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靠卖玉雕爆红娱乐圈》
作者：千红沙

　　文案
　　水夷瑶穿进了一本娱乐圈小说里，成了作天作地，老和女主抢男主的妖艳贱货人鱼配角。
　　水夷瑶：我老老实实的玉雕手艺人这是招谁惹谁了？


第1章 美人鱼
　　不够妖艳。
　　黄夷瑶看着眼前的美人鱼玉雕手办，皱起了眉头。
　　这玉雕美人鱼用的是黄沁皮的和田玉籽料，这块原料玉肉是白色，皮是金色，那下半面金色巧雕成了人鱼尾。
　　这人鱼长着一张精致明艳的脸，双眸若弯月，唇红齿白，眉心点痣，嘴角含笑，说不出的魅惑。因为是鲛人的设计，鬓角有几片细鳞，妖异非常。
　　这还不够妖艳？
　　她照着好多鲛人图来设计的，美艳是有的，妖异也是有的，这谁见了不夸一声美。
　　但凡来她这玉雕工作室的，看见这尊美人鱼雕像，都惊叹称赞，还有人说它巧夺天工。
　　可这客户怎么就不满意呢。
　　算了，还是再看看原著吧。
　　这条美人鱼名叫水夷瑶，出自一本娱乐圈言情小说，是里面的女配。
　　这是小说作者来她这里定制的手办。
　　小说里全员都有定制手办，男主女主男二女二和一群配角全交货了，只剩下这个女配——美人鱼水夷瑶，交不成。
　　作者总说不够妖艳美丽。
　　黄夷瑶把右手上戴着的五根指环刀都摘了下来，放到托盘中。
　　这籽料那么贵，不能再瞎改了，再琢磨琢磨，争取一次定稿。
　　她朝着沙发走去，一屁股坐下后，深呼吸了一口气，从桌上拿起手机，在普江文学城搜索了那本小说的名字。
　　《娱乐圈第一歌姬》。
　　这本书里面，女主本体是来自大海的一条白鲸。
　　歌声优美，能直达灵魂深处。
　　男主是娱乐圈影帝。
　　这本书写的是两个人谈恋爱的故事。
　　这都不是重点。
　　重点是水夷瑶。
　　她倒要看看这美人鱼到底有多妖艳美丽。
　　书不长，她从第一章 开始看起。
　　·
　　黄夷瑶头有些疼，她眼睛还没睁开，便揉了揉太阳穴。
　　昨天熬夜看小说了，上头。
　　她被男女主甜甜的爱情打动，熬了大半宿，把整本书都看完了。
　　本来打算看完书再修改一下水夷瑶的手办，可是实在难受得不行，熬夜熬得胸口闷痛，就倒在沙发上睡了。
　　不过看完了整本小说，她对水夷瑶这个形象已经有些把握了。
　　这名和她同名的女配，出场是在一场拍卖会。
　　富豪高价竞拍了一颗明月珠，当场便把那颗珠子转赠给也出席了这场拍卖会，对他来说只是陌生人的水夷瑶。
　　他还说：“明珠当配明珠。”
　　于是后来书中的水夷瑶就有了“人间明月珠”的美称。
　　黄夷瑶打了个哈欠，揉了揉眼睛，准备起床重新做水夷瑶的设计。
　　人间明月珠啊。
　　是传说中上厕所都不带关门的那种美貌了。
　　“水夷瑶，起床啦。”
　　忽然，由远及近响起了一声喊声，好像有谁在敲她的门。
　　黄夷瑶揉眼睛的动作一顿，幻听了？
　　“水夷瑶！七点了，该大堂集合了。”那声音又响了起来，还敲了敲门。
　　不是幻听！
　　黄夷瑶一个鲤鱼打挺翻了起来。
　　她瞪大眼睛四处看了看，这小木屋，这小木桌，小木椅子，没什么纹样，都能看出来是很简单大方的工艺。
　　还有牡丹花纹的被子，大红花纹的窗帘布，是很典型农村农户家里面的样子。
　　这是做梦吗？
　　这明显不是她的工作室。
　　她利落地掀了被子翻身下床。
　　桌子上有一面化妆镜，她两大步跑到镜子前面照了照。
　　刚才有人喊……水夷瑶？
　　这是水夷瑶吗？
　　镜子里面的那张脸和她的设计不一样，没有亮晶晶的鳞片，没有殷红的美人痣，但比她找的所有鲛人图加在一起都生动多了，精致明艳。
　　她雕刻的那个和这张脸比起来，确实差得远。
　　不怪作者要她返工。
　　黄夷瑶心里想着自己的设计稿，手就不自觉地在桌上描摹。
　　“嘶。”下一秒，她在桌上比划描摹的手指戳上了什么东西，殷红的血珠立即从指腹涌了出来。
　　她低头一看，是一枚小钉子。一看就是木桌因为年久变形，钉子头冒了出来。
　　黄夷瑶看着伤口的地方，愣愣的。
　　那指腹瞬间破开的刺痛感，还有温热鲜血流出来的触感，都一清二楚。
　　她穿书了？
　　这么清晰明确的疼痛，绝对不是梦。
　　她变成了水夷瑶？
　　她看向了镜子，里面的脸不是她见过的任何脸。
　　可是……水夷瑶美归美，她在书里就是个炮灰啊！不断插足男女主的感情线，最后把女主惹急了。
　　后来女主把水夷瑶的全部黑料都公布了，锤很硬，于是她身败名裂，后被经纪公司解约。
　　因为付不起解约的巨额违约金，水夷瑶最后跳楼自杀了。
　　她现在提前退出娱乐圈还来得及自救吗？
　　剧情到哪一步了？
　　黄夷瑶在桌上看见了一部手机，她拿了起来。
　　上面有一条信息。
　　张哥（经纪人）：夷瑶，今天你配合下师姐，把白歌歌的料爆出来。
　　张哥（经纪人）：收到请回复。
　　白歌歌，就是这篇文的女主。
　　她很喜欢这个女主的，一点也不矫情，很可爱。
　　黄夷瑶拿着手机，用指纹开了锁，回复：什么料？
　　张哥没一会儿就回复了：【链接】
　　黄夷瑶点进去，这是一条营销号写的娱乐圈八卦，扒白歌歌的身世的，说她出身乡下，小家子气上不得台面。还说她缠上了敖影帝，想麻雀飞上枝头变凤凰。
　　这不是胡说八道吗！明明是姓敖的那小子缠上的白歌歌！
　　她当即就想在营销号下面留言，可想起这是水夷瑶的账号，就忍住了。
　　张哥（经纪人）：这还不简单。你直接问她是不是在和敖蕴交往就行了。不管她承不承认，这料就算缠在她身上了。
　　玩得真脏。
　　黄夷瑶皱了皱眉，给他回复：知道了。
　　她才不。
　　别说人家白歌歌有女主光环的，她去陷害就只有被反杀的份儿。就算不是，她也超喜欢这个女主的，不会去陷害她。
　　她得弄清楚这故事情节走到什么程度了。
　　水夷瑶和白歌歌有没有彻底撕破脸皮？
　　她打开了热搜。
　　#安乐窝白歌歌敖影帝#
　　点进去热搜第一条，就看见了白歌歌的消息。
　　-《安乐窝》开播啦！白歌歌敖影帝亲密互动，敖白CP开始营业！超甜！
　　昨晚才看这小说，她记得比较清楚，这是在原著三分之一的情节。
　　因为女主来了这个节目，所以男主也跟来献殷勤了。
　　因为男主来了，所以女配水夷瑶也跟来献殷勤了。
　　水夷瑶在这个节目中暗中打压女主，又缠着男主。后来水夷瑶激怒了女主，女主回头就把水夷瑶背后有金主的锤爆了出来。
　　就是因为锤太实，她后来再也接不到正正经经的通告。
　　于是开始走上了入不敷出的路。
　　所以水夷瑶她现在已经和白歌歌作对了吗？如果没有的话，还可以抢救一下！
　　黄夷瑶想了想，打开浏览器搜索了节目组的名字。
　　这档综艺的热度很高，黄夷瑶很快找到了自己需要的信息。
　　今天是开播的第三天。
　　才第三天，那还没出大事，她来得及。
　　黄夷瑶收拾收拾，出了屋子。
　　一推开门，黄夷瑶就看见门边的两个大摄像头，还有门前的一排工作人员架着摄相机、打光板，还有一些她看不懂的专业设备。她一开门，那些东西全部都对准了她。
　　她一愣，随即又反应过来，这是一档综艺节目，而且是实时直播的那种，有这些东西很正常。
　　她转身关门，垂眸掩饰下不自然。
　　她是指刀玉雕的唯一传承人，指刀玉雕又是非遗技艺。
　　十五岁那年爷爷去世，她成为世界上唯一一个会指刀玉雕的手艺人。
　　从那之后她接受过不少媒体采访，也做过不少演讲，录过纪录片，在镜头下已经没有当初那么拘谨了。
　　黄夷瑶迅速调整好状态，对着镜头笑了一下，朝着记忆中那条去往大堂的路走了过去。
　　现在已经晚了十来分钟。
　　黄夷瑶加快脚步。
　　“现在我们读票数，按照票数高低，分配早餐。”
　　大堂里面传来了导演的声音。
　　黄夷瑶加速刚走进门，余光就看见角落有个人拿着手机，背着众人偷偷拍照。
　　她脚步顿下。
　　那人似乎没想到有人会突然进来，顿时下意识手忙脚乱地藏起了手机。当她看清是黄夷瑶时，立即又松了口气。
　　似乎确认水夷瑶不会对她造成什么威胁。连神色都有些轻蔑。
　　黄夷瑶看了看之前她之前手机对准的方向——白歌歌和敖蕴。
　　他们两个人在取早餐。从那个人拍照片的方向来看，两个人的姿势很是暧昧。
　　黄夷瑶脚步停下了，看向导演组，打断了分配早餐的程序，叫了人：“村长。”
　　村长就是导演。
　　所有人的眼神都朝着黄夷瑶看了过去，都很意外。
　　她来晚了，不悄悄归位，怎么还开口一副理直气壮的感觉？
　　黄夷瑶看向了之前拿手机偷拍的人，不咸不淡地质问：“我们节目组怎么还出现随便偷拍的人了？”
　　导演皱眉：“偷拍？”
　　黄夷瑶朝着那个人走去，走到她面前，伸手：“交出来。”
　　那个女生不可思议，她瞪着黄夷瑶，脸瞬间涨红，说话磕磕巴巴：“你……你胡说。”
　　黄夷瑶挑眉，直接伸手到她的口袋里，那女生忙把口袋摁住，黄夷瑶不管，直接从那里面拔出了她的手机，顺手递给了旁边的导演。
　　偷拍，然后把照片发出去，让她背锅？想得倒是美。
　　原著中是有偷拍这个情节，后面照片还流出去了，账是算到水夷瑶头上的。
　　导演接过手机，打开了相册。
　　那里面的照片有些失焦，但很清晰地看出是白歌歌和她旁边的敖影帝。他往前翻了几张，都是偷拍的这两个人。从照片来看两人关系很是暧昧，还有几张更是借位拍出了接吻的效果。
　　因为是偷拍，画面模糊，倒显得像是真的。
　　黄夷瑶瞥了一眼：“拍得跟真的一样。”
　　“如果不是我在这个剧组，我还真信了你的邪。”
　　副导演把那个女生叫走了。
　　导演看向黄夷瑶：“你眼神不错。”
　　黄夷瑶：“还行。”
　　“谢谢你帮我。”一旁的白歌歌走了过来，朝着她笑了笑，“我记下了。”
　　好可爱。
　　落落大方，虽然白歌歌心里不喜欢她，但是实在地受到恩惠后也会毫不别扭地道谢。
　　不愧是她喜欢的女主。
　　在原著的设定中，白歌歌的原型是白鲸，海中金丝雀，不仅歌儿唱得好听，而且外形娇憨可爱，很是讨喜。
　　而白歌歌的人形也很讨喜，眼睛圆圆的，娃娃脸，笑起来又露出白白的小虎牙。
　　“不客气。应该的。”
　　白歌歌：“如果不是你，等这些照片流出去，又是一个大麻烦。”
　　“今晚你去我房间，我有东西给你。”
　　黄夷瑶点了点头，有些意外：“好。”
　　有东西？什么东西？
　　导演突然又看向黄夷瑶，笑问道：“你为什么不私下找我？这么直接指出来，就不怕得罪节目组？”
　　导演好奇，请这个女艺人来是因为她话题度高，黑红黑红的，也听说她为人特别小家子气，倒是没想到还能见到她这么果断利落的一面。
　　黄夷瑶奇怪道：“捉贼拿赃。为什么要等贼都跑了再举报？”


第2章 船王
　　导演看了下旁边的监视器，大家的重点都在偷拍那个人身上，都在骂她。还有白歌歌和敖影帝的粉丝在感谢水夷瑶。
　　他站了出来，笑了笑：“好了归位吧，我们来接着宣布一下早餐的规则。”
　　录这种综艺不怕网友骂，最怕平平无奇没有爆点，现在这事儿出了，网友们马上就会把这热闹刷上热搜了，都不用节目组自己买。不是坏事。
　　导演不再追究，开始继续录节目。
　　“投票系统昨天已经开通了。从今以后，我们早餐按照投票分配。”
　　“我们是实名制投票，每人一票，还有健全的监督机制。所以各位不用担心有刷票现象。”
　　“谁的当前票数最多，谁就能得到豪华午餐。”
　　导演指了指桌上的一个托盘，上面有个盖子盖着，盖子上写着“豪华早餐”几个毛笔大字，他把托盘上的盖子打开，里面是一碟小笼包，还有一碗粥。
　　“谁的票数最少，谁就是贫穷早餐。”
　　他又打开了一个托盘，托盘里放了一小碟子，碟子里放着一粒白米。
　　黄夷瑶看了一眼，顺嘴接道：“这不叫贫穷早餐，这叫没有早餐。”
　　导演：“好了，我们现在统计票数。”
　　黄夷瑶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她记得，小说里面提过，这位跟她同名不同姓的明星水夷瑶，凭着一张脸人气很高，但她做事不动脑子，树敌众多，大多都是叫她滚出娱乐圈的。
　　“敖蕴，票数55632。”
　　“白歌歌，票数55244。”
　　“邱小希，……”
　　“……”
　　“水夷瑶，票数——”
　　导演的语气顿了顿，抬头看向水夷瑶：“54242。”
　　出乎意料的挺高的？和白歌歌都不差多少呢。
　　黄夷瑶正想开心，导演又开口了：“——负的。”
　　她笑意僵住，顿时不可思议地看着导演：“这玩意儿，投票，还能有负的？”
　　导演解释道：“我们是完全的实名制，每个人只有一次投票的机会，但是可以放弃支持票，投否决票。”
　　黄夷瑶听懂了。
　　意思是，有这么些人，放弃了支持别人的机会，就攒着给她投否决票了。
　　所以她负数了。
　　导演指着那贫穷早餐，对黄夷瑶道：“这是你今天早上的早餐。”
　　黄夷瑶不屑地看着那贫穷早餐盘子上的那一粒米，翻了个白眼，摇了摇头：“我自个儿找东西吃去。”
　　她转身就出了门。
　　工作人员想叫住她，导演制止了：“让她去。”
　　摄像跟着她出门了。
　　黄夷瑶听着摄像师跟着她过来了，脚步微顿，转身朝着镜头挽起了袖子：“有手有脚的，还怕找不到口吃的？”
　　摄像愣了愣，别说，水夷瑶忽然这么一挽袖子，还真挺有大佬范儿。
　　他微微低下了头，让自己清醒清醒，这个水夷瑶，就只是个花瓶，只会折腾人。
　　他不相信水夷瑶能弄到什么吃的，村民们早就被打过招呼了，不施舍吃的。这里的看点无非是水夷瑶各种碰壁，找不到吃的，这才有讨论度。
　　网友也是这么以为的。
　　但半个小时后，看着出现在镜头之中的芙蓉蛋花羹、葱油饼、丝瓜汤，众人都不可置信。
　　如果不是亲眼看到水夷瑶做的，谁能信？
　　而且卖相都很不错。
　　对，她没有去问村民们要，而是直接在院子里摘了蔬菜，上灶台做出来的。
　　黄夷瑶端着早餐盘子，对着镜头笑了：“比你们的豪华早餐还多一个盘子，怎么样？”
　　“挨饿是不可能挨饿的。”
　　-舌尖上的安乐村。
　　-竟然看饿了。
　　-她为什么那么熟练。
　　-那个老灶这么容易就用了起来？
　　监制副导看着屏幕上实时飞过的弹幕，又抬眼看了看水夷瑶，很意外。
　　她还真的弄到吃的了？而且做饭很利落，一次成功。这还是她进组以来，除了被夸脸好看之外的第一次正面评价。
　　黄夷瑶吃过早餐后，就回了大堂。
　　她不动声色地走在前面，手指却捻了捻，摸到指腹上的一点凸起，心头一惊。
　　这美人鱼身体也太夸张了。
　　搞什么，这才做了点什么啊，竟然就起水泡了。
　　最费手的事情，也就是，打了一个鸡蛋？
　　她幼年时第一次拿刻刀，都没这么快起水泡。
　　这档节目是慢节奏农村生活体验，活动并不紧凑。
　　吃了早餐有一个集体活动，钓鱼。
　　钓到的鱼就是午餐。
　　导演看着大堂中坐着众人：“钓鱼是技术活儿。这次我们请来了一位飞行嘉宾，他曾经取得过竞技钓赛的冠军。”
　　导演又补上一条：“他是某家族企业的掌舵人，当代最杰出的青年企业家。”
　　青年？
　　黄夷瑶曾经也被冠以“杰出青年代表”，所以她知道，青年指的是15岁到44岁。
　　企业掌舵人，应该四十多岁？
　　“我们现在去河边吧，飞行嘉宾已经在那边等着我们了。”
　　几个艺人也配合着：“期待。”
　　一行人从发去河边。
　　路上，黄夷瑶回想了一下书中写的内容。
　　钓鱼嘉宾？钓鱼是哪个……对了，是他！
　　黄夷瑶的脸色变了变。
　　敖厉，敖氏集团的掌舵人，背景深厚，年纪轻轻成就不小。承包了整个大陆的绝大部分海运交易，被称为“船王”。石油生意也插了一手，生意做得很大。
　　就是因为他掌管的敖家是男主的背景，所以大家都说——男主是个不努力就要回家继承亿万家产的影帝。
　　他来参加这档节目完全是因为男主，他是男主敖蕴的二叔，而男主是他看中的下个继承人。
　　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是水夷瑶的金主。
　　后来女主和水夷瑶撕破脸皮后，就是曝光了水夷瑶和金主的亲密照，给了水夷瑶致命一击。照片上那位金主就是敖厉。
　　照片是敖厉主动送给女主的。
　　小说里，敖厉来了这档节目，亲眼看破水夷瑶各种明里暗里针对白歌歌，各种缠着他侄儿，所以动怒，把照片给了白歌歌。
　　这一出应该不存在了吧？
　　她没再针对白歌歌。那敖厉应该不会把照片给出去了吧？
　　很快导演组带着艺人们到了一条河边，河边已经准备好了渔具，河边还有一个人，他穿着一身休闲服，在钓鱼。只是个背影。
　　他的背后还有两个黑色西装的保镖。
　　“那个是……敖厉！那是敖厉！”
　　很快就有人认出来了，激动得不行。
　　只是个背影也认得出来？
　　走近了后，河边那个人才微微侧过头，朝着他们轻轻点了下头。
　　看清那个人后，黄夷瑶愣了愣。
　　还挺帅。
　　感觉不到三十。
　　她有转头看了看队伍里的敖蕴，混娱乐圈的敖蕴相貌是没得说的，帅气。
　　但是敖厉比敖蕴更帅。
　　特别是眼睛，像黑夜中的大海一样深邃，人被那双眼睛看着会有明显压迫感。
　　他就那么定定地坐在那儿，淡淡地点了个头，大家说话的声音都小了不少。
　　像她之前见过的不少高层领导，足够威严。
　　导演先走了上去，朝着敖厉伸手，带着友善的笑容，说话的语气都比平常要客气不少：“敖厉先生。”
　　敖厉起身，也朝着他伸出手：“郭导。”
　　两人握手后，导演一个一个给他介绍艺人们。
　　介绍到黄夷瑶的时候，敖厉的表情没什么不同，也只是给她轻轻点了点头。
　　这资本家看着像是个正人君子，这次她没和白歌歌作对，这船王不能把照片给白歌歌了吧？
　　介绍后，众人各就各位，开始钓鱼。
　　在大家明争暗抢要坐资本家旁边位置的时候，黄夷瑶几乎是抢着到了最角落的那个位置。
　　她要离资本家和资本家的家人们远一点，不招惹。
　　开始悠闲的农村生活体验，在众人去请教船王正确的钓鱼姿势时，黄夷瑶自己就把鱼饵挂好，把钩子放了下去。
　　她端着鱼竿，坐在椅子上，盯着漂竿。
　　才刚下杆，忽然，鱼漂动了一下。河里开始冒气泡。
　　有鱼上钩了？这么快？
　　黄夷瑶眼睛一亮，使劲儿把鱼竿往上提。
　　一时没拉动。
　　她咬了咬牙，又使劲儿拉了拉，水里的拉力也变大了。
　　“天，谁来帮我下，好重！肯定是大家伙！”
　　她一边往后拉，一边朝着导演组呐喊。
　　副导演正想让人上前去帮帮她，低头就看见屏幕上的实时弹幕。
　　-好做作，演得好假。
　　-就是想让船王去帮她吧。
　　-才下杆，会这么快？
　　副导演顿了顿，不让工作人员去，就让别的人，艺人也好，船王也好，都能制造话题。
　　黄夷瑶又使劲儿往后拉，她还就不信了，这鱼能有她重？
　　不对，这力度……黄夷瑶想放手了。
　　“噗通！”
　　突然，黄夷瑶被急速拉着靠近河边，瞬间落了水。
　　“救命——”
　　随着呼喊声，众人看见一条硕大的金色鱼尾划过水面，一下子就沉得看不见了。
　　导演组一下子慌了：“救人！”
　　工作人员都站在河岸边，迟疑地看着河水。
　　导演：“金色的尾巴，是普通的鱼，不是鲨鱼，赶紧的，下水下水！”
　　确实是金色尾巴，而且这里只是一条不大的河，不会有凶猛鱼类，工作人员这才用上救生道具，一个接一个下了水。
　　·
　　黄夷瑶吓傻了，心跳如擂鼓。
　　好大的一条鱼尾巴！
　　而且一股力量疯狂地拖着她下坠。
　　她两只手不断地划水，想往上浮，可是她的腿不知道为什么动不了了，只能快速往下沉。
　　直到有人拉住了她的手，才遏制了她的下沉。


第3章 大长老
　　河水冰凉深邃，黄夷瑶往上看，那是一个小女孩，她拉住了她，金色的眼睛发亮。
　　“大公主，你怎么一直头朝下……”
　　这是来救她的工作人员？
　　她下意识也握住她的手，很慌很急：“快走，好大的鱼！”
　　那个女孩子眨了眨眼睛，摆了摆长长的尾巴，用一种安慰的语气道：“大公主，我带你去见大长老，你别怕。”
　　黄夷瑶愣了愣……尾巴？
　　黄夷瑶从那蓝色尾巴尖儿往上看，确实，这大尾巴连在小姑娘身上的。
　　对了，水夷瑶她是人鱼族的。
　　她试着长长呼吸了一口气，她在水里一点也不窒闷，呼吸很畅快。
　　她能听到水里的动静，看见水里的东西。
　　原来她还是两栖动物，水陆双栖。
　　她开始地打量着眼前的女孩，她穿着一身异域风情的短衫，下面同样长着有一条长长的蓝色鱼尾。
　　这是一条人鱼。
　　“您一直头朝下，不晕吗？”女孩好奇地围着像倒栽葱一样扎在河底，头在下尾在上的黄夷瑶。
　　黄夷瑶：“……”
　　她尝试着游泳，可是她摆动了大半天，依旧只是原地打转儿像倒栽葱。
　　头重脚轻。
　　鬼知道鱼是怎么游泳的。
　　尾巴到底怎么摆啊？摆动弧度90度还是180度？
　　人鱼女孩又忽然往河面上看：“不行，我们得走了，那些人类下来了。”
　　她回过头，拉着黄夷瑶的手，就像是一支离弦的箭，飞快地朝着河流上游冲了过去。
　　她们往深处游，河水越来越冰凉。
　　大概游了十分钟，人鱼的速度慢了下来。
　　“大公主，我们要到了。”
　　没一会儿，他们看见了一条河底山洞。这里很深，黑黑的。
　　但是不影响视物。
　　“大公主不怕，这里只是一点点黑。我们马上就到了。”女孩在河洞前停了下来，又是安慰的语气，像是哄小孩。
　　黄夷瑶不动声色，这水夷瑶有这么脆弱吗，还得哄着。
　　但奇怪的是，那温软的安慰声似乎真的让她的紧张情绪舒张了不少。
　　小女孩拉着黄夷瑶进了那条黑漆漆的河洞。
　　这里果然很黑，黄夷瑶不自觉地握紧了小女孩的手。
　　人鱼不应该在海里吗？为什么在河里面？
　　小女孩继续哄着：“大公主，别怕。我们马上到了。”
　　这河洞十分深长。
　　黄夷瑶闻到了一股浓浓的腐臭味。进得越深，味道越浓。
　　她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小女孩回头看黄夷瑶的神情，看见她不舒服地皱眉，忙解释道：“我们只是暂时住在这儿，您不知道，自从您走后，鲨鱼族就来找我们麻烦。我们不得已躲进这里的，只要情况好些了，我们就能回海里。”
　　【——都是我的错。】
　　忽然，黄夷瑶的脑海中响起了一道声音，娇滴滴的女孩子的声音，带着懊悔。
　　她顿住了。
　　是谁在说话？
　　她正想细究，却一点也听不见了。可她知道那并不是幻听，的的确确有声音在她脑子里。
　　水夷瑶吗。
　　“大公主，进来吧。”
　　河洞中，一声沉稳的声音响了起来。
　　黄夷瑶跟着人鱼小妹妹游进去了。
　　入目的场景令人不太舒服。
　　这是个窄小的洞穴，漆黑昏暗，几十个人鱼挤在一起。她踏进洞口，就有几十双眼睛朝着她看了过来。
　　而且水中有一股难闻的腥味儿——过期的食物、腐泥、鲜血、烂鱼烂虾的味儿。
　　呛鼻得不行。
　　黄夷瑶忍不住开始咳嗽起来。
　　“雅贝，你怎么能直接把大公主带进这里来？”有个老头走了上来，皱着眉头，骂那人鱼女孩。
　　黄夷瑶正想说她没问题，多大点事儿，忍忍不就行了，但还没说出口，她就开始头晕眼花，头闷闷的痛。
　　甚至想吐。
　　不就是环境差了点，至于吗？
　　人鱼身体这么娇气的？
　　不对。
　　她强忍着反胃的恶心感，抬眼看向其他人鱼，他们都没有反应。
　　可是她就真的有一种难以呼吸的感觉。
　　她这个身体是不是有病？从进来开始，她就觉得浑身不舒服。
　　老头道：“快把净水珠给大公主！”
　　话音刚落，就有人给她递了一枚金色的水晶。她伸手接过，周围的空气和水立马就清新起来。
　　她呼吸缓过来，低头看着手上的珠子，这东西还挺神奇的。
　　这是一块颜色干净的黄水晶原石，棉点很少几乎看不见，结构纯净，一看就是天然无烧无处理，要是用来雕个黄财神，价格得起码得翻两番。
　　不过，虽然水晶雕刻和玉雕一脉相承，但水晶更硬更催，费工时。
　　老头走了过来站在黄夷瑶面前，他手中的权杖在地上一震，声色威严：“大公主！叫你回来的是老夫，恕我直言，您的计划已经失败，与其继续浪费时间在人族娱乐圈周旋，不如回来领导我们人鱼族，让我们种族不至于亡在这一代！”
　　黄夷瑶愣了愣，然后点头。
　　大长老看见黄夷瑶点头，眼睛一亮：“既然您也赞同，那您这一趟也不必回去了。留下来吧。”
　　原著里虽然没有写这个部分，但是黄夷瑶可以从剧情走向推测到，水夷瑶并没有回到人鱼族，她待在娱乐圈，直到死。
　　黄夷瑶确实不想待在娱乐圈，毕竟她只是个老老实实的手艺人，唱跳俱废，不配待在娱乐圈。
　　但娱乐圈可能是水夷瑶的梦想，现在她只是鸠占鹊巢暂时霸占了水夷瑶的身体，不能给她乱做决定。
　　换位思考，如果某个人穿到她的身体里，然后又宣布退出玉雕圈去搞别的事业，那她会疯的。
　　刚刚在她老子里出现的那道声音，并不是幻听，如果水夷瑶还在这具身体里，她是要把身体还给她的。
　　黄夷瑶想定后道：“我觉得您说得对。不过这是件大事，我要想想。而且我在人类世界还有一些没有解决好的事情。”
　　那老爷子眉头一皱又要说些什么，却又止住了：“您现在还知道要考虑，这已经很好了。”
　　“给大公主搬椅子过来。”大长老吩咐后面的人，又转头看着黄夷瑶：“大公主，我要给您汇报一下族内近况。”
　　黄夷瑶：“椅子就不必了。您只管说，我听着。”
　　根本没人听她的，族人还是把椅子搬了过来。
　　椅子还没搬过来前，黄夷瑶还在想这人鱼又没腿没屁股，要怎么坐，等到“椅子”搬上来时，她才清楚，那是一张大大的贝壳，人躺进去就行了。
　　大长老站着说话，她躺着？
　　她清楚地记起了原著小说中水夷的一大黑点，就是矫情爱摆架子，曾经在好几档采访节目中，她把腿横着放到了椅子上。
　　在综艺节目中，大家都站着，就水夷瑶说站着累，要节目组给她椅子或者是床。
　　这也不怪水夷瑶作，人家就是这样的成长环境。
　　本来黄夷瑶时不打算躺着的，但是她神奇地发现，椅子还没抬过来，她已经就开始腿酸了。
　　她微微蹙眉，觉得这有点不太正常。
　　【金鳞人鱼，血统纯正，极罕见。然性情娇怯，敏感易折。】她的脑中，那个声音又低低地说了一句话。
　　黄夷瑶马上在脑中打了个大大的问号。
　　那声音解释道：【简单来说，就是——娇气，爱哭。】爱哭？自从爷爷去世后，她就没掉过眼泪。
　　“啪！”两只人鱼把那巨大的蚌壳放在黄夷瑶背后，她正在想事，没注意周围动静，冷不丁被那蚌壳落地的声音吓了一大跳。
　　那一瞬间，黄夷瑶对这个“娇气”有了非常真切的体验，就是这么一瞬间，她感觉地动山摇，仿佛整个天都要塌了，都塌来压到她身上了。
　　“你们俩怎么笨手笨脚的！大公主！没什么，您别哭啊！”
　　旁边的人忽然着急地出声安慰。
　　黄夷瑶：“？”
　　哭了？
　　她低头，从眼眶中滴出金色泪珠。她下意识伸手去接。
　　那金色珠子落到她的手心，凝结成固体，像是一颗珍珠。
　　【金色鲛人泪，价值千金。】
　　那声音又说道。
　　鲛人泪？这个东西她看见过野史和神话传说中都有记载。
　　还没穿书前，她就因为要雕刻水夷瑶这个人鱼形象，去查了很多有关鲛人的资料。
　　鲛人泪是很珍贵的宝物，价值千金，但正因为这怀璧之罪，鲛人们常常遭受大规模猎杀，因此这个种族总是濒临灭绝。
　　黄夷瑶一脸懵地看着手心的金色珍珠。
　　原来，真的有鲛人泪这玩意儿啊？
　　她又抬头看了看着河洞中所有的人鱼，看起来不到五十只，这是快被猎杀光了吗？
　　“大公主，您先坐下，听老夫慢慢给您说。”
　　黄夷瑶还是躺到了蚌壳中，听大长老说人鱼族的情况。
　　简单来说，就是他们从海里逃出来了。
　　从鲨鱼族的地盘逃出来的。
　　鲨鱼族想把人鱼族抓起来，当做生育机器，人鱼族不愿意，找机会逃进了河里。
　　但是人鱼本来就是海生物，老在河里呆着，人鱼们已经多多少少开始生病。但是海里又回不去。
　　境况艰难。
　　大长老道：“此事还需徐徐图之。本来海里已经被污染，就算我们此刻回去，也会生病。”
　　“就算要回去，我们也要先找到海水净化器。”
　　黄夷瑶一直安静地听着。
　　总之，现在人鱼族处境很艰难，大长老说的人鱼族会亡在这一代，还真不是危言耸听。
　　总结就是，人鱼族，弱且穷。


第4章 换魂
　　她总算知道水夷瑶为什么死也要待在娱乐圈了，就这个环境，真是一个天一个地。
　　虽然大长老说着让她留下来，但汇报结束之后，还是派人把她护送了回去，说等他们找到海水净化器后，再接她回来。
　　拳拳爱护之心展露无遗。
　　回来的时候有四条人鱼护送她，还有大长老也在身旁。
　　出了那条洞，黄夷瑶才感觉好了些。外面的河水干净多了，呼吸舒畅了许多，那种胸闷气短的感觉减轻了。
　　游了十来分钟，快接近河面了，大长老道：“十天前，月星的宝宝夭折了。”
　　他语气沉重，有几分不易察觉的悲痛。
　　黄夷瑶抿唇，不知道怎么回答。
　　半晌，她问：“……是离开海水的原因吗？”
　　大长老点了点头，叹了口气：“就算是在海水里，现在的污染程度，幼年期人鱼也活不了。”
　　“我会好好打听海水净化器的。”黄夷瑶看向大长老道，“我们只要不放弃，肯定能找到。”
　　大长老勉强笑笑，点了点头。
　　“快出去了，大公主，一切小心。这边的事情老夫会及时汇报的。”
　　黄夷瑶点头：“您也是，珍重。”
　　【谢谢你帮我安慰了大长老。】
　　黄夷瑶的脑子里又出现了那个声音。
　　她试着问道：【你是水夷瑶？】
　　她的头脑中忽然出现了一个清晰的人鱼身形。
　　那俏模样正是水夷瑶，她静静地站着，一双眸子微动，轻轻晃动着极长的金色鱼尾。她垂下眸子，眼中滴落出泪珠。
　　“是我。”
　　“你先别哭啊。你知不知道现在咱俩是什么情况？”
　　“黄老师。”
　　水夷瑶双眸微抬，她的眼瞳是浅浅的琥珀色，流光潋滟。
　　黄老师。
　　她身边的人就是这么称呼她的。
　　水夷瑶知道的话，就是去过她那儿了。
　　黄夷瑶看着她，问道：“你是不是和我交换身体了？”
　　水夷瑶点点头，又摇了摇头：“我确实和你交换了身体，但是你死了。你猝死，没抢救过来。”
　　“是谁给我主持的葬礼？”
　　“一个叫蒋局长的人。”
　　文化局蒋局长，她没有亲人，只和文化局之间合作颇深，由文化局的友人给她主持后事并不意外。如果她只是生病住院，不会是蒋局长这种高层直接出面。
　　蒋局长出面，说明她真的死了。
　　水夷瑶没骗人。
　　黄夷瑶捏了捏太阳穴：“你是不是知道怎么把身体换回来？”
　　水夷瑶皱眉，不可思议：“你想把身体换回来？可是你已经死了。你不想要我的身体？虽然我现在名声不太好……但总比死了的好？”
　　黄夷瑶：“我不抢你身体。你放心。”
　　水夷瑶摇摇头：“不，我和你做笔交易，如果你能达成我的愿望，这具身体就是你的了。”
　　“……什么愿望？”
　　黄夷瑶有些迟疑，按照原著人设，水夷瑶就是个恋爱脑，不会是要她去追原男主吧？她在原著中唯一的愿望就是和男主在一起。
　　水夷瑶：“我想要，人鱼国富起来。”
　　这和她想象的不一样。
　　黄夷瑶：“你为什么不自己来？”
　　水夷瑶：“我做不到。”
　　黄夷瑶：“你怎么就相信我能做到？人鱼族这个情况……我怕我真的无能为力。”
　　水夷瑶：“不管你能不能做到，只要你尽了全力，任何时候都把人鱼国的生存放在第一位，这具身体就只属于你了。”
　　她紧紧地盯着黄夷瑶：“你答应吗？”
　　黄夷瑶认真起来，坚定地点了头：“好。我定会尽全力。”
　　水夷瑶：“你发誓。”
　　黄夷瑶对着水夷瑶，按照她的要求立了誓言。
　　水夷瑶坚定道：“你既然已经立下了誓言，我也立下誓言——决不再出现和你抢夺身体。”
　　黄夷瑶看着瞬间变得透明的她，不禁皱了皱眉：“你……”
　　水夷瑶看着她，笑了一下：“我很有诚意的。从今天开始，我彻底消失。希望你不要违背誓言。”
　　黄夷瑶：“你放心。”
　　见她答应，水夷瑶笑了起来，有几分轻松下来：“……我来人类世界，原本是要为我们人鱼国谋出路的。可是……”
　　她神色黯然下来：“我失败了。”
　　人类世界太繁华，娱乐圈诱惑太多，她逐渐被迷了眼，把人鱼国忘在了脑后。
　　身为人鱼国继承人，她知道这是错的，族人们疼爱她，她应该错了应该要改正。
　　可是改不了，欲望就像是无底洞，她已经彻底被吞噬，再也爬不出来。
　　可黄夷瑶和她是不一样的人。她在葬礼上听见了黄夷瑶的生平事迹，她是指刀玉雕的传承人，从小便继承了祖先传下来的事业，而且她做得很好。
　　如果是她一定可以。
　　看着水夷瑶就要消失，黄夷瑶又忙问道：“大长老说让你退出娱乐圈回人鱼国。你什么想法？”
　　水夷瑶摇摇头：“水夷瑶的身份卖给你了，你定。只是，我有个请求——”她的身影渐淡，声音也朦胧起来，“能不能不要告诉大长老和族人们，水夷瑶变了个人。就让他们以为我改好了，行吗……”
　　“行。”黄夷瑶很利落地回答道。
　　“谢谢。”
　　话音一收，水夷瑶的身影彻底消散。
　　·
　　大长老把黄夷瑶送到了她落水的不远处的水面。
　　水面微荡，还有人声。应该是那些工作人员还在找她。
　　“就送到这儿吧，前面有摄像头了。”
　　他们躲在大石头后面告别，黄夷瑶劝大长老回去。
　　“大长老你放心，我从今天开始，一切将以人鱼族为重。不会再胡来了。”
　　大长老看着黄夷瑶，眼眶微微泛红。
　　黄夷瑶把手中那枚黄水晶塞到大长老手里：“这个我上了陆地用不上了，您带回去用着。”
　　留在她身上说不定她赶明儿就倒腾出去卖掉了。
　　没等大长老推拒，黄夷瑶便褪去鱼尾，朝着人声最大的那边游了过去。
　　“救命啊！”
　　她不断地喊着，没多大会儿就有人听到了她的声音，朝着这边游了过来。
　　她回头看了一眼，大长老已经带着那几条人鱼往回游了。她放下心来，朝着那边游了过去。
　　·
　　水夷瑶的经纪人张哥来了。
　　现在是正午十二点，距离水夷瑶落水已经三个小时。大家都以为水夷瑶要没了，就连经纪人也赶来收拾后事。
　　但谁也没想到，水夷瑶能全须全尾地回来。
　　她被救上岸后，导演组看她睁着眼睛没死，一个镜头就怼了上来。
　　先直播辟谣。
　　“你没事吧？”马上有人问她。
　　水夷瑶抬眼看向镜头，面无表情：“你看不见还是怎样？不会看吗还问？你掉水里三个小时试试。”
　　她的经纪人张哥上前，挤进镜头里：“网友们都很担心你，你师姐不断地在河边祈祷你平安归来，还好应验了，幸好你平安归来。”
　　水夷瑶翻了个白眼，把凑上来的张哥甩开，拧了拧衣服上的水，瞥了镜头一眼：“还好我机智，和那河里面的鱼斗智斗勇。不然这条命就交待了。”
　　这张经纪真是个奇葩，他名下有好几个艺人，这次和她一起录综艺的就有个叫岳溪的，是他打算力捧的女艺人。也就是他口中的“你师姐”。
　　他爱捧谁捧谁，她没意见，可如果他要踩她头上去捧人，就别怪她翻脸。
　　以前的水夷瑶傻，乐意配合他，现在她不乐意。
　　水夷瑶消失的那一瞬间，她的脑中多出了许许多多的记忆，从水夷瑶记事开始，到她消失之间的所有记忆。
　　张哥，从星探那里签下了水夷瑶。
　　但他日常给水夷瑶的嘱咐就是——配合你师姐。甚至有一次让水夷瑶在采访中故意说一些蠢话，衬托岳溪有多理性礼貌。
　　水夷瑶胆子小，被张哥吓唬两下，就都答应了。
　　水夷瑶往四周看了看，工作人员和艺人们都在岸上了，有人身上是湿漉漉的，有人身上是干的。
　　白歌歌她穿着一身湿透了的衣服，一看这是下水去找她了，白歌歌并不知道她是人鱼。虽然她是白鲸，下水三个小时对她来说不是什么问题，但依旧不影响水夷瑶觉得她可爱。
　　她带着镜头朝着白歌歌走了过去，把一张干毛巾递给她：“谢了，快擦擦吧。”
　　白歌歌接过了毛巾，朝她笑笑：“你没事就行。”
　　另一个女艺人忽然走了过来：“对，夷瑶没事就好。师姐我不会游泳，没有下水去找你，你不会怪我吧？”
　　正是那个岳溪。水夷瑶看着她，她正带着优雅而歉意的笑容，看似关心地站在她的镜头前面。
　　挡了她的镜头。
　　以前的水夷瑶没有人教，不知道抓镜头。但现在的她好歹是拍过纪录片的人，岳溪的这小心思她还能不知道？
　　反正现在镜头拍不到她，她朝着岳溪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别装了，下水救我的人都没你现在这么干献殷勤。”
　　虽然没有画面，但这是当场收音的。只要是看直播的，都能听到她这段话。
　　这种人，就是要当面给她难看，不然她下次还能来巴巴地恶心你。只要给她一次教训，她以后都会自觉地离你远远的。
　　岳溪显然没想到水夷瑶会这么说，不可思议道：“你——”
　　张经纪上前：“小瑶，你师姐是关心你，你怎么可以这样说，也太不懂事了。”


第5章 鲛人泪
　　背着镜头，张经纪对着水夷瑶拉下了脸，瞪着眼睛，神色威胁，语气却关心：“你是不是被吓糊涂了？”
　　“你瞪我干什么？”水夷瑶当众拆穿他，又冷笑一声，“糊涂？我是清醒了。”
　　她是不想在娱乐圈混了，毕竟唱歌跳舞演戏什么的她完全不会，也没兴趣学。没那个本事在娱乐圈赚钱，还不如去搞玉雕。
　　只是水夷瑶的合同是三年期的。今年才第一年，还有两年。
　　主动解约要赔违约金，现在她穷，她不可能主动解约，最好是公司把她给解雇了。雪藏也可以，最好不要给她安排工作，她好干自己的事情去。
　　“累了，我回去休息了。”水夷瑶从张经纪和岳溪身边走出去，然后又回头看向白歌歌，“晚上我还去找你。”
　　白歌歌：“你还是休息吧。”
　　水夷瑶笑笑：“不了甜心，这点力气我还是有的。”
　　和白歌歌挥了挥手，水夷瑶回头就朝着自己的住处走了。
　　留下张经纪和岳溪脸色难看。
　　镜头跟着水夷瑶回去，都没人敢开口问她在水下发生了什么，一路沉默。
　　还是水夷瑶主动提及：“你们没什么想问的？”
　　副导这才开口：“你在水下，经历了什么？怎么逃生的？”
　　水夷瑶想了想：“我其实也不太清楚，我只知道被什么东西拉进了河里，拉着我去河上游去游了一圈。”
　　“是一条鱼。”
　　副导让人把录像给水夷瑶看了看。
　　水夷瑶接过平板，在屏幕上看见了她落水的一幕。就在她掉水后，一条金色的鱼尾轻轻划过水面，一瞬之后就消失不见。
　　金尾，那是她自己的尾巴。
　　她下水后，就现了原形。
　　“哦，大金鱼啊……”她把录像关掉，转移话题，问副导，“我这个算工伤吧？”
　　她当时呼救了，但节目组忽视了。还好她回来了，她要是真死在水里了，这节目就别想办下去。
　　副导：“放心，我们肯定会给你们一个满意的答复。”
　　“行，你们尽快。”
　　导演组把水夷瑶送回了她的住处就走了。
　　水夷瑶回去就自己先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两分钟换好衣服后，她把头发扎起来，坐到了电脑面前，开机搜索海水净化器的信息。
　　“海水净化器……不少啊。”
　　她随便打开了一个商城网页，就有不少的海水净化器商品信息，她挑了其中一个看起来靠谱的商家。
　　深海集团，致力于改善海洋环境，研发了不少这样的产品，是政府合作的大公司。
　　她点开了一款销量较高的海水净化器。
　　售价10000000元。
　　她揉了揉眼睛，仔细数了数有几个0。
　　一千万！
　　她又看了看详情，一台机器只能净化100个立方的海水，也就是5*5*4的空间。他们有50多条人鱼，人挤人至少也得500个立方。
　　五千万？
　　水夷瑶的片酬是多少来着……？
　　她在脑海中搜索着过往记忆。
　　片酬——1百万/期。
　　她合同就是只录一期，节目组已经全款付了，这笔钱她和公司五五分成。
　　也就是五十万。
　　五千万的百分之一。
　　等等，还有那个金豆子，鲛人泪，不是说价值千金吗？
　　对，可以卖那个。
　　问题是鲛人泪这种东西，肯定不能走正常渠道去卖的。而且这玩意儿得保密，不然容易招惹杀身之祸。
　　黑市。
　　黄夷瑶眸色一沉，在网页上熟练地搜索一个网站——深渊。
　　线上黑市，她前世看见过有人用这个网站走一些黑货，因为是比特币交易，而且有特殊的加密方式，所以有着异乎寻常的安全性。
　　就因为它的绝对安全性，所以被黑产灰产等非法交易格外青睐，可以逃避官方追查。
　　果然有，没一会儿就找到了，这黑市界面还是那么简陋，但很干净没有什么弹窗小广告。
　　没一会儿她就成功注册了账号，按照新手教程，填上了“鲛人泪”的信息，举行拍卖仪式。
　　拍卖商品：【金色鲛人泪。】
　　起拍价：【？】
　　她查了一下，现在一个比特币的汇率是1万块。她随手就填了100。
　　一百万，先试试吧。
　　填好信息后，她就点了开始拍卖的按钮。
　　系统提示：若交易成功，系统将抽成1%的手续费，请问是否确认进行拍卖？
　　1%，如果100万，那手续费就是1万块。好贵。
　　但是没有办法，这是目前最安全的办法了。
　　水夷瑶点了确认，系统喇叭在屏幕上方划过：卖家“玉”在交易所拍卖物品——【金色鲛人泪】，起拍价格【100币】！
　　-a116：金色鲛人泪是什么玩意儿呢？
　　-B169：骗人好玩的吧，0.01个币我说不定买来玩玩。
　　水夷瑶心里也没底。
　　这世界上就他们这五十来只鲛人了，而且现存的鲛人他们都不卖这个，所以这鲛人泪应该是稀有的东西，市面上少有。物以稀为贵应该没错。
　　如果100万出不掉，那她就降价50万，如果50万出不掉她就不买了。回头卖玉雕还利索点。
　　买家“a”竞价，竞标价【200币】！
　　第一条竞标信息出现在屏幕上，水夷瑶吃了一惊，真有人买啊？竞标的买家姓名做了匿名处理，水夷瑶有一种不真实感。
　　上来就加价100万啊？壕啊？
　　公共频道上的人比她更吃惊。
　　-b169：这种不知名的东西都敢买啊！
　　-a116：真会玩。
　　-F899：这有什么的，如果是真的鲛人泪，还是金色品质的，这价格我能再翻一番。
　　这人话音刚落，竞标信息就刷新了。
　　买家“b”竞价，竞标价【400币】！
　　400万！
　　厉害啊，说翻一番就翻一番。
　　买家“c”竞价，竞标价【400.5币】！
　　买家“d”竞价，竞标价【400.8币】！
　　小数点都整出来了，看来这鲛人泪差不多就这个价位了。
　　买家“b”竞价，竞标价【401币】！
　　买家“c”竞价，竞标价【401.5币】！
　　买家“d”竞价，竞标价【401.8币】！
　　就这ABCD四个买家竞价，不过A买家除了最开始，后面就没再出现了。剩下的三个人都是半个币半个币地加价。
　　几个来回，加到了408.5个币。
　　半个币都是五千块，水夷瑶兴奋不已，不停地刷新着信息。
　　忽然，竞标信息停了。
　　水夷瑶鼠标顿住，往上一条信息看了看。
　　买家“a”竞价，竞标价【1000币】！
　　……1000万？1000万啊！
　　这玩意儿能这么值钱呢？
　　水夷瑶被震住了，她在玉石圈也看见这种价位的玉石，但那种玉石一般是种水好，成色佳，个头也大，还能当古董传家的。
　　这鲛人泪，成色看起来和一颗金珍珠看起来没太大区别，个头也不大，生产日期是两个小时前当古董是没可能。
　　它凭什么值那么多钱啊？
　　系统倒计时十秒，没人再竞价，1000万成交，水夷瑶听见了自己账户钱到账了的系统通知音。
　　她打开账户看了一眼，账户余额990币，对了，还有10个币的手续费。
　　心痛，10万块的手续费啊。
　　水夷瑶捂住了心脏。
　　“叮咚，买家‘金’向您发起转账，转账金额10币，请查收。”
　　她愣住，打开了交易界面。
　　金：手续费我这边承担。
　　玉：谢谢老板！
　　金：金色鲛人泪，只要是真的，有多少我要多少，统统这个价。
　　这也太大方了。这个老板是想要长期合作？
　　水夷瑶顿了顿，只要鲛人泪出现在市面上，便不难令人猜想到鲛人的存在。所以这人猜到她有鲛人行踪，想做长期交易，很正常。
　　如果正常情况下，她最好不卖这玩意，生命安全最重要。
　　但她缺钱，很缺。
　　玉：手续费我这边来就好了，您已经出了那么多钱，再让您出手续费就不合适了。
　　金：没什么不合适的。金色鲛人泪的市价就是1000万左右。你时间没选好，现在是上班的点儿，要是你晚上人多的时候来，谁会让那些出半个币的蹦跶。
　　金：我给你说这些，只是想表明我的诚心。我想做长期的。只要你还出，我统统一千万收，十亿以内当场结清。
　　金：当然，你可以晚上11点，人流高峰期的时候来试试能拍卖到多少钱。
　　金：看看我说的是不是实话再决定要不要合作。
　　玉：不试了。老板，一千万，有货出我就直接找你。
　　金：那好，交易愉快。
　　玉：交易愉快！
　　这简直太愉快了。
　　一千万怎么就这么容易啊。
　　五千万，五颗眼泪就搞定啊。
　　她得哭。
　　不行，她现在哭不出来，好想笑啊。
　　她一边笑，一边打开不久前才收藏的商城网站，火速下单了一台海水净化器。
　　她笑了十分钟才停了下来。
　　不行，别笑了，现在得哭。哭它个两麻袋哦，一夜暴富。
　　不行情绪没酝酿到位，哭不出来。
　　那个……洋葱熏眼睛成吗？


第6章 雕花
　　“咚咚。”有人敲了敲门，“夷瑶姐在吗。”
　　水夷瑶把电脑页面关了，随口问：“谁？”
　　“是我，小郑。”
　　小郑？
　　水夷瑶回想了一下，小郑是张经纪给她找的助理。
　　拍这档直播节目签合同的时候，说好了不能带助理的。所以艺人助理们都在村子外面，现在应该是节目组让她过来的。
　　水夷瑶合上笔记本，起身去开门。
　　“夷瑶姐，你已经换好衣服了？”门外的小郑看着水夷瑶，见她已经穿戴整齐，头发也擦干了，有些意外。
　　这公主病居然没等她来就自个儿收拾妥当了。
　　水夷瑶：“进来吧。”
　　“节目组说让我好好照顾你。”小郑走进屋，手里还拿着一个菜篮子：“那我给你熬一碗姜糖水吧。别感冒了。”
　　她，人鱼，泡点水而已，会感冒？
　　开玩笑。
　　“你就别忙活了，我吃过药了。”水夷瑶看见小郑的菜篮子，“现在什么钟头了？该吃晚饭了？”
　　没等小郑回答，她抬眼又接着道：“你等着，我去菜园子门口弄点菜回来吃，外面那洋葱，可新鲜了。”
　　她把菜篮子接了过来，走进厨房，把东西都倒在灶台上，挎着篮子就出了房门。
　　洋葱，她刚刚看见这土里有。
　　节目组包了整个村子，节目期间，土里的东西是可以随便采摘的。
　　五颗眼泪就是五千万，那个老板也说了，十亿以内当场结清。她得找些辣的洋葱，一百滴眼泪不是轻轻松松。
　　没一会儿她就从地里挑了些大个儿的洋葱还有些别的菜，她一起拿回了屋里，小郑正在帮她收拾东西。
　　水夷瑶打招呼道：“你坐着就行。那些东西一会儿我自己来收拾。”
　　也不是她体贴人，十五岁那年爷爷去世后，就留下她一个人。
　　爷爷身为一个玉雕师，留下来的东西不少。那些玉雕摆件有新有旧，每一样都引人垂涎。她忙不过来，也找了助理。
　　后来那个助理被收买，下药迷晕她，偷了家里一尊很重要的玉摆件。虽然后来东西追回来了，但她也不敢假手他人去打理家里的东西。
　　只有自己靠得住。
　　那次只是迷药，下次就说不定是什么了。
　　水夷瑶利落地把菜都洗好码好，最后拿好洋葱，把它洗好后，拿起菜刀就是一刀，把它从中间劈开了。
　　一股洋葱特有的辛辣和冲鼻味儿弥散开来。
　　轻微呛鼻，但不至于流泪。
　　难不成是不够味儿？
　　她拿起洋葱放到眼睛前面，等着金豆子掉下来，可就是没反应。
　　她想了想，狠了狠心，揪下最里面的那层洋葱肉，贴在了眼皮上。
　　嘶……酸爽。
　　眼泪就这么如预料中流了下来。
　　她把洋葱肉取了下来，伸手去抹眼泪。
　　可是眼泪只是眼泪，没有凝结成金珠子。
　　这是哪里出了问题？
　　她又试了一下，发现眼泪还是没有办法凝聚，唰唰地流下来，滴到地上晕开。
　　她抹了抹眼泪，心不在焉地继续把晚饭做好。
　　她依次把菜都准备好，该煮的煮，该炒的炒。
　　半小时后四个菜都做好了。
　　水夷瑶把菜往庭院端，放在中间石桌子上。
　　她一边解开身上的围裙，一边抬头往屋子里喊：“小郑，开饭了。”
　　“来了！”在收拾东西的小郑从屋里出来，挽着袖子就帮忙摆菜。
　　“盛上饭就开吃。”水夷瑶端着饭碗，对着过来拍摄的镜头说话，一边说着，一边朝着饭锅走去，打开了锅盖。
　　“……”
　　一阵久久的沉默。
　　镜头跟着水夷瑶把镜头移了过去。
　　饭锅是空的。
　　镜头移到了水夷瑶脸上。
　　水夷瑶哭笑不得，放下了碗，揉了揉太阳穴：“我……忘煮了。”
　　小郑走了过来：“我也忘了。”
　　水夷瑶又现煮了饭。
　　米下了锅，她看了看时间：“起码十五分钟。没办法，等着呗。”
　　于是她和镜头两两相对，大眼瞪小眼。她又转头看向了菜板，上面还有一些做菜剩的白萝卜头。
　　她眼睛一亮：“给你们表演个花活儿。”
　　走到菜板前，拾起其中最大的一截，差不多一个瓶盖那么大。
　　她又看了看旁边的刀架，选了一把最小的水果刀。
　　“猜猜我要表演什么？”
　　她把手机拿了出来，打开节目组的直播频道，打开了弹幕。
　　-切萝卜？
　　-那种薄薄的萝卜丝儿？
　　-我们知道你刀工一般般了，不用表演。
　　水夷瑶挑了挑眉：“很好，你引起了我的注意，女人，你是第一个说我刀工一般的。”
　　弹幕刷过一片哈哈哈。
　　水夷瑶拿着萝卜回到了座位上。她要试试雕东西，用水夷瑶的身体。因为没有肌肉记忆，她要试试她还会不会雕了，不过，雕刻是烙在她灵魂深处中的东西，她不觉得她会忘。
　　白萝卜和玉石不一样，它质地软，容易成形，柔韧，不容易断裂，相对来说是比较好雕刻的。
　　她架好姿势，坐在门口小椅子上，右手拿刀左手拿白萝卜。
　　他看向镜头：“老板们，雕个东西给你们瞧，我是很厉害的。不过口说无凭，给大家耍起来。对了，要学的也可以找我报名。”
　　她又看了一眼弹幕反应。
　　-围观。
　　-关公像？这可不是那么好雕的。
　　-拿起了家里的白萝卜。我要学这个！
　　水夷瑶：“玉雕呢，最终都是走向人物雕刻的。包括但不限于关公钟馗，菩萨罗汉等，今天我给大家表演的是关公。”
　　“当然，只有十五分钟，所以出的也就是十五分钟的工艺程度。海涵海涵。”
　　“首先，要把整个料子打好样子，目测一下范围，把多余的料切一下。”
　　她说着，咔嚓两刀就削了两小块下去，把原本圆柱形的萝卜头儿削成了一块不太规整的长方体。
　　“第二步，把整个大体形状打稿出来。”
　　她握住刀，在那块胡萝卜上开始作画，用刀尖儿刻出了人像的大体轮廓，沿着雕刻的轮廓，把多余的边角削了。
　　“现在大体形状是不是就出来了？”她举了举手上那块胡萝卜，那形状很是粗糙，只有大体轮廓，“最后，我们再加点细节。”
　　“眼睛鼻子嘴，头发耳朵眉毛……慢慢来，这里加一刀，这里也一刀，哎，勉强还行。”
　　两句话后，她就不再开口了，一直低头雕刻着。
　　特别认真。
　　而且她的刀下得非常利索，从头到尾都是一刀走完一根线条，不会再补第二刀。
　　她刀下的线条都十分流畅。
　　小郑坐在她的身旁，目不转睛地看着她走刀。
　　她怎么都不知道这公主病会雕刻？看起来好专业，认真的样子甚至有点帅气。
　　十五分钟后，水夷瑶把刀放在一边，拿着手上的白萝卜去水盆中，在水里浸了下，多余的碎屑在水中散落，人像的样子彻底显现了出来。
　　是关公。
　　一个立体的关公半身像，长刀挺立，威武非常。
　　握刀之处还有镂空设计，手指根根分明。工艺是没得说的。
　　料小但霸气。
　　她把那块白萝卜雕件放到镜头前，语气有些不太满意：“十五分钟只能雕成这样了。”
　　“第一次雕白萝卜，不过这透亮的样子，还挺像白玉的，是不是？”
　　水夷瑶拿出手机，看到了上面一片打满了“666”和“？？？”的弹幕。
　　-只能雕成这样？人言否？
　　-脑子：我会了。手：不，你不会。
　　-这一点也不简单！
　　-没学会……是我太笨了吗
　　水夷瑶嗤笑一声：“这么简单就让你们学会，我们手艺人拿什么吃饭。”
　　这刚好雕了十五分钟。
　　水夷瑶把关公像放在桌上，去把饭端了出来。
　　反正也不再娱乐圈混了，她想吃多少就吃多少，她盛了满满一大碗米饭，坐在镜头下：“吃饭。”
　　她低头看了看桌上手机屏幕前的弹幕，大家关注点都还在那块关公像身上。
　　-有录屏吗？求个十五分钟录屏！
　　-别求了，看了也不会的。
　　-可是看起来水夷瑶好轻松就搞定了。
　　-我不信，瑶花瓶会的我还能不会了。
　　水夷瑶觉得好笑，她从6岁拿刀，到现在已经17年。要是随随便便十五分钟就能学会，那她这十几年不就白干了。
　　她道：“我这雕得也挺一般的，这不是我的专业，我的专业是玉雕，各位要是有好料子，尽管来找我，包您满意！”
　　她的做工是论克算的，一克1000块往上，随便做点什么就得上万，这是业内最顶级的工价了。
　　但那前提也得有人承认她的工艺价值，像现在，谁也不认识她，不能信任她做出来的东西是什么品质，那就没办法要价那么高。
　　她把关公从盘子里夹起来，放到镜头前，卖力推销：“老板们，看看这工艺，看看这精细度。如果是玉料，能比这好看很多。”
　　虽然很多人都承认她雕得不错，但嘲的还是居多数。
　　-这算什么。也值得拿出来炫耀？
　　-哈哈哈哈艺人是比萝卜雕花的吗？
　　-那我大东烹饪学校也想要集体出道。
　　-我雕花十级选手，求出道经验！
　　水夷瑶看了一眼，依旧无视嘲讽，宣传道：“诚心接单，各位老板看看我，如果有需要尽管联系。”
　　卖眼泪这条路如果走不通，那还是要干回老本行。
　　而且，她还是想要找徒弟把这门手艺传授下去.


第7章 半成品
　　本来吃了晚饭还有活动，但节目组特意给水夷瑶放了假。
　　吃完饭后，水夷瑶把小郑支走，打算找找资料看看这个世界的玉行。目前五台海水净化器她已经搞定了一台。
　　剩下的4台也要尽快，海水净化器是人鱼们生存的根本，就像空气之于普通人。
　　她和水夷瑶的交易是让人鱼们过上好日子，现在连基本的生存需求都没法满足，更别提好日子了。
　　金眼泪靠不住的话，还是要干回老本行。
　　看了半个小时后，水夷瑶发现这个世界关于玉件这一行和她原本的世界几乎一模一样，连名字都没变。
　　和田玉还是和田玉，最贵的依旧是籽料，青海料俄料韩料都有姓名，但因为世界观的不同，地名有一些小变化。
　　和田玉取名于新疆的和田县，可在这个世界，变成了星疆的和田。
　　俄料产出的俄罗斯国变成了俄山。
　　除了名字之外的变化不是很大，和田玉排行榜还是讲究“一红二黄三墨四羊脂”或者是“一红二墨三黄四羊脂”。
　　变化不大就行，她能搞定。
　　她又查了查指刀玉雕，看看现在的市场价。玉雕还是差不多，没什么大变化。
　　只是，她看到了一条文章标题
　　“指刀玉雕——已经失传的非遗技艺。”
　　失传？
　　也并不意外，本来就是濒临失传的。不过她比较担心的是，如果没有人能认出她做的是指刀玉雕的话，那她的工费起码少一半。
　　一半就一半吧，凑凑总能有。
　　还有水夷瑶的工资，她出道一年了，赚的钱应该不少。
　　她得想想这些钱存哪儿了，最好能直接买一两台净化器，不够买净化器她可以买些玉料来雕刻售卖，赚到钱再买净化器。
　　水夷瑶的钱。
　　她闭上眼睛细细回想。
　　存折在哪？存折，不对——房子、车子、首饰……？
　　都用光了？
　　在水夷瑶留下的记忆中，分文不剩，都置办东西了。这不应该啊，她一分钱都没往海里寄，这不像是一个为了人鱼国好而放弃活命的人鱼公主的人设。
　　怎么会？
　　水夷瑶拿了工资全自己花了？
　　她睁开眼睛，有些不敢相信，又闭上眼睛细细回想了一遍。
　　——等我先混进那个名媛圈子，混进去后资源不愁，就能赚大钱了。等我赚了大钱，再给族人们买好东西。
　　混名媛圈？
　　她又睁开眼睛，有些不可思议。这都是怎么来的这些神奇想法？
　　不过还好，房子车子首饰这些都是可以卖掉的。
　　要是运气好说不定还能小赚一笔。
　　对了，有个手镯。
　　水夷瑶随身带的。她去包里找了找，应该是一只碧玉圆条手镯，现在找出来就能把它挂网络平台卖掉。
　　手镯是水夷瑶花了五万八买的，极品苹果绿，没有黑点杂质的那种。
　　期待一下，毕竟苹果绿很容易出黑色杂质。如果是一条完整手镯没有杂质，那是很漂亮的，而且关键是，她还能原价五万八卖出去。
　　包里放着个首饰袋，专门放在了侧袋中。
　　水夷瑶把首饰袋打开，里面装的正是那条苹果绿碧玉手镯。
　　她小心地把那条手镯从首饰袋中拿了出来，颜色确实很漂亮，靓丽极了。
　　她习惯性地对着灯光看了看，呼吸一下子就顿住了。
　　……气泡？
　　碧玉？
　　这他妈，这他妈是碧玉？这就是玻璃啊！真真切切，确确实实一眼就能看出来的，玻璃！
　　就离谱。
　　内部完全就没有玉石结构，颜色纯正得好看，别说黑色杂质，根本没有一点点瑕疵。
　　除了玻璃，还能有谁？
　　五万八？五块八都嫌多啊这玩意儿！
　　哪儿卖的啊？太黑心了。
　　血亏。
　　她揉了揉太阳穴。
　　先等等，还有一个玉珠手链和翡翠项链在家里，希望那些个没事。
　　再不济还有房子和车子，总能卖点钱。
　　她决定先找一个机构把房子买了，再租一间。剩下的钱凑凑买净化器。
　　她在网上找到了一家卖房中介，线上填好了委托合同，没一会儿就接到了中介代理的电话。
　　在电话里敲定了卖房的细节，她可以承担全部中介费，但要求房子尽快卖出去。
　　搞定房子后，她又把车的信息也挂在了网络交易平台。
　　房子水夷瑶买的原价是六百万，车子是两百万，卖个八百万左右，再凑些东西，又是一台净化器。
　　别的都能慢慢谋划，但是净化器不行。净化器是刚需，要尽快。
　　房子信息挂出去后，第二天代理就打电话给水夷瑶，有买家要看房。水夷瑶是没想到会这么快就有回音的，只能改了时间，节目还有两天录完，于是约定两天后看房。
　　这天晚上，本来约好了要去白歌歌房里的。
　　白天的时候她帮白歌歌揪出那个偷拍的人，白歌歌说要给她谢礼，但正当她准备出发的时候，白歌歌却先登了她的门。
　　“你还过来了啊。”水夷瑶看着门外的白歌歌，有些意外。说好的她过去找她的。
　　“你今天累着了，不麻烦你又走一趟，我就过来了。”白歌歌笑了笑，关上了门。
　　白歌歌拿着一个手包。
　　走到桌前，她打开手包：“本来是准备了另外的谢礼给你，但现在有更好的东西。”
　　她从手包中拿出一个信封，递给水夷瑶：“算是报答了。”
　　是钱吗？
　　水夷瑶疑惑地接过信封，一下抽出了里面的东西。
　　白歌歌：“等我走了再……”
　　白歌歌还没来得及把话说完，水夷瑶就把照片都抽了出来。
　　照片？
　　当看清照片的内容时，水夷瑶背脊开始发凉。
　　是泳池照，水夷瑶在泳池中，半扶着泳池沿，穿着比基尼，性感暴露。
　　泳池边上坐着一个男人，西装革履穿戴整齐，半俯身，静静地看着她。
　　水夷瑶抬着头，男人低着头，仿佛下一秒就会接吻。
　　要多暧昧有多暧昧。
　　那个男人正是敖厉。
　　在原著中，这张照片是被敖厉交到白歌歌手中的，原因他今天目睹了水夷瑶欺负白歌歌，想给水夷瑶一个教训，最好是能退出娱乐圈，眼不见为净。
　　可今天她根本就没欺负白歌歌，按道理来说应该没有这一出了。
　　为什么，敖厉还是把照片给了白歌歌？
　　这张照片放出去后，众人都知道了敖厉是水夷瑶的金主。
　　现在她继承了水夷瑶的记忆，因此知道，不是那样的。
　　敖厉知道水夷瑶的人鱼真身，说他没见过人鱼，想见识见识，还给水夷瑶五百万酬劳。
　　水夷瑶缺钱，答应了。
　　在这张照片中，水夷瑶的下半身被掩藏在泳池中，那正是一条巨大的金色鱼尾。
　　水夷瑶和敖厉就那么一次交易，没再见过第二面。
　　为什么现在这张照片，还是落到了白歌歌手中？
　　白歌歌刚才说，是后来才拿到的。敖厉正是中午才来的，符合白歌歌改主意的时机。
　　可是，敖厉的动机现在站不住脚了啊。
　　他如果不是为了白歌歌出气，还能是为了什么？
　　这不对劲，一定有什么是她不知道的。
　　白歌歌：“你给我截住了照片，我也给你截住了照片。两清了。”
　　看水夷瑶脸色还是不好看，她补充道：“你手上这个就是底片，我没有复制，你放心，这照片肯定不会流出去的。”
　　水夷瑶：“谢谢。”
　　她垂着头，把照片放回了信封。
　　白歌歌：“只是你真的要注意些，不要再被人拍了，不然……”
　　水夷瑶：“我知道了。谢谢你。”
　　白歌歌见她笑了，点了点头：“没事儿了。那我就先回去了。”
　　她拿着手包转身。
　　“等等。”
　　白歌歌回头：“怎么了？”
　　水夷瑶眉头蹙了蹙，眼睛停留在白歌歌的耳朵上：“你的耳坠，是个半成品？”
　　那是个白玉珠耳坠，玉珠小小一粒，宛若尾指指甲盖大小。
　　奇异的是，那个珠子上雕刻了一幅画，蓑翁垂钓图。精美细致，可是，那画儿只雕刻了一半。
　　白歌歌点了点头，伸手碰了碰那玉珠耳坠，有些无奈：“大师做到一半，就……撒手人寰了。”
　　“怎么不重新找个师傅继续雕？”
　　白歌歌摇摇头，叹了口气：“这种小珠雕技艺精湛，不好找师傅。”
　　她早就找了，但没有哪个玉雕师敢接这个活儿的。会圆珠雕的师父不少，但没一个敢接着大师的工艺走，就怕毁作品。
　　不过这半幅画其实看起来很有意境，一般都看不出只是半成品。
　　水夷瑶眼神不错。
　　水夷瑶：“我可以。我的专业就是雕刻，交给我，绝对没问题。工期只要两周，保证给你刻得完完整整的。”
　　白歌歌：“啊？”
　　就，挺突然。
　　水夷瑶：“我真的可以。你试试吗？”
　　白歌歌沉吟片刻：“你，有作品例图吗？往期作品的照片？”


第8章 不欢迎你
　　作品？
　　她现在就一个萝卜雕刻，说不出口。
　　水夷瑶想了想开口：“我都放在家里，等回家了，给你拍一个。”
　　白歌歌提的这一茬没错，她要接活儿至少得有作品。
　　从前找她的客户从来没让她出示作品例图的，她就忘了这流程。
　　因为她的玉雕作品在业内是大家都知道的，都是排着队找她的，但现在不是。
　　白歌歌不疑有他，点了点头：“好。那到时候再说。”
　　白歌歌走了，水夷瑶重新回到电脑面前，打开网络购物平台，找玉石原料的消息。
　　她需要买玉石原料，还得买设备。
　　电子机器就是那几套，不难挑。主要是指刀。
　　和众人想的不一样，古时候的玉雕不是“刻”，是“磨”，用一种叫“砣”的工具慢慢打磨成形。
　　砣又分为很多种，宽砣、细砣、大砣、斜砣等，指刀一脉特别，就特别在“指刀”上。
　　指刀也是一种特殊的“砣”，材质坚硬，小而锋利，可以戴在手上对玉料进行雕琢，因此精细度高，以“灵巧精致”著称。
　　所以，指刀是需要定制的。
　　水夷瑶找了好几家砣具工作室，只有一家能做，工费还高，但没办法。
　　-水：那就现付定金，1000块。货做完了再付剩下的2000块。
　　-他山砣具：成。
　　-他山砣具：老板，多问一句，你做这个砣是想干啥呢？考古？当模具展示？
　　-水：我自己用的，做玉雕。
　　-他山砣具：不是吧？现在已经没有人会用这个了，早失传了。
　　-他山砣具：老板，你是不是被人骗了啊？
　　-水：没有，您放心。你把砣给我做出来就行了。其他的不用管。
　　-他山砣具：我也是怕您被骗，这年头骗子跟写故事会出身的一样，编起故事来五花八门的。
　　-他山砣具：反正，现在已经没人会这个了，您得小心，要是有人跟您说会这个，那都是骗子。
　　-水：知道了，谢谢您，我会小心的。
　　-水：我是自己用，没被人骗。
　　-他山砣具：那您是准备骗人？
　　-水：……
　　-水：您不想做直说，我去找别人。
　　-他山砣具：开玩笑的，这就去做。
　　定制了最重要的指刀，水夷瑶把其他的工具也在这家下了单。
　　她在网上看了一圈，玉石原料的水分太大，网上买是不现实了，必须要去原料地买才行。得找时间去一趟玉都城。
　　录制的第3天，依旧是慢节奏。
　　节目组早上特意来问了水夷瑶需不需要继续休息，水夷瑶想着节目组给的一百万一期的出场费，准时走出了房门。
　　众人依旧在大堂集合。
　　流程依旧是分早餐，按照投票分配。
　　水夷瑶刚跨进门，就有艺人看向她，关切道：“你不多休息一下？”
　　水夷瑶朝着人看了过去，正是她那个师姐岳溪。
　　昨天在河边分开后，经纪人张哥就没再来过她的房间，想都知道肯定在岳溪那里。
　　明明是水夷瑶坠河节目组才让他来的，结果他也没去跟她交待点什么，连基本的安抚都没有。
　　不过也无所谓，她没那个兴趣跟张哥叽叽歪歪。
　　“你昨天状态不对，大家都说你……但我知道你不是那样的人，今天好些了吗？”岳溪走了上来，分外关切，站的位置正在正对镜头。
　　让网友们完完整整的看到了她这张关切万分的大脸。
　　张哥和岳溪，这俩说的比唱的好听，实则却什么也没做。
　　这也叫关心哦？
　　不过她是没想到，昨天已经给了岳溪脸色看，她今天还敢凑上前来。
　　看着水夷瑶露出了似笑非笑，带着嘲讽的神情，岳溪有些不详的预感。
　　张哥说了，昨天故意没去见水夷瑶，已经把态度摆得很明确了，水夷瑶如果还想要资源，肯定不会再乱说话。
　　水夷瑶：“上次那个水果娱乐的采访，你也是这么说的。可是推我掉坑里的不就是你么。”
　　那是一次水夷瑶记忆中印象很深的事件了。
　　岳溪在采访时，浑水摸鱼把她推进了惩罚答不上问题的人泥坑里，滚得一身脏兮兮的。后来还把她扶起来，问她为什么不小心点，明里暗里还暗示她哗众取宠故意抢镜头。
　　水夷瑶委屈得不行，当场就开始掉眼泪。
　　采访不好好回答问题，自己不小心掉进坑里，还有脸哭。
　　又成了黑点之一，那段水夷瑶哭唧唧的泥人视频被黑粉广为传阅。
　　岳溪完全没料到水夷瑶会说起这个，表情顿时都扭曲了。
　　水夷瑶知道，她现在没凭没据，说出去也许没人会相信。
　　但她才不管别人信不信，事实如此，她想说就说了。反正又不在乎名声，最好别再找她录节目了，给她留点时间搞搞玉雕。
　　岳溪几乎掩饰不住咬牙切齿：“师妹，你怎么乱说……”
　　水夷瑶：“得了，少演。”
　　她也不想多纠缠，看向导演：“村长，怎么还不读票？今天我负几了？”
　　流程不变的话，今天依旧是导演扮演的“村长”读票。
　　村长：“你心里倒是有数。你今天比昨天好一点，负的47678。”
　　水夷瑶：“那我今天还是没有早餐呗。”
　　昨天，她揭穿了假照片的事情，白歌歌和敖蕴的粉丝应该今天就不给她投否决票了。
　　可她还有那么多黑粉，这都招惹了多少人啊。
　　村长一个个读票，今天白歌歌票数是最高的。
　　水夷瑶等村长读完了票，才道：“那我出去找吃的了。”
　　村长把读票器收起来，点头：“去吧。”
　　“等等。”白歌歌叫住了出门的水夷瑶，“我这份有多的，可以给你分一点。”
　　水夷瑶正往外走，听她喊就回了头。
　　白歌歌把自己的食盒打开，里面放着一碟蒸饺，一碗蛋花汤：“分一半给你。我也吃不了那么多。”
　　水夷瑶笑了笑，点头：“好，你先等着。”
　　她去了门口，不一会儿，端着个食盒就进来了。
　　她直接把食盒放到了白歌歌桌上，把盒子打开：“我们一起吃。”
　　盖子揭开后，白色蒸汽就冒了出来，带着一股热腾腾的鲜香。
　　“好香，你做的什么？”白歌歌看着食盒，里面有一个大碗，碗里装着十来个雪白的丸子，还有一个小碟子的酱黄瓜。
　　“鱼丸，昨天的鱼肉做的，新鲜。”
　　昨天节目组把钓到的鱼都平均分配了，她也分到了两条。
　　导演凑了过来：“你做好了端来的？”
　　这鱼丸雪白饱满，汤色乳白，上面撒着葱花，卖相很好，还闻到了鲜美的鱼香。
　　水夷瑶：“那可不。早就知道我这票数，我怎么会空手而来。”
　　导演眼睛移不开，鼻子嗅嗅鱼香：“我那也有一份早餐，我们换。”
　　水夷瑶：“您想得倒挺美。”
　　导演：“……”
　　水夷瑶拿起碗就开始分，她鱼丸做了不少，给白歌歌分了几个，她自己留了几个，都还剩不少。
　　主要是白歌歌也分了不少蒸饺给她，她是吃不完的。
　　剩了5个鱼丸，都给了导演。
　　导演笑眯眯地拿了碗，好久没吃过鱼丸了。
　　这鱼丸很香啊，主要是鱼肉都是大河里纯天然的，没什么腥味。又鲜又香，色泽又好看，勾得人口水直流。
　　他舀了一整个鱼丸，直接放进嘴里，非常饱口满足。
　　他吃完一个，看向水夷瑶：“小瑶，厨艺不错啊。”
　　水夷瑶不以为然：“我厨艺不算好，是食材好。”
　　“那你说说怎样才算厨艺好？”
　　水夷瑶筷子顿了顿，想了想道：“至少，得拿个大大小小的厨艺奖？”
　　空口夸，谁不会？奖项是很能证明实力的了，像她在作品拿金奖之前，她也从没说过她工艺好。
　　导演：“那照你这么说，没拿影后影帝，都不算演技好了？”
　　难道不是吗？
　　水夷瑶正要开口，旁边的白歌歌抬头：“这可是村长你说的。”
　　白歌歌看了水夷瑶一眼，眼中制止的意味很明显。
　　这话可不能接，不然网友们知道了又是一场讨伐。
　　水夷瑶看向导演，见导演还看着她等她回答，便笑了笑：“如果没有拿奖就能证明演技好，干嘛要设立奖项，奖项有什么意义？那只要我粉丝多我是不是也能说我演技好啊？”
　　她想了想又补充道：“我知道演技的奖不好拿，你们演艺界只选第一名，所以说，不一定拿奖，只要入围了奖项，都应该是演技好的。个人看法。”
　　旁边的另一个男艺人忽然朝着水夷瑶竖起了大拇指，语气十分仰慕：“我敬你是条汉子。”
　　水夷瑶看向他：“我是不是说出了你想说的话，兄弟？”
　　这男艺人是童星，很多次入围过影帝奖。
　　那男艺人移开了眼睛，清了清嗓子，去吃早餐去了。
　　他觉得水夷瑶说得没错。有些人连奖项的边边角角都没摸到过，“演技好”的通稿就满天飞，好像拿了影帝一样。不过，这话一般没人敢说，会得罪人的，水夷瑶敢在镜头面前说出来，很刚了。
　　享用完了早餐，众人又有了新的活动。
　　去打扫祖祠。
　　这部直播综艺源于一部叫《安乐村》的名著IP，旨在还原这部名著中安乐宁静而又传统神秘的村寨生活。
　　祖祠祭祀就是这部名著中的一个重点情节，祭祀中，村民需要到祖祠中继承宝物。
　　众人跟着导演进了村子的祠堂。
　　祠堂大门一进，中间就是正厅，四四方方门庭开阔，厅门上高挂着“宗祠”的烫金匾额，门旁有工整的对联。
　　众人迈进正厅，中间就是神龛。
　　神龛前有一张香案，案上放着一排东西，有玉器，有铜器，有漆器，都是老旧的样式，看上去都历史悠久。
　　“都是一些珍宝古玩吗？”有一个艺人上去看了看，还想伸手摸。
　　导演道：“都是一些宝贝。你摸了哪个，就相当于是选了哪个继承。”
　　“继承？”
　　“在《安乐村》这部书中，主角们的人生轨迹就是从继承宝物开始变化的。现在，你们以后在村里的生活也会发生变化，从你们的选择开始。”
　　“你们选选看，如果选到了最好的宝物，那你们就能拿到主角的故事线，选到了稍差的，就是配角的故事线。选择权，全在你们自己。”
　　“如果是同时看中一个宝物呢？”
　　“那就可以同时走一条故事线。但最多两个人选同一个。”
　　水夷瑶往香案上扫了一眼，看到其中有件东西时，眼睛一亮，马上就站到那东西面前：“我选这个。”
　　众人朝着那东西看去，那是一个小小的雕件，不知道是什么材质雕成的一只蝉，土红色，大拇指大小。
　　和其他东西比起来，比如油润的玉佩，大个儿的香炉来说，那东西不是很起眼。
　　水夷瑶不仅一脸笃定，还朝着白歌歌招手拉她一起：“歌儿，选这个！”
　　原著中并没有详细描写他们选东西的过程，只写了结果。
　　白歌歌和另一个男艺人都选了玉佩，结果那男艺人出去后就发了他和白歌歌心有灵犀的通稿，当时看到这一段，把她看得一阵厌烦。
　　白歌歌看来看去，本来想选那块羊脂玉玉佩的，但听水夷瑶叫她，她想了想，还是走到了水夷瑶面前。
　　白歌歌疑惑：“这是什么？”
　　另一个男艺人朝着他们走了过来：“那我也选这个。”
　　水夷瑶白了他一眼：“不欢迎你。我们人满了。”
　　导演在旁边道：“谨慎选择，配角线要打柴挑水，主角线吃香喝辣。”


第9章 砸锅卖铁
　　听了导演的话后，那男艺人看了看那块暗红色的蝉，又看了看那块古朴厚重的羊脂玉，露出有些犹豫纠结的神情。
　　见他这样，白歌歌心里差不多知道情况了，她不着痕迹地蹙了下眉，又笑了笑：“这儿没位置了。”
　　那男艺人看着那块红蝉，开玩笑般道：“选这玩意儿，小白就不怕砍柴挑水？”
　　怎么那么多屁话呢。
　　水夷瑶张口就道：“砍柴挑水都算我的。”
　　那男艺人这才摇了摇头：“算我的算我的，你们要是有体力活儿的任务，尽管找我。”
　　水夷瑶摇手：“行了，用不着你。”
　　那男艺人过去，选了那块羊脂玉的龙玉佩。
　　六个艺人陆陆续续选定各自珍宝。
　　导演道：“珍宝选定后，不可更改。”
　　没有人想要改变选择的。
　　导演：“那我们现在就一一公布。”
　　“六个人，一共三条故事线。分别是，主角线，配角线，路人线。”
　　“现在按照宝物的贵重程度分故事线，选中了最贵重的那个宝物，就能获得主角线。稍次一些的宝物，就是配角线和路人线。”
　　“配角线需要挑水劈柴，路人线需要割草喂猪。”
　　“现在，我们宣布路人线。”
　　“选择1号3号4号宝物的，是路人线。”
　　水夷瑶低头，才发现每个珍宝旁边都标记了号数，一共6个宝物。她看中的这个是6号。
　　岳溪选中了一个翡翠镯子，正是3号，路人线。
　　另一个男艺人选中了一方漆器小盒，是4号，也是路人线。
　　听到自己的选择是路人线后，岳溪脸直接黑了，但她很快又掩饰下不满，笑了笑：“没想到。”
　　那个男艺人则点了点头：“刚好，锻炼身体了。”
　　导演：“现在宣布主角线。”
　　“主角线只有一条。2号、5号、6号，到底会是哪一件宝物呢？”
　　水夷瑶看了看情况，她和白歌歌是6号，敖蕴选了2号，一个青铜香炉，那个东西确实值钱。
　　那个想碰瓷的男艺人选了5号，龙形玉佩。这东西一般值钱。
　　“现在我宣布，只有一条的主角线，最值钱的东西是——2号！”
　　“恭喜敖蕴，获得主角线！”
　　堂中响起零星的掌声。
　　那想碰瓷的男星摇了摇头，冲着白歌歌笑了笑：“看来，我们都得去打柴挑水了，谁也帮不上谁。”
　　这不可能啊。
　　水夷瑶眉头微蹙，她选的这个血沁的玉琀蝉，绝对是这6个当中最珍贵的，其他东西跟它完全无法相提并论。
　　镜头特意给到水夷瑶脸上，村长还问：“你有什么想法？”
　　水夷瑶看向那件主角线的2号珍宝：“这座博山炉看着像汉晋古物，但一眼就能看出是做旧的。工艺确实是好工艺，可它怎么比得上这块玉琀蝉？这块玉琀蝉是红沁籽料，雕工也上乘……”
　　见水夷瑶快把自己的台词都抢光了，导演忙道：“好了好了，你们选中了隐藏线——族长线。”
　　他看了看那块红蝉：“这块玉琀蝉确实不是凡品。在场的6件珍宝中只有它是实实在在的古物。玉琀蝉，陪葬品，是玉料雕刻的蝉，据说将其含在嘴里，死者能够死而复生。”
　　“而且这块料子，是难得的红沁籽料。更是价值连城。”
　　这还差不多。
　　水夷瑶满意了。
　　但，族长线是什么线？原著里没有写这个。
　　导演：“族长即是‘宗长’，负责宗族内所有大小事务。受到族人尊敬。”
　　“所以，走族长线的人，额外可以指使别的人做一件事。”
　　导演说完，看向水夷瑶，有些意外：“可以啊，挺有眼力。”
　　“那是。我可是专业的。”水夷瑶一点也不谦虚地应下了。
　　白歌歌拍了拍水夷瑶肩膀：“我这是沾你的光了。”
　　她又问导演：“我们能要求别人做些什么呢？”
　　导演：“任何事。”
　　白歌歌点头：“好玩了。”
　　众人选好故事线后，就开始在祠堂中举行祭祖典礼，仿照以前的古老祭祀仪式。
　　祭祀后，众人准备吃饭。
　　选了族长线的水夷瑶，在录制第三天，第一次吃上了节目组的饭。
　　在录制结束后，水夷瑶回到房间，找起了一枚海螺。
　　就在刚刚，她忽然在水夷瑶本身的记忆中发现了一件事，她和人鱼族之间是有一个可以联系的“海螺”的，这个海螺类似于手机。
　　最开始水夷瑶还会用，后来就不知道丢到哪儿去了。
　　找了好一会儿，水夷瑶才在行李箱一个隐蔽的小角落找到。
　　这枚海螺才拇指大小，通体金色，半透明。
　　找到后，水夷瑶把房门锁上，她想了想，按照记忆中的方法，按了按海螺帽子，开启了语音通话功能。
　　“大公主？”
　　没一会儿，海螺对面传来了大长老的声音，十分意外，还有隐隐惊喜。
　　“长老，我找到了一台净化器。往哪儿寄？”
　　“什么？净化器？”大长老疑惑，“什么净化器？难道是，海……？”
　　大长老顿住了，没有继续往下说。
　　水夷瑶笑了笑：“就是海水净化器。我已经弄到手了，就是不知道现在要往哪儿寄。”
　　不可能往现在他们藏身的河里寄，一台海水净化器在河水里也没作用。但是不知道现在海水里还有没有人鱼的容身之处。
　　“真的？您没和老夫开玩笑？”大长老说话磕磕巴巴。
　　“真的。过段时间，我还能再弄一台。”
　　或许是幸福来得太突然，他并不能接受：“不，我不相信。海水净化器，海水净化器……如此难得，怎么可能一天之内就找到？大公主，您不会在逗老夫玩吧？”
　　“那您先别管那么多，您就直接告诉我，如果我弄到了净化器往哪儿寄就成。”
　　“真有的话，往圣地寄。”
　　圣地？
　　水夷瑶答应了，又和大长老聊了两句，挂了电话。
　　大长老说了现在海里面的局势。
　　海水受到的污染越来越严重，但大部分的海族人都找不到海水净化器。
　　除了蛟族。
　　蛟族不知道从哪里搞到了源源不断的净化器，只要顺服蛟族，便能拿到足够多的净化器。大部分海族现在唯其马首是瞻。
　　大长老拒绝了归顺，因为蛟族说了，要联姻。
　　联姻是好听的说法，不好听的就是生育机器。
　　人鱼族身为最古老的海族，拥有纯化血脉的能力。任何海族和人鱼族繁衍后代，必定会生出这支海族最为纯净古老的血脉，而不会生出人鱼。
　　人鱼本身相当于一个血脉纯化器。
　　就像蛟族，当今蛟族繁衍到现在，由于和别的种族常常联姻，血统已经不纯。
　　黑龙蛟是最纯净的蛟族，也就是最强的血脉。
　　但现在蛟族都是白蛟，青蛟，红蛟……只有一条黑蛟，就是目前的掌权者。
　　如果蛟族和人鱼联姻，那生下的后代必定是黑蛟。
　　这就导致，可能有很多不同的蛟族享用同一条人鱼，联姻的人鱼，必定成为生育机器。
　　不止是蛟族，别的族也是这样，繁衍到现在最纯净古老的血脉都很稀少了，但如果和人鱼生孩子，那这就不是问题。
　　可这对于人鱼来说，就是灭族的后果。
　　因为人鱼必须和人鱼结合，才能繁衍出人鱼来。
　　挂了电话后，水夷瑶找了找关于人鱼族圣地的信息。
　　所幸，这段记忆并不遥远。在水夷瑶出来前人鱼族就住在圣地。圣地是人鱼族世代居住的地方，有着非常强大的防御力，外族无法入侵。
　　昨天去河里也听人鱼们说了，因为圣地被污染，大家才重新找地方住，结果被鲨鱼族发现，被追捕才迫不得已逃到河里。
　　水夷瑶记忆中是有圣地的地址的。
　　她想了想，还是没有把净化器的地址改成圣地的那片海域，这地方得保密，因为总有一天人鱼们要回圣地居住。
　　东西送到她家，她到时候带过去就行。
　　·
　　五天的录制很快就结束了。
　　在杀青之后水夷瑶就迅速回了家，也没等经纪人和助理，一个人收拾着行李就踏上了回家的车。
　　她得抓紧时间把房子卖了，拿到第二台净化器。
　　卖房中介已经联系了不少有意向的客户，在水夷瑶回到家时，就打电话让他带人上门看房。
　　最后水夷瑶选了个出价最高的卖，卖了688万块。车也买了，可惜车不太保值，便宜了20万，卖了260万。
　　这俩就凑了948万。
　　杀青之时，经纪公司把属于她的50万片酬打到了她的卡上。
　　还差2万。
　　她翻了翻首饰盒，准备倒卖点东西。印象中，水夷瑶买了不少漂亮首饰。
　　之前那个苹果绿手镯就算了。那种玻璃手镯她可以砸一百个。
　　水夷瑶的首饰盒里确实有不少首饰。
　　看着观音吊坠，珍珠项链，墨玉脚链，钻石手表……水夷瑶有些眼花。
　　别的她都不是很在行，但这观音吊坠和墨玉脚链是她知道的，墨玉脚链不用看了，是假货，黑卡瓦石做的，五块钱都不值。
　　一块俏色巧雕的金皮籽料观音吊坠，水夷瑶花了15万买的。
　　这块倒是货真价实的和田玉，但是是以次充好。如果它真是金皮籽料，确实值15万，但它的真实价值不过8千，因为它不是籽料，是一块青海料仿的假籽。
　　水夷瑶越看越心痛。
　　玉器几乎是全军覆没，她转向了其他东西。其他东西水分也大，仅存的几件真东西也少有她能看得上眼的。
　　她把首饰都打包处理了给二手珠宝市场，卖了8万。这里面的大头是那块表，原价10万，二手的6万。
　　卖得不多，但也凑齐了1台新的净化器。
　　剩下6万，她租了一套一室一厅的小公寓，付三押一花了一万六。再留一点生活费，剩下的就去买玉石原料去。
　　还好剩了点钱，不然她非得去贷款了。
　　两台新的净化器一前一后到了她的房子。
　　净化器不大，像一个烤箱，但却重，一个箱子一百斤。
　　快递员送货上门用的小推车推，她签收的时候，他都疑惑她到底买了个啥。
　　看着两台海水净化器，水夷瑶笑出了声。有了这个，人鱼们就有了两百立方的干净海水。
　　还差3台，人鱼们就能回海底了。
　　先把这两台净水器送到圣地去。
　　水夷瑶正想拿着净水器出门时，接到了一个电话。
　　张哥。
　　她经纪人。
　　水夷瑶蹙了下眉，接起了电话：“什么事？”
　　录完《安乐窝》回来她一直就在忙着卖房卖车卖首饰，忙到现在都没忙完，根本没留意到这边的事情。
　　张哥：“你在做什么？”
　　“没什么，你有事直说。”
　　电话对面沉默了一下，然后才开口：“出来吃个饭。有事跟你说。”
　　水夷瑶：“不去。直说。”
　　“就是……”张哥的声音顿了顿。
　　他有些为难，本来想晾着这姑娘的，给她点颜色瞧瞧。自从录完《安乐村》回来后，他五天没联系过她，以为会得到这姑娘的道歉，但是好像这姑娘一点也不急，也没来联系他。
　　倒是《安乐村》那边又联系了他，让水夷瑶去第二期。
　　这是他没料到的。原本合同就是录一期的，但没想到她在这一期的表现居然不错，节目组邀请她参加第二期。
　　在签第一期的时候，合同上就有一个“优先考虑”的条例，如果艺人同时有其他项目要参加，需要优先考虑安乐村，更何况现在水夷瑶没有其他项目在身上，所以是一定要去第2期的。
　　“你想不想去《安乐村》的第2期？”张哥缓缓开了口，“如果想去，你得发微博，先给岳溪道歉。我就给你安排。”
　　电话对面的人嗤笑了一声，声音清冷。
　　“不想去。”她果断利落，又添了一句，“更不会所谓的道歉。”
　　张哥还要说什么，但电话对面传来了一阵“嘟嘟——”声，她挂了。
　　他看着被挂断的电话，愣住了，随即咬了咬牙，现在冷落她的时间还不够久，她还不知道厉害。再晾晾她，她就会知道分寸了。
　　·
　　“神经病。”挂了电话，水夷瑶默默地骂了一句。
　　还让她给岳溪道歉？
　　还给她安排第2期？骗谁啊，在原著剧情中水夷瑶根本就没能去第2期。
　　还好她聪明，以前的水夷瑶傻乎乎的，不知道被他骗过多少次。
　　她又看向了那两个烤箱大小的净化器。
　　好在人鱼的力气就是比较大的，她使劲儿就可以搬动这两个东西。她找了个编织袋把这两个装了起来，准备带去海里。
　　“滴滴——”
　　她包里的什么东西响了起来，她低头把包链子拉开，看见了那枚通明的金海螺。
　　人鱼那边找她？
　　她按了按海螺帽，忽然，从海螺帽上投射出一幅画来，是她见过的那个人鱼小女孩。
　　噢，原来这个神奇海螺还能搞视频通话。
　　“我马上就来找你们了，小贝，你怎么忽然跟我联系……？”
　　“大公主！你别来，你千万别来，鲨鱼族找到我们在这条河里了。他们马上就过来了——您千万，千万别在这个时候过来！”
　　水夷瑶这才看清，在画面中，人鱼女孩小贝藏在一个昏暗的角落，面色焦急声音焦躁，却强行压低了说话声量。
　　“报警！你们赶紧报警——”
　　海里也是有海警的。
　　小贝摇了摇头：“如果报警，就会被蛟族发现。”
　　联盟海警归蛟族管辖。
　　水夷瑶：“你们赶紧回圣地，现在就回去，别等了！快点，通知大长老，不要和他们刚正面，跑，跑回圣地！”
　　圣地有强大的防御机制，挡住鲨鱼族不是问题。
　　小贝愣了愣：“可是圣地污染严重——”
　　“我带着净化器回去，你们快点！千万别和鲨鱼族碰面，能跑则跑。”
　　“您有……净，净化器？”小贝更是愣神，说话都结巴了。
　　“别拖，听我的，撤回圣地，要快！”
　　“……好。大公主，我听您的！我去找大长老——”小贝咬了咬唇，从阴暗的角落中钻了出去，视频电话也被挂断。
　　水夷瑶带着她装着两个净化器的编织袋，出了门。
　　从她住的地方到海边，花了半个小时的车程。她直接打车到了沿海沙滩，专门找了个几乎没人的位置，下了车。


第10章 断尾逃生
　　拒绝了出租车司机的帮忙，水夷瑶自己从后备箱拿出了她两百斤的旅行包。她提包的样子看起来很轻松，像是来海边露营的。
　　司机拿到车费后就走了，走前嘱咐了她一句今晚要涨潮。
　　在车走后，水夷瑶观察了下四周，现在天色已暗，路边没灯，不太看得清楚环境，但大概能看到周围是一个人也没有的。
　　水夷瑶看向面前的大海，幽蓝色的海面正起着风浪，她咬咬牙，把旅行包背到肩上，把金海螺捏在手心，朝着海中跑去，没一会儿一个浪就打了过来，冰凉的海水瞬间淹没了她半个身体。差点被打翻。
　　潮水涨得很快。
　　一个浪接一个浪，水夷瑶的身影很快被淹没在海中。
　　进入海水后，水夷瑶下意识闭上了双眼。
　　海水冰凉，现在还在涨潮，她游一段距离就又被海水打回去一段距离。
　　背上的包又很重。
　　她觉得脊梁骨都要被压断了，喘不过气。
　　在陆地上她还是个人的时候，她也觉得重，但都没有这种感觉。在深海中，背上的包应该更轻，她应该如鱼得水，但事实是她却更受不了了。
　　背上仿佛是一座铁山死死压着，呼吸不过来，甚至被压得想哭。
　　这就是传说中娇气的人鱼公主吗？
　　在人形的时候要好很多。如果不是人形游泳不快，水夷瑶是想用人形的。
　　她长叹了口气，拉了拉肩带，深呼吸了一下，死死握着金海螺，闷头往海中心冲去，不管怎样，她耽搁不得。
　　越往深处游，海水的温度越低，周围的能见度也更低，灰黑灰黑的。
　　一条滑溜溜的小鱼忽然从她手臂擦过，吓了她一大跳。还有其他奇奇怪怪的海底生物，不断地从她身旁游过，但她没敢停下来看，依旧一个劲儿闭眼往海底冲。
　　人鱼族的圣地在海的南面，海底。
　　在水夷瑶的印象中，从陆地回海底圣地是一条非常遥远的路，她能花上大半天的时间。
　　但水夷瑶发现，其实半个小时左右，她就已经接近了圣地。
　　进入海底之前她又担心过找不到路，但进了海水后发现，冥冥中就有一阵力量在召唤她前往，而她心里很自然地就明白，那就是圣地。
　　圣地是一座小小的海底城池。
　　一座金色的城池。
　　中间是一座小小的圆顶宫殿，顶尖有一枚亮晶晶的夜明珠。
　　“出来，别躲！”
　　接近了圣地后，水夷瑶才发现了团团围在圣地城墙外的一群人。
　　对方有近百人，他们穿着奇怪，对着圣地的大门不断骂喊。
　　“现在污染那么严重，你们不出半个小时，就会晕厥，一个小时后就会死亡。看你们能撑到什么时候！”
　　“你们倔气什么？跟着爷爷们走，包你们吃香喝辣，过上好日子！”
　　圣地被一层透明的泡沫完整地包裹住，那就是圣地的防御层，人鱼先祖留下来的，能挡住别族的入侵，十分强大。她是人鱼，可以无视防御层直接进去。
　　现在，她要趁着还没被发现直接一头冲进去。如果被发现……她一个人不是那么多人的对手。
　　她没有减速，但把金海螺放回了旅行包的侧包中，从那个侧包把她准备好的无鞘匕首摸了出来。
　　她死死捏着匕首柄，盯着宫殿顶上亮亮的夜明珠，她要从这里冲进去，这条路线是最近的，而且周围有礁石掩护，她要趁着他们没发现她，一下钻进去。
　　近了，近了……
　　那个宫顶夜明珠在水夷瑶眼中越来越亮。
　　“那里有条人鱼！”
　　忽然，有人大喊了一声。
　　“金色的，是人鱼公主水夷瑶！”
　　水夷瑶心里慌张起来，握着匕首的手抖了抖，她被发现了。
　　她咬唇，速度一点不慢，绕着礁石朝着宫殿中猛冲。
　　就差一点了。
　　最后一段距离。他们现在过来肯定追不上她。
　　“嗖！”一只箭从下面忽然射了上来，朝着她的身体刺来。
　　她依旧往前冲，那支箭在她的眼中也越来越近。
　　她猛地一摆尾，身体偏离了那支箭。
　　“飒！”
　　冷箭入体的声音。
　　原本瞄准水夷瑶心脏的箭此刻正扎在她的尾巴尖儿上。
　　水夷瑶脸色煞白，瞬间感觉心跳都停了，太疼。她想游走，但她动不了，被那支箭牢牢钉在了礁石上。
　　“抓住了抓住了！”有人在下面欢呼，“快，上去把她给我——”
　　“老大，她跑了！”话还没说完，便有人又喊了起来。
　　那被叫做老大的人扭头一看，那块礁石上，还插着那支箭，箭下面还有一小块浅金色的鱼尾巴尖儿。
　　“水夷瑶她斩断尾巴跑掉了！”
　　话音未落，那一抹金色的身影已经一头钻进了宫殿之中。
　　海水中留下了一抹浅红色的血痕。
　　“刚刚那是人鱼？”领头人怀疑地看着那留下的尾巴尖儿。
　　“是，还是金色人鱼呢！”
　　“这怎么可能，”那个人皱着眉头，不可置信，“人鱼最是娇怯，金色尤其娇气，竟然能……能做出断尾逃生之事？这不可能！”
　　“……”
　　“这群被水母都能吓哭的软骨头种族，怎么可能做出这种事！”
　　“可是，她就是做出来了——”
　　“闭嘴！”
　　太他妈疼了。
　　水夷瑶眼前一阵发黑。
　　疼得她怀疑人生。
　　“大公主！”
　　是大长老的声音。她咬咬牙，看向前方。
　　她成功了。
　　她落到了宫殿门口，抬眼望进去，正看见大长老们，人鱼们都在宫殿大厅中待着。
　　人鱼们纷纷出来迎接她。
　　看着大长老走过来，水夷瑶缓缓开口，尽量语调沉稳，努力隐下痛色：“我包里是，净化器，你们把它拿出来，打开开关。”
　　“大公主，您怎么哭了……您的尾巴！您的尾巴怎么了？”
　　这声音太大，让她的脑袋嗡嗡作响。
　　她撑不下去了。
　　水夷瑶往地上倒去。
　　她再清醒过来的时候，已经睡在了一张蚌壳之中。尾巴尖儿也不太疼了，看过去发现，已经敷上了一层银色的液体，也许是药膏。
　　“大公主，您感觉怎么样？”
　　水夷瑶抬眼，只见她周围都是人鱼，还全都泪眼汪汪地看着她，充满了悲痛。
　　她这是……死期将近了？
　　“我没什么事。”水夷瑶说着，又小心道：“那各位，也没事吧？”
　　“净化器会用吗？”


第11章 退敌
　　“净化器都开着。”
　　大长老侧了侧身，让出了水夷瑶前面的位置，让她看到了放在面前的东西。
　　两台净化器就放在她的床前，都是开着的，机盒顶上的绿灯一闪一闪。有几条小人鱼好奇地围着两台净化器，想伸手去摸摸又不敢的样子。
　　旁边的家长也道：“别凑那么近，弄坏了。”
　　水夷瑶：“哪有那么容易坏。”
　　一千万呢。
　　海水的颜色都淡了很多，之前看是灰黑色，现在是深深的蓝。
　　呼吸都顺畅了很多。
　　不止是孩子，大人们看着机器的眼神都透着隐忍喜悦，“这两台别放一起，隔十米放，面对面的。”
　　两台摆在一起，效果范围只有一百立方。
　　人鱼们立刻行动起来，按照水夷瑶的指挥，将两台机器对着放，把效果扩散到最大范围。
　　水夷瑶看着人鱼们把机器摆好后，看着两台机器开始发愁。
　　两百个立方，听起来很大，但是这其实也就是个60来个平米，近4米高的空间。
　　她现在租的那间一室一厅单人小公寓都有50平米。
　　现在人均身高3米的四十多条人鱼挤60多平米的地方，看起来像是春运的火车站。
　　两台机器，还是太少。
　　“大公主，您好点儿了吗？”大长老的眼神从那两台净化器上移过来，看向了水夷瑶的尾巴。
　　水夷瑶也看了过去，她轻轻晃了晃，右边半透明的金色尾巴尖上，缺了个三角形的小口，都不对称了。有点丑。
　　“不疼了，这药不错。”
　　现在是人鱼状态都没感到很疼，那如果是人形肯定一点感觉都没有了。
　　“您为什么忽然……”
　　大长老说到一半，停了下来，不再问了，只看着那金色残尾，眼神复杂。
　　“两个还是太少了。”水夷瑶看向了净化器，叹了口气，“再给我点时间。”
　　“我一定让净化器走进家家户户。”
　　大长老笑了一下，轻轻摇了摇头头：“倒是不必太着急。我们可以从长计议。两台，已经够了。”
　　“这怎么够。”
　　在她的计划里，最少也是五台。现在是被逼得没办法才将就了。
　　“大长老，外面那些是什么人？鲨鱼族？”
　　大长老摇头，笑意收敛了起来：“那是狼鱼族。鲨鱼族的走狗。”
　　旁边有人插话：“狼鱼族也只有两台净化器。他们比我们多好多族人呢。所以，我们两台机器已经不少了。”
　　另一条人鱼插话：“大公主您别着急，两台机器已经够用了，比我们之前在河洞里好了很多。我们，都完全没想到……这已经很好了。”
　　海里只有蛟龙族有净化器，别的族都没有。
　　他们人鱼族从来不和外族来往，原本以为得在河里住很久，没想到这就能回家了。
　　天知道他们做梦都想离开那条狭小河洞。
　　水夷瑶笑了笑：“这就很好了？不，还能很多很多更好的。”
　　净化器并不算稀有，毕竟都能网购到，只要有钱就行。只是对于和人类世界并没有接触过的海族来说，钱很稀有。
　　对于她来说，钱是时间，要多给她点时间，她能赚这些钱。
　　“对了，大长老，鲛人泪还有吗？”
　　在水夷瑶的记忆中，她流下金色眼泪都是交给大长老保管的，从小到大，她几乎天天都在哭，不过金色眼泪这个技能有冷却时间，每个月只会产出一滴金色眼泪，其他的都是普通的泪珠子。
　　人形也一样是普通泪珠子，只有人鱼形态才有金眼泪，而且一个月一粒。
　　但就算是这样，水夷瑶今年二十三岁，一年12个月，算下来也有二百多泪珠子了。
　　“我都放在药室了。”大长老疑惑，“您拿鲛人泪做什么？”
　　“我有用。”
　　大长老转身吩咐：“去药室把泪拿出来。”
　　怎么放在药室？
　　正想问，水夷瑶脑中就回想起一段记忆，从小到大，水夷瑶有哪磕破点皮儿，都会马上上药，那种药，是鲛人泪做的。
　　鲛人们拿着鲛人泪没用处，都拿来当创可贴用。
　　一千万的鲛人泪，发挥了一块钱的价值。
　　水夷瑶开始心痛。
　　但她努力地不露声色。
　　“大公主，您是不是还疼？”大长老轻易发现了她的伪装，关心道：“要不要再上点药？”
　　他朝着后面挥了挥手，有人端了一个盒子上来。
　　大长老指着水夷瑶的尾巴尖儿：“再给大公主敷点药。”
　　“等等。”水夷瑶看着抬上来的盒子，里面装着的是满满一大盒的金银色药膏，她有些不详的预感，“这里面用了多少金泪？”
　　只有她这个纯血人鱼的泪是金色，其他人鱼的都是银色，所以混合出的药膏是金银色。
　　她从小受伤都是用的她自己的金泪药敷，但她就算是磕碰淤青没破皮也会敷药，从来都是供不应求。
　　捧着药盒的人鱼回答道：“您受伤这么严重，五粒全部都用掉了。”
　　“一粒都不剩？”
　　“对。”
　　水夷瑶心更痛了。
　　大长老：“您要的是金泪？”
　　水夷瑶：“我就问问。没事儿。”
　　没都没了，说了还让人多心。
　　没一会儿，去药室拿鲛人泪的人鱼回来了，他身后拖着一个大宝箱。
　　“大公主。”他来到水夷瑶身前：“这是一半的鲛人泪，还有一箱，您要我再给您拖过来。”
　　“多了多了。”
　　最后水夷瑶就象征性地抓了一把，放到自己的旅行包。
　　她不准备拿这些去卖。
　　和她的金泪不一样，几乎不会在市场上流通起来，这银泪太多了，如果这些大量出现在市场上，肯定会引起别人的注意，招致祸端。
　　她让人把箱子放了回去，起了身。
　　“我去看看狼鱼族走没走。”
　　“您歇着，我去看。”
　　水夷瑶还是坚持和大长老一起去看了。
　　人鱼族的外墙都有小小的观察眼。
　　通过观察眼看出去，能看见那些狼鱼族的人都守在门外。
　　他们一个个青面獠牙，脸特别长。
　　水夷瑶不自觉地伸手摸了摸自己的犬齿，这个獠牙会和狼鱼族的一样长吗？
　　没有没有，她摸了后放下心来，说实话，那样有点丑。她的牙齿很正常，虽然也很锋利，但没有露出来。
　　“他们还不走。”水夷瑶看了看，问，“我们圣地里有吃的么？”
　　“……食物已经吃光了。”
　　“哦。”没有存粮，那一定得把狼鱼们赶走才行。
　　她在周围看了看：“我去别的地方走走看。”
　　看看城堡里有什么东西可以对付狼鱼们。
　　大长老：“您先去休息吧。等会儿他们等不到我们出去，自然会走的。”
　　水夷瑶没听劝告，把整个城堡都逛了一遍。
　　人鱼城堡不大，差不多是个近百人居住的小城，特别小。而且还特别空，除了住的地方，真是什么都没有。
　　空得令人绝望。
　　水夷瑶最后又回到了大门前，她游上城墙，冒了个头。
　　防御安全罩在城墙外面，她是安全的。
　　对面的狼鱼们依旧在坐着，百无聊赖，一群群的聊天玩耍。
　　“喂，你们这群走狗坐远点儿。你们那臭味儿都飘到我家了。”
　　水夷瑶彻底站到了城墙上，对着狼鱼们就是大吼。
　　吼完她悄悄问旁边的大长老：“够嚣张不？”
　　大长老有些迟钝地点了点头：“够的。”
　　狼鱼们听到声音后立马朝着水夷瑶看了过去，有狼鱼朝着她射箭。
　　箭扎在她面前的防御罩上，立马碎成一块块的。
　　毫发无伤。
　　水夷瑶依旧被吓着了，心脏咚咚跳，她尽量不把惊惧外露，转身看向城墙下面，喊道：“搬俩净化器上来，这儿坐着挺不舒服的！”
　　那声音大得，十里八乡都能听见。
　　对面的狼鱼族们也听见了。
　　“老大，人鱼们说的是……净化器？还俩……”
　　“不可能！我们族都才两台。他们怎么可能有。”
　　“他们说要搬上城墙。”
　　“这绝不可能！”
　　“老大快看，他们搬上城墙了！”


第12章 买卖
　　人鱼们把那两台净化器搬上了城墙。
　　水夷瑶看着对面狼鱼百来双眼睛都齐刷刷盯着她手边的净化器，她伸手拍了拍机顶，对着下面道：“你们怎么拿这台，太旧了。”
　　旁边大长老很茫然，抬机器过来的人鱼很懂地站了过来：“大公主，要换一台吗？”
　　“算了吧。麻烦。”水夷瑶往机器上一坐，看向狼鱼族，笑了下：“我就看你们没带净化器，能坐到什么时候。”
　　看着水夷瑶大大咧咧尾巴一翘，一屁股坐在净化器上，狼鱼族的都傻了。他们族里的净化器,那都是用防护罩保护起来的。
　　“老大，她坐净化器上……”
　　“别慌。说不定是假的。”
　　狼鱼族的人看着水夷瑶屁股下面的净化器，很紧张。
　　“老大！海水干净了！是真的净化器！”
　　“别嚷嚷，老子看见了！”
　　两台净化器周围的海水以肉眼可见的程度迅速干净起来，不给人留一点质疑的空间。
　　“怎么样，我这东西可还行？”
　　水夷瑶炫耀道。
　　狼鱼族们眼神复杂。
　　这是什么富豪家庭啊这么糟蹋好东西。
　　狼鱼族首领：“你哪儿来的那么多净化器？”
　　水夷瑶低头一笑，尾巴轻轻摆了摆：“你觉得，我还能在哪儿拿到？”
　　“蛟龙族？”
　　狼鱼族首领不曾犹疑，一口说出了答案。
　　大长老正想骂他放狗屁，这东西明明是大公主弄来的。
　　但水夷瑶却一本正经地回答了，带着肯定意味：“不然呢？”
　　“你们怎么可能拿到，你们和蛟龙族……”
　　“我们和蛟龙族有联姻。这事儿你们都知道吧？”水夷瑶像话家常一样，娓娓道来。
　　“可是你们不是拒绝了？”
　　“蛟龙族联姻对象是我，我改变想法了。同意嫁过去，他们首领说，肯定架着高头大龙，抬着八十八台净化器来娶我。”水夷瑶说着，感叹道：“八十八台净化器啊，我为什么要拒绝？搁你们，你们会拒绝？”
　　大长老听得都惊了，大公主这谎话说得他都快当真了。
　　对面的狼鱼族也当真了，惊疑不定地看着水夷瑶，又看着净化器。八十八台，别说他们公主了，就是他们首领嫁过去那也没问题啊。
　　“今天的一箭之仇我记住了。”水夷瑶笑意收敛下来，骂道：“等我嫁到蛟龙族，看我怎么收拾你们。”
　　“都是误会！”狼鱼族首领道：“今天我们来这里，是听鲨鱼族老哥说，你们回家了，来打个招呼而已。打个招呼。”
　　估计是觉得自己的理由十分不靠谱，狼鱼族首领没等水夷瑶说话，“大公主，招呼也打了，那我们就先走了。”
　　看着狼鱼族的溜得影儿都没了，大长老转头问水夷瑶，“公主，您说的是真的？”
　　水夷瑶从城墙上下来，把净化器抱上往回搬：“骗他们的。”她顿了顿，“有仇在先，反正他们也不敢去蛟龙族求证。”
　　而且这么说还能拖延他们来找麻烦的时间。她不能在海底久待，这也是没办法才说这个谎。
　　大长老迟钝地点了点头，好像没错。
　　而且他不觉得狼鱼族会怀疑，因为他们确实有净化器，整个海族，只有蛟龙族有净化器。
　　“那您，净化器是哪儿来的？”
　　水夷瑶往大殿游去：“您别管哪儿来的，没偷没抢，您安心用就是。等我一段时间，我给您整八十八台！”
　　·
　　在海底养了一晚上的伤，第二天水夷瑶才回陆地。
　　趁着天没亮，退潮的时候偷偷潜回去的。
　　因为要下海，她没带手机走。刚回到屋子，就听见手机铃声响了起来。
　　她一边拿干毛巾擦头发，一边去接电话。
　　来电显示是“彭家千金”。
　　“喂？”
　　“夷瑶，你还没起？打了你十多个电话了，你怎么现在才接？”
　　水夷瑶脑中还没来得及接收关于这位的记忆，便回答道：“不好意思，你找我什么事儿啊？”
　　“我听说你杀青了，片酬不少吧，带你去买点好东西去。”
　　“啊？”
　　“朝阳大厦开了一个玉石珠宝展，好东西不少。带你去见识见识。”
　　玉石展？
　　“行啊，什么时候。”她正好要买些石头。
　　“就今天下午3点，你直接到朝阳大厦门口，我给你邀请函。”
　　“行。谢谢啊。”
　　等对方挂了电话，水夷瑶才想起来她是什么人。
　　彭家千金，最喜欢带水夷瑶买东西了。只是平时不联系，等到水夷瑶片酬到账了，就立马打电话，领着买这买那。
　　那碧玉手镯和墨玉脚链就出自于她的安利。
　　早想起来的话，她才不跟她说谢谢。这也太黑心了。五块八的东西卖她五万八。
　　水夷瑶啥也不懂，姓彭的说可以买，她就刷卡。完全就是被忽悠了。
　　她下单的玉雕工具也都到货了。
　　这都是吃饭的东西，她一件件拆开检查了，没什么毛病。就是档次特别一般，为了省钱，她都是对比着买的，全部的标准都是能用就行。
　　不意外。
　　定制的指刀砣还有三四天才能交单。
　　水夷瑶把切割机、牙雕机、磨盘一样一样安装好，房子小，只能全都放在客厅。本就不大的地方立马被这些机器占满了。
　　东西全部安装后之后，已经是中午一点。
　　饭还没吃。
　　水夷瑶看着已经倒腾好的小小“工作室”，笑了笑。这下好了，吃饭的工具弄好了，心就没那么慌了。
　　是时候囤些石头来了。
　　离和彭千金约定好的三点还差两小时，从这里去朝阳大厦需要一个半小时，如果堵车，需要更久。
　　来不及做饭，水夷瑶打开冰箱，从里面拿了一包方便面煮来吃。
　　方便面是从之前水夷瑶的房子里搬出来的。水夷瑶本身不会做饭，公司也没给她安排人，她就买泡面吃。也幸亏是先天条件好，不然就她这个吃法，身材早就垮掉了。
　　水夷瑶毫无明星包袱地吃了两包泡面。
　　吃完后，清点了一下银行卡，她就出门了。
　　差不多一个半小时后，她到了朝阳大厦门口。
　　门口有辆惹眼的红色小轿车，水夷瑶走近后，那车驾驶座窗户摇了下来，里面是个姑娘。
　　和记忆中彭千金的脸一样。
　　水夷瑶想要融入名媛，彭氏集团的千金知道后表示愿意带她入圈，而她带她入圈的方式就是买买买。
　　买的东西不是假货就是以次充好。
　　不知道是为了耍人玩儿还是为了骗钱。
　　彭千金笑了笑，从车窗里递出了一张金色邀请函：“快开始了，我们进去吧。”
　　朝阳大厦的一楼就是玉石展厅。
　　彭千金眉飞色舞：“这次我的朋友也过来了，他展览的是和田玉原石。他是矿主，东西都绝对是好东西。你这次算是开眼界了。”
　　“哦。”水夷瑶十分冷淡。
　　开眼界？
　　她虽然六岁才拿刻刀，但从出生开始，睡觉都抱的是和田玉的玉枕头，少有人能说给她开眼界的。
　　彭千金也不觉得她的态度不对，平时水夷瑶就不太爱说话，也看不懂眼色。总之，花钱就行了，管她态度呢。
　　水夷瑶一边走一边看，这个展厅东西挺多的，但是大部分其实挺普通，标价还贵。
　　水分有点大。
　　没一会儿，彭千金带着水夷瑶到了其中一个展位。
　　这个展位挂着和田玉原矿的展示牌，很多石头直接放在地上。原石和成品不一样，都是大块大块的，大的有一人高。
　　“王哥，我来了。带了朋友一起来，准备挑几件好东西。”
　　货主点点头，看着彭千金，满脸堆笑：“看看啊，都是开了小窗的，”他指着原石堆，“你们看这肉质，绝对细腻。出货率保证高。”
　　水夷瑶低头看了看，每个原石上都开了小窗，从窗口能看到里面白白的玉肉。
　　原石矿的矿主为了卖石头，都会提前在矿石上磨掉一块石皮，露出里面的肉质，让买主看看质量。
　　彭千金：“我们不用买太大的，能打一个镯子就行了。”
　　“打镯子啊，打镯子这块吧。这是一块羊脂级的原石，您看看这小窗里的玉肉，这细腻程度。”货主指着一块篮球大小的石头，“这个打出镯子来，绝对是高货。”
　　“这块你打了镯子还能剩不少东西。”
　　彭千金：“那您这个多少钱？”
　　矿主伸出三个指头：“也不跟您多要，三十万。”
　　彭千金看向水夷瑶：“夷瑶，你觉得怎么样？”
　　怎么样？不怎么样。
　　这么小的原石，除非质量顶尖了，才能出一个镯子。而这一块，她一眼看去就有问题。
　　她指了指石头上的一条裂缝：“这通心裂，别说镯子了，连平安扣都做不出来。”
　　通心裂，就是石头上的裂缝从这一头裂到另一头，贯穿了整块石头。有这种通心裂，是很难做出东西的。
　　矿主的笑容一收：“你这小姑娘，不懂就别乱说话。这条裂就那么一点儿，就是浮于表皮，只要磨掉石头皮，这条裂缝自然就消失。”
　　水夷瑶翻了个白眼，从包中掏出了一个专用的打光小电筒，直接怼到了那块石头上去。
　　她把灯打开，可石头内部都没有透出光线来。
　　“光都不透。就这，高货？”
　　僵性太大或者石皮太厚才会这样，不透光。而这块石头本来就不大，石皮再厚一点，那就啥也没有了。
　　她又把电筒怼到了开小窗的地方，这下光能透进去一点了，但也只是浅浅一层。
　　“通心裂没错，僵性又大，毛茬子也丑得很。”水夷瑶认真地观察后，摇摇头，“不行啊老板。你这东西……别说镯子了，车珠子都难吧。你这就是纯粹的货尾当货头卖了，三十万不行，三百块是可以的。”
　　像这种玉石贩子，一般是从矿上拿批发，也叫作通货，比如三十万批发五块石头，这五块石头就叫通货，五块中最好的被称为货头，最差的叫货尾。
　　有经验的能判断个八九不离十。
　　这一行买卖也有潜规则，货头一般就要卖到成本以上，如果三十万成本，那单单是货头就得卖三十多万，因为货尾不一定卖得出去。卖低了就亏本。
　　大家都会尊重规则。
　　但货尾当货头卖，可就太没逼数了。


第13章 钟馗
　　“这——”那玉石贩子脸拉了下来，很快顿住了，马上换了一张脸：“好眼力，您看这块！”
　　他指向另一块石头，语气小心：“那您看看这个，这是货头。”
　　水夷瑶看了过去。
　　那一块一看就得有个一两百公斤，黑山料，毛茬子整整齐齐，确实不错。她用手电筒放了上去，透光度不错，漂亮，应该能出手镯。
　　确实是货头，但是不用问她都知道买不起。
　　至少六位数了。
　　她现在身上就揣着五万块。
　　真是的，没钱出门一点也没底气。这么大块的石头，运费也得不少钱，如果她身上有个百十来万，这块石头确实可以盘下来。
　　她看向彭千金：“这块料子是真的不错，你看看。”
　　彭千金在一旁看着她和货主你来我往，有点愣住了。水夷瑶……竟然懂行？
　　她听不懂他们之间的门门道道，就只看见货主的态度忽然一下子就转变了，原本说好的是带水夷瑶来宰她一笔，钱三七分账，货主这就变脸了。
　　彭千金还指着之前那块石头：“这个……”
　　水夷瑶：“那个三百可以考虑，车个珠子做个珠雕也还行。”
　　“您是做成品加工的？”货主问。
　　水夷瑶点头：“是。”
　　货主：“您这次没看中不要紧，下次有需要您只管联系我。保管都是好东西。来，这是我的名片。”
　　水夷瑶接过，看了一眼放进了包里：“行咧。”
　　货主：“如果您有需要，随叫随到。还有，这块石头你要的话，三百带走，算是交个朋友。”
　　彭千金：“？？？”说好的三十万呢。
　　水夷瑶有点动心，300块是真的诚意价了。
　　“谢谢阿达西，这次没打算收山料，下次吧。有需要肯定联系你。”
　　她现在没钱，每一分钱都得花在刀刃上，买山料利润有点低。
　　水夷瑶往其他展区走去，身后的彭千金恍恍惚惚地跟着她，皱着眉头，欲言又止：“你……”
　　水夷瑶：“我自己逛逛，你回吧。”
　　彭千金：“你什么意思？”
　　水夷瑶看了她一眼，继续看旁边的展位：“我知道你想骗我钱，现在我不乐意让你骗了。”
　　彭千金脚步停了下来：“你胡说！我什么时候骗你钱了？”
　　水夷瑶听她忽然提高音量，朝她看了过去，眉头微皱：“嚷嚷什么？想去局子里说道说道是不是？”
　　彭千金脸一红：“好心当成路肝肺，你可别忘了，当初是你非要缠着我，要我为你引荐……”
　　水夷瑶：“哦，那就把三百块钱的东西当三十万引荐给我？”
　　“我不稀罕。”
　　她不说了，继续往前走，一样样看着展厅的东西：“我没空跟你掰扯，要上警局就报警。不上警局就滚蛋。”
　　彭千金：“你就现在趾高气昂，你别忘了。没有我，你怎么扩人脉？”
　　“什么叫人脉？”水夷瑶听了这话，又笑了一下，从包里拿出刚刚的玉石商人给她的名片，在彭千金脸上轻轻拍了拍，“这才叫人脉。”
　　彭千金脸都黑了：“你给我等着！”
　　看着彭千金转身走，水夷瑶把名片放回包里，继续看东西去了。要不是她没证据，早报警了，轮到姓彭的叫嚣这个话。
　　走了就行，懒得和她叭叭噉噉的。
　　水夷瑶往展厅深处走，看见了一处卖籽料的。
　　和田玉中，籽料是最贵的。
　　玉石原石大体分为山料和籽料，少部分其他料，山料就是之前在老板摊上看见的，大块原石，都是石包玉，有着厚厚的石皮。
　　而籽料则不同，籽料外形如同鹅卵石，没有厚厚的石皮，看起来天然就是一块玉。就是因为这种天生不凡，它价值不菲。
　　其实籽料原身也是山料，只不过被滚到了河里，被河水和砂石把石皮打磨掉了，留下了中间的玉而已。
　　道理是这样，但籽料依旧贵重。
　　她的五万块，只能买到一块拇指大小的籽。
　　虽然心里清楚，但她还是去摊位上好好挑了挑。最后选了一块洒金皮的籽料，这块玉石比她预料中能买到的还要大一些，这是因为明显看到一些僵的缘故。
　　僵，就是玉石的石性，没有完美玉化的那部分。
　　店家要五万六，但因为这明显的瑕疵，水夷瑶几番讨价还价，最终以四万八的价格成交。
　　水夷瑶拿着这块籽料，满意地回了家，她迫不及待地要开工了。
　　回到家她就打开了机器，这些机器她还没来得及试过。因为对机器不熟悉，她没敢直接用玉石上手，而是去楼下捡了两块鹅卵石上来，试试机器的力度。
　　熟悉了一下机器，水夷瑶没有马上就上机，而是拿起了买回来的那块籽，准备开始在上面打稿。
　　刚拿起水笔，她就顿了顿，然后放下了玉石，拿起了手机。
　　她打开了一个直播平台。
　　也就是她之前录制《安乐窝》的直播平台。
　　她注册了一个号，利落起名叫——承道玉雕。这是她前世玉雕工作室的名字，是爷爷起的，他总说，她们非遗手艺人继承的不仅仅是手艺，更是“道”。
　　虽然她也说不清这个“道”是什么意思，但爷爷起的，她不会轻易改它。
　　注册号账号后，她开了直播。
　　没办法，她现在没有一点客源，到网上直播一下也是宣传渠道之一，万一就有客人看上了要买，就省得她巴巴去做宣传了。
　　她选了“玉雕”“籽料”等相关标签，放好机位，开播了。
　　镜头对准了放着籽料的工作台，没有把她的人播进去，画面上只能看见料子和工具。
　　直播间没有观众，水夷瑶也不在意。她拿着笔，又拿着籽料，开始边说边做。
　　“现在是打草稿。”
　　“这块料子是籽料，洒金皮，白玉，这部分有点僵。”
　　她用笔尖比划了一下，圈出了那块石性大的僵的部分。
　　“所以设计上一定要规避掉这块僵。”
　　“我设计的是钟馗捉鬼，这块洒金皮完全可以巧雕成他的金袍，还有他怀里的剑。”
　　这就是手工玉雕的魅力所在了，可以利用玉石本身的特性，灵活设计，巧妙地规避瑕疵，突出优点。
　　[网友“我爱画画”打赏了1颗“小星星”。]
　　忽然，手机发出了一声语音提示。
　　水夷瑶抬头看了看。
　　小星星是平台最基础的打赏物品，是平台签到给用户的，免费。
　　屏幕上飘过一条弹幕：主播画得还行。
　　水夷瑶挑眉：“只是还行？”
　　屏幕上又是孤零零的一条弹幕：挺好的，加油。
　　水夷瑶又开始下笔了：“好，我会努力的。”
　　“谢谢打赏，愿钟馗保佑你。”


第14章 pk赛
　　水夷瑶修修改改，画了一个小时。
　　“不好意思，画得有点久，因为要避开这块僵，还要将就这个形状。”
　　“籽料是要把表层毛孔和皮色都保留下来的，所以设计上会更讲究一些。”
　　毛孔和皮色是辨别籽料身份的重要特征，无论怎样加工，都会把这种重要特征保留一部分。所以籽料是不能像山料那样，随心所欲地去加工的。
　　-只画一遍？
　　水夷瑶看见屏幕上那个网友又发了一条弹幕。
　　“一遍？没有，我不是，你别胡说，我改了好多遍了。”
　　“可认真了。”
　　因为是籽料她真的觉得已经花了不少时间，这一行做了十来年，很多图案已经驾轻就熟，要是山料，花不了这么长时间。
　　“图画好了，现在就做切割。要切的料不多，就是这块僵，其他的都尽量保留了下来。”
　　“因为是籽料，都是钱。所以，能不切掉的一定保留。”
　　水夷瑶拿着籽料起身，摆弄着手机的角度，让镜头照向切割机。
　　“要开始切割了，噪音会有点大，观众老爷们音量可以调小点。”
　　-切割？
　　-这个机器有点危险的感觉。
　　多了一条弹幕。
　　水夷瑶：“这是玉雕必走的流程，废料一定要切的。危险是有点危险，但是我是专业人士。”
　　“非专业人士请勿模仿。”
　　切割机几乎是玉雕之中最大型和最危险的机器，手指被砂轮切割的事故新闻屡见不鲜，所以操作起来还是需要格外谨慎。
　　水夷瑶把切割机上面配备的水管打开了，水从砂轮上慢慢流下来。
　　“玉石硬度大，切割机上的砂轮片会高速旋转，两者接触产生大量的热，会有火花，所以会边放水流下来边切割，起到一个冷却降温的作用。”
　　她打开了机器，靠近了砂轮片。动作非常稳。
　　十分钟后，水夷瑶关掉了切割机。
　　她把籽料放到镜头前：“看吧，切割之后，就会有一个大概的轮廓出来了。”
　　“接下来就要上雕刻机了。”
　　她用水冲干净了籽料上的碎屑，拿着手机走到雕刻机前面。
　　“这个机器就是最重要的了，用于玉石的修形和精雕。”
　　水夷瑶抬眼看了看屏幕，右上角有热度显示，刚开始是个位数，现在上了三位数。
　　虽然不知道热度代表什么，但大概是有更多观众来了。
　　-主播怎么不说话呀。
　　水夷瑶：“欢迎进入承道玉雕的直播间。”
　　-哇，主播声音好听的。
　　-主播唱首歌。
　　-主播唱首歌。
　　“唱歌啊？好啊。”反正无聊。
　　话音一落，画面中就传出了悠扬的歌声。
　　“我是一个玉雕师，玉雕本领强~我要把这小籽料，雕得更漂亮~”
　　“雕了关公雕钟馗，雕刀飞舞忙~哎呀我的小籽料，变了变了样~”
　　【网友“声控哥”打赏了“流星雨”。】
　　-主播虽然唱得啥也不是，但声音还是好听的。
　　“……”
　　“谢谢声控哥的流星雨，愿钟馗保佑你。”
　　流星雨？
　　她刚刚签到的时候拿到了“小星星”，但是她不知道流星雨是什么道具，看起来像是要花钱的。
　　没想到直播还能赚小钱钱。
　　“玉雕师接下来要给小籽料修形了。”
　　用砣刀修形也是主要步骤之一，砣刀按功能分为好几种，水夷瑶拿起圆砣，开了工作台上的水管，在水流下开始用砣进行大体修形。
　　正经开始雕刻后，水夷瑶话就很少了，基本没再开过口。
　　直到闹钟响了起来。
　　水夷瑶停下了砣刀，抬头看手机屏幕：“已经10点了？”
　　-主播闹钟在响？和我闹钟铃声一样。
　　-10点，夜生活开始了。
　　-主播好认真，已经5个小时了，啥也没干，就在雕刻。
　　-所以进度怎样了啊？
　　“看吧。”水夷瑶用水管冲了冲那雕件，朝着镜头展示，“大体样子已经出来了，明天还要精修一下。”
　　“后天就可以上精工了，我定制了一把精雕刻的砣刀，还有几天才到货。精雕才是正餐。”
　　“这个钟馗捉鬼的雕件，可能还要两周的工期。”她说完便把那块籽料收了起来。
　　“10点了，该睡觉了。”
　　“熬夜会死的。”这事儿她有经验。
　　“观众老爷们晚安。”
　　话音刚落，直播间画面瞬间就黑了，一点缓冲都没有。
　　弹幕一片问号。
　　-熬夜会死？感觉被内涵。
　　-主播走得好快仿佛被狗撵屁股。
　　-10点睡觉，比我姥姥睡得还早。
　　三条弹幕滚过去后，直播间彻底黑了下来。
　　水夷瑶冲了澡后，踩着拖鞋进了卧室。
　　她从旅行包中拿出了人鱼族给她的盒子，走到床边坐下，把腿横放在床上。
　　右边脚踝有一条狰狞的伤口，有一掌长。
　　还好变成人形只是伤口，没有缺个脚趾什么的。
　　她从药盒中挖出了一点药膏，细细涂在脚腕上，这块疤特别长，一眼看起来就是新伤。
　　药效是真的不错，已经不怎么痛了。只是不知道伤口什么时候能痊愈。
　　她涂好后把药盒子放回床头柜上，又把旅行包拿过来，从里面把银色鲛人泪取了出来。
　　银鲛泪很闪，看起来像珍珠，但她现在才发现，银鲛泪具备大多数珍珠没有的彩光，在灯光折射下，有海蓝色光泽。
　　在海里完全看不出来。
　　早知道就多拿些了。
　　稀有的东西不一定就值钱，但漂亮又稀有的，一定值钱。
　　她明天上线问问那买鲛人泪的老板要不要银鲛泪，不要的话她把它们做成珠雕。
　　已经快十点半了，她把东西放好，把手机开成免打扰模式，躺上床睡觉。
　　第二天一早，她便起来登了深渊的账号，联系了那个老板。
　　没一会儿老板便明确回复了，不收。她收金鲛泪是用来治病的，银鲛泪对她没用。
　　这东西不能大面积出现在市场上，容易惹出祸端，水夷瑶想了想，打算就用它们来拍个珠雕视频，用来展示工艺。不对外出售。
　　把早餐弄来吃了之后，水夷瑶又打开了直播间。直播间里是没有人的。
　　她坐到自己的工位上。
　　-让我看看是谁和我起得一样早。
　　当水夷瑶坐下开工后，一条弹幕才飘了过来。
　　水夷瑶抬头看了一眼：“欢迎‘天道酬勤’进入我的直播间。”
　　-主播早上好呀。
　　“早上好。”她低头，继续给那玉雕修形。
　　-现在才6点，你好早啊。
　　“还行。”睡得早自然就起得早了。
　　-玉雕啊。好专业，主播，你怎么才这几个粉丝啊？
　　粉丝？
　　水夷瑶抬眼，左上角有粉丝数，显示了12。才播了一天，就有12个粉丝了？
　　“不少了，我是昨天新入驻的。”
　　而且玉雕只是个小众圈子，没什么粉才是正常的。
　　水夷瑶和弹幕聊了两句就开始干活。
　　一直到中午的闹钟响了，才去做饭吃。
　　“12点了，要去做饭了。”
　　-居然是做饭不是点外卖，我不信。
　　-主播多大啊？
　　-除非你给我看看是你自己做的，不然我才不相信。
　　“做饭有什么好看的，你们家里不做饭吗？”水夷瑶很是疑惑地问了出来。
　　她知道有一些人只订外卖的，但是也没谁是从小到大都订外卖的，都有在家里吃过，怎么还有想看别人做饭的。
　　-可以提高食欲呀。
　　看到弹幕这么说，水夷瑶拿着手机进了小厨房：“行吧。依你们。”
　　水夷瑶吃了午饭才看了看弹幕消息，都是在夸她做饭看起来好吃的。
　　“家常而已。”
　　-我也想把家常做成这样！
　　-色香味俱全的感觉。
　　水夷瑶无视弹幕吹捧：“好了，我们继续搞雕刻去。”
　　-主播不睡午觉吗？
　　“不睡，午觉睡了晚上睡不着。”
　　-主播开一下PK嘛，看了一早上你都没开过，就这么看直播，都没什么意思。
　　-赞成pk！
　　“pk？”
　　-右上角有选项，可以随机PK。点一下就行了。
　　-开pk还能拿到新手主播奖励哦。
　　水夷瑶看了看，确实有，她点开了。
　　里面还有一个时间选项，她也没看就选了最长时间的，这还有一分钟的局，她是不愿意一分钟抬头看一下，所以她选了十五分钟的。
　　【正在匹配pk对象，请稍等，3、2、1……】
　　【匹配成功，15分钟倒计时开始！】
　　水夷瑶从来没玩过这个，她有些好奇地看了看，屏幕分成了左右两个屏，左边是她的镜头，依旧是她的工作台，右边是另一个人。
　　右上角写了他的id——齐神。
　　一个挺年轻的小伙，他坐在一张电竞椅上。带着耳机，看着镜头。
　　看见了水夷瑶的工作台，有些愣住了。
　　“不是绝地求生？”小男生看着水夷瑶的ID，挑了挑眉，“玉雕？”
　　右边的弹幕几乎占满了整个屏幕，和水夷瑶这边零星的几条弹幕形成了鲜明对比。
　　他的弹幕都是在“哈哈哈”的。
　　-齐神什么运气，刚刚匹配到一个卖牛肉干的，现在匹配到一个卖玉的。
　　-15分钟局不是专门为了绝地求生开的嘛，为什么总有些奇怪的主播进来。
　　齐神清了清嗓子：“行了呗，那这局就先这样吧。PK盘没有悬念，我开个吃鸡盘，要下注的赶紧下注了。”
　　确实没有悬念，看着粉丝数这么悬殊，对方应该是赢定了。
　　但是他这么说，水夷瑶就有点不是很开心。
　　-小姐姐，你是不是还不知道这个怎么玩？
　　水夷瑶的粉丝开始给她解释规则。
　　-这是PK才艺的，在15分钟内看谁的打赏更多。
　　对面的看到后，弹幕也在刷：
　　-对面的小姐姐主播好像是第一次pk。
　　-那我们送礼物也收敛点吧，不要打击人家的直播积极性。
　　-齐神开始了。这把运气真不咋好，落地都没枪啊。
　　水夷瑶这边也有弹幕。
　　-小姐姐加油哦，支持你。给你流星雨。
　　水夷瑶：“谢谢声控哥的流星雨。”
　　-卧槽，小姐姐声音绝了，对不起齐神，我去小姐姐直播间了。
　　-肤浅不你们。
　　-说真的，声音是好听。
　　水夷瑶把籽料和砣刀放下了，去后面拿了一叠A4纸，拿了铅笔。
　　在所有人都没注意的时候，水夷瑶开始动笔了。他们都以为她在设计玉雕图稿，都没人留心。
　　直到五分钟后，齐神的直播间有弹幕发现了。
　　-你们快看，对面的小姐姐在做什么？
　　-她在画……齐神吗？
　　-我天，这画的，杠着抢的齐神好他妈帅！
　　-齐神快看！


第15章 热搜
　　原本只是线稿，后来水夷瑶又加了三两笔，那个穿着迷彩服杠着98k的士兵形象跃然纸上。
　　她把这张画好的放到一边，又开始画下面一张纸。
　　-是齐神的脸！
　　-太厉害了。
　　-画得好快，虽然都是线稿，但是也是超快了。
　　虽然水夷瑶笔下的形象是游戏中的角色，但脸却是齐神的脸。
　　第二张纸开始了，这次就明显比第一次快多了。
　　第一次她还时不时地顿笔，抬头观察，这次一次都没抬过头，刷刷地下笔就画。而且落笔无悔，一挥而就。三分钟后，基本成了。
　　虽然没什么细节，但很清楚地看见画上，是一个迷彩服士兵躲在集装箱后，正端着枪侧头往外看。侧脸正是齐神。
　　-尼玛这下了笔都不带改的啊，一笔过。
　　-我去，这是画画区主播吧。
　　-科技区主播吧，人形AI打印机！人怎么可能这么快啊？
　　第二张画完，水夷瑶又拿了第三张纸，刷刷落笔。
　　齐神一直专注游戏，直到十五分钟游戏结束成功吃鸡后，他才抬了头。
　　没有看PK界面，齐神直接道：“十五分钟了，惩罚的话，小姐姐就唱首歌吧。”
　　pk输掉的人，是有两分钟的惩罚时间的。
　　-齐神，你醒了吗？pk结束了。
　　弹幕一溜儿的都在问他醒没醒。
　　齐神有些懵，挑了挑眉，关掉了全屏模式。
　　在PK界面下，他的名字上，有个大大“败”字。对面刷票了？他又仔细看了看礼物间，发现居然给对面主播送礼物的都是他自己的真爱粉。
　　“……我输了？”
　　-您醒了？您输了。
　　-真不好意思，您输了哈哈哈。
　　-哈哈哈哈头笑掉。
　　-齐神：发生了什么，我不是吃鸡了吗，我怎么输的？
　　“承让。”屏幕左边笑了一声。
　　齐神还是眉头微蹙一副疑惑不解的神情，显然还在想自己到底是怎么输的。
　　水夷瑶拿出刚才自己画好的画，按顺序一张张放好，然后像捧一本书一样拿着。
　　“看好咯。”
　　她快速地开始翻，不到十秒就把画儿都翻完了，那些画连起来形成了一组动作。
　　一个迷彩服的大帅哥蹲在集装箱后面，站了起来，探头往后面的山看去，然后端抢瞄准对面，扣动扳机，子弹飞射，一击狙掉了对面的敌人。
　　-我去，居然还是动画。
　　-我齐神好a好飒。
　　-硬核主播。
　　-前面的嘴上说我齐神好A好飒，背地里却给对面主播送礼物！
　　-劳斯产粮吗？我吃我吃！
　　水夷瑶前面的弹幕明显多了起来，粉丝数蹭蹭上涨。
　　-太太在老福特上有号吗？
　　-还产粮吗？
　　-卧槽，齐神那个骚东西脸红了。
　　“不好意思，谢谢各位观众的喜爱，但我不是这个专业的。”
　　“也不打算朝这方面发展。所以不用关注我，以后不会发相关内容。”
　　“咳——”那边齐神清了清嗓子，原本有些怀疑对面这主播是不是为了引流，故意挑时间和他匹配在一起的，但从这番话来说，显然不像。
　　“小姐姐画得不错。”
　　“线稿而已，基本功了。比我画得好的大有人在，我这不算啥。”不过，她练习画画的时间其实比做玉雕的时间更长。上幼儿园那时候，她就开始被逼着认真画画了。
　　“小姐姐，我输了，认罚。惩罚内容随你定。”齐神一边说着，一边给水夷瑶的直播间点了关注。
　　惩罚？
　　“那就唱歌吧。”水夷瑶回了一句。
　　之前齐神就是想这么惩罚她来着，那就还给他。
　　齐神二话不说就开唱：“甜蜜蜜，你笑得甜蜜蜜，就像花儿开在春风里……”
　　-齐神这个骚东西又在勾搭妹子了。
　　-放开妹子让我来。
　　水夷瑶看还有两分钟，又继续拿起了自己的玉雕，继续雕刻。
　　-妹子内心毫无波动。
　　-甚至在耍刀子。
　　-无情。
　　水夷瑶确实没有再抬头看了，她觉得好像也没什么意思。
　　两分钟很快结束，水夷瑶听到对面齐神一声再见，也抬头回了一声再见。
　　虽然水夷瑶说了让对面粉丝不用再关注她，但还是有一些跟了过来，进了她的直播间。
　　-原直播间的水友们，这个主播一直这么高冷吗，都不说话。
　　-不像齐神，骚话贼他妈多。
　　-她还好吧，也不算高冷。就是干起活来比较认真。
　　水夷瑶抬眼，正好看见弹幕在说她高冷，就稍微顿了顿：“不然，我给你们唱首歌儿吧？”
　　-不会是那个，我是一个……玉雕师？
　　-算了吧，会掉粉的。
　　看着声控哥连发的两条弹幕，水夷瑶有些不满意，“我觉得我唱得挺好的。”
　　-主播的声音有种熟悉感，不知道在哪儿听到过。
　　-确实。
　　水夷瑶自顾自地开始哼唱了。
　　-这小歌儿唱得，莫名沙雕。
　　-我确认我没听过了，要是听过，肯定能记得。
　　水夷瑶也就是哼了一遍而已，后面越做越投入，基本没再抬过头。
　　晚饭也是闹钟响了才去做。
　　吃了晚饭又继续雕刻。
　　直到10点的闹钟响起，她才抬头。
　　-夜生活开始的铃声响起。
　　-夜生活？主播没有夜生活。
　　“十点了。该睡觉了。”水夷瑶关掉了玉雕机，放下了小籽料，站起身来按了按脖子，看向屏幕，还有几个网友还在直播间。
　　-主播，你终于抬头了！你上热搜了！
　　-你快去看看呀，热搜第27位！
　　-主播好认真，四五个小时真就没抬过头。
　　“热搜？”她揉了揉眉心，放下手后朝着屏幕比了个心，“谢谢提醒，我明天一早就去看，水友们晚安。”
　　直播间瞬间黑了屏。
　　-？？？主播走了？
　　-光速下线。
　　-主播去过夜生活了吗？
　　-热搜哎，明早去看？她都不在意吗？
　　-可能这就是硬核主播吧。
　　热搜重要，但是按时睡觉更重要。
　　洗洗澡上上药，管他啥事明天搞。
　　第二天早上起来，水夷瑶把早餐先弄来吃了，然后坐到自己工位上，开了直播间后，拿起玉雕继续修形。
　　今天再修一天，明天就能精修了。
　　钟馗的题材在和田玉中属于硬通货，基本不用担心卖不出去。像前世，她这样的雕工得值5万块，加上材料本身的5万块，整件料子可以卖到10万。
　　她还得看看通过直播有没有人买，如果没人买或者是出价低于10万，她就要拿去拍卖会了。
　　本来就要上税，如果走拍卖会还要收手续费，如果能不走拍卖会，尽量不走。
　　没一会儿，她直播间又来了人。
　　她抬头看粉丝数，吓了一跳，21869。
　　两万了？
　　昨天在齐神那里带了一波流量，但是她看了一下，不过2千多网友。
　　今天怎么忽然变成2万了？哪儿来的啊？直播间分配的吗。
　　对了，热搜，昨天下播的时候看见网友们说了一下，她忘记看了。
　　她到电脑前打开了社交平台，找了找，可已经看不见昨天的热搜了。
　　-主播早！在做什么？
　　水夷瑶看到了那条弹幕，把镜头对准电脑屏幕：“在找热搜，听说我昨天上热搜了。”
　　-我知道，你搜词条
　　-应该是#硬核主播的基本功#
　　水夷瑶：“谢谢你，我看看。”
　　她在搜索框中把这条信息放了上去，开始检索。
　　果然没一会儿就出现了。
　　#硬核主播的基本功#
　　里面有视频，是一段混剪，分别是她画画的视频和齐神开枪狙人的视频。
　　还有一段文案：电竞大佬齐神开直播，遇到硬核主播，十五分钟完成一组动画，却直言只是基本功！
　　下面热评第一是夸她画得好的。
　　热评第二是怀疑她怎么那么巧就和齐神匹配了，是不是什么不光彩的手段。


第16章 南派
　　“什么叫不光彩的手段？”
　　听到水夷瑶真情实感的疑问，弹幕想给她解释——同一时间按下匹配按钮，就有极大可能匹配到同一局PK。这些人是以为她是故意窥探齐神，和齐神匹配到同一局的。
　　“难不成我是当黑客入侵了系统，强制了那打游戏的崽子和我PK？”水夷瑶疑惑，手顿了顿，点开了评论详情。
　　弹幕：原本只是个普普通通的直播，被你这么一说，瞬间大型法制栏目。
　　评论区拉开，第一条就是骂这个层主的。
　　-看过回放了吗就瞎几把说，人家对面主播在PK后还领了首次PK奖励，明显是第一次PK。
　　-嘻嘻，说不定是小号呢，不然怎么会那么巧。
　　弹幕：别看了，骂来骂去的没意思。
　　然后弹幕看着水夷瑶给那个骂层主的评论点了个赞。
　　【游客账号无法评论，请先注册账号。】
　　水夷瑶有些遗憾：“好吧。”
　　她把微博关掉了。
　　她没有直接开工，而是打开了直播间的签名栏，开始编辑内容。
　　“热搜来的朋友，我不画画。期待画画的朋友取关就好。”
　　-太生硬了。
　　弹幕看了又道。
　　“生硬了？那我改改。”
　　水夷瑶又打开了编辑框，想了想，把所有的符号都换成了波浪号。
　　“现在不生硬了吧？”
　　弹幕：……你真是个小天才。
　　水夷瑶：“开工了，快7点了。”
　　她坐回了工位上，拿起昨天还没修好形的籽料，继续修形。
　　“再磨一磨，这粗胚就快打好了。明天就开始做细节。等过两天我定制的新刻刀到了，就再精修一下。”
　　-还要定制刻刀？
　　“是啊。我要的刀比较特殊。”水夷瑶想了想指刀的学名，“——金牙玉刻刀，用来做小细节的。”
　　这把刻刀是用坚硬的金刚石制作，又因为形状像尖尖的牙齿，所以有这个称呼。
　　-哦。（假装听懂）
　　水夷瑶笑了一声，也没有多解释：“反正是刻刀就行了。”
　　等到中午12点，她的直播间渐渐热闹起来，她也是休息做午饭的时候发现，热度居然破了万。
　　“新来的朋友你们好！欢迎你们来到承道玉雕的直播间。”
　　-要做饭了吗？我今天特意12点再来看你做饭的。
　　-做饭？这难道不是个玉雕主播？
　　-这难道不是个画画主播？
　　-别闹，这难道不是个养生主播？
　　-别争了，这就是个美食主播。她开始做饭了！
　　“为了满足你们这些美食党，我特意把两菜一汤升级成了三菜一汤。”
　　她把锅架在了炉子上，洗菜开始做饭。
　　“开心吗？”
　　-开心极了。
　　-主播真好。
　　-主播，我有点好奇，粉丝忽然涨了那么多是什么感受？
　　水夷瑶抬眼看见，挑了挑眉：“我也没试过不忽然的涨粉丝是什么的感觉，没有对比，这不太好说。”
　　-真的不画画了吗，好可惜啊。
　　-是啊，是冲着画画那么厉害才来的。
　　-画画多好啊，为什么不画了呢？
　　水夷瑶一边把锅里的菜盛到盘子里，一边道：“画画区厉害的大佬多得是，我这完全不算什么。不画了，我的主业不是画画，是玉雕。”
　　-你的玉雕会比画画更好？
　　-玉雕技术很好？有多好？
　　“如果给我的画画技术打分，我会打6分。玉雕的话，至少有8分。”
　　“满分10分那种。”
　　-好吧。
　　-期待大作。
　　-劳斯做了多少年玉雕了啊？
　　-听声音，看手，年纪都不大。
　　“十多年了，满打满算应该是……十七年。多少岁？我永远三岁半，谢谢。”
　　“对了，”水夷瑶把饭抬到餐桌上，坐下后又一脸疑惑，“劳斯是什么意思？”
　　-就是老师的意思啦，绘画圈习惯这么称呼太太们的。
　　-劳斯都不知道，看来是真不混绘画圈。
　　水夷瑶吃了饭又继续去干活，她的直播间从早到晚人数一直很多。
　　她自己都觉得有些意外，因为除了吃饭的那一会儿，她基本都不说话，无聊透了，要是她她肯定不呆这儿。
　　九点五十九的时候，直播间的弹幕忽然刷起一片“晚安主播”。
　　水夷瑶十点闹钟一响，抬头就看见他们说晚安，笑了一下。
　　还有一些新来的不明就里。
　　-主播没说要下播啊。
　　-主播要下播了？
　　水夷瑶放下手中的工具：“是啊，要下播了。10点了该睡觉了。”
　　-熬夜会死。
　　-没错。
　　-养生主播上线。
　　“水友们晚安。”
　　-养生主播下线。
　　-等等！等等！等等！
　　水夷瑶正要关掉直播，就看见屏幕上忽然刷了一排“等等”。
　　“怎么了水友？”
　　-微博上又有人在说你！
　　-你快去看！
　　“我以为我又上热搜了呢。”水夷瑶捂着嘴打了个哈欠，揉了揉眼睛，“谢谢水友提醒，我明天就看。”
　　-是那个玉雕大师，南艺，他说你被骗了！
　　-你快去看看呀！
　　-那个金牙玉刻刀，他说早就失传了，你肯定被人骗了。
　　看见骗字，水夷瑶还以为是什么大事，原来还是这回事儿，她点头：“我知道了，明早肯定一大早就去看看。南艺是吧？我记住了。”
　　“晚安！”
　　屏幕黑了下去。
　　-主播好像不是很在意的样子。
　　-昨天热搜也是这样。
　　-去睡觉了。
　　第二天起来的时候，水夷瑶第一时间就去看了看微博，昨天水友说，有人在说她坏话。她倒要看看是谁这么一口咬定她被骗。
　　昨天弹幕说了，是南艺。
　　她点进了南艺的主页，在他的ID下有一条认证消息：“南星玉雕老技派南派传承人。”
　　南星玉雕？老派工艺她知道，可南星玉雕是什么？
　　她进了主页后看见，南艺的第一条微博就圈了她。
　　-南艺：视频我看了，技术勉强还行。刀虽然稳得一匹，但手法乱七八糟，应该是新手，刚刚从那些同样乱七八糟的厂子里出来。还有，金牙玉刻刀早就失传了，有人跟你安利这个，一定是在骗你。@承道玉雕，你不如来拜我为师，我带你正经地见识见识。你不会再被骗了。
　　又是一个要让她见识见识的人。
　　她看起来像是啥也不懂是吗？
　　还新手？她在这行干了那么十来年，还新手？
　　她去网上查了查这位玉雕大师。
　　南艺，现年29岁，南派雕刻的传承人，师承南派大师苏洛俊。
　　这样就清楚多了，苏洛俊是公认的当代南派玉雕第一人，南艺是他下面的第四代传人，从传承上来看，确实厉害的。
　　也难怪他说她的手法很乱，玉雕虽然分为南北两派，每一派都有不同的风格。但圈内人其实对两派中有些名头的人都知根知底，所有风格都如数家珍。
　　她忽然蹦出来，带着“乱糟糟”的手法，南艺鉴定她是新人，不奇怪。
　　可惜，她可不是什么新人。在上辈子，像南艺这种辈分的人，是得老老实实叫她一声老师的。


第17章 王八
　　水夷瑶看了一眼评论区，把这个事情的来龙去脉整理了个差不多。
　　起因是她昨天上了热搜，热度高涨，上了直播平台的热度推荐位，挤掉了原本那几个玉雕主播的推荐位，这几个主播就拿着她的雕刻视频去问了南艺，想问问她到底有几分真本事，凭什么挤掉他们的推荐位，是不是买水军了。
　　南艺就写下了他文案上的那一段。
　　原来是有利益相关，她就说怎么会有人那么无聊。
　　先放放再说，早上得把籽料的大形打完。
　　今天开了直播间后，水夷瑶安静磨了一早上的玉料，把粗胚打了出来，准备下午点再做细节。
　　只是从中午开始，她的直播间就来了大把的人，开口就是嘲讽。
　　-这就是传说中的8分吗？
　　-被骗了吧你，还8分呢。
　　-说大话被锤了吧，自炒主播。
　　-被骗了就赶紧报警吧真可怜。
　　-你们什么人，人家在自己直播间说的话关你们屁事。
　　-别护了，就一个炒作出来的主播，老实承认被骗不就行了，还夸口专业，绝了。
　　-你们没看见吗，南艺都出来锤了，根本不知道主播这号人物。
　　-现在还相信主播的都是些什么人，没脑子吗。
　　-我看这主播就是想水友骗钱。
　　水夷瑶抬眼看了弹幕，看得笑了一声。
　　“你们和南艺很熟？”
　　“熟的话，去把他给我叫过来，我今天让他见识见识，什么叫正宗的南派老工艺。”
　　她把已经打好形的籽料放在一边，语气挑衅：“我在网上看了他的作品了，怎么说呢，实在不咋地。我要是他师祖，我能从棺材里跳出来。”
　　弹幕一片的“……”。
　　水夷瑶话说得太满，之前为她说话的都不敢再开口了。
　　-你以为南艺不会来吗？
　　-你应该知道他也在这里有直播账号吧。
　　-叫他来干嘛？锤你嘛。
　　-我这就去叫他，让你求锤得锤。
　　水夷瑶：“等他三分钟。”
　　她不觉得自己说话太满，手艺人自然靠手艺说话，手艺好的才是大爷，她的手艺是行业公认拔尖儿的。
　　她起身去了卧室，从里面拿出了之前存起来的银鲛泪。
　　数了四五粒银鲛泪拿起来，回到工位上。
　　“小珠雕。”水夷瑶把珠子放到了镜头前，从旁边拿过卡尺量了下尺寸，“直径1.1厘米。”
　　“南派雕工以精致婉约著称，老派工尤甚。”
　　她给镜头展示过小珠子的尺寸后，拿起水笔开始在珠子上打稿。
　　【听说你要教我做事？】
　　南艺的入场有特殊音效。
　　正好画完稿子，水夷瑶抬头瞥了一眼，不止是音效，他发的那条弹幕还有土豪金的边框，十分炫目。
　　弹幕们开始七嘴八舌地，给南艺科普水夷瑶刚才的张狂发言。
　　水夷瑶冷笑了一声，低头拿起了刻刀。
　　小珠雕，要的就是这正圆的结构，不用打磨修形，直接开始雕刻。
　　“南艺，正十字叠刀刻，知道么？”
　　她拿起砣刀，一边打开电动机器的开关，一边问。
　　这是一种流传很久的老派的南派工艺，特征明显，用这种技法雕刻出来的东西线条清晰流畅，浑然天成。但这种技法很复杂，需要反复压线，不能错位，很难，很少有人用。
　　她早上看过了南艺的作品，几乎很少看到这种工艺的痕迹。就算看到了，也是有些微瑕疵的。
　　【你会？】
　　水夷瑶：“记得交学费。”
　　水夷瑶开始走刀，她刀走得非常稳，压出来的线条清晰明快，几乎所有线条都是一遍过。
　　小珠子的面积非常小，所以一遍走刀不费什么时间。重要的是第二遍走刀，要完完全全覆盖在第一遍的刀线上，如果稍有偏差，就会毁掉整个图案。
　　如果是大点的料子，错了线还能补救，但是这么小的珠子，基本没什么补救的机会。
　　水夷瑶把珠子倒过来拿，刀子从图案中间开始走线，依旧走得非常稳，手一点没有抖过。
　　颇是气定神闲。
　　弹幕一时安静。
　　那个图案做得非常细致，跟她画画的样子一样，动作利落非常。
　　二十分钟，水夷瑶就刻完了那个图案，是一只乌龟。
　　这颗珠子上还有三分之二的空白，需要再刻点别的才行，但她只是展示技法，这只龟已经够展示了。
　　她用水冲了冲碎屑，把珠子放到镜头前，对了对焦。
　　“怎么样，比你的那些所谓的南派老工，要正宗多了吧。”
　　“看到我刻的这是什么了么？专门为你刻的。”
　　【神龟。祝我长寿多福？】
　　“这是王八，教你该缩头时就缩头，瞎出头要挨揍。”
　　【……】
　　“省略号是什么意思，不服气？再给你展示点别的？滑刀刻，圆线刻，斜镂刻……这些你做的都不咋地啊。”
　　【“南艺”打赏了“冥王星”一颗！】
　　【你还会斜镂刻？】
　　水夷瑶手一顿：“你还真要学？”
　　【我才入行九年，暂时还学不来。】
　　【小师傅厉害，是我错了，一颗冥王星，算是给你正经道歉。】【对不起，我不应该乱鉴定你。】
　　水夷瑶笑了：“你还挺能屈能伸。”
　　【这不是你刚刚教的吗，学人家王八，能屈能伸。】她拿了好几颗珠子，本来想把南北两派的几种重要手艺都拿出来秀一秀，但没想到南艺这么快认怂。
　　这才几分钟啊？
　　搞得她都不知道要说啥好。
　　【您这枚珠雕卖吗？您出个价吧，我买了。】
　　水夷瑶：“两百万。”
　　【成交。】
　　两百万明显是坑人了，这东西是半成品，顶天了也就值20万。两百万都愿意？
　　“逗你玩呢，这东西我不卖。”水夷瑶把珠子放到了桌上，打开工作台上的水龙头冲了冲手，去拿那块籽料：“想看热闹的就散了吧。我要开始工作了。”
　　弹幕又开始刷了，这次是水夷瑶原本的小粉丝们挺起了腰杆。
　　-看见没有，你们的南大师都叫师父了，你们还不道歉？
　　-污蔑张口就来，道歉秒变哑巴。
　　-道歉的至少投个流星雨吧？
　　弹幕零零星星飘过几句道歉，和之前满屏嘲讽8分反差鲜明。
　　水夷瑶也不在意，她重新拿起那块籽料看了看。
　　钟馗大形差不多已经成了，现在开始做细节，工期三天，三天后指刀到货，再加工三天，完事。
　　开始做细节后，水夷瑶低头一言不语，手上动作又轻又稳。
　　每个雕刻师做久了都会有自己的风格，风格和师承有很大的关系，南派的工艺基本都是秀丽婉约，北派的风格是雄伟粗犷。
　　水夷瑶出身玉雕世家，爷爷的朋友们大多是同行，那些同行的爷爷奶奶们觉得她聪明，热衷于教她“技术”，爷爷也乐意让她去学。学多了，自然就总结出了自己的风格，因为南北都融合了一些，所以会给人一种“乱七八糟”的感觉。
　　实际上她自己用着是很舒服的。那些所谓的正宗，她不是不会，只是不想用。
　　吃午饭的时候，水夷瑶看见粉丝们在弹幕告诉她，南艺在微博公开给她道歉了，还为她正名，说她是老艺术家。
　　水夷瑶看得笑了笑：“老艺术家要收徒了，谁要找老艺术家报名学艺的吗？不要学费的那种。”
　　-我可以！
　　-我想要我想要！
　　-大佬看看我，我可以交学费。
　　水夷瑶摇摇头：“你们只是说说而已，以为我不知道？”
　　以前她拍纪录片，拍完后她也打了广告找徒弟的，那会儿也一大堆网友举手报名，但没一个真去联系她的。那会儿她不仅不要学费，还能吃住全包，现在她没法包吃住了，更没人来学了。
　　“我先讲清楚你们再决定。玉雕这一行靠手艺吃饭，手艺是需要时间磨炼的。短则三年，长则四五年，运气好些收支平衡，运气不好入不敷出，想好再决定。”
　　“这一行就是这样。”
　　就算手艺学成后，回报周期也特别长，一件稍大一点的玉雕，工期就以月为时间单位。
　　除非手艺拔尖，不然真的赚不了什么钱。
　　没人愿意入行，这就是很多传统手艺面临失传的原因之一。
　　如水夷瑶所预料的一样，大家弹幕积极，但并没有人来找她私聊，咨询学艺的事儿。
　　她开始给钟馗做细节加工，她的工期在业内算是快的，因为她刀稳，工作时间长，没几个人会像她这样一天工作十四五个小时的。
　　别人做一周的活儿，她做三天。
　　又是认真工作的一天，等到10点闹钟响了，水夷瑶抬头，又是满屏弹幕的晚安。
　　她正想说晚安，忽然，弹幕中出现了一个炫目的弹幕框，和早上南艺的那个土豪金特别像。
　　【我想买你早上做的那个珠雕，听南艺哥哥说你做的特别好，想买来看看能有多好。】【我出五百万。】
　　“那是练手之作，不出售，谢谢理解。”
　　【六百万。】
　　“……”
　　【七百万。】
　　【八百万。】
　　【你放心，这点钱我出得起。】
　　“你听不懂人话？不出售。”
　　【一千万。】
　　水夷瑶轻轻笑了一声：“有趣。您是打哪儿来的王八？和南艺一个王八窝？他回去的时候没告诉你别瞎出头？”
　　“要买拿十个亿来，没有十个亿免开尊口。”
　　【一千万你还嫌不够？】
　　“对不起我不陪聊。”
　　“十点了，我下播了。水友们晚安。”
　　画面瞬间黑了下来。
　　【贪心的东西！】
　　-人家都说不卖不卖了，你非要自取其辱。
　　-你不是很有钱么，十个亿而已，砸啊。
　　-哪个医院跑出来的，怕是病得不轻。
　　·
　　水夷瑶洗澡抹药躺上床后，拿起手机准备关机，正好一个电话响了起来。
　　张哥。
　　她按下接听键，接起了电话：“有事？”
　　“安乐村两天后进组，如果你今晚在微博给岳溪公开道歉，你还有机会进组。不要怪我，给你机会你自己选择。”
　　水夷瑶翻了个白眼：“爱谁谁进组谁进组，我不进。再见。”
　　她按了挂断键，关机，把手机放回床头，关灯睡觉。
　　十分安详。


第18章 换人
　　张经纪听着对面传来挂断电话的嘟嘟声，眉头深皱，又重新拨了过去。
　　【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用户已关机，请稍后再拨。谢谢。】他眉头越皱得深了，不可思议地又拨了一次出去，还是关机。
　　这水夷瑶是哪根筋搭错了，竟然挂他电话？就不怕没资源？
　　安乐村那边三天后就开机了。
　　这个资源是块大肥肉，片酬不低，公司都盯着，合同也签了，水夷瑶是一定要去的。
　　但在这之前一定要让她给岳溪道歉。
　　岳溪是他手上的第一个女艺人，也是人气最高，风评最好的一个。她现在已经是二线流量，如果粉丝再多些，跻身一线不是问题，所以她的风评一定不能出问题。
　　水夷瑶的风评一向很差，所以她上次说的话网友们并没有深扒，但岳溪的黑粉们已经顺藤摸瓜了。
　　一定要在黑粉们闹大之前，让水夷瑶道歉。
　　张经纪眼色沉了沉，拿起手机拨了一个电话出去。
　　“杜总，是我，我想跟您报告一下岳溪的情况。”
　　·
　　水夷瑶照常6点起了床，半个小时收拾好后，坐到了工位上。
　　她打开了昨天直播的自动录屏，选择了珠雕的那段下载了下来。拿起手机找到白歌歌的社交账号，给她发了过去。
　　-水夷瑶：我的作品，你可以看看。
　　-水夷瑶：你那玉珠耳坠真的好看，可惜是半成品。
　　-水夷瑶：我的话，工期五天，价格是1000块1克，看在你漂亮的份上，可以给你打折，888就行。
　　不管那些，赚钱才是最重要的。
　　没一会儿白歌歌就回复了。
　　-白歌歌：好，我看看。
　　白歌歌回复得很快，这在水夷瑶的意料之中，在小说中就写了白歌歌早上会起来练歌，起得很早。
　　这一点和水夷瑶自己很像，从小和爷爷住，爷爷也会让她早上6点就起，起来做玉雕。
　　没一会儿白歌歌就回了几条语音信息，水夷瑶点开来听。
　　-白歌歌：“我看了，你的技术真的不错。”
　　她的声音清亮，带着笑意，“888太便宜了，8万8都可以。”
　　水夷瑶也发了语音过去：“888是一克的工费。”
　　-白歌歌：“行，那我什么时候给你？”
　　-水夷瑶想了想：“我手上的这单子还有一周，下周一吧。”
　　-白歌歌：“下周一？你不进组吗？”
　　水夷瑶：“进组？”
　　白歌歌：“你经纪人没跟你说吗？我们三天后就进组了，你下周哪来的时间？”
　　水夷瑶：“我经纪人说，还没定。”
　　白歌歌：“合同都签了。”
　　水夷瑶：“那我问问他，有时间你再把东西给我。”
　　“行。”
　　水夷瑶挂了电话，翻了翻通讯录。
　　去或是不去，她得确定一下，方便安排时间。
　　找到张哥的电话，正要拨过去，她又顿住了。这会儿太早了，等9点再打过去。
　　她比往常晚了一些开直播，但早上的直播一般都没什么人。
　　正当她开始雕刻时，不到9点，一个电话打了进来。
　　杜总。
　　这是谁？
　　水夷瑶接电话前，先在脑子里过了一遍。
　　想起来了，是他们部门的分管领导，顶头上司。
　　在水夷瑶的记忆中，这个男人曾经给过她潜规则的暗示，她被吓跑了。后来杜总便没再找过她，像一切都没发生过一样。
　　水夷瑶咋舌，这待的是什么公司，经纪人骗人，同事坑人，上司也那样。
　　水夷瑶有些嫌弃地接了电话：“什么事？”
　　“给岳溪道歉。”电话对面的声音开口就带着命令。
　　“想得美。”水夷瑶冷笑一声，“还有别的事？”
　　电话对面沉默了一下，试探着问了一句：“水夷瑶？”
　　“怎么？”
　　“小瑶，你在公开场合诋毁同公司的艺人，这本就不对。”
　　“她在公开场合推我掉坑的时候，可没人说不对。”水夷瑶回了一句，又道：“道歉是不可能道歉的，我没做错，你们爱怎样就怎样，随你们的便。”
　　“挂了。”
　　简直浪费时间，和昨天的张哥就是一模一样的话么。
　　她有硬实力在身，又不在他们手底下讨饭吃，她是不怕得罪人的。
　　才挂掉，那个杜总又打了电话过来。
　　水夷瑶接了起来：“还有别的事？”
　　“你要知道，虽然合同签了，但在业内，资源置换是很正常的事情。”
　　“除了安乐村，还有另一档综艺。”杜总缓缓道，“那档综艺你应该听说过，上山下海。”
　　“如果你不去安乐村，只能去上山下海。”
　　“哦。”
　　“去哪一档综艺看你自己的选择。今天中午十二点之前，你可以发微博给岳溪道歉。”
　　安乐村签了合同，一定要去，但也可以让同公司同咖位的另一位艺人去。
　　水夷瑶要气笑了：“上山下海就上山下海，道歉必不可能。”
　　“你大可以再考虑考虑，这两档综艺的情况天差地别。”
　　“不考虑。安排吧。”
　　签了约，公司要给她安排工作她不可能拒绝，现在还赔不起违约金。等她有钱了，一定第一时间解约。
　　太坑了，都是什么事儿啊。
　　中午十二点，张经纪给水夷瑶打来了电话。
　　“你的安乐村没了。”他的语气颇为得意：“换成别人了。你以为非你不可？要是你乖乖听话，现在就已经进组了。你看，这就是不听话的——”
　　“别嘚嘚叭叭了，有事说事。”水夷瑶打断了他，“找我做什么？”
　　张经纪一口气噎住：“……上山下海两天后进组，你做好准备。到时候你自己去。”
　　“知道了。”水夷瑶应了一声。
　　张经纪：“你……要是给——”
　　“我觉得吧，”水夷瑶打断了张经纪的话，笑了一声：“岳溪背着我放暗箭，你就给我放明箭。你们俩，还真是好贱成双。”
　　水夷瑶一句话骂完，没等张经纪反应过来就挂了。
　　张经纪也没有再打过来。
　　她把手机放到一边，擦了擦手，继续拿起刻刀和玉雕，开始刻。
　　刻了快一个小时才想起直播没开。
　　刚刚打电话时，她把直播间关掉了。
　　她重新登上直播间时，一群网友问她去哪儿了。
　　-约会去了吗？
　　-电话打得够久的。
　　-一个小时啦。
　　水夷瑶：“刚刚打电话去了。是兼职公司的领导，我有一个比较忙的兼职。”
　　“再过两天可能出去跑兼职，开不了直播。”
　　-大佬这么努力的吗？一边做着上七位数的玉雕生意，一边还要跑兼职。
　　-兼职是设计还是画画啊？
　　“我们聊点别的吧。”水夷瑶道，“你们知道上山下海这个综艺吗？”
　　她暂时还没来得及查查看。
　　-我知道我知道！
　　-这个综艺很火的。
　　-主播也看这个吗？
　　水夷瑶挑了挑眉，火？
　　这不太可能，张经纪去领导那里恶人先告状，如果只是把她从安乐村那个大火综艺搞到另一个大火综艺？这有什么意义吗。
　　-真的超级火，我全家都爱看。
　　-非常刺激，下一期的嘉宾还没公布，不知道是哪些明星来挑战。
　　水夷瑶看到了重点：“一般都是挑战些什么内容？我还没看过。”
　　-其实也没什么太刺激的挑战。
　　-除了爬雪山和潜水的固定项目，还有也就是过沙漠、冲浪、蹦极之类的。
　　-挺好玩的！
　　水夷瑶的手顿了顿。
　　……这么刺激？
　　潜水？


第19章 进组
　　两天后就进组，她还得准备准备才行，毕竟片酬也不少。
　　靠张经纪是靠不住的了。
　　不过她并不一定要靠谁，当初拍纪录片也是她自己全程接洽的，那还是央视科教频道，她一样办得利落。节目播出也取得了不错的效果。
　　等会儿把钟馗手里的斩妖剑刻好，就去做做功课。
　　上山下海，挑战类综艺。
　　“我这两天只播早上，下午要开始兼职工作，两天后请假，复更日期待定。”
　　-劳斯这么忙吗？
　　-大概请假多久啊？
　　-那明天早上也会上播的吧。
　　-兼职也这么忙的啊。
　　“明天早上播一早上。复播日期我暂时也不清楚，大概一周。”
　　“确实是很忙的兼职工作。”
　　跟水友们说清楚后，中午十二点水夷瑶准时下播，手上的工作也比她预料中的提前了一些进度。
　　她满意地放下手中的小籽料，打开电脑，搜索了一下上山下海。
　　找到后，她打开了第一期看了一下。
　　节目是竞赛制的，还有奖金制度。
　　每个项目的第一名有30万。
　　看到这里，水夷瑶的眼睛都亮了。
　　30万不少了。
　　而且这个节目还不止一个项目，有两个固定项目和其他附加项目，固定项目对应节目名字，上山、下海。
　　下海这个她可以拿第一，30万很稳。
　　上山她也可以争一争。
　　她从小就是比较跳脱的性子，但玉雕是一份非常需要耐心的工作，小时候的她坚持不了几分钟就会丢下刻刀，爷爷为了培养她的耐性，训练她长跑。
　　这一跑就是十多年，她现在这一天可以10多个小时坐着不动的耐性就是这么练出来的。
　　她有每天都跑上一个小时的习惯，但这几天她赶工期，都没来得及跑过。
　　如果想拿“上山”的第一，她真得去跑跑。
　　不过，她看视频，觉得这些明星们跑得也不怎么快，跑得没几步就要休息，最有能耐的那个男明星也在半山腰停了十分钟。
　　要是她，她可以完全不停的。
　　不过这只是第一期，后面应该会有更强的。
　　而且她需要练练，这是人鱼娇气的身体，不一定就适应。
　　水夷瑶想着就下楼跑。
　　人形的身体还是比她想象中的要坚韧一些，一个小时是可以跑下来的。
　　虽然如此，但比她以前的身体还是要累得太多了。
　　回到家时，水夷瑶正要进浴室洗一洗，有个手机未读信息，打开一看，是张经纪发来了一个电话号码，备注是上山下海节目组副导演。
　　其余一句话没说。
　　明显，摆脸色。
　　水夷瑶把电话号码存了起来，又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所以公司扣她一半的片酬，这些东西还要她自己搞定？她是可以搞定，但她觉得吃亏了。
　　她二话不说当即截了个图，转发给杜总。
　　“杜总，这也是您指示的？”
　　告状谁不会？签约合同可不是这样写的。
　　发完后她扔下手机进了浴室。
　　出来后才拿起手机看，杜总已经给她回了消息。
　　“知道了。”
　　没一会儿，张经纪给她发了消息过来：“我已经让小郑去联系了。”
　　“你放心。”
　　水夷瑶简单地回了了个“行”。
　　谁还不会摆脸色了。
　　她确定是真要去之后，给白歌歌回了消息。
　　-水：确实要进组，是隔壁节目组，不知道录多久。要你等等了。
　　-白歌歌：没事儿，我等你。
　　-白歌歌：反正除了你，也没人接我这个单子了。
　　给白歌歌回复了消息后，水夷瑶又继续去看那档综艺了。
　　之前看了第一期，她又开始看第二期。
　　节目一共10来期，每期都补她肯定补不完，想着，她把视频先关了，去网上写了个帖子。
　　“求安利，上山下海哪几期最好看？我想要看强者的那种。谢谢大家，祝心想事成！”
　　没一会儿就有不少人回复了，可见这个节目是真的热。
　　-有浩子的每一期，都是强者之期，每一届的登山之王基本都是他！
　　-楼上说得对。
　　-不开玩笑了，楼主想要看强者的话，推荐第1期，浩子奠定登山王的稳固地位，第6期，宁远远创下的潜水18米最深记录，至今无人打破。
　　18米？
　　水夷瑶：“……”
　　-其余的，第8期的蹦极，第10期的攀岩，都很强。
　　水夷瑶给回复的网友一一道了谢，把大家安利的那几期都找来，2倍速看了看。
　　确实刺激。
　　她看的第一期就只有登山和潜水。
　　而后面的几期就添加了别的项目。
　　网友们口中的登山之王“浩子”就是那位中途休息十分钟的男明星，姜浩。
　　蹦极也很刺激，镜头很多是第一视角，加上3D效果的话，颇有一种身临其境的紧张感。
　　至于18米潜水那期，水夷瑶根本没找来看。
　　不是她瞧不起18米，是任何鱼都瞧不起18米。
　　别的活动她都不熟悉，只有登山和潜水她可以试试。
　　但是她有一点担心的是，海水中她会不会现原形。
　　她在浴缸中泡澡的时候，不想现原形是不会现原形的，可是在海里呢？
　　如果到时候她下水就出现那三米的大尾巴，好好的上山下海就会变成人鱼下海了。
　　她得去海里试试，确定一下。
　　晚上7点她出了门，专门挑了个人少的地儿，下车后便直接往海边走。
　　确认了周围都没人后，水夷瑶迅速跑进了海里。
　　入水后，还是一阵冰凉，大概十秒后，体温也随着水温变得低了，周围的感知就不再只是凉，而是清爽。
　　水夷瑶回头，长长的裙子下面，是一条更长的金色尾巴。
　　这不是她愿意的，不过她能感知到变身的瞬间，这几乎是生理反应，下了海水就条件反射般地变回原形，就像看到梅子就流口水一样。
　　克制是肯定可以克制，但会困难。
　　困难程度和看到梅子要克制住不能流口水一样。
　　她不再往下游，而是集中注意力，把鱼尾重新变回腿。
　　用了十五分钟，成功地控制住了想变回鱼尾的冲动，继续往下游。
　　人形在水中的呼吸和视物都不受影响，只是速度慢了很多。
　　这无所谓，她用不着很快，节目组的规则不是比速度，比的是深度。
　　她大概往下游了20来米，就回过头往海面游去，回到岸边再重新入水。
　　下水的那一瞬间还是不由自主地变回了鱼尾。
　　她来来回回试了两个小时，才勉强维持住人形入水。
　　太难了。
　　而且她觉得她不是控制好了，而是已经麻木了。
　　她都在想到时候干脆穿一条三米的裙子挡一挡算了。
　　但是想着30万，她还是继续下水练习，后面半个小时，基本就稳定住了，不会变成鱼尾。
　　快10点了。
　　再练10分钟就收工，明天再来。
　　练完最后一次，水夷瑶湿淋淋地上了岸。
　　·
　　回到家中后，她洗洗就睡了，连药都是很敷衍地擦了一下。反反复复试了那么久真的挺累的，困得不行。
　　第二天早上6点准时睁眼，但水夷瑶还是想鸽了直播，继续睡。
　　籽料，钟馗，10万。
　　脑子里闪过这几个字，水夷瑶从床上弹了起来，揉了揉眼睛，用意念起了床。
　　今天起床后她没有马上去开直播搞雕刻，而是穿上运动衫出了门。
　　长跑练习，她去了大广场，这里地儿宽。现在才6点，广场上还有打太极拳的大爷和跳广场舞的阿姨，挺热闹。
　　跑完一个小时后，明显感觉比昨天好了很多。
　　有些意外，人鱼娇气归娇气，但身体素质其实还是挺能打的。
　　·
　　第三天，如期进组。
　　上山下海的节目组基地在海边。
　　这里叫春天海，是节目组举行潜水的固定地点。
　　张经纪没有和她一起来，只有小郑陪着她。
　　两人在节目组提供的房间收拾东西。
　　小郑一边将行李箱中的东西拿出来，一边频频往水夷瑶的脚踝看去。
　　最后忍不住出声问：“夷瑶姐，这脚是怎么回事儿啊？去过医院了吗？”
　　水夷瑶面不改色：“削苹果时手滑，菜刀掉脚上了。已经治过了。”
　　小郑：“那就好。”
　　她摆放着东西，又回头问：“那您要不要请假啊？休息休息？”
　　水夷瑶：“这真没什么，医生说没事。”
　　有了水夷瑶的帮忙，小郑很快整理好了房间。
　　“我们带了一些礼物，我去送给其他嘉宾去。”小郑拿出了一个纸袋，里面装着不少东西。
　　水夷瑶：“你休息一下吧，我过去。”
　　小郑：“不，你自己休息休息。”她看向水夷瑶的脚踝，眼中透露出一丝担忧。
　　水夷瑶看向自己脚踝，这个伤疤比当初已经淡了许多，但还是非常明显。也不知道能不能痊愈。
　　水夷瑶还是和小郑一起出去了：“我还是要和他们打个招呼。”
　　她补了几期上山下海，基本配置是三个常驻嘉宾，三个飞行嘉宾。
　　三个常驻嘉宾都是综艺咖，两男一女，看了几期都她都眼熟了。
　　三个飞行嘉宾一般都是三线明星，没有提前公布。
　　这节目火归火，片酬也高，但还是没什么明星乐意上。
　　一来太累，二来如果表现不好，还会被网上群嘲。
　　所以来这档节目的，不是真的有点本事的，就是想来露个脸而已的。
　　水夷瑶被人划分为第二种。
　　当水夷瑶敲开常驻嘉宾宁远远的门时，对方的上下打量，有些暗含轻蔑的神情已经表露无遗。
　　水夷瑶递礼物的手有些顿住。
　　这宁远远不就是18米那姐儿们吗？到底有什么可豪横的？


第20章 准备
　　惯得你。
　　水夷瑶把东西收回来，顺手递给旁边的小郑，打量了宁远远：“不想要直说，我还不乐意给你。”
　　宁远远脸上的讽刺收住，愣了愣，尴尬地笑笑：“你误会了，我没那个意思。”
　　“什么意思不是说了算，是做了算。你都拿鼻孔看人了。”
　　水夷瑶嗤笑一声：“好歹也是圈内前辈了，还要我教你做事？”
　　说完，她扭头走了。
　　小郑吓得大气不敢出，抱着礼物袋子就跟在水夷瑶身后走了，过了一会儿出声问：“姐，你得罪她做什么呀？”
　　水夷瑶道：“不是她先得罪我？”
　　“她也没怎么样呀，您忍忍不就行了，何必非要树敌？”
　　“忍忍？”她笑了一声，“我又不在她手底下讨饭吃，怕个屁。”
　　忍是不可能忍的，而且宁远远这种人，小人跟风而已，原主又没做什么伤害她的事，送她礼物还给脸色看，质问又不敢承认。
　　“姐，下一房间是姜浩。”
　　“就是那个登山之王，我知道。”
　　两人敲响了姜浩的门。
　　等了小会儿，姜浩出来开了门。
　　他站在门口，先低头看了看水夷瑶手中的礼物袋子，客气疏离：“你好。”
　　“姜老师好。”水夷瑶把礼物袋子往前一递，露出笑容：“见面礼，请多关照。”
　　“谢谢。”姜浩接过了礼物。
　　“不客气，那姜老师休息吧，我就不打扰了。”
　　姜浩点了下头，关上了门。
　　水夷瑶带着小郑走向下一间屋子。
　　“看到没有，姜浩虽然也不喜欢我，但给他带礼物他也没有当场给脸色看。这才是个正常人。”
　　小郑：“……”所以都是不喜欢你呗。
　　常驻嘉宾两男一女，除了姜浩和宁远远，还有一个男明星，孟岳。
　　在上山下海中，孟岳是搞笑担当，常常金句频出。
　　敲开孟岳的门，他很快就开了门，出来看见是水夷瑶，冲她笑了笑，眉眼弯弯让开了门：“是小明月珠啊，进来坐坐？”
　　水夷瑶把手上的礼物袋往前一递，笑道：“不打扰孟老师了，这是给您的见面礼，希望您喜欢。”
　　“还有礼物拿，谢了。”
　　和孟岳说再见后，水夷瑶和小郑就去了下一个房间。
　　小郑脚步停下了：“苏老师还没到，就剩柏老师了，姐，你还是先回去吧，礼物我一个人送就行了。”
　　水夷瑶正想问为什么，脑子里就自动浮现出了一段记忆。
　　柏老师，柏静姝，一个二线女歌星。
　　曾经有一次参加慈善晚宴，她和柏静姝都出席了，岳溪也在。
　　当时岳溪不小心把一个老歌唱家的水杯摔坏了，却栽赃说是柏静姝摔坏的，还让水夷瑶作了假证。
　　水夷瑶虽然没有开口说是柏静姝打破的杯子，只是被吓得哭起来，但大家都以为她是默认岳溪了。
　　本来那次柏静姝是要去老歌唱家那儿学艺的，因为这件事，拜师失败。
　　现在网上都还流传着她摔坏老歌唱家杯子还不承认的流言。
　　这都是些什么事儿啊。
　　水夷瑶脸上的笑意消失，垂头，伸手揉了揉太阳穴。
　　“走吧，去打个招呼。”
　　水夷瑶抱着礼物袋子走到柏静姝门前，深呼吸了一口气，敲响了门：“柏老师。”
　　柏静姝出来开了门，站在门前，看着水夷瑶的眼睛，眯了眯眼：“有事？”
　　水夷瑶抿了抿唇：“见面礼，送你。”
　　柏静姝：“不必了。还有事吗？”
　　水夷瑶看向柏静姝：“黄老师的杯子不是你摔坏的，我看见了。你之后要是需要我配合你澄清，随时可以来联系我。”
　　“你会这么好心？”柏静姝倚在门边，“我不会再上当了。”
　　水夷瑶：“你可以录音。”
　　柏静姝的眼神变了变，打量着水夷瑶的神情。
　　水夷瑶：“总之，你想清楚了来找我，我随时配合。”
　　水夷瑶回了自己房间，小郑提着没送出手的礼物和她一起回了房间。
　　“姐，都是摆脸色，为什么柏静姝你忍了？”关了房间门，小郑开口问。
　　水夷瑶：“这不是理亏吗。”
　　她接受了水夷瑶的脸，接受了水夷瑶的公主身份，接受了所有所有的好处，没理由把水夷瑶做的错事撇在一边不承担。
　　先不说能不能处理好，态度就得先拿出来。
　　“对了，我那两个箱子，找到人帮我搬进来了么？”水夷瑶问。
　　“马上搬进来了。姐，您那两大箱子是什么呀，可沉了。”
　　水夷瑶：“一些工具。”
　　是她的玉雕机和抛光机。
　　只要不是熬到10点才下班，她就能挤出点时间琢玉。
　　搬运工把箱子抬到了房间，等人走了，水夷瑶把东西拆开了。她检查了一下，还好，东西都没磕着碰着。
　　小郑看着两台她看不懂的机器，挠挠头，指着玉雕机：“这都是些什么啊？这是牙雕机？您要自己给自己洗牙？”
　　水夷瑶抬眼看小郑：“你看着就行了，别问。”
　　这确实像极了。
　　水夷瑶也没打算瞒着小郑，小郑是她的助理，跟前跟后的，瞒不住。而且这也不是什么丢人的事情，不用瞒。
　　“你帮我留意着点儿，一会儿苏老师来了，叫我一声我去给他送见面礼。”
　　“好。”
　　节目组预定的房间很大，这两台机器都算小型的，很轻松地安放好了，插上了电。
　　水夷瑶从包中拿出了一个小盒子，盒子里装的正是那块钟馗捉鬼的半成品。
　　趁着这会儿安置好了，也还没集合，再打磨打磨。
　　雕了半个小时后，去见了最后一个到的苏速，是一个三线男明星，但他是实力派，演技一直受到众人肯定，只是不温不火。
　　和苏速打完招呼后，节目组让众人集结。
　　集结地点在他们包下的这家民宿的一楼。
　　六个嘉宾齐聚一室，导演组开始录集结视频。
　　相机摆好后，主持人一个个开始问嘉宾们问题。
　　从飞行嘉宾开始，水夷瑶是最后一个被提问的。
　　“自我介绍一下。”
　　看着相机，水夷瑶大方地笑笑：“我是水夷瑶，是一位艺人。”
　　主持人忽然问了她一句：“你的特长是什么？”
　　水夷瑶笑了笑：“特长可多了，我腿特长，哦，还有，流的泪也特别长。”
　　众人一下笑出了声。
　　主持人：“那这次来，有没有想过拿哪个项目的第一？”
　　水夷瑶谨慎而保守：“我只能说争取，尽全力。”
　　最好都拿第一。
　　“那你对自己有没有信心？”
　　“我肯定对我有信心。”
　　“加油！”
　　“好。”
　　采访完飞行嘉宾，节目组开始采访常驻嘉宾，几位常驻嘉宾之间显然已经有了默契，互相之前开开玩笑，气氛带得不错。
　　录完集结视频后，众人回了房间。
　　水夷瑶回房间的速度极快，回了房间后，她就迅速坐回工位上，继续雕琢玉石。
　　还是10点准时睡觉。
　　·
　　第二天一早，水夷瑶的手机就收到了张哥发来的一条消息，是一条链接。
　　她点开看了看，是节目组的官博，这一条发的是昨天的集结视频，集结视频只放了一些吸引眼球的片段，其中就包括主持人问她有什么特长，她的回答是特长可多了，后面的那段调侃的话没有剪进来。
　　下面的评论很多人骂她，说她没有B数，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说她不被吓哭就很好了，还那么自满，还说有信心拿第一。
　　节目组故意剪辑成这样，引流。
　　可张经纪给她发这个又是什么意思？搞她心态？
　　水夷瑶觉得无聊，她把手机丢到了一旁，去洗漱。
　　这种东西到时候是要放完整版的。
　　所以骂声只是一时。不必在意。
　　洗漱结束，水夷瑶又开始做雕刻。
　　今天录制时间是在早上十点，早餐在9点，是众人在一起吃的。
　　水夷瑶准时出门，出门前，她把东西全部都收拾好，把小籽料放进行李箱设好密码，嘱咐小郑看好东西，便又去一楼集结。
　　吃了早餐后，众人休息了一会，便开始了热身运动。
　　今天是潜水。
　　节目组的潜水地点是固定的，就是这边被称为春天海的潜水区，旁边还有一家潜水馆。
　　众人做了简单的身体检测后，拿到了专门的潜水眼镜，潜水服、蛙鞋、空气瓶、呼吸管、浮力装置。
　　他们把装备到了潜水馆的更衣间换上。
　　潜水馆有潜水教练，会指导他们穿装备。
　　水夷瑶是第一次穿潜水服，虽然她之前在网上看过攻略，但动作还是慢了些，等她从更衣室出来，大家都已经出来了。
　　潜水服很紧身，她觉得有些不太习惯。
　　主持人问：“夷瑶这是第一次潜水吗？”
　　“不是，之前也潜过水。”
　　“能潜多深？”
　　“没量过，但应该挺深的。”
　　“好，那就期待你打破我们18米的辉煌成就。”
　　“谢谢主持人。”
　　“我记得苏老师是拿过潜水证的吧？”忽然有人说了一句。
　　水夷瑶竖起了耳朵。
　　潜水证？是想和她抢30万的？
　　众人都看向了苏速。
　　苏速笑着摇了摇头：“业余潜水而已。”
　　主持人：“苏老师一般能潜多深？”
　　苏速：“那要看空气能用多久。”
　　空气瓶中的空气是有限的，但对于一般的潜水来说，空气瓶中的气绰绰有余。
　　“苏老师厉害！”
　　姜浩也鼓鼓掌：“专业专业。”
　　“哇。”宁远远笑了笑：“看来我的记录这次要被苏老师打破了。”
　　苏速笑笑，默认了这句话。
　　众人在潜水教练的指导下做着各种准备工作，热身，学习潜水的规范跳水动作，学习在水下交流沟通的手势。
　　做好了准备工作后，众人来到了潜水区的海岸边。
　　除了六位嘉宾外下海之外，还有十二位潜水教练来当他们的潜伴，二带一负责他们在水下的安全。
　　水夷瑶有点不想要潜伴，怕他们影响她潜水的速度。
　　但她知道为了安全起见，节目组是不可能同意的。
　　在海边，教练们又强调了一遍注意事项后，众人下了水。


第21章 水底公主
　　众人站在海边，一步步朝着海里走去。
　　水夷瑶有些紧张，虽然她尾巴状态已经稳定了，但还是怕有个意外。
　　“小明月珠，等会儿你可以跟着我。”孟岳发现了身旁的水夷瑶的紧张，笑道，“我都游得慢。”
　　水夷瑶点头：“谢谢孟老师。”
　　“跟着我也行。”宁远远忽然看着水夷瑶，也笑道：“你比我还高一点，体能应该比我还好些，速度也许和我差不多。”
　　她又打量了一下水夷瑶，看她这样子，明显就是没怎么潜过水的。
　　这一期苏速来了，他是有潜水证的，所以她是没办法拿到潜水第一了，但是如果把水夷瑶和她比较起来，她一样可以拉踩水夷瑶发实力通稿。
　　她连通稿标题都想好了——同样的体能，实力竟相差如此之大！宁远远比水夷瑶，到底强在哪儿？
　　水夷瑶虽然没粉丝，但是流量是不缺的，还没发出去，她都能预感到这事儿有多大的讨论度，说不定不用花钱就能上一波热搜。
　　想到这儿，宁远远直接越过孟岳，站到了水夷瑶旁边，友善地笑笑：“我带你一起。”
　　水夷瑶不想搭理她，就算是在镜头下面，也不想。
　　“夷瑶，你知道一会儿下水了要怎么游……”
　　“不是你翻白眼的时候了？”水夷瑶打断了她，眼睛看向远处，在海风中，这句不轻不重的话并不分明。
　　离她最近的宁远远却听得清楚，顿时脸色却一僵，抿着唇没再说话了。
　　安静了。
　　水夷瑶又深呼吸了一下，看向自己的鞋子。
　　她慢慢朝水中走了过去，让海水漫过自己的腰，适应了一下海水的温度。
　　彻底下水的一瞬间，她克制住了变成鱼尾的欲望，等到完全沉进海中时，她松了口气。事实证明，她之前无数次在海中往返练习的努力没有白费。
　　她在海中回头看了下确认，没错，腿还在。
　　只要克制住了下海的这一瞬间，后面就不会再有什么问题了。
　　水夷瑶回头，看向海底，轻轻摆动双腿划水，一下子就沉了很远。
　　下水那一瞬间，水夷瑶就看到苏速冲在了最前面，她也不急，轻轻地摆动了双腿，又下潜了一段距离。
　　虽然她不是人鱼形态，但是要想在海里和人比速度，还是没问题的。
　　两个潜伴教练明显没想到水夷瑶有这个速度，瞬间落后了一大截，他们随即马上跟上前去，朝着水夷瑶打手势。
　　让她控制速度，小心安全。
　　水夷瑶回想了一下手势，又打了回去：我很安全，请放心。
　　在海中她甚至不用鼻子呼吸，而是耳朵后面多出来一副不显眼的器官，类似于腮，可以自由呼吸。
　　忽然一条蓝色的小鱼停在了水夷瑶正在打手势的手指上。
　　水夷瑶笑了笑，用手指绕了个圈，那条小鱼也跟着她的动作绕了个圈。
　　潜伴都愣住了，这是鲽鱼，平时他们下水，这种罕见的鲽鱼都会离他们远远的，这还是第一次见鲽鱼亲近人。
　　在水夷瑶身后的宁远远也看见了。
　　她有些愣住，难不成，水夷瑶其实真的潜过水？可是看她穿潜水服的不习惯，还是不像老手。
　　水夷瑶收回了逗鱼手，继续往下游。
　　而那只鲽鱼也没有离开，而是环绕在她周围，一会儿在她手边，一会儿在她前面。
　　水夷瑶没有摆动几下，就接近了全力往前的苏速。她往他的方向看了一眼，也不知道他空气瓶里还有多少空气，要游多远。
　　她不想一个人在前面游很远，只要比苏速这位第一多游个十来米就行了。
　　可是，她稍微一动就很远，她怕到时候成绩多高了，专业潜水的最大距离也就300来米，她要是超过了这个数据肯定不行。
　　可是要她和苏速差不多速度，这很为难啊。除非一动不动，稍微划划水就甩他老远了。
　　对了，她往深处游的同时可以往远处游，然后再游回来。这样就不会一头扎进水里很深了。
　　水夷瑶的打定主意后，摆了摆双腿，往前方划去。
　　没一会儿，又划了回来。
　　带着一群五颜六色的鱼。
　　苏速看着水夷瑶朝着他的方向游了过来，愣住了，动作顿了顿。
　　他业余也是喜欢潜水的，不止一次地潜水。
　　他知道海里的鱼有时候并不会惧怕忽然出现在海中的人类，但大多数鱼对人的态度也是置之不理。
　　但它们对水夷瑶不是这样。
　　它们好像跟着它们中的头领似的，在跟着水夷瑶游，而不是水夷瑶跟着它们游。
　　水夷瑶往左它们就往左，水夷瑶往右他们就往右。
　　十分配合且默契，就好像水夷瑶真的是他们中的一员，真的化成了一条鱼。
　　看着苏速出现在眼前，水夷瑶知道自己没脱离大部队，她回头继续往深处游去，遥遥领先，连潜伴都稍稍落后。
　　忽然，一条海豚从远处出现，朝着这边游了过来。
　　跟着水夷瑶的摄影急忙举起相机对准了那条海豚，这是他们节目组开播以来，第一次拍到海豚。
　　好美。
　　原本以为海豚只是路过，谁知它竟然停了下来，直接停在了水夷瑶面前。
　　海豚用它的吻轻轻碰了碰水夷瑶的额头。
　　水夷瑶眼睛微亮，很想伸手摸摸它。
　　但是潜水之前教练强调过，不能碰海中的任何生物。
　　水夷瑶的手微微抬起又放下了，那只海豚蹭了蹭水夷瑶，绕到她的手边，把自己胖胖的脑袋放了上去，轻轻挨了挨她的手心。
　　友善又可爱。
　　水夷瑶回头看了一眼，背着摄像，偷偷摸了摸海豚脑袋。
　　那海豚叫了一声，似乎很愉悦。
　　它叫了一声后，安安静静地跟在水夷瑶身旁，时不时地蹭一下她。
　　这也是水夷瑶第一次游那么慢，体会到浅水区鱼儿的欢迎。
　　不能触碰，于是她伸手朝着海豚比了个心，海豚见了，在海中游动起来，在她面前，也用尾巴比了个心。
　　后面的摄像对准水夷瑶的身边，把这一幕拍了进去。
　　水夷瑶的身边，不知不觉已经有一大群鱼了，五颜六色，色彩斑斓。
　　它们全都主动地簇拥在水夷瑶身旁，有些小鱼还从她的发间穿过，就好像围着他们的公主一般。
　　轻松欢快。


第22章 鳄鱼
　　好多小鱼围着水夷瑶转圈圈，吐泡泡。
　　在镜头下，水中的泡泡透着幻彩光芒，色泽艳丽，它们从水夷瑶的身旁缓缓升起，衬得中间的水夷瑶鲜活明艳。
　　镜头稳稳地端住，没有片刻移开，只对着水夷瑶拍。
　　忽然，镜头里又闯进了另一个人，宁远远。
　　她一下子接近了水夷瑶和她的鱼群，鱼儿们似乎被吓到了，躲开了一些。
　　宁远远朝着小鱼伸手，那鱼儿摆摆尾巴躲开了。
　　她的手尴尬地顿在原地。
　　看着外来者破坏掉了如此和谐的画面，摄像冲着宁远远打了个手势：让开点，挡镜头了。
　　水夷瑶则转身朝着海底深处一沉，又往下潜去了，像一尾游鱼。
　　镜头只来得及抓住她隐匿进深海色的那一瞬间，还有跟她尾巴似的小鱼群。
　　摄像师和两个潜伴急忙一起跟上前去，靠近水夷瑶。
　　导演组看着海底同步传过来的画面，都惊呆了。
　　这是什么剧本？
　　现在的演员改剧本的本事这么逆天？电视剧自带剧本，综艺也能自带剧本？
　　但不得不说，这剧本质量绝了。
　　导演目不转睛地盯着屏幕：“把这段剪下来，让后期做做效果，马上放到官博上去。”
　　“好的。”
　　·
　　潜水这项运动花不了多少时间，平常从入水到出水不到二十分钟，今天花了半小时。
　　平时人均潜入十来米，今天苏速潜了快一百米，原本他应该就是今天的冠军选手，谁知道半路杀出一只程咬金，水夷瑶比他多了十来米。
　　而且水夷瑶的空气瓶，几乎是满的，苏速的用了大半。
　　他们怀疑，要是苏速还要往下游，水夷瑶也可以往下游。
　　完全预测不到她可以往下游多深。
　　众人回程往海面上游的时候，水夷瑶身边还跟着那些鱼群。
　　摄像的镜头没有一刻移开过，这太不可思议了。
　　入海的时候那些鱼可能是对水夷瑶好奇，但是出海怎么还一路相送。
　　现在还不止一只海豚，三只海豚跟在水夷瑶身后，往上游。时不时还往水夷瑶身边蹭蹭。
　　潜伴引导着众人往登陆点游去，没一会儿就浮上了海面，看到了建在浅海上方的一间小亭子，靠近海岸。
　　众人随着出海时间早晚依次进了那座小亭子。
　　姜浩和孟岳没有潜多深，是最早上岸的，没一会儿宁远远和柏静姝也上了岸。
　　众人在登陆点开起了玩笑。
　　“不知道那两人要潜多远，这会儿还没上来的动静。”
　　“这是要当潜水王啊。”
　　“这两人很有干劲啊。”孟岳游得浅，没有看见水夷瑶和鱼群嬉戏，他道：“潜得那么深，那小明月珠不会被鱼吓到吧。”
　　宁远远上岸后脸色一直不太好，盯着海面看。
　　只要水夷瑶不是第一就行，苏速有潜水证，总不可能游不过一个没下过几次水的水夷瑶吧。
　　只要水夷瑶不是第一，那就比她好不到哪儿去。
　　“啊哟，有动静了！”孟岳看向水面，“让我们看看，谁是第二名？”
　　海面一层涟漪泛起，众人都朝着水面看去。
　　一只海豚忽然从海面跃了出来，在阳光底下划出一条优美的弧线，有些美丽水润的光泽。随着飞溅的水花，又进了海里。
　　“卧槽，海豚！”
　　孟岳走到亭子边扶着栏杆往下看：“快拍啊，是海豚！”
　　“好漂亮。”柏静姝也走了过来，眼睛发亮。
　　没一会儿，陆陆续续有鱼跃出海面，在金色的阳光下泛着盈盈水光，还有些鱼有些美丽的色泽。
　　“水夷瑶？”
　　一个穿着潜水服的身形也像鱼一样跃出了水面，又很快扎进了海水中。从身形上来看，是水夷瑶。
　　她扎进海里一会儿，又冒出了头，看向了小亭子，朝着亭子游了过来。她身边有一群伴游的鱼。
　　“这太稀奇了。我还是第一次见这种场面。”
　　“长见识。”
　　水夷瑶游到亭子前就停了下来，鱼儿们也跟着她停了下来，围在她四周。
　　“你这是什么魔法？”孟岳看着亭子跟前，还在海中泡着的水夷瑶，伸了手，“上来吧。”
　　一只小鱼跳起来，撞了撞孟岳的手。
　　“谢谢孟老师。”水夷瑶把眼镜摘了下来，放到亭子台阶上，笑道：“我再玩一圈儿。”
　　她回头看着身后纷纷浮上海面，还舍不得走的鱼群，轻轻一划，融入了它们，朝着太阳的方向游了过去。
　　只见她没怎么动，就游了老远，活像一尾鱼。
　　“难怪潜得深，看人家这速度，看人家这鱼缘，就不是一般人能有的。”孟岳啧啧称奇。
　　“确实厉害。”姜浩也道。
　　“可惜是第二名。”宁远远似笑非笑，看着海中的身影，“不过这运气也很好了。”
　　她话音刚落，水中就冒出了一个身影，正是苏速。
　　孟岳把游到亭子跟前来的苏速拉了起来：“辛苦了，我们节目诞生一届潜水王！”
　　苏速上了亭子，正摘眼镜，闻言动作顿了顿，无奈地摇头：“潜水王不是我。”
　　众人都意外地看着他。
　　柏静姝：“那你怎么最晚回来，难不成，你也是在海里多兜了一圈？”
　　苏速看向了海面，见到了还在畅游的水夷瑶：“她比我游得快。”
　　柏静姝也看了过去：“……确实快。”
　　“等等，那是什么？”柏静姝看向水中，皱起了眉头，指向了离水夷瑶不远的海面，“是一块枯木？”
　　众人朝着那里看了过去，那里是一块灰青色的一长块东西，正在匀速地慢慢朝着水夷瑶那边飘过去。
　　“那玩意儿是鳄鱼！”苏速眯了眯眼睛，看清后大惊，朝着海中喊：“水夷瑶！快回来！有鳄鱼！”
　　“鳄鱼？”
　　“水夷瑶！”众人开始喊了起来。
　　“怎么会有鳄鱼！鳄鱼不是淡水动物吗？”艺人们开始慌了。
　　“大概是湾鳄，也叫食人鳄，在浅海生存。”
　　水夷瑶听见了苏速的呼喊，停了下来，往四周看了看。
　　鳄鱼？
　　那是……？在离她没多远的地方，慢慢飘来一只身躯庞大的鳄鱼，它的眼睛有她拳头那么大。
　　它血红色的双眼静静地盯着她，不紧不慢地朝她过来了。
　　尼玛，这地方怎么有鳄鱼？就离谱。
　　虽然她不怎么怕鳄鱼，但总不可能在相机面前来和鳄鱼大战三百回合。
　　上了岸的其他潜水教练迅速找来东西往海中丢制造动静，吸引鳄鱼的注意力。
　　但那条鳄鱼还是不屑一顾，只朝着水夷瑶游过去，颇有闲庭信步的意思。
　　水夷瑶身边的鱼群忽然朝着水夷瑶围拢，成保护之势守在她身边，和前面的鳄鱼对峙起来。
　　鳄鱼停在了距离她们不到十米的位置。
　　这鳄鱼看着威武可怕，但它忽然朝着水夷瑶眨了眨眼睛。
　　水夷瑶：“……”
　　好像没有攻击性。
　　它没有再前进，水夷瑶也没有轻举妄动。她仔细打量眼前的大鳄鱼。它的头顶上有一左一右两个微小的凸起，像是动物的犄角雏形，不明显，但是有。
　　这真的是鳄鱼？
　　不对，鳄鱼没这个角。
　　鳄鱼张了张嘴，露出血盆大口，发出一声嚎，像是冲着水夷瑶说些什么似的。
　　鱼语？
　　水夷瑶尝试着把它的叫声翻译了一下
　　“海底都传遍了，说你要嫁给我。”


第23章 开门
　　蛟龙族？
　　怎么会是鳄鱼？
　　不对。
　　水夷瑶脑子里马上浮现出了画面
　　一条小小的龙，双角，浑身是黑色鳞片，在水底遨游，大长老牵着她站在圣地门口，指着不远处的对方告诉她，那是蛟龙。
　　和眼前的鳄鱼完全不一样。
　　难不成是化形？
　　能化成人形的水族们都多多少少有点化形的能力，蛟龙族素有神兽之名，就更有可能了。
　　刚刚他说，海底都传遍了，她要嫁他？
　　水夷瑶：是谁走漏了风声。
　　“我不是，我没有，你别胡说。”
　　“八十八台净化器已经抬去人鱼族了，你什么时候嫁过来？”
　　“……”
　　鳄鱼的眼睛看着她，十分从容。
　　“这事儿是我不对，但现在我在工作呢，等我下班再说，您看成么？”水夷瑶商量道。
　　对面鳄鱼眨了下眼睛，没再说什么。
　　它看着水夷瑶，身躯慢慢沉入了海中，水面上泛起两圈涟漪后归于平静，海底沉下一片阴影。
　　在水夷瑶的角度看得很清楚，鳄鱼消失，在够深的地方，一条黑色巨龙正往深处遨游，那体型大得有些惊心动魄。
　　几息之后，龙形身影便消失在深海之中。
　　水夷瑶收回眼神，回过神来朝着亭子游了过去，到了亭子跟前时，众人把她拉了上来。
　　导演组惊魂不定，副导拍拍胸口，话音微颤：“这里从来没有出现过鳄鱼，这他妈，真是吓人。”
　　“还好没出事。”
　　“快联系一下这边的负责人，问问是什么情况？”
　　工作人员围住水夷瑶，问她有没有事。
　　水夷瑶拧了拧头发上的水：“没事儿。好着呢。”
　　宁远远：“这真是……如果你不晃那两圈，就不会那么危险。”
　　苏速：“可如果不是她晃这两圈，我们现在还不知道有鳄鱼，下次再下水，被袭击的就不知道是谁了。”
　　“小明月珠是我们当中年纪最小的，”孟岳也插话道：“贪玩点不是也正常么。”
　　宁远远没再说什么了。
　　水夷瑶回头看向海面，那些鱼还在水面看着她。她朝着它们挥了挥手，鱼儿们在海里游了几圈，也慢慢下潜了。
　　宁远远：“这些鱼怎么会那么喜欢你？你身上是不是有什么东西？”
　　水夷瑶直接没理她，看向导演：“该公布成绩了吧？我的三十万什么时候到账？”
　　导演：“你真没事？没吓到吧？今天早上可以休息一下，下午再继续录制。”
　　水夷瑶把蛙鞋也取了下来：“我没事，那鳄鱼什么也没做，我可以当它没出现过。”
　　导演：“那，那好吧。”
　　开始公布成绩，水夷瑶以116米的成绩超过100米的苏速，夺得第一。
　　其实水夷瑶并不太关心成绩，她关心的是三十万什么时候到账。
　　成绩公布完毕，导演组当场签了一张支票给水夷瑶：“这是你的冠军奖金，三十万整。”
　　看着递过来的支票，看着上面的那么多个“0”，水夷瑶眼睛都亮了，她以为奖金会和片酬一起发放，谁知道来得这么快。
　　“谢谢导演，登山我也会加油的！”她接过了支票，笑得眉眼弯弯。
　　导演也被她感染得笑了一声，摇摇头，看向姜浩：“你小心登山王位置不保。”
　　姜浩看向水夷瑶：“你还没累吗？还想着爬山。”
　　她应该累吗？
　　她就散了散步，说实话，她散步都还没尽兴。如果不是有这一出意外，她还想晃两圈。
　　“不累，我强着呢，小心你登山王的位置。”
　　姜浩也笑了：“你尽管来，我也强着呢。”
　　导演：“好了，大家先回去吧，下午的项目取消，大家先待在房间休息休息，鳄鱼的事我们马上去调查，肯定给大家一个交代。”
　　早上的潜水项目结束，众人回到了民宿。
　　水夷瑶进了房间，没一会儿小郑也过来了。
　　“姐，听说你们今早遇见鳄鱼了，你没事吧？”小郑进来后就朝着水夷瑶走了过来，仔细打量着她。
　　水夷瑶摇头：“没什么事。”
　　“还好没事，我听着都惊险。该吃午饭了，我去给你订餐过来。你好好休息。”
　　水夷瑶：“不用，我自己来，你去忙你自己的。”
　　小郑没待多大会儿，就被水夷瑶支走，小郑看她确实没事，也就离开了。
　　小郑走后，水夷瑶把门锁上，回头在自己的行李箱里翻找了起来，人鱼族通讯的金海螺她还带着。
　　没一会儿就找了出来，她很快连通了人鱼族的视讯。
　　为什么会被蛟龙族发现？
　　狼鱼族的应该不会走漏风声，到底是哪里出了错。
　　没一会儿，视讯接通了，是大长老。
　　“大公主。”大长老眼中有隐约喜悦。
　　水夷瑶顿了顿，才开口：“大长老，听说我们族多了八十八台净化器？”
　　“什么？”大长老皱起眉头，有些疑惑。
　　看来是没有了，那蛟龙骗人。
　　她就说嘛，如果真有这回事儿，人鱼族怎么都会跟她说一下。
　　水夷瑶解释：“今天我遇见蛟龙族的首领了，他说他已经把八十八台净化器弄到圣地了。”
　　大长老瞪眼：“你怎么会遇见他？你有没有事？他对你做什么了？”
　　水夷瑶：“什么也没做，他就说了这事儿就走了。确有其事吗？”
　　大长老蹙眉摇头：“没有这回事儿。”
　　水夷瑶松了口气，有些不满道：“他还说，海底把我和他的婚约都传遍了。”
　　大长老：“……”
　　水夷瑶看着忽然沉默不语的大长老，忽然有点不祥的猜测，试探着问：“这是真的？”
　　大长老艰难地，缓缓点了点头。
　　水夷瑶不可置信：“狼鱼族把这事儿说出去了？”
　　他们胆子这么大的？不怕被报复的？
　　大长老摇摇头：“不是他们说出去的。一只小海龟恰好在附近，听见了——”
　　于是像得知了什么了不得的消息，到处分享。先是整个海龟族都知道了，后来整个海底都知道了。
　　什么死亡剧本啊。
　　水夷瑶捂住了额头，叹了一口气：“……”
　　失策。
　　“那蛟龙族什么反应？”
　　“暂时没有反应。”
　　“要不，您还是回来吧。”大长老有些担忧，“人界也有蛟族的势力，我怕您遭遇不测，在圣地好歹有防御挡着……”
　　水夷瑶叹了口气。
　　“我想想吧。”好一会儿，她才回答。
　　大长老声音沉沉的：“您的安全是最要紧的，其他的都不重要。”
　　“我想想。”
　　切断视讯后，水夷瑶坐在了雕刻机面前，看向了那快完工的雕刻品。
　　回去肯定安全。
　　但她要的不是安全，她答应了水夷瑶要给人鱼族富贵的。
　　她把桌上的那枚玉雕拿起来，把机器打开，开始雕刻。
　　妈的……富贵险中求。
　　其他的，再说吧。
　　打定主意后，水夷瑶什么也不想，着手把今天的活儿都干完。
　　看着时间差不多到10点，水夷瑶把料子放下，又开始网上冲浪。她要找找最近有没有举办玉雕的大型比赛，正好把手上这个东西送去拿个奖。
　　有了奖，东西会更好卖。
　　她看了看玉雕竞技赛的体系，和她原来的有些地方很相似，比如天工奖，都是最有含金量的奖项。
　　她身为玉雕界的实力派兼顶级流量，凭借雕工的历史厚重感和作品设计上的创新，斩获了好几届的天工奖金奖，她的作品又有技术含量又好看，深受老一辈艺术家和年轻人的喜爱。
　　天工奖很重要。
　　但是现在她不能直接参加。
　　这个世界的参选规则不一样。
　　在天工奖下面，还有青火奖、镂月奖、神技奖、巧匠奖四个奖项，必须入围过这些奖项，才能报送天工奖。
　　也就是说，她现在还不够格报送天工奖，得先去参加最基础的巧匠奖。
　　她又去查了查最基础的巧匠奖。
　　巧匠奖一个季度举行一次，现在是7月份，正好是今年第三季度巧匠奖举行的时间，下周一报名截止。
　　还有五天。
　　她手上这块料原本工期还有一周，不一定能完工。
　　不行，这个奖一定要参加。不然还要等三个月。
　　浪费时间。
　　她抬头看了看墙上的时钟，十点二十分了。
　　赶吧，富贵险中求，熬夜算什么。
　　她低头继续雕刻，现在是做细节，需要很精细。而且参奖的东西，一定要好看。
　　赶到快凌晨一点，水夷瑶才放下了刻刀。
　　她要把后面的精雕控制在两天之内，给指刀也留出两天时间，最后一天用来报名。
　　指刀快交货了，她得催催。
　　她一边刷牙，一边给砣刀工具店的老板留言。
　　-水：老板，我的货赶紧，我这两天赶着用。
　　-水：出货了就给我发过来，地址我改了，一会儿你看看，别寄错了。
　　-水：寄专送加急单，邮费我付。谢谢。
　　现在晚了，她也没指望老板现在就回复她，留完言后，她就收拾收拾睡了。
　　·
　　第二天小郑去叫水夷瑶起床，九点开始集合，现在八点，起来还要化妆做造型。
　　她打开门的时候，听见了屋内传来了机器的嗡嗡声，走进去一看，水夷瑶正穿着一身睡衣，坐在她的机器面前，专心地工作，在雕刻。
　　“姐，你几点起的啊？这么早。”
　　水夷瑶没有抬头：“该集合了是吗？”
　　“嗯，化妆师和造型师马上过来了。”
　　“好，我马上。”
　　水夷瑶并没有马上把机器放下，还在雕刻。
　　小郑走过去，看到水夷瑶桌边放着的一杯咖啡，伸手摸了摸，已经完全冷透了。
　　她把咖啡杯子收拾后，又进了卧室，床铺水夷瑶自己已经整理得很整齐，上面放着待换洗的床单。
　　她走了过去打算把东西都收拾过来，顺手摸了摸床铺，也已经没有一点温度。可见水夷瑶已经起了不短时间了。
　　“姐，你们这是考体能的综艺，你得好好休息，不然怎么拿登山王？”
　　水夷瑶：“嗯，知道了。”
　　她刻完了钟馗剑下的恶鬼，把料子放下，把架子上开着录像的手机拿了下来，关掉了录像，揉了揉眼睛：“我去洗洗，十五分钟。”
　　水夷瑶收拾停当出了门，到一楼集合的时候刚好是9点。
　　嘉宾们都差不多到齐了，导演组开始宣布竞技项目。
　　“今天早上的项目是800米越障。我们在一条800米的直线单向跑道上，设置了十道门，需要把门打开才能通往终点。”
　　“这是团体竞赛，需要两个人组队。分队原则和之前一样，第一名和倒数第一，第二名和倒数第二，第三名和倒数第三。”
　　水夷瑶听完规则，默默回想昨天是谁最后一名。
　　柏静姝？
　　主持人公布了名单，确实是柏静姝。
　　水夷瑶朝她看了过去，柏静姝回看了一眼，露出了营业式的客气微笑。
　　分好组后，嘉宾们被带到了场地上。
　　这里是个空旷的大广场，广场上用隔板分出了三条长长的走道，刚好够三队同时进行闯关。
　　走道不宽，可以容纳两个人并肩走。
　　“哪一队先到达终点，哪一队就能拿到奖金！队员都到达终点，可以平分奖励。”
　　宁远远：“那如果是单独到达呢？”
　　主持人笑了笑：“——那就独享奖金。”
　　那组队的意义何在？
　　各玩各的不就好了，还不用跟别人分钱。
　　所以这个设定感觉很搞事。
　　挑战开始，三组队员走到了设置好的跑道前，面临这第一扇门。
　　打开门才能进入跑道。
　　第一扇门是一扇铁栅门，三道铁栅门上面挂着一把铜锁，锁旁边都有一条绳子，上面分别整整齐齐系着二十根钥匙。
　　主持人：“第一道门，需要找到正确的钥匙。20根钥匙，只有一把可以打开门。”
　　“20根钥匙这么多，这得试到什么时候？”
　　“这也太多了吧？”
　　“变态啊。”
　　“十五分钟开门预定。”
　　水夷瑶扫了一眼，从旁边扯下了一把钥匙，插进锁孔，咔哒一声，门开了。
　　“柏老师，走。”她叫了旁边的柏静姝一声，一步踏进了门。
　　“卧槽。”其他两道门前的嘉宾们看着已经踏进门的水夷瑶，惊呆了，“真的假的？”
　　“运气这么好？”
　　“欧皇登基仪式了！”
　　“变态啊。”
　　柏静姝愣了愣：“你怎么找到的——”
　　水夷瑶往前面走去，声音传了出来：“一把钥匙配一把锁，所以只要找出那把和锁的材质一样，新旧程度一样的钥匙就行了。”
　　多简单。
　　材质？不都是铁的么？
　　新旧程度？不都是不新不旧的么？
　　旁边有人悄悄吐槽了一声：“变态啊。”


第24章 礼物
　　柏静姝跟着水夷瑶进了第一道门,摄像跟在她们身后也进去了。
　　门里面是一道长长的十来米的泥坑，对面是第二扇门，要通过泥坑才能过去。
　　旁边有指示牌：泥坑深1米,需踩木桩通过。加油！
　　泥坑中间有一排木桩,一直连接到第二道门前，木桩和木桩之间距离近一米,稍有不慎，踩不稳也会掉坑里。
　　水夷瑶落脚稳稳踩到第一个木桩上。
　　她轻轻跺脚试了试木桩：“柏老师,稳得很,跟上我的节奏。”
　　她说着就开始一步一步往前走,每一步都走得非常稳。
　　柏静姝原本有些犹豫,几度看了看那泥坑，这掉下去可不会太舒服。但前面的水夷瑶已经快到第二道门前了,她也提了一口气开始走。
　　两人花了五分钟的时间就到了第二道门前。
　　水夷瑶先到，便到门前研究锁怎么开。
　　“声控门？”她发出了疑惑的声音。
　　柏静姝也跟着上了岸，走到门前。
　　这是一扇电子门,门上写着——此门是声控门,请大声读出“awsl”触发开门。
　　“a，w，s,l？”水夷瑶一个字母一个字母地念了一遍。
　　“没有反应哎。”水夷瑶挠了下后脑勺,又换回汉语拼音，一本正经地把四个字母挨个念了一遍。
　　但门依旧纹丝不动。
　　这么常见的网络梗，水夷瑶竟然不知道，平时都不网上冲浪的么？不知道为什么，竟然觉得有点可爱。
　　旁边的柏静姝嘴角微微上扬，又马上压住了上扬弧度,看着前面对着电子门摸不着头脑的水夷瑶，她提醒：“也许是不够大声，你大声点试试。”
　　水夷瑶“哦”了一声，点了点头表示赞同，对着门大声：“AWSL！”
　　“……不对，没有用。”水夷瑶看着依旧没反应电子门，蹙起了眉。
　　柏静姝嘴角忍不住上扬，又赶紧压了下去：“我记起来了。”
　　“啊——我死了。”
　　随着柏静姝话音一落，电子门咔哒一声打开了。
　　水夷瑶回味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是拼音首字母缩写。
　　“我也是才想起来。”柏静姝解释了一句，怕水夷瑶再反应过来点什么，便赶紧走进了第二扇门里去。
　　水夷瑶也没多想，跟着走了进去。
　　十扇门中，大多数是考验体能和常识的，两人过得不慢。
　　“还剩两道门了。”水夷瑶越过一方水池，到了第九扇门前，看着眼前的木门，研究门锁，“这里有个像凹字一样的槽，钥匙应该是这个凹字形状的东西，放在槽里就能开门。”
　　柏静姝在旁边四处看看，在门下边看见一个木块，捡了起来：“这是个鲁班锁吧，我们应该是要把这个解开。”
　　水夷瑶抬头朝那儿看了过去，辨认了一下：“鲁班锁里面的九通锁。”
　　也就是九根小木条拼接成的一个木块，可以用正确的方式把它拆成九根小木条。
　　柏静姝尝试着拆了拆，像扭魔方一样，试图把它扭开，只是扭来扭去还是原样。
　　水夷瑶看她扭了两分钟，最后开口：“给我试试。”
　　她把九通锁接了过来，三下五除二就拆开了，把拆下来的一根木条放进了木门凹槽中，动作利落。
　　门开了。
　　柏静姝看着水夷瑶的一系列行云流水的动作，觉得有点帅。
　　人帅话不多，活好不粘人。其实她性格还蛮讨喜的，不知道之前怎么会混成那样，树敌众多，连个正经粉丝都没有。
　　还剩最后一道门了，门开后，水夷瑶往里看。
　　【水夷瑶、柏静姝一组到达最终关卡，恭喜！本关的钥匙放在高台上，需要爬上高台拿到钥匙，通关后即可获得奖金，加油！】广播响了起来。
　　“看来我们组是第一个到达终点关卡的。”柏静姝道。
　　水夷瑶往门内望去，看清里面的布置后眼睛都睁大了：“这关有点难。”
　　这一关还是水坑，上面有悬空的木板，木板层层高升，最高的那一块距离地面有两米，上面放着一个箱子，箱子里面应该就是钥匙。
　　道路两旁不断地有大号充气锤子在必经之路上来回晃荡，增加前进难度。
　　“柏老师你等着，我先试试看。”
　　水夷瑶看准了时间，躲过第一个大锤子，一下跳到了第一块木板上，在大锤子快要抡回来的时候，她又跳到了第二块木板上。
　　“加油！”柏静姝在原地看着她，说实话，颇有一种大佬带飞的躺赢感。
　　水夷瑶跳到第四块木板时，由于跨度太大，被锤子从木板上抡了下来，掉进了水池。
　　柏静姝走到池边朝她伸出了手：“上来，我拉你。”
　　看着水夷瑶走到池边，柏静姝握住她的手，一把把她拉上了岸。
　　她没有马上放手，而是朝着水夷瑶的手看去，疑惑道：“你手上怎么会有那么多水泡？”
　　在她食指、拇指的指腹上，有好几个像是干重活磨出来的水泡。
　　水夷瑶收回了手，不是很在意：“赶作业赶的，费手。”
　　最后两人配合着，看准时机上木板，来来回回耗费了快半个小时，才终于拿到了高台上的钥匙。
　　在她们摸到钥匙之前，广播忽然传来通知——【苏速、姜浩组到达最终关卡，恭喜！】水夷瑶：“他们太弱了。”
　　两人取得钥匙，广播
　　【水夷瑶、柏静姝组通过最后关卡，成为本项目的最后赢家！她们将平分本项目的冠军奖金30万！】·
　　水夷瑶精疲力尽地回到了房间，虽然整个跑道才800米，但她感觉这跑道比登山还要费劲，节目组的花样太多了。
　　不过拿到了奖金，她不亏。
　　“姐，你在干什么？”
　　小郑给水夷瑶放了一浴缸的温水，从浴室出来就看见水夷瑶在茶台前面站着，在烧开水。
　　水夷瑶把开水往杯子里倒：“我泡杯咖啡，你别忙了，去休息吧。”
　　小郑走了过来，刚好闻见了咖啡的浓郁苦味，蹙眉：“您这太浓了。我去给您拿点牛奶过来。”
　　“不用，就这样。”
　　小郑不解：“姐，下午晚点还有别的项目，您现在还有三个小时的休息时间呢。干嘛要喝那么浓的咖啡？”
　　这不是要赶作业吗，三个小时不短了，利用起来能赶不少进度。
　　水夷瑶吹了吹杯子里的咖啡，小小抿了一口，一阵苦味在口腔中蔓延。她不由得蹙了下眉。
　　“小郑，我记得我包里带了创可贴，你帮我拿出来一下。”
　　手上的水泡磨破了一个，得抹点药。
　　小郑去旅行包里找创可贴：“对了姐，你有没有看到昨天官博发的那段预告？用了你的画面。反响很好。”
　　水夷瑶：“没看。”
　　“就是那段你在海里潜水的一个片段，有海豚的，才10秒的一个片段，上热搜了。”
　　“哦？”
　　水夷瑶勉强回答了一声，坐在了雕刻机前面。并不是很感兴趣。
　　“他们都夸你美极了。”小郑把找到的创可贴拿了过来，递给水夷瑶，笑了起来，昨天那热搜场面，堪称水夷瑶颜粉的大面积复活，“姐，你在水下是真的很美。”
　　“谢谢哦。”水夷瑶接过创可贴。
　　小郑：“不客气。”
　　其实水夷瑶刚出道那会儿，就有很多冲着她颜值入坑的粉丝，但后来她只会各处树敌，说话也没脑子，还矫揉造作，渐渐的这部分粉丝也消沉下去。
　　没想到昨天的官博居然能炸出那么多颜粉。
　　水夷瑶坐在雕刻机前，她现在的脑子已经管不上颜粉黑粉的事儿了，她得研究研究怎么才能把手上这块料子按时雕完并且参赛。
　　·
　　下午的比赛主要以跳高为主，水夷瑶并不擅长，尽力拿了个第三名。
　　比赛结束后，她没有多停留，马上回了房间，关了门继续赶作业。
　　正做的尽兴时，忽然，她放在桌上的金海螺发出强光，还微微震动了起来。
　　水夷瑶抬眼看，应该是人鱼族在联系她。她看了看墙上的钟，已经晚九点了。
　　她放下手中的料子，拿起了海螺按下接通按钮。
　　人鱼族发的视讯过来。
　　画面像投影一样投射在墙上。
　　这是人鱼族圣地的大门前。
　　“大长老？”她试探着喊了一声。
　　“大公主，是我。”对面轻轻的应了一声。
　　水夷瑶听出来，这是人鱼女孩小贝的声音，而且她的声音是刻意压低的，偷偷摸摸的感觉，不让别人发现。
　　“小贝，是出事了吗？”水夷瑶有些紧张。
　　“大公主，你看——”小贝应该是高高举起了手中的金海螺，画面便一转，视角正好到了圣地大门前。
　　圣地门前，整整齐齐地放着一整排红色箱子。
　　什么东西？
　　忽然画面上传出了声音。
　　“不知首领这是什么意思？”是大长老的声音，沉沉的，带着小心地试探。
　　“净化器。”男人回答道。
　　他的声音像最为清透坚硬的玉石相互碰撞，清澈锐利。
　　“八十八台净化器，大公主值得。”
　　“大公主，你听见了吗？”小贝小声地开口说，“对面那个蛟龙首领，带了八十八台净化器过来。”
　　“他说你值得。”
　　水夷瑶：“……”
　　首领忽然轻笑一声，又道：“她是我见过最可爱最美丽的女子。”
　　小贝：“公主，你听见了吗？”她又悄悄重复，“他说你是他见过最可爱最美丽的鱼子！”
　　水夷瑶：“……我听见了。”
　　什么最美丽鱼子，这倒霉孩子没听清能不能不要乱翻译。
　　小贝：“大公主，他真有眼光呢。”
　　“大长老，我看见了金海螺。是大公主吧？”
　　“我能有幸跟她说说话吗？”
　　水夷瑶：……
　　这人不是眼光好，是眼神好。所以小贝这倒霉孩子偷偷摸摸的到底有什么用？
　　好想装死啊。


第25章 登山王
　　小贝：“大公主,你听见了吗？蛟首领说要跟你说话。”
　　水夷瑶沉默了一会儿，才道：“他人在哪，我怎么没看见他？”
　　小贝似乎是转了一下金海螺,画面忽变,成了一个仰角：“大公主，你看见了吗？在头上！”
　　圣地的上空,隔着透明的安全罩，一个巨大的龙头悬着,高高地俯视着圣地。海水的光打在他黑色的鳞片上,折射出凌厉的光泽。
　　所以这倒霉孩子鬼鬼祟祟的到底有什么用？
　　人家一大脑袋杵那儿盯着,一览无余好么。
　　大龙脑袋歪了歪,朝着金海螺看了过来，见到水夷瑶的瞬间顿了顿,有过一抹惊艳，而后掩饰了下去，龙眼中有几分戏谑。
　　“大公主,八十八台净化器已经送到,不知道什么时候嫁到我蛟族？”
　　“……”
　　“那……”水夷瑶磕磕巴巴，最后道：“我就问你一个问题——”
　　大龙：“你说。”
　　“换不换婚？”
　　人鱼族作为血脉纯化器，嫁去外族就相当于嫁给他整个族,这样的生育机器专门有个名词,叫换婚。
　　——人鱼一旦生下小孩之后，就会换给下一个族人去结婚生子。
　　大龙：“人鱼族换婚，是规矩。”
　　可她不想遵守这规矩，水夷瑶正想说什么，就听那边大长老呵斥了一句：“两族联姻是大事！你冒充首领，行欺骗之事,诚意全无，请免开尊口！”
　　冒充？
　　水夷瑶口中的话顿住了，蹙了蹙眉看去，这大龙是黑鳞，蛟龙族只有首领是黑鳞。
　　听见呵斥，大龙明显意外了一下，它抬了抬龙头。忽然，他整个身体的黑色褪去，成了赤红色。
　　“大长老好眼力，我是蛟族外交官，敖城。”
　　大长老冷哼一声：“区区障眼法便到我族圣地招摇撞骗，这就是蛟族的诚意？”
　　是障眼法？这人竟然不是首领。那上次那鳄鱼呢？也不是首领？
　　敖城：“首领日理万机，分身乏术。我这也是不得已，替我们首领来求亲。”
　　水夷瑶觉得有些可怕，这不就是骗婚吗？
　　万一她现在人在圣地，万一人鱼族看上那八十八台净化器，马上就把她交出去了，到时候睡在床上，都不知道老公是谁。
　　想着就后背发凉。
　　大长老又是一声冷哼：“除非首领亲至，否则免谈！”
　　那边大龙要说什么，大长老又补充道：“上一任首领从白鲸族娶妻，可曾是外交官代为求亲？当时首领亲自求娶，轰动海国。”
　　“没理由到了我人鱼族，却是外交官来求亲。”
　　敖城却坚持道：“今时不同往日，如今污染越发严重，海国分裂，首领一边为成立海国联盟操持，一边要寻求治理污染的方法——”
　　想要首领亲自来提亲，这是绝不可能的。还和前任首领夫人比，前任首领夫人是白鲸族公主，善解人意，温良贤惠，人鱼公主有什么？
　　“首领实在没有多余的精力。”
　　“没有多余的精力还想结婚？”水夷瑶插了一句。
　　敖城朝她看了过去。
　　大长老：“那，首领对求亲此事是否知情？”
　　敖城沉默了。
　　看来是不知情。
　　她不觉得这种大事一个外交官都敢替首领安排了，所以，她嫁过去还真不是嫁给首领。
　　大长老怒了，挥了下手中的法杖，圣地上空的安全罩变得模糊起来，看不清被隔绝在外的大龙敖城。
　　敖城的声音传了进来：“联姻是大事，贵族不妨再考虑考虑，等大公主愿意的时候，八十八台净化器，如约送上圣地。”
　　所以，这根本不是什么提亲，而是买卖。
　　八十八台净化器买她去蛟族做共享夫人。
　　外面的蛟龙身影消失，大长老走到了金海螺前面，看着水夷瑶，气得两撇白胡子飞了起来：“大公主放心，老夫绝不会让蛟族宵小犯我圣地！”
　　水夷瑶劝道：“别气了大长老，他们也没能怎么样。等我变强了，回去把他们老窝端了。”
　　“看他们怎么嚣张。”
　　“到时候把他的龙鳞扒下来，给我们大厅贴地砖。”
　　见水夷瑶没把蛟龙族的事情放在心上，还能大方开玩笑，大长老脸色稍霁，又开口劝道：“要不，您还是回来吧……在圣地是最安全的。”
　　“……”水夷瑶笑笑：“我会好好考虑的。”
　　挂了视讯后，水夷瑶的笑意消失，她端起旁边的咖啡闷了一大口。
　　她去拿玉雕刀，还没拿稳手就滑了一下，张开手掌一看，手心全是汗。
　　她现在什么都不怕，就怕对面来硬的。
　　现在学拳击啥的，还来得及吗？或许，她也可以花钱请几个保镖。
　　还是要钱。
　　水夷瑶叹了口气，打开玉雕机上的水管冲了冲手，拿起小籽料继续雕刻。
　　·
　　拍摄的第三天早上进行的项目是登山。
　　一样是早上九点集合，集合完毕后，众人被车带着去了附近的一座僻静的山区景点。
　　下了车后，主持人介绍起景点的历史，夸了夸这里景色优美。
　　“希望大家在这样优美的景色中，攀登高峰！”
　　在主持人激情昂扬的发言下，众人热身，准备开始登山。
　　水夷瑶一边踢腿做着准备运动，一边抬眼朝着眼前的山峰看去。
　　这座山并不陡，对于平时忙于工作，体能训练不算专业的明星来说，可能算是高的。
　　但对于一个习惯于长跑的人来说，并不算高。
　　而且这山还有石头梯子，通天梯，只要顺着梯子往上爬就行。都不用徒手攀岩之类的。难度很小。
　　水夷瑶看着众人都还在原地热身，自觉已经差不多了，便迈腿开始跑。
　　“各位，我先去探路。”
　　柏静姝喊她道：“你再活动活动，一会儿在山上都是爬坡，不充分运动，可能会扭脚。”
　　水夷瑶回头朝她笑：“我可是要争夺登山王位置的，你放心。”
　　“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宁远远补了一句，颇为阴阳怪气。
　　水夷瑶连头也不回，全当她不存在。
　　她跑了没两步，就听见后面有脚步声，回头一看，正是姜浩。
　　姜浩朝她笑：“潜水王，真就那么想抢我登山王的位置？”
　　水夷瑶也笑：“王不王的不重要，主要是奖金。你都垄断那么久了，该下台了。”
　　“口气不小，那咱们就各凭本事。”
　　没想到水夷瑶还挺能跑的。姜浩看着自己身前的姑娘，有些意外。这都二十分钟了，在他的预料中，她顶多坚持个十来分钟，毕竟每一期来的小姑娘都是十来分钟就跑不动了。
　　而且她速度还都没变过，始终如一，稳如老狗。
　　“你不累吗？”姜浩问。
　　“这才哪跟哪儿，累什么累。”水夷瑶连气都没喘一口。
　　半个多小时，到了半山腰，一般到这会儿姜浩都习惯停下来休息十分钟，回复回复体力。
　　他往身旁的水夷瑶看去，只见对方目视前方，脚步稳健，一点也没有要缓下来的意思。
　　“你不休息休息？”
　　水夷瑶瞥了他一眼：“我跑步从来不休息。”
　　“行，是个狠人。”姜浩朝着水夷瑶竖了大拇指。
　　在很后面的位置，众人小跑着，望着前面的姜浩和水夷瑶。孟岳啧啧称奇：“今天浩子也是拼了啊，都没休息。”
　　“肯定是，被潜水王逼的。”柏静姝一边歇气，一边调侃。
　　“这次浩子位置怕是不保。”
　　“哪有那么简单啊。”柏静姝道，“好歹那么多集的登山王。”
　　宁远远在后面笑了一声：“我看她很有自信，肯定是高手吧。姜浩这次怕是要输了，比不上她。”
　　柏静姝往后看了她一眼：“你别乱说，比赛结果都没出来呢，你这叫捧杀。”
　　宁远远噎住。
　　怎么这一个两个的说话都这么毫无顾忌地直来直去？气死了。
　　一个小时后，山上面的那两个身影都已经快接近山峰了。
　　山下众人才爬到三分之二的位置，抬头看着山上那两人小小的身形，预测道：“看来是要并列第一了？”
　　“这次浩子厉害了，没有停下来休息过吧？”
　　“看他们还有三五分钟就到山顶了。我们还在这儿，这就叫差别。人家怎么就这么强。”
　　“并列第一，以前还从来没出现过，这也是要平分奖金了吧？”
　　“应该是吧……等等——”柏静姝眼睛一顿，指着山峰上面的两个声音，“那谁开始冲刺了？”
　　其中有一个人明显和另一个人拉开了距离，速度突然加快，朝着山顶冲了上去。
　　“是水夷瑶！卧槽，这速度！”
　　“浩子也开始冲了——”
　　后面的姜浩速度也加快，但是明显依旧赶不上前面那个人。
　　前面那个人冲上来山顶，一把摘下了顶上插着的小红旗，朝着山下挥了挥。
　　“比赛结束了。”
　　“而我们还在半山腰。”
　　众人半个小时后上了山，在山顶看见了水夷瑶，她就坐在山顶石头上看着手机，脸不红气不喘，没事人一样。
　　“你们上来了？”水夷瑶抬头，朝着他们挥了挥手上的小旗子。
　　柏静姝：“恭喜。”
　　“谢谢。”水夷瑶也很高兴，三十万到手。
　　轻松。
　　孟岳过去拍了拍旁边靠着大树的姜浩：“小子，你很累吗？”
　　姜浩正喘着气，满头大汗。
　　他伸手擦了擦汗：“还行。”
　　他第一次见到爬山还能冲刺的狠人，他也跟着冲了一小段，累得要死，冲不动。
　　孟岳有些幸灾乐祸：“被篡位了？”
　　姜浩摇摇头：“退位让贤，甘拜下风。”
　　·
　　登山回来后，已经是下午三点，晚上还有一个竞技项目。这个节目还要录制两天，录制结束后一个月开播。
　　水夷瑶回到宿舍，看到了桌上的一个快递盒子。
　　在回来的路上她就接到了小郑的电话，说她有快递到了。
　　她就在猜应该是指刀。
　　她拆开了快递盒，里面还有一个原色的木盒子装着，显得古朴简约，她把木盒子打开，里面装着的正是指刀。
　　指刀一指长，金色的刀锋，短而利的刃，刀尖很薄，她是金刚石制作，十分坚韧，可以在坚硬的玉石上进行雕刻，因为刀锋短小如针，雕刻会很灵活。
　　这家店的工艺不错，配得起那个价。
　　她把指刀放到了工具架上，准备试试，这钟馗捉鬼已经精雕已经差不多雕刻完了，还需再用指刀加工两天。添加一点点工艺，就能直接去参奖。


第26章 入围
　　指刀工艺的独特之处就在于“精细”。
　　精细到可以勾出蜜蜂腿上的花粉,可以描出果子上的绒毛，甚至可以在扳指内侧上雕刻上一篇兰亭集序，这是当代机器雕刻也做不到的工艺。
　　这项工艺费时间,费眼睛。
　　而且不好学,手法复杂。
　　不仅仅是手法，这工艺还考验耐心。
　　比如雕刻花瓣上的蚂蚁,一只蚂蚁六条腿儿，还有两条小触须,一条比一条精细,如果稍有差错,就会让作品的整个前期努力全都付之东流。
　　学习期间总会有各种各样的失误,会有面临作品失败的崩溃，崩溃是常态,重要的是能不能在崩溃后捡起作品从头再来。
　　很多人会在这样的反复崩溃中怀疑自我，选择放弃。
　　她也是在这样的反复失败中，把刀和心态练得越来越稳。
　　玉雕行业中,没有个几人的刀能比她更稳。
　　水夷瑶拿起籽料,其实放在普通玉雕作品中，这幅作品已经算是毛货了，只差一道抛光程序,但她现在要额外加一道指刀工艺,在钟馗的斩妖剑中央刻上降魔咒。
　　钟馗的整把剑在这料子上，长不足3厘米，宽不足0.5厘米，在这上面雕东西看起来工艺量不大，但却足够精细。
　　这把指刀是新刀，水夷瑶从旁边旅行包里拿出了她捡的鹅卵石,需要先在石头上试试手，看看这刀的硬度，她才方便决定要用多大力度。
　　她把手机镜头打开，开启录像功能，对准了工作台，开始雕刻。
　　·
　　上山下海剩下的三天录制很快就过去了，正片和嘉宾介绍、嘉宾独白全部录完，六位嘉宾杀青。
　　小郑在保姆车上等着，她看了看手机屏幕上的时间，八点半，已经四个小时了，她抬眼望车窗外望去，对面是市中心酒店，节目组正在举办杀青宴。应该快结束了吧？
　　她低头刷着微博，屏幕上的词条是#海底公主#，每个词条都带着一条视频。这条视频小郑已经看了很多遍，但还是忍不住点来刷了一遍又一遍，水夷瑶在深蓝的海水中悬浮着，她对面有一只微笑的海豚，发尾旁有一枚金色贝壳点缀。
　　在视频的结尾，水夷瑶身边有幻彩流光的泡泡，整幅画面都显得梦幻极了。这就像是设计出来的动画一样，根本不像真实存在的场景。
　　-春天呀：#海底公主#妈呀人间怎么会有这样的绝色存在，真是海底小公举！想包养！打开钱包看看，哭了，没钱。
　　小郑点了个赞。
　　这个词条全是在夸水夷瑶美的。不得不说，她确实很美。而人类对美的欣赏和追求总是强烈的。
　　所以，就因为这个两分钟左右的视频，水夷瑶的微博多了近10万粉，这速度真是相当快了。
　　这只是美貌就已经涨粉那么快了，要是上山下海播出，水夷瑶拿了三个冠军奖的视频发出来，不知道会有多受欢迎。
　　小郑光是想想就有些兴奋。
　　“咚咚。”车窗被敲了两下。
　　小郑抬头，看到了外面的水夷瑶，她放下手机忙把车门打开，把水夷瑶拉进来：“结束了？姐，你怎么不提前叫我去接你。”
　　水夷瑶坐上位置：“又没多远，我跑几步就下来了。”
　　她刚坐下，就把前面椅背上的电脑面板点开，迅速找到了一个网址。
　　“姐，你找什么呀？要我帮你吗？”
　　“不用，你玩你的。”水夷瑶点开了巧匠奖的官方网站，找到了报名进度查询。
　　她中午已经提交了电子资料，报了名，现在查询审核有没有通过，还有半个小时就报名截止了。
　　【恭喜，审核已通过。三个工作日后，玉雕协会将会发布入围人员名单信息，颁奖会将于五个工作日后举行，敬请关注。】报名通过了，水夷瑶松了口气。
　　“我接下来还有什么行程吗？”水夷瑶把电脑关掉，回头问小郑。
　　小郑摇摇头：“暂时没有了姐。”
　　她说完，有些担忧地看着水夷瑶，现在水夷瑶的资源很尴尬，虽然涨了些粉丝，但还是没有好口碑的节目找她，她没有演过戏，电视剧不可能，好的综艺也顾忌着她之前的不带大脑四处树敌的人设，不会考虑请她。
　　而太低级的节目，公司是不会同意她接的，嫌掉档次。
　　除非一个月后上山下海播出，她的口碑有好转，才会有一些好的资源来找她。
　　希望水夷瑶能耐心等一……她怎么在笑？笑得很开心？
　　水夷瑶拍拍胸口顺了一口气，面带笑容：“终于休息了。好累。”
　　小郑提醒道：“姐，你是个艺人……”
　　水夷瑶：“艺人也要休息的呀。”
　　小郑：“……”那你没资源也用不着这么高兴吧。
　　水夷瑶笑出了声：“我要回去睡个觉。”
　　水夷瑶回到了家也没有睡觉，而是先开了直播，她还记得她有一个玉雕直播间。
　　打开直播间时，冷冷清清的，不过她发现，她的粉丝不减反增。
　　原本有2万出头的粉丝，现在已经3万了。怎么不播还带涨粉的？
　　奇怪。
　　她有些疑惑，但还是打开了机器，准备再做几个珠雕。
　　才开了机器，弹幕就有人发消息了。
　　-玉玉小姐姐，你回来了？！
　　-玉玉！
　　玉玉？她什么时候叫玉玉了？
　　有点普通，但她不是不可以接受。
　　水夷瑶“嗯”地答应了一声：“水友们晚上好，欢迎来到承道玉雕的直播间。”
　　-玉玉，我们还以为你跑路了！
　　-这么长时间没见！一个星期了哇，你都不出现一下！
　　-想念你的声音，想念你的玉雕机！
　　水夷瑶笑了一下：“我的兼职刚刚做完，半个小时前才回到家。”
　　解释了一下后，水夷瑶便开始做珠雕，现在她没材料，得等着巧匠奖那边比赛结束后，她把钟馗捉鬼卖掉，才能有本钱去买新的料子。
　　珠雕也是看的一个精细，她开始雕刻之前，把直播间的地址链接发给了白歌歌：我开始珠雕了。你的珠子可以寄过来了，我现在都有时间的。
　　白歌歌马上回复了：好，你给我地址，我寄过去。
　　水夷瑶把自己的地址发过去，又把工期和工费说了一下。
　　白歌歌：谢了。
　　水夷瑶：对了，你介意我用你的珠子开直播吗？
　　白歌歌：不介意，你随意。
　　白歌歌的珍珠耳坠第二天就送了过来，水夷瑶拿到后先在快递处验了验货，货物贵重，她确认好没问题后，才拿回了自己家。
　　白歌歌的珍珠坠子需要的就是精细度，这正好是她擅长的。蓑翁垂钓图，挺有意境的，刻好了会很好看。
　　水夷瑶开了机器，打开直播开始雕刻。
　　直到雕得肚子差不多饿了，才抬头。
　　-舌尖上的玉雕师上线！
　　-终于到了我最期待的环节，美食直播。
　　-就等着下饭呢。
　　是十二点了，准备做饭。
　　-居然敢回来。
　　-没跑？
　　-emmmm
　　水夷瑶看见屏幕上飘过几条夹在其中的阴阳怪气的弹幕。
　　这就是她停播期间涨的一万粉吗？什么成分？
　　-滚啊，小心被骂。
　　-南艺都被打脸了，你们还敢来？
　　-滚滚滚
　　-我们又没说什么，粉丝这么大脾气干什么。
　　-就是，我们说什么了吗？
　　-我们就看看而已。
　　水夷瑶有些莫名，怎么就吵起来了？这些人到底来干嘛的？
　　-玉玉，你别理他们，都是些跟风狗，不值得。
　　-我们相信你。
　　“这是怎么了？”
　　-跟风狗而已。
　　-陆家大少发话了，说北派也没你这样的人物。
　　-让水友们擦亮眼睛，别被骗。
　　水夷瑶做完饭后，打开微博又看了看，她先搜索了自己的“承道玉雕”ID号，除了南艺的道歉外，并没搜索到什么新的信息。
　　陆家大少？
　　她从玉雕行业入手，轻而易举查到了现在北派陆家，他家有个公子哥，据说天赋卓绝。
　　他的置顶微博没有提到她的名字，而是写了这么一段话——【最近我们玉雕行业出现了一个招摇张骗的，装得像个业内人士，其实业内并没有这号人。她就在最大直播平台，各位水友擦亮眼睛吧，别被骗了。】没有直呼其名。
　　管他呢，没那空闲，赚钱先，把白歌歌这单给做了再说。
　　水夷瑶脸色不变地把搜索页面关掉，她还以为多大事儿呢，还涨一万粉那么多。
　　她暂时不想搭理，耽搁她赚钱。
　　三个工作日，巧匠奖那边果然来了消息，她入围了，并且提名了金奖，让她准备第二天去参加颁奖仪式。
　　提名，只是有可能拿到金奖。并没有确定。
　　也算是正常流程。
　　·
　　巧匠奖的颁奖仪式在隔壁阳城举行，水夷瑶提前到了会场。
　　会场是一个展览厅的会客大厅，大厅上有排摆着长桌，桌上还有人的名牌。
　　工作人员不少，看起来很正规。
　　水夷瑶到了大厅门口，接待人员看了她的入场证，把她带到了她的位置上去。
　　水夷瑶发现，她的位置在前二排的中间位，在这十排座位的大厅中，已经算是非常靠前了。
　　现在的大厅中已经陆陆续续坐了一半的人，在她落座之时，好多人都看着她，眼神聚焦在她身上，和她前世参加领奖仪式时，周围观众的眼神差不多。
　　怎么，她这里是c位吗？
　　她坦然坐下了。
　　忽然，前排的人回头看了看她：“你就是这次的金奖提名之一？”
　　是一个小男孩，看起来不到十岁的样子，穿着一身校服，看样子是刚从学校放学出来。
　　他旁边有个男人，应该是他的家长，一身高档西装，垂下的手上戴着一块黑色的表，看上去就价值不菲。
　　他出声，声音低沉：“蒋洛，注意礼貌。”
　　第一排一般都是主办方或者是贵宾的位置。
　　不知道他们是什么身份。
　　男孩抿了抿唇，眼巴巴地看向水夷瑶，小心翼翼：“姐姐，是你拿到了这次的金奖提名吗？”
　　水夷瑶：“什么金奖提名，姐姐那叫金榜题名。”
　　小男孩忽然笑出声，两个小酒窝浮现：“姐姐，你好张狂啊。”


第27章 金奖
　　“小孩,你呢，你也是来参赛的？”水夷瑶故意逗了一句。
　　第一排的不太可能是参赛的，看样子也不想主办方,应该是赞助商之类的贵宾了。
　　“你别叫我小孩,我有名字，我叫蒋洛。”小男孩的声音有些倔气。
　　“小蒋洛,你来这里是参赛的？”
　　小孩脸红了一下：“我，我还小呢,等我长大些了,我能来拿冠军……”
　　“你几岁了？我十岁那年就参加比赛了。”
　　蒋洛看着水夷瑶,眼睛亮亮的：“真的吗！”
　　他随即又蹙起了眉,“那你现在怎么还参加巧匠奖，你应该去天工奖才对,至少青火奖——”
　　这小孩还挺清楚奖项级别，不像是被家长强行带过来的。
　　“你不会在骗我吧？”蒋洛歪了歪脑袋，怀疑地看着水夷瑶。
　　水夷瑶嗤笑一声：“我骗你？十岁参赛又不是什么稀奇事,骗你做什么。”
　　蒋洛：“……”
　　他的眼神还是很怀疑。
　　水夷瑶：“等会儿你就等着欣赏好了,我的作品那是难得一见的。”
　　蒋洛撇了撇嘴：“我从小到大看了好多作品，姐姐，你一点也不谦逊。”
　　人陆陆续续来齐了,很快就到了主办方定的时间,下午六点。
　　开幕的铃声响起，全场安静了下来。
　　水夷瑶前面的蒋洛自觉地回过身去，端端正正坐着，看着主席台。
　　那里是裁判席。
　　裁判席上已经摆好了奖杯和证书，金奖银奖铜奖都会从他们手上宣布出来。
　　比赛都是从铜奖开始公布。
　　水夷瑶在看奖杯，巧匠奖的奖杯是一柄刻刀形状的,看起来是石头质感。
　　她东看看西看看，最后看向了裁判席，以前她也是经常坐在那上面的。
　　现在上面那些人她一个也不熟，不过看起来都很严肃。
　　从铜奖到银奖再到金奖，获奖人数越来越少。
　　铜奖有6个人，最后到金奖，只有一个名次。
　　“这次的金奖是我们在座的巧匠奖裁判们，近五年来，见过最为优秀的玉雕作品。”
　　“给各位欣赏一下。”
　　中间的裁判老师拿过来一个木盒子，打开了盒子盖，又拿了一双手套带上，小心翼翼从里面取出了那块玉。
　　他指着那块玉道：“这块料子工艺出色，摄像老师，把镜头对准这里。”
　　镜头对准了那块料子，画面主席台上的大屏幕上显示出来，那是钟馗捉鬼，裁判老师指的地方是钟馗的脸部：“开脸的手法是北派工艺，整个钟馗面相显得威严，手法相当纯熟。看这儿——”
　　摄像头对准了钟馗身上那件圆领袍。
　　裁判：“这里利用玉石的金皮俏色巧雕了钟馗的圆领袍，显得威严霸气。重要的是，衣服的线条用了南派手法，线条流畅柔和，有层次感，突出了衣物的繁复。”
　　“能将南北两派工艺融合在一起的，并不少见，但融合得如此自然的，确不多见。”
　　下面的观众们看着屏幕上的作品，连连点头，确实不多见的。南派和北派硬融的不少见，但它们就算在一个作品中，也常常泾渭分明，一眼就能看出割裂感来。
　　而这幅作品确实融合得很自然，无论是南派工艺还是北派工艺，都恰如其分地发挥了自己的最大作用，却又显得和谐。
　　这幅作品拿了第一确实有道理，也名副其实。
　　“诸位注意，这并不是各位裁判老师们给它金奖的原因。你们看这儿——”
　　大屏幕上出现了钟馗手中的斩妖剑。
　　裁判老师拿了一支放大镜放在那把剑前面，众人很清楚地看见了放大镜下的工艺。
　　斩妖剑上，刻着符咒。
　　在镜头下，那符咒一笔一划都非常清晰，笔触纤细流畅，没有任何错乱，这都不用裁判老师说了，便足以见其工艺的精细度。
　　大厅中忽然响起了掌声。
　　水夷瑶一看，正是前排的小男孩蒋洛。
　　其他人马上响应，整个大厅都给了金奖作品以掌声。
　　裁判：“这块料除了料子的油润度差一点，其他的都属于上乘之作，尤其是其雕工。”
　　“它的作者是——承道玉雕。请上台领奖！”


第28章 天价
　　水夷瑶上台领了奖杯和证书,站在一旁等着合影。
　　主办方拿着她的作品到了展柜中，给众人观赏。
　　然后会例行举办拍卖会。
　　所有获奖作品都会在大会结束前举行拍卖会，算是给作品一个大体的估价,如果获奖者能接受拍卖竞标价,那就当场以最终竞标价格交易，如果不愿意,也没有关系。
　　一般在颁奖会上达成的交易都是一半一半。
　　还有一半的人是想着拿回去自己收藏，或者是另卖高价。
　　水夷瑶已经打好了算盘,如果竞标价超过10万,她就立马成交不带犹豫的,她没有那个时间去做销售。
　　如果低于10万……不可能低于10万。
　　水夷瑶也到了展览厅,欣赏别的师傅做的工艺。
　　在巧匠奖中，大部分是一般品中比较优秀的工艺,没有特别精巧罕见的。不过，获奖作品都还是很好看。
　　获奖作品们按照奖项放在不同的玻璃展柜中，展柜全都上了锁。
　　水夷瑶就在旁边银奖展柜前面看,侧头发现,金奖展柜周围的观众是最多的。
　　他们围着那块钟馗捉鬼开始点评。
　　为了让人能看清那斩妖剑上的符咒，展方还特意在作品前面加了一小块放大镜，供人观赏。
　　“这有点像南派工艺。”
　　“纯手工的,还有藏起来的接刀痕。是老工艺。”
　　“钟馗捉鬼——承玉,23岁，”有人看了看下面的作品名牌，啧啧称奇：“真是后生可畏。”
　　承玉，承道玉雕的缩写，水夷瑶报名时填的名字。
　　“现在这种工艺如此繁复，”忽然,有个中年男子皱着眉头，摇摇头：“真的是一个23岁的小姑娘能做出来的？”
　　他这么一说，周围人都沉默了一下，有人又猜测道：“看起来，更像是老货翻新。”
　　“确实像，现在哪里还见得到这样的工艺？”
　　“这块料子玉质一般，值钱的是工艺，就算翻新，也并不严重影响价值。”
　　老货翻新，这些人的意思是，这原本是一块古董，工艺也是古时候的工艺，她重新抛光了后像新货一样拿出来参赛。
　　水夷瑶面无表情，因为以前她做的东西也经常被怀疑是古董，就算是刚出炉的，新得发光，一样有人怀疑。
　　所以她早就做好了准备。
　　“你们误会了。”隔壁笑着走过来一个老头，就是评委之一，“当时我们评委也怀疑过是老货翻新，但是承玉把制作过程从无到有的全部录像传了过来。我们已经请了专人鉴定，绝不会有假。”
　　质疑那人点点头：“鉴定过就行。我们对协会是绝对信任的。”
　　周围的人也纷纷看向那块玉雕：“那可就真是老天爷赏饭吃了。不知道是哪家的子弟。”
　　“这手艺那就了不得了。”
　　“一会儿的竞拍我都想出价了。”
　　展览时间半个小时，结束后就是拍卖大会。
　　拍卖的玉雕件一共有10件，从铜奖开始，金奖放在最后拍卖。
　　拍卖大会上人也不少，除了之前参加颁奖仪式的人外，还额外多了些专门来淘货的人。
　　经过了漫长的一个多小时后，水夷瑶终于等来了套现的时候。
　　“现在拍卖的作品——《钟馗捉鬼》，南北手法融合向的玉雕作品，出现了罕见老工艺雕刻手法。现在开始竞拍，起拍价，5万8！”
　　水夷瑶打起精神来，等着她的作品卖出去。
　　“18号，竞标价6万！”
　　“45号，竞标价6万2千！”
　　“88号，竞标价6万4千！”
　　“……”
　　举牌规则是一次加2千元，她等了十分钟，竞标价才终于到了10万，不过到了10万后，竞价者依旧不少。
　　一直到了20万，竞标节奏才缓了下来。
　　水夷瑶已经很满意了，如果在外面的拍卖会，这东西到不了这个价格。
　　“26万6千元一次！”
　　“26万6千元两次！”
　　看来要成交了，水夷瑶眼睛亮亮的，有些兴奋，每次东西变现的时候，总是最开心的。26万，可以买一块不错的料子了。
　　忽然，竞拍席上有人举起了牌，他的牌子和别人的都不一样，别人的是蓝色，他的是红色。
　　“1号先生，封顶竞价，竞标价100万元！”
　　……100万？
　　水夷瑶都惊了。
　　100万能买一块料子很好雕工也很好的籽料成品了，还是那种上百斤的贼大的料，这块很小啊。
　　不值那么多钱。
　　水夷瑶朝着一号竞拍席看了过去，那只举牌的手十分修长，腕骨突出，指节分明。
　　他的手腕上，戴着一块眼熟的黑色手表，表盘泛着锐利的银色光泽，简约大方，奢华内敛。
　　是……蒋洛的家长。
　　这个竞价一出，没有人再竞标。
　　台上拍卖师三问价后，无人应答，一锤定音，买卖成交。
　　拍卖会结束，水夷瑶和主办方确认了一下交易细节，被带到了交易间办手续，需要在这里买卖合同签字，付手续费，开发票，确定税额。
　　她进去时，蒋洛和他的家长都在交易间坐下了，两人坐在椅子上。
　　男人正翻阅着手上的合同，微微低头注目。逆着光，水夷瑶看不清他的脸。
　　“姐姐！”蒋洛见到她进来，眼睛一亮，从椅子上跳了下来，跑到水夷瑶面前，抬头看她，紧张地问：“你是不是会叠刀镂刻！”
　　水夷瑶挑了挑眉：“你懂得还挺多，还知道叠刀镂刻。”
　　小孩说的叠刀镂，是指刀派的一种技法，属于镂空雕花。
　　最开始是为了挖出玉石内部的裂纹而研制出来的一种雕刻方法，后来用来雕刻一些中空的雕件。
　　比如轿子，可以雕刻出轿中新娘，比如房子，可以雕刻出屋内陈设，比如船，还可以雕刻出船舱中的水手。
　　也是机器雕刻做不到的。
　　“姐姐，你是不是会啊？”小孩仰着头，眼巴巴地盯着水夷瑶。
　　水夷瑶点头：“我会，你要定制吗？”
　　这个工费可就贵了。
　　小孩摇了摇头，黑色的眼睛湿湿的：“我不定制。”
　　“我想学。”
　　水夷瑶有些没想到：“……啊？”
　　想学？
　　水夷瑶下意识看向了旁边的家长，男人正好也抬起了头。
　　她这才看清了他的脸。
　　眼瞳深邃，在白色的灯光下透出些沉冷。
　　他皮肤白皙，甚至五官也是很俊美的。但眉毛微低，眼神无形之中透出锋利，一身黑色西装，整个人庄重威严，令人不敢接近。
　　十分眼熟。
　　敖厉。
　　怎么会是敖厉？这种商业大亨这么闲？来玉雕展会串门。
　　敖厉点头示意：“承玉先生，请坐。”
　　承玉先生，他用这个称呼而不是叫她水夷瑶，看来是玉雕相关的事情。
　　水夷瑶在他对面坐下了。
　　问道：“敖先生，请问找我是有什么事？”
　　敖厉看向了旁边的蒋洛，神色柔软了一些：“这是我的孩子，蒋洛。”
　　真是他儿子？
　　蒋洛走到敖厉身边，拉住了他的胳膊：“敖叔叔。”
　　叔叔？
　　哦，不是儿子。也对，小孩姓蒋，不姓敖。
　　敖厉拿出了手机，翻了一下，把手机递到水夷瑶面前，客气道：“承玉先生，掌眼。”
　　水夷瑶低头看了看，上面是一张照片，照片上是一枚稍大的玉珠，红沁皮，它是镂空雕花，圆面有雕花镂空，玉珠内部里面雕了一棵树，树旁边有一座小房子，房子里还镂空雕刻了三个人。
　　水夷瑶眯了眯眼：“这个直径有多少？3厘米有吗？”
　　“2.6。”
　　水夷瑶点了点头：“这是属于叠刀镂里面的双层镂。是指刀派的老工艺，以前是专供皇家的。”
　　“像照片上这个，好料重工，价值得八位数靠中后。”
　　她简单地说了一下，抬头问敖厉：“你要雕这个？”
　　敖厉问：“你会雕？”
　　水夷瑶又看了看照片，点头，谨慎道：“我会，但是这个工时耗费大，最起码得两年。”
　　敖厉抬眼：“两年？”
　　水夷瑶：“两年，不能再少了。”
　　她怕生意跑掉，解释道：“看起来就那么一个小东西，你们也许觉得工程量不大，但是它的工艺是很繁复的，而且得把失败重来的时间算进去，两年真的已经不少了。“敖厉把手机收了回来，放在桌上，抬眼：“承玉先生，别的先生报的工期都是二十年。”
　　水夷瑶笑了一下：“因为他们不会啊，他们要做得从头学起，可不就得二十年。”
　　姜浩忽然跑到水夷瑶面前：“姐姐，那是我爸爸妈妈留下来的遗物，可是……坏了，我想修复。”
　　“我想要自己修。”
　　他划了一下桌上的手机照片，翻到了后一张。
　　一颗玉珠碎在地上，四分五裂。
　　稀碎啊，这修复，肯定要重新做了。
　　这种程度的修复，是要掌握同样的工艺，才能最大限度地还原。
　　“这是我们家的传家宝，我们家只剩我一个人了。”
　　“我想要亲自把它修好。”
　　“我想学，姐姐能不能教教我？”
　　蒋洛拉着水夷瑶的胳膊，眼睛湿漉漉的，声音也软糯。
　　挺可怜一小孩。
　　对面的敖厉拿了一份合同，递给水夷瑶：“请过目，这是刚拟好的合同，如果承玉先生也有意向，我十分希望能达成合作。”
　　水夷瑶接过合同。
　　玉雕家庭教师聘用合同。
　　合同不过一页纸，非常简洁，但该写的都写了。
　　其中最醒目的——学费，每年两千万。还可视情况逐年递增。
　　敖厉：“合同并非定稿，如果先生觉得什么地方不合适，我们还可以商量完善。”
　　水夷瑶又把合同从头看到了尾，这份合同十分简单，没有什么绕来绕去看不懂的东西，就分条款写了双方的责任义务和权益，她需要在有空的时候教授小孩学玉雕，然后敖厉交学费。
　　天价学费。
　　水夷瑶把合同放回桌上：“敖先生，合同没什么问题。”
　　敖厉点了一下头：“那我们就定——”
　　水夷瑶摇头：“这学费太高了。”
　　“我们行业内的学费没有这么高的。”
　　敖厉顿住，神色意外，忽然勾唇轻轻笑了一下。
　　“承玉先生，您值这个价。”


第29章 应酬
　　“敖先生,我得先跟你们坦白一下。我之前曾经在公开平台表示，收徒不要学费。”
　　水夷瑶朝着蒋洛看去，认真道：“如果小公子愿意跟我学,天赋和心性也足以支撑学门手艺的话,我同样可以不要学费。”
　　她缺钱，很缺,但钱也不是这样挣的。
　　而且要是以后敖厉发现她原本是不要钱的，却坦然收了他两千万,该觉得她黑心坑钱了。
　　敖厉点头：“我知道了。”
　　他说辞依旧不变：“学费会每年年初提前打到你的账户。”
　　看着水夷瑶眉头微蹙,他又解释道：“蒋洛这孩子比较淘气,要你多费心。学费是该交的。”
　　“他若是摔了玉石,损失另算。”
　　摔玉石？
　　有钱人这么张狂的吗。
　　水夷瑶：“……那行，签合同的话我都有时间,学习场地我也可以提供。就是看敖总什么时候方便。”
　　敖厉：“如果承玉老师方便，明天下午六点可以见面，签下合同。地点你定。”
　　水夷瑶想了想：“池北路8号,有一所茶馆,可以在这儿签合同。”
　　她小区附近的一个茶楼，离她很近，很多明星谈事情也约在这儿,据说安全性够高。
　　敖厉点头：“好。”
　　两人敲定授艺合同后,又把钟馗捉鬼的籽料交易流程走完。
　　所有程序都完成后，已经快晚上九点了。
　　水夷瑶把交易手续的书面凭证都放进了包里。
　　放好后抬头看着桌子对面的敖厉，站起了身：“那我就先回去了，两位，明天见。”
　　敖厉也站了起来：“我送你。”
　　“不用麻烦，我打车回去。”
　　敖厉：“现在晚了,我送你到门口，安全些。”
　　“不必觉得麻烦，今后蒋洛也要麻烦你了。”
　　水夷瑶看向他旁边的小蒋洛，小蒋洛见她看过来，原本睡意困倦的脸上忽然露出了一个小心翼翼的笑容。
　　她笑了笑，点头：“那就麻烦敖先生了。”
　　·
　　水夷瑶回到家，已经九点半，她先去浴室冲了澡。
　　出来时已经快10点。
　　她拿毛巾擦着头发，想了想，还是登上了直播账号。
　　她的直播间还有人守着。
　　今天走之前她跟水友请了假。原本预计可以八点回来再做一个小时的玉雕直播，没想到忙到这会儿。
　　-玉玉，你上线啦！
　　-还有十分钟就10点了，还以为你今晚不会播了。
　　-玉玉参加的比赛情况怎么样呀。
　　水夷瑶：“谢谢水友们的关心。比赛情况还不错，拿了个奖回来。”
　　-恭喜！
　　-是什么奖？金奖吗！
　　她用毛巾把头发包了起来：“当然是金奖，今天晚了，明天给你们看看。”
　　-【不过是巧匠奖那种低级奖，有什么好骄傲的？】忽然，直播间内又是一声特殊音效，水夷瑶抬头看了看，熟悉的土豪金弹幕边框。
　　这不就是上次和南艺那件事之后，来她直播间捣乱的人么？
　　当时一口一个南艺哥哥一口一个南艺哥哥的，跟个没长大的小学生似的，后来没搭理她，她也没再来，今天怎么又来了？
　　水夷瑶用鼠标移到了她的弹幕上，看到了她的ID——陆之南。
　　南艺的南？
　　那这个陆——对了，前几天在微博内涵她是骗子的那个陆家大少不就姓陆？
　　水夷瑶瞬间就把这些事儿串到了一起。
　　“陆家大少是你什么人？”
　　-【是我哥~】
　　水夷瑶从那末尾的波浪号中，看出了属于小学生的骄傲。
　　“所以你是在我这儿碰了壁，去找你哥哭鼻子，你哥哥又不敢来找骂，你们才在微博阴阳怪气？”
　　对面没有再发消息，水夷瑶知道，这过程她应该是猜对了。
　　没一会儿，那陆家小姐又开始刷屏：
　　-【你别参加了巧匠奖就跟获得了多大荣誉一样，这在行业内是最低级的奖。】-【水友们小心，她可能会在巧匠奖上拿个奖，回来把她不入流的东西高价卖给你们。】水夷瑶嗤笑一声：“那你和你哥那么骄傲，是拿了什么了不得的奖？”
　　对面没再说话了。
　　水夷瑶觉得好笑：“等着你数你们的辉煌业绩，怎么不吭声。”
　　弹幕上没动静，看来对方还没想好措辞。
　　她看了看时间，对着麦道：“又是10点了，我睡了。晚安水友们。”
　　-晚安，养生主播！
　　-明天见！
　　-晚安玉玉。
　　·
　　第二天水夷瑶还是早早就起，起来就开了直播，开始赶制白歌歌的珠子。
　　这枚珠子是半成品，用的是南派老工艺。而且原先做这枚珠子的师父手艺很好，做得很有意境。
　　她把剩下的地方也接续雕上也就行了，其实对她来说并不难，长一点两周，赶一点五天。
　　原本她是打算花两周做完，但后来还是决定加班加点，一天掰成两天用，五天完事收钱。
　　当初她主动接白歌歌的生意不止是觉得她可爱，更多的还是为了钱，白歌歌身为一篇甜宠文的女主，自带团宠属性，她身边的人都给她面子，如果她能牵线搭桥当个中间人给她揽生意，那她就不会缺销售渠道。
　　毕竟玉虽然属于轻奢品，但白歌歌身边真的不缺有钱人。
　　而她也不仅仅只是加工玉，她还能加工水晶、木头、翡翠，只要是能雕的，她都可以，工费照算就行。
　　雕了一早上，做好了珠子三分之一的线。
　　她正放下准备去吃午饭，抬眼就看见弹幕在刷屏。
　　-12点了，美食主播上线！
　　-下饭节目开始！
　　水夷瑶抬眼看左上角，热度瞬间又高了不少，都是来看她做饭的。
　　-玉玉，那个承道玉雕是你吗？
　　-那个巧匠奖金奖那个！是你吗！
　　忽然弹幕上大片地刷了起来。都在问巧匠奖金奖是不是她。
　　水夷瑶忽然反应过来：“你们是不是想看奖杯和证书？昨天晚上答应给你们看的，忘了。等等哦。”
　　她起身去自己的房间，从包里把证书和奖杯取了出来，放到镜头前，那两样东西十分醒目，她道：“看见了吧，怎么样？我觉得还挺好看的。”
　　-玉玉，别看了，出大事儿了！
　　-出大事儿你快去看看啊！
　　水夷瑶莫名：“什么大事？”
　　-陆家大少在吹你彩虹屁呢！
　　-点名吹的那种！
　　-千字小论文的那种！
　　怎么又是这个人？
　　水夷瑶并不是很想给眼神，但见水友都让她去看看，她也就拿起手机，打开了微博。
　　看了看弹幕提供的关键词之后，水夷瑶开始找微博。
　　她正在去翻找陆家大少的微博，却先看见了另一条推送，她滑动屏幕的手顿了顿。
　　@蓝海鲸鱼：难道只有我一个人觉得，这个拿金奖的像我瑶吗？发色和发型都一样哎。
　　这条微博贴出了两张图，一张是巧匠奖现场的图，照片主要拍的是评委台上的大横幅，而照片上左下角第二排有个人被圈了，因为拍摄的聚焦点在远处，那个被圈出来的人就显得模糊，看不太清。
　　第二张图是水夷瑶的照片。
　　能从外形上，可以看出两人是相似的。
　　水夷瑶点开了评论。
　　-俗气呀：咦，水夷瑶家开始跨界碰瓷啦？
　　-瞅瞅：啥也看不清，就指着个发型说像，你们家真敢想。
　　-洛菲菲比：就是仗着人家圈子小众，才敢碰瓷。
　　三条，是这下面全部的评论。
　　水夷瑶：“……”
　　巧匠奖虽然是全国性的，但玉雕圈子很小，而且是三个月就举行一次，参加的人不到一百，小众且小型。
　　而且会上也有规定，不能拍照，不能外泄图片资料。
　　只有圈内人参会，极个别流出的图片也是参会人随手拍的，就发发朋友圈那种。
　　而参会的圈内人，基本都是上了点年纪的，基本不关注娱乐圈，就算有人关注娱乐圈，也不会知道她这个没有演过一部电视剧，只在粉圈和各种拉踩通稿中出没的“女明星”。
　　因为没有实锤，这条微博没引起太大的反响，水夷瑶划走这条消息，去找陆大少的。
　　@陆大少：我还是第一次在巧匠奖上见到这么完美的作品！这简直不像是现代工艺，绝对的老匠人才能做出来的，真正的老工艺。太棒了！无论是钟馗的神态，还是小鬼的神态，都是如此传神。至于这斩妖剑上的符文，更是精致到不可思议！据说船王先生以一百万的价格拍下了这幅作品，是真的很有眼光！
　　对了，不知道能不能有幸认识一下这位承玉先生。如果可以，真希望你能来我陆家做客，互相交流学习一下经验。对了，附上几张图给大家欣赏欣赏这幅作品！【图片】【图片】【图片】那几张图是她那钟馗捉鬼的细节图。
　　她看来，这人，其实是想拍敖厉马屁。
　　业内人都能看出，她的作品值钱，但值不了一百万，陆大少看出来了，却只夸敖厉眼光好，别的只字不提。是什么样的心思很明显了。
　　虽然他写微博都是在夸她，其实主要是想夸敖厉，他也许根本没有上网查一查承玉先生到底是谁，才会闹出这样的笑话。
　　-笑死。我虽然吹了彩虹屁，但我不知道吹的是谁。
　　-这个陆大少也是奇怪，他都不知道是你吗玉玉？
　　-他不是还发微博说你是骗子？
　　-其实他自己才是个骗子吧。
　　-他知道那个人是玉玉后肯定秒删微博，赌两毛。
　　水夷瑶笑出了声：“那我也下个注，他就算知道是我，也不会删微博。”
　　-真的么，我不信。
　　-那就去试试吧。
　　没一会儿，水夷瑶在那条微博的评论区刷出了一条新的评论：-陆大少，你不是前面才说人家是骗子？怎么转头夸上了？
　　看发言就知道是刚刚在直播间的水友。
　　原本以为陆大少不会理，她却忽然看到人秒回了。
　　-陆大少：不管是谁，都服她。
　　弹幕见了，又是一排的问号。
　　没一会儿，有人扔了个流星雨。
　　-主播厉害，真赌对了。
　　水夷瑶笑了，这马屁是拍给敖厉看的，又不是拍给她看的，只要敖厉看到就行，怎么会为了她改口。
　　但是网友不知道，都在这条评论下面冷嘲热讽。
　　水夷瑶：“行了，当个笑话看就行了。”
　　和敖厉约好了6点茶楼签合同，但刚吃完午饭，她就接到了经纪人的电话，经纪人说岳溪有一部戏在接洽，现在应酬，要陪制片人吃饭。
　　叫水夷瑶一块去陪着应酬。
　　水夷瑶还没来得及让他滚蛋，对方就仿佛已经猜到了，于是先压制性开口：“你的合同还有两年，不想付违约金的话，听话。”
　　水夷瑶这才想起来，她的合同上是有这一条：非特殊情况，应酬不能缺席。
　　啧啧，这什么合约这，等她有钱了，她一定把这破合约解除了。
　　但没解除之前，她还是得去。
　　“地址？”
　　去就去，她就让他们瞧瞧，什么叫“应酬”。
　　不给她搅黄了，她都对不起她下午原本要到手的两千万。
　　“池北路8号，茶楼。”
　　水夷瑶愣了下，轻笑了一声，这不巧了吗。
　　看来两千万还是跑不了。


第30章 陆家
　　水夷瑶放下电话,拿起工作台上的玉珠又开始雕，张经纪说3点过去，起码提前了一个小时。毕竟哪有3点就开始晚饭的。
　　这应酬是给岳溪的,岳溪提前就行了。和她关系不大,她没必要去那么早，浪费时间。
　　水夷瑶在玉珠上雕刻,想了想，又开了直播。
　　她看向电脑屏幕,直播间热度还高着,刚刚她接电话时下了线,网友们都还在。
　　“水友们,我回来了。”
　　【“陆之南”送您一颗“520浪漫玫瑰星云”！】
　　【“陆之南”送您一颗“520浪漫玫瑰星云”！】
　　【“陆之南”送您一颗“520浪漫玫瑰星云”！】
　　……
　　礼物信息瞬间刷满了屏幕。
　　“520浪漫玫瑰星云”是天宙直播平台最贵的一个礼物，价值5200元。刷满九组,还会有全服广播和特效。
　　之前她就在自己直播间看见过广告：【XX对“齐神”说：“我爱你，玫瑰星云送给你！给你全宇宙最美丽的浪漫！”快去围观吧，现场有流星雨掉落哦。】水夷瑶抬眼,看到了系统置顶广告条已经更新了。
　　【“陆之南”对“承道玉雕”说：“我爱你,玫瑰星云送给你！给你全宇宙最美丽的浪漫！”快去围观吧，现场有流星雨掉落哦。】观众进她的直播间围观，可以领取到流星雨。
　　这是直播平台给金主爸爸的排面。
　　下个瞬间,她的直播间热度飙升,从原本的4万多热度一下子冲到了10万、20万、30万，到了100万，才慢慢稳定下来。
　　弹幕也开始变多。
　　-围观土豪送礼物。
　　-抽流星雨！
　　-抽。
　　-祝你们百年好合，抽。
　　-世界上有钱人真多，为什么不能多我一个？抽抽抽。
　　“陆之南？”水夷瑶手上的刻刀顿了顿，又垂下头继续在玉珠上雕线,一边又问：“你偷家长手机了？”
　　“现在小学生偷家长手机送礼物，是要被上新闻的。”
　　【你才是小学生！我大一了！】
　　水夷瑶瞥了一眼弹幕：“……是吗。”
　　【……】
　　【姐姐对不起，我不该来找你麻烦的。】
　　【对不起，我错了。】
　　“你哥让你来的？”
　　【不是我哥。】
　　【是我妈。】
　　水夷瑶：“……”
　　【“陆家玉”送您一颗“520浪漫玫瑰星云”！】
　　忽然礼物信息又刷新了，又是九组浪漫星云。
　　陆家玉？又是哪位？
　　水夷瑶还没来得及感谢，就看弹幕上又多了一条土豪金弹幕，那金色和陆之南的不太一样，不会闪闪发光，应该是刚刚才升级的。
　　【玉玉，不用谢了，我是你的粉丝！】
　　【小陆陆不成体统，我已经骂过了！】
　　她的id是陆家玉。
　　水夷瑶：“……陆夫人？”
　　陆之南的母亲？
　　【是我。我刚注册账号。】
　　【我真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完美的仿古技法。】
　　【玉玉，有时间来陆家，我们交流交流。】
　　【玉玉，你是不是在研究针刻？】
　　【我跟我家老爷子也分享了你的作品，他现在正注册账号。】【他一直对仿古技法相当感兴趣，一直在研究，可惜没有同好。】水夷瑶还没开口，就见屏幕上陆夫人刷过一大片的弹幕。
　　水夷瑶：“……谢谢陆夫人的喜爱，礼物就别送了。我……”
　　水夷瑶还没说完，又是一堆礼物砸到了脸上。
　　【“陆国良”送您一颗“520浪漫玫瑰星云”！】
　　……
　　又是好几组。
　　直播间的热度直接上了五百万，弹幕已经不是单纯在抽流星雨了。
　　-让我看看，玫瑰星云全家是不是在主播这里开会。
　　-这就是有钱人吗，慕了。
　　-所以刷了那么多玫瑰星云，我却还是抽不到流星雨。
　　-三个刷玫瑰星云的老板都姓陆？？？
　　-还真是一家人在这儿开会？
　　水夷瑶：“谢谢陆老先生的欣赏，不要送礼物了，这个很贵。我……水友们，有没有人知道，关闭收礼物的功能怎么开？”
　　-第一次听到这种要求的。
　　-主播你在想啥呢，平台怎么可能研发那种功能？
　　-没有那种功能。
　　-哈哈哈哈哈主播收礼物已经收到心慌吗。
　　水夷瑶：“陆老先生，您在研究针刻？”
　　她等了好半天，才看到陆国良弹幕才发了一个字【是。】【我爸第一次上这个，不是很熟练，见谅见谅。】陆夫人解释了一下，顺手又扔了一个玫瑰星云。
　　水夷瑶：“陆夫人，别送了别送了。”
　　“这样吧，我给你们展示下我知道的针刻，礼物就别送了。”
　　怕他们还送，她又补了一句：“平台要抽成一半收益，太不划算了。别送了。”
　　-哈哈哈哈哈第一次见到这样的主播。
　　-别的主播：喜欢就送礼物哦。承玉：关闭送礼的功能在哪？
　　-我进这个直播间后，听见主播已经说了6次别送了。
　　水夷瑶拿起了另外一枚珠坠，正好用针刻也是可以的。
　　针刻是用来做镂空设计的，这幅蓑翁垂钓图中，老翁的鱼篓就能用上针刻，刚才那一枚珠子她已经做好了，这枚珠子还没做。
　　针刻的砣刀也是特殊的刀，下刀的时候讲究角度和力度。
　　【稳。】
　　才开始没几分钟，陆老爷子就开始夸她。
　　水夷瑶手上丝毫不顿：“还行。”
　　她刻着，忽然想起什么似的，出声道：“下针时，需要挑针，下了针再往外挑，入浅回深。”
　　“这种手法刚开始会有点不顺手，但是熟能生巧。”
　　针刻是早期北派为了一些立体山水，模仿指刀刻发展出来的一种技法，到现在已经几百年，在以“粗犷雄伟”著称的北派技法中，这一技法并不常用。
　　以至于传到现在，连陆老先生这种前辈，对其手法都有些模糊不清。
　　【谢谢。】
　　陆老爷子又发了两个字。
　　水夷瑶这一下手，又是两个小时。
　　已经3点。
　　手机来电铃声响了起来，水夷瑶看了一眼，是张经纪，应该是催她快去了。
　　她伸手把电话挂掉。
　　张经纪很快又打了电话过来，水夷瑶按了静音。
　　又工作了十五分钟，看时间差不多了，水夷瑶看向电脑屏幕：“非常抱歉，水友们，我的兼职又找来了。我要去工作了，晚上见。”
　　-玉玉，晚上见！
　　-去忙吧，也要注意身体呀。
　　水夷瑶：“谢谢水友们关心。”
　　“陆老先生，我有事要出门了，可能晚上才回来。”
　　【几点？】
　　“具体时间我也不知道。您也别等，明天我肯定上播。您到时候来，我继续给您看看针刻。”
　　她说完了，耐心等老先生回复。
　　等了几分钟——【好，我明天来看你。】
　　陆夫人也发了【玉玉加油，好好工作。太累了来我们陆家，我家养你。】水夷瑶轻轻笑了一声：“陆老先生，陆夫人，明天见。”
　　她打了招呼，便下了线。
　　她侧头看去，手机还在响，依旧是张经纪。
　　“喂。”她起身，拿着包包准备出门。
　　张经纪语气急切，责问道：“你怎么还没过来？都几点了？”
　　“我在路上了。”
　　“你到哪儿了？”对面的声音依旧压抑着怒气。
　　水夷瑶不紧不慢：“我到鞋柜了。”
　　“……”
　　说完，她就挂了电话，穿鞋。
　　她去了其实也就是陪坐着。
　　在水夷瑶想起来的记忆中，岳溪所有的应酬她都陪坐。
　　她的合同和岳溪的不太一样，这家公司的合同分ABCD四类，岳溪的是最好的A类合同，她的是D类合同。
　　A类是公司力捧的，而D类是签来圈钱的，艺人怎么发展不管，有钱就行。
　　像张经纪这种经纪人，就把D类艺人当做A类艺人的垫脚石，物尽其用。
　　每次应酬他都把水夷瑶带上，还会告诫她别说话，安静坐着。
　　因为她的美艳在圈内都算是很出色的，特意带上她去应酬，去给金主倒酒，金主就会觉得倍有面子，谈合作就会顺利一些。
　　但水夷瑶却没有任何好处。
　　应酬的红利就岳溪一个人吃了。而她就算陪到晚上十二点，连加班费也拿不到。
　　真不知道这样的合同当初水夷瑶是怎么下笔签的字。
　　水夷瑶穿好鞋子便出了门。
　　等她到了茶馆，已经是4点，比说好的时间晚了1个小时。
　　但她觉得现在到，也早了。
　　她进了茶馆，打了个电话给张经纪，问了具体包厢。
　　在8楼。
　　这家茶馆其实不是茶馆，只是名为茶馆的一家酒店，走得复古风高端路线。
　　水夷瑶上了楼，找到了那间包厢，伸手推开了门。
　　果然，里面是张经纪和岳溪，还有岳溪的两个助理。
　　张经理看向她，眼神冷冷的，冷哼一声：“你来得可真早。”
　　水夷瑶径直过去，拉开一张椅子一屁股坐下，把包往桌上一放，脚轻轻一搭：“可不是么，我就想应该再玩半个小时再出来。”
　　岳溪抿了抿唇：“夷瑶，你是不是不愿意出来陪我的局？”
　　水夷瑶看向她，气乐了，打量了她：“姐姐，你能不能不要那么白莲花？难道我做你垫脚石还得心甘情愿才成？”
　　“人都说赔钱赚吆喝，我是本也赔了，吆喝都被你赚了。我当然不愿意。”
　　岳溪皱着眉，看着她一言不发。
　　水夷瑶嗤笑一声，看着岳溪：“没听清的话，我再说一遍。”
　　“我就是不愿意。”
　　岳溪蹙着眉头，摇头，忽然语气柔弱，眼眶微红：“我现在的处境很难……”
　　“关我屁事。”
　　岳溪剩下的话都咽了回去，脸都青了。
　　以前，水夷瑶不是这样的。
　　每次她哭惨，她都会相信她，会同情她，会配合她。
　　而她现在……她怎么变得这么冷血？


第31章 碧玉
　　张经纪冷着脸,警告水夷瑶：“一会儿安静点，不要说话。”
　　水夷瑶挑眉：“看我心情。”
　　张经纪忽然皱起了眉头，盯着水夷瑶的脸：“你没有化妆？”
　　水夷瑶扎着个长马尾,白色连衣裙,小白鞋，穿着打扮非常简单,脸上也没有任何化妆的痕迹。
　　水夷瑶：“出场费给了吗，还要我化妆？”
　　张经纪的脸又黑了些许,咬了咬牙：“算了,你不要说话就行了。”
　　三人等了快一个小时,才等到制片人团队来包厢。
　　张经纪起身去迎,本来板得死紧的黑脸立马无缝切换上了阳光笑容。
　　水夷瑶跟着去迎接客人，她记得电话中张经纪说的是,邀请了电视剧的制片人，某制片公司的副总，姓程。
　　门外依次进来了四个人,为首的却是一对中年男女。
　　那男人还稍晚女人半步,看着女人，脸上带着有些尴尬无奈的笑容。
　　张经纪看到门外进来了女人时，脸上的笑意滞了滞,却又很快恢复,朝着男人走去，伸手：“程总。”
　　男人跟他握了握手：“张经纪，你好你好。”
　　“这是我的夫人。她呢，听说我们要来茶馆，也想要过来喝杯茶。”程总笑着介绍自己身边的女人，语气无奈。
　　程夫人看着才三十出头,保养得当。
　　程夫人进门就看向了水夷瑶，不着痕迹地留意了一下她的穿着打扮，眼神迟疑了一下，最后看回了岳溪：“我也是好久没来这儿了，想念这儿的茶了。”
　　张经纪笑笑，寒暄了几句后道：“程总，程总夫人，坐。”
　　水夷瑶也跟着坐下了，心里松了一口气。
　　人家副总夫人都过来了，这顿饭局也只能是单纯的饭局了，大概最多一个小时就散。
　　那她肯定能准时赴约。原本还想着到时候找什么理由偷摸出去，现在不用了。
　　不过，还是提前跟敖厉说一下比较好。
　　饭桌上，程副总和张经纪已经聊开了，两人推杯换盏，周围人时不时也参和两句，气氛其乐融融。
　　水夷瑶从包里拿出手机，从联系人中找到敖厉，昨天他们交换了一下联系方式。
　　她给他发消息：我现在已经在茶馆，有个应酬，预计6点前能完事，你可以等等再过来。
　　刚按了发送，就听对面道：“水小姐，好像挺忙的。”
　　水夷瑶抬头，问话的是程夫人，正看着她瞧，眼中颇具兴味。
　　水夷瑶放下手机，看向程夫人：“一般般的忙，我——”
　　她正想找说辞，眼神顿在了程夫人的脖颈上，眼睛微亮：“夫人，您这碧玉青莲坠好看啊！”
　　程夫人愣了愣。
　　水夷瑶仔细看了看，继续道：“是俄料的碧玉吧，这菠菜绿，绝美。”
　　程夫人的脖子上挂着一条项链，项链上有一条绿色小坠子，雕的是一朵莲花，走的写意风格。
　　程夫人有些意外：“你也喜欢碧玉？”
　　水夷瑶点头，夸道：“碧玉颜色艳，肉质也细腻，重要的是真好看。您这块看样子是九号矿的料子，色泽感和油润度都不错。”
　　“没错。”程夫人露出笑意来，她看向坐在身边的丈夫：“你坐过去点，让水小姐坐过来，我们聊聊天。”
　　程总：……
　　他默默起身往后坐了一个位置，看向水夷瑶。
　　水夷瑶十分自觉地站起身来，走过来坐到程夫人旁边。
　　她刚坐下，就往夫人脖颈上那青莲坠子看去，眼睛更亮了：“不得了，夫人，您这还是猫眼的？”
　　猫眼是碧玉中的一种特殊结构，是一条带状光泽，这道带状光泽会随着光线的移动而在碧玉表面跟着移动，特别漂亮。
　　程夫人点了点头：“是猫眼。”
　　水夷瑶又盯着看了看，眼睛一直闪闪发亮：“这猫眼的眼线很活啊，极品没跑了。”
　　碧玉有猫眼结构，但还有死猫眼，也就是那条带状光泽并不会移动。程夫人的这一条光泽走得很好，是活猫眼。
　　她手上走过很多货，其中也有不少高货，但每每见到这种高货，都会眼馋。真的太漂亮了。
　　“你眼神真不错。”程夫人伸手到脖颈后面，把项链摘了下来，放到水夷瑶面前桌上：“俄料九号矿，这几年就没出过几块这样的料子。”
　　“好看吧？”
　　“好看是真好看。”水夷瑶把那项链拿了起来，举起来对着灯光照了照，透过光线，那碧玉色泽更为浓艳，“黑点也少，还都在莲心的部分，莲花瓣干净。好看。”
　　程夫人笑了起来：“我也觉得碧玉好看。”
　　她说着，忽然挑了下眉，语气有些嫌弃：“比籽料好看多了，那些籽料还带着石头皮儿，一个个颜色都不匀称，不亮也不白，手感也糟糕，不知道为什么这么受追捧。”
　　水夷瑶听得笑了起来：“您说得有意思，还真是那么回事儿。”
　　籽料贵重，有的籽料也好看，但奇怪的是，不好看的籽料比起普通山料来说，也贵不少。但水夷瑶内心也真没觉着它就比别的玉高贵到哪儿去，它这么贵的原因，主要是因为稀有。
　　程夫人自己也笑了起来：“可不是么。”
　　“雕工也还不错，是北派的……夫人，您这莲花怎么用的北派工艺？”
　　北派粗犷，擅长山水，南派隽秀，擅长花草。
　　水夷瑶翻到莲花背面看了看，那里有一个红色的小印章，陆国良。
　　眼熟，这不就是来她直播间砸礼物的陆家老爷子吗。
　　程夫人好奇：“这雕工还有讲究？”
　　她把项链又接了过来，“我这是朋友介绍的，陆国良大师的工艺。”
　　水夷瑶点头：“我知道他，北派工艺的玉雕大师了。不过，这雕工简约大气，刚好特别适合您的气质。南派未必也那么合适。”
　　……
　　两人有说有笑，眼看着竟比饭桌上的电视剧选角的话题更热火朝天。
　　水夷瑶说到后面，朝着程夫人打听：“我也一直在找料子，沈姐您这边有供货商吗？”
　　程夫人点头，从包里摸出手机：“有。我们加个好友，我把他的联系方式给你，他是俄料九号矿的小矿主。他的东西贵，但是料子质量没得说。”
　　程夫人打开添加好友的界面：“瑶瑶，你扫我还是我扫你？”
　　对面的张经纪看着对面两女人已经开始扫二维码，脸色不经意地有一点点扭曲。今天是他来谈生意，还是水夷瑶来谈生意了？他这生意还没谈成，那边就已经开始加上好友了。
　　还一口一个沈姐，一口一个瑶瑶。
　　程夫人加完了好友，把手机收起来：“你去联系他，就说是我的朋友，他不会胡乱要价的。”
　　水夷瑶给程夫人打上备注名，抬头：“谢谢沈姐。回头真入手了喜欢的碧玉料子，我给您也留一块。”
　　程夫人笑了：“成。”
　　她笑着，忽然想起什么似的，看向了自己丈夫：“对了，你们那个什么什么名字的电视剧，不是要女主角么。我觉得瑶瑶就挺合适，你看她，漂亮又乖巧，简直就是合适演那女主角。”
　　在场的人瞬间全都看向了程夫人，特别是张经纪和岳溪，眼底都是不可思议，还有些恐慌。
　　程副总一脸为难：“……人家那女主角，是个将军。”
　　“哦，将军啊……”程夫人顿了顿，又道：“将军也合适啊，你看瑶瑶这性子……”
　　“沈姐，沈姐，”水夷瑶忙叫住了她，有些哭笑不得，“我不是演电视的那块料子，实话跟你交底，我也压根不想演电视。”
　　录个玉石雕工，玉石鉴定之类的纪录片，她还勉强可以胜任，演电视就算了，她不是那块料。
　　“你不想那就算了。”程夫人这才收了话，没有任何质疑，“咱们还是继续说碧玉，这电视的事儿没什么意思。”
　　“对了，我那儿还有两块猫眼碧玉原石搁家里，正在愁要做些什么……”
　　“您还愁这个呢？多大的原石？我给您弄弄设计稿。到时候给你看看，合适就做，不合适你再找人。”
　　程夫人以为她是有设计师渠道，也没细问，就把原石大小和想要的东西说了出来：“到时候设计稿你直接发给我，我看看，行我就直接做了。”
　　“成。”
　　……
　　酒局散去，已经是快6点半了。
　　水夷瑶也没想到能聊那么久，还好提前给敖厉打了招呼。
　　制片人团队走了，包厢里就剩张经纪和岳溪。他们的电视剧好像没有确定下来，脸色不是很好。
　　水夷瑶不打算多留，也提起自己的包，没打招呼就往外走了。
　　“你站住！”
　　岳溪忽然叫了一声。
　　你叫我站住我就站住，那我多没面子。
　　水夷瑶没搭理她，还是往外走。
　　岳溪提高声音，透着几分歇斯底里：“你别以为你勾搭上程夫人就能抢我的角色，我的资源！”
　　水夷瑶顿觉无语，走到门口时停下了脚步，没有回头：“姐姐，不是谁都对你那小破电视剧有兴趣。想要资源自己得靠实力争取，跟我这儿撒泼有什么用。”
　　说完便直接走了。
　　她走在走廊上，听见后面包厢里传来了噼里啪啦摔东西的声音。看来气得不轻。
　　啧啧，水夷瑶幸灾乐祸地笑了下，活该该呀。
　　就这，还演女将军。演个女妖怪都多余。
　　管她女将军女妖怪呢。
　　她得好好想想程夫人的设计稿。刚刚程夫人说的她都记下来了，程夫人想要日常能够佩戴的饰品，而且要精致，要时尚，还要大气。
　　回去就做两个设计稿给她瞧瞧，争取把单子定下来。
　　如果做成了，至少是小十万的单。
　　她把手机拿出来，尝试去加那俄料九号矿的小矿主的微信，一般他们这种玉石贩子都会把货放到朋友圈，让人线上挑选，她可以先看看，如果有合适的，她再到实地去看。
　　她在上山下海节目组拿的75万奖金和50万的片酬还没花。
　　这些钱能买到很不错的碧玉料子了。
　　而且还能剩下不少钱买些别的料。
　　身为一个合格的玉雕师工作室，一定要有各种各样的玉，才能满足客人们多种多样的品味。
　　接待了更多的客人，口碑才会传出去，才能赚更多的钱。


第32章 玉石巴扎
　　给程夫人给她的小矿主发送了好友申请,退出界面是，打开了和敖厉的对话框。
　　还是之前她给敖厉说让他等等再来的消息，敖厉也回复了,说等她结束。
　　还好和敖厉说了她有应酬,不然要他白等半小时了。
　　她直接给敖厉打了个电话过去，那边很快就接通。
　　“敖先生？是我。我这边结束了,你还过来吗？过来的话我先开个包厢等你。”
　　那边应了一声，声音清沉：“我到了,你来龙井。”
　　茶馆的包厢名是按照茶名起的,龙井在最高层10楼,水夷瑶上楼后,就有服务员等在电梯口，带她过去。
　　比起8楼,这里更加安静。
　　到了龙井门口，服务员就先离开了。
　　水夷瑶敲了敲门。
　　“请进。”
　　是敖厉的声音。
　　水夷瑶推门进去了。
　　敖厉坐在左边的茶桌上，面前放着一杯浓茶。
　　“敖先生,久等了。”水夷瑶走到桌前,打了声招呼。
　　“我刚到。请坐。”
　　水夷瑶拉开他对面的椅子坐了下来。
　　刚坐下来，就闻到了一股轻微的化学药剂的气味，有些发苦。
　　她有些意外地抬了抬眼,这味道是从敖厉身上传来的。他一个总裁,怎么会有化学药剂的味道？这一抬眼发现，敖厉今天居然戴了个眼镜，金丝边框，看着挺斯文。
　　然后她就突然想起了照片的事情。
　　无论是在原著，还是现在她的推测，敖厉都把他们的“亲密照”给了白歌歌。
　　可敖厉明知,他们之间根本不是金主和包养的关系。那就是陷害，就是无耻。
　　没有斯文，都是假斯文。
　　看着水夷瑶的脸色突然变差，敖厉疑惑地蹙了下眉，然后想起什么似的，解释道：“我刚下班过来，身上的味道来不及散去，并没有不尊重的意思。”
　　水夷瑶点头：“我们直接谈合同吧。”
　　大体的还是像之前说过的那样，合同更完善了一些。原本水夷瑶担心，家庭教师需要调教，搞不好对面的假斯文又给她拍照片。敖厉的地盘，她到时候反抗也没用。她想把地点改成她家。
　　但合同上已经写清楚了，授课教室位于市中心一家写字楼里，那是最繁华的地段，人很多。敖厉只负责送蒋洛上下课，并不会在那里多待。
　　这个条件让水夷瑶稍微松了口气。不是在敖厉家里多少会让人安心一些。到时候她得多安装几个摄像头在教室。
　　水夷瑶谨慎把合同看了好几遍，检查有没有什么漏洞，确认安全才签了字。
　　实话说，这份合同好像是她拟出来的一样，很多条款都是站在她的角度来定，就像她可以选择视频网课这一条，就充分考虑了她要是出去跑通告的情况。
　　非常贴心。
　　但她并不相信敖厉，所以还是反复检查了好多遍才下了笔。
　　见水夷瑶签了字，敖厉道：“蒋洛还有两天放暑假。到时候你有时间可以直接开课。”
　　“嗯，不出意外的话，我随时都可以。”
　　结束后，敖厉提出送水夷瑶回家。
　　水夷瑶毫不犹豫拒绝了：“现在还早，我自己回去就行了。”
　　今天蒋洛又没在，就他们多不方便。
　　敖厉也没有坚持，只是送她出了茶馆。
　　水夷瑶刚回到家，还在换鞋，就听到手机短信响了，拿出来一看，是学费2千万到账了。
　　她脸上露出一抹笑。
　　然后她又看了短信一眼，愣在原地，忽然像想起什么似的，走到电脑前，打开了这家银行官网，登录了她自己的账户。
　　她闭眼想了想，睁开眼后，迅速选择了4月份的收支记录。
　　4月份，是原主和敖厉交易，敖厉给她打了五百万的时候。这个月只有一笔五百万的进账。其他都是别的数额。
　　她点开了那笔五百万，看了看转账人的账户，又看了看自己手机上的转账短信，这上面也有一个转账人的账户。
　　不一致。
　　同一家银行，但账号不同。
　　她开始怀疑当初见水夷瑶那个人，到底是不是敖厉。敖厉这两次和她见面都客客气气，好像对之前的事情毫无印象。
　　但不排除他是装的。
　　账号不同并不能说明什么，哪家老总还不能有好几个账号了？
　　可是，如果当初那个人不是敖厉呢……如果不是敖厉，那就还有别的人。
　　照片这件事，从头到尾就充满着恶意。
　　如果还有别的人，那会是谁？他又为什么要这么做？
　　水夷瑶捏了捏太阳穴，不太舒服地皱起了眉头。
　　一点线索都没有，不想了，想不出来，反正不管是敖厉还是别的人，都是没安好心，都该防备。
　　水夷瑶关掉银行网页，打开网购中心，先下单了两台净化器，又搜索了摄像头，防狼喷雾，防身小刀。
　　全都下单后，她又在网上搜索：蛟怕什么？
　　答案多种多样，有说怕雄黄酒的，有说怕金翅大鹏鸟的，还有的说怕大蒜。
　　看起来就没一个靠谱的。
　　不管了，能买的都买一点，万一有用呢。
　　都下了一遍单后，水夷瑶才关上了网购中心。
　　蒋洛两天后才放假，白歌歌的玉坠子今天就能完工了，明后天她可以去玉都城买点玉。
　　她关掉电脑，起身走到抛光机机前，从旁边的小盒子里拿出玉珠。珠子的雕工已经做完了，也打磨过了，就差最后一道抛光。
　　白歌歌的玉珠耳坠之前就是经过抛光的，工程量不大。
　　这枚玉珠要做成哑光效果，突显油润感。
　　水夷瑶把抛光机上的布砣换了下来，换成了刺砣。布砣是抛高光的，刺坨是猪鬃毛做的，加上钻石膏，抛光出来的就是哑光效果。
　　这个步骤并不长，半个小时就做完了。
　　做完后，她拍了个照片给白歌歌：“交单。”
　　照片上，那双玉珠耳坠精光内敛，温润有加。图案更是精致，蓑翁垂钓图，无论是雕刻部分还是留白部分，都有着深远意境。
　　白歌歌没一会儿就回复了。
　　-白歌歌：我知道成品会很美！但是不知道会这么美！
　　-白歌歌：好精致！
　　-白歌歌：你给我邮过来吧，迫不及待要发微博炫耀一下了。
　　她发完了消息，就马上发起了转账。
　　8万8千元。
　　-水夷瑶：说了给你优惠，888一克。
　　-水夷瑶：你两枚玉珠是10克。8880块，多了不收。
　　-白歌歌：女人，你竟然敢拒绝我。
　　-白歌歌：你是不是嫌少？嗯？
　　-水夷瑶：我才不是那种爱慕虚荣的女人，拿着你的臭钱滚。
　　-水夷瑶：……不演了。
　　-水夷瑶：地址给我，我去给你寄。
　　她发完后，把那八万八的转账退了回去。
　　君子爱财取之有道，该收多少就收多少，不能欺负别人老实。
　　而且一次瞎收钱，别人下次就不来了。
　　她把玉坠子包装好，垫了好几层泡沫纸，拿去楼下的快递点寄过去。
　　回来后发现，白歌歌把钱转给她了，刚好8千8。
　　其实这工价已经不算便宜了，在业内也算是顶尖。
　　-白歌歌：女人，你爱的居然不是我的钱！
　　-白歌歌：你引起了我的注意！
　　水夷瑶一笑，最后陪她演了一句。
　　-水夷瑶：白总下次再来~
　　白歌歌的料子做完了，水夷瑶拿起旁边的画本，打算把程夫人猫眼碧玉原石的数据记录下来，她有两块料子，一块拇指大小，一块拳头大小。
　　她不想要做戒面，想要雕点独特的东西。
　　水夷瑶想着，就在纸上开始画起来，很多时候，设计稿不是一蹴而就的，慢慢来，初稿和终稿通常会有很大不同。
　　她第一个想到的就是手表的表带或者表盘，比较有时髦值，还能日常戴。
　　画好了表带后，她没有第一时间发给程夫人看，而是又开始画起了别的稿子，多准备几稿，客人看中的几率会更大。
　　她的习惯是至少准备十稿，这一般需要画一周的时间。
　　在睡前，水夷瑶清点了一下自己的银行卡。
　　一共是75万节目组的奖金和分成后的50万片酬，一共125万。
　　她要去买玉石原料，这些钱已经够了。
　　第二天早上，水夷瑶6点就起了床，收拾好后拿着银行卡，背着旅行包就出了门。她包了一辆车去玉都城。
　　大概花了两个小时，才终于到了。
　　玉都城有专门的玉石交易集散地，用当地的语言说，叫玉石巴扎，都是当地的玉农们卖玉的地方。
　　水夷瑶到了玉都城后，并没有直接去玉石巴扎，而是到了附近一家银行。果不其然，银行在排队。
　　都是取钱的人。
　　水夷瑶也打算取80万现金出来买玉。
　　因为玉石巴扎的玉农们大部分只收现金，不支持网上转账。现在银行里取钱的人，每人都背着个包，都是准备装钱的。
　　排了快半个小时的队，水夷瑶前面还有一个人，她看见前面那个老兄从柜台取了一百万现金揣进包里，然后把包背背上，走出了银行。
　　满满一大包，全是钱。
　　“取多少？”银行柜员熟练地问。
　　“八十个。”
　　多了也背不动。
　　没一会儿，银行柜员便把钱一沓一沓地搬到了柜台上，水夷瑶拉开她的大旅行包，把钱都慢慢叠进了包里。
　　从银行走过去十分钟，就看见了玉石巴扎。
　　这里就跟菜市场一样，一排排贩子，他们的摊子上摆放着各色玉石，旁边还有水壶，时不时地给玉石喷喷水保持色泽，来买东西的人在摊间走动，东看看西看看，不停问价。
　　人群熙熙攘攘，买家卖家讨价还价，人声嘈杂。
　　和菜市唯一不一样的是，这里的“菜”，是玉石。
　　水夷瑶进去后，便打算先看一圈，有没有特别喜欢的石头，别被别人挑走了。
　　大家都有钱，好石头就非常抢手了。


第33章 金翅大鹏
　　大概逛了一半,水夷瑶的眼神被一块聚红皮的籽料吸引了目光。
　　那块料子像拳头那么大，不规则椭圆。
　　在籽料中，这块算是大的了。
　　水夷瑶走过去,把那块料子拿起来看了看。
　　聚红皮,皮色非常艳丽，却又自然。毛孔分布错落有致,纯天然的毛孔。这是一块真籽。
　　而且玉肉很细腻，没有裂没有僵。
　　“这多少钱？”水夷瑶问玉农。
　　“四十五万。”穿着十分简朴的玉农回答道。
　　水夷瑶朝着玉农伸出了手,玉农看着她的手有些意外,但还是下意识也朝着水夷瑶伸出了手。
　　“十八万。”水夷瑶道。
　　玉农看她脸生,开价高了一点,她估计这块石头的成本应该是在二十万左右。
　　玉农摇摇头，撤了手：“不行不行,成本都没有。”
　　水夷瑶又朝着玉农伸手，玉农也握了过来。
　　两只手一拍，相握,水夷瑶：“二十万！”
　　玉农回拍了一下她的手,摇头：“一分钱都不赚。”
　　意思是成本价二十万。
　　这是玉石巴扎特殊的讨价还价的方式。买家卖家两手相握，讨价还价在握手之中谈成，两手相握代表交易的开始,交易失败就分手,交易成功就握手。
　　来源于袖笼交易，摸手谈价。
　　是风俗。
　　水夷瑶又拍了一下对方的手，“1千排挡子。”
　　也就是添1000块钱的利润，二十万零一千元。
　　玉农回拍，摇头：“太少了。你看看我这货是长是短？整个巴扎！你去逛逛看！”
　　“三千排挡子！”
　　“不行不行，至少二十八万！”
　　“老兄,我是带了现金来的，交易谈成立刻给钱——两万排挡子！”
　　“再多给点再多给点，好货值得好价钱的。”
　　“两万五千排挡子，行不行？”
　　“八万！我们这是四个人合伙的，别的合伙人要八万排挡子才卖的！”
　　……
　　两人来回谈价，最终价格定在25万6千块。
　　钱当场结清。
　　玉农点了钱后喜笑颜开，把钱放进身后的保险箱中，回头和水夷瑶握握手：“朋友！把你微信留一个，有大生意好联系你！”
　　水夷瑶和他加了微信。
　　把石头放好在背包里，水夷瑶又去别的地方看了看石头。
　　才离开那个摊位，就有人上前来找上了水夷瑶，把她叫住了：“朋友，等等！”
　　水夷瑶回头看，是一位也背着包的，中年男子。水夷瑶看了看，有些眼熟。
　　才想起是刚才那个摊位上，她和云农讨价还价时，站在旁边的男子之一。
　　她之所以这么快拍下这块石头，是确实抢手，当时她的旁边站着好几个人，都是想要这块石头，如果那时她放手了，就会马上被下一个人加价拿走。
　　所以她全程都用一只手按住那块石头，根本没让别人看。
　　男子朝着水夷瑶客气地笑笑：“那块聚红皮的籽，我加1万排挡子，你转卖给我，怎么样？”
　　水夷瑶拒绝：“大家来都是买货的，我这都是买来自己收藏的，不是代购。”
　　男人又道：“2万排挡子！”
　　水夷瑶：“您有时间和我讲价不如看看别的。”
　　男子咬了咬牙：“6万排挡子买不买？最后一口价！你想想，你买去转手不一定能有6万的赚头吧？”
　　水夷瑶：“大叔，我真是自己买来用的。”
　　“行吧。”男子叹了口气，摇摇头遗憾走了。
　　本来她身边还有几个收玉人有点蠢蠢欲动要来试试的，但见男子6万都没拿下来，都自觉走了。
　　水夷瑶又收了三块鸡蛋大小的籽，其中还有一块光白籽，最贵，达到了三十万。
　　看都买得差不多了，也到了吃午饭的时候，水夷瑶就近吃了一碗当地的辣子拌面。
　　下午又去看了看山料，买了块若羌黄口料，糖白料子，几块青花料。这些太重她拿不走，直接从商家邮寄了回家去。
　　一天过去，八十万就败光了。
　　回去的时候水夷瑶没有选择包车，而是自己开了个共享汽车直接回家。
　　到家时已经晚上十一点，水夷瑶把料子都给抱到了卧室。
　　她没有买保险柜，于是想了想，把料子都塞到了床底下。
　　床底一堆财宝，睡得贼香。
　　第二天，她就把料子都拿出来，开了直播。
　　直播间没一会儿就来了人。
　　-玉玉，你回来啦？
　　-干嘛去啦又是一天不见！
　　-兼职这么忙。
　　水夷瑶：“昨天不是去干兼职了，我去收石头了。给你们分享一下我收好的好东西。”
　　“四块籽料。”
　　-我最喜欢第三块！
　　-第三块好漂亮啊。
　　-第一块也好看。
　　水夷瑶看了看第3块，正是那块光白籽，没有皮色，光溜溜的，白度还很好。
　　“这块三十万。”
　　【值。】
　　一个熟悉的土豪金聊天框带着熟悉的简短字句出现了。
　　“陆老先生，早上好。”
　　【早上好。】
　　-三十万！
　　-三十万就买个石头！有这点钱做啥不好啊？
　　-就这还值？
　　-真有钱！
　　-留下了羡慕的口水。
　　水夷瑶看得笑了笑：“和田玉这种东西，在喜欢它的人眼里，确实值那么多钱。但是在不喜欢它的人眼里，也确实是一块石头而已。看个人了。”
　　“东西买来了，要设计设计雕点东西上去，好料下重工……先来这块光白籽吧。”
　　“这块石头干净，我打算用来雕渡母。”
　　【雕渡母。】
　　水夷瑶的话和陆老爷子的弹幕几乎是同时出来。
　　水夷瑶点头：“不谋而合。”
　　“这块石头太干净了。”
　　像渡母之类的神佛人物雕刻会比较讲究，比如菩萨的脸上不能有棉点，不能有裂，不能有杂质，要求绝对的干净，还要位置合适。
　　能真正做到完美的籽料，并不多。
　　像这种好的籽料，水夷瑶一般都会考虑雕刻神佛人物。因为好卖。
　　这种东西，除了真正的有钱人想着收藏，把东西藏在家里外，普通的圈内人也就盘完一段时间，玩够了就出掉。
　　如果雕刻一个小众的东西，不会太好出手，如果雕成这种神佛人物，很容易就出掉，能在圈子里流通。
　　所以雕刻渡母会直接提高它的价值。
　　“我最喜欢的是这块，聚红皮。”
　　水夷瑶拿起那块红皮的籽料。
　　【漂亮。】
　　陆老爷夸道。
　　-我只关心多少钱。
　　-肯定很贵哦。
　　-玉玉都说最喜欢了，肯定是最贵的。
　　“这块没有那块光白籽贵。”
　　“不过，你们看这块的皮色，这红皮多熟，很漂亮不是吗？我打算雕刻朱雀。”
　　朱雀算是小众的题材了，不太好卖，但是如果拿去参奖，又有创新又有料子，肯定能拿奖。这块就是为拿奖准备的。
　　“这块洒金皮，我打算设计一个金翅大鹏。”水夷瑶又拿起一块，这块也有鸡蛋大小，看起来方方的。
　　“驱邪。”
　　都说金翅大鹏爱吃蛟，一口一个，希望这大鹏鸟雕刻出来能保佑保佑她。
　　她一个个介绍完，便开始设计，她都是现在画本上画稿，一天都在设计稿子。
　　程夫人的也有了一些进度，不过离她自己满意也还有一段距离。还能再多多完善才行。
　　花了一天设计稿，第二天，便开始了她的教师生涯。
　　她记得时间，但还是谨慎地调了闹钟，所以早上八点半，她就提前到了她的办公地点，而蒋洛也在十分钟后，被敖厉送了过来。
　　敖厉没有多留，把蒋洛送到门口就离开了。
　　蒋洛见到水夷瑶，就是一个九十度鞠躬，声音洪亮：“老师早上好！”


第34章 污染
　　水夷瑶伸手揉了揉他的脑袋：“早上好。”
　　蒋洛才直起腰来,抬头看着水夷瑶，眼睛亮亮的：“老师，我们今天学什么呀？”
　　水夷瑶朝着教室看了看,这间教室不小,工具齐全，从切割机到抛光机都有两套。
　　“你觉得一堂课应该是什么？”
　　蒋洛有些兴奋：“我认识机器,这个不用学。我可以直接开始雕刻！”
　　水夷瑶笑了一下：“那你认识砣刀吗？就直接开始雕？”
　　砣刀按种类和大小分，有上百种,常用的也有十来种。
　　蒋洛有些迟疑,往那些机器望去,最后朝着玉雕机走去,旁边的工作台上有一个放着各色砣刀磨头的收纳盒。
　　“是这个吗？”蒋洛看了看，“像钉子一样。我们今天学这个吗？”
　　水夷瑶摇头：“我们今天只学一个东西——”
　　“画画。”
　　画画是基础,要是玉雕学得精，基础一定要打好。
　　蒋洛语气很是失落：“啊？”
　　水夷瑶朝着自己的工作台走去，她的包放在台上。
　　她从里面拿出一个画本来,递给了旁边的蒋洛。
　　蒋洛跟了过来,接过画本，翻开看了看。
　　这是个临摹本子，上面基本都是花草树木。
　　“玉雕学好了,就是一门吃饭的手艺。这是一个长期的过程,咱们慢慢来，不要急。”
　　“时间长着呢。”
　　蒋洛拿着画本和铅笔走到桌前，摊开本子开始画。
　　水夷瑶也拿出了自己的设计稿，坐在蒋洛旁边，也开始画起来。
　　她这次进的籽料都是难得的品相好的石头，而且个头不小。那块光白籽就有206克,设计好了，以她的雕工，能有二十万利润保底。
　　两千万买了净化器，已经四台净化器了。等凑齐五台后，她就能考虑考虑解约的事情了，违约金一千万。
　　这一千万她一分都不想出。
　　想不想是一回事，该不该就是另一回事儿了。这钱她该出。
　　水夷瑶笔下的图案渐渐成型，是一枚瑞兽貔貅。
　　貔貅，以财为食，只吃不吐，活体存钱罐。
　　这也是玉雕中的主流题材。
　　水夷瑶画好了，转眼看旁边的蒋洛。
　　只见小孩画两笔，抬头看一眼玉雕机，又画两笔，再抬眼看玉雕机。
　　一笔三抬头。
　　水夷瑶：“……”
　　“你很想上机？”
　　蒋洛抬眼看着水夷瑶，一双大眼睛眨了眨，可怜巴巴的。
　　水夷瑶：“那你就试试。”
　　她起身到玉雕机前，把机器打开，又从自己的包里拿出了一块石英岩玉放到台上。
　　这东西不值钱，是她这次去玉石巴扎，特意在外面的市场捎上的一块给蒋洛练手用的。
　　蒋洛走了过来，看着桌上的淡黄色玉石，迫不及待地把它抓在手里，看了又看：“这是金丝玉？”
　　金丝玉，鉴定机构鉴定出来也就是石英岩玉。
　　它也分山料和籽料，因为品质相差极大，它的价格差距比和田玉山料籽料之间更加夸张。
　　想蒋洛拿在手里的这块，就来自于山料，成本价1块。
　　而金丝玉的籽料，权威鉴定结果也是石英岩玉，可价格高的也能达到大几十万。
　　“对。”水夷瑶打开吊磨机，从旁边的砣刀磨头收纳盒中，选了一个钻头小的，也是最安全的，安装在雕刻笔上，把笔递给蒋洛：“试试。”
　　蒋洛小心翼翼拿过雕刻笔，望着另一只手握的金丝玉，歪头思考：“我雕什么呢？”
　　水夷瑶也拿起一块金丝玉，打开了自己的那一台吊磨机。
　　“我开始了。”
　　蒋洛看着她开始了，自己也抿了抿嘴，开始动了刀。
　　快半个小时，水夷瑶关了吊磨机，她拿着手上的金丝玉雕件，走到小蒋洛的身边，把东西放在他桌上。
　　那是一只线条简约的貔貅。
　　蒋洛看了看，又看了看自己手上的东西，扁扁嘴，有些泄气。
　　水夷瑶看着他：“怎么样啊？”
　　蒋洛低着头，把雕刻笔放下了，垂头丧气：“我最开始想刻我爸爸妈妈，失败了，后来就想改成他们的名字……也没有成功。”
　　他看着自己手上线条乱七八糟的玉石，声音低低的：“我真没用。”
　　水夷瑶摸了摸他的头：“人物雕刻是玉雕中最难的一课。起码学个三四年，才能勉强刻好。你现在不会，是很正常的事情。”
　　“你也不是没用，你愿意来学习，就是很好的了。而且你知道那么多玉石知识，对不对？已经很厉害了。”
　　蒋洛抬起头，看着水夷瑶：“可是……老师像我那么大的时候，已经参加比赛了吧？”
　　这是上次在巧匠奖现场，水夷瑶跟蒋洛说的话。
　　水夷瑶：“可是老师在那之前，已经学了几年的画画和雕刻了。也不是凭空就会的啊。”
　　蒋洛点点头，看了手上的金丝玉一眼，一言不发地放下了，去桌前坐下，拿起桌上的铅笔，打开了画本。
　　水夷瑶看他整个人都像霜打的茄子，走过去，弯腰问他：“你有爸爸妈妈的照片吗？我给你刻一个。”
　　蒋洛立刻抬起头来看她，眼睛都亮了，立马回答道：“谢谢老师！”
　　他从桌肚里拿书包出来，从书包一个内袋夹层里拿出了一本书。
　　水夷瑶看见那本书，有些讶然地挑了挑眉。
　　有机化学？
　　蒋洛今年十岁，才上五年级，就开始学这个了吗？
　　“你们学化学了？”
　　“不，这是爸爸妈妈的书。”蒋洛翻了翻书，从里面小心地拿出来一张夹着的照片，举起来递给水夷瑶。
　　“这就是我爸爸妈妈。”
　　水夷瑶接过照片，照片上是一对夫妻的合影，他们站在某座高大的银色建筑下面，靠在一起，笑得甜甜的。
　　旁边还有夫妻俩的名字，蒋明越，苏洛月。
　　两人看起来斯斯文文，都特别像文化人。
　　还有，蒋洛的名字，是从夫妻两人的名字中来的，夫妻俩应该是感情很好。
　　只是，她怎么觉着这俩人看着有些眼熟？但又想不起来到底哪儿眼熟。
　　水夷瑶没再想，看了看，又拿着自己的水笔，几笔就把照片上的人物在玉石上绘了出来。
　　画完后，她把照片还给蒋洛：“收好了。”
　　蒋洛又小心翼翼把照片收了起来，放书里夹好，放进了书包。
　　水夷瑶拿着石头又开工了，蒋洛这次不再垂头丧气，他坐得端端正正的开始认真临摹。
　　授课时间是早上九点到下午四点，四点钟时，敖厉准时出现在教室门口，接蒋洛放学。
　　教室里，蒋洛刚刚收拾好书包。
　　看见门口的敖厉，他背上书包后就小跑到敖厉身边：“敖叔叔！”
　　水夷瑶也收拾好了自己的包，走到门口。
　　刚走过去，她就闻到了一股轻微的苦味，和上次见到敖厉一样，他身上带着的某种化学药剂的味道。
　　而蒋洛却浑然不觉朝他扑过去，像是习惯了一样。
　　敖厉牵过蒋洛的手，看见他另一只手抓着东西，问道：“是什么？”
　　蒋洛把手中的东西举起，兴高采烈：“老师给我雕的！”
　　敖厉看见那上面的两个惟妙惟肖的人像，愣了愣，随后神色柔和了很多：“谢过老师没有？”
　　蒋洛抬起下巴：“当然！”
　　敖厉也看向了水夷瑶，脸上带着柔和的笑意，客气道谢：“先生费心了，多谢。”
　　水夷瑶也客客气气：“不必客气，应当的。”
　　“蒋洛今天表现不错。明天继续保持。”
　　水夷瑶：“那就明天见了。”
　　她跟蒋洛挥了下手：“再见。”
　　“再见老师。”蒋洛放开敖厉，特意也挥了挥手。
　　敖厉：“先生，要不要送送你？我开了车过来。”
　　水夷瑶：“不必。现在很早，我可以自己回去。”
　　·
　　在网上订购的两台净化器到了货，还有那些她买的防身道具也一起到了。
　　净化器是送货上门，水夷瑶签收后，就把东西从门口搬进了家。
　　还是和上次一样的重，她把东西拆开来检查。
　　她先按了开关，净化器正常启动了。是完好的。
　　这玩意不需要用电，也不知道是什么制动系统。水夷瑶又把另一台检查了一下，一样没有问题。
　　售后服务卡和质检证书她也看了一下，都没问题。
　　还有说明书，太厚，上次她就看了前面的简略版使用手册，后面就随便翻了翻没细看。
　　她又翻了下，后面都是详细说明。
　　她快速浏览了一眼，直到翻开了最后几页。
　　-海洋环境保护倡议书。
　　-研发团队简介。
　　十来个科研人员的名字和他们的简介，下面还附了研发团队成员的合照。水夷瑶本想跳过，但无意间扫到了两个熟悉的名字。她又定睛仔细看了看。
　　——蒋明越，苏洛月。
　　她有些不可思议，看了下面的图片。
　　确实有两个熟悉的人，就是她今天雕刻过的两夫妻。在合照中，他们也是站在一起的。
　　她蹙着眉头重新看了看上面的简介。
　　蒋明越：化学系博士，新城研究院科研人员。负责参与海水净化实验中，分析提纯污染物的实验研究。因于试验中长期过度接触放射性物质，不幸牺牲。
　　苏洛月：化学系博士，新城研究院科研人员。负责参与海水净化实验中，分析提纯污染物的实验研究。因于试验中长期过度接触放射性物质，不幸牺牲。
　　不止是这两个人，十七八个人的团队，有五六个人的简介后面，都有这四个字——不幸牺牲。
　　水夷瑶拿着说明书的手抖了抖，深呼吸了一口气。
　　所以……蒋洛爸妈是这么没的？
　　为了研究净化器，牺牲了……不止是蒋洛父母，单单是这份名单中，就有六个科研人员的名单后面写着那同样的四个字——不幸牺牲。


第35章 心愿
　　水夷瑶叹了口气,把说明书收了起来。
　　嗡
　　手机忽然震动了一下。
　　她把手上东西放下，把工作台上的手机拿起来看了看。
　　有一条好友添加信息，验证消息是：请问是承道玉雕？白歌歌介绍来的,想买玉。
　　水夷瑶通过了他的好友请求。
　　她现在用的不是原来水夷瑶的号,是一个新号，专门做玉雕生意的。
　　通过之后,她就去找到那人的聊天框。
　　-您好。请问您是想要定制玉雕吗？
　　那人也很快回复了。
　　-对，大佬的雕工很漂亮,而且物美价廉。
　　-谢谢夸奖。
　　水夷瑶一边收拾手边的东西,一边回复。
　　-能说说您想要的玉吗？
　　-我想要那种很工整的,白白净净的玉。
　　-对了,可以雕刻人物吗？
　　-可以，您有想雕的人物？
　　-有！敖厉！
　　水夷瑶：“……”
　　-我是他的粉丝！在我心里他就是财神本神！
　　-大佬,可以雕吗？
　　-可以。
　　-明天给你选料子，看设计稿。
　　-好！要交订金吗？
　　-现在不用，设计稿和料子选好之后再交,定金是工价的百分二十。
　　-没问题。
　　水夷瑶把手机放下,白歌歌那边的渠道果然起作用了。这才几天就有单子了。
　　比起籽料，果然就是有人更喜欢工工整整、白白净净的料子。
　　她在玉石巴扎定的山料明天也到了，到时候可以从里面选一块合适的料。
　　她今天晚上要准备好去海里送净化器。
　　这两台送去人鱼族,他们的压力会小很多。
　　现在天还没黑,水夷瑶又画起了程夫人的设计稿，现在已经画了三张还算满意的，还要再画几张。
　　·
　　等到八点，水夷瑶往窗外看了看，见天色已经暗了下来，便收起了设计稿,起身去收拾净化器，把它搬进旅行包，背了起来。
　　像往常一样，她乘车到了海边，选了个人少的位置入了海。
　　夏日的海水温度微凉，刚入海的时候有点冷，没一会儿体温就调整过来了，变得舒服起来。
　　她朝着圣地的方向游过去。
　　圣地在污染区的边缘，越接近，越能感受到那浑浊的水和难闻的气味。
　　水夷瑶憋了一口气，埋头往圣地冲。
　　·
　　小贝在圣地门口守着，她身后还有一群人鱼。
　　刚刚她接到了大公主的视讯，说要带着两台净化器过来。
　　又是两台净化器！
　　原本的两台其实已经够了。四台——除了最有钱的蛟龙族，其他的族里都没有那么多净化器。
　　大公主太厉害了，也不知道她是在哪儿弄的。
　　原本，他们都以为人鱼族会亡在这一代，谁知道，大公主竟然搞到了净化器！
　　“小贝，大公主怎么还没来。她刚刚怎么跟你说的？不然我们一起去出去接接她？”
　　听着身边人询问，小贝扭头看她，眼神停在她的大肚子上：“湖西姐，你什么时候出来的？赶紧回大殿去，待在净化器里面吧，你别在这儿了！”
　　湖西摸了摸孕肚，又探头朝外面看了看，小心道：“可是，我想迎接一下大公主呀。”
　　小贝：“用不着你，你赶紧进去吧，别影响了孩子。”
　　另外的人鱼也纷纷劝她回去。
　　湖西点了点头，往大殿里面游，一步三回头，似乎多等一会儿就能看见她们的大公主。
　　小贝朝她招手：“有我们在呢，可以接大公主。”
　　众人站在大门口，继续翘首以盼。
　　“哎，你们看那上面，那是大公主吗？”
　　“是的！”
　　发现是水夷瑶来了，众人脸上挂了笑，全都盯着她瞧，还朝她挥手。
　　“等等，大公主手里好像抱着什么？”
　　众人朝着外面探头探脑。
　　“好像是一条白鲸？”
　　“好小好小的白鲸幼崽。”
　　水夷瑶抱着一条白鲸幼崽冲进了圣地。
　　落到了门口的人鱼群中间。
　　她愣了愣：“大家怎么都在这儿？”
　　不应该都在大殿净化器那儿待着吗。
　　小贝：“我们是来迎接您的！”
　　水夷瑶有些吃惊，又笑了一下，“谢谢大家！”
　　“我们先回大殿吧，这里有一只昏迷的小白鲸。”她抱着怀里的小白鲸，朝着大殿走去。
　　这只小白鲸是她在路上捡到的，当时已经是昏迷了，感觉像是被污染致晕的。
　　水夷瑶几下摆尾，就冲进了有净化器的大殿，此刻的海水，比外面的要干净多了。
　　她进去后，就把小白鲸放到了净化器前面。是不是晕了，看她能会儿能不能醒过来。
　　人鱼们也都跟着水夷瑶进了大殿。
　　大长老也在，他看见水夷瑶进来，高兴地笑了起来，朝着水夷瑶走过来：“大公主。”
　　水夷瑶抬头看见他，“大长老。”
　　她顿了顿：“我又背了两台净化器回来。”
　　大长老开心得嘴都合不拢，一直上扬：“大公主有本事了。”
　　水夷瑶把背上的旅行包卸下来：“可重了。”
　　大长老马上找人来接住旅行包。
　　人鱼们把旅行包里的净化器拿了出来，按照上次的摆放方法摆放好，把这两台净化器启动了。
　　人鱼们看着两台净化器，眼里都是亮光。
　　净化器，是真的净化器！
　　他们一直觉得两台已经很多了，谁知道，还能更多！
　　整个海族，没有比他们大公主更负责任的首领了！
　　湖西游到了他们的大公主的身边，真心实意朝着她鞠了个躬。
　　郑重其事：“大公主，谢谢你。”
　　大公主愣了愣，然后对她笑了笑：“谢什么？自己人。”
　　湖西轻轻摇了摇头，她低头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如果不是您，我的孩子就会夭折了。”
　　“现在她还好好的，我很开心。”
　　“大公主，我真的很感激你。”
　　大长老在旁边感慨地添了一句：“我们人鱼族，有五年未添人丁了。我已经看过，湖西的孩子很健康，一定能够正常来到大海。”
　　水夷瑶有些不好意思了，湖西大姐姐太认真了。
　　她挠挠头，也认真道：“这是我该做的。”
　　湖西朝她笑笑，忽然抬起手来，手心里有个东西，她递给水夷瑶。
　　水夷瑶好奇低头一看，她的手心里是一块石头，金色的，形状像一枚星星。
　　“这是五角幸运星，是许愿星，我向海神许了愿望。我希望——”
　　湖西眼中有光，一字一句十分温柔：“我们的大公主能够天天开心，事事如意！能够心想事成，能够健健康康。”


第36章 天堂
　　幸运五角星,水夷瑶有印象。
　　那是在海底的一种金色石头，一般都是圆圆的，很难长成这种工工整整五个角的,水族小孩们会经常去捡石头玩,传说五星石头是海神的赠与，很难遇到。
　　水夷瑶接过那金石头,脸红了：“谢谢姐姐。”
　　她拿了水夷瑶的身份，这些事情都是她该做的,人鱼们好客气好客气。
　　湖西笑了笑：“是我们应该谢谢你。”
　　水夷瑶握住石头,抿唇笑了笑,看向湖西微微挺立的小腹：“小宝宝还有多久出生？”
　　“七个月。”
　　在人丁稀少的人鱼族,有新的小生命出生是一件大事，提及这个,所有人鱼脸上都带着笑意。
　　水夷瑶：“到时候我会回来看看他的。给他带礼物。”
　　她又抬头叮嘱：“你平时也要小心，我们人鱼族那么多眼睛盯着，特别是蛟龙族,你没事别出圣地。”
　　湖西点了点头,然后叹了口气，小声道：“也不知道蛟龙族是怎么了，明明平时还算客气,突然就……”
　　水夷瑶想起什么似的,问道：“那个敖城，他常常在海里吗，会不会上岸？”
　　如果他上岸，她得更加防备了。
　　湖西摇了摇头：“大公主，你忘了？除了王族血脉，我们普通水族是不可能化成人形的。敖城不可能上岸。”
　　王族血脉,是水族对各个族内最古老血脉的称呼，比如她，比如蛟族的黑蛟首领。
　　还有白歌歌，身为原文女主，她虽然不是皇室成员，但觉醒了白鲸中的王族血脉。
　　她现在知道的就她和白歌歌两个是海族人。
　　还有敖蕴这个男主角，原著中提到他也是海族，但没细写，但是，敖姓……
　　“对了，蛟族首领叫什么名字呢？”
　　湖西摇摇头：“我们只知道他是黑蛟，是上一任首领的弟弟，现在大家都叫他首领。”
　　“那你们知不知道敖蕴？”
　　湖西点点头，有些奇怪水夷瑶问这么多，不过，平时大公主确实不太关注这些事情，不知道很正常。她回答：“那是上一任首领和白鲸夫人生的儿子。”
　　“可蛟族不是只有一只黑蛟吗？他不是王族血脉，怎么也在岸上？”
　　“他继承了白鲸的王族血脉。虽然白鲸夫人是普通血脉，但是敖蕴却越阶继承了王族血脉。当时轰动了蛟族和白鲸族。”
　　当时，蛟族首领只是红蛟，白鲸夫人也是普通血脉，可生下的孩子却继承了白鲸的王族血脉，两族为此还大摆筵席庆祝了一个月。
　　后来现任黑蛟首领继承兄长的位置。他认为敖蕴虽然年幼，但他天赋卓绝，心性纯良。就等他成年后，把王位交给他。
　　这样的设定，果然是男主呢。
　　所以……敖蕴的二叔，敖厉的身份，就很显然了。如果他是蛟族首领，就能很好地解释为什么只有蛟族会有净化器。
　　大长老出声道：“给大公主做的衣服呢？”
　　“这里。”人鱼们捧上一个蚌壳托盘，盘子上一件衣服。
　　水夷瑶思绪被打断，看过去的时候，眼神都被吸引住了，这件衣服，光泽感好美。
　　衣服本身是银白色，在海水光线的折射下，有一种波光粼粼的钻石彩光，不同角度折射出不同颜色的彩光，有一种——“五彩斑斓的白”的视觉效果。
　　她从没见过这种布料，特别的漂亮，像是宝石锻造的。
　　但其实在水夷瑶的记忆中，每年都有一件这样的衣服。这是鲛人们用一种特殊的海底植物来织就的，每年都会送她，只是今年因为污染扩散到圣地的原因，比往年晚了一些。
　　“大公主，您试试？”湖西把衣服展开，这是一件短短的上衣，上面还镶嵌着珊瑚和水晶，闪闪发亮。
　　这应该叫鲛绡，以前查资料的时候有见过记载。
　　集整个人鱼族之力，一年只能出一匹布，一匹布只能织一件衣服。
　　只有水夷瑶才有这种衣服，因为她是人鱼族唯一的公主。
　　水夷瑶看了看，把衣服收下了。
　　其实，人鱼族对他们的公主真的挺好的。
　　她想起了她的爷爷。
　　爷爷对她也很好，也会在外面给她买漂亮衣服穿，看到美丽的玉石会收回来给她雕坠子，从小到大，爷爷给她雕的玉坠子都装满几大抽屉。
　　“大公主，你别哭呀？怎么了？”
　　水夷瑶抬头，一滴泪滑落下来。
　　凝成了金珠子，漂浮在她面前。
　　水夷瑶愣了愣，把金泪攥进手心。
　　她已经来了一个月了吗？
　　时间过得真快啊。
　　·
　　水夷瑶当晚便拿着金泪和鲛绡回到了住处，没有再多留。
　　回去后她直接打开电脑，登上深渊，联系上了之前买金泪的老板——金。
　　-玉：老板，我这里有了一颗金泪，还收吗？给你寄到上次那个地址？
　　-金：行，这就给你打钱。
　　金老板回复的速度极快，水夷瑶赶着时间回来，现在已经是深夜十二点。她原本以为得第二天才收到回复。
　　而且这老板打钱的速度还是和上次一样快，她还没给寄快递，就收到了她的一千万转账。
　　水夷瑶都惊讶了，忍不住问他：
　　-玉：老板，你就不怕我不把东西寄给你吗？
　　-金：我有我的把握。
　　-玉：？
　　-金：我是道士，会算卦。
　　-金：正经人谁买鲛人泪。
　　……道士？水夷瑶看着屏幕上的消息，眼里充满了疑惑，这是逗她玩？
　　-玉：那您可真厉害。
　　-金：你不信？你报3个数，我给你算一卦。
　　水夷瑶随手发了三个数字过去。
　　金老板回复了一个收到，接着便沉默了下来，过了十分钟，他才回复消息。
　　-金：有东西跟踪你。小心。
　　-玉：？？？
　　-金：我算的方位是南方，你是不是刚从南方回来？有东西跟着你回来了。
　　水夷瑶仔细看了看金老板的措辞，有“东西”……不是有人。
　　南方，大海正在南方。
　　-玉：是什么东西？
　　-金：本来我的卦千金难求，但是你人不错，我喜欢你这样的，所以多说说也无妨。
　　-金：他是水里的东西，对你有杀心。
　　-金：建议你在窗户和门缝安装电网，平时出门带电棍。
　　-金：或者要不要买符？便宜卖给你，二十万一张！
　　-玉：买不起买不起，我就装个防盗电网好了。
　　-金：行吧。总之小心，他很擅长伪装。
　　-金：等等，他现在应该到你门口了，别开门就行。
　　-金：没天亮，别出门。
　　水夷瑶看见屏幕上的消息，鸡皮疙瘩都起来了，脊背发凉。
　　在她门口？
　　“咚咚。”门忽然被敲响了。
　　水夷瑶被吓了一下，瞳孔瞬间放大。
　　还真有？她这不是穿的娱乐圈文？怎么还有鬼故事的？能不能好了？
　　“咚咚。”门又被敲了两声，钝钝地响起来，不像是人在敲门，而是什么棍子在敲。
　　没有人说话。
　　水夷瑶头皮发麻，她悄悄站起身，慢慢移到门口。
　　她屏住呼吸认真听，外面传来“滴答滴答”的声音，仿佛什么东西在往下不断滴水。
　　她没有往防盗门的猫眼看，而是直接从玄关的鞋柜格子里轻手轻脚拿出一个大功率接线板，她常用大型电器，这是她买来备用的。
　　她用剪刀把接线板的电线剪断，让里面的电线裸露出来。
　　水里的东西是吧。
　　让他见识见识，什么叫他妈的水的导电性。
　　水夷瑶轻轻把接线板的插头插上了墙上的插座。
　　她静静站在门口，屏住呼吸。
　　“咚——”
　　说时迟那时快，水夷瑶把手中通了电的电线一下子怼在了门上，本来响起的敲门声，戛然而止。
　　“滋啦——”像是肉体触电的声音响了起来，水夷瑶闻到了一股明显的烧焦味。
　　“日！”外面传来了一声暴躁的低吼，夹杂着不可思议的愤怒。
　　水夷瑶继续让电线接着防盗门，触电的声音滋啦滋啦持续不断，没一会儿，一个东西“砰嗵”一声，似乎是从楼梯上滚下去的声音。
　　“什么鬼东西？”远远的，还能听到一声男人的愤怒低吼隐隐传来，还有惨叫呻吟：“有完没完了？啊！”
　　过了好一会儿才彻底没声。
　　水夷瑶这才敢放开呼吸。
　　她手微微颤抖，过了一会儿，把接线板的电插头从墙上拔了下来，放在了鞋柜上。
　　她深呼吸一口气，转身回到电脑前。
　　聊天框还开着，又跳了两条消息出来。
　　-金：可以啊你。
　　-金：我这边的卦象显示，那玩意儿凶多吉少。你能安全一段时间了。
　　-玉：……谢谢。
　　-金：不客气，下次有金泪，还找我呀，给你免费算卦。
　　第二天早上，水夷瑶还没起，就听见门外有声音。像是保洁阿姨在骂人。
　　“什么东西黑乎乎的？哪家人这么缺德？这些东西半个小时也没弄干净！哪家弄的到底？”
　　“实在是太过分了！”
　　水夷瑶醒了，马上从床上弹了起来，走到门口打开猫眼往外看。
　　保洁阿姨手里拿着拖把，在往墙上擦。
　　原本应该是白白的墙面，现在竟然是大团大团的墨点，黑乎乎的。
　　保洁阿姨一边擦一边骂，非常生气。从前水夷瑶从没听见保洁大声说话过，她连走动的声音都很轻。
　　水夷瑶隔着门问：“阿姨，请问是怎么了？”
　　保洁阿姨顿了顿，立即气愤地回答道：“不知道是哪家，玩墨水，从这一层的楼梯一直下去到第一楼的楼梯，墙上地上楼梯上，到处都是黑墨水！实在是太欺负人了！”
　　水夷瑶：“看看监控吧？”
　　“看过了，一团墨水先喷过来把镜头糊了！啥也看不见，真真是造孽！”
　　“别是贼吧？报警了吗。”
　　保洁阿姨：“物业那边已经报警了！”
　　“那就好。”
　　到处黑乎乎。
　　水夷瑶想起了某种水族动物，一旦被攻击，就会喷墨汁。
　　大章鱼。
　　她回到电脑面前，打开搜索界面找了找章鱼。
　　“八爪鱼，海底变色龙……？不仅能变颜色，还能变身体构造，甚至还可以拟态变海蛇？变鱼？变水母？”
　　看了看搜索页面上的信息，水夷瑶感叹：“挺厉害啊。会是这玩意儿吗。”
　　她又在网上搜了搜，除了章鱼乌贼，就没其他被攻击了会喷墨汁的东西了。
　　所以昨晚有一只八爪鱼是被电得一边滚下楼梯，一边喷墨汁吗。
　　水夷瑶想着那场面，笑出了声。
　　看来得找时间问问大长老，他们人鱼族有没有和八爪鱼结仇过。
　　现在才6点半，天没有完全亮，水夷瑶拿起画纸画设计稿。
　　直到天完全亮了，才出门上班。
　　今天她在教室，又和蒋洛画了一天的设计稿，机子都没开。
　　4点回家后，刚好接到快递电话，玉石巴扎买的那批山料到了。
　　她买的全是原石毛料，还带着原石石壳的那种。
　　签收了之后，她就把石头全部堆在了工作台旁边准备慢慢剥。
　　她开了直播，今天准备开一块青海料。
　　之前白歌歌介绍来的那人定制要求，青海料是很符合的。她今天已经把设计稿画给他看了，他很满意，夸她画得好，说那就是他想要的敖厉。
　　现在得给他选料子。
　　直播间的人纷纷给水夷瑶打招呼。
　　-玉玉，你这两天都没怎么开直播呀。
　　-终于开了！搬小板凳，坐等坐等。
　　-哇，这是什么，好大的石头！
　　水夷瑶把那块有烤箱那么大的石块搬到了切割机上。
　　“这是青海料，产自青海昆仑山脉，以前也被称为昆岗之玉。因为产量大，价格都不贵。”
　　“对了，这虽然不是产自和田，但也被称为和田玉。”
　　“现在的标准是，只要透闪石成分达到百分之九十五，都能在专业机构鉴定为和田玉。”
　　水夷瑶把切割机插上电。
　　她笑了笑：“原石，玩的就是刺激，一刀天堂，一刀地狱。”
　　虽然专业人士能把玉石情况看个八九不离十，不会有太大意外，但是大自然是很神奇的，常常会给人意想不到的惊喜和惊吓。
　　有时候一万买的石头，切出了好货，能卖十万，那就是天堂。如果切开来是个“火龙果”——石头脏兮兮的布满杂质，什么也做不了，那就是地狱。
　　-那玉玉是天堂多还是地狱多？
　　看见弹幕的问题，水夷瑶笑了笑，调节了一下石头在切割机上的位置：“我嘛，还行了。”
　　切山料并没有那么像籽料讲究，她预计了一下石皮的位置，直接开始切。
　　她打开机器，操纵着手柄一刀切了下去，切割片碰到石头的瞬间，火花溅起。水夷瑶继续压手柄，那块石皮很快从石头上被剥离下来。
　　“好了，让我们来看看，到底是天堂还是地狱。”
　　镜头移到了石头的切面。
　　刚好把石皮剥开，看到了里面白白的肉，水夷瑶用旁边的湿布擦了擦切面的灰，能看出，肉质很细腻。只是中间有一道绿色，轻轻贯穿了白玉中间。
　　-哎？不是白白的青海玉吗？怎么还有一点点绿色？
　　-是不是别的玉啊？
　　-杂质？
　　-卧槽，青海料带翠！价格翻十倍！
　　-欧皇！
　　【小友眼力不错。】
　　陆老爷子的弹幕在后面紧跟着出现了。
　　水夷瑶又用湿布擦了擦玉石切面，更干净了，她也没有特别激动，只是轻轻笑了一声：“天堂，运气不错。”
　　弹幕又有识货的发消息。
　　-岂止是不错，简直是不错到炸裂！
　　-疯狂想要！


第37章 婚约
　　“玉肉细腻,棉点少，干净，可以出镯子。”
　　镯子几乎是性价比最高的玉件了。镯子价格高,而且做镯子的工艺比起其他来说更加简单,不费时。
　　一般来说，如果切开毛料后的玉肉是高品质的,玉商基本都会选择打手镯。
　　水夷瑶慢慢把石头皮壳切割掉，一块完整的玉石原石出现了,有一个菜篮子那么大。
　　她用水冲了冲玉石,观察了一下。
　　“这里有一块裂。”她指了指边缘一块地方,那里有一根裂缝从延伸进来,颜色比较深，“这种裂在正式做东西的时候一定要避开,无论是镯子还是牌子，都不能有这种裂，一是丑,有裂卖不出去,二是制作的时候会容易断掉。”
　　她一边说着，一边拿尺子来量玉石的尺寸，把棉点和绺裂处全部标记了出来,取镯子,这些东西都是需要避开的。
　　“当然，还有黑心商家以次充好，把这些有裂的也做成了成品，再用液体蜡煮玉，蜡就会把玉石里面的裂缝填起来，伪装成完美品,这样通常很难看出来。但时间久了就会原形毕露。”
　　“而且，会有气味。仔细闻可以辨别出来。大家买的时候多留意。”
　　她拿起笔和尺子，在玉料上开始画圈取镯子，位置上要避开裂和棉点，还得带一段翠，还要兼顾其他部分最大利用率，所以要先算一算才能确定位置。
　　经过一番计算后，她把需要取镯子的地方打了个样。
　　-这块手镯芯还不错。
　　-要开始打镯子了吗？
　　水夷瑶看着那打好的圆圈，取了镯子后，镯子里面剩下的那块料就叫手镯芯，一般会用来做牌子。
　　这块手镯芯还飘了一块翠色，品质挺高的。
　　她想了想，给之前定制“敖厉”的人发了个信息，把玉石拍了个照片发给他：“你看这个料子怎么样？这是青海料，带了一点罕见的翠色，很漂亮。”
　　那人很快回复了。
　　-漂亮是漂亮，但是我觉得你好像对我敖厉大神有意见。
　　-？我没有。
　　-不，你有。
　　-不然你为啥建议给人头上整点绿？
　　-我敖神过得好着呢，不需要头上飘绿！
　　水夷瑶：“……”
　　-是我的错，那我另外选一块。
　　她又从旁边选了一块白白的玉肉，拍下来后发给那人：这块怎么样？
　　-可以，够白。我喜欢。
　　-行，那我就切这块料子来做了。
　　·
　　敖家书房，敖厉和蒋洛都坐在书桌前，对坐看书，蒋洛手里是画本，他在画画，敖厉手里是生物学。
　　敖厉看了一会儿，放下书，看向对面的蒋洛。
　　平时看二十分钟的书，这小孩就坐不住了，今天倒乖了，都快一个小时了，就在那儿练习画画，没怎么动过。
　　“蒋洛，你该休息一下。”敖厉提醒道，“去吃点水果。”
　　蒋洛头也没抬，摇摇头，手下的铅笔依旧动着：“我要画画。”
　　“你的休息一下眼睛，不然会近视。”
　　“……”蒋洛还在画。
　　“近视了戴眼镜，很不方便。会拉低班上的平均视力值。”
　　“……”蒋洛抬头，“敖叔叔，你好啰嗦。”
　　敖厉：“……”
　　蒋洛一本正经：“霸道总裁是不能这么啰嗦的，没有女孩子喜欢的。”
　　敖厉笑了一下：“谁跟你说我是总裁。”
　　他是敖氏的掌舵人，总裁是请的专业人士担任，那位总裁现在应该还在公司加班。
　　敖厉低头看蒋洛的画本，看清上面画的东西后，有些意外：“你在画我？”
　　画本上是敖厉的半身像，一身西装，架着一对金丝框眼镜，眉目冷然。
　　蒋洛用铅笔头挠挠头，很不满意：“我画的没有老师画的好。”
　　敖厉挑了挑眉：“承玉老师画我了？”
　　蒋洛点头：“对啊，她背着我偷偷画，但还是被我看见了！”
　　“对了，还有字。”蒋洛又在画的旁边添了四个字——心之所向。
　　敖厉又问了一遍：“这真是承玉老师画的？”
　　“是啊。”蒋洛看了看，不太满意自己的画，又开始在画上涂涂改改。
　　敖厉眯了眯眼。
　　承玉画他，还偷偷画，画就算了，还在旁边写表白的话。
　　她是不是，喜欢他？
　　敖厉笑了笑，应该是了。
　　这小姑娘挺可爱的。
　　给她钱还嫌多，她是第一个嫌他给钱给太多的。明明她的手艺值那个价。在她之前，他也找过别的玉雕大师和玉雕世家教蒋洛，可没有一家能给出超过百分之五十的把握，甚至有些人家都拿不出一个相关作品。
　　小姑娘是带着作品去参赛的，而且拿了奖。所以他直接给了价，他可以接受她再涨价，但她居然嫌多。
　　不愧是做玉人，挺坦荡。
　　他一眼就能看到她的真身，只是他以往并没有过多关注人鱼族，没想到人鱼族把她培养得那么好。
　　蒋洛抬眼看着对面有些走神的敖厉：“敖叔叔，你背完书了吗？”
　　敖厉回过神来，看着手中的生物学，摇摇头，抬手揉了揉太阳穴：“快了。”
　　蒋洛歪了歪头，有些好奇地问：“敖叔叔，你的实验有没有成功呀？”
　　虽然他不知道敖叔叔具体在做什么实验，但他知道是很困难很重要的实验，都做了好久了，都没有成功。
　　“谢谢你的关心。”敖厉伸手摸了摸他的脑袋，“叔叔还在努力。”
　　蒋洛笑笑：“那你加油哦！”
　　敖厉点头：“好。”
　　他在进行海族基因研究的实验，现在海族人的繁殖是个很严重的问题，各族基本只出现就一两个所谓的“王族血脉”，只有这些“王族血脉”能上岸，而普通血脉上不了岸。
　　海洋污染严重，治理污染并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
　　而海水净化器成本太高，并不适合量产，目前他们研发制造的净化器不到八十台，大部分都给海族用着，还有一部分在线上售卖，让需要在海上作业的公司可以买到。
　　随着污染的加剧和扩张，让大部分海族人迁徙上岸是必然趋势。
　　而能上岸的海族是少数。
　　身为蛟族首领，他得到海族人的供奉，深受海族的信任，应该要想办法解决血脉问题。让海族人能够上岸。
　　族中曾有人隐晦地提及人鱼族的血脉纯化能力，想要娶一只人鱼进族，被他拒绝了。他们虽然是动物，但早就进化出了灵智，如果真做出那样的事情，又和畜生有什么区别。
　　还不如不进化。
　　他小时候曾和鲛人族的公主水夷瑶定过亲，是两族长辈在一起定下的。两年前外交官就提醒过他，水夷瑶成年了。
　　但他将这件事搁置了。
　　只要繁殖问题不解决，把人小姑娘娶进来不是欺负人么？
　　他做不出来这种事。
　　他现在要解决的，是整个海族的繁殖问题，哪能把这个问题的解决方法指望在无辜的人鱼族的身上？
　　不过，水夷瑶是知道他们有婚约了？他并没有刻意让人去解释过延迟婚礼的原因，她是不是会以为他看不起她？
　　不知道她会怎么想，得着找机会跟她解释一下？
　　虽然他在解决海族的繁殖问题和血脉问题前，肯定不会结婚，更不会和人鱼结婚。
　　但是也不能让小姑娘误会。
　　现在只希望小姑娘没有陷得太深。


第38章 优秀
　　水夷瑶小心翼翼把那块手镯的料子切了下来。
　　这得先切一个方形,再慢慢把多余的料切掉，把它切成大体的大圆条，有了手镯形状后,才能开始打磨。
　　现在不急着做镯子,她得切一块料下来给敖厉的粉丝做牌子。
　　还有程夫人的设计稿，她基本已经出完了,再完善一下就能给程夫人看看。
　　她把料子切好后，就开始画设计稿。
　　程夫人的两块碧玉猫眼石一大一小,大的拳头大小,设计上偏向做摆件,或者是切割下来做配饰,小的可以当做首饰佩戴。
　　她的稿子画完后，再三检查,确认暂时没有更大的提升空间后，都发给了程夫人。
　　她做了十张稿子，大的小的各五张。可以让她选。
　　-沈姐,设计稿完成了,您看看有没有入眼的？
　　程夫人并没有马上回复，水夷瑶放下手机，继续磨料子。
　　敖厉牌子并不难做,无论是设计上还是工艺上,都没有什么难度，就是一个画像，外加刻字而已。
　　工期最多五天。
　　这块牌子是长方形的，尺寸不小，水夷瑶开始打磨轮廓，刚切下来的料子边缘刺手,需要打磨。
　　打磨好了，她手机响了起来。
　　一看，正是程夫人的消息。
　　-瑶瑶，我都看了。
　　-但是我只有两块石头，刻不了那么多。
　　水夷瑶用毛巾擦了擦手，拿起手机，发了消息过去。
　　-这都是根据您这两块石头的大小形状设计的，一个石头设计了五个稿子。您可以选其中两个。
　　-可是我都想要。
　　-承玉工作室？我都没听说过这个工作室，设计做得真不错。
　　-特别是那个碧玉腕表，我太喜欢了。
　　-还有那个老虎摆件。
　　-刺玫瑰吊坠也很好看。
　　水夷瑶笑了一下，发了语音过去：“沈姐喜欢就行。这个承玉工作室是我开的，刚刚成立一个月。我主业是玉雕师，前段时间刚刚拿了巧匠奖的金奖，这事儿没有媒体报道，但官网可以查到。”
　　“我这边还有之前的作品图，等会发给您看看。”
　　“你要是放心呢，把石头交给我，您要是有更心仪的玉雕师呢，这个设计图您直接拿走去做也无妨。”
　　水夷瑶把自己做的钟馗捉鬼籽料雕和蓑翁垂钓的珠雕都发给了程夫人。
　　-确实不错。我看不懂，但就是好看。
　　-不过，就这两个吗？你还有别的作品吗？
　　-我才正式开业一个月，暂时就这两件作品。
　　水夷瑶又发了语音过去，坦然直接道：“您要是不太放心也是正常的。如果您有看中的设计稿，可以直接拿去用。”
　　那边程夫人也发了语音过来：“稿子是你设计的，连你我都不放心的话，就没有更放心的人了。”
　　“只是，”她顿了顿，“我这两块料子属实难得，我也会担心你经验不足……”
　　“这样吧，反正我也不急，石头我先放那儿，设计稿我也不动，等你有更多作品了，我再请你动工。你看怎么样？”
　　水夷瑶笑了一下：“当然没问题。”
　　“您放心，很快的。”
　　这还是第一次有人跟她说怕她经验不足。以前找她雕刻的人都得排队，那排队时间都是以年为单位的，常常排到第二年第三年。
　　不过，现在只拿得出两件作品，人家的担忧也很正常。而且程夫人说了把这单子给她留着，也算是小收获。以她的工期，不到三个月，就能有不少作品了。
　　快十点了，水夷瑶放下手机，走到电脑桌前。
　　直播还开着，画面是她的工作台，现在已经没有在工作了。
　　“水友们，快十点了，我下播了。”
　　“再见。”水夷瑶打了招呼，下了播。
　　她现在想要看一看净化器什么时候到货。
　　昨天金老板给她付了钱后，她就下单了净化器。
　　有了五台净化器后就不那么急了，就可以考虑考虑别的事情，比如解约，比如把工作室做大，比如给人鱼族弄点好东西下去。
　　净化器明天到货。
　　水夷瑶有些庆幸自己的动作算是快的，当初她在网上看，发现好几家都卖净化器，每家差不多都是九台，她觉得挺多，但她昨天才发现，她买的那家，库存只剩两台了，然后她去别家看了看，全都是两台。
　　这才发现，这几家都隶属于同一家母公司，净化器都是同一个发货仓库，一共就只有九台。
　　她想了想，打开客服界面，发了消息。
　　-水：您好，请问，净化器后面还会补货吗？
　　-水：我看库存只剩两台了。
　　-深海客服：不好意思哦亲亲，这款商品是售完无补哦。
　　-深海客服：因为我们集团本来总共就生产不到80台呢。它的售价基本就是成本价，而且制造原料极度稀缺，没办法再继续生产了。
　　-水：谢谢，知道了。
　　总共就生产不到80台？可是，那天蛟族敖城提亲，不是抬了88台去圣地门口吗？
　　等等，那天，敖城带来的其实并不是八十八台净化器，他们所有人都看见的，只是八十八台红箱子，那些箱子自始至终都没有打开过。
　　以提亲之名，特意用喜庆的红箱子，说不定那里面什么也没有？
　　可这也太欺负人了吧？
　　想娶人，给人八十八个假东西？
　　这已经不仅仅是普通骗婚了，这都到了立仇的地步了。
　　可是……蛟族这么做的动机是什么？就算提亲当时没打开那八十八个箱子，那如果提亲成功后，打开箱子发现没有净化器，就不怕人鱼族找上门吗？
　　是了，他们还确实不怕，人鱼族就那么四十来个人，翻不起什么风浪。
　　可她还是觉得哪里有点奇怪。
　　现在想来，当时的提亲，只有敖城一个到了，堂堂外交官，就这点排面吗？连个秘书助理都没有？
　　而且最开始还假装敖厉。
　　外界传闻蛟族十分敬畏他们的黑蛟首领，敖城身为外交官，这么干就有点奇怪。
　　他的所作所为，给人有一种——“先抢到人再说，不管会不会立仇，也不管手段脏不脏，甚至不管黑蛟首领的名誉”的意思。
　　这个敖城，好像有点问题。
　　水夷瑶把净化器的网购平台关上。现在没有更多信息，她也不知道到底是什么问题。
　　她昨天下单净化器的同时，还买了防盗电网和防身电棍。不管什么问题，防备着就是了。
　　水夷瑶又打开网页，找到了玉雕社区。
　　这里差不多有全国的玉雕工作室，可以线上接单。之前她没有作品例图，没有注册资格，现在可以了。
　　【工作室：承道玉雕】
　　【工价：1000r/克】
　　……
　　按照社区网站的要求，水夷瑶注册了的工作室的账户，还交了1000块钱的押金，开通了线上接单的功能。
　　·
　　今天水夷瑶准备出门前，把工作台上的敖厉牌子装进了小盒子里，放进包里带走。她今天起得早，已经花了两小时做牌子，形已经修出来了，可以细加工了。
　　现在蒋洛还是学画画的阶段，上课的时候她可以找找机会开工。
　　她到教室的时候是八点半，往常这个时候蒋洛都还没到，但今天她去的时候，蒋洛已经在教室了，他旁边坐着敖厉，两个人在聊天。
　　“夷瑶老师早上好！”
　　蒋洛看见她从门口走进来，马上从座位上站了起来，眼睛亮亮的跟她打招呼。
　　“早上好！”水夷瑶也笑着回答道。
　　“承玉先生，早上好。”敖厉也从位置上站了起来，跟她打招呼，神情温和。
　　水夷瑶也笑着回答了。
　　平时敖厉都是在教室门口接送蒋洛，送了人就走。她原本以为她来了，敖厉也该走了。
　　但敖厉没有，他继续道：“现在天气热，我在下面的冰饮店预定了一些冷饮，中午休息的时间送来。”
　　“预定的草莓口味，你要是想改，可以打这上面的电话。我已经提前跟他们说过了。”
　　敖厉拿出了一张卡片，放在了桌上。
　　水夷瑶有些意外：“您真是太客气了。我养生呢，不吃冷饮，给蒋洛定就行了。”
　　谁知道敖厉会不会在里面下毒，她才不吃。
　　敖厉笑了下：“养生？”
　　好可爱的借口，小姑娘肯定是不好意思了。
　　“那你辛苦了，”敖厉又道，“蒋洛这两天回去，都很认真。画画都画得好多了，你教得很好。”
　　水夷瑶笑着摇头：“也没有，这都是我应该做的。蒋洛自己也很棒。”
　　敖厉忽然认真看着她，眼底神色坚定：“水夷瑶，你真的很优秀。”
　　得让她知道，他拒婚并不是她的原因，希望她不要多想。
　　水夷瑶：我优秀还用你说？我自己知道。
　　“……谢谢敖先生的肯定，我会继续努力。”
　　敖厉摇摇头：“你不用努力，你已经非常优秀了。”
　　水夷瑶：“……”
　　等到敖厉走，水夷瑶还有些摸不着头脑，他走之前又把她是怎么怎么优秀的话夸了一遍。
　　这蒋洛进步到底是有多大啊，值得敖厉花十分钟的时间故意来吹彩虹屁。
　　水夷瑶挠了挠头，管他呢，做玉人问心无愧。她教这小孩是尽心尽力了的，真当自己衣钵徒弟教的，不心虚。
　　水夷瑶回头，看向蒋洛，小孩笑眯眯的。
　　她道：“我们开始吧。今天除了画画之外，我们来认识认识最基本的砣具。”
　　·
　　今天放学的时候，敖厉又提前十分钟来接蒋洛。
　　走之前，他又夸了水夷瑶年少有为，十分优秀。
　　这也太客套了，水夷瑶虽然也觉得自己非常优秀，但也不用一天夸两回了，她自己都没这么夸的。
　　她想了想，走之前也把敖厉夸了一遍。
　　商业互吹嘛。


第39章 假冒
　　回到家后,水夷瑶在小区楼下快递点签收了防盗网和电棍，回到家没多久，净化器也送上了门。
　　她什么也没干,就先按照安装说明,把防盗电网装上了，还有摄像头,这是她之前买的，教室里第一天去的时候她就安装上了,还有两个多的,一直没装。
　　她装好防盗电网后,便插上了电。
　　又看了看防身电棍的使用说明,把它放进了随身包里。
　　今天要给人鱼族送净化器，她想了想,把电棍从随身包里拿出来，用了保鲜袋把装着它里三层外三层地裹了起来，确认不会进水后,放进了旅行包侧包里。
　　又带了随身匕首,也放进侧包。
　　做完准备工作，她又上了玉雕机，工作到天黑,才背着装好净化器的旅行包,出了门。
　　像往常一样，水夷瑶挑了个没人的地方入海，很快到圣地。
　　人鱼族没想到她这么快又来了，还带来了净化器，全都很惊喜。
　　水夷瑶没多留，只是问了问大长老,他们和八爪鱼有没有什么恩怨。
　　大长老想了一会儿，摇了摇头：“没有什么恩怨。”
　　水夷瑶原本不想把八爪鱼晚上守她门的事情告诉大长老，免得他们担心，但是现在这事儿找不到缘由，必须告知他们。
　　大长老听到水夷瑶说起原委，脸色发青。
　　他怒道：“我们和章鱼族并无仇怨。只是，他们这一族曾经跟我族提过亲，被我族拒绝了，后来三番五次来骚扰……只当他们是无赖打发了，并没有撕破脸皮。”
　　可章鱼族竟然要直接对他们的公主下手！实在可恶！
　　水夷瑶觉得不对劲，章鱼族不还是为了血脉问题想娶她么。可来守她的那只章鱼，是杀心。
　　她是做了什么要他们不得不杀之而后快的事情了？
　　她也没做什么啊，不就搞搞玉雕赚赚钱吗？碍着他们什么事儿了？
　　可是大长老又说两族之间除了联姻矛盾，就没别的仇怨了。
　　伤脑筋，一定是有什么她还没想明白的事儿。
　　水夷瑶也不再深想，她转身开始研究起圣地的防御层来，据说这是先祖留下来的，没有任何攻击可以击破。先祖人鱼那么强，但为何现在人鱼那么弱呢？
　　如果真有这样强大的防御能力，她又用得着怕什么八爪鱼。
　　她走到圣地防御罩前，抬头仔仔细细地观察着罩子。
　　在深海中，这层罩子呈现浅浅的白色，在海光的映照下折射出绚丽的彩虹光泽，它还会随着海水运动而轻轻晃动，像是某种流体。
　　她伸手摸了摸，罩子触手冰凉，比海水更冷一些，更硬一些，有些金属光泽。
　　总觉得这质感有些熟悉。
　　等等，这不就是鲛绡的感觉吗？五彩斑斓的白。
　　只不过鲛绡是银白色，这是半透明的银白色。
　　这个罩子，难道是一件很大的鲛绡吗？
　　大长老在她旁边，见她若有所思，便问：“大公主，您在想什么？”
　　水夷瑶指着安全罩：“这是鲛绡吗？”
　　大长老也望向安全罩，点了点头，神情也疑惑：“我们也曾研究过，这的确是像，但鲛绡只有不浸水的功能，不知道是怎么变成安全罩的……”
　　水夷瑶想起了金老板，那个卖鲛人泪的道士。他可能会知道点什么。
　　做完了事儿，水夷瑶便跟人鱼族打了招呼，背上自己的旅行包离开了。
　　大概往海面游了半个多小时后，水夷瑶快出了水，忽然背后一声嚎叫。
　　她心中一惊，回头一看，在浅蓝色的海水中，一只红蛟龙张牙舞爪地朝着她飞了过来，大眼睛瞪着，颇为凶神恶煞。
　　红蛟？这是敖城？没错，看这眼神就是上次那个敖城。
　　这是打算强抢绑架吗？
　　水夷瑶回身加快了速度，从侧包中摸出了匕首，没几分钟就能出海了，红蛟不是“王族血脉”，不能出海。
　　出去了就安全了。
　　后面的红蛟也加快了速度。
　　水夷瑶尾巴摆得很快，她们人鱼族的速度本就算快的，只要她状态不受影响，肯定能逃出去。
　　她心中虽然抑制不住地害怕，但还是努力控制住了不发抖。
　　终于，在意料之中的出了海，水夷瑶没有回头，直接在岸上开始跑起来。
　　她手微微发抖，伸手进旅行包中，从里面拿出了早就准备好的，放在侧袋中的防身电棍，把那裹着的里三层外三层的保鲜袋扯开，保鲜袋塞回了旅行包中，打开了电棍开关。
　　红蛟是不会上岸了，但防身电棍能给她安全感。
　　她憋着气往前跑，一步都不停。
　　忽然，她觉得后面有什么东西跟了上来，她心头一凉，回过头看。
　　竟是那红蛟跟了上来，它冒头出了海，呲牙咧嘴朝着她过来了。
　　怎么回事？不是说普通血脉绝不能出海吗？
　　水夷瑶闭眼往前继续跑，可身后庞大的龙没一会儿就追上了她。
　　她停了下来，握着电棍，抬头往后看去。
　　大龙已经追上了。
　　红蛟见她停了下来，头颅高高一抬，语气森然：“既然你不愿意当我们族的夫人，那你就去死吧！”
　　他动了动爪子，朝着水夷瑶抓了过去。
　　水夷瑶躲开，看向了红蛟，不对……红蛟抓她去蛟龙族就行了，为什么要她死？
　　这不是和八爪鱼一样吗？原先只是想让她嫁过去，后来对她起了杀心。
　　等等，这只龙……
　　红蛟又一爪子挥了过来，水夷瑶顺着地势就地滚了一圈，躲开了攻击，和红蛟的爪近距离接触。
　　他一爪只有两个脚趾，四个爪加起来就是——八个爪子。
　　可龙和人是一样的，有五趾，四个爪应该是二十趾。
　　8个和20个，这也相差太远了。
　　水夷瑶像想起什么似的，看向红蛟，喊道：“你是八爪鱼，是不是！”
　　他不是红蛟，他是王族血脉的八爪鱼，所以能上岸。
　　那红蛟顿了下来，大大的眼睛中有几分意外，他忽然笑了起来。
　　全身的红色又褪去，成了灰色，原本有光泽的红色鳞片变成了滑溜溜的灰白色皮肤。
　　龙脑袋变成了一枚章鱼圆脑袋，脑袋上有两只篮球似的大眼睛，脑袋下生出了八只软绵绵的，带着吸盘的触角，不停蠕动。
　　正是大章鱼。现在的他，足足有一个篮板那么高大。
　　“你知道又怎么样？”他声音都变了，大大的触角朝着水夷瑶缠了过来，“你今天就只能死在这儿！”
　　水夷瑶忽然就想通了。
　　上次来骗婚提亲的，根本不是蛟族，而是八爪鱼。
　　八爪鱼听到了海底里的传言，便假冒蛟族骗婚，最先是变成了敖厉来提亲，可是没想到被大长老拆穿，他便随机应变，又变成了敖城。
　　大长老这次没有看出来，也许是放松了警惕，也许没想到这东西还能玩套娃的。直到那个时候，大章鱼也只是想娶她。
　　后来是她接触了敖厉后，八爪鱼才来杀她。
　　因为害怕水夷瑶和敖厉过多接触，从而发现不对劲，导致他们假扮的事情露馅，惹蛟龙族报复。
　　他们原本以为打着蛟龙族的名声，会很容易娶到人鱼，可没想到失败了。
　　可现在他们又不敢承担事情败露的风险，只能铤而走险把已经接近敖厉的她干掉，让真相永远埋在肚子里。
　　所以，他们章鱼对她起的是杀心。
　　可是现在想明白有什么用，这大章鱼看着比她打好几个量级，她虽然能靠着耐力躲一会儿，但现在这里连个人都没有……
　　大章鱼又是一个触须甩了过来，朝着水夷瑶的脑袋。
　　水夷瑶举起防身电棍，一下子朝着章鱼的大触须劈了过去。
　　滋啦
　　闻到了一股……铁板鱿鱼的味儿。
　　水夷瑶原本都闭上眼睛了，又被这股味儿熏得睁开了眼。
　　只见眼前的大章鱼整个就想发了鱼癫疯一样，全身被电得不停抽搐，颤抖个不停，连大脑袋都止不住地一抖一抖的。
　　而被防身电棍直接攻击的那根触角，已经焦黄，滋滋地响，还散发着白气。
　　金老板果然是高人，电棍真的有用！
　　发现后，水夷瑶又一棍子接一棍子打到了它的另一根触须上。
　　大章鱼一时间被电得乱抽，完全不能乱动。
　　水夷瑶左一棍子右一棍子，只知道动手打。
　　没一会儿，那大章鱼变得小小的，朝着水夷瑶喷了墨汁。
　　就知道他要来这手。
　　水夷瑶提前躲开了墨汁袭击，滚朝了另一边。
　　而那大章鱼也趁机溜回了大海。
　　此刻的空气中还充斥着铁板鱿鱼的味道。
　　水夷瑶朝着大海看了一眼，在章鱼跳下去的地方还有泡泡，还有黑色墨汁。
　　跑得倒挺快。
　　水夷瑶握紧电棍，有些脱力地往岸边继续走去，她伸手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
　　实在是精疲力尽，太吓人了，以后肯定要随身准备电棍。
　　·
　　工作照常进行，那块敖厉牌子的工期已经完成得差不多了。
　　在修大形的时候她把东西给物主看过，物主夸她做得很好。
　　今天精工已经做完了，就差一道打磨抛光。
　　等她又工作了三个小时，把牌子抛光后，便把成品拍照给物主看了看。
　　物主利落地付了钱。
　　料子是八千块，26克，工艺是二万六千块。
　　加起来是三万四。
　　单子结束后，她才上玉雕社区看了看。准备线上接单。
　　可刚上线，就收到了一条私信。
　　-你以为你是谁？居然敢收大师工的价？
　　水夷瑶摸不着头脑，她爱收多少价收多少价，这人谁啊管那么宽。


第40章 榜单
　　水夷瑶点开对方的主页看了看,也是个玉雕师。
　　只不过业务水平不咋地，玉雕都可丑。
　　她重新回到聊天框，在对话栏噼里啪啦打了一大段话过去,把人怼得狗血淋头。
　　谁还没一把键盘了。
　　她怼完人,找到自己的主页，在原本的简介【承道玉雕工作室,可接南北派老工艺定制】后面啪啪地加上了一段
　　【本工作室已获得玉协会认证大师工艺，掌握业界的独一无二的指刀雕刻非遗工艺,精通南派北派老工艺,工期普遍领先同行至少百分之五十,欢迎各位玉友来料定制或定料定制。】气不死你。
　　她关掉编辑页面,去看其他私信。她得看看有没有来活儿的，这几天都有咨询的,有几个看了设计稿，还没定。
　　她看了好几条，都是在说她怎么好意思把工价定得那么高的。
　　其中有一条,里面还带了一条链接,看了下是社区论坛的链接，水夷瑶点开了。
　　【玉友们看了这两天的大师工费榜了吗？请问这是哪家出来的大神，真的好突然,才注册几天,点进详情页也就两件作品，工费收价已经上千了。有谁认识吗？】镇楼图是玉雕大师排行榜，榜单是按照工费从高到低排的，“承道玉雕”在第10名，名字被放图的人用红线圈了起来。
　　-才两件作品就敢收费上千，是认真的吗？
　　-两件作品？
　　-现在的新人为了榜单这么不折手段？
　　-学不会脚踏实地,怎么琢玉。
　　-听说她之前还让南艺和程家给她打广告，炒作，玩得可溜了。
　　在这个论坛的，基本都是各家玉雕工作室。
　　所以这些人虽然知道她只有两件作品，但是却看都没看一眼这两件作品用的什么工艺？
　　现在把她挂出来，看样子是为了榜单。顾客们来找工作室会搜索各种排行榜，排在前面的曝光自然更大些。
　　可这工费榜也不是什么厉害的榜单，至于么。
　　水夷瑶大体浏览了个差不多，这栋楼盖了三百层，大家的说辞基本都一致。
　　——两件玉雕，收费过千，离谱。
　　没什么太多新鲜说法，水夷瑶看了两眼就关了，继续去翻私信。
　　几条来管闲事说她工费过高的，她看见了都不耐烦地一条条划过，最后找到了几条咨询的，还有一个决定下单的。
　　看到顾客决定下单，水夷瑶又笑了起来，身为手艺人，无论什么时候，接到单子就很高兴。
　　-承道玉雕：玉友，那我今天就开工，工期五天，定金百分之二十，大形修好给百分之五十，出成品后付全款，您看可行？
　　-风凌纹：好的。
　　-风凌纹：我能问一下，为什么你的工期比别人短吗？
　　-风凌纹：我急用，给朋友做结婚礼物的，别的工期都在半个月，就你这儿五天。
　　-承道玉雕：因为别人一天干8个小时，我一天干15个小时。
　　-承道玉雕：您放心，虽然我工期短，但是工时不算短，成品跟别人比是只好不差的。
　　-承道玉雕：还有，如果您愿意的话，我是开直播雕刻的，平台是大宙直播，ID是我的工作室名字，您随时可以监工。
　　-风凌纹：行。
　　-风凌纹：其实你那两个成品例图我都看了，能看得出手艺确实不错。
　　最后和客户说了两句后，水夷瑶便关掉了聊天框，找到了之前为客户设计的稿子。
　　客户是要给新婚夫妻送礼物，定制了一个生肖牌子，一面是兔，一面是虎，料子是糖白玉。
　　糖白玉，顾名思义，是同时具备“糖色”和“白色”两种颜色的玉。
　　糖色，有点像超市里卖的红糖，是一种浅褐色，或者说是蜂蜜的颜色。
　　糖色是被铁氧化侵染形成的颜色。料子周围的土壤中具备的铁元素，长期共存时经过长时间的氧化沁色形成的。
　　它不是皮被“铁”染了色，而是玉肉整个都沁了色，成了艳丽的糖色。
　　市面上现在流行的糖白玉受欢迎的有两种，一种是俄料，一种是且末料。
　　俄料白的部分会很白，但糖色会较浅，且末料的糖色比较深，通常被称为“红糖”，而且它的糖也会更通透一些。
　　她这里只有且末料。
　　是上次在玉石巴扎进的山料货中的其中一种，因为且末矿区在新疆的缘故，它的市场价会比较高一点。
　　她给客户选了一块糖色很熟的糖白玉，糖的一面刻老虎，白的一面刻兔子，细节上做了一些突破传统的设计，客户很满意。
　　这工艺也不难，所以工期五天能够完成。
　　她正把料子切割打磨下来，准备开直播开始雕刻，桌旁的金海螺忽然亮了一下。
　　水夷瑶手上顿了顿，把磨光机关了，摸了摸金海螺，那里面的声音便传了出来。
　　“大公主，我们已经听您的，报了警。”是小贝的声音。
　　水夷瑶：“那就好，海警什么反应？”
　　自从知道之前的蛟族都是大章鱼假扮的之后，水夷瑶就让人鱼族报了警，之前她就有过报警的念头，但因为警方是蛟族的身份，一直没有行动。
　　海底也有海国联盟，海国联盟中，以实力强大的蛟族为首，各个机关也都是蛟族出力最多，海警基本都是蛟族。
　　虽然她现在也没有完全对蛟族放下心来，但报个警的勇气还是有了。
　　大章鱼既然那么不想让蛟族知道，报了警他们肯定没好果子吃。
　　“已经开始调查了，来了圣地问情况，我们都说了。”
　　“大长老让他们进圣地了？”
　　“没有，他们在门外，但是面对面说的。”
　　“哦。”
　　“真正的外交官敖城也来了，和之前来的A货一点也不像。”
　　她还知道A货了。水夷瑶笑了一声：“哪里不一样？”
　　“敖城老是笑眯眯的，一点也不凶的样子，说话的声音也很轻，怕吓到人一样。”
　　“还有啊大公主，一件很生气的事情。”小贝忽然气呼呼的。
　　“什么事那么生气啊？”
　　她道：“这次蛟族来调查，我们才知道！本来海国联盟要给我们分配两台净化器的，但是发放过程中被鲨鱼族的贪污了，没有发给我们！”
　　水夷瑶也惊了：“还有这事儿？”
　　“对啊，鲨鱼族的负责分配我们这一片区3个族的净化器，别的族给点好处费就发了，偏偏只把我们的贪污了，就是欺负我们不会告状！”
　　小贝越说越气，还吼起来了。
　　水夷瑶：“那现在把净化器还给我们了吗？”
　　小贝“嗯”了一声，“外交官盯着他们还的，之后按照海规处罚了。”
　　“不过……”小贝顿了顿，“大长老说我们的够用了，让蛟族把那两台带回去，给紧缺的族重新分配一下。”
　　“对了公主，那只小白鲸的家人来谢谢你了，你不在。”
　　“小白鲸？哦，小白鲸，她恢复得怎么样了啊？”
　　上上次她带着净化器回海底，抱了一只晕倒的小白鲸。后来小白鲸醒了，休息好之后联系亲人来接了她。
　　“挺好的呢，没有什么后遗症。”
　　水夷瑶：“那就好。”
　　没什么事要说了，水夷瑶挂了通讯，继续打磨手上的料子。
　　【您有新的玉雕订单，请查收。】
　　【您有新的玉雕订单，请查收。】
　　……
　　水夷瑶磨着手上的料子正认真，忽然电脑就传来了一片通知的声音。
　　连着五六声了，都没停下来。
　　这是bug了？
　　水夷瑶把手上的料子放下，用抹布擦了擦手，去握住鼠标，点开了她的商户中心。
　　待确认订单：8。
　　水夷瑶：？
　　她一个个点进去看了看，都是不同的单子，有人定做手链项链，有人定做牌子坠子的。
　　没一会儿私信也响了起来。
　　-歌声远洋：大佬大佬，我想做一个珠雕！需要排队吗！
　　-求真：大佬，我想做一个坠子，直接下单？
　　-喵呜：大佬，想做一个“知足常乐”，多少钱？
　　这些人都是哪儿来的？忽然那么多？
　　水夷瑶找了一个问了过去，对面给了她一条微博链接。
　　她点开链接，发现是白歌歌的微博，十分钟前发的。
　　白歌歌：发现了一个天才玉雕师，简直是宝藏，多的不说，给大家看看这工艺，小珠雕，珠子直径0.6cm，上面雕了一幅画。原本是南池玉大师的工艺，但是可惜只做了一半，后来我遍地找人想续上这一幅画，没有人接单，除了承玉大师@承道玉雕，而且工期还短。诸位要是有玉雕需求，直接找她吧，我做保，她绝对优秀。【图片】【图片】挺长一段。
　　她做完白歌歌那一单其实已经有些时间了，白歌歌当初拿到货后是发了一条朋友圈秀她的耳坠的，但没有说得那么直白。
　　要做敖厉玉牌的那个单子就是从她的朋友圈来的，也还有几单还在接洽，没有确定。
　　可现在她微博发的这一条，堪称打广告了。
　　娱乐圈一线女星打广告，陆陆续续不断有订单响起的声音，难怪人家收百万广告费的。这效果，简直太棒了。
　　她也按顺序接待了这些客户，他们大多数都是打定主意来花钱的，连设计稿都没看，听水夷瑶说能接单，告知了工期时间排队时间后，直接付了钱。大部分非常爽快。
　　花了一个小时把今天来的订单都接洽了一下，一共确定了20多订单，排队排到了半年后。
　　单子都处理完后，水夷瑶去找到白歌歌，开玩笑地问她要不要给广告费。她觉得白歌歌有点奇怪，事情都过去了，忽然给她宣传了一下。
　　-白歌歌：我回海底了，去了人鱼族，发现了你是你。
　　-承玉：你……
　　-白歌歌：我知道你是人鱼族大公主了。珠珠是我唯一的妹妹。
　　-白歌歌：她说是你救了她。
　　-白歌歌：我也没什么能帮得上人鱼族的，只能尽我所能，希望能帮到你。
　　-承玉：简直帮大忙了，谢谢啊。
　　-白歌歌：不客气~
　　·
　　水夷瑶的工作开始忙了起来，所幸接的单子都不算复杂的，能很快搞定。
　　只是在她忙的时候，又有人私信找她麻烦了。
　　翻来覆去那些话，然后后面又是一条链接。
　　【之前那个才两个作品就敢收大师工价的工作室，又刷榜单了，还有没有人管了？】还给了两张图片，图片上又是工作室排名榜单，分别是“本月内订单数最多”和“本月内交易金额最大”两个榜单。
　　第一名都是承道玉雕。


第41章 约定
　　水夷瑶发现的时候,这栋楼已经很高了。
　　比起工费榜来说，这两个榜单含金量更高，关注的人也更多。
　　前几楼的说辞和之前那栋楼都一样,质疑她的能力后,又质疑她的出身。
　　-又是她啊，哪家厂子出来的？
　　-上一贴就没人认领,各家各派都没这个人。
　　-不知道哪里来的野路子，这么狂。
　　-是学院派？
　　-没有,学院派也没这么个人。
　　经历好几层楼的质疑,楼渐渐高了起来,后面就有人质疑楼主。
　　-有证据吗？
　　-请先上证据才说别人刷榜。
　　-没有证据就说别人刷榜,你酸溜溜的样子真好看。
　　-手艺人靠手艺说话吧，我去看了,人家虽然才发布两个作品，但工艺没得说。比楼主好。
　　-等一个证据。
　　水夷瑶还在帖子里发现了南艺工作室的发言。
　　-那小师傅的工艺在我之上，我觉得她实至名归。
　　这楼站她的也不少,两方吵了起来。
　　才一个晚上,就已经吵了一千多楼。
　　炒到后面，有人贴了图说白歌歌觉得她工艺好帮她宣传了，她的单不是刷的,都是真实的,靠实力来的。
　　本来到了这儿，已经要偃旗息鼓，那边刷单的结论是站不住脚了。但忽然有人甩出截图，说承道玉雕先骂他，毫无做玉人应有的温润谦和的素养。
　　水夷瑶点开一看，是之前说她工费收太高,没资格开店的。这人截图截一半，没截他自己的猖狂发言，就截了她回怼的那一段。
　　下面就有人开始胡搅蛮缠。有人说楼主无锤挂人应该道歉，另外一批人就说承道玉雕先骂了人。
　　她就不是受这气的人。
　　水夷瑶当即把完整的截图放了出去，顺带又把那人怼了一遍。
　　怼完人后，她又截了一张图表放出去。
　　那是她的商户中心，有一张表格专门分析客户大数据的。从图上可以看出，她的客户数据完全正常，交易流程也没有问题，没有刷订单的嫌疑。
　　是实锤反击了。
　　-楼主道歉吧。
　　-无锤挂人赶紧的道歉。
　　-人家现在可证明了，并没有先开口骂人，可以获得一个道歉了吗。
　　-都是什么风气乌烟瘴气。
　　-这样吧，大家都是手艺人。社区即将举办的线上竞技赛没几天了，特别吵了，到时候手底下见真章，行吧？
　　有人忽然提出了一个解决办法。
　　-行啊，只怕有人不敢来。
　　-我们每年都参加的，当然无所谓。
　　-有些人可从来没参加过。
　　-到时候谁输谁道歉。
　　-对，都是手艺人，到时候谁输谁道歉。
　　-承道玉雕：比就比。
　　她会怕？
　　-承道玉雕：但不是谁输谁道歉。
　　-怎么，你怕了？
　　-承道玉雕：谁输了谁在店名挂【爸爸我错了】。
　　-承道玉雕：道歉趁现在，赶紧的，不接受分期付款。
　　因为水夷瑶的要求，还有围观群众的施压，最后那栋楼的楼主不得不重新开了个帖子专门道歉。
　　【道歉贴：承道玉雕，对不起。是我错了，不该无锤挂你。】帖子里写明了前后原委，只不过后面又加上了一张截图，是水夷瑶答应了参加线上竞技赛，输了的人要挂“爸爸我错了”的那个图。
　　跟楼的人都在说很期待比赛，就在一周后。还有人说等她叫爸爸的。
　　水夷瑶看得莫名，那个楼主就好像怕她到时候不参加一样，发了截图外，还另外强调了一遍。
　　他们到底是哪儿来的信心可以比她强？她看那些人的主页，那些雕件一样比一样丑，根本连亮点都没有，还有拿机雕冒充手雕的，就这，也好意思出来现眼。
　　她关掉社区，重新拿起自己的工具和料子，继续干活。
　　那个线上竞技赛，之前她看过官方的宣传，这几乎是每年都会举行的，所有的商户都有资格参加。
　　比赛形式有点像直播PK，由官方出几道题，让选手们各自就题目开始雕刻，根据工艺完成度打分。得分高的胜出。
　　胜出者可以获得榜单奖励和现金奖励。
　　还挺划算的。
　　-陆家玉：承玉，要不要来陆家？
　　她关掉社区，准备打开直播的时候，在直播平台也收到了私信，是陆夫人的。
　　她挑了挑眉，回复信息：不用，谢谢您的好意。
　　-陆家玉：那些事儿我们都知道了。是这样的，如果你能来陆家，会少很多麻烦，那些人不敢找陆家的事。现在的风气就是这样，认派别，拉帮结伙。
　　-承道玉雕：手艺人不认手艺认派别？我倒要给他们治治这歪风邪气。
　　-承道玉雕：我就不信了，手艺好的还得被手艺差的看扁了。
　　什么派别不派别的，她从来都觉得，功夫好才是硬道理。
　　-陆家玉：你真的不要来陆家？
　　-承道玉雕：不用。
　　-陆家玉：那好，如果有需要，随时找我哦。
　　-承道玉雕：嗯，谢谢陆夫人。
　　水夷瑶开了直播，继续打磨抛光手中的料子，这块糖白玉的虎兔牌子已经快做完了，明天中午交单就能直接收钱。
　　·
　　东西寄了出去，钱客户也付了，全款是六万六，雕工比较值钱。等客户确认收到货后，平台就会把钱都打给她。
　　水夷瑶又去接第二单。
　　第二单是个观音吊坠，设计上偏传统，料子是顾客自带的一块籽料，他会给水夷瑶寄过来。
　　在等着顾客寄料子的空档，她开始雕刻自己买的那几块籽儿，全都按照之前的设计，慢慢雕刻。
　　她雕的那块光白籽儿，题材是度母。
　　雕了两天，就收到了顾客寄的料子，她手上的度母也打磨出大形了。她把自己的料放下，先把顾客的料子做了。
　　离那玉雕社区的线上竞技赛还有三天。
　　正在这时，她接到了久久没接到的经纪公司的电话，是小郑打给她的。
　　水夷瑶快觉得自己已经被雪藏了，没想到这会儿被人想起来了，她接了电话：“小郑？”
　　“姐，你火了，你有好多粉丝！”小郑的声音分外兴奋。
　　“嗯……？”
　　“上山下海播出了，您都上了好几回热搜！潜水王，登山王……粉丝涨到了两千万！”
　　“哦，这样啊。”
　　“我刚刚听到说，公司开了会，准备给您重新定制发展路线，您肯定会有好多资源了。”
　　“……”
　　“您怎么不说话？听见了吗？”
　　好多资源？
　　这和她想象的不太一样。
　　才和小郑说完，挂了电话，张经纪的电话就打过来了，但是语气听起来不是很妙。
　　“你明天早上来公司一趟，有会议要你参加。”张经纪说话硬邦邦的。
　　水夷瑶对娱乐圈的东西不太有实感，但听见张经纪的语气，她觉得她应该是真捡着什么好处了。
　　“知道了。”
　　看来明天早上得跟敖厉请个假，不能去教蒋洛了，他得自己学，或者是线上网课也可以。
　　·
　　公司确实找她开会，而且是部门领导直接过来的，领导、张经纪和水夷瑶，三个人在办公室。
　　“公司接下来准备重点培养你，你对自己的未来规划有什么想法么？”女领导看着水夷瑶，面上带着亲切的笑容。
　　“想法啊……我要换经纪人。”
　　看着坐在领导座位上的顶头上司，水夷挑眉道：“应该可以吧？”


第42章 规划
　　张经纪听到这个,脸都绿了。
　　水夷瑶没看他一眼，只看着领导：“换到哪儿您决定，我也不挑。”
　　女领导看着水夷瑶,没说话,过了一会儿，点了点头,重新带上笑容：“可以。”
　　她看向张经纪：“你先出去，我和夷瑶有话说。”
　　“兰总……”张经纪急了。
　　“出去。”兰总笑意都没收敛,说话柔和,却很坚定。
　　张经纪看着水夷瑶,咬了咬牙,打开门出去了。
　　兰总起身，到茶水台上倒了一杯热茶,端回来递给水夷瑶，看向她，语气亲和：“他走了,你能跟我说说,为什么想换经纪人吗？”
　　“谢谢。”水夷瑶接了茶：“兰总，张经纪拿我给岳溪当垫脚石不是一次两次。他好歹给点加班费呢？一分钱都没有，净指望我出力。”
　　“现在网上对我的大部分骂声,有我自己的原因,但张经纪和岳溪也功不可没。”
　　兰总点了点头：“你说的也是个道理。”
　　“换经纪人没问题，马上给你换。还有，你的合同可以升级了，可以换成A级合同，续约费翻十倍，合同时间延续为5年。”
　　水夷瑶想也没想：“不换。”
　　兰总讶异：“不换？”
　　合同的升级,被公司的所有艺人当成事业必须达成的目标之一，一提到升级合同，大家都迫不及待。她还是第一次听到说不换的。
　　水夷瑶把茶杯放下了：“兰总，我的合同还有两年，续约的事情再说，我得考虑考虑。”
　　合同结束她就打算退圈的，续5年？她要是有那一千万的解约费，都能就地宣布退圈。
　　兰总从桌旁的架子上抽出一个文件夹，递给水夷瑶：“那我先把A级合同给你看看，你看了再好好考虑一下。不急。”
　　水夷瑶接了合同，没有马上翻开看，她把它收起来：“好。”
　　·
　　公司给水夷瑶换了一个女经纪人，姓喻，在公司带了不少艺人了，是个很老练的经纪人。
　　水夷瑶站在张经纪门口，看着喻姐和张经纪办艺人交接。
　　喻姐拿着一个薄薄的文件夹，问张经纪：“只有这些？艺人发展规划书呢？”
　　张经纪脸色发沉：“……”
　　他就没把水夷瑶当艺人，怎么会做规划书。
　　喻姐门儿清，张经纪不是不会做，他给岳溪做的规划书就好着呢。就是瞧不上人家水夷瑶而已，可《上山下海》昨天播出，效果那么好，昨天一下午和一晚上的时间，足够他反应做个规划书的草稿出来了。
　　可草稿都没有，说明他就没打算做。就是忽视水夷瑶忽视习惯了。
　　“夷瑶自己很争气，这才出道一年，就已经那么吸粉了。小张你别担心，她在我这儿肯定不会受委屈。”喻姐故意刺他两句，“规划书我也没来得及做，可得好好想想。人家那么好的苗子，不能瞎耽误了。你说是不是？”
　　张经纪：“……”
　　喻姐又说了两句，直把张经纪挤兑得青了脸，才带着水夷瑶回了办公室。
　　“上山下海昨天播了，你看了吗？”
　　回到办公室后，喻姐就直接问起了水夷瑶。
　　水夷瑶摇头：“没有。”
　　对她来说，片酬和奖金领到的时候，这节目就算是结束了。
　　喻姐见她回答得干脆利落，有些哭笑不得：“你先看看吧，现在我会给你接个访谈。采访的时候不要说错了，不要到时候一问三不知。”
　　“这……一定要去吗？”
　　“对，8点娱乐厅，是个很有分量的采访。”
　　喻姐原以为听到这个访谈的名称水夷瑶会高兴，但她一点反应都没有，好像稀松平常。
　　喻姐有些摸不透，还是递过来一个平板：“看看吧。”
　　“好。”水夷瑶接过喻姐递过来的平板电脑，点开了视频，正是上山下海。
　　“有问题的地方可以问我。我手上现在就主要带你，没有别的事。”
　　“知道了，谢谢喻姐。”
　　水夷瑶看了下进度条，和以往的一样，每一期分上下期各一个小时，上期是潜水和登山，下期是团队赛。
　　他们当初是录了五天，做成节目就两个小时。
　　现在只有上期，一个小时，团体赛在下半期还没来得及播出。
　　节目最开始放的是集结视频，有一段问水夷瑶有没有什么特长。
　　当初这一段提前剪出去预热了，却没有剪辑齐全，当时放出去的时候，水夷瑶的回答是“特长可多了”，却没剪到她调侃说“我腿特长”。
　　弹幕：所以节目组故意的，当时害人家被骂。
　　水夷瑶对被骂这个并没有太大实感，因为她并不看微博，也不会去搜索自己的相关。
　　接着就是潜水项目，潜水前的准备并没有剪进来，画面直接从众人站在海边准备入水开始。
　　-一点也不想看到水夷瑶。
　　-这期的潜水王是苏速吧。毕竟有潜水证！
　　-宁远远也不差啊。
　　-不是苏速就是宁远远。
　　-要下海了！
　　-我去看回来的，潜水王是我们都没押中的……
　　-没想到吧，是水夷瑶啊
　　毕竟节目是自己录的，内容她都还记着，所以注意力基本都在弹幕上。
　　有些网友还蛮有趣的。
　　下了水后，每个人都有短短的镜头，直到水夷瑶。
　　水夷瑶的镜头特别长。
　　-这是历史上潜水项目里面镜头最长的嘉宾了吧。
　　-可人家也是凭实力啊。
　　-鱼缘真好。
　　-卧槽卧槽，海豚！海豚啊
　　-仨海豚！水夷瑶这是咋回事儿啊。
　　-有些人天生就招动物喜欢吧，像我哥，天生就招猫逗狗。
　　镜头越到后面，水夷瑶身边的小鱼大鱼就更多了。
　　-好美啊，电影质感。
　　-我关弹幕了兄弟们。
　　-海底小公举！
　　-啊啊啊啊awsl
　　-三刷路过
　　-怎么那么美！
　　-好好的人，就是长了一张嘴！
　　-如果不是性格太窒息，这不火都难。
　　满屏幕的弹幕，都看不清楚画面了。水夷瑶当时自己都没发现，她在海底和鱼群潜水这一幕，在视觉上其实是很大的冲击，尤其是这综艺是提供3D效果的，大多数网友看到的会更加享受。
　　潜水项目中，就是她一个人占了起码百分之六十的镜头。
　　就是因为这过于美丽的潜水过程，后面的结果就更加顺理成章了，水夷瑶拿了第一，反而没人讨论，所有人都觉得理所应当。
　　-我回头刷去了！有人和我一起吗！
　　-六刷路过。
　　-这也太美了我的妈呀。
　　-水夷瑶也别当什么倒霉艺人了，去水族馆当展览品吧，500块一张门票，门票都能收到发财。
　　-真去水族馆展览，门票肯定有我一张。
　　潜水后面紧接着剪辑了登山。
　　-登山还有什么悬念吗？每一期都是浩子。
　　-跳过不看。
　　-又到我们浩子的solo秀了？
　　-二刷的我回来了，我错了qaq
　　-三刷的路过，别跳啊朋友们，有惊喜！
　　登山运动是从准备运动开始做起，水夷瑶第一个开始跑。
　　弹幕有人说她不懂，热身都没准备好，一会儿肯定跑不动。
　　-二刷的我回来了，不懂的是我，为什么弹幕不能删！好气！
　　-从微博小视频冲刺那段被吸引来的是我一个人吗。
　　-不，你不是一个人。
　　比赛进行到一半，水夷瑶跑得不紧不慢，很稳，气都不怎么喘。
　　-这是哪儿来的健身咖吗……
　　-谁能信？！
　　-浩子原本的休息取消了！
　　-把登山王逼成这样的女人，佩服佩服。
　　-草她还冲刺！
　　-这是真实的冲刺吗
　　-狼人。
　　-卧槽。
　　-？？？
　　-赢了……
　　在她往山顶上冲刺的时候，弹幕达到了一个高峰。
　　她上了山拿了代表胜利的小旗子，中间忽然剪辑进了一段嘉宾的单采。
　　首先是姜浩。
　　节目组：“当时你看见水夷瑶她冲刺，是什么感受？”
　　姜浩摇了摇头，表情都有些发懵：“我没想到，我完全没想到。”他重复了好几遍，“你们知道吗？当时我们本来是并列的，我们并列第一，都要接近山顶了，她忽然就冲出去了，我就感觉我身边像是起了一阵风似的，那速度……我真的服气。”
　　“第一次见到爬山还冲刺的。是个狠人。”他无奈地笑了笑，“太强了。”
　　然后是水夷瑶的单采。
　　节目组：“当时你要跑完的时候，冲刺了一下，是因为很想赢吗？靠毅力冲刺的吗？”
　　水夷瑶笑了下：“靠毅力？应该是靠惯性吧。我就把它当成长跑了，我每次长跑到最后都冲刺。习惯了。”
　　她说得颇为风轻云淡，弹幕的一片“狼人”。
　　登山结束，上期就结束了。
　　旁边的喻姐见她看完了，把自己手上的工作先放下了，跟她说：“你这一期，热搜上了两个，分别是海底小公主，惯性冲刺。等会儿的采访可能会着重问你这方面的问题。你想好怎么回答。”
　　“我分析过，你现在的困境是得罪过的人太多。我的建议是，避而不谈，慢慢淡化。不过姿态放低点，不要主动生事。”
　　“大众会很快把你做过的那些事忘记。”
　　喻姐把手上的一张纸递给水夷瑶，这是她刚刚写出来的：“这是你的新人设，记一下。以后就按这个走。”
　　水夷瑶接过，纸上面写了她是在上山下海里表现出来的特质。
　　她对喻姐的话不是很赞同：“做错事应该道歉，回避算什么事儿。”
　　喻姐认真：“这个圈子都这样。”
　　“圈子不圈子的我不管，总之我不这样。”
　　喻姐看着她，见她神情认真，原本严肃的表情收敛了两分，忽然笑了起来：“那更好了，既然你敢玩，咱们用第二种方案。”
　　“第二种方案？”
　　喻姐把她手中的那张纸收了回来，放进旁边的碎纸机：“随你发挥。”
　　水夷瑶意外。
　　喻姐却道：“你性格是真的很讨喜，没必要拿假的给观众看。”
　　“本末倒置，从来不是上上策。”
　　“你既然有勇气面对以前做的那些错事儿，有勇气承担，就最好了。”喻姐道，“毕竟，不是你不承担，错事儿就不存在的。你一天不承担，那些黑料就永远跟着你，永远洗不白。”
　　“只有充分承担，才能彻底切割。”
　　喻姐：“你明白我在说什么吗？”
　　水夷瑶：“……”
　　不就是做错事道歉，还能整那么多心理活动？


第43章 比赛
　　某采访直播
　　“你是很想赢吗？那段山顶冲刺我们都看了,引起了不少的崇拜眼光。”
　　“我肯定是想赢的，不然我也不会第一个就往山上冲。”
　　“看上去你赢得挺轻松的，是不是觉得很容易呢。”
　　“想赢怎么会轻松呢？我练长跑十来年了,谁要练个十来年,也跟我一样轻松的。”
　　坐在保姆车上，端着平板电脑,看着微博上的直播采访视频，喻姐脸上的笑意越发深了。
　　小姑娘人是真不错,也不知道张经纪是怎么带的,会带成那个样子。
　　她整理的资料中,水夷瑶的黑料其实都不是太严重,公主病，情商低,不努力，碰瓷拉踩，其实都不是什么伤及根本的大黑料。
　　该道歉的道歉,该改正的改正,很容易洗白。
　　当然，这些洗白基础都建立在，水夷瑶这个人确实有着吸引人的亮点。
　　而她确实不用刻意立人设,自然而然地就能吸粉。
　　比如之前她补了水夷瑶之前参加的节目,发现在《安乐村》里面，她表演了厨艺，很受喜欢。她还表演了一个白萝卜雕关公，看起来就很艺术。不像是一天两天就能练成的。
　　但她除了那次之外，也没有特意拿出来炫耀过，只是在当时引起了一些小范围讨论。这门手艺要是运作得当,又能吸一批粉丝。
　　等会儿她接受完采访回车上来，得问问她是怎么回事儿。
　　·
　　这两天，水夷瑶接受了好几个采访。
　　上山下海的话题度非常高，这一期的收视率又创高峰，身为这一期当之无愧的MVP，水夷瑶的采访非常多。
　　喻姐说，她以前的那些视频大多是黑点突出，所以得多多接受采访，该辟谣辟谣，该澄清澄清，多接受采访才能成功洗白。
　　她上节目都是随自己的态度来，很少回避。
　　有主持人问一时曾经铺天盖地的拉踩通稿——你真觉得某二线小花没你长得好看吗？你们曾经在同一档真人秀节目，你觉得你艳压她了吗？
　　水夷瑶：“艳压？脸吗？脸是很主观的审美，有人觉得我好看，有人觉得她好看。这不存在吧。客观上，她是个演员，在演艺事业上比我敬业。没法艳压。”
　　——后来播出的上山下海团体赛的下期中，你和柏静姝关系似乎不错。可你们之前不是因为青玉慈善晚宴中，摔坏老艺术家水杯的事件导致关系破裂吗？是什么让你们关系破冰的呢？
　　水夷瑶：“因为我跟柏静姝道歉了，她大人不记小人过。”
　　——她原谅你了？
　　水夷瑶：“她没跟我这么说。不过，我就负责道歉和澄清这个部分，原不原谅是她的事情呀。毕竟，道歉是因为我确实做错了，而不是我想获得原谅，不是吗？”
　　——你和岳溪之前是同一个经纪人，你之前说过岳溪在某次综艺中故意推你下泥坑，是开玩笑还是确有其事呢？
　　水夷瑶：“是真的。不止那次，还有之前微记娱乐的采访中，岳溪跟我说一定要抢第一个话筒。算了不说她了，总之我不喜欢她，当面一套背后一套。”
　　水夷瑶的采访非常敢说，被粉丝找来翻来覆去地看好几遍。
　　一边喊“我崽好刚”，一边又担心她被公司雪藏，这也太敢说了。能说的不能说的都大着胆子往外说啊。
　　经纪人呢？能不能上手捂个嘴巴啊？
　　不过，她的态度确实非常诚恳，特别是柏静姝的那条采访，被柏静姝的粉丝纷纷点赞，而且水夷瑶确实在节目中做了澄清，在那场晚宴中，柏静姝没有打破老艺术家被子，摔碎杯子的是岳溪。
　　这条采访是直播的，岳溪的粉丝纷纷找上门，说水夷瑶甩锅。
　　水夷瑶根本不在乎，她说的是事实又没冤枉人。
　　她有点着急，说话都力求两句话之内就表达清楚，完了好放她走。
　　下午4点半了。
　　她和那些商家的线上竞技赛5点开始了，还有半个小时。
　　这主持人还有完没完了，问个不停，说好的就半个小时，这都快一个小时了。
　　终于，在水夷瑶逐渐简短的回答中，采访结束了。
　　·
　　看着水夷瑶从采访楼上冲下来，火急火燎上了保姆车，小郑被她甩在后面好远，旁边座位上的喻姐有些疑惑：“你那么急干什么？”
　　之前水夷瑶就跟她提了，要把今天下午五点后的时间空出来，她有急事。
　　“司机大哥，麻烦池北路阅山景小区，我有急事。”水夷瑶上了车，把后面的小郑拉上车，关上车门，冲着前面的司机道，“拜托了，赶时间。”
　　司机半个小时内，赶到了阅山景小区，也就是水夷瑶家。
　　看着水夷瑶几乎是下了车就开始小跑到楼下小门门口，喻姐也跟了过去，她倒是要看看，这是有什么急事儿，急成这样。
　　她还是第一次到水夷瑶住的地方看看。
　　阅山景小区，是非常典型的明星小区，安全性很高，住起来很舒服的小区。在她的想象中，水夷瑶住的地方应该是挺宽敞挺舒服的，两室一厅，或者三室一厅。
　　水夷瑶带着经纪人和助理下了电梯后，便直奔自己家。
　　用钥匙打开门后，水夷瑶连鞋都没换，把包随手丢在玄关的鞋柜上后，直接奔向她的工作台，跟后面进来的两人打招呼：“你们随意，我就不招呼你们了。”
　　她坐下后先把电脑打开，再开了吊磨机。
　　现在已经五点十分了。
　　喻姐站在门口，看着水夷瑶的工作室，十分不可思议。这是什么地方？三四台机器，看起来都不太认识，小小的房间，很拥挤，但是却很整齐干净。
　　房间的一个角落里放着一个大纸盒，盒子里堆着好几块大块头的石头。
　　有些奇怪。
　　她朝着水夷瑶走了过去，站在她身边，只见她开了电脑，进了一个叫玉雕社区的网站。
　　她要做什么？
　　喻姐看了看那个网站，自己从包里拿出平板，搜索了一下。
　　玉雕技艺线上竞技赛？
　　·
　　比赛是五点正式开始的，南艺准时守在电脑面前，等着小师父秀操作，但意外的是，五点钟了，人还没到。
　　-青雾工作室：不敢来了吧。
　　青雾工作室是第一局比赛中匹配到水夷瑶的，也不是随机匹配，是之前水夷瑶选的挑战对象。
　　-卓才工作室：这会儿还没来，输定了。
　　-竹元工作室：某个人要叫爸爸咯。
　　-青雾工作室：应该是叫——“爸爸我错了”。
　　众人一边说着，一边哈哈大笑。
　　-南艺工作室：谁没点儿急事的，未必就是不来了。
　　-青雾工作室：比赛都开始了，她来了又有什么用？
　　-青雾工作室：我赢定了。
　　来了也是输，也是叫爸爸的份儿。
　　时间一点一分过去，众人都守着，原本就是因为承道玉雕和众人的赌约才来守着的众人，越发觉得承玉是不敢来了，怕输。
　　-已经十分钟啦。
　　-毕竟年纪太小，放鸽子也能理解。
　　-怕输很正常。
　　-原本以为能看到多精彩的比赛呢。
　　-现在的比赛也不赖啦，安静看吧。
　　-坐等到时候某些人挂“爸爸我错了”哈哈哈哈
　　-万一人家是有急事呢。
　　-愿赌服输，别着借口。
　　【叮咚——参赛选手“承道玉雕”已上线。】
　　-？？？
　　-人来了。
　　-这个时候来，不会说是真有事情，来请假的吧。
　　-请假吧。
　　-都迟到十分钟了，除了请假还能是什么。
　　-人家来了，你们就不能等等看人家说啥了。
　　喻姐找到水夷瑶电脑上打开的那个版块——线上竞技赛直播区。
　　这个区有好几组，喻姐选了水夷瑶点开的那一组。
　　承道玉雕工作室vs青雾工作室
　　现在，画面的左边还是空白的，没有画面，左边的人顶着“青雾工作室”的ID，在雕玉，一边雕玉一边说话。
　　“承玉来了？现在来，是要请假？”
　　“啊，人嘛，都有点急事，我们理解的。你也不必多说，按照我们之前说好的履行……”
　　“屁话真多。”水夷瑶忽然说话了，她的摄像头也打开了，属于她的直播间中，出现了她的工作台。
　　“第一个题目——汉八刀？”看着标题上的竞技题目，水夷瑶把它念了出来，然后捡起了一块料子，“我以为多难，看你那洋洋得意的样儿。”
　　汉八刀，是秦汉时期的一种玉雕工艺，十分有特色，讲究的就是寥寥几刀雕刻成形，一般这种雕刻技术会用到玉蝉上，追求的简约大方。
　　水夷瑶朝着对面看去，青雾工作室握着一只简单的蝉形，开始在上面做雕刻了。
　　水夷瑶把自己的吊磨机打开，从自己的工作台盒子上弄了一块之前做东西的边角料，快速磨成了一只蝉的形状。
　　汉八刀，只要她把这项工艺展现出来就行了，玉蝉的形状其实并不用打磨得特别仔细。
　　没一会儿，一只小蝉在她的手中打磨成形。
　　她开始在玉蝉上面下刻刀。
　　汉八刀，蛮简单大方的工艺。她之前做过不少次，并不难。
　　旁边的喻姐端着平板，看着两人开着直播对战。
　　她的艺人在做什么？
　　搞玉雕？
　　天……这是真实的？特意空出半天的时间，和人家比玉雕？
　　对面那个青雾工作室，听声音就像个老师傅。但是她的艺人才23岁啊，还是个小年轻呢。
　　他们比赛？怎么感觉不太靠谱……
　　但是她们家艺人，感觉好认真。她看她采访的时候也很认真，但那种感觉却和现在是不一样的，现在是全身心地投入，水夷瑶磨着料子，半抿着唇，眼里都是认真。
　　录下来录下来。
　　喻姐抬眼看看工作台前，开始录像。她看着一手拿着玉料一手拿着雕刻笔的水夷瑶，一边看着直播画面上另一个已经做了快一半的青雾工作室，忽然紧张。
　　水夷瑶会赢吗？


第44章 鬼才
　　“汉八刀”在当时的技术下,也能实现量产，就是因为它的工艺追究至简，几刀就能雕成一只小蝉。
　　水夷瑶抬眼看了看比赛面板,上面有倒计时,计时一共半个钟头，现在还剩十分钟。
　　她不动声色,垂眸看向手中的小蝉，开始动刀雕刻。
　　喻姐一直举着手机,她本想随便拍一段就行了,但她觉得水夷瑶的动作特别讲究,有种独特的韵味,便总想着再拍一段，再拍一段。手机都举到手酸,也没舍得按下结束按钮。
　　她眼睛往旁边桌上的平板上瞅，为了方便拿手机拍照，她把平板搁在旁边桌上的。
　　画面中,对面的青雾工作室已经在蝉身上刻了好几刀,眼看着没几刀就要成型了，而水夷瑶才刚刚开始第一刀。
　　喻姐眼睛一眨不眨盯着看，镜头中,水夷瑶的手很稳,一刀滚下去，一条线便成了，十分流畅。
　　喻姐愣了愣，朝着对面的青雾工作室看去。
　　他的手法和水夷瑶的不一样，一条线他会来回碾个好几圈。
　　就算她是外行人，她也能看出,水夷瑶的手法要老道流畅多了，看起来更加赏心悦目。
　　水夷瑶的任何一条线，都只压一遍，不歪不错，线条清晰明快。
　　看见水夷瑶的动作，对面的青雾工作室明显慌了，也跟着加快了进度。
　　连喻姐都能很清楚地看出来，青雾工作室在赶进度，原本要来回压上好几次的线，现在只压两次。
　　而水夷瑶不受任何人的影响，继续了她的雕刻，一刀一刀又一刀，一只玉蝉的图案，没多大会儿竟然成了。
　　很简单的感觉。
　　她刻完后，把吊磨机关了，雕刻笔放下，把成品料子拿到镜头前对焦。
　　喻姐提醒：“要点提交吧。”
　　旁边有提交两个字，水夷瑶才注意到，点了一下提交。
　　她回头：“我都没注意到，谢了喻姐。”
　　【叮咚——选手“承道玉雕”已完成考题。】
　　社区大喇叭忽然亮了起来，开始循环广播。
　　公共频道一时沉默，随即便有人感慨发言。
　　-牛。
　　-厉害啊。
　　-还挺快。
　　-虽然速度并不代表什么，但是这么快也属实少见。
　　-最后一个来的，反倒是第一个交卷的！没想到。
　　-不会是敷衍了事吧。
　　-这试题并不是比快，而是比还原度，都快别吹牛了。
　　-对啊，是还原度。速度有什么好吹牛的。
　　-我觉得青雾的还原度挺高的，做得也细致。
　　【叮咚——选手“青雾玉雕工作室”已完成考题。】第二道铃声响了起来。
　　-我们青雾也不慢啊。
　　-对，速度差不多。
　　-别硬说速度差不多好吗？
　　-人家晚来十分钟，提前结束，你说跟人家速度差不多？开什么玩笑。
　　-速度不重要，看作品看作品！我们青雾作品挺厉害的。
　　-作品厉不厉害不是你们说了算，得评委说了算。
　　玉雕社区的竞技赛专门邀请了一些圈内德高望重的人来当评委，给选手们打分。
　　评委们单独在一个频道内，围观众人的比赛直播间。他们是行业内公认的有所成就的玉雕大师和鉴赏大师，以防贿赂，还专门请了20位。
　　这是积分制的竞技赛，每个评委都有一分，可以选择投给谁。
　　三十分钟倒计时结束，系统公告中的喇叭又置顶，宣布考试时间结束，请各组参赛人员放下手中的工具。
　　【现在是评委投票时间，该环节评委只有一票，请谨慎选择，投票吧！】PK的直播间画面一换，分别成了评委们的画面。上面十个评委，下面十个名评委。
　　他们都没怎么犹豫，纷纷都选了答案。
　　【第一组：承道玉雕工作室VS青雾工作室——积分18:2。】【第一局，承道玉雕，胜！】
　　看到画面上跳出来的提示框，喻姐眼睛都亮了，把手机上的镜头直接怼到那个胜字上面。
　　赢了！
　　小夷瑶拿了18个积分！
　　这么感觉，她赢得那么轻松呢。
　　青雾工作室似乎有些难以置信，他出声：“怎么会？”
　　他看看手中的料子，陷入怀疑：“我这个雕刻，是不错的吧。”
　　居然只有两分？
　　【请评委给出投票理由或评价。】
　　第一个评委正摇扇子，他把扇子一收，点了点屏幕：“汉八刀，重在简约大方。这两件作品都达到了，但第一件作品，走线锋利，明显更加大气！有神采！更符合汉八刀的基本水准！”
　　第二个评委：“确实是大气。线条还原度很高。”
　　第三个评委：“没错——”
　　……
　　二十个评委一一说明理由，都在夸承道玉雕的雕件，不仅是外形上相似，更有内在的神似，工艺简约，但从下刀形成的利落线条来说，还透着难得的磅礴大气。
　　虽然比分结果显得有些夸张了，但却没人反驳。
　　因为事实确实如此。
　　虽然承道玉雕的雕刻动作快到被质疑敷衍，但她确实做到了形似神似，雕刻的线利落干净，显得锋利，因而透出了大气。
　　所有的人都能看见这场直播比赛，青雾算是普通玉雕师中比较优秀的，但没想到结果竟然会是这样压倒性的。
　　但是这个结果他们没法反驳，正因为是行内人，所以他们清楚，评委老师们说话很客观公正，并没有弄虚作假的成份。承道玉雕，确实值得18分。
　　青雾工作室那边没有一点声音出来，显然是打击不小。
　　-这才第一局。
　　公共频道上有人提醒道。
　　-还有两局呢。
　　-各人有各人擅长的嘛，承玉可能就比较擅长做汉八刀，这没什么的。
　　-对，还有两局，把比分掰回来。
　　水夷瑶没说话，起身去倒了一杯水喝。
　　比分掰回来？
　　还有两局，比分只会越拉越大，还想掰回来呢，想得美。
　　她端着水杯回到工位上，喝了一口水，把杯子放下，等着第二道题。
　　评委们还在点评接下来几组选手的表现，但这并不耽搁比赛的继续进行。
　　【第二项试题——薄意雕。倒计时，11：59：59】这个项目，竟然有12个小时的时间。
　　不过，薄意雕需要精细，确实值得。
　　水夷瑶又喝了一口水，把杯子放到一边，又拿起了早准备好的一块糖白料子，开始雕刻。
　　薄意雕，有些像浮雕，但它是浅浅的，像是一幅水墨画。大多数的雕刻都有着清晰的边缘轮廓线，但薄意雕的轮廓则非常圆润，比起大刀阔斧的雕工，薄意雕是更温润的，更含蓄的，需要精雕慢琢的。
　　虽然如此，但她动手依旧很快。
　　喻姐就看着其他的玉雕师都在慢慢试探，用的最小最细的刀，而水夷瑶直接选了一根粗细合适的，正好朝着料子中间就压了下去。
　　才几次压线后，喻姐就看出夷瑶在画什么了，那是一行白鹭上青天。
　　白鹭是浅浅的浮雕，而白云和太阳都雕刻出来了，虽然只有一个大形，但是看得清清楚楚，那就是一行白鹭上青天。
　　喻姐又看向其他玉雕师，那都根本看不出刻的是什么。有的玉雕师，甚至还在玉石上打草稿。
　　形状都没出来。
　　好快啊，水夷瑶比其他玉雕师都快多了。
　　过了半个小时，水夷瑶的一幅画画结束了。
　　是的，从喻姐的角度来看，与其说是雕刻，更像是画画，因为实在太流畅了。而且落笔无悔，非常稳。
　　水夷瑶画完后，又换了一根刻刀，重新精修。
　　半个小时后，她把雕刻笔放下，点击了“提交”按钮。
　　【叮咚——选手“承道玉雕工作室”已完成考题。】-做完了？
　　-手滑吗。
　　-手滑了吧这就提交了？
　　-这才多大会儿？
　　-不是手滑，我刚刚进了她们那一组的直播间，她确实做完了。
　　-而且说实话，做得不错……
　　连评委都很意外，看到选手提交答案的提示，马上问：“哎，承道玉雕，你没有手滑吗？”
　　这可是12个小时的题目，这才1个小时……
　　听到直播间传来的声音，水夷瑶有些好笑：“怎么会手滑啊。我做完了。”
　　“好，我们这就看看。”
　　评委老师们点开了水夷瑶刚刚提交的作品图片和视频。
　　只见评委老师们对着那块白鹭上青天指指点点，眉头皱着，好像在纠结一样。
　　最后，评委老师们纷纷开始投票。
　　“因为后面选手的作品还没有完成，所以我们的投票都非常保守，只给了你15票。”
　　其中一位领头的评委老师解释道。
　　-只给了15票？保守？
　　-这也叫保守？一共不就20票吗？
　　-不知道为什么，忽然开始心疼青雾。
　　-青雾……好像是有点惨。这怎么比？
　　-似乎是输定了啊。
　　-自信点，把似乎去掉。
　　-现在承玉已经33票了，就算第三局一票都没拿到，就算第三局的20票全是青雾的，那青雾也就27票。
　　-何况青雾应该拿不到第3局的20票……
　　水夷瑶：“谢谢评委老师们。”
　　“那我先做第三题了？”
　　第3题还没有公布。
　　评委：“可以，你先做也无妨，第3局的主题是——线雕。时间是24个小时。”
　　水夷瑶：“好。”
　　线雕很难，用不同粗细深浅的线条组成一幅画，讲究精细度，雕刻出来会很好看。
　　第2局和第3局的时间都给的比较长，这也在水夷瑶的意料之中，毕竟玉雕嘛，本来就是耗工时的，她之所以做那么快，其实完成的并不是成品，而是只用展示一种技法。
　　只要展示到位就可以了。
　　喻姐看着水夷瑶拿起第三块料子，开始做线雕，而其他的玉雕师连第二道题目的大概样子都没打出来时，真真切切感受到了一种实力差距。
　　她的艺人，可能是玉雕鬼才。


第45章 最终结果
　　喻姐看了看时间,已经7点了，她们4点半从采访楼赶过来的，都还没吃晚饭。
　　本来早该吃了,可没成想一时竟看这玉雕看入了迷。
　　她拿起手机点外卖。
　　“夷瑶想吃什么？”喻姐看向水夷瑶,她这认真的样子看起来是不想吃东西了，但还是问了一句。
　　果然,水夷瑶头也没抬：“不用管我，喻姐你们先吃。”
　　喻姐选了几样外卖,就坐下继续看水夷瑶做雕刻。
　　线雕,看起来比之前的都要难一些,水夷瑶用了最细的刻刀,那刀尖儿像一根针一样的。
　　她雕刻出的线条最开始是不成形的，线条们都深深浅浅,粗细不一。
　　可没多大会儿，那些线条们就忽然像样，它们组成了一只可爱的小猫。
　　喻姐不由得惊叹：“厉害啊。”
　　趁她们不注意,就大变样了,线还是一样的线，整体却变了。
　　水夷瑶嘴角微扬，没说什么,继续雕琢。
　　线雕,须得心中有谱，掌握好哪里用阴线哪里用阳线，这样雕刻出来才会精致有形。
　　没一会儿外卖就送到了。
　　小郑出门拿了外卖，进来后便把东西都往饭桌上摆。
　　原本认真雕刻的水夷瑶鼻子动了动，好香。
　　“我先吃个饭可以吧？”水夷瑶说着，也没管主办方的回答,直接把机器关了，把料子和雕刻笔搁下，把电脑的麦克风也关了后，起身餐桌看了过去。
　　喻姐看着往餐桌走的水夷瑶，又看着屏幕上还在兢兢业业搞雕刻的师傅们，忍不住轻笑出声。
　　水夷瑶回头，颇为无辜地问：“怎么了？”
　　喻姐：“没怎么，吃饭吃饭。”
　　喻姐把平板的直播画面也开着，放在了餐桌旁边。
　　水夷瑶拿碗和小郑一起盛饭。
　　小郑也低头看得入迷，一边盛饭，一边往平板电脑上瞅。
　　“姐，他们在嫉妒你！”已经关了麦克风，小郑说话毫无顾忌。
　　“啊？”水夷瑶把盛好的饭放到喻姐面前，也往平板上看了一眼。
　　公共频道上，大家在聊天。
　　-当凡人在努力的时候，大神已经去吃饭了。
　　-凡人不努力点，根本做不完这道题好吗？不是每个人都能一个小时完成那种程度的薄意雕的。
　　-不过，只有在这种时候，我才发现，大神其实和我们凡人没什么区别嘛，都得吃饭。
　　-说得也是。
　　-是吧，大神，也得吃饭！
　　水夷瑶：“……”
　　虽然她还没做完第三题，但这饭菜毕竟那么香呢，而且她没吃晚饭。
　　不差这点时间。
　　喻姐：“刚刚的视频我已经拍下来了，你如果觉得没问题的话，我会把它传到工作室微博账号上。”
　　她端起饭碗，和水夷瑶商量。
　　“为什么？”水夷瑶问了后，便又微顿，“炒作吗？”
　　“什么炒作，这叫正经营销。”喻姐一本正经地纠正道。
　　水夷瑶认真：“怎么营销？”
　　“告诉别人我会玉雕？”
　　喻姐点头：“你这门手艺很硬，看样子应该练了许多年。”
　　“十七八年吧。”
　　果然，听到水夷瑶的回答，喻姐点了点头，这手艺看起来就不像是一朝一夕可以速成的。
　　“这会为你吸不少粉，它给你加了不少分。”
　　水夷瑶听了觉得奇怪，蹙起了眉头，摇头：“不不不，喻姐，就算是要营销，我想要的营销是——通过我，给玉雕做宣传，而不是通过玉雕给我做宣传。”
　　“我想要的是——大家觉得玉雕很好，而不是我很好。”
　　她的这门手艺传承了那么多年，是一辈一辈人的坚持，凝聚了数代先辈们的智慧和努力，它值得被大家都知道。而她，她并不需要吸粉。
　　最多到下个月，她有了鲛人泪，就可以拿到一千万解约费，不过因为鲛人泪的买卖交易其实主要是市场决定，她也不敢保证次次都能交易成功。得把一千万拿到手，才能理直气壮地跟公司谈解约，不然提前说了后，到时候鲛人泪出意外卖不出去，岂不是很尴尬。
　　不过正常情况下，鲛人泪出掉后，她就能成功拿到一千万的解约费。就算鲛人泪出不掉，以她目前的玉雕订单速度，最多一年，一定可以凑够钱。
　　所以她不打算在娱乐圈发展，就并不需要吸粉搞噱头。
　　而在玉雕圈，只要她的手艺在，她永远不缺所谓“流量”。
　　退一万步来说，就算她要炒作，也不该用玉雕来炒作。
　　发展到现在，玉雕已经不仅仅是一种吃饭工具。作为非物质文化遗产，这门手艺是她无数先辈用汗水创造出来的智慧结晶，是爷爷口中的“道”，它应该作为纪录片主题出现在严谨的科教频道上，而不是作为炒作工具出现在各种乱七八糟的通稿上。
　　“喻姐，如果我和玉雕之间，有一个要成为垫脚石，那也是我成为玉雕的垫脚石，而不是玉雕成为我的垫脚石。”
　　听了水夷瑶的话，喻姐有些愣住了。
　　这是她第一次听见这种话，有点反应过不过来。
　　人，成为玉雕的垫脚石？
　　在这娱乐圈中，大部分人都恨不能利用所有人、所有资源成为自己的垫脚石往高处爬，这还是第一次听见有人说，要成为垫脚石。
　　好傻的话。
　　可是这么傻的话，还莫名有点戳心是怎么回事。
　　“我知道了。”喻姐低头吃饭，“你不愿意的话，这段视频我是不会发的。”
　　“也不是说不能发。我是做生意的，怎么会拒绝宣传呢……”水夷瑶补充道，“我的意思是，即使要发，也要说玉雕很厉害，而不是水夷瑶很厉害。知道吗？”
　　“知道了知道了，”喻姐无奈，不耐烦道，“赶紧吃你的吧，吃完不还得继续比赛。”
　　她知道水夷瑶的意思，但水夷瑶又怎么会明白，这稿子一旦发出去，无论是哪种角度，只要提了她的名字，必然会让玉雕成为她的垫脚石，除非不提她的名字。
　　“你以为宣传不要钱吗。还得帮你做生意的？”喻姐又忍不住补了一句。
　　不提水夷瑶的名字，那宣传费不就打水漂了？不过既然水夷瑶有这种愿望和要求，只能尽量满足她，等到有合适的机会，才把东西发出去。
　　三人吃完饭后，水夷瑶又重新坐回工位，拿着机器料子开始雕刻。
　　吃完饭后小郑就走了，喻姐本打算也离开了，但想了想，又在房间里转了转。
　　其实也没什么可转的，这个房间简直小得可怜，一室一厅，除了卧室和浴室外，只有一间客厅，客厅的小角落是一个小灶台可以做饭，客厅的大部分被当成了水夷瑶的工作室，摆满了各种各样的工具。
　　因为是玉雕工具，都需要不断放水降温制作，以至于整个房间还有点潮潮的。
　　住起来当然不会特别舒服。总之，就不像是一个女明星住的房间。
　　她的钱呢，都到哪儿去了？租这么小一房子。
　　喻姐想着，也就问了出来。
　　水夷瑶的摄像头开着，麦克风依旧没开，听见喻姐问她是不是赌石把钱赌光光了，水夷瑶笑了笑：“哪能呢。我看石头的眼光还行，不存在赌的成份。”
　　大部分时候买的原石毛料，都是一分钱一分货，惊喜和惊吓都挺少。
　　“钱都花光了反正。”水夷瑶没有过多解释，一句话就带过了，“正经用途，我没什么不良癖好，你放心。”
　　喻姐在房间看了两眼，坐了下来，专注地去看水夷瑶雕刻去了。
　　这房间小小的，东西又整整齐齐，一眼看尽，实在没什么好瞧的。
　　“雕完了。”快三个小时后，水夷瑶放下了手中的雕刻笔。
　　她把雕刻完毕的料子放在镜头下面，把麦克风打开：“评委老师们，我提交了？”
　　但因为众人的第二题都没做完，她的界面也是第二题的提交按钮，已经按过了，于是她的第三题只能口头提交。
　　十点了，趁着现在赶紧让评委老师们看看，不然又得拖到明天。
　　原本等得无聊，各自已经在看书画画练字和下象棋的评委老师们瞬间来劲儿了，纷纷放下手上的东西，看向了屏幕。
　　他们把水夷瑶的考题视频调出来看了看，各种细节放大，戴上眼镜看。
　　那是一只小猫。
　　“咦，这个有点指刀工艺的痕迹。”有个评委老师指着其中小猫的耳边，点评了一句，“纤毫毕现，阴阳线勾勒得不错，还有些微镂空设计。”
　　“这高仿的指刀工艺？几乎可以以假乱真了。”另一位评委老师也肯定道。
　　“你们凭什么说人家是高仿，我看着分明就是指刀工艺。”有一位评委摇摇头，不太赞同。
　　“可是指刀工艺早已失传……”
　　两拨评委差点吵起来，于是问水夷瑶，她的工艺到底属于什么。
　　“据我所知，确实是正宗传承下来的指刀工艺。”水夷瑶又道：“但我还没正式申报……等我申报上了，再跟各位老师报喜。”
　　申报需要很严谨的流程，是需要时间的，需要作品的，她现在作品还不够多，还在攒。
　　现在指刀不指刀的先放在一边，重要的是：“老师们，我这个，能拿多少分啊？”
　　水夷瑶问。
　　评委们开始投票，他们几乎丝毫没有犹豫，直接把自己的答案敲了出去。
　　没一会儿，最终结果统计了出来。
　　——20比0。
　　公共频道上看见比分，都发出了一片感叹号，这分数属实有点厉害了。
　　且不说现在的玉雕师们都还在第二题，大神三题都已经全做完了，速度无敌，就算把速度抛在一边，这质量，也是没得说，二十个评委的分竟然全都给到了。
　　水夷瑶并不意外，她嘴角轻扬。
　　“之前怎么起哄的来着，输了的人，都自觉点，改名。”
　　“格式给你们了，就这句话吧。”她说着，敲了一句话上了公共频道。
　　——承玉爸爸，我错了。
　　公屏上瞬间没人说话了。
　　直播间中，原本在雕刻的师傅们好多都停了下来。
　　-南艺工作室：快点吧。愿赌服输。
　　-南艺工作室：改名改名。
　　南艺在公屏催人。
　　不得不承认，对于承道玉雕来说，比赛确实已经结束了。而他们，也应该愿赌服输。
　　五分钟后，南艺点开社区首页，看到各大店铺名字已经变了，整整齐齐。
　　【承玉爸爸，我错了。青雾工作室。】
　　【承玉爸爸，我错了。卓才工作室。】
　　【承玉爸爸，我错了。竹元工作室。】
　　……


第46章 小组
　　喻姐在旁边看着直播间中,那些玉雕师们的ID都变了，她一言不发静静看着，只是嘴角都快扬到耳根了。
　　她确定，她的艺人真的是个玉雕鬼才,让人输得心服口服的那种！
　　这不拿来营销真的太可惜了。
　　她得找找看,弄个玉雕古玩相关的综艺,让她上一下,自然展示,自然吸粉,也不算炒作了。
　　喻姐在心中把最近的文玩鉴宝相关的综艺栏目都数了个遍，一个个进行评估，筛选出最适合水夷瑶的。
　　就在一周后，应该就有一档叫《追寻》的文玩鉴赏综艺，虽然人气不算高,但胜在含金量很高，评委老师都是说得上名字的大学教授和业内大师。这样的节目，可太适合她们的鬼才艺人了！
　　如果表现得好，说不定靠着这一次综艺，她的咖位能直接跨上一大层楼。
　　喻姐越想越激动,拿着平板电脑走到旁边,关上了她们比赛的玉雕界面，打开了自己的工作计划表，打算马上把水夷瑶的行程确定出来。
　　只是不知道“追寻”那边名额有没有被定完,希望还没有。
　　·
　　-万雄雄为“青雾工作室”的2号作品投出了“巧手星”一枚。
　　-太迟为“青雾工作室”的1号作品投出了“巧手星”一枚。
　　-芳芳为“卓才工作室”的1号作品投出了“巧手星”一枚。
　　……
　　【网友投票已开启，青雾工作室已获得“巧手星”六十五枚。】【承道玉雕工作室已获得“巧手星”六十二枚。】……
　　“巧手星”是平台为围观比赛的网友们设置的票，网友投票通道已经开启，因为这场比赛小众,围观网友们基本都是圈内人，和各大工作室都有亲密合作关系，现在在他们的友情投票下，很大程度上缓解了玉雕师们成绩和承玉之间差距过大的尴尬局面。
　　但随着各大工作室的改名，“巧手星”的投票信息也开始实时更新。
　　-胡法为“承玉爸爸，我错了。青雾工作室”的2号作品投出了“巧手星”一枚。
　　-成路为“承玉爸爸，我错了。青雾工作室”的2号作品投出了“巧手星”一枚。
　　-虎嘚嘚为“承玉爸爸，我错了。竹元工作室”的1号作品……
　　一串的“承玉爸爸，我错了”的ID刷屏礼物间。
　　-承玉爸爸，我错了。青雾工作室：行了别投了，谢谢。承蒙各位厚爱[捂脸]，但真的不用了。
　　意识到哪里不对劲的网友及时被叫停了下来，一时礼物间的“巧手星”投票信息不再刷新。
　　水夷瑶看着屏幕上的一水儿的“承玉爸爸，我错了”的ID，忍不住笑出了声。这些人还挺逗。
　　不过她倒没想到，她的巧手星竟也不少，只比第一名的青雾工作室少了三枚。
　　来围观的网友大都是各大工作室的亲友团，从之前的发言看，青雾工作室的亲友是最多的，剩下的大都是其他工作室的亲友，她这个没有亲友的人能收到那么多巧手星，确实意外。
　　-敖厉为“承玉工作室”的1号作品投出“巧手星”666枚。
　　-敖厉为“承玉工作室”的2号作品投出“巧手星”666枚。
　　-敖厉为“承玉工作室”的3号作品投出“巧手星”666枚。
　　……
　　原本停下来的礼物间信息突然又开始刷屏，一位叫“敖厉”的网友反复给她刷666。
　　敖厉？这人有这么闲来看这种小比赛？
　　水夷瑶开了麦：“别刷了大哥……”
　　“巧手星”不用钱买，是平台送给用户的，但却是需要往平台充钱才送，充值一千块送一枚巧手星。
　　所以大家亲友团一共就送了这么六七十来枚，位居第一的青雾工作室一共78枚，换算下来也有7万8千块的充值金额，够多了。
　　可敖厉这一出手就是666。
　　换算一下，一次就是充了66万。他反复刷屏了6个66万，给她的三个作品每个刷了两遍。
　　……
　　钱太多了就这么花吗。
　　【您有新的玉雕订单，请查收。】
　　水夷瑶点开了自己的商户中心。
　　-顾客“敖厉”已下单，总定金为4000000元，请核实交易信息。
　　水夷瑶：……
　　她顿了顿，数了数屏幕上的数字有几个零，数了两遍后敲字过去：敖先生，您在做什么？
　　-敖厉：充值金额达标会赠送一次巧手星，之后消费金额达标了还会再送一次。
　　-承道玉雕：……
　　-敖厉：这样同一笔钱，能拿两次巧手星，比较划算。
　　说罢，礼物间的信息又刷了一遍，敖厉又给了她6次666。
　　-承道玉雕：这个巧手星没什么用，您实在不必破费。
　　水夷瑶又给敖厉私发了信息。
　　巧手星是给围观网友们用来投票的，但是网友投票只是凑数而已，并不会计入结果，结果还是以各大评委选出来的为准。
　　-敖厉：你比他们任何一个都优秀多了，票数自然也该比他们多得多。
　　-敖厉：我是为你的手艺所折服，不必有心理负担。
　　-敖厉：换作是别的大师有这样的手艺，我同样会刷这些巧手星。
　　敖厉和水夷瑶私聊，公共频道却聊开了。
　　-是敖先生啊。
　　-敖先生竟然过来观看了？
　　-敖先生晚上好！
　　玉雕圈中稍微有些手艺的，都知道敖厉是谁。
　　敖厉家养了个小公子，这位小公子想要学玉雕，敖厉带着他，几乎把圈内举行的每场大型小型、公开非公开的玉雕比赛都看了个遍，据说是在给小公子物色玉雕师父，有好多玉雕世家也都被敖先生登门拜访过，都带着小公子，但最后都没有下文。
　　那个传说中的玉雕师父，一直都没定下来。
　　不过已经有好一段时间没看见敖厉先生带着小公子出席观看玉雕比赛了，他们都以为敖厉是放弃了，没想到竟然还来观看线上竞技赛。
　　而且似乎对承道玉雕格外青睐。
　　不过，这也没什么好意外的，他们带着偏见而来，都能为承玉的手艺折服，何况其他人。
　　水夷瑶给敖厉发消息：敖先生，您这400万？
　　-敖厉：承玉先生，你看这个，能做么？
　　敖厉发过来一张图。
　　水夷瑶点开，那是拳头大小的一块青花籽料，随形雕刻的山水牌，用的微雕技术，把山上的花草树木都雕刻得完完整整，山中深处还有小屋，用了镂空雕刻，小屋窗中有织布机。门口有树丛，树丛中还隐匿着狐狸，狐狸的毛发也雕刻得纤毫毕现。
　　精致得让人眼睛都没法眨一下，生怕错过什么细节。
　　纵然水夷瑶以往也见过这种作品，但每次见到还是觉得非常震撼。美得不可思议。
　　-承道玉雕：还有其他角度的图吗？
　　这张是正面图，应该还有背面和侧面的图。因为这有镂空技艺，所以需要不同角度的图才能看清。
　　-敖厉：只有这一张。你能还原吗？
　　-承道玉雕：难。
　　很难。这原本就是很老的工艺，没几个人会，而且从图案设计和雕刻技术上来说，都是顶尖的那个水平，就算实物在前，要模仿都很难，更别说还原。而现在就只有一张图，更难。
　　-敖厉：只是难？
　　这是老东西了，图片原本是黑白的，这是通过当今技术还原出来的样子。别的人他也找过，他们都给他三个字——不可能。但事关重大，他还是没有放弃。
　　-承道玉雕：……我可以先试试。
　　-敖厉：行，这400万只是定金，成功后付10倍尾款。
　　-承道玉雕：少了，这要是成功，尾款起码20倍。这东西至少是五年的工期。
　　-敖厉：合理，价格你来定。
　　水夷瑶把聊天记录中，敖厉发来的那张图片保存了下来。
　　——叮咚！叮咚！
　　突然，水夷瑶的个人中心开始响个不停。
　　【“青萝工作室”邀请您加入社区群组-“南派玉雕交流小组”。请问是否同意？】【“春凤工作室”邀请您加入社区群组-“和田玉雕讨论小组”。请问是否同意？】【“承玉爸爸，我错了。竹元工作室”邀请您加入社区群组-“玉雕学院小组”。请问是否同意？】【“承玉爸爸，我错了。卓才工作室”邀请您加入社区群组-“北派玉雕学习小组。”请问是否同意？】满屏幕的邀请信息，一眼看去就有各大派别的工作在拉她，要她进他们的社区讨论组。
　　算起来她入驻社区平台也已经不短时间了，但这还是第一次接到了别人的小组邀请。
　　她仔细看了看邀请信息，一个个都点了“同意”。
　　【欢迎“承道玉雕”加入“南派玉雕交流小组”。】【欢迎“承道玉雕”加入“玉雕学院小组”。】
　　【欢迎“承道玉雕”加入“北派玉雕学习小组。”】……
　　笼统加了七八个群，全都是玉雕相关，而且基本都是有派别之称的，南派北派学院派……每个群都有好几百个人。
　　-哇承玉老师进来了，欢迎欢迎！
　　-欢迎承玉老师入群！
　　-欢迎承玉老师！
　　-得请承玉老师多多赐教了。


第47章 以瑶
　　一段剪辑过的玉雕视频,忽然在大宙直播平台的玉雕区火了起来。
　　【承玉玉雕混剪竞技向·愿你一往无前、所向无敌！】这是一段竞技向视频，视频内容是圈内最大的“玉雕社区”线上竞技赛。
　　视频一共不到五分钟，还配了一段非常热血的BGM，视频分了左右两个画面,左边是一双手,拿着玉雕笔和料子在雕刻,右边是好几十个小画面,是不同的玉雕师,也在雕刻。
　　视频用了加速的效果,画面上的手都动得非常快。
　　特别是左边那双手，和右面的对比起来，更流畅更快，都挥舞出残影了。而随着她的动作，她手下的料子也逐渐成了型。
　　前前后后三副作品——“汉八刀”玉蝉、“薄意雕”青天白鹭、“线雕”的狸猫,皆是清晰明快，形象精美。
　　看上去或简约大方、或含蓄柔和、或灵动可爱，在工艺上几乎没有瑕疵。
　　视频是从南艺工作室发出来的，还发了一段他自己的文案。
　　-南艺工作室：我要是有这个手艺，我师祖都得从地下笑醒。不说了,大佬就是大佬,无敌了。【视频】南艺在圈内的关注度很高，视频一经发出，短短时间,播放量就破了万。
　　而没多久，白歌歌还转发了这段视频，眼看着播放量就往百万上去了。
　　白歌歌：漂亮，不愧是我看上的大佬。//@南艺工作室：我要是有这个手艺,我师祖都得从地下笑醒。不说了，大佬就是大佬，无敌了。【视频】水夷瑶的玉雕直播间原本已经有了好几万的粉丝，这段视频火了之后，直播间粉丝突破了六位数，蹭蹭往七位数上靠近。
　　在水夷瑶发现的时候，粉丝数已经五十万了。
　　她觉得她反应也不慢，也就比赛之后的第三天而已。
　　之前的两天都在跑通告，没有登直播账号。
　　第三天跑完通告回家，也已经晚上九点了。以往都是十点才放她回家的，今天提前了一个小时。
　　工作时间不超过10点，这也是水夷瑶据理力争得来的权益。她可以起早，但绝不贪黑。
　　钱可以少赚，但觉不能少睡。虽然她已经和公司说好十点前必须下班了，但是每次都会超过十点才放她走。
　　她的合同没有升级成A级，权利和义务相统一，D级得到的权利少，义务也少，所以她上班到10点的要求倒也算合理。
　　不过话是这样说，每次工作都会拖她到10点钟出头，所以她一般回家后都倒头就睡。
　　只是今天的任务简单，才提前一个小时放她回家。
　　她很久没开过直播了，一直请着假。
　　今天打开直播，才发现她的粉丝猛增，从原来的两万涨到了五十多万。
　　她是有些懵的，看着自己直播间数量大增的粉丝，问道：“这是直播间统一分配的吗？”
　　-哈哈哈哈我蹲到了！活的大佬！
　　-大佬开播了，去群里喊一声吧。
　　-我去喊过了，马上来人。
　　-我很好奇为啥大佬不露脸，听声音就是个很漂亮的小姐姐吧。
　　-我来了我来了，大佬开播了？！
　　-蹲。
　　-你们这些人是在直播间买了房吗？
　　水夷瑶是懵的，还是继续拿着雕了一半的料子，用雕刻笔在上面比划道：“我今天给大家演示一下观音牌的雕刻，俗话说男戴观音女戴佛……”
　　她说着顿了顿，又抬头看向屏幕，还是很好奇：“你们到底都是打哪儿来的啊？”
　　-大佬没看见那个竞技视频吗！可火了。
　　-我们是直播间分配过来的（不是。
　　-哈哈哈我们是看了一往无前所向无敌那个视频过来的！
　　-大佬快雕！我现在看见你雕刻就很舒服。
　　-我也。
　　这又是什么视频？
　　水夷瑶有些摸不着头脑，她有些好奇地去搜索了一下，刚刚那个水友说的是，一往无前，所向无敌？
　　她很好奇，在主页搜索了关键词，屏幕上就出现了一段视频。
　　她点开了。
　　屏幕上滚动了一行大字。
　　第十八届“玉雕社区”线上竞技赛正式开始。
　　画面上，各个玉雕师都在准备中，一手拿料子，一手拿玉雕笔。
　　在属于她的左边画面上，出现了一行字幕：
　　-承玉：初次参赛，请多指教！
　　她当时说了这句话？
　　好像没有？她好像就只说了：谁输谁叫爸爸。
　　水夷瑶：……
　　第一场比赛：汉八刀。
　　-形似神似，大气！
　　字幕把当时评委给她的评语也做了上去，放在了她的画面上。
　　因为做了加速处理，还不到两分钟，属于她的画面上，作品已经成型，一只简简单单的玉蝉出现。
　　而别的玉雕直播间都还在继续雕刻。
　　——承道玉雕，胜！
　　-承玉：承让！
　　这段视频一共也不到5分钟，没一会儿视频就接近尾声。
　　三件作品，属于她的画面出现了三次承让，一次比一次字体大。
　　到结束时，旁的玉雕师都在做第二件作品，只有承玉三件都做完了，获得了导师的最后肯定和赞扬。
　　视频结束，画面停留在她的雕刻笔上。
　　屏幕上出现了一行大字：愿你此行皆是无惧，一往无前，所向无敌！
　　确实感觉很燃啊。她当时自己雕刻都没觉得多热血，就觉着挺轻松的。
　　这三种技艺对别人来说可能偏难，但是对她来说只是常规而已。没想到这么剪辑出来还蛮有意思。
　　-我们就是看了这个来的！
　　-哇，承玉大佬还真没看过啊，我都看见她的缓存条了，0%。
　　-承玉大佬平时都在忙些啥呢？都不开播的。
　　-明天还播吗？
　　水夷瑶把事情了解清楚后，便回答弹幕问题：“我的兼职非常忙，要忙到晚上10点，没办法……不过我很快就能结束兼职了，到时候就专心搞玉雕。”
　　水夷瑶一边做着雕刻，一边和水友们聊天，期间还接了好几个平台来的玉雕单子。
　　弹幕们自己聊天。
　　-是不是只有我一个人去找了没有加速的原版视频来看？
　　-我也找了。
　　-我也。
　　-你们听到了吗，里面好像有人叫承玉的名字，好像是什么瑶的，蛮好听。
　　-以瑶？
　　-这名字蛮好听的。
　　-瑶，美玉。以瑶，以美玉之名？
　　-你们是不是有毒，讨论起别人真实姓名了？
　　-哈哈哈那个真的很好看，我已经收藏了！准备二刷。
　　-一个脸都不敢露的主播，你们倒追得听真情实感。
　　-我听说那个比赛只是非常小众的，在圈内都完全没有大佬参加的那种。
　　负面新闻也有，但并不明显。水夷瑶也没管，就这么零星几条，早被水友们压下去了。
　　10点后，水夷瑶没管水友们的讨论，准时下了播。
　　直播间的网友们还不习惯她的风格，个个都在喊太快了。
　　但水夷瑶走得很利落，完全没看到。
　　于是弹幕一片“无情”刷过。
　　她下了播后并没有直接去睡觉，而是打开了网购平台。
　　她下单了一个东西，是防水的书。
　　这本书是科技方面的知识，是小学程度的。
　　她定制了好几十本，准备带回圣地，书是防水的，可以在海底使用。
　　她赚了一些钱，没有全部用掉，而是买了一些书。
　　人鱼族太弱了，她都不知道怎么让人鱼们强起来，只能从读书开始学习，知识就是力量。
　　人鱼族们在原著中的结局应该不是很好，水夷瑶想了想，虽然原著中并没有提及人鱼族，但写了大公主水夷瑶跳楼自杀。
　　如果人鱼族好好的，那水夷瑶根本用不着跳楼，直接跳海回归大自然多好。
　　水夷瑶本身是有些柔弱过头，但是自杀还是太严重了。所以她后来一度怀疑人鱼族可能已经灭族了，水夷瑶无处可去。这样的猜测还是挺符合现状的，因为污染，海底局势混乱，人鱼族的净水器被贪污扣下，他们还被迫逃到河里，新生儿接连夭折，怎么看就怎么不详。
　　人鱼族的覆灭一点也不意外。
　　她担心的是，她能不能改变这样的结局。
　　她现在无从下手，只能给人鱼族买点书看，或者是买点净化器送下去，改变他们的生活质量。
　　那批防水的科技书已经快做好了，到时候她就能直接送下去，希望人鱼族能喜欢，最好能帮上点忙。
　　她和商家确认好交货时间后，看了看时间，已经十点十五了。
　　该睡觉了。
　　但现在还不困，她想了想，又打开了她的玉雕社区商户平台，把之前新做的单子的例图放了上去，现在她已经有好几个作品例图了。
　　她整理了一下，把作品例图发给了程夫人看。
　　承玉：沈姐，你看看。这是我最近的作品。
　　程夫人没一会儿就回复了消息：好的，我看看。
　　这些例图都是最近水夷瑶做好的，包括敖厉的牌子、糖白玉的虎兔牌子，还有几串手链和观音吊坠，零零总总的，作品也不少了。
　　程夫人看完后，给她发了消息：你怎么不早点把这些给我看看呢？
　　程夫人：我非常满意，你的水平很稳定。每一件玉雕都很好看！
　　程夫人：石头我给你寄过去，你帮我雕刻吧，工费多少？
　　承玉：沈姐，你喜欢就好。
　　承玉：不过我现在的工期排到了一年后，您看？您要是愿意等的话，我就把工期给您排上，您要是等不了的话也没关系。
　　程夫人：一年？
　　承玉：是的，目前已经排到了一年后。
　　程夫人：这还真是有点后悔。东西我肯定不能找别人帮我雕，我等你吧，一年就一年。
　　承玉：行。
　　程夫人：其实啊，我早想去找你的，但是怕你笑我，就没找。
　　承玉：啊，我怎么可能笑话您，您来找我，高兴还来不及呢。
　　毕竟是来找她送钱的是不是。
　　程夫人：可不是么，您不知道？你在我们这小圈子里已经有名声了。
　　承玉：啊？
　　程夫人：承道玉雕啊，是你吧。
　　承玉：是我。
　　程夫人：前段时间陈家千金结婚，婚礼上带了个玉牌子，那个糖白料的生肖牌子，我记得是虎和兔吧。
　　程夫人：就是因为那块双生肖的牌子，那段时间两人的感情在圈子里广为流传，这段青梅竹马的婚姻一度被引为佳话。
　　程夫人：那牌子真刻得绝了，我听人说是你刻的。
　　程夫人：当时就有点后悔了，该早找你的。
　　承玉：您不用后悔，您在我这儿就是贵客，随时找我都不晚的。
　　程夫人发了一段语音过来：“好的，那我就先谢谢瑶瑶了。你真的特别厉害，瑶瑶。”
　　水夷瑶摸不着头脑，糖白玉的那块料子早就交工了，没想到还能有后续。
　　程夫人说在她们圈子已经小有名字，她们圈子是……贵妇圈吗。难怪最近找她做一些名贵料子的人多了来，原来除了那段火了的视频，还有这一茬。
　　果然，无论什么时候，作品都是活生生的广告，只要做得足够好，自然可以赚到钱。
　　第二天，水夷瑶一早上4点就起了床。
　　她选择早睡，就牺牲了早上睡觉的时间，4点就起了床去准备，有一场采访。
　　采访是关于一档综艺的，前几天，她刚刚录完了喻姐给她接了那档《安乐村》的第三期。
　　这档综艺还是熟悉的风格，直播，慢节奏，享受悠闲的农村生活。
　　只不过现在的节目有了改进，不再是单纯的直播，而是会在最后做一个特辑，剪成一段正常的两小时综艺，把各位艺人嘉宾们的生活方式剪辑出来，让各位老师点评。
　　这一段点评节目会上卫视播出。


第48章 二更
　　水夷瑶作为第一期的出色嘉宾,只参加了《安乐村》返场两天的录制。
　　这两天，节目组的用餐制还和以前一样，用票数换三餐。
　　经过努力，水夷瑶这段时间已经积累了不少粉丝,但黑粉也不少,不过比起之前要好太多了。三餐投票的时候,她的票数不再是倒数第一,变成了倒数第二。
　　倒数第二的餐饭还过得去,所以她也没自己做饭了。
　　这一期采访主要就是《安乐村》相关。
　　主持人看见水夷瑶就笑,开始问问题。
　　“昨天下了《安乐村》的直播，感觉怎么样？累吗？”
　　“不累。这档综艺本身就慢节奏。”
　　“我们都知道，你是作为第一期的优秀嘉宾被邀请返场的，在第三期中的表现，你自己满意吗？”
　　“我挺满意的。”
　　水夷瑶回答得坦坦荡荡。
　　主持人笑了一下,她满意，粉丝也满意，只是黑粉不满意。
　　然而现在舆论在黑粉手里。
　　水夷瑶现在的粉丝基本都是从《上山下海》这档全民综艺吸过来的路人粉，他们不混粉圈，并没有太多的粉丝专业技能,战斗力不高,控评反黑做得都不怎么样。只会喊瑶瑶好美。
　　所以场子基本都是被黑粉控的。
　　现在网上关于水夷瑶的通稿，只要是夸她的，必然会出现黑粉的身影,他们攻击她业务能力低下，唱跳俱废还想走偶像事业。而这样的黑粉评论还会成为热评。
　　水夷瑶的粉丝还会去骂这些评论，导致这种评论永远在首页，居高不下。
　　不过她的粉丝多数量多,表白她的也多，所以通稿下面的评论看起来粉黑参半，什么成分都有。
　　“那你对哪个部分的表现最为满意呢？”
　　“最满意？”水夷瑶想了想，回答道：“我做了个雕刻，那个小狸花猫的手把件，那部分我最满意。”
　　节目组有个环节，需要村民们给嘉宾们投票，艺人们都使劲浑身解数，唱歌跳舞齐上阵，在大院中舞了起来，但水夷瑶不一样，她到柴房捡了个木头坐在了村民们的旁边，一会儿上锯片，一会儿上砍刀，没一会儿就雕了个小猫出来，巴掌大小，还有猫毛的那种。
　　所以粉随正主真是没错，那部分也被水夷瑶的粉丝们夸赞，说她多才多艺。
　　但也正是这个部分让黑粉嘲讽，说她是新东方毕业，第一期雕萝卜雕上瘾了，现在还雕木头，还不如雕萝卜好看。
　　这一茬争议太大，主持人原本以为水夷瑶会回避一下，但没想到她竟然毫不避讳地提及，还挺高兴的样子。
　　“那你觉得，从身为偶像的角度来看，你对自己的表现满意吗？”
　　“偶像啊？”水夷瑶想了想，“我也不知道……我没做什么不好的事情吧，应该还挺满意？不过如果从唱跳来说，我肯定是不及格的。”
　　“那你以后有打算提高自己的唱跳功力吗？”
　　“没有。我有别的打算。”
　　主持人听着这话都噎了一下，这种话传出去又得是大黑点。就算没有打算，糊弄糊弄黑粉，说句“我尽量提高”会怎样？
　　结果张口就是“没有”，黑粉简直喜闻乐见。
　　……
　　“最后，你想对你的美玉们说些什么呢？”
　　“美玉？”水夷瑶疑惑。
　　主持人解释：“就是你的唯粉们。”
　　果然，这才成立几天的粉丝组织，工作室还没下场，水夷瑶都不知道的，不过这些粉丝本来就显得很不专业，后援会都成立了好几个，都分流了。
　　“唯粉？”
　　“就是只喜欢你的那些粉丝。”主持人又给水夷瑶解释了一下，还科普了一下粉丝的打榜和做数据，又现场展示了一下唯粉的发言，还有水夷瑶的榜单排名给她看。
　　“哦哦，这样啊，我知道了。”水夷瑶了然点了点头，比了个OK的手势，看向镜头道：“我想对美玉们说，谢谢你们的喜爱，我很开心。”
　　“不过真的不用只喜欢我。世界很美好啊，比如白歌歌的歌声，敖影帝的演技，实在不行，还有敖厉大佬的钱。是不是？”
　　水夷瑶说着，自己笑了起来：“公司对我挺好的，你们不用去帮我做数据抢资源，属于我的资源我自己会努力争取，你们别忙活了。我真的自己会考虑，你们不用担心。”
　　她已经在筹钱了，马上就能提解约的事情。这会儿让粉丝们帮她做数据，不是浪费别人精力吗，她又不在这圈混了。所有的数据，都只能是白瞎。
　　解约真的得提上日程了，喻姐已经在帮她考虑接戏演的事情了，很多剧组都给她递了剧本。
　　喻姐说了，身为艺人，演戏是最后一定要走的一条路。
　　演戏？她真是想想都起鸡皮疙瘩。她肯定演不来。
　　还好现在喻姐只是一个想法，还没接洽剧组。
　　一个小时的采访结束，主持人笑着送走了水夷瑶。之前就听同行说过，水夷瑶采访有些东西，果然，感觉她真是什么都说得出来。
　　特别是对粉丝说的那段话，总结下来不就一句话么——别管我，管好你自己。
　　有些话一看就争议很大，都不知道该不该剪进来。
　　如主持人所料，剪辑才放出来，播放量就蹭蹭往上走。
　　粉丝一如既往的“瑶瑶好美”“瑶瑶好敢”，一边加快了官方后援会的成立。
　　水夷瑶的官方后援会一直不太顺利，粉丝内部想法非常多，光是后援会的名字就有四五个，各方争执不下，所以工作室官方也没敢轻易下场。直到水夷瑶的采访出来，后援会的名字才定了下来。
　　“美玉全球后援会”打败了“水夷瑶官方后援会”、“海底公主后援会”等名称，一跃成为人数最多的水夷瑶官方后援会账号。
　　这事儿还有很多营销号报道：粉圈奇葩！别人家都是后援会都是以艺人名字命名，只有她家，用粉丝名字命名！
　　美玉：管好你自己。
　　黑粉也不甘示弱：一边说着不需要粉丝做数据，一边还心安理得地待在娱乐圈捞钱，说得那么冠冕堂皇的，有本事退圈啊。
　　美玉：管好你自己！
　　黑粉：她要是言行一致有那个解约退圈的勇气，我立马转粉喊她帅，问题是，她敢么。
　　美玉：谁稀罕？
　　·
　　“我给你接了一档综艺，你肯定喜欢。”
　　喻姐从桌上抽了一本文件夹，递给坐在沙发上的水夷瑶。
　　水夷瑶正在画稿子，一个客户定的鱼跃龙门。她时间少，只能抽这些碎片化的时间来设计了，有时候做综艺也带着玉雕机，抽零散时间雕刻。她手稳，也赶了不少工期。
　　她放下水笔，接过喻姐递来的文件夹，看到蓝色文件夹封皮上的几个大字——《追寻》文化探索类电视栏目。
　　“文化探索？”
　　“主要是鉴宝，这档栏目鉴定过古画、字、乐器、多数古玩，每一期都能根据嘉宾能力作调整，你参加的这一期就是玉石鉴赏。这个栏目热度不高，但胜在有格调。评委老师不是历史学院的老专家，就是古玩界的名人。”
　　“四天后进组。”喻姐介绍完后，看向水夷瑶：“你要是参加这个，应该能表现得不错。”
　　水夷瑶点了点头：“行。”
　　她把手中的文件夹关掉：“对了，喻姐，我有事儿跟你说。”
　　“什么事儿？”喻姐问。
　　水夷瑶蹙了下眉，又摇了摇头：“再等等吧。”
　　做玉雕已经凑了六百来万，加上演出的钱一百来万，她现在零零总总已经凑了七百来万了，再来个两百多万，就能凑齐解约费。她本来想提前跟喻姐说的，但想了想还是没说，保险起见，钱齐了再说。
　　喻姐也没有追问，她点了点头：“行，真有事儿随时找我。”
　　“对了，这档节目有历史研究院的老专家，元鸿峰元老爷子。”
　　“哦。”水夷瑶又低头开始画画。
　　“哦什么哦，你都没注意么？”喻姐无奈地笑了笑：“安乐村的点评嘉宾也有他。你要小心点，他说话很直，别惹了他。之前他也上过综艺，骂哭了好几个小明星，现在网友们都等着你被他骂呢。”
　　“还有这事儿。”水夷瑶很吃惊的语气，她对网上的风向并不是很清楚，下笔如飞：“那要叫他们失望了，我轻易是不会哭的。”
　　“安乐村也是今晚就上卫视播出了。”喻姐想了想，跟水夷瑶道：“这样吧，你今晚先别看了。免得到时候在《追寻》上，你看见元老爷子心情不好影响发挥。”
　　水夷瑶第一次听见这种要求，每次采访和综艺喻姐都会要求她跟首播，看粉丝反应的，这还是第一次听她说别看：“行吧。”
　　正好她可以把看电视的时间节省出来干点别的，有个水晶手链的单子就快做完了。
　　只是水夷瑶不看，网友们可都准时准点地守在电视机前面了。
　　这个元老爷子他们有印象，之前上节目，出言怼过好几个小明星，说他们演戏不背台词，不思进取，骂哭的也是有的，节目效果简直满分。
　　水夷瑶矫揉造作、业务能力差的名声已经传了很久，虽然最近没怎么听说她的黑料了，但想来应该也是槽点满满，不如来看看热闹。
　　喻姐也守在了节目前，有些紧张，其实她并不觉得她的艺人就一定会挨骂了。但是元老爷子实在是太不可控了，她没把握。


第49章 三更
　　元老爷子是个很威严的人,从外表上看就很凶巴巴，白头发白胡子，拄着一根龙头拐杖，眉头总皱着,看上去一脸的不高兴。
　　他就端坐在评委席的最中间那个位置,坐得直直的,莫名透出一种庄重的气势。
　　节目是录播。
　　《安乐村》原本是一本名著IP,书中描写了古村落中的神秘而安宁的生活,对后世研究古村落文化影响深远,节目组打的是“还原原著古村落生态”的旗号，原本是直播，因为热度一直都还可以，就加了录播卫视版本。除了一些业内有名的评委嘉宾，还请了历史研究院的元老爷子来进行点评。
　　节目的开始就有人问元老爷子为什么会来参加这档节目,老爷子声如洪钟：“听说还原了《安乐村》，我来见识见识。”
　　节目组主持人科普了元老爷子的生平成就，相关的历史研究，文物还原研究，成绩一大串。尤其是他一些的研究成果还上过高中教材,要全文背诵的那种,可以说是大名鼎鼎的人物。
　　于是他一出场，弹幕上一片的人带着敬意问好。
　　一共有四位评委老师，除了元老爷子,还有一位歌手、一位演员、一位作家。经过介绍评委的环节后，就开始放《安乐村》的剪辑。
　　四位评委的屏幕上就开始播放。
　　喻姐盯着屏幕，上面的弹幕不停地快速滑过。
　　-我来看看热闹。
　　-骂不骂人的不重要，我主要就喜欢文化点评。
　　-我就不一样了,希望有些没有职业道德的，赶紧被骂哭，以后别再来祸祸了。
　　外面的舆论都是元老爷子会把人骂哭，水夷瑶的粉丝都不怎么敢说话，只有几个发了“瑶瑶好美”。
　　-粉丝也只能吹脸了。
　　-哈哈哈花瓶而已，不吹脸还能吹什么。
　　-有一说一，这脸是真的好看。
　　粉丝们都没在弹幕上吵架。
　　元老爷子是历史研究员的高级专家，国家级的行业大佬，别说是她们家的瑶瑶了，就是影后影帝，在他面前也只有听训的份儿，不敢造次。先看看风向吧，如果风向不对，她们溜掉不看就是了。
　　这是第三期，水夷瑶只是作为返场嘉宾出场，因为第一期的表现不错。
　　一期节目有五天，水夷瑶前两天都没来，她是后面三天才参加的，所以前面都没有她的画面。
　　喻姐一直注意着老先生的表情，他眉头越皱越深，看起来对节目效果并不是很满意。
　　每天晚上10点，安乐村的一天活动结束的时候，评委们会对嘉宾们的还原度进行点评打分，其他时间也随时可以对嘉宾们的举动发表看法。
　　画面中第一天活动结束，评委们开始对还原度展开了讨论。
　　在主持人问评委们的看法时，所有评委都看向了元老爷子，但老爷子就皱着眉头不说话。
　　见此，另外三个评委也互相推辞，最后首次发言还是交给了元老爷子。
　　元老爷子摇摇头：“饭都不是自己做的，中馈这最重要的一环都拆掉了。还原度有待商榷。”
　　众人附和了老爷子的说法。
　　另外一位演员妮凝也开始发表看法了：“只是这村子的环境看起来还挺还原的，这也不错。”
　　四位评委一一提出了自己的见解。
　　除了每天结束时的点评，元老爷子没有一次开过口，都是很严肃地看着屏幕，但又无话可说的样子。
　　所以除了刚开始众人想等元老爷子说之外，后面都自己先开口，不等老爷子了，因为他就不点评。
　　看起来真是不太满意的，连随口点评都没有。
　　喻姐希望老先生能保持住，前面这几位小艺人他都没多说什么，到水夷瑶这儿也最好别说什么。
　　画面播到了第三天，水夷瑶出场。
　　节目组说了一下她返场的原因，是因为第一期玩得好，并且把那一期的精彩片段剪辑了出来。
　　——就是水夷瑶选宝物，选中了血玉琀蝉的那一段。
　　当时就说过宝物与故事线挂钩，血玉琀蝉正是族长线。
　　喻姐看见，其中那个演员妮凝老师见到水夷瑶，眉头皱了皱，不太高兴的样子，看完了水夷瑶的返场原因，她还笑着说了句：“呵，运气真好。”
　　……运气？
　　这段剪辑没毛病，把水夷瑶选这块的理由都说出来了，这明明是眼力很好，怎么就扯到运气上去了。
　　可弹幕却跟风刷道：运气真好~
　　有点生气。喻姐皱着眉头往下看。
　　不过她发现，元老爷子的表情似乎有松动，他暗暗点了点头。也不知道是看到了什么，似乎很满意。
　　水夷瑶出现后，那个妮凝带着节奏说了好几遍嘲讽她的话，看到水夷瑶投票排名倒数第二，她说水夷瑶心有不满，但却没办法，因为不讨人喜欢，所以只能吃这些不怎么样的食物。
　　看到水夷瑶晚上回去得早，大家都玩到了深夜12点，只有水夷瑶一个人不到10点就撤了，说她摆架子，娇气。
　　很快一天就结束了，众评委老师开始点评，大家一起等着元老爷子开口。
　　元老爷子也不推让，直接开口：“今天的食物终于吃对了，荞麦面的包子，那时候没有龙虾饺子鲍鱼汤吃。还有，今天的休息时间也有人做对了，日落而息，没有人会玩到深夜不回家。”
　　“她的故事线还原度还行，这女娃叫什么名字？”元老爷子指着屏幕上的人问。
　　看到元老爷子指过去的时候，众人都惊讶了一下。
　　尤其是屏幕外面的喻姐，尤其不可思议。这是在说水夷瑶吗？
　　居然不是骂！
　　弹幕上也没反应过来，半晌，才有人发——运气真好。
　　主持人把水夷瑶的名字告诉了元老爷子。
　　元老爷子点点头，没再说话了，继续往下看。
　　第四天没什么特别的，众人捡了柴火回柴房。集体得到了元老爷子的夸奖。
　　到了第五天。
　　弹幕的风向渐渐变了。
　　-本来是来看热闹的，好像也没什么热闹好瞧的。
　　-原以为水夷瑶是个奇葩，这样看起来其实也还好，没什么可说的。
　　-嗯，挺正常的。
　　-别了别了，是元老先生今天心情不错吧，懒得骂人了。
　　-就是，没骂你不代表你就做得很好了。
　　-对，有些人什么样，不是要骂了才清楚的。
　　-我是赞同妮凝的说法啦，水夷瑶太矫情了。
　　-别吵了，好好看电视。
　　第五天下午，村民投票环节，这个环节会结合村民投票与直播间网友投票，选出那个最受欢迎的人，成为村长。
　　艺人一个接一个站在竞选台上，唱歌跳舞讲故事，努力为自己拉票。
　　而镜头移到了水夷瑶时，却看到她却从柴房弄了个木头，抬了根小板凳，坐在村民们旁边，开始做木雕。非常有闲情逸致。
　　主持人笑笑调侃：“夷瑶好像有些无聊。”
　　竞选台上的艺人们一直没有停下来过，水夷瑶也一直没停下来，直到轮到她上台时，她便把做好的那个小雕件拿了出来，放在台上。
　　“我也没什么本事，现个丑。这个送给大家。”她晃着那小木猫，朝村民们笑了笑。
　　票数是直播的时候就公布过的，所以大家都知道，水夷瑶的票数并不多，是倒数。
　　于是看到水夷瑶上了竞选台，不唱歌不跳舞，甚至连故事都不讲，评委老师妮凝便开了口，十分嫌弃，冷笑一声：“什么都不会，花瓶。”
　　屏幕上大字出现——【票数结构全公开】接着便是一张条形统计图。
　　投票结束，节目组公开了票数。
　　投票由两个部分组成，一是网友投票，二是村民投票。
　　水夷瑶的票数确实是倒数，但如果把网友投票给摒除，只算村民投票，她的票数竟然是最多的，比第一名白歌歌还要多五票。
　　事后还有村民们的采访，节目组问他们把票投给了谁，为什么要这样投。
　　大多数人的答案都是，他们觉得水夷瑶像他们中的一份子，其他人也很优秀，但和他们安乐村并不是一路人，但水夷瑶不一样，水夷瑶身上有一种气质，一种十分安然若素的气质。
　　元老爷子听到这里，微笑点头：“这女娃身上，有一种匠人气质。”
　　忽然，屏幕上的投票统计图消失，又回到了那正常画面上。
　　好几个村民去看水夷瑶的小木猫，镜头给了那个木猫一个特写。
　　-其实刻得还不错哎。
　　-这也叫还不错？这不是新东方人人都会的手艺吗？
　　-雕个豆腐我还能给她叫好，雕木头有什么的。
　　-那么简单。
　　妮凝也笑，摇摇头：“我还以为刻得多好，据说是个新东方厨师都会这个的。呵呵，说不定，还真是新东方毕业的。”
　　忽然，元老爷子看着画面，皱起了眉头：“等等，放大。”
　　他这样一说，立马画面就被按下了暂停键，画面放大了一倍。
　　元老爷子：“我要看猫铃铛。”
　　节目组立马把小木猫的猫铃铛部分放大。
　　现在观众们才看见，猫脖子上雕刻了一个小小的铃铛，而这小小的铃铛上，竟然有一副画。
　　“卧槽？”另一个歌手评委老师惊讶地睁大了眼睛，问道：“这上面雕的是，猫扑蝴蝶？”
　　画面小虽小，但线条十分清晰，可以看得特别清楚。
　　元老爷子也看清了，他拄着拐杖站了起来，眼睛一眨不眨：“你们有这个先生的联系方式么？或者，你们给我引荐一下，我想认识认识这位先生。”
　　“画面上这是指刀工艺，多用于玉雕。你们画面重新切一个角度，可以看见另一幅画。”
　　节目组根据元老爷子的指示，重新在画面上选了一个角度，放大猫铃铛来看，果然，之前的猫扑蝴蝶变了，成了龙虎缠斗。
　　风格从可爱变得凌厉。
　　“卧槽？”那个歌手评委老师也站了起来，看着画面不可思议：“只是变了角度，之前的猫扑蝴蝶也还是在这个位置吧，这是怎么做到的？不同的角度看起来，竟然是不同的画？”
　　这是木头啊，不是别的什么可以反光的那种材质！是木头！


第50章 一更
　　妮凝愣了愣,一下子皱起眉头：“什么画？”
　　元老爷子没理她，直接起身走到大屏幕下面，抬头看着画面：“麻烦回放一下。”
　　他之前就注意到了，这小姑娘身上有一股子很正的匠气,她雕刻用了些刀具,那动作老练,几乎是在一些老工匠身上才能看见的老练。
　　节目组回放了一段画面,依旧把那小木猫手把件的猫铃铛放大,这一次是有目的地回放,于是画面看得更清楚了。
　　确实是不同的角度显示不同的画，有两幅画，正对光看是猫扑蝴蝶，逆光看是龙争虎斗，两幅画都是寥寥几笔,但却都很清晰，看得清楚。
　　“竟然是真的吗。”几位评委都惊了，注视着那视频画面上的小猫铃铛，连声惊叹：“能不能再回放一下？没见过啊这……”
　　节目组又把那画面回放了一遍。
　　“这是怎么做到的？”评委们又把这画面看了两遍，眼睛都没动过。
　　那个歌手评委回头问节目组,谨慎道：“能确定这个视频是真的吗？没有P过？”
　　“没p过……”
　　肯定是没P过的。节目组也是懵的,当时直播就有过这个画面，但是没人注意到那个小猫的铃铛上还有画，那画还有两副面孔。这还是元老先生眼睛好使,不然谁能发现。
　　现在也发现不了。
　　元老爷子摸了摸胡子：“这应该是藏线刻。十五年前在文星城曾经出土一批文物，其中有一件时辰玉屏风陪葬品，屏风上雕了花，在十二个时辰中,因为光线照射角度的不同，分别显示不同的花，人可以通过当下屏风上显示的花来判断时辰。”
　　“所以这屏风被称为时辰屏风。”
　　“《匠艺》上记载，玉雕有一脉为指刀派，讲究灵巧精致，几乎将刀当为手指用，极为灵活，这样的玉屏风就出自指刀一脉的，藏匿阴阳线的技巧，藏线刻。”
　　他说着，眼神忽然有些复杂：“不知道这小姑娘到底是在哪儿学来的，这门手艺早就失传了。”
　　而且看着小姑娘的样子，也学了不少时间了，至少十五年往上，要不是她年纪实在太小，他还会往二十年上猜。
　　“这也太厉害了。”那歌手老师啧啧称奇，看着那画面惊叹：“厉害……各位请原谅我这没见识的样子，因为我确实没见识过。”
　　他转头问元老爷子，请教道：“元老，我就问下，这个指刀派的藏线刻存在世上的东西多么？我就完全没听说过！”
　　元老爷子摇摇头：“这一脉的传承一直很单薄，一是因为技术垄断，二是特别难学，所以这门手艺出的作品很少，一直都是供应皇室。很少流落民间。”
　　就算流进民间，那也是在世家贵族的高阁中陈放着，轻易不会拿出来。这种手艺的东西若是现世，就像那十二时辰屏风，都是锁在博物馆里，不能出境展览的国宝。
　　“现在的机器也不能仿出来么？”主持人也疑惑地问了一句。
　　元老爷子摇摇头：“现在的机雕是做不来的。”
　　机器雕刻还没那么发达，连镂空雕刻做不到，更何况如此精巧的东西。
　　“那现在的人工呢？也仿不出来？”
　　元老爷子摇摇头：“这手艺都是师父手把手教徒弟，也不像现在的技术，都写成了专业课程，照着书学就行。没有人教，自己是琢磨不出来的。”
　　不然也不会失传了。
　　听了元老先生的话，众人重新看向了画面上的铃铛，上面的龙虎争斗只是简笔画，然画风凌厉，气势磅礴。
　　节目组又把这一段重新放了一遍。
　　从水夷瑶拿起木头开始雕刻开始，虽然片子是剪辑过的，把她雕刻的过程基本都剪掉了，但还是可以从她工作的神态中窥见她的状态——她并没有把这件作品太当一回事，这东西看上去并不太难，很寻常的样子。
　　弹幕上，水夷瑶的粉丝终于敢开口说话了。
　　-听说新东方教这个？求个联系方式。
　　-新东方是吗？我马上报名！
　　-我新东方毕业的说一句，我们那边牛逼的技术确实挺多的，但是和这个技术显然有些差距……教练，我也要学这个！
　　-前几天瑶瑶说对自己的这个木雕满意，有人还说她抓不到重点。怎样，现在够重点了吗？
　　-我要是能做出这种东西，我也满意，我全家都满意。
　　-真·艺人。
　　-我倒要看看谁还敢说水夷瑶不够艺人[狗头]。
　　喻姐也看得一愣一愣的，她知道水夷瑶的技术很厉害，但是……有这么厉害吗？藏线刻？
　　她原本真以为会挨骂的。
　　所以她这是被网友忽悠瘸了吗。
　　……就是被忽悠了！她家艺人这么厉害，这么可能被骂！不仅没被骂，元老爷子还当场要联系方式了！还夸她了！
　　这还只是节目放出来的部分，肯定还有剪掉的部分，更多的夸赞。
　　等等，之前助理小郑跟她吐槽过一件事——说水夷瑶的手机收到了一条短信，发短信的说是历史研究院的，想为她申报非遗技艺传承人。
　　当时她们就讨论过两句，说现在电信诈骗换套路了，没管。后来那短信又发过来了，还说可以申请给她发奖金和补贴，需要她提供个人信息。
　　还牵扯到奖金，更像电信诈骗了。
　　可如果那不是电信诈骗……？
　　喻姐捂住了额头，百分之九十九，那根本不是什么电信诈骗，是真的元老爷子联系过来了。等会儿得打电话过去解释一下。
　　喻姐有些坐立不安，她想着也没再继续看节目，其实也不用继续看了，有元老爷子的夸赞，这后面的风向想都能想得到。
　　她拿出了手机，给水夷瑶拨电话。
　　好一会儿，电话才给接了起来，那边有机器还没完全停下来的嗡鸣声。
　　“喻姐？是有事吗？”
　　喻姐：“宝贝，你在做什么呢？”
　　“雕水晶珠子呢，怎么了？有通告吗？”水夷瑶那边的机器声音完全停了下来，却还有些石头叮叮作响的声音，有些悦耳。
　　“是这样的，你记得我之前跟你说的那个元老爷子……”
　　“嗯，记得。他怎么了？真骂我了？”
　　“没，他夸你了。”
　　“……哦，多正常，我那么优秀。”
　　水夷瑶说罢，自己先笑了一声。
　　喻姐又问，有些紧张：“你那个藏线刻，是怎么回事啊？”
　　水夷瑶有些惊讶：“他们看出来了啊？”
　　她解释道：“那就一个雕刻技巧，和什么镂空雕、薄意雕、线雕差不多。没什么的。”
　　并不怎么当一回事儿的样子。
　　喻姐：“我总觉得你要大火一把了。”
　　水夷瑶：“……”
　　她这分分钟要解约退圈的人，从何大火起。
　　“扯远了，元老爷子这几天联系你了，说要给你申报非遗。”
　　喻姐又重新说了回来：“……我和小郑之前哪见过这阵仗，以为是电信诈骗，你这几天又忙，就没把这事儿跟你说。你看这误会，你看看怎么给解释解释吧。”
　　“那不是那么好申请的，需要很多手续，很多作品。”水夷瑶说了一句，又答应道：“这事儿我知道了，我现在就打电话过去跟元老先生解释一下。”
　　“嗯，如果有必要的话，登门拜访一下是最好的。”
　　水夷瑶那边机器声又响了起来，她的声音低低的：“我先跟他电话解释一下看看。”
　　挂了电话，水夷瑶把手上的粉色水晶链子用水冲了冲。
　　把这粉晶最后再刻一刀就打电话去。
　　比起已经雕刻顺手了的和田玉们，水晶会比较难雕刻。因为水晶刚性大，又硬又脆，一个不对劲儿就太容易崩了，这是客户寄过来的料子，可得小心又小心，不能给人弄断了。
　　当然，水晶雕刻的工费比起和田玉来说要贵一些。
　　这是粉晶，客户定制的桃花雕刻，在每颗粉晶珠子上都刻着一枚桃花。用来招桃花的。
　　刻完最后一刀，水夷瑶才从水冲了冲，小心地放下了链子，拿起毛巾擦了擦手上的水，去拿旁边的手机。
　　喻姐说之前收到的是短信，她翻开了短信邮箱。
　　果然有，没几条就翻到了。
　　她太忙，喻姐和小郑有时候会帮她及时处理消息，重要的消息就会跟她说一下，不重要的就不说，也不会自作主张帮她删东西。
　　所以两人就算觉得那是诈骗短信，也没给她删了。
　　短信写的是申报非遗的事情。
　　她回了一条短信过去，把为什么没有回复消息的原因说了一下，还为此道了个歉。
　　那边过了好一会儿才回复。
　　在等消息时，水夷瑶又重新刻起了水晶链子。
　　半小时，短信回复来了。
　　是元老爷子，他回复消息说，如果不申报的话，太可惜了，这个是国家扶持的，肯定可以得到帮扶。
　　水夷瑶把手上的工作全部做完了，才又回复：我都知道。如果我能达到申报条件，肯定已经申报了。您放心，我会很快达到条件的。
　　她回了消息，把手机放到一边，把粉晶链子拿了起来，拍了一张照片，打开了商户平台，把照片先发给物主看看。如果满意的话，就能交单了。
　　这链子的工费一共6万块。


第51章 二更
　　把手上的粉晶桃花手链拍了成品照给客户后,水夷瑶才彻底腾出手来，拿起手机看了看时间，给元老先生拨了电话去。
　　现在已经是晚上9点,不知道老人家睡没睡。
　　没一会儿,电话就被接了起来。
　　“您好。”对面是元老先生的声音。
　　“元老先生，我是水夷瑶。那个做雕刻的。”
　　“小先生,是你啊。”元老先生原本生疏的语气变得惊喜，马上又小心问道：“那个藏线刻木雕师傅？”
　　水夷瑶笑了一声：“是我,但我主要是做玉雕这方面的。不过,那个节目上,我确实就只做了木雕。雕得不好,您见笑。”
　　“这还不好啊？”元老先生声量拔高,他又问：“那除了这个,你可还会些别的雕刻？比如，你知道时辰花屏风吗？”
　　“时辰花屏风……您是说那个看花辨别时辰的屏风吗？那个也是藏线刻，不过我也只是听长辈们说起过，没有见过。”
　　元老先生说着，声音忽然紧张起来：“如果你见到实物,有把握复刻一副吗？”
　　“老实说……藏线刻对我来讲不算是很难的技术，最多的时候也藏过十二生肖,复刻的话我觉得难度应该不算太大，不过见到东西之前,我也不敢给您保证。”
　　“没关系没关系……有时间你过来我们博物馆看看实物,要是能复刻就太好了！啊,这手艺原本已经是失传，你是怎么学到的啊？”像是怕吓到水夷瑶，原本有些激动的元老先生又把说话的声音放得低低的。
　　“这个我暂时没法跟您说。”
　　“啊这样……应该的应该的,那你除了这个藏线刻，还会其他的雕刻吗？”
　　“大多数的雕刻技巧都掌握一点。我在玉雕社区有账号，叫承道玉雕，您可以看看，我做的成品图都在上面。”藏线刻在指刀一脉并不算特别典型的雕刻技巧，她会的种类不少，但口说无凭，最好让他自己去看。
　　“承道玉雕？好，好，好……”元老先生一连说了三个好，声色微颤，“我这就去看看。我看看……”
　　水夷瑶笑了一下：“元老先生，谢谢您的厚爱。您也别急，我店开在这儿也跑不掉的。今天太晚了，我就不打扰您休息了。咱们改天再聊。”
　　“哈哈，是，藏线刻时辰花屏风出来十五年了，我见了它十五年了，但在挖掘过程出损坏了一半，一直没能见到完整的它是什么样子，一想到你有可能还原，我就忍不住……你看你什么时候能腾出时间？我带你去看看实物。”
　　“时间您定吧，我这边肯定给您腾出时间来。”她最近并没有什么特别要紧的通告，喻姐之前也说过她可以去登门拜访元老先生，所以时间肯定是能腾出来的。
　　“那就明天吧，明天早上8点……不，9点，您看成不？”元老爷子意识到自己定得太早，改了口。
　　“成。”水夷瑶一口应下。
　　两人说好见面的时间和地点，便挂了电话。
　　水夷瑶把约了元老的事情跟喻姐说过后，喻姐爽快地同意了。
　　水夷瑶顺口夸了一句喻姐觉悟高，喻姐笑了笑道：“他是《追寻》的评委老师，说话又直，你知道多少人想和他打好关系让他少说两句吗，可大家都找不到门路接近他，到你这儿你自己就搞定了，我还能拖你后腿？”
　　她说完又嘱咐道：“你一定尊重点，好好表现，给元老爷子留个好印象。”
　　水夷瑶：“没问题。”
　　·
　　水夷瑶和老爷子约在了新城博物馆。
　　早上九点，水夷瑶准时出现在新城博物馆大门前。新城博物馆是本地最老的一个博物馆，历史悠久，藏品也很多。装修是很复古的风格，绿瓦红墙，像高门大院。
　　她往大门前走，忽然，博物馆门旁边的值班室打开了门，一个大爷探出头，跟水夷瑶招手道：“姑娘，今天周一，闭馆日。”
　　“谢谢大爷。”水夷瑶停下脚步，也抬头回答道：“我知道，是元老先生约我过来的。”
　　大爷点头：“哦，那好，等我问问。”
　　大爷回到值班室里面，透过玻璃窗，可以看见他正在打电话。
　　“喂，你也是来参观博物馆的？”
　　值班室门外，另一个人叫住了水夷瑶。
　　水夷瑶望过去，那是个男人，看上去二十来岁不超过三十岁的模样，他穿着小西装，戴着金丝眼镜，一头微微卷曲的短发。
　　他跟水夷瑶说话时微微仰着头，语气轻傲。
　　听口音，音调有些不自然，感觉还太不像是本国人。
　　水夷瑶瞥了他一眼：“你也是？”
　　那年轻男人看向了新城博物馆的门头，撇了撇嘴：“你们华国真奇怪，这周一闭馆。”
　　你们华国？
　　果然不是本国人。可他样子也像是亚裔，不是华国的话，应该是小山国的人。
　　这个世界的构架不太一样，一共就六个国家，和华国一样是黄种人的只有小山国。
　　国与国之间少有战争，基本都是友好往来。在这里见到小山国的人，并不意外。
　　水夷瑶：“你们小山国的难道不是？”
　　她记得周一闭馆这个是世界规定，小山国也不例外。
　　“可这周不一样。”男人皱了皱眉，又打量水夷瑶一眼，冷哼一声：“你这小姑娘能知道什么。”
　　“小师傅，你进来吧。”
　　值班室大爷打完电话，打开门，朝着水夷瑶招了招手，笑道：“元老师已经在里面了，就那边办公楼一楼，他在那儿等你。”
　　“行咧，谢谢大爷。”
　　水夷瑶朝着值班室走过去，大门关着，只能从值班室进去。
　　“等等，为什么她能进去，我不行？我可是小山国过来参观你们博物馆的。”后面的男子大叫大嚷，指着水夷瑶，不可思议地瞪着眼。
　　水夷瑶回头冲他笑笑：“我是来修水管的，下水道堵了。你……也是来修水管的？”
　　“小师傅，你别管他了。这人我已经跟他说过好多遍了，都不听的。”值班室大爷把水夷瑶喊了进去，回头看着那年轻男人，又一字一句道：“周一闭馆，你还得重新在官网预约时间，凭护照入馆。”
　　水夷瑶谢过大爷后，走进值班室，进了大门，回头看了一眼，那外国年轻男人正红眉毛绿眼睛地瞪着她。
　　干啥呢这是，还不服气呢。
　　水夷瑶笑着朝着他挥手拜拜，回身朝着办公大楼走去。
　　不服气又能咋地？干瞪眼而已。
　　按照大爷指的路，水夷瑶进了办公大楼的一楼，找到了元老爷子。
　　第一间办公室，门开着，元老爷子正坐在一张书桌前，举着个放大镜看东西。
　　“元老先生，我来了。”水夷瑶站在门边，敲了敲门。
　　元老先生立马抬头朝着门外看去，看见水夷瑶，便放下了手中的放大镜和东西，站起身来朝着她笑：“水老师，你来了。”
　　水夷瑶被叫得愣了一下，然后笑着摇摇头：“您叫我名字就行了，小水，小瑶……随便叫。对了，您说的那个屏风，就在这边博物馆吗？”
　　元老先生点了点头，拿过桌子旁的拐杖，朝着她走过来：“是，就在这边保险室里面。我带你去看看。”
　　·
　　屏风的情况比水夷瑶想象中的还要好一些，之前元老先生在电话里跟她说，考古发掘的时候，工具没用好，损坏了一半，其实损坏的不到三分之一，十二朵花儿虽然每朵花儿都不完整，但都是挺常规的雕刻纹样，要补全并不难。
　　难的只是藏线刻。
　　“小瑶，怎么样呀？”元老爷子站在水夷瑶旁边，一边看着玻璃墙里面的屏风，一边看水夷瑶的神色，看来看去，才小心翼翼地试探开口。
　　其实只看一眼，水夷瑶心里便有底了，这上面用了多少花纹，多少技法，一清二楚。
　　于是她看向旁边的元老爷子：“复刻一个应该是没问题，工时至少五个月。”
　　“只要五个月？”老爷子眼睛都瞪大了。
　　水夷瑶笑了笑：“五个月，是因为我工期都差不多排满了，只能加班加点地挤时间做，如果正经来做，其实只需要两个月的时间。”
　　她看向玻璃墙里面的那扇屏风，这东西面积虽大，但需要雕刻的部分却并不多，只有屏风全部面积的十分之一。
　　只是除了边边角角的花样外，雕刻的主体部分全部都是用的藏线刻，复刻这面屏风，需要玉雕师掌握藏线刻。
　　“还有，”水夷瑶把眼睛从屏风上移开，看向旁边的元老爷子：“您刚刚在办公室看得那枚印章，是假的。别看了。”
　　元老爷子皱了皱眉：“假的？假在哪儿？”
　　“我也没细看不知道是仿的哪位的印章。您就看那印章那样儿，那是籽料，那形状，雕个观音不香么，可它硬凹成印章，为了什么呀，而且吧，您那东西还有点味道，十有八九是造假。”
　　虽然说着是造假，但其实玉石是真的，只是做旧了，并不是古董，只是现代工艺品。
　　有味道，工业颜料的味道。
　　那枚印章是带着玉石皮色的，聚红皮，但看那样子不像天然的，像染色。
　　元老爷子蹙起了眉：“我也怀疑那是假的，但天天搁那儿看也没看出个究竟来——”
　　水夷瑶：“您也别看了。回头眼睛给看坏了。”
　　水夷瑶：“那咱们还有点别的东西要看不，就这个的话，我已经记住了，没得问题。”
　　元老爷子：“就这个！已经很满足了！”
　　两人看完，元老爷子送水夷瑶出去。
　　走到大门口时，水夷瑶往旁边一看，之前那外国小男人也还站在博物馆门口。
　　他看见水夷瑶出来，神色又激动起来了，走到值班室门口问大爷：“为什么她能进出，我却不行，你们是不是歧视歪果仁？”
　　大爷一挥手，不耐烦道：“她不是说了是来修水管的！你也是？！”
　　那外国男人脸一阵红一阵白，就盯着水夷瑶。
　　水夷瑶从值班室出来，指了指后面的办公楼：“水管修好了，下次有需要继续叫我。”
　　旁边的元老爷子应了一声：“行咧。”
　　元老爷子跟在水夷瑶后面出来，看见了旁边的外国男人，眉头一皱：“松岛夕贵，你怎么在这儿？”
　　那男人冷哼一声：“我当然是来参观你们博物馆的，看看你们博物馆到底是不是有那么厉害，什么都有。”
　　元老爷子：“今天闭馆。”
　　松岛夕贵不服气：“可我是来参观的客人。”
　　元老爷子：“对我们来讲，每个人都是参观的客人，没有人特殊。就算你是歪果仁也不行。”
　　松岛夕贵反反复复强调他是外国友人，应该能够进入参观。都被元老爷子怼回去了。
　　水夷瑶和老爷子告别的时候，松岛夕贵也耷拉着脑袋离开了，临走前还愤愤地看了水夷瑶一眼，念叨着什么不公平。
　　水夷瑶没搭理他，告别老爷子之后直接回家了。
　　回家后便抽时间，把屏风的样图还原了出来。
　　图纸有了，还得选料子，那块屏风是纯白的，就这样的白度，青海料就可以达到。
　　选料子也很重要，她把自己之前拿到的好几个玉石贩子的社交号加上，在社交平台上看了看他们放出来的料子。
　　她很快选好了一家，物美价廉，准备和老板杀杀价。
　　正当水夷瑶在忙得团团转的时候，她手机又滴滴响了起来。
　　她没管，好一会儿，等玉石料子用一个她满意的价格谈下来后，才去看了手机上的消息。
　　那是一个小时前了，岳溪给她发的消息。
　　岳溪：【链接】
　　岳溪：师妹，你没事吧？
　　岳溪：你现在在哪呢，怎么不回我消息，好担心你！
　　岳溪：快回下我消息吧。
　　岳溪：车到山前必有路，你千万别做傻事啊。
　　水夷瑶：？？？
　　她点开了那条链接的消息。
　　大大的红色标题映入眼帘——【女明星在闭馆日还能自由出入博物馆，实在荒唐！】


第52章 三更
　　标题下面还写了副标题。
　　【流量女明星为何能在闭馆日出入新城博物馆？特权阶层？权色交易？潜规则？利益输送？】这都在放什么狗屁。
　　水夷瑶看着副标题一串问号,眉头越皱越深，自己头上也冒出了一串问号。
　　她自由出入新城博物馆？有没有搞错？她明明只去了办公大楼，博物馆展厅的边儿她都没摸到。
　　而且她是去干活儿的,阶层？她充其量算个维修工阶层,不是去搞特权的。
　　还权色交易？她这边复刻屏风的料子都谈下来了，那边元老爷子连定金都没给呢。
　　生气。
　　她拿起手机就打了电话给喻姐。
　　“喻姐。”
　　“哎？瑶瑶,你今天好不容易空一天出来了，怎么打电话给我了？你单子做完了？”喻姐很意外,今天原本是有通告的,为了配合元老爷子,都往后推了,今天一整天的时间都是水夷瑶自己的。
　　水夷瑶：“你看到网上那个了吗,女明星闭馆日出入博物馆的那个？”
　　“哦,你看到那个了呀。”喻姐丝毫不慌，她道：“你别管，这事情我有算计。”
　　“哦。你想怎么做？”水夷瑶迟疑地问了一句。
　　“肯定要澄清的，”喻姐忙解释道，“现在舆论还在发酵呢,大家都在指责你。但这事儿你不理亏，等他们闹吧,闹得越大，热度越高,越热越好。等到我们这边出锤,反转又是一波热度,到时候网友们会一边倒给你撑腰的。”
　　“……这样不好吧？”
　　“怎么不好了，这样话题能最大化，送上门的热度,不炒白不炒。”不炒都对不起她拿的这份工资。
　　“可真这样消费网友们的热情，那下次真有特权阶层搞特殊化，就不会再有人站出来指责她了。”
　　“……”喻姐沉默了一会儿，道：“管好你自己。”
　　“哦。”水夷瑶回答了一声，又开口：“可是……”
　　“没有可是。这个圈子就是这样，我会处理，你现在做你自己的事情去，今晚先别开网络了。”
　　“行吧，辛苦了。”水夷瑶挂了电话，把手机往旁边一扔，去捡料子做下个订单。
　　这倒霉圈子，这都是啥事儿啊。
　　她叹了口气，去选料子，她在自己的玉石篮子里面选了一块糖玉，这次的订单是做小松鼠。一位先生给自己妻子的生日礼物。工期十天，工费五万。是很可爱的风格。
　　一直把今天的工时做满，她才放下料子，从抽屉里拿起了一个画本。
　　之前敖厉给的四百万订单，还在做设计图。
　　因为敖厉就只给了一张图，所以她后面还需要多角度的设计完善，尽可能地把这东西还原。这东西精巧，所以需要更多地考虑到它原本的模样，多做几个版本的设计，选一个最可能接近原版的。
　　这必然是一个长期的过程，急不来。
　　·
　　第二天一大早，水夷瑶就准备到公司了，今天她的兼职很忙，有一个杂志内页要拍摄。
　　在化妆间里的化妆期间，喻姐出现，递了一部手机给水夷瑶：“澄清石锤我已经用工作室的号发出去了，这是你的号，你自己看看有什么想说的。”
　　水夷瑶把手机接了过来，看了看。
　　水夷瑶工作室：
　　声明
　　昨日，……艺人水夷瑶在闭馆日出现在新城博物馆内，是受到博物馆管理员元老先生的委托，商议复刻被损坏的文物事宜，并非如营销号所说是在闭馆日参观。没有特权、没有潜规则、更没有权色交易。特此声明。【监控视频】确实很热闹，这下面的评论非常多。是水夷瑶第一次在自己的相关动态下面看见这么多的评论。
　　第一条热评：本来以为是推托之词，直到我看见了监控视频，好的：水夷瑶，我错了。
　　点赞数最多。
　　水夷瑶把监控视频点出来看了看，那是她从大门前等着要进去，一直到出来的所有画面。
　　把她的来由看得清清楚楚。水夷瑶确实就是个复刻文物的手艺人，并没有什么特权阶层瞎搞。
　　水夷瑶打开了发微博的界面，编辑信息。
　　水夷瑶：@新城博物馆，设计图画好了，料子也定好了，所以，定金什么时候给？
　　她才发出去，没一会儿就刷出了新的评论。
　　-卑微社畜，在线讨薪。
　　-新城博物馆竟然没给钱！
　　-说好的钱色交易呢，怎么还要人家美人倒贴钱。
　　-惊了，竟然没拿到定金。
　　-新城博物馆不至于吧哈哈哈哈，快给钱快给钱！
　　岳溪：@水夷瑶，你人没事真的是太好了。
　　水夷瑶看见了熟悉的人圈她，翻了个白眼，这人真的有毛病。
　　她点开了岳溪的主页，只见她最近的好几条微博都和她有关。
　　最近水夷瑶是热点，有人想蹭蹭热度。


第53章 一更
　　岳溪：我师妹胆子小,大家别骂了[大哭][大哭][大哭]我都联系不上她了。【图片】那张图片上，是岳溪单方面给水夷瑶发了关心的话，但水夷瑶却没有任何回复的聊天截图。
　　下面还有一条。
　　岳溪：师妹你这个笨蛋@水夷瑶,你看见了吗,看见了回我消息！我很担心你！
　　“蹭热度而已，不要管她。”旁边的喻姐也看见了,蹙了下眉，语气有些厌烦。
　　“为什么？”
　　“会有人替你骂她的。而且,你要是回应了,她以后就又能绑定你炒作了。”
　　“我不是都和她撕破脸皮了？”
　　“就硬炒呗。有流量就行,别的没人多管。”
　　就硬炒,岳溪粉丝说之前水夷瑶在节目上对岳溪的恶语相加是因为关系太好,所以说话才特别直,那都是水夷瑶口无遮拦。
　　不过因为炒得太生硬，大部分网友都是嘲讽。
　　但嘲讽也是流量，人家不嫌弃。
　　如果是其他艺人，喻姐已经出手爆对方黑料了，但岳溪是同公司艺人,不好做得太死。
　　毕竟对于公司来说，岳溪蹭热度的行为完全在限度内,并不出格。
　　“现在倒是要查下，这条通稿是怎么发出去的。”
　　水夷瑶蹙着眉头,把手机丢到桌上：“行,我知道了。”
　　喻姐点头：“我先去前面看看他们准备好没有。”
　　看着喻姐出去,水夷瑶看向桌上的手机，心里的膈应一点也没下来，皱了皱眉又去拿手机。
　　“水老师,这种事情在圈里多着呢，您也别太放心上……”化妆师看见水夷瑶眉头一直皱着，出声劝道。
　　只是蹭热度而已，并不算什么稀奇事。
　　水夷瑶点头，手在屏幕上打字：“谢谢啊。”
　　化妆师垂眼，看见水夷瑶的微博页面。
　　水夷瑶：有时间削减脑袋的蹭热度，不如好好精进一下业务能力，奖项拿了几个啊，这么跳？@岳溪，大姐我和你并没有什么师姐妹情谊，以后少来打扰我。
　　正想再劝，就看见水夷瑶一下就点了“发送”。
　　这么刚的吗？化妆师看得眼皮一跳，这种指名道姓地骂人，圈内绝对少有，像岳溪这样蹭热度的，一般大家能忍过去的都忍过去了，毕竟没有触及根本利益，只是恶心人而已，和她计较得不偿失，但是为什么……她竟然看得好爽。
　　水夷瑶发完消息，把手机丢桌上，眉头才舒开了。
　　给她惯得，有完没完了。
　　化妆师：“水老师。”
　　她朝着水夷瑶竖了个大拇指。
　　水夷瑶：“……”
　　她清了清嗓子：“小事儿。”
　　·
　　《追寻》第三期第八集 开播，这一期的节目收视率创了该栏目的历史新高。 
　　在节目刚录制的前一天，忽然就有许多营销号发通稿
　　【小山国新一代优秀的年轻匠人——松岛夕贵，挑战新城卫视的《追寻》栏目！该期嘉宾面临巨大挑战！】松岛夕贵——年仅二十六，成为一名饰品加工的手工艺者已有十五年！他多次获得小山国的手工艺行业大奖，据他所说，这次来是想与我国老匠人切磋切磋。
　　……
　　小山国的手工艺行业的发展一直优于我国，究其原因，和小山国本身对手工艺者的重视、国人尊重手工艺者的大环境有脱不开的关系。
　　小山国特有的匠人精神令人钦佩，不知我国什么时候也能有这样优秀的手工艺者。
　　这篇稿子发出来，迅速获得了大量关注。
　　网友当即便把那一期的嘉宾都找了出来，松岛夕贵、水夷瑶、池落落，一共三名嘉宾。
　　《追寻》是一档大型的民间文化探索栏目。
　　曾经做过木工手艺、糖画、皮影戏等民间文化的科普，做了很多期，收视率一直不算高，但都一直在做，含金量高，是科普向的节目，去参加的人一直都是各行各业的精英，后来为了挽救收视率，增加了一位明星艺人。
　　营销号把三位嘉宾的资料都整理总结了起来。
　　松岛夕贵，小山国手工艺者，饰品加工大师，二十六岁，从业十五年。
　　池落落，华国手工艺者，金银错工艺大师，二十六岁，从业十三年。
　　水夷瑶，华国女艺人，代表作《上山下海》，二十三岁，从业一年。
　　水夷瑶的简介在里面显得格格不入。
　　一部分网友看了都着急，纷纷圈节目组，让换人。
　　——有没有搞错，小山国的那个可是十五年的匠人！我们这边，女明星？输就完事？
　　——我们知道二十六岁就有十五年工作经历的不多，但也不至于找个二十三岁的女明星？
　　——我们国家那么多优秀手工艺者，非要上一个女明星？就算她会木雕，但她总不可能比从业十五年的松岛夕贵更厉害吧？能不能换人？
　　喊声不小，节目组也有了这种想法，开了个紧急讨论会。在讨论会上，元老爷子直接否决了这个提议，一力支持水夷瑶参加这一期的录制。
　　节目组没反应，网上忽然传出，是因为合同的原因，换人要赔水夷瑶违约金，节目组赔不起，所以没换。
　　于是网友们跑到水夷瑶的微博下面，叫她自觉点，退出这一期，方便节目组换人。
　　本来水夷瑶是要发点东西安抚安抚网友的，或者是发点展示自己胜利决心的微博，但是上次她指名道姓的骂岳溪，喻姐就把她账号就收缴了。
　　啥也发不了。
　　于是，她上了自己的另一个号。
　　承道玉雕：我觉得水夷瑶会赢，我有信心。
　　那松岛二十六岁，不过从业十五年，都吹翻天了。
　　她二十三岁，从业十七年，她吹了吗？
　　-玉玉，还不如你去参加呢！
　　-就节目就他妈该是你这种人去参加的。你去参加我也有信心！
　　-哈哈哈哈哈，玉玉你好可爱。
　　-众筹违约金给节目组换人吧。
　　-参加众筹+1。
　　-参加众筹+10086。
　　评论的发展出乎水夷瑶的意料，她本来是想给自己带带节奏的，但好像越带越糟糕。
　　有些郁闷地关了微博，准备好参加节目。
　　节目有一个前置采访，问水夷瑶对即将参加的这一期节目有什么想法。
　　水夷瑶：“我觉得我不一定会输给别人。”
　　这句话在网上又是一阵风雨。
　　网友说水夷瑶心里没数，不知道十五年的老匠人是什么样的概念，说话太过猖狂。
　　特别是和同期嘉宾池落落比起来，显得更轻狂了。
　　池落落面对镜头：“松岛老师从业十五年了，是很厉害啊，我尽力而为。谢谢大家的支持，我会尽全力的。”
　　一周后，《追寻》开播了。
　　这一期一共有三个环节——介绍自己的才艺、才艺比拼并且现场投票、鉴宝比拼环节。
　　节目录制前，嘉宾们都在演播厅，准备上场。
　　喻姐在水夷瑶身边，跟她说：“别太紧张了，就当正经的综艺节目录就行了。”
　　她看了看演播厅其余的两个嘉宾，神情颇有些沉重。她知道自己的艺人很厉害，这个综艺就是她刻意争取过来的，但是如今这样的情况她也没料到。一个普普通通的文化类综艺节目，因为松岛夕贵的加入，直接上升到荣誉成败了。
　　水夷瑶：“你放心。”
　　喻姐点了点头。
　　那边松岛夕贵走了上前，看见是水夷瑶，笑了笑，眉毛挑了下：“是你，水管工？”
　　水夷瑶点头：“可不就是。”
　　松岛夕贵，是那天在博物馆外面看到的外国男人，报道说他和小山国的一行手艺人一起来的华国，他们这一趟，是刻意想和华国将人切磋手艺的。
　　不过来参加《追寻》的就只有松岛夕贵，别的小山国工匠在别的地方参观寻访。
　　“你的木雕是不错的。”松岛夕贵抬了抬下巴，十分高傲的样子，“业余玩玩而已也是很不错的爱好了。”
　　水夷瑶蹙了下眉头，然后松开，笑着点了下头：“嗯，业余玩玩而已。”
　　什么叫猖狂，这才叫猖狂。
　　这外国傻子怕不是被华国的营销号给忽悠瘸了。连《安乐村》中她展示藏线刻都没看吗，直接张口就是木雕，玩玩而已？或者是因为藏线刻太小众，他不知道？
　　松岛夕贵见水夷瑶承认了，抬着下巴朝着角落的池落落走过去了。
　　池落落是金银错工艺的传承人，看上去挺低调的，一直在那边整理自己的工具。
　　松岛夕贵不知道跟池落落说了些什么，池落落点头应是，他就笑得更得意了。
　　没一会儿，节目便开录了，三人一起走上表演台。
　　按照常规的开幕式后，主持人介绍了三人，介绍完毕后，又分别问三人想要展示的才艺是什么。
　　第一个问的就是松岛夕贵。
　　他面对镜头笑了笑，颇有几分儒雅：“我是做浮雕起家。”
　　他介绍起了浮雕，说起自己做浮雕的经历。
　　十五分钟。
　　第二个是池落落，池落落说话简练：“我是金银错。”
　　“通过镶嵌或涂画的方式，将金银装饰到器皿上。”她简单地介绍了一下什么是金银错，短短两句话就说完了。
　　轮到水夷瑶，比池落落更短。
　　面对着主持人的询问，水夷瑶笑了：“巧了，我也做浮雕。”
　　“不过，我是业余的嘛，主要是来学习的。”
　　台下的喻姐不由得挑了挑眉，她怎么看，就怎么觉得自己家艺人的话说得不怀好意。
　　在场的人听到这话都惊了一下，松岛夕贵强势登场，按道理水夷瑶应当和他避开正面，谁知道却竟和松岛夕贵选了个一样的技艺，这要是输了，岂非很难看？


第54章 微雕
　　介绍环节一过,就到了才艺展示环节。民间才艺大多数都有着很长的工期，像《追寻》的第一期，探寻烧窑工艺，录了一个月。
　　这一期的才艺展示,节目组策划的是一整天。
　　松岛夕贵不是很满意,冷哼一声：“所谓工匠,讲究的是十年磨一剑。我们的雕刻少则十天半个月，多则数十年,一天？一天能做什么出来？”
　　元老爷子：“不必做出成品,能做到什么程度算什么程度。我们会根据作品的完成度打分。”
　　在舞台上布置了三个工作间，各人的工具都早已经放在里面了。
　　水夷瑶的工作室是最后一间。
　　她径直走过去，她的摄像师也跟着她过去了。
　　工具是她自己的工具，提前搬过来的，都顺手。
　　材料是节目组提供的，有各色玉石和各类木料,还有金银。
　　水夷瑶看了一眼，从中选了一块趁手的玉石，白色,拳头大小，平整光滑,细腻油润，是一块青海料。
　　“会不会有点大了？”下面的一位评委老师看见水夷瑶选的那块材料,有点担忧地出声。
　　她看向了旁边的松岛夕贵，对方选的那块也是玉石，也是青海料，比水夷瑶的小一半。
　　玉石雕刻本就难，而她们只有一天的时间,水夷瑶选这么大块的材料，到时候可能雕不完，完成度会直接影响到最终评分。
　　松岛夕贵选的这块，完成度很容易会比水夷瑶的高。
　　松岛夕贵也往旁边看，看见了水夷瑶选的那块石头，他挑了下眉，笑了一声：“小姑娘，要量力而行，你是不是忘记了，我们只有一天的时间？你这么大块的，到时候可能雕出来不伦不类。”
　　他选的这块已经够大了，没想到水夷瑶竟然选了一块更大的。他选的这块其实他就是没打算雕满的，但是能雕刻大半，就已经是成功了。
　　水夷瑶听见，眯了眯眼，她笑了笑，点头：“也是，毕竟我是业余的。”
　　她看了看手上的料子，把它放下了，又在材料堆里面看了看，挑了一块比松岛夕贵小一半的。
　　她拿着这块鹌鹑蛋大小的玉料在手里玩了玩，朝着松岛夕贵笑了一下：“谢谢提醒。”
　　松岛夕贵十分意外地看向水夷瑶，还挺识趣？
　　喻姐却觉着她的艺人不对劲。
　　水夷瑶这性子，不当场翻脸骂人就是好的了，居然还配合对方选了块小的？
　　“节目组，麻烦给我加个工具。我要个立体显微镜，连续变倍，7到45倍，三目的。谢谢。”水夷瑶选定了材料，朝着节目组喊话。
　　显、显微镜？
　　喻姐嘴角不由得上扬，果然……是水夷瑶呢，老老实实是不可能的。只是她拿显微镜做什么？
　　节目组答应了水夷瑶的要求。
　　水夷瑶看着桌上的工具，把原本手边的坨刀工具推到一边，从一个小收纳盒子中拿出了另一套工具。
　　“那是，铁笔？”
　　在座的一位评委老师认出来了水夷瑶拿的工具，有些惊讶：“她这是要做微雕？”
　　“竟然是……微雕？”
　　在场的三位评委不可思议，全都盯着水夷瑶的动作。
　　水夷瑶拿出了一张砂纸，在那块玉石上打磨。
　　“真的是微雕！”元老爷子认出来了，有点激动地拍了一下椅子扶手。
　　他们节目组提供的材料都是可以直接开始雕刻的，除非是精细的微雕，才需要另外进行打磨，让玉石表面更加平整。
　　“等等，先看看到底是微书，微刻，还是微雕？”另一位评委谨慎地说道。
　　微书和微刻虽然也在微雕的范围，但两者都是在平面雕刻，或是刻书法，或是刻字画，但微雕却是立体的，难度也比前两者大很多。
　　“肯定是立体微雕。”元老爷子十分肯定。
　　因为之前水夷瑶就说过了，做浮雕。
　　浮雕就属于立体雕刻了，就是这个题材，就得给起码八十分。
　　三位评委眼睛全部放光，盯着水夷瑶看。
　　水夷瑶不慌不忙，用那块砂纸继续打磨手上的玉石。
　　旁边工作台上的松岛夕贵拿起自己的材料，却有些紧张地往水夷瑶那边望去。
　　微雕？
　　真是见鬼。
　　他只在各种资料上看见过，却没有亲眼见过。那种离谱的东西，真的是随便一个小姑娘就能做出来的吗？
　　会不会只是虚张声势？
　　肯定是。
　　怎么可能，这种东西那么难，没个十多年的打磨，能随随便便就会的？
　　水夷瑶垂眼专注打磨自己手中的料子，他们指刀一脉本来就是从微雕中的分支，这也算是她的老本行了。
　　水夷瑶将玉石面打磨平整，开始上刀具。
　　显微镜还没有送过来，不过这并不影响她开工，有显微镜更方便而已。
　　“见鬼，你在弄什么？”
　　松岛夕贵正拿着刀具做雕刻，余光就看见旁边桌子上的池落落拿出了一样东西。
　　水夷瑶被这一声叫得惊了一下。
　　她也回头去看，只见松岛夕贵一脸的惊惧，惊疑不定地看着旁边的池落落。
　　池落落桌上是一碗水银。
　　松岛夕贵退了一步，离池落落远了些：“水银是有剧毒的！”
　　水夷瑶：“……”
　　大惊小怪。
　　人家池落落是做金银错的，其中有道工序是把金子融成液体，堑刻在器物表面。
　　水银就可以把金子融成金泥。
　　正常工序。
　　一般人不知道也就罢了，十多年饰品加工的大师，连这都不知道吗。是了，之前介绍的时候介绍过，松岛夕贵十五年，非常有工匠精神，只做浮雕。
　　池落落抬了头，看向松岛夕贵眼里的真实惊恐，语气抱歉：“真是不好意思，您放心，我会小心些，不会有问题。”
　　她说着，把手上的捶打过的金片丢进了水银碗中。
　　松岛夕贵拿着自己的刻刀，看着继续在水银旁工作的池落落，欲言又止。他看懂了，是要融化金片。
　　可是，这都……怎么回事？华国怎么有这么变态的技术？水银有毒啊，就不能用高温融化吗？一定要用水银？他们的工匠就不怕中毒？
　　还有旁边这个……微雕？有必要雕那么小的东西吗？他们的工匠眼睛不疼吗？
　　有必要吗？
　　显微镜过来了，工作人员把它放到到了水夷瑶的桌上。
　　水夷瑶退了一些，让工作人员安装显微镜。
　　她看到旁边的松岛夕贵还时不时看着池落落，一脸的犹疑，便开口道：“松岛大师，你没见过吗？金银错？”
　　松岛夕贵摇头，又点头：“只见过成品……”没见过制作方式。
　　水夷瑶笑了笑：“我们这技术都发展了几千年了，你放心，不会让你中毒死的。”
　　池落落也笑了起来：“是，我保证。”
　　松岛夕贵感觉自己被嘲笑了，红了红脸，回下头继续做自己的雕刻。
　　显微镜安装好了，水夷瑶也继续刻了起来。
　　他们一早在这儿开始做的，节目组给他们展示才艺的时间是白天一整天。
　　现在已经是正午十二点半了，松岛夕贵几次看了看自己的腕表，又看了看自己旁边的两个正在工作的人，她们还在工作，没有表现出任何要去吃饭的意思。
　　她们不饿吗？
　　“老师，到午饭时间了。”
　　松岛夕贵抬头看向来提醒的工作人员，有些喜形于色，终于，可以吃饭了！
　　这都1点了。平时他11点半就准时吃午饭的。
　　简直饿得不行。
　　“知道了。你们先吃，我先做完活儿的。”水夷瑶抬了眼，跟工作人员道了声谢。
　　说完又低头继续了。
　　“谢谢老师，”池落落也跟工作人员道：“不用管我，我自己会安排。”
　　工作人员就看着松岛夕贵：“松岛老师，您呢？”
　　松岛夕贵：“……”
　　“我暂时不饿。一会儿再吃。”
　　一直捱到了三点，松岛夕贵实在捱不住了，找了工作人员安排午餐。
　　他离开录制厅的时候，看了看他的两个对手，她们一个还在显微镜下一刀一刀雕刻着，一个在用玛瑙压子反复压着玉壶上堑刻的金片。
　　他出去的时候，她俩连头都没有抬，看都没看他一眼。
　　他从来没有听说过……华国匠人是这样的。
　　松岛夕贵酒足饭饱一个小时后回到演播厅，第一时间就是看他的两个对手，两人的姿势好像没有太大的变化，手上的进度却不一样了。
　　她们还是没有朝他看一眼，不疾不徐，专注手上的活儿。
　　松岛夕贵有些心慌了，急忙回到了自己的工位上。虽然他并没仔细看见她们俩手上的作品，但是就她们这样的姿态，让他莫名心慌着急。
　　这样的压力就导致了松岛夕贵没吃晚饭。
　　当天的录制的才艺展示环节，晚上九点准时结束。
　　这个时间是规定好的，无论东西做没做完，做了多少，都是这个点结束。
　　水夷瑶8点半就完活儿，做完了又细细做了一层抛光，刚好九点，还差几道抛光，可是影响不大。
　　池落落也是差不多九点收工。
　　两人的作品完成度都非常高。
　　在评委打分环节，分别拿了98和96的高分。
　　在放大镜下，众人看见了鹌鹑蛋大小的玉石上雕刻着的十二只熊猫——它出自于水夷瑶之手。
　　这些熊猫或嬉戏玩闹，或林间饮溪，或竹林漫步……
　　神态多样，憨态可掬。
　　众人看清屏幕上的图案时，一时都静住了。如果不是亲眼看见，他们都不相信这是人刻出来的，而且，只用了一天。
　　可是这是在他们眼皮子底下发生的，水夷瑶，她用了一天，在一个鹌鹑蛋那么小的玉石上，雕刻了十二只大熊猫，要知道，这块玉石长和宽不过才两厘米！
　　因为抛光程序没走完，所以水夷瑶被扣了两分。池落落则是做成了一个金银错的玉壶，但完全没做抛光。
　　不过比起松岛夕贵的80分作品来，两人的完成度是非常之高了，至少从外表看上去是完整的。
　　而松岛夕贵，他雕刻了一尊佛，只雕出了佛身。
　　看着自己的分数，松岛夕贵脸色铁青。差得太远了……他才80分。
　　这才一天，才一天怎么可能做出完整的东西？他从来没有试过，一天去做完整品。也从来没见过，有人可以做成。
　　可是他今天见到了……华国的匠人，她们做出来了。
　　·
　　#水夷瑶：我真没输#
　　#《追寻》开播#
　　#微雕大熊猫#
　　#鉴宝机器人水老师#
　　《追寻》开播的当天，相关热搜爬上了热搜前四条。
　　先是网友在微博发问：有没有看过剧透下这期的结局？我有点紧张，如果小山国的赢了，我就不看了。谢谢各位~
　　热评第一是水夷瑶本尊。
　　-水夷瑶：我真没输。


第55章 鉴宝达人
　　-山泉水：啊啊啊啊赢了赢了赢了,我刚开始看的时候，以为会输的！
　　-我爱奥力给：卧槽微雕，小公举你怎么这么强！
　　-六月的雨：谁！还有谁！.jpg
　　-神仙难断：我好爱这个女人，她好牛批！
　　-舟舟的舟：这是谁？民间艺人吗？她好强。
　　-千蝶回个蓝：楼上的朋友,她叫水夷瑶！主业是艺人明星哦~
　　-舟舟的舟：竟然是艺人吗！有什么代表作吗？想看看~
　　-千蝶回个蓝：《上山下海》第三季第8期,去看吧,你会爱上她的！
　　除了微雕，在微博被转载得最多的却是节目的第三个环节,鉴宝,算是彩蛋环节。
　　节目组会给选手们展示三件古玩珍品的视频资料，让三位选手把估价写在白板上。
　　三件珍品都是从经过拍卖会的，全部都有具体价值，因此能看出哪位选手猜测的价值最准确。
　　节目组一共给了三件东西。
　　第一个是瓷瓶，粉彩蝠桃纹。
　　水夷瑶只远远看了一眼，便在白板上写下了价格——3704.3万元。
　　弹幕快速飞过。
　　-好家伙,还有零有整。
　　-还有小数点，是认真的吗哈哈哈。
　　那边池落落也写了出来，3700万-3800万之间。
　　节目组是让些价格区间的。
　　两人的估价出奇的一致。
　　松岛夕贵对着瓷瓶照片好一番纠结,然后低头写下了3000万-5000万。
　　最终价格揭晓，拍卖价为——3704.3649万元。
　　主持人也震惊了,看着水夷瑶的白板上的小数点问：“你是怎么猜出来的？”
　　水夷瑶笑了：“这东西上过拍卖行，我刚好关注过。”
　　粉彩的瓶子不多,就清廷时期的那么几个。这东西当时在圈内是不少人关注的，她知道并不奇怪。池落落的估价挺准确，肯定也关注了，只不过没记住具体价格。
　　主持人：“你还记得拍卖价格？”
　　水夷瑶：“毕竟特意关注过。”
　　第二个是一柄玉如意。
　　镶碧玺龙纹玉如意，水夷瑶也是一眼过,第二眼都没看，就在白板上写下——1436万。
　　价格揭晓1436万，丝毫不差。
　　弹幕一片“666”刷过去。
　　主持人不可思议：“您这也关注过？”
　　水夷瑶一笑：“刚好。”
　　弹幕一片“太强了”。
　　第三件，是一件青铜器——凤鸟纹青铜方罍。
　　主持人在青铜器资料显示在大屏幕上时，便看向水夷瑶：“这您是不是也关注过？”
　　水夷瑶摇头：“这个没有。”
　　水夷瑶仔细看了看，然后谨慎地在白板写下了一串数字：2000万-2500万。
　　-终于遇到个她不知道的了！
　　-这个会不会猜对！
　　-应该会吧，感觉对她来说一点也不难。
　　价格公布——2200万。
　　全场响起一阵掌声。
　　-为什么我也鼓起了掌[捂脸]
　　-我也。
　　-诸君，我看这节目那么久了，还是第一次见估价准成这样的。
　　-鉴宝达人！
　　喻姐看着网上的评价，乐得合不拢嘴。
　　水夷瑶的风评一直都不太好，之前她上节目走通告，只要开口，必是得罪人的，粉圈的大大小小她都得罪得差不多。
　　不过，也是幸好，虽然得罪了好多人，但她并没有出圈，粉粉黑黑的始终都是粉圈里面的事儿。
　　但现在不一样了，先是上山下海，出了圈，后是追寻，再出了圈，而且这两次几乎都是好评。
　　虽然还有一些质疑的声音，但现在来说已经好得太多了。
　　喻姐把网友做的这段视频又刷了一遍。
　　视频前面是微雕，后面是鉴宝。
　　看到微雕，喻姐又一次感叹：“你真是神了。”
　　看现场的感觉会更真实些，因为水夷瑶是真的雕了一天，饭都没吃的。但视频上就剪了一分钟，从无到有，在视觉非常震撼。
　　视频短，喻姐总看不够，已经刷了第五遍了。
　　“你真的神了。”
　　水夷瑶：“……”
　　她正在看自己的店铺订单情况，听喻姐已经第五次说了，便回过头，朝着喻姐伸出了自己的右手。
　　“看这个。”水夷瑶指了指自己右手食指和中指。
　　喻姐看过去，在她这两根手指的左侧指关节，有着非常突出的结，左右两边非常不对称。
　　喻姐把自己的右手对上了水夷瑶的，正常来说，她们的手掌和手指大部分应该会重合，除了水夷瑶的手比她的小些外，其他都应该差不多。
　　但现在她很明显的看到，水瑶食指和中指左侧关节，不正常的大了一整圈，而且她的手指并不笔直，是左右弯曲的，显得有些畸形。
　　她伸手摸了摸水夷瑶指节上多出的那一小块，硬硬的，还很粗糙。
　　“捏刀捏出来的？”
　　水夷瑶点点头，收回了手：“可不是么。这哪有什么神不神的？不都是练出来的，谁练个十七八年的，都一样。”
　　喻姐不赞同：“那松岛夕贵不也做了十五年？”
　　水夷瑶：“所以不是那么多人吹他有工匠精神吗？”
　　她说着，自己又笑了一声：“我后来又查了一下，十五年前他进了饰品加工厂做学徒，其实在工厂里就只做一件事，磨刀。后来又换了一家工厂，又磨了几年的刀。再后来运气不错，遇到了一位不错的师父，才熬出了头。”
　　水夷瑶又道：“其实这次他跟着他们小山国的工匠考察团一起来的，他那些同伴有不少是大工匠。松岛夕贵虽然是里面最有名气的一个，但却是奖项拿得最少的一个。”
　　喻姐听了咋舌：“还真是一壶水不响，半壶水响叮当？”
　　“你可以这样认为。”
　　喻姐感叹了一下，又问：“他们中有比你还要厉害的吗？”
　　“那当然了。”水夷瑶几乎没有犹豫就回答了，她坐在电脑前，看着屏幕上自己店铺的订单信息，一边处理，一边不咸不淡道：“世界那么大，总有人比你强。”
　　所以你只能选择让自己更强。
　　水夷瑶把积累的订单信息处理了，看向了手边的那个木盒子，那是从节目组带出来的那枚熊猫微雕，她想着要不要把这枚微雕熊猫挂在网上卖掉。
　　雕刻结束后，节目组把他们雕刻的东西都交给他们了。
　　像她雕刻的这个，材料费六千，在微雕中来说工艺一般，能值个五千，总共能卖个一万多。
　　喻姐不可思议：“只卖一万吗？”
　　“这卖一万已经不少了。除非有人愿意出更多的钱买它。”
　　水夷瑶话音刚落，就接到了一个电话。
　　——池落落。
　　从节目上下来后，她和池落落互相要了联系方式，都是这个圈子的，技术也都互相欣赏，所以约好了以后要做相关单子就找对方。
　　池落落这么快就找她做玉雕单子了？
　　“我是师兄想要买你的熊猫微雕玉。他出六万。”
　　接起电话后，池落落明确地表明了来意。
　　“你师兄？”水夷瑶觉得奇怪，“他想干嘛？这东西哪里值六万？”
　　圈内人心里都有一杆秤，微雕虽然厉害，但她这才做了一天的微雕在整个微雕作品中并不算特别优秀的，收六千块钱是靠谱的，六万太多。
　　“对，交个朋友。”池落落直接回答。
　　水夷瑶：“他要的话1万1拿去就行。”
　　省得她挂网上买了。
　　“1万1？”池落落这次惊讶了，“你只要1万1？”
　　“不然？”
　　“你现在热度那么高，挂在网上，我看六十万都能卖出去。”
　　水夷瑶笑了一声：“我们是做长久生意的，哪能那么干？”
　　“……”
　　“你要的话就1万1，约个时间直接到我工作室拿，地址等会儿发给你。”
　　“行。还有，我这边有个客人做了个金银错的订单，是玉鱼的，你看什么时候有时间给我打一个？具体要求一会儿发你。”
　　两人说了正事便挂了电话。
　　挂了电话，水夷瑶正想跟喻姐确认自己的档期看看有没有空闲时间做雕刻，回头却看见喻姐看着平板屏幕，脸色难看。
　　她奇怪，刚刚这人都笑得开花似的。
　　“喻姐？怎么了？”
　　喻姐不说话。
　　水夷瑶站起身，往喻姐的平板上看了一眼。
　　八组论坛：【扒皮楼】还有人不知道水夷瑶的黑历史吗？来看看，黑历史大盘点！
　　她就看了个大标题，喻姐就把平板收起来了。
　　水夷瑶：“这个不是一直就有的？你那么生气做什么？”
　　喻姐看水夷瑶，见她一点异常都没有，才气道：“他们添油加醋，胡说八道。”
　　她把平板丢下后，又咬了咬牙把它重新捡起来：“我倒要看看这人是哪个妖魔鬼怪。”
　　“张哥，帮个忙。”喻姐打了个电话，“帮我查个营销号……”
　　打完电话后十分钟，喻姐就收到了回复。
　　“是她……”
　　“是谁啊？”水夷瑶好奇。
　　“妮凝。”
　　“啊？怎么是她？”
　　妮凝，水夷瑶还有点印象，之前录《安乐村》的还原度点评，其中有个导师就是妮凝，她是演员，演技广受好评，就是话题度不高。
　　一直就是安安静静不作妖的形象。
　　她在安乐村的录制上对水夷瑶的点评就有点挤兑的味道，水夷瑶以为人家只是单纯讨厌她，但现在看来显然不是。只是单纯讨厌的话，没必要给她专门发个扒皮贴。
　　喻姐：“有一部古偶戏《鲛人传》，剧组一直和我在联系，要你去演女主。但是我这边一直在考虑。”
　　她是打算让水夷瑶先去上两节表演课再去接戏。
　　“这部戏妮凝那边也在制作组接洽。”
　　哦，原来是这样，就说怎么会有无缘无故的针对。
　　“你是什么想法，接不接？”
　　喻姐问了，又认真道：“制片跟我保证过，只要你接，这部戏一定是你的。”
　　正因为这样，所以妮凝才会急了，才会出这些招。
　　水夷瑶奇了：“为什么找我接？”
　　她之前都没演过戏，这剧组这么有底气？直接找她演女主？


第56章 一更
　　喻姐：“这个剧组走的古偶风,要的就是颜值，演技倒在其次。主要是女主是鲛人，剧组之前已经试镜过不少女艺人，都没什么特别满意的。直到看见了你之前在《上山下海》中的那段潜水表演。”
　　“哦,这样。”水夷瑶点了点头,又皱眉不解,“那关妮凝什么事儿，人家节目组也没看上她不是吗？”
　　“她是试镜的女艺人中得分最高的一个。”如果水夷瑶不接,那这角色就是妮凝的了。
　　“你什么想法？想不想接戏？”喻姐道：“你发展下去,总是要接戏拍的。其实这部戏是个不错的机会，它对演技的要求并不高。你可以随便演演。”
　　水夷瑶：“那喻姐你在犹豫什么？一直都没跟我说。”
　　喻姐愣了愣，叹了口气：“如果是随便演演，必然会招致骂声。我在想，要不要把演技打磨好了再上场，这个机会先放掉。”
　　水夷瑶本人很有底蕴,其实更适合走高口碑的那种路线，她不想把这种好苗子培养成流水线上的明星。
　　“喻姐，我一直就想跟你说一件事儿。”
　　“嗯？什么事儿？”
　　“我要解约。”
　　喻姐愣了一会儿：“解约？”
　　她皱着眉,问：“你是想……”
　　说到一半，她停下了,走到门口，把办公室的门关上了,上了锁，回头轻声问：“你是想签别的公司？”
　　她不知道有没有公司私底下联系水夷瑶，水夷瑶现在是D级合同，被别的公司的合同吸引了也很正常，但据她所知,老总把A级合同给了水夷瑶，随时都可以升级成A级，公司的A级合同还不错，很少有同行比它优厚的。
　　“要是真有别的公司找了你，你还可以跟公司谈谈，加多少条件都可以谈的。”
　　水夷瑶的发展前景非常好，公司不可能会轻易放手，如果有别的公司竞争，肯定会加码。
　　她摇摇头：“不是，我想退圈。”
　　“什么？”
　　水夷瑶认真道：“喻姐，你也看见了，我只是个做玉雕的工匠，演戏，我不会，也不想学。”
　　喻姐：“……是不是我给你压力太大了？你要是觉得太早，咱们可以等等。”
　　水夷瑶：“不是，我早就有打算的。解约费我都筹得差不多了。”
　　喻姐：“……”
　　她看着水夷瑶，眼神复杂。
　　退圈？她从来没往这条路上想过，毕竟在娱乐圈混到水夷瑶这种程度的，谁不是趁着风头正好往上冲？有几个能舍弃这种光鲜亮丽？几乎只有结婚才会有人想着退圈。
　　可是……这条路是最光鲜的，却并不是最适合水夷瑶的，她知道。
　　她不知道水夷瑶在玉雕这条路上可以走多高，她不懂玉雕，但她知道那一定会是很厉害的成就。
　　水夷瑶可以。
　　她无比确信。
　　喻姐：“那你打算什么时候……？”
　　水夷瑶：“就这几天吧。”
　　这段时间又做了些单子，交了些设计稿，接了几笔定金。加上《追寻》的片酬，已经差不多了，大概还差不到五十万。
　　喻姐看着水夷瑶，深深呼了口气，又笑了起来：“有点可惜。”
　　“如果你还在娱乐圈，肯定能走更远。”
　　水夷瑶挑眉：“靠话题吗？”
　　“喻姐，我可是实力派。”
　　靠实力走路，会更舒服。
　　喻姐：“行……那我知道了。”
　　她低头思索，一会儿又抬头，嘱咐道：“那你跟人事部递解约书之前，先不要给别人透露，免得横生波折。”
　　“嗯，知道。”
　　水夷瑶回答得利落，喻姐又叹了口气。
　　“喻姐，”水夷瑶忽然笑了一声：“你应该想——拜拜就拜拜，下一个更乖。”
　　喻姐正认真，听她说完一下笑出了声。
　　喻姐笑完，道：“那《鲛人传》我就直接拒了。”
　　“好。”
　　“那部戏片酬很高的呢。”
　　“我做雕刻的工钱也不低啊。”
　　这倒也是。
　　喻姐点头：“那我去给剧组交待一下。”
　　·
　　自从跟喻姐说了解约的事情后，水夷瑶的档期一下子就空了下来。
　　以前除了一些必要的通告，她还会为了和媒体们打好关系去接一些酬劳很低的采访，现在除了那些很有必要的，其他的统统都不接了。
　　她一下子多了很多时间，做订单的速度就快了很多。
　　喻姐也闲了很多，以前还要走很多人脉，现在，她觉得自己像一条咸鱼。
　　只能坐在办公桌看看新人资料，挑挑有没有更乖的“下一个”。
　　“喻姐！瑶瑶又被黑了！”
　　助理小郑拿起手机从旁边办公桌走过来，把屏幕对准喻姐：“你看！”
　　喻姐眉头一皱，仔细盯着屏幕。
　　“——女艺人水夷瑶的微雕水平到底怎么样？不怎么样！”
　　“还有这个！”小郑划了一下屏幕。
　　“——业内人来说一下，女艺人水夷瑶的微雕熊猫到底属于什么水平。”
　　“这篇文章说，瑶瑶的微雕熊猫的作品根本不算完整的微雕作品，不能代表业内微雕水准……”
　　喻姐把手机接了过来，浏览了一下这篇文章的说法。
　　文章有理有据，还贴了许多微雕大师的作品图，确实，那些作品看上去比水夷瑶的要高端很多。
　　看上去很有道理，水夷瑶的微雕水平并不算高明。
　　可是，他们却没有提及工时的问题，那些被他们举例的微雕大师，无一不是花了好几年做出来的优秀作品，而水夷瑶的作品，只用了一天。
　　“他们这样比较，对瑶瑶来说根本不公平！”小郑有些义愤填膺，“那些黑粉又趁机踩一脚了，说瑶瑶炒作，明明手艺不精还炒微雕大师的人设。”
　　小郑把其中一条115万赞评论翻了出来，给喻姐看。
　　【-小溪无双：还炒作清新脱俗的手艺人人设，真有本事退圈去当手艺人啊？不敢退圈就别碰瓷手艺人，只要她退圈，这人设我当个自来水帮她炒。问题是她敢退圈吗？呵呵哒，她要是敢退圈，我直播把电脑屏幕吃了。】小郑：“这个小溪怎么这么说？什么叫碰瓷手艺人，我们瑶瑶本来就是优秀的手艺人啊？还让我们退圈，我们凭什么退圈？”
　　小溪无双是业内非常出名的一个八卦娱乐号，爆料很多，而且基本都是大料、真料，所以有很多粉丝，大家也都相信她说的话。
　　小郑说完，朝着喻姐看去。喻姐还看着那条评论，原本喻姐也是生气不平的神情，这时候却有点复杂微妙，半晌，喻姐道：“算了，随他们去吧，清者自清。”
　　小郑：“？？？”
　　人家不就是要退圈吗。
　　喻姐叹了口气，扎心了。
　　小郑：“可是好多人都觉得她说得对，我们不做公关吗？”
　　喻姐：“我们管好自己就行了。”
　　小郑一脸懵：“啊？”
　　以前喻姐可不是这样的，之前一旦人带节奏发瑶瑶的黑料，喻姐都会马上去查消息来源，然后从源头把事情给解决了。怎么最近那么佛系？
　　喻姐又解释：“明眼人都知道文章说得对不对。而且夷瑶的那么多优秀作品摆在那儿，该找她做雕刻的还会找她做雕刻。不会因为这么一篇有失偏颇的文章，就质疑她的能力。”
　　而且，之前其实水夷瑶也说过，她的这微雕确实在整个业界属于底层水平的。用一天的时间就想做到和别人辛辛苦苦几十年的成果一样，不可能。
　　雕刻？现在不是在说瑶瑶风评的问题吗？好多人都被带节奏了呀！都觉得瑶瑶在炒作手艺人人设呀！
　　小郑看着喻姐，怀疑最近是不是喻姐心情不太好，感觉好多事情都停滞下来了。她身为瑶瑶的唯一一个助理，原本应该非常忙的，最近都很闲了。
　　难不成最近行情不好？
　　正想再问两句，喻姐已经低头去看文件了。
　　直到两天后，小郑先后收到了水夷瑶和公司的消息——她解约了，退圈不干了。
　　小郑是懵的。
　　退圈不干了？
　　这是真的吗？
　　这是真的，水夷瑶亲自给她发的消息，公司也发了，所以肯定是真的。
　　难怪最近喻姐这么佛系，啥也不干还在看新人资料，原来瑶瑶要退圈……
　　诡异的是，小郑脑袋里最先想的是，不是水夷瑶退圈不干的缘由，也不是她以后会跟谁做谁的助理，而是——之前说要直播吃电脑屏幕的网友，还好吗？
　　不是小郑一个人这么想，她打开了微博，二十分钟前，公司和水夷瑶都发了解约通知和退圈预告，她发现，就这短短的十分钟，除了#水夷瑶宣布退圈#外，#小溪翻车#已经成了一个热门话题。
　　她点了进去。
　　-小纵队：在？直个播？
　　-纤夫：在？吃个屏？
　　-海底小公举：QAQ真退圈了[大哭][大哭][大哭]
　　-大灯泡：我不在意谁退不退圈的，只是听说有直播吃电脑屏幕，所以过来了。请问什么时候直播。
　　-瑞华电脑城：听说有人要吃屏幕，我这里有哈密瓜味的，苹果味的，蓝莓味儿的，请问客官要哪种？
　　-奥力给：就蹲个直播。
　　半个小时后，小溪无双回复了瑞华电脑城：黄连味的有吗？[难受][难受][难受]我好苦。
　　过了一会儿，她又发了条消息：愿赌服输，今晚8点，直播吃电脑屏幕。
　　这也太拼了。
　　水夷瑶看见这条热门消息，有些吃惊，还真直播啊？8点是吧？可以蹲蹲。
　　她一边感叹着，一边发了一条微博。
　　水夷瑶：艺人水夷瑶下线。玉雕师傅上线营业中~有单子尽管来找我呀！作品例图在此！【图片】【图片】她发了自己的作品图片九宫格。


第57章 二更
　　在水夷瑶发的九宫格中,有人发现了不对劲。
　　吖柠：我偶然百度了一下，在网上发现了有和水夷瑶发的一样的照片，是别的玉雕工作室的交易订单图。各位品品。[图片]
　　有人在微博发了一张图。
　　图片是一家叫做“承道玉雕”的网络店铺，博主截图的店铺评论区。
　　【买家：货收到了,特别满意。准备下第二单！大家看图,雕工绝对优秀,物超所值。】在截图上，买家的返图很清晰,还被博主用一条红线圈出来了,是一枚糖白虎兔牌子。和水夷瑶发在自己微博上的，一模一样。
　　-怎么水夷瑶当成自己的作品例图发出来了？
　　-是不是发错了呀。
　　-石锤了。猜猜她会怎么洗？
　　-说她和承道玉雕合伙可破。
　　-可是这是随随便便就能说的？
　　-给点“合伙费”不就行了。
　　吖柠：原本就以为就那么一张，有人说是水夷瑶放错了，我原本也以为会不会是放错了，但是，各位自己看吧。【图片】【图片】绝对不可能是放错。
　　在博主放出来的图片中,全部都是“承道玉雕”的店铺评论区图片，和水夷瑶放出来的例图一模一样。水夷瑶发的每一张图片，都能在“承道玉雕”找到相同的。
　　很显然,水夷瑶的图片就是来自于“承道玉雕”的交易评论区。
　　吖柠：我看了一下，这是一家注册不到一年的新店铺,不太容易被发现。
　　-难怪就可着这么一家薅羊毛，这不是欺负人吗？
　　-等一个官方回复,刚刚还对水夷瑶很有好感。
　　-盗别人的图当成自己的，实在是过分了。
　　-盗图者死。
　　-吃瓜，但为什么这家店有点眼熟？
　　-对，有点眼熟，但想不起哪儿见过了。
　　-不管怎么样,希望水夷瑶能给个回复吧。
　　-除非正经道歉，这太令人失望了。
　　没一会儿，又有人回复了。
　　-我知道在哪儿见过了。【图片】白歌歌宣传过这家店！
　　那是一张截图，是白歌歌当初夸赞承道玉雕的微博截图。
　　-哈哈哈哈这下有好戏看了。
　　-等着被白歌歌的粉丝撕吧。
　　-哇，没想到还有这样的展开。
　　-这家店请得起白歌歌，不是有背景就是有钱。被侵权了应该不会轻易罢休。
　　-确定侵权了吗？
　　-这还不够确定的吗？每张图都是照搬的。
　　娱乐论坛更新得很快，几乎是发帖的立刻，就有人发帖嘲讽。
　　【哈哈哈哈，当艺人的时候是没用的花瓶，去当商人了，搞起了盗图侵权那一套。这家玉雕店真可怜，被一个劣迹艺人偷东西。不说了，我去这家店下单，算是支持支持。】当水夷瑶收到来自白歌歌的论坛帖子链接时，有些哭笑不得。虽然人家胡说八道说她是劣迹艺人了，但人家说要去她的店铺下单呢。
　　白歌歌：夷瑶，你这看见了吗？不澄清一下？
　　水夷瑶：这段时间都在雕东西，你发给我这会儿我才看见。谢了啊，我这就去澄清。
　　白歌歌：我也是我助理发给我看才知道的。你说这事儿弄得，赶紧澄清一下吧，我看网上的说法是越来越夸张了。
　　水夷瑶：ok，谢了。
　　白歌歌：没事儿。对了，你还有空的工期吗？我想做个东西。
　　水夷瑶：我看看。
　　水夷瑶：我的工期排到了一年半后去了，你看你急不急，急得话就做不了了。
　　白歌歌：可以做加急单吗？
　　水夷瑶：我的加急单是三倍价钱。
　　行业内都是三倍价，因为要额外挤出时间。她也可以加急，她的加急单全靠熬夜。
　　白歌歌：那就加急吧。
　　白歌歌：我要做一顶水晶王冠，给某人做生日礼物。
　　白歌歌：设计图我自己画了，一会儿发给你。
　　水夷瑶：行。
　　水夷瑶：谢谢老板照顾生意。
　　白歌歌：不客气。爱你哦，比心。
　　水夷瑶：比心。
　　和白歌歌确定了水晶王冠的设计图细节，水夷瑶关了微信，打开了微博。
　　她登了自己“承道玉雕”的那个号，发了一条微博。
　　承道玉雕：感谢大家帮我维权！非常感谢！[爱心]只是，我除了叫承道玉雕，还有个名字，叫水夷瑶，说起来非常不好意思，真是劳烦大伙为我操心了。
　　-等到了澄清！
　　-你是水夷瑶？我怎么有点不相信？
　　-有种次元壁破裂的感觉。
　　-啊啊啊，大家快看，知乎上早就有人预言了，那个答主说，从头到尾承道玉雕都非常低调没露过脸，水夷瑶很有可能拿钱收买她，说是同一个人！真的！应验了！
　　-啊是吗，所以这个人到底是不是水夷瑶？
　　-他从前都没漏过脸，有什么方法能证明她是水夷瑶。
　　这个后续是水夷瑶没想到的，怎么，她难道还要证明——我是我自己？
　　承道玉雕：我真的一直都是水夷瑶。大家想要看什么自证？对了，我有店铺登记档案的截图，用我的身份证开的店，这个可以证明吧？[图片]
　　截图上显示了店铺所有人的姓名信息，关键的身份证号信息打了码，露出了名字和照片，正是水夷瑶。
　　-不会还有人不知道这是可以p的吧。
　　-这个自证不太行啊，毕竟图能p。
　　-承道玉雕被水夷瑶威逼利诱了？粉丝呢？承道玉雕都没有粉丝出头的吗？好可怜啊。
　　看着评论，水夷瑶眉头都皱起来了。这也不行那也不行的，那到底要怎样？没想到有一天竟然会被要求自证“我是我”这么无聊而幼稚的问题。
　　那她能怎么办？
　　让白歌歌帮她证明？可是那些人那么刁钻，肯定也会说什么白歌歌被她收买了。
　　【我觉得，承道玉雕真的是水夷瑶。】
　　就在水夷瑶快想破脑袋，最后几乎决定实在不行，直播表演一下雕刻那些东西的时候，有个帖子先一步发出来了。
　　【先说一下，我不是水夷瑶的粉丝，但我是承道玉雕的粉丝。先放自证图，我找玉玉做了一个单子，就是水夷瑶用来宣传的其中一张，那个粉水晶手链就是我。图我拍的图，玉玉问过我能不能放出去宣传，我同意了的。
　　还有我给玉玉的直播间投了200块礼物的图，虽然钱不多，但是时间都挺早的，大家看看就知道，我是玉玉直播间的老粉了。她的每场直播我几乎都看。
　　你们看这段视频[玉雕社区第十八届线上竞技赛完整版.mp4]，里面有一段从玉玉视频里传出来的有人叫她名字——夷瑶。当时就有人听见了的，大家还以为是艺瑶……现在看来就是夷瑶了。
　　而且，只要你们去认认真真听过视频，你们就会知道，就连声音都很像，几乎就是同一个人。这就是我们粉丝不出头的原因，因为我们知道，有极大可能，玉玉就是水夷瑶。
　　说实话，我们并不会在意玉玉是水夷瑶还是别的谁，这和我们没什么关系，只要她是那个很厉害的玉雕师，我就永远爱她。
　　不说了，我去下单了！】
　　有人点开了那段视频，把那博主提到的那段剪了出来。
　　确实，从承道玉雕的频道中传出来一声轻轻女人的声音：“夷瑶想吃什么？”
　　然后承道玉雕回答了一句：“不用管我，喻姐你们先吃。”
　　喻姐？
　　他们又去扒了一下，发现水夷瑶退圈前，她的经纪人就姓喻。


第58章 志愿者
　　那个博主放的视频是完整版,不仅有“喻姐”和“夷瑶”的称呼，还有当时线上竞技赛的赛况。
　　-本来只想看证据的，但不知不觉，我把视频看完了。
　　-我也,好像看电影一样,还有赌约啥的,蛮精彩。
　　-雕刻也做得很专业啊，像纪录片。为什么没有媒体报道呢。
　　-因为没有人看啊。
　　-我记得当时还有一个玉雕竞技剪辑火了！剪得很好,特别燃,没想到原片是这个竞技赛。
　　-看完了，笑死，输了的居然真改名认错叫爸爸，不行，我要去玉雕社区里面围观一下。
　　-水夷瑶当明星的时候我没粉她，退圈了却粉上了,我是不是有病[捂脸]
　　-被圈粉+1。
　　-被圈粉+身份证号。我决定为了她去逛逛玉雕圈了！
　　-本来想去她的店铺下单的，人家的单子都排到两年后了[笑哭]
　　-楼上被圈粉的是认真的吗？
　　-楼上的，管好你自己。至少人家是实打实的行业精英,而且，长得好看[微笑]
　　-被圈粉的姐妹,瑶瑶有直播间！大宙直播整天都在播，ID就是店铺名,快去看快去看！
　　·
　　水夷瑶的玉雕直播间一下子进了不少人。
　　-这是水夷瑶的直播间吗？特意过来的！
　　-是的是的。
　　-水夷瑶？不是啊，这是承道玉雕的直播间。
　　-是啦，这是玉玉的直播间，也是瑶瑶的直播间。欢迎哦。
　　混这个圈的，大部分并不在意粉圈,有些人都没听说过水夷瑶是谁。
　　-上热搜了，你们都不看的吗！
　　-热搜？微博吗？不怎么看。
　　-发生什么了，我去看看。
　　-玉玉马甲掉了，她是个大美人。
　　-看谁还敢说我们玉玉是丑八怪才不露脸的！
　　-哎？是很漂亮吗？
　　-超级无敌巨好看。
　　水夷瑶刚好走完雕刻程序，起身准备去抛光机面前，她抬头，看见了飘过去的弹幕。
　　玩笑道：“这都被你们知道了。”
　　-那玉玉怎么还不露脸！我好急！
　　“……这有什么急不急的？咱走的是实力派。”
　　-可还是好想看脸！特别想看！
　　-我去百度一下看看到底长什么样。
　　-真的有那么好看吗！
　　-就当福利吧，露个脸露个脸。
　　-反正百度都能看到的，别藏着了！
　　“好像道理。行吧，等我抛光完这玩意儿再弄。”
　　-你就拖我们！这块料子抛光至少要五六个小时吧。
　　-五六个小时算少的，怕不是要抛三天。
　　-新来的吧？玉玉的工时长，一天干十多个小时，不可能抛三天。而且这块坠子那么小。
　　“答应你们的，肯定露脸给你们瞧瞧，马上马上。”
　　正说着，水夷瑶手机响了。
　　她低头一看，是个陌生号码。
　　“喂？”她接起了电话，因为在做抛光，带着手套，不方便拿手机，她点开了免提。
　　“请问是水夷瑶吗？”一个男人的声音从电话对面传过来，对方语气非常客气。
　　“没错。您是？”水夷瑶一边回答，一边打磨着手上的料子。
　　“是这样的，我这边是《鲛人传》的制作组，我是制片人章龙户，想邀请你试戏女主小鲛人一角，不知道你是不是有意愿？”
　　“……啊？”这事儿怎么还有后续？水夷瑶有些意外，迟疑了几秒，反应过来后道：“鲛人传，我知道。之前你们不是联系过喻姐，喻姐应该给你们回复了？”
　　以喻姐的办事能力，应该会跟他们说得特别清楚，不留一点回旋余地的那种，怎么制作组还会找过来？
　　弹幕一片感叹号。
　　-章龙户，是润枫娱乐的章总！
　　-哇，章总亲自打电话，排面。
　　-谁啊？
　　-你们不了解娱乐圈的肯定不知道，是一家大型影视公司的老总，那部大爆的《风物怪志》就是他们家拍的。
　　-这我就知道了，我全家都追了。
　　-哇，瑶瑶要去演戏吗？
　　-听这话，好像之前已经拒绝过了呀。
　　“我们还以为……您这边真的没有一点意愿吗？就不考虑一下？我们的报酬十分丰厚。”章总的语气始终十分温和，抱着极大的愿望。
　　他们之前始终没有和水夷瑶直接联系过，后来看到水夷瑶的解约消息，他们觉得有可能是水夷瑶要走，所以经纪公司故意不给她接戏的。
　　“谢谢啊，真的很感谢你们的欣赏，我很荣幸。但是我真的完全不会演戏。您多的也不用再说了，我这边开着直播呢。”
　　“我知道，我就在您的直播间。我只是想说，我们是非常有诚意的。不会演戏可以磨炼，我们的导演很会教导演员，小鲛人和您的性格非常像，完全可以本色出演。不会太费劲。”
　　“啊，这……”其实是真的挺有诚意了，刻意当着直播观众说这话，给足了排面，还三请四请的，还承诺了高片酬……搞得她拒绝都得想一种委婉的方式了。
　　“也不是我不愿意演。”水夷瑶语气也为难，“实在是没有那份技能，也学不来，吃不了那碗饭。您也说了，报酬十分丰厚，那应该找个配得上这份报酬的人啊。”
　　“是我不配。”
　　水夷瑶这话也算真心。她就觉得，她要是真揣着她的破烂演技去演了，那份片酬她拿着也烫手。
　　-我和章总在同一个直播间，四舍五入，我也是个老总。
　　-瑶瑶好耿直啊，说得真明白。
　　-瑶瑶都不心动的吗？我听说片酬是真的会特别高的。
　　-你们都在想些啥，咱们玉玉做雕刻的钱也很高的好吗。
　　-多好的雕刻大师，搞啥呢还让人演戏？
　　-演戏就没时间做雕刻了。
　　“唉，”章总叹了口气，“您要不再考虑两天，我之后再给你电话。”水夷瑶的那段潜水表演他们是真的觉得特别惊艳，简直就是剧本中的小鲛人活了。
　　珠玉在前，他们怎么还看得上其他人呢。如果是她，那这部戏肯定能更上一层楼。
　　水夷瑶：“真的谢谢，但是我真的不行。”
　　最后两人来来回回讲了好几轮，最后在水夷瑶的婉拒下，结束了通话。
　　挂了电话，水夷瑶看向屏幕，好多人都在问她是怎么忍住不心动的。
　　“很多演员都是演技好颜值高的，像我这样什么都不会的去拿高片酬，亏不亏心。就像我辛辛苦苦干了十来年玉雕，才达到这个工费，如果有人连刻刀都不会用，靠着投机取巧，搞比我工费还高，如果没人搭理这也就罢了，如果真有人买账，那……这整个行业都得出乱子。”
　　那就没人好好练技术了，大家都奔着投机取巧去了。
　　-也挺有道理的哎。
　　-太耿直了。
　　-哈哈哈哈反正我就喜欢看你雕刻！
　　水夷瑶的雕刻原本还是晚上十点准时撤，但因为接了白歌歌的单子，不得不熬夜，到了凌晨一点才收拾着结束。
　　第二天大早，她正准备收拾洗漱开直播雕刻的时候，她的那部“金海螺”电话响了。
　　圣地有事找她吗？
　　自从净化器齐全了之后，水夷瑶时不时往海底寄东西，比如可以在水中阅读不掉色的书，比如在水里也可以发热的东西，还有一些小工具。
　　时不时地联系一下，一般都是在吃饭的时候，这是第一次这么早就接到人鱼族的通讯。
　　她接起了电话。
　　“大公主，有件大事……必须跟您说一下。我们昨天讨论了一天了，也没讨论出什么结论来。”
　　电话中是小贝的声音，有些凝重。
　　“什么事？你说。”水夷瑶走到工作台前，收拾着自己的刻刀。
　　“蛟族说，正在做研究，要让我们普通血脉也能上岸。”
　　“啊？”水夷瑶蹙着眉头想了几秒，“这是好事啊，如果可以上岸，也就多了一条退路。”
　　“是……但是，蛟族说只研究出了第一阶段的药，需要一位志愿者当实验对象，先把第一阶段的药吃了，上岸，看身体状况好坏再调整后面几个阶段的药。等药物稳定了，才能批量向大家发放。”
　　“嗯，这个流程听起来没问题。”毕竟海族那么多种族，虽然大体上体质差不多，但严格来讲还是有区别的，需要做活体实验调整药物再正常不过。
　　小贝：“我想当志愿者。”
　　水夷瑶顿了一下，意外：“这很危险的，你想好了？”
　　小贝叹了口气：“我想好了。但是……大长老不同意。”
　　“大长老怎么说？”
　　“他说太危险了，不让去。”
　　“那他是怎么打算的，难道就不让任何人去了？”
　　小贝沉重：“对……”
　　“大长老说，不想让大家去送死。”
　　“……”
　　水夷瑶一时都不知道是说些什么好，大长老明显是不信任蛟族，所以才说出这种话来。如果没有志愿者去做实验调整药物，到时候药出事的概率高很多。
　　“蛟族是怎么说的？我能做这个志愿者吗？”水夷瑶问。
　　“不行，蛟族说，药是针对普通血脉的，所以志愿者必须要普通血脉，您不行。”
　　水夷瑶：“……当志愿者这事儿不简单，这样吧，我跟大长老谈谈看，到底他是什么样的想法。”
　　小贝：“嗯。我是真的很想当志愿者。海水的污染越来越严重了，我觉得总有一天，这里不能再住人了，如果我们能上岸的话……”
　　水夷瑶：“你先别急，你把金海螺交给大长老，我和他说说话。”
　　“好的，大长老就是大殿中间，我过去找他。”
　　过了一会儿，水夷瑶听见通讯金海螺那边传来声音，是大长老的声音。
　　“大公主。”
　　“是我，早上好啊大长老。”
　　“早上好。”
　　“族里情况怎么样啊？湖西姐姐呢？她感觉还好吧？”
　　“族里一切都好。湖西也很好。”
　　“大长老，小贝说想去当志愿者，您不同意啊？”


第59章 靠谱
　　“您是担心安全问题吗？”水夷瑶问。
　　蛟族在人鱼族这里,是没有什么信任度的，在她这里也不怎么有。虽然后来都证明蛟族或许无辜，但总感觉是非太多了，麻烦一大筐。
　　也许……可能,这就是大族？
　　“可是,蛟族开的万族大会议,海底每个族都到场了，我们族虽然是通过光鳗的画面传播参加的,但一点也不影响什么。在会议上,他们给我们展示了研究成果，还给我们发了药物研发项目计划书和临床科研实验报告。他们还让本族的普通血脉当场试了药，成功上了岸。”
　　没等大长老回答，小贝就在一旁补充。
　　她觉得很可靠。
　　听起来确实很专业。不过，据她所知，整个能化成人的海族也就三十来个,并不多。
　　……还万族大会议。
　　真气派。
　　大长老却沉默了一会儿：“黑蛟说，试药的志愿者状况糟糕的话，可能会有生命危险。”
　　就算是最常规的抽血检查,都会在抽血室外贴上告示，告知患者有生命危险,更何况是这种未知的药物实验。严重的出现生命危险确实有可能，虽然只是小概率事件。
　　比起蛟族告诉各族：没有任何危险,快来试试吧！这样如实相告的诚实显然更好些。
　　大长老：“我想等其他族有实验结果时，再考虑。不急。”
　　“不急？”小贝大声反驳，“也不知道是哪个老头，头发都快急得掉光光了。还用海藻生发！”
　　“咳！胡说！”
　　“也不知道是哪个老头，明明人家只收35岁以下的,他还非要悄悄去报名！”
　　“我没有，乱说。”大长老忙道：“我们要等别的上了岸的族出了结果，再考虑考虑，万一只是个骗局……”
　　“可是别的族都上岸了……”小贝有些急。
　　大长老：“哪里都上岸了，海龟族不也没上！”
　　小贝：“可是海龟族光是缩着头都能活好几百年……”
　　“那也还有好些的别族都在观望！”
　　“观望什么呀，蛟族的医学家都说了，各族是各族的药，别族的药物实验结果并没有参考性。”
　　“他说没有就没有吗！”
　　“这当然，人家鲨鱼用的药和我们人鱼用的药，能一模一样吗！爷爷，你不讲道理！”
　　原来这俩还是爷孙，平时还叫得挺客套。
　　眼看着俩人要吵起来了，水夷瑶忙道：“先不急，咱们慢慢商量下。我觉得大长老的担忧不无道理，事情涉及到蛟族，以我们族的现在的情况，要是他们想怎么样，我们都没什么反抗的能力……”
　　人鱼族很弱，但也许正是因为它这么弱，才会让原来的人鱼公主水夷瑶彻底放弃了生存希望，才会让她去代为承担振兴人鱼族的责任，获得了活了下来的机会。
　　众人沉默了下来。
　　他们族确实太弱了。
　　“所以不如先观望观望，要是别的族都没事，我们再上吧。”水夷瑶道。
　　其实她能理解大长老，也能理解小贝。
　　小贝从小活在人鱼族，人又可爱，长辈们都拿她当孩子，同辈们都拿她当妹妹，族人们都很是疼爱，正是这份亲人般疼爱，让小贝也成为一个会爱人的人。现在现在海底污染越来越严重，人鱼族迟早都会面临危机，她会选择当志愿者，没什么可意外的。
　　而大长老，掌握着全族事务，对每个族人的生命安全负责。他活了很久，见过了太多别族对于人鱼族的恶意，不相信才是正常的。更别说小贝还是他的宝贝孙女。
　　谁家有这么个可爱的孙女嚷嚷着去当试药志愿者时，家长不得纠结纠结，难不成还会说：你快去，我送送你么？
　　大长老清了清嗓子，开口道：“听到族长大人的话了吧？”
　　“咱们不急，先等等，总之一时半会儿这净化器是管用的。还没到那时候，急什么。”
　　小贝不说话了。
　　水夷瑶：“小贝，你别急，我会去打听打听的。要是没问题，我肯定跟大家说的。”
　　小贝闷闷地应了一声。
　　水夷瑶又和大长老说了一会儿话，才挂了电话。
　　其实从对话中可以察觉到，大长老对蛟族的药物试验这个项目本身，其实并没有太多的怀疑。他是凭借了往日的经验，本能的保持着对别族的警惕，而他在这个位置上，不得不警惕。
　　水夷瑶挂了电话后，没有马上开雕刻机。
　　她拿起手机，想着跟谁打听打听这个项目。
　　她有敖厉的联系方式。
　　之前她没有解约的时候，压缩了对蒋洛的训练课程，不过他现在都是在练习画画，并不很影响。
　　她解约后，便在蒋洛有空的时候，都去上了课。
　　虽然见过不少面了，但其实和敖厉并没有太多接触。而且，敖厉是项目发起人，直接的利益相关方，所以他的说法可信度也不高。
　　她想问问白歌歌，她是白鲸族的，可以问问她的口风。
　　想好后，她给白歌歌拨了电话。
　　“歌歌吗？我是夷瑶。”
　　“夷瑶？早上好！你给我打电话，是有什么事吗？是不是我的水晶王冠有什么问题？”
　　“不，水晶王冠还在做，一切顺利。我想问你的事情是，蛟族的药物试验项目，你知不知情？”
　　“这个呀，我知道啊，我也出席了万族大会议。”
　　“你觉得这个项目怎么样，靠谱吗？”
　　“我觉得挺靠谱的。我们族上岸的志愿者现在正和我住在一起，看起来还是很正常的样子。”
　　“他什么时候上岸的？”
　　“就在大会当场就报名当了志愿者，经过筛选，体检合格后，吃了药上了岸。”白歌歌说着，苦笑了一声：“你们好歹住得比我们稍微深一点，我们白鲸族在浅湾，现在已经住得很艰难了。巴不得每个族人都吃药上岸。可惜蛟族只允许一个试验者。”
　　她叹了口气，语气变得低沉：“看着幼鲸们一只接着一只生病，我们没有任何办法。”
　　她勉强笑了一声：“而且据我所知，敖二叔的医疗团队做这个项目已经五六年了。我挺相信他的。”
　　“……”水夷瑶沉默了一会儿，低声道：“谢谢你。”
　　“不客气。”
　　说完后就挂了电话。
　　没一会儿，水夷瑶丢在桌上的手机响了起来，收到了一条微信消息。
　　她把手机拿起来，点开了微信，看看是谁给她发了消息。
　　是白歌歌，她发了一条16秒的小视频过来。
　　水夷瑶点开，视频上，是一个看起来很年轻的男孩子，看年纪和小贝差不多大。
　　“这是我们族的志愿者，小摆哥。”
　　白歌歌的声音传进了画面，镜头移到了男孩的脖子上：“看见了吗？这个是颈部监测仪。”他的脖子上戴着一个金属的细环，银白色，泛着冷光。
　　“如果他出现什么异常，随时都会被知道，方便抢救。”
　　“还有这个……”镜头移到了男孩手腕上，“小摆，抬下手，让瑶瑶姐看看。”
　　小摆的手抬了抬，露出了手腕上的一圈环，那像是一块小型的电子手表，黑色。外形就像是某些手机商开发的电子手环。
　　“看到了吗，这个也是监测仪。以防颈部那个坏掉，还有胸口也贴了一块监测仪，那个就不给你看了。反正戴了三个监测仪，都是蛟族那边给配的。监测项目包括心跳体温血压之类的，有好几项。”
　　短短16秒的视频结束了。
　　水夷瑶按下语音输入键：“我看到了。我会好好考虑的，多谢你了。”
　　“不客气。你好好考虑吧。”白歌歌也发了语音过来。
　　挂了电话后，水夷瑶往沙发上一倒，捏了捏太阳穴。
　　从白歌歌这边来看，这项目确实值得做。
　　他们族的情况比白鲸族的是要好一些的，所以有着等一等，观望观望的机会和时间。
　　反正他们白鲸族的志愿者在那里，等过段时间再观察观察看看。要是没问题，她再跟族里汇报。
　　·
　　“首领，您看看，这是昨天志愿者们的身体情况汇总表。除了河豚族的志愿者心跳过快，中午12点05分到1点15分中间达到了每分钟180次之外，其余志愿者都一切正常。”
　　敖轩将手上的文件夹递给身旁，正在观测显微镜下的微生物反应的敖厉。
　　这份文件是每天的志愿者身体反应，每天的情况都要在第二天早上6点前就汇总起来给首领查阅。
　　敖厉穿着白褂，戴着橡胶白手套，正皱着眉看向显微镜下的生物反应。
　　听到汇报，敖厉从显微镜上下来，站起身，伸手接过文件夹，打开了文件，一行一行地看。
　　海族总共有34族，一共有22个族参与了实验项目，所以一共有22名志愿者。
　　河豚族的志愿者也是其中一个。
　　文件夹上包括每位志愿者每个小时的身体数据，包括体温、心率、血压、血氧饱和度等。
　　他一个一个数据的仔细看了下去。
　　直到第17个，正是河豚。
　　在中午12点时，他的心率数据异常的高，正常的心率数据应该在60-100，而他达到了每分钟180次。
　　后面有异常数据原因的备注：午餐太辣，受不了，很愤怒——由此导致心率过快。
　　敖厉：“……”
　　他说过，一旦有异常一定要第一时间跟他汇报，难怪这个昨天没有汇报。
　　不愧是气鼓鼓的河豚族。
　　敖厉又看了下去，把每个志愿者的数据都记下了。
　　他看完后，把文件夹关上，问旁边的敖轩：“有新的志愿者加入吗？”
　　敖轩摇摇头：“没有，那些住得比较深一点的老族们还在观望。”
　　敖厉点头：“那随时把我们的进程做成汇总表，寄送给这些族，让他们掌握最新的情况。”
　　敖轩：“是。”
　　他回答后，脸上有些不解的神情，眉头皱着：“首领，那些老族既然不愿意，那就别管他们了，不行吗？”
　　“覆巢之下，焉有完卵？”敖厉原本已经坐上自己的观测椅了，要继续做观测，听见敖轩的话，瞥了他一眼：“况且，当年蛟族出现内乱暴动，别族何曾说过别管我们蛟族。”
　　受人恩惠，不能过后翻脸。况且，原本上百族的整个海族如今只剩下三十四个族，已经够少了，不再保护保护，海族的倾覆不远。
　　敖厉神色淡然：“如今我不能常常在海里，但海里是什么情况我清楚。也不要怪别人不相信你我，我族办的事也没靠谱到哪里去。”
　　敖轩不服气：“我们也和他们一样就是普通海族人，疏漏是有的，怎么可能做得很完美？”
　　敖厉：“身为海国联盟的首领国，自然有职责尽善尽美。”
　　首领国对联盟的成员国有保护义务，这是成立联盟时就说好了的。
　　敖厉眼微抬，神色微冷：“你回族里时，让说昏话的这些族人都安分点。不要给我生事。”
　　“否则，族规处置。”
　　敖轩眸子一缩，小心回道：“是。”
　　族规处置，族规只有一条，非常简单——不听族长话的人，都是族长的腹中餐。
　　当初有赤蛟掀起血腥暴乱的时候，首领就吃过不少作乱的族人。


第60章 学习
　　蒋洛早上有别的兴趣班课程要上,下午才是玉雕课。
　　下午2点到玉雕教室，水夷瑶已经看见敖厉带着蒋洛坐在教室里面了。
　　她走进教室，蒋洛和敖厉站了起来，蒋洛朝着水夷瑶鞠了个躬：“承玉老师下午好。”
　　水夷瑶走到工作台前,朝着蒋洛笑笑：“久等了。”
　　蒋洛一本正经：“学生等老师,等多久都是应该的。”
　　水夷瑶一愣,失笑：“你在哪儿学的这个？”
　　“敖叔叔说的，要尊师重道。”
　　水夷瑶上前,伸手揉揉他的小脑袋：“不用等多久,2点准时到就行了。”
　　蒋洛点点头：“好吧。”
　　“画册带来了吗，我看看。”
　　“带来了。”蒋洛去书包里掏画册。
　　“敖先生，您不用带他提前来，我不讲究这个。只要2点准时到就行了。”
　　以前的师父带徒弟可能会讲究这个，但水夷瑶是自己爷爷带的，并没有太多的立规矩。
　　敖厉也点头：“好的。辛苦承玉老师。”
　　“不客气。”
　　水夷瑶发现,这会儿敖厉身上的化学药剂的味道更重了。
　　以前也能在他身上闻到，但都没有现在那么重。难不成他还亲自参与药物研发吗？
　　敖厉道：“那我就先回去了，蒋洛就麻烦了。”
　　“没事儿,您去忙吧。”
　　“敖叔叔再见。”蒋洛刚好把画册拿出来，也跟敖厉打了声招呼。
　　敖厉摸了摸蒋洛的脑袋：“好好学习。”
　　蒋洛点头：“天天向上！”
　　敖厉走了,蒋洛看着他走出教室门，才看向水夷瑶：“承玉老师,我的画儿怎么样？”
　　他问着，有些不好意思：“我觉得自己画得好丑。”
　　水夷瑶正翻着画册，看着上面的画，线条基本流畅，结构比例都没什么大毛病：“你已经进步很多了。”
　　她一页一页翻看了画册,把他存在的一些问题都说了一下：“不急，画图不是一夕之功，慢慢改，我们已经进步很多了。”
　　蒋洛点头：“嗯！”
　　“那今天我们就可以上机了。”
　　蒋洛眼睛都亮了，声音都带着兴奋：“好！”
　　之前他都在认识机器的样子和了解各种工具的功能，从没上机练过。
　　“我雕什么呀。”
　　水夷瑶把吊磨机打开，在雕刻笔上安装了砣刀，轻车熟路，她抬头看着蒋洛：“去把三角钉的钻头装到吊磨机上，咱们开始。”
　　“先雕仿古的图案，刻龙纹。”
　　仿古的纹饰都很简单大方，对于新手来说，很适合练手。仿古的龙纹有很多范例，比较容易上手。
　　蒋洛之前已经掌握了基本的工具理论知识，很容易找到了三角钉的砣刀，安装到了雕刻笔上。
　　水夷瑶拿起一块青海料，看向蒋洛。
　　小孩拿的是比较便宜的金丝玉。
　　青海料比起籽料也便宜很多，敖厉也说有钱随便花。
　　但这玉石属于不可再生的资源，又稀少，怎么能随便造，现在他用金丝玉都已经很不错了。
　　以前爷爷都是找的石英岩给她练手。
　　“在初学的时候，要把石头当玉来雕，真正开始做雕刻的时候，要把玉当石头雕。知道吗？”水夷瑶把爷爷跟自己说过的话又跟蒋洛说了一遍。
　　蒋洛思索了一下，认真地点点头：“好的。我知道了。”
　　他拿着料子，想了想，把手上的雕刻笔放下了，拿起了水笔，在手上的金丝玉上开始画图做设计。
　　水夷瑶没有画图，直接上了雕刻笔。
　　她时不时往蒋洛的手上看。
　　他画的是仿古图案出现得最多的一种龙纹。
　　她出声提醒道：“你可以根据料子的形状做一点设计，让它的样子更适合这块料。”
　　每个玉雕图案的诞生都和承载这个图案的料子脱不开关系。别人的龙纹是那个样子，也是根据当时的料子来的，你手上的料子和别人的料子不一样，却把纹样雕刻得和别人一样，效果就不可能有别人的那么好。
　　会根据料子的形状设计图案，这也是玉雕师存在的意义，如果是千篇一律的单纯模仿，那机器雕刻岂不更好，人家机雕还能模仿得完全一样。
　　蒋洛停下听，听完了点点头：“好。”
　　这个之前承玉老师就说过的，上课那时候他都记了笔记，记得清楚，没想到真正上手的时候却忘了。
　　他仔细看了看自己手上料子的形状，想了想要怎么设计。
　　水夷瑶又低下头做自己的雕刻。
　　蒋洛一边画着图案，一边抬头看水夷瑶。
　　承玉老师好快啊，她都不用做草稿，直接开始上雕刻笔，在他图才做了一半的时候，老师已经把大形都修出来了。
　　好厉害。
　　蒋洛低下头做自己的画，他迟早有一天，也要像老师这么厉害。
　　在水夷瑶开始定大形的时候，蒋洛的设计才做完。
　　水夷瑶抬头看了一眼，设计得不算好，毕竟这需要一点审美底蕴和雕刻经验，新手能设计出绝世美图的概率太小了。
　　不过，现在让他做自己的设计，也并不求他的设计得多好看，只是培养他的原创设计意识。
　　水夷瑶看着，夸了一句：“挺好的，挺随形。”
　　蒋洛：“……”承玉老师都快把“好丑”写在眼睛里了。
　　算了，雕刻并非一日之功，他慢慢进步就好了！
　　蒋洛下午学习三个小时，五点的时候敖厉本该来接小孩放学的，但他人却没来，来了一个自称是敖厉助理的人。
　　敖轩：“承玉老师您好，我来接小公子放学。”
　　水夷瑶：“请问你是？”
　　在教室门口，水夷瑶拉着蒋洛的小手，并未把人交给来人。
　　敖轩：“我是敖先生的助理，敖轩。”
　　这人也姓敖。
　　水夷瑶短暂地蹙了下眉。
　　敖姓，如果也是蛟龙族……那这人就是上岸的蛟族普通血脉了？
　　毕竟蛟族只有敖厉是黑蛟。
　　水夷瑶看向了他的手腕，果然，左手手腕上有一个黑色手环，和之前白歌歌的普通血脉族人同款的监测手环。
　　虽然知道这人说的八成是真的，但出于责任，水夷瑶还是道：“您稍等，我给敖先生打个电话确认一下。”
　　敖轩有些意外，但是点头道：“好的，您打吧。”
　　这位玉雕老师真负责。
　　他出发的时候，首领跟他嘱咐了好多遍，说要尊重，那是小公子的师父，对待她要像对待首领一样的态度。
　　敖厉的电话过了好一会儿才接通。
　　“敖先生，是我，承玉。”
　　“承玉老师您好。”还没等水夷瑶开口，敖厉就问：“您打电话给我，是因为接送蒋洛的事情？这事我原本想打个电话提前跟您说一下，但是事情太忙，忙忘了，非常抱歉。”
　　“没事。这位敖轩先生是您叫过来的人是吧？”
　　“是的。”
　　水夷瑶听见电话那边远远的还有人说话，说的语言还是蹩脚的汉语。
　　“……船王要打多久的电话呢？”
　　听上去像是小山国的口音。
　　然后有人是安抚地解释：“请稍等。马上就好。”
　　敖厉又道：“今天麻烦承玉老师了。”
　　水夷瑶：“没事儿，您忙吧。”
　　得到了确认，水夷瑶挂了电话，把蒋洛的手递给敖轩：“回家吧，路上注意安全。”
　　水夷瑶开的免提，敖轩也听见了。
　　他道：“是小山国的参观团到访，参观制船厂，需要敖总亲自作陪。”
　　水夷瑶好奇，多问了一句：“小山国参观团？”
　　她之前在好多官网上看见过这条消息，小山国来了一个手工艺者的参考团，参观华国的手工艺行业的发展现状，松岛夕贵就是来自其中。
　　敖轩点点头，皱了皱眉，有些不太高兴的样子：“这些小山国的小鬼……贵人，仗着国家的名义，发了函，非让敖总作陪介绍我们制船的发展现状。”
　　“明明随便找个船厂人就能介绍。敖总那么忙。”
　　他冷哼一声：“我听说他们还想挑战我们国家的匠人，居然还有挑战武术的，真是不知天高地厚，光是敖总一个人就能打他们全团。”
　　水夷瑶：“……”
　　看来敖轩对他们首领是真的挺崇拜的。这一句句的，都在说他们首领有多厉害。
　　大长老所言不虚，蛟族对他们首领是挺尊重的，都搞个人崇拜了。
　　敖轩抱怨了两句，看向水夷瑶：“那我先走了，承玉老师，明天见。”
　　水夷瑶问：“明天也是你接送？”
　　敖轩：“是啊，那些鬼鬼子要了敖总一周的时间。”
　　鬼鬼子？水夷瑶忍住笑意：“行，明天中午两点过来就行，不必提前。”
　　“那太好了，承玉老师明天见。”
　　·
　　第二天一早，水夷瑶正准备开直播雕刻，她手上这个的单子的抛光已经做完，成品出来了，可以交货开始下一单了。
　　正在她打开电脑准备打开直播间的时候，她又接到了来自海底的通讯消息。
　　金海螺微微发亮，水夷瑶接了起来。
　　正好，她可以把打听到的消息说一说。
　　通讯接起，大长老就急急打了声招呼，也没等水夷瑶回话，直接道：“大公主！小贝不见了！”
　　水夷瑶心里一惊：“什么，你慢慢说……不见了？怎么不见的？去哪儿了？报警了吗？”
　　大长老声音发慌：“她偷偷去报名当志愿者，已经吃了药上岸了——”
　　“您确定？……”竟然偷偷上岸，这小孩还挺牛。
　　“确定。她带了一个传话金海螺，但没有联系我，不知道有没有联系您？”
　　“您先别急，她既然当了志愿者，身上是要带监测仪器的。您直接报警，应该可以查到她的位置。”
　　“警方说他们没有资格查看志愿者的信息，这是最高机密，必须向首领申请才能查看。”
　　“那您申请一下。”水夷瑶有些意外，原来警方都是没资格看的吗？看来保密做得不错。
　　“既然小贝还带了传话金海螺，应该是会联系我们的。我们等等，对了，您知道她是从什么地方上岸的吗？我现在去找一下。”
　　“工作人员告诉我，是从南悦湾上的岸。”
　　“南悦湾……那是白鲸的地盘，我这就问问白鲸那边，一有消息我就联系您，别急啊大长老，我这就出门去那边看看。”


第61章 照片
　　水夷瑶挂了电话后,又找到了白歌歌的联系方式，要拨出去之前就顿住了。
　　小贝上岸，这事儿只有工作人员知道,志愿者具体信息是不会跟外界公布的,蛟族给大家发的实验报告都是“志愿者甲”“志愿者乙”这样的字眼,一定程度上来说,还挺安全。可如果现在大肆宣扬着找人，那都不用蛟族保密，全海族都知道小贝上岸了……白歌歌她是放心的，但白歌歌又不在海洋,得靠她的族人。白歌歌可靠,白鲸族人未必可靠。
　　水夷瑶想定,便收起手机，拿了钥匙出了门，在楼下开走一辆共享汽车,直往南悦湾过去。
　　先自己找找，要是找不到再求助白鲸族。
　　水夷瑶把金海螺放在了副驾驶的位置上,如果小贝发通讯过来，可以及时接到。
　　从这里到南悦湾有些远,要开一个小时的车。
　　一路上水夷瑶都在边开车边看旁边的副驾驶,等着金海螺亮起来。
　　小贝带了这个,肯定是想联系人的,她都从海里跑出来了，按理说应该不会先去联系圣地,那能联系的就只剩她一个了。
　　水夷瑶车开到能开的最大速度，已经开了四十分钟，眼看着就快到海湾了。
　　忽然,一直关注着的金海螺亮了起来。
　　水夷瑶急忙拿了起来，接通了。
　　“小贝？你在哪儿呢？”
　　“……大公主，我，我好害怕……好多人族看着我！拿着一个奇怪的盒子对着我……”
　　奇怪的盒子？什么东西？
　　水夷瑶：“他们不会把你怎么样的。你先别紧张，把位置告诉我，我来接你，是在南悦湾吗？我已经过来了，你先等等，原地等我别动。”
　　“听到吗？别乱跑。”
　　“好、好的……我等您。”
　　“把你周围的东西跟我说一下。”
　　“有鱼，特别多的鱼。”
　　那是在海里。水夷瑶问：“你仔细看看，还有别的吗？”
　　“在远处的海岸边，有一座大大的，像海龟一样扁扁的房子，像水母的颜色。”
　　水夷瑶想了想，那是南悦湾岸边的一座玻璃房，是网红景点。
　　“你再看看，你附近有没有一艘大木船？就在岸边的，红色。”
　　“我看看……有的！在我左手边。”
　　“行，你别动，我知道你的位置了。马上过来……你先别关通讯。”
　　“好的。”
　　“大公主，我旁边真的好多人，我害怕。”
　　“好多人？你在海里怎么会有好多人？”
　　“有一艘海兔一样的小铁船朝我过来了，上面的人都看着我，还，还笑我，还用一个铁盒子对着我，是什么——武器吗？”
　　“我已经到海边了，我这就过来，你等着我。”
　　“他们离我越来越近了！”小贝的声音慌乱。
　　“你现在有腿，没人会对你怎么样，别害怕。等他们过来问问他们想干什么。”小贝吃了药，药物效果会变成人类样子，不会有明显异常。
　　“好的，好的……”小贝磕磕巴巴地回答着，又道：“他们越来越近了……”
　　“你看看金海螺的光强不强？强的话藏在手心，别让别人看见。”
　　金海螺在通话时，会时不时地发亮，现在是白天，一般来说海边的光很强，金海螺的光会被映衬得看不见，不过也不要紧，金海螺不过拇指大小，捏在掌心就藏起来了。
　　水夷瑶直接把车停在了海边的停车场，把手机丢到车上，脱下薄外套，朝着海边玻璃房的位置跑了过去。
　　停车场离海边有一段距离，一口气没停的很快就跑了过去，她跑到了海边红船的地方往周围探看。
　　现在还早，除了趁早赶海的渔民们，基本没什么人。
　　水夷瑶看着海面，一眼看去，并没有看见小贝，但她看见了，远远的位置有一艘白色游艇。
　　游艇前面斜斜地插着两面旗帜。
　　这应该就是她口中那个像海兔一样的小铁船了。
　　游艇正朝着一个方向缓缓驶去。
　　那应该就是小贝的方向了。
　　“小贝，我知道你在哪儿了。你等我，马上过来。”水夷瑶说着，朝着海中跑去，两步后就入了水。
　　她努力克制住想要把变出尾巴的欲望，保持着双腿，朝着游艇的路线那边过去。
　　果然，游了一段距离就看见了东西。
　　水面浮着很多鱼，还有三条小海豚，在鱼群中间有一个披着头发的女孩，游得更近了，发现那正是小贝。
　　“大公主！我看见你了！”小贝的声音非常兴奋，带着难掩的愉悦，“我来找你！”
　　“你别动，我过来带你。”还有一段距离，她很快就过去了。
　　“好的！”小贝乖乖的回答。
　　水夷瑶从水底潜过去的时候，那艘游艇也刚好移到了小贝面前。鱼群被吓得散开了。
　　游轮上好多人在或架着相机，或拿着手机，朝着小贝不停拍照。这大概就是她口中的那个铁盒子了。
　　游艇上有人朝着小贝喊话：“小美女，上船吗？”
　　小贝抿着唇，不看别人，也不答话。只看着远处水面底下的大公主。
　　“小美女？”船上的人又大声地喊，调笑道：“水里冷不冷的？你来哥哥船上！哥哥有火！”
　　小贝的唇抿得更紧了，眉头也微微蹙了起来。
　　船上的另一个年轻女人上前，道：“放尊重点。”
　　她低头看向水中的小贝：“小妹妹，快涨潮了，很危险，赶紧上岸。”
　　小贝这才抬头看了她一眼，还是没说话。
　　“苏小姐真是好心。”那男人道，“可这水里的妹子一看就是故意下水引人来看，还引了那么多鱼，打扮得那么妖娆……”
　　女人斜了他一眼：“你懂什么你就给人贴标签，你看别人小妹妹理你么。”
　　男人尴尬地没说话。
　　水夷瑶正好从水中钻了出来。
　　她一把抓住了小贝的手腕：“妹妹！”
　　小贝笑了起来，露出两个酒窝，回握住水夷瑶，兴高采烈：“大公主！”
　　水夷瑶：“……”
　　这也太不好带了。
　　“小公主！咱们上岸！”水夷瑶道。
　　她说完，看向游艇，朝着游艇上出声提醒小贝的那个年轻女人道：“谢了，小姐姐。”
　　那个女人愣了愣，脸微微红了，看着水夷瑶不眨眼：“你是……水夷瑶？”
　　水夷瑶愣了愣，点了点头：“是我。”
　　那女人眼睛发亮：“玉玉，我是你的粉丝！我们能合个照吗？”
　　水夷瑶听了有些意外：“谢谢你的欣赏。合照我很荣幸，可现在不太合适吧。”一个在水里一个在船里，这拍不了啊。
　　玉玉，这是看她玉雕直播的粉丝了。一般喜欢她的玉雕的都叫她玉玉，在她艺人时期来的粉丝，都叫她瑶瑶。
　　女人像是回了神：“对……现在不合适。”
　　水夷瑶笑笑：“等有机会的，我先上岸了，谢了。”
　　女人点点头，看着水夷瑶，又问：“玉玉，你旁边这是你妹妹？”
　　小贝藏在水夷瑶身后，探出头往外看。
　　水夷瑶点头：“是。”
　　女人看了看水夷瑶，又看了看小贝，感叹道：“你们真是都长得太好看了。”
　　收到来自粉丝的直白，水夷瑶有些害羞：“你也长得特别好看，人美心善！”
　　粉丝红了红脸。
　　“不说了，一会儿涨潮了。我先走了，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苏薇宁。”
　　“我记住了！谢谢你，薇宁，再见！”
　　“再见！”苏薇宁和水夷瑶招了招手，“注意安全！”
　　水夷瑶和苏薇宁挥了挥手，拉着小贝就钻进了海里，从海面下，朝着海边过去了。
　　“那不就是个小明星吗？”船上的那个男人不是很服气。
　　“你懂什么？”苏薇宁反驳：“我们玉玉早就退出娱乐圈了，小明星小明星的，我们玉玉是玉雕大师，新城博物馆都找她帮忙的那种，元老爷子都敬称她老师的那种，你行么，你少给你爸妈添麻烦就是做好事了。”
　　“……”男人脸青了，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
　　水夷瑶带着小贝上岸，朝着停车场走去，路上给大长老打了个电话，报了平安。
　　她和小贝上车，看着小贝穿的衣服，她把外套裹在了她的身上。
　　小贝现在身上穿的比基尼，也不知道是不是蛟族那边发的。
　　水夷瑶坐在驾驶座上，启动了车。
　　“你身上的衣服，是蛟族给你发的？”
　　小贝好奇地往车上左看看右看看，一脸兴奋。
　　“对啊。蛟族让我选，我选了这个，我喜欢这个，这个和我们的衣服最像！”
　　水夷瑶：“……”
　　行吧，人鱼族是穿得少。大家都喜欢和海水接触，就穿得比较少。
　　“以后你别叫我大公主，叫姐姐。不能让人族发现异常，知道吗？”
　　小贝点了一下头：“好的。”
　　开了一个小时的车，水夷瑶把人带回了自己的住处，已经9点了，她今天6点起的床，都耽搁了3个小时。
　　把小贝带回家后，她就给她找了一套衣服穿。叫她自己休息。
　　小贝也受了惊吓，检测手环上显示心率有些快，也便听话乖乖去了房间睡觉。
　　水夷瑶舒了口气，弄了早餐来吃，才去开了直播。
　　今天要做新的单子了。
　　可是直播一开，顿时弹幕像是炸开了一样，水夷瑶都看得有些懵。
　　-玉玉，你要结婚了？
　　-我不信我不信！骗人的！玉玉是我一个人的！
　　-还说什么退出娱乐圈是专心手艺，我看是专心嫁入豪门吧。
　　啥玩意儿？
　　嫁入豪门？
　　哪儿来的豪门？
　　水夷瑶忽然有一些不太好的预感，她什么也没说，关掉了直播，打开了微博。
　　#水夷瑶和人亲密照#
　　水夷瑶：？？？
　　她点进热搜来看了看，果然，是那张她见过的，水夷瑶和敖厉在游泳池边的照片。
　　这张照片被放出来了，是谁放出来的？是敖厉？当初白歌歌把照片交给她，她以为这事儿没有后续了，这又唱的是哪一出？


第62章 一更
　　水夷瑶把当前页面截了图,转手发给了敖厉。
　　-承道玉雕：敖先生，这是您这边放出去的？
　　按原著剧情来讲，照片就是敖厉放出去。但这件事疑点重重,她其实有些怀疑,当初和水夷瑶拍照的人,根本不是敖厉。当初打钱给水夷瑶的账户,和后来敖厉给她玉雕教学费的打款账户不一致，还有敖厉的态度，他好像就完全没见过水夷瑶似的。
　　敖厉回复的速度出乎意料地快。
　　-敖厉：不是。
　　-敖厉：我会查清楚。
　　敖厉看着水夷瑶发过来的照片，眉头紧皱。
　　这是一条微博。
　　-标准营销v：前段时间高光退圈大批吸粉的女星,是去当豪门媳妇去了？[疑问]【图片】、这张截图上还有几条前排热评。
　　-敖厉！想都不用想,肯定是金主和金丝雀的关系。
　　-她以为退圈就能进这种豪门了？好天真哦。
　　-只有我一个人觉得,挺养眼吗(顶锅盖跑)
　　-所以真是碰瓷手艺人来着，心思根本不在做手艺上。
　　最后一条热评才是帮水夷瑶说话的。
　　-小溪无双：大家冷静。我已经吃过电脑屏幕了，诸君也想尝尝？
　　敖厉摘下眼镜,给水夷瑶发消息：我会澄清。
　　水夷瑶想了想，又继续问：照片上这人,是你吗？
　　敖厉：不是我。
　　敖厉：我这边打算以侵犯个人名誉权报警启动调查，你有什么别的建议吗？
　　好家伙,直接报警？
　　水夷瑶：报海警？
　　海国联盟的海警是敖厉的人,报海警就和敖厉自己调查没什么区别。
　　敖厉：陆警。
　　水夷瑶：行。
　　现在华国的政府公信力很高,群众的政治参与度也很高,大众都挺相信执法机构的。
　　水夷瑶：报吧，我这里有他当初给我打钱的账户。应该可以查。
　　敖厉：打钱？
　　水夷瑶：让我给他表演才艺,给了我五百万。
　　过了好一会儿，敖厉才回复：已经报警了。
　　水夷瑶：好的，多谢。
　　敖厉：我的澄清要把我们之间的事都如实告知,你觉得如何？
　　水夷瑶：没问题。
　　他们之间就是单纯的雇佣关系，坦坦荡荡。
　　水夷瑶关掉微信，打开了微博，用水夷瑶的账号随手发了一条。
　　-水夷瑶：是谣言，会报警，谢谢大家关心。
　　其实，现在的谣言并不能对她造成什么实质上的伤害，她已经退圈了，所以不会发生原著的剧情——身败名裂、巨额违约金。
　　手艺人，手艺为上。乱七八糟的绯闻八卦根本不是这个圈关注的事情。
　　只要不犯原则性错误，那这个圈只关注你今年有几个作品，拿了几个奖。
　　没有作品就是菜鸡，拿了大奖就是牛批。
　　天工奖三年一次，下一次正好在年底，还有小几个月的时间。
　　眼前她已经参加了巧匠奖，本来按照四个赛制等级，她要参加的是接下来的神技奖，然后是镂月奖，之后是青火奖，参加过青火才能参加天工。
　　但因为她拿了金奖，可以直接跳到神技之后的镂月赛。
　　镂月再拿个金奖就能直接越级参加天工了。
　　镂月赛就在下个月了。
　　水夷瑶把新的订单的设计图找了出来，料子和工具也都备好。
　　准备齐全后，她又拿起手机，打算找找敖厉的微博，看看他是怎么澄清的。
　　热搜已经变了。
　　#敖厉澄清#
　　#敖厉水夷瑶青梅竹马#
　　水夷瑶：？？？
　　青梅竹马？
　　她点了进去，第一条就是敖厉的微博。
　　敖厉：网传的那张图上的人并不是我，已经以侵犯个人名誉权为由，向新城警方报案，静候调查结果。
　　紧接着下面又发了一条。
　　敖厉：从小认识，有婚约，不是金主金丝雀。【图片】她心在玉雕不在我，婚约已搁置。
　　那是一张小小的老照片，上面有俩小孩挨个站着，女孩看起来三岁左右，男孩要大一些七八岁的样子，两人都没什么表情，细节看不出来什么，但两人从小认识肯定是看出来了。
　　虽然照片只有上半身，而且像素不太好，有些模糊，但能明显看出，上面的孩子正是敖厉和水夷瑶。
　　水夷瑶：婚约？
　　还有这事儿？
　　等等，刚刚敖厉说的全部如实相告，其实说的是这个，不是她给蒋洛上课的事儿？
　　照片的事儿也太遥远了，水夷瑶的脑袋里根本没有这段记忆。
　　而且这张照片的比例怪怪的，好像是直接把下半身裁去了。
　　是了，肯定得裁，照片上，女孩的下半身肯定是尾巴，男孩的下半身应该也是尾巴。
　　还有上面也裁了一部分，只能看见额头和一点点头发，更上面一些都被裁走了。
　　上面掩饰的应该是龙角。
　　不过，在外人看来，不会想到是刻意裁剪了什么，只会以为是年代久远，所以照片看起来比例独特。
　　-卧槽好可爱。
　　-瑶瑶还真是从小美到大的啊！我记得之前还有说整容脸的。
　　-本来还想着会不会是P图，可这服装风格好统一，都是blingbling满亮片的衣服。
　　-隔壁p图大师说这张图没有p图痕迹。
　　-心在玉雕不在我，怎么有种酸酸的味道哈哈哈哈。
　　-这对豪门青梅竹马cp可以磕一下。
　　-好了，之前逼逼赖赖说玉玉碰瓷手艺人的看见了？我们玉玉不要豪门要玉雕，你们满意了吗。
　　-可是之前那张图怎么回事？是p图吗？
　　-不是说警察调查了吗，等调查结果出来不就知道了。
　　水夷瑶往之前的那条热搜看，那条已经删掉了，那个号又发了另一条。
　　-标准营销v：对不起，我为我之前的不实言论感到抱歉。在这里，我要公开向@敖厉先生、@水夷瑶女士表达歉意，我不应该随便发布这样的言论，更不该任由我的言论影响两位的社会声誉，对不起。[鞠躬][鞠躬][鞠躬]
　　-这是看到报警所以慌了吗？
　　-哈哈哈哈大快人心。
　　-从内涵到道歉，不过一个小时哈哈哈。
　　-最快的投降了。
　　-所以之前为什么那么理直气壮啊？我还以为你有证据，无语。
　　水夷瑶把手机放下了，那就等调查结果出来再说。
　　现在最重要的还是准备好下一次参加拿奖的作品。
　　现在手上的这一单就很合适。
　　这位顾客看上了她之前做的那块光白籽的度母，出了六十万。
　　这块光白籽儿三十万，但这是她讲价的结果，货主要价六十万，这块市场标价要在三十五万往上，这块料克重186，挺大块的料子了。原本的工价是1000元一克，工价应该是18万，加上35万，就是53万。
　　她跟买家说过，会拿去参加镂月奖，买家说如果能拿金奖，就加10万。
　　这块料子她时不时就做，已经定好大形了，接下来就下精工。她打算用薄意雕来做。
　　一般来说，脸是最后才开的。水夷瑶做到中午12点，才做了度母莲座的一些线条。
　　12点，她像往常一样，去做吃的。
　　往常只做十五分钟，两菜一汤或者三菜一汤，今天做了半个多小时，用了冰箱里的几乎全部食材，做了六个菜两个汤。
　　糖醋排骨、红烧肉、茄盒、鱼香肉丝、清蒸鲈鱼、豆花鸡、紫菜蛋花汤、南瓜汤。
　　外加一个馒头。
　　做到最后一道菜，睡在卧室的小贝便直接被香味叫起了床，直接到了厨房。
　　“大公主，好香啊！”小贝往锅里看，里面的糖醋排骨已经收了汁，外面裹着糖醋酱色，晶莹诱人，水夷瑶又往上撒了葱花和芝麻，拿起碟子装盘了。
　　“大公主，你好厉害！”小贝：“我从来都没有闻过这么香的味道，一定很好吃！”
　　水夷瑶往旁瞥了她一眼，笑了一下：“你先去外面坐着，我把菜都抬出去的。”
　　“好的！”小贝去了客厅。
　　水夷瑶端着最后那道糖醋排骨去了客厅，把东西放在了餐桌上。
　　六菜两汤，把小小的餐桌都挤满了。
　　小贝坐在餐桌上，看向桌上香喷喷的食物，眼睛发亮。
　　真的特别香，她好久没吃过这么好吃的食物了，她口水都流出来了。
　　水夷瑶：“还有一道菜，你等等。”
　　她朝着小贝笑了下，走进厨房，没一会儿端了一个碗出来。
　　小贝期待：“是什么呀？”
　　水夷瑶把碗放到小贝面前：“这是你的，馒头。”
　　小贝：“嗯！”
　　她低头看了看，那是个大白面团子。
　　这个馒头有些微微发黄，看起来没有那些菜的颜色好看，甚至闻起来还有一股明显的苦味。
　　水夷瑶点了下小贝的碗：“只有这个是你的。”
　　碗里这个馒头，她揉面的时候，加了一瓶藿香正气水。
　　小贝愣了下：“啊？”
　　水夷瑶：“你今天做错事，还想吃好吃的啊？”
　　小贝低头：“我……我也没办法，爷爷不同意……”
　　水夷瑶嗤笑一声：“你知道吗？我现在一天工作二十个小时，从早上六点，工作到凌晨两点。只能休息四个小时。”
　　因为接了加急单，必须在时限内给做完，但也不能耽搁原本顾客们的工期，所以她只能延长自己的工作时间。
　　“今天去接你，我花了三个小时。这就意味着，我今晚原本四个小时的休息时间，变成了一个小时。”
　　小贝愣了：“我……我不知道……”
　　水夷瑶认真：“如果你提前告诉我位置，我预约快车，一个半小时就可以来回了。可是你让我花了三个小时。”
　　大公主只能休息一个小时？是她导致的……
　　小贝咬了咬唇，蹙眉摇头：“对不起，大公主，我，我错了，我真的没想到，真的对不起……我下次，再也不会了……”
　　水夷瑶：“今天这还是最顺利的情况，可如果不顺利呢？你被海里的别族抓走、你被坏人拐走、遇到别的意外，被船撞、被鲨鱼追，或者是迷路……怎么办？我当然会去找你，但那会浪费我更多时间。”
　　“会牺牲我原本休息的时间。小贝，我已经很累了。”
　　小贝眼眶红了。
　　水夷瑶：“这还只是我一个人的情况。”
　　“你还要想想圣地，大长老，别的哥哥姐姐，他们也会牺牲自己的时间，用来找你。如果海里找不到你，他们还会想办法上岸，那种情况我不多说，你自己想。”
　　水夷瑶夹了一块糖醋排骨，低头吃自己的：“把东西吃了，自己想想，想好写个检讨书给我，我没有更多时间跟你说了。”
　　希望吃一吃这藿香正气水的苦味，能让这小破孩清醒清醒。


第63章 二更
　　水夷瑶吃完饭的时候,小贝还在啃那个大馒头。
　　“要吃完哦。”水夷瑶撤碗的时候，嘱咐了一下小贝。
　　小贝苦着脸，点了点头：“嗯。”
　　水夷瑶把碗全部撤走,洗了碗出来后,小贝手里的馒头还剩小半个。
　　她上前去,弯下身看着小贝的眼睛：“苦不苦？”
　　小贝点头,眼睛红红的，要哭又憋住的样子。
　　水夷瑶伸手揉揉她的脑袋：“小贝，其实你愿意为了我们族来当志愿者，是很勇敢的。大家都很感激你。”
　　“真的。”
　　小贝的动作顿了顿,看着水夷瑶。
　　“但是,你今年也18了,成年了。做事不能光凭一股子莽劲儿。要是我们是大富大贵之家，你莽也就随你莽了，可我们的情况你清楚,时刻有人觊觎，只要被坏人发现,就很危险。”
　　“馒头苦，可如果真落到那种境地,会比馒头苦太多。”
　　小贝：“……”
　　她掉下眼泪,带着微微哭腔：“大公主,我知错了。”
　　水夷瑶：“快吃吧,吃完还要写检讨呢。”
　　小贝捧着馒头的手微微颤抖，眼泪流得更凶了。
　　看着小贝默默咽馒头,水夷瑶去捡起了自己的料子，继续做那尊度母。
　　她开了直播，早上关了直播后就一直没开。
　　现在1点,她得抓紧时间做半个小时，1点半出发去玉雕教室。
　　直播间人更多了。
　　-从首页热度榜过来的！
　　-来围观敖总的小青梅。
　　-玉玉，你上热度榜了，前三！
　　-是这块三十万的石头，又见面了，玉玉进度怎么样了呀。
　　-大形打完了。
　　-这是上精工了。
　　-这块白玉好好看。
　　现在来的观众，都是冲着早上那八卦来的，大概就是围观八卦当事人。但水夷瑶的粉丝把那些评论都盖住了，他们是真的对那些八卦不关心，只关心玉雕做得哪一步了。
　　“大家下午好，直播半小时，下午要去带徒弟了，你们应该都知道的。五点半回来继续播。”
　　【你这是打算做金银错的？】
　　弹幕上，又是熟悉的特殊土豪金的弹幕边框。
　　陆老爷子。
　　陆家人时不时地在她直播间出没，感觉几乎每场直播都在。
　　“是的，我打算做个错金的莲座。”水夷瑶回答。
　　她现在在莲座上堑刻了一些线条，到时候整体雕好了直接鎏金就行。
　　【你打算找谁做？池落落做得不错。】
　　“我知道她技术一流，我和她也有合作的，不过这块我打算自己来。”
　　毕竟是要拿去参赛的，当然全部都得自己做。不然到时候奖杯得分别人一半。
　　【你还会金银错？】
　　“还行，学过一点点。”
　　毕竟也是一种做玉的镶嵌工艺。
　　【厉害。】
　　“过奖。”
　　弹幕有人问：金银错？是金镶玉吗？
　　金镶玉是将金子包裹镶嵌在玉石外，或者将金子做在玉石中。
　　超市用小票抽奖，通常抽到“打折购买”金镶玉的机会。
　　商场会说原价2800，现在你抽到奖了，就给你888，非常实惠。
　　那确实是金镶玉，但金是金箔纸，玉是韩料和田玉。只值得上200块，做工差点的，在批发市场200块能买好几块。
　　韩料，是最不像和田玉的和田玉，没有一点和田玉独有的温润的特性，反而有一种塑料感，总之不好看。不过，如果到鉴定机构，这种料子也能鉴定出和田玉。它的透闪石成分是达标的。
　　-开玩笑，金银错可不是金镶玉。
　　-不是啦，工艺难度不是一个级别的。
　　-金镶玉都在商场打折促销，金银错都在博物馆。自己想想。
　　-好料下精工，三十万的石头做金镶玉，你在跟谁开玩笑？
　　水夷瑶没再看弹幕，用心做莲座的堑刻。
　　这些线槽之后就要压上金丝的，槽要开得特别准，金丝才能压进去，所以开槽的时候得小心谨慎。
　　-兄弟们，把专业打在公屏上！
　　-专业！
　　-学过亿点点。
　　-我也想学亿点点。
　　-我是被八卦吸引来的，被主播的手留下的。
　　-他们说主播的手艺是假的，可是看这双手就知道不是假的。
　　镜头离水夷瑶的手非常近，除了刚开始掉马的那天粉丝想看脸，之后水夷瑶都只把镜头对准工作台，脸不脸的不重要，得把手艺给录清楚了。
　　所以她的手也被拍得很清楚。
　　被雕刻刀压住的指关节，那里有一块凸起的茧，特别厚的一层，最上面还破了一层皮。
　　手指的其他地方白皙软滑，更显得那个关节特别异常。
　　一般来说，两天的过度用手就会起茧子，虽然水夷瑶只来了几个月，但每天都是用手过度的，加之人鱼肌肤娇嫩，经不起水夷瑶这样折腾，看起来就稍显夸张。
　　-没有常年累月的拿刀，是不会变成这样的。
　　-我看那层茧好像还破了好多层。
　　-我爸是木工，他的手也是这样的。
　　-我妈是常年拿吉他，手也是这个样子的。
　　-多拿热水泡泡会好一点。
　　水夷瑶的电话响了。
　　她刀下很稳，一点也没看，等到一刀走完，她才往自己的手机看了过去。
　　来电显示——章龙户制片。
　　这个章总怎么打电话给她了？难不成还是那个事儿？她以为他已经放弃了。
　　“章总，我这边在直播。”水夷瑶把堑刻刀放下，换了一把刀做度母衣袍的线条，这个对专注力的要求相对来说没那么高。
　　“我知道，我有一件事跟你说。就是我那个《鲛人传》的选角——”
　　“章总，我怀疑你在借我的直播频道打广告，广告费什么时候结一下？”
　　“有的有的，不只有广告费，还能给你推介费，你是不是有个妹妹？”章总心情很好的样子，语气愉悦。
　　水夷瑶手顿了顿，抬眼看向手机：“您怎么知道？”
　　“早上你和妹妹玩潜水的视频，有人发到网上了。我觉得，妹妹也是个好苗子。”
　　“……真巧。”水夷瑶感叹了一句，那个时候确实游艇上好些人拿着相机手机拍照来着，只是没想到又被章总看到了。
　　他解释：“那个人是个海洋方面的博主，我刚好有关注，就看见了。”
　　章总笑了笑：“姐姐不行，那妹妹总可以吧？”
　　水夷瑶继续下刀：“谢谢章总欣赏，这个我得跟妹妹商量商量，主要看她自己的意思。”
　　“行，你们商量了给我消息。”章总说着，又道：“对了！之前的条件还是不变，只要你们肯来，我这边肯定不会亏待人的。”
　　“得咧，谢谢章总。”


第64章 袭击
　　“章总,我得走了。”水夷瑶放下了刀，看了看电脑屏幕，已经1点半了：“回头我问问我妹妹再跟你说。”
　　“成,等你消息。”
　　水夷瑶挂了电话,跟看直播的观众道：“朋友们,我下播了,下午再见。”
　　-玉玉下午见！
　　-我蹲这儿等你回来哦。
　　-蹲个鲛人传的后续。
　　水夷瑶关了直播，往后叫了一声：“小贝。”
　　小贝从旁边跑了过来，手里端着一大杯水，看样子已经喝了大半。
　　“大公主姐姐,怎么了？”
　　水夷瑶从电脑上把之前大家说的那部,章总公司拍的大爆剧《风物怪志》找了出来,点开第一集 。 
　　“你来看看这个，喜不喜欢？”
　　水夷瑶从电脑前站起身，示意小贝坐到电脑前。
　　“你自己先看看,我出一趟门。对了，任何人来敲门都别搭理。任何人——如果是我叫人来接你,暗号是，玉雕真好看,没说这句话的人,都别放进来。”
　　她想着之前会变幻的章鱼族,加了一句：“包括我。”
　　小贝点点头：“好的,我记住了。”
　　“如果有什么不舒服，按一下你的监控手环上那个红色按钮——我走了,自己在家注意安全。”
　　监控手环上有一个手动报警的地方，按下后可以直接通知志愿者服务中心。
　　“大公主你也是，注意安全！”
　　小贝送着水夷瑶到了门口。
　　·
　　前一天是敖轩来接蒋洛的,还说今天也是他接送。
　　但水夷瑶到了教室，却发现是敖厉带蒋洛过来的。
　　蒋洛看见水夷瑶，站起来，朝着她鞠躬：“承玉老师下午好。”
　　水夷瑶把自己的包放在办公桌上：“下午好蒋洛。”
　　她看向敖厉，问道：“敖先生，你不是今天要带参观团去船厂？怎么过来了？”
　　敖厉道：“请假了，下午都有时间。”
　　小山国参观团想参观的不是船厂，似乎是想从他这里了解些别什么。他让人去查了，果然有些问题，他不想陪他们浪费时间。
　　这还能请假的？
　　水夷瑶：“行，您去忙您的事儿吧，我这边直接开始了。”
　　她来之前，原本比较想问问他在微博澄清的那些东西，比如婚约什么的。
　　但是她又来想了想，订婚的是人鱼公主，和她玉雕师水夷瑶有什么关系？
　　现在两点了，该上课了。毕竟拿钱办事，得积极。
　　敖厉看了她一眼，垂眸：“嗯。”
　　“辛苦。”
　　“客气了，应该的。”
　　水夷瑶说着，从自己的办公桌里取出了刀具收纳盒放在桌上，准备开始一天的教学。
　　敖厉低头看向蒋洛：“好好学习。”
　　蒋洛点点头：“好。”
　　敖厉走后，水夷瑶便找出了昨天的作业。
　　昨天刻的是仿古的龙纹，小蒋洛虽然自己设计了图案，但是在下刀子雕刻的时候，线条却总歪，力度也不对，线条深浅不一，最后的完成度并不高。
　　她把那块料子交到蒋洛手上：“今天你可以选择继续做这个，也可以换个东西做，比如磨珠子。”
　　磨珠子要容易一些，只用压砣和凹钉，雕东西要复杂一些，但雕东西更有成就感。
　　蒋洛扁了扁嘴，接过了自己的作业：“我想再试试。”
　　“嗯，等我给你切个料子。”
　　工作室什么机器都有，水夷瑶又挑了一块金丝玉，用切割机切了一块合适的，磨了下形状，给蒋洛：“来吧，重新雕一块。”
　　新的料子，又是新的设计。
　　蒋洛拿起铅笔，接过料子，开始打稿。
　　他花了半个多小时，设计了线条简单的龙纹。
　　“有挖脏去绺的意识，做得不错。”水夷瑶夸道。
　　这块料子她是刻意挑的，有脏色，有裂纹，蒋洛的设计都避开了这块料子缺陷。
　　蒋洛听了，抬起头看着水夷瑶，勉强笑了一下，说了声谢谢。
　　他看着自己的设计，叹了口气，拿起了勾钉装在雕刻笔上，紧张地看着自己的龙纹线条，开始压线。
　　他昨天就一直失败，一直失败……线条歪了，他就把线条拓宽，修正，但越修却越不像样。
　　太差劲了。
　　又歪了……
　　水夷瑶在旁边看着：“这是正常的，不要着急。多练练就行了。”
　　蒋洛点点头，重新开始修线条。
　　可和昨天一样，他的手不听使唤，线条总是歪掉。越来越不像样……
　　水夷瑶：“多失败失败就成功了。”
　　“可是……我连这个都做不好，什么时候才能修复妈妈留下的那个……”蒋洛语气低落，说着，头越来越低，最后把料子往地上丢去：“我真没用！”
　　水夷瑶啧啧两声，捏了下他皱巴巴的小脸：“这就生气了？”
　　玉雕难得很，生气的还在后头呢。
　　不过也正常，小孩，又着急，急得发脾气很正常，她以前也差不多。
　　爷爷让她雕刻，那时候才五六岁的年纪，她常常动了两下刀就借口手疼脚疼肚子疼的，想尽办法往外溜，有时候溜不掉了，也发脾气，说什么“再也不要学，要去和隔壁的小英姐学跳皮筋”之类的话。
　　不过她脾气来得快去得快，通常发完脾气不过十分钟，就又回到房间，拿起刀子接着刻。
　　后来爷爷便带她长跑，锻炼耐性。
　　蒋洛坐在位置上，低着头，很沮丧的样子，他叹了口气，跳下椅子去把自己丢掉的料子捡了回来，抬头看着水夷瑶，又垂下头：“承玉老师对不起，我不该乱发脾气。”
　　水夷瑶把他手中的料子拿了过来，放在手中看了看，把料子丢到桌上，看向蒋洛：“不雕了，带你去玩点刺激的。”
　　蒋洛抬起了头，疑惑：“什么啊？”
　　蒋洛被水夷瑶带到了写字楼下面的小广场，广场上有一条圆形的跑道。
　　水夷瑶道：“跑跑步。开心开心。”
　　蒋洛：“……好吧。”
　　上上体育课确实能让人心胸开阔。
　　……
　　但蒋洛没想到，水夷瑶的体育课是这样的。
　　“慢慢跑无所谓，但不能停哦。”
　　水夷瑶跑在蒋洛旁边，小步小步带着他，只领先他小半步的距离。
　　最开始蒋洛还跑得挺快，后来就有些喘不上气了。
　　他抬头朝着承玉老师看去，老师跑得很自然，脸不红气不喘仿佛只是在热身。
　　“感觉怎么样？累不累？”
　　蒋洛跑一步喘三口气：“……好、累。”
　　“比玉雕累吗。”
　　“……”
　　水夷瑶笑了一声：“当初我也和你差不多，雕得不顺手的时候，就开始发脾气。我的师父就带我练习长跑，练耐性。一天跑一个小时，什么都能忍下来。”
　　“一、一个小时？”
　　“是啊。”
　　“……”
　　跑了二十分钟，蒋洛的脚步越来越慢，旁边在练习竞走的大爷都超过了他们。
　　看见蒋洛大口大口喘气，额头上汗如雨下，水夷瑶道：“我们回去吧，明天再来。”
　　“……再，再跑一会儿。”蒋洛抹了一把头上的汗。
　　水夷瑶看向他，他眼神坚定地望着前方地面，埋头咬着牙继续跑，虽然脚步很慢，但始终没有放弃。
　　“我们明天再来吧。不急这一会儿，这是给你加的新项目，放心，天天都有。”
　　蒋洛：“……”
　　原本提着一口气，听了水夷瑶这话便彻底歇了下来。
　　天天都有？
　　行吧，老师说了算。
　　被带回玉雕教室，蒋洛便已经累得抬手的力气都没有了，别说拿刀雕玉了。
　　水夷瑶：“那你休息休息，我继续。”
　　她拿出一块料子，当着蒋洛的面开始雕刻起来，手一如既往稳得不行。
　　蒋洛不由得感叹：“承玉老师，你好强。”
　　水夷瑶抬头看了看他：“小子，你也不错。”
　　蒋洛抿唇，抬手抹了抹额上不停沁出的汗珠：“我差得太远了。”
　　“没有，我当初也不比你好到哪去。这是正常的，你安心练习就是了。都是练出来的。”水夷瑶低头雕刻，手上一条又一条流畅的线勾了出来。
　　……
　　“休息好了吗，休息好了来车珠子。”水夷瑶雕完了手中的东西，丢给他一颗不规则的料子，“玉雕大师，从车珠子开始。”
　　蒋洛接过料子：“好的。”
　　·
　　今天的教学拖堂了十五分钟，蒋洛主动拖的堂，磨了一颗小珠子，不过进度只磨了一半。
　　敖厉五点准时来的，就等了十五分钟。不好意思让敖厉等太久，蒋洛又说明天继续，便跟着敖厉，向水夷瑶告别了。
　　水夷瑶像往常一样回家，她打了车到自己小区大门口，外来的车不能进小区，她刚下了车要进门，便听见有人叫她。
　　她有些迟疑，听上去像是敖厉的声音。
　　她转身，看见门口停了一辆车，正是敖厉的那台车，驾驶座的窗户摇了下来，正是敖厉的脸。
　　他稍稍大声地喊道：“承玉老师，我有事想问你。”
　　水夷瑶走了过去：“敖先生，什么事？”
　　她下意识朝着副驾驶看去，却没有看见往常坐在那里的蒋洛。
　　敖厉朝她笑笑：“当初你收了我的钱……”
　　敖厉的神情有些说不出的怪异。
　　水夷瑶动了动鼻尖，没有闻到那股熟悉的，微微有些呛鼻的化学药剂的味道。
　　她觉得有些不太妙，下意识退后一步，手往自己的包里摸去，摸住了里面放着的防身刀具。
　　敖厉见她后退，神色一变，忽然整个脸就变了，彻底扭曲，他朝着水夷瑶伸手，一只巨大的灰色触须冲出车窗，朝着水夷瑶伸来。
　　又是八爪鱼？
　　当街袭击是她没想到的。这里是小区的外门，门口还有几个过路行人，八爪鱼这么大胆？当街行凶？
　　水夷瑶抽出刀，朝着大触须砍去。
　　她在想，如果把它的手砍断，她算是正当防卫还是防卫过当？


第65章 海灵
　　顿时,毫无预兆，天空中乌云团聚，周围瞬间大暗。
　　大雾骤起,弥漫了整个小区门口。
　　水夷瑶手上的刀也毫无迟疑地落到了伸过来的触须上。
　　拿刀,她的手一向很稳。
　　她看准伸过来的触手，不偏不倚,直接利落地砍掉了那伸出车窗的前端。
　　“啊！”驾驶座上的八爪鱼残了一只爪，抬头痛苦地呻吟了一声，撞开了车门,冲了出来。
　　他从“敖厉”的人形,直接变成了一只庞大的章鱼怪。
　　它在地上滚了两圈,翻了两下身，留下一地的粘液,用大眼瞪着水夷瑶。
　　“你——你这个叛徒！海族大叛徒！”
　　水夷瑶：“……？”
　　叛徒？从何说起？她干啥了？
　　大章鱼吼道：“谁让你上岸的！我们海族，就该在海里！”
　　水夷瑶奇道：“你不也在岸上？”
　　“那海里都污染成什么样了，待着等死？”
　　她一边说着，一边往后退。
　　电棍太大，不在外过夜的话她一般都不带出门，今天也没带。她们小区的安保设施不错,进了大门说不定能把这八爪鱼拦在门外。
　　大章鱼像是没听见水夷瑶的话一样，一直重复着“叛徒”、“不该上岸”之类的话。
　　而且,这只大章鱼的动作,怎么莫名有些迟钝？
　　水夷瑶皱着眉，不断地打量着眼前的八爪鱼的动作，它的触须不停地蠕动，叽里咕噜地往地上流着粘液，但总透着股僵硬。
　　等到水夷瑶都快退到大门前时,大章鱼才有了大动作，他换了一只健全的触手，朝着水夷瑶一下子伸了过来。
　　把她堵在了门口。
　　手中刀是水夷瑶刻意买的军工刀，非常锋利。
　　她握紧了刀柄，盯着伸过来的触手，侧身避开了它的袭击。一刀挥了过去，在他的触手上划了一个大口子。
　　今天的大章鱼有些异常，她记得上次见面这家伙动作都还挺快的，今天却格外慢吞吞的。
　　“怎么突然起了雾？”
　　忽然，水夷瑶身后有人走了过来，听着是个老太太的声音。
　　她心头一惊，回头喊：“快回去，有抢劫的！”
　　那个老太太已经走了出来。
　　“你说什么？什么节？”她大声问。
　　那边大章鱼的触须甩了起来，方向正是在说话的老太太。
　　老太太愣住了。
　　水夷瑶看得心尖一跳，咬牙顺势往后一扑，扑倒了老太太。
　　那大触须也跟着打了过来。
　　“什么东西！”被水夷瑶掩护在身下的老太太看着下来的触须，眼睛瞪圆了，神色惊惶：“这这这……”
　　水夷瑶抱着老太太在地上滚了一下，躲过了大章鱼的一击。
　　大触须又打了过来，来不及爬起来，水夷瑶又抱着老太太打算滚一圈，但她发现，她被地上的粘液粘住了，滚不动。
　　完蛋，这一下怕是栽了。
　　她放开老太太，躺在地上，扬起手中的刀，面对挥来的大触角。
　　她紧盯着那大触手，手上的刀刃寒光凛凛。
　　管它动不动得了，先削它一刀再说。
　　正当水夷瑶的刀子和巨大的触手正面接触的时候，天空突然下起了雨。
　　瓢泼大雨，倾盆而来。
　　在暴雨中，八爪鱼触手的动作突然停住了。像是被强制按下了暂停键。
　　八爪鱼身上忽然多了个笼子，一个像是冰柱子组成的牢笼，把它彻底锁了起来。
　　这忽如其来的雨和把八爪鱼锁住的冰笼子，都让水夷瑶有些懵。
　　“承玉先生，身手不错。”忽然，有人在她旁边出现。
　　水夷瑶抬头，在她的身旁出现个人，敖厉。
　　敖厉垂眸看向她，眉目微冷，眼神锋芒迫人。
　　在她这个视角，这人尤其高大，在雨中，他连头发丝都泛着冷光。
　　敖厉低头看着她，忽然微微俯下身，朝她伸手：“起来。”
　　那份疏离感，忽然碎得一干二净。
　　雨又停了。
　　水夷瑶：“……”
　　她双手撑地，努力挣脱粘液爬起：“你先扶人老太太吧，我自己可以！”
　　她一边爬，一边骂骂咧咧：“这狗玩意也太脏了！”
　　敖厉：“……”
　　他闭了闭眼呼了口气，睁眼看着水夷瑶自己快起来了，便拉住了旁边还在发呆的老太太，把人从地上拉了起来。
　　老太太几番深呼吸，回过神后，朝着两人连连道谢。
　　“笃笃笃——”警笛的声音由远及近，就在近前停下了，警灯发着强烈的红蓝光，刺穿了浓雾。
　　水夷瑶站了起来，拍了拍身上的脏东西，看向不断闪烁警灯：“警察来了？”
　　敖厉：“我报了警。”
　　“这也能报警？”她有些意外，据她所知，这个世界的人族是不知道海族人的存在的。
　　“只要是在我们华国境内，所有不平事，都能报警。”
　　从警灯的方向走来了两个穿着警察制服的人，掷地有声。
　　水夷瑶看了过去，这两个人的制服和一般的警察制服看起来有些不一样，但又说不出哪里不一样。
　　他们看向八爪鱼，神情如常，这应该是专门负责特殊事务的警察了。
　　“敖院长。多谢多谢。要不是您在，这东西还不容易抓住。”他们看了看被冰笼子困住的八爪鱼，转头就朝着敖厉道谢。
　　敖厉点头：“辛苦。”
　　“应该的，职责所在嘛。”
　　“还有这位女士，您的见义勇为证书，明日送上。”
　　水夷瑶：“您还知道我见义勇为了？”
　　她见义勇为的时候，警察不还没到么。
　　那警察道：“我们也有我们的监控。”
　　“来晚了，非常抱歉。”
　　水夷瑶摆摆手：“没事没事，这不是挺事发突然。”
　　警察：“谢谢理解。”
　　警方用了一个奇怪的锁链，拷走了八爪鱼，临走时又对敖厉道：“敖院长，这东西的拘捕证明天给海族送去。”
　　“不急。”
　　警察走了，走之前还带走了老太太，看样子是要给人洗一洗记忆。
　　他们走后，大雾散开了。
　　水夷瑶看着自己身上的脏污，眉头皱起，一脸嫌弃：“回去得用两大包洗衣粉才成。”
　　敖厉看了她身上糟糕的衣服：“你还可以选择丢掉。”
　　水夷瑶点头：“好主意。”
　　她又抬头：“对了，敖先生你怎么突然赶到的。”
　　敖厉：“接到了人鱼族志愿者的报警，就过来了。”
　　志愿者报警的话，他会亲自到现场查看。
　　水夷瑶眉头一紧：“她出事了？”
　　敖厉：“现在安全。”
　　他把自己身上的西装外套脱了下来，递给水夷瑶：“披着这个回去。”
　　水夷瑶看了看自己的衣服，这情况确实太糟糕了，要真这样回去，回头率肯定特别高，她又看了看敖厉递过来的西装，这衣服一看就是高级定制，她这一披，肯定也脏得不能再穿了。
　　她犹豫了一下：“多谢好意，我这里回去也用不了多少时间，算了，不用。”
　　敖厉把衣服往她身上搭：“已经湿了，不会再穿。你拿去，不用还。”
　　敖厉的衣服穿在他的身上很合身，但在水夷瑶身上却特别大，把她整个上身都包裹住了，遮盖住了她身上脏污的衣服。
　　水夷瑶：“那就谢谢敖先生了。”
　　敖厉：“今天的事，两边警方都会调查，都会给你反馈，放心。”
　　水夷瑶：“嗯，行。”
　　敖厉：“回去吧，再有事直接找我。”
　　水夷瑶：“那就太麻烦了。”
　　“应该的。”敖厉说着，忽然轻笑一声道：“职责所在。”
　　·
　　敖厉目送水夷瑶进了小区门，确认她安全后，才离开。
　　水夷瑶回到家后，先问了小贝情况。
　　敖厉说，是因为小贝先报了警，所以才过来的。
　　“大公主，你不知道，先前有个假的你来过一次，我问暗号，她说不上来，我就心里发慌，就下意识按了监测仪上的报警按钮。”
　　小贝说着，都带着颤音：“太可怕了，如果不是您说过要对暗号，我已经给那个假的你开门了。”
　　水夷瑶揉揉小贝的脑袋：“这不是好好的吗，行了。我们小贝还是聪明的，说不开门就不开门。”
　　小贝躲开：“……大公主，您快去洗洗吧。你好臭哦。”
　　水夷瑶收回手，往卫生间走去：“是吗，和藿香正气水比起来，谁更臭？”
　　小贝想了想，皱眉道：“那还是，你会香一点。”
　　水夷瑶走进浴室，笑出了声。
　　·
　　敖厉的西装和她自己穿的那套衣服，全部都得丢掉，那狗东西的粘液也不知道是什么成分，洗不干净，还贼臭。
　　她丢衣服之前，把敖厉西装的款式和面料样式都拍了下来，准备查查这衣服是在哪儿定制的，赔一件给他。人家好意给衣服给她遮丑，她也不能让人家赔钱的。
　　她现在已经没那么穷了，赔一件衣服还是没问题的。
　　正在找着衣服的信息，就收到了一条微信，是白歌歌。
　　-白歌歌：瑶瑶！我白天正在录歌，才看到那张照片的消息！
　　-白歌歌：我当初还以为是敖二叔给的照片……竟然不是。
　　-白歌歌：当初给我照片的人长着敖二叔的样子，我都被骗了。
　　水夷瑶看到消息，回复了她。
　　-承道玉雕：没关系，报了警的，查着呢。
　　-白歌歌：如果有需要我调查配合的，我一定配合。
　　难怪原著剧情一直是敖厉给的照片，因为原著是女主视角，在白歌歌眼里，给照片的人确实就是敖厉。
　　-白歌歌：也不知道谁，胆子真大，竟然敢冒充敖二叔，就不怕被吃的。
　　-承道玉雕：是章鱼族。
　　-白歌歌：不可能！章鱼族胆子可没那么大的，敖二叔一口能吃他们全族还不带喘气的。
　　-承道玉雕：今天那八爪鱼都被抓现行了。
　　-白歌歌：是吗！真有那么大胆子的？！
　　-白歌歌：如果真是章鱼被抓现行，其实，我更怀疑他们的邻居。那个海灵族，全是阴间玩意，一直不希望我们上岸。巴不得所有人都死了，成为他们的养分。
　　-承道玉雕：海灵？
　　-白歌歌：对啊，全海族，就他们海灵族不想上岸。他们要搞事，我觉得太正常了。
　　水夷瑶想了想，在脑海里找出了关于海灵的一点消息。
　　海族人死了后，有一定几率变成海中亡灵，相当于普通人们说的鬼。死的人不会再死一次，所以，他们不会害怕海水污染。
　　而且，海中死去的生物，会有一部分能量转化成海灵的养分。
　　因为是阴间东西，所以似乎也具备一些阴间能力，比如用精神力影响人的行为之类的。
　　确实，今天八爪鱼的表现是有点奇奇怪怪的，有些迟钝僵硬，好像傀儡戏里被操纵的木偶人一样。
　　-承道玉雕：等调查吧。
　　-白歌歌：嗯。
　　-白歌歌：对了，我今天录歌的节目里，遇见元老爷子了，他说要找你开个会，他跟你说了吗。
　　开会？
　　水夷瑶正想说没听到消息，就收到了一封邮件，还有短信。
　　元老爷子的。
　　她还没拆开邮件，就接到了电话。也是元老爷子的。
　　“元老先生？”
　　“水老师！我们历史研究院明天这边下午有个紧急会议，需要你的帮忙，你看你是不是有时间？明天下午7点开始。”
　　“我这边时间是比较紧。您先说说是什么事儿，我看能不能帮上手？”
　　“是这样的，”元老爷子道：“小山国那边的参观团想和我们这边切磋手艺，他们提议举行个比赛。他们这次来的几乎都是有着15年到20年入行经验的大手，你的行业经验和差不多吧？我这边想推荐你代表我国优秀玉雕师参加相关比赛。明天下午七点，我们会开会确认参赛人员，你看你有没有意愿？”
　　“行啊。”水夷瑶听了，一口答应：“明天下午7点是吧？地点给我。”
　　这个比赛她完全可以。
　　至于时间嘛，就像海绵里的水，挤挤总是有的。


第66章 补更
　　挂了电话,水夷瑶把手机退回到查询衣服的界面，这件衣服没有什么商标，她查不到这个西服品牌。
　　她找到了西服论坛,打算发个帖子问一问。
　　【人美心善的小姐姐、人帅心帅的小哥哥们，求问这件衣服是什么品牌的？感谢回答,楼内有红包掉落。】水夷瑶把衣服照片贴了上去。
　　没一会儿就有人来跟帖了。
　　-看风格，这像是阿裁家的设计。
　　-好看哎。
　　-没听说过阿裁做过这款，一看就是仿的。
　　-楼上没见识的能不能闭嘴？就拍的图片上就可以看出好几种不同面料，这设计稳重儒雅，还有这衣领，一看就是阿裁家的,楼主看看袖扣底部有没有字？
　　水夷瑶按照层主的提示,找到了袖扣，那下面果然有个字,看上去像是“回”字纹。她对准光,把字拍了张照片发上去。
　　-这个回字纹吗？
　　-这是阿裁家的月亮纹！
　　-有月亮纹又怎么样，仿的当然得仿得像一点。
　　-你以为谁都能仿出来这么好的工艺和设计？
　　敖厉是不可能穿山寨的，水夷瑶拿起手机又回复。
　　-谢谢各位,如果这件是正版，价值多少？
　　-起码50万往上。
　　-这还是没有公开的款,如果是真的,肯定是高级私定,我就猜个60万。
　　水夷瑶看了好几楼,大家猜的价格都在五十万到七十万。
　　这种价位在高定西装中，都已经算是很高的了。
　　没错，这很符合敖厉的身份地位。
　　-谢谢各位！给大家红包！
　　水夷瑶在楼里发了红包后，很快找到了那家他们说的阿裁的店,那家工作室叫裁西。
　　她点开了线上咨询客服。
　　-客人您好，请问是想定制西装吗？
　　-您好，请问这件西装是你们这里做的吗？
　　水夷瑶把图片发了过去。
　　-没错，这是我们这里的，只做了这一件。
　　-如果我想再定制一件一样的，工期多久？
　　-这件工期两个月，不过您得排队半年。
　　-有加急单吗？
　　-我们不做加急。
　　-定金多少？
　　·
　　敖厉正在研究室换衣间，正在给身上消毒，准备换衣服进药物研制室。
　　忽然，他已经放在衣柜中的手机响了起来，他看了看亮起来的手机屏幕，顿了顿，把手上的医用橡胶手套摘了下来，放到一旁的消毒架上，伸手拿起了手机。
　　“陆裁？”
　　“厉哥，是我。有位客人来我这里定做衣服，拍了照给我，看上去是我三个月前给你做的那件？”
　　“是的。”
　　“那我给她做吗？”
　　“这是客人给你的订单，作为一位合格的商人，你不该随意把客人隐私透露给我。”
　　陆裁：“？？？”
　　尊重隐私？以前你可不是这样说的？
　　以前也有一些女人，会拿着敖厉的衣服图片来店铺里要求做成同款情侣装，每次这些事儿他都会知会敖厉一声，不过他都不会透露客人身份，而敖厉也不关心客人身份，而是第一时间就表示：不知道，不用做，下次别来问。
　　陆裁：“那我做了。”
　　敖厉：“你自己看着办。”
　　陆裁：“……”
　　·
　　-客服：这位客人，刚刚阿裁说，这件可以做加急。
　　-客服：这件西装我们只给敖总做过。
　　-客服：您这也是给敖总的吧？给您做加急，不要钱。
　　看着手机屏幕上忽然回复的三条消息，水夷瑶蹙了蹙眉，把手上的工作先放下，回复消息。
　　-水：你们是不是误会了，这件衣服是我自己做的，和敖总无关。该收钱的就收钱吧。
　　-客服：那就收两万的加急费用吧。
　　-水：行，那我和定金一起给。
　　-客服：好的。
　　搞定了衣服，水夷瑶才放下手机，准备继续做手上的单子，本来就被小贝耽搁了三个小时，又被刚刚的八爪鱼耽搁了两小时。
　　今晚怕是不用睡觉了。
　　熬吧，这也没办法。
　　她做了好一会儿，停了下机器，去倒水喝，抬头却发现小贝竟然还在看电视。
　　她坐在电脑前，盯着屏幕，津津有味。
　　“看了多少了？”水夷瑶站在饮水机前，问她。
　　“看了第十集 ，还有两集！” 
　　“先睡，明天再看。”
　　“可是这个好有意思。我想看完这个再睡。”
　　两集，也不多。
　　可现在已经11点了。
　　水夷瑶：“你可以明天再看。”
　　小贝头也不抬：“我刚好可以陪你！大公主，你做你的，我一边看电视，一边陪你。”
　　还有两集，其实也不多，快到大结局了，这个时候要这个新晋电视迷去睡觉，好像是有点难。
　　水夷瑶也没管她，笑了一声，自己去干活了。
　　一个半小时后，小贝看完了这部电视。
　　她意犹未尽：“好有意思！我从来没看过这么好看的故事。”
　　水夷瑶正做着雕刻，听她这样说，便问她：“有什么想法，想不想去拍电视？”
　　“啊？”小贝似乎是没想到会是这个问题，有些疑惑地蹙了下眉。
　　水夷瑶的刀子一边走线，一边问：“你有没有在片头片尾的演员工作人员名单表里面看见章龙户？”
　　小贝想了想，点头：“看见了，好像是制片人。”
　　“就是他找我，说有一部戏想要你去演。你有想法吗？”
　　“我不知道……”小贝挠挠头，“大公主您呢？想不想要我去演啊？”
　　水夷瑶：“这是你自己的事情，你自己决定。”
　　“我不知道——”小贝为难地皱了皱鼻子。
　　“那咱们不急，继续了解了解后再做决定也不迟。”
　　“嗯！”
　　电视看完了，小贝搬了根椅子，坐在水夷瑶身边。践行自己陪水夷瑶的承诺。
　　她看着水夷瑶的雕刻，眼睛都不眨。
　　“大公主，你好厉害啊。才上岸一年半，就学会了这个！”
　　水夷瑶应了她的话：“是啊，认真的学了好久的。”
　　小贝又不说话了，一直看着水夷瑶手下的工作。
　　看了半个小时，她上下眼皮就开始打架了，她努力地睁着眼睛，咬了咬唇，抱着杯子喝了一大口水，让自己保持清醒。
　　水夷瑶抬头，发现小贝脑袋垂着，一点一点的，像是小鸡啄米。
　　“去床上睡。”
　　小贝清醒了，大声回答：“我不困！”
　　水夷瑶：“你在这儿坐着挡我光线的，自己去睡觉。”
　　小贝摇头，她站起了身，让自己不能睡觉：“不，我要陪着你。”
　　是她连累大公主要劳累到那么晚的，她不可以自己一个人去睡觉，却让大公主在这里工作。
　　水夷瑶看着她，摇了摇头，继续做自己的。
　　随她了。等她困极了，会自己找床睡的。
　　小贝站着，看着水夷瑶，又看了看时间。
　　现在是晚上两点。之前大公主说过，她正常时间就是忙到2点睡觉。
　　“大公主，你每天都会忙到这么晚吗？”小贝问。
　　水夷瑶：“只是这段时间特别忙。”
　　“为什么会那么忙啊？”
　　“因为要赚钱啊宝贝。”
　　“哦。”小贝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
　　水夷瑶也没再多做解释，继续手上的工作。
　　净化器买满后，她赚钱的脚步也一直都在走，工作单子也一直照常接。虽然看起来人鱼族的缺钱程度没有之前那么紧急了，但是水夷瑶一直没有放松过。
　　她的目标是要让人鱼族富起来，所以，钱，是真的很重要。
　　而且……她有一种想法。
　　人鱼族的灾难来自于她们特殊的体质，但体质这种东西，其实是可以通过药物改变的，这是最近敖厉的药物实验给她的启发。
　　海族的普通血脉可以靠药来改变体质，让原本不能上岸的他们达到可以上岸的标准。
　　那人鱼族们能不能靠药物改变体质，无论和哪个种族繁衍后代，生下的都只会是人鱼呢？这会从根本上解决问题。
　　她不知道靠现在的科技能不能够实现，但万一能够实现的话，那一定会是一笔非常庞大的科研资金。所以赚钱的脚步不能停。
　　就算不能研发这种药物，那她也可以用钱为人鱼们研发一些足以防身的武器。
　　人类和老虎相比，力量差距很大，但带着枪械的人类却能在战斗中胜过老虎，所以，本身的原始力量并不足以决定生死，科技社会了，她完全可以投资研发武器，给每个人鱼都配备上。
　　而这笔资金，也会很大。
　　总之，钱当然越多越好。
　　小贝：“那……我去演戏的话，能帮您赚钱吗？”
　　水夷瑶手上的动作停了，抬头看向她。
　　小贝就看着她，表情很认真。
　　水夷瑶笑了笑：“你不用考虑这个，你就想想你喜不喜欢就行了。”
　　她看向自己手中雕了一半的水晶皇冠：“工作并不是靠着一时冲动就能做下去的，演戏这份工作，多则一两年，少则三五月，如果你自己不喜欢，很容易半途而废，你要是跑了，到时候咱们还得赔人违约金。”
　　小贝马上保证道：“我肯定不会跑的！”
　　“那可不一定。”水夷瑶抬眼看向她，“你是有前科的。”
　　小贝：“……”
　　水夷瑶：“你自己好好想想。”
　　小贝抿了抿唇，神色坚定。
　　她要去。
　　至少，至少能帮大公主赚一点点钱。原本，该是她们来赚钱侍奉公主，没想到现在反过来了，公主在赚钱养他们。她刚来人间，完全不知道要做什么，她什么也不会做。现在有一份工作找上门来，她完全可以试一试。
　　水夷瑶熬了一个通宵没合眼，小贝也跟着熬了一个通宵，时不时打个盹儿。
　　等到早上，水夷瑶去做早餐，小贝才迷迷糊糊跟着她去厨房：“大公主，我想好了，我要去试一试。”
　　“我要赚钱。”
　　赚大钱，养公主。
　　·
　　水夷瑶和章制片联系，说了小贝的事儿。
　　听说小贝愿意来试试，章制片笑得合不拢嘴。
　　“那明天就先过来试镜吧！”他笑道：“让她先看看工作环境！”
　　水夷瑶在网上找了好些“演员的自我修养”、“演员的一天”之类的视频或文章给小贝看。
　　“先了解了解，到时候不要怯场。”
　　小贝也认认真真地看起来，看不懂的地方，还会拉进度条回去看好几遍。
　　小贝在家学习，水夷瑶照常嘱咐她别给任何人开门后，出门去给蒋洛上玉雕课。
　　今天的课程是教他磨一个完整圆珠。
　　玉雕课上完后，她回家吃了个晚饭，很快就要到7点了。
　　她和元老爷子约定好的7点要去参加讨论会。
　　约好要开会的地方离她家并不远，所以她很快就准时到了。
　　——新城中心历史研究院。
　　她到的时候，那个会议室已经有很多人，她进去时，很多人就盯着她瞧，有些人目光好奇打量，有些却隐隐不屑。
　　水夷瑶去找自己位置的时候，还听见有人暗暗讨论——“她参加过天工奖吗，也有资格来参加我们的这个讨论会？”


第67章 补更
　　原来参加这个会议的还有门槛吗？
　　水夷瑶找到了写着自己名牌的那个位置,在前三排，她坐定后，手往桌上一搭,大大咧咧地转过身，之前讨论她的人就在后排,她饶有兴致地看向他们。
　　水夷瑶就直接盯着他们瞧，那几个人一下顿住了，说到一半的话都闭了嘴，或低头或望向别处。
　　见他们停了，水夷瑶嗤笑一声，如果不是给元老爷子面子,她真想当场给他们来两句好听的,她是破例来参会了，但又不是走后门来的,是元老爷子邀请她来的,是靠硬本事拿到了参赛机会。这些人有能耐说闲话，怎么没能耐让元老爷子少操点心，但凡他们更强一点,元老爷子也不会来请她了。
　　水夷瑶从几人的身上收回了眼神，扫了扫会议室内的布置。
　　会议室前面有个大屏幕,屏幕上红底白字——第一届两国联赛之玉雕赛事专门讨论会。
　　整个会议室内,除了主席座,参会人员席位也不算多,一眼看去也就只有三四十人。水夷瑶是踩点来的，还差两分钟就到7点，所以会议室里基本都坐满了。
　　每个人桌前都有名牌，名牌下面还写了他们的身份。
　　就像之前在说她闲话的几个人,牌子上几乎都写了——天工奖入围玉雕大师。
　　会议室的最前排有一行主席座。
　　领导们也都从旁边的策划室出来了，陆续上了主席台。
　　在主持介绍了主席台上各位领导的职务后，最中间的那位宣传部部长开始发言。
　　宣传部部长从玉雕的发展历史和各大派别说起，充分肯定了现在玉雕界达到的成就。又说起了小山国的玉雕发展，两国比赛的意义，大概说了十五分钟结束。
　　之后到了玉雕协会的会长发言，会长发言直接切入正题。
　　“大家好，今天召集各位来的目的，大家应该都清楚。”
　　“我们想讨论一下，两国联赛的赛制、时间、地点、参赛人员等事宜。”
　　会长：“各位的桌上有我们发放的议程表，各位可以看看。”
　　水夷瑶并不是第一次参加这种会议，从前她在玉雕协会是挂名的副会长，所以很多时候她甚至是坐在上面的人。
　　因此她并不紧张，不紧不慢地拿起那份议程表来看。
　　议程表上把会议的进程写得清清楚楚，和她有关系的就是参赛人员的安排，其它的她插不上话。
　　这次的会议并不是决定性的，而是讨论会，征集各方意见，根据众人意见最后才能形成方案。
　　方案形成后，还得要讨论可行性和操作性。
　　反复开会反复修改，是她熟悉的大型会议了。
　　前面的会议内容和她没多大关系，所以，水夷瑶从自己的包里拿出了一张画纸，还有笔，开始做下一个单子的设计。
　　直到上面谈起了参赛人员安排，她才抬头留意。
　　这项主持人是元老爷子。
　　“参赛人员，我们主要从入围过天工奖，尤其是提名金奖的玉雕师中筛选。”
　　“小山国来参赛的，都是从业至少十五年的大师，最高入行是二十年经验。所以我们对人员的筛选，标准较高。在场的各位，都是提名过天工奖金奖的优秀玉雕师，入行都在十五年以上。”
　　“……”元老爷子夸了夸在场的各位玉雕师。
　　“……此外，我推荐一位优秀玉雕师——水夷瑶，加入我们的赛事阵营。她的玉雕经验丰富，技术纯熟，完全可以在赛事中取得亮眼的成绩。”
　　元老爷子看向会议室，会议室内的玉雕师们几乎都下意识地皱起了眉头，还有些窃窃私语。
　　元老爷子：“我这里有她的作品例图。各位可以看看。完全是天工奖入围作品的水平。”
　　他说着，屏幕上忽然划过了几张照片，都是水夷瑶的作品。
　　水夷瑶有些意外，因为元老爷子并没有问她要过这些图，这应该都是他自己去她的店铺找的交易例图。
　　例图一出，元老爷子开始详细解释：“……这副山水牌用的是镂空雕刻，同时背面还用了错金工艺，而工期仅仅只用了两周。”
　　“还有这件作品，你们看，这是这块塔青原本的样子……”
　　在屏幕上是一块黑色的玉石，料子不大，才拇指大小，却布满了裂和脏。这么差的料子，一看上去就无从下手。
　　可下一张幻灯片就出现了这块料子的成品——陡崖山谷之下，一位老者骑着一头青牛，缓缓而来。人物形象清晰可见，那老者怡然自得的神情也十分传神。
　　老子过函谷关。
　　水夷瑶也看着屏幕，这块料子确实让她头疼了一段时间。那是客人自己的料子，是一块塔青。
　　塔青，也被和田玉爱好者们称为“黑羊脂”，它虽然看起来是黑色，但却是青玉而不是墨玉，只不过是青到极致而显黑。又因为它出自新疆的塔什库尔干矿区而得名“塔青”。
　　精品塔青在油润度、细腻度各方面性质都在同类玉料中算得上优越，是黑青玉之中最为名贵的料子。
　　客人这块料子，干净的玉肉不太多，裂过多了。但是干净的那部分确实很细腻，油润度也不错。
　　所以她就设计了这么一个图，把脏的都挖了，裂也都避开。不过因为东西小，工期也不长，做了不到两周。这东西在她的店铺展示中，并不算是很特别的作品，没想到元老爷子把它也找出来了。
　　她怀疑老爷子是不是把她所有的作品都看了一遍。
　　元老爷子站起身来，看向屏幕上的作品，兴奋道：“水老师挖脏去绺，用了镂空雕刻和微雕技术，做了‘紫气东来’，成就了这块塔青。”
　　“她的手艺，大家有目共睹。”
　　“……”几张作品图展示出来，众人顿时一阵无言。
　　没什么好说的，技术确实厉害。
　　“可是……”后排有人出声：“规定是入围天工奖的人，才有资格参加比赛。”
　　参赛人员名单本来就有人数限制，只能去五个人。如果其中一个被水夷瑶占了，那就会挤掉一个名额。
　　元老爷子皱起了眉头：“这技术都摆在这儿了——”
　　水夷瑶开口：“其实我都没问题。元老先生，您也不用说那么多，按规矩来就行。”
　　元老爷子眉头更深了：“天工奖明年的大年后才举办，你来不及。”
　　按规定？规定就是水夷瑶得先参加过天工奖才行。
　　他并不怀疑水夷瑶的能力，只要她参加，肯定能入围奖项。拿奖都不是不可能。但时间上来不及。他们的两国联赛现在在准备期，大概三个月就能举办。
　　现在是9月份，那就是12月左右，但天工奖是明年2月举办。
　　坐在中间的宣传部部长忽然开口：“其中有项特别规定，元老作为高级顾问，是可以直接举荐人才的。这在流程上来说，并不存在什么问题。”
　　宣传部部长这话一说，众人顿时无声了。
　　水夷瑶本来想解释的，也停了。既然符合流程，那就没什么好争辩的了。不让元老爷子为难就行。
　　其实她也注意到了，规定是只要参加过天工奖就行，也就是说，需要先参加青火奖，才能去参加天工奖。
　　但是她接下来只要在11月的镂月奖中拿了金奖，就能越级获得参加天工奖的资格。不出意外的话，她对这个奖很有信心。以前，只要她参加这种小型比赛，金奖就没有让给别人过。
　　只要她进了天工奖入围名单，旁的人就不能再说些什么了。
　　元老爷子说完了参赛人员的选择方式，便又说起了对玉雕师们给予的期望。
　　散会的时候已经是八点半了。
　　不过对于水夷瑶来说，这种会议的时间还不算长，她开过很多更长的会议。
　　最后的会议结束，众人散会，却没有马上走，还在会议室中开小会。
　　水夷瑶很忙，跟元老先生打了声招呼就走了，没有凑热闹。
　　耽搁了一个半小时，回去还得赶紧补。
　　水夷瑶回去的时候，小贝正在看视频，是她给她找的那些演员经验的。
　　“看完了吗？”水夷瑶把包丢到沙发上，把之前做的设计稿拿了出来。
　　在会议上，除了涉及她的那一部分，她都在赶设计图。
　　这张图完善完善就能交给客户检阅了。
　　“我还在看……”小贝抬头看了一眼水夷瑶，继续低头看自己的电视。
　　水夷瑶其实有些担心小贝遇到不合理的，不过她会提前跟节目组说好，先不签合同，先试试，不行就撤。毕竟是第一次拍戏，那些该懂的小贝都不懂。
　　如果节目组能接受就试试，不能接受就只能放弃。
　　“那你继续看。”水夷瑶拿着设计图走到了自己桌前，把图纸放到了自己的图纸箱中，和其他图纸一起叠了起来。
　　她要继续给白歌歌雕那顶水晶皇冠，这顶皇冠今天晚上就能做大半，再做两天就能完成。
　　今天小贝还和她一起熬夜，水夷瑶劝她去睡都不听的。
　　最后水夷瑶道：“你熬夜变丑，明天去试镜人家可不会要你。”
　　听了这话，小贝才犹犹豫豫地去睡觉了。
　　看来这小孩还把明天的试镜放在心里了，挺听话。
　　小贝去睡觉后的两个小时，水夷瑶也做完了今日份的工作。
　　完工后她并没有马上去休息，而是在网上浏览起了一些科研室的消息。
　　她开始关注这些研究室的信息，到时候可以去问问人鱼族的情况能不能通过药物改变，当然，只能藏住人鱼的关键信息去询问。她也怕到时候寻找信息不成功，反倒让一些坏家伙觊觎上了人鱼族。
　　在国内外，大型的研究室不少，有成就的有很多，但水夷瑶并没有发现哪一家特别可靠。看来还得慢慢了解。
　　第二天，水夷瑶在约定好的时间，把小贝送到了试镜的地方。
　　鲛人传拍摄的地点之一，一个小渔村。
　　这是早上九点，有人接待。
　　章制片也在，看见水夷瑶亲自把人送过来，他还有些意外：“还以为你很忙，不会过来。”
　　水夷瑶：“我妹妹第一次接触这种工作，不是很熟悉，所以我陪她过来一下。”
　　章制片：“行，那我们话不多说，直接开始。试镜后就直接定下来。”
　　试镜是在一间有泳池的小屋，是水下的戏，里面有三位评委，包括章制片和导演。
　　水夷瑶属于无关人员，在试镜时被拦在了门外。
　　水夷瑶也不急，就十五分钟的试镜时间，她等等就行了。
　　不过，才十分钟的时间，水夷瑶就听见里面有动静了。
　　“……你凭什么这么说！你胡说八道！我姐姐才是最厉害的最漂亮的！”是小贝在大声说话。
　　“我没这么说。”对方的声音也不低。
　　“你这个坏女人，你就是在说我姐姐的坏话！”
　　水夷瑶皱眉，里面怎么还吵起来了？这是在吵吵啥啊？


第68章 补更
　　水夷瑶挽起袖子就直接推门进去了。
　　这才第一天啊,怎么还能吵吵起来的？
　　一进去看还得了，只见小贝已经和一个女人推搡在一起，那个女人把另一个女人护在身后,把小贝推开：“这位姑娘，请你离我们艺人远一点。”
　　小贝却气呼呼的：“明明是她非要靠近我,还说我姐姐没我好看，没我有演技的！又不是我要靠近她的！你怎么不叫她离我远一点？”
　　水夷瑶脚步微顿，重新看向了那个女艺人。
　　有点眼熟，这不是妮凝吗？之前说了鲛人传女主选角可能是她，后来剧方联系了水夷瑶，水夷瑶以为自己拒绝后,剧方会找妮凝的。可现在剧方来联系小贝,应该是没答应她的女主的，那她怎么还在这个剧组？
　　妮凝也看见了水夷瑶,顿时表情变得有些微妙。
　　原本她的女主都是要定下来的了,后来突然冲出一个水夷瑶，就让剧方搁置了，说什么没有最好的,只有最合适的，你的演技很好,也很漂亮,但并不是最合适这个角色的。我们还要继续找。
　　什么合适不合适,虽然她游泳技巧并不算太好,但是不是可以用特效做吗？现在特效技术那么好，有必要真人下水演戏？她水下技巧差一点又怎么了？如果不是因为这部剧的电影版选角和电视剧挂钩，她才不要继续赖着。
　　她原本还想着，哪里能找到水下戏那么合适的女演员,将就将就用不就行了，可没想到，水夷瑶没了，她妹妹又来了。
　　所以她还是干脆的放弃了这角色，重新和剧方定了另一个角色，是女二。真是没想到，她居然要给一个新人做配。不过还好，那个女二人设不错。
　　她刚刚本来想试探一下这个妹妹和水夷瑶的关系，说了两句夸她演技和颜值的奉承话，没想到她竟然直接翻脸了。
　　这是故意做给水夷瑶看的吗？
　　工作人员也赶紧上前来，分开了小贝和妮凝的助理，有些尴尬：“误会，都是误会。”
　　小贝看着妮凝，眼神不悦。
　　见到水夷瑶进来，章制片也赶紧过来了，解释道：“都是误会，妮凝这是在逗妹妹玩呢。”
　　妮凝：“……”
　　章制片：“妹妹的试镜非常成功，我们可以马上就签合同。”
　　水夷瑶看了看章制片，又看了看妮凝：“我妹妹今年刚成年，没有经历过社会毒打，不太会说话。”
　　章制片：“这没什么……”
　　水夷瑶打断他：“所以，我也不希望她在这个剧组来接受毒打。”
　　章制片一愣：“不会不会……”
　　水夷瑶看向妮凝，眼神质疑。
　　章制片见此，又急忙保证道：“有我在，妹妹肯定没人敢欺负，你放心就是。”
　　这好不容易找到了合适的演员，可不能放跑。
　　水夷瑶：“那有您这句话，我肯定能放心。不过人身安全这一条，写进合同里可以吧？”
　　任何口头保证，都不如落实到合同上来的放心。
　　“可以可以，这是肯定的。”
　　章制片一口答应。人家水夷瑶的这妹妹今年刚成年，看着也很小，人家不放心是很正常的。不过，年纪小也是他优先考虑她的原因之一，鲛人传的女主16岁，相差不大。妮凝大了10岁，不是特别合适。
　　水夷瑶当场把合同都看了一遍，都是常规合同，没发现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只是在她的要求下加了一个试用期一周，这一周不要工资，但如果试下来不行，小贝随时可以撤。
　　这一条对双方都好，毕竟小贝也是第一次演戏，她不知道会发生些什么，如果出了问题，不仅会给她自己造成麻烦，还会拖累剧。
　　签好合同后，水夷瑶便把小贝带回家了，明天开始进组。
　　她还得先给小贝找个助理，她太忙，是帮不上小贝的。还有小贝的监测手环和颈环也需要掩饰一下。今天去试戏，她用了贴颈项链和手表，堪堪掩饰住。但这不是长久之计。
　　她坐在工作台前，想了想，直接发了信息给敖厉。
　　-承道玉雕：大首领，请问下，志愿者的手环和颈环有什么方式，可以不那么显眼吗？
　　她等了一会儿，也没见敖厉回复，应该是在忙。
　　她也把手机放下了，打算去工作，但没一会儿就有电话打了过来。
　　敖厉。
　　水夷瑶接起电话。
　　“敖先生，您看到我的消息了？”
　　“看到了。”敖厉声音清沉，“想要掩饰，可以注射芯片代替监测环，但要取出会有些困难。”
　　注射芯片，取出需要一系列身体检查，服药抽血，但监测手环直接取下就行。为了让志愿者们的东西不那么显眼，他其实选用的都是一些在人类世界也算出现得普遍的东西。比如手环的外观就是一个普通电子手环的外观，人族也有很多人佩戴。颈环也是大众外观。
　　水夷瑶：“还有别的办法吗？”
　　敖厉：“或者，将芯片只粘合在皮肤上，芯片大小肉眼难见，到时候的取下也容易。只是需要经常补粘合剂。这也是为志愿者们提供的一个选择之一。”
　　只是粘合的过程太过复杂，又不方便取下，怕别族误会，所以就只给志愿者们提供了佩戴和摘取都十分方便的监测环。
　　“经常补？有多经常？”
　　“一周一次。”
　　水夷瑶：“这个可以，我能为我们家志愿者申请一下吗？”
　　敖厉：“你要申请什么时候？”
　　“越快越好，如果现在可以就最好。不过，今天之内就行。”
　　敖厉：“可以，下午有时间。你带她过来，或者我这边的手术师上门都行。”
　　“送货上门要加钱吗？”
　　对面的敖厉听了，忽然笑了一声：“嗯，配送费10块。”
　　水夷瑶：“……”
　　毕竟穷。才为那件西装花了几十万。
　　水夷瑶担忧：“那你们上门后不会又加价吧？”
　　这要是临时加价还不知道能不能打消费者投诉电话。
　　敖厉又笑了：“不会。”
　　水夷瑶也笑了：“不开玩笑了，你们那边要是能上门的话就麻烦一下了。我这边加钱是没问题的。”
　　和敖厉约好了具体的时间，水夷瑶便又继续自己的工作。
　　不过，才放下手机，就又接到一个电话。
　　喻姐。
　　“喻姐？”水夷瑶有些意外，自从解约后，喻姐很少联系她，不过这次大概是冲着小贝来的？
　　果然，才接起电话，喻姐第一句话就问：“瑶瑶，你家那小孩好像还没找到经纪公司吧？你看给我带行不行？”
　　水夷瑶：“我妹妹还没决定扎根演艺圈，您来早了。”
　　“可我听说合同都签了。”
　　“还有个一周的试用期。”水夷瑶解释着，补充道：“等试用期成功度过了，我再找您，成吧？”
　　“小孩可真是太水灵了。”喻姐开始夸，“我正物色新人呢，就看见妹妹了。你最近不关注娱乐圈消息了吧？我跟你说，你又上热搜了，你人虽然不在娱乐圈，但娱乐圈还有你的传说！”
　　水夷瑶：“……是吗？”
　　“可不是，有个市民水某见义勇为救了老太太的新闻，这照片一看就是你。本来就是个普通新闻，但那些营销号翻来覆去炒，竟也有不少关注，还上了热搜。”
　　市民水某？
　　水夷瑶想起来了，之前被大章鱼袭击，她在章鱼触须下面救了个老太太。后来警方还上门给她补发了见义勇为的奖章，还拍了照片。
　　喻姐又感叹：“你说你怎么就退圈了呢？不花钱不炒作都能上热搜，你这时运，你这性格，在娱乐圈绝对能闯出一番名堂。”
　　水夷瑶不咸不淡：“喻姐，实话跟您说，我不喜欢娱乐圈，也理解不来娱乐圈。还闯出名堂？迟早闯祸还差不多。”
　　喻姐：“……”
　　她显然也想起了粉丝们纷纷恨不得让经纪人把水夷瑶嘴巴捂住的那段时光，沉默了。
　　那段时间她甚至收到过粉丝这样的留言：还不把她嘴巴捂上？经纪人手举不起来了是吗？要不要给你寄盒万通筋骨贴，有药好得更快些？
　　喻姐秒变脸：“是的，你不配。那记得，妹妹如果确定要签公司，一定来找我，我肯定给她争取最好的资源。”
　　水夷瑶：“行，我知道。”
　　·
　　正等着敖厉的□□，那边南艺就给她发了语音消息：“这边陈野洲的赵家老头办了一个玉友会，邀请了众多玉雕师去品玉。”
　　“他们让我给你送邀请函，大佬，你去不去？”南艺道：“不去的话我直接帮你回绝他们。”
　　这些玉雕师都是入围过天工奖的，很正统的有技术传承的，大概四十来岁的中年师傅们。也都是这次两国联赛，参赛人员候选名单上的人。
　　水夷瑶听了语音，还看见南艺又发了图片，一张黑底金字的帖子，写着玉友会，还写了时间地点，帖子开头还写着她的名字。
　　时间是三天后，刚好白歌歌的这一单水晶王冠能交单了，就没那么忙了。
　　上面落款是——陈野洲玉友会。
　　陈野洲是地名，属于市级。
　　玉友会。
　　这是要试试她的斤两了。之前元老爷子在会议上给她展示了一波作品水平，但这些老师傅可能不太相信。
　　虽然她之前也还有过不少直播视频，还有巧匠奖和玉雕社区线上竞技赛的视频或资料，但凡他们看过这些资料，就不会这时候请她参加这些会议来试探她了，她的技术在那些资料里摆得清清楚楚。
　　但这些老玉雕师父是不看的。
　　巧匠奖，太初级。
　　玉雕社区的线上竞技赛，太商业。
　　直播？太粗浅。
　　换句话说，他们就不屑看。
　　所以，他们需要来点新鲜的，让这些老家伙们知道知道，什么叫刺激。
　　“行啊，我接了。”水夷瑶答应了。


第69章 佩服
　　敖厉和他的手术师在约定好的下午1点登上了门。
　　门铃被按响,水夷瑶通过猫眼看了看，正是敖厉。
　　她打开了门：“敖先生，请进。”
　　她的玉雕机器刚关了,但雕机上面的水龙头还慢慢滴着水，暂时没能停下来。
　　敖厉进来后便注意到了，又看了看水夷瑶的手，果然还是带着水泽的,于是抬眼问道：“在工作？”
　　水夷瑶点头，无奈地笑了下：“在赶工期,不然也不会麻烦你们上门。”
　　“小贝,出来。客人来了。”水夷瑶朝着卧室喊了一声。
　　她在和敖厉联系过后已经和小贝说过了。
　　小贝应了一声，跑了出来。
　　她看了看敖厉,又看了看敖厉身后的手术师,朝着两人打了招呼。
　　水夷瑶：“这里太小了，你们看看沙发上行不行？”
　　“不行的话我收拾一下去卧室。”
　　手术师把医疗箱往茶几上放：“不用,只是粘合一下芯片，只需要做基础检查就行。大概十五分钟就能搞定。”
　　水夷瑶点头：“那行,那我继续工作……会打扰到你们吗？”
　　她去饮水机那里沏了茶，给敖厉和手术师一人一杯。
　　手术师：“不会,您随意。”
　　水夷瑶：“行,有事随时叫我。”
　　手术师带着小贝去了沙发边，做身体检查。
　　敖厉也在沙发边，他主要是来监测的。
　　他垂眸看向茶几上他面前的茶杯。
　　这是水夷瑶刚刚给他泡的茶，还冒着热气，汤色金黄，沉底的茶叶带着浅金色的小绒毛。这是金骏眉，他也喝这个,倒不是因为多好喝，而是最为醒神。
　　这是咖啡碱含量最高的一款茶。
　　他又抬眼朝着水夷瑶看去。
　　她打了招呼就到了工作台上去继续工作了，她的身边也放着一杯热茶，那是个玻璃杯，所以能看到，水夷瑶自己泡的茶汤色浓郁，达到了一种过于红润的色泽。
　　不比他熬夜工作时泡的大浓茶淡，日常喝这么浓的，很夸张了。一般是长期熬夜工作的人，才会喝这么浓的茶。
　　茶喝得太浓其实对身体不太好。小蒋洛经常会去检查他的茶杯，如果茶水太浓，他会给他冲得淡一些。
　　水夷瑶，似乎没人帮她看着。
　　敖厉看向了旁边接受身体检查的小贝，有意无意地提及：“茶很好喝，浓淡适中。”
　　水夷瑶听见，随意应了一句：“还行了。”
　　敖厉：“如果再浓一分，会对肾脏功能造成负担。”
　　水夷瑶雕刻着手上的水晶皇冠，不甚在意：“是吗？”
　　“浓一分？”小贝忽然皱起了眉头，看向了水夷瑶的水杯：“就像大公主泡的那个一样吗？”
　　敖厉刻意朝着水夷瑶的那个杯子看去，然后认真道：“她这杯，浓了八分。”
　　水夷瑶手上的动作顿了顿，朝着敖厉看去，不可置信：“哪有那么夸张？”
　　敖厉只默默喝茶，不说话。
　　水夷瑶朝着小贝看了过去。
　　解释：“没有那么夸张。”
　　小贝没有听水夷瑶的话，只看着水夷瑶的水杯，皱着眉头，唇抿成了一条线，不知道在盘算些什么。
　　水夷瑶喝了一口茶压压惊，她怎么觉得敖厉好像是故意的？他自己也不看看他那身不正经的化学药味有多浓，他那味儿已经越来越冲了，对他身体也更没什么好处，就这，也好意思来挑别人一杯正正经经的茶的味道太浓。
　　敖厉：“不节制一下，你这茶只会越喝越浓。”
　　这倒……也是。
　　水夷瑶看向自己的茶。
　　确实是浓得过分了，但她早就习惯了。
　　爷爷在世的时候，他就喜欢喝大浓茶，不过爷爷会管着她，不让她喝。
　　后来她十五岁那年爷爷去世，她成了指刀玉雕唯一的继承人，那段时间压力很大，茶也越喝越浓。
　　不过……提神醒脑是真的好用。她的技艺在那段一天只睡两三个小时的时间里，得到了飞速提升。
　　不然，哪有什么成功会来得轻轻松松？
　　想要得到什么，总得付出点什么。喝点浓茶又算什么。
　　敖厉：“不需要提神的时候，完全没必要喝这么浓。”
　　水夷瑶：“……”
　　敖厉：“比如现在。”
　　水夷瑶：“……您这话说得，您好像就是个保温杯里泡枸杞的养生人士。”
　　敖厉：“……”
　　水夷瑶：“看您这黑眼圈，也没少熬夜。”装得跟个正经人似的。
　　敖厉：“……”
　　黑眼圈？很明显吗？
　　旁边的小贝也看热闹地，抬头看向沙发边站着的黑蛟首领，没错，他的眼尾边，确实有一层浅浅的青灰。但其实并不明显，她之前都没注意到。
　　不过，她才不在意黑蛟首领熬不熬夜呢！一会儿她就去查查看喝浓茶是不是真的不好，如果真的不好，那她就得劝劝大公主。她的身体才是最重要的。再不济，也可以在需要提神的时候才喝浓茶，不需要的时候，喝淡一点。
　　芯片的粘合十五分钟做完了，手术师给了小贝一瓶粘合剂，嘱咐了她注意事项和芯片的使用说明，便全部结束了。
　　敖厉放下茶杯，杯里的茶都喝光了。
　　“你什么时候去做教学课？我开了车，可以直接带你过去。蒋洛我也叫人送过去了。”
　　现在1点20分，他们两点开课。
　　平时水夷瑶都是1点半出门的，现在也差不多。
　　“行，那就麻烦了。”
　　·
　　三天后，玉友会如期举行。水夷瑶准备赴会。
　　她现在的时间稍微松了一些，因为在之前，她刚刚交单了白歌歌的水晶皇冠。
　　白歌歌很满意。
　　-白歌歌：果然优秀。
　　-承道玉雕：还行。
　　-白歌歌：敖二叔眼光真不错。
　　-承道玉雕：有他什么事儿？
　　-白歌歌：你没看微博吗？他夸你了。我转发了，嘿嘿。
　　微博？
　　水夷瑶找到敖厉的微博，他的微博最新更新是在三天前，也就是他上门给小贝弄粘合芯片的那天。
　　敖厉：优秀。【图片】
　　就两个字，一张图。
　　图片上是一双手的特写，手上拿着一块料子。并不是她做的白歌歌的这块料子，而是一块她早已经做完的料。看样子，就应该是从她的直播间截图出来的。
　　敖厉还看她的直播吗？
　　网友也很疑惑，也问敖厉是不是看水夷瑶的直播。
　　但敖厉或许不看评论，一条都没有回复。
　　不过这并不影响网友们的想象力发挥。
　　-一朵水仙：敖总这是在偷看自己小青梅的直播间吧，肯定内心OS：朕要看看是什么比朕更重要。
　　-一朵水仙：敖总看完内心OS：心在玉雕不在我，嘤嘤嘤。
　　-一朵水仙：敖总继续内心OS：她真的好强。不愧是我未婚妻。
　　-一朵水仙：敖总内心OS：她如此优秀，什么时候才能看见我呢？嘤嘤嘤。
　　网友在评论区连载段子，一群人嗷嗷喊着上头，喊着真好磕。
　　水夷瑶：……
　　如果她不是当事人，她也能磕。别的不说，霸总嘤嘤嘤就真的很带感。
　　可是，敖厉是不可能嘤嘤嘤的。
　　白歌歌也转发了，那条热度也不低。
　　白歌歌：是真的超级优秀！我爱她！//@敖厉：优秀。【图片】-虎嘚嘚：我也表白一个吧，永远喜欢玉玉的雕工，薄意雕爱了。
　　-远哥：明显，这一对更好磕。这都直接表白了。
　　-吃吃吃呀：胡说八道，能有我们未婚官配好磕？
　　水夷瑶：……
　　网友还真是什么都能磕。
　　她回头问白歌歌：那水晶王冠怎么样？
　　-承道玉雕：有问题直接找我改。
　　-白歌歌：能有什么问题，你做的，我肯定放心。
　　·
　　交完了白歌歌的单，水夷瑶才收拾着准备去参加那个玉友会。
　　时间是下午六点半，她打了车过去，邀约地点在一个私人庄园里，一看就是有钱人的配置。
　　她到了庄园门口，才走近大门，就看见了南艺。南艺应该是在门口故意等她的。
　　见到她过来，南艺忙迎了过来：“大佬，你的请帖还在我这儿呢。”
　　他说着，把手上的请帖递给了水夷瑶。
　　水夷瑶接过：“谢了。”
　　南艺一笑：“不客气。我们进去吧。”
　　两人一起朝着庄园大门走去，南艺时不时地往水夷瑶看一眼，时不时地又看一眼。
　　水夷瑶朝他看去：“干什么？”
　　南艺：“大佬，你比直播和电视上还要好看啊。”
　　水夷瑶：“谢谢。”
　　她也打量了一下南艺，客套：“你也比直播的镜头好看。”
　　南艺听了，顿时有些兴奋，不可思议地问：“大佬，你还看过我直播呢？”
　　水夷瑶：“看过一次。”
　　两人接近了大门，门边有迎接的人，看上去是中年人。
　　南艺朝着水夷瑶解释：“这就是主办方赵家的人，他是主持人赵老爷子的弟弟，他叫赵明珏，多次提名天工奖金奖，还获得过一次金奖。”
　　那很不错了。
　　现在的天工奖和之前的不一样，在她那个世界，天工奖的金奖有很多名，但这个世界，一般金奖只有一名，能拿金奖的，都是腥风血雨中的胜利者，都是很有本事的。
　　南艺继续道：“赵家是陈野洲的玉雕大家，这次邀请过来的也基本都是陈野洲的人。”
　　两人到了门边。
　　赵明珏见到两人过来，朝着他们客气地笑笑：“多谢赏脸光临。”
　　两人也回了礼。
　　赵明珏看向了水夷瑶，道：“水先生，您的作品我都看了一遍，从设计到技艺，皆是上乘，尤其是你的工期时间，出货周期尤其快，这实属我界楷模，值得学习。真是佩服佩服。”
　　“过奖过奖。”水夷瑶有些意外。


第70章 递交
　　态度挺谦和。
　　水夷瑶也客气地道：“先生的《野火》构思巧妙,技法运用纯熟，实属上品。不落俗套，力争创新,那才是我辈楷模。”
　　赵明珏也意外：“你知道我的野火？”
　　大家在他面前奉承得较多的，都是他拿了金奖的作品《光明花》，不是野火。不过在他的心里，后来创作的野火才是他最满意的作品,在真正专业的顶层玉雕师中，也是野火获誉颇高。
　　水夷瑶点头：“您那就是时间不对,作品没得说的。”
　　她其实有把历届的天工奖资料找来看过,其中金奖和金奖玉雕师更是她关注的重点，赵明珏算是印象比较深刻的一位。他的个人路线非常明确,求新,作品给人的感觉就是“新”，打破传统的“新”。
　　他的“野火”是一件满雕的作品,也就是把玉石全部雕满，不留空白。
　　其实玉雕也讲究“留白”,以“无”衬托“有”，突出玉石本身的美。满雕的作品,会显得太过匠气,俗套。
　　但他的那件野火，是一块实打实的满雕。不过是真的很漂亮，那料子本身是一件难得的红沁籽料，整块都沁熟了。加上他雕的野火纹，线条流畅颜色浓烈，能给人一种强烈的生生不息的感觉。
　　要是他早一届或者晚一届去用野火参加天工奖，或许都能拿金奖。但恰好他去参奖那一届,神仙打架，大家的作品是一个比一个优秀，所以他只拿了银奖。
　　赵明珏也看过水夷瑶的作品，她的个人风格非常强烈，这是很多年轻玉雕师不具备的。大多数比较年轻的玉雕师们，不是一板一眼没有灵气，就是创新太过，失了底蕴。
　　但水夷瑶不一样，她的作品大多是传统题材，神佛、观音、十二生肖等等。
　　但她雕刻出来的和传统的样式有明显区别，她会做一些自己的设计，加入几何图形、加入有视觉冲击力的符号，某些图案的结合非常妙，他就看见她有一块生肖虎兔的糖白玉牌子，那块牌子用的双面透的技法，正面看兔子灵巧可爱，老虎威猛霸气，背面看，那兔子露出利齿，而对面那老虎却闭上了双眼，在兔子的维护下，卧得十分宁静。
　　那种设计就十分有灵气，却也有着纯熟的技巧支撑。
　　那枚双面透，是需要两面的图案一起设计，相辅相成，设计上非常需要花心思。但这样的心思需要手艺到位才能实现，否则空有设计，手艺不行，雕刻出来的东西会很死板。
　　而水夷瑶的设计和手艺都是出彩的，这件作品拿到天工奖去，也能入围奖项。
　　关键是，水夷瑶的工期很短。这是他很佩服的地方。大家一天做八个小时，但他感觉，水夷瑶一天至少工时是十八个小时。
　　不过，也正是因为水夷瑶的工期短，同行们才看也不看她的作品，就下意识觉得她是敷衍，还有人说她有可能是机雕，雕出来再精修的。
　　可人家是直播，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可他们不看，问就是肯定有猫腻。
　　不过，赵明珏并不太为水夷瑶担心。这一行是要看硬本领的，毫无疑问，水夷瑶的手艺在同行中可以说是非常出色，而出色的玉雕师永远不愁前程。
　　她只要多拿几个奖项，就能让那些人老实闭嘴。
　　“我送你进去。”赵明珏对水夷瑶客客气气的道。
　　水夷瑶摆手：“不用，您忙。我自己进去就行了。”
　　旁边还有些别的受邀而来的玉雕师，见赵明珏对水夷瑶那么客气，都有些意外，一时讨论都停下了。
　　在其余玉雕师又惊又怪的眼神中，水夷瑶跟着南艺走进了庄园里去。
　　其实现在这些“正统”玉雕师们对她的态度不好的原因，她都能理解。
　　毕竟玉雕是一行需要时间磨炼的手艺，短则三五年，长则六七年，大家都差不多。
　　她这个人才出现了不到半年，半年能做什么？大家都给她打上了新手标签。
　　像小蒋洛，练了小几个月，开始练习磨圆珠，珠子磨得既不圆又不对称，才练了几天，手就没出息的直发抖。这才是新手，是大家眼里的新手。
　　谁能知道她是个老司机呢。
　　话虽如此，但要评判一个人技艺如何，最终还得回归作品。
　　作品不看就张口说三道四，就是傲慢。
　　被庄园的侍者带着，水夷瑶和南艺很快到了里面的小花园，这里就是开玉友会的地方。
　　这个小花园已经聚集了一些人，他们或站或坐，几乎都围着一些玉在看，大家看起来都四五十岁的中年人。
　　没有年纪特别大的。
　　年纪大的一般入行二十来年了，都不爱凑这些假热闹，都在钻研技术呢。
　　水夷瑶走过去后，好多人都注意到了，都歪脑袋看了看她，可几乎没什么人跟她打招呼。
　　“赵伯伯。”南艺走到中间，跟其中有个人打了招呼。
　　那个男人站在一圈人中间，他旁边有一位侍者举着一个托盘，托盘上有一块红丝绒的方巾，方巾上放着一块玉。
　　大家都在围着那块玉雕，做讨论。
　　南艺走过去打招呼，大家停了下来，都看向他，神色亲切，个个都和他打招呼。
　　“南艺啊，你师叔近来还好？在做什么？”
　　“今年有没有准备作品参加天工奖啊？”
　　“有没有带徒弟啊？”
　　“……”
　　问题还挺多。
　　几乎没人跟水夷瑶搭茬。
　　水夷瑶正想自己找个位置，看一下他们都在观赏的那块玉，忽然就听见有人叫她。
　　“玉玉！我来了！”
　　水夷瑶：“？”
　　她直觉是在叫她，往小花园的门口看去，一个女士在侍者的带领下进来了，不过，她看见水夷瑶后，脚步突然加快，把侍者甩在了身后。
　　她笑了起来：“终于是见到你活人了！”
　　女人看起来三十来岁，挺年轻，身上穿着logo很大的牛仔衣裤，带着鸭舌帽，奇怪的图案看上去非常新潮。
　　她朝着水夷瑶走了过来，脸上挂着笑意。
　　“姐，你是？”水夷瑶有些疑惑，她不记得自己有认识这么一个人。不过，叫她玉玉，是看她玉雕直播的水友吗？
　　“这个姐叫得好，你也是玉玉，我也是玉玉，简直太有缘分了！”
　　水夷瑶没反应过来，就听见后来的赵大伯，这次的玉友会的发起人，他朝着女人走来，笑道：“陆姐，赏脸光临！”
　　水夷瑶更觉得奇怪了，这赵大伯看上去至少四十五六岁的样子，怎么管着看起来才三十来岁的叫姐呢？
　　姓陆，玉玉……？
　　对了，姓陆的她倒是有些印象。
　　她的直播间，陆家人依旧还带着他们的土豪金弹幕边框时不时地出现一下。其中，陆老爷子是几乎每一场都出现的。
　　有人调侃，说他在她的直播间买了房。
　　陆家玉，是陆老爷子的女儿，也是一名玉雕师。也是时不时在她的直播间里出现，虽然不是每一场都来，但是她的名字高高还挂在她的礼物榜上，存在感非常高。
　　她也看过陆家玉的作品，她就有点厉害了，拿了两届天工的金奖。
　　要知道，天公奖至今也就办了十八届。能拿两届金奖，是真的很厉害了。
　　赵大伯走过来：“陆姐，我还以为你不会来。”
　　陆家玉看向他，大大方方：“原本确实是不想来的，但我听说你们还邀请了我们家玉玉，我就过来了。”
　　水夷瑶道：“陆姐，太客气了。”
　　“这叫什么客气？”陆家玉不赞同，她又道：“我爸还说，让邀请你去我家里玩玩呢。”
　　更客气的还在后面。
　　对面的表达太过直白，水夷瑶都有些不太好意思了：“有时间有机会的话，一定一定。”
　　周围人的表情都很奇怪，尤其是赵大伯。
　　他邀请水夷瑶，只是听同行们说要看看水夷瑶到底有几斤几两，看看她究竟有没有本事，还想抢他们两国联赛的比赛名额。
　　他们之前也有人提到，说陆家对承道玉雕格外青睐。
　　但他们都没当一回事，就以为是普通的长辈对晚辈的关爱和欣赏，毕竟陆家人待人接物都不错，但看这态度，似乎完全就不是所谓的关爱和欣赏。
　　硬要说的话，看起来是欣赏得过头了。
　　“我们还是来看看这块料子吧。”有人忽然道：“东西是好东西，这都看了小半天了，都没人看出它的来历。陆姐过来品品？”
　　不止是赵家，在场的玉友们也都积极地和陆家玉打招呼，叫她陆姐，还叫她过去看玉。
　　打了招呼，他们又寒暄了几句，才带着玉过来。
　　那侍者捧着托盘走到了他们身旁。
　　“玉玉先掌眼。”陆家玉让了一下，对身边的水夷瑶道。
　　赵大伯看向水夷瑶，眼睛眯了眯，忽然从托盘上拿起了那块玉，递给水夷瑶：“来看看吧。”
　　水夷瑶却并没有接过，她道：“你放下，我看着。”
　　这一行，大家都是老玩家的了，哪里有递过来就上手直接拿的？这就不兴你递过来我递过去的，东西都是不过手的，毕竟和田玉都很贵重，动不动就大几万，摔了算谁的？
　　所以这几乎都是行业内默认的规则了，不过手，不会人传人。
　　都是自个儿从展示柜拿。
　　这样摔了东西，责任明确，不会有什么额外的纠纷。
　　赵大伯顿了顿，又把东西放回了托盘上。
　　他是故意试探的，看来这小姑娘确实不是啥也不懂的。很多新人都有这种错误，很容易直接从别人手里接东西。
　　水夷瑶见他把东西放了回去，便凑近看了看，看了第一眼，便判断道：“是钱不宇大师的作品？”
　　赵大伯心中咯噔一声，她怎么知道的？


第71章 竞争对手
　　“这不太像吧。钱大师做的大都是花卉题材,这一枚凤凰涅槃，是瑞兽为主。”
　　另一个人皱着眉回复道。
　　另一个师傅又道：“但从这凤凰的羽翼来看，确实有点像。钱大师工艺的细致和这个有些吻合。”
　　“不过,钱大师很少做这种题材。这种题材还是谢老会做得比较多。”
　　“对，谢老擅长神兽类雕刻。这枚凤凰涅槃做得精致大气，还有独特的仿古技法，是谢老的风格。”
　　陆家玉也点头：“虽然技艺上有些像钱老的手法,但风格确实更像是谢老的。”
　　大家都在看那块玉雕，周围人都过来了,没一会儿,人都到齐了，所有的玉雕师都在这块玉料周围,大家各抒己见。
　　基本都在说,雕刻表现手法像钱老，但整体的风格却更像谢老。
　　水夷瑶观摩那块玉料,听众人这样说，摇摇头：“人家钱老之所以钻研花卉鸟虫,是因为花卉鸟虫能够最大程度的展现技艺——他所追求的‘细雕’和‘长雕’。现在钱老的技艺明显已经提升很多了，在题材上突破才是必然。”
　　她评价道：“应当应分。”
　　钱老也是天工奖金奖玉雕师,之前获得金奖的作品是花卉题材“吊兰”。
　　那兰花的叶子,长足足三米，不仅特别长，还特别细，花叶宽度不到一厘米。
　　兰花叶上还有一只只仿真大小的蚂蚁，栩栩如生。
　　在工艺上来说，那代表了技艺上的一种极致，那样精湛的工艺表现,能给人特别强烈的视觉冲击。就远远看着都不敢靠近，生怕把它碰断了。
　　眼前的这只凤凰，虽然看起来和那兰花不是一个风格的作品，但看这凤凰的羽翼，都是根根分明，纤毫毕现。每一根羽翼上，都有更加清晰的绒毛。
　　把“细”表现到了更精湛的地步。
　　技艺上到了极致，那就会去题材上寻求突破了。像钱老这样的，是把花卉题材上的技艺钻研到了极致，所以探索了神兽题材。
　　从深度到广度的拓宽。
　　这样的探索其实是一种必然。
　　她觉得，这是一次成功的探索。
　　这只凤凰真的很美。
　　陆家玉听得点了点头：“确实……光看这凤凰羽毛，这技艺是钱老的代表性手法。”
　　而水夷瑶说得也很有道理，钱老虽然大半辈子都在做花卉题材，但那是因为花卉能更好的表现“细雕”和“长雕”，现在他在技艺上纯熟了，自然会在题材上做拓展。
　　毕竟，题材风格可以轻易改变，但手艺却不是一朝一夕可以练来的。
　　陆家玉从手腕上摘了一枚手镯放在了托盘上：“我押这是钱老的作品。”
　　像这种品玉会，是要押宝助兴的。
　　众人看着她放下的手镯，都很意外。
　　那是一枚籽料手镯，还带着红色的皮色和毛孔，一眼看上去就是料性绝佳的，白度和油润度都非常出彩，就算是他们业内人看来，也是可以达到羊脂级的。
　　籽料很难出手镯，尤其还是这样成色的，而且还雕了东西，雕工也不错。
　　市面上现在基本看不到这样的手镯。
　　价值起码七位数靠中。
　　玩得挺大。
　　陆家玉却挺有信心的。
　　她的父亲就跟她说过，他们玉雕师是靠手艺吃饭的，他们要和同行竞争，要和机雕竞争，不想被饿死，那就得学习，不可自满。自满无法进步，迟早被饿死。
　　她知道钱老，是一位特认真钻研技艺的老玉雕师，自然会在他的路上追求进步。
　　只不过在场的人中，几乎都没有这种“预判”的眼光。
　　一般像钱老这种顶层的玉雕师，早已经形成了自己的风格。固定的风格，意味着稳定，意味着低风险，但同一种风格走下去，总会走到底。
　　大家都没有想到钱老这么“顶层”的玉雕师也会继续学习，就算想到他会继续学习，也“预判”不到他会往哪个方向学习。
　　可水夷瑶就有这种看“长线”、看“趋势”的眼光，她会预判钱老的未来发展趋势。
　　“可是钱老明明是花卉雕刻大师……还是谢老的作品风格更像。”有人的籽料手串摘了下来，放到托盘的另一边，果断道：“我还是押谢老。”
　　这串手链也价值不菲。
　　它是一串大小均匀的籽料原石，一共六枚拇指大小的籽料，都是光白籽，带着毛孔的，穿成了一串手链。
　　玩得真的大。
　　水夷瑶从包里拿出了一枚籽料放到了钱老那边。她拿的是一枚洒金皮的籽儿。知道今天是这样性质的会，她也特意带了东西来押注，不过她做的成品都卖掉了，只剩下她进的原料石头。
　　不过，圈内大部分人都偏爱原石，她挑的这块也挺有特色，是好看的，所以没人会发现她是因为贫穷才拿的原石。
　　众人纷纷下注，基本都是两个答案。
　　钱老和谢老。
　　纵然有陆家玉的带领，但大家还是押谢老比较多。
　　风格上实在是太像了。
　　赵大伯看着众人的押注，神色复杂。
　　“所以，这到底是谁的作品？”
　　有人问他。
　　陆家玉也道：“赶紧说了吧，说了我好把我手镯拿回来，这手就光着，冷得很。”
　　赵大伯：“……”
　　“这确实是钱老的新作品。”
　　陆家玉笑了一声，稍显紧张的神色一下子松了下来，她伸手从托盘上把自己的手镯拿了回来，重新戴上手腕。
　　“可是钱老以前从未雕过这种神兽题材……”有人讶异万分，惊道：“你没开玩笑？”
　　赵大伯摇摇头：“钱老说想要突破突破，学习学习，所以才做了新的题材。而且，他正是故意仿的谢老的作品。”
　　故意没打上印章，迷惑众人，让大家猜。
　　果然，大部分人都没猜到，还掉进了坑里，猜了谢老。
　　掉进坑里的人听了答案，不禁扼腕，惋惜自己押的宝。还有人说水夷瑶运气真是好，一猜就猜对了。
　　赵大伯看向水夷瑶，犹豫了一下，开口道：“小姑娘眼力不错，这都看出来了。”
　　水夷瑶不咸不淡：“还行。”
　　其实只要好好看作品，不要想那些乱七八糟的，很好看出来。
　　除了她和陆家玉，不也有不少别的玉雕师押对了吗。
　　赵大伯却朝着水夷瑶竖了大拇指，又道：“厉害。”
　　水夷瑶把自己的那块小籽儿从托盘上拿了回来：“厉害的是钱老。”
　　这种老前辈真的不得不让人佩服，年纪这么大了，明明在自己的那块领域已经取得了不菲的成就，可也还觉得自己不足，还想着进步，孜孜不倦地追求工艺的精湛。
　　这才叫厉害。
　　水夷瑶开了头，大家都纷纷感叹钱老的厉害之处。
　　陆家玉看向了水夷瑶。
　　别人夸她，她也不骄不躁的，似乎大家的夸奖对她来说并不影响什么。她想起了她哥哥家那宝贝小儿子，和水夷瑶差不多大，别人夸他两句，他能上天。
　　大家把心得体会都交流完了，就要看下一件作品了。
　　水夷瑶看向那边拿着托盘走过来的侍者，神色期待。
　　其实来参加这个玉友会，她也是想长长见识的。能拿到这种玉友会上展示的东西，都是业内少见的精品，也是符合时下审美的。
　　就算是她带来的东西押注错了，输了去，那也不亏，就当交学费了。
　　那侍者捧着一个托盘，盘中正是一块黑色的玉，玉上雕了一只黑猫。
　　赵大伯在那侍者走过来后，便第一个问水夷瑶：“小姑娘，你能看出这一块是谁的作品吗？”
　　“这是明珏先生的吧？”水夷瑶看了一眼，没怎么思索，便又一口说出了自己的答案。
　　赵大伯眉头蹙起，这又是怎么看出来的？
　　这可是他弟弟赵明珏最新的作品，谁都不知道的。虽然不如钱老那块那么难猜，但也不至于一眼即知啊。
　　陆家玉也玩笑道：“我也看出来了，这肯定是赵明珏的。看这风格，这么沉闷。”
　　“这块是……”有人拿了手电筒打了一下，石头一点光都不透：“泥石？不对，这质感……”
　　水夷瑶道：“这光泽度油润度，应该是墨玉。全墨的。”
　　这块石头像是一块油糕，虽通体漆黑，但它还是泛着和田玉独有的油润光泽。
　　是和田玉没错。
　　和田玉中，黑青和墨玉从外表上看起来都是黑色，而且因为两者都是和田玉，所以质感也是差不多的，玉石表面都是油脂光泽。
　　不过透光情况有区别，黑青玉透光下是绿色，墨玉透光下是白色。
　　刚刚那个人那手电筒照，就是想用透光情况来分清是黑青玉还是墨玉。
　　但那块料子，一点光都不透。一般来说，黑泥石才是不透光的。
　　而黑泥石并不是和田玉，是很便宜的天然石头。
　　不过，这一块并不是泥石，它是实打实的和田玉。和田玉一般是透光的，这块之所以不透光，是因为它是全墨的。
　　墨玉的基础色其实是白色，它会通体泛黑，是因为白玉被石墨鳞片这种黑色矿物质侵染，当石墨鳞片的含量达到非常的高度时，它就通体泛黑而且几乎不透光。
　　不过全墨的墨玉非常少见，价值很高。所以大家的猜测都非常谨慎。
　　赵大伯追着水夷瑶问：“你为什么猜测是明珏的作品？”
　　水夷瑶张口道来：“这块料子是墨玉，雕的黑猫。题材比较特殊，以前都说黑猫辟邪镇宅，但后来被外来思想影响，都觉得黑猫通灵，大凶。”
　　她看向那块料子，“所以能选这个题材还是挺大胆的。”
　　“不过，这块料子很适合这个题材。”她抬头看向赵大伯，“而明珏老师的风格——喜欢独特的石头，独特的题材。”
　　她又补充：“这只黑猫设计上还采用多种几何图形，糅合了抽象的表达，突出了它的神秘。”
　　是真的挺好看。
　　旁边的赵明珏笑了一声：“献丑了。”
　　这是直接承认了。
　　众人看向水夷瑶，都很意外。
　　赵大伯把那块玉拿了起来给众人看，玉的背后果然有一已经刻好的印章——珏。
　　“厉害啊。”众人感叹，纷纷朝着水夷瑶竖起了大拇指。
　　其实他们要是认真看，也能看出来历，毕竟这一块料子的个人风格是真的强烈。但是得要很认真的看，要思索分析，毕竟也有别的玉雕师风格相像，需要逐一排除才能确定答案。
　　但水夷瑶不一样，她一口断定，都没怎么见她犹豫的。
　　除非对各大玉雕师的风格清清楚楚，对他们的发展路线也了然于胸，不然不可能有这种速度。
　　水夷瑶摇头：“过奖过奖。”
　　她当然是要了然于胸的，毕竟，这些金奖得主，之后统统都是竞争对手。


第72章 补更
　　接下来的几块料子,都是时下炙手可热的玉雕师的作品，有的一眼既知，有的似是而非,但对于水夷瑶来说，都是一眼知来历的东西，没什么特别有难度的。
　　最后，不仅没有交学费,还收了学费。
　　胜利者们开始分享战利品，作为押注对的人,还每次都是第一个押对的,水夷瑶获得了不少的战利品，都价值不菲。
　　“真是不好意思。”水夷瑶一边说着,一边把那托盘上属于自己的那部分的战利品们都抓进自己的包里。
　　把东西放妥当,拉上拉链，一气呵成。
　　众人看着水夷瑶几乎装满的小挎包,都有些惊叹，有些惋惜,特别是输掉了自己东西的人，看着水夷瑶的包,恨不得时间重来。
　　他们为什么要固执已见……水夷瑶明明每次都押对！他们跟着她押宝就完事的。
　　这真的太可惜,明明可以不输的。
　　“太可惜了，我那块貔貅手把件才入手不久，还没盘过瘾就送出去了。早知道，干脆就跟着承玉押注了。”一个玉雕师颇为惋惜的感叹道。
　　水夷瑶看向他，蹙眉想了想，拉开自己的包，从里面拿出了一块料子。
　　“你输的是这块碧玉貔貅,”她又拿出一块：“还是这块青玉貔貅？”
　　那位玉雕师一愣。
　　承玉这是要还给他？
　　是了，小姑娘家家的，就是脸皮薄，说两句就会羞涩了。他这块料子是真的不错，要是她害羞了，想自觉还给他那可就太好了。
　　他稍显惊喜，答道：“是这块青玉的。”
　　“这是塔青的料子。”他有些得意，“是南治大师的工。我也是运气好才淘到的。”
　　陆家玉见了，气笑了，扭头劝水夷瑶道：“你自己光明正大赢来的，揣好了别给他们。”
　　她又看向那玉雕师：“入行十来年的老男人了，眼力比不上人刚毕业的小姑娘，还好意思拿来叨叨呢。”
　　赵大伯也道：“玉友会上押错的宝，没有要回去的道理。”
　　那玉雕师脸微红，却争辩道：“我哪里要了？这不是小瑶主动说要还吗？”
　　其他玉雕师没说话，却都关注着水夷瑶。如果真会还的，他们的是不是也会还？虽然他们的没有那青玉貔貅贵重，但都是能上台面的好东西。
　　水夷瑶也笑了：“别误会，我就拿出来看看。”
　　谁说要还了。
　　她把那块塔青的貔貅手把件拿在手里，摸了摸，入手油润细腻，质感和光泽感都上乘。
　　“老坑料啊，确实不错。”
　　所以才会在众多的料子中入了她的眼。
　　她都是照着最好的那部分挑的，不然她每次都抢答的意义何在？
　　水夷瑶从包里拿出她随身携带的小手电，怼在那块黑青貔貅上。
　　光照进去，那块料子内部透出了碧绿色的光泽，透光范围很小：“颜色好看，吃光紧实，玉质细腻。这几乎都不怎么看得到内部结构，太干净了。”
　　“好东西。”
　　她翻到貔貅底部，上面有一枚红色印章痕迹，刻着“南治”。
　　“貔貅整体古典庄重，擅用仿古技法。线条婉转流畅，是南治大师的作品了。”
　　她点评似的说了一句，又看向那玉雕师：“你眼光真不错。”
　　她说着，把手上的塔青貔貅又放进包里，拍了拍鼓鼓囊囊的包，对着那玉雕师真心实意：“谢谢啊。”
　　那玉雕师脸绿了，半天憋出一句：“……不客气。”
　　周围那几个试图上前讨要自己宝贝的玉雕师们，都停下了脚步，回过头去各做各的事儿了。
　　还是算了，看来这姑娘年纪虽小，但却真不是能随便糊弄的。
　　赵大伯看着满载而归的水夷瑶，不由得咋舌感叹：“你这眼睛，怎么来的？这么厉害。”
　　水夷瑶：“眼睛？”
　　她觉得有些好笑：“总之不会是捡来的。”
　　“什么眼睛？”陆家玉皱眉，“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你也入行那么多年了，怎么说话那么外行的？这是眼睛的问题么？”
　　赵大伯：“我知道，这不是开个玩笑么。”
　　他当然知道，这不单纯是眼睛好，更是心性好。得勤奋。
　　其实做手艺的，没几个是不勤奋的。但水夷瑶会比勤奋的那些人还要勤奋，不然不可能会达成这样拔群的效果。
　　赵大伯忽然想起了前段时间他儿子挂在嘴边的一句话
　　不怕有人比你更有天赋，怕的是人家不仅比你有天赋，还比你更努力。
　　水夷瑶不就是这样吗？
　　不仅有天赋，还努力。
　　真是……后生可畏。
　　“今天刚好是重阳节，等会儿有时间一起去登高吗？”赵大伯忽然转过头问众人。
　　他问完后特意问了水夷瑶：“承玉有时间吗？”
　　重阳节？
　　水夷瑶微怔，摇头：“有事。”
　　陆家玉正劝劝水夷瑶重阳节去她家玩，转头却见水夷瑶垂下了眉眼，似乎遮下了些微怅然。
　　还没等她细看，就见她又笑了开来，抬了眼，跟众人道：“各位哥哥姐姐，大哥大姐，要是还有玉友会，一定叫我，我肯定带上好东西过来。”
　　有人也跟着笑开了：“你带上好东西？我看是你就惦记着我们的好东西吧！”
　　水夷瑶顺口否认：“没有没有，东西不东西的不重要，重要的是跟着各位长长见识。”
　　“行了，你是靠本事赢的，我们这儿也输得心服口服。不过，你下次真把东西给带回来，给我们一点赢回来的机会。怎样？”
　　“那没问题，包我身上。”
　　·
　　众人约着重阳节一起登高，讨论声中，水夷瑶提前跟赵大伯告辞了。
　　她离开赵家庄园后，没有直接回出租小屋。
　　小贝已经去拍戏了，小屋里没人。她想去本市最厉害的那个研究院看一看，咨询一下人鱼族的这种情况。
　　她答应了人鱼公主，一定要带领人鱼族富起来。
　　可如果威胁人鱼族的“生育问题”不解决，那就永远不能大大方方地走在太阳底下。连生存都受到威胁，那所有的财富都是容易被掠夺的。
　　她已经提前预约过了，只是咨询，所以只提前两天就可以预约。
　　新城中心研究院，官方的。
　　对于这种机构，比起那些私人开设的小研究院，水夷瑶更信任官方开的。
　　她花了快一个小时从赵家私人庄园到了新城中心研究院。
　　她预约的时间就是今天晚上。
　　接待她的是一位姓余的专家。
　　余教授看上去四十来岁，一身白褂，黑发中夹杂着几缕白发，一脸严肃。
　　水夷瑶坐下后，直接开口：“余教授，我就不说废话浪费你时间了，我直接问问题？”
　　余教授听她这样说，紧绷的神情轻松了些许：“你说。”
　　想着自己是付了咨询费的，水夷瑶想了想，把自己的问题问出了口：“我养了两个玩意，我只是打个比方，养了两只宠物鱼，A鱼和B鱼，这俩鱼生了好几窝后代，他俩的后代全都是B鱼，我想，有没有什么手段，让他们交配之后的后代，能，且只能是A鱼？”
　　让人鱼族和别族繁衍出来的全都是人鱼，或许有点狠，但这方法应该是最有效的。
　　余教授蹙眉想了想：“这正是我的研究方向。”
　　水夷瑶并不意外，她线上预约的那天就已经把这个问题说过一遍了，研究院会根据她问题的方向给分配她专业的教授。
　　水夷瑶：“那这行吗？”
　　余教授并没有多问水夷瑶什么，直接就根据她的问题开始回答：“这要改变基因才可以做到。”
　　“我们前段时间做了相关的生物实验，已经取得成功。豌豆A和豌豆B原本只能杂交出豌豆B，但后来通过改变豌豆A的基因，已经可以使两者，能杂交且只能杂交出豌豆A。”
　　改变基因？
　　“豌豆……那动物可以吗？”
　　“这必须要确定生物种类及其基因类型才能确定。我现在不能回答你。”余教授说了，又补充道：“通过我们之前的研究结果，基本可以肯定，对大部分可以杂交出后代的生物来说，原则上是可以的，但要通过大量实验。”
　　余教授道：“你得把你的A鱼拿到我们的研究室，我们要在它的身上反复做实验。您也知道，我们这项研究是刚刚才有一点成果的，不够成熟。所以在实验过程中，您的A鱼可能会面临种种风险。”
　　“比如？”水夷瑶神色平静。
　　“试验成功还好，如果失败——那比如它可能会突然患上基因突变类疾病，包括但不限于贫血、白化病、色盲、巨脑症、癌症……您想要的是改变它的繁殖力性状，所以它的繁殖能力也可能受到影响，因为直接作用于基因，那极大可能会彻底失去繁衍后代的能力。”
　　“这样啊。”水夷瑶垂眸。
　　“如果您对这条鱼很有感情，那我并不建议您为它做改变基因的实验研究。”
　　“对了，您的讲话或许会作为研究方向进入我们的研究规划书中，您是知晓的吧？”
　　“嗯，知道。”之前是线上咨询就已经被告知过了，所以她把信息都说得模模糊糊。
　　“当然，如果您还有相关需求，您提供详细信息后，我会为您做出更详细的规划。”
　　水夷瑶抬眼，点头：“我知道了，谢谢您余教授。我回去好好考虑考虑。”
　　余教授点头：“如果你还有别的问题，尽管联系我，官网上有我的联系方式。”
　　“好的。”
　　·
　　余教授送走了自己的咨询客人，回到了研究室。
　　“敖院长，你过来了？”
　　余教授刚在自己的工位上坐下，脱下了工作服，准备下班，就看见研究室的门又打开了，进来的是敖厉。敖厉穿着一身浅蓝色的工作服，看样子是准备进研究室内部了。
　　敖院长，并不是他们研究院的实际院长，而是名誉院长，敖厉有他自己的研究院，是一家私人研究院。
　　他只是在他们研究院挂了名，因为他为研究院投了很多研发资金。虽然他们研究院有自己的科研资金，但资金是有限的，必须要投入到最有用的几项研究中的。敖厉投入的大量研究资金，让他们的研究宽度宽了很多。
　　还有人才，他们新城研究中心的好几位研究专员，原本是从敖厉的研究室出来的，他们两家研究室还联合做了很多项目的。
　　出钱又出力，所以敖厉在他们研究院挂名了院长之一。
　　之前说的那项改变基因的项目，也有敖院长的投资。
　　“我来找张教授。”敖厉放下手上的金属文件夹，一边翻着文件夹，抬眼看向余教授，语气熟稔随口问道：“九点了，余教授还没下班？”
　　余教授摇摇头：“刚刚做了一项咨询，马上下班。”
　　他说着，感叹着：“现在养宠物的人，为了一条鱼的后代，也来做改变基因的咨询。”余教授端起桌上的保温杯，喝了一口茶，摇摇头：“是我跟不上时代了。”
　　敖厉原本在整理自己的文件夹资料，闻言蹙了蹙眉。
　　“鱼的基因？”
　　余教授点头，把刚刚的咨询给敖厉说了。
　　这件事他是准备把它写进他做的这项研究中，进行深度研究的。敖厉出了资金，所以研究进程和成果也得给他汇报，不用瞒着他。
　　敖厉听完，紧皱的眉头松开：“有咨询报告么？”
　　对于敖厉的关心，余教授并不意外，直接把手上的笔记本递给了敖厉。
　　这项改变繁殖基因的研究，敖厉一直很关心。
　　身份编号：111……29971010……
　　咨询人：黄承玉女士。
　　果然是她。
　　承玉他理解，可为什么是黄呢？
　　敖厉把笔记本递还给余教授，嘱咐道：“东西收好。”
　　“如果张教授出来的话，跟他说一声我有事，出去一趟。”
　　余教授点头：“行。”
　　他和张教授住处挨在一起，这倒方便。
　　敖厉放下了文件夹，把身上的浅蓝色工作服脱了下来，放到了一旁的衣架上挂着，只剩里面穿的黑色的衬衫。
　　·
　　水夷瑶走出新城研究院中心，沿着街道开始走。
　　她得想想刚刚余教授跟她说的话。
　　余教授说得比较清楚了，但凡能杂交出后代的生物，都可以进行这方面的研究。
　　人鱼族和其他海族都可以杂交出后代，所以满足基本条件。
　　其他的，还要等详细信息给研究所，他们才能提供更具体的规划。
　　可是，人鱼族的信息透露了就很危险。这个信息她肯定不敢轻易透露的，不管是谁，她都完全不敢随便开口说。
　　“——感恩特惠！重阳特价款香草蛋糕，买一送二！”
　　正在水夷瑶低头沉思时，路边一家店的广告，吸引了她的注意。


第73章 补更
　　“女士,您想要什么蛋糕呢？今天重阳节，有香草蛋糕，是特惠款。”
　　店员看向眼前的女子,面带有些兴奋的笑容：“买一送二，特别划算。”
　　“请问，”水夷瑶道：“有草莓蛋糕吗？”
　　“您要多大的？”
　　“4寸的就够了。”
　　“有的，”营业员忙道：“但是得现做,您先稍等一下。”
　　“嗯，好的,麻烦了。”
　　营业员指了指旁边的等待区：“您现在这边稍稍坐一会儿。”
　　水夷瑶：“好。”
　　她走了过去,找了个位置坐下了。
　　重阳节是她的生日，却不是人鱼公主的生日,原主的生日还在一个月后。
　　九九重阳,爷爷以前老说她这个节日出生，意味着吉利,肯定能活得长长久久。但没想到，她的长长久久,只有二十三年。
　　在她生日的时候，会缠着爷爷给她买一个生日蛋糕,一定是甜甜的草莓味,还会点一个12英寸大大的，虽然以前家里只有她和爷爷，蛋糕永远吃不完，但就想买一个大蛋糕，有仪式感。
　　“您可以……给我一个签名吗？”
　　才坐下，营业员就小步跑了过来，红着脸问她。
　　水夷瑶有些意外：“啊？”
　　她反应过来：“哦,签名啊，可以啊，签什么？”
　　营业员女孩一下子就把背在身后的笔记本和一支笔拿了出来，惊喜道：“真的可以吗！”
　　她本来不想打扰玉玉的，可是，还是忍不住过来试试，要不到没什么，可如果真要到了可就是喜事了。
　　水夷瑶拿过笔记本和笔，在纸上利落地写下了名字——水夷瑶。
　　她本想把纸笔递还回去，想了想，顿了下，在右下角写上了——送给小可爱。
　　她笔又动了动，纸上跃然出现一副Q版简笔头像。
　　营业员女孩惊喜：“这是我吗？”
　　虽然是Q版，但是带了明显的人物特征，她的眼尾有一颗痣，水夷瑶笔下的简笔画也有一颗痣，她戴着玫瑰花项链，笔下的人物也戴着玫瑰花项链。
　　而且，画得——超级可爱！
　　水夷瑶：“你不嫌弃就行。”
　　她把本子递还给女孩。
　　女孩接过，连声道谢，惊喜地把签名看了又看。
　　“好喜欢。”
　　“你喜欢就好了。”
　　忽然，女孩的表情滞了滞，然后抿了抿唇看向水夷瑶：“我能再加点东西吗？”
　　水夷瑶：“是我漏了什么吗？”
　　她当艺人的生涯并不长，没怎么跟人签过名。
　　“不是不是……”女孩连忙摆手，解释道：“是我冒昧了，但是我还是想问问，能不能把承道玉雕也签上啊？”
　　她小声：“我是你玉雕的粉丝。”
　　水夷瑶愣了愣。
　　女孩小心补充道：“如果不能，也没关系。我已经超级满足开心了。”
　　水夷瑶笑笑：“那当然没问题。”
　　她又把本子拿了回来，在水夷瑶的名字上方，张扬地写下了承玉两个字。笔锋锐利，锋芒毕露，占了大半张纸。
　　女孩见了，嘴角扬起大大的笑容，她们家偶像真的太可爱了！
　　其实她原本是看了《上山下海》，对里面拿了“登山王”和“潜水王”的水夷瑶很有好感，觉得她特别强，而且特别漂亮吸睛。
　　可后来没多久就退圈了，那个时候她还有些难过。不过，她很快就找了另一个墙头，人也很漂亮。
　　但偶然听说水夷瑶还开直播，于是就追到直播间去了。
　　这一去，便是一发不可收拾。
　　原本该是守着看新墙头的新电视剧的时候，她在看直播，原本该是看新墙头访谈视频的时候，她在看直播，新墙头走红毯了，她还在看直播。
　　水夷瑶的直播，是真长见识。
　　这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强大的人？
　　明明可以靠脸吃饭，却偏偏要靠实力。
　　就她后来在粉丝群认识的一个朋友，也是玉玉的粉丝，她去年考研失败了，二战，但是整个人非常沮丧，没有什么信心。
　　后来她粉上了玉玉，只要玉玉在做玉雕，她就开始同步学习，玉玉做多久，她就学多久。玉玉熬夜工作，她也跟着熬夜学习。
　　她曾经多次跟粉丝群嚎：好累好累撑不下去。
　　粉丝群的大家说：可是直播的时候好像从来没听见玉玉喊累。
　　确实，一句也没有。
　　她似乎也发现了，后来也再不喊累，只埋头苦学。
　　没多久又要考试了，她说她会尽全力，她有信心。
　　之前黑粉总说，水夷瑶是最不像偶像的偶像。
　　可她却觉得，水夷瑶是她追过的最称职的偶像。
　　这样的偶像，她能粉一辈子。
　　她家长辈们总喜欢问她在看什么，是不是还在追星。不想她们拉扯，她以前都偷偷摸摸，现在她能正大光明，大大方方地说
　　是啊，我在追星！
　　当她们发难责问的时候，她还能淡定的补上：我偶像是个玉雕师，能帮新城博物馆修文物的那种。
　　通常，长辈们都不信。
　　她就会直接给她们发直播链接。
　　硬实力，不得不信。
　　现在已经有个婶婶也变成玉玉的直播粉了，天天守直播间的那种，看得比她还勤，还去玉玉的店铺下单了一个镯子。
　　只要有人夸她镯子，她便开始炫耀，是大宙直播百万粉丝的主播帮她做的镯子。
　　人家只要问：你还打赏主播呢？
　　她便用一种淡然中带着骄傲的语气：哦，人家那叫工费，不是打赏。承玉可是被新城博物馆邀请修文物的那种玉雕师。
　　她回头就得跟婶婶说她遇见了玉玉，还拿到了一张签名，肯定得羡慕死她。
　　·
　　没一会儿蛋糕就做好了，营业员女孩从烘焙房把蛋糕端了出来。
　　“玉玉，你这是生日蛋糕吗？需不需要数字蜡烛？”女孩问。
　　她知道应该不是，如果是的话粉丝群肯定有应援活动的。这是他们店里的常规性问题，每个来买这种蛋糕的客人，都会问一句，如果是生日的话，就送蜡烛。
　　水夷瑶没怎么犹豫，立刻就回答：“不是的。”
　　女孩点点头：“那您慢用，欢迎下次光临。”
　　女孩把水夷瑶送出门，正打算发个微信说说这件事，下一位客人就进店了。
　　她抬头准备迎接客人，却在看见顾客时愣了愣，今天是什么好日子吗？怎么接二连三遇见平时遇不见的人？
　　敖厉！
　　“您好，请问您需要买蛋糕吗？”
　　“不必。”
　　女孩正奇怪，不买蛋糕，那进来干什么的？
　　“麻烦你下。”敖厉忽然拿了一张黑卡，放在了柜台上。
　　“告诉刚刚那个女孩，她中了奖，可以……”他顿了顿，接着道：“免费试吃店里所有的蛋糕。”
　　“钱我付。”
　　“方便吗？”敖厉也十分客气。
　　女孩：“方，方便的。”当然方便，对他们小店来说，这是多大一笔钱呢！
　　水夷瑶才刚出门，还来得及追。
　　敖厉在营业员女孩出门前，嘱咐道：“别说漏嘴，麻烦了。”
　　就让她以为，今天是运气好的一天，单纯的高兴高兴。
　　就挺好。
　　他看了她在咨询笔记本上的留下的身份证号，她生日的那个日子换成农历，正是重阳节。
　　今天是她生日。
　　营业员出了门，敖厉走上了小店的二楼，到了一个不太显眼的小走廊先藏了起来，悄悄关注着一楼，等着水夷瑶回来。
　　到时候等她吃完了蛋糕，他付了钱再走。
　　可没一会儿，小店的门被推开了，进来的却只有那营业员女孩。
　　敖厉有些疑惑，见确实只有那营业员，水夷瑶没有来时，走下了二楼。
　　营业员看见敖厉从二楼下来，上前，神色有些抱歉：“敖先生，不好意思。”
　　“她没有过来，说太忙了，赶着回去工作。”
　　“不过，我能看出来，她确实挺高兴的，还问是不是真的，说运气不错，还说下次再过来照顾生意。”
　　敖厉垂眸，嘴角轻扬。
　　高兴就行。
　　他抬眸：“那她刚刚买的蛋糕，给我来一份。”
　　刚好厨师有做多的几份，营业员拿了一块同样的草莓蛋糕，在柜台上包装好了，提给敖厉。
　　看着这份四英寸的，小小的，点缀着一颗红色草莓的蛋糕，敖厉轻轻笑了下，还挺可爱。
　　他把小蛋糕提了过来，把黑卡推到营业员面前：“你看看要划多少钱，等下次她过来的时候，可以免费品尝店里的全部甜点。”
　　营业员接过黑卡：“您稍等，我问问店长。”
　　毕竟不可能算店里全部甜品的价格，玉玉也吃不了这么多，而且都不知道她还会不会再来呢。
　　“不用，你直接算全部甜品的价格。”敖厉阻止了她。
　　营业员：果然是有钱人啊。
　　“可是，她也吃不了这么多吧，这样不合理。”
　　敖厉：“不用更多人知道这件事。她会觉得只是运气好。”
　　他不想让更多人知道这件事，万一泄露了，本来只是一件运气挺好的开心事儿，就会变了味儿。
　　只要她开心就行了。
　　营业员愣了愣：“好的。”
　　一直到看着一个大男人提着一个才巴掌大小的小蛋糕出了门，营业员都有些不太回得过神来。
　　她好像，磕到真的了？
　　最后，她打开了手机，点开了微博，进了未婚官配的超话，火速发了个帖子——我宣布，未婚官配是真的！
　　马上就有人问了。
　　-博主，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是的！我知道！但是我不说！甜就完事儿了！


第74章 补更
　　水夷瑶回到家就开了直播,镜头打开，面上带着笑。
　　-玉玉好像很高兴的样子。
　　-今天过节，玉玉重阳安康！
　　“大家重阳安康。”水夷瑶也问候了一声。
　　“今天运气很好,去玉友会见识了不少好东西……路过一家蛋糕店，买了一块小蛋糕，还中了全场免费劵，可以免费试吃整个店的东西！”
　　水夷瑶说着,脸上还扬着愉悦的笑。
　　玉友会的见识是意料之中，但蛋糕店中奖还真是意料之外,就买了一个50多块钱的小迷你蛋糕而已。
　　她的运气从来没这么好过。
　　-蹭蹭！
　　-哇锦鲤本鲤！
　　-是不是花钱太多,店家送的？
　　-贴贴欧皇玉！
　　-玉玉不是说了吗？只买了一块小蛋糕。
　　-对哦。那真是运气不错！
　　-好羡慕！我也想中个全场免费……
　　-天，那会不会是看瑶瑶漂亮,想让她给打广告啊！
　　水夷瑶笑着,把镜头转到了工作台上：“也祝各位顺顺利利的。好，我们开播。”
　　【GM：天降宇宙级惊喜！十分钟后,将会有一位锦鲤主播获得重阳节神秘惊喜！十位幸运主播获得流星雨礼包！】突如其来的系统公告用金色大字，在直播间顶上连续刷了三遍。
　　水友们注意到了,都在讨论。
　　-这都10点多了，还抽奖？
　　-10点多又怎么了？这不正是直播人多的时候吗？
　　-都是好像都没有提前通知过吧？以前重阳节也有抽奖吗。
　　-没有。
　　-别太期待了,之前也是有个什么小节日,说抽10万幸运观众，结果就是每人一张优惠券，充值100块送3毛，抠门得很。
　　-还有这事儿？
　　水夷瑶没有抬头，口里无意识地哼着小歌儿。
　　-玉玉好像都不怎么关心，别的直播间都在说这个奖哎。
　　-大概是因为今天的锦鲤运已经用出去了哈哈哈。
　　-玉玉哼的是啥歌啊，有点耳熟？
　　-这不是我家门口洒水车天天放的歌吗！那啥,祝你生日快乐的歌儿！
　　-看来玉玉家门口也在洒水了。
　　-难道不应该是玉玉的生日？又是买蛋糕又是唱歌儿的。
　　-不是吧，她的生日在下个月。
　　【大奖倒计时开始！10……3、2、1——恭喜锦鲤主播“承道玉雕”获得重阳大奖“黑洞玫瑰”*11！】水夷瑶的直播间
　　-草，居然这么大方，这不像是我们大宙直播刘总的手笔！
　　-这是多少？11万吧？
　　-比得上情人节的手笔了。
　　-是哎，情人节也是□□的黑洞玫瑰！
　　水夷瑶的直播间忽然炸开了烟花，是礼物特效。
　　还有烟花绽放的声效。
　　“什么花里胡哨的？”听见那声很突然的音效，水夷瑶才抬头，不是很懂的看着自己的直播间。
　　屏幕中间五颜六色的绽开了一朵玫瑰花儿。
　　热度暴涨，原本的稳定在百万左右的热度，成千上万的往上猛增。
　　-围观锦鲤！
　　-卧槽卧槽卧槽，玉玉，你又成锦鲤了！
　　-这是节日限定的特殊礼物，平时没有的。
　　-欧皇待遇。
　　-许愿上岸！
　　-我要表白了，许愿表白成功！
　　-许愿考上想要的大学啊啊啊啊，欧皇保佑！
　　水夷瑶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看见弹幕的科普，才反应过来，屏幕上这个彩虹色的玩意儿是因为她中奖了。
　　弹幕上都在拜欧皇。
　　她有些受宠若惊。
　　毕竟她是个熬夜看小说都会猝死的人，不说倒霉不倒霉吧，就从来没这么好的运气。
　　水夷瑶清了清嗓子，一本正经：“谢谢大宙直播，谢谢刘总，刘总真大方。”
　　-节目效果满分啊！刚刚还说是蛋糕店老板看中我们的颜值！运气这不就来了吗！
　　-是哎，玉玉这运气绝了。
　　-小圆圆：羡慕了，我也想要这个！
　　-哈哈哈哈哈惊现小圆圆！
　　弹幕中出现了一个特殊对话框，水夷瑶从没见过的，带着特别大的ID“小圆圆”。
　　-小圆圆：我就差黑洞玫瑰就集齐了大宙直播的全部图鉴了QAQ疯狂羡慕。
　　-小圆圆：说好的只有七夕节抽奖才有的，没想到今天也有。
　　-小圆圆：刘总骗人qaq。
　　大宙直播的刘总看着直播间效果，哭笑不得。
　　哪里是他骗人，这不是没有办法吗？敖厉直接找上门来，说要办抽奖，只给承道玉雕抽，还要保密，为了保密，抽奖代码都是他自己上阵敲的。
　　公司都以为是他一时兴起，谁都不知道，背后还能有黑幕。
　　他想来想去，以敖总和承道玉雕这关系，也就这七夕限定的黑洞玫瑰最合适。
　　为了掩饰，他还抽了十个普通的幸运主播，近距离围观这不普通的七夕……呸，这不普通的重阳狗粮。
　　水夷瑶：“别难过，可能今年七夕就到你了。”
　　-小圆圆：谢谢欧皇！
　　-小圆圆：听过欧皇都是开光嘴，蹭好运！
　　-小圆圆：我又好了，我可以的！
　　·
　　水夷瑶把该感谢的都感谢了一遍，又继续自己的事情，口中的小歌儿哼得更快乐了。
　　到了半夜两点，她开始收工。
　　今天的工作很畅快，她按时完成了一天的工作。
　　第二天一大早，还没下直播，她就接到了一通电话。
　　110。
　　“水夷瑶？我们这边是新城特殊警方。之前你被袭击和照片的那案子，有结果了。”
　　“这两件事其实是一件事，事情比较复杂，你有空就过来一下，我们要确认一些细节。”
　　“地址是？”
　　“新城派出所。”
　　“好的，我这就过来方便吗？”
　　“可以。我们可以去接您。”
　　“不用，我自己去就行了。”
　　“您就先等着，我们这边会来接，您是海族人，在和我们的交接中，我们是要负责您的安全的。”
　　“那就麻烦了。”水夷瑶也没多推辞。
　　“您请稍等，大概十五分钟到您小区门口。”
　　水夷瑶本来已经收拾好了准备上直播，这会儿就往直播间挂了个请假条，直接出门了。
　　到门口时，便看到了一辆警车。
　　她摸了摸自己的口袋，里面是一根防身电棍。
　　现在只要是意料之外的出门，她都会带上这根电棍。


第75章 补更6.10
　　水夷瑶悄悄把电棍的电源键按开,走了过去，警车的门打开了，下来两个警员,就是上次她见到的那两个。
　　他们的警服也和上次见到的一样，和普通的警服差不多，又好像有点说不出的差别。
　　她稍稍放下心来，手却依旧搭在包口边,走到离两位警员三步远距离的地方停下了：“警官好。”
　　“早上好。”
　　警官注意到了水夷瑶的包，抬了眼,从自己的口袋中拿出了警官证,递给水夷瑶：“上面有二维码，扫出来应该是新城派出所官网,对应的是我的警官信息。”
　　水夷瑶往那证件上看了一眼,写着叶惊罗警员，还有照片,照片旁边果然有二维码。
　　她拿出手机来扫码：“还有这样的技术？”
　　叶警官道：“我们这边管控的本来就是特殊事件，有东西冒充我们警方人士,还冒充得惟妙惟肖的，没办法,我们也只能更新技术。”
　　手机滴的一声,显出了新城公安局的页面，下面是叶警官的警官号和照片信息。
　　再一遍确认了页面的真实性，水夷瑶把警官证递还给了叶警官：“那就麻烦了。”
　　叶警官把警官证收回来，带着水夷瑶上了警车。
　　刚刚，水夷瑶还反复从浏览器主页面进新城公安官网，再进警官信息页，验证他给的网页的真实性。
　　还挺警惕。
　　不过也正常。
　　在他们接洽的物种范围中,海族算是稀有种族，人鱼更是一级稀有生物，好像还是濒危的。
　　以前他们和海族都没有太多接触，后来是蛟族首领敖厉上了岸，和官方展开了合作，经过好几年的磨合，才渐渐明白了海族现在的局势。
　　海族想上岸，敖厉不知费了什么周折，已经跟官方谈妥，为整个海族拿到了居留许可证。
　　之前海族偷偷上岸是会被他们抓起来遣返的，但现在人家就是光明正大了。敖厉也挺厉害，据他们一线的警务员所遣返的人员来看，还有好多的非人族想住人族的地盘，像木族，努力了几十年，依旧没有拿到居留许可证。
　　水夷瑶坐下后，便问旁边的叶警官：“叶警官，我那两个案子的结果都出来了？”
　　这才没几天，比她想象中快多了。
　　叶警官道：“对，放照片的人就是攻击你的人。”
　　这件案子并不难，有动机的嫌疑人就一个。
　　水夷瑶觉得不对：“攻击我的那八爪鱼，不是被你们当场抓了？他怎么放的照片？”
　　叶警官摇头：“攻击你的也不是他。是海中的亡灵族——海灵族。他是被控制的。我们在他的体内发现了黑水，那是被海灵族控制的痕迹遗留。”
　　还真是海灵族，被白歌歌说准了。
　　海灵族是为了不让海族们上岸，派大章鱼去攻击她，她完全能理解。
　　当时是大庭广众之下，大章鱼忽然显形，还不分对象的动手，如果当时大章鱼把普通人族吓到伤到，那惶恐的人族多半会敌视海族，说不定官方还会驱逐“危险”的海族们。
　　这样海灵族的目的就达成了。
　　但那个时候，章鱼族显形的同时，一阵大雾起，掩饰下了它接下来的恶行，而警方也来得很快，那件事几乎处理得很干净，后续几乎没什么波澜。
　　“那照片呢？海灵族放照片做什么？”
　　那张照片是敖厉和水夷瑶的亲密照，放出去是想……？按照原著，水夷瑶自杀了。
　　“给你转账五百万，和你拍下那张照片的假敖厉，正是章鱼族的族人。我们已经为白歌歌做过口供，当初假敖厉指使她放照片，她没放。”
　　“这事儿她跟我说过。”
　　“你们人鱼族是保守派中唯一有人上岸的，别的族都在观望，如果你们也折戟沉沙，那别的派都会打消念头。”
　　水夷瑶点头：“还是为了拖住海族。”其实不用水夷瑶自杀，只要让她惨败回归，那些观望的海族们就会退缩。作为娱乐圈艺人，曝光金主，显然会是一大挫折，对于娇气的人鱼来说，打击足够大了。当然，最后水夷瑶竟然直接自杀了，效果自然会更好。
　　“至于冒充敖院长而不是其他人……”
　　“是想打消人报海警的念头。”
　　“正是。”叶警官点了点头。
　　海族人遇事了，并没有找人族警察的习惯，一个搞不好还会被遣送回海，所以会找海警更多。但如果和水夷瑶有纠葛的是敖厉，那多疑谨慎的人鱼族会龟缩自保，并不会找任何海族官方机构去求助。
　　“还挺毒。”
　　“的确。”叶警官点了点头：“我们这次叫你过来，就是让你回忆当时的情况，指认下假敖厉。”
　　“这不一模一样吗，怎么指认？”
　　“尽力就行。”叶警官说着，又道一声：“就算相貌一样，但敖院长的气势修养，举止行径，轻易模仿不来。”
　　水夷瑶蹙着眉，开始回忆当初水夷瑶和假敖厉在一起的那段场景。
　　叶警官说得有道理，敖厉的气质一般人是难以模仿。对了，在记忆中，那个假敖厉好像从头到尾都没开口说过话。这是怕说多了错吗？
　　叶警官：“我们快到了，敖院长也在路上过来了。”
　　没一会儿警车停了。
　　这里是新城派出所的后面一条深巷。
　　看来他们特殊部门和正常部门的办公地点不太一样。正常部门临街，他们部门藏住后面，比较深。
　　现在才早上六点多钟，周围非常安静。
　　水夷瑶下了车，朝着前面的四合大院看去，门口大梧桐树下放着一个不太显眼的牌子——特殊办事处。
　　这里想必就是特殊部门了。
　　叶警官带着水夷瑶推门进去。
　　才推开门，一声尖锐的骂声就传了出来。
　　“彭老二，老娘哪里对不住你？你竟然带臭道士抓我？”
　　水夷瑶脚步一顿，才继续踏进门：“大清早的，这是唱哪出？”
　　叶警官脸色微微一变，连忙把大门关上了，把声音拦在了门内。
　　里面确实有大戏。
　　一个长着兽耳、穿着暴露短裙的女人，正对着一个男人破口大骂。
　　叶警官问旁边当值的警员：“我这才走十五分钟……这是怎么回事？”
　　那警员赶紧过来解释：“这位先生送了个没有居留证的狐狸精过来，说是插足了他们夫妻感情的第三者，现在那女狐狸正在骂那男人。”
　　那女狐妖又指着对面的男人，骂道：“彭老二！你睡也睡了，居然给老娘来这一手！你这是白嫖！”
　　那男人脸上青一片红一片，变幻精彩，最后道：“你没有居留证，当然不能留下来。”
　　女狐妖：“你不告发我，谁知道我没有居留证？”
　　“我们到这边说。”叶警官嘱咐了两句，带着水夷瑶进了另一边办公楼。
　　他们上了二楼，进了一间屋。
　　这间屋子很特殊，是钢铁材质的。
　　进了屋后，院子里的吵闹便全部听不见了，被隔绝在外。
　　这间屋子很大很长，像酒店的布局，一条长长的走廊，走廊两旁是房子。
　　“我带你去见那大章鱼，你作为受害者，按照流程是要指认他。”叶警官走在前面，带着水夷瑶走进走廊，推开了其中一间房门。
　　门打开的瞬间，一阵冷气扑面而来，带着湿润的水汽。
　　水夷瑶跟着叶警官走了进去，在里面看见了一个大大的玻璃箱子，像鱼缸，鱼缸里面装满了水，住着一只灰色的，庞大的八爪鱼。
　　它安静地漂浮在鱼缸中，闭着眼睛，安详宁静。
　　水夷瑶意外：“待遇还不错。”还有单独的、定制的房子。
　　叶警官：“特殊情况特殊处理嘛。”
　　海族的族人，几乎都是住在这种水族箱中。不然他们会被说蔑视人权，不人道主义。
　　叶警官敲了敲玻璃罩子，闭上眼睛的八爪鱼睁了眼。
　　他看见了水夷瑶，有些激动，似乎是不可思议，眼睛大张，触须不断蠕动，整个水族箱中水花荡漾，它整个章鱼脸瞬间怼到了玻璃墙上。颇为诡异。
　　“干嘛，要吃人？”水夷瑶皱了眉。
　　叶警官敲了敲玻璃罩子：“老实点。”
　　他按下了一个按钮，水族箱中的水被抽干，只剩下一块软趴趴的章鱼。
　　章鱼变成了人形。
　　这次他没有变成敖厉，而是一个水夷瑶从来没见过的人。
　　这大概就是章鱼族的“特殊血脉”了，人长得倒不丑，就是龇牙咧嘴的。
　　他靠着玻璃墙站着，紧紧盯着水夷瑶。
　　他张口：“你是我的。”
　　水夷瑶不为所动：“给钱了吗？”
　　“买菜都得给了钱再说这话。你倒张口就来，能不能有点数？”
　　“要点脸。”
　　大章鱼：“你要多少钱？”
　　水夷瑶：“人口买卖犯法。”
　　“你当警察不存在？”
　　叶警官适时地上前，看着大章鱼：“非法收购珍贵、濒危野生动物及其制品的，处五年以下有期徒刑或者拘役，并处罚金;情节特别严重的，处十年以上有期徒刑，并处罚金或者没收财产。”①水夷瑶：“……”哦，我不算人。
　　叶警官：是的，顶多算个濒危野生动物。
　　叶警官看向大章鱼：“打消你的念头。敖院长马上来了。”
　　听到敖厉的名字，大章鱼扭曲的神情变了变，他龇牙咧嘴的弧度都小了不少，眼神瑟缩了一下。
　　“我……我不见他！”
　　水夷瑶看向叶警官：“我需要怎么指认？”
　　她按照叶警官的流程走完，没花多久时间。因为她确实是没有太清楚的记忆，当时她就没分清敖厉和“假敖厉”的区别。
　　指认只是个流程，更多的是证据。
　　叶警官把证据都给她看了一遍。
　　包括银行卡交易账号和注册时间，大章鱼上岸后的住址信息变化、审讯的视频等。
　　“如果你确认过，没问题的话，我们就要出通告了。”
　　叶警官道：“这件事很多群众都在关注，我们需要尽早给出答复。”
　　“没问题的。”水夷瑶道：“我可以直接签字。”
　　最终有一份确认书，需要警局、水夷瑶和大章鱼三方共同签字。
　　叶警官去开水族箱，箱门打开，大章鱼手上自动上了个手铐：“出来签字。”
　　大章鱼走了出来，准备签字。
　　叶警官的对讲机响了起来：“叶队，敖院长过来了。”
　　“行，你直接带他进来。”


第76章 补更6.11
　　大章鱼在水夷瑶之后签字,他接过笔走到确认书前。
　　在下笔之时，顿了顿，忽然转身朝着水夷瑶,猛地龇牙咧嘴。
　　水夷瑶本来就已经签完了放下了笔,便直接顺手从包里掏出了电棍，迎头往大章鱼头上打了过去。
　　“草！”大章鱼被打得后退一大步，懵了一会儿，才晃了晃脑袋,骂了一声。
　　他看向水夷瑶：“我就吓吓你,你至于？”
　　水夷瑶本来就在想敖厉的事儿，猛地就一张大脸凑过来，下意识就摸出了早已准备好的电棍，还把电击力度推到了最大。
　　她看着被叶警官控制起来的大章鱼,把电棍拿在手里,抬眉反问：“我就打打你,怎么了？”
　　大章鱼：“我戴着特制手铐，什么也做不了！你怕什么？”
　　他就只是想吓吓她而已。上次他假扮敖厉见她，她胆子特别小,一句话没说就把她吓得够呛，差点哭出来。
　　可她现在好像一点也没被吓到的样子,更别说哭出来了。
　　水夷瑶：“我电棍只是防身,又打不死人,你怕什么？”
　　大章鱼大声嚷嚷：“你那个打鱼很疼的！”
　　水夷瑶瞥他一眼，把电棍收起来：“知道疼你还上来？自己欠揍怪谁。”
　　叶警官扯住大章鱼的手铐：“老实点。”
　　门被敲响了。
　　“叶队，敖院长过来了。”
　　叶警官前去开门。
　　“敖院长。”
　　门外正是敖厉，他像往常一样，穿着一身笔挺西装,鼻梁上架着一副金丝框眼睛。不过他这次的化学药剂的味道还是有些呛鼻，但他身上还有另一种草木香气，把药味压了一下。
　　他轻轻颔首：“叶队。”
　　他身后还跟着一个人，是他的助手敖轩。
　　“敖先生。”水夷瑶也给敖厉打了声招呼。
　　敖厉点头：“承玉老师早上好。”
　　叶警官让敖厉进来，关上了门。
　　“敖院长，”叶警官从办公桌上拿了一份文件，递到敖厉面前道：“这是遣返书，您签个字。这章鱼族的族人，是您领回海族，还是我们送回去？”
　　水夷瑶看了一眼，叶警官手里也就是一页纸，标题是——“遣送出境决定书”。
　　上面违法行为人大章鱼和执行人新城公安都已经签字盖章，只剩下接收单位那一行还空着。
　　敖厉接过文书，从自己的西装内袋中拿出了一支钢笔，在接收单位上签字。
　　黑色的墨水随着钢笔尖在纸上划出字迹，行书流畅，两笔落成：海国联盟，敖厉。
　　敖厉签完字，将笔帽合上，把钢笔插回内袋。
　　“我的人会直接会把他接回去。”
　　他身后的敖轩上前一步，走到了大章鱼旁边，从口袋里摸出了另一幅手铐给他拷上了。
　　有必要吗？都是特制手铐，一副他都跑不掉，还带俩！
　　大章鱼有些不满，想说什么，但看了看敖厉，又憋回去了。
　　这位可是会吃鱼的，生吞活剥的那种。他这次假冒了他，还不知道有什么惩罚……完了完了，他真的是鬼迷心窍……信了该死的海灵族的邪。
　　大章鱼面色灰败。
　　“那就麻烦敖首领了。”叶警官松了口气。
　　敖厉：“是给各位添麻烦了。”
　　他看向大章鱼：“以后我们海国联盟会多加约束。”
　　敖轩把大章鱼的手铐攥在手里，看向大章鱼的脸色非常不好。
　　首领已经很辛苦了，这些人就不能让人省点心。
　　首领几乎四五年没有回海底了，基本都是通过远程连线，和外交官那边了解海底的情况。实在是忙。
　　他又看向水夷瑶。
　　真是的，大男人还不如人家人鱼族的小姑娘。他都看了，人鱼公主现在在陆族的社会影响非常好，连着提高了他们海族在华国大政厅的印象分。
　　这对他们上岸定居的蓝图会很有帮助。
　　虽然首领已经在华国大政厅中斡旋出了“海族永久居留证”，但陆地只要想遣返，还是可以马上把他们送回海里，就像八爪鱼这样的。
　　首领一边要主持研究院的工作，用科研贡献换来陆族对海族的接纳；一边又要维持敖氏集团的大局，赚钱供应海国联盟的巨大开支、以及源源不断的科研资金。
　　他身为第一批服药上岸的普通海族，已经上岸一个多月了，就这一个多月，他都在首领身边，他就没看见过首领像别的富豪一样，打打高尔夫球什么的放松娱乐。只要醒着，都是在干活。
　　弄得他都不好意思按时下班了。
　　他好像，都没见过首领睡着的时候，反正他看见他的时候都是在干活。不是在研究室干活，就是在集团忙活。
　　不过……唯一例外的是送小公子去学玉雕课，路上有十五分钟的时间，他看见过首领在路上闭眼休息过。
　　用陆族时下流行的话来说，简直就是忙成狗。
　　就这样，还有这些不要脸的东西，平时一点力都不出，不指望他们像人鱼公主这么出息，能为海族的居留事业帮上忙，但能不能安静点享受成果？
　　随随便便就来破坏首领为海族居留做出的努力。
　　太贱了。
　　这个八爪鱼尤其贱，还冒充首领，在公主和首领的感情之间搞破坏。
　　首领都三十多岁了，还没伴侣，要是老首领还活着，早催婚了。老首领像首领这么大年纪的时候，大儿子都十岁了。
　　敖轩拉着八爪鱼往门口去，语气很差：“走。”
　　他拖着人到了门口，准备开门就走。
　　敖厉走前，跟叶警官道：“他在陆族造成的经济损失，海族会承担。”
　　“经济损失就那些街上的公共设施，当时他在街上攻击水老师，破坏了一些。还有给几个围观群众洗记忆的费用。”叶警官摇摇头：“倒是没太大经济损失。就是给水老师造成麻烦了，对了，水老师的医药费可以找敖首领报销。”
　　水夷瑶听了，摇摇头：“没有什么医药费。”
　　当时她就在地上滚了两下，手擦红了，买了两张创口贴。其他没什么。
　　“这八爪鱼带回去会怎么办？”
　　“另有海规处置。”敖厉说着，又跟水夷瑶补充道：“他受控于亡灵族才犯下错误，会考虑从轻处置。”
　　水夷瑶：“可他还想绑架我。”
　　她看向叶警官：“刚刚叶队也听见了，那八爪鱼说我是他的，是吧叶队？”
　　叶警官：“……是的。”
　　“这已经构成了恐吓罪。”
　　水夷瑶点头，转而问敖厉：“这个我可以在您这儿报警吧？”
　　这时，站在门口的敖轩看向了大章鱼，眼神非常微妙。
　　这哥们儿厉害啊，首领的未婚妻，他说人是他的，长了几个胆子啊这么勇？
　　大章鱼急忙解释：“我就开个玩笑。”
　　敖厉看向了他。
　　这时首领进门来第一次正眼看他。大章鱼觉得有点不妙：“我就随便开玩笑的，不要当真。”
　　谁知道水夷瑶还会告状啊？以前都没有的啊，以前吓唬她，她连话都不敢说的，还会可怜巴巴的哭。
　　敖厉神色微冷：“带回去说。”
　　他对敖轩道：“交给敖城。”
　　敖轩：“是。”
　　这下好了。之前首领给他的嘱咐是移交给警局，这就是把他当成个扰乱治安的，可交给敖城大人就不一样了，敖城是他们海国联盟的外交官，交给敖城就意味着把他当成了威胁海陆友谊的罪犯。
　　量刑等级都不一样。
　　不过这也不冤枉他。
　　他们大街上发动攻击，本来就是冲着破坏两边交际的目的去的。
　　大章鱼明显也知道把他交给敖城的意义是什么，脸色顿时变了，看向水夷瑶：“大公主，对不起我错了。我真的只是开个玩笑，没有恶意。”
　　敖厉却没再让他多说，直接让敖轩把人带走了。
　　·
　　在警局办完交接，水夷瑶就能直接离开了。
　　敖厉和她一起出了门。
　　“我回公司，正好顺路到阅山景小区。可以送你。”敖厉站在后座车门前，给水夷瑶开了门：“你回家吗？”
　　旁边的司机疑惑，不是去研究院吗？改地儿了？研究院可和公司是两个相反的方向。
　　水夷瑶笑着摆手：“不了，谢谢敖先生，我有事出去一趟，不顺路。”
　　她付了研究院的长期咨询费，这边公安局离研究院也就十来分钟的车程，她就正好过去了。
　　敖厉点头：“那你自己注意安全，有事打我电话。”
　　水夷瑶点头：“谢了谢了。”
　　敖厉自己上了车。
　　司机也上了驾驶座，他发动车子前，顿了顿，然后回头：“先生，我们是回公司？”
　　敖厉往椅背靠了一下，打开椅背后面的车载电脑，打开了一份竞标方案查阅，面不改色：“去研究院。”
　　司机发了车。
　　那刚刚老板怎么说去公司……难道是？就想送人小姑娘回家？
　　老板的事情他不敢多问，但应该是这样没错了。
　　司机小心试探：“说起来，承玉老师真是年少有为。上次我看电视，那个《追寻》，她赢了那个小山国的人，真是长脸！她好像才二十三岁吧，我二十三的时候，还没从大学毕业！真不知道她是怎么做到的！”
　　“她当然是厉害的。”敖厉唇角轻扬，说得理所应当，在屏幕上滑动的手指轻顿住，又垂眸道：“台上十分钟，台下十年功。”
　　“她不容易。”
　　司机点头：“那是、那是。”
　　大家提起水老师，都是说年少有为的，还有人说她天赋好，成名早，提起她都是羡慕，常常有人说，要是自己、或自己的女儿像她这样，有那个天赋年纪轻轻就成为行业大师就太好了。
　　很少听见有人说她不容易的。
　　不过老板说得也有道理，人家活得光鲜，人家私底下是真不容易。就像老板也是，大家都说他有钱，可他们没看到他一天忙里忙外，有时候一天跑七八个地儿，跑得太频繁，常常坐车都得过半天的日子。
　　十多分钟后，司机停在了研究院门口。
　　“老板，到了。”他熄了发动机，准备开门。
　　“老板，那个是……承玉老师？”
　　司机透过玻璃车窗，看见了研究院门口刚从出租车上下来的水夷瑶。
　　敖厉也看见了，有些意外地抬了眸。
　　原来她也来这里。
　　“这顺路的啊！”司机有点激动：“早知道您就实话实说了，这真顺路都变得不顺路了。”
　　敖厉：“……”
　　他点头：“那下次我会多问一遍。”
　　问到顺路为止。


第77章 补更6.12
　　“我找余教授。预约过。”在咨询台前,水夷瑶就跟接待员说了自己的来意。
　　因为看到警局就在研究院附近，她过来的时候就已经预约上了。刚好余教授今天早上上班。
　　接待员：“好的，您稍等一下。”
　　水夷瑶被带到咨询室。
　　但因为她已经买了个长期咨询套餐,升级成了VIP客户,用的咨询室和昨天的不是同一个，这个看起来级别更高。在送茶水的时候，还会问喜欢咖啡还是茶。
　　在咨询室里等了没一会儿，就听见门外有动静。
　　来得挺快。
　　她预约得有些匆忙,所以是打算等一会儿的。
　　她站起身准备迎接余教授。
　　但从门外进来的人却不止是余教授,还有另一个刚刚才分开的人，敖厉。
　　“怎么是你？”
　　水夷瑶挑了下眉，打量着敖厉。
　　敖厉穿着一身和余教授一样的白色工作服。
　　“承玉老师。”
　　余教授走上来，跟水夷瑶介绍：“这位是我们的名誉院长,敖院长。在我们研究院,负责改造基因的项目研究。你咨询的这方面,就是敖院长负责带领我们一起做的。”
　　“看来你们认识。”
　　余教授：“那我就不多介绍了。水老师，这边我们的敖院长也可以解释你的问题，你看你要不要换人？”
　　换人？
　　水夷瑶看向敖厉：“要加钱吗？”
　　闻言,敖厉愣了愣：“不……”
　　那个用字还没说出口，余教授便口快道：“我们院长单次是双倍咨询费。”
　　水夷瑶：“那算了。”
　　敖厉有些无奈：“不加钱。给你友情价,本次免费咨询。”
　　余教授转头：“上次您那位叫恬恬的朋友来的时候,您可不是这么说的。”双倍咨询费,一分都没少收人家的。
　　敖厉面不改色：“朋友和朋友，是不一样的。”
　　余教授：“……”
　　水夷瑶：“那就先谢过敖院长。”
　　余教授：“没我事儿我就先回去了。”
　　他走后，把门带上了。
　　水夷瑶往自己的座位上坐下了，看向敖厉：“敖院长，您应该知道了我要咨询的东西？”
　　敖厉点头：“你想改变人鱼族的繁殖基因。如果你信我,我们可以聊下去。”
　　水夷瑶笑了笑，点头。
　　特意选的新城研究院中心，是华国国家级的研究室，这应该和海族没关系了，为了保险，她还弄了个假的身份信息，应该不会被扒马甲。但谁能想到，敖厉还能插一个名誉院长进来。她听见余教授介绍敖厉是这项目的负责人的时候，就知道她来咨询的事情，敖厉应该是知道了。
　　她同意换人，一来，敖厉本知道她的身份，没什么可瞒的，也瞒不住。二来警局刚刚证明了敖厉的清白。
　　勉强可信。
　　这事儿反正他都知道了。
　　还免费，不嫖白不嫖。
　　那一刻，水夷瑶好像体会到了她直播时弹幕上常常刷的，白嫖的快乐。
　　她清了清嗓子：“那敖院长有什么办法吗？听说贵院在这方面的技术有研究。”
　　敖厉在她对面坐下了：“觊觎人鱼族，是因为别族的繁衍有问题，繁衍不出来返祖血脉。”
　　水夷瑶点头：“我知道。”
　　就是因为这种返祖血脉不好弄，所以大家才想走捷径，弄人鱼到手，繁衍后代。
　　敖厉：“所以，这是别族的问题，不需要你们付出改变基因的代价。我确实在研究改变繁殖基因的课题，但方向是如何提高别的海族后代中返祖血脉的概率，已经在临床试验阶段了。”
　　“需要改变的是别族，不是人鱼。”
　　水夷瑶：“……”
　　她微微抬起头看他，眯了眯眼。
　　人鱼无罪，她也知道。
　　她看向窗外的大树，阳光从后面穿过，投下了一片阴影，映到了她脸上。
　　她声音低沉：“……匹夫无罪怀璧其罪。从人鱼的基因下手，这是最根本的改变方法。”
　　她不信别族，只信自己。
　　刚刚才说相信他，没想到这么快打脸。
　　如果真相信，她应该一脸感动说谢谢，说相信他的研究，会等到海族众人自己变好，意识到以往的错误，以后不会再伤害人鱼。
　　可她觉得事实是——只要人鱼的基因不变，这就永远是个麻烦。
　　敖厉看着水夷瑶，她正默默看着窗外，暗色的树荫投在她身上，显得有些沉闷。
　　从她留下的身份证号来看，她昨天刚过24岁的生日。
　　都说三十而立，她不到三十，就得立起整个族的命脉。放在人族身上，这个年纪也是大学刚毕业没多久的小姑娘，还没到成家立业的时候。
　　“你不要太过忧心。”敖厉道：“我是海国联盟的首领，这些事情我都会解决的。从科技上，从制度上，我都会尽力解决。”
　　“你可以信我。”
　　水夷瑶回过头，看向敖厉。
　　“……我，信你。可是我们人鱼族自己也可以努力努力，而我也不想干等。”她忽然很轻地笑了一下，又转过头看窗外：“放心，敖院长，我不白嫖。”
　　“我有钱。”
　　“您就直说，改变人鱼族基因，这事儿到底成不成？别的您别跟我多说，我就想知道这个。别的我都不愿意知道，我就愿意知道这个。”
　　敖厉看了她一会儿，起身从身后的文件架子上取下一个文件夹，拿过来后就走到了她身边，把文件夹递给她：“这是改变繁殖基因的相关研究成果。你可以拿过去看看。”
　　水夷瑶接过捧住，这份文件像板砖那么厚，她拿起来翻了两页。
　　上面记载的都是改变海族繁殖基因的相关实验研究，又很多的药物研制记录和图表。很多专业术语，并不好懂。
　　敖厉解释道：“繁殖基因可以改变，但你们族需要提供一位人鱼来当繁殖基因研究的志愿者，这需要经历许多次的实验，而且很可能会破坏生育能力。”
　　“可能没有人会愿意。”
　　这项实验其实并不算太难，但因为它的后果太严重，所以当时召集志愿者就用了很长时间。
　　“看看你手里的文件有多厚，那都是试验次数堆出来的。”
　　就算找到志愿者，要经历这么多次的实验，恐怕会是很大的挑战。
　　水夷瑶几乎没怎么犹豫：“我可以当这个志愿者。”
　　就算她是返祖血脉，和别族繁衍后代也一样会繁衍出别族，和普通血脉没什么区别，当志愿者应该没问题。
　　敖厉几乎立刻道：“不行。”
　　水夷瑶：“为什么？”
　　敖厉：“你太小了。”
　　水夷瑶用一种怀疑的眼神看着他，然后把手中的文件往前翻了一页，到了第一页。
　　她清楚看到了中间一行写的要求
　　【临床试验者应在24岁到45岁之间。】
　　敖厉：“你昨天才到24岁。”
　　“那也是实打实的24岁，又没有虚报。”
　　敖厉：“……”
　　水夷瑶：“既然可以，我就直接报名了，要多少资金？”
　　敖厉：“不用你给钱。”
　　水夷瑶：“这笔钱，我们人鱼族可以付得起。”
　　她说着，笑了下：“实在不行，还能申请贷款不是？”
　　敖厉又不欠她什么，这尝试都不尝试一下，就依赖着别人帮自己付钱，她骨头没那么软。有手有脚的，挣不来那两分钱吗？
　　敖厉看着她，眉头已经皱得紧紧的。
　　半晌，他道：“需要3亿到10亿之间。”
　　水夷瑶意外：“友情价？”
　　比她想象中要低一些。她看到手上这份资料，成本合计是35亿。
　　敖厉摇头：“全部成本。”
　　因为目标明确，不需要前期的探索性研究的消耗，也不需要申请专利之类的费用；而且研究分为三期，从原理上来说，人鱼族和别族一样同为海族，前两期的研究成果可以共用，只有第三期需要单独做研究。所以成本会低一些。
　　水夷瑶点头：“什么时候开始？”
　　敖厉：“只要你考虑好了，现在就能抽取基因样本。”
　　水夷瑶：“行。那就开始。”
　　这事儿是有风险，但有些风险，你就是不得不冒，毕竟没有什么好事是从天上掉下来的。
　　什么都不付出，就能得到梦寐以求的东西，那就真只有梦里才有。
　　敖厉还是试图说服她：“你可以让你们族中年纪稍长，已经有过后代的人鱼前辈过来当志愿者。”
　　水夷瑶直接拒绝：“不用，我自己就行了。我们族中的事儿我能做主。你放心，不会有家属医闹。”
　　毕竟她现在也不完全信任研究院。
　　如果他们表面上说帮他们改变繁殖基因，暗地里做些别的呢？她自己可以来冒这个风险，但别的族人不可以。自己族人，能护着当然尽量护着。没有明知有风险，还要拉她们出来挡枪的道理。
　　·
　　小贝回了出租屋。
　　她签了喻姐的公司，公司给她分了房子，但是她还是喜欢和大公主住在一块儿，没有去过那个房子。
　　她今天是拍完了自己的戏份，中午有时间特意赶回来的，她给大公主带了一份冰淇淋。
　　这可太美味了。
　　海底里没有这种美味的食物。
　　可是她拿钥匙开了门后，没有听见大公主在厨房，也没听见大公主工作的声音。
　　现在12点半，现在大公主应该在吃午餐才对。
　　她关了门进屋，大声喊了一声：“大公主，我回来啦。”
　　没有回应。
　　不在吗？可是才12点半，还没到大公主出门去上课的时候啊。
　　小贝放下包，走进厨房看了看，没人。
　　她挠挠后脑勺，走出厨房，去了卧室。
　　咦……大公主在睡觉？
　　卧室门没关，窗帘也没拉，非常亮，所以她刚刚一眼看见没人。现在进来才发现，大公主正躺在床上呢。
　　穿着她外出穿的长裙子，侧身躺在床边，睡得非常沉，还发出小小的呼吸声。
　　她还是第一次见大公主午睡。
　　不过，大公主在睡觉的时候，居然是皱着眉头的，好像有什么不开心的事情。
　　奇怪，之前大公主睡觉一定会关门拉窗帘，还会换上睡衣的。
　　不然就睡不着。
　　今天怎么就这么睡了？是太累了？
　　小贝有些担心，她皱了皱眉，走到床边，摸了摸水夷瑶的额头。
　　不会是生病了吧？
　　水夷瑶眉头一皱，声音轻轻的：“……让我睡会儿。”
　　听见水夷瑶说话，小贝稍微放心。
　　不像是生病，肯定是累坏了。她演戏也要工作很长时间，但都没有大公主那么累。
　　她一定要多多赚钱，为大公主减轻负担。
　　小贝放轻了动作。
　　还是不要吵到大公主休息了，好不容易才休息一下。
　　她给大公主把旁边被子拉过来盖上，拉上了卧室窗帘，关上了门，离开了家。
　　·
　　“嗡——”
　　枕头旁边，闹钟响了。
　　水夷瑶皱着眉，伸手去把小闹钟拿到了眼前，1点半。
　　该收拾收拾去上课了。
　　从研究院回来，水夷瑶有些精疲力尽，在研究院，抽取了很多身体的组织样本。
　　这是她这段时间她第一次睡午觉。
　　敖厉说放她半天假。
　　但她拒绝了。毕竟拿了人家的学费，当然要积极点。
　　只是突然觉得好累，回来后一头倒床上就睡着了。好像小贝回来过，那会儿她模模糊糊，都没能醒过来。
　　她揉了揉太阳穴，拿起手机准备给小贝发消息问问，就看到了她的消息。
　　小贝：大公主，本来给你带了一支冰淇淋【图片】回来，但是你睡着啦，我就把冰淇淋吃光光了！
　　小贝：我会努力赚钱和您一起分担的，您别太累了！我会加油拍戏的！
　　小贝：【图片】
　　那是一张片场的照片，大家各司其位，如火如荼。
　　水夷瑶笑了笑，点开那张冰淇淋的图片看了看。
　　草莓味的，还有巧克力，看起来是挺好吃的。那红红的小草莓，肯定甜。
　　为了不要太馋，水夷瑶把手机收了起来，出门准备去教玉雕课了。
　　今天的她依旧踩点。
　　2点，准时到了教室。
　　蒋洛已经到了，在开机器。敖厉不在，因为她的这个研究课题，他应该会比较忙了。是敖轩送蒋洛过来的。
　　水夷瑶把包放在桌上：“下午好。”
　　“下午好，承玉老师。”
　　蒋洛大声地回应。
　　水夷瑶低头开机器，眼神忽然被桌上的东西吸引住，去开机器的手顿了顿。
　　桌上有一小盒子冰淇淋。
　　蒋洛一边捧着自己的冰淇淋盒子，一边笑道：“是冰淇淋！今天好热！老师你吃这个吗？”
　　“我喜欢芒果味的，你那盒是敖叔叔挑的，他说，如果不喜欢的话，可以随时让敖轩叔叔重新买。”


第78章 补更9.12
　　敖轩在旁道：“您先吃了再上课吧。也不急,小公子也还在吃。”
　　他语气非常客气，看着水夷瑶的眼神却透出几分打量。
　　他早上押送大章鱼回海里，大章鱼说人鱼公主有古怪,变了个人。
　　人鱼族深居简出,他们蛟族和人鱼族住的圣地相距很远，两族基本没什么来往，并不知道人鱼公主以前是个什么样的人。
　　大章鱼却是和人鱼公主打过交道的。今早回去时，他一直在举例说明,人鱼公主不对劲,仿佛被换了个人。
　　换了个人？敖轩看着水夷瑶，这不挺好的吗。
　　不管她到底是谁，就目前来看，她比大章鱼那种不要脸的东西强多了。
　　性格差别大又怎么了,以前在海里当公主,现在在陆族当社畜,可不得收收以前那公主病吗。怎么就是换了个人，这明明叫成长。
　　虽然差别是有点大吧。
　　就是，不管怎么想,换了个人的说法就很荒唐，实在不济,那也更可能是人格分裂之类的精神疾病。
　　不过不管是精神病还是成长了,那是首领要考虑的事情,总之他已经跟首领如实汇报了。
　　·
　　水夷瑶把草莓冰淇淋吃光了。
　　草莓味，一如既往的很好吃。
　　她跟敖厉发了消息道谢。
　　敖厉没有马上回复，她也不怎么奇怪，他现在可能还在研究室。
　　蒋洛也吃完了，她把手机收起来,开始上课。
　　今天还是磨圆珠。
　　要把珠子磨圆，磨对称，还是要花一番功夫的。
　　蒋洛在磨珠子，水夷瑶在做新城博物馆的白玉时辰花屏风的细节设计图。
　　其实大体的图纸她已经还原了，现在是做的十二时辰花的细节图。她已经开工了，可是后来接了白歌歌的皇冠，屏风就不得不搁置了。
　　毕竟，新城博物馆还没给钱。之前说好的工期是五个月，虽然现在过了一个月，但她能做完。
　　加加班就行了。
　　·
　　下午放学，敖厉也没能来接蒋洛。
　　但敖轩还是跟水夷瑶说，敖厉让他一定送她回家。
　　还一定呢。
　　水夷瑶道了谢，上了车。
　　当时接下这个活儿的时候，敖厉都没说车接车送。这是员工福利吗？
　　她拿出手机，给敖厉发消息：谢谢敖总的车。
　　等她到了家，等到了敖厉的消息：不客气。
　　敖厉：你可以弄点好吃的，补一补。
　　水夷瑶：过几天是不是还要抽血？
　　敖厉：在你补好身体之前，不建议再抽。
　　水夷瑶：我可不可以……不接受建议？
　　敖厉：不可以。
　　行吧。
　　水夷瑶：敖先生方便分享一下菜单？
　　她也不知道吃什么最补。
　　敖厉：黄焖牛肉、黑豆浆、清蒸鲈鱼、红枣枸杞茶、芙蓉蛋、虫草汤、胡萝卜炖猪蹄。
　　这就是有钱人的世界吗？晚餐这么吃。
　　吃不起吃不起。她现在是个即将欠债三五亿的穷人了。
　　水夷瑶：谢谢敖院长，我的那笔钱是什么时候付呢？定金需要先付多少？
　　八字没一撇的事儿，她不可能付全款。但定金肯定是要先付的。
　　敖厉：定金百分零点之一。
　　敖厉：也就是三十万。
　　水夷瑶：这笔钱我现在就能付。
　　三十万并不算多。
　　敖厉：不急。


第79章 补更9.13
　　水夷瑶还有些存款,当即就给敖厉转了三十万过去。
　　本来打算换一间大一点的房子，看来现在是得缓缓了。
　　水夷瑶：敖院长，钱给打你们账户上去了,你查收一下。
　　敖厉：行。
　　敖厉：其实不用那么急。
　　水夷瑶：反正都是要给的。
　　这是她独自一人这么多年做生意得来的经验，爽快点,以后也好说话。毕竟这生意是做长期的。
　　敖厉看着研究院账户上多出的三十万，无奈地笑了下。
　　怎么这么爽快的。
　　他们研究院做交易,向来在交易资金上都得磨合不少时间,毕竟都是上万上亿的资金，太庞大了，所以从定金到尾款，都得和客户慢慢磨。
　　他们研究院还有专门催账的部门,经常听见分管的主任说甲方的钱难催。
　　敖厉想了想,直接打了个电话给账务部的负责收钱的主任。
　　“吴主任。”
　　“敖院长，是我。您打电话给我是有什么事儿？”
　　“早上立项的那个课题,您那边已经登记了吧。”
　　“是的是的，您那边已经开始做了,我这里肯定就已经登记了，现在资金已经差不多统计好了,费用都在您的预算之内。”吴主任说着,顿了顿：“按照流程，定金是下个环节开始之前要到位，也就是下周一前,您的关系在这里,那我也可以缓一周，下下周之前到账就可以了。定金大概会在三十万，这笔钱水老师两周后到账就行。”
　　敖厉笑了一声道：“你看看我们研究院的收款账户。”
　　“账户？”吴主任疑惑,“好的，您等等，我看看，到账信息，这……三十万！”
　　打款信息很完整，打款账户正是水夷瑶的名字。
　　吴主任有些吃惊：“定金？这么快就到了？”
　　这都没要他催的，直接提前到账！第一次，第一次见这样客户！不愧是敖院长的朋友，优秀的人周围都是优秀的人。
　　想想每次要钱都催得要死要活，吴主任就越发快乐：“我们定制的那套贵宾茶具礼盒，可以送一套给水老师了。”
　　他们单位，收账向来困难，倒不是说有人敢赖着不给，但就是喜欢拖，想要看到成果再给钱，但不是每个环节都能看见成果的，往往延期很久。这就导致他们工作很难办，资金不到账，科研是很难进行下去的。他们要去别的地方拉资金，才能保证项目正常进行下去。
　　最好的客人，就是在他们通知后，按照合同要求及时给钱。
　　这还是第一次见这么积极的，竟然提前一周给。像这样的客户，他可太喜欢了。真的能帮他们省很多事儿。
　　敖厉：“茶具就不必了，送点实际的东西。”
　　吴主任想了想道：“行，那我送个华行今年的龙版纪念币。”
　　华国中央银行每隔五年会限量发行纪念币，被国人追捧。纪念币只发行一千套，其中的龙版只有十套。他们研究院和华行有合作，每个研究员都会额外赠送一套科研特别版。除了科研版，还会额外给他们三套龙版。
　　这东西很贵重，因为每年的都不一样，都是限量发售，但很多国人都很喜欢，价格被炒得很高。摆在家里很有面子，倒卖出去还能赚一笔。
　　但和敖厉对研究院的贡献比起来，便不算什么了，他亲自开口要，当然得给点好东西。
　　敖厉：“谢谢吴主任。”
　　“应该的应该的。”吴主任大方道，“水老师给我们减轻了好多工作量。我们也要谢谢她。”
　　·
　　白歌歌：我看到澄清了，果然是海灵族搞的鬼。
　　白歌歌：瑶瑶，你看了吗？上热搜了。
　　水夷瑶正在雕刻那件玉屏风，屏风的大形已经做出来了。她现在要做的就是在屏风玉片上做雕刻。
　　正下刀，做着第一幅画——牡丹花，做了几条完整线，准备喝杯茶歇一歇，就听见微信来了消息。
　　是白歌歌发的。
　　热搜……？她微博都卸载了，没再关注。
　　承道玉雕：新城警方的澄清？
　　承道玉雕：我没看，有什么值得上热搜的，说来听听。
　　白歌歌：【图片】
　　那是一张微博截图，水夷瑶点出来看了看。
　　蓝鲸爱大海：#尤某侵犯名誉权案件调查情况#谁能想到呢，照片确实不是P的，是真的，但竟然人是假的……这个姓尤的厉害了，竟然只靠化妆就能做到和敖总一样，虽然只是个侧脸，但也能看出，仿妆技术不错啊。不过真是脑壳缺根筋，竟然去骗人家未婚妻，还好没骗到……
　　小柠檬片：#尤某侵犯名誉权案件调查情况#哇，竟然敢仿妆敖总！牛啊！这技术我也想学！去某音发个教程视频肯定会火。
　　微笑流浪：#尤某侵犯名誉权案件调查情况#有这个仿妆技术干什么不好，非得去骗人未婚妻钱，还没骗到[擦汗][擦汗][擦汗]
　　都是同一个话题的讨论图片。
　　那个大章鱼就姓尤。
　　白歌歌又发了一张截图过来。
　　新城公安：【尤某侵犯名誉权案件调查情况】9月29日，我局接到市民敖某报案，称某嫌疑人于网上散播其“亲密假照”，影响了敖某的社会声誉。该案在网络上引起了广泛讨论，我局十分重视，立案调查。
　　调查情况如下：照片为真，并无伪造痕迹。经查，照片中的“敖厉”为模仿化妆，实际为嫌疑人尤某，有尤某当晚在酒店的消费账户及留下的指纹证明。嫌疑人尤某亲属、朋友、邻居也有证言，称尤某平日就喜爱“仿妆”，效果俱是以假乱真。
　　拍照当晚，尤某仿妆市民敖某，接触其未婚妻想要套取商业信息。敖某未婚妻认为双方并不熟识，并未与尤某多聊。
　　后来尤某为吸引眼球，将照片发布在网络上。
　　……
　　因为其中有海族的存在，调查结果将海族抹去，只写了大章鱼是为了商业机密进行诈骗，后来的放照片，也解释成了吸引眼球。
　　其实也没错。
　　可不就是吸引眼球，引发舆论，让水夷瑶害怕，只能逃回海里。
　　只是没算到他们高贵冷艳的敖首领在百忙之中，会亲自辟谣。
　　原著中应该是没有这一茬的，敖厉和水夷瑶之前并没有什么交集，敖厉也不玩微博，按现在来看，敖厉日常待在研究院比较多，接触不到太多八卦信息，别人也不会这么不识趣跑到他面前去说，你是不是包养小明星？
　　所以，按照常理来说，虽然这件事在网络上掀起血雨腥风，但他应该没有渠道会知道。不过因为水夷瑶的身份，他应该迟早会知道，但原著只写了男女主的感情线，其他的并未多提。
　　白歌歌：【微博链接】
　　白歌歌：你自己看，网友下巴都掉了，谁能想到照片不是假的，人是假的？一想到我也被他骗了，我就气。
　　白歌歌：气鼓鼓.jpg
　　承道玉雕：我看看。
　　她点进了微博链接。
　　点进去就是相关话题榜，大家都在讨论。
　　爷爷泡的茶：这操作太骚了……话说当初骂人水夷瑶难听话的人，不需要道歉吗。
　　四面楚歌：这也不能怪网友吧，毕竟这操作太骚了_(:з”∠)_ps那些说话太难听的不算。
　　爷爷泡的茶：只是觉得水夷瑶很可怜，明明什么都没做错，白白遭受一场网络暴力。她和我妹妹一样大，我妹妹平时被说一句都得哭半天……
　　水夷瑶并没有太多感受，她之前那个水夷瑶的账号并没再用了，微博也没怎么看，她现在工作的电话号码也和以前那个是分开的。收到的骚扰和网络暴力并不多。
　　不过，这个人真不错。
　　水夷瑶顺手就点进了那条微博，划了两下，看到了下一条。
　　爷爷泡的茶：【未婚官配CP敖厉X水夷瑶，第五章 -假装分手by产粮达人xt】@产粮达人，为太太打call！太好看了！求个结局啊！还有，海恬恬什么时候离开他们，看得好烦人，别人的爱情，她怎么老是插脚，当小三很有意思？？？
　　水夷瑶：？
　　这是啥玩意。
　　白歌歌：你还不知道吧，在网友那里，你和敖二叔已经相识相恋，分手复合好几个来回了。
　　看到白歌歌发过来的消息，水夷瑶有些不可思议，网友们，很有想象力啊。
　　白歌歌：对了，海恬恬是怎么回事儿啊？她和你说了些什么？她和敖二叔最多是帮扶对象和好心人的关系，这事儿我知道。
　　承道玉雕：这谁？
　　白歌歌：你和二叔之间的小三啊。
　　承道玉雕：？我不认识。
　　承道玉雕：我们之间没有小三。
　　承道玉雕：我的意思是，我和敖先生不是情侣关系。
　　白歌歌：我知道，你们是未婚夫妻，你们十年前的订婚仪式我在场。
　　承道玉雕：我没打算结婚。
　　白歌歌：可是你们好好磕啊啊啊啊！
　　承道玉雕：……别磕，假的。
　　真是像极了当初她磕白歌歌和敖蕴神仙爱情的样子。
　　承道玉雕：所以，你是看了那个未婚官配小说吗？
　　白歌歌：你说的是哪个？我看了好多个！
　　承道玉雕：……
　　白歌歌：所以，海恬恬有没有对你做什么？
　　承道玉雕：没有，不认识这人。
　　白歌歌：那看来她也只敢在微博舞了，不敢舞到你面前去。
　　白歌歌：等我给你找找啊。
　　白歌歌：【图片】自己看吧，就是这样。
　　水夷瑶点开看了看。
　　那是一个营销号。
　　@小溪无双：据传，新晋小花海恬恬与首富敖厉先生关系很亲近，但是一直没有官宣，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热评第一就是那位海恬恬。
　　海恬恬：不能官宣当然有不能官宣的理由……某些人脸皮很厚，就爱吊着别人。不过，问题总要慢慢解决。各位放心，总会解决的。
　　白歌歌又发了消息过来。
　　白歌歌：她们还说她很刚呢，气死我了。敖二叔对他们公牛鲨族照顾，是因为他们在海防线上做出了贡献，并不是因为她很牛，一点数都没有。
　　白歌歌：还解决问题，我看她才是那个问题。


第80章 补更9.14
　　白歌歌是真的气,但这些事情她也不太好说。
　　就是因为海恬恬那些似是而非的“正牌宣言”，现在外面说什么的都有。
　　大多数网友，因为她海恬恬这些话各种揣测,很多傻蛋就把那些揣测当真理，到处说,还装成知情人，说敖二叔现在是和海恬恬是自由恋爱,水夷瑶是包办婚姻。之前敖二叔站出来为水夷瑶说话,只是因为长辈们给的压力。
　　笑话，在蛟族，敖二叔才是那个长辈，唯一的。
　　要说包办婚姻,那也是他给别人包办婚姻,谁能给他包办婚姻？
　　之前两族订过亲，整个海族都知道。
　　但是人鱼族不愿意,大概在两年前，人鱼族长老委婉提起过,想退亲。她原以为敖二叔会生气，报复人鱼族,毕竟当时很多海族都知道了,人鱼族似乎不想履行婚约，这让敖二叔丢了面子。
　　可是敖二叔没有报复。
　　她很奇怪，敖二叔有能力报复的。而且这婚约吧,是早定下的,海族人基本都知道。
　　不觉得被拂了面子吗？
　　但她从敖蕴口中得知，敖蕴也问了二叔这话，当时敖二叔把他训了一顿——面子是自己挣的,不是别人给的。
　　说得也是，虽然人鱼族不想按照约定履行婚约，但整个海族，就没一个敢议论这事儿的，更别说笑话敖二叔了。
　　现在敖二叔自己旧事重提，要不是他自己乐意，谁能逼他？
　　这些事儿海恬恬也不是不知道，但却看着网友们揣测，一言不发，甚至推波助澜。
　　搞得现在大家都觉得水夷瑶占着婚约的名头，一边又不肯嫁，一边又不肯取消婚约，是绿茶。
　　而海恬恬好可怜，明明和总裁两情相悦，却因为封建大家长的阻挠，只能地下恋情。不过海恬恬很刚，看着就像正牌。
　　呸。
　　她磕cp磕得好好的！
　　气。
　　她也不好站出来说。毕竟在大家眼里，她只是水夷瑶的好友，说了也没人信。
　　敖二叔人很严厉，她也不敢到他面前去提这事儿。只好跟水夷瑶提一下。
　　赶紧让海恬恬别舞了，影响她磕糖了。
　　白歌歌期待着水夷瑶说点什么，没一会儿，就看见屏幕上发来了几个字。
　　承道玉雕：哦，这样啊，她挺有意思的。
　　白歌歌：？
　　哪里有意思？
　　承道玉雕：歌歌，那顶皇冠的效果怎么样啊？
　　白歌歌：可以！我送给我们白鲸族的公主的，她觉得很喜欢。
　　承道玉雕：喜欢就好。下次有生意还找我啊。
　　承道玉雕：我可以给你做加急。
　　承道玉雕：我开工了，以后再聊。
　　白歌歌：……
　　她觉得水夷瑶根本没有在意。听过了就算了。
　　不行不行，她得想办法让敖蕴去跟二叔提一下。
　　水夷瑶回复完，顺手把白歌歌发给她的这张截图保存了下来，把手机丢在一边。
　　继续雕刻她的玉屏风。
　　雕完这个牡丹花，她就去问新城博物馆要定金了。
　　·
　　花了十天的时间，水夷瑶把牡丹花的大形雕刻了出来。
　　整朵牡丹花都是用的藏线刻进行雕琢。
　　“大形搞出来了，我们接下来开始加细节。”像往常一样，水夷瑶开着直播。
　　-开始了，大佬必备之“加亿点点细节”。
　　-这是玉屏风吧，真的好看！主播是做屏风的？
　　-这牡丹花雕刻真是绝了，真的雕出了富贵的感觉，一点也不死板。
　　-对，而且不同的角度看，花的线条深浅还不一样，感觉好鲜活。
　　-上面的是新粉吧，玉玉是个大玉雕师，做雕刻的！
　　-科普，这是藏线刻，是非遗技艺哦。
　　-科普：主播这是在复刻新城博物馆的文物。
　　-我看到脸了！主播好好看！卧槽卧槽，不是网红脸！戳我！太有辨识度了。
　　-我们玉玉可是靠脸当过明星的，才不是网红。
　　-这个女人真的有毒，我当初也是因为脸来的，可后来只想看她的手……
　　水夷瑶看了一眼弹幕，没什么新鲜的东西，每天都是差不多的。
　　她的直播间人越来越多，在热度榜，常常榜上有名，稳定前三。她看了看，有一成水友是因为她的脸来的，很多都是各种八卦新闻来的，留下来的，大多数还是来看玉雕。
　　她拿着雕刻笔，照常俯身在屏风上做自己的雕刻，再来两刀，她就去要定金了。
　　忽然，手机响了起来。
　　她看了一眼，是小贝。
　　她把电脑直播间的麦克风关了，接起了电话。
　　“小贝。怎么了？”
　　“姐姐，我和节目组马上过来啦，现在方便吗？”
　　“嗯……”水夷瑶顿了顿，她差点忘了这个事儿了，小贝的公司给了一个策划，让她参加了一个新人出道的访谈首秀。
　　“你来吧。也没什么可准备的。”
　　本来她在拍剧，应该是要专心致志，不接别的通告。但小贝比较特殊，是纯新人，担任女主一角，所以剧组也愿意让她在观众面前露露脸，要是有点热度就更好。
　　这个首秀是喻姐策划的。
　　这部综艺到艺人家中拜访，展示艺人的私宅。
　　一般像小贝这种新人，并没有人关注她的私宅。但是，她和水夷瑶住一起。
　　喻姐原话：“没错，就是蹭你热度。行不行？”
　　行吧，都说得那么直白了。
　　那个节目也简单，就是来拍拍宅子里有些什么摆设。
　　她这个一室一厅，也没啥好拍的，估计五分钟完事儿。
　　水夷瑶把直播间的麦克风打开了：“水友们，一会儿有客人要过来。”
　　“一个节目组，过来录点东西的，我先关直播了，大概就十来分钟吧。”
　　-什么节目啊？
　　-玉玉要上节目了？
　　-啊啊啊好久没有看见玉玉上节目了。是哪个节目？蹲。
　　“不是我，是我妹妹的节目。”水夷瑶想了想节目的名字：“应该是《到我家做客吧》。”
　　-我知道这个……这个也有预先直播版本，我去蹲了！
　　-姐妹别走，告诉我是哪个直播平台啊！我也想看看玉玉的家。
　　-果果直播，就是电视台的平台。
　　-知道了，我去了！
　　-姐妹一起啊。
　　水夷瑶跟水友说了再见，把直播间关了。
　　节目组要等会儿才会过来，水夷瑶先给自己做的玉屏风拍照，把整体图和局部雕刻图拍下来，给元老爷子发了过去。
　　承道玉雕：元老先生，您看看这个可还行？
　　承道玉雕：话不多说，我是来要定金的。
　　·
　　《到我家做客吧》节目组准时到了水雅贝家的门口。
　　摄影师走到最前面，他旁边是女主持人。
　　“到了门口了……我要敲门了。”
　　主持人看着手机，直播间的弹幕一条条刷了过去。
　　-玉玉家！
　　-哇，我也想去！
　　-各位，这个直播会是男友视角吗？
　　-哈哈哈哈激动！
　　-我老婆要给我开门了。
　　-你们别刷弹幕了，一会儿会挡住我老婆的脸！
　　主持人也配合着弹幕的表演：“好激动，水老师在家吧。”
　　小贝在她旁边：“我刚刚打电话确认过了，姐姐在。”
　　弹幕上基本都是在刷水夷瑶的，没有人关心小贝，有些喧宾夺主的感觉，但主持人知道，这场节目本来就是用水夷瑶引流的。不过，她就有些奇了怪了，不就是个做雕刻的吗，她在圈里的时候，也就是个话题二流，资源三流的女星而已。
　　怎么退圈了还这么有流量，真的能引流吗？节目组是不是搞错了什么……退圈的，一向没什么流量。不过这位也是奇怪了，从明星退圈，去做网红搞直播。
　　算了，从目前直播间的情况来看，是确实引了不少流量的，屏幕都铺满了弹幕，看不到直播画面了。
　　虽然早有准备，大家都会在说水夷瑶。
　　不过，为了怕小贝情绪不好，等会儿影响节目效果，主持人也来时带她进入网友们的视线：“小贝，平时和水老师相处，会紧张吗？”
　　“紧张吗？”小贝想了想，“我觉得我应该紧张，姐姐非常优秀。但是事实上，我一点也不紧张哎……”
　　主持人奇怪：“为什么？”
　　小贝：“我也不知道。大概是因为……姐姐很疼我。”
　　主持人：“那我们就敲门了。”
　　敲了两下门，门就开了，里面露出的正是水夷瑶的脸。
　　她朝着镜头笑，让开了门：“请进。”
　　主持人：“水老师好！”
　　水夷瑶：“你好，跃跃老师。”
　　主持人进了家，相机也跟在她身后进了屋子。
　　一间小但整洁的屋子呈现在镜头之中。
　　这间原本应该是客厅，但是被改成了工作室，放着好几台机器，有大有小。
　　机器看起来都磨损了一些，但比较新，看起来有很好的保养。
　　角落里放着一个大箱子，里面堆着好多玉石毛料。
　　镜头最近的工作台上，放着刀具收纳盒，好多不同种类雕刻刀。
　　房间中间放着一台正在制作的屏风，几乎一人高，有一扇门那么宽。
　　这里看起来就像是某个雕刻专家的正经工作室。
　　这里虽小，东西也多，但被收拾得干干净净的。
　　-来了来了，这是我老婆家！
　　-你走开，你别做梦了！
　　-这就是我们见证过好多玉雕产生的地方吗。
　　-圆梦之播，我想看玉玉的工作室已经很久了！
　　主持人走到屏风中间，打量了一眼：“这是大理石屏风吗？很精致啊。”
　　小贝：“这是和田玉。”
　　主持人神情意外：“哦，那和田玉是很贵重的。”
　　她看向水夷瑶，有些脸红：“是我孤陋寡闻了，不好意思呀。”
　　才进门就犯了个错误，她不应该乱说的。不过她是真没想到，这么大块的料子，真的是和田玉？和田玉那么贵……她看见太大块了，才以为是大理石的。
　　她恐怕要被水夷瑶的粉丝骂了。不过，确实是她的问题，只能受着。
　　水夷瑶却没有表现出任何被冒犯的不高兴，反而笑了笑：“没事，这个圈子就是小众的，在意的人当它是玉，不在意的人眼里，它就和大理石没什么区别，都是石头，正常的。”
　　-玉玉好温柔。
　　-爱了爱了！
　　-其实有时候，我也分不清大理石和玉……
　　主持人看了一眼弹幕松了一口气，几乎没人骂她。
　　这水夷瑶确实，还挺温柔的……是在装吗？这都不生气的？
　　水夷瑶道：“你们随便拍，这地方小……”
　　她说着，电话响了。
　　元老爷子。
　　“我接个电话可以吧？”水夷瑶拿着手机，问主持人。
　　主持人：“您接。”
　　水夷瑶去一旁接电话了，主持人道：“看来，虽然水老师退圈了，但也还挺忙的。”
　　小贝赞成：“姐姐就是很忙的。”
　　主持人没说话，她想不到她有什么可忙的，网红的营销，会比明星更忙吗。
　　水夷瑶在一边接通了电话。
　　“元老先生，您看到我给你发的图片了？”
　　那边的声音很是兴奋，还很大声：“我看到了，我给你发消息，你没回，我有点激动，这就直接来你工作室门口了，你方便给我开个门吗！想看实物！我带了我们的一个莫馆长过来！”
　　莫馆长不信有人能还原玉屏风，因为藏线刻已经失传。这也是水夷瑶的那笔定金迟迟没给的缘故，博物馆开过会商量过这事儿，他们觉得水夷瑶还原玉屏风这事儿很悬，甚至有人觉得她是骗人的。莫馆长就是其中一个。
　　他刚刚把水夷瑶发的照片给莫馆长看，但他看过却一口咬定是P的图。
　　元老爷子让水夷瑶发视频，视频总不能P吧？但水夷瑶不知道在忙什么，没回复。
　　他们刚好在附近，于是他就带着莫馆长过来了。
　　等看到实物，看他还说不说是p的！


第81章 补更9.15
　　“行,我这就开门。”水夷瑶挂了电话，回头跟节目组打招呼：“我这边来客人了，不会影响你们吧？”
　　“不会。”主持人回答。
　　本来拍摄重点就是水夷瑶的私宅,能拍到日常当然会有更多话题和看点。
　　但是……
　　主持人的神情有些微妙。这么时间上这么巧？是不是为了这场直播所以早有安排？如果安排得太刻意，可是会被网友们看出来,骂营销炒作的。
　　不过，这水夷瑶挺会来事儿的,他们节目组借她引流,她也反过来，全方位展示自己的日常，用节目给自己做宣传。
　　主持人看向门口，她倒要看看这水夷瑶想展示些什么。不过,一个网红能安排什么客人？极有可能是另外的网红,总不可能是影帝影后。他们节目组采访其中一个新人家时，他姐姐是影后,当天安排到访的客人是某个大导，这一期到现在还是他们节目的名场面之一,水夷瑶不可能比这更厉害了。
　　只要没这个场面大，一切安排都是白搭。
　　门开了。
　　水夷瑶看着门外的两人：“元老师,莫老师。我这屋开着直播,你们介意吗？”
　　门外正是元老爷子，还有新城博物馆的馆长之一，莫馆长。两人穿着短衫,喘着气,额头上有汗珠。
　　元老爷子拿着一把蒲扇，他扇了扇风，神色有些激动：“我们现在就想看看玉屏风。”
　　莫馆长跟水夷瑶点了点头,又打量了水夷瑶两眼：“小姑娘，你说你可以复刻出玉屏风？”
　　水夷瑶点头：“进来吧。”
　　她带着人进屋，把门关上：“复刻屏风不是早就说好的，怎么现在还问啊。”
　　元老爷子马上道：“我们就是激动。”
　　水夷瑶跟门边的节目组直播主持人打招呼道：“你们只管录你们的素材，我一会儿就忙完了。”她指了指旁边的房间，“那边是做饭的小厨房，那边是卧室。”
　　主持人有些懵：“好的。”
　　来的人，她都认识。确实是网红，但却是她平时接触不到那种高逼格的网红。
　　大场面！
　　莫馆长，新城博物馆的馆长；元老爷子，历史研究院的高级专家。元老爷子的研究课题上过历史书，只要上过中学的学生，都知道有这么个人。而且他脾气耿直，参加综艺有爆点，所以被邀请着参加了不少综艺，在网上也有不少粉丝。
　　不仅有着流量明星般的话题度，还有着流量明星们少有的口碑。
　　谁提到这些前辈专家不是敬仰？那种敬仰是影帝影后都没有的。
　　水夷瑶竟然把他们请来了？这是什么路子啊？阵仗这么强的吗。
　　这还拍什么厨房，拍什么卧室，她真走去拍什么卧室厨房的，真是脑子抽了。
　　主持人低头看自己的直播屏幕。
　　-哇，是元老爷子！
　　-元大家！
　　-我不看厨房，我就想看这里！
　　-那是莫馆长吧？是新城博物馆的馆长之一？
　　-是的。
　　-他们来找玉玉做什么的啊。
　　-之前不是说过吗，帮新城博物馆复刻文物啊，大概是那个事儿吧。
　　水夷瑶已经把人往工作室中间领，她那张正在制作的白玉屏风就放在房间中央。
　　“东西已经动工了，就等着你们付定金了。”
　　她站到白玉屏风旁边，屏风中间正是那个做出了大形的牡丹花。她指了指屏风：“验验货？”
　　元老爷子朝着自己身后慢一步的人喊道：“老莫，快来看看！”
　　莫馆长刚跟过来，眼神就凝在屏风的花样上：“漂亮。”
　　和当时的图片差不多，很漂亮，能让人一眼惊艳。
　　牡丹花只占据了屏风中下方很小的一块位置，图案不大，只占了整个屏风不到十分之一的位置，但那朵牡丹却显得精致。明明还只是大形，却已经难得的出了那种精致感。
　　外人看热闹，内行看门道。只一眼，莫馆长便看出了，这个就和他们博物馆里面的十二时辰花白玉屏风是一样的，用的藏线刻，巧妙运用线条，让图案显得灵活精致。
　　莫馆长又凑近，蹲在屏风前细看。
　　他看着，点了点头，眼中也渐渐浮上激动神采：“藏了不少阴线。线条繁复，不失清晰。确实是藏线刻，而且工艺很细致，是老手。”
　　元老爷子出了口一气似的，轻轻哼了一声：“是藏线刻吧？没骗人吧？”
　　莫馆长蹲着，伸手摸了摸那些线条：“这东西太漂亮。”
　　“所以，”水夷瑶问：“什么时候给定金？”
　　她毫不避讳道：“业内的规矩你们应该是知道的，我设计图出来那会儿，定金就该给我到账了，这都开工了，也没见钱，一点也不爽快。要不是知道你们新城博物馆在业内信誉好，这单我不会做。”
　　水夷瑶说得直白，一点也不委婉，元老爷子和莫馆长的脸都不由自主地微微涨红。
　　他们也在这行干了不少年，业内的规矩他们确实是知道的，水夷瑶说得没错，他们收到设计稿的时候，就应该付给定金了。
　　但这事儿比较重要，博物馆内开会商量过，大家都觉得悬乎，最后决定，等到水夷瑶开工了，确认她真的有复刻能力才给定金。
　　十二时辰花白玉屏风设计巧妙，工艺精细，制作工艺已经失传。这在他们心目中，简直是国宝级别的文物，他们不太相信，一个二十三岁的小姑娘能够把它复刻出来。
　　莫馆长站起身，擦了擦头上的汗珠，看向水夷瑶解释：“实在抱歉，我们的财务那边……说想等你开了工再给定金。”
　　水夷瑶：“行吧，那现在开工了，定金什么时候到账？”
　　她其实能猜个大概。
　　不就是觉得她做不出来，不想被骗钱么。可是他们没有跟她明说，就拖着，什么也没说。
　　不过其实她并不是很担心，毕竟新城博物馆是华国官方开办的，资金上问题基本不存在问题，复刻文物这方面上还会分配到一大笔专用的资金。
　　他们不缺钱，而且在业内的信誉还挺好的，所以水夷瑶接单子的时候很爽快的。
　　莫馆长：“今天下午，一定付到。”
　　水夷瑶：“可以。”
　　她之前已经把项目预算发给了新城博物，他们按照流程打款就行了。
　　莫馆长又看向屏风，蹲下身看那花纹，不断重复：“真是太漂亮了。”
　　直播的主持人在旁边看着，一句话都没敢说。
　　水夷瑶和两位老专家的谈话，她基本没太弄懂。藏线刻？那是什么东西？
　　这个屏风是很漂亮，那牡丹花太富贵了。但现在不是还没做完吗？好像还是个半成品，可莫馆长连连说好看，这能看出来？不过，其实她进来也被这个屏风吸住了视线，确实好看。但却是也没看出什么门道来。听起来好像挺讲究。
　　她最后只听懂了水夷瑶问老专家要钱。
　　还要到了。
　　她只有两个字要说——厉害。
　　-哇新城博物馆居然没给定金吗。
　　-卑微社畜，直播讨薪。
　　-那买料子的是玉玉垫的钱吗。
　　-肯定是了，这么大块的料子，很贵的！就算是青海料，能出这么大尺寸的，成色这么好的，也是超贵的。
　　-刚刚看到推荐过来的，我看见了我们的元大家！
　　-元爷爷好！
　　直播间突然非常热闹，还有越来越热闹的趋势。主持人尽量稳住心思，朝着新来的网友问好，介绍节目。
　　她突然觉得，节目组比水夷瑶还赚，这多出来的流量，多得有些惊人。
　　水夷瑶浑然不觉，跟元老爷子，莫馆长介绍起了她的大体的进度计划。在什么时间做到哪一步，说得非常清楚，到时候还给他们分步骤验货。
　　说完了，元老爷子道：“都记下来了。不过，倒也不必那么谨慎，你只管做。”
　　水夷瑶：“我当然只管做，我只是提醒你们，记得按步骤给我打钱。”
　　“不要赖账。”
　　元老爷子：“不会了不会了。”
　　莫馆长也忙道：“不会了，我们往后肯定及时打钱。”
　　应该提前把钱给打了。
　　元老爷子：“你这边还要忙多久？我和老莫想看看你的工作现场。”
　　他看向旁边的节目组，问：“这是在录什么节目？”
　　主持人赶紧回答：“这是《到我家做客吧》，这一期是采访水老师的妹妹，她们住在一起，所以我们过来采访了。”
　　元老爷子点头：“我好像知道这个。”
　　他说着，又没深究，反倒对主持人道：“来，我给你们加点素材。你们来拍一拍这个屏风。”
　　他非常热情，指着屏风：“镜头过来点，给点特写。”
　　“这屏风很厉害，用的是藏线刻。藏线刻如今已经失传了，但我们惊喜的发现，如今还有手艺人掌握这门手艺。大家看，这朵牡丹花，可以说全是线条组成的图案，这些线有阴线有阳线。可以说是技术非常纯熟。水老师真是个十分优秀的玉雕师。”
　　“来拍一拍，拍清楚点。这个角落，这条线……”元老爷子指挥着上来拍素材的摄像师指点，一会儿点这个，一会儿点那个，就像他才是那个被采访的主人。
　　竟然挺平易近人。
　　和往常在那些综艺中对不敬业的小明星们耿直指责的老爷子完全不一样，仿佛被换人。
　　莫馆长却问水夷瑶：“我们这边还有其他的复刻任务，你如果还有意向合作就太好了……”


第82章 9.16日
　　水夷瑶利落回答：“只要我能做的,我都接。”
　　“只要你们爽快一点，我肯定没问题。”
　　莫馆长连忙道：“肯定爽快的，不会再拖。”
　　他道：“我们有一台灯座,是玉质，雕工也精致,但在发掘过程中有所毁损，有时间你去看看,要是能还原,就太好了。”
　　水夷瑶：“您那边定个时间，除了下午2点到5点，其他时间都可以。”
　　莫馆长一喜：“明天早上怎样？”
　　“行。”
　　看着当场敲定生意，直播主持人愣住。
　　他们这一趟是来拍什么的？为什么好好的私宅直播vlog,变成了玉雕师交易纪录片？
　　她连标题都想好了——访问玉雕师的家（见证玉器文物修复之路）。
　　可她们这一趟是有任务的啊,要让大众看看小演员水雅贝。可现在小贝存在感为零！连镜头都没有！
　　看着一直把镜头引领在那面屏风上，还亲自做介绍滔滔不绝的元老爷子,主持人不知道该怎么办。
　　她想了想，得救救她们的直播指标,她开口，硬扯开话题：“姐姐真是太优秀了,但一直都在说姐姐的事情啊,小贝，你有什么要说的吗？”
　　她回头发现，小贝竟然人都不见了。再仔细一瞧,人在厨房。
　　小贝大声回答：“跃跃姐,我马上过来。”
　　主持人：“……”
　　救不了，这小孩干嘛，自己也不抢镜头,竟然躲到别的地方去了。
　　小贝很快从厨房出来了，端着一杯热茶。
　　主持人心里一喜，这是给老先生们泡了茶？这倒是很好的宣传点，到时候有话题可以剪了，完成任务没问题。
　　只见小贝端着茶杯过来，越过了两位老先生，把茶杯放在了水夷瑶的工作台上。
　　“姐姐，茶不能喝太浓哦。”
　　主持人：“……”
　　她想了想，刚进门的时候，水夷瑶的工作台上，也有一杯茶，那杯茶大半杯都是茶叶，色泽深浓。现在那杯茶从水夷瑶桌上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小贝拿过来的，这杯飘着三四片叶的茶，茶汤淡黄。
　　“小贝真懂事。还知道给姐姐换掉浓茶。”
　　旁边的水夷瑶看了，一脸无奈。
　　现在小贝回家，第一件事就是给她重新泡茶。
　　小贝看向主持人：“不是我了，”她脸微红，挠挠头：“是敖……厉先生说过的，他说姐姐的茶太浓了，对身体不好的。”
　　“他说，白天至少应该喝淡一点的。”
　　主持人眼睛一亮：“敖厉先生也来你们家做过客？”
　　小贝点头。
　　哦豁。
　　这又是什么料？
　　敖厉……如果是她想的那个敖厉……和水夷瑶能牵扯到一起的，只有那个敖厉了！
　　敖厉的名字一出场，直播间弹幕瞬间又炸成一片。
　　-未婚官配是真的！
　　-磕到了磕到了！
　　-请问，是那个专注科研的首富大佬吗？
　　-是他！是他！
　　-他和水夷瑶是未婚夫妻。
　　-可我之前好像看到，海恬恬要入住敖家吧？我还以为海恬恬和敖厉订婚了。
　　-网上说的传言，建议你只信三分。
　　-敖厉！他和玉玉至少在容貌上，般配极了。
　　-我磕的cp成熟了，会自己喂我吃糖了。
　　主持人看着瞬间变得更加疯狂的弹幕，不由得感叹：小贝才收节目组两万块的片酬，属实亏了。
　　可是业内知情人他们不是在传，说海恬恬才是敖先生真爱，水夷瑶只是包办婚姻，只是敖厉的不得已？可这看来也不对啊，如果是不得已，是包办婚姻，还会管别人茶浓茶淡？
　　主持人接着问：“敖先生和水老师关系不错吧？”
　　看小贝还要傻乎乎的回答，水夷瑶赶紧打断：“不说他了，我们去看看厨房吧。小贝，你带着跃跃老师过去。”
　　“跃跃老师也来了有一会儿了，我们这儿小，都没个坐的地方。真是对不住。”
　　“没有没有，水老师客气。”主持人赶紧摆手，“我今天来，真是长了见识了。”
　　小贝带着主持人，在五分钟后，拍完了剩下的房间和摆设。
　　“姐姐，我们拍完啦。”她带着主持人重新走到水夷瑶面前。
　　“辛苦了，跃跃老师。”水夷瑶正和元老爷子，莫馆长演示她的藏线刻技术，小贝过来时，正好刻完一条线，停了下来。
　　雕刻笔还在嗡嗡的。
　　主持人：“我们可以拍下你的雕刻过程吗？很多网友想看。”
　　她从直播间画面抬头，好多人都在关心水夷瑶的雕刻。
　　-根本不想看厨房嘤。
　　-也不想看卧室，什么都没有。
　　-厨房我们已经看过了，之前玉玉中午做饭直播的时候，会拍到。
　　-羡慕，我是新粉……从来没见过藏线刻，好想看！
　　-房间真的很小哎，都没什么可看的。
　　-居然真的有人是来看房间的？是元老爷子不够可爱还是我们玉玉不够看？
　　-藏线刻藏线刻！我听见了玉雕机器的声音。
　　水夷瑶点头，重新给雕刻笔换上了一只刻刀，点头：“当然可以。”
　　直播相机的镜头对准了水夷瑶的屏风。
　　主持人又问了一句：“都说教会徒弟饿死师傅，您这个技术既然是已经失传的非遗技艺，那应该是不传之术吧，您不介意它被镜头播出去？”
　　“我自己平时也开着直播做的。介意我就不会开了，是不是？”水夷瑶摇头，无奈地笑了笑：“要是有人看了就学会了，我做梦都笑出声。”
　　“但可惜没有。”
　　主持人又问：“只有你一个人会，这不是很好吗？没有竞争对手。”
　　水夷瑶动了雕刻笔，刀尖在屏风上画出线条，她手很稳，道：“这不是钱的问题……你说要是我一个不小心嗝屁了，这技术也就消失了。太可惜。”
　　主持人：“那玉玉收徒吗？”
　　“教着呢。”水夷瑶回答道。
　　这不是还在学习怎么磨圆珠吗。不过，最近小蒋洛进步了，珠子已经磨得很好了，在琢玉葫芦了。
　　莫馆长和元老爷子一直在旁边看水夷瑶雕线。
　　元老爷子看得认真，他之前就看过水夷瑶雕刻了，真的，赏心悦目。
　　莫馆长却是第一次见。
　　“太稳了。”他眼睛发亮，赞叹不已。
　　一条线在不同的位置，深浅不一，走线流畅，而就是这些深浅不一的线组成了屏风上的牡丹花。
　　“绝对是老手。”莫馆长摇头惊叹道：“这手，看起来像二十年的老师傅。”
　　元老爷子也点头：“谁说不是呢。”
　　也差不多，满打满算，十八年了。
　　水夷瑶一言不发，继续在屏风上刻线。
　　莫馆长道：“水老师看起来也才二十出头的样子。”
　　元老爷子想了想，补充：“二十三岁吧？”
　　之前水夷瑶录《追寻》，因为竞争对手小山国的那个二十六岁大师，所以他们节目组强调了年龄，元老爷子还记得。
　　水夷瑶点头。
　　她上上周已经过了二十四岁生日，但原主的生日还在下周，还是二十三岁。要是小贝不在这儿，她还澄清下她只有十八年，但小贝在。
　　她答应过原主，不能让人鱼族的人知道她换了人，这事儿还是不要让他们知道比较好。
　　就现在这个程度，只要她不跳出来承认自己的入行时间，任何人的猜测，都能只当是夸。
　　小贝果然没多想，她笑了起来：“姐姐就是这么厉害。”
　　该录的都录得差不多了，最后响应了直播间网友们的请求，主持人在水夷瑶家呆了好一会儿，录了一长段她的雕刻过程，直到水夷瑶要出门了，才离开。
　　水夷瑶是没想到的，原本以为就拍10分钟，没想到拍了一个多小时才完事儿。
　　·
　　第二天一早，水夷瑶按照约定好的时间去了新城博物馆。
　　去看了那盏灯座。
　　灯座损毁了大半，博物馆把灯座的图纸还原了，她只需要按照图纸把灯座制作出来就可以。
　　灯座小，而且有完整的图纸，要做出来本不算复杂，但灯座是满雕，从上至下运用了南北各派的十来种雕刻方式，雕工很复杂。
　　术业有专攻，没有哪个玉雕师父同时精通这么多种雕刻方式的，要把灯座刻满，至少要找三位玉雕师父，但这样很考验师傅们的默契，暂时找不到那么合适的师傅们，所以搁置了。
　　水夷瑶接下来了。
　　灯座上的雕刻手法，她正好都学过，也都会。
　　莫馆长非常高兴，毫不犹豫，当场就把钱打给了她。
　　五十万，定金，不包括材料费。
　　拿着博物馆的五十万回去，水夷瑶快速物色了料子，这个灯座是碧玉的，首选俄料，碧玉最为出色，菠菜绿，颜色浓丽亮眼。
　　像这样要做灯座的，尺寸也不小，对料子的要求高，所以不会便宜。
　　她联系了之前结识过的原石商人，商量了料子，她买的料子多，眼光一向准，给钱又爽快。所以卖玉石的阿达西价格说得也很爽快，没有喊虚价，几番喊价砍价后，最后花了五十万，把料子盘了下来。
　　·
　　水夷瑶开始一天的工作，但开工后不久，就接到了喻姐的电话。
　　“小贝差点把海恬恬给打了。”喻姐开口。
　　水夷瑶：“？”
　　“她为什么打她？”
　　之前白歌歌提起过，这个海恬恬，她是公牛鲨族的。
　　公牛鲨，印象中是特别凶猛有攻击性的种族，一般人鱼族会避免和这种凶猛种族接触。
　　小贝差点把她打了？
　　喻姐的声音在那边响了起来：“小贝，你来，你自己和你姐姐说。为什么打人？”
　　小贝的声音远远响了起来：“她活该，她说姐姐坏话！”
　　喻姐不可思议：“说姐姐坏话你就要动手打人？”
　　小贝倔气：“没有人可以说姐姐坏话！”
　　她又补充：“还说我姐姐不比她，配不上敖厉，她也不看看她自己那讨厌模样配不配！我，我……我呸！”


第83章 配合
　　水夷瑶站起身来,蹙了蹙眉：“受伤没？”
　　小贝的声音变小了：“没有……”
　　喻姐冷笑一声：“她受伤？人家海恬恬完全没反应过来，她就举起三脚架打上去了，当时看得人都傻了……”
　　水夷瑶：“那海恬恬受伤了。”
　　小贝：“没,她躲开了。”
　　她叹了口气：“好可惜，没打着。”
　　喻姐气乐：“怎么,你还想把人打成什么样？那三脚架一上去，那人不得废了？想坐牢？”
　　小贝：“……”
　　他们海族归特殊警局管理,这种程度不至于坐牢。
　　水夷瑶：“我过来一趟。”
　　“不用！”小贝立马大声道：“我自己能处理的,姐姐你不用管！我已经成年了，我自己做的事我自己要负责，不要你帮我。”
　　喻姐也道：“你不用过来了。这事儿我能处理。”
　　她也知道水夷瑶比较忙，而且她们并没有造成人身伤害,只要海恬恬没受伤,一切好说，到时候编个理由出去,说是手滑也行。
　　“以后不能这么冲动了。”喻姐训小贝。
　　小贝：“只要她不说姐姐坏话我才不会打她……她再说一个字，尾巴给她锤烂。”
　　喻姐：“……你管管。”
　　水夷瑶想了想：“不要欺负别人。”
　　“实在不行……买个电棍,别受伤了，自己注意安全,我是没时间去医院照顾你。”
　　小贝却高兴了：“好！”
　　喻姐：“……”
　　她挂了电话。
　　水夷瑶放下手机,重新拿起了雕刻笔，在开工前却顿了顿。
　　这海恬恬到底是何方神圣？三番五次的出现。
　　听上去是喜欢敖厉的人。
　　这是因为水夷瑶和敖厉有婚约，所以来找麻烦吗？不过,她这么有本事,怎么不去找敖厉的麻烦。
　　不敢找敖厉来找水夷瑶的麻烦，她也可以理解，毕竟水夷瑶占了个未婚妻的位置嘛,她不爽。
　　可是找到小贝身上，是个什么逻辑？小贝能帮她把婚约取消不成？
　　莫名其妙。
　　水夷瑶又拿起了手机，找到了敖厉。
　　-承道玉雕：敖先生，您那边近期如果有退婚的需求，尽管开口，我都配合。
　　她把手机放到一边，继续雕刻，一般来说，敖厉回复消息并没有那么快。
　　她继续做雕刻。
　　现在她手上的单子要做的就是那块光白籽的度母，玉屏风，两单同时进行。
　　这两单她规划的时间都比较长，所以没有之前那么赶。
　　当她把度母的莲座刻完时，收到了敖厉的回复。
　　-敖厉：我不退婚。
　　-敖厉：你为什么会这么说？你想退婚？
　　听到手机响了两声，水夷瑶拿过来看了看。
　　她当然是想退婚的，可这事儿由她来提好像不太合适。
　　她把相册翻出来，将白歌歌之前发给她的那张截图发给了敖厉。
　　上面有营销号提到海恬恬和敖厉的关系的，以及海恬恬的发言。
　　【-海恬恬：不能官宣当然有不能官宣的理由……某些人脸皮很厚，就爱吊着别人。不过，问题总要慢慢解决。各位放心，总会解决的。】-承道玉雕：这位您知道？
　　水夷瑶看着屏幕，敖厉没有回复，不知道有没有看见，不管了，等会儿总能看见。
　　其实，听白歌歌说起，这海恬恬出身公牛鲨族，他们一族在海族的治安维护上出了大力气，所以敖厉对他们还不错。要从出身上讲，他们俩在一起也还行。
　　但是这个海恬恬人品好像有点问题，她觉得，配不上敖厉。人家敖厉好歹挺正人君子的，海恬恬干的事儿不像人事儿。
　　反正这作风她瞧不上。
　　好一会儿，水夷瑶才收到敖厉的回复。
　　-敖厉：已经解决了。
　　-敖厉：非常抱歉，再有问题跟我说，我来解决。
　　解决了？这怎么解决的？
　　·
　　白歌歌打了微信语音电话过来。
　　她点了接听。
　　“歌歌，怎么了？”
　　那边的声音很兴奋：“夷瑶，你看微博了吗？”
　　“没，怎么了？”听她这样儿，好像有什么好事发生。
　　“海恬恬跟你道歉了！发了道歉信！”白歌歌一边说，一边笑，“你快去看！”
　　敖厉说的解决了，是指的这个？
　　“行，我看看去。”水夷瑶用电脑网页打开了微博。
　　“我正录歌呢，就听见她们说海恬恬翻车了。”
　　白歌歌笑出声：“然后我上了微博，就看见她上热搜了，是道歉信。”
　　“大快人心！”
　　“怎么样怎么样？”她笑问：“你看见了吗？”
　　“嗯，在看。”水夷瑶翻着微博，找到了热搜上的#海恬恬道歉#。
　　她点进了海恬恬的主页，看到了一条置顶微博。
　　海恬恬：对于最近的谣言，我在此澄清：我和水夷瑶之间并没有接触过，也没有任何恩怨。刚刚和她妹妹吵了一架，但也是和妹妹之间的事情，与水夷瑶无关。我和敖厉先生之间有所往来，但并不是大家想象的，正式的情侣关系。让大家误会了，我很抱歉。
　　好像没错，但好像有哪里不对劲。
　　水夷瑶又把海恬恬的这条微博看一遍。
　　没有见过倒是真的，她是没见过这人，但没有任何恩怨？就这个截图，脸皮厚不是在说水夷瑶吗？这也叫没有怨？
　　水夷瑶正想点开评论讲道理，就看见评论区一个熟悉的ID。
　　-敖厉：正视问题。
　　-海恬恬：好的。
　　敖厉这是在监视吗。
　　水夷瑶翻到了下一条微博，十分钟之前发的。
　　海恬恬：谣言因我而起，对水夷瑶女士造成了伤害，我真的非常抱歉。在这里，我要跟她说一声对不起。是我做错，下次会注意。
　　“你看到了吗？”白歌歌在电话另一边问道，“她道歉了！好像是敖二叔干涉了……也不知道敖二叔怎么知道的这件事。不过真是太好了。”
　　“看她下次还怎么编排你们。”
　　水夷瑶只是笑了一声。
　　她倒是觉得，那不是不可能。像海恬恬这种，好像脸皮蛮厚的，还不识好歹。
　　白歌歌：“对了，妹妹和她吵架是怎么回事儿啊，她又在买热搜说妹妹仗势欺人了，仗你的势欺负她，这……还有照片啊……这可不好洗啊……”
　　水夷瑶：“她是当着小贝的面骂我，被小贝收拾了。”
　　白歌歌：“哦，那是她活该。”
　　“我要继续录歌了……”她说着，一顿：“等等，小贝回应了！”
　　水夷瑶也轻车熟路，直接从热搜榜找，一条叫#小贝澄清#的词条空降热搜，她点进去。
　　小贝：我没有和她吵架，我只是单方面的想打她。她当着我的面骂我姐姐。在这片大地上，我只有唯一的一个亲人，那就是我姐姐。姐姐对我很好，如果没有她，现在我可以早就不知道死在哪里了。所以，我不可能容忍谁当我面骂我姐。
　　下面的评论很快刷了起来：其实情有可原。
　　-说起来，也没打到海恬恬吧。
　　-先撩者贱！海恬恬要是不先骂水夷瑶，人妹妹也不可能和她打。
　　-自己做错事，不藏着掖着，还好意思拿出来说呢，不知道怎么有脸。
　　-那些说她有正派风范的粉丝呢？让我看看哪家的正派风范是这样的？
　　-人家水夷瑶只要一天没退婚，就一天是正牌！别的都是三！
　　-对，还是头一次见当三当得这么理直气壮的。
　　-现在人家敖厉亲自出来打脸真是笑死，我还信了营销号的邪，以为敖厉和她海恬恬才是真爱。
　　-对，敢情就是个碰瓷的。
　　-蹭热度+碰瓷，绝了。
　　-说起来，论相貌，海恬恬比不上水夷瑶，论才华，就连元老爷子也叫一声水夷瑶水老师，也比不上。只要有眼睛的，都不会放弃水夷瑶选海恬恬吧。
　　-不不不，海恬恬有一样比水夷瑶了不起。
　　-什么？
　　-嘴巴吧，靠着一张嘴无中生友，差点在网上靠编故事上位。
　　水夷瑶退出微博，看到了微信聊天界面，停在了和敖厉的对话框，就那两句话后，敖厉就没再说什么了，不过问题确实解决了。
　　从她发那张截图给他，到他回复，不过半个小时，解决得够快的。
　　她顺手发了个“谢谢”的表情包。
　　敖厉：她做错事，理应道歉。
　　承道玉雕：那退婚的事儿？
　　敖厉：你想退？
　　水夷瑶看见敖厉的信息，正想发那个“想”字出去，就看见敖厉也紧接着发了一条消息过来。
　　-敖厉：我不想。
　　水夷瑶挑了下眉，顿了下，把编辑框里面的“想”字删掉，重新发送了内容。
　　-承道玉雕：那你想的时候通知我。
　　-敖厉：你想的时候，也通知下我。
　　-承道玉雕：你会配合我？
　　-敖厉：我尽量，努力……让你不想。
　　-承道玉雕：您这……努力的方向是不是有点问题？
　　-敖厉：没有问题。
　　水夷瑶看着聊天界面，半晌，笑了一下，把手机丢到一边，重新开始雕刻。
　　青火赛，还有小半个月的时间，水夷瑶手上的那尊度母也快完成了。
　　这尊度母料子好，料工精，拿去参奖肯定没问题。
　　到时候拿了金奖，就能获得天工奖的参赛资格。
　　很快，观音的身体已经做完了，还剩下脸没有开。
　　一般来说，神佛观音的脸是最后一步才开的，因为要配合身体的比例深浅，雕出来才好看，身体经常会多加修改，比例大小都不确定，所以玉雕师们会选择最后才开脸。
　　开完脸后，打磨抛光就行了。
　　·
　　水夷瑶正做着度母雕刻，就收到了一个电话邀请。看到来电显示的时候，水夷瑶是很高兴的。
　　是赵大伯，之前主持了玉友会的人。
　　“承玉。早上好。”
　　“早上好赵伯。”水夷瑶接起电话，语气透着热情大方：“赵伯，是有玉友会要开了？”
　　赵伯笑了一声：“你就惦记着我们的好东西吧！”
　　“确实是有玉友会，不过，就怕你不敢来。”
　　有意思，还有她不敢来的？
　　水夷瑶：“您说说看，是押注什么等级的宝贝，这么吓人的？”
　　赵伯沉默了一会儿，叹了口气：“这次……押注的东西太大，没人参加。其实，我也不想你来参加。”
　　赵伯这语气，是有点不对劲。
　　“怎么了？总不会赌命？玩这么大？”
　　赵伯又叹了口气：“倒不至于赌命……就是，押注这一届大型比赛的门票。”
　　水夷瑶蹙了下眉：“怎么玩得这么狠？”
　　玉行的人，大家都挺内敛的，而且都是要互相做生意的，玉友会上的押注也就是玩玩，有来有往，没有这种赌徒般狠玩的。
　　赵伯语气低沉：“是小山国，小井光大师，他主持的玉友会，邀请我们玉雕师协会去参加。现在正在发邀请帖。”
　　但听说了如此苛刻的赌约后，基本没玉雕师报名参加，大家虽然也没拒绝，但也都在说要考虑考虑。
　　他有些焦虑，万一无人应战……
　　“可以啊，什么时候？我报名。”水夷瑶几乎没怎么犹豫，又问了一声：“那小山国那人输了，给我们什么？”
　　“一盏价值千万的彩宝琉璃灯。”
　　“这不行，”水夷瑶嗤笑道：“谁缺他那一千万？这样呗，今年的琢玉杯，他输了也别参加了。”
　　琢玉杯，是小山国的玉雕全国赛，两年一次。


第84章 见义勇为
　　两国联赛还在制定中,报名的门槛就是参加过这一届的天工赛，就在三个月后了。
　　虽说联赛原本制定的时间比天工赛提前一个月，但后来又开会商量了一下,推迟到天工赛后，看看有没有黑马。
　　这次小山国的小井光举办的玉友会,明显就是为了拖住即将能参加天工赛的玉雕师，比如水夷瑶这样的,她虽然技术到位,但还差一个天工赛的准入资格。
　　像她这样的新晋玉雕师肯定还有。
　　这次玉友会，如果输的人多，那参加天工赛的人会变少，之后联赛的选手也会变少。
　　华国当然可以下调标准,但说出来丢人——因为玉友会上输给小井光的人太多,没人参加联赛，华国不得不调整选手标准。
　　和华国一样,小山国也是一样的，参加联赛的标准是他们国家的琢玉杯。
　　既然赌参赛资格,那就都赌上好了。
　　听到水夷瑶的话，赵伯沉默了一会儿：“成,我去跟他说说。”
　　水夷瑶：“就是,我们那么多人，分他一个琉璃灯，能分多少钱。”
　　赵伯苦笑一声：“哪里有什么‘那么多人’？就你一个。这次玉友会就在一周后,到现在就你一个要参加。”
　　“那必不可能。”水夷瑶十分肯定,“现在还早吧，你别太担心，肯定有人来。”
　　“但愿吧。”赵伯还是担心,他既希望有人参加，不要怂得连战不都敢应，但他又希望这些优秀玉雕师别来参加，万一输了……更不好收场。
　　水夷瑶并不担心：“参加的人不会少，到时候您给我发下通知，我直接过去。”
　　“行，那你忙，我先挂了。”
　　挂了电话，水夷瑶发现她又收到了一条通知。
　　是新城中心研究院的。
　　【水女士，您预约的改造基因课题已经进入第二阶段。请您于明早8点，到研究中心参加药物实验。】明早8点？
　　才收到信息，就接到了敖厉的电话。
　　“承玉。”是敖厉的声音。
　　“是我，我刚刚看到通知了。明天早上八点到研究中心？你跟我打电话是为了这个？”
　　“是。”敖厉说话清晰简单，“你明早直接过来。需要参加药物实验，之前我们研发出的海族通用药物，是第一阶段用药，你需要试试，看看有没有排斥反应。如果没有，我们就直接用。如果有，我们需要再改改。”
　　“好，我知道了。”
　　敖厉：“明早会先安排一个体检，看看身体条件合不合适。所以，你今晚不要熬夜，茶也不要喝太浓。”
　　“好。”
　　“如果身体条件不合格，就不会让你做试验。”敖厉的语气很严肃。
　　“……知道了，我会注意。”
　　·
　　水夷瑶晚上久违的，10点就早早上了床，睡前喝的温水，没有喝茶。
　　第二天早上，她6点就起了床，背着包，出去跑了跑步。这段时间，如果不赶工期，她都会出来跑一跑。
　　现在已经是11月份了，6点的天还是灰的，但6点路灯已经熄了，周围有些暗。
　　水夷瑶从自己小区出去，往旁边的健身广场跑，那边有跑道，她可以跑上个六七圈，醒醒神热热身，回家再收拾收拾，出发去研究院，刚好八点。
　　天气冷了，现在又还早，跑道上只有一对年轻男女在散步。
　　水夷瑶从背包中拿出了止汗带，束上了额头。她又背好背包，上了跑道。
　　跑了一圈，身体暖和了起来。
　　第二圈时，跑道上一个人也没了，那对年轻男女好像走了。
　　水夷瑶继续跑。
　　跑道外侧靠着一圈茂密的小树林，天气热一点的时候，会有很多市民到小树林里乘凉。
　　“——救命！”水夷瑶的第二圈跑到了跑道尽头，听见了旁边小树林里有人挣扎呼救的声音。
　　水夷瑶脚步顿时停了下来，刚刚的呼救声戛然而止，骤然微弱，但她听得真切，确实是呼救声。
　　就是旁边的小树林中传来的。
　　水夷瑶蹙眉，慢慢从背包中摸出了她的电棍，朝着小树林走去。
　　“……别喊！现在没人！你再喊我就杀了你！”树丛中，男人的声音响起，刻意压低了音量，但充斥着狂躁暴戾。
　　这是什么情况？
　　水夷瑶紧紧捏着电棍，放轻了脚步往里面挪动。
　　“明哥，我没有钱，真的没有了，求你放过我……求求你……”女孩子的哭声。
　　“别装，你妈就给你这两百块？你的助学金奖学金呢？也有小几千吧？钱呢？”
　　“花光了，明哥，你知道的，我妹妹生病了，钱都拿去治病了……”
　　“装！继续装！”
　　水夷瑶眉头皱得更深了。
　　奖学金助学金，那女孩还是个学生。
　　她慢慢往里靠，接着大树遮掩，走到了里面，看清了。
　　一个男的站在女孩面前，拿着一个书包翻翻找找，没翻到什么，把书包丢在了地上。
　　男人不耐烦：“没钱，老子就把你卖了，你这样子的卖给老男人，总能换点钱！”
　　女孩着急了：“明哥，我马上就有钱了，保护费我下周就给你！”
　　保护费？现在还有收保护费的？这不就是黑恶势力？
　　男人抓住女孩的头发：“下周？下午，下午你就得给老子交钱！”
　　他另一只手捏住女孩的下巴：“不然去陪老男人之前，先和老子干一炮！”
　　“你不能这样……刚刚跑道来了个人，你一定会被发现的！”女孩紧张，带着哭腔。
　　“人？那就是个和你差不多大的黄毛丫头，她能做什么？最多报个警，等她报完警，老子已经干完走人了！”
　　水夷瑶眯了眯眼，从树后靠近，看着男人的后脑勺，举起了电棍。
　　一棍敲下去，男的当场抽搐，水夷瑶没敢松手，把电量开到了最大，那男的持续抽搐了好几秒。
　　他转过身，看向水夷瑶，瞪大了双眼，一脸不可思议。
　　下一秒，男人腿软，倒在了地上，他伸手指着水夷瑶：“你——”
　　水夷瑶挥了一下电棍：“怎么？要再来一下？”
　　她看向小女孩：“妹妹，来我这边。”
　　她一边盯着那男人，一边俯身把脚边的书包捡起来，递给身后的女孩：“妹妹，报警。”
　　·
　　“这是正当防卫。”
　　警察十分肯定地对水夷瑶道：“自当防卫不仅是指防卫自己身上正在进行的不法侵害，也是指防卫在别人身上出现的不法侵害。”
　　另一个警察拷住那个男人，把他往警车上带。
　　水夷瑶听了，点头：“那行，没我事儿我就回家了。”
　　已经7点了，回家去收拾收拾，刚好去研究院。
　　“谢谢姐姐。”那女孩上前，红着眼睛朝着水夷瑶鞠了个躬，小声道：“谢谢你。”
　　“没事儿。”水夷瑶微微俯身，摸了摸女孩的头：“有坏人找警察叔叔，不要自己一个人上。”
　　女孩点头，看着水夷瑶：“我记住了。”
　　水夷瑶直起身，挥了下手：“走了，妹妹再见。”
　　女孩揉了揉眼睛：“再见，姐姐。”
　　·
　　到研究院时，刚好8点。
　　水夷瑶到的时候，敖厉正在房间等着她。
　　“敖先生。”她走进了房间，跟敖厉打招呼：“早上好。”
　　敖厉在桌前看报纸，听见水夷瑶进来，便把报纸放下了，看向她。
　　她可能来得时候走得有些快，脸颊微微泛红，眼睛水润的。
　　敖厉微微垂眸，站起身，示意旁边的沙发：“你坐二十分钟，休息一下。休息好再进行体检。”
　　“好的。”水夷瑶点头，十分配合地往沙发走去坐下了。
　　敖厉起身：“我去准备一下器材。”
　　“好。”
　　敖厉从房间出去了。
　　水夷瑶看了看，这是敖厉的办公室。
　　在办公桌边的墙上，挂着好多奖章和奖牌，都是科研贡献奖，一排排的一丝不苟地挂着。
　　旁边的书架上有很多书，一眼望过去，都是《基因学》《海洋生态》《有机化学》之类的书，一本比一本厚。
　　书架还有一支枪械，金属底座上写着“87式复刻模型”。
　　应该是收藏级模型，挺帅的。
　　除此之外，就没有太多东西了，都是常规的摆设。
　　水夷瑶的眼睛落到了敖厉桌上的报纸上——大政报。
　　他看的版面是“国际观察”：小山国核电站爆炸事故遗留祸患。
　　·
　　敖厉检查着各类医疗器械。
　　水夷瑶身份特殊，他自己能上手的都会自己上手，不假手于人。
　　他是相信研究院的各位专家的，他们之前都参加过海族的基因研究，参与了研制让海族人可以上岸的药。
　　但是凡事以防万一。他自己来比较放心。
　　十分钟后。
　　“敖院长，刚刚不是检查过一遍了？”一旁的助理疑惑地问他。
　　“嗯，好了。”敖厉放下手上的监测仪，朝着门外走去，“你去休息，这边不用帮忙。”
　　助理更疑惑了，但他还是点点头：“好的。”
　　敖厉手机响了响，他脚步一顿，从兜里把手机拿了出来。
　　是白歌歌给他发了消息。敖厉皱眉，以便往前走，一边打开消息来看。
　　白歌歌是小辈，心里害怕他，平时她并不会找他。
　　难不成是敖蕴出了什么问题？
　　敖厉打开了白歌歌的消息框。
　　出现的是一条新闻链接。
　　视频新闻。
　　【美女见义勇为，击败歹徒救下女学生！】
　　敖厉皱了皱眉，正想关掉消息框，就见白歌歌又发了一条消息过来，那是一张图片。
　　照片中间水夷瑶，她握着一根电棍，挡在了一个女孩的前面，带着一丝似有若无的快意，微微抬着下巴，还带着那么点傲然睥睨的意思。
　　敖厉脚步停住，点开了第一条新闻视频。


第85章 试药
　　那是一条监控视频,视频左上角还有时间，06:08:36。
　　早上6点。
　　在监控视频中，一个男人把一个小女生堵着树边,神情狰狞地问她要钱，还动手动脚扯头发。
　　小女生只能缩在树边,哀求男人不要动手。
　　-好恶心啊，怎么还有收保护费的？
　　-小姑娘为什么不报警。
　　-这男的也只敢欺负欺负小姑娘了,自己有手有脚,问小姑娘要钱！
　　-还故意选了这里，是赌定没人吗。
　　-肯定不是第一次干这事儿了，希望好好调查一下。
　　在视频中，男人的动作越来越过分,就男人开始扯衣服的时候,一根棍子一下朝着他的后脑勺敲了过来。
　　制止了他的行为。
　　男人在电棍的击打下，站不住,倒在了地上。
　　他倒下去，从他背后出现一个人,正是水夷瑶。
　　她瞥了地上的坏蛋一眼，“怎么,要再来一下？”
　　-正道的光！
　　弹幕开始刷了起来。
　　水夷瑶一身运动装束,穿着适合运动的黑色健身衣，黑色跑鞋，束着利落的高马尾,额上一条白色的止汗带。
　　手上一截银白色的短棍。
　　穿着打扮利落干净。
　　“妹妹,来我身后。”水夷瑶把人护着，结结实实地挡住了那学生女孩。
　　后来歹徒还骂人了，说水夷瑶多管闲事。
　　水夷瑶一脚给他踹到胸口去：“只要孙子你不找事,我就没那么多事儿要管了。”
　　她还踩着他的胸口，嗤笑一声：“那么大一人了，有手有脚，力气不小吧，赚不来那点钱？冲人小姑娘要？吃免费的吃得这么能耐，干脆去吃牢饭，那也免费。”
　　-见义勇为，女神好飒！好爱！
　　-这不是水夷瑶吗？超a啊！
　　-男友力爆棚。
　　-想变成女神的止汗带。
　　-好飒！
　　-女神正面上我！
　　-高马尾好绝。
　　-还好玉玉没事！那男的一看就好凶。
　　监控视频设置了16倍速，很快放到了警察过来，把男人抓走的画面。
　　视频结束。
　　敖厉顺手又点了重播按钮。
　　视频从头开始，男人和小女孩出现在画面中，他拉了拉进度条，跳过了两人的画面，直接拉到了水夷瑶出现的那会儿。
　　又一遍看完了，敖厉关掉了视频，给白歌歌发了一个红包。
　　收到红包之前，白歌歌是忐忑的。她其实不知道敖二叔对夷瑶是什么态度，但是从之前的海恬恬事件来看，应该是不错的……不过，她也只敢发新闻链接，别的什么也没敢多说。
　　那，敖二叔给她发红包是什么意思？
　　敖二叔：酬劳。
　　白歌歌看见那俩个字，眼睛都亮了，这啥意思呢？
　　红包六位数，还挺大的。
　　白歌歌：敖二叔，我会再接再厉的。
　　敖二叔：加油。
　　·
　　水夷瑶等了二十分钟，敖厉没来，她又坐着等了五分钟，他才出现。
　　看着他从门口进来，她问道：“可以开始了？”
　　敖厉的眉尾微扬，他点头：“跟我来。”
　　水夷瑶跟着敖厉，到了检查室，她做了体检，各项体检的结果都很好，可以进行下一步试验。
　　做完体检，敖厉把她带到临床试验研究室，让她坐到了治疗椅上。
　　“现在我们要进行药物试验。在开始前，你可以选择再考虑一下。”
　　敖厉站在药柜旁，戴上了一副新的医用橡胶手套，从药柜中拿出早就准备好的治疗盘出来，上面有注射器。
　　“一旦开始，药物可能会对身体造成伤害。”
　　水夷瑶看着那托盘，上面还放着镊子，夹着一个碘伏棉球。
　　她笑了下，摇头：“免责声明都签了，还说这些？”
　　敖厉看着她，认真道：“只要没开始，你随时可以回家去，重新考虑。”
　　他转身从柜子里拿药，背对着水夷瑶：“你们人鱼族应该有不少人可以代替你做这件事。”
　　水夷瑶坐在治疗椅上，无所谓地笑了笑：“都是一样的。”
　　敖厉：“……”他取药瓶的手顿了顿。
　　“风险很大。”
　　水夷瑶又道：“我知道，这多正常。”药物试验这条路本就是未知的。
　　敖厉把药取出来，声音低沉：“我唯一有把握的，只是保住你的命。”
　　水夷瑶点头：“那已经不错了啊。”
　　这条命本就是捡来的，多活一天都是赚。
　　敖厉走过来，手里拿着注射器：“露出手腕。右手。”
　　水夷瑶伸出手去，大大方方把手腕露了出来。
　　看着近在眼前的细长针管，水夷瑶忽然谨慎地问：“你有从业资格证吗？”
　　敖厉面不改色：“有。”
　　“哦。”她故作镇定：“那我就放心了。”
　　看着她有些紧张，敖厉笑了一下。
　　能在歹徒行凶的时候，毫不犹豫拔刀相助的她，也会害怕打针。
　　“不疼的。”
　　确实不疼。
　　针管扎进皮下的时候，水夷瑶没敢看，紧张地抬头，木然地看着敖厉。
　　他俯身在她身旁，领口稍低，露出了锁骨下方的一抹黑纹。
　　……像纹身。
　　他从来都是穿的西装，遮挡得严实，没有看见过。
　　“好了。”敖厉把注射器放到治疗盘上，用胶带贴了一下注射的位置，起身给了水夷瑶一个小药盒：“五分钟后吃。”
　　“好。”
　　后来就是各种吃药，没再打过针。
　　药也不苦，都有糖衣，草莓味的。
　　吃完药后，水夷瑶就躺到了监测仪下的病床上进行检测，这是一张特别大，几乎有半个房间大的床。
　　敖厉：“这是第一阶段的药，服下看看反应，如果你的体质正常，会暂时出现人鱼形态。出现原形后，如果各项指标也正常，就说明药物没有问题。如果指标异常，就要按照情况适当增减药量。”
　　就在敖厉说完这话后，水夷瑶就觉得身体忽然一热，一下就现了原形，一条金色的大尾巴突然出现。
　　还好床够大，不然她从1米7变3米7，肯定掉下去。
　　敖厉拿着一个笔记本，开始记录监测仪上出现的各项数据。他看了看水夷瑶，忽然眼光被她的尾巴吸引了。
　　她的右边尾巴尖儿，缺了一块。他眸子动了动，眉头微紧，看了看若无其事的水夷瑶，忍住没问，又扭头继续记录数据。
　　他一边记录，一边跟水夷瑶汇报：“各项数据正常，你试试变回人形。”
　　“好。”水夷瑶像往常一样，试图控制住，把尾巴弄回去。
　　她尝试了一会儿：“好像不行。”
　　敖厉：“你再试试？”
　　水夷瑶又试了一遍，可尾巴还是尾巴，她像往常一样变换形态，但好像被一种力量阻挡了，变不回去。
　　“不行。”
　　敖厉在监测仪上操作了一番，出现了另一组数据。
　　他皱眉记录着数据：“药量需要减少。”
　　他从旁边的药瓶拿了一片药，到了一小杯温水，递给水夷瑶：“吃这个。”
　　水夷瑶接过了药和水。
　　“吃了试试回到人形。”敖厉道。
　　水夷瑶吃了药，又试了试，她皱眉闭了眼：“头好疼……”
　　她想硬来，撑着一口气变回去，但她还是被一阵难以忍受的头疼打败了。
　　难受得意识模糊，两眼昏花。
　　接着便什么也不知道了。
　　·
　　水夷瑶疼晕了，敖厉把她从研究室带走了。她现在是人鱼形态，不能太长时间在陆地，必须待在水里。
　　药量对她来说还是太多。
　　他知道人鱼敏感，但不知道她竟然这么敏感。他按照之前人鱼族的志愿者小贝的身体数据，修改过药量，对人鱼来说，应该不至于难以忍受。
　　可她是真的受不了，脸上还挂着泪珠子。
　　看来金色人鱼的身体比一般人鱼敏感太多。
　　药量至少减半。
　　可是，她这几天怎么办？不能继续用药了。如果不能自主变回人形，就得等药效消退，可能要六七天的时间。
　　·
　　水夷瑶醒了。
　　在清润的水里醒了过来。
　　她睁开眼睛时，发现自己在水里。这是一个透明水池，非常大，一眼看上去几乎有她早上去跑步的圆圈跑道那么宽大，长和宽都四五百米的样子。
　　她低头，看到了自己3米长的金色大尾巴。
　　果然，她成了人鱼，还变不回去。
　　摆了摆尾巴，她轻轻浮出了水面，冒头出水面，观察着这个地方。
　　这是个空空荡荡的蓝色房间，蓝得像海。房间开着海蓝色的灯，映照着整个房间。
　　房间里面只有这一个周围透明玻璃板砌造的水池。只有地面边沿以上的位玻璃板是透明的，这个池子特别深，水夷瑶往下看了一眼，下面特别深，看不见底。
　　她浮到边沿，往四周看。
　　\“敖院长。\”
　　敖厉在旁边，大门前有个台阶，他就坐在台阶上，侧对着她，手里捧着一本书。
　　看得挺认真。
　　水夷瑶用自己优秀的视力，看见了他书皮上的字——《如何养好鱼·新手指南》。
　　水夷瑶：“……”
　　敖厉听见后面叫他的小小声音，把书收好，放到了台阶下面。
　　变回人鱼形态后，她连说话声音都变小了。
　　他起身朝着她走去。
　　按照药量，是应该这个时候醒了。
　　水夷瑶扶着水池边沿，抬头看敖厉问：“敖院长，我现在是什么情况啊？”
　　“你晕了一个小时。”敖厉走到水池边，蹲下身看她：“药量对于你来说过多了。等药效自行消散，你就能恢复人形。”
　　金丝眼镜下，他轻轻眯了眯眼，随后把眼睛从她身上移开了。
　　“这里是我的一座庄园，池底有传送门，可以通向大海。”
　　他喉结动了动。她身上带着亮晶晶的水珠，整条鱼都像是水做的，从头到尾巴，都泛着清亮的光泽感。
　　像是一块水晶，毫不遮掩的亮眼。
　　水夷瑶蹙了蹙眉：“那要等多久？”
　　“少则5日，多则10日。”
　　“这么久？”
　　她一周后有玉友会，这时间……有点危险。
　　“现在几点了呀？我还要开直播呢。”她担忧道。
　　“你饿了吗？”忽然，敖厉从旁边拿出了一个盒子，放到了水夷瑶面前。
　　水夷瑶定睛一看，那是一个纸盒，盒上写了字——鲜活鲳鱼（适口性好，营养全面，最佳鱼食）。
　　“……”


第86章 红贝藻
　　水夷瑶把盒子打开,里面是两条鲳鱼。
　　鲳鱼那黑溜溜的眼睛看着她，尾巴摆了一下。
　　不知道用了什么保鲜办法，这鱼竟然真是活的。
　　在海底,人鱼族确实也能以鲳鱼为食，确实也是吃活的,但是，她穿过来后并没有吃过活鲳鱼,吃的都是人类的食物。
　　这……吃吗？
　　水夷瑶看着鲳鱼,眉头微蹙。
　　“不喜欢吗？”敖厉问。
　　她的难受表现得明显，敖厉有些疑惑，人鱼族是吃这种小鲳鱼的，从前开万族大会的时候,会给各族提供不同的食物,给人鱼族就是活鲳鱼，难道因为她是金色人鱼,所以格外不同？
　　水夷瑶抬眼看他，半晌：“我想……吃熟的。”
　　她说完便观察着敖厉的反应,她的理由听起来会有点奇怪吧？要是他问起，她怎么解释？毕竟在海底,没法把食物弄熟。
　　敖厉却没有多问：“你等会儿。”
　　他从水夷瑶手上端起纸盒,侧过身，手心骤然起了金色火焰，在纸盒下面燃了起来。
　　隔着一段距离,水夷瑶都能感受到来着火焰的热气。
　　看着火焰,她眼睛都亮了，还能这样的？魔法吗？
　　三五分钟后，敖厉手心的火焰停了,他转身过来，把纸盒往水夷瑶面前递：“熟了。”
　　纸盒中，两条鱼变得焦黄，冒着白腾腾的热气。纸盒好像是锡纸的质地，没有烧坏。
　　水夷瑶却还看着敖厉的手，好奇：“这是你们蛟族的超能力吗？”
　　原主也没见过世面，她这样问并不突兀。
　　敖厉：“有血脉限制。黑蛟可以。”
　　水夷瑶点了点头：“那就只是你的超能力。”
　　敖厉把纸盒往前一递：“尝尝看。”
　　水夷瑶动了动鼻尖，嗅嗅气味。
　　鲳鱼被烤熟的鲜香飘了出来，鱼皮焦黄，还流了些奶白鱼汁到盒底部。
　　看起来挺不错的，但是……一丝属于海鱼的腥味并没有散去，而且，还有鳞片。
　　下不了口。
　　她朝着那鲳鱼伸了手，半晌又缩了回来。
　　最后，她看着敖厉，露出礼貌的微笑：“我现在不饿。”
　　“我一会儿饿了再吃。”
　　再饿一些，可能就能下口了。
　　敖厉看着手上的鲳鱼，皱了下眉。不喜欢吗？
　　他点头，把鲳鱼食盒端着起身放到了旁边的桌上：“那等会儿再吃。”
　　他把鲳鱼放好，回到水夷瑶旁边，看向了水池底部：“下面有通往大海的传送门，我带你去看看。你要在这里待好几天，如果你想出去逛逛，可以从传送门出去。”
　　他出资修建了好几处这种水池，但只有这里有自由通往海底的传送门。他不想让她觉得，他是想把她困住圈养。只要她想走，随时都可以离开。
　　他说罢，一下入了水。
　　进了水后，他瞬间变成了龙形，溅起了巨大的水花。
　　水夷瑶最开始感叹这个水池有些过大了，长和宽看起来都至少四五百米。但敖厉入了水后，一下就把池子占了大半。
　　他是黑蛟龙。
　　在这个世界，蛟龙就是龙的一种，只要长有鳞片的龙，都被称为蛟龙。
　　黑色的鳞片在水中闪着冷光，房间的蓝色灯光透过水面映照在他身上，那些鳞片都反射着宝石光彩，像上品墨玉，精光内敛。
　　头上的龙角一半在水中，一半露出了水面，看起来坚硬如铁。
　　大龙在水中昂了头，露出眼睛看向她：“就在水底。跟我来。”
　　水夷瑶垂眸往水下看去，深不见底。
　　敖厉沉下龙头，转身便往海底遨去。
　　水夷瑶也沉下去，摆了摆尾巴跟上去。
　　追，追不上……
　　水夷瑶游了两下，看着前面的龙，离自己有一段不小的距离，而且还有越来越远的趋势。
　　这就是大长腿的优势吗？
　　前面的敖厉也发现了，他顿了顿，往后看。
　　金色小人鱼在后面努力游走。
　　在人形的时候，他也和水夷瑶同行过，从来没觉得她走得慢，从来都是利落的，甚至是雷厉风行的。
　　不过，这样努力游水的样子，很可爱。
　　他想了想，把自己的身体缩小了一半，朝着水夷瑶游去，把头在她面前低了下来。
　　“上来，抓住我的角。”
　　水夷瑶游过去，抓住了他的左边龙角：“谢谢。”
　　龙角很硬，摸起来冰凉粗糙，而且很大，两只手都握不完。
　　敖厉确定她坐稳了后，转头朝着池底冲了下去。
　　水夷瑶有一种坐云霄飞车的感觉，水流快速从身边划过，还有水中升腾的泡泡和小鱼飞快从旁溜走。
　　飞了没一会儿，敖厉就减慢了速度。
　　“到了。”
　　水夷瑶看见了一直暗黑的池底开始有了亮光。
　　出现了一道闪着白色微光的门洞，巨门。
　　足够一只庞大的龙自由来往。
　　敖厉朝着门洞接近：“那是传送门，你记住位置，可以直接过去。”
　　说罢，他便带着水夷瑶直接穿过了传送门。
　　瞬间，一道白光闪过，身边的场景变了。
　　到海里了。
　　抓着龙角，周围的环境没有大变，都是黑沉沉的水底，水夷瑶的心里却很清楚，这是海底。
　　她感觉到了圣地的召唤。
　　有些远，游过去要花一些时间，但却是实切地感觉到了。这真的是海。
　　敖厉停下，对水夷瑶道：“你自己看看，随便逛，我下去办点事。”
　　水夷瑶放开了他，从他的头上下来了：“好的。”
　　敖厉是蛟族首领，海国联盟的首领，应该有很多事情需要处理。
　　“注意安全，有事叫我。”敖厉认真嘱咐，见她答应后，便转身往更深处游去了。
　　巨龙沉入水底，消失不见。
　　水夷瑶停在原地四处看看，一片漆黑，但感应是存在的，圣地在南方，她完全可以过去。
　　但她不想过去。她在敖厉面前表现出的所有异常，都可以用她是金色人鱼，和别的人鱼不一样来解释，比如她吃不下活鲳鱼这事儿。但如果在人鱼族，这事儿没法解释。
　　她反复看了看周围的地形，感知了圣地的位置，确保自己记得方向，便直接往传送门回去了。
　　·
　　水夷瑶自己一个人回到了庄园水池。回时的路似乎比来时的路长，她跟着敖厉，大概花了五分钟就到了海底，她自己一只鱼花了十分钟，才看见了屋顶。
　　她出来后，浮出水面，她朝着水池边沿游了过去。
　　好饿……她不由得看向了旁边的桌子。
　　桌子离她很近，伸手就能拿到上面的鲳鱼。
　　她伸了伸手，碰到食盒时，又缩了回来。
　　还有鱼鳞……
　　她有些犯愁。
　　要不要点外卖？
　　可……只怕外卖小哥过来，会把他吓一跳。
　　正在水夷瑶在吃与不吃之间纠结的时候，水底有了动静，她低头，一个巨大的龙形身影，正在慢慢地游上来。
　　这么快就来了？她以为敖厉是要回去处理政务，得花些时间。
　　看着速度慢，但没一会儿大龙就靠近了她。
　　龙头钻出了水面。
　　和刚刚不同的是，龙嘴里衔着一个小篮子，看起来像竹篮的，里面装着粉红色的东西，一朵一朵的，像银耳，粉红色的银耳。
　　大龙把嘴里的篮子把水夷瑶面前递过来：“这个喜欢吗？”
　　敖厉：“红贝藻。”
　　金色人鱼好像比寻常海族人更加娇贵，不知道会不会喜欢吃这个。
　　就像听见杨梅两个字会流口水一样，海族人提起红贝藻，也会流口水。那是一种可以生吃的植物，浅粉色，长得像果冻。无论是口感还是味道都特别好。
　　在水夷瑶原有的印象中，这是海底里最好吃的食物。因为珍贵。
　　只有生日的时候才会吃上一枚。
　　就像穷人家的孩子只能在生日的时才吃得上一枚巧克力一样。
　　水夷瑶接过他衔着的篮子。
　　篮子被他衔着，是有点小的，但是到了水夷瑶的怀里，两只手都抱不完。里面整整齐齐地码着红贝藻们，带着晶莹的光泽，极为诱人。
　　“你去了公牛鲨的地盘？”
　　红贝藻只生长公牛鲨族的大门口，近水楼台先得月，只要成熟，就会马上被他们采摘，基本垄断，别的族要吃，只能找他们族买。它的生长周期是十二年，因为产量少，价格昂贵。
　　“是。”
　　“没有被扫地出门？”水夷瑶记得，那个海恬恬就是公牛鲨族的。
　　“没有。”
　　“都给我吗？”水夷瑶抱着篮子，看向敖厉。
　　“都给你。”
　　水夷瑶伸手从篮子里拿了一瓣红贝藻，抿了抿唇：“这个多少钱？”
　　“我包里有银行卡，可以现在给你钱，也可以全都打在研究院的账上。”
　　怕敖厉不接受，她大方强调：“我有钱。”
　　敖厉摇头：“他们卖给我，只收了10个海币。价格不贵，送给你吃。”
　　他们卖红贝藻给他，从来都只收这个价。
　　那确实不贵。
　　10个海币相当于10元钱。
　　水夷瑶放心地动了口。
　　这东西像草莓布丁，果然和原本记忆中的一样好吃。
　　看着水夷瑶开始吃东西，敖厉放下心，从水中浮了出来上了岸。
　　化了人形，又是一身西装，干干净净整整齐齐，一点也不像从水里出来的样子。
　　水夷瑶一边看着敖厉，一边拈着红贝藻吃，连着吃了六七朵，停下了手，把篮子放在了岸边。
　　这东西好吃是好吃，就像是吃零食。不怎么饱腹。
　　敖厉看着桌上和篮子里基本没怎么动的食物，有些疑惑，她怎么不吃东西呢？
　　他拿出手机，打开了百科全书APP，搜索——鱼为什么会不爱吃东西？
　　1.鱼不吃食，是饲料太单一，吃腻了。
　　2.鱼生病了。
　　3.该换水了。
　　……
　　他看着列出来的理由，皱紧了眉。
　　会是什么原因呢？
　　·
　　当天晚上，水夷瑶看见敖厉搬来了一个大箱子。
　　在她好奇是什么的时候，敖厉拆开了，那是一套厨房用具。
　　从灶台到油盐酱醋，一应俱全。


第87章 不会感冒
　　“你想吃什么？”敖厉站在烤箱前,问水池里的人鱼。
　　水夷瑶看看他，又看看旁边的烤箱：“你要给我做饭？”
　　敖厉：“我试试。”
　　“你会做饭？”水夷瑶很怀疑。
　　搞科研，管理公司,统领海族，还会做饭？
　　敖厉从烤箱上面拿起一本小册子：“有菜谱,可以学。”
　　水夷瑶朝着他手上的小册子看去——《鱼食制作食谱·轻松入门》。
　　“……”
　　他哪里来那么多稀奇古怪的玩意儿的？
　　水夷瑶提出建议：“我们可以点外卖。”
　　“恐怕没有合适你吃的。”敖厉看向桌上的鲳鱼食盒，和他走之前一样,那鲳鱼没动一口：“你连鲳鱼都不吃。”
　　水夷瑶看了看那过于“完整”的鲳鱼,然后跳过这一茬，提议：“我们可以换一份菜谱。”
　　水夷瑶：“比如红烧肉、辣子鸡？”
　　人类的食物？
　　敖厉看着她：“我试试。”
　　——红烧肉怎么做？
　　敖厉在他的百科全书中，搜索了菜谱。
　　·
　　整整两小时后，敖厉把这两个菜做了出来。
　　看着放在自己面前的菜,水夷瑶很意外,毕竟看起来竟然还不错。
　　红烧肉晶莹剔透，酱色诱人,肉香满溢。辣子鸡鲜香扑鼻，辣油沁红。
　　敖厉挺厉害的,他就看了一眼菜单，就把做菜的分量、时间、火候都记了下来,做的时候没再看过菜单,在炉火前一步步操作，成竹在胸有条不紊。
　　看起来不错，不知道好不好吃。
　　水夷瑶浮在池边,从池岸的食盘上拿起筷子,准备开动：“非常荣幸。”
　　敖厉笑了下，回道：“我的荣幸。”
　　水夷瑶笑道：“客气客气。”
　　敖厉坐在岸边，水夷瑶浮在水边,对面而食。
　　水夷瑶朝着辣子鸡伸了筷子，
　　也许是敖厉严格按照食谱来做的，火候分毫不差，食材也精品，也可能是饿了一整天的缘故，她觉得这鸡特别好吃，鸡肉不柴，肉质滑嫩。
　　她毫不吝啬地夸道：“糯糯的，我喜欢。”
　　“敖院长，我觉得你就算当厨师，也能很厉害。”
　　可能厉害的人做什么都厉害。
　　敖厉夹着一块红烧肉到碗里：“过奖。”
　　“没有过奖，是真的！”
　　“你喜欢就行。”
　　她又尝了尝红烧肉，酱香浓郁，也特别好吃。
　　“这个也好吃！”
　　敖厉：“可以入口，那我就放心了。”
　　他点外卖也可以定制，但是水夷瑶现在是人鱼形态，安全最重要，入口的东西自己来，总要放心一些。
　　她更喜欢辣子鸡，辣椒味很香，水夷瑶满意地吃了一块又一块。
　　她忽然发现，辣子鸡只有她在吃，敖厉只吃红烧肉。难不成……是因为她说好吃，所以都留给她吗？这道菜的分量确实有些少。
　　“你不吃这个吗？”她抬头问。
　　敖厉顿了顿，看向那道菜，眼中出现一丝犹疑，而后朝着那道被红油浸泡的辣子鸡伸了筷子。
　　他从盘子里夹了一块小小的鸡胸肉丁放进碗里。
　　鸡肉带着的辣油把白花花的米饭染红了，敖厉和着米饭把那块肉丁吃进了口。
　　很好吃的。
　　水夷瑶期待地看着敖厉，可她看到，敖厉在鸡肉入口后，脸都泛红了，甚至眼底也泛了水泽。
　　很快就红到了耳根。
　　这是……被辣到了？
　　“你不吃辣？”这才是他不夹这道菜的原因？
　　在每个方面都无往不利，战无不胜的敖厉，被辣椒打哭了。
　　水夷瑶忽然想笑，她憋住，游到了另一个桌边的饮水机旁，给敖厉倒水。
　　或许是为了方便她行动，这周围的桌子离池边都很近，而且桌脚都很矮，她靠近岸边，稍稍伸手就能碰到。
　　她倒了大半杯冷水，游回靠食盘的池边，举着水杯，把水递给敖厉：“喝水。”
　　“谢谢。”敖厉放下碗筷，很绅士地用手巾擦拭嘴边，接过水杯，非常不绅士地，一口气喝光了整杯水。
　　他把杯子放下。
　　“吃不了辣吗？”
　　水夷瑶拿着空杯子，到饮水机边给敖厉又倒了一杯水。
　　敖厉默默点了点头，海族大多吃不了辣。他甚至不太理解，这种东西为什么会是食物，它的味道并不好，闻起来呛人，吃了后嘴中还会有刺痛感。
　　水夷瑶看着他难受得一时缓不过来的样子：“那你怎么还吃，我以为……”
　　“想知道，你喜欢的味道。”
　　水夷瑶顿了顿：“那你现在知道了？”
　　敖厉点头：“知道了。”
　　“喜欢吗？”
　　敖厉顿了顿，摇头。
　　“暂时不喜欢。”
　　“讨厌吗？”
　　敖厉也摇头，立刻道：“不讨厌。”
　　水夷瑶：“你可以讨厌。”
　　敖厉看向她，认真道：“不会讨厌。”
　　水夷瑶愣了下，低下头看着食盘，把辣子鸡放到了自己面前：“这个都归我了。”
　　她把红烧肉推到敖厉面前：“你安心吃你的。”
　　·
　　两个人都习惯了赶时间，吃饭的速度都很快，做饭两小时，吃饭十分钟。
　　没一会儿，饭菜就见了底。
　　水夷瑶放下碗筷，心满意足：“敖院长，你的手艺真是太厉害了。”
　　她礼貌性地开始吹捧：“比我做的好吃。”
　　敖厉正在收拾碗筷到洗碗机。
　　听见水夷瑶这样说，放到了碗，便转身看着她：“真的？那我什么时候有机会试试？”
　　水夷瑶大方道：“那肯定没问题，只要我在家，您随时都能来做客，随便点菜，欢迎欢迎。”
　　敖厉点头：“好的。”
　　吃完了饭没一会儿，敖厉拿出了一套机器，帮水夷瑶检查身体。
　　水夷瑶道：“能看出我还有多久能恢复正常吗？”
　　敖厉摇摇头：“目前不太稳定，明天再看看。”
　　“我有一件事想拜托敖院长帮帮忙。”
　　敖厉把机器收到医疗箱中，看着她：“你说。”
　　水夷瑶：“我的玉雕今天一直都没做，耽搁了进度，我想让您帮我把机器运过来，我平时可以赶赶进度。”
　　敖厉看着她。
　　她现在这个状态，和生病没有太大的区别。其实可以休息一下。
　　正想劝她趁着这段时间好好休息，开口却是：“我一会儿给你送过来。”
　　别人不知道，他是知道的。
　　有时候休息一会儿，耽误的工作以后一样得加倍补回来，会更累。
　　别人想休息，还可以雇人把耽误的工作做了，但水夷瑶做的是玉雕，以她的技术，现在根本找不到谁可以代替她把耽误的工作做掉。
　　积累下来的工作都得做，“多休息一下”对她来说并不是有帮助的建议。
　　与其建议让她多休息一下，不如早点安排把她的机器送过来，给她争取一点时间。
　　敖厉拿出手机，打了电话给敖轩，让他把玉雕教室里给水夷瑶配置的，用于蒋洛教学的那一套机器运过来。
　　水夷瑶：“谢谢敖院长。”
　　她还在想让小贝去开一下她家里的门，方便让人搬机器，这才想起玉雕教室那套也能用。
　　“不客气。”
　　机器只送到了庄园的门口，是敖厉把东西拿进来的。
　　这些机器起码有三四百斤，但敖厉拿得面不改色，一只手很轻松就拖进来了，就像拖着个空箱子。
　　就是敖厉的举重若轻，才让水夷瑶在纸箱被拆开的时候，才确定那里面装的就是玉雕机器。
　　玉雕机器的支架都很高，就这样放在池边，水池中的水夷瑶伸手也够不着。
　　她正在想怎么样把支架拆了，把机器直接放池边地上用，那边敖厉把西装脱了，丢到一边架子上，挽起了黑衬衫的袖子，开始上手拆支架。
　　动手利落。
　　支架拆掉，他把机器放到了池边，看向池中的水夷瑶：“过来试试。”
　　高度不合适的话还要改改。
　　水夷瑶浮过去试了试，她往池边一靠，伸了手，高度正好合适。
　　她摸了摸玉雕机，笑了起来：“谢谢敖院长。”
　　敖厉：“不客气。”
　　水夷瑶真诚道：“必须谢谢，多亏你帮我弄这个，不然等我出去，工期赶不及。”
　　耽搁六七天，那不吃饭不睡觉的估计也赶不完。
　　她想了想道：“敖院长，我帮你雕个东西吧，你有什么想要的吗？”她笑了笑：“其他的估计你也看不上，就这手艺还行。就表达下我的谢意。”
　　雕东西送他？敖厉听了，很是心动。
　　他在水夷瑶这里买过玉雕，那些玉雕精美，他很满意。
　　但送的和买的，不一样。
　　……
　　“不用了。”他想想后，摇头。
　　算了。她本就累，他再要她雕刻些东西，只会让她更累。
　　等以后，她不那么忙了，有时间了，他再问问她。
　　日子还长。
　　他不要。
　　水夷瑶没问原因。这不是很明显吗，敖厉是很喜欢她的玉雕的，从头到尾她都清楚，他很欣赏她的玉雕。
　　肯定是害羞，不好意思。
　　那就等她雕好了再送给他。
　　想定后，水夷瑶也没多说什么，直接把机器打开，开始干活。
　　她要雕那尊光白籽的度母。
　　这块料子要去参加青火赛。
　　还差最后的开脸。
　　这块料子她是随身带着的，她随身带的包敖厉也拿过来了，给她放在了旁边的矮柜上，她伸手就可以拿到的地方。
　　她把包拿了过来，从包中取出了装着料子的木盒子。
　　水夷瑶把机器打开，打开机器下面带的工具箱，从里面拿出了试刀的金丝玉，用它在机器上试了试力度。人鱼和人形的力度不一样，她要多适应适应。
　　人鱼形态时，其实力气会更大一些。
　　准备好后，她才谨慎地将料子拿上机器。
　　·
　　“你知道你的最佳体感温度是多少吗？”
　　水夷瑶在摆弄机器的时候，敖厉走到水池边的温控器旁，打开了温控系统，想要设置一下水体温度。
　　这个温控器当初修建水池的时候一起安装的，但一直没怎么用。
　　水夷瑶正忙，不是很在意：“这个随意。”
　　敖厉：“天冷下来了，温度不够会感冒的。”
　　水夷瑶头也没抬：“我是鱼。”
　　“我不会感冒。”


第88章 养鱼
　　敖厉想了想海水的温度,人鱼族圣地那个地域算是海底比较特殊的位置，寻常海域的温度一般在4到5度，而人鱼族圣地温度意外的高,在这个季节也大概能到18℃。
　　她在圣地长大，那个温度应该就是她最适应的。
　　他动手把水体温度调整18摄氏度。
　　现在是深秋,一天之中气温最高只有15摄氏度，是有些冷,看起来其实和他设置的温度相差不大,但这样会安心一点。
　　他低头看了看腕表，现在已经快11点了。
　　水夷瑶还在池边，她正在做雕刻。他朝着她走去。
　　“我要走了。”他回到水池边，半蹲下身,看向水夷瑶。
　　水夷瑶抬头,暂时把机器关掉：“你要回去？”
　　敖厉点头：“这里是你的客房，我不多留。大门和下面的传送门只有我和你可以通过,正常来说很安全。如果闯入了什么人，我也会第一时间知道。”
　　“这是报警器。”敖厉拿出了一个遥控器一样的东西,上面有一枚红色的按钮：“你收好，我赶不过来你也能第一时间报警。”
　　他不可能赶不过来,但这样肯定能给他的贵客一些安全感。
　　水夷瑶接过报警器,还挺沉的：“好的，谢谢你。”
　　她想了想，把报警器放到了玉雕机下面的工具箱里面,顺手。
　　敖厉：“我明天早上八点过来。你今晚早点睡,不要熬夜，我会给你做新的体检。”
　　水夷瑶：“好，我知道了。”
　　敖厉起身,去四处检查了一下，先看了看饮水机里的水，供水正常。
　　冰箱里也有水果，还有那一大筐的红贝藻：“晚上饿了可以吃。”
　　水夷瑶看着他走来走去：“可以了，敖院长，你赶紧回去吧。”人敖厉也不是什么闲得很，人家忙着呢。
　　“我自己可以。”
　　“好。”敖厉一边回答，一边继续一样一样地检查，检查完了才起身。
　　“我走了。”敖厉嘱咐，“自己多注意。”
　　“好。”
　　水夷瑶笑了：“我会注意。”
　　这样婆婆妈妈的嘱咐，就十五岁之前爷爷会跟她说。
　　水夷瑶也嘱咐：“你路上也小心。”
　　“好。”
　　目送敖厉的身影消失在大门口，水夷瑶才收回了视线。
　　她看了看墙上的挂钟，才11点啊，那可以再来一个小时，12点再睡。
　　而且还能开一下直播。
　　反正她的直播可以只录工作台，不怕被看见。
　　水夷瑶从工具箱中拿出固定支架，把手机装上，先开了一下相机看了看自己的镜头。
　　没问题，只有雕刻笔下的工作台会入镜，巴掌大小的尺寸，绝对看不到她待在水池里。玉雕本来就要一直用水，也不怕听见水声。
　　反复确定了角度没问题后，水夷瑶才开了直播。
　　直播间里果然有水友蹲着。
　　“水友们晚上好。”水夷瑶打了个招呼。
　　-玉玉！你开了！还以为你今天都不会再开了。
　　-说什么呢，我们玉玉可是熬夜小天后。
　　-我记得，她曾经是个养生大师，十点前一定睡觉的。
　　-是吗，她上周不是还熬通宵？
　　-你是新粉吧？你可以去看回放录播，最早的，天天都是10点准时下播。
　　水夷瑶看着弹幕，清了清嗓子：“我们今天继续做光白籽的度母像，开脸。”
　　-哎，晚上不是都做玉屏风吗玉玉？怎么今天改了呀。
　　-对哦，不是白天才做度母？
　　水夷瑶的生活一般来说很有规律，近来都是6点起床，凌晨1点睡觉，白天做度母，晚上做屏风，经常看直播的水友都基本掌握了她的日常作息。
　　当然是因为屏风在家里带不走。
　　她随身带着度母，还是因为考虑到下午要去教蒋洛。上课的时候蒋洛做练习，她就可以做这尊度母像。
　　她简单地解释了一下：“调整了一下工作节奏，最近主要做这尊度母像。”
　　-玉玉换装备啦？工作台好像不是平时直播的那台啊。
　　-对哦，好像是换了。
　　-没那么新吧。
　　这台机器用得不多，桌面磨损度没有家里那台那么高。
　　水夷瑶：“出差在外，临时换一下。”
　　-玉玉好忙，还出差的啊。
　　-辛苦啦。我每次出差都累成狗……
　　-出差就别上播了吧，休息休息。
　　“还好。”水夷瑶一边下着雕刻笔，一边看了看屏幕上的弹幕，看到问题就回答：“只是这周都在外面，所以没法稳定开播。提前跟你们说一声，别老蹲了，白等。”
　　敖厉之前就跟她说大概会维持七八天的样子，那就是一周。
　　-好的。
　　-知道啦。
　　-多休息一下，注意身体！
　　【水友“感谢水夷瑶”打赏了“超级流星雨”*500！】弹幕忽然炸开了。
　　水夷瑶虽然从来不跟水友要礼物，但直播间还是会时不时地收到打赏，“小星星”常有，偶尔有几个“流星雨”，“超级流星雨”稀有，印象中这个是1000块一个。
　　500个，是50万。
　　-谢谢大佬！
　　-哇，老板大方。
　　-500个！大方！
　　弹幕上都在刷大方。
　　-哇，有超级流星雨！围观！
　　-围观。
　　超级流行雨有系统广告大喇叭，会把路人也吸引进来。
　　【-感谢水夷瑶：水老师，谢谢您救了我们家的宝宝。】水夷瑶：？
　　她顿了顿，救了……宝宝？她本来正想感谢水友们对她的关心，一下就被这“超级流星雨”砸懵了。
　　【-感谢水夷瑶：我们家宝宝大名叫戚乐。】
　　水夷瑶：……
　　戚乐她知道，她之前救下的那个被恶霸欺负的小女孩就叫这个名字，但看样子姑娘是靠奖学金助学金生活，并不富裕。这一出手就是50万，不对劲啊。
　　水夷瑶：“客气了，应该的。您这打赏太多了，要退的话可以找平台，有渠道可以全退。”
　　【-感谢水夷瑶：这些只是小小的心意。太感谢您了，不是您，我们可能一辈子都找不回这个女儿。】【-感谢水夷瑶：戚乐是我们家十五年前被拐卖的小女儿。因为您，那个视频传得很广，被我看见了，把她认了下来。】水夷瑶看了愣了，反应过来后道：“恭喜恭喜。”
　　【-感谢水夷瑶：谢谢您，真的太感谢了。如果可以，希望能登门拜访。】水夷瑶推辞：“这就不必了。你们这能够团聚就很好了。是妹妹的福气！”
　　“这个钱你要退的话随时找我。”
　　【-感谢水夷瑶：这钱并不多。】
　　水夷瑶想了想，还是不可思议：“真巧。”
　　-主播在炒作吗？
　　-娱乐圈出来的就会炒作。
　　-不会说话就把嘴闭上，玉玉救人这事儿是上社会新闻的了，炒作？你炒一个给我看看？
　　弹幕吵了起来，水夷瑶也看见了，她点开了公开红包。
　　5万块，5000个红包。
　　“这是件大喜事，大家都沾沾喜气。”
　　她说着，又笑了：“看吧，救人还是有好处的，说不定哪天就有人送给你五十万。”
　　众人都在弹幕刷“恭喜”，把质疑的杠精言论盖了过去。
　　水夷瑶又慢条斯理补充道：“不过，没有专业训练就不要盲目往前冲。你们看过视频应该知道，我不仅是个长期练习长跑，身体素质绝佳的，我当时刚好包里还带了电棍，所以这才冲上去的。”
　　“见义勇为的时候，还是要更注意自己的安全。”
　　水夷瑶说完，又摇了摇头觉得不可思议。
　　这也太巧了。
　　不过，倒真是一件大喜事。
　　真让人高兴。
　　她几番感慨，才又拿起了玉雕笔，开始雕刻。
　　认真雕刻一会儿后，水夷瑶抬头看了看时间。
　　十二点了。
　　再晚就不行了，要体检的。
　　她关掉了牙雕机。
　　“下播了。”
　　弹幕上还热火朝天，讨论着水夷瑶见义勇为的事情。
　　“明天有事，今天提前结束。”水夷瑶用拇指和食指交错，随手给镜头比了一个心：“再见。爱你们。”
　　-爱玉玉！
　　-再见！
　　-抱抱玉玉，我明天也能捡到五十万！
　　水夷瑶笑了笑，关掉了直播，把玉雕机也关掉了。
　　该睡了。不然会影响体检结果的。
　　她把灯关了，潜下水池，在水池下面找了个小河洞，钻进去躺下，直接睡了。
　　·
　　第二天早上八点，敖厉准时到了水池庄园。
　　输密码进门之前，他站在门口，给水夷瑶打了电话。
　　“我到门口了。”敖厉说。
　　手机那边传来机器的嗡嗡鸣声，水夷瑶的声音很大：“你直接进来吧，我在工作了。”
　　大门打开，敖厉带着医疗箱走进来，朝着中央的水池走去，他直接去了玉雕机那边。
　　果然，水夷瑶正在拿着雕刻笔做那尊度母的脸部雕刻。
　　敖厉走近后，半蹲在她身边，没有出声打扰她，认真看她走线。
　　无论看多少次，都觉得着迷。
　　她的手非常稳，稳打稳扎，却透着格外的张扬。
　　水夷瑶雕完了一条线，立刻停了笔。
　　她把雕刻机关了，把雕刻笔放在工作台上，看向旁边的敖厉：“敖院长，早上好。”
　　敖厉把手上的医疗箱放在地上，把箱子打开：“早上好。”
　　“伸手。”他从箱子里拿出了一个机器，他把腕带绑在了水夷瑶的手腕上。
　　“昨天几点休息的？熬夜了吗？”
　　“没有，十二点就准时睡了。”
　　敖厉满意地点了下头：“不错，继续保持。”
　　过了一会儿，他看着机器上的数据道：“药效有明显消退，如果情况好的话，应该5天左右就能完全消退。”
　　“5天……”水夷瑶想了下，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5天时间有点长，但是不会耽搁她预定好的玉友会。刚好恢复人形的第二天可以去参加玉友会，不会误事。
　　敖厉：“给你带了早点。”
　　家里的阿姨做的，蟹黄包。他把食盒往前一递。
　　他看见一句话，要想抓住鱼鱼的心，得先抓住鱼鱼的胃。


第89章 继续养鱼
　　水夷瑶眼睛亮了,她闻着味儿了，好香的。
　　敖厉把食盒打开。
　　盒子里摆放着6个整整齐齐的小包子，圆鼓鼓的,白白软软。
　　水夷瑶鼻子动了动：“是蟹黄包。”
　　面皮有种滑嫩的质感，肉眼可见的薄,可以看见里面的汤汁。
　　“家里的阿姨做的。味道很好。”
　　敖厉把筷子从食盒拿出来，递给她：“尝尝。”
　　水夷瑶接过筷子。
　　敖厉在一边看着她,她应该很喜欢人类世界的食物。
　　有点独特。
　　据他所知,大部分海族人还是更习惯海族食物。血脉越纯粹的，越是吃海鱼海虾。
　　水夷瑶明明是金色人鱼，却更喜欢人类的食物。
　　果然是她，和别的谁都不一样。
　　水夷瑶端着食盒,游到了旁边的桌边,把食盒放桌上准备开始吃。
　　她拿起筷子。
　　只有一个碟子。
　　她看向敖厉：“一起吃啊。”
　　昨天搬来的碗橱里有多的碗筷。
　　敖厉：“你自己吃，我已经吃过了。”
　　“不要客气啊敖院长。”水夷瑶夹起一个,看向敖厉，招呼他：“来吃一个。给点面子。”
　　敖厉摇头笑了下：“行,给你这个面子。”
　　敖厉拿了筷子和碟子过来，也夹了一个。
　　几口吃掉了。
　　好像比他早上自己吃的那一个,要香一些。
　　蟹黄的醇香味道沉入味蕾。
　　水夷瑶吃完了一个：“这个蟹黄包味道好鲜,肯定是早上的蟹现做的。面皮薄如纸，汤汁鲜美。”
　　“阿姨太厉害了。”
　　听着她不断夸，敖厉反应过来,鱼鱼的胃是抓住了,但好像和他没有什么关系。
　　他看着食盘里的包子，放下了筷子：“中午想吃什么？我做。”
　　水夷瑶抬头：“冰箱里有水果，够吃。”
　　敖厉：“我看过你的直播,水果对你来说只是将就。”
　　直播里面，水夷瑶曾经有一次太忙没来得及做午餐，只吃了苹果。
　　她当时说：“太忙，将就一下了。”
　　水夷瑶抬眼：“你还看我直播的？”
　　敖厉：“有空的时候会看。”比如午饭和晚饭的时候。
　　水夷瑶：“那真是太荣幸了。”
　　敖厉：“中午吃清蒸鲈鱼？”
　　他记得，她做过这个菜。
　　水夷瑶：“好。”
　　她喜欢做这个，好吃，更重要的是，做起来很简单，腌制好了上锅蒸就行。
　　“那就劳烦敖院长了。”
　　敖厉：“应该的。”
　　他说着站起身来，看向水池中：“我下去一趟。”
　　水夷瑶没多问：“好。”
　　敖厉这次直接原地化龙，钻进了水池。
　　水池被砸得溅起了高高的水花，黑龙一去不回头。
　　水夷瑶低头看了一眼，在池底，黑龙鳞片泛着冷光。
　　他似乎也知道她在看，也侧着头朝她看了一眼，龙眼目光锐利。
　　几息之后，巨龙消失在水底。
　　水夷瑶抬头，继续吃她的蟹黄包。
　　十分钟吃完后，她低头往池底看，池下有个地方在冒泡泡，可能是有鱼经过，没什么别的动静。敖厉还没有上来。
　　她把食盒收了起来，放到了旁边的洗碗机里面。
　　放好后，她又开始打开雕刻机，做度母像。这次她没开直播，虽然能固定镜头，但万一，万一出点什么意外，拍到了敖厉是条龙，那可就是大新闻。
　　水夷瑶安安静静在机器下面雕刻。
　　一个小时后，她把度母的脸给开好了，正喝杯水歇气，低头一看，敖厉还没上来。
　　但水中央有个地方却能看到他的龙尾巴。
　　她定睛看了看，大龙的身躯隐在一块大岩石下方，看不清他在岩石下面做什么。只看见龙尾巴在悠悠地摆来摆去。
　　水夷瑶：？
　　他在干什么？
　　她想去看看，但似乎也没什么可看的。还是再做做她的雕刻。
　　她这一雕刻，又雕了一个小时。
　　停下来休息时，她又往下面看了一眼。
　　敖厉还在水下面不知道在做什么。
　　依旧是巨大的身躯被一块岩石遮挡，只剩下一截尾巴在摆来摆去。
　　他在做什么？
　　这都两小时了。水夷瑶开始好奇。
　　她想了想，放下了手上的料子，转身去了水里。
　　朝着水里的那截尾巴游了过去。
　　这个水池是仿造天然湖水修建，下面并不平整，有很多凹凸不平的岩石。前面池壁上有一块巨大岩石，敖厉就在岩石下方忙活。
　　她记得就是这块岩石的下面有一个河洞，昨天她就是在那个河洞里面睡的觉。她昨天是找了一会儿的，就是那个位置最隐蔽，因为有那块大岩石遮住。
　　这样隐蔽的地方更能给人安全感。
　　她游过去，在接近敖厉的时候，她叫了他一声：“敖院长忙什么呢？我能帮得上忙吗？”
　　她喊着，慢慢接近，到了岩石下面，被遮住的画面清晰地呈现出来。
　　敖厉在岩石下面……搭建房子？
　　一个靠着池壁修剪的粉红色的小房子呈现在水夷瑶的面前。
　　那是好多好多粉色小贝壳搭建的房子。
　　大龙的两个前爪，一个爪子拎着一个大筐，筐里都是一些粉色的，白色的小贝壳，还有蓝色的海草，珍珠之类的东西。
　　他用另一个爪子抓起大筐里的贝壳，搭在房子顶上。
　　这座“小房子”已经快完成了，它是一个有尖角屋顶的小房子，还有窗户，窗户是白色的贝壳做出来的，方方正正。
　　帘子是蓝色的海藻，挡住了窗户洞。
　　非常童话。
　　“敖院长？”水夷瑶看着这小房子，内心是疑惑的。
　　他两个小时，在这里搭房子？
　　“昨天太晚了，没来得及。”大龙一边继续用粉色的贝壳搭在快完成的房顶上，一边回答水夷瑶的问题：“要给你做一个正经的客房。”
　　水夷瑶看着眼前的房子，又看了看忙活的大龙，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
　　“我睡河洞，睡得挺好的。用不着这个……”
　　海族们虽然都有自己的城堡，但城堡里面用于睡觉的卧室，也都是各种河洞而已，各种公主王子的，都是睡的河洞。
　　没有这么花里胡哨的“粉贝壳房子”。
　　话说回来，不知道敖厉这个房子是怎么搭建的，看起来还挺稳。
　　都快完成了。
　　敖厉：“小了点，将就一下。”
　　水夷瑶：“不小。”
　　对于敖厉是小，但对水夷瑶来说，挺大的了。
　　敖厉：“最后再把这个放进去。”
　　他从旁边抓起一个大大的蚌壳。那个蚌壳几乎有水夷瑶那么大。
　　他把蚌壳用前爪抓住，从门塞进房子里：“是床。”
　　他用从大筐底部找了找，找到了几张海草，铺到了蚌壳上，又找出了一张海藻，当成门帘挂上了。
　　“你觉得怎么样？还差什么？”
　　在海底，大家的居所的区别只是大小，像他因为体型大，住的河洞就是最大的。族里来客人了，也就是用爪子临时挖个河洞出来给住，所以他不知道这种小房子要怎样弄。
　　这是在百科全书上查过“人鱼小公主住的房子”，按照上面给出的图片仿造出来的。
　　水夷瑶看着这座小房子，上上下下的打量。
　　她还是第一次看到这么少女心的居所。
　　整整齐齐，可可爱爱。
　　屋子的窗户上面，还用两个蓝色的贝壳拼成了蝴蝶的样子，蝴蝶上还有两个金色的珍珠。
　　水夷瑶：“……我从小就没睡过这么少女心的屋子。”
　　她是跟爷爷住的，不搞那些花里胡哨，从来追求的都是简单大方。
　　大龙用爪子在筐里拿了一枚金色珍珠，往水夷瑶面前递：“剩下一个。送给你，小公主。”
　　水夷瑶接过看了看。
　　金色珍珠少见，价格算是比较昂贵的了。
　　眼前这颗目测超过了15mm，颜色是浓金，正圆。
　　是很少见的优质金珍珠，所以价格更贵。
　　这不适合雕刻东西，倒是可以用来做成饰品，项链耳坠之类的。
　　水夷瑶想了想：“太贵重了，我不能收。”
　　敖厉歪了歪大龙脑袋，疑惑地看着她，然后看了看爪子里的金珍珠。
　　不要？
　　他拿起珍珠，在旁边的胶水罐子里沾了沾，然后伸出爪子，把这枚大珍珠往屋子里一送，把它粘在了那个“蚌壳床”的上面。
　　敖厉：“那就当装饰品吧，好看。”
　　水夷瑶：“……”
　　她当然知道好看。但是好看的东西是这么用的吗？
　　“你这好浪费。”
　　敖厉看向她：“嗯？”
　　水夷瑶：“拿去制造工艺品多好。还能换钱。”
　　敖厉想了想，又伸龙爪进屋子，从蚌壳上把那颗珍珠拔了起来，拿出来，往水夷瑶面前递：“送你。”
　　“这种亮晶晶的圆珠子，我还有很多。”
　　水夷瑶看着珠子，不知道该不该接着：“……”
　　那就接着吧，她那里什么都不多，就工艺品多，可以送点别的给敖厉换。
　　她从敖厉手上拿珠子，然后……拿不下来。
　　她讶然。
　　被胶水……黏在龙爪上了。
　　敖厉也发现了。
　　他看着自己的爪子，晃了两下，珠子牢牢沾在大龙爪上，没有掉下来。
　　水夷瑶一下笑出了声。
　　这，变回原形……怎么傻不乎乎的？
　　“阿嚏！”
　　水夷瑶才笑了一下，就猝不及防打了个喷嚏。
　　大龙不抖爪子了，他看着水夷瑶，问：“你感冒了？”
　　水夷瑶：“应该……不会吧？”
　　·
　　敖厉带着水夷瑶上了岸，要测量体温。
　　十分钟后，水夷瑶扶着池岸边，看着敖厉给自己准备药物。
　　她确实有点感冒了，体温有点高。
　　谁知道，鱼也会感冒呢？
　　“因为试药的缘故，你免疫力降低了。所以才会感冒。”敖厉解释。
　　虽然把水温调整了一下，但可能对她来说还是太低了。
　　水夷瑶吃了敖厉给的感冒药。
　　她不是很在意：“睡一觉就好了。”
　　敖厉没搭茬，反而道：“吃了药一个小时后，我们再量一下体温。”
　　他说完，就走到一边，又打开了自己的医疗箱。
　　水夷瑶：“你手上的珍珠呢？”
　　敖厉：“放进你的小房子里了。没有被胶水黏住，逗你开心的。”
　　水夷瑶：“……”傻不乎乎的是她。
　　水夷瑶看着他从医疗箱里面翻找，最后拿出了一本书，拿出书后便皱眉翻找起来。
　　《如何养好鱼——从入门到精通》。


第90章 还是养鱼
　　敖厉看了目录,把书翻到了中间——鱼为什么会感冒？感冒期间如何护理？
　　【原因：换水时，水温的温差过大。】
　　1.更加留心饲养管理。
　　2.将病鱼放置于28℃-30℃的温水中静养。
　　3.将病鱼放到淡盐水中。
　　……
　　他看了一遍，抬头看了看水夷瑶,她的鼻尖微微泛红,眼睛里起了水泽。
　　这感冒果然是水温的问题。
　　“你们圣地现在的温度，你知道吗？”
　　水夷瑶抬头开始想。
　　圣地的温度？
　　“十七八度吧……”
　　这段记忆还算是深刻，因为圣地是整个海底最为特殊的地域,像那样的深度一般就四五度，但圣地十七八度，是温度最高的地方。
　　不过虽然如此,但水夷瑶还是每年都会感冒那么一次。
　　她觉得可能是因为身体素质不太好,娇气。
　　他没有记错。
　　敖厉：“我把水温调得再高一点。”
　　按照书上的来。
　　水夷瑶：“都行啊。”确实有点冷。
　　敖厉起身走到水体温控器旁,蹙眉想了想,按照书上说的,把温度调整到了28℃。
　　十分钟后，敖厉重新给水夷瑶量了一次体温。
　　药效起了作用，温度已经降下来,恢复了正常。
　　但水夷瑶还是一下一下地打着喷嚏。
　　敖厉皱着眉看着她,水夷瑶揉了揉眼睛，朝着玉雕机游了过去。
　　继续工作。
　　敖厉问：“你做什么？”
　　水夷瑶把机器打开：“今天工作还没做完。”
　　敖厉：“你应该休息一下。”
　　水夷瑶把玉料也抓了起来拿在手里,看接下来刻刀该往哪儿下。
　　“刚刚休息过了。”
　　敖厉：“……”
　　如果雇人能代替她工作，那他可以出这个钱。
　　但这不是钱可以解决的事情,她的工作无法替代。他帮不上忙。
　　水夷瑶抬眼,见敖厉还看着她，眉头皱得紧紧的。
　　她忍不住笑了笑：“敖院长，感个冒而已，您这表情弄得我跟身患绝症还要坚持上岗一样。”
　　“没那么惨。”
　　感个冒而已啊,她以前感冒最多两天自愈了。多大点事儿。
　　敖厉：“……”
　　他身体素质好，从来没有感冒过。
　　水夷瑶打开雕刻笔，在玉料上开始作业：“用不着担心，会好的。”
　　敖厉：“不舒服要告诉我，不要忍着。”
　　水夷瑶：“我知道。毕竟我是给了研究院钱的。”
　　敖厉：“对。”
　　敖厉还看着她。
　　“……尾巴是什么时候受伤的？”
　　“尾巴？”水夷瑶顿了顿，手上的动作停了，低头看了一眼。
　　右边尾巴尖儿，有一个缺口。
　　因为和左边的尾巴尖儿不对称，还挺明显的。
　　“哦——”水夷瑶反应过来，暂时把雕刻笔放下了，她大声道：“首领，这我可就有状要告了。”
　　“狼鱼族上门抢亲，我刚好送净水器回圣地，被他们攻击了。”她有些生气：“他们目无法纪，随便拿着武器上门就敢杀人，我要是当时动作慢点，这小命可就交代了。”
　　这事儿她于情于理早就该告状了，只是后来狼鱼族没出来刷存在感，她也没那个时间特意去处理这事儿。不过她也从来都没想过宽容，上门抢亲还杀人，都什么年代了，这性质也太恶劣了。
　　敖厉眉间紧皱：“是他们给你把尾巴断了？”
　　水夷瑶摇头：“没，这倒不是。断尾是我自己干的。他们当时放箭把我尾巴钉在了礁石上，我为了跑，这才斩了尾巴。”
　　水夷瑶把过程说得轻描淡写，说完后又强调道：“太不像话，当时我还以为上门抢亲杀人这事儿是你授意的，后来才发现有问题。我们人鱼族被找麻烦，不是一天两天了。”
　　她在故意转移话题，好像断尾逃生的事就那么不重要一样。
　　敖厉看向她的尾巴。那残尾伤口整整齐齐，他能想象她当时下刀有多利落，肯定是一刀即断。
　　人鱼那么娇气，金尾尤甚。克服内心的害怕，斩尾逃生——之后呢？有多痛？尾巴还会不会长出来？心里难不难受？关于她自己的，她一概不提。
　　两句话后就开始说正事，说人鱼族。
　　敖厉：“狼鱼族放箭？”
　　“对。他们头上应该还有鲨鱼族，”水夷瑶把自己知道的说得干干净净：“来的时候打的是鲨鱼族的旗号。那我今天就直接在你这儿举报了。”
　　“除了狼鱼族和鲨鱼族，还有谁？”
　　“还有——”水夷瑶想了想，把印象中从小到大这么多年中，所有企图到人鱼族抢亲还付出了行动的，都举报了一遍。
　　敖厉沉默了一会儿，抬眸：“我知道了，会给你们人鱼族一个交代。”
　　水夷瑶：“辛苦辛苦。”
　　敖厉朝着池边走去：“我下去处理。”
　　水夷瑶意外：“你怎么亲自去？”
　　这些事情应该是属于治安范畴，不会到敖厉出面。
　　敖厉看向她，认真道：“你远比你想象的，更重要。”
　　对他，对海族，各种意义上的重要。
　　敖厉一脚踩到水面上，稳稳站立：“我会在十二点前回来。”
　　他说罢，化龙入水。
　　水夷瑶看着水面荡漾的余波，已经在水下消失不见的龙，感叹：“还挺利落。”
　　她也就是打算举报一下，最好能引起海族联盟的重视。没想到这效果比她想象的来得更快。
　　外族对人鱼族的伤害，是觊觎她们拥有的繁衍“特殊血脉”的能力。这个问题她想了解决的办法，也正在尝试解决中。药都试上了，不出意外的话，这问题应该就快解决了。
　　虽然她把这个问题的解决揽到自己身上，但这并不意味着那些对人鱼族举起武器的人就能全身而退了。按照海规，该赔偿就赔偿，该坐牢的坐牢。一个都别想跑。
　　之后是看海族联盟的反应了。
　　联盟能管就最好，联盟不管，那等她闲下来了，总有法子管。
　　不过目前看来。联盟还是要管的。
　　不得不说，敖厉做事挺爽快。
　　这举报才刚刚提交，他就去处理了。
　　水夷瑶扭头继续做自己的雕刻。
　　现在还是要好好雕刻，好好赚钱，毕竟后续试验还得一大笔钱。
　　中午十二点，敖厉按照约定好的时间，准时从水池中冒了头，浮上来了。
　　看着龙形从池底游上来，水夷瑶停了手上的动作。
　　真上来了。
　　他去处理这些事情，必然会杂务缠身，没想到说脱身就能脱身。
　　他嘴里是什么？
　　龙嘴上衔着一个小篮子，朝着她游了过来。
　　游到她面前，龙头低下来，把小篮子往她面前递。
　　“午餐，给你。”
　　水夷瑶接过来，一下子竟然还挺沉。
　　她往篮子里看了看，里面有一些贝类，一些果子，还有一条鱼，都各自用海草叶子半包着。
　　贝壳和果子她都有些印象，是一些在海底可以生吃的食物，不过在水夷瑶的印象中，并不常吃，因为穷。
　　是她没有体验过的那种穷。虽然十五岁就成了孤儿，但她并不穷，她很早就赚钱了，基本吃喝玩乐都没有窘迫的时候。
　　所以比起这些原主从前少见的、很馋的果子，她的关注点在那条鱼上面——这是狼鱼。
　　看上去已经烤过了。
　　黑不溜秋的皮，被烤得有些焦黑，锋利的牙齿外露，丑丑的。
　　“这些狼鱼也是……午餐？”
　　大龙点了点头：“这是动手的那只。给你吃。”
　　水夷瑶手抖了一下，眉头一跳，她烫手一样，把篮子放到了旁边岸上：“……这，这么严重？影响治安的要被烤来吃？”
　　大龙在原地看着她：“故意伤人致人伤残，处罚七年以上有期徒刑、无期或死刑。”
　　“他被判了十年。”他看着水夷瑶的动作，道：“之后他被我决斗了，他输了。”
　　“所以才被烤来吃。”
　　战败者会被吃。这是海底的一条最古老的规则，有海族以来就有这条规则了。他们海族本就是大鱼吃小鱼，这是天性，就算成了半人形态的，也一样有这个天性。
　　不过平时敖厉不会用这条规则。
　　天性虽如此，但却可以克制。
　　不过这次不一样，他是替水夷瑶出头决斗，或许她会想要吃烤鱼。
　　水夷瑶：不，并不想。
　　她把篮子推远了，有些嫌弃：“大哥你这也太野蛮了。”
　　大龙意外：“……你不喜欢？”
　　水夷瑶看向他，看到了他的意外，觉得不可思议。怎么，敢情是以为她喜欢才会弄过来吗？
　　“清蒸鲈鱼不香吗？我为什么要喜欢这个？”
　　“……”大龙沉默了一会儿，朝着岸边游过去：“那我拿去丢掉。”
　　其实，他也不喜欢。
　　他探头探脑，把狼鱼从从篮子里叼了出来。
　　叼出来后，他转头往海里钻。
　　“我去去就回。”
　　把烤鱼放到狼鱼族门口，以儆效尤，近期整个海族都不会有人再敢制造麻烦。
　　这手段是有些残忍，但现在是海族上岸计划正在进行的时候，少些麻烦会更顺利。
　　水夷瑶看了看篮子里剩下的两个，都是用海草叶子包裹起来的，她把两个小包取出来放桌上。
　　一个是包着的贝类，一个是一些果子。
　　都是能生吃的，在陆地，也有人生吃。
　　水夷瑶嗅了嗅，有些属于海鲜的腥气。
　　她拿着那些贝壳，处理了一下，拿了一半放到了旁边的烤箱。烤箱是昨天敖厉特意放到她旁边的，伸手就能够到，方便她热食物吃。
　　她把昨天敖厉弄的红藻贝也拿来烤了。
　　食物刚刚烤好，从烤箱中拿出来，敖厉也从水中上来了。
　　水夷瑶看着他，把食物盘子从烤箱中端出来：“吃午餐。”
　　敖厉上了岸：“好。”
　　水夷瑶把餐盒放到桌上：“我还留了一些没有烤过的，你也可以吃那个。”
　　敖厉理了理西装领子，手顿住，看向了桌子，食物被细心地分成了两份，一份生食，一份熟食。
　　他们的饮食习惯，的确是更喜欢吃生食。
　　可好像水夷瑶不喜欢。
　　敖厉一本正经：“我和你一样，吃熟的。”


第91章 快乐养鱼
　　水夷瑶把食物分成了两盘,一盘推到了敖厉面前。
　　“分餐制。”
　　敖厉看她。
　　水夷瑶把自己的熟食盘子拿到面前：“我感冒了。自己吃自己的。”
　　敖厉低头看向自己的盘子，水夷瑶给了他好多生食。她自己的盘子里一个没有，都是熟的。
　　看来她都看出来了。
　　敖厉拿起筷子：“谢谢。”
　　水夷瑶不在意：“客气！”
　　敖厉夹起了一个贝肉,还没入口,手机就响了起来。
　　他皱了皱眉，放下了筷子。
　　水夷瑶抬眼看了看。
　　敖厉接起了电话。
　　“什么事。”
　　对面不知道说了什么，敖厉眉头又皱了一下。
　　“好,知道了。这就过来。”
　　水夷瑶见他挂了电话，问：“怎么了？”
　　敖厉：“半小时后研究院有一个会议，要回去参加。”
　　“必须要参加？你饭都没吃完。”
　　敖厉起了身：“我是项目负责人,必须要参加。”
　　“你等下。”
　　水夷瑶放下了筷子,游回了烤箱边,拿出了一个食盒,又游回桌边,把敖厉面前的盘子里面的东西全都倒进了食盒里面，盖上了盖子，她抬手递给敖厉：“路上吃吧。”
　　敖厉愣了下,神色柔了下来,伸手把食盒接了过来：“谢谢。”
　　水夷瑶摆摆手：“敖院长辛苦了。”
　　敖厉：“不辛苦。如果不舒服了，一定马上联系我。”
　　“知道。”
　　敖厉再三嘱咐后,带着食盒离开了。
　　水夷瑶看着他走了，三五口把盘子里的食物吃了,把剩下的吃食收起来放冰箱。收拾妥当后,挽了挽头发，一头钻进了水里。
　　她摆了摆尾巴，朝着那块最大的岩石游了过去，那块岩石下面是敖厉给她搭的房子。
　　游到岩石下面,那座粉红色的贝壳房子映入眼帘。
　　她停到房子面前，掀开了浅蓝色的海草帘子，进去就看见了那张大蚌壳。
　　蚌壳中间，静静地放着一颗圆润的金珍珠。
　　她进了小房子走到蚌壳旁，捡起了那粒金珍珠。
　　捡起后，她回头钻出房子，摆尾朝着岸上游去。
　　一口气游到了雕刻工作台边，她钻出水面，水滴从发上滴落，她抬起手来，张开了手掌，掌心里正是那颗金珍珠。
　　她抬起手，对着窗户照进来的光看了看珍珠。
　　珍珠透着彩虹般的晕彩，光泽度很强，初步看珠层应该超过了0.5毫米，个头也大，形状几乎成正圆，只是有一处有一条浅浅的线纹，别的地方几乎看不到瑕疵。
　　是实打实的高货。
　　她从工具箱中拿出了打稿用的铅笔。
　　她要用这个金珍珠来做雕刻，送给敖厉。
　　她的铅笔几乎是新的，没有用过。
　　老司机不用铅笔，她打稿都是用水笔了，只有入行的前几年用铅笔。
　　这个雕刻要送给敖厉当做这段时间的照顾的回礼，得给点排面。
　　她捏着珍珠，动了笔。
　　这枚珍珠个头够大，非常好发挥。两笔下去，一个大脑袋的龙出现在珍珠上，双眼皮，大眼睛，圆脑袋，微笑唇，憨憨地蹲着，脸上再加点害羞的腮红。脑袋大身体小，卡通版，显得可爱。
　　她画完，想了想，又在大龙脑袋上画了个和脑袋一样大的珍珠。
　　她看着画好的珍珠，上面的大龙矜持可爱，但和敖厉的相同点，就只有都像一只龙。
　　看着乐呵，她乐出了声，乐完了又把画儿给擦掉了。
　　人家是海族首领，不能这么玩。
　　她擦掉后，又用铅笔画了另一幅。
　　金阳之下，浓云之中，探出龙首，龙角破云，怒目而视，龙爪也撕开云层伸了出来，爪尖锋利。
　　烈日不掩其芒，黑云不压其威。
　　对，这才是敖首领。
　　水夷瑶收起了笑，开始认真改图。
　　铅笔擦擦改改确定了稿子，又用水笔画了一遍。敖厉的样子出来了，不怒自威，傲骨峥嵘。
　　画好后，她便开始动刀。
　　珍珠的珠雕她做过，虽然不常做，但也是没问题的。
　　珍珠的主要成份是碳酸钙，质地比起和田玉来说脆弱太多了。
　　雕刻时下笔需要的力度会轻上很多，不像和田玉那样得一点点慢慢磨，这划一刀就是一条线，但同时雕刻的时候得小心，不然很容易开裂。
　　珍珠个头都小，但这颗金珍珠在珍珠中个头却不小，珍珠层也挺厚，操作性要强很多。
　　工期用不着两天。
　　只躲着敖厉偷偷地雕刻，也能在离开这里之前完成。
　　她小心翼翼地，尝试着动刀了。
　　还算顺利，熟练如她，力度把握得一如既往地好。
　　她对自己感到满意。
　　第一刀顺利，她放下心来，大大方方地放开手脚继续雕刻了。
　　·
　　敖厉这个人非常君子，下午过来的时候，他也提前打了电话，一副水夷瑶不先说同意，他就绝不会踏进屋子的样子。
　　这就给了水夷瑶机会，在他进来之前，把手上正在雕刻的珍珠，以及雕刻时打磨掉下来的珍珠粉，全部藏了起来。
　　水夷瑶把东西藏好后，把那尊度母也拿出来摆好，把雕刻机上只有雕刻玉石才用的水龙头打开。
　　做好准备后才接了电话，让敖厉进屋。
　　她开了雕刻机，开始在度母的身上做雕刻。
　　她想起了很久以前的小时候，她偶尔会在爷爷出门后偷摸着去看电视，然后在爷爷快回来的时候把电视关掉，把玉雕机打开，假装一直在做雕刻。
　　然后被爷爷发现电视机发烫，她就挨了一顿揍。
　　再后来，她就学乖了，学会了在看电视的时候开风扇，给电视机降温。
　　她开着雕刻机，余光看了看大门。
　　敖厉进来了。
　　她收回了余光，看着自己手上的作业，假装专注。
　　敖厉朝她看了一眼，走了过来。
　　他都到她旁边，看了看她的工作，半蹲下来：“我去做晚饭。”
　　水夷瑶把机器关上，抬眼看他，张口要说话，却又闭了嘴，低头在工具箱里找起来，最后找出来了一袋口罩，从里面拿出了一支戴上。
　　戴上口罩后，她才放心开口：“您还做？不点外卖？”
　　她做雕刻，很多环节都会有粉尘飞扬，所以会戴口罩。不过很多时候如果很快就完事，她就懒得戴。
　　敖厉看着她的动作，有些无奈：“你不会传染我。”
　　“那可不一定。”水夷瑶说着，看着敖厉的手上，又问：“拿的是什么？”
　　敖厉旁边放着一个箱子，箱子里是一些食物，有肉食和蔬菜。
　　他手上提着一个纸袋子。
　　敖厉把纸袋子递给水夷瑶：“给你带的。”
　　“是什么？”水夷瑶好奇，把纸袋子接了过来，把封口打开了。
　　里面传来一丝甜甜的味道。
　　水果的清甜。
　　封口彻底打开后，她看见里面有一支小盒子，粉红色的。
　　她把盒子拿了出来。
　　里面是一个蛋糕杯，是草莓蛋糕杯。
　　那杯子还没她拳头大，上面的草莓才小半个，分量非常少。不过粉粉嫩嫩还蛮可爱。
　　不过敖厉大老爷们，竟然这么钟意粉红色。给搭的房子是粉红色，蛋糕盒子也选了粉红色。
　　敖厉：“你现在在恢复期，外面不明来源的东西要少吃。所以我带的是最小的。”
　　“等你恢复了，请你吃多多的。”
　　敖厉想起了水夷瑶生日那天去的那家蛋糕店，她买了一个草莓味的小蛋糕。他去和店员商量，让水夷瑶“中奖”，免费品尝店里所有的食物。
　　水夷瑶答应了那位店员，说日后有时间会过去。
　　但后来她一直没去过。因为太忙，他知道。
　　水夷瑶把盒子盖子打开，草莓味的清甜一下子更加明显，还有奶油的甜蜜味道。
　　大概就是三五勺的量。
　　就是因为量太少，所以也只配了一个小勺。
　　水夷瑶道：“你拿一个勺子过来，我们一起分了。”
　　敖厉摇头：“你自己吃。”
　　水夷瑶看他问：“你不想吃吗？好东西要大家分享的。”
　　敖厉：“我看着你吃。”
　　水夷瑶：“那我多别扭……”
　　她把草莓杯放下，自己朝着碗橱游了过去。
　　碗橱放的位置离岸边稍稍有些距离，勺子放在往上第二个格子，水夷瑶努力地把手抬高伸远，才够着碗橱抽屉。
　　“我手真长。”她成功把勺子从抽屉里拿出来，关上碗橱抽屉，重新往回游。
　　她拿起桌上的草莓杯，用勺子挖了一半出来，把勺子柄递给敖厉：“接着。不要客气。”
　　这人就是太客气了。
　　敖厉看着勺子上粉红色的甜点，还特意切了一半过来的小草莓，眼尾带了笑，伸手接过：“谢谢。”
　　也不知道是谁客气，这么点东西，都要分他一半。
　　见他接了，水夷瑶笑了起来，把桌上的勺子拿了起来，把剩下的一半蛋糕也挖了出来，尖尖的一大勺。
　　草莓杯空了。
　　她看着空空的杯子，不由得感叹：“我最穷的时候都没这么吃过蛋糕，几块钱的草莓杯，还俩人分。”
　　说完，她口罩摘下来，把勺子喂到嘴里。
　　甜噢。
　　可能物以稀为贵，只够吃一口的蛋糕，还真是香。
　　甚至想舔杯子。
　　算了算了。
　　她忍住没舔，但又伸了勺子，慢慢把杯子的边边角角刮了一圈，也刮下来不少边角料，喂到嘴里。
　　敖厉看得好笑，看她回味无穷，弯着眼睛抿着嘴。
　　“明天再给你带。”
　　水夷瑶精神了，看向他：“那就多加两块钱的。”
　　敖厉摇头：“不能吃多。和今天一样。”
　　水夷瑶：“我加钱。”
　　敖厉还是摇头：“不行。”
　　敖厉起身，不忍心再看水夷瑶亮晶晶的，像水晶一样忽闪忽闪的眼睛，朝着灶台走去。
　　他把西装扣子解了，把外套脱了下来放到旁边的架子上，又把黑色衬衫的袖子挽了起来，把旁边的菜篮子中的蔬菜捡出来。
　　“今天吃南瓜粥、清炒西蓝花、清蒸鲈鱼、蚝油生菜。”
　　水夷瑶：“可以。三菜一汤。”
　　她又把菜单想了一遍，才发现：“好清淡。”
　　唯一有肉的是清蒸鲈鱼，这也属于清淡的食物了。
　　敖厉把洗菜盆接好水：“你感冒了，吃清淡点比较好。”
　　“对了，”敖厉侧头看水夷瑶，奇怪地问：“你今天怎么没有直播？”
　　水夷瑶瞬间把眼睛从他身上移开了，游到了玉雕机旁，摆出即将开始工作的样子，回答道：“今天下午工作挺专注的，就忘了。”
　　因为在做暂时不能让他看见的事情。
　　敖厉点头：“这样。”
　　水夷瑶直播都挺准时的，向来除了有事请假的时候，都不会停播。
　　不过虽然有些奇怪，但敖厉想想也能理解，毕竟不是在自己家，可能觉得不方便直播。


第92章 欢乐养鱼
　　敖厉正这么想,就听见后面水池边，水夷瑶的声音传了过来。
　　“水友们大家好，今天继续直播啊。还是这尊度母。”
　　“……没忘没忘,就是忙。不是说过,这段时间出差？直播时间不太稳定。不好意思了。”
　　“不说了不说了，开始雕刻。”
　　敖厉侧头往她的方向看了看，说过这句话后,她就没再开口，开始认真雕刻了。
　　敖厉也转头开始洗菜。
　　他打开了水龙头，把菜都放到盆里,正要冲洗,手机响了起来。
　　他看了看来电显示,是公司助理打过来的。
　　16点50分。
　　今下午五点有一个收购决议会,他得出席。但因为现在有事,所以改成了视频会议。
　　敖厉往后侧头水夷瑶，她正做得认真。她做雕刻一向专注。
　　“接听。”
　　听到语音命令，手机自动接听了。
　　视频对面是赵助理的脸。
　　“主席。”
　　赵助理对着视频镜头一板一眼道：“收购会将在十分钟后开始。”
　　敖厉点头：“好。”
　　他回答完,继续低头洗菜。
　　对面的赵助理看着视频,心里很疑惑。原本这场会议是主席要亲自到场的，但后来主席说有要紧事无法出席,改成了视频会议。可主席的日程他基本清楚，这会儿应该是可以空出来一段时间的啊。没什么别的事务比这更要紧的了。
　　也不知道主席在做什么,从这个角度看,主席好像一直在做什么洗东西的动作，还有轻轻的水声。但镜头只能看见总裁的上半身靠前的位置，看不见手部。
　　隐隐还有些机器嗡鸣声，虽然音量非常小,但是确实有。
　　好奇。
　　主席到底在干吗呢。
　　他想问，但不敢。
　　赵助理端端正正地把镜头放好，还把敖厉的画面投放到大屏幕上的左上角，让参会人员都能看见。
　　敖厉洗菜洗得非常自如，其实这种会议的主角并不是他，他请了非常专业的CEO管理公司，这些事自有CEO帮他操心。
　　只是这次的收购会有些大，所以需要他出席。不过他并不直接主持，也不参加，就相当于一个图腾，镇场子。
　　赵助理看向了前面座位上的总裁，打招呼：“余总，可以开始了。”
　　“主席，我开始了？”
　　余总裁看向了大屏幕上的敖厉，从座位上站起了身。
　　余总裁是敖厉亲自聘请的CEO，负责管理集团上上下下的事务。
　　他看向敖厉的神色非常恭敬严肃。他是专业CEO出身，但做敖氏集团的事务真的是累成狗，不过工资非常可观。而且可能是因为，早些年是敖厉自己也是坐总裁位置的缘故，明白这个职位的不容易，平时并不怎么干涉他的决策，所以这个总裁虽然很累，但也累得还算快乐。
　　敖厉点头：“开始吧。”
　　余总裁：“各部门注意，会议开始。张经理，先来展示一下你们部门的并购策划案。”
　　“好的余总。我们策划——”
　　……
　　“敖院长，洗菜我帮你？比如那个鲈鱼，我可以帮你刮鳞啊。”
　　水夷瑶做了半小时，把机器关了，忽然问了这么一句。
　　怕敖厉听不见，她喊得还很大声。
　　她喊得很放心，因为在此之前，她把直播的麦克风特意关掉了。
　　敖厉沉默了一会儿，侧头看了看她：“不用了，我来。”
　　水夷瑶：“哦。好。其实吧，吃鱼带不带鳞的不重要，主要是我想帮帮你。”
　　敖厉：“放心，不带鳞。”
　　“那辛苦敖院长了。”
　　水夷瑶说完，又开了机器继续雕刻。
　　机器的嗡鸣声重新响起，敖厉看向镜头，面对骤然安静的会议室，平静道：“继续。”
　　主席说的有事，是在给人洗菜？还有刮鳞？是了，刚刚主席的动作可不就是在洗菜吗？他们竟然都没看出来……不过，这姑娘声音真好听，好像是主席的未婚妻吧。
　　余总裁快速整理了一下信息，然后清了清嗓子，回答敖厉：“是的，刮鳞。”
　　“不……”余总裁迅速改口：“是的，主席。”
　　敖厉抬眸：“只是吃个饭，不要乱传。”
　　“是，主席。”
　　·
　　“我要去吃饭了。”水夷瑶朝着直播间用拇指和食指别在一起，比了个心：“再见再见，爱你们。”
　　比了个心后，水夷瑶火速下播。她都闻见那味儿了，清蒸鲈鱼的清香。
　　她鼻尖动了动，眼巴巴地看着正在炒菜的敖厉。
　　蒸锅里蒸着鱼，敖厉在另一个火上炒蚝油生菜，也很香。
　　敖厉很快做好了菜，一道道端上了桌。
　　南瓜粥、清炒西蓝花、清蒸鲈鱼、蚝油生菜。
　　看起来都很清爽。
　　却又都非常香。
　　尤其是终于吃上了刮了鳞的鱼，水夷瑶非常快乐。
　　以至于在吃饭的时候不停吹捧：“敖院长厨艺也太好了，这么清淡的饭菜也能这么好吃。这南瓜粥清甜绵软，吃了一碗还想吃一碗。尤其是这个清蒸鲈鱼，鱼肉很细腻，好香的。”
　　敖厉轻笑一下：“你喜欢就好。”
　　水夷瑶不遗余力：“那可是太喜欢了。”
　　敖厉笑着摇摇头，吃了一口自己做的鱼。
　　只能说，做得不难吃，还远不到水夷瑶夸的地步。
　　水夷瑶非常捧场，最后把整条鱼都吃完了。
　　她是觉得挺好吃的。而且中午她没怎么吃，所以下午胃口格外好，菜都吃了个差不多。
　　而且比起昨天，她觉得敖厉的手艺明显进步，做饭的速度都快不少。
　　总之就是好吃。
　　她吃完了，主动收拾了桌子，没让敖厉动手。
　　“必须让我来。我都帮不上什么忙。”
　　洗碗机离岸边稍微有点远，她得伸长了手才能够着，她一边放着碗，一边道：“你说我这才花了多少钱，竟然买到了这种服务，这是走了什么大运。”
　　敖厉还在桌边，听她在洗碗机那边这么大声叨叨，无声轻笑。
　　“走大运的，是我。”
　　水夷瑶没听见，她收好了碗，又拿了抹布过来擦桌子。
　　她正想说什么，就看见桌上敖厉的手机响了起来，她顿住。
　　敖厉看了一眼，是赵助理的。
　　19点30分，收购会的下半场会议马上开始了。
　　他接了起来。
　　赵助理：“主席，下半场会议马上开始。”
　　敖厉：“好的。”
　　他朝着水夷瑶看了一眼。
　　水夷瑶非常懂，她食指竖在唇前，一点也没发出声音，只用口型道：“我不出声。”
　　敖厉顿了下，点头，示意了一下机器，让她继续雕刻，不用在意。
　　他走到了房间里比较远的角落，坐下。
　　房间特别大，水夷瑶看了一下，敖厉离她有两百来米了，这种距离机器的声音应该不会被设备收音。
　　她放心地打开了机器开始雕刻。
　　一个多小时后，敖厉结束了会议。
　　他挂掉视频，走到水夷瑶旁边，她还在认真雕刻，直播也开着，但是没有打开声音。
　　他看着弹幕有人给水夷瑶打赏了个礼物，也没有提示音。应该是怕打扰他，特意关掉了。
　　水夷瑶停了雕刻机器，抬眼看他：“结束了？”
　　敖厉点头。
　　水夷瑶：“真是辛苦了，那……”
　　她话还没说完，敖厉电话又响了起来。
　　“是研究院。”
　　敖厉看了看来电显示，跟水夷瑶说了一声，又走开了两步，接起了电话。
　　“知道。”
　　“在m303号展示柜。”
　　“行，我稍后过来。”
　　接完后，敖厉把手机收了起来，回到了水夷瑶身边，半蹲下来平视她，跟她道：“今天我就先回去了，不打扰你。”
　　水夷瑶点头：“知道，你去忙吧。”
　　敖厉起身，又去重新检查温控系统，冰箱，饮水机是不是可以正常使用。
　　水夷瑶：“您就安心，要是哪里有问题，我会联系您的，不会忍着。”
　　敖厉检查完毕，朝她点头：“好的，那我走了。”
　　水夷瑶点头，目送他，敖厉朝着大门迈步离开。
　　敖厉走到门前，忽然回头看着她。
　　水夷瑶：“怎么了吗？”
　　敖厉眉头微动，他伸出了一只手，拇指和食指伸了出来，尝试着，朝着水夷瑶微微一错，有些迟钝地比了个心出来。
　　他看见每次水夷瑶和直播间水友们再见的时候，都是这么个手势，虽然不知道是什么意思，但每次再见的后面，他都听见水夷瑶说的——爱你们。
　　敖厉：“再见。”
　　水夷瑶一愣，没等她说什么，敖厉收回了手，转身走了。
　　水夷瑶看着很快便合上的大门，轻声笑了下：“再见。”
　　人走了，水夷瑶低头看了看雕刻机，抽开了下面的工具箱。从里面中拿出了那枚金珍珠。
　　可以继续了。
　　工具台上，手机微微振动了一下。
　　她抬眼，把手机拿起来看了看。
　　-白歌歌：瑶瑶！你在敖二叔那儿对不对？！
　　水夷瑶：？
　　-承道玉雕：怎么这么问。
　　她没敢随便答话，万一被白歌歌知道了出去到处说，那可不太好。不过，她为什么会知道？
　　-白歌歌：哈哈哈，全世界都知道了！
　　-白歌歌：你们在为爱刮鳞！对不对？
　　什么玩意儿？胡说八道的。
　　-承道玉雕：？？？
　　-白歌歌：据内部人士透露，今天敖氏开内部会议的时候，敖二叔的麦没控好，出现了你的声音。
　　-白歌歌：还有，敖二叔好像在洗菜。
　　-白歌歌：哦对了，大家都说，你还让他记得给鱼刮鳞。
　　-白歌歌：可惜没有录音，是真的吗是真的吗？
　　水夷瑶：……
　　……洗菜？
　　……刮鳞？
　　那会儿敖厉在视频会议？？？
　　她还说了啥还说了啥？没有什么沙雕发言吧？她回忆了一会儿，嗯……没其他的了，应该就这个。
　　-承道玉雕：这怎么可能是真的，胡说八道。
　　反正都说了没有录音。
　　-白歌歌：哇，敖氏的余总裁回应了，说是真的哎。他还祝你和敖二叔长长久久。
　　-白歌歌：就冲他这个懂事劲儿，敖二叔肯定给他加薪。
　　-承道玉雕：……
　　-白歌歌：今天的瓜有点甜，心满意足。


第93章 养鱼日记
　　丢人。
　　水夷瑶捂了捂额头,当时她在雕刻，机器声比较大，完全没听见敖厉在开会。要是早知道他在视频会议,她也不会这么来一出。
　　-白歌歌：还有,你那儿是不是有红贝藻？我花钱买！多少钱都行。
　　-承道玉雕：你又知道了？
　　这又是哪一出？
　　白歌歌喜欢红贝藻这种食物，原著中提过。就是之前敖厉送她的那一大篮子粉红色的藻，可以生吃,像果冻。她觉得口感不错，像银耳。不过只能当零食吃，她没吃几个。
　　-白歌歌：哈哈哈整个海底都知道了呀。
　　-承道玉雕：头秃.jpg
　　-白歌歌：敖二叔去公牛鲨族,把他这几年的红贝藻都取出来了,还告诉他们是要送给人鱼公主的,让一定选一些漂亮又新鲜的。不然配不上你。
　　-承道玉雕：他真这么说的？
　　-白歌歌：对啊,好多人都听见了。你不知道,敖二叔四五年都没回大海，存了这几年的红贝藻都在公牛鲨族没取出来，那海恬恬还以为敖二叔故意放他们公牛鲨族不取,是要送给她的呢。想得倒美。
　　-白歌歌：不过,别说她了，你知道我有多馋吗！
　　-白歌歌：我一年最多就吃十枚！这玩意太少了！
　　-白歌歌：能让我看看你的一大箱红贝藻吗。
　　-承道玉雕：……
　　-承道玉雕：你歌练好了？录了吗？发行了吗？
　　-白歌歌：……
　　-白歌歌：马上去qaq
　　她嘴上说着马上去,却又给水夷瑶发了一张图。
　　水夷瑶点出来看。
　　那是一个微博认证大v，叫余驰加。
　　余驰加：在现场,我作证,是真的。不多说，懂的都懂。我就祝我们敖董和水老师长长久久。
　　余总裁的话虽然简短，但也是肯定地回应网友们。其实他自己也很明确了，毕竟当时主席是在洗菜！他想象不出,如果不是为爱洗菜，还能是为什么？总不可能饿了。别人不知道，他可见识过敖厉饿了就靠喝水填肚子的日子，不可能没事去洗菜做饭。
　　水夷瑶看着图，又叹了口气。
　　这人应该是敖氏的ceo。
　　关了和白歌歌的对话框，水夷瑶揉了揉太阳穴，摇着头长叹了口气，这也……太丢人了。
　　她放下手机，拿起那枚金珍珠雕刻，开了牙雕机，却几番没动成笔，最后关了机器，放下金珍珠。
　　她重新拿起手机，找到了敖厉的对话框。
　　-承道玉雕：之前不知道你在开视频会议，打扰到你非常抱歉。
　　好像不太诚恳。想了想，她又撤回了消息，改发成了语音：“我刚刚知道了你之前洗菜的时候，在开视频会议……”
　　这样说也不太行。她又撤回了消息。
　　现在大家都知道他在洗菜，说不定都在笑话他，现在她再提这个，他可能会不高兴。
　　“我才知道你刚刚在开视频会议，打扰到你非常抱歉，现在他们都听见我的声音了。如果您这边要我配合出相关声明和澄清，我肯定配合。”
　　这样说可以，水夷瑶把自己的语音放出来自己听了一遍。
　　诚意十足，非常好。
　　发出去后，她把手机丢到了一边。她没有指望敖厉能马上回消息，她自己工作起来也不能保证及时回消息，一两个小时后才回也很正常。
　　她把手机往工作台旁边一搁，开始安心雕刻。
　　把珍珠上的龙纹大形刻了出来，一个半小时了。
　　她停下来，拿手机看消息。
　　半个小时前，敖厉回复了她，也是一条语音消息，才短短五秒。
　　她点开，敖厉的声音传了出来，低缓沉稳，仿若带着笑意。
　　“他们听见了，挺好。”
　　什么叫挺好？
　　她又把语音放出来听了一遍，听完笑了一声，把手机放下，继续雕刻。
　　她雕完了大形，开始精雕，做细节。
　　珍珠上做雕刻，更接近微雕。珍珠质地脆弱，雕刻时候需要的是细心，如果有一刀稍重一点，就会导致珍珠层的脱落，再严重些珍珠整体会破裂。
　　裂了就废了。
　　·
　　第二天一早，敖厉八点准时到了大门前。
　　在和水夷瑶通过电话得到允许后，进入大门。
　　水夷瑶依旧在雕刻，还在直播。
　　敖厉走近她，她停了下来，把直播间的麦克风关掉，抬头朝他看了过来，笑着打招呼：“敖院长来了。”
　　敖厉点头，拿出医疗箱：“先看看体温。今天感觉怎么样？”
　　水夷瑶朝着敖厉伸出手臂，让他绑上身体检测仪的腕带：“我觉得挺好的。昨天有点没力气，今天好多了。”
　　敖厉点头：“那就好。”
　　“体温正常，各项数据也渐渐回落到正常值，还有三天就能完全恢复正常。”
　　水夷瑶点头：“怎么缩短了。”
　　之前敖厉说的要一周，现在才两天，就还三天了，缩短了两天。
　　敖厉：“对大部分海族，红贝藻有调节机理平衡的作用。”
　　水夷瑶恍然点头：“我昨晚是吃了一些。”
　　敖厉看着机器上的数据：“昨晚熬夜了？”
　　水夷瑶讶异地看着机器上的数据：“这还能看人熬不熬夜的？”
　　敖厉：“这个看不出来。”
　　他抬眼看向水夷瑶的眼睛，认真：“我看得出来。”
　　“熬到几点了？”
　　“也没熬多久，一两点，两三点左右吧……我也不太记得。”
　　昨天她做那枚珍珠，一时上头，就熬夜了。
　　“今早你五点就起了。”
　　“你怎么知道？”
　　“你开直播了。”
　　水夷瑶点点头：“哦，对。你看我直播了？”
　　敖厉：“你只睡了两三个小时。”
　　“这么短吗？没这么短吧。”
　　敖厉不说话了，水夷瑶看着他，他的脸色一下就很差，眉头皱着，越皱越深。
　　他看着监测仪上面的各项数据，用本子记录了下来。他不说话，只剩下笔尖在纸上哗哗的声音。
　　“……不要生气，我就是忘记了。今晚肯定不熬夜了，配合你的工作，好好休息。”
　　水夷瑶解释着。
　　她昨天晚上确实是做雕刻赶时间，所幸金珍珠雕刻已经完成了大半。
　　之后小小精修一下，再打磨抛光就行了。
　　“不是生气，只是……”敖厉顿了顿，看向水夷瑶的眼睛：“太辛苦了。”
　　两三点睡，早上五点起。这样的休息时间，身体很容易出问题。
　　“年轻人就是应该奋斗的时候。”水夷瑶不以为然，反而无所谓地开始开玩笑：“人生价值就体现在无尽的奋斗中。”
　　“而且你不也熬夜？”她笑着看向他，语气几乎肯定。
　　敖厉：“你怎么知道？”
　　“我当然知道，”她鼻尖动了动，敖厉身上还有浓重的化学药剂的味道，“你身上的药味又重了，是不是整夜去做药物实验了。”
　　看他那个吃饭都没时间的样子，还用得着猜？怎么也想得到，按时睡觉是不可能的，熬夜肯定是熬夜的。
　　谁又不辛苦呢。
　　敖厉无奈：“平时我不多劝你，但现在是特殊时期。要照顾好身体。”
　　水夷瑶点头表示理解：“我知道。”
　　敖厉把医疗箱收好，回头，从箱子下面抽出一个抽屉，从里面拿出一个小纸盒。
　　“馅饼。早餐。”敖厉说着，把纸盒递给水夷瑶，他一字一字强调着补充：“我做的。”


第94章 认怂
　　水夷瑶接过小纸盒,里面散发出来酱香味道，还有鸡蛋的香气。
　　“蛋饼吗？”
　　“好香。”水夷瑶把纸盒放到了桌上，慢慢打开食盒盖子。
　　盖子一揭开,热气就冒腾了出来,裹挟着酱香味扑鼻而来。浅黄色的圆饼，上面有绿色的葱花点缀，还有焦糖色的酱汁。尺寸很小,像瓶盖那么小，可以一口一个，小得很可爱。
　　小蛋饼们整整齐齐地排成了三排,每排排了6个。
　　“敖院长,你这都能做。”水夷瑶朝着他竖了大拇指：“厉害厉害。”
　　敖厉：“这简单。”
　　“这不简单。我平时都不会做这个。”
　　敖厉迟疑：“你不喜欢吗？”
　　“不是不喜欢。我喜欢啊,你这个我就很喜欢。”她说着,又道：“但是吧,做饼，得从揉面开始，揉好了还要等发酵时间。煎饼还得弄形状,太丑了我又不喜欢,我觉得麻烦。所以，饼很好吃,但我不配。”
　　她就是觉得浪费时间。每次她做饼都都不算顺利，常常会把饼煎糊,而且她煎饼的时候,很难把饼做好看，都是勉强成个椭圆，糟糕一点就连圆形都不是了，奇形怪状,正圆更是不可能。
　　可眼前敖厉做的蛋饼都圆圆的，饼皮微微焦黄，一个都没有糊掉的。所以她觉得真的挺不错的。
　　“你配。”敖厉把筷子拿起来，递到她手中：“尝尝。”
　　水夷瑶接过筷子：“不一起吗？”
　　“我吃过了。”
　　“是吃的这个小蛋饼吗？”
　　“对。”
　　“你觉得好吃吗？”
　　“还行，能入口。”
　　水夷瑶夹起一个小蛋饼放进嘴里。
　　蛋饼绵软，酱香入味：“好吃的，敖院谦虚，比我做的好吃多了。”
　　她吃完一个，抬眼看敖厉：“我尝到了红椒的味道。”
　　敖厉点头：“酱料中添加了红椒粒。我记得你是喜欢吃辣。”
　　水夷瑶笑了，点头：“好吃。”
　　“辣吗？”
　　“嗯，是我喜欢的辣。”
　　“喜欢就好。”
　　水夷瑶又夹了一块小蛋饼放嘴里。敖厉不吃辣，他家里的蒋洛也不吃辣，所以这酱汁是为她特制的。
　　她喜欢。
　　一盒子的小蛋饼，水夷瑶吃得干干净净，一个也不剩。
　　放下筷子时，她还看着空盘子感叹道：“本来想留一个中午吃的，但没留住，一不留神就全吃光了。”
　　敖厉看着她收拾碗筷，有些好笑：“中午有别的。”
　　水夷瑶来兴致了，问：“别的什么？”
　　敖厉：“大闸蟹，排骨萝卜汤，竹荪汤，蒜泥白菜。或者，你有没有别的想吃的？以你为先。”
　　水夷瑶摇头：“我觉得很好了，没什么补充的。”
　　她说完，又问：“午餐还是你来做？”
　　敖厉点头：“我来做。”
　　水夷瑶听了，忽然笑了：“那我唯一担心的是你的服务费，这么一大笔要怎么还。”
　　“我是自愿赠予，从法律上来说，你不用担心这个问题。”
　　“我们海族也有这个法律？”海族法律非常粗糙，不会规定到那么细致的方面。但他们俩都是海族人，真要出点什么纠纷，原则上来说，会用海族的法律解决。
　　敖厉面不改色：“可以有。”
　　水夷瑶：“……”
　　就在此时，水夷瑶的手机来电铃声响了起来。
　　——赵大伯。
　　“我接个电话。”水夷瑶拿起手机，看向了敖厉。
　　敖厉点了点头表示知道，起身走到一旁去，从自己带来的文件袋中，拿出了自己的笔记本电脑。
　　他带着笔记本电脑，特意在距离水夷瑶有些远的地方坐下了，开始办公。
　　水夷瑶没等敖厉完全走开就已经接起了电话。
　　“赵伯早上好，您找我是玉友会的事？确定好时间地点了？”
　　电话对面沉默了一下，接着叹了口气：“是确认下来了。四天后，下午七点，深海大厦十五楼。”
　　“您这是叹什么气呢？找不到人参加？不太可能啊。”
　　“如你之前所说，报名参加的人不少了。”
　　“那您叹什么气？”
　　“小山国来者不善。承玉，你再好好考虑考虑，这天工赛青火赛在即，要是输了，又要等一年。我们等得起，但两国联赛在即，天工赛是联赛门槛，你还是慎重考虑一下。”
　　“不考虑。”要是比试说小山国语言之类的，她得再考虑考虑，比看玉，有什么可考虑的。
　　水夷瑶的语气过于当然，电话对面反倒顿住，不再劝：“那……你要是考虑了之后还想来，我稍后把时间地址给你发邮件，邀请函寄到你的工作室，你拿着邀请函直接过来。”
　　“行，谢了赵伯。”
　　“事儿就是这事儿，主要是……赢了皆大欢喜，输了就两头不讨好。影响……不好。”
　　水夷瑶奇怪：“输赢是常事，您怎么想这么多。”
　　赵伯：“……不是我要想这么多，是本来就影响很大。你……有把握三连胜吗？”
　　“没把握。正常来说，输赢对半分吧。”
　　“输了影响不好，你要是不比就不会输。”
　　“可不比就永远不会赢。”
　　水夷瑶：“别想那么多，输了赢了的，要比了才知道。”
　　赵伯：“行。我稍后把对手的资料发给你，现在不打扰你了。”
　　挂了电话后，水夷瑶还是觉着奇怪，这怎么比赛都没开始，就在劝退己方选手了？加油都没喊一个的。
　　看见水夷瑶挂了电话，敖厉停下手上的工作，问她：“你要参加比赛？”
　　“算是吧。”水夷瑶点头，“玉友会，主要是鉴定玉器的工艺，比的是眼力。不过这次是和小山国的比眼力。”
　　“小山国要赌今年的大赛参赛资格。赌得大。没安好心。”
　　她说着，还是觉得奇怪，赵伯好像压力是过于大了。上次提起这个他虽然也说过让她多考虑，但也没像这次一样，拼命劝退。
　　敖厉：“什么时候，你来得及？”
　　“刚好来得及，四天后。”
　　还没说完，水夷瑶手机又响了起来，来电显示——陆家玉。
　　水夷瑶给敖厉道：“我接个电话。”
　　敖厉点点头，又去做自己的事情。
　　水夷瑶接起电话：“家玉姐，是我。怎么了？”
　　陆家玉：“我听赵伯说，你要参加小山国使团玉友会。”
　　“没错。”
　　陆家玉立马道：“你再好好考虑一下。你太年轻了，没必要那么拼。”
　　水夷瑶听笑了：“您打电话给我就说这个？”
　　年轻不该拼？那什么时候拼？
　　“您和赵伯这都怎么回事儿？一个个的，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的。怕他们干嘛，这比赛都还没开始呢。”
　　陆家玉：“不是我和他非要灭你威风，实在是现在这情况不乐观，大家都在上升比赛的意义，万一输了，就成罪人了。你还年轻，还能走得更远，要是被这次事情耽搁了，可就得不偿失。”
　　水夷瑶听得皱眉，这怎么还牵扯到罪人不罪人去了，搞那么严重？都说未来有无限可能，就算输一次，后面也还有赢回来的机会，输一次怎么就罪人了，而且这还没输呢。
　　陆家玉：“所以你还是……”
　　水夷瑶打断：“那姐你参加没有。”
　　“我倒是参加了……”
　　“那有什么好说的？”
　　水夷瑶觉得奇怪，她倒要看看，现在大家都是怎么说的，怎么就开始来罪人那一套了。
　　她登录了玉雕社区的论坛账号。
　　玉雕师们在这个论坛会比较活跃，都会说一些时下的市场趋势、闲聊实事也有。
　　水夷瑶也会时不时登录这个论坛，因为看起来非常方便，还有前人的经验总结，比如某某届天工奖的特色，最受欢迎玉雕工作室汇总之类。她也会把自己总结的东西放上去，比如她做出来的历届天工奖得主及其发展趋势分析，她就放到了论坛上。
　　挺方便交流。
　　刚登上来，消息通知的地方就显示：99+。
　　怎么这么多消息？
　　她打开了消息通知栏。
　　都是她发的那个帖子的回复。
　　她发这个《历届天工奖总结及其各大玉雕师发展趋势分析》的分享帖子盖了高楼。
　　她当时发上来的时候就是因为她刚刚做了总结，所以丢上来给众人分享。倒也没注意别的问题。
　　-发展趋势？这个没看懂。不过光是前半部分的历届天工奖得主和作品总结，已经够意思了，还分门别类了。我看官方都没总结得那么清晰。
　　-谢谢大佬！这个好厉害！
　　-有谁能说说楼主的分析靠谱吗。
　　-怎么看起来感觉挺简单的，有那么简单吗？三言两语就总结了。
　　-明明很复杂，是你没看懂。
　　-后面的发展趋势不评价，但前面的可以看看。
　　-我觉得挺有道理。
　　-怎么感觉像胡说八道。
　　-我也觉得像胡说八道。
　　直到后面有一楼突然出现，这楼的画风前后完全不一样了。
　　-赵明珏：分析得很有道理，玉友的眼光很好。关于我的那一栏，未来发展方向完全说对了。还有许多玉雕师发展趋势，我和你的看法都一致，有几项还有商榷的空间，楼主方便接私信吗？想让您品鉴品鉴最近的一些大家作品。
　　赵明珏，赵伯的弟弟，曾经是天工奖的得主，一位很有才华的玉雕大师，在行业内很有名气。
　　水夷瑶发帖的名字是CD，承道玉雕的首字母缩写。赵明珏没有认出来。
　　从赵明珏出来后，这楼的后面全是夸的，还有认真讨论内容的。
　　-收藏了，谢谢大佬。
　　-干货！
　　-精品贴。
　　-孙老会尝试题材拓展，这一点我觉得楼主挺对的，上次听说孙老做了特殊题材。
　　-楼主眼光独到啊，感觉看得挺远的，都是直接透过表象看本质。
　　水夷瑶大体上看了几楼，但是没什么特殊的。
　　以前她也爱把自己做的总结放社区上面给大家分享，每次都挺多人捧场。因此，帖子的热闹她并不意外。
　　她把自己的帖子关掉，点进了首页。
　　在首页，高高挂着一个热门帖子，眼看着差不多上万楼了。因为热度太高，系统给贴子加成了红色效果。
　　平时这个论坛的帖子最多就四五百楼，上千楼都是稀奇事，更别提上万。
　　标题非常醒目——没人参加玉友会，丢死人了。
　　小山国举行了玉友会，邀请我们参加，但我听说没人参加，都怕输。都说输人不输阵，到时候真没人去，可就太丢人了。
　　-我也听说了，没人参加，一个人都没有！哇可真是太好笑了。
　　-有什么好笑的？不参加肯定有不参加的理由。凭什么小山国的要和我们比，我们就一定要比，理他做什么？
　　-别自我安慰，就是丢人。
　　-连比赛都不敢。
　　……
　　-最新情况，是有人参加的，名单如下：
　　-什么？有人要去参加？为什么要参加？
　　-小山国的人要疯玩，我们还陪着玩？幼稚不幼稚？
　　-陪玩？
　　-不应该参加，输了多丢人。
　　-这些人都在想什么。都以为会赢吗？我看都是输的份。
　　-本来就不该答应举办这个玉友会，违规。
　　-本来两国联赛就在即，肯定只能赢不能输。其实对面的用心就挺险恶的，恶心到我了。
　　-会影响两国联赛。
　　-别的我都能理解，那个承道玉雕是谁？我怎么没听说……
　　-那你家可真是太久没通网了，咱们玉雕界的新秀之星，厉害着呢。
　　-才二十三岁吗，挺厉害啊。
　　-真的吗？不是炒作？
　　-奉劝有些年轻人，技术不过关不要报名参加，取消吧。
　　-不去参加！也总比输掉好！
　　-那些明知会输还参加的，别丢人了好吗。
　　-如果去了，输了，就是没有职业道德的表现。
　　-对，明明可以不输，却非要参加，然后输掉。
　　水夷瑶：……
　　这些人，交流不积极，吵架倒是第一名。
　　她皱着眉头，在回复框上编辑，没一会儿就发了出去。
　　-CD：关你们什么事？输赢本就是常事，输了以后再赢回来再就行了，至于盖一万多层的高楼。骂骂咧咧的不如自己去参加，人家想干就干嘛。咋地，非要在比赛前认输，才能让你们满意是吧。
　　高楼里正在吵，水夷瑶这样一说，马上就有人把她认出来了。
　　-cd！这不是发攻略的那个大佬吗？
　　-对，那个分析发展趋势的那个大佬。
　　-大佬去参加这个吧。
　　也有人和她怼起来。
　　-认输又怎么了，那叫有自知之明。与其被别人打得认输，失去比赛资格，倒不如不去参加比赛啊。输了丢人不？
　　-CD：头一次见把认怂说得那么清新脱俗的。说得那么头头是道，你怎么不去报名参加？
　　-我知道我没本事，当然不献丑。
　　-CD：知道自己没本事就老老实实闭嘴做雕刻，没人想听你胡扯。


第95章 笔记本
　　水夷瑶把自己想说的说完,把论坛关了。
　　她可算清楚了，为什么赵伯和陆家玉都劝她别去。敢情是被骂出来的。
　　不少人还在骂赵伯为什么要答应筹办玉友会，这次玉友会不合规。
　　他们也不想想,那是人家赵伯想筹办的？不是人家对手都找上门来了要办的？
　　也有人骂参赛选手不该参加的,就像陆家玉，也有人骂她如果输了就是丢人，都是从业多少年的老前辈了,一点都没分寸。当然，也有骂水夷瑶她的，说她大奖没拿一个,居然敢参加这种等级的玉友会。
　　反正就是从筹办人到参赛人员,一个不漏的被骂了个遍。
　　她才不惯着,又没拿他们的钱,没理由去让他们的骂。而且,他们骂的那些内容，她一个字也不赞同。
　　都怕输，都觉得不比赛就不会输的。
　　可其实只要不赢,那都是输。
　　她反正不想输。
　　水夷瑶关了论坛,打开了微信，找到了她之前联系的一位原料商,想买石头。
　　她现在要雕刻一样东西，用这个东西参加接下来的玉友会。
　　“怎么这么生气？”敖厉在一旁工作,从笔记本电脑上抬眼看她。小人鱼公主眉头皱着,唇抿成一条线，脸颊还微微泛红，一看就是在生气。
　　水夷瑶抬头，蹙了下眉：“有些人就是气人。”
　　敖厉：“怎么气人了？”
　　水夷瑶：“说话招人烦……算了,不说他们了，敖院长，有件事想拜托你帮帮忙。”
　　敖厉侧过身，正对着面对着她：“你说。”
　　水夷瑶：“我买了一块石头，着急用，想拜托你找人帮我拿过来一下。”
　　“可以，我去哪里取？”
　　“到时候老板会送到我家门口……或者你这里的位置方不方便透露？也可以让他送到这儿，不过我出不了门，就是送到门口也还得麻烦你找人给我送进来。”
　　敖厉：“我写个地址给你，你送到这里，我来取。”
　　他说着，低头在电脑上打字。
　　不一会儿，水夷瑶手机上收到了敖厉发来的消息，是一条地址信息。
　　水夷瑶打了个“OK”的手势：“收到。谢了敖院长。”
　　“不客气。”
　　拿到了地址，她又低下头，和玉石商人继续商议。
　　敖厉一会儿看看自己的电脑屏幕，一会儿抬头看看水夷瑶。
　　也许是买卖商议过程不够顺利，水夷瑶一直皱着眉头。过了会儿，她直接拨了电话出去。
　　“阿达西，我就想要个老坑料，做个拇指大小的物件，成色方面要求不高，我看8号料子就还行，您直接跟我报个价。”
　　“黄沁可以，有裂？也可以，我先看看图，有实物图吗？”
　　“嗯，我看了可以直接定。我这着急用。我们是老朋友了，我信您，您不至于坑我是不是。这以后是还要交易的是不是？”
　　“行，我先看看。谢谢阿达西。”
　　挂了电话，水夷瑶皱着的眉头也没有松开，她打开刚刚玉石商人传过来的图看了起来。
　　“不能当面交易，不知道会不会被坑。”
　　但是也没办法，她出不去。不过这个玉石商人人还不错，他们做过好几次交易了。
　　敖厉：“我可以帮你看看。”
　　水夷瑶抬眼：“你也会看玉？”
　　她只知道敖厉对玉石是感兴趣的，不知道他会看玉。
　　敖厉摇摇头：“我不会看玉，我会看人。”
　　水夷瑶立即了然：“也是。”
　　敖厉是敖氏集团的大老板，“看人”应该是他的基本技能。
　　确实，在玉石交易中，“人”和“玉”只要能看准其中一个，都不会轻易被坑。
　　“那太麻烦敖院了。”水夷瑶有些不好意思。
　　需要敖厉帮她做饭，她就觉得已经够麻烦了，再帮她看货……更麻烦。
　　敖厉却笑着摇了下头，把膝上的笔记本电脑放到一旁，看向她认真道：“如果不是你，我可能还在想办法弄居留证，那个才叫麻烦。”
　　水夷瑶迟疑：“这个，和我有什么关系？”
　　敖厉不疾不徐：“按原本的流程，海族没那么快拿到居留证。”
　　“我提交的申请材料无数次被驳回。最后一次，在申请文件中添加了海族人鱼公主在陆地发展方向的文件后，很快申请就通过了。也就是你的工作室资料。”
　　他在科研方面的做出的贡献是早已达标了的，之所以申请一直被驳回，是有不少人持有观点——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指刀雕刻是华国传统技艺，传了好几千年。水夷瑶对这门技艺的掌握让华国高层意识到，海族人确实也对华国也是有文化认同的。其实，他们从来识的都是同一种字，说的是同一种语言，他们的血脉传承也是炎黄和女娲，他们在华国历史发展中也有存在，只是痕迹太弱。所以，虽然种族不一样，但他们血脉相同。可他们在基因上的差别太大，让人一直以来都忽视了这一点。
　　让华国重新注意到这一点的是水夷瑶。
　　这是他一直以来在科研方向保持进步也难以达到的效果。
　　“指刀技艺本已失传，你的贡献无可替代。”敖厉慢慢说着，看向她：“你远比你自己想象的，更重要。”
　　水夷瑶愣了愣：“这我真的不知道。不过我觉得，您的作用才是无可替代的。”
　　她倒不觉得自己的功劳真有敖厉说的那么大，毕竟科研贡献才是硬指标。如果没有敖厉在研究院的努力，她指刀做得再好，也不可能拿到居留证。
　　所以她顶多是个加分项。
　　敖厉摇头：“不是的。无可替代的是你。”
　　水夷瑶忽然笑出了声：“咱们就别商业互吹了。我知道，我们都很重要！无可替代！”
　　水夷瑶：“所以，看货的时候就麻烦敖院了。”
　　敖厉却还是很认真：“你不用觉得麻烦，我跟你说这个，只是想告诉你。我为你做的，都是应该的。”
　　水夷瑶也认真，看着他的眼睛：“哪有什么应该不应该。”
　　她微微笑了下：“你对我好，我知道。”
　　敖厉看着她，一时无话。
　　他说这些，是想让她觉得所得都是应当，让她不要有压力。但看样子，她还是记着。
　　不过，这才是她。凡事都靠自己，麻烦别人的都会记着，方便日后还。
　　可他不想让她还。
　　他看着她：“确定后，把交货时间地点给我。”
　　“好。”
　　水夷瑶继续和玉石商人商量玉料，讨价还价，很快就把交易方式定了下来。
　　她定下来后，就把交货地点给了敖厉。
　　敖厉看了看，确认了自己可以过去。
　　吃过午饭，敖厉接了个研究院的电话会议。
　　会议结束，已经是一个半小时后了，他抬眼朝着水夷瑶看去。
　　“你在做什么？”
　　敖厉朝着水池边走去，有些疑惑地看着水夷瑶，很少看见她闲着不在雕刻的时候。
　　她半扶着水池，一只手握着手机，很认真地在看着手机屏幕上的什么东西，另一只手在池边地面画着什么。
　　指尖的水在地上划下水痕，留下了一幅画。看上去像是一只凤鸟。
　　“在学习。”水夷瑶回答着，手上还在画。
　　水痕很快就干了。
　　她画完了最后一笔，才抬头：“研究了一下小山国那边的玉雕圈。”
　　其实她以前就有看过这些，不过最近会特别注意，看了看更细节的东西。
　　敖厉：“需要纸笔吗？”
　　水夷瑶：“这里有？”
　　有纸笔当然更好，她要写总结。写在手机备忘录上也可以，但就是麻烦了一点。
　　敖厉：“叫人给你带来。”
　　·
　　敖轩接到了敖厉的电话，让他给带笔记本和笔到首领的深水庄园。
　　他一头雾水。
　　人鱼公主在那个庄园养病，这情况他是知道的。
　　前段时间首领入手了许多厨具，那些厨具他还帮忙清点过。那个时候他都在想，首领的终身大事估计要成了。
　　做饭给人鱼公主吃嘛，挺好的。人鱼公主出了名的娇气，对吃食挑剔点正常，首领亲自给做，虽然是有点夸张，但也不是不可以。为了终身大事，正常，而且人鱼公主她值得。
　　但是……笔记本和笔？
　　他知道首领很忙，但不至于在谈终身大事的时候，也写研究笔记吧？
　　可是他又不敢问。
　　敖轩站在一家笔记本专卖店中，十分纠结。买哪种呢？万一要是买错了，出点什么问题，他也负不了这个责任啊。
　　敖轩犹豫了一会儿，还是把自己看中的几款笔记本的图片都发给了敖厉。
　　“首领，您看看，选哪种？”
　　·
　　拿到笔记本的时候，水夷瑶是愣住的。
　　这本子……挺花哨的啊？其实她就需要一个最普通的笔记本就可以了。写写总结，画点图，用不了多少笔墨纸张。
　　因为总结她之前写过，现在要写的，也就是这个月出的新的东西，新的心得体会。内容并不多。
　　可这笔记本看着不大，倒还蛮厚的。
　　粉红色的封皮，牛皮质地，中间有一个爱心，浅蓝色。
　　爱心中间写了一句话，小小的字
　　【可爱。】
　　笔记本挺厚的。
　　中间是纯色的纸张，整个笔记本全是浅粉色。
　　颜色纯粹，没什么杂色，挺好看。
　　而且没有横隔线。
　　完全空白的纸，倒是挺适合画图。
　　“喜欢吗？”看着水夷瑶反复观看本子，敖厉问她。
　　敖轩给他发了好十来款图片，他就觉得这个最可爱，粉粉嫩嫩的，和他们海族的人鱼公主一样可爱。
　　人鱼公主水夷瑶听了抬头，连连点头：“喜欢喜欢，挺好的。”
　　本子是挺花里胡哨，但本来就是用别人的东西，还是少些意见比较好。
　　而且，这本子虽然不适合写字，但还挺适合画画的。
　　水夷瑶拿起了笔。
　　摘下了笔帽。
　　笔身是水晶质感，笔帽设计了一个皇冠。
　　笔身上还有字：别低头，皇冠会掉！
　　水夷瑶：“不低头怎么写字。”
　　敖厉也看见了，他忽然道：“不怕。掉了我就给你重做。”
　　“用金子和金珍珠。”


第96章 养鱼快乐
　　水夷瑶正打开本子,写字，听见敖厉这么说，停了笔抬头：“那真是太荣幸了。”
　　敖厉：“不客气。”
　　水夷瑶：“……”
　　敖厉抬起手,看了看腕表：“你该吃药了。”
　　水夷瑶奇怪：“吃什么药？”
　　敖厉：“感冒药。”
　　他放下手上的文件,起身去找旁边的医疗箱。
　　水夷瑶：“我感冒已经好了，不用吃了吧？”
　　“要吃的。”
　　没一会儿，敖厉就从医疗箱里找了药片出来,他又到饮水机旁边，半蹲着接了一杯水。
　　他拿着一个被小药盒子装着的药片和水杯到了水夷瑶跟前。
　　水夷瑶看着他蹲下，他张着手心,里面的小药盒里放着两片药。
　　药片是白色的,有点大个儿,几乎有蚕豆大小。
　　“这是感冒药？”
　　“对。给你特制的,加了红贝藻,你把它吃了会好一些。”
　　水夷瑶点头：“好的。”
　　大就大点儿吧。她伸手去接，水杯的水是温温的。她又去接药盒。
　　敖厉却忽然收回了手：“等等。”
　　他站起身，又拿着药片盒子到了医疗箱旁边。
　　水夷瑶看着他,他在那边背对着她,不知道在医疗箱旁边做什么。
　　过了会儿，他回来了。
　　他手里还是那个小盒子,里面装的还是那白色药片。
　　只是不像刚刚那么大了，药片被人为地用工具分成了好几粒。
　　敖厉把药盒递给她：“这样方便吞食。”
　　水夷瑶接过药盒,看着里面被分成几小粒的药片,愣了一下。
　　其实，大是大了点儿，但也不至于要分小才能吃。
　　“谢谢。”
　　“不客气。”
　　水夷瑶把药吃了，一口就吞了下去,又举起杯子喝了一口水。
　　敖厉看着她：“苦不苦？”
　　“还行，不苦。”
　　敖厉把杯子和空药盒收走：“哪里不舒服一定要告诉我。”
　　水夷瑶：“嗯，我知道。你放心。”
　　·
　　水夷瑶的总结报告一直写到了吃晚饭的时候，也没有写完。
　　敖厉把做好的晚饭放到了餐桌上，叫她：“该吃晚饭了。”
　　水夷瑶正在纸上作画，闻言抬头：“你先吃吧，不用等我，我马上。”
　　敖厉：“现在已经很晚了。”
　　他之前出去过一趟，办了点事儿，回来的时候已经6点，做了晚饭，现在已经8点了。
　　水夷瑶还在画画：“十分钟，你先吃。”
　　敖厉朝她的笔记本看了一眼，她的那一页画的是佛公的图像，看样子快画完了。
　　那就不催她，等等就好。
　　十分钟后，水夷瑶落了笔。
　　画完了。
　　这是那个小井光的作品，她这样临摹一遍，能够感受到他的设计风格。既然要参加他的玉友会，自然要把他的风格摸清楚。
　　敖厉今天好像做了什么好吃的，闻起来可香了。
　　肉香。
　　水夷瑶揉了揉鼻尖，朝着敖厉那边看了过去。
　　“你怎么还没吃？在等我？不是说，不用等我吗？”
　　敖厉在桌边，手里捧着一份文件正在看。
　　桌上饭已经盛好了，菜还微微冒着热气。
　　见水夷瑶游了过来，敖厉从文件上抬眼，看向她：“本来就是做给你吃的。”
　　敖厉：“还热着。”
　　水夷瑶浮到了桌边，看向桌上的菜。
　　从十五岁后她都是自己一个人吃饭。她忙工作忙学习，忙到什么时候就算什么时候，八点做完工作八点吃饭，九点做完工作九点吃饭，十二点做完就啃个面包。再晚些，干脆就不吃了。
　　没人会提醒她，现在该吃饭了，更没人等她一起。
　　她看向了桌子，还是三菜一汤，红烧牛肉，青椒肉丝，麻婆豆腐，鲫鱼汤。
　　可香了，而且……三个菜都是咸辣口的。
　　她抿了下唇，动了动鼻尖：“老早就闻见香气了。”
　　敖厉把文件关上，放到一旁：“那就尝尝看。”
　　水夷瑶拿起筷子，看了看三个菜。
　　“可是你吃什么啊。”她抬头看敖厉，眸子微动。
　　敖厉也拿起了筷子：“鲫鱼汤，不辣。”
　　水夷瑶：“你只吃鲫鱼？”
　　他点头：“足够。”
　　水夷瑶夹了一块红烧牛肉放进碗里，红油把米饭都染红了。
　　她把牛肉放进嘴里，牛肉的香气非常浓郁，肉质软烂，上面还有弹牙的牛筋。
　　敖厉没有因为自己不吃辣，就把辣椒放少一点。至少她吃起来，辣得非常舒服，很过瘾。
　　敖厉：“怎么样？”
　　水夷瑶看向他，点头：“可香了。”
　　敖厉点点头：“能吃就行。”
　　他做好了也尝了一块，但是太辣了，他觉得把其他的味道都掩盖住了。但他所有的步骤都是按照菜单来的，一步都不少。所以他觉得可能是他自己的口味问题，才尝不出好不好吃。
　　水夷瑶马上又夹了一块，放嘴里吃掉。
　　是真的好吃，辣得恰到好处，主要是牛肉味非常香，肉汁浓郁。
　　她一块接一块地吃，吃得开心，想给敖厉也夹一块，但是……敖厉吃不了辣。
　　她朝着敖厉看了过去，他正用汤勺盛鲫鱼汤到碗里，夹了一小块鱼肉，正在挑刺。
　　鲫鱼主要是喝汤，小刺非常多，并不方便吃。
　　“你等着。”
　　她蹙了下眉，放下了碗和筷子，转身朝着碗橱游了过去。
　　敖厉停下了，看向水夷瑶。有些疑惑，她要做什么？
　　水夷瑶停在了碗橱面前，在碗橱里拿了一个大碗，又游到了饮水机旁，接了一碗温水。
　　她捧着那碗温热水到了餐桌旁，把水碗放到了敖厉面前。
　　敖厉：“这是？”
　　“这样。”
　　水夷瑶拿起公筷，夹了一块牛肉，她把那块红烧牛肉放进了水碗中，轻轻晃了晃，上面的红油和辣椒在水中被荡开。
　　她把牛肉反复在水碗中晃了几圈，夹起来放进敖厉的碗里：“你尝尝。”
　　敖厉看着自己碗里的干干净净的牛肉，愣了一下。
　　他伸筷子夹起，放进嘴里。
　　“怎么样？”水夷瑶看着他，眼睛一眨不眨的。
　　敖厉嚼了嚼，还有一些辣味，但完全可以忍受。
　　他点头：“可以。”
　　水夷瑶笑了起来，又夹了青椒肉丝里面的肉丝，放进水碗里晃了两圈，再给他放到碗里：“还有这个。”
　　她以前去餐厅吃饭，就看见过，有小孩哭着闹着要吃辣子鸡，他家父母就是这么做的，在水碗里洗一洗辣味，再给小孩吃。
　　水夷瑶把公筷放下了，又去冰箱里拿了一瓶冷藏过的冰水，放到了桌上。
　　“如果被辣到就喝水。”
　　敖厉：“好。”
　　微微的辣味下面，是牛肉的香醇。他尝到了她说的香味。
　　是挺好吃的，菜单没错。
　　水夷瑶拿起了自己的碗筷，吃得非常开心。
　　最后他们俩把一大碗红烧牛肉都吃光了。
　　吃到后面，敖厉的水碗都变得红红的了，水夷瑶还给他重新换了一碗新的水。
　　敖厉重新拿了一个碗，盛了一碗鲫鱼汤放到水夷瑶面前：“可以喝一碗。”
　　“谢谢。”水夷瑶接过那碗汤。
　　鲫鱼汤很好喝，鲜香浓郁，味美。
　　吃完后，水夷瑶把碗筷都收拾进了洗碗机。
　　收拾好了，她准备开直播做雕刻，敖厉也在看文件。
　　敖厉看向她：“现在八点半，我半小时后走。”
　　“九点要量一下体温。”
　　水夷瑶点头：“好。”
　　她打开了机器，也开了手机的直播平台：“我要直播了。”
　　水夷瑶操作了一会儿，很快开了直播，她的镜头调整了一下，依旧只有工作台。
　　“水友们大家好，今天继续进行雕刻。”
　　水夷瑶的直播间依旧有着不少人，开了没一会儿，热度就开始径直飙升。
　　【您的直播间已排名玉雕分区热度第一。】
　　水夷瑶已经见怪不怪了：“晚上好。”
　　“今天继续雕刻这尊度母。”
　　她今天预定的那块新的料子，对方给她送到了门口，敖厉给她拿进来的。
　　但是她不准备在直播间雕刻那块东西。
　　-玉玉晚上好。
　　-晚上好！
　　-这块度母马上雕完了吧？感觉脸都开好了。
　　-大体雕完了，在精雕吧。
　　-好久没看见那块屏风了，屏风粉表示不服。
　　-玉玉不是说在出差吗。等玉玉回家了就能看见屏风了，不急。
　　-我听说玉雕圈要弄一个玉友会，玉玉参加吗？
　　-玉玉参加！加油啊！
　　水夷瑶：“我会加油的，你们放心。”
　　她给雕刻笔上换了一把刀，准备开始开始刻衣装。
　　-玉玉的生日好像要到啦。
　　-是不是玉玉？
　　-我们准备给你筹备一个生日应援。
　　水夷瑶看到屏幕上关于生日的话题，愣了一下。
　　生日？
　　是……她的生日虽然已经过了，但是原主的生日并没有，大约，就在下周了。
　　之前她当艺人，生日信息就是完全公开的，大家都知道。
　　-原来想给你个惊喜，但是怕你不喜欢啊，所以还是问问你。
　　-对。
　　-就在下周啦。
　　-你都没提过，怕你不喜欢过生日。
　　-我们玉玉马上就是24岁的大人了！
　　“二十四岁和二十三岁，有什么不一样吗？”水夷瑶笑了一声，又收敛起来，沉默了一会儿，声音平静：“谢谢你们。我……生日确实在下周。但是，你们不用给我准备什么惊喜。”
　　“你们是来看雕刻的，我是做雕刻的，我老实做，你们安心看就行了。我们不搞那些花里胡哨的。没多大意义。”
　　“你们喜欢我的雕刻，对我来说，就是最大的惊喜了。”
　　敖厉低头看文件，听见了水夷瑶的这样说，蹙了下眉，又把笔记本电脑拿了过来。
　　他也想看看直播。
　　生日？她的生日不是过了吗？
　　水夷瑶：“总之，真的非常感谢大家的好意。爱你们，不过，真的不用……”
　　【总之，真的非常感谢大家的好意。爱你们……】水夷瑶正说着话，就被打断了，被“自己的声音”打断了，她的声音，是从敖厉那边传来的。
　　敖厉进了水夷瑶的直播间，里面传来了水夷瑶的声音。
　　水夷瑶被打断，朝着敖厉看了过去：“……”
　　他怎么在看直播？
　　敖厉：“抱歉，我把声音关掉。”
　　他说着，把笔记本声音关了。
　　-我，我好像听见了，敖先生的声音！
　　-我也。
　　-肯定是！
　　-啊啊啊未婚官配是真的！
　　-真的是吗？
　　-各位，我保证，是他！和我们家玉玉这么般配的声音，只有敖先生了！
　　-产粮的太太呢！该更新了！我都想好剧本了——女人，和我在一起的时候，你也只想做直播？直播重要我重要？嗯？
　　-姐妹们收敛点，敖先生看着呢！
　　水夷瑶：“……”


第97章 鱼的礼物
　　水夷瑶看着屏幕上瞬间呈爆炸式增长的弹幕,清了清嗓子：“那个……只是商业合作。”
　　-所以真的是敖先生！
　　-那玉玉是在哪儿出差啊？
　　-据传之前敖氏的会议上，也从敖先生的麦里听到了玉玉的声音。看来肯定是真的！
　　-啊我知道，据说是玉玉让敖先生给鱼刮鳞。
　　-没有录音感觉像假的。
　　-有录音才假吧,你也不想想，别说敖氏了，哪个大集团的会议会让人随便听到录音？
　　-余总裁都回应了,是真的。
　　-不过真的好奇会是什么商业合作。
　　-是住一起了吗？
　　-还是一起出差？（搓手手
　　“都别瞎起哄。”水夷瑶朝着敖厉看了一眼，他正一心看着电脑屏幕，她回头道：“没有你们想象得那么丰富。不是住一起,是敖院暂时在帮我的忙,各位不要激动,我们和你们想象中的完全不一样。”
　　“是。”敖厉也抬头,在旁边跟着她应和了一声。
　　水夷瑶立马道：“听见了吧？敖先生也说了——”
　　敖厉忽然在后面来了一句,一本正经：“我会努力。”
　　水夷瑶：“……”
　　你努力？你努力啥啊？
　　-啊啊啊啊啊我磕了！
　　-冲鸭敖先生！
　　-什么时候结婚，毕竟婚都定了。
　　-等一个结婚证照片！
　　-是不是已经隐婚了。
　　怎么越说越离谱了？
　　水夷瑶打开了雕刻笔，试图强行纠正话题：“……我们继续，你们看这白度母，他坐姿和菩萨有区别……”
　　-玉玉不给名分。
　　-敖先生加油啊。
　　-玉玉年纪还小,等她玩两年！
　　-久违的雕刻科普。
　　-只是为了转移话题而已。
　　-能不能给玉玉一点面子？度母坐姿怎么了？
　　为什么说得她跟始乱终弃的坏家伙似的？
　　水夷瑶忍不住感概：“你们真是想太多。”
　　她朝着敖厉看去，希望他配合一下，说点什么。但对方回望她一眼,眼神客气而礼貌，非常绅士。非常无辜。
　　没得指望。
　　水夷瑶回过头继续雕刻：“度母这个坐姿叫半跏趺坐,就是你们看到的，两条腿上下叠在一起……”
　　“对了，度母有绿度母和白度母，这一尊是白度母,因为料子是光白籽儿——能看见吗？手掌和脚掌上有眼睛，白度母是有七只眼睛的，额头上还有一只，因此被称为七眼佛母……”
　　直播间就在水夷瑶的硬科普中，不得不结束了话题。
　　·
　　等到九点。
　　敖厉放下了手上的笔记本电脑，在旁边拿了医疗箱，走到了水夷瑶面前。
　　水夷瑶见他过来，停下了手中的刻刀，马上把直播间的麦先关了。
　　“该量体温了。”敖厉走过来后就把医疗箱放在她身边，把箱子打开，从里面拿出了体温枪。
　　水夷瑶把手腕伸了过去：“还好我麦关得及时，不然听见你这话，网友不知道又要编些什么故事出来。”
　　“都挺好的。”
　　“嗯？”
　　“那些故事。”
　　“……”水夷瑶顺口问：“你怎么知道挺好。”
　　敖厉没回答，只用温枪在她的手腕上测了一下。
　　他看了看显示器上的数值，点了下头：“正常。”
　　水夷瑶收回了手：“我感冒已经好了。”
　　“还要观察一下，我还是明早上八点过来。”
　　水夷瑶：“好。”
　　体温量好了，水夷瑶打算重新上机雕刻，就听见手机响了起来。
　　她看了看屏幕的来电显示，喻姐。
　　水夷瑶把电话接起就问：“喻姐，是小贝出什么事了？”
　　对面传来了喻姐的声音：“没有。不是，是我在看你的直播，你又上热搜了。”
　　“热搜？”
　　“你和敖总的，同居热搜。”
　　“什么玩意儿？”水夷瑶眉头皱紧：“离谱。”
　　喻姐的声音有些犹豫了：“那这个热度，可不可以蹭？”
　　敖总的公众关注度很高，水夷瑶的粉丝也不少，自从敖厉自爆出两人婚约的那一天，CP讨论度就非常高了，这次上了热搜后，热搜位置就爬得非常快，没有任何营销操作，就是网友们自行搜索上的热搜，这热度谁不羡慕？
　　太多人想蹭这个热度了。
　　隔壁对家的女明星都已经蹭上了，说这女明星和“小敖厉”有绯闻。
　　“小敖厉”说的是娱乐圈的一个小生，因为名字里也有一个“厉”字，人也长得帅，被这女明星这边强行弄了个“小敖厉”的称号。
　　这蹭热度的姿势还真不是一般的生硬。
　　和敖厉先生攀不上什么关系，弄个“小敖厉”出来也要硬蹭。
　　她当然也想蹭，不过这热搜一来和水夷瑶有关系，她肯定要打一声招呼，二来和敖厉扯上关系，这一般人还真不敢硬蹭。
　　那女明星也不知道是哪根筋抽了。
　　不过，听水夷瑶这话，好像是不会赞成蹭热度的事儿。
　　果然，电话那边，水夷瑶的声音传了过来，带着不容置疑：“蹭我的就算了，敖厉的不能蹭……”
　　“可以蹭。”
　　一声淡淡的声音稳稳地传进了话筒。
　　喻姐：“……”
　　这是……敖厉？敖厉的声音！
　　“蹭什么蹭，你别说话。”水夷瑶声音拔高了，又低了下来，在电话中对喻姐说：“我的你蹭就蹭了，其他的就别乱蹭了，不然蹭到的更有可能是一身晦气。”
　　“按理说我的也不该蹭，作品出来了自然会有热度，着什么急。”
　　喻姐解释：“你知道的，这圈子需要的就是热度……不过既然你这么说，那我肯定就放弃。”
　　水夷瑶不同意，那肯定是不能蹭的。
　　不过蹭不了就蹭不了吧。想也不用想，敖厉答应可以蹭，肯定是因为看在水夷瑶的面子上，要是水夷瑶不同意，那敖厉肯定也不能同意。
　　不过，就冲敖厉这句“可以蹭”，她开始相信未婚官配CP了，如果只是普通朋友，说不出来这句话。
　　“那我这边就另外找渠道宣传。”喻姐不再提蹭热度的时候，她笑了一声，对水夷瑶道：“那就最后祝你出差愉快啊！”
　　水夷瑶：“谢谢。”
　　虽然不知道出差有什么可愉快的。
　　喻姐挂了电话。
　　水夷瑶把手机丢到了工作台上，看向敖厉，有些无奈问：“你刚刚乱答应什么。”
　　敖厉：“没有乱答应。小贝是你族人。”
　　“我族人也不可以。她自己有手有脚，养自己不成问题，实在不行我也有手有脚，养族人还是没问题。用不着你在旁边说可以。这完全不可以。”
　　所谓蹭热度，本质就是不劳而获，这有什么好支持的？
　　敖厉摇头：“并不是什么要紧事。”
　　水夷瑶：“胡说。”
　　她说完，又缓和下神色，看他：“九点了十分了，你是不是该回去了。”
　　不是她赶他，她之前听见他接电话，九点半要到研究室监控实验进行。
　　敖厉果然起身：“那我走了。明天再来看你。”
　　水夷瑶点头：“好。”
　　敖厉起身朝着门走去，他走到大门前，忽然回身，看向了水夷瑶。
　　水夷瑶：？
　　只见他伸出了一只手，右手的食指和拇指微微一错，比了个心出来。
　　他道：“明天见。”
　　水夷瑶愣了愣，然后笑了一下，伸手也朝着他比了一个心：“明天见。”
　　敖厉见她回了一个心，笑了。
　　敖厉回身往外走，大门关上，完全没了动静。
　　他走了。
　　水夷瑶低头，看向了自己的尾巴。
　　还是早点走，在这里太麻烦敖厉了。
　　她闭了闭眼睛，努力地把尾巴憋回去。但是身体里有一阵明显无力感。
　　她又试了试，这次好一些，尾巴尖儿稍褪，但还是没有人腿出来，很快尾巴尖儿又回来了。
　　算了，先做雕刻，明天再试试。
　　她把直播关了，从工具箱中拿出金珍珠来，继续雕刻。
　　只剩最后一点细节，再打磨抛光一下，就算全部完成了。
　　·
　　第三天的下午，吃完晚饭。
　　敖厉站在水池边，低头看着水夷瑶的尾巴。
　　“你现在可以试试了，看能不能变成人形。”
　　“我试试。”
　　水夷瑶有些紧张。
　　她两天后的玉友会，要是出了岔子，就会误事。
　　不过她自己有些感觉，体内的无力感渐渐消退，她已经快好了。这几天她也有暗暗试过，都有一些作用，一天比一天好。
　　她闭了闭眼，努力地把水下的尾巴褪去。
　　很快，尾巴就消退了，出现了人腿。
　　“可以了！”虽然在意料中，但水夷瑶还有些兴奋。
　　退得干干净净。
　　终于可以不麻烦敖厉了。
　　按照时间，确实药效已经褪完了。
　　敖厉看着她的双腿，垂下了眼眸，声音低了下去：“恢复了就好。”
　　水夷瑶看了看水下自己的完整双腿：“那我可以回家了是吗？”
　　敖厉：“是。我送你回家。”
　　水夷瑶点了点头，想了想也有些怀念：“吃不到敖院长做的饭菜了，好可惜。”
　　敖厉看向她：“我可以来你家给你做。”
　　水夷瑶连连摆手：“算了算了，不劳大驾。”
　　敖厉看她：“你现在走？”
　　水夷瑶点头，从旁边的桌上拿自己的包，抬头看他：“等会儿。我有东西送给你，算作你这几天照顾我的小小报答。”
　　她有些不好意思：“礼不大，就是个心意，不嫌弃就行。”
　　她从包里拿出了一个小盒子，那原本是她装玉佩的盒子。
　　她把盒子盖打开，里面是一枚大大的金珍珠。
　　“送给你。”她把盒子递到他面前。
　　敖厉看着手上的金珍珠，上面细致地雕了一只龙。
　　巨龙乘云驾雾，张牙舞爪，怒目圆睁，威武霸气。
　　这是她雕刻的。他认得出。
　　珍珠是他送她，给她放在蚌壳上的那一枚，他也认得出。
　　“什么时候雕的？”敖厉想了想，竟然从没发现她在雕刻这个。
　　“喜欢吗？”水夷瑶看着他。
　　不知道他会不会喜欢。
　　“喜欢。”敖厉看着那枚金珍珠，声音骤然变得低沉：“很喜欢。”


第98章 喜欢鱼
　　“喜欢就行。”水夷瑶放下了心。
　　虽然她对自己的作品很有信心,但是敖厉见过那么多东西，收过那么多礼，不一定会看得上。
　　敖厉摩挲着金珍珠。
　　这枚金珍珠几乎是满雕,金阳浓云中，巨龙爪锋齿利。
　　龙身布满了细细的鳞片，但丝毫不见多余的雕刻痕迹,鳞片走势非常自然。鳞片虽说细如毫蚁，但一点都不死板不突兀，层层交叠,做出了层次感。巨龙身下还有两朵祥云纹,显出了不凡。
　　珠子上的对穿孔旁边是镂空云纹,整体的设计非常自然,心思极巧。
　　敖厉摸了摸珠子,虽然布满了雕刻的纹样，但摸起来还是玉润的。一点也不硌手。
　　仿佛不是雕刻品，而是这颗珠子生来如此。
　　因为蒋洛要学玉雕的关系，他之前为了考察各家的玉雕技术，也了解过基本的玉雕情况。
　　像这样的珠子,难的不止是雕刻，也有抛光。因为它小，比如龙须,细如毫毛，很容易在打磨抛光中被折断。
　　玉雕师和抛光师往往是两个职业,只有老牌的玉雕师才会同时精通抛光。
　　但他知道，水夷瑶就全是自己做的。
　　而且她的抛光做得很好，这枚珠子小，雕刻上还用了镂空处理,那镂空的部分上抛光必然困难，可能会无法抛光完整，会留下明显粗糙的雕刻痕迹，但是这枚珠子上完全没出现这种情况，可见是下了很大的力气的。
　　精光内敛，透着温润光泽感。不是传统的亮光。
　　惊艳却不惹眼。
　　“很好看。”敖厉把珠子握在手心，看向水夷瑶，神色柔和：“谢谢。”
　　水夷瑶有些不好意思：“谢什么，我才应该谢谢你呢。”
　　她抬头看向敖厉，见他眼里是真喜欢，还是笑了起来：“以后你要是有什么别的想要雕的，找我，我都给你友情价。免费也可以。”
　　敖厉握着珠子，看着她的眼睛：“不能更喜欢了。”
　　水夷瑶：“麻烦你那么久，这点小心意是应该的。”
　　敖厉无声地笑了一下，没有说话。
　　他知道水夷瑶送礼物的意思。有来有往，不愿意欠人情。
　　其实不过两顿饭而已。
　　敖厉把金珠捏进手心，点头：“我在门外等你。你收拾好了出来，行李我一会儿给你搬，现在先送你回家。”
　　他看向旁边的架子：“那里是衣服。”
　　水夷瑶点头：“好。”
　　敖厉转身走出了大门。
　　看着他的身影消失在门外，水夷瑶看向了自己的双腿。
　　她来研究院之前穿的是长裙。因为天气有点冷，外穿了一件风衣。
　　到水池里后身上只剩了裙子，风衣被敖厉给她放在了旁边的架子上。
　　现在架子上还挂着她的白色风衣。
　　风衣旁边还挂着几件衣服，都用防尘罩套着。
　　是敖厉给她准备的。
　　水夷瑶双手撑着池边，利落出了水。
　　她把头发拧了下水，挽了起来。
　　身上的裙子是湿的，换掉就出去。
　　她看了看自己的腿，走了两步。
　　五天的时间，她的腿终于回来了。
　　竟然还有点不习惯。习惯了尾巴的状态，这就好像不是她的腿一样。
　　她动了动脚趾，看到了脚踝上的那条狰狞的疤痕，果然还是她的腿。
　　她在原地走了两步，习惯了一下。
　　走了七八步顺畅了，不再同手同脚之后，她才朝着角落里放着的衣服架子走了过去。
　　挂着的衣服她都拆开了，里里外外的一整套。
　　是敖厉给她买的。
　　她把防尘罩打开，里面的衣服显然是新的，但也没有吊牌，不知道多少钱，不然可以给他转过去。
　　等会儿问问好了。
　　她把身上的湿衣服脱了，开始换。
　　·
　　没一会儿，水夷瑶穿好衣服，挎上自己随身带的包，出了门。
　　敖厉正好站在门外。
　　看着水夷瑶从里面出来，他顿了一下，朝她走去。
　　水夷瑶走过来：“敖院长，您这衣服不错。多少钱？我给你转。”
　　衣服是和她的那一套差不多的款式，黑色短裙，白色风衣。
　　应该是怕她不喜欢，所以特意挑的相似款。
　　敖厉：“不要你的钱。”
　　水夷瑶：“那……我也给你买个衣服？”
　　敖厉：“不用，送你的。”
　　水夷瑶：“有来有往啊，我也送你。你生日什么时候？”
　　“……我是自愿赠予。”敖厉说了，见水夷瑶还想说什么，又慢慢补充：“我是想追求你，所以你不用还。”
　　水夷瑶：“那我也愿意还……”
　　她说了一半顿住，看向敖厉：“？”
　　敖厉：“追求。”
　　水夷瑶脸上一直带的浅浅笑意收敛，看着他：“怎么忽然说这个？是因为婚约？”
　　敖厉和原主有婚约，她记得，一直记得。
　　但她从来没想过要践行。
　　当初说好了，她和原主之间自由交易，她帮助原主让人鱼族走向富裕，这具身体的所有权归她支配。
　　其余的，比如婚约之类，她并没有义务履行。
　　敖厉却摇了下头：“不是因为婚约。”
　　“那是因为什么？”水夷瑶疑惑了。
　　“和婚约没有关系。”敖厉一字一句认真道：“因为你是承玉。因为你比谁都勇敢、因为你坚强、因为你聪慧、因为你的仗义、因为你无以伦比的可爱。总之不是因为婚约。”
　　他说完，见水夷瑶从疑惑变得讶然，又变得茫然，他道：“你现在还年轻，不懂很正常。”
　　水夷瑶看着他：“我……”
　　敖厉又笑了：“我多追几年，你就懂了。”
　　水夷瑶看着他，他也看着她的眼睛，眸色柔和，笑意温润。
　　敖厉朝着门前的轿车走去：“走。送你回家。”
　　敖厉走过去，把副驾驶的车门打开了，看向还站在大门处的水夷瑶：“过来。”
　　水夷瑶朝着车挪了步子。
　　她低头坐进了副驾驶，敖厉帮她关上了门。
　　敖厉坐进了驾驶位。
　　“你不用着急想明白。”敖厉看了她一眼，启动了车道：“我们还有很多时间。不急。”
　　水夷瑶有些懵，想回应，却又不知道该回应些什么，她磕磕巴巴来了一句：“你得想清楚……”
　　敖厉：“我很清楚。”
　　他的声音坚定：“我喜欢你，承玉。”
　　“这个是传说中的网红摩天轮吗？”
　　水夷瑶忽然转过头，看向了窗外的风景。窗外面有一处非常惹眼的摩天轮，只有黑白两色。
　　水夷瑶回避了，假装没听见，找的借口自己听到都觉得拙劣。
　　没办法，她暂时只看见了外面最大的东西，就是这座摩天轮。
　　只不过，这摩天轮确实在网上很红，因为神秘。
　　水夷瑶开始说起自己看到的东西：“据说是富豪给爱子修建的，据说富豪和孩子的妈妈虽然没结婚，但有一段凄美的爱情故事。”
　　“很多人会来特意过来拍照，因为摩天轮慢慢旋转起来会特别好看，好像会变成人像，据说是小孩的妈妈的头像。大家都说它是爱情摩天轮，不过很少有人拍到过它旋转起来的时候，富豪的爱子不爱坐摩天轮，所以这个摩天轮就闲置着。”
　　“我看照片都没有这么清晰的，我们这里看这个摩天轮还蛮近。”
　　敖厉看向她，眼中笑意越发明显。
　　她可能自己不知道，她一紧张起来就开始话多，直播的时候是这样，大家问他们的关系，她就开始科普她的白度母。现在也是这样，她开始科普网红摩天轮。
　　真是……可爱。
　　敖厉点头：“富豪的爱子确实不爱坐摩天轮，他爱做玉雕。”
　　水夷瑶看向敖厉：“啊？这么巧？”
　　“这是我的庄园。”
　　水夷瑶愣了愣，脸泛了红：“哦，这样……”
　　从敖厉的地方出来，这当然是敖厉的庄园。所以传说中的富豪，是敖厉？富豪的爱子……是蒋洛？所以他在敖厉面前讲了他的八卦？
　　丢人。太丢人了。
　　“没有凄美爱情故事。蒋洛的父母十分恩爱，我和他们是朋友关系。他们在研制海水净化器的过程中牺牲了，我收养了蒋洛。”
　　“不过……”敖厉顿了顿：“我确实跟自己承诺过，我只会有他一个孩子。”
　　他缓缓解释，声音低沉：“我的人生本是计划好的。好好带领海国，把它完整地交到敖蕴的手里。好好教导蒋洛，让他成为一个如父母般正直的人。”
　　“我不需要伴侣，也不需要孩子。”
　　他是这样想的，也是这样做的。他甚至连遗嘱都立好了。如果没有遇见水夷瑶，他这辈子都不会有追求谁的计划。
　　他的声音不再发沉：“因为我没想过会遇见你。”
　　“可我现在遇到了。所以我的想法变了。”
　　敖厉认真地说完，又道：“这些事是我自己的事情，我都跟你交代清楚。剩下有问题我会去解决。”
　　水夷瑶一直望着窗外的摩天轮，没敢回头。
　　脸发烫。
　　敖厉看向她，又看了下摩天轮：“你要是想坐坐看，随时可以过去，现在就可以过去。”
　　水夷瑶连忙摇头：“不用，都多大人了。”
　　“你不大。我觉得你还小。”
　　“巨婴吗，二十四了还小。”
　　“不是才二十三吗？下周才二十四。”
　　没错，原主下周二十四岁。
　　可原主是原主，她是她。她上个月就二十四岁了。
　　水夷瑶沉默了会儿，脸上的热度慢慢下来了。
　　“是啊，我现在二十三岁……可二十三岁，也不小了。”
　　敖厉：“就算二十四岁，也是小公主。”
　　·
　　水夷瑶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的家。
　　她到了家后，独自在自己的工作位上坐了会儿。
　　敖厉送到到了家门口就走了，没有进来。
　　水夷瑶坐了会儿，她长舒了一口气，起身去了洗浴间，给自己洗了一把脸冷静冷静。
　　敖厉说要追求她？这些太突然了。
　　她真的脸红了一路。从来没这么狼狈过。
　　她看向了镜子。
　　她愣了愣，伸手去触摸了一下镜面。
　　其实……喜欢上这张脸，也不是什么难以理解的事情吧。
　　身为一个玉雕师，见过不少精美的东西，天然的，人工的，她都见过。但看到这张脸还是很喜欢。
　　所以——敖厉会喜欢，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
　　忽然，她手边的手机响了起来，是微信消息。
　　她低头看了一眼，打开了消息。
　　-敖厉：【网页链接-防止尘肺病，玉雕师需戴口罩。口罩推荐！】-敖厉：你好像不怎么戴口罩。要记得戴。


第99章 精品
　　过了一会儿,水夷瑶从浴室走出来。
　　她看向了自己的小小工作间，她离开了五天，这里和走之前一样,没有任何变化。
　　她的机器关着，和她离开前一样，只是落了一些灰。
　　她又想起了敖厉给她发的,尘肺病。
　　玉雕师确实是尘肺病高发人群。
　　虽然雕刻的时候开着水龙头，是湿式作业，但一旦房间干燥下来,就会有很多粉尘。
　　比如现在。
　　机器上就覆盖了厚厚的一层灰。
　　水夷瑶用旁边的抹布擦了擦,划下了一道明显的痕迹。
　　确实挺多。
　　口罩呢？
　　她转身去了旁边的工具箱,里面放了口罩。
　　一盒防尘口罩还剩蛮多的。平时她时戴时不戴,因为觉得有点碍事。顺手的时候就会戴,不顺手就不戴了。
　　她取了一个口罩出来，戴上。走到窗户边，把玻璃窗推开，透透气。
　　她回到了自己的工位旁。
　　她整理了一下桌上的东西，按开了插板总电源键,打开了电脑。
　　水夷瑶登陆了自己的店铺，想看看这段时间有没有新的订单。
　　虽然她已经在店铺名字上挂了最近不接订单，但如果有特殊的单子,她还是要接的。比如加急单，比如指定指刀雕刻的单。
　　她打开了店铺的消息中心。
　　有几个人联系过她。
　　她一个个点开来看。
　　有两条新的订单,都是指刀雕刻的单子。
　　她没急着回复，把其他消息都翻出来看了看。
　　都没什么特别着急的。
　　也有后续的单主来问设计稿的。
　　水夷瑶一一回复了过去。
　　花了十来分钟一一回复了消息，跟单主们道歉，解释了自己出差所以才没能及时回复。
　　都回复完了,她打算收拾下机器开工时，又听到消息通知响了一声。
　　她以为是单主的回复，返回列表看了看，却是新的联系人。
　　-海王后：你终于舍得上线了？
　　-海王后：这几天躲哪儿去了？微博发消息为什么不回？你不会以为他真喜欢你吧？
　　-海王后：不过是因为你能生而已，等你生下继承人，他肯定会抛弃你。
　　-海王后：别傻了。
　　水夷瑶看得眉头皱起。
　　-承道玉雕：你谁？
　　-海王后：我是海恬恬。
　　海恬恬？
　　水夷瑶眉头一蹙，都差点忘了这个人了。公牛鲨族的公主？之前口出狂言结果被敖厉按头道歉的那个？
　　-承道玉雕：你是道歉信没写够？再来一封？
　　-海王后：你怎么敢这么跟我说话？
　　-海王后：我现在跟你说，你别插话，好好听着！
　　水夷瑶右键点开了她的头像，找到了“加入黑名单”，点了一下。
　　【您已将“海王后”加入黑名单。若要重新联系，请将对方移除黑名单。】给她惯的。
　　水夷瑶把对话框关掉，处理下一条信息。
　　她想了想，又把上面的聊天记录截了下来。
　　正想转手发给敖厉，却又停住了。
　　人家敖厉今天跟她说得很清楚了，没有结婚生孩子的打算，只想养蒋洛。而她就算生孩子，也只能生人鱼，对蛟族一点作用都没有，这一点别人不知道，敖厉再清楚不过。
　　所以海恬恬这番话有多没胡搅蛮缠，她是清楚的，根本不用去问敖厉。
　　不过，海恬恬还会来找她，是她没想到的。
　　是觉得她好欺负？
　　水夷瑶登上了微博。
　　她主页推送出现了海恬恬。
　　海恬恬：有时候，我只想要老天给我一个公平竞争的机会。
　　两分钟前发的。
　　水夷瑶：？
　　为什么好像她遭受了什么不公正待遇一样？
　　她点开了评论区。第一条评论是海恬恬自己，刚刚才发的。
　　-海恬恬：没有生育能力，不是原罪。不过，这世界就这么现实。
　　如果她的发的微博正文让人摸不着头脑，那这条评论就很清楚了。因为没有生育能力，所以失去了公平竞争的机会。再结合前段时间的事情，就更清楚了。
　　因为没有生育能力，所以竞争不过有生育能力的水夷瑶。
　　不过她没有指名道姓地说，所以就算水夷瑶和敖厉看到了也不能找她麻烦，到时候她说一句：我说的又不是你。就什么事儿都没了，还自讨没趣。
　　但虽然海恬恬没直说，但她下面的粉丝和网友都开始自行发散。
　　-联合前段时间的瓜来看，所以海恬恬是因为不能生，所以才被敖家赶走？
　　-难不成那谁已经怀了。
　　-没有生育能力，所以才被嫌弃啊……好可怜。
　　-真的假的。
　　-豪门的狗血虐恋吗。
　　-如果是真的，男的真的好渣……
　　-空穴不来风，当事人说的，应该不假。
　　水夷瑶看得直皱眉，最后在编辑框操作了一番，发了出去。
　　-水夷瑶：【名片链接-余医生（新城不孕不育医院在线咨询热线）】-水夷瑶：解决方式在此。拿好不谢。
　　水夷瑶发完了，又刷新了一下。
　　她发出去评论多了好多赞。
　　评论也变了。
　　-绝了，哈哈哈哈不孕不育找医院！
　　-新城不孕不育医院，出来营业啦。
　　-也是，敖家这么有钱，要真想生，不至于生不出小孩。
　　-对，敖总本身也开了医院的，弄个小孩出来还不简单。
　　-不止是医院，敖家还资助了繁殖基因工程，这意味着什么自己想。
　　-新城不孕不育医院：海女士您好，无论您是哪方面的问题，只要您需要，我们都将竭诚为您服务。解决不育不孕问题，我们是专业的。服务热线见主页。
　　这家医院回复的速度，快得连水夷瑶都很意外。她就是在搜索关键词里面随便找的。
　　没一会儿，这条微博的热度肉眼可见的越来越高。
　　水夷瑶正想关掉微博，又见一条热评出现。
　　-白歌歌：凡事多想想自己配不配。自己不奋斗，老想着老天给你机会，这不叫现实，叫做梦。而且，在试管婴儿技术成熟的今天，你说生育能力不行没有竞争力？[微笑]
　　就在白歌歌评论后没一会儿，那条微博不见了，被删掉了。
　　看提示，是海恬恬自己删掉的。
　　水夷瑶收到了一条私信。
　　-海恬恬：你得意什么？难道不是吗？你以为敖厉真的很喜欢你吗？啊？只是因为你能生黑蛟而已！少做梦他是真喜欢你。你醒醒！
　　-水夷瑶：不要自己是小人就把别人也当小人。
　　-水夷瑶：他是君子，不是小人。
　　海恬恬那边显示“已读”，可半天，也没见她回复什么。
　　水夷瑶把她拉进黑名单，把手机丢到一边。
　　·
　　深海大厦十五楼，下午七点。
　　水夷瑶按时到了玉友会现场。
　　小山国提议举办，擂主是小井光。
　　水夷瑶递了邀请函，安安静静进了大厅。
　　她到的时候，大部分人都到齐了。
　　深海大厦第十五楼一整层，是一间大会议厅。
　　这次的“玉友会”和之前她参加的玉友会氛围不一样。
　　之前在赵家参加的玉友会，在会议开始之前，每个人都三俩成群各自讨论，能看出是一群志同道合的朋友在交流。而这次的，感觉更像个研讨会。
　　在正式开会前，大家都安安静静坐在各自的座位上，没有发言。
　　小井光坐在前排中间第二个的位置上，最中间是玉雕协会的会长。
　　会长旁边的位置留了一个出来，还空着。
　　应该是个大人物。
　　水夷瑶一边摩挲着手上的一枚玉珠，一边观察着上面的座位都坐的什么人。
　　“承玉。”
　　忽然，后面有人叫了她一声。
　　水夷瑶回头。
　　是敖厉。
　　他身后还跟着一名助理。
　　时隔两日不见，他依旧和之前没什么变化。
　　一身白色西装，英俊挺拔。
　　他就站在她的身后，微微垂首看着她，神色没什么变化，但看向她的眼神很柔和。
　　水夷瑶有些讶然地起身：“你怎么来了？”
　　因为多有赞助，所以敖厉是玉雕协会的贵宾，这个事儿她知道。但玉雕协会可是连她这个正经参赛选手都想劝退的人，还邀请敖厉来参观？
　　敖厉解释道：“是小井光邀请我来的。”
　　水夷瑶点点头：“哦，这样。”
　　难怪。
　　敖厉继续道：“原本不想来。”
　　水夷瑶看向他：“……”
　　她直觉，他要说些什么了，她试图打断：“来都来了，就当看个热闹。”
　　敖厉看着她：“但是你来了，所以我过来了。想见见你。”
　　水夷瑶：“……”
　　打断失败。
　　等等，这人……
　　“你脖子上挂的是……？”
　　水夷瑶目不转睛地盯着敖厉的脖颈，上面有一条项链，项链下面坠了一枚金珍珠。
　　就是她前几天雕刻的那一枚。
　　敖厉用一条金项链系着，非常耀眼。
　　除了金项链，本身的金珍珠就很惹眼，虽然她当初抛光的时候，刻意选择做成的哑光，磨砂质地，更有高级感。但是这也禁不住他这样戴啊，大金链子大金珠子的。
　　但是，这枚金珍珠在珍珠中个头算是大的，足足有一元硬币大小，就这样系在项链上，着实很显眼。
　　而且敖厉还穿的西装。西装和里面的衬衫都是白色，显得金项链尤其惹眼。他还把这枚项链放在最外面的。
　　敖厉对自己的搭配非常满意：“很好看。”
　　水夷瑶：“……一点也不好看，这玩意儿太显了。”
　　不过早就听说，龙就喜欢亮晶晶的，金光闪闪的，珠光宝气的东西。果然是这样的吗？
　　“你要实在想戴着，我给你做成手串，戴手腕上。”
　　水夷瑶朝他伸手：“给我。”
　　敖厉犹豫了一番：“那就麻烦了。”
　　做成手链，听起来也不错。
　　水夷瑶还伸着手：“那你快给我。”
　　敖厉没动作：“等散会后，我给你。”
　　水夷瑶眯了眯眼，看向了他脖子上的金珍珠。
　　意思是，他会戴着这玩意儿直到散会。那不是谁都能看到了？这个东西那么显，只要是有眼睛的都能被闪到。
　　敖厉站在这里久久没动，上面主席台上的人下来了，朝着他走了过来。
　　他们过来时，也听到了水夷瑶说敖厉脖子上的珍珠太闪，要帮他改成手链。
　　敖厉没有反驳，看样子是赞同了水夷瑶的说法。
　　“敖先生，您好。”有一个女人下来后，跟敖厉握了握手，面带微笑。
　　她是小山国的一位玉雕师，这次也是参与者之一，是擂主小井光的师妹。
　　敖厉朝她点头，十分客气：“美砂女士，你好。”
　　美砂也看向了敖厉的项链：“确实太过显眼，与您的气质风格不搭配。如果您愿意的话，我可以帮您改改。制作手链是我的特长。我还能改——”
　　敖厉的神色却冷了下来，打断了她的话：“我的穿搭与你无关。这是我自己的事。”
　　此言一出，场面一时冷下来。
　　当面讨论别人的穿搭原本就是不礼貌的事情，美砂咬了咬唇，她是听见前面的那个姑娘这样说，所以才跟着说的。如果能借着珍珠和敖厉拉进距离，那就是最好不过。因此一时忘了，不该讨论别人的穿搭不合适。
　　而她还当面讨论了。
　　可明明，前面的那个女孩子也说了啊。
　　场面沉默了一会儿，玉雕协会的会长连忙打圆场，他上前半步：“我看这条项链雕工十分精致，龙纹设计更是精细。是难得的精品！”
　　敖厉的神色缓了下来：“吴会长好眼力。”
　　没人问他，他自己便接着说：“这是承玉老师的作品，雕工自然精细。”
　　水夷瑶：“……”


第100章 小学生
　　吴会长看向了水夷瑶,朝她伸了手，带着客气的笑容：“承玉老师，久闻大名！”
　　水夷瑶和他握手：“吴会长。”
　　吴会长又道：“您的作品我都看过了,实在是后起之秀，后生可畏啊。任谁都想不到，您才二十三岁。”
　　“二十三岁？”美砂惊讶地看着水夷瑶：“比我还要小两岁。”
　　她还以为,她会是这里面年纪最小的。
　　这次玉友会的擂主小井光和敖厉打过招呼后，也看向了水夷瑶。
　　他朝她伸手打算握手：“我知道你，承道玉雕工作室的玉雕师。”
　　水夷瑶看了他的手,又抬头看了看他的眼睛,没有伸手。
　　直呼其名：“小井光。”
　　就是这个小井光没安好心,搅风搅雨,搞得现在玉雕圈为了这个玉友会,吵得是鸡飞狗跳。这不定这正是他策划见到的局面。
　　小井光，是小山国这次过来的手工艺者使团中的玉雕师。他今年三十九岁，从业二十年。算是小山国年轻一辈的玉雕师中，最为出色的一位，获奖无数。
　　水夷瑶拒绝和他握手,小井光顿了顿，最终收回了手。
　　挑了下眉，饶有兴致地看着水夷瑶。
　　这个女生的神色,看上去非常的不友好。
　　这个女生的资料他看过，在玉雕圈活跃了才不到一年。但看了她的作品,却都是实力深厚的人才能做出来的。
　　一般这种情况会考虑是冒名顶替了别人的作品。但是这个女生是直播的，不过，她的直播的大部分时候，声音和人脸都不出镜,只雕刻，所以，如果是换了一个人来雕刻，也不一定。
　　最厉害的一点是，这个女生的作品是以指刀雕刻为主。要知道，指刀雕刻在华国早就失传了。而现在她也没得到官方认证，不知道是不是正宗的指刀雕刻，又或者，只是炒作？
　　小井光身边的美砂皱了皱眉，看着小井光收回来的手，质问水夷瑶：“你怎么这么没礼貌。”
　　水夷瑶瞥了她一眼：“礼貌是给有礼貌的人的。没礼貌的人只配得到没礼貌的待遇。”
　　美砂不满：“你——”
　　“我们华国有句古话。”敖厉忽然在旁道：“以德报怨，何以报德。”
　　他咬字清晰稳重，颇为彬彬有礼。
　　敖厉道：“承玉不过是真性情，直率而已，和礼不礼貌没有关系。”
　　水夷瑶看向他：“……”
　　她其实并不怕别人说她没礼貌，毕竟虽然是小井光不安好心失礼在先，但她拒绝握手也确实是没了礼仪，这没什么好不承认的。她都做出来了，就不会怕别人说。
　　旁边的吴会长也连忙出来：“年轻人就是这样，率性。”
　　他看向水夷瑶，原本疏离的笑容中多了一抹亲切。
　　如果可以，他也不想和小井光握手。小井光作为外国友人，举办玉友会和本土玉雕师切磋，很正常，可他要是正常走流程，他们很欢迎，但他一来就要人押注大赛的参赛资格，可实在是带着满满恶意。
　　不过他身为玉雕协会的会长，代表的是整个华国的玉雕师，不能像承玉那么直接。承玉只代表她自己，因此想不握手就能不握手。
　　“承玉！”
　　忽然有人叫她，水夷瑶转过身朝外看去。
　　大门的方向，一位白发老人面向她，朝里面走了过来，一双鹰目看着她，精神矍铄。
　　“承玉老师。”老人大步走到她面前站定，朝她伸了手：“想望风采，终得一见。”
　　老人声如洪钟，眼中透出笑意来。
　　水夷瑶看着他，愣了一下，然后也朝他伸了手：“陆老先生。”
　　陆国良，陆家玉的父亲。南派玉雕的大师，在玉雕圈中地位很高。只要是搞雕刻的，一定会知道他的作品。
　　陆老先生吃了一惊：“你认得我？”
　　水夷瑶笑笑：“我看过您的照片。您是德高望重的老师傅了，久仰山斗，怎会不认得？”
　　陆老先生摇摇头：“比不上您。”
　　旁边的吴会长看得惊讶万分。
　　陆国良老先生确实是闻名业内的老师傅，向来只看得起真正有技术的人。可他没想到他竟然第一个选择跟承玉这个小姑娘打招呼。
　　这次他来，也是作为观赛嘉宾。
　　因为这玉友会也是有年龄限制的。一般这种老师傅都有二三十年，更甚者有四五十年的从业经验了，来和小辈们一起打擂台，太过欺负人。所以有年龄限制，不让老师傅们参与。
　　和水夷瑶打完招呼后，陆老先生才一一和别的人打招呼，不过比起对水夷瑶的热络来说，对其他人则冷淡太多。
　　小井光伸手时，他只伸出手去碰了一下，就算是握了手了。
　　简单的寒暄后，众人一一落座。
　　水夷瑶的位置在第三排。
　　不过参会人员不多，一共就只有三排座位，第一排坐的大师们，还有重要嘉宾比如敖厉。
　　第二排和第三排都是华国的参赛选手，也许是按照年龄或者是资历排的座位，水夷瑶的位置算是最后一位了，旁边的座位都没人。
　　“我想换个位置。”
　　忽然，第一排中间的敖厉拿起桌前放着的自己的名牌，看向了水夷瑶旁边，那里有一个空位。
　　“为什么？”小井光觉得自己的座位安排没有问题，他奇怪：“您想坐到哪儿？”
　　敖厉在他们中，地位是非常高的了，他安排的位置也是最中间的。
　　“我想和承玉老师坐一起。”敖厉朝着水夷瑶的方向看了过来，问她：“方便吗，承玉老师？”
　　整个大厅的人都朝着她看了过来，又是好奇，又是意外。
　　水夷瑶盯着众人的眼神，点点头，保持礼貌：“……非常荣幸。”
　　敖厉神色愉悦，带着他的名牌走了过来。
　　他把名牌放在水夷瑶旁边的桌上，人也稳稳坐下了。
　　等敖厉坐了下来，水夷瑶忍了一会儿，余光看见身侧坐得四平八稳的人，终于忍不住转头，问他：“你是小学生吗？还换座位？”
　　敖厉转头看她：“你不想要我和你坐一起？”
　　水夷瑶看着他的眼睛，摇头：“……没有。”
　　众人落座后，主办方开始发表演讲，讲这次玉友会的开办意义。这一点也和上次完全不一样，上次玉友会直奔主题，进去就开始比试。
　　小井光第一个发言，说自己是因为想和华国玉雕师学习，才开了这次的玉友会。
　　水夷瑶玩着手里的一枚玉质手把件，转头望向窗外，一副完全不想听他讲话的样子。
　　她东看看西看看，又看向了旁边的敖厉。
　　他正正地看着讲话的人，听得很认真，坐着纹丝不动的。
　　这个人做什么都好像挺认真的。
　　这小井光都在说玉器相关，又说到了两国的手工业发展，谈历史谈趋势，说想要深刻交流才举办了这场玉友会，切磋比试。
　　对自己的恶意绝口不提。
　　总之都是废话。
　　她是不爱听的。
　　敖厉倒听得认真。
　　水夷瑶：“您老不忙了？”
　　敖厉朝着她看过来：“现在不忙。一会儿散会要回研究院。”
　　水夷瑶：“研究院最近忙吗？”
　　敖厉又开始说起了自己在研究院的工作。
　　水夷瑶有一搭没一搭地听着，忽然笑了一声，她觉得她自己才像小学生，自己不听课就算了，还要带着同桌一起不听课。
　　上面的小井光其实也没有说多，就进入了正题。
　　“我们的赛制是挑战擂主，抽签制。”
　　“按照抽签顺序上来挑战我，挑战者输了，就换下一位挑战者上。直到我输了，比试才结束。赌注早已说好，就不强调了。”
　　“那现在，开始抽签。”
　　听到这儿，水夷瑶站了起来：“既然是自由交流，也别抽什么签了，一个个来呗。在场我年纪最小，资历也最少，从我开始。”
　　小井光看向她。
　　他旁边的一个年轻男人皱眉：“抽签是早就安排好了——”
　　敖厉道：“既然座位都早已经论资排辈安排好，那就论资排辈的来，也不麻烦。”
　　水夷瑶点头，语气挑衅：“如果擂主连最弱的我都没法比过，也没必要抽什么签了。是不是？”
　　小井光看着她，沉默了一会儿，最终点头：“好。”
　　其实他的直觉让他拒绝，但最后他的骄傲让他接了下来。
　　对方再厉害，也不过是个二十三岁的小女生，能厉害到哪儿去？恐怕是她表现得太过自信和张扬，所以才刺目，才让他开始不得不怀疑自我。
　　而这种怀疑，只是错觉。
　　“那我们开始。”小井光说着，拍了拍手掌。
　　随着他的掌声响起，旁边有三名礼仪小姐站了出来，她们都各自端着一方托盘，托盘上又都红方巾盖着。
　　小井光伸手示意了前面的三方托盘：“这次我带来了三件东西。各位掌眼。”
　　“只要各位把三件东西都认出来，我就认输。”
　　他走到了第一个托盘的面前，把红色方巾揭开。
　　下面是一尊玉人像。
　　他朝着水夷瑶示意了一下：“请掌眼。”
　　水夷瑶走了过去，开始看。
　　这一尊人像，是跪姿。
　　她走近了，还未细看便将基本信息说了出来：“玉跪人。是青海玉，保存得非常完好。”
　　小井光有些意外。
　　这承玉还没细细看，便将玉产地说了出来，而且还说对了。看来确实是有些手段。虽然还没开始说出具体来源，但已经表现得很不错了。
　　对于一个年轻人来说，能做到这一步，已然是不错。
　　水夷瑶走得近了些，又继续道：“是海派陈答大师的工艺。”
　　小井光：“……”又对了。


第101章 缩头乌龟
　　水夷瑶又凑近看了看,仔仔细细看了两分钟后，她抬头：“看风格，是陈答大师早年雕刻的玉跪人。这样的玉跪人一共有两尊。一尊陪葬了当时的端荣皇后,一尊陪了金宁长公主。”
　　陈答在圈内算是有名有姓的大玉雕师了，不过他最出名的不是玉跪人，是别的东西。这个考点,还挺小众。
　　“……”小井光盯着水夷瑶看，神情逐渐僵硬。
　　他选的这作品是真正的五百年前的古董，可是下了很大一番功夫的。而且他刻意把带有印章的底面藏起来了,不让人翻看,一般人根本看不出这是陈答大师的工艺。毕竟他是五百年前的玉雕师了。
　　除非熟知五百年来所有玉雕师的作品风格。
　　这小女生是侥幸猜到？还是真的熟知？
　　如果是后者,也太可怕了。华国的玉文化源远流长,繁荣不息,五百年的历史长河中，会有多少玉雕师？如果她真的都知道……不，这不可能。
　　不过，就算她知道了这是陈答大师的作品，也不一定猜得到是哪个作品。毕竟陈答做的这一对玉跪人,一模一样。除了印章处有标记，其他能看到地方都是一样的。
　　“那依你看，这一尊是皇后的,还是长公主的？”小井光的语气不自觉地有些急迫。
　　这一步只能靠猜，输赢五五开。
　　陆国良老先生忽然站了出来：“玉友会本就是考验眼力,这一模一样的东西拿来考验，考的不是眼力，是运气。”
　　他皱眉：“这不公道。”
　　从古至今玉跪人数目不少，各有特色。但陈这答的两尊玉跪人确实是雕刻得一模一样,这是玉雕业内人尽皆知的。
　　走线，尺寸，玉色，全都一样。
　　小井光面不改色，只看着水夷瑶：“我的师父告诉我，运气本就是实力的一部分。”
　　众人听见这话，都是不平。
　　话虽如此，但用在这个时候合适吗。这不是在耍赖吗？能看出是陈答雕刻的玉跪人，已经很好了。
　　“金宁长公主的。”水夷瑶却看也没再看，直接就答了上来。
　　陆国良原本还要反驳小井光，见水夷瑶答上来了，有些意外，蹙着眉问：“你猜的？”
　　水夷瑶只是轻笑了一下，摇了摇头。
　　当然不会是猜的。
　　这个世界的玉雕和她原来的世界是平行的，基本上的作品和玉雕师都是一致的。玉器知识是相通的。陈答她知道。
　　而且，还挺巧，这个玉跪人以前她家里就有一尊，是皇后的。那尊玉跪人和公主的玉跪人确实一样，但是五百年过去，两尊玉跪人在不同的环境中，怎么可能还会是一样的？
　　这个世界和她原来世界是平行的，至少在玉雕上是这样。所以玉雕品上留下的痕迹自然会一样。
　　皇后的那尊玉跪人她认得。不是这尊。
　　又对了。
　　小井光一双眼睛死死看着她，陷入了沉默。
　　为什么她这么轻易就答对了。
　　水夷瑶和他对视，带了些挑衅道：“下一个。”
　　小井光十分笃定：“你不是猜的。”
　　他带了些逼问，急切道：“你到底是怎么知道的？”
　　水夷瑶瞥了他一眼，神色冷淡：“不乐意告诉你。”
　　小井光：“我们本就是友好切磋，互相交流学习。希望承玉可以不吝赐教。”
　　“你就当我是猜的。”水夷瑶说着，补了一句：“毕竟运气也是实力的一部分。是不是？”
　　小井光哑口无言。一会儿看看托盘上的玉跪人，一会儿看看拒不配合的水夷瑶。
　　到底是猜出来的，还是看出来的？
　　“快揭晓。”有人喊道：“看看印章就知道是不是了。”
　　在众人的要求下，小井光让礼仪小姐站出来，给众人展示了一下托盘里的东西。
　　底部的印章除了陈答之外，还写了谥号，正是金宁长公主的谥号。
　　水夷瑶没错。
　　“厉害啊。”陆国良看见了那玉跪人下的标记，朝着水夷瑶竖起了大拇指。
　　众人也都不可思议地看着水夷瑶。真的对了，这是怎么做到的呢？
　　水夷瑶波澜不惊：“还行。看看下一个。”
　　小井光脸色变得冷硬，他招了招手，第二个礼仪小姐端着托盘走上前来。
　　他把托盘上面的红方巾拿掉，露出了下面的一个盒子。
　　那是一方透明的玻璃方盒子，盒子里装着一块小摆件。
　　是水夷瑶眼熟的东西。
　　在上次玉友会见过。
　　“这不是钱不宇大师的凤凰涅槃吗？”
　　人群中，有人喊了出来。
　　“是，这就是钱不宇大师的凤凰涅槃！”有人十分肯定。
　　这东西在上次的玉友会上就差点让他们栽了。钱不宇师傅向来擅长花卉题材，没想到会做瑞兽。
　　旁边的陆国良却一直皱着眉头，微微摇头，却没说话。
　　这不是老钱的作品。这群小崽子，怕是要栽。
　　小井光还挺鸡贼，竟然来这手。
　　“什么就肯定了。这玩意儿和钱师傅的凤凰涅槃比，也差太远了。”
　　水夷瑶看着眼前的东西，眉头皱紧，嗤笑一声。
　　确实像。
　　但也只是像而已。
　　“仿的。”
　　小井光瞪着眼，腮帮子崩得死紧，盯着水夷瑶。
　　“这，怎么是仿的呢……”
　　有人不服气了，追问水夷瑶。
　　水夷瑶还看着那玻璃盒子里面的作品：“钱大师的凤凰涅槃，中线上的凤凰羽翼一共九十九根，这个一看就缺斤少两。约摸着最多九十出头，不到九十五根。”
　　“这是仿的？”有人不可思议：“你还数了羽翼有多少根？”
　　水夷瑶抬眼看他：“顺便。”
　　中线的羽翼数目不过百，实在不算难数，而且刚好是九十九，也挺好记。
　　“不对啊。可他都模仿了，为什么不模仿完整？”小井光旁边的一个年轻男子问。
　　他是小山国使团的领头人，据说是小山国的一位亲王世子，这次是代表王室过来访问的。
　　“当然是因为，”水夷瑶看向了那年轻男人：“菜。”
　　不是模仿者不想，而是做不到。
　　钱大师追求细小到了极致。他的功力积攒了快四十年，哪里是谁都能模仿出来的？
　　或许常人要模仿他的细小也不是不行，但同时兼顾细小和精致，可就是两回事了。
　　这个模仿者选择了只仿了个形似。这凤凰涅槃确实挺好看的，但是，因为技术不够，少了东西。
　　小井光盯住水夷瑶：“那你能看出它的来历？”
　　水夷瑶听了这话，又低头看了一眼：“也算菜出特色了。”
　　她抬眼看着小井光：“你仿的。”
　　小井光呼吸都停了一下。
　　又对了。
　　这枚凤凰涅槃，他只看了图片资料模仿的，没有见过实物，自认已经算是仿得很好了。
　　连他的师兄看了，都说有九成九的相似。
　　而刚刚那些人明显都被骗住了，一个个都说是钱不宇大师的凤凰涅槃。
　　除了承玉。
　　她竟然，记得中线上有多少根羽翼？不过五厘米的东西，她也只看过一眼的东西，怎么会记得有多少羽翼？
　　小井光的声音发沉：“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水夷瑶：“钱不宇大师的东西追求的，和你追求的，那就不是一个东西。”
　　“学费也没给，没义务跟你教学。下一个，赶紧。”
　　小井光盯着水夷瑶，咬着牙。
　　水夷瑶看向第三个托盘。
　　不知道会是什么东西。
　　小井光看着水夷瑶，脸色发青，半晌，他转身看向了吴会长：“会长，抱歉，我身体有些不适，想要休息一下。”
　　吴会长愣了愣，然后点头：“好的，休息室在那边。”
　　小井光在众目睽睽之下，转身朝着休息室走去了。
　　端着托盘的礼仪小姐站在原地呆了呆，立马跟着小井光一起走了。
　　很快，小井光带着他的三个托盘，消失在大厅。
　　水夷瑶看着人走掉，才反应过来：“怎么把东西也带走了。这是不打算回来了不成？”
　　旁边的玉雕师也不可思议：“可能就，心态上发生了一点微妙的变化吧。”
　　水夷瑶：？
　　她捏了捏手上的一块玉手把件：“我这准备的东西都没上场呢。”
　　众人在大厅等了十分钟，最后等来了小井光的助手。
　　助手带着歉意的笑容，诚恳的语气：“师傅的身体实在不适，玉友会无法再支撑下去了。各位玉雕师师傅们，非常抱歉。这是我家师傅给各位的礼物，聊表歉意，请收好。”
　　给在场的每个人都送了一个礼盒。
　　送到水夷瑶跟前时，她没从助手的手上接那个道歉礼盒。
　　她问：“怎么，小井光这是当起王八了？”
　　助手勉强笑了一下：“非常抱歉，我家师傅是真的身体不适。”
　　水夷瑶：“东西我不要。我就想知道，他还参不参加今年的大赛了。开始之前，说好了的吧，押注大赛的参赛资格？愿赌服输。”
　　助手脸色维持不住勉强的笑意，变得有些难看：“这是当然，愿赌服输。”
　　“会认输就行。”水夷瑶点头。
　　助手把礼盒又往前递了递：“这是赔礼，您收好。”
　　水夷瑶依旧没接：“缩头乌龟的东西，我不要。”
　　助手握着礼盒的手骤然收紧，声音拔高：“您未免太过无礼！”
　　水夷瑶冷笑：“又要当缩头乌龟，又不想挨骂，天底下哪有那么好的事儿？”
　　助手不满，高声呵责：“你——！”
　　“莫要高声喧哗。”水夷瑶旁边一直安静的敖厉站了出来，打断了助手的话。他侧头跟身后的助理道：“清场。”
　　“是。”


第102章 选择
　　小井光的助手一句话没有多说,青着脸离开了现场，一言不发去了休息室，关上了门。
　　水夷瑶看向大门紧闭的休息室。
　　这倒是她没想到的,小井光竟然就这么当缩头乌龟了。说好的三样东西，只看了两样。
　　虽然认输了，但却是通过助手的口,还找借口说什么身体不好。
　　肯定是想勉强挽尊，以后说出去，他才不会说是因为怕输才跑掉,肯定会说是身体不好,所以才撑不下去。
　　“你不高兴？”敖厉问她。
　　水夷瑶收回眼神：“是挺不高兴。”
　　她颇为不屑地笑了一声：“小井光都能想出这办法了,肯定出去了就说是因为身体不好,突发急症,才让我占了这个便宜。然后一大批人不分青红皂白就开始说我是因为运气好，还得理不饶人。”
　　敖厉看向助理：“去把中心医院的张医生请过来。给小井光先生看看病。”
　　助理：“是。”
　　水夷瑶听得愣了愣，然后笑出了声：“不愧是你，果然绅士。”
　　有没有病不是小井光说了算的，医生说了才算数。
　　助理的行动非常快,马上就出了门。
　　水夷瑶直接坐到了旁边的空位上。
　　因为之前大家都是站起来的，所以座位空了不少。
　　她坐下，一边摩挲着手上的玉手把件,一边看向休息室：“我今天倒要看看，这家伙到底是什么病。”
　　“承玉,你手里拿的这个是……？”
　　旁边有人看见了水夷瑶手上的东西，有些好奇地问了她。
　　水夷瑶抬了抬手，让别人把手上的物件看得更清楚些：“给小井光准备的，没用上。”
　　她手里是一小块“龙龟”手把件,看上去不过掌心大小。龙龟整体光泽感很涩，龙龟的壳是黑皮，还有明显的裂，看上去非常老旧。
　　“这是老物件吧？”那人仔仔细细看了看，问她。
　　水夷瑶正想说手上物件的来历，旁边的陆国良老先生忽然道：“不如猜猜看。反正也都带了东西来，不能白来一趟。”
　　旁边立马有人应和，拿出了自己手上的东西，那是一枚白玉关公像：“那咱们比比眼力，还是老规矩，眼力最好的那个，能随便挑东西。”
　　水夷瑶有些犹疑：“这不太好吧？我这东西是对付小井光的。”
　　“这都什么关系。我们带来的东西不都是对付小井光的。正好难度足够，能考考眼力了。”
　　这倒也是。
　　水夷瑶点头：“那行。”
　　她一答应，马上有人过来看她手里的东西。
　　那位玉雕师凑近，仔细盯着那龙龟：“俏色巧雕的龙龟。形状不规则，皮色看起来晕色自然，有些涩。像老东西。”
　　水夷瑶把小龙龟往桌上放，她也不说话，就听他们在旁边辨析。
　　有一位玉雕师上来，拿了个放大镜出来，对着龙龟瞧。
　　“有不明显的接刀痕，看上去是正宗的老工艺。”
　　接刀痕，是因为古时候的工艺限制，往往一条曲线不能从头到尾顺畅刻下，都是一段段极短的线条接上的。短线条之间，会留下一些“接刀痕”，所以这种接刀痕是古玩的重要特征之一。
　　但现在也有人为了模仿古玩，特意做上接刀痕。但一般这样可以做上去，都很明显。
　　像古代，虽然因为工艺限制，不得不留下接刀痕，但玉雕师会在打磨抛光的时候，把这样的痕迹抹去，所以不会很明显。
　　像水夷瑶的这枚龙龟，接刀痕并不明显，得用上放大镜才能看见，所以极大可能性，它是真的老东西。
　　“皮色发褐，有点脏皮，还沁进玉肉里去了。”旁边的玉雕师们纷纷围着水夷瑶的东西，一一品鉴。
　　“所以这是哪个年代的东西？”
　　“看这个工艺技术，至少五百年。”
　　“不过这个龙龟，是八百年前的主流款式。当时很流行这种纹样。”
　　“雕工是北派。陈千楼大师曾经给皇室做过这样的龙龟。”
　　“他的徒弟陈梅也做过这种龙龟。很像。”
　　“看龙龟的背纹，是他们北派陈门擅长的薄意雕。”
　　“足底有陈字章。”
　　“总之，大体就是在这师徒两人之中，差不离了。”
　　众人看了，赞叹：“好东西。价值不菲。”
　　水夷瑶点头：“那你们觉得，这到底是陈千楼的，还是陈梅的？”
　　没人回答，都在看着龙龟沉思。
　　水夷瑶忽然转头，看向敖厉：“你觉得呢。”
　　敖厉：“我觉得，雕刻出这枚龙龟的师父是个非常出色的大玉雕师。设计巧妙，选材精巧。”
　　旁边的赵家玉打趣道：“敖先生这夸得，要不是这块古玉雕工特征太明显，我还以为这块玉是承玉雕刻的呢。”
　　水夷瑶：“……”
　　敖厉果然看出来了。
　　这枚玉是当初她在他的庄园的时候，买的那块料子，还是敖厉去帮她谈下来，从玉石商人的手里带给她的。
　　不过这枚料子和当初敖厉见到的样子，差别还挺大。没想到他一眼认出来了。
　　众玉雕师在陈千楼和陈梅之间押注。
　　“这龙龟背上的背纹十分简约大气，是陈千楼的风格。”
　　“可龟足雕刻得很细致，更像是陈梅的风格。”
　　双方分成两派，纷纷压了自己的宝贝。
　　有玉雕师问陆国良：“陆老师，您看着物件，到底是出自陈千楼的手，还是他徒弟陈梅之手呢？”
　　陆国良上前，俯身观察桌上的龙龟。
　　“东西雕工非常简单，是北派工艺，简约大方。料子也肯定是块老料，没错。”
　　“这雕刻风格，也确实是两者兼具。也有两者一起雕刻的可能性。”
　　他说着，看向水夷瑶。
　　水夷瑶摇头：“不，是一个人雕刻的。”
　　陆国良点头表示知晓，又低头仔细看：“那也有可能是仿品，不过，仿成这样几乎也能以假乱真了。”
　　“不过，这料子看上去确实是真东西。”
　　水夷瑶等他们一一押完注，才走上前，把他们放下的那些宝贝都圈到了自己面前。
　　“这些都归我了。”
　　“料子是真的，雕工是假的。这东西，”水夷瑶看了那龙龟一眼，笑了一下：“我雕的。”
　　众人顿时不可思议，其中一个人马上把龙龟拿在了手里，眯着眼睛，仔仔细细地端详：“怎么会……明明有这么明显的特征？竟然是做旧？”
　　做旧，把新的东西用各种手段磋磨，让它看起来像古物。
　　也就是，造假。把原本不是古玩的东西，做成古玩。
　　陆国良摇摇头，颇为感叹：“要是在市场上遇见，你这东西非得让我吃上药。”
　　吃药，也就是买到假货吃了亏的意思。
　　水夷瑶一边把众人押的宝收入囊中，一边谦虚道：“承让承让。”
　　等宝贝都不见，众人才反应过来。
　　有人道：“承玉，你这做旧的技术不错啊。一直都没听说，你竟然有这门手艺。”
　　做旧这一行可谓是暴利行业。像水夷瑶拿的这枚龙龟，这样的原料，皮又脏，还有裂，个头还小，可能一千块钱都能拿下。更夸张一点，七八百块的料子，也行。
　　但如果真把它当陈千楼或陈梅的雕刻，最起码上七位数。
　　而且，照现在的市场来看，不会缺人买单。
　　行业内专门负责做旧的那些人，他们都知道，平时也会多注意。
　　倒从没听见过说承玉也会这个。
　　当即就有人问她接不接做旧单。
　　水夷瑶拒绝了。
　　“我不接。不过实在要做也行，我做东西会对外公布。”
　　一旦做旧的东西被人看见是她做旧的，那所有的步骤都没有意义了，卖不出高价。
　　众人觉得有些可惜。
　　水夷瑶毫不觉得。
　　真的就是真的，假的就是假的。
　　她能靠实力吃饭，就不会去造假，去骗人。
　　看完了水夷瑶的东西，众人又拿了各自早准备号的东西出来让人品鉴。
　　最后，水夷瑶盆满钵满，结束了玉友会。
　　在众人看玉雕看得正投入时，敖厉的助理带着医生悄悄过来了，去了休息间。
　　没一会儿，医生又从休息间出来了，带着他的医疗箱，到了敖厉面前，跟他开始汇报。
　　“敖先生，我给小井光先生做了全面的一个检查。没什么大问题，就是血压稍微有点高。”
　　“严重吗？要吃药么？”
　　医生摇摇头：“不严重，用不着。”
　　整个大厅的人全部听见了。包括从小山国过来的使团。
　　水夷瑶暂停下来，听医生的结果，听他说完，看向休息室，笑了一声：“果然。”
　　装的。
　　敖厉点头：“没问题就行。”
　　确定小井光没事后，医生就走了。
　　来参加玉友会的人本就不多，很快众人就结束了。
　　水夷瑶稳坐第一，陆家玉和另一位玉雕师，打了个平手。
　　结束后，吴会长站起来，看着众人道：“我知道大家没有玩尽兴，但今天只能到这儿了。”
　　“下次再来吧。最后呢，我这里也有点东西，送给各位贵宾的，聊表谢意。请各位贵宾挑选。”
　　他朝着旁边招了招手，也有礼仪小姐们端上来了一排托盘，都用透明的玻璃罩子护着，下面的东西依旧看得很清楚。都是些玉雕品。
　　足足有七八样。
　　陆家玉忽然站出来，指着前面的赠品：“我有一个建议。不如把东西都编号，然后我们来挑东西编号送给贵宾，让贵宾们打分，这样也能分胜负。”
　　贵宾只有三个人。
　　敖厉、小山国的亲王世子、还有陆国良。
　　吴会长想了想，这倒也简单。
　　他问了贵宾的意见，得到了同意后，将台上的八件赠品一一编了号。
　　“各位老师们，一人选三件赠品，一一对应贵宾。再贵宾们给你们打分。”
　　这算是一个附加题了。看准贵宾们喜欢什么，这也是玉雕师的一项基本能力。
　　水夷瑶看向上面已经标记了编号的宝物们，一眼看中了第6号宝物。
　　那是个龙纹墨玉佩，墨玉的。很适合敖厉。
　　众玉雕师在答题板上写下自己认为最合适贵宾的礼物。
　　第一个就是给敖厉的。
　　三分钟后，敖厉的面前放好了玉雕师们的答题板，各个答题板上，写了每个玉雕师的答案。
　　他提笔，给每个玉雕师打了分。
　　他给每个玉雕师的打分都是一样的，7分。
　　只有一块板子上，给了10分，上面的名字写着——承玉。
　　而承玉选的东西，明明和别人选给敖厉的，一模一样，都是6号宝物，那块龙纹墨玉佩。


第103章 喜爱
　　水夷瑶看着那分数,自己都呆了：“……？”
　　这分打得。
　　敖厉是见过好东西的，不很喜欢玉雕协会的赠礼，也说得过去。给7分挺正常的,一个挺礼貌的分数。
　　但是给了她10分。
　　众目睽睽之下，公然作弊。
　　不止是水夷瑶觉得作弊，旁边的小山国亲王世子也看不下去了,质疑道：“你这分数，为什么给得这么奇怪？因为关系亲近，所以给了满分？”
　　敖厉抬眸看向了那张10分答题板,面不改色：“会长说按照喜爱程度给分数。她给的,我很喜欢。所以10分。”
　　小山国亲王世子欲言又止。
　　说不公平吧,好像也没什么不公平的。毕竟本来打分之前就说好了,按照喜爱程度给分,喜爱这回事儿，确实没有标准，非常主观化的。
　　但是，看着这一排整齐的7中带个10，总觉着哪里不对劲。
　　水夷瑶：“……”
　　她走到礼仪小姐身旁,到了6号礼物前，从上面的托盘中把那块墨玉龙形玉佩拿了下来，走过来,把它连玉佩带礼盒，双手递给了敖厉。
　　“喜欢你就收着,这次是我们劳累你了。非常感谢。”
　　请医生什么的，对后续的辟谣肯定会很有帮助。刚刚他们都没想到这个。
　　“不会。”敖厉接过礼盒，只看着水夷瑶：“早点结束回家休息。”
　　水夷瑶：“……我知道。”
　　助理看着敖厉接了礼盒，非常自觉地上去,想要帮敖厉暂时保管。
　　可敖厉一直把礼盒拿着，朝他朝他摇了下头：“谢谢，我自己来。”
　　助理：“是，是的。”
　　敖厉看向水夷瑶，把手上的礼盒护好：“我要回研究院了。”
　　水夷瑶：“路上小心。”
　　敖厉和玉雕协会的吴会长又打了招呼，朝着大门走去。
　　“等等。”水夷瑶忽然叫住了他。
　　敖厉立即回过身来，看着她：“怎么了？”
　　水夷瑶朝他走了过去，跟他伸手，看向他脖颈上缀着的金链子：“项链给我。”
　　敖厉眼中透了笑，抬手便把项链解了下来，伸手把东西递给了水夷瑶。
　　还挺沉，不愧是大金链子。
　　水夷瑶把掌心的项链收拢：“明天还你。”
　　明天她是时候去研究院弄参加下一个环节的试药了，正好能见面。
　　敖厉点头：“谢谢。”
　　把东西交给水夷瑶后，敖厉便离开了。
　　下一个该给亲王世子挑选礼物进行打分了。
　　亲王世子却看向大门，刚刚敖厉离开的方向。
　　他皱了皱眉：“所以，这位先生只是靠着大量赞助资金，才获得了玉雕协会的贵宾资格，对吗？”
　　敖厉，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呢？他的父亲叫他这次过来，百般嘱咐他可以结交此人。但他觉得，这人似乎也只是有钱，很有钱而已。而他出身皇室宗族，根本不缺钱。
　　提到大量赞助资金时，亲王世子的神色不自觉地露出一些轻视。
　　“你懂什么。”水夷瑶第一时间就顺口反驳，然后看向他：“他的钱再多也是他自己赚的，和你不一样。”
　　钱多是一方面，另一方面是敖厉在科研方面的成果，值得让人尊敬。她都看见了，这些是敖厉自己一步步打拼来的，堂堂正正赚钱，没人有资格轻视他。
　　给亲王世子选礼物的时候，她选了一个玉竹子挂件。
　　当她把礼物编号2号写在答题板上时，又额外在推荐理由那一栏，写上——“做人如竹，得虚心。”
　　亲王世子拿到了答题板，也一个个给了分，几乎都是8分。直到看到水夷瑶给自己的推荐，还挺高兴。
　　他喜欢这个竹子，别人给他的，都是很华丽的推荐，只有这个竹子，是他喜欢的风格，素雅高洁。可以9分。
　　正提笔要打分，又看到了推荐理由，他愣住了。
　　随即反应过来水夷瑶的意思。
　　他不如人敖厉，所以面对别人的时候，得虚心学习。
　　不是，他就随口问一下，也没多说些什么，怎么就得学习竹子要虚心了。
　　他看着答题板上那行字，咬了咬牙，给了水夷瑶7分，比别人的8分低一点的分数。
　　他才不要戴这个。
　　水夷瑶在旁边收拾自己的包，东西装的有点小多，要整理整理。
　　把自己的答题板给了亲王世子后，她就没再关注了。就算得0分，她也稳坐全场第一，根本不担心。
　　等到要读分的时候，亲王世子却又冷着脸，重新把答题板又拿了回来，改分。
　　看着水夷瑶的答题板，他有些咬牙切齿。
　　他挺喜欢这个玉竹的。
　　可如果他真的把分打低了，那和由个人好恶打分，明显就偏心眼的敖厉有什么区别？他可不是那种只有钱的人！
　　最后水夷瑶还是拿到了9分。
　　陆家玉看了最后的分数，笑了起来：“原本想着搞个这样的附加赛，能把我们之间的差距拉小一点，谁知道，还越拉越大啊。”
　　水夷瑶听她这样说，也抬头看了，看到自己的分数，也挺意外。这亲王世子还挺出其不意，虽然他的脸色看起来并不太好就是了。
　　·
　　虽然特意加了附加赛，但由于参赛者本就太少，所以当天没多大会儿，他们就结束了。
　　陆家玉看着水夷瑶的包，摇摇头笑了：“上次的玉友会你就带了不少东西走，这次也是。东西都你一个人拿走了，你说下次谁还要请你？”
　　水夷瑶：“哪有那么夸张的。”
　　她把小挎包背好。有点失策，今天来这一趟，着实没想到小井光会跑路，也没想到会重新办玉友会，赢得这么多东西。然后带的包比较小，稍微装点东西，就显得多了。
　　陆家玉又问：“青火赛后天就举行了，你准备好了吗？”
　　水夷瑶：“准备是准备好了，只是……我不知道到时候能不能去成。如果去不成，还得找人帮我出席一下。”
　　明天去研究院试药，正常的话是当天可以来回，明天回来后，还能去参加后天的青火赛。但不正常的话就能像上次那样，耽搁好几天。
　　但试药和比赛的时间都是固定的，都不能改动。
　　不过她人不出场也没关系，毕竟她参赛作品昨天已经寄过去了。
　　陆家玉讶异，忙问：“你是有什么急事吗？”
　　水夷瑶点头：“是急事。”
　　“家玉姐，到时候我要是出席不了。你就替我一下？行么？”
　　陆家玉点头：“当然可以啊。”
　　“我就是青火赛的评委之一。帮你出席，那我可面上有光了。”
　　水夷瑶笑了。
　　陆家玉：“是真的。你那作品寄过来，我们都看了。好几个评委老师都赞不绝口。有几年没见过成色这么好的白度母神像了。”
　　她说着，又摇头：“可惜不能透露更多，不然我就跟你说说那些人都是怎么夸你的。”
　　总之，水夷瑶的奖，那可是非常之稳。手艺老练不说，就那设计也很亮眼了，虽然度母像大同小异，但不同的度母像之间，还是存在差异的。水夷瑶做的这一尊，就进行了很多细节上的加工。多了精致感和考究感。
　　关键的一点是，还用了指刀雕刻的工艺。
　　水夷瑶：“反正我要是能出席，肯定会过去的。要是去不了，就得拜托家玉姐帮帮我了。”
　　陆家玉点头：“没问题，你尽管放心。”
　　玉友会散场，选手们都离开了会场。
　　·
　　水夷瑶回到家后，就开始着手改那条项链。
　　看着手里面的大金链子和大珍珠，水夷瑶都不知道从何下手。
　　平常时候，她觉得敖厉的审美挺正常的，穿得都很正经，一身板正的西装，袖扣也都是很内敛的款式，除了一块手表外，也没有多余的首饰。
　　其实单独看起来，这枚项链也并没有很糟糕。如果拿来当毛衣链，这气质还挺别具一格。
　　但配上敖厉的白西装……她觉得，人家亲王世子之所以觉得他是个土大款，保不齐也是因为这枚珠子，着实是富贵外露。
　　她拿起工具，开始拆项链。
　　项链改成手链，在袖子底下藏起来。
　　这枚珠子虽然个头大，做成手链也会明显偏大，但对于拥有一米九左右身高的敖厉来说，算是比较合适的了。
　　·
　　第二天，水夷瑶准时去了研究院。
　　从制药研究开始，她的身体变化情况就在监测之中，研究院会把各个阶段的实验报告给她看。
　　她不能完全看懂，但大体意思还是明白的。
　　因为之前已经服用了第一个阶段的药物，所以身体情况随时都可能会有变化，下一个阶段的实验就是根据身体的变化情况来的。
　　如果完全按照他们的实验计划来进行，按部就班的，她的这个研究项目，其实没太大风险。
　　但问题是，她是金色人鱼，可能身体对药物的反应会更大一些。
　　就像上次的情况。
　　敖厉在研究院门口等她，见她进了大门，便迎了上去。
　　“敖院长。”水夷瑶走向大门口，笑着跟他打招呼。
　　她走过去，从包里拿出了一个小礼物盒，递给敖厉：“你的手链。”
　　敖厉接过。
　　他看着盒子，手放到了打开盒子的纽扣上，他带着笑意：“你又送我礼物，这怎么好意思。”
　　水夷瑶：“……”
　　什么又送了？这不是同一个吗。
　　敖厉看了水夷瑶一眼，又看着盒子，把迫不及待地把盒子打开，想看看自己的项链被改成了什么样。
　　他很喜欢金色的东西，所以用了金链子串起来，但只要是水夷瑶送的，他都会喜欢。
　　把盒子打开的时候，敖厉神情顿住。
　　这……
　　是手链，但还是金手链。
　　金色的链条上面，串了那颗雕刻了龙的金珍珠，旁边还串了几颗小珠子，都是金色。
　　他有想过水夷瑶会怎么改，他原以为水夷瑶会用那些别的东西替代掉这条金链子，比如红绳，银链、白金链子之类。
　　但是没想到的是，她确实把项链改成了手链，但竟然还用了金链。
　　闪闪发光的，真的很美。
　　敖厉看向了水夷瑶，有些迟疑：“不是说，这条链子需要改改？太显眼。”
　　水夷瑶看着他，笑了下：“其实，你喜欢就行。”
　　她看了一眼礼物盒中，在阳光照耀下，更加亮眼夺目的手链：“别人没资格说什么。”
　　敖厉看着水夷瑶，动作一时顿住了，神色复杂起来。
　　水夷瑶又补了一句：“而且，我也觉得挺好看的。”
　　敖厉看向她，眼中浮上笑意，亮亮的，浅金色的暖阳落进了眼中。
　　他声音低沉：“原来，总还能更喜欢。”
　　每次，都觉得这份喜欢已经到了最大值，不可能再多了。但是却总会得到更多，而且都在意料之外。


第104章 资金
　　“你可以试试合不合适,不合适我可以再改改。”
　　她对照着62的手镯圈口做的，62算是大尺寸了，应该来说会合适。
　　敖厉把金手链拿了出来,把小盒子关上,放进工作服的兜里，他穿的白色大褂工作服,刚好把礼物盒放下。
　　他看了看,找到了手链上的小锁扣，把锁扣打开后,很快就把链子戴手腕上了。
　　他身材高大,虽然外形上看上去匀称,但其实骨架是还是偏大的,手链大小看上去非常合适。
　　“特别合适。”
　　尺寸正好,珍珠镶嵌得紧紧的，很牢固，不会晃来晃去。工艺上细致,看上去造型简单，简约大方。正金色泽在阳光下,尤其闪耀。
　　轻轻的咔哒一声，锁扣被他扣上。
　　那抹亮金印入他的黑眸里,敖厉抬眼：“特别好看。”
　　“谢谢。”
　　水夷瑶也笑笑：“不客气。”
　　她转眼看向研究院大门：“希望今天一切顺利。”
　　敖厉看着她的眼睛：“会的。”
　　两人并肩往研究院里走。
　　水夷瑶：“今天是要用第二阶段的药了？”
　　敖厉点头：“剂量重新调整过,减少了促繁殖因子生长素的混合比例,上次那种的情况大概率不会再出现。不过,依然有可能,毕竟当前阶段还不稳定。”
　　虽然具体的并不是很懂，但敖厉说了那种情况的概率会减少，她还是稍稍松了一口气。
　　她早就做好了不能出席明天青火赛的准备,但要是能出席就最好了。
　　“我们这是去药研室？”走了一会儿，水夷瑶看着敖厉带她走的路，疑惑地问了一嘴。
　　她的研究项目都是在药研室进行的，上次也是去的药研室。
　　但走的不是这条路。
　　敖厉：“是。”
　　水夷瑶点了点头。跟着走。
　　研究院挺大的，有各大研究室和办公区，路多很正常。
　　上次从大门到药研室，走的是一条非常僻静的道，周围都是休息区，一路上都没见到什么人。
　　但这次不一样，走了两步，旁边是一个大办公区，今天天气好，办公室都开着窗户开着门，能看见穿着工作服的研究员在里面办公。办公区还有一个小亭子，是休息区，里面也坐着好几个穿着工作服的。
　　“余教授。”走到亭子面前，水夷瑶挥手，跟其中一个教授客气地打了招呼。
　　她认识这个教授，第一次来做咨询，就是这个教授接待的她。
　　“黄小姐，早上好。”
　　余教授应该是和同事们在休息亭里喝茶，手里拿着个玻璃保温杯。听见水夷瑶打招呼，余教授侧过头看向了她，也客气地笑了笑。
　　之前她过来做咨询，姓名栏里填的是黄承玉。
　　虽然水夷瑶的具体研究项目的内容是保密的，但她过来这边搞项目，是大家都知道的。很多研究项目的内容都在一定程度上是保密的，他们会知道有这个项目在进行，却不知道这个项目是做什么的，所以水夷瑶这种也不算奇怪。
　　“余教授，张教授。”敖厉也给坐着休息的两位打了招呼。
　　余教授看见了敖厉，他回应了一声，显然更热情：“敖院长，又在忙啦？”
　　敖厉脚步顿了下来，仿佛是不经意地，挽起了袖口。
　　袖口浅浅地叠了起来，刚好露出了那抹亮金。
　　余教授的眼睛忽然被金光闪了一下，不由得眯了下眼，问道：“您戴的那是什么啊？挺亮还。”
　　敖厉脚步彻底停了下来，抬了抬手腕，把金手链完全露出来：“这个？”
　　余教授点头：“可不是么，这亮得，是金子吧？”
　　敖厉点头，声调带了笑：“是。承玉送的。”
　　余教授定睛看了看：“挺漂亮。好东西啊！”
　　敖厉：“我也觉得。”
　　余教授：“这东西看起来不错，在哪儿买的啊？快过年了这，可以给我家老伴也买一个，她也喜欢金的。”
　　敖厉：“是承玉特意给我做的。”
　　“买不到。”
　　余教授听了意外道：“这也能做？厉害啊。”
　　水夷瑶：“……”
　　他没走以前那条安静小路，特意从人多这边绕着走，不会就是为了这一出吧。
　　小学生吗，还故意炫耀。
　　寒暄完，两人又迈步离开，往药研室去了。
　　水夷瑶这样想着，这就这样问了：“你不会是故意过来炫耀的？”
　　“我就是。”敖厉却一点也没有回避婉转的意思，他低声道：“我想要全世界都知道，你送我金子了。”
　　……有这么高兴吗？像第一次收礼一样。而且说起来，这金子明明是他自己的，她只是给他加工了一下。
　　水夷瑶：“下次还给你送。”
　　敖厉看向她，眼中有讶然，他点了下头，认真：“我记住了。会问你要的。”
　　水夷瑶听得笑了一下：“放心，不会耍赖。”
　　·
　　到了药研室，水夷瑶熟练地坐上了专属于她的巨大监测椅。
　　吃药，吃了药后监测情况，如果身体数据是在计划之中，那药就可以继续研制，如果数据异常，就需要再改改。
　　没一会儿，监测仪上，她的各项身体数据开始出现明显波动。
　　这应该是药效开始作用了。
　　敖厉拿着一个笔记本，拿着笔，一边看着屏幕上的数据，一边在纸上哗哗记录着。
　　“笃——”
　　忽然，监测仪响起了警报声，其中一盏红灯不停闪烁。
　　敖厉眉头一皱：“高了。”
　　他看了看屏幕上的几组数据，迅速写下后把笔记本放下，快步到了旁边的药物柜子，从里面拿出了一个早准备好的药瓶，倒出药片来，转身朝着水夷瑶走来。
　　“基因复制抑制剂，含服。”
　　水夷瑶把药接过来，含进了口中。
　　一股苦味蔓延开来，她忍不住皱了皱眉。
　　敖厉抬眼看了她，声色微动：“有点苦，忍一忍。”
　　她摇头：“没事。”
　　“今天的大部分数据稳定，只有负责的复制基因链的DNA聚合酶有异常。”
　　“问题不大，再调整剂量。只是你得等等了。”
　　水夷瑶：？
　　她余光看见了自己的尾巴，在她不注意的时候，又自己出现了。
　　尝试着把它弄回去，却发现她像上次一样，完全失去了控制能力。
　　这一次是不是又得好几天？
　　还好事情她已经安排好了。
　　敖厉为了转移她的注意力，开始跟她说话：“等这次试验过后，这种繁殖基因复制剂就只剩下五个测试阶段。平均一个月一次，大概五个月的时间，就能基本稳定。”
　　“稳定之后，在投入新试验，需要三名志愿者分三阶段试药，为期一年，如果药物都呈现稳定状态，就能大批量使用。”
　　水夷瑶：“好。”
　　敖厉：“你有什么想问的吗？”
　　水夷瑶想了想：“下一期研究资金什么时候打？打多少？”
　　敖厉看着她：“我完全可以帮你付。”
　　“我又不是没钱。”水夷瑶说着，又道：“等我真没钱了，会跟你开口借的。”
　　“下一期在十天后。三千万。”
　　水夷瑶听了，有些意外：“我都做好一个亿的准备了。”
　　之前说研究资金会在3亿到10亿之间。不会是敖厉自己给她垫付了吧？
　　敖厉解释：“因为实验时间跨度长，分为八个阶段。款项也分为八次付给。”
　　他强调道：“没有给你打折。”
　　水夷瑶：“行。我会按时打钱。”
　　她低头看了看尾巴，尾巴尖儿轻轻动了动：“这次大概需要多久能恢复？”
　　上次是五天。
　　敖厉：“等聚合酶反应稳定，最多两天。”
　　才两天？
　　水夷瑶点头：“那也不长。”
　　敖厉：“或许你可以睡一觉。起来后就恢复正常了。”
　　水夷瑶抬手揉了揉鼻梁，又揉了下眼睛，躺在这张监测椅上，确实还有困意。
　　她有挺久没睡过好觉了。这几天晚上都在熬夜做那尊白度母的打磨抛光，还有新城博物馆的那面白玉屏风。
　　她又强打着精神，跟敖厉说了一会儿话。
　　但没多大会儿，就真睡着了。
　　等再次睁眼的时候，她又在熟悉的地方了，上次的那方水池。
　　她躺在水池中央的一个巨大蚌壳上，身体被放在蚌壳上躺着，尾巴大半泡在水里。她抬眼，从窗户看了出去，窗外很亮，旭日东升。
　　敖厉在水池旁边坐着，膝盖上放着笔记本电脑。他的白色工作服大褂还没脱去，鼻梁上架着金边眼镜，正专心致志地看着屏幕，眉头微蹙。
　　“敖院长？”水夷瑶轻轻叫了一声，带着一些茫然的声线：“现在几点了啊？”
　　敖厉转头看向她：“早上8点。”
　　八点？水夷瑶揉揉眉心，重新看向敖厉：“真的？”
　　她就是八点过来研究院的啊。
　　敖厉：“第二天的八点。”
　　过了一天？
　　水夷瑶忍不住打了个哈欠：“我睡了这么久吗？”
　　敖厉：“你很累了。”
　　“那些药也有安神作用。”
　　水夷瑶朝着岸边游了过去，半浮起来，游到了岸边桌旁，她的包放在上面：“可惜青火赛不能去参加。也没有直播可以看。”
　　她去拿包，想拿手机出来看看，有没有什么消息处理。
　　敖厉道：“没有直播。但是可以看颁奖仪式的资料。”
　　“也是。”
　　青火赛的奖项也是有一定含金量的，算是大型比赛。虽然水夷瑶基本不怎么看青火，都看的天工赛资料较多。但在业内来说，它确实是玉雕界全国性大型赛事了。
　　毕竟也需要参加巧匠奖和镂月奖之后，才能进入青火赛的门槛。
　　而她是因为巧匠奖的时候直接拿了金奖，才越级进了青火赛门槛。
　　敖厉正要说些什么，他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
　　“接个电话。”
　　水夷瑶点头：“好。”
　　敖厉把电话接起，点了免提，把手机放到一旁，一边还看着笔记本电脑的屏幕。
　　“首领，我敖轩。我接到了外交官敖城大人的消息，说海洋污染的程度又加深了，聚居处边沿开始被蔓延，但是……那里的灯笼鱼族不愿意迁徙。”
　　“理由？”
　　“他们说，是……”敖轩的声音显示迟疑许多，最后无奈道：“他们说，所谓的海洋污染根本不存在，全是我们蛟族阴谋，这一切是因为，您想霸占他们的栖息地。”
　　敖轩语气越发无奈，他们也不想想，就他们那栖息地，放得下首领的一只爪吗？这霸占来干嘛？
　　还有，海洋污染不存在，他们是没体验过吗？怎么能说出这样的话的？
　　水夷瑶在旁边也是听得惊了：“那让他们关掉净化器试试先。”
　　灯笼鱼住得比较深，污染没那么快到他们栖息地，再加上有海水净化器，一时感觉不到污染的存在很正常。但只要多考察考，都不至于说出这种话来。
　　敖厉抬眼看向水夷瑶，眸色中有些好笑。
　　他语气平静得多：“把视频资料和调研报告给灯笼鱼族的族长看看，让他们自己做决定。尽量劝他们趁早搬走，他们那个深度，还有不到五天就会被污染过去。”
　　敖轩：“是。”


第105章 青年才俊
　　敖厉又道：“灯笼鱼族和猪齿鱼族有所往来,再请猪齿鱼的族长上门给他们解释。”
　　敖轩：“是！”
　　是的，对比起灯笼鱼族的低智商，猪齿鱼族就精得多,几乎是最早的那一批搬迁的,他们去劝服应该能有点作用。
　　毕竟，灯笼鱼族只是住得离污染区远,不是深,只要污染区扩散过去，灯笼鱼族的栖息地很快就会沦陷,如果他们找不到迁徙方向,在污染区里乱游乱撞,这次污染扩散来势汹汹,怕是有灭族风险。
　　万一要是有点什么意外,海族的就会说是因为蛟族不作为，完全不会说是因为灯笼鱼族自己作死。
　　敖轩又汇报了一些海族的事，还有一些敖氏集团内部的事。
　　“让余驰加找时间办一场股东会。”敖厉说着,忽然放下了笔记本电脑，起身去了冰箱旁边。
　　他从冰箱里拿了一个食盒出来,关了冰箱门，转身去了烤箱边。
　　水夷瑶一边从自己的包里取东西,一边还听敖厉的电话。
　　后面的集团的事她都听不太懂,不过就听敖轩提起了好几个名字,她也不知道谁是谁,不过光是听名字那么多就知道是很复杂的事情。
　　但敖厉似乎并不觉得复杂,他眉眼间神色如常，稍加思索就给了解决方案。
　　过了一会儿，敖轩事情都说完了,挂了电话。
　　敖厉站在烤箱前，转身看向了水夷瑶。
　　水夷瑶正靠在桌上写写画画，她桌上放着一本画册和一个笔记本。
　　笔记本是他上次给她买的那个。
　　水夷瑶抬头看他：“结束了？”
　　“是。”敖厉看了看她的画本：“在做设计？”
　　水夷瑶指间的笔转了转，点头：“度母交单了，得做下面的单子了。”
　　下面单子还排着好长的队，度母做了出来，就得开始加工别的了。这两天没料子在手边，开不了机，只能做一下后面的设计。
　　“你要出去吗？”
　　她看见敖厉整理了一下衣领。
　　他点头：“我先出去一趟，食物马上好了。冰箱里还有已经准备好的。随时可以热了吃。”
　　水夷瑶昨晚睡着了，不知道她什么时候能醒，所以准备了食物放冰箱，让她随时可以吃上。
　　水夷瑶比了个手势：“好的。谢了。”
　　她动了动鼻尖，空气中以及弥漫了一阵清香味：“我闻到了蟹粥的味道。”
　　敖厉回到了烤箱旁边，看了看上面的倒计时：“再等等，马上好了。”
　　水夷瑶：“你去忙吧，我自己会弄。”
　　敖厉把手套取来戴上。在旁边等了等，过了一会儿，烤炉叮咚一声响，敖厉把它打开，把食盒取了出来。
　　看着敖厉带着大手套捧着食盒的样子，水夷瑶笑了一声。
　　原来龙也会怕烫手吗。
　　“尝尝看。”敖厉把食盒放在桌上，起身后把手套摘了下来，放到烤箱旁。
　　水夷瑶把盒子盖打开，热腾腾的蒸汽扑腾了出来，里面能看见鲜红的蟹壳，带着鲜嫩的蟹膏和蟹黄，上面还有葱花。
　　看起来就很有食欲。
　　水夷瑶自己去旁边的碗橱拿了勺子和筷子，游了回来看着餐桌上的蟹粥，又动了动鼻尖：“一下子就饿了。”
　　敖厉：“你昨天一天没吃，但是我给你注射了能量剂。你不要吃太急，你不饿。”
　　水夷瑶伸进碗里的筷子顿住，抬头看他：“……你赶紧走吧。”饿不饿都要管。
　　敖厉点头：“我回来会先给你电话。”
　　敖厉离开了。
　　水夷瑶目送他走后，不由自主伸了个懒腰：“舒服。”
　　好久没睡过好觉了。
　　还好那尊白度母终于赶完了，不然这时间还真的耽搁不起。
　　好好伸了个懒腰后，水夷瑶才举了筷子开始吃饭。
　　其实，肚子里还真不像饿了一天的。不过，这粥倒是真的香。
　　·
　　吃完了饭，水夷瑶收拾收拾，开始画设计稿。
　　她接了一年半的单子，有十来单，她接单时交了初稿，这些都是得精修的。
　　画好了下一单设计稿，关羽题材的，画了一下午。
　　正准备把它先手机拍一个图发给单主，确定后，还得回去用电脑做一份电子版。
　　她才拿起手机，就看见微信消息99+。
　　她加了玉雕师的好几个群，有些大群很活跃，天天99+，但是后来她把它们都设置成了不提醒。
　　怎么突然有这么多消息了？
　　她先把图片给单主发了过去，再打开微信看了看。
　　不是群的消息，她的列表联系人几乎每人都给她发了一条消息，排得整整齐齐的。
　　-南艺：大佬恭喜恭喜！
　　-赵明珏：荣获金奖，恭喜。
　　-陆国良：水老师，你这尊白度母参加天工都可以了。
　　-陆家玉：【图片】
　　金奖。
　　是青火赛的结果出来了？
　　水夷瑶点进了陆家玉的那条消息进去看了看。
　　-陆家玉：结果出来了，金奖，恭喜了。
　　-陆家玉：看完所有的参赛资料的那一瞬间我们就知道了，除了你的白度母，不可能有别的金奖了，但因为保密制度，我也不能提前跟你透露。
　　-陆家玉：你的水平，坐到评委席上都绰绰有余。
　　-陆家玉：你以前怎么没参加比赛呢？好可惜啊。
　　-陆家玉：我家老爷子都说，要是你早参加了天工，现在这评委席上就没我什么事儿了。
　　-陆家玉：证书和奖杯什么时候给你？
　　-陆家玉：[图片]
　　那是一张照片，拍的是金奖证书和一座的玻璃材质的奖杯，上面写的获奖人，承道玉雕。
　　水夷瑶一一回复了祝贺她的人。
　　感谢了陆家玉，跟她聊了一会儿，确定了回去拿证书的时间。
　　白歌歌也来凑热闹给她送祝福。
　　-白歌歌：瑶瑶！我看见消息了，你拿了青火赛的金奖！是年纪最小的青火金奖获得者！
　　-白歌歌：恭喜恭喜！
　　-白歌歌：嘿嘿，我发了微博[微博链接-白歌歌的微博]
　　水夷瑶顺手点了进去。
　　白歌歌：青火赛史上年纪最小的金奖获得者！女人！@水夷瑶我宣布从今天开始，你是我的偶像了！【新闻快讯：“青火奖”获奖作品名单出炉，金奖获得者年仅二十三岁！】两分钟前才发的微博，下面评论已经四位数了。
　　-恭喜恭喜！
　　-开心！这是我们玉玉的奖！
　　-金奖哎。
　　-看来歌歌和玉玉的关系是真的可以，这么快就发了祝福。
　　-竟然是最年轻的获得者，看起来挺厉害的。
　　-太厉害了，虽然退圈了，但是比还在圈里的时候顺眼多了。
　　-退圈真的不是炒作，真的搞玉雕去了……还拿奖了！还创了年龄最小拿金奖的纪录，牛。
　　水夷瑶翻了几条，又退出了微博，回到微信发消息。
　　-水夷瑶：谢谢你。
　　-白歌歌：拿了金奖，是不是很开心！
　　开心？倒也没有。毕竟她之前可是去天工赛当评委的人，天工奖拿了好几次。
　　拿个青火奖，虽然也不至于谈得上什么信手拈来，但要说很开心，倒也没到那程度。不过，拿了奖，总比拿不到金奖要开心得多。
　　-水夷瑶：开心开心。
　　-白歌歌：帮你庆祝一下？今晚请你吃饭，我刚好有时间！
　　水夷瑶见了，笑了一声，发了一条语音消息过去。
　　“我今晚有事，下次吧。多谢多谢，下次请你。”
　　白歌歌也发了语音消息过来：“那好吧，对了瑶瑶，我这边听到消息，说《青年才俊》那边邀请你做节目，你接到消息了吗？”
　　青年才俊？
　　白歌歌又发了消息过来：“他们可能会联系你之前的经纪人。你可以先考虑一下，他们那边是定了的。这是华视的节目，主打的是正能量模范，之前邀请的都是青年画家钢琴家之类的，和你一样。”
　　“圈子里好多人想上这节目的，都没有机会。这个节目的门槛就是要拿奖，门槛至少是二等奖。别的都不看，只看奖。”
　　听起来还挺有含金量。
　　“可我这个青火赛也算吗？这只是个小型赛事。”
　　“那也就是你觉得小型，这是全国赛好吗？挺权威的。又不是地方赛，是全国赛！”
　　白歌歌：“而且片酬也不低。你下一期的话，正好敖蕴也参加。他最近又拿了影帝奖杯，被邀请了。我就是从他那儿听到的消息，节目组打算邀请你，因为是同一期所以节目组跟他说了策划。”
　　“好，我知道了，我会好好考虑的。”水夷瑶发语音出去：“谢谢你告诉我，我得好好想想。”
　　青年才俊，联系她以前的经纪人，也就是喻姐了？
　　喻姐倒还没联系她，估计是还没收到消息。
　　她不想掺和娱乐圈的事儿，但这个节目听起来也还行，也就是个简单的访谈式节目。还有钱拿。
　　她现在缺钱。
　　十天后要交三千万。
　　不过她的存款也有这么多，但交了后就差不了太多存款。后面还有这么多期的资金得付。
　　白度母彻底交了单，还拿了金奖，单主许诺过，拿到金奖后，酬金七位数打底。还有这段时间，她也联系了暗网上的“金道士”卖鲛人泪，照旧一个月卖一颗，卖了好几颗，钱也存着。
　　这实验还在进行，要用钱的地方多着呢，存着先。
　　水夷瑶继续画设计图。
　　等到下午吃晚饭的时候，果然接到了喻姐的电话。
　　“喻姐？”
　　“夷瑶。是我，恭喜啊，听说你拿了青火赛的金奖！小贝也知道了，说要给你买小龙虾一起吃着庆祝。”
　　“谢谢喻姐。好吃的就不用了，我都不在家。你让她好好拍戏就行。”
　　“这样啊。好吧，我知道了。对了，还有个事儿。”
　　“你说。”
　　“我今天接到了《青年才俊》的邀请，请你过去做节目。他们那边和我比较熟，所以就让我来牵个线，问问你有没有档期，想不想参加？对了，片酬是八十万。”
　　“时间是什么时候？”
　　“大概是下周。这个节目是周播的。其实我觉得可以，这个就单纯是一个采访节目，不算麻烦，也不算炒作。”
　　知道水夷瑶不喜欢娱乐圈的麻烦，所以喻姐特意强调了节目性质。
　　水夷瑶：“我可以。”
　　“那就好。”喻姐忽然笑了一声：“怕你不答应，我这边介绍费都没敢收人家的。”
　　水夷瑶也笑：“你中间商赚差价吗？”
　　喻姐又笑了：“你放心，我这边不赚这个差价。”
　　水夷瑶：“他们要给你，你就收着呗，应得的。”
　　喻姐：“我在小贝身上拿的不够吗？差你这点介绍费？你确定要去的话我就回复他们了。”
　　“行，去。那就麻烦你了喻姐。”
　　“没事儿，我们之间还说这话，客气。”


第106章 庆祝
　　敖厉的电话打回来的时候,已经晚上九点了。
　　水夷瑶挂了电话放下手机，看向了大门。人已经到门口了。
　　“晚了一些。”大门打开，敖厉进来了。
　　他站在门口,把手上的纸盒子往旁边的桌上放了放,又伸手把西装外套脱了下来，挂到架子上。
　　九点,已经入夜,但对于他们这种把工作安排到凌晨一两点的人来说，还要干四五个小时才收工,也并不算晚。
　　“外面下雨了？”虽然离门边有点远,水夷瑶还是看见了敖厉衣服上沾的些微水珠,微微反光。
　　“雨不大。”
　　敖厉把衣服挂好,把衬衫衣袖挽了起来。已经入冬了,外面有些冷。屋里开着恒温系统，比较暖和。
　　他把旁边的大纸盒子提了起来，看向水夷瑶,朝她走去。
　　她漂浮在水面，双臂扶在池岸,抬头看着他，露出白皙的脖颈。
　　她才从工作台边游过来,手臂上还带着水,从肌肤上滴答滑了两滴进水里,水面轻轻泛起细小涟漪。
　　水下是那条金色的鱼尾,微微摆动,金光闪闪。
　　敖厉收回眼神，慢慢走近。
　　“怎么会淋雨，你的行程是计划好的吧？”水夷瑶觉得奇怪。
　　他的黑皮鞋上也有水痕。
　　计划好的行程,肯定也会考虑到天气，怎么会出现这种情况。现在入冬了，雨不会很大，但会很冷。
　　敖厉点了下头，几步走到了池边餐桌旁，他停了脚步，侧过身把手上的纸盒放到旁边的桌上。
　　“雨不大。”
　　水夷瑶奇怪地看着他，这人怎么一样的话说两遍。不过，他背对着她，也看不清神情，只看见他在整理餐桌上的盒子。
　　“你怎么弄什么？这个大盒子是什么？”
　　她抬眼看了看，餐桌上是一个挺大的盒子，方方正正的，粉红色，上面什么都没写。但是绑了金色彩带，绑成了一个蝴蝶结的样子。看起来像是礼盒。
　　敖厉转身看向她，在池边半蹲下，语气快意：“恭喜，拿了金奖。”
　　他两只手上还捧着一个蓝色的小礼盒，也是方方正正的。
　　“纪念的礼物。”他往前一递：“看看合不合适。”
　　“还有礼物啊。”水夷瑶意外，愣了愣，把敖厉手上的小礼盒接了过来：“是什么？”
　　看大小，倒是像装项链之类的首饰盒子。太贵了的礼物她不想收，毕竟以后都是要还的。
　　敖厉：“你看看。”
　　他不说，水夷瑶把盒子打开了。
　　一盒口罩。
　　这是水夷瑶没想到的。
　　看着盒子中叠得整整齐齐的一沓口罩，水夷瑶有点懵，更懵的是，口罩上面还印着字——最强玉雕师。
　　水夷瑶：“……”
　　蓝色的口罩，红色的字，那字还很大，是工整的行书，印满了整个口罩面儿。
　　水夷瑶注意到，“最强玉雕师”的下面，还有一排小字——“纪念第十九届青火赛金奖·致承道玉雕·敖厉”最右下角还标了日期，是今天，3021.11.09。
　　水夷瑶看了看敖厉，他也看着她，仿佛期待着什么。
　　她抿了抿唇，低头伸手从盒子里面拿出了一只口罩，仔细观详。
　　她看了看口罩内侧。
　　还好，这里面并没有什么奇怪的字。
　　“喜欢吗？”
　　水夷瑶抬头看，敖厉的神色十分自然，十分期待。
　　“……喜欢。”
　　水夷瑶摸了摸口罩面料，夸道：“质量挺好的。”
　　是真好，做工也不错。
　　敖厉点头：“是定制的。”
　　字都印上去了，差点把她的获奖照片都印上去了，她当然知道是定制的。
　　水夷瑶看了看，盒子里的所有口罩都一样。
　　“怎么忽然，送我口罩？”
　　敖厉：“我想送你礼物纪念拿奖，不知道什么合适。我找了一下资料，觉得口罩比较实用。”
　　他在网上查询了如何送心上人礼物，上面写，最好送实用的东西，别人能用上的。水夷瑶不太爱戴口罩，但她这个职业，经常不戴容易尘肺病。所以送了口罩。
　　水夷瑶：“那这上面的字？”
　　“我写的。”
　　是的，这么工整的行书，一板一眼，笔锋锐利，是他的字迹。
　　可是……最强玉雕师？
　　敖厉缓缓道：“你拿了金奖。”
　　“嗯？”
　　“就是最强。”
　　“……”
　　可以，逻辑清晰。
　　水夷瑶看着口罩们，抬头看了看一脸认真的敖厉，不由得解释：“上面还有一个天工赛……”
　　她说着，摇了摇头转而道：“行，我加油好吧。”
　　她看着口罩，笑了下，把它们的盒子又合了起来。她看向餐桌上那个粉色的大盒子：“那桌上那个是什么？也是口罩？”
　　那么大一盒的口罩，她能用二十年。
　　“不是。”敖厉也看向餐桌上的大方盒子：“是夜宵。”
　　他站起身，回到餐桌旁，把盒子的绑带拆开。
　　露出了里面的一个大蛋糕。
　　目测直径40厘米，应该是16寸的。上面也有字，恭贺承玉荣获青火赛金奖。
　　水夷瑶愣愣看着蛋糕，半晌：“就我们俩，宵夜哪吃得了这么大的？”
　　就是这个分量的十分之一，都大了些。
　　敖厉：“庆祝，不大。”
　　他挑的店里最大的尺寸。
　　其实，真没什么好庆祝的……一个青火赛而已。
　　水夷瑶忽然看向敖厉：“所以，你是因为去买蛋糕，才淋了雨？”
　　他的行程都是计划中，但是买蛋糕是计划之外。
　　敖厉也看着她的眼睛，点了下头。
　　“不算淋雨。”
　　水夷瑶：“谢谢你。”
　　“不客气。”敖厉说着，拿起刀叉，切了一块蛋糕，用小碟子装着，放到水夷瑶面前：“尝尝。”
　　水夷瑶接过一块蛋糕，挖了一小勺送进嘴里。
　　其实她真的觉得青火奖没什么好庆祝的。买礼物纪念和蛋糕更是没必要。
　　敖厉：“甜吗？”
　　“……挺甜的。”
　　是她喜欢的草莓味，还有樱桃的甜。
　　敖厉垂眸，给自己也切了一块。
　　他也用勺子挖了一小勺，尝了尝。果然，草莓味的果肉丁，软甜。
　　“你今天的感觉如何？正常的话明天就能恢复了。”
　　“嗯，都挺好的……没哪里不舒服。挺有力气。”
　　“笃——”
　　桌上放着的敖厉手机震动了起来。
　　“我接个电话？”敖厉看向水夷瑶，语气在征求意见。
　　“快接吧。”
　　见他不紧不慢，水夷瑶都着急，怎么接电话还问她。她不同意还能不接了吗？
　　敖厉接了电话，按了免提。
　　“敖轩，什么事？”
　　“首领，是龙鱼族的志愿者，身体数据有异常。”
　　敖厉眉头皱紧，追问：“什么异常？”
　　“心率过快，降不下来。血氧饱和度也一直低，已经把人送到了急救室，在观察。”
　　敖厉放下刀叉，从桌边起身：“我马上过来。余教授在吗？”
　　“在的。”
　　敖厉把电话挂掉，看向水夷瑶：“抱歉，我要出去一趟。”
　　“不能陪你一起吃了。”
　　水夷瑶：“你快去吧。急事儿呢，别耽搁了。”
　　“好，”见水夷瑶神情并无不快，敖厉松了口气：“我一会儿结束再给你发消息。”
　　敖厉说完，就要朝着门口走。
　　水夷瑶看着他快步离去的背影，忽然高声问他：“你吃晚饭了吗？冰箱里有水果，带点路上吃？”
　　买蛋糕是在计划之外，那那个时间，他的计划之内的事情被替代了，大概率就是吃饭的时间没吃饭。
　　敖厉脚步微顿，“不必。”
　　确实是把吃饭的时间用去买蛋糕和定制口罩了，打算在宵夜的时候一起吃，填填肚子。但现在显然没时间了。
　　话音一落，人就从大门前离开了。
　　水夷瑶看他好像西装外套都没穿好，拿着就走了。
　　走得挺快。
　　水夷瑶看了看桌上，敖厉面前剩下的那一碟子蛋糕。
　　只吃了一口。
　　还不知道晚饭吃没吃，吃了倒还好，没吃……这也太忙了。
　　吃口饭的时间都被挤没了。
　　当天晚上，水夷瑶等敖厉的消息，等到十二点也没等到。
　　第二天早上八点醒来的时候，才看到消息，是凌晨三点四十五分，敖厉给她发消息，说已经结束了，把龙鱼族的志愿者的大体情况也说了一下，他脱离了危险，而且算是实验的一种正常反应，倒也不算是突发意外。
　　忙到三点半，还是因为研究院又有了别的事情耽搁上了，一进研究室，出来就是三点四十五分了。
　　看到消息后，水夷瑶放下心来，没什么事儿就好。
　　不过，敖厉这是真忙，海族的事情找他，研究院的事情找他，集团的事情也找他，真是忙得团团转。
　　等她自己把早餐弄来吃了，九点，敖厉过来了。
　　过来检查她的身体状况。
　　他带着医疗箱过来的，身上穿着研究院的白色大褂工作服。
　　在工作服里面，他身上还穿着昨天的那西装外套。
　　水夷瑶在水池中，半仰着头，看着他大褂里面的衣服，有些意外，问他：“你昨天休息了吗？”
　　看他神色如常，身姿笔挺，如果不是这身淋了雨的衣服没换，真看不出端倪。
　　敖厉摇头：“不累。”
　　那就是真没休息了。
　　水夷瑶：“你也不怕猝死。”
　　“……”敖厉听了，倒笑了笑：“不会。”
　　水夷瑶：“……我是胡说八道的，你别当真。”
　　水夷瑶说着，自己也叹了口气。
　　这哪里是注意就行的，敖厉这情况，她还能不理解吗？她忙起来的时候，也是这个状况的。
　　一晚上不睡觉，很正常。但，敖厉肯定不止是一晚上不睡觉。
　　水夷瑶抬头看他：“对了，我现在已经恢复正常了。”
　　“我可以回家了。”


第107章 庆贺
　　敖厉本来就忙,还来管她一日三餐。她这边赶紧回家，能少给他添麻烦。
　　敖厉看着水夷瑶腕带上的数据，一连串的数值都是绿色,确实全是正常值。
　　看见数值都正常,他一直微微蹙起的眉头松开，点头：“是正常了。”
　　他把监测仪从她手腕上拆了下来,放进医疗箱,又从医疗箱拿出一个药瓶，从里面倒出一片药到瓶盖,把瓶盖递给了水夷瑶：“稳定剂,服下后观察半个小时,没有问题就可以走了。”
　　说着,他起身去旁边饮水机倒水,接好水后，端着水杯回来：“有没有什么想吃的？”
　　“吃了早餐再走。”
　　水夷瑶接过水杯：“冰箱里有苹果，我早吃了。我赶紧走了,给你腾时间。”
　　什么劝人好好休息都是虚的，只要事情在那儿做不完,那就永远休息不了。最好的支持，就是不添乱。
　　水夷瑶就这手中温水,把药吃了。
　　敖厉：“时间我自己会找,不用你给我腾。”
　　水夷瑶吃完药,把水杯放好,抬头看他：“那你倒是找时间睡个觉？”
　　敖厉：“研究院有两个项目,集团最近也在做新的收购项目。等忙完这段时间就好了。”
　　“对了，敖蕴呢？怎么不帮帮你？”敖蕴是敖厉看中的下一个继承人，是上一任首领也就是敖厉哥哥的儿子。在原著中,敖蕴顺风顺水，背后的敖氏集团给了不少助力。
　　网友还戏称，敖蕴是不认真演戏就得回家继承亿万家产的人。
　　敖厉：“他要演戏，那是他的梦想。”
　　“什么梦想不梦想，这些以后都是他会继承的产业，他好歹也要帮下忙啊。”水夷瑶蹙了下眉。这么长时间以来，就没看见过敖蕴帮敖厉做点什么。在原著里，他最终也继承了敖氏。
　　敖厉：“他在演技圈打拼，口碑很好，为海族提升了形象分。”
　　“这人家白歌歌也做到了。”水夷瑶不太满意。说起提升形象分，那也是提升敖蕴他自己的形象分，海族只是顺带而已。
　　水夷瑶言语间为他不平，敖厉笑了下，点头：“好的，我知道了。”
　　他一本正经：“以后不给他财产。”
　　水夷瑶：“……我可没有这么说。”
　　敖厉：“你的生日快到了。”
　　“……？”
　　“就是后天。你忘了？”
　　水夷瑶的神情顿住，然后把双臂从池沿上放了下来，退了一步，下沉了一点，把原本露出水面的身体都往水里沉了沉。
　　“……是啊，生日。”
　　原主的生日。
　　敖厉：“你当初过来咨询，在身份信息上填的生日，提前了一个月？”
　　“……”那才真是她的生日。
　　水夷瑶没有回答，敖厉又问：“你想要什么生日礼物？”
　　“不用礼物。”她立即回答，说完彻底沉入水里：“我下去拿个东西上来就走。”
　　她说着，摆了摆尾巴转身，朝着水底小房子的方向去了。
　　敖厉站在水池边，看着池底的游远了的金人鱼，眼中疑惑。
　　她是真的不想过生日，甚至是，有些抗拒。
　　为什么？
　　水夷瑶一会儿就从水底浮上来了，她手里抓着一枚贝壳，那是粉红色的贝壳，她的水底小房子的搭建材料。
　　她说要拿东西，就是拿的这个？
　　没等敖厉问，水夷瑶先说了句：“这个挺漂亮的。”
　　敖厉看向她，却没问，缓缓道：“今天早上，我的一项科研成果报送了一门科研奖，大概月底出结果。”
　　科研奖？
　　水夷瑶看向他，眼睛亮亮的：“会得奖吗？”
　　敖厉笑了下，有些无奈，摇了摇头：“结果没出来之前，谁也不知道。毕竟，不是谁都像你这么厉害，只要参加，就拿金奖。”
　　水夷瑶却朝他笑笑：“可以的。我觉得你可以！反正，就先祝你顺顺利利！拿个大奖！”
　　“好，谢谢你。”敖厉笑了起来，点头：“你收拾好，我先送你回家。”
　　·
　　从敖厉的庄园回了到家，水夷瑶接到了《青年才俊》正式的邀请。
　　节目下周一才开始录制，还有几天的时间可以准备。
　　和节目组一番沟通，把行程确认下来后，喻姐也打了电话过来，和她确认情况。
　　“瑶瑶，那边王导跟我说，和你已经说好了。”
　　“是，”水夷瑶收拾这桌上的设计稿，给手机开了免提：“都说好了，时间和片酬都说好了，明天可以先签合同。”
　　喻姐：“那就好那就好。我就随便问问。”
　　她一边说，一边笑，声调愉悦。
　　水夷瑶：“喻姐，你怎么笑得那么奇怪。”
　　“我在吃瓜。”
　　“什么瓜？”
　　“之前不是有人说，你夺冠了，敖总连微博祝福都不给你发，肯定是豪门虚假爱情吗？”
　　水夷瑶惊了：“还有这回事儿？”
　　“有啊有啊，你没看微博？”
　　“没怎么看……之前，我看了白歌歌给我发的那个祝贺。”
　　“对，他们就说，白歌歌都发了，敖厉作为未婚夫却连祝福都没发，肯定是假的。”
　　“然后呢？”如果只是这些，喻姐不至于笑出声。
　　“然后一个叫做喜的设计工作室出来，发了一条微博，祝你夺冠的，但落款是敖厉。有人问他，他就说是因为敖先生购买了他们的庆贺高级套餐，其中就附赠了线上祝福的服务项目。”
　　“庆贺？”
　　“一家专门负责策划做庆典的私定工作室。敖先生应该是在他们家定制了某样庆贺礼物，然后这个线上祝福，只是其中附赠的一个项目。”
　　喻姐说着，奇怪道：“你不知道吗？”
　　定制了某种庆贺礼物。
　　这个应该是口罩？口罩确实是定制的。
　　水夷瑶：“这我知道。然后呢？”
　　喻姐又笑了一声：“之前信誓旦旦说你们之前是假的，全都哑巴了。”
　　“哦，他们这不是闲的吗，知道什么就胡说八道。不过……喻姐你也很闲吗。”关注这些东西。
　　“我这不是关注你吗，最近你要上那个青年才俊了，当然要注意保持口碑了。口碑太差可上不了这个节目。不过我都看了，你的口碑还真是不错，大多数都是夸的，而且你最近拿了金奖……哎，你这小孩是怎么长的呢，这么就这么厉害了？小小年纪，拿全国性的金奖。”
　　“还好还好。一般一般。”
　　“你就是谦虚！”
　　“……”
　　“说起来，你的生日快到了吧？”
　　“啊，是啊。”
　　“小贝死活要调休，每天都延迟多拍一会儿戏，把后天的戏都拍完了，说后天请假，要回家陪你过生日。好像礼物都给买好了。”
　　“说起来，喻姐你的生日也快了吧。”水夷瑶没再深聊，换了个话题。
　　“啊，你还记得我的生日？”喻姐十分意外。
　　“当然。”水夷瑶又问：“喻姐有想要的礼物吗？”
　　和喻姐继续聊了一会儿，承诺了生日给她送礼物之后，水夷瑶才挂了电话。
　　果然，第二天一大早，她一直守着的金海螺就响了。
　　是大长老。
　　她把通讯接起，里面传来了大长老的声音。
　　比起之前，他的声音听起来精神很多了。
　　“大公主！您的生辰宴会已经筹备好了，按照往常的规矩，生日宴会持续一个月，正席在最后一天。有您最喜欢的红贝藻！还请了海龟族的上门来做客……”大长老一一说着生日宴会的策划，最后，他忽然低了声，谨慎道：“您看，您有没有时间回来？没有的话，这些生辰礼物我们也可以想办法给您送到陆地上去，也不必麻烦走一趟。”
　　水夷瑶：“我会回来的。”
　　作为一名合格的公主，这样的场合肯定要出现才行。而且，她其实只用在第一天和最后一天出现就可以了，到不用一整个月都在，也不麻烦。
　　第二天，水夷瑶如约回了海里。
　　海洋的污染越发严重了，范围也扩大了。
　　不过，对比起浅海生物，圣地还算比较深了，污染蔓延得不快，海水净化器还能用。像部分浅海，海水净化器已经完全不够用了，必须要迁徙。就像她之前在敖厉那里听见的，已经有一部分海族，不得不离开栖息地了。
　　也难怪敖厉忙得睡觉的时间都没有。
　　现在的圣地和以往不一样，在水夷瑶还没刚刚接近圣地大城堡的时候，就被城堡大门前的红色闪了一下眼睛，好像是某种发光的鱼，像是红色的彩带一样，还会微微飘动。
　　除了红色彩带，他们还用了人鱼泪，在城堡的屋顶上，拼凑了一幅画，是人鱼画像，那条人鱼，正是水夷瑶的样子。
　　水夷瑶游过去时，正好看见了城堡上的，自己的脸。
　　准备得还挺盛大。
　　“大公主！”看见水夷瑶游了过来，门口的两条人鱼朝着她挥手，脸上洋溢着笑容。
　　看见他们的笑，水夷瑶不由得也笑了笑。
　　她和门口的人鱼挥了挥手，一下子就游了过去。
　　“大公主！”
　　水夷瑶游近了，门口人鱼迎了过来。
　　水夷瑶发现，他们的装束和之前都不太一样，之前大家都穿得比较素雅，但今天他们都穿着彩虹色，衣服上都五颜六色的。似乎是人鱼族庆贺的穿着，颜色越多越喜庆。
　　生日宴会并不算盛大，毕竟人鱼族就这么四十来人。再大也大不了哪里去。
　　但久违的，族里来了客人。
　　这也是水夷瑶第一次在圣地看见客人。
　　海龟族，是大长老刻意请过来祝她生日快乐的，算是人鱼公主的排面。


第108章 相亲
　　“大公主。”
　　水夷瑶进入中心大殿的时候,大殿中间的一个老太太正在和大长老攀谈。那应该就是邀请过来做客的海龟族的长辈，是个上了年纪的，一头白发的老奶奶。
　　明显的是,她背上是真的有青灰色的大大龟壳。
　　她朝着水夷瑶走来,脸上带着慈和的笑意。
　　“前辈。”水夷瑶客气地打了招呼。
　　“瑶瑶啊。越长大越漂亮了啊。”老奶奶抬头看她，温和地打量：“听说,你们族里的这五台净化器全是你弄到的？你可太有本事了。”
　　水夷瑶：“过奖过奖。”
　　大长老在一旁笑了起来：“我们也没能想到,原本以为会死在污染里面。但公主带回了净化器，还是五台！”
　　大长老说得一脸骄傲,五台净化器,别的族都只有两台,还都是蛟龙族分配的。只有他们人鱼族是自己弄的。
　　大长老夸完,在一旁为水夷瑶介绍：“这是海龟族的三太姑,你叫她太姑姑就行。”
　　水夷瑶朝着她叫道：“太姑姑。”
　　三太姑笑眯眯地点头：“好，好。”
　　三太姑从旁边拉过了一个年轻人过来，对水夷瑶道：“这是我的孙子,你应该听说过他。这次也是过来为你庆祝生辰的。”
　　“大公主，你好。我是高岩。”那个年轻人朝着水夷瑶轻轻点了点头。
　　“这是我的孙女,高部娜。”三姑太身后还有一个小姑娘，她介绍道：“高岩的妹妹。”
　　高步娜朝着水夷瑶笑笑：“大公主你好。”
　　原来海龟族不止来了一个人,来的是海龟族的三太姑姑和她的孙子孙女。
　　水夷瑶低下头,也笑笑：“高小姐,你好。”
　　她尾巴有三米,整条鱼四米来高。看着对面身高两米左右的海龟族是觉得有点矮的。但是水夷瑶没表现出来,她努力调整了一下漂浮的姿势，尽量平视。
　　“生辰快乐，夷瑶公主。”那高岩又朝她说了一句。
　　“谢谢你。”
　　高岩笑了笑：“公主,你真客气。和传闻中一点也不一样。”
　　水夷瑶：“传闻？”
　　高岩：“传闻你张扬跋扈，不知礼数。我看传言都是错的。”
　　“谁传的都是，”水夷瑶马上皱起了眉头，道：“那肯定不是说我。”
　　怎么就传成这样了。
　　“是吗？”旁边的高步娜忽然又插话问：“我听说之前……在公牛鲨族，您强要了很多红藻贝，还和公牛鲨族的公主海恬恬起了冲突，是不是真的啊？”
　　水夷瑶听她说这话，懂了几分，问：“你认识海恬恬？”
　　这话要是海恬恬传出去的，还真是一点都不意外。
　　高步娜一点也不防备，点点头，几乎是骄傲的：“我们是朋友！”
　　水夷瑶：“哦，朋友。”
　　难怪会问这个。
　　水夷瑶回答：“我没去过公牛鲨族，所以不存在强要红贝藻。”
　　要了公牛鲨族很多红贝藻，明明是敖厉干的事儿，怎么算到她头上了，但人家敖厉也是给钱了的，怎么能这般乱说。
　　“至于和海恬恬起了冲突，也算是吧。因为她蛮横无理，所以我也挺看不惯她。”
　　高步娜听见水夷瑶的话，眉头紧皱，正要说点什么，却又停住了。
　　她转而道：“大公主，你喜欢我们海龟族吗？”
　　“还行，挺喜欢的。”人家都来给她过生日了，当然要给点面子。
　　高步娜笑笑：“那以后要是住在我们海龟族，大公主会开心吗？”
　　这是个什么问题？她为什么会住在海龟族？
　　水夷瑶：“这没住过，怎么会知道？”
　　高步娜：“倒也是。那不如大公主有时间了，去住住看。”
　　“他们年轻人挺聊得来的。”三太姑道。
　　旁边的大长老没说话，就看着两人，微微点头。
　　水夷瑶和那高岩兄妹聊了两句，却发现，情况好像有点不对劲，旁边的三太姑和大长老，都什么眼神，这是传说中的……相亲吗？
　　高岩看上去年纪不大，和她好像差不多的岁数，长相也十分清俊，反正不差，不过看着她的眼神却总是有些发呆。
　　她听说过，有些长辈会被自己家的晚辈张罗相亲。但她自己成年后，身边几乎没什么长辈，年纪也不大，没人帮她相亲。
　　“我不喜欢陆地，我喜欢在海里待着。”高岩忽然说。
　　水夷瑶：“不巧，我挺喜欢陆地。”
　　“你竟然喜欢陆地？”高岩似乎是不可理解了，疑惑地看着水夷瑶，想得到一个解释。
　　水夷瑶没有解释：“对。”
　　高步娜皱眉：“可我们族的姑娘和夫人们，都是待在海里的。我们族的防御非常强，一点也不怕污染，根本不用上岸。”
　　水夷瑶：“厉害厉害。”
　　高步娜听了水夷瑶的话，却微微愣住，然后皱眉。
　　什么厉害厉害，难道不是应该表态，说她要是嫁到海龟族，也不会想着上岸吗？厉害厉害是什么意思？
　　大长老清了清嗓子：“大公主，您的王冠在王座旁，请允许我将其为您戴上。”
　　水夷瑶：“好的。”
　　在记忆中，这是每年生辰都具备的环节。王冠，证明她人鱼族族长的身份。
　　每年的王冠都是新的，由大长老来准备。王冠上面有水晶宝石和珍珠，东西越多，代表仪式越盛大。不过，其实每年王冠上的水晶和珍珠都是人鱼族的族人给她准备的，谈不上有多盛大，每年都差不多。
　　周围的人鱼族人们看着水夷瑶和大长老走向王座，原本在交谈的都静了下来，各自站得整整齐齐，全都朝着水夷瑶望去。
　　三姑太拿出了一个礼盒，她把盒子递给大长老：“这是给大公主的礼物。”
　　“祝您二十四岁，生辰快乐。”
　　大长老当场就打开了盒子，里面是一小块白色的石头。
　　看见里面的东西，大长老眼中透出一种满意来，朝着三姑太点了点头：“多谢。”
　　三姑太：“应该的。”
　　水夷瑶往大长老手上看了一眼。
　　那块小石头是纯白色的，微透，上面还有一些细小的生长纹。看白度和纹理，像是砗磲。
　　砗磲是贝壳躯壳所制，成色不一，价格差别也大。成色好，玉化了的会很贵。成色差，粗糙的价格会便宜很多。
　　它以“白”出名，因其白皙无暇，成了佛教的圣物之一。
　　像三姑太拿出的这枚，如果是真的砗磲，市场价会在2万左右，因为小。如果再雕刻点什么，比如白象之类的，价格会翻番。
　　大长老将里面的砗磲拿了出来，走到了王座旁边。
　　在高高的王座上，放着一顶明丽璀璨的王冠，总之看上去五颜六色。
　　他漂浮到王座旁，将砗磲轻轻放到了王冠侧旁，不知道用了什么粘合了上去，放得稳稳当当。
　　三姑太道：“这可是好东西，是高岩找了很久才找到的。”
　　她说着，看向身旁水夷瑶：“希望你能喜欢。”
　　水夷瑶：“非常感谢。”
　　三姑太又继续说她孙子找到砗磲是多不容易，多厉害。
　　其实，砗磲确实珍贵，但还没到那份儿上。
　　找砗磲确实费劲，因为砗磲是有一定体积的，一般都很大，大的能有自行车那么大，小的也不会很小。
　　所以他们也只是在一块很大的砗磲上，凿了这么一小块来送她。
　　高步娜道：“一般人根本见不到这么好看的砗磲，这块成色真的很好了。像我们海龟族，都是结婚当天才能接到这样的礼物。”
　　水夷瑶看向三太姑和高岩，两人没说话，似乎是默认了高步娜的话。
　　水夷瑶皱眉。
　　都什么玩意儿。
　　水夷瑶冷笑了一声：“你们海龟族的新娘还都挺不容易。”
　　她看向了大长老手上的王冠，王冠上黏着一枚砗磲：“大长老，这个东西如此珍贵，能摘下来还给三姑太吗？”
　　大长老：“……”
　　他举着王冠，看向了水夷瑶：“您过来。”
　　水夷瑶朝着那高高的王座浮了过去。
　　大长老对她道：“族长，您请坐下。”
　　水夷瑶听他的，端端正正坐到了王座上，尾巴自然垂下。王座底下有非常高的基石，水夷瑶感觉自己坐的不是椅子，是冰箱，还是大立柜冰箱，非常高。
　　水夷瑶正坐得高高的，就听自己身前的大长老小声道：“海龟族的防御力很强，而且我们世代交好。可以考虑。”
　　水夷瑶：“……”
　　哦，还真是相亲。
　　大长老小声说完，很快恢复了一本正经，正要将王冠戴到她头上，就听外面忽然有人进来了，还大喊大叫。
　　“大长老！我们门口来人了！”
　　“蛟龙族的，说是来庆祝大公主生辰的！”
　　水夷瑶微微侧头，往门口望去。
　　蛟龙族？敖厉叫人过来了？
　　王座下面，三姑太脸色一变：“蛟龙族怎么会过来？”
　　她皱着眉头问大长老：“我之前听说蛟龙族和人鱼族的联姻名存实亡了……不知道是不是确有其事？”
　　大长老：“我之前确实如此宣告过婚约作废，从那之后蛟龙族便没再提过订婚的事情。”
　　他奇道：“不知道为什么这次会突然过来。”
　　下面来回报的人鱼族人满脸兴奋，语调却又带着一丝惶恐：“蛟龙族带了好多东西！”


第109章 礼物
　　大长老看向身边的水夷瑶,疑惑：“大公主，您知道，这是……？”
　　他们族和蛟龙族有婚约,但蛟龙族太过强势,作风一向强硬，他担心水夷瑶嫁过去被欺负。但海龟族不一样,他们很多年前也跟海龟族联姻过,海龟族都是一夫一妻制，不会换妻,那位嫁过去的前辈过得很幸福,没有被人欺负。
　　而且海龟族别的算不上强,但防御能力是海底最强的,大公主如果嫁过去,生命安全也有保障。
　　水夷瑶站了起身，把王冠从大长老手中接过，端端正正放到一旁去：“是我的朋友,接一接他去。应该也是过来给我送生日祝福的。”
　　大长老站在原地：“您和蛟龙族，是朋友？”
　　水夷瑶十分自然,点头：“对，朋友。”
　　她放下王冠后,就要往门口游去。
　　大长老忽然拦在她面前,皱着眉头谨慎道：“不然,您就在这里等等,让我先去看看情况。”
　　水夷瑶：“不用,我心里有数。”
　　她说得成竹在胸，大长老没再拦，紧跟在她后面,愁眉苦脸地跟着出去了。
　　万一蛟龙族找麻烦，可怎么是好。
　　海龟族的三人面面相觑。
　　他们来之前，确实是打着把人鱼公主娶回家的想法，人鱼公主水夷瑶是长得很美，但武力值几乎为零，只有金色鲛人泪还有点用处，除此之外，简直一无是处。他们还愿意娶她，简直是在做慈善。
　　可，如果和蛟族有纠葛……他们三人最终也谨慎地跟着往大殿门口去了。
　　水夷瑶径直到了城堡门口，比起以往的寂静，现在的门口有些喧闹，还没走出大门，就传来了游水声和说话声。
　　“敖二叔，您先来的，当然是您先。”
　　这不是，白歌歌的声音吗？
　　水夷瑶到了大门前，往外看去，果然看见了白歌歌。
　　白歌歌就站在她们大门前，她对面是敖厉。两人在门前台阶下面对面站着，交谈着什么。
　　比起在陆地的时候，白歌歌全身没有太大的变化，但显而易见的白了很多，额头上还会闪闪发光。
　　敖厉则看不出什么变化来。
　　两人身后还站着不少人，还有很多大箱子，装着东西，水夷瑶一眼看去，就看到了一箱箱闪闪发光的红水晶、蓝宝石、还有珊瑚树。
　　看到了水夷瑶出来，白歌歌转过头来，朝着她招手，脸上带着笑：“瑶瑶！”
　　“你怎么过来了？”水夷瑶有些意外，走下了城堡的大门台阶，朝她过去了。
　　水夷瑶身后的大长老犹豫了一下，立马跟上了。
　　后面的海龟族也跟了上来。
　　白歌歌笑盈盈：“我是你的粉丝啊，当然知道你的生日！我来给你庆生的！我还要给你的王冠上添东西。”
　　“你是想要这个鸽血石，还是要这个祖母绿？”她一手分别拿出一支小盒子，盒子里放着两枚红绿宝石。
　　从水夷瑶的角度来看，这两枚宝石的纯净度都很高，饱和度高，颜色正，而且个头还不小。是实实在在的好东西。
　　这是白鲸族的那个王族血脉？她天赋极高，海底没人不知道她的。
　　“白姑娘。”三姑太客客气气地唤了一声：“您也过来了？”
　　白歌歌看了她一眼，点头笑笑：“对，瑶瑶的生日。你们好。你们来也是要为她庆生的吗？”
　　三姑太点头，有些脸红：“是，是啊。”
　　白歌歌点了点头，没有多问，她继续对水夷瑶道：“我刚到门口，就看见了敖二叔也在这里。好巧哦。”
　　“不过，对比起敖二叔的这么一大堆的礼物，我这两颗石头，好像不太拿得出手了。”她说着，发愁地看着自己的两颗宝石。
　　水夷瑶朝着敖厉看去，他往常就只穿各色西装，稳重。但今天他穿了一件浅灰色风衣，显得沉稳之余，还多了几分英俊潇洒。
　　他和水夷瑶对视，轻声道：“祝你生日快乐。”
　　水夷瑶：“谢谢。”
　　“生日礼物。”
　　敖厉侧了侧身，让开了自己的身后。
　　水夷瑶朝后面去，口中客气道：“人来了就行，还带什么礼物。”
　　在敖厉的后面有两大长排人，抬着两列大箱子，箱子都是开着的，里面装着许多亮晶晶的珠宝，两列的大箱子，每列十来箱，整整齐齐。
　　敖厉指着其中一列：“这是海国联盟给你的谢礼。”
　　敖厉身后，外交官敖城上前一步，朝着水夷瑶鞠躬：“生辰快乐！祝您永远貌美，事业蒸蒸日上，步步高升。”
　　敖厉抬手又指着另一行礼物：“这是我送你的。”
　　两列大箱，几乎是一模一样的礼物，但敖厉的那一列多了一箱玉石。
　　水夷瑶看着排成两列的礼物，意外道：“怎么礼物还分两份送的？”
　　“公私分明。”敖厉道：“联盟那份，是应该给的。”
　　旁边的外交官敖城朝着水夷瑶补充道：“您为海国的迁徙蓝图做出了巨大的贡献，这点谢礼，不成敬意。”
　　敖厉看着水夷瑶：“我这份，”他强调，“是我，愿意给的。”
　　他忽然带了一抹笑，眉目柔和下来：“追求你，当然要拿出点诚意。”
　　水夷瑶：“……多谢。”
　　旁边的大长老听得一脸懵，半晌才磕磕巴巴：“这……追求？”
　　敖厉看向大长老，十分客气：“我喜欢大公主，想要娶她做夫人。追求，是应当的。”
　　水夷瑶清了清嗓子，转移话题：“歌儿，我看你这块祖母绿不错，纯度简直绝了。少见。”
　　白歌歌开心了：“给你镶在王冠上！”
　　“什么声音？”白歌歌忽然耳尖动了动，疑惑，“有人过来了。”
　　敖厉先朝着礁石的另一边看去。
　　在礁石挡住的另一侧，传来了游水声，没一会儿，三个海族人从那里出现了。
　　他们的特征很明显，身上有着透明的一些飘带。
　　像水母。
　　白歌歌认了出来：“是水母族，前面那是莫族长。”
　　他们来了三个人，一个人在前面飘着，两个人跟在后面，手里抬着东西，明显是朝着圣地城堡过来的。
　　不一会儿，三个水母海族人就一起飘了过来。
　　“莫族长。”白歌歌跟过来的水母族人打招呼：“您怎么来了？您这抬的什么呀？”
　　“不好意思，我们来晚了。”莫族长用自己的透明触须像手一样抱了抱拳，朝着水夷瑶道：“大公主，生辰快乐。”
　　“客气了。”水夷瑶有些讶异，这，她并不认识水母族的人，人鱼族几乎别的族都没什么往来，水母族的人怎么会突然来给她庆生呢？
　　还没等水夷瑶问，莫族长笑了笑，自己先自我介绍道：“不知道您还记不记得。之前贵族多出来两个净化器，后来这两个净化器重新给了人数最多的族，也就是我们水母族。”
　　水夷瑶蹙眉想了想，好像……是有这么回事儿。
　　原本人鱼族是有两台净化器分配的，但因为上面负责分配净化器的鲨鱼族针对，没分到。后来她报了警，鲨鱼族被查，那两台净化器还给了他们，但他们族五台已经够用，就把那两台净化器退回了联盟。
　　联盟后来重新分配了。看来就是分给了紧缺的水母族。
　　“太感谢你们了。”
　　莫族长看着水夷瑶，又抱拳，眼中都是真诚的感谢。他们族原本也分到了两台净化器，但因为人数太多，两台机器用起来常常是捉襟见肘。后来又分到了两台，他们感谢了联盟和蛟族，又得知了这两台净化器是人鱼族腾出来的，原因是人鱼公主自己弄到了足够的净化器。
　　净化器，在这个时候，谁会嫌多呢？
　　可人鱼族还是把它贡献出来了。他们是真的感谢的。平时没理由上门，现在到了人鱼公主的生辰，总该来表示表示。
　　莫族长客客气气：“这是一点谢意，希望你能收下。”
　　他抬手指了指身后，那两个水母族族人从后面抬着东西上来了。
　　“这是砗磲，我看它玉化得不错，还算珍贵，希望您别嫌弃。”
　　两个水母族人抬着的砗磲，那是一整个贝壳，整体几乎有一人高，颜色非常白，比旁边的白歌歌还要白。而且因为玉化到位，水头十足，还很亮眼。
　　之前海龟族送的砗磲，就是从这种上面敲下来的一小块，现在水母族抬过来的是一整个砗磲原料。
　　旁边的海龟族看见那座砗磲，脸色忽然很差。
　　他们送给水夷瑶的，只是水母族送的尺寸的百分之一。这……他们给水夷瑶的时候，也没想到会有这出，早知道就送别的了。
　　三姑太刻意看向了水夷瑶，可意外的是，并没有在她脸上看到那种嘲讽或是阴阳怪气的神情，她神情很自然。
　　可就是这样……反而更让人难堪。她没把他们放在心上。
　　水夷瑶看了看砗磲，又看向莫族长：“您这也太客气了，东西过于贵重，我这也不方便收。”
　　莫族长一脸惶恐：“您是不喜欢吗？”
　　“不是不是，是您这太贵重了。”
　　莫族长摇头：“再贵重，也不及两台净化器贵重。”
　　旁边敖厉忽然道：“收着吧，你值得。”
　　别说只是一个砗磲了，就是一百个一千个，她也值得。
　　莫族长：“对。”
　　水夷瑶：“……”


第110章 公布
　　盛情难却,水夷瑶一番感谢后，收下了水母族的砗磲。
　　莫族长帮着把砗磲搬进圣地大门后，和大长老说了一会儿客套话,寒暄一番后告辞了。
　　送走莫族长后,大长老回来，站门口看着大门里侧摆放着的巨大砗磲,神色复杂。
　　这么大件的玉化砗磲,谁看了不说一声“体面”，这是大公主自己挣回来的体面。没有靠任何人,靠的自己。
　　他曾经也很担心,担心大公主走歪路,凭着一张脸去投靠男人,她心思单纯,恐怕会被男人骗。
　　但没有，她凭的是自己的本事。
　　大长老站在大门台阶上，看着台阶下面站着水夷瑶,她在和白鲸族的王族血脉白歌歌讲话。白歌歌把自己手上的宝石盒子塞到了大公主手上，让她收下。
　　“拿着,你喜欢哪个就用哪个。两个一起用最好。”
　　水夷瑶笑笑，把礼盒接下了：“那我就不跟你客气了。”
　　她捧着礼盒,感谢道：“谢谢,宝石真的很漂亮。”
　　白歌歌笑了笑,却又忽然故作发愁,看向了身后的大批礼物箱子：“原本我也觉得很漂亮,但这比起来……唉，你不嫌弃就好。”
　　后面剩下的是海国联盟和敖厉的礼物箱。
　　那些箱子里大都是漂亮的各色宝石，闪闪发光。
　　水夷瑶却道：“哪里,你送的礼物我非常喜欢。”
　　她说罢看向敖厉，犹豫了一下：“敖院长，你这东西也太多了点。”
　　送这么多，以后可怎么还。
　　敖厉：“不用还。”
　　他知道她在想什么。他也知道，不是他说不还，她就会当真不还的。
　　所以他送的这些不算多，否则，他会把全部财产都搬过来。
　　“是因为血脉吗？”忽然，旁边的海龟族高步娜看着敖厉问出了声，因为紧张，声音急促得有些变了调，她看着敖厉，却在问出声后，立马涨红了脸，低下了头：“我，我的朋友，海恬恬说，是因为血脉……人鱼血脉特殊……”
　　“无礼！”旁边的外交官敖城皱着眉，呵斥打断了她的话。
　　什么话？且不说首领根本没那种龌蹉的打算，就算是真的，也和她没关系，轮不上她大庭广众地质问。
　　三姑太也急了，把高步娜拉到自己身后，打了她肩膀一巴掌：“胡说八道什么！闭嘴！”
　　这小孩真是宠坏了，也不看看场合就乱说话。那海恬恬也是，什么东西，把她家孙女儿都教坏了。
　　水夷瑶气乐了，她冷嗤一声，盯着高步娜，声调透着十分的不满：“海恬恬还有脸这么说呢？不是跟她说过了，她是小人，别把别人也当小人。搁这儿侮辱谁呢？”
　　敖厉不是这样的人，他们光是这样想，都已经对他不尊重了，还公然地说出来，就是没把人放眼里。
　　“对了。”水夷瑶忽然看着大长老，道：“忘了说了。我在敖首领的研究院做了实验研究，开发了一种改变基因的药物。”
　　大长老看着水夷瑶，不明白她为什么忽然提了这个，这个高步娜说的话有什么关系吗？
　　水夷瑶原本怒气的声调忽然平静了下来，有些发沉：“实验成功后，我们人鱼族血脉更特殊。无论对象是谁，只会繁衍出人鱼。”
　　大长老听了，愣了愣，瞪大了眼睛：“什么？！”
　　水夷瑶不厌其烦地重复了一遍：“我投资了一项研究，让人鱼只能繁衍出人鱼。”
　　这话一出，当即在场众人都盯着她看，大多都是不可思议。
　　人鱼只能繁衍出人鱼？
　　海龟族三姑太声音变了调，有些发颤：“荒唐……”
　　人鱼向来都是血脉纯化器，只能繁衍出别族的返祖血脉。
　　如果人鱼只能生出人鱼……那谁还会娶人鱼？荒唐！实在是荒唐！
　　大长老追问：“是真的？”
　　水夷瑶：“当然是真的，花了不少钱。比五台净化器多得多的钱。”
　　敖厉点头：“实验进程百分之八十，快成功了。”
　　有敖厉应承，这件事基本就相当于是实锤了。
　　海族人都知道，敖厉有个研究院，这个研究院能改变人的血脉属性。原本只有返祖血脉才能上岸，但通过敖厉的研究，能让普通血脉也上岸，这是实实在在的事情，他们都知道。
　　所以，敖厉能让人鱼族也变化，改变他们的特殊血脉，似乎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水夷瑶是故意在这个时候这样说的。
　　敖厉在场，这是最好不过的情况。
　　她改变人鱼族基因，这种事情应该早点让人知道。这样别人再打上人鱼族主意的时候，多少会考虑一下。
　　等药出来，用上了，然后人鱼族和别族确实生出了人鱼，等到那个时候，就彻底不会有人再打人鱼的主意了。
　　现在只是宣传。
　　三姑太和高步娜俩人，说话不带脑子一样的，肯定会拿着到处说。
　　而现在还有敖厉在场，她们的传言只会更带劲儿。
　　可能不用两天，整个海族都知道，人鱼族公主在搞基因实验，以后人鱼只能繁衍出人鱼了。而且还有敖厉作保。
　　大长老瞪着眼睛，还是不可置信。
　　如果，如果大公主说的是真的，那……他们人鱼族，困扰他们人鱼族千百年来的问题，终于解决了！可以不用靠着别族的庇护……他们自己就解决了。而且是从根源的，根本性的解决。
　　大公主解决的。
　　敖首领还说，实验已经进行了百分之八十了。
　　而公主一直都没跟他说，自己一个人就默默地做下来了。
　　旁边的三姑太依旧是瞪着水夷瑶，眼睛都没眨一下，不断念着：“荒唐……荒唐……”
　　水夷瑶看向她，还是没忍住：“荒唐不荒唐关你什么事儿，你算老几？”
　　在大殿里的时候，她就看他们胡言乱语的样子不爽了，只不过看在大长老的面子上，没发脾气给他们颜色瞧。可现在实在是忍不下，还荒唐？别族娶人鱼当生育机器就不荒唐，她做个实验改变基因就荒唐了。
　　“我们人鱼族的内部事务和你不相干，把嘴闭上。”
　　三姑太：“……”
　　她听了水夷瑶的话，脸色变得铁青，却一句话都说不出。确实是人鱼族内部事务，虽然听起来很荒唐很离谱，但确实与她无关。
　　敖厉看向了高步娜：“我追求大公主，是因为她优秀。不是因为她是人鱼。如果只是因为她是人鱼，之前人鱼族大长老宣布取消婚约，我就不会默认。”
　　“所以，我追求她，是因为她是她。”
　　“于血脉无关，于人鱼无关。”
　　高步娜：“……我知道了。”
　　她怔了怔，低下了头。原本她是相信海恬恬的话的，海恬恬说，敖厉心里面是有她的位置的，只是因为水夷瑶能生出黑蛟，敖厉为了血脉延续，才放弃了海恬恬，选择了水夷瑶。
　　这个理由，看起来很正常。她信了。
　　可现在，原本的信任崩塌得干净。
　　先是水夷瑶生气，说敖厉不是小人，而不是怀疑敖厉对自己的真心。
　　再次，是敖厉当众的表白，是追求，不是算计。
　　她觉得，敖厉说的才是真的。海恬恬……海恬恬这个小人，肯定骗了她。
　　高步娜有些羞愧：“对不起，我，我不是故意的。”
　　她是真的以为真相是海恬恬说的那样，可现在这一幕，只要长了眼睛的，都能看到真相。
　　至少，敖厉是真的把水夷瑶放在心上。
　　水夷瑶：“道歉不道歉的也没用，我这里没你们事儿了，你们可以走了。”
　　她开始直接轰人。
　　估计这三人也不想呆了，在水夷瑶下了逐客令后，立马灰溜溜地走了。
　　水夷瑶看着三人的背影，还是有点生气：“什么玩意都是。说的什么话。”
　　敖厉反而劝她：“不要生气。”
　　他道：“等你有时间了，带你去找场子。”
　　听他这样说，水夷瑶点头：“找上公牛鲨的地盘去，把海恬恬牙打掉，让她乱说话。”
　　敖厉点头：“可以。”
　　水夷瑶听他回答得爽快，反而冷静了下来，摇头：“算了算了，有那个时间，不如多挣两分钱。我试验还欠着钱呢。”
　　大长老忽然道：“大公主，我，我能帮得上什么忙吗？需要试药吗？有没有危险？”
　　“大公主，我想帮帮忙……”
　　水夷瑶摇头：“暂时没什么可帮的，如果有需要，我会跟大长老你说的。”
　　大长老沉默了，眼眶却发红。
　　大公主真的变了。
　　以前的她，娇气极了，受点委屈就能哭好久。像今天三姑太这样的，骂她荒唐，她也许会哭。但今天她没有，反而把三姑太给骂了。
　　是因为在人间单打独斗，历练出了脾性吗？
　　比起以前娇柔可爱，他觉得现在这样或许更好，至少，更适合带领他们人鱼族出头。
　　可是，他们大公主明明还不大，才到24岁生日呢。
　　怎么好像忽然就长大了呢？
　　水夷瑶看着大长老的表情，有些愣住，她想了想自己之前说了些什么话，然后：“大长老，我也没欠很多钱，没你想的那么严重，不要哭。”
　　大长老：“……”


第111章 二婶
　　水夷瑶和人鱼族的把敖厉带来的东西搬进了大殿。
　　“你要进来坐坐吗？”水夷瑶问敖厉。
　　还没等他回答,水夷瑶又道：“还是算了，也没什么可招待你的。”
　　圣地简陋，而且敖厉本身就忙,能来一趟已经很不错了,就不留他了。
　　敖厉往圣地大殿内看了一眼。
　　他是想进去看看的，毕竟这是她生活的地方。他好奇,人鱼族到底是怎么培养的,能把性格原本娇怯的公主养成了吃苦耐劳的玉雕大师。
　　但是，人鱼族一向深居简出,外人按规矩不得进入圣地,强行入府拜访,他们可能会害怕。
　　他们都是她的族人,不要吓着为好。
　　“不用招待,有你在就行了。”敖厉看着水夷瑶，说得面不改色：“只怕你的族人与我不熟，可能会害怕我。我下次再来。”
　　水夷瑶有些不好意思了：“招待不周,下次我请你吃饭。”
　　敖厉依旧从容：“没关系，这次不熟,我多来几次，总会熟。”
　　水夷瑶：“……行。”
　　她都不常在圣地,他哪来的机会熟。
　　把敖厉和白歌歌送走后,水夷瑶带着人鱼族人们回到了圣地城堡,关上了大门。
　　站在大殿门内,大长老看着二十箱礼物,眼眶依旧微红，他看着礼物，感慨着长叹了一口气,半晌却又蹙了眉，转头问水夷瑶：“大公主，这些赠礼怎么存放？”
　　放在现在被污染的海水里，可能会有被腐蚀的危险，这可都是珍贵宝石，要是被腐蚀了可就太可惜了。最好是放在大殿里面，有净化器的地方，再做一下保养，不会被腐蚀。或者拿到岸上去，大公主自己存着。
　　水夷瑶却道：“卖掉啊。”
　　大长老惊了一下，随即道：“这可是您生辰礼物，您可以留作纪念。”
　　“空守着不用，那这些宝藏不就是我的，那是大海的。”水夷瑶笑了一下，又道：“我们正是缺钱的时候，就不矫情了。”
　　“都卖掉？”大长老确认着又问了一遍。
　　海国联盟的那部分就算了，这里面可是有敖首领送的那一份，那也卖掉吗？
　　她没有犹豫：“都卖掉。”
　　等以后有钱了再买回来就是了。
　　大长老点头：“那，我给您清点一下。”
　　清点都花了近三个小时的时间，比想象中花费的时间少多了。东西太多，原以为会花上至少一天的时间清点。
　　但应该是敖厉那边自己就挑选过一遍，所以礼物箱中的东西大小相差不大，价值也差别不大，不需要再额外计算，只点数量即可。
　　最后清点下来，价值能上九位数。
　　大长老点完后，看着贝壳纸上的数据，愣在原地：“我……我再点一遍。”
　　这也太多了！
　　说句辛酸的话……他从未见过这么多的价值的东西。
　　水夷瑶：“不用点了，没错。”
　　大长老看着二十个礼物箱子：“这，这也太多了。”
　　水夷瑶：“还行。”可以还得起。
　　她拿了青火赛的金奖，工费可以涨一涨了。
　　大长老还看着宝石箱子们，眼睛眨也不敢眨，看了这个箱子又看那个箱子，还伸手去摸箱子边儿，声音都透着兴奋和紧张：“这，得赶紧封存起来，免得被海水腐蚀。”
　　海族们只有一套特殊的保存方式，先用某种动物油涂抹在宝石上，防止海水侵蚀，因为箱子没有盖子，又用一种类似海草的植物把整个箱子包裹了起来，可以防止海水进入。
　　处理好之后，人鱼族才重新聚回大殿，准备一起用餐。
　　水夷瑶的生日，众人吃得比较丰盛，还喝了点海里的酒。
　　众族人艺人准备了一句贺词，给水夷瑶送上了祝福。水夷瑶也一一回应道谢。
　　一顿饭吃了一个小时，好多人鱼特别高兴，都喝得醉醺醺的。
　　水夷瑶没喝几杯，她今晚打算回到岸上，她还有工作要做，这些宝石也要准备着出手。
　　鲛人们尽兴地在席间聊着天，三三两两的成一群。
　　有不少族人围在小贝身边，听她讲陆地上的有趣事。
　　有时候他们听到疑惑的地方，还会问水夷瑶。
　　“公主，是真的吗？人真的会吃冰吗？会好吃？”一个人鱼小女孩问坐在一旁的水夷瑶。
　　水夷瑶点头：“真的，那叫冰淇淋。”
　　她回答完，看了看大门，又回头跟族人们道：“我出去溜溜食。你们聊着。”
　　她跟族人们打了招呼后，就离席了，出了主殿的大门，到了城堡大门内。
　　城堡大门和主殿中间的广场上，就是堆放着那些宝石礼物箱的地方。
　　水夷瑶径直游到了礼物箱旁，她没看别的任何箱子，只朝着其中一个礼物箱过去了。
　　她停在了那个礼物箱子面前，这个箱子已经被海草完全包裹起来了。
　　她在箱子前面俯身下来，摸了摸箱子。
　　她垂了眸，在原地顿了好一会儿，才终于上了手，把包裹住箱子的海草从上面掀开了一个口，露出了箱子里面的东西。
　　这一箱子是玉石。
　　是敖厉特意给她挑的。
　　原本她可以加工雕刻，但……这一箱子全都是“玩料”，也就可以上手直接盘完的高货。
　　和田玉籽料分为“玩料”和“作料”，玩料，可以直接把玩的，一般是品质较高的天然玉石，不需要雕刻。作料，一般会有一些瑕疵，所以会用来做雕刻，通过挖脏去绺遮掩瑕疵，加工成工艺品来提高其价值。
　　现在行情就是，玩料一般情况下比作料更值钱。所以她没有选择自己加工，而是卖掉，性价比会更高。
　　她通过扒拉出来的海草缝隙，看着箱子里面的玉石。
　　这小小一箱子的石头们，全都是那种高品质的玩料，全部可以直接卖掉。都是一大笔钱。
　　她看了一会儿，被一块石头吸引住了眼神。她不由得伸手进海草裂缝中，从箱子里把那块石头拿了出来。
　　那是一块金皮的籽儿，聚金皮，颜色均匀，整个石头是水滴状，只有鸽子蛋大小，也非常漂亮。
　　她神色犹豫，把这块聚金皮的籽儿拿在手里玩了一会儿，又放了回去，石头掉进石头堆儿里，发出清脆的鸣玉之声。才把石头放好，她又马上伸手把它捡了起来，攥进了手心，拿了出来，把海草重新掩好。
　　“藏一个。”她轻声劝服自己，“本来都是我的了。”
　　她起身，看向自己手中的漂亮玉石，半晌：“就，挺好看。”
　　·
　　水夷瑶找了海底专门负责运输东西到陆地的部门，把礼物箱子都邮寄到了一家拍卖行。
　　东西清点了个大概，和拍卖行确定了具体财产价值情况，填了清单签了字，把东西寄放在了拍卖行。
　　她回了家，准备之后上综艺需要的东西。
　　《青年才俊》是一档访谈类节目，但是也比较有含金量，不是单纯的交谈，会在访谈当中穿插一些专业知识，所以她得想好到时候她得说些什么。
　　节目是周播，在家做了几天的雕刻，她的录制时间很快就到了。
　　录制的地点在华视录播大楼，和节目组约好的时间是早上九点半。水夷瑶去的时候，有专人接待。
　　她到了录播大厅，马上就有工作人员迎了上来。
　　“承玉老师，您好。”她应该是专门负责节目组接待的，面带微笑，十分客气。
　　工作人员叫的是她青火赛获奖的名字，水夷瑶点点头，回了一个笑：“你好。”
　　工作人员：“您跟我上楼，在休息室稍等下，还有二十分钟我们就开始录制。”
　　“好。”
　　水夷瑶跟着工作人员上了二楼。
　　二楼是正是录制的地方，旁边有个专门给人修整的小休息室。水夷瑶进去的时候，在休息室里看见了敖蕴。敖蕴也是这档节目的嘉宾之一，因为他最近拿了一个影帝的奖。
　　除了敖蕴，还有一个年轻男人也在，看起来三十岁左右的年纪。她看过节目组给的策划案，他应该是第三个嘉宾，是做蛋雕的。倒是可以结识一下，开展开展合作。
　　敖蕴看见水夷瑶过来，神情变了变，他原本一脸冷漠地坐在原处，一副生人勿进的模样。但看见水夷瑶时，却立马站了起来，收敛了眉目间的锐利，朝着她迎了两步走了过来。
　　等水夷瑶走到了他面前，跟他打招呼时，他也开了口。
　　“二婶，您坐这儿。”
　　他指了指旁边的空位。
　　听了这声称呼，水夷瑶原本抬起来的脚步不由得停下，看向了敖蕴：“？？？”
　　敖蕴：“那个，不是。承玉老师，我是口误，不好意思。”
　　有点紧张。来之前二叔特意交代他，要他看顾水夷瑶。二叔如此重视，把她的行程都记得清楚，所以他现在心里已经把水夷瑶当自己二婶了。反正两人也早有婚约。
　　水夷瑶：“好好说话。”
　　敖蕴：“好的。”
　　另一个嘉宾也站了起来，他看着水夷瑶走了过来。
　　他朝着水夷瑶自我介绍，带着笑容：“承玉老师，您好，我叫俞不尽，也是这期的嘉宾之一。我是做蛋雕的，我知道您，您擅长指刀雕刻。上周的玉友会我也有所耳闻，实在是大快人心。”
　　他道：“如果您不介意，我们倒是可以做个朋友。”
　　水夷瑶点点头，朝他伸出手去，和他握手：“幸会幸会。我们可以加个联系方式，方便开展一下合作。”
　　俞不尽：“荣幸之至。”
　　两人当场把联系方式加上了。
　　节目组又准备了十分钟，正式开始录制了。
　　节目组的录制是分时间段的，每个人有二十分钟的访谈时间，年龄大的先录制，因此第一个接受访谈的是蛋雕手艺人俞不尽。
　　水夷瑶和敖蕴等在导播室外面。
　　如果俞不尽出来，那下一个被采访的就是敖蕴。
　　水夷瑶看向敖蕴，他正端端正正地坐着，一言不发的，看起来不像会惹事的样子。
　　“敖蕴，等会儿录制，你不要乱说话。”她觉得自己很有必要跟他强调一下。
　　敖蕴乖巧点头：“好的，我知道了。”


第112章 剪掉
　　没一会儿,俞不尽就结束了他的单人采访。他还不能离开，按流程最后有一个才俊交流会，他们三个坐在一起,总结一些成功的经验。
　　俞不尽出来,第二个就是敖蕴。
　　在敖蕴起身准备去录播厅的时候，水夷瑶又强调了一遍：“好好说话。”
　　敖蕴老老实实点头：“好的,我知道。”
　　敖蕴进了录播厅。
　　“水老师。”俞不尽在等候室里,坐在了水夷瑶隔壁桌，带着客气的笑,话中十足的兴致：“我听说上次玉友会,您把小山国的小井光打得落荒而逃,最后只能病遁。”
　　“可惜我不在场,只能在论坛上窥见玉友会的三分精彩。”他很感兴趣,无意识地搓了搓手：“您能不能跟我，详细讲讲？”
　　水夷瑶：“论坛？没错，应该就是论坛上的那些,也没什么精彩的。最精彩是最后小井光说他不舒服，比赛到一半就跑了,后来医生来了说他没病。这个你知道的话，也没什么可说的。”
　　俞不尽追问：“我想知道那个玉跪人,您是怎么认出那个玉跪人是金宁长公主的？两尊玉跪人不是一模一样吗？”
　　水夷瑶笑了一声：“怎么可能一样。俞老师,您就想想,您做的蛋雕,做了俩一模一样的,哪哪都一样。”
　　俞不尽点头：“然后呢？这一模一样，怎么认出来呢？”
　　“然后这俩个作品分别在不同的地方保存了几百年。那还能一样吗？”
　　“哦。”俞不尽恍然大悟：“我懂了，这环境不一样,留下的痕迹就不一样。气温高的地方可能会起皮，矿物多的地方可能还会染色。”
　　“就是这个理儿。”
　　俞不尽又问了别的问题。
　　水夷瑶回答了之后，又问了俞不尽他的作品。在看节目组策划案的时候，她就提前去找了俞不尽的作品看。
　　都说蛋雕如走钢丝，稍有行差踏错，就整个失败。毕竟那鸡蛋壳太脆了。
　　俞不尽：“我们这个和您那玉雕也一样，都得要绘画基础。不过我们成本不高，鸡蛋成本也就1块钱，要是鹅蛋鸵鸟蛋，能贵点。”
　　这水夷瑶倒是知道，无论什么雕刻，最初都得从绘画开始。一般蛋壳本身成本低廉，限制了它的价值空间，成品蛋雕便宜的一般就三五块钱，贵一点的上千，不像和田玉，动辄数万。
　　“只要喜欢，那就不是钱的事儿。”
　　水夷瑶说着，又开始说起俞不尽的一件作品，仿的千里江山图局部图，一个作品做了半年，最后拍卖出六位数的高价。
　　两人说了好一会儿话，没多大会儿，敖蕴就出来了。
　　他和工作人员一起走过来，在工作人员之前，就跟水夷瑶道：“承玉老师，到您了。”
　　非常客气，非常规矩的样子。
　　水夷瑶稍稍放心，他应该没有乱说话。
　　工作人员也客气道：“承玉老师，您准备好了的话，请跟我来。”
　　水夷瑶跟俞不尽打了个招呼，便跟随工作人员去了录播厅。
　　录制的地方主持人在等着，见水夷瑶进来，便起身过来迎接她。
　　节目是一位男主持，名叫明鸣梁。
　　水夷瑶过去后，两人便握了握手：“您好，明老师。”
　　“您好，承玉老师。”
　　主持人带着水夷瑶落座。
　　“您是我们这一期节目中年龄最小的一个，您能跟观众自我介绍一下吗？”
　　水夷瑶点头：“观众朋友们大家好，我是做玉雕的，我的工作室叫承道玉雕，所以大家都叫我承玉。”
　　“从业多久了？”
　　“从业快一年。”
　　“在你们这个行业，一般都是需要从业经验的。我们知道，你最近拿了青火赛的金奖，业内都觉得你经验那么少，还拿了奖，特别不可思议。”
　　“这没什么不可思议的。我从业时间少，但学玉雕的时间多。”
　　“多少年？”
　　水夷瑶笑笑，开始转移话题：“不如来看看我的作品，或许能猜到答案。”
　　她从小学就开始拿刀了，但这个问题不好回答，如果她毫无顾忌实话实说了，那被别的海族人看到了，或许会惹出事端。现在和之前不一样了，之前只有王族血脉能上岸，但现在也有普通血脉上了岸，人多，能察觉她有问题的人变多。
　　虽然人鱼族向来深居简出和外族不甚来往，但还是谨慎为好。
　　水夷瑶把自己的作品拿了出来。
　　她这次获奖的那块白度母，她装在盒子里带来了。原本这个白度母拿了奖后，应该早点给单主寄过去，连获奖证书的复印件一起寄过去，单主也在知道这作品获奖后，就开始催了，说想早点见到。
　　但一听水夷瑶问她可不可以拿去录节目时，立马同意了，又一点也不催了。毕竟，上了电视的东西就算是多了一个宣传渠道。
　　主持人做过功课，当即就开始介绍了这枚白度母，还把她的获奖评语念了出来。
　　又问了制作过程中的困难。
　　看完了白度母后，主持人道：“我们见到的玉雕，大多是这种神佛人物像，这价值是不是最高的？”
　　水夷瑶没直接回答，她笑了一下：“你等等，给你看个东西。”
　　她从自己的包里又拿出了一枚小礼盒，把它打开了。
　　“这是什么？这也太可爱了。”主持人看见里面的东西后，有些惊讶。
　　盒子里面是一块玉石，半个鸡蛋大小，大部分的皮子是金色，露出了一点点玉肉。
　　上面雕刻了东西。
　　一条龙。
　　它有着一个圆圆脑袋，一双大大的眼睛，还唇角上扬微笑着，憨憨地蹲着，两只龙爪子捧着一颗珍珠。
　　是一条卡通版的大龙。
　　“雕刻还能这样做？”主持人看了看，把水夷瑶递过来的大龙接了过来，他道：“这是一块籽料吧？”
　　主持人也做过功课，当即把自己的结论说了出来：“这看上去还挺完整的一块料子。肉质非常细腻，颜色也好看。价值不菲。”
　　他看着，又道：“这么贵重的玉石原料，就雕刻一个卡通龙，这……不会亏本吗？恐怕不会有人买账。”
　　水夷瑶点点头：“出手肯定是不好出的，但这是我自己收藏的。我很喜欢。只要我喜欢，那就永远都是值得的，永远不会亏。”
　　她想了想，还是把当初金珍珠上的第一版卡通龙雕了出来。这块玉她不打算卖掉，反正都是自己收着，那就雕个看了开心的。
　　“我们大家日常定制玉雕，也是一样的道理。一定要做自己喜欢的，能让你看到觉得开心就是值得。”就算以后卖不出去，也不会觉得亏了。毕竟大多数私人卖家转手卖出和田玉，都是亏。
　　主持人又问了水夷瑶一些学玉雕过程中的困难和趣事，二十分钟很快过去，采访差不多结束了。
　　等主持人所结束的时候，水夷瑶站了起来：“最后一个环节也是现在录吧？”
　　主持人道：“是的，您稍等。我们把俞老师和敖老师请进来。”
　　最后一个环节，是三个人的交流讨论，最后讨论出各自成功的诀窍是什么。
　　也就十分钟的时间。
　　没一会儿敖蕴和俞不尽就被带着进来了。
　　两人在水夷瑶旁边落座，三人围坐在沙发上。
　　通过主持人宣布了最后一个环节的规则后，很快三人就开始了。
　　俞不尽显然是在外面的时候问题没问够，主持人说可以开始后，他就开始看着水夷瑶开始提问。
　　“承玉老师，我听说玉友会当天您做旧的那个作品，蒙住了不少人。您是什么时候开始学的这个做旧手艺呢？”
　　“承玉老师，这个玉友会上听说还有亲王世子？”
　　“承玉老师，……”
　　就没有哪个问题是符合节目组的要求的，于是水夷瑶就开始引导他转移话题，几番来回后，渐渐步入正轨。
　　旁边的主持人朝着水夷瑶投去感谢的目光，还好话题回去了。
　　轮到水夷瑶问敖蕴问题时，她看着敖蕴，半晌，开口问：“你都这么能干的，多少尝试一下回家继承家产的事情吧？”
　　敖厉那么忙，敖蕴都不帮他一下的。
　　敖蕴立马回道：“我尝试过，失败了。”
　　他回答完后，又苦笑了一下：“不是谁都像我二叔那样厉害，能一心二用，既照顾集团又兼顾研究院的。”
　　水夷瑶：“那他是没办法。”
　　敖蕴无奈：“我也没办法的二婶，我光是拍戏都已经花了九牛二虎之力。”
　　水夷瑶：“……”
　　她抬头朝着导演组看过去：“这段剪掉，谢谢。”
　　导演组：……好像录到了什么了不得的东西。
　　敖蕴也才反应自己说了什么，开始急了：“对不起二婶，我真不是故意的。咱们再来。”
　　水夷瑶：“你仿佛在挑衅我。”
　　敖蕴：“……”
　　水夷瑶决定一步到位，不和他多说了：“你觉得你成功的诀窍是什么？”
　　希望他回答结束，赶紧闭嘴。
　　敖蕴：“学习能力强，识时务。”
　　水夷瑶：“……”就这也叫识时务？
　　十分钟后，圆桌部分结束，三人也顺利讨论出了一个结果。
　　节目录制结束后，节目组派人专送三人回家。
　　节目录制结束后，要制作一周，他们这一期大概会在下周六播出。
　　·
　　水夷瑶回家后，准备整理自己的订单消息，然后开工。她打开自己电脑，登录自己网络店铺账号的时候，发现她的店铺消息又多了几条。
　　她一一点开，其中几条和单主和她确认设计图纸的。
　　还有一条是新的消息。
　　-承玉，接做旧的单子吗？我这里有一个单子在做旧师父，薪酬两千万保底。


第113章 做客
　　水夷瑶看了看他的ID和头像,是新的客户，ID是“秋1996x”，一看就是系统分配的默认昵称,像是小号。
　　秋1996x：临天国的玉夔凤纹韘,您能做吗？接吗？
　　他发了几张图片过来，是玉夔凤纹韘的高清图。
　　他们说的临天国,换到之前,也就是汉朝的高古玉。做倒是可以做，毕竟汉代主要的工艺是游丝毛雕,后来发展为指刀雕刻,都已经失传了,但都算是她的老本行。
　　做这个,仿古可以,做旧不行，做旧的东西都是拿去糊弄人的，诈骗,那是缺大德的。
　　她回复：不接。
　　秋1996x：您考虑一下，我这边有销路,只要您这边做出来，我一定能卖掉。
　　秋1996x：这样吧,我们四六分,你六,我四。
　　承道玉雕：这玩意儿最多也就两千万,还能分我两千万？
　　秋1996x：一个是不够,可您多做几个不就有了吗。您做几个，我就能卖几个。
　　秋1996x：我在玉雕这行干了十来年了，这点渠道还是有的。
　　还挺牛。
　　这八成是业内人士,动了歪脑筋，想赚不该赚的钱。水夷瑶点开了他的头像，看了看他的账号信息。
　　确实是个小号，一点历史记录都没有，关注列表也只有她工作室。不过，一般做这种生意的都是业内人士。
　　承道玉雕：不做。
　　秋1996x：您都不考虑考虑？是钱不够吗？
　　承道玉雕：直播做。你能接受吗。
　　秋1996x：这肯定不成啊，您开了直播，大家不都知道这是仿古的了，那我肯定卖不出去啊。
　　承道玉雕：那是你的事。
　　秋1996x：怎么能这么说，到时候我们可是要分成的。
　　承道玉雕：听不懂话？见不得光的生意别来找我，我不干。
　　秋1996x：真不做？
　　秋1996x：怪不得论坛都在说你脾气不好，我看你真是不仅脾气差，你还假清高。你觉得你很高贵？
　　秋1996x：送上门的钱都不要？你装什么装，是嫌弃我给的不够多？要加价？
　　承道玉雕：你要当阴沟里见不得光的老鼠，自己当，我没兴趣。
　　承道玉雕：滚远点。
　　水夷瑶发完后，把对面拉黑了。
　　她一边关掉消息页面，一边嘴里念叨：“什么玩意儿。”
　　她才关掉聊天页面，又想起什么似的，重新打开了消息管理器，把聊天记录都截了图。
　　截图后打开了玉雕社区论坛，开了个帖子。
　　【阴沟里的老鼠，败坏业内风气，缺钱买棺材？】她把聊天记录截图放在了主楼。
　　CD：提醒各位同仁，造假牟利在我国是犯法的。实在缺钱，不如去要饭，至少不犯法。
　　-cd大神！
　　-正想进来看看是谁来我们论坛乱骂人，准备回怼，哦，是CD大神，没事了没事了。
　　-承玉老师。
　　-做旧？上次在玉友会不是已经明确拒绝过了，是谁那么不长眼？还问。
　　-为了钱呗，这年头，老骗子们什么钱都敢挣，搞得顾客都怕吃药，我们真品都不好出手，恶心。
　　-还理直气壮的，也是有脸。
　　-这几张图好像有点眼熟。
　　-见过？
　　-回楼上，好像是哪个前辈的藏品吧，见过一眼。不记得了。
　　-最近做玉夔凤纹韘的注意吧，这是要出来骗人了。
　　-还好大佬把这人挂出来了，最近我还真打算做玉夔凤纹韘，说不定就被骗了，一大笔钱呢。
　　挂了人后，水夷瑶心里的气顺了一点。
　　她关掉网页，继续整理自己的订单信息。
　　还有白度母，得找时间给单主寄过去。
　　白度母做完该做下一单了，准备拿天工的奖。
　　拿天工奖，她可以做游丝毛雕，再用一些精细的雕刻手法，工艺上是没什么争议了，再选一个好一点的题材，拿奖可以争取。
　　她在自己的石头箱子里找到了一块料子，这是她自己的料，是一块青花和田玉，设计的题材是传统的“老子悟道”，正面雕刻老子打坐，走的写意风格，背面用阴线刻，雕刻出整篇《道德经》。
　　这块料子比较小，容易出精致感。
　　天工奖还有三个月，可以慢慢来，还能抽空做点别的东西。
　　在一天的工作结束后，喻姐给她打了电话。她听起来很高兴。
　　“那边导演跟我说，你的表现他们非常满意，远比他们预料的更好，比如你说话中心思想很清楚，有内容，不虚，符合节目基调，说播出效果应该会非常不错。”
　　“那就行。”
　　“下周六就播了，你记得看。”
　　“我还得看它？”
　　“你这么问，还真是……可以不看的。”毕竟水夷瑶不在这圈儿了，节目录完就算完，又不用复盘总结。
　　水夷瑶：“喻姐，我给你做一副珠雕的项链吧。一会儿给你看设计图。”
　　“给我做？”
　　“你不是生日快到了吗？”
　　她生日那天，喻姐也托小贝给她送了礼物。
　　喻姐：“你给我做生日礼物？”
　　“对。设计图一会儿给你看看，题材是风筝，青云直上的意思。你不喜欢我可以改，或者你想不想带个白菜？”白菜的寓意是百财，多多发财的意思。
　　“我当然听你的，都好。你能送我，我这高兴还来不及，怎么还会有挑剔的？”
　　水夷瑶道：“一会儿给你看设计图。”
　　挂了电话后，水夷瑶又把设计稿拿了出来，修了修给喻姐发了过去。
　　喻姐选了风筝，料子选了一块黑青。
　　一个星期后，水夷瑶刚好把成品做了出来，把图片发给喻姐看。
　　她刻意挑了晚上九点给喻姐发图，这个时候她已经下班了。
　　-承道玉雕：[图片][图片]
　　-承道玉雕：喻姐你看看，做好了。你要不喜欢也可以再改。
　　果然，十分钟后喻姐就回复了。
　　-喻姐：刚刚在吃饭，现在才看到消息。
　　-喻姐：不愧是你做的，我看到图片就已经很心动了。
　　-喻姐：果真精美绝伦。
　　-喻姐：不行，我该换头像了。
　　下一秒，水夷瑶就看见喻姐一直以来顶着的风景照头像变了，变成了她刚刚给她发的项链高清图，青黑的鹞形风筝。
　　-喻姐：我喜欢这个黑风筝。
　　-喻姐：很帅。
　　-承道玉雕：你喜欢就行，不改的话我就开始抛光了，两天后给你寄过去。
　　-喻姐：这是还没抛光的吗？已经很好看了！
　　-承道玉雕：没呢。抛光后效果会更好一些。
　　-喻姐：会很亮吗？
　　-承道玉雕：哑光，不会特别亮。
　　和田玉追求的是油脂光泽，一般都是上哑光，偏向自然光，不会特别亮，会一有种软玉独有的温润感。
　　-喻姐：对了，今天节目播了，效果是真不错，你的微博涨粉也飞快。你留心了吗？
　　-喻姐：没有吧？我看你上次发微博的时间是一个星期前，发了一条感谢大家给你金奖祝贺的微博，更早就是几个月前作品例图了。
　　-喻姐：还有，那个水夷瑶的号虽然一直没用了，但竟然一直在涨粉。
　　-喻姐：今天晚上尤其夸张，你承道玉雕的粉丝超过七千万了。
　　水夷瑶看了，都觉着是有点夸张了。
　　现在的华国总人口并不多，在微博最顶流的明星如白歌歌，上次看到的时候粉丝也就八千万。
　　七千万，虽然没有白歌歌那么多，但她真觉得够多了。
　　-承道玉雕：怎么会这么多？
　　看她直播的网友最多的时候也就四五千万左右，还包括了看热闹的路人。是青火赛引流了？可除了圈内，关注的网友应该不多吧？难不成是今天《青年才俊》播出的节目效果？
　　-喻姐：今天节目播出了，效果真是不错，收视率整体很好，有敖蕴的功劳，但是你那个时段的收视率也不比他那个时段的低。
　　-承道玉雕：这么高呢。
　　-喻姐：对，大家都看热闹。
　　-承道玉雕：这就一正能量科教频道，有什么热闹可看。
　　-喻姐：看敖影帝喊二婶。
　　-承道玉雕：？？？
　　水夷瑶呆住，当时不是说让导演组剪了，后来她和导演组还沟通过后续剪辑的事情，那时候导演组还跟她保证过，他们是正经的科教频道，绝对不会那么不专业。所以，为什么会传出去？
　　-喻姐：可惜正片里没有，只有花絮里有。
　　-承道玉雕：花絮？
　　-喻姐：是啊，ng花絮。
　　-喻姐：这次的花絮比正片播放量还高。
　　水夷瑶：……
　　她这是，防住了正片，没防住花絮？！想了想敖蕴那一口一个二婶，水夷瑶说不出话。
　　正想亲眼去看看节目组是怎么录的花絮，忽然手机响了起来。
　　敖厉的电话。
　　现在九点来钟了，天都黑了，他打电话来是有事？
　　水夷瑶暂时放弃追究花絮的事情，接起了电话：“敖院长？”
　　敖厉清澈低沉的声音从电话对面传过来：“承玉，你是不是，还欠我一顿饭。”
　　一顿饭？
　　水夷瑶顿了顿：“……是的。”
　　可不是吗，最开始在敖厉的宅子里，她变成人鱼变不回人的那段时间，都是敖厉给她准备的食物，那时候她就说要回请他的，一直到现在还没请。
　　他问：“今天方便吗。”
　　水夷瑶有些意外：“现在吗？”
　　“嗯，现在。”
　　“方便的。你要来的话直接过来吧。”
　　像是怕人反悔，敖厉几乎立刻回答道：“好，我过来。”
　　水夷瑶问：“想吃什么，我先做。”
　　敖厉低低地笑了一声：“只要是你做的，我都可以。”
　　没等水夷瑶回答些什么，他又说了一句：“《青年才俊》我看了。”
　　“……哦。”
　　“你表现得很好，玉雕也很好。”
　　“嗯。”
　　“我喜欢你做的那枚龙纹配。”
　　“……龙纹配？大龙金金吗？”
　　敖厉重复了一遍：“大龙金金？”
　　水夷瑶笑了一下：“就是你看到的那个龙纹玉佩的名字。”
　　“对。”敖厉轻轻沉了沉：“我喜欢。很喜欢。”
　　“……那是我的，你喜欢也没用。”
　　挂了电话后，水夷瑶放下手机，起身去看了看冰箱，还好冰箱里面还有点吃的，都九点了，不过现在准备准备也来得及。


第114章 假货
　　研究院办公室中,敖厉看着手上被挂掉的电话，眼中透出一抹温度。他抬眼看向办公桌上的电脑屏幕，正暂停在《青年才俊》的花絮画面。
　　他已经看过两遍了,原本他现在应该在看一篇研究论文的文献综述。
　　他握住鼠标又点击了播放键,画面继续。
　　在采访画面中，水夷瑶犹豫了一下,对敖蕴开口：
　　【多少尝试一下回家继承家产的事情吧？】
　　在采访结束的后面,还有另一个剪进来的花絮片段。敖蕴还问水夷瑶：【为什么要叫我回家继承家业？我觉得我不可能比我二叔做得更好。】【你可以慢慢来啊，总会做好的。】水夷瑶想也没想,就说着：【就你二叔一个人,很累的啊。】弹幕一片“啊啊啊啊啊”刷过。
　　-我再说一遍,未婚官配是真的！
　　-敖蕴叫二婶的时候,有一种怂怂的感觉哈哈哈。
　　-这大概是……对长辈的尊重？[狗头]
　　-我才从隔壁的争家产的大戏里吃瓜出来,隔壁房地产大亨家，老大媳妇撕小叔子老往公司跑，肯定是觊觎家业,这儿还反过来了。
　　-到玉玉这里还催敖蕴赶紧回家继承家业哈哈哈哈。
　　-明显是心疼敖二叔啊。
　　-我们玉玉自个儿有钱，怎么会惦记敖家家产。
　　-这是钱不钱的事儿吗,这他妈的是爱情！
　　-看了花絮好想看正片啊。
　　-正片没这些，都剪掉了,都是很正经的。
　　-看完正片的回来告诉你们,这期的三个大佬都很牛,我是全部入坑了。
　　-楼上的,我也。我还去关注了微博,可惜，水夷瑶的微博都不更新！
　　-你可以蹲直播。
　　-我知道有直播，但是我还想看她微博更新一点甜甜的恋爱小日常。
　　-那种东西,玉玉确实没有哈哈哈。
　　-我想看的直播：豪门小娇妻的恋爱日常。玉玉的直播：老娘告诉你什么叫雕刻。
　　看完了这短短三分钟的花絮，敖厉还想再来一遍。但他最后只是点了收藏，没有重播。
　　反正，和这些只能看花絮蹲直播的网友不一样，他一会儿就能见到真人了。
　　·
　　水夷瑶把竹笋排骨汤炖在厨房的时候，就听见门铃响了起来。
　　她当下了汤勺，走出厨房，到门口通过猫眼看了看，门外正是敖厉。他身上穿着一件浅灰色的长风衣，立领，他静静站在门外，神色沉静，显得冷硬又帅气。
　　她握上了门把手，在开门之前看了看自己的屋子。
　　还好，虽然她之前在开着机器工作，但还好，现在屋子里粉尘并不算很大。
　　她把门打开，看见了门口站着的客人：“敖院长。”
　　敖厉点头，看着水夷瑶：“晚上好。”
　　“进来吧。”水夷瑶把门让开，让客人进门来：“地方小，你看着随便坐。饭快好了，你等等。”
　　“嗯。”敖厉跟着她身后进来。
　　水夷瑶一边往厨房走，一边问：“你不忙？忽然要过来蹭饭。”
　　闻他身上还有不轻的药剂味儿，应该是从研究院直接过来的。
　　敖厉走到小客厅的沙发边，他并没有坐下，而是站在沙发边，朝着水夷瑶的玉雕工作台看了过去。
　　听厨房里水夷瑶问他，他道：“不忙。”熬熬夜，剩下的工作就能做完。
　　水夷瑶：“准备熬到几点啊？”
　　敖厉：“……不要担心我，我有数。”
　　水夷瑶：“……”有数，有数就是通宵？
　　水夷瑶在厨房里，打开炖排骨汤的砂锅盖子看了看，汤色奶白，色香味浓，看起来炖得差不多了。
　　旁边的蒸锅也冒着热气，隔着玻璃锅盖，能看见里面芙蓉蛋花羮和清蒸鲈鱼。
　　水夷瑶：“没什么可招待你的，冰箱里也就这几个菜。你要是早点来，我还可以再多准备点。”
　　现在晚了些，买菜都不是很方便了。
　　敖厉：“好。”
　　水夷瑶：“……？”好什么？
　　还没等她问，就听见敖厉道：“下次早点来。”
　　还挺会话赶话。
　　水夷瑶笑了笑：“行，我都招待你。放心。”
　　她在厨房忙活了一会儿，出了厨房，看见客厅里敖厉还没坐下来，他就站在她的机器旁边，在看旁边的那白玉屏风。
　　敖厉见她出来了，又回头看着白玉屏风，一边问：“这就是新城博物馆委托你复刻的白玉屏风？”
　　整个屏风不算大，被水夷瑶用一层玻璃罩子把它整个罩住，彻底保护了起来。
　　“对。”水夷瑶也走了过来，“做得差不多了，还有一个月就能交单。”
　　敖厉：“真好看。”
　　水夷瑶：“别看了，饭好了，你坐着，我们可以开饭了。”
　　她说着，擦了擦餐桌，走到厨房去端盘子。
　　敖厉跟在她身后：“我帮你一起。”
　　水夷瑶：“你不用，你坐着就好。”
　　敖厉在旁边的洗手台洗了洗手，擦干了手后，跟着水夷瑶进厨房端菜。
　　三菜一汤。
　　清蒸鲈鱼、莴笋炒肉、芙蓉蛋花羮、竹笋排骨汤。
　　水夷瑶把端的两个盘子放在餐桌上，正回身去厨房拿碗筷，就见敖厉把剩下的两个菜也端了出来。
　　她道：“小心点。”
　　嘱咐完，她就去厨房把碗筷拿了出来。
　　虽然她自己已经吃过了，但还是拿了两副碗筷。现在再吃一顿也不嫌多，一会儿还要干十二点。不过现在比之前都好很多了，至少不用赶到凌晨去。
　　她拿着碗筷出来，却见敖厉并没有坐下，他拿着他的手机，对着餐桌在……拍照？
　　咔嚓一声，还有闪光灯。
　　她把碗筷放桌上，奇怪：“干嘛？”
　　敖厉又咔咔拍了两张，面不改色：“发微博。”
　　水夷瑶：“？”
　　敖厉坐下了，打开了自己许久没用过的客户端，更新了一下，操作了一会儿，到了发微博的编辑页面。
　　敖厉：优秀的人，做什么都优秀。包括做饭。[强][强][强][图片]
　　敖厉发完后，抬眼看水夷瑶：“我发了。”
　　水夷瑶：“您还挺闲。”这有什么好发微博的。
　　敖厉看着她，忽然问：“你不给我评论吗？”
　　她还得评论？也是，发的内容是她相关，她应该也回应一下。
　　水夷瑶：“我看看。”
　　她放下筷子，拿起旁边的手机，找到了自己的微博，也更新了一下客户端才进了主页，看到了系统推送的敖厉的微博。
　　她一边看着微博，一边抬头看着敖厉。
　　敖厉没说话，但是一双眼睛就那么看着她，眸底有些发亮，就眼巴巴地等着她的评论。
　　水夷瑶看着那条微博，短短的一句话，配了三个竖大拇指的表情，还配了三菜一汤的图，还发的九宫格。
　　她想了想，点开了评论，一会儿后她就发了出去：就三菜一汤，你也能发个九宫格。[强][强][强]
　　看着她回复了，敖厉又拿起了手机，，不断刷新评论区。看到了水夷瑶的评论后敖厉又点开了回复页面，开始回复。
　　敖厉：我选过了。这些图好看。
　　-啊啊啊cp粉过年！
　　-我今天都在想着要玉玉的微博更新一些日常，但是没想到，竟然是敖二叔更新的！
　　-我刚就奇怪了，敖二叔豪门大佬什么没见过，怎么家常菜都在炫耀。
　　-所以，他想炫耀的根本不是家常菜！
　　-是玉玉做的，我赌五毛钱，绝对是。
　　-这还用赌……
　　-只是，为什么那么晚在吃饭啊？吃晚饭吗？
　　-果然是很忙，现在才吃晚饭哎。
　　水夷瑶看见了这条评论，也抬眼看了看敖厉。
　　“所以，你怎么忽然想过来找我了？”
　　敖厉摇了下头，深深地看着水夷瑶：“不是忽然想。是想了很久了。”
　　但因为拿不准水夷瑶的态度，一直忍着没有过来。但今天看见了那条花絮视频，忽然，就忍不住了。
　　就非常想。
　　水夷瑶给敖厉加了一块莴笋：“……吃菜。”
　　敖厉没有拿筷子，他道：“我还有东西，想要送给你。”
　　水夷瑶抬眸。
　　敖厉不知从哪儿摸出了一个小盒子，墨玉盒，是仿古的纹样，上面还镶嵌了小小的红蓝宝石，看起来还挺花哨。
　　他把小盒子的盖子打开，把盒子推到了水夷瑶面前：“这个。”
　　水夷瑶低头，看到了被推到自己面前来的小盒子。盒子里面静静地躺着一张鳞片，令人意外的是，那张鳞片是金色的。
　　敖厉：“这是我成年那天换下的金软鳞。”
　　软鳞，每条龙生来都带软鳞，长在胸膛前，只有那么一片，成亮金色，到成年的那天便会蜕下，被硬鳞替代。一条龙的一生只有这么一片金软鳞，龙族们都把它送给心上人，当做求爱的信物。
　　姑娘们都知道它的含义，如果喜欢这个人，就会收下那片金软鳞；如果不喜欢，就会拒绝。
　　水夷瑶不知道这个礼物的含义。所以他并没有指望她的任何回应，他就是，想送，而已。
　　水夷瑶看着盒子里的金色鳞片有些愣住了。
　　“你不是黑蛟吗？怎么会有金色鳞片？”
　　敖厉一时没有回答，他想了想，看着她：“小时候长的，每条龙都会长。”
　　“只长这一片吗？”
　　敖厉听了这问题，看向水夷瑶，眼中有些微讶然。她是怎么猜到的？
　　但他还是点头：“是。”
　　还真是。
　　水夷瑶看了看敖厉，又看了看玉盒子里面放着的亮晶晶的金色鳞片，有些说不出话。
　　她没接，也没碰，半晌，她站起了身：“你等等，给你看个东西。”
　　水夷瑶从餐桌前起身，朝着她的小工作室去了。
　　只见她在工具箱中翻找了一会儿，不多会儿，找到了一件东西，拿好后走了过来。
　　敖厉一直看着她。
　　她回来了，手里拿着一块玉石。
　　水夷瑶走到餐桌前，把手里的“龙龟”放在了桌上，推到敖厉面前：“你还记得这个吧？”
　　这是她在上次玉友会上拿出手的，准备考验小井光的那件作品。
　　虽然小井光跑了，但她也凭着这个龙龟，考倒了一堆玉友。
　　大家都猜是陈门雕刻大师的作品，其实出自她自己的手，是她做旧的。
　　“这个东西看起来像真的，实则是个假货。”水夷瑶蹙着眉头，说出了这句话，她看向敖厉：“你有没有想过，也许……你打了眼，也被假货骗了？”
　　敖厉也皱了下眉：“没有这个也许。”
　　“如果我看中了假货，那我喜欢的，也是假货本身。不是其他。”
　　“而且。”敖厉把那枚龙龟拿在手中：“我认为，它不是假货。”
　　“它是怎么到今天这样的，我看得清清楚楚。”


第115章 收下
　　清清楚楚？
　　水夷瑶看着敖厉,眼神移到了他手心，那枚龙龟……当初选料买料子的时候，她还在敖厉的水池里面,确实是委托他去帮忙取的料子,他说知道得清清楚楚，也没问题。
　　可是……有问题的,不止是龙龟。
　　这龙鳞就那么一片,想来也很珍贵。
　　他想送给人鱼公主，可她是有问题的,是假的。
　　她从来都不是什么公主。
　　就算长得一模一样,没人认出来差别,她也是假的。就像这枚龙龟,任它仿得再像,也是假的，或许有一天，还会被人拿到放大镜下拆穿。
　　她不想落到那个被拆穿的境地,会很难看。
　　所以，倒不如先说清楚了。
　　可敖厉这话,他说他清清楚楚？
　　水夷瑶想起了曾经敖厉说过的一句话——我不会看玉，可我会看人。
　　他确实不像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但他知道几分呢？
　　水夷瑶又看向了敖厉,他的神色没有半分动摇,也回望着她。
　　一眼过去,望进他眼底,那漆黑的眸是宁静的。
　　隔着餐桌上缓缓升腾的氤氲白汽，他的双眸就像一块沉浸在泉底中的黑青玉，厚重内敛,还有着一种独特的由内而外的温柔。让她此刻有些焦躁不安的心脏不自主地停跳了一拍。
　　她蹙了蹙眉，缓缓开口：“你，明白我在说什么吗？”
　　“你不姓水。”敖厉说出的话没有迟疑，也没有什么太大的起伏，语气甚至可以说是平淡。
　　“……”水夷瑶手颤了一下，立刻捏紧了，眉头蹙得更紧。
　　“黄……承玉。”敖厉顿了顿，带着小心试探。
　　听到这个名字，水夷瑶眉头骤然收紧，心间却有一种奇怪的，悬石忽然落地的安心感。
　　她本名黄夷瑶，除了她自己没人知道。敖厉说出的这个名字，是她当初上门咨询时填写在研究院表格上的名字。
　　那个时候她就随手一填，下意识而已。后来知道敖厉是那家研究院的院长后，其实有想过会不会被发现点什么。可敖厉从未提起，也没有表现出任何异常。
　　“……”
　　“我察觉了。”敖厉道：“我知道我心上人不是别人，是你。”
　　姓名、生日、性格、习惯……处处透着端倪。人鱼族很难养出玉雕师，而业内对水夷瑶的猜测是，有着至少十五年的从业经验。
　　心上人？水夷瑶眸子动了动：“你不问我从哪儿来？为什么会变成水夷瑶？”
　　“如果你想告诉我，我听着。如果你不想多说，我也不会多问。”
　　水夷瑶看着敖厉的眼睛，顶上的白炽灯的光倒映在他的眼瞳中，轻易照进了眼底。
　　她顿了顿，问：“你就不怕吗？不怕被骗？”
　　敖厉低头，握了握手中的龙龟，又抬眼，眉尾染了亮色：“你不是说了吗，喜欢就行。”
　　水夷瑶只看着他，没说话。
　　这话是她在《青年才俊》里面说过的话，和田玉转手变现大部分都是亏的，所以不要管别人怎么说，尽管买自己喜欢的，永远不会亏。
　　敖厉：“而且，是我自己愿意的。”
　　不是骗。
　　水夷瑶看着敖厉，听到他这句话，瞳孔放大了一瞬。
　　“好。”她点了下头，眉头也松开了，仿佛做了什么决定。
　　“那我现在告诉你。”水夷瑶站起了身，俯身凑近对面坐着的敖厉，伸手从敖厉手心中把那枚龙龟强拿了过来，盯着他的眼睛：“我确实不是水夷瑶。”
　　“我是人，本名黄夷瑶，和水夷瑶同名不同姓，真实年龄比她大一个月，是个玉雕师。”
　　“我爷爷也是玉雕师，也是我的师父。我从五六岁就开始拿刻刀。”
　　“我十五岁开始连拿五届天工奖，二十一岁坐上了评委席。”
　　“身家过亿。”
　　水夷瑶一边说，一边看敖厉的神色。他坐着安静地听着，听得很认真。
　　水夷瑶用手上的龙龟点了点他的胸膛：“敖院长，我很牛的。”
　　龙龟碰在风衣扣子上，发出叮叮声。
　　敖厉垂眸看着她敲在他胸口的手，轻笑了一下，眼底添了一抹热火，点头：“我知道。承玉大师，最强玉雕师。”
　　水夷瑶眉毛挑起：“那是。”
　　她收回手：“所以，你还有什么想问的没？”
　　“你是人……那你的父母家人呢。”
　　敖厉有些疑惑，她不是人鱼，那人鱼族也不是她的亲人，可从未见水夷瑶和自己的父母家人联系过。
　　水夷瑶动作顿了顿，转过身，背对着敖厉，声调平静：“我父母……我也不知道他们在哪，爷爷从来不说。听说是出车祸了。爷爷后来也走了……还没告诉你，我不是这个世界的人，我不知道我为什么会到这里来，为什么会变成水夷瑶。”
　　“你会走吗？”敖厉也站了起来，声音有些发沉。
　　她摇头：“我不知道。”
　　“就这样了——你这个，还想送给我吗？”水夷瑶转身，重新看向餐桌上的墨玉宝盒，又抬眼看敖厉。
　　那金色鳞片静静放在盒子里，依旧闪闪发光。
　　“它只属于你。”敖厉也看向了金软鳞，掷地有声。
　　水夷瑶回头看了敖厉一眼，伸手把桌上的盒子拿了起来，看了看里面的金软鳞，把盖子合上了。
　　“那我就收下了。”她抬眼看敖厉：“送了我就是我的了。你若要，我是不会还的。”
　　敖厉愣了愣，眼神瞬间深了：“求之不得。”
　　收下了。她收下了。
　　水夷瑶：“你等我下。”
　　她手里拿着墨玉宝盒朝着自己的小工作室那边走去。她把墨玉宝盒先搁在高台上，又在工作台上拿了东西，走了过来。
　　她走过来，敖厉看见了她手里拿的是一把刻刀。
　　“这是指刀。我来这世上用的第一把定制刻刀。”她把刀抬起，递到敖厉面前：“拿着。”
　　敖厉看着眼前这把小刻刀。
　　这是把银色的刻刀，刀身又薄又细，看起来很锋利，和一般的刻刀不一样，因为常用，还有一些磨损的痕迹。
　　他接过，在刀头处发现了两个行书小字——承玉。
　　水夷瑶：“有来有往。”
　　她垂眼看着那把刻刀：“刻刀是玉雕师的命。”
　　“送你。”
　　掌心里躺着这把刻刀，敖厉深深地望着她，眼底压抑了一抹热火。
　　刻刀是玉雕师的命。
　　是命吗？
　　敖厉喉结动了下：“玉玉，我喉下有一块逆鳞，我送……”
　　水夷瑶愣了，忙道：“哥，不至于不至于。”
　　那玩意儿是能随便送的？
　　敖厉坚定：“至于。”
　　水夷瑶：“真不至于。”
　　没等敖厉继续说些什么，水夷瑶忙打断道：“菜都冷了，快吃吧。”
　　敖厉还犹豫了一下，看向了餐桌，他们聊了好一会儿，这菜确实快冷了。
　　他从衣兜里拿出了一张丝巾，小心地把那柄刻刀包裹了起来，把它装进了风衣上面的贴身内侧口袋里，才坐下拿起了筷子。
　　他夹了一筷子鲈鱼，吃着吃着笑出了声。
　　水夷瑶几番抬头看，见他一点收敛的意思都没有，笑了一声，问：“就这么高兴？”
　　敖厉眼睛亮亮的：“都没辣椒。”
　　清蒸鲈鱼、莴笋炒肉、芙蓉蛋花羮、竹笋排骨汤，确实都没辣椒。
　　水夷瑶：“……”这就至于给您高兴成这样？
　　这可也太好哄了，这桌上的菜，加起来就没超过两百块。
　　“快吃吧，这都几点了，您这再磨蹭，晚上又得多熬夜。”
　　敖厉点头，继续吃。
　　最后，餐桌上的三菜一汤，全部吃光了。
　　水夷瑶都看得有些惊了。
　　她和敖厉吃过饭，敖厉的饭量她知道，并不算很大，平时都没见他吃这么多。而今天这几个菜她都没怎么吃，几乎全是敖厉吃的。
　　“你不撑吗？”水夷瑶看了看空盘子，又看了看貌似神色淡然的敖厉。
　　敖厉却拿出了手机：“完全不。”
　　水夷瑶：“你干嘛。”
　　敖厉的镜头对准了餐桌上的空盘子：“发微博。”
　　水夷瑶：“……”
　　这人竟然是这样的画风。
　　她把桌上的空盘子提前端起来，阻止他拍照：“没有人想看你吃完的空盘子。”
　　之前的没动过的食物好歹有点卖相，拍照起来好看，看起来有食欲，这个空盘子有什么可拍的？
　　敖厉想了想，最后道：“那我不发微博了，我拍照纪念。”
　　水夷瑶：“这有什么可纪念的。”
　　“我第一次吃到你做的菜。”
　　“……”
　　最后水夷瑶还是端着空盘子让敖厉拍了照。
　　“我可以拍一下你的玉屏风吗？”拍完了空盘子，敖厉又朝着旁边的工作台边看了看，问。
　　水夷瑶：“随你。”
　　·
　　吃完饭了水夷瑶便送了敖厉离开。
　　毕竟还都挺忙的。
　　下楼送走敖厉后，水夷瑶上楼回到房间，关上门，站在门边就发现手机又有动静了，打开一看，然后看见了敖厉新的一条微博。
　　敖厉：好看。[图片]
　　正是那面玉屏风的一角。
　　他的微博评论总是来得特别快。
　　-我也觉得好看！
　　-这是在玉玉家！果然是在玉玉家！
　　-半个小时前不是才发了一条？怎么又发？动态更新这么快的？
　　-多发点多发点，没看够！这才发两条，一天发二十条我都可啊！
　　水夷瑶摸不着头脑，她根本不知道敖厉为什么又要发微博。
　　但是他发都发了，还是配合一下他好了。
　　然后她打开了评论区，编辑了一条消息：谢谢敖院夸奖。
　　发布。
　　她把手机放到一边，走向了她的工作区，在高台上拿下了她之前放上去的那个墨玉盒子。
　　她把盒子打开，里面是那块金色龙鳞。
　　伸手摸了摸，说是软鳞，其实还是有些硬的，摸上去还冰冰凉凉。


第116章 亏心
　　水夷瑶把那块金色鳞片放到了手心。
　　像一块金子,还挺重。
　　她把金鳞举了起来，透过光看，能在轮廓处看到一圈淡金色的晕色,中心还有特殊的宝石光。
　　就像他的眼睛。
　　她看了看,无声地扬了笑，她收回金鳞,把它放回盒子里,没有合上盖子，直接放到了工作台旁,自己就撑着下巴,一直盯着那鳞片着。
　　她心里一直清楚,她是黄夷瑶,不是水夷瑶。
　　如果当初人鱼公主不是说得那么清清楚楚,那这具身体她不会要。
　　她要了，那就一定会完成水夷瑶给出的条件，带领人鱼族走向富裕。到了她完成这个条件的那天,她欠人鱼公主的就还得差不多了。剩下的就是她答应的，不要让人鱼族看出来她身体里换了人。
　　不过目前看,大长老虽然有点不习惯她性格变了，但似乎接受良好,以为她是在人族历练出来的性格。
　　毕竟,换魂这种事,就算她如实说,大长老八成会觉得她胡说八道脑子进水。
　　不过,敖厉竟也没质疑她胡说八道。
　　任何质疑都没有。
　　真是……说什么就信什么。
　　她是她，人鱼公主是人鱼公主。
　　不过她是有些顾虑……她还是想先把人鱼族带起来，再好好去谈别的。还没把答应人鱼公主的事情办到,就用她的身体做这种事，总觉得有点亏心。
　　她从那墨玉宝盒上移开目光，看向了电脑。
　　指刀没了，得重新定制一个。
　　她打开了之前的定制的历史订单，找到了那家店，和店主沟通再定制一把刻刀。
　　-承道玉雕：老板，再定制一把指刀，和之前一样的。还是之前那个工价吗？
　　-他山砣具：！
　　-他山砣具：大佬，是你！
　　-他山砣具：大佬，我是你的粉丝。
　　-他山砣具：指刀是吗？不要钱！我送你！
　　-他山砣具：我可以送你！
　　-他山砣具：这把指刀是要去参加天工奖的吗？
　　水夷瑶一个字没来得及回复，店家就哗啦啦给她发了一大串消息。
　　手速真快。
　　-承道玉雕：谢谢欣赏。
　　-承道玉雕：我想麻烦下你，定制和上次一样的指刀，钱照给。
　　-他山砣具：是上次那把指刀不合心意吗？有什么需要改进的地方？
　　-承道玉雕：不用，一样就行，挺好用的。就是想问问工期？我这边手上还有单子，方便安排。
　　-他山砣具：您要定制的话，工期能压到五天内。
　　水夷瑶和砣具店老板来回沟通细节，敲定了新刻刀的价钱和工期。
　　在新的指刀到来之前，她只能先用别的砣刀做雕刻。
　　她的下一件作品，青花玉的《老子悟道》。
　　她打算用薄胎雕刻，做一个小炉鼎，再在小炉鼎的外侧雕刻上老子悟道，在内部雕刻《道德经》。所幸薄胎雕刻前期不用游丝毛雕，先做形，把炉鼎样子做出来再进行雕刻。
　　晚上工作到十二点，水夷瑶上了床，但今天的工作进度比往常要慢一些。
　　原本计划好的，至少把炉鼎盖子形状切出来，但只做了炉身形状。
　　十二点后，她躺在床上，看着床头柜上墨玉盒，盒中金软鳞在黑夜中还有微微亮光。
　　水夷瑶闭上了眼睛，没多大会儿又不安地睁开了。
　　她看了看金软鳞，长叹了一口气，拿起床头柜上的手机。
　　十二点十五分。
　　她打开了微信，找到了敖厉。
　　看到敖厉头像的那会儿，她愣了愣。敖厉一直以来都用的敖氏集团的企业logo当头像，可现在不是了。
　　他的头像是那枚大龙金金，图片上，是一双手拿着的那块龙形玉佩。光看那指关节的茧，就能看出是水夷瑶的手。
　　这张图片应该是《青年才俊》的其中一个镜头，左上角旁边还有华视的logo。
　　他是在青年才俊截的图。
　　水夷瑶想了想，从床上爬起来，打开了灯，在旁边的衣柜里找出了一个小盒子，从盒子里拿出了那块聚金皮水滴状雕龙籽料——大龙金金。
　　她想了想敖厉头像，那是左手拿着的，她换右手拿玉雕拍了一张，拍了好几张，最后选了个和敖厉头像最能互补的角度的一张，换成了头像。
　　满意。
　　她看了看后，重新坐了床上，靠坐在床头上，给敖厉发消息。
　　-承道玉雕：敖院长？睡了吗？
　　原本水夷瑶只是想问问，没想敖厉能回复她，毕竟敖厉回消息从来都慢，可没想到这次消息竟然回得挺快。
　　不到十分钟，对面就发过来了。
　　-敖厉：[图片]
　　-敖厉：看，在研究室。
　　-敖厉：你换头像了。
　　-承道玉雕：嗯，和你换一样的。
　　-敖厉：这是情侣头像吗。
　　-承道玉雕：不然呢。
　　-承道玉雕：可我总觉得有点自私。
　　-敖厉：为什么？
　　-承道玉雕：我答应了人鱼公主把人鱼族带向小康，还没实现，就在用她的身体和别人换情侣头像了。
　　-敖厉：你已经够努力了。
　　-敖厉：你做到这一步，已经够好了。
　　-敖厉：人鱼被生育问题困扰了千百年，你已经快解决了。
　　-承道玉雕：光是努力有什么用，这一点成绩都还没出来。
　　-敖厉：是你要求太高了。
　　-承道玉雕：哪里高了？
　　-敖厉：如果只是要给他们富裕，你大可以给他们每人分配几百万，这就算是富裕了。
　　她现在手上资产也过亿了，而人鱼族才四十来个人了。均分下来，确实一人至少两百万。不过这条路，她还真没想过。
　　-承道玉雕：那他们守不住怎么办？又穷了怎么办？
　　--敖厉：那与你无关。
　　-承道玉雕：怎么能这样说，做人还是得厚道一点。
　　-敖厉：你都做到了这个地步，做出成绩迟早的事情。
　　-敖厉：不要怕。我会帮你。
　　看到屏幕上出来的两条消息，水夷瑶竟然也被安抚到了，笑了笑。
　　-承道玉雕：那就先谢过敖首领了。
　　-敖厉：应该的。
　　·
　　第二天一早起来，她继续做青花玉的炉鼎，开了直播。
　　“水友们早上好。”
　　她把镜头对准了自己的工作台。
　　“今天我来开始做薄胎青花玉炉鼎。”
　　“青花，也就是白玉中夹杂着墨玉。白如宣纸黑如点漆。”
　　-蹲直播，昨天忽然就下了，下得好早，都没看够！
　　-是的是的，完全没看够。
　　-薄胎？认真的吗？你会吗？别是蹭热度的吧。
　　-薄胎虽然没失传，但也不是什么人都会得吧。我看都在说濒临失传了。水夷瑶居然会？
　　-别是为了引人注目吧，根本没有薄胎玉雕。
　　-好想看。快做快做！
　　-你们也知道没失传，没失传当然有人会，别杠。
　　-隔壁有人做出了和水夷瑶一模一样的玉雕，所以她也没多厉害吧。
　　水夷瑶一直没怎么看弹幕，看到的时候，就这么一条引起了她的注意。
　　什么叫，一模一样？


第117章 小公主
　　正好还没开始,水夷瑶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她点进了那几条说她蹭热度的弹幕里面看用户信息。
　　她的弹幕已经很久没看见这种发言的了，还真有点新鲜。
　　可四五条弹幕，点进去全都是同一个用户。
　　一个新的1级号,叫长长久久,一看就是随便起的ID。
　　她最后点进了那条说有人和她作品一模一样的弹幕。
　　点进去还是这个ID叫长长久久的1级号，这几条跳上跳下的弹幕,全是他一个人发的。
　　水夷瑶从他的ID点进去了他的空间,里面有一条动态。
　　【长长久久（lv1）：隔壁久张记玉雕店在卖白度母，和承玉的一模一样,才两千块就能买到。水夷瑶的卖了两百万！坑钱！坑钱！想钱想疯了吧！人家久张记的还是批量生产！[图片][久张记-购物链接请点此处]】他放的几张图片都挺高清,上面有“久张记”的水印,上面确实是白度母,看尺寸大小、度母的形状、姿势细节、一眼望去确实和她的很相似,连白度母侧头的角度都一样。只是细节上有差别。
　　比如她的白度母手部用了一些镂空的工艺，但这家久张记的就是完全的平面，看上去比较呆板。
　　比如她的白度母座下的莲花月轮用了错金的工艺,但这家久张记用的镶金工艺。
　　度母的天衣上她用了阴线刻，而这家基本全部用的浅浮雕。
　　她的度母是一枚和田光白籽儿,成本三十万，久张记用的是巴玉,成本最多三百块。
　　她的度母前前后后做了三个多月,久张记的,三个月能做好几千个。
　　一眼就能看出来,是机雕生产线上的产物。
　　机雕有他的优点,便宜大碗，高效，机器数控也精细。一定程度上性价比高。
　　但是有很多工艺是机器做不了的,比如镂空，比如错金。
　　她的白度母和这机雕的白度母，区别都这么明显了还敢这么比较，简直是没点数。
　　不过，虽然差别有点多，但看起来确实像。
　　是一眼看过去外行人都能看出相像的程度。
　　机雕的过程是，在计算机中保存设计图，机器会在进行计算后，按照设计图开始雕刻，1比1的，全方位进行复制。
　　显然，这家用的那张设计图，恐怕模板就是她的白度母。
　　她的白度母拿了青火奖。
　　作为金奖作品，她的白度母各项数据和图文资料都是公布的。
　　水夷瑶当即就从这人给的链接点进了那家店铺，果然在置顶就看见了他家的这尊白度母。
　　不过，这家店并未提及她工作室的名字，只是简单地写了——白度母玉雕。
　　库存489；月销量121。
　　好家伙，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卖的，这都卖出了一百多块了。
　　水夷瑶马上联系了客服。
　　-承道玉雕：这款白度母按照我的模板做的？
　　那边很快就有人回复了。
　　-久张记：这我就不知道了，这是有人给我的设计图，让我给他批量生产。
　　-久张记：他付了定金，但是没有付尾款，所以我就全部抛售了。
　　-承道玉雕：你这话糊弄糊弄外行人可以。
　　她拿的青火奖在外行人眼里，可能是个小奖，但行内人可是一定会非常关注的。
　　他说不知道这是她的作品，这句话简直就像是一个歌手不知道今年的某首金曲奖是哪首歌一样。
　　不可能。
　　-久张记：如果你觉得我侵权了，完全可以告我。[微笑]
　　水夷瑶看着屏幕上的话，眯了眯眼，侵权？
　　她知道这种程度确实判不了侵权。
　　一来，久张记并没有在店面上写上“承道玉雕同款白度母”用来引流。说这话的只是个直播间1级小号，说不定还没实名。
　　二来，久张记虽然是以她的东西为模板仿制的，但她的白度母用了七八种雕刻工艺，久张记只是个机雕，很多细节都不一样，到不了抄袭侵权的那地步。
　　膈应人而已。
　　不过，干了缺德事儿，她有的是办法收拾他。
　　-承道玉雕：监督委员会见。
　　她不告侵权，但她可以去协会的监督委去举报他，盗稿私用是协会明文规定禁止的，如果还牟利了，会被协会制裁。比如取消优质玉雕师认证、取消某些补贴的申请资格。
　　他这玩意2千块一个，卖了100多个，那就是20万，早就超过了协会规定的5万块。
　　妥妥的制裁。
　　-久张记：你为什么不去法院告我？你也知道自己理亏？
　　-久张记：协会是你的关系户吗！
　　-久张记：有本事去法院告我啊！
　　-承道玉雕：是个人都能看出来你拿我的稿子用，协会够收拾你了。告你浪费我精力，你不值得。
　　-久张记：你到法院告我说不定有补偿。
　　-久张记：你不就是想要钱吗？
　　-久张记：赚的钱我和你四六分，我六，你四。
　　水夷瑶看着屏幕上的对话，笑了。熟悉啊。
　　之前那个找她做旧的人，也说得四六分，不过是她六。
　　现在变成她四了。
　　还降价了。
　　-承道玉雕：我凭什么要和你四六分？我自己弄个数控玉雕机，我十成十。
　　-久张记：你有那个精力？
　　-承道玉雕：那就不是你操心的事情了。
　　-久张记：你不要去协会举报我，这批白度母赚到的钱我给你分五成。
　　这才两句话下来，就涨价了。
　　-久张记：最多六成，不能再多了。
　　他用的是巴玉，也就是大理岩玉，不是和田玉，成本价极低，和田玉是按照克价买卖交易的，一克几百上千块，巴玉是按公斤交易的，一公斤才几百块。
　　他一块玉卖两千块，最低也得赚一千五。
　　按他说的分成，他也还有的赚。
　　她和他说那么久，也不是真想要和他磨，只是看看他的说法风格。
　　没问题，真的和那个做旧的人很像。
　　不过没有证据，她只能自己留个心眼儿。
　　确定这人说的都是没意义的话，水夷瑶把他拉黑了。
　　她把人拉黑后，直接截了图发给了玉协会的监督委员会的工作号。
　　-承道玉雕：您好，我举报一下，盗稿私用还牟利。
　　-承道玉雕：[图片][图片]
　　把所有她就得可以发的相关截图发了过去后，水夷瑶便问这种程度够不够判。
　　-玉雕行业监督：现在还无法确定，我们需要深入调查，拿到久张记的实物。用实物进行对比。
　　-玉雕行业监督：如果实物真的是像这样，肯定是会执行的，您放心。
　　水夷瑶之前看过那个人的评论区，有买家返图，确实是和宣传图一致的。
　　-承道玉雕：那就麻烦你们了。
　　-玉雕行业监督：应该的。我们会尽快给您反馈，大概3个工作日。谢谢您的支持。
　　水夷瑶提交了举报后，关掉了页面，继续去雕刻自己的青花玉炉鼎。
　　那个上蹿下跳的小号已经被房管禁言了。
　　水夷瑶没多说，她一手拿着青花玉，一手拿着雕刻笔：“我们开始。”
　　“薄胎雕刻需要掏膛。现在还到那步，还在做形状。”
　　青花玉做薄胎雕刻，会有水墨画般的意境美感。
　　弹幕上还有人关注刚刚那件事。
　　-所以，真的有人仿了玉玉吗？
　　-切，我去看了，根本不是仿，一个描图的机雕而已。抄都抄得烂。
　　-刚刚那个弹幕夸上天了，我看了，可丑了，和玉玉雕的完全不是一回事儿。
　　-有没有专业人士说说，值不值得入手？
　　-机雕也分好的差的，这块看着线都不怎么平顺，绝对算不上好的。
　　-不值得，那是巴玉。巴玉两百块我都嫌多，还两千……智商税。
　　-还有金镶玉，遇见金镶玉一般就一个字，跑。
　　-专业人士：别买。
　　-千万别买就对了。性价比太低。
　　看弹幕都挺拎得清，水夷瑶便没说话。
　　专注搞自己的炉鼎了。
　　-期待玉玉的薄胎。
　　-有大佬科普一下吗？这个薄胎很厉害吗，为什么刚刚那个人叽叽歪歪的。
　　-是很厉害，差点失传了。因为太难。
　　-有人夸薄胎玉雕是薄如蝉翼，自己体会。
　　-听说成功率三七分，十件东西，成功的一般就三件。
　　-工艺上是真的很难。
　　水夷瑶：“工期在三个月左右。”
　　“大家想了解薄胎玉雕，左转找隔壁的玉峰大师，他是当今薄胎技艺的集大成者。他做薄胎已经二十多年了。两届天工奖得主，工艺以精美取胜。”
　　“他最近在找徒弟。大家感兴趣可以去看看。”
　　因为太难，一般没个五年十年的，学不来。她学这个也学了四五年，才勉强稳住成功率。其中做失败废掉的料子都能堆满四五个房间，还好家里料子多。
　　但不是每个人都能承受这种花费的，前期花费太高，回报比太低，所以现在就是快失传的状态。
　　-我想学，可惜没手。
　　-我也想，可惜没钱。
　　-是不是还要会画画？
　　-那是，画画是最基本的。
　　【“早上好”给心爱的您赠送了两朵玫瑰花。】
　　水夷瑶：？
　　玫瑰花？
　　大宇宙直播平台的礼物名字大都是什么星球、流星、星云之类的名字，只有特殊节日会有特殊应景的礼物，重阳的茱萸，端午的雄黄。玫瑰好像是七夕才开通的礼物。
　　大概这用户是存着没用掉的。
　　从七夕存到现在也挺久了。
　　水夷瑶：“说过很多遍了，我的直播间不用送礼物。”
　　“看得开心就行了。”
　　【“早上好”给心爱的您赠送了两朵白芙蓉。】
　　白芙蓉？
　　这好像也没见过。
　　【“早上好”给心爱的您赠送了两朵红梅。】
　　还是没见过。
　　不知水夷瑶没见过，弹幕也没见过。
　　-这都是些什么奇奇怪怪的图鉴？
　　-不，真正奇怪的难道不是送礼物的喊话吗？
　　-对哦，才发现——心爱的您？这是功能更新了吗？让我投个礼物试试看。
　　【“若玉”打赏了“流星雨”！】
　　-没更新啊，我这边送礼物的喊话还是以前那个。
　　-我这边也是。
　　-哎，我也想试试。
　　-我试过了，没变，确实还是以前那个。
　　-所以“心爱的您”是怎么出来的？
　　-迷惑。
　　-难不成是年费会员的特权。
　　【“早上好”给心爱的您赠送了一屉小笼包。】
　　【“早上好”给心爱的您赠送了一碗小面。】
　　-我点开了他的账号！啥也看不见，不会是黑了平台，篡改了服务器吧。
　　-开挂吗？
　　-难道不是至尊vip？
　　-“该会员已隐藏状态”我看到的是这个提示。
　　越来越奇怪了。
　　不会真有粉丝黑了官方就为了给她送礼物？不过，比起这个猜测，另外一个猜测更靠谱些。
　　水夷瑶顿住，试探地问：“早上好？”
　　【早上好：玉玉，早上好。】
　　水夷瑶点进了他的头像去。
　　和别人不一样，她可以点进去，也看得见账号情况。
　　头像是非常熟悉的，昨天晚上才见到的，敖厉从青年才俊截图的那张大龙金金。
　　“敖院早上好。”水夷瑶笑了一声。
　　-是敖院？
　　-所以果然是至尊vip吗？
　　-难怪那么特殊，原来你有钞能力！
　　水夷瑶也问：“你哪来那么多奇奇怪怪的礼物？”
　　【早上好：是刘尘给我的账号。有很多东西。】
　　刘尘，大家都称他刘总，是大宙的大老板。
　　水夷瑶：“那你省着点花呗。”
　　就说话这会儿，就看见他又丢了两个从没在直播间见过的礼物。
　　【早上好：不用省。】
　　【早上好：都是你的。】
　　-大早上的，早餐还没吃上了，先吃了狗粮QAQ
　　-诸君，我可以再吃十斤。
　　-我就不一样了，我可以少吃一点，但我想天天吃。
　　水夷瑶清了清嗓子：“你去忙你的，你把我直播间风气都带坏了。”
　　本来大家都在很专业地讨论薄胎玉雕，讨论巴玉之类，他一来就歪了。
　　-我们不介意！
　　-我们只想知道，为什么敖院的喊话是那样的，我们的可以那样吗？
　　-想得美，那肯定是专属的。敖氏给大宙投了不少钱，几亿几亿的投钱，是大股东。
　　-还是很想知道啊。
　　水夷瑶看了弹幕，十分自然地问上了敖厉：“投礼物的喊话是账号自带的吗？”
　　【早上好：是我设置的。我还可以换。】
　　他发了这条弹幕后，就开始刷新了礼物信息。
　　【“早上好”给可爱的您赠送了小蝴蝶。】
　　【“早上好”给优秀的您赠送了大蝴蝶。】
　　【“早上好”给美美的您赠送了小花花。】
　　【“早上好”给小公主您赠送了一颗小星星。】
　　-小公主！敖院好会。
　　-我也有小星星，让我来送！
　　-不，醒醒，你的小星星和敖院的小星星，它不一样。
　　-哈哈哈哈。
　　-你送的小星星是不会有小公主喊话的。
　　-我也想要这个功能，我也想要给玉玉小公主喊话，酸了。
　　【“早上好”给心爱的小公主您赠送了一条小龙。】


第118章 好看
　　水夷瑶看着一条条刷新的礼物信息,又看了看弹幕。
　　-这一次见识居然有这么多礼物，收集癖恐慌。
　　-看到眼花。
　　-继续送，不要停！
　　-只有我一个人想知道这些东西多少钱吗？
　　-送了多少了。
　　-我录屏了！名场面！
　　这些礼物都没见过,不知道多少钱,但是只看着“早上好”这个ID在她的礼物榜上排名急速上升，就知道便宜不到哪儿去。但是对敖厉来说,好像就真只是数据而已,送得一个接一个的，眼睛都不眨。
　　没一会儿,他已经上了礼物榜的榜一。
　　弹幕一片不可思议。
　　-玉玉的榜一是一百来万吧？
　　-对……
　　-这就榜一了,果然是敖总！
　　-虽然我们玉玉的榜一是出了名的低,但是这才十分钟啊,这太快了吧。
　　“敖大院长,知道你有钱了。不要送了。”
　　“留着下次送行不？”水夷瑶道：“细水长流。”
　　水夷瑶说完后，礼物信息没再更新了，特殊弹幕飘过来一条。
　　【早上好：好的。】
　　【早上好：我喜欢细水长流。】
　　“那可真是……”水夷瑶顿了顿,带着笑意：“谢谢您了。”
　　【早上好：不客气。】
　　水夷瑶看着那条弹幕飘过去，又低头开始手上的工作了。
　　她小声叨叨：“你不要老是来,大家是来看我搞雕刻的。你老来我这儿像什么样子。”
　　有什么话明明可以私下说。她一个正正经经的玉雕人，这么搞起来好像一点都不正经。
　　-玉玉,你现在特别像个渣女→敖总：我想公开。玉玉：不,我不想。（就是这种感觉2333。
　　-敖先生不是第一次来嘛？
　　-玉玉：男人,只会影响我刻刀的速度！
　　-事业粉感到放心。
　　-哈哈哈哈别赶人啊我觉得没关系！我看得可好了。
　　-我看得挺好的,不影响我们看雕刻。
　　【早上好：可是我想看你雕刻。】
　　水夷瑶：“看就看,你别搞那些……”
　　【早上好：还想送你礼物。我是你的粉丝。】
　　她剩下的话没来得及说出来，就被堵了回去。
　　水夷瑶：“行。……好了，我们接着说这个,薄胎香炉。”
　　她说不过，于是彻底不看弹幕了，拿起刻刀，专注自己手上的工作。
　　等她做完手上的活儿，再次抬眼时，已经是三个小时后。她看向礼物排行榜，排名第一的人头像已经灰了，是下线了。他的ID也改了，改成了“晚上见”。
　　他晚上还来？
　　她笑了笑，没说什么，揉了一下手腕，又拿起料子打算继续。
　　突然弹幕上却有人在问她。
　　-玉玉，你的那个风筝吊坠还会做吗？好喜欢！
　　-疯狂想要。又帅又可爱。
　　-羡慕！
　　-玉玉，那个可以量产吗！我也想买，机雕的就可以了，好漂亮！
　　-风筝？
　　-你们去看喻明明的微博，就是之前玉玉的经纪人。
　　-真的好看！好帅的风筝。
　　水夷瑶看着弹幕，明白过来。应该是喻姐收到了风筝吊坠，发微博了。
　　“先去倒杯水喝。”她拿着手机起身，去了饮水机旁边。
　　她一边打开饮水机开关，等着装水，一边打开了微博。
　　喻明明：生日礼物，瑶瑶送的哈哈哈哈。太喜欢了。[图片]
　　发了九张图片，每一张的角度都不一样。
　　不得不说，喻姐拍照技术可以。细节之处都拍得清清楚楚，其中有一张放大十倍，把她风筝尾巴上的火焰纹都拍出来了。
　　她把接好水的水杯从饮水机下面端了起来，喝了一口，又点开了评论区。
　　-从中间那张图看，只是一块简单大方的鹞子风筝玉吊坠，不过比一般风筝看起来凶猛一点。但是居然有这么多细节，中间还有好多小花纹，不是这样拍照都没看出来。
　　-这是墨玉还是黑青啊？看起来好漂亮。
　　-这是和田玉吗？我第一次见和田玉雕这个。
　　-漂亮。喻姐，这是定制吗？哪位设计师的作品呀？
　　这条下面有喻姐的回复：白小姐，这是黑青玉，我之前带的艺人水夷瑶送我的生日礼物。好看吧？她独立设计制作的，您可以去问问她。
　　这条评论好像是喻姐认识的熟人，评论回复也很多。水夷瑶点开来看了看。
　　-阿白！
　　-这个确实好看。
　　-我们阿白喜欢的不是一直都是潮流前卫的吗？为啥这次是和田玉，感觉是好老旧的东西。
　　-难道这会是新潮流吗哈哈哈？
　　-有可能！我们阿白的时尚敏感度无需质疑。
　　-潮流不潮流的难说，不过这难道不好看吗？！
　　原来是个时尚博主。难怪忽然那么多关注度。
　　水夷瑶喝了水，端着水杯回到工作台边，放下水杯，坐回工位前。
　　喻姐不愧是专业人士，还真是不遗余力地帮她搞宣传。这是她请的托吗？
　　电脑屏幕上，弹幕上还有人问那风筝。
　　-玉玉，这个能做机雕吗？好喜欢！
　　-我是看了安利才来的，那个风筝确实好看。
　　【阿白：我想要定制。刚刚去你的网店了，没有人在，所以过来看你直播。】【阿白：我可以定制一个吗？一样的就行。】
　　弹幕中，那个叫阿白的尤其显眼，明显是花了钱的土豪弹幕框，引人注目。应该是VIP账户了。
　　水夷瑶：“那个是送给朋友当生日礼物的，实在不好意思。不会出售。”
　　-不卖吗，好可惜。真的想要啊。
　　-玉玉店里做的好看东西还少吗？
　　-但是不一样啊，玉玉做的大多数还是传统题材吧。这次和那些神佛没有关系，就是风筝，而且很帅的风筝，我还看见了兽纹，可帅了。
　　水夷瑶看弹幕一直在说，讨论度确实不低，她想了想道：“卖是不会卖的，但是我可以送你们。”
　　“这就是手工的东西。有些工艺，机雕暂时有点难度。这样吧，我找时间做上十个，然后抽奖送粉丝。工期大概三个月，三个月后我发动态，各位关注一下。”
　　她说罢，道：“多谢各位的支持。”
　　【阿白：抽奖？都可以抽吗？】
　　水夷瑶：“这是粉丝福利。”
　　【阿白：这款有高级定制吗？】
　　水夷瑶：“在我网店下单，只是目前单子排队已经快两年了。三个月内不做加急单。”
　　这三个月时间排得很紧，手上的单子容错率很低，没时间做加急单。所以她只是打算回馈粉丝。
　　【阿白：好的，我转粉了。】
　　【阿白：我要抽奖。也要下单，两年我可以等。】-啊啊啊小白富婆就别来和我们一起抢抽奖了！反正你要下单的！
　　-拉低中奖率系列。
　　-才十个！这个中奖率……简直了。
　　-这是手工的雕工，精致度都不低。
　　【阿白：这个精致度，十个已经很多了。】
　　“行。到时候我会重新设计，不会和风筝一样。”水夷瑶笑了笑，继续：“好了，我们接着说这个，薄胎香炉。”
　　她拿着手上的料子：“设计图是早就画好的。料子是根据设计图选的，因为做的是写意风，就选了青花，这个雕刻出来会有会水墨画的感觉。”
　　“不过，不能保证一次成功。如果料子雕坏了，下次就选个墨碧。”
　　做薄胎玉雕，得随时做好失败的打算。
　　-用薄胎做人物？可笑。
　　-你到底懂不懂雕刻？？？
　　-你不就是仗着自己会一点点失传的非遗，故意炒作吗？
　　水夷瑶还没下刀，正在介绍自己准备怎么做，忽然就出现三条新的弹幕。
　　因为这三条弹幕过于长了，光是第一条的“可笑”两个字就重复了十来遍，后面两句后面的问号更是打了十多个，直接占满大半屏幕，吸引了水夷瑶的注意。
　　她眉头一皱，当即就停了手。
　　“知不知道什么叫突破？”水夷瑶看得直皱眉。薄胎玉雕一般不做人物，是技术上的限制。不突破一下，靠什么拿奖？
　　她有点气：“一点点指刀雕刻？有本事出来和我比比。房管先别封人，我倒要看看他能不能教我什么叫雕刻。”
　　她点开了三条弹幕来看，不出意料，全是同一个人，久张记。
　　这人这么快就追过来了？才在玉雕社区跟他交涉，这才多久。这是不服气？
　　-你嚣张什么？你以为协会是你家开的？有本事告我！协会检举，你是滥用职权！
　　-你凭什么举报我？不就用了一下你的图吗？又不是什么专属设计。
　　刚刚还说不知道那是她的图，现在倒挺坦荡。
　　她其实还挺怀疑，这个久张记是不是之前找她做旧的人，因为她拒绝了，所以才找事儿——她不给他仿那古玉，他就开始仿她了。
　　-你是靠着指刀雕刻炒作起来的，又不是靠设计起来的。都是同行，用一下你的图又怎么了？多大点事儿。
　　-我给你钱都不要，你就是故意搞我。是不是嫌钱不够？
　　估计是监督会那边去通知他了，他就知道她真把他给检举了，所以出来撒气。
　　-你要是不会指刀，你看协会能这么快受理？
　　-会点指刀而已，不比我们这些普通玉雕师优秀多少。
　　估计是为了让水夷瑶看到，他的每条弹幕后面都加十多个问号。特别显眼。
　　于是弹幕上马上就有人反驳了。
　　-少尼玛来代表普通玉雕师，我们普通玉雕师不盗别人设计图商用！谢谢！
　　-脑子有问题能不能不出来丢人？
　　-被举报了来发疯？
　　-玉玉别理他我已经给精神病院打电话了。
　　但久张记却没有停下来，他固执地发这一句话：你以为你多厉害，不过是会一点指刀雕刻而已。
　　水夷瑶却直接道：“别来那套。有本事就来比比。别光是说这些，没用。”
　　“比什么你挑，只要是玉雕。”
　　还说什么就靠着会一点点指刀雕刻就炒作的？这些人就看见她靠着指刀雕刻拿奖。她学了十几年就没人看见，她边哭边学的时候没人看见。他们要是和她一样，幼儿园开始学画画，五六岁开始拿刻刀，雕刻到手掌磨出血泡还拿着刻刀，那他们也一样。
　　水夷瑶忍不出冷笑了一声。
　　她可以坦坦荡荡说一句，她得到的都是应得的，不知道在酸什么。
　　“房管，给他暂时加个特效先。”
　　房管给他临时加了一个特效，一个红色边框，显眼。
　　-久张记：你把我从黑名单里放出来，我和你私聊。
　　-久张记：我也可以跟你道歉。你需要的话。


第119章 手
　　水夷瑶道：“有本事,和我正大光明比试。我不喜欢叽叽歪歪。玉友会，你按规矩来。我奉陪到底好吧。”
　　“不光是你，只要是玉友会,按规矩来的,帖子递来我都上。”
　　弹幕也开始应和。
　　-对啊，按规矩来,我们玉玉不怂。
　　-玉友会！交学费！别想白嫖！
　　-普通玉雕师：不好意思,没有把宝贝送人的癖好。哈哈哈。
　　-对哎，说我们玉玉没你本事,那你就比比呗。明明有渠道可以比的,为什么不比？
　　,    水夷瑶：“该说的我都说了,邀请函你直接给玉协会,玉协会寄给我。”
　　“你还有什么想说的？”
　　-久张记：你那么年轻，就不能谦虚一点！非要这么争锋相对！
　　谦虚？
　　水夷瑶都看笑了：“能不能整点有用的？不是很有兴趣和你交流废话。”
　　-久张记：我年纪比你大，入行时间比你久,按理你应该叫我一声前辈。
　　水夷瑶：“天工赛快开始了，你名次比我高,我就叫你前辈。别的免谈。”
　　做手艺这行的，靠手艺说话。
　　弹幕上也在说。
　　-凡事多想想自己配不配。
　　-哈？前辈？认真的吗？
　　-这都什么时代了,还搞那一套。
　　-好好雕刻不行,怎么论资排辈。
　　久张记迟迟没发言。
　　水夷瑶道：“房管,封人。”
　　说清楚就行,谁也没那闲工夫一直陪聊。
　　久张记一直没说话,房管就封了人。
　　水夷瑶觉得自己说得够清楚了，也没再继续。
　　她平时去论坛的时候其实也有看见过这种发言，说她那么年轻,狂妄，其实没几分真本事，都是靠着指刀雕刻才额外获得了如今的成绩。如果没有指刀雕刻，她不可能会拿奖。
　　但正常人还是多的，每当这种言论冒头，就会被打回去。论坛里面的玉雕师们一看到这种话就会骂——拿奖了吗？拿不到奖就眼红？红眼病闭嘴。
　　所以这种言论向来不成气候，她也没太在意。没想到今天居然跑到她直播间怼她脸上来说这话了。
　　觉得她没本事，那得玉友会见真章。
　　玉友会她是喜欢的，毕竟那些宝贝都是白给。
　　她说了玉友会见后，没人真接她的茬，更没人顺着话说给她邀请函。
　　-玉玉，别想了，你不可能拿到玉友会邀请函了。
　　-毕竟和你一起简直毫无游戏体验感！
　　没意思，玉友会都不找她了。一个个的，用得上她的时候叫大佬，却连玉友会都悄悄搞，不叫她。
　　早上直播后，下午要照常给蒋洛补习。
　　三个小时的补习后，下了班水夷瑶没有回家，她去了新城博物馆。
　　接到了元老爷子的电话，让她过去一趟，有事情要跟她说。
　　水夷瑶问了一下，不是催她白玉屏风的单子，是两国联赛的事情。联赛名单初步确定了，让她过去的时候说。
　　她到新城博物馆的时候，已经6点，是下午的闭馆时间了。
　　元老爷子在他的办公室，水夷瑶敲响了他办公室的门，他的门开着，里面除了元老爷子，还有两个人，一个陆家玉，一个赵明珏。都是玉雕师。
　　里面的两人还都是拿过金奖的玉雕师。
　　门里面的三人正在说话，手里拿着文件，在讨论什么，听见敲门声，都转过了头看了过来。
　　元老爷子正坐着，看见门口水夷瑶，马上站了起来，朝着她挥了下手，脸上带笑，客客气气：“水老师过来了。”
　　“水老师！这边。”旁边的陆家玉也凑热闹似的喊了起来，脸上带着笑。
　　赵明珏也看向她，点了点头打招呼：“水老师。”
　　水夷瑶走了进去，跟三人打招呼。
　　互称老师，然后又开始寒暄，大型商业互吹场面。
　　“我们正在说两国联赛的事宜。”元老爷子寒暄两句后，直接进入正题，脸上的笑意收敛了些，眉头微蹙，正经严肃：“小山国带队的人确定下来了。是上原风见，小井光的师兄。”
　　水夷瑶皱了皱眉，小井光的师兄？她对这个小井光不太有好感。
　　元老爷子从桌上拿起一份文件，递给水夷瑶道：“上原风见的作品以圆雕技艺见长，为人低调内敛。是一名劲敌。他的资料，你看。”
　　水夷瑶接过资料。她对上原风见确实也知道几分，之前查找小井光的资料的时候，看见过那么几眼。不过他的资料看起来不如小井光的光鲜亮眼。
　　小井光资料里花里胡哨的职位名誉特别多，看起来很唬人。
　　但眼前的这份资料里面没有那种东西。
　　从第一行字开始，就是上原风见拿了什么奖，作品是什么。
　　相关职位记载只有零星几条。比如在投票下成为了小山国玉协会的大会长。
　　陆家玉：“那小井光比起上原风见来说差远了。人家上原风见是个正正经经的手艺人。那一手圆雕简直让人自愧弗如。”
　　元老爷子：“正是他带队，才让人更加重视。他和他选出来的人，都是以手艺见长的。”
　　“你们应该都知道，这次联赛和往常一样，年龄限制是20岁到50岁。”
　　元老爷子看向他们：“在这个年龄阶段里，你们三位是实力最强的。组织考虑让你们代表玉雕组，去应战参赛。”
　　赛事还有别的组，像木工手艺、茶艺、绣艺……共十五组。
　　玉雕是其中一组。
　　“你们三个是组织早就考虑好的。但一直以来有争议，因为水老师没有参加过天工赛。”
　　参加过天工赛是准入门槛，水夷瑶的资历太低了，之前只是一个巧匠奖的金奖。
　　“但现在你拿了青火金奖，直接进入天工门槛。没人再说什么。”
　　“现在需要考虑的是，拿什么去参加比赛？”
　　元老爷子看向三人：“你们有没有什么想法？这是需要你们三个合作的。”
　　“赛期是三天。”
　　水夷瑶：“石头定了吗？”
　　“石头是小山国提供。他们会提供十块石头，到时候我们选就行。”
　　“他们用的石头，同样是我们提供。各种大小尺寸和材质都有。一般来说不用担心。”
　　水夷瑶：“如果是小井光那样的来准备石头，那还真是不得不担心。”
　　那就是个不要脸的，指不定搞什么乱子。
　　“是上原风见带队，是他准备这些，不用太过担忧。”
　　水夷瑶：“那我们有什么主题吗？我尽量配合。指刀雕刻随时可以用。”
　　陆家玉笑笑：“正是呢。叫你来就是为了你的指刀雕刻。”
　　能重现失传技艺，是一大加分项，绝对的亮眼。
　　旁边赵明珏道：“我有一个想法。”
　　“什么？”
　　“楠阳的孙继云大师，他有一项技法面临失传。”
　　水夷瑶蹙了下眉，楠阳孙继云？她搜集的资料中确实有这个人，楠阳孙继云，是楠阳玉雕协会的副会长之一。擅长南派工艺。
　　关于这位玉雕师的少之又少，看起来就是个普通的玉雕师。
　　“他创造了一项技法，将铁陨石炼融，镶嵌进玉石之中。”
　　“类似于金银错？”
　　赵明珏点头：“是。但因为铁陨的熔点比金银高，工艺难度更大。”
　　他说着，从口袋中拿出手机，翻找出了几张图片，递给三人看。
　　水夷瑶看了看，图片上的玉石有各色的，但它们中间的镶嵌都是一样的，一条冷色的，闪着金属光泽的铁陨线。
　　和金银错的错银看上去差不多，但是铁和银不一样，铁看上去有一种独特而强烈的冷硬感，和温润的玉质形成了巨大的反差，给人以视觉享受。果然是好东西。
　　但这并不主流。
　　赵明珏：“我想，我们也许可以用上这个新工艺。”
　　元老爷子皱着眉：“只有不到两个月，来得及学？风险太大了。”
　　水夷瑶：“不试试怎么知道？”
　　她反复看着照片，眼中神色显然是很感兴趣了。
　　赵明珏看向她：“没有人愿意学，太难了。”
　　水夷瑶：“那正常。铁陨比普通的铁值钱，但镶嵌进玉里，谁知道那是普通铁还是铁陨？没几个人会愿意买单。”
　　东西卖不出去，那就得降价，可成本就是高，降价必然亏本。不亏本就没法做的生意，自然不会有人学。而且，这种工艺难度之大，报酬却没多少，付出和收获不成正比，更不会有人愿意学了。
　　简单来说，就是做别的雕刻，甚至机雕，都比它赚钱，还轻松。
　　正常人谁会放着轻松又赚钱的工作不做？做难度大还亏本的工作？所以它要失传，可太正常了。
　　赵明珏追问：“那你为什么还要试呢？”
　　“我觉得是好东西，它只是不被主流喜欢而已。好好宣传一下，自然有喜欢的人买单。”
　　老先生就没怎么宣传，像她这种业内人都不知道有这么一项工艺存在。所以，喜欢它的那些潜在客户，就更不可能知道了。
　　三人继续商议。
　　他们确定了大概的题材方向、今后训练磨合的节奏。最后决定去拜访楠阳孙继云，学学怎么做铁玉。
　　等散会之时，水夷瑶发现，他们竟然已经聊了四个小时了。
　　已经晚上九点多，现在冬天，外面天都黑透了。
　　元老爷子：“我送你们出门。”
　　水夷瑶从新城博物馆打了车直接到家，她在小区门口下了车。
　　快十点，她进了小区。只要走过一个健身小广场就到她楼下。现在天黑了，天气又冷，健身广场上没有一个人。
　　“姐姐。你……你能帮我打个电话吗？”
　　水夷瑶忽然被叫停了，她侧头看，旁边的秋千架子后面，站着一个小姑娘。太隐蔽了，之前都没发现这里还有人。
　　看起来就幼儿园的年纪，三四岁。
　　水夷瑶看了看周围，除了她就没别人了。
　　“小朋友，你怎么一个人在这儿？”
　　小女孩眼眶红红的，显然是哭过了。
　　她又抬手揉了揉眼角：“我和小伙伴们一起玩耍，小伙伴们都走了。”
　　平时傍晚确实是会有一群小区的小孩在这里玩，这里有个沙池，可以玩沙。
　　水夷瑶朝着她走了过去：“你是小区的孩子吗？记得自己家住哪个楼？”
　　小女孩站在秋千架子旁边，摇头。
　　“但是我妈妈还没有来接我……我害怕。姐姐，你能帮我打个电话吗？”
　　小女孩仰着脑袋，一双眼睛看着水夷瑶。
　　水夷瑶拿起手机：“你妈妈电话多少？”
　　小女孩久久没说话，准备按号码的水夷瑶有些疑惑。她正准备低头问问小女孩是不是忘记了，却忽然在自己的手机屏幕上看见了一个倒影。
　　一个陌生男人的倒影，就站在她的身后，手里举着一把刀。
　　“姐姐，你再过来一点，我告诉你。”小女孩笑着说。
　　水夷瑶：？
　　她没来得及多加思考，手上直接拨了110出去，同时朝着旁边躲去。
　　身后的男人一刀砍了过来。
　　水夷瑶躲得还算快，直接躲开了。
　　这什么情况？要她的命吗？
　　是海族的人，还是别的什么人……？
　　对了……前面的健身馆应该还有工作人员值班。
　　水夷瑶大声喊了起来。朝着身后一百米的健身馆跑了过去。
　　身后的男人追了上来，连同小女孩。
　　水夷瑶一口气跑进了健身馆，这是小区物业的，公共健身馆，平时有工作人员值班。
　　但今天一个人都没有，场馆黑漆漆的。
　　“别跑了。”后面的男人开口了，“我只要你的一只手，不要你的命。你乖乖的，不会痛。”
　　水夷瑶：？
　　要她的手？不是要命。
　　难不成是久张记雇的人来报复？不至于吧？
　　不对，这个男人的口音，有点奇怪……不像本国人。
　　小山国的？
　　知道她要参加两国联赛，先把她手剁掉不让她参加比赛？可一个比赛而已，至于？不至于吧。
　　她报警电话已经打通了，还有十五分钟，警察就能到。


第120章 看顾
　　新城中心医院,外科门诊。
　　被救护车送过来后，水夷瑶在外科门诊进行清创缝合。她的脚踝受伤了，要缝针。
　　“情况我们都了解得差不多了,水小姐,谢谢您的配合。”随救护车过来的民警收起笔录本，道：“嫌疑人在特殊病房,还在昏迷。事情后续我们派出所会跟您联系。”
　　水夷瑶：“好的。”
　　警官结束了例行笔录,收起本子，看着治疗床上躺着的水夷瑶感叹：“像您这样不仅能自救,还能把歹徒擒住,且全身而退的市民,真的少见。”
　　他们的民警当时接到水夷瑶的电话时,正是她和歹徒搏斗的时候,她悄悄背着歹徒拨通了报警电话，当时民警就听见了歹徒在通话中不断地威胁水夷瑶
　　“我会把你的手剁下来，右手。”
　　“你长得真漂亮,只把你皮剥下来，也不会死人的吧。”
　　听上去都胆战心惊。但这样的一个看起来娇娇柔柔的姑娘家,竟然静定自若，抄起那健身馆里面的一把弹簧拉力器,把歹徒给勒晕了。
　　到现在那歹徒还没能醒呢。
　　对于警官的夸赞,水夷瑶笑笑：“因为我年轻,力气不小。而且也不算全身而退,这不是留了个疤吗？”
　　她的脚放在了治疗板上,医生正在给她包扎。在和歹徒搏斗的过程中，她的脚腕被划伤了，留下了一个长长的伤口,缝了五针。
　　两个一大一小的歹徒也被她打晕了，现在正在这家医院进行救治。
　　“那您也很厉害了。”警官说着，看向旁边的敖厉：“您是受害者家属？”
　　敖厉点头：“是。”
　　警官：“那后续我们跟您联系，您留个联系方式？”
　　敖厉留了联系方式，把警官送出了诊疗室。
　　水夷瑶躺在治疗床上，一边等着医生给她绑医用纱布，一边抬眼朝着外面看去。
　　半个小时前，她被救护车送来医院。
　　因为当时她的报警电话一直没挂，警方听电话里情况不对，同步叫了救护车。警车和救护车是一起来的。
　　敖厉来得比警方和救护车都快，但那会儿她已经把歹徒给搞定了。
　　那个时候她在健身馆，趁着持刀歹徒不备，她抽出了防身电棍打晕小女孩。随即她的电棍被持刀歹徒扑上来踢飞了，她没去捡地上的电棍，直接从旁边抄起弹簧拉力器勒上了歹徒的脖子。
　　就是那个时候，歹徒用手上的刀割她的脚腕，想用疼痛逼她放手。
　　她没放，一直把歹徒勒晕。
　　所以脚踝上这才留下了一道疤。
　　直到敖厉来的时候，歹徒早已经晕得死死的了，但她依旧没敢松手。
　　如果不是敖厉来得及时，让她松了手，那歹徒怕是真会被她活活勒死，到时候她要背上一条人命。
　　现在想想，真是幸好。还好他来了。
　　送走警官后，敖厉重新走回了诊疗室。
　　他站在床边，对水夷瑶道：“陈警官说，那人有案底，侦破难度不大。有消息了会通知我们。”
　　水夷瑶奇怪，蹙眉问：“有案底？他是本地人？”
　　敖厉点头：“他是本地人，职业是帮人暴力催债。”
　　水夷瑶还是皱着眉：“可他的口音？”
　　敖厉：“你该说的都说了。等他醒，警方会调查的。你别着急。”
　　水夷瑶：“我……”
　　“确实不能急，你回去后好好休息，不能剧烈运动。”
　　医生包扎完伤口后，把手术剪和医用胶带放到治疗盘里，跟水夷瑶嘱咐道：“不能沾水，饮食清淡，忌辛辣。”
　　“好的，谢谢医生。”水夷瑶看了看自己已经缝了针，包扎上纱布的脚踝，抬头感谢医生。
　　“伤口7天左右愈合，到时候过来拆线。3天后过来换药。”
　　“家属，平时注意患者伤口，如果出现恶化，随时过来处理。”医生侧头对敖厉道。
　　水夷瑶：“那我现在可以回家了吧？”
　　医生：“可以了。伤在右脚脚踝，平时注意静养，最好先不要走动。”
　　敖厉：“可以住院吗？”
　　医生：“不需要住院。”
　　·
　　水夷瑶被敖厉扶着上了车。
　　敖厉今天开了车去小区找她，后来和她一起上了救护车来了医院。
　　司机又把车开过来接他们。
　　车后座上，水夷瑶看着自己旁边坐着的敖厉，半晌：“医生说，拐棍就可以了。”
　　她看了看后备箱，里面有一张折叠轮椅。
　　人家医生都说她伤了一只脚，另一只脚没事，用拐棍可以走路了。她买了拐棍，但敖厉还是又直接给她弄了一张轮椅。
　　不过，被人推着走，确实比单着一只脚走路舒服。
　　敖厉把车后座的隔音板升了起来，视线声音完全和前排隔绝后，才对水夷瑶道：“警察说，是你先动的手。当时你在和他周旋，如果能再多拖五分钟，你脚踝不会受伤。”
　　水夷瑶愣了愣，然后点头：“对，他冲着我的手比划，我就先动手了。”
　　“当时他那刀子差点晃到我手上。随便是个小伤口都不能碰水。我答应了元老爷子，明天和他们一起去拜访楠阳孙继云先生学铁玉融合。我玉雕是要沾水的。”
　　那个时候，持刀歹徒虽然嘴上说要砍手，但实际上也就比划了两下。
　　“伤到脚，总比伤到手好。”她有这个心理准备。
　　“明天？”敖厉看着她：“那你还要去吗？”
　　水夷瑶一点不犹豫：“我当然还要去啊，答应了的。”
　　她看了看自己包扎着的脚踝：“多大点事儿，都没骨折。有拐棍就行了。”
　　敖厉眉头皱了起来，又看向了她的脚踝，良久，忽然开了口：“对不起。”
　　“？”水夷瑶愣住。
　　“要是……我再到早一点，你就不会受伤了。我应该早点发现的。”
　　就五分钟，他提前去五分钟，她就不用面对这些了。
　　“你已经来得够早了。”水夷瑶松开了拧起的眉头，笑了一下，又收敛起来，开口缓缓道：“如果不是你，我现在手上已经有一条人命了。”
　　事实上，那个时候她都没有叫他的念头。
　　“你还帮我挂号，取药，记医嘱……你知道吗，我以前做阑尾炎手术，从头到尾都是我自己一个人解决的。”
　　她那时候没有亲人，也没有什么朋友。
　　自己一个人住院，是有些难的。不过她也没觉得自己多可怜，也没什么可不平的。毕竟有付出才有回报。她没有把人当朋友，自然不会有人把她当朋友。
　　她几乎所有的时间都用来做玉雕了，甚至没有多余的时间培养友情，因此她玉雕如火如荼，大奖小奖不断。却没什么朋友。
　　所以就算她只能自己一个人手术，住院没人陪，她不觉得有多可怜。路是她自己选的。
　　可现在，一旦有这么一个人，就为她忙前忙后，帮她把本该自己做的事情都做了，还不计得失，一种奇怪的归属感，从心底悄然发芽，忽而灼热。
　　有亲友帮忙就是这样的感觉吗？本该操心的事情，有人帮着操心。本该解决的问题，有人帮着解决。她自己反而像个小孩，还什么都不用管了。
　　还有，明明是她自己的问题，她以为他会责怪她不够谨慎，怪她浪费他时间。最好，也就是一点不怪她，但会告诫她下次要更加谨慎小心。但是，他是在自责？
　　他竟然在怪他自己。
　　敖厉看向她，眼底都是隐隐心疼。
　　他不知道她以前都经历过一些什么，她提及往都是轻描淡写的，甚至带了无所谓的浅淡笑意。
　　可就算她抱怨一句很累很辛苦，也没什么的。但她太懂事了，或者说，是她所经历的让她不得不早早地开始懂事。
　　水夷瑶看见他的眼神，有些不自在地移开了目光：“我只是想告诉你，你做得已经够好了。”
　　“你看，付出和收获是对等的。”她开玩笑般地轻轻道：“我都没有这么帮过你什么，就得到了你的帮忙。是我赚大了。”
　　“不是的。”敖厉看着她，几乎是立刻就回答道：“你在我这儿，远比你想象中的更重要。”
　　“独一无二的重要。”
　　独一无二？
　　水夷瑶顿住，慢慢地侧回头看着敖厉。
　　他的眼神坚定，仿佛在告诉她，他说的都是真的。
　　敖厉一字一句：“你没事，真好。”
　　他都不敢想象，万一水夷瑶没有制服歹徒，要是被歹徒伤了，万一伤的不止是脚，是其他地方……会是怎样的一个情况。他都不敢想那个可能性。
　　如果他更加留心一些，完全不会发生这样的事。
　　“楠阳明天我陪你一起去。”
　　“啊？不用，你自己忙你自己的。”水夷瑶拒绝。敖厉有多忙她是知道的，她去楠阳是和元老爷子他们一起去，是坐飞机的，又不是走路，实在没什么可担心。
　　“用的。”敖厉坚持，“医生让我小心看顾你。不要让你的伤口恶化了。”
　　“哪有那么容易恶化。”
　　“我先带你去我家。明天我直接送你到楠阳，到那儿再和元老先生到楠阳汇合。”
　　虽然水夷瑶不知道为什么要去他家，但是还是决定配合。
　　“好的。”
　　敖厉把水夷瑶带回了他的家。
　　和上次的水池庄园不一样，这里是他日常主要居住的地方。
　　不过，庄园都很大。
　　汽车驶进宅门，停到了大厅门前。车停稳，敖厉下车，从后备箱拿出了轮椅放好，扶出水夷瑶坐下。
　　“我推你进去。”
　　“蒋洛也在，不过他现在应该已经休息了。”
　　水夷瑶在轮椅上坐着，点点头：“快十二点了，也应该休息了。”
　　一个阿姨从大厅里出来，朝着两人小跑过来。
　　她小步跑到水夷瑶身旁，客客气气地笑：“这是水老师吧？刚刚敖先生打电话回来，房间已经准备好了。”
　　对水夷瑶的情况，她并没有多问，朝着轮椅扶手伸手，跟敖厉道：“我来推吧先生。”
　　敖厉并未放手，依旧稳稳推着轮椅：“不用。”
　　他垂眼看着轮椅上的水夷瑶：“明天约的几点？”
　　水夷瑶：“中午两点。”
　　“其实，”她顿了顿，“我自己真的可以。”


第121章 背景墙
　　“我知道你自己可以。”敖厉一边推着她走过庭院,往一楼大厅大门走，一边道：“但我不放心。”
　　“……我这真的只是小伤。”
　　见敖厉没说话，水夷瑶想了想又补充道：“我记得小时候有一次,我爷爷不小心腿摔骨折了,他那两个月坐的轮椅去玉农家里收玉。利索得很。”
　　一点儿没耽误。
　　敖厉听了,点了点头：“所以他培养出了你。那么优秀。”
　　水夷瑶笑了一声。
　　“你的品位,也很优秀。”
　　还没进屋，在一楼的庭院里她就看到了一个假山的景观摆件,下面用的白玉大理石雕。眼前的台阶也很讲究,三层九丈。
　　一进门便是庑殿顶，这在中式建筑中属于顶级最高的规制。
　　过了一条小花廊便是二进门。
　　门是紫檀木，门把是珐琅纹，渡了暗金,门楣是儒家九德印文,看上去很厚重。
　　二进门走过回廊后，后面也还是小庭院。
　　有山有水有小亭子。
　　屋子是中式的设计。
　　不得不说,敖厉这屋子是真大,这进了大门走了十分钟了还没进屋。
　　又走了一会儿,进了一扇门，才算进了屋子。
　　近门,阿姨走到前面,推开了双开门。
　　一眼就是大会客厅，旁边还能看见外出衣帽间。
　　敖厉脚步没有停，直接朝着里面推了过去。
　　阿姨在后面关上了门。
　　水夷瑶抬头看了看：“你家还挺大。”
　　还没进屋就过了三层前庭，这会客室估计上百平，目测这房子估计至少上千平，简直像逛商场。
　　虽然水夷瑶以前的家也很大,四百平，没这儿大。而且她基本没怎么住家里，都是住的工作室。
　　敖厉：“嗯。”
　　他很久没有走路了，这也才发现，原来是挺大。
　　敖厉没一会儿就把轮椅推过了会客厅，去往楼梯：“要上楼。卧室在二楼。”
　　他推着人穿过会客厅。
　　水夷瑶看了看，在一面背景墙上，看到了一组图片，就挂在背景墙中央。
　　绝对的c位。
　　非常眼熟。
　　大概十来张图片，全是她的作品。
　　从她巧匠奖的那枚钟馗捉鬼，到她店铺里卖出去的糖玉虎兔牌子，再到后来的青火奖获奖的白度母雕件。其中她做的雕的那枚金珍珠，送给敖厉的那枚，有高清大图，好多张图。
　　她有公开资料的玉雕图片，几乎都在这儿了。
　　水夷瑶：“……”
　　她抬眼看敖厉，笑了：“这么喜欢我的吗。”
　　敖厉也看向背景墙，垂眸，眸子微动：“我觉得特别好看。”
　　“特别喜欢。”
　　水夷瑶闻言愣了一下，抿了抿唇，脸忽然就泛红了。
　　敖厉推着轮椅，在通往二楼的楼梯口停下了，水夷瑶把挂在轮椅侧面的拐棍取了下来。轮椅上不了楼梯，她得用拐棍拄着上去。
　　她才伸出手去摸拐棍，敖厉就握住了她的手。接着，不费吹灰之力就把她打横抱了起来，拥进怀中。
　　水夷瑶意外顿住，看到了骤然近前的敖厉的脸。
　　敖厉：“抱你上去。”
　　他说完就迈步上了楼梯，水夷瑶看着他的下巴，透着灯光，下颌线十分明显清晰。
　　“……谢谢。”
　　她忽然想起什么似的，有些好奇地问：“你是龙，不会飞吗？瞬移什么的。”
　　敖厉脚步微动，脸色有些微微不自然，很快又掩饰好，继续往前走：“不能。”
　　当然是能的，但是他不想。
　　他就想抱着她。
　　后面的阿姨把轮椅推向了另一个方向，水夷瑶往后看，正想说把她拐棍拿上来就行了，不用搬轮椅，费劲。
　　然后她就看着阿姨打开了旁边的……电梯？然后把轮椅推了进去。
　　她抬头看敖厉：“有电梯？”
　　敖厉：“……我忘了。”
　　“哦。忘了。”水夷瑶点头，往阿姨那边看去，电梯间是有两间的：“两间呢。”
　　敖厉抱着她，没说话。他终于走到二楼，二楼电梯门正好打开，阿姨把轮椅也推了出来。
　　阿姨把卧室的双开门推开，回头问：“水老师，轮椅我放在女主卧的会客厅？”
　　之前敖先生让她收拾的是女主卧。自从她过来工作，这女主卧就是空着的。
　　这是双主卧套房设计。
　　敖厉抱着水夷瑶进门，朝着右边的女主卧走去：“就放在起居室。”
　　“好的。”
　　起居室确实会更方便些。
　　敖厉：“明天就置办玉雕机，你看看，想放到哪间？决定了跟我说。”
　　阿姨把轮椅推着到起居室。
　　水夷瑶还被敖厉抱着。
　　她看了看轮椅，又看了看还抱着她的敖厉，笑了下：“你也不嫌重。”
　　上来还抱着。她现在可以上轮椅了。
　　敖厉看她：“你不重。”
　　敖厉抱着人逛了一圈女主卧，最后把她放到了起居室床上。
　　“床头有呼唤铃，你按铃我可以听见。”
　　在敖厉的示意下，水夷瑶看见了床头的呼唤铃按钮。
　　她点头：“我知道了。”
　　有交代了一遍基本的生活用具和需要注意的地方，敖厉才离开。
　　他住对面的男主卧。
　　在和元老爷子发消息，约好明天等见面方式时间和汇合地点。
　　她和元老爷子、陆家玉、赵明珏几个人建了一个小群。
　　在群里说完后，元老爷子立马也发了消息。
　　-元老爷子：好，到时候见。
　　-元老爷子：希望明天楠阳之行顺利。
　　-元老爷子：这制造铁玉的技术要是拿到，我们在两国联赛上的表现，可以说还是非常加分。
　　确实，这在玉雕界几乎是一大创举，极大的丰富了玉雕的表现形式。
　　是绝对的新东西，史无前例，绝无仅有。
　　正想关掉手机，就看见了另几条消息。
　　-喻姐：瑶瑶！你还好吗？我今天看见消息说你进医院了！
　　-喻姐：真的假的？我还看到了图，是不是P的？
　　-喻姐：[图片]
　　-喻姐：像真的一样。
　　水夷瑶一看那张图就知道是真的。
　　那是敖厉把她从救护车上抱下来的图，看视角应该是医院门口的围观群众拍的。
　　当时她被救护车带到医院，脚上的伤口简单地止了血，敖厉怕她伤到，就抱了她。那个时候医院门口也有不少人，估计看到的人不少。
　　-承道玉雕：不小心受伤了，小伤，没事。
　　-承道玉雕：谢谢喻姐关心。
　　过了会儿还收到了白歌歌的消息。
　　其他的就没有了。
　　现在时间比较晚，十二点了，除了娱乐圈的，其他的消息还没那么敏锐。
　　所以当久张记找过来问她情况的时候，她还挺意外。
　　久张记不知道在哪搞到了她微信，他填了验证信息加她好友。
　　【验证消息：你没事吧？听说你受伤了？】
　　他的头像和昵称是久张记店铺的logo，非常明显。
　　水夷瑶拒绝了好友申请。
　　娱乐圈的人有敏感度，也有那个条件，事情刚出就关注到了她，一点也不意外，这久张记消息怎么也那么快？元老爷子也挺关心她，还和娱乐圈媒体有私交，这都没知道她的事情。
　　久张记速度快得有些让人意外了。
　　·
　　警方的消息来得很快。
　　负责案子的陈警官一早就打了电话给水夷瑶，说了事情的后续。
　　昨天半夜，被监视在特殊病房的犯罪嫌疑人醒了过来。
　　水夷瑶勒晕他，下手重了，他半夜才彻底醒来。
　　醒来后看见警察，就老老实实地交待了。
　　他是被人雇佣过来的，只是想吓吓水夷瑶，用刀子比划比划吓唬她，并没有想要真的动手。
　　“早知道这个单子这么棘手，我就不接了！妈的雇主还让我学小山国口音！真是血亏！”
　　“我就一个帮人收债的，我们都是文明催债了，不会伤人！”
　　“我还带了我员工妹妹一起，就是因为不会见血，才会带小孩。”
　　“我就吓吓人而已！小孩吓人效果最好啊。”
　　“我是伤了那妹子，但是当时我是正当防卫！她勒我脖子，我差点人就没了！”
　　水夷瑶从陈警官口中听到了歹徒的原话。
　　陈警官后来根据歹徒提供的线索，找到了幕后雇主。因为没什么技术难度，破案速度非常快。
　　雇主，张焕闻。
　　经营着一家玉雕店，叫久张记。
　　听到这儿，水夷瑶基本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她把久张记检举了，久张记出于怨恨，雇人威胁她，搞打击报复那一套。
　　难怪他昨天这么快找上门，原来是早就关注了。
　　还为了逃脱嫌疑，让人学小山国口音。栽赃陷害玩得挺嗨。
　　砍手估计是真没想砍手，就是想威胁恐吓她。
　　可惜她不是受威胁的那种人，当天晚上直接把事情闹大了。
　　没有给久张记一点点回转的余地。
　　敖厉也知道了，他听到陈警官说完后，表示已经知情。
　　“我们起诉，追究到底。”
　　敖厉挂了电话，看向水夷瑶。
　　两人坐在卧室的会客厅。
　　敖厉指挥着人把新的玉雕机放进女主卧的小偏厅后，回到会客厅，看着水夷瑶：“你可以去准备准备，下午出发，这件事我可以处理。”
　　“你现在受伤了。他涉嫌雇凶伤人，这是故意伤人罪。最重的结果是三年判刑。”
　　敖厉办事，她是放心的。
　　她现在确实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暂时顾不上。
　　敖厉：“准备一下，等会儿我带你走。”
　　水夷瑶坐在小沙发上，看着抬进偏厅的玉雕机。好像她要在这里常住似的，玉雕机都置办上了。
　　听敖厉说话，她回头看着敖厉：“我们等会儿直接出发？”
　　“对。”
　　·
　　敖厉的直接出发，是私人飞机。
　　私人飞机也是要申请航线才能起飞，但楠阳是敖厉的常有商务来往的城市，已经在年前就提前申请过。
　　本来预计至少花三个小时的行程，两小时不到就到了楠阳。
　　到了楠阳后，水夷瑶打了电话给元老爷子。
　　她前一天已经和元老爷子说好见面时间和地点，现在她提前到了。
　　就在孙继云老先生家附近，赵明珏已经预约过，所以到时候他们就直接去拜访.


第122章 铁玉
　　下午三点,水夷瑶到了约定好的地点集合。
　　她们约好，直接在孙老先生的铁玉阁碰头。
　　铁玉阁——也就是孙继云老先生的玉雕铺子的名字，铺子就在楠阳的旧街,这条街上全是定制手工艺品的。各类玉雕铺子也在其中。
　　铁玉阁在旧街街尾,一般热闹的都是街头,街尾接近街道的尽头,在街尾的铁玉阁并不算热闹。
　　水夷瑶到了铁玉阁的时候，铁玉阁里一个客人都没有。
　　“您好,请问你是想要看看玉件儿？”
　　水夷瑶被敖厉推进铁玉阁的大门时,店内一个中年男人马上就迎了上来，带着客套的笑，他的眼神在水夷瑶的轮椅上稍微停顿了一会儿，便不再多看,依旧客客气气的,朝着两人，指着展示柜：“两位看看,这店里新玉老玉都有。有喜欢的都可以拿出来看看。”
　　“您好。我是来拜访孙老先生的,老先生不在吗？”
　　水夷瑶也客客气气地问。
　　据了解孙老先生已经70岁了,眼前这个人看起来不超过50岁，肯定不是孙老先生本人。
　　中年男人顿了顿,重新打量水夷瑶,他有些疑惑：“您是……赵老师的朋友？”
　　水夷瑶点头：“我和赵明珏老师一起来的。我先到楠阳，就先过来了。他人还在后面，估计还有一会儿到。”
　　中年男人点了点头：“哦，这样。”
　　他笑了笑：“我叫梅向明，是铁玉阁的伙计，是孙老爷子请来偶尔帮他看店的。老爷子出去收玉了。他走之前跟我说过,约好的下午三点赵老师要和朋友一起过来的。他说会尽量准时回来。”
　　水夷瑶点点头：“还有二十分钟，估计赵老师他们一会儿就到了。”
　　梅向明笑笑：“倒也不急，孙老爷子每次收玉都得耽搁不少时间。基本就没准时回来过。今天估计也一样。”
　　梅向明朝着水夷瑶指了指展示柜：“这些都是老爷子的作品，您可以看看。”
　　水夷瑶看向自己面前的展示柜，高高的木质框架玻璃板的展示柜上放着各色玉件，有籽料有山料，基本都是北派的工艺，雕工大方老练。
　　但都只是好一些的玉雕，不是铁玉。
　　“不是铁玉？”
　　“这些不是，这些才是。”梅向明指了指最里面的，店面内部的展示柜，“铁玉都在这边。”
　　水夷瑶朝着他指的展示柜看过去，有些意外。
　　这个铺子并不大，大概放了五六个展示柜。而铁玉居然在最深处的展示柜中，那里是整个店铺里最不容易被看见的地方。
　　铁玉是孙老爷子创新的一种镶嵌方法，按理应该是铁玉阁主打的一款作品，怎么会藏得那么深？
　　敖厉推着水夷瑶朝着深藏在店铺最里面的铁玉展示柜走去。
　　在展示柜前停了下来，水夷瑶抬头。
　　果然，这个展示柜中全是各色铁玉。
　　温润的玉色中，或多或少地夹杂着一丝冷硬的金属光泽，那是融嵌的铁矿石。
　　水夷瑶从轮椅边拿了拐杖，想要站起来仔细看看。
　　敖厉把拐杖递给她，扶着她站起来：“小心。”
　　水夷瑶扶着敖厉的手臂，接住拐杖，站了起来。
　　她抬手指着放在最上层的一块铁玉：“你看那个。”
　　敖厉跟着她手指的方向看了过去。
　　那里是一块玉摆件，雕刻的是关公像。
　　这座关公像是用枣红皮的籽料雕刻，关公的形象和常见的玉雕一样，威严端庄。只是关公的青龙偃月刀和别的不一样，他这把长刀用了铁玉的融嵌方式，是一块铁矿，显眼的金属质地，看上去就是一把真正的刀，仿佛可以斩尽世间一切奸邪。
　　但因为融嵌方式特殊，铁刀和整块玉似乎浑然一体，不分你我，一点也不突兀，反而十分自然。
　　敖厉：“恰到好处，画龙点睛。”
　　水夷瑶点头：“没错。”
　　梅向明也走上前来，笑了笑：“这是老爷子的得意之作。制作耗费一年。”
　　“可惜……”
　　他话说一半，转而淡淡地叹了口气：“在这个展示柜放了快一年了，没几个人来问，问的人还大多嫌贵。”
　　殊不知，这东西的定价也只是成本价加上不到五千块的工价而已。
　　五千块……工期一年多，算下来一个月的工价才400块。就这还嫌贵。贵的是这块料子，这块枣红皮的籽料个头不小，成本价很高。来买玉的有些人不是不知道，但知道了也还压价，他们说——要是原石玩料，肯定能高价，但你这个加工成这样，也卖这么高的价格？铁不值钱！便宜点嘛！
　　听着都来气。
　　水夷瑶：“铁矿融嵌，这金属光泽是真的好看。我喜欢。”
　　敖厉点头，看着水夷瑶：“是好看。”
　　那温润中不乏刚强，就很像她。
　　两人正在欣赏铁玉，忽然门面门口有了动静，来人了。
　　水夷瑶回头看了一眼，来的正是元老爷子、陆家玉和赵明珏三人。
　　她朝着门口三人挥了挥手，打招呼。
　　“元老先生、家玉姐、赵老师。你们来了。”
　　门口三人看见水夷瑶，有些不可思议的样子。
　　他们走进门店，朝着水夷瑶走过来：“你已经来了？”
　　水夷瑶：“我也刚到。孙老先生出门收玉了，这会儿还没回来。”
　　元老爷子看了看她的脚：“你这还是伤员。我们还以为你要缓一缓，慢些到。谁知道你速度竟然比我们还快。”
　　陆家玉走到水夷瑶旁边，担忧地皱眉看她的脚：“严重不？那久张记真是不要脸，竟然干得出这样的事儿！”
　　“还有，你怎么也不在家休息一下？这么快就过来了。这么着急做什么？”
　　水夷瑶笑了笑：“谢谢关心。”
　　“我没事儿，皮外伤。医生说了，过几天就能活蹦乱跳了。”
　　三人又跟敖厉一一打了招呼。
　　元老爷子还是低头看着水夷瑶帮着纱布的脚：“你要不要还是回去休息着？听说你脚踝的骨头折了，这走动多了会影响伤口愈合。”
　　水夷瑶懵了一下，然后解释：“我没有骨折，只是皮外伤。”
　　“怎么听说我骨折的？”
　　陆家玉道：“论坛上都写了来龙去脉。说久张记买凶杀你，把你的腿打骨折了。”
　　“……没那么严重。论坛上还说别的了吗？”
　　旁边的赵明珏拿出手机，翻了翻，直接把手机递给水夷瑶：“你自己看吧。”
　　水夷瑶说了声谢谢，看了看赵明珏手机页面上的论坛帖子标题。
　　【哇！听说承玉大佬被报复了。腿瘸了……年纪轻轻好可怜，内有石锤图片。】“我自己找找看。”
　　她被敖厉扶着坐回轮椅上，拿出了自己的手机，开始搜索了那个帖子。
　　她坐在轮椅上看着手机页面。
　　找到那条帖子并不难，这帖子是高楼，就在首页挂着。
　　和陆家玉说的一样，帖子在说她被砍瘸了腿。楼里给的图片是她出入医院的图。
　　水夷瑶看了几楼，都是在替她觉得可惜的。
　　水夷瑶：“……”
　　她在下面跟了贴。
　　-CD：我没瘸，只是受伤，最多半个月就痊愈。谢谢大家关心。
　　她澄清过后，就退出了这个高楼，回到了首页。刚想关掉论坛，就看见了另一条消息，也是关于她的。
　　或者说是，关于他们这一行人的。
　　【听说明珏、家玉和承玉三个联赛既定选手去楠阳找孙继云老爷子了，他们能成功吗？我觉得悬。】水夷瑶顿了顿，点进了帖子。
　　这玉雕圈就是小，一点风吹草动都瞒不住，发生点小事儿大家都知道。
　　可这话是什么意思？
　　【那可是孙老爷子哎。其实我也觉得铁玉吧，虽然不怎么值钱，但是真的从审美上来说，是好看的。要是能拿到联赛上去，肯定加分的，毋庸置疑。可惜孙老爷子从不教人，我记得上次罗家的小天才玉雕师要学，也被拒绝了吧。她缠着孙老爷子一个月，也没成功。】【承玉她们估计也难。她们当中有谁比小罗更讨老爷子喜欢吗？没有吧。小罗才十八岁，还小呢。】【我是真的不看好他们能学到铁玉。】
　　【他们去孙老爷子那里，只能碰一鼻子灰。看着吧，肯定铩羽而归。】【有些东西吧，它就真的只能失传了。】
　　水夷瑶看着这些言论，有些不解。论坛上的玉雕师们，好像就没有一个看好他们能在铁玉阁学成铁玉融嵌方法的。
　　孙老爷子不愿意教？
　　“不好意思，我回来晚了。”
　　正当水夷瑶有些一头雾水地收起手机的时候，店铺门口又响起了人声。
　　她看了过去，是一个白发冉冉的老人，看起来精神矍铄，他背着一个大背包，看起来鼓鼓囊囊。
　　梅向明迎了出去：“老爷子你回来了，贵客们都来了！”
　　他扶住老爷子的背包，把它卸下来：“这里面是新收的玉石吧？我帮您拿到后面去了。”
　　孙继云点头：“谢谢你。”
　　梅向明拿着老爷子收到的一大包的玉料去了后面。
　　孙继云先看向了赵明珏：“明珏老师，你好！”
　　赵明珏也跟他打招呼：“老先生您好。之前说好了，带了几个朋友一起过来参观铁玉。”
　　孙继云笑笑，一个个地跟众人打招呼。
　　众人一个个客气地打了招呼后，元老爷子便开始说明来意。
　　“联赛要开始了。我们是想跟您学一学铁玉的融嵌技术。这拿到赛场上去，肯定是加分项。”
　　孙继云原本一直在客气地笑，听完元老爷子的话后，收敛了笑，皱着眉头，直摇头：“这不合适。”
　　“哪里不合适？”水夷瑶蹙眉追问。
　　孙继云：“铁玉融嵌难度很大，如果只是为了拿奖来学习。不划算。”
　　陆家玉：“怎么不划算。这拿到赛场上去，说不定就能给我们拿个金奖回来。”
　　铁玉融嵌技术是孙继云独创的，申请了非遗认证，属于国家级非遗项目。这在赛场上，属于加分点。
　　孙老先生摇摇头：“这技术很难。与其学这个，不如练个其他的，非遗很多嘛。反正就是拿奖，非遗都是加分的。”
　　“你们练这个，太容易失败了。失败了就是浪费时间。所以，如果不是真的有兴趣，我劝你们最好不好来学。”
　　陆家玉：“您的铁玉融嵌技术是一项全新的技术，给了玉雕新的生命力，我们确实也很感兴趣，不止是为了拿奖。”
　　孙老先生仔细听她说，听她说完后，非常认真：“我不教你们这个。几十年了，从来没有徒弟愿意认真学，我不怪他们。这是很难，也不划算。你们没必要学这个，学点更好的东西，这个学了，连饭都吃不饱。”


第123章 试试
　　水夷瑶：“可是,如果没人学这门手艺，就是失传了。”
　　老爷子今年已经七十高龄了。如果他没有传人真正继承，那这门手艺就是失传。
　　孙老爷子转过脸看窗外,摇摇头：“失传啊——”
　　“本来就没有意义的东西。失传,也就失传了吧。”
　　元老爷子：“怎么会没有意义。”
　　他皱着眉头,并不赞同：“你的铁玉融嵌技术成功让铁和玉浑然一体,还原的是三千年前的玉柄铁剑的融嵌技术。当年玉柄铁剑的发掘出土，直接刷新了当时我国的铁器冶炼术的开端的最早时间记录。”
　　“你这重拾的不仅是千年前的技术,更是千年前的先辈智慧。其中意义不言自明。”
　　孙继云听得元老爷子,看向元老爷子，苦笑一声，还是摇头：“有意义的东西，是自己有机会繁衍传承下去的。不必强求。”
　　元老爷子：“你怎么知道,现在就不是那个‘机会’？”
　　孙继云没说话,只是垂着头，摇头叹息。
　　赵明珏也开口劝道：“孙老,说不定现在正是机会。我们都是诚心来学艺的。你就不试试？”
　　孙继云：“我的徒弟也跟我说,是诚心学艺。我带了四十五个徒弟,一个都没带出来，全都各奔东西。”
　　他摇头：“是我对不住他们。”
　　手艺人,手艺人,就是靠着手艺吃饭。作为一个教授手艺的师父，他的手艺并没有好好的传授下去，甚至四十五个徒弟，虽然有几个学会的，但最后就没有一个能靠着这门手艺吃上饭。只能靠着国家的补贴，可是那补贴又能吃多久呢。
　　不能创造社会效益,还要吃社会补贴，有什么传承的意义？
　　几人沉默。
　　水夷瑶忽然问：“那您为什么要坚持呢？”
　　孙继云闻言便看向水夷瑶，眉头猛然皱紧。
　　却什么也没回答，只是瞳孔似乎稍稍放大。
　　等了一会儿，房间里几人都没说话，只是一阵沉默。
　　赵明珏在旁劝道：“孙老，我们这几个也就算了。您看我们这小姑娘，受伤了坐着轮椅都来找您，也不容易。您让她也空手而归，不厚道。”
　　孙继云听着这话，看了看水夷瑶的腿，稍显关切：“这是……？”
　　水夷瑶不甚在意：“一点小伤。我自己不小心弄的，您别放心上。”
　　她腿受伤又不是孙老干的，哪能用这事儿去逼人家。而且，其实孙老说的，她也能理解一些。
　　就像指刀雕刻一样，她也从来不敢收徒。教不教得会还是两说，徒弟能不能靠这个手艺吃饭也是个问题。
　　这个社会，不是谁都像她一样，一人吃饱全家不饿的。徒弟如果不能靠这个手艺赚钱养家，她也负不起责任。
　　制作铁玉很难，孙老不敢保证一定教会他们。如果没学会，时间又花费了，那确实是浪费时间。
　　就算学会了，也没有谁敢保证一定拿奖，然而又不赚钱，追根究底，还就是浪费精力浪费时间。
　　孙老不想看到这样的后果，自然不愿意教。
　　她是理解……只是，太可惜了。
　　“这……”孙老爷子打量着水夷瑶的轮椅，有些动容，他站起身来：“我这里有一件东西，你或许用得上，我找给你，你等等。”
　　水夷瑶：“？”
　　孙老爷子起身后，迈步朝着店铺里面走去。
　　过了一会儿，孙老爷子出来了，他手里拿着一样东西。
　　“你看看这个你能不能用？”
　　他把那件东西直接拿到了水夷瑶面前来，递给她。
　　水夷瑶看着眼前的东西，只是一件木制品，像一个大钳子。
　　孙老：“是个机器木手，你行动不方便，这个可以帮你取东西。你这样坐着，就能拿到高处架子上的东西。”
　　“我闲着无聊做的玩意儿。你看看能不能用。”
　　水夷瑶接过。
　　东西是木制的，但就是支架，一点也不重。样子像是钳子，制动用的是齿轮系统，用起来很简单方便的样子。
　　孙老指了指展示柜上的一只毛笔：“你试试能不能用，这很久没用过了。”
　　水夷瑶按照孙老的指示，试着取了一下那毛笔。刚开始不太熟练，可连续试了两下，渐渐稳了，轻而易举地把东西取了下来。
　　这木手臂确实还挺方便。
　　她把毛笔取下来后就放进手里：“您这还真挺好使的。”
　　孙老笑了笑，爽朗道：“能用你就拿去用吧。”
　　水夷瑶意外：“那多不好意思，白拿您东西。”
　　孙老：“也不是什么稀罕东西。就自己做的，两根木头。”
　　水夷瑶抚了下木手臂：“话不是这么说的。”
　　她想起什么似的，忽而抬头，从自己轮椅旁边的包里拿出了自己随行包，在里面翻找起来：“确实不好白要您礼物，刚好我带了个玩意儿，也是自己做的，送您当回礼。”
　　她从包里拿出了一块玉。
　　那是一块普通的青海料，市场价并不高。上面雕的也是关公，是她之前做白玉屏风，怕手生，抽时间练的藏线刻，练出来效果还不错。只是没有抛光，没那么亮。
　　她把玉往前递给孙老：“您看看，我自己雕的。”她笑了笑，学着之前孙老的说法道：“石头而已，您喜欢的话就收着。”
　　孙老见她递过来的玉雕，原本想推辞，可话还没说出口，就定睛了，口中的话也停住了。
　　他看了看，犹疑着接过了那块玉雕。
　　拿到那玉雕，他便举过头顶，对着灯光仔细端详观看。
　　“这是，藏线刻？”
　　“是。”
　　“我记得，这失传了。”
　　“我学的那会儿还没失传。”
　　孙老又仔仔细细看着手上的那块玉雕。
　　“漂亮啊。”他感慨。
　　水夷瑶：“还行。”
　　藏线刻的线条构成是很丰富，图案灵活，就看起来会漂亮了。
　　孙老看向水夷瑶：“这个是你做的？”
　　水夷瑶点头：“是。”
　　孙老又从展示柜中拿出了一副眼镜，戴上后，重新对着那枚玉雕看：“藏线刻比炼制铁玉更难。你学这个得费不少劲儿吧？”
　　水夷瑶点头：“是用了不少劲儿。”
　　孙老看了看，又问水夷瑶：“小友，你会指刀雕刻？”
　　“是我老本行。”
　　“那游丝毛雕你会么？”
　　“刚好会。”
　　孙老点了点头，看着水夷瑶，有些难以置信。
　　他看着摩挲着手中的玉石，喃喃自语：“如果是把铁矿石融嵌进游丝毛雕的雕刻痕里，会有什么效果……”
　　他看向水夷瑶，问道：“小友，想不想去我的作坊看看？”
　　水夷瑶闻言愣了愣，随即马上回答：“想。那可真是太想了。”
　　孙老这是松口了？忽然约她去看铁玉作坊？
　　孙老：“走吧，就在院子后头。”
　　他对众人道：“赏脸一起去看看？”
　　元老爷子松了口气。
　　这是愿意了。他朝着孙老手中那块拿着就不愿意松手的藏线刻关公玉雕看去，他大概知道孙老爷子改变主意的原因。
　　许是觉得看到希望了。
　　水夷瑶能学会藏线刻，那学成融嵌铁玉的成功率至少是非常高的，不说水夷瑶了，他们此行的玉雕师，都是基础功底到位的，基本不用担心教不会学不会的问题。
　　更重要的是，之前老爷子或许觉得，在藏线刻里融嵌铁玉，有出路，能让铁玉更好，也能让藏线刻更好。
　　这人，什么都不怕，就怕看不到希望。
　　只要能看到希望，谁不想奔一奔呢。
　　敖厉推着水夷瑶的轮椅跟在孙老身后，往后院去，元老爷子三人也在后面跟了上来。
　　铁玉阁的后院比店面更大，后院是个大棚，走进后院的门，入目之处就是一座巨大的锅炉，锅炉旁边还放着一些工具。
　　热。
　　锅炉应该还开着，整个后院的温度比外面高了一大截，十分闷热。
　　大棚的四壁也是黑乎乎的，可以看出是后期被烟雾熏黑的。
　　孙老进来就先把外套脱了，放到旁边架子上，他朝着锅炉走去，挽了挽袖子：“要融铁，所以一直是高温作业。”
　　众人也跟着他走了过去。
　　锅炉旁边有个大筐，里面都是一些黑乎乎的金属料，或大或小，一块块的堆在一起，一堆金属黑块堆得比人还要高。
　　孙老指着道：“那些都是炼废的铁，杂质太多不能再用了，得再提纯。”
　　水夷瑶四周打量，看了看后院的布置。
　　她打量后，指了指锅炉旁边的其中一个大筐：“那装的是铁矿石。”
　　孙老点头：“没错。”
　　她又看了看别的大筐：“那里是融铁剂？”
　　“是。”
　　水夷瑶看了看，揣测道：“那是铁矿石混合融铁剂，进锅炉化成铁水，取出锅炉来，冷却成铁泥，在定形前直接上玉。”
　　“进水，融铁剂蒸发，留下铁矿石。”
　　“打磨抛光。”
　　“成品出炉。”
　　孙老听得连连点头：“没错。没错。”
　　虽然过程是这么几步，但水夷瑶进来就一眼看清，也很有领悟力了。
　　水夷瑶：“我想试试。”
　　孙老看了看她，捏紧手中的那块藏线刻的关公玉雕，又看了看旁边的大锅炉，点了点头：“那你就试试吧。”
　　敖厉顿时低头看向了水夷瑶，看了看她手上的脚。
　　“锅炉边太热了，你伤口还没愈合，会疼。”
　　水夷瑶不在意：“没事，就一会儿。”
　　就一会儿？
　　敖厉看了看她的脚。这会儿当然是就一会儿，但如果孙老真决定教授技艺了，就不是一会儿的事儿了。
　　她会在这里长期学艺，在脚伤还没愈合的情况下。
　　但是没办法。
　　这就是她。
　　敖厉轻轻叹了口气，还是把水夷瑶的轮椅推到了离锅炉很近的工作台边。
　　他站在旁边，尽量挡在水夷瑶和锅炉中间，遮挡那从锅炉散发过来的，一股股烫人的热气：“你要什么跟我说。”


第124章 学艺
　　看着敖厉特意挡在锅炉面前,水夷瑶抬眼，笑着看他：“敖院，你回前面去呗。这里太热了。”
　　其实,敖厉这么一挡着,她还真不怎么觉得烫了。不过……不太习惯。
　　敖厉不动：“我看着。”
　　水夷瑶：“我一会儿就好了。”
　　敖厉：“那我等你一会儿。”
　　敖厉说完,就真站着一点儿不动了。
　　水夷瑶看着他,带着笑：“那就谢谢你了？”
　　“不客气。”
　　水夷瑶从工具台旁边的箱子里拿过工具，便要直接上手开始做。
　　孙老也不多说,就站在旁边看水夷瑶弄。
　　看到这些工具,随便是个资深玉雕师就知道该怎么上手，难度并不在此。
　　水夷瑶看了看，旁边有待加工的，已经堑刻完成的玉雕们。
　　她从中选了一块便宜的金丝玉,刻痕最宽的,难度最小的一块。
　　她需要做的，应该是在铁矿石模具中加上融铁剂,然后把铁水放在冷却池中,等它稍稍冷却成泥状,涂上玉料，之后进行打磨。
　　水夷瑶按照自己定好的程序一步步做。
　　“你得用这个手套。”
　　在水夷瑶打算把铁矿石盒子放进锅炉里面时,孙老从旁边递来一双手套：“这是特制的隔热手套,等会都用得上。”
　　手套是特殊材料制作的，防烫隔热。因为原材料稀有，孙老就定制了这么一双。在制作铁玉的过程中，在把铁矿石拿出来，把它堑刻到玉料上时，都需要用到隔热手套,不然手会被高温灼伤。
　　“好的。”水夷瑶接过手套戴上。
　　水夷瑶按照自己的节奏等了一会儿，用工具把铁矿石盒子从锅炉里取出来，放到冷却池中。
　　按道理，在冷却池中成泥状，就可以往玉上放了。
　　她把玉雕提前固定在工作台上的凹槽内，放好后，盯着冷却池中的铁矿石煅烧盒，看着里面通红的铁水慢慢变暗。
　　她估摸着差不多了，便用工具从里面取了一点还带着红色的铁泥，往固定在工作台上玉雕上涂。
　　“咦。”
　　她看着玉雕上变成黑色的铁矿石，挑了挑眉：“失败了。”
　　她的铁颜色不对，黑得像一块炭。没有一点金属光泽，非常丑。
　　不过，失败是在她的意料之中。
　　孙老在旁指导：“冷却剂比例多了点。冷却时间太长。”
　　水夷瑶点了点头，把废掉的玉雕放到一边。
　　孙老：“再来一个。”
　　水夷瑶又拿起了一块料子。
　　·
　　铁玉制作和想象中一样，是难。一天下来，没有一件勉强成功。
　　难的地方在于把握火候，铁矿石的熔炼多一分钟少一分钟，都会对成品有很大影响。
　　但这些东西都没有很明确的数值，只得自己把握。
　　得练。
　　第一天结束，孙老虽然没有明确说要教授她制作铁玉，但却让她第二天也早点过来。
　　水夷瑶自然答应。
　　从铁玉阁离开，水夷瑶回到了住的地方。
　　她原本打算是住酒店的，但敖厉把她带到了他的一座房子。
　　“你房子挺多。”水夷瑶被敖厉带着进了一栋别墅。
　　才进房子，她看着别墅大厅就忍不住开始感叹。
　　房子挺多，还都不小。
　　“我常来楠阳，需要有落脚处。”
　　敖厉推着水夷瑶到了卧室。
　　水夷瑶点了点头，不意外。
　　敖厉：“孙老这是答应了。”
　　水夷瑶：“应该是。”
　　看孙老的态度，他们在这里学艺是没问题了。
　　敖厉看向她的脚踝：“伤口怎么样？”
　　水夷瑶没怎么犹豫：“没感觉有什么问题，挺好的。”
　　水夷瑶还是说：“敖院，你回去吧。”
　　“嗯？”
　　“你在这儿办公多麻烦啊。我会自己照顾自己的，多大人了我都，不需要你来操心的。”
　　今天虽然她自己也一直在忙，但是敖厉在做什么她也看到了，全程站在她的面前帮她挡住火炉的炙烤，手里还拿着一块平板在办公，太忙了就是这样，毕竟事情总要做的。
　　他事情那么多，实在没必要在这里耽搁了。
　　“我不放心。”敖厉道。
　　“这有什么不放心的？”
　　敖厉：“我公司的余驰加你知道吗？”
　　“嗯，你聘请的公司总裁？”
　　敖厉点头：“他侄儿今年刚研究生毕业，来公司实习。他不放心，整天盯着，生怕他侄儿出什么问题。那小伙子比你还大两岁，余驰加还一日三餐都盯着。”
　　“这是当小孩看呢。”
　　“你本来就是小孩。”
　　水夷瑶看着敖厉，顿住了，心跳漏了一拍。敖厉说得轻描淡写，理所应当。
　　本来就是……小孩？挺久没听到这话了，就她这样的，谁会把她当小孩？
　　只有爷爷。后来爷爷不在了，她也再不是小孩。
　　“哪来那么大的小孩。”她轻轻念叨了一声，又抬头看他，重新笑了起来：“敖院，小孩现在想喝水。”
　　“好。”敖厉去旁边的饮水机倒水。
　　水夷瑶坐轮椅上，侧头看着他，道：“铁玉阁太热了，今天喝了好多水，但还是口渴。”
　　敖厉端了水杯过来，走到水夷瑶面前递给她：“给，小孩。”
　　“谢谢。”水夷瑶接过水杯，杯壁温温的。
　　她喝了一口水，入口温热，非常舒服。
　　“不然我们等伤口好了再去学艺。”敖厉又再次提议。
　　那里是真的很热，锅炉内部的温度高达2000度，人在旁被炙烤会很难捱。不过，在那个工作棚里面的时候，敖厉一句也没听到水夷瑶抱怨热，全程都在埋头苦干仿佛没有任何不快。
　　“不用，很快会好的。”水夷瑶端着杯子，自己推着轮椅到饮水机旁。
　　伤口痊愈要半个月，时间本来就紧，两个月联赛开始，半个月能做很多事情了，耽搁不起。
　　水夷瑶接了一杯水，把自己推到了敖厉面前，把水递给他：“给，小孩。”
　　“……”敖厉看着她，“嗯？”
　　水夷瑶：“嗯，你也是小孩。”
　　她看着他的手：“今天一直站在锅炉面前，不热吗。”
　　“不热。我有很坚硬的鳞片。”敖厉伸手接过了水杯。
　　热热的。
　　水夷瑶：“那又不能防烫隔热。”
　　敖厉忽然转移话题，问：“你要在这里学艺，那薄胎玉炉怎么办？”
　　水夷瑶：“我可以双线进行。”
　　她在铁玉阁的流程是不需要学习的，她需要的是掌握铁玉那部分的火候程度，这和她弄薄胎玉雕不冲突。
　　她道：“不耽搁。”
　　只是会更忙了。
　　敖厉：“如果太累。就停一停，不必急于一时。”
　　水夷瑶想了想，歪着脑袋看他：“不对啊，你不应该鼓励我说年轻人就是应该这样，要有冲劲儿才行的？”
　　之前她做《青年才俊》，看了往期视频，里面第一期就有敖厉的采访，她看过了，敖厉就是这么说的。
　　敖厉道：“你现在做得已经够多了。”
　　水夷瑶：“那也就是你这么觉得。”
　　敖厉还想说什么，就被一个电话打断了。
　　他拿出手机看了看。
　　“视频会议。”敖厉看了看，跟水夷瑶汇报：“我出去了，你好好休息。”
　　“悠着点啊，敖院长。你也早点休息。”
　　“好。”
　　敖厉拿着手机走出了房间。
　　·
　　早上7点，水夷瑶准时到了铁玉阁。
　　这是她和孙老约好的时间。
　　本来她是想自己一个人过来的就行的，但她到了一楼，见敖厉也早就准备好了，在一楼办公。
　　于是就一起过来了。
　　孙老年纪大了，起得早，水夷瑶和敖厉过去的时候，老人家正在铁玉阁门口的梧桐树下打太极剑。
　　见两人来了，老人家打了两招，收了剑。
　　“水老师，敖先生。两位早啊。”孙老笑呵呵地走了过来。
　　敖厉把水夷瑶轮椅推了过去。
　　“孙老。”
　　水夷瑶也打上了招呼。
　　敖厉：“孙老先生，早。”
　　水夷瑶：“元老先生和陆姐赵哥还没过来吗？”
　　还没见他们人，但他们住的地方应该不远。
　　孙老先生看了看时间：“应该是快了。”
　　“不等他们了，你来了的话咱们先开始。”
　　孙老带着水夷瑶敖厉进了店铺，直接往后院工作棚走去。
　　“锅炉已经烧好了，随时可以开始。”
　　到了后院工作棚，水夷瑶直接到了工作台前，问孙老：“锅炉是每天烧的吗？”
　　锅炉旁边已经很烫了。
　　孙老：“是，早上五点起来就是烧火。”
　　“明天我也来试试。”
　　听见水夷瑶这么说，敖厉就盯着她脚踝上的纱布看。
　　水夷瑶反应过来，改口：“我缓两天，伤好了再来烧火。”
　　孙老：“行，都行。”
　　敖厉满意地移开了眼神。
　　水夷瑶开始拿起了铁矿石煅烧盒子，开始兑融铁剂。
　　她问：“孙老，我想开直播，你觉得怎么样？”
　　“直播？”孙老眼睛一亮，点头：“可以啊！”
　　他欣然：“是不是可以把我们这个技术让更多人看到？”
　　水夷瑶把煅烧盒子放进锅炉：“是的。”
　　孙老又担心：“有人看吗？”
　　“有的。”
　　“我也想直播，但是有点不会操作。”
　　“不难的，我教您。”
　　水夷瑶把锅炉门关上，拿出了手机。孙老凑过去看。
　　她打开了直播，进了自己的直播间，设置好了镜头，就开始对着镜头打招呼：“水友们大家好，一天没见，我今天给大家看看铁玉。”
　　孙老还是担心，在旁边围观，念念叨叨：“有人看嘛？”
　　水夷瑶：“有的有的。”
　　水夷瑶打开直播没多大会儿，直播间的水友们就发现了。
　　-玉玉开直播啦。
　　-玉玉！你终于上来了，没事吧？
　　-看到新闻了，好担心。
　　-真没想到竟然真的有人搞报复！好过分。
　　-还好被刑拘了，不然这种人真就业界毒瘤，恶心人。别人不如他意，他就搞报复？
　　-还好没事。
　　-我看到了轮椅……
　　看到弹幕，水夷瑶开始解释：“谢谢大家的关心，我这其实没什么事儿，小伤……其实不用坐轮椅。没那么严重。”
　　久张记雇凶伤人的事情上了警方的通告，警方公布了的。现在久张记还在刑拘中。
　　不出意外的话，他故意伤人没跑。
　　“大家想知道我现在在哪吗？”简单地回复后，水夷瑶开始进入正题。
　　她镜头晃了一圈：“铁玉阁，孙老先生的工作室，现在这里是我们工作的地方。”
　　“这位就是孙老先生。”
　　“铁玉的——还原者。”
　　水夷瑶说得十分流畅。
　　孙老先生在听到还原者三个字时，笑开了，点点头：“朋友们好，我是铁玉还原者，孙继云。”
　　比起说铁玉的创始人，他当然更愿意被称为还原者。铁玉是本就存在的，只是后来失传了，他现在只是讲这种失传的技艺进行还原。
　　弹幕一片问好。
　　-孙老先生！
　　-铁玉阁？好像没听说过。
　　-我在论坛看见了，说玉玉去学艺了。
　　-对对对，好像说老先生不爱教徒弟。
　　-陈蓝洲的罗家小妹之前去铁玉阁学艺，空手而归，玉玉怕是有点难。
　　-所以这是参观吗。
　　-不过，学不学的是两说，长长见识也是好的啊。
　　水夷瑶：“我和我的搭档们现在和孙老先生讨教怎么制作铁玉，老先生正费心教我。希望能早点学会吧。”
　　孙老听了水夷瑶的话，忙道：“没有，教是谈不上，就是交流交流。”
　　“孙老客气。那我们现在就直接跟水友们展示一下，气质十足的铁玉是怎么制造出来的。”


第125章 成功
　　水夷瑶拿着手机看了看周围,想找一个支架：“放哪儿呢。\”
　　旁边的敖厉出声：“我拿着。”
　　“别，拿着多累。”
　　-我听见了敖院的声音！
　　-是敖院？
　　看着弹幕上的发言，水夷瑶十分自然,把镜头对准了敖厉一下：“是啊,是敖院。他陪我来的。”
　　“轮椅也是敖院赞助的。”
　　她说着往四周看了看,最后找到了一个适合放手机的高架。
　　“敖院,帮我放一下，那个架子上。”她把手机递给敖厉,指了指锅炉旁边的工具架子,不算高，但她坐着轮椅手没那么长。
　　敖厉接过了手机，把它放到了架子上。
　　水夷瑶看着手机：“不知道画面歪不歪。”
　　敖厉拿出自己的手机，进了水夷瑶直播间,递给水夷瑶：“不歪。”
　　水夷瑶看着屏幕上的画面,可以看到工作棚中，工作台的全景。确实没歪,她满意地点了点头：“行。”
　　“那开始吧。”她靠近了锅炉,额头上沁出的汗水,她伸手擦了擦。
　　敖厉把手上的手机放到了孙老和水夷瑶旁边，方便他们看弹幕情况。
　　“孙老,等会儿安装空调的师傅会过来。”
　　敖厉又跟孙老说道。
　　孙老：“行,直接过来就行。”
　　水夷瑶正挑选今日份铁矿石，听他们这么一说，又抬头：“什么空调？”
　　敖厉回到了他自己的位置，简单回答：“降温的。”
　　孙老笑道：“敖先生昨天就跟我说了，工作棚温度四五十度太高了，不健康,体恤我一大把年纪了，给我安装一个空调。”
　　“哦。”水夷瑶听了点头：“应该的。”
　　孙老：“实际上谁不知道，人家是怕心上人热着。和我老头子有什么关系。”
　　水夷瑶：“……”
　　在旁边敖厉放着的手机屏幕上，直播间弹幕顿时一片“哈哈哈”和“磕到了”。
　　水夷瑶看了看旁边拿出了笔记本电脑，正若无其事工作的敖厉，又回头干自己的事情，跟孙老道：“您老还挺懂。”
　　孙老：“那是。谁没年轻过。”
　　“融铁剂再铺均匀点儿。”孙老说着，开始指导水夷瑶手下的动作。
　　“这样吗？”水夷瑶按照孙老说的，把融铁剂铺得更均匀了。
　　“对，这样熔炼出来颜色更硬朗。”
　　水夷瑶点头，把装着铁矿石的锻造盒子放进锅炉。
　　盒子放进锅炉后就得等着，等十来二十分钟才能融成铁水。
　　“我就不干等着了，继续弄薄胎玉雕。”
　　水夷瑶本来就是打着来这里长期学艺的主意来的，薄胎玉雕尺寸小，方便携带，所以她随身带过来了。
　　她说着，从轮椅的旁边箱子拿出了自己的背包，从包里拿出了一个大盒子，大盒子打开，里面还有保护得层层叠叠的软盒子，盒子里面装的就是才开始做的薄胎玉雕炉子。
　　孙老也凑了过来，擦了擦额头上的汗：“你这是啥？”
　　“薄胎玉雕。”
　　“痕玉？”
　　“对。”薄胎玉雕也称为痕玉。
　　“这我可以跟你学不？”孙老看着，很感兴趣的样子。
　　水夷瑶把盒子放上旁边玉雕机：“您这话，什么学不学的，都是交流交流。”
　　孙老哈哈笑了两声：“我认识一个老家伙，也是做薄胎的，一天天闷得不行，话都不怎么说两句，就闷头掏膛。不过，这老家伙带了好几个徒弟出来，得意呢。”
　　“玉峰大师？”
　　“可不就是他。”
　　孙老又问：“你那指刀雕刻，找徒弟没有？要我给你介绍人不？徒弟还是要趁早教。”
　　“我有学生，在教。还在学磨珠子。”
　　“这……这进度有点慢。不过，你还年轻，也等得及。慢慢教。”
　　两人一边工作一边聊，气氛融洽得像老朋友。
　　在孙老和水夷瑶才开始没一会儿，元老爷子三人也过来了。
　　打过招呼后，三人也开始到锅炉旁边看着进度。
　　三人进门后没多大会儿，安装空调的工作人员也同时也过来了。
　　\“敖院长，设备已经带过来了，温控系统随时可以安装。\”工作人员进来后就跟敖厉汇报。
　　在孙老的安排下，工作人员花了半个小时，安装好了温控设备。
　　安装好后，负责的工作人员给孙老演示了一下具体的用法，撤退了。
　　工作人员离开后没一会儿，整个工作棚的温度都已经降了下来。
　　“还真是舒服多了。”孙老站在温控显示屏面前感叹着。
　　“27度。”他看着显示屏上的数字：“以往这工作棚都是37，47，57的，还从来没这么低过。”
　　老爷子说着，把自己放在旁边的外套拿过来穿上了。
　　“这款温控器经典啊。”元老爷子也在旁边一起围观，看到了显示屏右上角的品牌标志，他认了出来：“我们新城博物馆的馆藏室就用的这个品牌的温控，稳定。”
　　元老跟孙老说：“安装了温控仪，你以后这工作就舒服了。”
　　孙老：“那是。”
　　水夷瑶正埋头雕刻，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又去看了看锅炉。
　　里面的铁水还在熔炼中，颜色渐红，但看样子还没到最适合的时候。她守在锅炉旁边等着。
　　敖厉就在旁边坐着，离她最近的位置。
　　她抬头看他，他拿着笔记本电脑正在处理消息，很认真。
　　水夷瑶看了看高架上正在直播的手机，像这个角度，敖厉应该在画面之外。倒不用担心他的电脑屏幕入镜。
　　她转头去看自己的锅炉，铁水快好了。
　　过了一会儿，水夷瑶戴着隔热手套，用钳子把盒子取了出来，就听见旁边敖厉接了一个视频电话。
　　她转过头去看了一眼，又继续干自己的事儿。
　　“敖院，您什么时候回来，第三期研讨会明早十点开始。”
　　是敖厉的助理声音。
　　“明早过来。”敖厉回答。
　　助理：“那您今晚还有一次见面会。”
　　“推到明早。”
　　“您已经推到今天了，不能再推了。”
　　敖厉伸手揉了揉太阳穴，缓了一下：“好的。今晚几点？”
　　“今晚7点。”
　　“行。新的行程表发给我。”
　　“好的。”
　　敖厉和助理又简短地交谈了几句，就挂了电话。
　　“要回去了？”水夷瑶在旁边问。
　　敖厉看向她，点头：“是。”
　　他说完，不再继续了，反倒放下了笔记本电脑，问：“中午想吃点什么？”
　　“都行。”水夷瑶又问：“你什么时候走啊？”
　　敖厉：“今晚和明早要参加会议，我明天中午回来。”
　　他低头看了一眼日程表，确认了一下时间。顺手把表格转发给了水夷瑶。
　　“回来？”水夷瑶嘱咐：“不要那么急，我这儿又没你什么事儿，你先忙完。”
　　敖厉看着她，认真道：“好。我知道。”
　　“知道就行。”
　　当天到晚饭时间，敖厉没来得及和他们一起吃晚饭，就先行离开了，赶着回去。
　　送走敖厉后，水夷瑶和孙老们一行人回到铁玉阁，准备吃饭。
　　吃了晚饭还要继续干活，晚上10点收工回去，水夷瑶回去后还打算继续做薄胎玉雕。
　　除了敖厉不在，其他一切照常。
　　只是他留下来的八个厨师和两位助理等一干人等让人有些猝不及防。
　　第二天一大早醒来，原本前一天只有她和敖厉的屋子里，忽然全是人，厨师都有8个，还有别的佣人，零零总总看起来三四十人。
　　早上六点，水夷瑶从忽然全是人的房子里出发去了铁玉阁，路上还有八个保镖两辆车跟着。
　　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什么大人物出行。
　　路上跟着就算了，她到了铁玉阁，八个保镖下来四个守着铁玉阁大门，还有四个跟着她，到了工作棚里面。
　　才十分钟水夷瑶就忍不了了，跟敖厉打了电话。
　　才早上6点半，敖厉昨天给她发了行程表，她看了下，现在他在去会场的车上。
　　应该接电话很快。
　　果然，电话才响了两声，就被接起来了。
　　“玉玉。”他先喊了起来。
　　“敖院，您这人都走了，还安排了眼线？”刚说完，她便道：“开玩笑的。但是敖院，您这人也太多了。”
　　水夷瑶说着，朝着身后看了看，四个黑衣保镖就像墙一样，立在她身后，目不斜视。
　　也亏得这工作棚大，不然被被这几人挤得连转身的地方都没有。
　　想来也是孙老脾气好，随便问了两句，就对这几个人视而不见，不然仔细问起她来，她都不知道怎么解释。
　　“八个保镖真的太多了。”
　　敖厉：“不多。”
　　“如果可以，我希望全世界的人都能保护你。”
　　看着轮椅后面的四个黑衣保镖，水夷瑶有些无话可说。
　　“……”行吧。
　　如果能让他安心，也不是不可以。
　　和敖厉说了两句后，水夷瑶挂了电话。
　　她看了看身后的四大天王，努力忽视。反正，也不影响什么。
　　水夷瑶推着轮椅到了锅炉前，拿着手机开了直播。
　　直播间依旧有水友等着她。
　　“水友们好，今天继续制作铁玉，今天还是孙老授艺，我学艺的一天。”
　　“昨天没有成功品，希望今天能有进步。”
　　-我觉得铁玉还是蛮好看的。
　　-玉玉加油，铁玉好难啊。
　　-敖院长呢，怎么没看见敖院长？
　　“谢谢大家的鼓励，我会加油的。”
　　“今天没有敖院长，敖院长回去干活了。忙呢。”
　　“所以，我也要开始忙我的了。要努力。”
　　-铁玉不是那么容易的。
　　-玉玉，慢慢来，不急。
　　-反正这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
　　-听说铁玉很难的。之前看见新闻里说得学好几年吧。
　　-我们玉玉肯定行的。
　　-那我们不如开个局，押一下主播能不能学会？
　　水夷瑶把手机放到一边，手上开始干活了。
　　她其实也没什么把握，不过，尽力而为。
　　都是做坏的，不过，做坏了继续烧制，就没停。
　　一天下来了，到了晚上十一点了，她才终于有了一件勉强成功的作品。
　　只是颜色难看了点。一天下来，烧坏了上百件，终于有这么一件勉强算是成功。
　　铁矿石成功附着在玉石上，还顺着堑刻的线条成了完整的形状。
　　水夷瑶握着还温热的玉石，有些兴奋地站了起来，朝着旁边的孙老过去：“孙老，您看看，我这块成了！”
　　孙老看着单脚蹦过来的她，皱眉：“你怎么起来蹦跶了？”
　　“没事儿，本来就不是什么大伤。”她把铁玉递给孙老：“怎么样？孙老，这块勉强吧？”
　　孙老把铁玉接到手中，眯眼仔细看了看，点头：“是，这块没有失败。算是成功。”
　　虽然不算特别成功，但进步很大。
　　孙老：“还好你今天有一块成功了，不然你是不是要熬夜到成功为止？”
　　孙老爷子把铁玉递回给她，虽然小姑娘让她早点回去休息了，但他看着这小姑娘一个劲儿地做，还真想看个结果。
　　没想到还真有个结果。
　　这是第三天。
　　三天做坏了两三百件，出了一件成功品。
　　还算可以了。
　　水夷瑶把铁玉拿回手里：“我让水友们也看看。”
　　她把铁玉放到桌上。拿起旁边的手机，镜头对着桌上的铁玉。
　　“水友们，我成功了。”
　　-玉玉牛批！
　　-成功了，终于成功了，我都快看哭了。
　　-想睡了，可玉玉还没睡，终于成功了吗！我可以睡了吗！
　　-卧槽，终于！
　　-等等，玉玉，你的脚！纱布！
　　-脚出血了！擦！
　　-不会是因为刚刚蹦踧……
　　水夷瑶正高兴，看见弹幕提醒，这才低头看了看，她的右脚脚踝上绑着纱布的位置，原本白色纱布沁了血色出来。
　　是的，她觉得伤口的位置有点刺疼，但一直以为是正常的。
　　但居然流血了，好像是不太正常。
　　水夷瑶愣了愣，随即马上道：“我一会儿就去医院看看。你们帮我保密，不要说出去。”
　　“千万不要说出去，给你们抽奖。”
　　按照日程表，敖院长现在在开会。她现在把录屏关掉，只要没人说，他就不知道。


第126章 汇报
　　敖厉的时间表很紧,她记得他这时候肯定不可能在直播间。
　　\“23点48分，目标旧伤复发，正在直播间举办抽奖活动。\”
　　水夷瑶话音刚落,就听见身后有人讲话,话音十分稳健。
　　水夷瑶：“？？？”
　　她回头看,就见身后其中一个保镖大哥正拿着对讲机,一本正经地在汇报情况。
　　“您在跟谁汇报呢？”一点都没避着她的意思。
　　保镖大哥朝着她客气地点了点头，回答道：“雇主。”
　　“雇主现在不在线,先留言汇报,之后他上线能回放听见。”保镖大哥非常礼貌，解释得一清二楚。
　　雇主，敖厉。
　　保镖大哥这都怎么汇报的呢？
　　什么叫旧伤复发，在抽奖？敖厉之后听见了可怎么想。
　　水夷瑶：“我刚刚在我直播间说,我要去医院,你怎么不如实汇报？”
　　保镖：“您只是说说。还没去。”
　　水夷瑶：“？”
　　她看了看自己的已经打开了的抽奖界面，忽然无话可说。
　　水夷瑶看着直播镜头：“对不起我的水友们,我先下播了,抽奖明天来。”
　　她道：“我得先去医院了。”
　　-赶紧的吧看看伤。
　　-流血了应该是感染了。
　　-赶紧去医院吧保密是不可能保密的。
　　-又心疼又想笑。
　　-瑶瑶快去吧,腿重要。
　　水夷瑶打了招呼后，光速下播。
　　·
　　十五分钟后,水夷瑶就到了附近一家私立医院,不用挂号排队，直接就诊。
　　“沾水了？”医生俯身看了看水夷瑶的伤口。
　　脚踝上染血的纱布已经揭下来了，纱布下面伤口并未愈合，反而在渗血。
　　仿佛早已经见过大场面，医生对她身后的保镖视若无睹，并未多问。只是一心帮她处理伤口。
　　“没有沾水。”水夷瑶解释,“不过我的工作环境有点潮湿。我是做玉雕的。”
　　“玉雕？湿作业？”
　　“是的。”
　　医生：“那你确定没有沾水？”
　　“……应该没有。”水夷瑶不是很确定。
　　“有没有好好休息？”医生一边给水夷瑶重新换药，一边问她。
　　水夷瑶：“休息得挺好的。”
　　医生看了她一眼：“至少保持七到九个小时的睡眠。”
　　水夷瑶没说话。
　　“伤口轻微感染，不算严重。重新换药就行。”
　　医生一边消毒，换上新的纱布，一边嘱咐：“好好休息，最好先不要走动，伤口才会很快愈合。”
　　“好的。谢谢张医生。”
　　“多注意一下，如果明天还流血，一定要过来复查。”
　　“好的。”
　　“如果小心养护，不出意外半个月就能痊愈。”
　　“嗯，我知道了。谢谢张医生。”
　　处理完伤口，助理帮水夷瑶推着轮椅出了治疗室。
　　才走出治疗室，水夷瑶坐在轮椅上，看了看自己换上的新的纱布，叫住了助理：“先等等。麻烦手机给我下。”
　　助理从包里拿出了一部手机，递给水夷瑶：“给。”
　　水夷瑶把手机接了过来，打开了相机。
　　她对着自己已经换了纱布的脚踝拍了一张照片。
　　照片拍好后，马上打开微信就发给了敖厉。
　　-承道玉雕：[图片]
　　-承道玉雕：好了。
　　-敖厉：医生怎么说？
　　敖厉几乎是马上就回复了。
　　水夷瑶正想回答，就见弹出来了个视频电话，正是敖厉。
　　她愣了愣，很快接了视频。
　　“敖院，下班了？”
　　视频对面出现了敖厉的脸。
　　敖院长还穿着一身西装，坐在车里，旁边是他的助理。
　　水夷瑶看了看时间：“你现在应该在参加那个新工业论坛大会。怎么有空的？”
　　还有两分钟到12点，敖厉的日程表上，这个论坛就是要讨论到12点的。
　　敖院长：“提前五分钟结束了，刚出会场。”
　　旁边敖厉的助理在旁边开口汇报：“敖院长，论坛总结。”
　　他递了一个文件夹给敖厉：“明天早上4点半出发淳菲市，资料已经准备好。”
　　“……”
　　“——水老师26日的直播视频录制版在桌面文件夹。”
　　直播视频？
　　水夷瑶看着敖厉，小心地问：“你还录我直播视频的？”
　　敖厉伸手松了松领口，点头：“每天都有，可以慢慢看。”
　　他没时间守着她的直播，但是可以录下来，有时间了再看。甚至他喜欢她玉雕机工作的声音，那是一种享受。
　　水夷瑶：“……”这有什么好看的。
　　敖厉接过文件夹放到一边，就接着问她：“医生怎么说？”
　　“医生说是轻微感染了。不过不严重，重新换药就好了，我估计是不小心沾了水。”
　　“你——”听她说着，敖厉眉心就皱了起来。
　　“——我反省。”水夷瑶打断了他：“我不该不注意的。不过还好问题不大。”
　　“是不是助理不够。”敖厉认真道：“再加两个，专门照顾腿。”
　　“算了吧，还俩人看腿，封建余孽吗。本来我这才一条腿受伤。”
　　她说着，话音一转：“对了，我今天有个好消息跟你分享。”
　　“什么？”敖厉问。
　　他看着屏幕，她说起好消息三个字，眉飞色舞，心情很好地笑了起来。
　　“我铁玉今天成功第一件了。”她笑得开心：“那个火候的感觉我已经开始掌握了，应该会越来越好。”
　　见她是真开心，敖厉原本皱紧的眉头松开，也对她笑了一下：“恭喜。”
　　他又问：“我能看看成功的作品吗？”
　　水夷瑶挠挠头：“这，成功是成功了，但是好丑，还是算了。”
　　敖厉：“孙老说铁玉制作不易，你能成功，已经是很优秀。”
　　水夷瑶：“这算什么优秀，时间紧着呢，我那个铁玉成功是成功了，但还是拿不出手。也不知道这俩月到底能不能真正成功。”
　　“是你，一定可以。”
　　得到敖厉如此肯定，水夷瑶的心忽然落到了实处。
　　其实她确实不知道只有两个月能不能成功，或者就算成功，铁玉又能完成到哪种程度。但是现在选了这条路，只能继续往前走，她不会回头。
　　“我也有一个好消息告诉你。”敖厉道。
　　水夷瑶看着他：“什么好消息？”
　　“药物试验顺利，第三阶段成功了，可以进入最后一个阶段。”
　　“啊？最后一个阶段？这么快？”
　　“不算快。基因改造项目原本就是我们的研究方向，现在只是把研究方向再拓宽。之前预计出现的风险没有出现，所以速度快了很多。”
　　“那下一次试验是什么时候？”
　　“在研发新药。需要两周。”
　　“这么快……”
　　“是，你准备一下，试验周期需要三天。”
　　水夷瑶松了一口气：“行，三天。”
　　三天还好，不是特别长。
　　敖厉旁边的助理递了一台平板电脑过来：“敖院，孙教授的邮件。”
　　敖厉伸手接过来，开始看邮件。
　　水夷瑶：“我知道了，到时候我会留出时间的。”
　　三天是可以腾出来的。
　　水夷瑶看了看时间：“你现在回酒店，处理完邮件就休息了吧？”
　　十二点多了。
　　“是。回去就休息了。”敖厉看向她：“你也是，早点休息。”
　　他嘱咐：“早点休息伤口才会早点好。”
　　水夷瑶笑着点头：“好的，知道，你也是。”
　　·
　　第二天，水夷瑶坐在了铁玉锅炉面前，开了直播。
　　“昨天说的抽奖，现在开始。”
　　她按照约定好的，打开了平台的抽奖程序，点击了发布抽奖按钮。
　　“抽奖了，昨天说的那保密什么的就是开玩笑，开玩笑的。抽奖是为了庆祝铁玉终于成功。”
　　-抽奖！拉低中奖率！
　　-玉玉破费了。
　　-哈哈哈保密笑死，当场就拆穿。
　　-现在全世界都知道了。
　　-是的全世界都知道了就是玉玉不知道。
　　水夷瑶把奖品发布出去，看着弹幕上刷的全世界都知道了，忽然意识到什么，打开了微博。
　　果然有东西。
　　敖厉：铁玉成功了，她总是这样优秀。[图片]
　　微博，是敖厉昨天凌晨3点半发的。
　　这条微博还带了图，都是她做的铁玉的图，工作间的图，九张图，图上都有她直播间的logo，一看就知道是从她的直播间截图的。她昨天是特意关了回放录制的，所以这还真是敖厉特意给录屏下来截图的。
　　他那么忙，这是还真看她直播回放啊。
　　正想关掉微博，水夷瑶却又顿住，扬起一抹笑，最后打开了评论回复了三个字上去。
　　——应该的。
　　正想按下发送按钮，想了想，又输了一个表情上去。
　　-承道玉雕：谢谢[爱心][爱心]。应该的。
　　铁玉的制作开始渐渐趋好。
　　出成率开始稳定在十比一，十件中，能有一件成功的铁玉。
　　只是在成品中，一直也没有一件勉强能看的，所有铁玉铁矿石的部分，颜色都黑得像炭。
　　直到第二周，才做出一个颜色稍微浅一点的铁玉。
　　不好看，但也没那么丑了。
　　“还是你厉害。”
　　看着水夷瑶手上出的那块铁玉，陆家玉啧啧称奇：“怎么我这块就不行呢？”
　　陆家玉手里也拿着一块铁玉。
　　和水夷瑶手上那块比起来，陆家玉手上的铁玉颜色更加黯淡，铁玉部分不成形。
　　陆家玉：“大家都来学了一个星期，你都成功了，我们就老是失败。”
　　水夷瑶已经稳定在十块成功一块的比例了，陆家玉和赵明珏两人的出成率不太稳定，只做成了小几块。
　　旁边孙老看着陆家玉手上的铁玉，笑笑：“这正常。掌握火候是个靠感觉的活儿，感觉到了，你们也和她一样。”
　　水夷瑶看了看陆家玉手上的铁玉：“不急，再试试，总会成功。”
　　她现在也不算多成功，一件上台面的作品都没有。
　　陆家玉点头：“说得是。”
　　只要做下去，总会成功。


第127章 火候
　　这火候确实是凭感觉走,毕竟铁矿石的杂质、大小尺寸和熔炼时间都会影响最终的成色。
　　这需要自己根据实践掌握情况，没有什么文字资料作为经验参考。
　　赵明珏在旁边也笑笑，指着角落的废料堆：“这水老师,自己早上四五点悄悄来努力,作废的料都比我们的多。”
　　在角落专门放废料堆的地方,有好几堆黑乎乎的铁疙瘩,都是熔炼失败的铁矿石。
　　陆家玉也看了过去，角落那几堆废料矿石分别属于他们三人,水夷瑶那一堆,总是比他们要高一些，每天都这样。
　　“你早上到底几点来的？”陆家玉看向工作台前，正在制作薄胎玉雕的水夷瑶，有些费解地问：“我也来得不晚,怎么你老比我来得早？”
　　他们约定的早上七点准时过来进行学习,但陆家玉发现，她每天早上7点到的时候,水夷瑶都已经在干活了。
　　后来她就提前半小时过来,她六点半到的时候,还以为自己会是第一个，可水夷瑶还是在,今天早上她已经提前到五点过来了,水夷瑶依旧在，锅炉也早就烧好了。
　　所以，水夷瑶五点的时候，肯定已经干了一会儿活儿了。
　　也不知道她几点过来的。
　　“不早。”水夷瑶抬眼看了看陆家玉，又低头搞自己的玉雕：“也就提前一两块铁玉的时间。”
　　她也就4点半过来的，比陆家玉真的就只提前那么一会会儿。
　　原本她打算直接搬到铁玉阁来住,再提前半小时起床，4点就可以开始干活，这样就能每天能多一个小时的工作时间，至少4点就开始干活的，但脚伤还没好，医生说这样高强度工作不行，所以只能暂且耽搁了。
　　晚上12点休息，早上4点起。
　　陆家玉：“你这伤员，一天天的不好好休息休息，还这么操劳，伤口可怎么好得了。”
　　水夷瑶头也没抬：“没事，快好了。”
　　不过今天伤口就拆线了。
　　再养几天，就能痊愈。
　　其实她都可以不用坐轮椅了，可敖厉非得一天天让助理监督她，不让她离开轮椅。
　　陆家玉：“我听消息传，说上原风见现在下榻寒江楼。好多玉雕厂商都去拜访，可人家一个人都没见。”
　　赵明珏：“他是小山国第一皇商，傲气，正常。”
　　上原风见是做圆雕的，圆雕也就是立体雕刻，需要很高的技巧。都说他十年磨一玉，做出来的东西都是专供小山国皇室的，非常高级，一玉难求。而他也乐于培养徒弟，他一生门徒众多，多达上百人。
　　陆家玉又问水夷瑶：“你知道得多，这位上原风见最拿手的你知道多少？”
　　水夷瑶没怎么犹豫：“蛛丝玉？”
　　蛛丝玉，是说上原风见的玉雕就像蛛网一样，晶莹剔透，又细又长，技艺上十分精巧。
　　陆家玉：“就是蛛丝玉。现在去拜访他的基本都是想学他的蛛丝玉。他的蛛丝玉不仅在小山国卖得很好。在世界范围内都是非常畅销的。一玉难求。”
　　水夷瑶笑了笑，什么也没说。
　　他的玉雕得确实好。
　　蛛丝玉。
　　倒也可以研究研究。
　　水夷瑶手上又出了一枚铁玉。
　　陆家玉凑近看着：“这颜色不错。”
　　虽然还远远没到孙老的那个地步，但也有了两分相似了。
　　“你现在得再使劲儿捶打，用劲儿。对，就是这样。”孙老在水夷瑶旁边指点她：“现在铁玉部分已经完整地贴合在坑道里了。你要捶打它，让它贴合得更牢固。”
　　水夷瑶跟着孙老的指导，一点一点地捶打，用锤子敲击铁玉部分。
　　因为是镶嵌在玉里，还不能特别用劲儿，劲太大会把玉石敲坏。但是力气不够，铁玉和玉石的粘合度也不够，可能会脱落。
　　这中间到底需要多少力气，就需要玉雕师自己权衡。
　　但对于水夷瑶来说，这力气确实需要得有些大，每次抡锤子，都是累得满头大汗。
　　孙老在旁边鼓励：“加把劲儿，再大点劲儿。”
　　他一边说着，一边低头看着旁边的电脑屏幕，上面正是水夷瑶的直播间页面。他看了看弹幕。
　　-加油使劲儿！
　　-我是来看保镖大哥的。
　　-玉玉进步的速度令人害怕。
　　-我觉得照这个速度，我们玉玉真的很快就能成功了，这才一个星期，就出这种成色的了。
　　-等玉玉成功。
　　-等敖总发一条微博2333。
　　-是的，这种成色，敖总肯定发微博。
　　-这么用劲儿真的不会坏吗？
　　-是啊，担心，这也太用劲儿了。
　　孙老解释：“劲儿太大了是容易锤坏。但是劲儿小了，粘合不牢固，会脱落下来。你们想想，这东西劲儿大了，也就是坏在我们雕刻师手上。但要是劲儿小了，那可会坏在顾客手上。这哪成？”
　　宁愿自己承担锤坏的风险，也不能让客人承担铁玉脱落的风险。毕竟这东西是有口碑的，要是坏了，下次人家就不会来买了。
　　-哦哦这样。
　　-但还是看着都替那块玉担心qaq
　　-这一点也不简单，对力道的要求精准。
　　-原来如此，难怪都是往大力敲。
　　-流星，送给孙老！
　　孙老：“谢谢水友月明星稀送的流星。谢谢水友汪汪洋送的小火星，非常感谢。”
　　孙老十分熟练地感谢起了礼物名单。
　　·
　　水夷瑶拆线后，就从轮椅上下来了。
　　养了一个多星期，伤口差不多长好了，再养一段时间就行。
　　刚好时间到药物试验之时，已经过了两周，伤口差不多完全长好了。
　　水夷瑶跟孙老要了三天的假，去找新城研究中心找敖厉。
　　说是去找他，不如说是被带过去的。
　　敖厉的八个保镖一直都在，虽然他们一直都自觉避开镜头，但镜头还是会时不时地扫到他们，后来他们都成了直播间靓丽的风景。还有人点名看保镖大哥的。
　　水夷瑶从轮椅上下来，自己能走了之后，就想把保镖给辞退了。
　　至少辞掉7个。8个保镖，太夸张了，她又不是什么政要名流，用不着这么多保镖。
　　但敖厉不同意。
　　最开始两人还会讨论交流一下保镖的利弊，后来水夷瑶再提辞退保镖，敖厉就转移话题，当没听见这话。
　　水夷瑶都在忙，也没空和他争执这个问题。
　　所以水夷瑶还是在八个保镖的簇拥下，从铁玉阁转移到了新城中心研究院。
　　敖厉在提前在新城中心研究院大门前接她。
　　穿着一身白色的大褂制服，站在门前的大梧桐树下。
　　现在已经入冬了，梧桐树的树叶都掉光了，只剩下光秃秃的枝丫。
　　但金色晨光透过枝丫照到大地上，一点也不萧索，反倒显得几分干净。
　　水夷瑶从车上下来，第一看就看见了在门口站着的敖厉。已经入冬，街上的人都在穿小棉袄了，但是敖院长身上还是那件白色的大褂制服，有几分单薄。
　　看见了人，水夷瑶脚步加快，朝着大门口的敖厉走了过去。
　　“敖院。”她笑着挥手：“我来了。”
　　敖厉看着她，眼中带着笑意。朝她迎了过来。
　　在阳光下，水夷瑶整个人都发亮，像一枚白珍珠。
　　“天气真……”
　　两人才靠近，水夷瑶刚要开口说话，就突然整个人都被靠上来的敖厉一下拢进了怀里。
　　她的话被打断成两截。
　　“玉玉。”他轻念了一声。
　　敖厉穿得虽单薄，但怀里极热。
　　水夷瑶顿了一下，张开双臂也轻轻回拥过去，张口道：“我想说，我还是有那么一点点想你的。”
　　“嗯。”敖厉忽然把她抱得更紧了。
　　她动了动鼻尖：“你身上的那药味又重了。”
　　那化学试剂的苦味儿。
　　“……嗯。”敖厉闻言，松开了她，微微垂眼注视着她：“——瘦了。”
　　“瘦？不可能瘦的。”水夷瑶一口否认：“你那八个厨师天天变着法子做营养餐，我怎么可能瘦。”
　　“真的瘦了。”敖厉牵住水夷瑶的手，握住，牵着她往里走。
　　水夷瑶：“你也合适点呀。是不是加班加点干活了？你之前的味儿从来没这么重过。”
　　这么重的化学试剂味儿，总不是什么好事儿。
　　敖厉一只手牵着她，另一只手又起去摸她的脑袋。
　　水夷瑶躲开，不让他摸自己头：“干什么。摸头该长不高了。”
　　“我会注意的。”
　　见他十分诚恳的样子，水夷瑶说了两句便没再多提。
　　“你自己看看这效果，这像话吗？”
　　水夷瑶转而看了看自己身后的八个保镖：“还好是直接到研究院门口，你说这要不是直达，谁带那么多保镖招摇过市。”
　　八个保镖个个身材魁梧一米八九，带着墨镜穿着西装，一看就是吓唬人。
　　敖厉握着她的手：“他们都是受过专业训练的，可以保护好你。”
　　水夷瑶：“我哪里需要那么多人保护？”
　　敖厉：“需要的。”
　　“你那么有才华。”
　　他一本正经：“全世界都嫉妒你。”
　　水夷瑶：“……”
　　“三天时间够吗？”
　　水夷瑶忐忑。
　　以往的实验时间，一般都是持续一周左右。
　　三天，挺短的。
　　敖厉：“够了。”
　　三天，是包括发生意外并处理的时间。


第128章 礼物
　　敖厉一手牵着水夷瑶,一手拿着她的女士手包，一起走进了新城研究中心。
　　三天太短，如果可以,他想把试验周期改成三周，三月，三年。
　　“越来越冷了。”
　　两人从庭院走过,水夷瑶看向旁边的大理石绿化带，上面有些冰雾挂着。
　　她握紧了敖厉的大手,这人还真挺暖和。
　　敖厉捏了捏她的手指：“我给你准备了一样礼物。”
　　水夷瑶抬头看他,眼里带了笑,有些意外,又好奇,马上追问：“是什么？”
　　她顿了顿,笑容有一些微妙的变化。
　　“不会是，八个火炉？”
　　敖厉捏了一下她的手,侧头看向她的眼睛，有些无奈：“不是。”
　　水夷瑶也忍不住笑了笑：“那是什么？”
　　敖厉：“一会儿就给你看,你看了就知道了。”
　　水夷瑶：“哦。”
　　敖厉过了一会儿,一边往前走，一边又侧头看着她，像等着什么。
　　水夷瑶也看着他：“怎么了？”
　　敖厉：“你不好奇吗？你不问问吗？”
　　她忽然有了坏心眼,摇摇头：“等会儿看看不就知道了。”
　　敖厉：“……”
　　水夷瑶见他被他自己的话回得无话可说，又忍不住笑了一声：“那到底是什么？”
　　她真的挺好奇的。敖厉最近也很忙，竟然还给她准备了礼物？也不知道他怎么准备的。
　　水夷瑶把手伸到敖厉面前：“给我看看。”
　　敖厉却摇了摇头：“放试验室了。”
　　在试验室？
　　如果没记错,上次她去了那间试验室，里面全是瓶瓶罐罐，各种化学药剂,进去都得先做全身消毒。敖厉在这里是有办公室的。怎么会把礼物放在试验室？
　　她收回了手，还是好奇地问：“是什么？”
　　敖厉牵着她往前走：“是护手霜。”
　　水夷瑶看着他。
　　她买过不少护手霜，但是对于玉雕的工作强度来说，大多护手霜的功能都不到位，冬天手上冒冻疮是常有的事。
　　会特别疼。
　　现在还是初冬，她的手只是有些冷，还没到长冻疮的时候。
　　不过她也看了，现在市面上主流的护手霜防护能力都不太够，要找到能适合她的情况的，怕是不好找。
　　也不知道敖厉找的是哪款。不过，不管是哪一款，她都挺高兴的。
　　还从没有人给她送过护手霜。
　　敖厉补充：“冬天到了，记得用。这样你的手就不会受伤了。”
　　玉雕是湿式作业，雕刻的时候得一直开着水龙头，手上会沾水，夏天还好，冬天到了，一不留心的话肯定会很冻手。
　　如果用了这个药膏，就会好很多。
　　这次用的护手成分是红海藻发酵物，是他这次的研究项目，是用来对一些容易失活的药剂进行保温保湿的专利成分。
　　水夷瑶点点头：“我知道了。”
　　说完，她又笑了笑：“还真是巧，我也给你准备了礼物。”
　　敖厉又看向了她，神色意外：“是什么？”
　　水夷瑶看了看敖厉手里的她的手包：“在包里。有个小玉盒，你自己拿。”
　　敖厉往包里伸了手，又停了下来。
　　水夷瑶：“怎么了？”
　　“到试验室再看。”
　　水夷瑶点头：“可以。”
　　过了会儿，敖厉又问：“是玉雕吗？”
　　他喜欢她的玉雕。
　　水夷瑶也不说话，只看着前面的试验室大门：“到了。”
　　冬天天气比较干冷，过来的一路上，除了安保人员，都没遇见什么人。
　　“敖院。”试验室门口的安保跟敖厉打了招呼，看了看他手上的女士手包，有些意外，随后看向了水夷瑶。
　　“水老师。”
　　他就说敖院虽然绅士，但也没有绅士到帮人拿包。是这位就说得通了，这位不是第一次来了。而且现在研究院都传遍了，说是敖院自己说的，和这位姑娘牵手成功了。
　　看来肯定是真的了。
　　水夷瑶也笑着点头，打招呼：“孙哥好。”
　　孙哥转身打开了试验室电子门：“敖院水老师，双休日还来工作？”
　　敖院他是知道的，忙起来就是没有双休日。可是水老师也没有吗？
　　水夷瑶笑笑：“忙完了就有双休日了。”
　　敖厉也道：“我未婚妻要准备联赛，最近比较忙。”他补充道：“是代表华国方和小山国进行玉雕联赛。”
　　水夷瑶看着他：“……”这人一脸骄傲的，仿佛她已经拿了冠军。
　　安保大哥眼睛亮了，朝水夷瑶竖起大拇指：“佳偶天成，年少有为！”
　　水夷瑶沉默了三秒：“谢谢大哥，还好还好。”
　　大门打开了，敖厉通过脸型配对打开了试验室的内门。
　　进去后便是小消毒室。
　　水夷瑶轻车熟路地站在了消毒仓里面，张开双臂等着敖厉给自己消毒。
　　敖厉站在了消毒仓前面，开始操作。
　　“闭眼，转身。”
　　很快两人经过常规全身消毒，进入了试验室内部。
　　敖厉把人牵进去后，把手包放在了柜子上。
　　水夷瑶跟在他旁边，追着问：“敖院，我的礼物呢。”
　　“在上面。”
　　敖厉走到一个柜子旁边，往柜子上面看。从兜里拿出了一把小钥匙，打开了最高的一个柜门，从里面拿出了一个小盒子。
　　“放这么高。”
　　水夷瑶看着，一脸好奇。
　　盒子拿了下来，那是一个玉质盒子，看起来是碧玉，光泽油润，盒子方方正正的。看起来还挺大，像是装玉玺的一样。
　　护手霜装在这个盒子里？
　　“给你。”敖厉把东西双手递给了水夷瑶。
　　水夷瑶接过盒子。
　　盒子右下角写着
　　玉玉
　　这两个字迹清晰，笔触锋利，前后还各自刻了一枚爱心符号。那两枚爱心符号也端端正正，一看就是敖厉的手笔。
　　水夷瑶愣了一下，笑出了声。有点可爱。
　　盒子开口处，挂着一把迷你小锁，是数字密码锁。
　　要先打开密码锁才能开盒子。
　　水夷瑶看了敖厉一眼：“密码？”
　　“你的生日。”
　　水夷瑶轻轻拨了拨密码锁，把数字拨动在1110上。
　　这是人鱼公主水夷瑶的生日。
　　她顿了顿，又拨动了一下，把数字停在了1010。这是她真正的生日。
　　比水夷瑶的早一个月。
　　咔嚓一声，小锁轻轻弹开了。
　　她抬眼看他：“你还记得我的生日。”
　　“那是自然。”敖厉又道：“看看里面。”
　　水夷瑶把小锁拿了下来，把盒子盖打开了。
　　里面是一个小罐子，还真有玉玺那么大。
　　那是个白瓷质地的小罐子。
　　水夷瑶把盒子放在了柜台上，双手从盒子里轻轻把小罐子拿了出来。
　　拧开盖子，嗅了嗅。
　　没什么油脂味道，看质地像是透明胶冻。
　　敖厉：“你试试。”
　　水夷瑶从里面点了一点放到手背上。
　　眼睛亮了。
　　出乎意料的好用。
　　虽然没有高级的调香，但是也没有任何奇怪味道，抹到手上会像水一样化开。使用体验感很好。
　　敖厉等了等，看了看水夷瑶的手，又看了看她的眼睛，问道：“怎么样？”
　　水夷瑶笑着了一声，点了两下头：“是我用过的最好的护手霜。喜欢。”
　　这个罐子的设计也很别致。有两层盖子，还有真空层，看起来保鲜功能不错。
　　听见水夷瑶说喜欢，敖厉看上去松了一口气。
　　他又问：“我的礼物呢？”
　　“等等。”水夷瑶小心翼翼把罐子盖合上，放回了玉盒中，挂上小锁，正准备把数字拨乱，想了想，把小锁的数字拨到了0809。
　　敖厉也看见了，喉结动了动。
　　8月9号，是他的生日。
　　水夷瑶小心地把玉盒放到了柜子上。
　　放好后，她才从柜台上拿回了敖厉进来后就放在旁边的手包。
　　她打开了包，从里面拿出一个小小的盒子，墨玉的，上面什么也没雕刻，非常干净。
　　和敖厉的玉盒相比，这个盒子就很小了。
　　她双手把小玉盒递给敖厉：“送你。”
　　敖厉伸手接过，他看了看水夷瑶的神色，才慢慢把盒子的小卡扣拨开，打开了盒子。
　　里面端端正正放着一块黑色的玉牌。
　　那块玉牌不大，能完全放到手心。
　　他从里面把玉牌拿了出来。
　　这块玉牌是纯黑的，奇特的是，这块小牌子，正面反面，都没有任何的雕刻花纹，就只是一块玉牌。
　　“无事牌。”敖厉认了出来，看了看水夷瑶。
　　无事牌是玉雕圈比较受欢迎的一种收藏品。
　　水夷瑶认真点头：“嗯，无事牌。希望你，平安无事，心想事成。”
　　无事牌，就是正反面都没有雕纹的玉牌，本意“无饰牌”，也通“无事”，即平安无事。佛家说，“无即是有”，什么都没有也就是什么都有，于是这也被叫许愿牌。相传，用无事牌许愿，就会得偿所愿。
　　敖厉又低头细细地看着手上的无事牌。
　　虽然没有任何雕刻，但明显是精心打磨过，拐角和线条圆润，面与面的衔接十分流畅，拿在手里很舒服。像是它天生就长这个样子。
　　但它不可能天生长这样，这是玉玉的杰作。
　　他又细细看了看，在供穿绳的牌头处，有一些处理。
　　有一条细细的金属光泽。
　　“铁玉？”
　　在牌头的中心处，有一根横着的，细细的银黑色线条，闪着金属光泽。他伸手摸了摸，线条并没有凸起和凹陷，仿若和玉牌本身天生一体。
　　但它不可能天生，这样的浑然一体，也是玉玉的杰作。
　　水夷瑶点头：“是铁玉，这是我目前最成功的作品了。”
　　虽然这只是一条短短的不到两厘米的直线，不算完整的作品，但好歹是成功了。而且，对这块无事牌来说，这样就已经足够了。
　　水夷瑶问：“敖大院长可还满意？”
　　敖厉：“很完美。”
　　他轻轻摩挲着玉牌，触感温润细腻：“不能更满意了。”
　　铁玉是她新学的，每天都练得特别认真，特别辛苦，就是这么辛苦，还总是失败品比成功品多，这他是知道的。
　　她做这个，肯定不容易。
　　水夷瑶笑得更开了，看了看那铁玉牌：“敖大院长你喜欢就好。”
　　这块牌子是她忙里偷闲，赶工了不少时间做出来的，光是选这块塔青料子就花了整一周，因为时间赶得急，还为这块料子多付了一点钱。
　　不过，他是真的喜欢，这就很好了。
　　她从柜子上拿起了那个装着护手霜的盒子，双手捧着。捧好了后就朝着旁边走去，那里是试验台。
　　“开工了。”她熟门熟路地走向了试验躺椅旁，坐了下来。
　　她把盒子放在了躺椅旁边的小柜子上。
　　这个柜子上是放她不少药，水杯，还有心电监护仪。
　　“这次药还不少。”
　　每次过来试验主要就是吃各种药。
　　这次旁边柜子上面放着的药物分装盒装着不少药片药丸。她在这里呆三天，药物分装盒子却有二十来个。
　　她拿起来仔细看了看，盒子上写了时间。
　　时间并不规律，但能看出，一天要吃七八次药，一次要吃十粒左右。
　　这么多？一天七八十粒，比以往任何时候都多，感觉都能当饭吃了。
　　她抿了抿唇，看了看药盒子上的备注，最近的一次就在两小时后。
　　“我吃这些，是不是不用吃饭了？”
　　听见水夷瑶问，敖厉把自己的玉牌放到了左侧上衣口袋里，走了过去。
　　“这次不能吃东西，补液为主。”
　　三天不吃东西！
　　水夷瑶故作淡然：“我知道了。”
　　她说完，轻车熟路地把心电监护仪打开，给自己上了心电。
　　敖厉走过来，摸了摸她的脑袋：“会很难，要忍忍。”


第129章 发家史
　　不就是不能吃饭,多大点事儿。
　　水夷瑶：“我现在要做什么？”
　　敖厉：“一个小时，检查各项指标是否合格。合格就接着观测。”
　　“如果不合格呢？”水夷瑶有些紧张。
　　敖厉正给她纠正心电监控仪的位置，听她这样说,抬眼看着她：“那就下次再来。”
　　水夷瑶注视着心电监护上的数据：“我肯定合格的。”
　　她又转眼看着敖厉：“敖院，说起来，你什么时候给我准备的礼物？你这么忙。”
　　敖厉眼里出现一抹笑：“忙里偷闲。”
　　水夷瑶：“是安慰礼物吗,这次要吃那么多药。”
　　本来要吃药是不开心的，但有了这个礼物,还是很开心。
　　“不是安慰你。”敖厉伸手按了一下胸口,左侧内袋里,是那块靠近心脏的无事牌,形状清晰,他看着她道：“是喜欢你。”
　　水夷瑶愣了一下,耳朵红了。她笑了笑，伸出了大拇指：“满分。”
　　敖厉从旁边柜子的抽屉里拿出了一支电子遥控器,递给治疗椅上坐着水夷瑶：“添了一个水仓。一会儿你可以随时进去。”
　　他知道玉玉原本是人，但她本体是海族,无论如何,在水里会舒服很多。这次试验对环境要求比较高，不能再去他的庄园了，所以在室内建了一个水仓。
　　水仓？
　　水夷瑶接过了遥控器。她侧头看了看室内,这个试验室很大，就是一个单间，一览无余。
　　没有看见任何装着水的容器。
　　在哪呢？
　　她又看了看遥控器,按了按启动键。
　　——“叮！水仓已开，温度21℃，水量2000立方——”
　　随着提醒音的响起,试验室中心的地板忽然分开来，像是一个滑动盖子，朝着两边分开了。一个水池出现在眼前。
　　一个挺大的水池，水是蓝色的，应该经过特殊处理。
　　水夷瑶又呆了呆，这试验室下面，竟是个大水池。
　　“只能建这么小，委屈一下。”
　　水夷瑶摇摇头：“够大了。”一百个她在里面蹦迪都绰绰有余。
　　敖厉开始告诉水夷瑶试验室中包括水仓的使用注意事项。
　　说完后，他问：“应该说清楚了？注意事项都存在了那只遥控器里面，随时可以看。还有什么想知道的？”
　　水夷瑶认真听完，忽然抬头问：“你现在是要走吗？”
　　事无巨细交待得清清楚楚。
　　“陪你，晚上再走。”
　　“哦……那你不工作吗？”
　　“你就是我的工作。”
　　“那你晚上是不是回去后要加班？不然你还是早点回去。不然又得熬通宵。”
　　水夷瑶给他提建议。
　　敖厉正在半蹲在地上，给她调整治疗椅的高度，抬眼看她：“水老师，别客气。这是我应该做的。毕竟——”
　　“嗯？”
　　“你给钱了。”
　　水夷瑶一下被逗乐了。
　　她点头：“没错，我给钱了。”
　　“不过，”她一会儿又道：“其实你真不用陪我，我可以在这里做玉雕。不会无聊。”
　　她上次过来试验室的时候，敖厉就给她准备了一台玉雕机放在边上，只要身上没带着仪器，都能过去工作。
　　三天而已，做做玉雕就过去了，又不是小孩，还得让人陪着。
　　敖厉却笑道：“我陪你，也是你陪我。机会难得。”
　　水夷瑶笑了笑。
　　机会难得倒是真的。
　　“等我俩正事办完了，有的是时间。”
　　敖厉把监测仪器一件件在她身上安置好，动作轻柔。
　　“先监测两小时，没问题就换上便携监测仪。”上好全部监测后，敖厉从旁边的柜子中拿出了一个透明小箱子。
　　水夷瑶看了看，箱子里放着便携监测仪，上次她在水池里也用过，就是电子颈环，手环和两枚脚环。
　　现在身上用着的这些监控仪，都只能固定在这个治疗椅上用，但是便携监测仪就很方便，不用固定位置，能下水池，还轻巧。
　　不过，便携监测仪的结果比起大监测仪，效果就没有那么精确，因此前两个小时是一定要用大监测仪的。
　　所以她现在就被固定在了治疗椅上，不能去工作，也不能吃饭，还真有点无趣。
　　她抬头看着敖厉：“敖院，我们聊点什么吧？”总不能一直发呆。
　　“嗯？想聊什么？”
　　水夷瑶想了想：“你年纪也不大，上岸不过十年，是怎么建的这么大的公司？”敖厉今年不过三十一，但他的深海集团却几乎是首富的地位，还与国内官方多有合作，地位很稳。
　　这点在原著并没有提及，仿佛他生来强大。可敖厉原本也是海族人，也没上岸几年，这么大的基业，是怎么弄下来的。
　　“卖冰金。”一种新能源。
　　敖厉先说了答案，又细细道来：“当初我上岸考察，认识到，能源在陆族各国地位极重。于是我带上了海中“冰金”，找上了华国陆地负责人。”
　　“冰金价格不菲，因此发家。”
　　哦，原来是通过倒卖海洋能源，形成了原始资金积累。
　　水夷瑶一直静静地听，听到冰金，想想又问道：“是传说中的那个冰金吗？”
　　之前她刚开始在网上找玉石的消息，就会时不时冒出“冰金”的小广告，类似于
　　【这块石头像冰金一样，十分坚硬！】
　　【这种玉看起来竟能于冰金媲美！奇迹！】
　　出现太多拿冰金打广告的石头，但却从未出现过冰金的广告。她好奇，就去查了查。
　　查到了一段历史。
　　【十年前一位华国渔民在大海中发现了一种新能源，叫冰金，类似石油，不过比石油更耐用。一克冰金，能用上十年。
　　渔民二话不说，将新能源交给了国家，国家给了他一大笔奖励金。
　　同时，新能源引起了橡米国的高度关注，找上了渔民并表示愿意一百倍的价格买下冰金的开发地址。
　　渔民拒绝了。】
　　水夷瑶想起了这段传说，反应过来：“你就是那个渔民！”
　　敖厉显然也知道这段传说的存在，极轻笑了一下：“是我。”
　　“听说橡米国给的钱更多，你那个时候应该挺缺钱，怎么拒绝了他们？”
　　敖厉看着她：“我们海族也属于华国血脉。其次——橡米国毫无顾忌朝着海洋倾倒污染物。”
　　“橡米国？不是华国吗？”水夷瑶疑惑。毕竟华国和小山国才临近那片海域。橡米国离这边挺远。
　　敖厉摇摇头：“华国发现污染初步扩散后，叫停了工程。是橡米国，将污染物特地送到华国海边来倾倒。”
　　“操作这么骚的？”水夷瑶一阵无语。橡米国离这边远着呢。
　　敖厉点头：“加上小山国的核泄漏，污染越发严重。我希望海族能上岸，陆地留居证不能没有。”
　　“你现在已经成功了，很厉害了。”水夷瑶不由得感叹。留居证的申请十分困难，可想而知，他为海族争取到了留居证，肯定付出了不少努力。
　　“要办理留居证，必须要有足够的贡献和名望。当时除了我，敖蕴也上来了。我认为必须走科研这条路。但敖蕴通过网络发现明星艺人名声更响亮，于是我们各行其道。”
　　水夷瑶笑了一声，看着他的白色防护服：“还好你没被敖蕴忽悠，我想象不出来你进娱乐圈的样子。”
　　敖厉看向了墙边，那里挂着一幅画，标注是这所科研院院长的照片：“后来，华国大陆负责人同意了我进研究院的申请，安排我进了新城研究院，我开始跟着当时的陈院长，学习研究冰金。”
　　水夷瑶也注意到了墙上那张照片。它特别大，被挂在最中间的位置，挂得很高，上面有拍照时间，是十年前，因此它的颜色看起来旧，但相框干干净净一尘不染，不难看出敖厉对他的重视。她小心问：“是这位陈院长吗？”
　　“是他。”敖厉认真看着那副高高挂着的巨幅照片，认真地一字一句道：“他是我的恩师。”
　　水夷瑶看向敖厉，他眼中有坚毅的光。
　　“接着我成立了深海集团，只卖冰金。”
　　“我龙族世代囤积的冰金，足够整个华国用上一万年，薄利多销，盈利不菲。有了资金支持，于是开发了其他项目，就有了现在的深海集团。”
　　贩卖能源起家。水夷瑶若有所思，所以，敖厉这是个石油大亨发家的故事。
　　她又感叹：“你也挺不容易的，从来都在海族生活，突然上了岸，还能这么稳妥地部署了那么多，成功建立了深海集团。”
　　她想着，又看向敖厉：“敖蕴什么时候能帮帮你？这不公平，他也是继承人，也该为深海集团操操心。”
　　敖厉：“快了，给他找了培训老师。考试合格就上岗。”
　　“早就应该这么干了，你再这样累下去，迟早会变成秃头大佬。”
　　敖厉：“……”
　　两人一来二去的聊，很快两个小时就过去了。监测仪上结果也出来了，显示一切正常，试验可以继续进行。
　　看到监测结果，水夷瑶松了一口气，按时间把第一次药吃了下去。三十粒药丸，吃了五分钟，喝了两大杯水。
　　敖厉帮她把监测仪撤了下来，把便携监测仪的颈环手环和脚环一一给她戴上。
　　水夷瑶吃完了药，正好敖厉蹲在她面前，已经给她戴到脚环了。
　　她把水杯放到一旁，问：“一会儿我如果下水，变成尾巴，这个脚环不会掉吗？”
　　每次来试验她都会穿长裙，就是为了方便随时变回尾巴。
　　敖厉继续帮她扣上细细的脚环，解释道：“刚刚你吃的药，其中三分之一，是抑制你变回鲛人形态的。放心，你尾巴不会出来。”
　　听过解释，水夷瑶从治疗椅上站了起来，便携监测仪的三环都基本就是一条细细的圆润金属环，材质类似于铝片，非常轻，没有丝毫累赘感。
　　她迈步朝着水仓走去：“那我现在试试看，尾巴会不会出来。”
　　走到水池边，她回头朝着敖厉看去。
　　“我下去了？”
　　还没等敖厉回答，她朝着水仓就一跃而入。
　　随着利落的入水声后，水夷瑶在水中睁开了眼睛，周身不凉也不热，水温和触感都舒服，像是融进了一团棉花糖。她朝着自己的腿看了过去，粼粼波光中，她的裙下依旧是两条腿，确实没有变成尾巴。
　　她抬头朝着岸边看去，敖厉果然过来了，他半蹲在池边看着她。
　　水夷瑶朝着水面游去，靠近池边，在水底下朝着敖厉伸手。
　　敖厉牵住了她的手，轻轻带了一下，让她浮出了水面。
　　破水而出，水滴滑落，声音清脆。
　　敖厉看着她，喉结动了动，她的红裙子似乎是纱质的，沁了水后变得清透，贴在身上，身形线条清晰。
　　有些诱人。
　　看敖厉发呆，水夷瑶抿了抿唇，眼中透出一抹坏心思。
　　她握紧敖厉的手，骤然往下拉了拉。
　　“噗通”一声，敖院不防，一下跌进了水里。
　　恶作剧成功，水夷瑶笑了开来。
　　水夷瑶靠着池壁，看着忽然落水的没了严谨模样，略显失控的敖院，笑个不停。
　　“我觉得这池子待着很舒服，也让你下来试试。怎么样，是不是还不错？”
　　就算到了水里，两人的手依然牵着。
　　敖厉从水中冒出头来，看着开怀的水夷瑶，自己也带了笑。
　　见他不生气，水夷瑶也渐渐止了笑，打量了湿乎乎的敖厉。
　　“敖院，你这是什么？”从敖厉西装领的防护服，能看到他的内搭是白衬衫，白衬衫入水后半透明，因此水夷瑶看见了他锁骨下面有一个黑色图案。
　　之前也隐约看到过，不过从来没问过。


第130章 敬命运
　　水夷瑶问出了口,敖厉也垂目往衣襟看了看。
　　敖厉：“是图腾。”
　　他解开几粒扣子，锁骨之下那图腾便彻底显示了出来。
　　水夷瑶看了看：“这是……？”
　　图案并不大，结构明了,但形象少见，就算是水夷瑶和各种老纹样多打交道，也没见过这样的。主体是两个类似于兽头角的形状,旁边有几根线条围绕双角，结构十分简单,多的就没有了。
　　整个结构几乎都是直线,锋利感袭面而来。神秘的图案,再加整个深浸的黑色,更是几分威严莫测。
　　“——龙角吗？”水夷瑶猜测道。这副图腾形式简单,没有明显的绘画技巧的运用,短短几根线条便组成了整幅图，像是很古老的图腾。
　　中间的主体图案呈双角出现,应该是一对兽角，旁边的线条则应该是闪电之类的元素,而且蛟龙族尚黑。符合华族古老时候的图腾崇拜习俗。
　　这样的话,这个图案就很符合蛟龙的定位，古时便有龙头角代表龙一说，雷电也是龙的主要属性之一。
　　水夷瑶抬眼看敖厉：“对吗？”
　　敖厉点头：“聪明。”
　　“每任继承人的神图腾,由龙血纹刻。代表龙族最高的权利。”他是唯一的黑蛟，生来就注定是龙族长，于是被纹上了这神图腾。
　　水夷瑶看了看敖厉,他衣襟半敞，露出了浅棕色肌肤，浑身湿透了,头发往下滴水，却没有半分狼狈，水滴从他胸口滑落，那胸前肌肤结实紧绷，肌理线条坚韧，加之锁骨下凌厉的黑色图腾，反倒有一种落拓不羁的气概。
　　她又细细看了看那抹图腾。
　　“你一出生，就被刻上了这个图腾吗？”
　　“嗯。”
　　她抬眸看着他眼睛，他墨色的眼中只倒映着她，神色间无甚波澜。
　　从小被刻上族长图腾，于是从小开始，就知道自己拥有滔天的权利，同时也知道自己必须担负的职责。
　　和其他族一样，龙族也面临着人丁凋零的局面，整个海族越发萧条。
　　这些，都是要敖厉来解决的。
　　权利那么大，他现在成为这样的谦谦君子，而不是嚣张跋扈人上人，还真挺不容易。
　　其实，水夷瑶瞬间觉得，他们还挺像的。
　　虽然敖厉为人低调内敛，她行止比较张扬。
　　但说起来，敖厉从小便知道要振兴海族，而她也从小便知道，要发扬指刀技艺。
　　敖厉因为是蛟族继承人从小权利加身，她也因为是唯一指刀玉雕继承人的关系，在圈内备受青睐。
　　“似乎……我们都一样。”她又看向了他的神图腾。
　　水夷瑶抬手，伸了手去轻轻触碰他的图腾。
　　就是这样的图腾，这样的身份，决定了他的权力和他的职责。和她一样，是生来注定的继承人，生来背负着光荣职责。
　　敖厉原本在水中靠着池壁，整个人站得如苍松挺拔，稳稳当当，在水夷瑶碰上他的神图腾的那一刻，他不由得马上颤了颤。
　　水夷瑶指尖落到那龙角图腾上，过分白皙的手指落到黑色龙纹上，跟着线条纹路慢慢走了一遍。
　　敖厉愣了。
　　他看向水夷瑶，她的神情很认真，就像是在画一幅上心的设计图。
　　她是玉雕师，和娇养的女孩子不一样，她的指腹并不细腻，有茧子，是粗糙的，指尖一下下的划在他的锁骨处，有些痒。
　　他忍了忍，也不敢动，目不转睛地看着她。他高一些，从这个角度看过去，能看见她玉色的脖颈，有水珠从上面轻轻滑下，沿着白嫩的蝴蝶骨，落到了衣襟里去。
　　“玉玉。”他喉结落了落，唤了她一声。
　　“嗯？”
　　她未抬头，只是轻轻地应了一声，指腹依旧细细地沿着他锁骨处走，摩挲着他的纹身。随着这一声嘤咛一样的应答，那一刻，忽然就痒进了心里，难以按捺。
　　“哗啦——”
　　他忍不住，从水中抬起手来一下捉住了她的手，额上泌出汗珠，眼底泛了红，难耐道：“玉玉，别闹。”
　　他手臂从池中带起来的大片水花又哗啦落下，回到水面，又有小水滴跳了起来，溅到两人身上，水夷瑶手忽然被抓住，抬头看向他，半晌开了口，一字一句：“我——敖厉，我们一起。”
　　她反握住敖厉的手，又五指相扣。
　　她看着他的眼睛，他也紧紧看着她。
　　水夷瑶伸出大拇指，抵住敖厉大拇指，两人拇指相触，形成了一个许诺的手势，她一字一句：“敬命运。”
　　既然，所有命运赠送的礼物，早已暗中标好了价格
　　那自然就付出该付出的，担起该承担的，挣来该挣来的。
　　他们天生得到的就比别人多，自然付出的也应该比别人多。
　　敖厉眼神动了动，静静看着她。眼中的热火渐渐消了下去，取而代之的是某种坚定。
　　也跟着一字一句：“敬命运。”
　　水夷瑶眼中带了光：“敖厉，我们可以。”
　　“当然。”敖厉把她的手重新握住，握得紧紧的。另一只手搂住她，他低头，轻吻了一下她的额头。
　　“玉玉，”他声音又轻，又坚定：“我爱你。”
　　水夷瑶顿住。
　　忽如其来的吻，一触即分，水夷瑶抬头，敖厉眼中原本还刚硬的神色变得轻柔。
　　他摸了摸她的额头，看着她的眼睛重复了一遍：“我爱你。”
　　他自幼便知道自己会是族长，责任是天注定的，他会因此付出许多。这样的出身是命运早已安排好，不是他能选择的。
　　有人说，他出身便是荣耀。他却觉得那不叫荣耀，只有自己达成的成就，才叫荣耀。
　　出身不由他选，但路是他自己一步一个脚印走出来的。
　　他埋头走路，从未懈怠。走到今日，龙族上下，莫有不尊。地位确实是越来越显赫，但付出的也并不少。
　　玉玉懂。
　　他从头到尾并没有说过他是怎么艰辛，但玉玉懂。
　　玉玉也一样，出身不由她选，但她做得很好。
　　最开始，他折服于她的玉雕技艺，那些艺术品美轮美奂，世间罕有。这样的东西只出于她手，他原以为这会是个轻傲的年轻人，但她性子虽然张扬，却并不傲慢。
　　殊为不易。
　　命运不可选择，他成为了衰落海族的负责人，她更是指刀技艺的唯一传承人。职责如山，不曾离弃。他们各自走出了荣光。
　　所以，敬命运。
　　“玉玉，你是独一无二，举世无双的。”
　　水夷瑶听见敖厉这样说，心跳忽然的，毫无预兆地快了起来。噗通、噗通一下又一下，从心上敲起，直直敲耳膜，敲到太阳穴。
　　她也不知道自己那一刻在想什么，嘴角却不由得轻轻翘起。
　　“玉玉，你脸红了。”敖厉看着她，忽然笑了：“可爱。”
　　脸红……？
　　确实热热的。这有什么可脸红的，不就是普普通通的一句夸赞吗。没出息没出息。
　　水夷瑶压下嘴角的笑意，放开了敖厉的手，转过身去捂住了脸。
　　不行，还是脸热。她两手都捂住脸，慢慢往下，整个人沉到了水里。
　　敖厉看着她一言不发钻进水里，这是……害羞了吗？
　　水夷瑶沉下去的位置，水面咕噜噜地冒了两个水泡，敖厉笑了笑，真的太可爱了吧，为什么突然那么可爱。
　　水夷瑶也不知道自己这是在干什么，正想冷静冷静浮出水面，然后就听见了敖厉的笑声。
　　“……”居然还笑她。
　　水夷瑶从水中伸出一只手，指着池边，声音带着一点点羞恼：“你出去工作，拿了钱不办事还在这里玩水！”
　　敖厉看着她的指头，想伸手去握住那刚刚在他胸口画纹身的手指，但手伸出去又收回来了，他低头又笑了一声，真去抓她手，她怕是会更害羞了。
　　他收回手，看着她在水中的背影，把那句表白又道了一声：“玉玉独一无二，举世无双。”
　　水夷瑶把手收了回去，更是往下沉了些许：“这种我知道的东西就不要再跟我说了！”
　　“好了，”敖厉忍住笑，“我出去。”
　　水夷瑶听见背后“哗啦”一声，敖厉出了水池，他似乎在池边顿了顿，好像过了会儿才有脚步声响起，他走开了。
　　水夷瑶慢慢从水底下靠近池壁，然后悄悄探头从水下钻出来往水池外面看。
　　敖厉走到了另一边去，似乎在整理湿透了的衣服。他把外套脱下来后，往试验室门口走去。走到门口，他又回了头朝着水夷瑶看去。
　　“玉玉，我去外面拿药，半小时回来。有事按响监测颈环上的按钮，我会马上回来。”
　　见他忽然回头，水夷瑶才探出来的头又下意识缩了缩。
　　听他说话，她慢慢探出头，嘱咐：“……嗯，你记得换衣服。”
　　她记得进试验室的门口有消毒室，旁边就是换衣间。现在天气那么冷，穿着湿透了的衬衫出去会着凉。
　　敖厉看向她，她就像一只猫儿，缩在角落不出来，却还探头探脑地关心人。
　　“好。”敖厉点头应了她一声，出了门。
　　水夷瑶松了一口气，彻底从水池里浮出来。
　　她双手撑在池边，托着下巴看着门口，从池边到门口一路上都有水渍，是敖厉的大脚印子。她的心跳还是很快，脸上温度已经慢慢的降下来了。
　　想着敖厉夸自己的那俩词，水夷瑶嘴角带了笑。
　　她趴在池边想了想，现在她真的挺高兴的，不如，找人分享一下。
　　她撑着池沿往上一跃，出了水池，拧了拧湿发上的水之后，便朝着旁边的治疗椅走了过去。在那治疗椅旁边的小柜子上，有她搁在上面的那装着护手霜的碧玉盒。
　　水夷瑶走了过去，从柜子台上拿了一张手巾，细细把双手的水擦干，才从抽屉里拿出碧玉盒，她把碧玉盒摆在了另一边一个白底儿的台上，又从抽屉里拿出手机，过去拍照。
　　拍了十来张，从中选了一张她觉得最好看的，发了微博。
　　承道玉雕：他送我礼物，还说我独一无二。[玫瑰]
　　她想了想，还是把那个举世无双删掉了，自己在微博说自己举世无双，多少还是有点不要脸。
　　那张照片的焦点在盒子右下角刻着的玉玉二字，而且名字两旁还分别刻有一枚爱心符号。这样的组合本应该俏皮的，但却又因为那“玉玉”二字的字体，显得意外的规整。
　　-金尊玉贵：谁送的！有人想抢我老婆！
　　-爷爷泡的茶：这风格难道不是很明显？画了俩调情的爱心，却一点也不暧昧，反而就一本正经的2333
　　-大海的爱：是敖院长吧！是吧是吧！
　　-风凌纹：这盒子看上去玉质很好，价格不菲。
　　-当铺小妹：不年不节的，也不是玉玉的生日，为什么送礼物。
　　-蓝海蓝：这有什么，送礼，只要喜欢，就天天过节过生日，天天有礼物。
　　-正宗阿达西：不知不觉，好像吃了一大碗狗粮。
　　没过多会儿，白歌歌也来凑了热闹。
　　-白歌歌：我见过敖二叔的字，简直可以说是一模一样。[偷笑]
　　她这条评论直接上了热评。
　　水夷瑶都没想到，竟然这么快就有那么多人评论，连白歌歌也来得这么快。
　　她刷着评论区看大家的评论，大家关心的点不一样，有人在意盒子的材质，有人关心她和敖厉的事，她时不时回复两句，眼中带笑。
　　过了一会儿，她评论区的热评变了。
　　-敖厉：你本就独一无二，举世无双。


第131章 额心
　　水夷瑶看到那句话,微微愣住，又忍不住乐了起来。
　　她自己乐了一会儿，想了想,便在下面回复：[爱心]敖厉[爱心]你在我心上同样举世无双。
　　才发过去，她就退出了微博界面，不敢看大家的反应。怎么说呢,还挺害臊的。
　　她摸了摸自己脸，又热起来了。
　　原本这种事情她是不想在公共平台回复的,实在是太张扬了,而且这是她自己的事情,特意说给别人看未免有点矫情。
　　但敖厉喜欢。
　　随他呗。
　　她把手机放到一边,将特意拿出来矫情炫耀的碧玉盒放回了柜子的抽屉里,轻轻锁好。
　　正想把手机也放回抽屉,就接到了一条微信消息。
　　她拿起手机点开来看，是白歌歌发了一条语音。
　　-白歌歌：恩人,最近出了一款不错眼霜，我代言的。品牌商送了我两盒,你地址给我,我给你寄一盒。
　　自从水夷瑶救了白歌歌的白鲸妹妹后，她就时不时开玩笑一样叫她恩人。
　　白歌歌还附了一张照片，一个包装精致的小盒子。上面写着——添加50%新红海藻发酵物,保湿抗老，无副作用。
　　-白歌歌：这效果特别好，给你安利。
　　-白歌歌：据说是一家试验室新出的成分,好像是用于试验生物的保鲜技术，50%的红海藻发酵物，对他们人类来说已经是极限含量了。对我们海族少了些,不过比起别的，这款对我们来说已经是最有效的了。
　　-白歌歌：东西不贵，但只有两百盒。挺难抢的。
　　水夷瑶看了看，愣了下。红海藻发酵物，不就是敖厉送的这个护手霜吗？
　　她发了语音过去：“谢了，这个我已经有了，不抢你的了，多谢多谢。”
　　出自试验室？那估摸着敖厉这里应该是第一手来源。
　　有了？
　　白歌歌看着消息，微微愣住。
　　“恩人，你确定？没记错？这款今天才正式发售呢。”
　　不是她眼界小，就在意这么一盒子眼霜，实在是他们海族人在陆地上根本就找不到适合自己用的，人类的护肤品对他们来说，效果几乎是没有的，所以这款眼霜真的难得，虽然今天才发售，但现在两百盒基本都预约满了，很抢手。
　　马上消息又回了过来，白歌歌点开了语音。
　　水夷瑶声音过来了：“是有了，今天才收到的。”她轻轻笑了一声，“你也看到了，不是刚刚才发了微博吗？”
　　白歌歌有些讶异：“那装的是……红海藻发酵物？”
　　水夷瑶笑着：“是的，敖院送的。”
　　白歌歌噎住，没再问了。
　　不愧是敖二叔，出手大方。那个盒子她看着就分量不小，一个当她这十个。
　　水夷瑶：“我现在就在试验室搞我们人鱼族的基因改造实验，不说了，有空再聊。”
　　白歌歌：“好的，有空再聊。”
　　水夷瑶把手机放到抽屉里，关上，朝着水池走了过去。她站在水池边，把穿在裙子外面的湿湿的单衣脱掉，搭到水仓旁的衣架子上，才一跃回到水池之中。
　　她看了看墙壁上的钟，过去了快二十分钟，敖厉应该快回来了。做点什么打发时间，她看了看四周，最后眼神停在了旁边的玉雕机上。
　　那是敖厉给她准备的。
　　水夷瑶游过去，靠近了玉雕机。她并没有开机，而是打开了玉雕机下面的工具箱抽屉，从里面拿出了一支黑色水笔，是专在玉上描图防水笔。
　　·
　　敖厉走到了试验室门口，刚刚他到研究院办公室处理了一些事情，原本以为半小时就能回来，结果又接到了海族的一桩事儿，又耽搁了一会儿，快一个小时了。
　　他进了试验室，在消毒间消毒后，要进里面的试验室时，脚步顿了顿。
　　他手伸进了自己的外衣口袋中，从里面拿出了一颗糖，小小的一颗，粉色的包装，亮晶晶的糖纸。
　　刚在办公室里一位老教授带来的，分给学生们吃，据说是时下很受欢迎的一款果糖。
　　这是研究院办公室的习惯了，老教授喜欢带着些好吃的好玩的给大家分，不过，平时他都不在意，也从不参与。
　　所以这次老教授也没打算给他，是他自己主动开口要的。想带过来给玉玉尝尝。
　　敖厉掌心握着糖，打开门走了进去。
　　“玉玉，我回来了。”
　　敖厉走进房间，身后的门自动合上。他抬眼朝着屋中看去，玉玉还在水仓中，披着黑色绸缎一样的头发，半沉半浮起在水池中央，背对着他。
　　玉玉，怎么把衣服脱了？
　　看着水夷瑶裸露的肩膀，敖厉脚步顿住，不敢向前。他下意识看了看旁边的衣架子，才反应过来，玉玉只是脱掉了那件单衣，裙子没脱。
　　是了，在水仓中衣服穿多了不舒服，这才脱掉的。
　　他朝着水池走了过去。
　　“玉玉，给你带了糖。办公室的陈教授给学生们的，我要了一颗。你看……”
　　敖厉还没说完话，水池中，水夷瑶先回了头看着他，眨了下眼睛，然后才回身面对他。
　　就是这么一转身，敖厉的话便顿住了。
　　水夷瑶手上拿着一支笔，在她的锁骨处，清清楚楚画着一个黑色图案。
　　等看清了那图案，敖厉手掌骤然握紧，手中的糖发出轻轻咔嚓一声，碎了。
　　看着敖厉的眼神直勾勾地盯着她的画儿瞧，水夷瑶笑了一声：“怎么样？我临摹得可还行？”
　　她往后游了几尺，靠在水池壁上，看了看自己锁骨上临摹的“神图腾”，又抬眼看敖厉。她轻笑，又拿着笔，低头在那图案上轻轻补了一笔。
　　她的单衣脱掉了，里面穿的白裙子，只有两条细细的系带挂在肩上，根本遮不住锁骨和肩的大片肌肤。
　　敖厉看着那白皙肌肤上走过的极浓的墨色线条，迈不动腿。
　　神图腾，这东西自他生来便跟着他，不分昼夜，不分寒暑，这是他生命的印记，刻骨铭心。
　　“画完了。”水夷瑶把水笔扣上笔帽，丢在岸上，看着敖厉，“对了，你刚刚说什么糖？”
　　敖厉这才抬眼，看向了水夷瑶。
　　“糖——”
　　他抬脚朝着水池走去，一步一步，最后停在了池边，居高临下，整个人站得直直的看着她。
　　“碎了。”
　　水夷瑶半挑眉：“嗯？怎么就碎了。”
　　敖厉：“你，”
　　他顿住，看了看她细嫩肌肤上的神图腾，又看了看她水盈盈的双眸，半晌，眼底泛起赤红，声线都变了：“在勾我。”
　　这个神图腾就是他的命中注定，代表了责任如山，不能离弃，不容亵渎。
　　……现在她把它画到了身上。
　　水夷瑶歪了歪脑袋，笑了：“勾你？”
　　“是吗。”她往上浮了浮，腰以上都露出了水面。
　　虽然她身上还穿着一件白裙子，但湿漉漉的，一点也遮不住她身形曲线。
　　水滴从她身上滑下去，肌肤上都带着晶莹的水珠，看着十分诱人。就像一块上好的软玉，白皙散发着属于她的暖香，而上面烙着的“神图腾”在提醒他，这块软玉——是属于他的。
　　是他的。
　　强烈的占有欲涌上心头。
　　敖厉半蹲下来，看着水对面的水夷瑶，他的视线不自觉地被那副“神图腾”收拢，无法移开，那是生长在他命里的印记，此刻烙在这个女孩子身上，似乎生根发芽，变得火热，一团邪火从小腹窜起，一身的血都烧热了。沸腾的心火蔓延到四肢百骸，登时全身都燥了起来。
　　水夷瑶见他半蹲在池边，一动不动，也没说话，便朝着他游了过去。
　　“别过来。”敖厉忽然开口，声音发沉，眸色晦暗。
　　“？”水夷瑶真停住了，看着他。
　　“我忍不住。”敖厉闭了闭眼，头微微垂下，不敢再看。
　　忍不住？
　　“谁说让你忍了呢？”水夷瑶听他说完，还是朝着他游了过去，到了他跟前，扶着池壁，一下就伸手握住了他的手，“糖呢？”
　　她从他握紧的掌心里拿出了那一枚糖。
　　糖果还是被亮晶晶的糖纸包着，但现在已经被人捏得皱巴巴的了。
　　她嗅了嗅：“还挺香。”
　　她把糖纸剥开，里面的白色小糖丸已经碎成了好几瓣。
　　她捏起一小块糖丢进嘴里，这糖小小一粒，入口即化，还挺新奇。
　　她吃了道：“荔枝味。”
　　确实不错，水夷瑶看着糖纸里还剩一瓣，往敖厉面前递了递：“你要吃吗？”
　　敖厉闭着的眼睛睁开，看着近在眼前的水夷瑶，他的玉玉，触手可及。凉凉的湿润水汽从水池上升腾，笼罩上他，但却并未感受到有半分凉意，反倒更热了。尤其是从玉玉身上过来的水汽，隐隐约约，更是燥热缠人。
　　水夷瑶指尖捻起一枚糖块，伸到他眼前：“你真不吃？”
　　“不吃。”他直直地看着她，突然忍无可忍地拽住她的手腕，半俯身，紧紧盯着她，手越收越紧。
　　被拉着手，水夷瑶手中的糖一下就不小心落到了水池沿上，发出一声清脆的声响。
　　“糖掉了。”水夷瑶也看着他，他的眉心微紧，手也攥着她，攥得紧紧的。她从他身上感受到压抑不住的危险气息，要不是她故意搞成这种局面的，她都想跑了。
　　“我只想吃你。”敖厉的声音越来越沉，喃喃低语：“玉玉。我的，玉玉。”
　　整个屋子气温徒然升高，敖厉把人从水中猛然拉了起来，搂进了怀里，低头真真地吻上了她的额心。
　　他在亲吻他的玉。
　　额心之吻，不到五秒就分开了。
　　“只亲脑袋？”水夷瑶在他怀里愣了一会儿后，有点想笑，他这阵仗，还特意把她从水池里拉了起来，她心里一紧还以为他得做点什么天雷地火的事儿，结果只是非常纯情的亲了亲额心。
　　敖厉半晌没答话。只是捧着她的脸，大拇指摸上了她的唇，温香软玉诱人深入，他靠近，却又停住了。半晌，才闷闷的低声道：“迟早有你受的。”
　　他低头又看见了她锁骨上的“神图腾”，他全身邪火无处发泄，到处乱窜，心肺四肢都是烫的，他想的当然不止是亲亲额头这么简单，他想的是把人拆吞入腹。但——现在还不是时候。他不敢。
　　是的，他不敢。龙性至淫，他甚至不清楚自己的下体已经烧了什么程度，但他几乎肯定，一旦开始，他就无法停下。别的他事有把握能自律，那能及时停下，但面对这勾他的玉玉，他的心头肉，他停不下的。所以他不敢。最多最多，他只能吻额心。
　　他的玉现在还在吃药做试验，总得好好的，不能有任何的磕磕碰碰，不能有任何闪失。
　　快了。
　　敖厉又低头亲了亲她的额头。
　　迟早，他得把这块软玉揉进他的骨血之中，一起热，一起冷，和她合为一体，不再分离。


第132章 衣服
　　水夷瑶抬眼看他。
　　虽说她知道,她自己穿成这样，在和他一模一样的位置上画上这个图腾，就是有几分不怀好意,但她没想到，敖厉能忍成这样。
　　敖厉真的只亲了她的额头。而且，他看上去一副恶狠狠的样子,实际力道很轻。
　　想着，水夷瑶的耳朵都烧红了,还越来越红。
　　她踮起脚,在敖厉唇上轻轻印了一下,一触即分。
　　水夷瑶看着敖厉又红了一分的眼底,抿了下唇,等了会儿又红着脸,小声地问：“等我处理好人鱼族的事儿，我们领证吧？”
　　“好。”
　　敖厉没有一秒的犹豫,就像害怕水夷瑶会反悔一样，在她说完最后一个字后就迫不及待地接了一声好。应完了,又觉得自己的回答不够郑重,接着道：“求之不得。”
　　水夷瑶眉间带笑看着他。
　　“你——鳞片怎么出来了。”水夷瑶看见敖厉耳根后浮现了两三片黑鳞，之前都没有的，她伸手去触碰。
　　“……”敖厉又握住她的手：“别闹。”
　　是因为开心,想要现原形，压不住了。她再来碰一下，他更加压不住。
　　他闭上了眼睛,强行隐忍着情绪，几秒之后那两三片黑鳞才闪烁了两下，渐隐了下去。
　　水夷瑶：“说起来,你还没说，我这图腾临摹得怎么样呢？”
　　敖厉看着她，神色复杂，哑着声：“别勾我。”
　　“未婚夫，你鳞片又出来了。”水夷瑶看他，低声提醒。他从耳根到脖子，又出现了几片黑色鳞片，比刚才还多几片，一直到下颌线。
　　敖厉一句话没说，又把那鳞片压了下去。
　　反复了两次，敖厉放开了水夷瑶，转身不看她，道：“我出去一下，一会儿回来。”
　　敖厉出去的姿势，简直可以用落荒而逃来形容。
　　水夷瑶站在池边，看着走出试验室的敖厉背影，又低头看着自己锁骨上的图腾，又笑了。
　　日后等有时间，再用墨玉细细雕出这个图腾，做个吊坠戴着。
　　之后敖厉一句话都没说，就跑了。
　　水夷瑶摸了摸自己的脸，也热的不像话。她迈步回到了水池中，沉到了水底下去，凉快凉快。
　　领证……按照她的计划，这也是最后阶段的实验，只要药出来了，人鱼族的最大的生存威胁就算解决了，之后要富起来，人鱼族人少，怎么样都好说。
　　只要让人鱼族好好的，那她就算是做到对人鱼族公主的承诺了。
　　然后就是指刀雕刻，这个才是最重要的。这几天是不能好好雕刻，也不能直播了，但是她可以把指刀的技艺用视频录下来，之后交给小蒋洛，开网课……
　　水夷瑶在水池里面闭着眼睛想东想西，好一会儿，身上的热度才降了下去。
　　【时间提醒——即将20:00，玉玉吃药。】
　　提醒了好几遍，水夷瑶才从水池中冒出头来，看向墙上发出声音的电子显示屏。上面写着她该吃药了。
　　这肯定是敖厉设置的。
　　她看了看大钟，七点四十五，还有十五分钟就到吃药时间。
　　已经过了两个小时了吗？这俩小时她都在水池里胡思乱想，什么也没做。
　　她正打算出水池，又听见试验室的门在响，又听见电子屏发出了敖厉的声音：“我回来了。”
　　试验室的门响过三声后，慢慢打开了，敖厉就在门外。
　　“回来了？”水夷瑶停住，看着他。
　　他手里还拿着一个盒子，一个大大的金色礼盒。
　　敖厉在门外顿了一步，才走进来：“快八点了，该吃药了。”
　　水夷瑶：“我听见了，正打算去找药吃。”
　　她双手撑着池壁，跃了出来。
　　敖厉加快脚步两大步走了过来，走过来后把金色大礼盒放在了水池旁边的柜子上。
　　水夷瑶见他走过来，又看着那放在自己旁边柜上的金色礼盒：“这是什么？”
　　敖厉只先从衣架子下面的抽屉中拿出了一双棉拖鞋，放到水夷瑶跟：“先穿鞋，别摔了。”
　　“谢谢。”水夷瑶刚把脚放进了软绵绵的拖鞋里，抬头又见敖厉从衣架上面的抽屉中拿出了一张浴巾，递给水夷瑶：“把水擦擦。”
　　水夷瑶接过浴巾，擦起身上的水来，却道：“何必那么麻烦，等会儿我吃完药也要回水池的。”
　　敖厉：“要在岸上观察十分钟。”
　　“十分钟而已。”
　　敖厉从旁边拿出一张干毛巾，把水夷瑶的头发都拢起来，用干毛巾裹着轻轻擦拭，帮她把头发擦干。
　　“会冷的。”
　　“好吧。”
　　水夷瑶站着，安安静静地擦身上的水。
　　她擦着水，又侧头看了看帮自己擦头发的敖厉。咦？这人又换了一套衣裤。难道刚才她给他把衣服弄湿了？
　　他现在镇定自若，一点也看不出之前的慌张狼狈的样子。除了一套换过的衣裤，还真看不出一点端倪。
　　水夷瑶看向礼盒：“那是什么？”
　　敖厉：“裙子。海底送来的，水里穿起来会舒服一些。”
　　“给我的？”
　　“当然。”
　　水夷瑶眼睛亮了起来，她笑了：“谢谢敖院。”
　　她把身上的水擦干净，头发才擦得半干就把敖厉推开了：“好了，我去试试衣服。”
　　她走到柜子旁边把礼盒打开，里面是一套金色的衣裙。这个颜色非常亮眼，像宝石一样耀眼，一闪一闪的看上去就有海底服装风格。
　　敖厉跟在她旁边，用一条干毛巾帮她把还有些湿的头发拢起。
　　水夷瑶从礼盒中拿起裙子，裙子很轻，像水一样软。
　　这件裙子形制非常规矩，是长袖，从肩膀一直裹到手腕，而且细看了一下，袖子是后来缝上去的。裙摆也很长，下面一直到脚踝，可她记得，海底的衣服都比较露骨，和比基尼差不多的样子。没有这样包裹得完完整整的。
　　水夷瑶看了看问：“这是海底的衣服？”
　　敖厉见水夷瑶看他，清了清嗓子解释道：“这个漂亮。”这个安全，她要是再穿着那种衣服露出那个神图腾，他看了忍不住，会出事的。
　　水夷瑶也没多问，点了点头：“是挺漂亮的。”毕竟是敖院喜欢的金色呢。
　　水夷瑶拿着裙子去了外面的换衣间。
　　没一会儿，她换好衣服出来了。
　　走到敖厉面前，她问：“如何？”
　　敖厉看着她，一时没出声，半晌道：“好看。”就像海底的金珍珠，耀眼夺目。
　　水夷瑶笑了笑。
　　【时间提醒——距离用药时间，还剩3分钟。】
　　墙上的电子钟发出提示音。
　　“还有3分钟。”两人看了看钟，水夷瑶抬脚往治疗椅那边走去：“那就开始吧。”
　　她把治疗椅旁边的桌上药箱打开，看了看分装盒上面的标识，拿了今天的第二份药。
　　敖厉给她从旁边饮水机倒了一小杯水过来，放在她手边。
　　“这药是正式发挥作用的，你服下的同时可能会有忽冷忽热的症状出现。还有，服下半小时后，你的脊柱可能会发生剧烈的疼痛。要忍忍。”
　　“我知道，我来之前你不是就跟我说过吗？我都记得。”
　　她来之前，敖厉劝她好几次，让别的人鱼过来代替她。她拒绝了，毕竟如果是别的人鱼，又得从头开始，她这都最后一个阶段了。忍痛而已，又不是什么大事儿。
　　水夷瑶看向了敖厉倒的那杯给她喝的水，只有垫底的一点点，十分之一都不到。
　　她又看了看掌心的药，足足二十来粒。这怎么够喝呢？
　　敖厉把水杯递给她：“这是最多了，你不能喝太多水。”
　　水夷瑶没接水杯，她问：“是不是一点水不喝，就这么咽下这些药是最好的？”
　　“是。”敖厉点头，又把水杯往她面前递了递道：“但这次先喝这点是没关系的。”
　　“那这次过后，吃药时是不是一点都不能喝了？”
　　敖厉看着她，点头。
　　水夷瑶又看了看掌心的药，这里大多数是白色药丸，也有胶囊。
　　“那我先试试。”
　　她找了两颗有糖衣的药，没喝水，一口吞了。
　　吞下后，她朝敖厉笑笑：“挺简单的。”
　　她又陆续吃了几粒白色药丸。
　　敖厉提醒：“会很苦。”
　　水夷瑶顿了顿，把药丢进嘴里。这些白色药丸溶化得很快，还没来得及咽下就在嘴中化开，一嘴的苦味，是真的苦，她皱着眉头连忙吞下，还差点被呛着。
　　敖厉又给她递水杯：“很苦？”
　　水夷瑶把苦色掩下，抬头看着他，笑了一下：“也没那么苦。”
　　她侧身，背对敖厉，屏住呼吸，将手中剩下的药丸分几回快速咽下，才回身：“吃完了。”
　　她不自觉的抬手揉了下心口，还真有些噎得慌。
　　敖厉：“不用那么急，慢慢来。”
　　水夷瑶口中苦涩，却忍下，镇定道：“没事儿，吃点药而已。”
　　话音刚落，敖厉所说的那些药作用就显现了，先是一股热气从她的心口蔓延，很快蔓延到四肢，她深呼吸一口气，坐在了治疗椅上。
　　这玩意效果还真不错，比房间开了一百台空调还见效，这会儿两三秒钟就已经开始让人发烫了，她的手不自觉的收紧成拳。
　　没一会儿，一股从四肢散开的寒冷又席卷了整个身体。就又像忽然地被兜头一桶冰水从头浇到脚。
　　敖厉握住了她的手，把她慢慢扶着躺在治疗椅上，摸了摸她的额头，又看着监控仪上的数据变化。
　　“不要害怕。”他笨拙地连声安慰，“玉玉，过几分钟就好了，过几分钟就好了。不要担心。”
　　他一边说着，仔细看着水夷瑶的神色，又看着监控仪上的数据变化，眉头皱得紧紧的。
　　敖厉看她紧闭双眼，额头上的汗水越来越多，又道：“不舒服就喊出来。”
　　水夷瑶紧抿唇，一声不吭。
　　过了好几分钟后，那忽冷忽热的感觉果然渐渐缓了下来。
　　水夷瑶额上都是汗，躺在治疗椅上，大口地喘了一下气，她深呼吸提了口气，缓了缓，问敖厉：“好了吗？”
　　敖厉从旁边拿出一张纸巾，给水夷瑶擦了擦汗。
　　“还要观察10分钟，没问题就回水里，会舒服一些。”
　　水夷瑶没说话，眼睛也没睁开，只是摇了摇头。
　　她现在根本不想动，也不想回水里，只想在这里躺一会儿，歇一歇。
　　敖厉在旁边陪着她，握着她的手。
　　她的手最开始是捏成拳的，后来就捏不住了，力气非常小，现在他摸着她手心都是汗水。
　　敖厉用纸巾给她擦了擦。
　　没一会儿，水夷瑶感到敖厉捏了捏她的手，在她旁边低声道：“10分钟了，你再躺躺？还是回水池？”
　　“嗯？”水夷瑶睁开眼睛，看向敖厉，给他露了一抹笑：“这么快吗？没事儿，我想再歇一会儿。”
　　她说完，又闭了下眼睛，躺着不动。
　　敖厉握住她的手，有过了好一会儿，他看了看墙上的钟：“回水池吧。”
　　水夷瑶：“嗯……好，一会儿就回去。”
　　水夷瑶话音刚落，就觉得有点不对劲了。
　　她的背部脊骨上，似乎猛然被钉入一根钢钉，开始痛起来。


第133章 结束
　　水夷瑶立即咬紧了牙。
　　见她面色不对,敖厉用力握住她的双手，想要给她一点力量支撑：“这药效半个小时，不能用止疼药,你……痛就跟我说。”
　　敖厉紧紧握着她的手，他知道这药效发作会很疼，这种药之前也参与了海族普通血脉上岸的试验,当时召集了不少海族人过试验，试验志愿者个个都是年轻力壮,可他们在服下这种药后,没有一个喊不痛的。
　　水夷瑶脸白了白,反握住敖厉的手,却因为没有力气根本没怎么握住,她等了一口气缓缓道：“……没事。我还好。我,”
　　话音未落，骨头上又仿佛被人抡着大锤砸了一下,猛烈地痛了起来，打断了她的话。
　　水夷瑶依旧是皱紧眉头,咬紧了牙,没有出声。
　　如果敖厉不在这里，她会喊痛，但她不想让敖厉知道,显得多惨似的，还让人白白担心。半个小时而已，很快的,忍忍就过去了。
　　水夷瑶坐立不安，想试图通过翻来覆去缓解疼痛，也没有那个力气翻：“我,回水池。”
　　或许会好过一些。
　　敖厉打横抱起水夷瑶，抱得稳稳的：“我抱你回去。”
　　之前的试验中，海族志愿者也一样，回到水里会舒服一些。
　　他朝着水池走去，两大步就跨进了池中。
　　到了水中，疼痛缓解了一些，不再那么难缠。
　　水夷瑶睁开眼睛，看见敖厉抱着她，垂眼看着她，眉头深深皱起，眼眶微红，眼中都是带着疼惜之色。
　　水夷瑶：“别担心，我不疼。”
　　可她的声音非常弱，几乎都是气音。
　　敖厉的眉头更紧了，怎么可能不疼。
　　敖厉摸了摸她的脸，手轻轻发颤，这都痛到发白了，还说不痛。
　　痛不痛他能不知道吗？这个药是他发起立项研发出来的，从疗效到试验，他全程参与研究，都一清二楚。
　　敖厉摸了摸她的额头，温度比水还凉，肯定很疼，他道：“我给你讲故事，要不要听？”
　　他想尝试转移水夷瑶的注意力，说不定会减轻疼痛。
　　用过这种药的不止是水夷瑶，别人也用，他也亲眼看过别人疼，但别人的疼与他无关，水夷瑶的疼却就像疼到了他的心上，心脏揪着疼。虽然这个药的药性他一清二楚，他也清楚地知道会维持半小时的疼痛。但他又很害怕，万一出意外，这个药在他的意料之外，那怎么办？万一半个小时都停不下来，那又怎么办？万一她撑不住，又怎么办？
　　水夷瑶：“……好啊。”
　　故事？她看着敖厉，开玩笑道：“族长，也，也会故事？”
　　因为疼痛，她的话断断续续，尽量简短。
　　敖厉：“人鱼的故事。”
　　他想了想，开口：“从前，有一只人鱼……”
　　从前？水夷瑶想，这还真是经典的故事开头。
　　从前过后，敖厉顿了顿，似乎在现编：“她非常弱小，但是非常强。人鱼族有天生灾祸，她想要解决。”
　　短短一句话，他讲得磕磕巴巴。他低头，见怀中的水夷瑶认真地看着他，在等后续，于是继续道：“最后，她成功了。”
　　水夷瑶：“……然后？”这就讲到成功了？
　　敖厉：“没了。”
　　水夷瑶：“……”
　　敖厉有些沮丧，看着认真的水夷瑶，道歉：“对不起，我不会讲故事。”
　　水夷瑶差点被他一本正经的逗笑，瞬间感觉身上的疼痛真的减轻了。
　　敖厉忽然道：“我有一个换魂之法。”
　　用了就可以把他们的魂魄交换，替水夷瑶承受身体的疼痛。
　　水夷瑶愣住，这个法子，光是听名字就知道是什么作用。
　　“别……”
　　敖厉把水夷瑶紧紧抱进怀里：“我不敢试。”
　　他没用过，不知道这个法子能不能百分百成功。万一不能成功，岂不是加重水夷瑶的疼痛。
　　他不敢冒险。一点点风险他都无法承受。
　　“对不起。”敖厉把人抱进怀里，声音温柔，嗓子有些发紧：“要是我早点解决整个海族的繁殖基因问题，你就不用承受这么多了。”
　　他的研究项目计划中，原本包括解决海族繁殖基因这一项，只不过当初他觉得这个没那么重要，没那么紧急，就把它排到了很后面。
　　可现在他后悔了。非常后悔。
　　如果当初他把这个项目提前，现在水夷瑶根本不用承受那么多。
　　他试图用一些办法帮她减轻疼痛，可是没有一点办法。
　　没想到他会为这个而道歉。
　　水夷瑶愣住，半晌才迟钝地反应过来，然后一字一句慢慢道：“不，你做的，够多了。”
　　这与他无关。
　　这是她对人鱼公主，对人鱼族尽的责任，与他无关。
　　“敖族长，已经，很尽责了。”水夷瑶说话断断续续，但都表达得很坚定。
　　敖厉抱住她：“宝贝，这是最后阶段，这三天过后就不会痛了。”
　　“嗯。”水夷瑶应了一声，闭上眼睛继续熬。
　　半小时熬过后，水夷瑶有些脱力，她迷迷糊糊地和敖厉说了两句话后，精疲力尽地睡着了。
　　这三天，水夷瑶都是吃药和睡觉之前渡过。
　　那个药的痛感还是出乎了她的意料，忍倒是能忍，但很费力气，于是每次都是脱力睡觉，一睡还睡一天。
　　剩下的那些药都是模模糊糊中敖厉给她喂的。
　　她原本打算用这三天做做玉雕，她材料都带来了，却还是一点都没做上。
　　因为几乎都在睡觉，所以三天很快就过去了。
　　敖厉却像是这三天习惯抱她了一样，实验结束，她要离开试验室时，敖厉还是把她抱起来走出去的。
　　出了试验室的门，属于冬季的冷气就袭面而来。
　　水夷瑶缩了缩脖子，抬眼看着抱着自己的敖厉，又看了看周围，见没人，才拽了下他的衣领小声道：“放我下来，你这样被人看见像话吗？”
　　敖厉：“没人看见。”
　　现在是上班的点儿，研究院的人都待在办公室，研究院庭院广场外面没人。
　　水夷瑶又拉了一下他的衣领：“快放我下来，丢人不？”
　　敖厉垂眼看她，一本正经：“我们是未婚夫妻，名正言顺。不丢人。”
　　又不是偷情。
　　而且这三天水夷瑶很辛苦，特别累，那个药是有后遗症的，会让人没乏力四肢酸软，他想能抱着就抱着，不让她走路。
　　好像也有道理。
　　水夷瑶听了敖厉的理由没有反驳，却又总觉得大庭广众之下，很不成样子。
　　不过自己不用走路是真挺舒服。
　　被抱着走出研究室大门，水夷瑶又看见了那八个保镖。他们正等在研究室门外，站在一辆车前。
　　水夷瑶：“他们怎么还在？”
　　敖厉：“我刚请他们过来，保护你。”
　　水夷瑶：“我现在脚伤都好了，不需要保镖，八个太夸张了。”
　　“不夸张。”
　　“很夸张。”
　　“一点都不夸张。”
　　水夷瑶看着他，又拉了下他的衣领：“你赶紧给我撤了。我人好好的，用不上那么多保镖。又不是什么大人物，这像什么话。”
　　见水夷瑶认真，敖厉思索后道：“留四个。”
　　水夷瑶：“全撤了。对了，你不会是想留人监视我吧？”
　　敖厉：“是保护你。”
　　“用不着，撤了撤了。”
　　最后经过一番来回讨价还价，威逼利诱，最终两人达成一致，只留下一个。
　　敖厉走到车前，保镖开了车门，他把水夷瑶放进了后座。
　　“明天我让蒋洛去看你，他说想你了。”敖厉帮水夷瑶整理了一下额头上的头发，把碎发别到耳后。
　　这次的实验数据出来得很完整，他要继续研究，争取早点把人鱼族的药研发出来。
　　毕竟他的宝贝说了，药出来了就领证。他加把劲儿，说不定下周就能领上证儿了。
　　水夷瑶也伸手帮他理了理衣领，刚刚被她拽得全是褶子，她把皱褶抚平，问：“你不和小蒋洛一起来吗？”
　　敖厉摸摸她的头：“等你想我了，我再来。”
　　“那我，现在……就已经开始想你了。”水夷瑶抬头靠近他耳边，小声说道。
　　敖厉眼神蓦地深了。
　　他的眼神太过专注，水夷瑶不由地问：“怎么了？”
　　敖厉：“想亲你。”
　　水夷瑶：“……”
　　“敖院长。”
　　两人正说着话，忽然从后面传来了一声打招呼。
　　水夷瑶顿了顿，透过开着的车门，向车子外面看去。
　　一个姑娘站在敖厉的身后。挺眼熟的姑娘，她想了想，这不是公牛鲨族的海恬恬吗？她这演员不在横店演戏，来找敖厉干什么？
　　打扮得还挺精致，一身敖厉喜欢金色的裙子，化妆品也用的金色系，整个看起来挺亮眼的。
　　水夷瑶没说话，用手托腮撑着下巴，看看敖厉又看看海恬恬。
　　海恬恬抿抿唇，眉头轻蹙，她朝着敖厉微笑了一下，磕磕巴巴道：“我……我是不是打扰你们了？”
　　看起来有几分委屈。
　　敖厉回头看了她，不动声色地说了两个字：“是的。”
　　这海恬恬早不冒出来，晚不冒出来，就在他准备亲媳妇儿的时候冒出来，明显是故意坏他好事。
　　不安好心。
　　海恬恬：“……”
　　听见敖厉这两个字，她显得更委屈了。
　　她有空就回来研究院门口等龙族长，穿着敖厉最喜欢的金色，但是敖厉每次都当没看见她，就算看见了，也是浅淡地打一声招呼，都不能好好说上一句话。
　　她多次想进院子里去找他人，可研究院是戒严之地，她根本进不去。
　　海恬恬看了看车后座里面坐着的水夷瑶，又看了看车门旁的敖厉，似乎是下了勇气：“族长，我就想要一个公平竞争的机会。”
　　竞争机会？敖厉皱起了眉：“研究院人招满了。”前段时间研究院在招聘家政助理，海恬恬说的是这件事？
　　海恬恬听了敖厉的话，先是愣了愣，然后摆摆手：“我不是说招聘……我是说……”
　　她的声音变小，低下了头：“我是说，我在你那里，能不能有个公平竞争的机会。”
　　敖厉还是道：“我只是名誉院长，招聘家政助理的事情不归我管，不能开后门。”
　　水夷瑶用手遮了一下唇，忍不住扬了扬唇角笑了一下。
　　敖厉这人就像真没听懂人家海恬恬在说什么。还家政助理，人海恬恬怎么可能来做那些打扫卫生的活儿？
　　敖厉没听懂，她却听懂了。联系一下海恬恬之前在微博上发的那些言论，她就知道她的意思了，无非是还对敖厉纠缠不休，只不过以前的伎俩太低级，不仅没能实现接近敖厉的愿望，反而被网友一通嘲笑，现在就改了策略，直接当面纠缠。
　　海恬恬脸红了一下：“我是说，我喜欢你，想追你，希望你能给我一个机会。”
　　他们海族向来直率，当面表白也没什么的。
　　敖厉这下听懂了。
　　他有些意外，想了想，认真答复道：“我已经有了未婚妻，感情很好，很快就会结婚。”
　　他觉得自己表达的意思非常明确了。
　　海恬恬果然愣住，似乎是不可置信。
　　“结婚？”她看见了，敖厉说这俩个字的时候，眼里有喜悦。
　　她摇了摇头，不敢相信：“族长，您真的不能给我一个机会吗？我不比她差的。你只是不了解我……”
　　敖厉不太高兴了，声音微沉：“你不要再说这些话，我的未婚妻会误会的。”
　　水夷瑶半挑了眉。
　　她倒不会误会，对敖厉的这份信任，她还是有的。
　　海恬恬：“你们怎么能在一起？人鱼族那么弱，她还来改造基因，会更弱。你为什么……对了……她就是利用你！”
　　她坚定下来，像是发现了什么真相：“水夷瑶现在和你在一起，就是为了利用你帮她改造基因而已！他们人鱼族之前还说要退婚，现在又不退了，她肯定就是为了利用你！”
　　水夷瑶终于忍不住笑出了声。
　　她知道会有人挑拨离间的，但还是第一次见到当面挑拨的。
　　“大妹子。”水夷瑶出声，提醒她：“我的研究项目，我可是如数给了资金的。怎么到你嘴里，我好像是占了敖厉便宜一样？”
　　“对了，我记得当初接我项目的是另一个研究院教授，敖院长是自己蹭过来抢接我项目的。”
　　海恬恬根本不信，不敢信：“你——”
　　敖厉接着就承认了：“她说得没错，是我抢的。”
　　他又道：“别说玉玉不是利用，就算是利用我又如何？可惜，玉玉是坦荡的人。”
　　那可真是太可惜了。
　　听见敖厉夸奖，水夷瑶又笑了一声：“谢谢敖族长夸奖。”
　　敖厉：“不客气。”
　　海恬恬听这俩人你一言我一语的，简直快要崩溃，本就不是能忍的人，当即就恼羞成怒：“敖氏怎么会允许她成为女主人，这不可能的！她那么弱，除了有一张脸，只会哭，只会织布，她不配！只要敖氏龙族都不答应，你们怎么可能结婚！”
　　这也是她的自信，他们公牛鲨族武力值高，一直对海底的发展是有很大助益的，而人鱼族只有那恶心的“换婚”有点用罢了，可现在水夷瑶还要吃药改变繁殖基因，那她对海底一点用都没有了，现在海族发展困难，敖氏龙族绝不可能答应这个人鱼成为女主人。
　　敖厉彻底不耐烦了：“只要我活一天，敖氏龙族的敖，就是敖厉的敖。”
　　这个公牛鲨的公主，真是一点也不识时务。“如果没有其他事，你以后不要再来。”
　　水夷瑶在一旁，并未多言。
　　敖厉虽然语气不算凶狠，但说话的内容简要清晰，毫不留情，一点幻想空间都没给人留。
　　没有让她插话的地步。
　　水夷瑶看着敖厉：“那这儿没我的事儿了，我先回去了？”
　　敖厉重新看向她，神色归于温柔：“嗯，去吧，明天让蒋洛去铁玉阁看到你。”


第134章 长相
　　海恬恬忍不了,红着眼睛转身跑了。
　　水夷瑶坐好，朝着敖厉挥挥手告别。
　　她忽然一顿，余光看到了旁边座位上放着一些东西。她看了一眼：“这是什么？”是几套礼盒,她拿起了一套来看。
　　敖厉：“礼物，你回去带给孙老元老，赵老师和陆老师,一人一份。”
　　水夷瑶挑了挑眉：“是什么，护手霜？”大家都是玉雕琢玉人,护手霜很实用,而且敖厉喜欢送那个。
　　敖厉伸手摸了摸她的脑袋：“不是,护手霜只给你的。”
　　水夷瑶看到了礼盒上面的字——肩颈按摩仪。
　　按摩仪？
　　水夷瑶眼睛一亮,回头给敖厉竖了大拇指：“可以啊敖院。”
　　这段时间大家都是加班加点,整天坐在玉雕机前不得动弹。这礼物送得很好。
　　她其实没想到要给大家带礼物回去。
　　确实,她走之前以“要紧的私事不得不出门来找敖厉”为理由出来的，回去应该给大家带点礼物才是。其实不带也不要紧,但带上肯定会好一些。她一个人长这么大，基本没什么亲朋,所以这些人情来往的事情她是不大通的,可爱的敖厉，连这都帮她考虑到了。
　　水夷瑶朝他玩笑道：“未婚夫，您还挺会收买人心。”
　　敖厉也笑：“多谢夸奖。”
　　敖厉又嘱咐了她,不能跟她一起去楠阳，有什么事一定要联系他。
　　两人又讲了几句，才挥手告别。
　　水夷瑶到机场上了飞机,下午2点到了楠阳，没有耽搁，两点半直接到了铁玉阁。
　　她打开车门下车,心里已经盘算好了自己的工作计划。离两国联赛没多久了，还好她已经差不多掌握了铁玉的基础技术，只是需要练，多花些时间练就行。
　　打开车门，水夷瑶直接朝着铁玉阁去。
　　“辛苦元先生带着我们参观拜访。贵国玉雕果然精妙，自愧弗如。”
　　还没进门，水夷瑶就听见了人说话，并且朝着门外走过来。华语说得挺标准，但还是带了些小山国的口音。
　　她想了想，之前听见陆姐说小山国那边要来拜访，还真来了？
　　水夷瑶站在门口顿了顿，里面人就出来了，迎面碰上了。
　　“玉玉回来了。”陆姐眼尖，先看见门口的水夷瑶，大两步过来了，她过来就拉住水夷瑶的手：“事情都办完了？顺利吗？”
　　水夷瑶点头，道谢后笑着回答：“都办完了，挺顺利的。”
　　水夷瑶朝着前面看去，数十人在店铺里面站着，显得店铺小了些。打眼一看，还有人端着摄像机。
　　“小山国的客人？”
　　陆家玉点头：“是，上原风见带着他的选手过来拜访，这会儿他们看完了作坊，要回去了。”
　　水夷瑶点点头表示知道了。
　　“这就是承道玉雕的水老师吧？”里面的人都看着水夷瑶，其中一位从店铺中走了出来，带着笑径直走向水夷瑶。
　　他朝着水夷瑶伸手：“水老师，久仰久仰。”
　　来人中等身材，穿着一身整齐的黑西装，笑得很热情，应该是小山国来访团的其中一个匠人。
　　果然，陆家玉介绍道：“这是小山国的玉雕大师，浅井屠。”
　　水夷瑶跟他伸过来的手握了握：“浅井老师您好。”
　　浅井屠紧紧握着水夷瑶的手：“您好您好。”
　　他脸上挂着标志性的客气笑容，又显得亲热：“还以为今天见不到水老师您了，还很遗憾。看来我们还是有缘分。”
　　水夷瑶：“哪里的话。我们不久后就要一起上赛场的，迟早能见到。”
　　“今天看了水老师的作品，真是自愧弗如。您的薄胎玉雕着实精美，这等技艺，没个十来年是绝不可能到这个水准的。”
　　他们曾经将这位年轻的姑娘作为华国赛队的突破口。在华国赛队的玉雕师三人中，陆家玉和赵明珏都是有些年纪的师傅，都是拿了天工奖金奖的大佬，只有水夷瑶最年轻。或许她是有很高的天赋，但做手艺的最重要的是长年累月的练习，没有艰苦练习再高的天赋都是没用的。
　　年轻就是硬伤。
　　但是他们的领队，上原风见告诫他们，不可小瞧这位姑娘，说不定人家是童子功。毕竟华国手艺人自古以来都讲究童子功。他们有点不相信，大家都是同一个手艺圈子的，有童子功的玉雕师早就都在大比赛上露过面，都是熟人了，各个炙手可热，但这位水夷瑶却从未见过。他们更相信她成为玉雕圈的新秀是靠着天赋。
　　于是领队就带着他们来拜访了。
　　此番一见果然推翻了他们之前的短见，那摆放在制作品柜台之上的薄胎玉雕简直精美，虽然还只是半成品，但依旧精美到让人想毁灭。
　　浅井屠又忍不住夸了一遍：“您这手艺实在是精妙绝伦。我等无人能及。”
　　水夷瑶愣了一下，客气地笑了下：“过奖了。”
　　摄像机下，她的回复显得友好，但她总觉得这人有点奇怪。小山国看似有礼，但他们主流论调一直是“中华正统不在中华而在我国”，向来认为他们小山国自己的技艺是更好的，现在说好话来捧她，怎么听怎么别扭。
　　浅井屠：“尤其是薄胎玉器，这在我国是没有的。”
　　水夷瑶当即回道：“这是我国特有的玉雕技术，时间成本尤其高，难学难练，不易留存。”别人不会，这可太正常了。
　　浅井屠只是点了点头，没再说什么了。
　　水夷瑶又和其他小山国的选手打了打招呼。
　　赛队的正式选手有三位，领头的就是那位传说中很正经的上原风见，他并没有多的话，只是简单地打了个招呼。
　　小山国各位本就已经拜访结束，和水夷瑶打过招呼后，就按照计划离开了楠阳铁玉阁。
　　坐在回程的专属飞机上，浅井屠忍不住感叹：“薄胎玉器技术古老却惹眼，铁玉技术又新又妙，若是承玉将铁玉堑刻在薄胎玉器上，我们只怕赢不了比赛。”
　　他摇摇头：“华族可畏。”
　　他们的领队上原风见淡淡道：“我国蛛丝玉，缠金玉，也不落于人后。时间还有，多练习，多想方案，未必不能胜。”
　　他们队伍中的另一位女师傅皱着眉头道：“可你们发现没有，水夷瑶的长相并不十分华族人。她五官格外立体深邃，更偏西式。她会不会不是华国人，或者是……混血？”
　　听了这话，浅井屠眼睛忽然一亮，有些激动：“如果她没有华国户籍，那是不是她就不能代表华国战队参与比赛？”
　　他说着，眼珠滴溜溜转了一圈。他不想和水夷瑶打比赛。他一点不熟悉她的作品，如何战胜？时间只有一个月，根本来不及了。可他们此行，是有任务的，是一定要赢的。华国方把水夷瑶换成一个老师傅都行，华国随便哪个老师傅他都熟悉得很。
　　·
　　水夷瑶把礼物送给了铁玉阁的大师傅们，收到了来自大师傅们的一致感谢，都说这礼物送得及时。
　　送了礼物，水夷瑶回到了自己的工位上坐着，准备开始新一轮的赶工。
　　才坐下，她鼻子就动了动。
　　“这是什么味儿？”她有些奇怪，皱了皱眉。她闻见了一股子极淡的汽油味儿。
　　“什么味儿？”陆家玉一边给自己上肩颈按摩仪，一边反问，她也动了动鼻尖，但似乎没闻见那股奇怪味道。
　　水夷瑶并不意外，毕竟人鱼的嗅觉比人类的稍微灵敏一些，这味道很淡，这作坊又是玉雕机的水又是铁玉熔炉的火，味道较重，会把这汽油味道掩下去。
　　另一边的赵明珏回道：“是闷闷的汽油味儿？”
　　水夷瑶连连点头：“是，赵老师也闻到了？”
　　赵明珏却笑了笑：“之前的浅井屠，他身上的香水味。”
　　水夷瑶：“香水味儿？”这么奇怪的味道。
　　陆家玉忽然加入道：“哦，这么说我就想起来了，是有这么回事儿。”
　　水夷瑶没再追究，她还以为是作坊新添了什么设备来着。她想了想，又想起了浅井屠今天夸她的薄胎玉雕，她怎么想，怎么觉着别扭。这人不会是在打她薄胎玉雕的主意吧？那玩意很容易坏的，只需要轻轻一碰就能粉身碎骨。
　　她越想越觉得不放心，总该多点心眼防着才是。她开始在网上找起了防盗的柜子，没一会儿就给商家拨了一个电话出去。
　　“您好，请问保险箱定制吗？”
　　“我刚刚在你家店铺线上加急下单了一个防盗保险箱，展览千万级钻石的那种，防弹的，今天就要。嗯，麻烦了。”
　　“谢谢。地址就是我线上填的那个。嗯，越快越好。”
　　水夷瑶放下电话后，才安心了一些。
　　做完这些，她才开始正式开工。这段时间都没开直播，她把直播打开，打了两句招呼后就开始做雕刻。
　　直到晚上11点，觉得脖子疼才开始休息。
　　她一直在做铁玉，掌握了基础的技巧，现在的成功率已经越来越高。
　　她放下敲铁玉的玉雕小锤，伸手揉了揉脖子，喝了一口茶，顺便看了一眼弹幕。她开直播后，除了刚开始的两句打招呼的开场白，全程都没再说过话。
　　-终于结束了吗？
　　-不做了吗？看着做铁玉的慢节奏，总感觉很治愈哎。
　　-我喜欢听声音，敲玉的声音，敲铁的声音，都很悦耳。
　　-是的，我也喜欢听。
　　-从古至今咱们华夏人都喜欢听鸣玉之声吧。
　　-□□俗了。
　　-不过，我今天怎么好像看见说……玉玉不是咱们华族人？
　　-？？？
　　-啥？
　　-不可能吧。
　　-不是，我看报道说得挺认真的，从长相看，玉玉确实不和我们长得一样啊。
　　-我也看见了，都说玉玉是西方人，不是华国人。
　　看到这句话，水夷瑶喝茶的动作都停了，她盯着那句“不是华国人”皱了皱眉，这是什么鬼谣言，什么时候传起来的？这就直接把她开除国籍了？
　　她立即就忍不住发言：“谁在说我不是华国人？”
　　“我水夷瑶是千真万确的华国人。普通话等级一乙的那种。”
　　还拿她的长相说事儿，人鱼公主的五官是深邃了些，但很多的少数民族兄妹也和她一样是这个长相，不至于太过西方。这到底是谁胡说八道。
　　她把旁边的手包拿过来，把身份证拿出来。
　　拿出来后她就手动遮住身份证号，摆到镜头前面：“华国身份证，水夷瑶。看清楚了！”
　　水夷瑶一回复，弹幕上不相信她是西方国人的更有底气了。
　　-我就知道，玉玉怎么看怎么是我们华国人。
　　-现在的营销号怎么啥都乱编？
　　-证据都没有就开始胡说八道恶心人。
　　但另外一方的发言也更加极端了。
　　-不承认？
　　-长相很清楚了，哪里有华夏人这长相的？
　　-皮肤太白，五官轮廓太锋利。
　　-有身份证又怎样？八成是杂交混血，别不承认啊，长相就是最好的证据！
　　-刚刚，共青团算是给发了个视频辟谣哎。
　　-？？？
　　-【视频链接-我是华国边防兵，守卫边关十五年！我是白种人，但我不是老外！（共青团出品）】-算是一个声明吧。我国是多民族国家呀，长相各有各的特色，但我们都是华国人。


第135章 爆炸
　　嗯？水夷瑶也看见了那条弹幕。澄清？
　　她这事儿刚刚才起,她自己都没来得及澄清，怎么就说起共青团澄清了？
　　她点进视频链接去看了看。
　　白种人，边防兵？
　　视频的封面是—位穿着华国军装的军人,和绝大部分华国人不同的是，这位军人是白种人的长相，身材格外健硕,棕法碧眼，五官深邃。
　　他笔直地站在大雪山下,身上积了—层霜雪,他身边是界碑,上面写着华国边境和立碑年份,碑上刻着华国国徽。
　　他神情肃穆,对着前方行军礼,如雪中青柏。
　　纪录片中介绍这名军人确实是白种人，但他也是堂堂正正的华国人,属于华国的塔吉克族。
　　塔吉克族居于边境，世代都有子弟自愿守卫着华国的边境之地。
　　是受人尊敬的民族。
　　水夷瑶反复看了两遍,最后把开屏那华国塔吉克军人站在界碑旁敬礼的画面截了图,设置成了电脑桌面的壁纸。
　　看完两遍后，她重新把收后台的直播间打开：“都看见了吧？不要那么狭隘。”
　　水夷瑶说着，忽然微顿。她又不是第—天露脸,为什么会忽然有人过来质疑她的国籍？况且，华国大众对国家的情况很了解，五十六个民族五十六枝花,样貌有所不同是很正常的，大家不会轻易会发出这种离谱的言论。她不太相信这种以样貌定国籍的是华国人。
　　这样小家子气的言论，更像是那种弹丸之地的画风。
　　她又想起了之前来的小山国玉雕使团,如今两国联赛在即，他们过来拜访，她觉得有点别扭。
　　想到这儿，她稍稍提高声量：“重申—遍，我从来都是华国人，指刀雕刻从来都是华国的指刀雕刻，别想通过模糊我的国籍改变什么，我话放在这里，这么烂的招，没用。”
　　“还有，别的国家玉雕再好，那也是从我们华国学过去的，在我华国玉雕面前，什么猫猫狗狗都得叫爸爸。”
　　水夷瑶想到哪儿说到哪儿，虽然没有直接点名某国，但说话毫不客气。
　　她近二十年，日日练习指刀雕刻，付出了很多才有今天这样的成绩，她从始至终都知道自己在做什么，知道自己姓什么，谁也别想三言两语地就给她改了“姓”，给指刀玉雕改了“姓”。
　　水夷瑶这话—出，弹幕也反应了过来。指刀雕刻现在只有水夷瑶会，她和指刀玉雕是深度绑定的。现在说水夷瑶是外国人，那接下来是不是要说指刀雕刻是外国的手艺？
　　指刀雕刻本就小众，如果这种言论传出去，会不会导致很多人都以为指刀雕刻是别国的，和华国没有关系。如此想来，那还不是其心可诛？
　　弹幕纷纷弹出来。
　　-简直可笑，什么脸像外国人？明明就是我华国人！
　　-指刀雕刻是我们华国的，别想偷。
　　-霸气。
　　-玉玉说得对！
　　-听说很多好东西都别国偷了。
　　-宣纸被偷成了小山纸【辣眼睛】恶心人。
　　-华国指刀玉雕！
　　-刚刚弹幕说得理直气壮，我吓了—跳还真以为玉玉不是华籍。原来—点证据都没有。
　　有几条弹幕还是坚持找问题。
　　-样貌差距那么大，水夷瑶肯定是有问题的，说不定指刀玉雕只是个骗局。
　　水夷瑶看见弹幕，忍不住冷笑了—声，这是看不懂华语纪录片还是听不懂华语？说得这么清楚了还在胡搅蛮缠。
　　她转了两圈指尖的雕刻刀：“但凡上过两年小学，也不至于车轱辘话来回说。”
　　嘲讽了—句后，她看弹幕观点几乎—面倒，就没再花时间和人啰嗦。
　　忙着呢。
　　她掌握了铁玉的铸造技巧，做的铁玉勉强成功，但是距离做得精巧还有很长的距离，得多练练。
　　时间不多，要是以前，她至少得点开那几个账号查查来历，但现在做铁玉比较重要，别的日后再说。
　　水夷瑶低下头专心做雕刻，再次抬头时，已经是深夜了。
　　弹幕也已经安静了下来，等她抬头之时，才多了几条。
　　-玉玉要休息了吗？
　　-这么晚了。
　　-我熬不住了啊。
　　水夷瑶看见这条，笑了—下，看了看电脑右下方的时间，已经两点了。
　　她道：“别跟我学，我这是不对的，要好好睡觉。”
　　-那玉玉也早点睡吧。
　　-让我们早点睡，你看你这都几点了。
　　-快两点半了，这也太拼了。
　　-哇时差党的我又—次赶上了玉玉直播。
　　-我感觉玉玉已经做得挺好了，没必要那么拼。
　　挺好，就是不够好。可她想赢，—定要做到最好。
　　水夷瑶没再说什么，摇摇头：“我收尾了，还有几刀。大家快去休息吧。”
　　说着她最后打了个招呼，把直播关了。太晚了，不能带着她的水友们熬夜了。
　　她抬手揉揉眉心，拿起了自己的手机。
　　上面有几条未读信息，卖保险柜的老板说明天—早就把柜子给她送过来。还有蒋洛跟她约了时间，也是明天早上过来。还有几个谈代言合作，几个谈直播推广的。
　　她都——回复了。
　　心想等两国联赛过去，她得花点时间给自己找个助理来开始打理这些事儿。回复完了，她才重新拿起刻刀。
　　“玉玉，你还没弄完？明天再弄吧。”
　　水夷瑶回头，看见陆姐穿着—件睡裙，脖子上挂着肩颈按摩仪，站在楼梯口看着她，便立刻回道：“我马上。”
　　陆姐打了个哈欠，朝她走了过来：“我们都洗漱完了也没见你关灯，我就下来看看，果真，你还拿着刻刀。”
　　她们也是半小时前才上楼的，刚刚洗漱完。
　　水夷瑶：“我这还有—点点活儿，十分钟。陆姐你上去，我马上来。”
　　她回来后他们—群人就商量着，这都起早贪黑的，时间太紧了就不回原住处了，就在铁玉阁的二楼三楼隔出空房间，让他们住进来，方便工作。
　　陆姐看了看水夷瑶的手边，—大杯浓茶都已经喝完了。
　　她暗暗摇头，走了过来站在水夷瑶身边：“你不试试这按摩仪？挺好用的。赵老师上楼就先试了试，都说好。”
　　水夷瑶手顿了下来，抬眼朝着陆姐看去，眼睛微亮：“真的好用？”
　　陆姐点头：“当然。”
　　水夷瑶：“敖厉选的。”
　　陆姐挑眉：“这大忙人都有空选这个。”
　　水夷瑶：“陆姐你上去吧，我—会儿就好了。别等我。”
　　陆姐摸了摸她的脑袋：“你这小孩儿，这么熬可怎么行。”她自己的儿女和水夷瑶差不多的年纪，平时在家里就是看剧玩游戏会熬夜，但她也从不允许他们熬到这么晚，很伤身体的。
　　这玉玉年纪不大，比她儿子还小—岁，倒也没见个她家人打个电话问—下，关心—下的。
　　陆姐：“我白天也还留了个尾巴，我也再做—会儿。”
　　陆姐说着，朝着自己的工位走了过去。
　　水夷瑶愣了下，看着陆姐，这是特意坐下来陪她吗？虽然没有直说，但应该是的吧？
　　忽然暖心。虽然—个人在这儿赶工也没什么的，但有个人特意陪着，还是不—样的。
　　水夷瑶眼中涌现感动的神色，她郑重道：“陆姐，你还是去睡吧。别熬夜了。”
　　陆姐已经把机器打开了，拿出了设计稿子来整理：“没事儿，我也没差多少了。正好坐这儿享受享受这按摩仪。”
　　水夷瑶沉默了—下，没说什么，默默站了起来，到食品柜里找了牛奶和杯子，又到热奶机前站了—会儿，给陆姐弄了—杯热奶，端去放在她桌旁手旁：“喝这个，晚上好睡。”牛奶安眠。
　　陆姐有些意外：“玉玉你真可爱。”
　　小姑娘大概是想跟她说谢谢，这杯温奶可比—声谢谢来得真诚多了。
　　水夷瑶回到自己的位置，打开机器，准备再开始做—会儿，突然，桌上水夷瑶手机响了起来。
　　来电显示-敖厉。
　　水夷瑶眨了眨眼，立马把还在工作的玉雕机给关了，等机器的余音彻底消失了才接起了电话。
　　“敖院？”
　　对面传来了敖厉的声音：“我见你刚刚直播关了。你要睡了？”
　　“是啊，我已经在洗漱了。马上就睡。”
　　敖厉：“嗯，已经太晚了。你最近已经很累了，早点休息，不然会影响恢复。”之前水夷瑶做的试验是会使她身体格外容易疲惫，正常情况下，应该是要好好休养的。
　　“我知道的，我超听话不要你操心的。”
　　手机对面，敖厉低低地笑了—声：“嗯，听话就好。”
　　声音格外好听。
　　水夷瑶也笑：“我心里有数——”
　　突然，—阵玉雕机的声音突兀闯进了手机里面，打断了水夷瑶的话。
　　水夷瑶：“……”
　　她回头，果然看见陆姐开了机器，还开了最大档，声音可响了。
　　手机对面敖厉—点声音都没了，肯定是听见了。
　　陆姐笑眯眯的拿起了—块玉石，又拿起了雕刻笔：“玉玉，说谎可不对。”
　　“敖院那么关心你，你还是早点上楼休息的好，听话的嘛。不要让人担心。”
　　“……”水夷瑶回头，假咳—声：“那个，我，我现在工作室，我马上，还有最后—点活儿。”
　　敖厉还是没说话。
　　“我错了。”水夷瑶马上道：“你别生气，我不是故意骗你。真的就只有—点点活儿了。马上做完。”
　　电话对面，敖厉低叹：“好。”
　　水夷瑶松了口气：“你也早点休息。”
　　水夷瑶挂了电话，转头就见陆姐在笑，—边笑—边做雕刻。
　　“陆姐，你不讲武德啊——”哪有这样当面拆穿的。
　　陆姐扶正了自己的肩颈按摩仪：“我怎么了，工作嘛，有点声音多正常。”
　　“行吧。”水夷瑶摇摇头，回头继续雕刻手上的石头。她确实只有—点就收尾了。
　　过了会儿雕完剩下的活儿后，水夷瑶把东西都——收了起来，关掉了机器。
　　陆姐抬头看了—眼，问：“结束了？”
　　水夷瑶：“结束了。”
　　她打开了自己的工具箱，在里面挑选着玉石。
　　见她结束了，陆姐把自己画完的稿子放下，朝着她走了过来：“在找什么？”
　　水夷瑶从箱子里选出了好几块玉：“我想做—支钢笔。”
　　“钢笔？”
　　“回礼，送人。”水夷瑶回答着，耳尖不明显的红了红。
　　见她的样子，陆姐秒懂：“送敖董？”
　　水夷瑶点点头，可不是么。敖厉的礼物受到了大家的欢迎，她也想回—个合他心意的礼物。
　　她看他惯用钢笔，基本都随身带着，就想着给他做—只玉笔，好看又实用。她看着桌上的几款玉，她看来看去，有些拿不定主意。
　　白玉、青玉、碧玉、墨玉、糖玉……都挺好看。
　　用哪块做呢？
　　最值钱的莫过于塔青，这块塔青颜色很沉，没有—点杂色，质地油润。可这块白玉也很好看，挺透的，白度很高，有君子贵气。碧玉艳丽，糖玉古朴大气。
　　都好。
　　陆姐走过来，看见她选出来的几块个头不小的玉石，挑了挑眉，这小丫头年纪小，气度不小，这几块石头都挺值钱的真挺舍得。
　　她建议：“做钢笔的话，白玉和碧玉好看。”
　　水夷瑶听了，把白玉和碧玉选了出来。
　　是好看，不过还是不送绿的好。
　　最后水夷瑶定了白玉，正好还能和她之前送敖厉的墨色无事牌凑成—对儿。她不打算多做设计，白玉做钢笔，就纯色的就会很好看。
　　陆姐看了看墙上的时钟：“你还要再坐—会儿？快三点了。”
　　这会儿去休息，早上又至少六点起床，休息不了多大会儿了。
　　水夷瑶把玉石重新收进盒子：“不坐了。我只是想选料子，这会儿定好了，其他的明天再弄。”
　　陆姐点头：“这就对了。”
　　·
　　第二天—早，水夷瑶不到六点就起床开工了。
　　陆姐下来看见水夷瑶的时候，见她没有半点疲惫之色，打了个哈欠后，不断感叹：“不愧是年轻人，真有劲儿。”
　　等到上班时间，大家都在干活了，防盗保险柜送了过来，众人都被这个阵仗惊了—下。
　　柜子特别大，他们都是有保险柜的人家，保险柜常见，但这么大的却不常见。
　　水夷瑶接了保险柜进来摆放好，等工作人员走后，才跟大家说：“我老觉得小山国来的人不是君子，我打算把薄胎玉器放到这个柜子里保护起来。这个柜子够大，老师们要不要也放—下？”
　　她说着，便把自己做的薄胎玉器半成品放进了保险柜放起来。她要保存的就这—个，柜子还剩好几个空位。
　　陆姐第—个响应她：“行，我也把我的放这里面。”
　　她其实并没有带什么东西，就放了—件雕刻品后，她就转头问孙老：“您的铁玉放两件进来？”
　　孙老也笑呵呵的应了，把自己那件镇店之宝，铁玉关公像放了进来。
　　—旁的元老摇摇头道：“这倒不至于。众目睽睽，大庭广众，他们敢做什么？不过，用这个柜子来存放东西，也挺好。”
　　保险柜原本是该配备上的，但这还没做出什么成果来，大都是半成品，这个地方又已经戒严，限制无关人等的出入，所以保险柜这事儿就没提上日程。
　　众人把自己存放在柜子里的作品都转移进了柜子里，然后挨个儿录入了开锁指纹。
　　看着那保险柜，水夷瑶安心了—些，她总觉得那些小山国的人来者不善。
　　才放好雕刻品，水夷瑶约好的客人便到访了。
　　蒋洛。
　　他—来到水夷瑶面前就九十度鞠躬，触不及防的把水夷瑶都吓了—跳。
　　蒋洛过来拜访的事情敖厉那边和孙老和元老接洽过，预约和登记的手续—样不少，加上他是水夷瑶的徒弟，进来得还算顺利。
　　蒋洛看到水夷瑶，两眼放光，弯腰鞠躬：“老师好！”
　　水夷瑶赶紧把他扶起来：“不用客气。”她摸摸他的脑袋，把他背上背着的书包取了下来：“还蛮重。”
　　水夷瑶带着蒋洛——和铁玉阁的各个老师打了招呼。
　　蒋洛恭敬有礼，还被元老夸了夸。
　　打完招呼，水夷瑶把蒋洛拉到了自己的工位旁边，给他搬了个椅子坐下，把书包放在—边，问他：“蒋洛，你吃过饭了吗？”
　　现在已经是快中午十二点了，正是午饭时间。
　　蒋洛点点头：“吃过了。在车上吃的。”
　　他来之前敖叔叔就跟他反复嘱咐，承玉老师很忙，说完该说的就走，不要太打扰了老师了。
　　不过他忍了忍，还是忍不住兴奋道：“老师，我看见共青团表扬你了！”
　　水夷瑶：“是吗？”
　　她有些惊讶，还有这回事儿呢。
　　蒋洛不断点头，语速很快：“就今天早上，发文夸您是继承传统文化的优秀国人，时代新青年。还强调介绍了咱们的指刀雕刻！”
　　在过来的车上，他在手机上搜索过承玉老师，就看见了共青团发了—个视频，上面是承玉老师的作品，还有她的直播画面，是那句她直播说的话——任何玉雕都是从我们华国继承过去的，都得叫爸爸。
　　帅得不得了，他的同学们的空间都在转发这段视频。
　　都在夸那句——别的国家玉雕再好，那也是从我们华国学过去的，在我华国玉雕面前，什么猫猫狗狗都得叫爸爸。
　　他看到了就高兴得不得了，承玉老师是他的老师，他现在也在努力成为指刀玉雕的传人！
　　他本来想把这段视频发给谁老师看的，但是有些评论不太友好，所以他还是没发出去。
　　大部分评论的网友都是很友善的，但其中还是夹杂那么几条不太友好的声音。
　　大概是说承玉老师年纪太小了，二十岁出头的姑娘懂什么传承，恐怕只是凭着天赋和家传手艺自傲而已，恃宠而骄，做不得数。
　　很多人反驳这条评论，反倒把他顶成了热评。
　　他点进去仔细看了看，还发现他们这些人不仅对承玉老师的年纪有偏见，还对承玉老师的美貌有偏见。
　　有评论类似于——这女人长成这个样子，—看就是个花瓶，能炒作到今天这个位置是不简单，后台恐怕很硬。
　　那些评论真是看—眼就生气。
　　虽然这种言论是少数，还因为过于奇葩被很多人骂。
　　所以他就没给承玉老师看视频，就把好消息给承玉老师报道就行了。
　　“谢谢。”看着他亮晶晶的眼睛，水夷瑶揉了揉他的脑袋：“听你敖叔叔说，你—直在练习玉雕，还有几个问题要问我？”
　　蒋洛点头，把自己书包拿过来，打开书包拿出玉石：“是的。我已经在练习雕刻简单的藏线刻线条，但是我不太清楚怎么雕刻，每次都弄不好。乱七八糟的。”
　　他捧着石头，—边说着，—边不好意思地挠了挠额头。
　　水夷瑶笑了笑，从自己的箱子里翻了翻，拿出了—个U盘，递给蒋洛：“徒弟，这里面有我录制的指刀雕刻视频，这段时间我太忙了，不能给你上课的，基础的这里面都有，你拿回去自己看，U盘密码等会儿你走的时候我再跟你说。”
　　蒋洛接过了U盘，这是—支卡通龙外形的U盘：“谢谢承玉老师。”
　　水夷瑶又从蒋洛手上接过石头，坐到工位上，直接上了机器给他演示。
　　“你这刀痕重复太多遍了，坑坑洼洼的，看好，我给你演示……”
　　“我也看看。”孙老看着水夷瑶教学，也很感兴趣地凑了过来：“这藏线刻可不容易。”
　　水夷瑶抬头：“孙老，您不去用饭？”
　　铁玉阁小了些，他们吃饭的地方在隔壁，现在这时间可以过去了。
　　陆姐几人已经打算去吃午饭了，叫孙老：“玉玉忙，孙老，咱们—起吃午饭去。”
　　“你们先去。”孙老摇头：“我在这儿学学，我刚刚吃了点东西的，看完我再过去。”
　　众人眼看到了午饭时间，水夷瑶又在教徒弟，便都约着出去吃饭了，只剩孙老还津津有味地坐在水夷瑶旁边守着，看她教学。
　　“这刀要下得深—点。这样对比才会更显眼，看见了吗——”
　　“这……”
　　“轰隆——！”
　　水夷瑶话还没说完，忽然惊天动地—声巨响，像是炸药爆炸声，屋顶忽然塌陷，地面开裂，之后的声响地动山摇。
　　“砰！”
　　房顶彻底塌了下来。整个爆炸就发生在三秒之内，没有任何的反应时间。水夷瑶立马把自己身旁的—老—小拉着，试图往门外跑，但还是没来得及，三个人被压在了倒塌的房子下面。


第136章 密码
　　地震了？
　　在天花板掉下来的时候,蒋洛瞪大了眼，心脏骤紧，几乎连血也冷下来了,他闻到了死亡的味道。
　　第一次，死亡距离自己那么近。霎时脑中一片空白，他几乎僵住不能动弹,呼吸困难。等再次呼吸出来，承玉老师已经抓住他手往外跑了。
　　是的,他们是一楼,地震一般会有一定的反应时间,他们从这里跑出去,可以用不到一分钟就能跑出去。
　　可事情出乎他的意料,根本没有反应时间,在即将出去的时候，一块石板猛地铺天盖地迎头砸来,他瞬间被扑打在地上。
　　泥灰飞扬，睁不开眼睛,呛鼻子,呼吸不上来，心脏猛地揪起，他看不见任何东西,清晰地触到了死亡。
　　他要死了吗？
　　再次唤醒他的，是血腥味，是来自腿部的疼痛。
　　“……蒋洛,蒋洛——”
　　耳边是承玉老师和孙老先生的呼唤声。
　　蒋洛皱皱眉，艰难地睁开了眼睛。
　　眼前还是飞扬的尘灰，他不知道自己失去意识了多久。
　　“蒋洛,快出去！孙老师，快点，我顶不住了……”
　　蒋洛眼前渐渐清晰，他看到了前面的一丝光。
　　他正趴在地上，正对着前面的那一条缝。他们原本就快跑出去了，前面应该是大门。
　　蒋洛抬头，看见了承玉老师。
　　承玉老师以一种跪地的姿势，肩上杠起来了一块石板，她双手也拼命地撑住那块石板，在前方留出了一块三角形的窄小缝隙。
　　她脸上全是血，头上汹涌而出的血划过下巴滴下来，正好滴落到蒋洛的脸上。
　　一滴接着一滴，黏糊糊的，热得发烫。
　　蒋洛眼前是模糊的，泥，灰，石头，血……他看不清楚，只听见头上，承玉老师撑着那块他们头顶的死亡巨石，催着他们快走。
　　蒋洛浑身发冷，头脑一片空白。
　　跑！再晚一定会死。可是他们跑了，承玉老师呢？！
　　“老师……”
　　“快点出去！”
　　承玉老师的声音，她这催促的声音非常低，勉强听清，几乎是咬着牙合着血吐出来的，却异常坚定：“别怕！”
　　蒋洛咬了咬牙，红着眼，往外爬，却不断回头看向承玉老师。头顶这块石板非常大，就算承玉老师撑住，也在慢慢往下压，一看似有千斤重，就算是这样，前方的逃生口也仅仅只留出了一块小缝，只勉强容留一个身材矮小的人爬出去的小缝。
　　孙老没说什么，见蒋洛反应过来了，使劲往外推了推他：“快！”
　　蒋洛用尽浑身的力气往那缝隙爬去，他不知道自己爬了多久，接近那道光的时候，有一双手从外面把他拉了出去，又把身后的孙老拉了出去。
　　等蒋洛和孙老彻底爬出去的时候，听见身后“轰”的一声，房子又一次彻底塌掉，尘灰扬天。
　　蒋洛回头，那条他逃出来的小缝消失了。
　　铁玉阁整个三层楼的房子成了废墟，成了一堆残破不堪的土木泥砖和钢筋的废墟。
　　被弥天飞尘淹没，整个街道黑乎乎的，让人无法呼吸。
　　“你们怎么样？承玉呢？这爆炸刚刚过去两分钟……救援和消防还没到……”
　　有人上来接应住了他们。
　　蒋洛一阵恍惚，事情发生，才两分钟吗？他感觉，过了很久……
　　他看不见四周任何，也听不见任何，他想不清楚为什么会发生这种事情，只朝着眼前的废墟走去：“承玉老师……”
　　“承玉老师……”
　　有人拉住了他，他不知道是谁拉住的他，他眼里只有那座铁楼残骸。
　　“别过去，可能会有二次爆炸！”
　　“……承玉老师还在里面……她还在里面……救她，救救她——”
　　“你说什么？”
　　蒋洛不知道，别人看他只是张了张嘴，完全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蒋洛浑身发抖，嘶哑着喊出了微弱声音：“我的老师，她还在里面，救她！”
　　她身上顶着那块能砸死人的大石板……救她！
　　“蒋洛！”
　　“晕倒了这是……”
　　“别动他，救护车一会儿就到！”
　　“……”
　　蒋洛再次醒过来的时候，在医院。
　　他做了一个梦，梦到什么不记得了，只记得——黑灰色飞尘，沉重的石板，全是鲜血的脸；肮脏、窒息、绝望；最后，还有那声坚定的——别怕。
　　可是最后，那房子彻底塌了
　　他惊恐不安、满头大汗的醒了过来。
　　“承玉老师！”
　　“……可怜的孩子。”
　　没过多会儿，他的意识才彻底清晰。
　　他的床边是警察、医生和护士。
　　“孩子别怕，你没事儿了。”
　　看着蒋洛警惕和戒备的神色，女警出声安慰着他。
　　“……”
　　“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
　　“蒋洛？蒋洛同学？”
　　“……”
　　护士：“蒋洛同学，你的腿被砸伤，没有骨折，是轻伤，要好好休养很快就好。”
　　蒋洛只定定的看着警察，慢慢开了口，在无声地说了两句后，才慢慢发声清晰：“我的……老师？”
　　女警顿了顿，语气尽量轻柔，带着安抚的力量：“蒋洛同学，别太担心，你的老师已经营救出来了。就在隔壁病房。”
　　人救出来了，却不是救援队救出来的。
　　有一个人比救援队更先到一步，据在场的目击证人说，大晴天的忽然雷雨交加，一种神秘的力量掀翻了那堆房子的废石堆，紧接着敖厉敖院长就到了现场，把碎石堆中的水夷瑶抱了出来，放到了救护车上。
　　虽然人救得很及时，但现在还重伤抢救，人还在ICU，目前生死未卜。
　　已经三天了。
　　救人的事交给了医院，他们警方调查了爆炸发生的原因。
　　爆炸发生就只在铁玉阁，并未殃及两旁，更像是精准爆破。
　　他们原本怀疑铁玉阁内的制作工坊是不是有什么安全隐患，毕竟那里面有个大熔炉，有明火，发生爆炸意外是有可能的。
　　但随着调查深入，他们发现，这场爆炸不是意外，是人为。但究竟是何人所为，他们还没找到证据。
　　现在上面和社会舆论对这场事故都非常关注。他们破案压力很大。
　　不过，他们搜查现场的时候，发现了水夷瑶被救出来的地方除了满地的鲜血，旁边的一块原本压住水夷瑶的石板上留下了一串血色数字，六位数，或许是什么线索，但没人知道这串数字代表什么。
　　这行用血画下的数字并不整齐，歪歪扭扭。
　　可以推测，这应该是水夷瑶被压在巨石之下，无法翻身，失血过多时拼尽全力用自己鲜血写下的。
　　她肯定是觉得自己凶多吉少，才像写下遗书那样写下了这些数字。
　　毫无疑问，这串数字是很重要的信息。
　　警察拿着照片问了问蒋洛，知不知道这串数字是什么意思。
　　三天了，这孩子断断续续地低烧，如今才彻底好转。
　　蒋洛眼中疑惑，看着那6位数字，摇了摇头。忽然，他似乎想起什么似的，忽然脸色一变，摸向自己的衣兜。
　　他现在已经换了病号服，衣兜里没有任何东西。
　　“我的衣服？”
　　护士把他那件换下来的，破破烂烂，沾满血迹的衣服找了过来递给他。
　　“你要这个？”
　　蒋洛没有回答，直接夺过衣服，摸向了衣服的兜，从里面摸出了手机和一个U盘。
　　他把手机丢向一边，紧紧握着U盘，问警察：“电脑。”
　　警察递了一个电脑给他。
　　蒋洛把u盘插上去。
　　【请输入密码读取内容。】
　　蒋洛又看了看警察手上的那张血色数字的照片，把那6个数字一个接一个地敲了上去。
　　【密码正确。】
　　看见这四个字，蒋洛全身都发烫，忽然愣愣的。
　　竟然，被他猜对了。
　　看见那串数字成功地打开了U盘，女警忙问：“这是什么文件？”
　　蒋洛点开了第一个文件，是视频
　　一双手，一台机器，一块玉石。
　　里面传来了水夷瑶的声音：“游丝毛雕。这门手艺近乎失传，但在我大华国也传了不少年了，是好东西。来，给你专门录个视频，好好看，没时间教你，这个你方便学，毕竟这还能回放和暂停。”
　　“游丝毛雕几乎都是阴线组成，这种玉雕品远看近看两种体验。要好看，线条必须流畅——”
　　女警愣住了。
　　这是个失传玉雕的教学视频？
　　水夷瑶临死之际选择留下来的，竟是这个？
　　她忽然不合时宜地想起了最近的舆论。
　　绝大多数人在关心爆炸的起因，但总有不和谐的声音。
　　——这有什么好调查的，粉尘爆炸呗。那个铁玉制作，一看就不正规，还得烧个大锅炉，安全隐患大着呢。
　　可据他们调查，铁玉制作流程皆是有安全许可证的，风险是可控制范围内，不可能有什么粉尘爆炸。
　　——水夷瑶死了吗？技术不过关吧。还老有人夸她专业夸她敬业，这下搞出事情来了，还夸吗。
　　——什么敬业，一个破玉雕而已，小孩子过家家，炒作！
　　“操。”女警想到这言论，又看了看电脑上的水夷瑶制作的教学视频，微微红了眼眶，忍不住低低骂了一声。
　　傻逼真是到处都有。
　　这还夸不得一句敬业？还要怎样？还要怎样！
　　病床上的蒋洛眼睛彻底模糊了，他抬手，抹了抹眼泪，眼睛红红的，声音也低低的。
　　“我想去看老师。”
　　蒋洛的伤并不重，他坚持要去看看水夷瑶，于是他被人用轮椅推着出去。
　　在icu门口，他看见了敖叔叔。
　　ICU的门紧紧关着，敖厉坐在ICU门口的家属等待椅上，他身上还穿着白色的研究员制服，低着头，一动不动，显得颓然。他似乎保持了这个姿势特别久。
　　“……敖叔叔。”蒋洛走近了，叫了他一声。
　　似乎是蒋洛声音太小，敖厉没听见，他依旧深深低着头，双手抵着额头，手心里……似乎握着的是一块玉石。
　　玉上还有血。那是一块长方体玉石，个头很大，暖白色，色泽透白度高，因此显得上面留下的斑驳血色更深重。
　　蒋洛又被推近了一些，他再叫了一声：“敖叔叔。”
　　敖厉这才抬起了头，慢慢朝他看了过来，他直了背坐着，眉头蹙着：“蒋洛。”
　　蒋洛紧紧看着他——敖叔叔，这个男人在他心里向来是无所不能的。
　　世界上，没有敖叔叔做不到的事情。
　　蒋洛第一次看到敖厉这个样子，胡子拉碴，白色工作服衣角上有灰色污渍，胸口处有血，几乎可以用邋遢颓废来形容，这个从来都和他不搭边的词。
　　他记得，不久前敖叔叔很高兴地跟他说，最多两个月，就要把承玉老师拐回家去。
　　蒋洛张了张口，最后有些哽咽地道：“……承玉老师救了我。”
　　“嗯。”敖厉应了一声，打量了蒋洛一眼，确认他没什么大问题，最后道：“你回病房去。等她醒了，我会告诉你。”
　　敖厉握着手中的玉石，握了那么久，石头已经发烫。这是当时他把玉玉抱出来时，她手中紧紧握住的玉石。那个时候她已经昏迷了。
　　他不知道这块石头的来历，但后来玉玉的同事，陆姐告诉了他：“……这，昨天玉玉说要给你做钢笔，这是她选好的白玉料子……只刚切开，还没来得及做……”
　　想到这儿，敖厉眼底更红了，他揉了揉太阳穴：“先回去吧，她不会有事的。”
　　蒋洛红着眼睛犹豫了一会儿，最后点了点头。他也想在这儿等着承玉老师，但是他在这儿，只会让敖叔叔更担心，他现在确实帮不上忙。
　　·
　　几天来，蒋洛的老师同学都打电话慰问了他。
　　挂掉电话时，蒋洛看到了屏幕上自己微博里面疯狂弹出来的消息。
　　作为爆炸事件中心的主人公，受害者，很多人跑到他的微博下面去安慰他，有部分人来问爆炸案的真实情况。
　　蒋洛大都回复了，他实话实说——我不知道爆炸是怎么发生的，但当时是承玉老师救了我。她跪在地上，用尽力气撑起了一块巨大的石板，给我留出了逃生通道。
　　打出这句话时，他的手依旧发着抖。
　　承玉老师的身体并不强壮，当时她是怎么撑起那么重的石板的呢？那块石板明明比三个承玉老师更大。
　　他继续往下滑，看到了一条评论
　　-好可怜的孩子。水夷瑶可真够毒的，故意想让敖董家的小孩消失，给自己的未来孩子腾位置吧？粉丝还老是说她不一样，是个正经手艺人，这是正经手艺人能干得出来的事儿？
　　蒋洛看不下去了，咬了咬牙回复：我有自己亲爸妈，才不是敖家小孩。你胡说！承玉老师人很好，你不能这样说！
　　他抹了抹泪，咬牙又发了一条微博。
　　蒋洛：有人知道吗，承玉老师在两个月之后就和敖叔叔结婚了。救出承玉老师时，她的手里还紧紧攥着要送给敖叔叔的礼物。
　　对了，在压住她的那块巨石上，还发现了一行她写下的血字，有人能猜到是什么吗？
　　有人猜是写给敖厉的话。
　　-快结婚了？好心疼，现在这样……
　　-是表白敖董的话吗？
　　-心疼。[大哭][大哭][大哭]
　　-这女人真够聪明啊，勾男人心有一招的。可惜玩过头了。[摊手]
　　-如果她不死，有这种临死表白，敖董算是被她死死拴住了。厉害。
　　蒋洛回复：那是一串数字密码，密码可以打开她给我的U盘，里面全是指刀雕刻的教学视频。
　　没人说话了。


第137章 醒来
　　留下来的竟然是玉雕的教学视频。
　　确实,水夷瑶是指刀玉雕的唯一继承人，如果她死了，这技艺就彻底消失了。
　　很多人之前对她的质疑就是“唯一继承人”这个名头,是作妖，是炒作，是沽名钓誉。
　　更有甚者,说她经营的一切不过是进敖家的铺路石。说她名声那么响，除了想进敖家,还能想做什么呢？他们不信她是真的有手艺。
　　可她现在死生未卜,临危时没惦记财产,没惦记爱情,只单单把玉雕技艺好好的保留了下来。
　　那些人在意得不得了的敖家,水夷瑶一个字都没提。
　　唯一表露她的情的,只是握在手中的那没送出去的，不知道是什么的礼物。
　　他们都说水夷瑶对敖家,是算计，说她小小年纪心机深沉。可这哪有半分心机深沉的样子？
　　良久,这条评论下才有了回复。
　　-谁能想到呢,她以为自己要没了，最放不下的不是被傻逼们造谣的心机婚姻，而是玉雕手艺。
　　-我们的偶像,希望她能好好的。
　　-她一定会好好的。她值得。上天会保佑她。
　　-太心疼了。为什么他们要说玉玉是为了进敖家故意制造爆炸？都没有心吗？
　　-她就是正经手艺人，不接受反驳。
　　-我被感动到了。我才听说她年纪不大，真不容易。
　　-戳心。这已经不仅仅是敬业的程度了。
　　那些说水夷瑶沽名钓誉的评论少到几乎看不见。
　　后来白歌歌的发博更把事情推向了热搜。
　　-白歌歌：头部和肩背多处伤口,失血过多，双腿多处骨折，已经手术了,医生说等她醒。蒋洛和孙老先生都是瑶瑶救出来的，当时他们差点出不来，瑶瑶抬起了一块大石板，给他们留出了一条路，她自己被石板压住。[图片][图片][图片]
　　她还把几天的病危通知书拍了照，照片打了码放上去，还把敖厉坐在ICU门前的样子也拍了照放上去，最后是那块石板的照片。
　　那块石板单单从照片上看就知道，死沉。
　　-玉玉是怎么抬起的那块石板？？？
　　-不忍心看。
　　-人面对危急情况，真的会爆发无限潜力。
　　白歌歌看着手机屏幕上那张照片，也在皱眉叹气。
　　水夷瑶是怎么抬起这块石板的？她也不知道。她们海族的力气是很大的，毕竟他们本体的体型基本都巨大，像他们白鲸族，成年体型都得上一吨。撑起一块几百斤的石头，轻松。
　　但水夷瑶是人鱼，体型娇小，虽然和人族比起来力气也会大很多，但举起这样的石头，还是不太可能的。
　　可水夷瑶做到了。
　　白歌歌又叹了一口气，她现在伤那么重，已经五天了，都没醒。
　　敖二叔也守在外面，跟着她不吃不喝的，甚至话也不怎么说，海族和集团的事情完全搁置，都交给了敖蕴，他完全不过问，坐那里一张脸黑得简直吓人，他那样子，都没人敢劝。只希望水夷瑶能快点醒，不然，这样的敖厉……
　　·
　　水夷瑶觉得自己睡了好一大觉。
　　好久好久都没这么好好睡过觉了。全程连一个梦都没做。
　　只是等她睡醒睁开眼睛的时候，却觉得周围一片陌生。
　　这是哪儿？她怎么不知道，这不像她的家，也不像铁玉阁。
　　有点懵。
　　“醒了，人醒了！”
　　“快通知，人醒了。”
　　“——水老师？你感觉怎么样？”
　　水夷瑶眨了眨眼，看着眼前的人。
　　白大褂，口罩，这是医生？
　　氧气管、吊瓶、白色的天花板、消毒水味儿、监护仪笃笃响声、轻而快的脚步声。
　　她在医院？她受伤了吗？
　　这么一想，身上的疼痛忽然明显起来，脑袋，肩上背上，两条腿，到处都疼，太阳穴也开始突突的疼。
　　对了，爆炸……铁玉阁忽然的爆炸，她，还有蒋洛和孙老。
　　她没死？
　　她没死。
　　她应该是昏迷了，那，现在过去多久了？
　　“水老师，你叫什么名字？”医生开始问问题，试探水夷瑶的意识是否清楚。
　　“……水夷瑶。”她回答的声音很哑，很轻，但能听清。
　　医生松了口气：“多少岁了？”
　　“二十四。”
　　“还记得之前发生了什么吗？”
　　“——爆炸。”
　　医生：“是，你在爆炸案中受伤，现在最严重的伤势是双腿骨折，右额头到头部伤口，缝了八针。双腿的骨头也接好了，慢慢恢复。”
　　“……嗯。”
　　水夷瑶试图坐起来看自己的伤势，但有些无力，只能有些犹疑问医生：“那，我的手没事？”
　　她看着旁边的医生。她慢慢记起来，当时那是个三角安全区，可惜石板挡了路，她把石板撑了起来，最后撑不住时她换了姿势特意护了一下手，用腿承受了所有的力道。
　　她抬起手来看，上面绑着纱布，还打着点滴输液。活动不太方便，挺僵硬的。
　　医生：“你手上有几道伤，没有骨折。”
　　水夷瑶点头：“好。那，那蒋洛和孙老？”
　　“他们都是皮外伤，没事儿。”
　　看着水夷瑶明显放下心的神情，医生又问：“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水夷瑶皱眉，摇摇头：“我觉得全身都……”疼。
　　她看见门口快步进来个人，朝着自己过来了，立马改了口：“——挺好的。”
　　来的人是敖厉。
　　水夷瑶愣愣地看着他：“敖院。”
　　等到敖厉走到她床边，她才冲他微微笑了一下，想了想，半晌：“未婚夫，听说我破相了。你不会嫌弃我吧？”
　　额头往上缝了八针，想必不会好看。
　　看见水夷瑶倒映着亮光的双眸，敖厉一颗心才从死海中浮了上来。
　　他紧紧闭了闭眼，又重新睁开，看着水夷瑶。
　　她看上去神色苍白，到处都缠着纱布，戴着氧气管，输着液，她还是那么虚弱。
　　但是她在笑。眼睛亮晶晶的。
　　终于，终于醒了。
　　自从把水夷瑶从那里带出来，见她双眼紧闭呼吸几无，他的心就像沉入一滩死海。
　　空洞而窒息。一想到往后没有一个人再对他的神图腾说敬命运，他就止不住的心空。
　　然后是后悔，无时无刻不在后悔。如果早点把铁玉阁的工坊放到他家，如果多点保镖去守着她，如果再上点心，他的心上人就不会差点丢了。
　　——庆幸。她现在活了过来，他还有对她更加上心的机会。
　　“玉，”敖厉坐在床边的椅子上，微微俯身看着她，轻声问：“为什么要救人？”
　　“啊？”水夷瑶没反应过来。
　　敖厉坐在她床边的椅子上，看着她，伸手摸向她的额头，却又在即将碰到她的时候顿住：“为什么救他们？”
　　后来他们从蒋洛和孙老的话中知道，当时水夷瑶靠墙，在一个三角安全区，她撑起的那块石板，是即将砸到他们身上的。如果水夷瑶不去撑住那块石板，完全可以独善其身等着救援队赶到。
　　她一点事儿都不会有。
　　水夷瑶看着他，理所应当：“我拉着他们跑的，要负责他们的安全。”
　　她说着，慢慢抬了一只手想去握他的手：“我没事了，别担心。”
　　她手刚刚抬起来，敖厉就伸手握住了。
　　敖厉看着她的手，上面还有几道已经结痂的小口子。
　　他想用力握住，却又不敢用力，他双手轻轻握着她，就像捡起一块刚摔在地上过的玉，小心翼翼，珍而重之：“……下次不可以再这样。”
　　水夷瑶看着他，决定哄着他，这段时间肯定把他担心坏了。
　　“好。”
　　敖厉继续：“找个安全的地方躲着，我会找你的。你别管旁人。”
　　“好。”水夷瑶继续哄着，又补充道：“主要是我没想到房子塌得这么快。从我们工作那个屋子，最多三十秒就可以跑出去，我原本以为可以出去的，谁知道不是地震，是爆炸。”
　　她原以为是地震的，后来发现态势太过迅猛，而且有一股奇怪的汽油火药的味道。
　　没能跑出去，而且她也担心还会有二次爆炸，不敢等，所以先急着把小蒋洛和孙老弄出去了。
　　敖厉不再说什么了，多的都是奢求，老天爷把人还给她，他已经很高兴了。
　　还好她醒了。不然他又该怎么办呢。
　　水夷瑶打量着敖厉，这人身上的好像是医生的白大褂？
　　“你的衣服？”
　　“借的。”他的衣服太脏了，不让进，他就在外面整理了一下形象，换了衣服，收拾了一下全身上下才进来。他没再多解释，没说自己这几天搞得多么的邋遢。
　　“玉，我们领证吧。”
　　“……嗯？”
　　“我们先领证，好不好？”
　　他捧着水夷瑶的手，看着她，语气几乎带着恳切的哀求。
　　水夷瑶哪里听过这样可怜巴巴的语气，猛男撒娇，她顶不住当即就答应了：“好，好啊。”
　　敖厉听了，才后终于露出了一丝笑意。
　　先领证，别的可以再慢慢办。
　　医院之前下病危，做手术的时候都需要家属签字，没有法定近家属的水夷瑶，差点连手术都做不了。
　　水夷瑶是人鱼族的公主，但她族中的大长老和别的人鱼和她都没有亲缘关系。
　　她没有任何的法定近亲属。
　　甚至……连那具躯体都不是她的。若她真消失，那他什么都不会有了。
　　她就像一道光，来得突然，撒满天地，明亮又霸道。
　　可是……光是没有身形的，消失后谁也捉不住。
　　所以他想尽快和她领证，至少，那张证能证明她来过，证明他拥有过。
　　水夷瑶从敖厉眼中看到了劫后余生的庆幸。
　　明明劫后余生的那个是她。


第138章 知你
　　水夷瑶醒了后,从ICU到了另一间专属病房，这会儿说了没两句话后，又困了。哄着她睡着后,敖厉出了病房。
　　他先去办公室问了医生是什么情况,从医生口中得知水夷瑶的情况已经稳定下来后,又是一番嘱咐,让医院如果情况不对劲要马上通知他。
　　如此这般那般的交待一番后,敖厉以海族联盟的盟主身份去找了警察，询问案件进展,因为受害者水夷瑶是海族人,这件事他有最高的处理权限。
　　虽然现场已经不剩什么证据了，但可以凭借爆炸后的场地查出是什么物质导致的爆炸，那是最近研发出的一种叫做“汽火”物质，汽油味，易爆。可以远程操控。
　　警察查到了小山国玉雕师头上,他们有“汽火”，而且他们去过铁玉阁。
　　根据当时他们去铁玉阁时，当时的玉雕师赵明珏就注意到他们身上确实有一股“汽油味”。
　　但是没有直接证据证明他们确实往铁玉阁放置了“汽火”。
　　直接证据？
　　敖厉看着警方提供的资料，说了声谢谢便走了。
　　没有直接证据,他就去找。他有的是办法让他们主动交代。
　　·
　　爆炸案的调查结果出来了，警方发布了结果通告。
　　爆炸案确系人为，□□“汽火”,犯人是小山国玉雕师浅井屠，动机是毁掉铁玉阁的工坊。
　　证据是他衣服上的“汽火”使用反应,当天他去拜访铁玉阁和“汽火”购买记录，加上人证，证据确凿。而且,浅井屠自己写下认罪书，供认不讳。
　　按照华国法律，爆炸致人重伤、使公共财产遭受重大损失的，处十年以上有期徒刑。
　　案件落定，警方按照法令去抓捕浅井屠的时候，发现他已经被自己的同伴们送到了医院，据说不小心从他们大使馆天台上掉了下来，一双腿都断了，现在人还在ICU，醒不醒得过来，看命。
　　这据警方所知，浅井屠伤势和水夷瑶的伤势是一模一样，甚至额头上同样的位置都破了一个缝了八针的伤。
　　很难说是巧合，像是打击报复。
　　水夷瑶还躺在病床上，当然不可能是她去打击报复的，那就只剩下一个人，敖厉。可当他们去问敖董的时候，人只神色淡然地告诉他们——浅井屠心思歹毒，坏事做尽，定是遭报应了。其他一句也问不出来。
　　这个理由他们无法交代，但奇怪的是，小山国方也并不追究。
　　但这过于离奇，这件离奇的事情后来被特殊调查局接了过去，他们没有权限再调查。
　　·
　　特殊调查局在医院水夷瑶的病房拜访了敖厉。
　　他们去的时候，敖厉正在给他的心上人削苹果。
　　水夷瑶躺在床上，看起来好多了，和之前的病容完全不一样，她一边吃着苹果一边说：“这苹果好脆，可以多弄两箱回家放着吃。”
　　敖厉一边削皮，一边回答：“是白家那丫头送的，回头让她多给两箱。”
　　“敖董，水老师。”
　　进了病房，叶警官就跟两人打了个招呼，正想多问问水夷瑶的情况，就被敖厉打断了。
　　敖厉手中的动作不停，削完了最后一块皮，把苹果三刀分成了六小块放到果盘中，抬眼看向了来人：“叶警官。”
　　都是老熟人了，敖厉才看见他，就把他认出来了。
　　敖厉没等他发言，就问：“叶警官，是海族经商协议的事情有着落了？”
　　叶警官懵了懵，海族经商协议的事情早就敲定了，怎么敖族长这样问？难道还有什么他不知道的新协议。
　　“这……”
　　敖厉站了起来，用旁边的手巾擦了擦手，擦完了往桌上放了放，神情自然：“我们出去说，不打扰……我夫人休息。”
　　叶警官点头：“好的，出去说。”
　　敖厉走在前面，领着叶警官出去了，还关了门，走前还看着病床上的水夷瑶：“一会儿就回来。”
　　水夷瑶又从果盘上拿了一块苹果，一边吃着，一边若有所思地看向门外。
　　叶警官没说几句话就被敖院弄出去了，这是有什么她不能听的？
　　门外，敖厉带着叶警官走到了走廊尽头，这里没人。
　　叶警官看着敖厉，想着要如何开口，刚接到的消息，浅井屠人已经没了，说是没撑下去。事关人命，还是得弄清楚。而且，浅井屠是从小山国大使馆天台上掉下来的。
　　敖厉没等叶警官问，就主动开口：“如果浅井屠的事情，我已经和小山国那边交接过了，事情告一段落，大可不必再管。”
　　叶警官：“……”这就不让管了。虽说海族是高度自治的区域，敖厉确实也有这个资格，但——“敖族长，这件事既然有开头，我们这边也得有个交代，得写卷宗的。”
　　“应该的。”敖厉点头，开始交待：“是我动的手。这件事在人族有了落定，可在我海族，要另算。我敖厉向来秉持以牙还牙，我夫人受什么伤，他就得还什么伤，我并未多报一分，同样的伤他撑不下去，是他命不好。”
　　叶警官想说什么，又憋回去了。敖族长这番话说的是理直气壮，看似神情淡然，但那股凶煞气几乎要溢出来了。
　　叶警官斟酌一番，道：“既然海族和小山国那边已经有所交接，那我们就不再干涉。”早听说敖厉早年间在海族治事颇有一番狠辣手段，但他们特办处自从和敖厉打交道以来，这人一直都挺讲道理，甚至称得上是个绅士，事务交接从无为难，做事周全面面俱到，他们特办处都说传言有误。
　　现在看来，海族在他治理下如此安然，必是有一番手段的。
　　这浅井屠还真不长眼，有几条命就敢去招惹海族。那地方可是把“族长的权威大于一切”写进法律里面的野蛮之地。而且，敖厉说和小山国那边交接过了，那必然就是交接过了。小山国都不追究，那也肯定达成了共识。
　　不过浅井屠这故意搞爆炸的恶劣行径，有这样的下场也实属活该。
　　·
　　送走叶警官后，敖厉回了病房，他在门外整理了一下衣服和表情，才走进去。
　　“我回来了。”和往常一样，神情自然。
　　水夷瑶咬下手上的一块苹果，看向门外：“叶警官找你是说爆炸案的事儿吧。”
　　刚好吃完了手上的，她把叉子伸向水果盘子，叉起最后一块苹果：“给你留的，快过来。”
　　敖厉在门前顿了顿，看见水夷瑶叉着苹果递给她，才上前。
　　他走到床边，接过了苹果叉子：“怎么这么问。”
　　水夷瑶：“你们那神神秘秘的样子，我又不傻。怎么了，你插手什么了？引得特殊办事处的都过来了，杀人放火？公报私仇？”
　　敖厉清了清嗓子，想了想，对这两个词找不到反驳的说辞，就坐下来一边吃苹果，一边索性转移话题：“案子已经判下来了，十三年有期徒刑。”
　　水夷瑶点点头：“哦。这我知道啊。”
　　这案子警方过来问过几次，后来都是敖厉和小蒋洛接待的，案件结果出来的时候，她得到了通知。很多亲友也来看过她，也说了这事儿。
　　可这和特办处来找敖厉一点关系都没有吧？
　　特办处过来病房，事情肯定是和她有关的，最近也就那件爆炸案，而且敖厉还特意先出声把人支开，大概率就是和她相关了，还不想让她知道。要说敖厉没私下把浅井屠怎么样，她不太信。
　　敖厉不说话，半晌才道：“这不重要。”
　　他不想让玉玉知道这件事，毕竟他的手段确实不太干净，虽然他在玉玉的面前一直人模人样的，但他从前不得已时做过的狠辣事并不少，很多见不得光。
　　玉玉和他不一样，她一直都干干净净的，那些过去，他不想让玉玉知道。
　　水夷瑶见他这样，隐隐约约猜到了什么，心下转了几个弯，开口问道：“你觉得，在我们人鱼族眼里，你是个什么样的人？”
　　敖厉不解，但还是按照自己的认知，回答道：“心系海族的龙族族长。”
　　水夷瑶点头：“没错，还有呢。”
　　敖厉这次想得久了点，斟酌道：“实力强劲。扶危济困。”
　　水夷瑶笑了一声：“看来您对自己定位还是挺准确的，不过还有些小偏差。比如，我听见大长老说，你心狠手辣，十分野蛮，当初你族中有人忤逆你，你二话不说直接把人吃了。”
　　敖厉神色有些僵。
　　水夷瑶：“还有，你的那些吃人的故事在海底各大族都传遍了，还传了你吃人的时候先吃的哪个部分，是直接吞还是嚼了再吞的细节。”
　　“大家还说，蛟族族长是吃人长大的，专爱吃人心肝。”
　　敖厉黑了脸：“胡说八道。”
　　“大长老还用来吓唬过我，让我离你远点。”
　　敖厉听了这话，眼神瞬间顿住，半晌才问：“那你……”
　　水夷瑶看他犹犹豫豫的神情，就知道自己猜对了，敖厉瞒着她不敢说实话，就是因为在乎自己那点绅士形象。
　　“我先问你，你把浅井屠怎么样了？”
　　敖厉看着她，语气平淡：“我把他从大使馆天台上，送到一楼去了。”
　　“送？”水夷瑶听着这个词儿，抬眼看着他，“怎么送的？”
　　敖厉没有回答，但水夷瑶自己也能猜个八九不离十。
　　水夷瑶看着敖厉手上接过去就没吃的苹果，又看了看他的眼睛，他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神色未动。
　　水夷瑶笑了笑：“敖院，我有没有跟你说过……以前，很久以前，我生病住院，从来没人坐我床边给我削苹果吃？”
　　“你是第一个，唯一一个。”
　　她是爷爷养大的，爷爷也从未提过她爸妈的事儿，她都怀疑自己是不是爷爷从哪个垃圾桶里捡来的。爷爷对她很好，教她玉雕手艺，教她做人道理。但更细腻的就没了。
　　“我爷爷走得早。那之后也没有人说我茶浓茶淡，更没有人提醒我晚上别熬夜。”
　　水夷瑶像是在回忆那段时光，声音都低低的，轻柔缓慢。
　　敖厉到从没听过水夷瑶说这些，他只隐约知道，这么小的年纪就练出了这么好的手艺，总不会过得太快活，毕竟世间没什么是白来的。她这番提及依旧是轻描淡写。但那样一个小姑娘，想也知道，过得不会轻松。
　　水夷瑶抬眼：“这些我不想说的，我也没跟谁提过，太矫情。人生在世谁不是这样过来的，各人有各人的难处。”
　　“你也有你的难处，我知道的。”水夷瑶往后靠了靠，语气轻松：“你不想说就不说，我只是想告诉你，不必偶像包袱太重。我知道你的。”
　　有些事做了就做了，不必单单只为了她去刻意隐瞒，不必独自承受什么。
　　我知道你的。
　　敖厉看着她，喉结动了动。是的，他早就知道，他的心上人不仅仅是心上人，亦是他的知己。
　　敖厉把手中的苹果咬了一口。挺甜，好吃。
　　吃完了，他才说：“浅井屠被我施计，有了和你一样的伤，进了抢救室，没救过来。”
　　水夷瑶听了，有些意外地怔住，然后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敖厉继续等着，等水夷瑶说他手段狠辣，做得太过。可是水夷瑶没再说了。
　　“还有苹果吗？”水夷瑶又讨要苹果吃，侧头一看敖厉像还等什么似的，她挑了挑眉：“？”
　　敖厉慢慢从旁边储物柜里拿出了一个苹果，尽量像话家常一样：“你觉得，是否太过？”
　　水夷瑶想了想：“你这么做，站在海族的角度，其实没毛病。”
　　敖厉是海族族长，在法制体系并不完善的海底，他做事必须雷霆手段才能管理好海族。他这次袖手，下次搞事的就会更肆无忌惮。
　　敖厉坐回自己的位置，开始削苹果，犹豫了会儿问：“那，站在你的角度呢？”
　　水夷瑶这次没犹豫了：“我相信你。”
　　她相信他的为人，她相信他做事的动机，自然不会横加质疑。还有，如果这次出事的是敖厉，她同样也不会善罢甘休。
　　敖厉低了低头，终于笑了。
　　水夷瑶也跟着他笑了一下，却很快敛了下去，她看了看自己的腿，又抬眼看敖厉：“我也有一个问题要问你。”
　　敖厉看向她。
　　水夷瑶：“那个时候，我在石板上写下东西，可……一个字都没留给你。”
　　她说着，抿紧了唇，手上不自觉攥紧了身上搭着的毛毯：“你有没有，有没有，怨我？”
　　敖厉听她说完，先是怔了怔，伸出手扣了一下她的额头。
　　“你知我，我又怎么会不知你。”
　　别人都说她只留下了玉雕手艺。但别人不知道，他却深知，那不仅仅只是玉雕手艺，于她来讲，那是她的命。没留一个字给他，不代表不把他放心上，那只沾着血的玉石，已经够了。
　　听了这话，水夷瑶一下就扬起了笑容：“我就知道。”
　　她就知道敖厉肯定能理解她的做法，所以并未解释。果然他是懂的，解释是多余的。
　　水夷瑶看着自己的双腿：“敖大知己，我身上好得差不多了，该出院了吧？”
　　输液瓶和氧气都已经撤掉了，伤口已经在愈合，手没事儿，就是这双腿需要点时间，回去养着就行了。
　　敖厉：“不急，再养养。”
　　水夷瑶：“手痒。可以回去再养，这没几天就要联赛了。”
　　据她所知，出了这桩事儿后小山国那边的玉雕师团队一下子就换了两个人，一个是犯事儿的浅井屠，另一个是带队的上原风见。都换了别的人。
　　上原风见的实力是真强劲，这次没得比了，倒也有点可惜。
　　原本她也是要被换掉的，但她手没事儿于是自己又申请上场，而且他们保险柜中的半成品都还在，倒也不用从头开始。
　　敖厉点头：“只是鲛绡衣你得穿上。”
　　鲛绡的防御能力一流，如果这次她穿着鲛绡，身上就会少很多伤口。
　　水夷瑶：“那是自然。”
　　小贝一有空就会看过她，第一次还带了她的鲛绡衣过来，在床边哭哭啼啼地嘱咐她一定要穿上。
　　敖厉：“还有一件事。”
　　“嗯？”
　　“去领证。”
　　这是他们说好了的，水夷瑶点头：“什么时候？”
　　“现在。”
　　现在？水夷瑶疑惑：“不是要去民政局现场办吗？”
　　敖厉转身，从旁边的柜子上取下一个盒子，走到水夷瑶身旁，将盒子放在她的手边：“打开看看。”
　　这是一个红色木盒，盒子上纹着金色暗纹。
　　水夷瑶看了看，盒子上面的纹样是龙凤，旁边还有燕子和青鸟的纹样。
　　“这是什么？”
　　“聘礼。”
　　水夷瑶手顿了顿，抬头看他：“还有聘礼的？”
　　“自然。”
　　她打开锁头，打开了盒子。
　　盒子打开，先是上面有一张红笺纸，纸上用金粉写了字。
　　她将红笺纸拿起来。上面的钢笔字迹端方有致，是敖厉写的。
　　蛟族第二十八任族长敖厉，心悦承玉。承玉先生，玉雕大才，花信之年便代国出战，颇有将风。然敖某才疏德薄，而立之年无所建树，不及承玉，未敢唐突。幸承
　　同时，眼前的敖厉开了口，声音清韧。
　　“幸承玉玉青睐，愿许以余生。今以族礼聘之，青鸟系心，红豆寄情，望承玉你不弃，赐与敖某同度一生。”
　　红笺上的字，敖厉说的话，一个字一个字的都对上了。
　　水夷瑶脸红了，这也写得太过了。她都不好意思了。
　　她拿起红笺，盒子下面是整一套首饰。
　　簪子、耳环、项链、手镯、戒指。
　　各一对。
　　蛟族尚黑，首饰颜色几乎都是以黑色主，辅以红宝石、金珍珠，看上去贵气端庄。
　　敖厉：“这是祖辈传下来的，给族长夫人的聘礼。”
　　水夷瑶先拿起戒指，戒身纯黑色，上有着金色龙形暗纹、还镶嵌着一粒红蓝宝石。
　　这红蓝宝石为连生体，被称为“鸳鸯宝石”，暗纹是金线错上去的。但这戒身她却看不出什么材质。
　　敖厉道：“只有这戒环是我磨的，用的我成年时蜕下来的龙角打磨而成。”
　　水夷瑶：“你亲自磨的？那我眼光还挺好。”
　　一眼就挑中了。
　　难怪她看不出是什么材质，原来是龙角。
　　水夷瑶拿出那枚戒指，套在自己无名指上。
　　她张起手看了看：“合适。”
　　这枚戒指以纯黑为底，色泽内敛，上面镶着一粒大小合适的宝石，颜色浓丽，贵气奢华。
　　敖厉从自己怀中取出了一枚戒指，那枚戒指和水夷瑶手上的是同款对戒，只不过大了一些，是男款。
　　他把戒指递给水夷瑶：“夫人，帮我戴上。”
　　水夷瑶看着他，意外地扬了扬眉，又看了看那戒指，点头笑了下：“您老还挺讲究仪式感。”
　　她接过戒指：“左手。”
　　片刻，敖厉左手无名指上，多了一枚镶着红蓝宝石的黑色戒指。
　　尺寸合适，样式华贵。
　　水夷瑶摸了摸自己脖子上的项链，轻轻扯了下来，递给了敖厉。
　　“嫁妆。”
　　敖厉看向了那条项链，那是一条红绳，下面系着一粒暗金色的珠子。
　　是鲛人泪。
　　水夷瑶：“没长辈教过我结婚领证是个什么流程，我也就看那些电视上这么演来着。你怎么不接，是嫌少了吗？”
　　这是她上个月的鲛人泪，因为忙，还没来得及卖出去，所以就挂在脖子上了。也挺好看的。
　　敖厉接过了那枚鲛人泪，当即就挂在自己脖子上了。
　　“鲛人泪，价值千金。怎么会嫌少。”
　　·
　　觉得身上的伤养得差不多，水夷瑶就迫不及待地要办出院。
　　一台轮椅坐着就回去了。
　　铁玉阁的小作坊被转移到了敖厉的山庄里，出了这件事后，安保方面更加重视了，里里外外守了很多人，有上面安排的安保，也有敖厉安排过来的保镖。
　　水夷瑶复工，进作坊的头一天就上了自己的工位。
　　工坊的几位都在她住院期间探望过她，带了探望礼。他们也知道水夷瑶早晚会复工，但这次水夷瑶回来他们都没想到竟那么快。
　　这才几天，一个月都不到。
　　陆家玉有些心疼，见水夷瑶到工作室都跟各人打了招呼后，面上就跟没事儿人一样，推着轮椅直奔自己工位开始检查各种工具，她就走了到她轮椅旁边：“你怎么也不多养两天。”
　　水夷瑶还没回答，陆家玉就看向敖厉：“敖院，怎么这么快就出院了？这坐个轮椅不方便吧。”
　　敖厉只是看着水夷瑶笑，顺便帮她清点工具。
　　“敖院管不上我的工作。”水夷瑶笑了笑，一边开着自己的工具箱，一边看向陆家玉：“又不用腿工作，这轮椅坐着也挺好的，还不用自己走路了。”
　　赵明珏也上来，看着她的腿皱了皱眉：“再不济也有我们这几个老家伙顶着，总不会误了比赛。”
　　元老也过来说：“我跟上面给你申请了补贴和假期，这假期都还没满，你怎么这么快回来了啊？”
　　他们真觉得，水夷瑶应该趁这个时候好好休息，没想到竟然回来了，坐着轮椅也要回来。
　　水夷瑶笑笑：“我在医院躺了那么久，早躺够了。不是敖厉拉着我，我早两天就自个儿回来了。”
　　说着，她吩咐敖厉：“劳驾帮我把左边那个红色的按钮按一下。对，就那个。”
　　“还有那块金丝玉给我下，我先热热手。”
　　敖厉一一将水夷瑶需要的东西都给了她，最后递了一只口罩：“戴上。”
　　·
　　开机热手两天后，水夷瑶才继续开了直播。
　　“朋友们，我回来了。”
　　水夷瑶很意外，这小半个月过去，她从没上直播间看过一眼，可直播间竟然还有不少人蹲着。
　　-玉玉！你终于开直播了。
　　-老婆！
　　-一直挂着等你，就知道你会回来的。
　　-玉玉恢复得怎么样？上次看你微博说已经好了。
　　-怎么不多休息一下，一个月都没有。
　　水夷瑶：“多谢你们关心，已经没事儿了。”
　　她的镜头一开始只对着工作台，弹幕多是在关心她的身体，于是她把镜头转到自己脸上，对着镜头笑了笑：“看吧，我好得很。”
　　-额头上是留的疤痕吗。
　　-不过玉玉脸色好很多了哎。
　　-坐的是轮椅。
　　-我看过情况通报，说玉玉的腿……
　　“没事儿，我腿只是暂时动不了，会好的。”水夷瑶一句带过，又在屏幕上看了看自己的脸，额角上的那道疤确实还挺明显，就算碎发遮了遮，也还能看出来缝合的痕迹：“反正又不靠脸吃饭。”
　　-有疤也很漂亮，只是在旁边，不影响。
　　-还有些另外的美，那什么，残缺美。
　　-什么叫残缺，那叫历经沧桑的美丽，反正我爱。
　　-玉玉的衣服也好漂亮！
　　-这是哪家的新款吗？好像没见过。
　　-不了都看不出来是什么材质，更像手工定制的。肯定死贵。
　　-这衣服就像是长在玉玉身上的一样，好衬人，连脸上的疤都不显眼了。
　　看着水友们吹彩虹屁，水夷瑶笑了笑，朝着镜头前的她们比了心。
　　“谢谢啦。”
　　不过她对脸上这疤痕也是真不在意，她在意的就一双手，只要手还在，其他都不是问题。只是
　　她们真觉得这衣服好看？这是鲛绡衣，不知道能不能卖钱……
　　很快，水夷瑶礼物榜的榜一名字亮了起来，他上线了。
　　于是一条亮眼的提示来了——【敖厉已进入直播间】。
　　【敖厉：夫人早上好。】
　　-？？？
　　-夫人？发生了什么我没磕到的剧情吗？
　　-什么时候的事情！
　　-看玉玉的无名指！是婚戒吗！
　　-卧槽才发现，无名指！
　　“早上好敖先生。”水夷瑶看着弹幕上闪过去的一个个问号，又看大家在说无名指，不知道怎么回答，难道能直接跟人说他们偷偷摸摸把证领了吗？
　　最后，她只问敖厉：“敖先生，你是没事儿做吗来看我直播。”
　　【敖厉：马上要开工了，想见你，来碰碰运气。】水夷瑶清了清嗓子，当没看见这么直白的话，也无视了一众“磕到了”的弹幕，直接把镜头一转，移到了工作台上。
　　“干活了。”
　　·
　　联赛之期本就不剩多少时日，水夷瑶复工后也是紧赶慢赶，终于赶在比赛之前，雕刻出了完整的满意的作品。
　　比赛在玉都城举办。
　　玉雕比赛一般分为两种，一种是直接报送作品，根据作品的品相打分，毕竟一件好的玉雕成品制作周期会特别长，所以直接报送的一般是考虑到成品的质量。
　　第二种是现场制作，更是考验玉雕师的技术，时间短一般做不了太精细的活儿，大家都会尽力在规定时间内尽量做到最好。
　　两国联赛采取的是两种并行。
　　先交成品，打分，然后在现场再比一场，再打分。
　　两部分数相加，根据总分定高下。


第139章 落幕
　　华国玉雕团在玉雕比赛上交了作品,一座薄胎链子香炉，加之铁玉术，于外侧雕刻了孔子“杏坛讲学”,内侧雕画了一篇《大学》。
　　薄胎香炉和上“杏坛讲学”的指刀藏线刻出自水夷瑶,内雕《大学》出自陆家玉手笔,链子活儿是赵明珏擅长的。
　　三部分都用了铁玉做装饰,让整个香炉都沉淀了格外的庄重,内金属冷色还为它增添了夺目的锋锐大气。
　　三人的技艺自不必说，都是行业内的最顶层的手艺。他们三人各自的风格都偏精致大方,搁在一起和谐自然,还更是多了沉重端庄。像是刚刚从哪个博物馆拿出的文物，精致周正，让人不敢轻易触碰。
　　最主要是铁玉技术的亮相，在场上掀起一场轰动，几乎吸引了全部人的注目。
　　铁玉这是第一次在这种场合上亮相,玉器向来求的是“温润感”，金属是没有这种独特温润感的，包括金银，但金银有着奢华精致,和玉器的气质还有一定契合度，但铁不一样，铁少了这种精致感。
　　铁向来都是锋利的,自古冷兵器大都以铁铸造，铁代表着兵器、战争、武力。
　　这样的冷冽和玉器的气质大相径庭,精光外露的铁，给玉器增添了不一般的刚硬锐利感。
　　华国的玉文化，从来都不是只有“温润”的,宁为玉碎不为瓦全，求的更是一份刚强。
　　铁玉将这份“刚强”强调得淋漓尽致。
　　毫无疑问，这件作品赢得了高分，几乎所有的评委都打了8分以上。
　　评委共10位，除去一个最高分和最低分，最终得分平均分9.1分。
　　而小山国的作品则拿到了6.3分。
　　他们的队伍少了上原风见和浅井屠，他们的作品便也不能再用，一切从头再来，新来的队员没料到这情况，他们的作品制作不到半个月，各部分的配合还很生涩，有的部分讲究粗犷大气，有的部分讲究精致内敛，甚至导致内行人细看起来都有些违和。
　　虽然总体看起来也不差，但比起铁玉香炉，相差太远。
　　9.1分和6.8分，近3分之距，就算还有下一个比赛项目，比分基本也很难追上了。
　　两国联赛从早上7点到晚上7点，共13个小时。
　　早上用了一个小时用来给两国上交的作品评分，剩下的时间便进行第二项，现场展示技艺。
　　华国三人分别展示一种手艺，其中铁玉作为大放异彩的新技艺，是必须要展示的。
　　铁玉部分让做得最为娴熟的水夷瑶展示，赵明珏展示链子活儿，陆家玉展示内画。
　　铁玉自不必说，赵明珏的链子雕刻也十分繁复，使用一整块玉石雕刻出环环相扣的锁链，十分精巧。陆家玉的内画，在器具内侧雕刻下一副完整的画，也需要极高的技巧。
　　联赛现场，两国个三人，对面分为两个阵营，各人有各人的机位，就在演示台上现场上演。
　　这种小众的比赛，前来观赛的并不多，基本都是圈内人。像这种国与国之间的比赛，还会有各国的业内人士受邀前来参观。
　　现场观众近百人。
　　“那个坐轮椅的华国玉雕师可真漂亮，手也好稳。这铁玉还真得学学，着实也美。”
　　“好好的人，看着年纪也不大，怎么就瘸了。”
　　“这你，你不知道？前段时间闹得沸沸扬扬，是小山国那浅井屠搞了个汽火去炸她，就瘸了。”
　　“这姑娘长得真好看，可惜可惜。”
　　“这么不要脸？这都干得出来？”
　　“那可不。不然你以为为什么上原风见没来？还不是被连累的。真是可惜了。”
　　“连累什么，他自己带的队带成这样，搞手艺就安安心心搞手艺，这都是些什么人，非要搞这些多余的。”
　　“安静看吧，学学这铁玉怎么做的不好么，吵什么。”
　　到12点上半场结束，午休时间，13点30分再开下半场。
　　“各位先生，上半场结束。”
　　雕刻到一半，工作人员上场，将两个玉雕团队引出场：“各位有半小时的用餐时间，一小时的休息时间。现在先去餐厅，各位请跟我来。”
　　有两个工作人员上来给水夷瑶推轮椅。
　　陆家玉朝着水夷瑶走了过来：“我来推。”
　　工作人员笑着道：“您下午还有一场比赛呢，我们来推就行了。”
　　水夷瑶：“多谢。”
　　“不客气。”
　　陆家玉还是站在水夷瑶身旁，问她：“感觉怎么样？你累不累？”
　　水夷瑶：“有劲儿着呢，不累。比想象中轻松多了。”
　　陆家玉也赞同地点了点头：“那可不，他们自己作的，上原风见和浅井屠这两个都换了，能有什么威胁。”
　　想到这里，陆家玉看了看水夷瑶的腿，几乎咬牙切齿：“他们真是恶心。”
　　“你说谁恶心。”
　　一直跟在旁边的小山国玉雕师忽然走了上来，瞪着陆家玉，声音发沉。
　　陆家玉几乎没有犹豫：“说的就是你们，恶心。”
　　水夷瑶抬头看，旁边走来的正是这次小山国的带头人，据说是上原风见的师弟，叫做长泽风木，看起来年纪比上原风见小一些，三四十岁的模样，他是被后来拉过来补位的。
　　听见陆家玉这么说，长泽风木当即瞪大了眼睛，气愤不已：“一码归一码，浅井屠犯的错已经付出了代价，还连累了我上原师兄，这件事我们可比你们损失惨重多了，你们现在还提着一出是什么意思？羞辱我们？”
　　“一码归一码？”水夷瑶冷笑了一声：“那你跳出来干什么，我们骂浅井屠关你什么事儿？”
　　“他已经付出了生命的代价。还不够吗？而且，我师兄并没有对不起你，为什么连他一起骂？”
　　“怎么，难道他还想逃脱骂名，你们那边都把他撤下去了，你要是觉得他冤枉了，你去跟你们那边做决定的人说，跟我们在这儿嚷嚷什么呢？”
　　“你！我们撤下师兄是因为礼让罢了。跟你们不一样！你们不讲道理！”长泽风木看了陆家玉，又看向水夷瑶：“你只不过是受点伤罢了，我师兄却连比赛都没能参加。”
　　陆家玉一团火上来了。
　　“那关我们屁事儿，谁惹的事儿你找谁说去！”
　　水夷瑶拉住了她，下午还有比赛呢，基本上是胜负已定，跟他搅和什么。
　　“不管他，吃饭去。”
　　陆家玉：“我就是看不惯，这什么意思啊？敢情他们那浅井屠不做人，这责任还怪到我们身上来了？什么道理！”
　　“我呸。”
　　“饿了，快点走吧。”水夷瑶示意工作人员推着轮椅赶紧离开。
　　小山国败局已定，这会儿闹事，莫不是打着搅乱比赛的主意？
　　想着，水夷瑶冷笑了一声，真不是她想把人往坏处想，实在是这帮人的下限突破了她的想象。
　　上次她还只当那边想要偷东西，所以弄了个保险柜，可没想到竟然直接来一个爆炸。如果不是敖厉，这事儿的公道绝不可能这么快出来。这会儿长泽风木的表现，只能让她想到，他是想破坏比赛。
　　水夷瑶走了，陆家玉也赶紧跟了上来，不跟他们吵了。
　　她上来后还絮絮叨叨：“真够不要脸的，还不让说呢。”
　　水夷瑶：“等下午的比赛结束，咱们去他们门口骂他们。”
　　陆姐：“成。”
　　两个阵营之间拉开了距离，这才平平顺顺地到了餐厅。
　　饭菜都是早就准备好的。
　　水夷瑶等人在工作人员的引导下，坐在了属于他们的位置。
　　小山国的在另一边，但是不知道什么原因，他们过来就坐到了华国玉雕团的旁边座位。
　　陆家玉皱着眉头看，又说了一句“恶心”。
　　水夷瑶颇为玩味地看着他们的位置，坐那么近，真是想找点事儿是吗。
　　见陆家玉还要说点什么，赵明珏出声道：“先吃饭，等会儿凉了就不好吃了。”
　　很快餐厅就上了菜。
　　水夷瑶才拿起筷子，就听见旁边道：“这道菜，是浅井师兄最喜欢的，可惜，他再也吃不到了。”
　　又是缅怀，又是叹息。
　　陆家玉冷笑一声：“真那么想他，带下去给他吃啊。”
　　赵明珏眼神制止了陆家玉。
　　他又把自己面前的果盘端到了水夷瑶面前：“这个吃了对伤口好，我不爱吃，都给你。”
　　“谢谢赵叔。”水夷瑶接过了他的果盘，放到了自己面前，全然没有生气的样子。
　　几人继续吃饭。
　　水夷瑶又听到对面继续提起浅井屠，这么刻意，这是想刺激她？
　　她眼神微妙了一瞬，继续自己吃自己的，没搭话。
　　那边自从听了陆家玉的话，却只当没听见，但脸黑了不少。
　　依旧继续：“还有上原师兄，简直无妄之灾。原本应该拿奖的……”
　　水夷瑶想着，那边说这两句总该停了，可她都吃得差不多，那边还没停，就差给他们办个追悼会了。
　　战术也不安排，也不见总结反思，就那么几句话来来回回的说。
　　这是觉得赢不了了，所以自暴自弃？
　　那边说着，竟然越发激动：“原本，原本浅井屠师兄回去后，就能和香木小姐成婚了，却不想……”
　　“承玉，你怎么还吃得下饭！”
　　坐不住了，直接点名了？
　　水夷瑶听了这句，却未曾转头看他们，没有半句搭理，依旧吃着自己的东西。
　　陆家玉本想说些什么，被赵明珏拉住了，又见水夷瑶这般淡定，也没说什么，继续吃饭。
　　“承玉，你知道浅井屠师兄是怎么走的吗？你怎么……怎么就跟没事儿人一样？那是一条命！你就一点也不愧疚吗？”
　　“你不会真以为浅井屠师兄是自己从楼上摔下去的吧？那和你有关，是你，全都是因为你！你欠他一个公道，你是不是不知道真相，那我就跟你说说，你家敖……”
　　这是要说到敖厉头上了？
　　水夷瑶听到这儿，忍不了了，一双筷子反手朝着那边说话的人砸了过去，“啪”一下砸到了他的碗里。
　　一下子，全部人都停了下来。原本想骂人的陆家玉都惊了一下，这怎么直接动手？
　　长泽风木不由自主地站了起来，看见碗里是筷子，他才松了一口气，他还以为是什么暗器呢。
　　水夷瑶从轮椅旁边拿起了便捷拐棍，拄着拐棍站起身来，看着小山国几人，最后眼神停在长泽风木身上。
　　她走近两步，站在长泽风木旁边，忽然扬起了一支拐棍，一下子挑掉了他的椅子。
　　“不吃就滚。”
　　椅子砰地倒地，还有巨大回响。
　　小山国人一时没敢说话。这太突然了，这人怎么腿瘸了都那么凶。
　　水夷瑶还是看着长泽风木：“有本事手底下见真章，不要说那么多有的没的。没时间。”
　　“真觉得我哪里违法犯规，去告我。”
　　水夷瑶沉下声，眼神变得挑衅：“还有，找事儿之前，先想想代价。”
　　她说完后又坐下了，把拐棍放到旁边：“还有什么话，比赛结束再说。要是不想比赛，就去跟主办方说投降，别烦我。”
　　水夷瑶一番发作，倒像是把人都给镇住了。一时没人再说话。
　　“吃饭。”
　　明明刚刚发作了一番，按说应该很影响心情，但水夷瑶跟没事儿人似的，继续吃她的饭，不紧不慢，一点都没被影响一样。
　　吃完饭后，华国赛队就被工作人员带着去了休息室。
　　小山国的显然是没什么心情吃，也跟着去了休息室。
　　休息室是一人一间，华国几人都先进了水夷瑶的房间，要商讨下午的比赛侧重点。
　　陆家玉：“其实不用讨论了，我们照常发挥就足够赢了。”
　　赵明珏没反对：“这倒是。”
　　“那我们还讨论个什么，正常发挥就完事。”
　　水夷瑶：“那边来者不善，我看他们是想激我动手打人。”
　　赵明珏也赞同：“可不是么。赢不了，干脆破坏比赛，还想把破坏比赛的罪名栽到你的头上。”
　　陆家玉反应过来：“所以玉玉没朝人动手，只砸了筷子和椅子？”
　　没碰他们一根手指头。
　　她又摇摇头：“这比赛是他们提的，这会儿想搞破坏的也是他们，真行，真就什么都给他们占完了。”
　　水夷瑶：“还得检查一下他们会不会在我们的工具上面动手脚。”
　　“这……”陆家玉正想说不至于，可想想前面的爆炸案，她都说不出口：“我一会儿就去检查检查。”
　　“玉玉你先休息吧，下午做铁玉还很费体力。”
　　腿脚不便，水夷瑶也没推辞，道了谢，应下了。
　　·
　　下午的比赛如期举行，水夷瑶坐上了自己的机位，准备继续。
　　上午她已经把铁玉的形雕出来了，现在需要把铁块融化，拉丝镶嵌。
　　“隔热手套给我一下。”水夷瑶跟她的助理说。
　　隔热手套是制作铁玉必备的。
　　助理在工具箱中翻找，找到了装手套的小盒子，打开后把里面的手套取了出来，递给水夷瑶。
　　水夷瑶接过后看了看手套里面，确定手套完好，也没多出什么东西后，把手套戴上了。
　　等戴上后，水夷瑶眉头一皱。
　　这……怎么那么多小孔？
　　没戴上时候发现不了，这些小孔都特别小，戴上了，手套绷紧了才发现，手套的掌心位置和手指位置，都有四五个小孔缝。
　　像是粗粗的钢针戳出来的。
　　那么多洞，还怎么隔热？
　　助理看了，眼睛都瞪大了，一下子出了一身的冷汗。
　　这隔热手套是制作铁玉特需，材质特殊，专门定制的，这会儿也弄不到。这，铁玉制作过程可达上100度的高温，没有手套可做不了铁玉。
　　怎么办？
　　助理直想骂娘，这一看就是人为，到底是哪个不要脸的做的？
　　如果做不了铁玉，那水夷瑶只能拿零分。前面做的可都不算数。
　　水夷瑶看着手套，露出一丝嘲讽的笑意，还是这么上不得台面？这种招都使出来了，急了吧？
　　她抬眼看向对面的小山国玉雕赛队，领头的长泽风木也抬头看着她，嘴角扬起一抹微笑，看似友善。
　　可水夷瑶怎么看就怎么觉得这笑容欠揍。
　　“这是怎么了？”
　　见助理的表情不对，水夷瑶的神情也有些问题，下面的观众和评委开始讨论起来。
　　“好像是手套出问题了。”
　　“手套，刚刚不是介绍说是隔热手套，很重要的？”
　　“怎么会出问题？是不是戴得太久了？磨坏了？”
　　“不对吧，那可是特制的手套，能耐磨耐高温的，哪有那么容易坏。”
　　“这可怎么办，也不知道有没有别的方案？”
　　“今天可就这铁玉最有意思的，不会这么就没了吧。”
　　就这么高兴？
　　看着对面长泽风木还在微笑，水夷瑶也跟他笑了一下，对旁边的助理道：“我的包里还有一双，麻烦你帮我拿过来。”
　　助理急忙拿过旁边水夷瑶的旅行包，在里面翻找起来，他发现，里面不仅仅有手套，所有的工具都有多的一份。
　　他松了口气，抹了抹头上的汗水，还好承玉先生自己准备了多的一份。
　　他把手套拿出来后，递给水夷瑶：“承玉先生。”
　　水夷瑶拿到了手套，朝着对面看向她微笑的长泽风木轻轻晃了晃，然后戴上了。
　　看到那双手套，长泽风木的笑僵住，瞬间消失。
　　为什么还有备用的？之前介绍铁玉，不是说，不是说……这手套只有一双吗？
　　水夷瑶带上手套，继续做铁玉。
　　原本，这手套确实只有那么一双，是孙老的，用了很多年。他们在学制作铁玉的时候，也是轮流着用，大家速度不一样，轮换着也完全够用。
　　但她学会了铁玉锻造术后，就花钱花时间定制了两双新的。毕竟她也不可能拿走孙老的去用。就这双手套，制作也花了一个月的时间。
　　水夷瑶戴上手套后，没再看他，继续做自己的铁玉。
　　这场联赛，铁玉是毫无疑问的重头戏。几乎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水夷瑶身上，于是把手套出事这一出看了个明白。
　　他们听不见水夷瑶跟助理说了些什么，但他们能看见，原来的那双手套指定是出了什么问题，最后是从水夷瑶自己的包里拿了另一双手套来用的。
　　他们还看见水夷瑶朝着对面的长泽风木晃了晃手套，他们这个角度看不见长泽风木的神情，不知道他们之间发生了什么。
　　但想想也该能猜出来，之前那双手套有问题，八成是承玉在怀疑是长泽风干的。
　　如果真是长泽风木干的，未免有点过分，让人不敢置信。但这事儿除了他小山国，还有谁会干呢？这不就只对他们有好处吗？在场的除了他们，都很想学学这铁玉制作的。
　　说来也是幸好，承玉早有准备，不然今天可就见不着铁玉了。
　　下午场的比赛，也毫无疑问的赢了。
　　虽然小山国一方在下午场的单人秀中表现得也不错，但上午的组合作品得分太低。况且他们下午场也斌没有超过华国赛队，最终比分还是差距3.3分。
　　小山国在联赛落幕上兑现了自己当初的赌注，长泽风木黑着脸，当着所有参赛人员和观赛人员的面宣布，下次的国际赛，他们小山国退赛。
　　在主持人宣布华国赛队胜利之时，掌声响彻了整个赛场。
　　输赢已定，联赛结束。
　　就在主持人宣布华国赛队赢了的那一瞬间，天上忽然炸开了各色烟花。
　　已经晚上八点，冬天天黑得早，上空各色烟花非常显眼。
　　会场的嘉宾们看着天上的烟花，这烟花还挺好看，大手笔。
　　“挺好看。”陆姐也抬头，心情很好地夸赞着烟花。
　　水夷瑶也抬头，各色的礼花确实很绚烂。
　　主持人看着天上的烟花愣了愣。
　　他们原本策划是有这个落幕礼花项目的，但被否了啊。
　　放烟花是为了庆祝，但这比赛是起于小山国约架华国，就两方，不是你赢就是我赢，总有一方输，放烟花庆祝，那不就是大张旗鼓嘲讽输的那一方吗。
　　所以最开始他们就否掉了这个烟花项目，也压根没跟官方申请燃放烟花的权限。
　　主持人看向了小山国那边，那边长泽风木盯着她，面色不善。
　　主持人：“……”这场比赛因为是小山国那边主动挑起的，所以大部分的资金都是由那边出的。
　　主持人顿了下，笑道：“这意外凑巧燃起的烟花，刚好庆祝了两国联赛顺利落幕，时机正好，真是十分应景啊。”
　　听了主持人的话，众人十分意外，这烟花竟然不是主办方策划的？
　　“哎，快看天上！有字！”
　　主持人话音刚落，天上的烟花就汇聚成了一行字。
　　——敬贺得胜！
　　众人还没来得及猜测感叹，只见天上的字又变了一变。
　　——恭贺承玉得胜！
　　右下角还多了个小字：敖。
　　水夷瑶抬头看见天上的金字，先是怔住，然后随即忍不住绽开了一个笑容。原本敖厉说要过来比赛现场的，但他有要事在身，她就三令五申地让他别过来，没想到他人没过来，名字却过来了。
　　想着，水夷瑶又无奈地摇了下头，这人还真够高调的，放烟花，真亏他想得出来。
　　他就这么肯定她能赢？还提前准备了烟花。
　　“这是你家敖先生给你准备的？”陆家玉也愣了会儿才反应过来：“够用心的呀。”
　　“是他。”烟火的彩光映照在水夷瑶的脸上，她眼中焕着热烈的色彩，声线轻柔：“不会有别人了。”
　　庆贺烟花足足放了十五分钟。
　　过了最开始的庆贺词烟花，后来的烟花形状都是水夷瑶的各种作品。
　　最后定格成这次参赛得胜的青玉香炉上。
　　陆家玉惊叹：“这都是你的作品吧？”
　　水夷瑶点了点头。
　　青玉香炉消失于天空后，夜空重归寂静。
　　结束了。
　　陆家玉等了会儿，有些意外：“这就没了？我还以为要写个我爱你啥的趁机求婚呢。”
　　水夷瑶却笑着摇头：“证都领了。”
　　“什么时候的事？我都不知道。”
　　陆家玉看了看水夷瑶的手，之前她看见水夷瑶的无名指上有一枚戒指，但这段时间见她其实不常戴。
　　也是，她们做玉雕的，是不合适戴戒指戴手镯的。
　　敖厉来工作室陪着玉玉的时候，倒是能看见他手上有同款的戒指，还在那儿跟玉玉“夫人”长，“夫人”短的称呼，但她还以为是两人私下订婚了，原来证都领了吗？
　　她还以为这场烟花是敖厉为了求婚来讨玉玉欢心，可他们证都领了。
　　领证了都还愿意这样花心思，而且敖厉还是那般忙的人，可没多少空闲时间，只能说明，敖厉是真的把玉玉放在心上。
　　“就前段时间领的证，时间太紧，没来得及办婚礼。”水夷瑶转移话题：“我们这赢了是不是要举办庆功宴，喝庆功酒？”
　　赵明珏看了看她的腿：“你这身体还没完全恢复呢，还想喝庆功酒？”
　　水夷瑶笑了：“我可是出了大力气的，难道我不配？”
　　“你配。”旁边和水夷瑶隔着两个座位的元老笑眯眯的：“先回去，庆功宴过两天就办，肯定少不了你的。”
　　因为比赛结束时间太晚，主办方为各方嘉宾都在准备了休息住处，但华国早就准备好了休息处，并未留宿。
　　华国接送来回的车就停在会场门口，闭幕式正式结束后，华国几人就上了车，回了住处。
　　·
　　经此一役，水夷瑶在圈内名声大噪，大家都知道在华国有个叫承道玉雕的玉雕师，年纪小，长得特别好看。最关键的是，她的手特别稳，技艺卓绝。
　　国内外业界人士提及她，莫不称一句玉雕奇才。
　　国内的圈外人提及她，更多的是称赞一声“最佳偶像”，毕竟她最开始被人认识，是在娱乐圈，偶像出身。
　　有采访在某次玉雕比赛后，主持人专门问过再次拿了金奖的水夷瑶对这个称号的看法。
　　“最佳偶像？”水夷瑶听了主持人的话，甚是意外，笑着答道：“受宠若惊吧，我觉得我只是做了本职工作，实在配不上这个称呼。”
　　她又笑笑，举了一下手上的金奖奖杯：“不过既然大家都这么抬举了，那我尽量努力努力，朝着这个称号靠近。”
　　【番外·玉丝衣】
　　经历时日，能让普通海族人踏上陆地的基因药物“上岸药”的药物实验进入尾声，各族的试药志愿者都平平安安通过药物实验，“上岸药”正式投入使用中。
　　敖厉为各族人准备好了住处和合适的工作。
　　包括人鱼族。
　　晚上9点，水夷瑶的工作室中，她正在收拾东西准备下班。
　　敖厉站着旁边等她收工。
　　敖厉：“夫人，你休息，晚上我去接大长老。”
　　“我们一起去啊。”水夷瑶抬眼看向敖厉，手上动作不停，一手拿着一件礼服，一手拿着防尘罩。
　　“你在家休息，我去就行。对了，”敖厉伸手帮她把防尘罩拎着，让她更方便装衣服，他问：“玉玉，你这玉丝衣做得怎么样了。”
　　两人折腾的这件衣服呈莹白色，在灯光的照耀下，还透出淡粉色，流光溢彩，如梦似幻，极为美丽。虽然这件衣服的光泽感极强，但其色泽含蓄内敛，就像一块浸在泉水中的玉佩一样，雅致秀丽。
　　因此被称为“玉丝衣”。
　　这是鲛人族织就的鲛绡衣。水夷瑶找了设计师设计了图纸，鲛人族照着图纸制出来的。
　　听说海族都能吃药上岸后，水夷瑶就萌生了一个想法。
　　各族都在找合适的工作，甚至有去敖氏水族馆当动物打工的。但鲛人去不了水族馆，所以她想着，其实可以让鲛人族卖衣服为生。
　　她答应了鲛族大公主，要让鲛人族走向富裕，但她觉得单单靠她赚钱再给他们分钱，是不算富裕的，必须要有个靠得住的营生才行。
　　虽然她当初和大公主说好，大公主用这具身体，换她为鲛人族卖力。这是交易。只要让人鱼族有钱，就算银货两讫。
　　可说到底也是活命之恩，将鲛人族彻底带上富裕之路，那才算对得起大公主。
　　所以她这段时间一直在想要鲛人族做个什么营生。
　　最后想到了鲛绡。
　　在敖厉的监督下，她这段时间一直在穿鲛绡，直播也穿，直播弹幕不少都在夸衣服好看。
　　甚至有好几家时尚界有名的大牌都注意到了，纷纷来询问她衣服布料的出处，表达了合作的意思。
　　这能赚钱。
　　不过，现在鲛人们单干也不合适，没有牌子的衣服，再好也卖不上价钱。于是她决定和其中一家大牌合作，由大牌提供设计、打版，鲛人族用鲛绡做。
　　等鲛绡正式推向市场，被市场接纳后，就能单干了。
　　她手上这件衣服就是鲛人族按照大牌那便的打版做出来的。
　　要交给那边检验，合格了就交货，看上市效果。这段时间她主要就在忙这件事。
　　“做得怎么样？”水夷瑶一边继续把手上的衣服往防尘罩里面套，一边回头看敖厉：“敖董，今天你问第三遍了。”早上出门时他就问了一遍，午休那会儿又打电话问了一遍。
　　“您老是不是今晚上床后还要问一遍？”
　　敖厉挑了挑眉：“第三遍了？”
　　“那可不。”水夷瑶小心把衣服挂到了衣橱中，把衣橱关上，上了锁。
　　她跟敖厉说过，只要把人鱼族安置好了，找到致富路，他们就补办婚礼。于是敖厉就开始了把玉丝衣一天问三遍的日常。
　　敖厉仔细想了想，确实第三遍了。
　　“这事关重大。”他解释：“我还以为你和那边已经谈拢了。”
　　“哪那么容易，那边精着呢。衣服是没问题，还在谈分成的事儿，谈拢了我就把衣服给他们，签合同。”
　　水夷瑶把衣橱钥匙放进了自己手包中：“走吧，回家。”
　　敖厉牵起了她的手，一边往门外走，一边看着她问：“要不要我安排个人帮你谈？”
　　水夷瑶反握住他的手：“不用，这鲛人族的事儿你别来掺和了，我快搞定了。”
　　不是她跟敖厉客气，是因为人鱼族那边对敖厉还有一些不了解，特别是大长老，总觉得敖厉别有所图。要是敖厉再插手这件事儿，还指不定这大长老会想到哪儿去。
　　特别是她之前回海族，大长老看见了她手上的戒指，脖子上的项链，脸都黑了。
　　他问水夷瑶为什么不和他商量就悄悄地当上了蛟族的族长夫人，是不是被骗了。
　　水夷瑶只能解释，她和敖厉是自由恋爱而且互相经济独立，真不是被敖厉骗了拐了。
　　直到给大长老看了他们在华国领的证，他才稍稍放下了心。有官方的证，那好歹是名正言顺的，从一定程度上来说是有保障的。
　　水夷瑶又说了人鱼族繁殖基因那药的事儿，知道敖厉真的愿意和水夷瑶只生小人鱼，不生蛟龙的时候，大长老是怀疑的，怀疑敖厉搞鬼骗人。然后水夷瑶拿出了研究室盖着公章的证书，证明他们都没骗人。
　　得知这药真能让人鱼族只生小人鱼，大长老激动地三天没睡着觉。但就算如此，他也还没完全放下心，虽然嘴上不说敖厉坏话了，但看样子还总是提防着的。
　　听到自己夫人拒绝了自己的请求，敖厉并未继续追问，媳妇儿说快了肯定是快了，但他有些等不及了。
　　他们还差一个婚礼。
　　可玉玉心中有执念，一定要将人鱼族带上正路，才算是还了人鱼大公主的恩情，才肯和他办婚礼。
　　他觉得在玉玉的这番经营下，人鱼族富起来是肯定的，就是时间长短而已。但玉玉不听，非得看着人鱼族富足了才肯和他公布。
　　没办法，自己的夫人，当然得支持。
　　虽然他等不及，看着论坛上、直播间那些网友，天天跟那儿喊玉玉叫“老婆”，他就想办个婚礼，热热闹闹地昭告天下，那明明是他老婆。
　　但不得不承认，他夫人的做法是对的，说到做到，有情有义，十分可爱。
　　出了门，两人决定走路回家。水夷瑶的工作室离他们的家并不远，只有不到半小时的路程。
　　十点的街道，道路两旁亮着路灯，街上还有稀稀落落的车和人，两人走在暖黄色的灯光下，投下了一对并行的影子，靠得很近。就像任何一对普通小夫妻。
　　水夷瑶微微抬头，看向敖厉的侧脸，轻轻笑了笑：“别担心，很快的，就这两天了。”
　　敖厉看向她，和她对视，看见了她眼里倒映的暖光，也不由自主微笑了起来，点了点头。
　　“好。”
　　敖厉握着水夷瑶的手，心里柔软成一片。
　　等不等的，反正，就这两天了。
　　跑不掉。
　　（终）
　　完结啦~谢谢大家的一路支持，更新频率拉跨成这样是我没想到的，纵然是有病情不给面子的缘故QAQ，但确实非常对不起大家，在这里诚恳地跟大家说声抱歉。
　　给大家鞠躬。
　　不过，还好，最终顺顺利利地跟着大纲细纲完成了这篇文，该写的都写了，希望大家是看得开心的。
　　最后，真诚祝愿各位小可爱大可爱，可以像玉玉这样，历经几番风吹雨打，终能实现自己的愿望理想。一腔热血，一往无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