了,渐渐地,班上的同学们也都这么喊开了。   此时所有人见王师太怀里抱着的好像是一沓卷子,便立马回想起来前不久师太就借口快要期中考了,所以提前给他们摸个底,争取在考前补缺补差,考个好成绩,给她长长脸。   嗯,现在看来,摸底的成绩怕是给她在期中考的时候长不了脸了,所以她现在的脸才会拉得这样长,就像是一座随时都会爆发的活火山,也不知道会是哪位勇士点燃这团怒火了。   这边,王老太一见自己进门,班上几乎所有的学生都缩得跟个小鹌鹑一样,就更觉得气不打一处来。   “啪!”   女人猛地将手中厚厚的一沓数学试卷扔在了讲台上。   “你们一个个到底还想不想学了?啊?不想学就叫你们父母过来全都给我领回家去!这么简单的试卷你们竟然给我考成这个样子出来,还天天心浮气躁,不把心思全都花在了学习上!下面点到名的上来拿试卷!”   “李丽,112。”   “陈华,87。”   ……   “宁潇!”   一喊到自己的名字,宁潇便立马发现这位数学老师的脸色一下子好像阴沉的更厉害了。   嗯,这张试卷并不是现在的她考的,而是原宁潇考的,偏偏当时考试的时候是她刚刚与季天铭告白失败的时候,心里又是愤恨又是不甘心,心思根本就不在考试上,也根本静不下心来思考,就那样能考得好才怪了。   果不其然——   “有些同学,心思还是不要太杂。学生时期正是学习的时候,把多余的心思花在不必要的地方,以后长大了后悔的只是你自己。容貌不是一个女孩子一辈子的资本,学识才是。”   说到后来,这位女老师的声音也不由自主地低沉了下来,但到底顾及着正值青春期的漂亮女孩子的敏感心思,没当着大家的面多说,只是点到为止。   可即便这样,班上的所有同学也都大致明白王老太到底说的是谁,看来这回宁潇没考好,一帮人互相交流了个小眼神。   听到这番话的阎烈立马睁开了眼,紧接着他便感受到坐在他身边的宁潇站了起来,往讲台上走去。   直到走到那位女老师的身边,接过卷子,宁潇才冲着她露出了个略显歉意又认真的笑来,“谢谢王老师,以后我一定好好学习!”   见小姑娘的态度还算端正,女老师的表情这才和缓了许多,同时小声地叮嘱了声,“老师知道你是个好孩子,这次的试卷错的地方有很多都是我上课讲过的题,这都是不该丢的分数,要知道高考一分可都是斩下几百人,更别说这么多分了,以后有什么不懂的来办公室问老师,知道吗?”   “嗯!”   宁潇用力地点了下头。   这位老师是个负责任的好老师,对于好人宁潇从来不吝啬于她的善意。   见宁潇要走,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王老师脸色再次阴沉了下来,随后想都没想地就从那沓卷子里抽出一张格外皱皱巴巴的,一副眼不见为净的样子一把递到了宁潇的面前。   “我记得阎烈是你的同桌吧,你顺便把他的卷子一并带了下去。”   听清了这句话的阎烈眼神霎时一黯,嗯,不用看了,这回肯定又是个零蛋,反正他的试卷分数就从没有上过两位数,毕竟他要是考得太好了,人太上进了,恐怕某些远在京市的人要天天都睡不好吃不香了。   所以现在这样才是最好的。   想到这里,阎烈刚想再次闭上眼。   就在这时,女老师的声音再次响了起来,这次听起来可比刚刚火气还要大。   “我都说了几次了,高中不允许早恋!有些同学为什么还要顶风作案?你们都把我的话当成耳旁风了是不是……”   听到这里,讶异地接过了阎烈试卷的宁潇只想着是不是论坛上的那个贴子老师们也听说了,不然好端端地怎么会提起早恋这个话题呢,可下一秒——   宁潇便看到了署名阎烈的皱巴试卷上,在最后一道大题目大片的空白答题区,那自己极为相似的素描像,不仅如此,旁边还画着大量的小爱心,一个个全都用红的、绿的、蓝的笔给涂满了,看着那可真真是五彩缤纷,煞是好看。   一瞬间,要不是顾着数学老师还站在她身边,她都快要控制不住地笑出声来了。   但即便这样,宁潇的肩膀却还是抖了两下。   可她身后的女老师的声音却更加的气愤难当了起来,“白卷我也就忍了,可你……可你为什么还要在试卷上胡乱涂鸦!”   想起这张试卷被办公室里的老师们互相传阅着,调笑着,王老太当时真是气得差点没当场去世。   而这边的阎烈一听到涂鸦这两个字,眼神还有些茫然,他画什么了?他不从来都交白卷的吗?   直到——   宁潇用力咬着嘴唇憋着笑将他的试卷轻轻放在他的桌上,看清楚上头的画像,轰——   少年的脸颊瞬间一片烧红,随即眼疾手快地就立马掏出本书一把盖在了上面,整个人砰的一下趴了上去。   睡……睡觉……啊,他好困啊,昨晚玩游戏玩到很晚,到现在人都还没有缓过来了,睡觉就好了,睡着了就好……好个屁啊!   啊啊啊啊!   他什么时候……哦对了,因为当初宁潇跟他谈恋爱谈的好好的,突然就开始冷了起来,发信息不回,喊她也不出门,买东西也不要了,当时他还记得他的心里十分难受,偏偏堵她还堵不到,搞得当时脑子里一天到晚想着的都是宁潇,宁潇。   就连考试,也没有停下来过,结果……   他小时候曾学过素描,学的还挺不错,这不把宁潇画得那叫一个栩栩如生啊,连眼角下方那颗痣都格外的生动形象,画完就睡了一觉,睡醒,一听到考试结束的铃声,就迷迷糊糊地把卷子交了上去。   后来就完全忘了还有这回事了!   他都不知道他还在上面画了这么多五彩缤纷的小爱心,刚刚还都被宁潇看了个一清二楚,真是……真是……   阎烈不受控制地将自己的脸往臂弯里埋得更深了。   他,到,底,都,做,了,些,什,么!   偏偏就在这时,他还感觉自己的手肘被宁潇捣了下,又捣了下。   直捣他那叫一个心慌意乱,乌七八糟,最后打定主意装死,把这件事就这么给糊弄过去。   坐在宁潇旁边的文真真瞥见自己的女神一直都在戳着她身旁的那个杀马特校霸,当即就在心里撇了撇嘴,随后眼珠一转,就立马凑了过去,红着脸柔声柔气地小声问道,“需……需要我给你讲一下这些错题吗?我……我考得还不错哦!”   一听到这样的询问,转头看清了女生眼眸之中满满的期待与紧张,宁潇终于放弃了戳装死到底的阎烈,露出了个笑来,“好啊,正好我有好几道题都不太懂呢!”   不太懂是不可能的,但进步总是需要借口的嘛,这不借口都主动送上门了。   另一头,举着试卷,刚想让文真真给自己讲讲,顺便调戏一下的季天铭:“……”   最后他也只能嘴角抽搐的看着两个小女生的脑袋紧紧地凑到一起,一人说一人听,气氛那叫一个和谐友爱啊,他使劲想要从宁潇的脸上看出任何的不甘愿,甚至是虚假,可惜没有,只有一片认真,甚至还有些淡淡的友爱。   友爱?   怎么可能呢?   明明以前只要他稍微靠近文真真一点,她即便脸上是笑着的,可眼睛却依旧盛满了嫉恨与虚伪。   可现在,没有,什么都没有。   还有以前只要有他的存在,对方的眼神总会假装不经意地落在自己的身上,那种明明刻意的不得了却还欲盖弥彰的样子好笑又腻烦。   但现在,她已经足足听了文真真讲题讲了有半个小时了,却始终都没丢给他一个眼神,反而是偶尔转头看一眼身旁的像是已经熟睡了的阎烈。   见状,季天铭皱了皱眉,一时间心头也有些迷惑了。   人怎么会变得这么快呢?还是这人在打着其他什么主意?毕竟从小到大因为他的长相、家世,遭遇到的这样的女人实在是太多太多了,宁潇可能是眼界的局限还有还是个学生的关系,手段在里头算是垫底的了,不过容貌倒是顶尖,他不愿意,换到他们那个圈子里,愿意的倒是一大把,可以想象,这个女人凭她的容貌还有心机,以后一定会过得很好,并且一定会成为他最讨厌的那种人。   可现在,为什么一切都好像有些不太一样了?   季天铭皱眉。   可季天铭的心思文真真却已经完全感受不到了,不仅如此,她只感觉此时的自己乐陶陶的仿佛如堕梦中。   啊,女神凑近了看好像更漂亮了呢!   啊,女神的身上香喷喷,嗅嗅,好香啊,嘿嘿。   啊,女神……   “真真!”   谁?哪个不长眼的竟然敢来打搅她与女神的单独相处时光!   转头,文真真便看到了自己的好朋友正站在一旁招手喊她一起去厕所。   “唔……都下课了啊,那你快去吧。”   宁潇笑着说道。   女神都发话了,朋友又在喊,没办法,文真真也只能跟着一起过去了。   可等她才走过去,朋友就立马一把将她拉到了个偏僻的小角落里,压低了声音开口道,“你怎么……你怎么跟宁潇那个女人那么要好呢?还给她讲题,你难道不知道她到底在打着什么主意?”   “啊?什么主意?”   她真不知道。   见状,朋友一脸的恨铁不成钢,伸手就戳了下她的额头,“你怎么能这么没心眼啊?宁潇的心思整个班上也就你看不出来了,她为什么要坐在那里,还不都是为了季天铭!不然还能打什么主意啊?”   “哈?”   不是吧?那种骚话只有小学鸡水平的沙雕这么受欢迎吗?她的女神竟然看上了他?凭什么!   文真真一下子就气愤了起来。   见她生气了,朋友才终于放下心来,再次苦口婆心道,“你就长点心吧,季天铭对你的心思班上好多人都看出来了,他长得又帅,家世还好,听说他爸就是那个还在新闻联播里出现的季爸爸呢!你可千万要把握好了,跟了他以后那是一辈子都不用愁了!不然你以为宁潇为什么会那么大胆子甩了阎烈这个男朋友,还不都是为了季天铭吗?”   “什么?”   女神还跟阎烈在一起过?那个打扮的跟个非主流似的,还爱打群架的沙雕?天哪!她的女神!   “不行!”   文真真一下子就捏紧了自己的小拳头,女神身边围绕的竟然全都是这种绝世大沙雕,她一定要好好保护女神,不让她遭受他们的荼毒。   至于朋友说的什么让她好好把握季天铭什么的她那是完全没有听见,只因为门当户对那可是自古以来的真理,她没兴趣去嫁什么豪门,为了别人而妥协什么的太可怕了,她喜欢自由自在的生活,再说她不喜欢沙雕!   而见好友终于被她激起斗志起来了,劝话的女生终于露出了欣慰的老母亲笑来。   殊不知两人的思维那叫一个南辕北辙,风马牛不相及。   之后,季天铭与阎烈就发现他们班的大学霸文真真竟然时不时就红着脸死盯着他们,特别是阎烈,只要一跟宁潇说话,她就立马捏着小拳头脸红耳赤地凑了过来,赶她走她还装作一副听不懂的样子。   若说季天铭是欣喜中带着丝丝疑惑,那阎烈就是完完全全的疑惑不解了。   只不过,现在的他却是完全顾不上不解了。   只因为宁潇的晚自习竟然没有过来,而一张粉色纸条则夹在了他的书中,上头解释了她的行踪。   “阎烈,晚上的晚自习我不上了,跟班主任已经请好假了,跟你也说一声,我去打工了,我在市中心步行街一家叫做执事咖啡厅的地方兼职,是个手续正规的店,你不用担心。”   谁……谁担心你了?   只是执事咖啡厅?怎么会有这么奇怪的名字?   刚想趴下来睡觉,可是不管他翻来覆去几次都没法好好入眠,最后没法,在晚自习静谧的教室里,红发少年猛地站了起来,从椅背上拽起自己的外头就往外走去。   这声响弄得全班同学都面面相觑着,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执事……执事……执事……”   步行街上,阎烈的视线四处搜寻着,知道终于看到几个漆黑的大字出现在自己的眼前,他的眼睛才突然一亮。   就……就突然口渴,想出来喝口咖啡,跟其他的一点关系也没……   刚想到这里,眼睛往咖啡厅里看去,终于找到某个笑靥如花的人,阎烈整个人就如同被雷劈了一样,僵在了原地,甚至连眼睛都不会眨了。   “啊,妈妈,你快看,这个哥哥他流鼻血了。”   “别指!啊,抱歉抱歉,我的小孩……天哪!小哥,你要不要去医院?你现在血流不止啊!”   作者有话要说:   阎烈:啊啊啊啊啊![土拨鼠叫.jpg]   哈哈哈哈!   小剧场:   阎烈:你这样一点也不好看,快换掉!   宁潇:说这话的同时能把鼻血擦擦吗?喵~   噗!!!   血溅三尺!   男主再次,卒。 第11章 杀马特校园大佬(十一   因为实在惊吓太过,说到最后几个字时,女人的声音不自觉就破了音,尖锐的嗓音瞬间就吸引了步行街绝大部分的行人转头朝这边看了过来,同时也使得阎烈原本都快要飘离自己身体的魂魄被叫得再次回归身体。   嗯……鼻子好像有点痒,不,好像不是一点痒。   下意识伸手,阎烈摸了下自己的鼻子,低头。   啊,好红啊,他流鼻血了……   还没有完全回过神来,阎烈颇有些茫然地这么想到。   可等围着他的人越来越多,周遭的声音越来越大,甚至都有人开始掏出手机对着他拍的时候,阎烈的理智才终于彻底恢复。   他,流,鼻,血,了!!!   只看了一眼身穿一身黑红两色女仆装,头顶还带着一对灰绒绒的猫耳朵,正在咖啡店里工作的宁潇,他就流鼻血了,甚至这鼻血还有越流越多的架势。   想到这,阎烈忙不迭地抬起双手一把捂住自己的鼻子,可手间的滑腻却在提醒着他,他的鼻血这样根本就止不住啊!   眼看着他的周围越来越热闹,就连两旁店里的人都听到动静往这边瞧了过来,包括执事咖啡店里正在帮人点单的一身猫耳女仆装的宁潇时,阎烈心下一凛,当即脸颊烧红,双手捂住鼻子,手臂遮挡着整张脸,口中不断低喊着不要看见我,不要看见我,整个人就立马窜进了咖啡店一旁昏暗幽深的巷子里去了。   直到脱离了人群,后背靠着坚实的墙壁,阎烈才终于停了下来,可人停下来了,心跳却完全没有停止的意思。   扑通,扑通,扑通。   一下又一下。   也不知道是这个拐角处太安静的缘故,还是怎么了,阎烈的心跳声简直大的如同雷鸣,甚至只要想起宁潇刚刚那一副装扮,和她那笑靥如花的模样,阎烈就觉得自己的鼻子一瞬间好像又有些痒了。当即吓得他立马朝不远处的一处露天水龙头跑去,一把将水流开到最大,掬起水就赶忙往自己的脸上扑去,滚烫滚烫的脸颊才终于有了些降温的趋势。   啊啊啊啊啊!   瘫坐下来,捏紧拳头,咬紧牙关的阎烈,这时才终于在心里发出了一声土拨鼠叫来。   在咖啡店工作宁潇她竟然……竟然要穿成那样,那么多人都看到了她那个样子了,他还不是第一个看到的。   想到这,阎烈就莫名有些生气。   可生气过后,他不由自主地便露出抹傻笑来。   就是……嘿嘿……真的好可爱啊!   脑补了下宁潇那么一副装扮跟自己喵一声的小模样,阎烈浑身上下不受控制地就打了个哆嗦,随后整个人骨碌一下从地上爬了起来,再次给自己泼水降起温来。   与此同时,执事咖啡店里,看着那围在一起的一帮人好像正谈论着什么的宁潇,心下才刚有些猜测,下一秒两个推门进咖啡店的小女生的谈论声就立马传了过来。   “就站得好好的突然流鼻血了吗?真的假的?也太奇特了吧?那男的该不会有什么毛病吧?”   “谁知道呢?反正好多人都看到了,就是后来也不知道那男生跑哪里去了,听外面那些说,那男的打扮得还挺非主流的呢,一头红发,可能是真的有什么毛病吧?”   一听这话,原先还只是有些猜测的宁潇这一下则快要憋不住自己的笑了。   她之前给阎烈留纸条确实是故意的,可是她也没想到对方找来的这么快啊,并且还……   使劲咬着嘴唇,宁潇也无法完全掩盖住那即将溢出嘴角的笑,反倒使得她的脸颊都被憋得微微泛红,直接就叫周围那些心思不在咖啡上的男生们一下就看直了眼,甚至连一些女孩子看着她这个样子都微微张开嘴巴发起呆来。   只因爱美之心人皆有之,与性别无关。   可即便这样,也没有人敢胡乱放肆,包括一些看上去并不是那么老实的顾客。   没有别的原因,只因为这家店的老板娘?此时可还坐在吧台前呢,来这的老熟客可都听说过了,那家伙就是个不差钱的主儿,来这种寸土寸金的地方开这么个咖啡店不为赚钱,完全就是为了个人爱好,但其实本人是个散打高手,你敢闹事不安分,他就能单手将你拎起来丢出去,就算报警了他也屁事没有,就这样谁还敢胡来。   不过,这老板娘?看着也挺好看的,一袭及腰的长发,高跟鞋,大红的职业装,御姐妆容,喝着咖啡眼波流转,也是魅惑的不要不要的。   有好几个喜欢御姐范的男人眼巴巴地看着她,等到被朋友在耳边小声地提醒了几句,脸色瞬间就白了下来,之后则是一眼都不敢往那个方向瞧去。   你问他朋友提醒了他什么?   还不就是……   刚点好单的宁潇一抬头突然就看见妖娆得不行的老板娘抬手就冲她招了招,意思是喊她过去。   见他这样子,宁潇不得不承认她确实是有些适应不来。   女装大佬什么的她也是第一次见,特别还是这么漂亮的女装大佬。   最关键的是这女装大佬好像很喜欢她的脸,时不时就喜欢喊她过去聊聊天。   微叹了声,宁潇就走了过去,一过去,她就看见店长姐姐?冲她笑得一脸妩媚,“怎么样?小宁潇,第一天上班还算适应吗?有不适应的地方随时跟我说啊!衣服还合身吗?当初看到你的第一眼,我就知道这一套红黑款的绝对最适合你了,果然,你穿上了效果这么棒,来,转个身给姐姐看看?啧啧,女孩子可真是这个世界上最可爱的生物了!可恨我竟然生了个男儿身!唉!”   男人最后一声唉的格外粗犷豪迈,直听得宁潇的唇角不自觉地抽搐。   “你也很好看!”   抽搐过后,宁潇这样真诚地说道。   这是她的实话,面前这人的长相大气又成熟,身着女装就连她都会不自觉地在心里暗自感叹。   “好看……好看也抵不住我有个肮脏的巴比伦塔,唉!”   闻言,宁潇的嘴角抽搐得更厉害了。   这个典故还是眼前这个人给她科普的,她当时并不想听。   就在她正在思索着怎么逃脱这人的聊天时……   “欢迎光临!”   店里其他小姐妹的声音及时的拯救了她,宁潇转头,便看到——   一头嚣张的红毛,破洞牛仔裤,铆钉外套,浑身上下都挂着各种或长或短的铁链子,手上戴着骷髅头戒指,里头白色T恤衫上还沾染了几滴血迹,眼神睥睨而不耐,浑身上下都洋溢着满满不良气息的校霸大大——阎烈正站在店门口,伸手撸了下自己的红毛,径直朝她看了过来。   “啊!我的眼睛,我的眼睛,瞎了,瞎了,瞎了!”   一见到他,身后店长姐姐?突然就这样大呼小叫了起来,同时手掌不断在自己的眼前交叉摆动着,以示拒绝。   可紧接着他就发现情况有些不对劲了,为什么他最看好的小美人宁潇一看见这个不良少年,眼睛刷的一下就亮了起来,浑身上下更是充满了喜悦与开心的味道。   而另一头店内的众人一看这样打扮的阎烈推门进来了,一个个互相交流了个眼神,连谈话的声音都下意识地降低了,而原先还热情洋溢的女仆服务员也抱着盘子脸带紧张地有些不敢接近。   他不会打她吧?看着好凶恶的样子。   可紧接着众人就看着这位所有人眼中的凶恶少年目视着前方,鼻子……   直接就露出了两管鲜红鲜红的血来。   ——   “哈哈哈哈哈哈……”   咖啡店里的小角落里,宁潇正一脸无奈地给紧闭着双眼,一副逃避现实想要假装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的阎烈冷敷着鼻子和额头,一旁跟过来看热闹的店长大人豪迈的笑声到现在根本就没有停止过,偶尔停下来了但只要他一看到阎烈这副挫挫的小模样,嗤嗤了两声便又会爆发出更热烈的笑声来。   见状,宁潇根本就没有理会他,只是认真看着面前的阎烈,不断地给他换着冷敷的毛巾,同时还轻声问道,“怎么样?好些了吗?我现在把毛巾拿开,你看看还会不会流出来?”   说着,宁潇就拿开了毛巾。   阎烈就势坐直了身子,睁开了眼,却始终都不敢往宁潇的身上看去。   “唔,不流了,不用再敷了……”   他含含糊糊地这么回道。   “真的假的?你给我看看嘛,流鼻血可不是什么小事,要是不行我可要带你去医院里看一下的。”   宁潇表情认真,伸手抬起阎烈的脑袋,看了好一会。   可能是暂时适应了宁潇这幅装扮,也可能是鼻血流得实在是太多了,没的流了,这一下阎烈坚强地撑着了,可脸颊却是通红一片,泛着如同喝醉了酒一样的酡红色。   而看见他脸这么红,甚至还有股热气迎面扑来,不知怎么的,宁潇的小脸也被传染的跟着泛起了淡淡的粉红来。   她红了脸,阎烈的脸就不受控制地更红了。   两人就这样距离极近地互相对视着,你红着脸来我红着脸去。   见状,原本哈哈大笑的店长的笑声顿时戛然而止。   嗯,明明为了维持身材他的晚饭都没吃,为什么现在会有种撑到要吐的感觉呢?   “宁潇!客人没事了,还不赶紧去工作?”   被强塞狗粮怎么办?   单身狗的他选择一脚踹翻狗粮,并强行拆开硬塞给他狗粮的两个人。   “啊?哦,好的,我现在就去。”   宁潇笑着回复道。   “我应该还有一会,到九点半才会下班,你就坐在这儿等我会好吗?我一会给你点杯卡布奇诺,你应该喜欢,好吗?”   “嗯,嗯。你快去吧,我等你下班!”   阎烈胡乱地点了下头。   等听到了宁潇的脚步声远去了,他才猛地转过头,目不转睛地看着宁潇的背影,嘴角不受控制地就扬了起来。   “啧啧啧,回神了,回神了,非非!”   闻言,阎烈有些不解地转过头来。   像是看懂他在不解些什么似的,店长姐姐冲天就翻了个白眼,“我还喊错了吗?你这一副打扮不就是个杀马特非主流吗?叫你非非有什么不对?啧啧,我家可爱清纯漂亮仙女一样的小宁潇啊,怎么就看上你这种非主流呢!”   “啧啧,你看看你这身装扮,我的天,都什么时候了还有人这么穿,不能看不能看,我的眼睛仿佛被强奸了一样,啊!”   “你胡说八道些什么东西,我这样的打扮哪里不好看,明明很好看,很帅,超酷!”   即便面前这人是宁潇的老板,他也有些生气了,你说他什么都行,就不能说他打扮的不好,他这样穿分明特别酷。他就喜欢买这样的衣服穿,一这么穿别人都会怕他,甚至都不敢上前过来跟他说话,看这骷髅头,还有这酷炫的红头发,他天天照镜子都能被自己美翻。   “哈?那你看宁潇好看吗?”   “当然……”一听到宁潇两个字,阎烈的脸立马就红了。   “这么看起来,审美没问题啊?怎么自我认知就这么不清楚呢?你这打扮好看,那真是……喏,看到没有,那边,现在站在宁潇身边才来的那位客人,那打扮才叫好看呢,啧,哪里来的漫画美少年啊,跟我的小宁潇真配!”   一听到真配这两个字,阎烈猛地转头看了过去。   然后就看到面带诧异,紧盯着宁潇不放的——   季天铭。   作者有话要说:   阎烈:哈?那种小白脸我一个能打十个!   还有,我跟宁潇才是最配的!全世界最配!   哈哈哈。   就到现在为止,阎烈的打扮全靠自己,他是真的觉得自己这样好看的不得了,然后就是他的形象顾问要上线了,别的小说女主大变样,这个故事男主来变个装哈哈哈。   ps:巴比伦塔的典故来自《银魂》哈哈哈 第12章 杀马特校园大佬(十二   “请问两位想要喝点什么?”   看见了季天铭,宁潇的表情只是微顿,便又继续露出个营业性的笑容来,这样问道。   哦,她只是略微有些诧异本该上晚自习的男主季天铭怎么会出现在这里?但也只是随便好奇一下罢了,对于他到底为什么出现在这里,她并不是非要知道原因。   看见这样的宁潇,季天铭的表情则从开始的惊讶慢慢地转变为满眼的复杂,他后来也是听说过那些消息的,那些宁潇认真道歉然后说愿意向于向阳他们还债的消息,只是当时听一耳朵就过了,并不当真,谁曾想这时他竟然真的看见她在步行街这边的咖啡店里打工,还穿成了这样……   季天铭下意识又打量了下宁潇的穿着,不得不承认,女孩的条件确实优越,这样的穿着就连他……   不由自主的,季天铭的脸上飞过一丝薄红,但很快他就调整好了表情。   面前这一切有些超过他的认知,但还不至于令他一直情绪波动,所以很快季天铭就跟前来消费的普通顾客一样开始点起单来,除此之外并没有跟宁潇多说些什么,毕竟他们两人自从那一次的告白之后,之间也没什么好说的了,倒是坐在他对面的一个同样容貌不凡的男生眼眸之中暗藏着满满的雀跃与兴奋,然后也不点单,就开始跟宁潇七扯八扯了起来,还见缝插针地就跟她要电话要微信。   也正是因为这样,宁潇在这桌逗留的时间便长了些。   这样一来,坐在这一头一直注意那边动静的阎烈坐不住了,眼睛差点冒出火来,人腾地一下站了起来。   下一秒坐在他身旁观察了他许久的店长姐姐一把就将他按了下来,“哎,干嘛干嘛?我这店里可不允许打架斗殴啊?再说宁潇今天可是第一天上班,你也不想她难做吧?”   前面的话阎烈还不在乎,一听到宁潇难做这四个字,他才终于按捺住自己蠢蠢欲动的心思,再次坐了下来,只是眼眸里却带着一股说不出来的委屈,如同只被主人抛弃了的哈士奇,可把一旁的店长辛周给笑得不行。   “哎,行了行了啊,别看了,怎么着?认识啊?”   闻言,阎烈的视线依旧没有离开宁潇,表情却因为惊讶而微微动了动。   店长第一时间就捕捉到了他小表情的变化,当即眼中闪过一抹兴味,试探性地就开了口,   “咦,还真认识啊?嘴唇紧抿,眉头紧锁,肌肉绷紧,双腿不断交替,以我多年研究心理学的经验告诉我,你在紧张担心。啧,看来不仅仅是认识嘛,难道……还是情敌?”   听到这句话,阎烈一脸惊愕地转头朝他看了过来,脸上分明就写着“你怎么知道?我表现的有这么明显吗?”这样一句话。   瞧着少年一副一诈就诈出来的单纯好骗的小模样,瞬间就把辛周给逗得不行,当场就拍着桌子哈哈大笑了起来,直笑得眼泪都差点出来。   等他终于笑够了,才终于托着下巴朝阎烈看了过去,“啧,姐姐我已经很多年没有碰到像你这么有趣可爱的小少年了,搞得我的心都开始有些蠢蠢欲动了起来呢。”   就是这么一句话吓得阎烈双手交叉放在胸前,整个人更是往后猛地推了一大步,面露警惕。   一看他这样,哪里还不知道他心里在想些什么的辛周顿时就冲他翻了个极大的白眼,“哎别,姐姐我性别男,爱好女,性取向正经的很,能别那么自作多情吗?我要喜欢也是喜欢像宁潇那样的小可爱了,就你……倒贴我也瞧不上好吗?”   一听到他这样的话,阎烈面上的警惕更甚了,同时眼中一瞬漫起一片杀气腾腾。   打他主意还没什么,打宁潇主意那绝对是要拉一级警报的!   “哎!”   瞬间看懂他小表情的辛周连忙摆了摆手,“你快饶了我吧,我今年可都33岁了,这么一头老牛可啃不动宁潇那株小嫩草,还是赶紧把你的心放回肚子里去吧!”   再说,就他看人的水平,宁潇小仙女那种类型的他绝对吃不住啊,看着一脸无害,柔柔弱弱,但实际上呢,他的直觉告诉他,那根本就是个绝世凶器,他完全不敢碰那种啊!   还是留给这傻小子自己消化吧!   就是两人的外表看着也太不搭了,十分伤害他的眼。   哎?等等……   想到这,辛周露出了个思索的表情,整个人忽然凑上前,仔细打量了下面前的阎烈。   “你……”   阎烈都快要被他看得心头发毛了,刚想开口说话。   辛周的声音就响了起来,“其实凑近了看你这小子模样生的还是挺不错的哎,不是,是相当不错,就是比我年轻的时候也是比得过的啊,甚至比刚刚那个美少年还要耐看经看许多啊,少年气满满啊!哎,小子,姐姐一时手痒,要不要让我给你换个打扮,你这……就你这样的,跟小宁潇一起走出去,那简直就是美女与野兽,哦不,是仙女与怪兽的组合啊……”   “我不……”   我这样又帅又酷,霸气侧漏,才不要……   后面的话还没有想完,辛周的诱惑再次到来。   “哎你看小宁潇还一直站在那张桌子前,哎你说她是不是比较喜欢那种男生的打扮啊,哎你说她是不是已经跟人家看对眼……”   “换!现在,立刻,马上,给我换!”   想起曾经季天铭给他发的那段录音,阎烈整个人瞬间就被激起了熊熊的斗志来了,不就换个装扮吗?尽管他真的觉得现在自己这样好看的不要不要的,可只要一想到宁潇喜欢的可能是季天铭那样的,他就觉得什么能舍去了,不就换个装扮吗?换个头都行……   咳咳,他……他才没那个意思,就……就他也觉得现在自己这个样子有些久了,也该换个造型了,对……对吧?   就在阎烈在心里拼命给自己找借口的时候,一旁辛周立马打了个响指。   “得了!不过现在换不了,我需要先给你设计造型,来,跟我走吧!”   “宁潇,我先带你家非非出去一趟,一会儿保管给你完好无缺地送回来。”   他立马站起身来就冲着宁潇的方向喊了声,随即一脸嫌弃地伸出食指尖捏着阎烈的一片衣角就麻利地扯着他往门外走去。   而这边的宁潇也实在是被季天铭带来的这位朋友给烦得不行了,一听这样的话连忙转头看了过去。   也是这个时候,季天铭才知道原来阎烈竟然也在这里。   不过也不奇怪了,他自从数学竞赛回来之后,目光所及,有宁潇在的地方必定有阎烈的存在,他也不知道这两人到底是怎么处理那一份录音,现在又是个什么关系,但看样子好像不错,甚至更好了!   季天铭颇有些后知后觉地这么想到。   “哎等等……”   见两人要走,宁潇也顾不得点单了,立马就追着跑了过去。   可无奈辛周的动作太快,宁潇追过去的时候,他就已然将一脸懵逼的阎烈一把塞进了他停在门口的一辆保时捷中,一踩油门,车子就没了踪影。   即便没追上阎烈他们俩,宁潇也不准备回去继续给季天铭两人点单了,跟他一起过来的男生实在太烦,一回了店里,她便立马将手中的单子拜托给了店中另外一个女孩子。   而这个女孩子一来到季天铭他们这桌,看见这桌的两个男生长相穿着都不错,眼睛瞬间一亮,顿时对宁潇这位店里新来的漂亮女生的印象大为好转,要知道她们这些原来的员工可在第一眼看到这位宁潇小妹妹的时候,可都因为她的长相而警铃大响,甚至一个个还在背后酸过她,而这样的酸在店长给了她与她们完全不同的服装时更是到达了巅峰,可现在……   女生发现那宁潇也没有其他人说的那样嘛,这不挺好。   这一边季天铭的朋友一看来的不是宁潇,而是另外一个甜美挂的女孩子,心里顿感失望,他到现在可连微信都没要到啊,但不管怎么失望,从小养成的教养还是让他礼貌地在这位女孩子这边点了单,然后眼神就开始在店内逡巡了起来。   边找宁潇还边跟季天铭不断地感叹道,“看不出来,你们浅川这边女孩子的质素还都挺高的啊,就刚刚那个,我天,简直就是我的理想型啊,哎,你说我一会要是直接开口跟她要电话号码,她会给吗?”   见好友这样,季天铭的心里瞬间划过一丝异样,随后也不知怎么的,竟下意识地就开始泼起他的冷水来,“这个你就别想了,人家有男朋友了!”   “什么?有主了?啊啊啊,我失恋了,这么漂亮的……不是等等,你怎么知道人家有男朋友了?你们认识?”   只哀嚎了一声,好友便立马回过神来,一脸狐疑地问道。   闻言,季天铭的眼眸深处下意识地闪过了一丝懊恼,就连他也不知道自己好端端的干嘛要接这个话茬,这本来就是跟自己无关的事情不是吗?   但男生的面上却是分毫没露,继续淡定地回道,“同班同学罢了,她男友也跟我一个班。”   “什么!”好友一脸惊讶,“跟你一个班,却被别人给追走了?”   说话间好友立马朝季天铭凑近了些,上下打量了下,啧啧了两声,“没想到我们的季少回国之后魅力下降了不少啊,竟然连个普通的小男生都竞争不过了,啧啧,还是说人家情人眼里出西施连季少都看不上了?难得啊,我现在更觉得这姑娘人美品德好,世间难寻,唉,简直暴殄天物啊!”   闻言,季天铭皱了下眉,心里想反驳,突然发现面对现在确实眼里只有阎烈一个人的宁潇,他一时也找不到什么理由来反驳。   顿觉有些哑然。   可谁曾想就在这时,他的好友紧盯着一处,突然就用力地拍打起他的手臂来,“哎哎,你看那边,你快看啊,那边是不是有人想要偷拍小仙女啊?”   “谁?”   季天铭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哎?就是刚刚那个小仙女,她嘴巴老严实了,我还不知道她的名字呢,哎,你快看那猥琐男,竟然想要用手机偷拍裙底呢,不行,我要去行侠仗义了!”   说话间,好友立马站了起来。   只是还没等他有所行动,那边便立马传来了一声杀猪般的惨叫来。   “啊!这位先生你的手怎么会在这里呢?对不起,我实在是没看到……”   因为脚底打滑“一不小心”将手中滚烫的咖啡一下就洒落在了过道上,没想到好好的过道会长出只手来的宁潇毫无诚意地道歉道,可那边被烫得不行的男人却已经快要说不出话来了,跟他同行的一个眼镜男,见状,立马就站了起来。   “哎你怎么做事的?”   “抱歉,照理说咖啡洒了我重新给你们在端一杯就是了,可我也没想到好好的过道竟然会多出只拿手机的手呢。”   宁潇笑眯眯地这么说道。   “你什么意思!”   对方色厉内荏道。   “字面上的意思。”   “你……”   而另一旁疼痛终于稍微和缓了些的男人听到这样的话,又发现那暴脾气店长不在店里,顿时心头戾气顿生,猛地抬起手来就要朝宁潇的脸上扇去,“我打死你这个臭biao……”   见状,宁潇脸上的表情甚至连一丝波动都没有。   对方手刚举起,话都还没说完,下一秒手腕就被一只硕大的手掌给握在了手中。   “意图偷拍女生裙底,还趁机寻衅滋事,滚出去!”   一个身穿一身黑色西装的帅气男人也不知道从哪里冒了出来,声音平实地这么说道。   这人是辛周特意留下来保护店内女孩子的,他不在对方就会出来,平时则待在后厨那边学习拉花,嗯,男人手笨,也不知道浪费了多少好咖啡和奶油了,但辛周却偏偏随他浪费,两人貌似认识,交情还不浅,但具体是什么情况刚来的宁潇却不清楚了。   说完话,西装男人甚至都没有都没有给对面这两个弱鸡一个反驳的机会,一手一个拎起来就一把丢了出去。   丢完了,转头便看见宁潇笑眯眯地跟他道谢。   可能是跟女孩子相处的不多,见宁潇朝他笑,他的脸一下就红了,很快就去了后厨继续进行他的拉花大业去了。   “乖乖,外表是个小仙女,看不出还是个小辣椒啊,你看到没有,那人的手都被烫得破皮了,还有还有,人家巴掌都要到她脸上了,她连眼睛都没眨一下呢,是个狼人……”   好友的话季天铭实际上并没有听进去多少,眼睛只是看着不远处的宁潇,嘴唇微抿,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可很快他就看见宁潇好像跟身旁的一个同样女仆装的女孩子说了些什么,人就朝店外走了去。   见状,季天铭眼眸微闪,跟好友说了一声,找借口竟也跟了出去。   而这一边,宁潇很快就找到了两个还没走多远的猥琐男。   两人的说话声随着晚风不断地朝她的耳朵钻来——   “那个小biao子,我不会放过她的,啊啊啊,疼疼,这手感觉非要去一趟医院不成了!”   “刚刚拍到了吗?”   “拍到个屁啊!才刚伸出去手就被烫了,啊嘶,我就不信她还能一辈子待在那破咖啡店里,我就算堵也能堵到她,到时候……”   “嘿嘿,你该不会……”   “反正又不是没堵过,以前你也不也……嘿嘿……”   “堵谁?堵我吗?”   就在这时,一道空灵的声音忽然在两人的身后响起。   “谁?”   两人做贼心虚地立马转过头,在看见宁潇的一瞬,眼睛俱都一亮。   “你竟然还敢找过来,怎么了?看上哥哥了?哈哈哈……”   说完眼神示意了下朋友,将她后路给堵住,就没见过这么自投罗网的。   宁潇微笑。   “哎呀,我记得这条路可是连监控都没有的,小贱人,我看你往哪里逃!”   见同行的人终于堵住了宁潇的后路,这人脸色瞬间就狰狞了起来。   可宁潇的表情却依旧没有任何变化的意思,微歪了歪头,笑容甜美而灿烂,“对呀,不然你以为我为什么会选择这里呢?”   “什么?”   那人不解。   可紧接着他连不解的心思都没有了,小巷子里瞬间就响起了一片鬼哭狼嚎。   一听到声音,季天铭循着声响忙不迭地就跑了过去,然后就看到了——   躺在地上人事不省的猥琐男两个,和小皮鞋踩在一人脸上,手指却在不断翻着两只手机的宁潇一个。   月光之下,可能是因为刚刚运动过,身穿一套黑红色女仆装的女孩子鼻尖正沁着两滴晶莹的汗珠,表情恣意而随性,见他来了更是连一个眼神都没有丢过来。   “啧,看不出来,你们还拍了不少吗?行了,手机没收了,我会给你们上交给警察局,不用太感谢我。”   说完,宁潇抛了下手机,身子便转了过来。   抬眼看见了一脸复杂的季天铭,却像是什么都没看到似的,宁潇目不斜视地就走了过去。   “你……”   在对方经过自己身边时,季天铭还想开口说些什么,可宁潇的脚步却根本连停顿的意思都没有。   倒使得他连开口都不知道怎么开口了。   一晚上,季天铭都若有似无地看着不远处忙忙碌碌的宁潇,脑中则不断地回想着刚刚月光之下的那一幕。   莫名的,他伸手捂住了自己的胸口,有种难以形容的感觉在他的胸前蔓延,可就连他自己也不知道那是什么。   因为好友听说一会宁潇的男友要来,一直都不肯走,叫嚷着要看看打败了季少抱得美人归的英雄到底是谁。   然后,他就看到了——   杀马特非主流红毛少年,阎烈。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小仙女的眼神有问题啊,天哪,我感觉我的心好痛,心好痛,这已经不是一朵鲜花插牛粪了,这是插在呕吐物上面了吧?呕,我失恋都没这么难过过!天哪!天哪!”   好友疯狂地吐槽了起来。   可一旁的季天铭则看着宁潇笑靥如花地接过了脸红耳赤的红毛少年的摩托车头盔,上了他的摩托车,抱住了他的腰,两人就渐渐远去了。   “额,他那摩托倒是挺贵的,小仙女该不是看钱不看脸吧,可是看钱谁能比得上季少啊?”   他颇有些疑惑。   季天铭则始终看着两人逐渐消失的背影,不发一言。   而这一边宁潇才不知道男主的奇特心思,只是有些奇怪地看着阎烈自从跟辛周回来之后,就一直一副左右为难的模样,就像是正在下着什么很重要的决定似的。   等到了宿舍门口,宁潇提醒了他一声,说她要进去了哦,阎烈这才猛地回过神来。   “哦哦,原来已经到了,那你快进去吧,记得早点休息。”   说完,阎烈就露出了副欲言又止的小表情来。   “嗯,好。”   宁潇点头,作势要走。   见状,阎烈立马就开口喊住了她,“等等,宁潇……”   心里憋笑,面上宁潇却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回过头来,“怎么了吗?”   “我……我……咳咳,就是……我要是换一副打扮你觉得怎么样?”   实际上,阎烈想问她你会不会喜欢?但实在是问不出口,就改成了上面那句话。   “换个打扮?什么打扮?”   “就……就随便换一个……”   “那你想听真话还是假话?”   一听宁潇这么说,阎烈的心头瞬间一个咯噔。   “就……你先说假话吧。”   不管怎么样,他要先甜一下再说。   “假话就是,换吧,肯定很好看。”   一听宁潇这么说,阎烈的表情瞬间就垮了下来,头微微垂着,“那……那我先回去了……”   虽然知道宁潇偏好的可能是季天铭那样的白衣少年,可是他也不想现在的自己被否认,心里就……有些难受,嗯,就那么一点点。   “这就回去了?真话不听了?嗯?”   宁潇好笑地问道。   “那真话呢?”阎烈态度无可无不可地问了声。   闻言,宁潇抿嘴笑了下,认真朝他看去,“真话就是……不管你是什么样子,换多少种打扮,只要你是阎烈,我都喜欢。”   听到这样的话,阎烈猛地抬起头来,与宁潇对视到了一起,只觉得她的眼中一瞬间就像是落满了星光。   “啊,好晚了,我该回去了,阎烈晚安。”   撩完就跑的宁潇根本不给对方任何反应的机会,转身就往宿舍里跑去,徒留阎烈一人呆呆愣愣地站在原地,许久,才猛地冲着宿舍里土拨鼠叫了声,瞬间吓得女生宿舍里一帮女孩子一个哆嗦,来到窗前朝外看去,不想却只看到了一个急速跑远的红色刺球。   “神经病啊!”   好几个人冲着窗外这么大声骂道。   可此时的阎烈却是什么都听不到了,兴奋狂喜各种情绪充斥在他的心间,大半夜的他围着学校的操场差不多跑了足足有二十圈,整个人才终于瘫倒了下来,可就是这样,他也依旧嘿嘿嘿地傻笑个不停。   然后想都没想地就掏出了手机拨打给了辛周,“我要换个打扮,立马换,现在换!”   那边本就容易失眠的辛周,刚刚吃完安眠药才找到睡意就被他吵醒,当即就破口大骂了起来。   可阎烈却始终傻笑着听着对方的骂声。   嘿嘿嘿,嘿嘿嘿……   那边的辛周听着这诡异的笑声,大半夜的只觉得整个人都有些瘆得慌,骂人的话也有些骂不出口了。   “神经病啊!!!!”   男人一脸痛苦憋屈地吼完最后一句,啪的挂了电话。   之后的一整天,阎烈都没有来学校,就连早餐也是托别人给宁潇带的。这可把文真真给兴奋得不行,以前她就老是抢不过那杀马特,女神还护着他,现在人不在了,嘿嘿嘿,于是几乎一找到机会,文真真就朝宁潇凑过去。   一旁的季天铭看了他们好几眼,倒也没有之前的警惕与防备来,就是……就是有些不知道说什么。   倒是文真真的好友见这情形终于憋不住地跑过来询问原因,问她到底干嘛跟宁潇那个女人好成这个样子?   “哎呀,你不懂,我这是在保护我喜欢的人!”文真真捏着小拳头一脸认真。   “哦,哦,我懂了!”好友眼睛一亮,只以为真真是为了拖住宁潇,这样她就没机会去纠缠季天铭了,她自己呢,也避免了因为太过不矜持而让男孩子看不起。   “高,实在是高!我以前真是小看你了,真真加油啊!”   “我会的!”我一定会保护好我的女神的,文真真那叫一个气势如虹啊!   然后很快又屁颠屁颠地跟宁潇腻歪到了一起,女神,嘿嘿!   没有阎烈的一天很快过去,第二天一早,因为记挂阎烈的关系,宁潇睡得略微有些迟,就在她赶去教室的路上,一个白衣胜雪,眉眼如画的黑发少年颇有些别扭地拉扯了下自己的白衬衫,站在了浅川高中的大门前。 第13章 杀马特校园大佬(十三   也不知站在原地别扭了多久,白衣少年才终于深吸了口气,抬脚就往学校里走去。   只是今天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周围的人一个两个的全都齐刷刷朝他这边看过来,眼神更是奇怪的不行,尤其是那些平日里一看到他来了就连忙躲着走的女生们,格外奇怪,就像是……像是要用眼睛将他的衣服脱掉似的。   脑中闪过这个念头的少年整个人下意识打了个哆嗦,随后手不自觉地就把自己白色衬衫的领口往上拉了拉,脚步迈得更急了。   殊不知就在少年窘迫暴躁得几乎快要打人时,路旁一帮又一帮的女生全都压抑着自己的声音,对着身边好友无声地尖叫了起来。   “天哪,天哪,你看到了吗?看到没有啊?他是我们学校的学生吗?应该不可能,我们学校长得稍微帅一点的男生我哪个不认识?就那颜值,一出现那肯定得风靡整个校内论坛啊,难不成是才来的转学生,就跟我们的校草大大季天铭一样?天哪,我们也太幸福了吧!要是这位神仙小哥哥能转到我们班就好了……”   “是啊是啊,啊啊啊,好帅啊,他刚刚瞥了我一眼,晕了,晕了,我要晕了,怎么会有这么帅的人呢?我觉得我的男神季天铭都比不上他了……”   “可不是,季天铭是帅,可是太正经太规矩了。再说了,帅哥千千万,只有新鲜的最好看!我宣布,以后我男神改成这位小哥哥了,求求哪位好心人告诉我小哥哥的名字!”   “这么帅的小哥哥不可能掩藏得住的,你放心,一会刷一下论坛,保管小哥哥的姓名,包括三围初吻都能刷出来,哎嘿嘿!”   ……   边走边跑的少年一听到还有阵阵诡异的笑声不断朝他耳中钻来,瞬间脚下动作更快了,可即便这样也依旧挡不住某些大胆而热情的少女,假装不在意地就往他的身上撞来,意图撞出一个美丽的邂逅来。   令人没想到的是,少年的反应十分迅速,动作更是利落得不行,基本在那些女孩子都还没有碰到他的衣角,整个人便立马避开,快速远去了,徒留下一颗破碎又懊悔的少女心。   上了楼,来到五班所在的走廊,刚抬头,少年便立马发现了走在他前头不远处,已经快要到教室门口的一个熟悉背影。   也不知是今早的遭遇太突破他的想象了,还是有些急切地想要让对方立马看到自己如今的样子。   几乎从没有过的,大庭广众之下,少年直接就开口大声呼唤了声。   “宁潇!”   等他将这一直心心念念的名字喊出了口后,他才突然有些担忧了起来。   他怎么就……   明明之前宁潇最讨厌的就是他在学校里大声喊她的名字了,他怎么忘了呢,宁潇一会也不知道会做出什么样的反应来,可她明明不是说不管他什么样都最喜欢他的吗?还是她只是在骗他,要是她生气,那肯定跟他说的就是假话,骗他的。   想到宁潇有可能只是说甜言蜜语在骗自己,原先还颇有些阳光灿烂的少年整个人一下子就颓丧了起来,甚至恨不得立马找个偏僻的角落蹲下画圈圈才好。   而宁潇回过头来,看到的便是身穿一件白色衬衫,黑色长裤,头发也从红染成了黑的少年正站在自己身后不远处,楼外清晨微暖的阳光柔柔地撒在了他的身上,直衬得他整个人仿佛能发出光来,叫人只是看着都不由自主地觉得心情美好。   就是少年此时的表情有些破坏这如画一样的情景。   尽管并不知道对方到底在想些什么,但就看他那小模样,宁潇也知道他肯定又在想些有的没的了。   满满少女心的暴躁如画美少年校霸,特点还真是鲜明呢!   咬了咬唇,硬将已经溢到唇边的笑意给憋了回去,宁潇整个人转过身来,冲着来人便是甜美一笑。   “阎烈!”   一听宁潇不仅理他了,还甜度满满地也叫了他一声,阎烈的眼睛瞬间就亮了起来,随后对着她也露出了个灿烂至极的笑容来。   不得不承认,这笑容配合着他这幅打扮,杀伤力实在是太大了!   弄得这一层楼其他几个班级的学生全都目瞪口呆地看着他朝宁潇走了去,不是……等等……他们刚才好像听到了个不得了的名字……   阎……阎烈?   谁?   窗外那个帅哥???   是他们耳朵出现问题了还是眼睛出现问题了?   一帮人互相交流个眼神,随后竟也顾不上平时对阎烈的惧怕,一起涌到了窗前。   就在这时,众人突然看到一个身穿校服的女生从楼梯口跑上来,就像是看不清路似的,一下就朝那人的身上撞去。   见状,宁潇挑眉。   下一秒,一帮人看着那个疑似校霸的白衣少年就跟后脑勺长了眼睛似的,身子一下就往右侧了下,女生啪叽摔倒在地,随后一脸晦气地用力拍了下地面,就坚强地爬起来走了。   走远了,还能听见那女生跟不知道谁在说话。   “唉,没撞到,你们说的不错,他太敏捷了,我一个练短跑的体育生都扑不到,你们就别指望了!”   哈???   几乎所有人都一脸的懵逼。   可随后窗前的几帮女生眼睛一亮,瞬间就跃跃欲试了起来。   只可惜今天怕是没机会了,因为男生已经走到了宁潇的面前,站定后,脸颊微红,眼睛晶亮,“我这样你竟然都认出来了!我看学校里好多以前避着我走的人今天就跟不认识似的,一个个都凑了上来……”   说着,他还颇有些懊恼地揉了下头发,“还有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今天那些女生们一个个就跟喝醉了酒似的,走路东倒西歪的,就要往人身上撞,还好我有学过,全都避开了,不然……哼,哎你说她们都什么意思,明明以前看见我就跟见了鬼一样,老远看见了就跑了……”   阎烈十分不解。   而宁潇认真看了一下他的表情,结果发现他竟然真的在疑惑不解。   这么直男的吗?   想到这里,宁潇眼珠一转,转身就准备往班上走去,脚下踩着刚刚拖过的地面,极为明显做作地一滑,刚要摔倒。   “小心!”   阎烈眼疾手快地一把将她拉进自己的怀中。   “有水你没看见吗?这谁拖的地板,都是水!没事吧?脚有没有扭到?疼不疼?”   说着话,阎烈就准备弯下腰给宁潇看看脚。   不曾想刚转头就看见了宁潇正看着他,用力咬住了自己的嘴唇,一副努力想要不笑出来的样子。   “嗯,就是这个意思。”   她憋笑着回答了他刚刚的疑惑,就往后退了两步,离开了他的怀抱,嘴角弯弯,心情极好地往教室里走去。   被留下的阎烈:???   这个意思是哪个意思?   他怎么听不太懂?   可再不懂宁潇也走了,他便只能摸不着头脑地跟上。   等他一踏进教室,阎烈就发现几乎整个班上的同学都齐刷刷地朝他们两人看了过来。   然后一帮人就开始在两人的身后找了起来,刚刚他们可都已经听到了阎烈的名字了,人呢?还有他们刚才可都清清楚楚地看见了宁潇故意假装要摔倒,然后被这位不知名帅哥一把抱住了的,他们怎么就那么大胆子呢,要是被阎烈那个煞神看到了……   想到这,大家互相交换了个隐晦的眼神,大家到时候记得避开点,免得溅到血。   不同于这些人的忧心忡忡,季天铭那是一脸的复杂,文真真却瞪大眼睛死死盯着改头换面的阎烈。   怎么肥四?敌人怎么还增多了呢?不行,她一定要更努力啊!   保护女神,保护女神,保护女神!   女生在心里认真地喊起了口号。   然后,班上的众人很快就发现不对劲的地方。   帅哥你走路很拽啊,要知道这种六亲不认的步伐也就阎烈那个煞神才能走的出来啊!还有这小眼神,这不可一世的小模样,简直让他们分外熟悉啊!   不……不对,长相好像也有点熟悉啊!   “看什么看!”   本就因为从进校门开始到现在一直被围观个不停而心情不爽的阎烈,此时看到就连班上的这些弱鸡们也都紧盯着他不放,心头瞬间一片火起,立马皱眉大喝了声。   哎哎哎,声音也很像哎!   大家的眼神越发热烈了。   直看得阎烈心里那叫一个烦躁啊,可宁潇还在他也只能忍了。   然后所有人就这么紧盯着他几步走到后头,猛地一把拉开椅子,就在煞神的座位上坐了下来,又听见宁潇笑着喊了他一声阎烈。   一瞬间,所有人都不受控制地张大了嘴巴,当场石化。   “还看!”   阎烈真的暴躁了,一巴掌拍在课桌上刚准备站起来,听到了这声音的众人转头转得那叫一个干脆利落!   刚刚不知道也就算了,现在知道了还死盯着他不放,那不就是找死了吗?   但他们的小心脏却还是一直都处于刚才的震撼之中。   没一会儿,几乎所有的人都动作一致地掏出了手机。   啊啊啊啊啊!的惊叹声不断地刷着屏。   “阎烈!阎烈!阎烈!这是阎烈啊!天哪!”   “我就说怎么宁潇跟一个不知名帅哥好好的就抱到一起去了呢!难道她不怕血溅三尺吗?原来那就是阎烈,啊啊啊!”   “好帅啊,好帅啊!谁来告诉我,我们的杀马特非主流校霸以前为什么要那么糟蹋他那张脸?为什么?这么帅的一张脸他为什么要那么糟蹋!”   “好配啊,天哪真的好配啊!之前我还在论坛上骂过那些cp粉,说两人外貌根本不配,现在看来是我眼瞎了,我要跟他们道歉,啊啊啊!”   “感觉季天铭的校草位置要不保啊!我刚刚又偷看了一眼,好帅啊!季天铭坐他身边都感觉有些逊色了呢,难怪了,我就说我们的校花大大怎么会选一个杀马特呢?原来是我眼拙了,还是宁潇眼光好啊!两个人在一起,这颜值,awsl!”   ……   原本还有些昏昏欲睡的早读课因为阎烈的到来瞬间就点爆了燃点。   而这把火更是在早读课的时候快速地在整个学校燃了起来,阎烈的白衣少年照迅速在校内论坛上飞速传播了起来。   这样的传播在得知这位帅哥姓阎名烈,不是别人,正是传闻中那位鼎鼎有名的校霸大人的时候,一下子到达最顶峰,之后更是有一帮又一帮的人就跟参观大熊猫似的来到了五班的门口,不住地边往里头张望着,边跟身边的人讨论着。   阎烈被看得差点没当场给大家表演一个暴躁校霸,在线打人。   之所以说差点则是因为宁潇一发现他的情绪不对劲,便立马转头冲着他露出了个甜甜的笑来。   “大家都说你好看呢,看来还是我的眼光好。”   就是这么一句话甜了阎烈老半天,就连被那些同学如同参观什么著名景点似的来来回回地看,也依旧觉得心里甜滋滋的。   宁潇说他好看,嘿嘿嘿,还说她眼光好,那就是说她看上了他眼光好吗?嘿嘿嘿……   而这样的好心情一直持续到了课间操结束,班主任来班上宣布校篮球赛的成员时,都没有丝毫的减弱。   因为现在的学生都讲究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所以对于体育这一块各大学校还是看得比较严的,就比如每年的十月都会举办运动会,而每年上半年六月时各大高中又都会举办一场八校篮球赛,篮球队的成员则是从各个班上抽调出来的,整个浅川高中班级太多,往往有的班级连一个人都不会被选上,偏偏他们班上一选就选上了两个,季天铭与阎烈。   “阎烈!阎烈!阎烈来了吗?”站在讲台上,王师太一遍又一遍地看着底下的学生,心里只觉得气不打一处来,以前那阎烈上课睡觉也就算了,现在竟然连学都不来上了。   回头她一定要打电话给他外公好好告他一状。   在心里打定主意要给阎烈一个教训的王师太下一秒忽然就看见一个陌生的白衣帅哥直接就站了起来。   “来了……”   她还听到他懒洋洋地这么回了她一声。   嗯?   嗯??????   王师太微张嘴巴死死地盯着那一副好学生打扮的黑发少年,只看得阎烈一下捏紧了拳头。   还没爆发,下一秒宁潇就一把拉开他的手掌,小手指轻柔地勾住了对方的,同时笑着对讲台上的班主任说道,“阎烈来了,他说篮球赛他一定会全力以赴的,对不对?”   “嗯,嗯……”   站着的少年含含糊糊地点了下头,实则全副心神则都已经被手指上那抹柔软的触感给吸引了过去,脸上的温度不断升高,越来越高,最后竟然当着众人的面,就变成了个熟透了的番茄,可把大家都看了个稀奇的不行。   就连王师太都在惊愕过后一连夸奖了他好几句,什么学生就该有学生的样子,这样打扮多清爽,看着就精神好看,不错很不错什么的。   要说之前阎烈还有些因为宁潇的小手指而脸红的话,现在可是真的被王师太可夸得面红耳赤了。   可以说,长这么大他就从没有被人这么直白地夸过,因为他的不得不叛逆,几乎所有人一见到他那都是嫌恶与轻视,当然了,偶尔还有同情与可怜。   “小时候瞧着还挺乖巧的,怎么长大了成这么副模样了?”   “可不是,又是打得浑身都是伤,还有他那身打扮你看见了没有,我的天,要是我儿子我腿不给他打断!”   “唉,其实也能理解,亲妈死了,家里又娶了后妈,后妈再好还能比得上亲妈吗?哎,我可都听说了,那白青萍就是个面甜心苦的,面上看着疼爱阎烈,实际上呢,要什么给什么,才多大的孩子,给那么多零花钱,你说她打得什么心思?”   “唉,其实后妈也难做,管得严了人家说管得不严人家还说,我说啊,就是阎烈这小子根子里坏了,教不好了!”   “也是。”   ……   这样的对话他从小到大不知道听了多少遍了,几乎每个人看见他都只会摇摇头,以前他不是很懂,只知道疯玩傻吃,家里长辈看见他面上笑嘻嘻,私底下却被他偷听了不止一回说他这不好那不好,父亲跟后妈弟弟他们是一家人,他看见他们会笑,看见他却只会板着脸。   在那个家里,从来,他都只有他一个。   若不是来了浅川,来了外公这边,恐怕他这一辈子都不知道真正被人关心疼爱是种什么样的滋味。   想到这,阎烈的眼睛莫名微微有些涩,等一坐下来就立马趴在了桌子上。   宁潇第一时间就发现了他情绪的不对劲,转头看了他一眼,发现少年尽管紧闭着双眼,可眼皮却在不断地颤动,像是在……难过?   一想到这个词,宁潇的心不自觉地一揪,随即想都没想地一把将自己的整只手一把塞进了对方滚烫的手心里,反手用力握紧了。   手上的触感一下就惊醒了阎烈,他睁开眼,看见的便是正枕在她的手臂上,眼中一片认真,唇角弯弯的宁潇。   手中的柔软,眼前的温暖,如同一束阳光一样瞬间就驱散了他心头所有的阴霾,心头软得如一滩水。   怎么办?明明知道她有前科,明明知道她以前曾背着他做过一些不好的事情,可他就是没出息地如同扑火的飞蛾一样,就是想要靠近她一些,再靠近她一些,越近越好。   他害怕受伤,可他更怕连受伤的机会都没有。   宁潇,宁潇,宁潇,宁潇……   他在心里不断地呼唤着她的名字。   即便再没出息都好,即便被人嘲笑都好,即便……你以后可能还会选择离开我都好……   我还是会想要跟你在一起,一直一直在一起。   ——   就在阎烈、宁潇这边温情暖暖的同时,距离学校不远的一处别墅里,一道暴戾的声音随着一阵重物落地的声音猛地响了起来。   “父亲真的这样说?上头已经有人过来打过招呼了,姓阎的那个贱种不能碰?”   “是……是。”   “哈哈,不能碰,不能碰难不成叫我白白疼了这么多天,你说这世上有这么便宜的事情吗?”   “赵……赵少……”   “我就不信这世上还有钱摆平不了的东西,去,多花点钱,手脚干净点,不要让人查到我们身上,多叫一些人,姓阎的让我的肩膀疼了这么多天,你说我要他一条胳膊应该不过分吧?长这么大,我赵杨就没吃过这么大的亏,不还回去,怎么对得起自己呢?”   “可……可要是董事长知道了……”   “你不说我不说,还有谁会知道呢?还是说你想要跟我父亲去打我的小报告?”   “不……不敢。”   “不敢不就行了,这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一个礼拜之内,我一定要听到我想要听到的好消息,你懂了吗?”   男生的眼眸之中一片赤红,里头流露出来的全是最刻骨的仇怨。   夜幕很快降临,六月天,婴儿脸。   到了晚上九点左右,随着轰的一声雷鸣,雨水哗啦啦地落了下来。   就在这时,远在京市阎家的一栋豪华别墅里,一个满脸焦色的女人一看到身穿白大褂的男人从房间里出来,便赶忙迎了上去,焦急地问道,“怎么样,阿烨没事吧?我之前就已经劝过他了,不要为了所谓的学术研究而不顾身体,他到底怎么样,要不要送医院?”   “二少没事,只是受凉了,但因为他自小身体就弱,才会骤然晕倒,夫人不必担心。”   “我能进去看看他吗?”   “可以。”   “谢谢,谢谢!”   等到进门之后,女人一看到躺在床上脸上一片惨白的儿子,眼泪刷的一下就落了下来。   忙不迭地走到他的身边,握住他的手,轻轻贴在自己的脸上,连头都没回,就开口问道,“先生还没回来吗?”   门口的一个佣人一听这话,面带难色地回了句没有。   “行了我知道了,你出去吧,记得关上门。”   “是。”   等听到了啪的一声关门响,女人这才从自己的口袋里掏出了只录音笔,随后轻轻按响,里头自己丈夫熟悉的声音和他前小姨子的声音便响了起来。   ……   “你放心,以后阎家只会是阿烈的。”   “呵,现在白家要倒了,你当然这么说了,以前阿烈被那女人养废的时候你去哪里了?若不是我发现了,恐怕现在阿烈就跟京市里很多少爷一样,吃喝嫖赌无一不精了。”   “抱歉。”   “道歉的话以后你还是亲自去下面跟我姐姐说去吧,我看她到底会不会原谅你!”   ……   呵,他们不知道自己从来都会在那个贱人的坟前安装窃听器,并且还会定期更换,这不就让她逮着了。   哈哈哈,她白家要倒了,阎政也要跟她翻脸了,竟然想一点也不留给她的阿烨,她的阿烨因为那孽种自小到大病痛不断,他却在浅川那里健康快乐地活着,以后还会接手阎家偌大的家业,这世上怎么会有这么不公平的事情呢?   呵呵。   女人无声地笑了笑。   随即她便感觉到自己的手机震动了下,滑开,女人将手机贴上了耳朵。   “怎么样?安排好了吗?他那个姓宁的小女朋友太警觉不好逮?换成了一家要找他麻烦的姓赵的?都行,反正——我要他的命!”   女人的声音如同淬着毒。   等挂了电话,她俯身便轻轻摸了下自己儿子瘦削的脸颊。   “阿烨,阎家只会是你的,妈妈一定会让你得到所有你该得的!”   几乎同时,屋外电光一闪,直接就照亮了女人的脸。   只见她的表情慈爱又狰狞,这样两种迥异的表情竟然完美地存在在了她的脸上。   割裂而扭曲。 第14章 杀马特校园大佬(十四) 【一更】……   砰,砰,砰!   篮球砸在地板上和篮筐上的声音不断在篮球场内回荡着。   与其他正在球场上挥汗如雨的男生们不同,此时身穿17号大红球衣的阎烈正坐在篮球场左侧的看台上,看着手中的手机,脸上一会儿笑开了花,一会又沮丧的生无可恋,直接就将手机塞在了不知道什么角落,似是想要来个眼不见为净。   可没一会就忍不住地又不知道从哪里摸索出自己的手机,双手握住,打了几个字便又开始面露期待了起来。   这小模样,直接就使得那些个被选中的篮球队员们,在不小心瞥见之后,全都不由自主地抽了抽嘴角。   “我说,他那样子你看着有没有点诡异?”   终于其中一个新来的高二学长忍不住了,跟一旁的另一个男生开始吐槽了起来。   “嗯,跟我上大学谈了恋爱,放假呆在家里跟男朋友发短信的姐姐一模一样。”   被咨询的男生瘫着脸这么回道。   “哈?”   询问者有些懵逼,他就说怎么那么诡异呢?原来……   “哦我说错了,他比我姐还要还要温柔少女一点,毕竟我姐在丢开手机之后,才不会又找回手机继续打字,而是直接打电话过去就开始吵架……”   男生依旧面瘫,但细看还是能看清楚面瘫之中夹杂着一抹淡淡的痛苦,就像是回想起什么不愿意回想的画面来似的。   “哈???”   温柔?少女?   这人简直都不敢将这些词语与传闻中那个一打十,打遍整个浅川无敌手的校霸联系到一起,但偏偏眼前所见却让他不得不承认身旁男生的形容好像一点也没错。   “他怎么变成这样了?我记得我昨天刚来的时候,他可是很厉害的,简直就是全场mvp,三步上篮过人盖帽无一不精,这里就没有一个人能拦住他的,季天铭还能稍微拦一下,但也只是拦一下罢了,今天……今天从开始到现在他怎么就一直……一直这样啊?”   学长觉得自己的感情遭受了欺骗,他昨天过来看的时候因为阎烈那叫一个热血沸腾啊,可结果呢,今天他才被忽悠着过来训练,就看见了这样的阎烈!   他被骗了!   “唉……”一旁的男生一副过来人的样子轻叹了声,冲他摇了摇头,同时压低了声音,“还不是因为宁潇没来……”   “宁潇?唔……”   因为疑惑,高二学长的声音突然升高。   而另一边看台上的阎烈一听到宁潇两个字,瞬间连手机都不看了,人立马站了起来,就开始四处搜寻了起来。   可搜寻了半天也没看到自己想要看到的那个人,顿时又一脸失望地坐了下来,然后气咻咻地一把将手中的手机丢到了一旁,可即便是这样,他却还是忍不住偷着看一眼又看一眼,最后实在忍不住,又将其拿到了手中。   不是说好了周末她在咖啡店就只做白天的工作吗?晚上五点会准时过来看自己打篮球,现在都已经5:02,又18秒了,为什么她还没有出现?连信息都不回他了,难道因为有什么事耽搁了?还是说她在路上出了什么事……   就在这边的阎烈已经快要脑补到宁潇走得好好的被外星人绑架时,那一头捂住高二学长嘴巴的男生终于松开了他的手,“千万别说出那个名字,行了行了,好好打你的篮球吧,没事别瞎八卦了!”   毕竟宁潇这两个字对阎烈那个煞神来说,简直就是个神奇的开关啊!你喊出这个名字,他却没有看到真人,思念如狂所造成的后果就是会立马小心眼记你仇,他也不打人,而是在球场上光明正大,厚颜无耻地狂虐你,上一个成员之所以会离开还不就是因为提了句宁潇而被他给虐哭了才走的吗?   反正对于阎烈来说,校花宁潇,不能提,不能看,更不能碰!   现在可能全世界也就阎烈一个人还嘴硬着不承认他对她的好感了,总是找些奇奇怪怪的借口来接近她,靠近她,护食一样护住她。但实际上只要是个人,长了眼睛都能看的一清二楚,阎烈碰见宁潇,那可是连每根头发丝都在欢呼雀跃啊!   想到这,男生摇头轻笑了声。   一时间也觉得传闻中的校霸好像并没有那么可怕了呢,不仅不可怕,反而还有些可爱。   这一边正在投篮的季天铭则在看到阎烈那么一副表现的瞬间,嘴角就习惯性地抽了下。   是的,他已经快要习惯了。   想起这些天因为篮球队的关系,他跟阎烈相处的时间逐渐增多,这段时间的经历简直是令他大开眼界啊!   到现在他还能想起——   那个雷雨天,随着轰的一声雷鸣,学校忽然停电了,一片漆黑中,大家骤然爆发出一片欢呼,而在这爆发的欢呼声中,因为距离太近,他听见了宁潇嘤咛一声,就冲着阎烈说了句我怕,然后阎烈说了句我在,两人就手牵着手一直腻歪到了电来。   当时季天铭差点就没控制住自己,很想问问当初那个孤身一人就将两个人高马大的猥琐男揍倒在地的女英雄到底是谁。   可无奈他最后还是没能问出口,在看到身旁文真真那一脸“唉,大意了,我刚刚怎么让他赶先了”的遗憾小模样,就更没法问出口了。   再之后,他更是亲眼见识了各种大型双标现场:   对于阎烈,别的女生撒娇,那就是哎呀好恶心,怎么那么说话呢,嘴里含着的是什么,是屎吗;宁潇撒娇,那就是哎嘿嘿,好好好,对对对,说话好好听还想再听一遍。   别的女生发烧,那就是卧槽牛逼啊,39度,可以煎鸡蛋了;宁潇脸色有一点不对,就一脸的怎么了,哪里疼,我看看的关爱三连。   可以说,这样的双标事件层出不穷。   关键不仅仅他双标,文真真还一直跟在后头附和,不得不承认,这两人简直就是两个活体的无脑宁潇吹,不论她干什么,在一旁撒花鼓掌叫好的必定是这两个,也是够了。   以前是他没看清,现在从对文真真的喜爱错觉中抽出身来,季天铭才终于发现了对方对他还有阎烈的淡淡嫌弃,和对宁潇狂热的喜爱。阎烈就更不用说了,自从中了一种叫宁潇的剧毒之后,就一直没解开过,并且还有种毒入肺腑,无可救药的感觉。   也因为这两人的影响,搞得现在连季天铭都有点被洗脑地开始有意无意地注意起宁潇来,他知道他不能这样下去,只因为后果肯定是他无法承受的,但只要一想起月光下那个恣意的身影他还是有些控制不了自己。   唉,算了,控制不了就控制不了吧,他季天铭还不是那种承受不了失败的人!   想到这里,男生踮起脚,一个勾手,就将手中的篮球丢进了不远处的篮筐里。   并不知道这边的季天铭到底发生了什么样的心路历程的阎烈,依旧盯着手中的手机,却不想下一秒忽的感觉两颊一凉,刚转头,就与正举着两袋红枣味的酸奶贴着他的脸颊,笑得灿烂的宁潇对视到了一起。   “冰不冰?我刚刚在校外的超市里买的,红枣味我记得你可是很喜欢的。”   宁潇笑着说道。   天晓得为什么阎烈就是喜欢那些甜腻腻的味道,香芋奶茶,红枣酸奶,香蕉牛奶等等,越甜他越是喜欢,现在宁潇就已经开始为他以后的牙齿担忧了。   想到阎烈老了以后,因为甜食吃多了而牙齿坏光,变成了个瘪嘴老爷爷的样子,宁潇就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笑意。   而这边的阎烈一看到宁潇出现了,也顾不得去看手机了,只是眼睛晶晶亮地盯着她看,等到意识到两人的姿势有些不太对,站在上一层的宁潇因为要将酸奶贴在他的脸上,所以半俯着身子,在外人看来简直就像是她从阎烈身后将他抱住了一样。   想到这,阎烈脸上瞬间就蔓延出一片红,红中又带着淡淡的纠结,一边想要提醒她,一边又舍不得她离开。   结果就导致了——   一旁联系的篮球队员们再次吃狗粮吃到了饱!   他们不是来训练的吗?没人告诉他们篮球训练不仅要被虐,还要被强塞狗粮啊?   这些人俱都生无可恋地这么想到。   可紧接着他们就发现更让他们生无可恋的事情还在后头,刚刚还在一旁上演“少女的等待”的阎烈上场了,因为有宁潇在一旁,他那简直就是有如神助,无人可挡啊!   嗯,今天又是校霸大大炫技的美好一天……个屁啊!   被虐得毫无脾气的众球员大汗淋漓地躺在地上,他们恨!   看台上头的宁潇则从阎烈一上场时就开始不住地给他加起油来,可等满满的兴奋情绪过后,她突然就感觉到自己的不对劲来,不,不仅仅是不对劲,还有些疼……   刚想到疼这个字,才走下看台预备走向阎烈的宁潇就忽然脚下一软,一股剧烈的疼痛便从她的小腹蔓延开来,这是个什么感觉?   她一时间甚至都有些形容不出来。   腹痛如绞?不不,简直就像是她修炼多年的金丹忽然被人震裂,丹田处一片绞疼。可以说迄今为止,她还从没有经历过这样的疼痛,忍又忍不了,将灵气驱赶过去不仅没起到任何作用,反而疼得更剧烈了,并且不仅仅是疼,她腰还酸,头也晕晕的,呕,还有点想吐……   因为太难受了,宁潇膝盖一软,人一下就蹲了下来,单手撑住了地面。   阎烈几乎是第一时间注意到宁潇情况的。   “宁潇!”   他疾步跑了过去,一把将她扶了起来,“怎么了?好好的怎么还摔倒了?你脸色怎么这么白?怎么回事?哪里疼?”   那一头也发现情况不对劲的篮球队员们也顾不得躺在地上装死了,一个个爬了起来,急忙忙地围了上来。   “怎么了?我的天,她脸色好差啊?”   “阎烈你还是赶紧先送她去医务室看看去吧,我记得晚上那里也开门的。”   “是啊,先去给那里的医生看看,不行再送医院!”   一听这些话,阎烈也顾不上其他,一把将宁潇打横抱起就急忙往医务室跑去。   然后——   两人就不约而同地看着检查完宁潇身体的女医生抽了抽嘴角,转头就认真地朝宁潇看了过去,“小姑娘,第一次?”   “啊?”疼得已经快要无法思考的宁潇有些没听懂。   “应该不像啊,现在小孩子都吃得好,发育早,你也有十六七岁了吧?应该不可能是第一次啊?刚才是不是吃了什么凉的东西?”   “她喝了袋冰酸奶。”   阎烈赶忙回答道。   “那就对了。没事,刚吃了点冰的有些影响,回去喝点红糖水,过一会应该就没事了,不行就去吃点止疼药,没什么大事。”   “医生,怎么可能没什么大事呢?你看她疼得脸都白了……”阎烈急得不行。   “痛经都是这样,没事的,不放心就去医院做个b超看看。”   “痛……痛什么?”   阎烈有些懵。   但其实一旁的宁潇早在医生说什么发育早的时候就已经有些明白了,但实在是她一个修真者真的没经历过这种感觉啊,她可从来连那东西都没有过,她就说难怪她的灵气一过去就立马更疼了,她是冰系灵根,灵气也满带冰寒之气,直接接触引起收缩可不就更疼了,她实在是自找苦头吃。   见阎烈还问,那边的医生也有些不耐烦了,“月经,月经,痛经不懂啊?生物怎么学的?”   而一听到这样的话,阎烈的脸轰的一下瞬间就炸红了一片,人差点没表演个当场石化。嘴唇一连张了几次,都没能说出一个字来,最后更是连眼神都没能往宁潇的身上飘去了。   “我……我……你先在这里休息,我……我给你去买点东西去!”   一丢下这样的话,阎烈快速离开医务室。   没曾想刚跑出门就与准备踏进来的季天铭撞到了一起。   一看阎烈这急急匆匆的样子,还以为宁潇出了什么事情的季天铭一把拉住了他,“宁潇怎么了?没事吧?有什么我能帮忙的吗?”   此时脑中还在思索着要给宁潇买哪些东西的阎烈一听这话,刚准备拒绝,可突然想起了什么的他猛地转过头来,冲着季天铭就坚定地点了点头,“有。”   十分钟后——   季天铭嘴角剧烈抽搐地看着阎烈一脸认真地站在超市里各类姨x斤的货架前,对着手机认真百度哪些牌子哪些长度比较适合,一袋又一袋的,很快就选了一小推车的。   说实在的,季天铭真的很想装作不认识他,尤其是在他拉着他想要就某个姨x斤的牌子开始讨论的时候,没看周围那些大妈小姑娘们都已经快要用看变态的眼神看他们了吗?   可他走不了,对方脸红耳赤的拉着他根本就不松手,他从来不知道阎烈的手劲竟然大成这样,他竟然怎么都挣脱不开,最后便只能死猪不怕开水烫地任由对方扯着他,选了整整两大塑料袋的姨x巾,外加红糖块等等东西。   最后结账的时候,那身穿一套超市员工服的女收营员基本上是边扫描条形码边用一种看大猩猩的眼神看着他们两人。   两人俱都面无表情地等待结账,不用猜都知道,很快这一片都会流传起有两个长得还不错的小伙子十分变态地来他们超市买了整整两袋子姨x巾的传闻来。   只要一想到那样的画面,季天铭就觉得头疼欲裂。   偏偏一旁的阎烈除了脸颊微微有些泛红之外,表情那叫一个一本正经啊,搞得好像变态的人就只有他一个似的。   这让季天铭不得不合理怀疑,看上去仿佛是个直肠子又单纯好骗的阎烈,实则根本就是个白切黑吧!   一结完账,两人便使劲互相拽着对方,脚步故作轻松地往超市门口走去,一出超市,两人脚下一停,对视一眼,立马松开了对方的手,开始还只是慢慢踱步往前,但走了没两步便都跟疯了一样拔步就往外跑去。   两个如画一般的美少年,一人拎着一大袋姨x斤在大街上狂奔的画面实在太美,于是很快就有人看不下去了。   就在靠近浅川中学的一条小巷子里,两人被一伙看上去明显是不良的社会青年一前一后地堵住了。   为首的那个是个黄毛,纹身从胸口蔓延出来,一直延伸到他的脖颈底下,几乎一看见阎烈两人,他便立马吐出了那一直叼在口中的牙签,扯着嘴角冷笑了声。   “阎烈是吧?有人让我问候一下你祖宗!给我上!”   ……   与此同时,正躺着医务室闭眼休息的宁潇心头一悸,蓦地睁开了眼。   捂住心口,宁潇坐了起来,因为疼痛和失血,少女的脸色有些难看。   但她也顾不上了,下了床,她便往医务室外走去。   “哎?你这就走了?你现在……”   后面的话女医生都还没说完,便看见那漂亮姑娘才刚走了几步,便立马奔跑了起来。   “……不宜运动。”   她下意识地说完后面的话,随后便撇了撇嘴,现在的小姑娘啊,都不长记性,以后老了就晓得苦喽。   越是跑,宁潇心头的悸动就越厉害,厉害到她甚至都顾不上自己疼痛难忍的小腹,便径直往校外跑去。   可没想到她这边才刚跑到校门口,就看见一个女孩子一脸惊慌地迎面跑了过来,一看到她,眼睛顿时一亮。   “不好了,宁潇,门口……门口巷子里阎烈季天铭跟一帮人打起来了,我看见他们好像有十几个人呢,其中好几个还带了刀子,我怕出事想要通知门卫,可他们不知道为什么都不在……”   后面的话女孩子都没说完,便看见他们的校花连脚步都没停,就跟一阵风似的一下从她身边掠了过去,表情严肃而冰冷,甚至还带了淡淡的杀气,从她身边过去的时候一时间她甚至连呼吸都觉得有些困难了。   紧捏着拳头,宁潇毫不犹豫地直奔那女生口中说的巷子跑去,脚上甚至缠上了灵气,整个人如同一道残影一下就掠过了大半个校园,前后会用了不到半分钟的时间就已经来到了那个巷子口,抬头,便看到——   那一伙混斗的人里,其中几个互相交流了个隐晦的眼神,一个人便立马从口袋里掏出了个电棒,毫不犹豫地击中阎烈的腰部,下一秒另一个赶紧上前,举起手中的水果刀就朝他的心口扎去,而因为阎烈不知道为什么撑住了第一波电击,人只是往后踉跄了下就靠在了身后的墙壁上,导致那人最后扎过来的方向竟然是阎烈,剧情当中被废掉的那只——   右眼。 第15章 杀马特校园大佬(十五) 【二更】……   一时间,有关于原小说的所有剧情,特别是故事最后原来那位宁潇亲手设计的那一场意图毁掉女主文真真清白的戏码,最后却被男主季天铭反设计导致自食恶果,要不是阎烈意外出现,拼着废了只眼睛,才终于将她救了出来的情节此刻更是在宁潇的脑中瞬间清晰无比。   这一回,她并没有设计毁掉文真真的清白,可这帮人却还是出现了,不仅出现了,依旧冲着阎烈的那只眼睛而去。   不要告诉她这是什么巧合,太巧合了的事情背后必定离不开人为。   有人想要阎烈的命。   宁潇立马得出了这样一个结论。   而这样的思索不过一瞬,下一秒她的灵气便对着那举着水果刀的人倾泻而出,刚想将其反弹出去,不曾想就在这时,腹中剧痛来袭,最后竟只是阻碍了那人片刻,让他的水果刀在几秒内刺不下来罢了。   没有办法,宁潇只好几步上前,一把将被电得身上阵阵发麻的阎烈直接从那人的水果刀下拉偏开一些,同时伸手就抱住了他的腰,几秒的阻碍过后,水果刀落下。   “不要……”   刚刚回过神来的阎烈也不明白好端端的,还在医务室休息的宁潇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还挡在了他的身前,眼看着锋利的水果刀即将落下,少年睚眦欲裂,拼命抖索着手,最后竟真的抬起了被电得微微颤抖的手臂,一把将她紧紧抱住,用力翻了个身,将其直接就按在了两人身后斑驳的墙上。   见状,宁潇的瞳孔微缩,她的身体早已被神魂改造,被灵气洗涤,这样的伤势对她来说甚至都比不上普通人被蚂蚁咬上一口,可阎烈……   想到这,宁潇眼神一厉,强忍着腹部的疼痛,再次聚起的灵气,直接就击中那把刀,使得它扎过来的方向猛地一偏,一下就刺在了两人身侧的墙壁上,深深地插了进去。   见状,阎烈深深吸了口气,蓄好力气,转身抬腿,一脚就将身后那人猛地踹飞了出去。   一旁看见两人这险象环生一幕的季天铭却因为太过惊惧而分神,直接就叫身旁一人一下就击中了腹部,疼得半弓下腰来,眼看着那人乘胜追击,按着他的肩膀,刚准备给他的脸上也来上一击时,一伙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西装男人们一下子就冲进了巷子里,四五个人三两下就把这帮不良青年们给收拾了,并且还掏出手机报了警。   “阎少,你没事吧?”   领头的那人急忙忙来到了半靠在宁潇肩头,咬紧牙关,身子微微有些抽搐的阎烈身边。   “你怎么样?”   宁潇赶忙伸手扶住了他,同时不着痕迹地将灵气分作数小股不住地往他的身体里涌去。   灵气的注入终于好受了些的阎烈抬头对着宁潇微微笑了下,便转头看向身后的几个西装男人,眼神在领头的那位身上停留的时间最长。   “叶……叶叔叔……”   “是我。”   “你怎么……”   “是你的父亲,阎先生让我带着他们几个跟在你身边保护你的,今天是我们保护不到位,因为你一直以来都没有出事,再加上今天你是跟你的同学一起出来,我们几个不免有些松懈了,我应该跟你道歉。”   西装男人微微低头。   他没有说出口的是,这几个明显只是一些社会混混的人到底是怎么规避了他们这些专业人士的眼睛,躲进了这条小巷子里,还正正好堵到了阎烈。只因为这要是说起来背后的水就深了,阎少不需要知道这些消息,一会他会将这些细节一清二楚地全都报告给阎先生。   阎烈一听到父亲两个字,便立马抿住了唇,没有说话。   可能是知道阎家父子俩到底有什么隔阂,一看阎烈表情不对劲,西装男人便立马转了话题,“我们的车子就在巷子口,我看阎少你身旁的这位女同学还有那个男同学的脸色都不太好,不如你让他们都坐着我们的车去市医院看一看,还有阎少你恐怕也需要好好地检查一下。”   一听这话,阎烈才终于反应过来,忙不迭地转头朝被他护在身下的宁潇看过去,面上盛满了急色,“怎么样?刚刚那人的刀子有没有伤到你哪里?你不在医务室里好好待着,怎么跑到这里来了?不是非让我担心吗?你脸色好难看,是刚才有碰到哪里吗?还是……肚子还疼?”   说着说着,他也顾不上其他,一把将宁潇抱了起来,冲着站在一旁那几个西装男人问道,“车子在哪里?前面带路!”   问完,又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季天铭,“怎么样?还能走得动路吗?”   闻言,季天铭一手捂住腹部,一手扶着墙就晃晃悠悠地站了起来,嘴硬道,“我好得很,你还是顾好你自己吧!”   “呵!”   阎烈嗤笑了声,因为刚刚的电击身体一时还没有回过神来,脚步略踉跄了两下,抱着宁潇就往外走去。   整个过程,宁潇始终紧紧攥着他的衣服,看着巷子外的夕阳一下落在了少年坚毅又倔强的侧脸上,突然伸出手就抱住了他的脖颈,将头靠在了他的肩上。   “阎烈……”   “你没事真的太好了。”   她这样轻轻低喃了声。   一听到这样的话,阎烈抱着她的手蓦地一紧,心里一瞬的酸胀使得他浑身上下剧烈一颤,用力抿住唇,眨了下眼,快速将里头的涩意逼了回去。   是你没事才太好了。   他简直不敢相信,刚刚那一刀要是扎到了宁潇的身上,他到底会做出什么样的疯狂举动来。   更有些不敢相信,这世上,竟然还会有人为了他而奋不顾身?不顾性命?   那个人,还是他最喜欢,喜欢的不得了的女孩。   一瞬间他真的觉得小时候那个抓着水草拼命爬上来的自己没有被辜负,他有外公,有小姨,现在又遇到了,他的宁潇。   是的,到现在他还记得小时候因为母亲才去世不久,父亲就娶了白青萍,而没人顾得上的那个自己,那段时间是他最脏兮兮的时候,一方面家里的人顾不上他,另一方面也因为他自己在无声地抗议父亲再娶的决定而绝食,不洗澡,在家中乱摔乱砸来反抗他。   他的父亲还没来得及回应他的反抗,倒是几个叔伯姑姑家的孩子们那时候也不知道怎么就逮到了机会一把将他丢进了别墅前的大湖里,然后一个个地全都嘻嘻哈哈地站在岸上,指着他说他这么臭就要洗洗,不然才不跟他玩。   可他才不要跟他们玩。   当时他努力地想要爬上去,偏偏那些人以没洗干净不给上来的借口,不知道从哪里找出了几根竹竿不断地将他的头往下打。   当时他因为绝食已经足足有两天没吃饭了,饿了就狂喝水,早就手软脚软地没了力气,一被这么打着,就更觉得头晕眼花,眼前一阵阵发黑。   那时候的他在被一次又一次地打下去的时候,是真的觉得自己恐怕会那么死了的,甚至还觉得自己死了是不是就能见到妈妈,好再次跟她撒娇告状她不见了家里人都不管他了,都不要他了,没有人喜欢阿烈了,阿烈不想呆在这里,想跟她一起走……   他的那些表兄弟表姐妹们也不知道是不是看见他再一次被打得沉下去半天没能浮上来,害怕他真的出事了被责骂,还是怎么了,顿时吓得也不敢再打了,而是怪叫着一哄而散。   沉下去许久的阎烈,当时连手都松了,突然就感觉到一股柔软的触感不断地搔着他的手心,求生的本能使得他立马攥住了那抹柔软,那是一把水草。   等抓住了那把水草,他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一下子就手脚并用地从湖里爬了上来,等一呼吸到了新鲜空气,他立马就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就像是要把自己所有的委屈,胆怯,害怕,恐惧都哭出来似的,那个时候的阎烈就那么浑身湿漉漉地坐在湖边哭了整整一下午,直哭到眼泪都流不出来了,还依旧抽噎个不停。   要知道那时他整个人都泡在湖中,被打得上不来的时候,多想有个人能拉他一把,不多,就拉一下就好。   可现在,他遇见的宁潇,不仅仅愿意拉他一把,甚至……甚至愿意护在他身后,挡住即将落下的刀刃。   想到这里,阎烈抱着宁潇的手不自觉就紧了紧,甚至连上了车也依旧没有松开。   倒使得那位坐在副驾驶上的叶叔叔不着痕迹地打量了他们好几眼,却也没发表什么意见。   进一趟医院,再出来,都已经快十点多了,他们也不用想着去上什么晚自习了,坐个车刚好够宁潇赶在宿舍关门之前回去。   至于季天铭,早在一处理好伤口时被已经阎烈给瞪走了。   这不,现在只剩下他与宁潇两人,当然,还有一直等在外头的叶叔叔一帮人。   阎烈与宁潇走出医院大门时,看见是正是站在不远处正在跟什么人打着电话的叶叔叔,一看见他们出来了,那人立马就挂上了电话,迎了上来。   “阎少,很晚了,不如让我们送你和你的这位……同学回去吧?”   闻言,阎烈不着痕迹地打量了他刚刚黑下来的手机屏幕,上头阎政先生四个黑字一闪即过。   阎烈眼神微闪,尽管心里已经十分不耐烦跟这些人相处,但一想到宁潇现在的身体状况,却还是硬着头皮开了口,“那就……”   “阎烈,我记得这边的晚间公交好像是晚上十点五十停靠在医院门口,我们现在过去还来得及。”   他话都没说完就被宁潇开口打断了。   听到这样的话,阎烈转头,“你……”   说话间,他看着宁潇始终微微偏着头笑看着他,顿时就明白对方分明就清楚他并不想跟所谓的叶叔叔等人来往,所以才会……   一瞬间,阎烈在心头软成一滩春水的同时,也不由得雀跃万分了起来。   宁潇是懂他的。   随即转头看向身边的叶叔叔,“不好意思,我想我们应该不用你送了。”   说完与宁潇对视一眼,两人便一同往她口中的公交站台走去。   徒留那叶叔叔微微皱了皱眉,也没有多说,便眼神示意一帮兄弟们回车子,继续工作。   刚刚是他们的失职,现在可不能再让阎少在他们的眼皮子底下出事……   而这边的阎烈尽管知道这些人根本不可能不跟着自己,但也只是想了下就抛到了脑后。   只因为此时的他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边注视着宁潇的路灯下如同打了柔光的柔暖侧脸,他边下意识地捏了捏拳。   现在他已经不怀疑了,宁潇就是喜欢他,跟他喜欢她一样,喜欢的不得了。   一想到这,他就瞬间感觉自己心头好像一下就冒出了无数粉色的泡泡,看着宁潇怎么都不够。   看着看着嘴角就不自觉地扬起,就是现在唯一的问题是——   当初是他提出分手的,现在他到底要怎么才能自然而不做作地复合呢?好急啊!   一时间,他又想掏出手机悬赏提问了。   趁着宁潇不注意,他悄摸摸掏出自己的手机,就开始打起字来,然后就看见上头说先牵手,后面自然而然一切就会发生。   牵手?   他看了一眼宁潇垂在身侧的嫩白小手,又捏了捏拳,一伸手,就落了空。   再伸,还是落空。   他们两个摆动手臂的频率好像根本就不在一条线上!   就在阎烈正准备不管怎么样先一把握住她的再说时,宁潇忽然就抬起了那只手,指向了不远处。   “站台到了,哎,车也来了!”   一听见车来了,阎烈就知道拉手他是没指望了,刚有些沮丧,下一秒宁潇一把就握住了他的手,拉着他就往那边的站台跑去。   阎烈下意识反手紧紧握住,随即立马瞪大了眼,等等……   可等他们都上了车了,宁潇也依旧没有放开的意思。   这使得阎烈整个人都好像在做梦一样,梦想成真这也来得太快了吧?   一路上他都像是把玩着什么珍贵的宝贝一样,将宁潇的手翻过来覆过去,一会捏捏,一会戳戳,一会又凑到嘴巴假装不在意地轻轻亲一下便立马放下。   而坐在他身旁的宁潇早就因为今天一天的疼痛与劳累,靠在身后的椅背上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眼看着宁潇的脑袋随着车子的行驶而微微摆动着,他急忙伸出另一只手,极为别扭地将她的头挪在了自己的肩膀上。   头刚触到阎烈宽阔的肩膀,宁潇的嘴角就微微扬了起来,但因为角度的问题,阎烈什么也看不到。   然后他已经开始不满足于握手了,而是看着宁潇的衣摆,突然心血来潮地一下就将两人的衣角系到了一起,打了个漂亮的蝴蝶结。   越看那蝴蝶结,他就越是开心,最后竟也轻轻靠在了宁潇的头顶,微微闭上了双眼。   今天的一切美好的就像是一场梦,如果可以,他能希望这场梦永远都不要醒来吗?   可,醒不来是不可能的。   才一下车,手牵着手,黏黏糊糊的两人就与骑着辆电瓶车刚刚下晚自习的……班主任王师太迎面碰上。   王师太:?   被她瞪圆了的眼睛一吓,两人连忙撒开手。   可手撒开了,衣服还系在一起。   王师太:???   是你们飘了?还是我老得提不动刀了?   嗯? 第16章 杀马特校园大佬(十六) 【一更】……   逼仄而狭小的门卫室,双眼已经快要冒出火来的王师太,板肃着一张脸,正端坐在低着头装乖巧样的宁潇、阎烈的面前。   因为自小所受过的关爱太少,阎烈从来都十分珍惜主动上前关心他的每一个人,包括面前这个身材娇小,对于自己的教育事业无比热爱,提倡有教无类的中年女人。除了外公和小姨,她几乎是他来到浅川之后第一个对他释放出善意的陌生人,除了看到他的打扮有些伤眼之外,其余时候都是温声细语的,只是后来他他太不上进,她才从开始的和风细雨转变成后来的暴风骤雨,一看见他就想训两声。   可即便是这样,阎烈也依旧没法对她凶神恶煞起来。   宁潇就更不可能了。   这也就导致了王师太一声大喝,两人便立马跟两只小鹌鹑一样跟在她后头进了门卫室,一副认错乖宝宝样子站在了她的面前。   可即便这样,王师太依旧觉得心头气不顺,还没开口,眼神一不注意瞥到两人依旧系在一起的衣角,顿时眼睛一瞪,“还不赶紧给我解开!”   听到这样的声音,两人这才发现他们的衣角此时竟然还是系在一起的。   见状,宁潇略有些诧异地抬头看了眼身旁的阎烈,直看得他的脸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了一片,侧过身手忙脚乱地就开始解了起来,可偏偏越急越乱,越乱越急,一个好端端的漂亮蝴蝶结就这么在三人的注视下越解越死,最后成功成了一个圆溜溜的死结大团子。   看了眼王师太越来越黑的脸色,和阎烈红的快要滴出血来的脸颊,一旁的宁潇用力咬出了自己的唇,缓缓偏过头,真怕自己会不小心笑出声来,害得场面更加尴尬的一发不可收拾。   可即便她不笑,现在也已经很尴尬了。   “行了!”   终于忍不住了,王师太气得开口阻止了阎烈的动作,转头将视线转到了一旁看上去容易听得进去的宁潇身上,深深地吸了口气,“你们两个到底知不知道现在的自己到底是什么身份,又该做什么事情?早恋是你们现阶段能做的事情吗?你们父母送你们来上学……”   因为训人都快要训出习惯来了,各种恩威并施的话王师太几乎不用多思考便能脱口而出,实在是这样的早恋现象她真的是见过太多了,可她就没见过有哪一对最后成功过,常常那都是恋爱与学业全都搞得那叫一个乱七八糟,害了自己,也害了对方,还害得父母跟在后头吃苦受累,后悔的日子还在后头呢!   原以为她今天也能劝回两个迷途知返的小羔羊,可说着说着,王师太就觉得不对劲了。   只因为面前的宁潇听是听了,表情还特别严肃沉重,头也点得干脆又利落,一副我知错了,真的知错了的老师最想看到的样子。   但就是因为太轻而易举了,王师太莫名就觉得这漂亮小丫头在敷衍自己,而且还是那种高水平的敷衍,你根本就看不出敷衍来的敷衍,这才是最可怕的,当老师的最怕遇见的就是这种痛快认错,却死不悔改的学生。   而阎烈……   王师太根本就不想往他那边看去,他竟然还在盯着那坨死结不放,一看就知道她说的话他一个字都没听进去。   当即,王师太就觉得自己没当场给他俩表演一个原地爆炸,已经算是她生命力顽强了。   于是她终于停止了训话,看着宁潇睁着一双无辜的大眼睛,依旧一副愧疚的不得了的样子,而阎烈可能是觉得背景音乐突然停了,转头就茫然地看了过来。   哎,你怎么不说了?   她分明就是从他的眼中看出了这么一句话来。   当即就把王师太给气了个手抖,再待下去她真怕自己爆血管,最后硬是从嘴中憋出了好自为之四个字,拎起自己放在一旁的包就头也不回地往外走去。   见状,阎烈手中扯着死结,茫然的小眼神直接就冲宁潇转来。   宁潇是真的想忍的,可她实在是忍不了了。   一开始还只是抿唇笑,很快她伸手指着阎烈弯着腰就哈哈大笑了起来。   女生的声音很好听,就算笑得这么大声,也依旧动听的不得了。   而阎烈一开始还有些被她笑得脸红,可很快就也被她带着一起笑了起来,只因为宁潇现在笑着的模样看着实在是太开心了。   她一开心,他不由自主的心情就会变好。   最后死结还是在宁潇的细心下一点一点地解开了。   月色如水,两人一前一后地来到了女生宿舍楼下,宁潇抬头看了一眼面前一路上都好像有什么话跟她说的一脸纠结的阎烈。   “我到了。”   她提醒道。   “嗯……”   “宿舍快关门了,我该进去了。”   她又提醒了声。   “嗯。”   阎烈点了点头。   见他还是点头,宁潇作势就要转身。   “宁……宁潇……”   一见宁潇要走,阎烈顿时急了,忙不迭开口留住了她。   “嗯?”   “我……我……”   我们复合好不好!   他在心里这么大声喊道,可当着宁潇的面,看着她那双漆黑又明亮的眸子,他除了一个我字其他什么话都说不出口了。   “怎么了吗?”   宁潇笑着歪头看他。   “我……我们……我们……”越是急,他的话就越是说不出口,垂在身侧的手指用力掐着大腿上的肉,深吸一口气,“宁潇,不如我们……”   就在这时,阎烈的手机突然就在他的裤子口袋里震动了起来。   直震得他的眼睛瞬间睁大,随后颇有些懊恼地快速从自己的口袋里就掏出了自己的手机,看着上头显现的外公两个字,少年的表情瞬间就从懊恼中慢慢平复了下来,眼中还闪过了一丝疑惑。   外公年纪大了,向来睡得早,现在都快十一点半了,他怎么会打电话给他呢?难道出了什么事情?   这么一想,阎烈甚至都顾不上还站在他身前的宁潇,直接就滑开了手机,“外公……”   听见了这么一声呼唤的宁潇,安静地等在身旁,眼睛却一直都在注意着阎烈的表情。   她看着他的表情逐渐从开始的担忧慢慢平息,直至面无表情,最后彻底成了一片冰冷。   “……嗯,好,我会去的,我不会跟他闹起来的,您放心。早点休息,以后不要熬得这么晚了,你的身体不好,需要好好休息,外公晚安。”   说着,阎烈便挂了电话,人还没有从刚才冷冰冰的情绪之中抽出,转头便朝宁潇看了过来,看清她脸上的担心,硬是给她挤出了个笑来。   “不早了,门一会要关了,快进去吧。”   一通电话彻底打乱了他所有的情绪,现在他已经有些找不到刚刚想要跟宁潇提复合的心情了,就算提也是不庄重不认真的,他不想他跟宁潇是在这样的氛围下复合的,于是他也就没有再提起刚刚的话头了。   见状,宁潇点了点头,咬了下唇,往后退了两步,就冲着阎烈摆了摆手,“那我先回去了,你回家的路上也小心点。”   “好。”阎烈点头。   看他点头,宁潇便转过了身来,径直往宿舍里头走去。   阎烈则始终都站在台阶之下目不转睛地看着她的背影,直到宁潇的身影都快要消失在了拐角处,少年的心头突然涌上一抹冲动。   “宁潇……”   “嗯?”灯光下,宁潇回头。   “周末……”说着说,阎烈深吸了口气,“周末可以陪我去一个地方吗?不远,就在……”   “可以啊。”   阎烈的话都没说完,宁潇便已经笑着点了点头。   “……就在距离学校不远的荷香水苑……你……你答应了?”阎烈有些懵。   “嗯,我明天就打电话给辛周,说我周末请假好不好?”   她暖笑着这么说道。   而看着灯光下,精致漂亮的脸上如同被打了一层柔光的宁潇,之前那股迫切想要复合的心思再次涌了上来,“还有,宁潇,我……”   就在阎烈正热血上头的时候,下一秒宿管老师面无表情的脸直接就插进了两人中间,“还有话说吗?十一点半了,我要关门。”   说完,就站在两人身边如同一尊雕像,一副有话快说有屁快放的架势。   当即,阎烈就抽了抽嘴角,“我……”   想说,可看着站在身旁的人他又实在说不出口,最后便只能干巴巴地说了句没有了。   听到这,她甚至都不给两人反应的时间,毫不犹豫地拉上了宿舍的伸缩式铁门。   “啪!”   上锁,打呵欠,回房间,动作那叫一个一气呵成,干脆利落啊!   徒留宁潇站在门里,阎烈站在门外,瞧着并不像是上演什么复合大戏,而是铁窗泪。   偏过头,看着阎烈那一脸的委屈懵逼,宁潇又有些快要憋不住了。   “咳,咳咳咳,就很晚了,我该回去了,你……晚安。”   早就想好的告白一而再,再而三地被打断,还每次都是那么尴尬的方式,阎烈真的是要疯了,今天不宜复合,最后他只好得出了这么个结论安慰下自己,跟宁潇道了声晚安便立马跟后头有什么在追他似的,逃了。   “哈哈哈……”   看着他的背影,宁潇克制不住地就笑了起来,笑完了,才也慢慢地回了句晚安,转身就往宿舍里走去。   夜晚,躺在床上。   已经翻来覆去了几十遍的阎烈还是有些睡不着,脑中不断回想着刚刚自家外公所说的话。   他说他也不知道什么原因,今天他父亲和小姨都打电话过来了,说是星期天会过来浅川一趟,他们还想见一见他,如果他愿意就过来,不愿意就算了,他不勉强。   这个时间,小姨和阎政都打电话过来,想也知道是为了他被人袭击的事情,今天差一点点,差一点他的眼睛就要没了,要不是宁潇……   这种不愉快的记忆让他不由自主地便回想起他在京市时,因为颓废了太久,一天他跟人打完架打了一身的伤回来后,坐在路口的公交站台,突然就看见了一位母亲正在训斥她同样打架打得浑身是泥的孩子。   “……不好好学习你就天天给我跟人家打架,呵呵,人家怕你喊你老大,背地里人家都当你是个傻子呢,他们现在好好学习了,将来考个好大学,找个好工作,过着好日子,你呢,打架还能打出什么玩意儿来吗?就你这样的,肚子里没货,一把傻力气,以后就给我去工地搬砖去,呵,搬砖都没人要你,只能讨饭!你以为他们哄着你依着你供着你,是为你好吗?那是在害你你知道吗?”   就是这么一段话,一下子就击中了阎烈的心。   就从那时开始,他开始尝试着想要好好学习,就算所有人都放弃他,他也不应该放弃自己,他甚至还跟阎政要求多请几个家教回来,努力上进。   可天晓得,他上进了才半个月不到,一辆失控了的汽车就朝他冲了过来,要不是他当时躲的及时,恐怕现在坟头草都有半米高了。   而之后他更是一不小心就听到了他那个继母在跟别人说了什么没撞死那个小兔崽子算他命大,我不管,他永远都不能越过我的阿烨去,阎家只有一个少爷,那就是我的阿烨!   当时他甚至都不知道自己蹲坐在那个角落里蹲了有多久,起来的时候连双腿都没知觉了。   后来只要再看见那个冲他笑得和蔼可亲的女人,他觉得就连骨头缝里都是冷的。   也因此,他持续了半个月的上进也到此为止了,他还曾听到过阎政说他什么朽木不可雕,之后就再也没理会过他了。   直到现在,他主动打电话过来说要见他。   呵。   他曾不止一次地听小姨说过京市的情况,白家要不行了,被清算只是时间的问题,只要一开个口子,其他人家便会立马像是闻见血腥的鲨鱼一拥而上。   而母亲所在的沈家却风水轮流转地在外公被排挤出来之后,靠着小姨又撑了起来,她一个女人在京市重新让沈家挤了进去,花费了多少的心力。   阎烈甚至都不敢想。   所以才有了现在阎政的主动示好,这实在是太讽刺了!   想到这里,他扯了扯嘴角,看着窗外的月亮就渐渐出了神。   与此同时,京市。   阎政一脸冰寒地直接就踏进了阎家的大门,直奔楼上而去,径直走进了他小儿子阎烨的房间里。   一看见正坐在窗前给阎烨喂中药的白青萍,男人的眼睛微闪,顿了下,便开了口,“喂好了来书房找我。”   说完人就没了踪影。   闻言,白青萍的手瞬间一紧,在自家儿子担忧的眼神之中,轻拍了拍他的手,就笑着站了起来,往门外走去,如同即将前去战斗的女战士。   “妈……”   病弱少年在她身后突然就开了口,“不开心就离婚吧,我永远都会站在你这边,我不要钱,不要那些资产,我喜欢数学,喜欢研究,以后我会好好学习,靠我自己就可以让你过得好,过得开心。”   闻言,白青萍脚下瞬间一顿,强行将眼中的酸涩给忍了回去。   “傻孩子……”   只丢下这么一句话,她便抬脚往外走去。   她的手早就不干净了,这傻小子还以为她只要离个婚就能从这一滩泥淖中走出来呢,不说别的,就光沈容她也不会放过她,谁叫她一而再再而三对那小孽种下手呢,就是可惜这一回没要了那小兔崽子的命,没能在她踏进监狱之前给她的阿烨扫清所有的障碍。   呵。   而等这女人一走进书房,一本书便立马擦着她的手臂重重地摔在了身后的墙上。   “你看看你干的好事!”   阎政咬牙切齿道。   闻言,女人一瞬的戾气一闪即过,随后毫不在意地就交叉着手臂,走到不远处的沙发上坐下。   “怎么了?小孽种不是没死吗?”   “你应该庆幸他没死,否则你以为你们白家,还有你会有什么好下场?沈容那女人是个什么性格,当年你不过就是叫人开车吓了下阎烈,她就追着你咬了整整十年,现在……呵,她现在混得这么风生水起,你以为这件事会这么容易过去?”   “风生水起也不过是她睡男人睡出来的!”   “那也是她的本事,只睡了一个盛琛就有了现在的地位,换成你,你行吗?再说人家盛琛可是单身,尽管花心,现在为了沈容也开始收心了,相信要不了多久就能进他们盛家的大门,到时候处理起一个你来怕是更加的轻而易举。”   进盛家的大门?嗤……   女人在心里嗤笑了声,别人看不出来,她还看不出来吗?沈容那女人可不想进谁家的大门,她没有心,没有感情的,没看就连那片叶不沾身成那个样子的盛琛都因为他们两人这么多年的相处而开始动心了,她依旧还是那么一副貌似情深的样子吗?   她的心里只有她那个死鬼姐姐,和她父亲,还有那小孽种,其余什么都没有。   女人眼睛微眯。   “先跟你说一声,周末我回去浅川一躺,沈容也去,到时候你帮我盯着点京市的情况。”   “哟,缺席了这么多年的父亲终于要重新登场了吗?呵,你该不会以为你去那边扮几天好爸爸,沈容就会为了阎烈那小子而跟你既往不咎吧?阎政,你可别忘了,当初在沈歆重病在床的时候,可是你主动跟我示好的,现在白家要倒了,我不管用了,你又开始巴结那一边了,这世上怎么可能什么好事都能让你赶上你?也对,你脸皮够厚嘛!”   “你,滚出去!”   “呵,不管怎样,她都不会放过你的!”   “滚!”   又一本掷了过来,夫妻两人不欢而散。   女人起身走了出去,一出门,眼眶便瞬间红了一片。   阎政,呵,当初是你非要招惹我的,现在想甩掉我?没那么容易!   就算死,我也要拉你垫背! 第17章 杀马特校园大佬(十七) 初吻。【二更……   周末的天气十分不错,微风徐徐,阳光灿烂。   这使得原先心情还有些阴霾的阎烈也不由得渐渐放松了下来,等他看到身穿一条粉白色长裙,头发束起了个高高的马尾,嘴角弯弯,小跑步朝他走来的宁潇时,心上的阴云就更像是一下子被一束阳光瞬间驱散了似的,满心满眼便只剩下眼前的这一个人。   之后的一路上,他都在认认真真地跟宁潇说着他的小姨,还有外公,说着他们的喜好与习惯。   说着说着,宁潇就发现他忽然就停了下来。   一转头,她便看见阎烈正一脸疑惑,甚至还带着些许失落责怪地朝她看了过来。   “怎么了吗?”   “你,一点都不紧张吗?”   捏了捏拳头,阎烈直接就问出了口。   为什么宁潇一点也不紧张呢?明明……明明他之前看的那些小说还有电视剧,里头的女孩子去见男朋友的家长一个个都紧张的不得了,一路上又是补妆又是背词的,就生怕男方的亲人会对她有意见,可宁潇呢?   她淡定就像是跟他出去吃个饭一样简单,难道她就这么不重视他吗?   阎烈自闭了。   不得不承认,阎烈的小心思对于宁潇来说,那基本上是一眼就能看透。   一听他这话,宁潇哪里还不懂他又在想些有的没的,直接就伸出手抓住了阎烈的手,“你还说我不紧张,你看看我手心里的汗,都湿漉漉的了,我怕你笑话我,一直都在强撑呢,你还提醒我。”   宁潇嗔怪了声。   下一秒她便看见阎烈的眼睛瞬间就亮了起来,然后一把就紧紧握住了她的手,面带坚定地说道,“不要怕,没事的,我外公和小姨都可好相处了,还有你这么好,他们不可能不喜欢你的……”   说完又开始兴冲冲地说起各种需要注意的事项来了,说话的时候眼睛就像是落了最耀眼的光,叫宁潇只是看着,都会不自觉地扬起了嘴角来,同时随着他说话的声音不住地点着头。   怎么这么好哄呢,她怎么这么喜欢他这样好哄的样子呢?   荷香水苑算是浅川的一处风景区了,只不过开放给游客游玩的和阎烈外公居住的地方那根本就是两个完全不同的区域。   游客们观赏的基本上都是在最外围,而要去达荷香水苑的最深处可是需要坐着小船,穿过层层的荷花丛才能到达。   听阎烈说他以前不开心的时候就经常坐着小船在荷花丛里胡乱游荡,等心情好了才会自己撑着船划回来,记得有一次他还不小心在船上睡着了,直到半夜才回,吓得外公一个电话就把小姨给叫了过来,然后两个人一起把他揍了一顿,特别是小姨,打起人来那叫一个心狠手辣,专门选的细竹条,往他的身上肉嫩的地方用力抽,等抽完了,他身上也没有一块能看的了。   正说话间,两人便已经来到了一座颇具古风的院子前。   “外公!”   一走进去,阎烈的眼睛一亮,立马冲着一个方向就这么喊道。   宁潇循声看去,只见院子右侧葡萄架下的石质棋盘前,正端坐着一位身穿一件白色丝绸唐装,头发微微有些泛白的老人。   一听见阎烈的声音,他猛地抬起了头来,忙放下手中的棋子,站了起来。   “阿烈!今天怎么这么早就过来了?”   老人笑吟吟地缓步走了过来,眼神不由自主地便转向了自家孙子身旁的宁潇。   “外公,这是宁潇,是我的……朋友。我今天带她来这里玩玩。”   “外公好。”   宁潇笑着打了个招呼。   “好,好,好。”   老人连连点头。   见外公表情并没有什么变化,阎烈直接就傻笑了两声,随后眼神四处搜寻了下,“小姨呢?她还没来吗?”   “她之前来电话说是今天傍晚的飞机,你……父亲大概跟她是同一架飞机,两人一起过来。”   一听到父亲两个字,阎烈的笑容便立马收敛了些。   见状,老人也没有多说的意思,直接就转了话题。   “来来来,现在时间还早,赶紧过来陪外公下两局。”   “我……”   阎烈就瞬间一个脑袋两个大,刚想开口说他坐车坐得有些累了,想去休息休息,下一秒老人就已经一把拉住了他的手。   “唉,外公年纪大了,平时就我一个老头子住这里,也没什么人陪我,今天好不容易你来了,可算是有人陪我下棋了。”   一听这话,阎烈要休息的话就完全说不出口了,只好硬着头皮坐了下来。   只有宁潇看到了老人家一听阎烈答应了,卖惨的小表情那是瞬间一收,别提多利落了,看来不仅仅是她喜欢哄他,就连阎烈自己的家里人都喜欢哄他。不得不说,阎烈能在经历过那么多的事情之后,还能这样的单纯豁达,跟家里人的教导与开导不无关系。   只是……阎烈的棋也下得太烂了吧?   宁潇站在一旁看着都觉得有些惨不忍睹了,最后实在是憋不住在他耳边指点了下他。   而阎烈基本上是一点就透,最后竟然在开局失利的情况下硬生生和老人打平了。   “小姑娘,不如你来跟我下一局?”   “好!”   这边宁潇还没点头,阎烈就已经欢呼上了,他实在是受不了这种慢慢悠悠的东西,非常受不了,他跟他小姨一样都下不了这个,倒是听说他妈下棋下的很好,常常一陪外公下就能下一下午。   宁潇听阎烈都这样说了,也没有拒绝,直接就在他让出来的位置坐了下来,开始认真地下了起来。   然后老人就发现这小姑娘的棋风很稳,甚至比他这个六十多岁的老人家还要稳,偏偏稳中带厉,你常常都还没反应过来,就已经被她吃下了一大片,这样的女孩,如果一心一意待阿烈还好,若是虚情假意……   可等老人低头一看,便看见自家的傻孙子面上极为正经地看着棋盘,底下的手却假装不在意的,晃悠一下又晃悠一下,专门朝着人家小姑娘的手背晃。   每碰到一下,嘴角都咧得老大,就像是偷吃了这世上最甜的蜜糖一样,最后还伸出小拇指蠢蠢欲动地想要去勾人家的垂在一旁的手指头。   得了,他也别忧心了,傻孙子栽了,彻彻底底。   外公抽了抽嘴角。   傍晚很快降临,可阎父与小姨始终都没来,他们三人等到差不多快七点天黑的时候,两人才终于姗姗来迟,说是因为飞机晚点了。   宁潇有认真看过,阎烈的样子真的很像他的小姨,不管是精致的眉眼还是好看的唇形,瞧着都叫人十分舒服,可能是因为经历的关系,相比起小姨沈容那张漂亮的脸,她的气质更加叫人目眩神迷,只一眼,宁潇就知道这一定是个迷人的女人。   与小姨的迷人不同,阎烈的父亲瞧着就虚假的多了,等阎烈介绍完宁潇之后,阎烈的父亲尽管脸上是笑着的,可笑意却始终都没有到达眼底,一瞬的皱眉更是清楚地表明了他对宁潇的不满意。   很好,她也不是很满意他。   因为阎父,这一顿饭大家吃得并不热闹,而一吃完他便立马叫走了阎烈。   看着他们两人远去的背影,沈容反而来到了宁潇的面前,拉着她的手就开始聊起了天来。   女人谈话的技巧很高,不知不觉间几乎就已经将宁潇的家境,心思给摸了个一清二楚,不过宁潇也没什么好隐瞒的,所以态度一直都很坦诚,而就是这样坦诚,使得女人的表情越来越满意,最后甚至都已经亲昵地开口叫她潇潇了。   偏偏就在这时,之前离开了的阎父举着自己的手机就脸色极为难看地冲了进来。   “沈容!你这个女人好毒的心思!你已经得到了那么多还不够吗?你还要多少?你这边故意点头跟我一起来浅川,那边就说动了白青萍那个贱人去自首,你给了她多少好处?啊?你到底知不知道她这一去,阎家就是不死也得扒层皮下来!”   天晓得他刚刚还在耐着性子跟油盐不进的阎烈说着温情小意的话,期待着对方能看着他是她父亲的面上,看在阎家以后是留给他的份上,好好劝一劝他小姨不要太一意孤行,免得撕破脸闹得大家都难堪。   可现在他儿子还没说动,那头的沈容竟然就已经胃口大的要搞他整个阎家。白青萍那个女人是个疯的,她知道他那么多秘密,自己都主动进去了,怎么可能还会留他在外头潇洒快活?   他完了,真的完了……   “阿烈,带潇潇出去!”   “阿烈留下!留下好好看看你的好小姨到底是个什么样的蛇蝎毒妇!”   闻言,沈容的表情瞬间就冷了下来。   “呵,蛇蝎毒妇?我沈容再毒还能毒的过你?嗯?阎家倒了又怎么样?不就是被打回原形喽!以前是个破落户,现在还是破落户,我看你们也没损失什么嘛?我也只不过代表沈家,代表我姐姐让你们把这么些年吃下去的东西又给我吐出来罢了!再说,你的好老婆去自首,你怕什么?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至于我给了什么好处,也不过就是答应了白青萍进去之后,让他儿子继续安安稳稳地活着罢了!说到底还是你做人太失败了,不是吗?没看你老婆根本都不敢把儿子交到你手里呢!”   “你个贱人!”   说话间,阎父就要动手。   下一秒,阎烈伸手就一把捂住了男人的手腕。   “你要做什么?”   阎父用力抽了几下都没从阎烈的手中抽回自己的手,脸色瞬间一片铁青。   “好,现在连你都要跟我作对!好,好,好得很!放手!”   他必须现在立马赶回去稳定大局,稳定住白青萍那个疯女人,否则……   一想到某种后果,阎父惊惧得连手都开始抖了起来。   现在回去有用吗?   沈容嗤笑了声,从这到京市就是坐飞机也要整整五个小时,五个小时实在够盛琛做太多太多的事情了。   到时候什么都尘埃落定了。   哎呀,就是没办法亲眼看到阎政的“圆满下场”,实在是太遗憾了。   ——   今晚的月亮格外的圆,也格外的亮。   阎父早就离开了。   此时斜靠在湖中小船之上的阎烈呆呆地看着头顶上空的明月,宁潇坐在他的身边,随着小船的飘荡,湖面上漾起了一圈又一圈的波纹。   “你说他为什么是那样一个人呢……”   “其实以前他还是很好的,真的很好,那时候妈妈还在,你没见过我妈妈,她长得很好看,跟小姨一样好看,记忆中她总是会对着我很温柔地笑,可后来她生病了,外公家里败了,父亲他……也变了……变得连我都认不出来了……”   “白青萍不喜欢我,他就也好像看不到我了一样,在外人面前提起我来时除了摇头还是摇头,从那以后,阎家就只有一个儿子,那就是他和白青萍生的阎烨。其实,我以前也曾经自我怀疑过,是不是我真的不够好,他才会不喜欢。可今天他将我叫走,说着他多想多想关心我,让我跟他回京市,以后他一定会对我很好的话。我才终于明白,他那个人从来爱的只有他自己,谁能让他变得更好,他就会毫不犹豫地对他释放出自己廉价的爱,而那种爱,我,根本不需要。”   夜色已深,整个荷花湖除了阎烈逐渐释然的声音,便只剩下了低低虫鸣和荷叶被风吹动的声响。   而看着他的侧脸,宁潇下意识就将手塞进他的手心里。   阎烈就势用力握住,随后可能是怕自己的坏心情影响到宁潇,他转头冲着宁潇露出一个大大的笑脸来,“咳咳,跟你说个小秘密。你别看我天天在班上睡觉,那都是装的,装给我那继母看的,其实真的学起来,你还不一定……不对,就连文真真都不一定比得过我呢!我记得我小时候可聪明了,幼儿园年年拿小红花!”   这话一出,刚刚那略微有些凝重的氛围瞬间一扫而光,宁潇差点被他逗得直接笑出声来,随后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都是装的吗?那之前你的打扮呢?你染的红头发,穿的衣服是不是也……”   听宁潇这么说,阎烈瞬间就奇怪地朝她看了一眼,“那当然都是我自己选的衣服了,我还不至于连自己穿什么衣服都决定不了。”   闻言,宁潇在愣了下之后,立马快速地偏开头,用力地咬住了唇,同时肩膀一颤一颤的。   一见她这样,阎烈顿时皱了皱眉,“你,是不是在笑我……”   “没……噗哈哈哈哈……没有……”   “好啊,你都笑出声了,还说没有!”   阎烈立马欺身上前,一把就将宁潇掰了过来,脸上一片通红,伸手就拉了拉她的脸颊,“不……不许笑我……”   他其实以前也被人笑过,可他那时候只觉得是那人的眼光有问题,那些铁链铆钉什么的多好看啊,穿在身上实在是又帅又酷,即便后来辛周给他换了装扮,他也依旧觉得还是以前的自己比较好看。可现在被宁潇这么一笑,他瞬间就觉得一股难以形容的羞耻与小委屈直接就涌了上来。   就,真的不好看吗?   “好,好,不笑了,我不笑了……”   宁潇笑着刚想躲开,恰巧就在这时,两人身下的小船好像一下就撞倒了湖里岩石上,惯性使得半站着的阎烈整个人猛地向前一倾,他急忙伸手护住宁潇的脑袋,下一秒两人就倒进了船里。   四目相对,宁潇因为笑过了的缘故,眼眸水润润的。   月色太美,看着这样的她,阎烈几乎一下子就觉得口干舌燥了起来。   “宁潇……”   “嗯?”   “我,好想亲你。”   不受控制的,呼吸微微有些急促的阎烈直接就说出了他的心里话,说完他才察觉到自己说了些什么,心头一慌,刚想解释自己不是那个意思,下一秒他便看见身下的宁潇只愣了下,咬了下唇,便脸颊微红地缓缓闭上了眼。   一时之间他甚至都有些找不到自己的声音了,甚至连呼吸都不受控制地放轻。   情不自禁的,他慢慢低下头,闭眼直接就吻在了那抹粉嫩上,一时间鼻间全是荷叶的清香与宁潇身上的淡淡香味。   他在做梦吗?肯定是做梦吧!   接下来的时间,上岸回房间睡觉,阎烈整个人就跟梦游一样,迷迷蒙蒙的。   半夜,他突然从自己的床上惊坐而起。   不,不是……   等等,他亲了宁潇,他竟然亲了宁潇?   他亲了她!!!   想到这,阎烈一下子就从床上跳了下来,因为心头的躁意,在房间里不断地开始跑了起来。   也不知道跑了有多少圈,他只知道他倒下的时候眼前都已经有金星在冒了,可即便这样也依旧没能影响他的好心情。   他亲了宁潇,嘿嘿嘿,他亲了她。   这是他们两个的初吻,初吻!   那这么说,他们是不是又重新在一起了?   可他们都没有正式提出来啊?   那现在这算什么?   算他耍流氓?   不不不!   阎烈连忙摇了摇头,然后立马就从地上爬了起来,拉开房门就来到了宁潇的门外。   怎么办?他现在就想跟她确认一下他们是不是又在一起了?   可等快要敲门了,他才猛然发觉现在是不是太晚了,宁潇肯定已经睡了,他要是敲门,那不是打搅到她了吗?   可要是不敲门,他心里又一直扑通扑通的跟揣了只小兔子一样,根本就睡不着!   怎么办?怎么办?   等到明天再来找宁潇?   不,不行,他要守在这里,对,守在这里,等明天宁潇一起床他就能立马问她,对,就这样。   阎烈直接坐了下来,背靠着宁潇的房门,摸摸自己嘴唇,就嘿嘿笑上一声,然后又摸摸,又笑。   一晚上,循环往复。   第二日,睡了个好觉的宁潇一拉开房门,就看见——   一个裹着薄被的黑色脑袋顺着她打开的门一下子就砸了进来,砸在地板上发出砰的一声巨响,和嗷的一声惨叫。   宁潇:???   听见声音赶过来的外公与小姨:???   好可怕啊,好好的房门口,一晚上过去,竟然会长出人来呢! 第18章 杀马特校园大佬(完) 完。   “噗……噗哈哈哈哈哈……”   都把一口皮蛋瘦肉粥喝到嘴里的沈容,看着正坐在她正前方,微垂着脑袋,任由宁潇用一颗熟鸡蛋在他后脑上揉着,一脸幽怨的阎小烈时,她是真的想忍住的,可只要一想起刚刚那个画面和那嗷的一声惨叫,她就真的怎么也忍不住了。   笑声可是会传染的。   她这突然的一笑,立马就引得坐在她身旁的沈外公也克制不住地跟着一起笑了起来,宁潇就更明显了,笑到连给阎烈揉脑袋的手都不受控制地颤抖了起来。   顿时,阎烈的脸色愈发的黑沉幽怨了。   他原先是真的以为他能精神抖擞地等到宁潇第二天早上睡醒,然后第一时间一脸潇洒帅气地跟她说上一声早安,好使得她一个心花怒发,当场献上一吻也不是不可能的。   可他也不知道他怎么就在后半夜莫名其妙地睡着了,甚至睡得迷迷糊糊之际因为冷还去了自己房间里取了一床薄被裹着自己,回来又继续守着。   他到底为什么会有这样一种操作啊?   一时间,阎烈真的很想穿越回到昨晚的自己面前,用力地揪住他的衣领,将他彻底摇醒。   只有那样才不会让自己最糗最傻的一面暴露在自己最亲最近的三个人面前,不说别的,就光小姨一个,就能指着这个笑他笑上一辈子。   想到这里,阎烈简直觉得自己的后半生都要黯淡无光了起来。   之后实在是因为沈容笑得太不收敛,太不给面子,直接导致阎烈甚至连午餐都不想吃了,急急忙忙地拉着宁潇就跑了。   靠在院子门口,笑容灿烂地看着承载着两个小孩的船逐渐远去,沈容的笑容也渐渐收敛了起来,听着耳旁自家父亲靠近的脚步声,她直接没有回头,便轻叹了声,开了口。   “宁潇是个好姑娘,爸,以后阿烈一定会幸福的。”   听到这话,沈外公看着那渐渐变小的船只,赞同地点了点头,随后又看了一眼身旁的自家小姑娘,叹了口气,“那你呢?”   “我?我现在好得很,有钱有颜有闲,想去哪儿去哪,想买什么买什么,爸你身体不好,就别瞎操心我了,人生,也不是只有结婚生子这一件事的。”   “我好像听说,盛琛想娶你进门。”   “哎,别,千万别。盛家你也不是不知道,那真叫一个家教森严啊!跟盛琛我就是打着个好聚好散的主意,他想结婚我们的关系也就到此结束,到时候你女儿那就真的是天高海阔任鸟飞了,想吃就吃,想喝就喝,想包养小狼狗……咳咳……”   “我的木棍呢?我看你的腿是不想要了!”   “爸,爸我错了,爸别生气,爸想想阿烈,阿烈他之前守在人小姑娘门前摔了个四脚朝天呢,爸,好好笑啊,哈哈……嗷!好疼……呜呜……”   并不知道他家小姨在他一走就遭到了报应的阎烈,此时正眼神晶晶亮地看了宁潇一眼,又看了她一眼。   “咳咳。”   “咳咳咳咳。”   咳得那叫一个此地无银,欲盖弥彰啊!   早就看出他想些什么的宁潇见他都开始自我伤害了,当即抿了下唇,便转头一脸关心地看了过来,“怎么了吗?是不是昨晚睡在房门口冻着了?要不要去医院看一下?”   一听房门口,阎烈的咳嗽一瞬间愈发的剧烈了。   最后竟然假咳变真咳,一时间根本停不下来了。   被他这骚操作秀了一脸的宁潇当即就又是心疼又是好笑地连忙拧开了之前买的矿泉水,递到了他的唇边,看着他喝了下去,咳嗽才终于渐渐平息了下来。   等咳嗽平息了,当着宁潇的面又出了大丑的阎烈再一次自闭了。   “怎么了?怎么不理我啊?好嘛,好嘛,我错了,我不该提昨晚,不该提房门口,我们不生气好不好?阎烈,阿烈,阎小烈,小烈烈……”   宁潇柔声柔气地不断哄着。   而坐在她身旁的阎烈也不知道花了多大的力气才强行克制住了自己十分想要上扬的嘴角,同时拳头不自觉捏紧。   他还想听。   更多的甜言蜜语,越多越好。   “要不,我现在就也给后脑勺磕一个包好了,那样你就也能笑我了好不好?”   说着宁潇就要把脑袋往船沿上磕去。   因为她的动作太快,反应过来的阎烈只来得及伸手挡住一部分,就听宁潇的另一部分脑袋磕在船上发出咚的一声脆响。   吓得他忙不迭地一把就将宁潇拉了过来,“你做什么啊?好端端的,磕什么脑袋,什么昨晚、房门口,你提,怎么提都不要紧?我看看,磕哪儿了?疼不疼?”   说话间,阎烈立马伸出手给宁潇的脑袋揉了起来。   而宁潇早就在可看见他关心担忧的小表情时就已经控制不住地笑了起来。   看见这样的宁潇,阎烈手下不停,心中却是一动,吭吭哧哧地就开了口,“昨晚……昨晚我们都……都……所以我们现在算是那个了吗?”   说完他就一脸期待地朝宁潇看了过来。   闻言,宁潇咬唇偏开头,故意逗他,“哪个啊?你说什么我都听不懂!”   “那个!复合!我们算是和好了吗?”   阎烈咬牙大声问道。   宁潇憋笑,“不知道呢。”   “你怎么能不知道呢?明明昨天晚上我们都亲了,那还是我的初吻呢!你,你怎么能不知道呢!”   阎烈急了。   “不知道就是不知道。”   “不行,不能不知道,我不管,现在我们就是和好了!”   “你不讲理,某人可都还没再好好跟我表白一次呢!”   “我喜欢你。”   “听不见。”   “我喜欢你。”   “阎烈喜欢宁潇!”   突然他冲着船外就这么大喊了一声,顿时就引得荷花湖两岸的人一并朝他看了过来,见船上是两个容貌特别出色的小年轻,俱都露出了善意的笑来。   吓得宁潇赶忙一把将他拉了回来,可即便拉回来,他还一直嘿嘿嘿地傻笑着,只笑得宁潇都没脾气了。   于是星期一的晚自习,五班的众人便大张着嘴巴看着旷课了整整一天的宁潇与阎烈两人就这么手牵着手,招摇无比地走了进来。   简直亮瞎了他们的24k钛合金单身狗眼!甚至一时间他们都无比期待着王师太的天降正义来。   只可惜当天的晚自习,王师太也不知道是做什么去了,一晚上都没过来,导致他们一个班整整五十多条单身狗就那么惨绝人寰地被硬塞了一晚上的狗粮。   我的女神,嘤嘤嘤!   文真真面上淡定,心里的小人却早就已经开始咬起小手帕了。   季天铭也始终没有说话,他甚至都不知道自己在想些什么,只因为他一方面有些欣慰一方面有些难受,反正五味陈杂。   至于许久都没登场的吴盼娣的嘴巴则是自从张开了就没闭上过,最后也只能愈发地肯定宁潇这女人不能惹,手段高超的出了那样的事情还把阎烈给收得这样服服帖帖。   高,实在是高!   她彻底服气了!   而秀完恩爱的第二天,阎烈的痛苦才刚刚开始。   他眼睁睁地看着送快递的人将一沓又一沓的书送进了他在学校附近的房子里,最后硬是堆满了整面墙。   然后他就目眩神迷地看着宁潇的嘴唇一张一合,什么你之前说什么要是好好学一定能超过文真真的话还算不算数,什么她已经答应了王师太,小姨也打了电话帮着劝服了下,让她允许我们两个在高中时期谈恋爱,但前提条件是他们的学习成绩必须上升,尤其是你,什么你基础薄弱,以前就没好好学习过,所以让我们从小学课本开始学吧,什么如果可以的话,让我们一起考上京大吧!   所有的字分开听他都能听懂,可合在一起他怎么就听不明白了呢!   “不……”   阎烈的抗议的小声音还没有发出来,就立马被宁潇给镇压了,并且一起拖进了那面书墙当中。   学了整整大半夜,眼看着阎烈的上眼皮都要跟自己的下眼皮打架了,却都没学进去多少东西,宁潇有些急了。   眼珠一转,当即她就想起了一个绝好的激励主意来。   “不如这样……”   她才一开口,阎烈便立马从书海中生无可恋地抬起了头来。   宁潇在他的目光中,脸上飞快地染上了一抹绯红,可咬了下唇,却还是将自己后面的话给说了出来,“以后呢,你没多做一道题我……我就让你亲一下,每多背十个单词我也……也让你亲一下,要是成绩进步大,还有额外……”   她后面的话都还没说完,就立马看见阎烈整个人如同打了鸡血一样,整个人瞬间满血复活,精神奕奕,眼睛晶晶发亮地就朝她看了过来,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快速做完一道数学题,丢开笔,就脸红耳赤地闭眼朝她亲了过来。   “阎烈,唔……”   后面的话她已经说不出来了。   再然后,班上包括整个学校的同学都眼睁睁地看着他们的校霸阎烈自从“改头换面”之后,成绩也随着一次又一次的考试,渐渐好了起来。   篮球比赛也同样在他的力挽狂澜下,拿下了八校联赛的冠军。   从此,浅川阎烈彻底出了名。   也使得越来越多的女孩子前赴后继地朝他涌了过来,可最后就没有一个不是无功而返,甚至于一个个被打击的短时间都没法谈起恋爱了。   没别的原因,只怪阎烈的各种钢铁直男的操作是在是太骚了,他的所有的柔情心思,温暖举动仿佛都只是那个名叫宁潇的女生一个人专属。   这使得无数女生无一不扼腕痛惜,自己怎么不像那宁潇一样,在对方的杀马特时期就赶紧先下手为强,毕竟这样又帅气又优秀还专一,对其他女生各种手段完全免疫的男人简直世间难寻啊!   她们悔啊!   可这些人再悔也影响不到他俩分毫了!   而宁潇与阎烈的恋爱之所以会曝光在宁父宁母面前则是彻彻底底的意外了。   那是一次联考过后,宁潇回家,阎烈非要黏黏糊糊地跟在后头送她,送着送着就送到了宁家楼下,不愿意走就算了,还特矫情地跟宁潇要个亲亲再走。   这不,直接就跟一天没出摊,歇在家中,吃完饭刚刚散步回家的宁家父母直接就打了个照面。   是的,比手牵手被班主任逮了个正着还尴尬的便是嘴巴都已经撅起来了,却被宁潇的父母给看了个正着。   “爸妈!”   当时宁潇就尴尬地立马推开了阎烈,一脸乖巧正直地朝父母看了过去。   这时站在她身旁,也不知道是因为太紧张还是因为怎么了的阎烈竟然也脑袋发懵地跟在她后头,声音极为响亮地也喊了一声,“爸妈!”   当即,宁父宁母:???   出来散个步就得了这么老大一个鹅子可还行?   天晓得就是因为这第一次的糟糕印象,才使得后来阎烈几乎是花费了数十倍乃至于数百倍的功夫,才将第一次留在宁父宁母心里头的糟糕印象给扭转了过来,期间沈家外公和小姨也同样不知道过来说了多少的好话。   当然了,这些都是后话了。   高中的三年如水般匆匆流过。   这三年,阎父与白青萍早就蹲牢里去了,听说当初法庭宣判的时候,阎父当庭就哭了起来,而原先鲜花团簇的阎家随着阎父的倒下也渐渐在京市没了姓名,阎烨倒是因为有母亲留下的小部分资产而一直安安稳稳地念着书,然后每隔一段时间就去牢里看一看母亲,说愿意等她出来,到时候他就大学毕业了,可以养活她了,直接说的白青萍隔着铁窗就大哭了起来。   他也曾来见过阎烈一回,替他的母亲认认真真地给阎烈道过一回歉,见阎烈没有接受,也不恼,除了每年阎烈过生日的时候会固定地送上一份礼物,倒也没再过来过。   而浅川市曾出了名的大家族赵家也因为某些不知名的原因渐渐退出了历史舞台,听说是跟他的儿子的有关,对不能碰的人下了手,这不一下子踢到了铁板,连累的整个家族都因此没落下去。   至于小姨沈容,则因为遭遇多年的金主盛琛的突然逼婚,而不得不全世界撒欢去了。   听说最近已经去到了非洲的一个小城市,宁晓与阎烈还看到了朋友圈里她与一个黑人小女孩的合影。   看样子过得十分潇洒自在!   三年的时间足够阎烈进步到能摸到京大的尾巴,也足够宁潇一直蝉联全校第一足足两年半,不得不承认,爱情的力量确实伟大。伟大到后来连爱训话的王师太都对着他俩的事情开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起来,甚至私底下还拿他们两个的例子教训起其他偷摸着谈恋爱的小情侣来。   说什么只要你们有宁潇与阎烈的成绩,想谈恋爱随便谈,你爸妈那边我帮你去说,保管你这个恋爱谈得舒心,谈得安心,谈得放心。   操作也是非常的骚了。   “快来,快来,快来!”   五月底是拍毕业照的好时机,因为只能女生一排男生一排,阎烈个子又高的缘故,他不得不站得离宁潇远远的,倒是文真真逮准了好时机一把抱住了宁潇的胳膊,笑得乐滋滋的,可把阎烈给羡慕的够呛。   三年的时间,足够文真真慢慢学着改掉了自己的坏毛病,慢慢能比较清晰明确地表达自己的意思了,这倒是比原剧情好的太多。   就是她跟季天铭一直都没有在一起,两人也一直没有来电的意思,这就顺其自然了,感情的事情可能就错了那么一点,之后便会彻底面目全非,怎么找也找不回来。   “茄子!”   等一帮人终于站好了,大家一起笑嘻嘻地这么喊道,一张张笑脸便彻底定格在了那张薄薄的照片上。   之后大家就讨论起六月八日考完的那一晚到底去哪里,因为天文台新闻播报,说是那天晚上会有一场盛大的双子座流星雨,而浅川正是观测的最佳地点。   很多人都叫嚷着不是去山上就是去海边,最后因为季天铭的提议,和他家位于半山腰的别墅的位置太好,一帮人直接就决定就去他家的别墅观赏,顺便最后一次班级聚会。   反正季天铭家里有钱,别墅里什么都有,想玩游戏可以,想看电影可以,想唱歌可以,想吃烧烤那就更可以了。   说着说着,几乎所有人都开始期待起六月八日的那天晚上来。   而时间也是过得真快,转眼间大家就考完了最后一门英语,丢掉所有考的好不好的心思,当天晚上一帮人就全都穿上了自己最好看的衣服于晚上七点一起在季天铭家的别墅里会和了。   然后——   宁潇看了眼站在自己面前的季天铭,只怀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出了问题。   毕竟女主文真真自从改掉自己脸红害羞的小毛病之后就天天喜欢在班上冲她喊什么女神我爱你,惹得阎烈那是一次又一次炸毛,只要一有机会便会立马隔开名为文真真的一级危险生物。   现在……   hello   男主也来跟她告白,她真的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点亮了什么奇怪的光环。   而这边的季天铭见宁潇一直没有说话,还一脸的问号,便立马冲她摆了摆手,“好吧,好吧,我知道我的告白肯定是不会成功的,你早八百年就对我没什么心思,我就是……就是想给自己这三年的时光画上一个美满的句号罢了,嗯,一直憋在心里的话说出来轻松多了,算是了断自己一个心愿吧,然后就是……气一气那个气了我整整三年,每天都想翻白眼的臭小子!”   说着,季天铭的脸上便瞬间显出一抹奸诈来。   一听这话,宁潇就知道不好了。   果不其然,一转头就看见她家的阎·大醋缸·烈正站在不远处愣愣地看着他们,见她转头看过来,毫不犹豫地转头拔腿就跑。   好嘛,好嘛,这下是真的生气了!   “你给我等着!”   宁潇气狠狠地冲着季天铭丢下一句狠话,就立马朝阎烈的方向追了过去。   谁曾想才追了没两步,就直接就闷头冲过来的阎烈直接就迎面撞上了,直撞得宁潇的鼻子瞬间一酸,当场就捂住了鼻子蹲了下来。   “唔!”   她这样直接就吓得阎烈哪里还记得刚才的一点醋意,急忙忙地就蹲了下来,要帮她看鼻子,“怎么样?怎么样?都怪我,走路都不看路,疼不疼,我给你揉揉,有没有出血,你给我看看,给我看看,好不好?”   “你……你不是生气都走了吗?怎么又回来了?”捂着鼻子,宁潇瓮声瓮气地这么反问道。   一提起这话,阎烈的脸上便瞬间闪过了一抹气愤,“我才是你的正牌男朋友!他季天铭在你这都过气好几年了,没道理我跟他碰上了结果我走他留,我气不过又回来了,还想揍他一顿!好了,好了,先不说这个,你快给我看看你的鼻子有没有出事?快一点……”   眼看着阎烈都已经过来掰她的手了,宁潇直接就将手放了下来,冲他就露出了个灿烂的笑来,“什么呀,你还是很担心我的对吗?”   “你骗我!”   阎烈瞬间炸毛,然后猛地站了起来。   见状,宁潇吐了下舌头,上前就一把抱住了对方的腰,“好吧,好吧,是我错了,是我不好,阿烈你就原谅我吗?好不好?”   “不好!”   “这样好不好?”   宁潇伸手就抱住了他的脖子。   阎烈脸上瞬间就泛起了一片薄薄的红,却依旧嘴硬,“不好。”   “那这样呢?”   宁潇踮脚就亲了他脸颊之上。   当即,阎烈的脸更红了,“不……不好……”   “那这样呢?”   她移动了下唇,直接就在他的唇上轻啄了一口。   这一口亲的阎烈那叫一个心满意足,得意快活啊!至于生气是什么,他早就忘到天边去了!   但因为还想占更多的便宜,他依旧假装成气得不行的小模样,“不好!”   “这样都不好啊?那……”哪里看不出他小心思的宁潇立马就收回了抱着他脖颈的手,背过身,硬憋着笑,“就算了吧……阎烈你肯定是很生很生我的气了,我还是离你远一点,免得你看到我更加的生气吧!”   说着她抬脚就要走。   见自己玩崩了的阎烈赶紧一把拉住了她的胳膊,顺势一拉就将宁潇整个人一下就拉进了他的怀中。   “别……不是的,我都没有生气了,一点也不生气了,真的!你都已经哄好我了,我很好哄的!你不要走,我不要你离我远一点,我看到你才不会生气,看不到你才会生气,会一直一直想念,想到浑身上下哪里都疼,哪里都不舒服,只有你一直一直待在我身边,我才会永远都不生气!”   时间实在太能改变人了,这不,才三年,当初那个口嫌体正直,就连示个好都是傲娇体的阎烈,现如今竟然进化成了这样一个甜言蜜语随口就来的情话boy,啧啧。   可她就吃这一套啊!   宁潇伸手一把就抱住的对方的腰。   就在这时,也不知道是谁突然喊了一声,“流星,是流星!天哪,流星雨要来了!大家记得许愿啊,我们老家那边的习惯是,只要在许愿的时候捏着耳朵,那愿望就一定会实现的!”   一听到这话,宁潇与阎烈两人不由自主地便捏住了对方的耳朵,看着天边逐渐璀璨起来的流星雨。   “希望阎烈能够心想事成!”   她说。   “希望宁潇永远跟我在一起!”   他说。   说完两人相视一笑,捏着耳朵的手也没有松开,头便渐渐凑到了一起。   恰巧就在这时,一旁的栀子花树上突然就落下了一片花瓣,就在两人唇瓣相贴的一刹,落进了正中间。   嗯,这是个栀子味的吻。   很甜。 第19章 豪门轮椅大佬(一) 江彧。   再次睁开眼,宁潇只看到了一片漆黑,要不是一侧的落地窗窗帘的缝隙里还隐约渗出点光来,她真怀疑自己这一回是不是穿成了个瞎子。身下柔软而温暖,这样熟悉又舒服的感觉不是床还能是什么?   这回她到来的时间和地点倒是挺凑巧的,就是……   听着身旁那略微有些急促粗重的呼吸声,宁潇瞬间就皱了眉,随后伸手按亮了自己这一侧的床头灯,微微闭了下眼,再睁开,就发现自己现在所处的地方果然是一处装修十分有品位的卧室,而她身旁距离她有些远,正背对着她而躺得则是一个黑发男人,略显瘦削的身躯在白色的被子里不断地起伏着。   因为实在是不清楚现在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宁潇立马闭了下眼,任由这个位面的剧情在她的眼前急速掠过,等弄清楚所有的故事,宁潇瞬间一把将那背对着自己的男人朝她扳了过来。   果不其然,对方的脸早就已经烧得开始微微有些泛红了,苍白而没有任何血色的嘴唇更因为高温而干燥的微微起皮。   伸手在对方的额头一试,烫手的温度叫宁潇直接就皱紧了眉头,面上快速闪过一丝惊忧,温度太高了。   想都没想的,她一把就抓住了对方的手,开始给他不断地输着自己的灵气,同时另一只手从他那边的床头柜上摸到了对方的手机,输密码,解锁,找到了通讯录里的号码就立马拨通了过去。   应该是现在时间太晚了,电话足足响了七声,对面才声音迷蒙地接通了电话。   只听了个喂字,宁潇便立马镇定地开了口,“是陆兆光陆医生吗?麻烦你现在赶紧过来一趟,江彧发高烧了,对,我刚醒,现在正准备给他进行物理降温,麻烦你快一点!”   一打完这个电话,宁潇便立马就按响了对方床边的一个按铃,一连按了好几下。   因为身旁这人的一些特殊性,这个按铃是为了他方便而特意安装的。   铃声一响,顿时就使得整栋别墅好几个房间的灯接连亮了起来。   没一会,房门口就传来了阵阵敲门声响。   “夫人,怎么了?是不是少爷出了什么事情?”   “是江管家吗?房门没锁,你先进来!”   宁潇一开口,房门被人立马从外头拧了开来,直接就走进来一个头发花白,身上穿了件深灰色睡衣的老人,而老人的身后也跟着站了一大串不明所以,同样身穿睡衣的男女老少们。   一看到这老人,宁潇便立马吩咐道,“江彧发高烧了,我刚刚已经给陆医生打过电话了,他应该很快就会过来,你现在先安排一些人赶紧拿点白酒和热水来,我们先给他进行物理降温,之后等陆医生来了再说!”   “哦,好……好的!”   老人一听宁潇说男人发高烧了,当即就出门带着那些跟过来的人就行动起来了。   而宁潇这边给他输入灵气的手,就没有松过。   经过漫长的一阵兵荒马乱,正在打着点滴的男人身上的温度终于降了下来,原先急促的呼吸也终于渐渐变得平缓。   见状,那个急忙忙赶过来的医生才终于拉下了自己的听筒,轻轻地舒了口气。   “应该没事了,之后只需要好好静养几天,应该不会有什么大的问题。只是……我前几天才给江总检查过身体,各项指标都十分健康,怎么好端端的……”   闻言,旁边几人没说什么,倒是站在一旁匆匆赶过来的一位男秘书不着痕迹地瞥了一眼坐在床边的宁潇一眼,垂下了头。   了解过剧情,知道是怎么一回事的宁潇略一挑眉,站起身来,转头便冲站在她身后的陆医生微微一笑,“今晚实在是麻烦陆医生了,不如你今晚就带着你的几个助手在江家住下来吧?毕竟江彧的情况也还需要观察。”   说着她就一副女主人的姿态叫一旁的老管家帮这几个人去安排房间去了,其余人等也都被她叫了出去,老管家还想帮着她一起守着,也被宁潇拒绝了,毕竟老人家年纪也不小了,据说身体也不太好,所以她也就没让了,最后就只剩下宁潇一人又在男人的床前坐了下来。   略一抬头,她便看清了男人的模样。   浓黑的眉,狭长的眼,眼尾微微上扬,是最标准的丹凤眼,鼻梁高挺,唇略薄,五官格外俊美雅致,再加上他略微有些近视,平日里进出都会戴着一副金丝眼镜,搭配着他那些黑色的西装白色的衬衫,显得格外斯文禁欲,也不知道能迷倒不谙世事的小姑娘。   可惜的是男人因为多年前曾出过一次车祸,双腿早已不良于行,不管去到哪里都只能以轮椅代步,这也导致了他整个人看上去更加的冰冷严肃,浑身上下寒气逼人,十步之内几乎没什么异性想要靠过来,只除了她。   想到这里,宁潇弯了弯唇,用棉棒沾了点温水就轻轻给对方润起唇来。   刚刚太乱,搞得宁潇一时半会根本就没法好好整理这个位面的剧情,现在空闲下来了,她也大概清楚这个世界到底是个什么样的故事了。   总结来说,这就是个缺爱的霸总因为家庭和童年的原因,认定周围所有的人都是因为他的钱才来接近他的,为了获得真正的爱情,改姓换名,故意掩盖自己家里有钱的事实,跟穷苦人家的小姑娘谈恋爱,谈着谈着最终获得了真爱的俗套故事。   而宁潇……   站在卫生间的镜子前,看着镜子里头,星眸红唇,翘鼻小脸,白皙的几乎快要反光的肌肤,长长的栗色波浪卷,凹凸有致的身材,一抬眸一扬唇,都如同神话故事里那魅惑而诱人的塞壬海妖。   想也知道宁潇这回的戏份依旧吃重,也依旧从开场一直蹦跶到了全剧终。   是的,宁潇不是别人,正是故事当中那位缺爱的霸总江锐那再次成为女主对照组的,嫌贫爱富,野心勃勃,宁愿在宝马里哭也不愿在自行车上笑的拜金前女友。   她与女主宋恩心几乎就是一对反义词,女主单纯,她心机深,女主不在乎钱,她爱钱如生命,甚至愿意为了钱而到了一种不择手段的地步,是个很彻底的坏女人。   但人之所以会变坏,除了部分人本质就恶之外,大多数还是有自己的原因的,比如宁潇。   自幼母亲早亡,父亲又疯狂地沉迷赌博,从小就知道缺钱是个什么样的痛苦滋味的她,因为没钱,她连学费都交不上,最后硬是被小学老师给拎了出来,在所有同学的注目下,斥责她再不交钱就给他滚出去。因为没钱,在别的小女孩还在为选择哪件漂亮的小裙子而懊恼不已的时候,她一年四季都是那一身破旧的白绿相间的校服,冬天甚至连一件棉袄都加不上。因为穷,每回她去爷爷奶奶家里要钱吃饭上学的时候,真的是比吃屎都难,叔叔伯伯们各种冷嘲热讽不说,甚至连那些表哥表姐们都会想法设法地捉弄他,戏弄她。   尊严是什么她不知道,她只知道她缺钱。   也正是因为从来都没有人给予过她太大的善意,以至于她也不懂到底怎么自己怎么冲别人释放出善意。   她只知道自己将来要有很多很多钱,特别多,最好多到她怎么也花不完,用不完,再砸到她那些狗眼看人低的亲戚脸上,叫他们看得见用不了才最好。   正是因为这样的念头,她始终都认真地读书,充实自己,考上最好的大学,对准那些有钱的二代与少爷们便下手格外的快准狠。从来,宁潇交往的就没有一个不是有钱人,但她太清楚这些男人的秉性了,遇不到那个愿意娶她回家的最佳男友,她从来没把自己交出去过。一个接一个的跳板,使得她学会太多太多的东西,更是对所谓的上流生活熟稔到了一种难以形容的地步。   男主江锐是她人生当中唯一的一次意外。   不比那些逢场作戏的男朋友,她曾经是真的想要放弃自己那些出人头地的想法,放弃做个有钱人的念头,真的想要跟江锐白头到老。   可惜生活太难了,恶意几乎无处不在,亲戚们的调笑,大学室友交了有钱男朋友的炫耀,那些前男友们的可怜眼神,甚至是在大城市里生活下去的各种生活成本,独自一人打拼的辛苦,等等等等,都像是一块块压在她心上的大石头,挪不开,融不掉。   而那时她的男友江锐在干什么呢?只吃一顿路边摊就开心地跟个孩子一样,进一趟游乐场就兴奋的能说上一个晚上,每个月拿着极为微薄的工资,付完房租水电甚至有的时候连吃饭困难,弄得宁潇只能买菜回来,下班回来都八九点了还要洗菜做饭。   这样的日子持续了差不多有小半年,一天宁潇因为做菜切伤了手指头,急急忙忙地就冲进卫生间里开始包扎,随后突然一个抬头,看着镜子里憔悴不堪的自己,头发因为油烟而泛着油光,皮肤因为没有那些大牌护肤品的呵护,而日渐粗糙,手更因为总是做饭洗菜,掌心甚至都长出了枚小小的茧子。看着看着,她童年所遭遇的各种屈辱与痛苦莫名其妙地一并涌了上来,使得她捂住脸将自己关在卫生间里足足痛哭了两个小时,最后与江锐分了手。   这不是她要过的日子,绝对不是!   而分手之后她立马就换了工作换了各种联系方式,直接就与江锐彻底绝了联系。   为了忘掉前男友,也为了过上自己理想中的好日子,她迅速将目标转移到了她当时所在的江氏的那位残疾总裁——江彧的身上。   男人是个残疾,但宁潇不在乎,只要有钱就好,反正没了最喜欢的那个人,谁都可以,更何况她早就打听过这位江总从来不近女色,也没什么绯闻,她就明白,这种人一旦动心,那必定就是一辈子的事情,到时候她想要嫁进豪门实在是太轻而易举的事情了。   更何况,还有种不可言说的原因宁潇一直拼命压制着,那就是——江彧与她曾努力爱过的那个男人江锐侧脸看上去格外的相似,真的很像。   然后她足足花费了三个月的时间与精力、金钱,去专门打听这位总裁的各种喜好与习惯,记录他各种各样的行程表。同时努力工作,积极表现,让自己越来越优秀。一空闲下来就看那些晦涩的对方喜爱的书,只为了能跟他有共同的语言。后来更是一连半个月都蹲守在同一家对方最喜欢去的咖啡厅,只为了与他有一个擦肩而过,如此种种。   那三个月是她自出生以来,最疯狂,最忙碌,也是最充实的三个月。   而这三个月下来的成果是喜人的,她终于成功引起了江彧的注意,并且在经过了半年的相处之后,对方跟她求婚了。   整整八个月的时间她拿下了江彧,那可是她所有的战绩中最长的时间了。   但是高投入有高回报!   穿着意大利手工高定婚纱,手上戴着她期待了许久的鸽子蛋,站在欧洲城堡一样的教堂里,看着周遭所有人羡慕嫉妒恨的目光,宁潇从没有这样的满足过,真的很满足。   直到——   前男友江锐的出现和他身份的曝光。   江氏的二少,江彧的亲弟弟,这就是江锐的真实身份!   天晓得她到底用了多大的力气,才在江锐讥讽的目光中,对他露出一个淡淡的微笑来,之后的婚礼她几乎是浑浑噩噩地度过了。   她在心里不停地说服自己她已经结婚了,她的丈夫是江彧,他很喜欢她,对她很好,真的很好!真的!   可到了新婚之夜,她却还是鬼使神差地以她来了那个拒绝了两人的新婚第一夜,之后更是说服了江彧让他并没有将两人结婚的消息公布出去。   她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这么做,又到底在给自己留一个什么样的退路!   直到她遇到了女主宋恩心,和看着宋恩心眼睛都快要放出光来的江锐。   几乎是一瞬,她就品尝到了嫉妒的滋味。嫉妒她拥有了江锐的爱,也嫉妒她在设计上的极高天分。   之后的她就跟疯了一样,明里暗里各种打压陷害起宋恩心来,也成功引来了江锐的反感与厌恶,将两人曾经的情分更是消磨了个一干二净。   偏偏就在这时,她的丈夫江彧竟然在外头出差时,遭遇了泥石流死了。   一整个队伍,足足有二十几人,只死一个他,只死了一个残疾而逃不出来的江彧。   而在对方死后,她才明白了她的丈夫到底是怎么样爱着她的?   饭桌上永远放着的都是自己喜欢的菜肴,花瓶里也是她喜爱的香槟玫瑰,安抚自己烂赌鬼的父亲,每年给他打钱让他不要来打搅自己,知道她对芒果过敏,家中一直都没有出现过芒果的东西,每天晚上做完工作都会帮她盖被子,工作上更是不着痕迹地教导她……等等。   最关键的是他早就知道了她与他弟弟的过去种种,甚至知道了她隐隐在拿他当替身的事情,为此独自一人在外吹冷风吹到高烧,在床上足足躺了大半个月。   等终于恢复了的时候,他便直接就起草了两人的离婚协议书,却始终都没有给她。   又因为参加了一位叔伯的葬礼之后,知道他与妻子一辈子都活在误会当中,到死两人都在错过,而遵循自己的内心,再最后努力一把,在出差之前于书房偷偷写了封信给她,寄出,会让她在她生日当天收到,上头写着各种他的心路历程和对她的想法与思考,还有对她过去的体谅与对她各种选择的理解,而信的最后一句话则是——   如果你愿意,不如我们重新开始。 第20章 豪门轮椅大佬(二) 。   如果你愿意,不如我们重新开始。   就是这样的一句话,几乎禁锢了宁潇余下的所有日子。   若说江彧死亡的消息传过来的时候,宁潇的感觉还有些不真实,依旧按部就班地上下班,每晚准时十一点上床睡觉,生活几乎没有任何变化的话,半月之后,在那个她差点都忘了的生日的这一天,收到了来自于早已死去的丈夫的亲笔信时,看到了最后一句话时。   她的眼泪就这么毫无征兆地就落了下来,并且越落越多,越落越不受控制,风雨交加的夜晚,就那么独自一人待在两人住了不过三个月的卧室里,抱着对方最常穿的那件白衬衫,闻着上头逐渐淡去的味道,骤然爆发出了她此生最绝望痛苦的哀鸣来。   从此以后,真的再也没有一个人会爱她了!   也没有……   她最爱的那个人了。   是的,她爱上他了,她爱上江彧了。   却是直到他死后才终于明了自己的心思。   若说对江锐是一见钟情,初次的心动,第一次奋不顾身的尝试,冲动而热烈。对于江彧,则是日久生情,戒心那么高的她,不由自主地便被对方一点一点地侵入到了自己的生命,在她完全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她的生活里就已经布满了对方所有的痕迹了。   正是因为这样的后知后觉,江彧死亡的半个月之后,宁潇终于迎来了自己漫长的疼痛期。   她开始睡不着觉,不论怎么努力,躺在床上总觉得耳畔有那人轻轻浅浅的呼吸声,可每次一伸手,却只会扑个空,除了吃安眠药会让她昏昏沉沉地睡上一会儿,其余时间她永远都是那么的清醒。可不知道为什么,很快就连安眠药也不管用了,大把大把的吃都不管用。食物吃到嘴里也好像都是没有味道的。   那时江彧的专属陆医生告诉她,检查过后她身体的很多指标都出问题了,再继续这样下去,很快就会撑不住的。   听了这样的话,当时的宁潇是怎么想的呢?   她只觉得撑不下去就撑不下了,反正撑下去了又怎么样呢?这个世界没有一个人爱她,没有一个人在乎她,父亲亲戚们因为江彧的死亡而收不到钱了,日日都来找她闹腾。所谓的朋友室友全都只是怜悯的目光,当然了还会有人说,你心疼她干嘛,人家的钱都已经多到花不完了,有这个功夫还不如心疼心疼自己的钱包。   江锐……   在他哥哥刚死的时候,见宁潇并没有什么多大的反应,不止一次地责骂过她狼心狗肺,冷酷无情,之后见她痛苦了,又觉得她是在做戏,反正她这种女人别的不擅长,做戏倒是一流的。   但他也只能说上两句风凉话罢了,只因为那时的江氏因为江彧的死亡早就乱成一锅粥了,他不得不临危受命,接过江彧的担子,开始管理起江氏来。   可能压力就是动力,也可能对方真的是有天赋吧,原先吊儿郎当,连点小零工都干不好,时不时就被扣工资的江锐,最后竟然硬生生地将江氏给撑了下来,虽说没有江彧在世时那么辉煌,但只要给他时间,辉煌是早晚的事,谁叫江彧给他打的底子实在太好呢,很多他生前谈下的生意,江锐就是毫无作为的混上三五年也是可以的。   可是凭什么呢?   凭什么啊?   凭什么江彧那么辛苦,夜夜加班,拼死拼活地过了三十多年,为的就是死后给他弟弟腾位置,凭什么?   她在以前追求江彧调查他信息的时候,包括后来嫁给了江彧,从老管家那边也了解到的江家消息。   汇总起来就是,江父江母早在江锐两三岁的时候就因为飞机失事,一起离开了人世,兄弟俩几乎是由他们的爷爷,一个刻板严苛到了极致的一个老人家一手带大的。   可以说,江锐与江彧两人的性格之所以会这般极致,与这位老人脱不开关系。   因为最心爱最优秀也唯一的儿子去世,他不得不忍住悲痛,将所有的期望都放在了两个孙子身上,同时因为他自己的身体太差,一怕自己时间太少,如果不能在最短的时间内将两个小的教育成材,那么他就连死也不能瞑目,二怕因为儿子骤然离世而内忧外患的江氏后继无人,他年纪大了,之前受过一次打击身体也撑不住多久了,只有以最快的速度让两个小的在他还在的时候迅速接手江氏,他才敢放心地走。   可那时候的江彧与江锐年纪实在是太小了,正是好玩好动的年纪,怎么可能忍受的了这样高压的教育与培养呢?几乎没有一天能轻松自如地喘上一口气,不能玩玩具,玩游戏,不能看那些无聊的动画片与喜剧片,不可以自己出门,除非要出门学习什么东西,比如学习骑马或高尔夫,可即便是这些活动也不能超过规定的时间,并且还学完还必须要立马考试,得达到一定的考核程度,才算成功,否则就是罚跪,罚抄写大字等等。   他们两个就像是被设定好了程序的两个机器人,到了一定的时间该做什么就必须做什么,从小到大甚至连吃饭洗澡都有规定的时间与礼仪。   这样比监狱还严厉的高压管制下,就连正常的成年人恐怕都无法接受,更何况是两个心性还未完全成熟的小孩子呢!   于是差不多在江锐十六岁,江彧十八岁的时候,两人攒好了钱,终于一起逃了。   正是这一次出逃,为了推开弟弟,江彧被车撞倒了,再次醒来时,双腿就已经没了知觉了。   备受打击的江家爷爷的身体很快就败了下来,毕竟比起看上去太过好动又愚笨的小孙子,不管学什么一点就透,优秀得越来越像儿子的大孙子才是他最看好的继承人,可现在呢……   所以之后尽管一直都有最优秀的医生围着老人家不断诊治、调养,江彧也以最快的速度振作了起来,可老人家还是在拖了两年的时间之后就彻底撒手人寰了。   临去世前,他都已经快要说不出话来了,可他却还是紧紧拉着江彧的手,无声地动着嘴巴,江彧只有凑近了他才能模糊地听到老人临死前最记挂着的事情竟然是跟他道歉。   他跟他说,对不起,是爷爷不好,都是爷爷的错,是爷爷害了你……   是的,老人从江彧残疾之后就一直都在自责,要不是他那么严苛严厉,两个小孩子也不会因为受不了而逃出去,也就不会因此而害得大孙子遭遇车祸,以后很可能一辈子都站不起来了,江氏再怎么样还能比得上他的亲生孙子吗?可现在一切都晚了……   而自从老人去世之后,彻底没了任何禁锢的兄弟俩,直接就走上了南辕北辙的两条路。   弟弟江锐因为缺爱,甚至完全不懂什么是爱,游戏人生,假装自己是个穷逼,为了寻找到那个真正爱着自己的人,交往了一个又一个女朋友,直到遇见女主宋恩心。   哥哥江彧比以前自己爷爷在世的时候还要严格百倍的要求自己,活的如同一个机器人,独自一人撑下了千疮百孔的江氏,并将其越做越大。   这样的费心,这样的努力,凭什么让一直以来没有出一点力的江锐坐享其成呢?   这样的念头一直在宁潇的脑中不断盘旋着。   她知道她自己钻进牛角尖里出不来了,可内心的痛苦与怨恨在得知了一个消息之后更是直接就到达了最顶峰。   原来当初江彧的那个出差明明就该是江锐去的,是江彧听说弟弟想要上进才特意安排的,结果呢,对方为了追女主,临上飞机前爽约,追着女主去了她的老家,江彧不得已才代替他去了那个有些偏远的地方。   不过一场小型的泥石流啊,一般只要人长了腿,会跑会走,就一定能逃出来的。   可是江彧不是一般人啊,他的腿动不了啊!   硬生生就被这么埋了下去,呼救不得。   该死的人应该是江锐!!!   他这个祸害为什么还不死!为什么!   不,不行,只是死太简单了,她必须要他失去江氏,失去最心爱的女人,失去所有的一切一切,最后像她的丈夫一样饱受折磨,痛苦死去!   这是后来精神已经有些不正常的宁潇的脑中仅剩下的唯一念头。   于是她迅速一改自己之前的颓废,不再喝酒也不再吃安眠药,努力健身,调养好自己的身体,面上看着从丈夫的死亡当中恢复了过来,可实际上只有她一个人知道她的心早已一片荒芜。   她开始不断地给江锐在私底下使起袢子来,更不断地将江氏的内部消息往外泄露,在他和女主宋恩心之间挑拨离间,甚至还在江锐醉酒后,白莲花地给女主发他俩的摆拍床照,被发现了也恬不知耻地说她爱他啊,她跟他的哥哥还没发生关系呢,不就是为了给他守身吗?爱一个人难道有错吗?   没有错的对不对。   可主角到底是主角,到了后来宁潇所有的手段还是被拆穿了,不仅如此,她还需要面对整整二十年的牢狱之灾。   这怎么行呢?   江锐还没死,她怎么能去坐牢呢!   穷途末路的宁潇选择了最后博上一把,她丧心病狂地绑架了女主宋恩心,并且要求江锐一定要独自一个人来救。   可是反派怎么可能得逞呢?   宋恩心被成功解救了出去,没了任何筹码的宁潇看着相拥在一起的两人,惨然一笑,直接就给了自己一枪,坠入了海中。   所有人都以为她是为了钱不择手段,为了江锐更是彻底疯狂。   她就是个疯子。   这是所有人知道了宁潇做下的各种事情之后,唯一的评论。   可没有人知道她就连死时都紧紧捏着江彧跟她的一对结婚戒指,即便尸体僵硬了,手指也始终都没有松开。 第21章 豪门轮椅大佬(三) 手链。   将所有的剧情在自己的脑中整理完毕后,看着面前男人尽管微微有些苍白却还算安稳的睡颜,宁潇放下了手中的棉棒,伸出手就帮他轻轻整理了下额前垂下的碎发,然后才顺着他的脸颊一直往下,最后停在了他没什么血色的唇上,微点了点。   “真是傻瓜。”   她低喃了声。   他是傻瓜,原来的那位宁潇也是傻瓜,都是世上难寻的傻瓜!   想到这,宁潇低笑了声,缓缓举起对方的手将其贴到了她的脸上,摩挲了下,仅道了句好梦,便靠在床边闭目养神了起来。   现在的时间是凌晨3点,从之前1点清醒过来一直忙到了现在,尽管有灵气撑着,她还是有些撑不住了,现在的这具身体到底是凡人的身体,容易困倦,她也不敢睡,毕竟江彧还打着点滴呢,但闭眼养神一会还是可以的。   等撑着江彧的点滴全都打完,宁潇睡眼朦胧地看了一眼一侧的时钟,只迷迷糊糊看到上头的时针仿佛是指到了6这个数字上,她上了床,便靠在睡熟了的男人的肩膀上,紧紧抱着他的胳膊陷入了沉睡。   随着清晨的太阳逐渐升起,透亮的阳光顺着窗帘的缝隙挤进了这个温馨满满的卧室,偶有一缕投射到了两人宽大的床上,落到了江彧的脸上。   因为烧已经退了,又向来觉浅的男人,纤长的睫毛微颤了颤,他便缓缓睁开了粘涩的眼皮。   刚睁开眼,他就发现了不对劲。   身上的黏腻就先不提了,身侧的柔软……   江彧猛地转过头来,然后直接就看到了正紧抱着自己胳膊睡得香甜的女人,而他胳膊上的那抹软绵不是对方的……还能是什么,并且他要是没弄错的话,对方的大腿此时正放在他的腿上,尽管他感觉不到,可他的腰侧还有某个隐秘的地方还是有感觉的,不得不承认,即便他是个双腿残废,清晨也还是会有一些男人该有的反应,现在对方又正好……   以前他不是不知道宁潇睡觉比较不老实,所以常常睡得好好的会蹬掉自己的被子,弄得他半夜醒来总会一次又一次地帮她盖被子。可是即便她再怎么不老实,但却有一点是她始终都不会做的,那就是靠近他。   两人的被子是分开盖的,婚床也足够大,尽管两人是睡在一张床上,可他们两个之间就像是隔了一条深深的沟壑一样,不管她怎么乱动,怎么不规矩,永远都不会越过两人床中间的这一条线,更别说像现在这样……   看着怀中女人洁白无瑕的小脸,男人的眼神深了深,看着她略微有些凌乱的头发,下意识地就伸过手来就准备帮她随意地整理下,可手都快要触到她的发丝时,停了下来。   只因为他看到了自己手背上贴着的白色输液贴,男人眼神一凝,他昨晚……   要是他没有猜错的话,昨晚他很有可能是发烧了,任谁大冬天的在冷风中吹了那么久也是要生病的,更何况他的身体连一般人都不如,其实昨晚他上床睡觉前就已经有些预感了,人头昏脑涨的,可他一想起他委托人调查出来的那些结果,和背对着自己而睡的宁潇,心头那股莫名的冲动与委屈还是让他没有通知陆医生,就这么睡了下去。   结果,到底还是他任性了。   又看了一眼女人眼底的青黑,想也知道她昨晚必定是没有睡好的。   想到这儿,江彧苦笑了声,他不明白调查结果都已经摆在了他的眼前了,他到底还在期待什么。   他第一次动心的女人心里喜欢的只是他的弟弟,之所以跟他在一起,费尽心思地制造各种偶遇来追求她,也不过就是为了钱,为了嫁进豪门罢了。   想到这,江彧眼眸微垂,刚要将手缩回来。   就在这时,他的手机突然就在一旁的床头柜上震动了起来。   第一反应,江彧便是立马伸手过去一把捂住了宁潇的耳朵,同时另一只手快速地拿来电话,看也没看便立马按断了,然后才去看上头的来电显示,不是那个一直以来跟他一起将江氏撑下来的好朋友时昉还能是谁。   一看他的电话,江彧便知道自己得病的消息恐怕也被对方知晓了,但因为出差没法立刻赶回来,这才选在这个不会打扰他的时间段,打电话过来询问他的消息。   想到这,江彧的手始终都没有离开宁潇的耳朵,另一只手便与对方发起消息来了。   江彧:现在我不方便接电话,有什么问题信息里说吧。那边情况怎么样?   时昉:周文这老狐狸不肯松口,行了我打电话是为了问一问你好好的怎么病了,不是来跟你讨论工作的,现在情况怎么样?还有怎么不方便接电话,哦,哦哦哦,我知道了,是不是宁大美人现在正躺在你身边呢?唉,我还不知道你,除了她,你个闷骚还有什么不方便的,接个电话都不行,该不是她先现在还在睡觉吧?啧啧,生病了还这么……咳咳,老公做成这样,可是要把小娇妻给惯坏的。   惯坏?   呵,要是能惯坏就好了,惯坏了她就只能跟他在一起了,到时候也算是他的付出产生了些许回报,而不是像现在这样……他真的不明白,为什么感情这回事跟其他的事情全都不一样,根本就无法计算投资回报率。你的付出给跟回报完全不成正比,却偏偏还是有那么多人甘之如饴。   这样想着他迅速回复了下对方的调侃,便关上了手机,谁料一低头,便与缓缓睁开眼的宁潇的双眸对上了。   一与江彧的视线对上,女人惺忪的睡眼便猛地睁了开来,“你醒啦?”   她的表情格外惊喜。   随后毫不犹豫地抬起头,就用自己的额头在男人的额上试了试,感觉不到热度了,她才终于舒了口气。   “终于退烧了,你知不知道你自己昨晚整个人都快烧熟了,半夜我睡得好好的就听你那边呼哧呼哧的,我还以为怎么了,谁知道起来一看才发现你竟然发烧了,我记得你一直都很保重身体的不是吗?现在又是冬天,应该会更注意,陆医生那边也说你前不久才去做过身体检查,怎么突然好好的就发烧了呢?”   宁潇有些疑惑。   而在她身下的江彧则早就被刚刚她那贴额头的亲昵举动给惊到浑身都开始有些僵硬,此时听到她的话,嘴唇只是略动了动,刚想开口说些什么,下一秒,一阵阵喧哗吵闹的声音便从门外传了过来。   “哥,哥你怎么样了?哥,哎呀,江管家你别拦我,我倒要好好问问宁潇那女人,她到底是怎么照顾我哥的?有她这么做人妻子的吗?一门心思在工作上,天天加班,还学会了有点权力就在工作上打压起别人起来了,跟我哥相处的时间屈指可数,她到底嫁的是我哥,还是江家!”   这样的声音,屋内的两人都听出不是江锐还能是谁。   话里话外的意思都在说着宁潇不好,不过倒也没说的太明显,对于他跟宁潇的那一段过去,他也始终都在江彧这边瞒着的,尽管他觉得他问心无愧,做错的事的只有宁潇这一个利欲熏心的女人,可他还是不忍心江彧伤心。   自从江彧因为救他而断了腿之后,他对他就一直都有种一股外人难以理解的愧疚感与自责感,这种感觉一直都在折磨着他,曾经折磨他折磨到主动放弃偌大的江氏,远远地离开江家,离开江彧,仿佛只有这样看不到他,他的内心才能好受一些,后来要不是因为抛弃了他的宁潇饱受挫折,恐怕他现在还在外头不会回来。   反正他早就在心里打算好了,江氏是他哥哥一手撑起来的,就只能是他的,以后他绝不会沾染江氏半分,再说他想要的从来不多,一个待他真心真意的人,愿意跟他一起努力奋斗的人,他会跟她一起,为他们两人的以后好好努力。   想到这,他便更是对那嫁给了哥哥私底下却像是还对他余情未了的宁潇厌恶不已,若说她之前甩了他会让他痛苦、怨恨,因为钱财嫁给哥哥,最后却还舍不得跟他的感情,在公司找各种借口打压宋恩心的设计作品,甚至撺掇旁人一次又一次地孤立他,而完全忽视了哥哥的感受,这就让他十分的恶心了。   极强的厌恶感叫他一把推开了挡在他身前的江管家,伸手就一把拧开了两人卧室的房门。   这边还完全没有反应过来的江彧与宁潇两人就这么看着一道身影一下就冲了进来。   江彧看到宁潇此时身上穿着的真丝吊带睡衣,条件反射地一把就拉起一旁的被子直接就将其给遮盖了个严严实实,转头这才深深地皱着眉头朝身后的江锐看去。   “进别人的房间需要敲门等别人允许了才能进来,这是小孩子都懂的礼貌,你曾经学过的礼仪都学到哪里去了?”   “哥……”   “出去!”   “哥,我是……”   “我让你出去。”   江彧的嘴唇一下抿得极紧,这代表他是真的生气了。   自家弟弟与宁潇的关系,甚至是她到现在还对他余情未了的事实,叫江彧实在很难不去敏感,他捏着被子的手指一下就收紧了起来。   另一头的江锐一见他这样,早就已经被吓了一跳,哪里还敢留下来,最后只好恨恨地看上一眼宁潇显露在被子外头的卷发,低声道了句歉就走了出去,开始在门外敲起门来了。   可惜不管他怎么敲,江彧都没有松口叫他进来的意思。   没别的,只因为刚刚江彧动作太急,导致他与宁潇现在的姿势实在是太暧昧了,男上女下,对方的小脸还紧紧贴在自己的胸前,又因为他睡衣的领口微微敞开,贴得太紧使得对方的温热的唇直接就贴了上来,一察觉到这抹触感,江彧的身子又是一僵,同时手指不自觉缩紧。   他的理智在告诉他必须要立马退开,可身子都还像是被人点了穴一样动也动不了。   同时男人脸上的温度不自觉地升高,额头也渗出了薄薄的汗来。   “他出去了吗?”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宁潇瓮声瓮气的声音终于传了过来。   对方一说话,胸前的柔软触感就更明显了。   也正是因为这样,江彧整个人这才仿佛触电了一般猛地往后退了开来,因为退的太急,腿又不灵便,整个人差点没因此摔下床去,还是宁潇察觉到不对劲,一把伸手拉住了他,这才避免了惨剧的酿成。   “怎么样?你没事吧?”   待江彧稳住身子,宁潇立马开口问道。   “……没有。”   “你小心点,要是摔倒了怎么办?既然他出去了,我就先让陆医生过来给你检查检查了,昨晚我让他跟他的那些助手在家里留宿了,现在他们应该已经醒了。”   “嗯。”   江彧微点了点头,然后看着对方起身拨通了电话,又往一侧的衣帽间走去,这才缓缓抬起了头,轻轻舒了口气,他到底在做些什么。   没一会,陆医生他们接了电话就过来了,同时一直在门外叫嚣着的江锐也跟着一起挤了进来。   一进来就开始四处搜寻了下,没看到宁潇,他也没有放过她的意思,“陆医生,我哥的身体怎么样了?没什么事情吧?哥,宁潇到底是怎么照顾你的?怎么好端端的就发烧了呢?她到底会不会做人妻子!在公司里头倒是耀武扬威的很……”   “够……”   “你也有资格来质问我吗?”   这边江彧皱了下眉话都没说完,另一头宁潇的声音便已经响了起来。   “凭什么我不能质问你,床上躺着的是我亲哥……”   一听到宁潇的话,江锐的脸上便迅速闪过了一丝愤恨与不甘,猛地转过头来,便与已经换好了一套衣服的缓缓走来的宁潇对视到了一起。   你不就是个爱慕虚荣,为了钱财不择手段,甚至连自己的爱情和婚姻都可以贩卖的拜金女,他凭什么不能质问她!他哥生病了,不就是她这个枕边人没做到位吗?天天在公司待的时间比在家还多,还不就是因为这样他哥才会被疏忽了,生病成这样。   “我娶的是一个妻子,而不是一个保姆。”   就在这时,江彧突然皱眉开了口。   他不明白江锐怎么就将照顾不照顾的话一直挂在嘴边。   “哥……”   江锐有些不满。   而这时宁潇终于走到了床边,给江彧拉了拉被子这才转头抱臂看向身后的江锐,也不在意此时的房间里还站在江管家,陆医生之类的人,直接开了口,“怎么,你也知道床上躺着的是你哥吗?”   说着抬起手,看了看表,继续说道,“我记得我是昨晚两点左右就让助理小周通知你,江彧发烧的消息,现在是上午十点整,也就是过去了整整八个小时了,你到现在才来?作为一个到现在为止屁事没干,到底是谁给你的勇气,来质问我一个从昨晚到现在整整照顾了他八个小时的人,梁静茹吗?”   “我……”   江锐语塞。   “还有,长嫂如母,你从小到大所受到的教育告诉你的就是跟你的母亲这样颐气指使,大呼小叫吗?还真是叫我大开了眼界了呢。”   说着,宁潇轻嗤了声。   她早就受不了这祸害了,江彧断腿是因为他,为了救他。婚后过得不幸福是因为他,因为他在两人婚礼之后也不出去寻找真爱了,因为不甘而故意在江氏找了个工作,天天给人添堵。最后凄惨死去还是因为他,他上辈子到底是造了什么的孽才会在今生有这么一个弟弟!   就因为他是男主吗?   所以比他优秀,与女配有纠葛的江彧才必须要用死亡来唤醒江锐的上进心,同时给他腾位置吗?   去他妈的男主。   这边的江锐直接就被宁潇的这么一番话说愣了,最后呆呆地站在原地半响都没有出声。   “要看你哥就赶紧看,他身上的热度刚刚才退下去,现在身体还虚弱的很,请你不要大声喧哗影响他的休息,我谢谢你了。”   宁潇讥讽地说完,转头就看向了身后的江彧,又给他拉了拉被子,“昨晚折腾了一晚上,你先好好休息,我下楼看看黄妈在厨房里做些什么,一会上来,你们先聊。”   说完,顿了下,她起身便在江彧的额头吻了下,转身看也不看那站在门板的江锐,径直就下了楼。   等后来她端着鸡丝粥上楼的时候,江锐早就没了踪影了,陆医生他们见江彧没有什么事情也都回去了。   整个房间便只剩下了正在拿着平板看着公司报表的江彧一人。   一走进床边,宁潇便立马伸手拿开了他的平板,“行了行了,公司又不是离开你一天就不会转了,你现在最需要的就是休息,不过休息之前,最好先吃点东西垫垫肚子,这粥是黄妈从昨晚醒来之后就一直熬着的,熬到现在,已经很软很稠,一会吃完了,再睡一会。”   闻言,江彧抬起头来,眼底深处的复杂一闪即过。   要知道他昨晚临睡前就已经将两人的离婚协议叫律师给拟好了,可她现在这又是……   是可怜他吗?因为他生病了,所以才……   就是他有些不明白明明之前她对行小锐每回都是躲避的姿态,可刚才为什么,还有那个吻。   想到这里,江彧便觉得自己的眉心中间微微有些发热。   见宁潇舀了一勺粥递到了他的嘴边,刚准备开口说自己来,可话都到嘴边了,还是又咽了回去,认真地开始吃起她喂的粥来。   “一会你休息会我就不打搅你了,我去公司一趟,今天没去上班还没和上司请假呢,还是要去一趟的,你在公司有什么需要我带回来的吗?”   “嗯?没有,下午时昉就会回来,到时候他会来需要处理的工作带来家中。”   “是吗?那好,我下午也尽量早点回来,要不,我干脆就请几天假吧,等你彻底好了我再上班去。”   “不用,你好好上班。”   江彧轻声回道。   他知道她有多喜欢上班,这一回她会因为他一次小小的发烧而选择不去公司已经够出乎他的意料的,没想到……   他不明白她到底想做什么?更不明白他的那份离婚协议书拟的到底是错是对。   等喂完了粥,宁潇将碗放在一旁,就开始在床上床下找起什么东西来。   “你找什么?”   “哦,就是一条手链,碎钻的,你看到了吗?”   “……没有。”   “以前……咳,以前别人送的……算了,找不到也没什么,不重要的东西,你快休息,我马上下楼吃点东西就要去公司了,我快去快回好不好?”   “嗯。路上小心。”   “我会的。”   说着话她又在江彧的脸颊上吻了下,“做个好梦。”   仅丢下这么一句话,她便笑着不见了踪影。   徒留躺在床上表情怔怔的江彧,半响才伸手摸了下自己的脸颊,浅笑了下。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并没有老老实实躺在床上睡觉,而是坐上了轮椅来到了落地窗前的江彧,就这么看着宁潇开着他的车缓缓离开了别墅,看着那辆车逐渐远去,而此时,他的手中正不住地摩挲着一条碎钻手链。   不正是调查的资料里,对方过生日的时候,江锐攒了三个月的工资给她买的那一条吗?   要是他没弄错的话,刚刚宁潇找的也是这一条……   男人微眯了眯眼,手中不断来回摩挲着,等车子彻底没了踪影,他忽然就拨通了一个电话。   “小周。嗯是我,没事,就是给我去翡悦给我订一条钻石手链,嗯,我记得他们家有一条镇店之宝对不对?好,就那条,速度越快越好。” 第22章 豪门轮椅大佬(四) 江·闷骚·彧……   随着车窗外的风景不断往后倒去,开着车的宁潇抽空瞥了眼自己空荡荡的手腕,嘴角不由自主地微微扬起。   啧,早看那手链不顺眼了,终于“丢”出去了!   就是江彧那闷骚正经的小模样……   噗。   因为去公司的时间已经临近中午的缘故,路上并不拥堵,很快开着江彧车的宁潇便到了江氏楼下。   就在宁潇开着车进入地下停车库的同时,两个刚刚从公司对面的一家韩式石锅拌饭的小餐厅里说说笑笑走出来的职业装女人,一抬头就看到了刚降下车窗的宁潇的侧脸。   “哎哎,快看,你快看!”   “这不是……天哪,我没看错吧?又是一辆新车?”   其中一人压低着声音惊叹道。   这两人不是别人,正是和宁潇一个设计部门,与她也几乎是前后脚进公司的设计师。   而随着车子逐渐消失在公司停车库的门口,两人不由得互相交换了个隐晦的眼神。   就是这眼神使得这两人之后回了公司,端着杯子进了茶水间里也依旧没有忘记八卦。   “啧啧啧,上礼拜是什么来着,好像是辆兰博基尼吧?今天又是辆宾利,啧!还有你有没有仔细注意过,她身上的服饰变化,刚来江氏的时候那穿的都是什么地摊货啊,那些东西送给我我都不要!她啊,要不是有那张脸,那些衣服上身,简直就是灾难中的灾难好吗?可你后来注意到她穿的那些了没有?全是名牌啊!我的天,她那条米色的丝巾我都有特意在网上查过,你知道多少吗?五万!就光一条丝巾啊!都顶我一个月的工资了!就跟你说她十有八九是被人包养了你还不信?今天亲眼看到了总信了吧?”   其中一头短发,个子偏高的一个蓝衣女人满脸羡慕嫉妒恨地这么说道。   “信信信,张姐的话我什么时候没信过啊!可就她那脸那身材有大老板愿意花大价钱包养,我不奇怪啊,那简直……简直就是绝世尤物一枚啊!我有时候看见了都有些想要流口水,唉,要是哪天我的身材也能长成那样就好了……”   长发矮个女生一脸向往。   “咳,我跟你说个事,你别说出去啊!”   “哎你说你说,我是什么人张姐你还能不知道吗?肯定不说出去!”   “就是啊,我觉得啊,那包养她的男人八成是公司的高层!”   “真的假的?”   “我还能骗你,上次我可是亲眼看到我们那秃头总监被那女人训的跟孙子似的,要不是上面有人,她能这么嚣张?”   “还有这事?那你说包养她的人会是谁?该不是陈副总吧,我的天,陈副总的年纪都能做她爷爷了吧,也应该不是黄董,黄董出了名的爱老婆的,总不能是……”   “嘿嘿嘿……”   “哈哈哈……”   两个女人极力压低着声音,脸上通红一片,笑得花枝乱颤,表情那是亢奋又激动。   “哎哎,小宋你觉得会是谁啊?”其中一人用手肘直接就捣了下站在她身旁一直都没有说话的一个带着圆黑框眼镜的可爱女生。   女孩子长得小小巧巧的,脸尤其的小,不过巴掌大,眼睛却是又圆又亮,一笑起来,眉眼弯弯,十分讨喜。   这一捣害得女孩子手中捏着的速溶咖啡粉直接就撒到了杯子外头,这使得她的脸上瞬间闪过一丝心疼。   呀,好可惜,这个味道的咖啡最好了,提神不说还特别甜,呜呜。   在心里哀鸣了声后,她才终于后知后觉地抬起头看向一旁的高个女人,“什么是谁?你们刚刚在说什么?”   女孩子一脸懵懂。   这一副单纯可爱的小模样除了女主宋恩心还会是谁?   刚刚是她先进茶水间,然后这两个女人才兴奋得满脸通红地一起挤了进来,只可惜从一开始她就一直没听懂这两人在说些什么,只大致知道好像是在说一个女人被包养了,所以可以换车开,买名牌包包衣服首饰。   “呃……”   这一句反问直接就把高个女人给问住了,然后看向宋恩心的眼神就带着些许探究,她自己也算是老油条了,哪里不懂那天天高高在上的宁潇宁大设计师对上其他人还好,可一对上这位新来的宋助理,莫名的眼中就会闪过些许说不清道不明的嫉妒,连她都不明白她在嫉妒些什么,有什么好嫉妒的。   还有,别以为这位宋助理交上去的那些设计稿被谁压下来的她不知道,她心里太清楚了,那位宁大美人明面上看上去好像是一派云淡风轻,见到宋助理偶尔还会微笑地表扬她,可对方的设计稿十有八九是被对方给截了,反正那秃头总监就是个墙头草,知道宁潇背后有人那还不赶紧巴上去,这位宋助理就是有再高的天分他也能装作视而不见。   想到这儿,高个女人看向宋恩心的眼神便慢慢从之前的探究转变成淡淡的怜悯。   她之前可都看过这一位的设计稿,说实在的,是真的好,特别有灵气。   只不过办公室生存法则,闲事莫管,再说她可是既得利益者,之前那一次设计大赛,她可是最后一名挤进了送赛名单里,她疯了才会提醒这姑娘,主设计师喜爱暗中对她使袢子。   就任她这么傻白甜着,挺好。   她这边在想些有的没的,另一头的矮个女人因为心思比较浅的缘故,一听宋恩心发问,立马兴致勃勃地就挤了过来,“哎,还有谁啊?宁潇宁大美人啊,你不知道啊?哦你来的比较迟,可比较迟你平时难道就没注意到对方都在用些什么东西吗?听说她家境不怎么样,主设计师的工资也就那样,你说她怎么才能给自己置办那么一身呢,还不是……嗯嗯?”   一说完话,她冲她使了个暧昧的小眼神。   闻言,宋恩心的眼睛顿时就瞪得圆溜溜的。   怎,么,可,能?   宁潇哎!   她的灵感缪斯哎!!!   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   她长得那么好看,又那么优秀,简直就是从小到大她做梦都渴望长成的模样,并且她之所以会设计那么多东西都是在脑中幻想着要是对方穿上了会是怎样一副绝美的画面?她怎么可能会被人包养?   天晓得对方好看到有的时候对她只是笑笑,她一个女的有时候看到都会觉得腿软站不稳,更别提她现阶段几乎绝大多数的灵感都来自于对方!   她家里的工作室里挂着的可都是她偷拍对方的照片呢,有的时候在家里吃饭看着对方的照片她都能多吃两碗,没别的原因,颜值太下饭了!她真的做梦都想跟她做朋友,做闺蜜!   可惜人家太忙了,又有些高冷,她根本找不到机会接近啊!   现在这两人……   “你们胡说!她不可能的!我不信,她才不可能被人……那样呢!不行,我要去问问她……”   说着,宋恩心个天然呆竟然转身就准备往外跑去。   看那架势像是真的要冲到宁潇的面前去问这些有的没的,我的天,这丫头是脑袋缺根弦吗?要是供出她们来可就完了!   当即这两个八卦的人吓得立马刚准备拉住她,就听才转过身来的宋恩心先是惊讶地叫了声,随后声音一下甜了八个度地喊了句称呼。   “啊!宁老师~”   一听到这个称呼,这两个女人身子瞬间一个哆嗦,根本不敢再伸手拉那位宋助理,脸上表情空白了瞬,便缓慢而僵硬地转过头来。   随后便只见身着一套黑白两色职业装,外披一件银灰色长款西装外套的宁潇正似笑非笑地勾着自己白瓷咖啡杯的把手,斜靠在茶水间的门边,嘴角微微勾起。   一下子,两人俱都倒吸了口冷气,其中那个长发矮个的女生可能是因为胆子比较小的缘故,脸色刷的就白了起来。   “宁……宁老师好……”   高个女人硬着头皮打了声招呼。   闻言,宁潇并没有回应,只是脸上笑容不变地缓缓走进了茶水间,慢慢悠悠地给自己倒了杯咖啡,噙了口,又慢慢悠悠地往门外走去。   整个过程只在小脸红的如同醉了酒的宋恩心的身边略停了停,轻笑了声便走了出去。   瞧这模样,不用说这一位女主又是个跟文真真同样的小可爱了,她能感受到对方对她崇拜喜爱的情绪波动很大,证明她不是装的,而是真实反应。   这也就不难解释为什么原故事里,原宁潇死后,只有这一位真真切切地为她掉了眼泪。   见状,就在另外两人快要松出一口气时,已经走到门口的宁潇这才停下了脚步,“有这个时间在这儿说三道四,不如多花点时间再接下来的设计大赛上,还有……”   她淡笑着转头,“我认为你们的猜测可以更大胆一些,不如,再往上猜猜?”   说着,她伸出食指指了指头顶,笑容突然放大,转身,不理会那两个眼睛瞬间瞪圆的女人,便径直回了自己的办公室。   看着对方远去的背影,整个人已经快要被美色所击倒的宋恩心这个时候才终于回过神来,刚准备开口叫住她,下一秒就立马被身后的两个女人一人一只手地用力捂住了嘴巴,最后只能发出唔唔的声音来。   偶尔皮这么一下,宁潇觉得心情还不错,而且她这也算是为她以后跟江彧地公开打下一个小小的基础不是吗?   一想到江彧,宁潇觉得自己突然就好想他。   当即,她想都没想地直接滑开了手机,就开始在聊天软件上开始编辑起信息来。   与此同时,正端坐在电脑前与自己的好友时昉开着视频聊新区开发案的江彧,表情端正而严肃,一看到他放在一侧的手机震动了下,眉头瞬间就皱了皱,不在意地瞥过去一眼,视线便瞬间粘在了那手机显示的名字上。   “……根据这一点,我们还可以跟他再谈,你觉得呢?江彧……江彧?”说着话,电脑另一头那个桃花眼的男人低头翻着手中的合同,半响都没听到回答,直接就抬起了头来。   然后就看见自家好友正一脸讶异地紧盯着自己握在手中的手机,滑开,看着看着嘴角便用力地抿了起来,同时眉心紧紧蹙起。   与江彧认识这么多年的时昉怎么会不明白自家好友这么个小表情到底是个什么意思,可能是自小受过的教育太过严苛,严苛到他连太过外放的情绪都不允许拥有,这也就导致了每当对方特别开心喜悦的时候他都会做出这样一副苦大仇深的小模样来,不懂的人还以为他遇到了多大的烦恼呢,殊不知他正开心的不行呢!   毕竟对方真正烦恼的时候只会面无表情。   想到了这一点的时昉,当即也不想跟对方汇报什么工作进展了,反而好整以暇地往身后的椅背上一靠,就开始看起好戏来。   也确实是好戏。   要知道从来他都没有从宁潇那边收到过这样的短讯——   “今天外面的天气好好啊,阳光灿烂,你可以叫江管家没事推你出来看看,我现在已经在工作啦,会以最快的速度做完然后赶回去的,希望还能来得及跟你一起看个落日,哦对了,要不要我回来的时候路过荣记给你带点吃的,我记得你喜欢他家的赤豆饼对吗?还有就是……老公,我想你了。”   眼睛紧盯着老公这两个字,江彧几乎要把这两个字快要盯出花来了,甚至他都有些不由自主地设想起宁潇亲口喊出这两个字时的娇俏模样来。   只一想,他的唇便不由得抿得更紧了些。   回,还是不回?   江彧的手指悬在手机上头,眼中掠过一抹犹豫。   虽然昨晚她确实是照顾了生病的他一晚,可……之前调查出来的种种实在是一根扎在他心头的刺,一晚上的照顾,几句问候的话外加一份打包的赤豆糕就能让他妥协吗……   刚想到这里,手中的手机瞬间又震动了下,紧接着宁潇的下一条短讯跳了出来——   “哦对了对了,我忘了你现在正在睡觉了,抱歉啊,虽然我还有好多好多的话要说,但我还是不发了吧,你好好休息![笑][可爱][笑]”   一看到这,江彧的嘴唇瞬间就抿得更紧了。   哟嚯,这瞧着像是突然不开心起来了啊!   坐在电脑另一头的桃花眼男人摸了摸下巴,一脸玩味。   而这一边的江彧脑子都还没反应过来,一个“没”字便瞬间被他发送了出去。   来不及懊恼,他便只能继续等待着宁潇的“好多好多话”了。   可等了好几分钟都没等来宁潇的下一条讯息,男人再次抿了抿唇,欲盖弥彰地又“提醒”了句——   “刚刚醒来,已经睡够。”   潜台词:我现在不用睡觉不用休息,你有什么话完全可以不用顾及地发过来。   看懂了江·闷骚·彧的意思的宁潇,克制不住地就捂嘴笑了起来。   果然,闷骚还是要主动撩啊!   这么一想,当即就捧着手机开始跟对方聊了起来,即便对方回的话只有一个字两个字宁潇也依旧乐此不疲,时不时就暗撩对方一把,同时表明下自己的心迹。   而这一边的时昉时不时看一眼电脑屏幕里的自家好友,又时不时地抬起手腕看看时间,嗯,快半个钟头了,江闷骚抿住的嘴就没松开过,他敢肯定只要对方一松,嘴角也不知道会咧到哪里去,啧啧,隔了这么远对方还能给他空投狗粮,真是厉害。   不用说,手机那一头一定是冰山总裁的小娇妻了。   啧啧啧,从一拿起手机开始就没正眼看过他一眼哎,也太痴迷了吧!   咳,怎么肥事,好像莫名觉得肚子有点撑。   也不知道聊了多久,直到宁潇那边说工作都整理的差不多了,要去找一下设计总监交代一下今天的任务,她就能回来了,暂时就先不聊了。   江彧这才缓缓放下了手机,一抬头,便与好友那一脸看好戏的小表情直接就对到了一起。   也是这个时候,他才猛地发现,他竟然忘了他之前一直都在与时昉开视频谈合作案,那刚刚他……   轻捏了下拳头,江彧的眼神轻瞥了下电脑的右下角,看着时间竟然已经过去了整整二十八分钟了,清了下嗓子,便又肃着一张脸开了口,“好,价格的问题可以再谈,还有最近新出的环境保护条例你也记得列入合同里头,别让他们找到钻空子的机会。”   闻言,时昉立马张开了嘴巴,一脸的不可置信。   我的天,都过去快半个小时,他都要不记得自己之前说的是什么了,这人竟然还能接上他的话,假装刚刚那半个小时什么都没发生一样,继续着他们的讨论,也是个强人啊!   难怪人家能做江氏总裁,他就只能给他打工了。   并且看他这么一本正经的样子,这个时候的他要是再开口调侃他些什么,好像显得自己特别的不严肃且无聊似的。   唉,失策了,竟然让他抢先了。   早知道自己刚刚就先开口嘲笑他了!   暗暗懊恼的桃花眼男人动了动唇,最后便只能一脸幽怨地继续跟他谈论生意上的事情,以最快的速度谈完,刚准备开口提对方刚才的糗事,顺便嘲笑调侃一波,找一下场子时。   下一秒,屏幕那边就忽然响起了一阵敲门声,“少爷,我能进来吗?时间到了,您该吃药了。”   闻言,江彧没有立马开口回答,而是不经意地瞥了一眼屏幕里急欲想要说些什么的时昉。   明明他这一眼看过来时十分的平淡随意,可时昉分明就有感觉到对方的嘲笑与炫耀,他闭着眼睛都能猜到,江彧那死冰山,分明就是早就算计好了他的管家会在这个时候送药过来给他吃,好打断他的追问调笑,天哪,这个心机diao。   硬生生憋回了一口气的时昉最后也只能在对方那一脸的“现在我这个病人要吃药了,你还有什么话要聊吗?没有的话我就关电脑了”的欠揍小表情里,委委屈屈地关了视频。   没有办法,病人最大嘛……个屁啊!   个闷骚腹黑心机diao!!!!   而这一边的老管家推门之后,见江彧还对着电脑,当即就担心地问了句,“少爷,我是不是打扰您工作了?”   “没有,你来的正好。”   江彧微微一笑。 第23章 豪门轮椅大佬(五) 我应该在车底,不……   并不知道江彧那边发生了什么的宁潇眼看着现在都快三点了,她还答应了江彧给他带赤豆饼呢,要知道那荣记的赤豆饼可是只有新鲜出炉的才好吃,而下午的最后一炉好像就是在三点左右,当即她便快速地收拾了下自己的书桌桌面,抱起一沓设计稿就往敲响了设计总监的办公室玻璃门。   与此同时——   “完了完了完了,这回真的完了,怎么办?她怎么会出现在茶水间里呢?她不是从来都不去那里的吗?我真的要疯了,怎么刚刚好就她逮了个正着呢,那女人心眼还那么小,这回的设计大赛恐怕没我的份了,怎么偏偏是这种时候……”之前被称作张姐的高个女人脸色微微发白,压低着声音这般碎碎念道。   是的,也就原宁潇自己以为她的小心思藏得很好,可基本上只要有一点阅历的人都能看得出来她对女主宋恩心那点若有似无的嫉妒,这也导致了后来她为了江锐而“癫狂”的时候,大家才会那样轻而易举地接受,反正她本来不就是那种人嘛,同时对她的死也愈发的不在意起来。   可以说,也是位十分兢兢业业的女配了。   不仅仅是她,包括上个世界的那位校花宁潇,对于剧情两人都格外的敬业,按理说,依照上个世界那位校花宁潇的爱慕虚荣的绿茶本性,又有身材长相,即便会因为阎烈的付出而后悔,可也不会后悔太久,毕竟日子还要过下去的嘛!可实际情况呢,她却因此而孤独终老了,等男女主大圆满后,脱离了剧情的她选择了孤独终老,终生都在后悔并怀念着阎烈。   而这一位宁潇在别人看来是对江锐求而不得而疯狂了,可实际上呢,她心里头心心念念的一直都是自己早已死去的丈夫!   不得不承认,这真的有些微妙。   “哇……张……张姐……呜呜呜,我怎么办啊……我不想走……”   回到自己的工位上,矮个女生直接就呜咽出声来,江氏的工作很好,她不想走,其实她就是嘴巴大了点,就是喜欢爱说人是非了点,但她很喜欢江氏的这份设计师工作,工资高福利好,环境还不错,她的那些同学们谁不羡慕她进了江氏,可现在……   听到矮个女生的哀嚎,高个女生被烦得眉头瞬间就皱了起来,手指用力在面前的键盘上打了打,眼角余光一不小心一下就瞥到了一旁正抱着个杯子小口小口喝着咖啡,偶尔还嘿嘿笑上一声的宋恩心,莫名就觉得心头的火气更甚了。   她跟小陈要是都走了,这个新来的小助理恐怕很快就会上位吧,毕竟她的天分不错,没想到最后便宜的竟然是这个小丫头。   一时间,这位张姐甚至都开始怀疑起宋恩心是不是在扮猪吃老虎来了,看着傻白甜好算计,万事不计较,实则刚刚她可能早就看到宁潇来了吧,所以才会开口维护对方,不然她想不到理由啊,毕竟宁潇待她可没有多好。   想到这里,她的心里更加烦躁了起来,没想到她一个办公室老油子最后竟然被这么一个黄毛丫头算计了。   女人心头忿忿,随后她几乎是下意识地抬头看了一眼不远处的宁潇的办公室,透过透明的玻璃窗,她并没有在里头看到对方的身影。   这个时候不在,十有八九是去那秃头总监的办公室了,而这个时间点,她去那儿很有可能就是为了设计大赛的事情。   一想到这,女人按在键盘上的力道不免更大了些,她怎么就这么沉不住气呢,为什么非要挑这个时间段跳出来呢,不对,她从一开始就不应该胡乱八卦,怎么就忍不住呢!   想着想着,高个女人心里头的烦躁使得她恨不得一头冲进那秃头设计总监的办公室里,一探究竟的好。   烦躁烦躁着,又听到宋恩心的一声嘿笑,张姐差点没当场掀桌而起,可紧接着她的眼珠登时一转,露出一副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的模样,转头看向一旁的宋恩心,“哦对了对了,之前忙着聊八卦,我竟然忘了,小宋你中午来得比较迟,所以没听到,总监说有事叫你一回公司就连去办公室一趟呢!是不是啊?小陈?”   “啊?”正哭着的矮个女人突然被cue,当即有些茫然地抬起了头,但因为她与张姐互相之间打掩护已经成了一种默契,当即就用力点了下头。   “啊?是吗?那我现在可以过去吗?”   听到这话,宋恩心急忙忙地站了起来,指了指总监办公室的方向。   张姐笑着点了点头。   去吧去吧,现在时间正好,秃头总监极有可能在跟宁潇那女人聊设计大赛的事情呢,上次她可就是在门口偷听到那女人亲口说要压小宋一回,不让她出头的事情呢,这回她自己过去十有八九也能听到,听到最好,她要是闹起来就是真傻,那么大家就一起倒霉,要是不闹那就是装傻,哼,到时候,看她怎么收拾这小贱人!   见状,宋恩心忙不迭地就往办公室那边跑去。   “张姐……”总监什么时候叫过小宋?   矮个小陈刚想开口低声询问,下一秒高个女人就比了个嘘的手势,视线则一直紧盯着逐渐远去的宋恩心。   这边,宋恩心急急忙忙地来到总监办公室门口,还没来得及敲门,下一秒就突然从半掩着的门里听到了设计总监极为谄媚的声音,“……哎呀,宁老师您怎么还亲自送这些设计稿过来了呢?早知道我就自己过去拿了,这次的名单不知道宁老师您心里有没有人选了呢?哦,还有那个新来的设计助理,叫宋,宋什么来着,这次还要不要再压她一回?”   闻言,宋恩心抬起来的手直接就僵住了。   压?   为什么?   为什么缪斯要压她?   “哎哟,原来是叫宋恩心啊,这次的设计作品比上次还要灵气十足呢!宁老师,你看……哎,咳咳咳,您不用开口,我知道的,小丫头年纪还小,还需要打磨,这次还是以作品不合规格的理由给她打回去,您看……”   什么?   不合规格?她这一回到底哪里不合规格了?上次不合规格就算了,这次她可是仔仔细细地将那大赛的规则来来回回地研读了整整二十遍,才设计出了新的作品出来,要说她设计的不好也就算了,为什么要说她的东西不合规格!   又因为提出这一点的还是她心心念念的女神缪斯,宁潇,宋恩心心里一瞬蔓延上来的委屈就更甚了,当即她想都没想地一下就推开了面前的门,整个人冲进去,红着眼就大声说道,“不公平,我的作品到底哪里不合规格了,明明我已经严格按照设计大赛的规则来了,凭什么说我的作品不合规格,还有,宁老师,你为什么……”   说着,小姑娘的嘴巴就憋了憋,直接就露出了一副要哭不哭的小表情来。   “哎,谁让你进来的?还有你个新来的小丫头怎么还在外头偷听呢?还有没有规矩了?”   一见宋恩心,心虚之下,秃头总监便立马气急败坏地拍着桌子说道。   虽然没听清楚那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但依旧不妨碍坐在这边的张姐兴冲冲地看起了笑话。   而这边眼看着场面一下变得这般尴尬,宁潇瞬间就皱了皱眉,随后并没有看身后的宋恩心一眼,转身就对着那气得满脸通红的秃头总监说道,“这次设计大赛的名单我早就已经拟好,放在了这沓设计稿的最上面一张,你难道没有看到吗?必选的三人还有候选的八人,你仔细从候选名单里再根据他们的设计稿子选出两人来,到时候就让这五人去参加设计大赛,如果没有事情的话,我先回去了,还有下午我有点事情,可能要早退,麻烦你帮忙批一下假。”   听到了宁潇这镇定自若的声音,红眼小兔子宋恩心先是一愣,随后还没等她委屈变多,下一秒就听那秃头总监大惊小怪的声音一下就响了起来,“哎呀,哎呀,是我弄错了,原来宁老师你早就拟好了名单了啊,我之前都没看到呢,呀,没想到这名单上头第一位就是宋助理呢!”   宋助理这三个字叫这秃头总监咬得格外重,说完了还冲宋恩心露出了一副你简直不识好歹的小表情来,紧接着忙不迭就给宁潇批了假。   听到这话,宋恩心整个人霎时一愣,怎么会……那她不是……   这边宁潇拿着假条径直往外走去,眼神不着痕迹地看了一眼不远处一看她出来就立马正襟危坐的张姐等人,又轻瞥了一眼站在门边,脸上早已通红一片,嘴巴动了动却始终都没能说出话来的宋恩心。   女主是真的单纯,但也正因为这种不谙世事的天才式的单纯也不知给自己找了多少麻烦。   “下次记得把话听清楚了再莽撞。”   仅丢下了这么一句话,宁潇便直接走了出去。   打压女主什么的?对她来说,不存在的。   她不仅不打压,还要大力培养,用心培养,至于以后女主会不会因为眼界的增长而与男主江锐分手,从而再次被他当成嫌贫爱富,爱慕虚荣什么的,就是她能预料的事情了。   走远了的宁潇微勾了勾嘴角。   徒留站在她身后的宋恩心刚想跟上去跟她道个歉,下一秒就被秃头总监一句严厉的“进来”给唤了进去。   最后足足训了半个小时才终于放了出来。   刚出办公室她就看到了背着包的宁潇的背影即将消失在了拐角处。   “宁老师!”   她连忙大喊了声,就追了过去。   可此时早已经在微信上撩江彧撩的不亦乐乎的宁潇哪里还听得见这点声音,整个人捧着手机脚步飞快地就要往电梯那边走去。   宁潇:原来你在看奥斯卡洗澡啊,它乖不乖?没有把水甩到你的身上吧?   江彧:没。   现实情况则是——   “哎,少爷,我让你离远一点,你怎么就不听呢?这下好了,又被奥斯卡甩了一脸的水,赶紧叫王妈他们帮你擦擦,病刚好小心别又着凉了,唉,你啊,怎么老是这么依着奥斯卡呢?可把它惯得没样了,唉唉,奥斯卡,不行,你往哪儿扑呢?奥斯卡!”   见那撒着欢就要朝自己跑来的白色大狗,江彧的嘴角微翘了翘。   只是在看到那大狗完全没有了的一只眼才略压了压嘴角。   可以说,他端正恭顺听话了半辈子,唯三做过的两件叛逆的事情,一便是在爷爷还在的时候硬是在花园跪了一天一夜收养了这条名为奥斯卡的吓了一只右眼的萨摩,二是跟江锐一起离开江家,结果断了一双腿,三就是……   明知宁潇一次又一次地接近他,另有所图,却还是放任了她,也放任了自己。   可是怎么办呢?   谁让他对她一见钟情。   漫天星空的夜晚,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坐在喷泉旁不停流泪的女生,飞起的水珠溅湿了她的长发,她的细高跟被她脱了随意地丢在一旁,双眼通红,周遭人声鼎沸,只有她一人静默流泪,喷泉周围的灯光洒在了她的脸上,有着一种惊心动魄的美。   莫名的,坐在路旁车内的江彧就听到了自己扑通扑通的心跳声音。   但多年的克制还是让他没敢过去打搅对方,更没有查过对方的消息。   直到她的人再次出现在了江氏,并且对他还有了企图,他才觉得两人或许真的有缘分,也是那个时候他才终于有意无意地允许了自己的放纵。   他的资料是他亲手让人送到了对方的手中,碰面是在他允许的范围内,他一点一点计算着对方的心动在意,计算着自己的沦陷程度,整整花了八个月的时间,如同狩猎的蜘蛛,为对方织就了一张细细密密的网,可没想到,最后输了的人还是他。   想到这里,男人的嘴角彻底压平了下来   看着冲到了他眼前的萨摩,伸手就摸了下它湿漉漉的脑袋,同时他腿上的手机再次震动了下。   宁潇:才不信,奥斯卡现在肯定已经往你的身上扑了,我要进电梯了,下地下停车库了,一会可能没信号你别急!   江彧:好。   可不论如何,现在宁潇都是他的妻子,都属于他不是吗?   昨晚的生病与那一时冲动喊律师拟定的离婚协议算是自己一时的逃避与懦弱吧。   未来,只要他不松口,他有千百种办法能将她绑在自己身边一辈子,即便她真的不爱他。   江彧的眼中闪过一抹幽深。   几乎同时,宁潇放下了手机,按了下一旁的-2层的按钮,眼看着电梯门就要合上了,谁曾想就在这时,一只嫩白的小手一下就插了进来,随后电梯缓缓打开,露出了宋恩心跑的通红的小脸,她忙不迭地挤了进来。   “宁……宁老师……”   女主气喘吁吁地这般唤了她一声。   “?”   宁潇转头询问地看了她一眼。   “我……我……”   “对不起!!!!”   犹豫了两声,宋恩心突然就朝她来了个大幅度鞠躬,这样大声地道歉道。   宁潇还没有反应过来,忽然轰——   整个电梯瞬间一黑,电梯的晃动也使得她们两人也跟着晃了晃。   宁潇:???   不是吧?不就是被女主鞠了一躬吗?这么快就遭到剧情的不满了?   还有她记得这种被困电梯的剧情不是男主跟女主的重要剧情吗?怎么她跟女主一起进电梯也能出故障被困,难道女主就是传说中的百分百被困电梯人设?   宁潇在心里暗暗吐槽道,随后她忽然就想起了件很重要的事情,困电梯的剧情之所以会这么重要主要是因为女主她有幽闭恐惧啊!   才想到这里下一秒——   “啊啊啊!!!”   原先还安静如鸡的身侧忽然就爆发出一阵撕心裂肺的哭喊声来,随后拍打电梯的声音,咳嗽声,大哭声接连而来。   直听得宁潇微微皱眉闭眼,不着痕迹地往一旁退了退,可没想到就在这时,宋恩心已经咳嗽到快要开始呕吐了,这要真是一呕这电梯里还能待?毕竟电梯也不是说好就好的。   不行,她必须要让她闭嘴,大吵大闹的空气早晚也会不够。   对了,剧情当中的男主怎么让她安静的?   哦,她想起来了——   感受到宋恩心的位置,宁潇精准地朝她伸出手去,然后一把将她拉了过来,按在了自己的胸前,轻拍了下她的后背。   “别吵。”   突如其来的柔软触感直接就撞懵了宋恩心,她……她她她埋女神胸了?   天哪!!!!!   啊!!!!!   她死了!!!   于是等江彧与江锐兄弟俩收到消息急急忙忙赶来时,看见的便是缓缓打开的电梯里,紧紧抱着宁潇不断在她怀中蹭着,幸福的整个人都快要冒泡的宋恩心一枚,和轻拍着她后背笨拙安慰她的,皱着眉的宁潇一枚。   江彧:???   江锐:??? 第24章 豪门轮椅大佬(六) 江·土豪·彧……   叮——   电梯门开,宁潇抬头看了看,便放下了继续安慰宋恩心的手,“好了,没事了,你可以放开了。”   “唔嗯嗯!”   宋恩心像是什么都没听见似的,继续紧紧抱着宁潇的腰。   见状,她刚准备再开口说些什么,谁曾想下一秒一道聒噪的声音就在她的耳边瞬间炸响——   “放开恩心!”   听到这话,宁潇的手轻轻垂下,抵在自己背后冰凉的电梯上,抬眼轻睨了下噪声源。   那急匆匆就要朝她们冲过来的人不是男主江锐还能是谁呢?   “嗯?”   也是听到了这一声呼喝的宋恩心整个人瞬间清醒了过来,松开了怀抱,站直了身体,“咦,没事……”   女生的话都还没说完,就被一股大力一把给扯了过去,随后被江锐护犊子一样紧紧护在了身后。   “恩心你没事吧?宁潇我想不到你竟然会是这么恶毒的一个女人,在公司里面打压恩心的作品,让她无法去参加设计比赛就算了,明明知道她有幽闭恐惧,还将她关进了电梯里,你知不知道幽闭恐惧严重起来可是会引起窒息的,到时候出了事情你能负得了责任吗?啊?”   江锐死盯着靠在电梯里面无表情的宁潇,声音极大地冲她这么吼道。   闻言,宁潇略皱了皱眉,随后站直了身体就径直朝江锐他们两人走来,越走越近,江锐的下一波攻击也即将到来,“你到底……”   只可惜他的话都还未完全说完,宁潇便已然越过了他,眼中像是完全没有他这个人的存在似的,直接就朝他身后那安静地坐在轮椅上的男人走去。   越是靠近,宁潇的眉头就皱得越是紧,同时责备中夹杂着淡淡担忧的声音就响了起来,“这么冷的天,你怎么穿这么少就出来了?昨晚到底是谁发高烧烧到了人事不省,是不是都忘了?你真是要气死我了……”   这么说着,宁潇伸手就抓住了江彧的手,男人嘴唇微动了动,最后却却只是冲她露出了个淡淡的笑来。   谁曾想他的笑容还未完全绽放,下一刻一阵惑人的香味便直往他的鼻子里钻来,紧接着额头一热。   宁潇直接就将她自己的额头贴上了他的,闭眼感受了两秒。   两人的距离太近,从未有过的近,近到他甚至都能看到她白腻到差不多已经没有毛孔的肌肤,纤长的如同颤动着的蝶翼的睫毛,还有那鲜红的唇。   眼神凝在对方的唇上,江彧莫名就想到,迄今为止,他们两人只除了几次浅尝辄止的亲吻,好像从未有过一次真真正正的深吻,从没有。   明明两人早就已经是夫妻了不是吗?   看着眼前的红,一时间他简直为自己的柳下惠而感到啧啧称奇,明明也十分渴望的不是吗?   而这一边几乎同时转过头来的江锐一看到宁潇与自家哥哥这样亲密的场景,瞳孔顿缩,同时握住了宋恩心的手也跟着用力收紧。   因为手上有些疼而抬起头来看向江锐的宋恩心,看到了对方紧盯着自己女神和那明显是她男友两人的目光,轻咬了下唇,眼中闪过一丝不解。   而这头的宁潇感受到江彧的额头并没有她想象中那么热时,这才微微松了口气,随后想都没想地将对方盖在腿上的薄毯往上微拉了拉,“还好还好,病情没有恶化,下次不许这样了。不过今天是我的错,我也不知道电梯好端端的怎么就坏了,害得我的手机一直没有信号,我也没办法联系你,这才害你赶了过来,不好意思,下次我一定不这样了好吗?就是荣记的赤豆饼可能卖完了……”   “没事,我在赶来的时候,让小邱在半路下了车,去守了最后一炉的赤豆饼,一会路过荣记你应该就能吃到了。”   闻言,宁潇的眼睛瞬间变亮,“那还等什么,赶紧回去,赤豆饼要是凉了,肯定就不好吃了,快走快走。”   江彧一见她直接就露出了副小女孩的模样,不由得嘴角就翘了翘,在她推着自己离开的时候,眼神不经意地瞥了一眼那站在电梯前,紧握着另一个女生手的自家弟弟,微垂了垂眸,因着对方之前跟他打过招呼,让他不要在大庭广众,尤其是他的小女友面前说破他的身份,所以这个时候江彧也没有开口道别的意思。   “等……等等,站住!”   一见宁潇与哥哥要走,心头莫名的感觉直接就促使着江锐开口这么喊了一声。   可没想到的是,他不开口还好,一开口推着江彧不断往前的宁潇一下子速度更快了起来,竟然一下子消失在了拐角处。   “等等,小锐好像是在喊我们。”   江彧开口提醒了声。   “有吗?我没听见哎!还是快走吧,不然一会赤豆饼该凉了,凉了就不好吃了,再说江锐有什么事他回去也能跟你说啊,对不对?”   宁潇笑眯眯地这样回道。   “嗯。”   闻言,江彧微微点头,垂眸,快速敛去了里头淡淡的一丝愉悦。   ——   “嘶,好烫好烫好烫!”   坐在车内,手捧着一纸袋的热气腾腾的赤豆饼,宁潇刚准备伸手拿一个,一下就被饼的高温给烫了回来,下意识捏住了自己的耳朵,微跺了下脚。   “小心点。”   听到这声音,江彧的注意力瞬间从自己手中的平板上移到了宁潇的身上.   可谁曾想他才刚抬头,便看到宁潇即便烫到了却还是从纸袋里拿出了一枚表面烘烤的金灿灿的赤豆饼送到嘴边吹了又吹,然后急忙忙地就递到了他的嘴边,“快快快,快张嘴,好烫好烫!”   一听这话,江彧不由自主地就张开了嘴,下一秒温热香甜的赤豆饼,女人细腻柔软的指腹便一起塞进了他的口中,然后在他整个人都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舌头就已经先他脑袋一步地迎了上去。   只是轻轻一勾,宁潇伸过来的手顿时就是一个哆嗦,满眼不可置信地朝他看了过来,甚至连手指都忘了收回来。   这个时候才终于反应过来自己到底干了什么的江彧,脸上微热,随后掩饰性地偏开了头,“咳,不用喂我,你吃,我要是吃会自己动手的。”   “嗯?好……”   宁潇的脸也微微有些泛红,随后听话地捏起一块赤豆饼就往自己的嘴里送去,可能是因为还在愣神的缘故,她无意识地就舔了下自己的手指。   恰恰好,正是刚刚江彧舔过的那一根。   这样的动作只是就引得眼角余光一直注意着她动静的江彧的眼眸不自觉一深。   她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江彧捏了捏拳头,又清了清嗓子,便将视线转向了窗外。   见状,宁潇咬了咬唇,努力将那快要溢出的笑意压了回去,继续着一副无辜的小表情。   可见江彧一直都没回头看她,宁潇也觉得这不是办法,将赤豆饼放在一旁,往江彧那边挪了挪,贴近他的身子,就跟随着他一起看向了窗外。   “你在看什么?”   她轻声这么问了声。   一听到她的声音,思绪一直都是飘散着的江彧下意识回头,不料宁潇靠他太近,才回头,就愕然发现两人的距离竟然近到两人的呼吸都纠缠到了一起,甚至自己的唇都快要贴到她的额上去了,一股他熟悉的不能再熟悉,每晚都在他的睡梦之中与他纠缠不休的香味更是不断地往他的鼻中钻来。   见状,刚刚才平复下来的蠢蠢欲动瞬间便如星火燎原之势蔓延开来。   抿住唇,江彧的呼吸微微有些急速,强行将那想要将面前的人拥进怀里的手按捺住,男人嘶哑的声音慢慢响起,“没看什么,总是看平板眼睛有些难受,所以看看窗外。”   “哦。”   宁潇点了点头。   她一点头,两根发丝就调皮地在江彧的脸上搔了搔。   那一瞬,痒意直接就到达了他的心底。   为了转移自己的注意力,不要再想些有的没的,江彧轻闭了下眼,平息了下自己的呼吸,微微偏开眼,就开了口,“哦对了,明晚瑞华的李总请我们去参加他家老爷子的八十大寿,你可以去吗?”   之所以这样问,实在是原宁潇之前为了给自己留后路,也为了江锐,一直都不愿意跟江彧去参加一些宴会聚餐,就算实在推不掉的,当时答应的好好的,临走前也会装病不去。   从前江彧只是觉得奇怪,直到调查了过后,他才终于反应看过来,自己的妻子一直以来到底在打着什么样的主意。   也是想到这,此时江彧的心猿意马才终于逐渐冷却了下来,看向宁潇的眼神也带上了些许复杂。   闻言,她立马坐直了身子,“去,当然去了。我们结婚都这么些天了,我还从没有跟你一起去过这种寿宴呢,怕是人家到现在也不知道你结婚了还有了老婆了吧,这可不行,一定要去,怎么着也得让别人知道知道你江彧的老婆是谁才行,也免得一些往上扑的小姑娘扑了个空。”   说着话,宁潇伸手就指了指江彧的胸膛,微微抬起了下巴。   “没有。”   “什么?”   “从没有什么小姑娘。”   除了你,很多女孩子几乎一看到他坐着个轮椅就先打退了堂鼓,偶有一些别有用心的,也基本是施舍了两三天,久的一个多月的怜悯之后,也会察觉到他是块捂不热的冰块而转投他怀。   只有你这个最厉害的,受了他整整八个月,忍了他整整八个月的寒气攻击。   但同样你也是其中心机最深,唯一一个让他输了的。   “怎么可能?”   一听这话,宁潇立马凑近了些,仰头看他,眯眼笑了。   “你长得这么好看!”   女人笑眯眯的,精致的脸上,少女的天真无邪与女人的妩媚妖娆,两种极端的气质交杂在一起,给人造成的冲击是极大的。   不过一句话,一个微笑,江彧的呼吸便又再次乱了起来。   两人四目相对,男人的眼神越来越深,随后他慢慢直起身,就朝宁潇这边凑来。   咦?这是要亲她吗?   哎呀,好期待啊!   不知道怎么回事,她总觉得江彧这人看着是坨冰山,但其实说不准某些事的花样很多呢!   简直超性感的那种啊!   江彧越凑越近,宁潇抿了抿唇,刚想着要不要闭眼,下一秒男人的手蓦地升起,在她的唇边轻捻了下。   “有渣子。”   男人的声音格外淡定。   宁潇:“……”   她单方面决定跟他绝交到明天早上。   之后的一路上,江彧见宁潇一直都没有理会他的意思,眉头一下就皱了起来,时不时就看她一眼,又看一眼。   最后实在是憋不住了,绞尽脑汁地想了个话题,才起了个头,就被宁潇的一句“哦”给哦了回来。   见状,江彧的心里微微有些堵,他刚刚哪里做错了吗?为什么刚才还好好的,她突然就不理他了?还是说他刚刚不应该用手,而是应该用帕子?她嫌他手脏?   皱眉想了许久都没想出答案的江彧突然想起好友时昉好像是个恋爱高手,女朋友能从这边排到法国,或许他很有经验?   可对方一直都想找机会嘲笑他,他这么一来不是主动送上门?   想到这儿,江彧转头又看了一眼宁潇,却见她在看到他看过来时,直接哼了一声就偏头看向了窗外,同时还将身体拼命地往车窗边挤,仿佛只有这样才能跟他清晰地划分开来似的。   江彧:“……”   于是他想都没想地就滑开了手机——   江彧:你女朋友要是生气了你怎么办?   时昉:还能怎么办?当然是送花送包包送衣服送首饰,带她去买买买,买到她开心为止。哎,等等你怎么会问我这种问题?嘿嘿嘿,该不是你惹你的小娇妻生气了吧?啧啧,还问我怎么哄她?小样儿,开窍了哟!   看到这里,差不多已经能料到对方接下来会说些什么的江彧抿了抿唇,然后手脚利索地点开对方的头衔,点击删除。   时昉:嘿嘿嘿,终于有个人把你这大冰块给吃得死死的了,还有上次,上次到底是谁跟我开视频的时候跟小娇妻聊了整整半个小时,把我这个多年好友晾在一旁的啊?都聊些什么呢?嘿嘿,江闷骚,你也有今天?   提示:江闷骚开启了朋友验证,你还不是他她朋友。请先发送朋友验证请求,对方验证通过后,才能聊天。   时昉:???   确认了下,看到对方消失在了自己的通讯录,江彧的嘴角才终于微微翘了翘。   而这一边,宁潇看着自己都生气了,江彧却还捧着个手机,也不知道跟谁聊得嘴角都翘起来了,一瞬间,火上浇油,宁潇觉得绝交到明天早上这个惩罚实在太轻了,起码得后天早上!   于是等车子一到别墅,二话不说,她就先下了车。   江彧就这么坐在车子里看着她气冲冲地人都走进房子里了,没两秒就又气冲冲地又走了回来,站在了他的车窗上,拉开车门,就抬头看天地站在一旁不说话。   直到司机小邱将他扶着从车上下来,坐上了折叠式轮椅,对方伸过手来。   他才知道她原来是在担心他一个人推着轮椅不好回去,这才一直等在一旁就为了推他进门,可偏偏又在生气,才会这么一副气呼呼的小模样。   见状,江彧的心一下就酸软了下来,抬头看了看宁潇。   却不想他的视线刚转过去,对方就立马轻哼了声又偏过了头。   江彧:“……”   他还以为她已经好了呢?原来还在生气吗?   可即便生气他也觉得她这个小模样可爱到不行,笑意直接就溢出了唇角,他就是想忍都忍不住。   “我……”   这边,江彧刚想开口,将他推进房子里的宁潇便立马松开了手,跟江管家、王妈他们打了声招呼,就看都不看他一眼的,蹬蹬蹬地往楼上跑去。   见状,王妈等人一起涌了过来。   “大少爷,少奶奶她……”   “没事,就是生气了,我会哄的。”   闻言,王妈等人瞬间就露出了欣慰的小表情来。   一个生气一个说会哄,不错不错!   现在这样才像是小两口过日子嘛,他们可算是放下心了,之前尽管少爷和少奶奶两个郎才女貌,但未免也太相敬如宾了,比他们这些老家伙都不如,他们有时候还跟自家老伴玩玩年轻人才玩的小浪漫,拌嘴更是少不了的,哪像少爷他们,说话都是早安谢谢再见的,弄得真是比陌生人都不如,现在这样才对!   一个使点小性子,一个花心思哄……哄?   ……卧槽!!!   一帮人看着那一副又一副往客厅里搬着的长衣架,一束又一束的红玫瑰,和一盒又一盒被人捧进来的珠宝……   只觉得仿佛整条街都被搬进了别墅里!   少爷,你这叫花心思吗?你这也太花心思了!   而这边被叫下楼的宁潇站在楼梯拐角处早已经被眼前的这纷杂的一幕被震得目瞪口呆了。   偏偏始作俑者还笑眯眯地冲她招手——   “逛街太累,我也没法陪你好好逛街,正好现在时间还早,不如你在家里好好地选一选,看喜欢什么,这些只是第一趟,后面还有,喜欢的话就让他们留下来,都留下来也可以,正好明天参加晚宴也用得上。”   宁潇:“……”   王妈江管家等人:“……” 第25章 豪门轮椅大佬(七) 生无可恋.jpg……   沉默。   死一般的沉默。   就在江彧觉得自己从时昉那里取来的经是不是有什么不对而暗自疑惑时,站在楼梯之上的宁潇忽的发出一声尖叫,整个人直接就从上面飞奔而下,一下子扑进了江彧的怀中。   大佬,我们做朋友吧!!!   真心的!   这到底是种什么操作啊?因为逛街太累干脆就把整条街都搬到家里,并且只为她一个人服务,想买什么买什么,想怎么试衣服怎么试衣服……   话说你有这操作怎么早不拿出来啊?原来的那位宁潇真的不是那么有节操的,还特爱钱拜金,喜欢吃好的穿好的用好的,让所有人都羡慕她,你早这样了,她眼里哪里还看得到什么男主不男主的,早跟你甜甜蜜蜜,快快落落的了,哪里还会有后面那么多破事呢!   谁叫你早不这样,谁叫你之前就知道装正经,装禁欲,装冷漠,关心都是背地里偷偷摸摸,好像生怕被谁发现了一样!   不过仔细想想,这也不全是江彧一个人的责任,原宁潇在故事当中可是完全都没发现江彧的高烧,任由他烧到了昏迷,之后在床上足足躺了两三个月,等彻底恢复的时候,人也是瘦得不成样了。   她那个时候还因为各种犹豫迷茫和男主女主的事情,一天不落地每天上班,心思完全不在江彧身上,甚至还在江彧卧病在床的时候,想了无数条计谋,也不知道陷害了女主多少次,彻底往恶毒反派的道路上越走越远,哪里还顾得上自己的丈夫,江彧就算真有千百种操作也施展不开,反而因为之前调查出来的信息与心里的隔阂,直接就与宁潇越行越远,等再来弥补的时候,却已经来不及了。   想到这里,宁潇的笑容略收了收,可很快她便又再次露出了抹灿烂的笑来,想都没想地直接就对准了江彧的唇,飞快地印上一记,随后立马站起身来,整个人一下就扑进了衣服首饰堆里,开始挑挑选选了起来,然后指挥着那些人把她喜欢的全都送到楼上去,她要开始试衣服了。   徒留坐在轮椅上的江彧的拳头用力地捏紧了自己轮椅的把手,略显苍白的脸上飞速漫上一抹红晕,因为感受到了脸上的热度,男人掩饰性地低下了头,同时,舌尖试探性地舔舐了下自己灼热得有些过分的唇,眼神格外幽深。   只是买了这点东西,对方就愿这样……   如果给她买房买车买游艇,甚至是买店铺,商场,亦或者是海上小岛,那么她……   江彧总觉得自己好像是突然明悟了一些不得了的东西,脑中快速闪过了某些不和谐画面的男人,脸上红晕不由得更深了。   轻轻摩挲了下自己的手指,江彧转头就朝一旁兴冲冲的宁潇看了过去。   ——   “这件怎么样?”   两人的卧室里,身着一条香槟色鱼尾长裙的宁潇刚走出更衣室,就这么问了一声。   闻言,江彧抬头,等看清了宁潇的装扮,眼睛不由得微眯。   鱼尾裙本来就容易凸显女人姣好的身材,偏偏她这件还是抹胸鱼尾,就凸显的愈发厉害了,肤色白腻,长长的卷发微微垂下,微暗的灯光下,江彧真的有些怀疑自己此时是不是正坐在海边,看见的不是别的,正是童话故事里所有人都向往的美人鱼。   宁潇弯着唇缓缓朝江彧走来,每一步都是那般的妖娆绰约,江彧轻轻吸了口气,还未完全呼出。   对方就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似的,快走了两步,然后转身直接就半蹲在了江彧的面前。   他一垂眸,就看见了女人洁白无瑕,裸露在外的整片后背。   “你……”   江彧的声音里头夹杂了丝丝暗哑与隐忍。   可他后面的话都还未说完,宁潇请求的声音便直接响了起来。   “能帮我一下吗?我够不到后面的拉链,帮我拉一下就好。”   说话时,宁潇始终都用手捂着自己的抹胸,眼眸却微微弯了弯,咬住唇强忍住了自己的笑意。   是啊,她就是在调戏他怎么样,闷骚这种生物不调戏还有什么意思?   闻言,江彧的瞳孔瞬间就变得如夜一般幽暗,却没有动手,只是默不吭声地看着眼前的一片腻白。   半响都没察觉到背后的动静,宁潇刚想回头,一只微凉的手便立马贴上了她的后背,温热与沁凉甫一接触,宁潇的后背不由得就颤了下。   因为掌下身体的颤动,江彧的手也跟着一并微抖了下。   但他很快就稳定了下来,随后手指捏着拉链,便缓缓拉了上去。   静谧的房间,微醺的灯光,只有拉链的声响轻轻作响,莫名的,房间里的温度不知不觉间好像就有些升高,偏偏江彧的动作还慢悠悠的,倒使得宁潇的脸上也逐渐爬上一抹淡淡的粉,粉色逐渐蔓延,就连脖颈与肩胛骨的微微也泛着淡淡的颜色,在灯光的渲染下分外诱人。   这人,真不是故意的吗?   见状,江彧的手微微一顿,眼眸微垂,用力抿了下唇,便一下就将那顺滑的拉链直接拉到了头,“咳,好了,你可以起来了。”   男人的声音里泛着克制的哑,就像是在压抑着什么似的。   而听到他声音的宁潇慢慢站了起来,转过身,就往后退了两步,头微微偏了偏,“这一件怎么样?明天参加宴会可以吗?”   闻言,江彧抬头,眼神重点在她露在外头的肩膀手臂与锁骨上多停留了会,才慢慢开了腔,“李家是寿宴,这样很好看,但不太适合。”   嗯,也对。   宁潇快步跑进了更衣室,又开始换起其他的来。   “这件。”   “颜色有些不好看。”   “……这一件?”   “做工不好。”   “那那……这一件?”   “他家公司前两天才爆出衣服炸线的问题。”   “……”   宁潇都要试累了。   怎么就没一件适合她的呢?   江彧也同样有些生气炸毛。   现在这些店铺都怎么回事?为什么现在女孩子的衣服都变成这样了,不是裙摆太短就是露背装,不然即使抹胸样式,这是想干什么?   想到这,江彧用力地捏了下自己的轮椅把手,时昉这给他出的都是什么馊主意,衣服一件也不好看。   江先生有些不高兴。   只是还没等她想出一个怎么让宁潇不穿这些衣服的办法,下一秒突然就听到了隔壁与他们卧室打通了的那间更衣室里突然就传来了一声低低的惊呼。   “啊!”   以为是对方出什么问题的江彧立马就滚着轮椅的轮子往前行去,“出什么事了?”   “啊,没,没有呢!我就是看到了一些东西,你别过来了,我一会就出来。”   宁潇的声音远远地从更衣室里传了出来。   听到这番回答,江彧这才松开了自己捏着轮子的手,安心地在坐在原地等了起来。   也不知道过了有多久,突然更衣室的房门后头突然就露出了一张笑意盈盈的脸来。   除了宁潇还会是谁。   只不过她的样子……   江彧突然发现对方露出来的小脑袋上竟然莫名其妙地扎了个双马尾,长长的头发计算扎了起来,发梢也依旧到了她的腰侧。   而且不知道是不是他看错了的关系,对方看着他笑得总有些揶揄加……不怀好意?   江彧皱了皱眉。   “你猜我在更衣室里发现了什么?”宁潇完全绷不住,一说完话,就咬唇笑了起来。   “提示一下,你最里面的那个衣柜的右侧有个小抽屉……”宁潇冲他挑了下眉。   这边江彧即使是听到了提醒,也依旧微皱着眉头有些想不起来,刚想开口询问,下一秒将身子躲在门后的宁潇直接就蹦了出来,“当当当当。”   一套蓝白相间的水手服,裙摆比她刚才试过的所有的晚礼都要短得多,胸前系着领带,系得高高的双马尾,长筒丝袜,透的可以看见里头的肌肤,棕色小皮鞋。   只一眼,江彧的脑袋便瞬间一轰,同时瞳孔瞬间紧缩。   这衣服是他……   “我刚刚试衣服试烦了,才四处翻了翻,找了找,没想到直接就翻出这么一套衣服来了,哈哈哈,我可从没买过这种衣服,你什么时候买的?感觉尺寸有些不太对,这里,这里,这里都有些紧了。”   说着宁潇在自己身上四处指了指,皱了皱鼻子,紧得有些难受。   “买之前你应该先问问我的,目测哪有准的,还好我够瘦。”   可此时的江彧根本早就已经找不到自己早已被炸的四分五裂的思维了,宁潇的声音对于他来说更仿佛如同天外之音,飘飘忽忽,不落实处。   他那暗阁他记得他早就上锁了,上锁了,锁了,了……   可对于宁潇来说,不留痕迹地破坏个锁实在小意思,可了解自己丈夫不为人知的喜好才是大意思。   宁潇强忍着笑继续一本正经地朝江彧走来。   而江先生也不知道花费了多大的力气才终于克制住了自己落荒而逃的心思,张了张唇,却始终都没能说出一句话来。   他是谁?他在哪儿?他在干什么?   另一头的宁潇却小嘴叭叭个不停,“嗯,还有啊,我觉得这衣服的质量好像也有些不太行的样子,线头都没缝进去不说,好像一撕就破……”   嗯,这是卖点。   那家店就靠这衣服一撕就破的卖点成交量才那么巨大。   “你看看这袜子,我就这么轻轻……”   宁潇边说便演示性地上了手。   “嘶——”   丝袜当着两人的面,   破了。   哈,好,好尴尬呀……   宁潇敢发誓她真的没用力,真的,真的!!!   她猛地抬起头来,却发现面前原先早已离他不远的江彧竟然调转轮椅往一旁走去,同时镇定清冷的声音缓缓传来,“衣服是阿昉的,他过几天会来拿。还有,我去一下洗手间。”   “哎!”   宁潇想要追上去,却不想人家轮椅舞的可比她的双腿来的快多了。   没办法,宁潇只好走向一旁的更衣室,换上自己的衣服。   至于什么衣服是时昉的,她才不信呢!   嘿嘿。   可就算她再怎么不信也不能说出口啊,因为江彧整个人看样子都快要窘迫尴尬到爆炸了,她可不敢再调戏了。   等她换好了衣服,时昉也依旧没有从卫生间里出来,这才叫宁潇有些奇怪。   上前就敲了敲门。   “好了吗?需不需要我帮忙?”   “不用。”   江彧的声音立马传了过来,“我快好了。”   嘴上说着快好了,江先生的眼睛却还是死死地盯着手中白毛巾上的鲜红,然后闭眼仰头,面无表情,生无可恋。   只看了一眼,   他……   流鼻血了……   现在的卫生间,简直就是凶案现场。 第26章 豪门轮椅大佬(八) 双标【一更】……   也不知等了多久,宁潇才终于等到面容沉静的江彧打开卫生间的门从里头走了出来。   “你……”   她还没来得及跟对方说上一句,江彧就先她一步地抬头开了口,“刚刚接到电话,公司有个紧急case需要我马上与时昉他们开个视频会议,你在这边先好好试衣服,喜欢哪件就留下来,我就先去书房了,晚上可能要弄到很晚,你不用等我,早点休息……”   说到这里男人的声音略顿,随后清了下嗓子,连眼睛都不敢朝宁潇看来,而是直直地看向门口的方向,“咳,那件衣服……撕坏了就算了吧,看样子时昉也不会要了,你喜欢就……咳,留下来自己穿,我会把钱付给他的,就当我跟他买的,我先走了!”   说完他根本不给宁潇开口的机会,转着轮椅就迅速离开了房间。   “哎……”   宁潇还不能叫,越叫对方的动作还越快,直到看着对方进了书房,关上门了,宁潇这才捂着肚子半蹲了下来,直笑得小肩膀一抖一抖的。   “哈哈哈……”   啧啧,她的江先生真是闷骚又可爱!   可很快宁潇就笑不起来了……   只因为江彧竟然开始躲她了,在书房一直工作到半夜才上床睡觉不说,第二天一大早宁潇还没醒的时候,竟然又进了书房,给她的借口则是case还没有忙完,可实际上宁潇哪里不知道对方分明就是在害羞不好意思,这真是让她又好气又好笑,最后没什么好办法也只能依他了,反正晚上两人就要一起去参加寿宴了,那时候他还能躲着她不成。   可还没等宁潇等到寿宴,等到江彧,竟然就先一步地等到了下午莫名其妙就回了别墅的江锐。   对方基本上一看到她,就径直走了过来,表情忿忿,一副想要开口说她些什么的模样。   宁潇才没那个闲工夫陪这种根本就没长大的熊孩子说些有的没的,有那个时间她去调戏调戏自己丈夫不好吗?   所以基本上在江锐一朝她走来的瞬间,她便立马站了起来,径直往楼上跑了去,直接就将“我跟你没什么好说的”这句话给诠释了个淋漓尽致。   更何况时间不早了,她也要做晚宴的造型了。   而因为宁潇是他嫂子,在江家江锐可不敢对她表现的太过熟识,当然不敢开口喊她回来,最后便只能憋气地在客厅的沙发上坐了下来。   这一边的江彧一听说江锐回来了,轻皱了下眉,也顾不上躲宁潇了,就也坐着电梯下来了。   一下楼,看到了孤零零一个人坐在沙发上,一脸憋屈的江锐,根本不见宁潇的踪影,莫名的,江彧的心头一松,嘴角慢慢就翘了起来。   也是跟自家哥哥聊了,江锐才了解到两人晚上竟然要去李家参加李爷爷的八十大寿,本来还有些想离开的江锐,莫名其妙地又坐了下来。   李爷爷,他记得,以前常常跟他爷爷一起下棋,还会跟他和哥哥偷着带棒棒糖,可哥哥比较依着他,知道他喜欢吃糖,常常两根都是自己一个人吃完的,弄到后来长蛀牙的时候,他边牙疼边被爷爷罚跪了三个小时,哭的也不知道多惨。   想到这里,江锐过来时心头的那股闷气奇迹般地散了开来,然后竟也起了跟江彧一起参加寿宴的心思。   两人就这么坐在楼下就开始聊起了童年趣事来。   直聊到夜幕渐渐降临,两人也换上了参加晚宴的西装,楼上的宁潇也依旧没有要出现的意思。   就在江锐满心不耐烦地想要跟江彧开口催促一下的时候,一阵高跟鞋踩在大理石楼梯上的清脆声响缓缓传来,江锐皱眉看去,就见——   身着一袭宝蓝色绣金线的改良旗袍,长长的卷发被高高绾起,仅留两缕垂在耳侧,脸上化着淡妆,边下楼边给自己戴珍珠耳环的宁潇,带着笑快步走了过来。   只一眼,江锐的心脏便不规律地跳动了起来。   恍然间,他仿佛好像是看到了之前与他在一起的宁潇,即便生日只有一个巴掌大的奶油蛋糕,也依旧笑得开心的宁潇。   坐在他身旁的江彧在看到这样的宁潇时,心动不已之余,眼角的余光一下就瞥到了早已怔楞住了的江锐。   这令他一下就捏紧了拳头,同时嘴唇抿得极紧。   这是不高兴了。   直到他坐上车,宁潇也坐在了他的身边,喋喋不休地说着些什么的时候,他也始终都没有松开来。   反而还因为心慌意乱的缘故,下意识就拿出了平板来,想要靠工作来转移一下自己的注意力。   只是他还没看上两行,一只嫩白的手便立马遮住了他的平板,紧接着一颗小脑袋就搭在了他的肩膀上。   “你怎么回事?我跟你说了这么多话你怎么都不理我呢?干嘛一直看平板?它难道有我好看吗?”   完全不顾车里还坐着江锐这么一个硕大的电灯泡,抱着江彧的胳膊,宁潇就这么撒了个娇。   只这一句话,江锐便直接抬起了头来。   这样的宁潇,他从未见过。   他印象中的宁潇对着外人从来都是高冷的,骄矜的,只除了对他会露出个淡淡的笑来,曾经,他不止一次地为此自豪过,因为他能清晰地感觉到对方是爱着自己的,才会待自己这样的与众不同。   可现在,江锐才算是真的明白什么才叫与众不同。   男人的手指一下收紧。   江彧这边只感觉到耳朵一热,宁潇娇滴滴的话就这么钻进了他的耳中,难以克制的,他的半边身子忽的一麻,下意识转头,脸颊便擦过了一丝软柔。   是……   江彧的瞳孔微缩。   “哎呀,口红沾到了,别动,你别动,我给你擦一下,不然一会去晚宴人家肯定会笑你的,唔,等等,反正都沾到了……”   说着话,宁潇蓦地扑上去就在江彧染上口红痕迹的地方亲了一下,“以后在车上不准看平板了,好不好?”   完全没有预料到这一吻的江彧,脸上直接就染上了点点绯红。   “别闹……”   男人的声音微微有点哑,眼睛朝一侧的江锐看了一眼,却发现自家弟弟早就偏开了头,根本看不到他的表情,倒是对方的指尖微微泛着白稍微泄露了些他的情绪。   “我哪有闹,别动,在给你擦呢。其实印着也挺好看的……”   “宁潇……”   “在呢。”   她的声音里充满了甜蜜。   这样的一幕才让江锐切身感受到宁潇真的已经不是他的了,而是他哥哥的妻子了,之前他没有一个准确地概念,现在……   江锐的眼神闪过一丝迷茫。   可迷茫过后,他的眼中迅速闪过了一抹坚定。   不,这些都是虚假的,这女人最会演戏,她喜欢的从来都是哥哥的钱和能带给他的优渥生活,而不是哥哥这个人,她给予哥哥的也从来都是虚假的幸福,都是假的,她不爱他,而配得上哥哥的也从来都不是这样一个虚伪拜金的女人!   想到这里,江锐猛地抬起头来,眼神之中重新带上了愤愤不平。   虽然不知道这人到底想了些什么狗屁玩意儿,但用脚趾头想也知道这男人根本没想什么好东西。   指不定还在想着怎么让江彧看清她的真面目,跟她分开,去寻找自己的幸福才好。   呵。   这么想着,宁潇尽管面上依旧带着笑,心里却早已经下定了主意,男女主这两种人跟她没多大关系,她是不会多理,比如上个位面她就没对季天铭做什么,可要是江锐作死,那就别怪她让他见识一下花儿到底为什么这么红了。   一下子,宁潇笑得更甜了。   一直甜到了江彧的心里,一时间他竟然也忘了江锐的存在,伸手就帮她勾上去了一缕滑下来的头发。   于是两人就这么一路撒着狗粮的,带着个硕大的电灯泡进了李家。   没想到一进李家,原先还待在角落里的一个白裙女人眼睛一亮,然后立马就朝她们走了过来。   “江……江总,没想到你也会来,我……非常感谢上一次你的伸手相助,若不是你……”   说到这,女人的眼睛迅速就红了一圈,因为她本就长得清纯可人的缘故,这一红眼,就更显得楚楚可怜了起来。   这样的姿态,可以说只要是个男人看见恐怕都会心疼不已。   然后女人就故作坚强地深吸了口气,露出了个泪光闪烁的笑来,“若不是你,我现在恐怕也不知道会怎么样?真的非常感谢江总。”   说着女人就冲着江彧深深地鞠了一躬,又因为这个姿势的缘故,一道浅浅的沟壑直接就显露在了坐在轮上的江彧的眼前。   而早在对方鞠躬时,江彧便已经避开了视线,所以基本上算是什么都没看到。   这一边女人直起身才发现江彧根本就没朝她这边看来,在心里暗骂了假正经,便继续一脸感激地站姿原地。   哟嚯!   推着江彧的宁潇看着这女人根本不给任何人准备地就演了这么一大串,当即就勾起了唇角。   来了个绿茶啊!   玩得还都是她上个世界玩剩下的,唔,长得没她上辈子仙不说,连演技都这么拙劣,她都能看出来,别说江彧了,真有人会相信吗……   眼睛不小心瞥到了身旁眼睛一下就亮了起来的江锐。   得,还真有相信的呢!   让男主这么轻易就相信了,这样熟悉的画面,让宁潇不由得就回想起剧情当中的一个人物来。   不过这些都不是重点……   说好的,从没有什么小姑娘呢?   宁潇的脸上挂着笑,手指轻轻就在江彧的后背拧了下。   疼痛使得江彧立马转头看了过来,宁潇冲他微笑,“这位是……”   “啊,江总可能还不知道我的名字,我……我叫沈樱樱。”   哈,还真是这位啊!   又是个女配!   还是个高段位的女配!   若说女主在原宁潇的身上吃的亏,江锐还全都站在她的身边,在这位手里吃的亏,江锐几乎就没有一次站在她的身边过,最后要不是她虚情假意的真面目被拆穿,还不知道男主最后鹿死谁手呢!   是的,这位沈樱樱小姐是位娱乐圈人士,听说还是个知名度很高的清纯小花旦,根据那些个娱乐圈爆料,这位小花私生活十分干净,而且特别正直,也因为她的正直而少了不少资源,还有人说她迄今为止还是个处女,是娱乐圈里难得的清流,演技又好,做人更好。   哈,演技好是真的,不然也不会在剧情中把男主骗的团团转了,做人好嘛,这就见仁见智了。   哦,你说她怎么把男主骗的团团转,想要听着开心一下。   还不就是,她明知道男主是江彧的弟弟,江家的二少,却始终假装不知道,还一步一步接近他,在男主那边给自己立了个不慕名利,不爱钱财的人设,最后还情不自禁地跟他告了白,说只喜欢他这个人,不在乎他有钱没钱什么的,据说男主后来都开始在她跟女主之间犹豫了。   毕竟穷逼女主宋恩心说什么不爱钱什么的,震撼虽然有,但并没有那么大,你都没有的东西你再不爱也没有不是吗?可沈樱樱不同,她又有名气,又有钱,还有那么多粉丝,这样的人说不爱钱,不喜欢那些有钱人,只喜欢他这么一个穷小子,这就很震撼了,不仅仅是震撼,还格外的真心实意呢!   男主可不就开始犹豫了。   可以说要不是后来原宁潇看不惯这女人,直接把她老底都扒了出来,更爆出录音对方早八百年就知道了江锐的身份,接近他就是为了嫁进豪门,怕是这沈樱樱真的会轻而易举地踩下女主,成功上位。   想到这里,宁潇拧着江彧后背的手指下意识地就又使了使劲,“啊,原来是沈小姐啊。”   剧情好像没有交代她跟江彧原来还有点渊源啊,而且看她这目不斜视的样子,十有八九是现在还并不知道江锐的真实身份,这才连一点眼神都没分给他。   啧。   “嘶……”   江彧倒吸了口凉气,“宁……”   他的话还没说完,宁潇便立马松开了手,轻拍了拍江彧的肩膀,“老公,既然沈小姐与你有旧,不如你们就先在这边聊聊吧,我先去那边跟李夫人打个招呼。”   说着宁潇就要走。   可不就得走吗?她可不允许江锐还不认识这朵食人花啊,就算没条件也要创造条件给她们认识啊!她现在迫切地期待着江锐跟这位清新绿茶交上手,毕竟女主宋恩心可是个好妹子,给他,呵,不要太糟蹋。   “别走。”   一看宁潇这样,江彧也来不及疼了,伸手就立马拉住了宁潇的手。   “老公?”   几乎同时,沈樱樱惊愕到差点没变调的声音也这么响了起来。   一个死瘫子罢了,竟然都结婚了,还有这女人,早在她刚刚看到的时候,心里就升起了巨大的危机感,她可以肯定,这女人要是去混娱乐圈,自己绝对不会是她的对手,她不是个省油的灯,沈樱樱身为女人的直觉快速警觉了起来。   想要从这女人手里抢男人,难度实在太大了。   她的计划彻底被打乱了,本来她以为江彧一个残疾人,可能受到的歧视比较多,她只要稍微施展点魅力,给点温暖,对方就会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现在……不行!她的局都布好了,怎么着她都要把江彧抢过来,更何况抢这么个绝世美人的丈夫所造成的成就感可不是一个影后能比拟的。   “这位小姐,我与你并不相识,也从来没有帮助过你。”   拉着宁潇的手,江彧表情严肃地这么开了口。   “怎么可能?上次的君华酒店,明明……”   沈樱樱的话故意不说完,脸就红了。   啧啧。   她喜欢这种段位。   宁潇的心里饶有兴趣地这么想到。   至于江彧会不会跟她有什么交集,宁潇根本就没往这个方向考虑。毕竟对于她,即便她手段使上了天,各种表里不一,江彧也能眼睛就跟瞎了似的什么都不清楚。可对于别的绿茶白莲属性的女人,江彧那就是满分的鉴婊达人啊,她敢肯定,这女人他一打眼就能将她的骨肉皮全都看个一清二楚。   嗯,就是这么双标。   “上次的君华酒店,沈小姐可以不必这么语焉不详,不如当着我妻子的面说个一清二楚。”江彧毫不留情。   “我……”   沈樱樱的脸刷的一下就白了下来,心里却早已各种脏话地骂开了。   “你们还是先好好聊清楚吧,我就先过去李夫人那边了。”宁潇故作不悦,一下就睁开了江彧的手,人就已经走远了。   见她离开,江锐将注意力从那沈樱樱的身上转移,也走了开来。   心里却始终想着,这个沈樱樱倒是不错,看着十分真诚温柔,很适合哥哥,或许他可以给他们制造一些机会。   江彧:……   什么仇什么怨?   而这边的沈樱樱一见宁潇离开了,眼中一喜,下一秒江彧冰冷的声音就响了起来。   “上次在君华酒店是我的好友时昉救的你,当然,那好色的黄总一开始就被你勾引过去,然后等我出现,你才开始挣扎不休的事情我就不提了。这回你又找了机会,参加了李家的寿宴,不就是听说我会来,想必你这机会得来也不是那么‘容易’吧,天下没不透风的墙,我只要愿意去调查,很快就会得到结果。所以……”   说到这里,江彧的声音更冷了。   “以后有我妻子出现,请你最好离我们十米远,一旦靠近十米的距离,你现在的一切怎么来的我就会让你怎么失去,听清楚了吗?”   咳,对比于剧情当中足足跟沈樱樱纠缠了一百章,甚至好几次都差点跟她滚了床单清白不保的江锐,江彧的解决方式实在是迅雷不及掩耳!   对此——   沈樱樱:mmp 第27章 豪门轮椅大佬(九) 热【二更】……   尽管心里早已经mmp刷屏了,可面上沈樱樱却依旧没有放弃,毕竟作为女配可不是那么脸皮薄好打发的人啊。   听完了江彧的训斥,只一瞬,她的眼睛便快速地红了一圈。   “我……我没有……江总你真的,真的是误会我了,我真的没有那个意思,是不是您的妻子误会了什么,我不是有意的,我可以跟她解释的,我马上就去跟她解释,江总你信我,我只是感激……”说着话,沈樱樱的眼泪在眼眶中转的太久,就在即将落下的瞬间,女人掩饰性地低下了头,可眼泪却还是不争气地落了下来。   等眼泪落下了之后,她这才故作坚强地抬起了头,手指则用力地捏紧了她的白裙裙摆,因为低头的足够及时,她除了眼眶微微泛红之外,倒也没有其他的异样。   绿茶守则,不论何时,妆不能花,更何况这种大场面。   “好了,我懂了,江总。一切都是我的错,我不应该……以后我若是遇到您的妻子一定会退到十米远的位置,再次抱歉。”   女人再次鞠了一躬,欲擒故纵地这么说道。   她这一手唱作念打,以退为进,差不多能摆平百分之八十以上的男人,她就不信……   可再次抬起头,她看到的却是——   面无表情的江彧,正一脸的“你知道就好,还不快滚”的气人表情。   沈樱樱:“……”   我有一句mmp一定要讲!   这男的还不是某个部位不行吧?不然怎么可能……   她绝不承认她比不上刚才那女人!   见状,沈樱樱刚准备开口,却突然发现江彧不知道看向某一点的眼神忽的一凝,随后眼中就像是没她这个人似的,推着他的轮椅就往前去了。   “江……”   江总,要是不介意,我推您过去吧。   这句话已经到了沈樱樱的嘴边了,却不想才听到她声音的江彧立马轻飘飘地回头看了她一眼,就是这一眼,使得沈樱樱的脚立马就像是被人钉在落地上,动也不敢动,直到男人推着轮椅走远了,她才终于深深地呼出一口气来,然后拿起一杯侍者托盘里的香槟,喝了一大口,心跳才终于平复了下来。   太……太吓人了……   沈樱樱简直无法形容刚刚对方看过来的那个眼神,只看得她骨头缝里好像都在冒凉气似的。   也是这个时候,沈樱樱才知道这男人之前所说的话都是真的,他是真的在威胁她。   啊啊啊,这世上怎么会有这么傻逼的男人啊,真是活该一辈子是个瘫子!   她不无恶意地在心里这样诅咒道。   回去还不知道跟她妈怎么交代呢?两人在这人的身上花费了这么多的心思,要是她知道她跪在了起点,怕是也不知道会怎么骂她呢!   沈樱樱心烦意乱地这么想道。   再次抿下一口香槟,沈樱樱的眼睛不自觉地就开始在宴会场里开始逡巡了来,思考着再找个什么目标好堵住她妈的嘴。   却不想看着看着,她忽然就发现那江彧竟然推着自己的轮椅就往花园里走去。   而走在他的前面不远处的不是他的妻子和之前跟他一起进门的一个司机模样的小喽啰还能是谁呢?   眼看着江彧的轮椅停在了门口处,沈樱樱的眼睛瞬间一亮。   怎么回事?这是要去抓奸吗?   有好戏看。   她现在实在是对江彧怨恨的不行,看他的好戏求之不得。   举着香槟,沈樱樱如只白蝴蝶一样从人群之中穿梭了过去,一路上还跟很多人打了招呼,假装自己并没有特意关注那边。   等江彧的轮椅一消失在门后,她便毫不犹豫地放下香槟就立马跟了过去。   与此同时,这一头,魂识感受到她期望的江彧与沈樱樱一前一后地跟了上来,宁潇弯了弯唇,直走到了一架秋千旁,站定转身抱臂皱眉。   “你到底有什么事情?才不惜用那个事情威胁我跟你出来,不如干脆今天一次说个清楚。”宁潇冷着脸,一副“有话快说,有屁快放”的样子。   见她这样,江锐原本还只是见哥哥和那沈樱樱说话,才准备找个借口把宁潇支开,可她几乎是油盐不进,后来见哥哥朝他们看了过来,才故意凑近一些威胁她,不跟他出来就把他们曾经交往过的事情告诉哥哥。   打着让哥哥看着他们两人出来,也一起追了过来,好趁机当着哥哥的面,引得对方说出自己的真心话,让哥哥看清她的真面目的目的。   江锐却还是有些被对方此时的态度气到了。   用力捏了下拳头,江锐往一旁走了两步,引得宁潇的视线跟他一起调转了个方向,完全看不到哥哥到来的情形。   又不小心瞥到了轮椅的一角从花丛后露了出来,江锐这才松开了拳头,看向了宁潇。   身着一套改良旗袍的女人站在面前的樱花树下,晚风轻轻吹拂着她的头发,使得她耳畔的垂发一下子就调皮地跳到了她的唇上,显得格外的绰约多姿。   只一眼,江锐的眼神便怔了怔。   看他这样,宁潇顿时就皱了皱眉,“不说是吗?不说我就回去了……”   “等等!”   江锐伸手就想去拉宁潇的手臂,却一下就被脑后仿佛长了眼睛的宁潇快速地避了开来。   被避开江锐也不恼,反而还因为这样一来,整个人一下就清醒了过来。   深深吸了口气,江锐收回了自己的手,“你先别走……”   “?”   宁潇询问式地转头。   “宁潇,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嫁给我哥到底是为了什么,从头到尾你为的都只是江氏和江家的钱,为了过上优渥的豪门生活罢了,你根本就不爱他,从结婚之后,你的心思就从来都不在我哥身上,上一次我哥为什么发烧,你敢说跟你没有关系?宁潇,你到底知不知道你这样做真的很恶毒?若是我哥知道你的心思,你知不知道他会有多伤心?你不就是要钱吗?要多少,我给你,只要你愿意跟我哥离婚,彻底离开他!”   江锐表情坚定。   闻言,宁潇转过身来,勾了下头发,便直接嗤了一声笑出声来,“江锐,有没有人跟你说过?你这个人既自以为是,又自作聪明,还爱自说自话?嗯?谁告诉你我不爱江彧?嗯?不爱他我为什么要跟他结婚?图钱?那我之前图钱,现在就不图钱了?你凭什么以为仅凭你一句话,一张大脸我就愿意放弃他的钱跟他离婚,你能给我多少钱,还要多少给我多少,真是好大的口气?你有钱吗?你的钱还不是江彧赚来的,与其我从你这边要,我干嘛不直接跟我老公要,而要这么迂回?你看我像是脑子有泡的人吗?再说了,你能跟他要钱,我凭什么不能跟他要钱?你是他弟弟,我也是他老婆啊,凭什么我要他的钱就是为了他的钱,为了优渥生活,你跟他要钱就合情合理,不是为了钱。要知道法律上我跟江彧的关系可是比你跟他还要亲近呢?你到底以什么身份来这么劝我?”   真是脸大如盆!   宁潇一脸讥讽。   “可你……你分明就不爱他……”   “嗯嗯,我不爱他,我不爱他难道爱你吗?”说着这样的话,宁潇彻底转过身来,缓缓朝江锐靠近。   只这么一句话,在场的两个男人瞬间就一起屏住了呼吸,江彧更一下就捏紧了轮椅把手。   “你……”   江锐感觉自己有些失声,却突然发现宁潇在走到距离他半米远的位置突然站定,然后抬起双手,直接就张大了最大,一副想要拥抱他的架势。   你,简直不知廉耻!   因为哥哥在,江锐想要开口训斥她,可嘴巴张了几下,却始终都没有说出一个字来。   而就在这时,宁潇对他突然露出了个笑脸来,“看见没有,你的脸,有这么大。”   “噗……”   躲在一旁看戏的沈樱樱差点没被她逗笑,还好赶紧捂住了,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可即便捂住了嘴,江彧也微微偏了偏头,眉头轻皱。   而这一边的江锐的脸色则立马白了下来。   “再最后跟你说一遍,我爱江彧,这个世界不会有人比我更爱他。所以离婚是不可能离婚的,这辈子我都不可能跟他离婚。他要是敢跟我离婚,那……我就先捅死他,再自杀。”   宁潇一脸淡定地说出这样恐怖的话来。   听得江彧的嘴唇一瞬抿紧,越抿越紧,可即便这样,他的嘴角却还是不受控制地翘了起来。   江锐的脸色却在此刻彻底的苍白了下来。   然后目不转睛地就这么看着宁潇说完这样的话,转身就往别墅里走去。   见她走了,江锐也没有脸面再去见他哥哥,在原地站了许久也进了别墅。   两人都走了,江彧才转过身,目光如电地看向某个位置,“出来!”   闻言,沈樱樱一下就捂住了自己的嘴巴,连呼吸都一并放轻。   糟了,要是被发现了……   女人的脸色的血色快速褪去。   “不出来?是要我将你揪出来吗?”   江彧的声音一下就冷了下来。   沈樱樱的身体都开始打起哆嗦了。   而见对方始终都没有动静,江彧想都没想地推着轮椅就过去了,一掀开花丛,却根本没看到任何人,当即就皱了下眉。   此时,沈樱樱整个人紧紧缩在最底下,动也不敢动。突然她看到了自己的脚尖好像露在了外头,女人一下子连呼吸都骤停了,可偏偏来人就像是什么都没看到似的,没找到人,皱了下眉,就慢慢进了别墅。   与此同时,撤掉了自己灵气遮挡的宁潇深藏功与名。   别这么早就发现她嘛,要是江彧在她与江锐之间设点阻碍可就不太好了呢!   等江彧进了别墅,就直接与急匆匆找来的宁潇打了个照面。   一看见江彧,宁潇便立马松了口气,随后就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哼”的一声就转过头去。   典型的一副“我生气了,哄都哄不好”的那种。   见她这幅小模样,江彧这才明白刚刚那一茬还没过去呢!   “刚刚那个女生真跟我没关系,是时昉救的她。”   这话不说还好,一说宁潇的气更大了,压低了声音就气fufu地说道,“嗯,什么都是时昉做的!水手服是他的,连女孩子都是他救的,就是跟你一点关系都没有,你撇的可真干净!”   闻言,江彧的脸顿时升起一抹红。   “那……那衣服是……”   “嗯?”   “是我买的!跟时昉没关系!”   “哦,被别的事情逼一下,你就承认衣服是你的,要是再被别的事情逼一下,你是不是又要承认那沈樱樱是你救的了。我不要理你了,你的嘴里一句实话都没有。”   宁潇无理取闹。   啧,不无理取闹还怎么借酒消愁呢?   不借酒消愁还怎么……咳咳!   就在这时,宁潇看到了那托着酒就往他们身旁走来的侍者,想都没想地就从他的托盘上取下一杯酒来,仰头就喝光了。   “宁……”   江彧的话都还没说完,下一秒一人就立马来到了两人的身旁。   “哈哈哈,江总,找你很久了,你怎么在这……”   男人寒暄的话接连而至。   在外人的面前,江彧也没法去管宁潇了,就这么看着她又不知道从哪里摸来了一杯酒,又喝了起来。   于是在江彧和别人交流的时候,宁潇就这么一杯又一杯地下了肚。   哎,还别说,味道还挺好的。   宁潇咂了咂嘴。   几乎同时,一脸颓唐的江锐那边直接就迎来了一株清新怡人的绿茶。   “你好,你好像有些不开心……”   不得不承认,除了江彧,面对其他男人时,沈樱樱的手段还真是无往不胜。   很快,两人就交谈了起来,偶尔还会发出一两声笑来。   因为两人的位置比较角落,心思已经完全被宁潇占据的江彧根本就没注意到江锐与沈樱樱的情况。   差不多等晚宴快结束的时候,提前出了别墅的沈樱樱这才笑盈盈地与江锐在别墅前分开了,然后就进了路旁的一辆保姆车。   一进车,早就等在车内的她妈劈头盖脸就是一顿骂。   “你到底怎么回事?啊?谁让你跟那么个穷逼交谈了一晚上?啊?我平时怎么教你的?你怎么这么蠢?江彧呢?他身边跟着的那女人是谁?你为什么不接近他?你是想我们的计划彻底失败吗?”   闻言,沈樱樱满不在乎地翻了个白眼,然后掏出化妆镜就开始给自己补起妆来。   “我在跟你说话你没听到吗?”   “听到了……”   她拖长了声音这么说道,“江彧啊,没戏。人家有老婆了,就是那女人!”   “什么?那……那又有什么要紧?你又不是没找过有妇之夫,家里的饭再好吃吃多了也腻,外面的屎就算没吃过都是香的,男人啊,都是图新鲜!”   “妈,我是你亲生的吗?你说我是屎!”   “我不是那意思……哎呀,你懂我的意思!”   “我懂,我当然懂。但你别告诉我你看上那充阔的穷小子了!”   “人家可不是穷小子。”   “什么?”   “哎呀,你等着看好了,你女儿什么时候吃过亏了?穷小子,呵,我要的就是他是个穷小子。还有江彧那种我根本就不是对手,玩不转,你别想了,再说,谁要嫁给一个死瘫子了!目标从今天开始,正式更换。”   说着话,女人一下就合上了她的粉底盒。   直接就发出了“啪”的一声脆响。   并不知道沈樱樱那边到底发生了什么的江彧,此时也十分的煎熬,甚至是考验。   只因为,一杯又一杯的这么灌下去,宁潇成功地醉了。   一上车,刚开始还老老实实的,只是偶尔傻笑一声,可很快对方整个人就往他这边挪来,挪着挪着,在他没注意到的时候,一下就坐到了他的大腿上,用力地抱住了他的脖子,贴着他的脸,蹭了蹭,然后解开了旗袍的最上面的一粒扣子来。   “唔,好热……” 第28章 豪门轮椅大佬(十) 【一更】……   “热……”   嘴上说着热,实际上宁潇的眼睛却悄摸摸地掀开一条缝儿偷偷看了江彧一眼。   只见他脸颊酡红,竟是比她这个喝了酒的人脸上的红晕还要来得深来的艳。   见状,宁潇心里暗笑,可面上却是丝毫不露,已经紧紧搂着对方的脖子,在他的耳边哼哼唧唧的,嘴中的热气夹杂着酒气则不断地喷洒在对方的耳上。   江彧从来都不知道自己的耳朵竟然会这样的敏感,只是微微的热气涌来,浑身上下便不由自主地一哆嗦,随后一股难以言喻的异样的燥热便以耳朵为中心四散开来。   他的手更是完全不知道往哪儿放,只好用力地撑着座椅,丝毫不敢碰触宁潇身上的任何一处,没什么,实在是不管是碰到哪里,都好像碰到了火团上一样,手霎时间烫得厉害。   男人的嘴唇紧抿,呼吸微微有些急促,也不知是车内的空调打得太足还是因为别的什么原因,他的额头直接就渗出了一层薄薄的汗来,聚集成珠,沿着他的鬓角就缓缓滑了下来。   不行,不能再这么下去了,否则……   他是个正常的男人,有着再正常不过的生理反应,宁潇还继续这样一直磨蹭个不停,他真不知道……   想到这里,深吸了口气的江彧双手按在宁潇的肩膀上,一把将她的身子扳直,眼神幽深而漆黑。   “别闹,坐好了。”   男人的声音有些嘶哑。   他原以为这句话能让宁潇这酒醉的女人稍微收敛一些,谁料他的话才说完,对方看着他,不过两秒,眼泪瞬间就在眼眶之中打起转来,嘴一憋,整张小脸一下就变得可怜巴巴了起来。   “呜呜,你不好,你都不喜欢我了,一点也不喜欢我了,只喜欢那小樱樱去了,她哪里比我好了,长得那么丑,皮肤又黑,身材还干瘪,你还喜欢她,都不理我了,还救人家,还跟她说话,呜呜呜,我不要理你了……”   此时远在几千米之外躺着也中枪的沈樱樱:“……”   而这边宁潇攻击完他人就嘤嘤嘤地假哭了起来。   之前江彧看沈樱樱装哭有多厌烦,多想立马推轮椅走人,现在面对宁潇,此时就有多心疼,甚至完全看不到她哭得有多假,心脏都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一下子就揪紧了,整个人也一下子就手足无措了起来,根本来不及去取那放在上衣口袋的手帕,直接拉着高定手工西装的袖口就开始给对方擦起眼泪来。   “别哭,我没有……不哭……”   随后深深吸了口气,认真地开了口,“我没有喜欢她,救她的人也不是我,除了你,从小到大我再没有喜欢过别的女人,我只喜欢你。”   一说完这话,江彧脸上的红晕更深了。   而听到这话,心头一片柔软的宁潇哭声骤歇,直接就抬起头来,眼泪还挂在她的脸上,她就一脸惊喜地开了口,“真的?”   “当然。”   “那你亲我一下。”   “……别胡闹。”   江彧的小心脏抖了下,眼神下意识地就看了一下前方驾驶座的司机小邱,直接就与对方的眼睛在后视镜里对上了,吓得对方忙不迭地就避开了他的眼神,根本不敢再往后看上一眼。   可即便这样,江彧也觉得浑身上下十分的不对劲,他总觉得夫妻之间的事情,关上门怎么样都行,可是在外面,特别是当着别人的面,就总觉得无比的羞耻。   “呜呜,那你就是不喜欢我了,你看你都不愿意亲我了……”   宁潇双手捂住了眼睛,然后偷偷从手指缝儿里瞧他。   听到她这话,江彧抿了下唇,眼睛也闭了下,犹豫了片刻,拉下宁潇的捂眼的双手,抬起她的下巴,就在她的唇上印上了一吻。   柔软温热的感觉一触即分。   江彧的眼眸不由得就变得更深了,可宁潇的眼睛却一下亮了起来,舔了下唇角。   “甜甜的,还要一个……”   低头亲吻。   “还想亲一下……”   又是一吻。   “再……”   宁潇的话都还没说完,下一秒后脑勺一下就被江彧扣紧,两唇紧紧相贴,男人的呼吸十分急促,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这一记深深的吻才终于结束。   江彧的手微微松开了些,将自己的鼻尖轻轻抵住了宁潇的,眼睛缓缓睁开,四目相对。   只一眼,就仿佛看到了对方的心底最深处。   两人的距离近到连对方扑通扑通的心跳声都能听得一清二楚。   “乖,不闹了,好吗?”   江彧轻声说道。   宁潇懵懵地看着他,然后就感觉到对方轻手轻脚地给她调整了下姿势,将她脑袋按在自己的怀中,抱住了她,就在她的额头轻吻了一记。   “别动,要是难受,就先睡会,到家我会叫你的。”   说着他又看向驾驶座的方向,“小邱,将空调温度调低一点。”   “是。”   至于宁潇——   不动是不可能的,一动不动是王八。   只不过知道江彧害羞不好意思,车上的调戏到此为止,他喜欢家里,喜欢卧室,那就先回去再说。   宁潇挑了下眉,抱着江彧的脖子,就闭上了眼,现在先养精蓄锐。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一直平稳前进的车子终于在别墅前停了下来,车子一听,宁潇便立马睁开了眼,直起了身,就揉了下眼。   看她这懵懵懂懂的样子,江彧心头一颤,直恨不得再给她买两条街回来。   想到这,江彧刚准备开口喊她下去,谁曾想宁潇看着窗外,整个人就立马从他的腿上下了来,拉开车门出去了,“啊,到家了……”   而毫无准备宁潇就脱离了他的怀抱的江彧心头不自觉一空,就漫上一片失落来,同时眼神之中含着淡淡的幽怨就朝宁潇看了去,却讶然看见她正站在车外冲他边笑得灿烂边招手。   灿烂到江彧都失落不起来了,出了车,坐上轮椅就开口问了她,“怎么不进门?”   “要给阿彧推轮椅回家。”   她脆生生地答道。   难道酒醒了?   江彧还未来得及感动,就看着对方推着她的轮椅就直接往一旁的树上撞去。   “哎!”   “少爷!”   “天哪!”   宁潇的这一手吓得整个别墅的人接连叫了起来。   看,我的酒还没醒哦!   一阵兵荒马乱之后,坐在卧室沙发上的宁潇想要表达的就是这个意思。   “少爷,少奶奶需要我晚上帮忙照顾吗?”开口的是在厨房帮忙的王妈。   而一听到这样的话,看了一眼那乖巧坐在沙发上歪头冲他笑得可爱的宁潇,又想起了刚刚两人在车上的种种,江彧脸上一红,还好屋内的灯光偏暗,叫人根本就没察觉到。   “不用,我会照顾她的,有需要我会叫你们。”江彧说完,就清了下嗓子,笑着关上了房门。   没曾想他这边门刚关,转头原先还老老实实坐在沙发上的宁潇就不见了踪影。   “宁……”   “砰!”   吓了一跳的江彧刚想开口喊她,可随后一旁的更衣室里便忽的传来一道重物倒地的声响。   听到这声音的江彧,忙不地地推着轮椅就过去了,一抬头就看见还好只是一根实木衣架倒了,他的一口气还没完全松完,紧接着心就拎了起来。   只因为不远处的宁潇竟然硬生生地将他那件又暗搓搓藏到了另一处隐蔽的地方的水手服,给翻了出来,此时正举着衣服,转身冲着他,笑容极大。   “看,我找到了什么?”   “唔,我就说怎么找不到了?原来阿彧偷偷藏在了这里,抽屉都上锁了,还好我撬开了,哈哈……”   说着,她就笑盈盈地朝目瞪口呆的江彧走来,小跑了两步,半蹲下来,她就凑到了江彧的耳边,“偷偷告诉你,阿彧就喜欢我穿这件衣服,他以为我不知道,其实我知道他可喜欢可喜欢了,再偷偷告诉你,其实除了这一件,我还在网上买了其他的衣服,阿彧肯定特别特别喜欢……”   一听这话,江彧的脸瞬间红得感觉都快要冒烟了,他还以为对方真的相信了那衣服是时昉的,没想到……   他其实也没那么喜……   也不知道宁潇在网上买的是哪种样式的,他与她结婚之前曾偷摸看了好几种,最后选来选去才只选了这一件,现在……咳咳,不,不是,他其实真的一点也不喜欢这种衣服……对,一点也不……   刚想到这儿,终于找回了自己理智的江彧抬头,就瞪大了眼看到宁潇竟然开始解起旗袍的扣子来了。   “你做什么?”   江彧的声音差点没变调。   他的鼻子有些痒,已经有了经验的男人差不多已经了解到这是他即将流鼻血的前兆了,上次他就是躲得及时才没让宁潇发现,可现在……   听到江彧的话,宁潇看向他的眼神天真又单纯,“换衣服。”   一听到这话,江彧直觉得一瞬间浑身上下的所有的血液几乎一下子就往他的脑袋涌来。   “不行!”   他想都没想地就开口阻止了对方。   等阻止过后,他又稍稍有些觉得他是不是拒绝的太快了,是不是有点太快了,或许应该……   他还没想完,下一秒宁潇再次眼泪汪汪了起来。   “你都不爱我了,你之前明明很喜欢的……”   “我不……”   江彧刚想开口拒绝,可看着宁潇那眼泪欲落未落的架势,就立马调转了话锋,“是,是,咳,我是很喜欢,可你现在醉了,你需要的是好好休息,乖,我们不穿,过来……”   听到这话,宁潇蹬蹬蹬地就跑到了江彧的身旁,蹲下来就冲他扬起了小脸,“那你亲我……”   话还没说完,江彧就已然俯身亲吻对方一下,轻车熟路。   “现在好了吗?”江彧开口。   “唔……”宁潇拖长了音,随即抬头,“不好!哈哈哈,你上当了,我就是骗你亲我一下,衣服还是要换的,哈哈!”   说着,宁潇又开始解起扣子来。   江彧:“……”   这也能骗?   男人一脸懵逼,可随后连忙低头,听着耳旁窸窸窣窣的声音,拳头下意识就捏紧了。   等宁潇彻底换好了衣服,他想都没想地领着对方径直就往主卧而去。   一看那张king size的大床,宁潇眼睛一亮,她的无理取闹与醉酒没有白费啊,这不……   刚想到这里,站在床边的她忽然就被江彧一下推到了床上,然后——   然后就被对方捞起一旁的被子,直接就将她卷成了个寿司。   宁·寿司·潇:???   人干事?   “睡觉!”紧接着她便听到男人咬牙切齿的声音。   再之后一阵窸窣之后,宁潇感到身旁一陷,一只手就帮她拨了拨额前的头发,随后一枚极为珍视的吻就印了上来。   “乖,不闹了,睡觉。”   他轻声这么说道。   她只是喝醉了,并不是真的想跟他……   而且根据之前的调查,还有他的腿,他并不想她后悔,之前她还在给自己留后路,没道理他要在她醉酒之时趁人之危,断了她的后路,所以,安心睡一觉,睡醒了就好了。   男人眼中掠过一抹酸涩。   “江……”   “睡吧,我在旁边。”   江彧笑了笑,又亲了一下她的额头,“还有,老婆晚安。”   半夜,察觉到对方已然睡熟了的宁潇这才缓缓睁开了眼,轻啄了下对方的唇。   “傻子。”   而第二日,人刚清醒,察觉到某个部位滑腻腻的触感,江彧整个人瞬间清醒,轻手轻脚地下了床,还未完全藏好自己的东西,宁潇的声音便立马在他的身后响了起来。   “老公,你藏什么呢?”   一瞬间,江彧整个人顿时慌的一哆嗦。   下一秒,一条皱巴巴的内裤就掉在了两人的眼前。   “咳,我就是想过来刷个牙,既然你要用卫生间,那我就去另一边吧,嗯,我走了,咳。”宁潇立马抬头,假装什么都没看到,转身就飞速逃离了现场。   江彧:“……”   自闭.jpg 第29章 豪门轮椅大佬(十一) 【二更】……   江彧这一自闭就自闭了差不多整整三天,这三天对宁潇来说,对方基本上是属于神龙见首不见尾,早上她都还没睁眼,身侧就早已经空无一人了,晚上她也不知道熬到什么时候对方也始终都不回卧室。   这不是躲她是什么?   多大人了,还害臊!   啧。   这一天宁潇起床了之后,照旧在身旁摸了个空,随即魂识在整个别墅转了一圈,却根本就没感受到江彧的身影,这使得她立马睁开了眼,起身换好了衣服,便皱眉下了楼。   可去到楼下她也只看到了别墅里忙忙碌碌的众人,四处看了看,宁潇给自己倒了杯温水,就开了口,“江管家,怎么没看到阿彧?他去哪里了?”   “哦,昨天陆医生来给少爷检查过了,说他的身体已经完全恢复了,所以他今天早上就去了公司。”   闻言,宁潇点了点头,然后就来到了餐桌旁。   她一坐下,王妈几个人就赶紧将早餐端了上来。   宁潇看了看桌上的早点,豆浆、油条、糍粑、锅贴,小笼包……全都是中式的,什么黄油面包果酱什么的,一个都不存在,一下子宁潇的嘴角就扬了起来。   她记得原宁潇才跟江彧结婚的时候,家里还都是咖啡面包之类的西式早餐,原因主要还是江老爷子喜欢,弄得江彧也习惯了这样的早餐,当时原宁潇看到那些早餐是个什么表情她已经不清楚了,可能皱眉了,也可能是胃口并不怎么样。但她记得第一天两人共进了早餐之后,第二日他们两个的早餐就立马分开了。   江彧那边依旧是西式的,宁潇这边则全换成了中式的。   天晓得对方到底是怎么发现她的喜好又立马改正了。   吃了个小笼包的宁潇抬头看了一眼餐桌中央的白瓷花瓶里摆放着的香槟玫瑰,心情好得实在有些过分。   其实原宁潇之前也是有感觉的,但她也只是感觉在江家住着哪儿哪儿都特别舒心,与面对宋恩心和江锐的满心烦躁郁闷不同,她只觉得自己一回到江彧的身边,回到江家就会感到整个人都立马放松惬意了下来,甚至有时还会逃避去公司,去面对江锐与宋恩心,可不管心里怎么逃避,到最后却还是会去了公司,继续去给宋恩心下袢子,使计谋。   想到这儿,宁潇微皱了下眉,随后很快就将这些事情全都抛到了脑后,开始专心致志地用起早餐来。   等差不多早餐快结束时,宁潇擦了下手,鼻子轻嗅了下,就径直进了厨房。   “王妈,你在做什么好吃的呢?好香啊!”   “哈哈,给少爷中午炖的汤,一会还要给少爷做午饭呢!外头的东西油盐味儿太重了,少爷吃不惯,所以基本上都是家里做好中午喊人给少爷送过去……”   一说起江彧,这位胖乎乎的王妈就立马说的有些多了起来。   而宁潇始终都笑眯眯地听着,这让王妈不由得就在心里暗暗称奇了起来,要知道以前的少奶奶别说站在厨房里听她说些少爷的琐事了,就是少爷站在她面前,她恐怕都没太多的话对他说,夫妻两人相敬如宾,少奶奶每天风风火火,来去匆匆,少爷则一天到晚面无表情,只有工作。   她跟江管家两个人私底下也不知道担心了多少回了,现在可好了,两人好像自从上一次少爷高烧生病,少奶奶守了他一夜之后,感情突飞猛进,上一次少奶奶喝醉,看少爷那个从她下车,眼睛就一直没离过她身上的腻歪劲儿,也知道,这下她和江管家就算是去了地下,也对得起老爷子了。   想到这儿,王妈说起江彧的事情来就更起劲了,甚至连他小的时候因为尿过了一次床,而羞的一直都不愿意喝水,最后还是老爷子冷着脸发了话,他才终于委委屈屈地开始喝水,然后就自己一个人一整晚躺在床上不睡觉,一有尿意就上厕所,最后熬到受不了,偷偷摸摸靠在马桶旁睡着了的事情都说了出来。   “啊呀,说起那件事,少奶奶你可不知道啊,当时我们几个一进房间,就看见二少爷一个人睡在床上,大少爷不见了踪影,吓得差点魂儿都没掉了,在别墅里就是一通乱找啊,谁知道最后竟然是在卫生间里的马桶旁找到了他呢,看他那小样子,怕不是一晚上都没睡好,大清早的抱着马桶也不知道睡得多香,哈哈哈……后来还是老爷子将他这小毛病给治了过来,他带着他一起睡,少爷可不就不敢胡乱装睡去卫生间了吗?哈哈哈……”   王妈笑得嘴巴都合不拢了。   宁潇也跟着一起控制不了地笑了起来。   看来闷骚爱害羞好面子的毛病,江彧从小就有,躲了她三天还算轻的了。   可这不行啊,他一直躲着她怎么行?   想到这儿,宁潇的眼珠转了下,突然瞥到了那锅正熬着的汤,对着王妈就露出了个温和的笑来。   “王妈,那您能教我做饭吗?”   说到这儿,宁潇的脸微微红了下,“我希望江彧能吃到我亲手做的饭,您觉得好吗?”   听到这样的话,王妈先是一愣,随后大喜过望,“好,好,当然好了,特别好,来来来,少奶奶我教你,一定教你!”   因为原宁潇除了小时候,基本上就再也没碰过锅铲了,所以一顿饭做的十分磕磕碰碰,足足花费了整整一上午,三四个小时的时间才终于给江彧做好了他中午要吃的四菜一汤。   而这边王妈等人看着宁潇拎着饭盒,开着车就没了踪影,差点就没抹了抹眼泪。   “老江,你看人也有不准的时候呀,还说什么少奶奶看着不怎么样,与少爷不相配,以后两人很有可能走不长久,我看就很好,两个非常般配,以后一定能长长久久!”   王妈斩钉截铁。   “哈,我看走了眼还不好,大少爷是我们从小看着他长大的,他有多好,我们这些人哪个不知道,看走了眼才好啊,我也希望他们两个在一起一辈子长长久久!”   江管家笑得开怀。   并不知道自己走后别墅里的人对她评论的宁潇开着车很快就到了江氏的楼下。   狭路相逢,她乘的电梯刚升到了一楼,两位熟人便立马说说笑笑地按开了电梯。   不是之前的八卦二人组,张姐与小陈还能是谁呢?   等电梯门打开了,看着里头站着的宁潇,这两人的笑容瞬间就僵在了脸上,随后两人的手就在背后开始互相推搡了起来,根本就不知道自己到底该不该进去。   而宁潇则看着快要合上的电梯,抬眸看了她们一眼,“不进来吗?”   宁潇一发话,这两人就赶紧走了进来。   “宁老师好。”   两人不约而同地这么说道。   宁潇点了点头,随后就看着头顶电梯数字的跳动来。   此时站在她身后,缩得跟两只小鹌鹑一样的女人则互相用眼神交流了起来。   张姐:怎么又碰到这煞神了?真是有毒,叫你嘴馋天天吃什么韩式石锅拌饭,这下好了,跟她直接撞上!   小陈:那石锅拌饭哪里是我要吃的,不是你……   张姐:嗯?[威胁脸]   小陈:好,是我要吃的,都是我,是我嘴馋!就是,这电梯怎么这么慢啊!去个17层怎么这么慢啊,张姐,我腿要软了……   张姐:软什么,站好,丢什么都不能丢气势,再说她现在也不过就比我们高一级罢了,虽然说有后台,可江氏的哪位高管现在不早都已经结婚了,她顶天了也就一小三,怕什么,我们可没做破坏人家婚姻的亏心事,哼。   小陈:就是就是,还破坏人家婚姻不要脸。啊,江姐,你看看那数字是跳到几楼了啊?我们不是要在17楼下吗?现在都23了,江姐,你没按楼层啊?   张姐:我没啊,我寻思着这宁潇不也要去17楼吗?就没按了,不是,怎么还往上呢?她去哪?   两人互相惊恐地对视了一眼,可此时再来摁楼层也已经来不及了,没办法两人便只能憋屈地跟着宁潇继续往上。   眼看着越来越高,两人的心也越提越高,差不多到了快30层的时候,她们就看着她掏出了手机,拨通了个号码。   “是秦秘书吗?对,是我,给我接一下江总的电话。嗯?他到现在都还在开会?还任何人都不许打搅他?呵,没事,你进去催一下他没事,就跟他说我来了,好,那我在办公室等他,嗯。”   通话结束,宁潇便看着电梯的数字一下就跳到了48,叮——   提着手里的东西,她直接就走了出去,徒留站在她身后已经快要石化了的八卦二人组,眼睁睁地看着电梯门缓缓合上,又忘了摁楼层,就这么缓缓地跟着电梯一起降了下去。   也不知道降到了几楼,随着又一声叮——的轻响,两人这才如梦初醒般地回过神来,然后僵硬地转过头来,对视了一眼,就立马捂住头,一起发出了一声尖叫。   “啊啊啊啊啊!!!”   这一声直吓得15楼几个准备进电梯的销售部的小伙子将刚踏进电梯的脚赶忙缩了回来,抱住了身边的小伙伴就看着电梯里的两个长相还算不错的女人,就这么边尖叫着边拨着自己的头发,就跟发神经了一样。   叫了有一会儿,张姐与小陈两人这才转身紧紧握住了对方的手,抖了抖。   “不是小三,没破坏人家婚姻,也不是什么高管,是boss!!!”   “是江总,她跟江总结婚了,江总哎,听说他高冷的一比,秘书团里甚至连个妹子都没有,怎么会是她啊!”   “就是就是,江总那么有钱,那么优秀,怎么就选了她了呢?他图她什么呀?就图她长得漂亮吗?”   说到这儿,两人不约而同地忽然就闭了嘴。   那……那什么……   她长得确实漂亮啊!长这么大她们就没见过长这么漂亮的女人,尽管她们平时不承认,可那张脸,那个身材真的是……   呸,男人都是肤浅的大猪蹄子!   只能看到女人的外表,而没法透过她们两个平凡的外表看到她们金子般的心,哼!   “就……张姐,她……她不会开除我们吧?毕竟公司都是她家的,呜呜,我们上次还说她说成了那样!”   “应该……不会吧?她看着像是那么小心眼的人吗?”   是!   这个问题刚问出口,两人的心里便立马有了答案,随后两人互相对视了一眼,抱起对方就嗷嗷地开始哭了起来。   她们,要滚蛋了。   并不知道这俩戏精已经开始演起了苦情剧的宁潇,才刚下电梯,另一边正在45楼会议室里开会的江彧就听到了会议室的大门被人从外头敲响了。   一瞬间,男人就皱紧了眉头,嘴唇抿得极紧,眼中也露出了不悦的神色来。   此时,会议室里其他正认真听见的各部门大佬们一听这敲门声,又看了看江彧的脸色,顿时就噤若寒蝉了起来。   门外是哪位英雄好汉,报上名来!   一瞬间,所有人的心里下意识就闪过了这么一个念头。   可不就是英雄好汉吗?   江总开会最烦别人打搅,公司的40层往上谁人不知,谁人不晓,而且他一开会就会立马进入机器人模式,不开完自己要说的重点,什么吃饭睡觉,都别想了,这不他们十点半的时候一听说要开会,一个两个的全都塞饱了肚子才过来的,不然……   而这时江总的会议刚要进入高潮,这人就来打断,这不是英雄是什么?   偏偏外头这人还十分看不懂脸色,一下又一下地敲着,直到江彧寒着声地开了口,“进来。”   门这才被人从外头拧了开来,露出秦秘书战战兢兢的小脸来。   一米八的汉子,一拧开门,看着整间会议室的大佬,全都敬佩地朝他看来,坐在最前方的江总的脸更是冷的都快结冰了,一副“你最好有要紧的事情汇报,否则……”的威胁模样,一瞬间差点没在门口跪下。   “总……总裁,夫人现在正在您的办公室里等着您呢,看样子好像是过来给您送午饭,您看……”   “会议结束,下午继续。”   他的话都还没说完,江彧的声音就响了起来。   众人还有些懵逼呢,江彧推着轮椅一下子就没了踪影。   众高管:???   说好的双腿残疾呢?比我们动作还快?   可此时风中凌乱的高管们的心理活动江彧已经完全顾及不上了,推着轮椅就直奔电梯而去,偏偏这一回电梯门开,那做了也不知道多少回的电梯的八卦二人组还在电梯里抱头痛哭着,见状,江彧瞬间就皱了下眉,但还是让秦秘书推他进去了。   八卦二人组一见江彧,哪里还敢哭,忙不迭叫了声好,就双双面壁思过了起来,等看到了电梯里妆发凌乱的自己,这两人脸上的惊恐就更明显了。   江彧已经管不上她们了,一出电梯就直奔自己的办公室而去。   等他到了办公室门口,又开始踌躇了起来,犹豫了好久这才猛地推开了门,推着轮椅进去了。   可进去之后,他却根本就没看到宁潇的身影,当即皱了下眉,下一秒随着叮的一声响,右侧的一旁书架忽的就缓缓分开,露出了后头的一间休息室来,而宁潇此时正躺在他平时午休的床上,托着下巴朝他看了过来。   “水手服,办公室里的大床,老公,感觉你会的花样还挺多啊,嗯?”   闻言,江彧猛地瞪圆了眼,随后脸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地红了一片。   “别胡说。”   说完了,可能是觉得自己这话说的太没力道,想都没想地就立马转移了话题,“咳,秦秘书不是说你是来给我送午饭的吗?饭呢?我饿了,想吃饭了……”   听他这么说,宁潇笑嘻嘻地就从床上一跃而下。   “在这儿呢,路上有点远,所以我早早地给你温着。”   说着宁潇就将那些菜一一取了出来,将筷子送到了他的手边,就坐在他身旁期待地看着他。   “快尝尝,看看味道怎么样?”   有宁潇坐在他身边,这饭就是没进口,江彧也觉得好吃的不行,可等进了口,他的脸瞬间就僵住了。   与此同时,别墅里。   “呀,这糖怎么少了这么多?”收拾厨房的王妈抖了抖调料盒,随后一拍手,“呀,坏了,我之前把标签弄错了,少奶奶该不会也直接就把盐和糖弄反了吧,坏了坏了!”   “好吃吗?”   宁潇一脸期待,随即兴冲冲地就开了口,“好吃吧?哈哈,那你猜猜今天这顿午饭是谁做的?”   听到这样的话,心里有了答案的江彧直接就转头朝她看了过去,心头的一片欢喜在待看清楚对方手背上的一片烫红,瞬间一滞。   “你烫到了?”   说着他放下了筷子,就开始在办公室里翻箱倒柜了起来。   “你找什么?”   “烫伤膏。”   “不用,我在家已经涂过了,不用再涂了,你快来吃饭吧,免得饭菜凉了。我忙了一上午,中午也没有吃呢,反正饭菜都够,我干脆跟你一起吃吧!”   “别……”   “呕。”   菜刚入口,宁潇就差点没呕出来。   “好难吃,太甜了!”   “没有,我觉得很好吃。”   江彧面不改色地拿起筷子就又吃了起来,一口又一口,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是什么顶尖美食呢。   见状,宁潇直接就托着了自己的下巴,看他表现那么好,一句话直接就脱口而出了。   “嗯,表现不错,奖励办公室大床一次。”   江彧:“噗!” 第30章 豪门轮椅大佬【十二】 【一更】……   开口胡乱调戏的下场就是让面红耳赤的江彧以开会的名义飞快地从她的身边逃离,并且不管她在微信上怎么逗他,对方都只会惜字如金地用一个字来回她,后来被她逗得狠了,竟然连一个字都没有了,直接发了个“我要开会了”五个字,然后就不理睬她了。   看到这五个字,躺在江彧办公室里的大床上的宁潇捧着手机就打了个滚儿,笑得跟什么似的。   与此同时,会议室里的江氏众高管们看着坐在首位的江彧,一会看下手机,看完了就脸红耳赤地将手机直接就盖在了会议桌上,一副不想再看的模样,可没一会听到手机的震动,却又忍不住地又将那手机拿到了手机,嘴唇抿得极紧,脸上却是更红了,如此往复。   偏偏就这样一心二用,他还都能跟上会议的进度,上头演示ppt的主管们刚发表完意见,他就能一针见血地指出对方的问题,实在是……   高管们一个两个地互相交换了个隐晦的小眼神,咳咳,玩不起,玩不起。   就是这小模样,怎么跟他们家背着他们偷摸早恋的小丫头一个样儿……   才想到这儿,众主管们便立马被自己的这个想法给雷到了,当即正襟危坐,再也不敢往那个方向想去。   他们可都还想再多活两年呢!   并不知道江彧那边情况的宁潇,笑完了,看了眼手机,便发现现在时间还早,就有些不想下楼上班。想也知道在电梯里知道她身份的八卦二人组此时十有八九就在办公室里等着她下楼呢,不耐烦去应付她们俩。可是江彧又去开会了,不在办公室,待在他的办公室里也没什么意思。   从床上坐了起来的宁潇,托着下巴想了想,便坐上电梯就上了江氏的顶楼。   她记得剧情里曾不止一次地描写过江氏顶楼的风景不错。   可等她上了楼,找了个偏僻的地方还没待上多久,两道声音便立马由远及近地传了过来。   “看吧,看吧,我就跟你说顶楼的风景可好了,我可没骗人吧?”   女声活力满满。   “嗯,你说的都对,说的都好!”   男声疲惫而宠溺。   啧,还是熟人呢!   坐在角落里的宁潇撇了撇嘴,她给忘了,剧情里之所以一次又一次描写顶楼的风光主要还是因为男女主就爱在这边谈情说爱。   唉,失策了。   她并不想围观男女主到底是怎么撒狗粮的。   可不想也不行了,那边的声音很快又响了起来。   “当当,今天我准备的是咖喱土豆鸡块和海苔饭团,啊,还有这个,酸奶布丁,我做便当的时候顺手做的饭后甜点,我知道你喜欢吃甜的,对不对?”   宋恩心笑得一脸灿烂。   见她这样,因为工作上除了纰漏而刚刚被主管训了一顿,心情有些不佳的江锐也被她带着一起笑了起来。   “好厉害!”   江锐打起了精神,笑着摸了摸她的头。   宁潇听了这样的话,却挑了挑眉,啧,花出去的饭钱就不说了,这几天设计部因为要准备设计大赛的缘故,天天晚上都需要熬到很晚,宋恩心连睡觉的时间都不够了,还要早起给这男人准备便当,听这复杂的名字,想也知道需要花费的时间不少,实在是……   每一段感情江锐的付出都远远比不上女方,跟原宁潇在一起是这样,跟宋恩心在一起就更是这样了。   偏偏他还以为自己付出了多么不得了的东西,并且满嘴谎言,跟原宁潇与宋恩心的感情都这样了,也始终都不愿意跟她们坦白,还一直享受着女生的付出与关怀,嗤。   都是童年缺爱,江彧还遭遇了车祸,怎么不像他这样作呢?不仅不作,还一个人将偌大的江氏撑了下来,怎么从不跟人女孩子玩恋爱游戏呢,不仅不玩,长这么大还只谈了一次恋爱,一谈就立马结婚了……   总结来说就是,她老公真是太棒了!   宁潇弯起了嘴角。   正在宁潇乐滋滋地想着这些有的没的的时候,另一头正甜甜蜜蜜用餐的男女主两人突然就生了变故。   江锐的手机一下就响了起来,还是个陌生号码。   以为是什么推销的电话,他直接就给挂了,熟料他这边刚挂,下一秒电话又拼命响了起来,还是那个号码。   见状,宋恩心就抬了头,“怎么了?是谁啊?怎么不接?”   “陌生号码,可能是推销。”   “可人家都打来两回了,该不是你哪个换了号码的朋友有急事找你吧,接吧。”   闻言,江锐皱了下眉,就滑开了电话,将手机递到了耳边。   几乎同时,另一头的宁潇因为耳朵太灵,连宋恩心都没听到的江锐电话另一头的声音,她轻而易举就听了个一清二楚。   “呜呜呜,救救我,求求你救救我,帮我一下,我……我……好晕……”   对方才开口说出了第一个字,宁潇就立马识破了对方的身份。   不是那在李家寿宴上放着众多花花公子哥在一旁不管,只一门心思跟江锐交谈的小绿茶沈樱樱还能是谁呢?   动作挺快啊,听听着电话里头的虚弱小声音,还有这充满着恐惧与慌乱的小情绪,百分之百她要开始套路了。   嗯,套路的对象可不就是江锐嘛!   小样儿,动作还挺快!   姐姐看好你哟!   宁潇笑眯眯地这么想到。   随后就听到江锐霍地一下就站了起来。   “你是沈……”后面的话他没有说完,只是轻瞥了下吃着便当一脸好奇地朝她看来的宋恩心,就继续急慌慌地问道,“你在哪里?怎么了?出什么事情了?”   “呜呜呜,我……我在金碧辉煌二楼珠光宝气阁,救命,救我……救……啊!”   女人的话音突然被外力打断,只给人留下了一声引起人无限遐想与恐慌的呼喊。   这一手也是……   要不是现在地方有些不对,宁潇都想给她拍掌了。   “喂,喂,喂!”   想起他之前李家遇到的那个美好的如同百合一样的女生,想着对方不愿意去跟那些有钱公子哥来往,反而跟他一起躲在角落里说话,并且表示根本就不喜欢这样的场合,要不是她的经纪人,也是她妈的逼迫,她宁愿现在一人躲在家里看书,看书可比参加晚宴有趣多了。   后来对方还看他心情不佳,不停地说着剧组里有趣的事情逗他开心,明明是个活在聚光灯下的人气小花旦,心地却这样善良,还这么平易近人。   就算是碰见了一个陌生人求救,都不会视而不见的江锐,此时听到了那么一个心地善良的姑娘的求救怎么可能不理会,更何况娱乐圈里的黑暗他一个圈外人都听说过,指不定人家小姑娘现在就遇到什么不得了的事情呢!   想到这儿,看着已被挂断的通话,江锐整个人一下就急了起来,甚至根本就来不及跟满脸担忧的宋恩心解释,起身就往外跑去,“恩心,便当我就不吃了,你自己一个人慢慢吃啊,我先走了!”   “啊?到底出了什么事了?”   抱着便当,宋恩心就追了两步。   “来不及解释了,我先下去了,一会你有空下午帮我跟我们后勤部主管请个假!”   话都还没说完,江锐人就已经进了电梯了,宋恩心追了过去,就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电梯门在她的面前缓缓关上,也关上了自家男朋友惊慌失措的脸。   见状,宋恩心一脸的低落,“怎么不说清楚就走了呢?便当也不吃了,我做了好久,早上五点就起床了,一口都没吃,就走了……”   可又能怎么办呢?江锐已经走了,她便只能踢踢踏踏地又回到了原地,看着自己摆在长椅上的两大盒便当,深吸了口气,抱起其中一盒就开始大口大口地吃了起来。   “哼,叫你没口福,我自己一个人吃,我一个人要吃两盒,吃得饱饱的,吃到胀肚子,哼!再说吃饱了才好干活!我的设计稿已经通过设计大赛初赛了,太好了,之后我会更加努力的,一定要拿到设计大赛的冠军,当初我女神可也是大赛的冠军呢!我一定要跟宁潇女神看齐!嗯嗯!”   捏着小拳头给自己加油打气了下的宋恩心抱起便当盒就开始往嘴里塞了起来,随后含糊不清的声音就响了起来,“唔,好吃,真好吃,我的手艺真的太好了!”   听到这里,宁潇控制不住地低笑了声。   啧,真可爱!   这么可爱,江锐就更配不上了好吗?   他为什么不敢喊出沈樱樱的名字,为什么不跟宋恩心解释?还不就是他潜意识里觉得沈樱樱的这个举动他也不好跟女朋友说,这就代表了他下意识地知道自己的行为有些不妥,可他还是做了。   男人啊,揣着明白装糊涂的太多!   更何况金碧辉煌那种地方,去消费的有钱人太多,他就不思考一下,沈樱樱为什么会出现在那种地方吗?就算沈樱樱在那里遇到了什么危险,第一时间,他难道不是应该报警吗?他去有什么用?如果警察都解决不了的事情,他以为他一个隐姓埋名的穷小子有什么解决的办法吗?   哦,也不对,他是男主吗?   有光环!   宁潇讽刺地翻了个白眼。   还是江彧好,他遇到这样的绿茶,直接就在对方开口说出第一句的时候就直接将她堵在了开头,啧,又想奖励他一下了呢!   这么想着的宁潇在跟江彧一起坐车回别墅的时候,就一直笑眯眯地看着他。   直看得江彧小心肝直颤,连平板上的财务报表都看不下去了,他从没有过这样的经验,要知道他以前不管遇到了什么事情,只要碰到工作,那便会立马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都沉浸到工作当中。哪会像现在这样……   想到这儿,江彧捏着平板的手指不自觉地使上了劲,甚至连指尖都开始微微泛起白来。   见他这样,宁潇刚准备开口逗他,两人的车子慢慢停了下来,转头看了看,原来是红灯。   宁潇刚准备收回眼神,她的视线直接就定在了路边的一辆摩托车上。   咦?   那摩托……   她要是没记错的话,不是江锐的还能是谁的?   那坐在戴着头盔的他摩托后座的那位穿着一套白裙子,也同样戴着头盔的女人,不用想,肯定是沈樱樱了。   因为戴着头盔的缘故,女人的脸叫人根本看不清,可别人看不清,宁潇还看不清吗?不仅如此,她还看清了对方的手正紧紧搂着江锐的腰,胸前也同样紧紧贴着对方的背后,可真享受啊!   她不由得就想起了以前原宁潇与江锐在一起时,曾信誓旦旦地说过的话来。   “我的摩托车只给我的女朋友坐,你要是想坐,那必须坐我女朋友才行!”   “我只载过你一个女生,不管是过去,现在,还是未来,也永远只会载你一个女生!”   大家有听到什么声音吗?   对,是啪啪啪打脸的声音。   啧。   想起一下午都神思不属,时不时就看上手机一眼的宋恩心,看着她打了好几次电话都只得了个正在通话中的回应后,女生失落担忧的小模样。   再看看江锐现在温香软玉在怀,明明有大把的时间,却连给女朋友回个电话报个平安的时间都没有江锐。   宁潇迫切地希望他赶紧跟沈樱樱在一起,最好在一起一辈子不分开,省得再去祸害别人!   可能是宁潇看的太过专注,江彧的注意力直接就被她吸引了过来。   “你……”   他才刚开口,宁潇就立马回过头来,笑盈盈地开了口,“唔?老公,你愿意理我啦?不生气我说什么奖励不奖励的事情了吗?”   闻言,江彧的脸颊一片爆红,哪里还顾得上看向刚刚宁潇看过去的方向,抿住唇,继续装自闭。   见他并没有看到江锐的摩托,绿灯也亮了,对方也跟他们分道扬镳了,宁潇在心里比了个耶,刚准备朝江彧那边凑过去,再接再厉的时候。   嗡嗡嗡——   她的手机突然就响了起来。   见状,她直接就滑开了接听键,还按了免提。   然后一道低沉的男人声音就在安静的车内一下就响了起来——   “是宁潇吗?我是秦凯。不知道你这个礼拜天有没有空?”   “秦凯?”   宁潇一时有些没反应过来。   谁啊?   电话那头可能听出了宁潇的疑惑,微顿了下,就又继续开了口,“你可能已经不记得我了?我跟你是大学同学,这个礼拜天……”   他的话都还没说完,对方的电话好像一下就被一帮人给夺了过去。   “哈哈哈,宁潇,大校花!礼拜天我们班要开同学会啊,这么多年不见你,这回给不给面子啊?”   “就是,大校花,都毕业三年了,每年的同学会你都不来?我们班上的人可都很想你啊!”   “特别是凯子!”   其中一人这么补充道。   “哦!!!”   其他的人立马就哄了起来。   “大校花你可不知道啊,凯子现在发达了,办公司了,最近兴起的网络公司凯悦你知道吗?就是凯子办的!”   “就是,我们几个老同学可都还在他手底下干活呢?工资开的贼高!你可不知道,人家这几年拼死拼活地奋斗可都是为了你呢,他可是都暗恋你整整七年了,前几年没做出成绩来,不敢跟你见面,最近把公司做出来了,才敢打电话找你呢,哈哈哈,哎,凯子你干嘛,我都还没说完呢?哎……”   那边的电话可能是被正主夺了回来,随后最开始的那个低沉的声音又响了起来,“宁潇你别听他们胡说,你周末有没有空过来一趟,就在金华酒店这边。”   闻言,宁潇先没有回答,而是看了一眼坐在她旁边,尽管一直没有开口,可耳朵早就已经竖得高高的,甚至手指头捏着平板也不知道使了多大劲的江彧,眼珠一转,脸上忽然就绽放出一个笑来,“周末啊……有,当然有了……金华酒店是吧?我知道了,我一定会去的!”   “嗯,你……聚会也可以带家属,你要是有就……带过来。”   那边那人艰难地这么说道。   “嗯,好的。”   宁潇点了点头。   一挂断电话,江彧就转头朝她看了过来,双唇抿得紧紧的,尽管没有说话,但眼中的期待却明晃晃地被三个字直接就给刷屏了。   带我去,带我去,带我去……   可宁潇却视而不见地苦恼地皱起了眉头,“唔,某人连话都不愿意跟我说了,肯定是不会跟我去同学会了,哎呀,好可惜哦,本来还想介绍他给我的同学们认识一下呢!现在介绍不起来了,我只能一个人去了……”   闻言,江彧的眼睛瞬间瞪大,依旧死命看着宁潇。   我愿意,我愿意,我愿意……   眼中依旧被三个字刷屏了。   宁潇用力憋着笑。   “好可惜哟……”   江彧:“……”   自闭.jpg 第31章 豪门轮椅大佬【十三】 【二更】……   这一边,并不知道自己刚刚跟自家哥哥还有宁潇擦肩而过的江锐,此时掩在头盔之下的脸上早已爬上了一片又一片的红,没别的原因,主要还是坐在他身后的沈樱樱实在是将他抱得太紧了,让他直接就感受到了一股异样的……   咳,不过他也能理解,一个女孩子刚刚遭遇了那样的事情,恐怕现在都还惊魂未定,所以他能理解。   只要一想到他刚刚冲到包厢时的情形,江锐仍然觉得气不打一处来。   幸亏他去的及时。   江锐这么想着,然后直接就将摩托转到了附近的一处几乎没什么人去的小公园里,停了下来。   “停在这里应该没什么人能看到你,你现在赶紧打电话喊人过来接你吧。”   一下了车,江锐取下了自己的头盔,就这样说道。   闻言,沈樱樱也取下了自己的头盔,露出一张满是泪痕的怯生生的小脸来,随后她慢慢从摩托上下了来,不料脚才踩到地上,小腿上就传来了一阵钻心的疼,直疼得她小脸一白,一个没站稳,人就差点摔到了地上,还好江锐眼明手快地伸手就拉住了她的胳膊。   沈樱樱就势倒进了对方的怀中,发出了一声低低的惊呼。   “啊!”   “你怎么了?哪里受伤了吗?”江锐连忙问道。   “腿……腿好疼……”   “你别动,我看看……”   “嗯嗯。”沈樱樱咬唇点了点头。   江锐连忙蹲下来,认真打量了下对方的小腿,很快便发现靠近她脚踝的位置也不知道被什么利器划了一道长长的伤痕,虽然不深,但瞧着好像是留了一大堆血,弄得女生的腿上血迹斑斑,瞧着就瘆人的很。   “小腿流血了,难怪……我马上送你去医院。”   他的话还没说完,沈樱樱就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表情惊慌莫名,“我……我不去医院……”   “可你受伤了!”   “我不能去医院!”   沈樱樱用力咬了咬唇,“真的,我不能去医院,你不知道……不知道现在的新闻媒体有多可怕,虽然我只是因为腿伤去了一趟医院,但他们就是能将我腿上的这点血扭曲成是我滑胎才流下的血,只要有一家新闻这么写,我的对家很快就会联动起来,然后找营销号找水军,将这个黑点死死按在我的头上,以后网友们提起我,就只会说是那个滑胎的女明星了……我又从来都不养营销号,不找水军,什么都没有,到时候根本就不是他们的对手。所以我只能小心再小心,不能去医院,一定不能去医院!”   说着说着,沈樱樱的眼泪直接就落了下来。   “什么!他们也太过分了……”   “不,这种情况才是娱乐圈里的常态,我……可能不适合这个圈子吧……”沈樱樱无奈地苦笑了声,“所以如果可以的话,你能帮我去附近的药店买点绷带和红药水来吗?因为我不想一会我母亲来了,看见我这样会担心!”   真是好一朵出淤泥而不染的白莲花呢!   要是宁潇在这,恐怕会直接为她鼓掌叫好!   闻言,江锐连忙站起身来,然后四处看了看,最后选定了一条掉漆的长椅,就将对方扶着轻轻坐了上去,“那你在这儿等我会,我先去找一下药店。”   “嗯。”   沈樱樱用力地点了点头,可紧接着就立马补上了一句,“你快点回来,我……我一个人有点害怕!”   “好!”   被这样信任的眼神注视着的江锐用力地点了下头,上了摩托就立马为对方找起了药店来。   这一边的沈樱樱则一直认真又深情地看着对方的身影逐渐消失在了视线当中,这才收敛起自己虚假柔弱的笑。   感受到口袋里的自己的手机不断震动,沈樱樱翻了个白眼,掏出手机,就十分不耐烦地开了口,“催催催,催命啊你催!有什么事儿?我让你叫得狗仔你叫了吗?叫了就行!有没有将他引到一个隐蔽的地方?哈……”   女人轻嗤了声,低头就看起自己新做的指甲来,“除了江彧那个神经病,这世上哪个男人我不是手到擒来,话说这姓江的兄弟俩真的是亲生的吗?怎么老大这么难搞,让我连近身都难!老二……草包一个,一个电话就叫来了不说,还让干什么就干什么,啧,要不是他是那江彧的弟弟,我才不耐烦应付这种蠢货呢!简直影响下一代智商!不是打听了说他是有女朋友的吗?有女朋友我一个电话,他二十分钟就到了,也是渣男一个!烦,老娘怎么老遇到渣男呢?尼玛好男人怎么都是别人家的呢!行了,行了,不聊了,就那人的热乎劲恐怕一会就回来了,我先挂了!”   这边,沈樱樱刚挂电话,紧接着江锐的摩托就出现在了她的眼前,一看见他,女人就立马站了起来,露出惊喜的笑来。   “哎你别……别动,等我过来……”   “嗯!”   女人笑得单纯。   眼神却在听到了不远处的一声低低的咔擦声,微闪了闪。   成了。   ——   因为今天是星期二,距离星期天还足足有五天的时间,所以回到家后江彧只除了偶尔哀怨地看上宁潇两眼,还不算太急。   而这五天,每天中午跟江彧一起甜蜜用完午餐之后的宁潇,都会提前宋恩心一步地去到了顶楼的老位置,然后就亲眼目睹了一个江锐到底是怎么一步步地渣化的。   一开始,他还只是跟沈樱樱在微信上偶尔聊上两句,心思绝大部分还在宋恩心的身上,可随着宋恩心的话题逐渐开始不再像以前那些说些工作与生活上的琐事,聊得绝大部分都是什么设计大赛,什么她怎么努力做出了什么成就,总监又怎么夸她了之类的话,江锐便渐渐兴致缺缺了起来。   不仅兴致缺缺甚至慢慢就开始在微信上和沈樱樱越聊越多了起来。   “啊,原来你有女朋友啊!那肯定是个很可爱的女孩子,找机会我一定要认识她才行!”   “没有……嗯,其实我是有一点点难受,就一点点……”   “什么?你跟你女朋友吵架了,那肯定是她不对了,明明你这么好的……”   “啊?她误会我跟你聊了什么,真没有,要不我还是找一天出来跟她解释吧!”   此类绿茶语录连绵不绝。   可以说,要是江锐是个游戏里的可攻略对象,那么基本上就能看到象征着对方的好感度的红条正在逐日递增。   啧。   宁潇就喜欢他这么作死。   可这一会儿的宁潇却已经有些顾不上江锐那边的精彩剧情了,只因为——   今天就是周末了。   哼着歌,站在更衣间里试了一件衣服,又试了件衣服的宁潇,就这么看着本来应该在书房里处理文件的江彧就跟得了健忘症似的,一会进卧室拿本书,一会又进卧室里拿一下靠垫这些本来根本就不需要亲手做的事情,他偏偏非要亲力亲为。   这也就算了,每一个来回,都要特意从她的身旁转悠一圈。   那推着轮椅的小模样真是又惨又好笑,存在感十足。   而对方的几乎每一次来回都会特意与试衣镜里的宁潇对视一眼,眼中明晃晃地就那么写着,“带我一起带我一起带我一起……”   明明已经那么渴望了,可他就是不说。   搞得每次对方出了卧室之后,宁潇都会控制不住地捂住肚子笑到蹲下来。   等她换好了衣服,化好了妆,全都准备好了,一转身就看见江彧正坐在一侧的落地窗前醉翁之意不在酒地看着一本不知道什么书,听到她的动静就立马合上了膝盖上的书,嘴角露出一丝微笑,刚准备说话。   宁潇就先他一步开了口,“既然你都不愿意跟我一起去,那我就只好一个人去喽,唔,就是晚上可能会晚点回来,也不知道那些同学们喝不喝酒呢,啊,你放心,我不开车过去,所以你不用担心我会酒驾,哦对了,晚上要是太晚了,你就先睡吧,不用等我了,拜拜!”   说着宁潇根本就不给他机会的,冲着对方拜了拜手,就径直往外走去。   “宁……”   江彧只喊了这么一声,宁潇就已经蹦蹦跳跳地下了楼。   见状,男人捏了下拳头,嘴唇抿得死紧,眼中不由得就闪过了一抹委屈,但很快他就抬起头来,推着轮椅就来到了落地窗前。   不曾想他刚到,就看到已经到了楼下的宁潇正冲着他笑眯眯地挥了挥手,然后就径直往外走去。   这使得江彧的嘴唇抿得更紧了,然后就这么一直眼巴巴地看着对方的身影逐渐消失在了他的视线当中,他这才闭了下眼,拨通了个电话。   “嗯,是我。让你准备的事情全都准备好了吗?好,我现在就出门,嗯,马上过来。”   这样语焉不详地跟手机另一头的人说完话,江彧就直接挂了电话,推着轮椅乘着电梯就往楼下去了。   “小邱,马上给我备车。”   “去哪儿,江总?”   “金,华,酒,店。”   江彧一字一顿,咬牙切齿道。   而此时坐在出租车上的宁潇已经不止偷笑过一次了,哦你问她为什么要坐出租车,啧,有老公接谁开车啊!   想到这儿,宁潇就这么看着窗外,心情格外愉悦。   宁潇去的时间挺早的,可就是她这么早了,她也仍然看见酒店的门口站了好几个正在寒暄个不停的人,说是寒暄,可看这些人的表情,有人轻蔑,有人尴尬,也知道那句话说的一点也没错,同学会那就是个炫耀大会。   想到这儿,宁潇的心头突然就升起了一丝担忧。   她坐计程车过来,这些人该不会不管不顾地就上来嘲讽吧,那可就麻烦了……   不麻烦别的,就麻烦一会她老公打起脸来的声音太响,噪音扰民。   宁潇直接就露出了个反派的笑来。   而随着出租车的缓缓停下,宁潇付了钱就直接下了车。   一见宁潇下车,原先还站在酒店门口的几人便齐刷刷地转头朝她看了过来。   男生们眼中的惊艳暂且不提,几个嫁得好的,尤其是那个曾与原宁潇一个宿舍,就爱和她比,毕业了也不放过,后来直接就比得原宁潇与江锐分手了的那个室友,眼睛蹭的一下就亮了起来。然后在所有人都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踩着自己十几厘米的高跟鞋就矫健地几步到了宁潇的面前,上下打量了下,又看了看她身后开远了的出租车,脸上的幸灾乐祸溢于言表。   “喂,宁潇,你不是吧?出门……出门就坐那种车?你也能坐得下去,我的天!你还没跟你那穷鬼男朋友分手啊?不是吧?那种小白脸除了一张脸,浑身上下还有哪点能拿得出手了?啧啧啧……”   女人边说嘴巴边咧得老大。   不过对于她说的这一句话,宁潇表示百分之百的赞成,江锐也就一张脸了,就那脸还比不上江彧那一副骄矜病弱贵公子模样。   “什么?什么穷鬼男朋友?宁潇还交过穷鬼男朋友?不是吧?我可记得大学的时候,我们的宁大校花交往的男朋友就没有一任家里的资产下过九位数的,竟然还交过穷鬼男朋友,谁呀谁呀?哪个男生这么厉害?竟然能把我们的宁潇追到手?”   一个女生一脸八卦地追问道。   “哎哟,我哪知道是谁,就曾经在一家名牌店里见到过他们两个,你们是没看到过那小子的穷酸样哦,宁潇多试一件衣服,他都一脸的不耐烦,还教育宁潇衣服穿得舒服就行,那些奢侈品全都是不必要的东西,啧啧!”   “真的假的?宁潇你不是吧?那种人你竟然也看得上,不像你的风格啊!”   “就是就是,哎,今天你们结婚了没有啊?今天怎么不把你男朋友一起带来啊?”   “我们分手了。”   宁潇笑着回道。   “啊?分手了?”一听宁潇这么说,这些个女生的脸上瞬间就露出了可惜的神色来,有几个甚至还一脸的忌惮气愤,毕竟她们几个可都还没交男朋友呢,听说秦凯来了,这才打扮好了过来了,现在宁潇来了,又这么漂亮,秦凯哪里还看得见她们啊!   “不过,我已经结婚了。”   大起大落之下,这几个女生差点没当场喜极而泣。   “什么?你结婚了?恭喜恭喜啊!”   “恭喜啊!宁潇,没想到你结婚会这么早呢!怎么也不请我们喝一杯喜酒呢?哎今天你老公怎么没跟着一起过来啊?而让你一个人……一个人坐车过来?”之前那位攀比室友又找到了新的嘲讽的点,又开始了。   而众人身后的一个身穿一套黑色西装的帅气男人则在听到了宁潇结婚了这个消息之后,脸色瞬间就低落了下来。   “秦凯!”   一个女生一看到他便立马开口唤了声,随后甜腻腻地说道,“你来了怎么都不说话啊?宁潇,宁潇你还记得吧,那时候的校花,她都结婚了你听到了吗?太不厚道了,都不叫我们喝杯喜酒呢!咯咯咯……”   女生笑得格外开怀,那小心思明晃晃的,在场就没有一个人看不出她的小心思。   听到这里,西装男人抬起头来深深地看了宁潇一眼,握了握拳头,就勉强露出了个笑来,“你……你们都已经到门口了怎么还不进去,这里我早就定好包厢了,胖子他们听说早就已经到了,正在大厅里等着呢,就差你们了,赶紧进去吧!”   “好!”   几人应和了声,就一起随着那旋转的玻璃门就进去了,谁料才刚进门,一阵吵闹声就从前台的位置传了过来。   众人定睛看去,便看到了他们曾经的同学王胖子他们几个正一帮人站在前台那儿吵着些什么。   见状,秦凯连忙从人后走了过去。   “怎么回事?”   “凯子,这前台小妹妹说什么今天整个金华酒店二楼往上都被人包了,要想聚餐吃饭,只能在一楼大厅。”   “我来。”   秦凯安抚了下他,就站到了最前头,“抱歉,五楼的阳春白雪阁我已经提前一个礼拜订下了,你可以搜索一下记录,我叫秦凯,上面应该有我的名字。”   男人笑容温和。   闻言,前台的女生笑得十分标准,“不好意思,先生。这是我们老板做的决定,今天有贵客已经将二楼以上所有的包厢全都订下了,还有先生,我们酒店这边应该已经提前一天通知您,你的预定已经取消了,并且做出了赔偿,不知道您……”   闻言,秦凯一下就皱紧了眉头,随后在自己纷杂的记忆中扒拉一下,秘书好像真的曾这么跟他说过,但他自认为跟金华的老板交情还不算浅,过来跟对方好好说一下应该不成问题,谁曾想……   男人皱起了眉,还没来得及说出他的关系。   一旁秦凯的几个好友却不干了,“你们酒店怎么做事的?早就预定好的宴客厅竟然还叫别人订走了!未免也太过分了吧?你到底知不知道你面前站着的人是谁?还有,这到底是哪位土大款?真是钱多烧着,还包下整个酒店?也不知道干什么?”   “不好意思,包下酒店的人是我。打扰到你们实在抱歉,但谁要我的妻子连去个同学会都不带我,没办法我就只好自己包下酒店,自己主动过来了。”   身后一道熟悉而幽怨的声音忽然就响了起来。   闻言,宁潇憋笑转头,便看着江彧坐在轮椅上,正冲着他们笑得温和。   “老婆,晚上好。”   一瞬间,众人俱都瞪大眼,不可置信地朝宁潇看了过来。   宁潇同样露出了讶异的表情,心里却早已经腹诽上了。   嗯,骚还是你骚! 第32章 豪门轮椅大佬(十四) 【一更】……   五楼,金华酒店,阳春白雪阁。   本该是热闹与欢笑齐飞,炫耀与羡慕并存的同学聚会,此时却安静的诡异。   没有一个人开口说话不说,几乎在座的每一个人的眼神都在乱瞟,偶尔瞟到了那坐在宁潇身旁,一脸温和地给她倒茶的,仿若从画上走下来的贵公子模样的江彧时,又都掩饰性地飞快掠过,可没一会小眼神便又会不由自主地飘了过来。   这主要还是他们还有些没从刚才的强大冲击中回过神来。   这是个什么操作啊?因为宁潇来参加同学会没带他,所以直接就包下了整个金华酒店,然后自己眼巴巴地跟了过来……   要不要这么壕无人性又这么黏黏糊糊啊?   这么有钱就算了,还分开这么一会会就舍不得了?未免也太……   坐在桌旁的一帮人互相交流了个小眼神,俱都看清了旁边人眼底深处里蕴含着的羡慕嫉妒恨,果然校花就是校花,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其他人也只有仰望的份儿,老公这么有钱,这么英俊就算了,还这么粘她。   呜呜。   当然了,在座的这些人有被江彧这一手一下就震慑住,羡慕起宁潇的。当然也有被嫉妒之火冲毁理智,非要挑刺的。   这不,安静了才一会,就有人率先开了口。   开口的不是别人,正是那位见这场同学会风头全都被宁潇一个人抢去,跟她比了六七年的攀比姐。   攀比姐自幼家境不错,模样也是自小好到大,再加上成绩从来不错,所以从小就自信心爆棚,一直到上大学之前她都一直坚定地认为自己那就是个天之骄女,谁也比不上。可没想到的是,这才一上大学自己引以为傲的东西全方位地被她的室友,一进学校就凭一张侧脸照一跃成了校花的宁潇给比成了渣。   长相长相没人家精致,成绩成绩人家年年拿国家奖学金,家世……也就一个不靠自己的家世她能稍微赢回了点,可等她还没得意两天,知道宁潇家境不好的那些男生们一个个都跟被下了蛊似的,争着抢着地要给她送东西,想法设法地给她花钱,为了她争了个头破血流不说,人家转头找了个富二代男友,男生们也依旧把她当女神,男朋友更是把她当公主一样宠,分手了也只会在外头说她多么多么冰清玉洁,多么多么的好。   现在嫁人了,老公随随便便一出手就包下了整个金华酒店,虽然不知道什么来路,可看他那架势就知道家里资产十有八九少不到哪里去。   想到这儿,攀比姐的语气里也不免夹杂了些许酸气与挑拨,“哎哟,宁潇你这就有些不厚道了,老公这么优秀还老藏着掖着干什么,之前结婚了连杯喜酒都不请我们喝了,看你老公的样子也不至于连杯喜酒都请不起我们吧?就算不请我们,张扬、陈飞,还有……还有王铭他们这些人你怎么也不请啊,他们之前对你这么好,就上次我可还在一场酒会上遇到了张扬呢,人家还跟我问你的联系方式呢,看样子像是想跟你重温旧梦……啊,我说这些干什么,都怪我嘴也太快了,不应该说这些的,宁潇你老公应该不会介意吧?我无心的……”   嘴上这么说,女人的眼中却充满了看好戏的光芒。   可惜这婊里婊气的样子太过肤浅,也太过外露了,别说跟宁潇比,就是沈樱樱过来也能将她吊打五十个来回。   那边江彧还没表态,坐在江彧旁边的秦凯就先皱了皱眉,“苏晴你说这些干嘛?”   “都说了我无心的……”女人娇里娇气地这么说道,“宁潇你会原谅我的对吗?”   闻言,宁潇淡笑了下还未来得及开口,坐在他身旁的江彧就已经收回了给对方倒茶的手,然后就像是没听到那苏晴的话,看着宁潇就认真地说道,“这里的鱼子酱还有黑松露味道都很不错,一会菜上来了,你尝尝……”   说完他这才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看向对面的苏晴,“不好意思,你刚刚在说什么,我有些没听清楚。”   男人的表情一派温和认真,像是刚才真的没有听到对方说的话一样。   可谁也不知道此时的江彧心里的小人早已经抱着个小本子开始记起仇来了。   嗯,张扬,陈飞,王铭……嗯还有,还有这秦凯……   而听到了他的话的在座众人一起转头,便都看到了苏晴脸上的矫揉造作还未完全褪去,就这么僵在了脸上,当即有几个比较耿直的就立马憋不住地嗤嗤笑了起来。   他们也是受够这女人,以前他们参加同学会,哪个没被这女人奚落过,奚落完了还要被她抓着显摆她那个比她大了整整二十岁的丈夫,也是够了!   “你……”   “啊,我的天哪!”   攀比姐苏晴这边还想不依不挠,可没想到她才开口,坐在她不远处的一个女生看着自己的手机就发出了一声低呼来。   一下子就吸引走了绝大多数人的注意,他们纷纷朝她看去,便见她手指飞快地在自己的手机上截图保存,然后发到了他们的同学群里去了。   一瞬间,绝大多数都感受到了手机的震动,然后他们看着这女生激动的小模样,心领神会下,也俱都掏出了手机。   等看清楚了那女生到底分享了什么东西到同学群里,大家也都压抑不了自己地惊呼了声,再看向江彧时,连眼神都不对劲了。   而其中一个跟攀比姐苏晴关系还算过得去,自己嫁的也不错的女生等看清楚了手机上的东西,桌子底下的手就开始疯狂地戳起对方来。   “你干什……”   苏晴不耐烦的话都还没说完,那女人就一把将她的身子扯了过来,将手机递到了她的眼前。   只见此时的同学群内,开口的不正是那位一开始发出低呼的同学还能是谁。   赵雯雯:天哪天哪,看我发现了什么,我刚刚在楼下大厅看到了宁潇的老公就觉得有些眼熟,所以就下意识地查了查财经杂志,呜呜呜,等查过了我才知道我竟然跟这么个大佬坐上了同一张桌子,他是江彧,江彧啊,江氏的江彧江总啊!一手打杂了江氏帝国,名下产业涵盖服装、珠宝、电子商务、医药、酒店等等行业,就是在全球福布斯财富排行榜上也能排上前几,是国内唯一一个能入围前十的,换句话来说,他就是首富爸爸啊![爸爸我给你跪了.jpg]   白荣荣:雯雯你在说什么啊?你们去参加同学聚会了吗?好可惜,我现在在外地出差不能赶过去!   郝金磊:不……不是吧?江彧哎!是那个江彧哎!我的天,雯雯你没弄错吧?你快告诉我你弄错了,不可能的,我可是听说江氏的江总是个双腿不能行,哎等等……刚刚宁潇他老公是被人用轮椅推过来的吧?是吧?是吧?刚刚对方气场两米八,我竟然一时间根本就没注意到这些![爸爸我错了.jpg]   王华[王胖子]:那这么说就说的通了,我就说金华酒店可是我们市最大的五星级酒店哎,平时来来往往的人非富即贵,怎么会有人能在周末这种黄金时间将它二层以上全包下来了呢,这得多大的手笔,又会得罪多少人啊,可偏偏它就是被包下来了,除了江总我还真想不到还有谁这么大的本事了!话说不是有传闻说是江氏的江总为人极为低调吗?从不接受任何采访,也不上什么报纸杂志电视能媒体,他怎么会做出这样完全与他人设不搭的事情来呢?还有雯雯你从哪里找到这张照片的?我去,竟然是财富杂志的内页,好他妈隐蔽……   许蕊:胖子你到底知不知道什么叫做冲冠一发为红颜啊!就我们校花宁潇这长相,搁古代怎么着也得是个祸国殃民的绝世祸水级别的,别说是首富爸爸给她包下整个金华酒店了,就是包下了整个s市,那都是眼都不带眨一下的。   王华:……   傅成:这么一说,我觉得腿有些软,呜呜呜……   同学甲:腿软+1。   同学乙:腿软+2。   ……   等这边的攀比姐看完了同学群,眼睛瞪得差点连眼珠子都没从眼眶里掉出来,飞快地抬起看上宁潇与江彧一眼,便立马安静得跟个小鹌鹑似的,缩了起来,拼命缩小自己的存在感,像是生怕宁潇对注意到自己似的。   毕竟人就是这样,一旦差距过于大,那是连攀比心都不会升起来,只剩下仰望。   再说就她老公那个小公司跟人家这种庞大商业帝国可是没法比的,要是她蹦跶的太厉害,人家记恨上了她,随便动动手脚她家的公司真的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她可不就得安静如鸡吗?   大家闹出来的动静这么大,手机又一直震个不停,秦凯就是想不知道也不可能了。   正是因为知道了,男人的脸色才一下就难看了起来。   而等一会,菜肴上上来的时候,他的脸上就愈发的难看了。   实在是对方直接就点了金华酒店最顶尖的一桌席上来了,什么鱼翅燕窝,鲍鱼黑松露,龙虾鱼子酱等等,满满当当地摆了一桌。   这一桌就他现在的情况,偏偏又是根本点不出来的,不是没钱,主要是他的公司还处在起步阶段,一分一毫都要用在最要紧的地方,并不能拿来给他这样奢侈。   至于其他人,则在看清楚这一桌子菜的第一眼,便俱都瞪圆了眼,随即偷偷摸摸地就从口袋里摸出了手机,就开始趁江彧不注意的时候就开始给这些菜拍起照来,准备回家就发朋友圈。   天哪,长这么大,他们就没吃过这么豪华的一餐,原先他们以为这一次同学聚会有秦凯在,应该是轮不到他们aa了,谁能猜到世事难料啊,他们搞到了更大的。   不仅是他们,就连攀比姐苏晴都跟着吞了吞口水,她老公是有钱,但也没这么有钱啊,今天吃了这么一顿,她这半辈子,值了!   而看到了这桌菜的宁潇则转头就看了眼身旁嘴角始终微微扬着的江彧,眼神里明显写着“你这是?”。   “给老婆涨面子。”   尽管江彧并没有说话,但宁潇就是能透过他的眼睛清楚明白地看懂了他的意思。   你这样……真的!你早这样啊,早这样壕,人原宁潇早就被你用钱砸得头晕眼花了,哪里还看得见江锐那个废物啊!   还有,原剧情里你这么多钱全留给了江锐那个败家子实在是浪天下之大费啊!   宁潇简直痛心疾首。   可不管宁潇这边怎么愤愤不平,另一头的江彧却在看到了大家还都只是看着菜肴吞口水,而不动筷子,便先一步举起勺子给宁潇舀了碗汤,又夹了几个虾开始给宁潇剥了起来,这才开了口,“大家请用餐,怎么只是看着,免得一会菜凉了就不好吃了,到时候再点也来不及了,毕竟有很多菜十分费时。”   闻言,众人先是看了一眼江彧与坐在他身边没有反对的宁潇,又互相看了看身边的人,咧了咧嘴,就一起举起了筷子来。   菜好不好吃他们不知道,但这些东西只要吃下去了,他们就觉得浑身上下在此刻一瞬间就得到了升华,嘤嘤嘤,这就是钱的味道啊,可真好!   感觉连毛孔里都散发着一股子高贵的味道了呢!   “今天原本还想我来请大家这一顿的,倒是让江先生你破费了,来,我敬你一杯!毕竟之前的那杯喜酒我一直没喝到,今天就算是补上了,娶走我们京大几乎所有男生的心中女神,还不告诉我们,江先生该不会连这杯酒都不跟我喝吧!”   就在几乎所有人都沉浸在了美味当中,一直坐在一旁闷不吭声的秦凯突然发难了,听着火药味儿十足呢!   额……   其实同学们都有听说秦凯在大学的时候就曾暗恋宁潇暗恋了很久呢,之后之所以会创办公司也全是为了能够堂堂正正地站在宁潇面前,跟她告白呢!   可他们吃人嘴短,再说神仙打架,他们这群凡人也插不了手,不管不管,还是好好吃饭吧,这一辈子可能也就这一顿了。   想到这,这些人直接就盯上了面前的菜肴。   而这一边江彧一听到身旁男人的话,便立马停下了给宁潇剥虾的手,然后慢条斯理地取过一旁的热毛巾就擦了擦手,成套的动作做了下来不仅赏心悦目,还晾了下秦凯,这不男人就这么一直举着自己的酒杯,连脸色都越来越灰暗了嘛,啧,比不上啊,比不上。   长了眼睛的都知道该选谁了,再说人家宁潇都选过了。   然后众人就这么看着江彧擦完了手,就拎起一旁的酒瓶就要给自己的杯子倒上一杯。   与此同时,宁潇在桌子底下一下就握住了他的手,用力地拉了拉。   江彧转头。   宁潇眼神示意:我记得你可是个一杯倒啊!能喝酒?   江彧:能。为了老婆不能也得能!   见状,宁潇刚想伸手拉他一把,熟料对方反手熟练地一把打开她的手指,十指交握,用力地握紧了,举起自己满了的酒杯就对着秦凯笑了下,“承让。”   这一句承让就真的很气人了。   要不是秦凯是他们的同学,在场的同学们可就要开启嘲笑模式了。   可不就是承让吗?哈哈哈人家都是夫妻了,你再不甘心,再跟人家喝酒喝到死人家也都是夫妻啊,跟你一点关系都没有。   而秦凯也真是被他这句话给一下气得脸都绿了,一口气喝光了杯中的酒后,就又开始找起了各种借口开始跟对方喝了起来。   于是,众人就这么边享受着金钱大餐边看着这两人,一杯又一杯地灌着。   秦凯他们知道,酒量一直不错,听说人家公司的第一笔单子就是他硬是喝趴了一桌的人喝回来的。   但他们没想到的是宁潇老公看着贵公子气质十足的,喝起酒来也这么厉害,瞧瞧人家那小模样,连脸都不带红的。   宁潇也一脸惊讶地朝江彧看了过去,她记得江彧貌似真的很不能喝啊,非常不能喝,就那种治病的药酒,都是一杯倒的那种,更别说这种红酒了。   这么想着她的灵气霎时间就在对方的体内走了一趟,她没弄错啊,对方应该已经是醉酒的状态了,不管是心跳还是血流速度,可怎么眼神这么清明呢,连表情都不带变的。   好神奇。   但因为对方的身体常年不怎么样,宁潇的灵气还是一直都在给他分解着血液里的酒精,争取不能让他伤到身体。   因为有着宁潇这么个作弊器,再加上自己奇迹一般的毅力作祟,江彧最后成功喝趴了秦凯。   正是因为对方醉了,就什么话都开始往外说了,什么喜欢宁潇多久多久了,什么一直想娶她做老婆,什么他不甘心之类的话全都往外冒了。   他不冒还好,一冒,才散了席,始终牵着宁潇手的江彧带着她就往外走得更快了,甚至轮椅都开启了他从不开启的电动模式,就是到了车上,他握着宁潇的手也始终没有松开。   不但没有松开,车子开了一小会后,他觉得不满意,还将宁潇的手一下就塞进了自己的怀里。   一不注意被他拉了个趔趄的宁潇,见状抬起头来,“江彧,你怎么了?是不是喝醉了?”   “没有。”   “没醉你拉我手干嘛?你要把我的手藏到哪里去?”   她好笑地看着他将她的手不断地往怀里塞去,一脸正经。   闻言,江彧顿了下,随后直接就松开了宁潇的手。   她都还没松上一口气,下一秒整个人就被他拉了过去,抱进了怀中,然后一下就用自己的西装外套将她整个人都裹得紧紧的,用力往怀里按去。   “我的。”   “什么?”   宁潇这下可以百分之百地确定对方醉了。   “江彧你醉了吧……”   “没醉,我什么都记得。”   江彧的话条理十分清楚,可接下来的话宁潇听着差点没风中凌乱了。   “小邱,把车开去公司。”   “啊?总裁,现在公司有什么事情要处理吗?”   “没有……”   “啊?哦,好的。”   司机小邱一脸懵逼。   宁潇从听到公司两个字她心里就已经有些不妙的预感了,没想到下一秒江彧就凑到了她的耳边,边喷着温热的酒气,边低哑着声音开了口,“我都记得的,你说的,有奖励。”   只一句,宁潇的脑袋便轰的一声,差点没炸了。   她还没来得及抬头,江彧的下一句话就来了——   “我还带了衣服。”   宁潇瞬间瞪圆了眼睛。   衣服……   不是她想的那件吧!   可看江彧那意思分明就是她想的那件!   话说江总,你没喝醉酒和喝醉酒完全就是两种状态啊!   没喝醉是闷骚,喝醉了那就直接明着来了啊!   宁潇:“……”   原来调戏人真的会有报应啊! 第33章 豪门轮椅大佬(十五) 【二更】……   说完了话,江彧也不看宁潇是什么表情,直接就将她搂得愈发的紧来,不仅搂着,嘴唇还一下又一下地亲着怀中人的额头与头发,男人的唇很烫。   直烫得宁潇莫名就觉得脸上的温度有些高,越来越高,对方的唇也越来越烫。   难道是窗户关的太严实了闷的?还是被江彧身上的淡淡酒气熏的?   宁潇有些不适地挣扎了下,“你放开……”   等开口说话的时候,她才突然觉得自己的声音怎么这么软绵绵的?   这吓得宁潇挣扎得愈发的剧烈了起来。   因为她挣扎的太厉害,江彧不得不松开了紧箍住了对方的双手。   “我的。”   才松开手,他又立马跟块年糕一样瞬间就又粘了上来,声音既委屈又幼稚。   宁潇还从没有听过对方用这样的霸道黏糊的声音说过话,一时有些新奇,一个不察便又被他紧紧抱回了怀中,撕都撕不下来。   见状,宁潇有些想笑。   原来江彧喝醉酒竟然是这么一副状态吗?黏糊得不行不说,连说话都变得幼稚直白了起来。   完了,宁潇突然就觉得醉酒的江彧也很可爱了。   但可爱归可爱,有些事还是要说清楚的。   想到这,宁潇再次推了推紧紧搂住她不放的某人型挂件,微微提高了点声音,“小邱,麻烦你开一点窗户,车子里太热的。”   今天见到了这样的江彧,可算是长见识了的小邱,甫一听到这样的话还有些没有反应过来,随即这才忙不迭地应了一声,“哦……哦,好的。”   他快速打开了车窗,随后就在心里暗暗吐槽了起来。   车里热,我看是你们心里热吧,啧啧,他回家一定要跟王妈还有江管家好好说说今晚的事情,让他们实在不用再担心少爷不会谈恋爱的事情了,我看他分明就会的很嘛!   尽管心里这么想,小邱的眼睛却依旧是一副非礼勿视,正儿八经的样子。   风刚吹进来,宁潇便忽然觉得抱着他的男人的身体微微一颤,随即便抱得更紧了些。   紧到宁潇都快要喘不过气来,但好歹没那么闷了,她便凑到了江彧的面前,小声地在他耳边说道,“不去公司了好吗?我们回家好不好?”   闻言,江彧立马就松开了怀抱,身子也直接就坐直了,“作为一个党员,我们应该以诚实守信为荣。”   宁潇:“……”   神他妈作为党员,突然背诵起了八荣八耻可还行。   因为车子开得并不慢,所以晚风还是很大的,看着那表情一本正经的江彧,宁潇忽然就轻皱了下眉,心里不自觉就升起了个疑惑。   他到底是不是真的醉了啊?   听书上说男人要是喝醉了那什么都不怎么行的,可她看江彧一点也不像是不行的样子啊!   再说了,她记得她几乎是在对方一开始喝的时候就一直用灵气给他分解着血液里的酒精,她自己的灵气她清楚,分解起酒精来还是小菜一碟的,难道还有一些漏网之鱼,所以酒量这么差的江彧才会醉成这样了,可是不对啊,她应该没那么菜的啊,酒气可能要消化一下,可多吹吹风应该也差不多了啊!   想到这,宁潇疑惑地朝面前男人的眼睛看了过去。   看着看着,她忽然就觉得江彧的眼睛微闪了下。   不对!   满心疑惑的宁潇运转起灵气就往江彧的体内探去,然后——   她的脑门上直接就挂下来一排黑线。   要说他之前还略微有些醉,那么刚刚被冷风一吹,就真的什么醉意都不剩下了,这是灵气反馈给她的信息。   江彧分明就是在就势装醉。   宁潇:“……”   装醉可还行。   还是说对方自从喝了酒之后,知道自己的酒量,就一直在心里暗示自己醉了醉了,这才一下子放肆大胆了起来,看看,都敢跟她要奖励了。   换做平常的江彧,别说什么奖励了,多被她调戏两下都会脸红耳赤的不行吧!   怪不得大家一直都说酒是好东西了呢,瞧瞧,这一位认为自己醉了的江先生连说起骚话来都脸不红心不跳了呢!   这边宁潇的心里有了结论,另一头江彧也在夜风的吹拂下越来越觉得自己有些不对劲起来,他是不能喝酒的他知道,基本上是属于一杯倒的那种,可为什么他现在会越来越清醒,甚至比他平时的这个时候还要清醒,并且刚刚发生的一切全都在他的脑中历历在目,他竟然……   慢慢的,慢慢的,江彧的脸就开始红了起来。   可就是再红,他抱着宁潇的手也没松开过,对于自己已经清醒过来的事情只字不提,反而还暗搓搓地收紧手臂,继续着醉酒的状态,也是很可以了。   因为金华酒店离江氏大楼并不远,小邱的车又开得快的缘故,很快两人就到了公司楼下,因为时间太晚,此时的江氏早已是一片漆黑,只除了门口保安室里还亮着灯,大楼里晚上巡逻的保安的灯光偶尔闪过。   见状,江彧莫名就觉得有些口干舌燥了起来,与宁潇十指交握的手心也不由得出了层薄薄的汗。   可他还是用力地握了握宁潇的手,便与她一起上了车,进了大楼,上了电梯。   随着电梯那个鲜红的数字的跳动,江彧手心里的汗也越来越多。   见他这样,宁潇心里暗笑,于是就故意转头逗他,“你的手心怎么这么多汗啊,是不是有些紧张?要不,还是算了吧?奖励什么的下回再说好不好,我们先回家吧,已经很晚了,再晚一些王妈他们肯定会担心我们的!”   “我已经提前跟王妈他们打好招呼,晚上不必等我们回家。”   江彧淡定道。   宁潇:“……”   您老准备的还真齐全啊!   话说你知道自己是个一杯倒,是不是就算秦凯不找你喝酒,你也会找借口喝酒啊,然后……   啧啧啧,看来你那好友时昉说的一点也没错啊。   江彧你就是个心机diao!   想到这儿,宁潇的眼珠转了下,随后抽了下两人十指交握的手,没抽动,她就晃了晃手,将对方的注意力吸引了过来,“可我看你这样子也不像是喝醉了啊?江彧你该不是跟我装的吧?”   宁潇故作惊讶。   而听到她这句话的江彧心头一抖,随即便慢悠悠地将头转向宁潇,手上一个使劲,宁潇毫无准备之下,竟一下就摔进了他的怀中,被他紧紧扣住了腰,然后下巴被他微微抬起,一个吻就印了下来。   “你别想找借口逃。”   得,装上瘾了是吧。   宁潇咬了下唇,努力将自己的笑意压了下去。   然后随着叮——的一声电梯声响,江彧也没让宁潇起来,就这么带着她踏进了他漆黑的办公室。   按开书架,露出了后头的休息室,江彧个闷骚竟然还没开大灯,而是开了那盏安在床头的橘色小灯,一下子整个房间都布满了一片暧昧的醺黄来。   宁潇看了眼那灯,又看了看整个房间的布局,再看了看江彧那淡定自若的样子,该不会这小灯也是他之前装修的时候就准备好的吧。   啧啧啧,骚,太闷骚了!   宁潇咬起自己的唇来也愈发的用力了起来,只因为不用力,她真怕她会笑出声来。   可看着此情此景,江彧的眼神却一下就幽暗了起来。   他与宁潇到现在还没有一个真正的……新婚夜!   原先还只想笑的宁潇一个抬头看到了江彧的眼神,也跟着松开了唇,呼吸微微有些急促,表情也慢慢认真了起来。   下一秒,江彧的亲吻便已经到来,蜻蜓点水般的一吻之后,他微微有些嘶哑地声音便响了起来,“宁潇,我知道……”   说着便又是一吻。   “我知道你其实另外心有所属……”   只这么一句话,就让宁潇的眼睛瞬间睁大了些。   江彧他这是……   看还没等她想完,他的另一吻就落了下来,“我也知道你一开始接近我抱着的就不是那么单纯的目的,甚至直白点说就是为了我的钱来的,而非为了我这个人……”   听到这里,宁潇一下就屏住了呼吸。   江彧……   宁潇的眼中瞬间升起一片柔光。   “对于此,我曾愤怒生气过,也曾茫然彷徨过。”   “可是怎么办呢?这里,我的心脏,它还是不争气地在为你而跳动,它在跳,你听见了?”   “它无时不刻地不在催促着我靠近你,亲近你。无时不刻不在提醒着我有多为你心动,多为你着迷。”   “高烧醒来时,我第一眼看见的人是你,天晓得我有多高兴。你因为别人而跟我吃醋的时候我又有多兴奋。”   “只要你一靠近我,我的眼睛就会不由自主地只看得到你一个人,鼻尖也只能闻见你身上的香水味,耳朵更是只能听到你的声音。那么想抱你,想亲你,还想……”   “宁潇,宁潇,宁潇……”   “你愿意吗?真的愿意吗?”   从来,江彧都是这样直白又炙热的人,只不过是因为命运给予他的伤痛太多,给予他的条条框框太多,才会使得一个那样炙热的如同一团火的人,被包裹在了层层的坚冰之下,而现在,明明没有喝醉,他却还愿意为她用力在那层厚厚的冰上凿出一个洞来,这样简单又认真地诉说着他的情愫,将他火热又滚烫的心明明白白地敞开在她的面前。   明明没有喝酒,宁潇却觉得她真的有些醉了。   她伸出手轻轻捧住了江彧的脸,看着男人认真又纯粹的眼,闭上眼,就在他的唇上深深地吻了下去。   一吻结束,她微微抬起头,眼却没有睁开。   “江彧,没有别人了,再也没有别人了,我的这里现在就只有一个人,他姓江名彧,生气时会抿住唇,开心时也会,很喜欢我也很宠着我,会偷偷藏起我的手链而偷偷在我的首饰盒里放上另一条,会为了哄我开心而为我买下整条街,每天饭桌上都会放我最喜欢的香槟玫瑰,早饭细心地发现西餐不合我胃口,第二天就立马给我换上中式的,每天晚上处理完工作,回到卧室都会给我盖好被子再安心入睡,知道我对芒果过敏,家中就从没有出现过芒果味的东西,工作上会假装不经意地点拨我一句……”   “我开心他就开心,我不开心他就哄我开心,每天每天眼里看见的都是我,心里想着的也是我,不管在做什么,收到我的短信总会第一时间回复我,会因为是我做的而吃下那么多难吃的饭菜,连一粒饭都不会剩下。明明自己得到的爱那么少,却几乎要将他全部的爱都给了我。”   “你说,这样的人,我要是不喜欢,是不是就该天打雷劈了?”   宁潇笑得连眼泪都快出来了。   闻言,江彧的眼睛瞬间就深幽了起来,抱住宁潇的手不自觉收紧,动情道,“上一句话再说一次。”   “天打雷劈?”   宁潇笑着逗他。   “不,还要上一句。”   “我喜欢你。”   江彧:“……”   “我爱你,江……”   后面的话宁潇还没说完,剩下的字便立马淹没在了两人的唇间……   夜一下就深了。   ——拉灯中——   冬日清晨的阳光总是出来的这么晚,江彧睁开眼时,休息室里还只是有着淡淡的曦光。   眨了眨眼,睡眼惺忪的男人伸手就朝身旁摸去,谁料一下摸了个空的他瞬间就睁大了眼,连忙撑着手臂坐了起来。   还未来得及摸到自己的手机,咔擦——   一旁的浴室的门就被人从里头拧了开来,穿了件睡衣的宁潇擦着头发就从里头缓缓走了出来。   “你……”   “早上好。”   宁潇擦着头发,直接就露出了一副吃干抹净不认账的渣女模样来,笑眯眯地问候道。   见状,江彧一下就抓紧了床单。   “昨晚我们俩……”   “嗯,就是你想的那样。”   “我记得你昨晚,好像跟我说你喜……”   “喜?喜什么?我怎么什么都不记得我有说过什么呢?”   宁潇装的就跟真的似的,讶异地转头朝他看去,像是真的不记得自己说了些什么话似的。   江彧:“……”   “还有你昨晚不是喝醉了吗?你怎么还记得啊?不是说喝醉了的人都没什么记忆的吗?你怎么回事?该不会是昨晚装醉骗我的吧?”   江彧:“……”   “你昨晚喝醉了之后还给我背八荣八耻了,我就知道我老公肯定是个诚实守信的人,才不会做出故意装醉这种不诚信不诚实的事情呢,对不对?”   江彧:“……”   我真的自闭了.jpg 第34章 豪门轮椅大佬(十六) 【一更】……   一番交谈,直接就被宁潇用话给堵死了的江彧,抬起头来幽怨地看了她一眼,便看到这小没良心的一看到了他这样的表情,整个人直接就变得愈发的阳光灿烂,得意洋洋了起来。   随后他就一直这个模样地看着她在他的休息室里换好了衣服,化好了妆,然后小步跑过来,凑到他脸上用力地亲了下,就哈哈大笑着离开了他的办公室。   等办公室门被人合上的声音传来,确定她走了,江彧这才将幽怨的小表情瞬间一收,伸手碰了下自己脸上刚刚被宁潇亲吻过的位置,慢慢,慢慢就翘起了嘴角。   男人不知道在打什么主意,但看他这表情,要是那已经被他坑了无数次的多年好友——时昉,看到了百分之百就知道这小子看着一本正经,一副端重雅致的贵公子样,实则既闷骚又蔫坏,这回指不定在心里打着什么坏主意呢!   可惜此时的宁潇早已得意非凡地走了,一直等她来到了17楼的设计部,笑容才慢慢收敛了起来,然后对着电梯了的镜子看了看自己的模样,确定她又恢复成了之前那一副高冷矜持的御姐样,这才噙着一抹淡笑缓缓踏出了电梯。   现在的17楼有赖于八卦二人组的传播,几乎所有人都知道了她表面上看着虽然只是个小小的主设计师,但暗地里的身份根本就是江氏的总裁夫人,不是女友,不是情人,当然就更不可能是什么小三小四了,而是正正经经与江彧登记过,办过婚礼的合法妻子。   天晓得整个17楼在得知这么个消息的时候,到底引起了多大的轰动,也就一个早就知情的秃头总监还显得格外淡定,其余人等俱都惊得不断地开始思考起他们之前到底有没有得罪起宁潇来,思考着思考着他们便不由得朝八卦二人组两人露出了抹怜悯的眼神来。   他们要是没记错的话,得罪他们的总裁夫人最厉害的不是别人,不正是眼前这俩嘛!   准确来说,这两位,根本就是整个江氏八卦的发源地,当然不会放过宁潇那么个绝世大美人了,就他们所了解的,光宁大美人的绯闻对象,这俩就能一天给她换上一个,甚至连他们怕老婆怕到家的秃头总监都不放过。   啧啧。   而兴奋莫名地跟大家分享完她们撞见的天大消息之后,成功获得了一圈同情怜悯眼神的八卦二人组,兴奋直接就缓缓褪了下去,然后立马哭丧着脸就抱住了自己的小伙伴开始嚎啕大哭了起来。   另一边也听到了这则八卦的宋恩心虽然也有一些惊讶,但并不像其他人那样激动。   因为她上次看到了宁潇与江彧亲昵的模样,也算是早有了点心理准备,得知了两人竟然是夫妻的关系之后,她这才恍然大悟了起来。   但其实主要还是,现在的她实在没有八卦的闲思……   “嘟,嘟,嘟……”   “你好,你拨打的电话正在通话中。sorry……”   听着自己的电话明明都已经接通了,却很快就被人挂断了的宋恩心脸上闪过了一抹受伤,可没一会,她就重新振作了起来再次拨了过去,不料这一回那边竟然直接就关机了。   捧着手机,宋恩心的表情怔怔的。   这一头,宁潇一踏进设计部,看见的便是这样一副乱糟糟的情形,顿时皱了皱眉。   办公室里有人一不小心瞥到了宁潇来了,当即提醒了声,一瞬间,那些围在一起八卦的便立马作鸟兽散,表情严肃而认真地就开始工作了起来,甚至根本都不敢往宁潇的方向看上一眼,包括八卦二人组在内。   见状,宁潇挑了下眉,抬脚就走了进来,进来之后,便看到了宋恩心十分格格不入地抱着自己的手机在发呆。   哪里不清楚她到底遇到了什么事情的宁潇,微微吁出一口气,路过她的身边,伸手就敲了下她的办公桌面。   宋恩心这才露出了副如梦初醒般的样子来,然后慌慌乱乱地就开始忙碌了起来。   却不料她头一低,两滴眼泪就重重地砸到了电脑键盘上。   看着这两滴泪,宋恩心整个人就这么僵住了。   与此同时,另一头。   沈樱樱一脸惊慌无辜地将江锐的手机捧到了他的面前,“我……我不知道怎么了?你手机……手机刚刚突然有人打电话来,我因为这几天被私生饭弄得条件反射地就挂了你的电话,反应过来不对,我就想赶忙帮你拨回去,谁知道一个不小心你的手机就黑屏了,你看看怎么回事……”   闻言,刚刚帮沈樱樱把家里的电路修好的江锐,伸手就疑惑地将自己的手机接了过来,刚想认真看看,不曾想下一秒一阵沁凉就贴上了他汗津津的额头。   转头,他便看到了沈樱樱抽出了张湿巾正踮起脚帮他仔仔细细地擦着额头的汗。   见状,江锐脸上一热。   正帮他擦着汗的沈樱樱,见他脸红了,脸也控制不住地微微红了红。   房间里的温度一下就升了起来。   此时,沈樱樱家对面的栋楼里,忽然就响起了两个男人猥琐的声音来。   “我的天,太劲爆了吧!沈樱樱不是号称娱乐圈最后一个处女吗?水分也太大了,哎哎,快看,要亲上了,要亲上了……”   “这光天化日的,连窗帘都没拉,该不会……哈哈哈,这新闻发出去,兄弟,我们俩想不火都难啊!”   听他们这话里话外的意思,就知道这俩人十有八九正是沈樱樱让她母亲匿名爆料找来的狗仔。   并不知道沈樱樱那边剧情早已在她的努力下以八倍的速度不断更新着的宁潇,中午与江彧一起用完了午餐之后,干脆就赖在他的办公室里不走了。   主要还不是因为17楼现在每个人都知道了她的身份,只要有她在,整个办公室里静悄悄地连根针落地的声音都能听个一清二楚,她一出自己的独立办公室,想要打印个东西或是给自己倒杯水什么的,都立马有人争着抢着帮着干。   宁潇觉得没意思,干脆将自己的工作搬来了江彧的办公室,找了块地就开始忙碌了起来。   她倒是舒服了,江彧的工作节奏却完全被她突如其来的这一出给打乱了。   搞得他几乎每隔一段时间,眼睛都会不自觉地往宁潇那边飘去,飘就算了,脑中还不自觉地就回想起昨天晚上他们两人的种种来,回想着回想着,江彧便慢慢捞起一旁的薄毯盖在了自己的腿上,往上拉了拉,就端起一旁的水就猛灌下了一口,却依旧没有浇灭心头的滚烫。   工作效率低到了一种令人发指的程度就算了,那从他取走了签好名的文件的秦秘书,没一会儿就一脸尴尬地将抱着文件又回来了。   看见他,江彧皱了皱眉。   “怎么了?”   他冷静地开口问道。   等秦秘书将那些文件战战兢兢地全都摊在了他的面前,江彧就完全冷静不起来了。   “总裁,签……签错了。”   只见文件上需要江彧签名的位置无一不写着宁潇两个字,有一份还骚包地画了个一箭穿心的小图案,箭头指着的位置不是宁潇的名字还能是什么。   仅一眼,江彧便立马“啪”的一下合上了文件。   这一声直接就将一旁认真工作的宁潇的注意力给吸引了过来,她好奇地朝这边看了看,面上没什么变化,心里的小人却笑得都开始打起滚来了。   哈哈哈,她用魂识都看到了,什么都看到了,一箭穿心可还行,哈哈哈。   江彧你个闷骚幼稚鬼!   这边的江彧明明都已经注意到了宁潇的眼神,见她还有些想要往这边走来,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他立马就将这些文件全都整理好递到了秦秘书的手中,“你电脑应该还有备份,全都重新打印好了,一会儿再送进来。”   “好的,总裁。”   秦秘书同样心里憋笑地点了点头。   他从来不知道,自家总裁谈起恋爱来竟然这么的……这么的……骚气,哈哈哈哈太好笑了!   在心里笑完了的秦秘书突然想起了什么,连忙肃着脸再次跟江彧汇报了起来,“总裁,按照之前的安排,今天下午的行程我已经全部帮你推掉了,我们一点半出发,那个时候安然之家的小孩子们应该刚刚好全都午睡醒了,请问可以吗?”   听到这里,江彧还没回答,宁潇就先一步地问出了声,“安然之家,我记得那好像是个残障孤儿助养中心,难道……”   闻言,对着宁潇,秦秘书脸上直接就闪过了骄傲的神色,“是的,夫人,是一家残障孤儿助养中心。是由江总于十年前一手创办的,现在全国已经开了足足有99家了,江总几乎每隔一年都会再建上两家,不仅仅是孤儿,甚至是一些贫穷人家的小孩也能进去得到最好的治疗,而我们市最大的那一座江总每隔三个月都会亲自过去看看那边的情况,今天刚好距离上一次看望已经过去了整整三个月了……”   说到这,秦秘书脸上的自豪溢于言表,早已是江彧脑残粉的他,说的兴起,刚准备编彩虹屁,下一秒就已经被江彧开口打断了,“行了,我知道了,你先下去打印文件吧,现在距离我们出发的时间已经没多少剩余了,希望你能在一点半前处理好这份工作。”   听到这,秦秘书立马站直了身子,也不敢再说些有的没的了,抱起那些文件就急忙忙地出去了。   徒留宁潇眼睛格外亮地朝江彧看了过去。   十年前,十年前江彧才不过十七岁吧,那时候距离他瘫痪才刚刚不足两年,他就已经振作起来了不说,还因为自己的悲惨遭遇而选择对与他有同样遭遇的人伸出了援手。   实在是……   想到这里,宁潇蹬蹬蹬地就小跑到了对方的身边,直接就在他的腿上做了下来,伸手抱住了他的脖子,就在他的唇上印下了一吻,“怎么办?我发现我好像越来越喜欢你了……”   喜欢?   他现在可没有喝醉。   “你说什么?”   江彧的眼神微闪。   哪里看不懂他眼神的宁潇却根本没有逗他的意思,用力抱紧了他的脖子,就又开了口,“我说我喜……”   剩下的话全都淹没在了两人的唇齿间。   下午的安然之家之行宁潇是真的觉得十分愉快,愉快到跟着江彧回到了车上,也依旧满脸的兴奋。   见状,江彧笑着给她擦了擦她跟几个刚刚安装了假肢的小朋友踢了几下足球的满是薄汗的额头,就笑着问道,“这么开心?”   “当然了,你没看他们有多兴奋?听说小杰他们的腿在很小的时候就因为生病截肢了,从来都不知道行走是个什么感觉,更别说踢球了,没看他们在复健了之后被告知以后能走了,多开……”   后面的话宁潇还没有说完,她的声音就慢慢低了下去。   只因为江彧脸上的笑意虽然一直没变,可眼底深处却微微暗了暗。   见状,宁潇立马就不着痕迹地调转了话头,凑到他耳边小声说道,“哈,看他们这么开心,这么可爱,不知道以后我们两个的孩子会不会也这么可爱?”   闻言,江彧的眼神略深了深,转头看她,“那就要看你之前跟我说的奖励算不算数了?”   宁潇:“???”   奖励?   奖励昨晚不是用完了吗?   “什么奖励?”   “那天中午吃饭时你在办公室里跟我说的,奖励。”   宁潇:“???”   “昨天晚上不是……”   “嗯?昨天晚上发生了什么,我有说过什么吗?我怎么不记得了?你不是说喝醉酒的人就会什么都不记得吗?我又没有装醉骗你,当然不记得昨晚我说了什么,干了什么?”   宁潇:“???”   江彧:“我是个诚实守信的人,你说我昨晚还给你背八荣八耻了是不是?我才不会做出故意装醉这种不诚信不诚实的事情来。所以……我没说过的事情就是没说过,没做过的事情也确实没有做过,不会欺骗你。”   宁潇:“……”   脚疼.jpg   而就在宁潇与江彧两人你撩来我撩去,晚上也不知道有没有奖励奖励的时候。   第二日中午,一则新闻直接就在微博上爆了。   #当红小花旦沈樱樱神秘男友曝光,疑似江氏二少#   #点击就看清纯沈樱樱不为人知的私下模样#   #郎才女貌,又一小花即将加入豪门?#   #沈樱樱新戏上映#   #在线直播君悦饭店小花旦沈樱樱与新男友甜蜜用餐#   与此同时,宋恩心的手机直接就从她的手中滑落,啪的一声摔到了地上。   她记得,江锐跟她说——   中午需要跟一个好友一起吃午饭,就不跟她去顶楼吃便当了。   哈……   好友…… 第35章 豪门轮椅大佬(十七) 【二更】……   宋恩心很想笑,也真的笑出了声音。   “哈,哈哈哈哈……”   江氏的顶楼,微风轻轻刮着,娇娇小小的女生就这样抱着两个渐渐凉了下来的便当一声声地笑着。   今天的便当依旧是她起早做好的黑胡椒牛排,和蛋炒饭,甚至她还怕蛋炒饭太干,准备了两瓶鲜榨的苹果汁,可……哈,太好笑了,真的太好笑了……   “哈哈哈……啊!”   笑着笑着,女生就一把将手中的便当与果汁猛地往一侧的墙壁掼去,啪的几声脆响,金黄的炒饭,焦嫩的牛排,浅黄色的苹果汁一瞬间全都撒了一地。   一丢完,女生就蹲下身来,将头埋进膝盖里,呜咽痛哭了起来,越哭声音越大,越哭身子哆嗦得就越厉害。   她怎么就这么蠢,她早就该知道的,从江锐开始不怎么愿意跟她打电话,偶尔打上一回,也满是敷衍的话,微信回得速度也逐渐变慢,跟她在一起时甚至偶尔还会走神,明明她亲眼看见了他的抽屉里买了条手链,可等了许久她都没等到对方送给她……   她就应该明白的。   江锐,早就出轨了!   你个傻子,还在一直装傻躲避,以为那些都是你的错觉,还每天兴冲冲地给他带便当,人家不稀罕,一点也不稀罕,人家喜欢的是跟漂亮清纯有名气的娱乐圈小花旦在君悦那样高档的地方吃西餐,而不是跟你一个月薪3000的职场小助理在顶楼吃这些不值钱的打折牛排!   想到这里,宋恩心慢慢抬起头,怔怔地看着那摊垃圾,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她捡起自己的手机,又看了一眼手机上的新闻,沉默而用力地擦了擦眼泪,就跑下了楼。   没一会儿,她拿着打扫的用具就又上了顶楼,闷不吭声地将自己弄出来的一堆垃圾打扫了个干净,又掏出手机看了一眼。   看着那同样在君悦吃饭的一位网红吃播暗搓搓地直播沈樱樱与她的绯闻男友用餐的事情,看着画面上的沈樱樱还拿着纸给他擦了擦嘴巴,江锐脸颊微微发红的小模样。   宋恩心闭了闭眼,摁灭了自己的手机,抬脚就往外走去。   坐着电梯一口气下到了1楼,然后就径直往外走去,经过旋转门的时候还与17楼的八卦二人组擦肩而过了。   “哎,小宋,一会就要上班了,你这是要去哪儿?”   小陈连忙问道。   熟料此时的宋恩心根本就没有多余的心思去应和她了,几步下了大楼门口前的阶梯,就伸手招停了辆出租车。   才上车,她微微有些沙哑的声音便坚定地响了起来,“师傅,君悦饭店,谢谢。”   说完她便低下了头,再也不说话了。   此时,站在江氏大楼一楼的八卦二人组看着载着宋恩心的出租车一踩油门就没了踪影,两人对视了眼,便立马翻了个白眼。   “神气什么?不就抱上了宁潇的大腿了吗?哼!”   “可不是,现在的年轻人啊,一点也不脚踏实地,天天就晓得钻研这些,我看她能得意到什么时候?”   “就是就是,可不是谁都能和张姐你能比的……呀!”   熟练地拍着马屁的小陈刚掏出手机,就忽的惊叫了声。   “怎么了?这么大惊小怪的?”张姐嫌弃地骂了一声。   没曾想下一秒那小陈就抬起了自己惨白的小脸,哆嗦着手就将手机递到了她的面前。   “张姐,这回……我们是真的完了……小江,那个跟小宋谈恋爱的小江,你说他一看就没出息,一辈子都发不了财的小江,原来他是……是江总的弟弟!江氏的二少爷啊!!”   说到后面,因为嘶吼的太用力,女人直接就破了音。   闻言,张姐的表情也呆滞了起来,没一会与小陈对视了一眼,便又再次抱到了一起,又开始哀嚎了起来。   呜呜呜。   现在的年轻人怎么回事?假装穷逼打脸打上瘾了是吗?   没看她们的脸早就已经肿的不成样子了吗?   呜哇哇哇……   这边八卦二人组的悲愤暂且不提,另一头越是靠近君悦饭店,宋恩心的手便捏得越紧,紧到她的手甚至都不由得开始哆嗦了起来,惹得驾驶座的司机师傅讶异地看了她好几眼,虽然没开口询问,但可能是猜到这小姑娘遇到了点事,顿时将油门踩得更足了,没一会就到了那君悦饭店的门口。   眼看着宋恩心跟游魂一样付钱下车,又看她年纪跟自家女儿差不多大,他忍不住就探出头开了口,“那什么,小姑娘,遇到事情了先想想自己还有爸妈,没什么坎儿是过不了的,千万不能做傻事啊!”   听到这样的话,宋恩心背对着他的身体微一哆嗦,随后快速地抬起手来用力擦去了自己的眼泪,转头还红着眼就对着身后的司机师傅露出了个灿烂的笑来,“谢谢师傅,谢谢,你放心,我才不会做傻事呢!”   说完她转身,高高地抬起了下巴,就跟只即将去战斗的英雄似的,径直朝前方的君悦饭店走去。   与此同时,君悦饭店靠窗口的一张桌子。   终于吃饱了的沈樱樱低头看了眼自己手上戴着的一条白金钻石手链,抬起头就对江锐露出个满足而甜美的笑来,“啊,好满足,之前就一直听剧组里的人说这里的饭菜,特别是酸菜鱼有多好吃多好吃的时候,你都不知道我有多馋,今天多亏你了,不然我还享受不到这样的美食,这个生日真的是我二十多年来过的最美好的生日了,闻着自由的空气,收到了喜欢的礼物,有好吃的美食,还有喜欢的人……”   说到这里,沈樱樱用力咬了下唇,随后忙不迭地抬起了头来,“我……我不是那个意思,就是……就是我知道你有女朋友了,我没想拆散你们,真的,你相信我,我就是情不自禁,我喜欢你是我的事情,与你无关,你可以好好地跟你的女朋友在一起,而我也只会在一旁默默地喜欢,希望你不会因此而烦恼……”   听到她这么说,江锐不可置信地抬头朝她看来,随后脸刷的一下就红了下来。   见他脸红,沈樱樱就更加窘迫了,她扯下了餐巾,欲盖弥彰地站起身来,就掩饰性地说道,“也不早了,我……我该回去了……”   女人的表情一下就慌乱了起来,抬脚就要往楼下走去,不曾想她因为太着急,根本就没注意到脚下的楼梯,一脚踏空,啊的一声,眼中便立马闪过了一抹惊恐。   见状,江锐忙不迭地拉住了她,手上一个用力,就将沈樱樱整个人都扯进了自己的怀中。   就那么凑巧,沈樱樱的唇一下就印上了他的。   这样偶像剧一样的展开,叫两人的脸色在这一瞬间俱都跟熟透了的番茄一样,红艳艳的。   最后还是沈樱樱回过神来,连忙推开了对方,眼神转到了一边,用力地咬着唇,根本就不敢说话。   而江锐则惊愕地抬起手摸了下自己的唇,反应过来后,整个人都慌了,忙不迭地转身就要往外走去,“不……不早了,我该回去上班了,你也该回剧组了,你不好打车,我一会先送你回剧组,再回江氏。”   “嗯……嗯。”沈樱樱飞快地看了他一眼,便含羞带怯地点了下头。   两人一前一后地往外走去。   还没迈出两步,江锐抬头,便看到了面无表情站在他十米远位置,也不知道站在那儿站了多久,又看了多少东西的宋恩心。   不过一眼,江锐的脸刷的一下,瞬间就失去了所有的血色。   “恩心……”   他喃喃了一声。   听到了这个名字的沈樱樱讶异地抬起了头,待看清楚了不远处的宋恩心,眼中精光霎时一闪,脸上就露出了个惊喜的小表情来。   “你……你是恩心姐姐对不对?我听锐哥哥不止一次地说过你,听了你的名字那么多回,这回可算是见到真人了,你果然跟锐哥哥说的一样,特别漂亮可爱,难怪……”   说到这儿,沈樱樱故意顿了顿,便上前了两步,深吸了口气再次开了口,“难怪他那么那么喜欢你,唔,你可能认识我,恩心姐姐,你好,我叫沈樱樱。”   说着话,沈樱樱就冲宋恩心伸出了手。   听她这么说,宋恩心先是对她露出了个淡淡的笑,随后就缓步朝她走来。   见她这样,沈樱樱瞬间就在心里暗暗皱了皱眉头,这样都不生气?她应该站在这里站了不少的时间,也应该看到她与江锐的那一吻了,没道理还能这么淡定啊?难道她早就知道了江锐的身份,所以才决定干脆忍下这口气,让他对她心生愧疚,好直接嫁进江家?   看样子是个劲敌啊……   尽管心里这么想着,沈樱樱的面上却依旧带着十足的诚意。   而来到了她身边的宋恩心却是连她的手都没看上一眼,来到她面前站定,抬手,啪——   就是一巴掌。   这么一巴掌不仅仅是把微笑着的沈樱樱给打懵了,整个君悦饭店其他吃饭的人也都因为这一巴掌一下子就安静了下来。   “你干什么!”   最先反应过来的还是江锐,他快步跑了过来,一下就将被打了的沈樱樱护在了身后,冲着宋恩心便这么大声吼道。   “宋……”   可没想到的是,他才刚开口,啪——   又是一巴掌。   不得不承认,宋姐真是人狠话不多,一个字没说,仅凭两巴掌,直接slay全场。   此时,刚刚与江彧来到君悦的宁潇看她这样子,要不是场合不对,直接就想给她吹声口哨了。   宁潇这样的兴奋激动直接就引来了她身旁的江彧的侧目,不过他也没多说什么。   而另一边的“战场”,江锐也被宋恩心的这一巴掌给扇懵了,毕竟在他的认知里,宋恩心一直都像是个迷迷糊糊的小兔子,温顺、乖巧、懂事,还特别乐观向上,好欺负,他们办公室里那两个大嘴巴的女人也不知道欺负了她多少回,就爱喊她跑腿,他在一旁瞧着都气愤的要命,她都没怎么反抗,可现在……   “啊!锐哥哥!”   江锐被打,首先咋呼的果然是被他护在身后的沈樱樱。   她立马就跑上前来,踮脚看了看江锐通红的脸颊,转头就一脸气愤地朝宋恩心看来,“恩心姐姐你怎么回事?好端端地你怎么打人呢?你怎么这么不讲道理呢?锐哥哥他有什么错?你打我就算了,为什么还打他呢!”   说着说着,沈樱樱的眼泪就掉了下来,这一幕几乎可以录入她生平演技的高光时刻了。   “渣男小三,我一个被劈腿的想打就打,还要讲道理吗?”   宋恩心一字一顿地说道。   不好!   沈樱樱在心里暗叫了声,果不其然,便看到了周围吃饭的人俱都指指点点地朝他们看了过来,她才不能落下小三的称号。   然后就见她惊恐地捂住嘴就往后退了一小步,“你……你说什么呢?我跟锐哥哥只是很好的朋友,什么渣男小三,你到底知不知道诽谤人是要负法律责任的……”   说着她眼珠一转,上前就一把拉住了宋恩心的手臂,“不过我知道刚刚肯定是恩心姐姐误会了,所以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我可以解释的,真的,我可以……啊!”   她整个人忽然就做出被宋恩心推倒的架势来,因为穿的高跟鞋太高,脚下一崴,竟然直接往一旁饭店的小喷泉里倒去。   见状,宋恩心惊愕地瞪大眼。   “我没……”   她的话还没说完,反应敏捷的江锐已经先一步救下了“惊魂未定”的沈樱樱,心中一时太过气愤,竟然反手就要往宋恩心的脸上扇去。   此时宋恩心想要躲却已经来不及了,便只能站在原地不可置信地看着江锐的巴掌落下。   直到——   对方的手腕突然就被一只修长白皙的手直接阻住。   然后手的主人可能是觉得有些嫌弃,才握住了对方的手腕,就连甩了开来。   也不知道是那人使的劲儿太大还是江锐他们本就没站稳,被甩开的江锐竟然直接就带着怀里的沈樱樱一起摔进了饭店的小喷泉里。   “啊!”   也不知道是谁的惨叫声忽然就响了起来。   “咦,抱歉抱歉,我可不是故意的……”   下一秒宋恩心就听到了个熟悉的声音这样婊里婊气地响了起来。   猛地转头,她便看到了宁潇毫无诚意地抱着双臂,露出了个幸灾乐祸的笑。   一看到自己心中的女神,甚至对方还出手从江锐的手中救下了她,刚刚差点被江锐打了一巴掌的宋恩心都没哭,此时她的眼泪却快速地在眼中聚集了起来。   要不是场合不对,再加上江总就在她的身边,此时的宋恩心说不定都扑倒她的怀里,开始痛哭起来了。   而小喷泉里的江锐与沈樱樱就跟两只落汤鸡似的在里头扑腾了两下,才终于狼狈地站了起来,一站起来,看清楚来人的沈樱樱还未来得及反应,江锐便已经先一步地怒喝出声了,“宁潇,又是你这个恶毒……”   后面的话他都还没说完,宁潇的手指微动,一道灵气弹射而出,江锐的脚下便瞬间踩到了一枚滑溜溜的鹅卵石,整个人再次一摔,又带着沈樱樱整个地倒进了喷泉里头。   这回竟然还引得几个过来看热闹的小孩子,指了指小喷泉,就哈哈大笑了起来。   因为他们笑得太开心了,宋恩心也不免有些被逗笑了起来。   “宁……”   江锐还欲叫嚣。   江彧就已经推着轮椅往前了两步,“还嫌不够丢人吗?出来,上楼!”   因为江彧的腿是因他而断的缘故,所以面对自家哥哥江锐总觉得低他一头。   江彧都发话了,他就是想不听都不行。   最后便只能拉起了被他压在身下的沈樱樱,凶狠地瞪了一旁看热闹的宁潇一眼,出了小喷泉,便莫不客观事地跟了过去。   可能是江彧的气场太强,就连宋恩心也迷迷糊糊地跟着他们一起上了楼,在君悦的大堂经理的微笑中,进了包房。   一连在喷泉里摔了两回,江锐与沈樱樱浑身上下都在滴答滴答地滴着凉水,现在可还是冬天,尽管君悦的空调打得很足,可沈樱樱还是不受控制地打了个喷嚏。   面上虽然一直维持着可怜兮兮的小表情,心里却早已经脏话连篇了。   老娘容易吗?为了嫁个豪门老娘容易吗?   江锐这个窝囊废除了腿是好的,从头到脚哪里有一点比得上他哥哥江彧了?搞不过宁潇那女人就算了,连宋恩心这种傻白甜都搞不定,害得她被扇了一巴掌不说,现在还弄成了这样,明天还不知道新闻的头条会怎么写……   沈樱樱真要疯了,她甚至都有些后悔起勾引江锐来了。   她莫名就觉得自己该不是走了步错棋……   可现在,她能怎么办?她已经没路可退了!   都是身边这个蠢货,啊啊啊啊!   而这边的沈樱樱才打了个喷嚏,江锐便立马紧张地朝她看了过去,然后对着江彧就开了口,“哥,你能不能让饭店给樱樱送条毛巾过来……”   沈樱樱听到这里立马就感动地朝他看了过去。   我谢谢你啊傻逼,要不是你,我会弄成这样?   闻言,江彧微挑了下眉,抬眼就朝湿漉漉的两人看去。   “要是我没记错的话,小锐你的女朋友应该是这位没说话的宋小姐,而不是被你紧紧握住不放的落水的沈小姐?我,没有记错吧?”   听到江彧这么说,江锐快速地看了宋恩心一眼,便忙不迭地松开了紧握住的沈樱樱的手。   差点没被他摔的一个趔趄的沈樱樱:mmp   老娘要不干了!   这傻逼谁爱要谁要去! 第36章 豪门轮椅大佬(十八) 【一更】……   不管心里怎么想,被江锐甩开手,沈樱樱的脸上却还是露出了抹受伤的神色来。   可此时的江锐则已经完全顾及不到她了,双眼只是紧盯着默不吭声的宋恩心的侧脸,急急忙忙地开了口,“恩心,你听我解释,事情并不是你想的那样,其实……”   见江锐进了包间这么久了,眼里终于有了她存在的宋恩心,嗤了声就打断了男人接下来的话,“事情是不是我想的那样都好,江锐,我们分手吧!”   分手?   江锐的瞳孔瞬间一个紧缩,沈樱樱则不着痕迹地翘了翘嘴角。   “不,我不分手,恩心,我们明明好好的,为什么要分手,你不是说过要跟我好好地在一起,永远在一起吗?我不……”   江锐急促地喘息着,话还没说完,一旁的沈樱樱背在身后的手悄悄拨通了个号码,便立马眼泪汪汪地走上了前,一下就攥住了宋恩心的衣袖,“是因为我吗?恩心姐姐,你真的误会我们了,我跟锐哥哥就真的只是很好很好的朋友,今天主要是因为我过生日,锐哥哥才过来陪我吃了顿饭,没别的,你不要跟锐哥哥分手好吗?求你了……”   听到沈樱樱的话,低头看了一眼女生手腕上带着的那条她期待了许久的,以为江锐会送给自己的手链,宋恩心的脸色更冷了。   “分手只是通知,我并不需要得到你的同意,江锐。”   “恩心……”   无法接受这个事实的江锐还欲开口,没曾想就在这时沈樱樱的手机突然疯狂地响了起来。   吓得她手忙脚乱地就从自己的包里拿出了自己的手机,可也不知道她是怎么操作的,或许是真的太着急了吧,接通后,手指头竟然一下就按到了屏幕上的免提键。   她还未来得及按灭,一个暴躁的女人声音就立马在整个包厢里头炸响了。   “沈樱樱!你到底在搞什么玩意儿?你知道你捅了个多大的篓子吗?你不是跟我说你跟好朋友去过生日去了吗?为什么会被一个吃播网红直播了你被原配抓奸,扇巴掌的整个过程?你到底知不知道现在网上全是你做小三,撬人墙角的新闻,你到底知不知道就这么一点时间你掉了多少代言,又要赔偿人家厂商多少违约金,你完了,沈樱樱我告诉你,你完了!你现在到底在哪里?别告诉我你还在那什么破君悦饭店,现在狗仔记者们已经把整个君悦饭店都团团围住,连后门都不放过,就是为了能拿到第一手资料,你千万不能出来……”   听到这样的一段话,手机直接就从沈樱樱的手中滑落,重重摔到了地上,跟着一起滑落的还有她的眼泪。   见她这样,宁潇一个没控制住就朝天翻了个白眼,随后小手指勾着江彧的衣服就无聊的开始打起结来,感受到对方不断作乱的小手,江彧把手伸过去就将其整个地包住了。   熟料他才握住了宁潇的手,她就立马伸出了手指头在对方的手掌心里开始轻轻抠了起来。   见状,江彧无奈地抬起头来看了她一眼,却见她正对着自己笑得格外狡黠。   而就在宁潇与江彧玩得不亦乐乎的时候,那一头沈樱樱与江锐的剧情却已经发展到了,沈樱樱流着泪要下楼,江锐不让,她非要坚强独自面对,江锐不忍心,一咬牙一跺脚地就要陪她一起下楼去面对那些“凶残”的狗仔记者们。   因为刚才没注意到这俩人动静,完全被这奇特发展弄懵了的宁潇:“……”   然后她就见泪流满面的沈樱樱趁着江锐不注意,一把推开了门就快速地跑了出去。   见状,江锐刚想直接追过去。   江彧的声音就响了起来,“小锐你想过你这么追过去会是个什么后果吗?”   江彧的声音极冷,冷得江锐的脚步霎时一顿,随即咬牙道,“事情都是我惹出来的,我不能就这么让她一个人面对……”   说着江锐的手就搭在了包厢的门把手上,在推开门的一刹那,蓦地转头朝始终背对着他而站的宋恩心认真地说道,“恩心,你等我。等我回来我一定好好跟你解释,我们不分手。”   说完,他推开门,就快速地跑走了。   砰——   随着包厢门被合上的声音传来,宋恩心的眼泪也刷的一下就落了下来。   见她这样,宁潇往前了两步,“为那种人伤心不值得……”   没曾想她的话音刚落,宋恩心整个人一下就扑进了她的怀中,紧紧都抱住了她的腰,就放声大哭了起来。   宁潇直接就抬起手拍了怕她的后背,在她的耳旁不住地安慰着。   江彧:“……”   莫名就觉得自己有些多余?   还有,江锐造的孽为什么要从他的身上讨回来。   把我老婆还回来!   还回来是暂时还不回来了,不仅没还回来,宁潇还因为怕宋恩心想不开,带着她就从君悦的侧门那儿出去了,一出门就直奔市里的那间最大的商场,逛街散心去了。   期间江彧一直沉默地跟在她们身后,只有偶尔幽怨地看上宁潇一眼,不过倒也没多说什么。最关键的是他不明白为什么女人这么喜欢逛街,喜欢什么直接喊人家送到家里来不就行了,还选来选去的,喜欢就全买了不就行了。   心里这么想,他也确实是这么做的,每离开一家店,他都会让店员把宁潇看过的那些,眼中明显透过一些喜欢的款式全都包了下来,让人记得明天记得送去别墅。   于是三人就这么一直持续着两个女人逛逛逛,一个男人跟在后头不停买买买的过程,直到——   “那么请问沈樱樱小姐,你是在否认你并没有做别人小三的意思吗?那你能解释一下你与照片里的这位先生接吻了的事情吗?既然你并非是他的女友,也非小三,却还是与这位早已经有女友的男士有了这样亲密的接触,那么我是不是能认为你根本就是在蓄意勾引,意图小三?”   “接吻只是意外?你与这位男士只是好友?那么你能不能解释一下为什么这位男士的女朋友为什么会找上门,并且对你做出扇巴掌这种羞辱性的行为?沈樱樱小姐,你能解释下吗?”   “沈樱樱小姐……”   “沈樱樱小姐……”   整个商场紧跟热点潮流,竟然直接就直播起沈樱樱在君悦饭店被人围堵的现场来。   举着杯奶茶的宋恩心一看到这直播,脚步不由自主地就停了下来。   此时正在逛商场的其他人也不由得被这个直播给一起吸引了过来,随即好几个小女生的谈论就不由自主地传进了宋恩心的耳中。   “我的天,听听,听听,这沈樱樱看着长得这么清纯,竟然婊的这么标准,什么好朋友,什么意外,什么无心的,这不整一个绿茶嘛!”   “就是就是,也不知道被她撬墙角的女人到底是哪个倒霉鬼?遇上个这么婊的三也不知道上辈子做了什么孽?”   “额,我一个男的都觉得她这些话听着有些假了,演的倒是挺真的,真会有冤大头会信吗?”   男人话音刚落,江·冤大头·锐就急不可耐地跳了出来。   然后被沈樱樱几个可怜兮兮的眼神一看,几个早就找好的别有用心的记者一引导,就变成了他其实早就已经与女友分手了,现在正在追求沈樱樱小姐,一切都是他的错,沈樱樱甚至对他有女友的事情都不知情,今天这一出完全就是一场意外,沈樱樱只是个受害者,希望大家不要再二次伤害她!   “我的天,这是个什么绝世大渣啊!看来我还错怪沈樱樱了,她该不会是被小三的吧?这也太惨了……”   舆论瞬间扭转,这回眼睁睁地看着剧情到底是怎么发展的宁潇差点没当场鼓起掌来。   随后下意识就凑到了江彧的耳边,“话说,江锐跟你其实根本就不是一对父母生出来的兄弟吧?要真是,你家该不会有什么智商缺陷之类的隐形遗传直接就被江锐中到了吧?啧啧,我现在开始有些担心起我们两个的下一代智商来了,怎么办?”   “呜呜呜,我不想生个智障宝宝!”   宁潇不依不依地就在江彧的肩膀上蹭了蹭,所以根本就没注意到她这番话刚说完,江彧的手就不受控制地颤了下,眼睑低垂,直接就掩去了眼中的情绪。   不过两秒,他伸手就在宁潇的脑袋上轻揉了下,“现在是不是有点早?”   “嗯?”   宁潇讶异地抬头。   什么早?想下一代的事情吗?也对,他们才开始……不,不对,江彧的表情有些不对……   “现在天都还没黑,你就想这些事情是不是有些早了?不过你要是等不及了,我们也不逛街了,干脆现在就回家怎么样?”   凑到她的耳边,江彧面不改色地这么说道。   闻言,宁潇僵硬地缓缓抬起头来。   你……   她的眼中直接就露出了一抹控诉来,“阿彧,你变了阿彧……”   你以前不是都闷骚的啊?被她调戏一下脸都红的不行,现在竟然……这开了荤的男人就是不一样,什么骚话都能说的脸不红心不跳了……   你还我以前纯情可爱单纯易调戏……[此处省略一万字]的阿彧来。   宁潇拉了拉他的衣领,江彧伸手就将她抱进了怀中,低低地笑了起来,直笑得整个胸腔都开始缓缓震动了起来。   而这一边又受了一次打击的宋恩心一转头,就看见了自家女神和他们总裁毫无顾忌这样撒狗粮的一幕。   差点没气得她把手里的奶茶给扔了。   她都……都这样了,你们还这么旁若无人的秀恩爱虐狗,人干事?   “你们太过分了……嘤嘤嘤!”   宋恩心一跺脚,就极为做作地掩面跑没了踪影。   见状,江彧抬头看向身旁的宁潇,“不追过去看看?”   “嗯?不用,她之前在饭店那儿是真的伤心,现在并没有那时候伤心,再说你别看她娇娇小小,软萌萌的,实际上骨子里的主意大着呢,比谁都坚强,刚刚看了直播,大概也知道自己之前的一腔爱恋全都喂了狗了,再颓废难过一阵,很快就会好的!”   宁潇笑着说道。   闻言,江彧酸溜溜地就开了口,“你还真了解她啊……”   “我更了解你啊,老公!”   宁潇蹲下身,托着下巴笑眯眯地朝他看去。   见状,江彧的眼眸微深,“想了解得更透彻些吗?”   宁潇:“……”   得,这日子没法过了!   连脸皮都厚不过人家了!   与此同时,另一头,沈樱樱的专属保姆车里。   好不容易摆脱了记者,送走了担忧的江锐,泪流满面的女人一坐进车内,便立马犹如川剧变脸一般,彻底地暴躁了起来。   “艹!!!!!!”   她一脚就踢开了脚旁的一个海豚样的玩具。   “傻逼吧!!!!妈,你看到了吗?那简直就是个傻逼啊!还有之前你们怎么调查的,说江锐的那个女朋友就是个软柿子,随便怎么捏都没事,现在呢,你看看我的脸,还不知道几天才能消肿呢,就为了这么个破链子!”   沈樱樱格外抓狂。   “那你还想怎么样?你不是都借那傻逼的口洗白了吗?还担心什么?”   “娱乐圈是个什么模样,妈你难道不知道吗?就是个捕风捉影的爆料他们都能跟闻见了屎味的苍蝇一拥而上,更别说我那可是直播,怎么就被人直播了呢?我还特意选了君悦那么个高档的地方,没想到竟然还有吃播往那里跑!”   “这回可是你自己说的。”   “什么?”   “说你自己是屎啊!”   沈樱樱:“……”   突然就对我跟江锐的下一代开始无比的担忧起来了呢!就她妈这智商,还有江锐……   不要问,问就是智障没跑了!   此时并不知道,沈樱樱的脑回路完全与她诡异重合了的宁潇一回到家就看到了几乎整个别墅的人一看到她与江彧回来便立马隐晦地交换了个小眼神。   王妈甚至还走上前来意有所指地说道,“少奶奶,我炉子上炖了锅山药枸杞猪腰子汤,一会您记得和少爷一起喝一点!”   “嗯?嗯!”   宁潇有些莫名。   “还有,你们还年轻,有些事情还是悠着点好,再说了,少爷的身体还不太好,你别老依着他……”   “啊?”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宁潇的眼神更懵逼了。   就在这时,江管家上前了两步,“少爷,那些衣服我全让店家给你们送到卧室里去了,你们……一会多喝两碗王妈熬的汤,免得亏了身体!”   衣服?   衣服!   宁潇的眼睛突然就亮了起来,随后她突然就响起了她之前喝醉酒的时候,跟江彧说的那番话来,说她又在网上下了好几单,那可不是随口说说的,而是她偷偷拿着江彧的名字注册了个账号,刷他的卡买的。   反正享受的人是他!   她在心里偷笑了声,转头戏谑地朝江彧看了过去。   该不会人家店家送货上门的时候直接连店名都打在了外包装上了吧,想想江彧的名字与那火辣辣的店名并排在一起,宁潇就想笑。   哎,她这不就掰回一局了吗?   却见江彧连眼都没眨地点了下头,就“嗯”了声。   还装?江管家和王妈他们都在说你呢?你肯定不知道那是什么衣服,哈哈哈!   于是两人就在江管家和王妈等别墅老一辈关切担忧的眼神上了楼,没一会,宁潇的尖叫声就传了过来。   “哎哟,悠着点,悠着点哦!”   王妈喃喃道,转头无奈地与老江管家对视了一样。   之前不恩爱吧,他们担心,现在做爱爱吧,他们也担心,哎,难做哦!   而此时,宁潇则看着那堆了满满当当一整个卧室的纸箱子,哆嗦着手点开了购物网站里她的名字。   清,空,了!   “哈哈哈,遇见了个土豪,赚了笔小钱,店先不开了,我要去环游世界了!”   这是店家不久前才挂上的公告。   可她明明就买了三件……   现在这么多……   江彧!   宁潇想都没想地一口气跑到了书房里。   此时的书房,刚刚与时昉开了视频的江彧正准备跟他讨论开发案的事情,谁料那边的男人看着他,突然就欠欠儿地笑了起来,“哈哈哈,不是听你说你现在跟小娇妻已经甜甜蜜蜜了嘛,怎么这些天跟我开视频到现在也没见她陪陪你啊,该不是你个死闷骚好面子,故意说假……”   下一秒,冲进了书房里的宁潇一下子就扑进了江彧的怀中,伸手就掐住了他的脖子,“你为什么背着我买了这么多,这么多,这么多……这要穿到哪天啊!”   “乖,别闹。”   见状,江彧伸手一下就将宁潇抱进了自己的怀中,低头在她的脸颊上亲了下,冲着时昉就挑了下眉。   时昉:“……”   注意到江彧眼神的宁潇,回头。   宁潇:“……”   啊啊啊啊,个闷骚心机腹黑diao!!!! 第37章 豪门轮椅大佬(十九) 【二更】……   猝不及防在这种情况下跟剧情中那位自从遇见了女主之后,就立马从多情转变了痴情,甚至还为了她一辈子未娶,家世与容貌都不比男主差的男二——时昉,来了个面对面的宁潇,尴尬诧异之余,刚想起身,却不料江彧的手一直紧紧扣着她的腰,让她根本就动弹不了,气得她伸手就在他的腰上拧了个圈。   江彧的脸色却始终都没什么变化,害得宁潇只能强忍着尴尬与男二尬聊了会,趁着江彧心神放松的时候,才立马灵活地脱离了他的怀抱,一口气跑到了门边,转身就对他做了个鬼脸。   见状,江彧看着她离开的地方,嘴角不由地微翘了翘。   “哎哎哎,回神了回神了,知道你个骚包现在正甜蜜幸福的不行!行了行了,别看了,就不能给我这样的单身狗一条活路吗?”   时昉酸溜溜地这么说道。   闻言,江彧抬眸看了他一眼。   时昉敢发誓他绝对是从他的眼中看到了一抹隐隐的炫耀与嘚瑟,直看得时昉差点给他表演一个当场掀桌。   还好理智拯救了他。   插科打诨完毕,两人表情一肃,便再次将话题转移到了工作上。   “最近青川的开发案你决定由谁负责,向晨还是管辉?唉,这俩一个老油子,一个资历又太浅,镇不住场子。”   “另有人选。”   “那就行,哦对了,就青川那听说因为这几年乱砍滥伐的太严重,不久前才出了场泥石流,你记得让去的那个人多注意些,一有不对劲,先什么都别管,逃命再说。”   “嗯。你什么时候去英国?”   “应该就这几天了吧,唉,之前我跟你说我遇见的那个姑娘你还记得吗?就姓胡的那个,我的天,没想到小姑娘长得挺好看的,人却神神道道的,活像个跳大神的小神婆,我想跟她约会,没想到她竟然算出我是个童子……咳咳……还说她不能答应我的请求,是因为我的正桃花这几天要到了,很快就会脱单,还说我以后会多么多么幸福,差点没给我忽悠瘸了。哦对了,你问我什么时候去英国干什么?要我给你带什么东西过去吗?”   江彧:“带个人过去。”   时昉:“?”   江彧:“女的。”   时昉:“??”   江彧:“刚与前男友分手,现在正值脆弱期。设计天赋很不错,让你带她去那边进修一段时间。长相、性格完全符合你的审美。”   时昉:“???”   正……正桃花?   桃花眼男人吞了口口水。   而借机将宋·电灯泡·一找机会就埋他老婆胸·恩心找机会丢了出去,并且还给公司培养了人才的江彧微微一笑,深藏功与名。   刚与时昉结束了视频,江彧推着轮椅出了门,看见了并不是张牙舞爪就要扑上来找他算账的宁潇,而是站在楼梯口正与今晚过来替他检查双腿恢复情况的陆医生笑着聊天的温柔女生。   远远的看过去,柔暖的灯光下,女人笑容暖得几乎要融入一旁的壁灯灯光里头了。   只是这么看着,江彧便觉得心口便一下接一下地跳个没停了起来。   应该是注意到了他的目光,宁潇敏锐地就转过头来,冲他微微一笑。   许久后。   宁潇站在一旁看着给江彧检查完双腿的陆医生,上前便开口询问了声,“怎么样了?”   闻言,江彧也抬起了头来,认真地看着陆医生的眼。   看着他熟悉地摇了摇头,江彧习以为常地垂下了眼,“谢谢陆医生。”   眼睁睁地看着江彧眼中的光芒一瞬间黯下去的宁潇皱了皱眉,脑中不自觉地便回想起在助养中心她与那两个安装了假肢终于能行走的小男生在踢足球时,一直候在一旁的江彧眼中闪过的莫名神采。   她在原宁潇的记忆之中扒拉了两下,突然就“看到了”曾经的王妈与她的一段对话来。   “这个奖杯……”   “哎呀,这个奖杯可是少爷十五岁的时候参加足球比赛的时候拿的第一名奖杯呢,那一天我可是到现在都还记得呢,我就从没有看见过少爷露出过那么灿烂的笑容,哦对了,那天的视频我可都还留着呢,唉……就是留着我也不敢拿出来看,生怕少爷心里难受,因为那次足球比赛没过多久,少爷他就……”   回忆完毕,宁潇看着早就候在一旁的江管家将陆医生送出门去,而另一旁的王妈则让家里的小佣人赶忙将江彧的跑腿的药桶给取了过来,这是国内著名的国医大手专门根据江彧的腿来制定的药方,可也泡了快十年了,江彧始终都不见好。   等药桶来了,江彧看着宁潇还站在一旁,手不觉就抓住了轮椅的把手。   “我要治疗了,你先下去喝点汤,等我会儿。”   江彧从没让她看见过他的腿,即便是那种事的时候。   而此时,宁潇轻而易举地便分辨出了男人眼底深处的微微紧张,她蹲下身来就对着他微微一笑,“还没见过你平时怎么治疗呢?我能留下来看看吗?”   听见宁潇这么说,江彧的眸子微微深了深,随后低着声音就开了口,“随你。”   她是他的妻子,他总不能躲她一辈子!   也好,让她看看他那双丑陋的腿也好!   男人抓着轮椅的手下意识更用力了,没曾想就在这时,一只软绵的手一下就覆盖到了他已经露出青筋的手背上,然后不由分说地拉起他的手,就将自己的手指头插了进来,十指交握。   见状,江彧抿住了唇,便再也没像之前那样起那些偏激的念头,只是默默等着王妈的到来。   很快,一个高高的由专人定做的黑红色的木质药桶便被人抬到了房间里头,里头装满了黑乎乎的中药。   随后江彧就在宁潇的注目下褪下了裤子,露出两条瘦伶伶的,一片惨白的腿来。   这就是长期未经锻炼的瘫痪患者最常见的腿。   他在王妈的帮助下将腿缓缓放进了黑色的中药来,然后王妈蹲下来就开始按照医生的嘱咐就要帮江彧按摩,帮助吸收药力。   每回差不多都要帮忙按摩足足半个小时时间才够,而这件事王妈已经足足做了有十年了。   江彧也从之前的少年人的模样长成了现在这么个早已结了婚的大小伙子了,看着一直陪在自家少爷身边,即便看见了他的腿,眼中也始终都没有露出一点不喜嫌恶神色的宁潇,王妈满心的安慰。   她按了才没一会,一直站在一旁安静看着宁潇,看着老人额头沁出的汗珠,突然就开了口。   “王妈,可以让我试试吗?毕竟我是江彧的妻子,也还年轻,要是学会了,以后你也不会这么劳累,没事我就能帮江彧按摩按摩。”   一听到宁潇的话,江彧的身子微微一颤。   几乎同时,王妈就一脸惊喜地抬起了头来,“哎哟,少奶奶,潇潇你要是愿意就再好不过了,之前那位国医大手说了,只是泡药还不够,最好每次在少爷临睡前,身心最放松的时候,再给他按着巩固一下,可少爷也固执,这么多年硬是……”   “王妈!”江彧突然开口打断了她的话,随后便看向了身旁的宁潇,“不用了,已经这么多年了,再怎么按也只会这样,你不用专门学这个。”   只是看就已经……他怎么能让她……   可宁潇却根本就不理他,只是认真地看着王妈,“好的,我会学的,一会你帮江彧按完了就教教我好吗?”   “好,好好,当然好!”   王妈一脸的激动。   “宁潇……”   江彧这边还想开口,宁潇就已经侧过身来,轻轻抱住了他的头,“听见了吗?”   江彧皱眉。   “我心里很难受,心脏都快难受的揪成一团了,所以让我学好吗?”   更何况她也想试试,按摩时加入她的灵气到底会不会给他们带来一个惊喜。   才想到这里,宁潇忽然就感觉到一只大手一下就勾住了她的脖子,将她向下压去,一直压到了那片柔软,她才微微闭了闭眼。   一吻结束,江彧就蹭了下她的鼻子,“抱歉,是我自以为是了。”   “不是,是我故意勉强才是。”   两人说完,就互相看着对方的眼就微微一笑。   只看得一旁的王妈眼泪差点没下来。   少爷这些年过的太苦太苦了,还好还好,还好遇到了潇潇,真是老爷子在天保佑。   ——   没过几日,宋恩心就接到了上头的通知,说是见她天分不错,又获得了这次设计大赛的一等奖,所以特意奖励她去英国那边进修半年,即刻出发。   于是在她还没完全反应过来的时候,就已经被打包好了,被人送到了一个名叫时昉的家伙手里。   “你好,我是宋恩心。”   甫一见面,她便先一步笑容灿烂地冲他伸出了手。   爱情算什么,有了事业她再不要什么狗屁爱情了。   这是第一次见面,宋恩心的心里升起的念头。   啊啊啊啊,好可爱,江彧那腹黑这回竟然真的没骗他,真的是他的菜,啊,他的心脏,要爆炸了!   这是第一次见面,时昉心里的想法。   但面上,他却还是矜持地握住了对方的手,“你好,时昉。”   这边,好不容易处理完沈樱樱那边事情的江锐终于有机会去找宋恩心好好解释了,谁曾想他才去到17楼的设计部,看见的便只是两个挤上前来讨好的女人,他问宋恩心。   “啊?小宋啊,小宋不是被派去进修了吗?二少您不知道吗?怎么可能?恩心不是你女朋友吗?怎么她说走就走,连声招呼都不跟你打啊……”   后面的话江锐已经听不下去了,脑中此时则完全乱成了一团浆糊。   恩心走了,去英国进修了……   已经走了整整两天了,没有一个人告诉他,包括她。   颓唐地躲在楼梯间里的江锐这么想着,没一会便听到两个熟悉的女声由远及近地响了起来。   “哎呀,小陈你跟那个渣男说那么多干什么?他自己做的事情他不知道吗?是,我是看不上宋恩心那个喜欢抱宁潇大腿的,但我更看不上他好吗?明显就是一个劈腿的渣,来这儿装个屁的深情啊!还以为自己的x点的男主呢,虎躯一震,不管是甜美可人的女朋友,还是清纯漂亮的娱乐圈小花旦都会拜倒在他的西装裤下,做什么春秋大梦呢,我敢肯定就他这渣男样,要不是江氏的二少,你看会不会有女生会看他一眼……哎,小陈你捣我干嘛?我难道说错了?”八卦二人组之张姐一脸的不耐。   “二少!”   站在她身旁的小陈没办法只能声音格外洪亮地这么喊了一声。   就是这一声,一下就把张姐给喊跪下来了。   直到江锐脸色阴沉地走了,都没站起来。   “完了,完了,这回真的完了,我完了……”   “张姐,算了,别完了,都得罪光了,淡定点,反正大不了就是走人嘛!哈,哈哈哈……呜呜。”   小陈笑着笑着就抱住了小伙伴,再次哭了起来。   她们嘴怎么就这么欠呢!   也不知道江锐怎么想的,宋恩心都走了,还在跟沈樱樱纠缠不清着,两人的绯闻那是愈演愈烈,最近甚至出现了两人婚期将近的消息来。   听着手底下人汇报的江彧放任他们到这样,这才敲了下桌面,直接就叫人一个电话打给了江锐,会告诉他晚上带沈樱樱回来吃饭,既然他们俩连婚期将近的消息都出来了,那不如就带她回来讨论讨论订婚的事宜,早点订下来也省得外头的人说三道四,对他对沈小姐都好,再说他还有些事情要交代。   一从江锐的口中听到了江彧打算的沈樱樱直接就心花怒放了起来,但莫名就觉得右眼皮一直跳个没休。   正所谓左眼财右眼灾,难不成去见江彧会出什么麻烦,对了,他调查过她的黑历史,该不会当着江锐的面就会扒了她的皮吧?   那……又怎么样?   江锐的心里现在可只有她一个,基本上是她想怎么样就能怎么样,可不是那么容易挑拨的,大不了就打持久战,实在不行就先带上球,就不信嫁不进去。   可以说,沈樱樱几乎已经将所有的情况都考虑到了,唯独没有考虑到这一种——   坐在他们对面沙发上的江彧将两份文件往他们的面前推了推,“你们可以打开看一看,亲兄弟明算账,古代的兄弟们结婚还会分家,现在你们要结婚了,我和小锐倒不用分家,因为爷爷临终之前已经帮我们分配好了,也早就立下了遗嘱。这份是遗嘱,而这一份……”   说到这里,江彧的声音略顿了下,这才开了口,“是江锐,原名周锐的收养证明与文件。你们可以仔细看一看。” 第38章 豪门轮椅大佬(完+番外) 更新了。……   沈樱樱:“……”   江锐:“……”   宁潇:哟吼吼,一而再,再而三地装穷逼,这才可算是搞到真的了,这算不算是在另一种程度上的圆梦呢。   她在心里幸灾乐祸着,但也知道,眼前这一出极有可能是江彧弄出来故意试探沈樱樱的,同时也能让江锐这个胎盘养大的,好好睁大他的狗眼看看,他宝贝得不行,甚至还因此弄丢了自己相携一生的女主的女人到底是个什么货色。   这么一想,江彧对他这个弟弟还真是用心良苦啊!   宁潇酸了。   她才想到这,另一头江锐整个人霍地站了起来,“不可能,这不可能,不可能的!哥,这是假的对不对?什么遗嘱,什么收养文件全都是假的对不对!我怎么可能是收养的呢?我不可能是收养的……不可能!”   江锐喋喋不休地这么不断地重复着。   男人的脸色很白,白得几乎已经快要失去所有的血色了,反应更是大的厉害。   见状,宁潇在心里啧了一声。   哎,江锐你这就不对了啊,不是爱装穷逼吗?怎么真穷逼了,反应这么大?难道平时只是装装样子,其实心里非常排斥自己是个穷逼?啧,这可就双标了哟,你自己都不能接受你是个一无是处的穷逼,凭什么让原宁潇与宋恩心,还有沈樱樱接受你是个穷逼呢?过分了,过分了啊!   而且……   想到这,宁潇突然就挑了下眉,她总觉得江锐的反应大的有些怪异,看着倒不像是生气,而是……心虚?   他心虚什么?   宁潇眯了眯眼。   宁潇能想到的事情,沈樱樱也同样猜到了,心里尽管已经对江锐开始翻起白眼了来,可面上却依旧笑容甜美,她一个混娱乐圈的怎么着也算是见识过大场面的好吗?   考验,这绝对是考验!   想到这,她转头就朝身旁的江锐看了过去,不曾想竟然直接就看到了脸上的血色早已经褪了个一干二净的江锐,一下子就使得她的手也跟着哆嗦了一小下。   不,不能乱,用脚趾头想也知道这肯定不是真的啊!   没看这姓江的兄弟俩长得格外相似吗?不然她也不会那么笃定,那么不顾自己名声地非要将自己跟江锐个脓包绑在一起了,搞到现在已经无路可退了。   可尽管这么想,她的手还是迅疾地一下就将茶几上的两份文件一下就夺了过来。   动作太急,表情也太难看,完全不符合她在江锐面前舞的不慕名利,善解人意的温柔人设,江锐就是想挡都没来得及。   可此时的沈樱樱却已经完全顾及不上了,眼睛一目十行地就在这两份文件上不断地看着。   童心孤儿院?   周锐?   根本就不姓江?   这也就算了,根据江老爷子的遗嘱,他的名下竟然只有两套房子,和一家市中心的商铺,唔,位置倒是不错……个屁啊!   她把这些天花在江锐身上的时间拿来多拍部电视剧都不止这个价了好吗!   疯了,她真的要疯了。   不,等等,她要冷静,冷静!   这百分之百是江彧这个奸商知道了自己的黑历史,为了让她与江锐分开才使出的计谋,百分之百,哈,还都有公证处的公证呢,搞得跟真的一样,哈,哈哈哈……   尽管这样不断安慰着自己,可沈樱樱捏着文件的手指头却因为太过用力而微微泛白,长长的指甲更是在白色纸面上留了下个深深的印记。   深吸口气,沈樱樱使出了自己这辈子最高光的演技,冲着表情始终都没什么变化的江彧和坐在他身旁,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宁潇,慢慢、慢慢就露出了个白莲花的笑来。   “没、没关系,反正我爱的是锐哥哥的人,从来都不是他的钱,他有钱也好,没钱也好,我都不在乎。反正我们两个都有工作呢,难道还能饿死吗?”说着,女人脸上的笑愈发地真诚了。   这总算是标准答案了吧?她过关了吧?满意了吧?这些吓人的文件可以收回了吧?   而一旁的江锐一听到她这样的话,伸出来想要夺走文件的手一顿,浑身不受控制地微微一颤,便不可置信地抬起头来朝她看去,眼眶微红,“樱樱,你……”   要说之前他的心里还在惦记着早已经去了英国的宋恩心,对于沈樱樱只是半推半就,就刚刚那一瞬,江锐真的有心脏被击中的感觉,这使得他眼神也不自觉地柔软了下来。   只可惜此时他的一腔柔情可以说是媚眼完全抛给了瞎子看,沈樱樱一说完这样的话,转过头来,就一直死死盯着江彧这个江家的大家长,迫切地想要从他口中听到刚刚的一切只是个考验,而现在他们的考验已经过关了。   可江彧不管怎么被盯着,却是连一丝细微的表情变化都没有,反而看到了两人这样“情比金坚”的模样,微微一笑,“既然你们都看过了,也都没什么意见,那么过几日我便会通知邢律师,让他过来宣布,爷爷的遗嘱正式生效。”   “什么……”   沈樱樱一脸惊愕。   生效,什么生效,遗嘱生效?假的东西竟然还能生效?骗人的吧?哈……   见沈樱樱开口,江彧礼貌性地朝她看了去,似是再问沈小姐你还有什么话要说吗?   见状,沈樱樱吞了口口水,随后就一把挽住了江锐的胳膊,甜甜地开了口,“锐哥哥,你都不再看看这两份文件吗?不看看上面你到底分到了多少财产吗?虽然我也不是很在意这些事情……”   听沈樱樱这么说,江锐却只是一脸深情地抬起手来,摸了摸她的脸,“分多分少又有什么好在乎的呢?反正我这辈子最珍贵的宝贝已经在我的身边了,其他的,我并不在意!”   沈樱樱:“……”   宁潇:“……”   要不是用力地咬住了唇,她真怕她当场就是一个爆笑。   而沈樱樱那边差点就没风中凌乱了,她真想抓住他的肩膀疯狂地摇,你不在意我在意,你不爱钱我爱啊,你是不是憨批,是不是?那么多钱啊,你就轻飘飘的一句不在意就不要了?你没钱我还跟你天天这么演戏干嘛?这么喜欢演戏我干嘛不拍电影去!好歹还能挣钱呢!   可她不能这么做,主要是她还不清楚现在这一出是不是还在江彧的考验中,而且她还需要去调查一下,要是调查出来是假的,那么她自然还愿意将这出戏演下去,要是真的……   沈樱樱的眼睛不自觉就看向了身旁的江锐。   她不让人打得他亲妈都认出他来,她沈樱樱以后就跟他姓江,哦不,姓周。   书房里,跪在沙发上,眼看着楼下的江管家将江锐与沈樱樱送走了的宁潇,回头就看向了身后已然开始投入工作的江彧,跳下了沙发,来到了江彧身旁,饶有兴趣地看着他,在他的桌旁左绕一圈右绕一圈。   江彧始终都不为之所动,手下反而处理工作处理的更快了起来,直到宁潇忽然在他的身侧站定,刚准备开口,不料一只强而有力的手臂忽然就伸了出来,一把揽住了她的腰,将宁潇整个人都抱进了他的怀中。   “想问什么话就问,不用这么拐弯抹角地绕来绕去,我的思绪全都被你绕乱了,工作效率也下降了。”   “真的假的,我倒是看你动作快得很,眼里完全都没我的存在呢!”   宁潇皱了皱鼻子。   “呵。”   江彧低低地笑了声,随后一下就将宁潇搂得更紧了。   也是在这时,宁潇的询问声便响了起来。   “我想问……那两份文件是真的吗?”   她微微抬起了头来,黑漆漆的眼眸认真地看着江彧的脸。   “还有呢?”   江彧不答反问。   “还有就是,我看江锐的样子,好像是早就知道了些什么一样……”   听到这里,江彧并没有出声,只是用力抱住了宁潇,低头在她的头发上吻了下,眼神悠远。   相比起宁潇与江彧他们两人这边的岁月静好来说,另一头的江锐与沈樱樱可以说是心事重重了。   甚至女人都没让对方送她进小区,就借口母亲在家,笑着在他的侧脸上亲了口,急忙忙往小区里跑去,才路过一个转角,女人的脸色便立马挂了下来,暴躁地从口袋里取出了手机就直接拨通了自己母亲的电话,“妈,你让黄律师,现在立刻马上来银湖小区,是,我这边有两份文件需要他鉴定,快,你还在跟我懒洋洋的干什么,你女儿下半辈子的幸福和你以后的养老钱都要没着落了还要做指甲,做你个头,赶紧给我回家!”   气急败坏地说完这么一段话,沈樱樱啪的一下挂了电话,掏出了那两份她从江锐的手中哄来的文件,粗看了一眼,便立马皱巴巴地又塞进了自己的包中。   千万要是真的!   啊啊啊啊!   ——   “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sorry……”   已经足足有一天一夜都没有收到任何来自沈樱樱的电话与微信的江锐,听到了手机里这样的提示音,不由得颓然地垂下了头,随后直接就将手机丢到了一旁的床上,脸上满含担忧。   自从昨晚他给樱樱发了晚安对方没有回他之后,江锐的心里就一直不得劲,一方面担心她是不是出了什么事,另一方面他又不自觉地开始怀疑起对方难道在得知了他并非江彧的弟弟,就不再理会他了吗……   可这样的念头一升起来,他便立马摇了摇头,不愿去相信,樱樱那样单纯美好的人,怎么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明明她昨天还说不管他贫穷还是富有,她喜欢的都是他这个人,根本就不可能……   江锐这般坚定地想到。   但是,这世上真的有一报还一报的,之前的宋恩心因为他的背叛有多煎熬痛苦,现在的江锐也不过是将曾经宋恩心做过的路重新走上一遍罢了。   之后一天天的过去,江锐才突然发现沈樱樱竟然一下子就从他的生活中消失不见了似的,之前他不管去哪里都能遇见她,更时而不时就能收到对方分享给他的美食与美景,可现在……   对方竟然连自己的朋友圈都屏蔽了他。   因为这,江锐彻底地陷入了痛苦的旋涡。   对于江锐,又迎来了陆医生再一次例行检查的江彧却早已经顾及不上了。   他看着这个陪伴了他差不多整整十年,从他这里也不知道得到了多少失望与摇头,自己也从开始的期待,到悲愤痛苦,再到现在的麻木死寂。   过去了整整十年了,他早已经不再像小孩子期待糖果一样,期待着能从他这里能得到一个完全不一样的答案了,维持现状不再恶化,已经是他能得到的最好的答案,可今天……   听完陆医生的话,江彧的脸色怔怔的,还未做出什么反应,一直等在一旁的王妈与江管家两个老人家却做出了完全与他们两人的身体素质完全不相匹配的举动来。   直接高兴地蹦了起来。   “好转?真的是好转吗?老江,老江,你快掐我一把,你掐我一下啊!少爷他的腿真的有好转吗?陆医生,你再说一遍,再说一遍,我没听错吧?少爷的腿真的要好了,哈哈哈,呜呜。”王妈笑着笑着,突然就抹起了眼泪来。   十年啊,真的太难了。   还好他们一直都没放弃,还好,还好。   而一旁的江管家也被她带着一起抹起了眼泪来。   看着他们,江彧也不由得红了眼眶。   “赶紧,赶紧,我马上就下楼给少奶奶打电话去喊她赶紧回来!现在还工作什么啊?别工作了,少爷的腿都要好了……”   “王妈!”   见王妈还要通知的宁潇,江彧开口就制止了她,随后转头看向面前同样满含激动的陆医生。   “可我现在还是感觉腿上没什么力气,别说走了,连动都不能动,我这样的情况是不是还需要进行系统的复健,或者什么治疗,毕竟我已经有十年没走过了……”   江彧认真地问道。   “这是当然的,不过最重要的是,江总你需要克服掉你心里的那一关,很多的病人其实腿已经好了,但因为瘫痪的太久,便一直以为自己还不能走,心理暗示之下,即便腿好了,也始终都站不起来,江总你已经十年都没有行走了,身体和心理上所需要战胜的难关不小……”   “意思是我也有可能依旧站不起来是吗?”   “是这个意思。”   陆医生认真地回道。   闻言,江彧摸了摸自己的腿,过了好一会儿,这才抬起了头来,定定地看向了屋里的三个人,“王妈,江管家还有陆医生,我能拜托你们一件事吗?如果可以,我希望你们能先不要将我的双腿意见好转,甚至以后还有可能行走的事情告诉宁潇!”   “为什么!”   王妈大声问道。   “就像陆医生说的,我已经瘫痪了整整十年了,现在也不过有了点好转罢了,还不知道以后能不能行走,我自己一个人失望就行了,不想宁潇也跟着我一起失望。陆医生,我会配合你的治疗与复健,如果腿没好,也不过又是个十年罢了,如果好了,我也想给她一个惊喜。”   说起宁潇,江彧的眼神总是格外的柔软。   听到这样的话,陆医生的脸上闪过了一丝犹豫,“可以是可以,但是复健的过程十分痛苦,一般的病人根本就支撑不下来,若是有亲人在身旁陪伴,病人也会得到莫大的鼓励。”   “没事,我自己一个人可以。”   江彧的声音温柔而坚定。   于是等晚上宁潇回家之后,看见的便是欲言又止的王妈和沉默寡言的江管家,还有依旧在办公室里处理工作的江彧,总觉得好像是发生了什么事。   果不其然,当天晚上的江彧格外的热情似火,一次又一次,宁潇的眼泪就没断过。直到凌晨,已经有太阳的光芒洒进卧室的时候,宁潇才终于脸上挂着泪痕的,疲惫地睡了过去。   面对这样的宁潇,江彧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又一眼,也在她的脸上亲了一下又一下,这才抱起她跟着她一起睡了过去。   他很高兴,真的很高兴。不管复健有多难,他都会忍过去,一想到她能亲眼看到了一个完好又健全的他,他就充满了力量。   因为太累,宁潇这一觉就睡到了太阳落山,期间意识不清的时候好像还被江彧抱起来喂了两顿饭,就又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最后要不是外头突然响起了一道雷鸣,直接就吵醒了她,恐怕她还能继续睡下去,毕竟今天可是周六,不上班多睡会怎么了。   醒来之后,她的身边早就空了,不用想也知道,江彧十有八九肯定在书房。   微微坐起来,揉了揉自己快要断了的腰,下一秒便听到屋外又是一阵雷鸣,这一声雷响就像是启动了什么开关似的,哗啦啦的雨水一下子全都落了下来。   慵懒地靠在窗前,宁潇看着屋外的雨,突然,注意力就被一道越跑越近的身影给吸引住了。   那在雷雨天气还在外头奔跑的事情除了男主江锐,还有哪个傻逼会做出这样到底事情来,当即宁潇就被逗得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可紧接着她就想到,对方怎么这样了,该不是被沈樱樱发现他不是装的,而是本质就是个穷逼的事实,直接就将他甩了吧,所以才会做出这种为爱淋雨的事情来。   想到这儿,宁潇直接捞起一旁的平板,在搜索引擎里搜沈樱樱这三个字。   随着一连串的热搜被刷了出来,宁潇这才发现她真相了。   #沈樱樱与江二少分手#   #沈樱樱另结新欢#   #沈樱樱疑似再当小三,新欢疑为早已结婚的电商大佬刘某某#   #沈樱樱音频#   #沈樱樱露出绿茶本性#   #江二少乃是江家养子,而非亲生#   ……   等等一系列劲爆的热搜直接就霸屏了整个热搜榜,完全不明白她怎么只是才睡了一觉,这世界就让她跟不上趟了呢。   还有好端端的怎么闹成了这样,沈樱樱不是这么愚蠢的人,就算跟江锐分手也会挑个隐蔽的地方,怎么可能闹得这么难看呢?甚至连江锐是江家养子的消息都暴露了出来,没道理啊。   可等点进去了其中一个热度最大的那个视频,她才差点没笑出声音来。   嗯,还是之前那个直播沈樱樱与江锐在线被打的有钱的网红吃播,画面的一开始是她进了个日料店,然后开始介绍这里有多好吃多好吃,但就是价格很贵,没一会她就在一张桌子前做了下来,点了满满一桌的寿司,还没来得及吃上几个。   一阵争吵的声音就立马从她的隔壁传了过来。   这种日料店,基本上完全都是和风样式的,虽然封闭,但房间和房间直接却只有一道薄薄的纸门隔着,一点也不隔音。   这不,那边吵了起来,只要声音大上一点,这边就能听得一清二楚,更别说另一头的人根本就没收敛的意思。   于是整个后半段,这位网红吃播完全就顾及不上吃了,就这么目瞪口呆地听着沈樱樱在隔壁房间里从头到尾,不带脏字地将江锐整个人数落了个没皮没脸,面子里子通通丢了个一干二净。   “……哎,刘总刘总!刘……哈,江锐!都是你干的好事!我的金主都被你给气跑了,知不知道我为了搭上他,足足花了一个月的时间,现在好了,什么都给你搅黄了!哎,老娘发现跟你这种人好好说话,好聚好散你听不懂是不是,非要我跟你把什么话都说开,把话说难看,说死你才听是吗?”   “那老娘今天就跟你好好说说,之前什么狗屁的爱你这个人,不爱钱是假的,我那就是在骗你呢!你也不撒泡尿照照,你这样的人,要不是江彧的弟弟,江氏的二少,你觉得我会多看你一眼吗?吃啥啥不剩,干啥啥不行的。我给你算算,老娘跟你在一起多久了,三个月都有了吧,你哪一次跟我一起出去吃饭玩主动花钱了,哪一次不是老娘掏的腰包,这也就算了,我发现你这小子还挺会吃啊,专点贵的,真是没有贵人命得了贵人病!”   “还有之前,我那就是故意在勾引你呢,你跟你女朋友分手那就是你劈腿了,你劈腿了知道吗?渣男!还搞得好像很勉强为难,一副人家逼你强迫你似的。你这种人啊,心里比谁都门清呢。变心劈腿还给自己找个高尚的借口,说是为了我。我告诉你,不是,你就是嫌弃你那个穷逼女朋友了,觉得我这么个娱乐圈的大美人漂亮懂事听话,然后还不嫌弃你,一下子就动心了。哈,得亏你那个小女友跟你分手分的早,不然以后你要是发达了,劈腿是铁定的,哎,这么说我还做了件好事呢!”   “哎,你去哪儿?我话都还没说完呢,跑什么,别跑,你把这三个月吃我的用我的钱还回来!”   视频的最后,暴露本性的沈樱樱还在让江锐还钱,也是很厉害了。   看到这里,宁潇笑得捂住了肚子,就在沙发上打起滚来了。   这算什么?恶人自有恶人磨。   可很快宁潇就笑不起来了,只因为楼下忽然就传来了一阵嘈杂。   她立马将平板丢到了一旁,拉开了房门就走了出去。   可即便看到她出来了,江锐的眼神也没有分给她一点。   浑身湿漉漉的男人只是眼神定定地看向江彧的方向,眼眶一下就红了,“你满意了吗?请问你现在到底满意了吗?”   江锐突然爆发了出来,随即上前了两步。   “你早就看出来了是不是?还有那两份文件,王妈跟我说,那都是你在帮我试验一下沈樱樱的人品,成功之后,便不会阻挠她进江家。可实际上你早就看出沈樱樱根本就不是她表现出来的那样,根本就是在故意跟我装模作样,可你偏偏不直截了当地跟我说清楚,而是非要使出这样的手段,你根本就是想看我的笑话是不是!”   闻言,江彧并没有回答。   “二少爷!”   这次开口的是在就站在一旁的江管家。   “不要叫我二少爷!”江锐怒吼了声,“我才不是你们江家的二少爷!”   “……那两份文件,根本就是真的。我只是个被收养的,所以爷爷,哦不,江老爷子才只会分了那么一点财产给我,所以他才会在你断了腿之后也不放弃你,依旧让你继承了江氏!就因为我根本就不是他的亲孙子!”   听到这里,江彧放下了手中的报纸,抬起头来,面无表情地朝他看了过来。   被这丝毫不带任何感情的江锐的心里莫名就被激出了一股异样的想要干脆豁出去了的冲动来。   “你知道吗?其实……十年前,我早在十年前就已经知道了我不是爸爸妈妈亲生的,那时爷爷以为我是他流露在外的儿子生的孙子,所以才从孤儿院里将我带回家,记在了爸妈的名下,成了你的弟弟。可是后来验过血缘证明不是,但见你一直很喜欢我,还叫我弟弟,妈妈身体又因为不能再生了,所以才留下了我……”   “直到十年前我意外偷听到了爷爷和江管家说要换了我的体检卡我才知道原来我跟江家一点关系都没有,所以我才想逃走,但我害怕,所以就喊你跟我一起走,但我没想到会出现那样的事情,车子朝我撞来时我都懵了,可没想到最后是你推开了我……”   “在你昏迷的这段时间里,爷爷因为迁怒没通知任何人直接又把我送到孤儿院里去了,要不是听说你昏迷的时候叫了我的名字,我恐怕现在还是孤儿一个!”   说到这儿,江锐又往前走了两步。   “所以……你不知道从那个时候的我有多嫉妒你,又有多害怕你,这么些年我一直都不敢进公司,也不敢多回家,只是不想面对你。还玩什么找真爱的游戏,呵呵呵,其实我只是太害怕我现在拥有的一切随时会失去,到时候身边的人会怨恨我唾弃我,所以干脆从一开始就假装一无所有。可没想到的是,到头来以为做了最好的选择的我,还是落了个这样的下场。”   “你现在心里肯定在笑我吧,笑我蠢笑我傻!笑我是个一无所有的窝囊废!”   “二少爷!”   就在江锐的表情越来越激动的时候,一旁的沈管家终于忍不住开了口。   “其实你说的这些,少爷早就知道了,他早知道你不是他的亲弟弟,当初你被送回孤儿院,并不是少爷昏迷中喊了你的名字老爷子才将你接了回来。而是少爷知道老爷子送走你之后,求了老爷子三天,并且答应了即使……断了腿以后一定好好振作,像以前一样努力学习听话懂事,他这才把你接了回来。”   闻言,江锐的瞳孔紧缩,“你早知道……你早知道我不是你亲弟弟你还为了救我断了腿……还为我求了爷爷,为什么……”   “不,不可能,江管家你跟他分明就是一伙的,你们整个江家都是一伙的,我才不会相信你们!我不信!”   江锐猛地往后退了两步,眼神一与江彧黑若点漆的双眸对上,便立马狼狈地避开。   江彧的眸子就像是两块镜子,几乎一下子就将他所有的卑劣卑鄙,自私自利,丑陋不堪直接就照了个无所遁形,这是他不能接受的,他绝不接受!   摇了摇头,一把推开江家别墅的大门,江锐便一头栽进了风雨中去了。   “二……”   江管家还欲再喊。   “够了。”江彧直接就制止了他,“你能喊他这一声,喊不了他一辈子,他幼稚的够久了,也该学着长大了,我们并不能管他一辈子,随他去吧。”   这么多年,再深的兄弟感情也早就磨尽了,就算他薄凉吧,以后他愿意做周锐还是江锐都随他。   江彧推着轮椅坐了电梯就上了楼。   一上楼他就直接与赤着脚站在卧室门口的宁潇打了个照面,一看她这样,江彧便立马皱紧了眉头,“天气这么冷,怎么连拖鞋都不穿就出来了?忘了每个月那几天的时候疼的滋味了吗?这么大人怎么还照顾不好自己?”   闻言,宁潇几步就走到了他面前,“才不要紧,家里都有地暖,踩着地板上暖和着呢。还有,我不会照顾自己,不是还有你吗?反正你跟我可是要在一起一辈子的,到时候你每天都提醒我,我肯定不会烦!”   江彧微微笑了笑,“哦?那要是我出了什么意外怎么办?那个时候你还不会照顾自己,我可是连眼睛都会合不……”   才听到这里,宁潇便忙不迭地一下就捂住了他的嘴巴,“呸呸呸,别瞎说,你一定会长命百岁的。你要是出了什么意外,那我也不要活……”   “宁潇!”   江彧突然严厉地唤了声她的名字。   见宁潇停下来抬头朝他看了过来,江彧这才轻轻舒了口气,伸手扣住了她的脖子就将她的脑袋缓缓按响了自己,然后两人的额头轻轻相贴,“我不想要听到那句话,宁潇。如果我出了什么事情,你好好地活着,开心地活着,就是对我最大的慰藉。你不知道,我有多希望你能一直过得幸福,不管我在不在。”   闻言,宁潇微微抬起下巴,就给了他一个深深的吻,“不,要!听见了,我不要!我想要你一直好好地活着,你活着才是我开心幸福的所有前提知道吗?”   听她这么说,江彧的眼眸一深,在她耳边就轻声问了句,“睡了一天,是不是恢复好了?”   “嗯?”   宁潇有些没反应过来,可等她看清江彧眼底深处的欲色,吓得立马站了起来,然后头也不回地就跑进了房间,砰的一声就合上了房门,“没有”两个字响亮地从门内传了出来。   闻言,江彧好笑地摇了摇头,不过就是吓吓她罢了,没想到这么不经吓,真以为他是永动机啊!   而此时房间内的宁潇却开始回味起她刚刚跟江彧的那一段对话来,眼睛微眯了眯,要是她没弄错的话,江彧在剧情当中的死亡时间应该就在最近这段时间左右,而死亡的地方便是在一个青川的小地方。   不行,她这段时间要想办法帮他避开这个时间,也避开那个地方才是。   哎,旅游不错,干脆走得远远的,嗯,北极不错,听说那边的极光特别绚丽。   宁潇的眼睛一下就亮了起来。   只可惜她这边连飞机票都还没订好,来公司请好了假,交接好手里的任务的宁潇,早早地就下了班,也不知道为什么下班后一进电梯右眼皮就一直跳个不停,搞得她简直不厌其烦,出停车库的时候因为这眼皮跳的事情,差点没跟一辆车撞了。   还好她刹住了车,心跳加速之际,她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又被吓了一跳的宁潇将车听到了一旁就接通了电话。   一个喂字还没说出口,电话另一头就立马响起了王妈极为惨烈的哭声。   莫名的,宁潇的心跳就加快了起来。   “王妈,王妈你先别哭,到底怎么回事?你慢慢说,我听着呢!”   “少……奶奶……少爷……少爷出事了!”   只听了这么一句话,宁潇这边便打响了车,一下子就将油门一下踩到了底,她的心依旧跳的很快,一下又一下地,几乎要从她的嗓子眼里跳出去。   她从不知道死劫还有提前的,这根本就不符合她的认知。   可心越是跳的快,她的声音就越冷静,不断地引导着早已方寸大乱的王妈,将整个事情全都说了个一清二楚。   原来这段时间,经过陆医生的检查,江彧的腿其实已经好转了许多了,但却还一直瞒着她,一方面是怕她知道后希望越大失望越大,另一方面她的生日也快到了,他一直在给自己加油打气,想要争取靠复健与治疗,争取在她生日当天,亲自走到她的身边,给她一个惊喜。   可没想到今天趁着宁潇不在家去复健的时候,竟然碰到了脑子不正常的江锐也不知道找了个什么借口,将沈樱樱约了出来。   “那江锐真是要疯了,以还钱的借口将我骗上了车,不还也就算了,还一脚踩住了油门就要连人带车地往海里开去,还神经病地说我不跟他在一起,就一起去死吧,整个一精神病患者……”   这是被救下来的沈樱樱的原话。   听到这里,宁潇就已经用力握紧了反向盘,甚至连指骨都开始微微地泛起白来。   这个手段,曾是剧情后期,江锐哄生气了的宋恩心回心转意的时候使出的手段,那个时候的宋恩心怕得尖叫到连嗓子都哑了,直到她喊出了她原谅他了,两人才将将好停在了悬崖的边上,然后便开始了热吻。   现在他又换汤不换药地提前将这方法用在了沈樱樱的身上,还连累了……江彧。   宁潇杀了他的心都有了。   后面她为了专心赶路,直接就挂了电话,甚至后面的路上手机响了,宁潇都没接通,一口气飙车到了事故的发生地。   一下车,就看到了浑身是血的江锐被人抬上了救护车,灵气直接就在他身上扫了下,发现对方的双腿竟然有断裂的趋势,但因为救治的还算及时,应该不会瘫痪。   见状,她想都没想地一道道灵气飞射了过去。   下一秒,救护车内的江锐便立马发出了阵阵惨叫来。   这样的祸害还是不配有腿的,干脆废了吧,省得病发作了还要到处祸害人,再说他这双腿要不是江彧早在十年前就应该断了的,现在多走了十年的路,算是他赚了。   宁潇冷酷地这么想到,随后脚下一步没停地就直接往人最多的地方跑去,越是跑,她的心就跳动的越是剧烈,胸口更是闷胀到喘不上起来。   每走一步,她都觉得自己的脚上都像是有千斤重,迈起来格外艰难。   直到——   两个从人群里走来的人边往她这边走来边摇着头,“唉,可惜了,看样子是没救了,脑浆都被压出来了,神仙也救不了咯。”   “可不是,听人家说那还是个大老板呢,有钱的人,真是飞来横祸哦!”   “唉,要不是那车撞过来,怎么会出事?”   一听到这里,宁潇的腿就是一软,可她却还是硬挤到了人群当中,才挤进去,她便只看到了那人的白布刚刚被盖上,地上的血红的惊人。   只一眼,宁潇膝盖一软,人就跌到了地上,想在起来,可惜不管她怎么挣扎,都使不上半分的力气,眼泪更是扑簌簌地就落了下来,嘴巴张了张,也始终都没有说出一个字来。   她的手用力地抠住了地面,刚想往前爬去。   下一秒,一道熟悉的犹如天籁一般的声音忽然就在她的身后响了起来。   “老婆。”   一听到这声音,宁潇猛地转头,便看见坐在轮椅上的江彧正愕然地朝她看了过来。   宁潇的眼泪一下就停在了眼眶中,想要站起来,却才撑着颤巍巍的站了起来,可腿太软,眼看着要摔。   江彧想都没想地一下就跑到了她的面前,伸手就接住了她。   “小心!”   “怎么样?身上怎么弄得这么脏?不是喊王妈给你打电话通知你我没事了吗?没接到电话吗?怎么了?腿怎么抖成这样?呵,你该不会以为里面那人是我吧?那不是我,是另外一起交通事故。我的车只是撞瘪了的车头,其他都还好,我也只是擦伤了手背,一点事情也没有。”   说着他见宁潇的身子微微发着抖,一把就将她抱进了怀中,不断地拍了背,“没事了,没事了,别怕,不怕了……”   听着江彧安慰的话,宁潇一直积攒到现在的情绪像是终于找到了宣泄口,哇的一声就开始抱住了江彧,大哭特哭了起来。   明明那人的车子与江彧是一样的,而且露出来的手表也是同一个牌子的同一个款式,这怎么能叫她不认错!   江彧明明看着那么酷那么个性的一个人,为什么还喜欢买这些有钱人同款,真的是太讨厌了,呜呜呜!   也不知道哭了有多久,她才抬起了朦朦胧胧的双眼,也是这个时候,她才发现她整个人都被江彧抱在了怀中,她站直了身子才到对方的下巴。   “你……”   宁潇哑着声音开了口。   “你的腿好了?”   “我的腿……”   眼睁睁地看着江彧突然就从轮椅上站起来跑了出去,早已激动了半天却不敢打搅他们两人的王妈与江管家此时终于迎了上来。   “少爷,你的腿好了,真的好了,刚才你跑的可快了,这下真的好了,彻底好了。”   “少爷……”   江管家的眼睛有些红。   夕阳西下,江管家与王妈等人坐在车内一直在路上缓缓开着,而此时的江彧则背着宁潇在夕阳的余晖下,一步一步慢慢走着。   “现在腿还软吗?”   “软,软的不要不要的,你别想偷懒啊,说好的要背我回家的。”   “没有,早就想这么背你了。”   “早就想被你这么背了。”   “呵……”   江彧笑了笑。   “好。以后每天都背你。”   “那我要背一辈子。”   “好,就一辈子。”   两人的影子在夕阳的映照下越拉越长,却显得格外温馨幸福。   -end   【小番外】   半年的时间转眼即过。   白惨惨的病房里头,一个胡子拉碴,眼神阴沉的男人紧盯着面前的电视新闻。   “麻雀变凤凰,时家继承人不日将迎娶贫家娇妻。”   一看到这新闻,男人便立马捏紧了拳头,随后想都没想地一下就将手边的杯子猛地朝电视上砸去。   “骗子,骗子,都是骗子,说什么会爱他一辈子,都是骗子!”   熟料他这么一砸竟然直接就将电视给砸换了个台。   这个台正在播放的新闻则是——   “昔日清纯花旦沈樱樱近日下嫁贫穷消防员,是真爱还是意外?”   看到这样的新闻,男人,也就是之前断了腿,如今只能为了治疗躺在床上躺了整整半年的江锐的呼吸一下就急促了起来,捂住了自己的胸口就开始大口大口地喘起气来。   而这一边刚进门的护工一看他这样,当即便吓得立马按亮了护士站的铃,“护士,医生快来啊,出事了,病人出事了!”   没曾想她这边才刚惊慌失措地喊完,另一头本来都快喘不上气来的男人抬起手来猛地就推搡了她一下。   “滚!”他这样大声吼道。   见自己好心反被当成了驴肝肺的护工一不注意直接就被他推了一个趔趄,当即就不干了。   “神气什么呀神气,不就是有俩臭钱吗?老娘从今天开始就不伺候了,什么玩意儿!还天天是说自己的江氏的二少,我看你是天天做白日梦做到昏了头了,就你,还江氏的二少,不过就是个住院半年都没一个人来看你的可怜虫罢了,呸!”   说完,女人竟然真的甩手不干了。   气得江锐的呼吸又再次急促了起来,还好这个时候护士站那边有护士赶了过来,见他情况不对劲,赶紧叫了医生。   很快,病房里就迎来了一阵兵荒马乱。   “人都瘫了还天天不安分,这都气走了第几个护工了?唉……”   这是医生和护士对他的唯一评价。   而几乎同时,江彧那边也迎来了一波“护士”的检查。   “唔,我看看……”   身着一袭护士装的宁潇装模作样地拿着个听筒在江彧的胸口不断地听着。   “呀,先生,你这不行啊,你已经病入膏肓了,一定要治疗啊!”   “怎么治?”   “嗯,要心脏复苏,要人工呼吸,哦对了对了,这些都必须要把衣服脱光了才好治疗哦,不然不出效果。”   宁潇一脸认真。   而看她这小模样,早已经被她撩拨的不行的江彧一下就将她抱到了床上,一番闹腾之后,宁潇即使刹住了车。   “不行,今天不行。”   “你现在才跟我说今天不行,晚了……”   “啊!哈哈哈……真的不行……”   “怎么不行?来那个了?”   “不是……”   “不是就行。”   “肚子里的这个不答应。”   “肚子?”   刚说到这,江彧猛地抬起头,“肚子!你是说……”   “嗯,就是你想的那样!”   闻言,江彧一下就僵在了原地,然后难得地脸上第一次露出了个可以称之为傻笑的表情俩,随后忙不迭地爬了起来,贴着宁潇的肚子就开始贴了起来。   “月份还小,你听不到什么的。”   可江彧不管,依旧贴着不断地听。   听完了就一下将宁潇抱进了怀中,头紧紧地埋进了她的头发里。   曾经他无数次地埋怨过老天,为什么要这么对他?为什么要一次又一次地夺走他的希望?   可现在他什么都不怨了,他再也没有任何的怨恨了。   因为老天将最好的已经送到了他的身边。   他的宁潇。   很快,宁潇便感觉到脖间微微一热,她也有些控制不住地微红了红眼。   “好嘛,好嘛,孕妇可不能乱哭的,你别惹我。你现在就这么开心,要是再告诉你一个好消息,不是更开心?”   闻言,江彧缓缓抬起了头来,露出询问的神色来,脸上早已看不出任何一点流泪的痕迹了。   “小声告诉你,我已经过三个月了……”   才刚说完,宁潇便立马发出了一声尖叫来。   此时在楼下,听着楼上又闹腾起来的王妈一脸的担忧。   “这可怎么办哦?之前腿没好就闹腾的厉害,现在腿好了就更没的歇了……”   “还能怎么办?还不赶紧拿出你的招牌补汤来,哈哈哈!”   江管家笑得开怀。 第39章 重生首辅大佬(一) 【一更】……   “一拜天地!”   意识刚恢复,一道喜气洋洋的声音便立马在她的耳边炸响了起来。   眼前是影影绰绰的红,也不知道是不是原身身体虚弱还是怎么了,宁潇的脑袋晕眩的厉害,甚至连剧情都集中不了注意力仔细看上一遍,灵气在体内一探,这才发现这个位面的宁潇竟然中了这么深的迷药,难怪她会这般不适。   于是,脑袋发晕,站在原地,快速用灵气分解药性的宁潇,在外人看来,那就是身着一袭鲜红嫁衣,盖着鸳鸯戏水红盖头的新娘子直挺挺地就这么站在了喜堂上,动也不动,也不知道又要出什么幺蛾子。   见状,在场的前来参加喜宴的众亲朋好友们面面相觑之际,俱都小声地交头接耳了起来。   他们可都听说了,这位新娘子是宁安候府那位侯爷的嫡出之女,真正的掌上明珠。之所以会下嫁给谢嵇这么个穷秀才,还嫁得这么急,完全是因为出了件污糟事,弄得不嫁也得嫁。听说早前这位京城出了名的娇艳玫瑰也不知道在府里府外闹过了多少回,甚至直奔岳麓书院,等在书院门口,差点没一鞭子抽到了自己未来相公的脸上,就是为了不嫁。   可没想到,事情一下就闹大了,被气得吹胡子瞪眼的岳麓书院院长一下就告到了陛下跟前,惹得陛下大怒,将宁平侯叫到了殿前斥责了一通后,连待嫁的时间都不给,直接择日出嫁。   这边圣口一开,那就代表真的一点转圜的余地都没有了。   这不堂堂一个侯府的嫡女最终嫁得这样匆忙又寒酸,甚至连嫁衣都只是匆匆赶工的,知道了这个消息的宁大小姐也不知道在自家母亲与祖母的怀中哭了多少回。   此时早已经对这位大小姐的种种传闻有所了解的众宾客,侯府里的一些跟过来的下人们,甚至是谢家的众人们眼看着都到了拜堂这一步了,这位小祖宗竟然突然就站着不动了,俱都将心提到了嗓子眼,连呼吸甚至都一下屏住了。   坐在高堂之上的谢父谢母更互相担忧害怕地看了一眼,一同捏了把汗。   他们这是造的什么孽哦?本来儿子年纪轻轻考中了秀才,更拜了岳麓书院的院长为师,前途一片光明不说,甚至那位老院长还十分看好儿子,还想将自己的孙女订给阿嵇,好亲上加亲,现在好了,意外去了趟侯府,结果就弄了这么座活菩萨回来供着。   若说之前听说阿嵇会娶侯爷家的女儿,他们还暗自得意虚荣过,可自从听说过那娇小姐差点没把阿嵇打了,他们就真的没有一点得意的心思了。   想到这,夫妻俩不由得又暗暗懊悔了起来。早知如此,一月前,阿嵇回来说要去什么侯府参加什么文会,他们就该拼死阻拦住他,也省得他……   唉,万事难买早知道啊!   就在两人一同在心里暗暗叹了口气的时候,这边的宁潇终于彻底将体内所有的迷药给清除干净了,几乎同时,站在她身旁一直扶着她拜堂的,同样一身喜庆的小丫鬟都听到要一拜天地了,一旁的新姑爷也已经拜下去了,而自家小姐还僵在原地动也不动,急得汗都出来了,连忙凑到了宁潇的耳旁,压着声音提醒了句,“小姐,该拜天地了……”   听到了这话,在清除完迷药之后,快速浏览了遍这个世界的剧情的宁潇这才回过神来,然后就势往前一拜。   宁潇这么一拜下去,原先气氛差不多已经凝滞了的喜堂才终于又活跃了起来。   “二拜高堂!”   被身旁的小丫鬟扶着调转了个方向的宁潇,再次往下一拜。   即便心里再堵得慌,可到底是自家儿子大喜的日子,高堂之上,谢父谢母还是露出了个喜悦欣慰的笑来。   “夫妻对拜!”   再次调转方向,宁潇便透过红盖头底下的空隙,看到了面前男人红色喜服的下摆,和对方脚上穿的一双青缎白底的靴子。   嗯,这就是她在这个位面需要还债的对象,现在还只是个穷秀才,却在不久之后,连中三元,成为头簪红花,打马游街的新科状元,然后在朝堂上一步步往前爬,最终在新皇——太子的嫡子登基之后,成为大郢朝有史以来最年轻的首辅大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权臣——谢嵇。   可以说,要不是因为身为新皇亲叔叔,被封为端王的男主的横空出世,多年蛰伏,主角光环太强,再加上身后有穿越而来的女主加持,猝不及防,直接就将新皇从皇位上掀了下来,他这个首辅还能一直做下去。   是的,这个位面的故事总结来说,用七个字就能大致概括了。   那就是——傻王的穿越王妃。   嗯,就是个这么古早气质的沙雕名字。   这就是个因为担心被立为太子的兄长和中宫皇后忌惮,再加母亲早死,母族不丰而选择装傻来掩藏自己,实则私底下被一神秘高手教导,文韬武略无一不精,还偷偷以京城的青楼为大本营建立了一整套的情报系统的男主端王君亦则,遭遇来自后世的被家中嫡姐算计后不得不嫁给他的穿越女,最终碰撞出了精彩的火花,两人为了自保,携手并进,一人主内一人主外,最终干倒了身为新皇的嫡长孙,双双称帝称后,幸福大结局。   嗯,故事里那位明显一脸炮灰样的嫡姐不是别人,正是宁潇。   同样的,再次成为了女主对照组的宁潇,与女主依旧是一对反义词。   女主宁轻低调睿智,大气含蓄内敛,如同深夜池中一朵暗暗盛开的莲花,她则嚣张跋扈,霸道又刁蛮,奢靡高调,从来都只穿最好的料子,用最好的脂粉,什么东西都要最好的,看不起家中的庶子庶女,甚至一看到就要刻薄两句,脾气上来了,故意戏弄也不是没干过,反正一切看不惯的东西都要怼两句,典型的心比天高,命比纸薄,就像是烈日下也依旧怒放的玫瑰。   而男主端王却是自幼就与她订了婚,以前瞧着还好,能文会武,只要不长歪那必定就是翩翩好儿郎一枚,宁潇还有点满意。   不料对方却在十岁那年,跟随着皇帝出去打猎时,一不小心坠了马,昏迷不醒了整整七日,再次醒来就成了个一问三不知,憨吃傻胀,完全小孩子心性的傻子一个。   这可把宁潇给气疯了,听御医说他有可能会好,这才耐着性子等了一年又一年,谁知道对方没好就算了,傻病还越来越严重了,有一日她竟还在街上看见他跟着几个小乞丐一起蹲在墙角边乞讨,甚至还跟着他们一起吃讨来的食物,又被专门前来戏弄他的几个纨绔子弟哄着吃狗屎,只一眼,宁潇就差点没呕出来。   她简直不敢想象要不是她一鞭子抽到对方的手上将那狗屎抽掉了,他真的吃了的情形。   抽完了鞭子,回了家的宁潇还吐了整整一日一夜,后又食欲不振了整整半月才终于好转过来。   然后就开始在家中哭着闹着不要嫁这傻子了,一定不要嫁给他!   可这婚事是先皇在世的时候亲口指定的,侯府哪有那么大的权利更改。   眼看着自己即将及笄,及笄之后又很快就会嫁人,宁潇恶心恐惧得整宿整宿的睡不着,最后还是她身边的一个小丫鬟避开了周围的人给她出了主意,说什么反正那时候小姐也没有出生,先皇订也只是订的侯府女,而侯爷的女儿那么多,谁知道订的哪一个。而现在即将及笄的人只有二小姐和小姐你,要是找到机会,在新婚当日,移天换日,将二小姐跟你掉包嫁给那傻王爷,拜了堂成了亲,到时候生米煮成了熟饭,他们就是想反悔都来不及了,更何况那端王是个傻的,哪里知道谁是谁。   而侯府也确实嫁了个女儿过去,也没欺君,到时候小姐却脱了身,还能再找如意郎君,岂不是两全其美。   这话一听,宁潇就心动了,可还是不敢下定决心,没别的,她虽然也看不惯她那个假模假样的庶妹,甚至不止一次地给她的饭里掺沙子,衣裳上放虫子,但女儿家嫁人可是一辈子的事情,她总不能害了她。   可才这么想完,没过两天,她竟然就看到了自家那个庶妹对自己的未婚夫,也就是端王那个傻子露出了笑容的模样,并且还看到了端王一下就抱住了她的胳膊,说不管不管,不要娶她的姐姐,她好丑什么的,要娶她做自己的王妃。   这样一来可把宁潇气得勾呛,好好好,你喜欢是吧?喜欢你们就开开心心地在一起去吧,我成全你们!   于是在结婚当日,移花接木,直接就将庶妹嫁到了王府。   等到花轿出了侯府,侯府那边拜过了堂,甚至连洞房都入了,宁安侯夫妇这才发现了始终躲在自己房间床底下的嫡长女,和消失不见了的庶女。   真是想要纠错都来不及!   可原宁潇看不清整个故事的发展,现在的宁潇还看不出里头的猫腻吗?   换新娘这样的大手笔,还能叫整个侯府那么晚才发现出了不对劲,仅靠宁潇和给她提意见的小丫鬟两个人就能做的这么天衣无缝,有这么厉害?   宁平侯府好歹也是个侯府,而不是一个什么随便的乡下小院子,女主宁轻住的院子与宁潇的院子相隔的又那么远,竟然换的这么顺顺利利,要说里头没有其他人插手,宁潇都不敢信。   更何况她这边刚挂犹豫不决,那边就“不小心”看到了傻子王爷与自家庶妹亲密的场景,甚至对方还专门往她的肺管子上戳,说她丑,她最引以为傲的就是自己的长相好吗?   可不就气得昏了头要换新娘!   要知道端王可是装傻的,还因为多年习武的缘故,耳聪目明,怎么可能听不到宁潇的到来,他还依旧这么说,也就意味着他是期望换人的,往深了想,整个换人的过程若不是有他的掺和,也不会这么顺溜。   可偏偏他得偿所愿了,宁潇却把所有的骂名都背了,甚至还在皇帝那边被记了一笔,这不,后来出了她跟谢嵇的事情,皇帝想都不想地就立马下旨让他们择日完婚吗?   而就是宁潇的这桩婚姻也离不开那位端王的手笔,因为宁潇不想嫁他,甚至偶尔见了他还各种冷嘲热讽,看到他捉虫子捡狗屎,一道鞭子都是少的了。   他就专门给她选了个“好夫婿”!   一个面上看着不错,实则花街柳巷,甚至在乡下早就娶了正妻的一个穷酸秀才。   嗯,一开始还不是谢嵇。   谢嵇完全就是无妄之灾,他是亲眼看着那秀才将宁潇推下了河,然后就准备跳下去救她,最好弄开点衣服,揩点油,好毁了她的名声,让他想不嫁他都不成,然后他就能借着侯府的势,休了乡下那上不了台面的妻子,青云直上,娇妻美妾,好不快活!   可谁能想到他才刚下了水,脚就开始抽筋了,然后疯狂地将自己扒拉上岸,再下水就不敢了,最后竟然怂的要命地逃了。   而这边的谢嵇也是不小心才迷路来到了这里,一来,便立马就听到了一个女子的呼救,等到他赶过来时,那女子差不多已经快要沉下去了,这才顾不得其他,急忙忙地跳了下去将她救了上来,一上岸——   就发现他们两人被不知道从哪里走来的一帮人给逮了个正着。   当时他只来得及将身上的湿衣服搭在怀中的女子身上,不曾想她一清醒就啪的一巴掌朝他扇了过来,还指责就是他将她推下去的。   一下就让所有的人看向他的眼神都诡异了起来。   谢嵇真是百口莫辩,再加上两人在水中就已经有了肌肤之亲,甚至他还看去了她太多的皮肤,最终侯府也只能捏着鼻子将女儿嫁给了他。   宁潇气疯了,闹腾来闹腾去还直接就将婚期闹腾的近了。   于是随着侯府将一位庶小姐嫁进了端王府后,紧接着家中的嫡小姐也要出嫁了,嗯,一位出身贫寒,现在才不过有了个秀才功名的穷酸秀才。   可谓是一个登天,一个落地了。   虽然说那个天也不咋样,但好歹也是位王妃啊。   但那位平时眼睛长在头顶上,看谁都要怼上两句的宁大小姐就惨了,一个前途不知的秀才,哈哈哈。   让她平时嚣张。   也不知道有多少被宁潇挑剔过容貌,打扮,包括谈吐在内的各府小姐俱都幸灾乐祸了起来。   而这样的开端,宁潇与谢嵇怎么可能会恩爱?   嗯,有点糟糕。   拜完堂,被人扶到了喜床上坐着的宁潇轻皱了下眉。   可紧接着她就发现情况好像不只是有点糟糕!   等了不知道多久,一阵男人的脚步声缓缓靠近了两人的房间。   宁潇侧耳听着,对方的脚步从开始的颠三倒四,慢慢,慢慢转变为坚定有力。   随着房门被推开的声音响起,一阵竹子的清香伴随着的淡淡的酒味,在夜风的吹拂下,一下就钻进了宁潇的鼻中。   她注意到,那人自从推开了房门,很久都没有踏进来,直到一旁的嬷嬷与丫鬟们见状不妙,刚想开口说让两人走仪式,下一秒男子清冽的如同山涧中最冷冽的泉水一般的声音就响了起来,“你们先下去!”   “姑……姑爷……这……于理不合啊,合衾酒都还没喝呢?”   “我有些话要跟你们姑娘说,下去!”   “姑……”   “不要让我说第三遍。”   男子抬头,眼眸漆黑幽深,突如其来的气势,搞得一帮子丫鬟婆子们差点没以为是看到了侯爷,当即吓得噤若寒蝉,连忙放下了手里的东西,就接连走了出去。   只有宁潇的几个贴身小丫鬟和从小带她的奶嬷嬷一脸担忧地朝坐在床上盖着盖头的她看了一眼又一眼,可最后还是被合上的房门阻挡住了所有的目光。   “哎呀,怎么办啊?周嬷嬷,姑爷该不会对小姐做什么吧?”   “小姐,小姐,我跟你说过多少回了,小姐嫁人了,以后要改口叫夫人,可不能再叫小姐了,再说,夫人的性子别人不知道,我们还能不知道吗?与其担心你文文弱弱的姑爷会对她做什么,你还不如担心你到底有没有把她的鞭子收好,要是出了什么事,唉……”   新婚第一夜就打了夫君什么的,传了出去,可怎么是好哦。   老嬷嬷忧心忡忡。   与此同时,坐在喜床上的宁潇,则听着那走进房间的男子自从进来之后,便立马坐在了距离她不远的凳子上一直安安稳稳地坐着,屋内很静,只除了龙凤烛的烛心被烧得偶尔啪的一声响,再没有其他的声音。   这使得宁潇一下皱紧了眉头。   “宁潇!”   随即,一道咬牙切齿的声音便立马响了起来。   这跟剧情当中完全不一样的走向,还有男人那又怨又恨的语气,依着原主的性子,宁潇一下子就掀开了盖在自己头上的盖头,眼睛直接就撞进了一片漆黑幽深当中。   那里头就像是包含着无数的怨恨,和男人自己也察觉不到的淡淡爱恋,历尽沧桑的疲惫,外加刚刚惊醒的彷徨疑虑……   宁潇一下就捏紧了手中的盖头。   不,这不对……   现在的谢嵇怎么可能是这样的眼神,他不对劲!   于是她的灵气飞速地在他的身上转了一圈,竟惊愕地发现男子的体内,此时竟然正挤着两缕魂魄,并且这两缕更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地融合着,想来要不了几日,应该就能彻底融合成一个。   两道魂魄,一老一新。   这样的情形,让宁潇不自觉地就想到了一种可能。   重生。   谢嵇他,竟然,重生了?   宁潇猛地瞪大了眼。   想起原主后来所做的种种,因为初见面谢嵇给宁潇留下的不好印象,认定对方是爱慕虚荣,厚颜无耻的登徒子,无耻的小人,各种唾弃辱骂他,从不让他近身,嫌弃他的父母长辈,兄弟姐妹,有事没事就泼他凉水,各种幼稚手段地跟他作对什么的。   甚至在新皇倒台后,他这个首辅做不下去了,又因为忠诚,背地里护送着嫡长孙的儿子九死一生地离开京城,甚至因此还中了剧毒时,宁潇这一边毫不犹豫地为了荣华富贵,选择勾引了她的前未婚夫,端王,进了他的后宫,成了他闻名天下的宠妃。   只可惜她这个宠妃实在是有些薄命了,在入了新皇的后宫之后,不过三年,竟然就在一场天火下,被烧死在了自己的宫殿当中。   不然还不知道中宫的皇后,也就是她那位庶妹,能不能坐稳自己的后位呢。   当时的天下人都这么传,包括一直在端王的围追堵截下,依旧带着幼主,建立起了自己的力量,寻找机会就预备杀回去的谢嵇。   想到这儿,宁潇就头疼得就有些想捂额。   好端端地为什么突然一下子就从困难模式,转变成地狱模式……   简直让她想吐血好吗?   这叫她怎么跟他解释,你听到的那些都是奸诈的男主故意传出去给你听的,就是为了引你出来,引不出来,你剧毒缠身,最好也能气你一个英年早逝什么的。   怎么解释,当初你们之所以能离开京城,有了个九死一生的机会,全都是原宁潇在不小心从她那位庶妹的口中得知了消息,硬是拼着命给你们争取到了这个时机,否则出了内奸的你们早已经被当时的皇帝,曾经的端王一网打尽了。   而原因就是原主那傻丫头在跟你相处的过程之中,渐渐丢了自己的心,早已爱你在心偏傲娇地不开口。   怎么解释,男主君亦则在得知你们逃离了之后,气急败坏下就想出了个奸计,将她纳入了后宫,并冠于她宠妃之名,极尽宠爱,完全是为了逼你出来,实则连一根手指头都没碰她。唔,应该说在喝醉的时候想碰过,却被原宁潇一下就砸破了脑袋。   怎么解释,那场天雷,是她从男主那边得知了你已经占据了他好几座城,他却拿你无可奈何之下,在她这边又一直碰壁,好好的宠妃却名不副实,便故意告诉她,你早已娶妻生子,现在早已经将她忘到了脑后。绝望之下,天火之下,明明能逃出来,却还是放任了自己就那么死去。   想到这,宁潇深深吐了口气,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对面的谢嵇。   与此同时,男人也用力地捏紧了自己的拳头。   他怎么也想不到在撑了整整二十年后,他还是毒发身亡了,还好,幼主已经能够成事了,也在他的帮助下与君亦则那个乱臣贼子两分天下了,之后就看自己的努力了。   唯一羞耻的就是,他不明白前世的自己到底是怎么想的,为了眼前这贱人一辈子未娶就算了,临死前竟然鬼使神差地握住了她的金钗,才终于心满意足地死去。   太蠢太耻辱了。   这不,这一握,就连重生都重生到了两人刚刚成亲之时。   想到这里,男人连重回上一世,掐死那个临死前的自己的心都有。   但现在,他更想掐死面前这个女人!   想到这,谢嵇的手捏得更是咯咯作响。   可他没想到的是,下一秒,他眼睁睁地看着眼前女人一把就掀开了头上的盖头,将其直接就丢到了地上,一下子也不知道从哪里摸出了她那根常年不离手的鞭子,啪的一下就抽到了地上。   “啧,你也回来了?”   谢嵇:“……” 第40章 重生首辅大佬(二) 【二更】……   “啧,你也回来了?”   一听到宁潇的这句话,谢嵇蓦地站了起来,满脸的不可置信。   作为一个一直战斗在与男主作对第一线的绝世大反派,男人的长相其实十分不错,剑眉星目,肤色白皙若玉,平时穿着他那岳麓书院的月白色学生服时就已经够温润如玉了,现在身着这么一袭鲜红的喜服,更衬得他那张脸越发的精雕细琢了起来。   男人个子极高,在古代这么个除了达官显贵基本都营养不良的情况下,能长得这么高,只能说谢家的基因真的很不错,就是身材偏瘦削,应该是家境不好的缘故,再加上这么多年他一直都在花钱读书,所以吃得应该很不怎么样。   唔,她什么都不多,就是钱多,再加上这回她出嫁,因为怕她嫁过来吃苦,她那个侯夫人娘硬是给她塞了满满当当整整六十四抬嫁妆,就连这座他们两人用来拜堂的房子都是对方早就备好的。   所以以后应该有大把大把的时间足够她能将他彻底喂胖起来。   手持长鞭,宁潇走神地这么想着。   谁料她这样毫不在意的表情却叫谢嵇整个人更加的怒火直冒了起来,捏着拳头上前了两步,深吸了口气,男人便硬生生又将他的火气又给憋了回去,直接就嗤笑了声,“上天可真是不长眼,连你这样贪慕虚荣,寡廉鲜耻,朝秦暮楚的女人都能够重活一次,怎么?上辈子过得那么风光得意,万千宠爱在一身,难道你还能有什么遗憾不成?”   男人用词之刻薄,叫宁潇直接就眯了眯眼。   却见他说到这儿,忽然就恍然大悟了起来,讥讽道,“啊,我知道了,该不会是上辈子死的太早,跟我们的端王殿下在一起的时间又太晚,你觉得太过遗憾,这才想着回来跟他再一次重温旧梦吧?”   男人的眼中带着连他自己都未察觉的酸意,似是想到了什么,一下子笑得更肆意了起来,“那您回来的可就有些不凑巧了,看见这屋子没,看见我们俩身上穿的衣裳没,我们啊,刚刚拜堂成亲了,而你的端王现在恐怕还在你的庶妹那儿装疯卖傻呢,你就是想温都温不起来,呵。”   “你说说你,怎么不回来的稍微早一点呢?不说别的,至少回到我们两个成亲之前,不过看你前世想方设法都没能搅和了这场婚礼,这一世恐怕也同样不能,干脆就回到你落水之时吧,你放心,这一回我保证不救你。也不对,落水时你庶妹都嫁过去了,要不直接更彻底一些,回到你与他结婚当日,你不再算计你的庶妹嫁入王府,自己安安稳稳地嫁过去,这不就一劳永逸了?”   “你说你有这么多好机会可以选择,怎么就选择了我们两个洞房花烛之日呢?从今往后,不论如何,说出去你都曾是我谢嵇的妻子了,还怎么旧梦重温呢?”   谢嵇露出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模样,眼神定定地看着面前的宁潇。   却见女人慢慢,慢慢就收起了自己鞭子,沉默地看了他半响,这才忽的嗤笑了声,缓缓向他走近,直到走到他的面前,这才左右打量了下他,“多年不见,想不到你竟然变得这么,聒噪。再说……”   “谁说我成了你谢嵇的妻子就没法跟端王重温旧梦呢?上辈子我都做了你的妻子那么多年了,后来还不是想怎么温就怎么温……”   宁潇后面的话都还没说完,站在她面前的谢嵇眼中突然闪过一道戾色,随即想都没想地一下就掐住了她的脖颈,转身就将她一把按在了两人身后的圆桌上。一瞬间桌上的酒菜,原本要撒在床上的花生桂圆帘子红枣之类的在这样的撞击下,瞬间就哗啦啦地洒落了一地。   “你敢!”   男人双眼红得似血,手指不由自主地便使上了劲。   就在这时,那些个原本等在屋外的一众嬷嬷丫鬟们一听到屋子里发出的声音有些不对劲,立马互相看了一眼,惊慌之下,一帮人想都没想地推开房门就冲了进来。   却不想等他们进来之后看到的却是——   早已掀了红盖头的自家小姐满脸通红地举着自己的酒杯正要与坐在她对面,同样面带笑意的姑爷喝交杯酒,一见她们冲了进来,就立马转头诧异地看了过来。   “周嬷嬷,画眉,喜鹊,你们怎么进来了?出什么事儿了吗?”   见状,宁潇放下了手中的酒杯,有些无措。   而原先还坐在她对面的新姑爷闻言也皱着眉头,走到了小姐的身后,轻轻揽住了她的肩,同样一脸担忧。   明亮的烛光之下,身着喜服的两人犹如天造地设的一对璧人,叫人看着,好不羡慕。   谁也看不出没过多久之前,两人还正剑拔弩张着。   见状,在门外听到响声担心以他们家小姐的暴脾气会出什么事才冲进来的周嬷嬷等人,全都尴尬地站在了门口,然后在两人询问的眼神当中,这才连连告罪,又都退了出去。   退出去之前,他们还在心里不断腹诽着怎么回事?明明上花轿之前自家小姐还哭着喊着宁愿绞了头发做姑子去,也不要嫁那等人品低劣的登徒子,说着拿起笸箩里的金剪刀就要剪下自己的头发,后来还是侯爷想办法叫人直接给小姐灌了迷药,扶上了花轿,就为了能让她安安稳稳地拜完天地。   临出门前,他们这些下人还被千叮咛万嘱咐着一定要看稳了小姐,千万不能让她闹出大事来。   到时败坏了名声事小,真的惹怒了陛下才是要命的大事。   而上辈子的宁潇昏昏沉沉的拜完堂之后又是怎么做的呢?   那简直就是生命不止,作死不歇。   时不时就要闹腾点事情出来,然后就被御史谏到了皇帝面前,直接就告宁安侯一个教女无方,害得宁安侯与侯夫人因为这女儿天天在外人面前毫无颜面不说,连原先侯府的其他妹妹都差点没因为她而议不上亲,要不是后来的端王妃,也就是那位被她算计代她嫁入王府的庶妹依靠自己在优异的表现拉回了点分,恐怕宁安侯府的名声都要被她一个人败光了。   总结来说,原宁潇那就是个被家里人宠坏了的熊孩子,大是大非她有,可小错误小毛病多如牛毛,简直就是人际交往当中最不讨人喜欢的那种人。   而这一边见周嬷嬷等人退了出去,原先还粘在一起的两人瞬间就跟碰了什么脏东西似的,立马就互相分了开来。   一人立在屏风前,另一人则站到了喜床前,互相瞪着对方。   直到,谢嵇轻嗤了一声打破了安静。   “想不到你竟然还会配合我?怎么了?重活一世终于发现上辈子的你有多惹人厌烦,这辈子直接就装上了贤良淑德的范儿?只可惜,装得了外表,装不了内心。”   闻言,露出了一副并不想与他多说的模样来的宁潇径直走到了梳妆台前,就开始慢慢拆起头上的首饰来。   透过梳妆镜,她边拆边朝身后的谢嵇看了过去。   “我劝你还是少说的这些惹怒我的话,否则我的鞭子可不是吃素的。还有,你之所以会愿意跟我假装完全就是为了你的祖母,爹娘,甚至是兄弟姐妹,让他们这辈子少为你担点心,烦点神。同样我也是为了我的爹娘、姐妹,我的名声好点,他们也能好过一些,我与你恩恩爱爱,不说别人,至少我的娘亲不会一直为我担忧挂心。”   说着,宁潇的手微微顿了顿,眼神不自觉就柔和了起来。   可不怼她浑身都不自在的谢嵇,来到桌旁坐下就给自己倒了杯酒,还未举起就冷笑了笑,“我看还不止如此吧,你的名声好了,也是为了与你的老情人重温旧梦得更加方便吧?上辈子我在颍川可不止一次听人说你……这个宠妃不如皇后端庄大气,明明是个嫡出,却如此上不得台面,这辈子你的名声好了,不是不能跟你那个庶妹争一争皇后的……”   “啪!”   男人的话都还没说完,一道残影便立马从他的眼前闪过,不是宁潇的鞭子还能是什么。   而她的目标正是他手中的酒杯。   这边的谢嵇酒都还未入口,便直接就漏了一手的酒水。   “你……”   谢嵇猛地站了起来。   “说话你听不懂,那么我只好做给你看了,这下总懂了吧?”拆掉了所有首饰的宁潇,披散着头发就转过身来,捏着手里的鞭子,轻抖了下。   “以后外面,我们是一对恩爱夫妻,这个房间里,井水不犯河水。我睡床,你睡榻。”   宁潇用鞭子点了点。   “凭什么你睡床?”   谢嵇不杠不舒服。   “首先,我是女子,还是你的妻子,你要是做得出让我睡榻的事……”   “我做得出,你睡榻。”   谢嵇毫不犹豫。   宁潇:“……”   她闭了闭眼,用力地吸了口气,便再次开了口,“其次,你想睡床,先问问我的鞭子它答应不答应。”   “我还未问,你怎么知道它不答应。”   听到这,宁潇直接就举起了自己的鞭子放到自己的鼻前,声音格外平实地回了句,“我不答应。”   然后放下鞭子,认真地朝谢嵇看了过来,“你看,它说它不答应。”   谢嵇:“……”   什么它不答应,不是明明是你说的吗?怎么就它不答应了?   可眼看着宁潇已经上了床,他便压下了还想与她辩驳的心思,气呼呼地上了榻。   两人一躺下,才对视了一眼。   “哼!”   动作一致地翻了个白眼,转过身去。   直到转过了身——   谢嵇这才收起自己所有的刻薄,表情怔怔的。   宁潇则挑了下眉,地狱模式都被她打开了缺口,啧,她可真是个小机灵! 第41章 重生首辅大佬(三) 【一更】……   鸡鸣三声,晨光初照。   已经差不多有足足二十年没有安稳地睡上一觉的谢嵇蓦地惊醒了过来,飞速坐起身,他的眼神便警惕地开始四处逡巡了起来,略显迷茫的视线直到扫到了某位正躺在床上酣眠的娇艳少女时,眼神一下子就定住了。   足足看了她半响,男子这才抬起手拍了怕自己的额头,轻吁了口气。   他忘了,他已经回来了,昨晚则是他与宁潇的洞房花烛夜。呵,尽管两个人都变了,但跟上辈子没变的是,两人的这一夜依旧没有圆房。   才想到这里,他便忽然注意到有两道人影在他们的门前晃来晃去的,没等他反应过来,那两个晃悠个不停的人就像是下定了决心似的,伸手就在房门上笃笃笃地试探性的一连敲了三声。   然后小丫头画眉的声音便细细弱弱地响了起来,“小……夫人、姑爷可醒了?该起了……”   一听到这样的声音,原先还歪在床上熟睡的宁潇一下就睁开了眼,与谢嵇对了一眼,一秒过后,两人不约而同地就动了起来。   谢嵇那边快速将软榻整理整齐,宁潇这边则边注意着谢嵇那边的动静,边从床上起来假装含糊地回答着等在外头的丫鬟婆子们,“唔,知道了……”   然后见谢嵇收拾好了自己的软榻,来到了自己的身边,刚想开口让他们进来。   不料谢嵇一下就捂住了她的嘴,宁潇眨了眨眼,随后就目瞪口呆地看着他也不知道从哪里摸出了柄匕首,手起刀落,一下就割破了自己的手指,然后将手上渗出的血珠毫不犹豫地便擦到了垫褥之上。   见他这么一番操作,宁潇蓦地瞪圆了眼,这才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脸上快速浮上了一团红,伸手就在面前男人的腰上用力掐了一记。   男人虽瘦,可腰却十分的精瘦,宁潇这一掐,根本就没掐到什么不错,人还差点没因为手上掐了个空的缘故,脚下一滑跌进谢嵇的怀中。   “看夫人这投怀送抱的架势,该不是对我这样的解决方式有什么异议吧?还是说你更想亲自……”   因为两人的距离靠的极近的缘故,他低头在宁潇的耳边这么暧昧地一说完,眼看着宁潇又要伸手去抽她藏在枕头底下的长鞭,男人迅速跳了开来,将破了的手指背到了身后,他便立马高声地对外说道,“进来!”   说完,他看着宁潇愤恨地看了他一眼,唇角高高扬起。   下一秒,门被打开,周嬷嬷领着昨晚他们见过的那两个名叫画眉和喜鹊的两个小丫头打起帘子就走了进来。   小丫鬟们端着热水毛巾等物什,周嬷嬷则在进来的一瞬间,眼睛就在房间里转了一圈,见除了喜床一片凌乱,并没有其他不对劲的地方,这才暗暗点了点头,然后径直就往床边走去,一掀开被子,看见了那一抹红,眼中便瞬间闪过了一丝暗喜与激动。   就在这时,看清楚了周嬷嬷这个微笑表情的宁潇看着谢嵇对她不着痕迹地一挑眉,见两个小丫头们还要帮他穿衣服,便立马红着脸迎了上来,“我来吧。”   “多谢夫人。”   谢嵇笑着说道,眼神缱绻而温柔。   “相公不客气。”   宁潇的脸更红了,然后趁着给他穿衣的过程便硬是在他的身上掐了好几把,而且每回都只掐那一点点肉,疼得谢嵇的眼角抽搐了好几回,可唇上的笑容却始终不变。   穿好了衣服,他见宁潇要梳妆,便连投桃报李道,“娘子帮我穿衣,不如我就帮娘子画眉吧?”   “不劳烦相公了,一会别耽搁了敬茶……”宁潇的小心脏微微一抖。   “帮娘子画眉怎么算是耽搁呢?”谢嵇笑着眼神示意了下她,房间里可是还有其他三人在呢,还要不要装恩爱了?   “你……”   宁潇刚想反驳,却见周嬷嬷等人俱都一副乐见其成的样子,便硬是挤出了个笑来,“那就劳烦相公了……”   而等谢嵇靠近了之后,她的嘴唇未动,威胁的话却低低地响了起来,“你敢给我乱画,我一会敬茶就敢给你出幺蛾子,你信不信?”   闻言,谢嵇挑了下眉,同样嘴唇未动,压低了声音回道,“我没你那么虚伪,表面一套,暗地里一套,说帮你画眉就是帮你画眉,你以为我会干什么?”   “这样最好……”   宁潇微微抬起了自己的小下巴,直接就将一张脂粉未施的清丽小脸送到了谢嵇的手下。   见状,谢嵇从一旁的梳妆盒里拿起了眉笔,便凑了上去。   越凑越近,两人的心跳声也渐渐开始有些乱了起来。   明明上辈子成亲多年,却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他们从未有过这样亲密亲近的时刻。   真正心意相通了之后,端王却造反了,新皇直接就被他弄死了不说。谢嵇这边带着幼主东躲西藏,天天刀光剑影,颠沛流离不说,还随时都有丢掉性命的危险。宁潇那边则深陷后宫,尔虞我诈,为了保全自己,夜晚甚至连熟睡都不敢,可也只活了短短三年,留下无数引人遐想的传闻,就这样香消玉殒了。   想到这,谢嵇深吸了口气,仔细端详了下宁潇的眉,便认真地给她画了起来。   两道眉都画完了,两人的动作都没有变化,神情也有些发怔。   要不是被喜鹊等人提醒着他们该去敬茶了,恐怕两人还不知道要楞到什么时候呢!   回过神来的宁潇急忙忙地转过身就对着一侧的铜镜就开始看起自己的眉来,不得不承认,脑子好使的人干什么都行,就连眉毛画得都格外好看秀美。   宁潇脸颊微微泛红地对着镜子左看右看。   看她这小女儿情态,一旁的谢嵇莫名其妙忽然就回想起上一世他在颍川听到的一则传闻来,也是跟画眉有关,据说是登基为帝的君亦则曾为了帮她画眉,好几次都硬生生地推迟了早朝的时间,算是直接就坐实了她宠妃之名。在此之后有关于宁潇容貌的形容天底下也不知道多了多少的版本,有说狐妖转世的,有说九天玄女的,等等等。唯一让大家达成共识的便是,她,他曾经的妻子,宁潇,传闻过后直接就坐实了天下第一美人的称号,不然也不会使得君王对再嫁之身的她这么迷恋。   想到这,谢嵇忽然就觉得心里火烧火燎的,难受的紧,看着宁潇这一脸兴奋的小样子,讽刺的话不过脑子地压下了声音就说出了口,“还照?我都说我没你那么虚伪不会动手脚,你听不懂是不是?还在胡看什么,难道是在比较?是了是了,我画的眉怎么可能比得上你的陛下呢?他可是专门为了帮你画眉而迟了早朝呢,这可是真真正正的从此君王不早朝啊!你都比得上历史上的那些绝色祸水了!”   闻言,宁潇脸上开心的小表情瞬间一僵,动作也因此一顿。   见她这样,谢嵇还是不高兴。   她开心他不高兴,她不开心他更不高兴,他甚至都不知道他怎么样才会高兴!   男人满心的烦躁,却见下一秒宁潇就已经转过头来,对着他皮笑肉不笑道,“这是当然咯,你怎么可能比得上陛下呢?你这什么手艺,偶尔画着玩玩还行,真顶着这双眉出门,还不叫我的那些小姐妹笑掉她们的大牙,那可就是我的罪过了!”   “你……”   谢嵇气愤难当。   你到底会不会欣赏?这明明就是当时颍川最流行的一种眉,可是多年后的一种流行,你……   看他这样,宁潇在心里直接就翻了个白眼。   酸,酸,就会酸,干脆酸死你这个醋坛子精好了!   一旁站着的周嬷嬷等三人因为站得太远,倒没注意到两人之间的暗潮汹涌,只看到了才成亲的小两口在一起格外恩爱甜蜜的样子,顿时欣慰地互相看了一眼。   她们啊,这下可算是对夫人有所交代了,唉,天晓得昨晚她们几个几乎是担心了一整晚,就怕以小姐的脾气连洞房花烛夜都能闹个天翻地覆,现在瞧着总算是雨过天晴了。   还有,姑爷这样子她们觉得不是挺好嘛,待小姐这么温柔,那些个勋贵之子哪个还愿意帮自家娘子画眉了,就是侯爷也从没帮夫人画过啊,更何况一些混不吝的,正室没进门之前,房中通房就有一大串,以小姐的性子真要嫁进去,那不得天天闹个家宅不宁。   还是姑爷好,家世清白,自己也有功名,就是家境太差了些,唉……   不过,今秋就有秋闱,若是姑爷能一口气考中了个举人就好了,不不,最好还能是个解元,不不不,最好春闱也能高中,先考个会元,再来个状元,连中三元,到时候……直接就打肿那些笑话她们小姐低嫁,看不起她们姑爷的脸才好!   一旁的画眉硬是靠脑补将自己给脑补了个热血沸腾。   殊不知,这一切在明年却是会真的上演。   梳洗完毕,眼看时间也不早了,宁潇便与谢嵇一前一后地出了房门,直奔主院而去。   与此同时,主院的谢家一家人早已等在了那里了。   以谢祖母为首,往下数,谢父谢母,他的两个姐姐,一对龙凤胎弟妹,谢嵇的几个叔叔姑姑,还有他们的孩子等等,满满当当坐了一圈。   谢家人除了出了谢嵇这个脑子格外好使的异类,其余人等虽然偶尔也会有自己的小心思,但绝大多数都是老实巴交好欺负的包子一枚。特别是谢母和谢嵇的两个姐姐,上辈子也不知道被宁潇恨铁不成钢了多少回,都没改过来,每次带她们出门,即便嘴上一遍又一遍地挑剔看不起着,可每当她们被人欺负了,她基本都是战斗在了跟别人撕逼的第一线,而这也是谢家人一个两个后来都喜欢上了她的重要原因。   甚至后来跟着谢嵇到了颍川,听闻了宁潇的消息,也是第一时间不相信,但后来听到的实在太多太多了,他们就是想不相信都不行了,不过却也都没催着谢嵇娶亲,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   对于这样的一帮人,宁潇的心里还是十分喜爱的。   这不,一口一个祖母、母亲地叫得别提多甜了。   她的模样本就十分的好看,这样讨好的甜蜜蜜的叫你一声,谢家的这些长辈们就算是之前对她的印象不怎么样,也被叫得十分舒心,谢母喝完了宁潇敬的茶,更是忙不迭地就要扶她起来。   而小辈们就更好哄了,宁潇准备的见面礼十分的厚实,荷包里面装的全是金子打造的瓜子、花生之类的,一个不懂事的当场将金瓜子倒出来的时候,平时只摸过铜板的几个小孩子,包括他们的父母的眼睛瞬间就瞪直了,捏着手里的荷包就再也不松手了。   见状,谢嵇眼神复杂地朝身旁笑得开心的女人的脸上看了一眼。   想不到……   还是谢祖母先反应了过来,连忙招呼大家入座,开始吃早餐,不然就凉了。   一入座,早就候在一旁的几个谢家后来买的小丫鬟们便忙不迭地要给他们盛粥布菜。   其中站在宁潇身旁的一个,打了份加了葱花的鸡丝粥,夹了些油货就放在了宁潇的面前。   见状,宁潇眉头一皱,一旁的画眉、喜鹊还没来得及提醒,谢嵇便自然而然地伸过手将放在宁潇面前的那碗粥拿到了自己的面前,“夫人不吃葱花,早上也不吃油条这些油货……你再盛一碗不加葱花的,加一些小点心,那个豌豆黄多夹一些,她爱吃。”   谢嵇的话音刚落,就发现一大桌子人都停下了手中的勺子筷子,目不转睛地朝他看了过来。   阿嵇,嵇哥儿……你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该不是私底下偷偷打听过吧,可你之前不是说……这世上怎么还会有这样的刁蛮小姐嘛?娶鸡娶狗都不娶他,还想跟她退婚?现在……   冥冥中,大家好像听到了啪啪的打脸声。   而见状不妙的谢嵇则立马就转头朝身旁的宁潇看去,却见她紧咬着唇,小脸通红,一看就是憋笑憋得,转头就眼泪汪汪地朝他看来,“相公,你对我真好……”   谢嵇:“……”   让你嘴欠,让你嘴欠!   等到回到了两人的院子,关上了房门,宁潇直接就笑的倒在床上根本就起不来了,直笑得谢嵇的脸色黑得如同锅底,气咻咻地转身就要推开房门往书房走去。   宁潇带着笑意的声音这才缓缓响了起来,“哟哟哟,还记得我不吃葱,还记得我爱吃豌豆黄呢!首辅大人,要是我没记错的话,上辈子我死的时候,我们应该已经分开了差不多有三年了吧,我死了以后,不说长命百岁,十年八年你总该活了吧?该不会一直都想着我念着我才记得我这些琐碎的小事吧,啧啧,不是听说连娇妻都娶了吗……”   宁潇嘲讽的语气一下子就戳到了谢嵇的肺管子上了,他整个人立马转过身来,冷笑了声,“我的记性向来都好,你又不是不知道,不过凑巧罢了。我记挂着你这样一个朝三暮四的女人?简直就是笑话!我有娇妻在侧,会记挂你想念你?你在发什么梦?”   “所以,传闻是真的,你真的娶妻了?”   宁潇笑一收,忽然就开了口。   “怎么?就许你做的你名满天下的宠妃,还不许我娶妻生子了?”   谢嵇只顾嘴上痛快。   “谢嵇!”   宁潇忽然就叫了他一声,“你看着我的眼睛好好跟我说,你……是不是娶妻了?”   她突然这样的一本正经。   一听到这句话的谢嵇下意识就朝她的眼睛看去,只见原先还斜靠在床上的娇俏女子,一下就坐了起来,双唇抿得紧紧的,漆黑的双眸眨也不眨地就朝他看了过来,莫名的,他总觉得他好像真的点头回答是的话,对方就真的像是会哭出来一样。   一下子,谢嵇就语塞了。   嘴唇一连张了好几下,却始终都没能将那个已经在喉间打转的是字吐出来。   尽管心里一直在催促着他赶紧说是,好好地气一气她,扳回一城,偏偏嘴巴却完全不受他的控制,男人用力地捏了下拳头,直接就丢下了句“关你屁事”,然后推开房门,就狼狈地躲开了。   等他一口气躲到了书房里头,从书架上取下了一本书,才翻了没两页,他便立马将手中的书啪的一下拍在了桌上。   没出息,没出息,你可真没出息啊,谢嵇!!   男人暴躁地揉了个纸团。   殊不知另一头的宁潇早已收起了脸上那欲哭未哭的小表情,将自己整个人都捂进了被子里,笑得一双腿都在外头乱蹬了起来。   “哈哈哈哈哈……”   等笑完了,她好好收拾了下自己,决定乘胜追击,直接就去了谢嵇平时看书的书房。   却不想那人也不知道怎么了,竟然不管宁潇怎么在他的眼前晃悠,甚至取了他特别珍惜珍爱的毛笔和纸张,径直坐到了他的对面开始乱涂乱画了起来,他也始终都只是充耳不闻,认真地抄写着什么。   见状,宁潇无趣地刚想将手中的毛笔往旁边一丢,突然眼珠子一转,盯着谢嵇写字的侧脸就开始画起什么来了。   一下午的时间转眼即逝,夕阳欲落。   除了一开始被宁潇打断些许思路的谢嵇,很快就沉浸到了书本当中去了,正在他有些奇怪以宁潇那么个刁蛮性子怎么也安静了这么一下午,一抬起头,他便看到了宁潇竟然趴在了他对面的书桌上正睡得香甜,看着她甜美的侧颜,谢嵇莫名就觉得心中一悸。   直到他来到对方的书桌上,看到了对方一连画了十几个脑门上写着他名字的猪头时。   谢嵇:“……”   正装睡的宁潇刚想看对方这种她不知道的情况下,会对她做出什么的时候,忽然就听到男人低低地叹了一声,一件衣裳就搭到了她的肩上,随后一只温热的手就抚上了她的脸颊,一下又一下地摸着。   宁潇在心里努力告诉自己要尽量自然,自然,不要笑出来,却在听到了男人的脚步声不断远去的时候,唇角就高高地扬了起来。   直到她得意洋洋地出了书房,在回她与谢嵇院子的路上,不仅看到了一个下人,甚至谢嵇的两个姐姐都捂住嘴躲开她,隔了老远,还能看到她们笑得微微哆嗦的肩膀时,她连忙跑到了一旁养着莲花的水缸里一看,就看到了自己的脸上,竟然被人用墨水画了只活灵活现的乌龟。   宁潇:“……” 第42章 重生首辅大佬(四) 【二更】……   “这事儿是真的?”   几乎同时,从谢嵇的两个姐姐口中得知了这个消息的谢家祖母和谢母,露出了既惊讶又好笑的神情来,旋即就捬掌大笑了起来。   “哎哟哟,看不出嵇哥儿还有这么促狭孩子气的一面呢?之前我们一直看他认真读书,从不肯在其他的事情上花费一点心思。还曾因为他考中秀才的时候,王院长那边要跟我家结亲,担忧他会完全不懂男女之事,也不会与女子相处,没想到,没想到……哈哈哈,这我就放心了,我放心了。”   谢家祖母笑得嘴巴都合不拢了。   “可不是……”   一旁性子向来温柔,与人为善的谢母也跟着笑着附和道,“而且宁潇那丫头也不像传闻说的那样不堪,我看是个好孩子,嵇哥儿看样子也喜欢,想必要不了多久,娘你就能抱上重孙了。”   一听到重孙,谢家祖母就更是笑得满面开花了起来,对宁潇的好感那是蹭蹭蹭地就往上冒,直恨不得她的肚里立马就揣个娃娃。   “不过,兰香你还是要好好跟嵇哥儿好好说说,怎么能那么戏弄自己的娘子呢?过两天就要回门了,真闹得不快活就不好了,晓得吗?”   “知道,一会我就让他爹说说他去。”   只可惜,此时的谢嵇却已经等不到自家爹来说他了。   出门补买了些被宁潇浪费掉的笔纸的男人,才刚回到了自己的书房,一看到已经将脸上的墨龟洗干净,手中则拿着一条他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长鞭,斜靠在书房一侧的木榻上,有一下没一下地抽着书房的地面,一看到他踏进书房大门,便立马对他露出了个蜜糖般的笑的宁潇。   谢嵇毫不犹豫地转身就往外走去。   不曾想就在这时,对方的鞭子一下就飞了过来不说,还瞬间紧紧缠住了他的腰,也不知道她是吃什么长大的,平时不是这也不吃,那也不吃,挑嘴的很的吗,为什么还有这么大的力气。   谢嵇脸上挣得满脸通红地才抬起了脚,还没落下,整个人就立马被鞭子另一头的人一把就扯了过去,整个身子一下就撞到了木榻上,腰都差点没撞青了。   “相公要去哪儿啊?嗯?”   宁潇笑眯眯地歪头问道。   “娘子,我错了。”   想起两人上辈子相处的种种,和自己在她手底下吃的那些亏,谢嵇想都没想地就开口道了歉,连脸都不带红一下的,心里却在不断地念叨着忍一时风平浪静,退一步海阔天空,子曰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他不与她计较。   “咦?你说什么?你错了?”   宁潇缓缓解开了缠在了他腰上的鞭子,直接就冲他露出了个惊讶的小模样来,然后又露出了个甜丝丝的笑来。   “不,你没错,你怎么会有错呢?你可是未来一言既出驷马难追的首辅大人呢?你才不会错,是我错了!所以……”   正说着话,她举起鞭子一把就将谢嵇的双手一下就跟两人身下的木榻绑在了一起,然后也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了一排毛笔,蘸了墨就要往他的脸上画去。   “唔!你干什么!”   “哎,你别动别动,哈哈哈……”   “宁潇!你别太过分!”   谢嵇气急败坏地吼道。   “我就过分,就过分,你能拿我怎么着?”   两人一个得意,一个屈辱的声音直接就从书房里传了出来,端着盘点心来到书房门外的喜鹊一听到这声音,只以为自家小姐忍了一晚上之后终于要开始原形毕露了,就赶忙放下了自己手中的点心,快速地跑到了厨房那边去找周嬷嬷去了。   “完了完了,嬷嬷,嬷嬷,完了,小姐她才好了这么一会儿,就露出本性了,也不知道跟姑爷在书房那边起什么矛盾了,现在正拿着鞭子欺负姑爷呢!”   一到厨房,这么一连串的话就从喜鹊的口中给秃噜了出来,周嬷嬷就是想上来捂她的嘴都来不及。   要知道现在可正是即将摆晚宴的时候,谢家那几位长辈后头跟着的小丫鬟们可全都围在这儿呢,你这么一说不就代表他们很快都知道了吗?   果不其然,下一秒这几个小丫头们便立马互相惊异地对视了一眼,旋即俱都找借口一个两个地全退了,一离开周嬷嬷等人的视线,便立马快速地奔跑了起来。   其实以前谢家也不用丫鬟的,这些还是谢家为了宁潇硬买回来充场面的,一个个别提多忠心了。   一从这些小丫头们口中听说了自家宝贝儿子/孙子/大哥,竟然要被新媳妇欺负了,谢家祖母,谢母等人便立马站了起来,然后忙不迭地就要往书房那边赶去。   而这一头,周嬷嬷也领着画眉他们几个急匆匆地就要往书房那边赶去,边赶路还边教训着身边的喜鹊,“你……你让我说你什么好,那种事是能在大庭广众之下这么大喇喇地说出来的吗?你是嫌我们小姐的名声还太好了是吧?你……你真是气死我了!这回要是让谢家长辈们恶了小姐,你看我怎么罚你?”   “呜呜,周嬷嬷,我错了,我错了……”   圆脸小丫鬟不断地这么重复着。   然后这两拨人就在书房的院门口碰上了。   才碰上,周嬷嬷等人还未来得及请安问好,下一秒,谢嵇的一声怒吼就立马从书房里头传了出来。   “宁潇,你要是再不把你的鞭子收起来,我就……”   “你就怎样……”   宁潇的声音好不得意。   一听这话,就觉得要糟的周嬷嬷甚至都来不及阻拦冷着脸的谢祖母等人,便只好哀叹了一声就连忙追了上去,然后众人一推开了半掩着的书房大门,就看到——   跪趴在谢嵇身上的正举着好几根毛笔的宁潇脸上的笑意都还没完全收敛,听到声音,就一脸懵逼地朝他们看了过来,而被系住了双手的谢嵇,被毛笔画了两边的猫胡子,涂黑了眼圈,甚至连鼻尖、脸颊上都画上了黑乎乎的小花的男子,同样一脸懵逼地朝他们看了过来。   见状,谢祖母等人便立马抽了抽嘴角,几个特别小的则指着谢嵇,就嘻嘻哈哈地笑了起来。   这时候才完全反应过来的宁潇立马就从谢嵇的身上下来了,然后忙不迭地就将手中的毛笔丢到了一旁,将手背到身后,一副乖巧的不能再乖巧的模样。   只可惜刚刚见识过她真面目的谢家人已经不会被她这幅样子所欺骗了。   谢家的长辈们好笑又不好意思地悄悄松了口气,直在心里暗叹这还真是两个孩子。   可不就是两个孩子嘛,一个十五一个十六,搁现代还都只是初中生。   殊不知两个幼稚鬼的心里都装了个成年人的灵魂。   “还不赶紧给我解开。”   谢嵇压低了声音,提醒宁潇道。   “啊?哦。”   宁潇一听到他的声音,这才想到谢嵇的手可都还被自己的鞭子给绑着呢,当即忙不迭地转身,就要给他解开,然后手被松绑了的谢嵇上前刚想跟自家祖母还有父母亲解释一下。   没曾想谢家人都是些笑点低的,一看谢嵇的脸上被画成了这么个模样,还一脸端正谦和的模样,都憋不住笑了,就连向来严肃老实的谢父都咳嗽了两声,猛地偏过头去,下一秒书房内,嗤嗤的笑声不绝于耳。   只笑得谢嵇本就黑漆漆的脸一下子更黑了。   宁潇!   ——   终于将脸洗干净了的谢嵇一踏进两人的卧室,看着坐在一旁的软榻上边翘腿边嗑瓜子,一副没事人一样的宁潇,脸色就一下阴沉了下来。   “看你干的好事,谁让你搞出这么大动静的?这下好了,祖母,母亲他们全都知道你的真面目了,我看你以后还怎么装?”   说着,谢嵇看到了对方竟然磕着磕着连瓜子皮都掉到了软榻上了,顿时更觉得气不打一处来,当即就上前了两步,“你给我下来,谁准你在我睡觉的榻上嗑瓜子的,你这么弄,我晚上还怎么睡?下来!”   见状,宁潇毫不在意地又吐了片瓜子皮,轻轻拍了拍手,还专门对着谢嵇的软榻拍,“我干的好事?难道你不应该先怪你自己,要不是你先在我的脸上画乌龟,我会做出这事来吗?”   “那也是你先画写我名字的猪头,不然你以为我会以牙还牙……”   “好啊,你还跟我说什么以牙还牙?我是你明媒正娶的妻子,你跟我这么计较小气?”   “我计较?我小气?好,我计较小气,那你干脆去找不计较你的人去啊,他现在可还正装着傻呢?应该也还没对你的庶妹太过情根深种,你何不干脆趁着这个机会好好地对他献一番殷勤?赢得他的好感?”   “你……”   “我如何?”   “你……说的有道理啊!”   看着谢嵇,宁潇点了点头,随即就露出了个恍然大悟的神色来,拍了下手,“对对对,你说的太对了,我之前怎么没想到呢?还好现在还不迟,后天就是三朝回门了,到时候宁轻肯定也要带着他回去的,到时候我一定好好地对他献上一番殷勤……”   可宁潇的话都还没说完,谢嵇就一下将她压到在了软榻之上,双眸赤红,将她的双臂则高高地举过了她的头顶,“宁潇,你敢!”   “你到底知不知道什么叫做妇道,什么叫做羞耻?你现在是我谢嵇的妻子,而不是他君亦则的宠妃,你把我当什么了?我还没死呢,你竟然当着我的面就要去对他献殷勤,你如果敢这么做,我一定先掐死你这个不守妇道的女人,也免得我谢家以后因你而蒙羞!”   谢嵇捏着宁潇手腕的手指格外用力,额角更是青筋暴起。   “难道不是你让我献殷勤的吗?你这个做人相公的都大方主动地开了口,我为何不能……”   “不能就是不能。”   “那你说说哪里不能……哦,我知道了,其实是你吃醋了对不对?你吃我跟君亦则的醋,嘴上假装大方地说什么你怎么不献殷勤,实际上呢,心里早就气得不行了。还说你不是一直记挂着我,想念着我,这话我都不信,你信吗?啧啧啧,首辅大人啊,你的名字叫口不对……”   心字都还没说出口,之前已经被她气了一通的谢嵇,看着宁潇的小嘴一直叭叭叭个不停,说的每一个字都是他不爱听,不想听,更不愿听,一时间心头就顿生了一种想要将她的嘴直接堵住的冲动来。   这么一想,本就理智未归,还在冲动中的谢嵇想都没想地一下就低下了头,闭眼就用自己的唇堵住了宁潇的嘴。   一瞬间,刺耳聒噪的声音顿歇。   谢嵇心里舒坦了。   可宁潇的眼眸则瞬间瞪圆。   谢嵇他……   直到柔软滚烫的触感传来,缓缓睁开眼的谢嵇这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自己到底做了什么。   一瞬间,也睁圆了眼。 第43章 重生首辅大佬(五) 【二合一】……   两人的双唇一触及分。   不敢相信自己做了什么的谢嵇猛地直起身,不断往后退去,一直退到他的后腰一下撞到了身后不远处的圆桌上,发出砰的一声巨响,因为这一吻而神思不属的两人这才被惊得瞬间回过神来。   宁潇快速坐了起来,指向他,“你……”   后面的话她都还没说完,谢嵇表情一慌,冲到房门前,手忙脚乱地拉开门,人迅速就逃了个无影无踪,宁潇就是想开口阻拦都没找到机会。   谢嵇这一逃,宁潇再见到他时,就是后半夜了。   以宁潇的警觉性,他一推开门进来,就立马闻到了对方身上的那股子竹香与墨香混合在一起的味道,这使得她原先还因为睡觉而有些迷糊的脑袋顿时清醒了过来,然后她就注意到谢嵇在门口站了好一会,这才迈步踏了进来,合上房门,顿了下,便径直走向了宁潇的床边。   这是要干什么吗?   宁潇在心里略挑了挑眉,随即便又感受到对方在她的床边又站了不知道多久,忽然一点微弱的布料摩擦的声音响起。   许久,宁潇便感觉到一只温热的手一下就落到了她的脸上。   不是吧?又来?   男人的指腹可能是因为经常练字的缘故,十分粗糙,摸在她的脸上,微微有些发痒。   好一会,男人嗤的一声低嘲,在漆黑静谧的房间里蓦地响了起来。   宁潇能听出他似是在嘲讽,可却不太清楚他到底是在嘲讽谁。   紧接着,男人的脚步声便缓缓远去。   随着软榻发出了吱呀一声轻响,宁潇这才半睁开一只眼,原先放在她脸颊一旁的手第一反应就是摸摸刚刚被谢嵇触碰过的脸。   等做完了这事,宁潇嘴角顿时猛烈地抽搐了起来。   完了完了,刚刚这么暧昧旖旎的小场景,她最下意识的反应竟然是摸摸自己的脸,看对方有没有往她的脸上抹墨水。   宁潇将自己的整张小脸一下就埋进了被窝里。   她真是有毒!   而此时躺到了榻上的谢嵇,则怔怔地看了自己的手指半响,才终于因为疲惫沉沉睡去,可没想才睡没一会,硬是被榻上的一个扎人的东西给扎醒了。   睡得迷迷糊糊的谢嵇下意识伸手摸了过去,等到摸到了那扎人的物什,举到眼前,就着月光看清楚了那竟然是一块吃过了的瓜子皮。   谢嵇:“……”   看见这个瓜子皮,谢嵇才发现会因为一个意外的亲吻而心中涟漪为妻的自己简直就是个世间难寻的大傻瓜!   怒摔!   ——   三朝回门的时间转眼即到,这一日,宁潇的眉毛依旧是谢嵇画的,却可能因为前两日的那个吻的缘故,他没再多说什么酸话,宁潇也乐得陪他做戏。   一画完眉,两人便一前一后地去了谢祖母所居住的院子,跟家中的长辈请安问好了之后,两人这才上了去往侯府的马车。   谢家的马车不大,但容下他们两人还是绰绰有余的,就是马车里铺的褥子不太好,宁潇一坐下便微微皱了下眉。   见状,谢嵇讽刺的话都到嘴边了,却还是冷笑了声又憋了回去。   啧,这是硬怼怼不过,该走无视冷笑路线了。   宁潇也不理他,只是抱着自己的双腿缩在小角落里,根本不看他,一副没外人在就跟他划清界限的模样。   这激得谢嵇直接大刀阔斧地转过身来,还没来得及开怼。   不曾想就在这时,马车也不知道是压到了什么,忽的一阵颠簸,宁潇被颠了个猝不及防,惊叫了声,整个人一下子就从马车的这边直接就滚到了谢嵇的怀中,叫他瞬间就将她抱了个满怀。   尽管胸口被宁潇的脑袋给撞得微微一疼,可对方这被迫投怀送抱的架势还是叫谢嵇受用得不行,一瞬间嘴角就高高地扬了起来。   “这是干什么?就是想投怀送抱,也未免太急切了些吧?在下可真是有些受用不起。”   很快,谢嵇带了些许得意的声音便立马在宁潇的头顶上方响了起来。   一听到这声音,宁潇便忙不迭地从谢嵇的怀中挣脱了开来,“我对你投怀送抱,你不要……”   可后面的话又还没说完,马车就像是专门跟她作对似的,一下子就又是一阵颠簸,本就没稳住身子的宁潇再次撞进了谢嵇的怀中。   见状,谢嵇愉悦的笑声便立马笑得他的胸腔都微微震动了起来。   “还说你不是投怀送抱?来来来,我可不是那么小气的人,夫人若是真的这么想靠,我可是一点都不在意。”   “你……”   宁潇的脸都气红了,心里却毫不在意地撅了噘嘴。   啧,为了点亲密接触,她一下又一下地浪费灵气,她容易吗?   看着谢嵇这一副得意洋洋的模样,她眼珠一转,随即竟然直接就调整了下姿势,在谢嵇的怀中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就这么靠了下来,哎,还别说,这样靠着可比靠在硬邦邦的马车车壁舒服太多了。   宁潇眯了眯眼,甚至还想再来点瓜子果脯。   “你!”   谢嵇刚想往后退,这才发现他的后背就是车窗,他根本无路可退。   “你,你干什么!你还知不知道什么叫羞耻?给我下去!”   他伸手就要去推宁潇的头,想要赶紧将她从他的身上撕下去。   见状,宁潇威胁的话直接就开了口,“你要是把我的头发首饰推乱了,我也不收拾,等会一下马车我就立马哭,然后跟我爹我娘说你欺负,还打我,头发都被你打乱了!”   “你,简直厚颜无耻!”   “彼此彼此。哎,刚刚那姿势好的很,别乱动,乱动动乱了我的头发我还哭。”   宁潇还提上了要求。   “你……”   谢嵇看着她整个人都倒在他的怀中,直接就得意地冲他吐了下舌头,气得脸都红了的谢嵇人不能动,手却一把就抬了起来,直接掐住了宁潇的颊肉,就用力扯了下。   “唔,泥好贝比……”[你好卑鄙!]   因为嘴巴被扯,连话都说得含糊不清的宁潇吐字不清地就这么喊了起来。   “你起不起来?”   谢嵇的手微微松了松。   “不起来不起来,你就是把我的脸扯烂了我也不起来……”   宁潇的世界里就没妥协这两个字,随后眼眶便瞬间红了一圈,就闭上了眼一副任对方施为的模样。   这倒使得谢嵇有些不好再下手了,便缓缓松开了手。   “怎么说也都是两世为人了?两辈子活过的年头加起来,你也起码快有三十岁了,怎么还像上辈子一样,动不动就红眼睛哭鼻子?”   谢嵇仔细看了眼她只留了丁点红痕的脸颊,他难道还能使上多大的力气,没看她这么娇嫩的肌肤也没留下多少痕迹吗?   可宁潇不理他,直接就在他的怀中翻了个身,闷闷地就开了口,“那两辈子了你怎么就学不会让让我呢?真的让我一下是真的会掉块肉还是会怎么样吗?明明上一世……”   说到这儿,宁潇用手撑住身子,便缓缓坐了起来,背对着谢嵇就紧紧抱住了她的双腿,整张脸都埋进了裙摆里,一副极度缺乏安全感的模样。   谢嵇则看着她的背影,心中莫名就是一揪,手缓缓抬起,还没落到她的肩上,就又垂了下来。   眼睛便也看向一旁的案几上摆放的一叠绿豆糕上,人就已经出了神。   “抱歉。”   许久,他的话才这么响了起来。   可他话音才落,余光便瞥到了宁潇的肩膀竟然微微哆嗦了起来,一看准是哭了。   这吓得他立马就手足无措了起来。   他是恨她,怨她,怨恨她上辈子为什么要在那样的情况下抛弃他,明明前一天晚上他们两人还一起许下了诺言,说要白头到老的不是吗?结果呢,抛弃他成了人家的宠妃不算,还早早地死了,消息传过来时,他一夜就白了头,之后的二十年若不是依靠着对她的怨恨,以他那如风中残烛一般的老叟身躯是决计撑不了整整二十年。   可就这样,他却还是跟上一世一样,看不得她哭,上一世他就因为对方爱掉眼泪,也不知道退让了多少步。   想到这,谢嵇认命地将宁潇整个人一下就抱紧了怀中,一边用手不断地抚着她顺滑的长发,一边口中不停地道着歉,“好好好,刚刚是我错了,都是我的错。你只是在我的身上轻轻地靠了下,我却那么用力地扯你的脸,是我不好,都是我的错……”   说着说着,上辈子遗留的习惯促使他低头就在宁潇的发间吻了下,随后双手将她抱得愈发地紧了。   却不想,这时的宁潇的肩膀抖得更厉害了。   “你……”   “噗哈哈哈哈……”   谢嵇的话都还没说完,宁潇的笑声就已经爆发了出来。   “哈哈哈哈,知道错就好,没事没事,知错能改,善莫大焉,谢首辅真是孺子可教也!”   拽着酸文,宁潇就摇了下脑袋。   谢嵇的脸瞬间就黑沉了下来。   “你……”   “我怎么了?怎么?就允许你对我使用暴力,还不允许我用自己的手段讨回来了?”宁潇直接就抬起了下巴,一脸的不服。   可下一秒,谢嵇的手就欺了上来。   “嗷!”   再次被扯住了颊肉的宁潇嗷的一声痛呼,不管不顾地就往谢嵇的身上扑去,几乎同时手就对方的脸上拉去。   “啊!宁……”   一下就被她扯住了耳朵的谢嵇,也跟着痛呼了声,   很快,马车里就乱成了一团。   与此同时,走在马车上的画眉、喜鹊两人便立马脸红耳赤地互相看了一眼,便又再次垂下了头。   夫人和姑爷可真是恩爱啊,就连坐马车这点时间……   不不不,应该不是她们想的那样。   两个思想不纯洁的小丫头连忙用力地摇了摇头,仿佛这样就能将脑中带颜色的东西摇出去似的。   马车这么行了没一会,宁安侯府终于到了。   画眉与喜鹊两个小丫头互相对视了眼,见此时的马车里并没有什么动静,一时也不知道该不该提醒车里的小姐与姑爷,侯府已经到了。   才想到这儿,她们就看着一只嫩白的小手一下子就掀开了马车帘子,随后,宁潇轻柔的嗓音便响了起来,“喜鹊,画眉,是到了侯府对吗?”   “是的,夫人。”   两个一同回道,然后忙不迭冲上前,打起了帘子,还抽空大着胆子朝里头看了一眼,却见看上去格外温文俊美的姑爷,正将一根簪子慢慢往小姐的鬓间插去,“看你,怎么这么不小心?连簪子都弄掉了……”   “还说我,你的玉佩不也掉了吗?都怪这马车实在太颠簸了,下回可不坐这个了,难受极了!”宁潇这么撒娇道。   “好好好,依你,都依你。”   谢嵇一副格外好商量的样子。   随即便先她一步地下了马车,然后站在马车外头就冲着宁潇伸出了手,“娘子,我扶你下来。”   “谢谢相公。”   宁潇一脸的感动。   可能是太感动了,也可能是大庭广众之下跟谢嵇这么恩爱让她觉得有些不好意思,画眉与喜鹊两人注意到下了马车的宁潇的脸格外的红,甚至比上了胭脂还要红上两分。   而姑爷可能也是有些害羞,还有要见到侯爷与夫人了,耳朵也同样红得很。   好像并没有其他事情发生?   两个小丫鬟不着痕迹地对视了一眼,随后便一起脸红耳赤地低下了头。   都怪周嬷嬷平时跟她们说些什么跟什么呀,她们两个可都还没嫁人呢,竟然一下子就联想到那种事情上去了……   可他们不知道,下了马车一起走进侯府大门的宁潇则脸上一直保持着笑容,同时嘴唇不动地说道,“你扯我脸扯了二十一下,你给我记着。”   “你不也拉我耳朵拉了三十七下吗?后面我都撒手了你还拉,到底是谁该记着。”   “好,很好,你跟我计较这些。一会不跟我计较的人来了,你看我会不会对他献殷勤!”   “你敢!”   “你看我敢不敢!”   两人被引路的丫鬟小厮带着站在了一个分岔路口,脸上带笑的,互不相让地瞪着对方。   三朝回门,按照大郢朝的规矩,他们夫妻俩要先分开去拜访的,宁潇这边主要先去到自己的母亲的身边,说说体己话,然后被对方再教导一些为妻之道。谢嵇那边主要是要去拜访自己的老丈人——宁安侯,接受对方的询问,跟对方聊聊学业学识之类的。   所以在这个路口,两人是要分开的。   于是两人便面上带笑的,一起抬起手,宁潇帮谢嵇整理了下衣襟,谢嵇则帮宁潇扶了扶簪子。   “夫人慢走。”   “相公慢走。”   两人客套的话一起响了起来。   随后被俱都笑意盈盈转过身来,在丫鬟/小厮的带领下便往前走去。   直到走到了个拱形的院门前,两人还不约而同地转过头来,相视一笑后又继续往前了。   看他们这缠绵不舍的样子,侯府的那些个下人们看了,哪个不在心里暗叹了句恩爱夫妻。   真看不出来啊,大小姐以往这么刁蛮霸道的性子,成了亲竟然也会变得柔情似水,更别说她嫁人之前有多抗拒了,难不成这谢秀才真有什么独到之处,连大小姐都为之倾倒了,唉,真是世间一大奇事了。   此时,侯府正室夫人所住的藕香院里。   宁安侯夫人杨氏正焦急地坐在花梨木的椅子上,一遍又一遍地看着门外,偶尔还会站起身来走上两步。   走得一直站在一旁的一位老嬷嬷都不免得笑得安慰起她来了,“哎哟,我的夫人哎,从大清早儿的您就一直转悠到现在了,赶紧坐下来歇会儿喝口茶吧,今儿个三朝回门,大小姐肯定会跟着夫君一起回来的,你肯定会见着她的,啊,先坐下来……”   说着老嬷嬷就走到了她的身边,伸出手就将她搀到了椅子旁坐了下来,还端了杯茶递到了她的手边。   又往外看了一眼,杨氏便伸手接过了茶,还未进口,就无奈地叹了声,“我哪里不知道这事根本不需要着急,可潇儿的性子你又不是不了解,从来都是肆意妄为的,我就是改都帮她改不过来,之前你看她那么决绝地说不嫁,后来又是被侯爷灌了药扶上了花轿,醒过来后还不知道要怎么闹呢?又听说,谢家那家人全都是些绵软的性子,我是真怕……”   真怕她家这个无法无天把人家一家子都欺负了,到时候可就真是她这个做娘的罪过了。   才想到这里,杨氏举起茶杯刚想喝上一口,下一秒,宁潇人还未到,欢快闹腾的声音便立马传了进来。   “娘!”   一听到这声音,杨氏哪里还顾得上喝茶,忙不迭就将手中的茶杯往一旁一放,整个人便立马迎了出去。   “潇儿……”   她才走到门口,便看见身着一袭灿粉色长锦衣的宁潇兴高采烈地踏进了院子,看她那与出嫁前有一般无二的模样,再加上已经整整三日都没见到自家的宝贝女儿,乍一见到,杨氏的眼泪便快速地眼眶之中聚集了起来。   见状,宁潇连忙小跑步地过来边扶住她的胳膊边柔声安慰她。   “娘,你怎么了?怎么还哭上了呢?我好着呢,你哭什么啊,不哭不哭了……”   哄了好一会,杨氏才终于被宁潇给哄得破涕而笑了起来。   然后拉着宁潇左看右看,这才问起她在谢家的生活来,听她说谢家人都待她不错,一点也没有因为之前的传闻而受影响,杨氏顿时就松了口气。   又听宁潇说她与谢嵇十分的恩爱,谢嵇待她也很好,日日帮她画眉,杨氏的整颗心都落回了原处。   随后她就目瞪口呆地听着杨氏竟然还询问起两人的那种事来,暗暗为古代人聊天的尺度而惊叹了一把的宁潇,随即便假装害羞了起来,并没有怎么回答,脑中却不由自主地开始回想起几次她与谢嵇的亲密接触来。   那什么,资本貌似挺不错的样子,但她敢肯定这个两辈子的童子鸡的技术肯定不行,没技术光有资本有个屁用。   宁潇撇了撇嘴。   并不知道宁潇在想这些东西的谢嵇,则正端坐在宁安侯爷的左侧,认真地回答着他的提问。   而听着谢嵇的回答,宁安侯爷先开始还只是满意的捻了捻胡子,听到最后一句时,竟猛地一拍掌就大叫了声好来。   “好,很好,行之你很好……哈哈哈……”   行之,是岳麓院长为谢嵇取的字。   宁安侯这么叫他,就是为了显示与他的亲近。   他就知道其实他的这一位女婿应该没有找错,之前他正是调查过这位谢行之平日的为人处世,甚至是学识水平,这才在潇儿出了那样的事后,没有特别反对地就将她嫁了过去,甚至不惜用上了迷药。   陛下那边不是真的没有转圜的余地,若不是这位谢嵇救了潇儿,而是之前那位在敢在他家后院作乱,亲手推潇儿下水的张姓秀才,他就是豁出这张老脸去也能从陛下那边求一个恩准过来。   至于那张秀才……   宁安侯眯了眯眼,敢算计他的女儿,就必须付出代价来。   只可惜,他背后的那人隐藏的太深,就连这张秀才自己都不知道他是被谁撺掇了,只不清楚在哪里听人说了一嘴,他就动了歪心思,趁着侯府举办文会就想办法混了进来。   宁安侯也不清楚他好端端的女儿到底是得罪了谁,还专门调查了番,然后就发现他这个女儿可真了不得了,背地里得罪的人多了去了,京中的仇人,那真是男女老少都有,一时间连他都无奈了起来,在弄清楚这位谢秀才各方面都还不错,性格更是刚正稳重后,他立马就将她嫁了过去。   低嫁就低嫁吧,反正只要有他这个老子还有她大哥在的一日,都不会让人欺负了她去。   想到这,宁安侯看着谢嵇这么一副不卑不亢的样子,再次满意地点了点头。   这个女婿总体来说他还算是满意的,尽管他现在还只是个秀才,但他认为他的功名迟早是能到手的,至于另外一个女婿……   想起那个傻子端王,宁安侯的嘴角就立马抽了抽。   偏偏在你越不想来什么的时候,就越容易来什么。   下一秒一个下人便立马走了进来。   “启禀侯爷,端王爷与王妃已经到了侯府门口了。”   一听到这禀告,宁安侯的手上一个使劲,一根胡子就立马被他扯了下来,下巴一阵吃痛。   他可以确定,他与这个二女婿一定是八字不合,一定是。   而这一边,谢嵇一听到端王两个字,眼睛便瞬间眯了眯,同时拳头也跟着捏紧了起来。   终于要,见面了吗?   ——   这一边听说了消息,跟在自家母亲后头刚来到正堂的宁潇一抬头便看到了正一袭白衣的,笑得温柔的端王妃,她的庶妹,宁轻。   女人长得很好看,是那种温柔娴静的美,嗯,脸与她穿越前几乎一模一样。   不过,跟她的温柔外表所不相符的是,根据剧情里描写的来看,这女人穿越前的职业貌似还是个律师,专门为家暴出轨离婚的女人打官司,做事雷厉风行,毫不留情,还与好几个侦探社都有合作,几乎是一上法庭就能把那些个家暴出轨渣男给捶得死死的,虽然做不到让他们净身出户,但是一个个财产剩不下多少不说,还全都丢尽了脸面。   也是很硬核了。   好像穿越也是跟她做事太过硬核有关系,这不其中一个渣男输了官司,直接就将怒火转移到了她的头上,找了个傍晚,就将她给撞到了古代,更是一下子就进了她的庶妹宁轻的身子,还没搞清楚情况,人就已经上了去往端王府的花轿。   而坐在她身边,笑得一派天真烂漫,抱着她的胳膊张着嘴一会儿要吃这个,一会儿要吃那个的不正是传说中那位装傻的端王还能是谁。   以宁轻妹子对待男人的利落态度,现在他傻乎乎的,两人当然是你好我好。   至于以后……   随着端王后宫的不断壮大,两人也慢慢地渐行渐远了起来,女主宁轻直接就在后宫做起了一个佛系皇后,笑看后宫的这些妃子们尔虞我诈,从不掺和,但谁敢朝她动手,或者敢扣她屎盆子,她就能直接斩下人家的一只手下来。   这么丝毫不迂回的做派弄得那些个妃子们一个两个的全都不敢对她动起手来,见到她甚至更见了老鼠的猫似的。   但这真是她要的吗?   要知道从男主君亦则的后宫进了第一个女人之后,她就再也没让他上过她的床,两人还因此闹了也不知道多少的矛盾,差点连宁轻的后位都要被震怒的君亦则给废了,可后来也不知道是宁轻这个皇后做的太好,震慑住了一众牛鬼蛇神的妃子还是他还对她有感情,反正宁潇死的时候,他俩还依旧当着他们貌合神离的一对夫妻。   想到这,宁潇微微垂了垂眼,随后便感受到身旁一暗,转头,就看到了谢嵇眼中满满的讥讽。   什么毛病?   她暗自腹诽了声。   而这边的侯夫人杨氏见时候也不早了,就吩咐一旁的丫鬟婆子们开始传膳了。   一听传膳,女主宁轻便立马掏出帕子给君亦则擦了擦手,“阿则乖,我们不吃了,马上吃饭了,你要是吃糕饼把肚子吃饱了,一会饭就该吃不下了!”   不得不承认,男主就是男主,太豁得出去了。   一听自家王妃说不给吃糕饼,顿时就瞪圆了眼睛,随后眼泪快速地在眼眶之中聚集,再然后往地下一倒,甩开了宁轻的手,就开始打起滚来。   “我不,我不,我要吃糕糕,我要吃糕糕……阿则饿,阿则要吃糕糕……呜哇,你骗我,你说来这里可以吃糕糕的,你骗我,你是坏人,呜呜哇哇哇哇……”   所有人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这位端王之前还好好的,才一会儿就跟小孩子一样瞬间变脸,吃不到东西就开始满地打滚了起来,大家俱都露出了一言难尽之色来。   对此——   宁潇、谢嵇看戏脸:“……”   眼看着自家正堂的地面都要被这脓包王爷给擦干净了,宁安侯的脸色一瞬间就阴沉了下来,一旁的侯夫人杨氏也对宁轻颇有些不忍。   是,这孩子虽然是个庶出,可母亲早亡,现在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了。   再说要不是自家潇儿任性,现在站在这里为难的就是她的潇儿了。   这孩子也算是给她女儿受过了,除了一个王妃头衔,一辈子也就这样了……   想到这,她看了一眼宁安侯的脸色,然后立马就迎了上去,帮着宁轻一起将那哭闹不休的端王给扶了起来,又拿了块糕饼递到他的手中,这才将他哄好了。   见状,谢嵇挑了下眉,看着再次露出温柔笑容的宁轻,便压低了声音在宁潇的耳边说道,“啧,某人还说要献殷勤呢?你那些虚情假意的殷勤比得上人家的真心实意吗?端王可只是装傻,实际上……呵,你真当人家分不出什么是真什么是假?”   “你啊,在他那儿,永远也比不上他的皇后,还是死了这条心吧……”说到这,谢嵇勾了勾嘴角。   闻言,宁潇转头就朝他看了去。   啧,你这话我可就不爱听了,谁还没点小脾气啊!   她白了谢嵇一眼,想都没想地一下就去了端王的身边,谢嵇想拦都没拦住。   然后他就这么看着宁潇拿了块糕饼就递到了端王的面前——   几乎同时,吃这些糕饼吃得已经快要吐了的君亦则一看到递到自己面前的糕饼,便蓦地抬起头来,随即瞳孔微缩。   竟然是……她。   宁潇这个女人向来既嚣张跋扈又霸道不讲理,他的手就曾被她的鞭子抽过不止一回,好几次他都差点在她的面前露馅,还好她的脑子不太够用,根本就没有发现他的不对劲。   可即便如此,他的心里还是记恨上了这个女人。   之前叫她逃了那张秀才的算计,是她的运气。   以后再惹怒他可就没这么好的运气了。   想到这里,男人心中一狠,看到她递到面前的糕饼,尽管不知道她为什么要对他示好,可他却没有接受的意思,谁叫他现在是个傻子呢,傻子有任性的权利。   男人刚想打开面前的糕饼,不曾想下一秒,直接看出了他意图的宁潇,一手捏着他的脸,一手拿着糕饼就将其一把塞了进去,“来,我帮你,想吃糕饼是吧,多吃点,没事,家里别的不多,就糕饼多,来,再吃点……”   “啧啧,看这小模样还挺可爱!”   说着话,她伸手就捏了捏他的脸颊,然后在他即将冲她喷出嘴里的东西的一瞬间,便立马跳了开来。   “哇……哇哇……”   君亦则一下子就放声大哭了起来。   “这怎么回事?不是说要吃吗?喂你你又哭,你到底是真想吃还是假想吃啊?”   宁潇也委屈上了。   而在一旁看完了她整个操作的谢嵇,差点没笑出声来,这是……献……献殷勤?   你这么个献殷勤法,人家恐怕会恨你到下辈子吧?   偏偏宁潇还一无所知地对着谢嵇就得意的使了个眼色。   这一下,谢嵇就有些笑不出来。   不论她做的怎么样,她都是奔着朝君亦则献殷勤去的,虽然用错了方式,但却起了这个心思。   一这么想,谢嵇就瞬间火气直冒了起来。   而站在宁潇背后并不知道他们两个发生了什么的宁轻一听君亦则哭了便立马走了过来,“这是怎么了?”   “唔,疼,呜呜……她……她掐我……”   他指向宁潇。   宁轻回头一看,却见宁潇竟然也眼泪汪汪了起来,“妹妹,我就是好心,想给他喂糕饼,然后看他吃得嘴巴鼓鼓的有点可爱,就戳了下,你仔细看看我都没用劲……他的脸都没红……”   当然红不起来了,她用的灵气。   宁潇在心里就是一个微笑脸。   保管你个王八蛋疼上个十天半个月的,还查不出毛病来。   可爱,她竟然说君亦则那乱臣贼子可爱!   谢嵇脸上带着笑,拳头却一下就捏了起来,心里的火更旺了。   闻言,宁轻回头,果真没看到红,再加上君亦则在家中就喜欢没事喊疼,这使得她一下就板起了脸来,开始教育他好孩子不应该说谎。   而这边有苦说不出的君亦则,则暗暗敛下眼中的戾气,贱人,你给我等着!   很快,整个侯府便摆上了午膳。   一旁的君亦则却还在哭闹个不休,要不是因为尊卑有别,此时的宁安侯恐怕都要掀桌子走人了。   他就看不得这小傻子!   宁潇却在看了他好一会之后,便立马夹了一筷子菜就到了对方的碗中。   “抱歉,可能是我用的劲太大了,这块鹅肉不错,阿则要不要尝尝?”   嗯,君亦则对鹅肉过敏。   “哦还有这个……”   “谢谢夫人!”   宁潇的筷子还没抬起来,谢嵇的碗就已经主动送了上来。   “我是……”   “看来夫人知道我爱吃鱼,故意夹给我的。”   “那这个……”   “我也爱吃。”   “这个……”   “爱吃。”   “这个。”   “也喜欢。”   ……   面上甜甜蜜蜜的夹着菜,实则桌底下,宁潇的脚早就踩住了谢嵇的脚。   你别多管闲事!   她一个眼刀就过去了。   不曾想下一秒,谢嵇直接就抽出了他的脚,反脚就踩上了宁潇的。   别想红杏出墙!   他眼神灼灼。   一桌子的菜就这么微微晃动了起来。   好,喜欢吃是吧!我让你吃,吃,给我吃!   宁潇脸上带着笑,手却像是上了发条一样,疯狂地开始给谢嵇夹起菜来。   直到他的碗里堆起了高高的菜堆。   宁安侯:“……”   侯夫人:“……”   宁轻:“……”   一时间忘了装傻的君亦则:“……” 第44章 重生首辅大佬(六) 【一更】……   见此情形,侯夫人杨氏在桌子底下就开始用力地捣起坐在她身旁的宁安侯来,她养的女儿有多刁她太清楚了,从小到大在她的世界里就没有小意讨好这个词,都必须是别人讨好她,让她主动讨好他人那真是比登天都难,现在她却愿意对她的夫君做出这样的事情来,不是真的喜欢还能是什么?   肯定是喜欢极了,才会连夹菜这种事情都愿意主动住了,瞧瞧她,多热情,女婿碗里都快装不下了!   杨氏激动地简直想掏出小手帕来抹泪。   而被她捣得肋骨都有点疼的宁安侯看懂了自己老妻的眼神,直接就疑惑地皱了下眉。   真的吗?他怎么瞧着不太像?倒像是潇儿在故意……可能是他看错了吧,哎,现在的小年轻他这个老人家是看不懂,一点也看不懂……   而一旁愣神的女主宁轻则在一开始的讶异过后,便意味深长地翘起了嘴来。   穿越前是个离婚律师的她看起这些男女之间的小感情来,简直就跟雷达一样灵敏,啧,要是她没有看错,她这个嫡姐与她这个秀才夫君爱得真的很深,甚至……甚至比她之前看到过的任何一对夫妻的感情都要来得缠绵刻骨,看着都有些不像是新婚了,更像是……老夫老妻?   他们可能自己都没注意到,他们的注意力很少会离开另一方,而一看到对方时,眼中更像是骤然就会放出光来。   说是老夫老妻,却是时刻都处于热恋状态的老夫老妻,也是十分神奇了。   若说之前她还为前身小姑娘被嫡姐算计而心生反感与不忿过,现在看清了这两人的爱情,她的那股子不忿便慢慢烟消云散了,可能是悲欢离合看得太多,对于纯洁真挚的爱情她自己向来都是报以最热烈的祝福。更何况她从来就没想过结婚,却偏偏意外穿越到了古代,一辈子不成婚是不成了,但跟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傻子在一起正好。   他庇护她,她照顾他,最好不过。   想到这,宁轻转头就朝一旁的君亦则看了过去。   而这一边一时间被宁潇这一吊诡操作震惊到完全忘了装傻的君亦则,直接就被她这一眼看得心口一抖,随后露出了个傻笑就夹起了那鹅肉就啊呜一口,嚼得满口都是油,还嘿嘿嘿地开心个不行。   见状,宁轻连忙掏出帕子帮他擦了擦嘴角。   被君亦则这醒脑的笑声一笑,宁潇终于回过神来,转头就朝自家爹娘还有宁轻等人看去,又朝那被被她夹得几乎每盘都空了一半的菜肴,这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一时间竟然得意忘形了,于是便立马抬起已经在桌上占据了上风的脚,当即就在谢嵇的脚背上用力地碾了碾,一脸羞涩地朝大家看去。   “我相公就是这么个体质,明明看着瘦,可胃口却特别大,还总吃不胖,我就是有些……有些担心……”   说完,宁潇脸颊微红地就朝一旁的谢嵇看去,笑容“温柔”。   ——你敢给老娘说不是!   瞬间就看懂了她眼神意思的谢嵇,也同样笑得“柔和”,“是,别看我长得瘦,我吃得很多。”   ——小兔崽子,你给我记住了!   哎哟我这暴脾气!   “相公,多吃点,来侯府就当是回自己家一样,千万要吃饱了!”   宁潇笑眯眯地再次给他夹起了菜来。   一餐饭下来的结果便是谢嵇差点没扶着墙出去,而宁潇整个人都神清气爽了。   而吃过了这一顿饭后,姐妹俩差不多也都该要回去了。   不回去不行啊,君亦则因为被宁轻“吓到”意外吃下了块鹅肉,现在他浑身上下都觉得不对劲了,痒,要命的痒,还只是痒就算了,应该要不了一会他整张脸恐怕都会肿胀地跟个猪头似的,他现在必须要马上回去吃下师父给他配的止痒药,否则他恐怕要顶着那张猪头脸整整七日,这叫他怎么可能接受!   想到这里,君亦则直接就拿出了自己的看家本领——无理取闹加嚎哭不止。   这一下弄得侯夫人想好好地跟宁轻说些事情都来不及了,最后只能在宁安侯黑沉沉的脸色中,一脸无奈地将姐妹俩送到了侯府门外。   这一边,宁潇都准备上马车了却忽然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径直就朝端王府那边的马车走去。   这使得原先还在门口与宁安侯寒暄的谢嵇原本就十分难看的脸色一瞬间愈发的难看了起来。   都要走了还不忘献殷勤,简直不守妇道!   因为太气,再加上吃得太抱,谢嵇差点没当场全都呕出来。   可即便整个人已经这般难受了,他的脸上却还是始终都带着一抹谦和的淡笑,端的是好一派陌上君子,温润如玉的范儿。   实则心里差点没骂街了。   而来到了宁轻他们这一边的宁潇一看她要上车,便立马开口叫住了她。   闻言,宁轻回头,露出了个询问的眼神来。   却见宁潇一看她回头,便立马就露出了个歉意又大方的笑来。   “妹妹,不论如何,之前的事情……我都该跟你道个歉,对不起……”   “不用,姐姐,其实对于我这样的出生来说,能嫁进端王府已经是我最好的选择了。”   宁轻并不在意。   “不论结局是好还是坏,可这个歉我都是要道的,事情确实是我做错了,在你不知情的情况硬是让你替代我嫁进了侯府,也害得你嫁给了端王这么个傻子,我真的很抱歉。”   宁潇的态度很诚恳。   上辈子怎么说也做了整整七年律师的宁轻还是能很轻易地分辨出一个人到底是真心还是假意的,认真看了她一眼之后,便也露出了个大大方方的笑来,“好,那你的这个道歉我接受了……”   却不想就在这时,先她一步进了马车里头的君亦则竟突然从里头发出了一阵阵呻吟声来,这使得宁轻眉头一皱,随后立马掀开的帘子,下一秒就看到那傻王爷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竟然满脸通红地就在马车里开始四处翻滚了起来。   这吓得她立马就进了马车,伸手就摸了摸他的额头,好烫,还有他的嘴巴怎么回事,好肿……   明明刚刚还好好的,一时间不知道他出了什么事的宁轻也顾不得跟宁潇寒暄了,当即便跟宁潇道了声歉,就立马吩咐了前面的车夫一声让他快点驾车回家,王爷不对劲。   而这一边早已经用灵气在马车里探过一圈,怎么不知道君亦则已经过敏的宁潇当即就掩去了自己满心的幸灾乐祸,便也露出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就这么看着他们从她的面前匆匆走过。   啧,男主是习武之人,再加上他那个神龙见首不见尾地师父又是个用药高手,更别说他还有主角光环傍身,死是肯定不会死的,但小苦头还是要吃的,啧啧。   心里越是高兴,宁潇的脸上就越是担心。   却不想就在这时,一道凉凉的男声一下子就在她的头顶上方响了起来。   “呵,还真是够依依不舍的啊,怎么不干脆跟着人家的马车一起走啊,省得露出这么一副望夫石的模样来惹人笑话?”   闻言,宁潇蓦地转身,随即就用手轻轻在自己的鼻子前扇了扇,然后就皱了皱小脸,“咦,好酸啊,你吃醋啦?”   一听到这样的话,谢嵇一下就将自己的手背到了身后,嗤笑了声,“我吃醋?宁潇你不自恋能死吗?我会吃你跟那傻子的醋,我只不过就是提醒你一下,出门在外,该注意的东西还是要注意,不能肖想的人不要胡乱肖想。”   “吃醋啊?”   “你是听不懂人话是吗?这里可还是在侯府门口,若是让你的爹娘看出了些什么,到时候就连我也要被你牵连?”   “吃醋啊?”   谢嵇:“……”   被气得更想吐了!   特别是看着女人一副赢了全世界的样子,得意洋洋地往前走去,谢嵇是真的有些憋不住了。   一上马车,他便立马将自己在人前显露的那副温文尔雅的面貌瞬间一收,脸拉得老长地就坐在了一旁,一副不欲与宁潇多说的架势。   可宁潇的心里却是一点逼数也没有,竟然看到坐定之后,便直接就在他的腿上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就躺了下来。   正走神的谢嵇忽然感受到腿上一沉的谢嵇,一低头便看到了正枕在了他的腿上露出了一副惬意模样的宁潇来。   “你干什么!下去!”   他当场就厉喝了声,随即就立马抖了抖腿,想要将宁潇抖下去,却不想这不要脸的抱住了他的腿,就露出了一副你让我下去除非我死的架势来。   见状,气得不行的谢嵇实在是太清楚这女人的秉性了,打得过就上,手段还都特别的下三滥,打不过就哭,最好哭得立马将所有人都吸引过来。   上辈子……上辈子就她这样子到底是怎么混了个天下第一美人的称号的?   那些人都瞎了吗?   难不成是因为脸?   可她的脸也没有什么出奇,就是皮肤白皙了点,嘴唇殷红了点,眉毛弯了点,鼻子翘了点,眼睛亮了点,其实看上去根本就是平平无奇吗?   更何况她还这么无赖,难道那君亦则的口味就这么的清奇,喜欢这种调调?   谢嵇百思不得其解。   并不知道自己在谢嵇的心里已然点亮了平平无奇成就的宁潇,躺了没一会,便缓缓开口问道,“你已经回来了整整三日了,是不是已经开始着手对付起君亦则起来了?”   这一句话彻底就将谢嵇从他的迷惑之中解救了出来,男人的眼睛瞬间就眯了眯,便冷笑了声,“怎么?心疼了?还是说记挂着上辈子你与他的情分,想去通风报信?”   听到这,宁潇瞬间就睁开了眼,“在你眼中,我就是这样的人?”   被宁潇反问住了的谢嵇张了张嘴,还没说出话来,便立马又闭上了自己的嘴。   我的心里一直在告诉我你不是那样的人,不可能是那样的人,可是现实却是,当初他这个首辅一倒台,便立马抛弃了他入了君亦则后宫的人是她,整整三年被君亦则宠上天的人还是她,他是无数次地曾告诉自己不要相信,不要相信,可每一次他派出去的细作,传回来的口吻都是一致的,那就是潇皇贵妃娘娘如今正当宠,君亦则夜夜都歇在她的长乐宫,真正是万千宠爱于一身。   三年来,每一次飞鸽传书都是这样,他也想不信,可是……   他不得不信!   想到这,谢嵇轻轻地呼出了口气,便再次开了口,声音冷冽而肃杀,“上一世,君亦则也不过赢在他在暗而我在明罢了,这一世,我不在意你会不会去通风报信,因为我一定会将他这个连光明正大争夺皇位都不敢的胆小鬼彻底扯到所有人的眼皮子底下,大家一起公平竞争,而非在太子他们扫平了所有的阻力,他却趁着他们势弱之时,硬是靠着一些上不得台面的手段,不顾黎民百姓,硬是抢夺了最后的果实,最后弄得一塌糊涂,民不聊生。”   男人的眼神格外坚定,这叫宁潇不自觉地就挑了眉。   而就在谢嵇他们那边在讨论着君亦则的同时,男人的脸早已肿胀得如同一个猪头,就算开了药,宁轻皱眉喂他喝了下去也无济于事,她想着中药向来见效慢,便只好守在君亦则的床边,随时注意着他的情况。   你问她一个王妃为什么要亲自守着端王,还不是府中的那些个丫鬟小厮一个个的,见君亦则是个傻子,就十分的慢待,你让他们守,真的出了什么事情就是一条人命啊,来自于现代社会的宁轻还是在无法接受一条好端端的生命就在她的眼前消失,所以干脆就自己累一些,先守着了,反正她前世也因为那些案子经常熬夜。   可也不知道是自从来了古代她的作息太过规律还是怎么了,最后她却是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等到她再次惊醒的时候,看见的便是拿着自己玉佩上的红穗儿不断地搔着她的脸的,脸上已经完全恢复如初的傻王爷,当即宁轻便轻轻地吁出了一口气,然后伸手就在对方的额头上用力点了下。   “你真是个小傻瓜,不知道自己对什么东西敏感吗?就知道瞎吃,这回可尝到了苦头了,看你下回还乱吃不吃了?”   而对方亲昵的态度却使得君亦则的心中微微一荡,从来他都知道只有他的轻儿最好了,从小到大,只有她会在他弄得脏兮兮的时候,还愿意拿帕子帮他擦干净,也只有她会在自己肿成了那个样子,连丫鬟小厮们都避之唯恐不及的情况下,会愿意照顾他守着他,他从来都知道他没有喜欢错人,也没有爱错人!   想到这,他傻笑着就立马抱住了面前的宁轻,不断地撒着娇。   至于那个贱人宁潇……   他一定会让她付出代价的,一定!   男人的眼中瞬间就闪过了一丝杀气。   于是,没过几日,宁潇就收到了张请柬。   “怎么了?”   正在书房温书的谢嵇,一抬头便看着宁潇举了张请柬又颠过来倒过去,这般问道。   宁潇还没来得及回答,下一秒,一个小童便立马禀告他外头有人来访。   谢嵇讶异地走了出去,没一会儿又走了回来。   “什么事?”   宁潇开口问道。   “忠义伯府来人给我下帖子,要我去参加三日后他家举办的赏花文会。”   “这么巧?”   宁潇抬眉,“我这边也是忠义伯府的吕家小姐来邀请我去参加三日后的赏花宴,唔……”   “有什么问题?”   “没问题,就是这吕昭昭与我不太对付,因为生得黑,又姓吕,曾被我取名驴粪蛋儿,然后大家背地里都喊开了,唔……不过我觉得这应该没什么要紧的,不会出什么事。”   宁潇随意地将那熏着淡淡的兰香的请柬往旁边一丢,就不管了。   谢嵇:“……”   喂,真的不要紧吗喂!人家好好的一个未出阁的小姑娘硬是被你起了个驴粪蛋这么个臭不可闻的名字,真不要紧吗?还大家都背地里叫开了,这跟你根本就是生死大仇吧,会给你下请柬,明摆着居心不良吧!   谢嵇抚额,已经不知道要说什么才好了。   宁潇看了他那苦恼的样子,直接就撇了撇嘴,驴粪蛋又怎么了?要不是她之前在大冬天的差点没因为一句口角,就好险被她从桥上推下去,她怎么会故意起这么个名字,不过一报还一报罢了。   不过,上辈子忠义伯可是坚定的端王党啊,君亦则登基后,吕家过得那叫一个风光无限啊!   再加上,她上一次故意给君亦则夹鹅肉弄得他过敏,想来这一回十有八九会是个鸿门宴了。   想到这,宁潇抬头,便与若有所思的谢嵇对视到了一起。   来者不善。   两人心有灵犀地这么想到。   可这样的念头才结束,两人便立马嫌弃地转过了头去。   谁跟他/她心有灵犀了,恶不恶心?   呕。   三日的时间转瞬即逝,很快,两人就到了赏花宴的那一天,两个早已经演戏演上瘾的戏精笑眯眯地在忠义伯府的岔路口分开,一人往左边的女宾处,另一人则去往右边的男宾处。   之所以会分开男女,则是因为这次的赏花宴也算是个变相的相亲宴,总不能一上来大家就挤在一起,太不婉转了,总要先暗搓搓地写上几首诗,你来我往一番,然后这才见面,才算是不逾矩。   这么想着,宁潇在小丫鬟的带领下并径直往前走去,没想到,她人刚到,下马威便已经立了起来了。   “啊?不是吧?谢家竟然这么穷吗?谢嵇他在岳麓书院读书,竟然每天就吃这些,馒头就咸菜,那是人吃的东西吗?给猪猪都不吃吧?”   “可不是?不然你以为那宁潇为什么这么抗拒,还不就是因为太穷了,啧啧,还只是个小秀才呢,听说秀才一辈子考不中也是有的。”   “天哪,那宁潇可不就得跟着人家吃一辈子的苦了,哦不对,她不是陪嫁了整整六十四抬嫁妆吗?”   “嫁妆?呵,嫁妆能撑多久啊,一大家子都要靠宁潇养,再多的嫁妆也迟早会坐吃山空的,到时候,别说这样的赏花宴了,恐怕贵一点的衣裳铺子她都进不起了哦。”   “啊?那也太惨了吧?”   ……   听到这里,宁潇深深地吸了口气,随即便缓缓走了进去。   “驴粪蛋,你是一天不造谣就浑身不舒服是吧?你最近照镜子有没有发现自己的脸好像越来越黑了,那就是口业造多了,报应呢!”   一听到驴粪蛋这三个字,人群中那位肤色最黑,却还穿了一件粉色长裙的女人,蓦地就站了起来,气得脸都扭曲了。   “你骂谁呢?”   “谁应我我骂谁!”   宁潇一脸淡定。   吕昭昭听到这里,刚想爆发,却像是突然响起了什么似的,整个人一下就平静了下来,便讥嘲道,“宁潇,想不到你还这么嚣张呢?之前你没嫁人是宁安侯府的嫡女,确实有嚣张的资本,现在的你,啧啧啧,不过就是一介秀才娘子,要不是我开口邀请,你恐怕连这种宴会的边儿都摸不上吧?真不知道你哪里来的底气在这里跟我嚣张,靠什么?靠的是你那个穷的叮当响的谢家秀才吗?咯咯咯,哎哟我好怕哦!”   闻言,宁潇直接就抬眸朝她看去,随即微微一笑,“我的相公是这世界上最英伟不凡的男子,才貌双全,学富五车,是世间难寻的至情至性,至端至正的男子,我为何没有底气?”   “呵,实在是太好笑了,才貌双全,学富五车,那怎么不考个状元回来呢?”   “那你愿意跟我打个赌吗?”   “什么?”   “打赌,不赌别的就赌这次春闱我的相公谢嵇到底能不能高中状元,如果能,那你就立马去云来客栈的门口连喊十声我是驴粪蛋怎么样?”   宁潇往前逼了一步。   “什么?凭什么?我不……那若是不能呢?”   “不能就我去喊!不然你想怎么着?”   早就迫切地将这个外号从自己的身上拿下来的吕昭昭一听到这里,眼睛瞬间就亮了起来。   要知道宁潇的相公现在也不过就只是一个秀才,距离状元实在是太远了,即便这次秋闱考上了举人,怎么可能还能那么好运气的考上状元呢,这个赌她赢定了!   “好,我跟你赌了,周围的人都给我们作证,谁敢反悔谁就是小狗,不不,谁就是驴粪蛋!”   粉衣女子目光灼灼,可以看得出来,她真的对自己的这个外号真的很介意了。   而早就知道结果的宁潇却并没有从心里生出任何欺负小学鸡的愧疚来,只是笑眯眯地朝她那边看了一眼。   等赏花宴的流程走得差不多了,没一会,另一头男宾的客人们便立马慢慢走了过来。   一看到他们,宁潇总觉得她好像是忘了什么,好像哪里不对劲。   然后,她就听到——   “哎,谢嵇谢秀才是哪一位啊?刚刚宁潇可是都跟我说了她是相公是这世上最英伟不凡,貌比潘安,学富五车的人呢,还跟我打赌了他今科必定高中状元呢?到底是哪一位?不如站出来给我们瞧瞧,是不是她说的那样呢!”   宁潇:“……”mmp   下一秒——   “啊?是吗?刚刚谢秀才也跟我们说他的娘子是这世间最绝色风华,知书达理,秀外慧中,贤良淑德的呢,好似神仙妃子落凡尘,又如空谷幽兰独盛开,不如先让我们看看是哪一位啊?”   谢嵇:“……”mmp   然后他们两人就立马被人推了出来站到了一起。   听说你说我英伟不凡?哈,我早就知道你对我居心不良了……   谢嵇勾起了唇角。   你不还说我绝色风华吗?哈,你该不会早已爱我成魔了吧?   宁潇得意地挑了挑眉。   旋即两人微微偏头,眼中一片情意绵绵,可心里……   呕。   想吐。   可就在这时,周遭原先还预备看笑话的诸人,看着这容貌极为登对的一对璧人,当即就笑不出来了。   众人:“……”   嫉妒使他们面目全非。 第45章 重生首辅大佬(七) 【二更】……   几乎是瞬间,整场赏花宴的焦点瞬间就汇聚在了宁潇与谢嵇这对已婚夫妇身上。   女宾这边——   嘤嘤,宁潇这女人竟然真的没说假话,她相公竟然真的……亏她们还以为又穷又破,又寒酸又猥琐呢?谁来告诉她们这个跟宁潇站在一起的,这位温润如玉的翩翩君子到底是谁?   而且看了他,再看那些世家公子哥们,竟然没有一个长相气度比得上他的。   女宾们瞬间索然无味了起来。   男宾这边——   嗷嗷,以前只听说宁安侯嫡女宁潇有多嚣张跋扈,霸道刁蛮,可也没人告诉他们她真的就跟谢嵇说的那样……亏他们还以为她貌若夜叉,既凶悍又蛮横?谁来告诉他们这个跟谢嵇站在一块的,这位明艳动人的小玫瑰到底是谁?   看看她,再看看那些个未出阁的娇小姐们,咦,竟然还有块黑蛋,就没有一个模样身段比得上她的。   男宾们也觉得了无生趣了起来。   以一己之力搅黄了整个赏花宴的宁潇与谢嵇却并没有注意到别人的目光,心里早已生无可恋了起来。   为什么?   他们为什么要在别人的面前吹宁潇/谢嵇?   吹就算了,还被人大庭广众下喊出来了,啊,太羞耻了。   他/她几乎已经可以预想到回家之后对方到底会开启怎么样的嘲讽来了。   咦,不对啊,对方也夸他/她了,回家后不管怎么样,他/她都要先发制人!   想到这,宁潇与谢嵇的精神瞬间就回复了过来,看着对方就露出了个甜度满分的笑来,甚至谢嵇还帮着宁潇捻去了落在发间的一片花瓣。   “谢谢相公,你真好。”宁潇甜丝丝地回道。   然后两人这才看向周围,却发现大家俱都在看了他们一眼之后,便兴致缺缺了起来。   见状,宁潇瞬间就皱了皱眉,在谢嵇的耳边小声道,“我以前都是听说赏花宴这个时候才是最好玩的时候,可我今天看了怎么感觉好像是被骗了,一点也不热闹。”   闻言,谢嵇也皱了下眉,“确实,那些人的水平也都不怎么样,有这个时间我还不如回家温书。”   “哦对了对了,我跟人打赌了,你肯定能中状元,你一定要好好地考。”   “打赌?你用我跟人家打赌?再说,我能不能考中你不早就知道了吗?还跟人家赌什么?”   谢嵇疑惑。   “就是知道才赌啊,你可不能给我拖后腿!”   宁潇拉了拉他的衣角。   “看我心情。”   谢嵇一下就嘚瑟了起来。   “不行,必须全力以赴。”   宁潇恶狠狠地威胁道。   “反正急的人不是我……”   “好啊你……”   才说到这里,一个端了壶酒的小丫鬟,竟然莽莽撞撞地就朝她撞了过来。   撞到的一瞬间,第一时间,宁潇甚至都没去看那小丫头一眼,而是与谢嵇默契地对视了一眼。   看,鸿门宴来了。   这后面肯定还有算计等着他们呢!   然后两人一起回头,便看着那不小心将酒全撒到了宁潇裙子上的小丫鬟见状,脸色刷的一下就白了,扑通一声就跪了下来,“夫人饶命,夫人饶命,奴婢莽撞,夫人饶命……”   边求饶边一下又一下地跪下来用力地磕着头,没一会额头就红了一片,宁潇就是想拦都没来得及。   而周遭的那些小姐夫人们一见这边闹腾了起来,便立马走了过来,见宁潇的裙摆上好大的一片酒渍,其中的一位小姐便立马建议道,“谢夫人你应该带了备换的衣裙吧?还是赶紧借昭昭的地方换一下吧?”   “就是就是,穿着这么一件裙子多不雅,而且也不舒服,还是赶紧下去换了吧?”   闻言,宁潇瞬间就挑了下眉,刚想开口,谢嵇便一把拉住了她的手臂。   “内子的裙子湿了不方便,刚好我们夫妇俩也准备家去了,干脆就趁着这个机会跟大家告辞了。”   一听他这么说,宁潇直接就睁大眼睛朝他看了过去。   这可就不默契了啊,明明她都打算好了要去看看这背后算计她的人到底是人还是鬼了,你怎么半路不干了。   她刚想抗议,不曾想谢嵇捏着她的手臂一瞬间就捏得更紧了,还将她往后藏了藏,根本就不给她开口的机会。   他之前确实,确实是有想着过来看一看是否有人算计宁潇,最好将计就计将那人揪出来才是最好的,免得有人一直在背后放冷箭,令他们防不胜防。   谁曾想到了这节骨眼,他才发现他根本就不放心,现在的他甚至都不敢放任宁潇离开他的视线一瞬,明知道她早已心生警觉,甚至武功底子还不错,可他就是不放心,不仅不放心,在酒液泼到她裙摆上的一瞬,他的心脏就跳得格外激烈了起来。   他不能赌,即便只有万分之一的可能,他也不能赌她会不会出事。   他已经失去了她一世,决不能……   才这么想着,谢嵇捏着宁潇的手臂便捏得更紧了。   而看着谢嵇格外严峻的侧脸,一时间宁潇也跟着沉默了下来,又低头看了一眼他紧紧攥住她的手腕的手掌。   掌心的热度隔着薄薄的衣裳甚至都快灼到了她的皮肉了。   见状,宁潇一下就咬住了唇,努力将自己一下就翘起来的嘴角压了下去。   不曾想,就在这时,那驴粪蛋,哦不,是吕昭昭一下就站了出来,一脸不忿道,“怎么?你就这么嫌弃我的地方,我的东西吗?你走,你赶紧走,我下次再也不要邀请你过来了,竟然宁愿穿着脏了的裙子离开也不愿借我的地方换件衣裳,赶紧走吧!”   “昭昭……”   见状,一帮人便立马围在了吕昭昭的身边开始不断地劝起她来了。   谢夫人她不是这个意思……对对,她肯定一会就会换了再走的……别生气了,谁不知道从来昭昭的东西都是最好的啊……   大家劝的开心,都没有注意到那吕昭昭的眼神一直都在不断地闪烁着,甚至连手指头都微微颤抖了起来。   一下子,谢嵇将她的手捏得更紧了,一言不发地转身就要走。   却不想就在这时,忠义伯也不知道从哪里冒了出来,甚至还以考校为名,乐呵呵地就要考他们这些年轻人,一瞬间大家全都涌了过去。   谢嵇的脸一下就黑了下来,全家都来了,就为了算计一个宁潇,这背后的人到底在想什么?   他刚想不管不顾地拉起宁潇就往外走去,不料却突然感到手背一麻,随即他握住了宁潇的时候就松开了,转头,便看到宁潇冲他使了个眼色。   “行了,先看看吧,相信我。”   低低地说完这么一句话,她便伸出了自己的小手指就勾了下谢嵇的。   然后就去到了那吕昭昭身边就让她带她下去换衣裳去了。   “宁……”   谢嵇还未来得及唤他,下一秒就被人拉了过去。   而这一边去了吕昭昭的地方,见到了套路化催情迷香,对方借故离开,锁门,然后一个形容猥琐的男人便立马从屏风后瞬间就跑了出来。   宁潇从头到尾都没有呼吸,然后想都没想地一拳就砸晕了那嘿嘿嘿个不停的丑男人,跳窗,来到门前,看着那还留下来看好戏的,兴奋的满脸通红的吕昭昭,毫不在意地一脚就踹到了她的屁股上。   不曾想就在这时,一道劲风便立马从她的身后袭来。   啧。   武功也想跟修真斗,你怎么不上天呢!   宁潇不过轻飘飘地一转身,便看到身后浑身上下捂的男人整个人瞬间就僵在了原地。   要是她没猜错的话,这应该就是君亦则那神秘莫测的师父,也不怎么样吗?   宁潇一把扯下了他的面罩,左右看了看他的脸,微微一笑,“你没见过我,知道吗?”   男人嘶哑的声音瞬间就呆滞地重复了下。   “我没见过你。”   见状,宁潇拍了怕手,开开心心地就出去了。   而这一边见宁潇出来后,谢嵇终于松下了口气,而一旁的忠义伯包括他的夫人则立马睁大了眼,然后眼睛在四周看了看,却并没有发现他们的女儿,一下子两个人都怕得哆嗦了起来。   想着他们那样子,宁潇就是到了马车上也依旧笑个不停。   “够了,别笑了,下次这种宴会还是能推就推了,别冒险了……”   “好好好,都听你的。但你能不能帮我把窗户打开一下啊,好热。”   “热,我觉得还好啊。”   “不是,真的很热,是不是窗户关上了?”   “没有关,都开着的,还有,你的脸怎么这么红?”   谢嵇伸手就指了下宁潇的脸。   话音刚落,两人便立马瞪圆了眼睛,随后俱都惊慌失措地猛地往后退了退。   一人缩在一个角落,不可置信又默契一致地开了口——   “我/你中药了!”   “离我远点!”   两人再次异口同声。   说完,便又瞬间都不爽了起来。   你什么意思?中药了还要离我远点?   想到这里,两人顿时就往对方扑了过去。   宁潇一下就被谢嵇压到在马车的褥子上。   “你……”   “你……”   本着谦让的原则,谢嵇让宁潇先说。   闻言,宁潇犹犹豫豫地就开了口,“你行不行?”   其实她更想问他快不快,那什么,都说男人的第一次都很快,更何况的两辈子的第一次,肯定快如闪电,到时候她的药还没解怎么办?话说这是什么药,连她都能药倒?   谢嵇:“……”   随后他黑着脸瞬间低下头,一下就啃在了宁潇的嘴上,想着上辈子看过的那些小人书,辗转研磨,渐入佳境。   可很快,男人脸色蓦地一变。   咳。   宁潇:“……” 第46章 重生首辅大佬(八) 【一更】……   “哈哈哈哈哈哈……唔。”   走在马车两侧的画眉与喜鹊这两个小丫鬟正凑在一起一脸兴奋地,小声讨论着刚刚赏花宴的情形,却不想就在这时忽然就听到一阵震天响的大笑声一下子就从马车里头传了出来,随后戛然而止。   要是她们没听错的话,刚刚那声音应该是她们小姐的,可她为什么笑得这么……这么……豪迈?   完全不清楚马车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的两个小丫头面面相觑着。   她们根本不知道的是此时的马车里,未来的首辅大人谢嵇此时正用手使劲地捂住了宁潇的嘴巴,而宁潇即便是被捂住了嘴,人却还是笑得抖个不停,甚至连眼泪都笑得直接就顺着眼角就一下流了下来。   宁潇每多笑一下,谢嵇的脸色便立刻黑上一分。   要知道他刚才只是被宁潇气到了所以想着吓她两下,这才凑上来故意亲了两下,毕竟这可是马车,从忠义伯府到谢家又并没有多远的距离,他难道还能做些什么不成……   可他怎么也没想到的是,因为宁潇中了药,小脸红扑扑的不说,态度也比较热情,而他又从未有过……   一时间竟不由自主地忘了情,然后……   想到这里,谢嵇甚至都不敢看向宁潇的眼睛,见她还在笑,当即一下就松开了捂住了她嘴巴的双手,猛地起身,就背对着她一下掀开了面前的帘子,看着车窗外就一言不发地开始自起闭了起来。   见他这样,宁潇才终于憋住了笑,慢慢地也坐了起来,然后缓缓朝谢嵇伸出了手去,拉住了他的衣角就轻轻抖了两下,“好吧,好吧,我不笑了,真不笑了,真的……还有,我现在可还中着药呢,你这么干脆就不管我了吗?”   宁潇娇娇柔柔地这么撒了个娇。   她刚刚用灵气在自己的身上探寻了下,这才明白她明明进了那房间之后已经没有再呼吸了,却还是中了那种药到底是怎么回事,原来除了那房间的催情迷香,就连不小心洒了她一身的酒里也有药,不仅有药,药性比房间里的那点迷香药性还重得多,几乎是在沾到了她的肌肤瞬间就立马渗透了进去。   算是双重“保障”了,即便吕昭昭那边的算计不成,已经中了药的她只要让人略拖上一会,依旧会在大庭广众之下出丑。   可背后算计的人没想到的是,忠义伯夫妻这么不管用,一没看到自己的女儿,当即根本就顾不上宁潇,甚至连赏花宴都顾及不到了,这才使得她的药性直到上了马车才发作了起来。   真不知道那男主到底跟她有什么深仇大恨,先不说原宁潇抽他鞭子尽管手段有些过,但基本上也都是为他好的,毕竟不抽的话你可是下一秒就要吃狗屎了!   却就因为这么一点点事情被他记恨,先是算计她嫁给那个烂人张秀才不说,又因为过敏的事情,硬是联合了整个忠义伯府,一计又一计,就是为了毁了宁潇的清白,报复她。手段不可谓不毒辣狠绝,为人更是睚眦必报得厉害。   这样的人做了皇帝真是黎民百姓之福吗?上辈子她与谢嵇先后去世了之后,恐怕这位端王的皇位也是坐不长的,就是不知道那个时候的宁轻到底结局如何了?   才想到这,宁潇眯了眯眼,但很快就将其丢到了脑后,现在最重要还是赶紧哄好她的首辅大人才是。   男人发生这种事,噗哈哈,实在……实在太伤自尊心了!   谢嵇本性又是个别扭的人,这么一来还不知道别扭到什么时候呢!   这么一想,宁潇又扯了扯谢嵇的衣角,可还没来得及开口再哄一声,马车突然停了下来。   原来是谢府到了。   于是,原先还背对着她而坐的谢嵇当即一个箭步,整个人瞬间就跳下了马车,然后闷头就往前走去,一时间连跟宁潇演恩爱戏的心思都没了,可以说真的是很介意了。   宁潇当即就咬了咬唇,硬是将笑意忍了回去,连忙就追了上前。   “相公等等我……”   她边小跑步地追着,边不断地这么喊着。   她不喊还好,一喊谢嵇脚下更快了。   一直快速地走到了书房,宁潇还想跟过去,却不想下一秒谢嵇砰的一下就关上了房门,差点没夹到宁潇的鼻子。   气得她当即就冲着那闭合的房门就比了比拳头,却不知此时的谢嵇刚进书房,就立马一脸痛苦地抱着脑袋蹲了下来。   啊……啊啊……   他无声地发泄般的低叫了几声,然后一下就柔乱了自己的头发。   疯了,疯了,他真要疯了……   他以前从来都不知道他竟然这般……   还是在宁潇的面前,以后她到底会怎么嘲笑他?没听她在马车上都笑成什么样了吗?啊……   他什么脸面都没有了。   偏偏就在这时,门外的宁潇还在不断地敲着门,可敲着敲着声音便不断地小了起来,然后她低低的喘息声就响了起来。   “相公……你真的不管我啦……相公,相公……”   听到对方这样细细弱弱的如同小猫一样的声音才知道不好了的谢嵇,当即就立马拉开了房门,不曾想才拉开,一个娇软的身子就立马顺着打开的房门就这么倒了下来。   谢嵇连忙伸手接住。   “宁潇……宁潇……”   顾不上那点儿自尊的问题,他当即就想开口喊人叫大夫来,可转念一想,宁潇中了这种药要是被传出去了对她的名声实在不好,之前洞房花烛的时候,他就曾听到她说,之所以愿意跟他一直这么“恩恩爱爱”所为的不过就是个好名声罢了。   才想到这儿,谢嵇就察觉到可能是中了药的缘故,宁潇的身体真的烫得很厉害,甚至连她整个人都开始有些神志不清了起来,嘴里也一直含含糊糊地说着些什么。   当即,谢嵇抱起了宁潇就急得开始团团转了起来。   他听说中了那种药泡冷水说不定能行,更别说现在的宁潇浑身上下烫得这么厉害了,但在家里泡肯定不行,谢家就这么大,动静稍微大些,恐怕没一会家里的所有人都清楚了,那怎么……对了……   将宁潇轻轻放下,随即转了个身,一下就将她整个人背到了背上的谢嵇,拴上了门,布置好书房,不知道从哪里拿了件黑斗篷将她整个人都包了个严严实实,打开窗户便背着她一下就跳了出去。   至于让他来帮宁潇解毒他根本就没有想过,之前在马车上也不过就是一时的赌气外加冲动罢了。   现在已经完全清醒理智的他根本就做不出这样趁人之危的事情来,只因为上辈子整整二十年的时间,他已经清楚地认识到了一个事实——那就是她根本就不爱他,所以才会在紧要关头毫不犹豫地为了荣华富贵而选择主动抛弃他。   谢嵇低低地苦笑了声。   所以都到了现在这种时刻,他还愿意给她留条后路——   一条可以反悔的后路。   重来一世,若说刚刚重生的时候,看见了整整二十年不见的她,他还恨大过爱地想着一把掐死她的话,可随着她每天每天地出现在自己的眼前,露出最生动鲜活的笑时,而不是上一世他每回梦到她时那虚无缥缈,残酷无情的样子,慢慢的,他的恨意就这么渐渐消减了下去,而原先压抑了整整二十年的爱与思念也渐渐一日胜过一日。   也正是这样的爱,让他愿意给她留下一条后路。   现在情况不明,两人暂时分不开来,但只要给他时间,给他站到高处的时间,他会给她自由的,到时候她想去找自己真正的如意,郎君……   想到这里,背着宁潇已经来到了一条格外幽静的山中深潭的谢嵇蓦地咬紧了牙,这里是他幼年时来山上玩意外发现的一处仙境,这里的潭水十分凉爽,用来帮宁潇解药最是方便不过……   可是为什么,他为什么要把自己搞得这么憋屈?明明她宁潇是他明媒正娶进他谢家的妻子,为什么他不能……   谢嵇将他背在背上已经开始整个人都不安分起来的宁潇,一下就放了下来,看着她仿若熟透了的番茄一样的小脸,对啊,他为什么不能帮她解毒,上辈子明明是她对不起他,他为什么还要对她这么好?喜欢她?喜欢她的话,他难道不是更应该抓住这个机会,干脆利落,要是一不小心有了孩子就更好了,到时候她想离开他恐怕都离不开了……   他上辈子最痛苦的时候,不是也不止一次地想过吗?若是有机会,若是他能将君亦则从皇位上赶下来,一定要捏着宁潇那个没良心的女人的下巴,好好地问她一句到底有没有后悔过,又到底有没有心……   再然后,用全天下最坚硬的锁链将她彻底地锁起来,让她永远也离不开他,除了老老实实待在他的身边哪里也去不了,即便他病了老了,成一堆烂泥了也要跟她烂在一起。   为什么重生了他却慢慢,慢慢就没了这些念头了,难道多活了整整二十年,连他的心都老了吗?   还给她留后路,好再一次将她的完璧之身留给君亦则那种人吗?   想到这,谢嵇瞬间就捏紧了拳头,一下就抬起了手,直接就扣住了宁潇的后脑勺,猛地推到了自己的面前,两人的唇只相距不过一指的距离,他便瞬间闭上了眼,随即深深地吐出了口气,也没有睁开眼,就无可奈何地微微扬起嘴角,便轻轻吻住了对方的唇,便带着她缓缓倒入了一侧冰冷的潭水中,然后将口中攒的那口气慢慢往她的口中渡去……   呵,他……还是做不到……   黑暗中,也不知道是谁幽幽叹了一声。   第二日,曦光微露,整个人躺在床上,睡得小脸红扑扑的宁潇忽然就惊醒了过来,快速睁开眼,就坐了起来。   她先是伸手在身上乱摸了下,见自己浑身上下没有任何的不适,倒是衣服被重新换了一件,颇有些凌乱。   然后她转头就朝一旁的软榻看去,便发现谢嵇早已不见了踪影。   当即她便皱了皱眉,昨天晚上到底是怎么回事?她好像没什么印象了,她也没想到君亦则那位师父配的药的药性这般强烈,她不过故意放任了会,想逗一下谢嵇,想不到一下就将她自己给玩了进去,但也正因为对方是谢嵇,她才这么的肆无忌惮,换成别人她恐怕早就用灵气将药性给瞬间分解了。   就是昨晚,他们两人应该没有发生什么。   想到这儿,宁潇就捏了捏小拳头。   啊啊,真的是,肉都送到嘴边,谢嵇都不吃,人干事?就这么嫌弃她吗?   也不知道对方用什么手段帮她熬过了药性发作,今天醒来没有关怀没有爱护就别说了,人还不见了。   才想到这里,宁潇便立马听见了门口处忽然就传来了一阵低低的敲门声来。   “进来。”   她开了口,然后就看见画眉和喜鹊几个小丫头就端着洗漱用具走了进来。   宁潇不断地往后看去,却不曾想根本就没看到谢嵇的身影,一下子,她就立马皱起了眉头。   “相公呢?去哪里了?在书房看书吗?”   闻言,几个小丫头俱都露出了个惊讶的小表情来,“夫人您不知道哪?我还以为姑爷走之前跟你说过呢,他早上大清早地就去了岳麓书院了,说是秋闱将至,应当早早地回书院读书,好早日考取功名的。”   “啊?”宁潇微微的讶异过后,便立马咬牙微笑了声,“他跟我说了,昨晚跟我说的,你看看我,都睡得迷糊了……”   好,好,很好,在她中药时,硬让她憋着不知道给她找了什么办法解了药性就是不碰她不说,第二天还给她玩儿失踪,好好好,好的很。   听了她的话,几个小丫头却互相促狭地看了一眼,姑爷才走夫人就问,看不出来才短短不过几日,夫人就与姑爷如此难舍难分,比起她嫁人之前的要死要活可真是天差地别呢,啧啧。   ——   “什么?你要去岳麓书院去看望阿嵇?”   大清早的,谢祖母等人就听到宁潇扭扭捏捏地这么说道。   看望是假,主要还是去讨个说法的,明明保住了清白,她却整个人都不爽了起来,怎么着,是不是看不起她啊?就问是不是看不起她,还说走就走,连个招呼都不打,她更不爽了,所以她要去,一定要去找他问下,等他放假那起码要等到七日后,这谁等得及?   再说时间久了,连质问都理不直气不壮了。   而听完了宁潇说完这话之后,谢祖母等人便立马就抿嘴笑了笑,看不出来这小两口还挺黏糊,阿嵇前脚刚走,宁潇就要追过去了,不过这样会不会太耽搁阿嵇读书啊,要是……   他们的表情一变化,宁潇就立马看出来了,当即就急切地开了口,“我只是去给相公送点东西,一定不会打扰他读书的,一送完东西我就立马回来,这块玉佩是临安寺的慈光大师亲自开过光的,是保佑相公读书一定能高中的,说是戴上了它,连读书都能事半功倍呢,昨晚我一时间忘了,今早相公走得又早,我这才想着去岳麓书院将玉佩送过去。”   宁潇随意掏出了枚玉佩,理由随口就来。   而这边的谢祖母等人一听这玉佩对谢嵇读书有用,立马就急了。   只不过现在还早,岳麓书院离得又不远,就在城外的云麓山上,路上用不了多少时间,现在赶过去只会耽搁了谢嵇读书,于是谢祖母当即就拍了板,说是先让谢母再做点吃食,到时候喊宁潇一起带上去,毕竟早上阿嵇走得急,甚至连谢母煮的猪肺汤都没来得及喝,一会干脆一起带上。   一听到这里,宁潇的眼珠瞬间一转,然后就一直紧跟在谢母的后头。   等她终于发现了宁潇这个小尾巴,这才从她的口中问出了她原来是想给谢嵇亲自下厨做点吃食带过去。   一听到这话,谢母便立马惊喜地张大嘴巴。   宁潇是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侯府娇小姐,为了阿嵇竟然还愿意下厨,当即就喜得她立马就开始用心地教导了起来。   她是用心了,可宁潇却面上看着认真听见,一道菜下锅之后就开始找机会往里头加油盐酱醋了。   哼,吃,多给你吃点“好吃的”,叫你装矜持,叫你柳下惠!   这边做完了乱,那边面对谢母的时候,小表情却别提多乖巧了。   于是等宁潇带着吃的一走,她便立马就跑到了谢祖母那边开始疯狂地赞起宁潇来,不停地说着阿嵇这个媳妇娶得好,娶得太好了,简直太贤惠乖巧了。   这话瞬间就引得了谢祖母并一众谢家人的赞同来。   而就在宁潇去往岳麓书院的路上,另一头的谢嵇正静心屏气地正端坐在自己的书桌前,面容肃穆地抄写着一段诗文。   刚刚抄写完毕,才抬起头,谢嵇便看到了身着一身浅灰色长袍的岳麓书院的院长王寤之正站在他的身后一脸赞赏地点了点头,“好,好,行之,光看你这一手字,老师也知道你这些天并没有荒废学业,先跟我出来,是。”   谢嵇放下纸笔,便跟着自家老师走了出去,一直走到了他的别院里头,这才随着他的步伐缓缓停了下来。   一停下,王院长便立马捻了捻胡子就不给谢嵇任何反应机会地就又离开开始考校了起来。   面对对方的突然袭击,谢嵇丝毫不慌,条理清晰,引经据典地就开始应答了起来。   两世为人,再加上实践经验丰富,谢嵇的应答听起来那叫一个精彩绝伦,最后一个字话音刚落,王寤之便立马拊掌叫了声好。   看向谢嵇的眼神便更像是看见了块绝世珍宝似的,又不断地点头叫了几声好,“行之,原先我还担心你成亲之后,会沉迷温柔乡一段时间,毕竟连我都听说了,那宁安侯嫡女实乃闭月羞花,沉鱼落雁之貌,你也正值年少气盛,会稍稍耽于其中也是可以理解的。没想到,你却给了我这么大一个惊喜,之前我还想着要不要再压你三年,免得你锋芒太露,现在看来,你根本就无需再浪费三年的时间,秋闱过后,就是明天的春闱你也是可以一试的……”   说着,王院长眼中的欣赏更甚了,可欣赏过后,便又露出淡淡的可惜来。   唉,这么一块良材,怎么就与他的孙女有缘无分呢?   他观他心性,绝对是坚韧忠心之辈,一朝腾达,抛弃糟糠是绝对不可能的。   而他腾达又是早晚的事情,实在是如意郎君一个啊!   可惜了,可惜了……   想到这,王院长捻了下胡子,又叹了声,便让谢嵇回去好好读书去了。   而谢嵇一走,王院长的妻子陈氏便立马走了出来,“都走了,还看?你这徒弟他就这般好?你看你可惜的,怎么?还在惋惜他与婉儿?我看他也就这样啊,怎么你和婉儿就……”   陈氏的话才说到这里,屋里一个身着一袭豆绿色衣裳的清丽女子便立马就急忙跑了出来。   “谢大哥呢?”   一跑出来,她便立马开口问了声。   “婉儿,行之他已经……”   “是不是刚刚走的?我,我要去找他。”   绿衣女子毫不犹豫地这般说道。   “婉儿……”   王院长夫妇就是想开口阻拦她,都没拦住。   于是等这边,谢嵇还未走下台阶,身后便立马响起了一道着急的呼唤声来——   “谢大哥!”   闻言,谢嵇皱眉。   这声音的主人他认出来了,不是老师的孙女王婉华是谁,之前老师想的正是将她定给他。   想到这里,谢嵇的眉头皱的更紧了。   就算没有出现宁潇这个意外,这门亲事他也是不准备答应的。还有他也不知道这个王婉华是怎么回事,明明两人交集并不多,对他的执念却是很深。   上一世与宁潇成亲之后,她总来找他不算,还叫宁潇撞到过几次,直接就弄得两人之间越来越冷淡了不说,就是成亲之后,他成了首辅,她还总是用那种幽怨的眼神朝他看来,气得宁潇后来与他心意相通之后,也跟他闹过好几回。   后来在颍川,她因为意外丧夫丧子,又因为王氏一族一直都是太子党,再加上她的学识一直不错,也跟着他们一起从事,然后就有了他与她早已互相倾心的传言,简直不厌其烦,后来传言甚至离谱到两人早年情投意合,都准备定亲了,却意外被奸妃宁氏破坏,现在总算再次破镜重圆,不日即将成亲上去了。   当时便气得他硬是重罚了好几个带头造谣的,才终于使得流言慢慢平息下来。   可很快宁潇就因天火去世了,他一夜白头之后,也没有理会那些谣言的意思了,也就不知道后面是怎么发展了。   想到这里,谢嵇便轻轻地吁了口气。   上一世,要是他没记错的话,因为王氏是太子亲信的缘故,信鸽密报之类的事情一直都由她来负责。   而临死前,他朦朦胧胧地好像看到了这王婉华出现在了自己的床前,面容扭曲,一脸快意地说了些什么。   只可惜当时他早已神志不清了,连耳朵都已经失聪了,完全听不到她到底说了些什么,只除了两个词。   宁潇,报应。   之前重生,因为在此看到了宁潇,又得知她也重生的冲击太大,让他一时竟有些没想起这一段来,现在在此看到这个面对他脸红耳赤的女人,他心头疑惑顿生。   宁潇?报应?   当时她到底想跟他说什么?   可不管说什么,绝对不是什么好话就是了。   只因当时她的表情,真的很扭曲,就像是压抑了数十年的不甘心在那一瞬间爆发了出来,等等,不甘心……   谢嵇才回想到这里,王婉华见他一直沉默不语地死死盯着他,心口便立马扑通扑通地跳了起来。   她知道,她就知道谢大哥绝对不是对她没有意思的……   这么一想,满心激动的少女便立马往前疾走了两步,却不想因为太急,脚下竟然一崴。   因为朝他摔过来,谢嵇条件反射地扯了下她的衣袖。   偏偏就在这时,他的后背忽的就被一块石头用力砸了下。   松开了扯着王婉华衣袖的手,谢嵇转头,便看到正提着一个木篮子的宁潇正双眼冒火地站在他身后不远处,见他转头,放下了手中的篮子,直接就朝一旁的一块桌子大小的石头走去,气沉丹田,然后一下就将那石头举了起来,就目光灼灼地朝他们看了过来。   谢嵇:“……”   王婉华:“……” 第47章 重生首辅大佬(九) 【二更】……   与此同时,端王府,假山密室。   丝毫看不出一点傻气的端王君亦则看着站在他面前老泪纵横的忠义伯,眼睛微微眯了眯,“你的意思是说,你不仅没有算计到宁潇,还搭上了你的女儿?现在她被毁了清白,在家中要死要活的,你的夫人也要跟着她一起去死?”   听到这话的忠义伯,原先还通红的眼眶一瞬间变得更红了,“主上,我也想不到这事情它,它怎么就这么发展了呢?我就只有这一个女儿,虽然她平时任性妄为了些,但她是无辜的啊,现在……现在,我总不能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她去死吧?”   说着这老头竟然还抬起手来抹了抹眼泪。   一看他那惺惺作态,君亦则的心底一阵腻歪,“那你想如何?该不是想让我帮她找一个婆家吧?”   忠义伯却在听到了他说完了这么一句话之后,便小心翼翼地抬起头来就朝他看了一眼,想着他们一家三口在家里想出的意见,他顿时就哭得更厉害了,然后扑通一下就朝君亦则跪了下来。   “若不是帮爷做事,小女也不会发生那样的事情,再加上我与夫人去得及时,大错还未铸成,所以,臣想跟殿下求个恩典,可否让小女以侧妃的名义嫁进王府,臣以后必定会忠心地辅佐殿下早已成就大事,恳请殿下成全。”   他们的打算就是想趁着君亦则现在在外人来看还是傻子的情况下,干脆让昭昭试上一试,至于她其实早已在当天意外的清白全失的事情,他自然不能跟他说实话,反正洞房花烛昭昭说她总有办法混过去,她已经受了如此大辱,他们家又跟端王绑在了一起,不图谋就算,一图谋就必须要图谋个最大的。   她必定要登上高位,好让宁潇那贱人从此以后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想到这,他直接就低下了头来,根本就不敢朝君亦则看去。   所以也就根本就没看到男人朝他看来的眼神,一瞬间犹如在看死人。   老匹夫!敢威胁他!   君亦则在心里怒骂了声,背在身后的手更是一瞬间捏紧。   竟然还想将那么个不要脸的荡妇塞进他的后院。   今日之耻,他日必百倍奉还!   君亦则眼中一厉,却在下一秒上前两步就将那忠义伯一下就扶了起来,满脸诚恳,“令嫒也是因为而受难,伯爷请放心,也请吕小姐在家中多候几日,等过几日本王必定下聘到伯府。”   “王爷大善!”   忠义伯的眼中瞬间就泛起了泪花,而君亦则却始终都是一副温文仁和的笑。   直到眼看着他彻底离开了密室,他才猛地一拳一下就砸到密室一侧的墙壁上,“老匹夫!”   “噤声。”   嘶哑的声音响起。   君亦则立马转身,“师父!”   “是我。”   “师父,你跟我说说那天的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那吕昭昭是否如哪啊老匹夫所说,清白没有全失?”   “呵,那天我去了一趟忠义伯府根本就没有看到那吕小姐将宁潇带过去,一去便看到了那肤色极黑的女子正与那小厮……清白没有全失?呵,我看是清白一点也不剩了。”   “贱人!”   君亦则当即便气得火冒三丈了起来,“我道他们怎么让宁潇逃脱了,没曾想……竟然还想让我娶她进门,简直无耻!”   说完他看向身旁的黑衣男人,“师父,帮我。”   “你想我怎么帮你?”   “我想看到,不出三日,那吕家小姐与小厮的奸情立马被外人撞破,最好在一宽阔之处,见识之人多不胜数,最好多到那老匹夫都不敢跟我开口才好。”   男人的眼中闪过一丝毒辣。   如果宁潇在这,必定会哇哦一声,要知道那吕昭昭虽然天生肤黑,但也不失清秀佳人一枚,上辈子她可是千方百计地想办法到底还是进了君亦则的后院,甚至还想尽办法地生了个儿子下来,最后直接就被君亦则给封了个昭仪的九嫔之首位置,可以说是受尽宠爱,没想到啊没想到,这么一个小小的变化,倒使得一对“恩爱夫妻”劳燕分飞了不说,还惹得一方对另一方下这般的狠手,啧啧。   而此时并不知道自己这小小的一踹就造成了个这么大的变化的宁潇仍旧举着手中的石头,然后毫不犹豫地一下就朝面前的谢嵇与王婉华用力砸了过去。   “啊!”   这一声不是宁潇叫的,而是被那擦着自己的胳膊就飞过去的巨石吓得扑通一声便坐倒在地的王婉华尖着嗓子喊出来的。   而这边的谢嵇也条件反射地在石头飞过来的一瞬间,闭了下眼。   再次睁开眼时,才看到宁潇拎着篮子毫不犹豫离开的背影时,还未来得及去追,鼻尖便立马闻到了一股异样的味道。   他随意的一个低头,便看见地上蜿蜒了一条淡黄色的水流来,那早就被吓得坐倒在地的王婉华竟然……   当即,谢嵇便立马往前走了两步,然后快步朝宁潇追去。   他这下敢十分肯定,那上辈子纠缠了自己差不多一世的王婉华,这一世十有八九是不敢在靠近他一步了。   不不,是一旦看见他出现在她的十米的范围内,恐怕都要哆嗦着腿立马离开自己的视线范围之内。   想到这,谢嵇看着前方不远处自家小妻子边走边跑的小背影,竟然一下子就失笑出声来,随后脚下更快了。   三两步,不过就在半山腰的位置一下就碰到了宁潇的手臂。   可不曾想他的手指才碰到了她的衣袖,下一秒一阵大力袭来,他的手立马就被她随意地一掰,便瞬间到了脑后。   “嘶!娘子,我错了……”   谢嵇道歉道的那叫一个干脆利落,毫不犹豫!   “你错了?哈……你才没错,你好好地跟人家小美人在松树下谈天说地,你侬我侬,拉拉扯扯,你怎么会有错?错的是我这个做好饭菜了还特意给你送过来的蠢货!你给我滚远点,以后我再也不要看到你了,你就跟你的小美人一起双宿双栖,不孕不育,子孙满堂去吧!”   宁潇一下就甩开了他的胳膊,拎着自己的篮子,捂着脸刚准备下山,忽然脚步一顿,然后猛地转身就朝身后的谢嵇看了过来。   在她身后差点没被她这么一甩,直接就甩到山脚下的谢嵇刚刚站定,便看到前方的宁潇目光凶残地朝他的……某个不可言说的部位看了过来。   一瞬间,他忽然就觉得那地方一凉。   之后果然听到宁潇冷冰冰的声音一下就响了起来,“不行,光戴绿帽子可不行,只要有这东西你们就能爽,爽也不行!反正我以后也用不到了,干脆……”   她不知道从哪里一下子就拔出了柄匕首出来,然后直接就朝谢嵇的某个反向扎来。   “割了吧。”   一听到这话,谢嵇浑身上下的血瞬间就凝固了,“娘子,刀下……”   后面的话还没说完,就看着宁潇脚下一滑,当即也顾不得其他,就连忙上前将她整个抱住。   随后,她手中的匕首便跟着一下子瞬间飞出,深深地扎到后面的一棵松树的树干上,发出了嗡的一声轻响。   而这边即便谢嵇抱得及时,可她的腿还是一下子就跪到了地上,当即就疼得哇的一下子就哭了起来。   真的是哇的一声,就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似的,眼泪就跟那断了线的珠子一样,不断地从她的眼眶之中溢出,一颗又一颗地往下滚着。   只一眼,谢嵇就心疼都不知道怎么才好了,想要给她擦眼泪,又发现自己的手太脏,最后还是从袖中找到了一方帕子,这才小心翼翼地给她擦了起来。   “不哭,不哭,不哭,都是我的错,是我不好,都是我的问题。不哭了……刚刚,刚刚其实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那姑娘只是是老师的孙女,我跟她从来除了打过两次招呼,就从来没有任何的交集,方才也不过就是对方差点摔倒了,我这才拉了她的衣袖一把,真的只是衣袖,我还只捏了一角,什么地方都没碰到,不哭了不哭了……”   “那你……那你也不应该扶她……”   宁潇抽抽噎噎地说道。   “好,下次我再也不扶了,以后只要不是男子,就算摔死在我面前,我也绝对不会伸一下手。”   谢嵇保证道。   “真的?”   “比珍珠还真。”   “那你……昨晚为什么都没和我……”   问到这里,宁潇抬起了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就朝谢嵇看了过去,然后忽然就理直气壮了起来,“我都中药了,你都不帮我,你是不是让我泡冷水来着,你到底知不知道女子体寒,冷水跑多了以后可是会无法孕育子嗣的,你这不是在帮我,分明就是在害我……”   “什么?”   完全不懂一点医学常识的谢嵇当即就要背起宁潇往山下跑去。   “我带你去看大夫,现在就带你去看,千金堂的秦大夫听闻是个妇科圣手,我现在就带你去看她,走,你愣着干嘛,要是出了什么事情可怎么办?快走!”谢嵇一下就急了起来。   “你现在知道怕了,那你昨晚……为什么……”   “现在还是讨论这些事情的时候吗?还不赶紧下山去千金堂!”   谢嵇的脑子已经想不到这些东西,拉着宁潇就要下山。   “好了好了,没事,我不逗你了,今早一起来我就已经去了千金堂了,说是只受了点寒,多吃点药就能补回来了。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呢?”   宁潇不依不挠。   闻言,背对着她而站的谢嵇一下就僵住了身体,许久微微有些低沉的话这才响了起来。   “你愿意?你难道不是……”   “我愿意。”   谢嵇后面的话都还没说完,宁潇的声音就已经响了起来。   男人猛地转身,猝不及防下,刚好与他对视到了一起的宁潇便立马羞红着脸偏过了头,同时脚尖在地上不停地画着圈圈,“就……就我们本来就是拜过堂,入过洞房的真夫妻啊,真的发生了什么事情也很正常吧?再说,再说祖母和母亲她们可都还等着抱孙子呢,你该不会想故意不跟我……以后好以不孝有三无后为大的借口纳妾吧,我告诉你,你死了这条心吧!你要是敢纳妾我留敢半夜磨刀,然后找个良辰吉时,直接捅死一双,你信……”   她后面的话都还没说完,谢嵇便猛地欺身上前,一只手一下就扣在了她的后脑勺上,唇一下就贴了上去。   也不知过了有多久,一吻才终于缓缓结束。   谢嵇睁开眼,便看着宁潇眨巴了下眼,又眨巴了下眼。   “你……”   至此,谢嵇才知道自己在冲动之下到底做了什么,他竟然又……   极度的羞耻涌上心头,不过脑子的话瞬间脱口而出,“如果你真的这么着急的话,我也不是不能答应。”   一说完这话,谢嵇就差点没咬到自己的舌尖,他这是在说什么狗屎玩意儿。   然后他就朝宁潇看了过去,便看到她的脸一下就冷了下来不说,还转身就去拔那扎进松树上的匕首。   “一些没用的东西,还是干脆点,割了吧!”   “不,娘子,我说错了,我错了,我错了,是我着急,着急的人是我,我可急了,要不是要读书,我现在就想……咳咳,你带了什么吃的过来啊?我能吃吗?看书到现在我都饿了,真的真的……'   谢嵇机智地转移了话题。   闻言,宁潇的眼中瞬间就闪过了一丝期待,然后直接就将自己的匕首一下丢到了一旁,直接就将篮子拿了过来,“饭菜,我做的,你快尝尝。”   看她这表情,谢嵇突然就有些不太想尝了   可不尝是不可能的,他刚刚已经开口得罪过她一回了,所以就算是猪食,他都要好好地吃下去,然后夸一句真好吃。   然后谢嵇就看了眼碗中卖相还不错的菜肴,夹起一根茄子便一口咬了下去。   宁潇眼睛一亮,然后就看着对方只是顿了一下,就立马露出了惊喜的表情来。   “嗯,好吃,味道真好,想不到娘子的手艺这么好?”   谢嵇吃得格外香甜。   不……不是吧?她调料都是乱加的,这也能好吃?   宁潇脸上的期待渐渐褪去,露出了疑惑不解的小表情来。   “让我尝尝。”   她这么说道。   闻言,谢嵇却根本就没有给她尝一口的意思,见宁潇的小脑袋伸了过来,竟然还把碗往后收了收。   这抢来的东西总是格外的好吃,一见谢嵇躲,宁潇瞬间就抢了起来,然后兴冲冲地捻了跟茄子就丢进了嘴里。   再然后——   她与突然停止咀嚼的谢嵇对视了一眼。   随后,两人动作格外一致地一偏头。   “呕!” 第48章 重生首辅大佬(十) 【一更】……   虽然这些饭菜在经过了宁潇的“精心加工”之后,味道都一言难尽得很,可最后谢嵇还是努力将其全部一扫而光了。   不得不承认,看他吃,已经知晓这些饭菜的古怪味道的宁潇都觉得胃里在急速翻滚着,表情更是纠结的很,她也不止一次地开口劝他别吃了,可他非是不听啊!   “只是味道有些怪异罢了,娘子十指不沾阳春水,第一次下厨,我怎么好不给面子,又吃不出什么事来。”   以上是谢嵇的原话。   说着这话的时候,男人看向她的眼睛温柔得就像是要滴出水来似的。   见他这样,原先还满肚子坏水的宁潇倒是一下子就不好意思了起来,随后一咬牙竟然拿了双筷子也跟着谢嵇一起吃了起来。   “哎,你不必……”   那一往无前的架势真是叫谢嵇想拦都没拦住。   于是,微风徐徐的半山腰,夫妻俩便这么笑看着对方,你一口我一口地硬是吃下了这酸甜苦辣咸,五味俱全,难以言喻的一顿饭菜。   这叫什么?   或许这就叫夫妻同心,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吧?   当然了,吃完了这一顿回去后,两人都足足在茅房里蹲到两股战战,脸色惨白,不似人形,更将对方翻来覆去的快要骂出花来了,塑料夫妻情说破就破,那都是后话了。   现在并不能预知未来的谢嵇与宁潇两人终于解决完了这一顿永生难忘的饭菜之后,收拾好所有的东西,看着对方,也不知道是不是话已经说开了一部分的缘故,莫名的,竟然打从心底里开始对对方生出了一股不舍之情来。   而就在这时,谢嵇伸手就帮站在比他低一阶台阶上的宁潇,将她被山风吹乱了的发丝慢慢勾到了耳后,看着她的眼睛,便低声开了口。   “你该回去了,我也要回去读书了。”   “嗯。”宁潇点头。   “下一次见面就是七日后了。”   “嗯。”宁潇再点头。   “你……”   才说了一个字,谢嵇的表情忽然扭捏了起来,然后脸颊薄红地轻咳了声,也不看宁潇了,反而转头看向一侧的山涧,然后以一种极其迅速又含糊不清的声音再次说道,“你之前说你愿意是不是真的?”   “嗯……嗯?”   宁潇刚想点头,下一秒便立马抬起头来讶异地朝台阶之上的男人看了过来。   “你……”   见宁潇伸出食指好像会说出一些嘲笑他的话来,谢嵇转身,一把就伸手握住了她的手,“之前明明是你说的,你说你愿意的,还说我们拜过堂,入过洞房就算是真夫妻了,会发生什么也是很正常的,这是不是你说的?还有祖母和母亲她们等着抱孙子的话也是你说的,这些总不是我编出来骗你的吧?更何况……”   谢嵇的小眼神快速地瞥了一眼她拎着的木篮子,“更何况你做饭做的那么难吃我都吃的一干二净了,连一粒米粒都没落下,到现在都还觉得有点想吐,我的诚意你也看到了是不是?”   “可我也吃了……”   宁潇一脸悲愤。   她就说谢嵇这么一个完全不肯吃一点亏的男人怎么好端端的突然这么好了起来,这么难吃的菜他不开口嘲讽她也就算了,竟然还一点不剩地全吃光了,这也就算了,吃的过程中还一直含情脉脉地看着她,她之前还以为他转性了,还因为心疼他,跟着他吃了不少那恶心人的饭菜,没想到他竟然是在这儿等着她呢?   什么狗屁的含情脉脉,分明就是x虫上脑了!   啊,宁潇感觉到自己的纯洁的小心灵受到了严重的欺骗。   “我也开口劝你了,可你非是不听啊!”   谢嵇直接一脸的“你这孩子非要那么不懂事不听话我有什么办法”的小表情。   宁潇:“……”   她低垂着脑袋,然后慢慢,慢慢就捏紧了拳头。   一见情况不对的谢嵇当即就露出了大事不好的神情来,随后脚不由自主地就往上一个台阶走了一步,直接就装出了一副失忆的样子来,“啊哈哈哈,哈哈,咳,我看时间真的不早了,我真的该回去温书了,不然一会老师该骂我了,娘子你回去的路上小心点啊,我先走……”   才说到这里,男人迅疾地一个转身,就要往山上跑去。   却不想才迈出去了一步,突然整个人都动不了了,心惊胆战地一转头,他便看见宁潇微笑地冲他歪头一笑。   “娘子,真的,我知错了,我真的……啊!”   一声惨叫响彻山涧,直接就惊起一片栖息在山林间的鸟儿。   “我下次再来看你我就是猪,怎么会有这样的人啊……哼,还想那什么,做梦去吧,梦里比较快……谢嵇,你做梦去吧!下次再也不给他做吃的了,就算要做,我也会往里下巴豆,砒霜,毒死你个厚脸皮的……”   拎着篮子走在山路上,被谢嵇气得不轻的宁潇还一边挥舞着小拳头,一边口中低骂着。   而依旧站在半山腰的谢嵇看着对方边走边跳的背影,嘴角不自觉地就扬了起来。   他也不知道为何,明明在别人的面前他就是谦谦君子,温和有礼,在长辈面前,他就是孝顺懂事端方雅正的好儿郎,在同辈包括他的那些同窗面前,就更是团结有爱,大方有礼,对待家中的弟妹也始终都是慈爱友善,兄长风范。   可偏偏在宁潇,他的妻子的面前时……   他总是控制不住自己,上一世还好一些,除了偶尔会逗逗她,逗得她瞬间炸毛之外,跟她常常还算是以礼相待。   也不知道为什么重来一世,他就总想逗她,最好逗得她整个人都火冒三丈,露出最生动鲜活的表情来,他才会觉得心里一下子就舒坦了。   这算什么?   犯……咳咳。   可能是重生的后遗症吧,也可能是上辈子分别了那么久,他过得又太苦,重来一次,宁潇也在他的身边,他就想肆意放纵一下了。   还有七日就能回家了,还真是期待啊!   谢嵇微笑着转身,便看到他月白色的学生服上臀部的位置正印着一枚娇小的脚印。   他毫不在意地就轻拍了拍,然后人就缓缓地走上了山。   ——   而就在宁潇下山回家的同时,另一头的端王府,刚刚与自己师父商议好怎么对付吕昭昭的决定之后,君亦则忽然就听到了宁轻的呼喊声来,当即他便与黑衣男人对视了一眼,随即眼前一花,他那神秘莫测的师父便没了踪影。   见状,君亦则立马调整好表情,然后傻乎乎地就应了宁轻一声。   一听到他的声音,白衣女子便立马循声找了过来,然后直接就与闷着头往外跑的君亦则一下就撞了个满怀。   要不是君亦则一把伸手将她扯到了自己的怀中,用力地抱住,恐怕宁轻都要被他撞倒了。   而抱住怀中女子的一瞬间,将脸埋进了她带着淡淡清香的秀发中的君亦则,眼中便闪过了一丝陶醉与痴迷。   越是拿宁潇、吕昭昭这些女子作对比,他就越觉得他的妻子,他的轻儿到底有多好,甚至连身上的味道也不像一般的女子一样,是很浓重呛人的脂粉味儿,而是从头到脚都散发着一股淡淡的清香,只轻轻一嗅,他都有些……   才想到这里,宁轻就已经从他的怀中出来了,然后看着对方也不知道从哪里弄得脸上、手上全都脏兮兮,黑乎乎的,当即便轻轻叹了一声,便笑着点了下他的鼻子,“你这又是从哪里弄得啊?你看看你脏的,都像个小脏猫了,好了,别在这里捉迷藏了,快跟我回去吧,帮你好好地洗个干净,我今天还做了个新的吃食,保证你喜欢。”   说完话,她拉着君亦则的手,便率先往前走去。   被她拉着手,一脸傻里傻气的君亦则一听这话立马就兴奋得不行地跟在她后头不断地重复道,“哦,好吃的,好吃的……”   眼神却在看到宁轻的背影时,闪过了一丝缱绻温柔。   宁轻在现代的时候,平时除了接案子,打官司之外,因为没交男朋友,没谈恋爱,时间一直很多,然后为了提高生活品质,她曾去学过很多的东西,比如烹饪,做手工皂,甚至是画画跳舞等等。   到了古代,虽然没了那些案子,但不得不承认,端王府的日子真的很清闲舒适,上辈子她奋斗的时间也够久了,现在的心态也佛系了不少,只觉得在偌大的王府好好地守着一个小傻子也挺好的,因为他傻,后院并没有什么乱七八糟的女人,她连宅斗都不需要。最重要的是他永远都不会背叛自己,甚至就算不生孩子也没什么问题。   想到这儿,宁轻整个人便愈发的轻松惬意了起来。   然后直接带着君亦则便进了自己的院子,让小丫鬟取出了前不久她才做好的桂花香味的手工皂,又让人打了盆热水来。   期间君亦则一直看着那黄澄澄的糕点模样,还散发着淡淡桂花香味的东西,一脸好奇,随即拿起手工皂就要往嘴里塞去。   “哎……”   见他差点没啃下一口的宁轻连忙就将肥皂从对方的手中夺了下来,然后笑着就伸手推了下他的脑袋,“这可不是吃的,吃下去可是要难受好久的,这是我做来给你洗手的,你啊,天天也不知道从哪里总是玩得这么脏,一般的皂角有的时候根本就洗不干净,这不,这是我做的肥皂,给你用来清洗再合适不过了。”   说着说着,宁轻便露出了一抹得意的小表情来,“你别看这肥皂就这么小一块,洗起东西来可干净了,比皂角可要方便多了,不管是洗手洗澡,还是洗衣洗碗都是能洗得十分的干净,甚至一点油污都剩不下……”   才说到这儿,宁轻看着傻不愣登朝她看过来的君亦则,当即就觉得她真是太久没接触过现代事物了,好不容易苏出来一个肥皂来,竟然抓这个傻子就开始滔滔不绝地说了起来,太羞耻了。   老脸微微一红的宁轻,在丫鬟们端着热水过来的时候,瞬间就止住了话头,然后立马拉着君亦则就到了热水前,拿起肥皂就开始给他搓洗了起来。   君亦则见不过片刻,他满手的乌黑油腻随着一些白色的泡沫的产生,瞬间消散,手一下子就干净了不说,手上还带着一股淡淡的香气,瞳孔顿时微缩。   这东西……   这东西若是卖出去,专门卖给那些高门夫人小姐,也不知道会有多受欢迎,就是不知道这东西做起来需要价值几何了,若是花费不了多少钱,那么……   一下子,君亦则就从里头看出了巨大的商机来。   被洗干净脸和手的君亦则香喷喷地坐在一旁,手始终捏着那滑腻腻的肥皂不愿意松手,而宁轻则坐在他的身边注意着他不将这肥皂送进嘴里。   可随后她见君亦则始终都捏着那肥皂不放,只以为他是把这东西当成了吃的宁轻这才一拍脑袋,立马就叫一旁立着的小丫鬟,将她早就做好的东西拿上来。   然后君亦则便看到了一碗绿绿的散发着淡淡凉气的东西被小丫鬟端到了他的面。   冰,竟然是冰。   现在是夏日,冰并不常见。   但其实稍微有点权势的高官的地窖里一直都贮存着冰,就连他私底下都有好几个地窖的冰,但明面上他这个傻子王爷的府中并没有所谓的冰,这是从哪里……   一下子,君亦则的眼睛便立马朝他的王妃看了去,然后拍着手就立马欢呼了起来,“冰,冰,是冰,我要吃,我要吃……”   “吃,本来这个绿豆冰沙就是专门给你做的,快吃吧!”   “哦哦!”   君亦则不断地拍着手。   而站在宁轻身边的一个小丫头见状就有些忍不住了,虽然明知道君亦则是个傻子,她却还是兴奋地炫耀道,“王爷,你不知道,我觉得王妃就跟个仙女一样,外面那个大缸你看到了吗?王妃娘娘也不知道怎么弄得,先倒了半缸水,然后往里面不知道放了什么,又倒了半缸水,一整缸水一下子就在我们面前结成了冰,你不知道多神奇……”   “小桃……”   宁轻不好意思地打断了她的夸赞,其实之前她也不知道被这些小丫鬟们夸了多少回了,不过就是个简单的化学实验罢了,怎么就扯到仙女上去了。   她这样的都算是仙女,她那个嫡姐,那种长相,不得是神女才行啊!   而这边好像什么都听不到了,只一门心思吭哧吭哧地吃着凉爽的绿豆冰沙的君亦则的眼中则瞬间就闪过了一丝精光,随后便转成了浓浓的爱意与柔软。   我的王妃,你到底要带给我多大的惊喜,从刚刚的肥皂到现在的制冰法。   可都是能让权贵一掷千金的东西啊,你竟然这样简简单单地就弄出来了。   想到这,君亦则一下就捏紧了拳头,若说之前他手头上的银两还有些欠缺的话,现在的他终于知道该怎么去赚去更多起事的钱财了。   男人低垂的眼中瞬间就闪过了一丝勃勃的野心。   ——   并不知道另一头女主宁轻已经大开金手指的宁潇,才去岳麓书院看望完谢嵇不过三日,便立马被一则爆炸性的消息给震惊得嘴巴都要合不拢了。   只因为那忠义伯的嫡女,向来与宁潇不对付,还被她取了个驴粪蛋的外号,剧情当中曾是男主君亦则吕昭仪的吕昭昭,竟然被人看到了她与自家的小厮在云来客栈的二楼里厮混,似乎是因为太过尽兴了,竟然一不小心推开了窗户,露出了只穿着肚兜的大半个身子,云来客栈的那条街又向来的京中最为繁华的一条街,这不,直接就被楼下来来往往的行人们全都看了个正着,瞬间整个京城都因此而哗然了起来。   要知道,就算是勾栏院里的女支子都做不出这种大庭广众下……   而吕昭昭可是堂堂忠义伯的嫡女。   这个消息怎么可能不爆炸?   之后的几日,整个京城都在讨论着这件艳色传闻。   而宁潇还是不消息从几个丫鬟的口中听到的,惊讶过后,也不免开始思索起到底是谁对她下了这样狠的手,毕竟根据原身的记忆,还有剧情的描写,吕昭昭都是不可能做出这样事情的人,她很有野心,不然也不会想法设法地进了君亦则的后宫了……等等……   君亦则?   是了,这个手段实在太像是君亦则的手笔了,剧情当中,他就仗着那个神秘莫测的师父,和那些药,就曾不止一次地这般陷害过得罪过他的人,那么问题来了,吕昭昭到底是怎么得罪他了,竟然引得……   这下子她除了青灯古佛一辈子,恐怕也没有第二条路可以走了,啧啧,有句话叫什么来着,无毒不丈夫啊!   啧。   才震惊了不过四日,宁潇就没有心思去想吕昭昭到底会是个什么下场了,只因为谢嵇那边竟然来信了,说是距离秋闱已经不足三月,接下来的一段时间他得了自家老师的教导,恐怕根本就没有回家的机会了,必须要抓紧一切时间温书。   总结起来就是,要考试了,他那个老师为了让他高中,最好能有个好名次,准备给他开小灶了,所以根本就没时间回家了。   就是对方的信中那偶尔显露的幽怨哀婉的小语气,叫宁潇抱着他的信就笑得开始在床上打起滚来。   她知道,他肯定还是在记挂着那什么呢!哈哈。   等笑了好一会,她这才起身,坐在窗前咬着笔杆就开始给他回起信来,什么寂寞空虚冷之类的调戏话张口就来不说,最后还在文章的结尾,直接就给他印下了一枚鲜红的唇印,然后这才将信寄了出去。   一看到这封信,谢嵇的呼吸瞬间就急促起来不说,还引得与他同一间舍房的同窗好友见状,就要凑过来看他的家信里到底写了些什么,竟然能引得从来镇定自若的谢嵇这般的不淡定。   不料他的头刚伸过来,谢嵇便立马眼疾手快地合上了自己的家信。   “不过都是家中的一些琐碎小事罢了,没什么。”   谢嵇笑着含糊了过去,便将那信折好放在了自己的枕头底下,可一会觉得不放心,趁那人不注意,又将那信摸到了手,就塞进了怀中。   半夜才偷偷摸摸地再次拿了出来,在被子里打开,摸着上头的唇印,便脸红耳赤地将自己的唇贴了上去,一直贴的那唇印都开始模糊不清了,他这才心满意足地将信纸折好,重新塞进了自己的亵衣当中,贴着胸口放好。   当天晚上,可能是心情太过激动,也可能是思想过于不纯洁。   谢嵇做了一个梦。   梦里的他再次回到了他与宁潇的洞房花烛夜,他轻轻地掀开了对方的红盖头,露出了她那张绝美的小脸来。   “相公……”   他听到她脸颊绯红地这么唤了他一声,然后——   第二日,在舍友的呼唤声中,才苏醒过来的谢嵇,听到对方说一会上课要晚了,刚想起身,察觉到两腿异样的谢嵇便立马红着脸地又再次躺了回去,还拉上了被子。   “你怎么了?”   一旁已经收拾好东西,刚准备去上课的舍友见状便立马担忧地问了声。   “天哪,你该不是发热了吧?不行,我马上就去给你找老师他们去,你的脸好红,必定是发热了,这可不是小事,老师,老师……”   谢嵇根本就来不及阻拦,这位热心肠的舍友便立马跑了出去。   谢嵇:“……”   若是宁潇在这,必定能一眼就分辨的出来,谢嵇哪里是发热了……   他分明是——   发骚了! 第49章 重生首辅大佬(十一) 【二更】……   一见这位舍友大呼小叫地跑走了,谢嵇在心里哀叹了声,立马就从床上爬了起来,来到门前,砰的一声关上了房门,随后快速地脱下裤子,换好衣裳,整理好床铺,又看着手中的这条皱皱巴巴的亵裤,正不知道怎么处理的时候,耳畔忽然就响了那位舍友的声音来。   “老师,真的,行之他的脸好红,通红通红的,那不是发热还能是什么?早上又醒得那么迟,他从来都没睡得那么迟过,而且我喊他起来,他都不动,肯定是病得动都动不了了……”   一听到这声音,一脸痛苦的谢嵇便瞬间觉得自己手中这亵裤就跟块烫手山芋似的,随后想都没想地一下就将手中的裤子团吧团吧,直接就扔到……   那位舍友的床下去了。   这才平复了下呼吸,慢慢地整理起自己的书册起来,然后在那帮人推门进来的前一秒,打开门,便露出了个惊讶的表情来。   “老师,你们怎么……唉,童关你跑得也太快了,我叫你都来不及了,我哪里是发热了,只是刚刚睡醒,脸颊微微有些红罢了,你就……不论如何,行之还是多谢你的关心,只是下一回能否听我说完话再走。”   谢嵇彬彬有礼道。   完全看不出来他刚刚还将那裤子报复性地扔到了面前这位舍友的床下呢!   “我……我……”名叫童关的舍友用力地挠了挠下头,随即就红着脸道了歉,“是……是学生莽撞了。”   他转身不好意思地就对着急急忙忙赶过来的几位老师这般说道。   可被他吓得不轻的王院长当即便狠狠地松了口气,随后便摇了摇头,教训了两句,带着两个学生就回了课舍。   半夜,谢嵇趁着舍友不注意,偷偷摸摸地就摸出了自己的亵裤,然后就在山上找了个山涧就黑着脸将其搓洗了干净,搓洗的过程中下意识就想骂宁潇一声,可想到她那枚唇印,脸又不受控制地红了红。   等他将那裤子晾到半干回寝舍的途中竟然还意外遇到了王婉华,当下,谢嵇的眉头还没皱起来。   对方就立马惊叫了声,就不管不顾地跑了个无影无踪。   谢嵇:“……”   阴影还真是大啊!   又是因为宁潇的这一封家信的缘故,谢嵇开始无比期待起宁潇的家信来。   与此同时,太子府。   “出来了,真的做出来了,全都做出来了。”   一个门客看着那已经成型的肥皂,玻璃甚至是高纯度的浓酒,激动地直接就对着站在他身旁的太子手舞足蹈了起来。   “原来真的可以,那份信都是真的,快快快,赶紧将先生说的其他几张方子全都试验一番,还有这些东西,大家也赶紧试着用一下,看是否一如先生信中所写那样妙用无穷!”身着明黄色衣裳的太子眼中同样盛满了激动。   若都是真的,这可真是数件利国利民的大事啊,就是不知道这位让小童送信过来的先生到底是谁,虽然先生说他只是整理,这些方子并非他想出来,可他却不信。   那必定是个善未出世的大才啊!   若是能为他所用……   男人的眼中充满了对人才的渴望,不过既然先生不准备露面,那必定也有他自己的苦衷,他也不好去故意寻找打搅,现在最重要的还是这些方子,不知道父皇知晓这些东西之后会怎样的开怀。   太子只要一想到那样的画面,便觉得舒心快意不已。   而这一日,避开了午睡的宁轻,运起轻功来到了郊外的一间秘密工坊的君亦则看着里头成型的一块块肥皂,眼中名为野性的光芒更加的耀眼了起来。   可等他终于心满意足地回到了家中,便听到了几个小丫鬟凑在一起叽叽喳喳地就正说的热火朝天。   “真的假的?那珍宝坊就这么厉害?”   “当然是真的了,我可是都亲自去看过了,那里面放着玻……玻璃镜,不是铜镜,而是那种一照上去就能立马能把你照的清清楚楚的玻璃镜,别提多吓人了,哦哦还有透明茶杯,对了,还有肥皂……就是王妃娘娘做的那种肥皂,当然了,有各种各样花的形状,什么样的形状就是什么样的味道,生意可好了,我就挤进去看了一眼,便立马被那些夫人小姐们立马就挤了出来,然后我就赶紧回来说给你们听了……”   小丫鬟一脸的激动。   而站在离她们不远处的君亦则则瞬间就捏紧了拳头,瞪大了眼,随后立马转身就往外跑去。   就在他跑出去的下一秒,睡了个美美的午觉的宁轻一听到这些小丫头的谈论,瞬间就瞪大了眼,“你们在说什么?什么镜子玻璃,还有肥皂……”   一听到这些话,宁轻激动得脸都红了,这些东西……这些东西……   如果不是意外被热发明出来的话,那就证明着很有可能有人也跟她一样也穿越来到了古代。   对于同类的到来,宁轻不仅没有觉得自己的独一无二被打破,反而激动得差点没有落泪。   她的确觉得古代的日子过得十分舒心,可再舒心也不是她熟悉的环境,在古代,她一个女子不得不结婚不说,每日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甚至连工作都不被允许,不说其他,连手机和wifi都没有,这叫她一个生活在现代信息大爆炸社会的人怎么忍受,她到现在还记得刚来的时候,因为熬夜熬习惯了,整整好几天晚上都在失眠,到后来才慢慢适应过来。   她是渴望回到现代的。   即便在这里,她是个高高在上的王妃,但她更怀念所有的东西都靠自己挣回来的感觉。   一想到这,她毫不犹豫地便带着丫鬟们出门了。   而另一头,看着那件热火朝天的珍宝坊里卖着跟他做出来的黄色的粗糙的完全不相同的,白腻的花瓣形状的极品香皂,君亦则的眼睛都红了,甚至他们的店中还摆放着连他都没见识过的镜子与香水,等等。   一瞬间,君亦则就捏紧了拳头,心头怒火滔天。   到底,是谁!   与此同时,也同样听说了这些东西的宁潇瞬间就挑了下眉。   啧,谢嵇有够坏啊,竟然直接斩断了君亦则的钱袋子,太坏了!   只这么想了一下她便立马就将这事抛到了脑后,只因为三月时间已到,秋闱将至,谢嵇他要回来了。   只不过就算他回来了,也没什么和宁潇亲近的时间。   科考之前需要准备的东西太多,他每天甚至连跟宁潇多说一句话的时间都没有,便忙得到处转。   最后直到进了乡试的考场,他只来得及跟宁潇说上一句等他,便径直走了进去。   这一进去就起码得三天见不到面,据说这三天所有的考生都需要待在一个小小的号舍里,根本不能离开,吃喝拉撒都在里面,若是运气好,分到一个好一点的号舍还好,运气不好分到一个漏雨或是臭号的,那简直就是身心的双重折磨。   还好,谢嵇这方面的运气一直不错,分到的号舍还算不错,头顶瓦片完好,距离臭号也有一段距离。   可即便是这样,在这么个地方连考三天三夜,连睡觉都只能缩在一块小小的木板上,吃的全是残羹冷炙,吃不好睡不好,还要考试。   除了考场的谢嵇也憔悴的十分厉害。   一回到谢家,他甚至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强撑着洗完了澡,倒在了床上便沉沉睡了过去。   而宁潇看着他浓浓的黑眼圈,满脸的憔悴,也是心疼的不行,坐在他的床前,握着他的手便不断地给他输入灵气,争取能让他快点恢复过来。   可即便是这样,谢嵇的这一觉也一口气就睡到了第二日的傍晚。   一醒来,他便觉得整个人饿得都能吃下一头牛。   而此时的谢家早就准备好了,谢嵇一醒,便立马将早就已经温着的吃食一一搬上了桌子,所有人都眼睁睁地看着谢嵇几乎吃了一大半,才终于心满意足地停了下来。   这个时候,天差不多已经完全黑了。   睡好了又吃饱了的谢嵇,饱暖思那啥,看着灯下的托着下巴看着他微笑的宁潇,心脏便扑通扑通地跳了起来。   然后趁着宁潇去了谢母那边也不知道做什么去了的时候,他毫不犹豫地就让小丫鬟们换了床单与被褥,然后搬了浴桶进来,就开始从头洗到了脚,甚至连指甲盖都没放过。   等洗完了,他便靠在了床上等着宁潇的回来。   等了好一段时间,都始终没等到她的谢嵇,又立马从床上爬了起来,然后就开始翻箱倒柜了起来,直到在房间箱子的最底下一层翻到了一本“小人书”,男人这才脸红耳赤地将那书往怀里一塞,就又回到了床上。   这书是宁潇的陪嫁,也是她上辈子意外知道的,这辈子过来翻翻,竟然真的翻到了。   上一次在马车上……简直就是他的人生污点,所以不论如何他都必须要多看多学,预备今晚一雪前耻。   想到这儿,谢嵇一边注意着房门,一边就从怀里掏出了书,轻咳了声,就肃着脸开始翻了起来。   谁曾想才翻了没两页,房门突然被人从外头推了开来,慌忙之下,谢嵇只来得及将那“小人书”藏到了枕头底下,便眼观鼻,鼻观心地看着门外的宁潇走了进来。   这边宁潇一进门,便看到正躺在床上的谢嵇,脸红得就跟个红番茄一样,当即就挑了下眉。   “你怎么了?脸怎么红成这样……”   说着话,走到了谢嵇身边的宁潇刚朝他伸出手去,想要试一试额头的温度,不曾想下一秒整个人天旋地转。   整个人一下就被谢嵇压在了身下。   “不知道你说的话还算不算数?”   他亲昵地蹭了蹭宁潇的鼻子。   “你怎么了?发骚啊?”   宁潇毫不留情地推开他的脸。   谢嵇:“……”   “你之前说过的话你别告诉我你忘了,你说你愿意的!”   谢嵇恼羞成怒就要亲下来。   宁潇被他亲得痒到瞬间就哈哈大笑了起来。   “不行……哈哈哈……今天我不行……哈哈,那个什么,我小日子……来了。”   宁潇咬着唇忍着笑地这么说道。   这边,箭在弦上,蓄势待发的谢嵇瞬间五雷轰顶。   “什么?”   “你就这么……想……嗯?”   宁潇撑着下巴,看向谢嵇,直接就露出了一副“看不出来你竟然是这种人”的小表情来。   “胡说八道,我对那种事情一点兴趣都没有!”   谢嵇一副“坚贞不屈,你不要污蔑我”的样子。   “你不想?”   “不想!”   “真的?”   “当然是真,你以为我是你……”   谢嵇的话还没说完,宁潇瞬间就气得蹦了起来,因为动作太急,一下子就蹭到了两人的枕头,然后——   一本翻开的“小人书”直接就掉落在地。   宁潇:“……”   谢嵇:“……”   打脸来的太快就像龙卷风? 第50章 重生首辅大佬(十二) 【二合一】……   嘎嘎嘎——   背景画面瞬间飞过了一群乌鸦。   夫妻俩沉默不语地紧盯着地面上摊开了的“小人书”,气氛死一般的安静。   忽然间,两人一起动了。   可因为宁潇是在床上的缘故,动作直接就慢了谢嵇一步,便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男人动作麻利地一下就捡起了地上的书。   在她嘲笑打脸的话都还没说出口的时候,对方就当场给她表扬了什么叫做“恶人先告状”。   谢嵇蓦地转头,看着宁潇便啧啧出声了,“你,你你你,没想到你竟然寂寞成这个样子了,你真这么想那档子事,早跟我说不就好了,我又不是那么冷漠无情的人,你想你就跟我说啊,你不跟我说我怎么知道呢,还背着我偷偷摸摸地看这种书,啧啧啧……”   谢嵇不断地摇着头,脸不红心不跳,也是无耻到了一种地步。   “我???”   听到对方这番话的宁潇连思维都被他打乱了,目瞪口呆地伸出食指指向了自己的鼻子。   “床一直都是你睡,我向来都睡软塌,这不是你的难道还能是我的?”   谢嵇直接就露出了一副“你千万别冤枉我”的小表情来,甚至还往后退了两步。   宁潇整个人都呆了。   “不过,今天我也算是知道了你真正的心思了,等你的小日子过了之后我也知道自己该怎么做了,你放心,我绝对不会让你独守空房到,甚至都去看这种书去了,书我就没收了,这种东西看不多了对身子不好……”   说着说着,看着宁潇缓缓放下了自己的手,头也跟着慢慢低了下来,眼眸微垂,拳头紧握,微微颤抖的小样子,谢嵇瞬间就转了话头,“咳咳……就是那什么,即便乡试过了,后面也还有会试、殿试,我现在放松还太早,所以趁着时间还早,我就先去书房里温一会书了,你早点休息,不用等我了!”   这么说完,谢嵇便立马将手中的小人书往怀中一塞,脚底抹油就要快速往外走去。   谁曾想,走着走着,他突然发现整个人都腾空了起来,吞了口口水,微微转头,便看到了自家娘子瘦瘦巴巴的小胳膊正毫不费力地拎着他的衣领,甚至还拎着随意地晃了晃,双眼笑得眯成了两个月牙般的缝隙,嘴角也扬得高高的。   突然,她的表情一变,手上一个用力,谢嵇有那么一瞬间是真的感受到自己仿佛在飞翔,降落地点则是两人的喜床。   砰——   重重地摔到在床上的谢嵇,眼前瞬间就冒出了一圈又一圈的金花。   他还未来得及反应,下一秒一阵阴影便立马笼罩在了他的头顶上方。   “啊——”   很快,一阵销魂又惨烈的叫声便瞬间响彻整个谢家的上空。   “咚咚咚——”   “夫人,姑爷!你们……”   没一会,被惨叫声吸引过来的周嬷嬷、画眉等人便立马凑到了紧闭了房门前,敲了敲门。   一听着声音,正在床上打打闹闹的谢嵇与宁潇两人便立马一起转头朝房门看了去。   此时两人的姿势,女上男下,宁潇直接就坐在了谢嵇的腰上,就要掐他身上的软肉,而谢嵇为了“反抗”,手偷偷放在宁潇的胳肢窝下,就要哈她痒。   宁潇最怕痒,甚至只要一痒,就会笑得浑身瘫软,就算有多大的劲都使不出来。   而这边的谢嵇一见宁潇因敲门声走神了,快速反攻。   紧接着,站在门外一脸担忧的周嬷嬷与画眉等小丫鬟们便瞬间听到了房间里头一下子就传来了自家小姐震天响的一片“哈哈哈哈哈哈”来。   “谢嵇……哈哈哈哈……不要……哈哈哈哈哈……痒……你不要让我逮到了……哈哈哈哈……我一定要你好看……哈哈哈哈哈哈……”   一听到这笑声,瞬间就察觉到他们白担心了的周嬷嬷等人互相看了对方一眼,随后都在周嬷嬷压低了声音的“散开,都散开”中,快速地散了开来。   可就算是散开了,他们看着依旧传来哈哈哈的声音的屋子,也都跟着捂住嘴,偷笑了起来。   没想到,姑爷和夫人这么恩爱啊,真好!   几个小丫鬟不由自主地想到。   而屋内的宁潇却是已经快要笑到浑身上下都没力气了,脸上一片绯红,甚至是眼泪都跟着笑了出来。   见状,谢嵇才终于收了手。   这时候才终于缓过来的宁潇睁开眼看了他一眼,便立马用力地哼了一声,就翻过身去,背对着谢嵇,露出一副再也不想要理会他的模样来。   看她这样子,才觉得自己做的可能有些过火的谢嵇,伸手就掰了掰宁潇的胳膊,没曾想他的手才搭到宁潇的手臂上,就立马被她抖了下来,再放,再抖,还放,还抖……   就这样,两人也不知道你放我抖地这样幼稚地玩了有多少回,谢嵇立马就欺身上前,一下就伸手抱住了宁潇,同时嘴唇贴着她的耳朵,就开始柔着嗓子道起歉来,“娘子?娘子!宁潇……潇儿……好娘子,我错了,刚才都是我错了,我刚才不应该那么挠你痒,要不我让你挠回来可以吗?你挠我,随便挠,我一定不会反抗好不好,不喜欢挠,打也行,你不是喜欢踹我吗?你想踹我就站好了让你踹,保证不还手,行吗?娘子?娘子……”   谢嵇的声音一直都十分好听,这样贴在她的耳畔轻声细语着,就愈发地令人心跳加速,腿脚发软了起来。   为了阻挡他的低音炮攻击,宁潇努力地挣了挣,却不想一下子根本就没能挣开他的怀抱不说,对方还抱得更紧了起来。   “哦,还有还有,之前那书也主要是我在污蔑你,看书的人不是你,是我,你怎么会看这种书呢,是我,从你陪嫁的压箱底里翻出来了,然后……”   “咳,是我,是我一直在想着那事,之前还在考试也就算了,我分不出神来,这不一考完了试,吃饱喝足又睡好了,我就……就……你原谅我好吗?下次我保证再也不胡乱开口污蔑你了,在你教训我的时候,更不会动手反抗好吗?娘子娘子娘子……”   说着说着,谢嵇竟然直接抱着她就开始撒起娇来了。   他这一撒娇,本来就不是真的生气的宁潇就有些撑不住了。   才被他娘子娘子地叫了没两声,她便立马扑哧一声就笑了出来。   随即她立马就将身子翻转了过来,“哼,你知道就好。”   “知道,当然知道……”   谢嵇笑看着她的双眼,眼底一片深情,然后他看着宁潇脸上还未完全褪去的粉,慢慢,慢慢就低下了头……   却不想就在他的唇就快要碰到对方的时候,宁潇立马瞪大了眼,伸出了食指就立马抵住了。   “不行……我的小日子你忘了吗……”   闻言,谢嵇一脸懊恼地闭了闭眼,刚准备起身去给自己浇凉水好好地降个温,不曾想就在这时宁潇的脸上快速地飞上了一抹红,然后拉着即将起身的谢嵇的衣襟,凑到他的耳边就小声地说了句话。   只一句话,谢嵇的眼中便立马闪过了一丝精光,低头就一下噙住了宁潇的唇。   “好。”   他哑着声音地这么说道。   夜很快就深了。   第二日,谢嵇神清气爽地起了床,看到谁都一脸的笑容,搞得那些小丫鬟们还以为他遇到了什么好事,就连谢祖母等人都在心中暗喜难道嵇儿的乡试把握这般大,几个长辈将心里的想法跟其他人一交流,便瞬间从其他人的口中也得到了一样的想法,顿时大家都喜不自胜了起来。   不一会,整个谢家都洋溢着一股过年一般的喜庆气氛。   而这一边,才起了床的宁潇,轻甩了甩自己发酸的手腕,又认真地低头看了眼自己的手掌心,昨晚她真以为自己的手心脱皮了,现在看来也还好嘛,没那么恐怖,就是还是有点疼。   禽兽!   宁潇一拳头砸在了床板上,气哼哼地在心里这么骂了一声。   与此同时,端王府密室。   君亦则看着跪倒在自己面前黑衣暗卫,听完了他的汇报,手上的力道一个没控制住,一下就将他坐着的椅子的扶手瞬间就打落在地。   “太子……竟然是太子……那珍宝坊竟然是太子的产业,呵……太子……你确定你消息的来源没有出错?”   君亦则双眼赤红地看着下方的暗卫。   “属下曾亲自跟踪了那珍宝坊的掌柜进了太子府,还听到了他与太子还有他的几位门客的谈话,说是珍宝坊日进斗金,无比珍贵,还看着他将一本账本样的东西递到了太子的面前……之后属下就被人发现了,只能无奈离开。”   闻言,君亦则的双眼更红了,眼中溢满了怨毒与仇恨。   为什么不是别人,偏偏是太子?为什么……太子与他有不共戴天之仇,皇后更是他的杀母仇人……   他到现在也无法忘记小的时候躲在母亲寝宫的衣柜里,亲眼看着皇后那个贱人亲自吩咐她手下的嬷嬷给他的母妃灌下了毒药的情形,母妃死的时候双眼瞪得大大的,一直对着衣柜的方向,对着他的方向,这是他永生也无法遗忘的梦魇。   后来他要不是遇到了师父,他教他装傻,甚至就连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能不能安然无恙地活到现在,还遇到他的轻儿。   这一回,他碰到了这样一个绝妙的点子,竟然又是太子搅和了他的事情。   此仇不报,他誓不为人!   君亦则立马就站了起来,随后抬手一掌击在了身后的紫檀木椅子上,一瞬间,椅子分崩离析。   而珍宝坊的新闻在京中流行了一段时间后,尽管生意依旧好得惊人,可人们茶余饭后的谈资已经从珍宝坊转移到了一件新的事情上了。   只因为,乡试中举的榜单就要放出来了。   这一日,即将张贴皇榜的整条街上挤挤攘攘的都是人不说,谢嵇他们若不是提前在贡院对面的状元楼上订好了位置,恐怕连落脚的地方都没了。   当日清晨,宁潇与谢母等人全都等在了家中,谢嵇那边则与谢父并几位同是岳麓书院的同窗早早来到了状元楼靠窗户的位置,就坐了下来。   又因为谢父十分忧心最后的结果,早早地就下了楼,跟一帮学子们挤在了榜单前方的位置,就想着能在张榜的第一时间就能看到谢嵇的名字,他那满腔的激动与热血叫谢嵇劝都劝不住,便只能随他去了。   才一坐下,谢嵇等人便立马听到了周围等学子们互相吹捧的声音,这个说你此番必定在榜,那个就说以张兄的学识,解元不在话下。   读书人的彩虹屁才是最可怕的,一吹起来就没个界限了,比喝了假酒还要厉害。   而谢嵇也注意到其中确实有几个面露得意之色,张口就是别说一个小小的解元,就是状元也不在话下的大口气。   闻言,谢嵇在心里就笑着摇了摇头。   就凭这几人一被吹捧整个人就立马飘起来了的样子就算考中了状元,当了官恐怕也是多年都无法晋升的那种。   而坐在谢嵇对面的诸位岳麓书院的同窗也全都露出了不屑的神情来,特别是他的舍友童关甚至直接就撇了撇嘴,然后抬头看了眼一边喝茶,一边赏着屋外桂花的谢嵇,心生佩服这种时候他竟然还有心情赏花的同时,便挤到了他的身边,小声地说了句,“反正我以为,此次解元必被行之你纳入囊下。”   一听到他这么说,谢嵇便立马转头就朝他看了一眼。   啧,小样,眼光还挺不错。   可不管心里是怎么想的,谢嵇的嘴角都只是噙着一抹淡淡的笑,还未开口。   下一秒,一行衙役伴随着一阵锣鼓的声音,提着榜单缓缓走来。   几乎是瞬间,原先还只是微微有些喧闹的学子们瞬间就骚动了起来,跟在那帮子衙役就不断地往前挤去,即便是挤掉了鞋,挤乱了发,也毫不在意。   随着皇榜的张贴,不断地有“我中了,我中了”等惊喜大叫声,和“我没中,怎么可能,我怎么可能没中”的失落声音交错响了起来。   而状元楼上的诸人也俱都在这时,全都挤到了窗前,一个个面露焦急之色来。   唯有谢嵇始终一脸淡定坐在自己的桌子上,连身子都没动一下不说,还伸手给自己倒了杯茶。   就在这时,终于挤到了榜前的谢父则在看到了榜单第一位上的序号与姓名时,连手都哆嗦了起来,干裂的嘴唇一连颤了好几下,这才爆发出了他这一辈子最高亢的声音来。   “中了!中了!阿嵇中了,还是解元!我儿子是解元,是解元!哈哈哈哈!”   他激动地一把拉住了身旁的一个学子的手就手舞足蹈地这么说道。   直接就叫得那学子瞬间就瞪圆了眼,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谢父就已经挤了出去了。   “中了,中了,解元,解元,阿嵇你是解元!”   榜单才张贴出来没一会,谢父的声音就立马从状元楼下响了起来。   听到了这声音的一瞬,整个状元楼瞬间一静,随后认识的人不由自主地就朝谢嵇看了过去,不认识的人也跟着其他人的目光一起看了过去。   等到了端坐在桌旁,从头至尾动也没动的谢嵇时,一帮人不自觉就觉得心头一哽。   哽过之后,便一起涌上了上来,恭喜赞扬声不绝于耳。   要知道这可不是一般的举人,而是举人中的头名,解元哎。   如无意外,他一个进士甚至都算是板上钉钉的了,此时不交好,更待何时。   而很快,谢家那边也收到了消息,谢嵇不仅中了举,还中了解元,谢祖母甚至高兴地当场就晕了过去。   谢母也不断地抹着泪,整个家中也就早就知晓了结果的宁潇还算淡定,其他人俱都兴奋的不得了。   甚至连周嬷嬷跟画眉、喜鹊等小丫鬟都跟着一起红了眼。   这下他们小姐可算是否极泰来了,这下看谁还敢说小姐是低嫁了,看谁敢说。   与此同时,宁安侯府也一样收到了谢嵇中举,还是头名解元的消息。   宁安侯在怔楞了下之后,便立马拍着桌子就哈哈大笑了起来,甚至还要人立马去给他取酒来。   侯夫人杨氏也狠狠地松了口气,随后就喜的在屋里转来转去,不知道怎么才好。   “中举?”   同样听到消息的君亦则直接就眯了眯眼。   谢嵇竟然中举了,还是解元。   想不到他算计来算计去,竟然还给宁潇那个小贱人找了个这样好的夫婿。   本就心情不佳的君亦则就愈发的觉得暴躁心烦了起来。   在底下人询问他要不要招徕谢嵇时,却也快速地将烦躁的情绪平息了下来,然后就勾了勾嘴角,“招,怎么不招,不过招之前……”   君亦则的眼中迅速地闪过了一抹算计。   他要的只是谢嵇这个人,却不希望宁潇跟在后头沾光,可他们是夫妻怎么办呢?   那就想办法让他们不是夫妻不就行了!   什么办法?   只要谢嵇爱上了别的女人,心不在宁潇那贱人身上,以那贱人火爆的性子,闹出事来是迟早的事情,甚至都不需要闹出事来,得知谢嵇心有他属,恐怕她也会立马与他和离。   这样既拉拢了谢嵇又膈应了那贱人,实在是一举两得。   而这样的事情他做的实在是太多了!   现在大郢多少的官员的后院里没有自己暗插进去的,早已训练好的女人,在那些死板的正室的对比下,那些女人得宠的还不少,甚至有很多直接就拢来了官员的心。   他的情报网到底是怎么形成的?还不是就这么形成的!   这么多年,他早就掌握了太多官员的隐私,毕竟谁会防备自己懂事听话又无害的枕边解语花呢!   而现在,君亦则正准备对谢嵇旧计重施。   他就不信这世上还有能过得了美人关的男人!   “戍士,将春风楼的如梦带来,本王有事吩咐!”   算是便宜那姓谢的小子了,如梦原本可是他专门给太子留的,可为了以防万一。   ——   举人的鹿鸣宴是由知府大人举行的,因为要参加鹿鸣宴的缘故,谢嵇让自己的父亲早早地就回去了,更跟他打好招呼,晚上可能会晚一点回家。   可谢嵇也没想过竟然会这么晚,等他走出知府大人的府院的时候,天已经完全地黑了。   他谢过知府大人家的家丁,从他的手中接过一盏指路的灯笼,与其余举子分别之后,便径直往家中走去。   一路上,谢嵇都在想着那晚宁潇帮他“动手”时的难以言喻的滋味,今日他应该能再稍微得寸进尺一些,一想到这里,谢嵇连心跳都加快了些。   不曾想他走进了一条昏暗的巷子,下一秒一阵女子的惊呼求救声便立马从他的正前方响了起来。   一听到这声音,谢嵇便立马皱了皱眉头。   但想着这条路是回家最近的路,他还是就这么皱着眉缓缓往前走去。   而他这边才刚走出巷子,便立马感觉到眼前一花,随后一阵香风传来。   谢嵇想都没想地一下就往一旁避了开来。   猝不及防重重摔倒在地,连手掌都摔破了的美人:“……”   假意追逐她的众打手们:“……”   王爷,这里有人不按套路出牌!   就是这么一个愣神的功夫,提着灯笼的谢嵇便避开了这帮人就预备往前走去。   宁潇,娘子,娘子,宁潇……   谢嵇在心里不断地这么重复着,却不想就在这时他的衣袖忽然就被人一下就捉住了。   有了王婉华这么个前车之鉴的谢嵇当即忙不迭地一下就将自己的衣袖猛地扯了出来。   名为如梦的美人明明求救的话都要嘴边,猝不及防下就被他抽了一个趔趄,要不是下盘还算稳,恐怕又要摔了。   如梦:“……”   打手们:“……”   “公子救命!救救我,求你救救我!”   美人不管不顾,强行演戏,娇滴滴的声音一下就响了起来,手刚想伸过去去捉谢嵇的衣角,可想到刚刚的遭遇,便又尴尬地收了回来。   “小子,别多管闲事!春风楼的闲事可不是你……”   打手们的台词甚至都没说完,谢嵇提着灯笼便立马往旁边一躲,然后就冲着他们是伸了下手,“我不管,你们请自便。”   说完抬脚就要往前走。   如梦:“……”   打手们:“……”   王爷,这出戏根本就演不下去啊!   却不想谢嵇要走,那美人如梦却不干了,竟然一下子就不管不顾地扑了过来,直接就抱住谢嵇的大腿,眼泪刷的一下就掉了下来,“公……”   台词都还没来得及说,就见谢嵇当即就露出了个惊恐的神情来,然后不断地抖起腿来,意图将如梦甩开来,“你干嘛?别抱着我的腿,你松开,松开,松开!你们几个人还在旁边看什么热闹,赶紧将她给我拉开啊,快拉开拉开,不然一会可是要出人命的,啊,你做什么?你怎么还把眼泪和鼻涕流到我的腿上了,你一个女子,怎么这般不讲究!”   到底是谁不讲究啊!大哥!   你就不能按套路出牌一次吗?   已经快要崩溃的如梦美人和众打手们在心里这般呐喊了声。   却不想就在这时,一阵低低的脚步声忽然就从前方不远处传来过来。   他们不是都布置好了吗?怎么这个时候还有人过来?   一帮人便一起朝那晃晃悠悠的灯光看了过去,然后就看到了一个披着一件藕粉色斗篷的绝色美人正提着一盏白色的灯笼,慢慢朝他们这边走了过来。   嘴角还始终噙着一抹淡淡的笑。   在这样的深夜里,叫那些打手们甚至都以为自己是不是遇到了民间故事里专门吸人精魄的狐妖女鬼。   也只有如梦一人一看到这个女人,心底深处便立马生出了浓浓的忌惮来。   然后她就注意到被她一把抱住了大腿的新晋解元忽然就挣扎得更剧烈了起来,见抽不出自己的腿,还一脸绝望地低喃了声。   “完了……”   完了?什么完了?怎么就完了?   如梦小美人一脸的不解,然后就听到那美的不似真人的斗篷灯笼美人讶异地开口了,“相公,你身边的这位是……”   “相公?”   “相公?”   打手们和如梦美人一时间惊愕地连声音都变了调子地这样大喊了出声。   “不是,不是,她跟我一点关系也没有,真的,真的,娘子你相信我,我怎么知道好好地回个家路上就遇到了这么一帮人呢?我都说请他们随意了,谁知道这女人却还是粘了上来,真不是我故意的!”   谢嵇一脸焦急地这么解释道。   “哦?”   宁潇笑着哦了一声。   “公子,你怎么……怎么这般……”   如梦美人突然泪水涟涟,话却语焉不详。   但她没想到的是,她说完了这样的话,那绝色的美人竟然根本就没露出丝毫吃醋生气的小表情来不说,这边被她一下抱住了大腿的新晋解元还冲她露出了一副“你真要找死我也拦不住”的怜悯表情来。   这……什么意思?   还没想出什么意思的如梦小美人忽然就觉得自己整个人一下子就腾空了起来,腾空之后又一下子就飞了起来,连她的手什么时候松开的她都没印象了。   飞了许久,女人的尖叫声才终于响了起来。   而这一边原先还一副凶神恶煞状的众打手们,表情痴呆地看着他们的如梦也不知道飞到哪里去了,回过神来后,便立马瑟瑟发抖地抱在了一起。   这是哪里来的女英雄?   新晋解元身边有这么个女英雄,王爷为什么也不跟他们说……   后面的话都还没想完,这帮人也步了如梦小美人的后尘,一个个在夜空之中飞翔了起来。   谢嵇看着才不过片刻,这些烦人的人便一个个没了踪影,不由得就吞了口口水,然后转头就朝一旁的宁潇看了过去,见她还保持着“死亡微笑”,立马就狗腿地凑了上前,若是他长了尾巴,此时恐怕早就已经摇起来了。   “娘子,你怎么还出来了?该不是出来接我的吧?这么晚了你还出来也未免太不安全了,要是遇到了歹人……”   遇到了歹人也是歹人遭殃吧?   “咳咳,要是跟我错过了,你岂不是白走了,还好与我遇到了。从家中走来这里也不少的路,你累不累啊?若是累了,我可以背你,当然了,你肯定不……”   “好啊,我累了。”   谢嵇后面的话都还没说完,宁潇便立马点了点头。   累……累了?   这一边宁潇就已经走到了谢嵇的身后,拍了拍他的肩膀,“快蹲下,快蹲下,我累了,你背我!”   听到了这话的谢嵇在怔楞了瞬之后,笑了笑便在宁潇的身前半蹲了下来。   宁潇立马就趴了上去。   “那你小心点啊,我可要……跑了!”   一说完这话,谢嵇便立马跑了起来。   “啊,啊哈哈哈……”举着灯笼的宁潇,当即就兴奋地笑了起来。   两人的身影在灯光的照射下,越来越远,越来越远,很快就凝结成了两个小点。   ——   半夜,在自己的密室里,见到了全体挂彩的手下人的君亦则砰的一下就拍在了桌子上。   “你们说,那谢嵇完全不进你们的圈套不说,你们身上的这些伤还是他的娘子宁潇那个小贱人弄的!”   “是。”   若说之前是装哭,现在的如梦美人可就是真哭了。   “妾身也不知道她怎么会有那么大的力气,拎起我们来就跟拎小鸡仔似的,随意一扔,我们就飞起来了,还有那解元,根本就是个惧内的,一次又一次躲避我不说,看到了自己的妻子,就立马解释了起来,我看他根本就是有贼心没贼胆,有这么一个悍妻,怎么敢对我动心……我看他连稍微接触我一下都不敢!”   如梦完全忽略了宁潇的绝色容貌,只一门心思地责怪她的剽悍。   她绝不承认她不如她。   “敬酒不吃吃罚酒!”君亦则一脸嫌恶,随后便是一挥手,“行了,那你们就先回春风楼吧,这边先用不上你们了,我最近这段时间需要处理一些其他的事情,谢嵇那边我们下回再议。”   “是,主上。”   一听君亦则这么说,这帮人便立马一瘸一拐地退了出去。   他们一出去,君亦则身着一袭黑衣的师父便立马出现在了密室当中。   “行了,现在我们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处理,老皇帝不日将会带着太子前往万佛寺吃斋祈福,我已在寺中布下万全之法,必定叫那太子有去无回。”   “师父!”   君亦则的眼睛蹭的一下就亮了起来,里头盛满了感激之情。   而就在这时,回到了家中的谢嵇也刚刚将一封信写完,待上头的墨迹干涸之后,他便毫不犹豫地将其装到了信封之中。   待明日就立马寻来一个不起眼的小乞儿就让他送到太子府中去。   上一世,到最后之所以会是皇长孙殿下即位,也不过就是因为太子早亡的缘故,而他早亡的时间就在近日,在他跟着陛下前往万佛寺祈福之日时,意外遭遇行刺,他给皇上挡了一刀,刀上又淬了毒,当场毒发身亡的,这才有了皇长孙殿下的即位,和后来君亦则的取而代之。   这一世,他干脆从源头上就提醒了太子殿下,更何况有了他前面那些珍宝坊的奇妙之物的方子,他们怎么也会重视他的意见。   但以免万一,到时候他也会跟着一起前往万佛寺,这样他才会安心。   想到这里,谢嵇轻轻地吁了口气。   将信收好,谢嵇便立马回了他与宁潇的房间。   一推开门走了进去,他便立马看到了已经将头上的饰物全都拆下来,只垂下一头乌黑的长发的宁潇,转头一见他回来,便立马对他露出了一个甜甜的笑来,“你回来啦?刚才去书房干什么去了吗?”   一听到这样的话,谢嵇瞬间就捏了下拳头,随后径直看向宁潇的眼,已经到了嘴边的推辞之语却一下就变成了,“我刚刚去书房……是去给太子写信的,提醒他万佛寺一行小心注意。”   “万佛寺?”   宁潇讶异地睁大了眼,“你想救下太子?”   “是。”   谢嵇的眼中闪过了一丝复杂,便点了点头。   “你是就是,干嘛这样看着我?”宁潇一下就皱紧了眉头,然后就像是想起了什么,忽然就嗤笑了声,“你该不是……以为我会去给君亦则通风报信吧?”   闻言,谢嵇深吸了口气,这才开了口,“我就是认为你不会去通风报信,所以才愿意跟你坦诚以待。”   即便重生回来的两人已经逐渐心意相通了,可上辈子的事情却还是像根细细的刺深深地扎在他的心口,不碰没事,一碰就疼,疼得厉害。   他真的很想问一问宁潇上辈子的事情,但每回话都到嘴边,他却还是又咽了回去。   他在怕,很怕,甚至是在躲,更拒绝听到她上辈子的事情。   如果可以,他甚至宁愿这样稀里糊涂一辈子,只要她一直在他身边就好。   想到这,谢嵇微微垂下了头。   就在这时,宁潇的声音响了起来——   “不管你信不信,上一世,我至死,都是,完璧之身。” 第51章 重生首辅大佬(十三) 【二合一】……   宁潇这样轻飘飘的一句话对于谢嵇来说却不亚于平地一声惊雷,他蓦地抬起头,不可置信地朝宁潇看了过来。   便发现这时的宁潇正目不转睛地看着他的方向,眼眶微微发红,却在谢嵇看过来的一瞬,飞速地偏过了头,避开了他的视线,仿佛只要这样他就能看不到她眼中的狼狈与难堪似的。   “呵,你可能并不信我,也可能以为我知道在跟你说谎……”   几乎是每说一句话,宁潇的声音便顿了顿。   “上一世,我真的与君亦则没有发生任何关系,就连进宫也只是一场意外……”   “那个时候,我们两人早已心意相通,可端王谋反,你不得不临危受命,护着当时的新皇凶险万分地离开京城,偏偏那时端王势大,你们那一路可谓是九死一生,我并非是贪生怕死,也并非是贪慕虚荣。而是那个时候的宁轻,也就是我那个庶妹,找了个借口将我叫入了宫中,她告诉我,她意外听到,君亦则其实早就在你们这帮人中埋下了个钉子,你们的行动他知晓的一清二楚,就等你们集结完毕,待离开那日好将你们一网打尽……”   “我那时没有办法,还是在宁轻的帮助下,替你们声东击西,才给你们争取到了一线生机,可后来我听说你还是因为我‘背叛’的缘故,中了剧毒,之后就算有名医替你拔了毒,身体也不过是苟延残喘。可那时候的我已经没有办法再去跟你解释了……”   “君亦则为了坐实我背叛的身份,大庭广众之下,便领着我进了他的后宫,还封了潇皇贵妃,呵……”   “他刚做皇帝的时候,心思全都在宁轻的身上,别的女人甚至都不愿意碰一下,再加上宁轻时常就会过来看我,他才没有动用私刑……”   说到这,宁潇又顿了顿。   她没有说的是,君亦则虽然没有对她动用私刑,却给她下了毒,那种毒看不出什么,可一到午夜时分,浑身上下便立马如同千万只蚂蚁在啃噬着她的血肉骨髓,又痒又疼,不管怎么挣扎都逃脱不了这样的痛苦,可以说真的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而每日毒发都会持续整整一个时辰,每次毒发完,她整个人都好似是从水里捞出来的一样,之后很长一段时间内,人都会不停地发颤发抖,唯有泡在温热的水里才会好上许多。   所以那个时候的她为了能早点从那痛不欲生的感觉中恢复过来,常常会半夜让一些小宫女们准备一桶热水将自己泡进去,偏偏传出去之后,就成了她日日都在经受君亦则的宠爱,就连半夜都会叫水,呵。   她到现在还记得,她毒发时,君亦则经常会坐在一旁,喝着茶,欣赏着她痛苦难受的模样。   之后可能是觉得总不出声的她太过无趣了些,慢慢也就不再看了。   可以说,三年后选择死在天火之中的宁潇,正是在谢嵇娶妻,自己又中毒这样的身心双重折磨之下,绝望地选择了死亡。   更何况,那个时候,做了皇帝太久,已经开始刚愎自用,甚至在后宫各路美人的围绕下,与宁轻的感情不自觉变淡的君亦则,可能是觉得天底下所有的东西都是属于他的,越是挑战性强的人或物,他就越要征服,所以直接就将目光转移到了当时宁愿忍受毒发这样的万分痛苦,也不远跟他低头,还满心满眼都在记挂着他的仇人谢嵇的宁潇身上来。   宁潇曾不止一次地在他的眼中看到那丝毫不加掩饰的赤裸欲望.   也是那样的眼神,让她知道她恐怕是等不到她的首辅大人了,天火虽说是场意外,但不得不承认,即便没有天火,宁潇也早晚会死。   “可他做戏倒是做得很真……”宁潇又继续这么说道,“知道你中毒之后身体一直不佳,也知道你对我用情颇深,不然当日也不会因为我意外中了他的毒,所以就故意装的很宠我,一得了什么奇珍异宝便立马送进我的宫中,一有时间就往我的宫中跑,一待就是一夜,甚至有时连去了别的妃子的寝宫也依旧会假装被我叫走,甚至故意推迟早朝,就为了让外人传出君王不早朝的传言来,最好传到你的耳中才好……”   “什么宠妃?什么天下第一美人?什么君王不早朝,万千宠爱在一身?其实都是假的,他就是要我不好受,要你不好受。结果,他真的成功了……”   “我真的很不好受,很痛苦,痛苦了整整三年,才终于由一场天火结束了这好笑的一切……”   说到这里,宁潇抬手就抹了下眼角滑落的泪,继续怔怔地看着地面,随后忽的就露出了一声轻笑,“不过,我那个时候死了对你来说应该也是一种解脱吧,毕竟那时的你也娶妻生子了,死了一个我也不过就是死了一个背叛你的仇人罢了,可能你还会觉得那是我的报应呢!是不是……”   说到这里,宁潇直接就抬起了头来,不曾想下一秒整个人就立马被风一般冲过来的谢嵇直接就抱了个满怀。   男人的双臂抱她抱得很紧,双臂就像是两块坚硬的铁,将她整个人都禁锢在了自己的怀抱当中。   轻抚她后背的手掌却不停地颤抖着,就连男人贴上了她的耳朵的唇也不断地哆嗦着。   “没有,没有,没有,没有娶妻,没有生子……什么也没有……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是我不好,都是我不好,我早该知道的,早该知道你从来都不是那样的人,潇儿,潇儿,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谢嵇的声音十分嘶哑,紧接着宁潇便感到脖间一热。   一滴泪流顺着她的脖子便径直滑了下去,直至感受不到。   “全是我的错,是我的错,明知道你不可能那么做,不是那样的人,却偏偏还是恨了你这么久,一直自顾自地怨恨着你,甚至都没将你从君亦则的手中带回来,还留你在他的后宫之中受苦,最后意外死在了天火之中,是我的错。对不起,对不起……不管你信不信,上一世我只有你一个妻子,没有娶妻也没有生子,什么都没有……”   “哈哈,就像你之前说的那样,我无时不刻不再想念着你,思念着你,就连死也要强撑着摸到你的金钗,握在手中才心满意足地死去,重生后我看到你后,更是每时每刻都在吃着你与君亦则的醋,醋得我心肝脾肺肾哪里哪里都酸了,甚至连血肉都是酸的……”   “总是情不自禁地想亲近你,抱你,亲你,渴望着你无时不刻都在我的视线下,无比害怕你与君亦则有任何一丝一毫的接触,你朝我看过来的每一眼,我的浑身上下都在战栗着,夜晚即便不和你睡在同一个床上,但只要和你同处一个房间,能听到你的呼吸,我也会觉得心下无比的安心幸福,甚至有的时候还在暗暗祈祷天永远都不要亮了,如果这是我死后的一场梦,我甚至不止一次地期待过我的梦永远都不要醒。”   “潇儿,我心悦你,心悦了整整两世。可能你从没有听我说过,上一世的我在去了宁安侯府,看到你的第一眼就已经心动了,你道我为什么会发现你被张秀才推下水,还不是因为我太过鬼迷心窍,一看到你,就不由自主地跟了上去,可我没想到张秀才竟然会推你下水。但你当时骂我是登徒子,其实并没有骂错,呵,我当时跳下水,确实是奔着要是能因此娶到你的念头去的,我也确确实实是个登徒浪子……”   这种已经被他隐瞒了整整两世的肮脏心思在这一刻彻底被他坦白了出来。   他心悦她,从第一眼开始就已经沦陷,一沦陷就沦陷了整整两世,之后不管她是刁蛮的,娇俏的,霸道的,美丽的,亦或是虚荣的,已经死去的。   所有的宁潇都是他喜爱的样子,如同命中注定。   他曾经深深地唾弃怨恨过自己,为什么那样的宁潇他还一直念念不忘,刻骨铭心地想着。   可现在他才知道他从未爱错过人……   想到这里,谢嵇慢慢就松开了对宁潇的怀抱,身后就抚了抚她依旧挂着泪珠的脸颊,四目相对,两人眼中的情愫都快要漫出来了。   就在这时,宁潇一下抱住连他的脖子,同时谢嵇低头,一下就吻上了对方的唇。   也不知道亲了多久,他一把将她打横抱了起来……   屋外夜风徐徐,树叶簌簌,月光则透过树叶落下了斑斑驳驳的光。   夜很快深了。   ——   第二日清晨,明明感受到了身侧有人起床,可因为太困,脑袋迷迷糊糊,甚至连眼睛都睁不开的宁潇最终只动了动自己的手指头,便在身旁人亲在她额头上的一记极为珍惜的吻中,再次沉沉睡了过去。   这一睡,她直接一口气就睡过了午膳。   她这才朦朦胧胧地睁开眼,下意识地把手往身侧一搭,摸来摸去都没有摸到人的宁潇,转头朝身旁一看,才终于整个人都清醒了过来,刚欲起身,浑身上下,尤其是某个部位的酸疼使得她又再次躺了回去。   想起昨晚,宁潇直接就拉起被子一下就盖住了她的头顶。   她就不该嘴欠,好好的氛围,她干嘛要提什么马车,结果好了,就跟按到了谢嵇身上的某个开关似的,两人一直到了卯时(凌晨五点)才睡,那本小人书都快要被他们翻烂了,现在还皱皱巴巴地压在了枕头底下呢。   想到这,宁潇的脸上便迅速地漫上了一片又一片的红。   而就在这时,她忽然就听到了房门被人推开的声音,她下意识就闭上了眼。   紧接着就听到谢嵇的声音缓缓响了起来,“咦?娘子怎么还在睡?怎的还将整个人都蒙在了被子里,要是透不过气来可怎么办?”   说着话,他的脚步声便缓缓朝床边走来,然后轻轻掀开了宁潇盖在头上,一下子就看到了对方一直颤个不停的睫毛。   见状,谢嵇无声地笑了笑,可面上却还是装模作样地伸手碰了碰宁潇的脸颊,“娘子怎的睡到了现在还不醒?该不是我昨天晚上做的太过分了吧……”   就是就是,太过分了,后面她都又哭又求了,这个小心眼的还一直记着马车马车,还说什么下次一定要在马车上再试试,哼,简直不知羞耻!   赶紧反思一下!   “唉,我真是太过分了,下次再也不能这……”谢嵇的手悄摸摸地就朝宁潇的咯吱窝伸去。   “哈哈哈哈……”   宁潇瞬间就笑了出来,然后就控诉地朝谢嵇看了过去,“你好卑鄙!你看我怎么收拾你……”   也不装睡了的宁潇,瞬间张牙舞爪地就朝谢嵇扑了过来,然后一下就被他抱了个满怀。   “睡好了吗?”   “嗯。”   “早上我可是跟祖母他们说你受了点风寒不能出门,接下来你可不能拆穿我!”   “哼哼,看我心情。”   “看你心情?我记得那小人书上我们只试了前面十页,不如找时间我们之间将整本书都试验一番?”   “咳咳咳,不行,我不行了,我受了风寒,啊啊,头好疼,我需要休息,现在就需要休息,你快放我下来,我是个病人,需要休息。”   “哈哈哈哈哈……”   谢嵇不仅没有将宁潇放下来,还一下就将她抱得更紧了。   “饿了吗?睡到现在早餐没吃,午膳也没吃,饿了吧,我一会让画眉她们几个将一直温着的午膳马上给你端上来好吗?你先洗漱!”   “好。”   吃过了午膳,也换好了衣服的宁潇,跟在了谢嵇身后,便亲眼看着乔装打扮了的他随手将手中的书信便交给了路边的一个脏兮兮的小乞丐。   小乞丐一看到信则立马手脚麻利地将那信塞进了怀中,随即便继续乞讨了起来。   谢嵇也不管,拉着宁潇的手就这么一直往前走着,仿佛刚才的心根本就不是他故意交给那小乞丐,而是无意中遗失的一样。   “不用回头看他,他一会就会离开。”   “不是……”   “你担心他们是否能将书信送到?不用担心,这伙子小乞丐人口众多,又特别机灵懂事,不会叫人发现的,而且他们也早与我有了暗号,每回看到了暗号,才会特意在这里等着,第二日才会将书信在城中随意找上一个小童,给他点甜头,让他送去太子府,根本叫人寻不到踪迹,问小童,小童也早已没了印象,下一回他们又会换另一个小童。”   “我不是这个意思……”   “嗯?”   谢嵇疑惑地朝她看了过来,然后就看到了宁潇咬着唇,便一脸羞涩扭捏地在地上用脚画起圆圈来。   “嘻嘻,我刚才可都偷看到了,你那信的落款……写的是悦宁两个字,啧啧啧,你刚回来的时候应该就已经给太子府寄信了吧?那个时候你还不知道我的真实情况应该很恨我啊,怎么就悦宁了呢?悦是心悦的悦吗,宁是我那个宁吗?啧啧,看不出来啊,明明之前装的一副根本就不想跟我接触的样子,你私底下在我不知道的时候,这么闷骚啊,还悦宁哦!”   宁潇一边说一边伸出食指轻戳着谢嵇的胸膛。   也是这个时候才明白刚刚的宁潇为什么看他就笑一下看他就笑一下的谢嵇,脸瞬间红了一片。   “咳咳,行了行了,不早了,我们也该回去了。”   “好的,悦宁先生。”   谢嵇:“……”   夜晚,宁潇托着下巴坐在正在温书的谢嵇的对面,看着他棱角分明的侧脸便缓缓开了口,“其实,不仅仅只是书信提醒,到了十月初十那日,为了以防万一,你也会前往万佛寺对吗?”   听到这,原先还在写字的谢嵇手下一滑,原先写好的一个安字便瞬间糊成了一团。   这张字废了。   将毛笔轻轻放下,谢嵇抬头就朝前方的宁潇看去,还未来得及说些什么。   宁潇便已经双手撑在了桌面上就立马撑起了自己的上本身,双眼亮晶晶地说道,“带我去,我也要去!”   闻言,谢嵇便立马皱紧了眉头,“这不是去玩耍,君亦则是个什么人,你知道我更知道,更别说他还有个擅长下毒的武林高手师父,你去了若是……出了什么事情?我怎么办?”   “我好歹还会点拳脚功夫,力气更是大的厉害,扔个个把人完全不成问题,我起码能保护自己,可你呢?手无缚鸡之力,你去真不是给他们添乱的吗?”   宁潇毫不犹豫地怼道。   谢嵇:“……”   你说的好有道理,我竟然找不到理由反驳。   “可是……”   “别可是了,你就带我一起去,夫妻俩上山拜佛求取功名,保佑你状元及第什么的并不突兀,倒是你一个人比较引起其他人的注意,更何况到时候乱起来,你这瘦胳膊瘦腿的,连跑都跑不过人家会轻功的,就带我一起去。到时候,就算出了意外,死我们也是死在一……”   宁潇后面的话都还没说完,谢嵇就一把探过身子捂住了她的嘴。   “不吉利的话不要说,吐口口水重新说。”   谢嵇一下就皱紧了眉头。   “呸呸呸……”   宁潇一连呸了三口,这才重新开了口,“我们一定会好好活着白头偕老的。”   闻言,这下谢嵇的眉头才终于缓缓松了开来,然后轻轻托着宁潇的后脑勺,就亲在了她的唇上。   “你说的,白头偕老,若是食言……”   “上辈子已经天打五雷轰了,已经遭过报应了。”   宁潇嘴快地这么说道。   谢嵇的眼中却一下就闪过了一丝沉痛,他紧紧将宁潇抱进了怀中,亲了亲她的发,“算了,食言就食言吧,只要你好好的,一直一直好好的就好……”   即便是站在了万佛寺的那尊差不多有一整座山一样大小的大佛底下,谢嵇也是这样祈求的。   他谢嵇,这一世并没有什么渴求,只有一个愿望那就是,希望爱妻宁潇一辈子平安喜乐,健康顺遂。   而等他求完了佛,拉起了跪在他身旁的宁潇,两人互相对视了一眼,便就要往山上走去,果不其然,因为皇帝与太子的到来,整座山都被戒严了。   甚至连一些山间小路都被人带兵把守着,甚至根本就碰不到太子与皇帝边的谢嵇与宁潇互相对视了眼,便皱了皱眉。   上一世他们两人都不知道太子一行到底是被一些什么人给刺杀的,是带上去的兵反叛了还是万佛寺的和尚们被收买了,他们都不知道,甚至就连剧情里都没细写。   而谢嵇已经在信中做过各种详细的预测了,就是不知道太子殿下有没有听从他的意见,又有没有进行仔细的排查与严谨的防范。   想到这,谢嵇的眉头皱的更紧了。   一旁的宁潇甚至不用想都知道,即便是经过了谢嵇的提醒,太子也严加防范了,但是他们怎么也不会料到这世上还有一种东西叫做男主光环的。   君亦则若是想做皇帝,太子就是他前进路上最大的那一块绊脚石,更别说整个故事的背景是建立在他为母报仇的“正义角度”,皇后与他可是有着杀母之仇这样大的深仇大恨,他会迁怒到太子的身上,干掉他,自己上实在是太正常不过了。   才想到这里,宁潇便被谢嵇牵着手围绕着整个万佛山大佛就开始转了起来,最后竟然真的给他找到了一条荒草丛生的羊肠小道来。   宁潇惊疑地朝他看了过去,便看着谢嵇一边往上爬着一边解释道,“刚回来之前,我就已经来万佛寺这边不止一趟了,四周早已摸熟了,这条路真是我之前发现的,并且还是上山最快的一条路,就是道比较陡,你抓紧我的手。”   “嗯。”   宁潇用力点了下头。   心里却不由得感叹,谢嵇不亏是谢嵇,走一步想十步,难怪最后能做到首辅的位置。   而等两人走上了山顶的万佛寺的围墙边,躲在墙角处的谢嵇一下就将四处张望的宁潇的头一下就按了回来,然后一下就撸起了自己的衣袖。   宁潇便看到了男人的手腕上竟然正绑着一副漆黑的闪着闪光的袖箭,箭口蓝幽幽的,一看就知道上头百分之百淬了毒。   完全预料不到谢嵇竟然做了这样的准备工作的宁潇瞬间就瞪大了眼睛。   然后便看着他慢慢就将手上的袖箭一下就解了开来,拉起宁潇的手就要往她的手腕上套去。   “我不……”   宁潇的话都还没说出口,谢嵇便立马捏紧了她的手指,“小心,有毒。这样的袖箭我只让工匠按照我根据上辈子的惊艳所画的图纸赶制了一份,可没想到你竟然也跟来了,我现在帮你把袖箭绑在手臂上,你注意一点,一会若是不乱那还好,一乱你就能趁机偷袭,听着,先别拒绝我,你会武,绑上这个要比我绑着要有用的多,我等会会老老实实地待在你的身后,绝不会有一点的危险,放心,我会顾好自己的安全……”   说着他将宁潇的小脑袋一下就扳到了自己的面前,两人额头贴着额头,“所以,你也要顾好自己的安全,就算我真的出了什么事,你也一定要好好地活着,活的比谁都好,活的让我死了都后悔好不好?”   你这话真的很像flag啊!   宁潇再想捂住他的嘴都有些来不及了。   她发现他从昨晚开始就一直狂立flag,这不是自己找死是什么?   见谢嵇要走,她立马就拉住了他的衣襟,开口就问了句,“我上次给你的玉佩你今天有没有好好地带着?”   玉佩是之前她为了去找谢嵇算账跟谢祖母还有谢母他们说的借口,但为免被拆穿,她还是真的给他找了枚,上头还有她刻的防御阵,不说别的,至少能给这位flag狂魔抵挡住最致命的一击。   “玉佩?你说这枚吗?我一直都有贴身带着。”   谢嵇笑着就将玉佩掏了出来,宁潇看着上头的防御阵依旧完全无损,这才放心了许多。   然后跟在谢嵇的后头就往前走去。   不曾想两人才偷偷摸摸地走到了一处院门的位置,忽然就听到了一阵喊打喊杀的声音传了过来。   “护驾,护驾!”   “智恩大师,孤没想到刺杀的幕后黑手竟然是你!”   这是太子悲愤的声音。   看来他确实防备了,只可惜防备的却不到位。   毕竟也没谁能想到身为护国寺的主持智恩大师竟然也会参与刺杀呢!   一听到这里,宁潇与谢嵇的眼中飞速地闪过了一丝愕然,随后小心翼翼地便靠近了过去。   “你们竟然全是前朝余孽?呵,就连智恩大师你也是!”   这道中气十足的声音不是皇帝还能是谁。   前朝余孽?   前朝不是早就已经亡了数十年了,怎么还会有余孽,甚至还牵扯到了智恩大师的头上。   莫名的,宁潇总觉得这个什么前朝绝对和男主离不开关系。   想到这里,两人脚下不免又快了些,不曾想就在这时,忽然十数声大叫接连响了起来。   “陛下小心!”   “陛下!”   “父皇!”   ……   不好!   宁潇与谢嵇飞速地对视了一眼,刚走过一堵墙壁,两人抬头便看到一个蒙面的男人毫不犹豫地对着站在廊下的皇帝就一刀斩了过去。   而离他最近的太子想都没想地直接就挡了上去。   那人刀势瞬间一变,反手就朝一旁的太子的脸上砍去。   反正他们的刀都淬了毒,不必要非得砍中要害,这种毒见血封喉,只要沾上一点,就够了。   “太子!”   一旁的皇帝见状睚眦欲裂。   而就在这时,宁潇毫不犹豫地便抬起了自己的袖箭,对准了那人的心脏处,毫不犹豫地用小指扣动了扳机,下一秒袖箭急速射出。   “呃!”   那人整个身子瞬间一僵,似是想要转身看上一眼偷袭他的人到底是谁都还来得及,刀落人倒,顺着青石板台阶就滚了下来。   在场诸人瞬间就被这一突然的变化给惊到了,一群人忙不迭朝箭射来的方向看去,便看到了一脸冰冷的宁潇正缓缓放下自己的手。   “护驾,护驾!”   趁着这个时间,一众侍卫毫不犹豫地立马就撤到了皇帝的身边。   而蒙面刺客当中的一个似是领头人的男人一看到自己武功最好的一位手下竟然是以这样的方式死去了,瞬间就捏紧了拳头,随后他想都没想地转头竟然看到了宁潇与谢嵇,眼中的怒火就更勃然了。   又是她!   贱人!   就在这人看过来的一瞬间,宁潇便瞬间就发现了,这人不是那一直装傻的君亦则还能是谁呢!   当下她毫不犹豫地就抬起自己的袖箭就要朝他射去,不曾想一道黑影忽然出现,一把打落了宁潇的冷箭,拉住了就要往前的君亦则,毫不犹豫地就低喝道,“任务失败,走!”   “师父……”   君亦则不甘心,却也能随着自家师父离开了。   就在他们敢要运起轻功即将越过墙头的时候,也不知道君亦则是怎么想的,竟然一把从他师父的手中抽出了自己的手,一掌就朝宁潇的肩头打来,而她的身后就是万佛寺另一侧的千丈深渊。   他要她的命!   “小心!”   第一时间注意到君亦则的谢嵇想都没想地一下子就推开了宁潇,紧接着他便被君亦则一掌击飞了出去。   “谢嵇!”   宁潇只来得及抓住了他的一片衣袖,转身便毫不犹豫地对准了君亦则的喉间射出了一枚袖箭,却不想他的师父转瞬即至,可却还是来的晚了一步,袖箭的箭头已经刺破了君亦则的肌肤。   “走!”   黑衣男人低喝了声。   两人便立马消失没了踪影。   而这边的宁潇来到了悬崖边上,谢嵇早已没了踪影,玉佩是能保住他的性命,但却不能保证这么高跌下去,他不会受伤,急得不行的宁潇当即就从怀中掏出了一封信就朝太子丢了过去,“这是我相公让我给你带的一封信!”   说完她便立马快速地往山下跑去。   “这位夫人……”因为刚才被她救了下来的太子并没有在意她的势力,手忙脚乱地接住了她的信,看到了上头的落款悦宁二字,瞳孔瞬间紧缩,“悦夫人,你听孤说,这么高悦宁先生跌下去,恐怕也……”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那好,蒙统领,你带领一队精兵跟随悦夫人一起下山,务必要将悦宁先生带回来。”   太子十分痛心疾首,怎么才知晓悦宁先生是谁,他就……唉。   “太子,怎么回事?”   闻言,太子连忙将谢嵇的存在告知给了皇帝,然后当着皇帝的面就打开了谢嵇最后给他留下了一封信。   上面仅有四个字——   “小心端王!”   一瞬间太子捏着信封的手都下意识收紧了,转头就与皇帝深邃的眼眸对视到了一起。   而这一边终于下了山的宁潇方向感极好地一下就到了谢嵇有可能坠落的方向,就开始疯狂地搜寻了起来,可找来找去除了一块对方身上挂在树上的碎布,竟然什么都没有发现。   一下子就握紧了这块碎布的宁潇毫不犹豫以此为中心就开始四散寻找了起来,可是没有,没有,哪里都没有。   找了整整一天一夜,宁潇已经快要将整片山林都找了个遍了,期间甚至还遇到了一只老虎,嘴巴还沾着鲜血,要不是用灵气扫了下,进了对方肚子里的只是一只鹿,恐怕宁潇连剖开它肚子的心都有了。   可即便没剖开,那只虎来自动物的本能提醒着它,需要离宁潇远一点,这不,宁潇才只是冰冷地扫了它一眼,它甚至连叫都没叫就灰溜溜地跑远了。   毕竟就是百兽之王也怕母老虎啊!   已经整整一夜未睡的宁潇在这头老虎走了之后,才又走到森林的边缘,眼前微微一黑,身子一晃,人就半跪到了地上,可就在这时两个背着个小竹篓的小姑娘,背着一小筐蘑菇就站在离她不远的地方,歪着脑袋朝她看了过来。   见到她们,宁潇这才开口询问了声,“小妹妹,这附近有村子吗?不知道你们村子在哪里?最近一天有没有救过什么陌生人?”   “陌生人?什么是陌生人?”   小丫头们完全不懂宁潇在说什么。   “就是不认识的人,唔,一个大哥哥,长得挺好看……”   “大哥哥?”   “好看的哥哥?有,昨晚大山叔才救了一个好看的哥哥回家了,不过他的腿好像断了……”   一听到这话,宁潇的眼睛瞬间一亮,“在哪里?你们带我过去好不好?我给你银子……”   她想都没想地就从口袋里掏出了一锭银子。   根本没见过银子的小姑娘们立马就摇了摇头,然后转身就往前走去,“仙女姐姐,那你跟在我们后面好了!”   也不知道拐了多少个弯,等宁潇终于进了山村,也去了所谓的大山叔的家,推开人家卧室的房门,便看到了正躺在床上喝着鸡汤,面色比她还要红润的谢嵇。   你问她怎么知道是鸡汤?整个房间里都是一股鸡汤味儿,你说她怎么知道是鸡汤?   但她没想到的是,谢嵇躺在床上一看到她进来了,眼中便闪过了一丝茫然。   “这位姑娘,不知你是?为何闯入我的房间?”   听他这么说,宁潇瞬间就皱紧了眉头,“你不认识我了?难道那么高摔下来失忆了?”   “在下的记忆确实……”   男人的话还没说完,便看到宁潇毫不犹豫地走了出去,然后也不知从哪里寻来了一块巴掌大的石头,当着他的面就捏成了粉,“现在呢?恢复了吗?”   见状,谢嵇吞了口口水,将鸡汤往旁边一放,单脚就从床上蹦了下来,直接就蹦到了宁潇的面前,“娘子,娘子,你怎么现在才来找我啊?我这一天吃不好睡不好,担惊受怕的,还差点被老虎吃了,娘子,我想你了!娘子……”   宁潇:“……” 第52章 重生首辅大佬(十四) 【二合一】……   整整一天一夜,为了寻找谢嵇,宁潇没吃没喝没睡,要不是有灵气撑着可能人早就撑不住了。   现在终于见到了活蹦乱跳,精神抖擞,除了右腿有些骨折,其余地方再没有一处伤口的他,始终紧绷的精神下意识一松,眼前一黑,人就径直往前倒去。   这一边,正准备再说些甜言蜜语好让她完全忘记他刚刚的“骚操作”的谢嵇,话都没为说出口,便立刻看到宁潇眼睛一闭,就朝他倒了过来,他赶忙抱住。   因为农家的屋子,窗户全都开的极小,屋内光线很暗,他刚刚并没有看清宁潇的脸色,这个时候凑近了他才发现她的脸色竟然这般难看,双唇不仅没有什么血色,唇上甚至还因为缺水而微微干裂,脸上灰扑扑的全是尘土,身上手上更是脏得厉害,就连头发也是一片凌乱,上头甚至还沾了好几片枯黄残叶。   怎会这幅模样,难不成……自他坠崖之后,她就一直找他,找了整整一夜?   想到这,谢嵇一下就抱紧了怀中的宁潇,不顾自己骨折的右腿,直接就将她打横抱了起来,就快速往外跑去,“大夫,大夫,孙大夫……”   抱着宁潇,他径直就往这个小山村里之前那位给他包扎腿的赤脚大夫的屋子里跑去了。   直到看到那个正在院子里晾晒着草药,花白头发的老大夫。   谢嵇直接就叫喊了起来,“大夫,孙老大夫,请你帮我看看我娘子,帮她把把脉,她刚刚忽然昏迷了过去?”   一听到有人昏倒了,一时间,这老大夫也顾不上询问意外摔下山崖的谢嵇怎么突然又冒出了个娘子,便放下了手中的草药,赶忙走了过来,伸手就让谢嵇将宁潇赶忙抱入房间,一坐下就开始给她把起脉来,等把完之后他才微微吁了口气,转头看向站在他身旁脸色一片苍白的谢嵇,露出了个宽慰的笑来,“无碍,她不过是过度疲惫而导致的气血两亏,没什么大事,只需要多多修养,亏了的气血很快就能补回来。你若是不放心,开点补药多补一补,也可……”   说到这,老大夫刚准备捻一下自己的胡子,下一秒他的眼睛就径直朝同样松了口气的谢嵇看了过来,伸手指着他,手指就微微颤抖了起来,“你,你胡闹,你的腿我昨日才帮你包扎好,你今天就这么跑过来,腿是不想要了是不是?简直胡闹!”   老大夫不说还好,一说谢嵇便立马感觉到一股钻心的疼从他的小腿处传来,一个站不稳,人便立马摔倒在地。   见状,老大夫连忙起身两步走了过来,就开始给他检查起腿来。   “孙老大夫,如何?”   谢嵇疼得额头都沁出汗来了。   这边的孙老大夫抬起他的腿左看右看之后,便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死不了……”   说到这,他可能想起面前这位少年郎曾跟他说过自己是个读书人,若是身有残疾怕是于科举有碍,他便又补了句,“放心,瘸不了……”   说着,他便极为嫌弃地叹了一声,就认命地回到屋子的里间,再次给他配起伤腿的药来。   也不知为了多久,睡得迷迷糊糊的宁潇隐隐约约间好似听到了这么几句话——   “谢先生,驴车已经准备好了,还有你让我准备的东西我也全都在车上绑好了。”   “多谢。”   “你的腿还没好,你娘子也没有苏醒,怎么这么着急走啊?”   “就是就是,谢先生,听说这附近的山上还有一头大虫,你就与你娘子两人上路,若是不小心……”   “呸呸呸,春桃娘你个乌鸦嘴胡说八道些什么呢?”   “哎哟,你瞧我这张嘴,谢先生与谢夫人必定吉人天相,平平安安,平平安安……”   “多谢各位的关心,只是在下与娘子早已出来多时,为免家中长辈牵挂,所以还是早日归家的好,再者……”   再者什么,后面的宁潇因为实在是太累了,睫毛只微微颤了颤,人便又再次沉沉睡了过去。   等她再次清醒的时候,睁开眼,这才发现她这一觉竟然从正午时分一下子就睡到了夕阳西下,若不是身下的板车太颠簸硌人,宁潇觉得她恐怕还能继续睡下去。   眼皮刚掀开,就感受到一股刺眼的光芒的宁潇,唔的一声,伸出手就挡在自己的眼前。   一听到她的声音,原先还专心致志赶车的谢嵇蓦地转过头来,然后毫不犹豫地抬起腿,往她这边挪了过来,拿起一旁的水囊,就递到了她的唇边,“娘子,你终于醒了,先别说话,喝口水。”   这时早已干渴的不行的宁潇连忙将唇凑了过去,一直喝了半水囊的水,人才终于舒服了不少,但声音依旧嘶哑,“我们这是出了村子了吗?”   “嗯!”   正在捣鼓一旁的包袱的谢嵇点了点头,从里头掏出了几个还有点热乎的包子便递到了宁潇的嘴边,“这些是我从村里的几户人家那儿买的,原本还想着给你带一只炖好的鸡,但炖鸡要花费的时间太长了,所以就只要了几个菜包子,你先吃,等回了家再给你补补!”   一听这话,宁潇伸手就慢慢接过了他的包子,忽然一个翻身,一下就将谢嵇整个人都压在了身下,然后呱唧一口,直接就啃在了他的下巴上,啃得谢嵇瞬间就闷哼了声。   “唔!”   这时,心里才终于痛快了的宁潇松开了嘴,神清气爽地说道,“叫你装失忆骗我,下次还装不装了?嗯?”   “我这不是……咳,以为你见到我失忆了,第一时间就会冲上来,拉着我的手,跟我说你有多么多么爱我,我们之间有多少多少美好的回忆,忘了谁也不应该忘了你……咳,我不就想听两句甜言蜜语……”   在心里打着小算盘的谢嵇,也没想到他家娘子这般直截了当,甚至都没给他发挥的机会,就捏碎了那么一大块石头。   想到这,谢嵇不由得又吞了口口水,当时她的眼神怎么说呢,就好像下一秒他要是还认不出她了,她就敢立马冲上前,打到他认出来为止,于是,为了保全性命,他放弃了所谓的甜言蜜语与夫妻情趣。   谢嵇幽幽地看了宁潇一眼,一想到之前她为了找他,整整一天一夜都没未合眼,吃饭,到最后甚至直接晕倒,他就觉得比听到了什么甜言蜜语,什么夫妻情趣,都要甜得多。   他伸手就一把抱住了宁潇的腰,宁潇也将她的脑袋放在了他的肩上,还闭眼蹭了蹭,这才缓缓开了口,“相公,那么高的悬崖,你摔下来怎么……”   只一条腿骨折了?   她的玉佩效果应该没这么好啊……   听到这,谢嵇的眼中也闪过了一丝神奇,“我也不太清楚,摔下来时我就已经晕了过去,再醒来就已经在山坳村的大山家,听说是他进山打猎看到了我,发觉我还有气,就将我带了回来,这才捡回了一条命,可惜……”   “怎么了?”   “可惜我摔下来的时候,你送我的那枚玉佩可能是挂到了树枝上,也可能是大山带我回家的时候,意外遗失了,我醒来的时候就已经不见了……”   那是宁潇特意给他求过来的,也是送给他的第一份礼物,他却……   听到玉佩不见了,心里猜测十有八九为了给谢嵇挡下这一摔,直接就碎成沫了,所以才会不见的宁潇闻言就在谢嵇的脸上亲了一下,“没事,等我们回家之后,我再给你求一块一模一样的,好吗?”   “当然好。”   谢嵇低头也在宁潇的额头亲了口,随即又开了口,“快把包子吃了垫垫肚子,现在离京城不远了,入夜前,我们应该能回到家。”   “嗯,失踪了一晚上,家里人肯定早就为我们担心的不行了……”   宁潇皱了皱眉,才说到这,忽然缓缓抬起了头,盯住了谢嵇的眼,“不……不是,我之前睡得迷迷糊糊之际,好像听到你是套了辆驴车是吧,驴车总要人赶的吧,整个车上就我们两个人,你现在在这儿,谁赶车?还有,你有没有觉得这路颠簸的有点过分了?”   谢嵇:“……”   两人甚至都还没来得及往前看去,忽然就听到了一阵“啊——呃——啊——呃”的驴叫声蓦地传了过来,然后他们就眼睁睁地看着那只前方吊着颗大白菜的驴早已经走到了一个下坡口,然后,追着自己眼前的白菜就跟瞎了似的,径直就往下走去,一个没注意——   “啊!娘子你没事吧?”   “啊!谢嵇你给我等着!”   宁潇的狠话都没放完,两人一驴一车就顺着山坡咕噜噜地滚了下去……   ——   时间回到昨日,端王府密室。   “嘶!”   咬紧了牙关,双眼通红地任由自己的师父将他肩膀上已经完全被毒所侵染了的死肉刮下来的君亦则,完全控制不了地就倒吸了口冷气。   “啪!”   “好了。”   直到听到这么一声刀片掉落到水盆里的声音,他才终于结束了这样的折磨,然后任由站在他身后的师父直接就倒了一瓶秘制的金疮药,便叫另一个手下上前给他细心地包扎了起来。   “师父……”   “放心,毒未入肺腑,吃上几个月我制的解毒丹,很快就会清除干净。只不过这几月你暂时不能动用武功,更不能行房事,就连吃食上也不能太过辛辣,免得对伤口恢复,和毒性拔出不益,听清楚了吗?”   君亦则的师父厉言道,“还有,你今日知错了吗?”   “师父?”   君亦则一脸惊愕地抬起头。   “明知不可为而为之,不是勇,而是蠢!更何况,我自你十岁起就一直教你,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为何你今日就能这般冲动行事?你到底知不知道你这一冲动,很可能我们多年的心血就因此毁于一旦,就为了那么一个女人,我教授你的那些东西,你全都给我学到哪里去了!”   黑衣男人一脸的严厉与肃杀。   “师父……”   君亦则还欲反驳,却在看到了自家师父的表情时,慢慢就低下了头,“师父,徒儿知错。”   见他干脆利落地认了错,黑衣男人这才微微收敛了下自己的表情,打一棒子给一甜枣地接过正在给他包扎的人的活,就开始细心地给他包扎起伤口来,声音也跟着舒缓了下来,“师父不是在责怪你,而是今日的情况真的十分的不对劲……”   “师父你是说……”   “我怀疑,今日我们的计划狗皇帝那边早已接到了通风报信,不然不可能准备的这样齐全!”   “难道我们手底下……”   “嘘。接下来的一段时间,先按兵不动,免得引起祸端。至于那位宁安侯嫡女,还有那位新晋解元那边,我会找机会帮你解决他们,但现在还不到时候。则儿,记住,我们图谋的从来都是宏图大业,切记不要在这些无关重要的小人物身上花费太多的心思,他们那种货色,等你真的坐上了那个位置,想搓圆搓圆,想捏扁捏扁。”   闻言,君亦则的眼中迅速闪过了一丝精光,然后缓缓点了点头,“我知道了,师父。”   等伤口彻底地处理好了,君亦则便又继续故作痴傻地走了出去,才刚走出去,宁轻便看到了他的背影,然后偷偷上前,毫不犹豫地便一巴掌拍到了他肩上。   “终于找到你啦!”   一瞬间,疼痛入骨,君亦则脸上的傻笑差点都没维持住,冷汗更是瞬间就从他的鬓角滑了下来。   还未转身,宁轻就立马拉住了他的受伤肩膀的那只胳膊,就要往前跑去。   一下子就扯到了他的伤口。   可他还不能叫疼,不然对方肯定会怀疑他到底为什么会受伤。   无奈白着脸跟上她的君亦则还没来得及开口询问,就听见了宁轻兴高采烈的声音,“快快快,我做了好吃的,你平日不是最喜欢吃吗?我刚刚做好,到处找你都找不到,没想到你躲在这里……“   只能跟着她去了正院的君亦则还没进院子,就已经闻到了一股又一股辛辣的味道,正往他的鼻子里钻,呛的他顿时就一个喷嚏接一个喷嚏地打了起来。   “当当当,火锅!哎呀,真的好久没吃了,你能吃辣吗?我只做了全辣的锅底,啧啧,吃火锅不吃辣的叫什么吃火锅啊!哎,你干嘛?不吃吗?君亦则……”   “不要,不要吃锅锅,不要,我不要……”   想到自己的师父交代过了让他不要吃辛辣东西的君亦则当即就挥着手跑开了。   “咦,竟然不喜欢吃辣,看来我们吃不到一个锅里去!不吃,不吃拉倒,我一个人吃……”   宁轻看着他跑走的背影,便坐在了火锅前,就开始吃了起来,火锅的热气直接就氤氲了她的神情。   她之前没有看错,君亦则真的是从那座假山里走出来的,而且刚走出来时的表情绝对不是个傻子,她怕被他发现,所以才开口说请他吃火锅,还有,刚才,要是她的鼻子没有出问题的话,他的身上真的有一股若有似无的血腥气传来,再加上他脸色那么白,这是……受伤了?   受伤了却没喊疼,也没跟她说?   意思也就是,他在装傻?   她曾听说端王早在十岁时就已经傻了,那么为什么他要装这么多年?私下里到底在谋划些什么?   想到这,宁轻便将一块烫熟了的羊肉片放进了嘴中,还没来得及继续思考,眼睛就瞬间一亮。   “唔,好吃……”   她含糊不清地这么说道,然后就彻底投入了火锅的怀抱。   ——   时间在让我们回到现在——   东宫。   身着明黄色衣裳的太子殿下不住地在殿内转来转去,满脸焦急之色。   直到看到有人进门,这才急急忙忙地走了上去,“如何?搜寻到了吗?”   “回殿下,尚未搜寻到解元大人与他的夫人……”   “滚滚滚!都给我滚!一群没用的饭桶……山脚下就那么大的地方,你们不仅没有搜到悦宁先生就算了,竟然连他的夫人也弄丢了,全都给我滚下去!”   太子一脸的暴躁。   也是在昨日,他才终于查出了悦宁先生的身份,他不是别人,正是此次乡试的解元,谢嵇。   这样一个雄才大略,又忠心耿耿的大才,他竟然才知道了他的身份,就眼睁睁地看着他坠入了悬崖,这就好比明明都已经闻到了一道绝品佳肴的味道,却在吃的时候,不小心就打翻了,痛惜之情难以言表!   更别说,昨日那行刺的刺客的那柄大刀上已经被御医验出了上头淬了见血封喉的剧毒,若不是谢先生与其夫人,恐怕他现在都已经咽了气了,想到这,太子心里的感激之情,甚至都不知道该怎么样去形容。   至于对方给他留下的那四字箴言,又想到他那从十岁开始就一直是个傻子的七弟。   男人微眯了眯眼。   有人所图不小啊!   现在父皇已经派他的羽衣卫去调查了,相信很快就会有结果……   才想到这里,男人便又看到了急急匆匆朝他走来的属下。   “启禀殿下,解元大人,寻到了!”   ……   与此同时,马车上,犹如逃难而来的谢嵇与宁潇互相看了看对方,浑身上下就没有一处干净的。   等马车的帘子一被太子派来接他们的属下放下来,宁潇犹如饿虎扑食,一下就朝谢嵇扑了过去,伸手就掐住了他的脖子。   被掐得说不出话来的谢嵇的手一下就扒住了马车门。   “救……”   他求救的话都还未说出口,就硬生生地被宁潇给拖了回去,紧扒住车门的泛白的手指头,从五根,到四根,三根,两根,最后只剩下一根辛苦而绝望地支撑着,却不想还是被扯了进去。   就在这时,听到了马车里头动静的太子属下讶异地走到了车窗前,就开口询问了,“解元大人,有什么需要吩咐的吗?”   “唔……”   马车内,用力按住了他的嘴巴的宁潇,直接就温柔地开了口,“不用了,我们好得很!”   最后三个字根本就是被她咬牙切齿地说了出来。   马车外,总觉得解元夫人的语气有些奇怪的太子下属看着紧闭的马车车窗和车门,最后也只能挠了挠脑袋又走到一旁去了。   就在这时,谢嵇的声音终于发了出来,“救命……”   “九妹,相公,你怎么又叫我九妹了,我在家排行第九,你就总叫我九妹,叫得好奇怪啊!”   “救命啊……”   “我不喜欢这个名字,不要再叫九妹了。”   “我要死了……”   “是不是腿疼?没事了没事了,相公,等我们回家之后找大夫看看就好了,而且太子殿下人辞去,必定早就为你备好大夫了!”   “啊,我好像已经看到了一个穿白衣服,一个穿黑衣服的来接我了……”   “白衣服,黑衣服,相公你说什么啊?呜呜,腿这么疼吗?都让你疼出幻觉来了!”   “呃!”   听着马车里传来的这一段奇怪的对话,太子的一帮属下互相就看了一眼。   这解元大人和他夫人还真有活力啊,刚刚明明他们都看见两个人凄凄惨惨地互相搀扶着在爬坡了,要不是他们开口求救,他们说不定只以为他们俩是哪里来的乞丐呢。   而马车里,见谢嵇装死,宁潇这才缓缓松开了手,轻踹了他一下,就翻了个白眼,“别装死,我还没怎么使劲呢?起来……”   听到她这句话,谢嵇这才眼神涣散地睁开了眼,伸出食指就放在了自己的唇上,“嘘,我在过奈何桥,喝孟婆汤呢,不过我才喝了一口就全吐了,我才不要忘了我的娘子,下一辈子,下下辈子,下下下辈子,我都要找到她,跟她在一起,宠着她,惯着她,依着她……”   谢嵇声音低低地这么说道。   宁潇这边终于绷不住地笑出声来。   见她笑了,谢嵇这才一跃而起,伸手就将她抱入了怀中,“不生气了吧?”   “你不都过奈何桥了吗?怎么又回来了?”   “唉,我都快过了,忽然想到我早已与娘子约定好一起白头偕老,怎么能留下她一个人孤孤零零呢?一想到她一个人孤孤零零,我的心就疼得跟针扎似的,这不一下子就跑了回来!”   闻言,宁潇看了他一眼,刚想伸手,却不防谢嵇一下就低下了头。   “唔……”她伸手就推了下他的肩膀。   太子的这帮属下腿脚什么麻利,不过一会儿,谢家就已经到了。   而因为儿子媳妇全都失踪没了音讯,在家里急得团团转的谢家一帮人,一听到门口有马车的声音,便立马期待地涌了过来。   一看到马车上下来的宁潇与谢嵇两人,差不多已经快有七十岁的谢祖母当即一个箭步就冲了上来,上来拉住了谢嵇的胳膊就开始打了起来。   “你这个小兔崽子,这一天一夜的你到底带着你媳妇去哪里了?不回来连句话都不传回来了,你知不知道这一天一夜家里人为你们多担心,啊?你个臭小子……”   打着打着,谢祖母的眼泪就掉了下来。   吓得宁潇与谢嵇连忙上前安慰的安慰,抚背的抚背。   等谢祖母稍微平息了些的时候,太子的那帮属下才终于上前了两步,说要回宫里复命了。   哪……哪儿?   一听到这人的汇报,一众谢家人便瞬间都觉得自己的耳朵恐怕是出了什么问题,但因为那两个字太吓人,他们实在没敢问出口。   等人走了,他们这才将宁潇与谢嵇团团围住了,然后一下子就从他们的口中得到了个天大的消息。   救驾?   救驾什么意思?   哦,救了皇上与太子……原来是皇上和太子啊……   “呃!”   “娘!”   “奶奶!”   “奶奶!”   终于反应过来的谢祖母说晕就晕,一帮人掐人中的掐人中,找大夫的找大夫,可还没等要去找大夫的谢父出门,她就已经坚强地自己醒了过来,一把拉住了自己儿子的衣角。   “不……不用,我好的很……”   她蓦地睁开了眼,“好的很,太好了,我从来没有这么好过,请什么大夫,不用请,不用请,哈哈哈,我孙子孙媳救了皇上,还救了太子,哈哈哈哈……”   老太太说着说着就拍着大腿大笑了起来,一瞬间惹得旁边的众人也跟着一起傻呵呵的笑了起来。   然后听谢嵇说明天可能还有赏赐,一帮人甚至一晚上都没说完,才终于在第二日巳时(上午九点),全体谢家人都穿上了最崭新的衣服等到了前来宣旨的太监胡公公。   一宣完旨,诸多的赏赐暂且不提,谢嵇就要带着宁潇跟着这位公公进宫一趟了。   而正坐在前往皇宫的马车的谢嵇与宁潇,并不知道他俩意外救了皇上的消息一瞬间就传遍了整座京城。   这下子,京中所有即将参加会试的举子都知道有一个姓谢名嵇,字行之的解元救了皇帝,他们恐怕也不用争了,状元之位非他莫属了。   就连赌场的档口一个两个的也没调赔率,竟然直接就撤了谢嵇这个选项,毕竟这可是一定会赔的买卖啊!   而宁安侯府也几乎是谢家同一时间得知了这个消息,只因为赏赐的太监公公也去了宁安侯府。   一听到他的女儿女婿竟然救驾有功,一救还救了俩,宁安侯甚至直接就当着赏赐的太监就大笑了起来,侯夫人拦都没拦住,可等她回到自己的院子,则直接喜得就大叫了起来。   她的女儿真的没有嫁错人,真的没有,以后好日子就要来了,以后一定会过得很好……   这么想着想着,侯夫人便不由自主地就淌下泪来。   而原先京中那些嘲笑宁潇低嫁的闺阁小姐们一个个俱都咬碎了牙,却也不敢再发表什么意见了。   待消息传到岳麓山上,王院长则直接开心地喝醉了。   同样听到了这个消息的王婉华,有那么一瞬间是真的有些心动了,但只要一想到力能扛鼎的宁潇,她所有的心动小火苗被立马被人浇上了一盆凉水,连点火星子都没留下。   惹不起惹不起。   这一边,宁潇与谢嵇刚进皇宫,两人便立马被太监和宫女领着分开走了。   宁潇这边是由坤宁宫的皇后领着太子妃见的,谢嵇那边则直接去了皇帝的养心殿。   宁潇也不知道谢嵇与皇帝还有太子说了些什么,之后很长的一段时间她都没有看到宫里有什么异动,而君亦则那边依旧装着他无忧无虑的傻子,倒是宁轻,她与她来往了几次之后,看出了她好像有些知道君亦则是装傻的了。   曾有意无意地跟她提起过两回,却都叫宁潇给她含混了过去。   君亦则有多凉薄狠辣,剧情当中就已经足够明显了,她不知道这是对方做了皇帝之后才有的毛病,还是天生就是这样,可能是天生的,她并不愿意宁轻蹚进这滩浑水里,她以后的去路她早就已经为她想好了,甚至也已经开始布置了。   希望她会满意。   宁潇微微笑了笑。   时间一天天的过去,春闱转瞬将至。   春寒料峭,这么冷的天在那么逼仄寒冷的贡院里考试,可真不是人受的。   即便谢嵇有宁潇提前那么多天调养身体,可考完了整整九天之后,人也不成样子了,足足睡了一天一夜,还生了场小风寒,人才终于缓了过来。   但成果是喜人的。   毫无例外,会元到手。   至此,谢嵇已然连中五元了,仅剩下最后一个状元,他就算是六元齐中了。   要知道历朝历代,小三元者众,大三元的虽少但也有,可连中六元的实在是凤毛麟角,更别说,他还救了皇帝与太子,可想而知,谢嵇以后的道路必定是一片坦途。   殿试在三月。   这帮学子进了金銮殿,不过才行了个礼,皇帝对于谢嵇的勉励就已经来了,一瞬间,别说是学子们了,就连在场的官员们甚至都对谢嵇不由得生出了点羡慕嫉妒恨的心情来。   可即便再羡慕嫉妒恨,他们看到了谢嵇的考卷还是不由得暗自赞叹了起来,看来这位谢会元,不仅仅于陛下太子有恩,也有着真才实学,这样的人,怕是将来入朝为官之后,连他们都要礼让三分哪!   一帮老官员们不由得生出了点萧瑟之感来,看来真的是江山代有才人出啊!   谢嵇的状元不出意料地拿到了手,但出乎意料的是,他这边才参加完琼林宴与一帮人往家走去的时候,一个身着湖蓝色长裙,满头珠翠,还披了件大红镶白绒兔毛边的清丽女子忽的就在他的前方半跪了下来。   说她是春风楼的头牌,名白牡丹,还是清倌人,现已给自己赎身,仰慕新科状元已久,甘愿为妾……   一瞬间,别说是跟在谢嵇身旁谈天说地的同榜进士们了,甚至就连周遭围观的人群都一下子哗然了起来。   春风楼哎!   头牌白牡丹,还是淸倌儿!   自己给自己赎身,带着体己银子,主动要求做新科状元的妾?   这简直就是天大的好事啊!   一帮人看着人群中央从白牡丹一出现,就始终没有说出一个字的谢嵇,俱都羡慕的口水都快流出来了。   要知道这白牡丹,可是前不久的一个从二品大官的嫡子还要死要活地跟家里闹着要娶她回去做正房呢,现在竟然……   人比人,气死人啊!   咦?新科状元怎么不说话?   他怎么还低下了头?   是不是高兴到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能理解能理解。   一帮人互相看了看,就善意地笑了起来。   殊不知,此时的谢嵇一下就捏紧了自己的拳头,心里的话早就已经被同一句话刷频了,那就是——   你死就死,别拉我一块!   完了完了完了完了完了……   偏偏就在这时,也不知道是有人故意还是大家就爱起哄,随着一个人说出了一句“收下她”之后,一群人便围着谢嵇就开始不断地喊了起来。   “收下她!”   “收下她!”   ……   毕竟这种新科状元与青楼名妓之间的事情怎么也算是佳话一则啊!   之后他们可有的聊了。   而那位名叫白牡丹的头牌一听到这样的话,便立马含羞带怯地看了谢嵇一眼,然后轻移莲步,上前刚准备倒入谢嵇的怀中。   下一秒,就立马被脸上一片惨白的谢嵇不知道从哪里摸出了根棍子猛地一下子戳倒在地,发出砰的一声重响。   一瞬间——   白牡丹:“……”   围观人群:“……”   “别过来啊,你别过来,我没碰你啊,你别过来,千万别过来啊,大家给我作证啊,我没碰她……”   说着这样话的谢嵇忙不迭地就往后退去,一退出了懵逼的人群,就跟身后有吸人精气的女鬼在追似的,立马脚底抹油,很快就没了踪影。   白牡丹并一帮围观群众再次:“……”   几乎同时,收到了谢嵇那边被春风楼头牌自荐枕席的消息的谢家人,俱都不约而同地朝一旁的宁潇看了过去。   宁潇一收到他们的眼神,还没待他们安慰,便露出了个温温柔柔又故作坚强的笑来,“不会的,相公他不会的,他不是这样的人,我相信他,他不可能这么对我的……”   女子的眼中一片真挚赤诚,看着就叫人心疼。   于是一帮谢家人便立马围上来安慰起宁潇来。   谢父更是直接就放出了话,“臭小子敢纳妾,我就打断他的腿!”   于是等谢嵇心惊肉跳地回到了家中,收到的便是家中长辈还有小辈们恨铁不成钢的眼神,还有无奈的叹息。   “赶紧回房间看看去吧,我看儿媳妇真的很难受!”   一见谢嵇,谢母便立马这么推了他一把。   而谢嵇这边,还没等他走进房间,腿就已经开始打起颤来了,然后猛地吞了口口水,就一把推开了房门。   等进了房间,看见坐在椅子上的宁潇,更是差点没一下子跪了下来。   “你……”   宁潇刚准备开口,谢嵇便立马走了上来。   “真的,娘子,你信我,我一下就推开了她,真的,一下就推开了她,我说这得回家问我娘子……不是,不是,我错了,我看你不高兴,逗你开心呢!不是,真的,你信我,我逗你开心呢!怎么可能问你,我不可能问你,我根本不可能纳妾,不……啊!!!!!!!!”   与此同时,谢家主院。   谢母突然竖起了耳朵。   “他爹,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声儿?”   “什么声儿啊?”   “好像有人家大晚上的,在杀猪!” 第53章 重生首辅大佬(十五) 【二合一】……   也不知是不是太过担忧谢嵇与宁潇两人的缘故,第二日一大清早,谢家一家人便立马在正院围了一大圈,一个两个的,视线不断地往门口看去。   “唉,不知昨晚嵇儿到底有没有把潇潇给哄好?”眼睛看着门口,谢祖母不由得就这么开了口,随后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抬手就拍在了一旁的桌面上,气得不行地开了口,“真的是,这世上怎会有那般不知廉耻的女子,竟然大路上就要……要……简直没脸没皮!”   “我现在就告诉你们,像那种不要脸面的女子我们谢家是绝不允许进门的,嵇儿幸亏直接就拒绝了她,否则看我不打断他的腿!我们谢家就不兴什么小妾通房的,嵇儿以后要是好好的还好,要是负了潇潇,什么官儿都别给我做了,还不如给我回家种田!”   越想越气的谢祖母连胸口都气得起伏不断了起来,之前她的娘家也算是小有余产,家里良田百亩,日子过得还算是阔绰逍遥,小的时候她还用过小丫鬟呢,谁知道男人还真不能有钱,一有钱就立马变坏,她那个爹,功名功名考不到不说,还没什么本事,没本事不说,还学人家有钱老爷纳小妾,什么脏的臭的都往家里拉。   结果呢,后来家里败了,跟人跑了的跟人跑了,给他戴绿帽的戴绿帽,他不甘心,硬是找上了门去,结果被人家一记闷棍敲的当场暴毙,最后就只剩下她与她娘给他收了尸,入了葬。   呵。   她最看不惯的便是那些纳妾的男子,除非真的是几代单传的人家,没有办法了。至于其他,全都是借口,狗屁!   “娘,娘,别气坏了身子,还有嵇儿不是拒绝了嘛?”   “就是就是,娘你为了这种事情气坏了身子不值得,再说了,潇潇那么贤良淑德,懂事听话的孩子,嵇儿肯定是一哄就好的。”   ……   一伙人哄了一会才终于将越老越孩子气的谢祖母给哄好了。   一帮人就这么继续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就在这时,谢母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直接就试探性地开了口,“话说昨晚,你们有没有听到有人家在杀猪啊?”   “什么?杀猪?昨儿晚上吗?没有,没有。谁家大晚上的杀猪啊?这多奇怪!”   “没有,没听见!”   一听他们这么说,谢母一下就急了,“哎,老大声了,你们怎么可能没听过呢?那猪叫得可惨了,大晚上听了都有些瘆得慌……”   说着,谢母还搓了下胳膊。   “真没……”   刚有人想回答,坐在最末位的名为谢弗的谢嵇一母同胞的亲弟弟,手中正拿着的一本书忽然就掉到了地上,发出啪的一声脆响。   一伙长辈们便立马齐刷刷转头朝他看了过来,他涨红着脸,连忙将书捡了起来,又再次将头埋进去了。   自从谢嵇读书之后,谢家的其他男孩子也跟在后头开始读起书来了,再说现在的家中也不是供不起。   其中就以谢嵇的亲弟弟,谢弗,最有读书的天分,只不过可能是哥哥太耀眼了,平时一向比较沉默寡言,俗话说得好,会哭的孩子有糖吃,谢弗这般沉默听话,叫大人们不自觉就容易忽视了他。   这不,看他将书捡起来之后,便又转头继续起杀没杀猪的讨论来。   唯有谢母提醒了他一句小心些,便立马也加入了进去。   而谢弗在听到了这些讨论之后,捏着书本的手不由自主地就使上了点力气,甚至都开始微微颤抖了起来。   谁也不知道,因为住的院子离谢嵇最近,饱受了一晚上煎熬的谢小弟,心里早已不管不顾地大喊了起来——   没有杀猪,哪有什么杀猪!是大哥,大哥昨天晚上被那看上去笑眯眯,温温柔柔,瘦瘦弱弱的大嫂折磨了整整一晚上,整整一晚上啊!不知道有多惨烈!而且就算是有杀猪,那只猪也是他大哥!   额,不对,他怎么能说他大哥是猪呢!   但这就是他听到的啊,一开始的惨叫声格外的惨烈,后来的好了一些,可能是和大嫂动起手来了吧,他连大嫂的声音都听到了,好像都哭了呢!   想到昨天晚上,他怕的整个晚上都缩在了被子里完全不敢动弹,一晚上都没睡好的模样。   谢小弟手上的劲不由得便使得更大了。   还不知道经过了昨天晚上,今天来请安的大哥大嫂的模样会有多凄惨呢,说不定今儿个都不会来请……嗯?   才想到这里,谢小弟便目瞪口呆地看着互相牵着手的谢嵇与宁潇一脚就踏进了院子,他忙不迭地朝他们两个的脸上看了去,然后就愕然发现,这两个人乍一看过去,不仅看不出任何的伤势来,甚至还有些……容光焕发?   谢小弟:“……”   不可能,明明两人打架都打哭起来了,怎么可能一点伤势都没有,难道都伤在了衣裳底下了?   这么一想,谢小弟便一门心思地在谢嵇的身上看了起来,他不信,肯定有伤的……   功夫不负有心人,果然,他一下子就在谢嵇的锁骨下方发现了一块红色的痕迹,红得都微微有些发紫了,咦,脖子后面也有,只可惜被他的头发全遮住了,也是块红痕,还有手腕,天哪,都红了一圈了,惨,实在是太惨了!   谢小弟看向自家大哥的眼神,瞬间就充满了同情。   怎么会这么惨?明明大嫂……   他下意识就朝宁潇看了过去。   第一时间注意到了他眼神的宁潇,刚对他露出了个关爱的笑,下一秒谢小弟的身体就不自觉哆嗦了下,直接就避开了她的眼神,低下了头。   不要看他,不要看他,他什么都不知道,呜呜……   见状,宁潇有些奇怪地挑了下眉,可很快她也顾不上去看他了,只因为坐在首位的谢祖母早已经一脸和蔼地开始关心起她来了。   听完谢祖母的问话,宁潇柔情似水,一副以夫为天的模样就朝谢嵇看了过去,“我相信相公,他绝不会做出让我伤心的事情的,再说,如果相公想要纳妾的话,那一定是我做的不够好,到时候都不需要相公提,我就会主动帮他纳妾的,相公,你说是不是啊?”   宁潇的声音柔的都快滴出水来了,看向谢嵇的眼神却十分的明显——你敢纳,我就敢磨刀!   就在这时,一不小心抬起头来,看到了宁潇这个眼神的谢小弟,浑身上下一瞬间哆嗦的更厉害了。   天哪,好可怕,呜呜!   他以后一定不要娶这种瞧着柔情似水的女子,太吓人了!   可能这也是谢小弟将来高中状元,并娶了个将军家的嫡女为妻之后,对各路或绿茶或白莲的女子都敬谢不敏,三两句话就能立马识破她的真面目,一辈子与自己的妻子一生一世一双人的重要原因吧!   而这边的谢嵇表示只要不动手,一切都好说,当即就立马一脸深情地握住了宁潇的手,表明了自己的忠心,此生绝不纳妾!   可把谢家的这些长辈们看得一脸欣慰,等吃了早饭之后,就乐呵呵地让他们两人走了。   却不想谢嵇与宁潇两人才走出了没多远,就遇到了看着他们一脸警惕的谢小弟。   一看到他,忽然就想起了刚刚请安时,他看向她的眼神,当即宁潇便挑了下眉,就主动开口说道,“你好好与小弟说话,我先回去了。”   “嗯。”   谢嵇点了下头,这才看向自己的亲弟弟。   想到上一世他离开之后,接下他主持大局大担的便是站在他面前的弟弟,而那个时候的他早已长成了一个翩翩好儿郎,那个时候,家中其他人都对宁潇起了怀疑,唯有他始终在他的耳边不断地说着,不论如何,他都相信,大嫂绝不可能是传言中那样的人,哥,你该相信她。   上一世,他还记得他的妻子是一位姓戚的将军家的小女儿,今生或许他可以让他们早一点遇到对方。   想到这儿,谢嵇看向谢弗的眼神便充满了关切与疼爱,走了上去,刚想开口说话。   谢弗就已经一脸怜悯地先开了口,“大哥,我都知道了,昨天晚上被杀的那头猪就是你,您被大嫂打了一晚上!”   谢嵇:“……”   “你别藏着了,你身上的伤我都看到了,锁骨那儿,脖子后头,还有手腕……大哥,你不要否认了,以后你若是与大嫂和离,我一定会站在你这边的,祖母与母亲他们被她欺骗了,我也不会,我永远都站在你这边。”   谢嵇:“……”   他身上,这些明明都是……   谢嵇的老脸一红,然后趁着周围没人发现他们,伸手就一把掐住了谢弗的婴儿肥还未完全褪去的脸蛋,一下子就扯了开来。   “小屁孩儿,你懂个屁,这是……咳咳,记得别去母亲那儿胡说,还有以后晚上好好睡觉,别乱听一些不能听的东西,知不知道!”   说完,他揉了下他的脸,抬脚就往前走了去。   啧,小屁孩儿,我还给你介绍娘子,想得美!自己找去吧!   终于从自家大哥的手掌中逃脱了谢弗,见状,一下子就摸了摸自己被捏的发疼的脸颊,看着谢嵇离开的背影,“狗大哥,以后再也不管你的事了……”   还有,为什么他刚刚突然生出了莫名其妙得到了某种珍贵的东西,又瞬间失去了的感觉呢。   真是奇怪!   ——   今日的京城,各家茶馆的客人们甚至连说书都听不下去了,一个个地全都唾沫横飞地开始讨论起昨晚那有关新科状元与春风楼花魁白牡丹的风流韵事来了。   “新科状元与花魁白牡丹,难不成又是一桩才子佳人,花前月下成就的好事吗?”   一位并不清楚昨晚内情的客人一听这话便立马凑了上来,一脸促狭地问道。   “哪儿能啊?你这就不知道了吧,那白牡丹昨晚特意给自己赎了身,带着细软来到了那新科状元的身边,甘愿为妾,结果你猜怎么着?”   “还能怎么着?当然是收下她啊,这简直就是天底下掉馅饼的好事啊,我可是听说那白牡丹国色天香,好像还是淸倌儿,这世上有哪个男子会拒绝啊?”   “可不是,可偏偏新科状元……”   这人可能是昨晚献身事件的目击者,直接就就将谢嵇不知道从哪里摸出了个棍子一下就将那朝他扑来的白牡丹,一棍子就给戳倒了不说,还飞快地逃走了。   “……啧啧,你们是不知道啊?我可都听说了,据说新科状元还是秀才的时候就娶了那宁安侯府的嫡女,那女子根本就是个悍妇,就新科状元那样的,她能打十个,你说为什么新科状元会主动拒绝了那白牡丹,还跑的比兔子都快!”   闻言,周围听着的男人俱都吞了口唾沫。   新科状元,好惨一男的!   所有人的心中俱都生出了这么一个念头来、   “哎,照你们这么说,那白牡丹经此一役,岂不是身价大跌,现在新科状元不要她,就算她回了春风楼,岂不是也不能做花魁了,到时候,该不会连我都有机会吧,嘿嘿……”   经过这些长舌之人的传闻,宁潇直接就成了远近闻名的悍妻一枚,但这对她非但没有什么影响,还直接就杜绝了其他女子对谢嵇的觊觎之心,也使得谢家人对她越来越怜惜了起来。   最惨的还是主动献身的白牡丹,直接就成了个笑话。   而此时所有人口中最惨的白牡丹却泪水涟涟地跪在了君亦则的面前,什么话都未说,就只是默默地流泪。   直流得君亦则整个人都心烦意乱了起来。   “想不到那谢嵇竟然连你都拒绝了,之后春风楼你回不去了,你有何打算?”   见状,君亦则皱着眉头就这么问道。   闻言,那白牡丹抬起头来,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然后冲他就磕了个头,温声细语地说道,“多谢主上多年的栽培,牡丹无以为报,唯有下辈子再来报答主上了……”   说着,女人立马站了起来就要一头往一旁的柱子上撞去。   见状,君亦则连忙上前一把就将她拦了下来,“你怎么回事?不过就是这么件小事罢了,你竟然……”   “可牡丹名声已毁,又无处可去,只能一死。”   女子的眼泪流得更欢了,就连身子都跟着微微哆嗦了起来。   见状,君亦则深深地吐了口气,“行了行了,你暂时先留在我这边,别乱跑,平日就待在这密室里做个侍女,待那日……”   他的话都还没说完,白衣女人的眼睛瞬间就亮了起来,随后直接就朝他跪了下来,“牡丹任凭主上差遣。”   说着看向君亦则的眼中就闪烁着脉脉的情愫,直看得君亦则心中一慌,便找了个借口就出去了。   与此同时,原先还躺在榻上翻着话本,吃着果脯的宁潇,忽的就坐了起来。   一看到她的动静,谢嵇开口询问了声,“怎么了?”   “白牡丹!昨晚那个女人是叫白牡丹吗?”   “娘子我真的错了……”   一见宁潇要翻旧账,膝盖一软,谢嵇条件反射地就开始道起歉来了。   “哎呀,跟你没关系。我昨晚就觉得白牡丹这个名字听着有些熟悉,刚才我才终于回想起她到底是谁来了,珍妃,你知道吗?君亦则最宝贝的珍妃,差点为了她废了宁轻后位的珍妃,我听宁轻说她就曾是青楼出身,花名就是白牡丹,那可是他最‘心爱’的女人!”   说到这里,宁潇的眼中便闪过了一丝讽刺。   “是她?”   谢嵇挑了下眉,随即便回想起,上一世宁潇这个潇皇贵妃去世之后,在君亦则的后宫确实是有一个珍妃比较受宠,但是……   “不过只是君亦则后宫的昙花一现罢了,在你死后,又出现过什么梅妃,宸妃之类的,他心爱的女人多了去了,不过只是个小角色罢了……”   谢嵇毫不犹豫地这么说道。   “是吗?呵,我现在有些期待起上一世君亦则的下场来了,就是不知道宁轻又如何了……”   宁潇喃喃道。   而就在夫妻俩开始讨论起珍妃的时候,有关于宁潇是个悍妻的消息同样传到了宁安侯府,侯夫人杨氏一听到这消息就有些坐不住了,当即将宁潇叫回了侯府,就苦口婆心地开始教育了起来。   什么应该以夫为天啦,什么男人都喜欢柔情似水的女子,你这样凶悍,现在谢嵇喜爱你才愿意忍受,待她不喜欢你了,他很有可能就会以这个借口将你休弃,你不要嫌娘说话难听等等……   说着说着,她一设想到宁潇以后被休回家的凄惨模样,情绪来了都有些想哭了。   转头一看,却发现宁潇的瓜子壳花生壳都吃了一桌子了。   侯夫人:“……”   见状,她刚想再教育教育她,就在这时,外头忽然有小厮传话来,她的好女婿谢嵇来了,专门来接宁潇一起回家。   一听到这,侯夫人立马就喊人传他进来,然后她看到了谢嵇一进门,跟她问了好之后,就开始跟个小仓鼠似的,就开始在自己的身上开始掏起小东西来了。   “娘子,你最爱吃的东市的糖炒栗子,西市的豌豆黄,路上我看到了这钗觉得特别适合你就买了下来,还有,你那条鞭子的红穗儿都旧了,我让人给你做了根新的,今天也一并取了过来。”   “嗯嗯,辛苦了。”   侯夫人看着自家女儿沉浸在了敲核桃的这件有趣的小事中,听见了谢嵇的话,这般敷衍地应和了声,连头都没抬一下。   杨氏:“……”   而可能是见宁潇敲核桃太累,谢嵇忙不迭地就接过了她手中的小银锤就给她敲了起来。   一见谢嵇敲出来的核桃仁完好无缺,宁潇兴奋地一下就蹦了起来。   “你好厉害!”   “嗯,你喜欢吃我回去也给你敲。”   谢嵇看着她的眼中满是深情。   可宁潇的注意力却已经完全被核桃仁给吸引了过去,直接就叫他这满眼的深情全都喂给了空气。   杨氏:“……”   一时间,她差点没开口她这女儿到底给她相公下了什么蛊了,她看着都要为刚刚给女儿传授的驭夫之术的自己而感到脸红。   以后她再也不管了!   她的这一套根本就不适合她的潇潇。   而看着看着,她不由得就对他们两人之间那种只一眼就能立马明了对方到底想干什么,谁也插不进去的感情生出淡淡的羡慕来。   宁安侯虽然待她也好,但从来都没有用这样的眼神看过她。   不仅仅是宁安侯夫人,其他已经嫁人或尚未嫁人的闺阁女子们虽然面上一个个都对宁潇的悍妇之名嗤之以鼻,觉得她不够贤德,但心里哪个不对她过得如此肆意畅快而感到欣羡,更对她的相公在中了状元之后对主动投怀送抱的女人,也毫不在意,而暗暗嫉妒。   就连待在东宫之中的太子与太子妃,在听到了这样的消息之后,也不免交谈了起来。   “看不出来,谢大人竟然还是这般重情重义之辈……”   这话是太子妃主动挑起来的。   “可不是。不过谢夫人也确实值得他这般对待,你不知道……”   太子下意识地就将那日在万佛寺宁潇冷静地射出一记冷箭的模样和她后来辛辛苦苦地将在山下的一座山村里将谢嵇寻回来时那坚毅果敢的模样,一一说与了太子妃。   太子妃始终都是微笑地认真听着。   “……所以,孤完全能够理解谢大人的选择,更何况……”   后面的话太子并没有说,太子妃也善解人意地没有问。   一旁的太子眯了眯眼,直接就陷入到了自己的情绪当中去了。   更何况,那春风楼从头到尾都是他那个好七弟的产业,谁知道那里面出来的什么白牡丹是个什么货色!   他从来都不知道,他的七弟不仅在装傻,竟然还不声不响地办下了那么多的产业,甚至朝中的各位大臣的后院里都有他插进去的钉子,包括他的!   想到这,太子就用力攥紧了拳头。   在父皇的羽衣卫查出这些事情来的时候,不仅是他被震惊到了,就连父皇……有那么一瞬间,他甚至从父皇的眼中看到了一丝不加任何掩饰的杀意。   卧榻之处岂容他人酣睡!   最后还是,谢大人开口将他二人的神智给拉了回来,并且认真分析了现在与君亦则对上,绝对是劳民伤财,甚至有可能动摇国基的大事。   他们必须徐徐图之。   徐徐图之的结果便是,在谢嵇不着痕迹的引导下,君亦则的势力开始以逐日缩小了起来,他前些年安插的钉子,他在京中甚至是地方早就开好的铺子,一些官衔比较小的在他的引诱下投了他麾下的官员等等,随着日子一天天的过去,一个个慢慢就消失不见了。   钉子消亡在了宅斗之中,铺子与人竞争,垮了,官员们更是一个个都被爆出了贪污等问题来……   君亦则能清楚地感觉到他的势力在被人不间断地精准瓦解着。   气急败坏之下,他便只能与他的师父不断地思索着对策。   “肯定是有内奸!”   君亦则双眼通红地这么说道。   “则儿……”   一见他这乱了阵脚的模样,他的师父立刻喝斥了他一声,“你心乱了。”   “这一切都是我这八年来辛辛苦苦积攒下来的,现在一个个全都被打回了原形,我怎能不乱,师父,我们到底该怎么办?”   “不急,我们需要先审视一下我们的自己人,捉不出那个内奸,所有的努力都只能白费。我先私下里调查一番,再决定我们的下一步。”   “好。”   君亦则狠狠地点了下头,在他师父离开去调查之后,满心的烦闷促使他直接就开始喝起酒来。   喝着喝着,人就开始神志不清了起来,然后扑通一下就倒在了地上。   “主上,主上,主上……”   一直在一旁给他斟酒的白牡丹一脸喊了他好几声,对方都没有什么反应,眼中精光一闪。   即便在最疼的时候,听到了君亦则动情地喊了一声轻儿,她也没始终都没什么反应。   等君亦则再次醒过来的时候,就惊愕地发现赤luo着身子的白牡丹正在他的身边睡得香甜。   一看到她,他想都没想地一下就将其踹下了床去。   “贱人,你怎么……”   被一下就踹醒了的白牡丹,当即就红着眼眶跪在了君亦则的面前,“主上,是你……是你叫了句轻儿,就一把将我……我挣脱不开……”   说着,她一下就偏开了头。   “滚。”   “主上……”   “滚出去!”   君亦则怒吼了一声。   白牡丹知情识趣地连忙退了出去。   徒留君亦则满心懊恼地用力搓了搓自己的脑袋,再次低吼了声。   而等他回了王府之后,因为怕宁轻闻出了他身上的酒味,回府的第一时间便去了酒窖,打翻了好几坛好酒,这才嘻嘻笑着去了宁轻的身边。   “呀,你去哪里弄的这么脏?”   一看到他,宁轻便立马这么说道。   “辣,辣,辣辣!”   他吐出了舌头,抬起手就开始不断地扇了起来。   “你喝酒了啊?”   宁轻一脸讶异。   “酒,酒,辣!”   “咦,你身上的酒味好浓,这喝了多少?”   “启禀王妃,酒窖里的好几坛极品女儿红都空了。”   “喝了这么多,你真是……快快快,小桃,你们快打点热水来……”   “是!”   一接过了热水盆,她就慢慢地给君亦则擦了起来,然后就看到了他后脖颈处有一处鲜红的红印,尽管自己没有经历过,但经历过信息大爆炸的现代,宁轻太清楚这是什么了。   俗称草莓。   呵。   宁轻的手微顿了顿,但为免君亦则发现她的异样,便继续给他认真地擦了起来。   擦完了,还笑吟吟教导他下次不能再去那样的地方了,也不能喝那些辣辣的东西了,听到这里,君亦则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便又继续玩耍了去了。   徒留宁轻看了看自己的手,又叫婢女小桃给她打了盆水来,然后让所有人都退了下去,将手泡在了热水里,差点没将她的手搓掉一层皮。   恶心的她都要吐了!   只可惜宁轻的这一点异样,君亦则却已经顾及不了,只因为他手底下的势力仍旧在不断缩小,师父已经杀死了好几个疑似内奸,可是没用,依旧没用。   君亦则差点没被逼疯了,差点都准备集聚起手下所有的力量,意图殊死一搏了。   可就在这时,他忽然就收到了个消息,他的父皇好像突然得了重病,已经好几日的早朝都没上了,并且除了皇后,再也不让其他的嫔妃靠近他了。   但可能是因为怕这消息传出去,会朝纲不稳,他竟然突然就起了秋猎的心思,似是只有这样才能证明他其实什么病都没有,你看他还能打猎呢!   可若是之前他们还有些不信,见皇帝还故意逞能地要秋猎。   君亦则与他的师父就知道,这次的消息十有八九是真的了,皇帝很有可能真的病重了,不然他不会这样的欲盖弥彰。   想到这里,两人对视了一眼,心思顿起。   而几乎同时,谢家。   宁潇托着下巴就朝端坐在书桌前,写着书信的谢嵇看了过去。   “皇帝病重是假的是吗?你们,要开始收尾了?”   她试探性地这么说道。   闻言,谢嵇放下了毛病,转头就朝宁潇露出了一个深意的笑来。   “是预备在秋猎场上收尾吗?”   宁潇的眼睛一下就亮了起来,然后还不待谢嵇回答,隔着桌子,她就抱住了谢嵇的脖子,讨好地在他的唇上亲了下,“那能带我去吗?”   “再亲一下。”   “mua!”   宁潇毫不犹豫地又亲了一口,然后就看到谢嵇对她露出了个淡淡的笑来。   “不行。”   一听这话,宁潇刚要炸,谢嵇抬手就摸了摸她的脸颊,又亲了她一下,“乖,秋猎凶险,不比上一次的万佛寺,这一次君亦则那边狗急跳墙,很有可能会派出自己所有的精锐,到时候,若是那些侍卫们顾及不上你,出了什么事情怎么办?”   “那就更应该带我去了!到时候一乱起来,侍卫们同样也顾不上你,我在你身边,好歹能保护你。”   “就凭你……”   刚想说三脚猫功夫的谢嵇,忽然就想起了对方单手就能将石块捏成粉,又能将这书桌大小的巨石不费吹灰之力地举起来,还能将他拎起来甩多远。   他硬是又将后面的话给咽了回去。   “不行!”   他恼羞成怒地这么说道。   “相公……”   宁潇绕过了书桌,抱着他的脖子一下就在他的腿上坐了下来,然后小脑袋一下子就蹭到了他的脖子里头,撒着娇地哼了起来,“相公,带我去,带我去好吗?相公~~~~”   一听到这话,谢嵇尽管表情十分享受,却依旧想都没想地开了口,“再喊也是不行。”   “哼!”   宁潇立马就站了起来,当场就给他表演了个什么叫翻脸比翻书还快,然后转身就跑了出去。   见状,谢嵇无奈地笑了笑。   上次的意外已经够了,他再也不想将她置于任何的危险之中,为了以防万一,她不跟着去是最……最……最……   看着再次推开了房门,换了一身衣服的宁潇,谢嵇一下就睁圆了眼睛。   “你……”   他蓦地站了起来。   “你怎么穿……穿……”   穿后面的话他已经说不出来了,眼睛就微微眯了起来。   你道宁潇穿了件什么衣服。   碧绿之色的太监服,还是改良修身款的。   穿着这样的衣服,宁潇还将自己的头发高高地扎了个马尾。   关上门,靠在门上,宁潇半俯下身,就撒着娇地求了起来,“反正你不带我去,我也会自己乔装打扮跟过去的,你看我衣服都买好了,你就说你带不带我去吧?带我去吧,好不好?我真的很担心你,你看你上次出事,我一天一夜都没吃饭休息,就是为了找你,那君亦则又一而再,再而三地算计你,要是你出了什么事情,我这一会还不知道会做出什么事情来呢?到底好不好吗?”   看着身穿这样一套衣服的谢珏,听到宁潇这么说,鬼使神差地忽然就点了点头,“……好。”   等等,不是,他刚刚说了什么?   他答应了?   点完头,谢嵇才猛地回过神来。   “啊,太好了,相公你真好,那我去换衣服了!mua啊!”宁潇隔空就飞吻了他一下。   “等等……”   不曾想就在这时,谢嵇突然开口喊住了她。   闻言,宁潇讶异地转头,怎么了吗?又要反悔?   可她看谢嵇那面红耳赤的样子也不像是要反悔啊,宁潇皱了皱眉。   “咳,那什么……就这样挺好……”   “哪样?”   宁潇一脸不解。   然后低头就朝自己的身上的这件绿色的太监服,捏着袖子抬起来看了好久,才终于猛地回过神来。   谢嵇的意思是他想玩古代版的制服play?????   宁潇:“……”   你以后要是死了,就是活活骚死的! 第54章 重生首辅大佬(完+番外) 【红包掉落……   秋猎之日,转瞬即至。   这一天,天高云淡,秋风习习。   身为大郢皇家林苑的沉渊山,此时差不多已经汇聚了整个大郢所有高层的官员,而坐在林苑高台之上的不是已经足足有三日都未早朝的大郢皇帝君玄信还能是谁。   一看到他,尽管是个傻子,可每次依旧有他一个位置,正傻呵呵地抓着面前长几上的桂花糕正吃得满衣襟都是的君亦则,双眸极其隐晦地闪了闪,便再次用力捏起了一块黄灿灿的糕点就往嘴里塞去,直塞得两颊都高高的鼓了起来,仿若一只仓鼠,他也始终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他的好父皇的脸色真的很憔悴,憔悴到甚至都要学着女人用脂粉开始掩饰起他的差脸色起来,可惜也不知道是帮他上妆的人手段太过拙劣还是对方的脸色真的差到用脂粉都掩盖不了了,以君亦则极好的眼神只一眼就看到了他脸上的浮粉,瞧着就叫人碍眼的很。   看到这里,君亦则的心中这才微微一定。   而就在这时,皇帝老调常谈的一通勉励之后,包括太子在内的一众皇子,除了君亦则都昂首挺胸地走了出来,太子为中宫所出,又是嫡子,理所当然地站在了首位。   一看到他们,皇帝便立马赞许地点了点头,“今年,如往年一般无二,以滴漏计时,待滴漏中的清水全都漏完,你们当中谁带了最多的猎物归来就能赢得朕的赏赐,今年……”   “啪!”   皇帝一下就从自己的袖内掏出了一柄刀鞘上缀满了宝石的匕首,一下就拍在了他面前的几上,笑容微收,模样顿时就威严肃穆了起来,“这柄匕首是当初我的父皇,在朕秋猎拔得头筹时,赐予朕的匕首。今年只要有谁带回最多最凶猛的猎物,朕就将这柄匕首赐予他!”   皇帝说得掷地有声。   几乎是瞬间,在场所有的皇子,包括太子在内的呼吸一下就急促了起来。   甚至就连坐在座位上并没有出列的君亦则的手都跟着微微一颤。   这匕首意味着什么他们怎么可能猜不到?当初还是皇子的皇帝取得了这柄匕首,如今坐在这无上尊贵的位置上,更是他的父亲亲手赐予他的,意味着下一位拿到这柄匕首的皇子,极有可能也能因此沾到贵气,从而坐上同一个位置。   这叫他们怎么可能不激动!   一下子,不仅仅是皇子们,就连那些官员们都跟着喘起了粗气来,虽然现如今太子已定,可当今圣上就是干掉了太子,从皇子的位置上爬上来的,所以他们私底下都偷偷摸摸地押了宝。   如今的情况就是,前不久他们才刚听闻皇帝病重,现在他又搞了这么一出,真的很难叫他们不心情激动啊,毕竟从龙之功可是谁都渴望的!   而坐在最高位的皇帝的视线四处逡巡了下,将底下的一众人的表情全都收归眼底,包括君亦则,眼神高深莫测,这才举起了手中的酒杯,一饮而尽。   其余官员在皇帝的这杯酒喝完之后,纷纷举起了酒杯。   这算是秋猎的开端酒,必喝的。   “秋猎,开始!”   喝完酒,皇帝这么宣布道。   一听这话,那些个原先还半跪在地上的皇子们互相看了一眼,便纷纷站了起来,然后动作利落地就上了手底下人牵过来的高头大马上。   “驾!”   “驾!”   ……   各个皇子一打马,便立马领着自己的属下们纷纷钻进了眼前茂密的丛林。   那架势看得其余观看的官员们俱都心头翻涌了起来,有些甚至都在心里暗暗祈祷起自己押的那只宝来。   唯有始终坐在座位上的君亦则依旧吃得不亦乐乎,叫某些捧高踩低,早就押了宝的官员们都不免心生鄙夷来,可真是个傻子脓包,皇帝是谁都不可能是这蠢豕就是了!   可谁也不知道的是,笑呵呵地看着自己的那些哥哥弟弟们离开的背影,君亦则的眼底深处直接就闪过了一丝寒光。   都去抢夺猎物吧!   他的人在密林的各处早就已经埋伏好位置,接下来就看到底谁是猎人,谁又是猎物了!   皇子们去打猎了,剩下的一些官员和勋贵之子们当然也不能闲着了,他们有自己的固定保留羡慕,射箭、掷枪、跑马、蹴鞠等等仿佛古代运动会一般的项目,一方面是为了娱乐大众,另一方面也算是在皇帝面前露个眼,往年因为这些项目而大受皇帝赏识的也不是没有。   因为一旁的滴漏全都滴完,差不多需要整整两个时辰的功夫。   所以这些人差不多也有两个时辰的时间在皇帝的面前竞争表演,一个个那是精神抖擞,摩拳擦掌。   坐在首位上的皇帝始终微笑地看着,叫旁人根本分不清他到底是喜还是不喜,却叫那些“表演”的王孙贵族们一个个愈发的激动热烈了起来。   而看了看那滴答滴答作响的滴漏,君亦则也不知是怎么了,忽然就松开了紧抓着面前碟中的桂花糕,随后从怀中掏出了一方帕子,慢条斯理地给自己的手指,一根一根地擦了过去,最后随意地丢了帕子,端起面前的杯中的清茶,递到唇边吹了吹,轻噙了口。   已经过去整整半个时辰了。   药效,该发作了……   而君亦则这样异样的行为除了部分人注意到了之外,其余人等的注意力全都专注在了面前空地上的表演上去了。   就在这些人暗暗疑惑,还未来得及细想之际,空地上的表演已经进行到蹴鞠了,只可惜参加蹴鞠的人才刚刚穿着整齐的衣裳,齐步跑到了空地上,还没来得及跟高位上的皇帝请安,下一秒,一匹枣红色的大马忽的从密林中疾步跑了过来,上头则正爬伏着一个看不清模样的人。   一看到这匹马,在场的诸人俱都皱紧了眉头,有些甚至转头就朝一旁的滴漏看了过去,这才过了多久,就已经有人回来了,怎么回事?   可紧接着他们就来不及疑惑了,只因为那枣红色大马刚跑到了皇帝的面前,才刚刚停稳,一个浑身是血的侍卫便立马从上头滑了下来——   一瞬间,众人哗然。   然后大家就见满脸鲜血的侍卫挣扎着就跪在了皇帝的面前,声音高亢又凄厉地禀报道,“启禀陛下,有……有刺客,太子与诸皇子他们……他们……”   这人的话甚至都还没说完,就忽的往下一倒,晕了过去。   “来人……”   见状,皇帝刚想开口宣人上前将那侍卫拉下去,好好整治,同时派人去查探太子他们那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不曾想才刚出声,他就立马摇摇晃晃地倒了下来。   “啊,好晕,怎么这么晕?”   “不好,我们中药了……”   “有刺客,刺……”   ……   那些官员们一见皇帝不对劲,一个个刚想起身,下一秒便重重跌倒在了座位上,惊恐莫名地就发出了以上声音来。   这时,孤零零一人坐在皇子们位置上的君亦则,这才慢慢讲手中的茶杯放了下来,拍了怕自己的衣裳,缓缓起身,就径直朝皇帝的高位上走来。   “端王!端王你竟然没有事情?”   “端王你不是……不是傻子吗?”   “你要干什么,端王?”   ……   他一走出来,便立马吸引了几乎在场所有人的目光。   而这些人一看到向来以痴傻闻名的端王在大家都中了药,只能坐在自己的座位上苟延残喘之际,竟然脚步轻快地朝皇帝走了过去,并且表情戏谑而淡定,根本就看不出一点以往的痴傻,在座的很多都是官场上的老油子,瞬间就觉出了里头的味儿来。   皇帝在半瘫地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目光灼灼地看着缓步朝他走来的君亦则。   “则儿,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   他低沉的声音响了起来。   君亦则却根本就没有回应他的意思,只勾着唇角,径直走到了他的面前,然后缓缓俯下身,伸手就士气了对方那柄放在桌上的宝石匕首,一用力,便一下子就将其从宝石刀鞘里拔了出来。   “端王你做什么!”   “你这是大逆不道!”   ……   一看他竟然当着皇帝的面就拔出了匕首,一众官员瞬间就被吓得开口警告了起来。   闻言,君亦则却根本就没有理会他们的意思,只是仔细端详着他手中的匕首,然后也没有收回,忽的就朝皇帝看了过去,笑着开了口,“父皇,儿臣觉得这柄匕首不错,不如你就干脆予了儿臣如何?”   这话一出,全场俱静。   毕竟这句话在这样的场景说出口,在场的每一个人都能听出他的潜台词来。   君亦则说的虽然是匕首,实则根本就直指皇帝坐着的那个位置。   他分明,在逼宫!   一瞬间,官员们俱都愕然地朝这个原先他们从来没注意过的七皇子来,哦不,不能说从没注意过,之前他痴痴傻傻的时候,他们还在背地里嘲笑过。   他们设想过很多人可能会即位,太子,二皇子,三皇子……等等,却唯独没有想过他。   但现在,事实教他们做人,第一个逼宫,甚至很有可能逼成功的却是这位七皇子,听之前那位浑身是血的侍卫的汇报,太子他们恐怕早就凶多吉少了,而连皇帝和他们也被药倒了,现如今,连小命都在人家的手里头攥着。   他们真的,小看了他。   而这边的皇帝在听到了君亦则的话之后,抬头就深深地朝他看了过去。   “你将太子他们如何了?”   “太子?哈哈哈哈……”君亦则扬天大笑了起来,然后一把将那匕首插回了鞘中,便恨恨地开了口,“都到现在了,你竟然还想着你的好太子,呵。我能将他们如何?自然是有怨报怨,有仇报仇了!”   君亦则紧盯着皇帝的眼睛,这么说道。   “怨?仇?朕怎么不知道你的哥哥弟弟们到底与你有什么怨又有什么仇?”   皇帝眯了下眼。   “哈,他们与我没怨没仇,你说这话你都不会觉得惭愧吗?君玄信,你难道要让我在这大庭广众之下,告诉众人,我的母妃到底是怎么死的吗?”君亦则的眼睛一下就红了。   一听到这话,皇帝的眼中瞬间就闪过了一丝回忆。   “怎么?记起来了吗?我的好父皇!”君亦则用力捏紧了手中的匕首,鞘上的宝石硌得他的手微微作疼,他都顾不上了,“当初我的母妃,可不正是被你那端庄大方贤惠的皇后,太子那个伟大而慈爱的母后亲自下令给毒死的吗?她死的时候眼睛瞪得大大的,根本死不瞑目,你不要否认,这一切都是我意外躲在母妃的衣橱里亲眼目睹的……那时的我看着她的眼睛,就仿佛看到了她在叫我给她报仇,报仇,一定不能放过害死她的仇人!你说我跟太子他们有什么仇什么怨,嗯?”   君亦则的情绪有些激动。   “从那时开始,你就开始了装疯卖傻……”   “你以为以皇后那么狠辣的心肠,都已经除了我的母妃了,会容得下我吗?我不装疯卖傻,难不成还好好地等死吗?”   君亦则毫不犹豫地这么说道。   “呵……”   看着这样的君亦则,皇帝直接就不受控制地嗤笑了声。   “你笑什么!”   这一笑几乎是瞬间就激怒了君亦则,他立刻这样厉喝了声。   “我笑什么?我笑你蠢,笑你傻,笑你的脑子是个摆设。”   皇帝毫不留情地开口骂道,“太子是嫡子又是长子,如无意外,他继承皇位几乎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皇后她生了嫡长子,又生了四皇子,十二皇子,大公主,膝下足足有四个孩子,只要朕不是真的昏聩无用,她的位置固若金汤,你的母妃惠妃,论相貌比不得德妃,论才情比不过淑妃,论柔情更比不过柔妃,膝下也只有你一个病恹恹的孩子,你怎么不用你的脑子好好想一想,皇后好端端地为什么会对她出手,闲着没事干,还你不装疯卖傻就只能等死,就当时的你,连太子的一半都比不上,皇后是得了什么失心疯,才非要至你于死地,难不成是吃饱了撑的?”   被皇帝这用词极为刻薄的一番话给骂懵了君亦则,当即就瞪大了眼。   就连其余的官员们也都在心里忽然生出了一种——是啊,皇后这是为什么呢?   “可我……可我分明就是亲眼……”   受到了极大冲击的君亦则,这时连说起话来都有些结巴了,只因为他的心里也同样觉得皇帝的话说得一点都没错,可师父……对了,师父……   这一边的君亦则才刚想到他的师父,下一秒一个黑衣蒙面的男人便立马施展轻功落在了众人面前。   “则儿,你是亲眼目睹了你母妃死亡时的惨状,还在这里因为这狗皇帝的胡说八道动摇些什么,难道你连自己的眼睛都不相信了吗?”   一听到这声音,皇帝便立马转头就朝那黑衣男人看了过去,“你……是你?李昭!”   仅凭一双露在外头的眼睛,皇帝便立马认出了这人的身份来。   这一头被皇帝认出来了,可能是这人觉得已然胜券在握的缘故,竟然当场就扯去了自己的面罩,就大笑了声,“哈,想不到,多年未见,君玄信,看来最熟悉我的人还是你这位老对手啊!”   “李昭!是你,你这个前朝贼子,不是已经死了吗?怎么又站在了这里?”   一旁瘫倒在地的一位老侯爷一看到他的脸,便立马大喊了起来。   “死?呵,当年的围堵,死的也不过只是我的一个替身罢了,大业未成,我怎么敢死呢?”   “端王,你这是要勾结前朝太子后人谋反吗?”   那老侯爷对准了君亦则就开了火。   前朝,太子?   从来不知道自己的这位神秘师父正式身份的君亦则一下就有些懵了,转头就朝他的师父1看了过去。   前朝太子的后人,那他的师父不就也是,前朝的皇室?   前朝他知道,因为徭役繁重,导致民怨沸腾,前朝的最后一位皇帝,更是残暴昏聩,这才被他的皇爷爷为首的门阀推翻,最终成为了历史。   可现在有人告诉他,他的师父,自小教授他文韬武略,对他时而严厉时而慈爱的师父,竟然是前朝太子的后人。   君亦则一下子就感觉到自己的三观都要重塑了。   而就在君亦则眼神闪烁不断之时,皇帝又开了口,“李昭,朕知道你一直以来都在觊觎我的位置,可你培养了朕的儿子来反朕又是个什么意思?就算朕倒了下去,到时候坐在这个位置上的依旧是朕的儿子,怎么,要让老七将你奉为太上皇吗?还是说你从头到尾都在利用他,等他没了利用价值了,你便会,将他彻底抛弃?”   一听到这话,君亦则的眼眸瞬间就垂了下来,直接就掩去了里头的纷杂纠结。   “哈哈哈哈……”   听到这里,这名为李昭的男人顿时就大笑了起来,然后往前迈了一步就阴沉着声音地开了口,“你不用在这里故意挑拨离间,谁说……则儿是你的儿子了?”   这话一出,在场的所有人便瞬间朝那黑衣男人投去了愕然的眼光,就连君亦则都不例外。   一帮官员们更是吓得当场就哆嗦了起来,完了完了,这上头不管是谁做皇帝,他们都听到了他们的秘密,完了,不,等等,在场这么多人,正所谓法不责众,要听大家都听到了,就算杀,难不成还能把他们这些人全都处死不成。   这么一想,他们不由得又淡定了起来。   “师父……”   君亦则有千万句话想问。   只是他这边还没问出口,在他身后的皇帝就先他一步地开了口,“呵,当初朕只查出了惠妃应该是前朝之人,所以才让皇后秘密处死了她,如今看来,朕查的还太浅了,也太妇人之仁了……”   闻言,李昭笑而不语,他并不想当着君亦则的面跟这狗皇帝解释,并非是他查的太浅,也并非他妇人之仁,而是一切都在他们的算计之内,包括君亦则躲藏在衣橱里,包括惠妃的慷慨赴死,包括她死时倒向了君亦则的方向,一切都是他们两人算计好的,为的就是创造出一个心中充满仇恨与动力的,可以恢复大昭的完美继承人,如今看来,他们的计划就要成功了,燕儿,你总算是死得其所了。   男人强行压抑住心头的激动与热血,转头就看向了君亦则的双眼,“则儿,你还在等什么,赶紧拔出匕首,杀了这害死你母亲的狗皇帝,到时候,你就是我们大昭的开国帝王,享无上荣耀,位九五之尊,你还在等什么,动手!”   他大喝了声。   “师……”   君亦则刚想开口这么唤上一声,却在触到了黑衣男人狠戾催促的眼神时,脑中有关于母妃死不瞑目的情形还有师傅对他的谆谆教导,与皇帝对他的忽视冷待,慢慢就握紧了手中的匕首。   “父皇,这算是我叫你的最后一声父皇了,你坐了这么久的位置也该换个人坐坐了……”   说着,他猛地拔出了手中的匕首,高高举起,还未落下。   “皇上!”   “皇上!”   一群官员们的哀嚎声还未响起。   “咻——”   一声破空之声。   君亦则高高举起的手腕瞬间就被一枚袖箭射了个对穿,“当”的一声响,他手中的匕首因为巨疼直接就坠了下来,一下就插进了他面前的长几上。   而就在他手中的匕首落下的一瞬,黑衣男人甚至根本就没往袖箭射过来的方向看去,也根本顾不上君亦则,拔出一柄长剑,就径直朝几步之外的皇帝刺了过去,就在这时,原先瘫倒在他周围的一帮侍卫们瞬间跳起,挡住了他的长剑。   “唔!”   君亦则举着自己的手臂闷哼了声后,转头就朝袖箭射过来的方向看了过去,便看到了以太子为首的众皇子正领着大批人马将整个猎场团团围住,周围的山峰上更齐刷刷地布满了手持弓箭的士兵,只等一声令下,便能万箭齐发,他与师父和他的那些手下人就是想逃都逃不出去。   然后他回过头来看着稳健站起来,根本看不出一点中药迹象的皇帝,看着一个小太监殷勤地打了盆水来,他当着他的面就洗去了脸上厚厚的脂粉,瞳孔更是瞬间微缩。   圈套,这分明就是个诱他与师父主动踏入的圈套!   他们中计了……   才想到这里,君亦则便发现原先武功高强的师父并一众属下们这个时候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竟然一个个都体力不济了起来,不过三两下就被皇帝的侍卫们给拿下了,而他,也立马被两个侍卫重重地压倒在地,口中一下子就尝到了泥土苦涩的腥味。   为什么,会这么快?难不成师父他们在不知不觉间中了药?   被压倒在地的君亦则还有些没有回过神来。   而此时用自己的灵气稍微加快了下过程,身穿一套碧绿色太监服的宁潇深藏功与名,还与正在太子身后的谢嵇对了个小眼神。   轰轰烈烈的七皇子逼宫就这么虎头蛇尾地结束了,一众参与人等全都判了斩立决,那位名为李昭的前朝太子后人更是判了五马分尸这样的酷刑,而君亦则包括一众端王府的家眷、奴仆却则暂时全都圈禁在了宗人府,只待细细查询之后,该判刑的判刑,该清算的清算。   而宁轻作为端王的王妃,当然也与君亦则一起比圈禁在了宗人府,沉默不语地听着那位曾是春风楼的花魁的白牡丹坐在面如死灰的君亦则的身旁,破口大骂着。   然后也不知道是哪句话触动了君亦则的神经,男人直接就抬起了他未受伤的那只手一下子就掐住了她的脖子,不过片刻,之前还活蹦乱跳的大美人,瞬间就在她的面前咽了气。   见状,宁轻顿时就皱了皱眉。   而这边一看到她皱了眉头的君亦则,转头就朝他看了过来,“怎么?你是不是也想骂我?你是不是也在责怪我牵连了你?嗯?是不是?”   君亦则的表情在宁轻看来,有些变态了,所以她当即就站了起来,抬脚就预备往外走去。   “别走!”   君亦则刚想伸手拉住他的手,不曾想下一秒一只袖箭便立马射在了他脚边的青石砖上,嗡的一声扎了进去。   “哎,别再往前了,再往前我下一枚袖箭就不知道射到你身上的哪个部位了?”   一道清甜又熟悉的女人在两人的耳畔响起,宁轻抬头,便立马露出了惊喜的神情来。   “宁潇!”   “过来。”   与谢嵇一同踏进了宗人府的宁潇开口就对宁轻这么说道。   “不行……啊!”   君亦则刚要不管不顾地伸手拉她,果不其然,宁潇的下一只箭一下子就射到了他完好的那只手臂上了。   疼得他下意识一缩,宁轻就立马逃离了他的身边,来到了宁潇身旁。   “轻儿……”   疼得半跪在地上的君亦则还是顽强地朝宁轻伸出了手。   “你别这么叫我,叫我恶心。你骗我骗的还不够吗?怎么?是不是装傻耍我耍的很开心?”   想到之前她不知道的时候被这人也不知道占了多少便宜,宁轻就觉得恶心的不行。   “可我爱你啊……”   “别,爱我你又跟别的女人睡到了一起?这种爱我要不起!”   宁轻一脸的膈应与拒绝,然后她毫不犹豫地转头看向身边的宁潇,“我是不是已经被判了?是要坐牢还是斩立决?坐牢的话能不能不要把我跟他关在一起,斩立决也是否能再快一点,我不想再跟这人在一起!”   “你又没掺和他的那些事情有什么罪?”宁潇好笑道。   “没罪?古代不是……算了,没罪就更好了,那我能走了吗?是去哪个尼姑庵还是怎么?麻烦快点!”   “不……”   君亦则刚想开口。   宁潇完全无视了他对着宁轻就露出了个神秘莫测的笑来,然后抬头看了看快要入夜的天空,“都不是,应该快了……”   “快了……什么快了?”宁轻有些讶异。   “送你回老家的时机快到了。”   “老家,我的老家可是……”   才说到这里,宁轻不可置信地朝宁潇看了过来。   就在这时,日月交替,九星连珠,一道奇异的白光忽的就降到了这座院子里,宁潇抬手就一把将宁轻推到了那束白光中,然后笑着说了声,“你在那个世界的身体已经脑死亡了,用现在的这幅身体还年轻了整整十岁,皮肤也好得没话说,算是你赚了!”   说完,白光里的宁轻甚至都没来得及询问为什么,下一秒一阵奇特的热量就瞬间从她的体内升起。   她有太多太多的疑惑想问,想问他们为什么知道她的来历,他们为什么知道她在现代的事情,他们为什么知道通过这道光能回去,许许多多的为什么,都已然来不及,最终只能转化成一抹感激的笑。   冥冥中,她的直觉告诉她,他们是对的,这道光真的很有可能通向她的世界,只要她能忍住这一瞬的痛苦,真的有可能再次踏入她熟悉的土地。   最后宁潇他们也只看到了红着眼的宁轻,冲着他们摇了摇手,人很快即碎成了齑粉随着那道光就立刻消失在了原地。   “不,不,不,轻儿,轻儿……不要,轻儿你不要丢下我,不要,不要……”   就在这时,君亦则也想冲向那道逐渐消失的白光,而就在这时,一旁的谢嵇一下子就将他压倒在了地上。   “啊!啊!!啊!!!”   最终,这人竟是连武功都已经完全忘记,连话都说不出来,只发出了一声又一声的惨叫来,如同最绝望的哀鸣。   男人的眼眶极红,红得好似下一秒就能滴出血来,可他却依旧死死盯着那道逐渐消失的白光。   这白光还是宁潇透过剧情知道的,像是此类穿越小说,必定会给予女主回家的机会,比如这种白光,然后为了验证两人的情比金坚,女主都会主动放弃回家的机会,而选择与男主双宿双栖。   “我真傻,真的,我就是个不含任何杂质地24k纯金傻逼!”   这是后来的宁轻来看望宁潇时,常常叹息的话。   “如果上天再给她一次机会……”   她一定放弃了君亦则,回到自己的故乡。   而现在,她如愿了。   至于君亦则……   就在这时,宁潇与谢嵇两人忽然就听到了君亦则低低的笑了起来,越笑声音越大,越笑声音越响。   直到缓缓抬起头,痴痴颠颠地忽然就开了口,“轻儿,轻儿,你去哪儿了?轻儿,朕的皇后,朕回来了,你去哪里了?她们都不是好人,谢弗他率兵打过来了,都打到宫门口了,她们平时说的多爱多爱朕,结果呢,一帮妃子直接就给朕下了药,送到了大军之前,就为了能保全性命,还是轻儿你最好,可你去哪儿了,哦我忘了,你已经被白牡丹那贱人害死了,一尸两命,哈哈哈,死了,对了对了,你死了,朕也死了,朕这就来找你了,来找……”   “呀,这不是朕的潇皇贵妃吗?”他看着宁潇,忽然就指着她这么说道,“哈哈,看来朕真的死了,连你都见到了,哈哈,你旁边那个,咦,不是谢弗的那个病痨鬼哥哥,谢嵇吗?果然啊,你们死了之后还是找到了对方,朕已经不恨你们,反正你们也被朕玩得团团转了,哈哈,我偷偷告诉你,你这娘子,我一点也没碰,然后看她不爽,还给她下了七虫七花散,天天晚上一到半夜我就看到她痛的直打滚,哈哈哈就这样她也没求朕,疼了三年后,死啦?哈哈哈,你这娘子不错,比得上朕的轻儿了……”   “你……”   谢嵇一把就拎起了君亦则的衣襟,因为上辈子深受毒素煎熬的缘故,他也了解过这些毒药,七虫七花散自然在内,中毒的后果……   想到这,谢嵇就恨不得立刻活剐了君亦则。   “相公……”   见状,宁潇立马就握住了他的手,“不用,他迟早都要死的,不值得你为他脏了手,而且现在我健健康康地就站在你面前呢,你摸摸我的脸,活生生的,我们不要为上辈子的事情不开心了好不好?”   宁潇笑嘻嘻地就凑了上去。   闻言,谢嵇猛地将君亦则一把丢到了一旁,深深地抱住了身旁的人,并将头一下就埋进了她的发间。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他无数句对不起要跟她说,可偏偏这无数句对不起都无法表达出他一丝一毫的歉疚。   上一世,上一世的他到底有多混账才会任由他的宁潇在君亦则的后宫里生活了整整三年,最后绝望而痛苦地死去……   都是他的错,全是他的错!   “你干什么啊?都过去了……现在难道我们不应该珍惜当下吗?好好地过好以后的每一天才是最要紧的,难道不是吗?相公……”   宁潇已经感受到脖间的湿润了,便忙不迭地这么说到。   “娘子……”   “嗯?”   “谢谢你。”   谢谢你的也跟我一起重新回到了过去,给了我重新开始的机会,谢谢你还愿意成为我的娘子,谢谢你还一直这样爱着我,谢谢你的存在!   闻言,宁潇踮起脚就在谢嵇的脸上吻了记,“不客气。”   然后就露出了个甜蜜蜜的笑来。   -end   【五年后小番外】   宽阔的大道上,一辆马车安静地行着。   很快马车里就传出了一个女人的声音来,“相公相公,身为首辅大人,你就这么走了不要紧吗?”   “管他呢,谢弗差不多已经能独当一面了,让他努力去,你不是一直都想四处游玩吗?我已经跟皇上请好假了,就陪你四处游玩,最要紧的是,你到现在都还没有消息,一定是我努力的不够,所以……”   “啊!等等,等等,这可是马车啊!莫非你要雪耻……”   “闭嘴!”   “哈哈哈,恼羞成怒了,唔……再等等,再等等,这回出门就我们两个人,你在这里,我也在这里,那谁再赶马车?你不要又像上次的驴车一样……”   “这是老马,会认路,怎么会……”   谢嵇的话都还没说完,一道粗犷的声音就立马响了起来。   “哈哈哈,有肥羊!此山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想从此过,留下买路财!”   宁潇:“……”   谢嵇:“……”   女人猛地就掀开了车帘,看着底下一群奇形怪状的彪形大汉将他们的马车团团围住,谢嵇也心虚地凑了过来。   “美……美……美……美人儿!大家伙上啊,把小美人给老子抢回来,哈哈哈,今天好酒好肉招待你们!”   “哦!”   闻言,宁潇冷着脸就下了车,径直就走到了那领头的胡须大汉面前。   “不用,你们不用抢,那个废物点心我不要了,我主动跟你们走!”   “娘子……”   谢嵇连忙这么说道。   却不想就在这时,宁潇被那胡须大汉猛地推了个趔趄。   “滚一边儿去,这有你什么事儿啊?还主动跟我走?你也不照照镜子,你长什么模样,谁要抢你了?边儿去!”   宁潇:“……”   谢嵇:“……”   然后就看着那大汉又再次搓了搓手,一脸猥琐地就冲着谢嵇走了过去,“小美人儿,嘿嘿,跟着我,保管你日日吃香的喝辣的,嘿嘿嘿!”   宁潇:“……”   谢嵇:“……”   “你不要过来啊,不要过来,我娘子是武林高手,不要……”   “哈哈哈哈哈,谢大人,要不你干脆就从了吧!”   “娘子,救命!”   “哈哈哈哈哈……”   不要叫她,叫就是祝福!   我祝你们幸福! 第55章 大佬刚刚出狱(一) 【一更】……   臧塔山监狱。   随着一阵铁门被人从里头缓缓打开的声音响起,一双黑色的高帮工装鞋一下就踏在了监狱前的水泥地面。   “年轻人,从今天开始你就自由了,出去了,以后就不要再回来了,这里面不是什么好地方,以后好好过日子!”   一脸正气的,身穿一套藏蓝色警服的狱警伸手就在站在他身旁的青年男人的肩上轻轻拍了拍,便说出了这么苦口婆心的一番话来。   这样的话他几乎跟每个出狱的人都说过,有的人能听得进去,能继续好好地生活,可有些根本就是死性不改,一进宫二进宫的,到后来他都不愿意再跟那些人说了,他们那些人根本就是从根子上就已经烂了。   可身边的这个不同,听说进来之前可还是京大的高材生呢,只可惜大学都还没读完,就在大三那年被捕了,进来后被判了整整七年,学校肯定是没法再上了,唉,要不是表现良好减刑了两年还不知道要在里面待到什么时候呢!   现在也才不过二十六,却在监狱里因为意外伤了一条腿,搞得走路都是一跛一跛,看着相貌堂堂,出去后还不知道会遭遇什么样的打击与歧视呢,唉,只希望他能好好振作,好好做人吧。   真是可惜了……   狱警收回了自己拍着他肩膀的手,在心里暗暗这么叹了声,然后就看到了差不多有一米88的男人冲着他的方向十分彬彬有礼地鞠了一躬。   “多谢。”   男人的声音格外低沉,还带着一股性感的暗哑。   说完,他便提起了他放在脚旁的棕色皮箱,抬脚就往前走去。   很快,他那一瘸一拐,却始终沉静自若的背影就消失在了布满了碧绿色爬山虎的监狱院墙的拐角处。   等过了拐角,抬头就能看到前方不远处的地方正立着一个因为城市建设而刚刚修好的公交站台。   看见那站台,男人顿了下,就慢慢朝那边走了过去,因为这个站台只有臧塔山监狱这么个地方,今天又不是双休日,监狱里坐牢的那些人的家人们也没时间过来看他们,所以站台空荡荡的,没有一个人等公交。   待男人才走到那站台前,刚刚好一辆公交就停在了他的面前,随着嗤——的一声放气声响,车门在他的面前打了开来,见状,他甚至都没抬头看上一眼面前的公交到底是几路,提着皮箱就走了上去,投了币,就往后走去。   那些原就坐在公交上的一帮男女老少们一见男人这个打扮,外加他刚刚上来的站台,眼中不由得就流露出了一丝鄙夷来,只是有些掩饰的很好,有些掩饰的比较拙劣。   一个个看着男人朝他们走来,身旁有空位的人顿时就屏住了呼吸来,然后就将自己的包不着痕迹地挪到了另一边,同时心里暗暗祈祷着男人千万不要坐在他们身边。   也不知是男人听到了他们的祈祷还是他本就有了没有坐在他们身旁的意思,他目不斜视地就径直走到了公交最后一排最右侧的位置就坐了下来,一坐下来,男人就将视线转向了窗外,丝毫不理会车上的人凑在一起小声地讨论着什么,偶尔还假装不经意地朝他看上一眼。   只有偶尔的好似什么“看不出来”、“帅”、“跛”、“犯罪分子”等字眼会传进男人的耳中,可不管听到了什么,男人始终都没什么太大的反应,直到——   坐在他前面位置的两个身穿蓝白校服,带着耳机的女高中生看着手中的平板忽的压低了声音,叫了一个他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名字,男人才蓦地将自己的视线从窗外收了回来。   “啊啊啊啊,真的是宁潇小仙女,啊啊,天哪,她真的凭着《宸妃传》拿金穗视后了,我的天哪,她竟然打败了老戏骨宋文馨和陈嘉佳拿到了视后,我太感动了,以后她肯定能再上一个台阶了,她才出道三年啊!本来四小花旦的位置都已经有人坐了,她竟然硬生生地杀了出来,太刺激了!我看这回那些黑子还能怎么黑她演技差,哈哈!”   “真的吗?《宸妃传》我写作业的时候瞄过几眼,可好看了,我家里爷爷奶奶爸爸妈妈都看,就爱看她那一副与一般的白莲花女主不一样的嚣张霸道劲儿,有仇当场就报,从来不憋屈,我之前都要被那些只会哭哭啼啼的小白花女主给烦得不行了,现在就爱这一口!”   “可不是,话说我家潇潇小仙女演技真的好好啊,我看她的微博资料,据说还是京大医学系毕业呢,在娱乐圈那个普遍低学历的地方,真的能秒杀好大一片了。嘤嘤,长得好看就算了,学历还高,学历高就算了,演技还好,演技好就算了,现在还火了,简直就是人生赢家啊!”   “唉唉,你看过爆料没有啊,听说那华娱的太子爷现在正在疯狂地追求你家小仙女哎,上次就有人偷拍到他特意去《宸妃传》探班宁潇,啧啧,宁·真人生赢家·潇啊,事业爱情双丰收,简直羡慕的我口水都快出来了!”   “哼哼,我才不信,只要不是我姐亲自官宣,我是不会承认任何姐夫的身份的,华娱的太子爷也不行!”   这位明显是宁潇毒唯的少女一听到她的绯闻,就立马捏着小拳头,气咻咻地这么说道。   却不曾想就在这时,两人的视线一暗,原先坐在她们身后的男人忽的就站了起来,然后听到了声响的车上众人便偷偷注意到那个子极高,刚从监狱出来的男人一跛一跛地走向公交后门。   “停车。”   很快,男人低哑的声音就响了起来。   正好站台已到,司机立马就踩住了刹车,可因为太急,车上的人因为惯性都下意识地惊呼一声往前栽去,等回过神来的时候,他们就看着那跛子整个人一下就招停了路边的一辆蓝黄交间的出租车,就坐了进去。   一坐进出租车,男人便立马报出了他的目的地。   “华娱大厦。”   “好咧!”   ——   这一边,宁潇的意识刚恢复,便听到了一个男声在她的耳边喋喋不休地说着什么恭喜不恭喜的话,她转头对他礼貌一笑,这才透过头顶的后视镜,看清楚了此时盛装打扮的自己。   镜子里的天仙一般的女人半长的卷发微微绾起,仅留部分垂下,脸上化着即便在镜头下也不会反光的雾面妆容,肤色极白,双眉弯弯,眼眸似水,睫毛微翘,嘴唇却涂着最正的红,身上则穿着一条宝蓝色的上面缀着流苏的人鱼裙,肩膀上却披着一件一看就价值不菲的还带着微微余温的男士西装外套。   不顾身旁开车的男人的说话声,微闭了闭眼,有关于这个位面所有的剧情便瞬间在她的脑中如画卷般缓缓展开。   随即,宁潇睁开眼,嘴角就微微翘了起来。   嗯,这个世界有些带劲,不仅仅男女主角的主线剧情带劲,就连她与她的目标对象也十分的刺激带劲。   总结来说,这个世界,那就是个冷漠傲然的霸道总裁因为喜欢上了好兄弟的女朋友,却求而不得,最后一眼相中了刚上大学的,与他的暗恋白月光模样八分相似的小白花女主,并将其当做替身之后,开启了一段虐身虐心的虐恋情深故事,然后虐着虐着,在那位白月光心机绿茶阴暗的一面被揭穿后,成功通过对比,感受到了女主的真与好,最后两人成功he了的故事。   咳,就这还是美化版的。   毕竟在宁潇看来,这故事的核心根本就是渣男贱女,既作又虐。   从头到尾女主伤心伤肺,断手断脚,最后心如死灰地离开了男主,却在男主终于看清了心机白月光的真面目后,只回头哀求了两声,淋了下雨,女主就轻而易举地原谅了他。   得亏宁潇不是女主,否则就光这些虐来虐去,最后还只能憋屈原谅的剧情就够她吐上一口老血的。   而现在坐在她身边脸颊微微泛红,尽管开着车,可视线一有时间就会移到宁潇的身上,更将自己在意大利专门定制的西装都披在了宁潇的身上的男人,不正是男主萧文昊,还能是谁。再搭配着宁潇这张上帝亲自吻过的天使脸庞,不用想也知道,她这一回同样不是什么没戏份的炮灰路人甲。   嗯,这一周目的宁潇不是别人,正是——   剧情当中这位霸道总裁萧文昊心心念念多年,只要她一跟女主发生矛盾,男主总会无条件地相信她而责骂错怪女主,即便是后来查出了是宁潇的过错,也依旧会在心里为她找借口原谅,只要她掉两滴泪,就轻轻放下错误。   无论什么时候,不管跟女主在干什么,给她过生日也好,陪她烛光晚餐也好,两人甚至已经洗白白了,准备嘿咻嘿咻也好,只要宁潇一个电话,他便会立马抛弃女主,不远万里地去到宁潇的身边,甚至可能只是为了帮她买一份她想吃了很久的鸭脖。   在女主和宁潇之前,就跟瞎了一双狗眼似的,永远无条件选择宁潇。   ——的心机白月光。   是的,这个位面,宁潇依旧是女主钟筱雯的对照组。   钟筱雯单纯善良,可爱不做作,永远深爱男主,为了他甚至能豁出自己的性命。   而宁潇,则心机白莲,不择手段,不管跟谁交来往都有自己的目的,为了往上爬,为了赚的更多的钱,永远都会选择最便捷、快速的那一条道,不爱男主,不,应该说她谁也不爱,永远都带着一副虚假虚伪的面具,将男女主全都耍的团团转,就为了得到自己最想要的东西。   可以说,这样的性格有她本身的因素,但也有外界环境变化的影响。   其实幼年的宁潇也曾过过一段时间的好日子,差不多二十年前,正是国内房地产事业腾飞的时候,宁潇的父亲因为家里太穷,正是第一批下海吃螃蟹的人,那是一个号称“站在风口上,连猪都能飞起来”的年代,几乎费不了什么功夫,大着胆子的宁潇父亲就这么飞了起来。   一下子就从他们村子里人人都看不起看不上的癞皮狗成了是个人都想巴上来的大老板,在外头包工地,干工程,甚至还开了一个小小的地产公司,随着钱包的鼓起,人也一下子膨胀了起来。   穷人乍富,还是那种没内涵、没底蕴、没文化的穷人乍富起来所做的第一件事情是什么呢?   那就是,对,出轨!   已经有了钱有了势力的宁潇父亲完全顾不上在他一文不名,要什么没什么的时候,是宁潇的母亲硬是不顾家中父母的反对非要嫁给了他,为了一连生下了两个女儿不说,还一直辛苦操劳着整个家,就连他的第一笔工程,也是她陪着他一起谈下来的,在最困难的时候,是她大着肚子,在工地又热又燥的小厨房里,给他每天煮整整十几个工人的饭菜,而从没有一句怨言。   结果,现在他发财了,也嫌弃曾经花一样的老婆被蹉跎成了如今的黄脸婆,肚子上的妊娠纹甚至只要他一看到就想吐,别说是跟她睡觉了,就连多看一眼都觉得反胃,更嫌弃她没给他生个儿子就伤了身体再也不能生了,弄得他直接就没了儿子送终。   这不,出轨的理由都是现成的。   你没给我生儿子!   宁潇小的时候就因为这件事情的影响曾剃了很长一段时间的小平头,在外头跟人打起架来格外的凶悍凶狠,可即便这样她的父亲还是找了一个又一个鲜嫩的小姑娘,直到遇到了个手段高,又给她生了个儿子的,直接就带着小三与私生子就逼上了门来,然后随意找了个借口就将宁潇母女三人一并扫地出了门。   当时的母女三人甚至连娘家都没站在他们的身边,只因为宁潇的几个舅舅同样跟在她父亲后头干水电工程,每年不说多,一两百万还是能赚到的,这都是实打实的钱,妹子与外甥女再重要还能比得上钱重要吗?   这不,宁潇三人直接就孤立无援了起来,之后整整三年的功夫,她们睡过即将拆迁的危房,睡过饭店的后厨,睡过各种各样的地方,直到——   宁潇的妹妹宁乔被诊断出了尿毒症,然后她们回家去找宁潇的父亲要钱的时候,被丢了两三千就赶了出来,甚至回了娘家也只不过筹集到了仅仅三万的资金,别说换肾了,甚至都不够半年的透析钱,宁潇的母亲一下子就沉默了下来。   那是一个夏天的晚上,住在廉价的出租房里的宁潇的母亲抱着自己脸色苍白的小女儿,看着面黄肌瘦的宁潇,给她们哼唱了一首童谣将她们哄睡着了就出去了。   直到半夜才眼睛发直地走了回来,一回来就弄醒了宁潇与她妹妹,带着她们两人就坐上了一辆去往京市的火车,一下火车将姐妹俩安顿好,就给了宁潇一张银行卡,告诉了她密码。   “以后,你要好好照顾妹妹!”   仅留下这么一句话,给姐妹俩煮了顿饭之后,红着眼的宁母就消失了。   直到半个月之后,她们才在新闻联播上再次看到了她们的母亲。   而那时的她早已成了屠戮了宁家上下整整七口人的杀人狂魔,而宁潇的卡则是她拿了宁家的钱,另给她开了户口办的。   从那时开始,宁潇便带着她的妹妹就再也没有回过老家,开启了两人在京市相依为命的生活。   前头曾说过宁潇不仅仅是男主萧文昊的白月光,更是他好兄弟的女朋友。   而男主的这个好兄弟,不是别人,正是宁潇这个世界需要还债的对象——叶霆。   少男少女的相遇十分的偶像剧,考入贵族学校的坚韧小白花宁潇,拥有一张小小年纪就可以初窥以后长到会有多惊人的漂亮脸蛋,性格坚韧不屈,别人敢欺负她,她就敢不要命地打回去,没人敢接近她,也没人敢欺负她,她始终独来独往,拿着最高额的奖学金,照顾着自己重病的妹妹。   家境优渥的叶霆自幼就是泡在了蜜罐子里头,被养的无法无天又唯我独尊,会被宁潇这样漂亮的刺头吸引,实在是再简单不过的事情了。   一开始还只是小孩子样的我注意到你我就欺负你,慢慢地,慢慢地就被她彻底吸引,然后深深地喜欢上了她。   直到高一,两人才彻底地走到了一起,当时的叶霆在得知宁潇的家庭情况时,甚至还跟她许诺,既然她已经是他的女朋友了,就是他们叶家的人了,以后一定会让他的父母供她上大学,让她再无后顾之忧地去学她想要学的医学,之后甚至出国进修,回来就做全世界最伟大的外科医生。   年少的梦想总是这样的美好。   可破碎也格外的轻易,不过只是一次金融危机,叶霆的父亲便破产了,破产之后的叶父从高高的公司顶楼一坠而下,叶母更是以闪电般地速度改嫁,完全顾及不到自己的儿子,就跟着新老公去了国外给人家做后妈去了。   只留下孤零零的叶霆一人,被残酷的现实迅速催熟。   伤心了不过半月,在看到了他与宁潇的生活没了着落,女生甚至都要每天都要在烈日底下穿着厚厚的玩偶装才能赚来两人每日的生活费,而她妹妹的透析费用,他们两人下学期的学费等等全都不知道从而而来时。   男生选择了铤而走险,因为自幼就极为精通电脑代码之类事情的叶霆,颤抖着手就走了歪道。   不过只是动动手指头的功夫,所有的钱财都有了着落。   而这一干就是整整四年,从高三到大三,他不仅仅供着宁潇去读了大学,供着宁潇妹妹每年的透析费用,也供着自己上了大学,甚至还有余钱带着一帮兄弟偷偷创建了属于自己的app,企图从黑转白。   只可惜那一帮习惯了有他帮忙,事半功倍的人却并不打算就这么放过他这个人才,一看他有全身而退的意思,转头就开始以宁潇的性命来威胁他,为了宁潇,叶霆主动选择了自首,并且一并将那帮人坑进了监狱。   却还是在监狱里被那帮人打跛了腿不说,自己心心念念,舍去性命也要护着的,一直坚信会与他走到最后的女友宁潇,除了他进监狱的最初的几个月过来看过他以外,之后不管是他被打的鼻青脸肿也好,腿跛了也好,硬是被磨练的打起架来悍不畏死也好,最后即便跛脚也成功成为了整个监狱暗地里的王,再也不用吃苦了也好,因为表现良好减刑了也好,出狱了也好。   都再也没有看见过她。   在被父母抛弃了之后的叶霆,多年后再次被他最心爱最宝贝的女人抛弃了。   而等他出狱之后,他才发现他疼爱,保护了多年的珍宝,非但并没有成为外科医生不说,还因为他高中时曾给她拍过的一张银杏树下的照片,一跃成了国民初恋,并以这个称号,大四都还没毕业就成功踏足了娱乐圈。   然后各种资源加身,彻底的大红大紫,成了炙手可热的一线小花旦。   长成了他完全不认识的模样。   彼时的他,刚刚出狱,就看到了她在他们公司楼下的地下停车场,与他自小一起长大的,最好的兄弟正上演着……   激烈热吻。   剧情才刚刚回想到这里,宁潇便立马看着身旁的萧文昊正将自己的车子往眼前的地下停车库走开去。   宁潇:“……” 第56章 大佬刚刚出狱(二) 【二更】……   那什么?   这不就到停车场了?   难道,接下来她还会跟身旁这位确定男主的男士热吻?   还是激烈的……   还被前男友围观着……   一上来就,这么修罗场的吗?   宁潇一下子就静默了下来。   坐在驾驶座上的萧文昊看见宁潇自从一从颁奖典礼离开之后,就一直是这么一副沉默不语的模样,此时好看的眉头还微微蹙着,眉眼间就像是缠绕着一股说不出来的哀愁似的,只一眼,他就觉得心里难受跟什么似的,甚至恨不得一下子就将她整个人都抱进怀中,好好亲吻抚慰着,直到她露出他最喜爱的笑颜来才好。   从来都没有人知晓,在叶霆喜欢、追逐她的那些日子里,他也同样因为对方在他最难受的时候,递给他的那一瓶水喜欢上了她,只不过那个时候的他太不起眼了,初中的他微微有些胖,还有些矮,就像是个矮冬瓜,要不是家里有钱,父母又跟叶霆的父母有生意的来往,恐怕他连做他跟班,见到宁潇的机会都没有。   但就是这样的他,从那时开始,就一直默默暗恋着他心目中的女神,宁潇。   她就像是他的床头白月光,心头朱砂痣,是他一直都触碰不到,却无比珍贵的存在。   要不是后来叶霆家道中落,他自己又因为犯罪进了监狱,萧家却凑巧在那一段时间里忽然崛起,他也仿若破茧化蝶般慢慢地长高,变瘦,到后来,宁潇因为突然进娱乐圈闯荡,意外与他相遇,恐怕他一辈子都无法在这样近距离地接触到她,与她同处一室,甚至从心底也逐渐滋生出说不定他也能与她在一起的大胆念头来。   今晚她得了奖,心情可能不错,或许他可以……   想到这,萧文昊快速看了一旁的宁潇一眼,握着方向盘的手微微一紧,情绪就开始起伏不定了起来。   并不知道此时的男主已经开始脑补起各种有的没的,甚至还忐忑不安地意图跟她告白的宁潇,脑中不自觉地就开始回想起这一次的停车场激吻之后的剧情来。   因为亲眼看到了宁潇与男主的激吻之后,躲在暗处的叶霆最后虽然没有出现,却被刺激得成功病娇黑化。   原宁潇从不知道,她凉薄绝情得太早,快刀斩乱麻的动作又太快。   快到叶霆甚至来不及告诉她,尽管他人进去了,可是他那个游戏app却做了起来,不仅做了起来,还因为跟着他一起做那个app的兄弟全都受过他恩惠的缘故,即便他人在里面,他们也依旧兢兢业业地帮他维持着这个app,不仅如此,每隔一段时间还会去往监狱那边询问他的意见,把稳了大方向,在那个app这种东西刚开始盛行的时候,他们成功抢夺到了一大块蛋糕,提前占领了市场。   所以,真的比较起来,他虽然刚出狱,可名下的财产却并不比萧文昊家中少。   可到了这个时候,说什么都晚了。   宁潇背叛了他,在他看上去最低谷悲惨难堪的时候,毫不犹豫地选择投入他人的怀抱,主动抛弃看上去“毫无前途”的他。   可提前离开了的叶霆也并没有看到将萧文昊一把推开了的宁潇。   她说,她可能在颁奖典礼过后的酒宴上喝的太多了,今晚就当他们什么事情都没发生,抱歉。   说完,她就将他的西装外套还给他,然后红着眼,一路哭回了家中。   是的,她还是做不到。   她还一直记挂着叶霆,即便对方坐牢了,即便对方到现在还没有出现在她的身边,即便他看上去早就成为了地上的一滩烂泥了,与早已经成了炙手可热的一线花旦的宁潇不在属于同一个世界,即便继续勉强在一起,一旦被人爆了出来,到时候她现在耍尽手段所获得的一切便俱都会化无乌有,即便她知道跟一眼就能看出爱她爱到骨子里的萧文昊在一起,才是对她最有益的。   可她还是做不到。   她明明早就已经做出了选择不是吗,不再去看叶霆,明明知道萧文昊会在那个地方出现,却还是假装意外偶遇了他,与他有了交集。   这么想着,冷静下来的宁潇终于再次下定决心。可第二天,她就看到了出现在她家门口,提前出狱的叶霆。   男人的模样是她从未见过的狼狈,不仅模样完全褪去了之前的少年风发的意气,就连腿也跛了。   “我回来了。”   这是叶霆看到她后所说的第一句话。   看见这样的他,宁潇花了一整个晚上才做好的心里建设瞬间崩溃,可几年的娱乐圈经验还是让她没有泄露出分毫来,尽管她背在身后的指甲已经深深地嵌进了她掌心的肉中,可她却还是深吸了口气,不仅没有让狼狈不堪的叶霆进门,还转身就进房间取了支票簿来,直接就给他写了一张100万的支票来。   “在你进去之前,我们在一起整整六年,这些就当是我这六年还给你的学费、生活费,还有我妹妹的医疗费,你拿着。”   以上是宁潇的原话,她企图用这整整一百万抹去两人过去所有的一切,也算是跟过去告个别,跟叶霆告个别。   可她愿意告别,也不问问叶霆愿不愿意?   男人勾着嘴角,毫不犹豫地就接下来宁潇的支票,然后当着她的面,就将其撕成了拼都拼不回来的碎片,只用力一抛,男人的要求便脱口而出。   他说,他要钱债肉`偿!   自此,宁潇便开启了一边兢兢业业履行白月光女配职责,一边与叶霆纠缠不休的生活。   直到女主对男主心如死灰,离开他之后,宁潇这边有机会和男主真的开始之时——   她所有的算计、心机、以退为进,欲擒故纵所得来的一切,甚至于在叶霆出狱之后,跟他的牵手、亲吻的照片全都由一篇匿名的爆料贴将她扒了个底朝天时,而彻底结束。   她这个虚假白月光的真面目终于被人解开,女主也终于沉冤得雪。   而这篇爆料,正好是由叶霆亲自操刀。   顶尖黑客的水平便是,宁潇的工作室都亲自联系那个论坛的负责人了,却始终都删不掉那篇帖子,不仅删不掉,还始终置顶在论坛第一页的第一个,标题红字加粗。   典型的既然得不到,那么我就干脆毁了你!   可事情的发生总是这么突然,就在宁潇的新闻才发酵了没多久,男主早年意外得罪的一个对头,为了向男主复仇,直接就动手绑架了宁潇与女主钟筱雯,让男主来选谁活谁死。   这是一场男主终于认清楚自己心意的重要剧情,也是男女主的虐恋情深即将收尾的重要标志,同时也给了女主原谅男主的一个坚定借口。   只因为男主他选择了让宁潇活下来,却要跟着女主钟筱雯一起去死。   但意外总是来得猝不及防,那复仇的对头根本就是耍了个小心机,一见男主选择让宁潇活,当即就认定了宁潇对他来说比较重要,而杀死对男主来说比较重要的人才会让他痛苦。   于是在男主奔向女主,企图跟她一起死时,这人抬起枪就对准了绑在柱子上的宁潇,枪声响起——   宁潇还是活了下来,只因为——   有人替她挡了这连发的五枪,替她死了。   是谁?   还不就是一听说宁潇被绑架,便追着他安装在她身上的定位仪就寻找过来,一来就看见宁潇命悬一线,几乎毫不犹豫便朝她跑来,挡下这几枪的叶霆。   可是,很奇怪啊……   他怨她恨她,甚至都要主动下手毁了她,最终却还是愿意为她付出生命;   她远离他轻视他,甚至主动抛弃他,却还是在他死了之后想都没想地就要跟他一起去死。   若不是被男女主意外救下,恐怕她真的会连性命都保不住。   可命保住了又怎样?   “我要我不管是生还是死,都让你永不安心,永远记着我……”   这是叶霆临死之前,也要用力啃噬着宁潇的嘴唇,吐着血沫,说出来的最后一句话。   便是这样的一句话,将宁潇的后半生彻底禁锢。   他成功了,成功让她一辈子心里再也无法容纳任何其他的人,只除了一个,叶霆。   到死都是。   才回想到这里,宁潇刚回神来,就发现萧文昊的车子一下就倒进了停车库里专属于他的那个停车位内,然后也不知道怎么想的,见宁潇在走神,竟然直接就探过身来,就要帮她解开她的安全带。   “我……”   自己来。   后面的三个字还未完全说出口,她就发现距离离她极近的萧文昊的眼眸竟一下子就深了起来,然后看了眼她的唇,就试探性地往她凑了过来。   不,等等,就这么直接来吗?   你都不需要说点什么吗?   宁潇一下就懵了,然后在他的唇快要凑上来的时候,想着那位正暗搓搓躲在暗处看着他们俩的前男友,毫不犹豫地一把就将那萧文昊推了开来。   “我自己来。”   她坚定地这么说道。   说完,她就立马解开了自己的安全带,然后就将披在肩上的西装交还给了被她一下就推傻了的萧文昊手中。   “谢谢你送我回来,我先上去了。”   说完,她一把打开身侧车门,才走下来,又一声开门声便响了起来,男人两步走到了她的身后,一下就拉住了她的手腕。   “宁潇,其实我……”   就在他正准备说些什么的时候,一道两人既陌生又熟悉的声音忽的就在空旷的地下停车场里响起了回声来。   “宁潇!”   甫一听到这声音,两人的心头俱是一惊,随即一起转头就朝声源处看了过去。   便看到了提着个棕色皮箱,已经足足有五年都没见到的叶霆正站在两人身后不远处的柱子旁,见他们朝他看来,便微微勾起了嘴角,然后跛着脚就朝他们缓缓走来。   一时间,整个地下停车场便只听到了对方重一声,轻一声的脚步声。   直到他们眼睁睁地看着叶霆走到了他们面前,笑容这才明显放大了些。   “不好意思了,文昊,虽然看见你好像有什么话要跟潇潇说,但我跟她实在是太久没见了,所以,可以先耽误你两分钟吗?”   “可……”   一听见这话,心虚得不行的萧文昊刚准备点头,下一秒便眼睁睁地看着——   叶霆动作利落地一下就将宁潇抱进了他的怀中,右手用力地扣住了她的后脑勺,带着一股狠戾凶恶的气势,便深深地吻了上去…… 第57章 大佬刚刚出狱(三) 【一更】……   这猝不及防的一吻,使得丝毫没有任何准备的宁潇瞬间就瞪圆了眼。   此时,他的手正紧紧扣着宁潇的后脑勺,丝毫不给她任何躲避的机会,明明是在亲吻,他却连眼睛都没有闭上的意思,始终目不转睛地盯着宁潇。   男人与她的距离极近,近到她甚至都能数清楚对方长的过分的睫毛,近到她才睁圆眼,便一下栽进了对方漆黑幽深的仿若经年古井一般的眼眸之中。   叶霆的眸子自幼就很黑,与一般人成年后,眼珠都会染上其他或黄或棕的颜色不同,他瞳仁的颜色好像从来都没变过,永远都是这样的乌黑莹亮。只不过就是,以前他眼里的黑是不含任何杂质的纯粹的黑,现在却好似黑夜一般叫人根本就看不透的黑。   不过一个微微失神,对方便立马用舌尖撬开了她的牙关,长驱直入。   “唔……”   宁潇才刚有了点挣扎,男人扣着她后脑的手便越发的使起力气来了,同时不着痕迹地在她的唇瓣上轻咬了一记。   此时看着拥吻在了一起的他的白月光宁潇与叶霆,站在一旁的萧文昊早就懵了。   等终于反应过来,刚想上前分开两人,他便突然发现他好像根本就没有分开他们两人的借口。   本来,本来他们就是男女朋友不是吗?   即便叶霆早已不是当年叱咤风云,一呼百应的霆少,甚至还坐了五年的牢,现在早已一文不名,谁都能踩上一脚。   即便宁潇现在已经成了粉丝众多的一线小花旦,前不久前才刚拿了金穗视后,与叶霆天上地下,早已不再相配。   可他却依旧没有理由分开这正在拥吻的两人,他以什么身份,到现在为止,他也不过就是叶霆曾经的小跟班,现在宁潇的好朋友罢了……   想到这,心头升起了一抹从未有过的憋闷憋屈的萧文昊用力捏了捏自己的拳头,随后立刻偏开了头,不再去看面前这让他心如刀割的一幕。   其实以前读书的时候,他也不曾一次地看到过当时还是男女朋友的宁潇与叶霆的亲吻,学校的围墙下,宿舍楼下,小树林里,篮球场的一角,甚至的晚自习后漆黑的教室的最后一排……等等等等,可从没有哪一次有这一次让他这样的煎熬又难以忍受。   只是,此时满心满眼都是对方的叶霆与宁潇已经完全注意不到对方了。   也不知道亲了有多久,宁潇忽然就开始剧烈地挣扎了起来,随即捏着拳头就开始不断地敲打起叶霆的胸膛来。   敲了差不多有四五下的时候,男人这才忽的松开了紧扣着她后脑勺的手掌,随后就被她立刻挣脱了去,人半瘫软地就伏在他的胸前大口大口地呼吸了起来。   一见她这么一副表现,半抱着她的叶霆胸腔微震,顿时就低低地笑了起来,同时凑到了她的耳边,半含着她的耳垂就低声开了口,“不过五年不见,想不到你竟然连怎么换气都忘了,嗯?”   尽管他的声音很低,可华娱大厦的地下停车场实在是太空旷又静谧了,叶霆压低了的暧`昧声音就像是说在萧文昊的耳边似的,叫他一瞬间不由自主地将拳头捏得更紧了。   而这一边,宁潇才刚听完他的话,便立马直起身子,捂住了耳朵,就准备往后退去。   可这五年,叶霆在监狱里锻炼的实在是太敏捷了,只要他不想,宁潇是怎么都挣脱不了他的。   这不,宁潇这边刚想往后退,他伸手一把就拦了她的肩膀一下,随后动作利落地顺着往下,直接就握住了她的手掌,张开手指,两人便十指交握。   宁潇下意识抽了抽,非但没抽出自己的手指,还使得对方一瞬间握得更紧了起来,紧到她的指骨都开始疼了。   宁潇蓦地皱眉转头,便看到站在她身旁的叶霆几乎跟她同一时间地转了过来,微微勾了勾嘴角,便转头看向了站在他们身旁如同一个一千瓦大灯泡的萧文昊,这才慢条斯理地开了口,“好久不见,文昊。”   听到了叶霆的话,萧文昊这才蓦地松开了手掌,刚将头转过来,第一眼便看到了两人十指交握的手,一时间,眼睛粘到了上面就有些挪不开了。   许久,才发现到自己行为有些不妥的萧文昊顿时欲盖弥彰地抬起了头来,就径直看向了自从高中毕业之后就没这么见过的叶霆,硬逼着自己露出了个比哭还难看的笑来。   “确实,好久不见……”   闻言,叶霆又笑了笑,“这几年我一直照顾不到宁潇,还要多谢你这几年对她的好好关照了,今天我刚从里面出来,就听说了宁潇拿了视后的事情,就直接打车来了华娱,没想到才在这儿等了没多久,就看到你开车送宁潇回来了,麻烦你了……”   见叶霆这么一副宁潇男朋友的架势,跟他说了这些话的萧文昊一时间甚至连脸上的假笑都有些维持不住了。   你也知道你刚刚从那里面出来,你也知道宁潇刚刚才拿了视后,你怎么就不知道现在的你跟她根本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了,你们已经不相配了,从头不配到脚,现在的你就是粘在宁潇衣服上的一口痰,是她的污点。   你到底有什么底气说出这样的话来!   萧文昊在心里不断地这么呐喊道。   可心里再怎么呐喊,他也始终无法当着叶霆的面亲口说出来,一方面是读书时对方积威太过,他一时还有些没有转变过身份来,另一方面就是他很心虚,因为他想要跟宁潇告白,撬叶霆墙角而心虚。   刚刚要不是叶霆出来的足够及时,恐怕……   想到这,萧文昊伸手摸了下自己的鼻子,然后说了句不客气之后,不咸不淡地跟叶霆寒暄了几声,就在宁潇的要求下,不得不上了楼。   直到萧文昊进了电梯,还依旧能看见两人紧握在一起的双手,一如读书时候他每次看见他们俩时,一模一样。   电梯刚合上,他的脸便瞬间挂了下来,随即毫不犹豫地一脚就踹在一侧的电梯壁上,松了松领带,叉着腰就在电梯里不停地转悠了起来。   却不想就在这时,他的手机忽然就震动了下。   男人一脸不耐烦地掏出了手机,看见了屏幕上闪烁的筱筱两个字,他暴躁不耐的表情才终于缓缓平复了下来,然后毫不犹豫地就滑开了屏幕。   筱筱:[图片][图片][图片]这是我今天晚上做好的饭菜,有你最喜欢的咖喱牛肉,晚上要过来吃饭吗?   一看到这样的讯息,萧文昊便瞬间眯了眯眼,也没有回复她,而是在电梯门在一楼开了的时候,就径直走了出去,拨通了自己司机的号码。   “小周,现在来华娱楼下一趟,嗯,送我去紫金湾。”   紫金湾正是男主萧文昊金屋藏娇女主钟筱雯的地方。   并不知道那一头的男主因为被叶霆刺激太过,直接就去找女主慰藉自己去了的宁潇一见电梯门在她的面前合上,便猛地将自己的手一下就从叶霆的手中抽了出来,然后四处看了看,低头在她随身的包里找到了她车的钥匙,边走边按开了自己的车,走上去,一个扫尾就将车停在了始终沉默不语地注意着她动作的叶霆面前。   “虽说这里是华娱大厦还算安全,但也不能确保这里没有狗仔出没,上车。”   听到了这么一段话,叶霆当即就挑了下眉,拉开了车门就坐了进去。   待他的安全带一系好,宁潇一踩油门,车就瞬间飞驰了出去。   一路上,宁潇都认真看着眼前的路,从没开口说过一句话,而坐在副驾驶的叶霆的眼睛却根本就没有离开她的意思,始终目不转睛地看着女人精致的侧脸。   直到路过了一个红绿灯,宁潇才将一个蓝牙耳机挂在了耳朵上,拨通了一个电话。   “苏珊,对,是我,我现在马上到御景湾,嗯,你以最快的速度在苏记私房菜打包好四菜一汤,嗯,菜全都不要放葱,再去Neo买几套3xl的衣服鞋裤一并送过来,好,尽量快点。”   她才刚说完,面前的红灯便立刻跳转成了绿灯。   而就在她启动的同时,叶霆带着笑意的声音忽的就响了起来,“怎么?还记得我不吃葱啊?”   闻言,宁潇握着方向盘的手蓦地一紧,同时嘴唇微动了动。   还不待她说出话来,叶霆的声音就又再次响了起来,“可惜啊……五年过去了,你变了,我也变了,我现在觉得葱的味道也不错了,毕竟很多时候,人并没有挑剔的权利……”   听到这儿,宁潇快速地朝身旁的男人看了一眼,可是他早就将脸偏向了车窗的方向,叫宁潇根本就没能看清他的表情。   之后的一段路,两人就这么一直沉默地度过了。   宁潇在御景湾的房子是她最近才买下来的,所以暂时还没什么狗仔发现,比较安全,两人下车也不用太过鬼祟。   一进房间,宁潇便立马放了双拖鞋在叶霆的面前。   “你刚从那里出来,按照规矩,应该是要用柚子叶水洗澡的,只不过现在时候不早了,菜市场也早关门了,那东西恐怕也用不着了,你就先将就着用清水洗个澡吧,算是去去晦气,一会衣服就来了,到时候你应该有的换……”   宁潇后面的话都还没说完,下一秒整个人天旋地转,重重地跌到了她身后的柔软沙发上,整个人瞬间就陷了进去,而等她还没回过神来的时候,叶霆就已经欺身上前,一下就握住了她的手腕,半跪在沙发上就凑了上去。   “这是做什么?补偿吗?五年都过去了,你现在再来补偿是不是有些太晚了?嗯?”   说着话,叶霆的鼻子便在她的脸上微微蹭了下。   见状,宁潇找准了时机,趁机就想将他从她的身上掀了下来。   却不想才一个使力,叶霆便就势松手,两人瞬间就一起从沙发上一下就滚到了一侧的毛绒地毯上。   “唔……”   因为宁潇在上,他在下的缘故。   男人当即就被她压得发出了一声低低的闷哼声来,可就是这样了,他扣着宁潇细腰的手也丝毫没有动弹的意思,见宁潇还要挣扎,他抬起手就一把将她的小脑袋按在了他的胸前,低声道,“别动……就一会,一会就好,让我好好抱一会,好吗?”   柔软低哑的嗓音一下子就击中了宁潇的心脏,也使得她的挣扎慢慢,慢慢就停了下来。   然后静静地靠在他的胸前许久,这才缓缓开了口,“你的腿怎么了?”   “没怎么,跛了。”   男人语气格外的轻描淡写。   “能医得好吗?”   “不知道,没医过。”   闻言,宁潇咬了咬唇,便再次开了口,“明天我会让人带你去找京市最好的骨科医生,能早点医好还是早点医好的好……”   她的话才说到这里,男人蓦地侧过身来,伸手就一把捏起了她的下巴。   “怎么?呵,这是可怜我还是嫌弃我,还是二者皆有啊?”   男人的语气十分随意,若不是他捏着她下巴的手劲微微泄露了点他的情绪,恐怕宁潇真的会以为他并不在意。   当即她便一把偏开了头,将下巴从叶霆的手中解放了出来,随后缓缓站起了身来,“难道你不想医好?”   “不想。”   叶霆毫不犹豫地这么说道,“我的腿是在狱中被人寻仇敲断的,而我为什么会进监狱,为什么会被寻仇,都算是为了钱,为了你,我要它一直瘸着,要你一直看着,这是你欠我的,这一辈子都还不清!”   男人一字一顿地这么说道。   这使得宁潇一下就皱紧了眉头,还不待她说些什么,下一秒门铃就被人按响了。   见状,宁潇将已经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抬脚就走到了门口,看着站在门口大汗淋漓的她的小助理苏珊,也没将门全打开,就对她露出了个温柔的笑来,“东西给我吧,辛苦你了,下个月发工资时,我走私人帐给你补发个大红包。”   “谢谢潇姐。”   一听说有红包,小助理苏珊的眼睛瞬间就亮了起来,一时间她甚至都忘了八卦宁潇让她买Neo家的男装的背后含义了,将东西递到了宁潇的手中,就兴高采烈地下了楼。   一直下到一楼,她这才后知后觉地反应了过来,忘记偷摸往房间里看上一眼了,唉,失策了。   而此时,房间里头,宁潇才刚提着衣服和饭菜走了回来,便立马将衣服的包装袋朝叶霆丢了过去,“一会洗完澡就穿这些新买的衣服吧,算是去去晦气,尽量洗快一点,免得饭菜凉了。”   这一回,叶霆倒没有再说什么嫌弃不嫌弃的话了,接过那袋衣服就进了一旁的浴室。   见他进去了,宁潇才微微松了口气,便在一旁的软凳上坐了下来,怔怔地看向那印着苏记私房菜印记的塑料袋,就开始走起神来。   也不知道是不是监狱连洗澡的时间都有限制,叶霆洗澡的动作极快,几乎在宁潇刚将饭菜摆好,他就已经头发上还滴着水的就赤脚走了出来。   “把头发吹一吹,免得着凉了。”   一看到他这样,宁潇指了指她放在一旁的吹风机,便立马这样说道。   叶霆轻瞥了一眼那吹风机,略皱了下眉,并没有理会就在餐桌前坐了下来。   见他这样,宁潇也没有再提醒的意思,便将那些饭菜推到了对方的面前,“已经有些温了,你快吃吧。”   “你不吃?”   “为了保持身材,我晚上从来不吃东西。”   宁潇这样说道。   闻言,叶霆的眉头皱得更深了,但也不勉强,掰开了面前的一次性筷子就吃了起来。   才吃没两口,坐在他对面的宁潇就又再次开了口,“要是你暂时没地方去,今晚就先在这里住一晚吧,这里的东西全都备好了,你应该能睡个好觉,还有……”   说着,宁潇便掏出了一张已经填好数字的支票,缓缓就朝叶霆推了过去,“你刚出来,没有工作,也没有存款,可能生活上会有些困难,这里是,一百万……从高一到大三,我们俩在一起整整六年,这六年,我的学费、生活费,还有我妹妹的住院治疗的费用,我花了你不少的钱,这个就先还给你,如果你不满意,我再补也是可以的……”   说到这里,宁潇的声音微微顿了下,就再次说道,“这个房子你想住多久都可以,不要多想,晚上好好休息,我就先回……”   说着她往后抽的手忽的就被叶霆有些粗糙的掌心一下按住。   然后,对方的另一只手抽了张桌上的餐巾纸,擦了擦嘴,就将那支票捏了起来,对着灯光就开始数起上头的零来。   “个,十,百,千,万,十万,百万。呵,真的是整整一百万呢?看不出来你出手还真是大方啊……”   男人邪勾起嘴角,就嗤笑了声。   然后将那支票拿了下来,径直朝宁潇看去,就缓缓收敛起笑容来。   “如果我不要呢?”   “不要?”   “哦,说错了,说错了,我说的是,那六年所花费的所有精力,金钱与损失,我都不准备接受你的金钱补偿,而是想折换点,其他的东西。”   说到这儿,男人目光灼灼地就朝宁潇看了过来。   而被他按着手的宁潇眉头轻皱,还没等她问是什么其他东西的时候,男人低沉的声音就再次响了起来。   “我想要你,肉偿。”   “这一百万就当我,女票了。”   闻言,宁潇瞳孔瞬间紧缩。   刺……刺激! 第58章 大佬刚刚出狱(四) 【二更】……   叶霆的话音刚落,整个房间便瞬间安静了下来。   宁潇不可置信地朝面前的男人看了过去,看着他松开了按住她手背的手,看着他轻轻往身后的椅背上一靠,便好整以暇地朝她看了过来。   隔着一张餐桌与满桌的吃剩的饭菜,两人就这样一直互相看着对方的眼睛,直到——   脸色微微有些发白的宁潇缓缓站了起来,捏了下拳头,便缓缓抬起手拉开了她身上这件宝蓝色亮片鱼尾裙的拉链,很快,蓝色的裙子便顺着她丝滑的肌肤一下就坠落在了地上。   “如果你非要这么做的话……”   宁潇慢慢朝叶霆这边走了过来,一字一顿道,“我就当,做了场噩梦……”   “我有说现在就要你还吗?我才是债主,只有我说还债的时候,你才可以还。”   叶霆一脸的戏谑,可只有他知道在宁潇衣裳坠落的一瞬间,他的牙齿就已经咬破了他的口腔软肉,现如今里头早已充斥着满满的铁腥气。   可他的眼神却始终都没有离开过宁潇身体的意思,见她深吸了口气,转身就准备捡起那件落在地上的人鱼裙,他猛地一把拉开了他的椅子,在木地板上瞬间发出“吱——”的一声刺耳声响,然后男人的手在宁潇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一把握住了她的手臂,只轻轻一带就将她整个人都带进了他的怀中,捏住了对方的下巴,低头就凶狠莫名地吻了上去,完全不给宁潇一点反应的机会……   第二日的宁潇是被一阵刺耳的电话铃声给吵醒的,才刚醒来,她便立马发现自己正被叶霆紧紧地箍在他的怀中,几乎是瞬间,昨晚的荒唐便立马在她的脑中复苏了过来,当即她便直起了身子,看了眼叶霆并没有苏醒的意思,她随意地捡起了落在地上的一件他的衬衫外套,套在了身上,拿着依旧还在响个不停的手机就走了出去。   “喂……”   宁潇嘶哑的声音才响了起来,她便带上了房门,赤脚走了出去。   而等宁潇一走出去,原先躺在床上好似睡着了的叶霆便立刻睁开了眼,双眸之中看不出一丝一毫的睡意,就这么沉默地躺在床上,听着外头的动静。   直到,一阵淋水的声音从浴室的方向传了过来,而等水声停歇之后,便是一阵阵脚步声,再然后,就是砰的一声关门声响。   一听到这声响的叶霆依旧沉默地躺在床上,也不知道躺了多久,他便立马掀开了被子,连衣服也没穿,就走到了拉好的窗帘前,轻轻掀开了一条缝,便看到了已经换了一条裙子的宁潇正上了停在小区门口的一辆保姆车里。   临上车前,她还鬼使神差地朝他的方向看了一眼。   而就在她转身的刹那,叶霆放下了窗帘。   几乎同时,保姆车里宁潇的经纪人骆姐便皱眉问了声,“看什么呢?还不快上车?”   “来了。”   宁潇收回了目光就坐进了保姆车内。   而一看见素颜朝天的宁潇,骆姐的眉头一瞬间就皱得更紧了,“你怎么回事?竟然连妆都没花,要是被记者拍到……”   “我素颜也很美。”   “是很美,可不论怎么说,素颜上镜都很没气色,到时候一旦被黑子抓住了你这张照片大做文章,等等,你这里……”   骆姐毫不犹豫地指向了宁潇锁骨处的一抹暗红色的痕迹,宁潇也跟着一起低下了头,眼睛微闪。   是叶霆留下的痕迹,明明昨晚她不止一次提醒过他,她的衣服小部分会有些露,让他注意点,但她不开口提醒还好,一提醒……   想到这,宁潇的眉头也跟着皱了起来。   而坐在她对面的骆姐的训斥声就已经响了起来,“你,你怎么回事?昨晚苏珊跟我汇报你可能有情况的时候我还有些不相信,你我还不知道吗?连萧文昊这样对你一心一意的华娱太子你都不放在眼里,只是吊着他,否则以你的手段,你们俩的孩子恐怕现在都能会走路了。这人到底是谁?你必须先给我交个底,不然哪天你被人爆了,我这边连个备用方案都没有!”   闻言,宁潇咬了咬唇,这才缓缓开了口,“是……我前男友……”   “前男友?你跟我的时候,才上大四,是大学时期的前男友?”   “算是吧,不过我跟他高中就在一起了,他昨天才出来。”   “出……出……出来???”   骆姐有些不解,“什么出来?从哪里出来?为什么出来?你别告诉我,是我想的那个出来?”   一听她这么说,宁潇刚准备开口。   “停!停停停!”骆姐做了个暂停的手势,“如果你接下来的话是我根本不想听到的,那么请你缄默。”   听她这么说,宁潇真的缄默了。   她不缄默还好,一缄默,经纪人骆姐就真的觉得气不打一处来。   “不是,你别告诉我,你身上的这痕迹就是你那个刚刚‘出来’的前男友留下来的?你昨天一晚上都跟他在一起?带套了吗?行行行,我不管你们带没带都好,关键是为什么啊?why?你到底知不知道你昨天才拿了视后啊,现在电影,电视剧,广告,杂志简直就跟雪花一样朝你涌来啊,你现在就是圈内最前途无量的花旦之一啊!谈恋爱就算了,还跟……跟那么一个前男友谈恋爱?我真想撬开你的脑子看看,里面到底装的是不是都是水!”   “不是谈恋爱,我们五年前,在他进去的时候,就已经分手了,那个时候我还没进圈。”   “分手?分手你还给我又搞到了一块?怎么?那男的活儿就这么好?要不改天介绍给我认识认识?“   骆姐冷哼了声。   见她这么说,宁潇再次咬了咬唇,然后深深地呼出了口气来,“这是我欠他的,该还的。骆姐,你放心,我有分寸的。”   “真有分寸才好!那种人,跟他断的越早越好,否则真被他巴上了,你可真就永世不得超生了。哎,我怎么想怎么觉得那是个定时炸弹,迟早会将你炸得尸骨不存!”   骆姐恨恨地这么说道,“我说你……算了,算了,事情都发生了,说也说不出什么花来了。行了,行了,你现在最重要的还是好好稳固你的位置,还有,你可能不知道,华娱今天又签了个电影学院刚出来的小花骨朵,长相,呵,跟你有八分相似……据说有可能是那萧文昊带来的……嗤,他妈的真的是男人的嘴,骗人的鬼,我现在总算理解你为什么一直都跟他在一起了!小样儿,还玩儿替身梗呢,真把自己当霸道总裁了啊!”   而听骆姐说到这里,宁潇便顿时皱了下眉。   跟她八分相似,这不就是女主钟筱雯吗?   哦对了,她好像是在这个时候毕业的,跟了萧文昊那么多年,自然一毕业就进了华娱,然后参加什么偶像101的女团选拔出道的,又因为她长相跟她格外相似,刚刚在那个选秀综艺亮相,就得了个小宁潇的称号,最后凭借着出色的颜值,c位出道。   而娱乐圈你只要冠上了“小xx”的称号,虽然能短暂地获得巨大的名气,可摆脱这个称号所耗费的精力也是巨大的,要么就你再次彻底依靠自己火起来,要么就将前面那一位踩下去,否则恐怕一辈子都只能背着这个称号,然后捡她不要的东西,永远低她一等。   而钟筱雯正是在宁潇被揭穿真面目之后,才彻底大红大紫了起来。   其余时候,基本上只要一遇到宁潇,就只剩下被虐的份。   谁叫这是个虐恋情深文呢?   才想到这里,已经来到了公司一楼的宁潇,便在骆姐地喋喋不休的念叨中,看着面前的电梯门缓缓打了开来。   一打开,她便看到了正从地下负二层走上来的,手还牵着的萧文昊和……钟筱雯。   而几乎在看见宁潇的第一眼,萧文昊便如同触电一般瞬间就甩开了他牵着的女生的手。   “砰!”   “嘶……”   因为摔开的太急,竟直接就将对方的手甩到了一侧的电梯上,那声音大的哟,连宁潇都为女主疼。   然后她就缓缓走了进去。   一看见宁潇,萧文昊的眼睛一亮就立刻迎了上来,就开始说起了一些有的没的来。   而女主则始终握着自己被砸红了的手,眼泪汪汪地站在一旁,不声不响。   见识过前几个位面那几位飒爽利落的女主,再见到这样一副受气包模样的钟筱雯,宁潇实在是有些不适应。   见萧文昊完全没注意到对方,还围着她说着些什么,宁潇这才好心地开了口,“你不帮你的女朋友看看手吗?我看她刚才好像砸得还蛮重的!”   一听到这话,钟筱雯便立马讶异地抬头朝她看了过来,女生的睫毛上还挂着泪,看着真是好想让人欺负。   却不曾想,宁潇这话一出,萧文昊整个人瞬间即炸了起来,“女朋友?不是!她才不是我的女朋友,真的,真的,宁潇你信我,之前只是我们两个的手不小心碰到了一起,真的不是女朋友!”   萧文昊否认的痛快,可宁潇却看见那缩在电梯角落的小丫头眼泪啪嗒啪嗒就掉了下去。   真的是……   你就不能扇他吗!   差点没把宁潇的火气都给激了出来。   就这你以后还原谅他呢?真该喊骆姐给你开开脑子,然后把水全都倒出来。   还好宁潇不需要忍耐太久,她要去的楼层就已经到了。   下午她会有个卫视当红节目的录制通告,现在她需要提前在公司做好造型,再过去。   原本萧文昊还准备缠着宁潇解释,但见她要去做造型,没办法便只能作罢,坐着电梯继续往楼上而去,期间钟筱雯始终捏着自己发红的手背,跟在他的后头。   节目录制的过程十分顺利,因为宁潇正当红的缘故,五个主持人几乎是轮流cue她,想必这一期节目她能剪出来的东西很多。   而刚结束录制,宁潇刚准备答应节目主持人的邀约,大家一起吃个饭的时候,她的手机忽然就响了起来。   一拿出手机看着上面的妹妹两个字,宁潇就连眼神都柔和了下来。   可等她接完了电话,脸色便瞬间就变了。   随后甚至都来不及跟那几个主持人解释,就毫不犹豫地坐上了保姆车,喊司机之间就开向市立医院。   一到医院,宁潇仅带了双墨镜,便轻车熟路地上了八楼,然后猛地推开了vip病房的大门就看见了病床上空空荡荡的,她刚准备掏出手机拨打起妹妹的电话。   一道清甜的声音就在她的身后响了起来,“阿姐,你怎么来了?”   闻言,举着电话的宁潇瞬间转头,便看到坐在轮椅上的妹妹宁乔和站在她身后推着她轮椅的——叶霆。   “阿姐,阿姐,你怎么来了啊?你来看我吗?你来看我,叶哥哥也来看我,乔乔好开心啊!你都不知道,我已经五年都没见过叶哥哥了,现在终于看到他了,他还给我带了我最喜欢的洋桔梗,你看你看,好漂亮啊!还有还有,他还给我做了饭呢!”   “做饭?你吃了吗?你很多东西都不能吃的……”   宁潇的表情一下就紧张了起来。   “可……可护士姐姐看了说我能吃的……”   “是吗?可下次还是要注意的知道吗?”   “嗯嗯,知道。”   就在这时,叶霆的身子一下就贴上了宁潇的后背,凑到了她的耳边就压低了声音说道,“我还不至于对你妹妹下手,你以为我是什么人?嗯?”   “哦还有,这个是你的吧?今天早上你走的太急,我醒来之后才发现你有东西落下了……”   说着,他的手一松,一条银质的小海豚模样的项链便立马垂落在了宁潇的面前。   “要是我没有记错的话,这应该是我当初第一次赚到钱后给你买的生日礼物,想不到你竟然留到了现在?”   这么说着,叶霆的嘴角便微微勾了起来。   两人四目相对。   忽然的,宁潇一把就将那项链给扯了下来,毫不犹豫地就丢到了一旁的垃圾桶里。   “垃圾就该待在垃圾桶里,下次你要是再见到类似的东西,请帮忙随手扔掉,不用特意拿到我面前,谢谢。”   见状,叶霆的手还依旧维持着可笑的举着的动作,眼眸便瞬间幽深了起来。   然后,两步走到她的身边,便开了口,“开车来了吗?”   “什么?”   “我问你开车来了吗?没开的话随便在附近开个小旅馆也行,我要还债……就现在!” 第59章 大佬刚刚出狱(五) 【一更】……   可能是担心妹妹宁乔会听到他说的话,叶霆的声音压得极低,可即使这么低,落入宁潇的耳中,也还是好似落了一声雷,叫她直接就不可置信地朝身侧的叶霆看了过去,恰好就撞入了男人漆黑不见底的眼眸之中。   而见宁潇转过头来,叶霆的嘴角便立马扬了扬,随后一把揽住了她的肩膀,就笑眯眯地对着两人身后的一直注视着他们俩动静的宁乔温和地开了口,“你知道你姐姐的工作,急忙忙地赶来医院指不定连晚饭都没吃呢。再说时间也不早了,按照医生的嘱咐,你现在必须要赶紧睡觉了,所以我就先带着她走了,明天再来看你,好吗?顺便还要带她去吃个晚饭……”   一听到叶霆这么说,因为刚刚两人的声音极低,并不知道他们发生了什么的宁乔,眼睛瞬间一亮,随后“哦”的起哄了声,暧昧的小眼神就在两人的身上转悠了起来,立马就在病床上躺了下来,随即将被子一下就提到了鼻子上,仅留着一双乌溜溜的眼睛露在外头,催促着就开了口,“走吧走吧,啊,我都好困了,要睡觉了,唔,眼睛都睁不开了……”   她故意打了个呵欠,随后立马装模作样地闭上了眼,仅睁开一条缝偷瞧着两人。   她真的超喜欢叶哥哥的,记得那时候姐姐还在上初三,她们就已经快要将妈妈留下来的钱花光了,甚至连下一次透析的钱都拿不出来,再加上她们在京市无亲无故,连借钱都没有门路,当时走投无路的姐姐为了她都准备要去做不好的事情了。   一个十五六岁,腿还没有人家胳膊粗,偏偏又漂亮得不行的小姑娘能去做什么不好的事情?除了出卖自己恐怕根本就没有第二条路可以走。   当时的她在意外得知姐姐产生了这么一个念头后,直接就跑到厨房拿起菜刀抵在了自己的脖子上,哭着威胁她,要是她为了她的病而毁了自己一辈子,她宁愿现在就去死。   之后还是姐姐亲口答应绝不做那种事情,她才松开了手,菜刀哐当一声掉落在地,两人就在小厨房里互相抱着,绝望地痛哭着。   叶哥哥就是在那个时候出现在她们身边的。   皱着眉头主动给她们存上了一年的治疗费之后,他就被姐姐叫了出去。   “你喜欢我。”   这是她躲在墙角处偷听到的姐姐与叶哥哥说的第一句话,不是疑问句,只是陈述句。   仿佛在陈述一个事实。   “谁……谁喜欢你了?我……我钱多日行一善不行吗?看不出来你的脸皮竟然这么厚,还喜欢你?天都还没黑,你就开始做梦了吗?”   少年的叶霆瞬间炸毛。   “是吗?我原本还想着如果你喜欢我,我们可以在一起试试,原来你只是钱多外加本性善良啊,那真的非常感谢了,以后我一定会好好报答你的。”   少女宁潇这么一说完,刚准备离开,下一秒手臂就被叶霆一把抓住,“是不是……真的?”   少年叶霆的声音极小,还有些含糊,她当时躲在墙壁根本连一个字都没有听清楚。   “什么?”   看来不仅偷听的她没有听清楚,就连她姐姐也一样没听清楚。   “我说……”   少年叶霆深深地吸了口气,就憋足了劲地大吼了声,“你说如果我喜欢你,你就跟我在一起试试是不是真的?”   “那你喜欢我吗?”   “喜欢,我喜欢你。特别特别喜欢你,所以……”   “刚才某人好像说我脸皮厚,还天都没黑我就开始做梦了呢?”   “是谁是谁?看我不打他!”   一听他这么说,少女宁潇就扑哧一声一下就笑了出来。   见她笑了,少年叶霆伸手就慢慢捉住了宁潇的手,认真地说道,“那就说好了,以后你宁潇就是我叶霆的女朋友了,嘿嘿嘿。”   自那开始,姐姐就开始跟叶哥哥出双入对了起来,听说还因为叶哥哥在学校太过明目张胆,竟然直接就被请了家长,叶哥哥的爸爸抽空过来看见了姐姐之后,竟然立即就点头赞同了两人的恋爱,甚至还当着众校领导的面,直接就给姐姐包了个大红包,还赞扬叶哥哥做得不错,找的小姑娘也不错。   当时她从姐姐的口中听到了这则消息之后,差点没笑得直接就栽倒在床上。   因为父亲的关系,她对男人从来都有些抵触,觉得都不是什么好东西,她不想结婚,不想恋爱,只想着以后都要跟姐姐相依为命才好。   可叶哥哥跟别的男人真的不一样,他待姐姐特别好,好到那是要星星不摘月亮,她原以为姐姐这一辈子终于可以幸福的时候,叶哥哥家破产了。   但还好,即便破产他还是跟姐姐在一起,还说用电脑赚到了钱,可没想到的是,大三那年,叶哥哥就不见了,姐姐说他是得了个出外留学的机会,去英国读书了。   之后整整五年,她都再也没见过叶哥哥出现,她以为他们俩分手了,所以一直都不敢在姐姐的面前提及叶哥哥的名字,可现在……   他竟然又出现了!   出现了不说还给他带了他亲手做的饭菜,她高兴地都要疯了,现在见他们两个晚上要去吃饭约会,她当然不会打搅了。   希望这一次叶哥哥回来之后,就再也不走了,以后都好好地跟姐姐在一起!   半闭着眼,没一会就被睡意侵袭了的宁乔,半睡半醒间,迷迷糊糊地这么想着。   而这一边的叶霆一见小姑娘好像真的有些睡着了,轻手轻脚地关上了病房的门,紧紧箍着宁潇的手腕就将她往外扯去,边扯还边声音淡漠地说道,“之前坐公交过来的时候,我已经观察过周围了,好像除了医院往右边走不到五十米就有一家小宾馆,如果你没开车过来的话,我们干脆就去那儿好了……”   说着,他拉着宁潇走到了医院的电梯前,见正在运行中的六座电梯不是在十几楼就是在一楼,等还不知道要等到什么,略皱了下眉,他扯着宁潇就径直往楼梯口走去。   却不曾想他刚拉着她的手腕推开门,要下楼,宁潇站在原地就不动了,一只手用力地扯着身后的木门,头微微低着,不管他怎么拉她都没有迈脚的意思。   见状,已经下了两个楼梯的叶霆直接就抬脚又走回到宁潇的身边。   “怎么停下了?不愿去宾馆?还是你……”   说着,叶霆蓦地伸手一下就抬起了宁潇的下巴,就凑了上去,哑着声音道,“更想就在这边解决?”   “我是无所谓,刚好这里也是监控死角,我保证速战速决,如何?”   他故作轻浮地开了口。   却不想他的话音刚落,宁潇的眼泪一下子就从她的眼眶之中滚了下来,直接就滴到了叶霆的手心里,明明只是微温,却还是烫得他的手心不由自主地一哆嗦。   “你别以为你这样我就不敢了……”   说着话,他立即起身上前,一下就扣住了宁潇的后脑勺,就要吻上来。   却在两人的嘴唇仅剩下几毫米的距离时,瞬间停了下来。   男人用力闭了闭眼,再次睁开时,里头早已赤红一片。   这样的叶霆,宁潇曾看过一回,那还是在他去太平间认他父亲尸体的时候。   只一眼,他便彻底崩溃。   随后跌跌撞撞地就跑了出去,最后还是宁潇在他家的衣柜里,找到了仿若一下子就成长成熟了的叶霆。   而现在她再一次看到了……   然后她便看着红着眼的叶霆一下就松开了捏着她下巴的手,随即用力捏紧成拳,抬手就猛地朝宁潇脸颊——   右侧的墙壁上砸了过去。   见状,宁潇条件反射地闭了闭眼,两滴眼泪就顺着她这个闭眼的动作,轻轻划过她的脸颊,最终汇集在她的下巴处,凝结成了一个巨大的泪珠,啪嗒一声砸到了地上。   而就在这时,叶霆收回手,往后微退了两步,一直退到他的后腰撞到了身后不远处的楼梯扶手上,他才终于停了下来,颓然地低下了头。   “你赢了,宁潇,呵……”   他低低地笑了声,“以前我们在一起的时候,我就总也赢不了你,现在还是这样,你说你怎么就这么厉害呢?呵,什么肉`偿我不要了,反正以你现在的职业,又这么忙,也补偿不了我几回……”   听到这里,宁潇缓缓就睁开了眼。   然后她就看到了眼中依旧一片通红的叶霆看着她就又笑了声,便快速地收敛起笑容,直起身子,认真地朝她的脸上看了过来,“三个月。从现在,今天晚上的九点十五分到三个月后的这个时间,跟以前一样,好好地跟我交往三个月。对你来说,三个月的时间应该很快,等时间一到,我们就……分手。以后我绝不会再纠缠你,怎么样?”   “哦,对了,这三个月你完全不需要对外宣布我这个男朋友的存在,我也会尽量躲避那些狗仔记者,尽量不玷污你的,名声。”   说着,叶霆缓缓就朝宁潇这边走来,伸手就温柔地摸了摸她的脸颊,然后将额头贴在她的额上,“要不要考虑下,不过就是浪费三个月的时间,就能摆脱我这么个大累赘,以后就能做你清清白白,没有丝毫污点的娱乐圈一线小花,甚至还能……想嫁入豪门就嫁入豪门……怎么样?对你来说,应该是笔很划算的买卖?是不是?”   听到这里,宁潇一下就朝他抬起了头来,眼底深处布满震惊。   却不曾想,她所看到的叶霆的双眼之中却满含着丝毫不加任何掩饰的深情专注。   谁也不知道,此时的宁潇的心里终于深深地松了口气。   哎妈呀,大兄弟,你可真是……真是瞌睡了就送枕头啊!我简直,爱死你了!   要知道她刚来这个位面,在接受剧情之时,就已经充分地分析过这个世界的还债对象叶霆的性格了。   要是以他五年前的性格,你一上来就不管不顾地服软,艹个痴心情深的人设,恐怕他还会慢慢接受你的背叛,然后渐渐破镜重圆,幸福大结局,毕竟年轻人不懂事,好忽悠。   可现如今,面对已经经历过整整五年监狱生活,还在里头瘸了只脚,并且整整五年,宁潇都没去看过他,一声不响地就抛弃了他,在他为她付出了那么多之后,在他先后被他的父母抛弃了之后,连性格都微微有些扭曲黑化,甚至还有些往病娇方向发展的叶霆。   一味的服软,一味地说她一直爱着他,记着他,只会让他越病越重,甚至两人很可能会像男女主那样走向虐恋情深的道路,更何况人家又不是没长脑子,整整五年没去看,他一出狱,你就说还爱着念着,糊鬼呢?   到时候——   我恨我爱你。   我爱你,可我永远都无法忘记你的背叛。   我爱你,所以我无法忍受你再次离开我的视线,如果能将你就此囚禁就最好了……   这就会是叶霆心里的全部想法。   所以她才会以一种决绝的手段,给他支票,并丢掉两人的信物,来告诉他,她是真的想要跟他结束这段感情了。   唯有结束才是新的开始。   其实就算叶霆不开口说交往,她也会找机会将这事提出来的。   虐恋情深什么的虽然深刻,但真的不适合她啊,她就想甜甜地谈一场永不分手,白头到老的恋爱。   心理虽然这般想着,可宁潇却始终维持着震惊的表情,然后就这么看着站在她面前的叶霆缓缓直起身子,抬手就帮她整理了下略微有些凌乱的发丝,就轻笑了声,“这么看着我做什么?不愿意?还是……”   后面的话叶霆甚至都没说完,宁潇就已经踮起脚,一把勾住了他的脖子,就吻在了他的唇上。   见宁潇这么亲了过来,叶霆的眼中快速闪过一丝讶色,随后立刻闭上眼,就将她紧紧抱紧了怀中。   悠长的一吻结束,宁潇伏在对方的胸膛上微微喘着气。   叶霆却慢慢凑到了她的耳畔,小声道,“怎么?就对我的这个建议这么满意?这还是我出来之后,你第一次这样主动……”   “不是说从刚刚那一刻开始,我们就已经是男女朋友的关系了吗?我当然是想亲就亲,想怎么样就怎么样了,应该不需要再得到你的允许吧?”   闻言,抱着她的叶霆直接就低低地笑了起来,偏头吻了下她的耳廓。   “当然。”   听到这两个字,宁潇刚想伸手抱住对方精瘦坚硬的腰,却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忽然就直起了腰,“不好……”   “怎么了?”   “项链,小海豚项链。医院这边每天早九点晚九点都会清一遍垃圾桶的,现在肯定被倒走了!”   一听到项链这两个字,叶霆的眼眸略深了深,随即满不在乎地就开了口,“不过就是一条不值钱的项链罢了,你现在要什么珠宝没有,还在意那条项链?”   “这怎么一样?那条项链可是你第一次跟着我一起,在大夏天的时候,穿着玩偶服,发了一天的传单赚到的钱买回……”   后面的话宁潇在叶霆灼灼的目光之中,咬了咬唇,已经有些说不下去了。   嗯,假装不经意间脱口而出自己最真实的心思,成就达成。   毕竟以现在的叶霆的性子,你不断地说什么爱不爱的誓言都不比这样情急之间的一句真心话。   却不想就在这时,叶霆拉着她的手一下子就往外冲去。   “你去哪儿?”   “去找项链啊不然去哪,这么重要的东西怎么能说丢就丢呢?当然要赶紧找回来!”   叶霆毫不犹豫地这般说道。   而等两人偷摸回了宁乔的房间时,一直守在她身旁的护工当即就惊醒了过来,但还不等她说话,宁潇就做了个嘘的手势,转头,两人就看到了果然,之前的垃圾桶早已经被清空了。   当即两人就轻轻合上了房门,就直奔走廊里的清洁工走去,在打听到这些垃圾最后都会汇集在住院大楼西边的好几个大垃圾桶里,待明天天一亮,就会被垃圾车拉走。   一听到这样的话,两人就急急忙忙地往垃圾桶那边走了过去。   等看到那几个满满当当的大垃圾桶,上头还飞舞着好几只苍蝇,叶霆一下就拉住了宁潇的胳膊,“算了,别过去了吧?太脏了……”   听到这话,宁潇一下就挣开了他的手,目光坚定地就朝他看了过来,“只有三个垃圾桶,用心翻一翻就好了,肯定能找到的。不过医院这边的垃圾我们还是需要注意一些的,所以应该先去超市那边买双塑胶手套,免得割破了手感染了什么病菌就不好了!”   嗯,无比珍惜他们的信物,不惜一切也要将它找回来,成就达成。   还有,别以为她不知道刚才的叶霆嘴上说着算了算了,可眼神却根本不是这样,说那些话分明就是在试验她的真心,哼哼。   “你别去,你现在名气这么大,大晚上的戴了副墨镜也容易让别人认出来,我去。”   将宁潇留下来的叶霆很快就买了两只口罩,两双塑胶手套又跑了回来。   之后的两人足足花费了半个小时的时间才终于在一堆垃圾里找到了那条小海豚项链,又花了二十分钟的时间将垃圾又全都收拾了个干净,还在医院的药方里买了一瓶消毒水,将项链泡了进去,等差不多的时候,叶霆才又将这条充斥着消毒水气味的项链又给宁潇带了上去。   “好看吗?”宁潇笑着问道。   闻言,叶霆低头就在她的额头上亲了一吻,“好看。”   等他带着她找了个饭店的包厢避开人吃了饭,又将她送到了御景湾的那间房子的房门口,就停了下来。。   见状,宁潇刚要走进去的脚也跟着收了回来,转头看向身后的叶霆。   “你……不一起进来吗?”   “不了,我出来两天了,到现在还没去找过兄弟,晚上应该会去看看他们,约个宵夜什么的。”   “嗯,你的兄弟,是叫什么龙的那个个子高高的,长得壮壮的人吗?”   “嗯,他叫陆成龙,你还记得?”   “当然。”   “呵,行了,现在也不早了,你先进去吧!不是说明天还有什么杂志的拍摄,需要起早吗?”叶霆笑得温和。   闻言,宁潇咬了咬唇,脸颊突然就微红了红,“那你……晚上还回来吗?”   听她这么说,叶霆的眼中便瞬间闪过了一抹幽深,“应该不回来了,明早我尽量早点回来,给你带早餐,好吗?”   “嗯……”   宁潇刚乖巧地点了头,下一秒整个人就一把被叶霆拥进了怀中,就又被对方吻了一记。   “之前……对不起,是我过分了……”   男人低哑的嗓音响了起来。   “不,我也不好……”   宁潇急忙开口,紧接着就被叶霆用食指封住了唇。   “好了,我们不互相道歉了,心里知道就好了。时间真的不早了,快进去吧,晚上早点睡,晚安。”   他松开了怀抱。   “嗯,晚安。”   宁潇点了点头,随后就走进了门里,看着门外的叶霆,便慢慢合上了门。   然后她就弯着嘴角,靠在门上靠了也不知道多久,鬼使神差地再次打开门,竟看到此时的叶霆竟然还站在她家门外。   听到开门声响,这才缓缓转头讶异地朝她看了过来。   “你怎么还没走?”   “有些舍不得……”   男人微笑着说道。   下一秒,宁潇就一把从房间里蹦到他的怀中,紧紧地抱住了他。   叶霆一把接住,便将头埋进了她散发着淡淡清香的发丝之中。   两人就这样晃晃悠悠地也不知道抱了多久,叶霆才终于松开了手,“行了,这回我真的走了,快进去吧,晚安。”   “嗯,晚安。”   宁潇的眼中一片柔软。   再次道了晚安,合上了门,宁潇便直接就走到了客厅的阳台上,趴在栏杆上也不知看了多久,才终于看到叶霆出现在了她的视线当中,当即她就立马站直了身子。   也不知道是不是心有灵犀,就在宁潇站起了的一瞬,叶霆也跟着一并回过头来。   在楼下他就冲着摇了摇手,宁潇也连忙跟着挥了挥。   叶霆这才转过身来。   而就在他转过身来的一瞬间,宁潇脸上的笑容一收,便挑了挑眉。   三个月嘛,时间充裕,看你还怎么逃得出我的手掌心?   几乎同时,转过身来的叶霆的眼中也闪过了一抹深邃。   三个月就分手?分手是不可能分手的,一辈子都不可能分手,只不过是看她态度太决绝,才想出的一时的缓兵之计罢了!   想分手?   除非,他死。 第60章 大佬刚刚出狱(六) 【二更】……   “嗤——”   才刚走出了宁潇的视线,身影完全没入御景湾别墅区门口的一株广玉兰的树影之下,叶霆便立马从上衣的口袋里掏出了一盒他从监狱里头带出来的,上头还印着臧塔山监狱字样的火柴,打开抽出一根擦燃,一瞬的火光,不仅点燃了他轻含在唇上的香烟,也点亮了他脸上势在必得的邪肆淡笑。   火光湮灭,男人深深吸了口烟,便轻轻呼了出来,只一瞬,薄烟顿时氤氲模糊了他的表情。   也不知是夜太静谧,还是香烟就是一种容易让人回忆过去的东西。   他不由自主地就回想起,他还在监狱的时候,与老邱的一段对话来。   老邱是跟他同一个号舍的狱友,听说在外头还是个某外企的企业高管,对金融、投资这方面更是有着极为灵敏的嗅觉,他那个由app发展起来的电子科技公司,他跟手底下人说的所有的发展规划,基本上都有得到过老邱的指点。   原因主要还是他刚进监狱的时候,可能是因为浑身上下的营养全都被脑子吸收了的缘故,导致整个人格外瘦弱干瘪,看着就会是监狱里头最底层的那一种人,所以被人当做受气包一样殴打欺负实在是再简单不过的事情了。   而那个时候的叶霆早就在里头站稳了脚跟,属于一天什么都不干,也有大把的人捧着东西孝敬的存在,不过有一次看他被欺负得太狠,看不过眼开口制止了声。   却没想到就是那么一声的阻止直接就使得那个四十多岁,脑子转的比什么都快的男人一下子就粘了上来,两人就渐渐熟悉了起来,可以说后来他的那个app能发展成现在的模样,老邱的作用不可磨灭。   而那是一个上午,他们刚刚做完重活,正躲在放风的操场一角,为了舒缓心情抽着烟,老邱笑得奸诈地看了他半响,这才慢悠悠地开了口。   “知道吗?昨晚睡着之后,你叫了宁潇这个名字372次,听着倒像是个姑娘,怎么,她是你仇人还是恋人啊?叫得时候一会咬牙切齿,一会情意绵绵,一会有骚气十足,啧啧。”   闻言,叶霆转头就朝身旁瘦瘦巴巴的老邱看了过去,随即就挑了下眉,“恋人……”   “我就知道……”   “……也是仇人。”   还没等老邱的调笑声响起,叶霆便接着这么补充道。   随后可能确实是一时间有了倾诉的欲望,他第一次向监狱里的人说起了自己的过去和宁潇的种种。   “我去,这女的也太忘恩负义了吧?就这样的,你还记挂着她呢?我告诉你,你就该出去之后好好经营你那个小破公司,不行,等下次你那个傻大个兄弟过来之后,我一定要给他最详细细致的发展方向,等你出去之后就直接找个十个八个胸大腿长腰细的美女,好好地走到她面前,把她的脸打得啪啪响才行,再说,就算没有那小破公司,就凭叶老大你这样的,想要什么女人没有啊,咱们不要她!”   老邱义愤填膺道。   而听了这样的话,叶霆吸了口烟,就轻笑了声,许久才慢慢开了口,“不管别的女人再漂亮,再好,再温柔似水,那都不是她。我这里……”   他指了指自己的心脏的位置,就又笑了声,“里头早已经被她用这世间最锋利的刀刃刻下了满满的名字,如果强行剜去,我恐怕也只剩下半条命苟延残喘。”   “你……可真他妈的没出息……”   老邱恨铁不成钢地这么说道,随后脸上直接就露出了恶狠狠的表情来,“那出去之后,就直接叫一帮兄弟将她掳过来,直接就将她锁起来,到时候有事没事就来一炮,来完之后她要什么给什么,就不信她不沦陷……”   听到这里,叶霆又笑了笑,随即就眯了眯眼,“不,我只要她的心甘情愿,我要她心甘情愿,不顾一切地爱着我,永远也离不开我,至死眼里心里都只有我,不需要真实的囚禁,我要她心甘情愿地,以我为囚。”   这段掷地有声的话,叶霆至今回想起来依旧字字可闻。   想到这儿,叶霆直接就将手中早已熄灭了的火柴丢进了一侧的排水管道里,抬脚就往前走去。   直到他整个人都走出了广玉兰的阴影之下,便又再次恢复成了之前面对宁潇时的温柔情深模样。   而此时,男人走在宽阔马路上的右腿哪里还能看得出有之前任何一丝一点的跛。   嗯,早在出狱的前半年他被人打断了的那条腿就已经叫人彻底治疗好了,可面对宁潇,他怎么能好呢!   若是宁潇看到这样的他,恐怕直接就会大骂一句心机婊。   本来以为她已经够心机了,没想到叶霆更加的心机,这么高的智商全用在算计她身上了。   可真出息!   要知道原剧情当中,可能是原宁潇与叶霆的开端开得并不好,一直到后来叶霆为她挡枪而死,都不知道他的腿其实一直都是好的!   也是个狠人了!   与此同时,市中心最高档的玉兰大饭店。   一帮身穿西服的男人早就在饭店顶楼的位置焦急烦躁地等待着。   没两分钟,坐在靠右手边位置的一个梳着大背头的男人抬起了自己的江诗丹顿手表,就不耐烦地责问了起来,“阿龙,不是你跟我们说好订的八点半吗?现在都快要九点五十了,为什么他还没来?你知不知道这一个小时会耽误我多少事情?会损失多少钱?”   越说越气,这人竟直接一拍桌子就站了起来。   “就是,阿龙,叶老大到底跟我们约的几点,今天晚上他到底还来不来了?不来我也要走了,都什么时候了,我可是十点就跟别人约好了。”   “我也有约了。”   “是啊,阿龙……”   这帮人七嘴八舌地就这么说了起来。   闻言,被他们称作阿龙的高壮男人掀开眼皮就逡巡了下桌上这一帮人。   不得不承认,人有钱了,连气质都不一样了,这些原先连书都念不上的小喽啰们现在也一个个都抖起来了,完全不记得到底是谁将他们这些差点没被推出去挡炮灰的小卒子从青安会那个泥潭里捞了出来,甚至带着他们过上了如今的好日子。   他们懂什么叫经营吗?   要不是每隔一段时间都有叶老大在监狱里也能给予他们最优良的发展研究方向,就凭他们几个,现在恐怕只能喝西北风。   记得曾经有一段时间,这些人胆子大到连他都压制不住了,非要自己来把稳公司的发展方向,结果呢,结果就是他们一起合伙亏损了整整五个亿,之后瞬间就老实了下来。   呵,现在听叶老大出来了,怕他算总账,竟然一个两个下马威就立起来了,这不,他定好的八点半的时间,除了几个老实的,其余人等基本都是到了差不多九点多才到的。   他们来了,叶老大还没来,下马威没立起来,这不又一个个闹着要走。   闻言,陆成龙直接就又垂下了眼,“想走随意,我不拦着。”   见他根本就没有开口挽留的意思,那些个闹着要走的人一下子就尴尬了起来,弄得那是走也不是,留也不是,最终那个最闲开口发难的大背头直接就悻悻地又坐了下来。   “不就是个刚出狱的死瘸子吗?还真会摆谱……”   他连声音都没压低就这么开口嗤了声,似是在给自己找台阶。   这一边的陆成龙还没来得及抬头朝他看去,下一秒,紧闭的包间大门便立马当着一帮人的面缓缓就被人推了开来,露出了门后叶霆淡笑着的脸。   一时间,所有人都跟着站了起来,之前那个开口说死瘸子的男人更是刷的一下脸色就白了下来。   他死死地盯着门口的叶霆,脑中不断地想着他到底有没有听到他说的话,想着想着,在看到叶霆的眼神不着痕迹地在他的身上扫了一记,冷汗就落下来了。   听到了,他一定是听到了,完了完了完了……   要知道他们这帮人刚开始会跟着叶霆做app,完全都是他在他们快要被青安会推出去坐牢的时候,开口将他们保了下来的缘故。   他们那时候并不知道叶霆是从哪儿冒出来的,只知道他一手计算机代码玩得出神入化,好像为青安会老大赚了不少的钱,后来可能是请安会老大不想让他的手太干净,直接就将他拉进了会里,每次开会都带着他不说,还送了他不少值钱的玩意儿。   他根本不需要像他们这些打手一样,亲自动手,只需要每天打扮的干干净净的,仿若上班似的进来开个会打个卡就走。   后来保下他们之后,就开始带着他们这些电脑小白开始做什么app,也是从那个时候,他开始跟青安会的那群高层开始交起恶来,对方甚至还拿他正在京大读大学的小女朋友威胁他。   他所知道便是,叶霆只在妥协了几次之后,就将自己和那些高层一并送进了监狱。   最后结果就是,几个高层基本不是无期就是枪决,唯有他一个人判了七年,最后还因为表现良好提前出来了。   这样的人……   他也只敢嘴上打打嘴炮,怎么敢跟他硬刚,最重要的是,他们这些人都有些不干净的底子留在他那儿。   这也是这几年来,除了小动作,他们根本就不敢背叛他的最重要原因。   见自己一进门,这些原先还叫嚣个不停的人们全都怂了,甚至一个两个都开始凑上前来敬他的酒。   叶霆一下子就无趣了起来。   这些废物他也忍受他们够久的了,反正老邱也快出来了,等几个月后老邱出来之后,除了阿龙他们几个,其余的人就给他从哪儿来的就滚哪儿去吧。   这么想着,叶霆很快就应付完了这帮人,然后直接就回了阿龙给他安排的别墅里头去。   刚进别墅,他就将口袋里的手机插在了他的电脑上,手指微动。   一张碧绿色的京市的卫星地图就立马出现在面前的笔记本电脑上,而碧绿色的地图靠右的位置则闪烁着一颗鲜红的点。   嗯,正是宁潇在御景湾别墅的位置。   是的,那条小海豚项链他在给她之前就已经做了点小手脚,以后只要她一直带着,不管她去哪儿,他都能第一时间知道她的位置。   伸手触了下红点的位置,叶霆又再次动了动手指,很快,有关于宁潇在御景湾别墅各个房间的图像,包括她的卧室都在这一瞬间,都在他的笔记本上显露了出来,这也算是宁潇离开之后,他在她家动的一点小手脚。   叶霆只点了下鼠标,正躺在床上,早已陷入熟睡的宁潇的睡颜就立马放大在他卧室的投影仪上。   看着那张他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脸,叶霆往后一靠,弯了弯唇角。   “晚安,我最心爱的姑娘。”   昏暗之中,他低低地这么说了声。 第61章 大佬刚刚出狱(七) 【二合一】……   第二日,睡了个好觉的宁潇起床之后,才刚刷牙刷了一半,门铃声就响了起来。   当即她连嘴上的泡沫都没洗干净,应了一声就立马拉开了房门,然后便看见提着早餐的叶霆站在门外正微笑着朝她看了过来。   一见叶霆,宁潇的眼睛顿时就亮了起来,“怎么这么巧?我刚刚洗漱完,肚子也饿了,你就提着早餐出现了,快进来!”   说着话,宁潇伸手就要去拉对方的手,不曾想此时的叶霆手指一片冰冷,冷得宁潇的眉头一下就皱了起来,然后直接就把他的手拉到了自己的嘴边,就轻呵了口热气,就一脸心疼地抬起了头,“不是,你的手怎么这么凉?你该不是一路走上来的吧?都快秋天了,早上外头天气很凉,大早上的你穿的这么少,要是感冒了怎么办?”   闻言,叶霆眼神微闪,反手就握住了宁潇的笑便微微一笑,“没事,一点都不冷,我坐公交到山下的公交站台,走上来也要不了多远,能冷到哪里去。再说你能吃到我亲手买来的饭菜才是最重要的,快吃吧,不然一会指不定就要凉了,凉了就不好吃了……”   他才不会说,今天凌晨五点的时候,他就怎么也睡不着了,然后就一直盯着投影仪上的宁潇看着,一看到她有要醒来的意思,便立马起身,开车去给她买了早餐,刚刚好趁着她洗漱完毕,将车停在了楼下,就走了上来,至于手,则是他特意放凉的,她能注意最好,注意不到也没什么。   不过还好没有白费,她一下就注意到了。   想到这里,握着宁潇温热柔软的小手,叶霆笑得愈发的温和了。   一见宁潇打开食物的包装盒就要吃,他当即阻止了声,然后好笑着伸手抽出了张纸巾,低头就认真给她擦干净了脸颊一侧的白沫,然后轻轻在上头印下一吻,这才将早餐推了过来,示意宁潇可以吃了。   而被他亲的脸上微微一红的宁潇端起粥来没喝上两口,这才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转头就朝叶霆看了过来,“你吃过了吗?这么多我都吃不完,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吃一点?”   她的话音刚落,门铃就再一次响了起来。   听到这声音,两人互相看了一眼,宁潇趿着拖鞋,就走到了门后的猫眼看了一眼,待她看清楚了站在外头的人后,她便立马收回了视线,咬了咬唇,脸上快速地闪过了一丝为难,就在这时,外头这人又催促地按了按门铃。   见状,宁潇回头看了眼坐在她身后不远处的餐桌旁的叶霆,看着他始终微笑的模样,转过身一咬牙就立马打开了她家的房门。   因为转身的太快,她根本就没有看见叶霆眼中一闪而过的笑意。   而随着她房门被打开,原先站在外头一脸干练的女人便立马就走了进来,进来之后也不看屋里头,就在一盘的鞋架上开始换起了拖鞋来,随后便连珠炮似的开了口。   “今天杂志拍摄地点换地点了,你手机是不是关机了?我一直没打通,所以直接就叫司机小刘直接开车送我来你这里,一会直接送我们去拍摄地点,吃早点了吗?没吃也不急,路上可以随便买点垫垫面包垫垫肚子……话说你怎么突然就住到这么偏的地方来了,这里虽然没狗仔,但出行也真是不方便啊,下次我觉得还是去滨江那边去住比较好一点,交通方便……”   这么说完,女人也将她的恨天高给换了下来,刚准备往屋里走去,眼神忽然就被鞋架上的一双鞋给吸引去了所有的目光,她眨巴了下眼又眨巴了下眼,随后指着那双黑色的男士运动鞋,还没来得及开口,一抬头,看到了叶霆的女人直接就惊叫了声。   “啊!他……他……他他他他他……”   她手指颤抖着指着正对着门口坐着的叶霆,反应过来后的第一时间就去拉客厅落地窗的窗帘,直到将它拉得严严实实,女人急促的呼吸这才稍稍平复了,可依旧觉得心惊肉跳的。   然后也不顾坐在那儿的叶霆,只给宁潇丢了“进来”两个字就率先进了她的卧室。   见状,宁潇朝着叶霆吐了下舌头,就乖乖跟在她后头走了进去。   待她们一进卧室,关上了门,叶霆就拿出了自己的手机,只微微一点,整个卧室的环境,包括坐在沙发上的干练女人,和站在她面前,低着头,一副做错了什么事模样的宁潇。   看清楚之后,叶霆便挑了下眉。   然后就听那被宁潇称为骆姐的女人看着她就立马从沙发上站了起来,深吸了口气,尽量平静地开了口,“谁?外头那男人是谁?你现在怎么回事?私生活怎么这么……以前你从不在这些事情上让我操心的,这几天是怎么了?难道是拿了视后,飘了?”   “飘就飘吧,你把人领回家了算怎么回事?你是生怕你的黑料太少是不是?是,御景湾这边是比较偏僻,但也不代表不会有狗仔跟过来,你说你要是被拍到了怎么办?你难不成在上升期就公布恋情?别说粉丝了,华娱太子萧文昊能接受,他之所以为什么会给你这么多资源,我不说你也知道吧?人家根本就是对你有意思!就是还一直没吃到嘴里,所以才这么依着你顺着你,讨好着你……你……”   “不是,那种极品小白脸你到底从哪儿找来的?那模样总不会是会所的鸭子吧?我就没见过有哪家有质量这么高的?难道是别的公司新签的艺人,预备跟你传一波绯闻好出道?”   娱乐圈混久了,骆姐一下子就阴谋论了起来。   听到这里,宁潇这才连忙开了口,“都不是,他就是我……那个,前男友……”   “哦,原来是前男友啊!”   骆姐的一口气才舒到一半,猛地转头就不可置信地朝宁潇看了过来,嘴角一连抽搐了好几下,才终于用变调了的声音开口说道,“他就是你前男友,那个刚出来的,还跟你干柴烈火了整整一晚上的前男友???”   一听到这话,宁潇的脸瞬间就红了一片,然后就抿唇点了点头。   一看到她点头,骆姐只感觉眼前瞬间一黑,身子晃悠了好几下,这才坚强地撑住了,然后认真地朝宁潇看了过来,“你们是不是又在一起了?你到底是怎么想的?你们现在般配吗?我还是第一次知道小丫头你还是个颜控啊?话说你就算颜控,萧文昊萧总长得也不赖啊,怎么你就……不行!现在,立刻,马上,给我分手。”   听到这儿,坐在餐桌旁的叶霆眼睛微眯,刚想动手直接就黑了这位骆姐的电脑手机,找点黑料出来。   下一秒,宁潇就抬起了头来,坚定道,“不行。”   “不行?你到底知不知道要是被人扒出来你就……”   “我知道。”宁潇直接就打断了她的话,然后轻吁了口气就再次开了口,“可之前确实是我对不起他,就连他会坐牢有一部分原因都是因为我……”   “所以你就因为同情怜悯愧疚又跟他在一起了?”   骆姐一针见血。   叶霆则瞬间就捏紧了手中的手机,闭了闭眼。   闻言,宁潇动了动嘴唇,最终捏了捏拳头,就再次开了口,“骆姐,我必须跟你承认一点,之前他没出狱,我见不到他的人,我还可以说服自己为了前途而与他划清界限,一刀两断,可现在他人就站在我面前,甚至连腿都在监狱里被人打断了,我心里虽说也有愧疚,但……”   “但也有些旧情复燃,有些心动,你什么样的人我还不知道吗?不喜欢的人别说上床了,你看那萧文昊这几年也算是对你情深一片了,你还不是连手指头都没让他碰过,现在这个一出来,你就立马跟他滚到一起去了,说不喜欢我都不信……等等,话说这几年你之所以会是反而绯闻绝缘体,那些个男明星包括萧文昊追你,你看都不看,该不会就是为了这个前男友吧?”   骆姐,你简直就是神助攻啊!   爱死你了!   宁潇的心里在撒花,可面上却在听到了这番话之后,直接就愣怔了起来。   通过监控看到了宁潇这个表情的叶霆尽管有些想要忍住,可嘴角还是不受他控制地翘了起来。   而此时站在宁潇面前的骆姐一见她表情有些不对劲,当即就打住了这个话题,“行了行了,这件事我就暂时不管了,你们现在是个什么情况,要玩地下恋情吗?多久,半年,一年,还是几年?”   一见骆姐的眼神都有些苍老了,宁潇这才正了正色朝她看去,“三个月。”   “什么?”   “我之前欠他太多的债,所以答应他再跟他交往三个月,这三个月他绝不会向外界宣告我跟他的关系,也会注意不让狗仔拍到,三个月一到,我们就会分手,以后,他就再也不会来找我。”   宁潇说得有些艰难,骆姐的眼睛却听得一下就亮了起来,可随即她就试探性地问道,“这个保证靠谱吗?别三个月又三个月,三个月又三个月,没完没了,直接就缠上你了,甚至还偷偷拍你们这三个月在一起的照片威胁你之类的。”   “不会的,他不可能会这么做的。”   宁潇连忙道。   可心里却笑了声,骆姐你真相了哦,三个月又三个月,一下就说中了呢!   而屋外的叶霆也同时勾了下唇角。   他会的。   三个月后,如果宁潇没有如他所愿的,死心塌地地爱上他,这就是他下一步的打算。   在他的字典里,没有成全这两个字。   见小傻瓜宁潇说的这么斩钉截铁,骆姐叹了一声,“但愿吧……”   之后两人便一前一后地走了出去,而就在她们出来之前,叶霆就已经将手机收到了口袋里。   “宁潇,早饭都凉了,还吃吗?”叶霆站了起来。   这边,宁潇还没说话,骆姐就先她一步开了口,“不用了,杂志拍摄就要来不及了,你一个人吃吧。”   说完她转头看了眼宁潇,“你赶紧化个淡妆,我们马上就要走了,听说这个摄影师脾气比较暴躁,最烦别人迟到,我们尽量早一点赶过去。”   闻言,宁潇还没来得及说些什么,一旁的叶霆就又开了口,“请问杂志拍摄我能一起去吗?”   听到这里,骆姐瞪大眼睛就朝身旁的宁潇看了过去。   不是说他不会对外宣告吗?也不会让狗仔拍到吗?现在又搞什么幺蛾子?还跟着一起去?   “骆姐是吗?你好,我姓叶,叫叶霆。是宁潇的男朋友。宁潇应该将我跟她的约定跟你说了对吗?我没有撒谎,我确实只想跟她交往三个月,三个月之后我绝不会再纠缠她,可三个月的时间太短了,如果可以能否让我以助理的身份跟在她的身旁,而且我还会比划两手,也能兼职保镖的工作。”   宁潇还没回答,叶霆就这么温和地开了口。   听他这么说,骆姐吁了口气,就转过头来,“要是你们不小心被拍到了……”   “不会的,我会尽量小心。更何况,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说过一个词,灯下黑。作为一个陌生男人,一旦跟宁潇走的太近了,迟早会被狗仔发现。可作为宁潇的助理就不一样了,就算我跟宁潇走得再近,乱想的人也不会太多,等三个月一到,我就主动离职。”   听到这儿,骆姐着重看了眼叶霆的模样。   你这长相,还乱想的人不会太多,你不知道你们这两张脸凑一起有多般配。   可能是看出骆姐的想法,叶霆立马有开了口,“平时我都会尽量戴帽子和墨镜,请您放心。”   听他都这么说了,也没什么别的办法的骆姐也只能捏着鼻子忍了,她带的艺人,除了惯着还能怎么办呢?   于是,一路上她就只能翻着白眼地看着面前这对小情侣一会拉拉小手,一会眼神对视,那里头她甚至都能听见滋滋直响的火花声。   一时间,她是真的有些担心三个月后,两人会不会如他们所说的那样分开。   心累……   感觉自己又老了两岁。   而等他们一行在半路上接到了个通知说要去公司取个东西,才能赶去拍摄现场,却在公司的电梯里迎面碰到了带着新签的小花钟筱雯的太子爷萧文昊时,骆姐就更觉得整个人都快要累觉不爱了。   特别是看到他好似还认得站在宁潇旁边的前男友叶霆,甚至还强颜欢笑地开口打了招呼。   “叶……叶霆你怎么在这里?送……送宁潇来公司吗?你刚出来,照道理我应该请你好好吃顿饭接风洗尘的,不知道你今天有没有空?哦我忘了,你才出来,应该还没落脚的地方吧,工作找了吗?不如我直接叫人在华娱给你安排个工作吧,文员工作,可能一开始薪水会有些低,但福利还不错,你可以考虑一下。”   骆姐几乎一下子就从里头听出了满满的火药味。   却不想一旁的叶霆还没说话,宁潇就先一步开了口,“不用了,他的住处我已经给他安排好了,而且工作也已经安排好了,他现在是我的助理。”   这话一出,电梯里几乎所有的人都在这一瞬间看到萧文昊的脸瞬间就黑了下来。   黑到骆姐都想拉拉宁潇的衣角让她赶紧不要说了。   可偏偏就在这时,他们要去那一层楼到了,他们只能跟萧文昊告别,就走了出去。   而等电梯门一合上,萧文昊脸上的强颜欢笑在这一瞬间,顿时就收敛了起来,原先缩在角落里的钟筱雯试探性地就拉了拉他的衣角,不曾想她才刚碰到他的衣角,男人便猛地转过头来,上上下下,像是打量了某种货物似的,看了她许久之后,才蓦地从口袋里掏出了手机。   “骏华吗?对,是我,我需要你马上给我安排一个《E》杂志的内页拍摄,嗯,就要今天拍摄的,给谁,不用管我给谁,你只要给我一个就好,安排好人了就找个借口将她撤下来,给你五分钟,我必须要看到我想要的结果。”   说完,萧文昊便立刻挂了电话,根本就没看身后的钟筱雯一眼,就直接开了口,“给你十分钟准备,叫上你的经纪人艾米,一会我陪你去拍《E》的内页。”   “可是……”我今天已经定好一个饮料广告的拍摄了。   后面的话钟筱雯都还未说出口,萧文昊便冷冷地朝她看了过来,“我不要听到可是两个字,我只希望能看到你点头,行不行?”   看着这样丝毫不在意她的萧文昊,钟筱雯怔了许久才终于艰难地点了下头,然后便垂下头来,一滴眼泪一下就砸到了电梯的地面上。   可此时的萧文昊却已然完全顾及不到她了。   几乎等电话那边一敲定好内页空出来了,他便毫不犹豫地带着钟筱雯去往杂志的拍摄现场。   内页和封面虽然是分开在两个摄影棚里拍摄,可却是在同一栋楼。   之前地下停车场的那一次他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就算了,现在他决不允许叶霆再与宁潇共处一室。   他算个什么东西?   以为他以前叫他霆少他就是一辈子的霆少了吗?嗤,不过就是个刚刚出狱的跛子罢了,他与宁潇绝不般配!   想到这里,萧文昊直接就开口让司机将车子再开快一点,而此时坐在他身旁的钟筱雯转头就朝他看了过来,随即便用力咬了咬嘴唇。   不就是仗着我喜欢你吗?你到底还要给我多少的屈辱?   这样一想,女人的眼眶很快就红了一片。   ——   等萧文昊他们赶到杂志拍摄的大厦的楼下时,楼上的宁潇已经在更衣间里换好了衣服,推开房门就走了出去。   因为这张封面,会稍微有些小突破,所以宁潇的着装也是格外的性感大胆。   吹好的蓬松卷发微微随意地睡着,没有佩戴任何首饰,甚至连脸上的妆容都是清新薄透的裸妆,身上则穿了一件男士的白衬衫,宽宽松松的,直接就能露出精致的锁骨来,因为是加长款的,所以差不多到了她大腿的一半,可即便这样,她那一双又直又长的腿还是露在了外头。   只一眼,叶霆的眼睛就微眯了眯。   这样的装扮,或许可以回家之后,找个机会让她穿一穿,到时候……   并不知道叶霆看见这样的她后,自定就开始脑补起各种黄色废料的宁潇,在摄影师的要求中,便做出各种各样的动作来。   躺在床上睡眼惺忪的模样,起床后对着镜子刷牙的动作,端着碟蛋糕,用小勺挖了一口往口中送去的动作……等等。   整个过程,叶霆都站在一旁一本正经地看着,面上没有丝毫的变化,直到宁潇拍完了白衬衫这一套去更衣室里换另外一套的时候,他四处打量了下周围正在认真工作的众人,挑了下眉,就缓缓往后退去,径直朝更衣室走去。   而就在这时,将钟筱雯终于安顿好的萧文昊快步就朝这边走了过来,因为是华娱太子爷,在微博上又因为颜值被人戏称是国民老公的关系,在场的诸多工作人员一下子就将他认了出来,一个个都上前打起招呼来。   应付完这些人,又从他们口中问出了宁潇更衣室的位置,萧文昊毫不犹豫就朝她更衣室的方向走去。   与此同时,刚将叶霆放进更衣室里的宁潇,连衣服都没来得及换,就一下被他抱住压在了身后的门板上就开始亲了起来。   “叶……唔。”   宁潇推了下他的胸膛,却不想一下子就被他轻轻握住了,然后就贴在了他胸口的位置。   才亲了没两下,两人忽的就听到了外头传来了一阵敲门声来。   一听到这声音,两人的眼睛便立刻睁了开来。   ——你看你,被人堵里面了吧?要是被骆姐知道了,哼哼……   两人的嘴唇还贴在一起,宁潇的眼神就这样气咻咻的表示道。   ——好好好,都是我的错,可你也有错。   ——我有什么错?   ——太好看了,让我一时没忍住。   看懂了他眼神意思的宁潇张嘴就在叶霆的唇上咬了一记,可男人却还是根本就感觉不到疼似的,连眉头都没皱一下,这倒使得宁潇有些狠不下心咬了。   而就在这时,外头那个敲门的人可能是见宁潇没有回应他,又敲了下,随即就开了口,“宁潇,我知道你在里面,把门打开一下好吗?我有话想对你说……”   一听到这声音,后背贴着门边的宁潇瞬间就瞪大了眼睛。   萧文昊。   他怎么在这里?   而同样听到了这声音的叶霆眼中快速闪过一道精光,随后伸手微微抬起宁潇的下巴,就开始细细地亲吻了起来。   不是,有人,外面有人……   宁潇略略有些挣扎,不曾想叶霆却根本就没有停歇下来的意思,直接就将宁潇挣扎的手按在了她身后的门板上,还惩罚性地在她的下唇上轻咬了口。   咬得宁潇一下就瞪圆了眼,随即也不甘示弱地咬了回去。   被咬了的叶霆非但没有生气,眼中还闪过了一抹淡淡的笑意,便又在她的唇上轻tian了下,以示歉意。   见状,宁潇的眼中也闪过了一丝笑意。   房里的两人黏黏糊糊,房外在车上被叶霆刺激得已经打定主意了的萧文昊见宁潇没开门也没有生气,而是轻轻叹息了声就开了口,“……算了,你不开门也可以,我要跟你说的话你能听到就好了……”   “宁潇,我想跟你说,其实,从初中那次运动会,我被人捉弄报了1500米,跑完之后,没有人管我,只有你微笑着递给了我一瓶水,从那时开始我就已经喜欢上你了,真的。只不过那时候的我太胖也太自卑,所以我就一直没有跟你说,然后你就跟叶霆在一起了,我就更不敢说了。后来,叶霆进去了,我们又再次相遇,你请我帮忙介绍你进娱乐圈,我们才又有了交集,可前几年,因为你的事业正在上升期,实在太忙,所以我一直不敢打搅你,也就一直错过了告白的机会。”   “本来,你拿金穗视后的那一晚,我准备了一后备箱的玫瑰,都已经准备好要跟你表白了,可那一天……叶霆提前出来了……甚至还……现在他竟然又做了你的助理,我真的觉得我不能再忍下去了。宁潇,我喜欢你,真的很喜欢,喜欢了已经整整十二年了。”   “如果你对我有稍微那么一点动心的话,可不可以给我一个机会,一个以结婚为前提跟你交往的机会。”   萧文昊的语气格外诚恳,诚恳到叶霆张口就在她的唇上重重地咬了一下。   “唔……”   宁潇疼得瞬间闷哼了声。   “嗯……嗯是什么意思?”   萧文昊的眼睛一下就亮了起来,“嗯是代表你点头答应我了吗?是不是,宁潇?你是不是答应我……”   后面的话萧文昊甚至都还没说完,面前更衣室的门便直接被人从里头拉了开来,男人立刻惊喜地看了过去,甚至手都已经准备好抱住要从里头走出来的宁潇了。   下一秒,喜悦的表情就瞬间僵在了他的脸上。   只见一身休闲装的叶霆抱臂斜靠在门框上,勾唇笑道,“唔就是她已经有了男朋友也就是我,并且现阶段并不考虑劈腿这种事的意思。”   这么说着,他便转头朝站在他身后不远处已经披了件驼色大衣的宁潇温声问道,“对吗?”   一听到这样的话,宁潇直接就隐晦地朝他翻了个白眼。   你这恶毒女配的剧本到底是从哪里领来的?   他们两个倒是眼色使得欢,站在外头的萧文昊却一把就捏紧了自己的拳头,难堪、屈辱、羞耻等各种情绪瞬间涌上心头,而这种屈辱在他看着穿着大衣走到门口的宁潇微微有些红肿的嘴唇时,更一瞬间到达了顶峰。   他闭了闭眼,深吸了口气,努力不让自己的视线转到一旁的宁潇身上,而是死死盯着站在他面前的叶霆的脸,忽的,就露出了抹淡笑来。   “霆少,你出狱这么久,到现在我都还没跟你好好地聊一聊呢,正好现在宁潇还需要拍摄她的杂志,不如我们就干脆去楼下的咖啡厅里好好聊聊,怎么样?我们也算是多年不见了,自从你家破产之后,我也很久没在各种宴会上见过你了,更别说你后来还进去了,就更难见到了。应该有很多话要说的不是吗?”萧文昊一字一顿地这么说道。   听到这里,叶霆挑了下眉,随后轻笑了声,转头抚着宁潇的脸就在她的额头亲了一下,“那我先下楼了,一会有什么事电话找我知道吗?”   “嗯。”   也不知道对方在打着什么坏水的宁潇除了点头也没别的事能干了。   就这么看着他们两个一前一后地进了电梯走了下去。   于是两人就在大厦楼底下的咖啡厅面对面地坐着也不知坐了多久,两人始终都没有说话,最后还是萧文昊憋不住地直起上半身,就灼灼地朝面前的叶霆看了过去。   “不知道需要什么条件你才愿意离开宁潇?”   他上来就这么问道。   听到这样的话,叶霆挑了挑眉。   见他这样,萧文昊双手交叉,便身后的椅背上轻轻一靠,“或许我该这么问,到底需要多少钱你才肯离开宁潇?”   “文昊,你确实成长了许多?”   “不是我成长了,是你还在原地踏步,毫无长进。要是换成十年前的你,宁潇跟你在一起我也就算了,毕竟那个时候的霆少意气风发,谁不羡慕嫉妒?可你看看现在的你,要钱钱没有也就算了,还坐了整整五年的牢,连腿都是跛的,可宁潇呢?一线花旦,恐怕买个护肤品的钱都是你一个月都赚不到的吧?该不会是你们出去吃饭花的都是宁潇的钱吧?应该不会,我怎么看霆少也不像是个会吃软饭的人……”   “所以,你凭什么以为你会给宁潇带来幸福,就凭你们过去的回忆吗?有情是不能喝水就饱,现在宁潇心软,因为你为她曾经的付出,因为你们过去的美好,还愿意跟你在一起,可以后呢,等以后你将你们所有的感情都消耗干净,她发觉你并不能给她带来任何事业上的帮助,甚至还只能拖她后腿,害她被人嘲笑的时候,到时候闹起来可就真的连一点美好都不剩了,你甘心吗?”   闻言,叶霆笑着直接就拍了拍手,“那么如果我不能给宁潇带来幸福的话,谁能?带着个跟她有八分相似的女人进进出出的你吗?替身这种事情好玩吗?还玩得这么明目张胆?宁潇难道是瞎了才看不到你跟那个姓钟的女人的暧昧,嗯?”   “我跟筱筱是清白的!”   “你叫她筱筱?”   叶霆尽管脸上还带着笑,可眼神却一瞬间就冷了下来。   “不,不是……我……”   “刚刚脱口而出筱筱两个字的人不是你?萧文昊,我发觉你这种人还真不是一点半点的恶心啊?嘴上说着爱宁潇爱了整整十二年,实际上,这十二年来,我看你也没怎么歇着吧?”   “你……”   萧文昊有些心虚,他确实前前后后找了好几任女朋友,甚至最荒唐的时候,一个月连换了三个女朋友。   可他对她们都不是认真的,他心里记挂着,喜欢的从来都是宁潇,想娶回家的也只有宁潇!   而看清萧文昊眼底深处一闪而过的心虚之色的叶霆,当即就站了起来,“离开宁潇是不可能离开了,这辈子你就别想了,有本事的话你就自己来抢好了。”   说完,他转身就朝往走去。   见他要走,并没有达到自己的目的还被羞辱了一番的萧文昊当即就不干了,想都没想地起身就朝他追去,见叶霆上了电梯,他转头就跑上了一旁的楼梯,硬生生地在对方出楼梯之时喘着粗气地将他堵住了,伸手就拉住了他的衣襟。   “叶……叶霆,你真的不愿意离开宁潇?”   他面露威胁地这么低声说道。   而就在这时,因为叶霆是刚出电梯的缘故正面对着走廊站着。   只一眼他便看到了萧文昊身后正朝他们走来的宁潇、骆姐并一帮工作人员们。   一看到他们,叶霆便不着痕迹地挑了挑眉,上前两步就凑到萧文昊的耳边低声说道,“不离开,像你这种下水道的垃圾就别想宁潇了,我要是配不上她,你就更配不上了。怎么,不服气啊?不服气打我啊,傻`逼!”   “你……”   瞬间被激怒的萧文昊当即想都没想地一拳就朝叶霆的脸上砸来。   早已是打架高手的叶霆微偏了偏头就卸去了他拳上的大部分力量,可他的皮肤向来容易淤青,即便卸去了八成力量,但他的眼睛还是会青,但青的快,恢复的更快。   而在对方拳头砸来的一瞬间,叶霆顿时就露了抹邪肆的笑来,随后就势摔倒在地。   “你干什么!”   几乎同时,宁潇的阻止声就响了起来。   “宁潇!”   “宁潇……”   两人先后这么喊了一声。   随即叶霆便偏了偏头,似是并不想要对方看清自己脸上的伤痕,便先萧文昊一步地开了口,“宁潇,是我不小心摔倒的,跟文昊没有关系,他刚刚只是想伸手拉我一把,真的……”   男人的表情无辜得厉害。   宁潇:“……”   我信你个鬼!   你个糟老头子,坏得很!   还有,到底是谁把这么白莲恶毒的女配剧本塞你手里的?   到底能不能不要这么戏精??? 第62章 大佬刚刚出狱(八) 【一更】……   别以为她不知道在剧情里,因为女主钟筱雯被男主萧文昊伤得实在太深,从而心灰意冷离开,宁潇这边差点就和男主有了发展时,到底是谁带着自己手底下的人,聚拢自己所有的资金,差点就把男主家的华娱娱乐给彻底整垮,弄得男主差一点点连霸道总裁都做不成了。   可以说,当时那情况要不是意外发生了绑架案,恐怕男主早已经被他搞得彻底破产了。   可惜,男主光环到底是男主光环,就在这种紧要的关头,一场仇人策划的绑架案不仅使得他成功看清了自己的真心,赢得了女主的原谅,还搞死的大反派叶霆,直接就避免了破产的危机。   回想到这,宁潇又看了眼此时摔倒在地,手握白莲剧本的叶霆,实在不忍直视。   可她能这么办呢?   这是她欠下的债,自己点头答应的男朋友,只能……   宠着呗!   当即,她就连忙冲了过去,伸手就半蹲下`身,伸手就抚上了叶霆的脸颊,看着他眼尾的淤青。   宁潇直接就拿出了自己最精湛的演技,直接就气得不行地朝一旁已经被叶霆这一手给弄懵了的萧文昊看了过去,“你太过分了,大庭广众之下,就敢打人,叶霆到底怎么招你了,你竟然下手这么狠?你简直,就是个野蛮人!”   说着话,宁潇就缓缓将叶霆扶了起来。   一旁的萧文昊听他这么说,不可置信地就朝宁潇看了过来,刚想开口解释。   不曾想叶霆就先他一步地开了口,“不是的,宁潇你误会了,不是文昊打的我,刚刚只是我不小心摔倒了,跟文昊一点关系也没有,真的……”   叶霆的表情一下子就急切了起来。   “你不要为他说话,刚刚我跟骆姐他们都亲眼看到了,他拉着你的衣襟,一拳头就砸在你的脸上。”   宁潇义愤填膺。   而被宁潇点名了的骆姐等人则俱都有些尴尬地摸了摸鼻子,这可是萧总啊,华娱的太子爷啊,他们现在开口说没看见可以吗?   听到了宁潇这么说,叶霆在心里瞬间就挑了下眉,要的就是你们亲眼看到,不然我这一拳不是白挨了吗?   可此时同样听到了这番话的萧文昊,又看了看那些个面露心虚之色的工作人员们,平生第一次被人这么阴了一把的男人却差点没被叶霆这么一副他从没见过的丑陋姿态给气得当场去世。   他长这么大,还从没见过这么厚颜无耻的人,明明是他先开口骂他,被他打了,现在却又在宁潇面前装成了这么一副无辜的小样子来。   简直太无耻了!   萧文昊一下就捏紧了拳头,随后快步走到了两人面前,“宁潇,你听我解释,是他!”   他伸手就指向了叶霆,气得脸都红了,“是他先开口骂我的,刚刚……对了,我想到了,刚刚我是背对着你们而站的,而他是面对你们的,所以早就看到你们走过来了,他就故意在我耳边骂我是垃圾傻逼,真的,宁潇,你信我,是他先挑衅我,我才动手的,否则好端端的我怎么会打他呢!”   萧文昊一副迫切想要洗刷身自己冤屈的模样。   啧啧啧,深,套路太深了!   还有,这手法好熟悉,她以前是不是好像在什么地方见过?   哦,她想起来了,这不就是各种霸道总裁文的恶毒女配们最爱对女主使用的陷害戏码吗?   那么,她现在的身份也就是“男主”咯。   嘿嘿嘿,好玩!   尽管心里早就已经在想着这些有的没的,宁潇的面上却始终皱着眉,没有丝毫变化。   一听萧文昊这么说,叶霆的脸上也在这一刻露出了一抹不可置信的表情来,甚至眼眸之中还十分明显,叫人一眼就能看出来地闪过了一丝受伤,随即便深吸了口气,接着说道,“是的,是我的错,是我刚刚在文昊的耳边骂他是垃圾,还有傻逼,他一时忍不了,才动手打我的,都是我的问题,宁潇你不要再怪他了,跟他没有关系,真的!”   叶霆的语气格外诚恳,诚恳到就连骆姐他们几个原先还预备站老板的人,都暗搓搓地露出不赞同的神情来。   诚恳得萧文昊更是一口气差点没喘上来,连身子都开始哆嗦了起来。   “你,你,你……我打死你!”   他疯狂地直接拒冲上来拎起叶霆的衣襟,就又要再砸下一拳。   见状,叶霆直接就闭上了眼,一副任由对方处理的模样。   一旁的骆姐等人见状不妙,就连忙一起快步走了上前,一群人伸手拦萧文昊的拦萧文昊,拉叶霆的拉叶霆,在萧文昊的拳头都还没砸到叶霆的脸上时,两人就立即被分了开来。   “萧总萧总,消消气,消消气,多大点事儿啊……”   “萧总,萧总,好了好了……”   “叶霆你还不赶紧躲着点……”   “就是!”   “你别走,叶霆你别走,你给我把话说清楚,你当着大家的面给我把话说清楚!”   萧文昊感觉自己的老血都要被气出来了。   “好了!”   就在这时,宁潇忽的一声大喝。   一瞬间闹腾的如同早市的菜市场的场面顿时就安静了下来,随即众人便看着她一把就拉住了叶霆的胳膊,一脸冰冷严肃地朝挣扎得脸红脖子粗的萧文昊看了过来,“不管怎么说,萧文昊你打人就是不对,从头到尾,叶霆已经够忍让你的了,是你,在这里打了人不道歉不说,还理直气壮!过分的是你!”   宁潇直接就将自己“总裁文男主”的人设给贯彻到底,不管不管,她就要不分青红皂白,就要站“女配”叶霆,略略略。   而听到宁潇这么一段话的萧文昊,慢慢、慢慢就将自己的手放了下来,一脸受伤地就朝宁潇看了过来,“原来,我在你心里就是这么一种人,我知道了,呵!”   他笑得比哭还难看,颓然地就放下了人,然后看着宁潇就要拉着始终都是一副“我也不知道事情怎么会发展这样,我也不想的”叶霆离开。   他蓦地抬起了头来,就放了句狠话,“你敢这么算计我,我绝不会轻易放过你的!”   狠话一放完,萧文昊转身就朝楼梯口跑去,直接就将那安全出口的门摔得砰的一声响。   啧啧,就这点心理素质!   宁潇在心里鄙夷了声,然后拉着叶霆就往自己的休息室里走去,然后张罗着骆姐、苏珊等人就将她的医药箱给取了过来,就开始小心翼翼地给擦起散淤的精油来,因为距离眼睛较近的缘故,她有些不敢上手揉,涂完精油之后,放下了棉签,就皱起了眉头。   “萧文昊也太过分了,他是不是因为之前你跟我在休息室里……”   宁潇轻声这么问道。   闻言,叶霆轻轻叹了声,“其实可能主要还是我说了一些不好的话吧,他才会……但我之所以会说一些难听的话,主要也是因为……”   说到这儿,叶霆忽的就停了下来。   “因为什么?”   宁潇连忙配合地追问道。   “算了,他人都走了,我也没怎么吃亏,再说都是老同学,并不想在背后说他的坏话。”   叶霆一副并不想多追究的样子。   听他这么说,宁潇有多想说上一句,不说算了,她也并不是很想听。   可是不行,她必须要配合这戏精的戏,否则他还怎么继续演下去呢?   “他打你的时候怎么不想着你是他的老同学呢?你不要太善良了……”宁潇有些心疼地这么说道。   “其实也没什么,他约我出去主要是问我,需要多少钱才肯离开你,认为我与你并不相配,话说得有些难听,我也就跟着说了一些不太好听的话,所以……”   叶霆的表情有些失落,但仍旧勉强地笑了笑。   见状,宁潇咬了咬唇,伸手就一下握住了对方的手,“我不要他认为,我要我认为,我觉得我们相配就好了啊,不是吗?还有,下一次他要是再打你,我希望你能打回去!你这样的,这几年到底在监狱里是怎么混的啊?还不得被人欺负死……”   说着话,宁潇的眼睛就微微有些红。   看见她这个样子,叶霆的心一下子就疼了下,随后伸手就按住了她的脖子,将她的额头抵在了自己的额上,“傻瓜,监狱里的那些人跟萧文昊怎么一样呢?他是老同学,我不好还手,在监狱里才不会这么忍气吞声……”   他才说到这里,门外忽然就响起了骆姐的声音,“宁潇,在里面吗?下一套衣服的拍摄要开始了,摄影师已经在等了……”   听到这话,宁潇转头就朝一侧的房门看了看,“摄影师在等我了,我要去拍下一套衣服了,你先在这里休息休息,晚上我带你去吃好吃的,好吗?”   叶霆微笑着点了点头,然后看着宁潇推开房门走了出去,随手合上了门。   脸上那抹温润的笑这才缓缓收敛了起来,同时右侧嘴角高高扬起,转头看了眼镜子里右眼上的淤痕,伸手轻触了下,便缓缓从裤子口袋里掏出了自己的手机来。   【叶霆:阿龙,今天晚上安排一拨人。】   【陆成龙:马上去安排,老大你要一拨人干什么?】   【叶霆:一拨让他们来《E》杂志大厦楼下一趟,揍一个人。】   【陆成龙:揍谁?】   【叶霆:我。】   【陆成龙:……】   【陆成龙:老大,你开玩笑的吧?】   【叶霆:你看我像是在开玩笑吗?记得叫这些人在揍我的时候,不小心喊出萧总这两个字来,知道吗?】   【陆成龙:好的,老大,需要他们留手吗?】   【叶霆:无所谓。】   他敢放狠话,他就敢让他吃下这个哑巴亏,萧文昊都说了不会轻易放过他,他又怎么会轻易放过这么个机会呢?   叶霆轻笑了笑。   ——   天色很快就暗了下来,因为这个摄影师的要求比较繁杂精致的缘故,宁潇等人从上午足足折腾到了八点五十,才终于收工。   而等宁潇一接受,带着帽子与墨镜的叶霆便立马凑了过来,帮她收拾起东西来。   又收拾了差不多二十分钟,等一众人踏进电梯的时候已经九点多了,一伙人全都饿得饥肠辘辘。   只除了司机小刘去了负二楼去取车,其余人等全都在一楼就下来。   “宁小姐,跟你的合作很愉快,希望下次……”   大家刚推开《E》杂志拍摄大楼一楼的玻璃门时,一旁的卷发摄影师握着宁潇的手,刚想开口说两句有机会下次再合作的话,一帮早就候在大楼右侧,头发五颜六色,身上的衣服都是破洞,一走路就丁零当啷作响的社会青年们一看到他们,便立马将叼在嘴上的香烟一下就丢到了地上,抬脚就碾灭了之后,就径直朝他们走了过来。   眼角余光一瞥到这些人,宁潇的眉头瞬间就皱了起来。   这些人……   她还没来得及想些什么那一伙人在靠近他们不过十几米远的位置,表情一动,就立马朝他们冲了过来,几个躲在后头的甚至还都举着手臂长的棒球棒。   “啊!”   “救命!”   骆姐等人下意识就尖叫了起来。   却不想这帮人根本就不管骆姐等人,甚至连宁潇这么个大明星也完全不放在眼里,直接就将叶霆围在了自己的包围圈里,用棒球棍敲打着自己的手,就嗤笑了声,“小子,你得罪人了,知道吗?今天我们要的也不多,你不是跛了一只脚吗?只要让我们把你的另一只脚也敲跛,这事啊,就算了了!”   “就是,我们萧总也是你这种上不了台面的小喽啰能得罪的……”   “胡说八道什么!什么萧总,哪有什么萧总,就是跛子自己在外做事太嚣张,有人看不惯,想要给他一个教训!”   领头的那人当即就厉喝了声。   而站在宁潇身旁的骆姐等人互相交流了个眼神,俱都露出气愤的神色来。   “我一会往右边跑,你们别过来,赶紧报警!”   见他们交流,为了不让这场“教训”波及到宁潇等人,叶霆毫不犹豫地丢下这么一句话,就往一旁跑去。   “他要跑了,追!”   “叶霆……”   宁潇连忙将手中的东西往骆姐怀里一塞,就也追了过去。   “宁潇,宁潇,宁……”   宁潇的动作太快,叫骆姐一时间没来得及拉住,便跺着脚看着她一下子就追了过去。   这下可完了,要是要狗仔们拍到了,完了完了……   话说那萧文昊到底是怎么回事,明明是他不对,还要得理不饶人,得理不饶人就算了,这下把宁潇都牵扯进去了,这可怎么办啊?   骆姐记得差点没疯。   随后她急急忙忙地一边喊苏珊等人打电话报警,另一边便直接跑回大厦里头喊保安去了。   并不知道另一头发展的叶霆直接就在一条小巷子里给这群人堵住了,一帮人因为刚刚他在他们眼皮子底下逃了,所以废话也不多说了,一将叶霆堵住,便立马一起涌了上来。   很快,整条巷子都发出了乒乒乓乓的打斗声音来。   等宁潇过来时,刚刚好看到一人的棒球棍一下子就砸到了叶霆完好的那只腿上,直接就砸得他脸色一变,瞬间就单脚跪了下来。   “叶……”   见他这样,宁潇想都没想地拿起一旁也不知道是谁丢在地上的上锈钢管,闭眼叫了声给自己加油打气,就直接冲了过去,举着管子就开始乱打乱扫了起来。   宁潇的加入,瞬间就搅乱了这些人的动作,叫他们一时间根本就没了朝叶霆下手的机会。   烦躁之下,他们甚至连宁潇的模样都没看清,其中一人举起自己手里的棒球棍就朝宁潇的后背砸来。   而原先还半跪在地上的叶霆一注意到这人的动作,眼睛瞬间就冷了下来,随即快速起身,伸手就将还在胡乱挥着自己的手中钢管的宁潇一把抱进了自己的怀中,飞起一脚就一把将那要砸她的人,瞬间踹飞了出去。   一见这人忽然神勇了起来,这伙人互相使了个眼色,就一并朝他涌了过来,几个阴险的甚至将棒球棍全都招呼在了宁潇的身上。   见状,叶霆的眼神更冷了,他直接就宁潇护在了怀中,硬忍了他们朝宁潇打来的棒球棍,旋即转身就横扫一脚,一伙人瞬间全都倒在了地上。   他上前两步,用脚勾住了一根棒球棍,单手握住,就砸了下去,这群倒在地上的社会人们却一下子面露惊恐地往后退了退,然后连翻带滚地躲开了叶霆的棒球棍,“点子扎手,退!”   说着,领头的黄毛完全不管后头的那些个小弟们,甚至连棒球棍都不要了,带头就跑了。   见状,其他人也连忙跟在他后头一起跑了。   “啊啊啊啊啊!!”   叶霆怀中的宁潇还在双手乱划地尖叫着,他连忙一把抱紧了她。   “没事了,宁潇,没事了,宁潇,宁潇!”   听见叶霆的声音,才终于慢慢冷静下来的宁潇抬头就朝一旁看了看,脸上瞬间刚闪过了一丝惊喜,便眼睁睁地看着叶霆只对她笑了一笑,人就瞬间摔倒到了地上。   见状,宁潇赶忙抱起他的头,就开始大喊了起来,“来人啊,救命啊,有没有人啊,有……”   才喊到一半,她就有些喊不下去了。   只因为,她的灵气在叶霆的身上转悠了一圈之后,不仅发现了他只是假晕的事实,还发现了他的身上竟然全都只是伤及了一点点皮肉的皮外伤,甚至都不需要进医院的那种。   大佬,话说,你这样,我戏有点接不下去啊!   还有,这些社会人不会也是你自导自演地找过来的吧?   这么心机白莲花真的大丈夫?   宁潇:不要问,问就是心累。   到底谁才是混娱乐圈的啊喂!   你这样的,不拿个影帝,真是浪费了! 第63章 大佬刚刚出狱(九) 【二更】……   “……有……有没有人啊?救命啊,快来人救命啊!”   不得不说,宁潇连呼救的激情都少了一半,全靠精湛的演技撑着。   而此时的叶霆,脸色微微有些惨白地躺在她的怀中,脸上、手臂上散布着零星的淤青,好似一个破碎了的布娃娃……   神他妈破碎的布娃娃!   宁潇差点没被他带跑自己的思维,等反应过来后,浑身上下顿时就打了个寒颤。   还好在这个时候,好似天使下凡一样的骆姐终于带着一帮蓝衣的保安们解救了她。   一看到骆姐,宁潇的眼泪瞬间就掉了下来,直接就溅到了叶霆的脸上,男人的睫毛微颤,却始终都没有苏醒过来的意思。   “骆姐,骆姐,叶霆被那帮人打晕了过去,到现在还没醒,他的脸色好白,到底会不会出事?骆姐……”   宁潇带着哭腔地这么说道。   她能怎么办?   面对这样的一个戏精男友,除了配合,她还能怎么办?   见宁潇哭得鼻头都红了,整个人甚至都开始微微颤抖了起来,而躺在她怀里的男人脸色苍白,人事不省,才跑过来的骆姐一下子就被吓到了。   当即就让那几个保安回去,让他们的司机小刘将车子开到这里来,毕竟她也不知道这人能不能挪动,以前她就曾听说过要是被车撞了,人千万不能挪动,免得断裂的肋骨插到肺里出大事,现在这人也不知道有没有伤到肋骨,为了保险起见,还是将车子开来,然后再让小刘将车子开去医院吧。   马上叫120实在太慢了,还是自己开车过去更快!   而将叶霆搬到车上之后,一路上宁潇的哭声都没停歇过,手始终抱叶霆抱得紧紧的,好似只要一松开他就会立马消失在自己眼前似的。   见她这样,经纪人骆姐心里也十分不好受,但一时间也想不出什么办法来安慰她。   于是整个车内都静谧得厉害。   倒是一直躺在宁潇怀中装晕的叶霆听着她不间断的哭泣声,心头早就揪成了一团了,甚至都已经开始唾弃起之前为了让宁潇更心疼他,更在意他,更厌恶萧文昊,鬼使神差开始装起晕的自己来。   要是他知道,他晕倒之后,宁潇会哭成这样,他绝对——   还会晕。   谁也不明白此时的他心里的满足感与幸福感到底有多爆棚。   有那么一瞬间,叶霆感觉自己整个人都好似被一把刀劈成了两半似的,一半心疼一半满足。   还好,还好,医院离得并不远,所以很快他就结束了这种煎熬的情况,被人推进了抢救室。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他又被人推了出来,说是已经检查过了,身上并没有什么大碍,好好休养之类的,脑子也拍了ct了,没什么问题,之所以到现在还昏迷不醒……   戏精装晕总不醒,多半是装的,打一顿就好了。   宁潇在心里自动给他们补充道。   可医生没宁潇这么没节操,只交代了一句先让叶霆住院观察,他们暂时还没查出原因,就先等等看。   听到这里,宁潇除了哭着说谢谢还能说什么呢。   于是一帮人又推着叶霆去了病房,也亏他能装这么久,甚至连医生都没弄醒,这演技拿去演死人,感觉都要发家致富啊!   而就在他们将叶霆放在病床上的时候,宁潇的手机忽然就响了起来。   一听到自己的手机铃声,正沉浸于演戏当中的宁潇还准备不管的,可手机一直响一直响,没法子宁潇便只能掏出了自己的手机,刚想关机,却在看到了手机屏幕上闪烁的名字刹那,她一下子就掏出了自己的手机。   划开,便听着手机另一头,萧文昊醉醺醺的声音,和钟筱雯在他身旁不断劝阻的声音,还有他喊她滚开的声音。   “宁潇……宁潇,你为什么不信我?为什么……你滚开,不要拦着我……宁潇,为什么,我到底有哪里做的不好?你为什么宁肯相信叶霆的谎话,也不愿意相信我的真话,为什么……”   听到这里,宁潇的眼中瞬间就闪过了一丝怒火。当然,是演的。   “呵,你的真话?你的真话就是前头你打了叶霆却不小心在被我看到,责怪了你之后,转头就立马叫了一群社会青年将叶霆打进了医院是不是?萧文昊,你不要太过分了,我告诉你,我已经报警了,你还是想想到底怎么跟警察交代吧!”   宁潇这么大声的吼完,便立马挂了萧文昊的电话。   而另一头远在自家别墅的萧文昊一听到宁潇的这段话,原先还有些醉醺醺的脑袋瞬间就像是别浇了一盆冰水似的,瞬间就清醒了过来。   “不是,宁潇,喂,喂,喂!”   萧文昊连忙喂了两声,手机里却只传来了嘟嘟的忙音。   当即他便又连忙将电话又播了过去,却不曾想拨过去之后所得到的就只是对方手机已经关机了的提示。   看着手机,萧文昊立马就站了起来,然后猛地将站在他身旁的钟筱雯一把推开,直推得女人砰的一声就摔倒在了大理石地面上,膝盖瞬间就紫了一片,疼得她眼泪飞速就落了下来。   可萧文昊却像是什么都没看见似的,径直就往楼上的书房跑去,然后才在他的电脑里头找到了经纪人骆冰骆姐的电话号码,就直接拨了过去。   这一边,看着宁潇坐在病床旁,始终握着叶霆的手,正低声说着些什么的骆姐,一听到了自己手机响了,急急忙忙掏出来一看,就立马看到了手机屏幕上闪烁的“萧太子”三个字,一瞬间,脸上就闪过了一丝为难。   怎么还打到她这儿来了?   可是boss的电话她又不能不接,没办法,随着手机又震了两下,硬着头皮,骆姐就滑开了接听键。   “喂……”   “喂骆姐,到底怎么回事?为什么宁潇说我找人把叶霆打进了医院,还说她都报警了这是怎么回事?叶霆进医院了吗?哪家医院?我她妈今天一晚上都在夜星里头喝酒,我什么时候喊人打过叶霆了?她什么意思?”   萧文昊都要懵了。   之前他是被叶霆气得不行,也想过要找人打他,可他人都还没联系好,就喝醉了,这人怎么就进医院了。   听到萧文昊这样的话,骆姐已经在心里认定了他是在狡辩,毕竟那些个社会青年们都失口喊出萧总两个字了,更何况叶霆现在这副凄惨的模样,罪魁祸首除了白天才跟叶霆闹过矛盾,甚至还撂下狠话不会轻易放过他的萧文昊,还能是谁呢?   总不可能是他自己弄的,总不可能是装的吧?   不得不承认,骆姐你真相了。   只可惜现在的宁潇正沉迷在自己的悲情角色扮演中,根本顾不上聆听骆姐的心声。   可心里这么想,骆姐的嘴上却不能这么说,斟酌下这才开了口,“那可能这其中有什么误会吧?萧总你要不要来市医院一趟,毕竟现在人还昏迷不醒呢?你总要来看看……”   “昏迷不醒?那宁潇……宁潇现在正守在他身旁的对吗?你也在医院,你把手机给宁潇,让我跟他解释一下。”   “我看没什么要解释的……”   “我让你把手机给宁潇你听不懂是吗?”   电话那头传来的一声暴喝,使得骆姐直接就将手机拿远了些,然后翻了个白眼,敲了敲病房的门,见宁潇转过了头来,就指了指自己的手机,做了个萧文昊的口型,就冲着宁潇做了个拜托的手势。   见状,宁潇哪里不知道萧文昊将电话打进了骆姐的手机,甚至还威胁她把电话给他,想着这电话要是不接,之后苏珊、小刘的电话可能又会被他打进来,宁潇便只能示意骆姐将电话递过来。   然后就在叶霆的床边接了萧文昊这个电话。   嗯,电话只有在叶霆的床边接,才能起到最大的作用。   他就喜欢看她无条件无理由无脑站他的样子。   宁潇太懂了。   “喂。”   一将电话贴在耳边,宁潇哑着嗓子便立马这么开口道。   而一听到宁潇的声音,手机另一边的萧文昊便立马解释道,“宁潇,你相信我,从《E》大厦走了之后,我就直接去了夜星,然后就在那里一直喝酒喝到刚才才到家,我怎么有可能找人去打叶霆?那些人十有八九是在嫁祸我,你信我……”   “嗯,白天在楼梯口是叶霆故意激怒你,现在又是别人打了他嫁祸你,你怎么就这么白莲花呢?什么事情都跟你没关系!针对叶霆的不是你,要给他钱喊他跟我分手的不是你,动手打他的不是你,什么都不是你,呵,你真可干净!”   我是一个莫得感情,莫得思想,莫得脑子的工具人,嗯嗯。   说这话的时候,宁潇不住地在脑中这样的催眠着自己。   “宁潇,你为什么不信我?之前明明就是叶……等等,今天晚上这事我知道是谁做的了?肯定是叶霆,绝对是叶霆自己使得苦肉计。真的,宁潇,你相信我,肯定是他!他就是这样一个心机深沉的男人,这是个连环计,他故意在楼梯口激怒我,让我对他动手,就为了让你让大家看见,然后我被气得昏了头放下狠话,他晚上就立马喊人打他,就是他自己喊的人,肯定的,就为了嫁祸我!让你心疼他!远离我!他知道你与他并不般配,知道你心软善良,所以就故意耍这些心机!”   “宁潇,你要是信了他的话,你就上当了!宁潇!”   萧文昊一下子就在书房里急得团团转了起来。   哟嚯,智商瞬间上线了呢!   听到手机里的声音,床上的叶霆,床边的宁潇不约而同地这么想道。   “呵,你可真会狡辩。”   宁潇完美贯彻了自己“无脑霸道总裁”人设,嗤笑了声,“如果你非要跟我说这些的话,我想我们应该没什么好聊的了,挂了。”   “等等,别挂,宁潇,别挂,你就真的这么不信我吗?非要我将证据全都搬到你面前吗?”   萧文昊咬牙切齿道。   “嘟嘟……”   他的话刚问完,电话里又传来了一阵忙音。   “艹!”   男人猛地一把就将脚边的一把椅子踢到,将手机一下子就摔到了一旁的墙上,随后捏着额头,在房间里转悠了好几圈,便又再次骂了一声。   可他没想到的是更操蛋的还在后头,他去调查了之后,竟然真的在自己已经破碎了的手机里发现了自己发出去的叫人打叶霆的短信,甚至还有整整二十万的转账记录。   二十万,那些个小痞子们差不多一个人能分两三万。   在看着这些“事实”的时候,萧文昊都惊呆了。   因为他对这则短信,还有这些转账记录全都没有一点印象。   难道真的是他喝酒喝懵了,做了都不记得了?   萧文昊整个人一下子就颓然了下来。   特别是在听到经纪人跟他汇报,是她左劝告右劝导才将宁潇要报警的念头给劝了下来,否则现在恐怕就得是警察要上门了。   听到这句话的萧文昊,脸色瞬间就黑了一片,偏偏他还找不到什么理由去反驳。   此时,只不过动了两个手指头就让萧文昊彻底给自己背了黑锅的叶霆,靠在床上喝着宁潇特意给他熬煮的补汤,深藏功与名。   唔,汤真好喝!   宁潇亲手煮的汤就更好喝了!   突然对三个月的期限无比自信起来了呢!   而此时给他喂着汤,刚刚才从骆姐那边知晓了萧文昊真的给那几个小混混发了短信,甚至还划了整整二十万出去的宁潇。   戏精也就算了。   戏精再加上黑科技……   叶影帝,你这是要起飞啊! 第64章 大佬刚刚出狱(十) 【一更】……   吃了还么个闷亏,之后叶霆养伤的三天时间里,宁潇再也没有收到任何萧文昊的所谓解释短信,耳根子一下子就清净了下来,但她也不知道萧文昊这个时候的安静只是一时的,后面肯定还要闹出一些幺蛾子来的,他不闹就算了,闹的话……   还不知道会被叶霆玩成什么样呢?   宁潇悄悄抚额。   三天之后,被医生确诊没有任何问题的叶霆终于要出院了。   所以大清早的宁潇就让助理帮她订了束百合,乔装打扮了一番,捧着花她就径直去了医院,接叶霆出院。   医院里头人来人往的,两人也不好太过亲近,甚至连电梯都没敢坐,直接走了楼梯。   刚推开安全通道的门,提着自己箱子,走在宁潇后头的叶霆在监狱里被人常常偷袭而养成的敏锐,使得他立刻就偏了偏头,余光一下子就瞥到了身后不过三米远的墙壁拐角处露出来的一小截皮鞋的脚尖来。   有人……   这鞋,他要是没有记错,应该是意大利某老牌手工定制的,一般的记者狗仔肯定是穿不起。   旋即叶霆就往男人身后,差不多能完全将他整个身影都模糊反射上去的消防栓的玻璃上看了眼,极佳的视力使得他几乎是瞬间就认出了那人的背影来,同样手工定制的黑色西装,还有手腕上戴着的理查德米勒。   甚至都不需要再去看一眼这男人的正脸,叶霆也知道这人到底是谁。   当即,叶霆就勾了下唇,推开面前的门,看着已经下了好几个台阶的宁潇的背影,就开口叫停了她。   “宁潇……”   一听到这声音,宁潇蓦然回头。   而几乎同时,就跟做贼一样缩在拐角处的萧文昊不断地平复着自己的呼吸,刚刚他差点没被发现了。   不,等等,他又没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为什么……   叶霆被人打进了医院……还不确定是不是他干的呢?手机里那则喊人的短信,还有那消失不见了的二十万,他确确实实将自己所有的记忆都搜寻了一遍,真的一点记忆都没有了,而且就算这短信是他发的,谁知道打他的那帮人跟他喊的是不是同一班人,指不定他喊的那些人还来不及动手,叶霆就已经先一步被别人打了,就凭他这样子,看不惯他的人多了去了,先前还不知道因为什么事情进了监狱,指不定哪个被先前被他得罪的一个看不惯就先他一步地动了手了呢?   退一万步的说,就算是他喊人打了又怎么了?   他红口白牙地陷害他,激怒他,在宁潇面前将他塑造成了一个一言不合就揍人的野蛮人,自己倒是干干净净白莲花一朵,他让人打他怎么了?   做好心理建设的萧文昊,当下也不准备躲藏了,抬脚就径直往两人离开的那个安全通道门走去。   他之前已经让宁潇对他的印象分一跌再跌,而他又颓废了整整三天的时间,现在也到了该主动出手的时候,他绝不会将宁潇轻易让给叶霆那种卑鄙无耻,心机深沉的小人。   才想到这里,萧文昊的手刚刚碰到安全通道门的门把手,下一秒,两道熟悉的声音便立马从门的另一边响了起来。   “别动……”   “怎么了吗?”   闻言,萧文昊立马就从安全通道门的透明玻璃上径直就朝里头看了过去,然后便看到——面对着他而站的叶霆伸手就朝背对着他而站的宁潇的脸上轻抚了过去,嘴角微扬,表情专注而认真。   见状,萧文昊刚准备一把推开面前的安全通道门,紧接着便看到叶霆直接低下头,温柔地亲在了宁潇的唇上。   “唔,叶……叶霆……被人看到了……”   “不会有人看到的。”   尽管嘴上这么说着,可男人的视线却不由自主地在上方的安全通道玻璃上不着痕迹地一闪即过。   “这两天辛苦你了,我本来以为作为演员,你应该会很忙,没想到你每天都能过来看我,甚至,每天都煲了不同的汤过来,没看我这三天在医院里补得连脸都胖了一些了吗?”   叶霆笑着这么说道。   早在叶霆的眼神第一次往她身后假装不经意地瞟去的时候,宁潇就已经发觉出一丝不对劲了,灵气一转,果然——   就知道这白莲心机x才不会无缘无故地叫停她,还好端端地非要在这楼梯口的位置亲她一下。   人萧文昊现在根本就在安全通道门后,咬牙切齿着,也是够了。   还有,那什么臧塔山监狱到底是个什么宝藏地方啊啊?平时都让里头的犯人干些什么,难道都不是在好好劳改,好好学习怎么建设社会主义,而是每天都在看各种脑残的霸道总裁爱上我的电视剧吗?不然为什么,叶霆进去之前还好好的,五年牢做出来之后就直接拿住了自己的恶毒白莲花女配剧本不撒手了呢?   啧啧。   被迫又要开启“霸总”大业的宁潇当即就露出了个温柔似水的笑容来,随后就笑着开了口,“刚刚拿了视后,骆姐是接下来不管是代言也好,还是电视剧、电影的本子也好,我都需要深思熟虑了之后才能决定到底接不接,免得败坏了口碑。与其等之后作品出来了再后悔,还不如一开始就精挑细选着,不过她这几天通过递过来的各种本子,终于在里头选定了一个国际大导……嗯,李平你认识吗?前不久才拿了小金人的那一位,她听说他要来国内拍片了,我又是拿了视后才刚踏足电影圈的第一部 电影,她决定让我第一部就一炮而响,快速奠定在电影圈的位置,以后接起各路电影本子来也跟电视一样简单容易。”   “不过我到底还是电影新人,所以这才获得的只是李平新电影的女配的面试,说是面试,以华娱的地位,算是差不多就已经定了我了,应该等不了多久,就可以进组了。”   宁潇一脸的自信。   而站在她对面原先还只是想气萧文昊一波,最好气得他头脑发昏再做出一些惹人厌烦事情的叶霆一听到这个导演的名字,就立时挑了下眉。   他的记忆向来不错,若是他没有猜错的话,这个李平极有可能就是老邱最常在他耳边提起的那个跟他一起在英国读书的好友。   “等老子出去了,要是在投资金融圈干不下去,我干脆就去投奔我老朋友李平去,我给他跑龙套去,擦,活人还能让尿给憋死了,李平你听说过没,李平你都没听说过,你混什么混,连续好几届小金人的最佳导演得主啊,华人之光啊,你这都不知道,比我还土,哈哈哈!”   以上便是老邱的原话。   结合宁潇口中对那人的描述,叶霆敢肯定,两个极有可能会是同一个人。   而偏偏他出来之前,老邱还给了他那人的一个联系方式,说是两人差不多已经好几年没见面了,那人指不定连他坐牢了都不知道,他出来之后,第一时间就联系了那人,说了老邱现在待得地方,近况,后续就没再管了。   可现在……   只是,女配吗?   叶霆的眼中忽的就闪过了一丝精光,一个坑死人不偿命的计划就瞬间在他的脑中浮现了出来。   想到这儿,因为心情过于愉悦,叶霆低头又在宁潇的唇上亲了一下。   “唔,你做什么?”   “你都说你要进组了,到时候我可就亲不到了,还不赶紧趁现在亲个够本……”   “我进组之后你怎么就亲不到了,你不是我助理吗?我去哪儿你就要去哪儿,怎么就亲不到了?我看你根本就是故意占我便宜……”   宁潇差点没气成了个河豚。   “嘶,没想到你竟然看穿了,竟然已经看穿了,那干脆就……再亲一口。”   说着话,叶霆迅雷不及掩耳地又在宁潇的脸颊之上吻了一记,然后转头就朝楼下跑了过去。   “别跑,站住,你太过分了,叶霆……”   宁潇气急败坏地就追了上去,努力贯彻人设地跟他玩着这个你追我,如果你追到我,我就让你嘿……咳咳的沙雕游戏来。   而此时,始终站在安全通道门外的萧文昊听着两人打打闹闹离开的声音,双拳早就捏得紧紧的,眼中更是快速涌上一片赤红,等声音逐渐消散不可闻了之后,他想都没想地一脚就踹开了面前的安全通道门,直接就将路过他身后的几个小护士给吓得尖叫了声,转头刚想斥责他一声,可看着他这么一副随时都要发病的模样,一个个俱都敢怒不敢言地抱着病历本,快速逃离了开来。   见状,萧文昊直接就朝一旁的电梯跑去,然后按下了负二楼的按键。   这边他才刚乘着电梯下到了负二楼,一抬头,便看到叶霆开着宁潇的车子,就带着连坐车都戴着墨镜的宁潇说说笑笑地往外行去,然后他转头朝宁潇笑着说了些什么,宁潇便立刻低下了头来,直接就断绝她会看到自己的可能性。   也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就在车子与他擦肩而过的一瞬间,坐在驾驶座上的叶霆好似不着痕迹地就嘲讽地朝他瞥了一眼。   只一眼,萧文昊就差点没压抑住自己满心的怒火,随即他抬脚就直奔自己的车子而去,一踩油门,就快速朝他们两人的车子追了过去。   而此时宁潇的车上,宁潇低头在脚下找了好一会,才缓缓抬起了头来,“没有啊,我没看到,你确定是掉在我座位底下了吗?我都找遍了,什么也没看到……”   宁潇有些疑惑地开口这么说道。   心里却直接就哀叹了一声,她容易吗?啊?她容易吗?以前她光晓得高智商的人很难演,现在才知道没脑子没思想的工具人更难演,得亏她有灵气啊,不然就叶霆这样的戏精程度,她都跟不上他的脚步啊?   刚刚萧文昊在外面吧?他故意喊她低头,然后故意给他露出了个挑衅的小眼神,好像故意气得他追上他们似的,这是要做什么?   尽管并不清楚叶霆脑子里在想些什么,可宁潇百分之百敢肯定他绝对又在坑萧文昊。   话说,要不要这么待着同一个人这么薅羊毛啊?是,人萧文昊是渣男一个,但渣男也有心的好吗?   脑中回想着叶霆之前的手段,预想着他接下来可能会耍的心机,她都要为萧文昊掬一把同情泪了。   小样儿,叶霆这么钩直饵咸,你还这么容易上钩,一钓一个准,实在是……   该。   一路上宁潇的脑中都在想着这些有的没的,然后就从后视镜里看着萧文昊的车始终在后头紧追不放着,偶尔因为红绿灯而跟丢了他们的车,叶霆还会开慢了点在前面等他。   就这样,萧文昊也始终没有发现一点不对劲,一直认认真真地跟在他们的后头,跟进了御景湾别墅区的地下停车库。   可以说,认真的宁潇都觉得有些“心疼”了。   一进地下停车库,两人解开身上的安全带下了车,宁潇刚要往电梯口走,便忽然发现叶霆根本就没有跟上来,转头,宁潇便诧异地问了声,“走啊,怎么不走了?”   闻言,叶霆淡笑了声,“我就不上去了,跟之前不同,我是真的想要跟你好好谈恋爱的,可谈恋爱归谈恋爱,又不是夫妻俩,总住在你房子里算个什么事啊,所以我就不上去了,你上去吧。”   幺蛾子,百分之百是幺蛾子。   看着叶霆突然露出了这么一副谦谦君子的模样来,宁潇瞬间就拉响了警铃。   她立刻就露出了担忧的表情来,几步又走回叶霆的身边,“你不跟我上去,那你预备去哪里啊?去你之前吃夜宵的兄弟那儿吗?他家远不远,需要我送你过去吗?”   闻言,叶霆轻皱了眉头,“阿龙他……他家现在一家五口还住在一个三十平米的小房子里呢,全家人平时连转个身都费尽,他恐怕连个地板都没地方给我睡吧……”   与此同时,住在市中心最大的别墅区的陆成龙,躺在自己差不多有三十平米的大床上,打了个大大的喷嚏。   怎么回事?   空调调低了吗?他总不会感冒了吧?   嗯,他之前就总觉得这房子太大太空太没人气,算了,下次还是住别的房子里去吧。   他用力揉了揉自己的鼻子。   画面转到叶霆这边,男人直接就冲宁潇挤出了抹温和的笑来,“没事,你不用担心我,我一个大男人总不会找不到地方落脚的,你快上楼去吧。实在不行,就是找个公园的长椅,或者24小时自助银行也能将就一晚上的,还省钱了呢!”   宁潇:“……”   过分了啊,你绿茶得有些过分了啊!   还有这“真的,你不用担心我,我一定能照顾好自己,即便吃再多的苦也没关系”的小眼神过分了啊!   宁潇真想真想直接点头让他睡那他口中的公园长椅或者24小时自助银行去,可一方面她知道他是故意的,另一方她也知道一旦她点头,他才不会去睡那些对方,保不定住的比她还舒服,最关键的是她的“无脑霸总”人设怎么办,都演这么久了。   无奈之下,宁潇只好一把握住他的手,就急得不行地开了口,“这怎么可以呢?我怎么让你睡那些地方呢?不行,你必须跟我一起上去。别说话,你说了不算,我说了才算,上去,好吗?”   说完,宁潇甚至都没给叶霆回绝的机会,拉着他的手就径直往电梯口走去。   此时,坐在车内,离他们远远的萧文昊根本就没能听到他们两个从头到尾到底说了些什么,只看到了叶霆好像不愿意上去了,而宁潇不由分手地就拉着他上了楼。   萧文昊:“……”   贱人!   嗯,不要弄错,他骂的是叶霆,而非宁潇。   这边,宁潇带着叶霆一上楼,吃完晚饭,洗完澡,就在她以为对方会趁机做些什么的时候,他竟然老老实实地就回了宁潇给他安排的客房,临进门前,还亲了早就已经准备好会发生点什么的宁潇一口,温和地道了句晚安就进了房门。   徒留宁潇站在原地怔怔地摸了下自己的唇,就抽了抽嘴角。   搞得好像她很想似的,到底第一天出来就跟匹狼似的将她按在床上,一直运动到凌晨六点,累得她第二天工作都没多少精神的人到底是谁啊。   现在倒是跟自己装了起来。   装,你就给我装好了。   以后你想上床,我都要你踢下去,哼哼。   几乎同时,另一头,萧文昊再地下停车场等了许久都没能等到再一次出现在停车场里的叶霆,他黑沉着脸,便缓缓将车子开了出去,直接就停在了别墅区的楼下,打开了车窗,就开始一根接一根地吸起烟来。   边吸他还边死死看着别墅区的大门。   肯定会出来的,一定会出来的。   自从他和宁潇再次相遇之后已经整整四年了,四年来,他为她付出了那么多,将她签进华娱,给她安排最好的经纪人骆姐带她,细细规划她的每一步,从不让她赚快钱,红了之后,从不演烂片,可以说,她现在所拥有的一切都是他给的,是,她的演技是不错,可娱乐圈这么个讲背景后台的地方,没有他,她能走到现在这个位置吗?能拿到金穗视后吗?   呵。   可四年过去了,他却连她的手指头都没碰上一下,只因为他尊重她。   现在呢?   叶霆那么一滩烂泥,他到底哪里比不上他了,模样吗?他……模样是比不上他?可什么时候男人也能靠脸吃饭了,一个刚刚出狱的死跛子,要什么没什么,凭什么他就能登堂入室,两人指不定现在在做些什么呢?   男的女的同处一室,会什么都不发生?   当他是三岁小孩呢?   他跟钟筱雯可是什么都发生了,毕竟她本来就是被他包养的,包养个女人不做些什么,难不成当菩萨供着吗?   更何况宁潇从没让他碰过一下,他也是个正常的男人,也有自己的需求……   想到这里,萧文昊的烟抽得更急了。   很快,一夜就这么平淡无奇地过去了。   而此时,萧文昊的车旁早已堆起了厚厚的一堆烟头,车内的男人面容憔悴,眼袋极重,可他的眼睛却还是死命盯着御景湾别墅的大门,手下意识地想要在烟盒里抽出一根烟来,却不想直接就摸了个空。   猛地将烟盒朝外头的铁质垃圾桶上砸去,瞬间就发出了一声尖锐的声响来。   然后男人猛地一踩油门就将车子开了出去。   一晚上,整整一晚上,叶霆都没有出来,他在宁潇的房子里待了整整一晚上。   哈哈哈哈哈哈……   他被一块烂泥给比下去了,他爱了宁潇十二年,又陪伴了她整整四年的娱乐圈时光,可还是被一块刚出狱的烂泥给比下去了,太好笑了,真的太好笑了!   哈哈哈哈!   男人的车子也不知道开了多久,直到跑光了所有的油,再也打不着火,缓缓在路上停了下来,萧文昊便立马拉开车门从车上跑了下来,然后猛地一脚就踹在了车上。   大骂了一句艹,男人这才深深地吸了口气,闭了闭眼,掏出了自己的手机,拨通了个号码。   他这一通电话既没有叫拖车,也没有叫人来接他,而是直接就打给了华娱里头骆姐的顶头上司。   “赵总监,嗯,是我,现在公司是不是给宁潇安排了李平新电影的女配角面试?这个面试我想换一个人过去,对,换谁?呵,换公司刚签的,钟筱雯!”   说着话,萧文昊的眼中迅速闪过了一丝冷冽。   你不是非要跟那坨烂泥在一起吗?   好啊,我成全你们。   现在就看这坨扶不上墙的烂泥能给宁潇你带来些什么了,呵。 第65章 大佬刚刚出狱(十一) 【二更】……   就在萧文昊的电话拨通之后没多久,躺在床上依旧睡得香甜的宁潇直接就被一阵刺耳的手机铃声给吵醒了过来。   “唔……”   她迷迷糊糊地从床头柜上摸到了自己的手机,看着屏幕上闪烁的骆姐的名字,又看了眼手机上头显示的时间——6:31。   这么早?这么早骆姐找她干什么?不是说这几天先让她好好休息休息,将自己的状态调整到最好,然后等李平导演那边一开始选角,便立刻去那边面试,一举拿下那个女配的吗?今天难道有什么事吗?   她滑开了接听键,下一秒骆姐的尖叫声便立刻从手机的另一端瞬间就传了过来,一下子就叫得宁潇将手机拿远了些,瞌睡虫更在这一瞬间快速跑光。   “完了完了完了完了……”   手机另一边的骆姐不断地这么重复着。   见她只会叫完了,而根本不说事情的宁潇,耐着性子地开了口,“怎么了?怎么就完了,你好好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说清楚,我们一起想办法。”   一听到宁潇这么说,骆姐直接就在手机里嗷的一声大哭了起来,“还想什么办法啊?现在什么办法都没有了?我什么办法都没有了,是萧总亲自开的口,我还能有什么办法?”   “萧总?萧文昊……”   “是,就是他,宁潇你到底是怎么得罪他了啊?是不是你那个叫叶霆的小助理上一次把他得罪狠了,还是你们亲近的场景被他看到了,要不然他怎么……怎么会直接就把李平导演新电影的女配的面试机会给了他那个小情人,钟筱雯了呢?”   “什么?面试的机会给了钟筱雯?”   宁潇一下子就讶异了起来。   “是的,我今天早上还没去公司,老赵就打电话过来了,说是面试的机会给了钟筱雯,让你让一让后辈,可我因为知道李导的新电影的女配差不多已经定下了你的缘故,已经将其他的好本子全都推了啊,直接就给你空下了整整三个月的时间,这可怎么办啊?”   “宁潇,你知不知道萧总为什么突然就下了这么个决定?好端端,他也不看就钟筱雯这名气能不能吃得下这个众女星都觊觎的大饼,你吃下已经很吃力,之后肯定会迎来一波黑潮,现在他竟然还企图让找钟筱雯吃下,这不是把她还有你全都放在火上烤吗?男人真他妈的全都靠不住!”   “不行,我现在先给你挑一挑看还有没有什么好的电视剧本子备着,不行大热的综艺也可以选一选,怎么着都得给你将这三个月给撑过去!”   电话那头传来的是骆姐咬牙发狠的声音。   听着这里,举着电话,宁潇就从床上起来了,“骆姐,你先别急,具体现在是个什么情况我们都还不清楚,你先别急着做其他的事情,你马上来公司,我洗漱一下,也会赶去公司,先将事情弄清楚再说。”   一听到宁潇这从容淡定的话,骆姐急切的心也不免慢慢镇静了下来。   “好,我们公司见面。”   “嗯。”   宁潇不紧不慢地回道。   她实在是急不起来啊,昨天叶霆那些算计,她现在可算是回过神来了,十有八`九为的可能就是今天这一出。   而他之所以会这样算计,也肯定早就会为她准备好后路,极有可能还是顶尖的后路,这才好狠狠地打萧文昊的脸。   可怜萧文昊现在恐怕还在等着她去求他呢!   惨就一个字,她只说一次。   宁潇慢慢悠悠地穿好衣服,洗漱好,一拉开房门,眉头便深深蹙起,同时脸上也跟着显露出了淡淡忧愁与急切来,来去脚步都是匆匆的。   而此时早就起来了的叶霆,刚刚将他做好的早餐,煎蛋,吐司,和热好的牛奶放到一旁的餐桌上,就看到了宁潇这么一副形色匆匆的模样。   当即他就故作讶异地开口询问道,“怎么了吗?我刚刚好像听见你的房间里头传来了一些动静,是发生什么事情了吗?早餐我已经做好了,洗漱过了吗?正热乎呢,快过来吃吧。”   闻言,宁潇快速地瞥了他一眼,转头就急急忙忙地拿了包,就跑到了门口处。   “你去哪儿?我早餐都做好了……”   叶霆这下的皱眉是真实的了。   “来不及了,我现在要赶着回公司一趟,我新电影的面试除了一点问题,刚刚是骆姐打电话过来的,早餐我就不吃了,你自己好好吃啊,我先走了。”   “哎等等……”   叶霆一把拉住了宁潇的手臂,“我跟你一起去。”   “那好,你快去换衣服,骆姐现在应该已经去了。”   听着宁潇这样的话,回了客房,换好了衣服的叶霆在路过客厅的时候,眼神不自觉地就在餐桌上他亲手做的那些早餐上轻扫了下。   原本按照他的剧本,宁潇起码能吃完他的早餐,才接到公司的通知的,可现在……   叶霆微眯了眯眼,他忙活了一早上的心血全都白费了。   他很不开心。   看来,萧文昊还是被他整少了!   而一直站在门口注视着叶霆的宁潇怎么可能没看到他这么个隐晦的小眼神,得亏她演技扎实,否则恐怕能当初就憋不住地笑出声来。   哈哈哈哈……   叫你心机,叫你白莲,叫你算计,活该,略略略。   宁潇用力地抿住唇,努力做出一副忧心忡忡的模样来。   等叶霆一走到她身边,便立马拉住了他的手将他往楼下带去。   而待两人赶到公司的时候,宁潇便立马发现公司里的那些员工一个两个的全都背着她窃窃私语了起来,尽管在宁潇看过去的时候,全都装得一本正经的模样,可只要宁潇的视线一离开,便立刻又都举到了一起小声着说些什么。   “啧啧,想不到啊,宁潇哎,视后哎,也逃不过新人胜旧人的定律,惨,太惨了!”   “可不是,好端端的大导女配被一名不见经传的钟筱雯给截胡了,那女人也不看看她配吗?宁潇有视后,她有什么?她演过电视电影,有过曝光率吗?”   “就是,不过谁让人家的‘功夫’够好呢,把金主伺候的开心了,别说大导女配了,就连大导女主也能演好吗?”   “不是,你们都认定了宁潇跟萧总有有一腿了吗?我看怎么不像啊?”   “没有一腿,人萧总这几年为什么这么捧她?做慈善吗?”   “反正我就是觉得不像,要不要打赌?”   “赌赌赌,赌什么?”   “赌接下来一个月的早餐!”   “哇,这么有自信,跟你赌了,嘿嘿嘿!”   ……   怪就怪宁潇的耳朵太好,那些人的声音即便已经压得这么低了,可还是被她听了个一清二楚。   不过此时的她却并没有太过在意,跟骆姐汇合之后,在她的建议下,将叶霆撇下,两人就直奔萧文昊的办公室而去。   反正他的黑科技,想听到他们的谈话实在是太简单了,撇下就撇下吧。   叶霆也同样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而等她与骆姐进了办公室之后,她急切的声音就立马响了起来,“宁潇,我想过了,我觉得萧总的心里还是有你的,这回进去之后,你只要好好地求他一下,我觉得这个面试你还能拿回来的,我跟你说,千万不要跟他犟了,这年头,有钱的都是大爷,再说萧总这些年对你也不错,你没必要非要跟他犟是不是……”   可以说,骆姐的话宁潇一个字都没听进去。   一出电梯,抬头,她就看到了萧文昊的秘书,琳达正站在电梯外头笑意盈盈朝她看了过来。   “宁小姐好,总裁已经在办公室里等候你多时了,哎,骆冰姐,总裁只让宁小姐一人进去,你还是在外头等好了。”   闻言,骆姐看了眼宁潇,做了个拜托的手势,就随着琳达往一旁走去。   而这一边,来到萧文昊办公室的宁潇深吸了口气,就推开了他的办公室门,一推开,便看到正背对着自己而坐的萧文昊。   几乎同时,两人面对面的画面也一起出现在了叶霆的手机上。   进门后,宁潇也没有客套的意思,就直接开了口,“文昊,是你让人把我的李导的女配面试机会给了钟筱雯?”   闻言,萧文昊直接就转了过来,微微一笑,“是我,怎么了?”   “没怎么?想问问我还有没有拿回的机会?”   宁潇轻声问道。   “呵,你愿意就有,不愿意就没有,就看你愿不愿意了?”   萧文昊半撑起身子,就朝宁潇看了过来。   “你什么意思?”   “混了娱乐圈这么久,我什么意思我认为你应该不会听不懂?”   萧文昊轻笑了声,随即表情一冷,“离开叶霆,现在马上,跟我在一起,别说李导的女配,张导、陈导、王导……等等等等,以后不管是哪个导演,女配也好,女主也好,你想演什么就演什么。只要你跟我在一起!”   “呵……”   听到这番话,宁潇忽的就笑出声来。   而几乎同时,叶霆的眼睛瞬间就眯了眯,随即手指在手机屏幕上只动了两下,萧文昊办公室里的扬声器便瞬间在整个公司里都打了开来。   接着,扬声器里的宁潇就开了口,“跟你,在一起?怎么?有钟筱雯这么一只金丝雀还不够,连我也想收进笼子里?”   “不是的!不是这样的,宁潇,钟筱雯她不过就是我一时的消遣,我对她根本就没有一丝一毫的感情,我喜欢的人从来都是你,只要你愿意跟我在一起,我随时都可以让她走人,不行……不行的话,我甚至可以让她离开公司,真的,宁潇你信我!”   萧文昊连忙表衷情。   而他的这一番话也彻底在整个公司的上空响了起来。   整个华娱公司上上下下都在这一瞬不可置信地抬起头来。   此时正在17楼,听着工作人员恭喜的钟筱雯也在听到的这一瞬,脸刷的一下就白了下来,然后看着周围原先还恭喜羡慕她的众人脸色一下子就奇怪了起来,连忙朝她看了过来,仿佛在看一个,跳梁小丑。   一瞬间,钟筱雯便立马推开面前的众人,毫不犹豫地往楼上跑去。   “我信你?”宁潇轻叹了声,“你这也就是在潜规则了?”   “不是,不是潜规则。我是真的喜欢你,我之前跟你的表白,你难道忘了吗?我喜欢你已经整整十二年了……”   “嗯,十二年女朋友从来都没断过。”   宁潇点了点头。   “我……我会跟你结婚,宁潇只要你愿意跟我在一起,我是想跟你结婚的。”   萧文昊连忙这么说道。   “嗯,结了婚也不耽误在外头包小情人,我生气,你发誓不包了,接着又趁我不注意再包,是不是?萧文昊,你知不知道你感情上的信誉在我这里就是个零蛋。更何况我从来都没有喜欢过你,并且也从来都不接受潜规则。”   “我承认,当初找你踏进娱乐圈,确实有些走了捷径,但我这些年一直勤勤恳恳地回报公司,签的合同到现在还是e级约,我也始终没有换过,上一部《宸妃传》我也只拿了不到一百万的片酬,大头全都让公司拿了,我认为我也算是仁至义尽了,我不欠你的,萧文昊,你不要逼我……”   是的,e级约,宁潇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可能是为了在萧文昊面前维持自己不慕虚荣的形象,好放长线钓大鱼,可四年这线放得也未免太长了些……也可能是因为占了萧文昊的便宜却始终都没法回报他,所以四年来竟真的没有改变过自己的合约,更何况她觉得赚的钱也足够妹妹的治疗费用。   听到了这里,萧文昊用力地捏了捏拳头,“你这么说,也就是宁肯放弃这一次李导的电影,也不愿意接受我了对吗?”   闻言,宁潇并没有说话。   “你信不信,我可能会,直接封杀了你!”   萧文昊威胁的话刚说到这里,宁潇蓦地转过头来。   几乎同时,钟筱雯一把推开了办公室的大门,脸色惨白地走了进来。   而下一秒,骆姐竟然也举着手机,喜得跟中了彩票似的,跑了进来,身后跟着拦她都没拦住的秘书琳达。   “总裁……”   她的话还没说完,骆姐的声音就已经响了起来。   “宁潇,宁潇,你猜我刚刚收到了谁的电话,李导,是李导他亲自打过来的,说是觉得你十分适合他新电影的女主角,要你明天就过去面试,他亲自面试!”   宁潇:“……”   萧文昊:“……”   钟筱雯:“……”   听!   啪——   是谁的打脸声,如此清脆悦耳。 第66章 大佬刚刚出狱(十二) 【一更】……   “怎……怎么了吗?”   才刚跑进门的完全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的骆姐眼见办公室里的三人全都不约而同地朝她看了过来,心里顿时一咯噔。   完了,完了,完了,她太欣喜若狂,得意忘形了,竟然当着萧总,当着这几个人的面就将好消息给喊了出来,完了,这下萧总恐怕什么面子里子都丢了,以后还不得给她小鞋穿。   骆姐猛地低下头,整个人顿时窘迫得恨不得立马穿越回刚刚那一秒,掐着自己的脖子,逼着刚才过于兴奋的自己将那些话全都咽回去。   果不其然,听到了这么一番话后,萧文昊的脸迅速地阴沉了下来。   宁潇面上虽然布满了疑惑,可心里却一下子就挑了下眉。   要是她没有搞错的话,这应该就是叶霆的后手。不管是在医院与她的亲吻,还是昨晚在她家里住了整整一夜,他都是在设套,逼迫萧文昊。   他太清楚萧文昊的秉性了,冲动易怒,霸道自负且不愿意被人,尤其是他比下去。这不,直接就逼到萧文昊彻底忍受不了,冲动之下就将李平导演的新作主动给了钟筱雯,以此来威胁压迫她就范,以便宁潇好好看清楚萧文昊到底是个什么货色,从而不自觉地就将心朝他偏去。   人,从来都是比出来的。   萧文昊表现得越是恶劣不堪,就越能衬托得他叶霆到底有多善解人意,体贴入微。   心机,太心机了!   才想到这里,宁潇刚在心里微叹了声。   下一秒,办公室里的众人便一起看到了原先还站在门边,脸色白的吓人的钟筱雯毫不犹豫地就往萧文昊的办公桌旁快步走去。   ?   宁潇心里微讶了下。   “你干……”   萧文昊还以为她要冲上前来,是要在宁潇的面前表现出两人到底有多甜蜜,好彻底使得宁潇厌恶了他。   不曾想那钟筱雯竟直接就绕过了萧文昊,然后一掌就按在了对方办公桌上那枚始终闪烁着的红点。   “啪——”的一声重响,女人这才缓缓转过头来,眼神却根本就没往萧文昊的身上开去,“扬声器开了,刚刚你们俩说的话,整个华娱上上下下全都听到了。”   女人的声音已经极尽全力在淡化这件事了,可还是不免会泄出了一丝颤抖与哭腔来。   听到了这里,再次的四人,宁潇、萧文昊、骆姐包括萧文昊的秘书琳达全都惊愕地睁大了眼。   “什么!”   除了宁潇,其余三人不约而同地这么大喊了声。   刚刚的扬声器竟然是开着的,怎么可能是开着的?   萧文昊差点没疯,他怎么不记得他什么时候打开的扬声器,这么一来,他说的话……   因为总裁办公室的扬声器,是为了每个月萧文昊给全公司上下开会用的,会议室再大,也容不下一整个公司的人,所以一些大的方针或是表彰,萧文昊都会在月初的时候稍微表扬一下,然后到年底一并汇总,再因此来决定年终奖的多少。   只有总裁室往下的楼层能听得见,而总裁室是不需要听到的,所以琳达等秘书们一时间根本就不知道楼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楼下的其他人等,则生怕自己成了出头的那只鸟,到时候别想提醒萧文昊不成,反被他暗暗记了仇,干脆法不责众地一个都不愿上去。   最重要的是,他们现在吃瓜吃得可正开心呢!   ——天哪,天哪,我没听错吧?整整四年,宁潇竟然都跟萧总没有一点关系,而且一直拿的都是e级约!e级约啊,就是那几个小学文凭的选秀出来的,只红了两个月的一百零八线签入华娱,恐怕也拿到了c级约了吧?宁潇,我要是没记错的话,她好像第一步电视剧就靠着一个神仙妹妹的角色,吸了不少粉,火了吧?竟然到现在还是e级约!!!天哪!   ——可不是,我一姐妹是宁潇的粉,从她第一部 剧就开始一直追她了,到现在四年,也算是靠自己的作品,一步一步走上来的,特别是最近的那一部大火的《宸妃传》,要是被她知道了,她家的潇仙女,迄今为止拿的只是e级约,恐怕会嗷的一声哭出来吧!   ——这些就算了,你们听到萧总怎么形容钟筱雯了吗?他竟然说她只是他一时的消遣,根本没有一丝一毫的感情,随时能让她走人。我的天,这也太惨了,你们刚刚看到钟筱雯的脸色了吗?白的哟……   ——钟筱雯,好惨一女的。   ——我觉得萧总好无耻啊,宁潇不愿跟他在一起,竟然直接就将她的李平导演的新电影的面试机会直接就给了钟筱雯,简直太不要脸了,要知道那面试可是公司拿宁潇的身份才磕下来的,现在说给人就给人了?好他妈的无耻!   ——没听到他后面的话吗?还要封杀宁潇呢?谁给他的脸?   ——宁潇,好惨一女的。   ——哎,我没听错吧?这是骆冰的声音吧?她说李导竟然亲自打电话来说宁潇适合他新电影的女主角,他还要亲自面试,哪个李导,不会是我想的那一个吧?   ——要真是那个,这可就搞笑了,哈哈哈,萧总的脸啊,被打得啪啪响!   ……   以上便是华娱上下在同事群里匿名吃瓜的全部过程。   即便并没有看到这些过程,光靠脑补,宁潇也能脑补出,听了扬声器里的话,华娱上下到底会怎么想萧文昊。   不用说,这肯定又是叶霆的手笔了。   她刚刚都没注意到,办公桌上的扬声器竟然是打开的。   这么玩,是想把萧文昊给玩死吗?   宁潇在心里就是一个掩面,为萧文昊与叶霆这种心机吊为敌而默哀。   至于此时的萧文昊,则一直死死盯着不远处的扬声器,脸上一会青一会白的,煞是好看。   而宁潇见他可能要好好消化一下这件事情,抬脚就准备往外走去。   一听到宁潇的脚步声,萧文昊蓦地转过头来,见宁潇要走,三两步就走到了她的身后,一把拉住了她的手臂。   “站住!”   闻言,宁潇皱眉转头。   “不许走!宁潇你不许走,不许走!”   萧文昊的表情极为可怖,脑中则不断地想着,反正已经闹得人尽皆知了,他决不能让宁潇就这么离开,绝对不能!   今天不管是宁潇答应也好,不答应也好!   她都必须要跟他在一起!   想到这儿,萧文昊深深地吸了口气,眼中满是势在必得地就朝宁潇看了过去,声音冷静的可怕,“我之前说的话,你现在就可以给我答复了。到底是选择跟叶霆分开,跟我在一起,以后想要什么资源我都会尽全力给你去争取,我会倾尽一切去将你送上那个最荣耀的位置,并且我会立马与钟筱雯分手,也会让她立刻远远地离开华娱,从此再也不会出现在你的眼前,然后再与我谈一场以结婚为前提的恋爱……”   听到萧文昊说到这里,宁潇的视线不由自主地就落到了男人身后不远处,一直低着头的钟筱雯身上。   虐恋情深文的女主向来都是她无法理解的生物之一。   现在当着怎么多人的面被萧文昊嫌弃成了这样,这回她总应该愿意离开他了吧?   宁潇有些不确定地这么想道。   而就在宁潇想着这些有的没的的时候,萧文昊顿了下,便又说出了宁潇的另一个选择,“还是依旧选择拒绝我,依旧选择叶霆那块烂泥,然后……被我封杀!从此以后,从高高在上的金穗视后被打回原形,跟着叶……”   萧文昊的话都没说完,宁潇便立马一把从他的手中抽出了自己的手臂,近乎冷酷地开了口,“我选二。叶霆现在确实没钱没势,还跛了腿,可即便这样,现在的他也不是你这样的卑劣小人可以比得上的?封杀?呵,你别忘了,我的e级约如果解约,可能赔偿个几十万都算多的了,以我现在的名气,你以为去别的公司,他们会不愿意签下我吗?”   说着,宁潇转身就要走。   “宁潇!现在整个娱乐圈有哪家娱乐公司的规模能比得上华娱,你签别的公司?别的公司的艺人哪个不都是在挑华娱艺人挑剩下的东西,你确定你要这么做吗?”   萧文昊眯着眼,再次拉住宁潇的手臂。   宁潇猛地挣脱开他的钳制,往后一连退了好几步,“那也比被人逼着我恶心的事情好!”   说着,她抬脚就往外走去。   嗯,坚贞不屈,不惧强权,不受诱惑!   宁潇给自己的这场戏打82分,剩下的以666的形式发给自己,啧啧!   看着宁潇这么一副头也不回的架势,被她留在后头的萧文昊的眼睛一瞬间变得赤红一片,就大吼了声,“宁潇,你千万别后悔!今天你敢走出去,我就说得出做得到!将来要是哪天你后悔了,我萧文昊也绝不会去玩别人玩剩下的东西!”   听到这里,宁潇的脚步微顿,随即就跟在看着手机里的这个场面的叶霆,一起眯了眯眼。   下一秒,她的手指微动。   一道灵气便立即袭向萧文昊的嘴唇。   嘴这么臭,干脆就先一直臭下去吧!   而叶霆则关上了自己的手机,脑中不由得就闪过了一个念头——   天凉了,干脆让华娱破产吧!   ——   电梯里,看着表情冷凝的宁潇的侧脸,骆姐好几次都想开口说些什么,但又咽了回去。   因为她发现她说什么都不对,让她跟萧文昊硬刚,吃亏的只会是宁潇,她一路走过来太顺了,下一部作品永远比前一部好,粉丝数不断地增加,尽管有大量的酸黑、水军黑,可总体来说是越来越红的,她从没有尝试过从高处跌落的滋味,那滋味她以前见识过,真的很不好受!   但她也不能让她直接从了萧文昊,那她成什么了?更何况今天她也是见识到了萧文昊的真面目,这么多年了,他对宁潇恐怕爱意早已剩不下多少,全都是征服欲还有执念在作祟,越是得不到,越想得到。   可要是真让他得到了,还不知道宁潇以后会过上什么样的日子呢!   唉,真是两头为难!   就在骆姐各种为难之际,宁潇淡笑着转头,“骆姐,刚刚你说的什么李导亲自打电话过来,说要喊我去试他新电影的女主角,还亲自面试是怎么回事?”   一听宁潇这么说,骆姐终于想起正事来了,脸上快速浮现出了一抹惊喜,“哦是的,是的,李导,李平导演,就是你之前被钟筱雯截胡的那个女配角色,我也不知道李平导演怎么会知道我的电话号码的,他打电话来亲自跟我说,说一朋友跟他推荐了你作为他新电影的女主角,那个朋友跟他的关系极好,他十分信任他,而且本来他也面试了好几个女主都有些不太满意,所以叫你明天就过去,他要亲自面试!”   说到这儿,骆姐的神情都略略有些激动了起来,“宁潇,你要是把握这个机会,真的做了李导的女主角,以后就算萧文昊想封杀你,恐怕也要仔细掂量一下,毕竟他虽然是个总裁,但公司的龙头现在还握在萧老爷子的手中,不会让他胡来的。就算他胡来,你能演李导的女主角,在电影圈也算是站稳脚跟了,到时候就算在国内混不下去,你还可以去国外,国外的人对李导可是非常推崇的!没看宋怡人她们这些电影圈的大花旦也一个个地全都往国外跑吗?”   听到这么一段话,宁潇的眼神一柔,随即伸手就抱住了面前认真给她谋算的骆姐,撒着娇地说道,“骆姐,你对我真好。没事的,你不用担心我,我不会有事的,我大学学的是医,只不过那时候我一时想岔了,觉得娱乐圈里赚的才多,所以就一头扎了进来,如果能安安稳稳地继续演戏当然很好,可如果不能,我也不是不能再去读书的,反正怎么样都有饭吃的。”   一听宁潇这么一说,看着她笑得柔和的模样,莫名的,骆姐原先还有些急切的心也渐渐平稳了下来。   就是,跟那些文盲们比,她家宁潇可是京大的高材生,萧文昊要是太过分了,宁潇不混娱乐圈了还不行吗?哼!   两人刚说到这里,电梯就已经到了。   电梯门一打开,宁潇还未抬头,就被一人用力地抱紧了怀中。   甚至不用看,宁潇也知道这人是谁?   两人也不知道抱了多久,得亏她们是下了负二楼,几乎没什么人,不然明天她的绯闻恐怕就要传遍各大新闻媒体了。   嗅着叶霆身上熟悉的问题,也不顾骆姐还在一旁,宁潇伸手就抱住了面前男人的腰,脸下意识就在他的胸前蹭了蹭,“你听到了?”   “嗯。”   叶霆低低地嗯了声,尽管他知道眼前这一切都是他亲手算计的,算计着萧文昊会露出最恶劣的模样来,算计着宁潇会毫不犹豫地选择他,算计着他想要看到,想要拥有的一切。   可他在听到宁潇真的选了他的时候,还是会克制不住地心潮澎湃。   是的,他这个人其实很好哄的,一两句甜言蜜语,一两个亲近主动的动作,就会让他彻底倒戈。   他爱宁潇,全世界不会有人比他还爱她。   因为爱了,所以也想得到想要的回报,渴望宁潇也想他爱着她一样爱回来,少一点没关系,爱就好了。   这一辈子,他失去的东西已经足够多了,他现在别无他求,只想紧紧抓住他能抓住的,有错吗?   这么想着,叶霆将宁潇抱得愈发紧了…… 第67章 大佬刚刚出狱(十三) 【二更】……   与他们的温情相拥不同,此时的华娱大厦顶楼的总裁办公室里。   一见宁潇的背影消失在了电梯里头,满脸戾气的萧文昊慢慢、慢慢靠着一侧的墙壁,就这么滑坐在了地上,眼神怔怔的,谁也不知道他到底在想些什么。   始终注视着他动静的钟筱雯一看萧文昊跌坐在了地上,犹豫了下,还是忍不住地上前两步,想要扶起他。   不曾想她的手还没碰到萧文昊的手臂——   “滚开!”   男人就像是后脑勺长了眼睛似的,一把就将眼巴巴凑上前来的钟筱雯猛地推倒在地。   猝不及防下,女人猛地跌倒在地,发出砰的一声重响,手臂甚至一下子就撞到了萧文昊办公司里的一件石头摆件的尖锐棱角,发出咔的一声脆响,疼得她脸上的血色飞速褪去,眼前一阵阵发黑,嘴唇张了好几下,都没能说出一个字来。   可萧文昊却好似根本就没看到她的痛苦一样,发泄般地大吼道,“都是你的错,我当初跟你在一起的时候就已经约法三章了,我付钱,你陪睡,下了床就再也没有任何瓜葛,明明当时你也答应的好好的,为什么!为什么你非要出现在宁潇的面前?你到底想证明些什么?证明你到底有多比不上她吗?”   “我告诉你,钟筱雯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心思,你以为你能取代宁潇在我心里的位置,所以才一步又一步地试探着,先是给我做饭喊我回去吃饭,然后又以此为借口说想签进华娱,说不想没工作,一次又一次出现在宁潇的面前,甚至这次的面试机会,我给了你,你也丝毫没有拒绝的意思,甚至当中眼中还闪过了一丝窃喜,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打着什么主意?我告诉你,你别做梦了!从今天开始,我们完了……”   说着他抬脚就走到书桌前,随意写了张支票就丢到了到现在还瘫在地上起不来的钟筱雯面前,“这是五百万,就算补偿你陪我的这五年了,给你一天的时间,立刻将你所有的东西全都搬出紫金湾,以后不管是公司还是家里,我都不要再看到你这张脸,否则,后果自负!”   盛怒之下,萧文昊毫不犹豫地便将自己所有的负面情绪全都发泄在了钟筱雯身上,然后看都不看她一眼,抬脚就往外走去。   一边走,男人的眼中一边闪过一抹阴毒。   呵,不是想要跟叶霆那坨烂泥在一起吗?   好,我就让你们光明正大地好好在一起!   ——   并不知道萧文昊又要出幺蛾子……哦不,又要送上门来给叶霆算计打脸的宁潇晚上一回家就好好地睡了一觉,养足了精神,便在叶霆与骆姐加油打气下,踏进了李导在郊区的别墅里头,开始了与李导一对一的试戏过程。   《荒岛·无人生还》正是李导新电影的名字,集悬疑与推理、惊悚于一身。   宁潇面试的这个女主,不仅仅是女主,更是所有事件发生的幕后大反派,也是活到最后的人,有不少的心理描写,感情十分的细腻,从开始的伪装怯弱到后来的中间的拼命努力,和后来真面目被揭穿时的反转邪佞,太多太多的情感变化,也是李导到现在都没能选到自己最中意的女主角的首要原因,更别说女主最后还有一场高难度的打斗戏,一下子合乎他理想中女主的人就更少了。   可宁潇是谁,打斗戏就不说了,已经穿越了这么多位面的她,最强悍的就应该是演技。   几场戏一试完,李平导演也从一开始的客套微笑逐步转变为惊喜狂喜,在宁潇试完最后一个镜头——将一个打火机漫不经心地抛掷在了她身后洒满了汽油的罪恶之岛上,也不回头,哼着歌的就缓缓往前走去,嘴角甚至还带着抹淡淡的,满足的笑时。   “好!”   他用力地一拍手,整个人瞬间就蹦了起来。   “宁……宁潇是吧?好,很好,非常好。我现在已经十分确定你就是我要找的程颖!”   程颖,《荒岛·无人生还》女主角的名字。   “我的电影大概在明年开春就会开拍,你能空出明年三月到六月,整整三个月的时间吗?这我要提前一步跟你打好招呼,我的电影,从进组之后,就不能再离开,也不能请假,除非特殊情况,否则只要有人请假打乱了我的拍摄进程,即便那个人再符合我的选角,也必须给我走人。”   说到这儿,李导的表情十分严肃。   闻言,宁潇连忙点了点头,“这是当然的了,我绝对……”   她的话甚至都还没说完,李导放在茶几上的手机忽的就震动了起来。   原本李导还不准备接的,可是手机屏幕上显示的名字不是别人,而是他新电影的投资人,这就让他不得不接了。   跟宁潇道了声歉,李导就立马接通了电话。   才发出一个喂字,宁潇这边的手机也跟着响了起来,是骆姐。   因为李导现在根本就没工夫理她,宁潇也接通了自己的电话,下一秒,骆姐的尖叫声就在她的耳边炸响了开来。   “宁潇,不好了,你快去看看微博、论坛,快去啊!你跟叶霆的事情在上面全都被人扒了个一干二净,现在所有人都知道你不仅交了男朋友,男朋友叶霆还是个刚刚出狱的犯罪分子,连腿都是跛的,还有你们的好多高中大学同学也都在同一时间冒了出来,说是叶霆在高中就是个酷爱校园霸凌的校霸,还说他曾经逼死过一个班上的同学,后来还是家里有钱才压下去了,结果呢,天道循环,报应不爽,高三他家就破产了,他就走上了犯罪的道路,最终在大三那年被警察逮捕了……”   后面骆姐的话,宁潇已经不想再听了,她忙不迭挂断了电话就打开了各个八卦论坛,和微博头条。   果不其然,上头早已经被她跟叶霆的事情给刷屏了。   小瓶盖:天哪,这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恶毒的人?就这么,宁潇还愿意跟他在一起?呵呵,常言道,物以类聚,人以群分,不是没有道理的,我看十有八`九宁潇也是这种人,我算是瞎了眼了,脱粉。   宁潇我老婆: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这肯定是假的,百分之百的假消息。宁潇哎,她可从来都是圈内出了名的绯闻绝缘体,才刚拿了视后,前途一片光亮,怎么可能会跟一个刚刚出狱的男人搅和在一起呢?这不是直接就把自己的前途全都葬送了吗?长了脑子的人都不会这么做!   天边有朵鱼做的云:楼上脑残粉出没。呵,你们是瞎了眼了吗?这些照片都被你们吃了吗?他们又是牵手又是拥抱的,你跟我说不会搅和在一起。果然粉宁潇的都是脑残!   宁潇我老婆:就这几张高糊的照片能说明什么啊?连张正脸都没有,你就按章是我潇,到底是谁脑残!   薯片12344:为什么楼上的脑残粉不愿意相信这就是事实呢?爆料中那个被霸凌的跳了楼的同学,他高中就是跟我一个班的,我曾经不止一次地亲眼看到当时还是学生的叶霆跟他要钱,殴打他,身上永远青一块紫一块的,跳楼的当天我可是亲眼看到的,甚至到现在我的手机里还有他跳楼的照片,你要看吗?   我有一瓶娃哈哈你有吗:楼上的,不要跟脑残粉辩论,他们可是能将你的智商拉到跟他们一样的水平,然后用他们丰富的脑残经验将你打败。反正我信你,我早就觉得那个宁潇不是什么东西,什么人淡如菊,清纯仙女。进了娱乐圈那个大染缸,还能独善其身,我不信,早就看准了她会翻车!   宁潇小仙女:呜呜呜,我的潇潇,快有人来告诉我,这件事情根本就是假的,呜呜呜!   ……   所有的爆料与扒皮贴像是约定好了,在宁潇一踏入李导的别墅,就一并爆了出来,来势汹汹。   尽管叶霆有法子删去论坛上的帖子,还能设定让他们完全发不了相关帖子,甚至还能让提及有关字眼的水军电脑全部瘫痪。可他能删去电脑里的爆料,却删不去群众脑中的爆料,更何况自他出来之后,因为他电脑天赋的关系,有关部门一直都在一边试图招徕他,一边时不时地监控着他的一举一动。   跟萧文昊之间的小打小闹也就算了,可这样的大规模的动作,必定会引来一些人。   而且,堵不如疏。   这种大手笔,百分之百是萧文昊在背后操纵,因为宁潇这边跟李导接上了头,他清楚仅靠他的封杀,根本就不能阻止宁潇的崛起,所以干脆就曝光两人的关系,顺便抹黑一把他,以舆论压力逼迫宁潇主动与他分手,最好能敲断宁潇的傲骨,屈服于他。   此时,叶霆当然希望宁潇即便与全世界为敌,也依旧选择他。   可是……   他舍不得。   是的,舍不得。   人言可畏的滋味有多难捱他并不想宁潇去经历一遍,更何况娱乐圈这种情况,脑残粉和黑粉一旦做出什么危险的事情来,曾经他们的监狱就进来过一个给自己偶像泼硫酸的罪犯,他根本不敢放任。   所以……   想到这里,看着自己手机的叶霆微眯了眯眼。   而李导的别墅里,宁潇刚看完所有的帖子和网友们的讨伐,哪里还不清楚这后头根本就是萧文昊在作祟呢!   才这么想着,宁潇忽的就听到一旁传来了一阵暴喝之声来。   “什么狗屁的爆料,老子不信,这是老子的电影,我就要用宁潇,哈,你要撤资,撤撤撤,真当我怕了你不成?还想我往我电影里塞你女儿,吃屎吧你!”   看着突然爆发的李导,宁潇的嘴角瞬间就抽了抽。   明明看着这么温文尔雅,文质彬彬的李导想不到也会骂人呢?好……好奇特……   又因为他开口骂的人是一开口就要换了她的投资人,宁潇也不免心头升起了一抹暖意。   啪的一声挂了电话的李导转头看着宁潇正目瞪口呆地朝他看了过来,当即就给她表演了个川剧变脸,再次露出了抹温和的笑来,“没事,你放心,以我李平的称号,出去拉个投资还是很简单的,你刚刚演得很好,就是我想要的程颖,只要你进剧组之后不胡乱请假,我保管这个角色就是你的了,谁也抢不走!”   还敢威胁他撤资,他可都已经去看过老朋友老邱了,也从他口中得知了叶霆的存在,甚至宁潇也是他开口求到了他这里,他才点头答应愿意单独面试她,没想到一试就试出了个宝来。   至于投资,啧,人家的雷霆电子科技可从不缺钱,随便从手指缝里露点出来,足够他做完一整部电影了。   之前老邱就说让叶霆那小子投资他的电影,可惜他早就与别人签好合同了,现在那人主动毁约了,哎嘿,让他来投,正好,美滋滋。   宁潇觉得李导可能是受了什么刺激,不然怎么被撤资了还笑得这么傻?   但他这么一保证,她的心里还是安稳很多。   一出别墅,进了车子,便看见骆姐、苏珊、小刘、叶霆俱都担忧地朝她看了过来。   “你们看我做什么?我没事!李导也知道了这些爆料了……”   “他怎么说?”   骆姐忙不迭地这么问道。   “他啊,已经被我的演技深深折服,说是换什么都不会换我这个女主!”   宁潇也不卖关子,就这么轻笑了声。   闻言,苏珊与骆姐一起开心地尖叫了声,不曾想笑完之后,两人又再次愁眉苦脸了起来。   “唔……你们不要太担心了,那些爆料有绝大一部分都是浑水摸鱼的,什么叶霆校园霸凌,他什么时候校园霸凌了,当初那个跳楼的孩子主要还是被父亲的家暴逼迫的受不了了,才最终选择跳楼了,我那时候跟叶霆也帮了他不少,甚至还塞钱喊他去医院,他去看了几次,没想到……一次期末考之后,我们没注意……”   说到这,宁潇的声音微微低了低,脸上也闪过了一丝伤感。   “那这些编料的人也可恶了吧,人都死了还要被他们作践!”   一旁的苏珊义愤填膺道。   “可你跟叶霆……”   骆姐坐在一旁欲言欲止,却在宁潇与叶霆看过去的一瞬间,顿时就不管不顾地大喊了声,“算了,算了,你们我也不管了,你们自己处理吧,我也管不好。”   更何况比起萧文昊那个疯子,宁潇还不如跟叶霆在一起呢!   起码脑子是好的。   保姆车很快就停在了宁潇的御景湾别墅,不曾想那里竟然早就守了满满当当的记者狗仔。   无奈之下,宁潇便只能带着叶霆去了自己的另一处房产。   等他们送走了骆姐等人,宁潇刚想往楼上走去,站在她身后的叶霆忽的就开了口,“宁潇……”   “嗯?”   宁潇笑着回头。   停顿了许久,叶霆才终于又开了口,“我们……那三个月的约定不如到此结束吧……现在闹成了这样,你要是想结束我也不会怪你,因为我确实……”   他的话甚至都没说完,走出去了两步的宁潇忽的就又蹦下了楼梯,一下子就捏住了叶霆的脸颊,然后用力地扯了下。   “你这是什么意思?时间还没到,就要甩了我吗?”   “不可能。”   “哼,不可能就好!我告诉你,我们两个永远只准我甩了你,不准你甩我,否则……”   宁潇的眼睛转了下,呱唧一口就要在了叶霆的唇上。   下一秒男人连眉头都没皱上一下,就立马伸手将她整个人都抱进了怀中,用力地吻住了她的唇。   一吻结束,叶霆这才缓缓开了口,认真地盯着宁潇的眼。   许久,才再次开了口,“最近风声比较紧,我就不上去了,晚上好好休息不要想太多知道吗?明天,明天这件事情说不定就会解决了……”   听到这样的话,宁潇急忙问道,“那你去哪里?”   “我去陆成龙那边将就一晚上。”   “可他家不是一家五口人都挤在一间三十平米的小房间里吗?你去的话……”   宁潇脸上现出了一抹担忧。   听到这样的话,叶霆的脸色瞬间就僵了下来,“没事,只一个晚上,他家里人不会在意的。你快上去吧,我走了,再待下去还不知道会被谁发现呢?”   “嗯,那你路上小心。”   “好。”   叶霆点了点头,目视着宁潇离开之后,眼神一沉,便也转身离开了。   第二日,根据行程表,宁潇下午有一个品牌的站台活动,因为早就订好的关系,不得不去。   可第二天来接她的竟然只有骆姐他们几个,叶霆完全没了踪迹。   她知道叶霆从来都是说话算话,说明天会解决,就百分之百会解决,但她实在是不清楚他到底要怎么解决?   一路上,宁潇都在想着这件事。   这也就导致了,在骆姐等人的眼中,她的眉头始终都是皱着的,使得她们一下子就心疼了起来,同时在心里对萧文昊破口大骂了起来。   因为宁潇行程表早就公布了缘故,才刚到那个站台的地方,那里早就已经里一层外一层的围满了各种粉丝、记者、狗仔,甚至是看热闹的路人。   一看到这么多人,骆姐一下子就惊忧了起来。   “潇潇,不然今天就算了吧,这么多人,要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听到这样的话,宁潇转头就朝骆姐看了一眼,“没事的,再说早就约定好的事情了,很多粉丝大老远的就是为了过来看我,我总不能让他们失望,更何况,我身上的黑点已经足够多了,越是这个时候就越不能行差踏错一步。”   看着窗外,宁潇的表情有些肃穆,心里却有些期待。   然后她一把就推开了面前保姆车的车门,抬脚就走了出去。   一看到她出现,那些个记者们全都跟蝗虫一样瞬间就涌了上来。   “宁潇,宁潇,请问你的男朋友真的是刚刚刑满释放出来的吗?回答一下。”   “宁潇,请问你男朋友真的曾霸凌同学,害他跳楼了吗?”   “回答一下宁潇,你这么多年来一直都没传过什么绯闻是不是就是为了等这个男朋友?你有没有对你男朋友的行为产生过什么怀疑呢?”   “宁潇……”   “宁潇……”   面对这些人,宁潇的脸上始终都带着礼貌的微笑。   “贱人去死!”   偏偏就在这时,不知道从哪里飞来的一瓶装满水的矿泉水瓶径直朝她的脸上砸了过来。要是被砸实了,后果不堪设想。   “啊!”   周围的一个女记者瞬间就叫了声。   见状,宁潇伸手就一把接住了那瓶子,缓缓收敛起了脸上的笑。   “去死啊!贱人!”   那人见一击不中,刚想再丢出去另一个,不曾想就在这时,一只强而有力的手臂忽的就握住了他的手腕,然后硬是捏着让他惨叫着松开了矿泉水瓶。   随后——   “让开,让开!”   “让一让,让一让,大家让一让!”   一群身穿黑色西装的黑塔一般的男人们便立马不由分说地分开了面前拥挤的人群。   “干嘛?哎,你们干嘛啊?”   尽管很多人都不愿意让开,可这些黑衣男人极有可能曾练过武,所以很快就分开了一条通往宁潇的道儿,并直接就阻拦了那些个还想要拥挤过来的人群。   “哎你们怎么回事啊?好端端的,推我们干什么?”   “你们拦着我们干什么……”   一片嘈杂之中,一双黑皮鞋有力地踩在地面上的声音,瞬间就在众人的耳畔响了起来。   也不知是来人的气场太强还是怎么了。   慢慢的,周遭的嘈杂声很快就消失不可闻了。   整个广场除了男人的脚步声清晰可闻以外,再也听不到任何的声响。   而此时的宁潇蓦地抬起头来,看见的便是一袭正装打扮,戴着墨镜的叶霆正捧着一大束玫瑰缓缓朝她走来……   几乎同时,一阵嗡嗡嗡的声音在众人的头顶上空响了起来。   众人连忙抬头,只见好几架直升机正不断地在他们的上方盘旋着。   “直……直升机?怎么回事?”   “天哪!怎么会有直升机?”   “怎么了?”   ……   刚巧这时,叶霆已然站在了宁潇的跟前,取下了自己的墨镜,便将怀中的玫瑰朝她递了过去,微微一笑。   “送给你,我的,公主!”   话音刚落,下一秒——   一阵鲜红的玫瑰花雨便瞬间由那几架直升机在大家的头顶上方降落了下来。   落英纷纷…… 第68章 大佬刚刚出狱(十四) 【一更】……   漫天的红,鼻尖充斥着玫瑰所特有的香气,耳畔则不断响着现场所有人的尖叫欢呼惊叹声。   这一场突如其来的玫瑰花雨彻底打乱了在场所有记者狗仔与黑粉的计划,搞得他们一下子就不知所措了起来。   要不是场合不对,她在叶霆的面前一直都是无条件无理由无脑地站他,恐怕此时的宁潇会一下子冲到男人的面前,用力抓起他的衣襟,不停地摇着,意图将他脑子里的水彻底摇出来。   这种尬出了天际,土味与沙雕齐飞的场景到底是谁想出来啊?太土了,这辈子她还是第一次见过这么土的,还公主,呕,她的尴尬癌都要犯了。   尴尬癌都要犯了你知不知道?   宁潇的内心咆哮着,可面上却是一片怔楞,甚至眼睛都不由得睁大了开来。   几乎同时,捧着花站在她面前的叶霆的嘴角始终噙着一抹温和淡然的笑,心里却十分的忐忑,毕竟从出狱之后,他在宁潇心里的形象就一直都是跛着一条腿的,不仅如此,还穷得叮当响,如果她不收留他,他甚至随时都有可能去睡公园长椅和24小时自助银行的那种,可现在……   原本他是打算着等这三个月约定的时间过去之后,等宁潇与他的感情彻底稳固下来,再暴露,到时候有感情作为基础,他再想两条苦肉计,和好是迟早的事情。   可被萧文昊搅和的,他不得不现在就表露出自己最真实的身份来。   一个刚刚出狱,身无分文,指不定还需要靠宁潇来养的犯罪分子和一个即便出狱,也依旧坐拥百亿资产,跟宁潇有着整整十二年感情纠缠的科技新贵。   对喜爱看热闹的大众来说,是完全不一样的存在。   前者只会让大家产生厌恶,甚至还会怀疑宁潇会不会也涉及那些事情来,后者的话则至少会让绝大一部分人将目光转向他们的感情,之后再将他后来协助警方将原本好似社会毒瘤的青安会连根拔起,现如今甚至与国家都有着各种合作的关系,雷霆科技也得到了国家扶持的消息一并放了出去。   他想,除了极个别人,应该绝大部分网友都会对宁潇还有他产生反转的感觉来。   所谓的爆料最怕的便是反转,更何况萧文昊踩他踩得太急太没脑子,那种恨不得一下子就将他踩进泥里的架势,以至于不管料的真假就一股脑儿地放了出来,甚至还让他们曾经的那些个同学朋友们上了真身,编撰了许多的料,才好以舆论相逼。   手段太蠢。   想要洗白不过是分分钟的事情。   可其中唯一的不定数,便是宁潇。   他完全猜不到她在知道他的真实身份之后会生气愤怒,还是欣喜若狂……   不得不承认,以上这两种反应都是他所不想看到的。   可能是昨晚的他脸上的担忧太过,再加上他安排下去,明天在网上爆料的种种,陆成龙这几个兄弟立马就凑到了他的身边,认真地询问了他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也不知道是他实在太过忧愁还是一时有了倾诉的念头,竟然直接就对陆成龙他们几个说出了自己跟宁潇的事情来,并将自己烦恼明天宁潇可能会跟他翻脸,甚至是分手的事情也一并说了出去。   听到这里,高高壮壮的陆成龙一巴掌就拍在了桌子上,“哈,我还以为是什么事情让老大你愁成这样呢?不就是哄女人吗?实在是太好办了,哥几个这几年有钱了,别的没学会,女人可真是一哄一个准儿!”   “宁潇不是一般的女人。”   听到这里,叶霆皱眉这么说道。   “再不是一般的女人,不也是女人吗?难不成她还长了三头六臂?老大,别的我们都服你,可这哄女人你不得不承认还是我们拿手,特别是老五,这么些年,身边的女人换了一沓又一沓,什么娱乐圈小花旦,清纯女大学生,失婚人`妻……他哪个没谈过?你看看他这样儿……”   说着,陆成龙转身就指向了坐在最末位的一个矮墩墩,笑得跟个弥勒佛似的男人。   “他?”   叶霆惊愕了。   “可不就是他吗?不信啊,不信老五来给老大露两手,就……就那个昨天才跟你闹着要分手的露露好了,现在就打电话过去哄她……”   陆成龙大包大揽。   而叶霆除了宁潇这么一个女朋友,自上了初中之后就再也没有接触过别的女生,后来进监狱了就更没有见过女人这种生物了,他跟宁潇在一起后,宁潇又从不会像别的女孩子那么作,平时生气都很少,也就意味着他哄女孩子,追女孩子的经验无限趋近于0。   是的,到现在叶霆除了依靠智商满腹算计之外,其他什么哄女孩子追女孩子的经验至今仍处在小学鸡阶段。   可以说曝光他的真实身份之后,怎么哄得宁潇不会生他的气,甚至于回心转意,以至于跟他彻底和好如初,对他真的是个大难题。   于是,秉持着活到老学到老的心态,叶霆目不转睛地就朝那矮墩墩的老五看了过去。   只见他冲大家使了个“看我的”的小眼神,便掏出手机,拨通了电话簿里头的那个名叫露露的女人的电话,然后按了免提。   几乎一接通,男人的脸色便瞬间一变,一下子就咳嗽个不停了起来。   “咳咳咳……”   “陈五,是不是你啊?陈五……”   “是我,咳咳咳。”   “你怎么咳嗽成这样了?”   “我可能感冒了……”   “感冒?好端端地怎么感冒了,你怎么回事啊,我不在你身边就这么不会照顾自己吗?”   “你猜我怎么感冒了?”   “还能怎么感冒了?肯定是又开足了空调,还裸`睡,不盖被子,不然你还能怎么感冒?”   “不,是因为我对你的声音完全没有抵抗力!”   “你……你讨厌!”   “你说你为什么要这么害我?”   “我哪……哪里害你了?”   “害我这么喜欢你!”   “五哥~~~”   “晚上来我家好吗?我给你买了香家最新款的包包,算是赔罪。”   “五哥,你等我,我马上就过来!”   “等你。”   矮胖子深情款款地这么说完,然后啪的一下就挂了电话,转头又继续朝叶霆等人看了过来。   “今天我可能要早一点回家了。”   他笑眯眯地这么说道。   叶霆:“……”   “看到了没有,老大,看到了没有!这就是本事啊!所以啊,老大,明天的事情完全交给我们好了,我们一定会给你想个最令女人心跳加速,小鹿乱跳,浪漫惊艳的登场,别的不说,保管嫂子一看到,就立马忘记你装跛装穷骗她的事情,然后尖叫一声就扑进你的怀中!哈哈哈!”   陆成龙这么哈哈大笑着。   而另一旁的陈五则直接就从怀中掏出了一本书来,只见上头正写着《追女情话一万句》就递到了叶霆的手中。   “老大,我刚刚说的露露心花怒放的台词都是从这本书上面背下来的,现在我把这本书送你!”   矮胖子一脸郑重。   接过了这本书的叶霆:“……”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总觉得这些连小学都没毕业的兄弟有些不靠谱,还是说因为坐了整整五年牢的关系,他已经外界脱节了,现在外头流行的都是这种?   想到这里,叶霆手捧着书,陷入了深深的沉思。   再加上,他现在也实在没有很好的解决办法,打着死马当活马医的心思,就任由这些兄弟们给他策划了今天的出场,还给他设计了台词。   “哇,好浪漫啊!”   看着下方飘舞着的玫瑰花,坐在直升机上的陆成龙、陈五等人,包括他们的女朋友们都不约而同地这么感叹道。   并不知道现在罪魁祸首就飘在她的头顶的宁潇,说实在的,真的有点不想接下这束玫瑰。   可这个时候,却不是她不想接受就可以不接受的。   不过片刻,被叶霆这一手彻底震住的广场上的众狗仔记者们俱都蜂拥而至。   “宁小姐,宁小姐,请问你身边的这个男人跟你是什么关系?为什么会愿意为你降下一场玫瑰花雨?”   “宁小姐,回应一下,这位男士是在追求你吗?那么是不是证明你在与你那个刚刚出狱的男朋友交往的同时,也在劈腿他人?”   “宁小姐,不知道你有没有想要踹了你那个刚刚出狱的犯罪分子男朋友,而选择跟这个男人交往呢?”   “宁……”   下一个人还没有开口,一旁的叶霆就已经将手中的花塞到了宁潇的手中。   宁潇除了接着,还能怎么办呢?   然后她便看到叶霆伸手就一把揽住了她的肩头,冲着那些眼睛歘的一下就亮了的记者们笑着说道,“不好意思,我就是宁潇那个刚刚出狱的犯罪分子男朋友,叶霆。”   “O”!!!   几乎是瞬间这些原先还激情澎湃的记者们全都惊愕地变成了O型嘴,不仅仅是他们,就连此时还待在保姆车里的骆姐、苏珊等人也俱都变成了O型嘴。   “一……一个人?竟然是一个人?不是说是个穷光蛋吗?怎么回事?”   “天哪,要是为了跟女友表白而降下一场玫瑰雨,太浪漫了吧……”   许久人群中的一个女生不由自主地这么说道。   “是啊,是啊,好浪漫啊!”   就连记者当中也有人这么说道。   更别说宁潇身后坐在保姆车里的苏珊早就不停地拉着骆姐的衣袖。   “骆姐,骆姐,天哪……这也太浪漫了吧……”   “嘘。”   浪……浪漫……   宁潇都快要不认识浪漫这个字了。   咳,为什么……   为什么她跟这个沙雕的世界格格不入?   “天哪,大家快看网上爆料,叶霆竟然是……是……”   就在这时,人群中一人忽的这么喊了一声。   身份要暴露了吗?   啧,暴露的话,你就是浪漫出花来,老娘也能给你整个追妻火葬场来!   宁潇不自觉收紧手,怔怔地朝身旁的叶霆看了过去。 第69章 大佬刚刚出狱(十五) 【二更】……   就在叶霆出现在宁潇面前的瞬间,他在网上昨晚就准备好的反击萧文昊爆料的种种也在同一时间全都发送了出去。   尽管从事娱乐行业的萧文昊几乎出动了公司养着的所有水军号,一定要在第一时间湮灭所有叶霆的澄清,甚至一旦看见有看不过去或者帮助他的人开口澄清,也要联系相关网站删号封号一条龙。   华娱公司能在娱乐圈屹立这么久,这点小事情处理起来还是很简单的。   而萧文昊的心思也很简单——那就是,他要叶霆死,逼迫宁潇重新回到他的身边。   本来一切都好好的,这些所谓的爆料在网络上一起爆发,叶霆这个名字差不多已经快要被他钉死在耻辱柱上了,他的热度一时间甚至超过了一些所谓的流量巨星,挂在各大网站的热搜榜第一怎么也下不去,无数网上的吃瓜群众一起辱骂起他来,甚至还有人扬言要集资打他。偶尔出现的几个可能是他曾经的同学朋友想要给他说两句话,往往一段澄清发出去之后,就会立马被销号。   是的,本来一切都好好的。   可如今——   ——宁潇男友一文不名?假话,附上我在天眼上查到的雷霆科技总裁的真实身份[图片]大佬我跪了.jpg   ——天之骄子家道中落,出狱而来,却能依靠坐拥百亿资产,我酸了。   ——这么说,人家哪里是什么需要靠宁潇养的穷光蛋,而是真真正正的富一代啊,我的天,这是个什么样魔幻奇特的人生经历啊,跟他一比,我这三十年仿佛白活了。   ——白活了+1   ——宁潇男友校园霸凌?有毒吧,当年跳楼同学是我邻居,他父亲酷爱家暴,前些年还因为家暴至死他母亲,现在还在监牢里待着,据说那个小孩尸检的时候,身上旧伤新伤一大片,临死前还给母亲留了遗书,后来被他父亲藏起来了,现在终于能大白于众了。[图片]我看了,真的太惨了。   ——我的天,我的号终于找回来,背地捣鬼的那个小人,炸我号炸的爽吗?连炸了我十个小号,后来甚至连注册都注册不上去,无耻!我要说,我是叶霆与宁潇的同学,这个跳楼的同学当年跟我是同班同学,叶霆哪里是跟他要钱,他是看到了那同学身上的伤势,主动给钱给他,让他赶紧去医院看看去,没想到同学都死了,当年的事实还被人扭曲成这样。简直太不要脸了!   ——我也是当年的同学,这是真的,我还有照片,我高中的时候才刚开始学会拍风景,就拍到了这一幕,我去找找,找到了[图片]看到了吗?这是当年那个跳楼的同学从叶霆的手中接过钱后,笑了的样子,他生前受了这么多折磨已经很惨了,好不容易遇到了个对他伸出援手的人,你们还这么混淆黑白,不怕他晚上来找你们吗!   ——大家快去看啊,当年宁潇男友入狱案的警察都出来说话了,说是感谢当年他以一人之力,冒死协助警方抓捕一众青安会的高层人员,拔去了这个社会毒瘤。我的天,大佬这么牛逼的吗?一个人?给跪了.jpg   ——我的天,当年叶大佬才多大啊,才刚满20岁吧,竟然……   ——国家,上头也发话了,民网发微博了,说是与雷霆科技的新合作很愉快,还感谢叶霆,也就是叶大佬对国家的无私奉献,天哪,他到底奉献了什么?   ——我想我知道了,大家快去看啊,国家新设立了个打击儿童拐卖与丢失的网站,上头的人脸识别实在是太恐怖,竟然能根据你小时候的照片模拟出你长大之后的模样,而是竟然还有八分相似,甚至只要长大后的你一出现在国家的摄像头下,那么必定会立马反馈给这个网站!现在这个网站上,那些个曾经丢失小孩的父母们早就哭成一团了,一个个都说要随时关注着这个网站,同时去找自己的孩子,要是找到了,以后就将叶大佬供在家里!   ——呜呜呜,我有一个哥哥已经丢了整整十年了,我跟爸妈刚刚才在这个网站上发现了我哥哥的踪迹,我爸妈什么事都不想干了,工作请好假现在就要去找我哥哥!   ——还有这个,宁潇竟然跟叶大佬已经相恋了整整十二年了,就连他进了监狱之后都还在外头一直等着他,这么多年了,从来没有找过男朋友,甚至连绯闻都没有。这是什么绝美爱情啊,我枯了……   ——反转了,真的反转了,这年头所谓的新闻爆料都不能第一时间站队了!打脸太快!   ——幕后黑手找到了,大家快去听这个从华娱公司内部流传出来的录音啊!我的宁潇小仙女啊,竟然还不知道自己的男朋友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大佬呢?就这样她还愿意跟他在一起,听听这个华娱总裁的丑陋嘴脸,这世上怎么会有这么丑的人,还逼迫我家小仙女,新闻里他的女朋友可是到现在为止都没断过啊,还国民老公呢,我呕!   ——不用猜了,这一系列抹黑我叶大佬还有宁潇小仙女的手段肯定是这恶人做出来的,太恶心了!华娱艺人一生黑,除了宁潇。   ——大家快去看直播啊,我的天,叶大佬竟然安排了好几架直升飞机,飞在了宁潇要参加的珠宝站台的万文广场的上空,就为给她降下一整场玫瑰花雨,还有叶大佬这颜值,跟宁潇也太般配了吧,整个广场的人全都被这大手笔吓到了,天哪!   ……   如此种种,从真实身份暴露,到澄清,到与国家合作的打击拐卖儿童网站的出台,再到暴露萧文昊的幕后身份,再到有关于他跟宁潇爱情的炒作,这就是昨晚叶霆短时间内,所准备的一切。   网站是他在狱中就差不多已经准备好了的,还有其他现在还没暴露出来的,也正是因为这样他才减去了整整两年的刑罚,甚至雷霆科技也因此得到了国家的大力扶持,一路绿灯。   而几乎同时,看到了网上进行了一系列他完全都没反应过来的种种反转,连公司养的庞大水军都扭转不过来,甚至还差点一个两个的被人扒出了他们的身份,萧文昊的眼睛一瞬间变得血红一片。   “不可能,不可能,这不可能,不可能!”   男人猛地一把将自己书桌上的所有东西,包括正在直播玫瑰花雨的电脑也全都砰的一声摔倒在地,闪烁了几下之后,就彻底地黑了屏。   萧文昊一脸癫狂地在办公室里踱来踱去,将里头能砸的东西全都砸了,这才颓然地瘫倒在地。   “哈哈哈哈哈……”   很快就发出了低低的,诡异的笑声来。   他从来没跟任何人提过,从十二年前开始,他就一直深深嫉妒着叶霆,他嫉妒他,嫉妒得连心都要扭曲了。   凭什么他永远都是人群之中的焦点,永远都可以这么肆意嚣张,不管接触到什么新玩意,永远一学就会,他拼了命地熬夜学,才拿到的那些成绩,竟然根本就比不过每天睡觉,连笔记都不做的叶霆考前随意地瞄两眼书本,不仅如此,人家还对他的成绩毫不在意,永远这么优秀,甚至以后还有可能会更优秀。   他好不容易才喜欢上了一个宁潇,却连白都没告,她就立刻被叶霆看上了,甚至没多久,两人就在了一起。   从此以后,他便只能像个小丑一样藏在人群当中看着他们亲密亲近,看着他一下有一下地亲着她。   是的,永远都是这样。   永远,他都只能看着叶霆不费吹灰之力地得来自己渴盼已久的东西。   可后来机会终于来了,金融危机之下,他父亲投资失败,濒临破产,当时已经进入华娱的他毫不犹豫地选择让底下的人狙击叶氏,后来被父亲发现了,强力制止,他却宁愿以自杀做威胁,硬是全力逼迫得叶家破产,叶父跳楼,叶母改嫁,叶霆一朝跌落。   他以为这样宁潇总算愿意跟他分手了吧?没想到,两人竟然还一起在一起,宁潇宁愿选择一个穷光蛋也不愿意选他。   其实他也不知道这么多年,他对宁潇,到底是真心喜欢,还是想要赢叶霆一次的执念在作祟!   可不论如何,他都想真正拥有宁潇一次,好似只有那样,他的人生才算是圆满的!   叶霆这座压在他心头的大石头才终于会被他移开。   当时的他以为是他样貌体型的问题,于是拼了命地减肥,叶霆那边也将自己作进了监狱。   他以为她的机会终于来了,明明一切都发展的很好,宁潇也看着好像愿意接受他了,所有的一切都往他设想的方向走去。   可如今……   他依旧是那个被叶霆按着捶的丑角!没有一点变化!   他多年的努力仿若跳梁小丑一样,作用只是在逗人发笑。   跟多年前还是一模一样,他拼命做大了华娱,却依旧抵不过叶霆这随意的一下。   哈哈哈哈,太好笑了,真的太好笑了……   一片狼藉的顶楼办公室,萧文昊的声音越笑越大,越笑越响……   ——   鸡飞狗跳的珠宝站台结束之后,宁潇的专属休息室里,她与叶霆面对面地站着,已经盘好的头发里头还夹着好几枚鲜艳的玫瑰花瓣。   可她却已经顾及不上了,嘴角只是勾着地将面前完全改头换面的叶霆从头到脚地打量了下,最后着重在叶霆的右腿上顿了顿。   “宁潇,我可以……”   解释两个字叶霆还没说出口,宁潇就已经嗤笑了声。   “腿好了?昨晚好的吗?到底是哪位神医圣手的本领这么高超,不过一个晚上就能让你健步如飞,说实在的,我还真有点想认识认识,毕竟你也知道的,我们混娱乐圈的,常常要吊威亚,说不定哪天一个不小心,就会断个胳膊,瘸个腿的,以备不时之需嘛!”   宁潇笑意盈盈地这么说道。   听到这里,叶霆眯了下眼,“宁……”   他刚想抬脚往前走上一步。   不曾想宁潇直接就往后退了一步,“别,别别,就站那儿挺好的,凑近了我真怕我会忍不住地跟你动手,毕竟现在外头还守满了记者,要是我不小心在你身上留了点什么痕迹,还不知道他们又会怎么写呢?没看现在网上的人都怎么说你吗?连救世主这个词都用上了,我要真敢跟你动手,那些人还不把我黑出碳来,到时候我这四年的努力可算是全完了……”   “宁潇!”   叶霆还想上前。   “我让你站在那儿,你听不到吗!”   宁潇突然闭上眼大吼了声,然后有努力挤出了个笑来,抬头眼眶微红地就朝叶霆看了过去,“就站在那儿吧,算我求你了……”   这话一出,整个休息室顿时安静了下来。   叶霆看着与他仅剩两步远的宁潇,咬了咬牙,拳头也一瞬间捏紧了,手背上的青筋快速鼓起。   “什么……时候……”   也不知过了多久,宁潇的声音才终于缓缓响了起来,然后她缓缓抬起头来,目不转睛地看着叶霆的眼睛,“腿,什么时候好的?”   见叶霆要开口,宁潇这才又补充了句,“如果可以,我希望你可以不骗我……”   看到宁潇这么一副表情,叶霆的嘴唇一连张了好几次,却始终都没有说出话来。   见状,宁潇用力咬了咬唇,“好,你不用说,我问,你只需要说是还是不是就好。”   “从你出狱,出现在我的面前时,腿就是好的,是吗?”   宁潇艰难地这么问道。   “……是。”   闻言,宁潇闭了闭眼。   “说什么三月之约其实根本就是你的以退为进,其实三个月之后你根本就没想过跟我分手,而是打着三个月后,跟我感情稳定了,才将一切和盘托出的打算,是吗?”   “……是。”   “之前在《E》杂志大厦的电梯前,也根本就是你看见我们出现了,才先开口挑衅萧文昊,激怒他对你动手,是吗?”   “嗯。”   “后来打你的那帮人也是你主动找来的,就为了嫁祸给萧文昊,对吗?”   “对。”   “还有吗?我想听你亲口说……”   听到这么一段话,叶霆目光灼灼地朝她看来,忽的低笑了声,“呵,说什么,说在医院你接我出院的那天,我其实根本就是不小心看到了萧文昊的出现,却还跟你在楼梯口亲吻,然后明知道他尾随在我们后头,仍旧找借口在你家中待了整整一夜,就为了彻底激怒他,然后让他主动换了你的李导女配,只因为……我在监狱里认识的一个朋友与李导是发小,比起女配,我完全可以靠我自己给你争取一个女主过来。”   说着,叶霆不着痕迹地就朝她靠近了过来,然后接着说道,   “说即便这样,我还是任由萧文昊将你喊去办公室里,开口逼迫你,从而让你好好看清楚他那张丑陋的嘴脸,不仅如此,我还远程操控了他办公室里的扬声器,直接就让他整个公司的人都看清楚他的本性……”   “还是说,在萧文昊发出那些黑料黑我之后,我让手底下的人设计下这么一场盛大的掉马兼告白现场,明明跟国家合作了那么多项目,却偏偏暴露出这个打拐网站,就为了赢得人心,好让你再也无法开口跟我说分手两个字,嗯?”   说到这里,叶霆已经完全站在了她的面前。   宁潇一脸不可置信地朝他看了过去,忽的就笑了声,然后转身毫不犹豫地就朝门外走去。   “你去哪里?”   “你不是能掐会算吗?不如算一算,我要去干什么?”   宁潇伸手刚拉开面前休息室的门,下一秒叶霆快步上前,猛地合上了房门。   “你要出去跟记者们说,你跟我其实早就在五年前就已经分手了,现在跟我毫无关系?”   闻言,宁潇的眼中快速闪过了一丝讶异,随即猛地转头朝身侧的叶霆看了过来。   “我们本来就已经分手了不是吗?所谓的三月之约不过全是你精心算计过来的,现在也可以到此为止了,为了免得大家误会,我当然要跟他们说清楚,我跟你,叶霆,现在,毫无关系!”   “不行!”   “恋爱需要两个人点头,可分手却只需要一人愿意就可以了。李导的电影我不会再去,之前欠你的一百万,我也会尽快还给你,可能现在的叶大总裁也并不在意我这小小的一百万也就是……”   后面的话宁潇还没说完,整个人便立马被人用力翻转过来,后背一下子就撞到了身后的门板上,随即一片炙热便立马贴上她的唇。   “唔……不……”   被堵住了唇的宁潇拼命挣扎着,后来看她挣扎得太过厉害,怕伤了她的手臂,叶霆的力道不由自主地便松了。   下一秒他整个人被宁潇猛地推开,然后一巴掌就被扇在了右脸颊上。   “啪——”的一声脆响。   男人猛地偏开头来,许久,才轻tian了下口腔的内壁,这才转头朝愤恨地朝他看过来的宁潇看了过来,低笑了声,想都没想地一把就抓住了一旁一把椅子,抬手就朝自己的腿上砸去——   “你干什么!”   宁潇连忙冲上前拦住他的手。   “是不是只有我真的成了跛子,你才愿意不去跟记者们说……”   叶霆苦笑着这么说道。   “你又在跟我使苦肉计是吗?”   宁潇气得大喊。   “没有,我是认真的,如果跛了一条腿,能换的你仍旧愿意跟我在一起,我会觉得很值得。”   叶霆一脸认真,是真的值得。   “好了!我不会去说……”   宁潇无可奈何,随即便一字一顿道,   “……却也不会再与你在一起了,以后,我们,各不相干。”   说着,宁潇不再看他,转身就朝外头走去。   “我不会放弃的!”   宁潇的手刚触到门把手,叶霆的声音就这么响了起来。   “随你。”   宁潇并不在意地这么说完,拉开门就走了出去。   徒留叶霆始终看着她离开的背影,眼眶微红。   “我不会放弃的,你注定了,就该是我的,本来就是,我的……”   男人伫立在空荡荡的休息室里,口中低喃着。 第70章 大佬刚刚出狱(十六) 【二合一】……   宁潇离开得太快,还未听清叶霆的低声喃语,整个人就已经毫不留情地消失在了拐角处。   见她没了踪影,叶霆这才缓缓收回自己的视线,轻吁了口气,拿出手机,就拨通了一个电话——   “喂,李导,对,是我,叶霆。是吗?我就知道她的演技不错,没想到李导竟然也对她这么赞赏有加,我代她谢谢你!”   “哦,我今天打电话过来,主要是想跟你提前打个预防针,宁潇那边已经知道她拿到女主的面试背后有我的原因,是,这段时间我们之间闹了一些矛盾,她可能会因为我的关系放弃这部电影。呵,想不到宁潇竟然这般受李导的赏识,你也看到直播了?哈哈,就是私下里的一些小矛盾,在媒体面前我们当然不会表现出来……嗯,我主要是想让你接到她电话时,尽力留住她,投资不是问题,老邱也快出来了,到时候所有后续的投资事宜我可以全权交付给老邱,嗯,就这么说定了,再见。”   说完这么一段话,叶霆这才缓缓挂了自己的电话,眼中的势在必得,一闪而过。   与此同时,好不容易摆脱了层层叠叠的记者、狗仔、粉丝的宁潇,一上了保姆车,就听到骆姐与苏珊两个立马就冲她压低了声音地尖叫了声,甚至连坐在驾驶座上的小刘都嘻嘻哈哈地笑着。   “宁潇,宁潇,宁潇,你不老实啊,你怎么不跟我说,叶霆他看着是个穷鬼,实际上私下里根本就是雷霆科技的老总,是可以和萧文昊他爸平起平坐的存在,你怎么不早跟我说啊,还害得我在大佬面前说了那么多不识抬举的话,有他在,你完全不用怕萧文昊啊!大佬光砸钱也能把他给砸死啊!”   一时间,骆姐兴奋地连脸都红了。   “潇姐,潇姐,收到了一场玫瑰花雨是种什么样的感受啊,是不是特幸福特兴奋,特想立马就跟大佬扯证结婚?”   苏珊的小脸也激动得红通通的。   看着她俩,宁潇并没有开口回答,而骆姐他们也见宁潇的表情有些不对劲,兴奋激动之情这才稍稍褪了下,几人互相看了眼对方,最后还是骆姐小声地开了口,“怎么了?宁潇,我怎么觉得你有些不对劲呢?该不是之前哪里受了伤了吧,还是跟叶霆闹什么别扭了……”   “没有。”   宁潇回答的很快,“就是希望以后,你们能不要在我的面前提及这个名字,我跟那人现在没有在一起,以后也不会在一起。”   说完,她就再次闭口不言,转头看着车窗外的景色就开始发起呆来。   一听宁潇这么说,骆姐等人也明白,女人嘴里说的什么没闹别扭全是假话了,都不让提名字了,想必这个别扭一定是闹得很大了,可明明刚才两人还在广场上甜蜜浪漫,这是怎么……   想到这,骆姐忽的就顿了下,她原以为之前的她只是被小两口合在一起给忽悠了,真的以为叶霆是个刚刚出狱,一无所有的穷跛子,毕竟宁潇演得这么真。可现在回想起来,宁潇那时的表情也不太像是在演戏,可如果不是演戏的话,不就是——那叶霆从头到尾,都在欺骗宁潇!   骗她是个穷光蛋,骗她是个跛子,骗她因为心软而收留他……   我的天!   骆姐的眼中闪过一抹震惊,可她看宁潇现在这副模样,也不太好直接开口提问,甚至还在一旁的苏珊正准备开口追问为什么的时候,伸手一把就拉住了她的手臂,冲她不着痕迹地摇了摇头。   等回到家之后,宁潇第一时间就掏出了自己的手机,拨通了李导的电话。   之所以回到家才打这通电话主要是因为,她是跟李导推辞掉她在他新电影里的女主一角,这样的电话敢在骆姐的面前打,她就敢当场给她表演一个手撕活人。   嗯,撕的就是她。   没曾想,她这边一连打了好几个电话不是占线就是没打通,终于持之以恒地打通了之后,一开始李导还想跟她搪塞,后来见搪塞不过去了,宁潇坚持要辞演,他就让她好好考虑一段时间,毕竟距离新电影开机,还有好几个月的时间,她可以用这几个月的时间好好地思考一番,然后就是,电影剧本先发到她的邮箱里了,记得好好揣摩。   这么一说完,李导不由分说就挂了电话,宁潇想推辞都推辞不了。   不用猜了,李导的这么一副表现绝对与叶霆分不开关系。   宁潇挑了下眉,手脚还真快。   至于李导说的什么剧本,她却连打开都没打开的意思,直接就上床睡觉去了。   因为拿了奖,她的杂志邀约也多了起来,这不明天就有一本《时尚婚纱》的杂志拍摄……婚纱?   想到这两个字,不知道她一下子就开始期待起明天的杂志拍摄起来。   毕竟她的婚纱可是要跟以为国内的男模一起拍的,尽管男模连脸都不出境,可婚纱却是跟他的西装成套的,亲密动作也是少不了的,到时候……   就看叶霆会怎么做了?   带着期待与暗喜入眠的宁潇这一晚上睡得格外香甜,直到——   收拾好所有的一切,听到了门铃声响,以为是骆姐他们来接她了的宁潇一下就拉开了房门。   “宁……”   门外站着的,提着一个硕大的保温盒的叶霆刚抬起头来对她露出了个灿烂的笑来,连话都没说完,下一秒,“砰”的一声,房门便在他毫不留情地关上了。   要不是叶霆缩得够快,恐怕他的鼻子早就被门板打到了。   见状,叶霆的笑瞬间就僵在了脸上,吁了口气,也不按门铃了,他直接就敲起房门来。   “宁潇……”   听着门外的声音,宁潇掏出手机就开始打起骆姐的电话来。   “骆姐,你们到哪里了?什么,在乾元道被堵了,那儿不是从来没被堵过吗?你不知道?一行车队就是在你们车子的附近堵着,看着很像黑`社会?”   听到这里,宁潇哪里会不知道到底是谁在作祟呢!   当即一把拉开房门,抬头就朝还欲敲门的叶霆身上看去。   男人见她终于打开了门,脸上再次露出了一抹灿烂的笑来,好似丝毫不在意刚刚的闭门羹。   “宁……”   再次话没说完,宁潇就立马走出来,关上门,目不斜视地往电梯口走去,整个过程一气呵成,丝毫不拖泥带水。   而被完全无视了的叶霆在一瞬的怔楞之后,就立马提着手中的红色保温盒就跟了上去。   “早上要赶去拍杂志是吗?你车库里的车子送去保养了我知道,我早上是开车过来的,我送你过去……”   叶霆兴冲冲地跟着她一起进了电梯,不停地这么说道。   “呵,你的消息还挺灵通啊!”   按完了电梯按键,宁潇转过头来,就冲着叶霆嗤笑了声,“所以骆姐他们被围也是你让人做的好事了,就是为了,送我?”   闻言,叶霆的眼睛闪了下,“你知道了?是,骆姐他们的车是我喊人堵住的,就为了能,送到你。”   可能是因为之前把话说开了的缘故,此时的叶霆对她格外的坦诚。   听到了答案,宁潇便立马戴上墨镜,转过头来,看着头顶上方的数字跳动。   之前是暗搓搓地算计,现在改明目张胆了是吗?   臭不要脸!   看宁潇又不理他了,叶霆这才是献宝似的对着宁潇就提起了他那个红色的保温盒,“你早上向来喜欢睡懒觉,又不爱做饭,所以我特意给你做了十几种粥,放在保温盒里给你送了过来,有养胃的山药南瓜粥,养颜的红枣……”   “最讨厌喝粥了。”   叶霆的话都还没说完,宁潇的一句话就已经脱口而出了。   “讨厌喝粥?讨厌喝粥没关系,我还准备了小笼汤包,烧麦,花卷……”   他的介绍还未结束,电梯就已经到了一楼,宁潇微微抬了抬下巴,迈脚就走了出去。   “宁潇,你这是去哪儿?这是一楼,我的车在负二层。”   才说到这,宁潇就已经走远了。   见状,叶霆毫不犹豫地提着个保温盒就跟了出去。   才刚到门口,宁潇就立刻被一门口的狗仔记者给吓了回来,看着依旧紧跟在她身后不放的叶霆,气得想都没想地就一把拉住了他的衣襟,“这些人……都是你找来的对不对?你就是想要让所有的人都以为我们两个一直都在一起,你知不知道只要我们两个一走近这些人的摄像头,明天的八卦头条我都想好了,《叶大佬夜宿香闺酣战十小时,第二日一起甜蜜出镜,宁潇腰酸体软,疑似体力不支》!再过几天,恐怕怀孕的消息也要出来了!你就是故意的!”   听到宁潇这么说,叶霆这才讶异地瞪大了眼,随即噗嗤一声就笑了出来。   “你笑什么!难道有什么不对吗?”   见她不高兴了,他这才努力憋住自己的笑,一脸幽怨委屈地朝她看了过来,“在你心里我难道就是这种人?因为我之前欺骗了你,所以我已经发誓以后再也不会对你说一句谎话了,之前骆姐车子被堵的事情是我做的,我立马就承认了,可这些人不是我叫来的,我为什么要承认?”   “呵,算了,反正我在你心里从来都是这种人,我也不想解释……”   叶霆偏过头,声音格外的低落。   “少来!不是你就算了,要是被我发现是你……”   这么一说,宁潇一把推开了趁机要朝她凑过来的叶霆,掏出手机就开始捣鼓了起来。   看着她背着自己的身影,莫名的,叶霆就觉得刚刚宁潇想的那个新闻标题非常的好,早晚有一天他一定要用上。   这一边,宁潇一捣鼓完手机,见叶霆也不知道在发什么呆,她想都没想地一下就往别墅里跑去,进了电梯就麻利地按下了负二层的按键。   然后她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一只宽大的手,不顾被夹,见缝插针地一下就插进了已经快要合上的电梯门中间,硬生生地将电梯逼开,提着个红色保温盒就又走了进来。   见状,宁潇咬了咬牙,“你能不能不要在跟着我了?堂堂雷霆科技的总裁这么清闲的吗?不用开会不用处理文件不用工作的吗?”   “那些都没你重要!”   叶霆深情款款。   宁潇:“……”   见宁潇彻底不理他了,叶霆心里犹豫了好一会,决定还是想试一试陈五送给他的那本,昨晚并没有被他烧掉的追女情话一万句。   “宁潇,我发现你这个人有个缺点,缺点……”   我字还没说出口,宁潇就立马取下了眼镜,转头笑眯眯地朝他看了过来,“你要是再对我说这些土味沙雕的情话,你信不信,我现在就跟你同归于尽!”   叶霆:“……”   他现在总算是确定了,那什么狗屁的情话一万句根本对宁潇一点也不管用!   回去就烧了!   而去了负二楼,叶霆原以为宁潇终于愿意坐上他的车,不曾想,才刚下楼,他就看着她站在电梯口的位置就不动了。   “宁潇?”   宁潇看了眼手表,充耳不闻,直到一辆蓝黄相间的出租车开了过来,她毫不犹豫地上了车,并且拒绝了他的同乘。   没办法之下,叶霆只好立马上了自己的车,然后立即跟了上去。   “哎,美女我看你长得挺眼熟的,你该不是什么女明星吧?乖乖,美女你男朋友开的是最新款的兰博基尼啊,那你怎么还坐我这个小破出租啊,吵架了啊?哈哈哈,男女朋友嘛,床头吵架床尾和……”   “你再逼逼,我就差评!”   宁潇一字一顿地这么说道。   于是,接下来的一段时间,耳根子果然清净了些。   可没想到等她在时尚婚纱的杂志拍摄楼下下车之时,抬头就看到穿的人模狗样的叶霆正站在楼下冲她挥手。   狗`逼出租车司机带她绕路了!   宁潇转头想骂,谁曾想下一秒出租车司机便立马溜之大吉了!   差评,必须差评!   宁潇气急败坏地这么想到。   随即深吸了口气,抬脚便往前走去,一直等路过叶霆的身边,果不其然,牛皮糖又粘了上来。   最气人的是,等他跟在她后头进了大楼,一路遇到的工作人员们全都暧昧地朝他们看了一眼,然后偏过头就跟身旁的人就开始咬起耳朵来了,边说还边笑着。   偶尔的几个“般配”“羡慕”“神仙爱情”之类的字眼全都落入了宁潇的耳中,听得她实在糟心无比!   等进了电梯,宁潇这才猛地转头看向身旁的叶霆,深呼吸了下这才开了口,“叶霆,就当之前是我对不起你,我跟你道歉,是我的不是,现在算我求求你,请你不要再来掺和我的生活,我们好聚好散,放过我好吗?”   一听到宁潇这么一句话,叶霆的眼神瞬间一凝,心脏仿佛一下子就被人用力揪成了一团,疼得他一时间甚至都有些呼吸不起来。   许久,他才终于目光深邃地朝宁潇看了过去,轻笑了声,“你不要求我,我来求求你,不要分手,继续跟我在一起。”   “呵,为什么啊?你腿是好的,人又那么有钱,模样又不差,还是单身,就连萧文昊那种货色都有大把大把的女人往上扑,你就更别说了,现在的你想要什么女人没有!”   “可她们,都不是你!”   听到这句话,宁潇整个人瞬间就哑然了,特别是这么一句话搭配着叶霆如此深情深邃的眼神就更令人招架不住了。   她很快避开了他的视线,“有病……”   “是啊,你就是我的药。”   “让你不要跟我说土味情话了!”   “不是土味情话,是真心话!”   听到这里,一看电梯门开了,宁潇毫不犹豫地抬脚就往外走去,叶霆连忙跟上。   本来今天开开心心的,甚至他在电梯里都能看出宁潇对他有一丝躲避与动摇的,真的开开心心,可眼前的这一幕真是让叶霆连笑都快要笑不出来了。   只见身穿一套纯白色抹胸婚纱,头发盘起,脸上化着不灵不灵妆容的宁潇,半躺在她身后脸颊瘦削,眼睛小小,坐在地上的男人的怀中,笑靥如花,拍到后来男人甚至还要低下头来与她鼻尖碰鼻尖……   “砰!”   就在两人的鼻尖快要碰到之时,一声巨大的响声忽的从众人的身后响了起来。   见状,所有的人俱都被吓了一跳地往后看去,随即便看到他们身后不远处的叶霆身侧摔了一盆兰花的盆栽,湿黑的泥土洒了一地。   男人似是也十分讶异,见大家都朝他这边看了过来,这才温和地笑了声,“不好意思,刚刚应该是我有些不小心了,应该没打搅到你们的拍摄吧?要是打搅了,我真觉得非常抱歉了!”   叶霆的道歉彬彬有礼又绅士,哪里能看出一点在她面前的那么一副疯狗的模样!   别以为她没看到,这人刚刚分明就是故意将那一盆兰草推到了地上,谁知道他又要出什么幺蛾子!   “哦对了,我刚刚让我的助理去楼下的星巴克给大家打包了一些咖啡,应该快到了,就当是我的赔罪了,正好你们也停下来了,不如就先喝了咖啡,再拍……哈,说咖啡咖啡到!”   叶霆指着急匆匆跑进来的一个满头大汗的男人,就连忙过去接过了他手里的咖啡,然后热情地就开始给大家分发了起来。   有咖啡喝,大家当然开心,正好摄影师也有点找不到灵感,干脆就先让大家休息一下,一会再拍。   这一边的叶霆看着大家喝着咖啡,眼角余光一注意到那高个的男模往卫生间里走去,轻噙了口咖啡,就放下杯子也跟了过去。   宁潇第一时间就注意到了他的动作,可男厕她也不能进去,便只能站在原地干着急。   果不其然——   没一会那与宁潇搭配的男模就一脸焦急地从卫生间里冲了出来,脸上带着快哭了的表情   “闻老师,闻老师,我今天恐怕是拍不了了,真的拍不了了,刚刚接到电话,我爸病危,现在正躺在病床上等我过去看他最后一眼呢!”   说着话,男人的眼泪就落了下来。   好狠!   原本还想着不论如何都不放这男模走的宁潇也有些无语了!   爸爸病危等着看他最后一眼的借口都编出来了,她还能说什么!   不孝子!   这种借口一下就得了摄影师点头的男模,想都没想地就连忙换下衣裳往外走去,临走前宁潇亲眼看到这叶霆与这人隐晦地交换了个眼神。   刚走出大厦,男模就差点没兴奋地大叫出来,一次小小的杂志拍摄竟然换来了去往米兰走秀的资格,天哪,他要疯了,至于他那个抛妻弃子,出轨还打老婆,现在根本不知道在哪里的老爸,向来都是他跟被人请假的借口,反正只要一想请假,他就跟人是他爸死了,哈哈,美滋滋!   “安迪,赶紧联系张文,程飞这几个男模,总不能今天场地都租好了,却不拍吧……这一天花费的钱得有多少!”   “闻老师,刚刚联系了,这几个男模现在都没空闲时间。”   “咳!”   就在这时,站在一旁的叶霆整理了下自己的衣袖,就轻咳了声。   宁潇顿时就抽了抽嘴角。   太明显了,真的太明显了……   都这么久了,这心机婊的套路就从没变过!   可她也不好说些什么,然后就只能痛心疾首地看着急得不行的闻摄影师看到站在一旁,身高一米九几,模样英俊的叶霆,眼睛瞬间就亮了起来。   “叶总,叶总,叶总,帮帮忙,帮帮忙啊!你也不想宁潇的杂志开天窗啊?能否帮忙做几个动作,脸不用出境您放心,就是给宁潇做个背景,帮帮忙……”   摄影师不断地恳求着。   “咳咳,宁潇是我的女友,给她帮忙当然是义不容辞的事情了,您放心,而且,就算连出镜也没问题的!”   “太感谢了,真的太感谢了!谢谢叶总!”摄影师高兴地老泪纵横。   终于奸计得逞了的叶霆还装的跟什么似的。   可以说,一旁的宁潇已经快要压制不住自己的白眼了!   最后,心满意足了的叶霆换上了男模的那套配套西装,开心地跟宁潇鼻子碰着鼻子。   “呵呵,搞走了人家模特,自己上了,这下开心了?”   宁潇压低了声音咬牙这么说道,可脸上却还是带着甜蜜蜜的笑容。   “一般开心。”   叶霆同样压低了声音回道。   “呵,演员是我的本职工作,你搅和的了一回,还能一直搅和不成,只是跟人家碰一下鼻尖都忍受不了,那我要是跟别人演吻戏,床戏你还不得当场发疯!”   闻言,叶霆眯了眯眼。   “那是工作,我能理解。”   “是吗?呵,你就算不能理解,我也是要拍的!”   宁潇毫不犹豫地这么说道。   听到这里,叶霆一下就捏紧了她的手臂,宁潇不甘示弱地朝他瞪了回去。   叶霆这才缓缓松开了手,“呵,你总能将我逼到无路可退,就这么恨我?”   “你知道,我父亲骗了我的母亲,一个家散了,我的母亲骗了我,他们人直接就没了,我最讨厌的就是别人,骗我!”   宁潇刚说到这里,一旁的摄像师还在不停地说着让他们凑近些,再凑近些,最好做出亲吻的姿态来。   摄影师的话音一落,捧着宁潇的脸,双唇无限接近之时,叶霆忽的一下就吻了上去,宁潇猛地睁大眼。   “好,很好,很好,就这么别动,维持两秒!好了!perfect!”   摄影师激动的脸都红了。   这个丝毫,叶霆才终于缓缓移开了唇,果不其然,宁潇的眼睛里已经冒出火来了,隐藏在宽大裙摆下的高跟鞋直接一脚就踩在了他的脚尖之上,还用力地碾了碾。   叶霆的脸色却没有丝毫的变化。   杂志拍摄完毕,宁潇硬是去了洗手间漱了好几遍口,这才走了出来,一走出来,便看见叶霆正站在卫生间的门口等着她。   “就这么恶心?”   “只会比想象中还要恶心!”   宁潇面无表情地说完,抬脚就走远了。   徒留叶霆孤孤单单地一人站在她的身后,眼睛眨都不眨地看着她的离开。   “呵,真的这么恶心啊?没事,恶心这种事情,恶心着恶心着就会习惯的!”   叶霆勾唇笑了笑,也抬脚跟了过去。   才走过一个拐角就听到了连衣服都没换的宁潇正举着个手机,好像在跟手机另一头的人正在说着些什么。   “可以啊,《宸妃传》现在正在热播,我们本来就需要一起参加一些综艺来营业的,《一日情侣》这个综艺我之前也看过的,很不错,去上的基本都是一些荧幕情侣,是专门给剧粉扣糖吃的,大家也都知道是假的,应该没什么问题,一会我会让骆姐跟苹果台联系的。好!他?他不会在意的,他说会全力支持我的工作,嗯!好。”   宁潇挂了电话,便继续往前走去。   听着宁潇的脚步声逐渐远去,叶霆靠在身后的墙壁上,从烟盒里抽出了个烟,叼上,点燃,深吸了口,吐出了团团的烟雾出来之后,就露出了个邪惑的笑来。   不会在意?   不,他可在意了。   不仅心里在意,还会身体力行地在意。   ——   “天哪,天哪,宁潇的经纪人打电话过来,说要来参加我们的《一日情侣》,我的天,下下个礼拜的收视率肯定会创新高的!”   “不是吧?她现在好红的,本来拿了视后就已经红得不行了,再加上不久前的玫瑰花雨和十二年爱情长跑的热搜,她现在就是圈内最顶尖的流量啊!她跟谁跟谁?该不是叶……”   “你想多了,《宸妃传》皇帝的扮演者高泓,还想叶大佬呢?人家的公司这么忙,跟国家合作这么多,哪有空来我们这个小综艺啊,宠女朋友也不是……”   刚说到这里,男人的手机就又响了起来,等听完了电话另一头那人的话之后,男人整个人瞬间就僵立在了原地。   “怎么了?又有谁要参加我们的综艺啊?难道比宁潇咔位还大,难道是早就退圈了的……”   “叶大佬打电话过来说要参加下礼拜录制的《一日情侣》。”   男人僵硬地将脖子扭转了过来,声音平实地这么说道。   “哦,原来是叶大佬啊……什……什么!”   “什么!”   “啊啊啊啊啊!!!”   一瞬间,整个办公室一下子就被尖叫声给充满了。   综艺《一日情侣》录制的时间很快就到了,这个综艺有趣的点就在他会给你一个身份卡,在特定的时间点来扮演一对完美的情侣,根据节目组准备好的任务卡,度过美妙的一天。   宁潇拿到的身份卡,是贫穷倔强女学霸。   是的,今天他们的特定地点是学校!   她看了那位跟她一起参加综艺的高泓弟弟的身份卡,则是书呆子男学霸!   是的,上头写着的就是书呆子三个字!   宁潇的嘴角抽了抽,难道今天扮演的是学霸之间的甜蜜爱情?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她总觉得心里微微有些不踏实,还有些奇怪。   很快,她的不踏实就落到了实处——   她换好了校服,才刚跟高泓走到了篮球场的位置,连手都没牵上,一颗红色的篮球便立马滚到了她的脚边。   “嘿,那边的女生,帮我把球丢回来好吗?”   熟悉的声线与语调。   宁潇深吸了口气,转头,就看见了同样跟他们身穿同一个系列校服的叶霆,校服的领带歪歪扭扭地挂在脖子上,一只裤腿还撸到了小腿处,脚上踩着一双最新款的球鞋,原先半长的头发剪短了许多,清清爽爽,可能因为刚刚打了球的缘故,男生的额头布满了汗珠,就这样,他还冲他笑得灿烂的好似午后的阳光。   眼前的这一幕,这样的熟悉。   不是她曾与叶霆初遇的一幕还能是什么呢?   记得当时她是怎么做的?   无视。   完全无视了这么个大帅哥,面无表情地就迈过篮球就离开了。   就是这样的初遇,她彻底引起了他的兴趣,之后不管是什么时候,在操场上边晨跑边背英语单词也好,坐在食堂的角落里吃饭也好,甚至只是简简单单地走在学校的水泥马路上,少年都会立马冒出来,然后假装不在意地撞她一下。   后来把她逼火了,在一次学校的冬季长跑时,他带了一大帮人不停的挤着宁潇,挤得她根本没路可走的情况下。   宁潇眼中一狠,就跟个小牛犊子似的,一把就将领头的叶霆猛地撞倒在地,发出了砰的一声重响,这才不紧不慢地跑远了。   就是这么一撞,彻底与他结下了梁子,之后不管是哪节课,他都会坐在课桌的最后一排往她的脑袋上丢糖果,美名其曰丢给她吃的,还趁她不注意偷喝她水壶的水,被宁潇逮到一回之后,还嘴硬认错了。   他们两人的课桌隔了好几米远也能认错,呵呵呵呵!   气得宁潇转头就跟老师举报叶霆一帮人躲在男厕所里抽烟,直接就让老师罚他们扫了整整一个礼拜的男厕所!   ……   以上种种,后来在叶霆跟她在一起之后,还跟她承认了,那些都是他故意做的,就因为他从第一次见面之后就一直暗恋她,但她太高冷了,没办法,他就只能这样吸引她的注意力。   嗯,每天都用糖果砸她脑袋,脑震荡都要砸出来了,还说暗恋她?   这算哪一种沙雕小学鸡的暗恋?   分明是暗杀吧!   想到这里,看着双手抓在暗绿色铁丝网上的叶霆,如此熟悉的一幕,怎么不知道这人到底在打着什么主意的宁潇,忽的就冲他歪头笑了笑。   天真而可爱。   “好啊!”   然后捡起地上的篮球,对准了叶霆的头,就毫不犹豫地砸了过去。   这真是她早就想干的事情了!   “啊!”   一声惨叫,叶霆倒地。   别装了,她砸之前,已经用灵气给他护好脑袋了,还给她撞出一副“哎呀,跌倒了,要宁潇亲亲抱抱才能起来的”的样子,宁潇就真的是白眼都要翻上天了!   要跟她重温旧梦是吧?   温!   我就跟你温!   非要温的你以前的那些美梦全都变成噩梦为止!   看着仍旧倒在地上动也不动的叶霆,宁潇就露出了个“残忍”的笑来。   就在这时,躺在地上的叶霆莫名就打了个激灵,然后在周围工作人员的惊恐担忧的眼神之中一跃而起。   “同学你好,我是一年八班的叶霆,很高兴认识你。”   “有多高兴?”   “能高兴一辈子的高兴。”   叶霆的眼神缱绻而温柔。 第71章 大佬刚刚出狱(十七) 【一更】……   听完叶霆的话,仅与他的眼神对视了两秒,宁潇轻嗤了声,转身就往前走去。   见状,原先跟在她身后的《宸妃传》小皇帝扮演者高泓看了眼已经走了的宁潇,又看了看还抓住铁丝网的叶霆,纠结了一秒,便立马喊了声“宁老师,等等我”就小跑着跟上了宁潇。   宁潇两人根本就没走出多远,边走还边讨论着今天的综艺,猜测着节目组到底会给他们什么样的任务卡。   偏偏就在这时,一阵刺耳的自行车刹车的声音瞬间就在他们的耳边响了起来。   两人前路被堵,宁潇抬头,看着的便是一只脚踩在地上,依旧笑容灿烂的叶霆,转头就朝他们看了火来,“嘿,宁潇同学,需要我送你一程吗?”   闻言,宁潇毫不犹豫地转头就朝一旁的跟拍还有摄像头告起状来,“导演,有无关紧要的人骚扰我你们还管不管了?”   一听宁潇这么说,原先还站在一旁暗搓搓等着看戏的导演等人俱都面露尴尬了起来,“这……宁……宁老师……其实……”   “其实我也是今天综艺录制的嘉宾之一。”   叶霆直接接过导演的话,笑眯眯地这么说道。   “一日情侣,一日情侣……三个人怎么情侣?搞三角恋?导演,我们真的不是在教坏小孩子吗?什么时候上星综艺也能宣传小三正确了,导演,今天这一期预备是这节目的收官之作了吗?”   宁潇快要抑制不住自己的白眼了。   “其实……”导演急得挠头。   “其实,今天应该是有两对情侣一起录制的,抱歉,导演我来晚了,宁潇老师,其实高泓今天应该跟我配对的才是!”   众人身后忽然就传来一阵清甜悦耳的女声,大家循声看去,便看见一个跟宁潇穿着同款女式校服,头发全都用花花绿绿的细绳编到一起,高高扎在脑后,一副不良模样的女生正一脸局促地站在人群外。   “啊!可菲!”   其他人还没什么反应,高泓就先所有一步地大喊了声,然后立马就小跑到了那女生的身边。   “可菲,你可算是来了!”   看见女生,导演的眼泪都差点没掉下来。   “宁老师,可菲去年夏天跟我拍摄的一部青春电影,现在刚好正在上映……”高泓有些尴尬地挠了挠头。   言下之意就是,他想跟她配对!   毕竟现在宁潇和叶霆的cp可是大势啊,十二年不离不弃的爱情长跑更是炒得飞起,要说之前没有叶大佬的存在,为了曝光率和宣传,他跟宁老师配对完全没有任何问题,反正只上一天综艺,可现在叶大佬在旁边他还主动插进去,这是找死,找死,还是找死呢!   宁潇:“……”   她刚刚想不管不顾地任性一把,非要将叶霆撇开,或者干脆就让他跟这个女孩子配对的话都还没说出口,下一秒一直守在一旁的高泓的小助理,在这样严肃严峻的场合下,却硬是一脸激动急切地来到了高泓的身边,将手里的手机忙不迭地就贴上了他的耳朵。   “你……”   高泓刚准备开口斥责,下一秒整个人却立马就被手机里的内容一下子就吸引住了,甚至下意识就伸手接过了手机。   有时候耳朵太好也是种烦恼,隔了老远,宁潇就听到高泓手机另一头他经纪人欣喜若狂的声音。   “阿泓,阿泓,你要时来运转了你知不知道?李导,李导的助理亲自打电话到公司来,说新电影里有个戏份还不少的配角很适合你,特意喊你去试镜,就是希望你……”   后面的话宁潇已经不想再去听了,因为用脚趾头想也知道,十有八`九背后又会是叶霆在作祟。   果不其然,哆嗦着手挂了电话的高泓直接就朝宁潇看了过来,“宁……”   他的话都还没说出口,宁潇就已经朝他做了个停止的手势,然后深吸了口气就露出了个柔和的笑了,“行,不用说,你们俩组队,我跟叶霆一队!”   这么说完,她转身就朝叶霆走了过去,脑中则不断地回响着一句话,那就是——有钱真的可以为所欲为!   可才走到叶霆的身边,趁所有人都不注意的时候,宁潇伸手一把就拧住了他的后腰,用力地打了个旋。   “嘶——”   毫无准备之下,叶霆倒吸了口冷气,见还在解说规则和任务卡的导演等人一并朝他看了过来,他硬是冲着他们挤出了抹微笑来。   可惜那笑容这么看怎么狰狞!   即便这样,他也没有伸手拉开宁潇的手,只是硬忍着,后来还是宁潇觉得没趣,直接就松开了手。   见状,叶霆这才暗自露出了个真心实意的笑容来。   这时,导演的任务也宣读完毕了,大家的第一个任务主要是男生骑车带着女生绕学校一周,期间躲避身穿一身黑衣的“教导主任”,率先完成绕场一周任务的将获得豪华一日约会资金,迟来的只有穷酸版。   一宣布完规矩,叶霆便立马上了自行车,笑吟吟地就朝宁潇看了过来,避开镜头翻了个白眼,宁潇便只能老老实实地坐在了他自行车的后座上,手连扶都没扶,不曾想叶霆一下子就骑快了来,吓得宁潇下意识伸手就抱住了他的腰!   “啊!”   腰终于被抱住了的叶霆一时间笑得愈发得灿烂了起来,随即脚下蹬得愈发的快了起来。   乐极生悲这个词是有理由的,两人才行出去没多远就立马遇上了背后贴着教导主任字样的黑衣人,吓得便只能弃车而逃,那么巧的,两人一下子就躲到了一座小山坡后,为了避免被发现,两人甚至直接就平躺在了草丛里。   综艺从来都是有剧本的,这宁潇是知道的,也是在草丛里躺了下来,宁潇才终于猜到叶霆到底在打什么主意。   只因为他俩的初吻就是发生在这样的情况下的,一样的他骑车带她,一样的被教导主任追,一样的躲藏在山坡后的草丛里,然后互相看着看着,就不自觉地亲到了一起。   此时的叶霆根本就没管什么教导主任不教导主任的,转头就目光灼灼地朝她看了过来,“宁潇!”   “宁潇?”   “宁潇……”   一声又一声地,活像是猫儿在叫`春,听得宁潇不耐烦地就转过头来,“叶霆,你这样有意思吗?”   “有意思啊,要是你能按剧本来,亲我一下,我就更有意思了!”   “你到底知不知道这样只会让我更烦你,之前是欺骗,现在是缠人,你非要将我们两个之间仅剩的那点美好回忆全都糟蹋干净是不是?你到底明不明白,爱并不是你欺骗我的理由,从出狱之后,你的爱情就一直掺杂着其他的东西,报复、仇怨、占有欲、偏执等等等等,我承认,当初你在为了我还有我妹妹而选择铤而走险,最后被逼上绝路,进了监狱之后,我的处理方式真的很错,非常错,我愿意跟你道歉,也愿意不再去拿钱来弥补,甚至在你提出交往三个月的建议之后,我是真的打从心底里生出一种想要跟你重新开始的冲动来……”   “你呢?你能分辨得出来,你对我到底是曾经的执念与不甘心作祟,还是真的爱情?是因为失去的太多,过得太苦,所以才死抓着过去唯一的那点甜不放,还是真的喜欢我想要跟我在一起?”   说到这里,宁潇见叶霆张口就要说话,她直接就开口制止了他,“你先别急着回答我,好好地想一想,好吗?”   闻言,叶霆的笑容渐渐收敛了起来,目不转睛地看着面前同样表情严肃的宁潇。   一时间,连摄像头都跟丢了的两人一起安静了下来。   之后的节目录制过程之中,叶霆一改之前的灿烂活跃,整个人顿时沉默寡言了下来,似是不停地思考着什么。   晚上回家,根据节目组的要求,叶霆也是需要骑着自行车送宁潇回家的。   一旁的工作人员只拍摄了两人骑车迎着夕阳离开的背影就没再跟了,可叶霆还是一步一步地将她送到了家门口,宁潇也没有像之前那样严词拒绝,也只是靠近地靠在他的后背上,听着他一下又一下的脚步声。   一直等他骑着车将她送到家门口,一如多年前的那个夜晚一样。   只不过那个时候的两人是青涩懵懂,小鹿乱撞的,现在的两人却是各有心事,历经沧桑的。   等下了车,宁潇站在台阶之上,叶霆则扶着自行车站在楼梯之下,见宁潇转身要走,他这才低沉着声音开了口。   “宁潇……”   闻言,宁潇没有回头,只是微微将耳朵偏了过来。   “呵,说实在的,我真的有些不明白你纠结那些没用的问题要做什么?我对你是喜欢还是执念,我不想去解释,我只知道,即便再重来一次,我也依旧会选择同一条路。我只知道,从我刚学会喜欢一个人的时候,我的这里……“   叶霆指着自己的心脏,死死盯着宁潇的背影,“除了一个宁潇,就再也没有踏进去过第二个人。我只知道,五年的时间不是弹指一瞬间,这五年我从没有见过你一面,因为见不到,所以我根本不知道你在外头会遇到什么样的人什么样的事,对我的感情还剩下多少,不知道你会不会对其他的男人动心,甚至不知道你是不是已经结婚了。不过那些都不重要,我只知道,五年过后,不论你曾经历过什么样的事情,甚至身边已经有了另一位男士,甚至对我的爱情已经所剩无几,我也会用尽所有的手段……”   “让你从此以后,心里眼里永远只能看得到我一个人,甚至就连我死了,我也要你永远永远地只记着我一个人!”   “这样的方式有错吗?或许吧!可我宁愿,一错不回头。”   叶霆一字一顿这么说道。   听到这里,宁潇猛地转过头来,不可置信地朝身后的男人看了过来。   她回头,叶霆这才露出抹与他那颗病态偏执的心完全不相同的温和淡笑来。   “晚安,做个好梦!”   他温和有礼地这么说完,踩上自行车便很快离开了。   看着他离开的背影,宁潇这才头疼地轻按了下额头。   得了,全白说了。   以叶霆这么偏执的性子,她甚至都有些开始怀疑,这根系在他身上的因果红线,她到底有没有机会收回来,总觉得八成是收不回来了,以叶霆的性格,他怕是恨不得那根红线一直系在他身上,跟她剪不断理还乱才是最好,难不成这个世界还需要二周目。   宁潇有些头秃。   可能真的是太头秃了,以至于整个魂识的灵敏度都跟着下降了,等到察觉到不对劲的时候,时间已晚。   第二日,刚刚参加完一个室内综艺,一坐进自己的车内,就立马头晕目眩的宁潇这么想着。   又因为体内灵气的关系,等她再次清醒过来的时候,整个人就已经被绑好手脚,胶带封嘴的靠在她这辆保姆车的后座上了,而同样跟她一起以这种姿势靠在后座上的还有骆姐和苏珊,至于小刘,可能因为是个男人的关系,被硬塞在了后备箱里。   车里除了他们几个,还有三个男人,正大着嗓门的不断说着些什么。   “这就是叶霆宝贝的不行的,甚至甘愿跟老大他们‘同归于尽’坐了整整五年牢的女人啊,长得确实够带劲,瞧瞧这小脸蛋,皮肤就跟剥了壳的鸡蛋似的……”   “啪!”   “你打我干嘛!”   “你说干嘛?那个找我们来的萧总怎么说的,你忘了,他说我们不能碰这女人一根毫毛,负责余款一毛钱都不会给我,这几年青安会倒了之后,我们过着什么样的日子你忘了,有了这笔钱,足够我们去国外逍遥快活好几年了,别作死!”   “又没有看到,我摸摸她的脸怎么了?”   “以防万一!”   “行了,行了我知道了,啧,麻烦!”   听到这里,宁潇才知道萧文昊竟然跟以前青安会的人勾搭到了一起,甚至还派他们过来绑架他。   要知道这可都已经犯罪了,男主这不是作死还能是什么?   她是知道,在叶霆缠着她的这段时间里,那个名为老邱的他的老友,好像已经处于了,叶霆在他的帮助下已经着手开始对付起华娱来,但对男主已经完全不感兴趣的宁潇,并不关注这些事情。   她只知道,这些日子,华娱旗下的艺人不断地被人爆出各种黑料来,以至于不断地被人从各种电视电影里头置换下来,很多原先很火的艺人都已经翻车了。   娱乐圈的水一片浑浊。   华娱的股票近期更是差点没跌停,听闻萧文昊的父亲最近都开始带他的一个只比萧文昊小不了多少的私生子开始光明正大地出席各种晚宴,大有将他扶正取代萧文昊的意思。   已经做到那个位置的大佬怎么可能不清楚背后到底是谁在对付狙击他,眼前这家公司遭遇的一切又是因为什么而起的,可又肛不过叶霆,便只能将所有的怨气一股脑儿地全都发泄在了萧文昊的头上。   难道是因为这样,萧文昊这才这么疯狂,甚至选择铤而走险地绑架她?   可绑架她有什么用呢?   为了,叶霆?   宁潇满心的疑惑,偏偏她现在还不能走,因为她已经从其中一人的腰上“看”到了一把枪,车子又是行驶在高速公路上,骆姐他们还是昏迷着的,要是出了什么事情,进入现代位面,灵气被压缩的她一个顾不上可就糟了!   还是等车停下来再说吧!   也不知过了多久,颠簸的车子终于停了下来。   车门打开,一个熟悉的声音忽的就在她的耳边响了起来。   “快,将宁潇搬到我的车上来!”   “老板,其他人呢?”   “不用管,连车子一起丢在这里!”   萧文昊毫不在意地这么说道。   听到这里,宁潇决定远离了骆姐等人再发难,不曾想她人才刚上车,她的手机号码就响了起来。   一听到手机铃响,萧文昊伸手就滑开接通了。   真是,人蠢不能怪父母!   就凭叶霆的手段,你敢接手机,他就能立马确定你的位置!   宁潇觉得她甚至都不需要发难的了,也免得过分ooc,毕竟别人不清楚她本来是个什么样子,叶霆还能不知道吗?   好端端的一个软妹子,一下子变身武林高手,还干到了好几个带枪的社会青年,这不扯淡吗?   一旦被还债对象察觉到她ooc了,她这个位面也混不下了。   想到这里,宁潇安心地昏迷着。   然后耳朵就听到她的手机里直接就传来了叶霆焦急而疑惑的声音来,“宁潇,你现在在哪里?怎么好像没有回家?”   “她不会回家了,永远都不会回家了,想要你女人啊,我要你一个人带两千万来s省的南洼村,记住,要一个人!否则,我可不确保她的身上会缺点少点什么!”   使用了变声器的萧文昊咬牙切齿地这么说道。   “萧文昊,你到底要干什么?”   只一瞬,叶霆就识破了他的身份。   萧文昊:“……”   宁潇:“……”   要不是她现在还昏迷着,恐怕真的会大笑出声。   而被识破了身份的萧文昊还在死撑,“你在说什么玩意儿?喊你准备的钱你尽快准备好,给你三个小时的时间,否则……”   “不用三个小时了,前面高速路口转弯,我们现在就可以见面!钱我就不用准备了,反正你绑架宁潇也不会是跟我要钱!”   叶霆毫不犹豫地这么说道。   萧文昊:“……”   宁潇:“……噗。”   听到宁潇声音的萧文昊一脸惊愕地朝她看了过去。   “抱歉,抱歉,一时间实在是有些忍不住了,噗……哈哈哈哈……”   宁潇直接就笑出了声来。   而这边的萧文昊见遮掩也没用,热血上头之下,直接就将手中的变声器丢到了一旁,然后气急败坏地命令司机转弯。   果不其然,他的车才刚转下去,开了没多久,就看见叶霆独自一人斜靠在自己的车上,手中正捏着个手机,目光如电地朝他们看了过来。   见状,萧文昊连忙下了车。   一片空旷之下,一帮人与叶霆一个人互相对峙起来……   “宁潇呢?我要见宁潇!”   一看到萧文昊,站直了身体的叶霆便立马这么说道。   “想见宁潇啊,简单!”   萧文昊笑着朝他看了过来,伸手就丢给了他一根棒球棍。   “你不是最爱装瘸子吗?自己动手敲断你一条腿,我就让你见她!怎么样?很划算吧?” 第72章 大佬刚刚出狱(十八) 【二更】……   此时,说完这样一段话的原剧情男主萧文昊看上去已经跟一个面目可憎的反派没有任何的区别了,她一时间甚至都有些无法理解,这人到底怎么会沦落到这种地步的。   亦或者所谓的虐恋情深文男主向来都是这幅德行,毕竟在剧情里他也曾不止一次地囚禁强女干过女主钟筱雯,虐身虐心,只不过人家女主不报警不追究,最后还跟他he了,也就导致他的犯罪事实最终被掩盖了。理由就是她一个要什么没什么的平民百姓,怎么可能斗得过萧文昊这样有钱有势的人,报警恐怕也拿他没什么办法,最重要的是,她还有一些不堪入目的视频与照片握在他的手中,要是曝光了,她下辈子也不用做人了!   反正,女主钟筱雯的理由有一大把。   可归根结底,还是在于萧文昊有钱有势又长得帅,不然你换个秃顶啤酒肚,一嘴黄牙要钱没钱,要什么没什么的男人过来试试……   并不知道坐在车里的宁潇脑中正在思考着这些有的没的的萧文昊见自己将棒球棍猛地丢到男人的脚边,可他却盯着那根棒球棒半响都没动静,他克制不住地便大笑出声来,“哈哈哈哈……我就知道,嘴上说着什么多爱多爱宁潇,可实际上呢,当然是自己的腿重……”   萧文昊嘲讽的话都还没说完,紧接着叶霆便立马捡起了那根落在他身侧的棒球棒,掂量了下,眼中蓦地一狠,高高抡起,便一棍子就砸在了自己曾被人打断过的那条腿上,因为曾经断过一次的关系,他手上使得劲甚至都没多大,在场的众人便立马听见“喀嚓——”一声令人牙酸的断骨声,忽的就响了起来。   “唔……”   叶霆的动作太快,太利落,坐在车内的宁潇一时间甚至都没反应过来,他就已经完成了敲断腿这一成就了。   猝不及防之下,宁潇便只能将体内的几乎全部的灵气一股脑儿地全部抽出,缠绕上叶霆的右腿。   宁潇真的快要被他气死了!   这人到底是怎么回事?平时的心机算计,聪明才智在这种时候怎么就派不上用场了,就骗她来劲儿,他到底知不知道什么叫做虚与委蛇,什么叫做假意周旋!   她就不信这人明明都已经追踪到萧文昊的车了,顺手报个警的事情他不会做,还有之前用来撒玫瑰花的直升机呢,不晓得一起出动吗?他这边只要稍微拖延拖延,毕竟以萧文昊的脑子可能连他在拖延都看不出来,到时候等其他人一来,直接把萧文昊这几人团团包围住,什么事情不能解决!   明明解决的办法有那么一大把,她就不信他一条都想不出来,偏偏非要毫不犹豫地就敲断自己的腿。   一时间,宁潇气得甚至都有些怀疑这个人是不是有什么特别的爱好了,比如喜欢断腿什么的了!同时脑中也在阴谋论地想着这人是不是又在想着什么苦肉计,就想让她心疼!   可不得不说,这一次宁潇真的是错怪他了。   是,他是有千百种办法能跟萧文昊拖延周旋,他也的确早就抱紧,也喊陆成龙等人将那几架直升机全都开了过来,可他到现在都还没能看见宁潇一眼,他一刻也不能忍受,现在这种完全不知道已经失踪了整整一个小时的宁潇到底有没有遭遇什么事情,身上有没有哪里受了伤的情况,他迫切地,现在,立刻,马上就要见到宁潇。   不过就是暂时断了一条腿,又不是接不起来,腿上再疼也比不上他的心焦。   所以,思考了一瞬之后,叶霆毫不犹豫地选择打断自己的腿,毕竟对他来说,也不知道是他的痛觉并没有那么明显,还是曾在监狱里已经被打习惯了的缘故,他真觉得断了一条腿没什么大不了。   “这样,可以了吗?”   随意地丢掉了手中的棒球棒的叶霆,抬起一片惨白,甚至额头上还渗出了一层薄汗的脸颊,目不转睛地朝正前方的萧文昊看了过来。   这种好似狼一般的眼神,看得萧文昊的心头掠过一阵不安,可他话已经说出去了,特别此时的宁潇还正坐在车子里,能听到他们的一举一动,他实在无法食言而肥。   咬了咬牙,萧文昊就立马一抬手,车里头的那几人便立马将双手被绑,胶带封住嘴的宁潇给带了出来。   一看见这么一副打扮的宁潇,叶霆的眼睛便立即眯了眯。   “宁潇……”   他下意识地唤了她一声。   下一秒,那帮人就立马撕开了宁潇嘴上贴着的黑色胶带,因为贴的太久,这么骤然撕下,宁潇疼得倒吸了口冷气。   见状,叶霆眼中的冷色更甚了。   等这一阵微疼过去,宁潇便立马开了口,“我没事,你怎么样?叶霆,你怎么回事?他喊你敲断自己的腿,你就敲断自己的腿,我怎么不知道你什么时候这么听话了?他喊你去吃屎,你是不是也要去?”   可以说,宁潇这样气急败坏的语气令叶霆格外受用,男人的目光一下子就柔和了下来,“没事,不疼,一点也不疼,只要能看到你,就是两条腿都断了也没事。倒是你,手脚被绑了多久了,难不难受?”   “没事,他们绑得并没有太紧,不难受……”   见这两人当着自己的面,在这种情况下,还敢这么肆无忌惮地互相关系,秀恩爱。   萧文昊甚至都不知道自己的气是从哪里冒出来的,猛地从自己的腰上掏出了把枪,对天就“砰”的放了一枪,表情癫狂地大吼了声,“闭嘴!闭嘴!闭嘴!谁准你们说话的?啊?谁叫你们说话的?哈……”   他怪笑了声,宁潇便皱眉朝他看了过来,“萧文昊,你发什么神经?”   “你说我发什么神经?”   他往她这边走了两步,想都没想地就将枪口对准了宁潇的太阳穴,笑得得意,“说啊,你说我发地什么神经?”   随即他转头就看向了身后不远处的叶霆,“哎,你不是特牛逼吗?家里败了,自己坐牢了,出来还能挣下整个雷霆科技,还能将华娱打压得喘不过气来,甚至只是隐晦地暗示两句,便立马逼得我家那老头子赶紧选择弃卒保帅,第一时间就选择一脚踹开我,天天带着那私生子招摇过市,我说你听到了这个消息的时候,是不是挺得意啊?现在怎么不牛逼了?怎么就不继续牛逼了?”   “一报还一报,我为什么这么做你还不清楚原因吗?”   脸色依旧苍白的叶霆缓缓这么说道。   闻言,萧文昊眯了眯眼,许久才嗤笑了声,“这么说,当年发生的事情你都知道了,都知道是我做的了?呵,你在报复我?好,哈哈哈,很好,非常好……”   这么说着,男人竟然直接就打开了对着宁潇太阳穴的枪的保险,转头就面无表情地朝他看了过来。   “萧文昊!”   “哎,别动,千万别动,你要是随意的这么一动,我这手一动,宁潇的脑袋可就,砰,跟西瓜一样,到时候可就不好看了……”   闻言,宁潇转头就朝一盘的萧文昊看去,只见男人眼底深处不停跃动着一股奇异的兴奋的光芒。   看着就像是个变态!   宁潇抽了抽嘴角。   几乎同时,叶霆也停了下来,紧盯着萧文昊的眼睛,这才缓缓开口,“你之前不是一直都很喜欢宁潇吗?为什么……”   “是啊,我是喜欢她啊,现在也喜欢着呢?可能怎么办呢?我喜欢了她整整十二年,甚至在你入狱后,在她身旁陪了她整整四年。可那又怎么样呢?她的心啊,是冰块做的,捂不化的,我能怎么办呢?你才刚出来,她就毫不犹豫地直奔你的怀中,完全遗忘了我的存在不说,更完全否决了我对她这么多年的爱恋!不过只是包养了一个钟筱雯,她就完全不给我一点机会了,哈,现在那些豪门哪个不包养个女大学生,小明星什么的,否则出去之后谁不笑话你!不过逢场作戏罢了,她需要这么上纲上线吗?我不信你以后不会包,不过就是会比我谨慎一些罢了,呵……”   萧文昊一脸的嘲讽。   “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脏?”   “闭嘴!闭嘴!”一听叶霆这么说话,萧文昊整个人瞬间就癫狂了起来,随即随手就从口袋里掏出了把瑞士军刀就朝叶霆丢了过去,“行,哈哈,行,我脏,我脏!你干净,你情圣,这么情圣的叶大总裁不如当场给我们表演一个什么叫情深义重怎么样?哈哈哈,听说你可是计算机高手,从高中开始,编码就特别厉害,那么就让我们看看你到底能为宁潇付出到什么地步了……”   说到这里,他的眼睛一瞬间就亮了起来,随即直接就开了口,“一根手指头,我就将枪从宁潇的脑门上移开,五根手指头,我立刻给她松绑,要是十根手指头一起来,我不仅松绑,还无条件地把她还给你,目送你们离开,怎么样?这笔买卖很划算吧!算你们占便宜了,是不是?”   萧文昊兴奋的声音之中已经快要掩饰不住话里的恶意了。   “叶霆……”   宁潇刚这么唤了声,萧文昊便立马冲一旁站着看好戏的几人使了个眼色,这几人一接受到他的眼神,便赶忙用之前那胶带又将宁潇的嘴巴封上了。   “唔……”   宁潇没躲开,便只能瞪大眼睛看着叶霆边缓缓等下身,边低沉着声音开了口,“你说的是真的?是不是只要我切掉我十根手指头,你就会放我们离开!”   “唔唔!”   宁潇一下就急了,手指头切掉可不是小意思,她的灵气已经不太多了,到时候接不回去了,可就麻烦了,一时间,宁潇甚至有些想完全不管不顾地ooc了。   只是还没等她发难,下一秒她就立马看见叶霆的手隐晦地冲她做了个手势。   这手势……   宁潇的瞳孔微缩。   一旁的萧文昊却一点也没有察觉,继续戏谑道,“当然,我可是讲信用的,只要你切,我就会放!”   “好,我切。”   “唔唔!”   明明已经看懂了他的手势,可宁潇却还是象征性地挣扎了两声。   然后她便看着叶霆伸手就捡起了那柄刀,一下就将它拔了出来,抬起手就要朝自己的手指头上切去,却不想就在他抬手的一瞬间,也就在萧文昊等人俱都全神贯注,兴奋莫名地朝他看过来时,砰砰几声枪响。   “啊!”   几乎是瞬间,萧文昊的惨叫声就在她的耳边炸响了起来,手中的凶器瞬间落地。   随即叶霆便立马快步跑上前,一把就将宁潇拉扯到了自己的怀中。   而就在叶霆上前的瞬间,几人一侧的草丛里便立马小步跑上来了一群身穿一套迷彩服,端着枪的军人们。   刚刚萧文昊的手就是他们瞄准打穿的。   叶霆是面对他们的,几乎是第一眼就看到了这帮人,这才以举刀为提醒,让这些人一起动手。   “没事吧?宁潇……”   一将宁潇抱进怀中,他便立马撕开了她嘴上的胶带,刚想要给她松绑,却不想下一秒一下子就将她整个人都调转了过来,“小……”   心字他甚至都没说完,宁潇就已经听到了一声枪响,然后便感受到紧抱着她的叶霆忽的在她的耳边发出了一声闷哼,身子一沉,全部的重量便俱都压到了她的身上……   “去死,哈哈哈,去死,去死,去死……”   就在两人身后不远处的萧文昊还在这样不停地大喊着,左手握着他之前掉了的那把枪,还准备再扣动扳机,宁潇眼神一厉,他的枪便瞬间在他的手中炸开了花,惨叫一声,就昏迷了过去。   随后她一把就挣脱开了绑在身上的绳子,伸手就覆盖着了叶霆不停流血的伤口。   “没事的,没事的,萧文昊的枪法不准,叶霆没有伤到要害,她的灵气这么多,一定会没事的,肯定会没事的,没事……”   口中边不停地这么低喃着,宁潇的灵气边跟不要钱似的不断往他的体内输去。   下一秒,眼泪就从她的眼眶之中刷的一下就滚落了下来。   宁潇的眼睛瞪得大大的,似是努力想要将眼泪全都憋回去似的,手则不停地颤抖着,哆嗦着。   后来瞪眼实在憋不回去眼泪,她抬手就在自己的脸上抹了一把,一瞬间,脸上便血糊一片。   已经完全六神无主的宁潇并不知道此时的叶霆的脑中也正在遭受着天人之战。   不过一枪,他却好似一下子就附身到了多日前才刚刚出狱的自己身上,在一个他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地下停车库,看到了——   正在激吻的……   宁潇与萧文昊。 第73章 大佬刚刚出狱(十九) 【一更】……   只一眼,叶霆眼中便瞬间爆发出了勃然的杀气,他甚至都没那个心情去深究明明刚刚他和宁潇还在跟萧文昊作斗争,怎么转眼间,他就忽然来到了宁潇家楼下的地下停车场,甚至看到了宁潇与萧文昊这种人亲吻到了一起,可等他才刚走了两步,他才突然发觉了不对劲的地方。   为什么……   明明他就站在这里,可一侧的拐角处还站在一个眼神阴鸷深沉的……他。   那人站在角落里动也不动,黑沉沉的眼睛注视着坐在车内的宁潇与萧文昊两人,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他转身便悄无声息地离开了。   而就在他转身的刹那,车内的宁潇一把就推开了身旁的萧文昊,借口说晚上喝多了,她可能有些神志不清了,便立马将身上的西装脱下还给一脸怔然的男人,动作极快地推开车门,抬脚就快步往电梯口走去。   就在她转头的瞬间,刚好与叶霆打了个照面,可她偏偏像是什么都没看见似的,眼泪刷的一下就从眼眶之中掉落了下来。   见状,叶霆连忙跟了上去,然后就看着她几乎一进电梯,原先还只是无声的流泪,可能是因为没有其他人的存在,而瞬间变作嚎啕大哭了起来。   见她这样,叶霆下意识就想伸手去给她擦一擦眼泪,可是没用,他就像是抹幽魂似的,手竟直接穿透了她的脸颊,之后不管他怎么努力,甚至是大吼大叫,宁潇都只是在放声大哭着,完全察觉不到他的存在。   难道……他死了?   萧文昊的那一记冷枪,直接就结束了他的性命,所以他才是现在这种状态,可是不对啊!就算人在临死前能看到自己的过去,可为什么他所看到的过去却是被篡改的,他明明记得他出狱之后,候在了宁潇的地下停车场时,分明就没有看到正在激吻的宁潇与萧文昊,不仅如此,他还强吻了宁潇,直接逼走了萧文昊。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叶霆满心的不解,可再不解他一个幽魂也做不了什么,只能被逼着好好地继续看下去。   他看到,宁潇在回到家中之后,第一时间便从衣柜里找出了他大学曾穿过的白衬衫,紧紧抱住,哭着缓缓睡了过去;   他看到,第二日,装跛的自己便立马出现在了宁潇的门口,因为被她一样用了一百万打发,所以也同样提出了钱债肉偿的要求;   他看到,因为完全不清楚已经拥有了一整个雷通科技的宁潇一边与他纠缠不休,一边与萧文昊虚与委蛇;   他看到,在萧文昊的那个小情人心灰意冷要离开,宁潇即将与他有发展的时候,他不甘怨恨之下,竟直接就操刀将宁潇隐藏的所有的过去一时间全都暴露了出来;   他看到,他还没等到宁潇前来求他,好直接暴露他的身份,从而彻底将宁潇囚禁,再也无法离开他的身边,她就跟萧文昊的小情人一起被绑架了;   他看到,因为绑架的那人是萧文昊的仇人,在他开口选择了宁潇之后,出尔反尔就要宁潇的命,而他想都没想地上前就给她挡了这连发的五枪,一枪正中心脏,活是活不下来了;   他看到,躺倒在宁潇怀中浑身是血的自己,正因为知道他活不下来,又因为满心的怨恨与不甘心,直接就冲宁潇丢下了一句话,说是不管是生是死,都要她一辈子不安心,永远记得他,永远忘不了他……   他看到,之后的宁潇竟然真的因为这么一句话而彻底被禁锢了整个下半生。   永远独来独往,除了演戏之外,好像完全都不会笑了一样,在自己妹妹面前还好,其余时间,就好似一具没了灵魂的空壳子似的,最常做的事情就是独自一人待在黑漆漆的房间里,目不转睛地看着天花板,往往一看就是一夜。   别人对她示好,她除了拒绝就是拒绝,倒是不忘他每年的生祭死祭,一到了那天,就会起了大早,将自己打扮得漂漂亮亮,做好饭菜,在他墓前一坐就是一整天。   而等他们的妹妹宁乔没等到她的肾源离开人世之后,她甚至连戏都不演了,因为彻底没了赚钱的动力,从此以后她活着,好似除了给他还有她妹妹、母亲扫墓之外,就再也没有别的事情了。   若说一开始他看到这样即便他死了,宁潇也一直一直记着他的情形,叶霆还会觉得开心满足。   可随着时间的变化,他开始暴躁烦躁,歇斯底里,他甚至不止一次地在宁潇的耳边大喊大叫着,让她不要再记挂着他了,他已经死了,死了很久很久了,请她好好地找一个她喜欢,也喜欢她的好男人好好地过自己的日子去。   比如那个前不久才跟她告白的姓刘的影帝,他都已经调查过了,除了抽烟之外,真的就没有其他不良的嗜好了,甚至还非常喜欢她,她完全可以接受他的爱,跟他结婚,再趁着年轻,一起生个宝宝,她很喜欢小孩子的,他知道……   可是他没日没夜地这么喊着,宁潇却连一句话都听不到,不仅如此,她还温和地拒绝了那位影帝,说她其实早就已经结婚了,丈夫姓叶名霆,所以真的很抱歉。   哪有结婚,他们哪有结婚?   叶霆的眼睛干涩的厉害,却偏偏流不出一滴眼泪来。   魂魄是没有眼泪的。   他就是想流也流不出来!   歇斯底里过后,他便成功地进入到了一个新的状态。   他开始哀求,每天每天,坚持不懈地在宁潇的耳边哀求着,期待着有哪一天会发生什么奇迹,说不定宁潇会听到他哀求的话,从而选择放下他,重新开始新的人生。   可是没有,奇迹这种事情根本就不可能发生!   她明明是他最心爱的姑娘啊!为什么,他为什么要把她逼成这个样子?为什么他死之前非要说上那么一句话,彻底禁锢了她的下半生?为什么明知道她是个什么样的人,却还是因为那五年分别的时光而一直怨恨,一直放不下,甚至欺骗戏弄她,为什么……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现在他不要了,他后悔了,真的后悔了,什么也不要了!   只期冀着宁潇能得到幸福就好,即便给予她幸福的那人并不是自己也好。   只希望她能一直幸福!   “不要,不要……宁潇……不要……”   看着已经做好手术,躺在病床上,甚至已经被灵气差不多已经治疗好胸口和腿上伤势的叶霆已经昏迷了整整三天了,至今还未苏醒就不睡了,整个人都像是陷入了一场怎么也醒不来的噩梦似的,时不时就会皱紧眉头,有时甚至还未流出泪来,现在更是一下子就喊出了声来。   这三天一直都坐在他的病床旁,寸步不离的宁潇刚眯了一会儿,就一下子被叶霆的喊声惊醒了过来,一听到叶霆呼唤着她的名字,她赶忙就伸手一下就握住了他的手掌。   “我在这里,我在这里,叶霆你怎么样?叶霆……”   见喊着他丝毫没有清醒过来的意思,宁潇伸手就按了一旁的床铃,焦急地开了口,“护士,护士,病人现在有反应了!”   一听到宁潇的呼唤,很快护士站的护士们并好几个医生便立马急匆匆地赶了过来。   因为要检查,宁潇先从离开了病房,在门外就焦急地等待了起来。   也不知过了多久,她这才看到一个小护士一脸惊喜地打开房门走了出来,“宁小姐,恭喜你,叶霆先生苏醒过来了!”   一听到这样的话,宁潇的眼睛瞬间一亮,忙不迭地就朝房间里跑去,抬头,便看见坐在病床上醒着的叶霆,正在被医生用听筒听着胸口。   “叶霆!”   宁潇惊喜地呼唤了他一声。   闻言,男人转头就朝她看了过来,然后就朝她露出了个柔和的笑来。   “宁潇……”   “医生,怎么样?他的身体恢复的怎么样?会留下什么后遗症吗?”听到了叶霆的声音,宁潇便立马转头就朝一旁的医生问道。   听见宁潇的询问,医生伸手就将自己耳朵上的听筒给取了下来,然后就露出了个不可思议的表情来,“叶霆先生的恢复速度简直令人难以置信,他的伤势要不是我亲眼所见,简直不敢相信竟然已经恢复成这样了,真的是个奇迹。宁小姐放心,以叶霆先生的恢复速度,应该要不了多久就能离开医院了,至于后遗症,还需要看他彻底恢复之后,我们再给他进行一套系列的检查才能够确定,但我觉得,以叶霆先生的身体素质应该不会留下什么后遗症才是!”   “谢谢医生,真的非常感谢,谢谢医生!”   “不用客气,宁小姐,这本就是我们的分内之事。不过即便是这样,叶霆先生现在也不宜剧烈运动,最好再卧床两日,观察一下情况才好。”   “好的,我知道,一定盯着他好好休息的。”宁潇连忙这么说道。   随后,她便将医生和护士们一起送到了门口,这才又走回到叶霆的身边,拿起一个苹果削起皮来,就笑眯眯地说道,“听到了没有,你还需好好卧床休息,不过我看你也在床上躺了整整三天了,一会太阳要是不错,我就先推你下楼好好晒晒太阳怎么样?”   闻言,叶霆并没有回复她,宁潇也不在意,就开始跟他说起萧文昊的下场来,两只手差不多算是废了,人现在进了收留所,大概要到年后才能判。   “我问过律师了,就他这样的,十有八`九就是个无期,而华娱那边的,萧文昊的父亲一听说他要判无期,转头就跟他妈离婚了,娶了外头给他生了私生子的小三不说,还天天将私生子带在自己的身边,手把手地教他华娱的相关事宜,可老邱说,华娱根本就是从根子上就已经烂了,现在名声又这么抽,怕是救不活了,顶多苟延残喘一两年,就会彻底消失!”   说到这里,宁潇伸手就将手中削好皮的苹果递到了叶霆的面前。   男人看了好久,才缓缓伸手接了过来。   “那你呢?”   “我?托你的福,整个华娱就我一个清清白白,好似一朵出淤泥而不染的白莲花,所以我准备直接将骆姐还有苏珊这几个人带出来,公司里还有几个艺人人品也是不错的,我准备一起挖过来,自己开工作室!”   宁潇信心满满。   “是吗?这很好……”   叶霆轻咬了口苹果。   看着这样的他,宁潇总觉得好像有哪里不对劲似的,伸手刚要去摸他的额头,不曾想叶霆一下子就避了开来。   宁潇的手僵在原地,整个房间瞬间就安静了下来。   见状,叶霆却像是什么都没察觉到一样,依旧认真地吃着自己的苹果。   看他这样,宁潇缓缓放下了手,起身就准备往外走去,“你昏迷了整整三天,什么都没吃,肯定饿坏了,我先下楼去医院的食堂给你打份粥来好了,看我,怎么还给你削起苹果来了,苹果别吃了,我打好粥来,你多喝点!”   说着,宁潇转身就要出门。   就在她的手摸上门把手的一瞬间,叶霆略显嘶哑的声音就在她的身后响了起来,“宁潇……我想过了,我觉得你之前跟我说的话是对的。我可能……真的不知道怎么去爱一个人,出狱之后,对你除了爱,也还包含这其他的东西,手段也都过分的厉害,欺骗、耍心机、玩手段等等,如果之前伤害到了你,我跟你道歉,希望你能够原谅我。以后……”   “我跟你保证我不会再对你使这样的手段了,希望你不会在困扰,也不要再烦我了。”   “我们以后,好好地做好朋友吧!好吗?”   闻言,宁潇蓦地转过头来。   窗外清晨的阳光,撒在男人大病初愈的还略微有些苍白的脸上,显得那么的单薄,瘦削。 第74章 大佬刚刚出狱(二十) 【二更】……   两人也不知对视了多久,宁潇忽的轻笑出声。   一片雪白的病房里,因为低头微笑的缘故,她额角的一缕发丝一下子就垂落了下来。即便已经照顾了叶霆整整三天,宁潇也没有憔悴的太难看,此时笑起来反倒有种虚弱的楚楚动人的美。   不过一眼,叶霆便听到自己的心脏快速地跳动了起来,一下一下又一下,不比梦中的宁潇的死气沉沉,行尸走肉,此时的宁潇是生动的,鲜活的,会笑的。   只这一点,他打从心底深处里生出一股说不出的感激来,因为看向宁潇的眼神也愈发的专注专心。   也是这个时候,病房门口的宁潇这才终于笑完了,径直朝叶霆看了过来。   “朋友?你确定?”   他……确定,当然确定。   在他还不知道自己的病态偏执什么时候好的情况下,过分偏执的他好似一柄锋利的刀刃,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刺伤他最心爱的姑娘,看清楚了上辈子他们俩那样惨烈的下场,他怎么可能不害怕?在他还未完全学会怎么控制自己那些过分激烈极端的情绪的情况下,离开宁潇,与她成为好朋友,才是他最应该做的事情。   从来,他都是最想要宁潇幸福的人,比谁过得都幸福!   天晓得他有多希望那个给她幸福的人就是他,可是根据他亲眼所见的两人的上辈子,还有这一世,他所做的种种,他真的怕了,也真的对自己没信心,他总害怕,这样尖锐偏执的自己,若是一不小心再次伤害到了宁潇,他们真的连重来一次,宁潇连这样笑的可能都被一起粉碎湮灭。   是的,他怕了……   即便在他努力学着控制自己所有情绪的过程之中,宁潇……另有所爱,但只要那人的人品真的好,宁潇也是真的喜欢,他会努力学着……祝福!   更何况,在现在这种他为她挡了枪的情况下,开口让她跟他在一起,他算什么人了……   他会给予宁潇最充足的时间空间,让她好好地思考下,到底想要选择什么样的生活,又还愿不愿意……跟他在一起……   想到这里,叶霆的心头瞬间揪成了一团,他强行压抑着自己这样难以忍受的情绪,目不转睛地朝宁潇看了去。   此时,看清叶霆眼底一片认真的宁潇终于不再笑了,心头对于叶霆瞎折腾的气愤促使她当场就毫不犹豫地说道,“好,你说的,好朋友,别反悔!”   这么一说完,宁潇一把拉开面前的病房房门,她就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徒留叶霆独自一人怔怔地看着宁潇“砰”的一声合上的房门,不知过了多久,干涩的有些过分的男人的眼眶慢慢红了一片,他连忙抬起头来,硬是将那已经快要溢出眼眶的眼泪倒流了回去,这才转头看向身侧被晨风吹起又落下的米色窗帘。   也不知看了多久,房门忽的被人从外头拧了开来。   一开始,叶霆并没有回过头来的意思,因为在他看来,那样气呼呼离开的宁潇应该会有好几天都不会理他了。   直到一阵他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味道传进他的鼻腔里头,叶霆这才猛地转过头来,因为转头转得太急,脖子甚至还发出了咔的一声脆响,听得人就是一阵牙酸。   叶霆表情怔怔地看着面无表情给他忙碌着拉开脚旁的就餐桌,然后动手就将他的床头缓缓调高,让他能够靠的更舒服,随后就将一旁小桌上的一个塑料袋就在放在了就餐桌上,有条不紊地解开,也打开了菜粥的包装盒,甚至还掰开了一次性竹筷,并一把黑色的塑料勺,就朝他递了过来。   可这个时候叶霆还在看着她发呆,宁潇便将手里的筷子和勺子又往前递了递,叶霆依旧傻愣愣的。   这副模样搞得宁潇就不雅观地朝天翻了个白眼,“吃啊,不是说还是朋友吗?朋友的话,你住院了,我给你打份粥,应该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吧?还吃不吃了?”   闻言,叶霆连忙接过宁潇手中的筷子和勺子,就开始大口大口地吃了起来。   “你刚刚大病初愈,我问过医生了,现在很多东西都不能吃,暂时只能喝粥,就先委屈一点了……”   看他这样子,宁潇轻轻呼了口气,这才又补上了一句,“慢点吃,没人跟你抢。真的要跟我做和朋友吗?”   说一遍一句足够他心痛如绞的了,他实在是没有勇气再去重复一遍,所以叶霆没有回答。   一旁的宁潇却直接就开始期待起之后的生活来,“其实吧,我刚开始是有些生气的,可后来转念一想,我们两个做情侣总是会遇到不好的事情,比如五年前你的入狱,五年后又惹来了萧文昊这么个疯子,我们两个可能是八字不合,合则灾,分则旺。哎,你有没有注意,那五年你虽然入狱了,可我们俩的事业却那叫一个风生水起啊,这说明什么,这说明我的猜测是对的啊!我们俩就应该分开,你说是不是!”   被宁潇怎么一段话说的差点没呕出一口老血来的叶霆除了点头,还能做些什么事情呢……   因为心情太过糟糕,叶霆甚至觉得这些吃进嘴里的粥都好似在吃沙子似的,咽下去的时候喉咙被刮得生疼。   “行吧,那我们就一起好好做朋友吧!”宁潇兴冲冲地就下了这么个决定,随即像是突然响起了什么似的,“哦,既然我们已经决定做回朋友了,那找个时间让雷霆科技官微跟我工作室的微博一起发个官宣一下吧,毕竟你也知道的,因为你之前的那些骚操作,现在网上我们两个的cp粉多的怕人,还都特真情实感,这要是我或者你以后被人拍到和异性有在一起的趋向,恐怕都能被这帮人给搅和黄了,所以早一点说清楚才好,你说是不是?”   听到这里,叶霆觉得自己喉间的腥甜味更重了。   想不到这才过去多久,宁潇就迅速接受了两人已经成了好朋友的事情,甚至都开始考虑自己下一任的关系了,为了那莫须有的下一任,她甚至直接就开口说要跟大众官宣他们两人其实根本就只是好朋友的关系。   即便叶霆早已经做好充分的准备来祝福她,可还是觉得心里哽的不行,一时间,甚至连这原本香甜的粥都有些吃不下了。   可一旁的宁潇却像是一点也没察觉到他的异样似的,突然就叫了声,“哎别别别……‘   听到这里,叶霆的眼睛才微微一亮。   只是还没待他亮太久,宁潇便已经兴高采烈地说了起来,“别再找个时间这么麻烦了,我也没那么多的时间在这种事情上耗,这都什么时候了,要不了多久我就要进李导的组去拍《荒岛·无人生还》了,到时候恐怕连摸手机的时间都没有了。择日不如撞日,干脆就今天吧,我知道的,你电脑和手机都玩得很溜,干脆先打个电话给老邱交给底,然后直接黑进雷霆科技官微里头,现在宣布吧?喏,老邱的电话我都拨通了,快接快接……”   怔楞地看着宁潇笑靥如花地将显示正在通话中的手机直接就塞进了他的手中,叶霆是真的感觉现在的他恐怕一张口,就能直接呕出一口血来。   因为已经听到了电话另一头老邱的声音,叶霆真的想不接都不行了。   手指微微有些颤抖地将手机贴上了自己的耳朵,叶霆便哑着嗓子开了口,“老邱,嗯,是我。我打电话过来主要是……”   “……是想提前跟你交个底。”   “哈哈哈哈,交底?什么底啊?总不会是你要跟你家小公主宁潇要分手了吧?哈哈哈哈……”   老邱瘦瘦弱弱的,嗓门却特别大,这么大的声音隔着手机连宁潇都听清楚了。   她笑意盈盈地看着叶霆略显苍白的侧脸。   “嗯……”   许久,叶霆才轻嗯了声。   “什么?”   “我说,是的,我跟宁潇要分手了,所以提前跟你交个底,不,应该说不是分手,而是重新退回到好朋友的位置。”   “什么!!!你在扯什么淡,还好朋友,男女之间有……”   老邱后面的话都还没说完,叶霆便啪的一下就挂了电话。   “怎么样?跟老邱交好底了吗?他到时候应该会找人控制网上的风向对吗?那真是太好了。喏,我手机就在这里,你干脆就用我的手机黑进雷霆科技的官微吧,谁叫你自己没微博呢?你先发,你发完了,我再转发,怎么样?”   宁潇继续这么指挥道。   而此时如同被赶鸭子上架的叶霆无奈之下也只能在宁潇的注目之下,以生平最缓慢的速度侵入了雷霆科技的官微,他从未如此恨过自己的黑客技术这样的高超,可他的话已经放出去了……   之后的过程,叶霆完全是浑浑噩噩地发完了微博,宣告两人只是朋友关系,绝没有任何的暧昧,见状,宁潇接过手机,便登入自己的账户开始转发。   两人不过动动手指头,就瞬间在网上掀起了一场飓风,动静甚至比之前华娱总裁萧文昊入狱还要来得激烈。   一发完微博,宁潇便立马站起身来,如同一个拔x无情的渣男,径直就朝房门外走去,“如果没有什么其他的事情,我就先回去了啊,明天还有通告,都是之前华娱给我接下的,已经在你这里浪费整整三天了,接下来的时间我必须得去努力上完这些通告,可你看我现在的脸啊,现在时间不早了,我之前打粥的时候已经通知过你那个名叫陆成龙的兄弟了,他一会就回来看你的,我就先去做个保养spa了,过几天你出院的时候,我看我有没有时间,有时间就过来接你啊,我的,好朋友!拜~”   这么一说完,宁潇拉开门,头也不回地就离开了病房。   速度快得叶霆甚至连反应的时间都没有,宁潇就已经没了踪影了。   因为伤势还没好透,他急忙忙地扶着墙就来到了窗旁,等了没一会,便看见了宁潇的背影,可能是因为心情很好的缘故,女人还孩子气地一路小步跳到了早就等在医院门口的一辆保姆车前,上去了。   是的,他想要宁潇开心,真的想她开心,可看她这样的开心,不知道为什么,他心头堵得不知道说什么才好了,最后便只能眼巴巴地看着宁潇上了的那辆的保姆车逐渐远去,直至再也看不见踪影,他才肯缓缓收回视线,一脸颓然地坐倒在床上。   而此时,保姆车里,骆姐等人不可置信地大吼了声,“什么?朋友?他都愿意给你挡枪,愿意为你去死了,你们还只是朋友?“   骆姐、苏珊一脸的“你他妈逗我呢”的表情朝宁潇看了过来。   “朋友是他说的,可不是我说的,他要做朋友是吗?那就让他做个够好了。”   宁潇轻笑了声。   明明是甜美至极的笑容,却硬生生让骆姐他们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   总觉得有人要倒霉了,谁?反正不会是他们就是了!   之后的一段时间,叶霆发觉宁潇嘴上说的好听,可直到他出院他都没再能看到她一眼,倒是在电视和手机上能经常看到她的出现,而只要她一出现,记者朋友们便一窝蜂地全都朝她涌去,问的问题也都是千篇一律的,都是问她和他怎么突然出声明是好朋友,是不是感情出了什么问题?出什么问题了?还能不能和好?   对此,宁潇的回答永远都是没有,没问题,没闹翻问什么和好啊,他们就是好朋友啊,很好很好的好朋友,而几乎每听到好朋友三个字,叶霆就恨不得当场呕出血来。   可无奈,话是他亲口说的,宁潇也不过只是答应了他的要求。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不管他听到这些话的时候有多痛苦,也不过都只是自作自受吧!   等出院之后,叶霆才了解到,原来早在他出院的当天,宁潇就已经应李导的要求进了他的封闭剧组开始拍起他的新电影来了,可他却什么都不知道。   直到晚上快十二点的时候,他才收到了宁潇发来的图片与微信,说是不能去接他出院非常抱歉,因为她人已经在剧组里了,今天第一天进组不好迟到。   这些都不是重点,重点在宁潇发给他的几张照片上。   上头有一个他根本完全没有预料的人在上面,甚至还将手不着痕迹地搭在了宁潇的椅背上,远远看去,就像是将她整个人都搂在了怀中似的。   而这人他本来应该是不认识的,可像个幽魂一样跟在宁潇身后一辈子,直到她死去的经历让他一眼就认出了这人到底是谁来了。   上一世他死后,那个曾向宁潇告白的姓刘的影帝,刘文城。   不仅仅是他,站在宁潇右侧,那个染了一头银白头发,一脸桀骜的男人好像也是后来跟宁潇告过白的歌坛小天王,只不过他还年轻,还没个定性的,所以告白了几次之后,见宁潇不理会他之后,他又调转了目标,据说这一位今年才不过19,刚刚成年,是个不折不扣的姐控,就喜欢年纪比他大的,宁潇刚好比他大。他的名字,他也记得,温飞星。名字与他的人一样嚣张桀骜!   只不过这张照片上小狼狗一样的少年,可能是因为跟宁潇靠得比较近的缘故,脸上微微有些泛红,眼神还假装不在意地落在了宁潇的身上,一看就知道他肯定是在不怀好意!   想到这里,叶霆的眼睛一下就瞪圆了。   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他的手机已经拨通了李导的电话了,很快男人醉醺醺的一声喂就传来了。   “哈哈哈,你问刘文城与温飞星啊,哈哈,他们的角色是我早就定好的了,在宁潇之前就定好了,嗝……哈哈我还要喝,没醉,我怎么可能醉了呢,我没醉没醉……“   后面就算是李导的醉话了,叶霆心烦意乱地挂了电话。   随后匆匆忙忙地就想要收拾行李,待他差不多已经将行李都收拾好了,他又颓然地在地板上坐了下来,他到底在干什么?   说好要做朋友的是他,说好要会祝宁潇幸福的也是他,都是他,现在他还这么兴冲冲地赶过去是要干什么?搅和宁潇的桃花吗?   别说这两人经过他上一辈子的观察,在娱乐圈里,都属于洁身自好的那一类人,十分适合宁潇,就说他现在是个什么身份,又有什么资格去阻碍宁潇的幸福?   很快,他便将自己的头发挠成了一团,怔怔地看着自己已经收拾好的行李箱,许久才缓缓站了起来,将其又收回到了衣柜的最深处,深吸了口气,努力克制住了自己的冲动。 第75章 大佬刚刚出狱(完) 结束。   而这样的克制,才刚过一晚上,在第二天收到宁潇的一则微信时,便彻底崩溃。   【宁潇:哎,好朋友,好朋友,我好苦恼啊!我现在才知道人太完美优秀也是一种罪过,才刚进剧组,我就已经收到了两位男士的表白,他们都说已经暗恋我好久了,现在知道我是单身,才敢过来跟我表白,幸好他们在电影里都与我有感情线,不然李导可是要发火了。哎哎,好朋友,你说我选谁好呢?一个是刚刚拿了影帝的刘文城[照片],眼睛是不是很迷人?影迷们都说他的眼睛最多情深邃,就像是会说故事。一个是娱乐圈的新晋唱作小天王温飞星[照片],你别看他年纪好像还不大的样子,已经创作了上百首传唱度极佳的歌曲了,听说李导这次新电影的片头片尾包括插曲全被他一手包圆了呢?好厉害啊,你说我选谁好呢?】   看着宁潇的短信,叶霆只觉得那些个他全都认识的字一瞬间化作了一柄柄飞刀,没一会就将他的心捅的鲜血淋漓,叫他连痛都有些呼不出来了,脸上一片惨白,手指放在手机上,却迟迟都按不下一个按键,直到——   【宁潇:哎呀,不跟你说这些了,我要去拍戏了,下回聊。】   看见宁潇的这么一句话,叶霆才终于寻回了自己的呼吸,随后就像是脱了水的鱼,大口大口地呼吸起来。   而这才只是开始,之后每隔一段时间他就能收到宁潇“苦恼”的微信。   他从来没敢回一下,可宁潇好似也一点也不在意似的,只不断诉说着,今天刘文城为她亲手下厨做饭,明天温飞星又在月光之下给她写了一首歌,还当场弹唱了出来,如此等等。   当然这些都是真的,因为连老邱都已经从他的好友李导的口中听说了宁潇在剧组里格外的受欢迎,光明着追的就有两个,偏偏这两个还是万里挑一的,平时就爱为了宁潇明刀暗箭,整个剧组好不热闹。   而此时,正对着视频学着做菜的叶霆,听到了这么一段话之后,连手被滚烫的锅沿烫到了,都一无所知,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手背早已一片殷红。   他麻木地将手放在了水龙头下不断用冷水冲着,可即便这么,手背还是很快就起了一溜的水泡,疼痛钻心,使得他整晚都坐在沙发上,连动都没有动过,更别说去医院了,要不是陆成龙来得及时,发觉了他手背上一片狰狞,当即就扯着他去了医院,让医生上药包扎了,还不知道他会任由这伤毁他的手毁成什么样了呢。   “哎,我说老大你是怎么回事啊?你的手有多宝贵,你到底清不清楚啊?啊?你就这么任由它破了烂掉也不上药,你怎么回事?你原本不是这么婆婆妈妈的人啊,叶霆,那是个不管遇到什么事情,不服就干的主儿,现在为了一个女人……你喜欢就去追啊,咱不耍那些手段了,咱正大光明地追,就是喜欢,就是爱,就想跟她在一起,用尽手段去追,赢了抱得美人归,输了咱也不亏,至少努力过了,你在家自我虐待这叫什么事啊?不服就干,这不是老大你教我的吗?”   陆成龙大大咧咧地这么说道。   听到这里,叶霆的眼中这才忽的燃起了一簇火苗,转头看向了身旁黑黑壮壮的男人,还没开口。   口袋里的手机就又震动了下。   这么多天养成的条件反射,使得他立马就从口袋里将手机一把掏了出来,便见——   【宁潇:今天我戏份少,我才有空发现好朋友你有点过分啊,这些天我一直喋喋不休地跟你发微信发照片,你连回都没回过我啊,你到底还来不来看我拍戏了啊,明天我可就要杀青了![小孩生气叉腰.jpg]】   看见这样的微信,叶霆眼中的火苗更旺了。   “阿龙……”   他刚哑着嗓子开了口。   “收到,定最快去a岛的机票是吧?已经再定,老五那边我也已经通知他了,他会立马带着你的行李箱赶来机场,到时候我们直接登记!”   叶霆的话都还没说完,陆成龙就朝他做了个OK的手势。   “搞定,下一班去往a岛的飞机,两个小时后出发!”   “谢了!”   叶霆整张脸上都露出勃然的生机来,随后猛地一踩油门,将车原地一个漂移,就直奔机场而去。   因为车子开得太快,一路上都是陆成龙的鬼吼鬼叫,等到了机场,黑壮男人的嗓子都喊劈了!   “回来给你带礼物!”   叶霆只留下这么一句话,便下了车直奔机场里面而去。   “什么礼物,给我带个嫂子回来就行了!”   将头从车窗探出来,陆成龙大吼了声。   听到这么句话,叶霆回头就冲他露出了张灿烂的笑脸,人便加快了步伐,很快就消失在了人群之中,等到找到了早早就等在机场里的陈五,他便立马从他的手中接过了行李箱,就开始登记去了。   几乎同时,猜测着自己这条微信也极有可能泥牛入海,毫无回应的宁潇,暗自咒骂了声,刚想将手机丢到一旁不管,熟料下一秒,手机一震,下一秒一条微信就跳进了她的视线之中。   【好朋友:[照片]上飞机了,五个小时之后到a岛,现在要关机了,等我。】   看到这么一条微信,明明是想要翻白眼的,宁潇却还是有些忍不住地露出了个笑来。   还等你呢?等你,我的孩子都能打酱油了!哼哼!   宁潇伸手就在男人的微信头像上狠戳了下。   “宁潇就位!”   “好的!”   一听到导演喊她了,宁潇连忙将手机丢回到一旁的苏珊怀里,应了一声就小跑过去了。   差不多到傍晚的时候,叶霆才终于踩在了a岛的地面上。   几乎同时,宁潇他们因为拍摄顺利的缘故,早早就收了摊,去往岛上的一家露天烧烤去聚餐去了。   于是等叶霆几经周转才找到这家露天餐厅的时候,一帮人早就吃的差不多了,只剩下刘文城与温飞星两人刚准备拼酒。   只因为他们刚刚打下赌,说是男人的战斗就用男人的方式解决,谁今天喝趴下,谁就彻底退出对宁潇的竞争,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一听到这样的赌约,叶霆当即就放下了自己的行李箱,脱去了自己的西装外套,轻轻拨开层层叠叠围着的人就走了进来。   “不好意思,请问,能加我一个吗?”   一听到这样的声音,几乎所有围观的人都不约而同地俱都朝声源处看了过来,待看清楚来人的模样,在场不管是认识他还是不认识他的人几乎全都发出一声惊呼来。   不认识的人只会觉得这到底又是哪里冒出来的一位大佬,看着模样丝毫不逊于眼前这两位啊,到底是哪位天仙,竟然引得这样三个男人争夺?   而认识的人都惊呼声只会更大,毕竟宁潇与叶霆绯闻闹得轰轰烈烈的时候,整个国内那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他们只是奇怪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而一见叶霆,刘文城与温飞星的脸色瞬间就黑沉了下来。   倒是一直坐在一旁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宁潇微微挑了挑眉。   毕竟刘、温这两人可是在追她的第一天她就已经将话说个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了,可他们还非追,那她可就不管了,反正她没做一点暧昧的让他们误会的事情,正常的追求什么的她也管不了。   可说给叶霆的时候那可就是另一幅口吻了,哈哈,看来还挺管用,这不,一下子就将他整个人给逼了过来,也顾不上什么好朋友不好朋友的事情了。   三人就位。   若说之前,刘、温两人还是敌人的话,可现在面对着一个劲敌叶霆,他们立马一起将枪头调转,虎视眈眈地紧盯着他起来。   随即三人一言不发地就开始喝起酒来,a岛特产的葡萄酒,度数不高,后劲却大。   三个人就这么你一杯我一杯,有条不紊地喝了起来。   因为年纪小,温飞星是第一个喝得摇摇欲坠的人,叶霆也因为喝酒不多的关系是第二个,唯有刘文城这么个酒桌常客,喝得那叫一个淡定自若,老神在在。   见再这么喝下去,恐怕是真的要伤身了,宁潇当即就站了出来,见温飞星哆嗦着手,就要将下一杯酒往嘴里倒去,她伸手就拦住了他。   “够了……”   可温飞星却丝毫不领她的好意,换了只手还想喝,宁潇这才低喝了声,“够了!”   “你们说打赌是你们说,我什么时候同意你们的赌约了?少自说自话了。更何况你们赌的只是竞争不竞争的事情,赌注太小了,不如听一下我的赌约?”   宁潇诱惑性地开了口。   一下子就使得温飞星停下手,转头就朝她看了过来,坐在桌旁的叶霆与刘文城也俱都朝她看了过来。   见状,宁潇这才往后退了一步,指着外头的一条岛内小湖,然后另一只手直接从自己的口袋里就掏出了一条海豚形状的银质项链来,“喏,看到这条项链了没?我的赌约就是……”   话才说到一般,她直接一把就将那项链丢到了身后的小湖里,漆黑的晚上,大家甚至都没能看到她丢的是什么地方,宁潇这才又开了口,“给你们24个小时,第一个将那条手链捡回来,给我带上,我就是他的女朋友,怎么样?”   宁潇话音刚落,笑容甚至还未完全绽放在脸上,一道身影便迅速从她身边掠过,一个猛子就扎进了湖里。   宁潇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猛地转身,这才发现那人已经深深地潜了下去。   要知道,现在a岛可已经入冬了,室外的温度差不多已经接近零度……   刚刚过去那人身上的味道还萦绕在她的耳边,她甚至都不用回头确认就已经知道那跳下水的傻子到底是谁!   “叶霆,你干什么?”宁潇两步就跑到了湖边,大吼了起来,“我不是说了在24个小时之内吗?你在干什么?谁让你现在就往下跳了?你知不知道现在湖中的温度到底是多少度?你赶紧给我上来!”   而此时还完全没有反应过来的温飞星与刘文城则直接就被男人这样迅疾的操作而惊呆了,说跳湖就跳湖啊,他们可都还在思考明天是不是要喊岛上的专业人员来打捞,这么黑的天,这么冷的天,他靠自己能捞到什么呀,不是傻子吗?   而他们口中的傻子很快上来换了个气之后就又潜了下去。   宁潇在岸上急得眼睛都红了,“你上来,你到底上不上来?叶霆!”   见男人还在换气下潜,宁潇气得直接就跺了下脚,闭眼大吼了声,“好了,没丢,没丢,我没丢,项链还在我的手中,在我这里,叶霆,你上来,项链不在水里,你找不到的,上来吧!”   听到宁潇的这么一句话,男人下潜的动作这才停歇了下来,随后转头就朝她看了过来,慢慢慢慢就游到了她的脚边,冻得发白的脸直接就抬头朝宁潇看了过来,然后傻笑着就朝宁潇抬起手,向上摊开了自己的手掌,只见上头正躺着一块晶晶发亮的石头,一片漆黑之中,光芒就愈发的璀璨耀眼了起来。   “没……没找到项链……原来……原来是你没丢……但我……我……我找到了这个……”   叶霆哆哆嗦嗦地这么说道。   “不知道……不知道你喜不喜欢……如果喜欢的……的话……我可以……可以……不需要你做我的女朋友,只要……只要三……三个月……再给我一个……一个机会……一个重新来过……重新交往三个月的……的……机会好吗?我只需……只需要三个……三个月……可以吗?宁……宁潇……”   尽管人冻得连牙齿都开始上下磕个不停了起来,可叶霆却还是努力朝宁潇挤出一个真诚认真的微笑来。   “这一次……我一定……一定会好好……好好珍惜……可以吗?宁……”   后面的话他甚至都没说完,一个滚烫的吻便立马贴上了他冰冷的唇。   叶霆猛地瞪大眼,下一秒,宁潇的舌尖就已经探了过来。   在他们身后,刘、温两人互相看了一眼,随后俱都露出了一抹苦笑来。   唉,败了!   不过也算是败得心悦诚服了,这种天气,跳下去,他们可能真的要考虑一段时间……   “好!”   一吻结束,宁潇在别人的帮忙下将叶霆从湖中扯了出来,温声这么说道。   才听到这么个好字,叶霆便立马晕倒在了宁潇的身上。   “冬天的湖水,真的,好冷啊……”   “还有,我爱你,宁潇……”   临昏迷前,他还这般执着地说道。   宁潇笑着笑着,眼泪就掉下来了。   我也是。   -end 第76章 皇帝命不久矣(一) 【一更】……   黑沉沉的宫殿,宽大到足够躺上几十人的楠木漆金拔步床上,模样秀美圣洁的女人独自一人躺在上头,因为殿内一侧的木窗没有关紧的缘故,薄纱制的纱帐被吹着不断地飞起又落下,甚至连女人洒落一床的青丝也被吹得微微颤动着。   除了殿外沙沙作响的树叶声,本来周遭该是一片静谧,可就在这时,一阵不轻不重的脚步声,忽的从门口处传了过来。   来人的脚步声过分的随心所欲,丝毫没有要收敛的倾向。   宁潇便是在这样的场景之下恢复意识的。   一恢复意识,她甚至都来不及了解现在的自己的处境,接收这个位面的剧情到底是怎么样的,整副心神就已经被那逐渐朝自己靠近的脚步声给吸引了过去。   很快,一直都没睁开眼的宁潇便听见那越来越清晰的脚步声,骤然停在了她的床前,旋即,一声仿佛哀叹一般的轻笑声,忽的就在她的耳边响了起来。   不得不承认,三更半夜的,即便是宁潇,遭遇了这样好似恐怖片开头的开场也有些遭不住,几乎在来人发出笑声的一瞬间,她就条件反射地感到后背一麻,可超高的心理素质使得她的呼吸依旧十分平稳。   随后,紧闭着眼的宁潇便立马听到了一阵窸窣的衣料摩擦的声音,再然后一直冰凉的有些过分的手一下就抚上了她的脖子……   宁潇的呼吸微微一窒,便感受到脖子上的这只过分冰凉的手开始缓缓收紧,收紧……   来人的动作格外轻柔,乍一看,倒不像是杀人,而是情人之间亲`昵的抚摸似的。   宁潇胳膊上的鸡皮疙瘩不由自主地便冒了出来,就在她刚要不管不顾地将这半夜不睡觉,游荡到她床边,还想动手掐死她的神经病一把按倒时,脖颈之上的力道忽然消失,取而代之的则她的手臂上蓦地一软一沉。   见状,宁潇假装迷迷蒙蒙地睁开眼,一片昏暗之中,她的眼睛直接就与一双紫琉璃一般的……猫眼睛对视到了一起。   宁潇有些懵逼。   而小猫却在她看过来的一瞬间,突然凄厉地惨叫了声,后背高高供起,浑身上下的毛一瞬间炸开,随后一下子就跳下了床,几下纵身,整个人……哦不,整只猫就从一侧没有关紧的木窗上跳了出去。   临跳出去之前,它还回头朝已经坐起身来的宁潇看了一眼。   也不知道是不是宁潇的错觉,她竟然从一只猫的眼睛里看出了浓浓的威胁,也是蛮醉的。   不,等等……   猫?   如果她没有出现幻觉的话,刚才她听见的分明就是人的脚步声,捏着她脖子的那只手,也分明就是个男人的手掌,怎么一睁开眼,男人不见了,反倒是出现了只猫,难不成这个世界是个玄幻位面。   想到这里,宁潇一下就皱紧了眉头,再加上猫已经逃远了,追是追不回来了,宁潇干脆就躺回去,开始接收起这个世界的剧情来,不过一瞬,宁潇的嘴角就高高地扬了起来。   她想她知道刚刚那只小猫是什么了?   嗯,根据她所接收到的剧情,这个世界的主线剧情便是,上辈子太过逆来顺受,因为给家中小叔凑科举的银两,被家中的极品亲戚联合起来卖去了大户人家做丫鬟,最后因为一枚小小的玉坠死于非命的女主携带着玉坠灵泉空间重生了,重生后斗极品小叔,极品爷奶,并带着自己的包子父母分家单过,将日子过得越来越红火,并且还因为不想嫁人,直接就从后山捡回来了一个失忆的男人回家做上门女婿,最后才发现上门女婿竟是早就被宣布死亡的前太子殿下,最后与太子成功斗倒谋朝篡位的昏君新皇,成了后世之人不断啧啧称奇的农门皇后,幸福大结局的故事。   至于宁潇,看她现在住的地方,用的东西,包括殿中熏的上品檀香,这么一副骄奢淫逸的模样,自然是跟农门出身的女主没有一丝一毫的关系。毕竟,以女主孙青栀的性子,即便做了皇后,也依旧十分的省吃俭用,简单朴实。   所以,跟以往的任何一个世界都一样,这个世界的宁潇依旧是女主孙青栀的对照组。   孙青栀出身贫寒,她则是早年曾立下各种汗马功劳的宁国公的嫡长女,孙青栀大方懂事,她则自私自利,孙青栀真诚待人,她则套路多多。   除了都是女子,两人唯一的相同点便是,都拥有一堆极品的亲戚。   与孙青栀的极品亲戚是她的爷奶小叔姑姑不同,宁潇的极品亲戚不是别人,正是她的父亲——宁国公宁巍。   这男人尽管在战场上战无不胜攻无不克,甚至还因此被民间百姓尊崇为战神。   只可惜啊,他所有的脑子都用到了战场上,到了后宅,便无脑可用了,即便他的后宅仅有简单的一妻一妾,却依旧处理不好两人的关系。   哦不,应该说不是处理不好,而是因为太过钟情于他那位自幼与他一起长大,青梅竹马的,表妹小妾,给予她极大的宠爱,甚至完全视正妻于无物,才导致后宅妻妾颠倒,以至于嫡庶不分,乱七八糟。   不管妻子与表妹小妾发生什么事情,反正错的一定是妻子,不管两人一起争夺什么东西,反正给小妾就对了,甚至一个月中,除了初一十五,其余的所有时间都宿在小妾的房中,以至于正妻除了有一个宁潇,多年来一无所出,倒是小妾生了一胎又一胎,不过几年,就已经儿女成群了。   这样的长期失衡之下,宁潇的母亲的心里自然是日日怄气,恨毒了东院的所有人,而等她不小心听到那白莲花似的小妾竟然还撺掇自己的夫君给她下绝孕的药,以后才能确保世子是他们俩的儿子时,宁潇的母亲彻底疯癫。   最后也不知道用了什么虎狼之法,硬是给宁国公下了药才又怀了孩子,却彻底地伤了身体,最后于临盆当日,在她难产又等不来大夫的情况下,一尸两命,结束了凄凄惨惨的一生,徒留宁潇这么个嫡长女独自一人活在步步危机的后宅之中。   因为正妻已死,也不知道那宁国公的脑子是不是都被自家的娇娇表妹吃光了,还是怎么了,待宁潇母亲的头七一过,便立马上书皇帝,并主动献上祖上累累军功积攒下来的免死金牌,要求扶正表妹小妾。   一般长了脑子的皇帝根本就不可能同意他这个请求,可谁让皇帝跟他是一种人呢?   什么人?   恋爱脑的蠢比!   毕竟皇帝也是个将自己正宫皇后幽禁在冷宫之中,至死都没去瞧她一眼,只一门心思宠着自己的宠妃,若不是朝臣极力反对,恐怕他还能将那出身并不高的宠妃立为皇后,但因为没立成皇后,所以格外歉疚之下,他将她的儿子立为了储君。   要知道自从那位宠妃一出现,除了她的肚子,后宫就再无所出。   活着的皇子也就这位宠妃的儿子出落的最为出色,早先皇后所生的大皇子一直都跟她生活在冷宫里,这么多年了,不知道有没有命在不说,从没有请过太傅的他,即便比太子年龄大又怎么样,他怕是连字都不认识啊!   而从来将没能将宠妃立为皇后,跟她做一对普通人家的普通夫妻认定为毕生憾事的皇帝,一接到宁国公的上书,听闻了两人之间的凄美爱情,痛心惋惜之下,哪里还能允了他的要求,他不仅允许了,还因为感动于两人之间的感情,封了那小妾一个一品诰命!   半年后,宁潇就被一个路过的看上去高深莫测的老道认定是天煞孤星之命,还算准了她克死了她的母亲与未出生弟弟,甚至连当时的小妾都被克得卧病在床,宁潇直接就被她那狗比父亲送到了郊外的一座慈心庵上,根据那道士的口气,宁潇差不多是要在庵堂长到十八岁,才能回家。   可实际上呢,根本就是小妾看宁潇这么个丈夫前任残留物十分不爽,再加上宁潇总是一脸阴测测地看着她,她怕她使坏,直接就使了一计,将宁潇扔了出去。   而所谓的慈心庵,表面上看着是个庵堂,实际上根本就是座淫窟,无数穷苦人家的好姑娘被拐卖到了这里,面上是看着剃度成了小尼姑,实际上比勾栏院里的妓子都不如。   宁潇刚去的第一天就已经知晓了这庵堂的情况,只不过她生来性情淡薄又自私自利,从不在意别人的处境,可她的身份与长相却还是吸引来了一波又一波窥伺的视线,终于有一天一个喝醉了的男人摸进了她的房间,然后……   被她一匕首深深扎进了脖颈当中,连一声呼叫都来不及,便倒地而亡了。   可能是割破了主动脉,一下子就溅了宁潇一脸的血,可她却只是随意地抹了抹就安心地上床睡觉了。   自此,再无人敢惹。   那时的宁潇才不过11岁罢了!   命运的转折,对她来说,是在十五岁的时候,她在后山遇到了个迷路的傻子,只一眼,她就认出了少年身上的穿着虽然不值钱,可腰间悬挂的那枚玉佩一看就价值不菲,一旁跟在他后头的瘦瘦弱弱的小少年,更一眼就能看出是个太监。   她的套路就此开始。   不着痕迹地一次又一次地勾引着这个少年,引得他彻底为她丢了心,甚至将大把大把的好东西捧到他的面前,再缓缓诉说出自己的身世,引得这少年义愤填膺之下,说是待他回京之后,便立马禀告父皇,说愿意娶她为妃,说她善良单纯,天真可爱,好似白莲一样圣洁,实为良配!   嗯,恋爱脑皇帝的儿子也是个恋爱脑!   不过三两句话,连手都没给他牵一下,他就硬生生地给她要来了一个太子妃的称号来。   宁潇荣耀归来。   差点没气得宁国公府的小妾与她的女儿咬碎了牙,可偏偏她们每次欺负宁潇之时,都能被太子捉个正着,不仅使得太子越来越厌恶她们,甚至还去皇帝面前说她们坏话不说,还引得他对宁潇越来越心疼怜惜珍爱了起来。   “母亲,这些可都是我亲自跟您学的呢?怎么样?有没有青出于蓝?倒是您的女儿,我的好妹妹,这么多年了,怎么这般的学艺不精呢?”   这是宁潇在面对气急败坏的庶母与庶妹时,娇笑着回答她们的话。   本来,按照她的想象与规划,就算不能勾的那太子对她一辈子一心一意,一个皇后的位置她还是能混一个的,到时候她就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谁也不能欺负她,就算欺负了她的人,她也能一一讨回来!   是的,本来。   谁能料到意外来的这般猝不及防。   就在太子奉命出外赈灾刷业绩的路途之中,他忽然就遭遇刺客,坠崖之后无影无踪了呢。   之后的事情更是急转直下——   因为太过忧心儿子的宠妃直接就重病在床了,重病了没几天,人就一命呜呼了,听说死的时候,浑身肿胀,面目全非。   见了自己爱妃模样的皇帝顿时就吓病了,是的,他吓病了。   重病,嗯,同样也重病的皇帝,在病榻之上,忽然鬼使神差地以太子已死为理由,在底下的几位小皇子们还在摩拳擦掌的时候,直接下昭就将皇位传给了四岁之后就再也没出过冷宫的大皇子,亓官厉。   一传完位,人就嗝屁了。   一时间,朝堂震荡,无数人都不服气亓官厉的即位,尤其是曾经庞大的太子党,包括宁潇的父亲宁国公在内。   但这些人的不服气与不甘心很快就平淡了下来,无他,新帝的手段实在是太过血腥,说要你人头落地,甚至根本都不接受服软投诚,立马人头落地,有的时候还在朝堂之上,随身别着一把长剑的新帝,兴致来了,都能随随便便地戳死几个,直接搞得所有人上朝如同上坟。   关键你还不能不上。   因为你上的话有几率死不了,不上的话是肯定会死,那当然还是选择上了!   于是,新帝亓官厉以最血腥凌厉瘆人的方式快速坐稳了皇位,然后就开始发疯了。   发疯的第一步,便是将失踪已久,不知是生是死的太子未婚妻,准太子妃宁潇直接就接入了宫中,成为了他的,皇后。   第二步,太子后院的那些个通房小丫头,包括那些个曾经是太子党的臣子的女儿们也全都招进了宫中,美名其曰,他刚刚登基,需要充实后宫。   第三步,这些女人他都不碰这也就算了,人家想要碰他,梅林弹琴、路边偶遇、御花园放风筝,甚至是下药勾引等等,当场毙命,几个人一死,整个后宫便如同一个偌大的坟场,死气沉沉,不管是晴天还是夜晚,一般都看不到一个人在外头晃悠,那些个女人们全都瑟瑟发抖地缩在自己的后宫之中出都不敢出来。   第四步,等宁潇做了皇后之后,来看了她几回后,发现她并没有想象之中的那样好玩,甚至性子还有些像太子的母亲,他父皇曾经的宠妃,那个将他的母亲逼迫至冷宫,郁郁而死,给幼年的他下毒,日日饱受折磨,痛不欲生的女人时,杀心顿起,心血来潮之下,大晚上的就进了宁潇的宫殿,要亲手掐死她。   这种掐人的活儿也算是一回生二回熟吧,毕竟他之前就已经先后掐死过被他下毒了的皇帝与宠妃。太子隔得太远,只能派点刺客弄死。   可谁曾想……   他变猫了!就在碰到宁潇脖颈的一瞬间!   他能变猫,这算是亓官厉的金手指,就在他的母亲在他六岁那年死在冷宫里,他饿得只能tian青石板的青苔之时,刚好毒发,痛苦之下,刚好就压到了一只刚出生的小奶猫身上。   等他苏醒过来的时候,他就发现从此以后,他多了一项技能,那就是变猫。   在摸索了十几年后,他差不多已经能控制得住自己到底什么能变,什么时候不能变了,熟料在预备杀死宁潇的一刹那,他竟然当场就变了。   想到这里,宁潇又想了想刚刚那只炸毛的紫眼睛小猫,直接就笑倒在了床上。   她就说嘛。   还有,为什么是猫,不是狗?   她觉得,这个世界的她的还债对象——亓官厉。   分明就是个疯狗比! 第77章 皇帝命不久矣(二) 【二合一】……   说他疯狗比,宁潇真觉得自己的这个比喻精确精准得有些过分。   亓官厉,可不就是疯狗比一个嘛?   剧情中的他,不仅疯还特别的持之以恒。   在他第一次心血来潮下,想要随手掐死宁潇时,却发现在碰到她的脖子,自己莫名其妙变成了猫身的之后,每一个晚上,他都会再次来到宁潇的床前,伸手想要掐死她,可每一次,是的,每一次他都会在使劲的过程之中,瞬间变猫。   宁潇也不是个死人,尤其是她在慈心庵那种地方待久了,睡眠从来都非常的浅,更何况亓官厉根本没有一点收敛的意思。   宁潇合理怀疑他可能根本就是打着让原宁潇发现他,然后一脸惊恐痛苦地死在他的掌下,一如他的父皇和他父皇宠上天了的那位宠妃。   其实主要是,亓官厉曾听说了不止一回,他那个太子殿下的好弟弟,可是很迷恋这个女人,迷恋到甚至连太子妃的位置都愿意让她这么一个在庵堂上住了七八年,琴棋书画一概不晓,礼仪女工无一精通,甚至连清白都还不知道在不在的女人坐上。   只要一想到这两人会在地下相遇,他就觉得十分的开心。当然,要是他的好弟弟没死,只是失踪了,以后还会回来,回来之后自己的女人早已成了一副腐烂的尸体,他会更开心。   可惜,他计划准备得好好的,却倒在了杀死宁潇这一关卡上。   而失败的多了,向来觉浅的宁潇终于在一天晚上与变成了紫眼睛小猫的亓官厉终于对上了。   就在四目相对的一瞬间,她伸手一把就将窝在自己胸口的小奶猫一下就举了起来,脸上瞬间就扬起了一抹孩子般的天真稚气的笑容来。   甚至就连原宁潇也不清楚从来都不喜欢各种动物,尤其讨厌人的她,怎么会一眼就相中了这只小奶猫,不仅相中了,第二日这小猫消失在了自己身边的时候,她还完全不顾亓官厉的淫威,大动干戈地在皇宫里搜寻起这只小猫来。   亓官厉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可能神经病的脑回路跟一般人不太一样,也可能他是想亲自去调查为什么他平时跟他的皇后相处一点事也没有,可只要想弄死她,就会立马变猫这件事,鬼使神差之下,他竟然直接变成了猫又回到了原宁潇的身边。   调查是调查不出什么结果了,因为这种事情根据宁潇的猜测,原宁潇是剧情当中最重要的女配,在她还没有发挥完她的余热,世界意识是不会让她死的,就算死也得男女主亲自动手,他亓官厉算个什么,顶天了就是个反派boss,还是注定会被男女主推倒的关卡boss,他能亲手杀死宁潇这么个重要戏份的女配,这不搞笑呢吗?   留在宁潇身边的亓官厉表现出了完全不同于一般小猫的智慧。宁潇也从未这般喜欢过一个东西,甚至连睡觉都要抱着他一起睡。   要知道亓官厉因为常常会剧毒发作,再加上自幼在冷宫长大,极度缺乏安全感的关系,平时能入睡都十分艰难,常常三更半夜的就在皇宫里跟个幽魂似的来回游荡,等待天亮,就更别说是在这种身旁有人的情况下安然入睡了,不拿起随身的佩剑戳死几个人都算轻的了,可此时的他只是个小猫,还是个完全没有反抗能力的小奶猫,这不,硬生生地被宁潇武力压制着缩在她的怀中,陪她入睡,结果——   小猫模样的他一觉睡到了日上三竿,这一辈子他就从没睡过这样痛快淋漓的一觉,甚至连心情都好了很多,转头就给宁潇赏赐了许多宝物,全都是国库里百年难寻的奇珍异宝。   而宁潇也刚刚好就喜欢这些奇珍异宝,可以说昏君妖后一拍即合了。   以小猫的身体在她身旁安然好眠了一夜之后,第二天心血来潮的他,就直接点了宁潇要她侍寝。   侍寝哎,这可是他登基之后第一次临幸后宫哎!   一瞬间整个皇宫人仰马翻,可实际上呢,亓官厉根本就没有嘿咻嘿咻的意思,他只是想试试人身的他还能不能在他的皇后身边睡得安稳,要是能睡得安稳的话,就觉得不要她的命,甚至将她宠到天上去也是可以的。   可结果呢?   躺在精心打扮的宁潇身边的亓官厉不仅不能安然入睡,甚至只要一碰到女人的肌肤,一闻到她身上的味道,就有些控制不住自己满心的暴躁凶戾,才没睡一会,他就一把掐住了原宁潇的脖颈,要不是殿外的宫女听到了不对劲,他差点没抽出一旁的佩剑,直接就将她串了葫芦。   可只要换成猫身就不会有这些困扰!   百般烦躁纠结之下,他安安心心地成了宁潇的猫。   宁潇待人冷漠无情,待猫倒是柔情似水,不仅柔情似水,简直就是这世上最尽职尽责,无可挑剔的铲屎官。   基本上是要什么给什么,亲手用自己丑陋拧巴的女工给它做小衣服小背心什么的,没事就是陪玩陪说话,把它当祖宗一样供着,心肝宝贝的叫着不说,甚至就连猫饭都是自己亲手做的,还是跟宫中专门饲弄这些猫猫狗狗的小太监学的,烫得满手都是泡,也不愿假手他人。   这样的温暖是自幼长在冷宫,只能看见各种疯子,登基之后手段太过凶残,根本无人敢接近的亓官厉从未感受过的,并且宁潇的心是诚的,并不是像她之前跟太子那样,只是在做戏。   诚心诚意的关心爱护照顾,亓官厉俗套地沦陷了。   而男子三观自幼就不正,也从未有过跟女子相处的情景,沦陷过后便是像个小孩子一样将他所有认为好的东西都要与宁潇分享,不管是得了什么好吃的好玩的,都要第一时间送到宁潇的宫中,甚至连上朝这种他觉得好玩的事情也要与宁潇分享,直接就带着她一起上了朝不说,不管底下的官员上书什么都会兴冲冲地询问宁潇的意见。   劳民伤财地给她建了座广寒月宫,殿试的时候,让那些准进士们夸他的皇后宁潇,谁夸得最好,谁就是状元,以此类推。岁末让下面的官员都要上供奇珍异宝,皇后喜欢,就升官发财,皇后不喜欢就有多远滚多远,贬谪都是小事,打发去云南那种地方,恐怕连命都要保不住。   底下的人骂他可以,骂宁潇就不行,谁骂宁潇就死全家。   一时间,民怨沸腾还都不敢说,一个个只敢在家里diss昏君妖后,天要亡他们大齐!   后来却是连diss都不敢了,因为皇帝养了一群“獒犬”,神出鬼没的,连你在家中说了什么吃了什么,临幸了哪个后院小妾,夜里叫了几遍水都能调查得一清二楚的,他们怎么敢diss。   而被亓官厉宠上了天的宁潇也真的就是心里一点谱都没有,几乎一下子就彻底适应了妖后的生活不说,还会变本加厉,公报私仇,直接就让皇帝将她的父亲宁国公一贬再贬,最后贬到直接就去守城门去了,家产全都抄没了不说,一大家子人后来竟然只能沦落街头,搞得他那个小妾毫不犹豫地带着女儿改嫁给了自己另外一个远方表哥,嗯,是在宁潇的允许,哦不,应该是在她的算计之下,最后气得宁国公孤苦伶仃,无依无靠,被人百般羞辱之下,直接就跳了城墙。   听到了这么个消息的宁潇连眉头都没皱一下,就继续过着自己骄奢淫逸,无法无法的妖后生活。   直到——   太子的归来,并且还装扮成一副小太监的模样直接就找到了她。   几番来往之下,太子给了一瓶毒药,说是现在外头早已民怨沸腾,远离京城的各地也早已起义不断,在亓官厉这个皇帝的治理下,大齐要亡国了,一旦亡国,她与亓官厉恐怕会被暴怒的百姓撕成碎片,到时候五马分尸,千刀万剐这些刑罚可能都算轻的了。   宁潇是个什么人?会被他这么简单的几句话就忽悠了?   但她也知道这个国家要被亓官厉给玩坏了,不仅如此,男人还阴晴不定的,喜欢你的时候呢将你能捧到天上去,不喜欢你的时候,恨不得直接掐死你,到现在她还记得她第一次侍寝的那个晚上,濒临死亡的冰冷感觉。   她这个人别的不惜,就最惜命,最惜自己的命。   对比于一个疯比破船亓官厉,当然是好掌控好忽悠的太子亓官瑾这条大船更好。   当场她就看着太子亓官瑾怔怔地落下泪来,然后一下子就扑进了他的怀中,梨花带雨,抽抽噎噎地说完了自己这几年来的遭遇,表示她都是被逼得,她其实心里一直念着想着的都是他,当时真的恨不得跟他一起死了去,可要是她觉得自己要是死了,以后恐怕就没人记得他了,最要紧如果她也一起死了,他每年的祭奠怎么办,她不想他死的凄惨,去了地下也过得凄惨。   当然,这些都是扯淡。   这几年她过得不知道多滋润逍遥自在,甚至还在暗暗可惜,亓官厉怎么就能这么疯呢?要是他不是个疯比,不会想要对她动手,还能就宠她,就宠她,就好了。   最后在亓官瑾已经开始微微有些动摇的时候,直接就伸手拉起了自己的衣袖,将手中的守宫砂给他看了,坚定地表示她这几年虽然一直都是亓官厉最宠爱的人,可实际上因为心里记挂着他,就一直都没把身子给亓官厉,不仅如此,还因为太过抗拒,不止一次地被他打过。   说着她就露出了前不久因为不小心撞倒了膝盖的青紫露在了亓官瑾的面前,哭哭啼啼地说着她真的一直都在记挂着他,搞得男人大为震惊,一时间连女主孙青栀都忘了个一干二净,情不自禁之下直接就将宁潇抱进了怀中,甚至还在她的引导下,直接就许出了个皇后的位置。   搞定!   再次套路来了个皇后的位置,差不多能保证自己这样高质量的生活的宁潇等亓官瑾一走,表情便瞬间一收,回到宫中就开始给亓官厉下起毒来。   毕竟,她从来都是最记仇的,没看慈心庵的大火烧了整整十天十夜都没熄灭吗?   亓官厉想杀她是事实,因为不清楚小猫的关系,他后面的转变又太过生硬,虽然宠,可瞧着就像是在捧杀,她动起手来当然毫不内疚。   总的来说就是,原宁潇,她没心的。   自幼的经历让她整个世间都只爱她自己一人,哦不对,后来还加了一只紫眼睛小猫,至于其他人,抱歉,爱是什么,能吃吗?   于是一回到自己宫中,就将毒药洒在了羹汤里的宁潇亲自将其一口一口地喂亓官厉喝了下去,当时亓官厉的表情十分的奇特,好像是在愤怒,又好像是在微笑,还夹杂了些戏谑与毫不在意。   宁潇的效率很高,整整十日,她就将一瓶毒药分批量地喂亓官厉吃了个一干二净。   最后一天晚上,亓官厉躺在床上气若游丝时,在宁潇伸手靠近的时候,恶狠狠地一下就咬住了她的手腕,疼得宁潇的眼泪差点没下来,最后男人只给她留下了一道深深的齿印,嗤笑了声,便咽了气。   而等男人死后,宁潇才知道他竟然将他的那只“獒犬”暗卫,全都留给了她。   不仅如此,她还从“獒犬”那位面无表情的首领的口中得知,亓官厉从头至尾都知道她在打什么主意,他知道宁潇与假装太监的亓官瑾私会,知道宁潇对他表衷情,知道宁潇接过了他的毒`药,也知道宁潇毫不犹豫地就将药下在了羹汤当中,一口一口地为他喝了下去。   但他还是喝了……   “皇上自幼身中剧毒,所以即便没你的下毒,也同样是活不了多久的,他说那还不如干脆就成全了你,而且死在他的皇后手中,也算是另一种快活了。”   听到了这里的宁潇,并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什么心情,或者说她根本就来不及去细想自己到底是什么心情,凉薄的性子已经刻进了她的骨子里,再加上她的猫也不见了,所以她复杂的情绪一闪即过之后,她再来分辨已经分辨不出来了。   亓官厉一死,甚至连他的“獒犬”们都因为他的死亡而彻底销声匿迹了,前太子亓官瑾又再出现了,那么由他登基实在是再合适不过的事情了。   可他登基归登基,有关于宁潇的归属与位份却一下子就成了几乎所有官员都争论的点,他们绝不允许宁潇这么个妖后再次坐上母仪天下的位置,甚至连入新皇的后宫都不相配,即便她对暴君亓官厉的死立有大功,可好女不二嫁,更何况是皇后。别说暴君的暴政与她一点关系也没有,要知道暴君的那些决策可都是围绕着她来的,还有先前宁国公的死,慈心庵的大火,她敢说跟她一点关系也没有吗?   纳入后宫他们随便反对反对,也就算了,想做皇后?做梦!   于是争论不过这些臣子的亓官瑾期期艾艾地就来到了宁潇的面前,说是愿意给她封个皇贵妃的位置,可皇后……   听到这里,宁潇哪里还能不知道男人的嘴,骗人的鬼,之前让她做事的时候,胸脯拍得砰砰响,现在要他兑现诺言了,就各种他也没办法他也很为难。   亓官瑾这样的,真是连亓官厉的一根头发丝都比不上。   突然生出了这么个念头的宁潇整个人都愣住了,她不懂,自己怎么会突然想起那个早就被她弄死的短命皇帝来,却觉得自己手腕的牙印一下子疼得要命。   可明明已经愈合了不是吗?   就,真的很奇怪啊……   于是,她一下子就意兴阑珊了起来,直接就答应了亓官瑾的要求。   等答应了男人的要求之后,她就发现这人转头就将他那位出身农门的妻子立为了皇后,那女人也真是奇葩,是的,在宁潇看来就是奇葩,你没条件就算了,比如她在慈心庵,饿得狠了,连观音土也是咽过的,可她明明就是有条件,甚至还是一国之后,偏偏她就能天天穿打补丁的衣服,吃粗茶淡饭,还特别的大度大方。   要知道她在是亓官厉的皇后时,明知道她对他一点感情也没有,可是后来他将她宠成那样的时候,她也是不愿意他去靠近宫内其他的女人一点点的,人有占有欲是非常正常的事情。   可这位孙皇后偏不,不争不抢的,有的时候亓官瑾去她的宫里多了,还劝他雨露均沾,不仅如此,见亓官瑾对来参加宫内赏花宴的女人多看了两眼,转头她就能将人家小姑娘接进宫中,真的,连青楼的鸨母怕是都没她敬业。   宁潇真的觉得很不解。   不过再不解也不妨碍她闹幺蛾子,自从进了亓官瑾的后宫,成了高高在上的皇贵妃,她也不知道心里头的那股子腻歪是哪里来的,甚至连之前特别享受的好东西,好吃好玩的也没那么好吃好玩似的,不仅找借口一直不让亓官瑾近她的身,还不断地搅和他的那些后妃。   而这个时候的皇后就更奇怪了,明明看上去那么端庄大方的一个人,偏偏对宁潇的胡闹视而不见,甚至有时还会笑盈盈地给她做好吃的,不得不承认,皇后的手艺真的很不错,吃得没什么胃口的宁潇根本停不下来嘴不说,一下子就跟她亲近了不少。   可再亲近,该办的事情还是要办的。   你问宁潇要办什么事?   自然是谋朝篡位了。   特别是在亓官瑾的一次求欢不成,反倒准备对她用强的时候,宁潇想要谋朝篡位的心一下子就到达了最顶峰。   于是,同一种毒`药她又涂抹在了自己的指甲上,准备弄死亓官瑾自己上位。   也是这个时候的她,忽然觉得男人都是不太靠谱的,靠男人还不如靠自己,自己上位就可以想怎么享受就怎么享受了。   她这样的念头也不全是心血来潮,毕竟亓官厉给她留了不少遗产,什么“獒犬”什么关系网,还有钱,她当然可以造个反了。   再说,亓官瑾那张老脸她也看腻了,也不知道是不是男人曾在外头风水日晒地干了几年农活的缘故,愈发的丑了,对比于亓官厉那张俊美的能下饭的脸,亓官瑾那张脸,她多看几眼都会觉得食不下咽,唉,人生怎么就这么艰难呢。   而结果,自然是她这个恶毒女配败在了男女主无敌的光环下。   人女主的灵泉空间可是可以解百毒的,处理亓官瑾身上的那点毒还不是洒洒水。   于是宁潇被赐了杯毒酒。   临死之前,她恍恍惚惚地好似听到了来自于皇后的一声轻叹。   她不明白她在叹什么。   而等她死了之后,成了一抹幽魂,困在皇宫里困了差不多有四五十年才终于明了对方到底在叹什么,对方在叹她太莽撞,也太沉不住气了,明明可以忍下去,然后再带着那些势力与她合作,她们未必不能自己当家做主。   是的,皇后也是有野心的。   她向来分得很清楚,她喜欢的那人从来都是她在后山捡回来的失忆的单纯的,满心满眼都是她的夫君,而不是后来这个恢复了太子记忆,连自己的下本身都管不住的陌生男人。   可她所有的秘密男人都知道,并且两人已经生下了一子一女,她想反悔,就怕没有再重来一次的机会。   于是为了子女们的将来,还有不愧对于她重生的这一趟,她毫不犹豫地选择跟着亓官瑾上京,并且在他路上为了当上起义军的首领,睡了其他女人的时候,还给他在门外放风呢。   反正她爱的那个男人已经死了,这个陌生人做什么都与她没什么关系。   救下亓官瑾也不过就是因为她的出身太低,见识太少,要学习的东西太多,再加上宁潇也是个随心所欲的主儿,大齐已经风雨飘摇,她不能坐视不理。   这才救下了亓官瑾,然后看见宁潇被毒死了之后轻叹了声。   而之后的女主孙青栀就像是个海绵似的不断地学习着亓官瑾的东西,继续端庄大度着,就算被睡也当做是被狗咬了。不过十年的时间,她就已经能给再次爱上了个跟宁潇模样极为相似的女人的脑残恋爱脑的亓官瑾批改起奏折来了。   又过了十年,亓官瑾用药过度死在了那女人的床上,她扶持了自己的同样脑子不清头,爱上了平民女子要死要活的大儿子。   之后不过五年,她就一脚蹬掉了大儿子,坐上了那个至高无上的位置,君临天下。   这就是这本农门皇后的最终结局。   一口气看完了所有的故事,宁潇还从没有这么喜欢过一个女人呢,啧啧,要不干脆踹了亓官厉,去到孙青栀的那边,搞死亓官瑾,她跟她在一起得了。   这么想着,宁潇一下就笑眯了眼。   几乎同时,终于一口气逃离了宁潇的寝宫,跃上了墙头的猫身亓官厉忽的就重重打了个喷嚏,小猫转身看了眼已经离他很远了的宁潇的坤宁宫,脸上人性化地闪过了一丝疑惑。   好端端的怎么变猫了?   此时,与京城相隔千里的孙家村。   娇娇小小的孙青栀吃力地背着背上高高壮壮的男人,满头大汗地就拍开了村子里的赤脚大夫的大门,凄厉的呼唤声就响了起来,“周大夫,周大夫,救命啊,救命啊!”   一听到这声音,屋内瞬间就亮起了灯光,随后一个花白头发的老人仅披了件外套,就连忙拉开了院门,一就着灯光看清楚了孙青栀背上男人脑门上的血窟窿,直接就惊讶地低喊了声,“哟,小栀,这是怎么回事啊?快进来快进来,哎哟,我的天哪,阿壮好端端的跟谁打架了,怎么……”   “是……是我小叔!”   女人将背上的男人刚放下,眼眶就红了一片,“他非要问我爹娘要钱去考童生,我说没钱,他就闹腾了起来,还差点给了我一巴掌,大壮看到了,就立马跟他打了起来,没想到就在这时,我奶见她小儿子被打,也不知道从哪里捞起一条长凳,直接就砸在了大壮脑袋上,这才……”   “造孽哦!唉,你别哭别哭,我先给看看,不行,周叔明早一早就帮你一起把大壮送去县城里,找九安堂的大夫看看,小丫头别哭啊……”   闻言,孙青栀抬手就狠狠地擦了下脸上的泪,粗糙的衣袖直接就擦红了她的脸,可她也什么都顾不上了。   其实她的灵泉也是能救的,但她总要来周叔这边一趟,不然莫名其妙,大壮额头的伤好了,村里的人总要以为他是妖怪的,说不定还会烧死他,所以周叔这边是必须要来的。   就是大晚上的实在是打扰周叔的睡觉了,想到这里,女人在房间里四处搜寻了下,然后目光就在老大夫放在门口的一口大水缸上定住了,她看了眼周叔还在给大壮治疗,不着痕迹地就挪到了大水缸旁,滴了几滴灵泉水进去了。   随后便挤到了老大夫身边,见他给男人敷好草药已经开始包扎了,她急忙忙地说了句我来我来,就接过来了老大夫的手中的白布,就开始认认真真地包扎了起来,包扎的过程之中,不断地滴着灵泉水下去。   之后她怕打搅人周老大夫后半夜的好眠,在他的强烈挽留下,还是硬又背着大壮回家了。   来来回回,差不多好几里的路,大壮也差不多有一百五六十斤,孙青栀一个女儿家,就这么硬将他背来又背去。   而等她回到家中的时候,她的小叔和爷奶早就没了踪影,只要院子里的一滩褐色的血迹还提醒着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她那一对包子似的爹娘也不知道去了哪里,倒是她的大女儿一见她回来,立马就眼泪汪汪地上前抱住了她的大腿,“娘!”   “荷花乖,爷爷奶奶呢?”   “爷爷奶奶……爷爷奶奶去了太公家里,让荷花在家里看家……”   小姑娘一脸乖巧地这么说道。   一听到这样的话,孙青栀就气不打一处来,他们去那里还能有什么事,还不是被爷奶洗脑的一退再退,指不定明天就能掏出钱来,还好她的钱全都收……她的钱呢?   “娘,我看爷爷在这个小洞里掏出了个小布包就出去了……”   闻言,孙青栀瞬间就觉得五雷轰顶,当即连背上的丈夫都顾不上了,将他往身后的硬床上一丢,牵着自己的女儿就连忙往自家爷奶家疯狂地跑了过去。   所以也就没注意到被她丢到一旁的丈夫,在脑袋一下砸到了硬邦邦的床板上之后,便立马哼唧了声,然后含含糊糊地发出了道声音,“宁……宁潇……”   并不知道远在千里之外的亓官瑾被人敲破了脑袋之后,已经差不多要恢复自己的记忆的宁潇安安稳稳地睡了一夜的好觉,也没有什么小猫小狗来打搅她不说,连梦都没做一个。   第二天,她刚迷迷糊糊地起床,坐在梳妆台前,混混沌沌地思考着要穿什么衣裳,早膳又要吃些什么的时候,一道尖利的太监的声音忽然就在门外炸响了起来。   “皇上驾到!”   这声音实在太提神醒脑了,宁潇几乎一下子就打了个激灵,刚转头,宫殿的大门就被两个宫女轻轻地推了开来。   一个身穿一身玄黑长袍滚红边的男人便一脚踏了进来。   男人的头发随意地绾着,用一根紫玉簪子束着,肤色极白,是那种不见天日的不健康的白,嘴唇却极红,红的似血,就像是刚刚吃了个小孩,眼眸狭长,眼下的眼圈乌黑,这是他多年都未能睡个好觉的证明。不过却不显憔悴,反而看上去精神抖擞的。一时间,宁潇甚至有些怀疑这位皇帝陛下是不是位隐藏在皇宫里的吸血鬼,因为形象真的很像!   而此时在亓官厉的眼中,宁潇的形象也是他从未见过。   他见过的皇后乍一看上去,从来都是圣洁到甚至可以不食人间烟火,可偏偏说起话做起事来又像极了那位他亲手弄死的那位宠妃,享受起来却比这世间任何一个人都会享受。   可他从没看到过她像现在这样过,披散着头发,呆呆愣愣地坐在梳妆镜前,脚上未着鞋履,露出她小巧精致的脚趾头,纤细白腻的脚腕上还系着一条银质的链子,看上去就越发衬得她那只脚精致漂亮起来,让人不由得……   就想亲手将其剁下来,丢去喂狗。   亓官厉的眼中残虐一闪即过。   就在这时,宁潇这才像是终于反应过来,忙不迭地起身就要给他行礼。   “皇后不必多礼。”   她的礼还没行完,亓官厉就已经面无表情地走到了她的面前,并没有伸手扶她的意思。   而宁潇的礼反正也是做做样子,干干脆脆地就起来了,面上笑得柔和,心里却在不断地讶异着,根据她对剧情的了解,这一位应该还要再来掐她几次,才会真身上阵,再此之前,因为觉得宁潇太过无趣,早已不来见她多时,今天怎么……   还有都这个时候了,不用上早朝吗?   然后她就看着这神经病,往一旁的座椅上一坐下来,就不说话了。   见宁潇一直不动,他这才开了口,“皇后自便,不必理孤。”   听到他这么说,宁潇要还像是个小媳妇儿一样站在一旁伺候他,就是她自虐了。   当即她挑了下眉,就冲着亓官厉使了个半蹲礼,就又老神在在地坐在了梳妆镜前,看着镜子里那张一看就是祸国妖姬的脸庞,就开始思考其今天要上的妆容来,不曾想她才刚举起眉笔,下一秒,一只冰凉的手就抚上了她的后劲,凉得宁潇差点没当场打了个哆嗦。   “皇后,孤还从没有给你描过眉,听闻平常的百姓夫妻,可是会以描眉为乐的,不如就让孤……”   他话都没说完,宁潇就立马将笔递到了他的手中,“给我描的好看些。”   说完她就将小脸朝亓官厉凑了过来,有人帮忙,能解放双手,宁潇自然开心,就是说话就说话,手能不能从她的脖子上拿下去,冷得她身上都要起鸡皮疙瘩了。   而看着宁潇这么一个自然而然的动作,亓官厉的眼中快速闪过了一丝惊愕,随即忽然就笑了起来,越笑还声音越大,宁潇怕他边笑边给自己描眉,当即就想要将眉笔收回来。   不曾想就在对方察觉到她又收回的动作的一刹那,立马就伸手将宁潇的眉笔接了过来,眼中目光灼灼,“好,孤给你描。”   说完,竟然真的松开了捏着她后颈的手,轻轻捏着她的下巴,就开始细细地描了起来。   因为离得太近,两人的呼吸很快就纠缠到了一起,可这两人却没有一个脸红耳赤的意思。   一描完一双眉,亓官厉毫不犹豫地就将手中的眉笔往一旁一丢,“给你一刻钟,梳洗打扮好,跟孤去上朝……”   “上朝?”   照着镜子正美着的宁潇一下子就叫了起来。   以为她有什么意见的亓官厉手已经快要摸向自己的佩剑了,“怎么?皇后有什么意见吗?”   “当然有!”   “哦?”男人扬眉。   “早膳,早膳,本宫还没有吃早膳!”   宁潇一脸认真。   亓官厉:“……”   “噗……噗哈哈哈哈哈哈……”   怎么,昏君的笑点都这么低的吗?还没吃早饭也能笑?干脆笑死你得了!   然后,朝堂之上——   被搬了张小桌子坐在龙椅旁边进膳的宁潇:“……”   饥肠辘辘啥都没吃就为了来准点上朝的臣子们:“……”   “就在这儿吃吧。”   亓官厉毫不在意地这么说道。 第78章 皇帝命不久矣(三) 【二合一】……   “就在这儿吃吧。”   跟个排排坐等着分果果的幼儿园小朋友一样,端坐在漆红色的放满了食物的长几前,听着亓官厉这样满不在乎的一句话,宁潇的嘴角不受她控制地抽了抽。   抬头看了眼斜倚在龙椅上,坐没坐样,轻托着自己的下巴,看着她一脸似笑非笑的亓官厉一眼,又低头不着痕迹地看了眼底下一帮子敢怒不敢言,乖巧得跟跟一只只小鹌鹑似的大臣们。   宁潇徒然生出了一种好似她是个吃播,在场的所有人都是她的观众,吃的好了,观众中最大的大佬可能还会给她刷枚火`箭的错觉来了。   赶紧将这样的念头从她的脑中赶出去的宁潇,紧接着便又再次听到疯比亓官厉忽然就开了口,“怎么?不是皇后跟孤抗议,说没有吃早膳吗?现在怎么又不吃了?难不成是这些早膳不合胃口?来人,将今早做这些早膳的御厨……”   亓官厉懒洋洋的话都还没完全说完,宁潇毫不犹豫抓起一旁象牙做的玉白色的筷子,夹起一枚晶莹剔透的虾饺就淑女地咬了一口,随后眼睛一亮,“唔,好吃……”   这么说完,她抬起头来就朝始终目不转睛注意她一举一动的亓官厉就露出了个甜蜜蜜的笑来,“皇上,这个好吃,唔,这个也好吃……”   紧接着,宁潇就在所有人的注目下就开始了自己的“吃播”之路。   别说,吃得还挺香的,再加上食物本身的馋人香气,直接就搞得底下那一些早上只干巴巴地在马车上吃了几块干巴巴的糕点,为了怕上朝时尿急,会惹怒亓官厉,这些连水都没敢喝的大臣们,好几个禁不住诱惑的,不由自主地就咽了咽口水。   见宁潇吃得是真香,“拖下去斩了”这几个字,亓官厉便也就没有说出来,反而看着宁潇这样子,嘴角一下子就高高地扬了起来。   可很快,他见宁潇好像是真的在享受食物,只因为她吃东西的过程之中,根本就没有抬起头来看上他一眼,甚至还有一种越吃越欢实的架势,亓官厉扬起的嘴角不自觉就收敛了起来,细长白皙的手指不断地磕在金制的龙椅把手上。   笃,笃,笃。   早已在他的魔鬼训练下,练就了一番只要他一眨眼一抬手,就能立马分辨出他到底生气还是高兴的众大臣们顿时就在心里暗叫了一句不好,这狗比要发作了!   一时间,除了依旧吃得香甜的宁潇之外的几乎在场的所有人,俱都瑟瑟发抖了起来,几个站在后头的小官,甚至差点没膝盖一软,当场就求起绕来。但经验告诉他们,这个时候一定要苟住,求什么都不能求饶,一旦求饶,只会死得更快。   果不其然,下一秒——   “好吃吗?皇后……”   亓官厉半撑起上半身,微微抬起下巴,冲着宁潇不咸不淡地这么问道。   而此时已经完全沉醉到了美食当中的宁潇,敷衍地点了点头,因为嘴里还包着食物,最终便只能含含糊糊地嗯了一声。   见状,亓官厉眯了眯眼,还未待他发作,坐在长几后的宁潇忽然就用自己的象牙筷夹起了一枚还冒着热气的虾饺,冲着亓官厉就举了起来,笑得眉眼弯弯,“皇上要尝尝吗?味道真的很不错……”   听到这里,亓官厉微挑了挑眉,径直就又往后靠了去,再次托住下巴,无可无不可地就嗯了一声。   眼看着一场风暴直接就湮灭在了最开始,底下的大臣们俱都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可他们却是连眼神都不敢跟站在他们身旁的同僚交流一番,便只能自己先在心里消化消化了。   而这一边,还举着虾饺的宁潇明明听见了亓官厉嗯了声,人却连动弹一下的意思都没有,也没有呼唤一声站在他身侧的大太监,只是眼神始终在她的身上打着转儿,这副模样是几个意思?   宁潇脸上的笑容都要维持不住了,不是……不是要她夹着虾饺上前去喂他吧???   我的妈,这还有这么多人呢?在线直播吃饭已经够羞耻的了,现在还要在线直播秀恩爱,简直有毒好吗?   还有,这人到底是怎么回事?   明明他跟原宁潇还你来我往地互相试探了一段时间,怎么跟她,就这么打直球地直接上啊?   难道是因为她昨晚的清醒,本来按照剧情,原宁潇在昨晚是没有醒来,也没有看见那只紫眼睛小猫的,可现在……   不,这些都不是最紧要的。   现在最要命的是,她真的要夹着虾饺去喂他吗?   好他妈羞耻!   宁潇在心里暗暗吐槽了声。   可就在这时,见他都嗯了,宁潇却连动弹一下的意思都没有,亓官厉的眼神不自觉地又眯了起来,几乎同时,底下那帮子刚松了口气的大臣们顿时又是立马屏住了呼吸。   她敢肯定,能在大齐做官,特别是在亓官厉的眼皮子底下做官的人,那心脏肯定个顶个的好,否则就这一惊一乍的架势,心脏不好的恐怕早就撅过去了。   而此时,宁潇还能怎么办呢?   当然是硬着头皮上啊!   因为她不上,她觉得底下那帮大臣们恐怕真的要一口气喘不上来撅过去了,那样她就罪过了。   想到这儿,宁潇夹起这枚虾饺,缓缓起身,小碎步地走到了亓官厉的面前,半蹲下`身,“来,陛下,啊。”   说着她还发出了个啊的音,就像是在哄一个不听话的熊孩子吃饭似的。   啊完,她就用一只手托在虾饺的下面,就将其递到了亓官厉的嘴边。   闻言,底下的大臣们俱都瞪圆了眼暂且不提,就连亓官厉也一脸的不知道是高兴还是不高兴地朝宁潇看了过来,就在宁潇又将虾饺往前递了递的时候,他这才低笑了声,张嘴就将那枚已经有些凉了的虾饺接了过去。   下一秒,刚想直起身子的宁潇就一把被其拉住了手腕,在她还没有反应回来的时候,人就被扯着一个重心不稳就一下跌入了男人泛着微微凉意的怀中。   “看不出来,皇后还挺热情,也已经吃饱了,没看都会往孤的怀里扑了吗?既然如此,孤怎么好不成全皇后的一番苦心呢?”说着,他缴了宁潇手中的象牙筷直接就往一侧的长几上一丢,雕刻精美的象牙筷随着他毫不在意地这么一丢,瞬间就碎成了四节。   宁潇:“……”   “臣妾其实……”   “嗯?”   亓官厉随意地朝她瞥了过来,眼中几乎已经明晃晃地写着“你敢说不是,我就敢见血”。   “……确实,已经,饱了。”   宁潇眼中写满了mmp地朝男人露出了个温柔的笑来。   “孤就知道。”   这么说着,亓官厉伸手就捏了捏宁潇的下巴,随即边玩着宁潇顺滑乌黑的长发,一边眼神示意了下站在他身侧的大太监一下。   一接收到他的这个眼神,大太监浑身一激灵,随即尖着嗓子就喊了起来。   “有事起奏,无事退朝!”   不管听几回,说实在的,宁潇真的有些忍受不了这样的声音,这不,身体又条件反射地打了个激灵。   “臣有事奏。”   就在这时,一个大臣走了出来。   可亓官厉却完全没有在意他的意思,而是看着在他怀里打了个哆嗦的宁潇,一脸讶异地就开口问了声,“怎么?皇后是不是冷了?没事……”   就在宁潇以为他开口放她回去加衣服时,男人伸出手就一把将她整个地抱紧了,“孤抱着你,孤这么抱着你,是不是就没那么冷了?你啊……”   我啊?继续说啊,我怎么了?   还有,可以别用这么一副别以为孤不知道你在打什么鬼主意,真是拿你没办法,还不是只能依着你的无奈小眼神看着我吗?   有点,恶心……   一时间宁潇着实有些后悔早膳吃得太早,现在胃部难受得紧,偏偏还只能拼命忍着,别提多难受了。   底下正喋喋不休地弹劾某某官员贪污上万两白银,甚至还纵容儿孙强抢民女的某大臣,终于将自己的弹劾全都说完了,便恭恭敬敬弯下腰耐心等待起亓官厉的回复。   可等了一会儿又等了一会儿,半响都没能等来皇帝回复的大臣,忍耐了又忍耐,但到底因为腰实在不好的缘故,悄咪咪抬起头来看了一眼上头的皇帝。   只一眼,他就默默地咽下了一口老血,因着这昏君竟然给他怀里的女子无聊地编起小辫子来。   便是这时,亓官厉略略掀起眼皮朝底下看了眼,“哦,他啊,不知道孙尚书有什么好的建议呢?”   “自然是抄家追缴赃款,高知府并他的几个子孙俱都人头落地,以儆效尤。”   这位孙尚书一脸的正义凛然。   “哦,这样啊……”   只看了一眼,便又将注意力全都转移到了宁潇头发上的亓官厉,“那就依你所言,人头落地吧。”   “陛下英明……”   这位孙尚书的脸上惊喜的表情还没完全绽放,下一秒一个神秘莫测的黑衣男人忽然就一下落到了他的面前,手起刀落,这位不知道是六部哪一部的尚书大人还笑着的头就落了地。   “那么接下来,抄家的活儿谁去干呢?就……那个谁吧……哦,别忘了,还有几个儿孙也要当场人头落地,别收监了,平白给监牢增加负担。”   亓官厉满不在乎地这么说道。   说的好好的,突然一个头就这么滚了下来,鲜红滚烫的血更是直接就洒了一地,离这位尚书比较近的几位大臣们的脸上和身上都溅到了一些,一时间,有几个胆子小的,直接就两股战战了起来,脸上的血色刷的一下就消失了个一干二净。   可就算是这样,还是有个大臣走了出来,恭恭敬敬地回道,“微臣领命。”   领完命就又老老实实地站了回去。   而几个知情的人都知道这位孙尚书分明就是恶人先告状,被小官捉到了把柄,连夜做了手脚,然后将自己的罪名全都安插在了这位知府头上,以为这样就可以颠倒黑白,谁知道……   当场人头落地。   就说这位新皇根本就不比先皇仁慈仁爱,不玩什么势力制衡,打一个棒子给一个甜枣的把戏,这人怎么就是不长记性呢?   真当他的那帮“獒犬”都是吃素的吗?   唉……   而此时正坐在亓官厉怀里的宁潇则完全被这完全预测不到的事态发展给弄懵了,不仅懵,因为才吃完早饭的缘故,还有些想吐,最后硬是吞了口口水才将这股子呕吐的感觉给咽了回去。   果然是一言不合就见血的主儿。   宁潇不由得就在心里这么想到。   偏偏就在这时她的头皮一疼,“嘶——”她下意识地就这么叫了声。   “怎么?是不是孤弄疼你了?”   亓官厉关切的话语瞬间就在她的耳旁响了起来,见状宁潇转头,便看到自己原先顺顺溜溜的头发直接就被这人编成了好几股麻花辫,因为手法才糙,现在已经乱成了一团了。   “……孤不是故意的。”   这人还敢用这么无辜可怜的眼神朝她看来,刚刚那位孙尚书都要死不瞑目了好吗?   见状,宁潇硬是挤出了个笑来,“无碍,陛下喜欢是臣妾的荣幸。”   麻蛋,等你变成了猫,老娘也这么弄你!   底下的凶案现场很快就被几个手脚麻利的人给收拾了个一干二净,那熟练的手法,简直让宁潇都不由得为这帮大臣们掬一把同情泪。   之后又有几个官员汇报了一干事宜,只不过这一回的人都格外的老老实实,本本分分,亓官厉听了也跟没听到似的,还在不停地玩着她的头发。   就在所有人的工作汇报结束,即将退朝,宁潇也将脱离苦海之际,一人忽然就站了出来。   宁潇随意看了一眼,随后脸上便立马就现出了浓浓的兴趣来,无他,只因为这人她熟,熟得不能再熟了。   这不就是她那位对别人渣破天际,对表妹痴情一片的便宜爹,宁国公宁巍吗?   他怎么突然跳出来了?   可能是察觉到宁潇浑身上下洋溢着的兴趣太过,亓官厉便也随着她的视线朝下看了过去。   旋即就听见这位正当壮年的宁国公声如洪钟般地开了口,“启禀陛下,自一年之前,后宫就再未进一人,众娘娘也始终一无所出,为稳定朝纲,臣斗胆,恳求陛下再行选秀之事,以充实后宫,绵延子嗣!”   闻言,在场的众位大臣俱都瞪大了眼朝这位一看就脑子有泡的宁国公看了过去。   看完了之后,大家又纷纷朝亓官厉怀中的宁潇看了过来。   在场的人有谁不知道宁国公是当今皇后娘娘的亲爹,现在看来,皇后娘娘根本就是捡来的吧?还有亲爹催着女婿纳妾的?   是不是有病?是不是有病?是不是有病?   之前他们只是听说这位战功累累的宁国公的脑子不太好使,宠妾灭妻,纵容小妾害死正妻,还上交免死金牌,换得以妾为妻,将自己的嫡长女,也就是现今的皇后娘娘送到了慈心庵上一住就是八年等等等等,各种骚操作,没想到最骚的还在这儿呢!   要知道后宫比朝堂可安全不了多少,甚至还更危险,家里有女儿的大臣们一听到这么一句话,生撕了这位脑子不清头的宁国公的心都有了。   可现在,皇上还没发话,他们也只能忍着。   一听到脑残便宜爹一开口这么说完,宁潇便立马就挑了下眉。   “哦?”   亓官厉也跟着轻哦了声。   “好啊!”他直接就点了下头,“绵延子嗣是吧?那就选秀吧……选出来的就进来给我延,女儿家怀胎需十月,十月内延不出来的,就全都砍断手脚,做成人彘,给这金銮殿添添景儿如何?”   “陛下,陛下万万不可!”   一时间,大殿里所有的大臣俱都齐刷刷地跪了下来。   家中有适龄女儿的大臣们更是恨毒了这个宁国公,家中没女儿的也害怕增加上朝的艰难性,俱都求饶的十分真诚恭敬。   可以说,亓官厉的这一手直接就给宁国公宁巍的仇恨拉得足足的。   而同样跟着跪下来的宁国公吓得额头的汗一下就滴了下来,这,这怎么行呢?十个月,女子怀孕哪有这么凑巧的事情,唉,都怪芙儿,说什么宁潇这么个下贱胚子都能做皇后,有事没事就派人传她与娘亲入宫,也不干别的,就是想看她们俩对她下跪行礼,她不甘心,她容貌才行哪里比不上这个贱胚子了,她也要入宫,爹,你去求求陛下,不行,就去威胁那下贱胚子,让芙儿也入宫好吗?   芙儿一定能将她从皇后的位置上拉下来,到时候弟弟俊哥儿也能有个依靠!   这是他女儿的原话,再加上他的表妹一直在他耳边敲边鼓,时不时还露出一副忧愁郁闷的神色来,问她也不说,问急了才知道原来她进宫之后,在宁潇的手底下吃了不少暗亏,还被她罚跪,膝盖上的淤痕到现在都没褪去。   “我看……潇姐儿怕是将曾经姐姐的死全都记在了我的身上,以为是我……没事的,表哥,我受一点伤害没事的,我是怕潇姐儿对你怨恨在心,到时候她在陛下的耳边说些什么,唉……”   一听到这样的话,宁国公脑袋一热,竟然直接就在朝堂之上就催促起皇上再次选秀起来。   因为他的芙儿今年正值妙龄,容貌才学各方面都叫人根本挑不出一点错来,会中选只会是理所应当的事情,可谁能想到……   宁国公额头上的汗越聚越多,最后竟直接在他前方的地上汇聚成一小摊来。   “万万不可?怎么就万万不可了?刚刚催孤绵延子嗣的是你们,现在说万万不可的也是你们,你们这样让孤很难做啊……”亓官厉尽管面上是笑着的,眼神却是冷的。   场面一下就僵化了。   这么个节骨眼,宁潇忽然就在桌上悄悄戳了下身旁的男人,亓官厉直接就带着冰冷的笑意朝她看了过来,“皇后有何高见啊?”   只一句话便将在场所有人的视线都吸引到了她身上,见状她也只能硬着头皮继续胡扯,   “高见……臣妾没有,臣妾只是觉得这后宫啊都已经这么挤了,快要住不下了,怎么还选人进来啊?臣妾最不耐烦宫中吵吵闹闹,平日里连耳根都没个清静!”   可能是演得上头了,宁潇便微微抬起小下巴,嗔睨了亓官厉一眼,“陛下才不会叫臣妾过得不舒坦的,心里也跟着不舒坦的对吗?”   宁潇的语气那叫一个理所当然。   看见她这样,亓官厉眼中的冰冷迅速散去,一瞬的惊愕过后,他忽的抬起手来,轻挑起宁潇小巧白皙的下巴,笑容戏谑,“看不出来,孤的皇后竟然还是个小醋缸子!孤若是不依你,倒成了孤的不是了!”   说着,男人转头对着底下的官员们说道,“一个个的,都听见了?下次可不许再说什么选秀不选秀的事情了,没看孤的皇后都开始吃醋了吗?”   “哪有,臣妾哪有吃醋?只是觉得后宫快要住不下罢了,陛下你怎的……”   宁潇又嗔怪了句。   “好好好,皇后没有吃醋,没有吃醋!”   “本就没有吃醋!”宁潇立马直起了身子,“陛下是否不信?哼,虽然多进几个妹妹会使得后宫拥挤,但进来一个还是可以的,免得陛下又来嘲笑臣妾吃醋。”   宁潇说到这里,亓官厉眼中精光一闪。   “哦?皇后的意思是……”   “臣妾的意思是……”   她转头就朝底下一群低垂着的脑袋看去,随后直接就定在了宁国公那颗晃一晃好似都能听见水声的脑袋上,眼中冷意一闪即过。   “既然是宁国公大人提出了这样的意见,那么自然就该由他做表率才是,我记得家中妹妹今年刚满十五,还未议亲,是也不是?不如就由妹妹为父亲,为陛下,为朝纲分忧解难如何?”   宁潇不用看,也知道此时的自己是个十足的反派嘴脸,可她心里痛快啊!   “宁……”   闻言,宁国公猛地抬起头来,不可置信地朝宁潇看了过来。   若是之前皇上没说人彘的事情,他自然是千百个愿意,可现在,将女儿送进皇宫那就是死路一条,他向来疼爱这个女儿,只因为她是他与表妹生下的第一个孩子,如珠如宝地捧在手心里,看着她长大的,叫他怎能忍受十月之后,每日上朝,都会看见自家女儿所做的人彘。   潇姐儿,好毒的心肠!   早知如此,当初她刚出生的时候,他就应该将她丢进便桶里溺死,也好过现在遭受如此锥心之痛。   而此时跪着的众大臣们眼看着事态急转直下,现在竟然发展成了这样,俱都在心里暗暗称奇。   果然,皇后娘娘与宁国公是真的一点父女情分都不剩下了啊!   不过,该!   就宁国公这种蠢货,就该这样!   大家的心里不无快意地这般想着。   见宁国公猛地抬起头来,宁潇还没说话,亓官厉就先她一步地开了口,“怎么?难不成刚刚宁国公担忧关心孤,关心朝纲的话语全是欺君之言?其实你并不愿意为孤排忧解难?”   欺君!   一听到这两个字,宁国公哪里还敢放肆,当即就恭敬地磕了下头,“微臣,不敢。”   “不敢就好,既然如此,赶明儿就叫你女儿收拾收拾进宫吧,记住,十个月啊。散朝!”   亓官厉不无恶意地提醒了声,就牵着宁潇的手离开了。   见他们走了,跪在地上的一众大臣们这才颤颤巍巍的一个接一个地站了起来。   宁国公也脸色惨白的,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   见他这样,大臣们脾气比较直地路过他身边的时候,直接就冷哼了声,比较蔫坏的,则笑眯眯地就开始恭喜起他来,还祝愿他的女儿早日诞下皇子。   推开这些大臣们,宁国公浑浑噩噩地就上了自家的马车,浑浑噩噩地下了车,在自家宝贝女儿宁芙一看到他回来,就一脸期待兴奋地迎上来的瞬间,抬手就扇过去了一巴掌。   可以说,这一巴掌直接就将自幼锦衣玉食,没吃过一点苦的宁芙给扇懵了,捂住自己的脸,半响都没回过神来。   还是她的母亲,宁国公的表妹白氏第一时间反应过来,尖叫了声,上前两步,就泪水涟涟地一把抱住了自家女儿,“表哥,你……你这是干什么啊?芙儿,芙儿,让娘看看!”   听到自家娘亲的话,宁芙这才终于回过神来,一回过神来她就立马委屈地大哭了起来。   “娘!”   见娘俩抱着哭到了一起,宁国公的眼眶也不由得红了一片,然后看了眼自己的手掌,抬手就重重地拍了自己的脸一下。   “表哥……”   一看见宁国公都要打自己了,白氏一时间也吓到了,甚至连宁芙都被吓得停止了哭泣。   “表哥,你让舒儿看看,你这是干什么啊?你这是在折磨我吗?”   “舒儿,芙儿……”   看着自己这一辈子最心爱的两个女人,宁国公的眼眶一时间更红了,这才将刚刚在金銮殿上发生的事情给她们俩说了个清楚。   一听完这话,白氏瞬间就觉得天都快要塌了一样,一旁的宁芙更是直接就呆了。   怎么,怎么会变成这样呢?   “啊,不要!”   很快,宁国公府的上方就立马响起了一声凄厉的哭喊声来。   “芙儿,娘的芙儿,芙儿啊!表哥,表哥,你去求求娘娘,求求娘娘啊,你让她恨就恨我一个人,都是我的错,全都是我的错!为什么要牵连我可怜的芙儿!”   “娘啊……”   看见她们这样,宁国公也同样露出一副如丧考妣的模样。   并不知道此时差不多已经开始号起丧来的宁国公府到底是一副什么光景的宁潇,见亓官厉自从下了金銮殿就一直牵着她的手不放,直到快到一个拐角处,他要左转,宁潇回宫却要右转,产生了分歧,他才猛然间发现,到现在为止,他竟然还一直牵着宁潇的手。   见状,他缓缓就松开了手。   “好了,皇后回去吧,孤还有点事务要处理,晚上孤会去看你的。”   好,晚上来看我……   不,等等,晚上来看我?   晚上?   晚上!   这是什么意思?   宁潇的眼睛一下就瞪圆了,然后——   “平安!”   “奴才在。”   “今晚皇后侍寝。”   闻言,名为平安的大太监还呆了下,要知道宫里的这群秀女自从进了宫之后,包括皇后在内可都还没有一个人侍过寝呢,不仅没有,意图侍寝的那些,现在坟头草都已经能没过膝盖了。   所以从没有经手过这种事情的大太监这才会呆了下,而呆过之后,整个人激动的差不多已经快要开始打起摆子来了。   “好,侍寝,娘娘侍寝,奴才回去就喊内务府记上!”   大太监平安的谄媚声音随着亓官厉的步伐渐行渐远着。   徒留宁潇一人如同被晴天一道霹雳给劈了个外焦里嫩地站在原地,风中凌乱着,甚至直到她回到了她的坤宁宫,脑子都还有些回不过神来。   倒是她宫里的那些小太监小宫女们接到了口谕一个个喜得就跟过年了似的,里里外外地忙碌了起来,几乎只要是人眼能看得到的地方都被他们熏了香不说,四处都打扫的纤尘不染,锃光发亮。   甚至连夜都还没黑,宁潇就已经看到他们在宫内的一口清池内倒入了满满的热水,更往里头洒满了各种各样的,五颜六色的,早已经熏制好的花瓣。   意思是现在宁潇就可以洗白白,准备好了。   最好多泡一会儿,泡的浑身上下,连骨头缝儿里都布满了花香,将亓官厉勾引的欲`罢不能,流连忘返,一举得男这才好。   看清楚这些人灼热眼神之中所表达的意思,宁潇的嘴角抽了下,又抽了下。   最后带着一股不能浪费水资源,浪费大家心血的诡异心情,宁潇脱去了衣裳,直接就踏入了温热的池水之中。   哎,还别说,这么大一池的水,泡起来的感觉还真的挺不错的,甚至还能在里头游泳。   这么想着,宁潇试探性地就潜了下去,在里头憋了好一会,这才猛地浮出水面,一下子就将她湿哒哒的头发一下子全都甩到了脑后,脸上的笑容还没绽放,就被半蹲在温水池旁,掬水玩的亓官厉差点没吓得脚下一滑,喝上一口她自己的洗澡水。   “怎么?皇后看到孤好似并不是那么开心啊?”   闻言,宁潇不自觉地将身子往下浸了浸,露出营业性的假笑,“怎么……怎么会呢?”   “是吗?”   他又掬了把水,直接就朝宁潇泼了过来,随后便站起身来,“出来吧……”   宁潇:“???”   “出来啊,不是要侍寝吗?”   她看着对方一副“我很忙,给你三秒赶紧出来,免得耽误我的时间”的渣男样。   宁潇:“……”   她藏在厚厚的花瓣下的拳头早已经捏到了一起。   “陛下,臣妾有些不懂你的意思……”   “不懂?那你是想孤下去将你拎上来了?”   亓官厉微微一笑。   狗比!   宁潇毫不犹豫地冲他竖起了枚中指。   见状,亓官厉眯了眯眼,“皇后这是何意?”   “这是臣妾在慈心庵曾学过的手势,代表祝福的意思。”   宁潇笑得温和。   “哦,是吗?”   这么说着,亓官厉想都没想地就冲宁潇竖了竖中指。   宁潇:“……”   “怎么,孤看皇后收到孤的祝福,并不怎么开心啊?”   “怎么……怎么会……开心,我可开心了,哈,哈哈,哈哈哈……”   宁潇干笑了两声。   “开心的话就上来吧!”   说着他还往后退了退。   闻言,宁潇咬了咬牙,以后她要是再泡澡她就是个棒槌!就该在这狗比过来之前,吃他十串八串的大蒜!   想到这里,也知道自己躲不过去的宁潇,猛地给自己一打气,然后没起来。   后来还是她将视线挪到了另一旁,完全不去看亓官厉的眼神,才终于慢慢慢慢地走了上来。   等走上来之后,她才发现这狗比不仅狗,还色,看得连眼睛都不眨一下。   见状,即便已经做好了充分心理准备的宁潇还是不由自主的,肌肤微微泛红……   后来,也不知道是习惯了还是怎么了,她竟然能完全无视这狗比的眼神,开始认真地给自己擦拭起来,擦完了还一层又一层地穿起衣服起来了。   等她刚穿好宫女们给她准备好的衣服,刚刚转身,就忽然感受到手腕上一紧,随后天旋地转,等她回过神来的时候,人就已经被亓官厉压在了一旁的软榻之上了。   然后她就感觉到这狗比真的跟条狗似的在她的脖颈处轻嗅了嗅。   “皇后,你身上好香啊!”   这是什么糟糕的台词?   总感觉是某种不和谐运动的开始词呢?   还有,你的真身为什么就是只奶猫,而不是条疯狗呢?   看,这动作,多像! 第79章 皇帝命不久矣(四) 更。   被亓官厉用力捏着手腕,压在软榻上的宁潇在心里不断地这么吐槽着。   旋即忽然就感受到刚刚还在她脖间嗅个不停的男人的动作一下就停了下来,以为自己的内心吐槽被她一不小心地说出口的宁潇,脸上迅速闪过一抹心虚,就在她刚想着说些什么找补找补的时候。   亓官厉撑起身子,眉头微皱地就朝宁潇看了过来。   一时间,宁潇的心里更虚了,她张了张嘴,刚要开口说句话。   不曾想,下一秒男人就立马下了软榻,眉头皱得更紧地朝她看了过来,随后,转身就朝外头呼唤了声。   “来人!”   宁潇:“???”   怎么回事?刚刚不还好好的,现在叫人是个什么意思,疯病发作了?所以不开心了,想不给她留任何颜面地将她整个人丢出去,还是干脆给她放点血?这么阴晴不定的吗?   宁潇天马行空地脑补着,一脸懵逼地朝站在软榻前,依旧皱着眉头的亓官厉看了过去。   “陛下。”   尽管亓官厉的声音并不大,可却在发出声音的瞬间,始终守在殿门口的几个小宫女一听到声音,便立马轻手轻脚地推开了寝殿的大门,规规矩矩地在门口处跪了一排。   看见了她们,亓官厉紧皱的眉头这才舒缓了些许,随后毫不犹豫地一挥手。   就在宁潇以为他铁定会开口叫这些人将她丢出去的瞬间,亓官厉的声音就响了起来,“你们几个上前来,给皇后将头发绞干。”   嗯……嗯?   从软榻上坐了起来的宁潇,如果刚刚表现出来的是假懵逼,现在可就是真的有些懵逼了。   不仅懵逼,脑筋也有些没转过弯来。   她……她的头发好像是没干,到现在还湿漉漉的,难道刚刚他……算了,这都不是重点!   快速回过神来的宁潇,直接就憋红了张脸,含情脉脉地朝狗……咳咳,亓官厉看了过去,眼中甚至都含了星点的泪光,在殿内朦胧的灯光下就愈显得楚楚动人了起来,“陛下,你待臣妾真好……”   她这么一说,亓官厉直接就嗤笑出声来,“那要不要当牛做马地报答孤啊?来,现在给孤学声牛叫听听……”   说着他还真露出了等待期待的小表情来了。   宁潇:“……”   mmp!   差点没被这狗比完全不按套路的出牌搞懵了!   心理吐槽不断,面上宁潇的脸上却快速升起了一抹粉红,含羞带怯地就瞟了亓官厉一眼,“陛下~~~”   两个字喊得那叫一个百转千回啊。   “你就知道取笑臣妾,在这样臣妾可不理你了……”   说完,宁潇就扭过了身,不再去看他。   不曾想就在这时——   “噗,噗哈哈哈哈……”   本来还算安静的寝殿瞬间就响起了一阵阵震天响的狂笑来。   然后宁潇就发现那些已经来到了她身边,给她绞头发的宫女们一听到这声音便吓得连手都开始哆嗦了起来,脸上的血色更在一瞬间褪了个一干二净。   惨啊。   感觉只要是生活在这狗比的周围,不管是大臣也好,还是宫女太监也好,每一个都需要极高的心理素质,要是能在他的手底下努力活过好几年,这样的人才,总觉得以后不管是干什么,在什么样的环境下生存,都能取得极大的成就呢!   还有,老娘长得就这么像个笑话吗?见过这么绝色无双,世间难寻的笑话吗?笑笑笑,笑死你个憨批!   宁潇默默地在心里竖了个中指。   宫女们的动作麻利又迅速,很快的,宁潇的头发就干得差不多了,她们也跟着恭顺地接连退了出去,一直退到殿门口,合上了厚重的门,几个小宫女们这才深深地呼出了一口气来,随即互相看了对方一眼,吐了下舌头便又在殿门口开始守了起来。   “过来。”   此时,殿中,宁潇刚摸了下自己的头发,紧接着,男人熟悉的声音便从她身后远远地传了过来。   听到这声音,宁潇连忙转头,只见——   衣衫不整的男人此时看起来好像更加的衣衫不整了,整个人斜倚在她的床上,衣裳的领口微微敞开,露出一片腻白,头发微微有些凌乱,几缕乌黑的长发垂在耳侧,脸颊之上,发梢一直延伸到他的衣襟里头去,便衬得那片白腻愈发的白了。   可偏偏男人的瞳孔极黑,嘴唇极红,浑身上下所有的一切都是那么的浓墨重彩却又……秀色可餐?   是的,秀色可餐!   还有,他真的不是在勾引她吗?   大晚上的,这么一副打扮,还叫她过去……   过去就过去。   宁潇起身赤脚就朝男人走了过去。   不想,才走到男人身前,连句话都没能来得及说,男人猝不及防地伸手便将其一下就拉入了他的怀中,也是坐倒在亓官厉的怀中,宁潇才不自觉地打了个寒颤,没别的,这人身上的温度也太低了些,乍一碰到,宁潇条件反射下就打哆嗦了。   而察觉到了宁潇的这么一哆嗦,亓官厉的低笑声直接就响了起来。   “皇后,冷?”   男人的声音里仿佛也带着些许笑意,听着好似很顺毛很好摸,一点也不疯的样子。   可宁潇才不会这么容易掉以轻心,转头就朝身后的亓官厉露出了个羞答答的笑来,“是……是有些冷,可只要一看到陛下,臣妾就觉得哪儿都不冷了,一点也不冷。”   说完,她还咬唇偏开了头。   “哦?”   亓官厉轻哦了声,随后抬手勾着她的下巴,就将她满面红霞的脸再次转了过来。   “报答取悦孤。”   他开口道。   宁潇:“???”   像是看出了她眼中的疑惑,亓官厉又再次恬不知耻地开了口,“不是你说的嘛,孤待你很好,所以你想当牛做马地报答孤……”   宁潇:“……”   无耻!   什么叫我说的,分明就是你自己在自说自话,这么张冠李戴可还行!   见宁潇一直不动,亓官厉瞬间就变了脸。   宁潇合理怀疑这狗比极有可能是个四川人,不然怎么会将变脸这项技能玩`弄得这般出神入化。   再开口,亓官厉的声音就已经带了有些冰渣子了,“怎么?皇后进宫前没学过怎么取悦男人?”   男人,哦不,您怎么算是个男人呢?你是条疯狗!   宁潇脸上努力维持着羞怯怯的小表情,心里的吐槽早已开始刷起屏来了,随后抬起头来,深吸了口气,就往男人的唇上亲来,可就在快要亲上的一瞬间,看着那鲜红鲜红的颜色,牢记大自然守则,越鲜艳的就有毒的宁潇,鬼使神差地微微一偏头,一下子就亲在了他的脸颊上。   亲完之后,刚想再装一波羞涩的宁潇连嘴唇都没撤回,就被亓官厉伸手用一下就扣住了后脑勺,一时间进退不得。   随后便看着男人好像是憋了一股气似的,眼睛紧盯着她的眼,旋即按在她后脑勺的手一用力,宁潇还没完全反应过来,嘴唇就被按得一下子就撞到了男人坚硬的牙齿,一瞬间,铁腥之气顿时就弥漫了她的口腔。   “唔……”   宁潇疼得发出一声闷哼。   她就说吧,就说这是条疯狗吧,看,才亲一口,嘴唇就被磕破了,嘶!   因为疼痛,宁潇有些想躲,不曾想狗比亓官厉根本就不给她躲避的机会,整个人就像是食髓知味一般紧扣着她的后脑,将她唇上溢出的血迹全都tian了个干净,甚至还因为坐着亲太过不方便,另一只手紧握着她的手腕,就将她整个人都压在了床上,然后……   就没有然后了。   宁潇一脸懵逼地看着倒在她身侧,双眼紧闭,听呼吸明显是睡着了的男人,眼睛瞪得又大又圆。   怎么……怎么回事?   睡……睡着了?   根据她接受到的剧情,不是据说这一位是出了名的入睡难,睡不着的吗?甚至因为睡不着这件事,半夜发疯的,在宫中游荡着,看见一个戳死一个,现在这是???   宁潇真的有些懵。   把她亲的嘴巴都破了,好不容易有了点热血沸腾的感觉了,你就……   人干事?   宁潇气得刚想抬手打他一下,可手都已经落到他脸上了,却又缓缓收了回来,疯狗比这种生物,她现在还惹不起,睡觉就睡觉,搞得像是她吃亏了似的,嗤。   这么想着,宁潇气咻咻地躺了下来,将被子全都盖在了自己身上,丝毫没有给身旁的亓官厉也搭个肚子的意思,就安安心心地睡了过去。   屋内灯光昏沉,没一会,就连这一点昏沉的灯光也渐渐熄灭了下去。   万籁俱寂。   也不知睡了多久,剧毒的发作使得亓官厉顿时就从黑甜的睡梦之中惊醒了过来,浑身上下冷汗淋漓,没有一块血肉是不疼的,千刀万剐也不外如是,男人的脸色极白,偏偏双眼与嘴唇红的仿若妖邪,在这样漆黑如墨的夜中,便显得格外的诡异惊悚。   剧烈的疼痛使得男人已然有些神志不清了,甚至连眼神都开始微微涣散,看不清楚东西,只看得见自己眼前好似有一道白色的身影,暴躁疯癫之下,男人伸手就要去拔自己的佩剑,没曾想伸手就摸了个空,原来他之前睡得太过放肆,佩剑早已不知道被他弄到哪里去了。   没剑并不妨碍男人的残虐,于是他毫不犹豫地伸手就朝面前根本看不清楚脸的人掐去。   不料,就在他的手触碰到女人脖颈的一刹那,忽然——   亓官厉的视线蓦地一转,整个人……哦不,整只猫就陷入了一团柔软之中。   几乎同时,男人便恢复了神智,刚抬头,他就与一双睡眼惺忪的桃花眼对视到了一起。   随即,他便看着这双半睁半闭的桃花眼一下就惊喜地瞪大了。   “猫猫!”   这道呼唤声话音刚落,他的腋下就被人一把握住,整只猫就被人高高地举了起来。   “猫猫,我还以为你不见了,今天竟然又出现了!”   宁潇惊喜满满地这么说道,甚至还将亓官猫举到自己的脸庞用力地蹭了蹭。   狗比,变猫了,肯定是想搞死老娘!   大晚上,不好好睡觉,就知道出幺蛾子!   宁潇面上微笑,心里却早已mmp地骂开了。   而差点没被宁潇蹭掉了一层皮的亓官猫连忙怪叫着,举起一双小肉垫就胡乱地往宁潇的脸上按来。   嘿,还不让我蹭,我就蹭,就蹭,不仅蹭我还吸!   宁潇就跟个怪阿姨似的,尽情地蹂`躏着亓官猫,又是揉又是搓又是撸的,一开始亓官厉还坚定地拒绝着推搡着,甚至嗷叫着,后来搞不动了,便生无可恋地随宁潇去了。   而殿中响起的凄厉的猫叫声几乎一下子就惊醒了外头守夜的宫女们,几人忙不迭地将耳朵凑到了殿门上,努力地听着。   “咦?玉容姐姐,你听,好像有猫……”   “嘘,小声点,玉兰。主子没有叫我们,就别多管闲事。”   年纪大一点的宫女一脸严肃,毕竟有关于陛下的事迹她早已经听说过不止一例,听闻他睡觉之时身旁不能留下一人,否则第二日,便只会变成冰冷冷的尸体。   要知道她之前还暗暗担心过皇后娘娘的安危,现在看来,是她多虑了。   毕竟那可是皇后娘娘啊!   并不知道外头的小宫女们想着这些有的没的的宁潇,抱着猫身的亓官厉,就玩了个爽,甚至还撒了点小气,可没办法,小奶猫模样的亓官厉实在是太可爱了,太狠的手她也下不下去。   而等她将猫儿放下来的时候,瘫倒在床上的亓官厉差不多已经是个废喵了,动也不动弹不说,眼神还是涣散的。   看到这里,宁潇强忍住快要溢出嘴角的笑,伸手就戳了戳小猫柔软的肚子。   “很好,本宫看上你了,你这么可爱,以后就跟着本宫过吧!”   宁潇再次抱起它,摸了摸它的下巴,笑眯眯地这么说道。   随后眼神这才往身旁看了看,“陛下呢?陛下怎么不见了?难道离开了?”   现在才发现孤不见了。   奶猫眯了眯眼。   “算了,陛下离开肯定有陛下的道理,猫猫,你以后跟了我,本宫自然是需要给你取个名字的,取什么好呢?话说你到底是公是母啊……”   宁潇的眼中闪过一丝疑惑,直接就将小猫平举了起来,就要往他那里看去。   “喵呜!”   就在这时,小猫忽的发出一声威胁式的叫声。   “啧,还会害羞啦?”   宁潇蹭了下它的鼻子,“算了,算了,不看你了……”   主要还是她怕亓官厉恢复之后会折腾她,虽然知道就算没这一遭,他也时不时就会折腾她,但她也怕折腾得更厉害什么的,她嘴唇上的伤势都还没好呢,现在说起话来还有一丝疼,唉,古代又没有狂犬疫苗什么的,还不知道她会不会被感染呢!   这么想着,看着小猫,宁潇继续着她的取名,“叫你什么好呢?喵喵?绒绒?紫紫?不不不,这些都太俗了,要不……”   宁潇的眼睛忽的一亮,“就叫你丽丽好了!嗯,看你长得这么美丽,丽丽再合适不过了!”   亓官厉:“……”   很好,从现在开始,你在我的心里,已经是个死人了!   “丽丽,丽丽……”   宁潇还不怕死地叫了两声,却发现这小猫始终都是高深莫测地看着她,不回应也不反对,心里这才升起一抹淡淡的心虚来。   “咳,就……这名字啊,我以后只在私底下喊你,面上不这么喊你知道吗?而且我给你取这个名字,也是因为我太爱我的陛下了,你不知道,陛下的名字就叫亓官厉,但本宫平时见不了他几回,有你这么个同样取名叫丽丽的小猫在我生病,我也算是睹猫思人了,哎呀,我好爱我家陛下呀!”   宁潇嗟叹了两声。   亓官厉:“……”   就在宁潇与亓官厉发展“顺利”的同时,孙家村,躺在床上的孙青栀,听着睡在她身侧的夫君,口中不断地呼唤着同一个女人的名字。   “宁潇,不要,宁潇,宁潇……”   人从刚开始伤心,也逐渐冷然了下来。   尽管他还不愿意承认,或者说他的记忆还没有完全的恢复,但她知道,自从大壮的脑袋被她奶砸过了之后,过去的记忆已经开始恢复了,并且这个宁潇在他心里肯定是占据了极大的分量,极有可能就是他失忆前的娘子。   想到这里,孙青栀用力地握紧了拳头,指甲深深嵌入进了她的掌心当中。   许久,才微微松开。   算了,君若无情我便休。   就凭她这样的,还找不到更优秀的吗?   只是……   脑中回想着那个满心满眼,为了她甚至连生命都可以付出的大壮,女人闭了闭眼,一行眼泪便瞬间从她的眼尾滑出,落入鬓间。   她真的,有些难过。   第二日,从自己的大床上苏醒过来的宁潇,便发现她的怀中没有人也没有猫,倒是亓官厉那不离身的佩剑孤零零地躺在她的身侧。   怎么?他去上早朝了?   看到这,宁潇缓缓坐了起来,轻敲了下自己的脑袋。   啊,没睡好,昨晚跟那小破猫玩了好久,玩得它睡着了,宁潇才终于又睡了过去,现在脑袋跳跳地疼。   想到以后可能都是这样暗无天日的日子,宁潇觉得自己的整个后半生都灰暗了。   才想到这里,她忽然就听到了殿门被人从外头格外小心翼翼地敲响了。   听到声音,宁潇高声就喊了句进来。   这才看到殿门被几个宫女轻手轻脚地打了开来,又在门口跪了一溜。   “启禀娘娘,各宫的婕妤美人们现在正在正殿候着娘娘呢,说是要给你请安。”   其中那位名叫玉容的大宫女口齿清晰地这么说道。   听到这里,宁潇皱了下眉。   请安?   她记得因为亓官厉乱戳滥杀的缘故,这些个后宫美人们基本上都是不出门的,别说请安了,连个人影儿都见不到,一开始还愿意派个宫女什么的过来她这边请个假,后来连宫女都不见了。   反正大家都是一样的不受宠,也是一样的生命随时受到威胁的,谁比谁高贵啊!   她这个皇后,可以说,根本没有一点威信威严可言的。   现在……   难道是昨天亓官厉来这儿找她“睡觉”的缘故?   想到这里,宁潇微微松开了眉头。   “来多久了?”   她赤脚踩在了地上,毫不在意地这么问道。   “一个时辰了,娘娘。”   哟嚯!   宁潇挑了下眉,看不出来啊,这些妹砸想要宫斗的心连死亡都阻挡不住啊!   “梳洗吧。”   宁潇缓缓地这么说道。   一听到宁潇的话,门口跪着的那一溜忙不迭地就小步走了进来,后头一些端盆拿毛巾的也接连走了进来。   折腾了好一番,宁潇终于要上妆了,可给她涂胭脂的玉容看着她红肿残破的唇角却有些犯难了。   见她这样,宁潇直接就露出了一副妖艳贱货的模样,“行了,口脂就不用涂了。”   想看就让你们看个够了,看见了没,人家亓官厉就宠我,就宠我,昨晚可激烈了。   前半夜他折腾我,后半夜我折腾他,连觉都没睡好。   这么想完,宁潇斗志昂扬地就出了寝殿,直奔正殿而去。   果不其然——   才与她打了个照面,看清她唇上伤痕的那些个嫔妃们俱都瞪圆了眼睛,最后还是在身旁其他人的提醒下,一一俯下`身给宁潇请起安来。   一请完安,这些人便立马开始发作起来了。   “咯咯咯,娘娘辛苦了,什么时候能让嫔妾也帮忙分担一下啊?”   “就是啊,娘娘,后宫这一年来一无所出,娘娘身为后宫之主,也需要好好思量下了。”   “不知娘娘什么时候安排一下嫔妾们的绿头牌呢?”   ……   因为宁潇以前没在京中待过,七八岁就去了慈心庵,并且也从不受宁国公的宠爱的缘故,可以说是在京中一文不名。再加上入宫之后,因为亓官厉比较疯,所以她也基本没有跟这些嫔妃们打过交道,故而在她们眼中算是个好捏的软柿子。   总结来说,惹不起亓官厉,还惹不起你吗?   于是这些个天之骄女,一开口说的话便这般的不客气,不中听!   本来就是嘛,原先大家都在一个起跑线上,现在你个大家都看不上眼的忽然偷跑了,她们想客气也客气不起来。   不曾想就在这时,一阵脚步声忽然从后头的寝殿传了过来。   没一会一张不修饰也俊美风流到极致的脸庞就出现在了众人眼前。   殿中顿时一片死寂。   然后她们便看着这人径直走到了宁潇的身边,毫无顾忌地就将她抱进了怀中,把玩着她的手指,微掀了掀眼皮就低笑了声道。   “说啊,怎么不说了呢?孤正听得开心呢,继续说。” 第80章 皇帝命不久矣(五) 更。   “说啊,怎么不说了呢?孤正听得开心呢。”   亓官厉的这么一番话,对于在座的众嫔妃来说,不亚于平地一声惊雷。   只一瞬,原先还盛气凌人,趾高气昂,意图威逼利诱宁潇也让她们跟着一起得宠的一大帮,脸色歘的一下就失去了近乎所有的血色,惨白如纸,那副模样仿佛面对的不是亓官厉这么个大活人,而是地府前来勾魂的使者。   就这心理素质,连朝堂上的那群大臣们都不如,还敢来跟要她安排侍寝的绿头牌,还企图跟她玩宫斗play,还想着跟亓官厉睡在同一张床上,宁潇实在是没眼看。   宁潇:我要举报,举报对手主动送人头!   还有就是,她早上起床的时候明明既没有看见亓官厉也没有看见小猫丽丽,这人到底是从哪里冒出来的,无端端地冒出来了也就算了,还这么一副骚包得不行的样子。   只着玄黑色里衣的男人已经不能用衣衫不整来形容了,而是根本就没穿多少衣服,衣襟敞开的口比昨晚还要大,原先松松绾发的紫玉簪子也不知道被他弄到哪里去了,黑的好似绸缎一般的长发肆意垂下,又因为肤色极白,嘴唇极红的缘故,男人此时浑身上下都充斥着一股雌雄莫辨的美感来。   如果只是毫无芥蒂地欣赏的话,宁潇真觉得自己的眼睛都好像被洗涤了一番似的。   漂亮的事物总会使人的心情变得更加美好。   宁潇不由得这么想到。   可这也只是宁潇的想法,对于在场除宫女外的其他女人来说,亓官厉这么一副似笑非笑,毫不在意的样子,瞬间就使得她们想起那被剥了皮的那位名叫绿漪的太子通房,那被点了天灯的陈美人,和被丢进湖里扑腾的黄婕妤……等等一众人死得凄惨,死不瞑目,死得不能再死的模样。   尽管她们后来都被家中的长辈告诫了,不要起什么小心思,死得这几个全都是要对皇上图谋不轨的,甚至因为家中长辈是太子死党的关系,一个个都奔着想要弄死皇帝的心去的,甚至连毒`药都早已准备好了等等。   她们仍旧做足了半月的噩梦,而现在她们真的有种噩梦即将降临在她们身上的错觉。   于是很快,这帮女人就立马不受控制地浑身哆嗦了起来,一时间,牙齿咯咯作响的声音在一片静谧的正殿缓缓慢慢地就响了起来。   见状,亓官厉微一挑眉。   一注意到他这个表情,这帮人就在领头的那位之前态度最嚣张的美艳女人的带领下,扑通扑通地接连跪倒在地。   跪还不算,还磕头。   那磕得叫一个诚心诚意,砰砰作响,搞得宁潇不由得怀疑这么磕下去,这些人会不会连脑震荡都能磕出来?   边磕这些人还边带着哭腔,颤抖着声音地求饶着,“陛下饶命,陛下饶命,嫔妾知错了,求陛下饶命……”   “哦?”   一听到这样的话,亓官厉这才像是终于起了点兴趣,微微倾了倾身子,就声线柔和地问道,“知错?知什么错?不妨说来听听?”   听着这狗比兴致满满的口气,宁潇就知道他八成又要出幺蛾子了。   是的,狗比皇帝从来都是这样。   他开心的时候想看别人倒霉,不开心的时候更想看别人倒霉,别人不倒霉他也会制造机会让他倒霉,整个一个厌世的反社会人格,所有都不开心了,他就开心了。   “嫔妾……”   在磕头磕到头晕脑胀的时候,甫一听到亓官厉这么问,为首的那位嚣张姐的眼睛瞬间一亮,刚想开口解释。   “嘘。”   就在这时,亓官厉毫不犹豫地抬起宁潇的食指就压在了他自己的唇上。   宁潇:“……”   然后便听到男人带着笑意地就开了口,“别着急,一个一个都说说自己到底犯了什么错,记住,不可以重复,否则,在孤这里只是你根本不知道自己错在哪里的借口罢了,说对了没奖,说错了……”   “那就干脆在这儿磕头磕到孤满意为止如何?”   能不要一脸温和地说出这样凶残暴戾的话吗!真是一天不搞事就浑身不舒坦,还有你们这些炮灰们到底是怎么回事,大早上的,也不打听打听好亓官厉到底有没有去上早朝,又有没有离开她的寝宫,就急吼吼地赶过来送人头,真是送人头啊,真是何苦来哉!   还有,这都什么时候了,为什么亓官厉还不去上早朝啊?难道就这么放了那些大臣们鸽子了吗?   宁潇面上面无表情,心里疯狂地这么吐槽着。   几乎同时,金銮殿。   饥肠辘辘的大臣们端端正正地站在大殿中已经等了差不多快有半个时辰了,却连亓官厉的一个毫毛都没见到,偏偏他们还不敢有一丝一毫地松懈,站得比什么都要板正,表情更是一个个肃穆的不得了。   此时,一听完亓官厉要求的众送人头炮灰嫔妃们一个个俱都露出了个好似晴天霹雳一般的小表情来,但因为生怕亓官厉生气,这样的表情只在她们的脸上停留了一瞬,这些人便立马收敛了起来。   然后真的按照顺序开始诉说起自己的错误来了——   “嫔妾……嫔妾以下犯上,冒犯皇后娘娘,嫔妾知错。”   “嫔妾不该……”   ……   错误再多,这跪了满殿的乌泱泱的一群人接连说完,怕是也剩不了多少了,偏偏亓官厉坐在最上头,她们还不敢胡乱瞎掰,这也就意味着越是往后,危险系数就越高,这不,跪在最后头的那几个瘦小的身影早已抖若筛糠,大颗大颗的汗珠更是跟断了线的珠子似的不断地往地上滴来。   果不其然,说到最后的时候,这些人早已经没错误能认了,最后的几人说起所谓的错误来那叫一个结结巴巴,磕磕绊绊。   “嫔妾……嫔妾不该……不该……不该……”   只听倒数第二个那位身穿红色衣裳的圆脸小美人不该了半天,都没不该出一个借口来,这使得注意力始终都在宁潇手上,将其翻过来覆过去,似是准备将其看出花儿来似的亓官厉微一掀开眼皮,便径直朝这人看了过来。   这一眼看得这圆脸小美人差点没当场哭出声来,最后还是硬咬住了唇才忍住了自己的哭腔。   “嫔妾今日不该穿红衣过来。”   她抖着声音这么说道。   宁潇:???   这也行?   哦,对了,她忽然就想起了之前那个被亓官厉下令丢进湖里的黄婕妤好似正是因为穿了件红衣,然后大冬天的站在亓官厉即将路过的湖边翩翩起舞,因为她穿的实在是太火红火红了,这不,隔了老远亓官厉就看了个一清二楚,当时他甚至还停下来看了好一会。   只被看得那位黄婕妤越跳越来劲,越跳越嗨皮,一曲还未结束,就被亓官厉叫他身边的大太监平安走了过去,然后拎起那位黄婕妤就像是拎着个小鸡仔似的,抬手就丢进了结了层薄冰的湖中,仅丢下了一句,“最讨厌红衣。”   就不管那黄婕妤自己到底是怎么扑腾的,亓官厉就走远了。   听到这里,亓官厉挑了下眉,视线不由得就转到了最后那一位嫔妃身上,可不曾想他的视线才转过头,就见那有着一双杏眼的,差不多只有十五岁左右的小姑娘一口气没喘上来,两眼一翻,人就扑通一声倒在了地上。   见状,亓官厉眯了眯眼。   见他这样,在场的几乎所有的人都同时打了一激灵,一旁站着的大太监平安都已经预备好要喊人将这小美人拖下去。   没想到就在这个时候,始终坐在他怀中,自始至终都没有发表任何意见,安静如鸡的宁潇忽的就将那火山爆发在临的亓官厉的脸缓缓扳了过来,看着他的眼睛便认真地开了口,“陛下,我饿了……”   此话一出,整个坤宁宫的正殿一时间静得好似连根针都能听见似的,不管是底下跪着的众美人们还是周遭站着的太监宫女们全都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同时拼命屏住了呼吸。   而亓官厉也半眯着眼朝宁潇看了过来,看得她甚至都有一些心虚从心底深处冒了出来,却还是硬着头皮又哼唧了声,“就真的饿了嘛,想吃早膳了,陛下,可以吗?”   听到这里,亓官厉看都不看一眼底下跪着的一票美人们,一抬手,便示意这些人可以滚了。   就连晕倒的那一位也被其他人七手八脚地一起拖了出去,殿中站立着的宫女太监们也都在平安的示意下轻手轻脚地退了出去。   宁潇眼角的余光看到连殿门都被这些人小心翼翼地合上了。   她这才后知后觉地察觉到事情好像有些不妙了呢!   该不会是想将她秘密处决了吧?   然后下一秒——   她的下巴就立马被亓官厉一把捏在了手指上,力量不重,温度却能凉彻骨髓,刺激得宁潇下意识打了个激灵。   “现在知道怕了?嗯?”   不,她这分明是冷的!   宁潇在心里坚定地反驳道。 第81章 皇帝命不久矣(六) 更。……   不过就是这样的微一走神,下一秒宁潇立马感觉到亓官厉捏在她下巴上的手指突然一用力,骤然的疼痛差点没使得她低叫出声来。   “说话。”   不给宁潇任何停顿的机会,亓官厉毫不留情地轻斥了声。   没曾想他话音刚落,宁潇只微眨了下眼,原先还乌黑透亮的眼眸便刷的一下就红了一片,不过片刻,眼泪就在她的眼眶之中开始打起转儿来,才转了没两圈,随着她再次轻眨了下眼的动作,豆大的眼泪便立马顺着她的眼眶滚落下来,直接就滴落到了亓官厉凉得有些过分的手背上,从未感受过的滚烫触感使得男人的瞳孔猛地一缩。   “我错了……”   才流完泪,宁潇便这么委委屈屈地开了口。   见亓官厉依旧面无表情地看着她,宁潇连忙抬起手来,一把握住了亓官厉的手,轻摇了摇,就略显急切地就又再次开了口,“真的,真的,我真的知错了,我不应该这么放肆,不应该以为你对我对我另眼相看了两天就翘起小尾巴,不应该在刚刚那种时候开口喊饿……”   说着,宁潇咬了下唇,努力维持着这么一副可怜巴巴的小表情,微偏了偏头,“陛下,你能……能原谅我吗?我下次再也不敢了……”   咳,那什么,下次的事情下次再说,今天这事儿先哄弄过去再说。   这一边,亓官厉的手被宁潇紧紧地握在手心里,女人的手是他从未触碰过的柔软与温暖,表情也是那么的诚恳真切。   可男人还是一眼就能看出此时的她根本就没有认错的心,就连刚刚的眼泪也不过是她为了演戏而特地流出来的,为的不过就是能求得他的心软罢了。   这样的女人,这样的作态本该是他最憎厌恶心的一种存在。   偏偏——   “来人!”   就在这时,亓官厉转了下头,高声便冲殿门外头呼唤了声。   一听他要喊人,还以为自己成功激怒了他,现在他要喊人将她拖下去大刑伺候的宁潇,人一下就急了,刚想开口说些什么,她便看到一直候在殿门外的太监宫女等人动作整齐划一地推开了门,接连走了进来,在地上恭恭敬敬地跪了一串。   “陛下。”   一看到他们,亓官厉轻皱了下眉,就在宁潇不可置信地眼神之中,徐徐开了口。   “传膳。”   传……   嗯???   宁潇的眼泪还挂在她纤长的睫毛上,眼眶也有些红,便一脸懵逼地朝身旁的男人看了过去。   他说什么?传……传膳?   不是要拖她出去吗?怎么……   说完这样的话,亓官厉转头就朝坐在他身旁一脸茫然的宁潇看了过来,“怎么了?皇后有什么问题吗?不是你说肚子早就饿了,怎么现在孤让人传膳,你好像并没有特别惊喜啊?”   听到亓官厉这样的话,宁潇的脑中下意识地打了个小激灵,旋即脸上瞬间就爆发出一阵欣喜若狂来,喜得她甚至当着那些太监宫女的面,就立马起身抱住了亓官厉的脖颈,抬头就在他的脸颊之上用力地亲了下。   啵——的一声脆响,响彻了整个坤宁宫的正殿。   吓得那些个跪倒在地的宫女太监们纷纷不敢相信地瞪大了眼,原本他们还以为皇后娘娘敢在大庭广众之下不顾陛下的面子,就算再得宠,以陛下暴戾的性子,这回不死也得脱层皮。   可没想到这才过去了多久,人就已经被哄好了,这还不止,她甚至……甚至还敢……   看来,这后宫的天怕是要变了……   以后一定要抱紧娘娘的大腿!   别的不说,至少能在某些致命的时候救他们一命!   这些人不由自主地这么想到。   而这边亲完才发现自己太过得意忘形的宁潇连忙找补地将头放在男人的肩上,轻蹭了蹭,“陛下,你待臣妾真好,臣妾……臣妾就是太高兴了……”   说完,她不好意思地微抬起头,不曾想竟直接就撞进了男人漆黑幽沉的双眸之中,里头充满了一些她根本就看不懂的情绪。   就在她刚准备看个清楚的时候,一接到亓官厉口谕,就立马跑出去传旨的某个小太监动作麻利地又跑了回来,跪倒在地,“启禀陛下,早膳已备好,现在可否传膳?”   一听到这样的声音,宁潇蓦地回过神来,随后脸上就已经挂上了惊喜的小表情,“好,快传。”   宁潇同意了,可亓官厉还没反应,跪在地上的小太监一时间没敢动。   “皇后说的话,你没听见吗?”   见他不动,亓官厉冰冷的声音就响了起来。   “奴才知罪,奴才知罪……”   一听出亓官厉有些不悦,这小太监疯狂地就开始磕起头来。   咚咚咚咚,一下接一下,不得不承认,在亓官厉的身边生存不仅仅是需要一个极佳的心理素质,就连脑门都得需要最坚硬的。   “行了,下去传膳。”   “是,奴才遵旨,奴才这就下去……”   不过片刻,各种精心制作的早膳便接连被人端了上来。   “唔,这个水晶包好吃……这个也好吃……”   因为亓官厉的后宫的死亡率居高不下,所以能留下来的基本都是有本事的人,甚至就连御厨的手艺也比她之前吃过的任何一位厨师的水准都要高,这叫什么,有压力就有动力吗?   可,真的很好吃!   吃着吃着,她发现亓官厉一直坐在她的身边连动筷子的意思都没有,因为他待他太好,宁潇下意识地就想投桃报李。   “陛下,你也吃啊,味道真的很好,从昨儿个到现在,陛下已经有足足四个时辰没吃东西了,肯定早就已经饿了……喏,这个臣妾已经尝过了,陛下也尝尝好不好?”   说着宁潇就夹起一枚桃花样的点心,用手托着就递到了亓官厉的唇边。   亓官厉向来不爱吃东西,只因自从他于幼年中了剧毒之后,舌头好似也一瞬失去了所有的感觉似的,不管是再美味的佳肴,到了他的嘴中,也不过只是嚼蜡,所以从此之后,他最恶的便是吃东西,除非实在饿得不行,否则一般都不会主动去吃。   之前在金銮殿上,他也不过是看他的皇后吃得太过香甜满足,这才起了好奇之心也想尝一口。结果,依旧嚼蜡。   尽管他从昨天晌午到现在为止,一直都没吃上一口东西,可是可能他已经饥饿成习,现在并没有觉得腹中饥饿。   想到这里,亓官厉看着这枚散发着淡淡香味的桃花点心,眯了下眼,在宁潇又一脸期待地往前递了递之时,张口就将其接了过来。   “怎么样?怎么样?臣妾是否没有骗人?”   宁潇兴冲冲地这么说道,同时一道细丝般的灵气直接就从她的指尖射出,随着亓官厉张口的动作,肉眼看不见的灵气便附着到了男人的舌尖之上。   说起来也惨,也不知道是变猫后遗症还是中毒后遗症,亓官厉的舌头根本就尝不出任何酸甜苦辣咸的味道,而宁潇所要做的第一件事便是首先慢慢治疗好他的舌头,至于毒……   女主的灵泉好像不错,还能修复身体损伤,延年益寿呢!   正好她觉得这个女主孙青栀很合她的胃口,找机会将她从男主那边撬过来!   宁潇这边想得很美,另一头亓官厉牛嚼牡丹似的嚼了两口点心,刚准备将其硬吞了下去,忽然就感觉到一丝奇异的甘甜从他的舌头上传了过来。   见状,亓官厉下意识睁了睁眼,再嚼两下,这才发现刚刚的甘甜并不是他的错觉,而是真实的,尽管味道并不强烈,可能他尝到的还不及这点心本身的十分之一,可他却是切切实实地尝到了。   “陛下?”   就在这时,宁潇又开了口,听到她的声音,亓官厉这才从刚刚尝到味道的震惊之中回过神来,转头便看见了宁潇笑靥如花的模样,许久,才轻点了下头。   随后,他刚准备拿起筷子也尝尝其他的东西,却在刚要抬手的瞬间,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看了眼宁潇,便开了口,“再夹。”   “嗯?”   知道他是尝出味道来的宁潇,一听到这声音,直接就夹起桌上那些个她尝过觉得味道不错的东西投喂起亓官厉来。   “这个怎么样?”   “嗯……”   “这个,这个,好吃吗?是不是咸甜刚好?”   “嗯……”   ……   于是,这两人就你夹我吃的,边吃还边点评地将早膳吃了整整半个时辰。   一直注视着亓官厉的宁潇也就没有发现他的大太监平安,包括平时一直跟在亓官厉身后的小太监宫女们几乎全都内心惊愕地成了个O型嘴,陛下有多不爱吃东西,别人不清楚,他们这些贴身伺候的还能不知道吗?   陛下今日……   看来,以后他们一定要拼命讨好皇后娘娘,就这么一手劝吃饭的功夫,她就足够荣宠不衰的了。   并不知道经过今天早上这一系列的事情,宁潇成功地将亓官厉的后宫变成了自己的后宫,也成功地搞得这些太监宫女们一个个不想着去讨好亓官厉,而光想着怎么才能讨好到她,最好能牢牢抱紧她的大腿,这样至少一直悬在脖子上的脑袋是保住了。   而吃完了早饭,亓官厉根本就没有换衣服的意思,只穿了双鞋,便这么一副打扮地拉着宁潇去上早朝了。   不是,你这副打扮也就算了,反正你就是不穿衣服去上朝也不会有任何的人敢有一点意见!可现在都什么时辰了,你去上朝?大臣们全都走光了……吧……   还真没有,宁潇目瞪口呆地看着那些个恭恭敬敬站在殿上的大臣们,这才发现他们竟然连一个说小话的都没有,甚至始终腰板挺直,比站军训还要严苛认真,几个年纪大的脸上还微微有些发白。   然后,宁潇又才发现,亓官厉的大臣好似没有一个有大肚腩,或者过分肥胖的,一个个,就算上了四五十的那些老大臣们,也俱都一个个精神矍铄,老而弥坚着。   一时间,宁潇不由得就有些怀疑,难道是每天早上在金銮殿站军训练出来的,毕竟对于亓官厉这种“狗比教官”来说,你站得不好虽然不会罚你跑圈,却会让你人头落地。   还是那句话,人的潜力是无限的,有压力就有动力。   宁潇掩面。   早朝的工作汇报并没有太过出彩的地方,没有发生上一次的诬告事件,宁国公这个脑子进水的在遭受了一次打击之后,也没有再敢冒头,整个人忧郁忧愁地站在角落里,假装不在意地看上宁潇一眼又看他一眼,似有千言万语要跟她说似的。   对此,宁潇表示视而不见,甚至还有些暗爽。   陪着丽丽上完早朝过后,笑着目送他离开之后,宁潇转头就准备往自己的坤宁宫走去,不曾想才走了没两步,一道粉色的身影忽然就从墙角处猛地朝她扑了过来。   大有碰瓷之势。   不待宁潇喊人,这道粉色的影子便立马扑通一声在她的面前一米远的位置跪了下来,然后咚咚咚地就开始磕起头来。   这可是青石板,比她殿中的楠木地板要坚硬坚实的太多,不过两下,宁潇便立马看见这个一言不合就磕头的女人的额头瞬间红了一大片,边磕她还边高喊着,“谢谢娘娘救命之恩,谢谢娘娘救命之恩……”   “停停停!”   见她再磕下去,怕是连脑门都能磕出血来了,宁潇忙不迭地就开口叫了停。   而那人也真就跟个机器人一般,说停就停了,不过停了却不敢抬头朝宁潇看来。   一时间看不清楚她长相的宁潇往前走了两步,“你,抬起头来。”   闻言,瘦瘦小小的小丫头猛地抬起来。   哦,原来是……不认识。   真的不认识!   宁潇的心里忽然就生出了一股在路上遇到完全想不起名字想不起是谁的旧同学的尴尬来。   这人谁啊?   上来就是一阵猛磕,看这小脑门磕得,有的地方都紫了。   不过,她不认识不要紧,小姑娘直接就开口自我介绍了起来,“谢谢娘娘救命之恩,今日清晨在坤宁宫,若不是娘娘开口相助,嫔妾晕倒过去之后,怕是……”   凶多吉少她不敢说,意思到了就行。   要知道她去坤宁宫的时候还自我感觉特别良好地认为指不定陛下一个不注意就看到了不起眼的她了呢,到时候平步晋升,天天想吃什么吃什么,陛下什么都依她,就宠她,抱着这样不切实际的念头她去了坤宁宫,不过酸话却不敢说的,别说她现在还不得宠,就算得宠了,她也只是个妾,皇后才是正妻,她怎么敢对她说那些话。   可没想到不过就是做个美梦罢了,竟然还有生命危险!   要知道过去的一年来,她一直都缩在自己的紫微宫里,动也不敢动,平时除了在院子里晃晃,根本不敢出门,没想到保了这么久的命就要因此丢了,又想到她曾听说的那些嫔妃的凄惨模样,再加上她又是最后一个说自己错处的人,轮到她时,早就没了错误可说了,她这才在极度惊恐之下晕了过去。   本来她以为自己当时就要一晕不醒了,没想到,醒来后,她的脑袋还在脖子上,询问了下才知道竟然是皇后娘娘保下了她。   她的心情啊,真的,一瞬间只觉得皇后娘娘就像是自己的再生父母一样,她要报答她,要做牛做马地报答她,天天报答她!   呜呜!   皇后娘娘怎么长得这么好看?感觉就跟天仙一样,不,比天仙还要美丽万分,她就是神!   并不知道她一句话就多了个脑残粉的宁潇,闻言,这才又在小姑娘的脸上看了看,终于认出了原来她就是之前在她的坤宁宫晕倒的那位小美人啊,想到这里,她毫不在意地摆了摆手,“不用磕头了,不过举手之劳,你不用放在心上。”   这样随意的一句话,随意的态度,落到小姑娘耳中,却被自动美化成了,宁潇浑身冒着金光,笑容温和地对她说道,“周婷,你的心意我已经知道了,不要再磕头了,我会心疼,救你的事情你不用放在心上了,毕竟我怎么舍得你死呢!”   “啊……”   小姑娘直感觉自己的心脏都被一下子击中了,在心里哀叫声,就瘫倒在了地上。   天哪,我的女神,我要爱你一辈子!   宁潇这边看着这人奇奇怪怪的样子,皱了下眉刚想绕开她亡坤宁宫赶去,不曾想就在这时,亓官厉的大太监平安急急忙忙地就朝她跑了过来。   “娘娘……”   一看到宁潇,平安就猛地擦了下额头的汗,“娘娘,陛下……陛下现在正在御书房里发着火呢,喊您赶紧过去!”   听到这里,宁潇的脸上闪过了一丝讶异,随后便只能跟上大太监平安的脚步,往那个御书房行去。   徒留美人周婷看着她的背影就伸出了手,独自在心里演着自己爱恨离别的小剧场。   而等宁潇去到御书房的时候,便发现光洁的地面上丢满了各种折子和笔,墨迹到处都是。   往里头走了走,她才终于看到了斜靠在软榻之上的亓官厉,抬手就又将手中的折子丢了出去,正正好丢在了宁潇的脚下。   而在丢过来的一瞬间,亓官厉不由得就注意到了宁潇的身影,“皇后怎么来了?”   “听平安说你在发火……”   “屁话!既然来了就过来吧……”   说着他便直接张开了自己的怀抱。   见状,宁潇愣了下之后,越过地上的折子,就窝进了男人的怀抱之中。   嗅着宁潇身上的味道,不知怎么,亓官厉原先满心的烦躁暴戾,在这一瞬间忽然就平息了下来。   看着怀中女人精致无比的侧脸,男人瞬间就皱紧了眉头。   可能是察觉到了他的目光,宁潇转头便笑着问了问,“怎么了?”   话音刚落,迎接她的便是亓官厉狗啃一般的亲吻。   为了防止唇再次被咬破,无奈之下,宁潇便只能细心耐心地引导着对方的动作。   不知道过了多久,两人真正意义上的一吻才终于缓缓结束。   随后,亓官厉便将她揽进了怀中,勾着嘴角,认真地玩着她的细白的手指,这才假装不经意地问了声,“你自幼生活在慈心庵?”   “是。”   “没见过外人吗?”   “没有啊……”   宁潇有些不解他的询问。   怎么,他们两人的进展都已经这么快了吗,已经到了开始了解对方过去这一部分了吗?   宁潇暗笑了声。   可她怎么也没想到的是,紧接着亓官厉询问的便是——   “亲吻的技巧动作很娴熟,跟谁学的?”   宁潇:“……”   失策了! 第82章 皇帝命不久矣(七) 更。   狗比,给我下套!   这几乎是宁潇在听完亓官厉问话之后,脑中升起的第一个念头。   然后便是——完球,这要她怎么解释?还有,话说这种现男友遭遇现女友询问前女友的问题到底为什么会发现在她跟亓官厉的身上,还性转了,也未免太诡异了吧。   脑中这么千回百转着,宁潇却始终都认真看着亓官厉的眼,现男友准则——不管真话假话,态度一定要诚恳!   所以此时的宁潇的脸上的真诚简直不能再真不能再诚,然后这才徐徐开了口,“我其实无……”师自通!   才刚说了四个字,宁潇就有些说不下去了,僵了片刻,整个人就跟没了骨头似的,一下就窝到了男人的怀中,假装脸红,哼哼唧唧地撒着娇,“陛下……”   撒完娇,还勾着他的脖子极为主动地在他的脸上亲了一下又亲了下。   看着宁潇这么一副明显心虚的小表情,亓官厉面无表情地抬起她的下巴就将她哼唧个不停的嘴巴给堵住了,张嘴刚想咬上一口,可明明牙齿已经碰到了她的嘴唇,最后却还是只在上头研磨了两下,随后就将宁潇整个人都抱进了怀中,用右手不停地揉着她的脑袋,直揉得她原先梳好的发型,给揉成了一团鸡窝状,动作这才慢慢缓了下来。   难道这就是报应?   之前她将猫身的亓官厉揉成那样,现在他又来这么揉她头发……   宁潇合理地怀疑,报复,妥妥的报复!   小心眼!   才想到这里,因为窝在亓官厉的怀里的姿势不对,所以略微有些不舒服的宁潇刚想换个姿势,不曾想她的头才刚冒出来,就被亓官厉按回了怀里。   行吧,行吧,你老大你说了算!   宁潇随遇而安地窝回男人的怀中,这么想到。   可能是午后的阳光太过温和,也可能是男人身上的龙涎香的味道太过安神,亦或者只是她的一时犯懒,窝着窝着,宁潇不由自主地便慢慢,慢慢合上了眼。   而这边一边抱着她,一边依旧认真看着奏折的亓官厉没一会便感觉到怀中宁潇原先抓紧他衣襟的手忽的一松,再低头,看见的便是宁潇熟睡的侧颜。   睡着了?   他这边可还生着气,连奏折都有些耐不下性子去看呢……这个心大的倒是无忧无虑地睡着了!   想到这里,亓官厉轻眯了下眼,将手中刚刚拿起的一份奏折毫不犹豫地丢到一旁,刚想伸手去捏宁潇的鼻子,可手都已经到了她的脸前了,却还是直接握成了拳头,然后就这么抱着她看着她睡了差不多整整一个时辰。   天晓得这一个时辰的时间到底是怎么过去的,在亓官厉看来,他不过就是看了宁潇一会儿,一个时辰就没了,连剩下的奏折他都没来得及看。   可以说,要不是平安敲门进来,有事禀报,恐怕他们两个还能这么一人睡一人看下去,直到天黑为止。   而大太监平安的敲门声也成功惊醒了宁潇。   这一头听到动静的宁潇才刚皱了下眉,缓缓睁开眼,那一头亓官厉便朝平安射出了死亡视线,吓得这个跟在亓官厉身边差不多已经有一年多的老太监膝盖一软,差点没当场跪下磕头求饶起来。   之所以没这样做,主要是他的理智还在,他太清楚陛下到底有多厌烦那些无意义的求饶,往往你磕头磕得越响,饶命的声音喊得越大,你就会死的越快。对于陛下来说,有事说事,有错说错,该弥补的弥补,不能弥补的掉脑袋,有那么难理解吗?   于是,一接受到亓官厉的眼神,大太监平安便立马扑通一声跪了下来。   “启禀陛下,宁安侯嫡次女于刚刚已经进了后宫了,请问需要将她安排在哪个宫?”   闻言,亓官厉直接就露出了个“这么点小事也来问我”的直白表情来,刚想大手一挥将她塞去那个妃子大通铺,基本上后宫里没名没姓地嫔妃都是住在那里,而宫内的大部分宫殿都是空着的,为的就是方便亓官厉到处溜达。   可才想到这里,他的视线就转移到他怀中刚刚苏醒的宁潇身上,“不知皇后有何意见?”   听到这里,明白亓官厉知道她与宁国公,甚至是整个宁国公府都不对付,这才将报复处置的机会留给自己的宁潇,直接就朝他露出个灿烂温柔的笑来,“全凭陛下做主。”   不过是几个小蚂蚱罢了,还是脑子不好使的那种小蚂蚱,她并不需要特意大张旗鼓地去报复,掉价不说,还平白坏了名声。   听到宁潇这么说,亓官厉便立马吩咐道,“那就紫微宫吧,那里热闹。”   可不就是热闹吗?   要知道那儿几乎住了整个皇宫百分之八十的妃嫔,简直就像是大学里的女生宿舍似的,今天我跟你好,明天你跟她好,即便没有亓官厉这么个皇帝的参与,她们也能自己斗的风生水起,好不快活!   现在又加了一个宁芙,用脚趾头想,她会过上什么样“精彩”的日子!   想到这里,没了亓官厉怀抱桎梏的宁潇直接就站了起来,稍微整理了下她的头发,然后转身就朝身后仍旧端坐在软榻上的男人看去,“现在时辰也不早了,不如干脆就叫宫女们传膳吧,臣妾都有些饿了,去哪里用膳,离这儿最近的是寒玉宫,还是就在这边用?”   “就在这儿。”   “好。”   宁潇也不太想再转移阵地,正好御书房的偏殿也够大,不过用个膳罢了,应该不会多亵渎的吧?   想到这儿,宁潇刚想抬脚往外走去,可她也是这个时候才突然发现亓官厉还依旧端坐在椅子上,甚至连动作都没换一下,偏偏男人的表情还一本正经的。   见状,宁潇皱了下眉,刚想开口询问他怎么不走,却突然想到,她刚刚是不是在亓官厉的怀中睡了整整一个时辰,换算一下,就是整整两个小时啊,两个小时他都没怎么动过,还一直抱着她,想也知道,现在腿肯定早就麻了。   明明腿麻了,这人还装的一副无事发生的模样!   想到这儿,宁潇用力地咬了下自己的唇,努力将已经快要溢出的笑憋了回去,转头就朝端坐在软榻上的亓官厉走去。   “皇后,怎的回来了,你先去,孤随后就到。”   男人还在嘴硬。   宁潇这一回却没有听从他命令的意思,只走到他的面前,就半蹲了下来,伸手就开始给他不轻不重地捏起腿来,边捏还边不吝啬地将灵气注入。   “这样的力道够吗?还有哪里麻吗?你跟我说……”   低垂着头,宁潇轻声这么问道。   而看着宁潇还有些凌乱的头发,亓官厉眼中暗光一闪。   按捏了不过一会儿,他腿上的酸麻便彻底褪去,甚至还有些酥酥麻麻的舒服。   见状,亓官厉伸手就按在了宁潇的细白的手背上,“好了,已经不麻了,不按了!”   说完他就将宁潇扶了起来,看了她的眼睛半响,“这回,就算了……”   宁潇:“???”   算了?什么算了?怎么就算了?   刚刚他们不还在讨论腿麻不麻的问题吗?跟算不算的有什么关系吗?这没头没脑的话……   “下次……”   可就没这么容易算了!   这是宁潇从他的眼中看出来的话。   随后她注意到亓官厉的眼睛在自己的唇上停了一瞬之后,拉着她的手转身便往外走去。   也是这时候,宁潇才终于懂了这人到底在跟她说些什么?   天哪,都过去多久了,他还记着她吻技娴熟这回事呢?该不会从她睡着到刚刚,他一直在心里面咀嚼这回事吧?话说要不是她注意到了他腿麻了,特意过来给他按了会儿腿,这人到底会小心眼地记多久啊?   绝了!   宁潇任由男人将她往外带去,一脸的不可置信,却在亓官厉回过头来看向她的一瞬,立刻调整出眼泪汪汪,感激的不行的小模样来。   ——陛下你待我真的太好了,我要爱你一辈子!   宁潇的眼中“真诚”地写着这些。   又在骗他!   亓官厉毫不犹豫地伸手就在宁潇的鼻子上捏了下。   “唔疼……”   “疼才好,疼才长记性!”   “陛下你都不疼臣妾了……”   “呵。”   晚膳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作为一个昏君,奏折没处理完那就没处理完,有什么大不了的,牵着宁潇的手,两人也不坐轿撵了,直接手拖着手地就往宁潇的坤宁宫走去。   傍晚的风徐徐地吹着,因为晚膳吃得太饱,宁潇的脑袋有些放空,所以就这么边由亓官厉牵着,边走着神地往前走去,却不想就在两人快要路过一个拐角处的时候——   “哈哈哈哈,来追我呀,来追我呀……”   “主子,主子……”   说着这般沙雕的台词,来人便精准地朝亓官厉的身上一头撞了过来。   哪里来的憨批?   这几乎是在场所有人的心里话!   而亓官厉也不知是被撞出经验来了,还是怎么的,伸手揽住了走在他身旁的宁潇的腰,便灵活地一下就避开了来人凶猛的动作。   整个过程,活像是一场西班牙斗牛!   然后那头牛因为自己刹不住车,整个人尖叫了声,便一头撞到了两人身后不远处的一株琼花树粗壮的树干之上!   一时间,琼花米白的花瓣纷纷坠落,落英缤纷。   莫名的有些浪漫,梦幻?   宁潇抽了抽嘴角。   而那边一头撞倒了树上,还没把自己撞晕,还坚强地站起来的女人……   不是她那位憨批宁国公爹的憨批女儿,宁芙还能是谁呢?   很好,你死了。 第83章 皇帝命不久矣(八) 更。   宁潇也不知道她是怎么撞的,待她迷迷糊糊地站起来,后知后觉地转过身,冲着亓官厉……   是的,此时的憨批宁芙眼中没有别人的存在,没有她这个姐姐,也没有周围的那些小宫女、小太监们的存在,一双小鹿般纯洁无垢,满含着惊慌胆怯羞涩不安的眼睛里,除了亓官厉再也没有任何其他的人。   这也是她在进宫之前跟她娘订好的计划,既然进宫这件事板上钉钉,无法更改,那么还不如抓住这个机会博一把!   “当年娘所遭遇的事情跟芙儿你现在也没多少区别,明明我和你爹情投意合,早定终身,偏偏那小贱胚子的娘仗着身份比我高,硬生生地嫁给了你爹成为了正妻,而我呢,却因为她的好妒、不容人,连个妾的位置都捞不到,甚至她还劝你爹把我嫁出去,你猜她让我去嫁给谁,一个穷的连自己老娘都养不活的酸秀才,还把他说的天上好,地上无的。呵,这这么好她怎么不嫁?当年差一点,我跟那酸秀才连婚书都定了……”   “结果呢?你现在也看到了,我成了堂堂一品国公夫人,荣华富贵,享之不尽,你爹更是对我千依百顺,而小贱胚子的娘呢?呵,怕是早就已经化成了一副白骨了,这一切都是我用心思挣来的。”   “所以,芙儿,现在皇上确实只给了你十个月不假。可谁知道这十个月里到底会发生什么样的事情呢?只要你抓住了陛下的心,十个月之后你有了骨肉自然是好,就是没有,已经对你动心的陛下当真会将你做成人彘?”   娘亲的谆谆教导犹在耳边响着,自信心十足的宁芙,此时的双眸之中,越显无辜羞怯了,里头甚至还夹杂了些许好奇疑惑。   “唔……你是谁?皇宫后院岂容你……”   后面的话,宁芙还未说完,眼角的余光就瞬间瞥到了站在亓官厉身旁,被他牵着手,一脸似笑非笑朝她看来的……宁潇。   这使得她原先计划好的先和皇上做朋友,然后逐渐打动他的心,再假装意外发现他的身份,然后成为他的宠妃,最后问鼎后位等一系列计划彻底胎死腹中。   春巧是怎么做事的,喊她打听个事儿都打听不好,明明都跟她说好了,要挑陛下一个人的时候,挑陛下一个人的时候,怎么就……   回去再收拾她!   宁芙暗自咬了下牙,随后立马随机应变地直接就改了计划,“姐姐你怎么在这儿,还跟一个外男走在一起?虽然我之前确实曾听说过你在慈心庵的时候,就经常接见一些外男,甚至还曾与他们把酒言欢,可如今你我早已入了后宫,那就已经是陛下的人了,你怎可……”   宁芙的话并没有说话,可正是这样的未尽之言才能引起旁人无限的遐想。   毕竟自从从父亲那儿得知,她的好“姐姐”宁潇在进宫一年后,莫名得了皇上青眼不说,竟然连上朝都一起带着她。   这叫自幼就习惯了宁潇这个姐姐从来吃穿用的都是她用剩下不要的东西,只要有她的存在,别人永远看不到她这个灰扑扑的姐姐的宁芙怎么可以忍受,要知道之前她还能说服自己,后宫是非之地,亓官厉阴晴不定,说得好听是去当皇后,可就算是皇后,也随时都有掉脑袋的危险,哪能比得上她在家中快活!   可如今她也入了宫,那么自然而然,她的好“姐姐”宁潇就必是她需要除去的第一大眼中钉了。   更何况根据她以前的记忆,反正从小在父亲面前,她们两个一旦闹矛盾,只要她将脏水泼到宁潇头上,她就从来都不会开口解释,也不会反驳,硬邦邦的不像个女儿家,受过的罚多了去了。   所以她现在必然……   宁芙在心里还未得意地笑开,没曾想下一秒,她记忆中那个阴沉沉、硬邦邦的姐姐宁潇,瞬间翻脸比翻书还快地一下就扑进了站在她身旁的陛下的怀中,娇娇滴滴地就开始哭了起来,“陛下,不是的,不是这样的,她污蔑我,臣妾是什么样的人,陛下再清楚不过了,人家怎么可能会做出那样的事情呢?陛下你可要给我做主啊,不然……不然臣妾今天可就在这儿一头撞死,不活了……”   说着,她站直了身体,就要往一侧的墙壁上撞去。   见状,亓官厉眼疾手快地一把就抱住她的腰,控制不住地直接就失笑出声来,然后才又崩住了脸,“好好说话,不要作怪。”   “臣妾哪有作怪?皇上你都不疼臣妾了……”   宁潇继续这么娇滴滴地说道。   “哈哈哈哈哈哈!”   一看到她这样,已经忍了无数回的亓官厉终于忍不下去了,当场就不给面子地大笑了起来。   宁潇:“……”   喂,能不能有点职业精神啊你?我在演戏呢!   宁芙:“……”   怎么回事,怎么好像跟她想的有些不太一样?   怎么听她说了那样的话,陛下还能笑得这么开心呢?换成是父亲,要是不小心听到了母亲的闲言闲语,怕是一连数日都会留宿在妾室的房中,直到气消为止……   不得不承认,眼前的这一幕幕有些超出宁芙的认知。   而等亓官厉笑完之后,这才再次握住了宁潇的手,“正好,孤看你晚膳吃得有些多,经过刚刚这么一闹腾,应该会舒服很多……”   说着,他转头就冰冷地看向了一旁的宁芙。   只一眼就看得她扑通一声就跪了下来,“陛下,原来你……”   宁芙在心里设计好的惊喜慌乱的台词还没说完,亓官厉就已经十分不耐烦应付她了,瞟完一眼过后,便轻飘飘地丢下一句——“这么喜欢撞墙?平安,找人在这看着这主仆俩撞墙,每回撞都得听到声响,撞完一千下为止。”   啊哦!   看来,她的好妹妹要成为后宫的第一位脑震荡患者了呢!   宁潇毫不掩饰地,幸灾乐祸地朝她看了一眼。   然后就被亓官厉给牵走了。   徒留宁芙不可置信地跪在原地,惊恐地瞪大了双眼,“陛下!您……”   “每多说一个字,多加一千下!”   听到这儿,女人一下就哑巴了,然后整个人猛地瘫倒在地。   偏偏大太监平安这个时候还笑眯眯地过来添油加醋,“小主,请吧……”   这憨批也不知道脑子是怎么长的,竟然想出这样的,后宫嫔妃们早就已经淘汰不玩了的戏码来偶遇陛下,还假装不认识他,说她是憨批都算是褒奖了,还敢说皇后娘娘的坏话,也不掂量掂量自己到底有几斤几两,她有娘娘一半的本事,现在也不用这样了,哼!   而这一边被亓官厉牵着走远了的宁潇始终笑盈盈地看着男人精致绝伦的侧脸。   “看什么?”   亓官厉转头问了句。   “她刚刚说的话,陛下你就真的一点也不怀疑吗?”宁潇凑近了些,似是想要看清楚他的表情。   “那你有做过吗?”   亓官厉直接这么问道。   “没有。”   宁潇摇了摇头。   “那就行了。”   亓官厉微微扬起嘴角,便牵着宁潇的手继续往前走去。   这么……随便的吗?   宁潇整个人都惊讶了。   毕竟就他俩这种误会,放到一般的言情小说里,没个几十章怕是解释不清楚的,到亓官厉这儿,唔,两句话?   “这就行了?你就没什么别的想问的?”   宁潇连忙追问了句。   闻言,亓官厉转头看了她半响,“所以到底为什么你会那么熟……”   啵——   宁潇踮起脚就在男人的唇上印了一记,随后一脸感动,眼泪汪汪道,“没想到陛下这般信任臣妾,臣妾真是无以为报,只好感动地亲你一下,哎呀,这条路怎么这么长啊?臣妾都有些困了,陛下困不困,不如我们再走快一些,不,干脆跑吧,看谁先到坤宁宫如何,输的人答应赢的人一件事,怎么样?来,预备……”   才脱口而出了预备两个字,她后面的一二三都还没喊,亓官厉就咻的一下没了踪影。   宁潇:“???”   无耻!   话说夫妻两个,你让我一下怎么了?怎么了?   好胜心这么强的吗?   对此,亓官厉:抱歉,我不知道什么叫做夫妻情`趣,我只知道胜者为王!   宁潇:“……”   之后的结果,自然是“作弊”的亓官厉赢了,只不过他说他一时半会没想到有什么事情是需要她做的,先欠着,以后再兑现。   晚上,两个人是一起在坤宁宫的寝殿休息的,什么都没做。   宁潇也不懂,为什么他们俩到现在也什么都没做。   她合理地怀疑,是某人不会。   毕竟他自幼可是在冷宫那种地方长大的,再加上人长大之后他就“疯”了,无人敢接近,所以……   而她呢?之前亲吻已经表现的很熟练了,要是……咳咳,可真就解释不清楚了,所以两个人就真的是纯洁地盖着被子,纯洁地睡觉罢了。   只不过,今日才刚睡到半夜,宁潇就被一阵雷声给惊醒了。   她连忙睁开眼,殿门外刚好亮起一道闪电。   她下意识地一下就钻进了亓官厉的怀中,她怀疑是她以前修真的事情被雷劫劈过不少,这才会有一些雷电PTSD。   可才钻进亓官厉的怀中,她才猛地回过神来——   要是她没弄错的话,就是从这一场雷开始,接下来小半年的时间内,大齐朝的很多地方都会开始先下雨,然后雨夹雪,大雪,自此气温骤然下降,像历史上的很多朝代一样,缓步进入小冰河时期,粮食大幅减产,百姓冻死饿死无数,甚至还发生易子而食的惨事,哀鸿遍野,民不聊生。   偏偏那个时候的亓官厉还肆意妄为地要给她建造什么广寒月宫,一副老子来人间一趟,玩完拍屁股就跑的架势。   这么个昏君,又遇上这样的大灾,他不下台谁下台!   才想着这里,宁潇忽然就被半梦半醒地亓官厉一把按进了怀中,男人的手不断地拍着她的背,口中还哼着某种不知名的童谣,哎,还挺好听的!   算了算了,昏君她也沦陷了,她就喜欢他这个调调!   啧,怎么办?   只能让他不那么昏(feng)了…… 第84章 皇帝命不久矣(九) 更。   就在宁潇与亓官厉黏黏糊糊,渐入佳境的同时,远在千里之外的孙家村也一样笼罩在这样的骤风暴雨之下。   蓦然间,一道闪电仿若一柄利刃,划破天空,照亮了嚎哭不停的天空,照亮了整个孙家村,也照亮了正端坐在大堂正中央,捂着自己小腹,表情凝重绝望却又带了淡淡希望的孙青栀的略显苍白的清秀脸庞。   里屋的爹娘与女儿已经睡了,乡下的孩子没有那些个矫情的毛病,不怕打雷,即便是在这样轰隆隆的雷雨天气,也依旧能像头小猪崽一样睡得比谁都香。   想到女儿,孙青栀微微翘了翘嘴角,甚至就连脸上都泛起了一抹淡淡的血色。   可想起了某些事情的女人,愁绪却又再次爬上了眉头。   她又有了……   这个孩子来得这般不凑巧,在她已经下定决心要与这个差不多已经恢复了记忆,每天每天晚上都会在睡梦之中呼喊着另一个女人的名字,再也不是那个对她坦诚相待,跟她没有任何的小秘密,而是会每天早出晚归,瞒着自己不知道做些什么的夫君和离之时,他来了……   可能是因为上辈子死时格外孤苦伶仃的缘故,她对自己的骨肉,父母总是格外珍惜,明明父母一直一直都在拖她的后腿,甚至还将家里的东西偷拿回爷奶家中,上一次的银两,还是她跟个悍妇似的,去狠狠地骂了一通,甚至还找来了里正才要回来了一部分。   应该庆幸她的银两大部分都放在灵泉空间里头,只有小部分放在外头做个样子,应应急,这才没让都爷奶,小叔占去太多吗?   孙青栀苦笑了笑。   可孩子是她绝不想落胎的,先不说她舍不舍得的问题,就光是落胎对女子身体的影响就是无法抹灭的!可如果想要将他生下来的话,大壮的存在又是十分必要的!   这才有了今天晚上她一直没有睡着,而是坐在堂屋里等着大壮的归来。   她决定最后再跟他好好地交谈一番,看还有没有继续下去的必要。   呵,自己还在这边纠结,可能人家早在恢复记忆的一瞬间就已经后悔娶了她这么个上不得台面的农女呢!否则怎会日日梦中唤着另一个女子的名字……   别说她功利,如果真的从大壮的口中得知他娶妻就算了,若是没娶妻,却真的来路不凡的话……   女人眼中的精光一闪即过。   才想到这里,下一秒她就立刻听到了院门被人从外头浑浑噩噩推开的声音,旋即一个身着一件短打褐衣,高高壮壮,却浑身都湿透了的男人,表情苍白而迷茫地走了进来,跟之前几日那种精神抖擞,满怀希望的面容完全不同。   今晚的男人也不知是淋了雨的缘故,他的脸色格外惨白,眼神空洞,里头甚至还夹杂了些许绝望。   这是怎么了?   孙青栀微皱了皱眉,然后直接站起身来,就看着她的夫君深一脚浅一脚地径直朝她走来,男人尚未卷起的裤脚满是泥点与草籽,双眼像是看着自己,可里面却并没有自己的影子。   直到走到她的身边,颓然地就在她身旁的一条长凳上坐了下来。   因为离得近了,即便他淋了一身的雨,孙青栀还是闻到了他身上传来的浑浊酒气。   见状,女人瞬间就皱紧了眉,但看着他这么一副样子,想着如果他明天生病了,看病又是一大笔银子,她想都没想地就准备去给他打盆热水来,预备让他好好擦一擦,然后换身干净衣裳。   宁愿多辛苦操劳点,也不愿费银子看病。   这是乡下人的生活准则。   不曾想,她刚想走开去给他打水,下一秒她的手就被男人湿漉漉的手一把握住了,那股子冰凉彻骨的感觉差点没使得孙青栀将手直接一下抽出来,之所以没抽出来,是因为男人开口了——   “她嫁给别人了……”   这般没头没脑的一句话,偏偏立刻就叫孙青栀给听明白了。   她,这人每晚呼喊着的那个宁潇,因为他失忆待在孙家村的缘故,另嫁他人了……   看他这般失魂落魄的模样,不用想也知道,那宁潇绝对是个绝色美人!   “为什么……”   哪有那么多的为什么?你坠崖之后,生死未知,难不成人家姑娘还要为你守一辈子的节不成,现如今就是寡妇都会在丈夫死后再嫁,更何况你们还不知道有没有成亲,想得也太美了。   “为什么要嫁给我那个大哥……”   这句话使得孙青栀不由得抽了下嘴角,总觉得这话里头的内容有些多啊!   “父皇与母妃也都死了,为什么坠崖不过一年,什么事儿都变了,为什么……”   父皇?母妃?   孙青栀的瞳孔顿时缩了缩。   之后她便从大壮,哦不,现在应该唤他亓官瑾颠三倒四的话里,梳理出了一个惊人的事实,她招赘的这个相公竟然是前太子亓官瑾,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太子殿下,只可惜一切都因为一场坠崖而面目全非,一年前,皇帝、宸妃的先后离世,使得大皇子亓官厉脱颖而出,这个脱颖而出,她需要暂时打个问号,因为她更倾向于是这人使了一些见不得人的手段,先后弄死了皇帝与宸妃,甚至就连亓官瑾的坠崖,指不定背后也有他的手脚。   然后直接就将亓官瑾的未婚妻,国公府的嫡出小姐宁潇弄进了后宫,成了他的皇后。   不得不承认,是个狠角色!   就亓官瑾这么一副模样,她敢肯定,八成是搞不过那人的,除非会有什么意外。   更何况,以这人下手的狠辣,要不就是真的本性凶残暴戾,要不就是与亓官瑾一家有着什么仇怨,在行报复之事。   想着亓官瑾说什么他是冷宫来的,还有皇后之子,又是大皇子,皇帝却略过了他,立了亓官瑾为太子。   孙青栀合理怀疑,应该是后者。   就是可惜那位国公府的宁潇小姐了,夹杂在前未婚夫与现任夫君的中间,甚至那人连娶她的心思都不单纯,指不定会有多难过痛苦呢!   孙青栀不由自主地这么想道。   而另一头,在孙青栀的脑补中脸色苍白,日日以泪洗面,痛不欲生的宁潇却惬意慵懒地窝在亓官厉的怀中,吃着男人给自己剥得刚从岭南那儿快马加鞭运过来的水当当的荔枝。   “噗”的一声,就将手中的核吐到了一旁的地上,棕黑色的核一连在楠木的地板上跳了好几下,这才滚到了一旁的那堆核堆里去了。   然后,她格外自然地就冲着一旁的亓官厉张开了嘴,白嫩嫩的荔枝肉干脆被对方去了核儿就丢进了宁潇的嘴中,直接省去了她吐核的过程。   因为投喂,手指轻刮到了宁潇口腔内壁的软肉,亓官厉的眼眸不自觉地便深了深,同时嘴角高高地翘起。   几乎同时,刚刚踏入殿中,想要禀报事情的大太监平安仅用眼角的余光轻瞟了一眼,便不敢再瞧,然后扑通一声就朝亓官厉跪了下来。   “启禀陛下,宁芙小主于昨晚子时已经撞满一千下的墙,现在额头伤势严重,高烧不退,不知……”   后面的话,平安没有说完。   其实换成是一般的小主他就任她去了,能熬下来就算命大,熬不下来就算她命薄。可这个宁芙小主她不是一般人啊……   宁国公嫡次女的身份还不算什么,她最主要的是陛下的心头肉,皇后娘娘的妹妹啊,要是他连禀报都没有就让她死在了后宫,到时候皇后娘娘追问起来,掉脑袋的可是他!   听到这里,亓官厉投喂的动作一停,随后立马皱紧了眉头,不解地朝地上跪着的平安看了过去,直看得他脑门上的汗刷的一下就落了下来。   不好,他该不会是走了步臭棋,陛下难道要怪罪于他……   才心惊胆战地想到这里,平安刚有些忍不住地想要求饶,随即就听见亓官厉语气随意地问道,“谁?”   平安:“……”   宁潇:“……”   “噗,哈哈哈哈……”   舒服地窝在他怀里的宁潇,一个没忍住直接就大笑出声来,随后勾着亓官厉的脖子,用力地就在他的唇上吻了一记。   “唔,不错不错,表现的很不错,这是奖励!”   是的,对于这种绿茶碧池,最好的行为就是转眼就忘,哈哈哈!   亲完了亓官厉,宁潇转头就朝下方的平安看了过来,“平安公公,给她请个御医吧……”   倒不是宁潇圣母,而是这人确实没怎么招过她,以前的一些把戏也全都是些小孩子把戏,她不兴连坐这套。   “是,娘娘。”   平安接到了指示便立马退了下去。   #今天又是认识到了皇后娘娘在陛下心中有多重要的一天呢#   而此时亓官厉还在不断地追问宁潇这人到底是谁,姓宁难道是她的亲戚,为什么要给她请太医?   听到了这里,宁潇转身一把就抬起了男人的小下巴,“啧啧,一次就行了啊,再装下去就有些不像了啊!”   听到这里,亓官厉不以为耻,反以为荣地伸手就点了点自己的嘴巴。   宁潇翻了个白眼,却还是呱唧一口吻了上去。   呀,荔枝味的呢! 第85章 皇帝命不久矣(十) 更。   这一场暴雨并未持续多久就缓缓停歇了下来,天却还是阴阴沉沉的,空中偶尔还有牛毛一般的绵绵雨丝徐徐缓缓地落了下来。   这样的雨丝非但没有影响庄稼人们的兴致,反而还因为不久前旱了大半个月的关系,所有人都对这一场雨的到来而格外的欢欣鼓舞,一个两个的连蓑衣和斗笠都没穿地就下了地,似是想要趁着这段时间好好将庄稼栽种下去,争取明年有个好收成!   “栀子,我跟你娘下地去了,你好好照顾大壮,晓得伐?”   “嗯,雨天路滑,你跟娘小心些,一会大壮的情况好些了,我也会过来的。”   听着自己父亲站在院中冲着他们的窗户这么大喊了声,孙青栀忙不迭地拉开房门回复了声。   也不知道这亓官瑾之前到底在暴雨底下淋了多久,再加上心情起伏极大,尽管孙青栀在听完他的故事之后,帮他打了热水,换了干衣裳,这人好像还是得了风寒,索性瞧着不严重,被她大半夜地灌了一碗滴了灵泉水的姜汤之后,现在整个人脸色看上去已经好很多了。   就是不知道他什么时候会醒了!   而且现在孙青栀最烦恼的还是,她到底要怎么跟在这人的身后前往京城。   是的,前往京城!   只因为上一世的她可是亲耳听后院里的那些小丫鬟说了那位新皇亓官厉,可是位不折不扣的暴君昏君,而他的亡国之路则正是由这一场暴雨开启的。   之后就是一场连绵不绝的暴雪,民不聊生,生灵涂炭,四处起义不断,可那位皇城里的陛下好似根本就没有注意到这些情形似的,继续作死地要给他的皇后,等等,他的皇后不就是那位……宁潇?   怪不得她开始听到的时候就觉得这名字有些熟悉,那时候那个亓官厉还要给他的皇后宁潇建造什么广寒月宫,还夸她是月宫仙子……这样的行为还是在民不聊生的情况下,明显就是想要让那位皇后跟她遗臭万年。   她也是听过话本子,历史上的那些个导致末代皇帝亡国的红颜祸水们哪个会有什么好下场!   若说之前她听到了这些传闻的时候,还跟其他人一起认定了宁潇是个妖后祸水的话,现在她是真的认定了那位亓官厉简直用心险恶!   他这是将她架在火上烤啊!   此时的孙青栀还并不知道有一种恋爱方式名为爱你就要炫耀你,爱你就要让你享受这世上最好的东西,住这世上最好的宫殿的小学鸡式肆意妄为的恋爱。   毕竟疯狗比嘛,你怎么可以跟他讲什么逻辑呢!   后来见识到了,孙青栀的三观直接就被刷新了,那当然是后话了。   此时的孙青栀正在心里一门心思地给宁潇鸣不平,凭什么亡国这种事情永远都要怪罪在一个小小的女子身上,一个朝廷,有皇帝,有丞相、尚书、将军等等这么多有本事的人,凭什么这些人最后都没什么责任,后人说起来时,只会责怪那些可怜的女子。   孙青栀的女权之魂熊熊燃烧着,跟着便用力地捏了下小拳头。   可惜的是,她后来因为那一枚玉坠早早地被主家打死了,所以也就不知道后来的亓官厉与宁潇这么一对昏君妖后最终是个什么样的下场,也不知道上一世并没有遇到自己,也就没有灵泉水治疗摔下山崖浑身都是狰狞伤口的亓官瑾最终到底有没有活下来。   但就她现如今所了解到的事情,说服亓官瑾,带着父母、荷花一起上京是最适合不过的事情了。   说不定,她还能因此为荷花还有肚子里的的这一个挣出一个完全不一样的前程来。   想到这儿,女人的眼中快速掠过了一抹精光。   也不知过了多久,久到因为昨晚心思太过浮动,以至于根本没睡好,再加上怀孕的缘故,所以很容易困乏的孙青栀控制不住地倚在床栏上睡了过去,此时躺在床上的亓官瑾这才迷迷蒙蒙地睁开了粘涩的双眼。   一睁开眼,印入他眼帘的便是孙青栀疲惫至极,甚至唇上都没什么血色的秀气脸庞。   一时间,之前那一年与孙青栀恩恩爱爱,甜甜蜜蜜的记忆顿时犹如潮水一般涌上了男人的心头。   他想着这些天因为脑袋被青栀奶奶砸了一下,渐渐恢复了记忆之后,他对自己妻子的忽视与忽略,还有对宁潇的如狂思念,亓官瑾的心里猛地掀起一片愧疚。   正因为这样的愧疚不安,男人直接就伸手握住了孙青栀垂在一旁的手掌。   手刚被碰到就立刻惊醒了的孙青栀刚想猛地将手抽出,反应过来,才终于按捺了下来,慢慢睁开眼,脸上露出一副惊喜的神情来,“相公,你醒……”   话没说完,她立马控制不住地脸色一变,背过身,就用手捂住了唇,开始干呕了起来。   这吓得亓官瑾赶忙就坐了起来,不可思议道,“栀儿,你……”   他的话还没说完,孙青栀便已经微红着脸转过头来,轻点了下头,“嗯,我又有了……”   一听到这样的话,亓官瑾喜得立刻瞪圆了眼,随后直接就将她一把揽进了怀中,“栀儿……”   “嗯?”   “跟我进京吧!可能你不相信,但我真的是前太子——亓官瑾!”   闻言,孙青栀不可置信地抬起头来,“你……”   “我一定会让你和荷花还有肚子里的孩子过上好日子的!”   “大……不,瑾哥!”   孙青栀一脸的惊慌失措,心里除了一丝些微的酸涩之外,算是完全无波无澜。   她也没想到,她后招都还没拿出来,竟然就这么轻易地得了对方的许诺,就是不知道他这一句诺言能兑现几分了。   只因为面前的男人是亓官瑾,永远都不会再变成她的大壮了。   想到这儿,孙青栀的心里莫名掠过了一丝刺痛,疼得她眼中甚至都闪过了一丝水光。   而这一边,看着自己向来坚强坚韧的妻子眼中甚至都已经有泪光了,猜想她十有八`九是害怕自己的身份不够,会被他休弃,原先还在犹豫要不要让她继续做自己妻子的亓官瑾顿时就下定了决心,不论如何,陪他同甘共苦的人,只有青栀一个,不论如何,以后他的正妻,他的皇后只会是她一人!   至于宁潇,再嫁之身,是怎么都不适合做自己的皇后的!   因为亓官瑾的苏醒,没过几日,说服了爹娘的孙青栀,就怀着孩子,带着大女儿跟在亓官瑾的身后就踏上了上京之路。   临走之前,想着不多久之后孙家村可能迎来的一场瘟疫,孙青栀毫不犹豫地就将自己这么些年积攒的灵泉水,全都倾倒在了村口的那口水井里。   她能做的不多,只希望这个她自小就生活的村子里能活下来尽可能多的人吧!   并不知道男女主正在往京城靠近的宁潇,半夜睡不着,转头看了眼自从跟她这个人形安眠药睡在一起后,每晚都睡得比谁都香的亓官厉,缓缓起身,来到了窗前,抬头就朝天空看了去。   只见此时的黑沉沉的天空之中虽然挂着一轮月,可月亮的周围灰蒙蒙的,一看就知道现在虽然雨停了,后面却还有一场更加折磨人的大雪在等着他们。   看到这里,宁潇不由自主地便皱了皱眉,脑中思索着她好歹是个修道人士,身上还缠了这么多因果,如果能救下更多的人,于她的修行也是更有益的。   正在宁潇想的认真的时候,下一秒整个人忽的就被抱入了一个冰冰凉的怀抱之中……   大半夜的,从背后,体温又这么凉。   得亏宁潇够坚强,心脏够强韧,否则就光这一手,就足够她昏过去醒过来好几回的了。   也因为心里的不满,宁潇抓起亓官厉的手掌,就用力地咬住了他的手指头。   “哈哈哈哈……”   她咬得力道也不算轻吧,怎么这人不疼反而还被咬得笑出声来了,男人的声音很好听,嘴唇又凑在她的耳边,所以笑得宁潇以耳朵为中心,战栗感不由得四散开来。   “这么晚了,皇后不睡觉,在这里看什么呢?”   “没什么,看看月亮。”   见咬没起什么威慑作用,再用力些她又舍不得,宁潇直接将亓官厉的手丢到了一旁,随口这么回了句。   不对,她这个回答……   才刚想到这里,宁潇的心里莫名闪过了一丝不妙的预感。   “月亮……”   亓官厉抬头看了眼那朦朦胧胧的月亮,又看了眼脸庞光洁如玉,青丝如瀑,黛眉翘鼻的宁潇,忽的心血来潮,“皇后,孤看你比起那月宫嫦娥也是不遑多让的,不若就让孤命人给你建座广寒月宫吧……”   “不行!”   就知道他要出幺蛾子的宁潇想都不想地便开口拒绝了,可等她看到亓官厉眉头微微皱起,无形之中的那条之前一直摇来晃去的狗尾巴都徐徐垂了下来,宁潇这才连忙找补地一下就扑进了对方的怀中,“陛下,臣妾有陛下就够了,才不要住什么广寒月宫呢,臣妾只希望陛下能一直一直这么陪着臣妾,不管是天上月宫,还是只是一间破旧的茅草屋,只要陛下在臣妾身边,臣妾就已经很满足了……”   说着,宁潇甚至还憋红了眼眶,眼泛泪光地就朝亓官厉看了过去。   所以,住手吧,不要作妖了!   听到宁潇的这么一句话,亓官厉伸手就抬起了宁潇的下巴,看了她的表情许久,这才终于再次开心地摇起了尾巴!   他的直觉告诉他,皇后说的是真的,他的直觉从没有出过错,之前皇后撒谎他也能感受出来,可今天这番话是不一样的,明明她的眼神闪烁,眼泪也是硬挤出来的,可他的心在告诉他,她说希望他一直陪着她,只要陪着她,就很满足的话,是真的!   想到这里,亓官厉猛地就将宁潇一把抱进了怀中。   “皇后,你真好……”   听到这里,宁潇:“???”   这么好哄的吗?   宁潇情不自禁地翘起了嘴巴,同时热情地回抱了回去。   什么嘛,顺毛摸还是很好摸的嘛!   她乐滋滋地这么想道。   但很快,她就乐不起来了,只因为暴雨已经逐渐转变成雨夹雪了,很快她就在朝堂上听到了有人哪里哪里冻死人了,哪里哪里又饿死人了,照这么下去,感觉亡国也是迟早的事情了呢,啊呸!   只可惜官员们的忧心忡忡,很快就淹没在了鸩国来使,边境又打赢了几场战这样的大事件之中。而亓官厉对这一切根本熟视无睹,哦不,应该说是完全置身事外,不过只是丢下一句让底下的人自己看着处理,就拉着宁潇下朝离开了。   走在回宫的路上,宁潇看了眼一边牵着她的手,一边打着把伞,满足了暗搓搓地想要带她雨中散步的小心愿,嘴角微扬,心情愉悦,仿佛小孩子吃到了他想吃的糖果一样。   宁潇不由得就停了下来,在亓官厉朝她看过来的一瞬,踮起脚来就在他的唇角吻了一记。   她想她已经有办法了。   不能直接说给亓官厉听,因为不符合她的人设,但她还不能说给亓官猫听吗?   唉可惜了,现在的亓官厉在她的面前都不怎么变猫了,所以她便只能自己动了点手脚了。   而此时被宁潇亲了下,就想继续吻下去的亓官厉感觉背后闪过一丝凉意,还不待他细究这丝凉意,注意力便立马被黏上来的宁潇给吸引了过去。   然后,半夜,腾——   睡得好好的亓官厉莫名觉得体内一热,再反应过来的时候,在他没有想对宁潇动手,也没有自己主动地想变猫的情况下,忽然就从人身变成了猫身了。   “呀,猫猫……”   下一秒,他就被被人抱了起来,然后用力地揉搓了下,“你怎么出现了?前段时间都没看到你,你去哪里了?唔,我用手称了下,你好像比前些日子的分量要重了一些,怎么了?这段时间被哪个漂亮可爱美丽端庄的娘娘喂得这么好啊?”   说到这里,宁潇便撸了撸小猫的下巴,然后转头就朝身旁看了过去,“咦?陛下呢?陛下!陛下!陛下……又不好好睡觉,去哪里了?”   宁潇欲盖弥彰地这么喊了几声,然后转头看着面前的紫眼睛小猫,玩着笑着,忽的就轻叹了声气。   一听到她叹气,亓官厉的心里瞬间就烦躁了起来,一张猫脸也皱了起来。   “唉,猫猫,总觉得我这个皇后怕是做不长久了呢!”   亓官厉:“!!!”   “真的,你看外头天天这儿冻死了多少多少人,哪儿饿死了多少多少人,总觉得一直这么下去,发生暴乱也是迟早的事呢,到时候陛下的这个皇上恐怕也做不成了,那我这个皇后肯定也做不了了,到时候脑袋能不能保住还是一回事,可我……”   说着话,宁潇直接就抬起了自己白嫩水润的手指,“真的是除了吃吃喝喝,做不了什么其他的事情啊?陛下瞧着也不像是会做什么事情的样子,到时候我们两个不做皇帝与皇后了,还能干什么呢?该不会要种田吧?那我真做不来了,不然干脆我从现在开始学做豆腐吧,听说那个挺容易的,啊啊啊,好烦……”   宁潇后面的话都还没说完,下一秒就突然感觉到了一团萌萌哒的小肉垫直接就按在了她的脸上,小猫轻喵了声。   还以为是什么事儿呢?不过就是这种小事,孤解决了就是。   别烦了,绝不会让你去磨豆腐的。   差不多已经猜测到亓官厉接受到了自己小心思的宁潇抱着小猫还是又絮絮叨叨说了一番话,这才缓缓睡了过去。   第二日早朝,什么鸩国来使,边境胜仗什么的,亓官厉全都丢到了一旁,第一时间便让大家开始抵抗起雪灾,救起百姓来,甚至阴测测地撂下了话,处理不好,要是哪里还发生了灾祸,他就将他们直接——祭天!   这样一句狠话吓得这么官员们差点没当场腿软地跪下来,无奈之下,便只能一个两个的全都为雪灾劳心劳力了起来。   不得不承认,人的潜力真的是无穷的,特别是在死神的追逐下。   连绵了一个月的雨夹雪,朝堂之上宁潇竟然真就没听说有什么地方又死了多少多少人,她不信,还特意拉着亓官厉在京中微服私访了下,结果仍旧是没有。   简直是功德圆满啊她!   宁潇不可置信。   不仅是她不可置信,就连刚刚跟着亓官瑾到达京城,一路上都没遇到什么因为雪灾而流离失所的灾民的孙青栀也是满脸的不可置信。   一时间,她甚至都开始对自己上一世的记忆都开始产生起怀疑来,更甚至,怀疑自己所以为的重生,只是不小心经历了一场光怪陆离的梦境。   才想到这里,孙青栀便立马看到了一对双生花袅袅娜娜地朝她走了过来,然后对她行了个礼,齐声唤道,“姐姐!”   不过一个多月的功夫,她爹娘自然没法给她生出这么大的一对双生姐妹花来,会叫她姐姐自然是……入了亓官瑾房的妾室。   嗤!   孙青栀脑中回想着那个才离开孙家村不久,就加入了一个起义军队伍,然后为了爬上最高位,直接就娶了人首领的一对双胞胎女儿,还跟她说什么权宜之计,为了家人安全着想的亓官瑾,她不由得就这么嗤笑出声了。   不过还好,这对姑娘十分的温柔恭顺,平时也十分地尊敬她,你说这么好的两个姑娘,干嘛这么想不开……   算了,不想了,男人嘛,靠得住,母猪也会上树了,现在她只想抓住自己能抓住的,就好!   情情爱爱什么的可能真的不太适合她!   而就在亓官瑾将队伍留在城外,带着一妻二妾踏入京城的一瞬,消息就已经出现了亓官厉的桌案上了。   看着密报上那个刺眼至极的名字,想着宁潇这段时间跟他的相处,跟他那样撒着娇,笑得甜的像糖的模样,想着她可能也曾对亓官瑾这么笑过、闹过、撒过娇,想着想着,竟然一下子就把自己醋得不行,最后直接就将桌案上所有的东西全都拂到了地面上去了。   当即起身,想要去往宁潇的坤宁宫,咬她一口。   可才刚迈开脚,人就停了下来,然后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整个人忽然就变作了猫身,几下一纵,就消失在了原地。   几乎同时,宁潇那边,正懒懒地靠在院中的一架秋千上,边荡着便吃着葡萄的宁潇,因为葡萄吃得多了,开口就想喝杯水淡淡嘴。   不曾想她刚这么吩咐完,一个眼生的小宫女就捧着盅茶盏就来到了她的面前,同时眼疾手快地将茶盏底下藏着的一个纸团一把塞进了宁潇的手中。   “太子殿下让我交给娘娘!”   仅留下这么一句话,小宫女可能是会武,很快就没了踪影。   而这边完全没有反应过来的宁潇,手捏着纸团,看着围墙之上,眼中泛着寒光的紫眼睛小猫。   宁潇:“……”   完球。 第86章 皇帝命不久矣(十一) 更。……   长这么大,宁潇恐怕是平生第一次感受到什么叫做人在家中坐,锅从天上来。   手里被塞了这么个烫手山芋,眼睛看着亓官猫方向的宁潇,差点没被男主亓官瑾的撒操作骚瞎了眼。   男主有毒吧?有毒吧?有毒吧……   这么一段话在宁潇的脑中不断回响着。   她好端端地在后宫里做她养尊处优,无忧无虑的皇后,他为什么要骚这么一下给她制造了这么大一个修罗场。   没看墙上的亓官猫看过来的眼神都不对了嘛!这跟亲眼看到绿帽子啪叽扣到他的头上有什么分别?   稍微平复了下自己暴躁的情绪,宁潇面上极为淡定地开口道,“来人!”   “是。”   “取些明火过来……”   “娘娘?是。”   “玉容!”   见这小丫头急匆匆地去寻明火了,宁潇开口就唤了自己的贴身大宫女一声。   “娘娘。”   一直站在廊下随时等着宁潇吩咐的玉容忙不迭地就小步走了过来,然后在宁潇身旁跪下。   “刚刚给本宫端茶的那个眼尾有痣的小宫女是哪个宫哪个殿的,本宫给你一天的功夫,将她给我揪出来,本宫怀疑她是刺客!”   说其他的还好,一听说是刺客,大宫女玉容脸上一凛,随后赶忙领完命就下去排查去了   明明这亓官厉的后宫就没有一个不怕他的,他的那些獒犬暗卫更是无孔不入,怎么男主的人还能插进来,难道男主光环就这么厉害?   宁潇暗自讶异了声,随后眼角余光不着痕迹地看了眼那依旧在红墙之上徘徊,暂时还没有离开意思的亓官猫,心里小松了口气,又看到那之前被她使唤去寻明火的宫女,终于小心翼翼地捧着一盏琉璃灯朝她走来。   宁潇从她手中接了灯,伸手就让那宫女退下后,便直接就将那被塞到她手中的一直没看的纸团,随意地丢进了燃着了的琉璃灯芯里头,眼看着它烧成了一团灰烬,这才假装不经意地看到了那始终站在围墙之上的亓官猫,将手中的琉璃灯随意地丢给了一旁的一名宫女,就一脸惊喜地来到了墙角下。   “猫猫,你怎么在这里?你不是都喜爱晚上出来吗?怎么现在白天也爱出门了?来,跳下来,我接着你。”   宁潇笑着就冲他张开了怀抱。   墙下的人笑靥如花,在上午灿烂阳光的照射下,愈发显得面容娇美、圣洁整个人都好似会发出光来似的。   可此时的亓官厉还在生气,所以并没有从墙上跳下去,而是继续蹲坐在墙上,居高临下地望着她。   “猫猫,你下来啊,我接着你呢,不要怕……”   亓官厉:哼。   “你都不喜欢我了吗?”看他始终不为所动的样子,宁潇一脸低落地缓缓垂下了胳膊,“明明你之前很喜欢我的……”   她有些伤心地垂下了眼。   亓官厉就是看不得她这个样子,不管是装的还是真的,都看不了。   一见宁潇这样,就算再气,都会想要放到一旁,先将她哄高兴再说。   于是,“喵”——   他几乎是下意识地就这么喊了声。   闻言,宁潇再次露出惊喜笑脸地扬起头来,不曾想她刚抬头,就发现亓官猫的口中正叼着一朵不知道从哪里采来的粉色蔷薇,之前她没注意,应该是对方将其放在了自己的脚旁,现在又重新叼了起来。   看见这花,一时间,宁潇的心软得一塌糊涂,连忙大大地张开双臂,随后便看着那叼着蔷薇的小猫从墙上一跃而下,就跳进了她的怀中,直接就叫宁潇将其抱了个满怀,然后情不自禁地就在它的小脑袋瓜子上用力地亲了一口。   “猫猫,你真好!”   被这么亲了下,真是什么气都消了的亓官厉直接就松开了嘴,随后那朵被他一路叼来,却依旧保存良好的蔷薇就直接落入了她的怀中。   见状,宁潇连忙空出一只手来接住了花,旋即又在小猫的脑门上亲了一记,抱着它就上了秋千。   可等她坐上了秋千这才发现小猫的那双漂亮的紫眼睛依旧死死盯着地上的那团灰烬。   是有多小气?嗯?   就这么小气的一人,剧情当中却仍旧愿意吃下宁潇亲手喂下的毒`药,明知她极有可能在他死后会跟亓官瑾在一起,却依旧愿意放她自由,不得不说,这人心里还真是一点谱儿都没有,不该小气的时候瞎小气,不该大方的时候又瞎大方。   啧。   宁潇在心里暗叹了声,为了不让他继续膈应呷醋下去,先七扯八扯腻歪一番过后,宁潇开口就让守在一旁的那些宫女们全都退了下去,随后高高地举起亓官猫,就开始跟他说起了“心里话”起来。   “猫猫,你说奇不奇怪,太子亓官瑾,明明不都已经坠崖死了吗?怎么刚刚还有宫女过来给我递纸条说是太子给我的呢?好生奇怪,哎,你说这里头会不会是有什么阴谋啊?”   “再说,就算太子坠崖没死,现在又回来了,他找本宫做什么?本宫现在可是他的嫂子,是皇后,早已不再是他的未婚妻了,他找本宫有什么用?难不成本宫还会抛弃我的陛下,因为一张纸条而跟他私会不成,本宫像是那么没脑子的人吗?”   说这些话的时候,宁潇的眼睛始终紧盯着亓官猫的一双紫眸,看完之后,揉了揉它的软绒绒的小脑袋瓜子。   “更何况……本宫跟他的感情好像也并没有深到可以跟他私会的地步吧?唔,这么说也不对,应该说我跟他从来都没有什么感情,当初也不过是在慈心庵上过得太苦,猫猫你不知道,那慈心庵听着好听,普度众生什么的,实际上,私底下的男盗女娼多着呢,要不是我够狠够机灵,现在早就被吃的连骨头都不剩了,活的连勾栏院里的妓子都不如,呵……”   说到这里的宁潇并没有注意到怀中小猫的眼中飞速闪过了一丝寒光。   “那时候,有个冤大头,唔,就是我们的太子殿下亓官瑾出现在我面前,我当然要抓住了,稍施手段,他就晕头转向了,实际上呢,他连我的手都没摸到一下。我原是打算着他能将我带出慈心庵就不错了,可没想到他竟然给了我那么大一个惊喜,一下子就成了堂堂的太子妃,呵,你不知道,我回宁国公府时,我那个后娘、姐姐的脸色到底有多好看!”   “不过,这些事我也只敢跟你说说了……”说着,宁潇轻点了下小猫的鼻尖,“才不敢跟陛下说,否则他肯定会以为本宫是个心机深沉,为了荣华富贵不择手段的女人,跟他后宫里头的那些妖艳贱货们一个样,以后就不会宠我疼我了!”   不会!   亓官猫在心里下意识地这么回道。   宁潇不管是什么样,都是宁潇,他会永远疼她宠她,只有她,永远都不会有别人。   想到这儿,亓官猫下意识就在宁潇的脸上tian了下,以示安慰。   “哈哈哈,好痒啊,哈哈……”   宁潇被tian得快速避了开来,笑着这么说道。   等笑完了,她这才将小猫整个地抱进了怀中,“其实吧,以前我就一直觉得太子亓官瑾的脑子有些不太好使,跟我爹还有曾经的陛下一个样,一言难尽的很。现在我才发现原来不好使还是个褒义词呢,他那不叫不好使,根本就是脑中有水。给我递纸条?哼,以前的我就不可能答应,更何况我现在已经有了个玉树临风,英伟不凡,才貌双全的陛下了,更不会见他了!”   宁潇织了个彩虹屁。   不曾想她的彩虹屁刚织完,忽然就感觉原先还老老实实窝在她怀里的小猫一下子就剧烈地挣扎了起来,宁潇怕用力会伤到他,手一松,小猫就立马从她的怀里跳了下去,然后一个纵身就又上了院墙,冲着她叫了声,瞬间便没了踪影。   宁潇:“???”   怎么回事?   织彩虹屁还织错了不成?好端端地怎么跑了?   她刚刚的表现简直满分,不应该再给她一个爱的tiantian吗?难道是没哄好?   宁潇不解了。   她并不知道的是,几乎一离开宁潇的宫殿,亓官猫就一口气跑进了御花园里的一座假山里,腾的一下,从猫身变成人身,变回来之后,脸上红得就像是喝醉了酒一般,就是不知道是激动的还是害羞的了。   一变回来,他就急匆匆地想要往宁潇的坤宁宫跑去。   可才跑了没两步,他低头看了眼自己身上穿着的松松垮垮的衣裳,毫无形状的发髻,甚至还有泥巴的双手,亓官厉直接就停了下来。   冥冥中,宁潇的声音好似又在他的耳边响了起来。   玉树临风,英伟不凡,才貌双全……   想到这儿,亓官厉站在原地思量了许久,又忘了眼坤宁宫的方向,随即转身就往自己的寝宫跑去。   夜幕很快就降临了下来。   在自己的坤宁宫里等了亓官厉差不多等了一下午的宁潇,眼看着天色都快黑了,平时这个时候,亓官厉早来了,并且早就跟自己一起瘫在了软榻之上边吃果子边聊些有的没的了。   难道真的生气了?   这么一想,宁潇就有些坐不住了,随后起身就预备往外跑去。   没曾想刚等她站了起来,随后一道尖利的声音就在她的耳边响了起来。   “皇上驾到!”   是平安。   宁潇还从没有那一刻觉得平安的破嗓子这么动听过,她一脸惊喜地往外跑去,然后就看到——   头发梳的整整齐齐,身上穿了一身好像是他们两人大婚时只穿过一回的大红正装,没有平时一点吊儿郎当的样子,表情严肃,脸上甚至还上了妆,走近了些,甚至还能闻到他身上传来的一股淡淡香味的亓官厉,一步一步地朝她走了过来。   宁潇:“……”   这是闹哪出啊?   不行,好想笑,噗……   不行,憋住,要憋住!   “噗哈哈哈哈哈……”   宁潇猛地大笑出声。 第87章 皇帝命不久矣(十二) 更   这一笑,使得盛装打扮,原本还意图从宁潇的眼中看到惊艳之情,最好能因为他这张脸越来越喜欢他,越来越离不开他的亓官厉的脸色瞬间拉了下来,原先微微翘起的嘴角也跟着一并敛了起来,浑身上下更下意识地散发着一股淡淡的寒气。   瞬间叫原先跟在亓官厉身后伺候的大太监平安等人,不由自主地就开始腿脚打起哆嗦来。   只因陛下的这副模样他们实在是太熟悉了,以往每次见血之前,陛下他的情绪都会瞬间大变,浑身寒气四溢,不高兴的情绪让人隔了几百里都能感受得一清二楚。   而现在不正是他要发疯的前兆吗?   难不成他们一直以为会一直受宠下去的皇后娘娘也不会是陛下生命中的意外?难不成就连娘娘陛下也开始腻烦,甚至还想……   越是这么胡思乱想着,这些个最近因为宁潇的存在,已经有些松懈了的太监宫女们,心里就愈发的心惊胆战了起来。   “哈哈哈……哈……哈……”   不仅仅是他们,就连爆笑出声的宁潇,发现到了周围安静的有些过分之后,也慢慢停歇了下来,然后尬笑了两声,就抿住了唇,怯生生地朝站在她不远处的亓官厉看了过去,眼中泛着星星点点的,也不知道是笑出来,还是怕出来的泪光。   “陛……”   就在宁潇刚想说些什么找补一下的时候,那一边的亓官厉直接就冲她开了口,“过来。”   听到这样的声音,宁潇再次怯生生地朝亓官厉看了一眼。   “现在知道怕了?刚刚笑孤的时候不是你的声音最大吗?”   一听亓官厉这么说,宁潇就知道他十有八`九是没事了,当即就屁颠屁颠地去了男人的身边,一把拉住了他的袖子,“陛下,臣妾错了,臣妾真的是大错特错了。陛下实在是天下第一美男子,这副打扮之后,更是叫臣妾仰慕不已,一时间想到这样的男子竟然会是臣妾的夫君,直接就高兴地笑出了声音来,还请陛下恕罪。”   宁潇决定为了哄人,连脸都不要了。   而站在一旁原先还在打哆嗦的平安等人:“!!!”   还有高兴地笑出声这种操作?厉害了,我的皇后!   奴才们觉得你还能再战五百年,就你这道行,后宫不管再来多少小妖精都不会是你的对手啊!   以后,买定皇后股不离手了!   一帮人在心里握着小拳头地这么道。   而听到宁潇这么一番话的亓官厉,紧盯着她的眼睛,然后伸手就摸了下她的脸颊,随后用力地掐了下她的颊肉。   “小骗子!”   “臣妾才没有欺骗陛下呢?臣妾是真心实意的,陛下看我这双诚恳的大眼睛!”   宁潇直接笑吟吟地就朝亓官厉凑近了些。   闻言,亓官厉的嘴角不自觉翘起,“就是小骗子……”   说着,他也不准备跟宁潇再分辨,牵起她的手就要把她往殿中带去。   没想到,才刚握到宁潇的手,因为触碰到的不是平时的那股热乎乎的感觉,亓官厉的眉头瞬间皱起,“天气已经凉了,怎么出门连个汤婆子都不带?”   说着话,他可能是觉得自己的手也一样凉的怕人,非但没能给宁潇起到暖手的作用,反而还会汲取她手上的热度,原地思索了番后,他直接就将宁潇的双手一下就塞进了自己的怀中,放在了他中毒之后,浑身上下唯一仅剩的还有温度的地方——心口,给她捂了起来。   同时,眼前轻飘飘地看了一眼站在大殿门口的宁潇的大宫女玉容,“去取个汤婆子过来。”   被这一眼看得浑身一个激灵的玉容,忙不迭地就退了下去,开始准备起宁潇的汤婆子来。   吩咐完,亓官厉这才边帮她捂着手,边要往殿中走去。   不曾想,他一低头便看见宁潇扬着小脸,唇角扬得高高地朝他看了过来,眼中就像是落满了星星。   “陛下……”   “嗯?”   “你待我真好。”   说着,她抬头就将自己的下巴一下就搭在了亓官厉的肩膀上。   “既然如此,以后你就该少跟孤撒些谎。”   “没有没有,臣妾都是真心实意的。”   “呵。”   “真的,真的……”   就在两人你侬我侬,甜到发腻的同时,亓官瑾的手中提着一盏兔子灯,站在他在密信之中,与宁潇约定好的地方,从天亮等到天黑,又从天黑等到天亮,脸色也从一开始的期待激动慢慢转变成了失落悲愤不甘恨恨……   于是,等孙青栀历经长途跋涉之后,终于安定下来,睡了个好觉,早起之后,心情颇好地看到了脸色阴沉地快要滴出水来似的,身上的衣服皱皱巴巴的,甚至连头发都被清晨的露水打湿了,脸颊一侧甚至还被不知道什么虫子咬了一口,肿了个小小的红包的亓官瑾从府外脚步匆忙地走了进来。   一看他这样子,就知道他心情绝对不会好到哪里去的孙青栀整个人下意识往墙角后躲了躲,她才不想大清早就触霉头呢?   以现在亓官瑾的性子,她好心好意地上前问一句,绝对得不到一句好话。   就是奇怪的是,这么早,他到底从哪里来?还弄得这般狼狈?   莫名的,孙青栀就想到了那位远在深宫里的那位皇后——宁潇。   嗤,该不会他去找她,反而吃了闭门羹吧?   若真是这样,这人还真是有够自私自利,完全不为那位皇后想上一分啊?   毕竟,那位皇帝能做出强娶同父异母的弟弟未婚妻的事情,心眼就不会大到哪里去?偏偏他什么都不顾,一回京就去找她,要是被那位皇帝发现了……   想到这里,孙青栀微摇了摇头,眼中飞速闪过了一丝鄙夷,人就退回了自己的小院子里。   于是,她也就没有看到,在她走后没多久,亓官瑾便立马召集了一大帮人进了他的书房,一群人窝在一块嘀嘀咕咕了一上午,等这些人走后,亓官瑾便立马胜券在握地微扬了扬嘴角。   很快,一则则流言便在京中各大酒馆、饭馆、茶馆、客栈、青楼等等地方弥漫了开来。   传闻说,自幼在冷宫之中长大的皇帝亓官厉,为了皇位,杀父杀母杀兄夺兄弟之妻,先皇与宸妃的暴毙,乃至于前太子殿下的失踪都与他有脱不开的关系,为人凶狠蛮戾,残暴不仁,必定会遗臭万年!   传闻说,你道先皇后,也就是皇上的生母原先一国之母做得好好的,怎的突然就被陛下打入了冷宫,甚至连亲儿子也都不要了,一起丢进了冷宫?什么?因为宸妃蛊惑陛下,陷害忠良?你错了,我干娘的女儿的二姑妈的表姨曾在宫中做过宫女,听闻她曾经就在先皇后的底下伺候着呢?她亲口跟我说,当今圣上乃是先皇后与一侍卫偷情而生,甚至直接被先帝撞破了奸情,这才……   各种流言蜚语,绵延不绝。   到后来甚至离谱到先皇后在后宫日日与太监、侍卫厮混,就连去了冷宫也不安于室,亓官厉的亲生父亲就连她自己也不知道是哪一位,这样的人怎么配做母仪天下的皇后,她那父不详的儿子又怎配坐上帝位呢?到后来,甚至就连亓官厉上朝还要带着宁潇的事情也不知道被谁传了出去,连带着宁潇都溅到了一些火星子。   传言之人如此肆意妄为,亓官厉又不是个聋的,自然而然,很快就听到了这些传闻,不仅仅是听到了,甚至连源头来自何处也一清二楚。   也不知是否是流言传的太甚,还是底下的那些官员们心底里都知晓了亓官瑾的归来,几个脑子不好使的,在第二日一上朝,看向亓官厉的眼神就有些不对劲了,就像是在看什么脏东西就不说了。   在其中一名官员弹劾了某个鱼肉百姓的贪官之时,亓官厉前脚让人去抄家砍头,后脚一个二愣子就跳了出来。   “启禀陛下,微臣以为不妥。”   一听到这人的话,整个朝堂瞬间一静,所有人都屏息朝亓官厉看了过来。   “哦?”   许久,亓官厉这才给了一声反应,然后就这么表情没有丝毫变化地看着这人多方位多角度说出了他的看点。   闻言,亓官厉给坐在他身旁的宁潇细细地捋着他的头发,身上血腥味浓重得宁潇都有些不想继续往下看了。   因为一会肯定会见血,就是不知道会怎么见了。   “你说的这些孤都赞同……”   终于捋开了宁潇的一缕发,亓官厉随后就赞同地点了点头,只是还不待那官员脸上的喜色漾开,他便又接着说道,“可怎么办呢?外头流言纷纷,孤心里不舒坦,今天就想见见血,既然这位爱卿这么反对我弄死那位孤早已有了充足证据的贪官,那么干脆……你就来替他吧。”   说着,他随意地一挥手。   一群黑衣人脚步利索地一下子就来到了那人的身边,噌的一声就拔出刀来。   一看到刀,这人的脸刷的一下就白了下来,随后也不知想到了什么,看着这些朝他逐渐逼来的黑衣獒犬们,猛地一咬牙。   “昏君!昏君!老夫就是死了下了地狱也会诅咒你,诅咒你不得好死,你不得好死……”   反正都要一死,这人准备干脆做个忠臣,将心里想骂的话通通骂出来。   可眼看着那刀就要朝他戳来,死亡的临近,这人还是不由得被吓得尿了出来,就在这时,听了他辱骂的亓官厉微一皱眉,“等等……”   闻言,那位大臣眼中一亮,难道……   “别当场弄死了,前朝的那些酷刑,孤记得好似有剥皮、梳洗等,先一个个地给他试试,孤要他必须活够了十日,再死!”   “至于京中所有传播流言蜚语者,杀无赦!”   他连自己生死都完全不放在眼里,别人的生死,与他何干?   敢非议天子,那就给他去死!   传流言者,有一人杀一人,有十人杀十人,有万人杀万人!   就看到底是孤是刀比较锋利,还是你们的头比较坚硬了!   想到这里,亓官厉的眼眸之中一片赤红。   就在这时,宁潇伸手就盖住了他冰冷的有些过分的手背。   感受到手背上的温热,亓官厉的理智这才恢复了些,转头看向坐在他身旁的宁潇,许久眼中的赤红才缓缓褪去。   “怕吗?”   他伸手抱住了她。   闻言,被他抱在怀中的宁潇用力地摇了摇头,“不怕,他们先说你的!”   听到这里,亓官厉先是愣了下,随后忽的就低低地笑了起来,越笑声音越大,越笑胸腔震动得越响。   小傻瓜。 第88章 皇帝命不久矣(十三) 修罗场。……   这一头,待一众官员下朝之后,亓官厉会怎样处理这些传闻流言的手段也一并被带了出去。   传播流言者,杀无赦!   甫一听到这样毫不迂回的解决方法时,端坐在书房里,要不是底下太子党的一帮大臣们都在注视着他的表情,亓官瑾恐怕真的会直接大笑出声来。   冷宫里长大的就是冷宫里长大的,这种处理方式算是哪门子的为君之道?京中之人何止百万,他能杀得了十个百个,难不沉还敢成千上万地屠杀吗?以为仅凭这样的威胁就能堵得住悠悠众口,要知道自古以来,防民之口,甚于防川,亓官厉这真的不是在给他的归来,甚至是将来登顶,搭桥铺路吗?   就算其中真有一部分人摄于他的血腥手段,而住了口,可只要有利益的诱惑,依旧会有大把大把的人悍不畏死地往上扑来。   他倒想看看亓官厉能屠戮多少?又会引起多少沸腾的民怨?   亓官瑾此时真的觉得自己这一步棋下得实在是太妙了,更何况他让人散播出去的传闻可都不是无的放矢的,他早就怀疑父皇母妃的死与那小畜生有关系,更怀疑他的坠崖也是他在背后动了手脚,至于先皇后的传闻,他也是听母妃亲口跟他说的,甚至就让他现在找也能找出一帮证人来。   亓官厉,他就是他那个下贱母亲红杏出墙,与外人偷欢,最后才生下来的混淆皇室血脉的孽种。   若不是父皇仁慈,恐怕当年连这个小畜生的命都不会留下,现在他竟然……   呵,他走这一步棋就是要他死!   将欠他的东西全都给他吐出来!然后杀人,偿命!   这么一想,亓官瑾的嘴角不由得扬起一抹得意的弧度,看着他笑了,底下的一众太子党们一个个地眼中也俱都闪过了一丝满意的弧度,太子这一招不可谓不毒,可那又有什么关系,他们也早就忍受够了亓官厉那个疯比了!   几乎同时,待在亓官瑾后院安心养胎的孙青栀也听到了这么一则传言,然后就看到了亓官瑾那么一副心情极好的模样。   会成功吗?   不知道为什么,孙青栀总觉得这帮人有些太过乐观,也太过……天真了些。   亓官厉要真是这么好打发的人,他也就不会坐上那个位置了。   果不其然,接下来的事情发展几乎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之外。   所有人都没见识过还有这样血腥的手段,不管何时,不论何地,只要你开口谈论了亓官厉与先皇后的流言,那么恭喜你,你即将迎来疯比皇帝亓官厉的獒犬大礼包一份!   而且这帮人还讲理的很,找到你后,会先对着你冷冰冰地说上一通你于何时何地说过什么样的流言,然后再手起刀落,哗——,连解释的机会都不会给你,见你咽气了就会离开。   他们还特别地平等,不管你是贩夫走卒还是王孙贵族,只要你说了,你就得死,根本不会跟你讨论什么后台与亲爹的问题,说要你死就要你死。   他们就像是风,无孔而不入,只要你敢传,他们就敢杀。   不管你事先做过多少准备,请上多少镖师、护卫,他们都能找机会弄死你!   唯一活命的办法,便是丝毫不谈论有关当今圣上与先皇后的流言。   整整一个月的时间,整座京城,仿佛处处都弥漫着一股若有似无的血腥味,所有人出门都小心翼翼,胆战心惊的,而原先在京中越传越甚的流言,几乎是瞬间就销声匿迹了起来。   等大家发现,只要不再传那些流言,自己不管做什么,甚至犯点小错,都不和引来獒犬们的屠戮,于是,适应性良好的众百姓们的生活很快就再次走上正轨,唯一的变化则是,流言真的被亓官厉雷厉风行的血腥手段快速止住了。   事情演变成这样,朝堂之上的太子党们瞬间一片死寂,原先准备好的一些上蹿下跳的手段也全都被他们偷偷摸摸地躲在家中的密室里给烧了个干干净净。   而得知这一结果的亓官瑾当天晚上就将自己的书房砸了个一干二净。   整个人瘫倒在一片狼藉的房间里,急促地喘着粗气。   听了小厮禀告,来到了书房外的孙青栀,伸手就摸了下自己的肚子,啧,就知道他搞不过那位亓官厉。   不过,她还真有些预料不到,这位皇帝陛下的手段竟真的会这般血腥狠戾,不管不顾,反正与他为敌绝不会是件简单的事情就是了,而且她总觉得事情还不会这么容易就完……   果然,接下来的一段时间,她不时就能看到亓官瑾急得火烧眉毛似的来回地窜,而他那间被他砸过一回的书房也每天络绎不绝地有人进进出出,虽然不知道他们发生了什么事情,但不用想也知道肯定是大事!   “殿下,现在属下们到底该如何行动?殿下,您千万不能不管我们啊!”   “是啊,殿下,现在龙椅上的那位已经疯了,明明已经没有人在传播他与先皇后的流言了,可我们的人……还是在每日锐减之中,这到底该如何是好啊?”   说话之人,脸上一片惨白。   他已经将近有十余日没有睡上一个囫囵觉了,常常半夜一个风吹草动的,他就会立马惊醒,然后忙不迭地拔出枕头底下藏着的佩剑,心惊胆战地护在自己的胸前。   他怕啊,他怎么不怕?   他底下帮他办事的那些人,明明一个两个地没有传播流言,却还是被那帮獒犬们找借口杀了,不过他们这回杀得倒不像是之前那般凶残,而是慢条斯理的,今天弄死一个,明天弄死一个,一个两个的全都是在太子归来之后,第一时间归顺到他身边,给他出谋划策,还掺和到上一次的流言计划之中的大臣们。   正因为发现了这一规律,这些人才会怕成这么一副德行。   陛下这是在趁机排除异己啊!   他们这些人也肯定在清算的行列之中,铡刀已经拉开,就是不知道什么会将他们这些人一铡两断。   想到这,这些人抖索的也愈发厉害起来了。   死,谁不怕!   而听了这些人的话,亓官瑾就更觉得整个人都烦躁暴躁的厉害,怎么办?怎么办?他哪里知道怎么办?   为什么亓官厉就一点也不怕会被人骂,会被御史记录下自己的暴行,以后出现在史册上只会是个暴戾无状的君王,为什么他不怕会引起百姓的愤怒,不怕被人一把从皇位上拉下去,为什么……   亓官瑾觉得自己前十几年所受的所有教导在这一刻遭受到了极大的冲击,甚至都有些开始怀疑自己学到的那些东西到底有没有用来?   难道亓官厉就真的没有一点弱点,也没有任何害怕忌惮的东西吗?难道就没有一个人现在能阻止得了……   等等。   在众大臣殷切的注视之下,一下子就想到了某个人的亓官瑾的眼睛瞬间一亮,他想到了,那个人肯定能阻止的了亓官厉这个疯子,也肯定愿意帮他……   宁潇!   只不过上次的密信极有可能是被亓官厉的人拦截了下来,没送到宁潇的手中,她才没有过来赴他的约,不然,以她与他的感情,她绝不会不见他的!   既然她没办法过来见他,那么……他就去见她!   想到这里,终于将胸口的那口闷气吁了出来的亓官瑾,脸上不由得就挂上了一抹笑来。   亓官厉困得住宁潇的身,还能困得住她的心吗?   呵。   之后,他随意地就将这帮大臣们全都应付了回去,就开始认真思索起到底该怎么与宁潇见上一面?   这一日,阳光灿烂,微风和煦。   可到底已经入冬了,温度还是有些冷的,冷到梅园里的梅花都提前盛放了出来。   因为亓官厉在御书房里也不知道在干什么,宁潇决定全副武装好自己,什么暖手炉,兔绒披风,兔毛耳捂等等,先去那边探探路,好看的话,明天就拉着亓官厉过来赏花,若是可以,他们说不定还可以在梅园之中支个小炉子,煮个火锅吃,简直不要太惬意。   边乐滋滋地这么想着边考虑着火锅的食材的宁潇,等全部穿戴好后,也差不多要变成了个毛绒绒的兔子了。   然后她就便带着玉容等一大帮宫女太监们,浩浩荡荡地直奔梅园而去。   几乎同时,被打扮成了个小太监的亓官瑾手中捏着当初两人在慈心庵的后山上的定情之物,一枚玉佩,也信心满满地躲进了前往宫中的大水桶里。   而亓官瑾那边一有了动静,亓官厉这边便立刻得了消息。   看到了这则消息的一瞬间,亓官厉第一时间问的便是,“皇后呢?”   “娘娘带着宫女太监等人去了梅园,听闻那儿的梅花开了,所以……”   “行,孤知道了。”   “那亓官瑾……”   “放他进来。”   “……是。”   “派人不着痕迹地告诉他皇后的位置。”   “……是……”   而说到这里的时候,亓官厉的拳头已经捏紧了。   随后整个人都在御书房里跟一尊雕塑似的端坐着,可还没等他坐了一会儿,“来人!”   “陛下!”   “让御林军将亓官瑾给孤立刻在东门口拦下来!”   “这……启禀陛下,前太子殿下已然入宫了……”   亓官厉:“!!!”   “也……也已经踏入了梅园……”   亓官厉:“!!!”   这么快?   他好似才走神了片刻,他怎会……   得亏站在一旁的平安听不见他的心声,否则恐怕立马会失声尖叫出来,片刻?大佬,你已经发了一刻多钟的呆了,就这么坐在那儿,跟灵魂出窍了一样,甚至连动作动没换过一下,若不是奴才看见你偶尔眨上一下眼睛,奴才恐怕真的以为您就这么睁着眼睛睡着了!   “平安!”   “奴才在!”   “摆驾梅园!”   “是!”   就在亓官厉那边火急火燎地往这边赶来的时候,宁潇嘴角抽搐地看着站在她前方不远处,一脸激动的亓官瑾,天晓得怎么赏着花赏着花,玉容他们就一个接一个没了踪影,最后遇到男主亓官瑾的时候,她就只剩下自己孤零零的一个人。   “潇儿!”   一看到宁潇,亓官瑾便立马跑到了她的面前。   见宁潇并没有露出他想象中的喜极而泣的激动表情的亓官瑾又再次呼唤了她一声,“潇儿,是我,阿瑾,我回来了,我没有死,我坠崖之后被人救了,现在又回来了!”   他又往前走了两步。   见状,宁潇不由自主地往后退了两步,不咸不淡地应了句,“哦。”   哦?   ???   亓官瑾简直有些不敢置信,他心心念念了这么久的潇儿,两人久别重逢后,她怎么会这般冷淡地回应于他。   于是,他赶忙又将自己的太监帽取了下来,再次往宁潇这边凑近了些,“是我啊,潇儿,我是阿瑾,我回来了,你怎么……”   宁潇又往后退了两步,别,别过来了,她有男主过敏症,靠得太近,会猝死!   可就是这样的动作,却叫亓官瑾脸上的惊喜与激动,慢慢、慢慢全都收敛了起来,然后看着宁潇那不复以前柔情的双眸,此时宁潇看上去那样的陌生,那样的冰冷。   仿佛之前那个在慈心庵上与他看月亮看星星,因为他捉的一只萤火虫也会开心半天的宁潇全都是他的幻觉似的。   “潇儿,你……你变心了是吗?你进了宫,成了亓官厉的皇后就开始渐渐变心了是吗?你难道忘了我们的誓言,我们的过去了吗?在慈心庵的后山上,我们一起看星星看月亮,捉萤火虫,你曾跟我说过,说此生只会嫁我亓官瑾一人,只会成为我一个人的新嫁娘,说此生最大的心愿便是与我一起长相厮守,我们甚至还交换了定情信物,私定了终身。我去江南赈灾之前,也曾对你许下诺言,说回来便会娶你为妻,你都忘了吗?潇……”   举着枚玉佩的亓官厉控诉的字字真切,只可惜他后面的话都没说完,一道冷冽的声音就直接在两人的身后响了起来。   “哦?看不出来孤的皇后与皇弟你竟然还有这么可歌可泣的曾经啊?还有,皇弟怎么回来了,也不跟皇兄打个招呼,这叫一直记挂着你的皇兄好生,伤怀啊!”   一听到这声音,宁潇猛地转头,恰好直接就撞进了身后不远处,一副急匆匆赶过来抓奸的亓官厉黑沉沉的双眸之中。   啧,修罗场啊!   她到底会要完呢?要完呢?还是要完呢?   嘤。 第89章 皇帝命不久矣(十四) 中秋快乐。……   哎,不对呀……   刚感觉自己要完的宁潇这时突然想到,好像不对啊,要是她没弄错的话,剧情当中,原宁潇跟男主亓官瑾的每一次见面,她与他交谈过的每一句话,甚至是亲手从对方手中接下的那一包毒药可都是在亓官厉的监控之中。   他不知道怎么养的那帮子獒犬,简直就是集监控、录音、杀人、放火、扫尾等等优点于一身,实在是居家旅行、杀人灭口,必备良品。   更别说如今两人的感情发展趋势,也与剧情当中他至死都没对原宁潇说出自己真正心意的苦逼发展完全不同,现在的两人,已经算得上是某种意义上的心意相通了。   她就不信,原宁潇的一举一动他都清楚的不得了,轮到她,亓官瑾暗搓搓地进宫来找她,他会毫无所知。   她就不信,他没办法将亓官瑾的暗搓搓扼制在摇篮里。   偏偏亓官瑾还是出现在了她的面前,也就意味着这十有八`九就是亓官厉允许的,这小婊砸就是想看看她平时跟他说的那些甜言蜜语到底几分真几分假,见了老情人又会有怎么样的表现,会不会余情未了什么的。   可你这来得也忒快了些了吧,她这边戏都还没开场,你就来了,这叫她完全没了发挥的余地啊!   宁潇有些不解。   别说她不解,就连亓官厉也有些不解,好端端的他怎么会做出这样愚蠢的行为来。   他本来就是打着宁潇想的那样的念头的,可才等了没一会,他才忽然发现这种蠢逼行为虐的人从头到尾都是他自己。   就算她跟亓官瑾旧情复燃了,他又能拿她怎么办吗?杀了她?不可能!   弄死亓官瑾,宁潇要是难受了,他只会更难受。   若是宁潇不与亓官瑾旧情复燃,他们却单独相处了那么久,难受的还是他。   作来作去,难受的都是他。   所以,亓官厉这才急忙忙地赶了过来。   可没想,紧赶慢赶还是来晚了,一来他就听到了他不爱听的话,一股子酸溜溜的感觉瞬间涌上心头,这才有了他以上那么一番话。   想到这里,沉着一张脸,对自己气得不行的亓官厉刚想抬脚往前走去。   没曾想就在这时,在他前方几米远的位置的宁潇忽的觉得鼻腔一痒,紧接着一个喷嚏便立马打了出来。   一听到这喷嚏声,站在她两侧的男人瞬间就动了起来,但到底还是亓官厉的动作快上半分,不过几步就已经到了宁潇的身边,一把握住了她那双被手炉暖得热乎乎的小手,然后极为自然地从怀中掏出了方黑红相间的丝质帕子便给她擦了下脸。   “你看看你,这么冷的天气,何必要来看什么梅花?看,打喷嚏了吧?待你风寒了,看孤怎么笑你?”   亓官厉一脸的“你看看你多麻烦,这世上除了孤,看还有谁会这么惯着你”的小表情朝宁潇看了过来。   听他这么说,宁潇连手都没抬,抬头就在亓官厉手中的帕子上蹭了蹭,然后不甘示弱地朝他看了过去,“陛下还说我,陛下也不看看您现在是一副什么打扮!这么冷的天气,只穿了件这么单薄的衣裳就出来了,连件披风都不披,你真是……以为自己是铁打的吗?到底是谁,昨天晚上睡觉之前,鼻子不通畅,还是太医给你开了药,吸了一个时辰的药气才好的,现在又穿得这么少……”   说着话,宁潇就要将她身上披着的兔毛披风取下给他披上。   见状,亓官厉抬手便按住了宁潇要解开自己的披风系带的手,随即转头就朝一旁脸色早已黑沉一片,眼中的酸涩与妒意差不多已经快要溢出来的亓官瑾看去,脸上做作地现出一抹讶异来,“皇弟,你还在这里呢?”   闻言——   亓官瑾:“……”   宁潇:“……”   随后,宁潇用力地抿了下唇,不这么做,她真怕自己会大笑出声来。   而亓官瑾的脸上则快速地闪过了一抹羞愤之色来,“我……”   他的话都还没说完,亓官厉便又再次开了口,“今日,孤的心情好,又见你坠崖之后死里逃生,就暂时不治你私闯后宫之罪了。哦,对了,孤与皇后成亲之后,你还没有好好见过皇嫂吧?择日不如撞日,今日见到了,还不赶紧过来见过皇嫂?”   亓官厉:“……”   宁潇:“……”   我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趁人家坠崖之后,强娶了人家的未婚妻,现在两人见面了,还逼着人家喊自己曾经的未婚妻,嫂子!   你说虐不虐,你说虐不虐?   虐死了。   此时的亓官厉可真像是个不折不扣的大反派啊!   啧啧啧。   而另一头,听到了这么一番话的亓官瑾猛地抬起头来,捏紧了拳头,不可置信地便朝亓官厉看了过来。   欺人太甚!   此等奇耻大辱,他若是不报,誓不为人!   亓官瑾也是有自己的气节的,他并不准备开口喊。   不曾想他怎么一番沉默寡言,誓死不屈的模样,却使得亓官厉嘴角漾起的那抹淡笑顿时就敛了起来。   亓官厉最不怕人家跟他来硬的,因为你敢跟他硬,他就敢要你命!   原先就已经极低的温度,此时莫名的更低了些。   而就在亓官厉变脸的一瞬,下意识回想起这段日子,京中的血腥屠杀和亓官厉的肆意妄为来。   他什么都做的出来!   一时间,男人的脑中不由得便闪过了这么一个念头。   然后他便看着亓官厉的眼神就朝一侧看了过去,他下意识地追寻过去,便隐约好似看到了一株盛放的梅树后头好似露出一块黑色的衣角。   獒犬!   想到这个词,亓官瑾心下一凛,随后看向一旁的宁潇,“皇嫂”两个字便这么脱口而出了。   闻言,宁潇抽了抽嘴角,总觉得人家跟她打招呼,不回应好像有些不礼貌,嘴唇动了好几下,最后硬是憋出了个字来,“……乖。”   此话一出——   亓官瑾:“……”   亓官厉:“……”   随即,他直接就转头朝身旁的宁潇看了过来。   ——怎么了?有什么不对吗?   宁潇给他使了个小眼神。   ——没,没什么不对,很好!   亓官厉的眼中快速闪过一抹笑意,随后他便又再次看向对面一脸懵逼,转而憋屈,紧接着露出来一副好似吃了屎一样的表情的亓官瑾,并没有因此就放过了他。   “既然叫了皇嫂,又是第一次见面,是不是该给皇嫂一个见面礼啊?”   反了吧?   宁潇又抽了下嘴角。   不,幺蛾子之王绝不会仅仅是要个见面这么简单的。   果不其然,下一秒——   “孤看你手上的玉佩就不错,干脆就予了你的皇嫂如何?”   “亓官……”   亓官瑾脑门上的青筋瞬间暴起,实在欺人太甚!   他……   “嗯?”   亓官厉微微抬眸,眼中寒光一闪即过。   下一秒,看懂了他表情的亓官瑾,便只能憋憋屈屈地将手中的玉佩朝宁潇的方向丢来。   看着那飞来的玉佩,宁潇却是连伸手去接的意思都没有,因为她知道——   一只手蓦地抬起,伸手就接住了那枚玉佩。   “孤给你暂时保管着。”   亓官厉微笑着这么说道。   她就知道,她早猜到了,她还知道亓官厉的保管,就跟过年父母要给小孩儿保管压岁钱一样,绝对是一保不回的!   然后她就这么看着亓官厉将那玉佩收进了袖中,随后就朝她伸出手来。   宁潇:“???”   这什么意思?   看着宁潇一脸的茫然,亓官厉眯了眯眼,随后露出假笑,“皇后,身为长辈,头一回以皇嫂的身份与皇弟见面,不应该也给个见面礼吗?”   意思是,他留在你那儿的定情信物呢?还想留着?想得美!   终于看懂了他意思的宁潇与亓官瑾,一人怒火中烧,一人则微微有些尴尬。   然后宁潇就将自己的手轻轻放到了男人的手中,轻捏了捏,往前了两步,就凑到他的耳边小声地说道,“没了,他的那枚玉佩,早在我进宫之前就已经丢了,你现在去宁国公府后院的井里去捞,指不定能捞到。”   原宁潇是个多薄凉无情的人啊,在她看来,亓官瑾人都死了,她才不会留着他的东西徒惹闲话,还影响她找下一春!   睹物思人,那是什么,能吃吗?   “哦,你在进宫之前,就把玉佩丢进宁国公府后院的井里了啊!”   听了宁潇的话,亓官厉忽的声音极大的,唯恐亓官瑾听不到的这般又重复了遍。   宁潇:“……”   够了。   随后她便看着他继续对着亓官瑾睁眼说瞎话,“你皇嫂说她见面礼没带,下次补给你。”   没有下次的那种下次。   对此,亓官瑾:“……”   他想说,他耳朵不聋,之前的话他听见了。   正是因为听见了,他的脸上这才闪过了一抹屈辱,看向宁潇的眼神就像是在看一个拔x无情,吃完不认账的渣男。   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男人的拳头捏了又松,松了后又再次捏紧,也不知过了多久,这才终于轻吁了口气,“既如此,臣弟就此告退!”   闻言,亓官厉骄矜地微点了下头,哪里还能看得出一点刚刚促狭的模样来。   等亓官瑾转身走了没两步,他这才像是又回想起什么似的,冲着他的背影就开了口,“哦,孤忘了,七日之后,鸩国来使即将入京,到时候不如就皇弟帮孤接待一下,就以……瑾王的身份吧!封王的文牒明日孤便会让平安送至……太子府,到时候干脆连牌匾也一起换了吧?如何?”   封王!   便是完全抹去了亓官瑾曾经的太子身份,从此以后他便只能是亓官厉的臣下。若说之前他想要坐上那个位置,还算得上是师出有名,拿回自己本该得的东西。以后顶了个瑾王的名头,想要坐上那个位置,那就是谋反!   不得不说,今日的亓官厉的谋算可谓是一环套一环。   其实他本就是这般打算的,就是没预料到他自己完全忍受不了自己的皇后与她的前未婚夫单独相处罢了!   而听到了这里,亓官瑾脚下一顿,牙齿一下就咬紧了他口腔里的软肉,一时间,腥味弥漫。   随后,他竟然连头也没回,径直便往前走去,很快就没了踪影。   等他走后,亓官厉这才转头朝身侧的宁潇看了过来,然后,忽的俯下`身,“看不出来,孤的皇后还真是凉薄啊,人才一死,你就丢了人家的定情信物,让孤还真是担心,若是哪一日,孤不慎出了什么意外,皇后是否也会同样这般对待孤的遗物啊?不过,孤怕是不会给予你这样的机会,因为,即便是死,孤也会……一直带着你。”   男人的声音极低,低的好似情人的呢喃,可这呢喃的内容着实有些恐怖啊!   宁潇眼神微楞地朝亓官厉看了过来,两人四目相对着,不知道过了多久,亓官厉这才噗的一声笑出声来,然后伸手就在宁潇白皙嫩滑的脸颊之上,轻刮了下,入手一片腻软。   他轻摩挲了下,牵住了宁潇的手,转身便要往梅园外头走去,边走边开了口,   “噗哈哈哈哈,瞧你这样子,孤是在和你说……”笑字还未说出口。   “好啊。”   他的身后,宁潇的声音就已经响了起来。   亓官厉的脚步立刻停了下来,随后便看见自己牵着宁潇的那只手的小手指被同样一个纤细的小手指勾住了,随后轻轻举起。   “那我们拉钩说好了,不管去哪里,即便是死,也要一直带着我,好吗?”   闻言,亓官厉蓦地转头,恰好看到了,盛放着的梅树下的宁潇脸上,漾起的那么甜美惑人的有些过分的笑颜。   真的,很美。 第90章 皇帝命不久矣(十五) “绿帽”……   而这一头,也不知是亓官厉事先就打好招呼的缘故,还是男主亓官瑾此时的脸色太过阴沉也太过难看的缘故,他的出宫之路一点也没有他进宫之时那般艰辛困难,小心翼翼,基本一片坦途,沿路的那些个宫女太监侍卫们看见他就能没看见似的,便任由他这般畅通无阻地离了宫。   可就是这样的轻而易举,才使得亓官瑾的心情愈发的糟糕了起来,只因为这一切意味着从一开始他所有的算计、筹谋几乎全都在他那个“好哥哥”亓官瑾的监看之下,这样的感觉太屈辱,也太憋苦。   所以基本上等到一回到他在京中的那间偏僻的院子,整个人便开始不管不顾地打砸发泄了起来。   一收到亓官瑾归来,还有他现在正在自己的院子里闹得震天响,有一个小丫鬟因为端茶不小心冲撞了下他,直接就被他命人拖下去杖毙的消息的孙青栀,猛地皱了下眉,她并非过分善良,只因前世做过丫鬟的缘故,她最无法忍受的便是底下这些伺候的人,本身可能并没有做错了什么事情,却只是因为主家的一个不痛快,而莫名其妙地丢了性命。   所以,犹豫了片刻,她便让人将那被板子打得半死不活的小丫鬟给保了下来,出了什么问题尽管推到她身上来。   这么点小事,她在亓官瑾面前还是有些说话的分量的。   可孙青栀没想到的是,她设想中的亓官瑾过来兴师问罪的场景并没有出现,没一会,一个青衣小厮就进了她的院子,言道主子爷去了马厩,牵了匹高头大马就又出去了,出门前还不允许人跟着,所以现在也没人知道主子爷到底是去了哪里。   听到这里,孙青栀不由得就看了眼一侧的床榻上,被赏了一顿板子,下`身不断地流着血,脸上一片惨白,也不知道能不能挨得过今晚的小丫鬟,眼睛瞬间就眯了眯。   看来,对于亓官瑾那种人来说,这种小丫鬟的性命实在是太不值一提了,不值一提到前脚才开口要了她的命,后脚就完全忘记了她的存在。   看着小丫鬟微微起伏的胸口,莫名的,孙青栀的心里头好似忽然就放下了什么似的。   也是这个时候,孙青栀才知道,之前她实在是有些故作大方,故作从容了,毕竟她的丈夫大壮与现在恢复了记忆的亓官瑾分明就是一个人,说放下哪有那么好放下的,她之前不过就是在咬牙死撑罢了,其实她的心里还是有在隐隐地期盼着亓官瑾能够变成大壮的,而刚刚……   她是真的放下,也真的死心了。   她的丈夫其实早就已经死了,死在那个夜晚,悄无声息到她甚至都来不及跟他好好告别。   想到这儿,孙青栀也不知道忍了多久的眼泪,刷的一下就落了下来。   许久,她才伸手抹了下自己的脸颊,待将脸上的泪全都擦干之后,莫名的,女人的眼眸愈发的亮了……   与此同时,并不知道失去了什么宝贵东西的亓官瑾,一出城,便疯狂地纵着马儿,跟只无头苍蝇似的,不停地发泄着怒气,怨气,不甘,愤恨!   他也不知道纵马跑了多久,又跑了多远,直跑得马儿突然口吐白沫地双腿跪地,他整个人也从马背上滚落了下来,在柔软的草地上滚了好几圈,他这才筋疲力尽地就这么瘫倒在原地,然后眼睁睁地望着一碧如洗的天空,忽的就大吼了声。   “亓官厉!!!!!”   声音太大,太响,竟然瞬间就惊起林中鸟儿无数。   可喊完之后,亓官瑾便又再次颓唐了下来。   他没有办法了,真的没有办法了,明明仇人就在那儿,他却根本报复不了他,甚至还只能屈服在他的淫威之下,难道他一辈子都只能在亓官厉的手底下做一个有名无实的瑾王,看着自己最心爱的女人与他双宿双栖,哈,哈哈,哈哈哈哈……   亓官瑾莫名就大笑了起来。   就在亓官瑾发疯的同时,距离他倒地不远的一个小小的营地,一个红色的身影轻手轻脚地掀开自己营帐的帘子,然后四处偷看了看,便蹑手蹑脚地来到了一侧的马厩,手一摸到里头的那匹枣红色马儿的绳子,眼中的惊喜还未完全绽放,下一秒——   “那筝!你是不是又要趁着我不注意出去骑马?你怎么回事?我都跟你说过几回了,这枣红马儿野性未驯,你还不能骑,你怎么就是不听哥哥的话,明明已经临近大齐的朝都了,你怎么就不能稍微安分些,就你这样,哥哥怎么敢放心你代表鸩国进那大齐皇帝亓官厉的后宫?”   一个男子的声音苦口婆心地这么响起。   一听到这声音,红衣女子转头就露出了张艳若桃李的小脸来,然后直接就气急地跺了跺脚,“哥哥,我也跟你说几回了,那大齐皇帝我若是不满意,我是绝不会入他的后宫成为他的妃子的,我那筝要嫁的人从来都是个盖世英雄,别的不说,至少是能驯服这头野马的大英雄,不像鸩国的那群脓包,给了他们那么多的时间,都驯服不了我的马儿!哼!”   “那筝!大齐皇帝岂容你这般非议!你若是进了宫也这般放肆……”   “要是不能嫁给我心目中的大英雄就是让我做皇后,我也不会开心!不行,我自己再试一下!”   风风火火的鸩国公主,想到就做,趁着自己哥哥一个不注意,解开了枣红野马的缰绳,整个人快速一跃而上,随后一夹马腹,便直往营地外冲去。   才冲了没两步,她兴高采烈的声音便响了起来。   “哥哥,哥哥,你快看我啊,那筝,那筝驯服了这头野马了,哥哥……啊!”   高兴不过两秒,红衣女子的尖叫声便瞬间就响了起来,只因她胯`下的那匹野马突然就发疯一般地横冲直撞了起来,不断抬高前蹄,就想把背上的女子给掀翻下来。   “啊,啊!啊!”   女子紧紧抱着了马脖子,身子无限贴近马身,惨叫不断。   “你们这些废物都还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去救公主殿下!快!”   “哥哥!啊!”   小公主那筝的哭喊声不断响来,早已六神无主的她自然不知道疾驰的马儿到底要把她带往何处。   另一头,发泄过后,满心颓丧的亓官瑾刚刚站起身来,预备牵着那已经恢复的差不多的马儿原路返回时,忽然就听到一阵阵尖叫声从他的身后传来,一回头,便看见了一只枣红色的马儿正朝他这边疾驰而来,同时,一阵阵女子的尖叫之声也跟着一并传了过来。   他下意识地便想赶紧避开,可极佳的视力却叫他瞬间就看到了女子腰侧不断摆动的一根金色的玉带。   一瞬间,亓官瑾的眼神微眯。   下一秒他便立马跨上了自己的马儿,便迎了上去,就在两匹马儿错身的刹那,他一把就朝着马背上的红色身影扑了过去。   一蓝一红两道身影便立马在一侧的草坡上滚了起来。   滚动的过程之中,亓官瑾始终忍着疼地护着怀中的女子,两人也不知滚了有多久,这才终于慢慢,慢慢停了下来。   一停,亓官瑾蓦地抬头,恰好就与一双灿烂耀眼的眸子对视到了一起。   不知道亓官瑾又开始给她发展姐妹的孙青栀讶异地发现,自从亓官瑾纵马离开之后,一日,两日,三日,一连好几日她都没能看到对方的身影,偏偏谁也不知道他去了哪里。   就在孙青栀还在疑惑之时,她等来了宫里封亓官瑾为瑾王的圣旨,和她的诰命文书。   于是在亓官瑾不在的情况下,她独自一人进宫谢恩去了,然后也见到了亓官瑾心心念念了多日的那位传说中的皇后娘娘,宁潇。   对她,孙青栀的第一反应便是——   天姿国色,倾国倾城。   是真的漂亮,她连想象都想象不出来的漂亮。   让她甚至生出了若她是男儿身,必然也会待这女人如珠如宝,甚至都开始觉得自己之前对她会被皇帝亓官厉冷待欺负的担忧十分可笑起来。   这样的女人,谁会舍得欺负啊?   而宁潇那边看见了孙青栀,眼睛也是一亮,因为她已经嗅到了她身上淡淡的灵泉水的香味了。   真的很好闻,好闻到让她不由自主地便开始亲近她起来,甚至都忘了去寻亓官厉,反而拉着孙青栀在坤宁宫里一聊就是一下午,临走之前,不知道给了她多少宝贝,还叮嘱她以后没事一定要进宫来看她,然后一脸舍不得地将她送到了宫门口,拉着她的手不愿松开。   看见宁潇这么一副小女儿的情态,两世为人,年纪都足够做她母亲的孙青栀心头也莫名地生出了一丝怜爱来,看着宁潇,忽的就从袖中,其实是从灵泉空间里掏出了一瓶灵泉水泡的小人参来,然后直接就塞进了宁潇的手中。   “给你,保养身体的。”   宁潇:“!!!”   “姐姐你真好!”   不费吹灰之力啊!简直了,她长这么大就没见过这么慷慨大方的!爱你!   这么想着,宁潇一下就用力地抱住了面前的孙青栀,要不是怕吓着她,她都想亲她一口了。   却不想,下一秒她便与几米远外,一直注视着她俩的亓官厉对视到了一起。   这么久都不来寻他,还以为在做什么,原来……   怪不得最近洗头发,水的颜色老觉得有些不对了……   呵,所以,意思是他以后不仅要防亓官瑾这么个“老情人”,还要防他媳妇儿这个“新欢”是吗?   很好。 第91章 皇帝命不久矣(十六) 更。……   明明已经走出去多远了,一想起刚刚的画面,孙青栀还是有些忍不住地想要笑出声来。   脸色阴沉得快要滴出水来,幼稚明显到让人一眼便能看出来,连她这个女人的醋都吃的俊美皇帝,和一看到他,表情瞬间大变,随后快速地朝他扑去,一脸讨好的,黏黏糊糊地跟他撒娇的皇后娘娘。   两人的表情从始至终都是那般的自然,眉眼之间流转的情愫却连她这个与他们并不熟悉的外人都能看得一清二楚,要知道这样的亲昵与亲近她就是在一般只有一夫一妻的农家夫妇身上都没看到过,没想到最后她竟然在最是无情的帝王家亲眼见识到了。   说实在的,这对于孙青栀真的是一件很神奇的事情,特别是她之前,包括上一世,都或多或少的听说了些这两人的不好的传闻。   现在她终于知道,什么叫做耳听为虚眼见为实!   这么想着,已经快要走到一处拐角的孙青栀还是不由得又回头看了一眼。   恰恰好,就看到了面无表情的帝王站在原地动也不动,倒是他的皇后一直抱着他的胳膊不停地摇啊摇的,同时举起她刚刚送于她的那瓶灵酒,正笑容明媚地说着些什么,说着还趁身旁男人一个不注意,忽的踮起脚来,直接就吻在了他的嘴角处。   而周遭的那些个宫女太监们全都一副见怪不怪的样子。   可能是被亲得开心了,吝啬的帝王这才冲他的皇后微翘了翘嘴角。   只看到这里,孙青栀就没再继续看下去了。   其实,世间仍旧有真情的存在不是吗?   只不过,她的运气不太好,没遇到那个对的人。   所以她不应该继续自怨自艾下去,她不是说非要遇到对的人,只不过见识到了这样的真心相爱,确实让她的心情不错。   对比于孙青栀的好心情,宁潇那边就有些苦逼了。   亓官厉这个狗比太难哄了,明明她都已经已经许下了那么多降低底线乃至于毫无底线的条件了,进了坤宁宫之后,他依旧冷着一张脸,斜倚在榻上,任由宁潇怎么亲怎么抱,除了偶尔翘翘嘴角之外,就是不开笑颜。   哄着哄着,宁潇的智商忽然上线,瞬间就明了这人哪里是在生气,分明就是借题发挥,就是吓唬她,想要争取更多的利益,顺便试探她的底线到底在哪儿,又还能给他许下什么样福利满满的条件,其实根本就没生气,没看平安这么个亓官厉心情活体指向标都始终站在一旁笑眯眯地看着他们,表情连变都没变一下的意思。   若是亓官厉真的生气,他早忙不迭地瑟瑟发抖了起来,哪里还有心情微笑!   想到这里,抱着亓官厉的脖子,凑在他耳边说着各种腻死人的甜言蜜语的宁潇眼珠一转,忽的就泄气地松开了双臂,站了起来,故作无奈灰心的小模样,“唉,既然陛下不原谅臣妾,那臣妾也没了法子……”   见状,刚刚还享受着宁潇的各种情话攻击的亓官厉脸上快速闪过了一丝遗憾,美好的时刻太短了,怎么这么快就反应过来了呢,他还没享受好呢。   可紧接着他就遗憾不起来了,只因为下一秒他便看着宁潇不知道从哪里忽的就摸出了一瓶药酒,抱在了怀中,就又嗟叹了声。   “……还是孙姐姐待我好,不仅不会生我的气,还给我送来补身体的药酒,就是不知道这酒是个什么味儿,我尝尝!”   说着,亓官厉甚至都来不及阻拦,便看着宁潇瞬间就从他的身侧逃开,拿出了个前不久他才赏赐给她的古董夜光杯,拔开瓶塞,倒了杯,舐了下唇就要尝上一口。   不曾想她的酒杯都已经递到了唇边了,紧接着一只手忽的从她身侧冒出,然后一把就将其夺了过去,随后仰头喝酒咂嘴,整个过程一气呵成。   也因为太过一气呵成了,一旁的平安当即就控制不住地叫了声陛下。   这种来历不明的酒,还是出自那位瑾王妃的手,若是出了什么事,他们这些伺候的怕是只能以死谢罪了,这才有了平安的这一声尖叫。   “亓官厉,你干什么?吐出来,吐出来!好端端的这酒都还没人试过,你怎的就这么喝下去了?哎呀……”   虽然心里知道孙青栀根本不可能在酒中下毒,可对方这么毫不在意的举动还是搅得宁潇心头一慌。   这人怎么回事?他到底有多会拉仇恨他心里怎么能一点逼数都没有,吃个东西什么的毫不谨慎,他到底知不知道这世上有多少人想要他这条小命啊!   气死她了!   这么想着,宁潇甚至都有些想要伸手去扣亓官厉的嗓子了。   不想她的手才刚举起来,就被对方一把抱住按在了胸口,看着她就低笑了起来,笑得宁潇更是气不打一出来,转身就要往一旁走,想着再也不要理他了。   见状,亓官厉立马从身后将她整个人都圈进了怀中,凑在了她的耳边就小声地说了起来,“皇后不急,没事的,可能孤之前没跟你说过,孤自幼……出了些意外,自此之后,百毒不侵,更何况,这酒不是你的孙姐姐送来的吗?还担心她下毒?这么看来,还是孤在皇后的心里更胜一筹啊!”   听到这里,宁潇闭眼轻叹,转身,紧紧盯着亓官厉的双眼,然后便立马抬起手来捧住了他的脸颊,“不是更胜一筹,是百筹,千筹,万筹,无数筹。不论何时,我都希望陛下能好好记住,在这个世间,再也没有谁能胜过你在我心里的位置。不论发生什么样的情况,遇到什么样的人,陛下永远都是臣妾心中最重要,最要紧的人,陛下的生命安危也是臣妾永远最关心的事情,所以下次不要再这么肆意妄为了好吗?我真的会害怕……”   才说到这里,下一秒,宁潇的唇角便立马贴上了一片沁凉。   那是亓官厉的唇。   见状,一旁的平安等人连忙低下了头,屏住了呼吸,不敢再看。   这一吻也不知道多久,才终于平歇了下来。   可即便停了下来,亓官厉却还是想在对待着什么珍宝似的,有一下没一下地吻着那抹殷红。   然后将其用力地抱进了怀中。   他想,他恐怕真的要完蛋了,因为他发现,他好似有些要向他曾经最为看不起,最为怨恨鄙夷,也亲手结束了他的性命的那位父皇的方向转变。   死心塌地地爱上了一个女人,爱到不管不顾,甚至想要将全世界都捧到她的面前,只为逗她一笑。   不,他跟他不同。   他好似,比他还要疯狂,炙热!   不仅仅是全世界,即便是性命。   只要她开口,他也愿意双手奉上。   不比宫中两人的含情脉脉,回到曾经的太子府,现在的瑾王府的孙青栀,这才发现,亓官瑾也不知道在闹什么幺蛾子,失踪了整整一日,两日,三日……   府中众人早已人心惶惶不说,他书房曾经进进出出的那帮子官员们也跟无头苍蝇似的,不断地来找她这个府中女主人一次又一次地询问亓官瑾的下落。   孙青栀应付地烦不胜烦。   终于,在第六日,她再一次见到了亓官瑾……和跟他走在一块的一个红衣裳的美艳的异族姑娘。   孙青栀:“?”   然后她还亲耳听见亓官厉避开了那姑娘找到了她,说是要娶她为妻?   娶她为妻?那她算什么?   孙青栀眯了眯眼,并没有立刻闹起来,心里只是冷笑个不停。   “栀儿,你可能不知道这姑娘其实是鸩国的公主,为夫有了她,如虎添翼,之后再图谋起大事来,底气也足。你不知道现在的我早已无路可走了,亓官厉欺人太甚,心狠手辣,若是就此坐以待毙,你我,荷花,岳父母,包括支持我的那一帮大臣,都只有死路一条。栀儿,如果可以,为了大家,能否请你以大局为重,委屈求全一下?”   呵。   听到亓官瑾这样冠冕堂皇的一番话,孙青栀真的差点没当场笑出声来。   为什么,这世上会有这样不知羞耻,脸皮厚若城墙之人,而这人还是自己的相公,一想到这儿,她直欲作呕。   可面上她却仍旧做出为他着想,一脸为难的模样来。   “怎么?栀儿你不愿意?你怎可这般善妒?若是……”   在亓官瑾接下来的一番恶心她的话还没说出口,孙青栀就立马抬手掩住了他的唇,同时不断地摇着头,眼眶更是在这一瞬快速红了一片,眼泪快速在她的眼眶之中聚集,“不是的,相公,不是的。是……是在你失踪之时,陛下已经下了圣旨到府中,说是已经立你为瑾王,而妾也跟着沾光得了个诰命文书,你娶妹妹,无关风月,只为成就大业,妾心里自然千百个愿意,可妾也知道,有了诰命和没有诰命是两回事,现在不是妾开口自请下堂,就可以成全相公和妹妹的,而是陛下那儿……只是想不到相公会这般想我,我……”   说着,孙青栀掩面而泣,转身欲逃。   见状,亓官瑾忙不迭将她一把抱入了怀中,“不是的,栀儿,我不是那个意思……”   然后耳中听着亓官瑾所谓的解释与情话,脑中想着宁潇两人的亲昵,孙青栀面上流着泪,可心里却真的很想吐。   也不知道是心理作用太强烈的缘故,还是怀孕的关系,下一秒,孙青栀竟真的吐了出来,这一吐直接就将亓官瑾接下来的话全都吐哽住了,最后只能草草安慰了宁潇两声,转身便立马安抚起那位那筝公主去了。   看着亓官瑾离开的背影,孙青栀用力地擦了擦嘴唇,目光闪烁。   而就在亓官瑾归来的第一时间,亓官厉那边就已然得到了消息,他边听着暗卫的禀报,边笑意盈盈地看着不远处与几个小丫鬟们玩推秋千游戏,笑得灿烂的宁潇。   待听完了獒犬们的信息,亓官厉这才缓缓开了口,“这么说,现在我们的瑾王殿下在与鸩国的公主那筝搅和到了一起后,还赢得人家公主的心,并且又再次蠢蠢欲动起来了,还意图让自己的妻子让位于公主,好得到本就不安分的鸩国的支持,从而,意图谋反,是吗?”   听到了亓官厉这样严重的话,几名暗卫并不敢轻易作答,只是将头低得愈发的低了。   “啊,这些个蚂蚱,好烦!”   亓官厉对于这些一直蹦跶个不停,影响他谈情说爱的小喽啰们实在是厌烦的不行,他已经不想再将他们只是摁下去,想起来就逗玩两把了,而是想直接将这些蚂蚱们摁死,然后再也蹦跶不起来才好!   想到这里,看着屋外站在秋千上越荡越高,笑个不停的宁潇,亓官厉的指骨便轻轻在书桌上叩了下。   “孤记得,原先在母后身边贴身伺候的一位秦嬷嬷,其实一直都是宸妃的人,只不过后来母后死了,宸妃也死了,孤不重用她,所以她现在一直无所事事,想联系瑾王,却在你们的阻拦之下,也一直没有联系上,日日心焦如焚是吗?”   “是。”   “行了,从现在开始,你们别再阻拦她了,任她去吧,哦对了,最好还帮我们的瑾王殿下将毒`药也备好,孤比较喜爱那七日醉的味道,比较甘甜,至于其他,入口太苦,孤不喜欢,你们知道该怎么做的对吗?”   “是!”   孤现在已经将刀都已经递到你的手里头了,若是你连刀都不愿举起来,那么……   干脆喊这些獒犬找一个良辰吉日,直接闯进你的王府,送你上路算了,省得麻烦!   至于御史们的口诛笔伐,干他底事?   亓官厉勾了勾嘴角。   而就在这时,刚下了秋千的宁潇一转头,便看见了亓官厉这么一副阴险狡诈的模样,用脚趾头想也知道,百分之百又有人要倒霉了。   那人八成是亓官瑾!   啧啧。   就在宁潇朝他看过来的一瞬间,亓官厉忽的就冲她张开双臂。   见状,宁潇刚想兴高采烈地朝他扑去。   下一秒,平安急急忙忙地走了进来,“启禀陛下,鸩国前来和亲的那筝公主已于今日到达京城,不知……不知……不知……”   不知了两声,平安就说不下去了,他刚刚明明已经打量过了,没看到皇后娘娘啊,娘娘这是什么时候突然出现了。   他完犊子了!   而这时,宁潇这才转头看向身后的亓官厉,甜美一笑,“陛下,不跟臣妾解释一下,和亲公主是怎么回事吗?”   亓官厉:“!!!” 第92章 皇帝命不久矣(十七) 萌出血。……   “你走,你走,你走,我再也不要理你了,真的再也不想理你了,你去找你的那筝公主去吧,哼!”   一听到和亲公主四个字的宁潇如同炸了毛的猫儿似的,当即作作地听也不听亓官厉的解释,就不管不顾地将其一把推出了坤宁宫外,砰的一声用力合上了宫门,还捂住了耳朵,声音气呼呼的,可嘴角却高高地翘了起来。   什么叫风水轮流转,这就是!   叫你刚刚故意折腾我,吃我和孙青栀?的醋,现在你的这个醋我吃得实在是太名正言顺了,那还不赶紧多作一会,嗯,也让她好好享受一番被人哄,被人讨好的美妙滋味儿。   咳咳……   还是不能太得意,没看玉容等人看她的眼神都有些不对劲了吗?毕竟有了和亲公主的到来,也就意味着陛下的后宫会进新人,到时候只闻新人笑,哪闻旧人哭,她这个皇后是该伤心伤怀,痛不欲生的。   嗯,痛不……   她不仅痛不起来,还有些快憋不住笑。   于是,她连忙低下头来。   没办法,她太了解亓官厉了,就这疯狗比的性子,全天下也就一个她能忍得了,其他人怕是在他手上活不过一个来回,更别说这位和亲的那筝公主她记得可是女主孙青栀宫斗路上的小boss,换言之,她喜欢的人分明就是亓官瑾,并且属于一见钟情,再见倾心,为了他可以付出一切的那种。现在两人指不定都已经勾搭上了,哪还会有亓官厉什么戏份!   “皇后,潇潇,潇儿,卿卿……”   听着亓官厉越喊越甜腻的声音,宁潇用力咬住唇,低着头,背在轻抵在身后的宫门上,这副可怜巴巴的小模样叫玉容几个看着都心疼的不得了。   殊不知此时的宁潇嘴角翘得老高,心里更是早已开心地撒起花来。   果然,被人讨好的感觉实在不赖。   “卿卿,你听我解释,那位和亲的那筝公主孤已经收到了确切消息,她早已倾心于瑾王亓官瑾,不可能会入孤的后宫的。”   “哦,如果她不喜欢亓官瑾是不是就要入你的后宫了,到时候是不是连我也要给她让位!”   宁夏犹如杠精附体。   “怎么可能!孤的皇后永远都只会是你一人,孤的心中也唯有你一人,此生都不会在有第二人出现在孤的身边,这世间,只有你宁潇一人是我的,心甘情愿。”   亓官厉的声音低沉而有力,缱绻而缠绵。   被迫跟着亓官厉一起被赶出坤宁宫的平安等人,此时俱都不可置信地瞪圆了眼,直瞪得眼珠都差点没从他们的眼眶之中掉落下来。   天哪,天哪,他们这是听到了什么,陛下他竟然……陛下……   一帮子人即便是在亓官厉存在的情况下,也大着胆子地互相看了身旁的人一眼,然后俱都看到了旁边人脸上的难以置信。   看来他们之前还是太小瞧了皇后娘娘在陛下心里头的分量,听陛下这么一番话,还有这个样子,他分明就是情根深种,不可自拔啊!   这简直不要太惊悚!   而因为亓官厉的这番话是贴在门上说的,宁潇整个人也靠在门后的缘故,就好像亓官厉的这么一段话是在她的耳边轻声呢喃一般,直接就被其说得耳朵一肃,差点没因此缴械投降。   好险好险!   想到这里,宁潇赶忙站直了身体,远离了宫门这么个危险之地,又往后退了两步,这才又开了口,“现在那位那筝公主心有所属,不会进宫,你当然说什么都行了,算了,陛下,臣妾累了,臣妾要去休息了……”   说着,她快速走到了院中的秋千上坐下,深深吁了口气,这才将砰砰直响的心跳声缓缓平复下来。   这狗比,瞧着一副钢铁直男的模样,没想到说起情话来竟然这么有一手,差点,就差一点她就转身开门原谅他了,幸好把持住了。   宁潇一走,门外的亓官厉就已经听到了动静了,男人颇有些遗憾地站直了身子,随后微掀开眼皮,眼神随意地便落在了身侧不远处还处在震惊中的平安身上。   只这一眼,想起刚刚闯了大祸的平安便立马扑通一声跪了下来,浑身上下都瑟瑟发抖着,脑门上的汗也在这一瞬间快速聚集,很快就低落在他额前的地上,成了小小的一滩。   见状,亓官厉眯了眯眼,抬脚便越过他往前走去,见几个小太监宫女们还想跟在他的身后,亓官厉直接就抬了抬手,示意他们不必跟,随后人就快速消失在了拐角处,徒留又逃过一劫的平安,整个人快速地瘫软在地,但没有陛下的开恩,他也不敢起身,依旧老老实实地跪在地上。   而这一边的亓官厉一离开众人的视线,整个人便立马霍然变身,成了一只纯黑色紫眼睛的小猫咪。   刚准备跃上坤宁宫的墙头,却在蓄势待发的一瞬间,像是突然想到了些什么,转身就跑远了。   此时,坤宁宫内的宁潇发现自己说要去休息之后,门外的亓官厉竟然像是真的信了,不再在门口说哄她的甜言蜜语就算了,门外好像连动静都没了。   不会是,走了吧?   才想到这里,宁潇深吸了口气,顿时觉得整个人都气不打一处来,这什么人啊,哄人哄得好好的还带半途而废的吗?她之前难道也是这么哄他的吗?难道真的走了?啊啊啊,气死她了,真的气死她了,以后真的,真的再也不要理他了!   宁潇猛地从秋千上站起身来,刚想转身朝身后的宫门看去,不曾想就在这时,她忽的就听到了一侧的宫墙上忽然传来了一阵轻微的响动,一听到这声音,宁潇直接便抬头看了过去,然后就看到——   一直浑身漆黑的紫眼睛小猫正坐卧在她右侧的红墙之上,给她来了个歪头杀!   无耻!   竟然换了个模样过来跟她卖萌!   作弊!   她才不会理他!   还有这人也太明目张胆了些了吧?像是生怕她发现不了他其实根本就是小猫一样,只要他存在,小猫必定不在,他不在,小猫就一定会出现,连掩饰都不带掩饰的!现在更是,这边一惹她生气了,那边小猫就立马出现了,还卖萌。   而红墙上的小猫见它左边歪一下脑袋,右边歪一下脑袋地卖着萌,不停眨巴着自己水汪汪的大眼睛,可底下的女人却依旧一无所动,根本不像以前那样赶忙跑过来接住他。   见状,亓官猫也不恼,而是直接从墙上一跃而下,迈着猫步径直就来到了她的身边,身子一歪就在她的鞋面上蹭了蹭。   不,我是绝对不会屈服的!   宁潇用力捏紧了小拳头,一副不为所动的样子。   见宁潇还不来抱他,亓官猫当即就抬起头来,眼巴巴地看了她一眼,随后张嘴就直接在宁潇面前吐出了他一直叼在口中的一块不规则心形的粉色宝石来,又再次眼巴巴地朝她看了过来。   不……   宁潇眼中剧烈地挣扎着。   然后便看见猫儿用小肉垫直接就将那宝石往前推了推,就又再次眼睛晶晶亮地看向她。   深吸口气,闭了闭眼,宁潇……可耻地半蹲了下来。   见她一有软化的迹象,小猫儿立马打蛇随棍上的一下就跃到她的怀中,张口就tian了下她的手指,然后是脸颊,还用小鼻子不停地蹭着她的脸。   我不……不……   啊啊啊!!!   终于忍不下去的宁潇伸手一把就将小猫儿抱了起来,放在膝盖上,然后伸手就掐了掐他两颊的软肉,又气又笑地大骂了句,“你好烦啊!你好讨厌啊!真的好讨厌啊!”   见宁潇笑了,小猫儿顿时tian得更欢快起来了。   “哈哈哈哈哈,好痒,别tian了,哈哈哈,你个烦人的小猫!就属你最烦最讨厌了……”   宁潇的笑声不断响起,一人一猫很快就玩成了一团,雨过天晴。   与宫内宁潇、亓官厉两人的和谐不同,此时的瑾王府中,亓官瑾一离开孙青栀的院子,便直奔那那筝公主的小院子而去,也不知道亲口许下多少此生只爱她一人等海誓山盟,才终于将她哄好,答应孙青栀继续做他的正妻,而她则成为他的平妻,并且会尽全力说服她的父兄,助他成事。   闻言,亓官瑾一脸感动地将那筝一把抱进了怀中。   不枉他亲自将她从那躁动的枣红马儿上救下来,还足足花费了六日时间与她培养感情,花前月下。   而缩在亓官瑾怀中的那筝一副小女儿情态地用小手指不停卷绕着男人的衣襟,随后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那么,现在你能告诉我,那个宁潇是谁,又和你有什么关系了吗?”   一听到宁潇这两个字,亓官瑾面上一紧,随后连忙松开怀抱,就低头朝那筝看了过来。   “谁告诉宁潇这个名字的?孙青栀吗?我去找她!”   “哎,别,可不是你的妻子告诉我的,你跟当今皇后娘娘的事情,我哥哥帮我在京中随意一打听就能听得一清二楚了,更别说……”   说到这里,女人一脸幽怨地就朝亓官瑾看了一眼。   “更别说之前你住在我们的营帐里,伺候你的小厮跟我禀报说,你就是睡着了,也不停地呼唤着宁潇这个名字,我当然要好好打听一下了,真看不出来,我的瑾王殿下还是个这么痴心情长的人儿啊!”   说到这里,红衣小姑娘的语气泛着浓浓的酸味。   闻言,亓官瑾略略有些沉默,随后脸上就显出了痛苦的表情来,然后整个人一连退了好几步,这才颓然地坐倒在他身后的椅子上。   “其实……”   随后就在亓官瑾的渲染下,将宁潇、亓官厉与他三人之间的恩怨情仇通通给那筝说了一遍,当然了,在他的口中,他是被爱人背叛,被兄长陷害坠崖,甚至因此错失了皇位的可怜人,他那么那么地喜欢宁潇,可她却为了荣华富贵,为了皇后的位置,无情地将他完全抛诸脑后,之前他们俩的相遇,也正是因为他在宁潇、亓官厉那儿饱受屈辱,才会骑马出游散心,才会遇到自己真正喜欢的人……   亓官瑾的意有所指,使得那筝的脸瞬间就红了一片。   “……更何况,我的父皇母妃极有可能是死在了那乱臣贼子的手中,我想要你们鸩国助我成事,其实不仅仅是为了我自己的私心,更是给我的父母报仇,也是为我自己求一个公道,求一个公平,也让当初背我而去的人好好地看清楚她的选择到底是错是对!这也是我在睡梦之中依旧会叫喊她的名字的缘故,因为我恨她!”   亓官瑾的眼中快速闪过一抹怨愤。   “我知道了,瑾哥哥,想不到那宁潇竟是这般爱慕虚荣、愚不可及的女人,你放心,十日之后,大齐会给我和哥哥开一场欢迎宴,到时候我必定会在宴上要那女人好看!”   “不可!”   “为何?你是不是到如今还对那宁潇余情未了?”那筝气急败坏道。   “并非如此,而是宁潇现如今是那亓官厉的心头肉,你根本不知道……”   想起没多久的京中的屠杀,亓官瑾的眼中闪过一丝忌惮,“那亓官厉根本就是个疯子,你万万不可在大庭广众之下去寻宁潇的晦气,否则怕是连我也保不住你……”   “当真?”   “自然是真。所以,你千万不可贸然行事!不论如何,现在我最需要做的事情便是忍。”   忍到他的力量逐渐增大,忍到他有足够的实力跟亓官厉还有他的那帮子獒犬所抗衡。   亓官瑾陷入到了自己的情绪之中无法自拔,拳头捏得很紧,也就没有注意到站在他身旁的女人的眼中一闪而过的不屑。   她那筝长这么大还从没有遇到过什么不能的事情,不过就是个大齐的皇帝罢了,她鸩国的国力并不比大齐弱到哪里去,更何况,这么些年,大齐的皇帝也不知道怎么治理的国家,弄得很多地方都怨声载道的,国力连年下降,真打起仗来还不知道到底谁胜谁负呢!   她在鸩国就一直都是横行霸道的主儿,还从不需要忌惮害怕谁呢!   哼,不就一个小小的大齐皇后,谁叫你是我心上人的旧爱呢,不给你一个下马威,我的脸往哪里搁?   想到这里,那筝的眼中闪过了一丝自得。   就在这时,一名黑衣侍卫忽的就来到了这个小院子外头,扑通一声就冲正房里的亓官瑾跪了下来。   “启禀王爷,属下有要事禀报。”   “要事?”   亓官瑾略皱了皱眉,然后安抚了下那筝便走了出去,才走到那侍卫身边,侧耳听完他的禀报,瞳孔瞬间紧缩,随后甚至都顾不上身后的那筝公主,就急匆匆地跟在那名侍卫的身后快速走了出去。   一进了密室,看见那张苍老的容颜,听完这位姓秦的老嬷嬷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地说出了他父皇与母妃的真正死因,亓官瑾恨得连眼睛都快速的红了一片。   原来如此!   “亓官厉,我与你势不两立!”   男人低吼了声。   他要他的命,现在就要他的命!   随后男人看了眼那恭敬地跪在他面前的秦嬷嬷,想到她至今依旧没被亓官厉发现她与母妃的关系,一个毒计不由得便浮上了他的心头。   或许……   并不知道有人正急吼吼地往亓官厉的圈套里钻的宁潇在抱着给她叼来宝石的猫儿睡着之后,却又硬生生地被冻醒了。   甫一睁眼,就看见变成人身的亓官厉明目张胆地将她整个人都抱在怀中,正睡得香甜。   一看到这张熟悉的脸,宁潇蓦地瞪大了眼。   可能是感觉到宁潇已醒,睡眠向来跟着宁潇走的亓官厉也迷迷蒙蒙地睁开眼,可能是还没察觉到自己已经从猫身变为人身了,竟然就这么看着宁潇,就冲她歪了歪头,露出了个天真无邪的笑来,然后极为自然地伸出舌头就在宁潇的唇上tian了下,同时含糊的声音一并响起。   “最喜欢潇潇了……”   就连宁潇也没想到,亓官厉用人身卖萌竟然比猫身的杀伤力更甚百倍。   唔,鼻子好像有丢丢痒……   待说完后才终于回过神来的亓官厉,看着怀中的人,眼眸一深,这才凑到她的耳边轻笑了声,“皇后,是否天气太过干燥,你好像流鼻血了……”   闻言,宁潇不可置信地摸了下自己的鼻子,待看到了那一抹刺眼的红,这才忙不迭地一把捂住了鼻子。   宁潇:我不是,我没有,别瞎说。   这个被萌出血的人肯定不是我!   是谁,是谁,是谁啊!!!!! 第93章 皇帝命不久矣(十九) 更。……   “噗,噗哈哈哈……唔!”   宁潇这边刚用帕子擦干净自己的鼻血,窘迫得满脸通红地才放下帕子,便立马听到了身后的床上狗比亓官厉丝毫不给任何面子的大笑声来。   恼羞成怒的宁潇当即就将手中帕子一摔,转身便犹如饿虎扑食一般一下就扑到了半躺着的亓官厉的身上,伸手就用力地捂住了他的嘴巴。   “不准笑,不准笑了,你再笑,再笑!”   “唔,唔,哈哈哈……”   即便是被手捂住了嘴,亓官厉依旧笑得肆无忌惮。   这样的笑声他们两人还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却瞬间惊得原先还只是守在殿外的一众宫女太监们惊恐莫名地互相对视了眼。   刚刚明明他们只看到皇后娘娘是独自一人进了寝殿,哦不,怀里还抱了只不知道从哪儿跑来的黑色小猫,陛下则被她关在了宫门之外,并没有一起进来。   那么问题来了,现在从娘娘的寝殿里传来的这般放肆的男人笑声到底属于谁?   怎么会有一个男人呢?   一想到这个问题,一帮子伺候的宫女太监们的脸色刷的一下全白了下来,几个胆子小的,直接就呼吸急促地两腿打起摆子,两眼往上翻着,一副眼看着就要不行了的架势。   只因为,这寝殿被他们守得严严实实的,他们根本就没有一个人看见陛下进去过,可现在却出现了个男人的笑声,这不是娘娘背着陛下红杏出墙了,还能是什么!以陛下的手段,娘娘能不能活得成他们不知道,可他们这一帮伺候的铁定是保不住命了,不仅如此,还一定会死无全尸!   完了,他们完了,全完了……   死亡临近,这帮人也顾不上礼节不礼节的事情了,随着其中一个瘫软在地,其余人等俱都跟在后头一并瘫了下来。   而此时并不知道自己做了多大的孽的亓官厉依旧笑个不停,只笑得宁潇气急败坏之下,想都没想地呱唧一口,一下就咬在了他的下巴上。   “啊嘶!”   “唔……”   随着殿内的两声惊呼,寝殿里头再次安静了下来,没一会殿前瘫了一片的宫女太监们就听到了一前一后两阵脚步声,对于他们来说,这不亚于死神的逼近。   随着殿门被人从里头缓缓推开——   “呃!”   一个小太监直接双眼一翻,晕了过去,看着他人事不省的模样,其他人直恨不得将自己跟他掉个个儿,毕竟亲眼看到了皇后娘娘的姘夫,他们还能有什么活路。   然后,众人便看到一双黑红相间的靴子迈了出来。   “不早了,传膳吧,孤饿了。”   亓官厉惬意的声音缓缓响起。   众人猛地抬起头来,便看见下巴上挂着两道深深的齿印的……陛下,和跟在他后头一脸不爽,嘴唇却红红肿肿的皇后娘娘。   众宫女太监:“……”   说好的姘头呢?   还有,陛下你是什么时候偷溜进去的?   可吓死奴才们了!哇……   看着这帮伺候的全都露出了一副欲哭无泪的小表情,后知后觉才反应过来的宁潇上前两步,就一把拧了下亓官厉的后腰。   当即,这人便立马转头,也不知道他怎么弄得,双眼竟一下子就眼泪汪汪,一脸无辜且控诉地朝她看了过来,小模样可人疼的很,直接就害得宁潇根本就下不了劲。   臭不要脸,竟然跟她卖萌!   一见宁潇松了手,亓官厉便赶忙将宁潇抱进了怀中,“就知道潇儿心疼孤!”   不要脸不要脸不要脸不要脸……   宁潇的心里早已被这三个字刷屏了!   但好歹两人算是暂时的和好如初了。   接下来的十日,可能是因为要接待鸩国来使的缘故,宫里宫外一下子就一起忙碌了起来,只除了宁潇与亓官厉两人依旧无事一身轻地没事就瘫在一起吃着喝着,偶尔出去赏赏花看看鸟,小日子过得比谁都惬意。   而那枚粉宝石也被宁潇喊人用链子串起来,挂在了胸前。   至于亓官厉与小猫的关系,宁潇一直没有开口问,对方也一直没有解释的意思,不过在她面前却始终都没有一丝一毫遮掩的意思,就差捅破那一层窗户纸了。   亓官厉不急,宁潇自然就更不急了。   可是他俩不急,自从得知了自己父皇母妃真正死因的亓官瑾却是一日急过一日,内心的煎熬根本没有一个人能真正体会。   眼看着宫内欢迎宴即将召开,密室之中,亓官瑾看着跪倒在他面前的属下,这才哑着声音开了口,“让你们准备好的东西准备好了吗?”   “回禀主上,早已备好。此药名为七日醉,入口甘甜,掺入酒中则会使得酒味更加的甘醇,用银簪根本就验不出来,即便入口也需要一段时间才会激发。”   “七日醉?很好!”   亓官瑾一把就捏紧了一侧的把手,随后再次开了口,“派人传密信给秦嬷嬷来密室一趟!”   “是!”   那人领了话刚准备退下,亓官瑾却像是又想起了什么似的,直接就唤住了他,“等等……”   “是。”   “听闻夫人与皇后娘娘来往甚密,你附耳过来……”   亓官瑾这么吩咐了声,就贴在那侍卫的耳边再次细细交代了起来。   亓官厉这人太过邪门,那群獒犬又太过疯狂,所以他必须要做两手准备!   十日就这么在有些人的精心算计,有些人的毫不在意中一晃而过。   很快,欢迎宴的这一日到了。   待所有人都入座之后,身为皇帝与皇后的亓官厉、宁潇这才姗姗来迟,然后便在众目睽睽之下,坐上了高台之上的那个座位,居高临下地看着底下众人。   其实本来,按照规矩,这欢迎宴是需要按照男眷女眷分开举办的,众达官贵族跟随着亓官厉在男眷这边吟诗作对,欣赏歌舞,众官员夫人跟着宁潇在女眷那边琴棋书画,赏花听戏。   偏偏,亓官厉就不是爱守规矩的主儿,更别说让他和宁潇分开了。于是直接大手一挥,什么男眷女眷的,大家全都待在一块,想把他跟他的皇后分开,没门!   这才有了不管是众位大臣还是各大臣夫人,包括一些跟过来见世面的大臣儿女们全都熙熙攘攘地挤在了一起的场面。   待众人给亓官厉和宁潇请完安,欢迎宴就要开始了。   先是一场热热闹闹的开场歌舞——   歌声余音绕梁,舞蹈精妙绝伦,只可惜在场几乎没有一个人的注意力是在这场歌舞上,一个两个地全都不着痕迹地看着高台之上的帝后二人。   你道他们为什么看?   还不是因为,最近一段时间可能是就连小猫这个秘密也暴露在了宁潇的面前,两人相处起来也愈发的亲密无间了起来。   有个词叫恃宠而骄。   亓官厉太宠,宁潇不自觉就娇了起来。   最近两日,甚至连一些干果、蜜饯、小食都开始等着亓官厉的剥好了,拿起送到她嘴边来,这才格外自然地张口就接了过来。此时的宁潇,全副心神都放在了台上的古代歌舞上去,一点也没有觉得自己的举动有什么不同。   殊不知,底下的众大臣夫人,甚至连那些每日早朝都在遭受恩爱暴击,已经有了些许免疫力的众大臣们,全都惊愕乃至惊恐地长大了嘴。   这还是他们印象中那个暴戾暴躁,杀人不眨眼的暴君吗?   鬼上身了吧!   可底下的那些大臣的女儿们却不这么想,一个两个的全都面露欣羡向往地看着高台上的两人,女儿家一辈子图的是什么,还不就是图一个待她们一心一意,温柔体贴的夫君。   但她们从来没想过,昏君亓官厉待他的皇后竟然这般……   更别说,他还这般的俊美无俦,一时间,这些个待字闺中的少女们全都蠢蠢欲动了起来。   底下的所有人,唯有一人看着宁潇,眼中闪烁的全是刻毒的光芒。   她的芙儿自从进了宫之后,就一直杳无声息,到现在她甚至连她是生是死都不知道,可看着昏君这样宠这个小贱人,想也知道芙儿的日子必定不好过,她可怜的芙儿,还有六个月,难道她的芙儿真的要被做成人彘吗?   宁国公夫人用力咬住了唇。   而此时坐在另一旁的亓官瑾则目不转睛地看着亓官厉将他早就备好的毒酒一口一口地喝下之后,眼中精光一闪而过,这才将注意力放到了坐在他身旁的宁潇身上,只不过才看了每一眼,一道冰冷刺骨的目光便立即落在了他的身上。   亓官瑾忙不迭地垂下了头,他忍,只要忍过了今朝。   皇位,宁潇,权力……   通通都会归属于他。   他要亓官厉哭着看他笑到最后。   亓官瑾捏紧了拳头。   “哇喔!”   就在这时,全场唯一的观众——宁潇忽然就发出了一声惊呼。   闻言,众人循声看去,便看到此时的舞台之上也不知道是进行到了哪里,突然就露出了一朵硕大的莲花,然后随着砰的一声烟花声响,一个身穿大红色衣裙,蒙着面纱的女子忽的就从花蕊里头跃了出来,手腕、脚腕全都带着铃铛的缘故,随着她的舞动,悦耳的铃声不断响起,女子是赤着脚的,从莲花上跃下之后,也不知道是怎么弄得,脚尖每在地上点上一下,一朵莲花便瞬间绽放,步步生莲,这可是真正的步步生莲……   这一幕实在是美不胜收!   一时间,刚刚还在诧异宁潇与亓官厉相处方式的众人的注意力全都被这女子给吸引了过去。   见下方众人的反应,宁潇第一时间便是转头看向身旁的亓官厉。   却见他竟是连看都不看下方舞动的女子一眼,双眼始终笑眯眯地望着她。   见他这样,宁潇直接就凑近了些,“要是臣妾没有猜错的话,下方这位舞动的女子应该就是前来和亲的那筝公主了,看这小模样,小身段,必定是绝世美人一枚啊,把她让给亓官瑾,不后悔?”   “呵,旁人再美,在我眼里,都不及你颜色半分,有何后悔?”   亓官厉深情款款。   闻言,宁潇微笑:“这么说……”   旋即脸色蓦地一变——   “你是承认她长得美喽?我就知道,哼!”   亓官厉:“……” 第94章 皇帝命不久矣(十九) 更。……   可以说,亓官厉还是头一次感受到,以前那些大臣们被他噎到无言以对的感觉,不由得就在心里暗叹了声风水轮流转,他也有今天。   但亓官厉是谁,他能噎到人家无话可说,也同样有法子解决现在宁潇递过来的这道送命题!   仅哽了一会儿,他便低叹了声,“皇后你怎么能这般想……唉,事到如今,孤也就不瞒你了……”   宁潇莫名转头:“???”   却见亓官厉直接就握住了她的手,一脸为难地开了口,“其实,孤自幼有一隐疾,那便是——脸盲!也就是说孤从小就根本分不清楚谁美谁不美,所有人,在孤的眼中,只有男女之分,没有好看难看的分别,包括底下跳舞的鸩国公主。”   宁潇:“……”   神他妈脸盲!   亓官厉,你看我像个二傻子吗?   宁潇生气得刚想开口,亓官厉忽然就握紧了她的手,表情也跟着一并稍稍激动了起来,“可自从孤遇到了皇后,脸盲像是不药而愈了一般,全世界只有皇后能让孤分得一清二楚,可见潇儿你的美是有多么的动人心魄,无与伦比,世间难寻!所以,孤真的很感激,此生得遇潇儿!”   此时的亓官厉的表情认真得如同西大街桥下卖冰糖葫芦的,宁潇真的想忍,可没办法,她真的忍不住。   当即就噗嗤一下笑出了声来,越笑声音越大,越笑越肆无忌惮。   没曾想,宁潇这边笑了,亓官厉却直接就显露出一副受伤的小表情来,“皇后,孤跟你说我的隐疾,你竟然……孤实在是太伤心了!”   “噗哈哈哈哈哈!”   宁潇笑到想拍桌子了。   看她这么开心,亓官厉的嘴角这才微微翘了翘,只觉得自己的心也不由得愉悦了起来,可面上却始终都是一副受伤的小表情。   见状,宁潇顿时笑得更欢了。   但也不知道是不是她笑得太欢,声音太大太放肆,那些个原先还专注看鸩国公主那筝跳舞的人们,听到声音,全都不由自主地朝宁潇看了过来,一下就看到了皇上的满脸宠溺与皇后娘娘笑得整个人都歪倒到他的怀里。   这是怎么了?   这位那筝公主的表演有这么好笑吗?他们怎么没看出来?   还有,陛下未免也太宠惯这位皇后娘娘,今日这种有鸩国来使的场合还任由她笑得这般毫无形状。   实在有伤风化!   人群中,亓官瑾的眼神不自觉便沉了下来,倒是坐在他身旁的孙青栀的嘴角轻扬了扬。   现在她可以百分百确定高台之上的两人真的就是真心相爱的了,正因为真心爱着对方,就连看着对方的眼神都像是能放出光来似的。   要知道这种光芒,她在一直标榜自己有多爱多喜欢亓官瑾的那位那筝公主的眼里都没有看见过。   可见,爱这种东西是根本掩藏不住,也假装不了的。   对于宁潇的笑旁人都还好,只是在心里腹诽,倒是在台上一直舞动着的鸩国公主那筝却在听到这样的笑声的一瞬,差点没咬碎自己的牙。   自幼,她就一直认定了这世上都不可能再有任何女子会美过她,并且一直骄傲自喜着,可她没想到,这位大齐的皇后竟然会美得这般惊心动魄,只一照面,便将她比了下去不说,她刚刚在跳舞,不代表她没注意到,坐在她身旁的那位大齐皇帝亓官厉一直都在细心认真地照顾着她。   明明都已经是一国之君了,竟然还能这般放得下身段,众目睽睽之下,也能做出这样贴心的事情来。   这对从没有见过自己的父皇或兄长照顾过他们妻子的那筝来说,冲击太过强烈。   偏偏这位大齐皇帝的模样还丝毫不逊色亓官瑾半分,甚至周身还萦绕着一股神秘莫测的气息,叫人不自觉地就想探寻、征服他。   更何况,美人都是相轻的,过于自负的公主那筝此时迫切地想要在宁潇的面前验证自己的魅力,来证明自己并没有比不过她。   才想到这里,那筝立马舞动得更欢了,同时手腕、脚腕上的铃铛声响得也更急切了。下一秒,红衣女子的动作骤歇,铃声也跟着一并停了下来,紧接着她缓缓地舞动了两下,不知道从哪儿抽出了一只鲜红的玫瑰,便咬在了唇上,然后轻拍着手,便轻移莲步地从台上徐徐走了下来。   本来按照她跟亓官瑾的约定,这个时候她走下来,一直走到他的桌前,然后将口中的玫瑰取下丢给他,再开口求大齐皇帝成全他们两个,一般人都不会拒绝,他们也会因此得偿所愿。   可此时从台上走下来的那筝,看着终于止住了笑,可脸上却依旧一片绯色的宁潇,之前离得远了还看不清楚,现在越是靠近,她就越能看清楚她到底是怎么样的天姿国色,这使得她原先在亓官瑾那并不太出色的一妻二妾面前的骄傲自得,瞬间荡然无存。   盯着宁潇,鬼使神差下,叼着玫瑰的那筝竟然直接就越过了亓官瑾的桌子,男人面上的淡笑忽的一滞,随即不可置信地抬起头来,眼睁睁地看着那筝径直就朝高台之上走去,轻舞了两下,便取下了口中的玫瑰,就满怀期待地朝亓官厉投掷了过去。   红衣女子脸上的笑容还未完全绽放,下一秒,她便看到——   表情没有一丝变化的亓官厉,剥开手中的荔枝,头微微一偏,躲过去了……过去了……去了……了……   四周一片死静。   那筝的脸上却直接就显露了一抹不敢相信的表情来。   这人竟然敢……   “你……”   她还未开口。   亓官厉就极为熟练地将手中的荔枝去核,将剩下的白生生的荔枝肉一下就喂进了身旁的宁潇的口中,这才用帕子擦了下手指,抬起头来,“公主这是何意?”   男人的声音极为淡定,可眼神——   那筝目瞪口呆地看着他的视线根本就没朝自己看来,而是落在了底下的一位花白胡须的老大臣上,偏偏话又是对自己说的。   可你眼睛在往哪儿看呢?   那筝有些抓狂。   而此时求生欲极强的亓官厉看大臣看大臣夫人看天看地就是不看面前的那筝,刚刚不过就是说了句别人再美,皇后就不依不挠,现在他要是敢看她,落在宁潇的眼中,说不定就成了他们两人在她的面前,当场成婚了。   不能看,一定不能看!   一注意到亓官厉这么个骚操作的宁潇,赶忙用力掐了下自己的虎口,只因为要是不掐,她真的要笑出声来了。   这活宝!   就是故意逗她笑!   可即便是掐住了虎口,宁潇的脸上还是泄露出了丝丝笑意。   这抹笑意几乎是瞬间就惹火了站在他们面前的那筝,女人想都没想地直接就伸手指向了坐在她面前的宁潇,火`药味极重地开了口,“本公主自从来到大齐,就一直听闻大齐的皇后娘娘,琴棋书画,舞乐礼歌无一不精,不知娘娘可否愿意跟那筝比试一番!”   一听到这位那筝公主这般胆大包天的话,在场的众大臣们的手俱都抖了抖,倒是那些个不知道内情的大臣夫人们的脸上俱都露出了看好戏的小表情来,嫉妒是每个人都会产生的情绪。   对于宁潇这么个自幼长在慈心庵,什么都没学过,恐怕连字都不认识,只有一张脸就能迷得当今圣上神魂颠倒的女人,不得不说,在座的很多女人的心里都是暗暗嫉恨的。   现在有好戏看,当然不会放过!   她会接受吗?   接受了,堂堂一国之后,竟然跟个伶人一般,大庭广众之下翩翩起舞,真正是面子里子都丢的一干二净了。可若是不接受,这位那筝公主可是鸩国之人,不战而降,他们大齐还有什么面子!   哈,真是一场好戏啊!   想到这里,这帮人全都暗暗激动了起来。   就在这时,原先在底下坐着的鸩国二皇子,亓官瑾全都不约而同地站了起来。   只是还不待他们开口求情,下一秒亓官厉手中的一柄用来剥核桃的小刀,忽的就朝那一脸不服气的那筝飞了过去,刚刚好擦着她的脖颈,并在上头留了一道细细的血痕,嗡的一声深深扎在了她身后的地板之上。   亓官厉这才带着一抹淡笑地抬起头来,“孤的耳朵有些不太管用,公主刚刚说什么来着,不若再跟孤,重复一遍?”   尽管嘴上这么说着,亓官厉的手却不自觉地又摸到了另一柄小刀,眼中的杀意丝毫不加任何的掩饰。   其他坐在台下的人看不见,就站在他面前的那筝还能看不出来了。   她后知后觉地摸上了自己的脖子,一阵刺痛传来,刚刚……刚刚这人分明就是想杀了她……   就是现在,她要是一个回答的不对,下一秒他手中的那柄利刃就有可能扎进她的咽喉!   长这么大,从来都是娇生惯养,没有吃过一点苦头的公主那筝还是第一次直面死亡,当即便脚下一软,人猛地跌倒在地,脸色刷的白了一片,花瓣状的嘴唇动了好几下,却始终都没能说出一个字来。   见状,还以为自家妹妹被伤到了的鸩国二皇子当即就站了出来,“陛下恕罪,皇妹无状,万望陛下海涵!”   “孤要是不海涵呢?”   亓官厉勾唇笑道。   “恳请陛下恕罪!”   二皇子的声音愈发的诚恳了,可心里早已经将那筝翻来覆去地也不知道骂过多少回了,这蠢货,还以为自己是在鸩国呢,回去他必定要在父皇的面前告她一状!   还有,他怎么记得,他这个妹妹不是跟瑾王殿下正打得火热吗?怎么……   一旁的亓官瑾看着瘫倒在地的那筝的背影,一股从未感受过的屈辱瞬间就涌上了心头,甚至比宁潇另嫁还要屈辱百分!   那筝!亓官厉!   男人捏了捏拳头。   “孤……”   才说到这里,亓官厉的身子忽的晃了晃,下一秒——   整个人突然喷出一口鲜血来,血迹直接就落在了不远处呆愣愣的那筝身上。   “啊!”   她忽的就尖叫出声。   “陛下!”   “护驾!”   “陛下!”   就坐在亓官厉身边的宁潇脸上的笑就这么僵在了脸上,血液瞬间冷却凝固。   亓官……厉…… 第95章 皇帝命不久矣(二十) 更   宁潇觉得很冷,深入骨髓的那种冷。   她木木地望着亓官厉人事不省地倒在桌上,脸上泛着刺眼的白,原先就殷红如血的双唇此时真的染上了鲜血,显得愈发的鲜艳夺目起来,这是她从没见过的亓官厉的模样。   要知道她之前见到过的亓官厉是强大的,疯狂的,淡定的,血腥的……唯有没见过他这般虚弱苍白的模样。   只这么看过去,叫宁潇甚至下意识觉得他是不是已然没了呼吸和心跳。   女子表情木木愣愣的,耳畔的声音早已远离她而去,万籁俱寂,轻一眨眼,一滴眼泪便直接就从她的眼眶之中坠下,她颤抖地刚想抬起手,“亓……”   下一秒,她忽然就感觉到自己与亓官厉离得极近的小手指,被人隐蔽而快速地勾缠了下。   就这么一下,宁潇在愣了一瞬之后,表情瞬间就是一个扭曲,若不是她的演技够好,怕是现在已经克制不住地扑上去,亲手给面前的男人补上一刀,送他归西了。   狗比!!!!!!   竟然故意装死骗她!!!   尽管心里这样大声咆哮着,可面上,宁潇的眼泪却还是就跟断了线的珠子似的,扑簌簌地落了下来,任谁看了,都能明白此时的她到底有多么的悲痛难忍。   哭着一把扑到了亓官厉的身上,仗着衣袖够宽够长,宁潇毫不犹豫地便掐住了男人腰上的软肉,然后哭得梨花带雨地用力一拧,同时悲怆至极的呼唤声也跟着响了起来,“陛下……”   嘶——   掐肉就算了,还只掐那么一点点,还打着旋儿地掐,疼得在心里倒吸了口冷气的亓官厉,敢肯定他的腰十有八`九是紫了。   报复心还真重……   男人才想到这里,紧接着便感受到宁潇温热的眼泪一下就滴在了他的脸上,微热的触感使得他瞬间就闭了嘴。   在遇到宁潇之前,亓官厉可以说是天不怕地不怕的,总觉得反正烂命一条,死就死了,世间也没有什么值得他留恋的,甚至在最痛苦无趣之时,还隐隐期待过死亡的来临,也因再次亲眼看到太阳照常升起而暗暗失落过。   但在遇到宁潇之后,亓官厉发现自己怕的东西好像一下子就多了起来,他怕她哭,怕她生气,怕她难过,怕她受伤,更怕她出事,还怕自己命不久矣,怕一觉睡过去就再也醒不过来……   怕的东西越来越多。   若说之前的他还是个毫无破绽,无所畏惧的堡垒,现在的他仿佛一下子就有了个软肋,碰不得,摸不得,伤不得。   之前腰疼的那点腹诽在宁潇的眼泪下,真正是一点剩不下了,甚至满心都是对自己的怨怼与不满。   好端端的为何要吓她?为什么就不能忍耐一下?   而台下以亓官瑾为首的一拨人则在看见亓官厉吐血昏迷之后,眼中俱都闪过一丝精光,其余不知情的则全都露出了惊疑不定的神色,唯有孙青栀,眉头快速皱起,眼中掠过一丝担忧,若不是现在场景不对,她都有些想要追上去,不着痕迹地让宁潇给亓官厉喂下她的灵泉水了。   但现在还不是时候……   所以,孙青栀只能按捺下来,眼睁睁地看着宁潇在一帮莫名出现的黑衣男人的帮助下,带着亓官厉飞速离开。   养心殿,待诊脉的太医脸色苍白地说着亓官厉中了剧毒,现在只能赶紧熬制解毒汤剂,尽人事听天命之时。   宁潇一脸悲痛地挥手让这人下去赶紧熬药去了,同时也让殿内伺候的表情惶惶的众太监宫女们也都跟着退了下去,合上殿门,偌大的殿中便只剩下她与亓官厉两人时,她的表情忽的一变,咬牙切齿道,“人都走了,还装?起来!”   她用力推搡了他一把。   不曾想,她都这么用劲推了,可躺在床上脸色依旧惨白一片的男人却根本没有给她一点反应,甚至连眼睛都没睁开。   见状,宁潇皱眉,又轻推了下,“别装了,人都走光了,现在殿中只有我一个!”   “陛下?亓官厉?亓官厉!”   一下就慌起来的宁潇连忙抬起手来想要试探一下对方脖颈上的脉搏,但没想到的是她的手才刚伸过去,下一秒整个人都被一股大力直接拉了过去,天旋地转之下,再次回过神来的时候,宁潇已经窝在了正睁着眼冲她笑个不停的亓官厉的怀中了,唇角还被对方用力地亲了下。   “看不出来,皇后这般在意孤,啊,得妻如此,夫复何求啊?就算真的死了也心甘情愿了!”   说着话,亓官厉刚想又低头在宁潇的唇上吻上一记。   他的嘴巴才刚撅起,随即就被宁潇狠快准地一把就拍在了嘴上,紧接着暴风骤雨般的捶打便落了下来,“你个扑街,我让你死了也心甘情愿,我让你骗了我一次还敢再骗我一回,我让你装死,我让你吐血……”   宁潇疯了,边打边破口大骂着,最后甚至直接骑到对方身上,伸手就掐起亓官厉的脖子来。   “皇后……皇后饶命……潇潇……潇儿……我要死了……喘不过气来了,真的……呃……”   就在这时,殿门突然被人从外头敲响了起来。   笃笃笃——   “娘娘,您是不是有什么吩咐?”   大太监平安的声音试探性地响了起来。   宁潇的声音骤歇,连掐着对方脖子的手也跟着松了下来,然后连忙抬手捂住了对方的口鼻,整个人伏在他的胸前,动也不敢动,过了一小会儿这才缓缓开了口,“没有,退下。”   “是。”   外头再次安静了下来。   宁潇这边才刚松了口气,一抬头便看见亓官厉冲她眨巴着眼。   自己刚刚动静那么大,其实根本就没使多大的劲儿,谁叫她根本就舍不得打他,不过只是做做样子罢了。   打下不了手,骂外面又能听到,气得不行的宁潇一下就收回了手,然后快速从亓官厉的身上爬了起来,起身就要往外走去。   见状,亓官厉眼疾手快地一把拉住了她的手腕,“去哪儿?”   “哼,我生气不开心,心里堵得慌,出去散散心,你别管我!”   “好,我可以不管你,可你不能不管我啊,我可是中了毒了,你再不管我,这世上可就没人愿意管我了?潇儿……”   “你还在这儿跟我装?”   宁潇气得转头,不曾想下一秒就看见坐在床上的亓官厉竟然恬不知耻地一下就红了眼眶,眼泪也在眼眶里头开始打起转来,一看就是在跟她卖惨卖萌。   见状,宁潇表情一滞,可随后便快速地直接就抽出了自己的手腕,没用,她现在生气了,卖萌也没用,她真的真的很生气。   宁潇轻哼了声,刚想转头,下一秒她便目瞪口呆地看见亓官厉给她表演了个活人变猫的把戏。   原先眼泪汪汪的男人直接就变成了个眼泪汪汪的紫眼睛小猫,不仅如此,还冲她奶声奶气地喵了声。   见状,宁潇第一时间没有选择尖叫,也没有惊慌惊恐,而是忙不迭朝紧闭的殿门看了过去,随后抬起一侧的被褥一把就将眼前的小猫盖了个严严实实,这才疾言厉色道,“变回来!”   闻言,亓官厉听话地腾的一声就又变了回来。   一看他恢复了真身,宁潇就一拳头砸在了他的胸膛上,然后气得不行地就开了口,“你怎么回事?你知不知道要是被别人发现你刚刚那个样子,别看你是个皇帝,也有大把大把的人要将你绑起来烧死,更别说一直对你的皇位虎视眈眈,就等着揪你错误的亓官瑾了,真是被你气死了!”   宁潇这边才一说完,却发现面前这男人非但不害怕忧心,还冲她一直笑个不停,整个人一下子就从疯狗比变成了个二傻子。   见他这样,宁潇还欲再打,亓官厉握住了她举起的手腕,便将她一把带入了怀中,声音柔的好似能滴出水来,“皇后早知道了?”   “我看上去有那么傻吗?某人在我的面前根本连掩饰都不掩饰一下,我是有多没脑子,才会发现不了你其实就是……”   才说到这里,亓官厉忽的就不管不顾地托着宁潇的后脑勺便凶猛地吻了下来。   “唔,你……”   宁潇挣扎了两下,见挣脱不开,就随他去了。   一吻结束,两人的呼吸都有些急促,可亓官厉的脸上却带着一股一样的饕足,然后便抱着宁潇有一下没一下地吻着她的唇角,这才像个小孩子一样笑了起来,“我很高兴……”   “你还高兴?我都被你气死了!”宁潇气得再次朝他掐了过去。   可亓官厉却像是完全屏蔽了痛觉了似的,任由她用力掐着,脸上的笑容连变都没变上一下。   见他这样,掐着也没意思的宁潇直接就松开了手。   亓官厉又亲了下她,这才开了口道,“对不起,今天是我的错,下次我再也不敢了,你可以原谅我吗?”   “哼!”   “潇儿,我真的错了,还是你更想看我另一种形态的模样,我知道你喜欢!”   “你敢!”   “我不敢,所以可以原谅我了吗?”   见亓官厉一副诚恳诚心的模样,宁潇深深地呼出了口气,这才转头托住了对方的脸颊,认真地看着他的双眼,“下次真的不可以这样了,你不知道你吐血晕倒的刹那,我有多害怕,你摸摸,我的手到现在还都是凉的,下次就算要装死也得先跟我商量下,我不喜欢你在这种事情上瞒着我,好吗?”   “……好。”   亓官厉的眼睛微闪了闪,便答应了宁潇。   他要怎么跟她解释,其实刚刚的他并不是在装死,而是真的吐血晕了片刻,只因为害怕她会担心,才尽全力快速清醒了过来。   最近他的身体越来越差了,他也不知道是为何,明明百毒不侵,明明七日醉也是他让人推荐给亓官瑾的,明明一切都在他的算计之下,可他在喝完酒之后,没一会便觉得心头翻涌,再然后……   难道,他的死期将近?   亓官厉捏紧了拳头。   几乎同时,见他答应的这么爽快的宁潇还是握着他的手将灵气侵入进了男子的体内,下一秒就挑了下眉。   哟,这血吐得够及时啊?   这几日,因为他一直都有在她的撒娇卖痴下,喝着孙青栀送来的灵酒,而她的灵气也在趁机洗刷着他体内的毒素,这不,日积月累下,就刚刚被酒中的莫名毒素一激,体内的顽固余毒根本就反抗不了的一起全吐了出来。   好事啊!   于是,两人便这么一个兴高采烈,一个忧心忡忡地相拥着……   他想,他要死了……   他要痊愈了,嘿嘿! 第96章 皇帝命不久矣(二十一) 更。……   相拥在一起的两人完全不知道对方的脑袋里头想着的,与自己想的是截然相反的东西。   于是宁潇脸上的笑容愈发的灿烂明媚,而亓官厉面上虽然也同样带着笑,可手臂却一把将宁潇愈发用力地拥进了怀中,似是不这般用力抱紧,怀中之人就要消失不见了一样,同时极为珍视地在她的发顶上轻吻了记……   并非他故意欺瞒,而是情况还没有到真正糟糕的境地,就是为了她,他也会努力地配合御医,延续自己的生命,再也不会像之前那般故意糟蹋自己的身体。而活着的时候,他只想尽可能多地看到她的笑脸,越多越好,所以并不需要这么早就让她知道自己身体的真实情况,然后在接下来的日子,一直担忧担心下去。   当然了,真的死亡临近之时,他也就不会再瞒着她了,更何况瞒也瞒不住。   那种支开宁潇,或者刻意欺骗她,让她不知道自己情况,独自一人死亡的无私事情是亓官厉根本不可能做的出来,也完全无法理解的事情。   不到死亡的那一刻他也不知道自己到时候会是什么心思,但现在的他的心里,可是确确实实地想着,即便他死,也希望宁潇能够一直一直记着他,永远记着他,再也不要爱上另外一个人,再也不要对另一个男人露出那样的笑容,以至于对他撒娇,拥抱,亲吻甚至……因为那样即便是死,他怕也是不得安宁,不会瞑目。   是的,他就是这般自私。   并不知道亓官厉脑中正在想着这些有的没的的宁潇,此时正在心里不断思索着到底要怎么才能让对方知道孙青栀送来的灵酒,差不多应该能彻底清除他体内的毒素,多喝几杯,就他这样的,活到一百岁不成问题!   恰巧就在这时,殿门再次被人敲响。   “启禀娘娘,路太医的解毒药剂已经熬好。”   这声音吓得宁潇瞬间一个激灵,抬起头来便与头顶上方的亓官厉对视到了一起。   不过一瞬,两人就快速地动了起来。   亓官厉麻利地倒在床上,宁潇拉起一旁的被褥就给他盖好,然后抓起他垂在一侧的手掌,眼眶微红,面上也带上了愁苦伤怀的小表情。   整个过程行云流水,一气呵成,简直熟练的不能再熟练了。   等全都准备好之后,宁潇这才轻轻开了口,“进来吧。”   “是。”   话音刚落,殿门便被人从外头轻手轻脚地推开,随后托举着一方漆红色托盘的平安徐步走了进来,托盘上的药碗还冒着腾腾的热气。   而在他还未靠近的时候,宁潇接着起身给亓官厉掖被脚的功夫,在他耳边小声地询问了句能不能喝,毕竟是药三分毒,她还是需要好好注意一下,若是不能喝,她有的是办法。   随着对方不着痕迹地轻点了下头,宁潇又坐回了原地,然后开口示意那平安将药碗放下,她亲自来喂。   这么一说完,她接过了那药碗,用勺子轻舀起一勺黑乎乎的药汁,吹凉了些,便朝亓官厉的嘴边喂过去,以为他至少会开口接住的宁潇,下一秒便目瞪口呆地看着那些她才给他喂下去的药汁,顺着他的嘴角就缓缓……滑了下来……   宁潇不可置信地看着对方这一骚操作,又舀起一勺药,喂过去,却还是流了下来。   宁潇惊呆了,这人……   她还没来得及反应,一直跪在一旁的平安一注意到这种情况,便立马小声地呜咽了起来,“娘娘,陛下……陛下怕是早已人事不省,所以可能无法吞咽,这样喂根本就不能将汤剂喂进陛下的口中,呜呜……”   那不这样喂要怎么喂?   要不是一手捧碗,一手举着勺,宁潇又想掐他了。   怎么这么多戏?这人怎么就这么多戏?   见皇后娘娘表情无助而凄惶,平安这才又开了口,“娘娘,或许您可以以口渡的方式,那样说不定……”   口……口渡?   那不就是用嘴给他喂药吗?   宁潇一下就捏紧了勺子,而此时躺在床上的亓官厉则早就在心里给他的大太监平安竖起了大拇指,好样的,平安,孤苏醒之后,绝对会赏你黄金万两,随你认他十个八个儿女,老了之后也给你发工资。   眼角余光见一旁的平安还在眼神期冀地看着她,宁潇看了眼碗里黑漆漆的药,又看了看了床上亓官厉嘴唇两旁的药渍,一咬牙,便将碗中的玉勺拿出放置在一旁,空出来的那只手一边用力地掐着对方大腿上的软肉,一边举起药碗,将里头的药一饮而尽,便将自己的唇轻贴在了对方微凉的唇上,缓缓将药渡了过去。   没曾想,才渡到一半,她便忽的感觉到对方的舌尖竟然直接就tian了她一下。   宁潇猛地睁开眼,同时手上的劲儿也越使越大了起来,然后加快了渡药的进程。   这人叫他自己喝药,一副病入膏肓,装的眼看着就要不行了的样子,现在她“亲自”来喂他喝药了,他倒一下子就精神灵活了起来。   最后这碗药硬是在两人的纠纠缠缠之中喝完的。   喝完了,亓官厉的大腿也差不多紫了,但他心里满足啊!   老满足了,嘿嘿。   有人看着,拿他没什么办法的宁潇便只能磨了磨牙,想着等会没人了再收拾他。   就在这时,门外守着的一个宫女快步走了进来,然后就跪在了平安身后不远处,“启禀皇后娘娘,殿外来了个眼生的小丫鬟,说是瑾王妃让她过来邀娘娘去荷园一叙,说是有要事相商。”   “瑾王妃?孙青栀!”   想到这里,宁潇刚想站起来,但看着还躺在床上的亓官厉,还是以掖被子的动作凑在他的耳边小声地交代了声,“我跟孙青栀很熟,她的人品不错,喊我怕是有什么东西给我,我去去就来,你不用担心,回来我再跟你解释。”   说着,宁潇起身,走到了宫门外看了眼那跪在外头的丫鬟,确定了她确实是一直跟在孙青栀身后的那位,这才跟着她往外走去。   要是她没有弄错的话,以孙青栀的性子,十有八`九是因为知道了亓官厉中毒的事情,而她的灵泉又能解,为了不耽误事情,这才唤了她随身的丫鬟过来,邀她过去,然后趁机将灵泉水给她。   这么一想,宁潇的嘴角便翘了起来。   不得不说,宁潇想的是对的,孙青栀还真就这么打算的,只不过……   一到荷园,并没有看见孙青栀身影的宁潇,眉头一皱,便开了口,“还要往哪里走?瑾王妃呢?”   一听到宁潇喝问的声音,之前一直领路的小丫鬟身子瞬间一抖。   见状,哪里不知道有诈的宁潇毫不犹豫地转身刚想往外走去。   谁曾想她才刚转身,一股异样的香味便扑撒到了她的脸上,也不知是什么迷药,药性竟这般强烈,宁潇已经立刻调动了体内的灵气了,但身体到底还是凡胎俗体的缘故,人还是昏迷了一小会。   唉,人还是不能被宠惯啊,这不,亓官厉惯得她连警惕心都下降了许多。   啧啧。   不过,昏就昏了吧,没见到孙青栀,宁潇还是有些担心她的安危的,虽然说现在这事儿很有可能是亓官瑾那个不长脑子的做的,但以防万一,还是跟人走一趟吧,先确定孙青栀没事再说。   更何况,真是亓官瑾做的那自然最好了。她还有些事情需要跟女主商量下呢,平时亓官厉将她看得太紧,到处都是他的暗卫,想跟孙青栀说点“大逆不道”的话都不能说,这回可算逮到机会了!   这一边,宁潇一昏了过去,便立马被几个形容鬼祟的丫鬟们合力抬起塞进一个深棕色的瓮中,推了下去。宁潇离开了没多久,亓官瑾才终于带着一个蒙着面,穿了一套跟刚刚的宁潇几乎一模一样的衣服的女人又出现在了她昏迷的地方。   “人带下去了吗?”   “是,主上。”   “很好,芍药,取下你脸上的面纱。”   “是。”   一道婉转好听的女声轻轻响起,女人抬手便取下了脸上薄透的白纱,直接就露出了一张——   与宁潇九成相似的脸庞!   若是宁潇此时在这里,恐怕一下就能认出这女人不是别人,正是剧情后来亓官厉迷恋上的与她模样极为相似,甚至因此连奏折都让孙青栀代劳的女人。   而此时,亓官瑾看着这张上了妆才与宁潇无比相似的女人。   天晓得,他底下的人怎么会这般凑巧地在文州的一家青楼里遇到了这么个女人,还将她连夜送来了京城,真是连天都在帮他!听闻这姑娘还是个清倌儿呢……   亓官瑾伸手就摸了下面前女人细嫩的脸颊,眼中的可惜一闪即过。   便宜亓官厉那贱种了!   “芍药,记住,从此以后,你便是这大齐的皇后——宁潇了,一会应该会有人来寻你,你记得跟在他们的后面回去,随时跟我汇报亓官厉的情况,知道吗?”   一听到这番话,这个名为芍药的女人眼中暗喜、激动一闪而过,随后直接就冲着亓官瑾福了福身,“民女知晓。”   见她如此表现,亓官瑾这才将脸上的可惜微收敛了些,随后眼底深处便蔓上了一层失望,赝品到底是赝品,换做宁潇,听了他的话,怕是连眼睛都不会眨上一下,不过这种赝品与亓官厉那个贱种,倒是绝配!   “娘娘!”   呼唤声传来,下一秒,亓官瑾便示意了那芍药一眼,抬脚就飞速离开了。   见他们走了,这芍药才快速地整理了下头饰与衣裳,开口道,“我……本宫在这里!”   “娘娘,您可叫奴婢们好找,陛下……陛下醒过来了!”   玉容惊喜莫名道。   “陛下醒了?快带我……本宫过去看看!”   芍药同样“惊喜”道。   待这人急急忙忙地跟着玉容去了养心殿,一踏进殿门,抬头便看到了亓官厉俊美邪肆的侧脸,当即心头便扑通扑通地跳了起来,原本她以为那瑾王已经是这世上一等一的美男子了,没想到皇帝竟然更……   想到这里,只觉得天上掉了馅饼的女人,徐徐就走到了那坐在床上,脸色苍白也依旧不掩俊美的帝王面前,行了个早就被人教导了无数遍的礼,“臣妾参见陛下,陛下竟然苏醒了,臣妾实在太开心了……”   说着,女人的眼中便溢满了泪。   见状,亓官厉微掀了掀眼皮,随后竟直接就赤脚从床上走了下来,勾着唇角,低哑着声音开了口,“你,过来……”   “陛下……”   见状,女人轻抹了下眼角的泪,欢欣鼓舞地来到了亓官厉的面前,关切的话还未完全说出口,下一秒——   白面红唇的男人迅疾地一把就掐住了她的喉咙,将她直接就举了起来,讥笑了声,“你是什么东西,也敢来假扮我的潇儿!”   砰——   他一把就将面露惊恐的女人直接丢了出去。   “暗一,将人带下去,严刑逼供,生死不论。”   “暗七,叫人立马守住所有出宫的大门。”   “暗五,给我去调查,整个京城,包括郊区,查查我们的瑾王殿下到底有几个兔子窝!”   “太阳落山之前,孤见不到皇后,大家……”   “就一起死吧!” 第97章 皇帝命不久矣(二十二) 嘤。……   宁潇不知道她在被迷晕带走之后,亓官瑾还有这么骚的一番操作,连找替身这种事情都能做得出来。更不知道,只一照面,亓官厉便立马识破了这个所谓的替身芍药,此时正在皇宫里头狂性大发,整个人就像是一点就燃的炸`药桶,眼看着就要炸得所有人血流成河了……   正因为不知道,所以宁潇才在身上迷药的药性彻底褪去,被一帮人又挪到了一辆外面看上去灰扑扑,可内里却富丽奢靡的马车里后,依旧淡定自若地装着她的昏迷,直到——   车帘掀起,一道熟悉又夹杂着淡淡人渣气息的味道直往她的鼻腔里钻来,她这才在心里挑了下眉。   果然,作死的不是别人,正是男主亓官瑾。   这一头,亓官瑾一踏上马车,抬眼看见斜靠在马车车壁上紧闭着双眼,脸上一片恬淡柔美的宁潇侧脸,鼻子嗅着马车里弥漫着的她的身上的淡淡清香。   几乎是瞬间,亓官瑾就听到了自己心跳如擂鼓的声音。   虽然对孙青栀,对那筝,他虽也喜爱,但对她们的那种喜爱和对宁潇的喜爱,是完全不相同的,他分得十分清楚。   宁潇是他长这么大后的第一次刻骨铭心,他永远记着他在慈心庵的后山上迷路之后,看到的仅着一身素白色缁衣,如瀑般的青丝只用一根紫檀簪子松松绾起,眼神天真而好奇,笑容好似冰山雪融,整个人都如九天神女落凡间的宁潇时,是有多么的惊艳与虔诚。   她就像是他心目中一株永开不败的雪莲,是谁也无法触及,也不能沾染的净土。   甚至于,这样的念头,在她进了亓官厉的后宫,成了他的皇后之后,也始终更改不了。   越是求而不得就越是想得到。   这就是亓官瑾心里头的执念。   若是得到了,他可能会觉得也不过如此,但谁叫他一直没有得到,宁潇还一直对他不假辞色呢!   深吸了口气,坐在宁潇身旁不远处的亓官瑾,看着对方白腻得有些反光的脸庞,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梅园一见太过匆匆,欢迎宴上又离得太远,他一直都没认认真真地细看过宁潇的脸庞,现在乍一看过去,亓官瑾只觉得对方的美貌竟比他失踪之前好似又上升了好几个层次,看着这样的宁潇,他到底怎么会认为那清倌芍药与她有九分相似的呢?   现在看来,美人在骨不在皮,芍药那种出身低贱,举止轻浮,美艳轻佻的女子,哪里比得上宁潇的一根手指头,就更别说相像了。   越是看,亓官瑾的心就跳动得愈发地剧烈了起来,最后竟鬼使神差地抬起手,就要往宁潇的脸颊之上摸去……   只是还不待亓官瑾的手触碰到对方的皮肤,原先还昏睡着的美人,忽的一下就睁开了眼,目光如电地朝他看了过来,随后伸手一下就握住了他的手腕,快速直起身子,四处打量了下马车,“亓官瑾?怎么是你?这是哪里?是你把我从皇宫里弄出来的?你要带我去哪里?陛下若是知道我不见了,一定不会饶了你的!”   明明被告知迷药的量足够宁潇睡上整个六个时辰的亓官瑾,猝不及防下,看着宁潇苏醒了过来,心口一抖,随即便被对方那满眼的防备警惕,张口闭口都拿亓官厉来威胁他的语气刺伤了,登时脸色就阴沉了下来,讥嘲道,“怎么不能是我?呵,亓官厉?他不会饶了我?他能怎么不饶了我?他有什么证据能证明是我将你从皇宫里带出来的吗?就算他是皇帝,也不能不讲一点道理吧?”   才说到这里,亓官瑾便发现宁潇朝他看过来的眼神格外的奇怪。   宁潇怎么能不奇怪呢?   只因为她从来不知道男主竟然会这么天真单蠢!   证据?哈,亓官厉做事需要证据吗?他个疯狗比,想搞你就搞你,看你不爽,心情不爽就是他的证据!   还讲道理?哈,他自己就是道理本身!   看来这人真是一点也不了解亓官厉的本性啊,不过也对,要是了解了,他怎么可能还会做出将她掳出皇宫,并跟他持之以恒作对的事情呢?   现在大概是几时,她想应该是未时(下午一点到三点)左右吧,嗯,在太阳落山之前,她想亓官厉应该就能找到她了,所以留给她的时间不多了,那人应该快来了吧……   宁潇开始走起神来。   亓官瑾在说完那样一段嘲讽的话后,非但没从宁潇的眼中看到任何害怕、胆怯以至于哀求的神情,反而看着她当着他的面,竟然就开始神游起天际来,当即便气不打一处来。   伸手刚准备去拉宁潇的肩膀,不曾想对方在走神的时候,反应还这般灵敏,一下子就避开了他的手掌,转头冷冰冰地朝他看来,“瑾王殿下,男女授受不亲,还请自重!”   “自重?哈,你跟我说自重?若不是亓官厉那贱种害我坠崖失忆,你早就已经是我的妻子了,你现在跟我说自重?你本来就该是我的!”   亓官瑾气疯了,一这么说完,看着宁潇那丝毫不含一点情意的双眸,又想着她在亓官厉面前那副娇憨甜蜜的模样,怒火上头的男人一捏拳头,便毫不犹豫地就朝宁潇扑了过去。   自重是吗?   他就自重给你看!   而一看见亓官瑾烧红着眼的朝她扑了过来,宁潇双眼微眯,随即毫不犹豫地一巴掌就扇在他的右脸上。   啪的一声脆响,直接就把亓官瑾给扇懵了,愣愣地就抚上了脸颊。   “清醒了吗?”   宁夏活动了下扇人的手,“你已娶,我已嫁。你在这里发什么梦,跟我说什么本该是你的?别说我没嫁给你,就算我嫁给了你,我也是个自由的人,而不是你的什么东西,听明白了吗?”   听见宁潇这么一番话,亓官瑾的理智逐渐恢复,随后轻舔了下自己的口腔内壁,忽然就低低地笑了起来。   “呵呵呵呵呵……好,好,好,很好……”   亓官厉现在剧毒缠身,命不久矣,原先他还想着若是宁潇跟他好言好语,撒娇卖痴一番,虽然她已是残花败柳之身,但一个宠妃的位置他也不是不能给她,以后她便依旧荣华富贵,养尊处优。   可如今看来,有些人那是敬酒不吃吃罚酒,不识好歹啊!   呵。   亓官瑾猛地抬起头朝宁潇看了过来,眼中厉色一闪即过。   正好这时,一直晃动的马车也跟着停了下来,知道到了地方的亓官瑾率先一步下了马车,随后几乎是用拖的将宁潇一下就从马车上拖了下来,一路拉扯着,便将其一把丢进了一间破旧的屋子里,望着表情始终都没什么变化的宁潇,他用力地捏了捏拳头,便开始吩咐起门口守着的两名好似铁塔一般的大汉道,“仔细看好了她,接下来的日子,除了稀粥什么都不要给她吃,之前准备的那些美味佳肴、绫罗绸缎,金银首饰,现在赏你们了。可若是她逃了,我要你们的命,听明白了吗?”   “是,主子爷!”   两名壮汉脸上一肃,连忙回道。   “现在,就让我们看看,你的好陛下到底能不能在你饿死之前,找到你,救下你呢?我猜是不能了吧?说不定,那中了毒吐了血的贱种还要走在你的前头呢!呵……”   嗤笑了声的亓官瑾,深深地看了宁潇一眼,转身就往外走去。   他等着她像条狗一样来求他!   这座郊区的偏院是他还是太子的时候意外买下来的,他亲近的人没有一个知道这儿,就算亓官厉强撑着病体来找,怕是也要找上好一段时间,到时候,怕不是早就毒发身亡了。   现在他没心情去应付宁潇,一方面主要是他想冷冷她,压压她,熬熬她,磨去她那些尖锐的爪子,另一方面主要还是那鸩国的小公主那筝好像是在欢迎宴上被亓官厉吓狠了,好像还尿了一身,现在一直吵着闹着要回鸩国,找她的父皇。可亓官厉的那帮獒犬,他还等着这位小公主帮他解决呢!怎么可能放她回鸩国?   这不,要赶紧赶回去好好哄哄她!   这么想着,亓官瑾急急忙忙地又上了来时的那辆马车。   因为太过焦急,男人也就没有发现,在他走后,一道藕荷色的身影在右侧的墙角处墙角处一闪而过。   见亓官瑾的马车走远了,那道身影才终于露出了自己的真面目,不是宁潇一直心心念念的孙青栀还能是谁?   其实早在她的丫鬟冬梅不见了,孙青栀的心就一直七上八下的,而没一会亓官瑾也不见了,孙青栀就更觉不妙了起来,更别说皇帝还中毒吐血了,你跟她说亓官瑾没有后招,她都不会相信!   所以,她老早就找借口将另一个丫鬟支走之后,就开始细细留心了起来,应该说男女主之间的缘分真就这般妙不可言吗?   竟然真的叫她一不小心看见了个疑似亓官瑾的背影,在一个偏僻的地方上了一辆灰扑扑的马车,随后她甚至连通知亓官厉都来不及,就急急忙忙地追在马车的后头往外跑去。   不得不说,这么些年,她的灵泉水一点没有白喝,自己本又是个做惯苦活的人,所以今日叫她一直追着这辆车追到了郊外的这座院子前,然后看着亓官瑾将宁潇从马车上带了下来,扯进了院子里。   此时的孙青栀那是头发也乱了,衣裳也破了好几处。   可她毫不在意,只待亓官瑾的马车一没了踪影,她便立马收拾好了自己的仪容,便形色淡定地朝院子里走去。   几乎一靠近院子她就被人拦住了,“真是瞎了你们的狗眼,连本王妃都不认识了吗?让开!”   她不管不顾地就要往前冲去。   那些人怎么可能不认识孙青栀,真是拦都不好拦,可即便冲进了院子,孙青栀还是在房门前有被两位壮汉拦住了,他们的头可都悬在了宁潇身上,哪里敢让孙青栀随随便便进去。   “本王妃不过就是进去跟那个勾了王爷心的小贱人说说话罢了,这也不让?你们别以为我不知道,里头待着的那个是谁?你们到底让不让?”   “王妃你别为难小的们了……”   壮汉苦笑道。   “哎呀,肚子,肚子好疼,我的肚子好疼,好啊,你们不让我,回去我就跟王爷说你们气得我动了胎气,我肚子里的可是小王爷,真要出了什么事……”   孙青栀威胁的话还没完全说完,那两个壮汉见状哪里还敢拦她。   王妃有孕是他们都知道是事情,要真出了什么事情,不,就算不出什么事,只要她回去给王爷告黑状,他们怕是也会吃不了兜着走。   主子爷怎么能走得这么快啊?王妃又怎么会来得这般凑巧?唉,流年不利啊!   这边,孙青栀一推开房门,便直接就与好像条咸鱼一样瘫在床上的宁潇对视到了一起。   顿时,孙青栀的嘴角就抽了抽,旋即她便直接露出了一派反派的嘴脸来,“嗤,皇后娘娘?宁潇?就是你勾的我家王爷神魂颠倒,我看你除了一张脸,也没什么特别的吗?”   说完,她便毫不犹疑地合上了房门,“你们别进来,我要好好地跟我们的皇后娘娘谈谈心!”   关上了门,她便忙不迭地朝宁潇走了过去,压低了声音道,“你没事吧?亓官瑾有没有对你做什么事情?”   “我没事,倒是你,还怀着孕,怎么跟过来的?”   宁潇连忙站了起来。   “无碍,我自幼身体就比一般人强健。”   孙青栀笑着说道。   其实宁潇的神识早就注意到孙青栀的身影一直跟在他们的马车后头,这才一直老老实实地待在房间里等着她来找她。   但没想到她会这么快……   就在这时,门外——   “王妃,王妃……”   “你们两个,快去王府通知王爷这边的情况!”   “是!”   一听到这声音,孙青栀便连忙快速地说道,“我在这里应该待不了多久,你有什么法子能联系到你家陛下吗?我一出去就赶忙联系他,只是他中了剧毒,还吐了血,我也不知道他还能不能顾得上你!”   听她这么说,宁潇直接就冲她露出了个灿烂至极的笑脸来。   “你笑什么?现在情况紧急,你赶紧说啊!”   “不用说。”   “不用说?真是皇帝不急太监急,怎么就不用说,再不用说,外头恐怕就要翻天覆地了,我观亓官瑾此人,心胸狭窄,睚眦必报,难有容人之量,绝不是帝王之才,他坐上那个位置,平民百姓的日子绝对比现在还苦。相比之下,倒是当今圣上比他更堪大任!更别说,你现在还在他手上,以他的性子,你真的讨不了什么好去!”   一听孙青栀这么说,宁潇脸上的笑容更灿烂了。   “哎,我说,青栀姐姐,你这般忧国忧民,怎么不自己当官造福百姓啊?”   “我可是女子!”   孙青栀直接就皱紧了眉头。   “女子又如何?男子是人,女子也是人,为何男子就能科举出仕,在朝为官,治理国家?女子就只能围困在一个小小的后院里,为了与其他女人争夺着丈夫那一点点宠爱,而头破血流,甚至连嫉妒都不被允许?你难道就不会觉得不公平吗?”   宁潇开口蛊惑道。   闻言,孙青栀不可置信地朝宁潇看了过来,随即眸光剧烈地闪动着。   “还有,为何男子就可以三妻四妾,秦楼楚馆,女子就必须得从一而终,连抛头露面都不被允许,这是什么道理?难道女子天生就低男子一等?可大家都只是两只眼睛,一个鼻子一张嘴不是吗?这到底是为何呢?”   宁潇再次开了口。   “你究竟什么意思?”   孙青栀眉头皱得很紧。   “什么意思?我的意思是,若是给青栀姐姐你一个机会,让你也可以科举出仕,在朝为官,管理百姓,甚至生下的孩子也能跟你一个姓氏,而不必冠夫姓,你愿意吗?”   闻言,孙青栀的呼吸一下子就急促了起来。   这样的美好她甚至连想都没敢想过,可如今……   但转念一想她们两人现在的遭遇,孙青栀便直接就泄了气,尽管宁潇给她描绘的一切她都很激动也很向往,可她也不看看自己如今是个什么境地,都已经成了阶下之囚了,还在给她画饼,真是……   “你跟我说这些有的没的管什么用?你没看你现在是个什么遭遇吗?连逃都逃不出去……”   她有些无奈道。   闻言,宁潇咬唇就冲她挑了下眉,随即一把就拉开了面前的房门。   “你干什么……啊!”   “来人,犯人要逃……啊!”   “你……啊!”   “啊!”   ……   孙青栀目瞪口呆地看着院中那些个强状如牛的男人们在宁潇的拳头下,惨叫不断。   她是谁?她在哪儿?她要干什么?   孙青栀脚步虚浮地跟在宁潇的后头,看着她一拳一个小朋友,实在好不轻松!   直到——   院门被人从外头一把踢开,直接就露出当今圣上亓官厉那张俊美得不似凡人的脸庞。   这么快?   太阳都还没落山呢?   孙青栀怔怔地这么想着。   然后就看到——   原先勇猛无敌,以一当百的皇后娘娘宁潇一看到他,便立马丢开了手中的一枚壮汉,眼泪快速地在她的眼中聚集,随后娇娇滴滴地扑进了来人的怀中,“嘤嘤嘤,陛下,你怎么才来啊?臣妾好怕怕……”   对此,   孙青栀:“……”   众壮汉:“……”   嘤嘤嘤,他们也好怕怕…… 第98章 皇帝命不久矣(完) 本集完。……   茂密幽深的丛林,因为后头的追兵实在太过紧迫逼人的缘故,亓官瑾的呼吸越来越急促,胸口也因为太过剧烈的奔跑而疼得厉害,里头就像是扎了根针,每一次呼吸都是一次折磨。   他不明白,好端端的,他怎么会沦落到现在这种地步?   明明不久前一切都还好好的,都还按照他的计划一步步进行着……   亓官厉被秦嬷嬷找到了机会将毒`药抹在酒杯内壁上,吐血昏迷了,七日醉,七日醉,只需七日,他便能一朝命丧,而宁潇他也想办法将其从宫中绑了出来,成为他威胁亓官厉的又一杀手锏,说不定还能因此瓦解他的那帮子獒犬……   眼看着他与那个本就属于他的皇位的距离不过咫尺,可谁能想到,他才走开了一会儿,不过一会儿,他眼中的世界就立刻天翻地覆了呢!   不过两个时辰,城郊别院就立刻被苏醒过来的亓官厉找到了,他留守在别院的人美留下一个活口,之前掺和进他计划的曾经的太子党众人,不过片刻,掉脑袋的掉脑袋,下狱的下狱,整个京城哭嚎一片,亓官厉的那帮字獒犬们一个两个仿佛地狱来使,只要出现在哪儿,那必定就会卷起一片腥风血雨!   也是这个时候,亓官瑾才终于明白,宁潇在马车山对他露出的那个怪异奇特的笑到底是什么意思?   跟亓官厉,你根本就没有道理可讲,什么证据不证据的他也根本一点也不在乎,只要他想,他随时都能抄了你的家,要了你的性命,不需要任何理由!   可惜,亓官瑾明白得实在太晚。   后来,他若不是连妻女都不顾,领着自己的亲卫,说服了鸩国公主那筝说愿意跟她回鸩国,让他们为自己作掩护,逃得足够及时,恐怕真的会连性命都保不住!   可等他真的开始逃了之后,他才发现,他之前哪里是及时逃脱,他能离开京城分明就是亓官厉给他放了水,证据便是,对方派遣过来的,紧追不放的那些追兵们明明前面几次都能追到他们,捉住他,可每一次都在临门一脚之时,出点事情,让他们意外逃脱。   一次能说是意外,两次也能说是巧合,但一连来上好几次,猪都知道他们分明就是故意的。   这样猫捉老鼠的把戏,分明就是亓官厉在羞辱他,他就是想看到他们为了生存,疲于奔命的模样,以为柳暗花明,却又走上绝路的痛苦模样。   他在折磨他们!   一连数日的折磨,吃不好睡不好,一点风吹草动,他们这帮人就好似惊弓之鸟一般,吓得不行。   鸩国使团们早在几日前就因为受不了这样的折磨而选择与他分道扬镳了,甚至还打晕了哭闹不休的小公主那筝,随即头也不回地便直奔边境而去。   之前,亓官瑾还暗搓搓地期待着,鸩国使团的离去会给他们分担一些追兵的压力,毕竟他们这些人前段日子一直都在庇护着他,亓官厉一时不忿,不放过他们也是正常的。   可等他们离开之后,那些个追兵们连眼皮都没掀开一下,依旧只是戏耍着他与他的亲卫们,亓官瑾就知道,亓官厉这人,根本就不能以常理去推断,对方做事完全随心所欲,根本叫人捉摸不透。   在又一次于睡梦之中,被追兵惊醒,疲惫不堪地踏上逃亡之路,却因为他底下的一个亲卫因为太过疲劳而带错了路,一帮人逃着逃着就来到了一处悬崖边上。   莫名的,亓官瑾就觉得这一处悬崖,还有眼前的这一幕见鬼的熟悉。   等细打量了一番之后,亓官瑾的脸色瞬间一片黑沉。   他怎么可能不熟悉?这里分明就是几年前,他坠落的同一个悬崖。   亓官厉赶鸭子一般将他赶到了这里来,就是想让他再经历一次当日的噩梦,好证明他能将他摁死一次,也依旧能将他摁死第二次!   欺人太甚!   多日的逃亡之路,几乎是被对方碾压的屈辱,从天之骄子到一无所有的不甘心与痛苦等等,各种情绪在亓官瑾那颗疲劳不堪的心里不停地发酵,发酵,最终砰的一声,彻底爆发了开来。   他想都没想地直接就从人群后头站了出来,冲着漆黑一片的密林大声地喊了起来,“出来,亓官厉你个贱种,给我滚出来,滚出来!”   “呵呵哈哈哈哈哈……”吼完之后,他忽的就开始癫狂地笑了起来,“我知道你怨恨什么,不就是恨我的母妃当初夺得了父皇的宠爱,最后就算陷害皇后与人私通生下你,将你们赶入冷宫,还害得你母后因此郁郁而死吗?可你已经亲手弄死了他们两个罪魁祸首,为什么还要对我赶尽杀绝!为什么!”   “父母的错误与我何干,你为何要迁怒到我的头上,一而再,再而三地将我逼入绝境,明明我已决心与鸩国公主那筝回她的国家,以后都不会在踏入大齐半步,你为何要得理不饶人?”   “亓官厉,一直以来都是你欠我的,而不是我欠你的。是你杀害了我的父皇母妃,是你害我坠崖,夺我皇位,也是你夺走了我最心爱的女人,你已经抢走了我这么这么多的东西,为何还要继续咄咄逼人,连条生路都要剥夺?”   亓官瑾捏紧了拳头这般大声喊道。   他敢肯定,亓官厉一定就在他的周围,一定一直躲在暗处,好方便欣赏他的狼狈丑态。   可半天他都没见到亓官厉的出现,亓官瑾的手心里便瞬间布满了汗,他绝不能死在这种地方!   就在这时,脑中闪过了宁潇笑颜,自认为把准了对方脉搏的亓官瑾,蓦地松开了手,随即便再次开了口,“亓官厉,你这样暴虐不仁,冷酷无情,下手狠辣,宁潇知道吗?她知道你的真面目吗?你说她若是知晓你不过就是个披着人`皮的魔鬼,手上血腥无数,她还敢跟你同床共枕,白头偕老吗?我想她怕是只要一想起就会忍不住地吐出……”   “呱噪。”   亓官瑾后面的话都还未说完,亓官厉的声音终于响了起来。   只是还不待对方脸上的得意彻底绽放,一道冷箭便立刻从黑漆如墨的林子里径直射出,正中亓官瑾的胸口。   男人不可置信地看着自己胸前逐渐蔓延开来的血花,看着那从林中走出来的举着一并弩箭的亓官厉,不可置信地往后退了两步,直到退无可退,轰然坠崖。   看着亓官瑾满带惊愕的脸庞,亓官厉随意地将手中的弩箭往旁边一丢,“这世上哪有那么多的为何,孤想要你的命就自己过来拿了,只是这么简单。”   啧,无趣。   亏他还因为心里的那丁点不甘,特意戏耍了这人几日,没想到他到最后还是这般的不堪一击,早知道他还不如留在宫中,跟着他的皇后一起吃吃喝喝来得快活,嗤。   哦对了,上次坠崖他算是留手了,这次他可是连弩箭上都抹了剧毒,就是不知道这一回,他的好弟弟还能不能死里逃生了。   这么想完,亓官厉直接就露出了一副反派嘴脸,转身就走入了密林之中。   ——   “噗……”   再一次喝完那位前瑾王妃进献上来的灵泉之水,张口亓官厉便对着一个金盆就吐出了一口血来,只不过这一次的血实在是要比前几次好的太多,鲜红鲜红的颜色,里头基本上找不到一点黑污。   见他吐了血,早就候在一旁的几名御医,急忙接连上前开始给他号起脉来。   “怎么样?”   待这帮人号完,亓官厉还没开口询问,宁潇就已经迫不及待地开了口。   “陛下,娘娘,大喜啊!”   看着这帮子御医脸上的欣喜之色,搭配着他们这句话,要不是性别不对,两人又一直没过过x生活,宁潇甚至都有些怀疑,亓官厉是不是,有了?   “好好说话。”   现在的亓官厉已经进化到宁潇一个挑眉一个撇嘴,就能立马分辨窗户她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的地步了,所以宁潇这边才抿了抿嘴,他就知道她肯定没想什么好事,所以立马厉喝了声。   御医们:“……”   他们怎么没好好说话了?   “陛下,呃,余毒已经完全清除,身体彻底痊愈,之后将再也不用忍受万箭穿心之苦。”   “行了,知道了,你们下去吧。”   亓官厉毫不在意地一挥手。   “是,陛下。”   “你们也都下去。”   待御医走后,他又看殿内伺候的众太监宫女们有些不顺眼了,一摆手又让他们也都离开了,很快,偌大的坤宁宫正殿便只剩下了宁潇与亓官厉两人。   宁潇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妥,毕竟对方经常这么做。   可等一会,宁潇就有些不对劲起来了。   只因为,原先还半躺在榻上的亓官厉,竟然赤着脚便朝她走了过来,脸上带着一种……嗯,怎么形容呢?   就是,发……发……发骚!   对,就是骚里骚气的笑就朝她走了过来。   就算神经再粗,宁潇也觉得不正常了,更何况,她的神经从来不粗!   “你干……干嘛?”   被对方逼着往后退了两步,宁潇一下就有些结巴了。   “没干嘛?就是觉得,皇后,有一件事,我们是不是一直都没做过啊?”   “做什么?你不是不举的吗?我早已做好守一辈子活寡的准备了!”   宁潇惊愕地开了口。   可不就是不举吗?换成哪个正常男人,看见她脱光了站在他面前,然后日日与她同床共枕,还能不心猿意马的,甚至连点冲动都没有,要不是亓官厉没对哪个男人有过什么特别的对待,宁潇都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被骗婚了?   但现在这人竟然……   亓官厉:“……”   “好,好,很好!”   他伸手一把就将宁潇拉入了自己的怀中,亏他还担心自己之前体内有毒,若贸然与宁潇行房,是否也会影响她的身体,一直都有让御医给自己开一些压制欲`望的药,没想到……   “不如,我们现在就试试,孤到底举不举!”   “你!现在……白天……竟然……”   “白天更好,反正孤是个昏君,就爱与皇后,白日宣yin!”   “不是,唔……”   第二日,宁潇几乎是抖着腿,扶着腰,眼圈乌黑地从床上爬下来的,看着还待着床上一脸饕足的亓官厉,在心里大骂了声狗比,便冲着对方竖了根中指。   不曾想,她的手指才竖起,亓官厉便一把将她的手拉了过来,然后在上头轻吻了下。   虔诚而深情。   你……犯规!   三年后,中元节。   早已成了大齐第一位女状元的孙青栀,笑眯眯地一手牵着儿子,一手牵着女儿,正站在一个摊子前,给兴奋的两个小的选着他俩想要的面具,不曾想就在这时,一个一瘸一拐,还瞎了一只眼,浑身在学校的乞丐,一下就冲到了他们的面前,好像还是个哑巴,朝着他们啊啊啊地喊着。   见状,孙青栀连忙护着自己的儿女往后一连退了数步,那乞丐还想朝他们扑来,却一下子就被几个见义勇为的路人按倒在地。   可他的嘴里已经啊啊啊啊地叫着,剩下的那只眼睛更是不断地往外流着泪。   “娘,他好可怜!”   就在这时,大女儿荷花忽的拉了拉她的衣袖。   闻言,孙青栀挑了挑眉,转头笑着望她,“那你想怎么做?”   “我……我……”   小姑娘四处看了看,直到看到一个买包子的小店,眼睛顿时一亮,蹬蹬蹬跑了过去,一口气买了好几个大包子,随后就跑到了那乞丐的面前,让几个路人放开了他,就将包子塞进了他的手中,“这个,给你,你吃吧。”   给完了,她便又再次回到了孙青栀的身边,一副“娘我棒不棒,你快夸我!”的小表情看着她。   见状,孙青栀伸手就赞赏地摸了摸她的小脑袋。   “荷花真棒!不过下次独自一人的时候可不能这么做知道吗?”   “我知道的,娘。我只会在你还有爷奶在的时候这么做!”   荷花连忙说道。   “嗯。”   说着,她便牵着两个小的往另一头走去,那哑巴乞丐见状还欲追,却在看到了孙青栀不轻易的一次回眸,而彻底停下了脚步。   她……认出了他,却不认他!   哈,哈哈哈哈哈……   哑巴乞丐抱着包子,看着母子三人远离的背影,忽的就又哭又笑了起来。   待哭完笑完了,他便珍之重之地抱着怀里的包子,一瘸一拐地离开了原地。   与此同时,京中的一座高达好几层楼的,取名广寒月宫的高楼楼顶,宁潇晃动着脚丫子,与亓官瑾看着楼下的万家灯火。   是的,亓官厉到底还是给她建了座广寒月宫。   “好漂亮!”   看着底下的灯火,宁潇的眼睛像是能放出光来。   “喜欢吗?”   “喜欢。”   “开心吗?”   “当然。”   “想更开心吗?”   “更开心?”   宁潇讶异了。   随着亓官厉的轻拍了下巴掌,下一秒,砰砰砰的声响不绝。   满城都是烟花,太绚丽了!   宁潇惊喜地瞪大了眼,刚转头,亓官厉就已经臭不要脸地将他的唇递了过来,两唇相贴,温情弥漫。   唉,这个鸡贼的男人,到现在都还不愿意心甘情愿地将两人纠缠的红线还给她,看来,要陪这家伙,直到生命的尽头了。   宁潇弯了弯眼。   “宁潇……”   “嗯?”   “孤心悦你。”   “嗯……”   “嗯是什么意思?你的心意呢?”   “你猜?”   _end 第99章 大佬是只鬼(一) 新故事开张。   “总票数一千九百八十八,恭喜宁潇!成为本场新的c位!”   主持人略显激动的声音刚刚落下,激奋人心的音乐紧接着便响了起来,随后昏暗的舞台之上,直接就亮起了一道白光,径直落在了台上女生群中的宁潇明丽绝艳的小脸上。   因为强光的刺激,宁潇下意识闭了闭眼,人还有些状态外。   不过这也怪不得她,任谁才刚到达新的位面,便毫无征兆地降落在这么个好似正在直播的选秀舞台上,貌似还刚拿了个第一名,关键这个第一名看来来得还有些不怎么光彩……   你问宁潇是怎么看出来的?   没看跟她站在一起的这一帮看上去不过二十出头的小姑娘们可能因为年纪还轻,并不太会掩饰自己真实心里活动的缘故,除了极个别成熟老练的,面上依旧带笑,其余人等不是一脸的鄙夷不屑,就是表情僵硬得厉害。   一眼看上去,基本上没有一个人是真心诚意,心悦诚服地在祝贺、恭喜她。   特别是宁潇在淡笑着起身要走出去之后,坐在她身旁不远处的一个看上去比较耿直的可爱系姑娘,直接就阴阳怪气地暗骂了声,“真好意思……”   声音丝毫不加任何掩饰,恰恰好能让宁潇听见。   这话一出,对方便立马被身旁的一个看上去跟她比较要好的姑娘拉了拉衣袖,她当即不甘心地抿了抿唇,也就没有继续再说了。   而听到了这里,宁潇直接就挑了下眉,并未多在意。   待她上了台,跟着台上活跃气氛的主持人的话头说了几句感谢的话之后,她便缓步走向舞台一侧的c位宝座的位置去了。   她走近了,才发现此时宝座两旁的位置上也早就坐上了两个模样不错的姑娘,两人见她走了过来,一刹的讶异过后,俱都礼貌而客套地对她露出了个淡笑来,其中坐在第二宝座上的清纯女生还冲她微点了下头,低声道了句恭喜,眉眼之间丝毫不见任何阴霾与不甘,与之前某些喜怒形于色的小女生们,高下立判。   即便现在还没有接收整个位面的主线剧情,宁潇也能猜到像这种女孩子,才不会是什么没有戏份的小角色。   待宁潇坐上c位宝座,微一闭眼,再次睁开,里头便瞬间闪过了一丝了然之色。   果然,这第二名不仅仅不是什么没戏份的炮灰小角色,相反,她根本就是这个位面的剧情女主——祝萱。   嗯,根据她刚刚接收到的剧情,这个位面的主线大致便是:   家境不富裕却过得充足而幸福的女主祝萱,自幼便有一颗当演员的心。即便成了当年的高考状元,却依旧在疼爱她的父母的支持下,报考了北川电影学院,并且在还在上大学的时候,就参加了当时最为火热的选秀节目《偶像养成时》,经历重重磨难,最终凭借自己的汗水与天赋,c位出道,进军娱乐圈,并在出身豪门世家的男主的帮助下,步步高升,从一开始的偶像爱豆开始,逐渐转型成电视圈小花旦,青衣,后踏足电影圈,逐步进阶大花旦,最终还拿下了当时最权威的电影大奖——蓝星奖最佳女主。   期间更与男主林尔东的感情不断升温,将狗粮洒遍整个蓝星,在全世界人的注目与艳羡下,完成世纪大婚,幸福大结局。   而宁潇,按照惯例,这个世界,她仍旧是女主祝萱的对照组。   女主模样仙气而清纯,做事努力认真拼搏,演戏天赋极高,性格乐观明朗,大方爱笑,就像是个随时都在发光的小太阳,温暖着身边的每一个人,人缘极佳,一看就是个幸福家庭用爱泡大的孩子。   至于宁潇……   长相那就是个典型的女配的长相,妖艳而张扬,锋利而霸道,胸大腿长腰细,属于那种眼珠一转就会冒坏水,就会害人的那种。这也就算了,现在的人基本都比较有素质,并不是那么容易以貌取人。可偏偏她的为人处世,只会让人觉得相由心生这句话,根本没什么问题。   宁潇此人,性格自私自利,嚣张霸道,唯我独尊,毫无演技却硬要在娱乐圈里闯荡也就算了,偏偏嘴还毒,整个人仿佛一个行走的喷壶,不管看到谁都能喷一喷,还专门找人家的缺点短处喷,算是一个典型的没长大的熊孩子,人缘差到爆。   关键她还喜欢一言不合就拿钱砸人,就喜欢看别人一副不喜欢她,却还要为她的钱所折服的模样。   大家都知道,一个人的性格的养成基本上是与父母的言传身教是离不开的,就比如女主祝萱,她就属于因为自小被父母教养的极好,再加上在家中父母也爱以身作则,所以她才能养出这样好到爆的性格来。   可宁潇的父母……则算是蓝星上流社会的一种极为典型的结合模式,男女双方皆是出自豪门世家,从青春期开始就因为钱多到没处花,属于学会努力学,但玩也玩得很开,很杂,都称得上是千帆过尽的那种。当然了,对于有钱人来说,为了不使得自己的财产被分割,跟外头的那些个男男女女们玩玩还行,如若叫他们结婚,当然会选择与他们门当户对,资产相当,同样出身不凡的豪门贵公子娇小姐。   那种什么资产上亿的霸道总裁爱上我的小言体,在现实生活之中其实很难发生,毕竟阶级壁垒可不是那么容易打破的。   等他们结了婚之后,便又会逐步恢复成婚前的生活,除了必要时分的恩爱秀,其余时间基本上都是各玩各的,互不干涉,当然了,到底步入了婚姻,玩起来也会隐蔽一些,但不会不玩。   可相比起其他人,宁潇的父母又多了一些不负责任,对于宁潇这个所谓的“爱情结晶”,两人几乎没有一个想要上前好好管教、关爱、疼惜一番的意思,除了给钱还是给钱,反正在他们看来,钱可是个好东西,这世上有什么事情是钱解决不了的吗?   如果有,那就双倍,三倍,乃至十倍,百倍的钱,他们就不信解决不了。   有这样一双父母,想也知道,自幼缺爱缺到极致,甚至连性格都有些偏执自我的宁潇的三观也不会正到哪里去。   特别是她极小的时候,遇到男主林尔东之后,享受过男主细致又意外的关心之后,昏暗的人生就仿佛遭遇了第一缕阳光,立刻便如跗骨之蛆似的缠了上去。   可以说,算是跟宁潇青梅竹马的男主也是倒霉催的。   当年他还小,还什么都不懂,自己的父母跟宁潇的父母因为有一些生意上的来往,再加上两家住的比较近,在听到母亲交代了,要好好照顾这个比自己小几岁,虽然眼神阴郁可仍旧不失可爱的妹妹时,他兴高采烈地就去了,认真地带她玩耍,给她投喂好吃的,甚至还跟她分享自己的所谓秘密基地等等,然后他就悲催了……   从没感受过什么叫做关爱与温暖的宁潇一下子就缠了上去,霸占他所有的时间空间,每天天不亮就会来到他床前看他苏醒,每天他困得睡着了,她才会抱着自己的洋娃娃回家,决不允许任何人靠近他、接近他,甚至是他对人家微笑,这样的日子足足持续了半年之久,年纪还小的林尔东终于忍受不了了,也是,就是一个大人都忍不了这样密不透风的盯梢,狭隘的占有,更别说正值爱玩爱闹年纪的林尔东了,能忍受半年,已经算他有教养了。   可他没想到的是,等他与宁潇撕破脸了之后,对方竟然更加的坦荡且明目张胆了起来,一看到有靠近他的新朋友,便会直接开口威逼利诱,说是威逼利诱,实则基本上都是用钱砸,宁家是全国首富,说实在的,真砸起钱来还真没哪家能砸得过她,更别说人家的父母根本就不愿意主动得罪宁潇那对虽然性格不着调,可生意场上真是一把好手的父母。   这样一来,男主林尔东从小到大基本上都是没什么朋友,原先一个爱笑爱闹的小男孩也被宁潇逼成了座拒人千里之外,没事就爱狂放冷气的人形冰山,还为了跟宁潇作对,多多跟人接触,特意踏入了娱乐圈,之后一部电影封神,逐渐成为娱乐圈一颗亮得耀眼的巨星,还因此遇到了自己的真命天女,女主祝萱。   宁潇这一边,自己心爱的男人进了娱乐圈,她怎么能够落后呢?   这不,一年满十八周岁,便立马跟女主祝萱一起参加了最热的综艺选秀节目《偶像养成时》,同时开启了自己不断作死,不断陷害女主,又不断被打脸的恶毒女配生涯。   可以说,跟女主祝萱比起来,宁潇除了家世身份,基本上就没有什么能够完胜对方的,看脸两人差不多,即便五官宁潇小胜一筹,可真正的美人从来不仅仅是只看五官的,笑容、表情、眼神等等宁潇完败,最后在模样上也算只是跟女主祝萱不相上下罢了。   而家世——   这个宁潇所有底气、自信、骄傲、嚣张的来源,却在最关键的时候被人爆出,她其实根本就不是宁家的孩子,她被抱错了。   与她互换了人生,本该拥有宁潇所拥有的一切的女人,不是别人,正是女主祝萱。   是的,生活就是这么狗血。   更狗血的还在后头,对于宁潇,原先完全缺席父母这两个职位的宁父宁母一碰到祝萱,父爱母爱忽然爆棚了起来,日日嘘寒问暖,直接就成了祝萱的二十四孝好父母。   而宁潇真正的父母,祝萱的养父母也因为之前跟宁潇的一点龃龉,再加上疼爱了十八年的女儿一时有些撒不开手,心里还依旧疼爱着祝萱,对于宁潇,仅有客套而生疏的关心。   呵。 第100章 大佬是只鬼(二) 更。   不得不承认,女主不愧是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女主。   原先跟宁潇相处了十八年,都对她不闻不问的宁父宁母,才一认回自己的女儿,便立马像是得到了什么稀世珍宝似的,为了弥补她过了十八年的贫苦日子,只恨不得将自己所拥有的一切最好的东西全都捧到她面前来,供她任意挑选。   两人甚至还不由自主地感慨道,血缘关系真的是一种很神奇的东西。他们之前面对宁潇时,就一点也没有为人父母的心态,跟她也不亲近。可一碰到祝萱就不一样了,情不自禁地就会打心眼儿里想要关心她,爱护她,宠着她,疼着她。   果然亲生的就是亲生的。   祝萱过得贫苦吗?   可能对于宁家这种庞然大物来说,她过去的十八年简直就像是泡在了苦水里一样。   但跟平常人的生活比起来,祝萱不仅不苦,还过得格外的幸福,毕竟祝父祝母可都是有编制的老教师,不说工资如何吧,就光祝父这个数学老师平时给学生补课所赚来的钱就足够一家三口奔小康的了,更别说夫妻两人在房价还未涨起来的时候,为了给自家宝贝女儿攒嫁妆,就买了一套又一套的房子,可以说,祝萱以后就算没什么太大的成就,光凭这些房子也能够过得很好了。   反正不管宁父宁母怎么心疼,怎么替她委屈,但只要长了眼睛的人都能看得出来,祝萱过去的十八年过得很幸福,实在是太幸福了!   而祝父祝母呢?   疼了十八年的宝贝疙瘩也不是说能放下就能放下的,更何况祝萱懂事听话孝顺明理,不像宁潇,与这夫妻俩一见面,因为知道他们是自己羡慕嫉妒恨的对象祝萱的父母,当即便毒汁乱喷,一副典型的没教养的熊孩子模样,瞬间惹怒了祝父祝母。   于是在之后得知宁潇的真实身份之后,不仅没有任何喜爱的心思,还当场露出了天塌了的绝望表情来,他们舍不得祝萱这个乖女儿。   对于宁潇,太过陌生,小姑娘脾气那么大,又没教养,说话还喜欢专门往人心窝子上戳,他们是怎么也喜欢不起来,一时间只觉得血缘关系难道真的有那么重要吗?他们养了十八年的小宝贝怎么就不属于他们了呢?   特别是在祝萱在认了有钱爸妈之后,还依旧会关心他们,没事还抽空回来陪他们吃饭,祝父祝母就更觉得血缘关系真的一点也不重要了,以后只要祝萱愿意,他们依旧是父女母女。   自此,认了亲生父母的祝萱不仅没有和祝父祝母生疏,还一下子拥有了两对疼爱她的爸爸妈妈,简直就是双倍的宠爱,让她一下子仿佛掉进了福窝里头。   而宁潇呢……   她一无所有。   之前就没有的东西依旧没有,之前有的东西,比方说钱,也没有了。   她甚至连大小姐的范儿都拿不起来了,因为宁父宁母可不愿意再继续供养这个与他们毫无关系的养女,最后只随意的给了她几十万零花钱,就笑眯眯地让她离开了宁家。要知道这几十万还是宁潇往年从宁家那些亲戚们拿到的零花钱花完剩下来的,这两人不好意思要,才给她留了下来。   呵。   其实,这也就算了,父母什么的,在宁潇很小的时候就清楚,她可能根本就没有这方面的缘分,尽管已经嫉妒祝萱嫉妒到心都揪成了一团,她也依旧高傲地昂着头说她一点也不在乎,什么都不在乎。   可偏偏就在这时,她发现了她从小到大最心爱的男生,甚至被她视为生命之中唯一光亮的林尔东竟然也爱上了小太阳一样乐观向上的祝萱,并且被她亲眼看到了林尔东强吻了对方,眼中更满是缱绻与温柔,仿佛万年雪山一朝融化成水,而那却是她从没有见识过的。   这样一来,自己的世界一片漆黑,本就三观不正的宁潇不黑化谁黑化。   从此开始,她走上了坚定地与祝萱作对的恶毒女配道路上。   什么策反祝萱的好闺蜜,在不知道祝萱的身份的情况下,让她在背地里插她一刀,截胡原本属于她的角色,什么买通风评并不太好的狗仔与营销号,让他们不断往祝萱身上泼脏水、造谣,什么在两人的身份曝光之后,在媒体面前卖惨诉苦就为了恶心抹黑祝萱,什么给男主林尔东下药,两人躺在一起,再将祝萱叫来等等等……   这些还都不算是什么,最要命的是,她早年因为好玩,跟着一帮子二世祖们还玩过两年古玩,买回来了一些古董,其中就有一枚看上去十分不详的血玉,她就很喜欢,还日日戴在自己的脖子上。   然后便在她彻底黑化的怨恨嫉妒等负面情绪的加持之下,帮助玉佩里的那只名为顾悯的千年厉鬼打破了玉佩上的禁制,将其直接放了出来。   刚放出来的顾悯也不知是被关了太久,实力被削弱了的缘故,还是死的时候就是这幅模样,一眼看上去竟然只是个14岁左右的,阴鸷、阴郁而容貌昳丽的长发黑衣少年。   对方刚从玉佩里头出来之时,宁潇一无所觉,还因为刚刚被祝萱看到了她跟林尔东脱光光躺在了一起,而伤心欲绝的模样,正处于心情好得不得了的时候。一看到顾悯这么一副长发凌乱,又衣不蔽体、饥肠辘辘却一下子就漂亮进她心坎的模样,上前询问了半天都没得到他的回答,最后竟难得的日行一善,领着对方就开始刷卡买买买、吃吃吃了起来。   而等这股好心情过后,她想都没想地便将这好似是个哑巴的少年随手抛弃了,毕竟人家年纪又不大,看着不像是会找不到家的模样,所以她抛弃得问心无愧。   可她没想到的是,她前脚才将长发少年抛弃了,后脚就在自家门口看到了他,并且是在对方阴郁的注视下,进了自己的家门。   接下来的无数天,她都能在她去到的各个地方见到这位少年,这也就算了,一日回家,她一开灯,就看到了对方正沉默地抱着双膝坐在她家沙发上头。   这么一来,宁潇就算神经再粗,也明白这少年不是一般人了,而等她亲眼看到对方竟然能钻进自己胸前的那枚血玉里头的时候,就更明白对方不仅仅不是一般人,他根本连人都不是!   应该说,宁潇这个黑化女配不亏是黑化版女配,看到顾悯钻进血玉里的第一反应不是害怕也就算了,甚至还眼睛发亮地想着要用这个神器去阴男女主,不仅阴男女主,还想搞宁父宁母!   而顾悯这个从头至尾连句话都不说的……鬼,竟然也就真的帮着她一起为非作歹,让祝萱与林尔东不止一次地在大庭广众之下出丑,让宁父宁母的资产日日缩水,愁眉苦脸到根本就没有多余的时间去宠他们的宝贝女儿等等。   同时,她也不忘与她的大杀器培养感情什么的,两人在外头以姐弟相称,虽然她也不知道为什么顾悯一个鬼也能在大白天出现,还能安然无恙地走在阳光之下,甚至连人类的食物也能吃,唯一与人不同的是,人家的体温是真的冷,冷得就像是冰,偶尔碰到一下,宁潇都会不由自主地打个哆嗦。   但没关系,比起宁父宁母祝萱这帮人,她更愿意跟顾悯这只愿意听她唠叨,随她折腾,将头发扎成五颜六色的小辫子都不会生气的鬼相处,甚至她还特别促狭地带着顾悯去玩鬼屋,然后将里头的人全都吓得跑了出来,她却笑到腰都直不起来了。   可以说,跟顾悯相处的一段时光,是宁潇自小到大最舒心最快乐的时光,甚至快乐到她想着要不干脆收手,反正那帮人的利息她也收够了,林尔东那种渣男她也不想要了,父母爱什么的她没拥有过,也不想再拥有了,祝萱那种她嫉妒不过来的女孩,她也有些不想嫉妒下去了,没意思。   世界那么大,她想……带顾悯去看看,应该会很开心。   只可惜啊,女配就是女配,女主也始终都是女主。   因为去了一座无名山拍电影的女主祝萱意外遇见了个得道高人,对方一眼就看到了她与林尔东身上沾染的鬼气,甚至还因此寻了过来,并且一眼就认出了顾悯是他的祖先于千年之前封印的,屠杀了整整一个村子的人的厉鬼。   也是这个时候,宁潇才终于知晓了顾悯的来历。   他出生于千年之前的一个宁静的小山村,出生之时,因为血光漫天,乌鸦盘旋,群兽暴动的异相,被急忙赶来的得道高僧批命为厄运之子,还说他会给身边的人带来不幸,父母双亡都是轻的,重则整个村子的人都会被他连累。   话音刚落,顾悯的母亲便因为产后大出血而撒手人寰了。   这么一来,一下子就坐实了顾悯厄运之子的称号。   当即那个原本淳朴的小村子便要决定溺死这个所谓的厄运之子,要不是当时的顾悯的父亲见状不妙,一把抢走了他就逃了,怕是小顾悯连睁开眼睛看一眼这个世界的机会都没有。   又因为顾悯的父母算是逃难过来的,在村子里基本没什么亲戚,所以会点拳脚功夫的顾悯的父亲一逃,一村子里的人跟在后头追了追,便不见了他们的踪影,最终便只能在所谓的得道高僧的唉声叹气中,忧心忡忡地回了家。   之后将近十几年的时间,整个村子都安然无恙地度过了,人们甚至都对当年的厄运之子事件而记忆模糊的时候。   野人打扮一样的顾悯,背着他重伤的父亲出现了。   原来这十几年,父子二人一直都躲在附近的深山里,像野人一般生活着,本来也应当是安然无恙的,可深山里头野兽最多,顾父又一日年老过一日,即便会点功夫,可手脚还是不如年轻时灵活了,这不,在一日打猎之时,一下子便被一头野猪咬住了大腿,现在已然是出气多进气少了。   无奈之下,顾悯便只能带着自己的父亲下了山。   一开始,人们还不知道他们是谁,还热情地招待他们。   偏偏就在这时,村长家的小孙子因为贪玩去了小河边,又刚刚淹死。   几番巧合之下,又有人一下子就认出了他们父子,再联系村长刚刚淹死的小孙子,认出他们的村民们呼吸一下就急促了起来,互相隐晦地对视了眼。   便一起偷偷去了村长家,说了这件事,之后,村长便立马暗暗召集了所有村民,一番商议之后,一村子里的人便装作无事一样将父子俩好好安顿了下来,还说愿意给他们请隔壁村的赤脚大夫看看,实在不行,就帮着一起送进镇上去。   只可惜顾悯一口气还没完全松下来,夜幕降临,一村子的人便露出了他们最凶残的面目。   他们将这些年来村子里死的人全都算在了顾悯父子头上,不仅如此,还将这么些年的大旱大涝等自然灾害也全都算在了他们头上。   认定了这一切灾厄都是顾悯这个待在他们村子附近的厄运之子招惹来的,他才一下山就克死了村长家的小孙子,要是还让他继续待下去还得了。   于是这么一帮人便不听顾悯与顾父的哀求与毒誓,直接锁上了那间破草屋,点燃了火把,活活烧死了顾悯父子俩。   顾悯的父亲死了就没了,可顾悯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在剧烈的疼痛过后,竟然成了鬼魂,无意识下直接就杀死了一村子的男女老少,最终成了个满手血腥的厉鬼。   若不是祝萱他们遇到的这位得道高人的先祖一帮人拼着油尽灯枯下,将其封印在一枚血玉当中,怕是他真的会为祸一方。   但没想到,不过千年,他就又逃了出来,甚至已经开始为非作歹了起来。   今日他就要替天行道!   嗯,故事的结局自然是主角团的完胜,在宁潇被祝父祝母诓骗了过去,在林尔东以她的性命相要挟的情况之下,束手束脚的顾悯被所谓的得道高人打得灰飞烟灭。   临湮灭之前,留给宁潇的便是一张留着血泪的昳丽脸庞……   便是这幅画面,刺激得宁潇狂性大发,挣脱了林尔东的禁锢之后,抢过他的刀,一下就扎在他的胸前,最后却被早就守在一旁的女主祝萱哆嗦着手一枪击毙。   而她的那一刀,也成了男女主最终和好如初的契机。   祝父祝母在宁潇死后,伤心一段时间之后,便将所有的疼惜爱护全都移情到了祝萱身上。   有了两对父母的疼爱,有了林尔东这个男朋友的关怀,事业上又大获成功,还拿了蓝星奖最佳女主角的祝萱,幸福得不得了。   至于,宁潇……   那是谁?   谁记得? 第101章 大佬是只鬼(三) 更新,抱歉。……   想到这里,宁潇轻轻吁了口气,只觉得原宁潇最终落得那么个下场,好似谁都能怪——   比方说,宁父宁母的不负责任,养而不教,却在遇到自己亲生女儿的瞬间立马将宁潇弃之如敝履,丝毫情面不留。要知道你们的女儿在人宁潇亲生父母那儿可是一点委屈都没受过,才会养成那样积极乐观,小太阳一般性格,可你们是怎么对待人家女儿的?还在心里埋怨是原宁潇夺走了自己宝贝女儿祝萱这十八年的富贵日子,以至于看原宁潇哪儿哪儿都不顺眼,甚至就连她在娱乐圈的活动也让人不着痕迹地小小打压一下,毕竟谁叫她之前那样刻意针对过祝萱,甚至还在《偶像养成时》这个选秀节目里,不止一次地使手段夺走了她的c位。   比方说,祝父祝母的冷漠无情,偏心偏爱。诚然,女主祝萱是他们疼爱了足足十八年的心肝宝贝,诚然,原宁潇在与他们初见面的时候趾高气昂,傲气凌人。可她到底为什么会养成这样一种性格,他们从来都没追寻过,只一门心思养着自己的宝贝女儿祝萱要离开他们,以后就是别人家的女儿了,与他们再也无法像之前那般亲密无间了,完全顾不上原宁潇。又在祝萱得了一双有钱爸妈之后,依旧待他们像以前一样亲近,而欣喜若狂着。就连给她准备汤汤水水,也会经常忘了亲生女儿宁潇的份儿,跟宁潇相处之时,除了生疏便只剩尴尬的问候,从不觉得自己的行为有任何的问题。   特别是,剧情最后的时候,祝萱不过随意地红着眼眶掉了两滴眼泪,祝父祝母二人就立马内心愧疚,身体诚实地以帮原宁潇过生日为由,将都到了那种地步,尽管嘴硬,内心却依旧期待着所谓的父爱母爱的宁潇给骗了出来,最终导致了顾悯的灰飞烟灭,宁潇的死不瞑目……   又好似谁也怪不了——   毕竟,那些不好的事情,那些刻薄乃至于有些恶毒的话都是她亲手做下的,也是她亲口说出来的。   再说,你又不是宁父宁母亲生的,人家夫妻俩凭什么对你好。   男主林尔东自幼被你纠缠,直接就成了座移动冰山,后来遇到了自己的真爱,你还在里头栽赃陷害,他凭什么还会爱上你。   女主祝萱那更是从未怨恨过你,也从未对你下过手,还一直想要跟你好好相处,是你一直在搞她,她凭什么不能还手。   祝父祝母一时转不过来心态,以至于过度偏爱祝萱,而顾不上你,也算是人之常情,你凭什么不能理解。   可怎么办啊?   人就是这么奇怪,不患寡而患不均,没有任何人是圣贤,这样的事情一件又一件累计起来,本就被宁父宁母养得十分三观不正的原宁潇早已在深渊之口摇摇欲坠着,可永远都没有一个人出现来拉她一把,一把就好,她自然会堕入那黑暗深渊之中,一黑到底了。   想完这些有的没的,宁潇终于回过神来,这才发现此时的节目已然快到尾声了,舞台上那一男一女两位主持也已经在说着节目最后的口播,等一通的感谢语结束之后,那位头发卷曲,笑容亲和力十足的男主持忽然冲着直播镜头就露出了个卖关子的笑来。   “……今天的节目就到此结束了,不过——下周我们的《偶像养成时》将会迎来几位重量级嘉宾来给我们的女孩子们帮帮忙,让我们将视线转到大屏幕看一看这几位嘉宾的人物投影和关键提示词。”   听到这声音,宁潇也从善如流地将视线移到了身后不远处的大屏幕上,还未来得及看,就听见舞台之上一片骚动,甚至就连坐在自己左边的那位第三名的小姑娘都压低了嗓子,尖叫了声。   “啊啊啊啊,天哪,那个第一位,第一位绝对是林尔东,我男神,他怎么可能会来啊,洒家这辈子值了,真的值了,值了,值了!萱萱你快看啊,那个投影还有那三个提示词,影帝、冰山、电眼,不是林尔东还能是谁啊!呜呜呜……”   听到了第三名的小姑娘这样激动莫名的话,一旁的女主祝萱只是笑眯眯地看着她,脑中想着那个意外听到她的歌声,而笑容温和地劝她来参加《偶像进行时》,甚至还让自己的经纪人给她牵线,丝毫看不出一点冰冷的男人,女生的眼神也不自觉地柔和热烈了起来,到现在为止,她也只敢在微信上跟他偶尔聊上几句,下周他要是过来,她一定努力抢夺跟他一起合作的机会,祝萱在心里捏了捏小拳头。   几乎同时,坐在主c位上的宁潇却直接挑了挑眉。   看来她过来的时间有些不凑巧啊,这个时间点,好像正是她与女主祝萱身份曝光的重要关口啊。   原本这个时候,原宁潇好像是才拿了c位,又听闻林尔东下周即将到来,只以为他是为自己而来的,正春风得意之时,甚至在那些选秀的姑娘们议论纷纷着最后谁会和林尔东合作节目的时候,她想都没想地直接就跳了出来,言辞极为刻薄尖酸地开了口,让她们这些叽叽喳喳的小麻雀别想了,想跟林尔东合作?一个两个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那副穷酸样儿,你们配吗?再说,她可是c位,就算是选,也得是她来先选,换句话说便是,林尔东她是合作定了,其他人就别想了,因为,想也想不到。   当然了,那时的宁潇放下的狠话有多狠,之后在林尔东选择祝萱时,脸就会被打得就会有多响,毕竟女配嘛,可不就是要用来给女主打脸的!   更别说那时,两人的真实身份已经暴露,新仇加旧恨,想也知道那天的节目直播,原宁潇的脸色到底有多难看,又有多狼狈,甚至还被很多看不惯她的黑粉截了一大把的黑图,做成了表情包,广为流传。   她也成了娱乐圈心机重、婊里婊气、小肚鸡肠、心胸不开阔还大小姐脾气的典型人物。   相比之下,祝萱则成了清纯小仙女、国民初恋、人缘好、单纯小太阳的代表,甚至还因为这个节目,发展出了一波与林尔东的cp粉,也为之后两人的恋情公布打下了坚实的基础。   啧。   今日的直播就这么在在场观众的蠢蠢欲动还有主持人的卖关子之中拉下了帷幕,一帮从台上走下来的小姑娘们边期待着下周的神秘来宾们,边兴高采烈地讨论着她们刚刚的表现,直到宁潇目不斜视地从她们身边走过,这样一群小麻雀们这才一个两个地安静了下来,然后互相使了个隐晦的眼神给身旁的小伙伴……   在宁潇快要走出她们的包围时,其中一个心直口快的女孩子这才不服气地开了口,“神气什么呀神气!”   “晓雯!”一旁一人赶忙警告性地拉了拉她的胳膊。   这位宁潇宁大小姐到底有多记仇,在场的哪个不知道?上次的阿帆不过就是不服气,小声地咕哝了她两句,结果呢?第二周的直播表演,硬是一个镜头都没带到她,最后直接被对她没任何印象的观众投票淘汰了,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地收拾好行李离开的,怎么晓雯就是不长记性呢!   “本来就是,我难道说错了?明眼人都能看出来,刚刚在舞台上到底是谁表演得好,就她那娇里娇气,连训练都嫌累,摆脸色,没事就爱捣腾她那张脸,根本就不花功夫在表演上的人怎么可能会打败天天在练习室练习到半夜的祝萱,拿到c位,这节目还有没有公平了?最后我要是输给了这样的人,我才不会甘心,只会觉得羞耻!”   越说她声音越大,以至于到后来,宁潇就是想装听不到都困难。   嗯,就是这样,女主总是会有一波又一波的人涌上来保着护着,甚至都不需要她主动开口……   于是众人便看着那原本走在最前头的身姿妖娆玲珑的女人,缓步停了下来,然后缓缓回头,睫毛轻轻掀起,挑眉。   即便是她们这些竞争对手,都不得不承认,这位宁大小姐是位不折不扣的人间尤物,一举手一投足,就连她们这些女孩子都觉得心潮澎湃着,还有,也不知道是不是她们的错觉,为什么总觉得这妖孽好似美得愈发惊心动魄了,之前明明她们的小太阳、小天使祝萱跟这女人走在一起时,还不相上下着,甚至偶尔在笑得灿烂之时,还胜过她两分!   怎么现在看来,跟宁潇这种人间富贵花比起来,祝萱那种空谷幽兰的长相直接就逊色苍白了起来,甚至于对方身上那股子慵懒中不失娇贵的气质,使得就连最与她不对付的那位,之前开口挑衅的晓雯同学也下意识地屏住呼吸了起来,静默等待着宁潇的下文。   不过一个回头,一个抬眸,宁潇便瞬间镇住了整个场子,在场的人,除了女主祝萱,竟然没多少人反应过来。   见状,祝萱的眼眸略黯了黯。   也是进了这个圈子之后,她才对于一些现实社会的残酷并一些潜规则有了些许的了解,娱乐圈没本事走不远,可如果你没后台,怕是连迈开步子的机会都没有。在家中,她虽然是爸爸妈妈从小到大捧在手心里的小公主,可在别的人的眼中,你不过只是跟他们毫无瓜葛的路人甲,没有人会宠着你惯着你,你想拥有的东西只能靠自己去努力去拼。   可与她这种要什么没什么的人比,有些人可就太幸运了,想要什么有什么,就连来参加个节目,也能随便任性,不喜欢谁就能让她淘汰。   甚至,就连宁潇这么一身骄矜金贵的气度也是她永远都养不出来的。   不得不承认,有钱真好啊!   不管,她一定要好好努力拼搏奋斗,出人头地!   并不知道自己不过很随意的一个动作就能引来女主这么多想法的宁潇,就在这时,整个人彻底转过身来,随即低低地嗤笑了声,抱住双臂,便好整以暇地朝身后众女生看了过来。   女生的笑声如同山涧清泉,直接就将一帮子原先还在屏息等着她下文的女生们给笑回过神来。   其他人倒还好,唯有那位之前就开口发难的晓雯直接就气急败坏了起来,“你笑什么!”   “没什么,呵,就是想问问你刚刚说的那番话是你的意思还是话里面提到的某个优秀的人的意思?”   宁潇勾唇问道。   她这样的问话,一旁的晓雯还没反应过来,被提到的祝萱却直接就是一个激灵,猛地抬起头来就摆了摆手,“不,不是,我没有那个意思!这不是我的意思!”   好端端的,怎么就扯到她身上来了呢?   她拿了第二已经很开心了,根本就没有一点不服气不开心的意思啊!   一听祝萱这么说,宁潇就直接微抬了抬下巴,“听见了吗?人家说没那个意思,也就是说她承认她败给了我,心悦诚服着呢!”   祝萱:“……”   我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所以,你要是不服气,甚至是羞耻的话,不如先打败我的手下败将,然后再来向我挑战如何?”宁潇抽空伸出手指点了点一脸懵逼愕然的祝萱。   点完甚至不给在场任何人反应的机会,便又再次开了口,“至于你说我训练的时候,嫌累还摆脸色,根本不花功夫在表演上,这我就不得不需要更正你的想法,我那不是嫌累,也不是不花功夫,而是那么简单的动作、走位,看一眼就会的东西,我有些不明白,为什么要把自己的时间花在一遍又一遍地排练上,到底是为了表现自己的努力,还是为了显示自己的愚笨?实在是抱歉,脑子这种硬件是父母给的,我怕是一辈子都努力不起来了……”   说着阿虎,宁潇的嘴角也跟着扬了更高了起来。   在场所有拼命努力训练的女孩子一瞬间就觉得自己的心头好像是被一根无形的箭用力地扎了进去,生疼。其中尤以女主祝萱心头的那根箭扎得格外的深。   一时间,几乎所有的女孩子都领略到了宁潇这种行走的毒汁乱喷的喷壶到底是什么样个大杀器之后,俱都气得双眼通红地朝她看了过来。   可深谙吵架这种事就要学会快准狠的宁潇怎么可能会给她们开口的机会,否则不成了泼妇骂街了吗?   “哦,还有,你说我没事爱捣腾我这张脸?”说着话,宁潇伸手就在自己的脸上轻抚了下,然后用一种疑惑不解的表情朝她们径直看了过来,“这难道有什么不对吗?本来精美的瓷器就需要精致的保养不是吗?至于一些瓦砾,本就不怎样,当然可以破罐破摔了。”   说这话的同时,宁潇含笑的视线从来没离开过那位之前开口的晓雯。   要是她没记错的话,剧情当中,就是因为这一次的出头,祝萱彻底跟这位李晓雯要好了起来,成了形影不离的闺蜜,然后……   唔,对方就被宁潇收买,抢走了当时还没曝光出是首富宁家真正女儿的祝萱的女配,闺蜜决裂,可真是一场好戏呢!   要知道两人没决裂之前,原宁潇可没少被这个立着耿直人设,打着为闺蜜出头的女人明朝暗讽着,然后渐渐就演变起跟她的撕逼,也因此让一些狗仔记者们拍走了不少的黑料素材,还没彻底红,就先攒了一大堆的黑料,倒是这位看上去大大咧咧的李晓雯立了个为闺蜜两肋插刀的真性情人设,知晓祝萱的身份之后,过来苦苦哀求了好长一段时间,便赢得了对方的原谅,没再让父母打压起她来,这人也就继续在娱乐圈里风生水起地混着,还因为一个比较经典的角色,被人津津乐道了许久。   啧。   对于这种人,宁潇从不吝啬自己的毒汁。   “你……”   若说之前李晓雯还打算着讨好潜力股祝萱,并且因为嫉妒想让大家全都远离这碧池,现在的李晓雯只恨不得立马冲上前撕烂这贱人的嘴,这世上怎么会有这么碧池的碧池啊!!!   就连一旁的祝萱都一脸不赞同地朝宁潇看了过来,李晓雯到底是为她出头,现在却被宁潇怼到墙上撕都撕不下来,她要再明哲保身未免也太说不过去了。   想到这里,祝萱刚想开口,宁潇就像是察觉到她的意图似的,先她一步开了口,边说边转身,“对了,记得下次内涵别人之前,先看看直播上别人在舞台上的表现,再对比对比自己的,在心里能说服自己再急吼吼地给别人出头,可以吗?我并不是时刻都这么闲的。”   说完话,宁潇一副我时间全世界最宝贵的模样,再次嗤笑了声,再不看任何人转身便往前走去。   “宁潇!你别走!站住!你……”   李晓雯气得昏了头的尖叫快速传来,这边刚刚转过一个拐角的宁潇却抬手就将两枚无线耳机塞进了耳朵眼里,同时将声音调到最大,随后进了自己的房间,便随手关上了门,任凭外头洪水滔天,她自岿然不动。   而此时的李晓雯气得理智全无,甚至连自己的家乡用来骂街的话都脱口而出了来,直接就被一帮来了后台的狗仔们拍个正着,曝光出去之后,直接就在网上掀起了阵阵波澜,这都是后话了。   这是的宁潇已经完全顾不上这些热搜热点了,只因为——   她看着自己的手机屏幕上不断闪烁着的那个爸字,脑中不自觉就开始回想起剧情中的宁潇当时接到这通电话的心情来。   那时距离她那对好父母主动打电话给她好像已经有半年之久了吧,终于再一次接到她期待已久却嘴硬傲娇说最烦父母,根本不需要什么狗屁的父爱母爱的宁潇,在空无一人的休息间里,脸上的喜色溢于言表,甚至就连眼眶都红了一片,握着手机,脸上不由自主便露出了连她自己都未察觉到的委屈与期待来。   然后——   内心毫无波动的宁潇直接就划开了接听键。   “现在在哪里?现在,立刻,马上给我回家!”   说完,甚至都不给宁潇回答的机会,便立马挂了电话。   嗯,一样的对话。   连个标点符号都没改过。   问她在哪里?怕是连她现在在干嘛?在什么地方这位不称职的父亲也是不知道的吧?或者说,不在乎?   几乎同时,跟其他几个女孩子好一通忙活才终于将暴走的李晓雯给安抚好的祝萱,一脸心累地才进了几乎所有女孩子一起休息的化妆间,是的,也只有宁潇这么个有资本有后台的千金大小姐才会像大牌明星一样,有自己的专属化妆间。   才一踏进门,女生的手机便立马响了起来,掏出来一看是父母,祝萱脸上立马就挂上了一抹甜滋滋的笑来。   “喂,爸爸,我好着呢!宁潇?我没跟她起什么矛盾啊……好吧,是有一点,不过也没什么办法嘛?人家出身比咱好,千金大小姐嘛,怎么可能没点脾气?不是,妈,好端端的,你哭什么啊?别哭别哭了,你哭我也想哭了,我真没受委屈!嗯?回家?好的好的,今天的比赛刚好结束,我起码有几天时间能好好休息!想吃什么?我可想吃妈亲手做的红烧肉和糖醋排骨了,嗯嗯,现在太晚了,我晚上好好睡一觉,明天一早就回家,爱你妈妈,哈哈,爸爸我也爱你!”   跟父母打完了一个温情满满的电话,刚刚心里头升起的那点火气也很快就无影无踪了,祝萱的脸上不自觉便带上了笑容。   就是,总觉得爸妈话里有话啊,而且两个人情绪也不太对劲,难道家里出了什么事儿?算了,不想不想了,反正明天回家就知道了。   并不知道女主那边电话的宁潇在接完宁父的电话之后,根本就没像原主那样又期待又兴奋地,连演出服都没换,脸上的妆都没卸,就急急忙忙地往家里赶去。   而是直接就将这个电话抛到了脑后,便回了一帮小姑娘们现在住着的宿舍,进了自己的房间,先给自己卸了个妆,然后脱去外头,便进了浴室。   好几个小时的直播,又是唱又是跳,身上黏黏糊糊的,难受死了,就算要回家,也得洗干净了,漂漂亮亮地回去。   而不是像原主那样兴冲冲地回了家,却被父母将她从头挑剔到了脚,以为她是做什么不好的事情去了,甚至还引得宁母说了句什么果然xx基因不好,中间的话宁潇虽然没听清楚,但叫现在的宁潇看来,应该不是什么好话。   正这么想着,宁潇已经给自己的长发上打满了泡沫,用水冲干净之后,闭着眼刚想伸手去摸自己早就放在一侧的架子上的毛巾,却不想不管她怎么摸都摸不到那抹柔软,眉头刚刚皱起,下一秒,毛巾凭空出现在了她的手下。   见状,宁潇一把便将其扯了下来,才刚擦干净自己脸上的水珠,一抬眸,便从一侧的雾蒙蒙的镜子里看到了一道一闪而过的黑影,宁潇脸上回头看去,却不曾想什么都没看到。   倒是,就连那枚连她洗澡都不轻易取下的血玉好似有些微微发烫了起来,在热水的冲刷下,并不明显。   血玉?顾悯?   她要是没记错的话,他真正会出现的时候不应该是宁潇作完一段时间的死后吗?怎么现在……   难不成剧情当中他早在这个时候,甚至是更早的时候就已经出现在了宁潇的身边吗?   如果这么早的话,为什么之前他一直不在宁潇面前现身?后面又为什么现身了呢?难道是他开始时还有些虚弱,所以没办法现身?   想到这里,宁潇微微皱了皱眉,有种自己的计划被彻底打乱的关系,并且那顾悯可是位怨气极重的千年厉鬼,当初会与原宁潇待在一起,她看剧情时都没弄明白他到底想干什么?   你说他喜欢原宁潇吧?也不像!   两人之间似友情似亲情又似爱情,却又不全似,相依为命,一起作恶。   现在的她可不是与顾悯相处多年的原宁潇,进了位面除了些许灵魂里蕴含的灵气,实力被压制了不少,要是不小心得罪了他,被他不注意弄死了可就真闹笑话了。   不过也不必特意去关注他,反正顺其自然便好。   想到这里,宁潇慢条斯理地洗完澡,吹干头发便走了出去。   而等宁潇推开浴室的门走出去之后许久,原先站在一侧的一个长发黑衣,雪肤红眸,黑眼圈极重的阴郁少年便显露在了原地,一片赤红的双眸里头满是茫然与不解,许久,才轻轻抬起自己白得近乎透明的手掌,听到屋外的动静下意识往外看去……   他这是,到了什么地方?   阴曹地府吗?   那他会在这儿遇见爹娘吗?   爹,娘……   一想到这两人,少年顾悯的眼中克制不住地闪过了一抹血色……   几乎同时,外头正在收拾东西的宁潇便瞬间感觉到背后升起一抹寒气。 第102章 大佬是只鬼(四) 更新有红包。   只是,不过刹那,这抹寒气便顿时消失无踪,宁潇就是想要追寻都有些追寻不到了,而很快,宁潇也没了追根究底的心思了,因为,她的手机又响了。   明明接通电话之后,她已经将手机递得足够远了,可即使是这样,她也依旧能听到手机听筒里传来的宁父的咆哮之声,什么翅膀硬了,反了天了,养你十八年还不如养条狗……为什么不回来,再不回来以后就再也不用回来……等等半威胁半咒骂的语句不间断响起,宁潇不用听,用脚猜也能猜到对方到底想说些什么,实在没有再听一遍的心思,于是直接就将手机丢到一旁的沙发上,边小声地哼着歌,边坐在一旁的梳妆台上开始给自己化起妆来。   不管她以后还混不混这个娱乐圈,但谁叫她现在还在参加这个所谓的选秀项目呢,还有了点小名气,宁潇这种人,要不就不做,可要做就要做到最好,不论如何,现在的她才不会让那些个一直守在外头的狗仔拍到自己丑陋憔悴的一面呢,一张照片都不可以,没办法,等她身世彻底曝光之后,她可就剩这张脸了呢!   哎,别说,这个位面的原主还真是她穿越至今见到的最像原本的她,也是最好看的一张脸。   就是光这么看着,什么事也不做都会觉得赏心悦目,啧,有这么一张脸,干点什么不好,非得在女配这条路上一直走到黑?   而等宁潇化完妆换好衣服,收拾好东西,再去拿自己放在沙发上的手机时,这才发现自己的手机竟然早就已经黑屏了,按了两下,没反应,啧,没电关机了。   用脚趾头想也知道手机另一头的宁父宁母在被提示关机后,会被气得怎么跳脚了,唔……那又怎样,反正与她无关。   待她出了这栋节目组专门给她们这些参加选秀的小姑娘准备的小别墅的时候,天已经有些黑了,宁潇抬头看了眼远处墨蓝与橘红相互交错的浓墨重彩的天空,没想到都这么晚了……   既然都这么晚了,那当然——   要去吃顿好的啊!   据她所知,为了出道,为了上镜,这群小姑娘们可都是要么瘦要么死的,就连宁潇这么个目中无人的大小姐都不例外,她的骄傲决不允许进了镜头的自己有一丁点多余的肉,这不从早上到现在,还又唱又跳那么大的运动量,她也不过只吃了几片菜叶子,几颗小番茄,外加两块寡淡的水煮鸡胸肉,啧啧,她就说呢,怪不得一穿越过来老觉得胃里面火烧火燎的,手脚也有些发软,还以为是怎么了呢?   这么一想,什么剧情故事、女主女配、养父养母、亲生父母全都被宁潇瞬间抛诸脑后,打开钱包,看了眼里头的五颜六色的信用卡、银行卡,宁潇顿时觉得手机没电黑屏了什么的,也不是多要紧的事儿了,没办法手机支付,这不是还能刷卡吗?   当即,露出了张比天边晚霞还要绚烂的笑容的宁潇伸手招了辆出租车,就直奔市里人流量最大的广场而去。   却不知她这边是吃吃喝喝买买买的快活似神仙,此时的宁家与祝家夫妻俩却没一个人能笑得出来——   “怎么回事?电话是不是真的关机打不通了?反了,真的反了!我们养她这么大就是为了让她挂断父母电话,还故意关机找不到人的吗?什么态度?从小到大就一直不讨喜,脸上阴沉沉的,连个笑模样都没有,活像死了爹妈,呸呸……哎,我现在可不用呸了,我可不是她亲妈!赶快找她回来,把她送回去,我现在可真是一刻都不想再看到她了,我就说我沈韵光鲜亮丽了半辈子,怎么可能会生出那么个烂泥扶不上墙的闺女,成绩成绩不行,人品人品不行,性格更是一塌糊涂……”   “哎,那个叫祝萱的小姑娘的资料Lily给你看了没有?人家可从小就一直是学校第一名,高考还是他们省的高考状元,知书达理,懂事乖巧,见过的人就没有一个说她不好的,笑起来也甜甜的,还像我一样有对小梨涡……”   说到自己的亲生女儿,宁母的脸上都不由自主地带上了丝丝笑容。   听得就连一直打电话都打不通而无比烦躁的宁父都跟着嘴角微勾了起来,可很快,在听到手机里再一次传来“你拨打的电话已关机……”这样的提示音时,脸色便迅速阴沉了下来。   但紧接着他的手机便立马响了起来,一听见手机铃声,一旁正在设想自己乖女儿祝萱以后会怎么孝顺自己的宁母便立马偏头瞧了一眼,一看见上头闪烁的名字,便立马冷哼了声,“又是方总他们啊?你们的局可真多……”   她的话甚至都还没说完,自己的手机铃声也跟着响了起来。   她一掏出来,甚至都还没看上一眼,宁父的声音便凉凉地响起,“我看你的也没少到哪里去   ……”   话音一落,两人便互相对视了眼,白了对方一眼便开始一脸期待地回复起自己的手机微信来。   一回复完,宁母便轻咳了声,“那什么,晚上雅萍她们找我去spa啊,就先不回来了,那不孝女什么时候回来了,你再打电话给我,反正等明天乖女儿祝萱跟她父母来的时候,我肯定在家!”   闻言,宁父也跟着摸了摸鼻子,“随你,我晚上也要和方总他们一起去喝茶,也不会回来了……”   男人丝毫不理会大晚上喝茶这个理由到底有多扯。   待两人说完各自的理由,便心照不宣地开始先后往楼上走去,没一会,宁母便换了一条跟做spa完全无关的银色亮片低胸长裙,外搭一件深绿色皮草。宁父则将头发梳得油光水亮,身上更是喷洒一股隔了十米远都能闻得清清楚楚的男士香水。   可即便这样,两人也能视而不见地相携下楼,直到快出门之前,宁父暗含警告的声音这才响了起来,“之前在宁潇那个假女儿面前,我们两人这样毫无顾忌的也就算了,以后在祝萱这个真正的女儿面前可不能再这样的肆无忌惮了,你不要脸,我可还要!”   “行了行了,就算你不提醒,我也知道,祝萱多软多乖的小姑娘,我可不想带坏我的好女儿!走了!”   宁母妖娆地抬了抬手,扭着腰便进了车库,开走了一辆火红色的跑车,看着跑车的背影轻嗤了声的宁父紧接着也开走了辆明黄色的。   有意思的是,没多久后,夫妻俩就在同一个场子再度会和。   而与此同时,祝家。   待祝父一挂完电话,原先还只是无声流泪的祝母便立马小声啜泣了起来,“怎么……怎么就不是了?我的萱萱那么乖那么好,怎么就不是了呢,老祝……”   这话听了,祝父也满心的不是滋味儿,是啊,好好的心肝宝贝怎么突然就不属于他们俩了呢,更别说那位听说是他们亲生女儿的姑娘他们不是没见过,论教养教养一丝也无,性格更是恶劣的惊人,只一眼就让他不喜了许久,谁能想到……   唉。   并不知道自己的存在竟然会给宁、祝两对夫妇带来这么多烦恼的宁潇,此时即便知道了,恐怕也完全在意不起来。   此时终于吃饱喝足,回到宁家的她正站在宁家黑漆漆、冷冰冰的大厅里,这样的场景这么多年来原主也不知遭遇了多少次,心也渐渐从开始的惶恐害怕不安逐渐转变成冰冷失望与嘲讽,甚至是毫不在意。   与宁父宁母相处了这么多年的原主都不在意了,对他们没有一点感情的宁潇自然更加不在乎了,毕竟这样的情况她早就猜到了。   那对世间少有的父母让他们安安分分地在家里好好待上一个晚上简直就跟要他们命一般,当然了,这是在宁潇做他们女儿的情况,换成女主祝萱,他们那是从没有让外头乱七八糟的关系与事情沾染到她一点不说,甚至后来还渐渐学会收心起来,日日在家扮演着他们的好爸爸好妈妈,甚至还因为入戏太深,两个老油子还对对方迸发出一股异样的情愫,最后真的演出了真感情来,成为女主心目中真正的恩爱夫妻。   啧。   想到这儿,宁潇细长腻白的手指在冰凉的大门上轻轻一划,随即抬手就打了个好看的呵欠,便上了楼进了房间开始补起觉来。   原主那个小娇娇,不得不说,毛病还挺多,睡觉挑剔的很,认床不说,就连房间的气味不对,都会失眠。可是,为了男主林尔东参加的这个选秀,还是忍了。这不,已经足足有两三天都没能睡个好觉了,就这样的精神状态,哪还有什么心思去参加什么训练,光是控制好自己的起床气就已经用尽了力气。   而现在吃饱喝足了,困意排山倒海般袭来。   几乎一沾到床,人便迅速睡了过去。   身体上的疲惫使得宁潇的魂识有那么一段时间是完全空白的,也就没有发现几乎在他陷入黑甜的睡梦之中的下一秒,一道身影便立刻出现在了她的床前。   少年顾悯看着四周这完全陌生的环境,猩红的双眸之中全是疑惑不解,这里怎么跟青山村完全不一样,还有……奇妙   他微微歪了歪脑袋,她,是谁?   这么想着,他伸手就朝睡梦中的宁潇的脸上抹去,不曾想半透明的手掌直接就穿过了她的脸颊,一瞬的冰寒使得宁潇下意识地皱了皱眉。   见状,顾悯缓缓收回了手,就着月光看了自己的掌心半响,然后人无意识间,便游荡了出去。   他从没见过这样的房子,也从没见过这些家具摆设,一切都是那么的奇妙……   顾悯也不知道他在这个空荡荡的大房子里游荡了多久,直到一个男人的声音从别墅门外传来——   “哈哈,我没醉……没醉,还能喝,你是谁?小美,一定是小美,哈哈,今晚来了就别走……不……不行,老子的亲女儿明天就要回来了,可不能让她看见你,不能看见,她可是亲女儿,不是那个冒牌货能比得上的,我可不敢让她看到你们,今晚不能留,放心,爷今天高兴,这张卡,拿去,随便刷,哈哈,过几天我再去找你这个小妖精~”   “讨厌~宁少~那我可就送您到这儿了!”   “行,回去吧……哈哈,回去吧……”   一阵对话声结束之后,很快一人坐上来时的车走了,另一个醉鬼则在门口捣鼓了好长一段时间,这才开了大门,东倒西歪地冲了进来。   男人的手扯着领带,刚准备大声喊家里的管家名字,下一秒便看到了顾悯面无表情地便朝他飘了过来。   见状,男人用力眨了眨眼,下一秒,宁家别墅的上头便响起了一道仿若被人掐住了脖子似的鸡叫声来!   与此同时,被吵到了的宁潇轻皱了下眉,便拉起被子盖住了脑袋。   而将宁父吓了个半死的顾悯听着整个别墅里陆陆续续地发出各种声响来后,也知道自己现在这样被人看到了不行,眨了眨眼,便又再次原路返回进了宁潇的房间,盯了床上的女生许久,这才终于动了起来。   不过他却并没有选择回到血玉里头,而是学着宁潇的样子,在她身旁试探性地躺下,还学着她的模样也将被子给自己盖上,盖上了还不满足,随后又学着宁潇的样子,一把将被子盖到了头上,跟对方一样将人缩进了被子里头,鼻子轻嗅了下被子里的淡淡清香,这才心满意足地合上了自己血红的眼。   完全不顾整个宁家已经被刚刚自己的那一露面给闹得天翻地覆了。   第二天早上,宁潇几乎是被硬生生吵醒的,楼下也不知道在干什么,吵吵闹闹得不行,房门也被人从外头砰砰砰地拍着,害得她就算想继续不管不顾地睡下去都不行。   忍耐了许久,宁潇这才深深地吐了口气,猛地睁开了眼,却在睁开眼的下一秒,瞳孔猛地一缩。   一觉醒来,   她的怀里,   有人。   低头——   宁潇便径直对上了一双猩红的眼…… 第103章 大佬是只鬼(五) 新书《攻略皆是修罗……   一瞬间,呼吸停滞。   扑通,扑通,扑通……   清晰而剧烈的心跳声传入了宁潇的耳中,身旁这个不是人,不可能会有心跳,这心跳声不属于她还能属于谁?   “砰砰砰——”   偏偏就在这时,她的房门再次被人从外头猛地敲响,直接打断了她的思维。同时,女人呱噪的声音也跟着一并响了起来,   “死丫头你人在房间里是不是?给我出来!你好啊,好得很,之前挂我跟你爸的电话,现在竟然连房门都不开,家里人谁欠你了?之前一天到晚阴阳怪气的,现在竟然连人都见不到了,你出不出来,再不出来……”   后面的话女人还没说完,不愿去想顾悯到底怎么会现在出现在她床上的宁潇就势下了床,一把拉开了房门,抱着双臂,以一种防卫的姿势便朝外头化着精致妆容的女人看去,但可能是昨晚的夜生活过于丰富,人根本没休息好,即便用上了最好的化妆品,女人的眼底也带着一抹憔悴的青黑。   见状,宁潇略挑了下眉,开口问道,“妈,大清早的您这是做什么?知道的说是母女,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欠了您多少钱,你上门来要债了呢?不是您告诉我,不论何时何地都始终要优雅高贵斯文的吗?怎么您现在……”   宁潇意味不明地看了她一眼。   就是这一眼可把宁母气得够呛,随即定睛便看到了宁潇艳光四射,即便披头散发都掩盖不了的娇艳脸庞,这口气更是怎么也下不去了。   不过一段时间没见,这臭丫头怎么好像长得愈发漂亮惊艳了,她才刚睡醒,脸都没洗,偏偏白嫩的惊人的脸庞上,细腻得连个毛孔都看不到,更别说黑头、痘印这些东西了,饱满的苹果肌上还透着一股淡淡的粉,那可是不论用多贵的护肤品和护理都没法恢复的天然美啊。   别说,光是靠这张脸,她就已经足够将她的亲生女儿祝萱给比成个丫鬟了。   一想到这里,宁母更觉得自己胸口堵着的那口气实在膈应得她烦躁的不行,越是看就越觉得眼前的宁潇碍眼的厉害。   这一声白嫩细滑的皮肤,乌黑发亮的长发,窈窕玲珑的身材,甚至是那股不管站在哪儿都是人群焦点的千金大小姐气质,哪一样不是用他们宁家的钱养出来的。   只要一想亲生女儿在那对穷酸夫妻那儿吃苦受罪,他们的女儿却在宁家吃香喝辣,要什么有什么,她便愈发的觉得气不打一处来,语气怎么可能好得起来。   “这就是你的教养吗?我不过是喊你起床,到你嘴里就成了不优雅不高贵不斯文的表现?你就是这么说你妈的,我养了你十八年就是这么教你的?果然穷酸……咳,都什么时候了,还不赶紧起来,你爸的声音难道你都没听到了吗?养你这么大有什么用?幸亏……看看你身上穿的这都是些什么,睡觉竟然连睡衣都不换?还有昨天你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连爸妈的手机都敢挂,后来竟然还关机,你说说你……”   话到手到,女人尖利的大红色指甲便朝宁潇的眼睛戳来,动作迅疾且恶意满满。   只不过,她的动作快,宁潇的动作更快,一瞬间便躲了过去,直接就叫宁母动作落了空。   就是戳了个空,才叫宁母的火气腾地燃了起来。   “你还敢躲?老娘养你这么大,你还敢躲?”   说着话,她便伸手就朝宁潇拧来,那恨不得从她身上拧下块肉的架势哪像是对女儿,分明就是对仇人!   见状,宁潇并没有纵着她的意思,反手就握住了她的手腕,眼神瞬间冷了下来,“我不小了,体罚这样的手段是不是有些不适合我?还有,这几天比较累,所以人睡得有些深,这才没听见敲门声。手机昨天没电关机了,找不到地方充电,这才没听到你们的电话。不知道这样的解释您满不满意?”   听宁潇这么说话,再看她冰冷非常的双眸,宁母有些气恼,随即快速将自己的手腕从对方的手里抽了出来。   “累?才刚上大学,你有什么可累的?不是在外头野着,就是没出息地追在林家那小子的屁股后头跑着,还累?嗤,一天天的,不知道背着我跟你爸在外头做些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   “妈……”   女人的话还没说完,宁潇便打断了她的话,看向宁母的眼眸,漆黑幽深。   “你是我亲妈吗?”   只这么一句话,宁母彻底哑火,眼中更是快速闪过了一抹不可思议。   难道她……   还没猜测完,宁潇的声音便又再一次响了起来。   “我实在想象不出,谁家的母亲会这样恶意揣测自己的亲生女儿,我该不是……被你们捡回来的吧?亦或者是跟别人家抱错了……”   宁潇后面的话还没说完,宁母就急忙打断了她的话,“行了行了,我不就说你两句,你也不看看你现在是个什么样子?赶快把衣服换了,今天家里要来人,别叫人看了笑话。”   宁母迅速转移了话题,亲生女儿都快要到门口了,这种关键时刻还是不要闹出点别的什么事来才好,免得祝萱难做。   说完,宁母就冲宁潇摆了摆手,就要往楼下走去。   见状,宁潇轻呵了声,砰的一声就合上了房门,转身看到了坐在她的床上,一脸懵懂无害的顾悯,脸上微微一僵,但还是装作若无其事的模样走了进来。   不明白,实在是不明白!   这个活祖宗到底为什么这个时间点就出现在了她的周围,根据剧情来看,不应该是由她作上一段时间的死后再说的吗?   还有,你这么一直眨巴着你兔子一样红通通的大眼睛紧盯我不放是什么意思?没看我现在身上穿着的还是昨天的衣服,马上需要换一下的吗?你这么一副古代人的装扮,难道不知道什么叫非礼勿视的吗?   非礼勿视四个字,宁潇腹诽地咬牙切齿。   可惜的是,她面前的这位顾·千年厉鬼·悯不仅没能善解人意地听到她的心声自我回避,反而在看到她的刹那,整个人,哦不,是整个鬼就像是见到了某种特别新奇的东西,一下子就从床上飘了过来……   正是他飘了起来,宁潇这才清晰地看到少年几乎是没有双脚的,小腿以下仅剩下一片模模糊糊的黑雾,不得不承认,要是在电影里看到这种特效也就算了,现实生活中,实在惊悚!   宁潇努力控制着自己的表情不让其看起来太过僵硬难看,微抿了下唇,转身便往自己的更衣间走去,然后——   她便站在更衣间的落地镜前头与身后的厉鬼少年大眼瞪小眼了半响。   不是,你这就没意思了,不能仗着你是鬼我是人看不见你就这么肆无忌惮啊?再说,你虽然模样看上去是个少年,但你到底活了多久你自己心里就没个ac数吗?再退一万步,你真就是个十四岁少年,对一个古代人来说也不小了吧,结婚早的指不定都能当爹了!还这么一脸“纯洁无辜”地朝她看着……   宁潇真是脱也不是不脱也不是。   偏偏就在这时,房门又被人从外头轻轻敲响了,用脚趾头想也知道又是她那对极品爹妈在外头催命一样的催了。   想到这,宁潇当即也顾不上身后某个装纯的鬼了,心一狠眼一闭,睡得皱巴巴的米色长裙便顺着她光洁如玉的小腿滑了下来,之后宁潇的动作那是相当的迅速,甚至连多余的一眼都没往身后的少年身上看去,很快,整个人便已经换上了一条姜黄色连衣裙,脚上也踩上了一双银灰色的高跟鞋,再将首饰戴好,脸上的妆稍微化了化,整体气质便立刻焕然一变,转身,海藻一般的卷发在空中轻打了个旋,然后——   再次与某位伪少年过于纯真无邪的眼眸对视到了一起。   看他这蹲坐在地上的小模样,不用说,刚刚宁潇换装的整个过程怕都是被对方看在了眼里……   不,还是不想了,再想下去,她怕她要是一个控制不住就与面前这位boss直接同归于尽了,正好这时,宁母聒噪的声音再一次在门外不耐烦地响起,宁潇微吁了口气,稍平复了下自己的情绪,抬脚朝门外走去。   正准备下楼,宁父歇斯底里的声音便传入了宁潇的耳中。   “……我养你们这帮废物到底有什么用?听不懂人话吗?道士,和尚,风水大师这种人,有多少给老子找多少来,现在,立刻,马上给我找过来,如果今天之内,我见不到人,明天你们一个两个全都给我卷铺盖走人!”   这语气,口吻,跟昨天宁潇接到的那个电话简直一模一样!   说完,宁父挂了电话,就气急败坏地一下便将手机用力丢了出去,机身四分五裂。   而一丢完电话,他便焦躁地在楼下打起转来。   这副模样……又说要找和尚道士……   宁潇眼角的余光轻瞥了下漂浮在她身边,寸步不离的某位厉鬼少年一眼,心里掠过一丝了然。   啧,看来昨晚她睡着后,别墅里还发生了点别的“有趣”的事情呢!   一见宁父那狂躁又憔悴的模样,走在宁潇前头的宁母,顿时皱了皱眉,“宁洲,大清早的你发什么疯呢?”   “我发疯?你到底知不知道……”   “咳,你是不是忘了?今天家里到底要来什么人了?还找什么和尚道士?也不怕把人吓着……”   宁母眼神示意了下宁潇,意有所指道。   “再说了,这世上哪有什么神啊鬼的,我看你啊,就是昨晚玩疯了,怕不是不小心着了别人的道儿了,吃了什么不该吃的东西,才会看到不该看的,什么道士和尚就别找了,我看你啊,最好有空找时间去医院一趟!”   有钱人嘛,总有一些爱刺激的,为了刺激,一些不该碰的东西有些人也会试试。   虽然他们夫妻俩一向对那些东西没什么兴趣,可有时玩起来不注意也会着人家的道儿,她猜她丈夫十有八九就是这样了。   听了宁母的话,宁父整个人从之前的慌张狂躁慢慢平静下来,脸上闪过一抹深思,难不成他真是在昨天的会所吃了什么不该吃的这才看到那玩意儿?可明明……   沉思间,男人的视线忽然转移到了站在宁母身后的宁潇身上,一瞬间,仿佛所有的负面情绪都找到了宣泄口。   “你还敢回来?你妈平时到底是怎么教你的?连我的电话都敢挂,还敢给我关机?这难道就是你这么多年的教养?一个小姑娘家家的,一天到晚不着家,到底在外头干什么?是不是又追在林家那个小子屁、股后头跑?你一个女孩子,知不知道什么叫做羞耻?我的脸全都让你给丢尽了……”   宁父那是越说越来劲。   直听得站在楼梯之上的宁潇的双眸寒光一闪即过,只是还不待她有下一步的动作,便忽的感觉到身旁掠过一缕寒风,紧接着一道漆黑的身影便出现在了宁父的身旁,满脸好奇地冲着他左看右看。   怕不是昨晚的一面之缘让厉鬼少年对宁父产生了小小的兴趣,这才露出这副好奇的模样来。   而宁父一察觉到自己身旁猛地一寒,整个人不受控制地打了个哆嗦,训诫的声音也逐渐小了下来。   怎……怎么回事?大清早的怎么这么冷?难道……   这么邪的吗?   特别是宁父在不小心注意到楼梯上头的便宜女儿宁潇就像是真的能看到什么似的,眼睛一错不错地紧盯着他感到冷的那一侧。   宁父的小心脏就抖得更厉害了,一时间别说训斥了,简直是大气都不敢出一声,浑身僵硬得厉害。   客厅也因此安静了下来,就在宁父恐惧,宁母疑惑,宁潇幸灾乐祸之时,一位女佣上前来,说是早餐准备好了,打破了诡异的宁静。   宁父身旁的寒气顿时消失无踪,他整个人瞬间松懈了下来,膝盖一软差点没因此瘫软在地,还是触及到自家老婆疑惑的眼神,他才强撑着打起精神,迈起发软的脚往餐厅的方向走去。   一定要找些得道高人过来,一定要!   他家里百分之百有不干净的东西!   整个早餐因为宁父的神不守舍,宁潇获得了片刻的安宁,眼尾不着痕迹地瞥了坐在自己身旁,目不转睛盯着自己用餐的鬼少年顾悯,微一挑眉。   看来这人,哦不,是这鬼也并不是毫无用处嘛?至少能让自己心情舒畅!   而就在宁家的早餐即将进入尾声之时,一道熟悉的声音忽然在宁潇耳畔响了起来。   “爸妈,这是哪里啊?你们怎么带我来……”   来了!   宁潇的眼中闪过一丝了然,连头都没抬起来,而是将叉子上的最后一口煎蛋送入口中,细细咀嚼。   可坐在她对面的宁父宁母可就没她这么淡定了,纷纷一脸激动地站了起来,朝餐厅外头站在管家身后,清丽逼人的女孩看去。   “萱萱!”   听到对面的那对中年夫妇亲切地呼唤着自己的小名,祝萱一脸茫然地转过头来,恰恰好与正对她而坐的,放下刀叉,正用洁白的餐巾擦嘴的宁潇对视到了。   “是你!”   怎么会是她? 第104章 大佬是只鬼(六) 新书《攻略皆是修罗……   餐厅不适合说话,于是被管家带进来的祝家三人便在宁父的招呼下,直接往一侧的客厅走去。   所有人都没有注意到,一踏进客厅,宁潇就十分自觉地主动坐在了远离其他几人的最左侧沙发上,从大理石茶几上的果盘里捡了颗鲜红欲滴的樱桃,便旁若无人地往嘴里送去,周遭坐着的除了一个谁也看不见的厉鬼少年,再无他人。   与宁潇的自在不同,此时的女主祝萱则完全让宁、祝两对夫妇给围了起来,正被他们或激动或伤怀的视线紧盯着。女生的视线时而落在对面那位一同参加《偶像养成时》选秀的老对手宁潇身上,时而落在身旁的两对夫妇身上,虽然面上依旧茫然无措,但心里却若有似无地掠过一个荒诞奇特的念头……   她曾偷偷了解过宁潇父母,是的,偷偷。   说起来这事还和宁潇有点关系,尽管宁父宁母从未来到过选秀比赛现场,可自从宁潇露出那么一副大小姐姿态,让整个节目组从上到下都给她无比特殊的待遇的时候,不得不承认,那个时候,祝萱是羡慕的,也是嫉妒的。   于是,那场比赛一结束,自己一人独处时,鬼使神差地搜索了宁氏企业,也因此知道了宁父宁母。   可现在——   看着这对她曾心生过小小渴盼的宁父宁母对她露出这般激动的模样,甚至宁母的眉眼还与她有那么五六分相似,祝萱的心脏不受控制地快速跳动起来,口中也微微有些发干。   可能是母女连心,感受到了祝萱内心的期盼与激动,一坐定,宁母便声线微抖地开了口,“萱萱……我的萱萱……”   话都没说完,女人便情绪激动地一下就将身旁的祝萱抱进了自己的怀中,眼泪扑簌簌地流了下来,“这十八年,你受苦了……都是妈不好,都是妈妈不好!当初要不是我非要逞强去那个乡下镇子旅游,怎么会被人吓到动了胎气,然后直接就在那镇子上的破烂医院里头生下你,更一不小心弄丢了你,让你吃了十八年的苦,萱萱……你要怪就怪妈妈吧,都是妈妈的错!害得你被人鸠占鹊巢,在外头过了整整十八年的穷苦日子!你本该是爸爸妈妈捧在手心里的心肝宝贝啊!”   一想到宁潇这个假女儿那架斯坦威,而亲生女儿可能连钢琴课都上不起;想到宁潇一个月零花钱就有十几万,亲生女儿祝萱的母亲当老师一年的工资才不过十几万;想到宁潇一到寒暑假,全世界想去哪儿旅行就去哪儿旅行,而亲生女儿去的最远的地方也还在国内打转……沈韵就愈发觉得气不打一处来,同时眼泪也流得更凶了。   完全忘了当初她之所以去到那个古镇并不是为了所谓的游玩,而是捉奸。动胎气也根本不是因为被人意外吓到,而是被自己那才结婚没多久,两人还甜蜜了一段时间,她还有些上心了的老公的新小情儿给气的。   嗯,她全忘了。   而被她紧紧搂住的祝萱虽然心里已经有了一些准备却还是被她这么一副架势给弄得有些回不过神来,下意识地视线就转到了一旁的祝母祝父身上。   这边祝家夫妇的心里,尽管有些因沈韵那种祝萱在祝家受了多大的苦,糟了多大罪的语气而感到微微不舒服,但几乎在宝贝女儿朝他们看过来的一瞬间,面上便不自觉地露出心疼不舍的表情来,捕捉到女儿眼中的茫然,夫妻俩俱都忍痛朝她点了点头,随即通红着双眼不舍且贪心地看着面前即将失去的宝贝女儿。   真是连一点眼风都没分给不知道坐在他们对面多久的宁潇呢!   就在这一出年度催泪认女大戏上演正酣,参演的各路演员的情绪也俱都到位之时。   “啪哒!”   一道十分不合时宜的刺耳的声响在众“演员”的耳畔响起。   几人定睛看去,这才发现发出这道噪音的来源竟是一枚被人吐在了浅咖色茶几上的樱桃核。   而噪音的来源——宁潇,此时丝毫没有察觉到自己正在制造噪音,而是又将一颗鲜红的樱桃丢进嘴中,嚼了两下,便啾的一下又吐出个果核儿来。   等她再次准备丢颗樱桃到嘴里的时候,这才后知后觉地察觉到周围怎么好像突然没什么声音了,她看戏看得正来劲呢!   宁潇手下动作一顿,不解地转头朝面前的“演员们”看去。   这才发现众“演员们”此时竟然一个两个的连戏都不演了,全都将目光投注到了她这个观众的身上,还真是叫从刚刚开始就一直无人问津的宁潇颇有些受宠若惊啊!   她看着祝父祝母面上不着痕迹的嫌弃与反感,女主祝萱满脸掩饰不住的惊愕与不解,宁父宁母眼中不加掩饰的怒气勃发,敢肯定要不是现在有祝家三人的存在,宁父的巴掌可能早就已经朝她的脸上呼过来了。   毕竟以前原主小的时候,宁父可不就是经常一巴掌一巴掌地招呼她嘛!面对她时永远是最不耐烦最暴躁易怒的模样,有时甚至是在外头受的气也会撒在原主的身上,可以说长在宁家的十八年,原主从没有感受到一丁点的父爱,哦不,应该说没有感受到一丁点的爱,否则怎么会因为男主那一点星火的温暖,都像飞蛾扑火般扑了过去,再加上不知道怎么爱别人,只会一味逼迫,搞得对方对她直接冷若冰霜。   呵。   想到这里,宁潇挑了挑眉。   而她对面的宁父是忍了又忍,可到底多年的习惯作祟,实在是没忍住,看着宁潇便大声地斥责了起来,“你的教养呢?啊?今天是什么场合?你就是这么……这么一副吊儿郎当,满不在乎的样子?这么多年了,我们宁家便是这么教你的?你亲生爸妈在这里你就是这么一副表现?果真是烂泥……”   后面的话宁父碍于祝家夫妇在场并没有继续说下去,可随即看宁潇那么一副毫不在意且不惊讶的模样,眉头不由一皱,一个猜测下意识便浮现在了脑海中。   “你……怎么好像对自己的身世一点也不意外?”   宁父回想了下刚刚宁潇的表现,确实,从刚刚祝父祝母萱萱的出现开始,对方的表情就一直没有变过,什么惊讶惊慌意外疑惑通通没有出现,难道……   “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你的身世了?”宁父气得一下就站了起来,“难怪?难怪你看到萱萱和你爸妈的出现一点也不惊讶?难怪我派人调查了你和萱萱参加那什么选秀比赛的时候,你一直在针对她?难怪你对我和你妈从来都不太亲近?看来你早就知道你自己的身世了!说不定比我们知道的还要早的多!却一直隐瞒着我们所有人,害得萱萱一直在外头吃苦受罪,还主动去针对她!你一个小姑娘家家的,心机实在是太重了,无耻!”   宁父怒不可遏道。   “什么!”   闻言,宁母直接就是一声尖叫。   就连祝萱和祝父祝母也都惊疑不定地朝宁潇看了过来,确实啊,刚刚这女生的表现确实看上去不惊讶意外,反而透着一股子说不出的淡定平静,这不是早就知道了身世还能是什么?   这么一想,祝萱的表情一下就复杂了起来,而祝父祝母眼中的嫌恶反感则快速加深了,对她愈发抵触了起来。   “你……”   这边的宁母气得霍然起身,刚想不管祝父祝母在场,就要指着宁潇破口大骂的时候。   “扑哧!”   原先安坐在他们对面的宁潇竟然控制不住地直接就笑出了声来。   不得不说,这帮人在以最坏的恶意揣测她的时候还真是不谋而合地一致啊!   这样的恶意,谁能想到他们一个是她的亲生父母,一个是养育了她整整十八年的养父母呢?就连宁潇自己也没想到啊!   “你笑……”   宁母见这小贱人被揭穿了真实面目,不但不惊慌,反而还敢给她笑出声来,就更觉得气不打一处来,刚想开口责骂。   “嘘!”   宁潇忽的就伸出一只葱根般白皙纤细的手指抵在了唇上。   嗯,那是根寓意深长的中指。   “要不要我给面镜子给你们瞧瞧你们现在这副样子?嘴上说把我当女儿,可实际上我怕是掘了你们宁家祖宗十八代的祖坟吧?否则怎么能对我露出这么咬牙切齿,甚至恨不得大卸八块的表情来呢!”   “你……”   宁父登时气怒不已。   宁潇却根本就没给他继续说下去的机会,直接站起来,微微俯下身,嘴角微勾。   “至于你们说我看上去好像并不意外自己的身世……”说到这里,宁潇微微一顿,“恭喜你们,答对了,不过可没有什么奖励呢!毕竟……”   “……换成你们,从小到大就独自一个人生活在这么栋又大又空的别墅里,那时家里还没有这些管家与保姆们,你的好爸爸好妈妈,像是完全忘记你的存在一样,任由你饿肚子饿到昏厥,我相信你们也不敢相信我这样的出身也会有很严重的根本是被饿出来的胃病吧?而感冒发烧什么的永远只能自己硬扛过去,之所以脑子没被烧坏,根本是因为运气好啊……”   “小时候多灾多难也就算了,可随着年纪的增长灾难也跟着升级了呢!被人挤兑了的母亲,听说别人家小孩多才多艺,这不,也心血来潮给我请了个钢琴老师,可惜啊,人家恋、童呢,好像还恋了很多年了呢,搞得我只能跟他动了刀子,这不,在手臂上留下这么长一条刀疤才逃过一劫呢!出国旅游永远自己一个人,差点没被人绑架,也幸亏没被绑架,不然肯定会因为父母忘记缴付赎款而被撕票,可真是小确幸呢!也就每个月有个十几万的零花钱的福利待遇还算不错,可惜啊,却没有任何可以花费的地方呢!毕竟偶尔出入个名牌店,不是能看见自己的爸爸带着个妖娆小三招摇过市,就是亲爱的妈妈挽着头小狼狗笑靥如花,不小心打个照面,也能假装完全看不见我呢……”   越是说,宁潇脸上的笑容就愈发灿烂艳丽。   “所以,如果你们是我,发现自己的父母其实不是自己亲生父母应该也不会有太大的意外吧?毕竟,这个心理准备我可都已经准备了足足十八年呢,实在意外不起来呢!”   说完,宁潇的嘴角始终勾着这样一抹刺眼至极的笑容,随即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抬起手来,“嗯,差不多了吧?你们的认亲应该已经结束了吧?如果没有结束,那么实在是有些不好意思了,我的时间到了。”   宁潇伸手点了点自己的手表,嘴上说着不好意思,脸上却是一点不好意思都没有,转头视线越过站在她面前因为被她扒了脸皮,而脸色难看无比的宁父宁母,径直看向他们身后一脸复杂的祝父祝母,“这两位,唔,爸妈是吗?那就走吧,东西我就不拿了,毕竟人家的我也没资格拿,对不对?现在,走吗?”   说完,她甚至都没有给祝父祝母反应的时间,抬脚便目不斜视地朝外走去。   一直走出去好一会儿她才听到祝父祝母急匆匆赶过来的脚步声,见状,宁潇勾了勾嘴角。   回祝家的路上,宁潇眼角的余光能感觉到开车的祝父和坐在她身边的祝母一直在偷偷看她,欲言又止。   只不过一直到了祝家门口,两人酝酿了许久,也没能跟她说上一句话,最后只剩尴尬的气氛蔓延。   可没想到三人到了祝家却更尴尬了,可能是因为祝父祝母打从心底里不接受她这个女儿,更自以为她说不定根本都不会离开宁家那个富贵窝,所以根本就没给她准备房间。   嗯,整整一百五十平的房子,三室两厅,一间夫妻俩的卧室,一间祝萱的卧室,一间祝萱的书房,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见状,祝父祝母两人脸上的尴尬都快要凝为实质了,似是想要开口解释些什么,可始终没能开那个口。   倒是宁潇挑了挑眉,眼中闪过一抹了然。   她能说她早料到了吗?   之所以来这一趟不过是在扒完宁父宁母的脸皮之后,再扒一层祝父祝母的罢了。   这么一想,她还真是个尽职尽责,不会为他人着想的,恶毒的女配角啊!   啧。   想到这里,她冲着祝父祝母嘴角便弯出了个标准的弧度来,“没事,我去住酒店。”   说完,连挽留的机会都不给两人,转身便往外走去。   因为听力足够好,隔着即将合上的电梯门,宁潇都听见了夫妇俩的互相埋怨,心里顿时一阵舒爽。   不得不承认,原主的有些手段虽然够毒,但还是有些笨了。   毕竟,杀人,最好还是诛心嘛!   好整以暇地带上墨镜,宁潇嘴角的弧度扬得愈发高了。   这样的好心情一直维持到宁潇进了酒店房间,人站在花洒下,与镜子里自己身后的某顾姓厉鬼大眼瞪小眼时,终于戛然而止。   眼看着夜深了,自己又是那种不洗澡睡觉会死星人,做足了心理建设,宁潇这才深吸一口气,放好热水,拉开拉链,闭眼,姜黄色的连衣服瞬间落下。   可不曾想,下一秒她刚睁开眼,便看到原先还站在她身后的老实了整整一天的某厉鬼竟迅疾朝她的重点部位袭来。   猝不及防下,宁潇一声惊呼,下意识便伸手去挡。   接下来的一幕,恍若玄幻电影一般,原先那个差不多只有十四岁左右的黑发墨瞳少年,呼吸间,快速抽条,模样更是增长了足足十岁,长发似妖,雪肤红唇,尖牙赤瞳,缓缓凑到她的耳边,吐气如霜。   “呵,你果然看得见我!”   咳,完球! 第105章 大佬是只鬼(七) 道歉书。   早在下意识伸手去挡的刹那,宁潇就已经反映过来自己暴露了,故而在对方开口之际,右手便快速捞起一旁的长裙,裹在了自己身上。   不曾想她的动作快,对方的动作更快,被位面全方位压制的宁潇怎么可能会是这样一个千年老鬼的对手,这不,裙子刚刚裹好,下一秒,整个人被立时被对方直接压倒在了身后的洗漱台上,后背直接贴在身后光滑的镜面上,冰冷刺骨。   而她的脖颈也一下落到了对方凉得诡异的手中,只稍一用力,她整个人便登时被逼着压向了对方。   眨眼间,两人便成了现在这样一种姿势。   衣衫不整的宁潇双手撑在大理石的梳妆台上,一袭黑衣的厉鬼顾悯描着她的曲线紧紧相贴,黑得惑人的长发铺撒在两人身侧,鼻尖相触,呼吸交缠。   而碰到对方冰凉鼻尖的一瞬,宁潇的呼吸不受控制地一顿,嘴唇微动,似是想要开口说些什么,却已然不能,只因为……   她的眼神在触到对方赤色瞳眸的瞬间,那里头的赤色便像是有了生命一般,顺时针高速旋转了起来,很快就形成了一个赤色旋涡。   不好!   一看到这赤色旋涡,宁潇便在心里暗叫了这么一声,之前还残留的一点自信沉稳快速消失不见。   已经来不及了。   伴随着耳畔那一声低低的呵笑声的是厉鬼恍若诅咒一般的话语——   “来,让我看看你到底能不能通过我的考验!”   话音刚落,始终都被对方控制得死死的,甚至连声音都没法发出来的宁潇便只能眼睁睁地感受到脑中的晕眩感越来越严重,直至黑暗降临。   落在她昏过去的最后一眼里的便是厉鬼大人嘴角那戏谑艳丽的笑。   便是这时,宁潇才彻底冷静沉淀下来。   不论如何,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她从踏上修真路至今,生死危机也不是没遭遇过,何况现在还不一定是要她的命,她不信她还闯不过去了!   ——   六月天,婴儿脸。   刚刚还是艳阳高照,不过片刻便大雨倾盆,雨丝又急又密,很快,山林间便弥漫起一缕缕青烟,使得这个坐落在山脚下,名为青山村的偏僻小村落都几乎被映衬成了蓬莱仙境。   而此时,村子里的一户宁姓人家的大门口,一个穿着花布衣裳,用镇上才能买到的红头绳梳着两个双丫髻的小姑娘正双手托着下巴,一脸忧愁的望着门外细细密密的大雨。   “阿宝,阿宝!雨太大哩,你坐远些,别湿了衣裳!”   厨房的方向传来一道老妇人的关心。   闻言,小姑娘立马听话地将小竹凳往后拖了拖,然后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站起来便蹬蹬蹬地往厨间跑去,边跑还边喊,“阿奶,阿奶,雨好大,阿耶和阿爹阿娘他们回不来哩!”   小姑娘也是急得不行,粉嘟嘟的小包子脸也跟着皱了起来,看着叫人心疼极了。   这不,就连原先还在灶前忙忙碌碌的老妇人都立马从锅里挑了块肉片塞进小姑娘的嘴里,随后一手炒菜,另一只手一下就将她从地上抱了起来,笑眯眯道,“没事儿,你阿耶今早瞧着天气不大好,出门的时候都让他们带了斗笠和蓑衣呢,淋不着,阿宝不担心啊!”   闻言,原先还忧心忡忡的小丫头瞬间喜笑颜开,随即含含糊糊地开了口,“那就好,唔,阿奶,肉好次……”   “好吃一会吃饭的时候多吃点,啊!”   “嗯呢……”   灶间祖孙俩温情脉脉。   等到了晌午的时候,果然,一行头戴斗笠,身披蓑衣的人们便从田间一步一步地朝村里走来。   隔了老远,一直候在门口的名叫阿宝的双丫髻小姑娘就尖着嗓子呼唤了起来,“阿爹!阿娘!阿耶!”   一听到她的声音,那埋头赶路的一帮人中果然有三个飞速抬起头来,一看到候在门口,脸上挂着大大笑容的闺女/孙女,一老两青的三个人只觉得这一上午的湿冷疲惫都消失了一样,踩着满是泥泞的草鞋便飞速朝家门口本来。   “阿宝,快进去,外面雨大!”   “就是,阿宝,别淋到雨了,到时候生病了人就难受了!”   边跑三人边这么喊道,没一会就到了门口。   倒是还留在后面慢腾腾走着的村人们此时小声地交谈了起来,“不是我说,这老宁头,和宁大,也忒宠家里这丫头片子了,取了个小名,阿宝阿宝的叫着也就算了,平日里那更是要捧在手里怕摔咯,含在嘴里怕化咯,一个小丫头片子咋这么宝贝呢?又不是男娃儿,以后迟早是别人家的,啧啧。”   “可不是,还有他家那儿媳妇,进门这么些年了,除了个黄毛小丫头,连个男娃娃都没生下来,宁老婆子也一点都不恼,今儿个听说也是老婆子身子有些不爽利才让她跟着下了田,不然平日里都只在家里做饭洗衣,吹不着风淋不着雨的,可真是个娇娇小姐……”   又一人酸溜溜地开了口。   可不就是嘛,这村子里头,哪家儿媳妇生了女娃娃有好果子吃,哪家儿媳妇不下田,就是生了娃娃,过不了多久都得干活,就连村东头那个生了五个男娃的张小媳妇不也天天干活,凭甚宁家那个就这样金贵!   “多嘴!人家怎么待儿媳妇,怎么养娃娃,要你们说嘴,这么有空闲,不如再去田里做些活。”   其中一位年纪大些,辈分也高的老人忽的开了口。   这村里头基本上都沾亲带故的,辈分高的则更是大家的长辈,孝字当先,他开了口,其他人也就都不敢再开口多说些什么,可嘴上不说,心里头还想不想就不清楚了。   不过一个晌午,暴雨就停了下来。   雨过天晴后,整片山林包括山脚下的青山村都像是被洗涤过了一般,焕然一新,空气中散发着一股清新干净的气息,深吸一口,都觉得胸口的浊气被驱散似的。   而这时,便是村里头的小孩子们最欢喜的时候。   青山村靠山,一下雨,山里头的菌子们便一个个地冒出头来,只消一个下午,就能捡上一箩筐,到时清炒也好,炖汤也好,那真是能鲜的人连舌头都差点能吞下去。即便家里头不吃,晒干了卖去镇子上,那也是个进项,到时候就又能买更多的吃的穿的用的了。   因此,晌午饭一结束,村里的小孩子们便立刻呼朋唤友了起来。   “阿宝!阿宝!走了!采菌子去了!”   这不,才刚用完饭,就已经有几个小伙伴在阿宝家的篱笆墙外,背着竹编的篓子,扯着嗓子喊起她来。   一听到这声音,屋内的小丫头哪里还待得住,连忙拎起早就备好的小竹篓子,就风风火火地往外跑去。   “慢一点,慢一点,阿宝!上山要注意些啊,别叫蛇给咬了,紧跟着其他人,千万不要一个人落下了!还有,不要去山里面,就在山脚附近采一采知道吗?”   她阿娘放心不下地认真叮嘱道。   “知道了!”   此时,已经跟随着小伙伴们跑出一段距离的阿宝干脆的回答远远地传来,却依旧没有磨平漂亮妇人紧皱的眉头。   并不知道娘亲的担忧,这一头上了山的阿宝,早已快活地好似一尾入了水的鱼儿一般,兴高采烈地跟伙伴们聊着今天他们要去哪儿采什么菌子,还约定好了到时候一定要比一比到底是谁采的菌子最多。   小孩子没有大人们那么多的心思,再加上阿宝又是村子里出了名的漂亮姑娘,笑起来的时候,好看的眼睛直接就弯成了两道月牙儿,又奶又甜,直接让村子里一帮小伙伴们都争着抢着想要跟她玩,就是被家里大人拎着耳朵说不许都不行。   正说着笑着,耳朵生来就特别灵敏的阿宝忽然像是察觉到了什么似的,猛地回过头去,却只除了几棵还没结果的酸枣树并一丛又一丛的杂草外,什么都没看到。   偏偏就在这时,走在前头的几个大孩子忽然像是发现了新大陆似的,惊喜地大叫了起来。   “刺泡儿!是刺泡儿!啊!好多刺泡儿!”   一吼完,哪里还顾得上什么菌子不菌子的,一个两个地全朝刺泡儿丛扑了过去。   “这里也有,啊,那里也有!”   刺泡儿,又名覆盆子,树莓,彻底成熟之后,味道酸酸甜甜的,正是这帮平时就没吃过什么零嘴的村里小孩的最爱。   现在瞧见这么一大从,那还不疯了一样边采边往嘴里塞。   而零嘴的吸引力当然是阿宝这么个小姑娘完全无法抗拒的,当即就拎着小竹篓,兴奋地跑了过去。   只可惜因为她之前愣神的缘故,眼睛能看到的刺泡儿基本都已经被其他人给占据了,在嘴馋的诱惑下,她不断地往山里深入,不知不觉间,就脱离了大部队。   但幸运的是,还真叫她找到了一丛。   当即她便尖叫了声,上前两步,便彻底沉浸到了零嘴的快乐当中。   故而也就没发现到危险正在不知不觉间朝她靠近……   一条尖头尖脑的,缠在刺泡儿丛上的花色小蛇可能是被小阿宝惊到了,竟直接动作飞快地朝她游了过来。   等小姑娘看到的时候,整个人早已被吓懵了,站在原地动也动不了,豆大的眼睛刷的一下就从圆圆的眼睛里滚了出来。   “小心!”   就在这时,随着一个正处于变声期的少年的声音的响起,一根自制的竹箭嗖的一下从她的身旁飞了过去,正中小蛇的七寸,随后只见小蛇挣扎地扭动了下,便再也没了气息。   也是这个时候,小阿宝才脚软地往地下一坐,抬手抹起眼泪来。   见她这样,穿着一身兽皮的少年上前两步捡起了蛇,就要往回走去。   路过小姑娘身旁的时候,可能是因为不忍,就粗声粗气地开口安慰了句,“这里靠近深山了,很容易有蛇,还有豺狼和老虎,你一个小姑娘出现在这里,很不安全。”   一听这话,原先还坐在地上的小阿宝立马就爬了起来,然后蹬蹬蹬跑到了少年的身边,伸手就拉住了他兽皮的下巴,可怜巴巴地抬起头,“我……我能跟你回去吗?这里我不认识,我害怕……”   本想拒绝的兽皮少年转头看到漂亮小姑娘那满脸的泪,拒绝的话到了嘴边就变成了,“那你走快点,慢了我可不等你!”   “嗯嗯!”   阿宝用手背擦了擦眼泪,然后用力地点了点头。   然后,两人就这么安安静静地走了一路。   阿宝不是不想说话,只是这小哥哥嘴唇抿得紧紧的,下巴也崩得直直,一看就很严肃的样子,搞得她想说也不敢说了。   直到——   “阿宝!阿宝!阿宝你在哪里啊?”   村里小伙伴的呼唤声从远处传了过来。   阿宝面上一喜,刚准备应答。   就看到身旁的少年整个人蓦地一惊,随后迅疾地将兽皮从阿宝的手里抽了出来,就要往一旁的灌木从中跳起。   也是这个时候阿宝才终于鼓起勇气来冲着他喊了一声,“小哥哥,我叫宁潇,你叫什么名字啊?”   动作十分灵活,已经跑出去一小截路的少年闻言,步子忽然一顿,但却并没有犹豫太久,转头就看了阿宝一眼,面色复杂地回了一句,“顾悯。”   “还有,不要跟别人说你见过我!”   说完,他就没了踪迹。   顾悯?   阿宝在心里重复了下。   总觉得好像在哪里听过?   在哪里呢? 第106章 大佬是只鬼(八) 交易。   “阿宝!阿宝!你到底在哪里啊?”   “阿宝!!!你快出来啊!”   阿宝的小脑袋瓜还没有想清楚到底在哪里听过顾悯这个名字,下一秒便立马被林子里撕心裂肺的呼喊声给惊了一跳,回过神来后,忙不迭高声回应了声。   “这儿!我在这里!”   “是阿宝的声音!是这个方向,你们快来啊!阿宝她在这里!”   一个耳朵尖的小伙伴忙不迭地大声喊道。   随着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扒开灌木丛,阿宝终于成功地跟自己的小伙伴们会师了。   “阿宝你去哪里了啊?可把我们都吓死了!”   “就是,就是,刺泡儿吃得好好的,一转头你人就不见了。”   “是呀,二柱都被你吓得下山找你爷奶爹娘去了……”   “不好!”   一听到这儿,阿宝就知道不好了。   她甚至都来不及去采什么菌子不菌子的了,忙不迭地捞起自己的竹篓就往山下跑去。   可紧赶慢赶还是迟了,才刚跑到山脚下,迎面就遇上了带着几个村里人急匆匆往山里赶的四个长辈。   几乎在看到阿宝的第一眼,几个大人就连忙跑到小姑娘身边,将她抱起来左看右看,见没什么伤口,只沾了些杂草,他们这才将心又安安稳稳地放回到肚子里。   还是阿宝娘气不过,抬手在她的后背拍了两下,跟挠痒痒似的,“你个小妮子,可把娘给吓死了,你要是出了什么事,娘可怎么活啊?”   说着妇人的眼眶就红了一圈。   见状,被自家爹紧紧抱在怀里的阿宝赶忙抬起小肉手在女人的摸了摸,“娘,娘,你不要哭,阿宝不是故意的,阿宝下次再也不这样,娘你不要哭……”   小模样看得女人瞬间破涕为笑。   这一边见雨过天晴了的阿宝爷爷连忙拱手感谢那些跟他们一起过来的村民们,还说过几天请他们喝酒。   跟随而来的村里汉子均都摆摆手说这叫什么事,那用得着喝酒,行了,既然没事他们就回田了。   一场由刺泡儿引起的风波就此消散。   旁人都没什么,唯有阿宝被彻底剥夺了和小伙伴们上山采菌子的机会。   这一头,拎着这条死蛇,又不知道从哪儿捉了一只小野鸡,并几颗鸟蛋的兽皮少年顾悯也算是满满载而归了,然后便七扭八拐地带着自己的这些猎物来到了一个遮蔽的严严实实的山洞前。   人刚进洞,便听到一阵又一阵剧烈的咳嗽从昏暗的洞里传了过来。   听到声儿,他连忙放下手中的东西,拿起一旁放在石凳上的水壶倒了碗水就给躺在毛皮铺着的石床旁走去。   “爹,你喝点水!”   床上的男人闻言便顺从地将嘴巴凑了上去,一口气将那碗水喝赶紧了,人才终于舒坦了些。   见状,少年才终于松了口气,随后像是炫耀一般地开了口,“爹,我今天可是打到了不少猎物呢!有一条蛇,还有一只小野鸡,到时候我都拿来给你炖汤喝,还有几个鸟蛋,明天早上可以烤熟了吃。”   在自家父亲身边,少年顾悯完全没了之前在阿宝面前的冷峻模样,说起话来连漂亮的眼睛都冒着星星点点的光,终于有个孩子样儿了。   听完这些话,顾父伸手摸了摸自家儿子毛绒绒的小脑袋,随后严肃地问道,“没遇到山下村子里的人吧?”   一听到这样的询问,顾悯的脑中不由得闪过了那个梳着双丫髻,眼睛又大又圆的小丫头,就是这么一犹豫,叫顾父察觉到了不对劲。   “你遇到了……咳……咳咳咳……”   他一急又咳嗽了起来。   这些天,雨总是来得又急又密,外出打猎的顾父总是来不及赶回洞里,雨就已经下下来了,淋了几次之后,可不就得了风寒。   得亏他之前还懂得一些草药知识,自己糊弄着煮一些,这么些年基本上都是这么熬过来了,甚至最近几个月,趁着山上村子里的人可能没多少还记得他的样貌,他连集市都敢去逛一逛了。   毕竟悯儿的年纪也不小了,他总不能一直带他生活在这个又黑又暗的山洞里头,他还想他能像正常的小孩子一样吃热乎的饭菜,睡软乎的床铺,穿暖和的衣裳,甚至于去读书写字,娶妻生子。   之前那臭和尚说的什么他的儿子是厄运之子,他一点也不相信,如果悯儿真是什么狗屁的厄运之子,那跟他在一起生活了这么多年的自己怎么一点事情都没有。   顾父的咳嗽声一直不停,一旁的顾悯急忙放下竹碗,边上前两步帮自家父亲拍了怕后背,边说道,“没有,我谁也没遇到,老远听到他们的声音我就躲了,他们一个人都没看到我!”   听到顾悯的解释,顾父的咳嗽声才终于缓缓停了下来。   “悯儿,山下村子里的都不是好人,要是让他们看到你,一定会把你捉走的……”   “我知道,爹之前就跟我说过了,就是他们把我们俩逼进这山里,出都出不去,甚至连母亲的骸骨都没有收,叫我遇见了一定要躲着跑。”   顾悯有些颓唐地这么说道。   “你知道就好,咳咳,咳咳……”   顾父拍了拍顾悯的手背,他之所以会跟儿子全盘脱出也完全是迫不得已,小时候的顾悯什么都不懂,背他去采果子,看见了村里小孩就想过去跟他们玩,左说右说都说不通,无奈之下,他就只能吓唬他说山底下的人会把他捉去吃了。后来长大之后,懂点事了,吓唬不管用了,便只能好好地跟他解释清楚了,不然这愣小子啥也不懂,真跑到村子里去就麻烦了。   趴在篱笆墙上,眼巴巴地看着一个村的小伙伴们背着竹篓成群结队地往山上走的阿宝,那叫一个可怜兮兮啊!   搞得原先给她下禁止令的爷爷奶奶都有些不忍心了,唯有阿宝娘依旧没法抹灭之前被阿宝的失踪给吓得魂都没了的样子,强烈反对她上山。   “哼,不去就不去!”   气咻咻的阿宝转身就朝村东头跑去。   那儿没有山上的路,要去玩家里人就随她去了。   可魔高一尺道高一丈,家里人谁也没想到,村子里的小孩子因为经常在村子里玩的缘故,早就自行摸出了一条通往后山的路了。   “嘿嘿,不让我去难道我自己就不会去了,我这回小心点不就行了。”   阿宝冲着家的方向做了个鬼脸。   顺着这条崎岖的小路就往山上走去了。   “就是不知道二柱和春草他们走到哪里了?我也不知道还能不能赶上他们!”   边走小姑娘边这么自言自语道。   也不知道是这条路太安静了,还是这片山对她这么个小姑娘太巍峨了,才走到一半,她就有些心生胆怯了,刚想唱个山歌壮壮胆子。   熟料就在这时,一侧的草丛里忽然传来了一阵哗啦啦的异响。   还以为是遇到老虎的小姑娘哇的一声叫了出来,随后慌不择路地随便选了个方向就跑开了。   只是她的小短腿还没捣腾十几米,刚拨开面前的野竹子,下一秒她便和一个正抱着腿,坐在陷阱的某兽皮少年大眼对小眼起来。   “顾哥哥,是你!”   阿宝十分自来熟地跟陷阱里的顾悯打着招呼。   “是你?”   顾悯也有些惊讶。   他之前就听到外头有声音了,只可惜他大清早的才出来就不小心掉进这个深深的陷阱里头,他庆幸这个陷阱可能是老早之前设的,所以里面才没什么削尖了的竹子之类的,不然的话他可能就不会想现在这么轻松了,还有空闲等着山洞里发现他一直不回去的父亲过来寻他。   待看清楚顾悯现在的模样,小姑娘阿宝也不知道哪里来的一股信心,“别担心,顾哥哥,阿宝救你上来!”   说完,转身就跑。   “不要叫人!”   见状,顾悯只来得及在后面喊上这么一句话,就只能听天由命了。   说实在的他真的不指望一个小毛丫头能将他从这么深的坑里救出来。   可没一会,他就看到一条树藤一下就从陷阱上头被人抛了下来。   见此,顾悯急忙站了起来,走到树藤前,用力扯了扯,发现还挺结实,少年的脸上瞬间闪过一道喜色,随即忙不迭地拉着树藤就从陷阱里头爬了出去。   等他爬出来后,顺着树藤看过去时,便看到之前说要救他出来的小丫头正站在一棵缠满了树藤的大槐树前,脸蛋儿通红地扯着,见他出来了,便立马欢呼了声。   也是这个时候,顾悯才发现,救他上来的树藤竟然是死死缠在了那老槐树上的,扯了下,真的缠得很近。   再想起刚刚连吃奶的劲儿都使出来的小姑娘,顾悯第一次控制不住地笑出了声儿来。   见他笑了,跑到他面前的小姑娘也不明所以地跟着一起笑了起来。   “咕——”   偏偏就在这时,从出门到现在差不多有五六个时辰什么东西都没吃的顾悯的肚子不争气了起来。   肚子一叫,顾悯便立马不好意思地红了脸。   “顾哥哥,你饿了吗?没事没事的,阿宝带了好吃的!”   她兴冲冲地从自己的布口袋里掏出家里人给她准备的零嘴,几块云片糕,外加一个圆溜溜的熟鸡蛋。   从没见过云片糕的顾悯闻着那香甜的味道,只觉得口水迅速地分泌出来。   “阿宝现在一点也不饿,都给顾哥哥吃。”   说着,小姑娘便笑眯眯地将布袋子里的东西递到了顾悯的面前。   即便再馋,顾悯也始终不忘父亲的教导,努力将头一撇,“不行的,爹爹跟我说,在外头,吃别人东西是要给银子的,不可以平白无故吃别人的东西。”   “嗯?是吗?”阿宝有些疑惑地挠了挠头,“原来要这样啊!可是云片糕很香啊,顾哥哥你真的不吃吗?”   “我……”   顾悯一转过头来,眼睛就瞬间黏在了眼前那白白软软,香喷喷的糕点上。   “那……那你说你有什么想要的?我每天都……都会在这山里,你说要什么?那采来跟你换?”   “真的吗?”阿宝一下子就兴奋了起来,“我想要一朵紫薇花呢,听说现在是紫薇花开得最漂亮的时候,却是在山里面,我都没见过呢,我想要一朵!”   “好!”   顾悯认真地点了点头,“你明天来这里,我会采来送给你!”   “我还有好多好多想要的呢,听说山里头的消息里有种红红的石头,上次铁栓就得了一块,可漂亮哩!”   “好,我给你找一找去!”   “嗯,顾哥哥,你把石头给我找来,到时候我拿冰糖葫芦跟你换,还有芸豆糕,糖人,糖油果子……”   一个个他从没听过的吃食,使得顾悯的口水直往肚里咽。   两人并排坐在老槐树下,背后是一行飞起的野鸟,天色很蓝,蓝的很纯粹,一如孩子的心。 第107章 大佬是只鬼(九) 孤独。   这一日,刚刚吃过晌午饭,趁着自家阿娘在洗碗,阿宝就悄摸摸地进了阿爹阿娘的房间,按捺不住自己脸上的喜意,伸出小胖爪,就从阿娘藏吃食的小陶罐里掏了又掏。   就在她掏得正欢的时候,一道低沉的声音忽然就在她的身后骤然响了起来。   “阿宝!”   只一声,便将阿宝吓得胖爪子都僵了,缓缓回头就看到自家阿爹面上带笑地站在她身后不远处的房门口,见她看过来,还偷偷在外头看了一眼,这才顺手关上了房门,走到阿宝的面前,就伸手点了点她的小脑袋。   “你个小憨丫头,偷吃东西怎的连门也不关,被你阿娘看到了,看我救不救你?”   身穿灰褐短打的青年汉子开口恐吓道。   谁料早就深知自家阿爹性子的阿宝不仅没被吓到,相反还腻腻歪歪地抱住了男人的大腿,“阿爹是这世上最好的爹爹,才不会不管阿宝呢,阿宝最喜欢阿爹了!”   小姑娘的两句话就哄得男人那叫一个心花怒放,当即就顾不上自家娘子会不会发怒了,生怕小姑娘不够吃,还又从陶罐里抓了一把吃的塞进了小姑娘的怀里,“快些走,别叫你阿娘发现了,放心,你阿娘要是问起,阿爹就说是我吃了!”   “阿爹真好!”   小姑娘脸上的笑更真诚了,嘴角的小梨涡若隐若现。   等她蹑手蹑脚地从房间里出来,谁料兜头就碰上了自家刚刚从厨房里走出来的阿娘,一下子就吓得阿宝浑身一激灵,随即捂住了自己的胸口,便跟撒欢的兔子似的,毫不犹豫地就朝门口窜去,妇人想逮都没逮住。   “阿宝,别在外头玩得太晚了,别跑太远了,早些回来!”   妇人高喊了声,然后得了个远远的应和声。   因为阿娘还在背后看着,小阿宝也不敢光明正大地上山,只好继续走她村东头的小路。   深一脚浅一脚地走了好久,猛一抬头,扎着红头绳的小姑娘阿宝便立刻看到了不远处,半山腰的老槐树下,正背对着她坐着的人不是顾哥哥还能是谁。   她刚想兴奋地冲上去,却在抬起脚的一瞬间,一个蔫坏的打算在她的心中悄悄成型。   只见她轻手轻脚地往上走去,双手用力地捂住自己的嘴巴,唯恐发出一点的声音来,一直走到兽皮少年的身后,她这才忽然抬起手重重地拍向了少年的肩膀,吓人的话还没说口。   兴奋得小脸通红的小阿宝就立刻被过分警觉的少年顾悯,反手撂倒,用力地按倒了地上。   猝不及防,被吓到了的小姑娘,表情僵硬地朝面前眼神凶戾的顾悯看了过来。   一方面从没见过这样吓人的顾哥哥,另一方面也是被摔疼了,一瞬的怔楞过后,小姑娘的嘴就开始扁了起来,晶莹的泪花儿也开始在她漂亮的杏眼里打起转来。   一见对方这么一副就快要哭起来的模样,终于回过神来的顾悯,整个人都慌了。   他忙不迭地将小阿宝从地上扶了起来,一边帮她拍打身上的灰尘,一边跟她不住地道歉。   “阿宝,我……顾哥哥不是故意的,我也没猜到出现在我身后的人竟然是你,别哭别哭,你别哭了,都是我不好,是不是哪里摔疼了?我……我给你揉揉!”   不管他怎么道歉,也没法阻止小阿宝的眼泪更断了线的珠子似的,不停地往下掉,完全不理会他。   见状,顾悯的心就更慌了,便是这时,他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似的,立刻伸手从怀里掏了掏,然后就掏出了个小猫形状的石头来,就递到了泪眼朦胧的阿宝面前。   “这个送给你好不好?我……我没有找到你想要的那种红石头,只找到了这个,也不知道你喜不喜欢,我都洗干净了,一点也不脏,你若是不要,我……我现在就去给你找红石头去好不好?”   顾悯因为歉疚,低垂着眼,不住地这么说道。   正因为如此,他才没有注意到,先前还哭着的小丫头,不知道什么早就不哭了,小眼神瞄了下这小猫状的石头,又瞄了眼,哼哼唧唧的声音也跟着一并小了下来。   而这一切,顾悯是不知道的,他还在吭吭哧哧地哄着她,甚至连让她直接打他的话都说出来了。   听到这里,阿宝终于忍不住了,扑哧一下就笑出了声来。   她这一笑,笑得顾悯立刻抬起头来,便看到小姑娘哭得鼻尖红红的,眼泪还挂在睫毛上,就直接伸手将他手里的石头接了过去。   “我才舍不得打你呢,顾哥哥,刚刚我是有点疼,但也只有一点点罢了,现在已经完全不疼了!”   她笑嘻嘻地这么说完,便低头认真打量起手中的小猫石头来,看着看着口中便不由得发出哇的一声赞叹来。   “这石头真的很像只小猫呢,顾哥哥你好厉害啊,这石头你到底从哪里找到的?肯定很辛苦对不对?”   “不辛苦,就在小溪里翻着翻着就找到了!”   顾悯连忙摆了摆手。   “才不是,你肯定翻了很久,才给我找到这么块石头,顾哥哥你最厉害了!”   小阿宝完全不吝啬自己的夸奖。   只是还不待顾悯高兴,她就忽然捂住了嘴,“不对不对,我要重说,这世上最厉害的人应该是我阿耶和阿爹才对,不过顾哥哥你也很厉害了,只比爹爹、阿耶少厉害那么一点点……”   说着,她还伸出手比了个一点点的手势。   即便她这么说,顾悯也很开心了,直接就乐呵呵地笑了起来。   见他笑了,阿宝也跟着眯了眯眼,才笑了没多久,蓦地想起什么的她,赶忙从自己的怀里掏出一把瓜子花生来,里头还夹杂了两块黑黄黑黄的糖块。   用两只手捧着这些吃食的阿宝赶忙就叫了起来,“顾哥哥,顾哥哥快接着啊,阿宝都要握不住了……”   等到顾悯连忙伸手接过去之后,她这才用力地吁出一口气来。   见顾悯捧着吃的并不吃,阿宝连忙剥开了一个花生的壳,捡起里头包着红衣的花生粒就往顾悯的嘴里送来,“快吃啊顾哥哥,这些都是先前下河村有人家办喜事,我阿娘被叫去帮忙,分到的呢,可香可好吃了,你快吃啊!”   炒好了的花生粒一口咬下去,又脆又香,从未吃过这种吃食的顾悯,人都有些愣了。   等到吃到糖块的时候,人就楞得更厉害了。   被他这模样逗笑了的阿宝,一下就指着他开始哈哈大笑了起来,直笑得顾悯的脸上很快就爬上了一抹薄红。   吃完了东西,因为最近自家爹爹的身体还没好透,每天必须要打到猎物的顾悯就开口跟阿宝说他要去挖陷阱了。   见天色还早并不想这么早回去,再加上从没见过陷阱是怎么挖的小姑娘,当即就拍着手,说要跟他一起去。   刚好顾悯也不想这么早就与她分开,直接就点头答应了下来。   只不过小孩子到底是小孩子,还没什么定性,这不,才看了一会儿挖陷阱,小姑娘阿宝就被一只路过的花蝴蝶给吸引去了全部的注意力。   她立刻就将正在挖陷阱的顾悯抛到了脑后,开始兴奋地捉起蝴蝶来。   顾悯见她没有跑远,就在这附近,也没有太担心,就这么边挖陷阱边注意着阿宝的动静。   可没曾想,他只是一小会儿没看阿宝,她就忽然发出了一声惊叫,紧接着便立刻响起了一阵哭声来。   听到她的哭声,顾悯哪里还顾得上什么陷阱不陷阱的,匆匆忙忙就朝阿宝那里跑了过去,然后就看到小姑娘小脸惨白地坐在地上,手按在自己右脚的位置,而她的右脚,也不知是扭到了还是怎么了,已经开始肿起来了。   他都不能碰,一碰她就哭得更厉害。   见状,知道不能随便耽搁的顾悯立刻就背起了小阿宝,头也不回地就往山下跑去。   这时的顾悯,背着阿宝,就算有可能会被山下的人发现到他的存在,他也顾不上了,因为阿宝的脸色像极了前几日爹爹得病快要死掉的模样,死了就是没了,在这世上怎么都找不到了。   他不要阿宝死!   顾悯的眼眶一下就红了,同时奔跑的动作也更快了。   一直喘着粗气将阿宝背到了青山村的村口,顾悯都好运地没被任何人碰见。   正暗自庆幸着,他忽然就听到了两道讲话的声音由远及近地传了过来。   一听到这两个声音,脑中想起父亲那一遍又一遍的叮嘱的顾悯,整个人都急躁了起来。   谁曾想就在这时,他忽然感受到背上的小阿宝直接伸手拉了拉他的耳垂,“顾哥哥,你……把我放下吧……”   她声音虚弱地这么说道。   “这里已经是青山村了……我……我肯定不会有事的,你快躲起来吧……”   虽然阿宝想破了脑袋瓜也想不明白顾哥哥为什么要躲着村子里的人,可他这么做一定有他的道理,所以她要帮他。   听到了阿宝的话,顾悯顿时不可置信地朝她看了过来。   耳朵听着村人的脚步声离他们越来越近,终于,顾悯咬了咬牙,就小心翼翼地将阿宝放在了一旁的稻草堆上,随后整个人迅速地躲到了草堆的回头。   他前脚才刚躲好,后脚那两人就出现在了阿宝的面前。   “哎呀,这不是……不是宁大家的小丫头吗?你这是怎么了?”   “陈伯伯,呜呜呜……”   因为脚太疼了,阿宝还没说完,就先呜呜咽咽地哭了起来。   小姑娘长得可爱,养得也好,一哭起来,就连一向只看中男娃的村人都觉得心头都酸了,他忙不迭地将阿宝从地上抱了起来。   也是这时,他发现到了小丫头肿起来的右脚,当即哎哟了声,也顾不上其他,抱着阿宝就要往宁家赶去。   徒留藏在草垛后头的顾悯,眼神担忧地看着阿宝被人抱远了。   他们这一分开,就是两个月的时间。   他已经有两个月没见过阿宝了,明明之前也是这么过来的,生活中除了爹爹就只剩下山林里的这些动物。   那时的顾悯还不觉得有什么,可这两个月的时间,他却忽然尝到了孤独的滋味。   阿宝…… 第108章 大佬是只鬼(十) 和好。   踮脚站在山脚附近一株大松树树干上,透过茂密的枝叶,过去两个月的时间里,少年顾悯已经不知道是第几次这般眼巴巴地朝山下的村子里看过去了。   可惜这一次与以往的任何一次并没有任何不同,他心心念念的小姑娘依旧没有踪影。   看着看着,少年好看的双眸便缓缓垂了下来,同时,抓着粗粝树皮的手指也跟着一并收紧。因为用力,指尖被坚硬的树皮硌得生疼,可满心的失落难过,叫少年根本没心思去注意到这点小小的疼。   已经两个多月了,阿宝一次也没出现过……   她的脚伤是不是真的伤得很厉害,都怪他,要不是他太过粗心,阿宝也不会……   这么想着,少年内心的自责就越是厚重,浓黑的睫毛慢慢垂下,在眼睑的位置直接落下了两片小小的阴影来。   是的,两个月的时间,少年宁愿相信是小姑娘的脚伤没好,根本没法子来找他,也不想去想另外一个可能——那就是那个又甜又乖,会软糯糯叫他顾哥哥的小阿宝,过去了这么些日子,她又那么讨人喜欢,说不定早就有了别的小伙伴,而把他这个在山里生活的,野人一样的顾哥哥给忘了……   几乎一思及到这样的可能性,顾悯的双唇便一下抿得死紧,下颚更是绷得直直的。   许久,也不知是因为疼痛还是因为什么,顾悯紧绷的表情忽的一松,举起他紧抓树皮的粗糙手掌,就看到了上头方才因为过分用力,留下的深刻痕迹。   只一眼,顾悯的神情便有些怔忪,很快,嘴角便泛起一抹涩苦。   其实……如果是真的,他也不会怪她,毕竟他这样的人,从头到脚就没一处是讨人喜欢的,能给阿宝的都是些漫山遍野都能见到的不值钱的小玩意不说,连小孩子最喜欢的那些小游戏他也一个不会,甚至连人都不敢见,上一次阿宝应该就发现了,所以才会主动叫他先躲起来……   那么乖巧讨喜的阿宝会腻烦他,不想见他,有了别的小伙伴也是正常的。   即便在心里不住地这么跟自己说,可十三岁的少年仍然觉得心里特别特别难受,难受到甚至连眼睛都有些酸涩,就连他为阿宝攒了两个月,满兜子的“宝贝”都没法给到他一丝一毫的安慰。   就在少年陷入自己即将被小伙伴遗忘抛弃的难过中无法自拔之时,暖融融的朝阳从山的另一头徐徐升起,一道道曦光刺破山间薄薄的岚雾,也带来了初阳的温热。   山风轻轻地刮着,不一会儿就吹散了山中的晨雾,距离大松树极近的青山村也接二连三地升起一道道炊烟来,看见这些炊烟,顾悯就知道他到了不得不离开的时候了。   毕竟这棵大松树距离青山村实在是太近太近了,近到只要随便一个村人走近,恐怕都能发现他的存在,他答应过父亲,绝对不会将自己暴露在青山村人的面前的。   想到这里,顾悯顺着树干缓缓从树上滑了下来,因为不舍,故而动作又磨蹭了一小会儿。可不曾想就是这么一小会儿,几道人声便断断续续从不远处传了过来,此时再走已然来不及了。   情急之下,顾悯只好一个翻身,躲进了一旁矮矮的灌木丛中,因为动作太急,竟叫树丛里的尖刺直接划破了他的脸颊,细细密密的疼痛袭来,顾悯却早已顾及不上了,只是沉默地躲在树丛后头,仅露出一双黑漆漆的眼,透过草叶的缝隙谨慎地往外看去。   不过片刻,他便听见那几道笑声到了他的面前。   旋即,灌木丛中顾悯黑黝黝的眼便立时瞪了个溜圆,就连身旁的灌木也因为他的震惊而跟着一起轻颤了起来。   无他,只因为顾悯竟然从来到他面前的这样一帮小孩童里头看到了笑得好比春花一般灿烂的小阿宝。   他看着她跟他们好像正在讨论着附近镇上时兴的游戏,听到高兴处笑得双眼都眯成了两头弯弯的缝儿,乖巧可心的模样引得那位可能最近去了镇上的小男童整个人愈发的手舞足蹈起来。   跟村子里其他那些个衣裳穿了好几天都没洗过,袖口领口全是黑污,头发只歪歪斜斜胡乱扎了个髻的村童们不同,头发用颜色鲜亮的红头绳扎得整整齐齐,衣裳又新又干净的阿宝,仿佛天生就与他们不同。   只是笑着,都像是会放出光来似的,更何况她还那么乖,笑得那么甜。   所以,会有这么多小伙伴围着她,逗她开心,引她开怀,从而使得她完全忘记了自己的存在也是很正常的事情不是吗?   草丛里的顾悯愣愣地看着距离他不远处的阿宝,在心里不住地这么跟自己说着。   可为什么他的眼睛这么酸呢?心里……心里也难受得不晓得该用什么话来形容才好了。   长到这么大,顾悯还从未心里这般难受过,即便是当初他想要下山跟村子里的小孩子们玩耍,却被父亲按在地上揍了一顿都没有此时难过。   而就在这时,只听村子的方向忽然响起一位妇人的呼喊声,几乎一听到这声音,之前还给阿宝描述新游戏的男童便立刻支起耳朵,高声应了一句。   “哎!”   应完了之后,他便赶忙转头看向一侧的阿宝,急忙解释道,“阿宝,我阿娘叫我回去吃早饭了,我要回去了……”   男童的话还没说完,村子里便又响起几道妇人的叫喊,其中也包括阿宝的娘亲。   “我阿娘也叫我回去哩,要不……”   同样听见呼唤声的阿宝,刚准备说自己也该回去吃早饭了,谁曾想就在这时忽然听到了身后不远处草丛里传来一阵奇怪的声响。   几乎一听到这样的声音,小姑娘的眼中便立刻升起一抹奇特的欢喜来,已经到了嘴边的话又被她硬生生给扭转了过来,“……你们先走吧,我家离得最近,我的脚先前伤了,又有些疼,我自己一个人慢慢走回去就行了。”   说完见几个小伙伴还有些为难地看着她,阿宝便立刻用力挥了挥手,“好了,你们快回去吧,再慢,回去可就没什么好吃的了!”   听了阿宝这样的话,本就没什么心思的小孩子立刻作鸟兽散,匆匆忙忙地就往家跑去。   的确,这年头,谁家没几个孩子,吃饭那都是要用抢的,他们要再晚点,恐怕真的是要饿肚子的,毕竟不是谁家像阿宝家一样,只有她一个,想吃多少就能吃多少。   几乎一看见她的小伙伴们跑没了踪影,原先还装作腿疼慢腾腾走着的阿宝,便立刻原地蹦了一下,随后毫不犹豫地转头,直奔身后不远处的灌木丛跑去,然后猛地一把拨开了面前乱糟糟的枝叶,果不其然,就从后头看见了双唇抿成一条线,眼眸低垂的小哥哥顾悯。   几乎一看到他,阿宝就像是做贼一样往身后看了看,见没有人便立刻钻进了灌木丛中,窝在了一言不发的顾悯的身旁,随后便甜滋滋地仰起头,冲着身旁的少年就唤了一声。   “顾哥哥!”   少女声音很甜,笑容更甜,仿若整个人从小就像是被放在糖罐子里头泡大的一样。   只可惜她这一声甜甜的呼唤是注定得不到回应了。   顾悯在生气,很生气。   又气又难过。   他气小姑娘竟然真的忘了他,两个月了都没有再找他,再次见面,竟然是跟别的小伙伴们有说有笑,仿佛早就已经把他忘得一干二净了似的。   亏他还一直惦记着她的伤势,这些天来吃不好睡不好不说,一有空闲,就给她找各种稀奇的玩意,就连刚才也是怕她突然走了,这才一时急了,竟不管不顾地在草丛里发出那种奇怪的叫声来。   想到这里,顾悯的双唇就抿得更用力了。   而这一头的阿宝,见自己的呼唤并没有得到回应,当即就又往少年的身旁凑了凑,“顾……啊疼……”   还没来得及再叫人一声,软嫩的手指就立刻被草丛里的小刺给刺了一下,当即便低叫出声。   与此同时,蹲在她身旁的顾悯几乎一听到她的低呼,便赶忙惊慌地转过头来,一看到小姑娘疼得皱巴巴的小脸,他就更是急得不晓得怎么才好了,“怎么了?怎么了?是不是被什么虫子咬到了?还是被刺刺到了,这草丛里的刺可多了,都怪我,我不该躲在这里,这样你就不会……”   后面的话还没说完,急得额头都开始冒出汗来的顾悯就看见小姑娘笑盈盈地朝他看了过来。   “你……你故意的……”   顾悯更气了。   他没想到自己这么没出息,才气了这么一小会儿,就因为担心对方而破了功,罪魁祸首还敢冲他笑。   当即顾悯就猛地站起身来,转身就欲往山上跑去。   谁曾想他还没来得及迈脚,兽皮的一角就被一股小小的力气给抓住了,紧接着便是阿宝急慌急忙的解释声,“不是的,才不是的,我没有故意,你看,顾哥哥你看,我的手真的被刺刺到了,都流血了,好疼……”   小姑娘的声音越说越委屈,明明已经在心里不停地告诫自己不要再上当了,可顾悯还是克制不住地回头看了过来。   这一看可不得了,阿宝白嫩嫩的手指上竟然真的渗出一颗小小的血珠来,可把顾悯给心疼的不行,顿时急得不晓得怎么才好了,在原地转了两圈之后,竟然拉起小姑娘的手指就塞进了口中,按照父亲曾经教导的方式,帮她止起血来。   手指上湿润软柔的感觉,叫阿宝一下就瞪圆了一双漂亮的杏眼。   顾哥哥……   而另一头的顾悯,本来在帮小姑娘止住血后,应该将口中的唾沫吐出来的,可不晓得为什么,喊着软绵的手指头,喉咙一个滚动,咕咚一声,他竟然将口水给咽了下去。   然后就茫然懵懂抬起头来,恰好就与阿宝清亮的双眸对视到了一起。   尽管他也不知道是怎么了,可脸还是控制不住地染上了一片薄红,然后赶忙拿出阿宝的小手指,磕磕巴巴地说了句好了。   闻言,阿宝看了眼自己的手指头,再次抬起头来时,脸上就露出了个明媚灿烂的笑来,“谢谢顾哥哥!”   看见阿宝的笑,顾悯心头仿佛笼罩了整整两个月的阴霾,也像是被这抹笑容驱散了一般,深深地叹了口气之后,也笑着回了句,“不客气!”   几乎一说完,两人便面对面地笑了起来。   清早的天空,澄碧得恍若洗过。 第109章 大佬是只鬼(十一) 夫君。   再次回到村后头半山腰上的老槐树下,可能是因为等得实在是太久了,也可能是害怕自己满心的期待欢喜再次落空,原先还坐在树下耐心等待的少年,不一会儿就再次站了起来,围着几人粗的树干就开始踱起步来,连满树挤挤挨挨,雪白沁香的槐花都没法叫他的心安定下来。   直到看见碧青的山路上冒出了个吭哧吭哧前行的小点,少年紧绷的小脸这才蓦地放松下来,紧抿的唇角也跟着翘起一个小小的弧度来,就连双脚也无法控制地直奔那个粉白的小点走去,步子越迈越大,越迈越快。   先前那株松树还是离村子太近了,再加上阿宝娘亲也唤得急,害怕叫人发现的阿宝当即就叫顾悯先去他们以前相约的老地方,这棵老槐树下等她,自己先回去吃饭,再找机会偷溜出来。   于是就有了现在这一幕。   阿宝到底人小腿短,走了没多久,就与隔了老远看见她,走下来的顾悯遇上了。   几乎一看到顾悯,小丫头就立刻扬起一张惊喜莫名的灿烂笑脸来,随即就迫不及待地举起自己提着裙摆而有些沉甸甸的双手,急忙道,“顾哥哥,快,快快,太沉了,阿宝的手都要提酸了,要提不动了,你快帮阿宝提着!”   这样一段话硬是叫顾悯已经到了嘴边的问话又咽了回去,随后听话地提着小姑娘的裙摆,两人就这么保持着一个别扭的姿势,挪到了老槐树下。   刚一站定,阿宝就抬起头闭着眼,深深吸了口气,随后望着满树的白,眼睛亮晶晶道,“好多槐花啊,我想吃阿娘做的槐花饭,槐花包子了!”   年纪小小的姑娘,脑袋里暂时还装不了什么太复杂的东西,除了吃就是玩。   “顾哥哥,顾哥哥,你吃过槐花包子吗?”   阿宝下意识转头看向身旁的顾悯。   “没……”   少年诚实地摇了摇头,别说是槐花包子了,就是一般的包子他也从没吃过。   “那太可惜了,你都不知道,槐花包子可香可甜了,你都没尝过。不过不要紧,待过几日阿娘做了之后,我偷几个给你尝尝好不好,我阿娘手艺可好了!”   阿宝如是炫耀道。   另一头,顾悯刚想摇头拒绝,却担心拒绝之后,连小姑娘的面都见不到的他,硬生生变摇头为点头,果不其然,得到了小阿宝一枚甜甜的笑。   她笑,少年的嘴角也跟着上扬了起来。   他就是控制不住,只要阿宝开心,他也会跟着开心得不得了。   两人傻笑了一小会儿,小姑娘这才反应过来自己的裙摆还叫顾悯给她提着呢,当即就轻拍了拍对方的手。   “哎呀,顾哥哥你好笨啊,都到了,你怎么还帮我提着啊,快放下来,我可是偷偷带了好多好吃好玩的上来呢!”   她一说话,顾悯就顺从地放下了提着她裙摆的双手。   然后就看见小姑娘像是变戏法似的从系紧的裙摆里一会儿拿出个东西来,边拿边兴奋地介绍着,“之前我不是摔了脚嘛,然后我外祖还有舅舅,姨姨他们都来看我了,给我带了好多好多好吃的,冰糖葫芦,这五颗是我特地给你留的,就是有些化了,顾哥哥你将就着吃啊……”   说话间,小姑娘伸出手,捻起一枚红艳艳的果儿,在少年还未反应过来之际,猝不及防地就塞进了他的口中,然后将还沾了写甜味的手指就伸进自己嘴里舔了舔,这才期待得不得了地问道,“怎么样,怎么样?是不是特别特别甜?”   阿宝还伸手比划了下这个特别的程度。   与此同时,顾悯看着小姑娘明明自己就馋得不行,却依旧能将这样好吃的糖葫芦给他省下来,一时间,不仅仅是嘴里甜,就连心里也甜得像是喝了山间最甘甜的蜂蜜一般,整整两个月的担忧害怕更是早就已经被他忘到了九霄云外去了。   先前想要开口问的对方这两个月为何不来找他的问话,也早已想不起来问了,此时的心里眼里只余下小姑娘清甜的笑。   见顾悯用力点了点头,阿宝就笑得更大了,随即便继续给顾悯介绍起她带来的好东西来,甜甜的板栗,好吃的饴糖,酥脆的撒子,家里头刚刚蒸好的馒头,表哥给她带的小陀螺,等等等等。   越是听她介绍,顾悯的眉眼就越是柔和,到了后来,就连他也不知道,他脸上挂着的笑容到底有多大,眼里渗出来的光又有多亮。   顾悯不明白,这世上怎么会有阿宝这样讨人喜欢的存在呢,叫他喜爱的甚至都不晓得怎么办才好了。   看见阿宝,满心的欢喜幸运就像是七岁那年第一次看见那弯雨后的飞虹一样,不不,应该说要比看见飞虹还要开心还要满足。   如果不是阿宝还在,他也已经长大了,少年甚至都想对着澄碧的天空放肆大吼一声,好把他的喜悦全都释放出去。   阿宝带来的这些东西说是给顾悯带的,但最后在少年的有意下,大部分东西还是进了小姑娘的肚皮,尤其是剩下的那几颗糖葫芦,除了最开始阿宝喂的那一颗之外,少年就再也没吃过第二颗。   他喜欢甜甜的糖葫芦,但他更喜欢阿宝。   于是直到快离开的时候,阿宝才发现已经吃了早饭的自己竟然撑到了,这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顾悯竟然把这些东西大部分都喂给她吃了!   “顾哥哥!”   既气顾悯的投喂,又气自己嘴馋的阿宝立时跺了跺脚,“你……你下次不许这样了,这些东西都是我带给你吃的,你不许再喂给我了!”   “可是,我看见阿宝吃,会比看见我自己吃还要开心。”   听了阿宝的气话,担心她真的气到的顾悯忙不迭地开口解释道。   说完可能担心小姑娘不相信,还补了一句,“真的,阿宝吃得开心,我也就开心了!”   听到了这里,小姑娘的气就像是被人扎了个小小的孔似的,没一会儿就漏光了,呆愣愣地仰头看着站在她面前的少年,“顾哥哥……”   “嗯?”   “你真好!”   “阿宝更好!”   “不不不,顾哥哥才是最好的!”   “阿宝是这个世上最好的姑娘。”   “顾哥哥才是这个世上最好的!”   ……   自此开始,小姑娘阿宝往山上跑得就更勤了,甚至一得了什么稀奇好玩好吃的,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与她的顾哥哥分享。   这一日,因着村里有户人家娶媳妇,年纪小小的阿宝也被阿娘和阿奶带着一起去吃了喜酒,因着阿娘阿奶在后厨帮忙的缘故,男宾那边才刚开席,阿宝就被自家阿奶塞了一兜的炸丸子,乖乖地坐在后厨的空地旁慢腾腾地吃着。   边吃边趁人不注意,偷摸塞了几个丸子到了口袋里,脑袋里想着的却是这么好吃的丸子,一会儿一定要带去山上叫顾哥哥尝尝。   等她藏好了丸子,再来吃自己碗里之时,却不想一道黑影从她的身旁猛地窜过,再低头,阿宝的手里别说丸子了,连碗都没有了。   而距离她不远处倒是有个黑乎乎的小子,正捧着阿宝的碗,一个又一个地往嘴里塞着丸子,那猴急的样子就像是好几日都没吃饱饭似的,硬生生将自己塞得差点没翻起白眼来。   “你……”   阿宝的眉头一下就皱紧了。   另一头的黑小子可算是缓过神来了,见阿宝皱眉,还冲她拉下眼皮,做了个鬼脸。   一看就知道这坏小子应该是外村来的,本村的小伙伴跟她的关系都不错,不会抢她吃的,更不会冲她做鬼脸。   想到这里,阿宝才没心情跟这种坏小子闹呢,转身就往厨房的方向走去。   谁曾想她才没走两步,一股大力就立刻从她的身后袭来,她的头发被人从后头用力拉了下,差点没拉得她一个趔趄。   猛地转身,身后站着的不是那个黑乎乎的小子还能是谁。   见她回头,还得意洋洋地朝她咧嘴大笑。   这下阿宝可就忍不了了,长这么大她还没受过这样的委屈,毫不犹豫地便冲上前,在对方还未完全反应过来之际,抬手就一把将他推倒在地。   而被推倒的黑小子,整个人先是一愣,随后咧着嘴,毫无征兆地便放声大哭了起来。   他的哭声也成功引来了一位黑瘦的妇人,几乎一看到倒在地上的黑小子,妇人便急忙心肝宝贝肉的叫嚷了起来。   “阿娘,推!”   自家母亲一到自己身旁,黑小子便毫不犹豫地指着阿宝就开始告起状来。   “才不是,是他先抢我的碗,还扯我头发!”   阿宝拼命解释。   “胡说,我家乖宝才不会这样!”   妇人蛮不讲理道,抱起地上的黑小子,转身见四周没人竟然朝阿宝推了过来。   “你干什么!”   就在这时一声暴喝顿时就在阿宝的身后响了起来。   宁家阿奶来了。   上前就忙将阿宝拉到自己身后,“你这人怎么回事?一个大人怎么还推小孩子呢?”   见宁家阿奶出来,妇人也有些心虚,却还是梗着脖子大声道,“怎么了,怎么了,谁让这小丫头先推我家乖宝的!”   “哎你这人……”   这样一个黑瘦的外村妇人吵架的功力,哪里比得上宁家阿奶多年的功底,这不,很快就落了下风。   落了下风不说,周遭看热闹的人还越来越多,黑瘦妇人吵不过宁阿奶,竟然将枪头转向一旁的阿宝,说她一个姑娘家家的,小小年纪就这么凶悍,小心以后长大了没人要云云。   这一下可算是捅了马蜂窝了。   别说是宁阿奶了,就连宁家的其他人也惹火了。   这黑瘦妇人见篓子捅大了,当即连喜宴都没吃了,灰溜溜抱着自家还要吃丸子的熊孩子逃了。   可妇人逃了,却给村子里的一些长舌的提供了话题。   “要我说,那妇人说的也没错,本来就是嘛,按宁大家的小阿宝养得也太娇了,平日里吃要吃好的,穿要穿好的,以后村子里哪个敢娶?”   “就是,要再跟她阿娘似的,是个下不出蛋的,啧啧。”   “你这话可就有些过了!”   ……   这样的话,一字不落地全都落到了躲在一旁的阿宝的耳中,当即小姑娘的眼就红了,浑浑噩噩地就往外跑去。   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人就已经去到了后山的老槐树下,豆大的泪珠儿一颗跟着一颗掉了下来。   她能听懂的,嫁人夫君什么的,以前阿爹阿娘也跟她解释过的,夫君就是除了家人之外,对她最好的人。   当时阿娘还抱着她期盼过,说以后阿宝一定会遇到一个很好很好的夫君的。   可现在,这些人竟然说她,说她……   阿宝的眼泪掉得更欢了。   她不开心。   就在这时,一道惊讶的声音忽的就在阿宝的身后响了起来。   “阿宝!”   熟悉的声音,叫阿宝刚想回头,却又硬生生地停了下来,然后急忙抬起衣袖就用力抹起眼泪来。   “阿宝,真的是你?你怎么会来?你昨儿个不是已经跟我说好了,你今天要吃喜酒,所以就不过来了吗?”   顾悯开心极了,他只是习惯性地往这边走,却不曾想竟然得到了这样的意外之喜。   只是待他走近了才察觉到了不对劲,“你……阿宝你哭啦?”   猝不及防下,顾悯甚至连声音都有些变了,整个人顿时急了起来,“你……你怎么哭了?不是说去吃喜酒了吗?有谁欺负你了吗?还是怎么了?你说话好不好,你不说话,我有些担心……”   阿宝的眼泪叫自来寡言的顾悯都变得多话了起来。   没人哄还好,顾悯这一着急一担心,阿宝顿时就更委屈了,连眼泪也流得更欢了。   这一头顾悯见怎么哄,阿宝都仍是在流泪,一时间着急得都不晓得怎么办才好了。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阿宝那边哭得都已经开始打嗝了,坐在一旁跟着一起难过的顾悯这才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拉起阿宝的手臂就往山里头跑去。   “顾……嗝,顾哥哥,你……你带我去哪啊?”   阿宝有些不明所以,带着哭腔这般问道。   可顾悯却只是拉着她闷头往前冲着。   两人也不知道跑了多久,顾悯这才忽然停住了脚步,也是这时候,泪眼朦胧的小姑娘这才长大了嘴巴,目瞪口呆地看着不远处巨大的一株野梨花树。   满眼的雪白,隔了老远都能闻见的花香,叫阿宝直接忘记了哭泣,只呆愣愣地这么看着。   便是这时,顾悯缓缓松开了她的手,然后跟个小牛犊子一样,就朝梨树树下跑去,随着他用力地在树干上一踹。   霎时间,落英纷飞,雪白的花瓣扑簌簌地落下,如同下了一场梨花雨。   本就小孩子心性的阿宝先是愣了一下,随后脸颊上的泪还没干透,就开始在地上又蹦又跳起来。   阿宝要开心疯了。   长这么大她就没见过这么漂亮的景色,她开心得都不晓得怎么办才好了!   “顾哥哥,顾哥哥……”   阿宝兴奋地不住地叫嚷着。   另一头的顾悯仍不停地在树干上蹬踹着,听见阿宝的笑声,便也跟着一并扬起了嘴角。   兴奋过后,阿宝缓缓停了下来,目不转睛地看着少年忙碌的背影,看着看着突然双手作喇叭状,放在自己嘴边,用尽全身力气大喊了一声,“顾哥哥!”   以为小姑娘有什么事找自己的顾悯,立刻停止了动作,于漫天花雨之中迅速来到了阿宝的身旁,低头认真问她,“阿宝,你叫我吗?怎么了?花不好看吗?”   “好看!”   阿宝用力点了点头。   “那你现在还难过吗?”   顾悯又问道。   却见阿宝只是瞪着圆溜溜的眼睛认真看着他,并没有回答。   也不知过了多久,小姑娘才忽然伸手拉住了他的手臂,扬起粉白的一张小脸,神情乖巧又天真。   “顾哥哥……”   “嗯?”   “你以后做我夫君好不好?” 第110章 大佬是只鬼(十二) 梦一场。   “你以后,做我夫君好不好?”   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山洞里,躺在木床上翻来覆去,怎么都睡不着的少年,恍惚间耳边再次响起小姑娘天真无邪的问话。   一片黑暗中,顾悯整个人蓦地睁开双眼。   即便不用伸手触碰,他也知道此时的他脸上到底有多烫,心口跳得有多快。   他懂的,他真的懂,什么夫君、娘子、嫁娶之类的话。   之所以懂,主要是父亲见他日日长大,迟早需要娶妻生子,最近两年便教导了一点点这方面的知识,再加上他偶尔偷看到的有关于村子里的夫妻之间的相处,不由得就懂了不少。   夫君就是要与自家娘子在一起一辈子都不分开,更要待她好一辈子的人。   天晓得在阿宝问出那样的话后,顾悯除了满心的震惊之余,心头那股子突生的隐秘狂喜差点没将他整个人都淹没了。   好啊。   此时,顾悯在心里不由自主地这么回道。   怎么会不好呢?   他想与阿宝在一起一辈子都不分开,还愿意对天起誓,他一定一定会对他好一辈子的。   甚至只要一想到以后他能日日一睁眼就能看见阿宝,只要他想,随时都能看到阿宝甜甜的笑,听到阿宝的声音,顾悯就觉得整个人开心得不晓得怎么办才好了。   黑暗中,顾悯下意识翘起嘴角,弧度越翘越高,眼眸里的光亮亮的。   便是这时,一道闷咳之声忽然传进了他的耳中。   只一瞬,少年便立刻抿住了嘴角,认真听了半响,发现闷咳声不但没有缓和,反而越来越激烈,偏偏还被人压抑在嗓子眼里,听着就难受极了。   一听就知道是他爹害怕会吵醒他这才……   终于,顾悯忍不住了,径直坐起身来,下了床摸索着倒了杯水就摸去了父亲的床前,“爹,快喝水,怎的又咳了?明明风寒已经好了,还是咳嗽,需不需要下山看看大夫?”   听到顾悯的声音,顾父终于压制不住,狠咳了几声后,摸索着接过了顾悯手里的碗,喝下口水,整个人才终于舒坦了些。   “不必,小毛病罢了,没事。倒是你,怎的这么晚还不睡?是不是哪里不舒坦?”   “没有,爹,您别担心,我好得很。”   顾悯急忙安顾父的心。   “那就行。悯儿,近几日你没见过山下的人吧?”   顾父的问话叫顾悯的心口莫名一突,他忙捏紧拳头,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平稳些,“没有啊,怎么了吗?”   “没什么,就是我看山下最近可能是在办什么喜事,来来往往的人很多,你要是遇上了,记得小心躲开,千万别叫他们发现了,知道吗?”   “……嗯。”   好一会儿,黑暗中才响起少年闷闷的回应。   细心交代完了自家儿子,咳嗽也好了不少的顾父很快就陷入了睡眠当中,徒留顾悯躺在自己床上,怔怔地望着头顶的一片漆黑。   阿宝不懂,他该懂的。   因着父亲还有村人的关系,他们两个从一开始,就根本不可能一辈子在一起的。   他本就不该心生妄想的。   这般想着,少年用力抿紧了唇角,一时间眼睛酸胀得有些厉害。   狠狠闭上双眼后,一点湿润径直没入他的鬓角。   ——   日子一天一天地过,眨眼间,五年过去了。   彼时的阿宝已经是个十四岁的漂亮少女,而顾悯也早已成了十八岁的大小伙子了。   最近几年,可能是因为顾悯的长成,也可能是因为时间久远,村人说不定早就忘记了他们的存在,顾父整个人也越来越轻松。   忘记了好,忘记了才好。   到时候他攒够了钱,带着悯儿离了这儿,另找个村子好好安顿下来,再给悯儿说个好媳妇,到时候他就是立时死了也心满意足了。   顾父的打算从来没瞒过顾悯,再加上两人攒的家底越来越多,顾悯也知道可能要不了多久,他就会跟父亲一起离开青山村的后山,以后……说不定再也不会回来了……   斜倚在老槐树树旁,顾悯难受地这么想着。   阿宝走上来时看见的便是这样的顾悯,只诧异了一瞬,少女便立刻隔了老远就热情洋溢地唤了一声,“顾哥哥!”   几乎一听见阿宝的声音,顾悯条件反射地站直了身体,然后冲着声源处就露出个温和的笑来。   “阿宝。”   看见阿宝就会笑这基本上已经成了顾悯的本能。   眼看少女笑容灿烂地加快了步伐,离他越来越近,顾悯嘴角扬起的弧度也越来越高。   此时阳光下,山路上,少女的脸粉白粉白的,如同最上等的薄瓷,鸦青色的长发泛着明亮的光泽,漂亮的杏眼,只要一笑,就会弯成两道月牙,明媚美好。   阿宝一直都很好看。   这是顾悯认定的事情。   可前不久他意外看到村子里其他少年也会红着脸送东西给少女,才使得他后知后觉地发现,原来这世上不止他一个人觉得阿宝长得好看,几乎所有人都看见了逐渐长成的少女的美。   甚至连村长那个已经考上了童生,被大家都认定很有前途的儿子也会对她示好。   这样的认知,使得本就没什么希望的顾悯,心中愈发绝望。   可即便如此,他却仍旧卑劣地继续与少女在私底下来往着,即便长大了的她已经不再将什么夫君不夫君的话挂在嘴边了,即便她就快要及笄,到了能议亲的年纪了。   顾悯却仍旧假装什么都不知晓似的,与她维持着这样的见面。   他知道这样的日子不会长久,可他依旧希望能拖得久一些,再久一些。   他就是想看见她,只要能看见她就好了。   他不贪心的。   “顾哥哥……喂,顾哥哥……”   此刻已然来到了表情怔忪的顾悯面前,阿宝伸手就在对方眼前用力晃了晃。   见对方终于回神,她就笑了起来,“顾哥哥,想什么这么入神!我都到你面前了你都没看见!”   嘴上在抱怨,可看见她眼中柔润光芒的顾悯知道她根本一点也没生气,但他还是认真解释了一番,“没什么,就是我听说你就快要生辰了,所以……”   “嗯?”   阿宝疑惑了下,随即就看见顾悯直接从怀中掏出个灰色的帕子来,帕子旧旧的,甚至还有些破损,但叠得整整齐齐,一看就知道里头肯定包了什么东西。   果不其然,顾悯在阿宝专注的视线下,一层层打开了帕子,却不曾想帕子里头还包着一张白纸,打开白纸,便看见里头躺了一副红色的石榴石耳坠。   只一眼,阿宝的脸上便漫上了一片别样的欢喜。   “耳坠!”   阿宝惊喜地伸手捻起了耳环,抬起头来,“顾哥哥,这是……送给我的吗?”   “嗯……嗯。”   顾悯微红着脸,轻点了点头。   这副耳坠是他背着父亲偷摸打鱼卖鱼卖兽皮攒出来的钱,悄悄买下来的。   在买的时候他就设想过阿宝在收到这样的礼物会有多高兴,可等真的看见少女眼中的惊喜时,顾悯才感觉到他到底有多开心满足,甚至就连手指都微微有些颤抖。   “天哪,顾哥哥,你怎么这么好?好漂亮,我好喜欢,真的,特别喜欢!”   说话间,阿宝就已经将耳环放在了自己耳垂旁,随后突然凑到了顾悯的眼前,期待地开口,“怎么样?顾哥哥,好看吗?”   毫无准备下,与阿宝莹润的双眼直接对视到了一起的顾悯,原先还只是有些薄红的脸颊,腾地一下,红了个彻底。   一下子,更是连手都不晓得该摆在哪里了,忙胡乱地点了点头,阿宝这才心满意足地退了回去,嘴里却还是咕哝着,“我怎么问顾哥哥你了,不管我怎么样,你肯定都说好的,早知道今天我该带面小镜子上来的,我现在都看不到我戴起来是什么样子,附近也没水……”   这般兀自高兴了好一会儿后,阿宝才珍之又珍地再次用白纸还有顾悯的破手帕把耳坠再次包好了,收了起来。   收好了耳坠之后,她像是才想起了什么似的,一脸歉意地看向面前的顾悯,“哎呀顾哥哥,你的帕子给我了,你以后用什么呢?”   “我……”不用。   后面的话顾悯还没说完,阿宝那边就已经从自己的袖子里取出一方白色的帕子来,“不然这个就给你吧,你知道的,最近我在跟我娘学绣花,这个是我绣坏的,虽然坏了,但平时将就用用还是可以的,你不会嫌弃的对吗?”   完全没预料到阿宝会送他东西顾悯整个人早就楞在了原地,听了阿宝最后一句话才猛地反应过来的他,忙不迭地摆手,“不会不会,怎么会呢?我永远不会嫌弃的!”   顾悯急忙接了过来。   见他接了过去,莫名的,阿宝的脸也有些热,她连忙避开了顾悯的视线,故作不经意地轻咳了一声,“日头不早了,我……我该回去了,否则我阿娘看不见我会着急的!”   “嗯……好,下山的时候小心些。”   顾悯下意识叮嘱道。   “嗯!”   阿宝点了点头,随后眼角余光不由得又瞥了一眼顾悯手中的帕子,眼神就像是被烫到了似的,快速挪开,飞快跟顾悯道了别,就匆匆往山下走去。   走了一半才蓦地想起了什么,赶紧转过身来,“对了……”   “怎么了吗?”   槐树下,顾悯开口问道。   “明日就是上元灯节了,顾哥哥……”   阿宝斟酌了下,最后在顾悯疑惑的视线当中,神采飞扬,“你要跟我一起去镇上看灯吗?就你和我,两个人……”   阿宝的一句话就像是在顾悯平静的心湖中用力掷下一枚石子,瞬间激起一圈圈波纹。   他的嘴唇轻动了动,不可置信地朝下方的少女看来,直看得对方本就发烫的脸颊越来越烫,越来越红,最后直接恼羞成怒起来,用力在地上跺了跺脚,“你就说你去不去吧?要是不去我就找别人……”   “不要!”   顾悯直接开口打断了她的话。   “不要别人,我去,我想跟你一起去看灯,就你和我,我们两个人。”   顾悯一字一顿地说完这样一段话。   可只有天晓得此时的他,整个人激动得连心尖儿都在发抖,连带着声音也跟着一并发颤。   他太开心了,开心得要疯了。   唯有用力捏紧拳头,指尖狠狠嵌进掌心的些微疼痛才叫他能维持此时的理智。   而下方听见了顾悯话的阿宝,一时间脸红得更厉害了,她用力咬了咬唇,“好,那我们明天见,顾哥哥……”   说完,她攥着小拳头,头也不回地就往山上跑去。   徒留顾悯仍然站在原地,目不转睛地看着对方离开的背影。   不知过了多久,他才缓缓回过神来,因为过分兴奋,竟然围着老槐树一连跑了好几圈,心头的火热才渐渐平复了下来。   便是这时,顾悯的注意力又回到了他手中阿宝送于他的手帕上。   看了许久,他伸手缓缓展开了白色的帕子。   然后,顾悯就怔住了。   因为他看见了绣了几丛翠竹的帕子右下角竟然绣了个小小的顾字。   什么绣坏的,什么将就用用,这帕子分明就是阿宝专门为他绣的。   念及此,顾悯心里的欢喜满得似是要溢出来了一样,嘴角扬起,望向山下,就这么痴痴地笑了起来。   他是不是也有可能……有可能将妄想变作真实。   因为阿宝她……   顾悯将帕子贴在心口的位置,这一辈子都没有这样满足快活过。   因着这一次的互相赠礼,阿宝与顾悯之间就像是直接捅破了那层薄薄的窗户纸似的。   第二日的上元灯节,戴着面具的两人于人潮拥挤中,甚至还互相勾住了对方的小手指,不论四周如何挤挤攘攘,始终都不愿意松开。   不知不觉间,勾手指的动作不晓得在什么时候变作了十指交握。   握上的一瞬,灯火阑珊下,阿宝转头看向身旁的顾悯,几乎同时,顾悯也低头看向身旁的少女。   即使两人还戴着面具,根本看不清表情,可两人就是能看到面具下另一人温柔的笑。   如果可以,他甚至希望能永远停留在这一刻。   顾悯在心里默默地这么想着。   快乐的时刻总是短暂的,阿宝这头只偷跑了一小会儿,就被自家阿爹阿娘找到了,然后得了一顿好骂。   可就算被骂了,离开的时候,她还是下意识看了眼站在她身后不远处的顾悯,同时做了个手势。   那个手势顾悯知道,她约他明天槐树下见。   从小到大,从未如此幸福过的顾悯只觉得昨天,包括今天晚上的一切都像是做梦一般。   可如果真的是梦,他宁愿这一场美梦永远都不醒来。   带着激动期待的心情,顾悯的脚软绵绵的,就像是踩在了云端,深一脚浅一脚地回了后山的山洞。   可谁曾想,他进了山洞,原以为早就候在洞中的顾父却并不在,明明已经很晚了不是吗?   他爹就算是打猎也不会这么晚都不回来的……   坐在昏暗的山洞里,莫名的,顾悯的心中有些不安。   耐着性子又等了好一会儿仍没有等到顾父归来的顾悯,终于等不下去了,因为心头的慌乱越来越甚,顾悯毫不犹豫地就冲出了山洞。   他决定去寻找他的父亲。   夜晚的山林黑的仿若一头择人而噬的凶兽,若不是今日头顶的月光还算明亮,恐怕顾悯连脚下的路都看不清。   青山村的后山并不算太大,一边细心寻找一边呼唤着顾父的顾悯,只花了半个时辰的功夫,就寻到了顾父。   望着躺在溪水旁面如金纸的顾父,还有他身下刺目的红,顾悯脑袋一轰。   “爹!”   少年凄厉的哀鸣顿时惊起林中飞鸟无数。   ——   随自家阿爹阿娘回到家中的阿宝想过她应该会很快见到顾哥哥,但她从未想过,会这么快。   因着村子里突然的喧闹,都已经准备上床睡觉的阿宝,一时好奇,跟着自家大人就一起走出了院子。   然后——   阿宝就与浑身是血,背着自己父亲跪在村口大榕树的空地上的顾悯空洞的双眼对视到了一起。   只一眼,阿宝就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甚至想都不想地就预备往不远处的顾悯冲去。   若不是宁母察觉到了自家闺女的异样,在她动起来的一瞬,一把拉住了她的手臂,恐怕她此时已经去到顾悯的身旁了。   对上自家阿娘疑惑的眼,阿宝满腔的惊惧担忧就像是被人迎面泼了一大盆凉水,理智恢复,看了眼四周,这才捏着拳头停住了脚步。   即便如此,她的眼睛却仍旧不受她控制地粘在了距离她只有几步之遥的顾悯身上。   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   明明先前还好好的,为什么一会儿不见,顾哥哥就变成了现在这副模样。   阿宝的心就像是被人放在油锅里似的,煎熬难过极了。   带她看见顾悯一下又一下地冲着村长爷爷还有村里的其他长辈们磕头,哑着嗓子请求,阿宝才终于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   原来顾哥哥的父亲被野猪咬断了腿,他发现时,人早已昏迷不醒了,他求他们,能否让村里的赤脚大夫救一救他的附近。   毕竟现在早已到了宵禁的时辰,附近城镇的城门早已关闭,外头的人根本进不去,他除了来村子里求救,根本找不到其他任何的法子了。   边说着,顾悯边砰砰地冲着村人磕头,没一会儿额头就青紫了一片。   直看得阿宝的心都跟着一并揪了起来,她从未见过这样的顾哥哥,绝望痛苦恐惧……   只看了一眼,阿宝的眼也跟着红了起来。   因为顾悯的凄惨,村子里的一些妇人们红眼的不少,所以阿宝夹杂在其中也不算特殊。   虽说顾悯与顾父的装扮有些特别,但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村里的人几乎一听完顾悯的哀求,急忙一起涌上去,帮着对方将顾父抬去了村东边的李大夫家。   这一闹,足足闹腾了小半夜,才将顾悯与顾父安顿了下来。   偷听到自家爹娘说顾父的情况稳定了下来,阿宝始终提着的心才终于缓缓放了下来。   今天太晚了,怕爹娘察觉异样,在心里打定主意,明日一定要找机会跟顾哥哥好好说说话的阿宝,心情忐忑地合上了眼。   只可惜阿宝心心念念的明日却再也没有到来。   接下来的事情急转直下,几乎第二日一早,才刚从混乱的梦中苏醒,阿宝就得到了村长家那个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里怕摔了的宝贝金孙淹死在了村边的浣衣河里。   被人发现时早就已经迟了。   看着小孩青白的脸,孩子的奶奶与阿娘当场就晕厥了过去,之后便是一场漫长的兵荒马乱,整个村子都开始焦躁不安了起来。   在阿娘的拉扯下,始终待在村长家的阿宝甚至根本就没有寻到机会去找顾悯,只晓得他和他的父亲仍然住在李大夫家,因为村长孙儿的去世,原先说好的,第二日会请人帮忙驾牛车送他们去镇上的事也叫村人们给忘了。   也幸好顾父命大,暂时只是昏迷,所以顾悯也没在这要紧的档口非要去镇上。   与此同时,可能是昨晚没休息好,整个人疲惫得出奇的阿宝在自家阿娘的安排下,于村长家的后厢房里沉沉睡了过去,再次醒来时,天早就已经黑了,外头因为要办丧事的缘故,始终吵吵闹闹的。   睡得脑袋发昏的阿宝,推开房门就缓步朝外走去。   她要去找阿娘,看有没有什么事情她能帮忙的,然后她还要找机会去顾哥哥,昨晚事发突然,她都没好好跟他说说话,她还想安慰安慰他,让他不要那么担心,伯父的伤肯定会好的,肯定不会出事的。   她觉得顾悯此时肯定很需要她的支持。   这样在心里计划着,径直往外走去的阿宝,突然就听到了一道恶狠狠的声音从身侧的房间里传了出来。   “肯定是他,不会出去的!那个顾悯就是当初那个逃走的顾青安的儿子!就是因为这个厄运之子的到来,我家小孙孙才会突然被克得淹死在了河中,要是再让他继续下去,恐怕要不了多久整个村子的人都会被他克死!”   “那沈大,你说我们应该怎么办?”   随后,阿宝就手脚发凉地听着房间里那些她曾经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叔叔伯伯们,轻描淡写几句话就定下了,要将顾悯还有顾父锁死在李大夫家,浇上油,预备活活烧死他们的打算。   只因为顾悯有可能是那什么没影儿的厄运之子。   这太荒谬了!   阿宝难以置信地用力摇了摇头,随后猛地抬起手掌捂住了自己的嘴,牙齿用力地咬在她掌心的软肉上,疼痛稍稍平复了下她这种骨头缝儿里冒寒气的感觉。   听见房间里的人又动了起来,阿宝的第一反应便是藏在一侧的墙壁上,一定不能叫他们发现到她的存在。   也不晓得等了多久,待外头终于没了动静,阿宝毫不犹豫地就往外头跑去。   此时的外头天已经彻底黑了下来。   明明自家阿娘急切的呼唤声就在她的身后,可阿宝却仍旧头也不回地直奔村东头的李大夫家跑去。   边跑边用衣袖狠狠地抹去脸上的泪。   其实就连阿宝自己也不晓得她到底在哭什么,但她就是难过,说不出的难过,还害怕,害怕自己跑得慢了,看见的只有火海中的顾哥哥。   因为心中过分的急切,一不小心,少女竟被脚下的一根藤条绊到了,虽然这一跤摔得不轻,衣裙脏了,头发乱了,就连掌心也摔破了。   可阿宝却像是什么都感觉不到似的,咬紧牙关,毫不犹豫地从地上爬了起来,便又继续飞速地往李大夫家跑去。   几乎一来到李大夫家的门口,看着完好的房子,阿宝一个没忍住,眼泪哗啦啦地就落了下来。   打开房门,顾悯看见的就是这样惨兮兮的小姑娘。   “阿宝你……谁欺负你了?”   顾悯心头一凛,拉住阿宝的手臂,连忙这样问道。   “没有!”   阿宝忙不迭摇头,随后拉住顾悯的手臂,红着眼就看向对方的脸,尽量叫自己的声音平静下来,“顾哥哥,你信不信我,若是信我,你现在马上带着你爹爹赶紧离开青山村,跑得越远越好,再也不要回来了……”   “什么?”   顾悯一时有些无法理解。   “他们……他们说是你害得石头掉进河里没了命,所以要……烧死你和你爹爹……”   阿宝艰难地这么解释道,说完转身就看了眼身后,“你不要问了,现在情况真的很急,你快走吧,顾哥哥,我求求你带着你爹爹快点走好不好?”   听了阿宝的话早已方寸大乱的顾悯下意识开口问道,“那你呢?他们要是发现是你放跑了我们,迁怒你,你怎么办?”   “不会有人知道的,而且我是村里的,我阿耶阿奶阿爹阿娘都是村里的人,不会有事的,肯定不会……”   后面的话阿宝还没说完,整个人就被顾悯一把抱进了怀中。   “阿宝,我……”   才刚说到这里,站在院子里的两人便立刻听见了外头传来一片急促的脚步声。   当即,两人神情一凛。   顾悯透过院门的门缝看见外头那些之前还慈祥和蔼的村人们,此时表情冰冷如同黑夜里的恶鬼,正悄无声息地往院子外头堆着柴火,撒着油。   只一眼他就知道阿宝说得没错,他们是真的想要活活烧死他和他父亲。   同样从缝隙里看到这一幕的阿宝不仅看到了撒油的村人,还看见了自己阿耶阿爹也同样一脸冷漠地站在人群当中,熟视无睹着。   一时间,阿宝觉得她更冷了。   偏偏这个时候,她的思路却愈发清晰明了起来。   拉起顾悯的手,十四岁的小姑娘面容沉静,“顾哥哥,外头是出不去了,但我知道李大夫家的后院有个狗洞可以直接去到后山,那儿有一条小路,是我之前找你时经常走的路,你跟我来!”   说完她不由分说地吩咐顾悯背起顾父,三人一起往后山的方向走去。   谁料他们才刚走上阿宝平日常走的那条小路时,一道尖利的嗓音便立刻在三人的身后响了起来。   “不好,他们要逃!”   逃,逃,逃。   阿宝长这么大都没这般迅疾地奔跑过。   林间的树枝划破了她的脸颊与衣裳,阿宝的心头除了带着顾悯逃出去,就再也不剩其他任何的心思了。   三人身后则是穷追不舍的青山村村人们。   因着顾悯背着顾父的缘故,三人的步伐越来越慢,越来越慢,眼看着就要被后头的人追上了。   阿宝看了眼身旁顾悯绷紧的下巴,额头渗出的汗珠,泛白的双唇,脚步慢慢就缓了下来。   “顾哥哥,一会儿不管发生什么事,你只要记着不停地往前跑就好了知道吗?”   “阿宝……”   听见小姑娘这样的语气,顾悯的心头顿时就慌了起来。   “你要记得我是村子里的人,我肯定不会有事的,知不知道!”   “阿宝!”   “顾哥哥……我……我心悦你……”   顾悯眼底一片赤红。   阿宝这边则立刻停下了脚步,不过片刻便被身后追上来的村人们按倒在地。   簇拥上来的村人们责骂她,仇视她,甚至还想冲她动手。   好歹还有宁家人的阻挡。   但宁家不过四个人,到底有疏忽的时候。   下一秒,一枚硕大的石头便从激愤的人群当中飞射了出来,正中阿宝的额头。   霎时间鲜血淋漓。   “阿宝!”   这是实在放心不下,藏好自己父亲又转过头来的顾悯。   一片血色中,倒在地上脸上一片惨白的阿宝,望着另一头被人一把按倒在地的顾悯,看着愤怒恐惧到失去理智的村民们的拳头像是雨点一般落在了顾悯的身上。   边打还边诅咒他该死,是个杂种,就该永世不得超生……   看着看着,阿宝的眼泪无声无息地就落了下来。   她的嘴唇开合了两下,“不是的……不是的……顾哥哥不是这样的……求求你们……求求不要……不要……”   只可惜此时的她说出的话根本没有一个人能听得见。   说着说着,少女的眼于一片嘈杂中,缓缓地,无力地合上了,手也跟着轻轻垂了下来……   与此同时,另一头被众人踩进泥中,浑身是血却仍固执地望着不远处的顾悯,几乎一看到心心念念的姑娘在他的眼前合上了眼,便立刻感觉到一股巨大的悲伤朝他汹涌而来。   “啊!啊!啊……”   他绝望地大叫着。   除了不远处少女仿若睡过去的容颜,一时间仿佛全世界都消失了一般,连身上的拳脚都感觉不到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少年缓缓垂下眼,拳头蓦地捏紧。   霎时间,一道道漆黑的纹路以少年赤红的眼为中心,开始不住地往下蔓延着……   不过几息的功夫,那些妖异的纹路便瞬间蔓延到了少年全身,旋即天地变色,他漆黑的长发无风自动着,顾悯也在众人恐惧的视线下,缓缓站起身来,只随意地一抬手,便掐住了其中一位村人的脖颈。   “你们,该死!”   漫天的血色,唯有阿宝躺倒的地上的唯一的一抹白。   也不知过了多久,一双血腥的双手抱住了躺在地上许久的白衣少女,颤抖着吻上了她的双唇。   刹那间,一阵碎裂的声响在两人四周响起。   原先还恍若地狱一般的场景随着越来越明显的碎裂声,很快就砰的一声,飞快地碎成了一片片碎片。   下一秒,酒店里的宁潇蓦地睁开了自己的双眼,她几乎是下意识地看向自己的四周。   没有黑发黑瞳的十四岁少年,更没有赤瞳的黑发厉鬼,当然也没有所谓的青山村,什么都没有。   仿佛刚刚所经历的一切都只是她的一场梦一样…… 第111章 大佬是只鬼(十三) 。   顾悯不见了。   明明脖子上的血玉还在,可顾悯就是不见了,宁潇完全感觉不到他的存在了。   若不是因为差点滑倒,却被一道莫名的力量扶了下,叫宁潇一下子就确认了对方还在她身旁,她真要以为剧情当中那位大杀四方的厉鬼大佬,就那么交待在干脆两人一起经过的那一场幻境里了。   既然还在,也就是说他虽然守在她的身边,却自始至终不愿出来与宁潇想见,也不愿叫她感受到他的存在。   明白了对方意图的宁潇差点没叫他给气笑了。   亏她还以为,两人一起在幻境里头青梅竹马,两小无猜,最后又同生共死却悲剧结尾后,一处幻境对方就会立刻抱住她死也不松手呢,却没曾想……   其实她也能明白顾悯的意思,不就是觉得他是个千年厉鬼,身上鬼气厚重,一旦与她相处久了就会影响她的寿命,觉得他们两个人鬼殊途,想着与此以后拖泥带水,不如现在就一刀两断。   直接绝了他的念想,她也能安安稳稳地过她正常的生活吗?   真是有够自以为是的。   他怎么就那么有自信,他选择的路就是宁潇喜欢的呢,烦人。   面上没多大表情,心里却越想越气的宁潇,却发现——   自己走在路上,明明一辆车子驶过,旁边人身上都溅到的泥点,骂骂咧咧,唯有她身上干干净净的;   快餐店里调皮捣蛋的小孩子在她身边大脑,撞了她一个趔趄,腰却像是被人温柔地扶了一把,才没有崴到脚等一系列幸运的事情之后,心里的气愤也跟着一点一点消散了,然后直接转变成了浓浓的好笑、心疼还有想念。   她想顾悯了。   那一场幻境虽说只是幻境,对于身处其中,失去了所有的记忆的她来说,却不亚于度过了另一种人生。   什么幻境不幻境的,她只知道她的心动是真的,喜欢是真的,甚至就连最后渴盼与顾悯在一起一辈子的愿望也是真的。   她知道,顾悯的心与她一定也是一样的。   不然他也不会将原先发生在他十四岁的那场噩梦,用自己的意志硬生生拖到了十八岁,多了四年与她在一起的时间。   想到这里,因着心头的急切,还在吃饭,宁潇就忙不迭地从包里掏出了自己的手机,拨通了其中一个号码。   毫不意外,电话才刚响了两声,对方就挂断了,再拨过去,机主关机了。   啧。   宁潇在心里啧了一声,面上却盯着手机上林尔东这个名字,闪过一丝明显的落寞。   随即她就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眼睛一亮,快速地吃完了手里的汉堡,匆匆起身就快步往外跑去。   上了她自己的车,猛地一踩油门,开了大概二十分钟,宁潇就将自己的车子停在了一家叫做名仕的酒吧门口,然后靠在驾驶座上,就开始玩起手机来了。   随着amazing,unbelievable等激奋的游戏提示音的不断响起,几乎一瞥到自己手表上的时间,宁潇便立刻轻挑了挑眉,也顾不上自己这一把游戏还没结束,就立刻将手机塞进风衣口袋,拉开车门就走了下去。   下了车的宁潇并没有踏进名仕的正门,反而绕着酒吧转了一圈,最后在酒吧后巷的位置停了下来,像是在等着什么人似的。   大约十分钟左右,一个喝得醉醺醺的人砰的一声直接撞开了名仕酒吧的后门。   几乎一看到这个黑色西装男人,宁潇的眼睛就更亮了,她毫不犹豫上前就扶住了醉酒男人的手臂,声音满含惊喜,“尔东哥哥!怎么是你?你怎么会在这里?你怎么了?你不是不爱喝酒的吗?还有你的脸怎么这么红……”   宁潇的语气讶异得实在假。   偏偏在场的一人一鬼两个男人,一个醉得人畜不分,一个醋得两眼冒火,都没注意到她此时的语气。   至于宁潇怎么知道男主林尔东这个时间点会出现在这里,当然是因为剧情了,原故事当中,这儿可是男主林尔东被人算计之后,男女主发生初吻的重要地点,现在嘛……   听见宁潇的声音,被下了药,失去了一部分理智的林尔东蓦地抬起头来,便与宁潇灿若繁星的一双眸子对视到了一起。   也不知是因为药力已经开始发作的关系,还是眼前这一双眸子真的很惑人,赤红着一双眼的林尔东忽然一把拉住宁潇的手腕,随后将其直接按在了她身后画满涂鸦的墙壁上,喉结上下滚动了动,缓缓朝宁潇的方向凑了过来……   越来越近,近到宁潇甚至都已经能嗅到对方身上浓郁的酒味。   眼看着就在对方的嘴唇快要贴上她的的时候,宁潇看着面前的男人整个人被一股莫名的力量径直丢了出去,再然后,黑衣黑发赤眸的顾悯就显形在了宁潇的面前。   只是他还没来得及说些什么,耳朵微动,听到了有逐渐像他们这边靠近脚步声的顾悯,拉起宁潇的手就头也不回地往外跑去。   两人才刚离开,下一秒,祝萱就推开门出现在了后门的位置。   几乎一看见倒在地上,满脸通红的林尔东,她就是一声惊呼。   “林大哥!”   这一头,顾悯还用力拉着宁潇的手在不知疲倦地跑着。   他很气,真的很气。   明明上一秒这女人还在幻境里跟他情意相投,生死相许,为什么下一秒她就能与另外一个男人……   顾悯甚至都不能继续想下去,只要一想,他就完全压制不住心头想要将那个男人撕碎的戾气。   不仅生气,他还很委屈。   是,他是想让宁潇忘了幻境中的一切,忘了他,所以才没有再出现在她的面前,可她忘得未免也太快了,甚至连一天的时间都没到。   她怎么能这般冷酷无情!   这么想着,顾悯的步子也迈得越来越大。   他是鬼,不晓得什么叫疲倦,可宁潇不是啊,这么跟着顾悯跑了没一会儿,她就有些不行了。   当即她伸手一把拉住了顾悯的衣角,“等一下,顾哥哥,我跑不动了,我们在这里休息一会儿……好不好?”   此时的两人早就已经跑到了一个空旷的公园里头来了,因为现在时候也不早了,公园里早就不剩下什么人了,只除了他们两个。   生气归生气,听宁潇说累了,仍然控制不了地停住脚步的顾悯下意识松开了宁潇的手。   先前拉着对方跑得时候,全凭本能行事,现如今停了下来,人也冷静了的顾悯就有些无法面对宁潇了,他也不敢面对她。   因为他怕自己从她口中听到一些他不爱听也不想听的话。   这边,刚平复好自己的呼吸,宁潇就感觉到身旁这只鬼又想不声不响地藏起来了,气得她立刻开口威胁道,“你敢消失,我就敢回去找林尔东!”   这样一句话使得顾悯整个人立时就定在了原地,背对着宁潇站着。   将鬼留下来之后,宁潇这才感觉到一股难以形容的委屈与难受袭上了她的心头,毕竟幻境中她都没好好跟她的顾哥哥道个别,两人就……现在他还总是躲着她,她就铁打的,不会伤心不会难过的吗?   这么想着想着,宁潇上前两步伸手就抱住了顾悯的腰身,脸更是直接埋进了他的衣服里头。   顾悯被她抱得浑身一僵,眼神迅速柔软了下来。   “顾哥哥……”   他听见宁潇在他身后闷闷地唤了他一声。   “不要再丢下我一个人了好不好?我没有亲人,没有朋友,什么都没有,这个世界我只剩下你了,所以你不要丢下我,可以吗?”   宁潇一字一顿地问道。   闻言,顾悯缓缓垂下眼,沉默良久才哑着声音开了口,“我是鬼你是人,人鬼殊途,就像在幻境中一样,我们……是不会长久的……”   听他这么说,知道他已经开始松动的宁潇眼中喜色一闪即过,随后快速绕到了顾悯的面前,踮起脚伸手捧着他的脸,便与他猩红的双眸对视到了一起。   “那顾哥哥……你相信我吗?”   这样的宁潇使得顾悯一下子就想到了幻境当中阿宝来。   他目不转睛地看着漂亮的眼。   “我有办法可以让我们,长长久久地在一起,直到我生命终结的那一刻。”   宁潇的眼明亮又莹润,叫顾悯像是受到了某种蛊惑似的,就顺着她的意思点了下头。   见状,宁潇欢喜得都不晓得怎么办才好了,想都没想地踮起脚来就在顾悯冰冷的唇上轻啄了记。   亲完了她还没来得及退开,后脑勺立刻就被男人的手紧紧托住,直接就加深了这个吻。   晚风微微有些凉,却带来一股莫名的甘甜。   顾悯是安抚好了,可宁潇自身还有部分麻烦需要解决,只有解决了这些小问题她才能安安心心地想办法与顾悯光明正大地在一起。   首当其冲就是那个选秀节目《偶像养成时》的问题。   宁潇是不准备在娱乐圈闯荡了,毕竟顾悯可是厉鬼,她还不想害人,更何况她要是进娱乐圈,以宁父宁母记仇的性子,肯定会在背后使坏,实在是懒得与这些极品打交道。   这般想着,窝在顾悯的怀中,宁潇拨通了节目总导演的电话,将自己的事情一说完,完全不管对面到底怎么兵荒马乱,宁潇直接挂断了电话。   《偶像养成时》三公在即,这一日,宁潇终于出现在了练习室里。   几乎一看见她,在场其他认真练舞的女生们几乎是瞬间一起停了下来,随后互相使了个眼色。   她们是真的不明白宁潇还来干什么,都缺席了这么多天的练习了,她真的还记得舞步吗?   幸亏节目组因为林影帝的到来改了赛制,三公基本都是单人solo,否则跟她一组的人岂不都是要被她一个人拖累死。   看着清清爽爽站在一旁的宁潇,再看看累得满头大汗的自己,在场几乎所有人都在心里暗呼世道不公,她们这里累得跟狗似的,仍然比不过人家有个有钱爹妈。   听了身旁人议论的宁潇表情自始至终都没什么变化,倒是祝萱总是拿欲言又止的小眼神看宁潇一眼,又看一眼。   眼里的含义可复杂了。   宁潇始终视而不见,反正旁人不来找她,她向来没什么搞事的心思。   与这帮只敢在心里逼逼,完全不敢怼到宁潇面前去的女生们度过了一个相安无事的晚上之后,第二天就是节目直播了。   后台几乎一与宁潇遇上,林尔东本就冰冷的脸色顿时难看得就更厉害了,坐在自己专属的化妆室里,从听完自家经纪人说完节目流程,林尔东眼神霎时成冰,手指在梳妆台轻叩着,随后伸手就让经纪人的耳朵凑近了些。   听完了林尔东的交代,经纪人虽然有些不解,但时间紧迫还是依着林尔东的意思去跟导演组提了要求。   从经纪人口中得知导演组的人答应了,林尔东的表情这才有所缓和。   很快,《偶像养成时》三公直播开始了。   与前三场的赛制不同,这一场需要先选择助演嘉宾,选完了嘉宾开始第一场即兴表演之后,再进行个人的solo,两场成绩之和便是参赛选手的个人总成绩。   而按照赛制,今晚上一场的c位第一名宁潇有率先选择权。   于是到了选人环节,她直接就站起来。   一看见宁潇起身,顾不上明明已经跟导演打好招呼的林尔东脸色顿时一变,猛地朝台下的经纪人看去,却见他只做了个不知道的动作。   这么多年来,早已得了宁潇PTSD的林尔东脸色越来越难看,明明知道在直播,却还是在宁潇离话筒越来越近时,一个没忍住站起身来。   “我想作为助演嘉宾,我应该有选择自己搭档的权利,对吗?”   林尔东猝不及防的一句话,使得在场的观众,包括守在直播前的观众们都是一愣,但因为林大影帝的粉丝实在多,一时间让他选的呼声此起彼伏地响了起来。   而此时宁潇已经来到了话筒跟前了。   她看着眼前的银色话筒,嘴角微微扬起。   原剧情里就是这样,原主明明都已经站在话筒前了,听见林尔东的话后,自信满满地以为他会选择自己。   谁曾想——   宁潇像是完全没听见林尔东和在场观众的声音似的,弯着嘴角取下了面前的话筒。   下一秒,林尔东斩钉截铁的声音就已经响了起来了。   “我选择第二名祝萱选手!”   听到这样一句话,众目睽睽之下,宁潇的笑容并没有任何的变化,举着话筒就朝台下的观众看了过去,“大家好,我是《偶像养成时》的参赛选手宁潇。”   “先前在后台的个人采访环节还有我的个人微博我在上台前都已经说明了,但我觉得都不正式,所以我想借这个舞台能跟喜欢我支持我的粉丝们正式地说一下,我准备,从今天开始退出《偶像养成时》,走到今天其实我已经很满足了,不过我的梦想并不在娱乐圈,所以只能跟大家说一句抱歉了,在这里,我祝福我的小伙伴们能越走越远,越飞越高,谢谢!”   说完,宁潇对着台下还有镜头就是深深地一鞠躬。   鞠完躬,在台下观众的挽留声中,宁潇下了台,自始至终都没有看上舞台一侧的林尔东一眼。   ——论坛——   “哈哈哈哈,我要笑死了,我真的要笑死了,这世上还有比五官哥还要搞笑的人吗?哈哈哈,你们看到他表情了没有?他多自恋啊,他以为人家姑娘死皮赖脸地都要选他呢,还一点风度都没有的,先说自己要选第二名祝萱!哈哈哈哈!”   林尔东因为名字的关系,刚出道的时候因为年纪不大,好多粉丝都会故意喊他小耳朵,耳朵哥哥之类的,最后被黑粉取昵称五官哥。   而这样的黑粉言论几乎在直播的同时出现在了国内最大的娱乐论坛,碧江论坛上。   后头跟帖之人无数,吃瓜的包括但不限于林尔东的黑粉。   “林影帝:你肯定想要蹭我的热度,所以我决定先丢脸,让我没有热度!”   “谁能告诉我林影帝晚上是喝了假酒之后再上台的吗?还是人家漂漂亮亮一小姑娘私底下怎么着他了吗?竟然这么不给人家面子!”   “要我说他一个娱乐圈的老前辈这样真的太难看了,也亏得人家小姑娘以后不混娱乐圈了,不然这就是一个黑点啊,好端端的被人嫌弃成这样!”   “只有我觉得这个第二名的祝萱也不是什么白莲花吗?你们看到她的表情没有啊,对于林尔东选择自己,她脸上没有任何的惊讶,这说明什么,她绝对已经跟人家商量好了!”   “就是,之前还买什么干干净净励志小仙女人设,粉丝辣菜宁潇有金主有后台,早就内定了,现在清清白白的人跟林尔东合作了,这一场看分数十有八九第一名,有后台的被嫌弃,主动退赛,呕!”   “娱乐圈还有干干净净小仙女,哪儿呢,哪儿呢,我怎么没看见……”   三公直播过后,网友们直接陷入了拿林尔东做表情包的狂欢当中,他算是出圈了,当然,是黑料出圈。   一时间甚至就连祝萱连带着原先的好印象都被带着down了不少,而原先跟她关系不错的其他女生们看见她时,都莫名的冷淡了不少。   因为在她们看来,祝萱这个人实在是藏得太深了,平时温温柔柔的,没想到不声不响地连宁潇来头那么大的都吃了她一个闷亏,她们怕了怕了,算了,惹不起还躲不起吗?   接下来的两周,是祝萱自从参加《偶像养成时》最黑暗难受的两周。   部分参赛选手的冷暴力,网友们放大镜似的找她的缺点,再拿出来谩骂。   祝萱长这么大从未这样委屈过。   因为不开心,连周末晚上跟宁父宁母,祝父祝母聚餐的时候,脸上都带了些。   只是不管他们怎么问她,祝萱都没有提及宁潇一句。   可事情闹得这么大,她不提旁人还不会去查吗?   一查。   宁父宁母的火立刻就上来了。   他们也是没想到,身份都换过来了,宁潇也被他们赶走了,她竟然还能欺负到他们萱萱的头上来。   原本还不想闹得那么难看叫外人看了笑话的宁父宁母一气之下,毫不犹豫地就将宁潇与祝萱的当初抱错,她不再是宁家人的消息叫人爆了出去。   没想到一个小小的选秀节目还能吃到连环瓜的网友们躺在瓜田里吃的那叫一个不亦乐乎。   当即就有好事的记者在宁潇的大学里堵住了她,询问起这则消息的真实性来。   对此,宁潇先是适时地表露了下自己的讶异,眼中却并无怨怼之色,只是态度温和地与记者们说明了下真实的情况,她确实不是宁家的孩子,当初与祝萱意外抱错了,可即便不是,她仍旧感谢宁家还有宁父宁母十八年来的栽培,她还是那句话,以后会将重心转移到学业上。   宁潇不卑不亢的态度倒是赢得了记者们的一致好评,甚至就连看到了她采访的网友们都觉得小姑娘大气,同时还在网上呼吁既然人家想要专注学业,还请记者们别再打扰别人了。   同时还阴谋论地讨论这种档口,真公主的新闻闹得沸沸扬扬,却突然爆出这种消息,明眼人一看就晓得是人家父母为了自己亲女儿拉假女儿出来转移视线,不然谁敢报道首富家的消息啊。   这么一想,这位假公主其实也蛮惨的,养了十八年,亲女儿一认回家,自己就立刻被抛弃了,实在是……   虽说一时间网友们对宁潇充满了怜惜,但网友们是这个世界上最健忘的一种生物。   这不,一有了新的瓜,他们便立刻将宁潇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五年的时间眨眼即逝。   这五年来,早已c位出道的林尔东前前后后合作了不下十次,再加上双方父母偶尔会带着他们一起聚餐,一时间两人的绯闻闹得那叫一个轰轰烈烈。   双方粉丝脱粉有之,祝福有之,磕生磕死有之。   而这五年宁父宁母因着有祝萱这个女儿在其中调节,两人也有了爱情的小火花,自己过得舒心,待祝萱就更好了。   至于另一头的祝父祝母,打了几个电话给宁潇,她不是在忙就是在忙,时间久了,心也凉了,甚至就连电话都不给她打了,转而将慈父慈母心全都放在了依旧亲近他们的祝萱身上。   爱情、亲情、友情都得到了满足,祝萱真的觉得简直就是这个世界上最幸运幸福的姑娘,五年来,她过得舒心极了。   是的,作为真公主闺蜜李晓雯虽然没有赢得出道位,虽然剧情当中她还出卖了祝萱,但现在不是什么都没发生吗,抱紧祝萱大腿的她,在娱乐圈发展的甚至比其他跟祝萱一起组团出道的成员们还要顺遂得多,自然将闺蜜哄的好好的。   可能是为了对比,有些不做人的媒体偶尔还故意将宁潇独自一人安安静静在快餐店吃快餐的新闻报道出来。   对此,李晓雯只有不屑,祝萱倒是觉得李晓雯话说得有些不对,毕竟人家都已经那么惨了,说得李晓雯哄了她好一会儿才哄好了。   当天晚上,她就分别打电话给了两边父母,得了宁潇的近况,宁父宁母只说了没两句就将话题转到了别的地方,对于这个女儿,他们就当是个陌生人相处就行了,其他的还是算了吧。   倒是祝父祝母好好地安慰了祝萱一同,让她不用担心,转头再次将电话打给宁潇后,可能是因为在忙,她的态度有些敷衍,一挂断电话,祝母就拉着祝父说觉得这个亲女儿有些不知好歹,父母关心你还嗯嗯啊啊的,以后肯定指望不上她。   自此夫妻俩待祝萱就更用心了。   亲生的又怎么样,亲生的不用心,还不如养的。   没了宁潇的搅和,所有人所有的事情都是这么的美好和谐,直到——   全息技术的出现。 第112章 大佬是只鬼(完) 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天哪天哪,不是真的吧,这一定不是真的,全息啊,这可是全息啊,不是其他啊,谁能来打醒我,什么时候,我们华国已经这么厉害了,嘤嘤嘤,我要哭了!”   “这当然是真的,你们难道没发现发布这则新闻的网站是什么网吗?华国网啊,官方权威网站,甚至连头盔和后续的全息仓也都是从这个网站上购买,好家伙,我直呼一个好家伙!”   “有没有人来告诉我这个首席研发宁潇,是我知道的那个宁潇吗?应该不是吧?肯定不是的,对吧?”   其中一名网友直接发现了华点。   “如果你说的是五年前《偶像养成时》那位漂漂亮亮的练习生,那位跟当红小花抱错了的宁潇的话,我觉得应该不是吧,这种技术肯定是科研大拿研发出来的,那女生才多大啊,怎么可能!”   “就是,更何况她本来就长得那么漂亮,脑袋再这么好使,那女娲造人的时候未免也太偏心了吧!”   事实证明,就连女娲也是个偏心的物种。   在华国网爆出了科研团队一连串生平与证件照时,整个华国都轰动了。   吃瓜网友们彻底疯了。   还真是她啊,那个宁潇。   疯了疯了,世界节奏太快,他们都要跟不上了。   他们记忆中这位宁小姐不是还在参加《偶像养成时》,不是才刚被宁家所放弃,不是一个没人疼没人要的小可怜吗?   现在看来,可怜的人是他们才对。   人家的人生未免也太波澜壮阔了。   幼年被抱错进到首富家,来兴致了就参加一个选秀节目,美貌出圈,无聊了直接退出节目,去研究全息技术去了,而且还真的给她研究出来了。   翻翻这位姐以前的采访,说是要将重心转移到学业上原来是真的转移到学业上啊。   只不过为什么人家的学习跟他们的学习根本就不再一个维度呢!   太打击人了!   只不过广大父母们却并不觉得这是个打击,相反还是个激励,甚至都开始鼓励自家小孩像这位宁小姐学习。   孩子们:怕了,怕了,那种学习他们一辈子,不,十辈子也学不来啊!   就在宁潇彻底火了的时候,宁家、祝家,包括林尔东、祝萱都得知了这样的消息。   宁父宁母立刻就开始琢磨其中是不是有什么利益可图暂且不提,祝父祝母听着邻居、亲戚的恭贺恭维,笑得脸都快僵了。   可笑完了之后,两人互相对视了一眼,这才看见了对方眼底的苦涩。   是啊,任谁也不知道他们与宁潇已经整整有一年半没有联系了呢!   宁潇不打电话回来,他们,也没再找过她。   也是这时,祝父祝母才懂了,原来宁潇口中说的忙是真的在忙,那样厉害的技术可不就是需要忙吗?亏得他们还以为她不在乎他们,心性凉薄,不识好歹,现在看来……   祝父祝母相顾无言。   祝萱则愣愣地看着自己掉在地上摔断的新款口红,随着耳边经纪人的不断呼唤,祝萱这才回过神来,朝她努力挤出了个笑来。   “萱萱你没事吧?是不是最近的通告太多了,不然我给你推掉几个,让你好好休息休息。”   闻言,祝萱下意识捏紧了手中的口红,“不用了,我不累,Lisa姐,你能先出去一下吗?我想,独自一个人待一会儿。”   “哦,好的,有什么事叫我啊。”   “嗯。”   祝萱点了点头。   待门被人从外头轻轻带上之后,祝萱沉默了许久,这才缓缓掏出手机搜索起宁潇的消息来。   几乎刚输入她的名字,大把大把的消息就直接跳了出来。   祝萱一条又一条这些消息,捏着手机的手下意识地越来越用力,用力到甚至连手背上的青筋都爆了出来。   也是这个时候,祝萱才不得不承认,一直以来,她对宁潇,都是嫉妒的。   曾经,嫉妒她的好家世,嫉妒她落落大方的姿态,后来好家世成了她的,宁潇也从她的人生消失了之后,她的嫉妒才跟着一起没了踪影。   她轻轻松松地过了五年幸福快乐的日子。   现在,她那些阴暗的嫉妒又像是寻到了机会似的,一簇簇地涌现了出来。   她必须要承认,她并不想宁潇过得比自己好,一点也不想。   另一头,正在拍摄电影的林尔东则怔怔地看着穿了一身白大褂的宁潇,良久没有言语。   并不知道她对男女主的影响有这么大的宁潇则用力的抱住了身前顾悯的腰,两人的脚下是梦幻的云海。   是的,在她专门打造的全息网游《第三世界》还没开放公测,她就先领着顾悯来到了这个只有他们两个人的世界中。   “怎么样?我说我们可以长长久久地在一起,没有骗人吧?”   宁潇笑得眉眼弯弯。   鬼魂这种东西最好操作了,只要用炼器的法子将他练成服务器的器灵,整个全息世界他想什么时候进就什么时候进。   闻言,顾悯低头在炫耀的女生额头轻轻印下一吻,许久,低低地应了一声。   “还是见不到面吗?”宁母皱眉看了眼身旁的丈夫。   自从全息面世以来,他们几乎立刻就看见了里头的巨大商机,当即想都没想地就来寻了宁潇,只可惜已经过去整整两个月了,甚至连头盔都开始发售了,他们仍然没见到他们曾经的好女儿一面。   从出生就没赔过这么多笑脸,受过这么多委屈的宁父当即就暗啐了一句,拉起宁母就往外走去。   “你干什么?不找宁潇谈了?”   “还谈什么?晾了我们两个月,那个不孝女的态度你还没看出来呢,人家根本就不想跟我们谈,她这是报复我们呢!”   宁洲气急败坏地这么说道。   “呵,还真以为自己搞出个全息技术有什么了不起的,我宁洲难道还真的怕了她不成,狼心狗肺的东西,走,以后叫那小畜生别犯到我手上,否则……”   宁洲眼神一狠。   事实证明,搞出个一般的全息技术还没什么,但像宁潇这样站在巨人的肩膀上,搞出个完全成熟的全息世界就是了不起的。   不过两年的时间,她这名为《第三世界》的全息世界就彻彻底底地取代了原先的网络世界。   在《第三世界》里,买东西就像是身临其境一般,一副可以试穿,东西也可以试吃,网游游戏更有了真实的五感,能闻见花的香味,流血了会疼,能摸得着那些奇幻的建筑与坐骑,甚至连洗澡都能感觉到水的温度。   尤其是经专家研究之后,发表出在《第三世界》里锻炼身体,对本体也有好处,甚至能延长人类的寿命等等课题之后。   无数人对《第三世界》趋之若鹜。   华国更是因此直接走在世界的前沿,发展迅速。   彼时,以电商发家的宁家,和以游戏行业发家的林家,因着对宁潇那股子若有似无的敌意,慢了人家一步,就彻底被其他家族远远地抛到了身后,资产一日日缩减。   不仅如此,全息世界还推动了一个新的电影种类的诞生,那就是真实电影。   故步自封的老牌明星们因为跟不上时代的潮流,渐渐地糊了,如今的娱乐圈以真实为美,真实电影、电视剧,包括综艺等等。   林尔东、祝萱正是故步自封,不愿进步的那些明星们之二。   其实与其说两人是故步自封,倒不如说他们根本就不想与宁潇扯上什么关系,可现如今却已经到了不得不主动去见宁潇的地步。   因着林家资产的日日缩减,林父林母俱都开口让林尔东去求宁潇,毕竟宁潇曾经那么喜欢她。得知林父林母打算的祝萱顿时就难过得不能自已,只可惜她的难过却依旧没能阻碍林尔东的步伐。   只是宁潇却对这位男主没有任何兴趣,甚至还因为他的到来不得不去哄自家的老醋缸子,给他在《第三世界》里放了一天一夜的烟花才哄好了他。   另一头,宁父宁母也不是没舔着脸找过宁潇,却也只得了个公事公办的打发之词。   倒是祝父祝母比较有意思,他们过来倒不是想要问宁潇要什么好吃,而且请求她能不能别再故意为难祝萱,她也很难。   “等一下,等一下,我怎么不记得我什么时候为难过她了,自发自动地为难可还行!”   宁潇笑着打断了祝父祝母的话,而且就算她为难了又怎么样呢,她又不会承认。   对于宁潇的不愿承认,祝父祝母是真的很失望。   只是这样一对失职的父母的失望,宁潇才不在乎。   祝父祝母是唉声叹气地离开宁潇办公室的,谁曾想不过三日,他们又出现在了宁潇的面前。   那蹩脚的演技,拙劣的借口,和明显心虚的眼神让宁潇一下子就看出来这两人有事瞒着她。   但他们连老家爷爷要迁坟这样容不得宁潇拒绝的理由都说出来了,宁潇再不答应他们,还算是人吗?   可等她跟着他们去到了所谓的她爷爷的坟头,宁潇的眼神就彻底冷了下来。   因为她来的地方正是剧情当中宁潇与顾悯葬身的地方,她到的时候,那位传说中的得道高人,竟然连阵法都刻好了。   呵。   宁潇低笑一下。   她看着随着这位道士阵法的启动,黑衣的顾悯在她身旁显现出了身形。   听着祝父祝母苦口婆心地劝说她离开身旁的恶鬼,宁父宁母阴阳怪气的嘲讽,还有祝萱、林尔东看过来的怜悯同情的眼神。   只觉得这帮人还真是一群打不死的小强啊,她都把他们的路全都绝了,他们竟然还能找到机会来膈应她。   听见了这些人自以为是的劝说,一旁的顾悯脸色越来越黑,脸上甚至显露出了一道道黑纹。   便是这时,宁潇伸手就握住了他的手,只是还没来得及说些什么,林尔东就已经在道士的示意下,悄悄来到了她的身旁,一把拉住了宁潇的手臂。   “跟我……”   走字还没发出声音,宁潇毫不犹豫地一脚将他踹飞了出去。   因为剧情当中,正是因为这贱人的掺和,才害得原主身死,顾悯灰飞烟灭。   现在他竟然还想再来。   臭道士要跟她比阵法是吗?   她懂得可比这早就断了传承的半吊子道士多多了,在顾悯彻底与道士彻底战作一团的时候,宁潇则预备借用他的阵法彻底打破顾悯血玉里的禁制,不然好好的还要受这枚血玉的限制,她心疼。   “你干什么!住手!住手!你们快去阻止她!”   道士一见情况不妙,急忙开口阻止。   闻言,其他几人匆忙上前来拦宁潇。   她的灵力确实被这方世界压制了不少,连布置个阵法帮顾悯脱离血玉的控制都要差点没被雷劈了,却也不是他们这些人能够压制的。   几乎是来一个揍一个,来两个揍一双。   阵法大成的一瞬,天色大变,一旁的道士如丧考妣,口中不停地念叨着大祸将至之类的屁话。   拉着顾悯的手,宁潇按着道士的脑袋就恶狠狠地说道,“什么大祸将至,什么厄运之子,什么为祸一方,不得不说,你跟你那个黑了心的先祖一样令人作呕!”   是的,顾悯的厄运之子从一开始就是那些个和尚道士们搞出来的。   一群群出家人不想着慈悲为怀,悬壶济世,光想着长生不老,修炼得道,然后直接就将心思动到了命格奇特的顾悯身上。   从一开始就是算计。   什么得道高僧,什么道人先祖,都是修炼前进无望之后生出的歪门邪道,自己造一个强大邪祟然后除去,好得道成仙,谁曾想顾悯本人命格太硬,反噬的太厉害,最后没得道不说,还齐齐入了轮回。   却害得顾悯被困于血玉千年。   也不晓得那帮人现在是不是仍在畜生道内轮回。   几乎一从阵法中看见自家先祖算计,道士就一直不停地念叨着这不是真的,不是真的之类的废话。   见状,顾悯的手按在精神大震,道行废了八成的道士脑袋上,刚想捏碎他的头骨。   宁潇忽然唤了他一声,“顾哥哥……”   见顾悯回头,她忽的笑了笑,“用不着因为别人脏了自己的手。”   这帮人活着远比死了更痛苦。   这不,没过片刻,白衣道士就疯疯癫癫地冲下了山。   道士离开了之后,宁潇拉这顾悯的手路过脸色青青白白的主角团身旁,才下了一个台阶,便忽然停了下来。   “既然选择算计我,准备好接受我的报复了吗?我想这么些年来,我是不是还是太温和了?嗯?”   宁潇笑着转头,说完根本不待他们说话,与顾悯就头也不回地离开了他们的视线。   “潇潇,潇潇!”   宁母唤得再急,也没能唤来宁潇的回头。   之后不过一年,宁、林两家彻底破产,林尔东、祝萱也在圈内接不到任何的工作,祝父祝母宁潇倒没怎么报复,但正因为没怎么报复,时不时地就会接济接济祝萱与林尔东。   只不过这样的接济也是不长久的,人都是为自己打算的,次数多了,两人便渐渐拒绝了祝萱的请求。   他们一拒绝,就渐渐与祝萱断了联系,临了了,倒成了两个孤家寡人,日日只能从电视网络上得知宁潇的消息。   待祝萱再次得到宁潇消息时,竟然是她在《第三世界》里与里头的一个名为顾悯的npc结婚的消息。   一时间只觉得恍若隔世。   顾悯,顾悯……呵。   与此同时,《第三世界》一个名为青山村的小村庄后山的一株老槐树下,身穿大红大红嫁衣的宁潇笑着看向面前同样一身红的顾悯,先是伸手让他给她套上戒指,随后再给对方也套上,十指交握,相视而笑。   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第113章 终。 情之一字。   几乎刚与顾悯分开,还没睁开眼,宁潇就已经听见头顶轰隆隆的雷鸣之声。   睁开眼后,伴随着脑中庞大记忆的侵袭,她甚至连心理准备都没做好,就不得不被迫面对眼前迫在眉睫的雷劫。   一道一道又一道,直劈得她差点没当场灰飞烟灭了。   整整十日,实在是快要撑不住地宁潇终于迎来了一场成仙的仙霖,再然后就是伴随着仙乐的声响,仙门大开的声音。   终于撑到现在了。   宁潇下意识地这般想着,之前渡劫身上的伤势几乎全都被仙霖治愈了。   仙路下放,压抑着自己激动的心情,宁潇抬脚踏了上去。   在仙路上,宁潇这才有功夫回想起自己的过去来。   其实说到底她之所以遭了那么多罪,还是吃了没师父没师门的亏。   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与九霄位面其他修真者正常正规的修真道路不同,野路子出身的宁潇的修真路是从一块石头开始的。这其中的区别便是,其他修真者有时因为一件小事便心魔缠身,甚至常常卡在某个瓶颈十年八年,亦或者百年千年都不得突破,而宁潇就从不存在这种烦恼。   这一切的缘由便来自于这块寂石。   它使得宁潇从不知晓何为瓶颈,常常都是修为到了,度过一场雷声大雨点小的雷劫之后便会自然而然地更进一步,而宁潇为此付出的代价便是做梦,一场光怪陆离梦,每回醒来之后的怅然若失都让她仿佛真的在梦中过完了一生,这里用了仿佛一词,只因为一旦清醒,有关于梦中的种种,她便会彻底忘记。   她不止一次的猜测她的修真路这般平坦与这块石头,与那些记不清的梦脱不开关系。   她也知道,像这种莫名其妙涨修为的东西邪性又危险。   可是没办法,她也不晓得是怎么混的,修真界仇人一大把,不赶紧提高修为,她恐怕连以后都没有。   于是她只能战战兢兢地继续修炼着。   其实她曾经也设想过这石头会很坑,但从未想过它竟然会这么坑。   几乎在她的修为一到了渡劫期,她就立刻看到了自己身上欠下的那厚厚的一沓因果,这时宁潇才终于明白,所谓的梦境,根本就是石头裹着她的空白神魂去往其他位面去配合那个位面的天道正常运行。   换言之,就是她顺着天道意识扮演各色女配炮灰路人甲等角色走剧情,剧情走完了,天道开心了,就会主动提供一些好东西来供她修炼。   要知道位面三千,并不是每一个位面都是像九霄一样,早已拥有自己的法则,是个成熟而健全的世界了。太多太多的小世界才刚刚诞生,稚嫩而单薄,就像是本小说一样,拥有着自己的主角配角与剧情,而小说之外则是一片荒芜,它需要安安稳稳地将自己的剧情度过,这个时候就需要宁潇这种悍不畏死,不怕“欠债”的铁憨憨了。   好处全是石头得了,只从指甲缝里漏出点东西给宁潇,但因果可全都由宁潇背了。   仙路上的宁潇满脸阴郁。   阴郁了一会儿,想到自己竟然在不知不觉间还完了所有的债,宁潇的心情又再次明朗了起来。   想到其他位面的那些债,想到那些与她共度一生的男子们,宁潇卫民拉面双唇,随后用力地摇了摇头。   多想无益,她有她自己的道。   仙路很快就到了尽头。   到了仙界,宁潇还未来得及好好打量打量四周的景色与九霄有什么不同,视线就立刻被一株仙树下一株仙树下拈花而笑的陌生白衣男子吸引了过去。   一看见他,宁潇的心忽然控制不住地乱跳了起来。   明明眼前的人她从未见过,她却仍旧觉得熟悉,说不出的熟悉。   “你……”   宁潇往前一步,还未来得及开口,下一秒眼前的一切仿佛镜花水月一般,忽的扭曲了起来。   也正是此时,她才发现她的寂石在这世上竟然并不是只有一块的。   另一块正是掌握在这个名叫君无是的仙尊手中。   然后——   宁潇不可置信地发现,两次轮回,不论是原剧情当中被她伤害,害她欠下因果的还债对象也好,还是之后宁潇再次踏进那些位面,与她共度一生之人也好,都是这位仙尊大人的神识投影。   “本尊自来是修无情道,可若是不动情如何无情,所以在司命的提议下,我用寂石去到了其他位面,第一世你叫我懂了什么是无情。而无情道修炼到了极致,却是有情,故而在你选择消去身上因果之时,我又选择了与你一道。”   闻言,宁潇已经完全懵了,“所以……”   见状,君无是启唇微笑,“所以,不知仙子可否与我结契成双,成为本尊的道侣。”   还没听闻面前男子的话,宁潇嘴角的笑意就已经快要憋不住了,但她却仍旧拼命憋住。   “这样啊,那我可要好好考虑考……”   话没说完,一个没忍住,宁潇立时噗嗤笑出声来。   看见她笑,君无是也跟着一起笑了。   落英纷纷,男子冲着宁潇就缓缓张开了自己的怀抱,宁潇往前走了两步,随即步伐越来越快,越来越快,最后几乎是径直冲进了男子的怀抱当中。   因为这样的动作,两人的青丝瞬间纠缠到了一起,仿若终其一生都没法彻底分开了。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