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书由 墨衣眸 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 《重生之名门皇后》 作者:微末_ 【文案】   庶姐姨娘不可怕,后宫争斗无压力,当得了皇后,斗得了后妃,这是一个出身世家,拥有超前腐女思想的大家闺秀。沈青陵每日必做事情有二,宫斗,梦想自家夫婿和小叔子的关系。后来,又多了一件事,吃自家小叔子的醋。此文又名《朕的皇后总是梦想朕在搞基》《原来你是这样的世家闺秀》《有个腐女皇后是一种怎样酸爽的觉得》。 内容标签:宫斗 甜宠 重生 =================== 正文 第一章 心机女和白莲花哪个更甚一筹 京城西北街上,有一辆马车缓缓行来。 那马车虽看似普通,但那马车前却挂着一盏昭示着马车身份的灯笼,灯笼设计精巧,上面又端写着一个沈字。天下姓沈千万家,而唯有这个沈字,却有些特殊,这乃是京城镇国公府的马车。 而此刻马车中,正坐着四个女子,两个明显做丫鬟装束,还有两个,一个年轻些,大抵十四岁的模样,另一个要年长些,看着约莫着是三十出头的样子。 那年轻小姐身上略显狼狈,绾好的发髻也歇了一角,这会两个丫鬟正在替她收拾打点着。 “陆夫子,你怎能带着小姐去爬树呢,若是被县主知道了,可少不了要罚小姐。”其中一个身着蓝衣的丫鬟说道,话语里满是责怪的意思。 那被称为陆父子的女人微微瞥了瞥嘴,也不敢多说什么,不过转而一对上那年轻小姐的脸,便就露出一个讨好的笑容:“陵儿,为师不是故意的,就不要同为师计较这些小事了。” 那年轻小姐却只是淡淡地瞥了一眼,也不作答,那自称为师的女人便就乖乖地闭了嘴。 马车从镇国公府的正门转到了西边角门,这平日里,镇国公府的大门并不是时时开启的。待马车进了府,便就停在了角门的那个院子里,而院子里也早早地已经备好了两座软轿。 “五小姐。”几位妇人上前将那年轻小姐迎了下来。 这位妇人口中的五小姐,便就是这镇国公世子的嫡女沈青陵了。沈青陵的父亲是镇国公世子,母亲则是常安县主,而她自个,在前不久,被太后亲赐为皇后,一月后便要进宫完婚。至于她身旁的那位年长些的女子,则是当今天下有名的才女陆漓,也是常安县主特地请来教导镇国公府上小姐的夫子。 沈青陵由着几位妇人扶着她上了软轿,先前的那两个丫鬟便就立在一旁,也是她的心腹贴身伺候的丫鬟,唤作溯乐溯雪。 软轿一路过去,待过了垂花门,小厮便将软轿歇了下来。垂花门之后便是后宅,外男不得入,便是小厮也是如此。 一路过去,走过了长长的一道抄手游廊,再往前走了几许路,也就到了沈青陵如今居住的院子,名为芜香苑。 沈家的人口关系颇有些复杂,是当朝的世家大族,从本朝开朝距今三百多年,一直是站在了朝堂核心的位置。不过这镇国公府的人口倒并是要清减些。 老镇国公府一派,并非是沈家的嫡系所出,老镇国公年轻时参军,多次立下战功,靠着自己这双手硬是生生地给自己攒出了一个镇国公的国公爵位来。可惜,这身子也在战乱中损了,早早离世,如今在位的镇国公则是老镇国公的嫡长子,也就是沈青陵的亲祖父沈靖。 老镇国公虽然去世了,不过老夫人却还是在的,如今也是住在了镇国公府上。老夫人膝下有两子,嫡子便是镇国公,而次子沈复被封为靖安候,带着自己的妻儿在外开了府邸。 镇国公不喜女色的,除了正妻,只娶了两个姨娘,膝下也只有两子一女。嫡长子沈临,嫡长女沈慕英以及庶子沈安。沈临如今任太常卿,除了正妻常安县主,身边还有一位许姨娘。常安县主便是沈青陵的母亲,她前面还有一位嫡亲的哥哥沈青黎,以及一位庶姐沈青凤。 因镇国公府与靖安侯府关系也算融洽,故而这孩子辈的倒是都排在了一起了,沈青陵排在第五,府上都要唤她一声五小姐。 进了芜香苑,沈青陵便就看到了正屋外候着的丫鬟,可不就是自家母亲身边的人,母亲这会来自个院子,怕是没有那么简单,约莫着又是自家那个庶姐在折腾了。 想到这,沈青陵勾唇一笑,这会心情正差着,这沈青凤自己撞上门来,可就怪不得她了。不过,在进门之前,沈青陵还是先整理了一番自己的衣衫,绝不能让任何人看出她先前还爬了树,若是被沈青凤察觉了,指不定又要怎么折腾着。 沈青陵淡然地进了自个院子的正屋,果然便瞧见了这会正坐着的常安县主,还有那沈青凤,正在常安县主面前献殷勤。 陆漓一见这沈青凤,立刻喜上心头。自家小徒弟正气着,沈青凤这个受气包来了,让自家小徒弟出出气,自个的日子约莫着也能好过些。不过说起这沈青凤,陆漓也是打从心底里不喜欢,心机深沉,结果这平日里还天天端着一副柔弱的模样,这放在现代,妥妥的就是一个白莲花,看来看去,还是她的小徒弟可爱一点,虽然沈青陵的诡计要更多一些,唔,如果要用现代一个词来形容,大概是心机婊? 说起这陆漓,身份也有些特殊,虽说是个才女,不过却并非是当朝的人,而是来自未来世界。陆漓在现代是一名古汉语的研究生,也正因她就读于古汉语,是而穿越过来之后,凭着她过硬的知识,在这个不知名的朝代中混得风生水起。除去自己的这一身才学,陆漓还有一个爱好,嗜腐如命。与沈青陵交好之后,陆漓便就开始致力于将自家小徒弟带入腐女圈的光荣事业中。 就在不久前,陆漓便就拉着沈青陵去见识了一下那位被无数男人趋之若鹜的天下第一美男子,也就是带着沈青陵去爬了树,想到这,陆漓默默地缩了缩脖子,她还是好好看戏为好。 心机婊和白莲花,谁更高一筹?虽说这结果是毫无疑问的,不过偶尔也是要充满希望,说不准今日白莲花忽然聪明了,给心机婊下个绊子也并非是没有可能。 “母亲怎么过来了,也不同女儿说一声,女儿也好早些回来才是。”沈青陵笑着上前,在常安县主的一旁坐下。 沈青凤见沈青陵过来,很快便就笑道:“妹妹回来了?可是累着了?”话语间,沈青凤亲自替沈青陵斟了一杯茶,递到沈青陵面前,笑道:“妹妹也真是,如今日头还毒着,这去外走了一遭,怕是累坏了吧,倒是不如在家中做些女红来得舒服些。妹妹这般闲不住,日后进了宫,可如何是好。” 沈青凤的话,看似是在关心自家妹妹,可是这些话,哪里是只能看表面。沈青陵如今是要进宫做皇后的人,虽说大婚无需她去做一些嫁衣枕背,可出嫁之前却不在闺房做女红,反而跑出去乱晃,况且这沈青凤的话里,分明是在说沈青陵爱玩,闲不住,这哪里是一个大家闺秀应该有的样子。 若是换了别人,这些话倒也无妨,可是对一个即将为皇后的人来说,行为上可是容不得一丝差错。 常安县主已经微微蹙眉,不过倒也不至于忍不住气。 沈青陵也不恼,接了沈青凤递来的水,微微茗了一口,浅尝辄止,笑道:“姐姐是个贤惠的,妹妹明白姐姐的好意,不过日后这丫鬟的事,姐姐还是莫要抢了去。虽说姨娘是个下人,可姐姐到底是我们镇国公府上正经的主子。” 沈青凤的脸色蓦地一白,这端茶倒水可不就是下人做的事,不过沈青凤却也不好发作,只好笑着应了声:“多谢妹妹提醒。” 沈青陵懒得同沈青凤说话,笑着挽上常安县主的手腕,笑道:“母亲,女儿不日便要进宫了,日后怕是难以出宫,女儿也有些顽劣了,净想着这几日能多瞧瞧宫外的景色,倒是未能时常陪在母亲身侧,母亲可别怪女儿。” 看似在对自家母亲撒娇,可是话里话外却是硬生生地针对着沈青凤,沈青凤不是说她爱玩闲不住吗?那她便就自认了顽劣,可是沈青陵的话却也是有道理,谁能寻得了她的错处去,情有可原,也无伤大雅。只是这事,连身为母亲的常安县主都未曾多说,而沈青凤却是管了起来,倒是有些多管闲事的嫌疑了。 沈青陵似乎觉得这个还不够,又笑道:“母亲,三姐姐也不小了,你怎也不还为三姐姐物色个人家,等三姐姐要出嫁了,怕是就没有心思来寻女儿的错处了。”沈青陵说这话时,一直娇笑着,她年龄又小,似乎只是个撒娇的玩笑罢了,沈青凤心中气恼,可是又不能去计较什么,心里怄火得不行。 沈青陵是皇太后钦点的东宫皇后,而她,如今还无人问津,倒真是个笑话了。 常安县主倒是笑了,嗔怪地点了点沈青陵的额头:“你啊。”待笑过了之后,才拍了拍沈青陵的手,笑道:“今日出府想必也累了,去歇息吧,我去老祖宗那里瞧瞧,这会午休怕是要醒了。” 沈青陵笑着点了点头,颇为体贴地说道:“母亲也要注意自己的身子才是。” 常安县主笑了笑,随后起身,望向沈青凤时,却是敛了笑容,道:“你也同我一道走吧,别打扰了小五休息。” “是,母亲。”沈青凤乖乖回,心里却是有些不舒服的。 沈青陵笑眯眯地亲自将常安县主送到了院子门口,两母女有说有笑的,这沈青凤跟在后头可就有些不好受了,陆漓待在正屋,看着一行人离去,无奈地摇了摇头,这同样是姐妹,沈青凤的战斗力也未免太低了一些,实在是完全无法满足她想要围观宅斗的心啊。 不过,陆漓勾起了一抹微笑,不知道以后能不能趁着沈青陵的由头进宫去,也好见识见识这宫斗是如何的,小说电视剧看多了,现实版的倒还真没瞧见过。 正文 第二章 这个小姐不好惹 送走了常安县主之后,陆漓很快又黏了上来。 不过这会,沈青陵是真不想搭理自家师傅,自己这会浑身都难受着,虽说在马车里已经整理了行装,但这也只是面上的,沈青陵这会觉得浑身难受得很,只想要好好地沐浴一番,索性直接就进了内室,让溯乐溯雪两人把陆漓拦了下来。 陆漓也知道自家小徒弟是个不好惹的,看这态度,怕是一时半刻也不会软和,便也就悻悻然地离开了。 芜香苑的人很快就备好了沐浴的水,当沈青陵整个身子都埋在热水中时,沈青陵这才松了口气,只是没多久,这眉心便就蹙了起来。 说来,沈青陵也觉得有些头疼。她家这个师傅,才华是有,但却有个怪癖,那就是爱看男人和男人搞在一起,也不知道是不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的道理,沈青陵还真的被她给带歪了,还从陆漓身上学了很多的现代词,比如说男男叫gay,沈青陵一直发不对那个音,陆漓便就让她用搞基代替。 这也不是什么大事,大事是在不久之前她被陆漓拉着去看了传说中的天下第一美男子,也是当朝的五王爷,新帝的亲弟弟祁云川。 祁云川是出了名的美男子,不仅迷倒了万千少女,就连别国的皇子都屈尊来向其求亲。虽然天朝腐女还未发展,但好男风的人也层出不穷,而祁云川符合了所有完美小受的要求,自然也就受到了各方人士的垂涎。小受这个词,沈青陵便是从陆漓口中学到的。 祁云川常年不在京城,这次新帝祁云晏登基,祁云川才回到京城,陆漓自然不会放过这一次机会,便就拉着沈青陵急匆匆地去凑热闹了。这个热闹凑得……沈青陵直到此刻都不愿想起。 她与陆漓两个人躲在树上,本来想要偷偷地看一下祁云川,没想到竟然却碰上了祁云晏和祁云川两人,那祁云川温润如玉,而祁云晏眉眼冷峻,陆漓当时一激动,喊着小攻小受,然后一不小心就把沈青陵推了下去。 沈青陵就那么直晃晃地掉在了祁云晏和祁云川的面前。那一刻,沈青陵真的有了一种想杀了陆漓的冲动,作为一个出身世家的闺秀,而且还是即将为皇后的人,却掉在了皇上的面前,那一刻,沈青陵很想时间倒流。 不过若是时间倒流,也就不会有沈青陵如今的烦恼了。 当时,沈青陵故作淡定地站了起来,然后发生了什么?沈青陵阖上了眼眸,丝毫都不想回想起当时的情况来,她想,她一定已经给祁云晏留下了十分深刻的印象了,也不知道日后要如何去将这印象扭转过来,实在是有些头疼。 不日她便要进宫,若是一开始就失了祁云晏的心,那日后她要如何去护住沈家满门? 想起沈家,沈青陵脑海里便就浮现了一些画面,那鲜血淋漓蔓延了一地的残骸,最熟悉的家人头身分离的惨状,哭声喧嚣着她整个脑海,沈青陵猛地睁开了眼睛,眼底还残留着没有散去的骇人。 “小姐。”溯乐溯雪听到了内间的动静,便就出声喊了一声。 “无事。”沈青陵调整了情绪,以最正常的声音回了一句,两个丫鬟也未起疑,而那双浸泡在水中的双手却紧紧地握了起来。 与她经历的那些,在祁云晏面前丢脸,根本就是不值一提的小事了。 她重生了,而在她重生前,亲眼看到了沈家的覆灭,而造成沈家覆灭的便是她那个庶长姐沈青凤。沈青凤与她同出一房,却因为是庶女而处处不如她,心中早生妒忌,沈青陵当时虽有察觉,却并未放在心上。 甚至,在前世这个时候,宫中也下了旨意,封她为后,但沈青陵当时的思维早就被陆漓在潜移默化中改变,她祈求的是一生一双人,而不是后宫佳丽三千,她不想嫁,不想进宫。 那时候的沈青陵,还是个被众人宠爱的掌上明珠,虽聪慧,可是遇事也难免任性了些,当时沈青陵察觉到沈青凤要搞破坏,非但没有阻止,还暗中推动了一把,之后她因名声受损,最后也未入宫,反而是跟着陆漓一起浪迹天涯,为陆漓的腐女事业添砖加瓦。 沈家对沈青凤不薄,也没想到沈青凤竟然会丧心病狂到联合外人,陷害沈家通敌叛国。通敌叛国的罪名,足以株连九族,沈青陵得到消息赶回京城,看到的便是那一幕鲜血淋漓,她永远都无法忘却的那一幕,那时候的她,孤立无援,最后只能为了不受辱于沈青凤,了结了自己的性命。 沈青陵没想到,上天竟然给了她一个重生的机会,重生归来,沈青陵的目的明确不已,诛杀沈青凤,护住沈家。只是,这个时候沈家实在太过引人注目,若是沈青凤在这个时候出事,怕是会平白引来别人的猜忌,若是因此被人抓住了把柄,倒是不好,好在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如今的当务之急,便是安安静静地嫁入皇宫。 沈青陵在里间想了许多,不过等她沐浴完后,再出现在溯乐溯雪面前时,还是那个面色淡然的沈家五小姐了。 对付沈青凤一事,不急于一时,这会沈青陵倒是更想好好同陆漓算算账,方才浑身难受得紧,想来也是,这一个大家小姐,摔在地上,染了一身的灰尘,能不难受吗? 沈青陵将溯雪唤道跟前,在她耳边低语了几句,待说完了,又含笑叮嘱了几句:“可记住了?莫要拿错了。” 溯雪的面色有些奇怪,也显得有些为难,可是在自家小姐面前,小姐都这么吩咐了,她这个做奴婢的也只能乖乖去办,溯雪当即屈了半身礼:“奴婢记着了,奴婢这就去办。” “去吧。”沈青陵笑道,随后微一挑眉,可惜,如今她出嫁在际,这些日子也是不用去书阁,倒是瞧不见这场好戏了。 沈青陵自小就是个腹黑的性子,这历经一世之后,遇事也更加沉稳,这一次,陆漓怕是逃不过一劫了。 溯雪按着沈青陵的吩咐,将事情都一一拜托,随后便就回了芜香苑复命,沈青陵听了,只是意味深长地笑了笑,希望她家师傅会喜欢她明天送给她的这个礼物。 溯雪自然知道方才做了什么,不由得打了个寒颤,芜香苑暗中有一个不成文的规矩,那便是惹谁都行千万别惹五小姐,五小姐那折磨人的手段,可真是一言难尽。 正文 第三章 诗集变成了男男秘戏图 二日。 沈家虽说设了族学,不过常安县主怕整日来来去去的跑累着了苏倾漓,索性就请了陆漓过府。镇国公府上本也有其他小姐,常安县主如今掌着中馈,也不好厚此薄彼,索性也就在镇国公府上办了学。不止镇国公府上的,靖安候府听说常安县主请了陆漓,索性也把自家的小姐都送来了一道读书。 两府的小姐统共也就七位小姐,这沈青陵排在第五,而沈青凤则排在了第三,二房那边的嫡女沈月婷排行第六,庶女沈月英则是排在了第四,剩下的三位小姐便是出自靖安侯府。靖安侯府一共三房,大房与三房是嫡子,二房是庶子,倒也巧,每房都出了一个嫡女,大房的最为年长,名唤沈敏月,如今已经出嫁,而二房的排行第二,叫沈兰,这三房的如今还小,才八岁,排最末,叫沈若影。 一共七位小姐,沈敏月出嫁,而沈青陵又在备嫁,这几日过去书阁的便就只有五位小姐。 沈兰今年也已经十六了,虽说靖安候二房是个庶出,但是她自个倒是个嫡出的,且这些世家大族里,虽说往日里都是勾心斗角,可是在一些事上还是十分地统一,内斗可以,但是也绝不会损及了家中的利益。毕竟,想要过得好,还得自己背后的这个靠山稳固才行。故而,沈兰这到了年纪,靖安侯府对她的婚事也是十分看重,过几日便要议亲了,今日也是最后一日过来书阁了。 溯乐得了沈青陵的话,赶来了书阁。 溯乐在外候了许久,等到中间休息,陆漓也从书阁离开时,溯乐才进了书阁。 “溯乐,你怎么过来了?”沈兰率先看到溯乐,随后笑道:“小五倒是好几日未曾过来,这几日可还好?” 镇国公府和靖安侯府的小姐,打从入学起便就玩在一处,感情倒也有几分真,不过也并非说全是交好,至少,沈青陵和沈青凤之间,可是打从娘胎起就不和了,这六位姊妹中,沈青陵最喜欢沈若影,只因她最小,如今性子还单纯,且又是个鬼灵精怪的,数关系好则是沈敏月了,这位大姐姐待她可是没话说,至于其他几位,关系倒也还算尚可。 “拖二小姐的福,小姐一切都好。”溯乐笑着说,随后将准备的一个妆匣递到沈兰面前,笑道:“小姐知晓二小姐明日便不来书阁了,怕是下次再见也不知是什么时候,便命奴婢送来了一些薄礼,就当是提前祝贺二小姐找到如意郎君。” 溯乐的语气欢快,说的又是一些好听的话,沈兰十分受用,当即欢快地接过了,还要笑着说:“就小五事多,这八字都还没一撇呢。”不过嘴里这么说,心里却是开心的。 沈家不比其他人家,京中女子,大多十四岁就开始议亲,沈家的女儿却是不怕嫁不出去的,家里的长辈想留孩子多些时日,这一般都是要及笄之后才会议亲,沈兰自己也有些交好的朋友,与她同龄的都已经嫁了人,自己才刚议亲,心里不急是不可能的,溯乐的这一番话,当真是说到了沈兰的心坎里了。 溯乐笑了笑,随后又装似无意地开口:“对了,小姐还说了,二小姐日后怕是没有什么机会再和陆夫子讨教了,小姐让奴婢转告二小姐,可要多从陆夫子那边多坑些墨宝才是,想来,二小姐这会去说,陆夫子也不会拒绝的。”说完,溯乐俏皮地往外看了一眼,见陆漓没过来,才笑着说:“二小姐,你可别说这话是奴婢传给你的,否则陆夫子非跟奴婢急不可,小姐那边还等着奴婢回禀呢,奴婢便就不打扰几位小姐了。” 溯乐俏皮地行了礼,便就高高兴兴地离去了。 溯乐的话,沈兰倒是暗暗记在了心中,陆漓在本朝的口碑很高,议亲时,她曾受教于陆漓也是为她博得了一些名声,只是日后嫁人了,倒是无法再向陆漓求学了,溯乐说的是,这会她若是问陆漓要一些墨宝,定然是没有问题的,要知道陆漓的墨宝在本朝也是价值千金,不止是值钱,还是面子上的事,而且,陆漓的才学,沈兰也的确是佩服,或许可以讨要一些诗集,即便离开了沈府,也能自己摸索着学习一些。 沈兰心中当即坚定了这个念头,并且在今日放学后同陆漓说了。陆漓是个好说话的,虽然这一片学生,沈青陵最得她喜爱,但是想着沈兰都要出嫁了,想了想,便也就应下了,还笑着打趣道:“这就算是夫子我为你多添的一份嫁妆吧。” 沈兰当即羞涩地笑了起来。 其他四位小姐听说陆漓要送沈兰诗集,便也就想着跟过去一块儿凑个热闹,陆漓也没有拒绝,带着五位小姐往她的书房走去。 陆漓就住在沈府,住的院子就在书阁旁边,考虑到陆漓的情况,常安县主也让人特地在她院子里又划出了一个书房来。 陆漓推门而入,几位小姐也都跟在了她的身后。 陆漓走到书桌前,桌前恰好放着几本她这些日子才刚整理出来的诗集,送给沈兰倒是真好。陆漓随便拿了一本,正想着要递给沈兰,只不过伸出去的手,在最后的时候却又停顿了一下。 还没等陆漓将书收回来,沈若影已经笑着跑了上来:“陆夫子,我也要看。”说着,沈若影踮起脚尖,微微往前一凑,陆漓本来也没有拿得太稳,沈若影这么一拽,书也没拿到,反而直接掉了下去。 诗集掉在地上,或许是因为诗集装订的还不够牢固,竟然有几页飘了出来,就落在众人的脚下。几位小姐都是下意识地低头望去。 陆漓隔得最近,自然也就看得更快更清楚些,她自己的诗集,自然是认得的,且不说是她的,一般的诗集也该都是文字,哪里会是一大面的图,而且陆漓就那么一瞥,虽然看得不亲切,可是还是看到了两个人抱在一起的画面。 这个…… 陆漓忙上前一步,一脚就踩在了那掉在地上的纸上,几位小姐都是被陆漓的行为弄得一愣,不过因为陆漓动作快,众人也没瞧见,只是隐约间,看着像是些图,具体画了什么,倒是没看清。 “哈哈哈,这个是我最近的残次品,见笑,见笑。”陆漓笑着说,虽然心里尴尬地不行,但是面上依旧要维持着神一般的自信淡定。对于几位学生投过来疑惑的视线,陆漓选择了无视,转手从自己的书桌上又取过一本书籍,这次,陆漓可是学乖了,先翻了几页,确定没有错了,这才递给沈兰,笑着说:“以后,我也没有机会再教二小姐,这本诗集,便算是你我师徒一场的情分了。” 沈兰接过,恭恭敬敬地行了一个女子礼:“多谢夫子,夫子师恩,学生断不敢忘,待来日寻空,定是要回来拜回夫子。” “二小姐客气了。”陆漓笑着说,只是站在那里纹丝不动,完全不介意自己脚底下还踩着自己的“诗集”。 几位小姐疑惑,尤其是沈若影,正想要开口说些什么,不过却被沈兰拦下了。陆漓的奇怪,她们是瞧在眼里的,但是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隐私,不想为她们看见也是正常,沈若影还小,沈兰却不能不懂事。“时辰不早了,学生便就先行告辞了。” “嗯,去吧。”陆漓淡定道,心里叫嚣地却是你们快走,快走。 沈兰率先离开,其他几位小姐虽说也疑惑陆漓的行为,不过这会倒是对沈兰得的诗集更为好奇些,纷纷和陆漓告礼离开,随着沈兰去了,唯独沈若影转身,秀眉轻蹙地望着陆漓,又看了看她脚下的诗集,歪了歪头,一脸不解地跟上自家的几位姐姐离开了。 等到几位小姐都离开后,陆漓这次猛地收回了脚,将那本“诗集”捡了起来。看到被自己踩到的那几页,陆漓心痛不已,这本画册画的可是极为精致,且这姿势也是十分新奇,这可是她花重金买来的男男春宫图,整整一百两!她还没看呢,竟然已经成了她的脚下之兵。 陆漓痛心疾首,心下只能感慨:自家的徒弟实在是太腹黑,这好好的诗集怎么会无缘无故地变成了春宫图,想来想去,也就是只有沈陵清干的好事了。她不就是把她推下了树嘛,不就刚好摔在她未来夫君前面嘛,有必要对她这么残忍吗? 陆漓抱着自个的小画册,痛哭流涕。 沈若影是个机灵的,又喜欢和沈青陵待在一块,回府前还特地往芜香苑走了一趟,将在书阁发生的事一五一十地与沈青陵说了。 沈青陵倒是摆着一副世家闺秀的模样,听罢还教育道:“陆夫子是我们的老师,怎能对老师不敬,日后可不要再如此了。”虽是这么说,不过沈青陵还是俏皮地向沈若影眨了眨眼睛。 沈若影当即笑着捂上了嘴,她之所以喜欢和沈青陵在一块,就是因为沈青陵并非如其他几位姐姐那般,还尚存着一丝狡黠,沈若影还是小孩子心性,自然更爱和沈青陵待在一块。 “阿影记住了。”沈若影乖乖地回,说完却又是捂着嘴笑了起来,倒像是一直偷了腥的猫在那直乐着。 “小姐,二小姐那边的丫鬟过来。”溯乐上前,柔声回禀道。 沈青陵淡淡地应了一声,又与沈若影说了会话,这才让沈若影身边的丫鬟带着沈若影出了芜香苑。方才,沈兰被几个姐妹拖住,这会怕是要回府了,沈若影还小,难免要沈兰多顾念着些。 正文 第四章 丑人总是爱作怪 等到沈若影离开之后,沈青陵才随意地拿过放在桌上的书籍,开口问:“可打探到了,这次来镇国公府的是哪位嬷嬷。” 大婚典礼已经不足一月,按说一般规矩,宫中的教养嬷嬷早就已经进府,不过这次封后倒是有些事发突然。 “是皇上身旁的听月嬷嬷。”溯雪回道,瞧着屋里也没有什么外人,这才又多了一句:“原是太后娘娘身边的听云嬷嬷,倒是不知发生了何事,最后换成了听月嬷嬷。” 沈青陵淡淡地应了一声,听月和听云是太后进宫时就带在身边的丫鬟,也是太后的心腹,不过自从生下当今皇上之后,太后便将听月分到了祁云晏身边,这一待,便是二十年。祁云晏今年正是二十岁,还有三月便是他的生辰了,待过了生辰,便是足二十一了。 听月虽说先前是太后的人,但是这二十年过去,怕是早就是祁云晏的人了,这次换人,沈青陵大概能猜到,恐怕是上次那个并不是怎么美好的见面。 想到这,沈青陵便伸手微微按了按眉心,总觉得给陆漓的教训似乎太小了,殊不知此刻的陆漓正待在自己的书房中,痛心疾首着。 不过事情都已经发生了,倒也没有办法再挽回,眼下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听月嬷嬷于五日后,进了镇国公府。 老夫人早已不待客,平玉长公主则是去了国寺为沈青陵祈福,这会也不在府中,这事自然也就落到了常安县主的头上。 常安县主听闻听月嬷嬷已经出宫,便早早地派了人去门口候着。 沈青陵今日穿了一身藕粉的儒裙,配了一套白玉的头面,发髻也是时下较为流行的淑女垂髻,本就是天香国色,一番打扮之下,更是难掩风华。虽未及笄,这脸也还未完全长开,但已经是百里挑一的美人儿,倒是不知待长成了大姑娘时又该是如何一副倾国倾城的模样。 听月嬷嬷进了正屋,见到沈青陵的第一个感想便是如此。不过随即,听月嬷嬷就在心里微微摇了摇头,这长相太过出色,在宫中未必是件什么好事,沈青陵不是一般后妃,无须以色侍人,堂堂一国之母,竟是这般天人之姿,也不知道这后宫的人得防备到如何,这沈青陵进了宫,怕是要遇上好些麻烦。 在听月嬷嬷打量沈青陵的这会,沈青陵也正在悄悄打量着听月嬷嬷。沈青陵接触的是听云嬷嬷,对于这位听月嬷嬷,倒是不甚熟悉,前世,沈青陵向往着自由自在,自然不会去考虑这些利益纠葛,可是如今既然已经下定了决心入宫,这些事就不能不好好掂量掂量,尤其是对方在祁云晏面前还能说上几句话。 虽说是打量着,不过两人倒都是面色平淡,让人也看不出分毫奇怪来。听月嬷嬷很快就收起了视线,笑着上前给常安县主行了个礼:“奴婢给常安县主请安了。” “你这是做什么,快起来。”常安县主笑着说,当即命人给听月嬷嬷设了座。常安县主与当今太后曾经是闺中密友,太后能够安稳走到今天,常安县主也是帮了不少的忙,对于这位曾经太后身边的心腹,常安县主自然是认得的,关系也不错,这些年,听月嬷嬷去了祁云晏身边,倒是联系少了,但也算得上是一位故交,而且如今听月嬷嬷的身份,常安县主也不想去多有得罪。 听月嬷嬷笑了笑,在一旁入座,和常安县主说了几句闲话,视线便就落在了沈青陵的身上。 “这位,可就是县主的千金了?”听月嬷嬷笑着问。 沈青陵也跟着常安县主进过几次宫,不过都是去的太后宫中,与这位听月嬷嬷的确是碰不上,这会听月嬷嬷发了话,沈青陵含笑着上前一步,微微屈膝,行了一个女子礼:“小女沈青陵,姑姑安好。” 沈青陵的身份虽尊贵,不过如今听月嬷嬷将做她几日的教养嬷嬷,一个女子礼倒是受得起的,喊声姑姑,也算是高抬了一分听月嬷嬷的身份,但也是在规矩之内。 听月嬷嬷忙笑着给沈青陵回了一礼,笑道:“五小姐身份金贵着,这可是折煞老奴了。” 常安县主听了,只笑:“若真论起来,你也是她的长辈,有何受不起的。”听月嬷嬷倒也真没觉得自己受不起,不过是些场面话罢了,如今常安县主这般说了,她也就顺势而下,不过还是笑着夸了一句:“早就听说五小姐是个知书达理的,如今一见,倒是比传说中的要更好些。” 听月嬷嬷这么一夸沈青陵,在场的其他几位小姐,心中倒是有些不舒服了。二房那边的两位倒是还好些,毕竟沈青陵是大房的嫡女,等她进宫为后,日后她们谈婚论嫁也就多了一些筹码,是而,她们单纯只是嫉妒沈青陵被夸奖了,倒是没有什么坏心,可是沈青凤却并不这么想了。 她也是大房的女儿,就因为是庶出,处处落沈青陵一头。常安县主也没亏待过她,但是庶女的份例与嫡女自是比不了的,沈青凤是自己的心思往歪了长,这几年与沈青陵之间已经可以说是水火不容,也不过是明面上的平和,心中早就起了坏心思。 这会见沈青陵被夸,沈青凤也有些耐不住了,当即笑着开口道:“如今嬷嬷来了府上,日后五妹妹可是要收收心了。” 这话说得平常,可是其中暗含的意思,倒也明显。听月嬷嬷也是沉浮宫廷多年的人,哪里会听不出来,沈青凤这是在说沈青陵原先不规矩呢,否则何来收心一说,她前面才夸了沈青陵知书达理,沈青凤后脚就跳了出来,看来这镇国公府的大房这里也是有些不安宁。 常安县主淡然地瞥了沈青凤一眼,只是碍于那么多人在,不好发作,只能暗暗警告。然而沈青凤若是知道怕,刚才也不会开口去抹黑沈青陵了。 “妹妹这几日好似黑了些。这些日子日头正毒着,如今倒也好,在府上学学规矩,省得妹妹再出去,这若是真晒黑了,可是要好久才能调养回来。”沈青凤笑着着,语气中似乎带着些关心。 沈青陵只在心里冷哼了几声,沈青凤这人还真是……大概就是丑人多作怪了。 “姐姐说的有理。”沈青陵笑着说,随后一转身,就挽上了常安县主的胳膊,娇笑着说:“母亲,你可听到了,女儿这都黑了,日后陆夫子若是再拉着女儿出去,母亲可不能再随随便便允了。” 沈青陵这一边刚接了沈青凤的话,一转头就拖上了陆漓,陆漓在天朝的名声好着,便是听月嬷嬷听了,也有些惊讶地问:“虽说知晓陆夫子在镇国公府,倒是不知五小姐与这位陆夫子有这般交情。” 常安县主笑着说:“哪里是什么交情,是她愚笨,这才让陆夫子多费了心罢了。”说着,常安县主又对着沈青陵轻轻呵斥道:“陆夫子也是为了你好,待你日后进宫了,哪里还能再碰得上那些文学大儒,陆夫子对你一番苦心,你怎也不感激于心,倒是怪起夫子的不是了。”说着,还故作恼怒地点了点沈青陵的脑袋。 沈青陵当即开始撒娇起来,直说不敢了。 母女俩显然感情深厚,沈青凤站在一旁,倒有些里外不是人了,虽说常安县主呵斥的是沈青陵,可不过是指桑骂槐罢了,毕竟是她说了不让沈青陵出门。 而这会,陆漓正在翻着她的那本小画册,虽然被自己踩了几脚,但好歹也是花了大价钱买来的,总是要好好翻阅一下。 陆漓正看得兴致勃勃,突然便觉得耳朵有些痒,总觉得自己好像是被记挂上了。 事后,陆漓也听说府上发生的事,不由得咋舌,这个沈青凤还真不是沈青陵的对手,根本就没有什么悬念。说好的那些宅斗如何如何精彩呢? 沈青陵也觉得有些纳闷,沈青凤的手段,她还真瞧不上,前世也是因为她自己顺水推舟了一把,才会丢了皇后的位置,可是她没想到,沈家竟然会被沈青凤拖累,而她竟然也是死在了沈青凤的手上。当然,沈青陵也想过了,以沈青凤的手段是做不出那么多事来的,定然是她背后有什么人,可是不管是什么人,事实就是她最后败在了沈青凤的手上。 这么一想,沈青陵忽然觉得自己简直是蠢得无可救药。 不过,重来一世,这种低级错误绝对是不能再犯了,虽然和前世的轨迹有了一些小小的变化,不过以目前的情形来看,大体的发展还是不会变,听月嬷嬷进了她的芜香苑,那么沈青凤怕是也快要动手了。 大抵是在听月嬷嬷到镇国公府的第三天,沈青凤便有些蠢蠢欲动起来。 这几日,听月嬷嬷与沈青陵相处下来,对这位出身贵族的天之骄女也是喜欢得紧。沈青陵这几日本来就是特意在听月嬷嬷面前刷好感,而听月嬷嬷原本就因为沈青陵的身份就偏爱了一分,这么一来,沈青陵在听月嬷嬷的眼里,自然是怎么瞧怎么好。 祁云晏派她过来,便是想要瞧瞧沈青陵的底,这听月嬷嬷一满意,自然送到宫中的信上也都是对沈青陵的夸赞之语。 只是这信甫一送出,后脚便就出了事。 正文 第五章 还没开场就已结束 有一个小厮神色匆匆地往芜香苑来,被听月嬷嬷撞了个正着。 镇国公府不比一般的府邸,规矩森严,后院之地,小厮自然是不能随便乱入,且这小厮又是往芜香苑去的,听月嬷嬷便就拦了下来。 听月嬷嬷不过是问了几句话,稍稍唬了几句,那小厮就取出了一份书信交给了听月嬷嬷。 芜香苑这边一有动静,就有人把消息传到了沈青陵那边。沈青陵这会刚好在陆漓这边,与陆漓说着话。 听到下人来报,沈青陵只是笑了笑,看来,这一世,沈青凤使的手段还是和前世一样。先是送了一封意味不明的书信,“意外”落到教养嬷嬷的身上,好让这位宫中来的嬷嬷在心里对沈青陵起了一丝怀疑,之后的事情也才能更加顺理成章。 沈家是个大家,镇国公府一脉是旁支,不过因为镇国公府出人头地,而嫡系也早就已经败落,是而,如今镇国公府倒是不是嫡系却胜似嫡系了。而在沈家的旁支中,有个叫沈全的人,是个书痴。 沈青陵见沈全是个有才的,便就暗中资助,有了些交情,这事也不是什么隐秘。这次送来的书信,便是伪的沈全的笔迹。 “没劲,怎么竟是这些无聊的招数。”陆漓有些无趣地瞥了瞥嘴,这个跟她看的小说也没什么区别,就是找个男人来随随便便毁了她们家小徒弟的名声,好让沈青陵进不了宫。无聊,无聊,实在是无聊。 沈青陵只是笑了笑,并未多说什么。 前世,沈青凤便是先仿造沈全的笔迹给沈青陵送了一封信,当然这信自然是没有落到沈青陵的手上,之后,沈青凤又借着缘由将沈全请到了镇国公府,随之又是一场沈青陵入水,沈全相救的戏码。 男女之间有了肌肤之亲,当时的听云嬷嬷又在府上,瞒是瞒不过去的,宫里断然是不会要这样的女子为后。前世,沈青陵早就想着离开,是而主动提出了让听云嬷嬷回宫,请太后收回懿旨,这也让沈青凤的计划越发地顺利,不过这一世,沈青陵可不打算让沈青凤瞎嘚瑟了。 陆漓似乎想到了什么,转头望向沈青陵,问:“陵儿,你打算怎么办?” 沈青陵的手指沉稳地扣在桌面上,一下一下敲击着,听到陆漓的话,只是勾唇一笑,说:“想知道?” 陆漓忙不迭地点了点头,沈青陵嘴角的笑意继续加深:“我就不告诉你。” 陆漓:……她这个小徒弟怎么这么傲娇? 沈青陵已经笑着站了起来,整了整自己的衣衫,便就往外走去,待走到门口,见陆漓还没有动静,这才转过头,望向陆漓,挑了挑眉,说:“不走?” 沈青陵虽然没有直说,但是陆漓很快意会过来,忙跟了上去,嘴里说了好几个“去去去”,惹得沈青陵身旁的两个小丫鬟娇笑连连,就连沈青陵的嘴角也是带着笑。 日后进了宫,见不到自己的活宝师傅,沈青陵还真的觉得有些舍不得,毕竟谁让她家师傅走到哪都是自带笑点,以陆漓的话来说,她就是搞笑担当。 沈青陵直接就去了常安县主的院子。 常安县主这会正小睡起来,便就听下人来报,说是五小姐过来了。 常安县主当即笑了起来,等她出了里屋,沈青陵也已经进了外厅,气恼着往常安县主这边来了。 “怎么了?怎是这般脸色,可是谁欺负你了?”常安县主有些疑惑地问,拉着沈青陵在一旁坐下,柔声笑道:“都是要嫁人的人了,怎还这般沉不住气。” “母亲!”沈青陵只是娇嗔地撒了会娇,但是却是不肯多说什么,不管常安县主怎么哄,沈青陵都是一副我很生气我很委屈但是我不肯说的表情,惹得常安县主无奈得紧。 陆漓是一道过来的,这会常安县主也没有心思搭理她,陆漓乐得在一旁看好戏,不得不说,她这个小徒弟的演技,必须竖大拇指,这要是在现代,妥妥的就是一枚影后了,拍戏永远不NG。 常安县主劝了沈青陵好一会,沈青陵还是不为所动,常安县主这才转向了溯雪,沉声问:“小姐这是怎么了?让你们好好照顾小姐,怎成了这般模样。” 溯雪忙道:“夫人,奴婢不知该如何说。” “你将自己知道的说来便是。”常安县主沉声道,溯雪也有些为难,沈青陵这才从常安县主的怀里钻了出来,委屈道:“母亲,你别为难溯雪了,我说就是了。” “我原是在陆夫子那边,突然听说有个小厮急匆匆地去了芜香苑,还送了什么书信,女儿也不知这信上写了什么,这会是已经送到了听月嬷嬷手上,女儿让人打听了一下,说是沈全表哥送来的。沈全素来是个知礼的,以往有什么事也是往母亲这边送,哪里会贸然地让什么小厮直接送到女儿的芜香苑去。如今又是这般特殊的日子,女儿又不傻。”沈青陵点到即止,言下之意,她又不傻,难道还看不出这是有人要害她吗? 沈青陵并不打算和沈青凤一直耗着,若不是现在临近大婚,沈青凤一旦出事,会给镇国公府惹麻烦,沈青陵倒是想直接了结了沈青凤。 左右这些事也是传不到外面去的,便真的传出去了,也不过是一个庶女走岔了路罢了,到时候常安县主和她又多留一线,说起来,倒是她们的仁慈了。不过,这事,沈青陵却是不能自己闹的,毕竟她是个即将进宫为后的待嫁新娘,何况,主母教训庶女是天经地义,她虽是嫡女,但是沈青凤也毕竟是她的庶姐,姐妹离心,说出去,对沈青陵的名声也不好。 这些虚名,沈青陵不在乎,可是她现在也不得不在乎,若是不管这些虚名,沈青陵倒是想直接就冲到沈青凤的院子里去,将她拖出来,好好地打打她的脸。 常安县主听了沈青陵的话,脸色已经微微沉了下来,当即就命了人去了芜香苑,将听月嬷嬷手中的书信要了过来,不止要了书信,还将听月嬷嬷直接请到了自个的院子。 听月嬷嬷不比常人,一般宫人使些手段便也就瞒过去了,但是听月嬷嬷作为皇上跟前的人,这事,十有八九都会传到皇上的耳中,是而,这事必须得在听月嬷嬷面前审。 听月嬷嬷来得也快,虽然手中拿了一封对沈青陵不利的书信,不过听月嬷嬷的心还是偏向沈青陵的。 常安县主看了那信,当即气得不行,沈青陵也终于有幸,看到了这封信的全内容,信上寥寥数言,看着似乎只是约沈青陵吟诗作赋,但是那言语之中,却是满含旖旎心思,这般欲盖弥彰的书信,倒是更让人觉得浮想联翩。 什么知己难逢,什么佳人卿卿,这些旖旎用词也没少用。 “去,去把那沈全叫来。”常安县主一拍桌,愤然道,显然是气得不轻。想来也是,沈青陵临进宫这会,却突然冒出这种事来,这可是影响自个女儿一辈子的事,常安县主哪里能不气。 沈全住的离镇国公府不远,一来一去倒也快。 沈全被径直带到了常安县主的院子,甫一进门,沈全还没来得及行礼,常安县主便一个杯子砸了下来,恰巧就落在了沈全的脚踝边,沈全心里便是一个哆嗦,完全不知自己到底是做了什么,惹怒了常安县主。 “好你个沈全,陵儿待你不薄,如今你竟如此陷陵儿于不义。”常安县主先声夺人道,沈全的性子,常安县主也有些了解,他没必要去盼着沈青陵不好,这事究竟是谁做的,一目了然,不过,她却不能直接冲上去找沈青凤算账,只能一步步来,做戏,自然要做全套。 沈全一脸懵懂,想了许久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不得不虚心下问:“晚辈不知何事惹恼了夫人,还请夫人明示。” “你来瞧瞧。这书信可是你写给陵儿的?”常安县主语气冷然,将那书信递给身边的丫鬟,又转而递给了沈全。 沈全接过,将那信简单地涉猎了一番,那眉心便就蹙了起来,道:“夫人,这信上的笔迹的确像是出自晚辈之手,但晚辈从未写过此信。”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莫不是本夫人随意污蔑你不成?”常安县主故作恼怒道。 沈全倒是真不知道常安县主只是在做戏,倒是真真切切被吓到了,忙道:“晚辈不敢,只是这信真的并非晚辈所写。” 常安县主自然知道这信不是沈全写的,但是还是要摆出一副怀疑的模样来,只是还没等常安县主训上几句话,屋外却有丫鬟急急来报。 “夫人,这是京兆府尹那边刚刚送来的帖子,说是有急事,务必让夫人先过目。”丫鬟将那帖子递到了常安县主跟前。 常安县主微微蹙眉,镇国公府和京兆府并未有什么交情,京兆府尹这会送帖子过来,常安县主一时倒是有些摸不着头脑了,只是待看清那帖子所写之后,常安县主却是往沈青陵那边看了一眼。 沈青陵不动声色地对着常安县主眨了眨眼睛,就这模样,常安县主哪里还会不明白,心里是又好气又好笑,自个在这帮着沈青陵谋划着要如何解决此事,倒是没想到自个也是被自家闺女利用了,这事,她分明是早有准备。 帖子上所写,乃是近日,京兆府尹抓捕了一名犯事的书生,随后在书生家中搜出了一封仿造沈全的名字写于镇国公府五小姐的书信,京兆府尹一开始并未联想到沈青陵,只是一查,查到了镇国公府的丫鬟身上,京兆府尹这才察觉不对,这分明是镇国公府的内斗,考虑到沈青陵的名声,京兆府尹不敢大肆宣扬,便就让人暗中递了帖子过来。 常安县主很快便就做出了恼怒的模样,厉声道:“没想到府上竟然出了这般歹毒心思的人,嬷嬷你也看看,这事,虽说是镇国公府的家事,但是事关陵儿,也算是与宫中有关,倒是要请嬷嬷做个见证了。”说着,常安县主便将手中的帖子递了过去。 京兆府尹查得倒是清清楚楚,连那个与犯事书生接触的丫鬟也都查了出来,听月嬷嬷看了之后,便问:“这帖子上所写的杏香不知是哪个院子的?” “是我那个不成器的庶女院子里的,姐妹间的打闹,倒是让嬷嬷看笑话了。”常安县主笑道,听月嬷嬷闻言,也只是点了点头,不说什么,显然已经是默认了此事是沈青凤而为了。 常安县主让听月嬷嬷过来,只是让她知个事,如何处置,听月嬷嬷显然是不会过问,常安县主当即招了自己的心腹奶妈过来,吩咐道:“你亲自去一趟三小姐的院子,从今日起,直到五小姐出嫁那日,就让三小姐在自个院子里绣花养心吧,没有我的吩咐,不准她跨出院子半步。” “是。” 陆漓作为一名从头到尾的围观者,努力地降低着自己的存在感,这会看着整件事情的发展,也有些愣然了,这事就这么结束了?不需要叫沈青凤过来对峙一下?就这么完了?这开场都渲染了好久,结果这戏还没开场,就已经结束了?陆漓微微眨了眨眼睛,她读书少,别骗她。 陆漓虽说穿越过来多年,但是对那些世家大族里的身份地位,还是有些弄不明白,沈青凤再怎么着也不过是个庶女,常安县主作为她的嫡母,直接处置了也并无不妥,别说今日常安县主手中有证据,便是没有证据,一旦认定了想要罚沈青凤,沈青凤又能说个不字不成? 沈青陵又陪着常安县主说了会话,这事就这么过去了,除了在场的这些人,甚至没有人知道发生了何事,事情便就这么悄无声息地解决了。 待沈青陵出了常安县主的院子,陆漓这才拉住沈青陵,问;“陵儿,这事就这么解决了?” “不然呢?”沈青陵反问。 陆漓倒是被问住了,不是这个结果又要是什么结果,只是陆漓有些哭笑不得,这正常套路不应该是把沈青凤喊过来对峙,然后沈青凤一口否决,最后事情全部推到了那个丫鬟身上吗?这才是正确打开方式吧?解决这么轻易,陆漓觉得好不科学。 沈青陵虽然不知道陆漓是穿越过来,但是知道陆漓的思维方式与他们不同,想了想,还是多解释了一句:“权势,地位,便是如此。” 陆漓一愣,不过很快就领会了过来,常安县主是主母,是嫡母,而沈青凤虽说也是个主子,不过也只是个小小庶女罢了,她在下人面前是个主子,在常安县主面前,充其量也就是个下人罢了,她根本没有什么喊冤的机会,也没有陈述的必要,常安县主才是那个做决定的人,除非有身份比常安县主尊贵的人替沈青凤做主。 不过,这事也的确是沈青凤所为,也不算是冤枉了她。 正文 第六章 成亲是门好学问 沈青凤心有不甘,不过也只能在自个院子里乖乖地待着。 听月嬷嬷在镇国公府又待了半月,随后回宫,将镇国公府上的事,一一汇报于了祁云晏听。听月嬷嬷禀报完便就退下了,她还要去皇太后那边再回禀一次。 祁云川恰巧与祁云晏在议事,祁云晏也没防着祁云川,是而,关于沈青陵在自己府上不动声色就化解了一场设计的事,祁云川也都听了个清清楚楚。 那日初见,沈青陵明明从树上掉了下来,但是依旧能够那么淡定,而且还敢变着相赶人,让皇上吃了瘪,这次又不动声色地化去一场计谋,反击战打得干净利落,祁云川在心里暗暗感叹,这位未来皇嫂的确是个人物。 比起祁云川对沈青陵的高看一眼,祁云晏只是冷哼了一声,道:“不知所谓。” 祁云川一愣,原以为祁云晏是在说那个沈青凤,但是转而一想,他家皇兄好像是在表达对未来皇嫂的不满?不过想想也是,当日看着云淡风轻,可事实是,祁云晏在沈青陵身上吃了个瘪,以自家皇兄那个傲娇炸毛程度,估摸着是要记沈青陵一段时间的。 其实,祁云晏心里对沈青陵也是欣赏的,虽说只是些小事,但是从此事上可以看出,沈青陵不是个笨的,而且做事干净利落,毫不拖沓,祁云晏的后宫正需要这样的人,若是沈青陵进宫,以她的手段,镇压住后宫那一堆乱七八糟的事情,应该不是难事。 但是祁云晏一想起自己当日竟然被沈青陵赶人了,就开始有些不爽了,沈青陵哪里聪明了?竟然对自己的姊妹用心机,简直就是心肠歹毒!一个人跑出去爬树,分明就是不知礼数!祁云晏在心里把沈青陵的错处寻了个遍,才觉得心满意足地松了口气。 这沈青陵就是个哪哪都不好的讨厌女人! 祁云晏在心里腹诽了一番,很快就将此事暂时按下,面色肃然,从案上取出了一封密报,递于祁云川,道:“这是岭南刚传回来的消息,临南王的心思,昭然若揭了。”说话间,祁云晏嘴角还挂着一丝冷笑,哪里还有方才对沈青陵那事的腹诽劲。 祁云川也收了心思,将心思都放在了正事上,祁云晏登基不久,内忧外患,这皇位,坐的也着实不安稳,否则,皇太后这会也不会直接将沈青陵立为皇后,这么做,也是为了将镇国公府紧紧地拉到祁云晏的身后罢了,有了镇国公的支持,祁云晏在许多行事上,便会轻松许多。 朝堂与后庭,素来都是息息相关,虽说后宫不得干政,但是后庭和朝堂的利益却永远都是互相牵扯着,沈青陵能进宫为后,便是一个很好的例子。沈家的壮大,常安县主与太后的交好,若是缺一,那么今日皇后的位置便就不会落到沈青陵的头上。 这桩婚事虽然定得急,但是该有的礼数还是依旧齐全。临近大婚那几日,沈青陵也开始忙碌起来,每日都要被伺候着沐浴焚香,原本就肤若积雪的身子,经过这几日的特殊调理,越发是柔嫩地诱人。不止如此,常安县主还特地请来了一些老人,教导沈青陵一些床笫之事。 即便是前世,沈青陵也是没有经历这些的,虽说也看了不少男男春宫图,但这男女的密事,却是同一遭,难免也有些羞涩。不过羞涩之余,沈青陵也不免感慨,这送来的春宫图,里面的姿势可还没她看的男男花样多,来得诱人。 日子过得也快,转眼便就到了大婚那一日。 镇国公府上已经挂上了红绸,大红喜字满堂,门口也都挂上了大红灯笼,热闹非凡,靖安侯府的人也早早地就过来了,这沈家出了一个皇后,他们自然也是水涨船高,今日说起话来也是要比往日都硬气许多。 沈青陵这会在自个的闺房,几位姊妹也都到了,还有几位她交好的闺中密友,都是朝中世家之女,今日都是来凑个热闹,也是添份喜气。 沈青凤今日也被常安县主准了出门,只是身边却多了两个丫鬟看着,如今是个大日子,常安县主也怕沈青凤再整出什么幺蛾子来。沈青凤的确想做些什么,不过也只是想想罢了,今日若是沈青陵出了什么差错,那连带着整个沈家的女儿名声都会被拖累,而且这大婚之日,且不说镇国公府自己的层层守卫,又有宫中的人过来,哪里是沈青凤一个弱质女流能够插得进手的。 沈青陵一早就被人拉了起来,又是开脸,又是梳洗打扮的,这皇后的朝服可是十分讲究,又何况是这婚服,里里外外好几层,单是这穿衣就花了好些个时辰。之后便是梳洗打扮,凤冠虽说是临时赶制,但也是十分精致,那可是真金,一顶凤冠带上去,沈青陵只觉得自己的脖子都要快被压断了。 陆漓过来得晚,过来时,沈青陵已经打扮妥当,看着这一身华衣锦服的小徒弟,陆漓先是愣了愣,随后便在心里感慨,自家小徒弟这头上戴的哪里是凤冠,分明是好几座房子,奢侈,实在是太奢侈了。 沈青陵见陆漓过来,正想和陆漓说会话,只是这一偏头,沈青陵的表情都僵硬了三分,心中也不由得忿忿地骂道,到底是谁想出来的这个形制,她总觉得自己再转个头就能把自己的脖子给扭了不可。 陆漓发现了沈青陵的不对劲,先是一愣,待明白过来,便就大笑了起来,这有钱人的生活也不是那么好过的。 一旁的几位小姐见陆漓笑得这般开怀,不免有些疑惑,不过都还是矜持着没有问出口,沈若影可忍不住好奇心,当即跑到陆漓身边,拽了拽陆漓的衣角,问:“夫子,你在笑什么?” 陆漓笑道:“你看你家五姐姐,可是顶了一座金山,你说她是不是累得慌?” 沈若影听了,偏头往沈青陵头上一看,虽然那凤冠看着精致漂亮,但的确是重的很,沈若影刚才想要偷偷地拿起来看一看,抱了许久都没有抱动,这带着头上,肯定是很累的,沈若影郑重其事地点了点头,感慨:“五姐姐真是太辛苦了!” 不过,也只有陆漓和沈若影能够这般想了,在场的小姐听了沈若影的话,心里唏嘘着,这哪里有什么可累的,这可是象征着皇后至高无上的位置,就是再累那也是好的。 沈青陵这会也没心思去想其他人如何看待此事,她只觉得自己有些被压得喘不过气来,虽然说凤冠素来都重,但是未免也太重了些,沈青陵总觉得是祁云晏刻意而为,但是转而一想,祁云晏应该不会是那么幼稚的人,虽然说没和祁云晏接触过,但是从自己的父亲和祖父口中得到的祁云晏,睿智,大度明理,生杀果断,怎么也不会是这般斤斤计较的小人行径才是。 然而,这会,祁云晏已经带着皇家仪仗队到了镇国公府外,毕竟是大婚,若是换了其他妃子,作为皇上也不必亲自相迎,但是沈青陵是他的第一位正宫皇后,又是个有身份有背景的,祁云晏自然是要亲自过来迎接,也算是给镇国公府一个面子。 当然,最重要的就是祁云晏想要亲眼看看那凤冠的重量,在礼部准备凤冠霞帔时,祁云晏故意以看重沈青陵的名义,愣是让礼部加了不少黄金上去,这凤冠,祁云晏可是亲自掂量过了,重得很。 祁云晏进了镇国公府,芜香苑那边也就有了动静。 又是一阵吵吵闹闹,沈青陵也不知道到底是在做些什么,盖了喜帕就被喜婆拉扯着走,至于要干什么,喜婆会在一旁提醒她,别人说什么,她便跟着做,沈青陵也没心思去关注到底做了些什么,她的心思只在自己的头上,生怕自己的脖子一不小心,就咔嚓一声断了。 折腾了许久,沈青陵终于被人送上了皇后仪驾,虽说这去宫中的路上,无需她再做什么,但是这坐轿子可也不是那么轻松的。 皇上大婚,普天同庆,来迎候沈青陵的这撵仪驾,看似是把沈青陵都遮了起来,只是四周都是垂的红幔,虽然看不清沈青陵的脸,但是却能看得起沈青陵的身影。沈青陵忽然有些羡慕寻常人家的那些花轿了,一坐进去,也没有人看到,怎么舒服怎么坐,而她此刻,还是不得不维持着端正的坐姿,不能有丝毫毁了沈家和皇家的名声。 明明是坐了一路,沈青陵只觉得腰酸背痛,脖子更是酸痛得不行。 好不容易挨到进了宫,这后头的行程也是排得满满的,要先授金碟文书,掌凤印,之后还要与祁云晏一道朝见百官,受百官礼,之后又要回到后宫,拜见皇太后,等做完了这些事,沈青陵才能回到她日后即将居住的皇后寝宫凤朝宫。 沈青陵完全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挨过来,脸上一直挂着得当的微笑,心里已经累得哭成了狗。忙了大半日,沈青陵这才终于与祁云晏分道扬镳,去了凤朝宫。 虽说是回了凤朝宫,但是沈青陵的凤冠还是不能取下,得等皇上回来了行了那些礼数才能揭下,沈青陵只觉得这一日就犹如一个噩梦,一辈子都不想做第二次的那种。 正文 第七章 你果然是个基 祁云晏回来的并不晚,想来也是,哪里有谁敢灌当今皇上的酒,也就只有和祁云晏是同胞兄弟的祁云川,还有那些跟着祁云晏自小就混迹在一处的那几个官家子弟,如今也是朝中的一大批新鲜血液。 不过,再劝,众人也有个分寸,毕竟这可是皇上,可不是他们随随便便什么的旁人。 虽说祁云晏回来的不晚,不过沈青陵被这凤冠也折腾得够呛,只觉得脖子酸疼得厉害,偏还要维持着端庄的坐姿,这种苦楚,倒真不是一般人轻易能受得,换了其他些心性还不够沉稳的,怕是这会早就已经无状了。 “娘娘,皇上已经过了东阙门了。”溯雪从殿外急急走来,待到了沈青陵跟前,规规矩矩地行了礼,随后才开口回禀道。 沈青陵这些日子受习礼仪,作为要跟着她进宫的两名丫鬟,自然也是要跟着一道学习的,否则这进了宫,作为皇后娘娘身边的贴身宫女,这位份一上来便是一等宫女,若是规矩过不去,倒是会惹出些麻烦来。 听了溯雪的话,沈青陵脸上微微一喜,这落在众人眼里,只觉得这皇后娘娘也不过如此,进了宫也要盼着皇上的宠爱,且连基本的遮掩都不做,大抵还是个孩子心性罢。 然而,沈青陵喜的单纯只是因为她终于可以摆脱头上这重的要命的凤冠了。 不过,沈青陵很快就又平复了下来,平静地吩咐着宫中的人候驾。今日是她和祁云晏的大婚之日,还未行礼之前,沈青陵倒是不必起来与祁云晏行礼,但是这宫里的其他人可没有这么好的待遇。这一宫的人,沈青陵熟悉的也就只有自己身边的两个丫鬟了,其他的人都是宫里安排着的,这会,沈青陵也摸不清究竟是个什么身份,不过她既然进了宫,这皇后的架子总是要摆出来。 祁云晏过了东阙门之后,撵驾又行了几里路,才进了凤朝宫。 “恭迎皇上。”一众宫人纷纷下跪行了大礼,祁云晏进了门,身后跟着他身边的心腹内侍,也是如今宫中的大内总管赵全,宫中上下,便是朝中大臣见了,也都尊称他一声全公公。 祁云晏在众人的呼声中进了主殿,赵全跟在后头,待祁云晏打从主殿进了寝殿,这才挥了挥手中的浮尘,道:“都起来吧。”说着,自个倒是跟着祁云晏进了寝殿。 寝殿这边也候着不少人,近内伺候的宫人,还有喜婆们,这会都是在寝殿候着,听前方传来的回禀,纷纷跪下行礼。 沈青陵坐在床榻上,眼前还盖着喜帕。对眼前的场景也看不清切,只能透着缝隙,看着那一双绣着龙纹的黄靴子慢慢地向自己靠近。 虽说已经是重生一世的人了,但是这新娘子嫁人还真是头一遭,尤其这嫁的人还是当今天子,而且两人之前还有一次并不怎么愉快的见面记忆,沈青陵此刻心情也十分忐忑。 喜婆在一旁,忙让人宫人递了喜秤,又说了好些吉祥话,待她说完了,祁云晏这才轻轻地挑了挑眉,拿过一旁的喜秤,揭了沈青陵的喜帕。 沈青陵是个美人胚子,当日听月嬷嬷进了镇国公府传回来的第一个消息,便就说了沈青陵的容貌,祁云晏也曾见过,但是眼下这般的美色,自然是第一次。 初见,是沈青陵进宫谢恩的那一次,沈青陵一直低着头,祁云晏也看不分明,大抵只是记住了一个轮廓,二见,就是在祁云川回京的那路上,沈青陵略显狼狈地跌在他的马前,而今日,沈青陵一身凤袍,凤冠下是她今日精心描绘的眉眼,而此刻,红烛摇曳之下,沈青陵微低着头,脸上略带娇羞的模样,秋水剪眸,倒真算得上是一番美景。 祁云晏也见过不少美女,如沈青陵这般的,祁云晏也不得不夸一句,远山芙蓉。 沈青陵知晓祁云晏正在打量她,心中带着些忐忑,此刻也不敢抬眸去看,只能故作娇羞地低着头,心里却是直打鼓,祁云晏这般打量着她,她心中也有些慌。一想起上次不愉快的见面,沈青陵就觉得自己的眉毛跳动得厉害。 好在,今日是两人的大婚之日,还有好些礼数还未行,听着身旁的喜婆说着喜庆话,又是喝交鸾酒,又是结发的,虽说有些繁杂,但是此刻沈青陵却无比感谢这繁杂的流程。 等一些仪式走完,也已夜深,祁云晏去了外间沐浴,沈青陵也殿内沐浴了一番,终于褪去了身上的凤冠霞帔,身上忽然地一轻,也终于让沈青陵长长地松了一口气,这亲成的,实在是太累人了。 祁云晏回来的时候,已经换上了常服,而沈青陵也已经换了寝衣,以往在府上,沈青陵穿了褒衣便睡,今日却是换上了一身丝质的齐胸襦裙。襦裙轻便也凉快,只是沈青陵一低头,看着自己的躯体在襦裙的包揽下,若隐若现,眉心就忍不住地跳了起来。 这穿了跟没穿有什么区别吗?不,这比没穿还严重。 娇俏的身躯隐在裙纱之下,若隐若现的肌肤,更是给人一种魅惑的感觉,虽说今日是逃不了侍寝,但是这一上来就这么整,沈青陵还真的有些受不住,伺候她更衣的溯雪溯乐,这会也是微微羞红了脸,不过她们心里还想着,她家小姐可真漂亮,一定能够讨得皇上的欢心。 “去取件袖衫过来。”沈青陵吩咐道,溯雪闻言,当即应了声是,祁云晏进内殿的时候,沈青陵正在穿袖衫,听到动静,沈青陵不由得加快了动作。 不过,她动作虽快,也没人眼睛来得快,虽说没有看全,不过方才沈青陵的一转身,身前的那副旖旎风光,祁云晏瞧见的倒是不少,小腹处也微微积起了一股邪火。 “皇上。”沈青陵稳住情绪,尽量平静地上前,屈身行了一礼。一想到待会要和眼前的这个男人行周公之礼,沈青陵心里也觉得莫名地尴尬,倒是不知道要如何面对祁云晏了,再加上先前还有那么一次不愉快地见面。 祁云晏淡淡地应了一声,随后一挥手,殿中的宫女们便屈膝行礼,随后便就离了殿,随手带上了宫门,内殿中,便就剩下了沈青陵和祁云晏两个人,气氛一下子就变得有些怪异起来。 “皇上,夜已深,臣妾伺候皇上就寝吧。”沈青陵做了好些心理准备,才把这句话挤了出来,一个未经人事的姑娘家,即便她聪慧,但在这事情上,也只剩下满心地尴尬了。 “你先歇息吧,朕还有奏折要批阅。”祁云晏淡淡地扫了一眼,随后就走到了一旁的桌案上。方才两人各自沐浴的时候,就有宫女搬了些奏折过来,沈青陵那会在沐浴,自然也没注意到,这会看到桌案上的奏折时,只觉得眉心跳得更厉害了。 大婚之日,祁云晏带了奏折过来,并且让她独自一人休息?这……沈青陵微微抿了抿唇,走回床榻前,不过也不睡,便就坐在床上,端端正正的,不言语,不动作,若非实在是她的容色太过出众,怕是祁云晏也要忽略这殿内还有第二个人了。 沈青陵这会也很头疼,在心里把祁云晏从头到尾都骂了个遍,她既然已经嫁进了宫中,侍寝是迟早的事,虽说她也稍稍有些抵触,不过那比起其他事来,都是小事了。她是新后,若是大婚第一日,竟然没有和皇上行礼,这若是传出去,她在这宫中,可就难过了。当然,这事也不会真的传出去,不然祁云晏对沈家也不好交代。 但是大婚之日,祁云晏竟然不宠幸她,这里面又究竟是个什么意味?难道她这是一进宫就失宠了?如果她只是个小妃子,沈青陵还会拍手叫绝,这样她就可以过自己的悠闲日子去,可是她如今是皇后,这一上来就是被众人敌视的位置,这要是没了祁云晏的庇护,真要靠着沈家去跟这些后妃斗,迟早会拖累沈家。她之所以进宫,为的就是护住自己的家人,又怎么可以再因为自己去害了自己的家人? 祁云晏这会让她睡,沈青陵是怎么也不能睡的。 祁云晏自然注意到了,虽说手上拿着奏折,但是视线也时不时地撇向沈青陵那边,倒是个有耐心的,看来她这是不等到自己不罢休了。 这样想着,祁云晏也就起了身,把奏折放到一旁,道:“歇息吧。” 沈青陵闻言,心中一喜,今日忙碌了许久,她早就有了乏意,但是又不好自个睡去,这会听到祁云晏的话,无异于仙浆玉琼,一下子让她通体舒爽了起来。 祁云晏走到了床前,沈青陵也已经起身,替祁云晏更衣。 祁云晏方才那态度,沈青陵还真怕今日不得宠幸了,这种事,沈青陵自然不能让它发生,既然祁云晏没有动作,那只好她亲自动手了。 那些春宫图只说了在床笫之上的事,怎么勾引男人,说得可不多,可是沈青陵往日跟着陆漓,也没少看那些男男的秘戏图,那里画的可要比一般的男女秘戏图详细得多了,沈青陵也没想到,这些东西,她竟然有用上的一天。 沈青陵看似在帮祁云晏更衣,但那小手,却借着衣沿,轻轻地拂过祁云晏的胸膛,指尖看似无力地划过,但如今日子热着,里面本也穿着单薄,那手心隔着里衣,轻巧地划过之处,便就点起了一丝奇异的情欲。 祁云晏只觉得小腹处的那股邪火越激越浓,不由得有些恼怒,可是低下眸看去,沈青陵一脸认真无辜地替他更衣,小脸上没有任何一丝的其他念想,祁云晏也不得不相信,沈青陵只是误打误撞,否则,一个大家闺秀哪里去学了这些折磨人的手段来。 好在,再煎熬也只是那么一会。 祁云晏上了床,而沈青陵此刻背对着祁云晏,微微咬了咬唇,除去了身上的那件袖衫,她就不信了,这样还拿不下祁云晏! 祁云晏是真没想要去看沈青陵,可谁知,自己随意这一撇,就看到了沈青陵姣好的背影,娇嫩可人的身体在裙纱的遮掩下,多了一丝不同的风味,祁云晏只觉得自己越发口干舌燥了,只能背过身去,不看这些。 沈青陵万万没想到,自己煎熬了那么久,才脱去了袖衫,可是这一转头,却发现祁云晏竟然背对着她,压根就不看她一眼,眼下这个情况,沈青陵也愣了愣,嫁人是头一遭,勾引人更是头一遭,沈青陵只觉得现在整个脑袋瓜子都泛疼地厉害。 不过,沈青陵也不是那种随随便便就放弃的人,她微微勾了勾唇,转身熄了烛火,就往床榻上去。 原本,这些事也都是宫女的事,可这人不是刚才都被祁云晏屏退了吗?沈青陵也只能自己去做这些,不过这可是一个好机会。 殿内已经陷入了黑暗,只能借着窗外的依稀月光,沈青陵走到床前,忽然勾唇一笑,随后便突然惊呼一声,假装被什么绊住似得,直接往床上扑去。 祁云晏听到一声惊呼,下意识地就翻过身来,随后便就察觉到自己的怀里扑入了一团柔软。祁云晏整个身子都僵住了。 沈青陵在心里暗暗地笑了笑,不过面上还是焦急道:“臣妾一时不小心,皇上,你没事吧?”说着,沈青陵还故作要手忙脚乱地起身,只是这一动,沈青陵还没起身,却直接再次扑入了祁云晏的怀里,顺带着也把脚上的鞋子踢在了地下。在刚才祁云晏愣神的那会,沈青陵早就把自己的裙纱偷偷地压在了自己的脚下,这可是她真的不小心绊倒的。 沈青陵的手就抵在祁云晏的胸膛上,这会满眼无辜地望着祁云晏,手上却又故作随意地轻抚着祁云晏的胸膛,沈青陵看过那些男男秘戏图,知道男的那胸前的两处,也是个敏感的,方才这跌了两次,也只是为了让她能够准确地找到这两点而已。 这会,她假装无疑地轻轻地划过了那点茱萸,再又刻意地捏了捏,因两个人靠的近,沈青陵很清楚地听到祁云晏闷哼了一声。 沈青陵心中一笑,正准备再一步动作的时候,却突然发现自己整个人都被祁云晏带了起来,还未等她细想,她已经被祁云晏压在身下,只是,后面的发展,却有些超脱了沈青陵的预想。 祁云晏很快就又躺回了自己的那边,低声地说了一句:“睡吧。”言罢,就没有任何动作。 沈青陵这下是真傻眼了,没了?就这么没了? 祁云晏这会也不好受,本就已经有了反应,方才怀里的那一团柔软,馨香入鼻,当真的是有些磨人,更加不要说沈青陵突来的那一次刺激,他这会下面可是酸胀得难受,只是一想到躺在自己身边的这个人,还未摸清路子,那股欲望就生生地被沈青陵压了回去。 沈青陵这会已经快要怀疑人生了,难道是她自己不够美?她做的还不够?沈青陵这会倒是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沈青陵纠结着,思索着也忘了身旁还有一个人,下意识地往里一转,恰巧这会,祁云晏也翻身过来。祁云晏这会哪里能睡得着,心下烦躁着,也就翻了个身,倒是没想到,两个人这下倒是对了个正着,不过这会殿内正黑着,也看不清对方的表情。 看不清,却不代表触觉全失。 祁云晏也没想到沈青陵会翻身,可是这会再翻过去,似乎有些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感觉,便就生生地忍住了。沈青陵也没想到,不过很快就反应过来,这不是一个机会吗? 于是,沈青陵决定做最后一次的努力,故意往祁云晏的怀里缩了缩,祁云晏没有防备,倒真的被沈青陵近了身,那股属于女子的馨香再次入鼻,祁云晏差点就没忍住,而沈青陵这会也直接僵住了身子。 不为其他,沈青陵这会正察觉到了身下正有一股坚硬地火热抵住了她,若是其他女儿家或许还不知道是什么,可是沈青陵哪里会不知道,她可是看了不少春宫图,这祁云晏分明是有了反应,可是却是愣是不碰她? 她又不是什么狼才虎豹,何况镇国公府摆明了是他一派的,祁云晏防备她应当,但也不会连个周公之礼都防着吧?方才沈青陵还想不清楚祁云晏到底是个什么意味,但是这会却是突然灵光一闪,觉得自己似乎明白了什么真相。 祁云晏这是在为人守身呢,而那个人…… 你果然是个基。沈青陵在心里默默地嘀咕了一句,这会连勾引祁云晏的心思也没有了,往后默默地挪了挪,拉开了和祁云晏的距离,他都这样了都不碰她,今日看来是没戏了,何况一想到祁云晏真的是……沈青陵觉得自己受了打击。 祁云晏这会忍得辛苦,万万没想到沈青陵突然远离了自己,没多久就翻过了身,随后更是听到了沈青陵清浅的呼吸声传来。沈青陵今日是真累了,方才想着事,这才勉强撑着,这会既然已经放弃了这事,自然是早早地入了眠。 祁云晏有些无奈地望着床榻上的帘幔绣纹,在心里长长地叹了口气。 正文 第八章 后宫女人呱呱呱 二日。 虽说是大婚,原先皇上大婚之后,应也有几日休沐,不过祁云晏刚刚登基,不少政事都还堆积着,哪里能够去休息个几日。 沈青陵睡得迷迷糊糊间,察觉到身边的人起了身。 溯雪溯乐早就已经起身,在殿外候着了,听到屋内祁云晏开口唤她们了,赶紧带着一等宫女进了屋。 沈青陵虽说平日里也要早起去做功课,或是去向老祖宗请安,可那也得等天亮了才气,祁云晏要上早朝,每日里起身的时间,都要比沈青陵起身早上一个时辰左右。昨日又折腾得晚,白日里又忙了一日,沈青陵也是真的累了,这会还没有彻底清醒过来。 溯雪微微向溯乐递了个眼神,溯乐很快就领会过来,上前准备去伺候祁云晏更衣,而溯雪自己,则是往床榻那行去,显然是要叫沈青陵起身了。 祁云晏注意到了,淡淡地开口:“皇后昨日也累了,不必唤她。”言罢,祁云晏还瞅了一眼殿内的人,道:“不必都在殿内候着。” “是!”宫人们纷纷应声,这一声,也把沈青陵从睡梦中惊醒过来,祁云晏显然也察觉了,微微蹙了蹙眉,俨然已经把这一宫宫女都已经归入了蠢货一列。 殿内的宫女只剩下了溯雪溯乐,还有两名是皇太后派过来的二等宫女。见沈青陵醒了,溯雪溯乐也就过来伺候她起身,剩下的两个宫女则是伺候着祁云晏。 待两人都起了之后,殿外又来了一个宫女,也不多说,恭恭敬敬地向两人行了礼,便就往床榻那边走去。沈青陵一开始还在疑惑,随后脑中灵关一闪,这怕是要检查落红了。昨日她都没有和祁云晏行礼,哪里来的落红。 想到这里,沈青陵又觉得头疼,想要阻拦又不好阻拦,心里也是七上八下的,待会还要去黄太后跟前请安,这没落红的事,要怎么跟皇太后解释?早知道昨天她应该再坚持一下,就是硬来,也得把祁云晏办了才是。 就在沈青陵懊悔的这会,沈青陵却震惊地发现,那名宫女走到了床前,将原来的那帕白色的方帕叠起,藏入了袖子中,而又从袖中重新取出了一枚方帕,叠好放在了一旁的桌盘上。 沈青陵也是因为一直注意着,这才发现了宫女的动作,宫女竟然换了方帕,沈青陵心里震惊不已,待转头想要去看祁云晏时,却不期然地对上了祁云晏的视线。 祁云晏眸中含笑,看着如沐春风的模样,却藏着一丝冷冽,沈青陵心下一愣,不过很快就了然,也就收起了所有情绪,扮演着母仪天下的皇后。 也不怪沈青陵情绪外露,阴谋诡计,尔虞我诈,沈青陵见多了,但是这种事还真是头一遭,而且她万万没想到,祁云晏竟然早早地就准备好一切,想来也是,他既然做好准备不碰她,但是太后那边怕是也不好交代,这一招偷龙换凤,谁会想得到。 不过,这也合了沈青陵的意,和祁云晏一起骗其他人,总比其他人拿着这件事来埋汰她好,是而,沈青陵就当做自己什么都不知道便是了。 祁云晏并未在凤朝宫久留,打点好一切之后,便就从凤朝宫起驾。 沈青陵这会倒是没事,去皇太后那边请安估摸着也还有一个时辰,这样想来,沈青陵忽然觉得侍寝也是挺糟心的一件事,这还得早起一个时辰。 既然已经起了,沈青陵也没有打算再去睡个回笼觉,便就让溯雪去安排了早膳,用早膳的这会,溯雪也将凤朝宫内的情况都一一和沈青陵说了一遍。 凤朝宫中一共是二十二名宫人,其中十二名太监,十名宫女。 二名首领太监,一人主管内,一人主管外,主内的叫小福子,主外的叫小安子,宫女中,溯雪溯乐是跟着沈青陵从镇国公府过来的,日后也是贴身伺候沈青陵的衣食起居,自然便是这凤朝宫的掌事宫女,溯雪性子静一些,沈青陵便就让她为主,剩下的十名宫女,有一名是皇太后身边赏赐过来的嬷嬷,虽说不是皇太后跟前的嬷嬷,不过在乾宁宫待了这么多年,眼见和处事也都是个好的,否则皇太后也不会送过来,众人都唤她一声云赋姑姑。 剩下的九人中,四人是二等宫女,另五人则是三等宫女,除此之外,凤朝宫内还有一些专门负责打扫的下等宫女,这些是连沈青陵跟前都到不了的人。 等沈青陵用完早膳,溯雪又将几个近身伺候的宫人唤了过来,让沈青陵认个眼熟,这过来的人也就五人,小安子和小福子,云赋姑姑,还有两名会在殿内伺候的二等宫女,分别叫金萝金思。 将凤朝宫内的情况了解了之后,沈青陵也就将这些宫人打发下去了,稍稍假寐了一会,瞧着时辰也差不多了,便就准备往乾宁宫去。 宫中如今情况不明,沈青陵自然是不能把溯雪溯乐都带着,溯乐处事也是个稳当的,不过还是溯雪年长些,处事更加沉稳,让她留在凤朝宫,沈青陵也安心。除了溯乐,沈青陵又随手点了一名宫女,是那个叫金萝的,一并跟着她去了乾宁宫。 沈青陵到乾宁宫时,殿内已经十分热闹。 今日,不止沈青陵要来请安,其他后妃也是要一道过来的,她们自然是不敢走得太晚,只能她们等人,怎么也不能让那些位份高的等她们,那是大罪过,这位份高的人,自然是包括沈青陵。 沈青陵一进殿,一众后妃纷纷屈膝行礼,连带着她们身边的宫女,沈青陵只觉得自己的脑袋瓜子有些泛疼。 祁云晏是新帝刚刚登基,后宫中后妃还并不多,如今算来,加上她也就十人左右。在她之下的,便是四妃,四妃中如今有两人,是祁云晏当太子时便就立的侧妃,一位是贵妃安子喻,是左相安诠的嫡孙女,另一位是贤妃徐颖,是晋安候的嫡女。再之后,还有一位九嫔,二位婕妤,四位美人了。除了两位皇妃,还有昭仪李月梅是祁云晏府上的旧人,剩下的六人也是从先前留在宫中的秀女中挑选出来的后妃。 这会,已经有八人到了,沈青陵虽不认得她们,不过往这殿内一瞧,大抵也看出是哪位还没有到了。 贤妃徐颖,听说是祁云晏的宠妃,在太子府时就备受宠爱,沈青陵微微挑了挑眉,安贵妃和她这个皇后都到了,这位贤妃却姗姗来迟,这怕是要和自己抬杠子了。 心中有了想法,面上还是带着清浅的笑容,等在主位上落座了之后,这才笑道:“都起来吧,日后都是自家姐妹,无需多礼。” “谢皇后娘娘恩典。” 几人再次落座,原本有些喧闹的内殿,因为沈青陵的到来,倒是安静了一会,毕竟这位皇后,大家谁也不知道性子,如今不知根底,自然也就不敢善举妄动,看着众人投过来的打量,沈青陵一一坦然地受下,面色淡然地饮着宫人送上来的茶。 她是皇后,即便这里的人她都不甚熟悉,不过她也没必要屈尊降贵地去搭理她们,就这身份摆着,也是只有她们往上赶的份。 也不知是谁开了口,夸了沈青陵漂亮,随后众人似乎就像是找到了重心似得,纷纷夸赞沈青陵,沈青陵也就含笑地听着,心里也觉得好笑,这些人,倒是把所有词都给用上了,俗气的就用那些倾国倾城,天生丽质,稍稍有些笔墨的夸她远山芙蓉,明眸皓齿,之后倒是都吟起了诗词。 什么黛眉开娇横远岫,绿鬓淳浓染春烟,什么娉娉袅袅十三余,豆蔻梢头二月初。 一屋子的人闹哄哄的,她们自己觉得这是在夸沈青陵,沈青陵也一直维持着微笑,只是这心里却已经有些不舒爽了。这一群人聚在一起,以她师傅的话说是三个女人一台戏,如今这里这么多女人,哪里还只是一个台戏,分明就是一个戏班子,看着这群人嘴唇一启一合的,她们到底说了些什么,沈青陵也没多大在意,倒是觉得全部都是呱呱呱地在瞎叫,实在是吵人得很,不过她也不好太过苛刻,毕竟这一棒子下去,可是会把人都得罪了,虽说她是皇后,可谁让她根基不稳呢? 几人说着话,宫外也再次传来了声响。 “贤妃娘娘到。” 待声音落下后,众人的视线也都是往宫殿外瞧去,今天是新后第一次来向皇太后请安,她们几个都是早早地就起了,生怕赶在沈青陵的后面,可是这位贤妃倒好,慢慢吞吞的,到现在才过来。虽说她是四妃之一,可是这位份上,却是离皇后之尊差了不是零星一点。 沈青陵的视线也落在了宫殿外,只见那徐贤妃不急不慢地往这里走来,身边跟着两位宫女。 这个徐颖……沈青陵细细地打量了一番,随后在心里给她打上了一个傻帽的标签,看来,这位徐贤妃,对于她这位皇后十分地看不顺眼,只是再看不顺眼,却也不该今日穿着一身大红宫裙过来,倒不是说不能穿大红,只是今日是什么日子,是新后第一次向皇太后,也是后妃觐见的日子,她一个后妃,说白了,也就是一个夫家小妾罢了,竟然穿了大红,挑衅意味十足,且也有些不合规矩。 能做出这种事来的,不是自视甚高,就是愚蠢至极,不管是哪一种,这个贤妃,无疑是自找死路。沈青陵心中冷笑,约莫着也只是因为晋安候的关系,她才能一直坐着这个宠妃的位置,否则沈青陵怎么也想象不出,祁云晏竟然会看上这样的女人,长得倒是人模狗样儿,不过比她美的也是比比皆是。 这样的蠢货,沈青陵忽然觉得什么宫斗,一点挑战性都没有了。 正文 第九章 宠妃神马的是浮云 徐贤妃进了门,先是笑道:“今日来晚了,让诸位姐妹们好等。” 这话一出,殿内的气氛就有些微妙了,徐颖这话,倒是把自己放在了正主的位置上,虽说在宫中,后妃们也都是以姐妹们称呼,但那也只是高位对下位,这遇上身份尊贵的,还是得恭恭敬敬地,以往倒是没什么,贤妃和贵妃,也算是同个位份,她这样说倒也无妨,可是今日不同,今日这里可还坐着一位东宫皇后。 徐贤妃待说完了话,似乎才反应过来,如今这殿中还坐着一位皇后,当即笑着上前,盈身给沈青陵行了一礼,道:“见过皇后娘娘。娘娘新进宫,臣妾一时之间倒是忘了,有所不当之处,还请娘娘见谅。”说着话间,徐贤妃也没等沈青陵说起身,倒是这个起来了。 殿内的气氛显得更加尴尬了,徐贤妃这样的行为,当真是狂傲,不过却也只有徐贤妃敢做得出来,一来,她是四妃之一,身后又有晋安候府,二来她在太子府时就备受宠爱,进了宫之后,也是盛宠不断。一个身后有背景的宠妃,也的确有这个傲气的资本。 先前,沈青陵还未进宫时,安贵妃和徐贤妃虽同为四妃,但是安贵妃面上也从未招惹过徐贤妃,究其根本,还是因为徐贤妃受宠,而她只是个身处高位,却不得圣宠的妃子罢了,虽说心中也有多番计谋,但是面上还是会退让一分。只是不知,如今宫中多了一位皇后,这位皇后又该如何? 安贵妃心下冷笑,视线悄悄地打量了沈青陵一番,索性也就乐得当一名看客了。 沈青陵这会倒也没说话,只是淡淡地笑了笑,让人替徐贤妃看了座,沈青陵这个行事,让几个后妃心中也有了计较。 虽说沈青陵贵为皇后,但却是后来者,而且这殿内虽说也就十位后妃,可是哪个不是比沈青陵年长的,对着一个比自己小,甚至还未及笄的小丫头,众人自然也就小瞧了沈青陵一分。 对于诸人心中的想法,沈青陵不关心也不想去猜忌,她们再怨再不济,到了她跟前,还不得乖乖请安,谁让她是这后宫之主呢?且让她们此刻嘚瑟去吧。 徐贤妃入座之后,也闲不住,说不了几句话,就将话题引到了沈青陵身上,只见徐贤妃手捻着绣帕,掩唇娇笑了几声,只因身旁有位美人夸赞了几句徐贤妃今日的妆容精致。 “皇上素来最喜本宫这番妆容,每每瞧了,都要夸上几句,倒是让本宫有些羞愧了。”徐贤妃的话一出,旁边诸人又是一番寂静,以往徐贤妃虽然也狂傲,但是还不至于这一来就浑身是针地往人身上刺,不过转而一想,也就明了,先前后宫之中以她和安贵妃唯首是瞻,而她又受宠,这后宫之中,隐约着似乎就是以她为主,如今来了一个皇后,这位宠妃,又哪里会不急。 徐贤妃笑了几句,随后望向沈青陵,笑道:“娘娘这般天生丽质,想来也定得皇上的心意,昨日娘娘与皇上大婚,臣妾还当以为娘娘今日会起晚些,要是早知娘娘来得这般早,臣妾万万不敢耽搁了。” 此话一出,这殿内,是真的静似乎只要呼吸声粗重些便能听到了。先前,徐贤妃的话也只是带了些挑衅的意味,可是这话,分明是在说皇后不得圣心,不受宠,否则哪有在这初承了隆恩的人一大早地便就赶了过来,况且,先前徐贤妃先前还说一时忘了皇后新进宫,现在又改口,这分明就是在赤裸裸地告诉沈青陵,她就是在鄙夷挑衅她。 若是其他事,沈青陵倒也罢了,她也不是个随意几句话就能逼急的人,可是这徐贤妃好死不死,却说中了一件不该说的事。 一想到昨日的事,沈青陵就觉得眉心跳得厉害,对于自己没有侍寝的事,沈青陵压根不在意,反正她也不是很想伺候祁云晏,他如今都已经安排了后招,沈青陵也乐得装傻,但是前提这一切是在没有了她的那番刻意勾引的前提下。 想到昨日自己强忍着才做出了那些勾引之事,结果还是被祁云晏拒绝了,沈青陵心里哪里会舒服,虽说她也不想和祁云晏过日子,但是自己主动了之后却被拒绝了,这又是另外一回事了,若是徐贤妃不说也就罢了,可她又傻乎乎地撞了上来。 沈青陵微微眯起双眼,看着徐贤妃的视线里已经带了些冷意,昨日被拒绝的恼恨渐渐地浮上了心头,宠妃是吗?祁云晏她动不得,那就别怪她将火气撒在他的小老婆身上了,谁让徐贤妃这么不长眼呢? 沈青陵笑了笑,将手中的杯盏放到了一处,那杯盏落桌的声音,十分轻微,但是众人却不由自主地将视线移到了沈青陵的身上。 沈陵清取出绢帕,轻轻地拭了拭嘴,随后才气派淡然地开口道:“本宫新进宫,徐贤妃不知本宫的性子也是难免。”这话,众人都只觉得一愣,不知沈青陵到底是个什么意思,还未待细想明白,沈青陵已经转眸望向徐贤妃,说出的话,可是丝毫都不客气:“本宫喜静,贤妃你有些聒噪了。” 这话一出,众人都是在心里冷吸了一口气,没想到贤妃狂傲,今日倒是遇上个更直接的了,连面上的和谐融洽也不愿意装,倒是直接发难了,这会徐贤妃的脸也是微微一沉。 不过,徐贤妃很快便就笑了起来,道:“娘娘初进宫,难免有些不习惯,宫中姐妹多,难免热闹些,想来等些时日,娘娘便会适应了。” “适应?”沈青陵突然笑了起来,笑声浅浅的十分动听,但是徐贤妃却觉得有股毛骨悚然的感觉,不过很快她就摇去了心里不切实际的想法,不过是一个十四岁的黄毛丫头,她怕她做甚? “本宫新进宫,的确有诸多不懂,倒是不知让本宫去适应贤妃的性子,这个规矩,从何说起?”沈青陵故意咬重了最后四个字,想让她去适应?沈青陵心下冷笑,这个后宫,只有别人适应她的份,还妄想让她去适应别人?未必也太不把她放在眼里了。 徐贤妃也没想到沈青陵竟然会说得这么直白,还未来得及开口,便就已经听到沈青陵语气淡淡地说着:“贤妃冲撞本宫,本宫念其初犯,便就禁足七日,誊抄宫规,好好地再学一学这宫中的规矩。”沈青陵的语气淡然地就好像在讨论今日午膳用什么,哪里像是在处罚一个宠妃。 谁也没有想到,不过几句话,皇后就直接处置了徐贤妃,以往后宫妃子中,言辞上难免会刀剑唇舌一番,可真拿出来惩治的,却是不多,何况这被禁足的还是当今的宠妃,众人也被沈青陵的这一招,打得懵懵的。 不过很快,众人心里回过神来,纷纷感慨了一句,皇后还是孩子心性了些,这不过是说了几句不中听的,便就轻易地罚了后妃,日后怕是在后宫服众啊。 沈青陵却觉得不然,她是皇后,那便没有自降身份去讨好别人的理,何况今日是她第一次见这群后妃,若是不做些什么,日后她们还不一个个都爬到自己头上去了,至于她罚了徐贤妃,祁云晏会不会厌了她这件事,沈青陵只想冷笑一声,娶了她连碰都不碰她,但是依旧让她在皇后这个位置上,难道已经不是足够说明一切了吗?何况她又不是得罪了祁云川,一个小小贤妃,祁云晏未必会放在眼里。 说起祁云川,沈青陵思索,她虽说背后有沈家,可是她不傻,想要在宫中立足,且护住沈家满门荣华,最主要的还是宫中这位,原本还想着讨他欢心,做个好妻子,但是显然这个计划显然是行不通了,不然,她去讨好一下祁云川?让祁云川去吹吹枕边风? 想到枕边风,沈青陵的脸色就难看了下来,自己的夫君,竟然要让小叔子去吹枕边风,难道吹枕边风的人不应该是她吗?虽说她也被陆漓带成了一个腐女样,可是接受自己的夫君和小叔子是一对,沈青陵还是觉得有些……难以接受,这感觉,不得不说,有些憋屈,输给了男人的感觉,无以言表。 众人还在惊骇着沈青陵惩罚徐贤妃的事,殊不知沈青陵的思绪早就跑远了。 徐贤妃的脸色已经难看到不行,她何时受过这般的委屈,但是沈青陵的话,也如当头一棒,让徐贤妃开始有些清晰,不管以前如何,如今宫中已经有了皇后,而这位皇后,却是压了她一头。她虽说是个宠妃,性子刁蛮,那也是因为无人能管得了她,又自觉地备受圣宠,如今冒出个皇后来,徐贤妃也不得不承认,她还是被沈青陵牵制了。 方才的那番无状,被沈青陵这果决的惩罚也终于打醒了,这个时候,不宜与沈青陵正面交战,是而,徐贤妃也静下了性子,并未反驳,倒是乖乖领了罚。 沈青陵微微挑眉,心里想的却是,别以为你现在服软了,本宫就会放过你,本宫的气可还没出呢。 这边吵吵闹闹的,皇太后也终于用好了早膳,听说前方人都已经到齐了,这才慢悠悠地过来。前头发生的事,早就事无巨细地传到了皇太后的耳中,对沈青陵处罚了徐贤妃一事,皇太后的情绪淡淡地,也未说什么沈青陵的不是,倒是说了句:“徐贤妃也是该收拾收拾了。” 近身伺候皇太后的几名宫女哪里敢说什么,不过心里却已经暗暗记下了,这皇太后显然是站在了皇后娘娘这边,想来也是,皇太后和常安县主本来就是闺中好友,沈青陵以前也时常进宫,不过小时候多些,等大了倒是很少来往了。 不过,这份情分也是在的。 太后这边也没有什么事,只是出来与诸人说了会话,便就觉得困乏,将人都打发了,不过倒是笑着留了沈青陵一会。 太后这边,凡是初一十五,才让后妃们过来请安,今日虽还未到初一十五,不过是因为沈青陵大婚后第一日,要来觐见太后,而后妃们又要去觐见皇后,这才把诸人都唤到了乾宁宫。 等从太后这边离开,已经是半个时辰后的事了,太后也没说什么,只是拉着沈青陵问了一些镇国公府上的事,这些年,常安县主也甚少进宫了,虽说是好友,但毕竟身份摆在那,进出多有不便,何况常安县主也得忙着镇国公府的事,哪能时时进宫。 等回了凤朝宫,几个宫女伺候着沈青陵更衣梳洗,等沈青陵再次坐下的时候,溯雪便就递了些册子过来,是沈青陵的嫁妆。 婚礼办得仓促,但是皇家送过去的聘礼却是不少,镇国公府也没拿这些聘礼,又添了些东西,直接送进了宫,日后也就放在沈青陵的私库中,在宫中难免需要用到钱的地方,就算是位居高位,那也得拿着些银钱防身才是。 沈青陵看了溯雪递上来的单子,粗粗地扫了几眼,便就放下了,溯雪办事,她也放心。 “将单子放着吧。”沈青陵淡淡道,溯雪接过,应了声是,随后又道:“娘娘,每日后妃觐见一事,不知娘娘可有什么打算?” 沈青陵闻言,抬眸望向溯雪。 溯雪见沈青陵也并未气恼的模样,这才继续开口道:“乾宁宫那边每月初一十五方才召见后宫中人,娘娘可也要如此?挑两个日子,避开了乾宁宫觐见的日子便是。” 宫中规矩,都是每日觐见,不过虽是这么说,但也真不是日日都要见,大多都是如太后这般,初一十五才召见一次,不过皇太后如今尚在,若是沈青陵也定在这两个日子,倒是不好了。 沈青陵听了,却微微挑了挑眉,道:“母后喜静,自然不喜人打扰,本宫却是个爱凑热闹的主,她们若是不来,本宫岂不是缺了说话的人?除了初一十五,让她们每日都来凤朝宫,风雨不落。” 溯乐正在收拾沈青陵的宫裙,闻言,嘴角也微微抽搐了一下,不知放在在乾宁宫说喜静的又是哪一位主子。 溯雪闻言,却微微蹙了蹙眉,在乾宁宫的事,溯雪也已经知道了,她家娘娘这会又这么做,会不会有些太过了?虽说是皇后,但若真得罪了后宫所有人也不是什么好事。 沈青陵自然知道溯雪在担心些什么,不过她却并不在意,本来就是按规矩办事,就算那些后妃有怨气那又如何?有些人,你不作为,她也视你如仇敌,在这后宫中,若是想要找个姐妹情深的戏码,那真的是自寻死路了。 何况,她放弃了宫外自由,进了这座金丝鸟笼,又被祁云晏拒绝侍寝,这些事,沈青陵可都一一记着呢,她这气不能往祁云晏身上撒,那只能撒在他的这些小妾上了。何况宫中无趣,若不找些事来做做,岂不是要无聊死?怪只怪她们这么不长眼,进了宫,做了妃子,可不能怪她日后拿她们做乐子了。 若是溯雪溯乐知道沈青陵的想法,也只能说一声,她家娘娘实在太过任性了。 正文 第十章 生来就是拉仇恨的人 乾宁宫的事,很快就传入了祁云晏的耳中。 祁云晏原本正在同吏部侍郎周嵇、禁卫军副统领林甫郡议事,这两人也算是如今朝中的新俊,也算是出身世家大户,自小就跟祁云晏玩在一块,祁云晏能够登基,少不了两人的帮衬,是而祁云晏甫一登基,两人一个是爬上了吏部侍郎的位置,一个成了禁卫军副统领。 祁云晏也并未顾忌着两人,让来人将乾宁宫的事都一一回禀了上来。 后宫之事,素来与前朝息息相关,所谓前朝后廷,又哪里能够完全切分开来,原本,祁云晏就十分关注后宫之事,今日又是大婚之后的第一日,祁云晏也想看看这个沈青陵会如何做。 说起沈青陵,祁云晏便就想起了昨日里自己偶然瞅见的那几眼的旖旎风光,还有那软玉在怀的柔软触觉,不免就升起了一丝燥热,不过很快就被祁云晏压了下去。 听了暗卫的回禀,周嵇和林甫郡都沉默了,就连祁云晏也微愣了一下,沈青陵竟然一进宫就把那个自作聪明的蠢货给罚了?祁云晏忽然不知道该要说些沈青陵什么,这一点,完全出乎了他的意料,他想过了会唇枪舌剑,会暗中设谋,万万没想到,沈青陵因为几句话就把徐贤妃给禁足了。 “凤朝宫那边还传了消息出来,说是除了初一十五,后妃每日都要去凤朝宫请安,风雨不落。”暗卫继续回禀道,这话一出,周嵇和林甫郡的沉默就更深了,而祁云晏似乎已经开始习惯沈青陵给他的不按常理出牌了。 除却这些事,今日后宫中也没有发生什么事,祁云晏也就命暗卫退下了。等暗卫离开之后,周嵇才有些忍不住地开口道:“皇后娘娘这是自己就跟自己招恨呢?” 一上来,就罚了宠妃禁足,完了竟然还要让后妃们风雨无阻地每日去给她请安,唯一能逃过的两日,还是因为和皇太后那边的请安日子撞上了,这分明就是在招后宫的恨。 林甫郡也觉得意外,沈青陵在京中素有才名,两人虽未见过,不过也都听说镇国公府上的五小姐秀外慧中,是个顶顶聪慧的女子,而这个聪慧的女子一进宫就如此高调行事,倒像是一个刚做了皇后瞎显摆的小姑娘,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已经招了多少人的恨意。 本来皇后这个位置就招人嫉妒,沈青陵还不知低调,高调也罢了,这还让后妃们每日去给她请安……这个,周嵇和林甫郡对视了一眼,不知该如何作想。 祁云晏却并不这般想,他和沈青陵接触了几次,自然要比周嵇和林甫郡知道的多一些。 先前的几次见面,祁云晏倒是没有什么深刻的印象,不过却也知道沈青陵是个知进退知礼数的人,那日她突然掉在自己马前,祁云晏也是十分震惊的,说起那日,沈青陵最后竟然十分淡定地向自己请安,问好,随后又送自己离开,全过程中,她一派行为都是淡然有礼,平静有度,丝毫寻不得错处,若不是因为她身上还有些狼狈,祁云晏怕是怎么也不会想到先前这个大家闺秀还从树上掉了下来。 能做到沈青陵那般的,可不是能随意让人小瞧去了的人。何况,她做到的并不只是沉稳,即便镇国公是他一派,但是沈青陵掉在他马前,惊扰了圣驾,真要计较起来,可不是小事,可是当时是发生了什么?祁云晏一点都不想想起,因为自己是被沈青陵牵着鼻子走,最后在她恭恭敬敬地行礼走送走了,那是祁云晏第一次吃瘪,吃得特别地憋屈。 否则他也不会在凤冠上做手脚,让沈青陵吃了个暗苦头,说起这一点,祁云晏也觉得自己的行为颇为可笑,为了出气,竟然敢做这么可笑的事情,这要传出去了,他这皇上的威严也算是全掉地了。 祁云晏指尖微微敲打着桌案,脑海里却在思索这次的事情。 掉树那一次,算是扯平了,不过昨日那一次,祁云晏微微眯起了双眼。但是还未察觉,可等到今日醒了之后再去细想,如果发觉不出这是沈青陵的小动作,那祁云晏也白在宫中尔虞我诈中活了那么多年了,想到自己憋得那么辛苦,最后沈青陵竟然自己一个人香甜地睡了过去,留着他一个人长叹气,祁云晏心里就又有股火气了。 虽然忍得那么辛苦也只能怪他自己不碰沈青陵,但是此刻,祁云晏显然是不会想到这些的,何况后宫那边,也的确该动一动了,前朝后廷牵扯过多,后宫之中虽说后妃不多,可却也千丝万缕,他方登基,很多事还不能有所作为,太后虽然有心,可是到底碍了身份,否则他也不会听从太后的意见,立沈青陵为后。 沈青陵进宫,本来就有一半的意味是来做他手中的利刃,扫清宫中障碍的,这一点,他未提过,但是想来沈青陵应该也明白,镇国公府和他或许未必一线,但是镇国公世子却是和祁云晏紧紧地绑在了一起。至少在现在,沈青陵和他还是站在统一战线的,这一点,毋庸置疑。 恰巧这会,殿外又有人来报,说是弗贤宫的人过来送东西。 弗贤宫,便是徐贤妃的住处,祁云晏听了之后,嘴角一勾,在乾宁宫没发作,这会就想要来他这边告状了?徐贤妃那个蠢货,祁云晏早就已经看不顺眼了,若不是因为她身后的晋安候府和沐国公府,祁云晏早就了结了她。 晋安候是个文臣,是个没多大出息的,但是前晋安候的学子却遍及天下,朝中势力雄厚,而晋安候的亲姑姑又是沐国公夫人,沐国公如今镇守临安,手中握有兵马,不可小觑,就算是祁云晏,也不能随意作为,若不是这些,他何苦要把一个蠢货拉上宠妃的位置。 来人是徐贤妃身边的一等宫女鸣意。 鸣意提了一个食盒,上前恭恭敬敬地向祁云晏行了大礼,随后才道:“娘娘亲自下厨做了羹汤,命奴婢送来,娘娘本是要亲自过来的……”说到此处,鸣意停顿了一下,随后才笑道:“娘娘说这几日怕是无法再为皇上洗手做羹了。” 祁云晏心下冷笑,徐贤妃倒也不是个完全没脑子的,没上来就告状,而是这般委婉了一下,借着送汤的名义,不过就是想要让他主动问起来。不过,这一切纯然要看祁云晏配不配和了。 祁云晏自己不好和晋安候直接翻脸,先前宫中也的确没有人能和徐贤妃的身份背景一较高下,就算是安贵妃,出身虽好,但是到底是比不上徐贤妃,但是如今不同了,沈青陵的背景,可是真正的高门贵女,掌上明珠了。 沈家本来就是世家,关系盘根错节,虽然他们未必忠心于祁云晏,但是如今沈青陵在宫中,他们自然也是要帮衬着沈青陵。毕竟沈家出个皇后,对他们来说,利大于弊,在其他事上,他们未必会听从祁云晏吩咐,但是涉及后宫争宠,他们势必会成为沈青陵强有力的后盾,而镇国公世子和他一系,沈青陵自然也是帮衬着他,就算是沈家明知这些,但也不会放过沈青陵这么好的一颗棋子。是而,一旦和徐贤妃对上,晋安候和沐国公若是想做什么,怕是也得问问沈家答不答应,沈家文臣不少,武将又有镇国公在,真要对上,怕是他们也要好好掂量掂量。 不得不说,太后为他选的这位皇后,真的是十分适合。 鸣意跪在下首,原本等着祁云晏发话,可是谁知道等了半响,祁云晏也没有反应,鸣意心下慌张,不由得悄悄抬眸去看,瞧了一眼,又当即低下了头。 “既是皇后的意思,就照着办便是。”祁云晏也不拐弯抹角,直接发了话,鸣意闻言,脸色一白,知道自己和自家娘娘的小招数已经被皇上看透,而皇上这个态度,鸣意只觉得心里咯噔一下,皇后进宫,似乎这后宫也要变天了。 鸣意是个聪慧的,也不敢多久留,当即应了是便离去了,虽说也知晓自己这次回去,怕是少不了徐贤妃的骂,但也比惹怒了皇上丢了性命来得强。 徐贤妃让人去送汤的事,过了一二个时辰,也传到了沈青陵的耳中。 沈青陵刚进宫,宫中也没有什么势力,消息传来的也就晚了些,不过也无妨,势力嘛,总是要慢慢培养的,而且沈青陵自己今天敢直接办了徐贤妃,心里也是知晓,自己是和祁云晏太后绑在一块的人,只要不犯什么大事,他们是不会动她的。 溯雪溯乐只知自己这么做会得罪了后宫之人,可是祁云晏娶她进宫,不就是让她来搅乱这一趟浑水。 是而,听说皇上那边并没有什么动静,显然已经默认了徐贤妃禁足的这件事,沈青陵也不觉得奇怪,徐贤妃之所以这么嚣张,是不是祁云晏宠的,沈青陵不敢保证,但绝对是因为她身后有后台,而徐贤妃都这么蛮横,更加不要说那宫外的人了。 沈青陵生在世家,即便身为女儿家,对朝堂的事,多多少少也知道些,祁云晏的心思,沈青陵也不敢太猜,但是有一点,沈青陵可以肯定,晋安候和沐国公都是祁云晏心头的一根刺。 她这么做,指不定祁云晏还在后面夸她呢。 沈青陵的行为,祁云晏先是惊讶,不过也带着一股解恨,只是有没有夸沈青陵,那自然是没有的,甚至他正想着法子来折腾沈青陵。 祁云晏不但没有对沈青陵禁足徐贤妃的事表示不满,甚至在午后还特地命人赏赐了好些东西到凤朝宫,祁云晏的这个动作,也是让后宫的人百般不解。不解之后也有对沈青陵的嫉妒。 收到祁云晏的赏赐,沈青陵一点都不觉得喜悦,甚至在看到祁云晏赏赐下来的都非凡品,沈青陵只觉得头疼。 徐贤妃在宫中,早就得罪了不少人,她这会惩治了徐贤妃,看似高调,可解恨,宫里的人,未必真的会记恨她,至于请安,这些都是小事,那些愚笨的会记恨,沈青陵自然不怕,稍稍聪慧些的,便会觉得沈青陵的行为过于高调,从而降低对她的防备,沈青陵从来不打没准备的仗,看似她今日是招了众怒,但是真的说要把她恨上的,寥寥无几,但是祁云晏这么一赏…… 沈青陵微微按了按眉心,在宫中最容易招恨的恩宠啊,祁云晏这个家伙,这是在给她拉仇恨呢。虽说,沈青陵处在这个位置,势必被人怨恨,她也早就做好了准备,但是她自个招仇恨那是她自己乐意,这并不代表她能接受别人给她拉仇恨。 这样算计她的行为,沈青陵表示十分不爽,可是有什么办法,她来宫中,不就是为了这些?虽说如此,沈青陵还是暗暗把祁云晏记恨上了,这些事,她日后再和他算账。 “本宫怎觉得自己这生来就是拉仇恨的?”沈青陵有些无奈道,出身高贵,自打出身起,不说其他的,但是沈青凤母女的仇恨就拉了不少,现在甫一进宫,祁云晏又给她拉了一车仇恨,说是生来招恨,也的确是这个理。 溯雪溯乐在沈青陵身边伺候久了,对沈青陵这些乱七八糟的词也都已经习惯了,但是在旁伺候的金萝却觉得疑惑。 拉仇恨,这个是什么词?虽说意思都明白,可总觉得这个词十分新鲜,这词自然新鲜,这些可都是沈青陵跟着陆漓久了,渐渐习惯了的词,一般古人,怕是也的确觉得惊奇了。 正文 第十一章 奴才的命,苦 就如沈青陵所料一般,原先还未对她有多少怨言的,听说皇上赏赐了不少东西下来之后,这风向便有些变了。 原先,众人的关注点都还在徐贤妃身上,沈青陵未进宫时,这徐贤妃可没少嘚瑟,她们这些位份比不上的,自是处处受徐贤妃钳制,便是安贵妃,对这徐贤妃也是恨得牙咬咬,奈何背景敌不过人家,又不受宠,也就只能默默忍着。 不过,安贵妃看的比许多人都透彻,徐贤妃为何会受宠,关键还是在她身后的晋安候符和沐国公府,这样的人,安贵妃反而不担心了,徐家背景太过庞大,皇上心里若是不忌惮那是不可能的,一个让皇上忌惮的人,再大的宠爱,也都是表面的,也正是因此,安贵妃这么多年来,从太子府时便就一直忍着徐贤妃,这些仇,迟早有报回来的机会。 现在,便是徐贤妃苦日子的开端了。 沈青陵进宫,安贵妃是即喜又忧,喜的是终于有人压住了徐贤妃,而忧的则是沈青陵的身份,一进宫便就入主中宫,一旦生下皇子,那就是嫡长子,她身后又有沈家,答案显而易见,安贵妃虽然沉寂多年,但若说她没有欲望,那诚然不是。 如今的情形,对安贵妃来说,并不利,徐贤妃未除,又来了个沈皇后,不过今日沈青陵的所作所为,倒是让安贵妃松了一口气,虽然还未完全放下戒备,但是心中也松了口气,但是这口气还未放下多久,便有人来传,说皇上赏赐了一些东西去了凤朝宫,其中不乏今年新进宫的贡品,真的是可遇不可求,便是宫中也只有几件。 那个受宠的徐贤妃,一朝被罚,皇上未有丝毫动作,反而赏赐了这般珍贵的东西去了凤朝宫,安贵妃心里也不得不多些提防,纵然知道皇上这么做,更多的是因为沈青陵的背景,可昨日才大婚,今日就赏了那么多东西,连昔日的宠妃都不顾了,安贵妃虽理智,却也难免心中有些嫉妒。 安贵妃尚且如此,更加不用说其他几人了。 祁云晏本就不是个热衷女色的人,尤其是这些日子祁云晏刚刚登基,进后宫的次数屈指可数,大多也都是去弗贤宫,中间也来了安贵妃的宁安宫一次,剩下前些日子刚点上了的几个新人,却还没有个侍寝的机会,本来就心中怨恨着,如今沈青陵一进宫,就受了宠,又受了赏,众人心里自然有些嫉妒了。即便她是皇后之尊,那也经不住众人心中的怨愤。 沈青陵自然能够猜到自己会落入怎样的一副境地,但是事已至此,她也无法了,何况,她也不怕这些人,不过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罢了,当然,若是祁云晏惹她不爽了,她或许会出手从她们身上找回来。 想起祁云晏,殿外便就有人急急来报,溯乐在殿外听了公公的回禀之后,很快便就进了内殿,回禀道:“娘娘,皇上往这边来了,约莫着已经快到东阙门了。” 听到祁云晏过来,沈青陵手中正拿着书想要翻页的手微微一顿,这个祁云晏,沈青陵在心中暗暗地把他骂了一遭,又不真宠幸她,做什么一副恩宠的模样来,送了东西来还不够,这会还跑来凤朝宫,这是嫌弃她招的仇恨还不够吗? 可心里再不满,面上沈青陵也只能放了书,面露微笑,亲自去了外殿迎候。 祁云晏快步行来,脸上还带着笑意,端是一副如沐春风的样子,沈青陵远远一瞧,心里冷哼了一声,看着人模狗样的,倒真像是新婚之后的模样,只是深知事实的沈青陵也只能说这祁云晏真的是深不可测。 “臣妾恭迎皇上。”沈青陵含笑着微微屈了半膝行礼。 “皇后快免礼。”祁云晏快行几步,走到沈青陵面前,亲自扶起沈青陵,随后挽着她往殿内行去,那副亲密的模样,倒真像是帝后感情深厚,想起晨时,祁云晏还一副体贴的不让宫女唤醒她的模样,虽然最后被凤朝宫内的宫女狠狠地打了脸。 沈青陵面上微笑,心中嗤笑不已,原本,沈青陵和祁云晏也没什么过节,她也打算着要抱紧祁云晏的大腿,可是自从昨天侍寝被拒之后,沈青陵对祁云晏就有了很大的怨气,有了怨气之后,沈青陵看祁云晏自然是怎么看怎么不顺眼。 祁云晏和沈青陵两个人,都是惯会做戏的,心中都是互相嫌弃着彼此,面上倒是一副你侬我侬的模样。 祁云晏原本对沈青陵这个皇后也是十分满意的,如果没有之前宫外那次不愉快的见面,原本祁云晏在凤冠上做了手脚,也算出了气,可是没想到自己竟然又被沈青陵折腾了一晚上,祁云晏心里就又有些不爽了,对沈青陵也看得越发不顺眼了。 不过虽是相看两生厌,但也并没有特别大的过节,也不过是些小打小闹罢了,他们自己尚不觉得,若是让旁人说起来,怕是夫妻间的小趣味了。 两人相携着进了内殿,溯雪溯乐早早地就命人去添了茶水糕点。 “皇上这会怎的过来了?”沈青陵笑道,她这纯粹是属于没话找话,和祁云晏,沈青陵真不知道能聊些什么,聊他和祁云川的基情?虽然沈青陵对搞基还是蛮有兴趣的,但是她现在并不想知道祁云晏和祁云川之间的虐恋情深。 “今日得了闲,便过来看看,皇后方进宫,一切可还习惯?”祁云晏笑道,说话间,竟还伸手,替沈青陵理了理耳畔的须发。 祁云晏伸手过来时,沈青陵下意识地便想去躲,虽说是嫁了人了,但是除了昨日里和祁云晏相处之外,沈青陵并没有和男子太过亲密的接触,祁云晏突然靠那么近,她也自然有些不习惯,不过好在在她想要躲开时,反应了过来,生生地忍住了。 “皇后今日这妆容甚好,搭你这身宫裙,雅致得很。”祁云晏笑了一句,随后便就退回自己的位置,方才沈青陵的身子有一瞬间的僵硬,祁云晏也是注意到了,昨日的仇嘛,他可是一直记着的,总是要还回来的。 沈青陵原本还在腹诽祁云晏的亲密之举,可是突然听到祁云晏夸她妆容,不知怎的就想起了今日在乾宁宫徐贤妃的话,不由得默了一下。本是寻常的话,但是现在听来,却觉得有些好笑了,也亏得沈青陵是个面不露色的,否则怕是要在祁云晏面前破功了。 “皇上喜欢便好。”沈青陵笑道,随后低下头,故作出一个羞涩的表情,祁云晏不是想要扮演帝后情深吗?她可是十分配合的,看不恶心死他。 祁云晏没想到沈青陵会是这个反应,不过很快便就笑了起来,大手一揽,将沈青陵揽入了自己怀里,祁云晏的动作来得突然,沈青陵也是惊了一跳,而当自己埋在祁云晏胸前,围绕在她身边的空气中充斥着专属于男子的雄性气息,让沈青陵也不由得默了默,脸上也不经意地爬起了一抹粉红。 毕竟是未经人事的雏儿,如今与一个成年男子靠得如此近,也不怪沈青陵会羞红了脸, 祁云晏自然是发现了沈青陵的脸红,心中不由得一笑,昨日看她勾引自己倒是一副熟练的模样,今日只是靠得近了些便就是这副模样,倒是好笑。不过,昨日里,那会熄了灯,倒是看不清楚她脸上的神色,何况当时他也没仔细瞧去,怕是要比此刻越发羞红。 看这副娇羞的小女人模样,祁云晏心里也微微一动,想到昨日满怀的柔软,心下心思也微微有些跑远了,不过很快,祁云晏便就敛了心神。 “今日送来的东西,可还喜欢?”祁云晏问道,随后道:“这些都是朕亲自去挑,可还合心意?” 赵全候在一旁伺候着,听到祁云晏的话,低下头默不作声,亲自挑的?皇上哪有那个时间,他现在还记得皇上是如何吩咐的,去他的私库中取些贵重的,再去国库中取几个贡品一道送过去,这吩咐还是他亲自去叮嘱下去的,不过皇上睁眼说瞎话,赵全知道也能装不知道,眼观鼻耳观心。 沈青陵听了,眉角也微微抽了抽,祁云晏是把她当傻子吗?亲自瞧的,亏他脸不红心不跳地说出来了,不过即便知道是假的,沈青陵也只能装作不知,娇羞地说道:“皇上送的,臣妾自然是欢喜的。” 在一旁的溯雪也默默地蠕动了一下嘴唇,不过也什么都不说,面无表情地站在一旁候着。那些赏赐下来的东西,早就被沈青陵打发地扔到了库房里,别说亲自去瞧一瞧,怕是送的是什么,沈青陵都说不出来。两个主子睁眼说瞎话,他们这些做下人的,只能左耳进右耳出,当做什么都不知道了。 祁云晏说的是假话,沈青陵知晓,沈青陵说的假话,祁云晏自然也察觉出来了,很快,祁云晏便就笑着问道:“不知道皇后最喜欢的是哪一个?” …… 沈青陵的笑意顿了一下,如何在什么都不知道的情况下回答一个出来,这是个高难度的问题。这个时候,沈青陵只能默默地往溯雪那边瞥了一眼,溯雪很快意会过来,自家娘娘哪里会知道,是而,溯雪上前一步,笑道:“皇上送来的都是珍品,方才娘娘还抱着那枚素雪芙蓉玉佩不放,只是不搭今日这身宫裙,便就收入了妆匣中。” 沈青陵脸上依旧带着笑,待溯雪说完了,才装模做样地嗔怪了一句:“你多嘴什么。” 祁云晏心中冷哼了一声,有本事在溯雪开口之前说,这会倒装个什么劲。 沈青陵却不在意,待说完了,望向祁云晏,笑意连连地问:“那皇上最喜欢哪一件,是素雪芙蓉玉佩吗?不过我瞧着皇上约莫着是不喜欢这些小物件。” 祁云晏默默一噎,他现在说喜欢来得及吗?这沈青陵显然也是把话给堵了,可是若说他送了些什么,其实祁云晏也是不知道的。 于是,一旁的赵全上前一步,笑道:“素雪芙蓉玉佩是前些年,皇上偶然得了一枚好玉,命巧匠打制而成,不过皇上觉得秀气了些,适宜女子,今日想到娘娘,便就赏赐了下来,若说皇上喜欢的,奴才斗胆猜测,应是邻国缅国进贡的玉如意,那通身碧玉,倒是难得的好成色。” 祁云晏闻言,也笑道:“不错,那玉如意倒是个好物件,母后宫中也有一件,倒是个好东西。” “玉如意吗?臣妾也觉得是个好的。”沈青陵笑着回,心里则是腹诽着,装,再装。 在一旁的赵全和溯雪默默无奈,主子交手,最后考验的还是他们这些做奴才的,奴才的命,苦啊,得随时为主子的睁眼说瞎话擦屁股,说不定还得背锅,这事,两人向来也的确没少做了。 正文 第十二章 那个抢我男人的小叔子 沈青陵进宫后,除了第一日徐贤妃闹了些事,其余倒都是风平浪静。 日子也过得清闲,不过这也只是表面的,沈青陵这几日可没真闲着,日后就要活在这宫中,一个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对沈青陵来说,行事也自然多有不便,她如今要做的便是尽快将宫中的情况了解清楚,并尽快安插自己的人手进去。 这几日下来,沈青陵对这宫中的情形也大致了解。如今,宫中后妃少,情况倒也简单些,了解情形简单,要安插人手,便就有些困难了。不过这事也急不得,何况又要提防着祁云晏,在宫中安插人手,这事可不能让祁云晏知道,否则引起了祁云晏的提防,那就得不偿失了。 祁云晏那日进了后宫之后,就没有再来过,听下面传上来的消息,似乎是在为今年的秋试做准备。 祁云晏新登基,朝中力量还太过薄弱,晋安候和沐国公同出一气,一人主文,一人主武,本就是祁云晏的心腹大患,除此之外,还有镇守岭南的临南王对皇位一直虎视眈眈,不止如此,几个世家大族也是朝中毒瘤,掌握着朝中大部分官员力量,不说其他,单论沈家,在朝为官者大抵有三十余人,其中位及四品以上有十人,而又有二人可谓算是位极人臣,一位便是沈青陵的祖父镇国公,还有一位则是沈家如今的家主沈默,也是嫡系那边唯一一个有出息的了,乃是右相。 朝中无能用之人,对于今年秋试,祁云晏也自然是上了心,能否培养起自己的势力来,通过秋试也是一个法子,况且参加秋试中,有不少寒门子弟,祁云晏或许会想要培养几个寒门子弟上位。 沈青陵心里对朝中情势也有了些微了解,前朝后廷,息息相关,她也不能忽略了前朝的事去,不过,如今也不会出什么大乱子,让祁云晏忙一些,她也好松口气,省得祁云晏这个人又来给她找什么麻烦。 “娘娘,府上来的信笺。”溯雪笑着打了帘子进来,手中正拿着一封信,是刚从镇国公府上送过来的。 听说是家中的信,沈青陵脸上也露出了些许笑意,等接过信,打开一看,沈青陵脸上的笑意便就越发掩不住,溯雪瞧着,也笑着问:“娘娘笑得这般欢心,可是家中遇上了什么好事?” “是好事,哥哥就要回来了。”沈青陵笑着说,嘴角微弯着,显露出她的好心情,这几日,沈青陵虽然也时常笑着,不过溯雪瞧着,总是少了些什么,如今这般的笑,才是真的笑到了心怀里。 沈青陵站起身,在屋中微微踱步了几许,自言自语道:“哥哥这次出京,已是三月有余,本宫得想个法子,与哥哥见上一面。” 沈青陵的这位哥哥沈青黎,是镇国公世子的嫡长子,在家中男孩倍排最大,也是个有出息的,先帝在时,沈青黎就跟着镇国公参了军,立过些军功,被封为云麾将军,沈青黎如今也不过二十虚岁,却已经是从三品的将军,除了出身沈家的关系,自然也是脱不开他自己的努力。 三月前,沈青黎被祁云晏派往江南练兵,众人心知肚明,这个是个闲差事,只要不出差错,等回来了,自然会有一番奖赏,这也算是祁云晏对常安县主的回报,毕竟他能登帝,常安县主还是帮了不少。只是镇国公府也没想到,沈青黎离开不久,宫中就来了旨意,赐立沈青陵为后。 两兄妹一母同胞,感情自小便就深厚,这次沈青陵出嫁,做哥哥的却不在家中,未能送嫁,多多少少是一次遗憾,只是沈青黎皇命在身,也马虎不得,不过等这事务一完,沈青黎就急急忙忙地回京来了。 信中所说,约莫着还有三四日的脚程,只是沈青黎就算到了京城,她已经是皇后,接见外男,到底有些不是,这事,怕还是要祁云晏那边松口。 沈青陵踱步了一会之后,就又坐回了绣墩上,脸上勾起了一抹笑意,对着溯雪吩咐道:“溯雪,你这会亲自去承安殿一趟,便说本宫让厨子做了些家常小菜,请皇上过来用膳。” 溯雪闻言,当即应了个是,自家娘娘的心思,溯雪还是懂的,虽说是为了大少爷的事,但是能够主动向皇上讨好,也算是一件好事,虽说是贵为皇后,可没了皇上的宠爱,在这后宫何苦不是步步维艰。 承安殿是祁云晏办事的宫殿,溯雪过去时,听说是沈青陵身边的人,祁云晏也大大方方地接见了,听说是唤他过去用午膳,祁云晏微微一惊,不过随后就想起了自己手边的折子,正是沈青黎递上来的折子,算算日子,也快到京城了,沈青陵这会主动讨好,大抵也是为了这些事了。 祁云晏微微挑了挑眉,心里已经知道了沈青陵的目的,不过也惯得配合,既然沈青陵有求于他,他怎么可以放过这么好的一个机会呢? “朕应下了。“祁云晏笑着说道,溯雪听了准确答复之后,便也就退下了。 等到溯雪离开之后,祁云川才和周嵇从屏风后出来,倒不是刻意躲着溯雪,只是刚才两人正在内间商讨着这次秋试考官的名单,忽然听了外面的声响,周嵇和倒是没什么兴趣,祁云川一听是沈青陵身旁的人,自然是来了兴致。 毕竟,当日沈青陵掉下马时,祁云川就在祁云晏的身边,对于这位皇嫂,祁云川还是十分好奇。 “皇兄,可是皇嫂身边的人?”祁云川问。 虽说两兄弟已经多年不见,但是对自家弟弟的性子,祁云晏还是了解些,他这么一问,祁云晏便就知道他这是想起那日的事了。 一想到那日,祁云晏的眸色就微微沉了沉,那绝对是他这辈子的黑点,如果祁云川不是他兄弟,估计真的就被他杀人灭口了,哪里还有他现在带着趣味的打问。“嗯,是从镇国公府上带出来的,是个伶俐的,五弟身边也没个可人儿,可是瞧中了?若是五弟瞧中了,朕就算是厚着脸皮,也得问皇后要这个人。” 祁云川笑意一僵,忙讨饶道:“皇兄莫开臣弟的玩笑了。”祁云川虽然年纪也不小了,但是自小就是跟着男人打滚在一块,当然,也不是说祁云川不喜欢女人,喜欢男人,只是习惯了男子间的交往接触之后,对那些娇滴滴的大小姐,真的敬谢不敏,尤其是生在皇家,看惯了后宫的尔虞我斗,祁云川是真的不喜欢这些心机深重的女子了。 他早就想好了,这些年就帮着祁云晏巩固朝纲,等祁云晏的势力稳固了,他就去找个淳朴的民间女子,也不想纳妾,就娶一个媳妇,安静,省心,世家大族出来的,别说小姐,丫鬟祁云川也是不敢要的,不论身份,祁云川觉得这些大户人家的丫鬟心机也丝毫不减。 祁云晏哪里会如此轻易放过祁云川,继续笑道:“那宫女名唤溯雪,长得倒也算是清秀可人,虽说是丫鬟,不过自小跟在皇后身边,礼数也是个周全的,比那些小门小户的小姐胜过不少,做王妃,身份是低了些,不过纳进王府倒是没有什么大碍。若是五弟真喜欢,朕就再提提她的身份,做个侧妃,也是应可的。” 看着祁云晏说的一副煞有其事的模样,祁云川的脸色苦得不行,虽说祁云晏这番话只是说来捉弄他,可保不准就当真了呢? “皇兄,臣弟错了还不成。”祁云川只能乖乖认错。 祁云晏冷哼了一声,不过也没再说什么了,祁云川松了一口气,随后朝着周嵇使了个眼力,周嵇很快就领会过来,笑着道:“回皇上,方才臣与五王爷商讨许久,想了几个人,还请皇上过目。” 说起正事,祁云晏也就收了心思,祁云川也算是逃过一劫,只是,躲得了初一,躲不过十五。 凤朝宫内已经备好了午膳,今日祁云晏要过来,午膳自然也就讲究了些,等准备得差不多了,沈青陵便就着了人去通禀,随后便在宫内候着。 未多久,宫外便就传了消息过来,说是皇上过来了,身边还跟着五王爷。 五王爷,沈青陵的面色一顿,随后微微敛起了眸子,五王爷,祁云川,那个抢他夫君的小叔子。虽然沈青陵对祁云晏也没什么感情,甚至她也是个腐女,但是自己的夫君被人抢了,沈青陵怎么也会不舒服,尤其是这个时候,祁云晏竟然带着祁云川一道过来,这是想要干嘛? 给她这个单身狗秀恩爱吗?一直听陆漓提什么单身狗,什么秀恩爱,沈青陵万万没想到,自己也有这么被秀的一天。 祁云晏为了祁云川守身如玉,不碰她,感情倒是深厚得很,连用膳都要一道,还真是寸步不离,这么喜欢,怎么不直接封了后?沈青陵在心里恨恨地腹诽着,不过面上还是保持着微笑,去了殿外亲自迎候。 她今日非要跟这个跟她抢人的小叔子好好地聊一聊。 正文 第十三章 感觉自己弟弟和媳妇才是一对 祁云川心中也很苦。 不就是随口多问了一句?他绝不承认自己想要看好戏,奈何自家皇兄太凶残,好戏没看到,竟然还想拖他的婚事下水。 原本以为有了周嵇转移话题,但是祁云川万万没想到,等说完了事,祁云晏竟然主动留下了他,让他一道去凤朝宫用膳。 对于这位新皇嫂,祁云川是真的好奇不过,尤其是那日她淡定如斯的表现,祁云川也不由得啧啧做舌,乍一听到祁云晏的话,祁云川心里还是有一丝喜悦的,只是熟知自家皇兄那股瑕疵必报的劲,总觉得这事没有那么简单,果不其然,下一句,祁云川就听到祁云晏开口说:“这感情嘛,得慢慢培养才成。” 祁云川简直叫苦不迭,但是奈何祁云晏的话,他也抵抗不得。最后的结果就是,他还是乖乖跟着祁云晏来了凤朝宫。 “臣妾恭迎皇上。”沈青陵照例行礼,祁云晏很快便就笑着上前,扶起了沈青陵,那副亲昵的模样,让沈青陵不由得微微往祁云川那边瞅了一眼,自然也就注意到了祁云川忽然有些僵硬的表情。 祁云川知道祁云晏的事,对后宫这些女人,素来也是敬谢不敏,说起缘由,也是多年前的事了,这么多年来,多少女人窥觑着祁云晏的床榻,不止如此,还有些下三滥的竟然对祁云晏下药,大抵也是从那时起,祁云晏就不怎么喜欢和这些女人接触,也是因为祁云晏的遭遇,连带着祁云川也不怎么喜欢和这些勾心斗角的女人接触,但是这会,祁云晏竟然亲昵地去扶沈青陵。 祁云川很震惊,也很佩服祁云晏的人模狗样的深藏不露,然而落在沈青陵的眼中,便就变了意味。 果然,祁云晏和祁云川是一对,就因为祁云晏扶了她一把,这祁云川的面色都变了,只是,祁云晏为何要在祁云川面前和她故作亲昵,难道是两人吵架了? 这么一想,似乎也有道理。 沈青陵偷偷地打量着祁云川,不得不说,祁云川真的是生了一张好面貌,也不怪祁云晏会看上自家弟弟,这副模样,倒真的抵得上倾国倾城色了,勿论天下男子,便是女子,到了祁云川面前,怕也只有自惭形秽的份了。 今日,祁云晏着了一件墨色的常服,而祁云川则是一身银白,看着这黑白搭配,也是分外养眼,怎么瞧,都像是一对。 而在沈青陵打量祁云川的这会,祁云川也在打量沈青陵。 那日相见,沈青陵略显狼狈,况且是出府,穿的自然也就随意简束了些,今日,沈青陵则是一身华丽宫裙,打扮精致,因年岁小,不适宜金器,沈青陵便就用了一套白玉头面,倒是将那繁华奢侈压了一份下去,添了一丝仙气。 祁云川形形色色也见过不少女子,但是如沈青陵这般,他也在心中暗暗点头,不止是这出色的容貌,还有这难有的沉稳气度,倒是真的有一国之母的气派,丝毫也瞧不出眼前的这个女子才虚虚满十四,连及笄都还未到。 祁云川观察得太认真,也就被沈青陵察觉到了,心中不由得又开始幻想开去,这祁云川如今打量她,怕是因为觉得她抢了他的男人吧? 原来一直都在愤慨的沈青陵,忽然有点同情祁云川了,在她眼里,是祁云川这个小叔子抢了她的男人,可是在祁云川的眼里,可不就是她这个嫂子抢了他的男人?这么说来,他们两人应该是同病相怜才对。 这么想着,沈青陵望向祁云川的视线中也就带了些怜惜同情。 方才,祁云川打量得认真,也没察觉,等到收回神来,却发现沈青陵竟然同情地看着他,祁云川一开始还觉得有些莫名其妙,随后他便释然过来,一定是他家皇嫂也看出了皇兄的凶残,知道自己是被逼迫着来的,所以才会同情他。 他家皇嫂真是一个善解人意的好姑娘,于是祁云川回给了沈青陵一个感激感动的眼神。 沈青陵一瞧,觉得自己心中所想的那些,约莫着便是真相了,是而,看向祁云川的视线中越发地柔和了。 祁云晏夹在两人中间,哪里会没注意到自家皇后和自家五弟眉来眼去的样子,不由得整张脸都沉了下来,虽然他不喜欢沈青陵,可是沈青陵在他的面前,和一个外男眉来眼去,未免也太过分了,这让他的颜面往哪放? “咳咳。”祁云晏故作咳嗽了几声,将两人惊醒了过来。 看到祁云晏有些难看的脸色,沈青陵和祁云川都是微微一愣,随后迅速了然。 沈青陵瞧着,觉得约莫是祁云晏吃醋了,也是,方才她和祁云川对视那么久,怕是祁云晏生气了,这是吃醋了,没想到祁云晏还有这么一面,不过这样一来,沈青陵也不敢再瞧着祁云川看了,心里已经完全肯定了祁云川和祁云晏两人的奸情。 祁云川觉得,自家皇兄估摸着也是吃醋了,不过不是因为他,而是因为沈青陵。他才和皇嫂对视了几眼,皇兄就脸色难看得可怕,可不就是因为皇嫂多看了他几眼吗?方才还在奇怪自家皇兄怎么和一个女人如此亲近,原来这是中意了祁云川觉得,自己想得也十分有道理,他家皇兄那个性子,自己的所有物被窥觑,脸色难看那是正常的。 这么一来,祁云川也不敢瞧沈青陵了,忙收回了视线,乖乖地跟在一旁,祁云晏折腾人的手段,祁云川可不想尝试,他也不想娶一个有心机的姑娘回家 沈青陵虽说收回了视线,但是还是偷偷地瞅了祁云川一眼,见他此刻乖乖地跟在祁云晏的身后,虽说看着并没有什么奇怪之处,但沈青陵愣是从祁云川的脸上看出了一丝委屈,这副模样,倒真像是受了委屈的小媳妇。 祁云晏和祁云川嘛,估摸着也是祁云川是受了,这会祁云晏黑了脸色,也难怪祁云川这副模样,沈青陵在心里微微摇了摇头,对于自家这个小叔子,沈青陵忽然不知道要以一种怎么样的情感对待他了。 算起来,他也是受害者,可是一想到就是因为祁云川,害得自己侍寝被拒,沈青陵就十分怨念。 三人进了殿,沈青陵便就吩咐身旁的宫女布菜,因是在凤朝宫,也自然就随意了些。等布完菜之后,有试吃太监一一尝试了之后,这才开始动筷。 其实对于这个规矩,陆漓私底下悄悄地和沈青陵吐槽过,这试吃也只能吃出烈性毒药来,若是那慢性毒药,哪里能够吃得出来?那主子不还是照样服了毒,对此,沈青陵忽然觉得自家师傅的话,倒还真的有些道理。 不说这些,沈青陵收回了思绪,望向祁云晏,笑道:“皇上日夜操劳,该多用些,这鸡汤已经煲了好几个时辰,也去了腥味,味道倒是不错,皇上多吃些。”沈青陵笑着,随后便有一旁的宫人,替祁云晏布了菜。 在皇宫里,自然没有什么主子互相夹菜的情况,大多都是身旁的宫人伺候着,而他们只需要进食便可。 “皇后有心了。”祁云晏笑道,随后尝了些,味道究竟如何且不论,待尝过之后,祁云晏便就笑道:“味道鲜美,皇后费心了,这几日你也辛苦了,多用些,补补身子。” 沈青陵是有求于祁云晏,自然是要讨好他,而祁云晏是乐得演出一副帝后情深的模样,而坐在一旁的祁云川看到此处,不由得十分怨念,这夫妻俩你侬我侬地,为何要叫上他?尤其是他视线稍稍一瞥,就能看到站立在沈青陵身边的溯雪,便就想起祁云晏的话,用膳的心思顿时去了一半。 祁云晏与沈青陵两人互相说着话,扮演着帝后情深,沈青陵心里腹诽着,面上却是十分配合,不过在视线掠过祁云川,看着他闷闷不乐的样子,心里便就又升起了一丝怜惜。 若是换了别人,沈青陵或许还不会去换位思考,但是谁让祁云川长得好,这脸好,也是有些好处的,否则换了别人,沈青陵怕是只会记得对方抢走了自己的男人,直接造成了自己侍寝被拒这件事了。 看着祁云川这副模样,沈青陵忽然觉得自己和祁云晏扮演什么帝后情深实在是太没有人性,这不是活生生地在祁云川的心上插刀子吗?这祁云晏也是个无情的,既然要来她这,自不该把祁云川带上,这所作所为,实在让人恼恨。 祁云川是受害者,她也是,这么算下来,倒是只能怨怪祁云晏了。只是这也只能心里想想罢了,毕竟祁云晏是皇上,真惹恼了他,后果不堪设想。 沈青陵心下微微叹息了一声,随后望向祁云川,笑道:“五弟在外多年,怕是受了不少苦,也该多吃些,今日厨子也做了不少京中地道的小菜,五弟不妨尝尝。” 祁云川闻言,有些受宠若惊地抬眸望向沈青陵,其实祁云川的神色已经很收敛,只是在沈青陵的眼中,又放大了几分,看着他那有些不可思议的眼神,沈青陵只觉得越发同情祁云川了。她不管怎么样,好歹还占着个名分,而他这辈子怕都是有名无分地跟着祁云晏了。 “多谢皇嫂。”祁云川真诚道,这倒也是出自他真心,这些年为了皇位,也算是尝尽冷暖,除了身边的几个兄弟,真正对他好的也就祁云晏了,否则他也不会拼了命似得帮祁云晏夺位,但是他没想到,沈青陵会关心他。祁云晏虽关心,但毕竟是个男子,哪里会去关心他的饮食起居,况且,祁云川能察觉得出,沈青陵是真的关心他,而非假装给祁云晏看。 看出了这一点,祁云川再望向沈青陵时,眸中也就多了些亲切。 沈青陵心下摇头,祁云川也是真可怜,看着他对自己散发的善意,沈青陵也觉得自己不该去把这件事算在祁云川身上,想他这几年为了祁云晏在外出生入死,而方归来,便就看着自己的心上人另娶他人,而他自己却一辈子都得不到名分,这么一想,沈青陵觉得祁云川实在是可怜极了,对祁云川也就越发友好了。 被两人无视的祁云晏,看着自家媳妇和自家弟弟那一副融洽,互相嘘寒问暖的模样,脸色又沉了沉,为什么他觉得他才是多余的一个?为什么他感觉自家媳妇和他弟弟才是一对夫妻? 这一定是个错觉。 祁云晏的脸色越来越黑,沈青陵也终于察觉,自己也没想到,心思全部跑到祁云川身上去了,不过大抵沈青陵觉得小受总是被压的那个,也算是她们女子一列了,是而,总是会亲切些,至于边上这个,拒绝自己侍寝,给自己拉仇恨,那过节是好一会都说不清的。 不过,心中恼恨归恼恨,面上,沈青陵还是露出了一个微笑,转而又关心了祁云晏一番。 祁云晏总觉得自己还是多余的一个,并且是靠发脾气来引起别人注意的那一个。 正文 第十四章 这个宠妃有点蠢 用过膳之后,祁云晏也不急着走,况且,沈青陵也不会让他这么快走,毕竟最重要的事情,她还没来得及去说。 至于祁云川,倒是不好在凤朝宫久留,何况他留下也没什么事,看他家皇兄皇嫂如何恩爱吗?不,这一点都激不起他想要成亲的欲望,他是不会上他皇兄的当的! 沈青陵也觉得自己和祁云晏在一块,那不是使劲地往祁云川心口插刀子吗?是而,祁云川一开口说要走,沈青陵也在旁边笑着说道:“五弟想来还有事,日后若是得空了,便多来凤朝宫走走。” 沈青陵这说的也只是一个场面话,毕竟祁云川是外男,哪能一个劲地往后宫皇后这边跑,要是传出去,指不定要掀起什么风波来,只是这会落在祁云晏的耳中,越发觉得自己是多余的那一个了。 祁云川有多讨女子喜欢,这一点,祁云晏是知晓的,但是他也没想到自己的媳妇竟然对自己的弟弟如此友善,友善地让他有种头上绿油油的错觉。原本一顿午膳,祁云晏心里就有些不舒爽,这会看两人,简直可以用夫唱妇随来形容,一想到夫唱妇随这个词,祁云晏的面色微微一僵。 “皇兄?”祁云川见祁云晏没有作答,不由得又出声喊了一声。 祁云晏敛下这些奇怪的情绪,点了点头,道:“去吧。”原本带着祁云川过来,是想捉弄捉弄他,有没有捉弄到,祁云晏是不知道,但是有一点可以确认的便是他这会有些小郁闷。 祁云川离开后,沈青陵这才提起了正事,倒也不直截了当地说,只是笑着道:“皇上,宫里新到了一批茶叶,臣妾往日在府上,闲暇时也回烹茶,不知皇上可有兴趣尝尝?” 祁云晏闻言,微微挑眉,知道沈青陵今日唤他过来的目的,这会却说要为他烹茶,倒是不知道要搞什么花样,不过面上还是笑道:“皇后烹茶,朕自然是要尝一尝的。” 沈青陵闻言,微微一笑,对着身旁的溯雪点了点头,溯雪便就下去准备茶具了,溯乐依旧还在跟前伺候着,直到溯雪拿了茶具过来,才帮着溯雪一块将茶具放置妥当。 待一切准备妥当了,沈青陵才起身,至茶具前,亲自烹茶。 沈青陵作为一个世家大族出来的大家小姐,自小便习琴棋书画,除此之外,四书五经,各类游记等,沈青陵也多有涉略,茶道,也是沈青陵必学的一门。 祁云晏就坐在一旁,看着沈青陵神情专注地烹茶,热气有些氤氲了沈青陵的眉眼,雾里看花的感觉,让沈青陵的模样又添了些许隐约。 她,其实还是挺美的。祁云晏心里忽然升起了这个念头,随后猛地一惊,忙转过了头,挥去这些乱七八糟的思想,她美不美,与他何干,什么时候他也成了沉迷美色的人了? 沈青陵这会倒是没注意祁云晏的异样,煮茶时,需全心全意,稍有分神,那茶便是坏了,一般人或许尝不出来,但是懂茶之人,稍有差错,这好茶也就变成了废水。 等做完了一切,又沥了一边清水,沈青陵这才倒了一杯茶,亲自递到祁云晏面前,笑道:“皇上莫要笑话臣妾才是。” 祁云晏这会已经恢复淡然,笑着接过了茶,先是闻茶,清香逸人,倒是让日夜忙于政事的那丝疲惫也消散了些,祁云晏在心中暗暗点头,这茶道的功力,倒是不错,这样想着,祁云晏又抿了一口茶,茶香瞬间在他的唇齿间扩散,有些微苦的味道,不过却也夹杂着一丝甘甜,也不腻,甜味在唇齿间围绕着,倒是让整个人的心情似乎都好了起来。 “好茶。”祁云晏赞道,这一声,倒是真心实意,祁云晏懂茶,不过却不会煮茶,况且这些年来,先是忙着夺位,登上皇位之后,又有那么多国家政事等着他去办,哪里有什么闲情雅致去烹茶论茶。 沈青陵闻言,笑了起来:“皇上喜欢便好。臣妾以前在府上时,哥哥也爱饮臣妾煮的茶,只是每每喝了却总要嫌弃臣妾一番。” 祁云晏闻言,挑眉,这是终于要说到正点上了吗?拿着烹茶来引出沈青黎,不过为了讨好他,沈青陵也算是下了心思了,又是午膳又是烹茶的,诚意倒也是够了。 于是,祁云晏也顺着接了一句:“是吗?说起沈将军,朕记得近日里有奏折传来,约莫着这几日便要到京了。” 祁云晏不提,沈青陵也有法子印出来,不过祁云晏提了自然是最好,沈青陵当即做出了一副欣喜的模样,道:“哥哥要回来了?”说着,沈青陵大概觉得自己过于激动了,微微羞涩了一下,随后才解释:“臣妾在府时,哥哥素来疼爱臣妾,这次出京,倒是错过了臣妾的婚礼,也有些可惜了。”说着,沈青陵已经敛下了笑意,带着些愁意了。 沈青陵如何会不知道沈青黎回京的事,这会也只是装模做样罢了,祁云晏心中冷笑一声,腹诽着,装得倒跟真的似得,要不是他知道真相,怕是真的要被沈青陵骗过去了。祁云晏忽然有些好奇,自己若是不接她这话,沈青陵会如何做了。 “倒是可惜了。”祁云晏似乎也深有感触地叹息了一声,但是再多的话,却是不肯说了。 沈青陵也没想到方才还配合自己的祁云晏,一句话之后,就开始不配合了,不过,沈青陵早有准备,也只是跟着祁云晏的意,连着叹了口气。 一旁的溯乐适时地开了口:“娘娘记挂大少爷,大少爷定然也是记挂娘娘的。” 沈青陵闻言,却是故作嗔怒地瞪了溯乐一眼,随后向着祁云晏有些歉意道:“皇上,溯乐自小跟在臣妾身边,规矩倒是被臣妾养坏了,还望皇上莫怪罪。” 不就是想让溯乐开这个口,不过他倒是奇怪,为何溯乐没有直接提出让两人见面的话来,不过沈青陵应该自有准备,祁云晏忽然心里起了玩闹的意味,忽然开口道:“朕怎会怪皇后?只是这规矩坏了,便就该学,你心疼她们,莫要日后她们犯了事,还要你来承担。既然规矩不好,那便好好地学学规矩,朕记得,宫里也有专门教导宫女的教养嬷嬷,便让溯乐跟着去学几日。” 沈青陵听到这话的时候,差点没有嘴角抽搐,这厮不配合也就算了,竟然还这么拆台?沈青陵心里把祁云晏骂了个遍,不过面上还是笑着说:“臣妾已经习惯了溯乐伺候,离了身,倒是不习惯了,日后臣妾会亲自教导。” 祁云晏原本还想再拆拆台,不过沈青陵却已经转了话题:“皇上,溯乐也是为了臣妾好,臣妾也真心思念哥哥,等哥哥回京了,臣妾可否招哥哥进宫?” 祁云晏:…… 就这么直截了当地说了?说好的委婉一点,一点点引诱他开口的呢?既然直接开口说,为何前面还要铺垫那么多,祁云晏忽然觉得有种被人耍了的感觉。 沈青陵也不想这样,原本是已经准备套路祁云晏了,但是祁云晏的反应,显然根本就知道她所谓何事,既然知道,她再这么拐弯抹角,祁云晏也未见得会顺着她的意,比如拿了溯乐开刀,既然两人都是心知肚明,倒是不如直截了当地来说,她就不信,她直接开口了,祁云晏还不答应。 原本想要委婉地你好我好的慢慢商量,但是祁云晏这个样子,那沈青陵也只能这么直接地来了。 就如沈青陵所想那样,她开了口,祁云晏倒真的不好拒绝,虽说是外男,可毕竟是嫡亲哥哥,召进宫来,见一面,倒也是无碍,若是他连这一点都拒绝,未免就有些不近人情了。 “皇后与沈将军兄妹情深,朕自当理解,这些都是小事,皇后自己做主便可。”祁云晏笑着说,心里却已经认定了沈青陵在耍他,简直可恶! 沈青陵达到了目的,也就不想和祁云晏周旋了,便想着如何来赶人,只是还没等她有所行动,殿外来了公公传禀,说是贤妃娘娘求见。 徐贤妃。 徐贤妃七日禁足已过,但过了禁足之后,却假意称病,这几日也都未来凤朝宫请安,结果这会却赶了过来,其中意味,沈青陵悄悄地打量了一旁的祁云晏一眼,徐贤妃的目的,实在是太过明显了。 沈青陵早就听说了,徐贤妃一解禁之后,就命宫女去请过祁云晏,只是祁云晏一直说公务繁忙,也未去弗贤宫,也怪这个徐贤妃不知分寸,最近朝堂上已经在开始谈论科举一事,而晋安候一派,显然想将科举一事抓在手中,祁云晏怎么可能会应允,如今正对徐家厌恶着,怎么可能会去弗贤宫。 这徐贤妃见自己请不到人,这会听说祁云晏来了凤朝宫,怕是就有些耐不住跑过来了。 沈青陵忽然有些好奇这个徐贤妃到底是什么想法,来她宫里抢人?而且还是先前称病,如今却眼巴巴地跑过来,未免也太有些光明正大了些了。 “贤妃有病在身,不在宫中好好休养,怎还到处乱跑。”沈青陵语气淡淡地说,虽然她也没多少把祁云晏放在心上,也知道祁云晏有心上人,可这是一回事,徐贤妃来她宫里抢人可就是另外一回事了,要是让徐贤妃今日抢了人,日后她还怎么在这宫中立足? 为了防止祁云晏发起疯来,跟着徐贤妃走了来打她的脸,沈青陵绝对不可能让徐贤妃进她这凤朝宫。 “回娘娘,贤妃娘娘说是病情已有好转,这些日子也未来请安,如今身子好了,便想着要来向娘娘请安。”溯乐回禀道。 对于徐贤妃找的这个借口,沈青陵忽然不知道说什么了,这个宠妃是有多蠢?什么借口不好找,找了这么一个明眼人听着就知道是骗人的借口,她这是把别人当傻子了还是自个就是个蠢货? 嗯,沈青陵更相信是后者,徐贤妃就是一个蠢货。 对此,祁云晏心里的想法也是一样的,要把一个蠢货当宠妃来宠,祁云晏也是很为难的,尤其是在现在烦着徐家的日子里,祁云晏一点都不想看这个女人来自己跟前犯蠢。 “请安倒是不必了,这请的倒不知是什么安了,便说本宫已经歇息了,若要请安,明日请早。”沈青陵语气清冷地说道。 溯乐很快就领命下去了,徐贤妃听说沈青陵休息了,不见她时,她才愣住了,她早就已经想好了见到皇上之后,要如何表现自己的宽容大度,以及这些日子来对皇上的思念,如何如何把沈青陵这个皇后比下去,可是谁想到,她竟然连凤朝宫的门都没进! 徐贤妃有些傻眼了,也有些不甘,可是沈青陵都这么说了,位份压死人,她也不好做什么,只能带着宫女又灰溜溜地滚回了弗贤宫。 徐贤妃身旁的鸣意在心中暗暗摇了摇头,思索着要不要给自己再找一条活路,其实徐贤妃以前没那么蠢,毕竟是从贵族中出来了,勾心斗角也见得不少,刚嫁进太子府的时候,也聪慧得很,和安贵妃斗智斗勇的,也颇有模样,可之后呢? 好像被皇上宠着宠着就找不着北了,总觉得什么都是理所应当,总觉得自己不管做什么,皇上都会无条件地宠着答应她,而沈青陵的出现,却一而再,再而三地打破了徐贤妃的这个认知。 自家主子会不会醒悟反省过来,鸣意不知道,她只知道,自家娘娘怕是已经惹了皇后娘娘的恼了,皇后不是安贵妃,怕是日后就不会这么安宁了。 正文 第十五章 父债女偿 二日后,沈青黎带军抵达京城。 沈青黎一回京,就进了宫向祁云晏回禀此次练兵事宜,得了祁云晏的夸赞,便回了府。 凤朝宫那边,早就唤了人在承安殿这边候着,得了消息之后就忙传了回去,今日沈青黎刚回京,见面是不行了,不过沈青陵也记挂着自家哥哥,听说他进宫,哪里能坐得住,自然是要派人来打听的。 派去打听的宫人很快就回了凤朝宫,因沈青陵看中这件事,这事还是溯乐去办的。 “娘娘,奴婢瞧见大少爷了,大少爷比先前要黑了些,不过人到底精神得很,脸上还带着笑意,这次南下江南,约莫着一切顺利。”溯乐笑着说,沈青陵和沈青黎关系好,连带着身边的两个丫鬟和沈青黎也亲近了许多。 沈青陵听了,也笑了起来,说:“哥哥素来是个有本事的,这次去江南本就不是什么难事。”虽是这么说,但是沈青陵却是为自家的这位哥哥自豪的。 溯乐把自己打听到的看到的全一股脑地告诉了沈青陵,也说了自己听来的一些消息,据说皇上要升沈青黎的职位。 “这些事,不可乱说。”沈青陵沉下眉眼说道,不过她心里也猜得到,升官职几乎是毫无悬念了。 因为常安县主的关系,镇国候世子和沈青黎都是站在祁云晏这边的,虽然沈家表现着中立的模样,但是沈青陵这一家,却是和祁云晏绑在一起的蚂蚱,可以说,祁云晏在位一天,沈青陵的父亲就能保住世子的位置,并且能够顺利承袭爵位,若是祁云晏倒下了,那这世子之位也就要让位了。 祁云晏如今有多缺人手,这一点都无需深究,就可看出来,他现在势必要扩大自己的势力,而提拔沈青黎,沈家即便知道会助长祁云晏的势力,但也不会阻挠,毕竟沈青黎是沈家人,对沈家也有助力,而且沈青黎总也不会傻到反过来把自己家害了,他自己再厉害,总是也要家族帮衬着。 这次南下江南,也不过是找了个由头而已,等明日早朝之后,这圣旨约莫着就会下来了。 也是因为如此,沈青陵也不敢立即将沈青黎叫进宫来,府上怕是会多出许多事来,不过,最多三四天,沈青陵最多等个三四天,她必须要见沈青黎一面。 她重生回来时,沈青黎就已经离家,是而,对其他人来说,兄妹俩只是几月不见,但对沈青陵来说,那已经是一辈子了,前世她只看到了沈青黎的尸首,那一幕,历历在目,如今全家都还安好,沈青陵很想看看自家兄长。 再等几日,再等几日便好了,沈青陵这般安慰着自己。 如同沈青陵所料,第二日早朝,祁云晏就下了旨意,升了沈青黎的职,从从三品的云麾将军升到了从二品的镇军大将军,连升了两级,已经步入了二品大臣的行列,也算得上是重臣中最为年轻的一位了。 沈青陵起身,正准备用早膳时,外面有人过来,溯雪过去,与那人说了几句话,随后便又折回了殿内。 溯乐正在伺候着沈青陵用膳,溯雪走到沈青陵身旁,低声道:“娘娘,前朝那边传来的消息,今日早朝上,皇上下旨,升了大少爷的职,如今已是镇军大将军了。晋安候一系,对此有不少微词,早朝那会便就吵起来了,大少爷因为有沈家力鼎,倒是得了镇军大将军的职位,不过皇上大怒,罚了好几个晋安候那系的人,沈家这边也有人受了罚。” 沈青陵闻言,冷哼了一声,面色也微冷了下来,她家兄长的路,这群老匹夫的也敢阻拦,正当他们沈家无人不成? 沈青陵本就与沈青黎兄妹情深,这无端看自家兄长被人阻了路,自然是愤慨,更何况如今的沈青陵,是经历了生离死别,重生而来的人,对于自己的亲人,也更为在意,虽说只是一些在沈青陵眼里可有可无的官职罢了,但是晋安候敢挡她兄长的路,这一点,沈青陵就绝对不可能善罢甘休。 溯雪见沈青陵露出这般神情,当即意会过来,自家娘娘怕是要给大少爷找场子了,以往在家倒是无妨,可如今是在宫里,而且对方是晋安候,万不可莽撞行事,虽说知晓自家娘娘有分寸,但溯雪还是忍不住出声提醒道:“娘娘,好在大少爷还是成功拿下了镇军大将军,别人说的再多也是枉然。” “哼,那是哥哥自己有本事。”沈青陵冷哼了一声说道,不过提起哥哥两字时,语气还是微微柔软了下来,虽说沈青黎升了职,但是朝上这么闹腾一番,沈家又有人受了责罚,原本好好的一件喜事,愣是被整成了这般,哪里能就这么过去了。 晋安候是朝中重臣,她身为后宫之主,也的确不好找他麻烦,后宫不得干政,若是跨越了这个砍,那便是自寻死路了,但是晋安候动不得,这宫中不还有一个徐贤妃吗? 父债女偿,天经地义。晋安候势力庞大,想要拉下徐贤妃,的确有些难度,但是给她下点绊子,折腾折腾她,还是轻而易举,尤其对方还是个愚蠢之人,沈青陵根本就无需深想,心中便就已经有了一个借刀杀人的计策。 她现在对徐贤妃动手,众人自然会联想到今日早朝的事,虽说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但是沈青陵也得顾及自个形象不是,自然是不能亲自动手的。 沈青陵将溯雪招到耳边,轻声低语了几句,笑道:“可记住了?” 溯雪听了沈青陵的吩咐,脸上也露出了些许笑意,盈身一礼,笑道:“奴婢记着了,娘娘放心。” 溯乐在一旁,瞧着溯雪与沈青陵那般模样,知道自家娘娘今日被早朝的事,影响了心情,是而故作娇嗔道:“娘娘又与溯雪说悄悄话,奴婢可要嫉妒了。” 溯乐的话,让沈青陵掩唇笑了起来,冲着溯乐直笑道;“你这个小醋坛子,怎么一大早地就翻了。”溯雪也在旁边笑,气氛倒是一下子融洽了起来。 三人笑了会,金萝也从外殿行来,到了沈青陵跟前,行了礼,回禀:“娘娘,诸位娘娘小主已经到了。” 沈青陵敛了笑意,淡淡地点了点头,随后在溯雪的虚扶下起身,道:“你们就与本宫一道过去吧。” 这会,凤朝宫的前殿里,几位嫔妃坐在一处,自个拉着自己交好的小圈子,正说着话,徐贤妃与安贵妃坐在一处,你来我往地说着场面话。 徐贤妃原是装病,但先前因为想要来见祁云晏,急急地赶来了凤朝宫,如此,再装病不来请安,便有些不好了,虽然心中愤懑着,但这几日,倒是日日都来凤朝宫,似乎是收敛了自己的跋扈。 “皇后娘娘到。” 众人听了声音,忙都起身,恭恭敬敬地站在一旁,等候着沈青陵在主位入座,沈青陵淡淡地瞥了一下殿中的诸人,笑道:“都是自家姐妹,无需多礼,都免礼入座吧。” “谢娘娘。” 话音落下,众人这才都一一入座。 沈青陵先是跟着大家说了些场面话,拉了些家常,说了些宫中的趣事,瞧着时辰也差不多了,沈青陵才笑道:“近几日,皇上政务繁忙,难免怠慢了几位妹妹,妹妹们也勿恼了皇上才是。”沈青陵含笑说着话,面色平淡,丝毫不觉得自己喊这些比自己年长许多的人为妹妹,有何奇怪之处。 诸人倒是不觉得有什么,这后宫之中,本就是如此,自己年长如何,那也比不上沈青陵的地位,何况对她们来说,也并非是第一次被自己小的人唤作妹妹了,这里最为难受的怕就是徐贤妃了。 沈青陵今日这般左一口妹妹,右一口妹妹,可不就是给徐贤妃添堵。 安贵妃坐在那边,一直含笑听着,虽说面上都是万分融洽,但沈青陵今日的话似是多了些,而自己对面的那位徐贤妃,脸色又黑了多少次,安贵妃这心里早就有了数,这是皇后娘娘在和徐贤妃较劲呢,她也乐得见好戏。 “本宫记得,前些日子瞧见皇上,便觉得皇上有些疲惫,这连日操劳,可莫要损了身子才是,妹妹们平日里也该多注意些皇上的身子,劝劝皇上多多歇息才是。”沈青陵故作忧愁地说着,说完,又笑着挥了挥手,道:“倒是本宫糊涂了,说这些做什么,时辰也差不多了,妹妹们便都回去吧。” 沈青陵的话音一落,诸位嫔妃便就起身告退离去,不过她们也须得等沈青陵离开后方可动作。 徐贤妃今日的脸色不善,几位妃嫔也不敢上前招惹她,安贵妃也懒得同她演姐妹情深的戏码,被身边几个人簇拥着离去了。 “娘娘,如今不在弗贤宫,娘娘还须当心才是。”鸣意在一旁提醒道,心里直叹气,在凤朝宫内,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徐贤妃敢这么摆脸色,她这个做奴才的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徐贤妃闻言,微恼地瞪了鸣意一眼,不过脸上的表情倒是柔和了许多。 徐贤妃带着自己身边的人,出了凤朝宫的主殿,正要穿了院子离去,恰巧看到溯雪急急地走来,将一个小宫女唤到了院子的一处,似是在训话。 徐贤妃心中微微一动,便就让其他人停了原地,只带了鸣意,悄声走了过去。 “御书房那边的食材可取来了?皇上近日操劳,娘娘今日要亲自为皇上洗手做羹,可不能马虎了去。”溯雪对着那宫女多番提醒着,这宫女是凤朝宫内的二等宫女,不过不在沈青陵跟前伺候着,名唤浮盈,往日里多做跑腿。 浮盈听了,笑盈盈地说道:“溯雪姐姐放心,奴婢这都记在心里呢,皇上若是知道娘娘的这份心思,定然会欢喜的。” 溯雪含笑着却又故作恼怒地伸手点了点浮盈的额头,笑道:“就你懂事,还不快去安排,娘娘这会已经去换衣裳,你动作可要迅速些。今日这汤,娘娘可是要亲自送过去的,耽误了时辰,可是大事。” “是,奴婢这就去办。” 徐贤妃将两人的对话都听进了耳中,随后心里也就起了一个念头,沈青陵能够亲自煲汤送到承安殿,她为何不能?她平日里也送过许多次,皇上不来后宫,那便她去,她怎么忘了这茬。 鸣意看着自家娘娘的表情,心里又叹了口气,自己要不要提醒一下自家娘娘?不过随后一想,她就算提了,怕是徐贤妃也不会听她的,还会遭骂,等去了承安殿碰了头,回来还得怪她没有拦住她,这么想着,鸣意也就乖乖地歇了心思。 祁云晏自登基之后,便就勤勉政事,承安殿也是后妃少能去的地方,徐贤妃先前也知晓这一点,就是煲了汤,那大多也都是送到祁云晏所在的寝宫,偶尔也会命身边的宫女送去承安殿,但是宫女去和她这个正主去,却是不一样的。 宫女去了,送了汤就该走人,她这个后妃去了,难不成就不会在承安殿停留? 以前,徐贤妃也记着这一点,但是这会听说沈青陵要亲自去承安殿,便就忽略了这一点,就算记得,她也觉得沈青陵去得,她为何就去不得?这几日,徐贤妃一直被沈青陵压着,早就心有不满,这起了比较的心思,其他的反而就顾不得了。 沈青陵压根就没下厨的意思,厨房那边准备好了一切,沈青陵却突然说身子不适,休息去了,凤朝宫内的人,也不觉得有什么奇怪。 大约过了一个多时辰,弗贤宫那边就有了动静,说是徐贤妃亲自下厨,这会正亲自端着食盒往承安殿去。 沈青陵听到这个消息时,也有些忍不住笑了出来,这个徐贤妃到底是有多蠢? 她原本做这一切,只是想让徐贤妃命人送些东西过去,对于徐贤妃会不会亲自去,沈青陵也是没有把握的,但是没想到溯雪就这么说了一句,这徐贤妃倒是傻傻地去了。 今日早朝,祁云晏看似是连着惩罚了沈家和晋安候一系,可说到底,沈家是随着祁云晏的意,这罚也不过是做做样子的,而晋安候可是实实在在地得罪了皇上,祁云晏这会估计还恼恨着,徐贤妃这会不用亲自过去,去祁云晏面前刷了存在感,祁云晏估计都会心生恼怒,徐贤妃亲自去,那效果怕是更加好了。 正文 第十六章 祁云晏这个杀千刀的 祁云晏今日的确气得不行。 身为一个君王,想要升一个人的职,就遭到了百般阻扰,若不是因为沈青黎是沈家的人,今日还真不一定能升了沈青黎的职。 君无戏言,何况是已经盖了玉玺的圣旨,晋安候这群人竟然还想让他收回成命,到底有没有将他这个皇上放在眼里,这是要当朝撂他的面子,祁云晏哪里能够不气,而且沈青黎的身份都已经闹成这样,日后他想要提寒门子弟,来扩散自己的势力范围,岂不是更加难上加难? 就在祁云晏气得不行的时候,有人来传报,说是弗贤宫的贤妃娘娘求见。 徐贤妃,不就是那个晋安候徐晋江的好女儿! 祁云晏现在气恼得不行,早朝上晋安候还在给他找麻烦,这倒好,现在还不罢休,让女儿来他面前晃悠,祁云晏当即大怒,直接摔了桌案上的一方墨砚:“胡闹,承安殿是什么地方,身为贤妃,连后宫不得干政都不懂了?让她回去闭门思过,誊抄一百遍宫规,抄不完就不用出弗贤宫了。” 徐贤妃只是来送个汤,哪里是什么干政,只是祁云晏现在气恼着,随便给徐贤妃寻了个由头而已,不能惩治晋安候,那也只能拿着徐贤妃开刀了。 祁云晏这是拿徐贤妃在发泄不满了,同时也是在警告晋安候。 徐贤妃这会倒真的是被打蒙了,她才刚被解除禁足没多久,怎么就来了一趟承安殿,就又被禁足了,而且一百遍宫规,这要抄到什么时候?徐贤妃听到这消息时,整个人都愣住了,回神之后,便就吵着嚷着要见皇上。 不得不说,这作死的本领太高,无需别人算计,就能把自己给整死了。 祁云晏听了,这都气笑了,沉声道:“七日,让贤妃誊抄了宫规,送到凤朝宫去,让皇后过目,不准任何人代写,一百遍,一遍都少不得。” 原本,没有日子期限,徐贤妃慢慢誊抄便是,而且若是找旁人帮忙,也并非不行,如今皇上却是把路都给堵死了,徐贤妃听到这些时,又是一愣,还想再闹时,已经被鸣意不顾尊卑地拉走了。 鸣意也是无法了,再闹下去,徐贤妃是不会有事,她们这些做下人的可就保不准了,谁都看得出皇上在气头上,徐贤妃以前多少受宠,在沈青陵进宫之后,也可以说是一个过去了。 这些日子,祁云晏虽说政务繁忙,但是却去了凤朝宫,而弗贤宫,却是一次都未踏入了,先前沈青陵惩罚徐贤妃,皇上也未表态,甚至还赏赐了凤朝宫好些东西,皇上的态度如何,其实已经足够明显了。 徐贤妃究竟为何受宠,徐贤妃自己身在局中看不清,身旁的鸣意哪里还会看不出来。 鸣意在心里长长地叹息了一声,若是她家主子还不醒悟,那她真的只能紧着去寻下家了,否则这弗贤宫一殿的人,都能被徐贤妃给作死了。 沈青陵听到承安殿的消息传来时,也对徐贤妃的作死佩服地五体投地,原本只是想让她过去受点小惩罚,倒是没想到整了这般严重,后宫规矩究竟有多长,沈青陵看着都觉得头疼,先前罚徐贤妃,也只是意思了一下,如今祁云晏让徐贤妃誊抄一百遍,还不能假以他人之手,七日期限,怕是要好一番折腾了。 不过,这也正和沈青陵的意愿,况且这次,可是跟她一毛关系都扯不上。 后宫内,对于徐贤妃忽然被罚也觉得有些茫然,不过随后便是一番幸灾乐祸,以前徐贤妃有多目中无人,如今她们心里便有多解恨,只是宁安宫内,安贵妃在乍一欣喜之后,却沉默了下来。 早朝上,皇上才刚恼了晋安候,这么巧,徐贤妃就跑上去撞了个正着。徐贤妃送汤一事,并不奇怪,以往她也的确这么做过,但是如此巧合,安贵妃还是觉得有些奇怪,而且这还是徐贤妃头一遭亲自去承安殿。还有今日在凤朝宫内,沈青陵的态度。原先,安贵妃还以为沈青陵这是在故意气徐贤妃,但是现在一想,或许徐贤妃今日去承安殿,也有沈青陵的手笔。 若真是如此,那这位皇后娘娘,怕也不是她想象中的那么简单了,安贵妃微微眯起了双眼,脸上带着少有的沉重,不过很快便就恢复了淡然。 徐贤妃被罚一事,也只是让后宫中人茶余饭后多了些幸灾乐祸的谈资罢了,其余一切倒还算是正常。前朝那边,大抵晋安候也意识到自己有些过了,倒是安静了好些日子。 沈青陵瞧着也差不多了,便就往镇国公府传了旨意,召见沈青黎。 沈青黎要上早朝,沈青陵召见他的时辰便就在早朝之后。 觐见这日,沈青陵早早地便起了,沈青黎是不能留在宫中用膳的,不过沈青陵还是吩咐了厨房那边做了沈青黎平日里吃得比较多的一些糕点,又让人准备了茶叶茶具,准备亲自为自家兄长烹茶。在着装上,也是精挑细选了许久。 沈青陵如今已经出嫁,自然不能再梳什么少女髻了,可在自家兄长面前,自然还是想一副小女儿心态,那些皇后的朝服,未免都有些老气了些。 溯雪也是陪着沈青陵挑了许久,最后才选了一件鹅黄色的宫裙,不似太过繁华,以精致为主,妆容上也显得年轻些,若不是盘着个妇人髻,倒是活生生的一个未出嫁的闺阁小姐。这些日子,沈青陵在接受后妃请安时,也开始用上那些金簪来昭显沉稳,不过见自家兄长,倒是不用这些了,溯雪特地取了先前沈青黎外出时替沈青陵搜集回来的头面。 有一套翠玉碎石头面,十分精致,又搭配了一支花事银步摇,这样的沈青陵瞧着,也多了些年轻女子该有的风姿。 打点好一切后,沈青陵就在凤朝宫内等候着,心里焦急地不行,面上却还得维持着镇定。 虽说知晓沈青黎安好,但是前世的画面实在太过触目惊心,沈青陵的心里,也总有些忐忑,一世的分割,对于重逢,沈青陵哪里会不期待,她有好多话想要同自家兄长倾诉,也想知道兄长这些日子在江南过得好不好,溯乐说他黑了,倒是不知是个什么样子了。 在沈青陵的忐忑等待中,前朝那边也终于散了,凤朝宫的人早就等着了,早朝一散,便就传了消息过来,之后又是重重安排了哨子,沈青黎一到一个地方,消息便就传到凤朝宫内。 等到有人传来,说沈青黎已经到了东阙门时,沈青陵也有些坐不住了,颇为激动地直接站起身去,去了殿门口等候,虽然说于理不合,但是也算情有可原。 沈青陵心中忐忑又期待,只是等到看到沈青黎和另一人并肩行来的时候,沈青陵面色猛地一僵,好久才恢复过来。 “臣妾恭迎皇上。”沈青陵强忍着冲上去把祁云晏揍一顿的冲动,露出一个得当的微笑,盈身行礼。 “皇后免礼。”祁云晏笑道,心里却冷哼了一声,刚才沈青陵面色都变了,他怎么可能会没有察觉到,不过他这也只是礼尚往来而已。先前,他只是气恼徐贤妃,只是气过之后,祁云晏就觉得有些不对劲了,这个徐贤妃虽然被自己宠的找不到北,但是以前倒是不敢来承安殿的,这次亲自过来,肯定有他不知道的原因,然后再这么一查,虽然没有确切的证据,不过大抵也猜到了是沈青陵的手笔。 虽然罚徐贤妃的时候,觉得很解气,但是一想到这是沈青陵给他找气受呢,心里也就有些不舒服了,一想到沈青黎今日要进宫,他连承安殿也不去了,直接和沈青黎一道来了,看着沈青陵方才的表情,祁云晏觉得,自己的这个法子,还不错。 不过,今日乍一见到沈青陵时,祁云晏心中也闪过一丝惊艳,大婚之日的娇艳羞涩,之后,沈青陵除了觐见太后那日打扮得稍显年轻些,日后的打扮都是以沉稳为主,美是美矣,然而却少了一份神韵,如今这身打扮简洁素雅,却恰巧衬托出了沈青陵的花容月貌,似乎这般的人才是最真实的那个她。 “微臣参加皇后娘娘。”沈青陵起身之后,沈青黎就恭恭敬敬地向沈青陵行礼。 看着自家兄长安好地站在自己面前,方才起来的那股怒气倒也散去了,看着他安好,比什么都重要,只是再看原本亲密无间的兄妹,如今只能疏远地行礼,心中也闪过一丝失落,不过面上,沈青陵还是笑着道了一声免礼。 若是祁云晏不在,兄妹俩进了凤朝宫,也好说一些体己话,可现在祁云晏在场,倒是什么都泡汤了,沈青陵只好委婉地提道:“皇上这几日政务繁忙,今日这会怎来臣妾这了。” 祁云晏微微挑眉,随后笑道:“今日皇后与沈将军见面,朕自然说要过来瞧瞧的。” 沈青陵听了,在心里腹诽着把祁云晏从头到脚骂了个遍,祁云晏这个杀千刀的,就是刻意过来捣乱的,还说得那么直白。沈青陵默默地深呼吸了好几口,才把那股怒火压了回去。 因为有祁云晏在,沈青陵也不得不顾及着自己的身份。那些交心的话,自是不能多说了,只能敛下情绪,问了一些沈青黎在江南的事,堪堪地关心了几句,明明兄长在面前,却还要保持着疏远,沈青陵心里是无奈加苦涩,顺带着又把祁云晏骂了一遭。 沈青陵如何想的,祁云晏不知,不过看着她时不时投过来的视线,祁云晏便觉得通身舒畅,让她算计他,他也只是回报一份礼给她罢了。 听着沈青黎说着江南的趣事,沈青陵也是真心笑了,只是笑过之后,又觉得有些失落,以前兄长回来了,总会在她的院子里,她烹茶,兄长说外面的趣事,会亲昵地敲她的头,会嫌弃她的茶,哪里像现在,两人坐着都隔了那么远。 原先沈青陵还想烹茶,但是祁云晏在,也只能歇了这个心思,哪有皇后给一个臣子烹茶的,想到这点,沈青陵又把祁云晏在心里骂了一遍。 沈青黎身为外男,也不好多久留,待了半个时辰,便就起身说要告辞了,沈青陵心里纵有千般不舍,也只能笑着送沈青黎离开。 沈青黎开口,祁云晏也就说还有事,准备离去了,不过这倒也是给了沈青陵一个光明正大的理由,说着也只是送祁云晏。 沈青陵亲自送沈青黎出了凤朝宫。 今日一见,日后也不知道何时才能再见了,虽说同在京城,可毕竟她已出嫁,嫁的还是这么一位不可说的人物。 “臣便就离去了,娘娘不必再送。”沈青黎也有些无奈道,望着自家妹妹,心里也是万般怜惜,他虽遗憾未能送妹妹出嫁,但是更多的是忧心,后宫是什么地方,而祁云晏娶沈青陵端着是什么目的,他这个做兄长的哪里会不知晓。 只是很多时候,也的确是身不由己。今日进宫来之前,常安县主就已经对他千叮咛万嘱咐,莫要惹是生非。 皇后,多么高贵的一个位置,可是沈青黎不愿自己的妹妹去尔虞我斗争些什么,也知道自己的妹妹不喜这些。母亲告诉他,太后应允过,只要祁云晏在位一日,皇后便就只能是沈青陵,嫡长子也只会是沈青陵所出,日后的太子也只会是沈青陵的孩子,看着前途似锦,但是这些,却是要沈青陵的这一辈子,都生活中勾心斗角中。 想到这里,沈青黎心里也泛起了些许苦涩,倒是也有些忍不住,终是抬头,摸了摸沈青陵的头,笑着道:“阿陵如今已经嫁了人了,可不能再有以前的那些小性子了,日后在宫里,要自己顾着自己,莫要贪凉贪懒。” 原本沈青陵还能勉强忍着,可是沈青黎突然而来的亲昵,那番关心的话,沈青陵哪里还忍得住,瞬间红了眼眶,若不是尚存一丝理智,怕是这会就要冲进自家兄长的怀中,大哭一场了。 祁云晏也没想到,沈青陵就这么哭了,这么沉稳,情不外露的一个人,因为沈青黎的一句话,一个动作就红了眼。看着她微红着眼,眸中已经盛着一汪清泉,祁云晏忽然升出了一丝怜惜。 这会,祁云晏才想起,沈青陵自小就备受宠爱,如今这个年岁,本应该还留在家中,生活无忧,而如今,却在这艰险重重的后宫之中,虽未死别,却是生离。祁云晏忽然觉得自己今日做的这些事,太不是人了,少有的兄妹碰面的机会,却被他这般扰了。 两兄妹此刻哪里会去注意祁云晏,见自家妹妹哭了,沈青黎也微微叹了口气,不过也不敢再多说什么了,刚才那番行为已经是逾越了,皇上还在旁看着,而且这事若是传出去,对沈青陵也不利。沈青黎敛去所有情绪,朝着沈青陵恭恭敬敬地一拜,又向着祁云晏行了礼,随后转身离去。 看着自家兄长离去的模样,沈青陵又想起了前世自家兄长血肉模样的样子,眼泪再也忍不住,她纵是再聪慧,也只是一个十四岁的姑娘罢了。沈青陵紧紧地掐着自己的手,才忍下了想要冲上去再抱一抱自家兄长的冲动。 祁云晏看着身旁的女子,一直都是带着笑的皇后,如今却哭成个泪人似得,心里不知怎的,忽然微微一顿,倒觉得有些手忙脚乱起来。他不喜女人哭,可看着沈青陵哭,只觉得措手不及,泛着些怜惜。 沈青陵哭了一会,倒也记起了身旁还有一个皇上在,稍稍敛了情绪,对着祁云晏盈了盈身:“让皇上笑话了,臣妾就此恭送皇上。” 看着沈青陵这会露出一丝得当的笑容,若不是她的眼角还泛着红,祁云晏都不敢相信这个女人前一秒还在梨花带雨的哭泣,原本,他觉得沈青陵这样的人最是适合做皇后,可是这会,他忽然希望沈青陵能够不要那么理智些。 对于自己升起的这个念头,祁云晏猛地一惊,忽然有些惊慌失措起来,也不敢多留,随意说了句安慰的话,便就离开了,倒是有些落荒而逃的意味。 正文 第十七章 皇上指哪她打哪 兄妹见面,虽然因为有了祁云晏的瞎搅合,并不算是多少如意,不过至少,沈青陵如今也确认了自家兄长一切安好。 徐贤妃两次禁足,倒也成了后宫中的一桩笑话,原本的宠妃,结果在短短一月之间,就接连禁足,哪里还有什么宠妃的模样。 就因此事,皇太后那边还着了人,将沈青陵请了过去。 銮架到了乾宁宫外便就停了下来,溯乐搀扶着沈青陵下了銮架,往乾宁宫内行去,沈青陵一边走着,一边却在脑海里思索着这几日里的事情。 徐贤妃禁足,再大了也只是后宫的事,倒不至于惊动了太后,太后这次找她过来,估摸着是因为前朝的事。以沈青黎晋升为始,这些日子,早朝上每日都是争吵不断,沈青黎的晋升才告一段落,关于今年秋试也被着重提了出来,祁云晏自然想把这次秋试掌握在自己的手中,只可恨那个晋安候百般阻扰。 那日,溯雪打听了消息回来,也是面色沉重地说道:“皇上下了早朝,一回到承安殿,就召见了五部,听说发了很大的火,我们的人在外面,不知具体,只知道皇上砸了不少东西。” 沈青陵微微按了按眉心,太后唤她过来,大抵是想让她对付徐贤妃了。 前世,镇国公府会遭灭门,也是因为被人诬陷通敌叛国,证据确凿,就算祁云晏有心想保,但也无能为力,毕竟沈家是一块大肥肉,不管是哪,都想来瓜分一杯羹,涉及到了自己的利益之后,那些贪官污吏,倒是团结得很。 究其原因,也是因为当时祁云晏的势力有限,沈青陵也知晓,想要护住沈家,除了要和祁云晏保持良好的关系之外,必要之务也是要帮着祁云晏扩大势力范围。 只有等到祁云晏真的全权掌握了朝政,那么投靠祁云晏的镇国公世子才能够得到万全。不过,真的到了那一日,沈家的境况便也就有些尴尬了,不过这已经不是沈青陵需要思考的问题了。当年常安县主为了自己的闺中好友,已经把镇国公府置入了两难的境界,这并非是沈青陵能够挽回的情况了,她现在也只能顾着自己一家人了,再多,便也就顾不上了。 沈青陵心中百般思绪,面上依旧不动声色。 太后身边的贴身宫女书欢早就在外等候着,看到沈青陵过来,笑着迎上前,道:“奴婢给皇后娘娘请安。” “书欢姑娘快起。”沈青陵笑着亲自扶起了书欢,虽说书欢只是个宫女,但毕竟是太后跟前的人,算得上是太后的心腹,说是奴才,但是有时候说的话,可比一些主子有用多了。 书欢笑着起了身,亲自带路,一边打着帘子,一边笑着道:“太后已经等娘娘许久,方才还念叨着娘娘还不到呢。” 沈青陵笑了笑,也没有多说什么,跟着书欢进了寝殿。 太后这会正倚在贵妃榻上,侧眸和听云嬷嬷说着话,脸上带着些许笑意,听到声响,抬眸望了过来,还不等沈青陵跪吓行礼,太后就笑着朝她招了招手:“青陵来了,快,到母后跟前来。” 沈青陵笑着到了太后跟前,殿内的宫女已经替沈青陵搬了个绣墩过来。 待沈青陵落座之后,太后便拉过沈青陵的手,先是笑着,随后却又叹息了一声,道:“孩子,难为你了。” “母后说的这是什么,臣妾哪有什么为难不为难的。”沈青陵笑着说。 太后拍了拍沈青陵的手,随后开口沉声道:“你们都下去吧,哀家和皇后说会贴心话,听云留着伺候便好。” 太后发了话,众人很快就行了礼告退,很快,寝殿中就留下了沈青陵和太后还有听云嬷嬷三人,沈青陵身边的人也都被屏退了。 等人都走开了,太后才从贵妃榻上起身,沈青陵很快便就站起身,亲自扶着太后往一旁的白玉罗汉床走去。 待两人坐定之后,太后便就开了口:“这几日,皇上忙着朝上的事,对你难免有疏忽,你也是受委屈了,等这些事过了,哀家定要让皇上好好陪陪你。” 沈青陵闻言,很快便温婉地笑了起来,语气中也满是善解人意:“皇上辛劳,臣妾怎会怪皇上,臣妾倒是担心皇上顾着忙碌,忽略了自己的身子。” “你是个好孩子。”太后笑道,随后也叹了口气,道:“皇上虽说是九五之尊,但也有他的难处,哀家不懂那些事,也帮不了他,你是他的妻子,朝政上的事你帮不上忙,他的身子你就多费些心,将后宫管理地井井有条,也算是为皇上解忧了。” “是,臣妾记下了。”沈青陵笑着应下,心里却道了一句果然如此。 “晋安候虽于朝有功,但行事未免有些过了,这天下,终究是皇上的,哪里能让皇上受制于他一个大臣。”太后故作抱怨道,说完,却又笑着摇了摇头:“你看,哀家这都是老糊涂了,怎么说起前朝的事了。” “母后也是关心皇上,是母后的一片关爱之心。”沈青陵依旧微笑着说,太后究竟想要干嘛,沈青陵现在心里几乎已经是百分百确定了,只是在这皇宫,说个话也的确累得很,一件事兜兜转转的,说了这个,又念了这个,最后的意思还要靠自己意会,这日子也过得的确累。 “哀家听说,徐贤妃惹恼了皇上,被皇上下了禁足令?”太后似是随意地问起,倒像是在话家常般。 沈青陵心里腹诽着,面上依旧带着笑:“贤妃也是为了皇上的身子着想,只是用错了法子,如今也算是受了教训了,相信贤妃自己心里也有数了。” “话虽是如此,贤妃的性子也傲了些,你身为皇后,还是要多加管教才是。”太后沉声道。 “是,臣妾记下了。” 沈青陵又陪着太后说了会话,等到太后说乏了,沈青陵才从乾宁宫出来。 溯乐就等着寝殿外,沈青陵一出来,溯乐就迎了上来,沈青陵抬头望了望,晴天万里,只是这表面的云淡风轻之后,掩盖着的又是怎么样的血雨腥风。 “回吧。”沈青陵淡淡地开口道。 这白日里,沈青陵刚进了乾宁宫,太后的意思已经十分明显,就是让她去打压一下徐贤妃,晋安候一派如此嚣张,朝堂上如何,有祁云晏自己主张,而这后庭,同样也是打压晋安候的一个法子。若是徐贤妃犯了什么事,出了什么差错,那么对晋安候一派自然也就会有影响。 沈青陵从乾宁宫回来之后,便就琢磨着这件事。虽说徐贤妃是个蠢的,但是真要弄出什么大动静来,可不能随意而为了,徐贤妃蠢,可晋安候不蠢,她必须得将事情都安排妥当,让他们都寻不出错处来才是。 什么样的过错,不至于大动干戈,却又能恰好地打压了晋安候,这个也需要好好考虑才是。 沈青陵记挂着这件事,突然有承安殿的人来报,说今日皇上要过来凤朝宫用膳。沈青陵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愣了愣,祁云晏来凤朝宫?这个时候他不应该很忙吗?而且她最近应该也没有得罪他,无缘无故来她凤朝宫做什么,总不是来和她扮演帝后情深吧? 她没有得罪祁云晏,不过祁云晏可是得罪她了,那天他来捣乱兄妹见面的事,沈青陵可没有忘,不过现在不是两人打闹的时候,这件事,沈青陵先给他记下了,日后再好好算账。 祁云晏要过来,凤朝宫内自然又是好一番忙碌。 祁云晏过来时,已经过了晚膳的时辰,不过因为早早就得了消息,沈青陵这边也就耐心地等着,好在下午时分用了些糕点,沈青陵才没有觉得多少饿。祁云晏迟迟不来,沈青陵也不好去催,只能干等着。 等到天色都黑了,祁云晏才风尘仆仆地赶来了凤朝宫。 沈青陵伺候着祁云晏入了座,这才唤人开始布膳,祁云晏大抵也是饿了,先用了些,这才开口问沈青陵:“听说今日母后召了你过去?” 沈青陵用膳的手微微一顿,看来,祁云晏的目的和太后的目的也是一致。 “是,今日去了母后那,陪着母后说了些话。”沈青陵笑着回道。 “哦?都说了些什么,可有什么有趣的事?”祁云晏笑着问。 沈青陵的心中心思百转千回,祁云晏这话问的,难道他也不知道太后与她说了什么,看和祁云晏的表情,沈青陵心里也的确起了怀疑,难道对付徐贤妃是太后自作主张的意思?倒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所以祁云晏才会在得知她去过乾宁宫之后,百忙之中又抽了空来这凤朝宫。 沈青陵敛下心思,乖乖答道:“说了一些宫中的琐事,提了几句徐贤妃,贤妃前些日子行为有失,母后也就多问了几句。” 皇上和太后,到底该偏向谁,这的确有些难选,若是常安县主,自然是选太后的,毕竟她会帮祁云晏,只是因为太后的关系,不过让沈青陵自己选的话,她迟疑了一下,最后还是偏向了祁云晏。太后和祁云晏虽为母子,但是总会有些隔阂,祁云晏如今是九五之尊,太后即便是为祁云晏好,但也未必是祁云晏所愿,她若是按着太后的意思去做,平白无故地得罪了祁云晏,倒有些不妥了。 听了沈青陵的话,祁云晏忽然起了些意味了,颇有心思地打量了沈青陵一眼,见她眉目温和,脸上带着恰当的笑意,谁能想到一个十四岁的姑娘家就有这般的沉稳心机。他一问,她一答,沈青陵不笨,那么就只有她已经在他和他母后之间选择了他,这个决定,让祁云晏高看了沈青陵一眼。 就如沈青陵所想,祁云晏和太后虽为母子,但是有些事多多少少还是有些出入,太后这次召见沈青陵,祁云晏倒真的不知道是什么事,不过大抵也猜出来了,他特地跑过来问沈青陵,也是想要试探沈青陵为主,这位皇后虽然是和自己统一战线,但是就是不知太后和他之间,又会如何选择。 祁云晏并不是眼见短浅之人,如今他和太后还未有什么大矛盾,但总有一日会遇上,他需要的是一个全心为他的皇后,而并非是为太后效力。 沈青陵的回答,祁云晏十分满意。 “嗯。”祁云晏淡淡地应了一声,随后道:“母后在后宫之事上素有经验,多听听她的意见也无妨。” “是,臣妾记下了。”沈青陵回,心里已经将这般的情形分析了一遍,祁云晏的意思就是让她按着太后的意思去做,随后又说是听太后的意见也无妨,也正是在告诉她,还是要以他的意思为主,太后的话也只能听听罢了。 沈青陵对这些都了然于心,祁云晏母子的事,他们自会解决,她这个皇后,自然是皇上指哪她打哪。 正文 第十八章 诱敌 七日禁闭之期,也算是过去了。 徐贤妃从弗贤宫出来时,面色已经憔悴了许多,这些时日,她几乎是日夜不休地誊抄着宫规,好不容易才在期满之前,堪堪地抄完了祁云晏的要求。 如今,徐贤妃的双手还有些微微颤抖着,整个人也没有什么血气,若不是一旁的鸣意扶着她,怕是连站都站不稳了。 沈青陵正在看尚服局送来的图样和饰物,沈青陵进宫还不久,虽先前为了大婚也筹备了一些衣物配饰,不过倒是少了些,沈青陵贵为皇后,总是需要多备些,尚服局那边也准备了许多图样,送到了沈青陵这边供她挑选。 “图样倒是不错,不过多了些,随意选个五件便是了,首饰饰物也再备五套,林尚宫,除此之外,你再为各宫都备上两套新衣。”沈青陵笑着吩咐道,林尚宫闻言,忙笑着应了声是。 金萝从殿外走来行到跟前,恭恭敬敬地给沈青陵行了大礼,回禀道:“启禀娘娘,贤妃娘娘已到了宫前,求见娘娘。” “贤妃?贤妃怎这会过来了?”沈青陵故作疑惑道。 “娘娘怎忘了,皇上让贤妃娘娘誊抄宫规,须娘娘过目。”溯雪在一旁笑道,沈青陵这才做了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 “瞧本宫,都把此事忘了,快将贤妃请进来吧。”沈青陵笑道,林尚宫见了,也忙请辞离去。 徐贤妃是由鸣意搀扶着进来,一进殿便就向沈青陵行了大礼,这些日子的闭门思过,这过倒是没思出来,不过这心思总算是清楚了些,在这个时候不再向沈青陵横着来,大抵也意识到自己这个宠妃已经是名存实亡了,她还是贤妃,但已经不是昔日的那个贤妃了。 沈青陵也没想到,徐贤妃竟会给自己行大礼,毕竟也是妃位,大多都是盈了盈身,便算是过去了,看来这徐贤妃也没有蠢得无可救药,看着她那一副苍白虚弱的模样,倒是我见犹怜,然而沈青陵心中却毫无波澜,她自己都是举步维艰,又怎会去可怜别人的处境,若不对徐贤妃出手,那么徐贤妃今日的下场便是她明日的预兆。 沈青陵看着徐贤妃恭恭敬敬地行了大礼之后,才笑着说道:“贤妃妹妹这是做什么,都是自家姐妹,何须如此大礼,你们都站着做什么,还不快扶贤妃娘娘起来。” 徐贤妃抿紧了唇,沈青陵说得好听,但还不是看着她拖着一身病体残躯给她行了大礼,心里的怒火怨恨又是旺了一沉。这几日的闭门思过,让徐贤妃也终于懂得有些收敛,倒没有将自己的那些情绪都表露在脸上,奈何道行还是浅了些。 “妹妹这几日誊抄宫规,还请皇后娘娘过目。”徐贤妃柔着声音说道,声音轻轻柔柔的,倒是不似以往那般嚣张跋扈,不过想来也是,身子都弱了许多,哪里还能再向先前那般。 “妹妹辛苦了。”沈青陵笑道,随后将溯雪招到一旁,命她取了书卷去一一检查,这番行为,让徐贤妃的脸色微微一沉,不过很快就恢复淡然。皇上发了话,让皇后娘娘过目,这也只是一个由头罢了,谁会真的较真一个个去查,但是沈青陵现下便是这么做了。 好在,徐贤妃也已经预料到了这点,只是觉得有些些许难堪,倒也不至于过于生气。 “贤妃妹妹,可别怪本宫多事,本宫自然是相信贤妃妹妹,不过皇上交代下来的,本宫也不敢怠慢了。”沈青陵依旧笑着说,而徐贤妃此刻的面色又是一顿,原本就没有什么血色,听了沈青陵的话之后,连最后一丝血色也都褪了个干净。 沈青陵这话,分明是拐着弯在怀疑她并非是亲自誊抄。徐贤妃这些年虽被祁云晏宠得找不到北,但也尚有自己的一丝尊严,如此被沈青陵侮辱,心里的怒火更是越来越旺,眼见着徐贤妃即将爆发,好在鸣意在一旁,轻轻地扯了扯徐贤妃的袖子,徐贤妃微微一顿,随后又淡然下来。 徐贤妃的这一番变化,沈青陵都收入眼中,视线也不由得落在鸣意身上,这个坏她好事的小宫女,倒是比她的主子要聪慧些,不过那又如何呢? 沈青陵笑了笑,便就坐在上首,淡定地抿着茶,大抵过了一炷香的时间,溯雪才过来回禀,誊抄并无差错,沈青陵闻言,又笑着和徐贤妃说了会话,随后才命人送徐贤妃出了凤朝宫。 等徐贤妃一离开,沈青陵脸上的笑意便就敛了下来,沉声问道:“事情可打点妥当了?” “娘娘放心,一切都已经准备妥当,只等鱼儿上钩了。”溯雪笑道,脸上带着浅浅的笑意,自家主子出手,那自然不可能有失手的时候,虽说这次事情筹备也算匆忙,未必有多精细,不过对付徐贤妃,约莫着是没有问题了。 徐贤妃回到弗贤宫之后,便就发了一顿脾气,若不是鸣意劝着,怕是还不肯停歇。不过,最后也是徐贤妃累了,才在鸣意的服侍下,好好地去睡了一觉。 这几日里,一直记挂着誊抄的事,因期限紧张,徐贤妃每日都睡不足,睡着的时候又记挂着,怕抄不完,夜里哪里能睡得安稳,七日下来,徐贤妃都已经瘦了一圈,精神也着实不济,又何况是大发了一顿脾气之后,整个人都乏得很。 徐贤妃这一躺,就躺了好几个时辰,连午膳都没起来用,鸣意也知道自家娘娘这几日未睡好,也不敢惊扰,只是让小厨房那边随时备着膳食。 徐贤妃睡得迷迷糊糊的,她本就是娇生惯养,这七日,着实是达到了她的极限,先前还有一口气撑着,如今放松下来,这一觉睡得徐贤妃只觉得头晕脑胀,整个人都难受得很,连身子也没有什么力气。 寝殿外,似乎传来一些喧嚣声,徐贤妃难受得蹙了蹙眉。 鸣意等几个宫女都在寝殿外候着,这会也没有人,徐贤妃想要出口喊人,却发现自己的嗓子难受得紧,说出的话也是柔声细语的,寝殿外的人哪里能听得见。徐贤妃无奈,只能自己挣扎着起来,却发现自己的身子沉得厉害,她也用不上什么力气,一个不小心,倒是直接从床上滚了下来。 瞬间袭来的痛意,让徐贤妃的眼眶微微红了些,她徐颖什么时候有如此狼狈过? 徐贤妃这边的动静太大,也终于惊动了寝殿外的几个宫女,鸣意让其他人都留在殿外,自己则是进来服侍。徐贤妃这几日脾气越发怪异了,也只有鸣意这个贴身宫女才勉强能和徐贤妃说上几句话,另外一个贴身宫女鸣镜这会也是不敢在徐贤妃面前瞎晃悠的。 鸣意进了寝殿,便就看到了徐贤妃摔倒在地,猛地一惊,忙上前,将徐贤妃搀扶回床上,心里又是惶恐又带了一份真心实意地关心:“娘娘,可摔着哪里呢?” 徐贤妃摇了摇头,虽说摔了一跤有些痛,但倒不是什么大事,只是现在头疼的厉害,整个人都有些无精打采的,不过徐贤妃还是记者方才殿外的一些吵闹,便就开口问道:“何事如此吵闹?” 鸣意闻言,脸色蓦地一顿,随后才笑着说:“娘娘睡了许久,可要现在传膳?” “鸣意。”徐贤妃紧紧拽住鸣意的手,沉声问:“说,方才又有什么事?” 鸣意闻言,无奈,终是开了口:“方才是凤朝宫的人过来了,说娘娘心火太旺,皇后娘娘那备了菊花茶,特地送来让娘娘消消火。”说完,鸣意就低下了头。 凤朝宫送来菊花茶,又说让徐贤妃消火静心,可不就是在埋汰她先前的跋扈吗?也是在嘲讽她受了气也只能压在心间,徐贤妃气得不行,连连咳嗽起来。 鸣意只能一下一下地拍着徐贤妃的背,心里也是焦急着,菊花茶是凤朝宫里的那位浮盈送来的,原话比鸣意说的还要更惹人恼火,说什么皇后娘娘关心贤妃娘娘,贤妃娘娘心火太旺,若是不及时排解,怕是伤了身子,送来些菊花茶让贤妃娘娘消消火,莫要一直幽怨在心。 徐贤妃这一辈子都过得顺顺当当的,如今被沈青陵这一而再,再而三地欺辱,心里也就起了恼怒。她性子跋扈,却也不是一个什么善人,心中对沈青陵的怨恨早就已经频临边缘。 鸣意瞧着徐贤妃这个模样,只能温声细语地安慰着,又道:“娘娘身子虚,还是先用些东西吧。” 徐贤妃这会哪有什么心思,摆了摆手,就又躺回了床上。鸣意这会也不敢离开了,就守在徐贤妃的床前,心里也是急得很。 徐贤妃这一躺,便就躺到了晚上,也实在是饿得不行了,徐贤妃才让鸣意伺候着她起身,让宫人布了晚膳。 晚膳都是一些徐贤妃爱吃的,考虑到徐贤妃身子虚,今日的晚膳大多都是一些清淡的素食,倒也备了些鱼肉,徐贤妃如今也需要好好补补身子,单吃些素食哪里行。 “娘娘,多吃些吧。”鸣意瞧着徐贤妃并没有什么胃口,只能在一旁劝着,徐贤妃却只是摆了摆手。 鸣镜虽这日有些怕徐贤妃,但毕竟是自个跟了许久的主子,看着主子这副模样,心里也怜惜得很,自然也就把沈青陵恼恨上了,正要说些话,殿外却又有了动静。 来人还是浮盈,身后跟着一位公公,手上还提着一个食盒。 “奴婢参见贤妃娘娘。”浮盈笑着行礼,徐贤妃如今看凤朝宫的人,哪哪都不顺眼,不过这会也只能按捺下,柔声道:“起吧。” “皇后娘娘说贤妃娘娘身子虚,今日御膳房往娘娘送了一蛊鸡汤,娘娘这几日口淡着,想着贤妃娘娘需要补身子,便让奴婢送来了。”说着,浮盈示意了一下身边的公公,将食盒递给了一旁的鸣镜。 徐贤妃心中怄火得不行,她堂堂贤妃,什么时候喝个鸡汤还要靠被人施舍了?不过面上,徐贤妃还是笑着应下了,浮盈也不久留,很快便离去。 等浮盈一走,徐贤妃便气得扔了筷子,厉声道:“将这鸡汤给本宫扔出去。” “是。”鸣镜忙应下,只是才转身走了几步,又听到自家主子出声说了句:“慢着。” “今日,凤朝宫那边可是送了菊花茶过来?”徐贤妃问,眸中闪现着些许算计,鸣意不知为何徐贤妃这会会问起这个,便乖乖地应了声是。 “去给本宫泡一壶菊花茶,将鸡汤也布上吧,皇后娘娘的心意,本宫又岂能糟蹋。”徐贤妃目露杀机,几乎是咬牙切齿地说道。 鸣意鸣镜不知徐贤妃用意,不过还是乖乖地去做了。 沈青陵,等着吧,你会为今日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徐贤妃的嘴角勾起了一抹凶狠的笑容,既然是你亲自送上门的机会,可就别怪我心狠手辣了。 正文 第十九章 中毒之事引风波 沈青陵用了晚膳之后,随意寻了本书册翻阅着。 弗贤宫那边,到了现在还没有消息,倒是让沈青陵有些震惊,莫不是徐贤妃学聪明了,竟然没有轻易上当,还是说她不知道鸡肉和菊花相克。 沈青陵摇了摇头,她早就打听清楚了,徐贤妃别看如今一次接着一次的犯蠢,当初还未嫁人之前,在家中也是受了晋安候夫人多番调教的,当时晋安候就有意将徐贤妃送进宫,是而,除了琴棋书画,还学了一些其他的东西,其中有一样,就是关于食物相克。 当年,太子府上也曾发生过食物相克引起中毒一事,沈青陵可以确定,这事十有八九就是出自徐贤妃之手。 大抵是她学聪明了罢?沈青陵笑了笑,也不觉得在意,徐贤妃便是逃过这一劫也无妨,她早有后招,总是能将徐贤妃打压了去。 瞧着也已经入夜,弗贤宫那里约莫着也不会有什么消息了,沈青陵便就放下了书,准备唤人过来沐浴更衣,只是还没等沈青陵让溯雪去准备,溯乐便就急急地过来。 “娘娘,弗贤宫出事了。”溯乐沉声道。 沈青陵倒是微微一惊,徐贤妃竟然拖到了这个时候?倒是有些奇怪了,溯乐此刻面色沉重,紧接着又说道:“弗贤宫的人已经去太医院请了太医,皇上也已经往弗贤宫去了,奴婢听回来传信的人说,贤妃娘娘腹痛难忍,据说是中了毒。” “中毒?”沈青陵微微一惊,不过很快就柔和了眉眼,露出了一丝笑意:“有趣,倒是本宫小瞧了这个徐贤妃了,闭门思过,倒真的是思出些东西了。”沈青陵笑着,眸中笑意却不达眼底。 她这个计策,并不算太过精细,但却无什么可以让人寻到的把柄,毕竟谁也不知道她会知晓鸡肉和菊花相克一事,再者,她和徐贤妃之间,素来不合,在这个时候,就算是落井下石,也没有什么奇怪的地方。她先是故意惹恼徐贤妃,之后又刻意送去两种相克的食物,言语中又故意勾起徐贤妃的怒火,徐贤妃憋屈了好几日,这送上门的机会绝对不会放过。 只要她跑到祁云晏面前一告状,到时候沈青陵便可推脱说自己不知此事,以徐贤妃的性子,定然会一口咬定她,污蔑皇后可不是小事,而徐贤妃又无证据证明,何况有谁下毒会这么明晃晃地来?当然,最重要的一点,沈青陵也算着觉得徐贤妃不会拿自己的身子开玩笑,是而她即无损伤,又刻意要将此事闹大,这一点,就是沈青陵可以抓住反转的一点。 不过,中毒这事,也只是沈青陵设的一个前戏罢了,真的要对付徐贤妃,单单靠这么个小打小闹可不行,她也只不过需要凭借着此事,把其他一些事渐渐地引到明面上而罢了。若是徐贤妃中计,她省得再去多想其他法子,若是不行,她也备好了后招。 徐贤妃中毒,显然是在沈青陵的意料之外,她没想到徐贤妃虽蠢但却对自己有一股狠劲,有意思,或许,徐贤妃这瞎打瞎闹,倒是可以免去了她之后的一番算计了。 “弗贤宫出了事,本宫自是要去瞧瞧,摆驾吧。”沈青陵唤来了溯雪,取了件披风,便往弗贤宫去了。 弗贤宫这会也热闹着,徐贤妃刚解除禁足,这还没多久,就中了毒,也算是一件大事了。太医正在内殿诊治,祁云晏候在了外殿。 沈青陵过来的时候,祁云晏正坐在一旁,面色平淡地饮茶,看到沈青陵过来,微微抬头,扫了她一眼,眸中带着些许不满。 沈青陵心下好笑,这个祁云晏不会因为徐贤妃中毒是她干的吗?好吧,这事也的确与她有关,可是她还没蠢到直接给徐贤妃下毒,这徐贤妃要真的出了什么事,晋安候那老匹夫还不瞅准了她打压?这种送人把柄的事,沈青陵可不喜欢干。 “臣妾参见皇上。”沈青陵盈身行礼。 “嗯,皇后来了。”祁云晏语气淡淡的。今日突然有人来传,说徐贤妃中毒,祁云晏也是惊讶了一番,这个时候敢对徐贤妃动手的,后宫之中约莫着也没什么人,何况徐贤妃虽蠢,可不代表她身边真的没有大点的人了,想来想去,祁云晏第一个想到的就是沈青陵。 他让沈青陵对付徐贤妃,沈青陵肯定是意会过来了,难道她给出的手段就是下毒?祁云晏有些疑惑,沈青陵的手段他虽还未亲自见过,但是按说也不会这么无厘头,可是除了沈青陵,他一时之间也想不到是何人了。 “皇上,贤妃如今的情况如何了?”沈青陵在祁云晏身旁坐下后,便就开口问道。 “太医还在诊治。”祁云晏回,转眸又打量了沈青陵一眼,对于祁云晏的打量,沈青陵坦然地受了,这副模样,祁云晏忽然有些搞不懂这事情的走向了,他怎么也没想到蠢笨如牛的徐贤妃竟然会自己服毒来陷害沈青陵,一时之间,倒也就想岔了。 两人在外等候了一会,太医也终于从寝殿出来。 今日过来诊治的是太医院的钱太医。 “微臣参见皇上,参见皇后娘娘。”钱太医行礼。 祁云晏挥了挥手,问道:“徐贤妃的情况如何了?” “贤妃娘娘身子有些发烧,又中了食物相克的毒,好在,食用不多,微臣稍后为贤妃娘娘开些药,每日煮上三副,服用五日便可没有大碍。”钱太医低首回道钱太医也是太医院的老人了,看似食物相克是意外,但见惯了宫中的尔虞我斗,钱太医显然也猜到了,这大抵又是后宫之事了,这会低眉顺眼地回着,只求不牵扯到自己。 “食物相克?”祁云晏又轻飘飘地扫了沈青陵一眼,问:“可知是何种食物?” “回皇上,是鸡肉与菊花。” 祁云晏闻言,也就点了点头,不管这件事是不是沈青陵干的,既然这事推到了食物相克上,也可以说是一个意外,倒是没必要深究了,徐贤妃中毒,也算是对晋安候的一个警告了,不过这么一来,对付徐贤妃的事,怕是要耽搁了,对此,祁云晏也微微蹙眉,晋安候在朝中已经越来越无状,若是不能从后宫这边突破,那便费些心思从朝堂之上入手了,这样一来,显然要束手束脚许多。 “既是如此,钱太医你这些日子便多往弗贤宫走几趟。”说着,祁云晏起身,分明是要离开的情形,沈青陵瞧着,却没有动,这徐贤妃都自己中了毒,祁云晏也请了过来了,怎么可能让祁云晏就这么离开,这事情,徐贤妃可不会让它如此轻易地过去了。 果不其然,祁云晏才刚走了几步,徐贤妃就已经虚弱着身子,被鸣意搀扶着出来,见祁云晏要走,当即大喊一声:“皇上,皇上要为臣妾做主啊!” 徐贤妃这一喊,祁云晏也就止了步子,面色微沉地看了徐贤妃一眼,又悄悄地瞅了沈青陵一眼,这才摆出一副担忧的神色,上前,亲自扶起徐贤妃,怜惜道:“爱妃身子还虚着,怎么出来了?快些回去歇息,待朕处理了公务再来看爱妃。” 徐贤妃此刻只着了件里衣,身上披了件披风,面色苍白得很,这会又微红着眼,倒真的是一副我见犹怜,只是在场之人,又有多少个会去真心怜惜她。 “皇上,臣妾委屈,求皇上为臣妾做主。”徐贤妃当即啜啜而泣。 “爱妃,有何委屈,尽管说来,朕一定为爱妃做主。”祁云晏一边柔声安慰道,一边亲自将徐贤妃扶到了一旁坐下。 “皇上,臣妾中毒,并未意外,实乃有人想要害臣妾啊。”徐贤妃哭泣道。 “何人如此大胆!”祁云晏十分配合地做出一副恼怒的模样来,徐贤妃这会倒扭捏了起来,微低着头,似是一副不敢说的模样,只是视线却时不时地撇向沈青陵这边,嘴上还说着:“臣妾不敢说。” 沈青陵真是想要气笑了,徐贤妃都这么明目张胆了,嘴上还说着不敢,沈青陵好笑之时,又想起了陆漓经常在她耳边嘀咕的一句话,嘴上说着不要,身体倒是蛮诚实的嘛,虽然这句话经常被陆漓用来形容话本子里的人物,不过这会,沈青陵倒觉得形容徐贤妃也格外合适。 不知怎的,沈青陵忽然就笑出了声,笑声不大,却足以引来众人的注意。 祁云晏也颇为疑惑地望向沈青陵,不知她这会竟还笑得出来,沈青陵见祁云晏望过来,倒是敛起了笑意,不等祁云晏开口问,便笑道:“臣妾想起了以往和夫子一道的时候,夫子总爱欺负逗弄臣妾的七妹,总爱说七妹嘴上说着不要,身体倒是实诚得很。” 似乎是想起了待字闺中时的趣事,沈青陵的脸上挂着浅浅的笑意,而殿内的气氛却是沉寂了一下。 沈青陵这话可不就是在说徐贤妃吗?一边说着不敢说,一边又使劲地瞅沈青陵,岂不是告诉别人,这毒就是沈青陵的手段,不过瞧着这位皇后娘娘,丝毫没有慌乱的模样,众人倒是有些不解了。 徐贤妃也是面色一沉,被沈青陵这般说,心里也有些恼恨,事到如今,她和沈青陵势必扯破脸皮,徐贤妃也不扭捏了,直接就在祁云晏面前跪了下来,振振有词道:“皇上,臣妾之所以会中毒,是因为同食了鸡肉与菊花,而这两样东西,是皇后娘娘先后命人赏赐下来。皇后娘娘所赏,臣妾不敢辞,却没想到皇后娘娘竟然想置臣妾于死地。” 沈青陵听着徐贤妃的这一番话,心里暗暗点头,不错,没毛病,这事的确是她干的,她也不急,就在旁边听着,任由徐贤妃在祁云晏面前哭诉着。 等徐贤妃说完了,祁云晏才面色难看地问道:“皇后,你可有话说?” 沈青陵闻言,倒是笑了起来:“臣妾本是没什么想说的,既然皇上问臣妾了,臣妾自然是要说上几句。”说着,沈青陵站起身来,踱步到徐贤妃面前,笑道:“本宫瞧着徐贤妃身子虽弱,不过倒也没有什么大碍,这不还好好安在,既是如此,徐贤妃,你不如说说,本宫做这些,图的又是些什么?” “皇后娘娘你早就看臣妾不顺眼,此事后宫之人皆知,娘娘又何必遮掩,臣妾虽得皇上宠爱,可娘娘进宫之后,臣妾便就已经多方避让,娘娘为何要决绝至此?”徐贤妃红着眼对峙道。 沈青陵闻言,倒是想给徐贤妃鼓鼓掌了,这会倒是有些脑子了,竟然把自己失宠愣是说成了是自己退让,而她这个皇后是嫉妒她徐贤妃受宠,这会她不单只有毒害后妃这一个罪名,还犯了七出之条的妒字,看来这次的闭门思过,倒真是有不少效果。 然而,沈青陵也不急,徐贤妃的这些小手段,沈青陵压根还不放在眼里。 “徐贤妃,本宫不得不提醒你,本宫贵为皇后,随意污蔑皇后,是大罪,便是你身为贤妃,也不能免责。”沈青陵敛下了笑意,面色清冷地开口。 这副模样,倒像是沈青陵心虚,在威胁徐贤妃了,徐贤妃也是这样认为,觉得沈青陵是没有法子了,毕竟两样东西的确是沈青陵送来的,她现在中了毒,沈青陵怎么也逃脱不了的,这样想着,徐贤妃当即道:“臣妾自是实话实说,万不敢诬陷任何人,若是臣妾有一句作假,愿皇后娘娘随意惩戒。” “好。”沈青陵露出了一抹微笑,嘴角却略带嘲讽,她等的可就是徐贤妃这句话。沈青陵转身,向着祁云晏盈身一礼,开口道:“断案,总要讲究些证据,行凶目的,臣妾下这种整不死的毒做什么?再者,论证据,东西的确是臣妾送来的不错,可臣妾从未听说过相克之事,臣妾这最多也只能说是好心碰上了意外,成了一桩祸事了。” 徐贤妃早就猜到了沈青陵会狡辩,好在,她也早有准备,沈青陵话音一落,徐贤妃便接道:“若不是鸣意担心臣妾身子,一直守在臣妾身边,臣妾中毒之事,怕是也不会这么轻易就被发现,等到明日,皇上怕是只能看到臣妾的一具尸首了。”说着,徐贤妃又一副欲然而泣的模样。 徐贤妃的虚弱是真,这哭却是假的,祁云晏看着不免有些心烦意乱,忽然想起当日沈青陵目送沈青黎离开时,那番梨花带雨,才是真正发自真心,眼下的徐贤妃却是丝毫激不起他的一丝怜悯,即便如此,面上,祁云晏也只能柔声安慰着徐贤妃。 “爱妃,还是要顾及着身子才是,还是起来说话吧。” 徐贤妃却是不依,拉着祁云晏的手,道:“皇上,臣妾有证据,证明皇后娘娘是故意而为!” 沈青陵闻言,倒是眸中微微一动,倒是来了些兴致,没想到这个徐贤妃还有些手段,她倒是好奇接下来还有什么了,对手太弱,也不太好玩,希望徐贤妃这一次可不要让她失望了。 正文 第二十章 皇后不是你想惹就能惹 祁云晏偏过头,望向了徐贤妃,心里已经有了打量。 徐贤妃是个什么样的人,祁云晏不说万分了解,但相处得久了,多多少少也有些知道,从徐贤妃出来开始喊冤,到现在说有证据,显然她也做了准备,若真的是沈青陵下毒害她,徐贤妃这会怕是只会没有证据一口咬定着沈青陵。 毒是不是沈青陵下的,或者沈青陵究竟是故意还是无意,这一点还尚不能确定,但是祁云晏此刻能肯定一点,徐贤妃从一开始就知道,这毒,是她自己亲自服下的,为的就是对付沈青陵。这样,才符合了整个事件的发展。 倒是没想到徐贤妃还有这个狠决,祁云晏忽然开始好奇,沈青陵会如何解决这件事了。而这次食物相克中,沈青陵又究竟是扮演着怎样的一个角色。 祁云晏心中一笑,倒是打算好好看戏了,淡然地在一旁入座,开口道:“贤妃既然说有证据,那就好好说道说道吧。” 沈青陵闻言,有些惊讶地瞥了祁云晏一眼,方才还是喊的爱妃,这会就变贤妃,态度显然有了改变,这是连面子上都开始有些不太乐意装下去了,难道祁云晏已经发现是徐贤妃自导自演的一场戏?唔,以祁云晏的聪慧,猜出来也不是不可能。 徐贤妃此刻都还沉浸在要如何扳倒沈青陵的念头中,哪里会注意到只有一字之差的称呼问题上。 “回皇上,臣妾先前也以为这只是一个误会,娘娘仁厚怎么会做出这种事来,但臣妾也担心,恐是娘娘被什么有心人利用,便就着身边的宫女去打听了一番。“徐贤妃先是表明了自己一开始是相信沈青陵的态度,随后才望向沈青陵,问道:“娘娘今日赏赐了臣妾一蛊菊|花茶,那蛊菊|花茶可是从尚食局的赵嬷嬷手中取得?” 沈青陵安排了人给徐贤妃送了菊|花,哪里来的哪里会知道。如今并非是花期,不过在皇宫之中,想要找些已经晒干了的菊|花,并不是什么难事,这事沈青陵也就随意地打发了宫女去取。 浮盈本就是凤朝宫中跑腿的,也是个活泼勤快的,这菊|花茶便是她去尚食局取的,是而,待徐贤妃问完之后,浮盈便出列一步,行了个礼,回禀:“回娘娘,奴婢正是从赵嬷嬷手中取的菊|花茶。” 沈青陵微微颔首,随后示意徐贤妃继续往下说。 “臣妾的人找到了赵嬷嬷,从赵嬷嬷口中得知了一些事。”说着,徐贤妃抬眸望向沈青陵,眸中满是怨恨道:“赵嬷嬷将菊|花茶给予凤朝宫的宫女时,还格外叮嘱了一些不能与菊|花茶同食的东西,其中便包括了鸡肉,菊|花与鸡肉同食,会致人中毒,若是食用过多,发现不及时,便可致死!娘娘在明知此事的情况下,还往弗贤宫赐了鸡汤和菊|花茶,娘娘,你这含的是什么心思?” 徐贤妃当真是声声凄厉,这副受了天大的委屈,连沈青陵都想给徐贤妃鼓掌,以前只觉得她蠢,现在看来,倒也有些聪明,不过想来也是,出生在晋安候府那样的地方,哪里会蠢到哪里去,否则也不会从太子府安然无恙地走到今天。 “娘娘,奴婢从没有听赵嬷嬷提起过这些。”浮盈听了徐贤妃的话,脸上当即升起了怒色,知道这是在诬陷她们家娘娘,当即就跪了下来,朝着祁云晏磕了头,道:“皇上,奴婢从未听说过什么食物相克,皇后娘娘更加无从得知,请皇上明鉴。” 徐贤妃却冷笑了一声,道:“你可敢跟赵嬷嬷对峙?” “有何不敢?”浮盈当即回道,沈青陵见此,在心里微微摇了摇头,浮盈虽说是个忠心的,可是性子还是不够沉稳,也单纯了些,几句话,便就落进徐贤妃的套子里去。 徐贤妃嘴角勾起了一抹微笑,随后转向祁云晏,求祁云晏做主,祁云晏这会也是顾着看好戏,自然不会阻拦,当即去将尚食局的赵嬷嬷招了过来。 赵嬷嬷很快便就过来了,先是恭恭敬敬地给几位主子行了礼,随后便听徐贤妃问道:“赵嬷嬷,今日凤朝宫从你手中取了一蛊菊花茶,本宫说的可对?” “是。”赵嬷嬷低眉回道。 “可是这位宫女?”徐贤妃指向浮盈问道,赵嬷嬷闻言便就抬起了头,见跪在一旁的浮盈,很快就低下了头,回:“是,是凤朝宫的浮盈姑娘。” 徐贤妃勾唇一笑,一切都在她的预料之中:“你今日与浮盈说了些什么,可还记得?” “奴婢记得。浮盈姑娘说是奉了皇后娘娘的命前来取菊花茶,说娘娘这几日有些虚火,想要泡些菊花茶清清火,奴婢闻言,便就取了菊花茶于浮盈姑娘,奴婢还与浮盈姑娘说了,有些食物不能与菊花茶同食,浮盈姑娘当时还颇有兴致的样子,问了奴婢好些食物相克的事。奴婢也是一知半解,不敢多说,只是说了菊花茶一些简单相克的食物。”赵嬷嬷低着头回着话,语气倒是淡然着。 沈青陵听了这番颠倒是非黑白的话,并不惊讶,倒是浮盈,一下子就急红了眼,冲着赵嬷嬷就喊:“你说谎,你根本就没有说这些。”说着,浮盈又望向祁云晏和沈青陵,急急道:“赵嬷嬷她撒谎,她当时只问了奴婢菊花茶做什么用,奴婢说了是娘娘想要喝,其余的便就没有再多说了,奴婢根本就不知道什么食物相克。” “浮盈姑娘,你可不能这么乱说话,奴婢说的句句属实,当时身旁还有许多人在,她们都可以为奴婢作证。”赵嬷嬷显然是胸有成竹。 浮盈这下是真的急得不行,眼眶都红了,正想说什么,沈青陵却已经开了口,道:“好了,浮盈,你且退下。” 浮盈心里还有许多话想说,不过听了沈青陵的话,也只能乖乖地应了一个是,退到了一侧。 沈青陵低眸望向跪在面前的赵嬷嬷,这个赵嬷嬷显然已经和徐贤妃已经串通好了,不止赵嬷嬷,还有几个尚食局的人,看来,徐贤妃这些年虽然被宠的不知道天高地厚,但是也并不是完全没有作为,至少在宫中还是插了不少自己的人手。 徐贤妃早有准备,她说要对峙的时候,沈青陵就已经猜到了现在。 “鸡肉与菊花茶相克,本宫的确早就知晓。”沈青陵忽然淡淡地扔下了这句话,整个寝殿的人都懵了,谁也没有想到,沈青陵竟然直接自己承认了,徐贤妃也傻掉了,沈青陵竟然知道这一点,那她送来食物,难道真的是想要对她下毒? 徐贤妃忽然不知道此刻到底是个什么样的情形了。 “皇后?”祁云晏也有些震惊,不过看着沈青陵那面色平淡的模样,忽然就安心下来,沈青陵显然是胸有成竹。 沈青陵微微一笑,随后娓娓道来:“臣妾的确知道鸡肉和菊花茶相克,臣妾在府时,喜爱读一些杂物杂识,也的确知道一些食物相克之道,是而,根本就不是从什么赵嬷嬷口中得知,自然也无须臣妾身边的丫鬟去问一个素不相识的嬷嬷这些问题,赵嬷嬷究竟为何会这般说,暂且不论。” 徐贤妃心里忽然升起了一丝慌张,但是此刻沈青陵已经承认了,那不是更好吗?徐贤妃敛下心中慌张,凄声道;“娘娘你就如此恨臣妾吗?竟然要下毒害臣妾。” 沈青陵闻言,转眸望去,面色微沉,直截了当地开口道:“此事,本宫知晓,贤妃你也该知晓,在明知同食两种食物会中毒的情况下,你还依旧食用,贤妃,你的用心又是如何?” 徐贤妃没想到沈青陵竟然会知道她知道,心里难免有些慌张,不过当即冷静下来:“娘娘这话是什么意思,臣妾听不懂。” “徐贤妃,你可还记得当年的太子府的潼良娣吗?”沈青陵忽然笑着问,徐贤妃的脸色猛地一暗,血色全无。 祁云晏也没想到沈青陵竟然会翻旧账,不过那位潼良娣,祁云晏微微思索了一下,随后便就知道了答案。 祁云晏最先娶的是这位潼良娣,潼良娣是当朝的异性郡主,她父母为国捐躯,当时还是皇上的先皇怜惜,就赐了她为临潼郡主,待她及笄之后,便就赐给了祁云晏,良娣仅次于太子,若不是当时皇后也就是现在的太后,心里早就想好了太子妃人选,这位潼良娣就是太子妃了。 且不说这些,潼良娣入府要比徐贤妃和安贵妃都早得多,徐贤妃入府,自然也就受了潼良娣限制,徐贤妃心下嫉恨,当初用的便是鸡肉和菊花茶相克,又刻意引开了潼良娣身边的人,这才导致了潼良娣救治不及时而亡。 若不是沈青陵提起来,祁云晏也都快忘了,当初的潼良娣是死于食物相克,至于是谁下的手,祁云晏自然是心知肚明。 祁云晏忽然明白了沈青陵这么做的缘由了。 她故意向徐贤妃送来了鸡肉和菊花茶,徐贤妃自然知道厉害,她心中对沈青陵恼恨,自然会大闹,若是徐贤妃忍下了,沈青陵也没什么损失,若是她闹大了,那么她为何会知晓两种食物相克?沈青陵大抵就是想用此事来引起旧案,旧案虽说有些久远,但再加上一个污蔑皇后,也的确能让徐贤妃受到些小教训,但又不会动其根本,毕竟那位潼良娣身后可没有什么大家族。 想来,沈青陵也没想到,徐贤妃竟然会狠决到直接以中毒来控诉她。不过,祁云晏忽然摇头一笑,此事其实已经没有什么可悬念的了,这一仗,徐贤妃必输无疑。 虽说这一切没有在沈青陵的意料之中,但是沈青陵早就胸有成竹,徐贤妃做得再多,倒像是沈青陵在耍着她玩了,沈青陵既然敢提起此事,想来,当年的那桩旧案,她早已查得清清楚楚。 徐贤妃,没有后路。 正文 第二十一章 原来祁云晏你还有良心 “臣妾自然记得。”徐贤妃语气有些微颤地说道,显然她也没有想到沈青陵竟然知晓这桩旧事。 “本宫听说,当年潼良娣也是死于食物相克意外,若是没有记错,同样是在食用了菊花茶和鸡肉,徐贤妃,本宫说得可对?”沈青陵含笑着问。 “那……那只是个意外。”徐贤妃心下越发慌张,不过渐而渐的,也开始平复下来。徐贤妃抬眸,迎向沈青陵,反问道:“如今是娘娘意图想要谋害臣妾,与这桩旧事,有何干系?” “当年潼良娣之事,闹得虽不大,身为老人,却也该记得潼良娣的死因才是,莫不是徐贤妃贵人多忘事,忘了这致命的死因不成?“沈青陵含笑着问,语气中却又丝毫不容人置疑。 徐贤妃怎么可能忘记,这事本就是她一手捣鼓出来的,只是不过倒也真的忘了潼良娣这个人了,而且沈青陵一个十四岁的姑娘家,才刚进宫,徐贤妃也万万没有想到,她竟然会知道以前的这桩旧事。只是这会,徐贤妃怎么可以应下,只能顺着沈青陵的话,道:“事情过去多时,忘了也并不奇怪。” 沈青陵颇为同意地点了点头,随后视线扫向了一旁的弗贤宫的宫女,厉声道:“主子忘了,难道你们这些做奴才的都忘了不成?” 沈青陵这话一出,弗贤宫的宫人当即跪了一地,这其中不乏有记得的,却也有是真的忘了,毕竟也已经是二三年前的事了。不过,这会不管有没有忘,这群人也都是低眉一口咬定:“奴婢们忘记了。” 徐贤妃心中已经打定了主意,只要她一口咬定不记得,这事,沈青陵也奈何不了她,于是,徐贤妃主动出击:“娘娘,为何要顾左右而言其他?事情过去多时,便是都忘了又如何,而娘娘本知食物相克,却依旧赏赐下来,娘娘又究竟是何居心?臣妾虽不及娘娘贵重,却也是父亲自小捧在手心中长大的,如今蒙受这般委屈,娘娘难道不该给臣妾一个解释吗?” 徐贤妃这话一出,沈青陵倒是淡然地很,祁云晏的脸色却难看了起来,徐贤妃这话里话外的意思,分明是在拿晋安候做威胁,祁云晏现在最不喜的是什么?就是徐贤妃这狐假虎威的模样,虽说她针对的并非祁云晏,但是针对沈青陵,当今皇后,祁云晏明媒正娶的皇后,一个比她位份高的人,何尝不是在挑战皇家权威? 刚觉得徐贤妃变聪明了些,没想到便做出了这些蠢事来,沈青陵都想要给她鼓掌叫好了。 “本宫为何要明知而为?”沈青陵笑着,随后敛下了笑意,正色道:“本宫手中查到些线索,证明当年一案,并非偶然,而是有人刻意而为,事情久远,本宫原想给徐贤妃一个机会,让徐贤妃主动来认罪,是而才试探你一番,没想到你竟歹毒心肠,直接中毒来陷害本宫,本宫倒真的是小瞧了徐贤妃了,这番狠决,倒真是颇得其父之风。”沈青陵特意强调了其父两字。 而徐贤妃此刻整个人都蒙住了,沈青陵不仅知道这桩旧事,还有了证据,不,不可能,徐贤妃当即摇头,冲着沈青陵说:“不可能,娘娘你若是有证据,直接拿出来便是。”徐贤妃心中虽慌张,不过转而一想,沈青陵若是有证据,何必再绕这么多圈子,早就已经去寻了祁云晏将她告发了。 沈青陵手里头倒真有些证据,虽说不全,但她又命人伪造了一些,真真假假,倒足以定徐贤妃的罪,原先只是想要借今日之事,引出潼良娣一案,随后再装模做样地查几日案子,最后再来个证据却找,不过事情发展到这个情形,计划自然也就要有所改变才是。 沈青陵转身,对着祁云晏盈身行礼,回禀道:“皇上,臣妾手中握有两份证词,分别是太子府当年的膳房管事,还有一位潼良娣身边的丫鬟,证词所言,丫鬟被徐贤妃收买,故意劝服潼良娣服下相克食物,并且将潼良娣身边的人调离,膳房管事证词中所说,那鸡肉是徐贤妃刻意吩咐下去的。不止如此,臣妾手中还有一份徐贤妃当年应允丫鬟办事的福利。” 说着,沈青陵朝着溯雪点了点头,溯雪很快便就行礼告退,显然是去拿证物了,徐贤妃见沈青陵说的有模有样的样子,也不经慌了,不错,沈青陵说的也的确都是事实,但是那丫鬟,徐贤妃早就命人暗中处理掉,怎么会……不,不可能的! 徐贤妃心下慌张,一边又告诉自己绝不可能,忐忑之下,倒也不敢再多说了,溯雪来去得也快,很快就呈上了证物。 是一支成色上好的碧玉簪。 徐贤妃一看到那簪子,脸色就蓦地一白,自己曾经的东西,怎么会不认识,没想到那个丫鬟竟然还活着!徐贤妃敛下心中情绪,故作淡定道:“碧玉簪虽说成色上佳,但也未必就能确定是臣妾之物,娘娘又如何确定是臣妾唆使?” 沈青陵有些好笑地望向徐贤妃,开口道:“徐贤妃,莫不会不知道,这碧玉簪乃是太子府分给之物,凡是用度图样,在尚服局都有记录,这簪子,召来尚服局的人,一查便知。” 徐贤妃瞳孔猛地睁大,她倒真的没有注意此事,当初办这事时,她刻意避开了带有自己身份的那些饰物,却没想到这一重。沈青陵原来真的有证据,徐贤妃的身子开始微微颤抖,随后突然眸中一闪,直接望向了祁云晏,跪着爬了上去,哭诉道:“皇上,臣妾不是有意的,臣妾当时只是想要给潼良娣一个小小教训罢了,臣妾真的不知道会致死,皇上,臣妾是无心的。” 沈青陵闻言,微微挑了挑眉,她这打的就是心理战术,若是徐贤妃心理强硬一些,再撑得久一些,或者沈青陵也就有些棘手了,但是奈何,蠢货还是蠢货,被逼了几句,下了几个套,她就不打自招了。 那个什么丫鬟,的确已经被徐贤妃灭口了,包括那簪子,其实也已经不知下落,沈青陵这只是在讹徐贤妃罢了。沈青陵派人打听过,当初与丫鬟交好的那些人,其中有人回忆道潼良娣死后,那丫鬟心思慌张,有一日收拾着东西,不小心掉出一支碧玉簪,那人瞧着眼熟,便也就留了心。 沈青陵听了那人描述之后,便就猜到约莫是宫中份例的簪子,这些日子召见尚服局的人,不过是打着制衣的名目,将前几年的图样也拿到了手,之后又仿造了一个罢了。 目前的情形,其实已经是死无对证,何况即便真的确实了徐贤妃是刻意谋害潼良娣,那又如何?潼良娣本就是一个孤女,也无人会为她说话,到时候晋安候在朝中一施压,祁云晏就算心中再火也只能从轻处理罢了,徐贤妃这会是没想到这一重,否则也就不至于如此慌张了。 她若是一口咬定,与她无关,这件事,倒是沈青陵头疼了,不过现在一切,徐贤妃的蠢还是一如既往地甚得沈青陵欢心。 “潼良娣一事,事情久远,便就当是徐贤妃无意而为。”沈青陵忽然开口道,徐贤妃也微微有些惊讶,这个时候沈青陵竟然会为她说话,不由得嗅到一丝阴谋的味道,果不其然,很快,她便听到沈青陵含笑着问她:“既然徐贤妃明知菊花和鸡肉同食致死,为何还要食用?” “轰”的一声,徐贤妃整个脑子都炸开了,是啊,今日纠结之事,根本就不是潼良娣的死,而是她中毒一事。徐贤妃刚才被沈青陵吓了吓,心思却放在脱罪上,哪里还记得自己方才在做些什么。她承认了潼良娣的死是她造成,不管是有心还是无意,但无一不证明她知道此事,而她此刻又中了这个食物相克的毒,她若说忘记了此事,还会有人信吗? 此事到此,也算是尘埃落定了。 祁云晏看了一场不算精彩的戏,不过对于结果,他甚为满意。 “徐贤妃,朕对你十分失望!”祁云晏痛心疾首的说道,倒真像是一副受了欺骗失望的模样,徐贤妃一惊,哭着摇了摇头,上前就抱住祁云晏的大腿,哭道:“皇上,臣妾无心的,臣妾只是一时蒙了心,皇上,臣妾没想过害人的。” 听到徐贤妃的话,沈青陵微微抽了一下嘴角,也亏她说得出来这番话,徐贤妃手上沾了多少条人命,也恐怕只有她知道了,这会倒是哭着装善人了。 祁云晏哪里乐意搭理徐贤妃,当即冷下声来:“徐贤妃谋害后妃,不分尊卑,污蔑皇后,其心可诛!念其体弱,便就先在弗贤宫里疗养着吧。” 得,又是禁足。 潼良娣的事,倒是小事,但是服毒污蔑皇后,可就是大事了,何况这位皇后还是位大有来头的,祁云晏这个时候不下旨惩罚徐贤妃,也就是想看看晋安候的反应,涉及到沈青陵,沈家的人自然不会坐以待毙,祁云晏现在需要做的就是坐收渔翁之利了,虽说沈青陵这招,几乎是碾压着徐贤妃来,但是结果却让祁云晏称心如意,不止收拾了徐贤妃,还让沈家在此事上,成为了一把对付晋安候的利刃。 祁云晏和沈青陵并肩出了弗贤宫,这会天色已晚,沈青陵自然是要回凤朝宫,而祁云晏也要回他的寝宫乾安宫。 “皇后这次受委屈了。”祁云晏忽然开口道。 沈青陵笑了笑,道:“臣妾也没受什么委屈,左不过此事也已经解决了,倒是徐贤妃,这事,臣妾倒是不知该如何个处理法了。” “且先不说此事,待她身子好了再论刑罚,皇后这次受屈,又为潼良娣洗清了冤屈,理应当赏。”祁云晏笑着说道,沈青陵正想回绝,反正赏来赏去也就那些东西,她也不缺钱,只是祁云晏已经发了话。 “朕记得靖安候家的二小姐下个月便要嫁人了吧?”祁云晏问。 “是,下个月二十八,是个大吉的好日子。”沈青陵笑着回。沈兰的亲事定的很快,在沈青陵嫁入皇宫之前,便就定下了,原本是想等明年再办婚事,不过这次沈兰嫁的夫家是一户颇有名声的御史家,她的这位夫君刚得了旨意,即将外派为官,这一去,就不知道要耽搁多久,是而,两家商量着,便决定在外派之前,就先办了婚事。 婚事虽然有些急了,不过倒也算是井井有条,沈青陵不知祁云晏怎么问起了这个,总不能补偿到沈兰头上吧?虽说两人是堂姐妹,关系也不算恶劣,但是自己忙碌着,最后赏赐落到了沈兰的头上,那沈青陵也是不乐意的。 祁云晏点了点头,道:“既然是你娘家的姑娘,等她出嫁那日,你便也出宫去瞧瞧,也算是为自家姐妹送嫁了,你瞅着再准备些东西,一并赏赐下去,便算是朕替她添了一份嫁妆了。” 沈青陵一惊,随后脸上的笑意怎么都敛不下来,倒是真心诚意地向祁云晏谢了恩。 虽说是去沈兰的婚礼,可去的是靖安侯府,那么镇国公一府势必也是在的,这有一日的光景,倒是能让她与家人说上好一番话了,况且在靖安侯府中,自然是要比在宫中随意些。 对于祁云晏突然抛出的甜头,沈青陵也觉得惊喜万分,莫不是瞧着她这次办好了事,所以奖赏她的?那这祁云晏倒也算是个有良心的。沈青陵也在心里暗暗下定决心,日后定要全心替祁云晏办事。 祁云晏哪里知道沈青陵心中的想法,他单纯是为了那日搅和兄妹见面那事愧疚着,补偿在他心中已经盘算了许久,只不过是借由了今天这个由头说出来罢了。 正文 第二十二章 这位李昭仪也是个人物 弗贤宫的事发生在晚上,其他宫里倒是听闻了动静。 不过,众人也只知晓是徐贤妃嫉妒皇后娘娘,刻意服用了两种相克的食物导致中毒,从而诬陷皇后娘娘,只不过当场被皇后娘娘拆穿了,这会徐贤妃已经被禁足,后续如何,如今倒还没有什么动静。 之所以隐瞒潼良娣一事,一是为了给晋安候一个面子,也算是祁云晏对晋安候态度的一个软化,一紧一松,造成的效果自然要好些,这第二,也是最为重要的一点,潼良娣一案,虽有证据,但没有了致命的那些指认,根本无法定徐贤妃的罪,说出来也没什么用处,还会把沈陵清拖下水,倒不如就如此。 沈青陵自然是喜欢这样的处理的,最好什么事都别拖着她。 对于徐贤妃中毒陷害皇后娘娘一事,后宫中也的确是议论纷纷,不过有两处,却有些过于安静了。 一处是宁安宫,听说此事,安贵妃只是笑了笑,说道:“徐贤妃算是被捧杀了,只有她还自以为博得了皇上的宠爱。你们且看着吧,虽说是污蔑皇后,但只要晋安候一日不倒,徐贤妃就还得出来蹦跶。” 安贵妃笑了笑,似乎全然不关心这件事,倒是对手中的诗集更有兴趣些,只是嘴角的笑意却突然敛了下来,有些面色深沉地看了诗集一眼。 这件事,发生得过于巧合了,虽说安贵妃也猜到是祁云晏想要对付徐贤妃,但是每次事情都有沈青陵参与,这位皇后娘娘,倒是不知道在这其中扮演着什么样的角色。安贵妃忽然有一个大胆的猜想,会不会沈青陵其实是皇上的人? 若是这样,那对她来说,绝对不是一件好事。不过很快,安贵妃又释然了,沈青陵出自沈家,沈家比晋安候府也好不了多少,不过是互相平衡而已,皇上怎么可能让沈青陵在后宫独行,沈家,可也不是完全没有心思的。 这样想着,安贵妃又放下心来。早膳也在这会上来了,安贵妃也就放下了诗集,准备用膳。 而另一处,则是含雲宫,昭仪李月梅的住处。 听到下面传上来的消息,李昭仪只是淡淡地应了一声,正想要将人屏退,却突然敛起了眸色,问:“贤妃娘娘中毒,可知道是哪两种食物相克?” 李昭仪身边的画琴闻言,乖乖地回道:“奴婢打听得也不仔细,弗贤宫那边被禁了足,消息也有些不好探听,奴婢约莫着打听了,昨日皇后娘娘先后赏赐了菊花茶与鸡汤过去。” “菊花茶和鸡汤?”李昭仪闻言,猛地拽紧了手中的衣服,不过很快便就恢复淡然,挥了挥手,让画琴退下了。 待画琴离开之后,李昭仪身边的赵嬷嬷才开口道:“娘娘,潼良娣的事已经过去多时,娘娘也不该再为此多忧心了。” 李昭仪闻言,却苦笑地摇了摇头:“嬷嬷,你跟在本宫身边多年,应当知道本宫是怎么样的人。当年,本宫因为家中之事,不得已嫁入皇家,父亲虽为尚书,但本宫说起来也存了一丝商家之女的血脉,当年在太子府,也只有潼良娣真心护着本宫,潼良娣死得冤,而本宫明知其中有异,却什么也不得做,本宫于潼良娣,心中实在愧疚。” 李昭仪的父亲是当今的户部尚书李宗安,也算是个有实权的,位及尚书,也自有他的能耐,只是李昭仪的母亲却出自商家,虽说是皇商,但也总是一个商字。 当朝虽并不歧视经商之人,但在高门贵族之间,李昭仪的出身也就低了些,当年,李昭仪的母亲家中发生意外,不得已只能将李昭仪嫁入太子府,从而依靠着祁云晏生存,双方也算是互取所得,李昭仪刚进太子府的那些日子,少不了受徐贤妃欺压,好在有潼良娣帮衬着。 潼良娣当时的位份最高,但是身家背景不及徐贤妃,不过面上,徐贤妃也不敢真的和潼良娣硬碰硬,毕竟她还背着一个皇家郡主的名号,李昭仪也正是因为潼良娣的庇佑,才在太子府中渐渐站稳脚跟,但是李昭仪没有想到,因为潼良娣的相助,徐贤妃在心中对潼良娣的记恨也就更多了一分,最后竟然用了恶计伪装成意外,潼良娣也最终香消玉殒。 赵嬷嬷想起潼良娣,心里也有些尴尬,她是自小跟在李昭仪身边的,对这位护着自家主子的潼良娣,心中也自有好感,只是谁能想到会落得这个结局,只可惜当时李昭仪人微言轻,哪里能做得了什么,即便是现在,也无法和徐贤妃对抗。 “娘娘,徐贤妃身后有晋安候,娘娘还是莫要做傻事。”赵嬷嬷劝诫道。 若是以往,李昭仪或许便就认了,但是这会,李昭仪却露出了一个微笑:“嬷嬷,对付徐贤妃的机会或许已经到了。” “娘娘?”赵嬷嬷震惊。 “天下食物相克众多,为何皇后娘娘却唯独选了这两样?其中怕是另有文章,况且皇后娘娘进宫,徐贤妃就接二连三出事,一向明面上宠爱徐贤妃的皇上也站在了皇后娘娘这边,难道你还看不出来什么?”李昭仪笑着说,眼中流露出了一抹势在必得。 “娘娘的意思是,皇上?”赵嬷嬷也是个心思快的,很快就意会过来。 李昭仪点了点头:“不止是皇上,我们的这位皇后娘娘和皇上的关系,怕也并非如明面上所看一般,这位皇后娘娘年纪虽小,却是个有本事的,日后对凤朝宫那边,态度也恭敬些,本宫不去争这些无端有的东西,若是和皇后娘娘交好,倒是也能换得在后宫的一席之地了。” 赵嬷嬷有些惊讶自家主子对沈青陵的看法如此之高,不过她家主子自小是个聪慧的,否则也不会在太子府一直安身立命到现在走上了昭仪这个位置,既然是自家主子的话,赵嬷嬷也就记在了心里。 “弗贤宫的那件事,再让人去打听打听。”李昭仪最后开口道,赵嬷嬷很快便应下,随后便伺候着李昭仪梳洗,过会他们还要去凤朝宫,向沈青陵请安。 后宫之中,暗波涌动,而朝堂之上,气氛也十分压抑。事情昨晚才发生,按说朝中众人这个时候也不该知晓,但是晋安候和沈家的势力摆在那,哪里还会不知道宫中发生了何事,虽说现在知道的也不是十分具体,大抵和后妃们知晓的也差不多。 晋安候心中焦急,但是又不能提起,心中实在是恼恨得很,沈家的人今日也是紧盯了晋安候一系,凡是他们说的,势必要出来打乱一番,祁云晏心里看得好笑,但是另一边也心思沉重,这宫里到底是埋了多少人的眼线,昨日之事,早朝时分,便就已经传到了他们的耳中。 这一日早朝,十分压抑,分明已经知晓了事,却又不得不装作不知。 早朝的事,自然很快就传到了沈青陵的耳中,对于这些,祁云晏并没有瞒着沈青陵,所以沈青陵并没有什么麻烦就打听到了这些,当然除此之外,沈青陵暗中自然也有自己的小势力,只是还没完全发展起来,如今倒是不能轻易擅动。 沈青陵听了早朝的事,也只是笑了笑,她该做的事已经做了,剩下的,就看祁云晏自己了,能在晋安候身上讨到多少好处,也就看他的本事了。 “娘娘。”溯乐从殿外过来,到了沈青陵跟前了,瞧着殿内也只有溯雪一个人伺候着,才开口道:“弗贤宫的事,今日倒是有不少人在打听着,含雲宫的那位,还查了凤朝宫。” “李昭仪?”沈青陵尾音微微上翘,不过也并未多少疑惑,随后便就微微颔首,笑道:“这个李月梅,倒也是个人物,能够安然活到今日的,可不是什么能够小觑的人物。当年,潼良娣于她有恩,她这次打听大抵也是为了这件事,你将潼良娣的事寻个法子传到含雲宫去,她出身虽不及高门贵女,不过却要比我们这些世家大族出来的更重视一个义字,今日本宫也算是变相卖了她一个人情,日后或许也能用上。” “是,奴婢记下了。”溯乐回道。 溯雪在一旁瞧着,想了想还是开口问道:“娘娘怎么会知道潼良娣和昭仪娘娘的事?” 沈青陵这下倒是惊讶了,问:“溯雪你不知这事?” 溯雪疑惑地摇了摇头,倒是一旁的溯乐笑了起来,说道:“娘娘,当初夫子说这些事的时候,溯雪可一个劲地说夫子没有理数,哪里会去在意这些。” 溯雪闻言,倒是微微红了脸,惹得沈青陵也笑了起来。溯雪微恼地瞪了溯乐一眼,倒是不敢去瞪自家主子,只能反驳道:“夫子本就是个无状的。” 都说陆漓是天下难得的才女,溯雪却觉得陆漓是天下难有的任性随意。陆漓才华虽有,可平日里做的都是些什么事,整日都是记挂着那些什么男男之间的事,先前还带着她家娘娘去爬树,除此之外,也不知道陆漓哪里来的本事,总是能够打听到各府后宅一些隐蔽的事,转身便就当戏本子说给沈青陵听。 沈青陵跟着陆漓久了,倒不觉得有什么,溯雪听着那些后宅里的勾心斗角,真真是为自家娘娘捏了一把汗,一个闺阁女子,总听些后宅的事,这可算是怎么回事! 不过,也亏得陆漓这个好奇劲,沈青陵才会知道徐贤妃、潼良娣和李昭仪之间的这些事,也是听多了陆漓的戏本子,沈青陵的后宅宫斗才修炼得更加厉害了。 说起陆漓,沈青陵忽然觉得有些想念自家师傅了,没了陆漓,倒是少了不少趣子了。沈青陵摸着下巴想了想,看有没有什么法子把陆漓带进宫来待几日,她记得她家师傅也挺想来宫里瞧瞧的。 不过,这陆漓来了宫里,估计会折腾出不少事来吧?想到这,沈青陵“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倒是把溯雪溯乐惊了一下。 大概察觉到自己的失状,沈青陵很快就敛起了笑意,面露正色地开口道:“伺候本宫更衣吧。” 正文 第二十三章 祁云晏,你吃药没 早朝之后,晋安候回到府,过了午时,便有些按捺不住了。 宫中能够调动的势力,已被晋安候调动起来,不出二个时辰,昨日究竟发生了何事,晋安候也已经了解得清清楚楚。 对于自己女儿杀了潼良娣一事,晋安候压根不放在心上,不过是一个没有依靠的挂名君主罢了,死了也就死了,祁云晏也不能拿他怎么办,但是这事有些麻烦的是牵扯进了沈青陵。 沈家,的确是个麻烦事。 晋安候也瞧出来了,祁云晏隐瞒潼良娣一事,还算是给了他一个面子,否则沈家再拿此事来说事,那倒真可就说不清了。潼良娣是没有后台,但沈家为了沈青陵,必定会对潼良娣之死紧紧地咬住徐贤妃,虽说潼良娣是个挂名郡主,可是毕竟是太子良娣,皇家郡主,这谋害郡主同样也是大罪,若是没有人追究,自然是装个样子就过去了,但若是有心人咬住不放,那徐贤妃这次可真的是凶多吉少了。 污蔑皇后也的确是大罪,但好在沈青陵也没什么事,以此,晋安候希望祁云晏从轻发落也未尝不可。 皇上为何会瞒住此事,晋安候稍一细想,便就明白过来,当即换了官服,进宫去了。 镇国公沈靖和右相沈默那边,自然也得了宫中的消息,也知晓晋安候这会已经进宫去了,不过,沈青陵早就已经传了信出来,让他们且勿轻举妄动。 传信中,沈青陵写明,皇上如今已经在暗中清除后宫势力,让他们务必要小心,若是此刻进宫,便是间接地承认了沈家在宫中有人,沈默和沈靖一商量,倒也觉得的确是这么回事,便也就按捺住性子,并且装作了不知潼良娣一事。 想要扳倒徐贤妃,并非如此轻易,他们也不相信能够一击就中,但是这次他们也绝对不会让晋安候好过,后宫之事,同时也牵连着前朝,这次是打压晋安候的好机会,沈家,自然不会放过。晋安候就算是现在进宫又如何,徐贤妃犯的罪名可是清清楚楚,明明白白,总不能说没了去。 这么想着,沈家也就没有过多的动静。 祁云晏听人回禀说晋安候求见,但沈家那边依旧还没有消息时,大概也猜出了沈青陵在其中约莫着是做了些什么了。 沈青陵让人传信过去,更多的还是为了让祁云晏能够更方便行事,没有了沈家瞎参合,祁云晏才能更好地和晋安候来谈这次的交易。当然,沈青陵也是真心为沈家好,晋安候这几年一再独大,也开始膨胀起来,往宫中塞人,用人,倒是越发地明目张胆起来,沈青陵传信回去的内容也的确不假,这次晋安候动用了那些实力来查探此事,怕是这会已经有暗卫将名册送到了祁云晏的案上了。 祁云晏如今的心思放在晋安候上,未必会抽出心思来对付沈家,沈家若是这个时候去搅合,那么势必也会让祁云晏去彻查一番沈家在宫中的人,既然不能拉倒徐贤妃,白白浪费了自己的人脉,倒是可惜了。毕竟宫中留些沈家的人,对沈青陵日后行事也有好处。 听说,晋安候进宫之后,在承安殿待了许久,从承安殿里出来时,面色有些不善,至于沈家那边,仍没有动静。 沈青陵听了这个消息之后,笑了笑,看来这次祁云晏和晋安候做的交易不错。 “溯雪,本宫记得凤朝宫前有处院子,种了荷花,如今也该开了,你晚些找人去采摘些过来,送到小厨房那去,做些荷花糕荷花粥的,也算是应时了。”沈青陵笑着吩咐道,至于徐贤妃一事,和沈青陵也就没有什么干系了,想来也能安静些时日,她总是要好好享受享受的。 唔,再想个法子把自家师傅弄进宫里来陪自个说说话。 虽说她是皇后,但是毕竟才刚入宫没多久,沈青陵也不敢贸然行事,若是已经做了几年皇后,稳了根基了,想见陆漓直接命人去召便是,不要太过频繁便可,不过如今还是要小心为上。 溯雪笑着应下了,随后便就招呼着宫里的那几个小宫女,去前方的湖中采摘荷花去了,说是摘荷花,倒也算是让她们几个宫女出来玩闹乐呵乐呵了,沈青陵倒也想跟着去凑热闹,奈何作为皇后,现在许多行事都要谨慎小心了。 诶。沈青陵长长地叹了口气。 沈青陵闲着无事,便就翻阅了些书册,又去午休了一会,等她起身的时候,小厨房那边也已经准备好了点心,正是今日新鲜采摘的荷花做成的荷花糕。 瞧着那小巧的一块荷花糕,沈青陵拿了一块,尝了尝味道,到底是皇家御厨,一口咬下,嘴唇间竟弥漫着一阵荷花的清香,让整个人都心旷神怡起来。日子如今越来越毒,俨然已经要入夏了,不知厨子想了个什么法子,这荷花糕入口倒有种清凉的感觉,倒是个好吃食。 “这荷花糕的味道不错。”沈青陵夸赞道。 溯乐在旁,笑了起来:“这荷花可都是奴婢们几个费了好些心思才摘下来的,除了这些,厨房那边用冰块镇着,晚些做了荷花粥,奴婢们还摘了些莲叶,掌厨的说晚上给娘娘来一手荷叶鸡。” “说的本宫倒是现在就有些饿了。”沈青陵倒是十分给面子的附和了一句,一殿的人,倒也和乐融融着。 主仆几个随意地聊着些话题,又将浮盈唤了过来,浮盈是个闲不住的,又是凤朝宫内跑腿的,对着宫里的小道消息倒是知道的不少,也不管真假,说来就算是逗自家娘娘一笑了。 几人说得正开心,小安子却突然过来了,走到沈青陵跟前,磕了头,回话:“娘娘,承安殿那边有了消息,皇上刚刚下旨,惩处了贤妃娘娘,贬了位份,如今是徐昭媛了,还罚了一年的份例,闭门思过三月。” 沈青陵闻言,有些惊讶,虽然这个惩罚不算太重,但是又是降位份又是罚例银,显然比沈青陵预想的要严重多了,看来这次不止晋安候对这次交易不满意,祁云晏也并不是十分满意,倒是不知道会是个什么样的结果了。 沈青陵收回思绪,淡淡地应了声,便让小安子退下了。 主仆几个依旧说着些无关紧要的话,似乎弗贤宫那边的事,与她们丝毫没有关系。 本也不是太早的时辰,说了会话,也就到了晚膳的时辰,沈青陵想着自己的这几个宫女也是辛苦了,便让小厨房那边多做了些荷叶鸡和荷花粥,让身边的几个人也都分着尝尝鲜。 小厨房这边也只是一些小吃食,正食还是尚食局那边安排着,由御膳房准备着。 几个宫女得了恩典,自然是欢欢喜喜地谢了恩,晚上布菜时,更是用心,倒是把沈青陵惹得一笑,笑骂:“好你们几个,今日本宫赏了你们些吃食,你们便勤快如此,感情前些日子都在怠慢本宫。” “娘娘,奴婢们那儿敢啊。”溯乐笑着说道,知道沈青陵并未生气,她也就大了胆子,不过其他几个在旁伺候的宫女可不敢这么说的,也只有溯乐溯雪这从沈青陵的娘家跟过来的,才稍稍可以无礼些。 “就你话多。”沈青陵故作嗔怒地瞪了溯乐一眼,溯乐则是自顾自地傻笑着,也不怕,沈青陵心里又是好笑又是无奈。 今日御膳房那边送来了五菜一汤,三荤二素,按说以沈青陵皇后之尊的份例,不该就这么些,不过沈青陵也嫌麻烦,便就让御膳房那边少备了些。前世,沈青陵离开京城之后,跟着陆漓浪荡江湖,遇上不少贫苦人家,一顿饭都吃不饱,这般铺张浪费,沈青陵也有些过意不去,便是现在,这些饭菜也有些多了。再加上凤朝宫小厨房那边备的荷花粥和荷叶鸡,对沈青陵来说,的确是有些多了。 正感慨着怕是吃不完了,殿外便有人高喊着皇上驾到。 沈青陵一愣,完全没有想到祁云晏会这个时候过来,忙放下了筷子,带着众人迎候。 祁云晏一路好似脚下生风一般,脸上面无表情的模样,但隐约着却带着股怒气,赵全跟在祁云晏身边,也是一副小心翼翼的模样。 沈青陵瞧见这模样,便暗道,祁云晏今日怕是心情不好,看来和晋安候怕是没有谈妥了。只是还是不知道祁云晏为何会过来这边。 其实,祁云晏也不知道为何,只觉得心中烦闷,到了传膳的点,祁云晏也没什么胃口,赵全看在一旁,也只是干着急,忽然想起了今日午后凤朝宫的宫女们在采荷花荷叶,听说是做了些荷花粥荷叶鸡的,也不是什么稀罕的东西,赵全也只是试着和祁云晏一说。 祁云晏听了之后,便就想到了沈青陵,想着她这副悠闲的模样,自己还没想清楚为什么,就已经带着人往凤朝宫这边来了。 祁云晏进殿之后,便就看到了已经布好的膳食,不由得微微惊讶。沈青陵贵为皇后,这份例,倒是有些少了,先前祁云晏过来用膳,沈青陵自然是按照祁云晏平时用膳的用度来,这会她也没想到祁云晏会过来,也就让他瞧了个正着。 不过,看那荷花粥,盛在碧玉碗中,绿色清脆,那碗中漂浮着点点粉色,倒是十分让人有食欲,荷叶鸡原是民间的叫花鸡,不过宫中自然不会那样的叫法,摆盘也是个有讲究的,鸡肉已经被切开,以荷叶做底,瞧着也格外地新奇。 倒是不如沈青陵会过日子,祁云晏在心里微微感慨。 沈青陵也不知道祁云晏为何会过来,但是既然来了,总是要问上一句:“皇上可用膳了?” “朕听说皇后今日宫里做了些新鲜东西,可不就赶着传膳的时辰过来尝尝鲜。”说着,祁云晏已经淡然地入座了,溯雪是个激灵的,很快就重新布了一双碗筷。 沈青陵随着祁云晏在一旁坐下之后,笑道:“臣妾不知皇上要过来,只备了一个人的膳食,皇上可要让御膳房那边再添几个新菜?” 祁云晏不答,反问:“朕怎么不知道皇后的份例如今已经这般少了?” 沈青陵闻言,笑着回:“臣妾也就一个人,多了也吃不下,难免浪费,天下百姓,还有不少都在饱受饥寒,何况这些,对臣妾一个人来说,也有些多了。” 祁云晏闻言,倒是沉默了下来,随后颇为复杂地看了沈青陵一眼,最后语重心长道:“朕自负天子之尊,却不及皇后你这般心怀百姓。” 沈青陵闻言,故作出一副羞愧的模样:“臣妾也只是做些力所能及的小事罢了,皇上这番夸奖,臣妾受不住。”沈青陵故意说百姓饥寒,也是知道祁云晏是个明君,他未曾真正出宫见过,不知道百姓过着的是什么样的日子,如今刚好也凑巧了,沈青陵也就当是随意提了一句,也算是为百姓谋个福祉。 “好,今日朕就学学皇后,这些菜,也够两人用了。”祁云晏忽然就笑了起来,原先的困扰似乎一下子就烟消云散了。 沈青陵这下是真的惊讶了,她方才那么说只是想让祁云晏多关心一下那些还在受苦受难的百姓们,而且沈青陵记得,前世差不多再过一个月,北方开始旱灾,而南方则要开始涝灾,沈青陵这么说,也只是提前给祁云晏提个醒了,她可没想着让一个从小娇生惯养的皇上来委屈自己。 毕竟,在他们自小活着的那些环境中,早就已经习惯了铺张浪费,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这早就已经成了一种十分常见的情形,若不是沈青陵前世亲自见过那些百姓的贫苦日子,怕也不会这般节俭起来。 然而,祁云晏却丝毫不觉得委屈,这一顿晚膳,祁云晏用得十分地畅快。 晚膳之后,祁云晏更是发话,要留宿凤朝宫,这下,沈青陵是真的惊呆了,留宿凤朝宫?说的好像你真的是个会宠幸妃子的皇上似得,沈青陵忽然好想问问,祁云晏,你是不是没吃药? 正文 第二十四章 来啊,互相伤害啊 对于祁云晏忽然心血来潮,说要在凤朝宫留宿,是真把沈青陵吓到了。 除了大婚之日,两个盖着被子纯睡觉了一晚之后,祁云晏就没有在凤朝宫留宿过了,虽说也来了好几次凤朝宫,但最多也就是用了一次膳,倒是没有留宿的念头。 不止凤朝宫,祁云晏最近很少踏及后宫,好几次来后宫也都是有些事,倒是没有在后宫留宿过,沈青陵也不觉得奇怪,毕竟祁云晏喜欢的是男人,而且又是个有意中人的人,她们这个后宫,可以说是形同虚设。 可是,这会祁云晏却突然说要留宿,沈青陵觉得一切似乎都发展有些不太对劲。 沈青陵心下郁闷着,身边的几个宫女,却是真心实意地为沈青陵开心。沈青陵虽然已经是贵为皇后,但若是有皇上宠爱自然是好的,而且哪个少女不希望自己的夫君能够将自己放在心上。一听祁云晏要留宿,当即欢欢喜喜地准备了。 看着宫女们这积极的样子,沈青陵都快要怀疑这些宫女其实是祁云晏的人了。 凤朝宫里的几个宫女手脚都是个勤快的,溯雪溯乐本就是沈青陵身边的人,自小就受了规矩,其他宫女以前也是无主的,大多年纪还不大,也没有什么经验,不过有云赋嬷嬷在一旁调教着,成效倒是不错。 只是此刻,沈青陵却第一次有些讨厌这样的迅速了,动作这么快,一点都不好。 溯雪与溯乐正在铺床,祁云晏就悠哉地坐在一旁,翻着沈青陵闲暇时会翻的一些书册,沈青陵看书看得杂,五花八门地都有,其中自然也有些受了陆漓的影响,不过沈青陵不怎么喜爱看闲书,倒是更爱看一些兵书,这也是因为她出身将门的关系,还有些能有防身之用,比方将些食物相克的,一些简单的医书。至于那些闲书戏本子,沈青陵瞧着却是从中琢磨出些什么罢了。 不过,进了宫,沈青陵总不能再看这些兵书医书的,就算看也不能明着来,是而,这摊在外面的都是一些诗词歌赋和一些闲书,纯粹平时用来解解闷。 祁云晏恰好翻了一本戏本子,讲的是一位富家小姐和落魄书生的故事,小姐倾慕书生才华,暗中接洽,两人私定终身,之后,书生得了小姐相助,进京赶考,一举夺得状元,又另娶高门贵女,那小姐听闻消息后,悲恸之下卧床不起,又凭着一股怨气,拖着一身病体,一纸状书将书生告了。小姐历经千辛万苦,最终那书生也锒铛入狱,小姐也含恨而终,而书生在最后也终于幡然悔悟。 祁云晏没仔细看,大抵翻了几页,将这故事的大概浏览了一遍,忽然不知该说些什么。“皇后平日里就喜欢看这些书?”祁云晏问,面色有些奇怪。 沈青陵瞥了一眼祁云晏手中的书,这是个戏本子,是陆漓当初硬往她这里塞的,沈青陵闲着无聊,便就拿出来看看,这会也才看了前面一些,小姐和书生才刚刚见面,后面发生了何事,沈青陵倒是不知,见祁云晏问起,笑着回道:“闲暇时打发着看些罢了。” 祁云晏闻言,松了口气,还真怕沈青陵整日都看这些东西,不过祁云晏想了想,还是加了一句:“这书日后还是别看了。” 沈青陵疑惑地望向祁云晏,虽说看戏本子有些不务正业的意思,可她一个女子,不都说女子无才便是德,怎么看戏本子也不许了? 大抵是看出了沈青陵的疑惑,祁云晏微微咳了一声,道:“这位小姐的眼光不大好,你还是少看些为好。”祁云晏说完也不再多说,将书放下,溯雪溯乐那边也已经将床榻铺好了。 “皇上。”沈青陵开口,迟疑着问:“皇上今日真的要留宿凤朝宫?” 祁云晏倒是没想到沈青陵会忽然这般问,其实祁云晏自己也不知怎的,忽然就提出了要在凤朝宫内留宿,只是话都已经说出了口,再收回倒有些刻意了,反正大婚之日而已这么过来了,再来一次也无妨,而且,祁云晏自己都没发觉,自己隐约间似乎期待着沈青陵会给他怎么样的一种表现。 这会,祁云晏浑然忘记了自己曾经是一个如何讨厌女子的人。 “有何不妥?”祁云晏笑着问道,沈青陵默默地噎了一下,她好想问,皇上大人,你难道就不怕你亲爱的弟弟吃醋吗?她并不想当他们两人的第三者,都说宁拆一座庙,不拆一桩婚,两个男人在这个朝代都能勇敢地相爱,若是她插足,沈青陵都觉得自己会惹来天怒人怨了。 这事,十分不妥。不过,沈青陵也只能在心里想着,总不能明面上提出来,何况若是祁云晏知晓自己已经发现了他和祁云川的关系,会不会杀人灭口?毕竟这事传出去可不怎么光彩。 沈青陵快速地在脑海里过了一遍,其实祁云晏留下来也无妨,先前也不是没有过,今日也就当是盖着被子纯睡觉好了,今日祁云晏一副怒气冲冲的模样,说不准是和祁云川发生了口舌之争,这会估计是想气祁云川了。 可是为什么受伤害的总是她?她明明是个局外之人。 想明白了这些,沈青陵也只敢在心里为自己委屈,面上还是柔声道:“皇上近几日国事操劳,许久未进后宫,臣妾是怕皇上还有要事在身。” “再重要的事情,朕也不能忘了皇后,这些日子,冷落你了。”祁云晏柔声道,端的是一副情深模样。 沈青陵只觉得心里作呕,面上却还要故作出一副害羞的模样,沈青陵心里也无奈得紧。说来,两人也算是同一根线上的舴艋,按说应该互帮互助友好相处,但是他们眼下的情况又有些奇怪,大事上倒是统一战线了,但是小事上却总是在互相伤害。 “皇上有这番心意,臣妾便就满足了,臣妾不奢求皇上能陪着臣妾,只盼望皇上时而也能想起臣妾,臣妾便就心满意足了。”沈青陵娇羞地说,倒真像是一个心系祁云晏的动了春心的小妻子。 祁云晏微微抖动了一下唇畔,不过很快就面露愧疚地将沈青陵拉入怀中,柔声说着:“皇后的心意,朕一定铭记于心。” 几个宫女见两个主子,感情这般好,心里都偷偷地乐着,哪里知道他们面前的这两位,正暗中较着劲,你恶心我一下,我也势必要回报你一下,两人如今就是这么个情形。 溯雪和溯乐已经铺好了床铺,上前盈身道:“皇上,娘娘,可以就寝了。” 祁云晏淡淡地应了一声,也松开了怀中的人儿,沈青陵这会脸上也带着些粉色,这倒不是装出来的,沈青陵再怎么深藏不露,和一个男子接触得这么近,总是还会有些些许害羞,而自家两个宫女瞧着沈青陵这般羞涩的模样,心里就更乐了。 沈青陵忽然觉得,自己怕是有些解释不清楚了。 溯雪溯乐两人伺候着祁云晏和沈青陵换了寝衣,等两人都入了榻,这才告退,且也熄了殿内的烛火。 寝殿内一下子就黑了下去。沈青陵虽说已经和祁云晏有过同床共枕的经历,但也只是一次,她还是有些不太习惯旁边躺着个人,不免有些约束,她也不敢乱翻身,生怕像上次那般,遇上了一些尴尬的东西,只能秉直着身子,直愣愣地躺在床上。 祁云晏原本也没想做什么,对于自己竟然主动和沈青陵同床共枕,祁云晏也是惊讶的,不过惊讶归惊讶,他也没打算动沈青陵,毕竟他就算不讨厌沈青陵,但是一想到沈青陵还没及笄,就觉得自己好像是在欺负小孩子,这个时候,祁云晏已经完全忘了自己先前和一个小孩子较劲了许久。 只是感受到身旁人的僵硬,祁云晏忽然就起了心思想要逗一逗身旁的这个姑娘。 祁云晏忽然转过身,大手一捞就把沈陵清拽进了怀里,沈青陵不妨,况且她也没有祁云晏的力气大,直愣愣地撞进了祁云晏的怀里。 “皇……皇上?”沈青陵震惊,别……别闹,他不是喜欢祁云川吗?他什么时候对她开始有兴趣了? 祁云晏并不说话,双手却微微流移在沈青陵的后背,沈青陵的身子猛地一僵,这些事沈青陵在那些图册上实在是看得太多了,沈青陵忽然不知道该要怎么反应了,难道祁云晏真的想和她做那样的事? 沈青陵以为祁云晏喜欢祁云川之后,便觉得祁云晏是不会动她了,但是这会祁云晏却突然上下其手起来,沈青陵是真的惊住了,这是一个什么走向?而且沈青陵悲哀的发现,自己好像有那么点感觉了,祁云晏的手拂过之处,总会传来酥酥麻麻的感觉,那种感觉沈青陵觉得新奇,想要拒绝,似乎又想要继续,想知道接下来会是如何。 当祁云晏的指尖轻轻地落在沈青陵的腰侧,轻轻地打着转,沈青陵只觉得那种酥麻感觉越发强烈了,整个人都微微发颤了一下。沈青陵被祁云晏抱在怀里,自然看不到祁云晏的表情,若是看到了,怕是要跟祁云晏大打一架了,只因祁云晏这会嘴角勾着一抹得逞的微笑。 让她上次引诱他,这次也让她尝尝这些苦楚,不过,祁云晏忽然觉得抱着沈青陵软软的,感觉似乎也不错,完全没有像其他女人那样来得让他讨厌。 沈青陵微微有些迷茫起来,只是很快,沈青陵却猛地一个激灵,似乎反应过来了什么。 祁云晏是真的对她有兴趣?不不不,若是真的有想法,可不会这么磨磨蹭蹭地折腾着,沈青陵怎么瞧着,他更像是在折腾自己?沈青陵认真地思考了一下,其实她已经是皇后,注定是祁云晏的人,被他睡了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倒是祁云晏,长得也不错,看着也还可以,睡了他似乎也还蛮划算的? 如果祁云晏真的有那个意思,沈青陵就当自己睡了个清倌,若不是……沈青陵勾起了一抹微笑,虽说她没实战过,但是看了那么多春宫图,也不是完全没有用的,若是祁云晏不是那个意思,那她就必须得让他,欲!火!焚!身! 这样想着,沈青陵很快便伸出了手,轻轻地抵在祁云晏的胸前,祁云晏只当她是情动,浑然不觉,只是等到沈青陵的手慢慢上移,不知怎的,竟然已经解开了祁云晏的衣衫,一只小手已经滑了进去,已经准确地捕捉到了他胸前的那颗小樱桃的时候,祁云晏猛地一愣。 祁云晏现在忽然有种想爆脏话的冲动,同个地方她敢不敢不碰第二次!上次也是这样。 沈青陵若是知晓祁云晏的心思,定然会淡定地告诉他,不敢。 沈青陵用指腹轻轻揉捏着,随后微微用力一按,便就感觉到指腹下那原本柔软的一点,开始渐渐硬了起来,嘴角不由得勾起了一抹微笑,哼,跟她斗?小样! 突入而来的阵阵刺激,让祁云晏的身体也流露出一种异样的感觉,不过好在已经有过一次经验,这一次祁云晏可没发出任何声响,否则不知道沈青陵这个女人怎么在心里笑话他。 感觉到自己的老二似乎已经有了些动向,祁云晏的眸色也微微一沉,只是那股子欲望还是依旧被他强压着,虽说身旁睡着的这个是他的皇后,但是只要有朝一日他还没全然对她放下戒心,就不可能动她。不过不动她,不代表祁云晏不会反扑,任由沈青陵这般胡作非为。 沈青陵正玩得开心,却忽然猛地一股冲击,再回神时,她已经被祁云晏压在了身下。 沈青陵忽然有些呆愣地望着祁云晏,而祁云晏已经微微覆下身来,一手撑着自个的身子,一手已经准确无误地握住了沈青陵胸前的那团柔软。 虽说还未及笄,不过这处倒也发育了些,算不得很大,一手握着还觉得有些小,不过倒也不算什么都没有。裙纱本就单薄,虽说是隔着衣衫,但沈青陵完全可以感受到祁云晏手心的温热,本就已经是震惊地不行,而祁云晏竟然还似模似样地揉捏了起来。 一种奇妙的感觉忽然遍及全身,沈青陵差点忍不住呻吟出身,只是当抬眸对上黑暗中的那双眸子时,那眸中分明带着笑意,沈青陵心理上瞬间就起了比较的意味,也不拒绝,反而伸手抱住了祁云晏的脖颈,将他往自己拉了些,更甚至,沈青陵还故意调整了一下位置,用自己的大腿根测微微地蹭着祁云晏此刻水深火热的那一处。 “轰”的一声,祁云晏觉得自己整个人的思绪都有一瞬间的停止,不由得低头望向沈青陵,而此刻他身下的这个人儿正一副奸计得逞的模样望着他,祁云晏只觉得自己浑身都有一股火,到底是什么火,也就只有祁云晏知晓了。 两个人谁也不肯退让,折腾了许久,衣衫尽解,可两人愣是忍住了。 沈青陵已经面色绯红,祁云晏也忍得青筋暴露,依旧还是女下男上的模样,祁云晏低头,故作出一副要去亲沈青陵的模样,而沈青陵也不反抗,还迎合了祁云晏。 眼看着两人就要亲上,只是在还差一些些的时候,沈青陵猛地移开了头,而祁云晏已经从她的身上退下,躺在她的身侧,此刻正有些生无可恋地望着眼前的虚空。 真是折腾人! 正文 第二十五章 躺着也中枪 这一晚上,沈青陵和祁云晏都睡得不太安稳 两个人较劲了一番,早就已经情动不已,只是最后又生生地卡着了,这一晚上,哪里还能睡得安稳,只是原本是想让对方吃点苦头,对方也的确都被自个闹腾得不行,可这完全就是损敌一百,伤己一百的招数。两人先前是较劲着,等猛然反应过来之后,当即和对方保持了距离,生怕再整出些什么事来。 二日,祁云晏起来时,眼下浮现了一片青色,沈青陵也没好到哪里去,两个人这一起来,眼对眼的,忽然觉得有些好笑,怎么会做出这么幼稚的行为来? 不过,不等两人深想,宫女们便就一拥而入,伺候着两人更衣起身,沈青陵倒是随意,等祁云晏离开了之后,又回去睡了一会,可怜祁云晏也不知道折腾到几点才迷迷糊糊睡了过去,没多久就被拖着起来上早朝了。 睡得少些了倒也无妨,只是昨日的这一把火,却还一直生生地憋着,也不怪他有些不精神。 早朝上,对于今次科举一事,众人又开始了新一番的吵闹,晋安候虽然说是让步了一步,但也只是同意了祁云晏的主考官人选,至于其他副考官,晋安候自然不可能会全部松手,而就这些考官的名额,今日在早朝上又是吵得不可开交。 祁云晏坐在龙椅上,只觉得整个眉心都泛疼得厉害,他忽然想起了沈青陵,软玉在怀的感觉,倒是让祁云晏微微失了神。 不过,失神也只是片刻,很快祁云晏就回过神来,在心里暗暗地骂了自己一声,什么出息,竟然会去想沈青陵那个可恶的女人!一想到自己昨日受的苦,祁云晏就恨不得好好地揍沈青陵一顿,以泄心头之恨。 祁云晏也算是遇见过形形色色的女人,但是沈青陵这样的,还真是头一回,气得是牙咬咬,在心里忿忿地把她从头到脚嫌弃了个遍,等嫌弃完了,忽然觉得自己的心情也舒畅了很多,不过没多久,祁云晏就敛起了眉眼,他似乎发现了一点不寻常。 他不想碰沈青陵,是因为他以前的那些糟心事,导致于他对女人的防心太重,对女人有一种厌恶,当然,这不是说祁云晏就喜欢男人了,只是感情方面,对祁云晏来说,本就是可有可无的东西。就像他,虽说讨厌女人,后宫的那些女人,他也的确一个都没碰过,不是没有那方面的需求,但是一想到自己以前竟然被这些蠢女人下过春药,祁云晏就觉得满心烦躁,自然也就没有了什么兴趣。 可祁云晏也没想着让自己断子绝孙,答应太后娶沈青陵为后,也是抱着想要和她好好过日子的打算,只是还没对她知根知底之前,沈青陵在祁云晏心中,也只是一个候选罢了,但是现在,祁云晏发现自己看中的这个候选,好像并不想和他过日子。 昨晚,沈青陵也别过了头,若说她害羞,祁云晏打死也不信,都把他撩得快欲生欲死了的人怎么可能会和羞涩挂上钩?也就是说,当时沈青陵的反应也的确不想和祁云晏行周公之礼,想到这一点,祁云晏的心情就瞬间不美丽了。 自己被一个女人嫌弃了,被沈青陵那个该死的女人嫌弃了……祁云晏现在脑海里只剩下了这些,至于朝堂上吵得不可开交的秋试考官一事,已经完全被祁云晏抛到了脑后。 再说凤朝宫内,祁云晏走后,沈青陵又去睡了会,等时辰差不多了,溯雪溯乐才过来伺候着沈青陵起身,不过沈青陵还是有些不大精神,昨日虽说也没行那些周公之礼,可实实在在比做了那些事还要累,沈青陵这会就觉得困得厉害,忽然有些后悔,为什么要让这些后妃们天天过来了,若不是她们要过来请安,她倒是可以再睡一会。 沈青陵沉浸在了深深的后悔之中。 “娘娘今日脸色有些差,奴婢用些胭脂水粉帮娘娘遮一遮吧。”溯雪在一旁,柔声笑道,沈青陵只是随意地点了头,她这会更想回床上好好睡一觉,其他的她一点都不愿意去关心。 溯乐在一旁,见沈青陵这般没精神的模样,也不由得笑了起来,随后有些抱怨道:“皇上也真是的,也不知道体恤娘娘。” 沈青陵听了,正想点头,心下还在感慨还是自家的丫鬟会疼人,可是转而一想,又发现有什么不对劲的东西,她们不会以为她这么困,是被祁云晏折腾的吧?也算是被祁云晏折腾的,但并不是她们以为的那种折腾。 沈青陵忽然有些头疼,总觉得这误会是越来越大,但是这个误会她还不能去解释了,要是被别人知道她还是处子之身,这事,可就麻烦了。不过,那个祁云晏也是的,昨日突然发什么疯,都有了祁云川了,还来招惹他,简直就是陆漓口中所说的渣男! 吃着碗里瞧着锅里的! 想起昨天的事,沈青陵有些愤愤然的,不过转而忽然有点可惜,看惯了春宫图,还真没有尝过那种滋味,昨天两人折腾了那么久,那种感觉倒也是挺新奇的,以她现在的身份,想要尝试也只能找祁云晏了,不过,沈青陵也只是想想而已,否则她也不会临场又偏了头。 她这心里,是又期待,又害怕。但是对于祁云晏这种有了祁云川还要来招惹她的行为,沈青陵还是想要表示强烈的谴责。尤其对于他点了火,又不帮忙灭火的行为,更加恼恨,沈青陵丝毫不觉得自己也在祁云晏身上放了一把熊熊大火。 两个人自个心里想着事,自以为是地给了事情定了一个缘由,倒是生出了一个好大的误会。 等沈青陵打点妥当,凤朝宫的前殿那边也已经汇集了后宫的几个妃嫔。 徐贤妃,不,如今该说是徐昭媛,还尚在禁足期间,剩下的便就只有八位后妃了,如今算得上位份的也就只有安贵妃、李昭仪了,还有那勉强提得上名字的两位婕妤,一位是柳燕,另一位叫莫遥婷。 沈青陵看着这几人恭恭敬敬地给自己行礼,心里却开始盘算起小算盘。 原本吧,这些后妃,和沈陵清也没有什么过节,但是这不是刚刚在祁云晏那边受了气吗?祁云晏毕竟是贵为皇上,两人私底下这般小打小闹着,祁云晏不计较,倒也无碍,但推倒明面上,他毕竟是皇上,沈青陵不好给他下绊子,既然没办法从祁云晏报仇,那么就只能让这一宫妃嫔来为他受罪了。 谁让她们是他的小妾呢? 沈青陵茗了一口茶,开口道:“徐昭媛的事,想来你们也有所听闻。”沈青陵这一开口,殿中也沉默了下来,先前她们避让不及的徐贤妃,背景雄厚,又是宠妃,可是沈青陵进宫这也才一月又多,堪堪还要再过几日才到两月,谁能想到,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徐贤妃却已经变成了徐昭媛,而此刻还被禁足在弗贤宫内。 提起徐昭媛,众人都微微低下头去,心中情绪莫名。 先前的确是嫉恨徐昭媛,但是徐昭媛如今吃了个大亏,在解恨之后,如今面对沈青陵,心中也自然有了些提防,这事,大抵还是有皇后娘娘的手笔在,想到这一点,这会沈青陵再提起此事,哪里还有人敢说话。 沈青陵也不管她们什么个心情,继而淡淡道:“徐昭媛的事,让本宫十分失望。原以为你们在宫中也有些时日,对这宫里的规矩也该清楚,倒是本宫高看了。为了以防再有这般事情发生,稍后本宫会往每宫都派人送一卷宫规过去,每人誊抄三遍,好好地学一学后宫的规矩,也该知道有所为有所不为。” “是,娘娘。”众人都纷纷乖乖应下,哪里敢有什么话说。 徐昭媛被贬了位份,而这会沈青陵又让所有人都誊抄宫规,倒是有些警告的意味了,不过想来也正常,徐昭媛胆敢污蔑沈青陵,沈青陵因此想要加强一下宫中的规矩,也无可厚非。况且,便是有什么不满,那又如何?沈青陵是皇后,而她们只是一个小妃子。 她是皇家正妻,而她们也只是说起来好听些的小妾罢了。 沈青陵淡淡地点了点头,对于她们并未有反抗十分满意,祁云晏让她不好过,她就罚他的小妾们集体抄宫规,有来有往,不过,只是抄宫规,这反击也未免有些太无力了,沈青陵喝着茶,继续开口道:“这些日子,皇上政务繁忙,也不常来后宫,本宫知道你们心里也苦。不过你们嫁入皇家,也该有这个觉悟,莫要因此就生了歹心。” “是。”众人乖巧着应着,安贵妃作为这几人中位份最高的,自然也就笑着说道:“娘娘的话,臣妾们一定铭记在心。” “记得便好。不过本宫也要说几句,虽说皇上事忙,你们也不该如此被动,这皇宫说大也不大,你们也不能总在自个宫里坐着。你们不让皇上记得你们,皇上哪里会去你们的宫里小坐?这事,也不该本宫来提点你们,你们都自己上心些。如今皇上膝下还尚未有个一儿半女,身为皇上的后妃,你们也都该都加把劲才是。”沈青陵这番话说得倒是略显老成,况且她这个十四岁的姑娘说这些话也着实有些可笑,但是谁也不敢看轻了沈青陵,那番气势,却不是一般少女能有的。 那是一种属于上位者的气势。 且不管其他,沈青陵的这一番话,也让在场的人动了心思,虽然不知道沈青陵这么故意引导她们是想做什么,但是沈青陵说的也的确对,皇上未必会记得她们,又何尝会去后宫看她们?她们总是要先在皇上面前露个脸才是。不止如此,沈青陵的话也提醒了她们,皇上不去后宫,但是她们可以去装个偶遇。 也是她们先前被徐贤妃给整怕了,一开始,大家也想着偶遇巧合这些事,但都被徐贤妃从中作梗,不仅希望落了空,还被徐贤妃好一顿恶整,众人这才渐渐歇了心思。 如今,徐贤妃已经成了徐昭媛,又被禁足弗贤宫,皇后又一副不欲计较的模样,倒也算是她们的一个机会了。 众人心里也有些怀疑沈青陵的用意,但是转而一想,沈青陵毕竟是皇后,倒是不像徐昭媛那般,要靠着皇上的宠爱生存,她们这些人,就算是再受宠,一时半刻也略不过沈青陵了去,是而,她们对沈青陵来说,至少现在并无威胁。 其实,沈青陵的意愿也很简单,单纯就是想让这些人去偶遇祁云晏,惹祁云晏心烦罢了。 正文 第二十六章 炮灰无处不在 日子越来越热,沈青陵也就不太爱出门,不过倒是听说了后宫里有些人总是去御花园里闲逛。 去御花园为了什么,大家也算是心知肚明了,不过这几日祁云晏忙着秋试考官的事,哪里有什么闲情雅致去逛御花园。沈青陵也不在意,等祁云晏真的心烦意燥了,总是要出去看看的。她就不信,这些后妃们前赴后继地准备着偶遇,祁云晏会一辈子都不去御花园。 祁云晏自从那日之后,倒是没有再来过凤朝宫留宿了,只是偶尔会让人赏些东西过来,要不是祁云晏时不时地赏赐些东西,沈青陵都要忘了还有祁云晏这个人了。做皇后做成她这般,大抵也找不出第二个了,这般不在意皇上,也就沈青陵敢这么任性了。 日子一热,沈青陵也不想每日早起对着那些后妃的脸,倒是免了她们的每日请安,改为了初一十五,一道在乾宁宫去向皇太后请安。 这样一来,沈青陵的日子也过得越发清闲了,若是犯懒了,便在凤朝宫里连着窝上好几天,不过偶尔,也会去乾宁宫陪皇太后说会话。 太后对沈青陵来说,倒真的像是一个和蔼的长辈,除去太后这个身份,沈青陵还是很乐意与太后多接触,何况她进宫之前,常安县主也曾经交代过她,让她有空多去陪陪皇太后。 虽说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但是到底是孤独了些。 对于沈青陵能够来陪自己,太后自然是乐得合不拢嘴,一个人在乾宁宫,也就身边的几个老人能说会话,沈青陵作为好友的女儿,如今又是儿媳妇,太后对沈青陵能过来陪自己,自然是格外地欢心。 这些日子,前朝一直在争执秋试之事,如今能够确定的主考官,是祁云晏当太子时的老师,能做太子师的,才华自是不必多说,也是祁云晏真心相待的人,祁云晏在夺嫡之路上,祁云晏的这位老师也相助不少,也因此,招惹了祸端。 原本也算是朝中有头有脸的人物,不过却被祁云晏连累,最后只得了一个外派的七品小官,祁云晏一直心有愧疚,这次秋试,他便想将自己的老师调回来,一来也是自己多个帮手,二来也算是对自己老师的补偿。 祁云晏的这位老师,姓云,单一个穆字,今年已经六十三高龄。 云穆作为一个外放官员,如今要召回来,做科举主考官,七品的官职也有些低了,祁云晏便就提了云穆的官职,让他去了翰林院,虽说是个闲职,但好歹也够格去做秋试的主考官,这个闲职也只是祁云晏给云穆的一个跳板罢了,等秋试一结束,只要一切顺利,祁云晏就可以顺理成章地升了云穆的官职。 云穆虽已年老,但是在政事的敏锐上,却也是少有人能及,否则祁云晏也不会想方设法将他调遣回来。 云穆也有不少学子在朝为官,只是云穆退出朝堂多年,那些学子也就渐渐散乱,但若是云穆回来,那些学子势必又会跟着云穆抱成一团,再加上秋试新进人员,这对晋安候来说,自然不是一件好事,是而,竭力反对着。 因为徐昭媛一事,晋安候被逼无奈退了一步,在云穆一事上还是做了些退让,但是除此之外,就不肯有丝毫退让,祁云晏这次是想完全做一场公正公平的科举,真心为朝选用几个有用的人才,哪里能让晋安候乱来。 因为这件事,前朝那边已经吵了很久,太后和沈青陵说话的时候,也就说起了此事。 沈青陵大多的时候,都是默默地听着,不时地添上几句自己的看法,不过大抵都是在附和太后,就算是提出相驳的意见,也都是先以太后为尊,两个人的谈话也算是和乐融融。 沈青陵心里也直叫苦,太后的确是个好母亲,但是却也犯了一个误区,太想要把握孩子的人生。就拿现在的事来说,毕竟是朝堂上的事,这事,祁云晏自然会自己做主,不会乐意自己的母亲来指挥干扰他,而太后出于母亲的担忧,难免会有些想要指手画脚。 沈青陵是肯定站在祁云晏那边的,这个时候也就只能嘴头上附和太后几句了。 太后说了许久,心里的愤懑也少了点,随后才叹息了一声,感慨:“可惜哀家是女儿身,帮不了皇上什么。” 沈青陵在心里默默腹诽着,一边说着帮不了什么忙,背地里又多加阻挠,不过,面上,沈青陵还是顺着太后的话,其实想想,太后也的确只是太过爱自己的孩子了而已。 不过说起女儿身,沈青陵忽然想起了一个人。 “其实这世上,女儿也并非就弱于男儿,臣妾已经听说过不少巾帼英雄的故事,不说以前,就说现在,臣妾的夫子陆漓就是当世才女,就算是那些饱读圣贤书的书生提起夫子,那也是心悦诚服地说声服字。”沈青陵笑着说,似乎只是顺着太后的话,其实这不过就是想要引起太后的注意罢了。 果不其然,太后也来了兴致:“这位陆姑娘,哀家倒也曾耳闻过,青陵,你倒是跟哀家说说这位陆姑娘,是个怎么样的人物。” 沈青陵思索了一番,随后笑道:“夫子的才华,自是不用臣妾多说,若是夫子身为男儿身,今年秋试,怕是没有其他人的机会了,臣妾跟在夫子身边,学习多年,也不及夫子十分之一。夫子虽有才华,但却并不自傲,为人处世都十分随意,性子也有些跳脱,遇事的时候倒是沉稳。也是过了三十的人了,但是却总像是个孩子似得,臣妾每每也被夫子搞得甚为无奈。不过夫子,的确是臣妾所遇见的女子中,与众不同的一人。若想用一词来形容夫子,臣妾想来,大概是举世无双这一词了。” 太后显然惊讶沈青陵对于陆漓这么高的评价,心中也越发好奇了:“被你这么一说,哀家倒是想要见见她了。” 沈青陵闻言,当即笑了起来,道:“臣妾与夫子也许久未见面了,正挂念得紧,原就想着要召夫子进宫,母后若是想见夫子,等夫子进宫了,臣妾便就带着夫子来给母后请安。”沈青陵这话说得极为讲究,只会给太后一种感觉,沈青陵召见陆漓,是因为她好奇,而并非真的是已经想着召见,顺带着来向她请安。 其实沈青陵真的只是想和陆漓聚一聚而已,只是这说的话下些功夫,听起来就又全然是另外一个意思了,太后当即笑着拍了拍沈青陵的手,说:“青陵有心了。” “是臣妾自个的私心,母后可别夸臣妾。”沈青陵笑颜如花,惹得太后也是轻笑了起来。 从乾宁宫出去,沈青陵就让溯乐派人去镇国公府传了旨,召见陆漓进宫。 沈青陵也有些无奈,陆漓的身份不同,若是贸然召见,怕落别人口舌,召见自己的亲人,也怕落别人口舌,想见一面,还要拐那么多弯,这日子也过得着实累,不过沈青陵也无奈,毕竟她如今势力未稳,还是当心些为好。 镇国公府得到消息的时候,也是一喜。沈青陵进宫之后,只有沈青黎去了一次,因为有祁云晏在场,也没说上什么话,常安县主倒是想递帖子进宫,但是转而一想也放弃了。沈青陵刚为后,势必被各方盯着,若是这时出个差错,那可就是个大|麻烦。 其实沈青陵和常安县主,也是太过于小心了,从而变得束手束脚,不过想来如今沈青陵的处境也并非如表面这般轻易,也不怪她们如此小心谨慎。 陆漓这次被召见,最激动的怕就是常安县主了,带了好些东西,让陆漓准备着带进宫,还有好些话让陆漓代为交代,陆漓也都一一听着,记在了心里。 陆漓也有些无奈,以前看的那些电视剧,做个皇后倒是牛得跟什么似得,随随便便召见什么人,怎么换到她小徒儿身上就这么麻烦了?陆漓哪里知道这宫中的规矩,沈青陵嫁进去还没有多久,先前又已经见了沈青黎,现在是更加不好再见镇国公府的人,不然难免惹了别人的口舌,尤其是晋安候现在怕也是盯着沈青陵,如若她召见地频繁了,指不定要怎么找缘由来给沈青陵泼脏水。 对于明日的进宫,陆漓期待万分,这可是她的第一次进宫呢。 二日,陆漓早早地起了,又被常安县主叮嘱了一番,这才施施然地出门,而这会早朝上也已经进入了尾声,只是氛围却是十分地奇怪。 考官们的名单算是确认下来了,云穆主考,刑部尚书刘奕天、御史曾进为副考官,辅佐云穆办理科举一切事宜。刘奕天是朝中的中立分子,能力倒是有的,祁云晏对他还是有些满意的,刘奕天是唯一一个出身寒门却位列尚书之位的,而且他也是中立,并不投靠任何一方,做事公正,让他参与此事,倒也是个不错的法子。 至于这位曾进,祁云晏心下冷笑,曾进是晋安候的人,和晋安候的夫人是扯了不知道多少远的表亲。对于最后还是掺杂进了晋安候的人,祁云晏还是十分不满,不过也无能为力,他如今行事还是受到了多方阻挠。 心烦意乱之下,祁云晏忽然就带着身边的赵全去了御花园,那些后妃们早就翘首以盼,祁云晏这边一动,很快就有些人得了消息,蠢蠢欲动起来。 陆漓被宫人带进宫的时候,途径御花园,就看到了祁云晏站在御花园里,而他的面前正跪着一个梨花带雨的姑娘,看那着装打扮,应是后妃无疑。陆漓细细打量了一番,倒是个精致的美人儿,可惜,祁云晏现在毫无怜惜之心,冷着一张脸,一副生人勿进的模样。 陆漓瞧着,心下微微摇了摇头,虽然不知道怎么回事,但是她方才过来的时候就已经听说了科举考官的事,怕是皇上心中恼火着,而这后妃恰巧凑了上去。 炮灰嘛,总是无处不在的。 正文 第二十七章 陆漓,你太污了 陆漓被带到了凤朝宫,看到沈青陵一身后服坐在上首,陆漓心下就是一番激动。 不过,激动归激动,陆漓面上还是恭恭敬敬地给沈青陵行了一个大礼,沈青陵坦然受下了,如今两人的身份相差太多,陆漓这个礼是必须的,她若是矫情些,倒是让别人抓着陆漓的错处,不懂规矩。 “民女参见皇后娘娘,皇后娘娘金安。”陆漓性子跳脱,但是规矩礼数也还算不错,何况在镇国公府中待了那么多年。 沈青陵闻言,露出一个微笑:“夫子快起来,无需多礼。”私底下,沈青陵会喊陆漓师傅,但是如今她已经是皇后,喊陆漓师傅,怕又要让别人拿着把柄,一个女夫子,哪里能当得皇后娘娘的一声师傅,沈青陵倒不怕给自己找麻烦,只是怕连累了陆漓。 陆漓起身后,沈青陵也没和她说上几句话,就带着陆漓往乾宁宫去了。 太后那边还等着,师徒俩有什么话,也可以晚些再说,重要的也还是乾宁宫那边,何况,陆漓一进宫,去了凤朝宫转身就被沈青陵带着去了乾宁宫,也是告诉那些不安分的人,这是太后的意思,真想找麻烦,怕也得掂量掂量。 去乾宁宫的路上,御花园发生的那件事,也已经传到了沈青陵的耳中,溯雪将事情三言两语地就告知了沈青陵:“皇上今日去了御花园,恰巧碰上了莫婕妤。莫婕妤不慎扭伤了脚,冲撞了皇上,皇上大怒,命人使了掌刑。” 溯雪说的简单,沈青陵微微挑眉,对这事情大概也就猜得个七七八八了。 虽说云穆主考,但是科举里还是混进了晋安候的人,也不知道他会怎么给祁云晏找麻烦,而且祁云晏也烦恼自己一直被晋安候束缚着手脚,心里自然烦闷,烦闷之下大抵便就去了御花园散心。 先前,因为沈青陵的那番话,后宫妃嫔可谓是蠢蠢欲动,不过祁云晏这前脚去了御花园,这位莫婕妤就得了消息,看来也不是个什么都不知道的,至少有能耐在祁云晏身边安了人。 所谓的扭伤,大概就是想要投怀送抱,然而祁云晏却丝毫没有怜惜之心,甚至还问了莫婕妤的罪。 这一切,倒是和沈青陵预想得差不多。 祁云晏本就心情烦躁,走着走着,忽然迎面就碰上了莫婕妤。本也不是什么事,莫婕妤上前请安,见了面退下便是,可这莫婕妤也是个作的,故意在祁云晏面前装作扭伤了脚,想往祁云晏身上靠,想来个投怀送抱。 祁云晏哪里会猜不出莫婕妤的心思,虽说她长得也的确是花容月貌的,可祁云晏压根对她没兴趣,在莫婕妤倒向他的时候,祁云晏毫不犹豫地往旁边走了几步,那莫婕妤直接就摔在了地上。 御花园里的路都是石子铺成的小路,莫婕妤又是正脸朝下,那摔的,也的确是疼,脸正对着石子,赵全在一旁瞧着都觉得疼,何况莫婕妤也是个娇滴滴的姑娘,当即受不住,哭了出来。 这不哭还好,这一哭,祁云晏更加烦恼了,直接数落莫婕妤冲撞了圣驾。 莫婕妤也没想到,自己来了个巧遇,没想到是这个结果,这会也不想着争宠了,一个劲地跪在祁云晏面前求着饶命,当时陆漓经过,瞧见的便是这番模样,一个梨花带雨的后妃,和一个冷着脸的帝王。 陆漓只是路过,走得快,也就没有看到后面宫人拿了板子过来,对着莫婕妤打了二十下。行刑的人是祁云晏身边的人,可是一点留情都没有,“啪啪啪”地二十下打下来,那莫婕妤的嘴也已经肿成了一片。 祁云晏可不放在心上,早就已经摆驾回了承安殿,而莫婕妤被打了之后,也带着自己的宫女灰溜溜地回了她的尧芝阁。 “莫婕妤现在如何了?”沈青陵问。 “已经请了太医去了尧芝阁,没什么大事,不过莫婕妤回去了之后,一直哭个不停。”溯雪很快就回了话,沈青陵听了,勾唇笑了笑,说:“随她去吧。” 虽说是因为她的那一番话,才让莫婕妤去了御花园,可沈青陵并不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若不是她自己想着要去投怀送抱,还假装扭伤脚,祁云晏也不会这么惩治她,她自己的苦,是她自己自找的,沈青陵可不会为她的傻来自责。 路上说了莫婕妤的事,之后又行了一阵,便就到了乾宁宫。 陆漓先是恭恭敬敬地给太后行了一个大礼,礼数这方面倒是没出什么错,沈青陵已经走到了太后的身旁,就挨着太后坐着,太后细细地打量了一下跪在下首的陆漓。 按陆漓这个年岁,大抵已经嫁人生子,而如今,陆漓还是孤身一人,但是看她,虽说已过了三十,但保养得当瞧着也就二十来岁的模样,看来,这自个一个人的日子过得也不错,还有那浑身的气质,倒有些儒雅的味道,也不愧是做夫子的人。 太后心下点了点头,开口道:“抬起头来。” 陆漓哪敢不应,心里腹诽着,原来电视剧里演的还是有那么些真的,这些人怎么就爱让她们抬头呢?陆漓一边腹诽着,一边抬眸,与太后对视了一眼,复又很快低头。 太后在宫中沉浮多年,看人的本事也很毒辣,陆漓的一双眸子里,很清爽,倒是有一丝不同于她这个年岁的单纯,看来是个好的,也不怪她能做陆漓这么多年的夫子。 “快起来吧,看座。”太后笑着说, 陆漓忙谢了恩,起身。她穿越过来已经二十多年,从一开始的茫然,到后来渐渐接受,并且在外面混得风生水起,但是这进宫还是头一遭。心里也不免有些紧张。 太后沉浮宫中多年,手中也染上过不少人的性命,自然也不是什么大善人,不过对于沈青陵身边的人,太后倒是给了一份友善,毕竟陆漓也不牵扯到自己的利益,太后也自然乐得给沈青陵一个面子。 “听说陆姑娘是住在镇国公府?”太后笑着问。 陆漓已经在一旁坐下,离得不远,不过也保持了恰当的距离,听起太后问话,陆漓很快就笑道:“是,民女如今正居住在镇国公府上,在府上为几位小姐授学。” 太后闻言,含笑地点了点头,显然对陆漓的回话态度都十分满意,想到镇国公府,太后也就笑着提起了常安县主:“哀家和常安县主也是多年好友,这些日子,她倒是许久未来了,身子可都还好?” “县主一切安好,倒是都记挂着太后娘娘,只是……”陆漓忽然一笑,一改前面稳重的模样,倒是带了些俏皮,道:“县主说太后娘娘抢了她自个的好闺女,这会可不想来宫里。” 陆漓这只是个玩笑话,气氛正好,开个适宜的玩笑倒也无伤大雅,太后闻言,也是笑了起来:“就她小心眼,哀家这不是把她的女儿也当自个女儿疼着吗?”陆漓和沈青陵跟在一旁,也都配合着笑了几声。 大抵是因为陆漓突然的玩笑话,太后瞧着陆漓是越发顺眼,是个知进退的,之后,太后又问了些陆漓一些才学上的问题,陆漓都是对答如流,太后也是自小习琴棋书画,算不得多少精通,但是也能分辨得出好坏,陆漓此人,的确是个有才华,沈青陵先前的话也的确没有虚夸,以陆漓的才华,若是男儿身,新科状元非她莫属。 都说女子无才便是德,但是在一个已经坐上了太后的眼里,这都是些屁话,女人怎么了?女人照样也能做出本事来,是而,太后对陆漓也越发喜爱了。 太后虽说年岁并不大,但是以前一直在宫里勾心斗角的,身子多多少少也有些损坏,和沈青陵陆漓说了一个多时辰的话,也觉得乏了。 陆漓是个会说话的,先前还有些拘束,之后渐渐放了开来,有声有色地说着她以前游历江湖时遇上的趣事,那眉飞色舞的模样,倒是让太后和沈青陵都生出了一丝羡慕。虽说她一介白身,但是这最尊贵的两个女人,却都无比羡慕陆漓的洒脱。 “说了好些话,哀家也乏了,你们也许久未见了,怕是有好些话要说,回去吧。”太后笑着说,陆漓和沈青陵闻言,当即起了身,告退。 等两人离开之后,听云嬷嬷才上前,扶着太后往寝殿里去。 “这个陆漓,倒是个好的,有见识,心思也不坏,性子也是个好的,青陵进宫,虽说是无限荣宠,但到底是委屈了她,哀家瞧着这个陆漓也不错,晚些你送块令牌过去,让陆漓日后多进宫来陪陪青陵。”太后开口说着,随后似乎想起了什么,嘴角勾起了一抹笑意:“哀家记得,青陵小时候,也是活泼得很,如今这个样子,过于沉稳了,总少了些生气,让她多和陆漓走走,也能保持她的一份纯心。” “太后对皇后娘娘有心了。”听云嬷嬷笑着说,太后也笑了笑,没说话。毕竟是自个闺中密友的女儿,而且她嫁进宫来,也是她们对沈青陵存着一丝利用,这些无关紧要的东西,太后也乐得补偿沈青陵。 沈青陵与陆漓回到了凤朝宫,一进殿,沈青陵便将宫人屏退了,只留了溯雪溯乐还有金萝三个人在内伺候着。 陆漓早就已经憋了许久,这会见沈青陵已经屏退了人,虽说留了个眼生的,不过想着约莫着也已经归顺沈青陵,这么一想,陆漓也就放松起来。 还不等沈青陵说话,整个人已经飞奔着跑到一旁的贵妃榻上,直接躺了上去,调整了好一会姿势,觉得自个舒服了,这才停了下来。 沈青陵摇了摇头,走到了一旁的罗汉床边,笑着道:“真该让太后瞧瞧你这般模样,如此无状,哪里是个沉稳有礼数的人。” 溯雪溯乐瞧着直乐,倒是金萝,没有见过陆漓,但是也知道这位就是名闻天下的才女陆漓,金萝一直觉得才女嘛,那自然是端庄的,就像她们皇后娘娘似得,可是这会瞧见了陆漓的无状,一时之间也有些反应不过来,她哪里知道她们家端庄的皇后娘娘,曾经还爬过树。 陆漓从贵妃榻上坐了起来,弯着眉眼冲着沈青陵笑道:“我倒觉得这位太后娘娘倒像是个和善的老人家。” 沈青陵闻言,嗤笑了一声,也不反驳她,陆漓却不在意,反正自己被自家小徒弟已经鄙视了很多次,她早就已经习惯了。 陆漓忽然想起了什么,直接小跑到沈青陵跟前,凑了过去,说道:“我方才路过御花园的时候,看到皇上了。别说,你这皇上夫君长得还蛮俊的,对,还有一个后妃,我也不认识人,不过你也得小心着些,你虽然是皇后,可要是哪个人使劲地往皇上跟前凑,你失宠了可就不好玩了。” 沈青陵微微抽搐了一下嘴角,对于陆漓路过御花园,沈青陵倒是不知晓,不过也并不惊讶,只是皇上夫君这是个什么鬼称呼,还有,她不是说祁云晏和祁云川是小攻小受吗?她难道不是嫁进来第一天就失宠了吗? 沈青陵并不想搭理这个蠢师傅。 沈青陵不理她,陆漓也不觉得有什么,在罗汉床的另一旁坐下,凑近沈青陵,问:“皇上和你在那,嗯,你懂得,那上面,和谐吗?” 陆漓的话一出,气氛一瞬间就僵硬了起来,三个宫女都默默地低下了头,敢把话这么直接明了地问出来,也就只有陆漓这头一个了。 沈青陵的脸色蓦地一顿,望向陆漓,忽然勾起了一抹微笑:“怎么?师傅是想嫁人了?” 陆漓愣:“这跟我嫁不嫁人有什么关系?” 沈青陵勾唇笑着:“若不是思情了,怎么问起这些事?”沈青陵的笑容中已经是满含警告,陆漓自然是看懂了,默默地吞了口口水。 为了自己的小命,她还是保持沉默比较好,只是没多久,陆漓又觉得有些好奇,实在是活了那么多年了,和一个男人床单都没滚过来,看了那么多的春宫图,多多少少也是好奇地,于是,陆漓又凑了上去,问:“那皇上的那个,大吗?” 沈青陵:…… 陆漓的才女形象在金萝心目中,轰然倒塌,就算是和陆漓相识已久的溯雪溯乐两个宫女,也震惊到了,她们认识的陆夫子虽然有些任性,但是这这这……她们已经不知道该怎么形容了。 沈青陵也没想到陆漓竟然会问出这个问题,祁云晏那个大不大,她怎么知道,她又没试过,不过还是处子之身,也没有什么可好宣扬的,于是沈青陵只是淡淡地瞥了陆漓一眼。 陆漓一下子就闭了嘴,虽然心里还是好奇得很,视线一直偷偷地瞥沈青陵,奈何看着自家小徒弟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陆漓还是没敢开口,好奇心和小命相比,还是小命比较重要一点。 不过,她还是好好奇肿么办,她还好奇她家小徒弟和皇上第一天滚了几次,持续了多久,还想问一下沈青陵的感受如何……这些问题,只能默默地憋在了心中。 沈青陵原本是在无奈陆漓的问题,但是这会也被陆漓带偏了,倒是开始回想起了那两次和祁云晏同床共枕的日子,虽说没有看到,但是好像是碰到过,她还用大腿磨蹭它来着,感觉好像也不小?唔……沈青陵的思绪越跑越远,好在,在没跑太远的时候又被自个拉了回来,随后望向陆漓,控诉:“师傅,你太污了!” 陆漓:????她好像什么都没有做。 金萝:???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听不懂。 正文 第二十八章 夫子你一定要控制住你自己 相比于凤朝宫的悠闲,承安殿便就有些忙碌了。 祁云晏回到承安殿之后,就强迫自己静下心来,虽说收效甚微,不过倒也看了几个奏折,只是这奏折,有时候越看,心中的火气也就越大。 “啪”的一声,祁云晏将那奏折拍在桌上站在一旁的赵全,也跟着心都颤了颤。 祁云晏正在气头上,赵全也不敢去触这个霉头,就乖乖地站在一旁,等了好一会,祁云晏的怒火才一点点地降了下去,这会,殿外也有人来传报,五王爷求见。 “传。”祁云晏沉声道,说话之间,随手就将那封惹人烦的奏折扔到了桌上的一堆角落里。 “臣弟参见皇上。”祁云川进门,意思意思地向祁云晏行了礼,随后递给了祁云晏一个眼色,祁云晏很快意会过来,挥了挥手,道:“朕和王爷说会话,你们都出去吧。” “是,皇上。” 一群人很快就离开,赵全走在最后,知道两位主子这是有事要谈,还带上了门,亲自守在了门口,不让任何人靠近。 “什么事?”祁云晏问。 “刚得到的消息,云先生在归京路上遭遇杀手,好在,我们早有防备,没让对方得逞。”祁云川沉声道,这次科举,对祁云晏来说至关重要,云穆这个人物对祁云晏而言,也十分重要,晋安候之所以能在朝中这么横,一是因为他在朝中文臣一系,脉络甚光,武又有沐国公。 这次云穆回京,对晋安候来说,自然是个威胁,当年晋安候还未名声鹤起的时候,云穆的学子就已经遍及朝臣,只是当年先皇对云穆多有提防,云穆才散了和学生们的联系,甘愿做一个无权的太子师。但是他若有心,那些学生也自然愿意跟随云穆。 晋安候自然是察觉到威胁,才想要在路上就将云穆截杀,一旦云穆生死,祁云晏无疑少了一个得力帮手,而今年科举,显然,晋安候又有了再插手的机会。 祁云晏冷笑一声:“徐晋江也太胆大妄为,让他再嘚瑟几日,终有一日,朕要除了这颗毒瘤。对了,此次遇袭,云先生可有受伤?” “皇兄放心,云先生一切安好,不过以云先生的脚程,大抵后日就能抵达京城,晋安候绝不会放过这个最后的机会,臣弟想亲自出京,护送云先生回京。” 祁云晏点了点头:“朕也有此意,这事交给你办,朕才最放心。明日你便出城去和云先生汇合。” “好。”祁云川很快就应下。说完正事,祁云川也就准备离去,不过进宫这会,倒是听说了御花园里的事,宫中的事,流传得本来就快,没有人阻拦,不出一会,莫婕妤在御花园偶遇皇上不成,反被皇上责罚,这件事已经成为一个笑柄,传遍了整个皇宫。 “皇兄,臣弟方才过来时听说了今日御花园发生的事。臣弟上次瞧着你和皇嫂的样子,还以为你已经看透了,没想到,看来这让皇兄另眼相看的就只有皇嫂一人。”祁云川笑着说,语气中满是打趣。 祁云晏瞥了祁云川一眼,也没多说,沈青陵的确与那些人不同,对于沈青陵,他似乎并不讨厌,还隐约有些欣赏,若是她能够不那么给他使绊子的话。 祁云川见祁云晏竟然没有说什么,胆子也就大了起来,不过也是真心关心自家皇兄的感情生活,祁云川往前走了几步,笑道:“皇兄,皇嫂年纪还小,你欺负时也注意个度,别过了才是。” 祁云晏微微蹙眉,总觉得祁云川这话,有些不怎么中听,很快就反驳:“她怎么小了?怎么欺负不得了?”祁云晏心里想的是,自己也吃了沈青陵不少亏,不欺负回来,那就不是他祁云晏的风格。 祁云川听了,脸上露出一丝笑意,不过转而又苦口婆心道:“虽说如此,但皇兄你也该节制才是,虽说你这干了二十多年,一朝开荤难免把持不住,可皇嫂毕竟年纪还小着,若是坏了身子可如何是好。臣弟还等着抱小侄子呢。” 祁云晏:…… 他以为的欺负好像和祁云川认为的欺负,不是同一个,虽说知道是自己误会了祁云川的意思,祁云晏也不打算解释,这些事本就没有什么好解释的,何况沈青黎本来就是他的皇后,也不是什么奇奇怪怪的人,但是祁云川未免有些管得太多了。 祁云晏瞥了一眼,突然笑了起来:“五弟所言甚是,五弟如今身边也没个可人儿,想来这十多年憋得也不好受,不如朕给你赐门婚事?” 祁云川当即愣住,随后忙摇头道:“皇兄,臣弟这不还小,还小。” “十七了,也不小了,是该成家立业了,若是你不想娶正妃,先前你皇嫂身边的那个溯雪倒是不错,你上次也瞧见了,看着可还中意?”祁云晏笑着说,祁云川却听得苦不堪言。 这都是什么皇兄,他这不就是多嘴关心了几句,他的嫡亲皇兄竟然就拿着婚事来要挟他,可祁云川也没有法子,谁让他是皇帝他就是个王爷呢?谁让自个没有他脑子转得快呢?即便如此,祁云川还是在作死的路上一去不复返,每每都想要去挑战一下祁云晏,最后又惹得自己一身骚。 就好比现在。 “皇兄,臣弟这不心思都放在朝政上吗?哪有什么心情谈什么儿女私情。”祁云川笑着说,语气已经流露出了一丝讨好。 祁云晏冷哼了一声,不过祁云川提前沈青陵,祁云晏倒忽然也有些想念这个小刺头了,自从上次两个人互相折腾了一番之后,他也没有再去过凤朝宫,原本还不觉得,被祁云川这么一提,祁云晏忽然想去见见沈青陵了。 自己对她,好像的确有些不同。不过也不是什么坏事,毕竟是自己的皇后,若真的抵触了那才叫人头疼。 祁云晏不是个扭捏的人,既然想去看了,当即就站了起来,将赵全喊了进来,赵全很快就推门而入,便听到祁云晏开口问道:“皇后这会可回凤朝宫了?” 今日,陆漓进宫,沈青陵带着陆漓去了乾宁宫,祁云晏自然是知晓的,赵全这是第一次听闻皇上主动问起皇后,忙回:“大概半个时辰前便回去了,这会陆漓还在凤朝宫,估摸着在和皇后说着话。” “陆漓?那个被人传得神乎其神的才女?”祁云川倒是来了兴致,这天下才子倒是不少,祁云川也见过许多,至于这才女嘛,也多,但是却不是陆漓这种的。大抵众人所说的才女都是像沈青陵这般的身家出身,琴棋书画又有拿得出手的,往往这般便会被人称为才女,而陆漓的这个才女名号,和她们可就大大不同,陆漓早年走遍大江南北,留下笔墨无数,也曾一人单挑过多名学子,那才华可是实打实的。 “嗯,你在外多年,怕是不知道此事,六年前,常安县主拖了多方关系,寻到陆漓,将她请到了镇国公府,为镇国公府的几位小姐授学,她和皇后也算有一场师生之谊。”祁云晏淡淡地解释,祁云川闻言,微微颔首,祁云晏忽然想到了什么,突然笑着开口问道:“五弟,你对这位陆漓感兴趣?” 祁云川原想回是,可是转而一想,又有些惊恐地望向祁云晏:“皇兄,你不会还想把这个陆漓塞给臣弟吧?” 祁云晏:…… 祁云晏无奈地瞪了祁云川一眼,这个弟弟未免也有些太草木皆非了,虽说陆漓是个奇女子,虽出身一般,但破格想要嫁入皇家也并非不可能,但是就算要嫁也不会是祁云川,陆漓今年都三十出头,可是整整大了祁云川十多岁,祁云晏怎么可能会把这两个人凑到一块。 祁云川也反应过来了,自己这是被祁云晏整怕了,一开口就想的是这些,不免有些不好意思:“陆漓名闻天下,臣弟自然是有些好奇。” “嗯,既然好奇,那就便同朕一道去凤朝宫吧。”祁云晏淡淡地开口。 祁云川刚想应是,随后就发现不对劲,怎么又是凤朝宫?不会又是那个溯雪吧……祁云川有些窘迫地望着祁云晏,然而祁云晏已经心情大好地继续翻阅奏折去了。 去凤朝宫,单纯就是他想去看看沈青陵,不过顺便再捉弄一下这个方才说了太多废话的弟弟而已。 沈青陵和陆漓正在说着话,常安县主有不少话,要让陆漓带给沈青陵,陆漓都一一记着,原话不动地一一复述给沈青陵,沈青陵静静听着,听到后来,眼眶也微微红了起来。 她有些想家了。 陆漓一见沈青陵红了眼,也有些慌了:“诶,陵儿你怎么哭了?” 沈青陵很快就露出了一个微笑:“无事,只是有些感触罢了。”陆漓听了,心思也有些沉下来,虽然来到这个不知名的朝代,她发现有些事情和她认知的还是不一样,但是这后宫,却是不好走的。 沈青陵见陆漓沉默了下来,也知道是在为自己担忧,当即宽慰道:“师傅也不必为我担忧,对了,你这次回去,向母亲转告,下个月三姐姐的婚礼,皇上已经准了我过去。婚期还有些日子,这事也就没对外说,你回去和母亲说了,也好让她心里有个底,安安心。” 陆漓听了,点了点头,听说沈青陵能够去参加沈兰的婚礼,陆漓也开心,能出宫,也就和家里的人见上一面了。 两师徒说着话,很快就有宫人来传禀,说皇上和五王爷已经过来了,快到东阙门了。 皇上和五王爷?陆漓先是一愣,随后满脸惊喜地望向沈青陵,双手激动地握着沈青陵的手,颇有些语无伦次地开口:“陵儿,是我知道的那个五王爷吗?是吗?是吗?” 看着陆漓这般激动的模样,沈青陵只觉得眉心开始微微泛疼,这都是什么事,祁云晏怎么这个时候过来了,还带着祁云川,沈青陵只觉得自己似乎遇上了一个大问题。 “师傅,这是在宫中。”沈青陵轻声提醒道,陆漓愣了愣,好半响才把自己的心情平复下去。 瞧着陆漓的情绪没有那么激动了,沈青陵才带着陆漓出了宫门,只是显然,沈青陵是高估陆漓了。 当看着两人并肩行来的时候,陆漓的八卦之火熊熊燃起,激动地几乎双眼都要开始冒狼光了,沈青陵发现了自己身边陆漓的不对劲,当即转过头拽住陆漓的手,沉声道:“夫子,你要控制住你自己。” 陆漓:…… 身旁的宫人也颇为疑惑地望向了沈青陵和陆漓,一脸迷茫,总觉得陆漓和她家娘娘有些怪怪的。 陆漓有些委屈地望向沈青陵,沈青陵只是再次重复了刚才的话:“夫子,你要控制住你自己。” 陆漓抿了抿嘴,最后还是坚定地点了点头,这是在后宫,她不能给自己的小徒弟惹麻烦,她一定要忍住!陆漓很快就恢复了一副面无表情的模样,只是瞧着越来越走近的两人,陆漓的忍耐也在逐渐破功。 攻清冷受清秀,并肩行来的模样,总给陆漓一种十分默契的感觉,至于那些跟在后面的宫人,早就已经被陆漓忽视个彻底,她现在的眼中只有祁云晏祁云川两个人。 这是她在这个朝代里遇到的最帅颜值最高的一对好基友了!祁云川不负他的天下第一美男子的称号,祁云晏也丝毫不比祁云川逊色,试问,如此优秀的两个男子站在一起,陆漓哪里还能够把持得住。 怎么办?陆漓好想大喊,我控制不住自己啊。 正文 第二十九章 夫子,矜持 陆漓虽说心中激动不已,不过到底还是忍住了。 沈青陵带着陆漓,行了礼,将祁云晏和祁云川领进了凤朝宫,待沈青陵和祁云晏在上首坐定之后,陆漓和祁云川才在一旁都寻了个位置坐下。 “朕听说皇后今日召见了陆姑娘,五弟对陆姑娘颇为推崇,便就过来看看。”祁云晏很快就解释了来意虽然这根本就不是他真正的来因。 “五王爷抬举了。”陆漓很快就淡淡地回了一句,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只是双眼其实恨不得贴在祁云川身上了,小攻说小受竟然欣赏她诶,陆漓觉得十分激动,等等,小受欣赏自己,那小攻会不会生气?这样想着,陆漓又悄悄地往祁云晏那边瞅了一眼。 祁云晏自然是注意到了,只觉得这个陆漓到底是没他的皇后那般淡定,瞧着祁云川那眼神,虽说有些掩饰,但也是赤裸裸了,虽说她年岁大了些,不过祁云川这个天下第一美男子的头号,能将她吸引到也不是奇怪的事,只是她方才往自己瞅了一眼,是什么意思? 祁云晏不明白,沈青陵哪里会瞧不清楚,心里暗暗地骂了陆漓一句,面上却已经笑了起来:“倒是巧了,五弟天下第一美男子的头号,夫子也一直好奇许久,如今倒是见到了真人,若是夫子有什么不当之处,本宫在这可要先和五弟讨个恩典了。” 沈青陵笑着说,祁云川自然不会否了沈青陵的面子,而陆漓笑意已经微微僵了僵,自家小徒弟竟然暴露自己,还拆自己的台,不开心! 沈青陵哪里是想拆陆漓的台,她表现这么赤裸裸地明显,不找个理由,引起祁云晏怀疑了可就难办了,那就不如说陆漓好奇祁云川罢了,也是个借口,而两人的年岁,也不会让祁云晏往其他深处想了去。 祁云晏闻言,倒是笑了起来:“若是陆姑娘再晚生几年,朕倒是可以给你和五弟赐个婚事了。” 沈青陵的笑意也僵了僵,祁云川是一脸苦涩,而陆漓则是一脸惶恐,在陆漓的眼里,那祁云晏就是小攻,小攻竟然想给小受找媳妇,这事,怎么有些怪异呢?陆漓的眼神偷偷地乱瞄着,忽然意识到一点,自己是不是把自家小徒弟给算漏了? 现在这个情况,似乎有些复杂? 这下,陆漓也不激动了,开始有些沉闷起来,认真思考着沈青陵、祁云晏、祁云川三个人之间复杂的关系。 祁云晏和祁云川是一对,但是祁云晏又娶了沈青陵,那祁云川不是很可怜?沈青陵这不是插足了两人之间的感情?可是也不对,祁云晏和祁云川是兄弟,两人又生在皇家,根本就没有什么在一起的可能,祁云晏为了传宗接代,总是要娶妻的,而且他后宫中本来就有不少后妃,这样一来,沈青陵和祁云晏似乎才更合适,那祁云川怎么办? 陆漓觉得自己有些绕不出来了,想了许久,忽然意识到一个很重要的因素,祁云晏和祁云川似乎只是她自个的意淫?人家可能真的只是单纯的一对兄弟……可是怎么办,她还是觉得他们俩好配。 陆漓的脑海里已经过了好多思绪,脸上的表情也微微表露了些出来,祁云晏对这个陆漓就越发好奇疑惑了,不过,这份好奇也只是一会罢了,很快,祁云晏就没有了什么兴趣。 沈青陵只觉得心下惶恐得很,生怕陆漓做出什么事来,这会离午膳也还有些时辰,沈青陵忽然开口道:“夫子的棋艺不错,臣妾听说五弟也擅棋,不如,让他们对弈一局,如何?” 让陆漓有些事干,想必能让她少想些不着地的事。 祁云晏也很好奇陆漓到底有个什么能耐,沈青陵开了口,祁云晏也就笑着应下了,祁云川也不拒绝,很快便就起身,对着陆漓作揖一礼:“还请陆姑娘手下留情。” 主子忽然来了兴致,宫女们自然很快就准备起来。 当陆漓和祁云川在棋盘的两方入座之后,陆漓看着离自己十分相近的祁云川,眼中已经冒出了些星光,虽说已经还是淡然的神色,可是她的那一双眸子早就出卖了她。 好在,先前沈青陵说了她对祁云川好奇得很,祁云晏也没觉得有什么,只是他总觉得这个陆漓看祁云川的视线,好像有那么点奇怪,但是奇怪在哪里,似乎又说不出来。 沈青陵看着陆漓这副模样,好想捂脸,她现在只想冲上去,使劲地摇着陆漓的身体,大喊:“夫子,矜持一些。” 陆漓的确很激动,虽说她也看到过不少小攻小受了,但是颜值这么高,也是头一遭,原本那日只是粗粗一瞥,如今却近在咫尺,陆漓哪里能不激动? 不过,激动归激动,当真开始下起棋来,或许先前陆漓还有些分心,但很快她便就敛起了心思,那些乱七八糟的思绪已经被她扫出了脑海,这会,她的心思里全部都是下棋。 陆漓在现代的专业是古汉语,对于下棋,也算是有些研究,穿越过来之后,又潜心研究过,这一手棋艺,怕是举世无双,而且现在世上所存的棋谱,陆漓总觉得有些束手束脚了些,加上她在现代知道的那些围棋知识,结合了一下,倒是研究出了她专属的下法。 都说做人如下棋,会下棋的人,总是会精于算计些,然而陆漓就是一个例外,就下棋,沈青陵可是比不过她的,但是在整人上,陆漓就从来没赢过沈青陵一次。 祁云晏和沈青陵就坐在一旁观棋,棋盘上一开始倒还算是和谐,只是没多久,棋盘上的情形就可以用千变万化来形容了。 祁云川的棋术不错,但是在陆漓面前,倒是有些不够看了。 从一开始的落第一个子,就已经是陆漓设局的开端,原先祁云川也还能够对付得住,但是很快他便发现了陆漓下棋的诡异了。 她棋风一直很温和,先前瞧着,倒像是祁云川进她退,可当祁云川将陆漓已经逼到绝境的时候,陆漓只下了一子,整个棋盘的局势便就发生了巨大的改变,原本被逼到绝境的白子,此刻却已经将黑子团团包围。 祁云晏看到这里时,也不由得震惊地望向了陆漓,不过陆漓这会专心下棋着,倒也没有注意到,这也是为什么沈青陵要如此提议了,总是要给陆漓寻些事情,否则以她的激动样,十有八九,得出事。 祁云川也没想到陆漓的棋术如此高超,他还勉强坚持了一会,试图寻找突破口,但是他没寻到一丝生机,很快就会被陆漓切断,她的棋风一下子变得嚣张跋扈,咄咄逼人起来,丝毫没有先前的温和。 棋盘上,白黑交错,而黑子,败势已定。 祁云川也来了兴致,当即说道:“再来。” 陆漓也不拒绝,两人很快就收拾好了棋子,继续了新一轮的对弈。 祁云川拉着陆漓连下了三盘,连输三局,若不是午膳的时辰到了,怕是祁云川还要拉着陆漓再下。 祁云晏和祁云川留在了凤朝宫用膳,想到这一点的时候,沈青陵只觉得整个脑袋都大了,一顿饭,都紧紧地盯着陆漓,生怕她做出什么事来。 一下完棋,看到祁云晏和祁云川竟然同桌进食,陆漓就激动得很,只是很快她就察觉到了一道警告的视线,默默转过去,就对上了自家小徒弟不怒自威的视线,默默地吞了吞口水,低头默默地扒着饭,不敢再随意地乱瞄。 不过,也总有忍不住的时候,时不时地就抬起头偷看几眼,只是偷看里五次有四次都会被沈青陵抓住,陆漓心里叫苦不迭,她家小徒弟的眼力怎么就这么好呢? 眼力好的不止沈青陵,还有祁云晏和祁云川。 不过,他们俩注意到的并不是陆漓乱瞄,而是沈青陵和陆漓多次对视,陆漓想要偷窥,只是才刚有动作,就被沈青陵阻止了,是而,在祁云晏和祁云川的眼里,就像是沈青陵和陆漓频频对视。 祁云川有些疑惑,祁云晏有些不爽,这都什么事,上次祁云川过来,祁云晏觉得自家媳妇和他弟弟是一对,这会换了个人,倒觉得他家媳妇和他家媳妇夫子是一对了,可这不是他的媳妇吗? 一顿饭以一种诡异的气氛进行着,不过好在也算平平安安地过去了,沈青陵忽然在心中下定决心,以后再也不要召陆漓进宫了,这不是给自己解闷,而是让自己提心吊胆。 用完午膳,祁云晏也就带着祁云川离开了,祁云晏毕竟是皇上,手头的奏折还压着一堆,哪里能够一直待在凤朝宫,祁云晏说要走,沈青陵在心里狠狠松了口气,恭恭敬敬地将人送了出去。 等祁云晏一离开,沈青陵就拉着陆漓进了内殿,直接将宫人屏退之后,冲着陆漓就开始教训:“师傅,这里是皇宫,容不得你胡闹,那两个是什么人,一个是皇上,一个是王爷,若是得罪了他们,你有几个脑袋够砍的?你这些日子在镇国公府过得是不是太舒服了,连后宫险恶这四个字都不懂了?” 陆漓默默地瞥了瞥嘴,她知道啊,可是她控制不住自己嘛,不过为什么她觉得她和沈青陵的身份互换了,其实沈青陵才是她的师傅吧? 不过,沈青陵也是为了陆漓好,冲着她骂了几句,到底是软和了语气,又和陆漓说了好些话,等到时辰差不多了,才让人送陆漓出宫。 陆漓从凤朝宫离开之前,乾宁宫那边又送来了赏赐,无非是一些金银珠宝,不过里面却还有一件特殊的东西,后宫通行令牌。 陆漓拿到令牌,自然是喜不自禁,她还是很好奇后宫争斗是个什么样子的,如今有了令牌,她就可以时常进宫了,对比陆漓的开心,沈青陵只觉得自己的头顶已经是乌黑一片了。 她忽然有些懊悔,自己为何要去太后那边绕一圈召陆漓进宫,太后赏了令牌,十有八九是因为她的面子,可是她现在一点都不想陆漓进宫,她这算不算是自己搬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这大概是沈青陵做过的最失算的一件事情了。 正文 第三十章 风波乍起 太后赏赐了通行令牌于陆漓,这件事很快就在后宫传了开来。 嫉妒之人,自然有之,沈青陵也不在意,不过陆漓离开的那些日子,沈青陵还是尽量低调了些。虽说她也一直都很低调,只要祁云晏不要往她凤朝宫来,想必那些后妃也不会来找她麻烦的。 虽说有时候她也尽心尽力地拉着仇恨,但这并不证明自己想要每日都活在别人的算计中。自她进宫之后,祁云晏虽说很少踏及后宫,但是每每来后宫,必定是进了她的凤朝宫,沈青陵也发现了这一点,不由得蹙眉担忧起来。 这女人的嫉妒心可是十分可怕的,如今日头越来越毒,她只想安安静静地待在自个的凤朝宫中。沈青陵稍一合计,就让人带了话去承安殿。 当然,沈青陵也没直接跟祁云晏说,这事要是跟祁云晏说了,多半是没戏了,是而,她找了赵全,以皇后的名义,又搬出太后,将那赵全说服了。 于是,当夜祁云晏正在批阅奏折,赵全却端了个侍寝牌子上来,胆颤心惊地开口道:“皇上,今夜要召见哪位娘娘?” 祁云晏放下手中笔,抬起头来,微微蹙了蹙眉:“朕何时说过今日要翻牌子?”赵全跟在祁云晏身边已经有些日子了,是个知进退懂分寸的,今日却无缘无故地自作主张地取了牒子过来,有些奇怪。 赵全闻言,忙回道:“这是皇后娘娘的意思,娘娘说皇上久问踏及后宫,对子嗣延绵不利,虽说皇上国事繁忙,却也不能忽略了子嗣。娘娘还出动了太后娘娘,奴才不敢违抗。” 沈青陵?祁云晏的眉心微微跳了跳,她又想搞什么花样,让他去宠幸别人?呵呵,他的这个皇后可真是大度。说起子嗣,祁云晏也头疼,随着他登基时间渐渐长了起来,朝堂之上已经开始有人发声,祁云晏也烦闷,祁云晏的烦闷不是因为自己没有子嗣,而是那群乱吠的狗,还有后宫一直盼望着子嗣的太后,也怪不得这次沈青陵还搬出了太后。 这么顺心的儿媳妇,太后想必一定满意极了。 祁云晏正想挥手,让赵全退下,他现在可没什么心思和这些女人去瞎对付,只是手才刚抬起,却突然又落了下去。朝中那些人,什么事都要管,现在对他的子嗣提的还少些,但是少不了要避着他进后宫或是选秀,他先前为何会做戏,不就是为了堵住悠悠众口吗? 这样想着,祁云晏也敛了眉心,开口道:“送上来吧。” 赵全闻言,一喜,忙递了上去,对于自个主子不近女色,赵全心里也愁得很,如今见祁云晏要翻牌子了,自然是高高兴兴地递了上去。 祁云晏对这些人本来就没什么意思,随手就翻了一块,也不管是谁,直接扔给了赵全,道:“就她了。” “是。”赵全领了命,很快便去准备了。 很快,消息就传到了后宫之中,皇上翻了美人林熙儿的牌子。皇上难得翻一次牌子,却不是自个,这后妃心中顿时就有些酸溜溜起来,而林熙儿听说皇上翻了自个的牌子,也是喜不自禁。 虽说她被立为美人也有些时日了,但是皇上还从未来召过她,如今后宫中也就只有顶上的那四位,才得了宠,而她这次能够直接跨过了婕妤,就率先侍寝,林熙儿觉得自己的出头之日,似乎就在眼前了。 不过,林熙儿也不是个蠢笨的,这个时候,还是要低调行事才是,何况只是侍寝,又怎么知道之后会是如何,只是被选了侍寝就开始自以为是,那是傻子才会做的事情,而现在各宫的人,肯定也都瞧着,突然的恩宠,也会为她招致各宫的嫉妒,她这个时候,就需要让自己强大起来,而能保护好自己的最便捷的方式,便是讨好皇上。 林熙儿是个美人,没有自个的宫殿,是安排在安贵妃的宁安宫中,如今侍寝,也只能被带到乾安宫去。 先是沐浴更衣,随后便就在乾安宫着候着。 沐浴过后,林熙儿只着了一件单薄的轻纱,那轻纱也是欲遮还羞,一头秀发披散在肩,倒是个不可多得的美人,尤其是林熙儿对自身的优势十分了解,她长相偏了美艳,是而,今日的裙纱也选了大红色,十水阳春指,也都用了红色的蔻丹。 祁云晏还未过来,林熙儿自己打量了一番自个的装扮,微微蹙了蹙眉,显然觉得这样似乎还不够,微微敛了敛眉,随后露出了一个微笑,将自己身前衣衫的结解了重新打了一个。 方才的结虽不是死结,却要让亲自去结,而这会,这个结只是堪堪绕了一圈,只要动作稍大一些,便会散开,而只要这结一散开,这本就轻薄的衣服怕是要撑不住了。 林熙儿满意地点了点头,随后低下头,专心地等着祁云晏的到来。 祁云晏虽说翻了林熙儿的牌子,但是转身便将此事忘得个一干二净,若不是赵全在一旁提醒了几句,林熙儿今日怕是要等上好一会了。 林熙儿从开始的期待,到渐渐的有些失措,到这会都已经是望穿秋水了,终于听到外面传来的声音,心上一喜,忙起了身。 祁云晏刚进殿,林熙儿便就盈身上来,妖娆的身段微微弯曲着,适当的角度,让她胸前的那片风光尽显无疑。林熙儿虽说是个雏儿,但是在有些事上,也并非全无所知。 祁云晏看着眼前的女子,心情却没有起任何波澜,即便他眼下的风景大好一片,若隐若现的娇躯,胸前的波涛汹涌,换了其他人,这会怕是早就有了反应,奈何,林熙儿面前的这个人,是祁云晏。 “嗯。”祁云晏淡淡地应了一声。 林熙儿准备了许久,却没想到祁云晏的语气这般平淡,心下也有些发怵,不过很快,林熙儿就打起了笑脸,上前柔声道:“天色已晚,妾身伺候皇上歇息吧。” 祁云晏看了林熙儿一眼,下意识地就蹙起了眉,这个女人,他并不喜欢,不过他还是忍着应了一声。林熙儿见此,当即上前为祁云晏脱去衣衫。 在动作之间,林熙儿又故意放大了动作,等到将祁云晏的外衫脱去之后,才刚放到一边,林熙儿就轻轻地发出了一声尖叫。 殿内只有林熙儿和祁云晏,安静得很,她虽喊得轻,祁云晏自然也听到了,下意识地转头,随后便就看到了一副赤裸的娇躯。 林熙儿脸上还带着惊慌,见祁云晏望过来,忙慌忙地捡起掉落在地的裙纱,这会也顾不得穿好了,只能拽着遮住了自己的胸前。但是这布料本就是个轻薄的,若隐若现的,林熙儿这般,其实引诱的意味倒是更多一些。 按照林熙儿的计划,这会皇上已经开始上前,开始抱起她去床上,宠幸她了,可是她可怜兮兮地望着祁云晏半天,祁云晏都毫无所动,林熙儿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如何了。 祁云晏这会看着眼前的林熙儿,心下厌恶越发深了些,他忽然想起了沈青陵。当日,沈青陵也是故意用美色引诱他,为何他却不觉得反感,甚至竟然还被有些弄出了反应?祁云晏这会倒也有些费解了。 沈青陵到底是哪里特殊了,竟然让他另眼相看?祁云晏微微蹙起了眉,觉得这个问题十分费解。他回想了一下,与沈青陵的见面,似乎是因为第一次的意外,沈青陵在他的脑海里也就留下了一个比较深刻的印象,或许也是因为知道沈青陵是站在自己这个阵营的,所以对她的防备也就少了些,或许……祁云晏想了诸多理由,但是脑海里却浮现了沈青陵的那一张脸。 祁云晏猛地一个激灵,瞬间清醒了过来,自己这是在想什么?想那个沈青陵?祁云晏觉得这是一件很可怕的事,忙摇了摇头,随后转身就走,而依旧被晾在原地的林熙儿,直接愣在了原地,现在,这……这是什么情况? 不日之后,后宫之中又多了一桩趣闻,林熙儿被送进乾安宫,然而皇上回去没多久,林熙儿就被送回了宁安宫,这皇上前脚刚回去,后脚林熙儿就被送了出来,俨然并没有受到宠幸,原本还被众人嫉妒艳羡着的林美人,一时之间就成为了整个后宫的笑柄,而这,也让先前在御花园偶遇而被罚的莫婕妤松了一口气,终于有人帮她转移了注意力。 沈青陵是在第二日才听说这件事的,几乎是目瞪口呆,原本以为祁云晏翻了牌子是想开了,结果又原包给送了回来?这这这……沈青陵觉得有些费解,随后一拍脑门,反应了过来,祁云晏都不碰她,俨然是要为祁云川守身如玉,那自然也不会碰别人的。不对不对,那先前的徐昭媛还有安贵妃和李昭仪,都是旧人,都已经是开了苞的,那就没有守身如玉这一说了,所以这现在到底是个什么样的情形? 沈青陵也觉得有些匪夷所思起来,一时之间想不出什么可以说得过去的解释法子。 沈青陵觉得,这事,或许得好好地查一查,还是说祁云晏是在碰了那些老人之后,才发觉自己爱的是祁云川?或者说是祁云川这次归来,祁云晏才发现了自己的真爱?再或者说,祁云晏以前做了错事,所以现在准备守身如玉来补偿祁云川?好像一切也都有可能,但是又没个真凭实据的。 然而还没等到沈青陵查出个什么事来,后宫又发生了一件可大可小的事。 原本被禁足的徐昭媛,突然腹痛难忍,几度昏厥,连夜就召了太医进宫。已经安静了许多日的弗贤宫,又再次热闹了起来。 正文 第三十一章 皇后发火有点小可怕 沈青陵本已经歇下,正睡得迷迷糊糊间,殿外突然传来了一阵喧嚣。 “娘娘。”是溯雪的声音,沈青陵从迷蒙中醒来,先是微愣了一会,又听到了溯雪喊她的声音,沈青陵这才起了身,随意地拿过一旁的外衫披着:“进来吧。” 溯雪推门而入,走到沈青陵身边,沉声道:“弗贤宫那边出事了,徐昭媛腹痛难忍,这会已经召了太医过去,怕是有些严重。” “弗贤宫?”沈青陵有些惊讶。徐昭媛从四妃被贬成九嫔,如今又是禁足着,按说也不会闹出什么事来,难道是想要以苦肉计,来提前结束禁足?这也不该啊,徐昭媛笨,晋安候可不笨,这个时候,想必定然已经让人传信给徐昭媛,这段时间,晋安候和祁云晏两个人气氛闹得正僵,晋安候应该也不会让徐昭媛在这个时候找事情。 而且,徐昭媛已经失手了一次,同样的招数还要用第二次? 可是不是徐昭媛自个干的好事,那又是谁动的手? “皇上那边,可有人去通禀了?”沈青陵心下疑惑着,不过面上还是先问了如今的情形。 “这会已经夜深了,何况徐昭媛不比当日,弗贤宫的人倒是想去请,不过被乾安宫的人拦了下来。这会,弗贤宫那边也没个主心骨的,娘娘怕是要去一趟。”溯雪沉声道,对于自家主子大晚上的被人吵醒,溯雪也不想,只是沈青陵现在的身份不同,徐昭媛毕竟身份背景强大,若真的有什么事,如今沈青陵与徐昭媛最有过节,指不定日后有人将徐昭媛的事情,推倒沈青陵身上来。 沈青陵点了点头,溯雪明白的事,她自然也想到了,弗贤宫那边,倒是她疏忽了。 溯雪伺候着沈青陵更了衣,虽说日子已经入暑,但到了晚上,夜风凉凉,也容易受害,溯雪又去拿了件披风,将沈青陵都打点妥当了,这才要陪着沈青陵出门。 沈青陵原也没有反对,只是等走到凤朝宫前时,沈青陵却突然顿住了步伐。这件事,如今倒是不知道究竟是个什么情形,但是如今最有可能害徐昭媛的就是她这位东宫皇后,毕竟徐昭媛可是曾经想要污蔑她,徐昭媛虽说为人跋扈,后宫人都不怎么喜欢她,但真的过命的过节倒是没有,只有她,这个一进宫就和徐昭媛交手了好几次的皇后了。 “溯雪,你留下来。”沈青陵突然开口,也不解释,径直吩咐道:“去将溯乐唤来,让她陪着本宫去,你留在凤朝宫。” 溯雪很快就意会了过来,当即点了点头,转身去将溯乐唤了过来。 溯乐陪着沈青陵去了弗贤宫,等沈青陵到的时候,太医已经在内诊治,只是这会,太医也一直是沉着眉,一副颇为费解的模样。 沈青陵进宫没多久,除了上次的那位钱太医曾见过之后,也只知道太医院的院史刘太医了,眼前这位,倒是不认得。 沈青陵走到一旁,也不急,直接挥手,也不让那太医起身行礼,就慢慢地候着,徐昭媛此刻躺在床上,脸色惨白得不行,额上还渗着一头虚汗,她似乎在挣扎着,看来这腹痛也有些严重。 太医连着诊了好几次,却也没有发现出什么东西出来,不由得头上也冒出了一丝冷汗,沈青陵自然注意到了,当即就开口问道:“徐昭媛这是怎么回事?” 太医听到沈青陵的声音,心里就蓦地一顿,只能磨蹭着站起身来,又擦了擦脸上的冷汗,向沈青陵回禀道:“微臣学艺不精,查不出缘由。” “查不出?”沈青陵当即加大了声线,太医心下一惊,“砰”的一声,就跪了下来,意识到自己竟然被一个十四岁的姑娘吼了一句就这么没骨气地跪了,太医也暗暗地羞愧了一把,不过眼前的这位,却是天生的上位者气势,也不怪太医这么就被吓住了。 “昭媛娘娘的情况,像是中了毒,但是昭媛娘娘并没有任何中毒的迹象,微臣……微臣也查不出来。”太医几乎是胆颤心惊地说出这些话。 沈青陵听了,当即敛了眸色,视线落在床上的徐昭媛身上,她的脸色并不像是装的,若是她能够装的这么逼真,也不会落到这个地步了。 徐昭媛并不是装的,她的确很难受,那么究竟是谁下的手,竟然连太医也查不出来。沈青陵心下心虚万千,不过面上依旧沉稳着,许久便开口道:“可有办法先缓了徐昭媛的痛楚?” 现在不知道徐昭媛是什么情况,自然也没办法做什么,但若是放着不管,怕是疼也能把她疼死了,虽说徐昭媛死不足惜,但是她身后还有一个晋安候,若是她这个时候出事,晋安候发起疯来,可不是一件好事。 当然,也非说晋安候有多在意这个女儿,只不过是为了一个名正言顺的说法罢了。晋安候对皇位的野心,沈青陵就算是生在深闺,但也能看得出来一点,他到如今迟迟不作为,不就是因为他名不正言不顺,若是贸然反了祁云晏,他也是谋朝篡位,而且他手中虽有权势兵力,但是一旦反了,那镇国公势必是会站在他的对立面,替祁云晏出兵镇压他,晋安候并没有信心,是而才选了这个婉转的法子。 他想的可不就是让徐昭媛受宠,生下皇子,日后晋安候就可以挟天子以令天下。若是徐昭媛死了,晋安候没了希望,难免会破釜沉舟。她现在,不管是为了祁云晏,还是为了她自己,还是为了天下百姓免遭战火,这个时候,她必须保住徐昭媛。 太医闻言,面有难色,沈青陵只是瞥了一眼,直接转身对身旁的溯乐开口道:“溯乐,你替本宫去跑一趟太医院,将今日所有在职的太医全部请到弗贤宫来,出了宫的,现在立刻去请进来。养了你们那么多年,好吃好喝地待着,如今只是个腹痛你们便治不了,留着你们何用?” 太医心里是直叫苦,可有什么法子,也算是他学艺不精了,只望其他几位同僚能查出这位昭媛娘娘的病因了。 溯乐忙应了是,这事上她也不敢耽搁,徐昭媛可不能这么就出了事,否则她家娘娘少不了要好些麻烦,溯乐也不敢停留,亲自去办了。 都已经到了大半夜,突然太医们都被召进了弗贤宫,各宫也都听闻了消息。 祁云晏自然也被吵醒了,听说是弗贤宫出事了,而沈青陵这会正在弗贤宫内,已经进去快有一个时辰了。祁云晏敛了敛眉,若是小事,沈青陵不会一直待在弗贤宫,这般想着,祁云晏也就起身更了衣,往弗贤宫去了。 承安宫这边一动,各宫那边也听闻了消息,开始有些蠢蠢欲动起来。只是到底还有些脑子,没有傻乎乎地跑到弗贤宫去,不过还是派了人在弗贤宫打听着消息,她们只知道是徐昭媛发生了什么事,皇后娘娘进了弗贤宫,随后太医一个接着一个进了弗贤宫,闹到了现在还没有停歇。 祁云晏到弗贤宫时,好几个太医正挤在一块,讨论徐昭媛的病情,而沈青陵就坐在一旁,面色难辨,但是可以看得出来,她生气了,而且怕是气得不小。 沈青陵不傻,这事若不是徐昭媛自个做的,那便是有人对徐昭媛做了什么,徐昭媛如今紧闭在宫,到底有什么人和她有这么大的深仇大恨,回想了一遍人选,沈青陵只想到了李昭仪。李昭仪为了潼良娣的事,对徐昭媛出手的话也就情有可原,但是不对,李昭仪早就知道潼良娣是死于徐昭媛之手,不可能这个时候才气得来报仇,李昭仪是个聪明人,不会做事这么不顾头尾。 若不是李昭仪,沈青陵就想不出来是什么人要杀徐昭媛了,或者,对方的目的并非是徐昭媛,而是她这个东宫皇后,拿徐昭媛来对付她,也并非没有这个可能。她是东宫皇后,身后又是沈家和镇国公府,平白什么人根本就没办法拿她怎么样,但是如果是徐昭媛的话,一旦这事推倒她的头上,在朝堂上,晋安候就有了明目张胆地理由来对付她和沈家了。 沈青陵几乎已经可以确定,对方的目的是她,而非徐昭媛。究竟是谁?沈青陵哪里会不气,自己就稍微松懈了一番,竟然已经有人开始向她下手了,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沈青陵敛起了眸色,心中已经起了怒火。 倒是好极,她还没有动手去敲打她们,她们倒是想动手动到她的头上了。 沈青陵气得不行,不过看到祁云晏过来了,还是敛下了所有情绪,恭恭敬敬地给祁云晏行了一礼。 祁云晏扶起沈青陵,柔声宽慰道;“皇后辛苦了。”沈青陵笑了笑,也没多说什么,祁云晏携着沈青陵往里走了几步,太医们也都过来跪下给祁云晏行了大礼,这会他们毫无头绪,心里也是焦急地很。太医院里医术最高,并非是院史,而是一位刚新进的年轻太医,这是这位太医,前些日子才刚被他们这些老朽木给排挤出去,沈青陵和祁云晏不知其中内情,而这些太医们心里叫苦不迭,甚至已经在想,要不要将那位太医请回来了。 好歹,还是项上人头来得更重要些。 “徐昭媛的情况如何了?”祁云晏开口问道。 太医们唯唯若若的,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院史心中好一番计较,他们之前排挤那位年轻太医,一是因为他的确有些能力,他们这些都是老人了,哪里看得惯别人轻而易举地就爬到了自个的头上,二来嘛,也是因为他们这些太医不是出身医学世家,就是出身富贵,而那位太医却是寒门子弟,也就被他们排挤了。但是到了这个时候…… 院史咬了咬牙,正准备向皇上提议召回这位太医时,突然有人抢先一步开了口。 “皇上,昭媛娘娘的情况像中毒却并非中毒,微臣怀疑,是中了巫蛊之术。” 此人话音一落,整个宫殿都沉寂了下来,刘太医望着眼前这个同僚,眼里满是震惊,双手也开始微微颤抖起来,什么巫蛊之术,就算真的是,那他为何会知道这些,在宫里待的久了,那些暗地里的肮脏自然也知晓,而这会突然扯出什么巫蛊之术,是为了什么,似乎也就不言而喻了。 后宫的事,怎么闹腾其实也无妨,可是如今,他们整个太医院的人都已经牵扯了进来,若是一个行不好,那可是要掉脑袋的大罪。刘太医望着眼前的这个同僚,恨得牙咬咬。 李营。刘太医在心里把他从头到尾骂了个遍,可是这会也不敢多说什么,他不能把自己陷进这件事里去,他只能,明哲保身。 祁云晏也微微蹙眉,巫蛊之术,这可是诛灭九族的大罪,究竟是谁,目的又为何?祁云晏的视线落在了床上的徐昭媛身上,不过很快就收回了视线,转而望向了身旁的沈青陵。 沈青陵这会嘴角勾着笑,只是眼里已经升起了熊熊大火,祁云晏看着这样的沈青陵,忽然一愣。她这会气极的模样,却是将她的那份魅惑妖艳一瞬间就挥发到至极,嘴角微勾着带着嘲讽的微笑,都有些美得惊心动魄,祁云晏一时之间竟然被沈青陵有些吸引地转不开眼。 她在他面前,素来沉稳,虽然两人也偶有一些小交手,但是沈青陵如今这般的模样,该怎么形容的?那浑身散发出来的气势,有些骇人,属于那种傲视群雄的感觉,祁云晏忽然就有些惺惺相惜起来。 沈青陵望着跪在地上的李营,柔声开口道:“巫蛊之术?”声音温柔,却生生让人打了一个冷颤,李营还没回答,沈青陵已经继续开口道:“既然牵扯到了巫蛊之术,必定要彻查,好好地查,若是让本宫知晓,究竟是谁在这里面动了手脚,本宫可不是那么好糊弄的人。” 沈青陵的话说得也普通,可是李营却从心头都生出了一丝恐慌,不止是李营,在场的人,都突然被沈青陵给吓懵了,皇后娘娘这是生气了?好像有点可怕,比皇上也有过之而不及。 正文 第三十二章 手段不到家 沈青陵既然说了要好好地查,自然也不是什么开玩笑的话。 不过,虽说是要查,但是这会沈青陵更好奇究竟是谁做的手脚,是而,沈青陵很快就沉声道:“如今夜也深了,皇上你明日还要早朝,还是早些歇息吧,昭媛这边有太医们看着,今日各宫都已经歇下了,这事,待天明了,再行查探,皇上你看,臣妾这样安排,可妥当?” 祁云晏自然不会去驳了沈青陵的话,他和沈青陵也算是一条船上了,祁云晏不傻,沈青陵猜到的东西,他大抵也已经有了怀疑,不管对方是什么目的,沈青陵他必须得保住。 “皇后是后宫之主,这些事,自有皇后做主便可。”祁云晏柔声道,显然是站在了沈青陵这边。 沈青陵笑着盈了盈身,转身便对一殿的太医吩咐道:“今日你们便都留在弗贤宫,本宫不管你们用什么法子,务必保住徐昭媛,若是徐昭媛有个什么差错……”沈青陵语到即止,略带威胁地瞥了他们一眼。 太医们哪里敢说不是,当即应下。虽说不知道徐昭媛到底是怎么个回事,但是以徐昭媛目前的情况,并没有涉及生命之忧,只是疼了些,待会开些止疼的,实在不行,下副蒙汗药,让徐昭媛好好地睡一个晚上也行,这临的倒是能忽悠过去了,至于之后,那他们心里也没有法子了。 刘太医已经想好了,等天一亮,他便抽个时辰去将那位被他们排挤出去的太医请回来,因为是他们内部斗,刘太医也就没把这事往上特意地提起,何况,祁云晏国事繁忙,哪里能在意这些小事。这会再将人请回来,找些理由想必也能蒙混过关,再怎么着,也比如今要好,徐昭媛真的出了什么事,不止皇后娘娘这边交代不过去,晋安候怕是也不会让他们好过的。 沈青陵吩咐完了,便打算离去了,先是对祁云晏柔声劝诫道:“皇上,时辰也不早了,皇上还是早些回去歇息吧。” 祁云晏颔首,眼看着就要转身离开,而沈青陵也紧跟其后,这事,似乎真的要等到明日之后才开始。 可是这怎么行,虽说这会已经凌晨时分,可离天明也还有二个多时辰,这两个多时辰里,可以做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 鸣意倒是静静地候在徐昭媛身边,看着徐昭媛难受,鸣意心里也有些怜惜。而反观徐昭媛的另一位宫女鸣镜,此刻已经面露焦急,眼看着祁云晏和沈青陵就要离开,鸣镜一咬牙,直接拔腿就跑到了殿门口,拦在了祁云晏身前,直接就跪在了祁云晏面前。 “皇上,请皇上为娘娘做主。”鸣镜急急道。 鸣意这会终于抬起头来,看向鸣镜,脸色已经沉了下来,眸中瞬间闪过了一丝杀机。 沈青陵看着跪在面前的鸣镜,心下冷笑,果然还是沉不住气了,她倒是要看看,对方究竟想要做些什么,又想给她泼个什么脏水,巫蛊之术,倒是个大手笔了。 祁云晏这会心里也已经发着冷笑了,望着鸣镜,俨然是看着一个死人了,不过这会还没有将幕后黑手拉到幕前,鸣镜的命还有些用处。 “难道本宫不会替徐昭媛做主吗?”沈青陵冷笑道。 鸣镜一咬唇,似乎下了决心,倒是将心里早就准备好的话一股脑地就往外爆了:“娘娘先前就同奴婢说过,身子有些不舒服,娘娘在宫中虽得罪了不少人,可想要娘娘命的却也没有几个。”说到这里,鸣镜还特意往沈青陵那个方向瞥了一眼,之后也不给沈青陵打断她的机会,立即接着道:“娘娘先前对奴婢提过,若是那日她出了事,让奴婢一定要让皇上替娘娘做主,定然是……”鸣镜似乎有些迟疑,沈青陵也不打断,就这么静静等着鸣镜提到了她。 “定然是皇后娘娘所为。奴婢不敢断定是皇后娘娘所为,但皇后娘娘如今这个情形,再查此事未免有些不妥,奴婢知道奴婢是犯了大不敬之罪,可是奴婢实在怕明日之后,那些线索就已经被有心人全部清除了,昭媛娘娘的这些罪,都白受了。”鸣镜说的倒是一番忠心。 然而,不等祁云晏和沈青陵发话,鸣意已经快速上前,同样也跪在了祁云晏和沈青陵面前,沉声道:“皇上,娘娘,奴婢在昭媛娘娘身边伺候多日,根本没有听昭媛娘娘说过这些事,前些日子,昭媛娘娘虽心有郁结,但并未有什么不适。奴婢不知鸣镜为何要说谎。” 沈青陵倒是又多打量了鸣意几眼,这个宫女,沈青陵打从一见面便看出,是个聪慧的,徐昭媛从太子府到皇宫,一直过得还算顺顺当当,这里怕是也有不少鸣意的功劳。 沈青陵心里已经认定,徐昭媛在这件事上应该也是被人利用,是而,她还是更加相信鸣意的话,而且沈青陵也看得出来,鸣意鸣镜虽说都是徐昭媛身边的贴身宫女,但是鸣意显然要比鸣镜来得更得徐昭媛信任,若是徐昭媛真有什么话,也是对鸣意说,怎么会同鸣镜言明。 这个鸣镜,十有八九就是已经被人收买了,或许这也是她可以从中落手的一点。 沈青陵心中思索着,而鸣镜听完鸣意的话,当即就反驳道:“这些话是娘娘私下同奴婢说,鸣意你不知此事罢了。” 鸣意却俨然蹙眉,转过头望着鸣镜,厉声道:“娘娘的事一直是奴婢在伺候着,鸣镜你什么时候有机会和娘娘私下相处,还说了那么多话!” 鸣镜一噎,但是俨然现在也不是松开的时候,也不再与鸣意争辩,直接冲着祁云晏来了:“皇上,奴婢所言句句是真,娘娘这次的罪受得冤枉啊。而且,奴婢听说,中了巫蛊之术的人,若不尽快将那脏东西损掉,会危及性命,皇上,一日夫妻百日恩,娘娘性子虽刁蛮了些,可毕竟也跟了皇上那么多年,皇上,你一定要救娘娘啊。” 祁云晏冷眼看着鸣镜在他面前演戏,鸣镜这个时候非要扯着事情,让今日去查,又不让沈青陵插手,怕是他们已经暗中做了什么,若是想要陷害沈青陵,大抵这会凤朝宫内,已经有什么关于巫蛊之术的东西了。 巫蛊之术,素来是朝中禁忌,就算沈青陵贵为皇后,但是若真的查出来了,那便是诛灭九族的大罪,虽说也不会真要了沈家的命,但是沈青陵的这个皇后肯定是要处置的,即便不死,那也估计是冷宫没得跑了。 祁云晏这会也在思索,想要抓住幕后黑手,其实顺着鸣镜的话去做,才更便捷,但是沈青陵显然一开始对此事也并无所知,那么凤朝宫内是否安全,这一点也就没有法子确定,若真的从沈青陵的凤朝宫里搜出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出来,那事情,可就有些麻烦了。 到时候,他这个做皇上的也不好偏颇。 祁云晏正在权衡利弊,沈青陵已经沉声开口道:“皇上,虽说这个宫女也只是空口白话,但臣妾也不想落人口舌,既然徐昭媛身边的贴身宫女如此不信臣妾,此事,臣妾便就不插手了。皇上,臣妾恳求,皇上当即命人搜查凤朝宫,以证臣妾清白。” 祁云晏一惊,这事发生突然,就连他也没有察觉到什么异常,而沈青陵这会却信誓旦旦地……不过对于沈青陵,祁云晏还是相信的,她不是那种过度自信之人,对方冲着她来,她自然会猜到凤朝宫的问题,但是她这会主动请命,大抵也已经有了对策。 沈青陵也是到了鸣镜站出来时,才确认了凤朝宫内已经被人藏了东西,她之所以会主动请命,也不过是相信她的溯雪罢了。溯雪自小跟在她的身边,她会的,不说全部交给了溯雪,却也传授了大部分,有这样的一个人在凤朝宫,沈青陵相信她一定能够将事情都处理妥当。 况且,就算她现在不提,幕后之人都已经算计好了,又怎么可能白白错过?若是放过了此时的机会,没有打她个措手不及,等她回到了凤朝宫内,势必会发现不妥,他们绝对不会任由其发展,是而,沈青陵早就已经看明白,今日的凤朝宫怕是搜查势在必然,她现在主动提出来,不过是将被动化为主动罢了。 好在,她出凤朝宫之前,突然就留了个心眼,也怪徐昭媛这次的病,来得突然,无风不起浪,在后宫之中,唯有步步小心才能方得周全。 既然沈青陵已经主动开口,祁云晏自然也就颔首,不过他也不能白白让沈青陵的名声就这么毁了,堂堂皇后的寝宫,哪里是随随便便就能搜的,而且单搜凤朝宫,算是怎么回事,祁云晏当即开口道:“既然要查,不止凤朝宫,整个后宫都好好查一查。” 沈青陵闻言,微微挑眉,倒是难为祁云晏这份心了,其实祁云晏不提,她也会主动说的,否则就算在她的凤朝宫内没有查出什么东西,但就这件事而单独查了凤朝宫,对她的名声也有影响。 “赵全,去把李然找来,让他亲自带着禁卫军,整个后宫,不管是哪宫,都给朕好好地查!乾安宫也不例外!朕倒要瞧瞧,到底是谁那么大的胆子,竟敢玩弄这些禁术!”祁云晏沉声道,眉眼上似乎已经染上了怒火。 沈青陵闻言,也是微微一惊,万万没想到祁云晏竟然会把自己的乾安宫也算在里面,这么一来,凤朝宫被查,倒是没有什么问题了,试问,皇上的寝宫都查了,那皇后又怎么能搞特殊呢? 赵全心下一个激灵,当即领了命前去,而祁云晏也不急着走了,和沈青陵直接在弗贤宫待了下来。 沈青陵放心溯雪,而祁云晏自然也放心李然,李然是他一手提拔到禁卫军统领,副统领林甫郡是祁云晏自幼交好的,到底含了些情分在里面,而李然,可是祁云晏一手训练出来的暗卫,当年为了夺嫡,才将李然转到了明面上。 李然此人,和朝中何人都没有什么关由,是先皇在时就在禁卫军中任职的,便是晋安候也不知道李然是祁云晏的人,只道是个李然是个不相攀附的人。这会让李然去,一来也算是告诉众人,他并未偏袒。二来,自然若是凤朝宫真的发现了什么,也好让李然第一时间就处理掉。 而原本各宫就在盯着弗贤宫,哪里知道一下子竟然火就烧到了自己的身上。 这一夜,后宫注定是个不眠之夜。 正文 第三十三章 装病,你出息 李然带着禁卫军,分为三队,李然主要负责了乾安宫和凤朝宫。 李然先带着人去了乾安宫,也算是给沈青陵多一些时间准备,等从乾安宫出来,才转而去了凤朝宫。溯雪早就已经筹备好了一切。 溯雪听说李然带着禁卫军过来的时候,溯雪十分淡然,带着凤朝宫的宫女迎了上去。弗贤宫那边的消息早就已经传了过来,溯雪也并不觉得惊讶。 毕竟是凤朝宫,又是皇后身边的人,李然态度也不算差,上前也算是和溯雪打了个招呼,之后才让身边的人开始搜查凤朝宫。 溯雪也并未阻拦,立在一旁,看着禁卫军忙进忙出。 凤朝宫的宫女,都已经被安排在此处,溯雪看似安静地立在一旁,暗中却在观察着凤朝宫内宫人的情况。 大多数人这会都有些茫然,突然禁卫军来搜查,茫然害怕也正常,几个人凑成一堆,时不时地交头接耳,便是金萝也凑到了溯雪这边,有些担忧地问:“溯雪姐姐,这是发生了什么事,怎么突然……” 溯雪淡淡地看了金萝一眼,道:“我们只需做好自己的本分便是,出了什么事,有娘娘在,慌什么?” 金萝也是第一次遇到这些事,难免有些乱了阵脚,这会听了溯雪的话,似乎就开始安定了下来,乖乖地立在了溯雪身旁。 金萝,溯雪倒是放心的,否则沈青陵也不会把金萝放在身旁伺候着,至于其他人,目前看来,那个浮盈也算是个忠心的,尤其是经过了上次徐昭媛的事之后,浮盈的态度也比以往端正沉稳了许多,做事也越发有模有样了。 溯雪先是打量了这两个人,见她们也的确没有什么异常,便很快将视线转移到了其他人的身上。 凤朝宫内出了奸细,这一点,毋庸置疑,否则她也不会在凤朝宫内找出那些东西来,想到那些东西,溯雪的眉眼就冷了下来,要是让她找出来是谁做的,绝对轻饶不了她。 溯雪的视线在诸人身上都过了一遍,最后落在了一个身着蓝色宫裙的宫女身上。 她眼神慌张,双手微微握紧了胸前的衣服,眼神一直往外撇着,显然有些不太对劲。溯雪的嘴角微微一勾,大抵心中已经有了确定人选。 李然带着人搜查了一会,也没有查出什么来,过来和溯雪算是告了个礼,便就带着禁卫军离去了。 看着李然无功而返,那名蓝色宫女的脸色蓦地一白,溯雪自然注意到了,只是在心中微微冷笑着。 “金思,你怎么了?”浮盈看着身旁有些异样的蓝衣宫女,不由得疑惑地问道。 金思微微一愣,随后扯起了一抹难看的微笑,道:“没事,就是有些被吓到了。” 浮盈闻言,笑着安慰了她几句,心里却已经起了其他的念头,金思的态度显然不对,而李统领带着禁卫军来搜查凤朝宫,浮盈心里很快就起了怀疑,对着身旁的金思,也就起了些许提防。 禁卫军忙碌了许久,整个后宫检查下来,也已经是半个时辰之后的事了。 李然再次回到弗贤宫,向祁云晏回禀了此事,听说什么都没有查出来的时候,鸣镜的脸色蓦地一白,随后像是失去了所有倚靠似得,直直地跌坐在地。 祁云晏只是瞥了鸣镜一眼,让禁卫军将她拿下,之后也就没有再搭理她了,时辰已经不早,祁云晏也不打算再让这场闹剧继续下去了。 祁云晏起身,开口道:“今日天色已晚,都散了吧。既然皇后已经洗清了冤屈,明日还是皇后继续负责此事吧。” 沈青陵闻言,也含笑着站起身来,向祁云晏盈身行了一礼,笑道:“是,臣妾领旨。” 祁云晏直接回了乾安宫,明日还要早朝,他也的确需要休息了,沈青陵自然是回了凤朝宫,相比于两人的坦然,后宫之中可以说是人人自危了。 回了凤朝宫,沈青陵便就将宫人屏退,只留下了溯雪溯乐在身旁伺候着。 待进了寝殿之后,身边也没有什么外人了,沈青陵才开口问:“宫中情形如何?”李然既然没有查出什么来,大抵也已经被溯雪发现了,溯雪的能力沈青陵心中有数,约莫着应该已经找准了嫌疑人了。 溯雪闻言,微微颔首,随后才又往四周注视了一眼,待确定无人了之后,这才转身往前,从沈青陵的柜子里翻出了一个包袱,放在了绣桌上。 “奴婢等禁卫军走之后,才将包袱拿了进来,娘娘,这里面的东西……”溯雪语到即止,直接就打开了包袱,而待沈青陵看清包袱中的东西时,脸色便也阴沉了下来。 是一个贴了生辰八字的小人偶,而此刻这个人偶上插满了银针,脸上也不知道染了什么血迹,看着有些骇人。虽说已经猜到了是什么东西,但是看到这个时,沈青陵的脸色还是沉了沉。 巫蛊之术,在宫中向来是禁术。 溯乐一直跟在沈青陵身旁,这是第一次看到这个小人偶,也被那鲜血淋漓的模样吓了一跳,之后便是生气:“到底是什么人,竟然这么对娘娘,东西竟然出现在了凤朝宫,那怕是出了内奸了。” 沈青陵一直沉默着,没说话,溯雪倒是主动地开口道:“娘娘,奴婢已经查探过,金思最为可疑,要不要,奴婢去查一查?” 溯乐听了,当即气得不行,骂道:“这个狼心狗肺的,娘娘对她难道不好吗?竟然帮着别人来对付娘娘,实在是太过分了!” 沈青陵显然淡然地多,她微微摩挲着指腹,随后露出了一个微笑道:“不,这事,我们不查。” “娘娘?”溯雪与溯乐都有些惊讶。 沈青陵微微挑了挑眉,开口道:“这事涉及到徐昭媛,若是本宫去查,难免有人会说是本宫做戏,这事,让别人去查,让别人来给本宫一个公道。” 溯雪闻言,也觉得有些道理,不过也有些隐患,沉声道:“娘娘若是不查,这事想必会落在安贵妃的身上。进宫以来,安贵妃虽然一直安分守己,但怕也不是一个什么好对付的,将机会放到别人手上,若是安贵妃因此黑娘娘一招,娘娘岂不是腹背受敌?” 沈青陵笑了笑,偏头望向溯雪,笑道:“但若是,本宫也是受害者呢?” “娘娘的意思是……”溯雪微微蹙眉,随后也了然过来,不过还是没有直接开口,这事,还是要沈青陵吩咐才行。 沈青陵站起身来,溯雪溯乐当即就跟在了沈青陵身侧,陪着她往内殿行去,沈青陵一边走,一边吩咐道:“将那个人偶的生辰八字改了,改成本宫的,想个法子送去弗贤宫,不……送到宁安宫。” “娘娘是想拖安贵妃下水?”溯雪倒是有些惊讶,沈青陵会算计到宁安宫身上。 “你不是怕安贵妃给本宫下绊子吗?”沈青陵笑道:“宫中如今位份高的人不多,徐昭媛禁足中,如今又是这般模样,本宫脱身之后,安贵妃又出了些事,那么能主事的就是李昭仪了。” 溯雪闻言,当即笑了起来:“李昭仪处事想来要公正些。”有什么公正不公正,先前沈青陵把潼良娣的事传给了李昭仪,也算是给了李昭仪一个人情,这个时候,李昭仪也犯不着来对付沈青陵,自然也不会把脏水往她头上泼,沈青陵只需要她做得端正便是,而且,在这事上,李昭仪也是唯一一个没有可能动手的人,安贵妃倒也有些嫌疑,唯有李昭仪。 若是李昭仪动手,就算是想对付她,但是绝对会直接折磨死徐昭媛,而不是现在让她吃了这么简单地一些苦头而已,而且最折磨徐昭媛的,不是这些病痛,而是被抛弃,被所有人都踩在脚底下,李昭仪若真的动手,绝不会就是如今这个情形。 倘若,这一切真的是李昭仪所为,沈青陵也不怕,她暗中也并非什么都不做。 沈青陵已经走到了床边,溯雪便上前替沈青陵更衣,沈青陵依旧吩咐着:“明日你便不用唤本宫起身了,你瞧着时辰差不多了,便就去请太医,说本宫身子不是。本宫记得,太医院有位姓沈的太医,也算是沈家的旁系,你唤他过来便是。” “是,娘娘。”溯雪乖乖应下,随后想起了什么,有些迟疑地开口道:“娘娘,那个生辰八字,真要写娘娘的吗?” 沈青陵蓦地一顿,若是前世,她是不信这些的,可是她既然都已经重生了,那这些事也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这般想着,沈青陵还是开口道:“写早一个时辰吧。” “是,娘娘。”溯雪也露出了笑颜,生怕她家娘娘不信这些,虽说溯雪也觉得这些未必是真,但总是求个心安。 忙碌了一宿,沈青陵也的确是累了,沾了床,便就睡了过去。 等沈青陵醒来时,也已经有些晚了,她今日是要装病的人,便也不起身,溯雪提沈青陵上了些状,看着倒是要惨白虚弱些,待做好了这些,溯雪让急急地出了殿门,唤来了浮盈,让她去太医院请沈太医。 “沈太医与娘娘娘家有些关系,你去请他,如今出了这事,总是自家人要安心些。”溯雪眉目担忧着说道。 浮盈忙应了个是,便急急去请了。浮盈虽是真心,但是溯雪也不敢轻易地说了事实去,装病的事,自然是越少人知晓越好。 沈太医被召进了凤朝宫,随后没多久,就传出了皇后娘娘病倒了的消息,这让后宫中人又是吓了一跳,如今这一个个接二连三的病倒,看着倒是要出事了。 祁云晏自然也听到了凤朝宫传来的消息,听说沈青陵病倒的时候,微微一愣,随后就嗤笑了一声,昨日还好好的,今日就病倒了,这十有八九便是在装病。 沈青陵,你倒是出息了,竟然装起病了,祁云晏微微摇头,对沈青陵又是嗤鼻又是无奈。 正文 第三十四章 被一个男人抢了男人 虽说知晓沈青陵是装病,可祁云晏这会也总不能跑到凤朝宫,把人拽起来,指着沈青陵,光明正大地说,你是装病吧? 即便祁云晏明知沈青陵有病,但是面上还是要装作一副不知情的模样,不仅要不知情,还要装出一副嘘寒问暖的模样。 祁云晏下了早朝之后,便就赶来了凤朝宫。 沈青陵这会已经醒了,服了太医开的药,这会才稍稍精神了些,招了安贵妃过来,正说着这次的巫蛊事件。沈青陵躺在床榻上,安贵妃就在床前的绣墩上坐着,面色平和地听着沈青陵吩咐事情。 “这事,原本是该本宫去办,谁知道,本宫也是个不顶用的,昨日夜里受了些凉,这就病倒了,如此一来,弗贤宫那里的事,怕是要麻烦贵妃你了。”沈青陵柔声说着,说到一半,还轻轻地咳嗽一声,倒是一副虚弱的模样。 安贵妃心中也疑惑着,沈青陵的样子,倒不像是装的,虽说日子渐热,但在夜间,夜风凉凉,受了风寒,倒也不是奇事,只是沈青陵这次受风寒受的太过巧妙了。 “娘娘言重了,为娘娘分忧,是臣妾的本分,也是臣妾的荣幸。”安贵妃笑道。 沈青陵也笑了笑,随后才将昨日的事情娓娓道来:“想必,昨日的事,贵妃你应该也有所耳闻,但其中一些细节,贵妃怕是不知晓。徐昭媛昨日突然腹痛难忍,召了一个太医院的人,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倒是后来,有人说了,这怕是巫蛊之术。” 安贵妃听到巫蛊之术,脸色也是微微一沉,她也只知道昨日徐昭媛出了事,随后沈青陵大半夜的就跑去了弗贤宫,闹了好一会,又去请了皇上,之后便是搜查后宫了,究竟其中发生了是何缘由,安贵妃并不知晓。这事,祁云晏插手了,而且事情发生没多久,安贵妃也不敢太过明目张胆地去打听,这会听说这件事牵扯上了巫蛊之术,安贵妃心中也微微一紧。 先不说信不信这些,但是巫蛊之术向来是皇家大忌,因为玩弄巫蛊之术,弄得满门抄斩的例子,比比皆是。而也并非每一桩旧事,都是死有余辜,其中也有不少是被陷害。安贵妃自然是想到了这一层。 沈青陵也不瞒着安贵妃,将昨日在弗贤宫中发生的事,一一都和安贵妃说了一遍,言罢,还是摇头叹息了一声:“徐昭媛性子虽刁蛮了些,但本宫也不至于要了她的性命去,如今竟被人这般诬陷。”说着,沈青陵又叹息了一声。 安贵妃静静听着,心里大抵也有了些琢磨。这事,没想到原来是牵扯到了沈青陵,那么这样想来,她想要脱手也正常,但是这个情况下,其实将事情掌握在自己手中才更好防备别人陷害她才是,两个选择,都不是万全之选,不过不管是出于何意,只要沈青陵没有其他想要拉她下水的意思,安贵妃便就放下了心。 这事,查查也无妨。先前一直被徐昭媛压着,之后又来了位皇后,她这个贵妃倒算是被人无视个彻底了,这次接了这事也好,也好让后宫的人知道,这宫里还有她这么一号人物在。徐昭媛已经从贤妃被贬到了昭媛,四妃也就只剩下她一人了。 安贵妃心里想的一切完美,哪里知道自己很快就要被沈青陵设计拉入这趟浑水之中了。 安贵妃也未在此久留,她也想早日查清这件事情,也为她自个塑造些名声,在沈青陵这边得了信之后,便准备去安排事去了。 大约是在安贵妃离开后一炷香的时间,祁云晏便过来了。 沈青陵也没想着要瞒祁云晏,这事,她觉得她这样的处置,才是最为稳妥。 祁云晏方进殿,沈青陵便就假意要起身给祁云晏行礼,祁云晏见了,当即快走几步,走到床前亲自扶住了沈青陵的手,也阻了她行礼:“你身子不适,便不必再行这些虚礼了。”祁云晏言语之中满是关怀。 面上是关心备至,心里却在腹诽,明明没病,非要装病,一副要行礼的模样,怎么爬都爬不起来,哪里是要行礼的样子,要不是有那么多宫人在,他还真想下下沈青陵的面子。 “谢皇上,劳皇上记挂了。”沈青陵柔声道,言语间带着些娇羞与歉意,心里却乐着,她就喜欢这种祁云晏明知道真相但是还不得不配合她,可真是解气。 祁云晏扶着沈青陵在床上躺下,随后又顺势在床榻上坐了下来,忧心道:“昨日还好好的,怎就突然受了风寒了?可有什么要紧的?太医如何说?” 沈青陵低眸,柔声回:“大抵是昨日受了寒,太医已经瞧过了,没什么打紧的。” 祁云晏闻言,似乎是松了一口气,不过很快就问到:“可用药了?” “已经用过了。”沈青陵笑着说,这药,自然是没用的,她又没病,平白无故地用什么药,但是祁云晏问起来,肯定没什么好事,自然是要回答已经用过了。 祁云晏听了,微微蹙眉,随后道:“为何朕瞧着你的脸色还是这么差?”说着,祁云晏似乎恍然大悟,一副看小孩子的模样,看着沈青陵,笑道:“是不是嫌药苦?” 沈青陵微微一愣,不知道祁云晏这话是什么意思。 “皇后,良药苦口,可不能因为药苦就不吃药,这可不行。”祁云晏嗔怪道,沈青陵一愣,很快反应了过来,心里对祁云晏的无耻行为骂了个遍,明明告诉了他已经用了药,他还要故意说是她嫌药苦,没吃药。好吧,她也的确没吃药,她没病,当然不吃,祁云晏也知道,他这会一口咬定她没喝药,是想要做什么? 不管怎么样,反着祁云晏来总是无错的。 “皇上,臣妾已经用过药了。”沈青陵再次强调道。 祁云晏无奈地叹息了一声,看到一旁站着候命的溯雪溯乐,眉目微挑,开口:“溯乐你过来,你告诉朕,皇后究竟有没有用药?” 沈青陵见此,眉心轻跳了起来,不知该说些什么了,祁云晏想要让她松口,可没有那么容易,而从她身边的宫女下手,简直就是无耻!而且,明明溯雪才是在她跟前伺候最多的人,却偏偏问的溯乐,可不就看中了溯雪比溯乐难搞定吗? 这事吧,她和祁云晏之间小打小闹,倒是无妨,但是溯乐毕竟只是个宫女,祁云晏若是想要对她下手,倒是轻易得多。无耻,竟然拿宫女来威胁她。 沈青陵在心里把祁云晏从头到尾骂了一遍,面上已经故作无奈地开口:“皇上,臣妾吃不了那些苦味,这才骗了皇上,皇上别怪罪她们,她们也只是听臣妾的话罢了。” 祁云晏闻言,倒是也不和溯乐计较,很快就转过头来,不赞同地开口道:“你如今身子不适,不喝药怎么行?赵全,你亲自去太医院走一趟,再抓一副药,良药苦口,好好地抓一副良药过来,势必要让皇后药到病除。” 听着祁云晏的话,沈青陵忽然心中冒出了一个不太好的预感,怎么觉得祁云晏是在报复她的感觉?祁云晏被她摆了一道,只能配合着让她装病,转而再来折腾她?良药苦口,这他是要整一副怎么样的良药?沈青陵大概想到了祁云晏要做些什么了,但是又觉得有些不可思议,总觉得堂堂天子,应该没有无聊到这种地步吧? 然而,祁云晏就是她想得这么无聊。 祁云晏明明国事繁忙,但是这会却怎么也不肯走,非得看着沈青陵用完药之后才肯走,这让沈青陵对这碗即将要被自己喝下的药,充满了恐慌。 而等到溯乐将这碗药送上来的时候,看着那黑漆漆的一碗,沈青陵默默地吞了一口口水,这药很良药的感觉,她一点都不想要尝试。 她虽然不怕苦,也不怕吃药,可是眼前这碗药黑漆漆地可怕,又加上祁云晏如此刻意,沈青陵自然觉得这药有些问题,哪里敢轻易喝,而且这药看着就很苦的感觉,沈青陵有些不太想要尝试,她其实并没有病啊。 祁云晏亲自端了药,语气柔和地说:“来,朕亲自喂你。”说着,祁云晏舀了一勺,还放在嘴边吹了吹,一副温柔体贴的模样,可是沈青陵瞧着,只觉得心下越发慌了。 汤匙已经递到了唇边,祁云晏正含笑着看着她,沈青陵默默地抿了抿唇,还是张唇,喝了一勺药。 药虽不多,但是就这一口下去,沈青陵的面色就彻底黑了下来。苦,实在太苦了,就这么喝了一点,沈青陵就觉得自己的嘴里全是一股苦味,难捱的苦味,她想要吐出来,然后好好地簌簌口,但是祁云晏在面前,沈青陵又不好这么做。 她现在可以确定了,这药很良药,而祁云晏也很无聊,为了捉弄她,奏折也不批了,就候在这里看她出丑。 祁云晏已经又舀了一勺过来,沈青陵整个脸色都白了,这一碗,一口一口地这是要喝到什么时候啊?沈青陵觉得自己整个世界都像要崩塌似得。 罢了,这药看来是不喝也得喝了,但是她也能选择一个怎么样的喝法,这个喂法,实在是太残忍了,倒不如早死早超生! 沈青陵这样想着,很快就笑着开口:“皇上,臣妾自己来吧。”言罢,沈青陵就去接祁云晏手里的药碗,祁云晏微微挑了挑眉,倒是没坚持。 接过了药碗,看着着黑漆漆地一碗,沈青陵只觉得自己的五脏六腑现在都弥漫着一股苦味,她抿了抿唇,慢慢地将碗递到了嘴边,速度缓慢,祁云晏瞧着,也不催。 沈青陵闭了闭眼,罢了,死就死吧!沈青陵睁开眼睛,端起药碗就要往嘴里灌,就在这个时候,李然急匆匆地赶来,也没顾得上通报,直接闯进了寝宫。因为李然的出现,沈青陵也就停了手中的动作,而祁云晏也已经转头望向了李然。 “启禀皇上,五王爷在回京府中,遭遇刺客袭击,此刻已经受伤昏迷,情况不容乐观!”李然跪在下首沉声道。 怪不得直接闯凤朝宫了,这事可不是什么小事,沈青陵也不计较这些。 祁云晏猛地就站了起来,脸色一下子就沉了下来,也不管沈青陵如何了,直接起身就走:“即刻摆驾,朕要去王爷府。” “是!”李然应下,很快就跟着祁云晏去了,赵全也自然是紧紧跟在祁云晏的身后。 沈青陵微微蹙眉,这几日倒是未见过祁云川,听说前些日子是去接云穆了,之后倒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怎么会突然受伤?不过,祁云晏对祁云川倒也是真关心,祁云川一出事,李然就算擅闯后宫,都没顾得上去计较,这会连她这个皇后都无视得彻底,直接去瞧祁云川了。 她这是被一个男人抢了男人吗? 不过,沈青陵低头看着自己手里的药,忽然长长地松了一口气,她只想说,祁云川,干得漂亮,多谢他解救了自己。 正文 第三十五章 果然真爱比较重要 按说,祁云川早就应该接了云穆回京,可是祁云川哪里会知晓,这位曾经的太子师,是个极为麻烦的人。 本是已经顺利地接到了云穆,祁云川自然是想着,早些回京,回到自个的地盘了才能够算得上真正的安心,可是云穆不让,偏要再往清安寺走一趟。 祁云川一开始也不同意,奈何自己压根就说不过云穆,最后也只能乖乖地护送着云穆去了清安寺。好在,手头上带的人也多,一时半会也能扛得住,而且晋安候的人想必也不会猜到他们会突然又折返去了清安寺。 这么一拖延,竟是十多日的光景。 若说只是个三五日的,倒也无妨,可云穆待了这么久,宫中的祁云晏自然也担忧了,也就着人催促了一番,双方这么互来一番通信,也就引起了晋安候的注意,在云穆准备启程回京的路上,遭到了晋安候派来的刺客刺杀。 大抵是觉得这是最后一次机会了,晋安候也是下了血本,秉足了劲要将云穆的命留在京城之外,对于祁云川,晋安候也是恨得牙痒痒,祁云晏之所以能够登上皇位,其中也和祁云川少不了干系,一个常年在外带兵的人,成为了祁云晏的一个强有力的后盾。虽说他如今回京,手中也并无兵权,但却也是祁云晏的左膀右臂,如今倒是凑得巧了,晋安候自然也就起了将祁云川的命也一并拿下的心思。 当然,最终晋安候还是棋差一招,让祁云川平安护送云穆回到了京,只是云穆平安,祁云川却受了重伤。晋安候是铁了心要祁云川和云穆死,所带的武器暗器中都抹了致命毒药,祁云川虽说只是中了两刀,但显然已经中了剧毒,此刻也的确是危在旦夕。 祁云晏出宫,是悄悄地去的,要真的明目张胆得去,少不了要安排一会排场,等这吩咐下去,再要出宫,也要好些时辰,祁云晏哪里等得了,当即就换了常服,带着赵全和李然,私自出宫去了。 祁云川如今居住的还是先帝御赐的府邸,平日里,众人都称呼祁云川为五王爷,不过祁云川的王爷,也是有封号的,单一个清字。只是这个清王爷的称呼,倒是没有人喊的,若不是王爷府邸上挂的是清王府,怕是诸人都要忘了,当今这位五王爷还有一个清字的封号了。 祁云晏悄悄地去了清王府,不过倒也瞒着自己的行踪,只要有心人一打听,就能知晓,显然,祁云晏也没想着要去瞒着其他人。 祁云晏赶到清王府的时候,祁云川已经陷入了昏迷,王府中有常驻的大夫,这会正在给祁云川处理伤口,云穆就站在一旁,面无表情,显然,对于祁云川受伤,也不在云穆的意料之中。他前去清安寺,也有他的考究,当时,晋安候的人对他们咄咄相逼,若是那个时候贸然进京,很有可能会被半途截杀,是而,云穆才想到来清安寺待一些时日。 时间越久,晋安候的耐心便会越少,露出的马脚也就会越多,而底下做事的人也会因为时间的推长而开始渐渐疏忽,而且,云穆来清安寺也的确有事,当年他被逼驱逐出京城,曾经在清安寺处留下了一本册子。 册子上,列了一些名单,都是当朝官员,记载着他们或多或少贪赃枉法的行为,当年,祁云晏尚为太子,祁云晏也是个揉不得沙子的人,云穆自然不敢将册子交给祁云晏,毕竟这名单上,并非只有晋安候一系,也包含了太后的娘家,还有如今皇后娘娘的本家也有人在列。若是在那时给了祁云晏,怕是他会得罪了这一片人,于他夺嫡不利,而如今,他已经贵为天子,这些人也是时候想个法子整顿整顿了。 当然,拿个册子也要不了多久,云穆和清安寺的主持是好友,而且册子上的名单,也只是个名单罢了,证据不足,而清安寺的主持,这些年受云穆所托,暗中倒是搜集了一些证据,云穆这些日子就是在忙碌这些事情。 谁知道,因为这件事,害得祁云川受了重伤。 见祁云晏过来,云穆当即上前,正想给祁云晏行大礼,已经被祁云晏扶起:“老师无需多礼,学生先去看望一下五弟。” 祁云晏说完,也顾不上和云穆叙旧,径直就往里去,大夫是清王府的人,自然也认得祁云晏,见皇上过来,正想行礼,祁云晏已经开口说道:“虚礼就免了,五弟的情况如何了?” 大夫闻言,蹙起了眉:“伤口不深,只是些皮外伤,只是刀剑上染了剧毒,此刻已经毒入肺腑,草民只懂医术,对这些毒不甚了解,无法辨别是什么毒,也就无法配制解药。王爷的情况,不容乐观,草民只能勉强维持王爷三日周全,过了三日,再无解药,大罗神仙,也是难救。” 祁云晏听此,脸色当即沉了下来,祁云川还昏迷着,看着这会面色有些惨白的祁云川,祁云晏心里越发不好受。祁云川和他是一母同胞,这么多年来,也一直竭力帮着他夺嫡,两兄弟的感情是真好,否则祁云晏也不会对他毫无猜忌,这会听到祁云川竟然时日无多,祁云晏心里自然也不好受。 “去,将宫里的太医都请到清王府来,一个不落!”祁云晏很快就沉声道。 赵全听了,微微有些迟疑,想了想还是开口:“皇上,那凤朝宫和弗贤宫那边?” 这宫里可是有两个病人,皇后娘娘只是受了风寒还不打紧,但好歹也是个皇后,娇贵着,总是要留个太医,再说弗贤宫,如今情况还不明,若是把太医都召进了清王府,万一出了什么事,谁也担当不起,这可不是随随便便的一个后妃,可是晋安候的嫡女,是晋安候府的掌上明珠。 赵全这话也是为大局着想,只是这会祁云晏哪里顾及得到这些,听了赵全的话,反而生了些怒火:“弗贤宫怎么了?朕说的话你都听不懂了?现在立刻去办!”祁云晏这会也在怒火上,更何况,把祁云川搞成现在这个样子的正是晋安候,徐昭媛又是晋安候的女儿,这么想想,祁云晏这会哪里还会估计徐昭媛的生死,约莫着是恨不得让她生不如死才是。 赵全也只是迟疑了下,如今祁云晏这么说了,他一个做奴才的自然要去把此事办妥。 沈青陵这会正在对着棋谱练棋,安贵妃那边已经去查这次的巫蛊事件了,那个人偶,已经让人放置妥当,想必用不了多久,就会送到安贵妃的手中了。沈青陵也不怕安贵妃隐瞒,这人偶,沈青陵可没傻到放到宁安宫里,想要从宁安宫里找出这东西,只能找个名正言顺的理由搜查,毕竟刚搜查过一次,这一点也就行不通。是而,沈青陵命人将人偶放在了宁安宫的一个偏僻角落里,却也不是在宁安宫的范畴里。 虽说是人迹罕至,但总是有人的。 如今她在装病,只要有人拾得人偶,必会送到安贵妃手中,眼下这个情况,安贵妃怕是不会悄悄瞒下,毕竟这事牵连的可不是一点二点,安贵妃是个聪明人,这个时候只能将自己从这事上摘出来,才是最明智之举。否则,等到有人查到她隐下了人偶这件事,她可就一张嘴都说不清了。 沈青陵无聊就看看棋谱,等着宁安宫那边来消息,只是宁安宫的消息还没来,赵全倒是亲自来了凤朝宫。 “赵全?”沈青陵有些惊讶,他不是跟着祁云晏去了王府吗?怎么这会来凤朝宫,沈青陵心下疑惑了一会,很快就开口道:“让他进来吧。” 赵全一进来,看着沈青陵,忙笑着上前行了一个大礼:“奴才参见皇后娘娘,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沈青陵抬起了眸,略带好笑地望着赵全。赵全是什么人,平日里见着她,大多也只是意思一下罢了,毕竟是皇上跟前的红人,有时候,她这个皇后的话怕是都没有这个太监来得有用,后宫里的人也大多敬着他,这会一上来就是大礼,看来是有事了。 “赵公公,有什么事你便直说吧。”沈青陵笑了笑,随后便转过头继续研究着棋谱,反正是祁云晏的人,沈青陵也懒得和他拐弯抹角。 赵全干笑了几声,这才道明了来意:“五王爷受了伤,皇上命奴才将宫里的太医都召到清王府,皇后娘娘这不受了风寒吗?奴才就想来问问,可需要让太医再给娘娘诊断一番,开些药。” 沈青陵又不是什么大病,就算要用药,也不需要赶在这会,赵全这会这么说,也只是向沈青陵讨个好罢了,不然他直接将太医都带走了,沈青陵这边要用太医了,忽然被告知没人,皇上那边她是不好说什么,赵全这个经常背黑锅的奴才,可是怕被沈青陵记恨上。 “所有太医?”沈青陵微微惊讶,复问:“弗贤宫那边也不留一个?” “不留,全召去清王府。”赵全回,对于弗贤宫那位,赵全倒是不担心,虽说祁云晏没有直说过,但是作为祁云晏眼前的人,也算是心腹了,怎么会瞧不出来这次祁云川受伤的事跟晋安候有关,徐昭媛嘛,迟早是要失宠的。 沈青陵闻言,倒是微微蹙了蹙眉,不过很快就笑了起来:“本宫这边倒是无妨,皇上那边的事打紧些,你快去吧。” 沈青陵松了口,赵全自然是笑着谢了恩,他也不敢耽搁,从凤朝宫出来,立马就带着一群太医,往清王府去了。 等到赵全走后,沈青陵扔了棋子,溯雪很快就迎了上来,扶起沈青陵:“娘娘。” “这事,有点古怪。”沈青陵沉眸思索了一会。 祁云川这次受伤怕是有些严重,但是也不必将所有太医都召到清王府去,这么做,沈青陵想到了两个可能,第一个,祁云川危在旦夕,所以祁云晏才会做出这种举动来,一人记短,两人记长,多一个太医,自然也就多一份希望。这第二个可能,就是祁云川这次受伤的事件,和晋安候有关,祁云晏这是故意拿徐昭媛出气呢。 这两种可能,倒都像,或许,两者都有。 不过,为了祁云川,不惜放弃了徐昭媛,谁能保证徐昭媛在这个时候不会出些什么事,若是徐昭媛去了,这朝中怕也要乱了,由此看来,祁云晏对自己这位弟弟也着实看中。 唔,也是,真爱比较重要嘛,现在若是告诉她,祁云晏和祁云川没有什么,沈青陵觉得自己也是不信的。 不过,祁云晏胡闹,她可不能跟着胡闹,徐昭媛要真的出什么事,祁云晏根基不稳,一旦真的对上了,事情可就不好处理了,到时候内忧外患,受害的还是天下百姓,沈青陵不是什么多少善良的人,但是让平白无故的百姓因为祁云晏的一个任性而受到家破人亡的苦,沈青陵是玩玩做不到的。 自己经历过那种痛楚之后,知道这究竟有多苦。而且一旦战乱发生,镇国公府势必逃不过此劫,战场上刀剑无眼,沈青陵也不想自己的祖父到老了还要去上战场拼命,更加不想要自己的哥哥去战场上厮杀。 为了天下百姓,当然更主要的也是为了镇国公府,沈青陵也不能让这种可能发生,在祁云晏还没有足够势力能吞下晋安候时,徐昭媛,绝不能有任何的闪失。 “溯雪,你亲自去一趟太医院,去查一查,最近可有什么休沐在家的太医,若是有,直接就召进宫唻”沈青陵吩咐道,虽说祁云晏说了所有太医,但也只是今日在宫中的,休沐的自然不在此列,若是一个休沐的没有,怕是只能寻宫外的大夫候着了。 正文 第三十六章 一不小心挖到一个宝 溯雪去了太医院不久,安贵妃便就带着人来了凤朝宫。 在赵全回宫的那一会,也有宫女在宁安宫附近捡到了一个小包袱,宫里是个什么地,这突然冒出来的东西,宫女心里也有些害怕,等看到里面是什么东西之后,吓了个半死,原本是想瞒下来,但是转而一想,自己也没做什么,藏着做什么,若是被查出来,那可真的是吃不了兜着走了。 宫女也进行了一番天人交战,最终还是带着东西去拜见了安贵妃。宫女原本是想来凤朝宫的,但是沈青陵受了风寒,根本就不见人,宫女压根见不到沈青陵,就已经被凤朝宫的人拦了下来。 安贵妃看到那宫女送上来的人偶时,脸色难看地不行。 那人偶前写着,沈青陵,又带了一个生辰八字,沈青陵的生辰八字,安贵妃自然是不知道的,但是哪年哪月哪日还是知晓的,的确是没有错,这么一来,怕应该就是凤朝宫那位的生辰八字了。 虽说并非是在宁安宫中找到,但是宁安宫的附近,和宁安宫也脱不了任何干系。这件事,安贵妃自然知道自己什么都没有做,她倒是有心想要插手,可这还没做什么呢,这脏水就已经开始泼到她的头上来了。 喻青是安贵妃身边的贴身宫女,这会瞧着人偶,也是吓了一跳,忙开口道:“娘娘,这是何人如此歹心,竟然想将娘娘拖下水。” 安贵妃不言,心中细细打量着这件事。这事,起先是因为徐昭媛突然腹痛难忍,之后召了太医来瞧,那个叫李营的太医提出了巫蛊之术,之后徐昭媛身旁的那个鸣镜又意图将脏水泼到沈青陵身上,这两个人是铁然有问题的,安贵妃也正准备着手往这两处查,只是这还没查出些什么东西呢,就又出了风波。 徐昭媛的事,应该不是沈青陵所为,鸣镜显然是受了他人唆使,想要害沈青陵,可是究竟是谁竟然会贸贸然地对皇后下手。这次不太像是徐昭媛的手笔,若不是徐昭媛,又是何人竟然能够收买徐昭媛身旁的人。 沈青陵不是个笨的,自然没有让她们得逞,若是得逞,昨日就该在凤朝宫中寻得一个写有徐昭媛生辰八字的人偶了。之后,这事便就被沈青陵交到了她的手上,随后就有宫女发现了这个写有沈青陵生辰八字的人偶。可是不对,若是要论证巫蛊之术,那么应该是写有徐昭媛的生辰八字,怎么会变成了沈青陵的? 难道,那个人不止想要对付沈青陵,还有她吗?不,可是沈青陵并没有什么情况,偶感了风寒,总不能也和巫蛊扯上关系,或许还有一种可能,这个带有沈青陵生辰八字的人偶是沈青陵自己搞出来的。可是她难道就真的不信这些吗? 安贵妃也不信这些巫蛊之术,但是若真的将自己的生辰八字写在一个人偶上,被针扎成这个样子,她怕是夜里也睡不好。难道,沈青陵就问心无愧到不怕鬼神,不信这些巫蛊吗?若是沈青陵,为何要这么做?想要陷害她?让她做代罪羔羊,那样倒不如直接写徐昭媛的生辰八字来得比较合适,又何必再把自己的生辰八字也一道掺和进来。 “娘娘,有些难题即想不通,何不请教一下皇后娘娘?”安贵妃身边的另一位贴身宫女喻红笑着上前说道,安贵妃闻言,微微蹙眉,随后便笑了起来。 “皇后娘娘身为东宫之主,如今出了这样的事,自然是要向娘娘禀报的。”安贵妃笑道,不管是不是沈青陵所为,安贵妃如今将难题再踢回去便是了,她的宁安宫附近捡到了人偶,可沈青陵不也被徐昭媛身边的鸣镜诬陷着,她这会就往沈青陵那边靠,沈青陵是冤枉的,那她自然也是冤枉的。不管是不是沈青陵所为,安贵妃如今该做的,应该是明哲保身,迅速地从此事中脱离出来才是上上之选。 沈青陵听说安贵妃过来的时候,露出了一个了然的微笑,随后便就回了床上,等到一切都装模做样地准备妥当了,沈青陵这才让溯乐去将人请了进来。 安贵妃一进内殿,先是规规矩矩地给沈青陵行了一个礼,面上则是带着一些委屈的味道。 这样子倒是十分显然,沈青陵好笑,不过也乐得去配合安贵妃,她与安贵妃现在并没有什么利益纠葛,就算她与安贵妃也不可能成为什么朋友,但是就目前来看,安贵妃没有必要去对付她,她是个聪明人,否则也不会在这后宫之中一直安稳待到现在。这潭水太浑,连她自个都已经被牵扯进来,这个时候再若想着什么对付沈青陵的心思,稍露马脚,只会引火烧身。而且,沈青陵相信,她和徐昭媛之间,安贵妃更想看到的事徐昭媛倒台,毕竟两个人斗了那么多年,恩怨来源已久。 “这是怎么了?可是遇上什么难处了?”沈青陵故作关心道,一边又忙唤了人搬了绣墩过来,让安贵妃入座。 安贵妃入座后,便就叹息了一声:“皇后娘娘,臣妾受皇后娘娘之命,调查这次的巫蛊事件,只是这事还没查出个什么所以然来,倒是有宫女在臣妾的宁安宫附近捡到了个晦气的东西。臣妾不敢隐瞒,只能拿来,请皇后娘娘做主了。”说着,安贵妃向身旁的喻红使了个眼色,喻红就转身去殿外,将那人偶取了进来。 沈青陵昨日见过,今日早就有了准备,不过面上还是做出了一副害怕的模样,当即敛了眸色:“这等污晦的东西,快拿出去。” 安贵妃仔细打量着沈青陵的眉眼,那眼神中的满是嫌弃忌讳,倒也不像是作假,若是如此,这人偶,莫非真的不管沈青陵的事? “娘娘,臣妾知晓不该拿这些东西来脏了娘娘的眼睛,只是这人偶之上却刻了娘娘的生辰八字,臣妾只能拿来让娘娘辨别一二。”安贵妃股作为难地说道。 沈青陵闻言,当即露出一副疑惑的模样来:“什么,这人偶上的生辰八字是本宫的?不是徐昭媛的?”沈青陵的表现并无什么奇怪之处,的确徐昭媛如今的病因难以确定,又说是巫蛊之术,那也该是刻的徐昭媛的生辰八字,怎么就变成了沈青陵的,见她这般,安贵妃心下敛神,也算是将沈青陵排除了自己的怀疑之列。 “臣妾不知是否是娘娘的,只是写了娘娘的名字。”安贵妃回。 沈青陵蹙眉,随后望向身旁的溯乐,吩咐道:“溯乐,你去瞧瞧。” 溯雪和溯乐是沈青陵身边的贴身宫女,自小就跟在一处,对于沈青陵的生辰八字倒是知道的,以前也是不知,不过沈青陵要进宫之前,常安县主也叮嘱了一番,溯雪溯乐在旁伺候着,也就记住了。 溯乐看了很快便回来,脸上的神色却有些奇怪。 “如何?”沈青陵问。 溯乐回:“像是娘娘的生辰八字,只是……”溯乐迟疑了一下,回:“和娘娘的生辰八字差不多,但是写早了一个时辰。” 写早了一个时辰?安贵妃也没想到会这样,写错到也并不奇怪,毕竟这个生辰八字可不是那么好弄到手,有个差错也并不是没有可能,但这样一来,安贵妃也更加确认沈青陵与这事无关了,要是是她动的手脚,这会就算说是她的生辰八字,她也不会有什么怀疑。 “怕是写错了,娘娘如今身子无恙,怕也是这生辰八字错了才没有受到波及的缘故。”一旁的云赋嬷嬷笑着说,这么一说,倒也解释得通。 “安贵妃,你说这人偶是在你的宁安宫附近找到的?”沈青陵问,面上也已经有了肃色,安贵妃悄悄打量着,觉得沈青陵似乎有些生气了,不过想想也是正常,遇上这事,哪里能够不生气,倒是没有什么奇怪之处。 “是,是一名宫女在附近偶然拾得。娘娘,臣妾这事也得在娘娘这边先叫个屈,这事,可跟臣妾没什么关系,但是如今这事,臣妾也拖不了干系,这事,怕是不能再查了。”说着,安贵妃有些落寞地低下了头,显然对于自己被陷害一事,也十分地心寒。 沈青陵笑了笑,柔声道:“这事,不怪你,本宫这不也被人诬陷着吗?本宫这病,倒是不打紧,原先让你来,也只是想给本宫洗个清白,如今这般,倒是只能去把李昭仪唤过来了。” 这是要让李昭仪接手的意思了。 不过这位李昭仪,平日里也没有什么显眼的,是个不争不抢的性子,而且是个聪明的,若是交给她来处置,倒也妥当,安贵妃这样想着,也就笑着迎合了几句。 安贵妃从凤朝宫回去之后,径直回了宁安宫,俨然一副不打算再去管这件事了,李昭仪也是被临危受命,一切都在沈青陵的意料之中。 事情发展到如此,也就看李昭仪的本事了,希望李昭仪不会让她失望,当然,沈青陵暗中也并未就停了手,这事,必须好好地查,她倒是要看看,究竟是哪个没眼力的竟然算计到她的头上来了。 跟李昭仪交代完了这件事,沈青陵也觉得有些累了,早上应付了祁云晏,没多久,赵全又过来,现在又送走了安贵妃和李昭仪,这一日,净忙着应酬了,往日里懒散习惯了,这会也的确累了。 沈青陵躺在贵妃榻上假寐了一会,溯雪便回来了,脸上也带着笑意。 “娘娘。”溯雪上前,柔声喊道,沈青陵睁了眼睛,见是溯雪,便就坐正了身,问:“事情办得如何了?” “娘娘,是个好消息。”溯雪笑着说,脸上倒是实打实的笑意。 “怎么,莫不是你还在太医院里挖出个宝来了?”沈青陵打趣得说。 “娘娘,这会,可真是个宝。”说着,溯雪上前,凑到沈青陵耳边低声道:“太医院里原有个叫顾臻的太医,出身寒门,备受太医院挤压,前些日子,已经被打压着只能去写写那些药方了,这个顾臻也是个傲气的,一来二往的,便就直接回了府,这些日子一直休沐着,怕是过不了多久,这太医的名号也就保不住了。奴婢打听到此人,便就命人将他请到了宫中,方才奴婢陪着他去了弗贤宫,顾臻看了诊,说徐昭媛是中了蛊毒。” “蛊毒?”沈青陵惊讶,惊讶之后又笑了起来:“这倒真是挖到宝了。”整个太医院都查不出来,但是这个顾臻一来就发现了,可见这人的医术和才识都是不错的,而且,若是蛊毒的话,那与巫蛊之术,可就没有什么干系了。 “这事,暂时不能宣扬。”沈青陵很快就吩咐道。 “奴婢也是这么想的,当时在徐昭媛跟前伺候的人不多,也就那个鸣意,奴婢已经敲打过了,事关徐昭媛,想必她也不敢大肆宣扬。对了,这位顾太医已经在着手准备替徐昭媛除蛊毒了。”溯雪笑着说,这事,谁也没有想到突然冒出来顾臻这么一个人物来。 沈青陵点了点头,吩咐道:“这事,你亲自去盯着,徐昭媛究竟是个什么情况,我们也无法断定,等那顾臻真治好了徐昭媛,这一切话,才能作准。” “奴婢知晓了,奴婢这就去办。”溯雪笑着说道。 沈青陵点了点头,这次倒真的是天都站在她这边。所谓蛊毒,沈青陵知道的不多,但也在古籍上曾经有所涉略,若是蛊毒,太医院那些没见过市面的,不知道也的确正常,而幕后黑手拿蛊毒来作文章,想必也是料定了太医院的人查不出来,才能推倒巫蛊之术上。 按那人原先的计划,怕是在凤朝宫找到人偶,落了她的罪名,之后再悄悄地解了徐昭媛的蛊毒,一切也就都圆的上了,只是,那人怕是没想到,沈青陵早有提防,而又漏算了顾臻这么一号人物。 若是顾臻治好了徐昭媛,那这事,可就好玩了。 正文 第三十七章 母性光辉太伟大 顾臻的确是个有本事的。 溯雪在弗贤宫亲自瞧着,也没看出那个顾臻到底有哪里不寻常的,可就是简单地替徐昭媛施了次针,再然后,溯雪就亲眼瞧见顾臻从徐昭媛的体内引出了一条血色的小虫。 那条虫子被引出之后,徐昭媛肚子也很快就不痛了,只是人还是虚弱得很,没多久就睡了过去。顾臻又开了几幅药方,蛊虫虽然已经被引出,但是顾臻也说了,徐昭媛的身子受了损,还是需要借助药物辅助,不止如此,徐昭媛的情况怕之后会再有起伏,要等过了十二个时辰,若是再没有什么其他的情形,这蛊毒才算是真正的解了。 溯雪听了,也就直接做了主,让顾臻今日就留在太医院,若是弗贤宫这边有什么动静,便直接去将他请来就是。 从弗贤宫离去的时候,溯雪又好好地警示了鸣意一番,鸣意是个聪明的,事情发生到这个节骨眼上,鸣意自然不可能去坏了沈青陵的事,她也想知道究竟是谁竟然拿她家主子来做为对付皇后娘娘的武器,自家主子受的苦,鸣意可都是瞧在眼里呢。而且这个时候,没必要和沈青陵作对,毕竟救徐昭媛的,可是沈青陵。 听溯雪回了弗贤宫的情况,沈青陵也只是淡淡地应了一声,弗贤宫那边情况稳定,她心里也好松懈一份。查找幕后黑手这事也急不得,一旦自己乱了阵脚,才会让别人更加轻易地趁虚而入,吩咐都已经吩咐下去了,接下来,就要看镇国公府的人在宫中到底能够掀出些什么东西来了。 昨日在弗贤宫折腾了许久,白日里也一直忙着费着心思,如今听说弗贤宫那边已经安定,沈青陵也觉得有些疲惫了,传了晚膳之后,便准备就寝了。不过就寝前,沈青陵倒是随口问了一句祁云晏。 倒不是沈青陵关心祁云晏,单纯是因为到了现在都没有听说祁云晏回来。溯雪听了沈青陵问起,也只是摇了摇头,清王府那边,倒是什么消息都没有传过来,太医们进了清王府之后,就没有了任何动静,这会禁卫军紧紧把守着清王府,想要探听消息也不容易。 祁云晏到现在还不回来,想必这祁云川的伤势有些严重吧,不过也可能是祁云晏单纯心疼自家心上人了,想要多陪他一会。左不过也不会出什么大事,这么想着,沈青陵就心安理得去休息了。 沈青陵这接连一日一夜没有休息好,这会沾了床榻,没多久就睡了过去,只是没等沈青陵睡多久,宫外便就来了消息,溯雪几乎是硬着头皮把沈青陵唤了起来。 “娘娘。”溯雪面色也有些不好,连着唤了好几声,沈青陵才悠悠然地醒过来。 被人吵醒,沈青陵心情十分不好,但是溯雪素来是个懂分寸的,若无大事,也不会惊扰她,沈青陵这才将自己的怒火压了下去,没有冲着溯雪发,但是语气显然是好不到哪里去:“这会是出了什么要紧的大事了?” “赵公公让人传来的消息,说是五王爷伤势严重,太医们束手无策,皇上发了火,说要砍了太医。”溯雪简单地将情况说了一遍。 “他爱砍就砍去。”沈青陵没好气地说,说完才意识到不对劲,沉下眸来,问:“所有太医都束手无策?”溯雪点了点头,心里对这群太医也是无语至极,这怎么谁出个事,都没有法子。沈青陵见此,眉蹙得越发深了:“皇上这意思,是要把所有太医的头都给砍了?” 溯雪再次点了点头。 沈青陵沉默了,虽然她觉得这群什么劳子的太医也真的是上不了台面,这个救不了,那个救不了的,真的死了,也怪不得他人,但是这因为治不了祁云川,就把所有太医都发落了,众人可不理会他们什么兄弟感情深厚,只会让有心人寻了错处,说祁云晏残暴罢了。 祁云晏不会蠢到这么做吧? 看自家娘娘有些迟疑的神色,溯雪再次开口道:“太医们这会都已经被下了狱,皇上已经命禁卫军去将京城中的名医全部捉到清王府去了。” “什么?”沈青陵这下惊地直接从床上站了起来,祁云晏这是在发疯吗?祁云川对他重要,沈青陵也能理解,但是他需要将所有太医都下了狱,这会竟然还去捉民间的名医,这般的行为,传出去了,可是大大的不利,如此莽撞之举,沈青陵怎么也瞧不出像是祁云晏所为。 “赵公公原是想去请太后娘娘的,但是皇上下了严令,不准惊扰太后娘娘,赵公公没有法子,这才传话来了奴婢这,娘娘,你看……”溯雪也十分为难。 沈青陵闻言,点了点头,这事的确不好让太后出面,祁云川也是太后的孩子,祁云晏这会搞那么多可不就是为了救祁云川,何况太后的身体本也不是太好,这会要是告诉他祁云川危在旦夕,别说是劝祁云晏了,别伤了自个身子就算是阿弥陀佛,佛祖保佑了。 弗贤宫的事,太后那边肯定也知道了,虽然没有什么动静,估摸着心里也烦忧着,如今若是再知道祁云川的事,那可不得了。这一点,也不得不说祁云晏还是个有心的,出宫之前就安排好了一切,倒是没有人会去太后面前乱嚼舌根。 只是,这事太后不出面,好像能出面拦祁云晏的也就只有她了?毕竟她是皇后。好吧,身为祁云晏的妻子,也的确有本分去劝诫自己的夫君勿做错事。而且,除了她,也的确没有什么好的合适的人选了,总不能让那些只会讲礼仪道德的大臣去吧,那样估计只会适得其反。 沈青陵无奈,只能起身。忽而想到这宫里不是还有一位医术不错的太医吗?沈青陵很快就笑了起来,道:“去,去太医院,把顾臻叫上,让他跟着本宫一道去清王府。” “是,奴婢这就去办。”溯雪回。 虽说不知道祁云川的情况如何,但是顾臻能够轻而易举地解了徐昭媛的蛊毒,想来也的确有些医术,至少比那些太医们可强多了,若是顾臻这次能再治好祁云川,那可是大功一件了,日后的前程,怕是不可限量。 沈青陵一边更衣,心里则是算计着。她在宫中的势力不多,大多还都是镇国公府和沈府的人,只是有些事,总是要靠自己才更牢固,太医院那里,倒是没有什么相识的人,也只有一个沈家旁支的人,不过也抵不上什么交情,沈青陵也不怎么信任,若是能够将顾臻拉到她这边,倒是不错。 这么想着,沈青陵再次开口道:“你再去让人给顾臻提个醒,告知他皇上这会心情正恼怒着,稍后若是实在没有法子,也万万不可冲撞皇上,你告诉他,让他放了心治,他既是本宫带去清王府的,若是出了什么事,本宫也必定会保下他性命。” 溯雪闻言,抬眸看了自家主子一眼,很快就明白了自家主子的意思,这是给顾臻提个醒,又做个保证了,算是向他抛出了橄榄枝。 当然,沈青陵也没想着,就靠着这两句话就让顾臻投靠自己,这不过先拉拢一下顾臻罢了,想要将他拉到麾下,还是需要好好谋划一番。 赵全那边派人过来催得急,情况想来也有些严峻,沈青陵也不敢耽搁,也不搞什么排场了,只带了溯雪和顾臻,又带了四个侍卫,就往清王府去了。 祁云川这次中的毒,毒性极强,不管是太医还是被祁云晏抓来的大夫,瞧了也都只是说是药石无医。祁云晏就这么一个兄弟,哪里能够眼睁睁地瞧着自个的兄弟去死,发怒着打发了一波太医,这会又捉了一个又一个的大夫过来。 大夫们在内屋里胆颤心惊,有了前面的例子,他们现在都不敢说祁云川没救了,可是不说他们又没法子,这会在内屋里颤颤巍巍地想法子,而祁云晏就在外屋候着,都已经急红了眼,云穆已经被祁云晏命人送了回去,显然,先前云穆也已经劝过了,直接被祁云晏一个生气送回府了。 虽说是自己的老师,但是一想到是因为自己的老师突然改变主意,最后才导致祁云川受伤,祁云晏一边想着此事不关云穆,但是一边又恼恨着,生怕自己做出什么极端事情来,倒是早早就让人把云穆送回去了。 沈青陵到的时候,就看到祁云晏坐在位置上,眼眶红红的,倒像是个兔子,这会视线紧紧地盯着里屋那边。赵全就站在祁云晏的身旁,吓得几乎是白了脸,一个劲地擦着冷汗,这情况瞧着,还真有些让沈青陵出乎意料。 赵全看到沈青陵出现,一下子就有了主心骨,看到了希望,皇后娘娘和自家主子往日里的相处,赵全是瞧在眼里的,知道这位皇后娘娘聪慧,皇上待她也的确有些不同。 “奴才参见皇后娘娘。”赵全忙给沈青陵行礼,赵全的开口,也终于让祁云晏转过头,看到沈青陵,祁云晏也懒得去搭理,很快就转回了头。 祁云晏这般,沈青陵到底是第一次见,想想里面躺着的那个是他的兄弟,还可能是他的心上人,沈青陵忽然就能明白祁云晏的感受了,他走到今日,失去太多,亲人对他来说,也是极为奢侈重要的东西。这样想着,沈青陵也柔下了心思。 “皇上。”沈青陵上前,原本是想要拍拍祁云晏的肩,安慰他的,奈何祁云晏太高,沈青陵压根拍不到,踮起脚尖去拍,好像有些奇怪,沈青陵想了想,还是伸手握住了祁云晏的手。 祁云晏的身子猛地一震,但是只稍片刻,却紧紧地握住了手里的那只小手,像是在溺水中抓到的最后一根浮木。 沈青陵也没想到自己竟然干出这种事来,因为看到祁云晏一副伤心欲绝的模样,自己怎么就失了心智了?沈青陵很想抽回手来,可是感受着祁云晏手心入骨的冷意,沈青陵最终还是消了这个念头。 这样的祁云晏,她哪里好去再拒绝他什么。沈青陵也没想到,往日里自己跟祁云晏是两不看好,这会倒会感同身受祁云晏的心情了,大抵是因为母性光辉太伟大了?想着这样的祁云晏也的确蛮惹人心疼的。 沈青陵走神了一会,很快就想起了自己这会来还带了一个人,很快就向溯雪示意了一下,溯雪反应过来,当即就带着顾臻往里走。 祁云晏对外物不关注,但是溯雪带了个男人进了里屋,祁云晏自然是注意到了,当即转向沈青陵,正想开口问,却发现他已经许久未说话,一时之间嗓子竟发不出声音来。 沈青陵瞧着祁云晏这模样,心里更是温柔地一塌糊涂,柔声道:“是宫里的太医,是个有本事的,徐昭媛的病也被他治好了,五弟吉人自有天相,皇上你别太担心了。” 听说治好了徐昭媛,祁云晏的眼中也微微一亮。 赵全见自家主子这会还算平静,忙开了口:“娘娘,皇上到这会还没用过东西呢。” 祁云晏这会压根不关心赵全说了什么,沈青陵听了,倒是蹙起眉来,这分明是跟自己的身子过不去,可是一想到里面躺着的那个人,祁云晏怎么可能还吃得下东西,好在祁云晏是个大男人,饿几顿倒也无妨,不过看他有些干燥的嘴唇,怕是今日连水都未进了。 “皇上,先喝些水,润润唇吧。”沈青陵用没被祁云晏握住的那只手,拿过了一旁的杯子,亲自递到了祁云晏面前。 祁云晏却丝毫不动,沈青陵无奈,只好叹息道:“你不喝水,难不成五弟就能好起来不成,你不顾着自己的身子,若是病倒了,你瞧着还有谁比你更在乎五弟的命,能够不计后果地去救他?” 祁云晏闻言,微微动了动眸,伸手揭开了茶盖,就着沈青陵的手,一股脑地就把一杯水都喝完了。 “我喝完了。”祁云晏开口道,倒像是一个想要讨糖吃的孩子,沈青陵不由得心下一笑。 赵全在旁瞧着一愣一愣的,正希望皇后娘娘再接再厉让皇上用膳,但是显然,沈青陵并没有这个打算。 废话,骗祁云晏喝点水还好,骗他吃饭,估计最多就是扒一碗米饭,他本来就没有进食,太过急切地去吃饭,倒是会适得其反,反正饿一会也出不了什么大事。 沈青陵将杯子放到了一旁,自己一只手被祁云晏握着,也有些麻烦,正想要从祁云晏手里挣脱出来,可是不仅没挣脱,祁云晏竟然又握住了她的另一只手,随后一拽,沈青陵还没来得及惊呼,就已经坐在了祁云晏的腿上,被他紧紧地禁锢在他怀里了。 沈青陵当即愣住了,这个祁云晏搞什么鬼,她和他其实不熟的。 只是当察觉到祁云晏抱着她的手在微微颤抖时,沈青陵再多的话也憋在了心里,罢了,且让他去吧。 沈青陵心下叹了口气,自己经历过家破人亡的那种感觉,也更加懂得祁云晏对仅有亲人的珍视。好吧,还有可能是因为里面那个人是他的心上人。 赵全在一旁瞧着,心下感叹,皇上跟皇后娘娘的感情可真好。 正文 第三十八章 道谢,假的吧? 顾臻的确有两把刷子。 祁云川身中剧毒,但好在中毒时间尚短,虽然处理麻烦了些,但是好在也并非无药可救。对于之前救治祁云川的那些太医被打入大牢,这事,顾臻此刻还并不知情,但是瞧着这一屋里颤颤巍巍的大夫,大抵心里也明白了些。 怪不得皇后娘娘身边的人特地来叮嘱了一番,并且向他保证了会保住他。 顾臻虽说年纪轻,但正是因为他出生寒门,自小就跟着师父四处游历,知道的也就比一般大夫多了些。祁云川所中之毒,这些太医大夫瞧不出来,顾臻却是知道的,这是闽南地区当地的一种剧毒,毒性强,但是其实并不难解,闽南当地的百姓就会解,只是这里是京城,知道的自然也就没几个人了。 顾臻先替祁云川施了针,以针灸控制了毒性蔓延,护住了祁云川的心脉。虽说中毒时间不久,但也耽搁了些时辰,这会再简单用药物口服,已经不能压制祁云川的毒性了,顾臻想出的法子,是将药物沐浴,先调理祁云川的身体,随后再以毒攻毒,待排除了体内的毒素,再换以温顺的法子调理。 施完了针,顾臻便往外屋走去,还未走过隔门,便就听到了外屋里两位主子的对话。 沈青陵还被祁云晏箍在怀里,不过沈青陵也很快就习惯了下来。原本只是在和祁云晏说着一些无关紧要的话,只是想拉开祁云晏的心思罢了,免得他一直提心吊胆的,但是显然,效果并不明显。 听到渐渐传来的脚步声,沈青陵勾唇一笑,突然转了话题,道:“皇上,臣妾知晓你关心五弟,顾太医是个有本事的,臣妾也想在这先向皇上讨个恩典,也算是看在他治好了徐昭媛的份上。” 祁云晏压根就没仔细听,不过也大抵明白了沈青陵话里的意思,不由得微微蹙眉,不过也不是什么大事,他也知道这些太医无辜,但是一想到他养了这群废物这么多年,需要他们的时候竟然谁都帮不上忙,祁云晏这也只是迁怒罢了,若是先前,祁云晏估计早就发火了,不过这会,或许是因为情绪平复了一会,倒只是沉默,也没说好还是坏。 沈青陵也压根就没想让祁云晏答应,她这么说,不过是说给顾臻听的,这可是救命的恩情,不管他有没有法子治好祁云川,她这份心意,是摆在顾臻面前了。若是他能救祁云川,那自然是你好我好大家好,省得沈青陵再想法子,若是真的出了什么事,她一个皇后想要保住一个并没有犯事的太医,也并非难事。 顾臻的确是听到了沈青陵的话,步伐微微一顿。他这般年纪的人,也最重情义,虽说沈青陵什么都没干,但是在这个时候,在祁云晏显然是在震怒的情况下,替自己求个恩典,这份心,也的确难有,顾臻心中也暗暗记下了。 顾臻只是停顿了一会,很快就迈步而来。 祁云晏看到顾臻过来,猛地站起了身,祁云晏起身匆忙,完全已经忘了身上还坐着一个沈青陵,沈青陵压根就没防备,突然就被一股力道推了出去。若不是祁云晏还有一只手拽着沈青陵的话,估计沈青陵今日可要在赵全和顾臻面前,颜面全无了。 溯雪也是一惊,忙上前,也亏得溯雪帮了一把,沈青陵才算是有惊无险,到底还是跌跌撞撞地站稳了,倒是没有一头栽下去,只是发髻也已经微微有些凌乱了。 祁云晏也没想到会这样,微微尴尬地咳嗽了几声,想要上前道歉,未想沈青陵却微恼地瞪了他一眼,还没好气地把手给伸了回来,直接转过头背过身不理他了。 祁云晏无奈,不过这会心里还记挂着祁云川,也就没有再多放心上,转身就望向顾臻,问:“五王爷的情况如何了?” 顾臻恭恭敬敬地给祁云晏行了一礼,道:“五王爷身上所中乃是闽南当地的一种剧毒,名为枯荣,毒性虽强,但并非无药可救。臣已经替王爷施针压制毒素,稍后臣会为王爷准备药浴,之后再配以药物,将毒素一点点清楚体内。生病倒是无忧,只是怕是需要好好地调养上几日。”顾臻说这些时,胸有成竹,当年他跟着师父也解过枯荣,那人的情况要比祁云川的严重多了。 祁云川中毒情况其实不算严重,再加上他底子好,麻烦点,但是顾臻也的确有把握。 听了一日的说药石无医,这会突然有人告诉祁云晏,祁云川没有生命之忧,心中惊喜自是不用多说,很快便开口道:“好!朕就将王爷全权托付于你,若是王爷无恙,朕重重有赏。”说完了这场面话,祁云晏又有些急切地开口道:“去,王爷的身体要紧。” 顾臻又行了一礼,随后就出门去找人安排药浴的事了。 虽说顾臻说祁云川没有生命之忧,但是祁云晏哪里放心得下,眼看着天色已晚,但是祁云晏也不肯动,就守在外屋里。 顾臻在里屋里折腾了好半宿,做了药浴,又给祁云川强喂了药,等到祁云川吐出了好几口的黑血之后,脸上先前的惨白,也终于渐渐地恢复了红润。 祁云晏听说祁云川的毒已经解了大半,只是现在身子虚弱,还未醒来,等之后再服些药调理身子便行了,祁云晏也松了一大口气,不过还是不放心,亲自去瞧了瞧,见祁云川的面色的确已经不似先前那般惨白,祁云晏这心才算是真正地放下来了。 明日还要早朝,祁云晏也不能一直守在清王府,但是这会回宫,也的确有些晚了,而且祁云晏心里还是记挂着祁云川,索性便也就在清王府住下了。 祁云晏不走,沈青陵也没法走,而且顾臻也得留在清王府,随时注意着祁云川的动向。 这住,也就住吧,可是沈青陵知道这清王府的管家竟然只给她和祁云晏安排了一个屋子时,沈青陵差点没气得跳起来。 这个管家什么脑子,怎么做事的! 这也不怪清王府的管家,祁云晏忧心祁云川,也不肯住的太远,索性就在祁云川主院里的侧厢房住下了,虽说是主院,但是侧厢房倒是只有一个,毕竟主院只有祁云川一个人住,若是将沈青陵安排到其他院子里,好像也不对劲,这都是祁云川的后宅了,若是再偏远一点,那可就更不行了,而且统观整个清王府,也就主院里的厢房条件要好些了。 再加上赵全说了句皇后娘娘和皇上感情好,管家想,这不,反正都是夫妻,睡一道也没有什么。 祁云晏也的确不在意,谁会想到沈青陵在心里把这个管家从头到尾骂了个遍。 虽说祁云川已经脱离了危险期,但是今日,那么多人告诉他祁云川救不活了,要死了,这份对祁云晏的刺激,还是巨大的,即便这个时候已经知道祁云川没有生命之忧,但是祁云晏心里还是后怕,他这会倒是希望有个人同他说话。沈青陵今日的出现,是个好时机,在祁云晏快要崩溃的时候出现,又给他带来了希望,对祁云晏来说,沈青陵自然是不同。 沈青陵自个也没想到,自己就这么多管闲事了一回,母性光辉挥发了这么一次,在祁云晏的心里,地位就发生了翻天覆地的改变。 折腾了大半夜的,沈青陵也的确累了,祁云晏如今这番心情,沈青陵觉得他也没那个心思来跟自个计较,反正也不是没一道睡过,骂了管家之后,心里也舒畅了,看着祁云晏眼睛都已经有了血丝,沈青陵到底也柔下了心肠。 两人歇下后,溯雪也退下了,溯雪今日也跟着忙碌了那么久,自然也是累了的。 沈青陵躺在外间,祁云晏背对着她,沈青陵瞅了祁云晏一眼,便就躺了下去,同样也是背对着祁云晏。等一沾到床,沈青陵就觉得一阵困意袭了上来。 今日,是真的累了。 沈青陵才刚刚闭上眼睛准备睡觉,突然旁边的人翻了个身,随后自己的腰上就出现了一只手,沈青陵猛地一惊,所有睡意都没有了,不是吧,祁云川都那样了,祁云晏还要跟自己来斗智斗勇?没那么变态吧? 沈青陵还在震惊,而祁云晏已经微微靠近她,将她从背后揽进了他的怀里,沈青陵震惊地不行,但是祁云晏将她抱进怀里之后,似乎也没有做什么了。 现在这是什么情况? 屋子里一下子陷入了寂静,沈青陵想要挣脱,只是才一动,却发现祁云晏抱得更紧了。 好吧,他今日心情不好,自己大人有大量,就不跟他计较了,沈青陵颇为大度地想,主要是她实在也困了,懒得折腾了,反正也是他的正妻,抱一抱也没有什么,也不是没抱过。想开了,沈青陵也就随他去了,抱着,也同样能睡着。 祁云晏也没有什么其他的动作,没多久,沈青陵就已经快睡过去了,只是这还没完全睡过去呢,到底还是存了些意识,恍惚间,她似乎听到了祁云晏轻声在她背后说了一声:“谢谢。” 祁云晏跟他道谢,假的吧? 沈青陵嘟囔了一下嘴,也没去细想,一偏头,就睡了过去。 沈青陵这会是困了,祁云晏却并没有什么睡意,感受着怀里的人儿已经睡了过去,嘴角忽然勾起了一抹温和的笑意。好像和她在一起,也不错,她和很多人,都不一样,或许,这次他的母后,的确替他选了一个好妻子。 祁云晏这会心思往外跑着,沈青陵却突然翻了一个身,直接自个就往他怀里钻,祁云晏也是一愣,随后不由得失笑,不过还是调整了一下姿势,将沈青陵再次抱入怀里,让她能够睡得舒服些。不止如此,祁云晏还小心翼翼地替沈青陵掖了掖被角。 虽说她受风寒是假的,但是可别真的受了风寒了。 感受着怀里的人轻轻吐在他胸口的呼吸,那种感觉,似乎有些奇怪,从未有过的陌生感,却并不抵触反感。祁云晏没有多想,勾了勾唇角,也准备休息了。 只是迷迷糊糊睡去的那会,祁云晏的脑海里却忽然闪过了一个念头,他可能有些心动了吧? 正文 第三十九章 她就是个操心的命 祁云晏没有睡多久,便就起身了。 他今日还要赶回皇宫早朝,即便还觉得有些困乏,但是到了该起的点,也不得不起身。 祁云晏起来的时候,沈青陵还睡着,尽管祁云晏动作放得轻柔,沈青陵还是受了些影响,嘟囔了一下嘴,不过大概也睡得沉,倒是没有醒过来。 见沈青陵这般睡着的小女人的模样,祁云晏不由得失笑,等下了床,又折回替沈青陵掖好了被角,瞧着她这颇为可爱的模样,也没忍住手,轻轻地刮了刮她的鼻子,心里则是在想,日后若是再和她一道休息,怕是得让她睡里间了,免得自个起身时吵醒了她。 赵全已经在屋外候着了,溯雪也已经起了,看到祁云晏出来,溯雪就想着进屋去伺候沈青陵起身,不过却被祁云晏拦下了。 “让她多睡会,不必叫她起来了。”祁云晏压低声音吩咐道,溯雪乖乖地屈膝地行了礼,祁云晏就带着赵全离开了。 祁云晏是在清王府这边梳洗的,打点妥当之后,又去看了祁云川。祁云川的面色比昨日要更更好看了,已经恢复了血色,顾臻这一宿也是忙得没睡,看到祁云晏过来,心里也有些微微惊讶,看来传闻皇上和五王爷感情深厚,的确不假。 祁云晏又问了些顾臻关于祁云川的事,确定祁云川已经没有什么大碍了,这才起身回宫,毕竟还要早朝,他就算是皇上,也没办法任意妄为。 沈青陵虽然的确困,但是大抵是因为换了个地,祁云晏离开大概半刻钟的时辰,沈青陵便就醒过来了,看到身旁已经没有了祁云晏的人,沈青陵也没有什么惊讶,祁云晏这人,算是个励精图治的好皇帝,这会肯定是赶回皇宫去上早朝了。 她也该回去了。沈青陵伸手按了按眉心,还有些难受,等回了宫,她可要好好地再去睡个回笼觉。 大抵是听到了屋内的动静,知晓沈青陵起了,溯雪便在外面唤了一声“娘娘”,得了沈青陵的话,这才推门而入,准备伺候沈青陵更衣。 溯雪一边替沈青陵更衣,一边向沈青陵汇报她方才打听回来的消息:“娘娘,奴婢去五王爷那边打听过了,王爷的身子已经没有大碍了,那位顾太医,昨日也是盯了一宿。顾太医说,约莫着三五日,王爷的身子就没有大碍了,若是想要完全调养好,倒是得花上个半来个月的日子。” “嗯。”沈青陵淡淡地应了声,对于顾臻,沈青陵的确是有些惊喜,这次,顾臻救了祁云川,日后的前程不可限量,而且他也算是间接救了不少人了,太医院里的一群太医,而且徐昭媛如今没事了,也算是将隐患彻底灭在了萌芽期间。 等等。 沈青陵蹙眉,问:“那些被关在大牢里的太医呢?” 溯雪也是一愣,谁会去记得那些太医,俨然,祁云晏也没有什么吩咐放他们出来,沈青陵看溯雪这模样,哪里还会不知道,她也忘了。祁云晏更加不会在意那些什么太医了,他昨日心思都在祁云川身上呢,而且那些太医也的确是个没用的,罚罚他们也不算委屈了他们,但是祁云晏这为了祁云川,将一众太医下狱,今日早朝,晋安候那些,铁定要拿捏着此事。 沈青陵只觉得头疼,怎么麻烦一个接着一个。虽说他们也不能拿祁云晏怎么样,但是祁云晏的性子,若是晋安候一派的人逼着他,他怕是更加不乐意放人了,尤其是起疑此刻还在气头上。这事,无非就是祁云晏和晋安候对上了,要不然就是祁云晏以大局为重,受了委屈忍着日后再算账。祁云晏不算是个莽撞的人,但也要看情况才是,今日晋安候若要拿着太医的事来说祁云晏的不是,铁定是要闹上的。虽说不知道祁云川为何会受伤,但是显然和晋安候也脱不了干系。 不行,不能让两人就这么硬碰硬地杠上了,而且这事,祁云晏理亏在先,俨然是落了下乘,这皇上被一个大臣拿捏在手心,这算是什么玩意,这事可不能这么办。 “溯雪,你找个人,快马加鞭去宫门外,拦下父亲,拦下哥哥也行,将宫里的情况告诉他们,就说皇上拿下太医是因为乱咬巫蛊之事,并非是因为五王爷的伤势。”沈青陵很快就沉声道。 溯雪是个聪慧的,自然知道其中厉害,闻言,忙应了个是,也不敢耽搁,忙出去办这事去了。 好在沈青陵昨日虽然出来了急,还是带了侍卫,这侍卫,自然都是沈青陵的人,应该说是镇国公府的人。 原本,沈青陵是想瞒下徐昭媛是中蛊毒一事,这样她转为暗中,不会打草惊蛇,更容易拿下幕后黑手,但是此刻,显然是祁云晏的事比较重要。至于究竟是谁要对付她,最多也只能自个再多费些心了,总不能让祁云晏吃亏了去吧? 诶,沈青陵微微叹息了一声,自个也真是个操劳的命。 溯雪办事,沈青陵放心,很快就有侍卫快马加鞭赶去了。也算凑巧,刚好在沈青黎进宫之前,将消息带到了。 而这会,沈青陵已经起身,去看了看祁云川,问了顾臻几句,也交代了顾臻几句,随后便就回宫了。 祁云晏都回宫了,她这个皇后再在外逗留,也不合适,而且也不知道宫里的情形如何了,想到这里,沈青陵又觉得头疼,自个今年也才是个十四岁的小姑娘,原本应该是待字闺中,这会还是无忧无虑,哪里像她现在,烦了这事又得愁那事,觉得自个怕是都要快长白头发了。 在沈青陵回宫的这一会,朝上也已经吵起来了。 一上朝,先是说了些无关紧要的小事,随后便有御史提出了祁云晏昨日将一众太医打入大牢的事。 祁云晏闻言,不怒反笑:“哦?你们这是觉得朕此行不当?” 祁云晏这摆明了是生气了,然而这些人都是晋安候的人,就算明知道祁云晏这会已经生气了,也依旧在指责着祁云晏这次的处事不当。祁云晏登基不久,这些大臣一直在想要找祁云晏的错处,但是祁云晏是个严以律己的,如今好不容易找到一个,自然怎么也不肯轻易松口了。 “人固有一死,便是华佗扁鹊在世,也有难救之人。敢问皇上,太医们所犯何罪?若只是因为对五王爷的伤势束手无策,此事,太医们也为无辜,皇上若为明君,便不该因五王爷的事,迁怒无辜太医。” “皇上,若是将整个太医院的太医都问罪,太医院的空缺又如何补上?” “请皇上三思,勿迁怒无辜人等。” 一个又一个的大臣站了出来,祁云晏看着底下这片人,心里已经气恼地不行,无辜人等?分明就是一堆饭桶!而且这些人摆明了就是晋安候的人,晋安候害得他唯一的弟弟,如今还卧床休息,他这会竟然还让底下的人来排挤他的错处,他当真以为他这个皇上是个摆设不成?当真以为,自己能越过了他这个皇帝了去? 祁云晏的怒火已经渐渐累积着,眼看着就要爆发,站在底下的沈青黎瞧着也差不多了,这才站了出来。 “启禀皇上,臣有一问,请皇上解答。”沈青黎面色淡然问道。 见到沈青黎,祁云晏心中微微惊讶,沈青黎按说是他这边的人,这会站出来,自然是不会帮着晋安候,倒是不知道他要说些什么,虽说疑惑,不过祁云晏还算语气温和地问道:“沈卿家,但讲无妨。”也算是看在沈青陵的份上,这会看她的兄长,自然也是十分顺眼的,语气也自然温和了下来。 “微臣方才进宫时,遇上了皇后娘娘身旁的人,听说宫里出了事。徐昭媛得了怪病,太医院一口咬定说是徐昭媛中了巫蛊之术,太医们都束手无策。不过,微臣听说,昨日徐昭媛的病已经大好,查探出来,乃是蛊毒,这事,臣斗胆,向皇上验证个真假。”沈青黎语气平厚道。 祁云晏倒是不知道这事,只知道顾臻治好了徐昭媛,其他的,他那会哪里有什么心思关心。这会,沈青黎的话也提醒了他,他根本不是因为祁云川的关系才落罪太医,而是因为他们乱咬巫蛊之术,并且涉案污蔑皇后,这可是大罪,即便落罪,也就无可厚非了。 这个光明正大的理由,饶是谁都寻不着错处去了。 不过,这事,晋安候的人今日敢这么咄咄逼人,他们估摸着是不会知晓,看来是沈青陵把这事瞒下来了,而沈青黎会知道,十有八九就是沈青陵传的消息了。稍稍将事情串联一下,祁云晏就想了个七七八八,沈青陵怕是一开始隐瞒下来,是为了怕打草惊蛇吧,这会主动将事情抖出来,是为了替他解个尾。 这个小女人,心思还真是多。虽是如此,祁云晏却觉得想笑,心情愉悦了不少。 “不错,的确如此。”祁云晏沉声道,虽说他也是这会刚知道,但是面上自然是要表现得他早就已经知晓。祁云晏扫了一眼刚才那些大坦阔论的人,厉声道:“巫蛊之术乃是禁术,身为太医,因不解其症,竟胡言乱语,攀扯巫蛊之事,更有心怀歹心之人,污蔑朕的皇后,这桩桩件件,都是诛灭九族的大罪,怎么,将太医们收入大牢,倒是朕的不是了?” 方才那些很多话的人,这会却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谁会想到这个情况,祁云晏原本都已经想着要和晋安候对上了,没想到沈青黎一句话,一下子就转了局势,看着这群人憋屈的模样,祁云晏觉得可真是舒畅。 沈青陵回宫后,就听说了今日早朝上发生的事,晋安候一派吃了个大亏。沈青黎把握好了那个度,等着那些大臣们已经把祁云晏说得跟个什么莽撞昏君的时候,这才出来,当头一击,这也给了祁云晏一个机会,直接把这些不明事实胡言乱语的大臣都给罚了,罚了虽然不重,但是这却是面子上的事,晋安候的脸,怕是被打肿了。 后宫之事,如今有李昭仪在查,而且毕竟是后宫事宜,也不必拿到朝堂上来说,而且有沈青陵看着,祁云晏放心得很,不过祁云川,祁云晏可没打算就这么算了,早朝上,他便任命沈青黎主审此案,命六部全力配合。 祁云晏本来是打算让周嵇去的,但是周嵇的身份只是个侍郎,低了些,而且他又是吏部的,这查案也归不到他身上,但是刑部和大理寺里,祁云晏的人也不在高位,本来还在愁,这会瞧着沈青黎,不就是一个好人选吗? 理由也简单明了,你既然自己撞上来了,那就是你了,而且沈青黎的身份摆在那,做事也方便,沈家自然会替他扫平障碍,而且沈青黎也不用祁云晏操心,是个聪明的,又是沈青陵的亲哥哥,倒是个好人选。 沈青陵听了,也只是笑了笑。祁云晏那边倒是舒畅了,后宫这边,沈青陵还有的头疼,也只希望这个李昭仪,不要辜负她的期望才是。 祁云晏下了早朝,便就听说沈青陵回宫了。 虽说只是过了一日,但是这会再听沈青陵的名字,祁云晏是怎么听怎么觉得自家媳妇好。一想到今日沈青陵还给自己帮了这么大的一个忙,祁云晏就吩咐道:“赵全,你亲自去库房里找些好东西,送到凤朝宫去。” “是。”赵全笑着应下。 祁云晏刚走了几步,蹙眉又反口:“不了,凤朝宫那边先别去,赏赐等朕再好好想想。”若是随便赏赐些东西,祁云晏觉得,这也太没有什么诚意了,不行,他得仔细琢磨琢磨才行。 这一琢磨,祁云晏到了承安殿,都没批上一份奏折,尽想着沈青陵的事了。 想起自己和沈青陵初见的模样,原本觉得气恼,这会只觉得自家媳妇怎么这么可爱,可真逗。其实,祁云晏一开始也不讨厌沈青陵,反而觉得她聪慧,与那些费尽心思爬上他床的女人不一样,当然,也有因为一开始沈青陵给他留下的印象太深刻,以至于他早就已经把沈青陵和其他女人区别开来,所以一开始才对她特殊些。 一开始就想着要如何找沈青陵算账了,却没发现自己和沈青陵较劲地这会,非但没有像讨厌女人一样的讨厌她,还在渐渐地欣赏她?原本只是有些欣赏,但是经过了一夜,似乎这心境,又有了些变化了,动心了?大概是有一点了。也并非是因为这一夜的事,就让祁云晏动了心,只是早先就已经有了些苗头,只不过祁云晏这个感情的门外汉,哪里会察觉,若不是祁云川这次受伤,祁云晏怕是也不会察觉自己这份连自己也没有察觉的小心思了。 祁云晏忽然失笑了起来,笑声越来越大,看着一旁的赵全一脸茫然。 他哪里懂一个视女人为毒蝎,避之不得的男人,突然发现自己春心萌动了那刻的心情愉悦,尤其是自己动心的这个姑娘,还是自个的正妻媳妇,祁云晏这能不开心吗?不管他什么身份,这也是毛头小子动心的第一会,也别怪他幼稚了些。 正文 第四十章 祁云晏你毛病 祁云晏想着如何讨沈青陵欢心,自然不能随随便便就赏赐些东西过去,左思右想,倒是没想出个什么好法子来,日子倒是又拖了几日。 这几日里,徐昭媛的身子倒是也算是大好了,只是人瞧着还虚弱些,不过倒是没什么大碍了。沈青陵作为皇后,自然去弗贤宫探望了一番。 不知道是不是经此一役,徐昭媛也终于明白了些事,再面向沈青陵的时候,倒也收起了以往的那些桀骜不驯,倒是实打实地给沈青陵行了礼,面色也温和得紧。 沈青陵坐在一旁,笑意温柔,最后也只是对徐昭媛说了几句场面上的叮嘱:“你如今身子不适,便在弗贤宫好好休养,你放心,本宫一定会替你主持公道,不让你白白受了这遭子罪去,你且安心养病着,若是有什么需要本宫搭把手的,便就让人来凤朝宫说一声。” “谢皇后娘娘恩典,嫔妾此次能够捡回一条命,还要多谢娘娘费心了。”徐昭媛笑道,脸上倒是带了些真诚的笑意,她这人虽然刁蛮任性得紧,但是这次也的确是吓到了,整日整夜的疼,可是不好受,之后她也从鸣意口中知道了近几日发生的事情,尽管徐昭媛不想承认,但也无法否决,这一次,的的确确是沈青陵救了她。 沈青陵在弗贤宫闲坐了一会,便就带着溯乐回宫了,徐昭媛这边是没事了,但是李昭仪那边事情可还没查出来,虽说有些线索了,但是离真相,还是差了一些。 溯乐跟在沈青陵身后,等到出了弗贤宫,溯乐才低声地说道:“昭媛娘娘这次倒像是醒悟了不少。” 沈青陵淡淡地瞥了跟在自己身后的那群宫人一眼,笑着接了溯乐的话:“只不过是被宠坏了性子,如今受了这些苦,大抵也明白些事了。”虽是这么说,沈青陵心里可不这么想,徐昭媛又不是个什么善心的人,如今给她好脸色,大抵也是因为后怕,或许也的确是真心感谢她的救命之恩,但是那又如何? 她和徐昭媛,怎么也不能凑到一路上去,日后这个徐昭媛,少不了要给她使绊子,倒是这接二连三的事,似乎是打磨了徐昭媛的性子,看着她,倒是比以往沉稳了些了,沈青陵有些无奈,自己怎么瞧着好像是在培养自己的对手成长呢? 徐昭媛此人,理应尽快除去,可是顾及到她身后的背景,又不能轻举妄动,罢了,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沈青陵回到凤朝宫没多久,李昭仪就过来了,主动汇报了这些日子以来的进展。其实李昭仪不说,沈青陵也早就暗中查探得知了,李昭仪如今过来,其实也不过是走个过场罢了。 李昭仪这些日子也的确费心查了,这桩事,从鸣镜和那位李太医着手。鸣镜是徐昭媛的人,而这位李太医,一番调查下来,却发现他和徐昭媛有些接触,以前,似是帮着徐昭媛做过一些事,这样看着,似乎这件事真的是徐昭媛自导自演,而鸣镜和李太医,李昭仪也让人去审问过了,两人都一口咬定,一个说是自己顾念主子,擅作主张攀咬皇后,一个则说是医术不精,妄自猜测,但是怎么也不肯攀咬个幕后主谋出来。 这些事,沈青陵自然知晓,不过装模做样地陪着李昭仪说了会话,等送走了李昭仪之后,沈青陵才微微摩挲着指腹,半响开口问道:“金思那边,可有什么动静?” 溯雪摇了摇头:“金思这几日情绪虽然不对劲,但是的确是什么都没有干,更没有离开凤朝宫半步。” 沈青陵闻言,微微蹙眉,这事,她不相信是徐昭媛所为,肯定是有人在背后操作着,鸣镜和李营难道是两个硬骨头?倒也不像啊,而且金思慌张成这样,不可能全无动作,只有一个可能,这一切,早就已经被幕后人料准,早早地就叮嘱过他们,切勿妄动。 “和金思接触的人,都查过了吗?”沈青陵问。 “都查了,金思大多时间都留在凤朝宫,事发前一月中,金思去过三次尚服局,都是领了娘娘的命,又去过五次御膳房,原本是浮盈的事,不过那几日浮盈吃坏了肚子,便由金思去了,再其他,金思甚少出凤朝宫。约莫着还去了两次御花园,其他就没有了。”溯雪一一回道,金思在凤朝宫并不起眼,虽说也是二等宫女,不过俨然,沈青陵更加愿意提拔金萝,而浮盈原本只是个在外跑腿的,但是因事情办得不错,倒是得了沈青陵的几分眼缘,而金思,就低调得多了。 “御膳房。”沈青陵微微沉吟着,随后开口问:“御膳房那边可查了?” “查了,现今只查到那几日金思与御膳房的一位嬷嬷似乎有些熟悉,具体的,如今还在查,大抵这两日便会有消息了。” 听到此处,沈青陵才微微颔首,鸣镜和李营那边,纵然是个突破口,但是金思,却是最好下手的一处,她们以为金思在暗,却不知道金思早就已经被她们盯上了,金思,是最容易出错的一个环节。从金思入手,大抵能查出些什么来。 “对了,蛊虫的事,查得怎么样了?”沈青陵忽然又想起了徐昭媛所中的蛊毒,这一点也是个突破口,先前就让溯雪去查了,但是到现在还没有线索。 溯雪摇了摇头:“本朝对蛊虫记载不多,查起来有些麻烦,奴婢已经传了书信于少爷,这几日还没有消息传来。” 闻言,沈青陵的心情也有些低落了起来,这才进宫多久,就被人摆了一道,原本还想着去欺负欺负祁云晏的这些小妾们,哪知道自个倒是先被人暗算了,虽说她现在也没什么吃亏的,但是一想到这个想要害自己的人,而她对她一无所知,沈青陵心里就有些不得当,不舒畅。 溯雪自然是瞧出来,也不敢再拉着这事说,转而说起了其他开心的事:“娘娘,二小姐的婚事就在这几日了,娘娘虽说已经赏赐了东西过去,但二小姐出嫁,娘娘总是要备些体己的东西,娘娘可想好要送些什么了?” 这几日忙着事,倒是差点把这个岔给忘了,虽说她如今已经出嫁,但是和沈兰,到底也是姐妹,姐妹之间出嫁,素有姐妹好友间送些小礼物的习惯,她虽说是赏赐了东西下去,但那是以皇后的身份,给沈兰添的嫁妆,而姐妹之间的体己,那就是以她沈青陵的身份送出去的了。 不过,这也不是重点的事,想到沈兰成亲,她便能够出宫,见见自己的亲人,原先有些低落的心情倒也舒畅了起来。 沈青陵想了想,笑道:“本宫记得,上次皇上赏赐下来的有一盒子成色不错的珍珠,你去拿来,二姐姐是个爱美的,本宫亲自挽朵珠花送她。” 沈青陵和沈兰的感情,自然没有深厚到要亲自挽花的地步,只不过沈青陵这会是真高兴,怎么说也是借着沈兰的由头,而且两姐妹也没有什么仇怨,也乐得给沈兰添份面子。 “是,奴婢记得前些日子尚服局那边新制了些花瓷,晚些,奴婢便去要一些。”溯雪笑道,见自家主子笑了起来,做奴婢的心里,自然也是打从心底里高兴。 巫蛊之事,自有下面的人查着,沈青陵也没有什么大事,如今倒也算是寻了个小差事。溯雪办事快,很快就拿来了各色材料,沈青陵瞧着那些东西,又亲自绘画画了个珠花的图样,改了好几次,才觉得满意了,这才开始动手。 祁云晏自从发现了自己的那点小心思之后,就让人盯着凤朝宫的一举一动,沈青陵今日竟然动手做珠花,听说是为沈兰做的,祁云晏这才反应过来。 可不,好像过几日就是沈兰的婚事了,上次沈青陵说是什么时候来着?祁云晏一时之间也想不起来了,当初他应允了沈青陵让她去为沈兰送嫁,他不是想不到什么讨好沈青陵的法子吗?眼下不就送上来一个机会。 “赵全,靖安侯府上的二姑娘,出嫁是哪日?”祁云晏问。 赵全微微惊讶,不过很快就明白过来,笑道:“回皇上,这个月的二十八,还有五日光景。” 祁云晏微微颔首,随后很快就笑道:“你亲自去趟凤朝宫,传朕的口谕,告诉皇后,二十八那日,朕陪她一道去靖安侯府。”说着,祁云晏又觉得不对,摇了摇头,改口:“不,朕二十七日陪着皇后先回镇国公府上,二十八日再去靖安侯府。” 祁云晏以前是不放在心上,如今是动了心思了,自然也知道一般女子出嫁,需要回门,但是沈青陵是皇后,嫁的是皇上,这回门自然是没了,这次,就算是补先前的那次回门了。祁云晏心下想着,倒是不自觉地轻声嘀咕了一句:“也算是陪她补了上次的回门了。” 赵全心中微微一惊,面上已经不动声色地退下了,而祁云晏还在捉摸着要如何安排。他贵为天子,虽说大权在握,但是烦心事也一堆,想要抽出时间来陪沈青陵,倒是有些麻烦了。连着两日怕是不行,那就等二十七那日,在宫中用了午膳,他再赶着时间批阅一些奏折,等到日头稍稍不那么毒一些的时候,再陪沈青陵回镇国公府,在镇国公府用一顿晚膳。 他第二日要早朝,怕是不能留在镇国公府了,那就让沈青陵自个在镇国公府上住一日,她嫁到皇宫也已经有好几月了,能回娘家住一夜,定然会开心的,虽说有些不合常规,但是他是皇上,他都不计较,而且沈青陵就是回娘家住一日,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二十八那日,沈青陵肯定是要早早去靖安候府的,他却不行,他还得上早朝,而且那日人多,他就算去了,也不能陪沈青陵,那便午膳前赶到便是。沈兰是出嫁,沈青陵也只是送嫁,等过了午膳,他们差不多也就可以回宫了。 祁云晏的计划打算地稳稳妥妥的,对于自己的这番安排十分满意,想来沈青陵也一定会开心,真想看到她笑起来的模样。 赵全去了凤朝宫,把祁云晏的口谕都一一告知了沈青陵,完了,赵全想了想,还是笑着说道:“皇上说了,这算是补娘娘的回门了。” 沈青陵原本还在惊讶,祁云晏竟然要陪她回镇国公府,当然,沈青陵更加欣喜地是,祁云晏竟然让她在镇国公府上住一晚,原本以为只能沈兰成亲那日在靖安侯府和亲人碰上一面,倒是没想到,如今能够回镇国公府,还能住上一宿。 震惊有之,但更多的是惊喜,只是这份惊喜在听到赵全补充的这句话时,笑意却很快地僵硬了一下。 祁云晏,他是有毛病吧?心血来潮想尝尝做人家女婿的滋味了?还回门……沈青陵一点都不想祁云晏陪着她回门,她只想自个回镇国公府。 奈何,这话也只有心里想想了,看着赵全那一脸笑意的模样,沈青陵也敛下了心绪,让溯雪打了些赏钱,让人恭恭敬敬地把赵全送出去了。 “皇上待娘娘可真好。”溯乐感慨道,她进宫也好些日子了,虽说是在自家主子身边,但是到底是比不得在镇国公府上自由,而且溯乐也想念她在镇国公府的那些好友了,这次回镇国公府,她可得让主子把她带上。 沈青陵听了溯乐的话,也只能勾唇笑了笑,心里却有另一番念头。 祁云晏突然对她这么好,俗话有言,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这祁云晏估摸着又想让她去给他当箭靶使了。 把她宠上了天,可不就在给她招恨吗? 祁云晏怎么也不会想到,自己心心念念的一番好意,在沈青陵眼中已经变成了他的一种利用,虽说以前他也的确是抱着这个念头,否则也不会在沈青陵嫁入宫之后,都没有再踏及其他妃嫔的宫中了,唯一招了个林熙儿,也被原样送回去了。他虽说进后宫次数少,但往往都去的沈青陵,当时想着,也的确是故意宠沈青陵,让她引起众人的嫉恨,从而来搅浑后宫这一团水。 可如今,他这是实打实的要讨沈陵清的欢心,奈何心意是真,法子似乎有些不太得当了。不过也只能怪祁云晏自个种下的果了。 正文 第四十一章 这个莫遥婷有古怪 皇上下了旨意,特准许皇后娘娘参加自个堂姐的婚事,不止如此,还特意许了皇后娘娘提前一日回娘家,在娘家居住一宿的消息,很快就传遍了整个后宫。 沈青陵贵为皇后,去为自个的堂姐送嫁,倒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可是这旨意出自祁云晏的口中,意义就完全不同了。沈青陵就算是贵为皇后,但毕竟是后宫女眷,这样贸贸然出宫,自然也是要向皇上讨了准由才是。 若单纯只是参加这沈家二小姐的婚事倒也罢了,竟然还允许皇后娘娘提前一日出宫回娘家,还允了皇后在自个娘家住一晚,这可就是天大的恩宠了,数数当朝历史,也从未有这个前例。皇后回娘家的有之,可在娘家过夜的,怕是沈青陵这是头一遭了,而且第二日还要再为堂姐送嫁。 可是若是真的要说出什么错处来,倒也说不出什么来。毕竟,回娘家,送嫁,都是情理之中的事,何况,这事是皇上说的,就算有什么问题,也得跟皇上说起,这事,沈青陵可只管遵命,不管其他。 因为祁云晏的这道旨意,宫里倒是有了不少声音,沈青陵也不放在心上,倒是太后那边,着了人过来,送了些吃食过来,不过虽说是送吃食,其实也只是打了个幌子罢了,来的是太后身边的听云嬷嬷,瞧着沈青陵,又说了好些话。 “皇后娘娘,太后娘娘让奴婢转个话,娘娘年幼,嫁进宫中,总是委屈了娘娘,如今皇上有心,娘娘尽管受着便是,若是有什么人觉得有哪里不对了,尽管让她们寻太后娘娘去便是。”听云嬷嬷笑得一脸温和,又笑道:“太后娘娘还说了,她倒是不方便出宫,等皇后娘娘瞧见了世子夫人,可要替太后娘娘问声好,让她啊,多进宫走动走动,这女儿不要了,总不能连自个的好友都不看了不是。” 听云嬷嬷说笑着,沈青陵也笑着一一应了,对于太后的心意,沈青陵也真心诚意地受了。 其实,沈青陵倒是没多大担忧,就算其他人再有什么意见,那也不干她的事,话是祁云晏放的,添堵是她们自己寻的,她好好过自己的日子,愁这些做什么,倒不如开开心心地受着,这可不是天上白掉的馅饼,日后可是要替祁云晏在后宫中生死厮杀的。她也不觉得自己受之有愧。 不过,太后如今让听云嬷嬷过来,显然是宽慰她,这话外的意思也让常安县主多进宫,打着去见太后的名义,这别人也总不能寻了错处去,太后倒也算是真心真意地疼她了。 沈青陵笑着与听云嬷嬷说了会话,又亲自送了听云嬷嬷出了凤朝宫。 等听云嬷嬷离开了凤朝宫之后,沈青陵心里冒出了一个念头。幕后黑手绕了徐昭媛这么一个圈,也不过是想对付她罢了,想害她,左不过就是为了皇后这个位置,为了祁云晏的宠爱,这次,祁云晏突然许下了这么大的一个恩宠,那人估计也得气炸了吧? 如果这事的确是后宫这些人所为的话,这次或许是个好机会。 沈青陵这样想着,倒是来了心思,凑巧,尚服局那边送了新衣过来。本就知道皇后是个身份尊贵的,未想还如此受宠,这宫中做事的,可不就赶紧着往沈青陵眼前凑了,恰巧尚服局也做好了前段时间沈青陵点下的新衣,这不,急急地便就送来了。 沈青陵听了浮盈的禀报,忽然展唇一笑,对着溯雪吩咐道:“去,去给各宫传个消息,就说本宫要让尚服局给几位娘娘做新衣新首饰,让她们来凤朝宫,亲自挑选一下款式样式,免得底下的人做得不合心意,你也和尚服局的通个声,让她们赶紧将首饰样式布料送到凤朝宫来,本宫记得先前也让她们做了各宫的新衣,若是有做成了的,也都送上来吧。” “是,娘娘。”溯雪笑着应下。 消息传过去得快,各宫的人,来得也快。除了还在禁足中的徐昭媛,其余八位,倒是都到了。 诸人心里也有些不舒畅,沈青陵刚得了这么大的一个恩宠,众人心里多多少少都有些嫉妒着,没想到沈青陵这会还刻意招她们过来,这不是赤裸裸的显摆,又是什么?只是心里再怨愤,到了凤朝宫,也都得挂上盈盈笑脸。 沈青陵过来时,几人都已坐定。视线在几人身上快速瞥过,将自己的打量很好地掩饰了起来,安贵妃已经带着一众人行礼,高呼着“参见皇后娘娘。” 沈青陵在溯雪的虚扶下,在主位入座,随后笑道:“都起来吧,都是一家人,就不必如此多礼了。” “谢娘娘。”众人又是一道谢了恩,这才纷纷入座。 沈青陵坐在高位,面上带着笑,却将底下那些人的神色,尽收眼底。这些人中,最沉稳的莫过于安贵妃与李昭仪,两人倒都是一派淡然的模样,安贵妃脸上还带着清浅笑意,瞧着倒是让人舒服,而李昭仪面色淡然,只是掩了些浅薄的笑意,倒也不至于太过敷衍。 其余几位,林熙儿林美人大抵是因为先前侍寝的事,一直闷闷不乐,这会倒也不见她有什么怨恨之色,只是微低着头,眼下倒是有些青色,看来这些日子也是吃不香睡不好。不过,也没有其他的情况。 再看其他人,面上带着笑意,但是眼神之中也掩饰不了她们的嫉妒,也不怪她们,入宫尚浅,还摸不准这后宫妃子中的尔虞我诈,虽有心掩饰,但到底是功力不过关,若是细心观察,不难察觉出一些异常来。 不过,那些人瞧着,虽对她有些嫉妒,但也不奇怪,若是不嫉妒,怕才是要奇怪了,只是当视线落在莫遥婷身上的时候,沈青陵的视线微微顿了顿。 她只是悄悄地抬眸看了沈青陵一眼,但是沈青陵清晰地捕捉到了那眸嫉恨下面掩藏着的杀机。这是在座之中,唯一一个眼神中透出杀机的人,李昭仪和安贵妃掩藏得好,沈青陵也无法完全判断出两人的想法,但是这次事情,显然与两人无关,而这些人中,唯有莫遥婷。 只是这个莫遥婷,无缘无故地来害她做什么? 虽不解,但是沈青陵俨然已经对莫遥婷上了心了。 尚服局的人已经将一些首饰布料都送了上来,还有一些新出的图样,都一道送了上来,沈青陵很快就笑着招呼道:“这都是尚服局新送上来的,都说女为悦己者容,这打扮,可是少不得。” 沈青陵含笑着说,而众人的面色又是微微一变,女未悦己者容,此话的确不假,可是她们这些女人的夫君是同一人,而如今她们的夫君宠爱皇后为盛,沈青陵这么一说,倒真有点刻意显摆的意思了。 不过,沈青陵也的确是故意的,她说这话时,视线便一直注意着莫遥婷,等她说完话之后,沈青陵很快便就察觉莫遥婷握紧了手中的绢帕,那绢帕很快就被她拽的不成样子。 沈青陵见此,勾起了一抹微嘲,到底还是年轻了些。 安贵妃心中也是有些不舒服的,但是当悄悄打量沈青陵时,竟然发现她正在注视着莫遥婷,不由得也往莫遥婷望去,见到莫遥婷的异样之后,安贵妃微微一愣,随后心下便有些了然了。今日,沈青陵整的这一出,感情是一招引蛇出洞。 这次的事情,十有八九就是后宫这些人干的,如今把人都召集在一起,谁有异样,的确是一目了然,而且后妃之争中,无非就是一些皇上的恩宠这些事,沈青陵倒是拿捏得准,若是今日她察觉不出什么异样来,那么这件事的凶手就得换个方向查了。 不过,看来,沈青陵这次的局算是网住了一条鱼了,只是不知是大鱼,还是小鱼。原先有些不舒服的心思,瞬间就明朗了起来,安贵妃这会倒是真正露出了一丝笑意来,她倒要看看这场好戏,要如何唱下去了。 沈青陵这次让人送过来的东西,也都是上品,图样也是精细,安贵妃出生名门,自小也是过得锦衣玉食的日子,而李昭仪有个出生皇商之家的母亲,自然也是自小精贵着养大的,对于这些,倒是不大在意,可是她们不在意,其他几位,出身俨然就没有这两位这么好了。 何况,这个年纪,都是爱美的年龄,对于这些首饰衣裳,的确也没有什么抵抗的心思,没一会,几个人就叽叽喳喳地说开了,沈青陵也不觉得吵,就一直默默地观察着。 等到几人都已经选了些东西,定了图样,沈青陵这才让尚服局的人退下了。 “选了这么久,想必诸位姐妹们也都饿了,本宫今日让小厨房里做了些新糕点,不妨留下来尝一尝。”沈青陵笑道,随后对着溯雪微微示意,让凤朝宫的人开始上糕点。 溯雪溯乐就陪在沈青陵跟前伺候着,金萝被安排守着沈青陵的寝宫,浮盈是个闲不住的,这会正在到处乱晃,而剩下的几个宫女便都在殿内伺候着。 金思端着糕点进来的时候,沈青陵的嘴角就勾起了一抹微笑。沈青陵早就做好了准备,察觉到谁有异常之后,便就让金思去送谁的那份糕点,若是殿中有金思的主子,那么她定然不可能全无反应。 金思走到莫遥婷面前,眼神微微一动,似乎想说什么,但是还是敛住了性子,微微抿了抿唇,弯身在莫遥婷的一旁放下了糕点。而再看金思在其他妃嫔面前,面色则显得沉稳得多,视线也未乱撇,放下糕点就走。 本是很细微的神情,若不是仔细观察着,怕是也的确难以察觉,然而,这一切,却已经落入了沈青陵的眼中,看来,这次巫蛊之事,离结束也已经不远了。 沈青陵笑了笑,低头茗了一口茶。 诸妃嫔离开之后,沈青陵就带着溯雪溯乐回了寝殿。 “找个机会,把消息透露给李昭仪,接下去的事,我们就不必插手了,让她去做便是。”沈青陵笑道,显然,今日的结果比沈青陵预料得还要完美。 原本,她也只是试一试罢了。 凶手是否是后宫之人,这也只是一个猜测,但却是最大可能的。沈青陵做过排除法,徐昭媛、安贵妃和李昭仪,这三个人不可能是这件事的主谋,剩下的那些,沈青陵是当真没怎么放在心上,也不是什么劲敌,若是今日换了是安贵妃或是李昭仪,她这么一个低能儿的试探,根本就查不出什么来,但是对于几个心性依旧不稳的人来说,却足以查探出猫腻来。 原本只想着,或许会发现一些异常,但是倒真的没想到会把莫遥婷引出来。让金思出现时,沈青陵也已经做好了金思和殿上所有人都没有关系的打算,毕竟做这种事,未必需要亲自动手,也可以假借她人之手,倒是没想到金思看到莫遥婷,竟然会有了这般的反应。 这样一来,倒是省了她诸多手段了。 “娘娘这招可真妙。”溯乐笑着说。 沈青陵闻言,却无奈地摇了摇头,道:“你啊,尽知道拍马屁,今日是对手太过愚蠢,才会让本宫轻而易举地就抓住了把柄,但若是换了别人,怕就是没怎么好对付了。” “不管怎么样,娘娘都是最厉害的,不管是谁,娘娘不都一一化解了吗?”溯乐笑着说,溯雪闻言也笑了起来,颇有无奈地望着溯乐,不过倒也没有说什么了。 沈青陵也只是笑了笑,未放在心上。 她如今入宫不久,那些真正厉害的,也不会这么快坐不住就动手,若是没有拿捏清楚她的情况,又怎么会贸然出手,她们现在,就是在秉持一个等字,等着别人来替她们探路,而她们躲在帘后,将所有一切都静静掌握在手中,等到她们那天意识到她对她们的威胁已经十分巨大,或者是已经拿捏住了她的行为处事,那么怕就是致命一击了。 是而,如今的日子,都是过得还算轻松,毕竟真正的对手,还留在后头呢。 至于这位对手是谁,沈青陵笑了笑,除了宁安宫的那位,怕是也没有谁有这么好的耐性了,也不尽然,含雲宫的那位,亦是不可小觑。 这还只是这么几个人,如今宫中女眷不多,虽说离选秀还有几年,但是怕是宫中也少不了要添人,日后的麻烦,可还多着呢。想到这里,方才已经得了线索的喜悦也被冲淡了不少。 正文 第四十二章 终于回家了 转眼,便就到了二十七这一日。 沈青陵原本是打算早些去镇国公府的,只是她这边才刚动了念头,祁云晏那边就派了赵全来传话,让皇后娘娘务必要等皇上。 务必两个字,赵全刻意加强了语调。 话都已经说到这份上了,沈青陵还能如何,只能乖乖地等着,从早上一起身,便就满心记挂着,好不容易挨过了午膳,承安殿那边仍旧没有动静,沈青陵急得不行,又不好命人去催,心里把祁云晏直直给骂了个遍。 虽说她准许她能在镇国公府上住上一夜,这一点,沈青陵心中也十分感激,但是这并不能代表沈青陵愿意在这边耗时辰,在宫中越久,意味着和父母兄长相聚的时辰便越短,沈青陵哪里能够不急。奈何承安殿那边一副悠悠然,完全没有动静的模样,沈青陵也只能在心里干着急。 好不容易把和祁云晏议事的大臣盼着离开了,沈青陵想着祁云晏这下总该动身了吧,可是谁想,很快浮盈就来传报,说是五王爷进了宫,这会去了承安殿。 沈青陵听了,气得没把手里的杯盏给砸了。 这个祁云川,前些日子才中了毒,虽说有顾臻精心调养着,可也并未痊愈,既然是个病人,好歹也有个病人的样子,做什么又跑进皇宫来?沈青陵把祁云川也从头到尾骂了个遍,心中终于稍稍舒畅些之后,沈青陵才后知后觉地想到一种可能。 祁云川不会是听说祁云晏要陪她回镇国公府才拖着病体急急地进宫吧?这么想想,还真有可能,约莫着是吃醋了,也难为祁云川了,自己受着伤,竟然还要看着心上人陪着别的女人回什么娘家,也不怪祁云川坐不住了。 沈青陵联想了先前的桩桩件件,尤其是祁云川受伤时,祁云晏那近乎崩溃的模样,越来越觉得两人是一对,妥妥的,跑不了。然而,沈青陵这是自己的心思歪了,瞧着自然也歪了,这会她哪里想到,祁云晏和祁云川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弟,是夺嫡路上相互扶持的亲兄弟,是如今彼此仅有不多的亲人之一了。 然而,祁云川这次进宫,当然不可能是因为吃沈青陵的醋了,而是有要事。上次他遭遇刺杀,前几日他一直被顾臻要求卧床休息,昨日里,顾臻才松了口,让祁云川可以随意走动,但近段时间不能舞刀弄枪。这对祁云川来说,已经算是个好消息了。 而今日,他突然想起了当日那些刺客的一些线索,或许能够拉出晋安候,祁云川这才急急忙忙地赶来了。 祁云晏原本都已经打算走了,却突然听闻宫人传报,五王爷求见,祁云晏的脸色默默地沉了沉,若是换了别人,祁云晏早就赶人了,但是祁云川,那又是另当别论了,不过量是如此,祁云川一进门,就被自己的亲兄长埋汰了。 “你这会过来做什么?耽误朕正事。”祁云晏没好气地说。 祁云川一开口,就被祁云晏这话弄得一愣,他这几日在家休养,至于宫里的事,倒也真的没有多费心思打听,自然也就是孤陋寡闻了,不知道自家兄长今日有要事,倒是被他凑了个巧。 “皇兄,臣弟忽然想起当日的黑衣人中,有几个带了护身的匕首。虽说他们的武器都已经被处理过,但是臣弟记得,他们随身携带的匕首中,似乎刻了一个晋字,当日,臣弟就是中了匕首一刀,才导致中毒。匕首被他们藏在身侧,且拿匕首的人并不多,也不知当日死去的黑衣人中,有没有人带着这刻了字的匕首。”祁云川沉声道。 祁云晏闻言,也敛下了眸色,毕竟是正经事,不过祁云川所说的,祁云晏倒是并没有什么听闻:“阿郡后来去查过,并没有发现什么匕首,看来,已经被他们先行一步,处理掉了。” 祁云川闻言,倒也不觉得失望,这么久没消息,其实祁云川也做好了这个准备了,不过这也是一个可以查探的入手点,刻有晋字的匕首,从这武器落手,或许也能查出些什么来。 祁云晏自然也看出了祁云川的念头,当即开口道:“这事,朕会让李然去查,你回家好好休息。”说着,祁云晏已经起身,掠过了祁云川,道:“朕还有正事,就不陪你了。”说着,祁云晏直接就离去了。 赵全忙跟着,只是走了几步,就被祁云川拦了下来。祁云川用眼神示意了一下走在前面的祁云晏,问:“皇兄这是做什么去?” 赵全失笑:“明日是靖安侯府二姑娘出嫁的日子,今日皇上要陪皇后娘娘回娘家。”说完,赵全也不细解释,忙小跑了几步,跟上祁云晏的步伐。 回娘家?这词,倒是新鲜,祁云川不由得笑了起来,不过如此看来,自家皇兄,对这位皇嫂也的确是动了心了,再转而一想,猛地一拍头,怪不得他一进来,祁云晏就没跟他好脸色看,感情是耽搁了他去皇嫂面前讨功劳的时辰了。 祁云晏这边动身了,沈青陵那边自然也就没有什么问题了,护卫队是早就已经打点好了的,祁云晏这进了凤朝宫,沈青陵便就笑了起来,这下,终于开始出门了。 祁云晏嫌麻烦,也想和沈青陵多待一会,便索性让人安排了一辆马车,原本以为可以和沈青陵单独相处一会,万万没想到,马车太大,而且主子面前总要有人伺候着,于是,马车里又多了溯雪溯乐两个宫女。 看着两个宫女在自个眼前窜来窜去的,一左一右地护在沈青陵身边,祁云晏就觉得碍眼地很,原本还想同沈青陵说些两人的私房话,这多了两个宫女,算是怎么回事?祁云晏一路上,冷哼了好几声,奈何,沈青陵那边,却是一点反应都没有。 沈青陵这会也疑惑着,祁云晏这是怎么了,原本还好好的,怎么一上了马车就这样了?还是他和祁云川谈崩了,又吵了?心情不好?这个倒是有可能,生气中的祁云晏,还是万万不要惹为好,尤其是祁云川和祁云晏很有可能是因为她吵得架,她还是不要去触这个眉头了。 两个人各怀心思,原本是个培养感情的好时机,愣是一句话都没说,直到到了镇国公府。 镇国公早就领了一家子的人,在门口候着了,虽说沈青陵是大房这边的女儿,但是都是出在镇国公府,而且皇上皇后亲临,二房那边自然也是要过来的,这倒是满满地跪了一院子的人。 “恭迎皇上,皇后娘娘。”浩浩荡荡的一片,沈青陵不由得有些唏嘘,自个虽然是镇国公府的嫡小姐,但是这么正经其事地从正门走,并且是这么浩荡气势相迎,这辈子还真是头一遭。 祁云晏站在沈青陵身旁,主动拽过了沈青陵的手,沈青陵微微一愣,不过随后脸上也维持着得当的微笑,在宫里要装帝后情深,到了镇国公府,自然更加要装了。 “平身,今日朕陪皇后回府看看,不必如此大礼,都随意些便是。”祁云晏笑道,话虽是这么说,但是他们也只是一听而已,对皇上随意,他们可没几个脑袋可掉的。 镇国公亲自在前面带路,祁云晏握着沈青陵的手,走在后头,身后又是浩浩荡荡的一群人,沈青陵视线掠过自家双亲的时候,看他们这会低着头,但是时不时地抬眸向她望来,不由得鼻间也开始微微泛酸起来。 虽说进宫才几月,但是却似乎已经过了许久都未曾见过自己的亲人了,如今再见,心里也是万般唏嘘。离别时,她还是他们的乖女儿,再见,他们却要向她行君臣之礼了,也真是造化弄人了。 祁云晏察觉到了身旁人儿的情绪变化,不由得将沈青陵往自己身旁带了带,随后低眸对着沈青陵柔声道:“且再忍忍。” 沈青陵不知道祁云晏这话是何意,不解也索性懒得去想,她此刻心里也有些激动,终于,终于回家了,回家了的感觉,真好,即便这一回来,便是这么一大子家人向她行礼,处处透着陌生,但是镇国公府,还是她生活了十四年的家,如今,终于又回来了。 镇国公将祁云晏迎到了主殿,随后老夫人也过来,向祁云晏见了礼。老夫人年事已高,便就没有去府外迎候,但是这会皇上皇后都进了府,若是不过来见礼,便就是镇国公府的没有规矩了。 老夫人的出身不高,但是妻凭夫贵,老镇国公自己挣下了这个爵位,也给老夫人挣了一个诰命,虽说老夫人也没有做过什么大事,但是对于名将的遗孀,祁云晏自然是以礼相待。 老夫人还未行礼,祁云晏已经上前,亲自将老夫人扶起,笑道:“老夫人不必多礼,朕今日,只是陪阿陵回府探望,若真论起来,朕也还要叫老夫人一声曾祖母。” “皇上可是要折煞老身了。”老夫人笑道。 祁云晏也未说什么,亲自扶着老夫人,到了一旁的主位上上座,看着祁云晏待老夫人的态度,众人心里也有些惊讶,祁云晏对老夫人敬重,那也就是看得起他们镇国公府,而祁云晏如此待老夫人,怕是也要有皇后娘娘的一份功劳在。 祁云晏只是这么些动作,镇国公府上的人,心思已经是百转千回了。 沈青陵显然也没想到,祁云晏竟然会这么给面子。 祁云晏陪着老夫人说了会话,随后便就将众人屏退了,只说是陪沈青陵回娘家看看,无需如此大的排场,说是想去看看沈青陵以前住的闺房,镇国公自然也不好相拦,让世子夫妇带着祁云晏和沈青陵过去了。 祁云晏是皇上,总不能让常安县主陪着,但是祁云晏的话也摆明了,自个就是陪沈青陵回来的,这也就是要往大房去的意思了,镇国公哪里会不明白,这是要给沈青陵一家几口留些说话的空间了,自然也不会让其他人跟着去,就让世子沈临和常安县主陪着,让沈青黎也一道跟着去了,至于其他人,倒是都屏退了,不过还是仔细敲打了一番,如今皇上在府,做事,可都得仔细了。 正文 第四十三章 干得漂亮 虽说沈青陵进了宫,不过她的芜香苑倒是一直留着,原先院子里的人也都还在,打理得井井有条,倒像是沈青陵依旧还留在镇国公府的模样。 沈临在前面带路,时不时地回头与祁云晏说上几句,常安县主跟在沈青陵的身边,沈青黎则是跟在了祁云晏的身后,几人说笑着,气氛也算是融洽,不过融洽之中,难免是带了些拘束。 祁云晏虽然开了口说是陪沈青陵回娘家,但是这个女婿可不是常人,当今的天子,就算给他们天大的胆子,也不敢把祁云晏当成普通女婿来对待,只能是费心贴着好。 常安县主跟在沈青陵身边,瞧着自家闺女被祁云晏握着手的模样,心中也微微松了一口气。宫中不比宫外,嫁进了宫,遇到的事,也就更多,如今后宫人还少,日后等人一多,可有沈青陵受的,如今见到祁云晏对沈青陵有这番心思,作为母亲的,心里自然也松口气,若是沈青陵能够瞅准时机,一举得男,日后在宫中,就算进了新人,沈青陵也至少能够有了保障。 母凭子贵,再加上有镇国公府在背后支撑着,总不会让沈青陵受了委屈去,何况宫中还有太后。不过虽是这么说,但是自个闺女在宫中,自己也时常见不到面,心里难免担心了些。 一行人很快就到了芜香苑,下人们早就已经被打点过,这会都已经候在一旁,芜香苑的人,都是沈青陵以前眼底的人,规矩倒是没有什么问题的。 沈临将祁云晏和沈青陵请到了上位,祁云晏自然也没有拒绝,就算他有心想要当个普通女婿,但俨然,这并不是一件可能的事。 “皇上这次陪着娘娘来府上,微臣真是受宠若惊。”沈临笑道,眼下也满是笑意,祁云晏陪着沈青陵来镇国公府,这几日,不知道多少人心中嫉妒着镇国公府,本就是当朝大族,如今又得了皇上的眼,可不就是正火热着,沈临倒不是因此高兴,他更多的还是因为自个的女儿过得好。 “这本是应该,阿陵跟了朕,有许多不能为者,说来,是委屈了阿陵了。”祁云晏笑道,语气温柔,偶一转头,望向沈青陵的眼里,也是温柔地能掐出水来似得。 沈青陵一边配合着,露出羞涩的微笑,心中已经把祁云晏吐槽了个遍。要装帝后情深,沈青陵能理解,可祁云晏,这行为是不是有些太过了?而且,沈青陵后知后觉地意识到,祁云晏不是一直喊她喊的皇后吗?什么时候改口唤阿陵了,她跟他有这么熟吗? 然而这一切,依旧只能放在心中腹诽罢了。 祁云晏倒也不说全是假的,真情有之,当然也带了些做戏的成分,虽说是对沈青陵动了心,不过倒也没有到了情根深种的地步。不过看着身旁的人儿,面带微笑,估摸着心里不知怎的在腹诽他,祁云晏心中便觉得好笑起来。 祁云晏这次来镇国公府,是为私事,也不说朝政大事,常安县主也意会过来了,便就挑着沈青陵小时候的一些趣事。 “皇上,你别看皇后娘娘如今是个端庄稳重的,小的时候,她哥哥皮,爱爬树,她也想跟着去,不让她爬吧,她便就在一旁给她哥哥加油,帮着她哥哥望风,可是个机灵。”常安县主笑道。 “是吗?”祁云晏闻言,含笑地望向沈青陵:“倒是不知阿陵小时候是这般模样。”说着话,祁云晏却是想起了两人在宫外见面的那一次,说沈青陵端庄稳重的,可爬树掉在他的马下的,可不也就是这一位。 沈青陵也没想到常安县主会突然提起这件事来,这可不是一壶不开提哪壶吗?只是她现在也不好说什么,只能陪着笑,嗔怪道:“母亲怎么还记着这些事。” “这啊,都是娘娘小时候的糗事,臣妇可都记着呢。”常安县主掩帕笑了起来。 几人虽带着拘束,不过气氛也算是融洽,只是没多时,却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下人进了屋,也不敢直接禀报,只能在门口候着,溯乐瞧见了,这才走到了门口了,听了下人的回禀,才传了话上来。 “娘娘,三小姐过来了,在外面候着。”溯乐说着话时,瞧着还是以前的那副模样,可是若是仔细去分辨,也可以察觉出溯乐的语气有些不满。 可不就是不满,三小姐是谁?不就是沈青陵的那个庶姐沈青凤。虽说,沈青陵和沈青凤也算得上是姐妹,可如今眼下这个情况,一家团聚,见见女儿女婿的,沈青凤这么个庶女跑过来,算是个什么事。 沈青陵听到溯乐的话,面色也是微微一沉,别说是沈青陵,溯乐说的话也未遮着掩着,虽说大伙说着话,倒也是听到了,常安县主的脸色最为不好看,沈临和沈青黎也都是微微蹙了蹙眉。 庶女,这个时候冒出来做什么? 沈青凤的目的,沈青陵大概能摸到一些。沈青凤今年也十六了,眼看着明日沈兰都要出嫁了,而她的亲事却迟迟没有下文,倒也不是怕自个嫁不出去,而是怕常安县主把她嫁得不好。 其实,沈青凤作为一个庶女,就算是出自镇国公府,想要高嫁也是没有可能的,不像沈兰,虽说她父亲是庶子,但她自个好歹是个嫡女,而沈青凤虽说是镇国公世子的女儿,但是不过是个庶女罢了,况且常安县主和皇太后是闺中密友,如今嫡女又是皇后,稍稍知道些过往之事的,也就可以察觉出常安县主对这个庶女怕是说不上多喜爱,那些高门贵族的,自然不会来求娶沈青凤。 然而沈青凤并不会这般觉得,她只会以为是常安县主偏袒,又刻意拿捏着她的婚事。有时候,狼心狗肺的人,对她怎么好,她都会觉得是你们亏欠于她。就如前世,常安县主就算再不喜沈青凤,但是她该有的也少不了她,可是沈青凤却总觉得是受了亏待,最后做出了那种丧心病狂的事,可她也不想想,一个嫡女,一个庶女,嫡庶之分,那就是天与地的差别,她哪里能和沈青陵相比。 这会沈青凤会过来,沈青陵只稍一想,大抵就明白过来,视线在祁云晏身上微微一扫,嘴角就勾起了一抹嘲讽的笑意,倒是亏她想得出来,竟然有胆子敢窥觑她的男人,虽然这个男人也只是她的挂名丈夫罢了,但就算是挂名,沈青陵也绝对不允许沈青凤来窥觑。 祁云晏自然是听到了溯乐的话,也察觉了屋内一下子就有些微沉的气氛,这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毕竟是个庶女,这会跑到芜香苑来,的确有些不合适。只是沈青陵突然瞅他做什么,而且那一眼,还有点让人渗着慌。 常安县主也是愣了一会,很快就略带歉意地笑道:“皇上,臣妇管教不严,让庶女惊扰了皇上,臣妇这便带庶女离开。”言罢,常安县主便要起身,祁云晏也不阻止,反正他也不想见什么庶女不庶女的,对这些人,祁云晏一概都没有兴趣。 然而,不等常安县主站稳,沈青陵已经悠悠然地开口,笑道:“既然三姐姐过来了,便让她进来吧,本宫也许久没有见三姐姐了。” 常安县主微微一惊,不过这会她也不能说什么,只是应了声是,复又坐了回去,而溯乐已经去外面传声了。 沈青凤既然敢打她男人的主意,沈青陵若是不做些什么,那岂不是太委屈了自己?何况,沈青凤这个人,迟早是要解决了的,只是她如今在宫中,有些鞭长莫及罢了,而且现在也不是动沈青凤的好时机,再者,沈青凤若是有什么不好,沈青陵也怕影响镇国公府上的其他几位小姐。 沈青凤很快就被带了进来,原先沈青陵也没怎么在意沈青凤,不过这会瞧着,倒是一番精心打扮了过来,她记得,似乎方才见沈青凤,也不是这套裙衫。 常安县主往日里并没有克扣沈青凤的用度,毕竟是生在镇国公府,用度自然差不到哪里去,沈青凤也有些好东西,这会她穿了一件玉色的儒裙,头上搭了朵同色系的花色流苏,搭配了几朵别致的珠花,妆容也是十分精致,沈青凤本也算是个美人,这番打扮之下,倒是的确添色不少。 若是不论她的身份,论姿色,进了宫也能算得上突出。 “臣女参见皇上,参见皇后娘娘。”沈青凤含笑着盈身向祁云晏和沈青陵行了一礼。 沈青陵瞧着沈青凤这般做作的模样,真心厌恶得很,今日,她让她进来,也不是来瞧着看她摆弄风姿的,她可是来给沈青凤添堵的。 沈青陵勾唇一笑,道:“三姐姐何必如此多礼,都是一家人。” 沈青凤起身,闻言,低眸含笑着开口:“礼不可废,娘娘如今是皇后之尊,臣女不敢造次。”这话说得倒是有多知礼似得,不过,沈青陵也不恼,她等的就是她这些话。 沈青陵取了绢帕,掩唇轻轻地笑了起来:“三姐姐这话,本宫就不爱听了,礼不可废,也不外乎人情,何况都是在自个家中,哪里有这么多规矩。若是真要论规矩起来,三姐姐你初次见天颜,那可是要三跪九叩的。”沈青陵看着是在说笑,但何尝又不是在拐着弯说沈青凤不懂规矩。 也是,一个是皇上,一个是皇后,你屈了屈膝,就算行礼,这也太敷衍了些,三跪九叩过了些,恭恭敬敬地跪在地上行个大礼,却是应当的。 沈青凤的面色猛地一白,当即跪了下去,忙道:“臣女愚昧,礼数不周。” 沈青陵心中嗤笑,面上还是柔柔地笑道:“三姐姐这是做什么,方才本宫便就说了,无需多礼,怎么又这般客气起来。” 沈青凤这会哪里敢起来,沈青陵和她不对盘,她是知晓的,她若是不知道沈青陵这是在故意为难她,那她也是白活了这十多年了。沈青陵既然敢这么为难她,她也只能受着,但是这不也正好给了她一个在皇上面前示弱的机会吗? “是臣女礼数不当。”沈青凤低着头,柔声说道,似是受了什么委屈,却又刻意忍着,倒是摆出了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来,偶尔还会悄悄地抬起头,似乎是一不小心和祁云晏来了个对视,随后便又委委屈屈地低下头去。 看着沈青凤在自个闺女面前,被压的毫无还手之地,常安县主自然是开怀的,只是想着在祁云晏面前,生怕皇上会损了对沈青陵的印象,如今又看见沈青凤这般扭扭捏捏的作态,常安县主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这都是什么事,一个庶女,也敢窥觑的她嫡亲女儿的丈夫。 以往,常安县主虽不满沈青凤,但想着毕竟是沈家的女儿,总是不能委屈了去,即便是庶女,日后嫁出去了,也是为沈家拉拢一个关系,可是如今,这个庶女竟然把主意打到皇上身上来了,这有可能拦自家女儿路的人,常安县主心下已经动了狠辣之心。能够在镇国公府过得周全的人,又怎么可能是个心慈手软的,以前不与沈青凤计较,那只不过是觉得没有这个必要罢了。 不过,此刻不是对付沈青凤的时候,这些事,晚些好好算账也不晚,倒是不能让皇上被这个狐媚子勾引了去,也不能让皇上对沈青陵失了心才是。 常安县主正想开口,沈青陵却淡淡地望了过来,母女俩微一对视,常安县主便就将话头忍了下去。虽然心中还有些担忧,但是自个女儿的性子,她也知道,不是个蠢的,想来,自有她的主意。 在沈青陵的认知中,祁云晏不可能喜欢沈青凤,至于会不会因为沈青凤讨厌她,更加是没谱的事了,沈青凤显然是打错了算盘,她今日就要让她好好地看清楚事实。 沈青陵正想开口好好地教训教训沈青凤,却没想,坐在一旁,从沈青凤进来都未曾开过口的祁云晏却突然开了口,只是语气却有些不太好:“今日,朕陪皇后回娘家,其他无干人等一律不准打扰,沈三小姐,莫不是听不懂朕说的话?” 沈青凤的脸色,蓦地一白,祁云晏什么时候说过这些话,最多也只有刚才说是陪沈青陵陪娘家,可没说无干人等不准打扰,而且她也是大房的人,怎么也算不上打扰,可是纵然沈青凤不满,但是面对天子,她能反驳什么。 而不待她开口,祁云晏已经继续冷声道:“皇后让你不必行大礼,是皇后顾念姐妹亲情,既然知道自己礼数不周,便就好好反省去了,皇后都已经免了你的礼,如今又来惺惺作态做什么?” 祁云晏绝对不是个多言的人,但是这会对着沈青凤假言吝色的模样,沈青陵瞧着,还真是格外地舒心,这个祁云晏还真上道,不枉她方才这么配合她,她说再多,可没祁云晏这会这些话说得来打沈青凤的脸,若不是碍于那么多人在,沈青陵还真想给祁云晏鼓掌,干得真是漂亮。 俨然,沈临和常安县主也没想到皇上会突然来这么一招,惊讶之余,心里自然是高兴。 沈青凤万万没想到,皇上竟然会这么帮着沈青陵,心下越发恼恨,脸上也只觉得火辣辣地疼,这打脸,可真是打地精准。 祁云晏显然懒得同沈青凤说话,冷笑了一声,便道:“今日的好心情,都被糟蹋了。” 沈青陵心里笑得不行,面上还要做出一副温柔的模样,劝诫祁云晏:“皇上,三姐姐第一次见皇上,难免有些惶恐,皇上可不要与臣妾的三姐姐计较了。” 祁云晏转眸望向沈青陵,语气很快就柔和了下来,笑道:“你啊,就是个好心的,你如今还比她小几岁,朕瞧着你可比她知礼数的多。”祁云晏笑着说,说完,又加了句:“是朕糊涂了,怎拿你和一个庶女相提并论。” 沈青陵听了,心里乐得不行,今日祁云晏可真是太上道了,这可是往死里地挤压沈青凤呢,可真是解气地很。 沈青凤跪在下首,心里恨得不行,听着祁云晏和沈青陵你一句我一句的,心里的恨意便就更加添重一份。不过沈青陵也不想让沈青凤的存在,扰了自家团圆,说了几句,便就与祁云晏讨了个恩典,让沈青凤下去了。 祁云晏哪有不应的道理,他这么做,也无非是瞧出了沈青陵不喜欢这个庶女罢了,自家媳妇儿不喜欢的人,作为丈夫的,自然是要鼎力相助。 沈青凤的出现,也不过是一个小插曲罢了,总而言之,芜香苑里倒是一派融合,虽说多了个祁云晏,沈青陵和双亲说话,总是有些不方便,不过就这么坐着,对沈青陵来说都是好的,尤其晚上她还可以单独在镇国公府留宿,又想着祁云晏刚才还教训了沈青凤,这会,沈青陵瞧他,可是怎么看怎么顺眼的。 两人认识这么久以来,今日可是沈青陵瞧祁云晏最顺眼的一日了。 正文 第四十四章 陆漓你这个逗比 晚膳,祁云晏是留在镇国公府一道用的。 人一多,其实这个晚膳也就诸多拘束,也没什么个意思,祁云晏也觉得自己失策了,不过沈青陵坐在自己旁边,让他的烦躁稍稍减少了些。 等用了晚膳,祁云晏便也就准备回宫了,宫里还有一堆奏折等着他批阅,今日出来了那么久,回去了怕是又要忙上许久。 沈青陵亲自将祁云晏送到了镇国公府门口,祁云晏离开时,也对着沈青陵叮嘱了几句:“明日朕还有事在身,等午膳了再过去靖安侯府,随后便与你一道回宫。明日虽说没有什么打紧的事,不过今日也不许睡得太晚,可记下了?” 沈青陵只当祁云晏又是在做戏给别人看,当即笑着应下了,哪里知道祁云晏这可是真心实意的一番叮嘱。 祁云晏离开之后,沈青陵便就回了芜香苑,白日里有祁云晏在,总是拘束些,如今也没有什么旁人了,沈青陵也把溯雪溯乐打发下去,让她们去寻那些交好的丫鬟说会话,难得出来,总不能束着她们,况且,这会常安县主也来了,母女俩也好说些私房话。 “皇上待你好吗?”常安县主问道,眉眼之中带了担忧,虽说今日瞧着,祁云晏待沈青陵真的是没话说,但是这只是表面,究竟如何,还是要问过沈青陵才能安心。 沈青陵反握住常安县主的手,笑道:“母亲放心,皇上待我很好,若是不好,哪里能带我回镇国公府,更加不会应允我在府上留宿一夜了。母亲,你不必为我担忧,你瞧我,这几日吃好喝好的,可是胖了好多。” “胖了好,胖了好。”常安县主也笑了起来,不过很快,眉眼上又染了些愁色:“阿陵,母亲知道,让你嫁进宫,你受了委屈,只是母亲也没有法子,你的身份地位摆在那,与其让沈家拿去利用了,倒不如帮上太后一把,太后与母亲是好友,只要你不要做了什么错事去了,太后总是会护着你些的。” 沈青陵闻言,心情也有些低落起来,身在沈家,享受了荣华富贵,却也要担起这个责任,以她的身份地位,低嫁绝不可能,不管是高嫁还是平嫁,都难免不了后宅的勾心斗角,还要顾忌着那些朝堂之上的牵扯,若是站错了队,稍不小心就是万劫不复,这样,倒真的不如直接进宫,攀住了祁云晏这棵大树。 “母亲,女儿都知晓。”沈青陵柔声道。 常安县主叹息了一声,拍了拍沈青陵的手,又开口道:“阿陵,如今宫中人少,你日子还好过些,日后等新人进了宫,怕是又要生出诸多麻烦来,母亲也有些话要叮嘱你,皇上待你再好,你也不能动心,宫里的地方,最不能的就是动了这些不该有的感情,皇上注定有一宫的女人,若是动了情,最后苦的还是你自己。” 沈青陵闻言,笑了起来:“女儿心中有数。”心里想着,自己怎么可能会对祁云晏动心,对一个对女人根本没有兴趣的男人动心,那不是在开玩笑吗?她又不是个傻子。沈青陵只觉得好笑,万万没想到,今日笑话的事日后全部都归还到了自己身上,自己还真的就是个彻头彻尾的傻子。 “你明白便好。还有,虽说你如今年纪小,但也要抓紧机会,皇上如今无子,你若是抓住机会,生下皇长子,便就占了嫡又占了长子,母凭子贵,日后你也有个盼头,便是日后出来个什么宠妃,有太后帮衬着,也越不过你去。如今,你都已经是宫里的人了,也没有法子回头,只能回你自己多想点后路帝王情,最为不靠谱,阿陵,你还是要早做打算才是。”说着,常安县主又叹了口气。 沈青陵这下倒是真的有些为难了,她要怎么和常安县主说自己和祁云晏其实根本就没有圆房?祁云晏喜欢的是男人,压根就不碰她,她要怀孕,这个还真的有些难度,真要怀上个孩子,那只能去偷人了,不过偷人,呵呵,祁云晏估计会砍死她的,不过她也不愁,她没有孩子,其他后妃也不会有孩子,半斤八两,谁也比不过谁去。 不过,这些事还是不要与常安县主说了,免得她担心。 “母亲,女儿都记下了。”沈青陵笑道。 常安县主又说了好些话,叮嘱沈青陵,还让她在床笫之事上,不要太过拘束,男人嘛,在这种事上,还是喜欢新鲜一些的,沈青陵只能乖乖地听着,可怜她现在其实还是个未开苞的姑娘家呢。 母女俩说着话,未多时,溯雪也回来了,笑着禀报道:“娘娘,夫人,少爷在院子里候着呢。” 常安县主闻言,也笑了起来,道:“你和你哥哥也许久未见面了,上次你兄长进宫,听说皇上也在,怕是兄妹俩都未说上几句话,娘说来说去,也就那些叮嘱,也不烦着你了,这就回去了,你爹那还等着娘,你去和你哥哥说会话,记得不要说太晚了,明日还要早些去靖安侯府。” “娘,女儿记着呢。”沈青陵一边说着,一边扶着常安县主站起身来。 送走了常安县主之后,沈青陵也不回屋,瞧着院外的夜景正美,招呼着溯雪:“让厨房那边送些小酒小菜过来,今日,我要与哥哥小聚一会。” “是,娘娘。”溯雪笑着,很快就去办事了。 溯雪的动作快,很快就在院子里的石桌上放置了一些酒菜,都是一些家常菜,也都是沈青陵以往爱吃的,酒是府上自个酿的果酒,不易醉人,这个时候小酌几杯,倒是正好。 兄妹俩就坐在院子里,兴起时便就举杯饮上几杯,菜倒是不大去动。 “哥哥,上次见面,也说不上几句话,这些日子,兄长一切可好?”沈青陵开口问,心中也有些波动,常安县主虽说是她的母亲,但是因为是世子夫人,又是县主,而且还和太后扯上了关系,往日里处事,自然是越发小心谨慎,即便是对待庶女,也怕别人惹了闲话去,虽说对沈青陵也是真好,但是到底是隔了些东西了,而沈青黎比沈青陵年长六岁,自小,沈青陵就爱跟着自家兄长的屁股后面。 沈青黎对这个妹妹也是真心好,自小就玩在一块,等沈青黎大一些了,能出府了,每每出门,总会给沈青陵带了好些好玩好吃的东西回来。 “一切都好,你放心,兄长我心中有数,倒是你,在宫中要万事小心,若是遇上什么事,也不要自个担着,若是不想让府上的人知道,就让兄长去办,可记住了?”沈青黎柔声道,看着自己的这个妹妹,心里也是疼惜得紧,他也没想到,自己就是去外公干了一些时日,回来时,那个纯真烂漫的妹妹,已经变成了宫中母仪天下的正宫娘娘了。 别人都想要这个位置,可沈青黎更希望自己的妹妹嫁一个普普通通的平凡人,过得自由自在,也好过在那座金丝笼中。 “记着呢,哥哥你都快比母亲还要会念叨了。”沈青黎嬉笑道。 “你啊。”沈青黎无奈地点了点沈青陵的额头,面上满是宠溺,沈青陵被沈青黎这么一点,反而笑得更开了。 “对了,哥哥,上次让你查的那个蛊虫的事,有消息了吗?”沈青陵想起来便就开口问了,随后又摇了摇头:“不对不对,今日不说这些。” 沈青黎也笑了起来,也不提这些糟心的话题,忽然想起了什么,笑道:“这次回京,才突然知晓你进了宫,那些替你带的东西,倒是在我院子里搁置了,有些东西,你也不好带进宫,不过有些别致的珠花,还有一些小摆件,你到时候过去瞧一瞧,若是有喜欢的,便就带进宫去,也不枉我大老远地带回来了。” 沈青陵一听,心下也微微动容,笑着点了点头:“哥哥给我买的东西,我自然是要去拿的,可不能便宜了你。” “好好好,不能便宜了我。”沈青黎笑了起来,笑声轻快。 两兄妹这会聊着话,气氛融洽,对月小酌,也是颇有诗意,只是如果没有一个人的出现的话,此情此景,堪称诗情画意。 “陵儿陵儿。”远远的,沈青陵就听到了自家师傅陆漓的声音,没多久就看到陆漓小跑着往这边过来了。 今日,祁云晏来镇国公府上,陆漓作为一个外人,便就出府了,这会才刚赶回来,就是为了来见沈青陵的。沈青陵倒是也想陆漓了,只是一想到上次陆漓进宫的那些囧事,沈青陵就一点都不想和陆漓碰面。好在,陆漓虽然拿了通行令牌,倒是没有往宫里跑。 沈青陵哪里知道,不是陆漓不想,是她一回来,就被沈青黎从头到尾问了个遍,知道在宫中发生的事之后,就特意交代了常安县主,让常安县主看着陆漓,万万不能让她进宫,可怜陆漓白拿了通行令牌,压根什么用都没有。 陆漓一上来,就向沈青陵抱怨了一番,惹得沈青陵一番好笑,沈青黎在旁也是直摇头,若是让他母亲看到陆漓这番模样,估计得吓个半死,哪里有什么夫子的模样,也好在他妹妹聪慧,没被陆漓带偏了。 “对了,你们这大半夜的在院子里做什么?喂虫子?”陆漓有些茫然地开口。 沈青黎和沈青陵都默了,明明是对月小酌,如此地诗情画意,怎么被陆漓一开口就变得这么的……俗不可耐,这陆漓怎么着好歹也是个才女,怎么说出的话,却是这么地朴实。 见兄妹俩不说话,陆漓还茫然地转头看了看两人,问:“我难道说得不对吗?”陆漓好好地思索了一下,随后灵关一闪,开口问:“你们俩不会在对月饮酒作诗吧?不是,你们俩一不是至交好友,二不是小恋人,兄妹俩个的,做什么这些虚的?” 沈青陵和沈青黎对视了一眼,一点都不想搭理陆漓这个蠢货。有谁规定了,兄妹俩就不能对月酌酒了? 也不怪陆漓,这种对月小酌,那不是什么同窗好友,要不然就是恋人之间搞点小浪漫,兄妹嘛,也没什么问题,可是在陆漓的认知里,那就没这个搭配嘛。 正文 第四十五章 是该结束了 虽说祁云晏和常安县主都叮嘱了沈青陵早些休息,但是机会难得,两兄妹,带上个陆漓,说起话来,哪里还记得时辰。 若不是溯雪在旁边提醒着,这三个人怕是要聊到天亮了。 虽说沈青陵睡得晚,但是人逢喜事精神爽,第二日起来,却是格外地精神,溯雪溯乐也知晓,自家主子这是昨日和兄长夫子聊得开怀了,想来这几个月里,昨日里也的确是沈青陵最开心的日子了。 沈青陵梳洗好之后,便就与常安县主等人一道往靖安侯府去了。 虽说两家如今已经分了家,不过隔得不远,也就是过条街的距离,早就听说了今日皇后娘娘要亲自过来为沈兰送嫁,靖安侯府也早早就做好了准备。 虽说沈兰出身不高,但是能够让皇后娘娘亲自来送嫁的,日后在夫家也断然不会受了委屈去。 靖安候夫人早就领了一众女眷在正门口迎候,沈青陵今日心情好,何况两家本就是一家,和几位长辈寒暄了一会,这才笑道:“本宫今日过来,只是以妹妹的身份来替二姐姐送嫁的,就不必陪着本宫了,本宫去瞧瞧二姐姐。” 沈青陵这么说了,诸人也不敢违抗,何况今日沈兰出嫁,因为沈青陵要过来的关系,原本一些没有什么往来的官员,今日也都凑上来了,靖安侯府作为主人家,总是要接待着,这会都陪着沈青陵,哪里还有什么心力去接待其他的宾客了。 靖安候夫人让自个三房的媳妇张氏陪着沈青陵去了沈兰的院子。张氏是靖安候夫人的嫡次子的正妻,出身名门,倒也顶了个乡主的名号,大媳妇要在前面招待宾客,二媳妇虽说是沈兰的母亲,但毕竟是个庶出的,招待沈青陵,未免有些不妥,让张氏过来,倒是不为错了礼数去。 沈青陵也不介意这些,都是自家人,总是会仁厚些。 沈兰这会正在梳洗打扮,喜婆正在给她开脸,沈青陵过去,一群人正要行礼,沈青陵却已经摆了摆手,笑道:“今日本宫就是来讨个喜头,不必顾念本宫,都忙自个的去吧。” 沈青陵这么说了,诸人也就没有多大动作了,沈兰早早就听说了沈青陵要过来,但是一直觉得有些不太实际,这会真的见到了沈青陵了,心里这颗心也就稳稳当当地落下去了。 她虽说出自靖安侯府,但是是二房庶出的,她自己就算占个嫡字,身份倒是比不得其他几位小姐的,如今沈青陵亲自为她送嫁,可是将她的身份往上抬了好几台。往日里,也没什么恩怨,也算有些姐妹之情,不管沈青陵今日为何而来,沈兰心里也是对自己对这位五妹妹,感激上了。 沈青陵在一旁落座,就这么在旁细细瞧着,先前她自个出嫁那会,只觉得凤冠重得很,流程麻烦又多,如今身为局外人,再来看,忽然又有了另外一番感慨。 今日沈兰出嫁,靖安侯府的大小姐沈敏月也回来了,不过先是去了沈若影的院子里,等两人过来时,沈青陵已经坐了有一会了。 “五姐姐。”沈若影一瞧见沈青陵,便就笑呵呵地凑了上来,可把沈若影身边的丫鬟吓了个半死。 沈青陵虽说是沈若影的五姐,但如今已经是宫中的皇后娘娘了,沈若影见上了,也得恭恭敬敬地行大礼的,哪里能这么没有规矩。不说是皇后,镇国公府和靖安侯府的这几位小姐中,哪个有比沈青陵身份珍贵的。 “阿影,今日是不是又睡过头了?”沈青陵笑着将沈若影拉到自个身前,含笑着开口问,也好些日子没有见到沈若影了,也的确有些怀念。说话间,沈青陵也抬头,望向往自己走来,正要行礼的沈敏月,笑道:“大姐姐,还是快请坐,今日可没有那么多的礼数。” 沈敏月闻言,也笑了笑,倒是没有太过拘泥,在沈青陵一旁的位置上坐了下来。 “五姐姐,你怎么都不来看小七?”沈若影抬起头,有些委屈地开口,她年纪还小,只知道沈青陵嫁了人,沈敏月也嫁了人,虽说不常回来,但每隔段时间就会回府,而沈青陵这一嫁,沈若影可就真的一次都没瞧见了。 这话说出来,一下子周遭的气氛有些微微沉默了下去,虽然说沈青陵是去做皇后,但是也受了诸多束缚。而且,如今人可不是当初的五小姐了,沈若影这般说话,身旁的人可真的是吓个半死,若是真心计较起来,这可是大罪。 “小七。”沈敏月微微警告地喊道。 沈青陵也只是微微一顿,很快就笑了起来:“那是因为阿影不乖,阿影若是乖了,五姐姐就带阿影进宫玩,好不好?” 沈若影到底还是好骗的年纪,闻言,很快就笑了起来,一双眉眼弯弯的,拽着沈青陵的衣袖,笑着说:“小七很乖的,五姐姐,你带小七进宫玩吧。” “好,五姐姐什么时候骗过小七?”沈青陵笑道,沈若影想了想,觉得好像自家五姐姐的确没有骗过她,于是笑着抱住了沈青陵的腰,缩在沈青陵怀里直撒娇,沈青陵也一直笑着,看着身边的几位小姐,也都是十分无奈。 “小七她啊,和娘娘最合得来。”沈敏月笑道,心里也有些感慨,不过其实沈青陵进宫,这事也并不是特别意外,沈青陵的身份地位摆在那,皇太后又与常安县主交好,两人结亲家,也不奇怪。不过沈敏月一开始倒是觉得嫁给祁云川的可能大一些,毕竟两人年龄差的要小一些,皇太后直接把年仅十四岁的沈青陵钦点为皇后,沈敏月当时还是吓了一跳的。 沈青陵笑了笑,而沈若影从沈青陵怀里钻出来,对着沈敏月做了一个鬼脸,又缩进了沈青陵的怀里,沈青陵只觉得好笑,沈敏月也是无奈,脸上倒是挂着真真的笑意。 “大姐姐,这些时日可还好?若是有什么难处,不必藏在心中。”沈青陵笑着开口道,对这位大姐姐,沈青陵也是真心喜爱,放在心上的。 沈敏月出身不低,又是嫡女,父亲承袭靖安候的爵位可能性很大,是而当时嫁的也不错,嫁的是敬国伯府,前年她的夫君也被赐为了世子。敬国伯府也算是个百年大族了,只是这些年来,早就已经渐渐没落,看上沈敏月,也是因为靖安侯府如今也算是赤手可热。沈敏月的出嫁,何尝又不是一种联姻,在那种百年大族里过日子,可不是那般轻易的。 尤其是,沈青陵前段日子还听说了这位敬国伯世子刚纳了个良妾,十分宠爱,不止如此,还有了身孕。好在,那位敬国伯夫人是个明白事理的,也不等沈敏月动手,就先发落了这个良妾。 世家大族里,早有个不成文的规定,长子只能从正妻的肚子里出来。如今沈敏月无出,怎么能让个小妾赶在了前头。 其实,沈敏月也不小了,如今已经是二十了,十六岁出嫁,也已经四年,当初也怀过孩子,只是敬国伯世子是个不明事的,沈敏月那一胎,是活生生地被气掉了,没了孩子之后,沈敏月也就不怪自己这个不着调的夫君了,安心的做着她的敬国伯世子夫人。 对于这位大姐姐,沈青陵也只能在心里暗暗地叹了口气。 沈敏月倒是不在意,闻言,笑了起来:“昨日里母亲还说臣妇胖了,哪里会过得不好,娘娘不必挂心。”沈敏月是个聪慧,也是个懂得悬崖勒马的人,自打没了孩子之后,就已经失了心思了,好吃好喝地过着日子,也不觉得有什么。 沈青陵见此,也就不再多说什么了,沈敏月如今无出,敬国伯府如今还护着她,但是再过个一两年,怕是就不好说了。不过也无妨,如今她贵为皇后,总不能让自己的堂姐平白无故地让人欺负了去。 撇开这些糟心事不说,几个姐妹凑到一块,倒也说了好些体己话,沈青陵也带了不少东西,送给自己的这些姐妹,除了一直站在一旁郁郁不乐的沈青凤之外,其他人倒是开心得很。 可不,有个当皇后的姐妹,日后她们说亲,可不就多了一个筹码,毕竟不是每个人都像沈青凤那么不知足。 一早上,闹闹哄哄地,日子过去得也快。 沈兰的这位夫君,沈青陵也瞧见了,听说比沈兰大两岁,如今身边也没个旁人的,看着倒是个洁身自好的,长相也还算是端正,听着常安县主说,是个有才华的,如今外派为官,虽说是个小官,但是却最能历练人,只是他父亲是个御史,难免得罪了些人。不过如今和靖安侯府做成了亲家,只要他不犯糊涂,日后的前途,也算是一片光明了。 在靖安侯府用了午膳,也将沈兰送出了门,沈青陵便就跟着祁云晏回宫了。对于祁云晏亲自来参加沈兰的婚礼,靖安侯府也是惊喜万分,虽说是个二房庶出的婚礼,可是众人也都看在眼里,不过是给了靖安侯府一个面子罢了。 得了先前出宫那会的失策,这次祁云晏过来时,特地换了一辆小一些的马车,虽说能容纳四个人,但是却稍显拥挤了些,祁云晏果断地就把两个宫女扔到马车外去了。 沈青陵也没多大在意,毕竟谁能想到,在她眼里觉得一直喜欢男人的男人,这会正在打她的注意呢。 沈青陵一上马车,就乖乖地坐到一旁,想到沈兰和沈敏月,又悠悠叹了口气。 正不知道和沈青陵说些什么的祁云晏,见她叹了气,便问:“怎么叹气了?” 沈青陵偏眸瞧了祁云晏一眼,心里也的确有些感慨,只是和祁云晏说?沈青陵想了想,反正也不是什么大不敬的话,而且她和祁云晏嘛,也算是同一条船上的了,而且沈青陵觉得,她现在想的这一点,祁云晏应该是感同身受,他不就是利益婚姻吗? “臣妾觉得,二姐姐嫁的虽说不是高门贵族,但好在她嫁过去,也没有那么多糟心事,不想大姐姐,嫁的百年大族,可日子过得,大抵是不会有二姐姐顺心了。”沈青陵说完又叹了口气。 两人虽然同为沈家小姐,但一个是嫡女,婚姻自然要好好打量,而沈兰作为庶女,高嫁倒是不妥,不如嫁个他们觉得有潜力的,好好培养着。说起来,嫁的的确没有沈敏月好,可是沈敏月在敬国伯府,还得恭恭敬敬的,而沈兰嫁过去了,怕是要被人供着呢,哪里有人敢给她脸色使。 沈敏月的婚事,利益性太重,就好比祁云晏,娶的这一个个后妃,多多少少都是牵扯了些利益。这么一想,沈敏月她们虽然嫁了,但是毕竟也没什么心上人,但是祁云晏不同,他心里可是记挂着人的,自己想娶的却不能娶,这么一想,似乎祁云晏来得更可怜一些。 沈青陵瞧着祁云晏的视线,已经带上了同情。 祁云晏这下有些摸不着头脑了,沈青陵突然这么瞧他是什么意思? 一路回了宫,祁云晏也没想明白,想不明白,祁云晏索性也就不去想了,只是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竟然浪费了一个两人独处增进感情的机会,实在是悔不当初。 祁云晏回了宫之后,还有奏折要批阅,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沈青陵往后宫去了,心里越发烦躁了。 而沈青陵回了凤朝宫之后,金萝便就来传消息,说是李昭仪那边,已经得了线索,如今就等沈青陵的命令,将莫遥婷拿下了。 这事,还真是莫遥婷做的?沈青陵笑了笑,也不觉得惊讶,这事,也拖了好些日子,的确该结束了。 正文 第四十六章 招恨的理由就是这么简单 先前,沈青陵就让溯雪想法子给李昭仪透露些风声。 其实不用溯雪去做,李昭仪也已经有些怀疑莫遥婷了,当日在凤朝宫中,莫遥婷的异样,也并非只有沈青陵和安贵妃察觉了。 不过,又有了溯雪的暗中相助,李昭仪这一查,倒是查得十分顺畅。 沈青陵望着跪在下首的莫遥婷和她的宫女,其余的后妃也都已经到了,乖乖地坐在两旁。虽说和她们无关,但是这件事也算是闹得有些大了,沈青陵自然是要把大伙一块叫过来,一块敲打敲打。 徐昭媛的气色已经好了很多,只是看着还有些憔悴,这会坐在一旁,大抵也已经知道是莫遥婷所为了,瞧着她的眼里,恨不得冒出火来。 沈青陵拿过一旁的香茗,拂了拂茶盖,冷声道:“李昭仪,这事本宫既然交于了你,今日,你便来说道说道。” “是,娘娘。”李昭仪向沈青陵盈了身,随后才道:“嫔妾想要将弗贤宫宫女鸣镜、李太医召上殿来。”沈青陵闻言,很快就颔了颔首,也不过就是走个场面罢了。 两人很快就被带了上来,原先还有些淡定地跪在下首的莫遥婷,看到鸣镜与李营被带上来,跪在她的身旁时,脸色还是微微变了变。 “娘娘,嫔妾有幸,得娘娘所托,调查近日来的后宫巫蛊一事,嫔妾愚昧,查了好些日子,好在,如今已经有了些头绪。”说着,李昭仪转向鸣镜,开口道:“鸣镜,你虽为徐昭媛身边的贴身宫女,但私底下却与莫婕妤有私交,此事,你可承认?” 鸣镜整个人颤颤巍巍的,已经被审过了,都已经招了,这个时候也没必要再遮掩什么,不敢去看莫遥婷,也不敢去看徐昭媛,低下头,轻声地应了声是。 “你与莫婕妤为何有私交,莫婕妤又让你做了什么,你且一一招来。”李昭仪沉声道,视线却轻轻地扫了徐昭媛一眼,不过很快就收了回来。 “奴婢……奴婢原是在昭媛娘娘身边伺候,昭媛娘娘那写些时日心情不好,脾气难免……免暴躁了些,奴婢粗手粗脚的,惹了昭媛娘娘生气,受了罚,恰巧遇上了莫小主。莫小主对奴婢十分关心,私底下还送了好些药膏,奴婢便就觉得莫小主是个好的。之后有一日,莫小主送来了一盆花草,让奴婢放到昭媛娘娘的屋中,说是可以让昭媛娘娘心情缓解,奴婢信以为真。”说到这里,鸣镜不由得微微颤了颤身子,抬头望向沈青陵,忙出声讨饶。 “皇后娘娘,奴婢也是被蒙在鼓里的啊,后来莫小主让人来告知奴婢,说那花木中下了毒,若是奴婢不想死,便就顺着她的话去做,奴婢……奴婢也是被逼无奈啊,奴婢一开始并不知情啊,求皇后娘娘饶命。”鸣镜便说便哭了起来,身子是瑟瑟发抖。 其实,鸣镜还是说了假话,她怕是也早就对徐昭媛存了怨恨之心了,原本,徐昭媛就更信鸣意一些,而鸣镜在徐昭媛面前又受了打骂,心里也就记恨在心了,莫婕妤要害徐昭媛,鸣镜也是早就知情,只是这会若是这么说,就真的一点保命的机会也没有了。 莫遥婷听了只是冷笑了一声,也不去拆穿鸣镜。 沈青陵自然不会去搭理鸣镜,李昭仪也没心思,鸣镜已经说了她们想要知道的,至于她中间撒了些谎,根本就不重要,反正她也逃不过一个死字。 李昭仪很快就转向了李营,开口说道:“李太医虽与莫婕妤没有什么私交,不过,李太医的妻子家中有位小妹,曾经与莫婕妤是幼时好友,之后莫婕妤进宫,但是两人也曾通过李太医,有过书信往来,这事,本嫔说得可对?” 李营默默地擦了擦脸上的冷汗,回:“是。” “莫婕妤让你做了什么,是本嫔来替你说,还是你自己说?”李昭仪冷笑道,李营这会头上的冷汗冒得更多了,不过却是一句话都不吭,李昭仪见此,冷笑了一声,转身又给沈青陵盈身行了礼,这才娓娓道来:“莫婕妤与这位幼时好友,关系亲密,两人经常书信往来,说一些自己的私密之事。而李太医,与这位小姨子,却是有私情,莫婕妤便是利用此事,来威胁李太医,让李太医听命于她行事。那位小姨子,如今倒也是嫁了人,给一位高门贵族的少爷做了妾,李太医怕此事泄密,那少爷找上门来,便就听了莫婕妤的指令。李太医,本嫔说的,可有一句偏颇?” 李营虽然没有开口应下,不过佝偻着身子,匍匐在地的模样,答案如何,谁瞧着心里还没有个准数。 其实这事,现在也算是明白了,莫遥婷主使,拿捏住了鸣镜和李营,这两人,倒是多多少少都和徐昭媛有些关系,莫遥婷的算盘打得也算精,对徐昭媛下手,嫁祸给沈青陵,若是被人察觉,她也可以再次推倒徐昭媛身上,让人误以为是徐昭媛自导自演的一出戏,因为先前徐昭媛就这么干过,也算是有些信服力。 奈何,莫遥婷千算万算,还是算错了一招。 莫遥婷今日过来,也没打算再否认什么,当李昭仪悉数了她桩桩罪行,问她还有何话说时,莫遥婷只是大笑了几声。 “是我如何?不是我又如何?”莫遥婷笑着,倒是直直地望向了沈青陵,开口道:“今日我虽失手了,但是沈青陵,你也不必太得意,总有人会把你从那个位置拉下来,粉身碎骨。”莫遥婷几乎是咬牙切齿地说道。 沈青陵闻言,只是微微挑了挑眉,嘴角带着笑意,丝毫不把莫遥婷的话放在心上。 莫遥婷没想到沈青陵一点反应都没有,觉得有些不解气,又开了口,把自己的所作所为都招了出来:“就是我对徐颖下的手,我还让人做了人偶,放到了凤朝宫里,只可惜,竟然让你逃过了。不过,沈青陵,你真的可以安心吗?你身边的人,也未必对你全然忠心,总有一日,你会落得比我更惨的下场。” 莫遥婷的话,让在场的后妃微微一惊,随后不由得往坐在上首的那位皇后娘娘看去,原来,莫遥婷还做了这些,只是却被皇后娘娘察觉了,看来这个皇后娘娘,也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简单。 而安贵妃却微微蹙起了眉,她宫中的那个人偶…… 沈青陵自然察觉到了安贵妃的疑惑,她可没想着让安贵妃对她起疑,很快,沈青陵便就笑了起来:“是吗?怕是你所作所为也不止这些吧?本宫这里还有一个本宫的人偶,莫婕妤,你可知道,在宫中搞这些不入流的禁术,是诛灭九族的大罪?不过,怕是你也没有想到,你悉心筹备,却把本宫的八字写差了一个时辰。” 莫遥婷一时有些不解,当日,安贵妃捡到了人偶,并没有声张,是而莫婕妤根本就不知道此事,人偶,什么人偶,她只做了一个徐昭媛的,只是为了嫁祸给沈青陵,为什么还会有沈青陵的人偶? 不等莫遥婷反驳,沈青陵已经继续开口问道:“只是本宫不解,本宫与你素无恩怨,你为何要害本宫?” 原本还纠结于前者的莫遥婷,闻言却笑了起来:“为何要害你?沈青陵,就是因为你,我才会在御花园被皇上打脸,我才会成为诸人的乐子,明明是你,是你叫我们去御花园的,都是你,你就是故意看我们出丑。” 沈青陵这下是真没料到,莫遥婷要害她的原因竟然是因为这个,沈青陵简直有些哭笑不得。 安贵妃原本还有些疑心,听到莫遥婷这会的话,心里也嗤笑了一声,这分明是自个有问题,还拼命地往别人身上找缘由,这般的人,做出这种事来,也不是怎么奇怪,是而,安贵妃也就将此事抛到脑后去了,左不过也不是什么大事。 对于莫遥婷这个缘由,众人也都觉得有些可笑,虽说是沈青陵开口让她们用心,可没让她们去皇上面前做那些上不了场面的小手段,自个被皇上厌弃了,怎么就能怪到别人身上去了。何况,当初沈青陵说的话,也不是对她一个人说的,为何其他几人就没事,就偏偏她出了事呢? 这事,也算是个闹剧,到此也就过去了,莫遥婷陷害皇后,又伤了徐昭媛,对沈青陵不敬,几桩大罪合在一起,也没什么可说的了,沈青陵也没手下留情,三尺白绫,要了她的命,至于鸣镜和李营,也自然逃不过一个死字。 不止是莫遥婷自个,莫家也会受到牵连,不过莫家会如何处置,这就是祁云晏的事了。莫家在朝中,倒也算是有些能耐,不过,并非是晋安候那一系的,但是据说也不是什么清官,就看祁云晏想要怎么拿捏莫家了,这也不是沈青陵需要关心的事。 折腾了许久,事情也算是暂时告一段落,将几位后妃送走了之后,沈青陵回了自个的寝殿,一进殿,便就冷笑道:“这事,怕是还没有这么简单。” 溯雪溯乐闻言,都没有答话。 “溯雪,你再盯着些,哥哥那边若是有蛊虫的消息传过来了,尽快告知本宫。”沈青陵叮嘱道,莫遥婷出身虽然不差,但是根本就没有和什么蛊虫接触的机会,而且如何将蛊虫带进宫来,俨然也是一个问题,不过是一个不受宠的婕妤罢了,家境也不能与沈青陵和徐昭媛这样的相比,而且莫家怕是也不敢送这些东西进来,那么这蛊虫的来源,就有些可疑了。 而且这个莫遥婷这么沉不住气,怎么可能会安排得这么妥当,竟然在事发之后,让那些人都不去寻她,怕是背后,还有人在教着,至于莫遥婷,不过是个被人利用的罢了。 “是,娘娘。”溯雪应下,随后想到了金思,又开口问道:“娘娘,金思,要如何处置?” 沈青陵微微挑了挑眉:“竟然已经背叛了本宫,也就不必再留在凤朝宫了,寻个错处,直接打发了吧。”至于如何打发,如何个处置法,沈青陵也不在意,全由溯雪做主。 正文 第四十七章 睡小妾是个技术活 莫遥婷的事情过去之后,后宫之中也安静了许久。 不过,沈青陵暗中倒是没放弃继续查探下去,蛊虫乃是外族之物,而莫家和外族毫无关联。俨然,沈青陵的猜测不错,蛊虫并非是莫遥婷自己搞到手的,很有可能是有人在背后折腾着。 也幸亏沈青黎的帮忙,沈青陵也才发觉自己似乎还是看低了这些后妃。 除了沉稳的安贵妃,不争不抢却依旧心机深沉的李昭仪之外,这区区几位后妃中,倒还有一位人物,江颜衣,江美人。 江美人出身将门,不过地位显然没有沈青陵这般高了,她的父亲也只是一个五品将军罢了,不算低,但是在沈青陵这等高门贵女眼里,也的确低了些了。而江美人自小就在边疆长大,一年前大选,才被家中送到京中选秀。 当时,还是先帝在位,江美人那会也只有十四岁罢了,原是想选几个可人儿,为先帝冲冲喜,不过还没来得及选,先帝就撒手人寰,她们这些秀女也留了下来,这次新帝登基,因后宫后妃稀少,倒是得了个脸,被提为了美人。 在莫遥婷事情发生之前三个月,江家回京述职,也恰巧凑上了祁云晏大婚,当时,江家人倒是曾来宫中看望过江美人。江家常年居于边疆,知道蛊虫,可能性极大,又恰巧,进过宫,虽说如今还没有什么证据,不过对于这位江美人,沈青陵还是多留了一个心思。 明面上,日子也算是安稳,不过前朝那边,祁云晏和晋安候可是斗得不可开交,自从祁云川受伤之后,祁云晏估摸着也懒得和晋安候做戏了,这些日子以来,处处打压着晋安候,打压晋安候的其中一个法子,便就是以往的宠妃,如今是真正失了宠了。 又是一月初一。 日子已经开始入秋,夏日的炎暑也终于过去了些,如今这个日子的气候倒是真好,不热,也不冷。 今日是初一,是要去乾宁宫向太后请安的日子,沈青陵让溯雪替她好好地打扮了一番,瞧着时辰差不多了,这才带着溯乐往乾宁宫去。 金思已经被溯雪找了个由头,直接杖毙了,对于这种出卖主子的人,溯雪素来不懂得叫做心慈手软,而如今,除了溯雪溯乐,金萝和浮盈,倒是颇得沈青陵的眼,不管怎么说,如今凤朝宫内,也算是有条不紊,以溯雪为首的宫人们,心眼里也都明白得很,尽心效忠沈青陵,若是有那个有异心的,早早就被溯雪打发了出去。 “娘娘,日子入秋了,可要尚服局那边选些新色的布料上来,做几身新衣?”溯乐将沈青陵从座撵上扶了下来,一边往乾宁宫走去,一边笑着问道。 沈青陵闻言,笑着颔了颔首:“是该做些衣裳了,如今入了秋,还有半月就是中秋佳节,宫中也要摆宴,是要做些能拿得出手的宫裙才是。” 两人就说了这么几句话,也已经走到了乾宁宫的正殿。 乾宁宫这会,几位后妃也都已经到了,徐昭媛经过先前那些事之后,如今的性子沉稳了许多,也没有了以前张扬跋扈的模样,瞧着倒是顺眼了许多,不过也只是瞧着而已,沈青陵倒宁愿徐昭媛一直以前那个样,那才好对付呢。 众人见沈青陵来了,忙都起身行礼,沈青陵笑着跟几个人寒暄了一会,太后也就出来了。 每半月这聚一遭,其实也没什么事,都是说些家常话,太后如今也是一副不管事的模样,每月两次请安,也的确只是例行公事罢了。 只是今日,太后似乎有什么话要说。 果不其然,寒暄了几句之后,太后忽然叹了口气,对着沈青陵说道:“哀家当年做妃子的时候,姐妹众多,到了你们这,倒是有些清冷了。” 沈青陵听着,其实心里也不敢苟同,这平民百姓的,想娶个媳妇都得攒上好多年的银钱,再说那家中富裕的吧,纳个几房小妾也是有的,但是这正妻小妾加起来要有十来个的,也不多,而且也已经够闹着了。不过,和宫中相比,大抵是少了些了。 沈青陵没仔细去查过,不过当年先帝在位时,这后妃全加在一起,约莫着也有六七十个,比起她们现在,太后说清冷了,也的确没错,只是沈青陵心里还是腹诽了一番。一个男人,娶那么多女人,他睡得过来吗?不止这些挂了名的妃子,时不时地还要再宠幸几个宫女,啧啧啧,这要把自家小妾全睡过来,也的确是门技术活。 太后今日说这话,意思不言而喻,沈青陵也不觉得意外,笑着接了话:“也说不上冷清,不过多几个姐妹,总是热闹些,也好多几个人陪着母后说话不是?” 太后闻言,微微地瞪了沈青陵一眼,不过却笑了起来,随后又看了一下这宫殿里做的后妃,感叹了一声:“那个莫婕妤,是个不懂事的,如今,徐昭媛的身子也这么损着,是该替皇上选几个可心的人儿了。” 沈青陵听了,笑着应和道:“这事,本该是臣妾该操心的,都是臣妾的不懂事,倒是让母后操劳了。” 太后闻言,笑着说了几句,随后也就没有再提起此事,似乎只是随口提了几句,但是在场的人,却都是提了心了。 本来后妃不多,折了个莫遥婷,而徐昭媛大抵也知道自己失宠了,索性就对外说身子不好,倒也算是给自己又挽留了一些颜面,说出去,也不是祁云晏不宠幸她,倒是可以说是她身子不适,不能伺候。不过如今,林林总总也才九位妃子,人,是少了些。 可别人瞧着少,对这些后妃来说,可不就是越少越好,最好就她一个人,这会听太后说要给皇上添人,除了李昭仪,其他几个心里也都是开始担忧起来,就算是沉稳如安贵妃,也微微蹙了蹙眉。 只见新人笑,哪闻旧人哭。她们这可都还没开过苞呢,难道就要成旧人了?这不可都愁着吗? 可太后却说了几句之后,也不提了,这么吊着胃口,这些人心里也就更加难受了,可再难受也只能忍着,总不能直直白白地问太后,你这到底是添不添人? 又说了会一些话,太后便就叫其他人退下了,唯独留下了沈青陵,沈青陵知晓,这是要来事了,太后方才那么说,可不是开什么玩笑。 等人都离开了,太后将沈青陵的手放在自己的手心上,轻轻地拍了几下,叹息道:“青陵,这事,母后怕是要对不住你了。”太后也是真的有些歉意,自个好友的女儿,先不说娶进来之前自个儿子已经纳了不少人了,如今娶进来没多久,又要纳人,太后都觉得这话说出来,自己臊得慌。 “母后,怎能这般说?臣妾嫁进宫中时,便就知道臣妾的夫君,不同于一般人,有时候很多事情,皇上和母后也都是迫不得已,臣妾明白的。况且,有母后宠着臣妾,就算是再多的人,也越不过臣妾去,母后待臣妾犹如己出,是臣妾的福分,母后哪有什么对不住臣妾之说。”沈青陵笑着说,这话倒也真的是真心诚意,左不过也是因为沈青陵现在对祁云晏也没有动心,于她而言,她是皇后,并非是什么祁云晏的妻子。 况且,祁云晏喜欢男人,给他再多女人,对沈青陵来说,也没有什么威胁。 太后见沈青陵这般说,心下越发愧疚了。只是,愧疚归愧疚,总是自个的孩子比较重要,虽说祁云晏没有表露过选妃的意思,但是太后这心里急啊。祁云晏和晋安候如今已经闹得可以说是不可开交了,这个时候,必须为祁云晏拉拢一些势力,拉拢势力最好的一个法子,就是选妃了,何况,祁云晏的后宫人也的确少了些,不是没有大臣上奏折过,只是被祁云晏给打回去了,自然也会有人想要从太后这边着手。 太后这么做,其实也无可厚非,不过对沈青陵,也的确有些对不住,不过沈青陵倒是不介意。 “青陵,你放心,不管这后宫有多少人,皇后的位置只有你能坐,皇长子也必须是嫡出,这事,母后可以向你担保。”太后握着沈青陵的手,郑重其事地说道,这也算是她对沈青陵的一种补偿了。 沈青陵其实压根不在意,而且她和祁云晏都没圆房,哪里来的孩子,不过面向太后,沈青陵也只能故作羞涩地应了,还要夸上太后几句好。 太后见沈青陵羞涩的模样,倒是笑了起来,随后也开始说起了正事。“距离上次选秀,还不到一年,若是再大选,未免有些说不过去,不过宫里也的确清冷了些,哀家想着,这不还有半月就是中秋佳节了吗?那日,凡是有品阶的大臣都会入宫赴宴,也会带上妻儿,哀家想着,就在中秋那日,在诸位官家小姐中,物色几个。哀家也老了,这事,也只有青陵你去办了,你选几个你瞧着中意的便是。” 沈青陵闻言,笑着应了声,随后又道:“母后放心,这事臣妾一定打点妥当。只是臣妾对这些官家小姐也不甚了解,母后可有什么中意的人选儿?” 太后给祁云晏选妃,意思不言而喻,虽说话是这么说,让沈青陵选着中意的,但肯定是有几个是必须要进宫的,否则瞎捣鼓这些做什么。 果然,太后听沈青陵这么说,脸上的笑意也浓厚了几分,对沈青陵也越发满意了:“哀家也不知这些,不过哀家前年里倒是见过穆御史家的闺女,叫什么穆雨,倒是个知礼数的。除了穆雨,哀家想想,对了,大理寺卿家的那个小姑娘也不错,叫什么,哀家倒是给忘了。” “臣妾记下了,待到了中秋,臣妾亲自去瞧瞧。”沈青陵笑着说,两人看着是在商量,话里的意思也足够明确了,其他人无所谓,这两个,是必须进宫的。 沈青陵从乾宁宫出来的时候,微微冷笑。 穆雨,父亲是御史,这也不是什么大事,御史多的是,而且也只是言臣,说不上有多大的用处,然而这位御史却有个了不起的姐姐,也就是穆雨的姑母。穆雨的姑母闺名叫英贤,是福安王妃,嫁给了先帝的幼弟福安王爷。福安王爷这些年看似已经隐遁,做一个闲散王爷,但当年可是能够和先帝一较高下的人,若不是先帝占了个长子,究竟皇位花落谁手,还是个未准数。 福安王爷为人算是正直,与皇位无缘之后,索性就问先帝要了一个封底,自个往外逍遥去了。不过累死的骆驼比马大,何况先帝当年也并未打压福安王爷,福安王爷也是个知道分寸的,这些年也的确没做出什么事来,但是手中的势力,却还是有的。若是福安王爷能够站在祁云晏这边,自然是件好事。只是福安王爷这些年已经不问朝政,太后这是拐着弯,向穆家下首了。听说,这位福安王妃还是蛮疼穆家小姐的。不过,这位福安王爷,祁云晏怕也不是完全放心吧,太后想着拉拢,可是在祁云晏心里,约莫着还是想要提防的。 是个难处理的人物。 这第二个,大理寺卿家的小姐,沈青陵若是没有记错的话,应该是嫡长女,如今年约十四,比她小上几个月,以前也曾见过,叫刘曾香,而刘曾香的母亲是如今礼部侍郎的姑姑。那位礼部侍郎如今也才二十出头一些,是个有前程的,而且也是出身添喜郎世家,要不了几年,怕就要坐上尚书的位置了。 把刘曾香搞进宫,一下子就拉拢了大理寺和礼部,太后这算盘打得可真精。沈青陵若是没有记错,礼部尚书可是晋安候的人,太后这是要斩断晋安候的左膀右臂啊,一旦这位礼部侍郎上位,原先的礼部尚书,也只能让位了。 不管怎么样,这后宫啊,安静了没多久,怕是很快就又要热闹起来了。 正文 第四十八章 感觉自己娶了个假媳妇 原本,这中秋宴就有些麻烦,毕竟那么多官员大臣,还是拖家带口的,吃喝上,都要费些心思,还有歌舞安排。 本来一场宴会,就有诸多需要注意的地方,何况是宫宴。本就够让沈青陵愁闷的了,如今还要再加上个给祁云晏选妃,沈青陵觉得,这皇后,还真不是个容易的活。 沈青陵这边回到凤朝宫就忙碌了起来,祁云晏那边也得了消息。 “太后要为朕扩后宫?”祁云晏的声音显得有些阴冷,赵全听了,默默地打了一个寒颤,不过还是回道:“回皇上,大抵是这个意思。今日,太后娘娘还留了皇后娘娘一会。”言下之意,就是皇后娘娘也已经知道了,很有可能已经在着手准备了。 祁云晏的面色沉了沉,自个媳妇都还没有追到手,自家母后却让他在这个时候纳妃,这不是在给他追媳妇的路上添堵吗?不过,祁云晏还是沉住气,问:“皇后什么态度?” 赵全小心翼翼地看了眼祁云晏的面色,才小心着开口:“皇后娘娘倒是十分配合太后娘娘,这会已经回了凤朝宫,倒是没瞧出什么不悦来。” 太后要给他纳妃,沈青陵竟然没有不悦,还迎合着太后的话?祁云晏觉得自己瞬间就冒出了一股火气,不过很快,就被自己压了下去,沈青陵虽说还年幼,但是心性沉稳,就算有什么不满,也绝对不会流露在脸上,而且,太后说的话,她一个做儿媳妇的哪里能够不满,也只能迎合着太后,她心中未必是这么想的。 这样想着,祁云晏的心情才稍稍好了些。 “去,去打听一下,今日太后究竟和皇后说了什么。”祁云晏直接踹了跪在面前的赵全一脚,赵全心里直叫苦。 这干他什么事,可怜他这个做奴才的,这会也不敢抱怨,只能领了命,让人查去了。 虽然说祁云晏和太后是母子,太后也帮着祁云晏从一众皇子中夺嫡成功,看着祁云晏这一辈兄弟姊妹几乎已经全无,便可知道,当年的夺嫡究竟有多凶险,其实先帝去世,也有缘由是因为自己白发人送黑发人,原本子嗣充裕,却没想到最后只留下了两个嫡子,就算是公主,要么就是早早嫁了人,留在宫中京城的也大多了沦为了夺嫡之中的陪葬品。 然而,两人虽说也曾并肩作战,但是祁云晏毕竟已经不是当年的太子了,倒也不是说祁云晏变了,实在是虽为母子,但是在一些行为处事上,还是有些偏颇。这一点,沈青陵一进宫时就看得很清楚,有些事可以顺着太后,但是更多的应该是站在祁云晏这边。祁云晏,从很早开始,就已经在太后身边安排了人。 太后为他纳妃,的确是为了稳固他的势力,但是祁云晏也并不怎么乐意这么做,毕竟和女人打交道,是件很烦恼的事,尤其是他现在还动了点小春心,但是他也不得不承认,太后这样的做法,在现在的这个情形下,很合时宜。 沈青陵算是站在祁云晏这边的,但是对于选妃这件事,沈青陵觉得祁云晏也不会拒绝的,自然也是认认真真地去办了,这事,可是不能马虎。 除了那两家的小姐是必须要进宫的之外,其他的就是让沈青陵自个挑了,要挑能够对祁云晏有用的,但是也不能给自己树敌,同时也不能挑太聪明的,丑的想都不用想,肯定不能挑,毕竟后宫的妃子还是代表了祁云晏的面子的,选个丑女进宫,估计那些言臣都要把她这个皇后埋汰死。 沈青陵一回到凤朝宫,就已经让身边的人去将满朝文武家中,年龄适宜,还未出嫁的小姐的小像送到凤朝宫来。沈青陵想着嘛,先看看长相,刷选出一批人来,再暗中打听打听,等到了中秋宴上,她再自个仔细瞧瞧,争取挑几个不找事又不太聪明的小姐来。 沈青陵的打算不错,祁云晏听到了这个消息的时候,差点没气得把一旁的墨砚给摔了。手头的奏折也不批了,也不等下面的人把查到的消息报上来,祁云晏直接往凤朝宫去了。 祁云晏到的时候,沈青陵正在宫里选那些小像,听说祁云晏过来,有些惊讶,不过很快就到门口,迎候祁云晏。 看到沈青陵,祁云晏心里的怒火稍稍降了一些,笑着问道:“皇后在做什么?”祁云晏一边开口,一边同沈青陵进了殿,等看到摊放在桌上的那一堆小像,祁云晏的脸色蓦地一沉。 沈青陵倒是注意到了,不过也没多大在意,毕竟嘛,这次选妃,估计又要和祁云川解释许久了,少不了要哄哄心上人,不过那是祁云晏该愁的事。 “母后说后宫中有些清冷了,臣妾瞧着也的确如此,臣妾便和母后商量了一番,准备在中秋宴上,为皇上选几个可人儿。这里是刚刚送上来的几家小姐的小像,皇上可要瞧一瞧?”沈青陵笑着道,不止是说着,沈青陵还亲自到桌前,取了几幅小像过来。 “皇上,你瞧,这位是赵将军家的女儿,今年十三,眉眼虽稚嫩,不过也是个难得的美人儿。”沈青陵尽心地推销着,随后又打开了一副小像,笑道:“这位是穆御史家的,母后对这位穆小姐也十分满意,臣妾瞧着也不错。还有那大理寺卿家的那位刘小姐,也是不错的。” 沈青陵每说一句话,祁云晏的脸色就黑一分,最后只能咬牙切齿道:“皇后有心了。” “皇上的事,臣妾自然是要多费些心思的。”沈青陵笑得眉开眼笑,祁云晏不开心,沈青陵觉得心里真是舒爽得很,反正两人就是不对盘,知道祁云晏这会怕是在烦闷怎么和祁云川交代呢,但是这又不关沈青陵的事,发觉给祁云晏介绍女子,竟然让祁云晏的脸色差了许多,沈青陵更加是乐此不彼地去做。 难得能气气祁云晏,这种绝佳机会,怎能错过! 祁云晏觉得自己就是纯属来找气受的,看着沈青陵这笑得跟花儿似得,不知道有多开心,他选妃,她这么开心做什么?难道不知道会多很多人跟她抢夫君吗? “皇后真是贤良大度。”祁云晏沉声道,语气要多奇怪就有多奇怪,一旁伺候的几个宫女,早就发现了异常,这会什么都不敢说,生怕惹恼了祁云晏,而反观沈青陵,这会依旧笑语嫣然的模样,瞧着宫女们心里直打鼓。 “这本就是臣妾的分内之事,先前是臣妾不懂事,如今有母后指点,臣妾定然会将此事办得妥妥当当。”沈青陵依旧笑着说,且那笑意,看着祁云晏的脸色越来越沉之后,笑意是越来越浓。 看着眼前笑得十分开心的女人,祁云晏恨不得冲上去狠狠揍一顿,但是揍了自个又心疼,祁云晏也只能将自己的恼恨按捺下心来。 不是都说女人善妒吗?可为什么他娶个媳妇却热衷于给他纳小妾?而且还纳的这么开心,祁云晏忽然觉得自己可能是娶了一个假媳妇。 奈何,人家沈青陵也把自己当做祁云晏的媳妇,她对自己的定位认识的十分深刻,那就是皇后,母仪天下的皇后,贤良大度,沉稳有礼,就目前来说,沈青陵对自己的表现,还是十分满意的。 祁云晏在凤朝宫小坐了一会,随后便受了一肚子气离开了,他觉得自己有病,才会喜欢沈青陵这样的女人,简直就是自找苦吃。 沈青陵倒是乐呵乐呵的,送走了祁云晏之后,继续心情愉悦地选着小像,不过偶有空闲的时候,也会反思一下,她这样做,是不是有些对不住祁云川?可怜祁云川,诶,不过她也是没办法,她是皇后,不能太过任性妄为了。 祁云晏回到了承安殿之后,那去太后那边打听消息的人也回了信过来,听说皇后和太后两个人有模有样地商量着后妃人选,祁云晏觉得自个连气都气不出来了,因为他已经在凤朝宫见识了沈青陵的态度,那叫一个积极踊跃。 不过,对于太后选的这两个人,祁云晏叹了一口气,虽然他也不想选什么妃子,但是不得不说,眼下和晋安候对立,他的确还需要稳固势力,虽说拉拢了沈家,但是总所周知,沈家其实也未必是真的相助祁云晏,不过是在沈青陵的事上,多多少少也就是放了些心思上去。况且,就算是祁云晏,也知晓,沈家日后也是需要对付的一个势力,他又怎么可能为了对付晋安候,而让沈家独大呢? 这个时候,选几个官家小姐入宫,也的确是个法子,尽管这个法子,祁云晏十分不屑。 不屑归不屑,祁云晏最气的还是沈青陵的态度,简直是可恶至极! 祁云晏气归气,正事还是要干,看到手头的奏折,祁云晏蹙了蹙眉,便开口吩咐道:“传朕的命令,将五王爷叫进宫来。” 祁云晏这是纯然为了正事,然而当消息传到沈青陵的耳里时,沈青陵意味深长地笑了笑,果然,这会就忙着哄自己的小情人去了。 正文 第四十九章 中秋佳宴好戏多 要为祁云晏选妃一事,虽然没有正正经经地对外提起过,不过,对宫中时常注意着,哪里会不知道,今年的中秋佳宴上,要为皇上选妃。 这不,有些心思的人,早就已经开始活络了起来。 这几日,往凤朝宫里送上来的消息,也大多就是哪家的小姐如何如何,听说因为这事,京城那些绣坊衣铺首饰铺的生意都好了不少。 对此,沈青陵摸着下巴,感慨:“本宫怎么没想到?倒是白白错过了一个做生意的好机会。” 身旁的几个宫女听了,不由得都笑了起来,原本还在担心新人进宫,自家娘娘会不会失宠,可是看自家娘娘这豁达的模样,似乎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日子转眼便就到了中秋。 中秋宫宴安排在晚膳,那些大臣夫人也要等傍晚时分才会进宫,不过沈青陵可没闲着,今日是沈青陵进宫以来,第一次主持宫宴,自然是马虎不得,不能有了任何差错,虽说一切都已经准备妥当,但也该小心为上,难免有些坏心思的人,会在宫宴上动手脚。 沈青陵这厢忙碌着,常安县主倒是已经进宫了。 常安县主过了午时便就进了宫,往乾宁宫去了,她与太后本就是闺中密友,关系自是不必多说,如今进宫,早些过来,去探望太后也无可厚非,何况,如今她也是皇上的岳母了。 沈青陵听说常安县主过来了,也没有多大反应,不过还是先命人去安排了一些茶点,这会是在乾宁宫,过些时候,十有八九是要来凤朝宫瞧瞧的。 对于要为祁云晏选妃一事,常安县主自然也有所耳闻,自家闺女嫁进宫没多久,半年都还不到,如今皇上就要选新妃了,常安县主这心里,可难受着,连带着看自家的好友也有些不顺眼了,太后自知理亏,好言道歉了许久,常安县主这心里才稍稍舒坦了些,只是等到了凤朝宫,看到沈青陵的时候,常安县主又忍不住叹起气来。 “阿陵,苦了你了。”常安县主拉着沈青陵的手,叹息道。 沈青陵不由得好笑,其实她原没有她们想的那么介意,毕竟自从决定进宫那时起,沈青陵就没想过把祁云晏当成一个寻常夫君,她进宫来,并非是寻常人家的出嫁从夫,而是在为镇国公府争取一个安身立命之地罢了,选妃,也不过是稳固她在宫中,在祁云晏心中的地位罢了。 不过,这些,尚且不能对常安县主道也。 “母亲,女儿一切都好,哪有什么委屈不委屈。后宫妃子纵然再多,也越不过女儿去,何况有太后帮衬着女儿,母亲不必担忧。”沈青陵柔声安慰道。 听到沈青陵提起太后,常安县主冷哼了一声,抱怨道:“这事做得最让人恼火的就是太后,还说是什么好友,这会可是把你往火坑里推。” 常安县主这话,可以说是大不敬了,不过她和太后关系好,偶尔这么打骂几句也是无妨,这话想必也早在太后面前提过了,否则常安县主可不会在沈青陵面前提,不然以沈青陵如今的身份,稍有差错,被人抓住了把柄,可不是一件什么好受的事。 “太后年轻时,我们就约好了,若是生个一儿一女的,就成为亲家,原是一句玩笑话,倒是成了真,只是太后这个亲家,做的实在是不厚道。”常安县主继续抱怨道,也亏得是在凤朝宫内,知道是自家女儿的地盘,常安县主才敢这么抱怨几句。 沈青陵只觉得好笑,倒也不安慰常安县主了,就听着她抱怨着,等她有些说乏了,沈青陵才笑道:“母亲也不必太为女儿担忧,女儿心中有数呢。” “你啊,诶,娘知道你是个有分寸的,日后若是受了什么苦,在宫中毕竟不比外面,你也只能多忍着些,若是真的觉得苦了,便让人来传个声,娘做不了其他什么的,陪你说说话,总是可以的。”说着,常安县主这脸色便就忧愁了下来,别人都羡慕她,做了皇上的岳母,可若是真让常安县主选,却一点都不想要这份殊荣。 是殊荣,何尝不是悬崖。 常安县主在凤朝宫待着,与沈青陵说了会话,也看着沈青陵对宫宴安排的妥妥当当,瞧着自家闺女的行为处事,常安县主心中也生出一份自豪来,这么沉稳淡定的皇后,是她的女儿。 日子本就过得快,虽说也没做什么,但是只要母女俩待在一块,倒也是件幸事,沈青陵虽忙碌着,偶尔再与常安县主说会话,这一下午便也就过去了。 诰命夫人们纷纷进宫,常安县主也就不好再在凤朝宫久留,去了乾宁宫。 虽说沈青陵是皇后,但上头还有个太后,是而这些夫人们进了宫,还是往乾宁宫去了。沈青陵也乐得清静,等忙完了手头的事,时辰也差不多,这才带着溯雪溯乐往乾宁宫去了。 今日,本就打了为祁云晏选妃的主意,是而,今日来参加宫宴的女眷也格外地多。 沈青陵一进乾宁宫,便有点乱花渐欲迷人眼的感慨。这文武百官本就不少,而今日各家夫人,将家中还未嫁的嫡女都带了过来,一家约莫着也有二三个,有的还带了庶女过来,也亏得乾宁宫够大,才容纳了这么多的人。 早已知道今日皇上要选妃,小姐们更是使出浑身解数来,打扮地一个比一个精致,瞧着这些如花似玉的美人儿,沈青陵忽然有些感慨,看着自己一身朝服,头戴金簪,倒是显得老气了些,瞧着自己怎么好像就老了呢? 然而,沈青陵如今也才不过十四,这殿中还有不少女子可比沈青陵还要大上一些。 沈青陵收回思绪,而这会太后也已经瞧见了她,笑着摆手道:“皇后来了?快,快到哀家身边来。” “母后安康。”沈青陵笑着上前盈了盈身,随后便就走到了太后身旁入座,视线悄悄地打量了一下方才围着太后说话的几人,除了自家母亲之外,还有三位夫人,其中一位便是穆御史家的夫人,穆雨也整跟在穆夫人身后。 沈青陵的视线在穆雨身上轻轻一扫,很快就收回了视线,不过心里对这个穆雨也大概有了个了解。瞧着她那娇羞的模样,怕也是觉得自己这入宫是没跑了,今日的打扮也是精心准备过了,倒真的是人比花娇。 “皇后,今日辛苦了。”太后拉着沈青陵的手,笑着说,随后似乎想起了什么,又把穆雨拉到了跟前,笑道:“这个是,穆家的丫头,哀家瞧着倒是个知礼的,倒是从心眼里喜欢这个孩子。” 沈青陵笑着应了声,视线微微上抬,落在了穆雨的身上。沈青陵虽说是带着笑,视线也淡淡的,可是穆雨不知怎的,就心生寒颤,勉强稳住心性,屈了屈膝:“臣女见过皇后娘娘。” 沈青陵很快就笑了起来:“穆小姐瞧着便是个可人儿,别说母后欢喜,臣妾瞧着也是不错的。”说着,沈青陵偏头对一旁的溯雪道:“本宫记得先前皇上赏赐给了本宫一对玉蝶碧玉镯,搭配今日穆小姐一身倒是正好,溯雪,你去取了来,也算是本宫送给穆小姐的一些见面礼了。” 沈青陵此言一出,在场的人都起了些心思,心头也有不少话,只是碍于在乾宁宫,只能强忍住,不过量是如此,有些性子不够沉稳的,这会面上也显露出些许嫉妒起来,底下的人,眉来眼去的也少不了。 穆雨对于沈青陵的赏赐也并不觉得惊讶,只是笑着受下了:“臣女多谢娘娘赏赐。”方才太后的态度已经够明显了,沈青陵赏赐些东西,不管是真心还是假意,也不过是走个场面罢了。 溯雪很快便去了凤朝宫取了玉镯,等玉镯送过来了,一行人又说了会话,便有人来传消息,说是皇上那边已经动身了。 太后闻言,当即笑了起来:“时辰也不早了,先过去赴宴吧。” 沈青陵闻言,笑着站了起来,亲自扶着太后起身,一旁的宫女早就已经得了眼力,去前面开路了,在殿上的夫人也很快就按着地位尊卑默默地跟在了太后和沈青陵的身后。 浩浩荡荡的一群,沈青陵嘴角微微勾起,人多,总是是非多,尤其是今日还要替祁云晏选妃,怕是好戏,少不了了。 今日的中秋宴,设在卿和殿上。卿和殿三面环湖,景色倒是正好,虽说这会夜深了,也瞧不见白日里的好景色,不过这会湖边都已经挂起了花灯,一眼望去,灯光倒映在湖面上,波光粼粼,瞧着也是一番好景色。 沈青陵等人到了卿和殿,入座才没多久,祁云晏一行人便就过来了。 沈青陵率先起身,带着一众人向祁云晏行礼,脸上带着格外灿烂的笑意。祁云晏今日心情本就不怎么好,一想到今日要选妃,就觉得头疼,这会过来,一瞧见沈青陵的笑容,祁云晏这心里,越发不舒坦了。 而祁云晏心里不舒坦之后,自然也是要拖个人下水了。 “皇后快快免礼。”祁云晏笑着上前,亲自扶起了沈青陵,脸上的笑意,温柔地快要掐出水来了,沈青陵何等机灵之人,当即反应过来祁云晏想要做什么,奈何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她也不能摆出一副不搭理祁云晏的模样来,只能面露微笑,然而心里早就已经把祁云晏从头到尾骂了个遍。 看着沈青陵虽说笑着,但是和沈青陵相处了些时日,对于沈青陵的性子也算是有些清楚了,这会心里怕是早就窝着气了,一想到这里,祁云晏觉得心情忽然就好了起来。 正文 第五十章 沈青陵啊,她最喜欢看戏了 宫宴也不过就是你来我往地客套几句罢了,顺带着再夸夸皇上如何如何圣明,一切都还算进行得顺利。 今日的宫宴上,也准备了些歌舞,不过因为还要为祁云晏选妃,也就多了个流程,让这些官家小姐们献艺。也算是给她们个机会,在祁云晏面前露个脸了。 酒过三巡,沈青陵瞧着也差不多了,便就屏退了歌舞,随后对祁云晏笑道:“皇上,臣妾听说今日几位小姐也都备下了才艺,皇上可要瞧一瞧?”沈青陵这话说得可是一脸真诚。 哼,刚才让他装什么柔情,沈青陵可是都记着呢,这会有了机会,自然是要好好的气气祁云晏,他不是不乐意选妃吗?那她就更要摆出一副积极的模样来了。 果不其然,祁云晏嘴角的笑意微微一顿,不过随后很快就恢复淡然,笑道:“既是如此,那便瞧瞧吧。”说完,祁云晏偏眸望向沈青陵,笑意颇浓,沈青陵自然瞧出来祁云晏的警告了,不过她也不会把这些放在心上。反正,她也不是第一次得罪祁云晏了。 太后在一旁瞧着,对沈青陵越发满意了,满意之后也有些愧疚,不过这些愧疚这会都暂时抛到了一旁,太后很快就笑道:“若单只是看些才艺,倒也觉得有些无聊,不如来定个彩头如何?” 沈青陵闻言,当即配合地笑道:“母后所言甚是,若是要定个彩头,臣妾这倒是新入了一套白玉头面,价值千金,送小姐们倒也正好,臣妾就拿个白玉头面,来做个彩头,母后觉得如何?” 太后笑了笑,随后又想了想,说道:“皇后素来是个有眼光的,挑的东西自然也是好的,既然皇后定了头面,哀家就送一对白玉手镯,也算是成一套了。” 祁云晏坐在一旁,看着自个的媳妇儿和他的母亲商量得起劲,心里的那些不舒服,就又起来了,这都算是什么事,自个的媳妇儿正在和他的母亲积极地替他选小妾,他是不是该好好地夸夸他的这个媳妇儿大度贤惠? 然而,祁云晏宁愿沈青陵是个妒妇,奈何这一切,不可说,不可说也。 祁云晏心里怄火着,奈何太后和沈青陵还不肯放过祁云晏,两人定好了彩头,太后便将视线落在了祁云晏的身上,笑问:“皇上,哀家与皇后都定了彩头,不知皇上想出些什么?” 沈青陵瞧了,心里只想给太后鼓掌,既然太后开了口,沈青陵很快就配合着多提了一句:“皇上打算拿什么做彩头?臣妾这可好奇着呢。” 祁云晏微恼地瞪了沈青陵一眼,沈青陵却全然不在意,乐呵呵地笑着。 帝后之间的小互动,倒是没有什么人察觉,毕竟祁云晏也不是那种喜怒于色的人,不过是沈青陵和祁云晏两人一来二往地久了,很多时候,只要对方小小一个细节,就能辨别出对方的心情意思来。 其实,祁云晏今日也的确备了彩头了,毕竟这也算是常事了,只是这事被沈青陵提起来,祁云晏这心里就有些不舒服了,倒是想要甩袖子直接不干了,好在祁云晏还幸存理智,脸上的笑意不变,故作思索了一会,笑道:“朕记得先前刚刚进贡上来有一颗夜明珠,今日若谁拔得头筹,朕就将这夜明珠赏赐于她。” 如今,这帝后与太后的彩头也定下了,这才艺比拼也就可以开始了。 今日,虽说是中秋佳宴,太后和皇后的意思,似乎也只是想要看看几位小姐的才艺展示,但是在场的人心里心思也都明清着呢。 最先出场的便是大理寺卿家的小姐,也是太后先前看中的一位,刘曾香,刘家小姐。这位刘家小姐,选了跳舞,不过这舞,并不是一般的歌舞,而是选了剑舞。 大理寺卿是个会武的,刘曾香自幼也算是饱读诗书,不过因为父亲的关系,也学了些防身术。不过也只是些三脚猫功夫,刘曾香也有自知之明,自己学的那些充其量也就是强身健体,不过之后,刘曾香学起了剑舞,因为自己练过拳脚,舞起剑舞来,倒是要比一般女子看得更加英姿飒爽些。 沈青陵虽说自个是个才女,但是在这舞艺上,也只是堪堪尔,何况,刘曾香这剑舞,也算特别,看惯了那些柔软舞袖的,突然出来个新鲜些的,也的确赏心悦目。 沈青陵看得认真,而祁云晏显然没有什么心思了,这剑舞,也就只有忽悠忽悠那些孤陋寡闻的了,像祁云晏这种会武的,自小又是从鲜血尸体中摸滚打爬出来的,刘曾香的剑,舞得力道不足,丝毫展现不出剑舞的精髓来,自然也就入不了祁云晏的眼。 “皇上觉得刘小姐的舞,如何?”沈青陵忽然笑着开口问,祁云晏眼中已经有些不耐,沈青陵自然是察觉了,正是因为察觉了,才又刻意地多嘴问上一句,不过面上,沈青陵依旧维持着一副,我只是单纯想要问问你好不好看而已,我并不是知道了你不开心所以我特意来给你添堵。 祁云晏闻言,转眸望向沈青陵,低声道:“劲道不足,软绵绵的,丢人现眼。” 沈青陵听了祁云晏的评价,微微一愣,她瞧着刘曾香跳得挺好的,怎么到了祁云晏眼里,就这般不堪了?沈青陵觉得,他可能是看刘曾香不顺眼,是的,大概就是如此。 在沈青陵心思兜转的这会,祁云晏已经笑着开口道:“刘小姐的舞,倒是有些新意,不错。”方才前面,祁云晏是低着声音同沈青陵讲的,周遭又有些嘈杂,是而也只有沈青陵听到了,后面这句夸奖的,祁云晏自然是放大了声音,周遭的人,可都是听见了。 沈青陵默默地瞥了瞥嘴,刚才说丢人现眼的是谁?变脸变得这么快,不愧是帝王心,实在是难测得很。 不过,等沈青陵转过头再去看刘曾香的舞时,不由得蹙了蹙眉,先前还真觉得刘曾香跳的挺不错的,但是听了祁云晏的话之后,再看,沈青陵还真的觉得祁云晏没有说错。 这剑舞,精髓是将剑术与舞相结合,刘曾香练过拳脚功夫,是而看起来,要比一般女子利落些,但也只是比一般女子而已,刘曾香的舞,女子柔软气息还是过重,动作不够果断利索,就正如祁云晏所说,有些软绵绵的,这劲,差的可不是一点两点。 沈青陵在心里微微摇了摇头,这剑舞,的确不行。 刘曾香之后,不少小姐都纷纷上场献艺,除了刘曾香的讨了个新鲜之外,其他人的,沈青陵瞧着也的确没有什么个意思,她自己也是自小学习琴棋书画,舞自然也是没有落下的,看得出好坏,这些小姐们的水准,也只能说得上勉强罢了。 穆雨也上了场,不过大抵她自己也明白,自己早就已经是后妃之选,是而也没有花什么心思在这才艺上,只是当场写了一首应时应景的诗罢了。穆雨出身也算是添喜郎世家,诗词造诣,算不上多好,不过一手字,倒是好字,就连祁云晏瞧了,也颔了颔首,夸了个好字。 沈青陵先前还有心思,认认真真地瞧着,时不时地还同祁云晏说上几句话,想要故意气气祁云晏,不过看到后来,也的确是索然无味,沈青陵自个也没有心思仔细瞧了,虽看着好像是在认真看着歌舞,心思,却早就已经跑远了。 正在这个时候,殿下却突然发出了一声尖叫,沈青陵猛地回神,便看见方才献舞的那位小姐,这会跌坐在地,双手紧紧地按住了身前的衣袖,量是如此,沈青陵也看到了这位姑娘雪白的大腿。 沈青陵方才在发呆,也就没有注意,不过就目前来看,究竟发生了什么,沈青陵心里也已经有了个大概,不过就是跳舞跳到一半,舞衣出了差错,这姑娘反应虽快,但是到底是在众目睽睽之下露了身,不管是露了多少,有多少人看见,这名声,也算是毁的七七八八了。 估计是着了别人的道了,这样的事,沈青陵也没少听说过。 “娘娘,是兵部侍郎家的大小姐。”溯雪在沈青陵一旁,轻声提醒道。 兵部侍郎家的?沈青陵很快就反应过来,虽然没有见过这位小姐,但是兵部侍郎家的,沈青陵还是知道些事的。毕竟,以她所处的身份地位,有些事,总是要多了解些为好。 兵部侍郎的正妻多年前难产离世,虽说是保下了孩子,但是这个孩子一出生,身体状况就不好,如今已经六岁了,但据说也一直离不开药罐子。这位正妻,除了这个小少爷,还生了个女儿,今年应该已经有十三了,具体是个什么样的,沈青陵也不知道。不过,这位兵部侍郎,在正妻去世一年后,便就将身边的良妾扶正。 如今的兵部侍郎的夫人,也有一双儿女,儿子呢,是去年才刚出生,女儿便是现在殿下失仪的女子了,今年已经十五了。 不说其他,这庶出的竟然比嫡出的大,兵部侍郎府上的后宅,怕就是不得安宁,如今,庶女变嫡女,而原先的嫡女,日子怕也不会好过。沈青陵这般想着,视线很快就扫往了那兵部侍郎一家的所在之处。 那位母亲这会倒是满脸烦忧,而她身旁立着的那位小姐,脸上却带着恨意,还隐约间有一抹嘲讽。沈青陵很快就收回了视线,眼下的事,大抵也明白了几分。 这位嫡出的小姐,在府上约莫着没少受继母和庶姐的欺负,中间不知也发生了什么,反正这最后的结果,就是这位庶姐被这位嫡妹给算计了。 “这是哪家的小姐?”沈青陵突然开口道,脸上故意露出了些许不满,她不管兵部侍郎家有什么猫腻,但是作为嫡女,沈青陵自然是不满兵部侍郎这种让妾赶在了正妻前面生子的,尤其是她家中也有个让人不喜的庶姐在,是而,沈青陵这心思多多少少还是偏向那位失去了母亲的嫡小姐的。不过,她也不会因此就偏帮什么,这会装出什么不满的表情来,纯属只是想要看戏罢了。 祁云晏意味深长地看了沈青陵一眼,随后也不说话,俨然是准备静静地看戏了。 “臣女韩茵茵,是兵部侍郎的家。”韩茵茵这会也是惊慌失措,脸上也带了泪意,不过听到沈青陵微恼的话之后,还是很快就端正了姿态,跪在了下首,微低着头,显然这会也是吓得不轻。也是,殿前失仪,也是可以下罪的,而且这么一来,她想要进宫几乎是没有机会了,不止不能进宫,怕是嫁人,也难了。 “韩小姐今日倒是让本宫开了眼界了。”沈青陵语气不详的开口,随后便挥手道:“今日是个好日子,本宫也就不再过问你殿前失仪的罪了,下去吧。” 韩茵茵一听,这下整个人更慌了,沈青陵虽然说没有问罪,语气也还算平静,可这话里的意思,分明是觉得韩茵茵自己行为不端,本就发生了这种事,若是就这么走了,日后她怕是真的就嫁不出去了。 韩茵茵急得不行,眼看着已经有宫人上前,韩茵茵心下慌张,视线不由得往自家母亲那边望去,自然也就看到了站在自家母亲身边的嫡妹,兵部侍郎家的三小姐韩鹊。 韩鹊此刻嘴角带着微嘲的笑意,韩茵茵见了,当即脑袋轰的一声,到底还是个莽撞的性子,这会只想着不能就这么离开,竟然当堂就喊了出来:“娘娘饶命,是有人要害臣女,请娘娘为臣女做主啊。” 沈青陵这会也真无聊着,她故意摆出一副不满的态度来,一是这样比较符合她身为皇后的心态,二来,自然是歌舞看厌了,想要看看内斗的好戏了,没想到,那个韩家三小姐是个聪慧的,更没想到,这个韩家大小姐如此蠢笨,就这么落了韩三小姐的套。 韩三小姐这是故意笑给韩大小姐看呢,若是韩茵茵此刻被带下去,纵然是毁了清白,可这品行是没有问题的,然而韩茵茵这会被韩鹊一激,事情可就不是那么简单了。 不管韩鹊在韩府地位如何,真的论起来,韩鹊才是正出的嫡小姐。在明面上,韩鹊的身份地位,可要比韩茵茵尊贵得多。倒是不知道,这出戏,韩鹊要怎么唱了。 正文 第五十一章 好戏总是在后头的 沈青陵故作惊讶,随后转向祁云晏,问道:“皇上,您看?” 虽说沈青陵是皇后,可是这边坐着一个皇上,一个太后,她若是一直这么自个发话,未免有些不妥,反正她也故意引导了一下,这会,自然乐得来假装问问祁云晏的意见。 “兵部。”祁云晏无声地动了动唇,沈青陵却看出来了,随后微一低眸,便就注意到祁云晏的手放在自己的腿上,一笔一划,速度极缓地写出了一个字,而面上,祁云晏沉声道:“这事,皇后做主便可。”既然是一些女眷上的事,祁云晏插手也未免有所不妥。 沈青陵视线一直落在祁云晏的身上,外人只道沈青陵是看着祁云晏,却不知道沈青陵的视线是落在了祁云晏正在慢慢勾画的手上。 祁云晏写得慢,沈青陵也看清了,那个字,是空字。 兵部,空。沈青陵很快就在脑海里思索着,兵部尚书虽不是晋安候的人,但是这个兵部尚书,也算不上清官,也并非是祁云晏这边的人,而兵部侍郎,也不能完全说是晋安候那边的人,不过是个墙头草罢了,但是俨然也不是祁云晏的人。 祁云晏这会是想要趁机把兵部侍郎给整下去,好留个空缺出来。不日,就是要秋试了,祁云晏或许是要给他的人腾位置了。这么想着,沈青陵望着底下的韩茵茵,眸中已经多了些冷意。如何快速地拉下兵部侍郎,眼前就有一件现成的事。 一番思索,沈青陵心中已然有了决定,不过这会还是笑着转向了太后,皇上发话了,但是这不还有个太后吗? 太后笑道:“哀家老了,这事也管不动了,皇后你既然是一宫之主,今日这事,便就断个清楚,不能委屈了人才是。” “是,臣妾谨记太后教诲。”沈青陵低眸乖巧地应下,随后抬眸,望向韩茵茵时,脸上哪里还有一丝笑意。 “韩茵茵,你说是有人害你,你可知道是谁害你,又有何证据?尽管说来,若是今日真有歹人谋害于你,本宫定然会为你做主。”沈青陵沉声道,俨然一副端正母仪天下的模样,属于上位者的气势,便就渐渐地散发了出来。 韩茵茵这会心里也有些慌,但是眼下也已经没有什么法子了,她咬了咬唇,随后便大声道:“是臣女的三妹妹韩鹊。”说话间,韩茵茵已经抬手,指着韩鹊了。 沈青陵顺势往韩鹊望去,韩鹊这会面色早就已经恢复了淡然,见众人望来,上前,不卑不亢地行了跪拜之礼:“臣女韩鹊参见皇上,参见太后娘娘,皇后娘娘。” 看着韩鹊这副处变不惊的模样,再看看韩茵茵,沈青陵心下摇头,虽说是同个爹,但是性子却是完全不同。 “韩三小姐,你姐姐说是你设计陷害她殿前失仪,此事你可有何说法?”沈青陵柔下了语气,问道,虽说和韩鹊韩茵茵素未谋面,但是就这么一瞧,沈青陵也更喜欢韩鹊一些,大抵是可能因为两人同为嫡女,也有可能是因为韩鹊是个聪明人,但不管怎么样,沈青陵就觉得韩鹊合她的眼缘。 韩鹊恭恭敬敬地又磕了一个头,才回话道:“回皇后娘娘,臣女不知长姐此话何意。” “你……就是你。”韩茵茵见韩鹊这模样,当即气得红了脸,指着韩鹊直喊,韩夫人在低下看的心惊的不行,只是这毕竟是在皇宫,哪里有她说话的份,只能暂时按耐住,才没有冲上前来。 沈青陵的视线已经转而落在了韩茵茵的身上,问:“韩茵茵,你既然一口咬定是韩三小姐所为,你可有什么证据?” 证据,韩茵茵自然是没有的,不过她忽然想到了什么,很快就大声道:“回娘娘,臣女这舞衣是三妹妹亲自做的,如今衣服出了差错,不是三妹妹,还有何人所为?”说着,韩茵茵似乎也找到了自信,倒是伪装起来,当即露出了楚楚可怜的模样,望向韩鹊,戚声道:“三妹妹,爹爹有时候是偏心了些,但母亲待你如何,你心中应该知晓,往日里你在府中与我争些什么,也不过是姐妹间的玩笑话罢了,可你为何要如此陷害我?你以后让我要怎么活下去?”说着,韩茵茵的眼泪倒是跟不要钱似得,直接就啪嗒啪嗒地流了下来。 韩茵茵是个标志的美人儿,今日又悉心打扮过,这么一哭,可真是我见犹怜。 沈青陵最不喜欢就是这样的人,装模做样,装什么委屈,就跟她府上的那个庶姐一个模样出来的,别的本事没有,这种贼喊抓贼,装柔弱的本事倒是学得惟妙惟肖的。 韩茵茵这一哭,周遭也嘈杂起来,对着韩鹊指指点点的,而韩鹊却依旧是沉默着跪在下首,似乎全然不将韩茵茵放在眼里。 大抵是瞧着韩鹊实在是孤立无援了,即便知道韩鹊可能早有计划,但是沈青陵还是有些不悦地开了口道:“哭哭啼啼的像个什么样子,本宫让你好好说话,可不是来听你哭的。”沈青陵也着实是瞧不上韩茵茵的这般子小家子气。 沈青陵突然发了话,韩茵茵也是被吓了一跳,在家里屡用不爽的招数,今日却被皇后娘娘苛责了,韩茵茵不敢细想,却也不敢再哭了。 沈青陵冷笑了一声,开口问道:“本宫若是没有记错,这位韩三小姐,才是韩侍郎正妻所出,什么时候,庶女的舞衣竟然要让一个嫡出的小姐来做了?这是个什么道理?不过区区一件舞衣,竟然要让嫡小姐来缝制,韩茵茵,你且来告诉本宫,这是什么个说法?别拿什么姐妹情深的那一套,来忽悠本宫!”说着,沈青陵的声音猛地就提高了起来,表现出了沈青陵的怒火来。 韩茵茵被吓到了,而韩鹊也略微惊讶地抬眸看了沈青陵一眼,不过很快就低下了头。 沈青陵这么说,的确是想要帮韩鹊一把,不过更多的还是因为方才祁云晏的话,韩茵茵和韩鹊再怎么闹,到时候直接说是姐妹间的不懂事,扯不上韩侍郎,但是沈青陵这会是要往嫡庶不分上走,抓着这一点,明日早朝让御史参上一本,就够这位韩侍郎吃一壶了。 韩茵茵低下头,有些哆嗦地回话:“是……是三妹妹主动请缨为臣女做的,臣女也拒绝过,但三妹妹坚持,臣……臣女就应下了。” “韩三小姐,可是如此?”沈青陵没搭理韩茵茵,直接望向了韩鹊,问道。 韩鹊也察觉出来了,这位皇后娘娘似乎在帮着自己,虽然不知道皇后娘娘的用意如何,但是如今皇后娘娘站在她这边,显然是对她有利,她今日早就做好了准备,这些年在韩府受的苦,已经够多了,而韩茵茵母女一直都不肯放过她,韩鹊今日也是破釜沉舟,赌上一把。她爹是个花心的,府上小姐众多,但是算得上嫡女的只有她和韩茵茵,若是韩茵茵出事,就只剩下她一个嫡女,她爹还想着利用联姻来稳固自己的地位,这个时候决然不可能再让韩茵茵母女对她动手。想到自己还年幼的小弟,韩鹊很快就坚决起来。 “回娘娘,这舞衣,的确是出自臣女之手,不过臣女并非为大姐姐所制,而是为臣女自己所备。只是前几日,臣女偶然扭伤了脚,无法跳舞,便就改了主意,将舞换成了琴,而此舞衣也被臣女束之高阁。因事发突然,臣女并未将舞衣缝制完全,臣女想着也用不着,便也就没有继续,至于为何这舞衣到了大姐姐身上,臣女却是不知。”韩鹊不卑不亢地说道。 沈青陵听了,心下一阵好笑,话虽是这么说,但是事实俨然就是韩鹊挖了个坑让韩茵茵跳下去了。 这次中秋宴,诸人都知道是为祁云晏选妃,韩鹊身为韩家嫡女,的确有这个机会,而韩鹊也故作出一副精心准备的模样,还亲自缝制了舞衣,这舞衣,的确是美,而韩茵茵定然不会让韩鹊出头,韩鹊大抵也是故意引起了韩茵茵对舞衣的兴趣。 至于韩鹊扭伤脚,就不知是韩鹊自己刻意,还是韩茵茵所为了,反正最后的结果就是这件根本就没有缝制完的舞衣到了韩茵茵的手中。说是没有缝制完,怕是韩鹊用了一些特殊的针法,若是没有缝制完,韩茵茵也不可能全然没有发现。 虽说到底细节如何,沈青陵也不知晓,但是大概的,心中也已经明白了个七七八八。 “哦?两位说法不同,本宫倒是不知该信谁了。”沈青陵忽然笑道。 眼看着气氛越来越僵硬,韩夫人也有些受不住了,这会直接上前就跪在了地上:“启禀皇后娘娘,这舞衣的确是臣妇三女特意缝制送给茵茵的。” “本宫何时让你开口了?”沈青陵忽然厉声道:“这是在皇宫,不是在你们韩家,韩夫人,你莫不是当本宫是死的不成?” “臣妇不……不敢。”韩夫人也被沈青陵吓到了。 “不敢?本宫倒是瞧不出你们有什么不敢。”沈青陵声音微寒道,不过心里倒是乐开了花,这拿着皇后的势,去吓唬吓唬别人,感觉倒还真是不错,怪不得那么多人想要皇后这个位置了,有时候做起事来还是蛮爽的。 “论身份,韩三小姐,才是韩家嫡出的小姐,本宫怎么不知道,嫡出的过得倒是要比庶出的还要穷酸了?今日这事,韩茵茵你既拿不出什么证据来,便就是随意污蔑嫡出小姐。莫要以为抬了正,就正以为自个是嫡出的小姐了,若是韩家不知嫡庶之分,本宫倒是不忙,可以亲自来教教你们,何为嫡,何为庶!”沈青陵这番话,掷地有声。 今日入宫的大多都是一些正妻嫡女的,虽说也带了庶女,但是那些正妻心里总是不爽快的,沈青陵如今这一番话,可不就说到她们心眼里去了,嫡就是嫡,庶就是庶,不是自个的,就不该去强求这些不属于自己的东西。 而也是沈青陵的话,众人这才注意到韩鹊身上穿的,的确是寒酸了些,而再看那舞衣,虽说是美,但是布料却并非上乘,先前也没注意,这会仔细瞧,才看出些猫腻来,不得不说,这韩鹊也是个心灵手巧的。 这里的人,都是后宅那些糟心事里出来的,而且韩家的情况,多多少少也有些知情人,这会瞧着,觉得这个韩鹊也的确是可怜。何况,如今这位韩夫人,虽说是正妻,可骨子里还不是一个小妾。 当即就有人受不了,开口道:“皇后娘娘有所不知,今日这位韩三小姐穿的倒是好的了,臣妇先前在宴会中遇到过韩三小姐,通身就一个银簪子,还是好几年前的样式了,也不知在府上到底受了多大的欺负了。” 韩夫人和韩茵茵见此,似乎开口想要辩驳什么,然而沈青陵压根不给她们说话的机会,厉声道:“好了,本宫不想听你们的胡言乱语。今日是中秋佳节,好好的一个日子,全被你们糟蹋了,全给本宫滚出宫去。” 韩夫人和韩茵茵听沈青陵竟然并没有处罚她们,这个时候也没有心思去反驳了,忙起了身,哪里还敢久待,带着身边的丫鬟灰溜溜地离开了。 韩鹊心中一寒,她其实也做了准备,只是她还没完全动手,就被沈青陵打乱了计划,原本以为有了皇后娘娘相助,今日定是要让韩茵茵母女吃苦头的,可没想到这位皇后娘娘是个雷声大雨点小的,连个装模做样的惩罚都没有,韩鹊心中也寒了一片。她想要做些什么,但是这里根本不是她胡闹的地。 算计了这么久,没想到最后还是要功亏一篑了。 韩鹊苦笑一声,站起身也准备离开了,显然,她也以为沈青陵说的滚里也包含了她。 看到韩鹊有所动作,沈青陵复又开了口:“韩三小姐,这事与你无关,你且回去安坐吧。” 韩鹊微微惊讶,抬眸望去,视线相对,沈青陵给了她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虽说两人从未见过面,但是不知道为什么,韩鹊这个时候却相信了沈青陵,不,或许说,她只能相信沈青陵了。 倒不是说沈青陵这么好说话,只是祁云晏既然要去对付韩侍郎,那么这个时候她若是罚得重了,到时候祁云晏再想做文章,就难了,倒不如不罚,毕竟今日都是些明面上的话,可没有什么实证,等改日上朝,由御史上奏折,将韩家那些破落事,全部都抖出来,那么到时候可就不是后宅之事了,祁云晏大可用这个理由,直接罢免了韩侍郎。 诶,她也没有法子,这不是得多方考虑吗?何况嘛,好戏,总是在后头的。 正文 第五十二章 拉个同盟也不错 中秋宴上,韩鹊后来弹奏了一曲,琴艺上,韩鹊的造诣的确不错,沈青陵似乎十分喜欢这位韩三小姐,还赏赐了不少东西。 最后,拔得头筹的是一位五品小官的女儿,是个有巧心思的,在画的颜料中,加入了荧光,她当场表演作画,而那幅画放到黑暗之中后,便就发出荧荧光亮,的确是令人惊叹,而她的画,也的确画得精细。 沈青陵倒也记住了这个人的名字,姓云,单名一个珞字。 除了云珞这手画技被人津津乐道之外,中秋宴上,韩家姐妹的闹剧,在一夜之间,也被传得沸沸扬扬,不止如此,那些夫人,私底下也把沈青陵议论上了。 当时,大伙都以为,韩茵茵母女这次是要遭殃了,可是谁会想到这位皇后娘娘,结果是雷声大,雨点小,最后什么也没罚,就这么把人赶出宫就没事了,还以为先前她说得那么义愤填膺,是要重罚,谁知道,屁都没放一个。 这个时候,也有人开始说,咱们的这位皇后娘娘,虽说出身贵族,可也才是个十四岁的小姑娘,懂什么事,瞧她在宫宴上的表现,这么情绪外露,在宫中这个吃人的地方,怕是站不住脚的。 对于这些议论,沈青陵并不知道,不过大抵也能猜到些了,不过她从来都不是那个介意别人怎么看她的人,不管那些人在背后怎么腹诽她,到了她跟前,不还得陪着笑脸,恭恭敬敬地对她说话。这些人,沈青陵压根就没放在心上。 溯雪望着沈青陵写在纸上的这几个名字,有些惊讶:“娘娘打算让韩三小姐入宫?” 沈青陵放下笔,微微挑眉:“有何不可?” 溯雪迟疑了一下,还是开口道:“这位韩三小姐,怕是个心思深重的,她能在韩府安安全全地活到这个年岁,还能在宫宴上坑了韩家母女一把,手段怕是不简单。” “本宫看中的就是她这份不简单。”沈青陵笑道,随后走到一旁净手。 “奴婢不明白。”溯雪疑惑道,这进了宫,很有可能就是沈青陵的敌人了,除了那两位太后钦点的,其他都是沈青陵自个选,按着溯雪的想法,自然是选一些没有什么威胁性的,可是这个韩三小姐,却是个有心计的。 “宫中事情,盘根错节,本宫也不能事事亲为,这宫中还是要有几个有些心计的人才行。本宫即便贵为皇后,但若是真的一意孤行,怕也是会落入到孤立无援的境地。这个韩鹊,本宫瞧着倒是个有意思的人,如今,本宫也算是送了她一次恩情,日后进宫,且不说她会不会归顺本宫,她是个聪明人,有些事上,或许能利用一二。”沈青陵简单地解释了一番,具体的,沈青陵也不会痛溯雪细说。 她是要做祁云晏手中的武器,对付谁就要瞅准谁,如今还好,等日后出手多了,难免会引起别人怀疑,这个时候,自然是要让宫中越乱越好,她也好趁乱搅局,借刀杀人而坐观虎斗。只是,要借的这把刀,若是太钝了,效果怕是会不尽如意。 不止这个韩鹊,那个云珞,沈青陵也点上了,有些小聪明,但是年纪还小,心性还不是很稳,是个好利用的。 “是,奴婢愚昧,娘娘高见。”溯雪稍稍细想,便就明白了沈青陵的打算,当即笑着回。 沈青陵笑了笑,道:“你也别拍本宫的麻烦了,这份名单,待会你亲自送到乾宁宫去,虽说是本宫做主,不过还是要让太后过过眼才是。对了,前朝那边,有什么消息了,记得早些传过来。” 昨日,沈青陵的确没有罚韩茵茵母女,不过转身就给常安县主传了信。先前,沈兰嫁的那家不就是御史,沈青陵便直接让这位张老御史上奏折参韩侍郎一本。虽说只有一夜的时间,但是镇国公府是什么人,韩侍郎家里的那些破事,怕是早就被查得透透的了。 “是,奴婢这就去办。”溯雪笑着应下,瞧着溯乐过来,这才转身去办事。 沈青陵让溯雪送过去的名单上,一共有八人。毕竟是小幅度的选妃,也不好留太多,但是留少了,这宫里的人,还是少,沈青陵也是删删选选,最后选出八个人来。 穆雨、刘曾香,这两人是太后钦点,韩鹊和云珞,是沈青陵瞧着印象深刻的,也算是昨日表现较为出彩的,剩下四人,也算是各有千秋。 孙凌云,年芳十四,是京中有名的才女之一,其父是少府监;林文卿,年芳十五,其父是通议大夫,家世算不上好,也不差,不过沈青陵选她是因为林文卿是个美人儿。这选妃嘛,自然是选美的,有才的,沈青陵觉得自己的选择还是十分地合理的。 剩下两人,一个是宣武将军的女儿叫凌宜儿,瞧着是个乖巧懂事的,其实沈青陵就是看中她的莽撞无脑,还有一个是国子祭酒的女儿,叫盛虹,是个性子活泼的。 这挑人,沈青陵可真的是废了不少心思了。 这份名单送到了太后跟前,太后瞧了也是十分满意,其实沈青陵随意挑几个,太后也不会说什么,更加不要说沈青陵挑的这几个都是些不错的,只是……太后蹙了蹙眉。 “韩家的女儿?”太后瞅着韩鹊的名字,微蹙着眉。 溯雪闻言,笑道:“娘娘瞧着这位韩三小姐,觉得有缘,便就点上了,太后娘娘可是觉得有何不妥?” 太后闻言,笑着摇了摇头:“哪里会有什么不妥,只是昨日那桩事,哀家倒是对这个韩三小姐多了些印象,瞧着也是个不错的,选进宫来,也好。” 太后哪里会看不出来,这个韩鹊是个有心计的,但是既然沈青陵这么做了,定然有她的道理,且随她去,若是这个韩鹊生出什么不该有的心思来,太后也不会轻易饶了她去。 这份名单,也就算是这么定了下来,也没有什么变动。 而祁云晏那边,赵老御史,一本奏折,直接将韩侍郎参了。嫡庶不分,不懂尊卑,而韩侍郎以前那些宠妾灭妻的老账也都被翻了出来,御史嘛,本来就是寻着个错处,就使劲地拿着道德标准去挤压,而韩鹊过得有多惨,韩侍郎今日在朝上的模样就有多落魄。 御史那张嘴,韩侍郎也吵不过他,况且,众人都是有眼色的,张老御史不就是如今靖安侯府的亲家,那和当今的皇后娘娘也是扯上关系的,再一想昨日皇后娘娘竟然都没有罚韩茵茵母女,再看眼下,哪里还有什么不明了。 人家皇后娘娘不是不罚,这不是瞧着昨日是中秋佳节吗?而且,把事一本正经地上奏折参本,可不比昨日要严重得多吗? 这边下了早朝之后,消息很快就传到了凤朝宫。 “张老御史那张嘴,可真是厉害,那位兵部侍郎压根说不上话来,皇上直接就把他连降了三级。”浮盈笑着说。 “他也算是活该了。”沈青陵淡淡道,随后想起了韩鹊,沈青陵转头对溯乐吩咐道:“你过会去库房那些东西,让人去韩府跑一趟,就说本宫瞧着韩三小姐欢喜,特意赏赐些东西下去。” “是,娘娘。”溯乐也没多想,很快就应下了。 主仆几人又凑在一块说了会闲话,之后便就各忙各的去了,沈青陵也只留了溯雪在旁伺候着。 “娘娘,对这位韩三小姐,倒是上了心。”溯雪淡淡道。 沈青陵笑了笑:“她也是个可怜人儿,韩大人今日降了职,虽说此事归根究底也是他自个的错,但怕是他不会如此觉得,只会想着是他的那些妻女连累了她,那个韩夫人既然能够走到今日,想来也是个有手段的,怕是他回去了之后,最后受委屈的还是韩鹊。本宫既然已经出手,总不能半路不管了,要帮,就该帮到底不是?” “这位韩三小姐,也的确是个可怜人儿。”溯雪笑道,也不去戳穿自家主子的心思。 沈青陵这么帮着韩鹊,不就是想要把韩鹊拉到自己旗下吗?不过,这也没有什么,在后宫这个地方,总是要拉个同盟的,韩鹊是个有心思的,她的身份背景也让沈青陵放心些,一旦进了宫,韩鹊并没有什么可以依靠的,这个时候,帮过她的沈青陵,便很有可能成为了韩鹊想要投靠的人。 沈青陵完全不担心韩鹊会跟她争宠,毕竟祁云晏喜欢的是男人,所以,沈青陵现在觉得一切计划的都是如此地完美。 正如沈青陵所想,这位韩大人,回到府上便就大发雷霆,原本是把韩茵茵母女一块骂的,可是韩夫人只是说了几句好话,又刻意说了韩鹊的几句坏话,那韩大人就觉得千错万错都是韩鹊的错,直接把韩鹊喊了过来,不管不顾地就要请家法。 韩鹊对这个父亲,也算是真的寒了心了,不过就算是责罚又如何?听说韩大人被连降三级,韩鹊心里只有痛快,解恨,这一顿罚,受了也值。 看着韩鹊不卑不亢的态度,韩大人更是气不打一处来,拿着个鞭子就要往韩鹊身上抽,这会,韩鹊的那个幼弟,得了消息,连忙跑了过来,看着自家姐姐要被打,直接就冲上去,抱住了韩鹊,事发突然,韩鹊显然也没有意识到,等到韩大人一鞭子打下去,这个年仅六岁的孩子,本就身子弱,这一鞭下去,韩大人也是用了十成的力,直接就晕在了韩鹊的身上。 “小安。”韩鹊一下子就慌了神,她如今只剩下了小安这个弟弟,她之所以想去拼一拼,也是为了小安这个弟弟,但是她怎么也没想到,小安这会竟然替她挨了一道鞭子。 韩大人也是一愣,毕竟是自个的儿子,到底也有些不忍,韩夫人在一旁瞧着,却是眼前一亮。这个韩安,她早就看不顺眼了,若不是韩鹊护得紧,她早就想了结了他,省得他碍了自家儿子的路,眼下,可不就是一个好机会。 “小安,大夫,快去请大夫。”韩鹊这会也慌了,声音有些颤抖地喊道。 韩大人如梦初醒,正想要开口喊人,韩夫人却突然上前,拉住了韩大人的衣袖,柔声道:“夫君,你如今为了鹊儿的事,已经被降级,若是这个时候再被人知晓安儿被你所伤,怕是……” 韩夫人点到即止,但是韩大人却已经意会过来韩夫人后面的话,也不由得迟疑了下来。不得不说,这位韩夫人,对自家夫君的心思,也是拿捏得准。 韩鹊没有想到这个时候,她这个爹爹竟然想到的是对他的影响,不由得大喊道:“他是你的儿子啊,血浓于水,你难道要看着他出事?” “闭嘴!”韩大人沉声呼喝道。 若说先前还有些希望,看到韩大人这般模样,韩鹊的心里也算是彻底冷了下去,什么爹爹,她从来没有爹,她只有一个去世的母亲罢了!韩鹊的心,几乎是寒冷一片,若是小安死了,那她也不活了,等她化作厉鬼,一定不会放过这对贱人。 就在此时,府外忽然传来了声响,管家急急忙忙地赶来,看到堂前的情况,也是微微一惊,不过这会也顾及不到,忙开口道:“老爷,皇后娘娘派人过来了,这会正在府外。” 韩鹊原本已经冷却的心,在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双眼猛然亮了起来,或许,她的小安有救了。 正文 第五十三章 皇后有点小偏心 溯乐是午膳过后,才回到的凤朝宫。 沈青陵刚用了午膳,这会正带着几个宫女在院子里小坐,也算是遛食。不过,溯乐出宫了那么久,还没回来,沈青陵大抵也猜到了,怕是有事发生,便就等着溯乐的消息。 溯乐过来时,面色有些沉沉的,一进凤朝宫,随意拦下了个小宫女,便问:“娘娘人呢?” “娘娘在院子里,正等着溯乐姐姐你回来呢。” 溯乐点了点头,便就往院子里走去,将自己方才所见的一切都一一回禀给了沈青陵。 当时,那韩大人听说皇后娘娘的人到了,当即就命人将韩鹊和韩安带走,韩鹊反抗,可惜也只是个弱女子,压根就抵抗不了什么。 溯乐到了正厅之后,直截了当地开口问:“韩三小姐呢?” “我家小女自打宫里回来后,便就得了病,怕是不能见贵人。”韩大人陪笑着说,虽然溯乐只是个宫女,但是这凤朝宫里的宫女,多多少少还是有些份量的,而且他现在刚降职,怎么也不敢乱来的。 溯乐跟在沈青陵身边也不短了,也算是个人精,在沈青陵和溯雪面前倒是个活泼性子,好像什么都不懂,但是自个对上这种情形了,拿出来的气势气度,也觉得是唬得住人的。 “我家娘娘瞧着韩三小姐欢喜,今日特地命奴婢过来给韩三小姐送些东西,娘娘发了话,这些东西是要亲自交到韩三小姐手上,奴婢也不想为难韩大人,也希望韩大人不要为难奴婢。”溯乐皮笑肉不笑地说着。 韩大人只能干笑着赔罪:“这位姑娘,实在是我家小女得的病,见不得人,怕是会传染,姑娘你看……”说话间,韩大人从怀中取出一张银票,就要往溯乐怀里塞。 溯乐跟在沈青陵身边那么多年,吃穿不愁,进了宫,又是皇后跟前的大宫女,去到哪里不都是被众人拱着的,有些钱,沈青陵知道,也不会说她们什么,拿了也就拿了,但是有些钱,却是不能拿的。何况,溯乐也不是没钱的人,沈青陵素来大方,又何况是自己身边的人,溯乐自己的小金库,养活自己七八辈子,都是没问题的。 “韩大人客气了,这钱,奴婢是不敢收的,今日,奴婢奉了皇后娘娘的命,若是见不到韩三小姐,奴婢可不敢回宫。韩大人胆子大,敢违背娘娘的旨意,奴婢而是不敢的。”说话间,溯乐冷冷地扫了韩大人一眼。 若是先前,见了也就见了,但是这会韩安刚出了事,若是……韩大人实在是不敢往下想。溯乐也瞅出来了,怕是有什么事瞒着,她也不能在这边和韩大人一直耗着时间。 溯乐转眸一想,很快就笑了起来:“韩大人若是实在不肯让奴婢去见韩三小姐,奴婢也是没有法子,也只好回宫去请娘娘亲自走一趟了。诶,谁让奴婢只是一个小宫女,说出的话,也没有什么份量,使唤不动韩大人,只能让娘娘亲自来和韩大人说一说了。” 溯乐这一说完,身旁的小太监当即就接上了话,笑道:“溯乐姐姐这是哪里的话,姐姐可是娘娘跟前的红人儿,往日里什么事都不念着姐姐。姐姐打小就跟在娘娘身边,这情分啊,可不是奴才等人能比的。”这个小太监也是凤朝宫的人,是个机灵的,这话接的也好。 溯乐故作拂了拂衣,笑道:“罢了,咱们还是回宫,请娘娘亲自走一趟吧,韩大人这身份太贵重,不是娘娘,怕是请不动的。”说着,溯乐就要带着人往外走。 韩大人也慌了,他原先是不知道溯乐的身份,只知道是凤朝宫的宫女,可是这话听来,这个宫女是皇后娘娘的身边人,估计是从镇国公府带出来的,这样的人,可真的是得罪不起,而且若是让她这么回去了,往皇后娘娘跟前那么一说,这后果怕是更严重了。 “姑娘留步,留步。”韩大人也没有法子,权衡利弊之下,倒是不如让溯乐见了韩鹊。 也是溯乐机灵,故意把事情往严重了说,韩大人可不就被吓到了,这最后嘛,溯乐自然是见到了韩鹊。韩鹊自个身子倒是还好,只是抱着韩安的身子,哭得跟个泪人儿似得。 韩鹊是个有心思的,昨日中秋宴上便就注意到溯乐是跟在沈青陵身边的,虽然不知道她叫什么,但是知道是沈青陵的人,也大抵知道就是刚才管家来传禀的那回事了。 “姑娘救命,姑娘,救救臣女的弟弟吧。”韩鹊几乎是抱着韩安,一边哭,一边爬着爬到溯乐跟前的。 溯乐也是被吓了一跳,这昨日还好好的人,怎么就哭成了这副模样,自家主子瞧上了这个韩三小姐,溯乐也是知道的,而且今日特地让她过来,而不是随便一个宫女,也是对这个韩三小姐的看重,而且溯乐也知道,沈青陵是有意要拉拢韩鹊,自然是不可能见死不救。 溯乐转过头,狠狠地瞪了韩大人一眼,沉声道:“韩三小姐的病,可真是严重啊!”溯乐跟在沈青陵身边久了,气势也学了几分,这韩大人被溯乐这么一说,倒也真的是吓到了。 溯乐虽然是个宫女,但好歹是皇后宫里的大宫女,也算是有品阶的,何况皇后跟前的红人,可比什么大臣重要得多,再加上溯乐这次过来是带了侍卫的,她又有皇后娘娘的口谕,换了其他人,或许不敢多管其事,但是溯乐敢啊,溯乐这会就算是伪造口谕,到了沈青陵面前,那沈青陵也是会帮溯乐给圆回去。 溯乐就待在韩府,等着大夫过来,给韩安开了药,等韩安的情况稳定下来了,这才回宫来复命,走之前还对那韩大人警告了一番。 “娘娘瞧着韩三小姐有缘,过几日还是要宣韩三小姐进宫的,韩大人要自己掂量掂量分寸。”言罢,溯乐才带着人回了宫。 溯乐将来龙去脉都说了一遍之后,才抱怨道:“这个韩大人也真是个冷血的,那可是他自个的儿子,都这么狠得下心,若是奴婢再晚去几步,那小少爷可真的是药石无医了。” 沈青陵也没想到韩家的事,这么糟心,对于韩鹊的遭遇多多少少也有些同情,不过这份同情也去得快,生在高门贵族里,也遇到过不少可怜人儿,哪里是一个个能同情得过来的。这次,也是韩鹊自个有福,刚好凑到了她跟前。 不过,沈青陵勾唇一笑,这个韩鹊,倒真是个好人选,有心计,没背景,也有狠劲,最重要的是,她有弱点,这个韩安,就是她的弱点。如今,溯乐误打误撞也算是救了韩安,韩鹊只会把这份恩情放在沈青陵身上,只要沈青陵利用好这一点,就不怕韩鹊不为她所用。 当然,沈青陵也不是那种过河拆桥之人,只要韩鹊忠心,她也自然会护住她,那些曾经对她施之伤害的人,沈青陵也绝对会帮她一个个都讨回来。 韩家这事,算是一个小插曲。不过,因为溯乐这一遭,韩大人倒是不敢拿韩鹊怎么着了,毕竟宫里的贵人问起来,可就是个大事。 韩大人私下也和韩鹊达成了协议,他会好好待韩安,让人替他看病,但是当日在正厅,韩安受了他一鞭这事不能传出去,韩鹊应了。 这事就算传出去,也没有什么用,做父亲的惩罚孩子,本也不是什么大事,韩大人是自己给自己的思维束缚住了,韩鹊看得透,知道根本不会对韩大人有什么影响,而且比起韩安能够得到好的治疗,什么都显得微不足道了。 因为这么一件事,韩鹊对沈青陵的确是充满了感激,若不是沈青陵,她和韩安,怕是早就没有命了。她想着,日后一定要回报沈青陵,只是转而又苦笑,自己没权没势,又能帮得了沈青陵什么呢? 韩府算是平静,宫里却是暗波涌动。 明面上的确是安静得很,可是底下却是蠢蠢欲动。那份名单,沈青陵最后也往承安殿送了一份,祁云晏气得直接摔了杯盏,奈何最后还是乖乖地看了名单,一言不发。 祁云晏没反对,沈青陵也就当他默认了,原本位份的事是要祁云晏定的,但是祁云晏不作为,沈青陵作为皇后,便也就做主了。不过,定好了位份之后,沈青陵还是先送到了乾宁宫,太后看了也没什么意见,只是在韩鹊的名字上,视线多停留了一会。 随后,这份位份的名单又再送到了承安殿。 祁云晏忍了好久,才没有把凤朝宫的人给直接踹出去,冷静了许久,才看了沈青陵对位份的安排。 穆雨和刘曾香是太后点的人,是而,沈青陵给的位份也高,而且这两人也算是有些背景,穆雨直接定了昭容,一进宫就是九嫔,这位份定的倒是高了,不过转而想想,也正常,毕竟不是选秀上来的,没有那么麻烦,位份高些,也无妨。 穆雨之后,是刘曾香,定的是婕妤,也还算合理。只是,祁云晏看着韩鹊的名字后面也写了个婕妤的时候,倒是蹙起了眉,不过很快就松展开,沈青陵这是要把韩鹊收为己用了。祁云晏也不大在意这些,不过是些位份的事。 剩下五人,位份就不高了,除了凌宜儿是美人之外,孙凌云与林文卿是才人,云珞和盛虹是宝林。 八人的位份,穆雨的过高了些,韩鹊的太过突兀了些,其他的倒是合情合理。不过,穆雨高,那是太后中意,至于这韩鹊,为何背景一般,甚至在父亲被降职了的情况下,竟然被封为了婕妤,那也是十分明显,皇后瞧中了,抬高点位份,又如何? 虽说韩鹊的位份有些不合规矩,但是太后觉得对沈青陵有愧,既然她想这么做,太后自然不会阻止,而祁云晏,压根不在意位份的事,而且既然是沈青陵看中的人,茫茫后宫之中,又添了这么些人,日后怕是少不了麻烦,有个人帮衬着,祁云晏也乐得给韩鹊一个好位份。 就在众人翘首以盼的时候,这八份赐封的圣旨,已经在祁云晏的案前一一盖好了玉玺,发往各府。 这旨意一下,也算是有人喜来有人忧了。 原本以为就算是选了新人,那也是从低开始爬起,哪知道,这一次,选了八人,却有一位九嫔,二位婕妤,这么个位份赐法,的确是高了,气得后宫里好几个人都摔了不少东西。 其实,沈青陵也是有她的考量,毕竟如今后宫中,除了她这个皇后,就只有一个安贵妃,二位九嫔一个婕妤了,这次选人,自然是要抬一抬位份,以祁云晏那个性子,就算两年下来,这位份估计也不会大动,现在是没什么问题,可等到下次大选呢?这秀女一选上来,可是要分到各个宫中的,若是诸人位份都低,然后可要怎么处理? 沈青陵这也是有远见之明罢了。 正文 第五十四章 睡个媳妇好艰难 别看祁云晏这圣旨发得挺双开,可是这几道圣旨发出去之后,祁云晏这心里就有些不得劲了。 自己娶的这是个什么媳妇,当真不知道嫉妒为何物吗?这不知嫉妒也就罢了,那你稍微心中不舒服些,那祁云晏瞧着也是能够接受的,但是沈青陵如今,可是一门心思地给他选妃。 听说过正妻大度,帮丈夫选小妾的,那些官员后宅里乱七八糟的事情,祁云晏暗中也知道不少,自然也知晓,这些什么正妻,看着倒是蛮大度的,私底下的手段可是不少,可是怎么换到沈青陵身上,就什么都变味了? 祁云晏越想越不得劲,赵全跟在身旁,瞧着主子面色面色变了好几变,心里也跟着直打鼓,眼瞧着也快到了用晚膳的时辰,赵全几乎是硬着头皮才走上前,开口询问道:“皇上,已经到了传膳的时辰,可要传膳?” 祁云晏回神,摆了摆手,他这会哪里有什么心思用膳,心里全都是沈青陵。不过,虽说是有些小心思,但这会一股脑地记挂着沈青陵,还有一点,也是因为祁云晏的不得味,自己对沈青陵动了点心思,结果沈青陵对他却是这么一副不在意不过问的态度,落差太大,祁云晏心里也就越发计较了。 “皇后这会在做什么?”祁云晏突然开口。 赵全一愣,皇后娘娘在做什么?这个,赵全还是真的不知道的,他一直就候在祁云晏身旁,虽说也有人瞧着凤朝宫那边,可那也得让赵全有时间和那些人通个声不是,祁云晏这么突然地问起来,赵全一时之间还真答不上来。 “奴才这去问问?”赵全小心翼翼地开口询问。 祁云晏刚想点头,随后一想,又改变了主意,直接站起身开口道:“朕亲自过去瞧瞧。” 赵全忙应了一个是,心里对这位皇后娘娘也越发敬重起来,跟在祁云晏跟前也有些日子了,也瞧出自家这位主子,对凤朝宫的这位倒是有些上了心。原先,沈青陵进宫,虽说是皇后娘娘,但是赵全也没有想过其他,今日是皇后,这可不代表以后就一直是皇后,自打沈青陵进宫以来,赵全还是秉持着观望状态,如今也有段日子了,瞧着皇上的模样,赵全心里也在打着自己的小九九,不能直接投靠了皇后娘娘,不过暗地里帮衬着一二,先和皇后娘娘套点小交情倒是可以的。 沈青陵还在忙着,如今选妃的旨意已经下下去了,不过这事,可还没完呢,旨意下去了,这几位新妃在家还可再待上几日,沈青陵亲自去钦天监问过日子,三日后再迎这八位新妃进宫。 这后宫进了新人,可不是选了人就成了,要安排宫殿,还要给各宫各殿安排人手。沈青陵贵为皇后,太后如今又是一个不管事的,一副我很相信你你自己看着办的模样,权利倒是都放给了沈青陵了,可是这琐事一多,也的确是个烦恼。 先前,已经有了考量,但是这如今,得在三日之内,把事情都定下来才是。 也不知是不是沈青陵倒霉,原本定的一处宫殿,今日来报,说是年久失修,怕是不能住人了。住人嘛,自然是能住的,但是给娇滴滴的妃子,那的确是不行了,沈青陵只能临时开始物色宫殿。 “娘娘,还是先传膳吧?”溯雪上前,忧心道,沈青陵如今年纪还小,这不准时用膳,可怎么是好,若是伤了身子,可就得不偿失了。 沈青陵也不饿,就想着把事情做完,今日定了宫殿,明日去向太后和祁云晏走个过场,她还要去给各宫各殿安排人手,这么好的插人机会,沈青陵自然是要好好地慢慢地考虑,而且这个时候,沈青陵就不信宁安宫的那位,还能沉稳着不动手,这几日的事情,可是动向最大的时候,她自然是要盯紧了才行。 “无妨,本宫不饿,晚些再用。”沈青陵柔声道。 溯雪虽然担忧,但是主子都发话了,她也只能在旁候着。 祁云晏过来时,沈青陵和溯雪正在内殿,院子里的人看到祁云晏,正想要行礼,但已经被祁云晏烦躁地挥了挥手屏退了。祁云晏这会心情还是有些不好,尤其是在过来的时候,听说沈青陵这一日都在忙着替后妃定宫殿的事,祁云晏这心情就更加玄妙了。 凤朝宫的人愣愣的,大抵也瞧出了皇上心情不好,默默地跪在了地上,一声不吭,等祁云晏进了内殿了,这才起身。 溯乐也在这些人之中,突然面色一沉,这这这,皇上就这么进去了,娘娘也不知晓,可别说错什么话才是,不过溯乐很快就释然了,那是她家主子,怎么可能会说错话,这么想着,溯乐又安心了。 沈青陵的确是个知礼数又小心谨慎的,溯乐这般信任也是没错,可错就错在,有时候一切就是这么地巧妙。 “这都是什么破事,这皇后当得也真心是累人。”沈青陵丢下了手中的笔,忙碌了一日,浑身都有些酸疼,这会殿内也就沈青陵和溯雪两个人,沈青陵也就没多大在意,随口就抱怨了几句:“你说,这皇上也是的,选妃选妃,自个倒是舒服了,本宫却要给他忙前忙后的。你说,这进宫的也都是十四五岁的小姑娘,及笄的也就罢了,这送进来的十三十四的,皇上也下得了口?这口味也可真够重的。” 溯雪听了,心中也是无奈地笑着,沈青陵虽说是个沉稳的,但是最近一直忙碌着选妃一事,尽管在祁云晏面前表现得很热衷,可那是气气祁云晏的,于沈青陵来说,她也是不怎么喜欢选秀的,因为实在是累人,原先还好,忙了这些日子之后,沈青陵一点都不想给祁云晏选秀了,凭什么他睡女人睡得开心,她得给他忙前忙后? 沈青陵也只是单纯地抱怨几句,而且沈青陵的话也有道理,选秀的女子年纪大多年轻,就算这次选上来的秀女,最大的也就十五岁,不过也是,再年长些的没什么毛病的都已经嫁了人,可不就只有这些小姑娘了。而且这次本来就是临时决定,若是到了三年大选,有几家年岁稍大些的,可能还等着送进宫,如今这年头,十五六岁的还不嫁人,等到选秀了,也过十八了,这要算起来,也是老姑娘了,更加不要说那些今年就已经十七的了,早早地就嫁了人,留下的可不就是这些小屁孩。 祁云晏也不小了,而且一个十三岁的小姑娘,估计毛都还没长齐呢,就要侍寝。一般来说,姑娘家那也是及笄之后才能嫁人。 祁云晏过来的时候,就听到了沈青陵对他的这一番抱怨,当即脚步一顿,跟在身旁的赵全也听到了,心里暗暗地擦了一头冷汗,这皇后娘娘也真敢说,但是赵全现在压根没心思关心皇后娘娘,他更担心自己的命运,总觉得自己似乎听到了不该听到的东西。 “娘娘,这会要传膳吗?”溯雪再次开口问道。 沈陵清点了点头,溯雪见了便就往外走来,正准备唤人来传膳,脸上还带着笑意,可是这走了几步,看到门口站的人之后,大惊失色,直直地跪了下去:“奴婢参见皇上。” 沈青陵在内殿,听到溯雪的声音,也是吓了一跳,忙走了出来,看着祁云晏暗沉着的脸,沈青陵心中暗道一声不好,她八百年来才吐槽这么一回,怎么祁云晏就过来了,他……听到了没有?还有那宫里的人都是死的吗?皇上这么大的一个人出现在凤朝宫,竟然都没有人来通禀她,都是些什么下人哦! 沈青陵心里百转千回,面上已经笑着上前请安:“臣妾恭迎皇上。” 祁云晏瞥了沈青陵一眼,就往里走,这副模样,估摸着是听到她刚才的抱怨了?沈青陵默默地缩了缩脖子,虽然别看平日里她也给祁云晏下过不少绊子,但那是小打小闹,祁云晏乐得陪她玩,也不计较,但是刚才那番话,真论起来,沈青陵觉得自己的脖颈处有些凉飕飕的。 祁云晏已经走到了罗汉床上,坐在了左处,沈青陵忙笑着凑上去,道:“皇上,臣妾正准备传膳,皇上要一道用吗?” 祁云晏转过头,望向沈青陵,那视线,沈青陵自己都被看得心慌慌的,不过祁云晏倒是没有其他的动作,还是淡淡地恩了一声。 沈青陵见此,忙让人传了膳,晚膳期间,可是使劲地讨好祁云晏,什么这个好吃啊,皇上要注意身子啊,关心的话一溜烟地往外冒,溯乐等人候在旁边,心下感慨,自家娘娘终于开窍了,唯有溯雪,心里也是和沈青陵一样,担惊受怕的。 好在,祁云晏虽然一顿晚膳下来,一直摆着脸色,也不说话,只是会嗯几声,算是对沈青陵的回应,但是沈青陵凑上去的讨好,祁云晏都是一概都收了。 沈青陵想,看来,祁云晏也不是很生气吗?否则怎么可能会接受她的讨好,这么想着,沈青陵也微微放松下来了。 用过晚膳后,祁云晏也没打算走,直接让赵全搬了些奏折过来,就在凤朝宫里的寝殿里,单划了一处书房出来,开始批阅奏折,沈青陵瞧着,这怎么好像还是在生气?有些不大对劲啊。 沈青陵想了想,还是舔着脸上去了,只是还没等沈青陵靠近,祁云晏就抬起头来,警告地瞪了沈青陵一眼。 沈青陵的胆子嘛,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但是在这种自己摆明了得罪了祁云晏的情况下。以前小打小闹,那是无伤大雅,可是她今日说的都是些什么话啊?不过看到祁云晏那个眼神,沈青陵好好地盘算了一下,觉得自己这会去打扰祁云晏干正事,恐怕会适得其反。 于是,沈青陵乖乖地自个寻了本册子,躺贵妃榻上看书去了。 祁云晏虽说手中拿着奏折,其实压根都没看进去,沈青陵的那番话他虽说是听见了,不过生气嘛,倒也说不上,毕竟沈青陵说的也没毛病,而且他也没对那些小孩子下手不是?只是总会觉得有些别扭,被自家的媳妇儿这么说,而且祁云晏原本就窝着火。 看着沈青陵刻意讨好自己,祁云晏还是蛮受用的,觉得这招可以用久一点,本还是等着沈青陵再来讨好他,但是没想到,沈青陵一转头就自己看书去了,祁云晏这下是真有些生气了,觉得有些小受伤。 沈青陵随意寻了本书册,是个什么诗集类的,今日也是累了,看了会,眼皮子就越来越沉重。 迷迷糊糊间,沈青陵似乎察觉到了有人靠近,等到祁云晏一近身,沈青陵就猛地一个激灵醒了过来,看到是祁云晏,又微微松了口气。只是这口气才松到一半,祁云晏突然将她直接从贵妃榻上抱了起来,沈青陵这下子又紧张起来了。 “皇……皇上,臣妾醒了。”沈青陵有些结巴道,废话,让皇上抱你,何德何能! 祁云晏只是瞅了沈青陵一眼,压根没打算把她的话听进去,直接往床上走去。 沈青陵觉着吧,劳皇上动手抱她,实在是太没有规矩了,也没有想其他的,但是等到祁云晏把她放到床上,连带着自己整个人也压上来的时候,沈青陵才发觉有些不大对劲,好像殿里的宫人也不知道什么时候都已经退出去了。 等……祁云晏不会是要跟她做那些不可描述的事吧?虽然她也是蛮期待的……呸,期待个什么劲,忘记自个侍寝被拒的囧样了吗? 沈青陵这心里也挺矛盾的,祁云晏是她的夫君,两个人行周公之礼,也是没有问题的,而且沈青陵虽说是个大家闺秀,但是跟陆漓混久了,骨子里嘛,也是不好说的,看了那么多男男春宫图,多多少少对那些事也是有些好奇的,显然,能够满足她好奇的就只有眼前这个男人了。但是另一面,沈青陵又是抵触的,一个是对未知事情的恐惧,另一个嘛,实在是被拒绝的画面历历在目,尤其是眼前这个人是有喜欢的人的,沈青陵心里也不得劲,好像总是抢了别人的东西似得。 若是祁云晏喜欢的是个女人,沈青陵才不考虑什么抢不抢呢,毕竟她才是正宫娘娘,可问题就出在祁云晏喜欢的是个男人,破坏男人之间的感情嘛,沈青陵有些下不了手。 祁云晏发现自己身下的这个女人,不,女孩子,竟然已经失神在想其他事,不由得心下起了一些恼火。 “朕口味重?嗯?”祁云晏有些咬牙切齿地说道。 “啊?”沈青陵微愣,随后反应过来祁云晏在说些什么,她方才的话……沈青陵立马换上一个讨好的笑容,忙道:“皇上,臣妾不懂事,就是胡说的,童言无忌,童言无忌嘛。” 祁云晏微微抽搐了一下嘴角,童言无忌,沈青陵对自己的定位,可真准。不过看着身下的沈青陵,这会眨着一双眼睛,颇为灵动的模样,一股邪火蹭蹭蹭地就往上冒。 原先不碰沈青陵,是因为不熟,不信任,现在嘛,不信任也还有,但是奈何已经动了心思了,这份动情,自然也就不想压制了。 沈青陵正想着如何消灭祁云晏的怒火,奈何,她这次也失了算,她需要消灭的火,此火非彼火。 祁云晏突然低头,精准地捕捉到了沈青陵的唇,沈青陵感觉到自己唇上覆上的一片温热,当即睁大了眼睛,什……什么鬼,上次她跟祁云晏较劲,大家都已经情动的时候,祁云晏都没亲她,现在是个什么情况? 沈青陵完全已经被眼前的境况给弄懵了,对于沈青陵的走神,祁云晏十分不满意,惩罚地咬了咬沈青陵的唇瓣,沈青陵这下觉得整个世界都有些玄幻了。 不过,愣神也就那么会,祁云晏是皇上,沈青陵总不能去推开他吧?纠结了一会,还算是顺从了,反正都是夫妻,被睡了也不亏。 祁云晏虽说没碰过女人,但是理论还是知道的不少,何况,这种事,素来是无师自通,沈青陵只觉得整个感觉都很奇妙,明明只是嘴对嘴,怎么就让自己脸红心跳了呢? 而当祁云晏撬开她的牙关,用舌尖轻轻地挑弄她的时候,那种陌生的感觉,又隐隐带着期待,沈青陵只觉得自己可能是喝了不少酒,要醉了。 舌尖的汲取似乎已经不够,祁云晏的手也已经伸到沈青陵的腰间,本就是穿了寝衣,好解得很,沈青陵也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个什么情况,只是等到一只温热的大手覆上她胸前的软肉时,明明只是几个揉捏的动作,沈青陵却觉得浑身激起了一阵电流。 这事嘛,眼看着就是水到渠成了,祁云晏也早就有些受不住,可是不知怎的,脑海里就想起了沈青陵傍晚时分的话。 这送进来的十三十四的,皇上也下得了口?这口味也可真够重的。 若是没有记错,沈青陵也才十四岁吧?祁云晏忽然生出了一些颓败感。若是换了先前,真想做什么了,祁云晏可不管这些,虽然他也觉得对个还没及笄的姑娘动手有些不太厚道,可都是自个的妻子了,也是早晚的事,可是今日无意听了沈青陵的话,祁云晏忽然发现,自己还真的是该死的介意,并不想成为沈青陵口中那种口味重的男人。 就是想睡个媳妇,怎么就这么艰难? 祁云晏黑下脸,一个翻身,就从沈青陵身上下来,沈青陵已经被撩得云里雾里的,祁云晏突然停止了动作,不由得睁开了眼,眼眸中还带了些动情之后的痕迹,一双眼睛,就那么轻轻地瞅你一眼,都是勾魂得紧。 祁云晏直觉得小腹一紧,更难忍了,真是折磨人! 沈青陵也只是迷茫了一会,很快就清醒了过来,等到意识到自己刚才竟然那么配合地有了反应,脸上也羞红了起来,当即尴尬地转过身,背对着祁云晏。 心里想的是,祁云晏对祁云川的感情还真深,这么憋不会憋坏吧?这么想着,沈青陵还请悄悄转过头瞥了祁云晏胯下那边一眼,不过很快就又转了回来,也没看清。 其实,祁云晏觉得折磨,沈青陵也不觉得好受,她这会也想骂人,不睡求不撩! 祁云晏无奈地望着头顶的虚空,心里在盘算着沈青陵还有多久及笄,嗯,最多就等到她及笄,不然他可能真的会憋死的! 沈青陵的生辰在春天,如今才八月底,生辰是在二月,这满打满算,也还有五个多月的日子,快半年了,祁云晏忽然觉得自己的前途有些茫然,不过很快又打起精神来,半年!眨眼就过去了! 正文 第五十五章 人多总有好戏瞧 虽说,没吃到自家媳妇,但是第二日,祁云晏起来时,却是神清气爽。 虽然没有吃到,但是也抱着睡了一宿不是?虽然折腾的还是自己,但是祁云晏心里忽然畅快了,沈青陵再怎么着,也是他媳妇,所以他急个什么劲,心情舒畅了,自然是神清气爽。 相比之下,沈青陵就心塞得多了,昨日被祁云晏那么一折腾,十分尴尬地是,沈青陵竟然做了春梦,而且梦里自己和那个她十分讨厌的祁云晏,这样这样,那样那样的,搞得沈青陵直接从梦里吓醒了,可偏偏梦醒之后,沈青陵回味了一下梦里的感觉,忽然有点后悔自己醒早了。意识到自己在想什么的时候,沈青陵整个人都不好了。 这梦醒之后,也睡不着了,折腾了好半宿才睡了过去,没多久,祁云晏就起来了,她也就被吵醒了。 可以说,沈青陵这一晚,睡得十分地不舒畅!至于沈青陵为什么会做春梦,可能要问祁云晏晚上又偷偷地吃了多少豆腐?嗯,这个是个很难沟通解释的问题。 沈青陵也没想到自己以为一直爱慕祁云川的祁云晏,半夜里会对她动手动脚的,压根没往那方面想,只觉得是自己被祁云晏先前给折腾的。 之后几日,祁云晏也没有再踏及后宫,几个后妃也是咬破了手绢,自从沈青陵进宫之后,皇上每次进后宫,都是往凤朝宫那边跑,可怜她们好几个被封了妃之后,连单独见祁云晏都没见到过,而这会,新人又要进宫,可不是心里愁闷了。 新妃进宫这日,也的确是热闹。 沈青陵踩着时辰去了乾宁宫,其他人倒是都到了,便是安贵妃和徐昭媛,今日也都是早早地就在乾宁宫等着了,想来也是,这可又是一批敌人来袭呢。 沈青陵到了之后,没多久,太后也出来了,太后出来了,瞧着人也到齐了,这才笑着道:“按说这事也不是哀家管得了,不过皇后敬重哀家,哀家也就接了这个事了。人也都到齐了吧?” “母后,都齐了。”沈青陵笑着接话。 “既然齐了,那就召新妃进宫吧。”太后笑道,脸上带着笑意,不过看着和蔼的模样,谁会想到,在出来之前,太后还拉着听云嬷嬷唉声叹气呢。 这后宫啊,人一多,准得出事,然后,怕是有得折腾了,太后忙了大半辈子,也想好好休息修心,可又放不下,只能一出又一出地陪着折腾着。 太后这边下了命令,很快就有宫人将这次新选的八位新妃带到乾宁宫了。 为首的是穆雨与刘曾香,两人并行,随后按位份高低,一次而下。 八人进了宫,便就恭恭敬敬地跪地,行了大礼:“嫔妾(妾身)参见太后娘娘,皇后娘娘,贵妃娘娘。” “好好好,都起来吧。”太后慈眉善眼地笑道,太后发了话,八人这才起身,恭恭敬敬地站在下首,不过也只是瞧着恭敬罢了,毕竟是刚进宫,又年纪小,心性到底不够沉稳,时不时地抬头悄悄地打量着顶上的三位贵人,自以为做得巧妙,其实早就已经落在了三人的眼里。 沈青陵的视线落在了韩鹊身上,韩鹊一直低着头,低眉顺眼的模样,也不乱瞄,就乖乖站在那边,沈青陵在心里微微点了点头,自己的眼光着实是不差的。 太后环视了诸人一圈,她们如何,其实太后心里是不关心的,只要她们进了宫,她们背后的家族,便就算是暂时拉到了祁云晏的身侧,这也算是给他们一个幻想的机会。至于她们究竟如何,太后其实一点都不在意,若说真的要在意的,大概也就她钦点的那两位了,不能随便亏待了去,至少现在不能。 太后收回了视线,走场面地说了几句叮嘱:“今日,你们进了宫,就都是皇上的妃子。后宫不比你们家中,若是有什么肮脏事儿,被哀家发现了,决不轻饶。你们也都紧着些,后宫规矩摆在这,可不是让人随便挑衅的。皇后是六宫之主,日后你们就跟着皇后,不是你们的不要妄想,该你们做的,也都必须做到位了。如今,皇上膝下还无子嗣,哀家自然也希望你们为皇家开枝散叶,进了宫,就各凭本事,但若是有心害人,哀家与皇后也不会坐视不理。” 太后一番冠冕堂皇的敲打下来,众人都乖乖地应了声是。 沈青陵坐在一旁,端正的模样,脸上一直带着笑意,太后的话,她也算是听进去了,不过过了个耳,也就罢了。太后这么说了,但是有那些心思的,还是会动,若真一个个都乖乖的,后宫也就乱不起来了,再者,什么开枝散叶,太后都已经许了她,长子必须为嫡,也就是说在她沈青陵肚子没动静之前,这里的所有人,就算是怀了孕,最后也逃不过流掉的命运。 对此,沈青陵并没有什么可感慨的,虽说残忍了些,可是有什么法子,这后宫本就是吃人的地方,若是让别人占了先,日后她沈青陵的孩子往哪放?她沈青陵也不是什么善人,只顾得了自己,顾不了别人。不过,这些现在都是枉然,因为她如今还是处子之身,想要怀孕,怕是有些难了,不过在场这么多人,祁云晏既然不碰她,估摸着也不会碰这些人的吧? 这么想想,沈青陵忽然意识到一个很严重的一点,祁云晏可能真的要断子绝孙了,不过这和她有什么关系呢?沈青陵压根都不关心这些。 太后敲打了一番,又说了几句话,随后太后身边的听云嬷嬷就站出来,笑道:“太后娘娘喜静,以后每月初一十五来乾宁宫请安便可。” 沈青陵闻言,也笑了起来,接了话头道:“本宫也没有那么讲究,如今进了宫,便是姊妹,往日里,也无须去本宫那,没到初一十五,一道来乾宁宫便是。不过若是想寻本宫说说话,凤朝宫的大门,倒是随时随地打开的。” 太后闻言,也配合着笑了笑,随后道:“哀家也乏了,都散了吧。”言罢,沈青陵便率先起身,恭送太后。 太后虽然离开了,但是沈青陵还未动,这些后妃们自然也是不敢动的,沈青陵巡视了一下众人,笑着说了句散了吧,这才带着自己身边的宫女率先往殿外走去。 沈青陵这带了头,剩下的人才开始有了动作,不过沈青陵之后,是安贵妃,她们啊,还是得等着,等到安贵妃走后,是九嫔,随后那些才跟在后头。 韩鹊一直低着头,十分低调的模样,她接到宫里的旨意时,也是十分震惊的,震惊之后,是一种狂喜。以她如今的情形,虽说是嫡出小姐,但是婚事还是被继母拿捏在手中,想要寻个好出路,几乎是没有希望的,听说宫中要选妃时,韩鹊也打了这个主意的。 她不需要多受宠,只要在宫里有那么一丁点位置,那么韩安在韩府,会因为忌惮她的关系,对韩安好一些,而她万万没想到,在自己父亲被降职三级了的情况下,她竟然被封为了婕妤。其实按家世背景来说,就算韩大人还是兵部侍郎,韩鹊也是担不起婕妤这个位份的。 之所以这么抬举她,韩鹊明白,这是皇后娘娘帮衬了她一把。 不过,这个帮衬,有好,也有坏。韩家现在因为韩鹊是宫中的婕妤了,自然是不敢怠慢韩安的,韩鹊说话也底气了,自然能够更好地保护自己弟弟,坏处就是,韩鹊被后妃们记恨上了。 原先宫里的那些人还好些,对她们来说,新来的这些人,都是有威胁的,韩鹊虽然出头了些,但是在她们眼里,这会还不会有过太过突兀的感觉,但是和韩鹊一道进宫的就不会如此觉得了。明明是一道进宫,家世背景也比她好,为何自个的位份却比这么个破落出身要低,心里自然也就不满了。 其中最为不满的大概就是美人凌宜儿了。 若是韩大人还是兵部侍郎,那韩鹊的身份还贵重些,但如今降了职,凌美人的家世瞧着是要比韩鹊高一些,而且凌美人是将门出身,性子嘛,多多少少也学了一些当兵的直爽,好听说法是直爽,直白些就是鲁莽。而且,凌美人的位份和韩鹊最接近,再上一个位份,就是婕妤了,凌美人心下也有这种想法,若不是韩鹊,那她就是婕妤了。 不管凌美人这想法是怎么来的,反正是将韩鹊记恨上了。 韩鹊乖乖地跟在穆雨和刘曾香的身后,为人倒是低调,凌美人抬头,略微厌恶地看了韩鹊一眼,随后突然走上前去。 众人也没注意到凌美人和韩鹊,只见凌美人走到韩鹊身边,正想要去踩韩鹊的裙摆,韩鹊却似乎有所察觉,在凌美人动手前,快走往前走了几步。 凌美人没想到自己这一踩,竟然没有猜到韩鹊,不止没有踩到,由于她用力过猛了些,自己走了个踉跄,好在身边有宫女扶着,才免得出了笑话。 韩鹊回头看了凌美人一眼,视线淡淡的,让人看不太透,凌美人和韩鹊这一对视,不知为何有些心虚,不过凌美人越心虚,就越想发脾气来掩盖自己。 “凌美人,可有差错?”韩鹊柔声问道,一副低眉顺眼的模样,瞧着,似乎比凌美人的位份低似得。 “我有没有事跟你有什么关系。”凌美人忽然大声道,原本一群人就走得近,凌美人和韩鹊两个人的动静,已经引来了一些人的注意,这会凌美人一喊,可不都瞅过来了。 韩鹊已经还是淡淡的模样,听了凌美人的话,道:“无事便好。”说完,韩鹊就往前走了,压根不搭理凌美人,凌美人只觉得自己受了个闷气,心里气到不行。 众人瞧了凌美人一眼,大多也都收回了视线,径直离开了,毕竟是在太后的乾宁宫,可不是谁都和凌美人一样,没有脑子。 乾宁宫里的小插曲,很快就传到了沈青陵的耳中,对此,沈青陵只是付之一笑:“后宫嘛,人多了,好戏总是要多一些的。” 说完,沈青陵又问道:“各宫可都大点下去了?” “娘娘放心,一切都已经打点下去了。”溯雪笑着回。 沈青陵虽说年纪小,但是办事的确有一手,这会,八位宫妃也已经到了自己的新住处。 穆雨是昭容,是九嫔,位份算重一些,沈青陵将她安置在了春宜宫,刘曾香被安置在了福雅阁,韩鹊是在清宜阁,凌宜儿被安排到了弗贤宫,到了徐昭媛的手下。倒不是沈青陵想为难这个凌美人,宁安宫已经有两位美人,林熙儿和另一位低调的没什么存在感的钱燕,再放也不合适,含雲宫有个叫方媛的美人,也是个低调的,除此之外,沈青陵将这次的才人林文卿和宝林云珞也放到了含雲宫,再放也就不合适了。如今,弗贤宫只有个江颜衣,再放个凌宜儿倒是刚刚好。剩下的一个才人孙凌云和宝林盛虹,沈青陵安排在了穆雨的春宜宫中,算下来,也算稳妥。 至于为何凤朝宫里没有人,这谁也不敢亲自向皇后娘娘询问去。何况,正宫娘娘的地方,也不是随随便便的人就能去的。 如今,宫中添了新人,也是有了十七位后妃了,虽不多,不过也算是够折腾热闹的了。 正文 第五十六章 敲打韩鹊 后宫如今人一下子也算是多了起来,不能说太多,但总比以往热闹了些。 对于这点,沈青陵倒是没有什么感觉,一来,她也免了后妃们的每日请安,再多的人,也不往她眼前冒,而沈青陵又不大喜爱出门,自然也巧遇不上。 至于,哪个宫里办了个小宴会,来请沈青陵走动,那也都是看沈青陵的意思,不想去,谁也逼不得,让沈青陵自个办宴会?没戏。 是而,沈青陵觉得自己的日子应该还是会很清闲的,不过那也只是存在于想象中罢了。 新妃进宫的第二日,虽说沈青陵说了不必请安,可是这些个新妃们可还是积极地涌了上来,不止是凤朝宫,也有人是瞅着往乾宁宫去,比如说这凌宜儿,是和穆雨刘曾香一道去了乾宁宫,而剩下几个,云珞还有孙凌云两个人是来了凤朝宫。 就因为这事,浮盈还在那边不满道:“她们可真会挑。”浮盈如今算是得了沈青陵的信任,除了常在外打听消息之外,这内殿也是进的最多的那个人,日子一长,偶尔也会在沈青陵面前多言几句,不是什么打紧的,沈青陵也就随她去了。 其实,浮盈在气什么,沈青陵大抵也看出来了,新进宫八个宫妃,韩鹊除外,美人之上的三个人全跑到了乾宁宫,而只有个才人一个宝林来了凤朝宫,这一比较,可不就觉得皇后娘娘被怠慢了吗? 沈青陵也不觉得有什么,穆雨和刘曾香能进宫,是太后的意思,而且,显然她们背后的家族,也不甘心让她们止步于此,简单地来说,沈青陵甚至还是她们的绊脚石,这个时候,她们怎么可能来跟沈青陵拉好关系,自然是太后为重,至于那个凌美人,自然是谁高往谁那去,是个没脑子的,怕是也不会将沈青陵放在眼里。 而来寻她的云珞和孙凌云,显然是想要求沈青陵的庇护了。 沈青陵听浮盈念叨着,也不责骂,淡然地用了膳,待用得七分饱了,沈青陵才放下了筷子,取过一旁的帕子,拭了拭嘴,这才开口道:“让孙才人和云宝林进来吧。” “是,娘娘。”溯雪应下,随后冲着浮盈使了个颜色,浮盈瞥了瞥嘴,有些心不甘情不愿地往外去了。 等浮盈走后,溯雪才蹙眉道;“娘娘有些惯着浮盈了。” 沈青陵笑了笑:“都是些不碍事的,她也是为本宫抱屈罢了,浮盈如今比以前聪慧多了,你也不必太担忧。”说话间,沈青陵已经起身,溯雪忙扶着沈青陵走到一旁,溯乐将早就准备好的面水端了上来,待沈青陵净了手,才慢悠悠地往前殿过去。 浮盈的确是比以前聪明多了,别看在沈青陵面前抱怨着,这到了凤朝宫门口,看见孙才人和云宝林,当即就笑着招呼道:“两位小主久候了,娘娘请两位小主进去。” 浮盈笑得开,给人一种十分友好好相处的模样,孙才人和云宝林也被浮盈的笑容感染了,冲着浮盈笑了笑,还真心诚意地道了声谢。 虽说是宫女,但是在皇后娘娘面前得眼的宫女,可比她们这些可有可无的后妃来得有用得多。 浮盈将两人领进了凤朝宫内,其实两人说是来请安,也的确只能请安罢了,倒是有心想要投靠沈青陵,奈何沈青陵可不是个好忽悠的,而且也不是随随便便送上来的人她就会要,会留,不管云宝林和孙才人如何表示,沈青陵一律都打太极地打回去了。 原本还想着皇后娘娘年纪小,大抵还能说上几句话,抱着这个心思来的孙才人和云宝林,在和沈青陵就这么你来我往地说了几句话下,就纷纷败下阵来。 不过,面上三人的对话还是十分愉悦,两人离开时,沈青陵还赏赐了些东西,不过沈青陵也发话了,她啊,喜清静,请安就免了,过来聊聊家常到啊是无妨。 云宝林和孙才人一听,心下一紧,以为沈青陵是不喜她们,虽说是收了赏赐,却是胆颤心惊地回去了,这来了一日,之后也就没再来了,生生怕得罪了沈青陵。 沈青陵无奈,其实她只是单纯想让她们不要那么早来,打扰她休息罢了,毕竟她们来请安,沈青陵也得跟着一道起来不是,总不能她睡着,让宫妃们来请安吧?沈青陵的话,意思也明显了,就是让她们不要来请安,其他时候可以过来走走。 显然,不管是孙才人还是云宝林,都没有意会到沈青陵这个点。 穆昭容、刘婕妤和凌美人,往乾宁宫倒还是跑得勤快,连着七日,每日不落,沈青陵的凤朝宫这边,显然就清静地多了,除了孙才人和云宝林来过一次之后,凤朝宫就是无人问津的状态了,而这些日子,祁云晏也没来后宫。 一来,他一想到后宫多了人就糟心,二来,来了凤朝宫,只能看不能吃,着实有些难受,倒不如是眼不见为净。 是而,虽说是新妃进宫,但是这几日,沈青陵过得倒是格外地悠闲舒坦,若是每日都能这样,沈青陵想来做梦都要笑醒了,不过显然,这只是沈青陵的美好愿望了,如今这后宫里的人,都还在张望着,谁也不敢先出这个手罢了,不过要不了多久,总是会兜出事来的。 如此过了七日,这日沈青陵午休醒来了之后,浮盈来报,说是清宜阁的韩婕妤求见。 韩鹊。 沈青陵勾起了嘴角,那些人是去乾宁宫,还是怎么的,沈青陵不大在意,自从韩鹊进宫之后,沈青陵就在等韩鹊主动来找她。韩鹊没有身份背景,即便是身为婕妤,其实也没有什么实权,韩鹊是明白人,相信她也看得清楚,想要在后宫站稳脚跟,她的倚靠是什么,她该是什么个态度,韩鹊还算是有个大概的念头。 不过,七日,倒是比沈青陵想象中的想要多几日,倒是不知该说韩鹊谨慎,还是说她还心存幻想了。婕妤这个位置,让韩安在韩家立足,但是怕是韩鹊在这七日中也没少受其他人的冷嘲热讽吧。若是她不出清宜阁还好,若是碰上了,多多少少会有人找她的碴,毕竟,韩鹊是这宫中最没有后台的一个人了,虽然是婕妤,位份高了些,但是真的论起来,却是个最无用的。 沈青陵起身,随后取了一本书册,便就坐到了罗汉床上,随意道:“就说本宫还在歇息,让她回去吧。” “是,娘娘。”浮盈不知道沈青陵的打算,不过对于沈青陵的命令,向来都是言听计从,不过没多久,浮盈很快又回来了,回禀道:“娘娘,这位韩婕妤说是要等到娘娘醒来。” 沈青陵挑了挑眉,早就在意料之中,很快便开口道:“既然她要等,便让她等吧,不必迎进宫来,就让她在凤朝宫外候着吧。” “是。”浮盈虽不知为何沈青陵要这般做,但还是乖乖应下了,明明先前孙才人和云宝林过来的时候,她家娘娘还算是热情的,怎么换了韩婕妤,娘娘就这一副爱搭理不搭理的模样了呢?这韩婕妤应该没有得罪过她们家娘娘吗? 浮盈心里疑惑,哪里知道沈青陵这是在刻意地打压韩鹊呢。 虽说,沈青陵已经帮了韩鹊两次,但是沈青陵可不觉得自己帮她一把,韩鹊就会乖乖地听命于她了,若真是如此,那么她第一日就该来了,之所以拖了这么久,想必韩鹊是想靠自己。怕是她也没有想到,即便新妃进宫,皇上却是一点动静都没有,沈青陵没有刻意去关注韩鹊,不过这后宫,如今沈青陵都已经慢慢布及了眼线,是而,韩鹊曾经想要与和祁云晏偶遇的事,沈青陵也算是知道一二,不止如此,韩鹊还想过其他的法子,然而却并没有什么出路。 韩鹊是没法子了,才最终无奈选了这最后一条路,其实也算是明道了,投靠沈青陵。 若是韩鹊第一日便来,沈青陵也不会这么直接见她的,不考验敲打她一番,看看韩鹊的反应,沈青陵怎么敢随意用人,更加不要说韩鹊还拖了这多时日。 虽说韩鹊的考量,沈青陵能够理解,但是理解归理解,沈青陵心里也不大爽快,凭什么你觉得自己有法子的时候便不来搭理她,如今没法子了跑来求她她就要收?可是没有这个理的。 沈青陵这本书册,原是看了些,也剩了没多少,看完之后,看了看时辰,觉得还早,便拉着溯雪陪她下棋。 浮盈原以为沈青陵看完了书,总该见韩鹊了,没想到,又和溯雪下起了棋。溯雪知道明白的显然比浮盈多一些,知道自家主子是在敲打韩鹊,也不急,就乖乖地坐下来,和沈青陵下棋。 溯雪是沈青陵的贴身丫鬟,那些该学的,也都学了,棋艺不算好,也不算坏,比不过沈青陵,但是陪着沈青陵下棋解解闷,倒是可以的。 两人连着下了好几盘,沈青陵瞧着时辰差不多了,这才理了理身上根本就不存在的褶皱,开口道:“请韩婕妤进来吧。” 沈青陵开口说这句话,已经距离浮盈通报韩婕妤求见过去将近一个半个时辰。原先还是午后,这会,天气都已经开始阴凉了起来,再过个个把时辰,就是黄昏了。 对于自己在外等了那么久,韩婕妤并没有什么怨言,虽说如今日子也不热,可在外面站了一个多时辰,还是娇滴滴的姑娘,也的确是受罪,但是沈青陵不觉得这是在罚韩婕妤,韩婕妤自然也不会不敢认为自己在受苦。 沈青陵贵为皇后,虽说是因为家族的关系,可是沈青陵进宫之后,能够一直安稳到如今,甚至以这个年龄就已经掌控了后宫,除了太后喜欢帮衬之外,沈青陵自己就是个有本事的,这一点,韩婕妤已经亲眼见识过了。 中秋宴上的责而不罚,转身却给韩家了一个会心一击,若是中秋宴上沈青陵罚起来,也就是韩茵茵母女受罪,但是一旦被人参了一本,韩大人不止是降了职,名声也坏了,坏了名声的不止韩大人,还有韩茵茵母女,这个可比在中秋宴上直接责罚要严重得多了。 先前,韩婕妤还觉得沈青陵会不会只是个凑巧,但是若是凑巧,溯乐就不会出现在韩府,救下了小安。沈青陵分明就已经料到,一旦韩家有什么事,她这个不受宠的小姐,首当其冲会受到迫害。 韩婕妤不笨,看得出来这其实一切都被沈青陵操纵在了手中,只是韩婕妤进宫,是想护住韩安,投靠别人,依赖别人的势力,这么做太被动了,毕竟你也不知道你什么时候就可能被你这个主子推出去顶罪了,或者什么时候背后插了你一刀,将你推了出去。 归根究底,韩婕妤没有什么安全感,不敢轻信于人,但是这七日来,她显然已经看明白了一些,她现在能选的路,只有两条,归顺沈青陵,第二条,在这后宫当个透明人,护己周全。可是如此,韩安在韩家的日子怕是就不好过了,所以韩婕妤她,几乎无路可选。 韩婕妤被带进了凤朝宫,沈青陵这会正坐在高位上,姿态优雅地品茗,看到韩婕妤进来,也只是简单地勾唇笑了笑。 “妾身给皇后娘娘请安,皇后娘娘万福。”韩婕妤面色淡然地跪在下首,恭恭敬敬地行了一个大礼。 韩婕妤行了礼,沈青陵也不开口,韩婕妤就一直维持着那个跪着,额头抵着地的姿态,沈青陵不说话,她也不动作。 不知多久之后,韩婕妤觉得自己已经浑身有些酸痛的时候,才听到沈青陵悠哉地开了口:“起来吧。” 韩婕妤闻言,这才谢了恩起身,方才就站了许久,如今又维持跪姿良久,这猛一站起来,韩婕妤便觉得浑身一阵无力,好在勉强还是维持住了。 “韩婕妤来本宫这里,可是有什么事?若是请安,大事不必了,这会也没什么安看请了。”沈青陵淡淡道。 韩婕妤闻言,微微抿唇,却没有开口,沈青陵见此,连眼皮都懒得翻,开口道:“若是韩婕妤为请安而来,还是明日选早吧,送客。” 韩婕妤似乎也没想到沈青陵直接赶人了,思索了一番之后,韩婕妤还是恭恭敬敬地行了礼,离开了。 目送着韩婕妤离开之后,沈青陵才冷哼了一声,道:“倒是本宫高估她了。” 溯雪在一旁,闻言笑道:“没有打磨过的,总是要费些心思的。” 沈青陵闻言,也无奈地叹息了一声,道:“希望她不会让本宫失望。” 正文 第五十七章 总觉得有大事要发生 第二日起,韩婕妤便每日都来凤朝宫请安。 前几日,沈青陵甚至都没有人让韩婕妤进凤朝宫的门,这事,在后宫也算是变成了一桩笑话,不过韩婕妤还是风雨无阻,每日往凤朝宫来。 后宫里的人都说,韩婕妤这是惹恼了皇后娘娘,被皇后娘娘弃了。 以韩婕妤的身份,按说是赚不到婕妤这个位份的,先前,众人还疑惑不解着,等进了宫,也知道这位份啊,其实是皇后娘娘定的,虽说是过了太后和皇上的眼,但是也没做什么更改,也就是说,做主的是皇后娘娘。再想想中秋宴上的事,大伙也算是明白过来了,这位韩三小姐,是得了皇后娘娘的眼缘,这才被赐为了婕妤。 眼下,韩婕妤被皇后娘娘厌弃,各宫的人,自然都是开心的,尤其是那些被韩婕妤压了一头位份的人,不过倒也是有些聪明人,但是就算看破了也不拆穿,在后宫嘛,谁不是想要收几个人在身旁为己所用,沈青陵这么做也无可厚非。而且,韩婕妤是个没有什么背景的,宁安宫的那位,就算是看明白了,也懒得掺和,至于含雲宫的那位,没什么想争的心思,何况也更加不会去对沈青陵动手,好歹也算是有些恩情吧。 沈青陵这么明目张胆地做,也无非日后明明白白地告诉众人,韩鹊是她的人,让她们自己悠着些,只是如今嘛,还是要多敲打敲打。 后宫这边倒还算是平静着,前朝这会,已经开始为科举做准备了。 各地学子都踊跃到京城,虽还未到科举之日,但是如今学子齐聚京城,吟诗作对,倒是形成了一个文学盛况。而学子来京多了,人多自然也会可能引起一系列的问题,京兆府尹那也不敢松懈,整日都是仔细着。 离科举越近,京城市面上便开始踊跃出一批小贩,在卖什么试题,这本是每年都有的事,这些试题,大多都是前几年的题,或者是随意找了几个夫子,出了些题,改了说法,倒是卖得十分红火。虽说有些学子聪慧,并未上当,可也经不住人多,总是有那么几个被忽悠了的。 这事吧,本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每年科举,都有这个盛况,然而今年,事情却有些不同了。 祁云晏当年做太子的时候,倒还是有机会出宫溜达的,对于科举这些事情,也多少知道一点儿,虽说被骗的那些也是自作自受,自己愚蠢罢了,但是这么个情况,也不能就这么盛行着,祁云晏当即就命人暗中进行了打压。 据说,祁云晏将这件事交给了刑部侍郎,沈青陵也没多大在意,反正嘛,这事也跟她没有关系,不过她倒是挺好奇的,这宫外如今是个什么样的盛况。 科举三年一选,上次科举的时候,沈青陵才十一岁,常安县主觉得沈青陵年幼,何况又是世家小姐的,在京城人多眼杂的情况下,自然是不准让沈青陵出门,是而,沈青陵一直都对这盛况十分好奇,听说宫外的热闹,心里也是有些痒痒的。 不过,沈青陵也只是想想而已,不过却不想,这个想想却是突然成了真。 祁云晏突然派人过来,说要来凤朝宫用晚膳的时候,沈青陵就差拉长个脸了,她现在一点都不想看到祁云晏,就希望他政务繁忙,三年两载地别往后宫跑,不过,显然这个愿望还是有些难实现的。 虽说祁云晏忙,也不近女色,不过每隔半个月,差不多就会往后宫跑一趟,不过每次去的都是凤朝宫罢了。 沈青陵再不愿,也只能乖乖准备着,看到祁云晏了,也只能笑脸相迎,面对祁云晏,可以说是有多敷衍就有多敷衍,可是当祁云晏用膳用到一半,突然开口说了句话之后,沈青陵就有些不淡定了。 “朕明日准备出宫一趟,阿陵可要和朕一道出去?”祁云晏忽然笑着开口道。 沈青陵下意识地就想回,不去,我很忙,好在还有些理智,这话在脑海里过了一遍,觉得有些不太妥当,稍稍卡了卡,这一停顿,沈青陵才意识过来祁云晏说的是什么,先前的那股懒散一下子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出宫?”沈青陵有些惊讶道。 祁云晏颔首,看着沈青陵惊讶的模样,心里不知怎的,就觉得有些欢喜。祁云晏出宫,自然不是去玩乐的,是有要事在身,但是不知怎的,就想起了沈青陵。别看沈青陵一副大家闺秀的模样,但是骨子里的性子,怕还是跳脱的,先前爬树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祁云晏想着,沈青陵或许会欢喜,便就屁颠屁颠地跑到凤朝宫来了。 讨媳妇欢心,在媳妇面前刷刷自己的存在感,这是十分重要的事。 不得不说,祁云晏这次是真的戳中了沈青陵的心思了。 “皇上出宫的意思是……?”沈青陵望着祁云晏,一双眼珠子鼓溜溜地转个不停,十分地灵动。出宫,分很多种,是銮架出行,还是微服私访呢?这个很重要,必须问清楚。 瞧着沈青陵这个模样,祁云晏笑了起来:“这些日子,学子齐聚京城,也算是一道盛况,朕想着皇后在宫里也闷了许久,出去瞧瞧也是不错。” 沈青陵闻言,微微颔首,这话的意思,约莫着就是微服私访了,否则你大摇大摆地到街上说皇上来视察吗?会引起轰动的。只是,沈青陵很快就在脑子里过了一下,祁云晏有这么好吗?竟然想着带她出去玩,感觉总有些居心不良,可能有大事要发生,说不定已经挖好了坑等她跳了,不行,她得好好想想。 沈青陵心中思绪万千,面上倒还是维持着镇定,但是祁云晏也不是个傻的,虽说没看出沈青陵在想些什么,但是看她沉思这么久,想想也不是什么好事,估计又不知道怎么的在腹诽他了。 祁云晏微微咳嗽了几声,把沈青陵拉回了神,才开口说道:“朕打算事先看看今年的学子是个什么样的,也算是正事在身,阿陵过去怕也会无聊,就当朕没有说过吧。” 沈青陵一听,这可怎么行,当即说道:“去,臣妾自然是要去的,皇上一个人去,谁伺候皇上啊。”沈青陵很快就笑着说道,虽说知道祁云晏是以退为进,可是就算如此,沈青陵也的确在宫里闷坏了,一个跟着陆漓爬树,前世跑去浪荡江湖的人,指望她会有什么修身养性的意识。 祁云晏的话,也不假,沈青陵也算是听出意思来了,就是先去物色人才,看能不能收为己用了,也不算是什么大正事,祁云晏带上她,也的确无妨,虽然不知道为什么祁云晏突然开始对她好,嗯……很有可能,沈青陵觉得是马上又要让她上战场去斗智斗勇了。 虽然不大乐意,但是一想想能出宫,沈青陵觉得,算了,反正祁云晏是老大,他说了算,她又不能反抗,与其没有奖赏也得干,倒不如先拿了奖赏。 沈青陵觉得自己猜得很透彻,完全没想到这单纯只是个刚动心的毛头小子讨自个心上人欢心呢,这一点,估计沈青陵这会是意识不到的,毕竟谁让沈青陵一直觉得祁云晏和祁云川才是天生一对呢。 因为要出宫,沈青陵的心情格外地美好,一改先前的敷衍,对祁云晏的态度十分地热情,不过热情的前提下就是沈青陵在不停地发问:“皇上,明日什么时候走?臣妾可需要做什么准备?” 沈青陵一双眼睛亮亮地望着祁云晏,看得祁云晏心下一动,敛住那些莫须有的情绪,咳嗽了几声,找回了自己的声音之后才开口道:“明日等朕下了早朝便走,阿陵无需做什么准备。”说完,祁云晏想到什么,又加了一句:“阿陵这边可有以前的衣裳?明日出宫,轻装简行,宫装怕是不便。” 这是确定了要微服私访了,出宫嘛,自然是要偷溜出去好,带着一队侍卫太监宫女的可算是什么事,沈青陵当即笑了起来:“先前进宫的时候,溯雪她们倒是帮臣妾收拾了一些,倒是有的。” “嗯。”祁云晏颔首:“明日便就换身宫外的衣物,也不需做什么,在宫中等候便是,明日出发时,朕会派人过来通知你。” 沈青陵忙笑着点头,心里已经开始在盘算着明日的计划了,早朝完就出宫,约莫着是要在外面用午膳了,也就是说明日估摸着有好些时辰可以在外面走动,而且,京城如今的盛况,沈青陵还是格外地好奇的。 沈青陵这一高兴,对祁云晏自然是万分积极。晚膳过后,沈青陵还笑着问:“皇上今日要留宿吗?”沈青陵纯属太开心了,意思一下地问问祁云晏,问出口了,其实沈青陵也后悔了,想给自己抽一嘴瓜子。 然而,祁云晏也愣住了,留宿吗? 唔,挺想的,一个人睡也挺孤单寂寞的,怀里抱个软乎乎的佳人儿,那自然是好的,祁云晏刚想点头,立马又回过了神,只能看不能吃,最后还是自己受苦受罪,不行不行,不能留,再这么来几次,真的是要被沈青陵给玩坏了。 “不了,今日还有些奏折要批阅,朕再坐会就走。”祁云晏一本正经地说道。 沈青陵微微颔首,心里对这个结果也十分满意,笑道:“那皇上可要小心身子,要早些休息。” “嗯。”祁云晏淡淡地应了声,脑海里却已经开始回想起以前见过的那些旖旎风光,不由觉得有些口干舌燥,忙拿过了一杯茶,喝了好几块,奈何这茶水是热的,越喝,祁云晏反而觉得这股火怎么就越往上冒呢? 祁云晏觉得,他可能连凤朝宫都不能来了。 正文 第五十八章 媳妇太美是个麻烦 想着要出宫,沈青陵格外地激动,第二日,不等溯雪她们来唤她,早早就已经起了身了。 溯雪溯乐进来时,沈青陵已经起身了,这会正站在自己的衣柜前挑衣服,见溯雪溯乐过来,忙招手:“溯雪溯乐,你们快过来,你们帮本宫瞧瞧,本宫今日穿哪件衣裳?” 沈青陵今日要出宫,身边的两个宫女自然是早就已经知道,在宫里被困了好几个月,也不怪她家娘娘这么兴奋。别瞧着沈青陵一副大家闺秀耐得住寂寞的样子,自从跟着陆漓之后,她家小姐的行为,正在不断地刷新着她们的认知。 也亏得是进了宫,没法子,沈青陵才敛了那些小性子,若是以往,沈青陵大多也就是心里面兴奋着,面上不会显露一分,如今大概是因为,幸福来得太过突然吧。 溯雪上前,笑着提议道:“娘娘,奴婢记得进宫前,夫人给娘娘做了一套粉色的儒裙,绣的是祥云图案,倒是不错。” “粉色?”沈青陵微微努了努嘴,问:“会不会不太合适?粉色都是小姑娘家……”后面的话被沈青陵默默地吞了回去,其实她如今也才十四而已,所以穿粉色,其实也没有什么问题。再转而想想,在宫中穿得素来稳重或是素雅些,出宫嘛,自然是要活泼青春些。 这么想着,沈青陵笑了起来:“就穿那件粉襦吧。” 沈青陵换了衣裳,溯雪又替沈青陵挽了发髻,是时下比较盛行的斜髻,不过经过溯雪的手之后,不知又精致了多少,想着沈青陵今日穿粉色,溯雪又留了些发披散着,待绾好了发髻,又在妆匣里挑了许久,最后选了两朵粉珠子串成的珠花,一大一小,随意地别在发间,之后又挑了一支绿袖双花流苏簪,花色是粉色的,又带了些点缀的两片玉叶子,垂下来的流苏是粉白间色的珠子。 因是要出宫,是而溯雪也不敢将沈青陵搭配的太过繁华,倒是随意了些,之后又替沈青陵选了一对粉色的长链耳珠子。 沈青陵打扮好之后,往镜子里打量了好久,倒是有种回到了自己还待字闺中的感觉。溯雪约莫着是为了搭沈青陵今日的这身衣裳,给沈青陵化了一个桃花妆,眼角带着些微粉的颜色,从头到尾都是粉嫩粉嫩,可爱得紧。 沈青陵觉得自己可能有自家师傅说的装嫩嫌疑,但是转而一想,自己可不就嫩着吗?自个才十四岁,穿些粉色的也没什么大不了的。而且,沈青陵觉得自己这一身,还挺好看的,她长得好,桃花妆也更好地显现出了她的五官,怎么瞧,都是个大美人嘛。 打扮妥当之后,沈青陵便就等在凤朝宫,以往沉稳的性子,这会心里却是急得不行,不过面上已经维持了镇定,只是时不时地要让人去凤朝宫外悄悄,看看皇上来了没。 几个宫女都在那边捂嘴偷笑,沈青陵瞪了好几眼,也不见收敛,可把沈青陵气的,自己不就是想出宫玩吗?让她们笑话她。 好在,没多久,承安殿那边就派了人过来,接沈青陵去承安殿。 沈青陵虽说面色保持着镇定,但是嘴角还是不经意地勾出一抹微笑,她本就是个美人,笑起来,更是美不胜收,以往,沈青陵都是以沉稳为主,今日这一出殿,来接沈青陵的那些宫人,眼睛一下子都直了。 怪不得国事繁忙的皇上,再忙也要来后宫,而且每次都来的凤朝宫,原本还觉得有些意外,现在瞧着,众人不由得感慨,咱们这位皇后娘娘那是平日里装老了,稍稍换个衣着,那简直美得跟天上的仙人儿似得,可不就把他们皇上的心抓得紧紧的。 沈青陵可没心思管其他人的想法,她这会心里啊,高兴着。 祁云晏下了早朝之后,就让身边的人去凤朝宫接沈青陵,自个还是在承安殿和几个大臣议事。都是他身边信得过的人,在说今日早朝上有人提出来的事。 科举将近,但是这个时候,科举试题却被泄露出去,这也算是一桩大事了。试题为何会泄露,祁云晏心里也大抵有个底了。 云穆作为主考官,做事严谨,刘奕天也是个明白人,手段也有,断然不可能让试题泄露了出去,但是在这群考官中,还有一个人,曾进。这事,十有八九就是曾进的手笔,至于目的是什么,怕就是云穆了。云穆一回京,晋安候肯定也已经发现,云穆已经开始在拉拢他以前的那些学子,而且云穆干的还是光明正大。 云穆的学生中,也不都是什么好人,毕竟有时候,利益为先,忠君忠国的人未必就有那么多,但是云穆作为他们的老师,他们多多少少还是带着些情分的,是而,这些日子,云穆手底下已经有了不少人的支持,只待科举一过,祁云晏找了个正当的理由,势必会提升云穆。 晋安候这是急了,这才想到要在科举上动手脚,直接将云穆拉下台。 “这事,是老臣不够仔细,让曾进有了可乘之机。”云穆蹙着眉说道,对于这事,云穆也很气恼,毕竟是自己眼皮子底下出的事。 “这事也不能怪云老,晋安候如今是铁了心要压云老,没有这桩事,也会搞出其他动静来。”周嵇倒是说了一句公道话,对方已经瞅准了云穆,自然不可能轻易放手。 “这事,还是五弟你去查,科举这边,还是要老师多费些心,那个曾进,暂时先不动他。”祁云晏很快就发了话,试题泄露是大事,必须要彻查,若是查不清楚,就算祁云晏能抱住云穆,但是想要升职,显然就有些难了,而且不止如此,试题泄露,也会造成大量学子心灰意冷,这个时候,也不能放松任何警惕。至于曾进,留着自有祁云晏的用处。 几个人继续议事着,赵全忽然过来了,禀报道:“皇上,娘娘到了。” “嗯。”祁云晏淡淡地应了一声,道:“让她去偏殿候着吧。” 沈青陵听说去偏殿等祁云晏,也没说什么,乖乖地去了,只是这心里可以说是度日如年,然而祁云晏这边谈起事了,也就忘了时辰,眼看着都快要半个时辰了,沈青陵也急了,这出门晚,在外面待的时辰可不就短了。 坐以待毙,不是沈青陵的风格,沈青陵很快就站起身,往议事正殿去了。 赵全在外面候着,看到沈青陵过来,忙迎了上去,笑道:“娘娘怎么过来了?” 沈青陵冷哼了一声,也不说话,眼神往里面瞥了瞥,意思明显,赵全这下觉得有些为难了,皇上正在议事,皇后娘娘这是要进去呢,这他也不敢去给皇后娘娘通禀啊。 沈青陵虽然急,但也不会蠢到擅闯,她就是来走一走,提醒一下祁云晏,不要忘了正事,嗯,准确来说,这会也是正事,但是对沈青陵来说,没有什么事比出宫还要来得重要了,事有轻重缓急不是。沈青陵也不是莽撞,她早就打听过了,最近这些日子,朝堂上安静得很,也就科举这事了。若是真的有大事,祁云晏也不会准备出宫去。 就怕有些人,一谈起事来,就什么都忘了。 沈青陵在心里默默地叹了一口气,自己想出趟宫,容易吗? 赵全虽然没有替沈青陵传报,但是外面的动静,也不小,祁云晏自然察觉了,开口喊了一声“赵全”。赵全听祁云晏喊他,哪里敢耽搁,忙进了屋。 “什么事?”祁云晏问。 “回皇上,皇后娘娘过来了,正在外面等着呢。”赵全笑着说。 祁云晏倒是没忘记要带沈青陵出宫,只是这一说,也就忘了时辰了,这会听赵全说了,这才去注意时辰,从他下朝回来,已经快有一个时辰了,也怪不得沈青陵急了。 祁云晏忽然笑了起来,说道:“让她进来吧。” 赵全领了命出去了,这屋里的人,倒是有些震惊了,就听说皇后娘娘来了,然后他们的这位皇上就笑了,还笑得如此春心荡漾。 祁云晏只是想到沈青陵估计是等急了,有些无奈地笑了,但是作为一个不怎么笑的帝王来说,突然笑起来了,还是很让人震惊的。 “今日这事,就先说到这吧,有什么,等明日再说。”祁云晏意思明摆着,这是要赶人了,沈青陵一进来,就听到祁云晏的话,心里一喜,这个祁云晏,还是知道点分寸的嘛。 诸人纷纷行礼告退,随后转身离开,刚好就正面碰上了沈青陵。 皇后娘娘,他们自然都是见过的,但是今日的沈青陵,还真是头一回碰到,不由得都是一愣。沈青陵也注意到了,不由得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难道她真的有些太装嫩了? “皇后娘娘。”云穆率先反应过来,给沈青陵行了一礼,其他人这也才惊醒过来,忙给沈青陵行了礼,沈青陵微微点了点头,几位大臣这才出了承安殿。 只是出了承安殿之后,几位大臣便就开始交头接耳了。 率先开口的是周嵇:“以往瞧着皇后娘娘,也没觉得有什么奇怪,今日一看,我忽然想起来,我们这位皇后娘娘才十四岁吗?” “可不是,以往不觉得,今日一见,可真小啊。” “这么小的人,皇上也下得去手?我看皇后娘娘的模样,说她十一十二都不为过。” 眼看着几个大臣越说越离谱,云穆故意咳嗽了几声,瞪了几个大臣几眼,这才让他们都闭上了嘴,但是嘴上不说,心里还是很好奇的,皇上难道喜欢这个口味的?这也太小了吧! 也不怪他们多想,原本十四岁嫁人,虽说小了些,但也不是特别奇怪的事,只是今日沈青陵的一身装扮,是真嫩,本来人就小巧儿,也不大,这么打扮下来,倒是瞧着比真实年岁要更小了,而他们的这位皇上,已经二十了。 祁云川微微摸了摸下巴,祁云晏素了这么多年,如今好不容易碰上了个可心的,这开起荤来,估计有些猛,瞧着自家的小皇嫂,祁云川忽然有些担心沈青陵的身子受不住了。 然而,祁云川万万没有想到,其实他一直以为十分崇敬的皇兄,到了现在还没有把他的小皇嫂拆吃入腹。 承安殿外,这几人是各怀心思,不过也只是觉得有趣罢了,都是跟在祁云晏身边许久的人了,也是真心为祁云晏高兴,而这承安殿内,又是另外一番场景。 沈青陵上前,恭恭敬敬地盈身给祁云晏行了一礼。 今日的沈青陵,是真漂亮,但是漂亮得有些小了。祁云晏是被走过来的沈青陵惊艳到了,但是惊艳之后,祁云晏忽然有些哭笑不得了,这么一打扮,看着更小了,他好像可能真的有那么点重口味,竟然对一个小孩子动了心思。 祁云晏忽然有些唾弃自己,不过也只是一刹那的念头罢了,毕竟越唾弃,那股心里的欲望就越强烈,大抵是因为先前几次都没有吃到,导致了祁云晏现在对沈青陵的兴趣,十分之大,她还这么大摇大摆地来他面前勾引诱惑他。 祁云晏觉得,媳妇太美,实在是个麻烦。 正文 第五十九章 感觉要惹麻烦了 祁云晏换了一身常服之后,就带着沈青陵出了宫。 这次出宫,祁云晏也没有带什么人,只有一个李然带着两个侍卫跟着,其他就没有了,不过暗中自然是有暗卫跟着,保护祁云晏和沈青陵的安全。 沈青陵坐在马车上,从皇宫一路出来,等到了宫外,没多久,就开始听到了马车外的嘈杂声,不由得心痒痒。 不过,沈青陵还是秉持着大家闺秀的风范,不过最后还是没忍住,轻轻地撩起了一角,看着马车外的盛况。 是京城最繁盛低语一条街,本来就热闹,这些日子,天下学子聚集一处,连带着京城各处的生意也好了,自然是要比以往都热闹些。 沈青陵还瞧见了,酒楼外面,不少人都围聚在一起,时不时地爆发出一阵“好”,不知道是在做些什么,这一切瞧着眼里,沈青陵只觉得身心愉悦,被关在皇宫里,实在是太闷了。 “过来。”祁云晏突然开口,然而沈青陵一心都放在外面的繁华中,对于祁云晏开了口这件事,几乎是一无所知。 祁云晏的脸色猛地一沉,直接上手,一把就把沈青陵拽了过来,直接就把人抱在自个怀里。软玉在怀,祁云晏一下子心情就开朗起来了,至于前面沈青陵不搭理他这一茬,祁云晏显然已经不准备跟沈青陵计较了。 沈青陵倒是吓了一跳,自个原本看得好好的,不知道这个祁云晏发什么疯,而且干嘛抱着她?他们俩个很熟吗?好吧,表面上应该是挺熟的…… “皇……皇上,你放我下来吧。”沈青陵有些不好意思地开口,虽说心里腹诽地厉害,但是这大白日的被人抱在怀里,沈青陵还是小小地害羞了一下,害羞怎么了,她好歹也是个如花似玉的大姑娘家。 “出了宫,该换个叫法了。”祁云晏凉凉的开口。 换个叫法?好像也的确是这样,不然出去了叫皇上,那还微服私访个鬼,而且万一别人不信,估计还会把他们当疯子瞧。只是换什么呢?沈青陵想了想,开口唤了一声:“少爷?公子?” 祁云晏的脸猛地一黑,他们俩是什么关系,看来沈青陵是一点概念都没有。 “叫夫君。”祁云晏沉声说着,表情似乎没有什么变化,但是沈青陵明显察觉到自己面前的这个人,心情一下子就差了许多。 夫君吗?好像也是这个道理,她是他的正妻,两人的确是夫妻没有错,但是……沈青陵微微抿了抿嘴,为什么觉得有些叫不住口呢?为什么觉得有些小羞涩呢? “阿陵。”祁云晏突然喊她,眼眸里带着一丝怒气,怒气之中,似乎又掩藏着什么,他慢慢低下头来,好像很快就要亲到沈青陵,沈青陵猛地一个激灵,脱口就喊道:“夫君。” 这一声夫君被沈青陵叫出口,沈青陵瞬间就被自己的怂样给折服了,她什么时候变成这个样子了?沈青陵简直有些哭笑不得。 沈青陵的声音软软的,甜甜糯糯的嗓音喊着夫君两个字,祁云晏心里瞬间心花怒放,从来没有觉得这世上竟然有这么动听的字。 祁云晏忽然勾了勾唇角,随后低头,在沈青陵的额头上落下了一个吻,轻轻浅浅的,却让沈青陵微微一愣。 以往,祁云晏亲近她,沈青陵也只当是祁云晏故意想折腾她,最多也就是想要跟她做一些不可描述的事情,但是最后想到了祁云川又戛然而止了,但是这会……沈青陵抬眸,看到祁云晏嘴角带着的笑意,眸中也闪过一丝惊艳。 祁云川长得好看,祁云晏作为他的亲兄长,也长得不赖,只是往日里他一直都是面无表情冷着一张脸,虽说有时候也在笑,但是皮笑肉不笑的模样,沈青陵还真不觉得有什么好,但是这会,沈青陵感觉要被眼前的一个笑给蛊惑了。 沈青陵觉得,祁云晏比祁云川更配得上天下第一美男子这个头号,不,是天下第一美人。 沈青陵就这么呆呆地看着祁云晏,看着自个怀里的小人儿这会正痴痴的看着自己,那双清澈的瞳孔中,正映着自己的人影,祁云晏忽然就心中一动,有些东西也渐渐有了变化。 “阿陵。”祁云晏低下头,凑近沈青陵的脸颊,微热的呼吸拍打在她脸上,声音微哑:“你这是在勾引朕吗?” “啊?”沈青陵猛地回神,什……什么勾引?沈青陵猛地一个激灵,感受着围绕自己身边的属于祁云晏的男性气息,沈青陵也吓到了,意识到自己刚才看祁云晏看呆了,沈青陵整个人都惊呆了,这会也不敢再在祁云晏怀里待着了,拼命地挣扎。 祁云晏也没真束着她,沈青陵这么一挣扎,倒是被她挣扎开了,瞧着原先还在自己怀里的人,一下子就蹿开去,和他保持着距离,祁云晏觉得有些不大乐意,但是意识到自己身体的变化,祁云晏还是忍下了把人再捞到怀里的欲望。 以前还不觉得,现在看着沈青陵,只是她一些小动作小神情,竟然就能让他……诶,不说也罢,看得到吃不到,祁云晏阖上了眼眸,假寐,一点都不想去看身旁的沈青陵,再这样下去,迟早有一天他会死在沈青陵手上,太尼玛憋屈了。 甚至有那么些时候,祁云晏都想把人直接抓过来给办了,但是一睁眸,看着今日打扮地格外显小的沈青陵,又默默地把这个想法给吞回去了,她……真的有点小。所以,他为什么要看上个小孩子,来为难自己?这辈子,可没这么憋屈的时候了。 祁云晏敛下心思,将身体内的那种异样渐渐压了下去,沈青陵乖乖地坐在一旁,也不敢动作,她总觉得似乎哪里有些不一样了,但是好像也没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可能大概是祁云晏憋得太久了?唔,也是,虽说他和祁云川也算是天天见,但也没个私下见面的机会,估计是该憋坏了。 说起来,沈青陵还是蛮好奇祁云晏和祁云川是怎么做那些事的,虽说图册看了不少,但是真人版,还真没瞧见过,还是长得这么好看的两个人,沈青陵一下子就来了兴致,两眼发光地望着祁云晏。 祁云晏睁开眼的时候,就看到沈青陵这么两眼发光的望着自己,不知道是在打什么主意,但是祁云晏莫名地有些诡异,浑身鸡皮疙瘩似乎都要起来了。 “公子,到了。”马车外传来李然的声音,马车不知什么时候也已经停稳,祁云晏应了一声,想着沈青陵的视线,祁云晏忽然有种头皮发麻的感觉,直接下了马车。 等祁云晏下了马车之后,倒还是再转身,将沈青陵扶了出来。 别看马车里,沈青陵两眼放光,等下了马车,已经恢复了一副大家闺秀的模样,而且这会沈青陵也已经带上了面纱,毕竟是女儿家,不能抛头露面,何况她还是尊贵的皇后娘娘。 沈青陵下了马车之后,打量了四周的环境,他们现在所处的位置是一家酒楼前,酒楼的不远处正围着一群人,倒是好些热闹,酒楼开在正是热闹处,不少小贩正在卖力地吆喝着。 酒楼门口有几个小二正在忙碌着,瞧见祁云晏一行人,忙迎了上来。小二也有些眼力,瞧着祁云晏和沈青陵衣着华丽,知道是大户人家出来的,也不敢怠慢,带着笑意招呼着:“这位公子小姐,里面请。” 这会虽说不是饭点,但是酒楼还是客朋满座,大多人的桌上都放着一些小酒小菜,酒楼往楼上的楼梯口附近,搭了个小台子,这会有一个中年男人正坐在那上面说书,说得正是老镇国公征战沙场的故事。 这倒是巧了,沈青陵也来了兴致,对于自己的这位曾祖父,沈青陵已经没有太大的印象,这会从说书人中听说曾祖父征战沙场的故事,别有一番趣味。 沈青陵上楼的时候,视线就一直往那说书人瞅,祁云晏哪里会没有发觉,原本是要的一间雅座,雅座清静,不过自然也是听不到这说书了,看沈青陵的模样,祁云晏勾唇笑了笑,对小二说道:“不必雅座了,二楼寻个窗口的位置便好。” 小二忙应了声是,领着几人往二楼的堂坐区走。沈青陵虽然关注着说书人,但是祁云晏的话也听见了,心中微微一动,他这是因为自己想听书这才选在了外面吧,沈青陵忽然觉得自己对祁云晏的印象,似乎该改改了,其实他对她,也挺好的,尽管也是利用她做些不怎么好的事情,不过对她好,倒是实打实的。 祁云晏不知沈青陵在想些什么,只知道她一直盯着自己瞧,只能故作镇定地往前走着。 祁云晏和沈青陵坐在了一个窗口的位置,李然和另外两个侍卫则坐在邻桌,祁云晏也随意地点了几个酒楼出名的菜,便把小二打发走了。 沈青陵发现他们这个位置,还真是不错,临窗,可以将街市上的繁闹都尽收眼底,酒楼的视线倒是有些限制了,看不到说书人,不过还是能将说书人的话听得清清楚楚。 酒楼客人虽多,上菜的速度倒也快。 等上了菜之后,沈青陵想了想,还是解下了面纱,戴着面纱吃东西,倒也不是不行,只是有些麻烦,而且她们的位置比较偏,再说大家都忙着听书喝茶,哪里会注意到她这边,她又不是天上来的仙女。 然而,沈青陵显然是低估了自己的美貌了。 对于沈青陵解了面纱,祁云晏也没什么意见,她开心就好。沈青陵自顾自地听着书,祁云晏的视线却是落在窗外。这家酒楼在京城颇有名气,除了堂中说书之外,在附近临时搭建了一个擂台,当然此擂台并非是比武打擂,而是文擂。 酒楼已经有几十年的历史了,每到科举,这家酒楼设下文擂,分别分为诗词,对联两种。最先出题的自然是酒楼掌柜的,一副上联,半首诗。 对上诗和对联的,都能在酒楼免费用餐三日,而他们题了诗,对了下联之后,便就会重新出题,让后来人接题。诗词和对联分开而设,并不冲突,若是出题人所出之题,三日之内,无人可解,酒楼便会出一百两的赏银,若是七日未出,便是三百两赏银,若是半月未有人答出,便可终生在酒楼中免费用膳。 也算是大手笔了,而且文擂这种东西,也是学子们的相互比拼,是而,也格外热闹。 祁云晏早就打听过,这会过来,也是想要瞧瞧,今年赴京赶考的书生,到底是怎么样的一个水准。 两人各有各的事,也算自得其乐。堂下说书人正说道老镇国公为救中了敌军陷阱的将领,明知是陷阱,但为了手下的将领,还是选择进攻。 这一战,沈青陵知道,最后的结果就是老镇国公大败敌军,但是其中的过程,沈青陵知道不多,虽说说书人多是夸张了,但是也不妨碍沈青陵听得津津有味。 沈青陵听得正认真,却突然发现有一行人往这边走来,好像目标就是冲着她来的,对方是几个公子哥,后面跟着几个仆人,为首的那人,这会视线直愣愣地盯着沈青陵瞧,沈青陵觉得十分地不舒服。 这行人,是京城出了名的纨绔子弟,本来是来喝酒作乐,正要往雅座去,却忽然发现了坐在角落里有个小美人儿。虽说沈青陵身旁坐着人,奈何这些人在京城街上作威作福惯了,如今是色胆包天,直接往沈青陵这边过来了。平日里,强抢民女的事情也没少做,这是打算再抢一会了。 沈青陵微微蹙眉,伸手扯了扯祁云晏的衣袖,祁云晏这才收回了视线,随后便就注意到了那群纨绔子弟,注意到那群人放在沈青陵身上那猥琐的视线,祁云晏的脸色猛地沉了下来。 正文 第六十章 调戏皇后娘娘的后果很严重 酒楼也不算大,这么会功夫,那群纨绔子弟也已经走近。 那为首的公子哥,看到沈青陵,这下是眼睛都直了,远看就觉得是个美人儿,近看越发觉得美,本来就是玩弄幼儿的主,这会瞧见沈青陵这般的尤物,可不就把眼睛都看直了。 “小娘子。”那人柔着声音喊了一声,沈青陵只觉得胃里就反胃地很,而那人显然不觉得有什么不对,还想要再靠近几步,和美人来个近距离接触,只是还没等他们靠近,李然已经起身,抵着剑鞘将这群人拦了下来。 那公子哥面色一沉,阴声道:“你知道本公子是谁吗?竟敢拦本公子的路!” 李然嗤笑一声:“识相的,滚。” 那公子哥显然是作威作福惯了,被李然这么一吼,自然是恼怒了,正想要骂回去,沈青陵却突然开了口:“夫君,他的视线妾身不喜欢。” 沈青陵是真恶心了这人,虽说没做什么,但是就他那刚才赤裸裸的视线,还有那声小娘子,沈青陵心里就已经记恨上了,她本就不是一个息事宁人的主,都欺负到他头上了,李然竟然就让他们滚?这可不行,这要传出去了,还以为她沈青陵是随随便便什么人都能够调戏得呢。 于是,沈青陵凑到了祁云晏身边,小手拉扯着祁云晏的衣袖,委委屈屈地说着。 祁云晏眉心微微一跳,沈青陵什么时候这么小鸟依人样了,不过,那个人的视线,祁云晏的确也不喜欢,自家的媳妇,就这么被人调戏了,他要是不做什么,说出去,他这个皇帝的脸往哪放?而且他的女人也敢调戏,简直不要命了。 祁云晏抬头淡淡地扫了那群人一眼,冷漠地开口:“挖了他的眼睛。” 沈青陵听到祁云晏的话,还是微微愣了一下,其实那人也没做什么,直接挖眼睛会不会有些过了?不过,沈青陵就算觉得重了也不会出口帮忙求饶,一个调戏她的人,是死是活,也不该她去求饶不是,而且,祁云晏想做什么,也没人敢阻拦不是。 那公子哥原本听到沈青陵的声音,只觉得整个身子都软了,哪里还有什么怒火,但是没想到小美人身旁的男人怎么狂,竟然还要挖他眼睛。 “你知道本公子是谁吗?竟然敢挖本公子的眼睛,不要命了是不是?”那人气着直嚷嚷,他身旁的人也配合着喊着:“这可是孙大人家的公子,你们惹得起吗?” 这群人吵嚷着,李然几个可不怕他,主子发了命令,那两个侍卫也站了起来,一个人,就轻而易举地擒住了那个什么孙公子,见带头的人被擒住了,另外几个也不肯罢休了,这要是孙公子真的出什么事,他们也不好交代不是。 然而,都是一群纨绔子弟,能有什么用,就算是带了的家丁,也根本不是侍卫的对手,一个人擒着孙公子,另外一个人就足够对付这群乌合之众了,至于李然,和祁云晏保持着一定距离,护卫着两个主子的安全。 这边的吵闹,也把掌柜的引了过来,瞧着孙公子竟然被这位陌生公子的人给拿了,不由得吓出了一头冷汗,忙上前道:“这位公子小姐,这位是工部尚书家的公子,可不能惹。” 这位孙公子是谁,祁云晏和沈青陵还真不知道,这会听了掌柜的解释之后,两人也并不觉得惊讶,只是嘴角都勾起了一抹微笑,两人颇有默契地对视了一眼,皆从对方眼里看出了彼此的想法。 工部尚书,那也是晋安候的人,可真是巧了,祁云晏正愁着没法给晋安候下绊子呢,没想到,机会就这么撞上门来了。 调戏皇后娘娘,这可是个大罪,而且由沈青陵出面,沈家的人就不可能不管,虽说是孙公子犯了事,但只要沈家的人往朝堂上这么一闹,工部尚书怕是也要保不住了。 沈青陵其实也没觉得有多少委屈,只是觉得恶心,恶心也恶心了,这会发现竟然有大用处,自然是不介意和祁云晏演一场戏的。 掌柜的原以为这两位主听说了孙公子的身份会放人,可是怎么也没想到,那位小娘子却突然红了眼眶,楚楚可怜的望着她家相公,诉苦:“夫君,妾身不管,夫君要替妾身做主,这事若是传出去了,妾身的名声可不就毁了,这事,不能这么算了。” 虽说知道沈青陵演戏,但是看着她红着眼眶的模样,祁云晏心里心疼得不行,亲自拿了手绢,替沈青陵拭去眼角的眼泪,柔声安慰着:“为夫一定帮你出气,不哭了,嗯?” 祁云晏语气温柔,目光真诚,就这么小心翼翼地替沈青陵擦着眼泪,沈青陵一时之间也被眼前人的认真给吸引了,不过好在没有晃神多久。 掌柜的在一旁瞧着急个不行,那孙公子还被人抓着,其他人早就已经被打趴下了,掌柜的也注意到了,有个机灵的这会已经溜了,估计是去找救兵了,掌柜的也没拦,不然孙公子在他们这出了事,他也吃不了兜着走。 掌柜的注意到了的事,祁云晏和沈青陵自然也注意到了,不过哪又如何?若是就这么简简单单地了了,那可就没什么意思,自然是要闹大好。 掌柜的还在劝,那孙公子就算是被抓了还在叫嚣着,知道已经有人去报信了,还狂傲地喊着:“你们给本公子等着,等我爹来了,本公子要你好看。” 沈青陵挑了挑眉,直接冷声道:“本夫人今日就在这候着了,倒是要瞧瞧你要如何让本夫人好看了。” 说着,沈青陵又忽然冷笑了一声,道:“本夫人觉得太吵了,堵了他的嘴。”别看沈青陵方才装的柔弱,可好歹也是皇后娘娘,气势还是有的,谁也没想到,这么个小美人突然就气势起来了,这还是刚才那个哭得柔弱的小女子吗? 侍卫听了命令,直接拿了桌上的一块抹布,塞进了孙公子的嘴里,这一下,可是把好多人都给惊着了,掌柜的只觉得,他这个酒楼怕是要惹上大事情了。 孙公子这群人,京城不少人都认识,可现如今,学子齐聚京城,总有些不认识的,何况,书生嘛,本就傲气,这边发生了事,很快就有人聚集过来,听说了来龙去脉之后,当即就有人站不住了,出声指责道:“这算是什么道理,工部尚书的儿子怎么了?工部尚书的儿子就能随便调戏人家姑娘了?这样的人,就该罚。” “就是,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他一个工部尚书的儿子,怎么就翻了天了?” 有人出声指责之后,越来越多的人开始呼和,那掌柜的吓得是浑身战栗。 一伙人吵吵嚷嚷的,沈青陵和祁云晏也不说话,就坐在那里,似乎就是在等救兵赶来。对于这些书生出来帮衬,沈青陵也没什么感觉,说实在的,这样有点蠢,以为自己是个有学识的,似乎就高人一等了,却完全不知道是个什么世道。做人,空有高傲有正义也无用,最重要的还是要够聪明,不犯蠢,识时务。 就是这会,忽然有人站出来,向祁云晏和沈青陵作了一揖,沈青陵和祁云晏的视线自然也都落在了他的身上。 此人身着普通,一件长衫已经有些褪色,还有好几个补丁,瞧着估计就是寒门出生,样子瞧着大抵是在十七八的样子,模样倒是端正,而且他站出身作揖的模样,不知怎的,就让人对眼前这人有了好感,是个知礼的。 “这位公子,恕在下冒昧,公子出身富贵,自然无所畏惧,但官场复杂,环环相扣,怕是公子也未必能够保证全身而退。况且这酒楼无辜,怕是日后会平白造了祸端。即是孙家公子不对在先,公子何不由官府出面解决?”那人言语沉稳,说完之后,思索了一番之后,迟疑了一下,还是说道:“京兆尹府虽管京城百姓之事,但其……不说也罢,倒是西北镇国公府家,有位沈将军,为人正义,又是镇国公府出来的,其嫡妹又是东宫皇后,相信沈将军定能主持此事。” 这人一番话说下来,祁云晏倒是来了兴致,沈青陵也觉得这人不错。是个明白的,而且,眼界颇广。他瞧出了祁云晏和沈青陵身份贵重,所以才会无所畏惧,但是他说官场复杂,环环相扣,大抵是想说工部尚书之后,还有靠山吧,不知道他指的是否是晋安候,但是可以确定,这人看得可比这些愚昧百姓明白得多了,他这是在怕祁云晏惹得起工部尚书,却惹不起工部尚书背后的靠山,不止如此,他还给他们推了个好人选。就他提到了沈家,估摸着也是猜到了工部尚书背后是晋安候了。 沈家,可不就是晋安候的死对头了吗?而且沈家家大业大,这事,能够排挤晋安候,肯定会管,也有本事有能力管。这人,倒是通透得多,而且还知道为酒楼这些无辜人着想。 不错,不错。 “你叫什么名字?”沈青陵忽然开口问道,脸上带着些笑意,这人,是个有用的,而且,沈青陵也的确对他起了兴趣。感觉这一趟出宫,祁云晏怕是真的要找到一个有用的人了。 “在下姓洛,字呈书。”洛呈书不卑不亢地回道。 洛呈书。沈青陵心中暗暗点了点头,又笑问:“看你模样,也是书生,也是要参加今年科举的吗?” 洛呈书微微蹙眉,不知为何这位小姐突然问起他的事来,这个时候不是应该让人去镇国公府吗?还是说他们压根没听懂他的意思? 沈青陵看着洛呈书的模样,大抵猜到了他在想什么,觉得好玩,刚咧嘴一笑,就被祁云晏拽了回去,不由地转头不解地望着祁云晏,却被祁云晏狠狠地瞪了一眼。 对着其他男人笑得这么开心,祁云晏心里非常不爽快,不过看这洛呈书,倒是个不错的。 “内人性子跳脱了些,希望洛公子不要介意。”祁云晏开口道,语气虽然淡漠,但是沈青陵听得出,他对这个洛呈书态度显然温和得多。 “无妨。”洛呈书回,随后还是旧事重提:“公子还是早些让人去镇国公府……” “此事,在下自有主张,洛公子放心。”祁云晏沉声道,洛呈书闻言,看对方胸有成竹的模样,便也就不再多说什么了,正准备告辞,却又听祁云晏开口问道:“方才内人问公子,公子可要参加科举?” 洛呈书闻言,苦笑了一声:“在下一穷二白,虽读过几本书,但身无长物,即便参加了科举,又如何?” 这话,说得奇怪,他既然不是来赶考的书生,但如今在京城,应该是京城人士,科举也不需要什么钱,他穷也能参加,不过,细想之下,祁云晏听出来了,沈青陵也听出来了,这是在拐着弯说科举制度有问题呢。作弊过多,就算真的参加了,没有钱去贿赂考官,没有路子,也是没有出头之路。 祁云晏忽然笑了起来,望向洛呈书的视线里也少了一丝冷漠,他低头看了沈青陵一眼,随手就解下了沈青陵身上今日带的玉佩,直接扔给了洛呈书。洛呈书惊讶,但是还是下意识地接住了玉佩。 “世上不公之事,比比皆是,但若就此放弃,便就永无翻身之日,既然你说你身无长物,那这枚玉佩,便就送与你了。”祁云晏笑道。 洛呈书却觉得这玉佩有些烫手,他可是看到了这是从那小姐身上解下来的,而且,他就算再穷,也不会接受一个陌生人的施舍。 他正想要回绝,沈青陵却突然开了口,对着祁云晏娇羞地嗔怪了一句:“你怎么将我的东西送人了,你怎么不送你自己的?”说完,沈青陵转过头望向洛呈书,却笑了起来,道:“你要是有什么麻烦,就带着这玉佩去沈家,诶,你还是去镇国公府吧。” 洛呈书闻言,却猛地一愣,随后低头一看,那玉佩上,正刻着一个沈字。虽说不知眼前人的身份,但是和沈家有关,的确也不怕这什么工部尚书了。不过,他现在震惊的不是这个,他怎么也想不到,突然就有一个机会掉到了自己眼前。 他十年寒窗苦读,自然也是有抱负,只是他也看透了,冷了心了,可是没想到,上天却又突然给了他一个机会。虽然他知道,无功不受禄,但是这个机会,太难得了,洛呈书只是稍稍纠结,随后便就收下了玉佩,恭恭敬敬地对着两人再次作揖,以示感谢。 就在这会,酒楼外传来了一阵喧嚣,估摸着就是救兵到了,沈青陵勾起了一抹冷笑,调戏皇后娘娘,后果可是很严重的。 正文 第六十一章 收服韩鹊 来人是工部尚书还有京兆府尹,身后跟了一堆京兆府的府兵。 “谁要挖了本官儿子的眼睛?”人群中传来一阵中气十足的声音,两旁的看客也纷纷让路,随后便见那工部尚书快步走来,京兆府尹带着一群人跟在身后。 工部尚书一过来,就瞧见了被侍卫扣在一旁的孙公子,当即面色大变,气得直接冲上来,祁云晏只是淡淡地扫了一眼,侍卫就松了手,任由那工部尚书将那个孙公子拉了过去。 “儿子,你没事吧?”工部尚书看着自个儿子,心疼得不行。 “爹,你一定要替我好好教训他们。”孙公子气恼地说,那工部尚书听了,连连应下,道:“你放心,爹一定给你报仇。” 说着,工部尚书这才转过头去,有心思去打量欺负他儿子的这些人,只是这不看还好,这看了,工部尚书的面色大惊,京兆府尹也过来了,看到在那边坐着的祁云晏和沈陵清,面色也是大变。 两人怎么可能不认识祁云晏,沈青陵也是在百官面前露过面的,谁也没想到,孙公子惹到的是这两位啊,工部尚书这会也吓出了一头冷汗,忙跪了下去,京兆府尹虽说是被工部尚书拉过来的,但是一想到自己本来是要干嘛的,心里也是出了一头的汗,忙跟着一道跪了下去。 “臣……” 两人正要说话,祁云晏已经淡漠地开口:“在下一介白身,怎受得起两位大人如此大礼。” 这是要隐瞒身份的意思了,孙公子莽撞,可这爹倒是不笨,看出了这事不想暴露身份,忙笑道:“公子夫人安好。” 祁云晏不语,沈青陵则是伸出手,搭在桌子上,撑着脑袋,嬉笑着说:“本夫人可没法安好,孙大人,我家夫君一介白身,按说也不能和你们这些在朝中做大官的斗,只是你家公子调戏了本夫人,这可如何是好?” 工部尚书只知道有人在欺负他儿子,但是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却是不知道的,这会听沈青陵说是调戏他,这下工部尚书是吓得满头冒冷汗了,不止工部尚书,京兆府尹也吓得要死,这都是什么事,这位皇后娘娘,身份背景厉害得很,可不是个好得罪的。 “夫……夫人,这其中怕是有什么误会。”工部尚书只能硬着头皮说道。 “误会?”沈青陵猛地冷下了脸:“孙大人这是在说本夫人故意污蔑了?孙大人,说话之前,可要好好过过脑子,本夫人的脾气,可是不大好。” 祁云晏看着沈青陵这故作生气的模样,心里笑得不行,不过面上还是揽过沈青陵,柔声安慰着:“别气坏了身子,这事有为夫呢。” 沈青陵也配合得紧,当即笑了起来:“这可是夫君说的,大丈夫一言九鼎,可不能反悔。” 看着两位主子你侬我侬的,工部尚书心里可是吓得七上八下,偏生自己那个蠢儿子,这会还不知道状况,竟还站着笔直笔直的,方才工部尚书也没心思注意他,这会瞧见了,心中猛地一个激灵,对着孙公子,低声呼喝道:“愣着做什么,还不快向夫人请罪。” 孙公子虽说纨绔,但是也不是真的傻大个,自家老爹都这个态度了,显然对方的身份尊贵,这会哪里还顾得上其他,忙要跪下去,只是这还没跪下去呢,就被李然用剑鞘给抵住了膝盖。 “我们可受不起贵公子的一跪。”沈青陵冷笑着说。 祁云晏伸手摸了摸沈青陵的头,他们在这里也有一会了,而且一直在这里耽搁下去也不是什么法子,他并没有打算这会就暴露自己身份,视线转了转,最后落在了京兆府尹的身上,问:“陈大人,调戏女子这个要怎么算?” 京兆府尹怎么也没想到,这战火怎么就烧到自己身上了,调戏民女嘛,倒不算特别严重的罪,可这也说了,是民女,眼前这位身份尊贵着,能和一般人相提并论吗?京兆府尹也摸不准祁云晏的意思,想了想,还是小心翼翼地回道:“这得看事情轻重缓急,不如就先扣押,之后再好好审问,再做决定?” 京兆府尹也只能这么说了,毕竟他总不能说没啥事,也不能当场把孙公子的罪定了,只能就这么捣糨糊了。祁云晏听了,倒是满意地点了点头,道:“那就这么办吧,这事,还是要陈大人操心了。” “不敢不敢。”京兆府尹忙笑着说。 祁云晏也懒得和这些人多说废话,只是取过沈青陵放在一边的面纱,替沈青陵戴面纱,一边柔声说着:“坐得久了,出去走走。” “好。”沈青陵仍由着祁云晏动作,指尖划过耳垂的时候,沈青陵的脸微微一红,好在面纱遮着,倒是看不清楚。 祁云晏也不管在场的人,等戴好了面纱之后,就牵着沈青陵的手,直接下了楼,李然直接取出一锭碎银子,扔在了桌上,随后就带着那两个侍卫,追上了两位主子。 祁云晏和沈青陵一离开,那工部尚书才起了身,孙公子这会已经小心翼翼地凑了上来,问:“爹,那人是谁啊?” 他不说话还好,他一开口,工部尚书气不打一处来,直接一巴掌甩了上去,厉声道:“你还有脸问,你这次闯大祸了。” 京兆府尹这会也已经上前,向工部尚书做了一礼,有些歉意道:“孙大人,令公子,下官怕是要先行带走了。” 工部尚书这会也没法子,宫中那位开的口,他能怎么办,只能柔下声音和京兆府尹寒暄了一番。 见没有热闹可瞧,看客们也很快散去,洛呈书顺着人流出了酒楼。 让工部尚书和京兆府尹这般相待的,身份怕是尊贵不已,而刚才那位夫人又让他去沈家……洛呈书低头,看了一眼手中的玉佩,成色俱佳,脑海中俨然对这两位的身份有了个大概的猜测。 怕是宫中的那两位了,若是这样,洛呈书脸上也闪过一丝惊喜。他也并非真的没有忠君报国之心,只是苦于没有门道,而如今,俨然机会已经送到了他的眼前,若说先前还有些犹豫,这会,洛呈书已经完全没有任何犹豫,当即快步往家中走去,他要好好准备一下,明日去镇国公府! 他本就不打算参加科举,是而,他虽有秀才的名头,但是却没有参加今次科举,若是这个时候再想去,就只能让镇国公府那边想想法子了,这本不是什么难事,而且是皇上亲自许的诺,镇国公府自然也会替他办妥。虽说瞧着是走了后门,但是俨然,这也只是给了他一个公平竞争的机会罢了,若是他能够在一众学子中脱颖而出,日后才有前程而言,若是他不争气,想来不管是镇国公府还是宫中的这位,都不会管他了。 这一趟出宫,除了沈青陵被人调戏了这一点比较让人生气之外,其他一切倒是顺当。出了酒楼之后,祁云晏带着沈青陵在街上逛了许久,沈青陵心情也不错,至于祁云晏,自然也是开心的,陪着沈青陵,看着她就像个孩子似得,颇有成就感,而且还找到了一个看起来还不错的人才,也就不虚此行了。 大抵是因为心情好,二日,韩婕妤再来凤朝宫请安的时候,沈青陵终于松了口,让韩婕妤进了凤朝宫的门。 韩婕妤面色平淡,虽说被撂了好几日,但是这会脸上也并无恼意,恭恭敬敬地给沈青陵行了大礼,瞧着这副模样,沈青陵心中暗暗点了点头,情绪不外露,也并未因几日的怠慢而心生怨恨,这一点,韩婕妤做的还算让沈青陵满意。 “韩婕妤这次过来,可已经想好了?”沈青陵直截了当地问。 韩婕妤这会倒是没有迟疑,也是,连着好几日,也够她琢磨清楚了,若是再迟疑,也就不必日日在凤朝宫外等候了,听了沈青陵的话,韩婕妤又恭敬地磕了一个头,道:“妾身愚昧,得娘娘指点,如今已经想通,特来向娘娘谢罪。” 沈青陵淡淡地“嗯”了一声,复又开口:“用人不疑,疑人不用,本宫希望韩婕妤能够记住这一点。” 韩婕妤很快就回:“谢娘娘教诲,妾身谨记于心。” 沈青陵这才露出了一个微笑,笑道:“起来吧,这日子入了秋也凉了,在外面吹了好会风,先喝些热茶暖暖身。” 韩婕妤见沈青陵的态度软和了下来,心里也终于松了一口气,沈青陵这是收下她的意思了。别看沈青陵年幼,但是心计气势,真非一般人所能及,韩婕妤也算是忍辱偷生了这么多年,心计也有,但是在沈青陵面前,也只能自甘认输了。 沈青陵的意思也十分明显,用人不疑,疑人不用,既然沈青陵敢收她,便是对她信任了,虽说沈青陵没有多说什么,但是韩婕妤知晓,只要她忠心,那么沈青陵势必会保她周全,也会保韩安周全,但若是她起了什么异心,或是背叛了沈青陵,那么后果,怕是不堪设想。 不过,这一点,韩婕妤早就已经想过了,沈青陵其实为人还算不错,虽说可能早就存了收服她的心思,但是不可否认的是,沈青陵救过她,也算是她的恩人了。 知恩图报,不能恩将仇报,这一些,韩婕妤还是知晓的。 正文 第六十二章 皇后不好当 自从韩婕妤进了凤朝宫之后,第二日,便就没有再去凤朝宫请安了。 废话,沈青陵一点都不想早起,自个在凤朝宫内,悠哉悠哉的的过日子,多舒服。不过,虽说韩婕妤没再去凤朝宫了,沈青陵却是往清宜阁赏赐了不少东西,也算是向后宫中人昭告,韩婕妤是她的人了。 谁也没有想到,被皇后娘娘一连拒绝于凤朝宫外多日的韩婕妤,突然就入了沈青陵的眼,可让好些人气恼。 沈青陵可不管她们怎么想,日子过得也算是悠闲,工部尚书那件事,第五日的样子,也终于有了结果。 “娘娘,奴婢刚打听来的消息,今日早朝,皇上降了工部尚书的职,贬为了工部侍郎,尚书之位,由原来的侍郎接任,还罚了半年俸禄了。”浮盈笑着回禀着,脸上都带着笑意。 沈青陵出宫那日,没有带宫女,但是第二日,沈家那边就把工部尚书直接参了好几本,孙公子调戏皇后,这事可是大罪,虽说沈家那边没有明确指出来,只说是调戏民女,但是总是有些小道消息流露出来,这也是祁云晏刻意的,若是直接说是调戏沈青陵,毕竟于沈青陵不好,但是为何会流露出流言来,也是让那些想要帮工部尚书说话的人脑子清一清,让他们知道什么事能管,什么事不能管。 虽说犯事的是儿子,可是朝上,沈家怼的自然就是工部尚书了,子不教,父之过,沈家引经据典,指责工部尚书教子不严,纵子行凶。 这也都是事实,工部尚书也无话可说,若是别人也就算了,但是惹到了皇后娘娘,后果还真是严重,晋安候虽有心保工部尚书,但是毕竟是有错在先,这些日子以来,早朝上对于工部尚书如何处置也是争得个脸红耳赤的,沈家不肯罢休,晋安候也不看松了工部这边的权利,这一吵,就吵了好几日。 浮盈也听说了那些流言,浮盈知晓了,凤朝宫的人也自然知道了,沈青陵也没打算瞒着,坦然应了,这不,浮盈几个都气上了。 她们这天仙般的娘娘,竟然被人调戏了,她们可是比沈青陵觉得还要气愤,如今听说这工部尚书受了罚之后,当即笑呵呵地跑来通知沈青陵了。 沈青陵看着浮盈这模样,也笑了起来:“你这几日跑得也辛苦了,这下解气了吧?” 浮盈一听,羞红了脸,跺着脚说道:“娘娘怎么这样,奴婢这是在为你生气呢。” 沈青陵闻言,笑意越来越浓,看着浮盈的脸越来越红,忙讨饶道:“好好好,是本宫不会说话,这好了吧?” 虽说沈青陵是认了错,但是浮盈总觉得好像被调戏的那个是自己似得,羞愧地又是跺了跺脚,直接转身跑了。惹得殿里的主仆几人一串清灵的笑声。 沈青陵虽说贵为皇后,但是跟自己身边的几个宫女相处,素来平和,这日子久了,有时候开些小玩笑,耍些小性子,也是有的,不过在大事上,不会犯糊涂,也只有私底下的时候,才敢这么没有规矩。 “娘娘竟欺负浮盈。”溯雪也在一旁笑道,凤朝宫内气氛融洽,自然也是她喜欢看到的。 “本宫什么时候欺负她了?可别给本宫瞎扣帽子。”说着,沈青陵脸上的笑意却是越来越浓。想想这做皇后的日子也不错,除了偶尔会被祁云晏当靶子使,倒也没什么,吃好喝好,身份贵重,日子也算得上清闲。 沈青陵这边才感慨着自己这个皇后做得还算舒心,没多久,问题就找上门了。 工部尚书的事,只是小插曲,这些日子,科举的日子越来越近,试题泄密,是桩大事,考官们也得重新出题,而试题泄露也是必须彻查的一件事,除此之外,自然也有各种鸡毛蒜皮的小事,祁云晏这些日子是真忙,而且本来也不是个多少重女色的人,自从新妃进宫后,这一眨眼,倒也过去了大半月,但是祁云晏愣是没有召过一人侍寝。 老人们倒是有些习惯了,皇上不重女色,半个月都不进一次后宫,进了后宫就往凤朝宫去,虽说心里有些怨恨,但是久而久之,也是真的习惯了,但是新来的那些,怎么能习惯得了。 祁云晏是真忙,而且他本来就不喜欢后宫这些女人,唯一中意的一个还是只看不能吃,自然是不会去后宫找虐了,沈青陵也觉得没什么,祁云晏这要为祁云川守身如玉呢,不来后宫不是正常得很吗? 奈何,总是有人坐不住的。 这一日,沈青陵新得了一个琴谱,正在研究着,浮盈便起气喘吁吁地跑过来了。 “娘娘。”浮盈喊了一声,喘了好些气才微微回过神来,待情绪平定了,这才上前给沈青陵屈膝行了一礼。 沈青陵正在看琴谱,闻言,头也没抬地嗯了一声。 “娘娘。”看沈青陵这么淡定,浮盈也有些急了,在一旁伺候着的溯雪不由得好笑,问道:“可是又打听到什么消息了,瞧把你急成这个模样。” “奴婢方才听说,穆昭容去找了太后娘娘诉苦,说是皇上许久不进后宫。”浮盈有些气恼地说。 “穆昭容?”沈青陵听了浮盈的话,这才抬眸,有些惊讶,没想到这个穆昭容也这么沉不住气,不过转而一想,也能理解,先前就有传闻说祁云晏专宠皇后,其实也算不上专宠,沈青陵也没瞧出祁云晏多宠她,但是祁云晏进了后宫必往凤朝宫来,前些日子又带着沈青陵出宫游玩,可不就是宠着的吗?而穆昭容也自认为身份尊贵着,长得也不差,可是奈何进宫这么久,皇上别说是召人侍寝了,连个面都没碰上,穆昭容这心里急也是可以理解的。 不过,沈青陵忽然觉得有些好笑,穆雨进宫,怕是不会满足于一个后妃之位吧,虽说她爹不是什么大人物,但是谁让她有个做王妃的姑姑,而且她的这位姑父也的确是有能耐,这次进宫,怕是心里也是想着皇后这个位置。 不得不说,沈青陵还真的是众矢之的,毕竟想要当皇后,得先把她这个正主给踹了才行。 不过,这穆雨也不聪明,她那心思,太后多多少少还是知晓一些的,虽说她是太后钦点进宫,但是对于太后的心思,沈青陵还是有把握的,皇后这个位置,就目前而言,太后还是中意沈青陵的,即便太后对祁云晏不进后宫不满,但也不会去帮着穆雨。 “太后什么反应?”沈青陵问。 “这个奴婢也不知晓,但是乾宁宫如今也没有什么动静,大抵是没有说什么,奴婢只听乾宁宫的几位姑姑说,好像太后娘娘说是让穆昭容自己想法子争取。”说到这里,浮盈脸上也带了怒意,道:“娘娘不知道,穆昭容亲自下了厨,这会正往承安殿去送汤呢。” “送汤?”沈青陵微微一愣。 “可不是。娘娘,不要怪奴婢多嘴,皇上虽宠着娘娘,可娘娘也不能坐以待毙啊,若是皇上被有人蒙了眼,那娘娘可怎么办?”浮盈急急道。 浮盈这是担心别的人太积极,夺了皇上的宠爱,在怪沈青陵不够积极呢,沈青陵不由得笑了起来,知道浮盈是为了她着想,也没多加责怪,只是笑道:“先前徐昭媛的事,都忘得一干二净了?” 浮盈一愣,倒也真的想起些事来。 以前,徐昭媛可不就是最爱往承安殿送些汤汤水水吗?但是就算是徐昭媛,那会也只敢让宫女去送,从不久留,而且也不频繁,之后唯一去了一次,虽说刚巧凑上了祁云晏生气,但是也看得出,咱们的这位皇上,不怎么喜欢后妃去承安殿。 否则,这个向祁云晏讨好的法子,后宫那么多人,为什么先前就只有徐昭媛一个人去做呢? 风平浪静太久,浮盈倒是把这事给忘了,穆昭容刚进宫,怕是还不知道此事,那她去承安殿……浮盈想到了什么,脸上露出了笑意。 沈青陵瞅了她一眼,毫不留情的出口打击道:“徐昭媛那会是碰上了皇上气恼着,你也不必想太多。”浮盈一听,笑意立马就敛了下来,拉长了脸。 沈青陵只觉得这样的浮盈可真好玩,笑道:“不过,虽说穆昭容过去,也不会出什么事,但约莫着皇上心中是会恼了她,不过是碍于福安王爷,不会说些什么罢了。” 听说皇上会恼了穆昭容,浮盈这心啊,又松了下去,沈青陵笑着摇了摇头,也不再多说什么。 沈青陵是真了解祁云晏,除了沈青陵,祁云晏压根不喜欢承安殿附近出现任何一个女子,听说穆昭容过来送汤,祁云晏当即黑下了脸,但是碍于福安王爷,还是冷冷地吩咐道:“朕正忙着,让穆昭容将汤留下便是。” 这是见都不见的意思了。 穆昭容兴致勃勃地去送汤,灰头土脸地回了春宜宫,对于这个结果,沈青陵并不觉得惊讶,至少还留下了汤不是?也算是给穆昭容留了面子了,不过至于这汤最后会是个什么下场,沈青陵就不知道了,反正不会是入了祁云晏的肚子。 沈陵清原本也只是将此事当个笑话听罢了,只是谁能想到,没过二三日,穆昭容直接怂恿了好几个后妃,来凤朝宫给她请安了。 事出反常,必有妖。沈青陵觉得,可能是穆昭容发现太后那边下手没有用处之后,想要从沈青陵这边下手了?沈青陵忽然觉得有些哭笑不得,这是她贤良大度的形象太成功了吗?穆昭容竟然找她来说这些事,这……她猜她会不会帮忙? 而且为什么是要一大早上的请安,沈青陵根本一点都不乐意见她们,她们请个安,她就得少睡大半个时辰,这实在是太亏了!原本还觉得自己这个皇后悠闲,现在觉得,这个皇后一点都不好当! 正文 第六十三章 我能怎么办我也很崩溃啊 沈青陵心里就算一百个不乐意,但是人都来了,也只能把人请进来了。 明明不是请安的日子,不过人倒是来得挺齐全,八位新进的后妃中,除了韩婕妤没有凑这个热闹,其他七个倒是一个不落,那几位老人倒是没来。 不过想想也是,安贵妃、徐昭媛和李昭仪怕是不会凑这个热闹,剩下的那几个,林熙儿上次被原路抬回来,估计这会也没脸来凤朝宫,剩下的几个,不是过于低调,就是心机深沉着,可不赶着来凑热闹。 沈青陵环视了一遍,等她们行了礼之后,才笑道:“都免礼吧。” 众人落座之后,倒是先装模做样地对着沈青陵嘘寒问暖了一番,说了好一些夸赞沈青陵的话,沈青陵知晓她们今日过来是另有目的,她们的夸赞,沈青陵一律面不改色地受下了,笑着和她们打着太极,穆昭容试着抛过几次话头,奈何沈青陵压根不接,穆昭容也没有法子。 瞧着时辰过去了不少,沈青陵已然要做出一副送客的状态,穆昭容这才急了,只是又不好自个开口,只能给身旁的凌美人使了个眼色。 沈青陵将这些都收入眼中,看来,这个凌美人是投靠了穆昭容了,也是个傻的,完全不知道自己已经被穆昭容利用了,以凌美人这个不长脑子的性子,还真是好利用得很。 沈青陵拿过一旁的杯盏,拂了拂茶盖,也不为所动,等着凌美人开口。 凌美人是个莽撞性子,那日在乾宁宫中对韩婕妤出手,就可以看出一二了,这样的人,在后宫也注定只是个炮灰了。 不过,穆昭容显然过来时已经事先和凌美人通了声,是而,凌美人开口一番话说下来,倒是委婉了些,倒是没有直接说,皇后娘娘,皇上怎么都不来后宫,我们都等急了这样的话。 “皇后娘娘,皇上这些日子都没有进后宫,可是国事繁忙?妾身……也是担心皇上身子。”凌美人说到一半,有些羞涩地低下了头。 沈青陵含笑地看了凌美人一眼,才道:“这些日子,的确是忙了些,咱们的这位皇上啊,是个励精图治的,恨不得每时每刻和奏折待在一块,冷落了几位妹妹,倒是让你们受委屈了。” “妾身也只是关心皇上身子。”凌美人低声地回了一句。 穆昭容这会让凌美人开了头之后,也才笑着说道:“嫔妾也觉得,国事虽重,但皇上的身子也重要,嫔妾几个,人微言轻,还是要娘娘多劝着皇上一些,再忙也要注意身子,注意休息才是。” 沈青陵似笑非笑地望着穆昭容,也不说话,穆昭容虽有些本事,但到底年幼,被沈青陵这般瞧着,也微微露出一丝窘态,颇有些坐立难安,正当穆昭容想要开口为自己解释几句,沈青陵却突然收了视线,含笑道:“是这个理,昭容有心了。” 穆昭容知道,沈青陵这是看出来了,笑意也微微有些僵硬,不过还是硬着头皮开口:“嫔妾其他的也不懂,出嫁从夫,自当为皇上着想,皇上敬重娘娘,娘娘说上几句话,想必皇上也会听的。” 沈青陵含着笑意,闻言,微微颔首:“这事,本宫应下了。” 见沈青陵松开,穆昭容心中一喜,坐在旁边的几位妃嫔,见此,也都纷纷笑着开口。 “虽说国事为重,不过也得劳逸结合,妾身瞧着御花园的菊花开得正好,若是皇上得了空,倒是可以去瞧瞧。” “是啊,这御花园景色正好,妾身前几日里还嚷着要去瞧瞧呢。” “这宫里啊,还是冷清了些。” “也不知皇上何时才来后宫,妾身听说皇上风流倜傥,娘娘跟妾身们讲讲皇上的事吧。” 沈青陵一直含笑着看着这群女人熙熙攘攘的对话,也没仔细听,从御花园扯着扯着也就往祁云晏身上带了,话里话外的意思,无非不就是想问,皇上什么时候进后宫,皇上怎么还不召她们侍寝,不过到底面子都薄一些,没有直截了当地问出来。 沈青陵陪着她们说了话,一行人目的达到,倒也没有再久留,瞧着也来了不久了,适时地提出告退。 沈青陵早就已经烦了,自然不会留她们,等后妃们都走完了之后,浮盈过来时,脸上已经收敛了方才的笑意,正拉长着一张脸。 “浮盈,谁欺负你了,哭丧着一张脸。”沈青陵好笑道,大抵猜到了浮盈为何如此,但是还是忍不住想要逗逗她,她身边的人,溯雪沉稳,溯乐虽说是个活泼性子,但是在镇国公府待久了,也自有分寸,何况在沈青陵身边待了那么多年,哪里是个笨的,而如今,凤朝宫内,沈青陵接触比较多的除了自家的两个贴身丫鬟,就是金萝和浮盈。金萝也是个沉稳性子,唯独浮盈,年龄小,又没见过什么大世面,倒是保留了一些纯真。 后宫多无趣,偶尔调戏调戏自家小宫女,也是后来无聊生涯中的一个乐趣。 浮盈走到沈青陵身边,虽说被沈青陵戏耍了很多次,然而还是没有学乖,听到自家娘娘问起,浮盈便努了努嘴,抱怨道:“娘娘干嘛要搭理她们。” 沈青陵好笑,浮盈倒是自己先开了口了,在那边使劲地抱怨着:“皇上进不进后宫,她们要是急自个找皇上说去,找娘娘算是几个意思。她们把娘娘当什么人了,一边要和娘娘争夺宠爱,一边还让娘娘替她们去劝皇上,哪有这个道理的,好处都让她们占了,跑腿惹皇上的事却让娘娘去干,这做人也太不厚道了。” 看着浮盈冒出来一串话,沈青陵脸上的笑意越来越浓,溯雪溯乐在旁边伺候着,也都笑了起来,然而浮盈还混不自知,还在那边抱怨着。 “娘娘你也真是的,做什么要接下这吃力不讨好的事,要奴婢说,皇上独宠娘娘那才好呢,娘娘哪有把自己宠爱往外分的道理。” 沈青陵瞧着浮盈,只觉得怎么看怎么可爱,不由得大笑出来。 浮盈微微蹙眉,疑惑地问:“娘娘,你笑什么,奴婢可是说错了什么?” “你啊,一句都没说错。”沈青陵笑道,随后朝着浮盈微微眨了眨眼,笑道:“本宫什么时候答应她们要去劝皇上进后宫了?” “那娘娘刚才……”浮盈说着一愣,随后也想通了什么,一拍自个脑袋,露出笑来:“是奴婢愚钝了。” 沈青陵见浮盈想明白了,也就没有再解释什么,她方才的确是答应了她们一件事,不过她答应的是叮嘱祁云晏要多注意身子,可没说帮她们去劝皇上进后宫。祁云晏这人,沈青陵也算是知道些性子,若说他真有什么中意的,迟早会召去侍寝,若是他不乐意,她去瞎搅合,平白无故地惹了祁云晏的怒火。虽说她平时也经常惹祁云晏,但那都是小事,若是她真的把自己只当成一个母仪天下的皇后看,那就有问题了。 她是站在祁云晏这边的人,他不想做什么,那么她势必不能去反着来,只要不危及镇国公府,其他所有事,沈青陵都乐意顺着祁云晏来。 不过,既然她答应了穆昭容她们,好关心关心祁云晏的身子,她也的确该做些什么。 沈青陵思索了一会,决定也虚心向穆昭容学习一下,随手招了招,对身旁的人吩咐道:“让小厨房那做些汤,待会溯雪你去送,就说本宫关心皇上身子,望皇上繁忙国事之余,也要注意身子。” 溯雪闻言,只是淡淡地应了声是,随后便去做了。 穆昭容今日和一群人来了凤朝宫,这事,肯定瞒不过祁云晏,而且,穆昭容估摸着也没想瞒。穆昭容这边刚来过凤朝宫,随后沈青陵就命人送汤过去,想必祁云晏很快就会明白穆昭容来凤朝宫所为何事了,何况,沈青陵相信,凤朝宫的一切,还是会有人禀报到祁云晏跟前的。 沈青陵下了吩咐之后,也就没把这事放在心上了,召后妃侍寝的事,沈青陵才不同祁云晏说去呢,就算别人认为她善妒,她也不用,她自己都还是个黄花大闺女了,还跑去跟自家夫君说,皇上,你去上别人嘛,我不介意的,沈青陵可还没这么大度。 后宫这里的事,祁云晏倒是还没有听说,科举已经迫在眉睫,而试题泄露一案也进入到了白热化的阶段,还有各地呈上来的奏折,而这会,祁云晏正在看渝州那边呈上来的奏折,看奏折上所写,祁云晏当即气得大怒。 今年入夏,各地便就开始爆发天灾,北方旱灾,南方涝灾,不过好在去年收成不错,国库也算富裕,而且各地呈报上来的灾情,也并非十分严重,祁云晏早早就派了人去抗灾,入秋之后,这次的天灾也算是渐渐过去,各地呈上来的奏折,也都是一片欣欣向荣。 本不是什么大事,可如今,渝州的一封奏折,却将这个和谐的表面给打破了。 渝州地处南方,离江南相近,比江南还要更偏南方一些,今年,渝州也发生了涝灾,祁云晏早早地就让国库那边拨了银子下去,之前渝州也呈了奏折上来,说是灾情已经得到控制,可是谁会想到,时隔两月之后,祁云晏却收到了一封与原先奏折天差地别的奏折。 渝州今年涝灾,又恰逢堤坝被冲毁,尸横遍野,而祁云晏命人拨下去的救灾银,中间又被人贪污,最后真正用到灾民上的银子,寥寥无几。 而这封奏折,乃是渝州县令所上,先前也上过好几次,但是都被渝州知府所截获,这一份奏折,乃是渝州县令暗中拖了临省上京赶考的书生,才带到了京城。那书生自幼习武,倒是有些本事,一路上,那渝州知府也一路暗杀,好在这书生自己有本事,又雇了镖局相互,一路上东躲西藏地,这才赶到了京城。到了京城之后,书生知晓如今的科举主考官云穆是位忠君报国的清官,这才暗中将奏折送到了云穆手中。 这样,这份奏折才辗转,整整迟到了两月,才送到了祁云晏的手中,而那位送奏折的书生,如今还受了伤,正在云府疗养。 “可恶!实在是可恶至极!”祁云晏将那奏折狠狠地拍在桌上,脸上愤怒异常。 赵全也是心惊胆战,这会有人来通禀说是皇后娘娘身边的溯雪来送汤,赵全哪里敢传报,忙摇了摇头,将人打发出去了,也不敢多说什么。 溯雪就候在承安殿外,来回话的是赵全的小徒弟,叫小李子,因为赵全的关系,在承安殿倒也算是有些脸面。 “溯雪姑娘,皇上这会正生气着,这汤,怕是送不成了。”小李子歉意地说道,这会,别说是他了,连赵全都不敢传话,这汤,指定是不能送了的,况且若是真的传报了,估摸着溯雪也得被牵连着骂一番。 溯雪不是个计较的,视线往承安殿瞥了一眼,随后笑道:“这是发生了什么事,皇上无端无故地怎么发起火来了?” 溯雪是皇后身边的人,小李子也听自家师傅说过,和皇后娘娘可以打好关系,这般想着,小李子凑近了溯雪,低声说道:“是渝州那边上来的折子,好像是涝灾的事,具体的奴才也不知道,姑娘还是别问了,赶紧回去吧。” 溯雪闻言,眸中一暗,不过面上还是笑着向小李子道了谢,随后就回了凤朝宫。 看着溯雪将汤原路带回时,沈青陵还有些惊讶,等听完溯雪的回禀之后,沈青陵的脸色也沉了下来。 渝州,涝灾。这事,沈青陵有些印象,入夏的时候,各地发生天灾,渝州就是其中一个,前世的时候,沈青陵隐约记得渝州的灾情十分严重,之后好像还闹腾了很久,不过那会她已经不在京城了,是而对这些事也不太了解,原以为这一世,祁云晏已经早早地安排了救灾,应该是没有事了,没想到,还是她失策了。 细想一下,沈青陵大抵也猜出了一二,左不过贪赃枉法,或是将灾情往轻了报了,这会被人捅了出来。只是,如今都已经入秋,灾情都未见减轻,如此看来,渝州的情况,着实严重了些。 不过,这事,沈青陵也帮不上什么忙,她是后妃,这些事,她不应过问,祁云晏这人虽然经常欺负她,不过是个明君,相信他能够处理好这件事。 只是,沈青陵忽然又觉得有些头疼,她送个汤,被拒了回来,这下后宫又有流言蜚语可以闹腾了。 她能怎么办,她也很崩溃啊,如果不是穆昭容这群人,她犯得着去送什么汤,若不是恰巧赶上了渝州灾情,她会被祁云晏拒汤吗?虽说祁云晏这人不着调,但是对于能够给她拉仇恨的事,绝对不会放过。 诶,沈青陵微微叹了口气,不知道是为了渝州百姓,还是为她即将要传出的失宠流言。 正文 第六十四章 皇后娘娘霸气 沈青陵虽说没把渝州这件事多放在心上,但是到了晚膳期间,看着自己面前的这一桌菜,沈青陵忽然有种食难下咽的感觉了。 她不是多少关心黎民百姓的人,只是前世经历,让她多多少少存了一份善心,一想到渝州百姓在受苦受难,食不果腹,而她在这锦衣玉食的,多多少少有些良心难安。尤其是,这件事前世也曾发生过,她明明知道此事,但是就因为自己也没多少上心,竟任由它又发展到了如今这个情形,沈青陵心里还是有些愧疚的。 溯雪见自家娘娘有些异常,开口询问:“娘娘,可是今日的饭菜不合口味?” 沈青陵摇了摇头,这些菜都是按着她的口味来的,哪有什么不合口味的。不过,看着这一桌子菜,沈青陵也的确没有胃口,便索性落了筷,望向一旁的溯雪,问道:“皇上那边可有什么消息?” 溯雪闻言,以为是自家娘娘关心皇上,心中一番安慰,忙开口道:“皇上似乎是发了怒,召了好些公卿大臣,如今还在承安殿呢,皇上连晚膳都还没召。” 溯雪的言下之意就是皇上忙到这会还饿着,娘娘你是不是应该有些什么表现。溯雪再聪慧,也想象不到自家娘娘和皇上根本还没有行过周公之礼,只是觉得自家娘娘实在是太不放心上了,不管怎么样,进了宫,就算贵为皇上,也得抓住皇上的欢心才是。如今皇上对她家娘娘显然有些不同的,可惜她家娘娘却没有那个讨好皇上的心思,做奴婢的心里这也急着呢。 沈青陵倒是没那个关心祁云晏的意思,只是单纯记挂着渝州灾情的事。此事看着与她毫无干系,她也的确不是心怀天下的圣人,只是一想到自己明明早就知道此事,却浑然不在意,任由此事发展到这般情形,越想越觉得愧疚,也就随口多问了几句罢了。 从祁云晏知道渝州灾情一事,便就召了公卿大臣,如今都已经是晚膳的时辰了,那些人都还在承安殿里,没有出来,看来这事也的确有些严重了、 沈青陵努力地回想了一下,前世这个时候,镇国公府还尚在,沈青陵还算是过得悠哉,虽说没有去渝州,不过也听说了渝州的情况,到底有几分夸大的成分,沈青陵是不知道,不过大抵也明白渝州的情况。 渝州在夏日发生了涝灾,本不是什么大事,而且朝廷也已经开仓放粮,可问题就在于渝州知府谎报灾情,又从中克扣,导致于禹州百姓不能及时地从灾情中缓解过来。百姓受难,而涝灾又让渝州百姓今年颗粒无收,虽说涝灾已过,但是禹州百姓食不果腹,哪有什么力气去种田地,这么一来,便就形成了一个恶性循环,明明天灾已过,但是渝州却是尸横遍野。 沈青陵大抵也能猜到祁云晏在愁些什么,国库原本虽不至于空虚,但是已经在夏日的时候赈过一次灾,也是一大笔开销,而如今,已经到了秋日,国库势必要再抽出一笔银钱,给前线的战士们做一些御寒的衣物,军饷是万万不能少的,如今,看似天下安定,但是何尝不是内忧外患,军饷这笔钱不能少,这样一来,国库的钱,俨然就有些紧张了。 原先,还能让附近几省帮衬些,但是今年涝灾波及情面广,渝州临近几省,也都受到了波及,虽说情况还安生些,但是也只够自给自足,要再拨出些粮食来,就有些困难了。 不止是钱的问题,还有这次渝州灾情,虽说是天灾,但真正厉害的是在人祸,此事,非彻查不可,一旦查起来,这事怕是不会就止步于渝州了。何人去查,也是个问题。 沈青陵自己心里想着这事,但是面上丝毫没有任何表现,溯雪也觉得奇怪,自己说了皇上还没传膳,自家娘娘就算不想去,也不用一个反应都不给吧? “娘娘,皇上那边,奴婢听说连午膳都没有怎么用,晚膳也还没传。”溯雪小心翼翼地开口试探道,不知道自家娘娘到底是个什么想法。 “恩?”沈青陵回神,听到溯雪的话之后,微微颔首,道:“皇上是位好皇上。” 溯雪简直哭笑不得,她可不是让她家娘娘来夸皇上的,就算要夸,也去皇上跟前夸,在她面前夸了有什么用?不过溯雪也知道自己的本分,本就是一个丫鬟罢了,再多的事,也不是她能过问的,沈青陵既然没有那个意愿,溯雪也就不再多说了。 而这会,承安殿内,祁云晏冷着脸,看着底下的几个大臣,面色难辨,但是眸中隐含的那股怒火,却越燃越旺。 一群人已经在这边商量了许久,但是到现在也没有商量出个所以然来,渝州如今的情形,势必要开仓赈粮,但是国库如今的这个情形,几位大臣就这次赈灾,该发多少银子下去,这事吵得不可开交。 祁云晏敛了敛眉心,其实他早就有打算,渝州灾情刻不容缓,银子,肯定得出,前线那边,军饷也绝对不能克扣,他叫这些人来只是想要想个法子搞银子,但是这群人一直在那边吵着要这次赈灾要出多少银子,从早吵到晚,什么东西都没吵出来。 祁云川发现自家皇兄隐约有了发怒的征兆,忙开口:“皇兄,今日也晚了,诸位大臣也都还没有用膳,今日就先到这里吧?让几位大人,回去也可以再想想好法子,具体的,不如明日早朝再商议?” 祁云晏淡淡地瞥了祁云川一眼,心中虽有怒火,不过也知道冲着这群人发火也无济于事,便就挥了挥手,示意他们退下。 也有人还想再说什么,不过被祁云川一个眼神拦下了,祁云晏也懒得搭理他们,任由他们做这些小动作。祁云川当然也不是想要帮这些没什么用的大臣,单纯是为了祁云晏好,这个时候,没必要和这些大臣杠上,而且越吵,心情越烦躁,哪里能够想出什么好法子。 等到大臣们都离开之后,祁云川也出了承安殿,赵全在承安殿外候着,祁云川见到赵全,想了想,开口道:“皇兄今日午膳未用多少,晚膳也还没召,你记得提醒皇兄,若是皇兄还是不肯用膳,就去凤朝宫请皇后娘娘。” “是,奴才记下了。”赵全恭恭敬敬地回。 祁云川也离开了,承安殿里这会就只剩下祁云晏一个人。 祁云晏翻了几页奏折,心情便觉得越发烦躁,养了一大批的文武百官,可真的需要用到他们的时候,一个都想不出什么好法子来。 如今,科举一案,尚未明目,而渝州灾情又来势汹汹,虽是天灾,却更是人祸,一旦查下去,势必会牵动朝廷根本,朝堂之上,他虽为天子,但是朝中势力却分裂而立,他即便有能耐,但是也有些心有余而力不足。 在朝堂上拥有了一定势力,又有沐国公在背后撑腰的晋安候,以沈家为例的世家大族的力量,还有镇守在岭南的临南王,以及早已退隐但依旧势力根基稳固的福安王爷。内忧尚且如此,而外患,又何尝不是一桩萦绕在祁云晏心头的难事。 赵全看着皇上一个人待在承安殿中,也没有要传膳的意思,眼看着天色渐渐暗下,赵全想了想,还是让自己身边的小李子,往凤朝宫跑了一趟。 沈青陵这会倒也没睡,盘着腿坐在罗汉床上,手里正拿着一本闲书,但是书上的字,却没有看进去几个,脑海里总是幻想出渝州如今凄惨的情况。虽说她未亲眼所见,但是前世的时候听到不少人描述过,沈青陵原本不在意,如今一提醒,想起了当初所闻,脑海中也渐渐浮现出画面来,沈青陵不由得握紧了握着书册的手。 不行,她不能就此坐以待毙。 沈青陵猛然回过了神,将书随意地往旁边一丢,正准备喊人,浮盈急匆匆地跑了过来,进了殿,忙上前行了礼,才回道:“娘娘,承安殿的李公公过来了,说是皇上这会还没有用膳,全公公没有法子,便着李公公过来,想请示一下娘娘的意思。” 沈青陵淡淡地应了一声,心里倒是没有多大的波动,她刚好也待不下去了,刚好来了个理由让她去承安殿。 “让御膳房这会备着膳食,本宫亲自去承安殿劝皇上。” 沈青陵发了话,底下的人自然很快就开始运作起来,沈青陵也不敢耽搁,她倒是不关心祁云晏的身子,饿个两顿能有什么,渝州百姓怕是有的连两日都未进水米了,沈青陵这会更挂念的是渝州的事。 祁云晏这会正恼怒着,忽然听赵全来报,说是皇后娘娘过来了。 祁云晏微微蹙了蹙眉,摆手道:“皇后这会过来做什么?让她回凤朝宫去。”祁云晏语气有些不善,虽说对沈青陵动了心,但在国事面前,还是太微不足道了些,这会他正烦闷着,哪有什么心情谈情说爱。 赵全领了命而去,只是没多久,祁云晏便就听到了一阵脚步声,虽说很轻,但是在寂静的夜中,也是听得十分分明。 沈青陵可不管什么赵全不赵全的,她都来了,断然没有再回去的道理,反正她打得是关心祁云晏的幌子,祁云晏总不能问她罪,而且还有太后帮衬着呢。她实在太想知道,祁云晏会怎么做了,而且她这一日也不是什么都没干,瞧着什么都没放在心上,但是心中已经俨然有了一个大概的计划,若是祁云晏还没有很合适的法子,她的或许可以勉强一用。 祁云晏看到沈青陵进来,当即蹙了眉,只不过还不等他开口指责,沈青陵已经上前,恭恭敬敬地屈了膝,随后一抬首,噼里啪啦的一堆话就冒了出来,把祁云晏问得个哑口无言。 “臣妾听说皇上今日未曾用晚膳,特地过来瞧瞧。虽说国事重要,但皇上也不该不顾自个身子,若是一不小心病倒了,倒是麻烦。皇上担忧国事,臣妾也能理解,只是不知道皇上省下了这用膳的时辰,可是想出了什么好法子来解决这次渝州灾情?想必,讨论了这一整日,皇上约莫着也应该有了个大概的法子了,臣妾倒是冒昧想要问上一问。”沈青陵面色不变地开口。 祁云晏一噎,半响才开口:“勉强有了几个法子,但尚不可行。”说出这句话,祁云晏也觉得格外地丢脸,商量了一整天,竟然还没商量出来个应对之策来。 沈青陵闻言,不由得笑了起来,祁云晏还正疑惑着沈青陵笑什么,却只听见沈青陵开口道:“既然什么都想不出来,不如用膳,何必浪费时辰?” 祁云晏:…… 沈青陵这话,说得也没毛病,一整天都想不出个法子来,靠用膳的时辰省了也没有什么用,但是他这会的心思哪里用得下膳? 沈青陵这会过来,当然不是为了劝祁云晏用膳,她像是那么会多管闲事的人吗?只是,她一个皇后,总不能一上来就问祁云晏,你想出什么对策没,没有我给你出,后宫不得干政,这可是不能随意逾越的,是而,她虽是提到了渝州之事,但是给人的感觉,似乎也只是为了劝服祁云晏用膳罢了。 这头已经开好了,瞧着祁云晏也被自己说中了,沈青陵这才笑了起来,说道:“臣妾虽是弱女子,不过自幼也读过些诗书,比不得皇上雄韬伟略,但也有些小女子的看法。渝州之事,归根究底还是在一个钱字之上,臣妾倒是有一些不入流的法子,皇上不如先传膳,臣妾再与皇上慢慢细说。” 祁云晏闻言,有些惊讶地望着沈青陵,若是别的人说出这样的话来,祁云晏是不信的,但是如果是沈青陵的话,虽说年仅十四,但是她的聪明才智,祁云晏是知道的,或许她真的有什么好法子,当然,也有可能只是单纯来劝自己用膳的。 沈青陵笑着望着祁云晏,脸上一副我就是为了劝你用膳才不得不这么做,怎么也不会把自己往后宫干政上去凑,然而祁云晏瞧着,只觉得沈青陵可能只是想要为了劝服自己用膳…… 两个人的思维总是那么地不合时宜。 祁云晏虽说没有用膳的心思,但是沈青陵的话都说到这个地步了,祁云晏微微沉吟了一番,最后还是点了点头。 正文 第六十五章 我这叫做贤内助 皇上终于要传膳了,赵全激动地都快流出泪来了。 皇上的身子要是有个三长两短的,最先遭殃的就是他这个大总监,如今皇上要传膳了,赵全可不激动地安排下去了。 虽说是过了晚膳的时辰,但是祁云晏贵为皇上,别说这个时辰了,三更半夜想要用膳了,御书房也得忙碌着。赵全是个懂分寸的,知道如今渝州灾情严重,便就自作主张让御书房那边少做了些膳食,免得他们这些近身伺候着的人又白白受了责骂。 祁云晏这边吩咐才刚下去,御书房那边很快就送来了膳食。 承安殿虽说是祁云晏办公的地方,不过也有偏殿可以让祁云晏用膳,赵全本来要在旁伺候着,但是被沈青陵直接赶了出来,祁云晏见此,也没有说什么。 赵全也没多想,今日皇上心情不好,还是皇后娘娘劝服了,皇后娘娘总是不会害他们的,于是一行人都是候在了殿外。 对于沈青陵屏退宫人,祁云晏注意到了不过也并未介意,虽不知道沈青陵想要做什么,但是他也不会多在意,至于沈青陵为何会这么做,单纯只是不想让旁人听到,以免落了一个后宫干政的把柄在别人手上。 祁云晏原先没有传膳,也不觉得饿,这会膳食端上来之后,倒真觉得有些饿了,心中已经以为沈青陵只是想要劝自己用膳,也就没有多问,倒是直接动了筷。 沈青陵原想着祁云晏会问自己有什么法子,但是万万没想到,祁云晏直接开始动了筷,却没有问她的意思,难道他已经饿到这个样子了? 思绪只是微微一愣,沈青陵很快就故意假装咳嗽了两声,来引起祁云晏的注意。 祁云晏抬头瞥了沈青陵一眼,很快又低下头用膳。 沈青陵:…… 好吧,既然祁云晏不主动开口,那只能她自个来了,沈青陵斟酌了一下语句,开口问道:“皇上,渝州之事,皇上打算如何做?” 祁云晏刚来的一些胃口,听到沈青陵的话,一下子就又跑得无影无踪了。祁云晏放下筷子,伸手按了按眉心,回道:“渝州之事,事不可缓,如今当务之急,便是开仓赈灾。只是国库能为有限,怕是无法让渝州安然度过此次灾害。原先还能从邻省调些粮食,只是今年灾情严重,北方和南方皆有大范围的旱涝之灾,存粮怕是不多。”说到此处,祁云晏抬头望向沈青陵,道:“你方才不是说有法子,说来听听。” 沈青陵微笑着颔了颔首,随后才娓娓道来:“就渝州一事上,如今最重要的一点还是在于钱上,若是有钱,此事也就不难了。如何去筹这些钱,臣妾觉得有两点可行。” “哪两点?”听沈青陵这么说,祁云晏很快就正色了起来。 “第一点,皇上没钱,国库没钱,渝州百姓没钱,但是有人有钱,那么为何不从这些有钱人之中入手?”沈青陵笑道。 这一点,祁云晏也想到了,只是想要从这些人手中拿钱,谈何容易,而且一时半刻,怕是也筹不出来,这法子虽好,但是想要去达成却不行,这一点,祁云晏早就想过了,但是沈青陵这会提出来,祁云晏敛了敛眉,问:“你有法子?” 沈青陵笑了笑,说道:“那就要看皇上能够牺牲到何种程度了。” “你说。”祁云晏微微蹙了蹙眉,很快就开口道。 “科举试题泄露一事,相信皇上眼下也应该查得七七八八了,试题泄露一事,主谋自然是罪不可恕,但是此事却牵连甚广,试题如何泄露,又如何买卖,买题之人,又是何种罪行?若是此事严惩,怕是惊动不小,但若是让这些人出钱抵罪呢?” 祁云晏望向沈青陵的视线中多了一些沉思,不过很快就道:“朕大抵明白了你的意思,只是科举一事,虽已查得差不多,但是仍有一些人没有牵扯出来,而且此刻若是贸然办案,怕是得不偿失。” 沈青陵闻言,却笑了起来,说道:“臣妾可没让皇上这会就把案子给办了。皇上你只需放出风声去,买卖试题之人,非主谋者,一律可用钱财相抵,只要交了钱,便就不再追究,而此事,也无需光明正大地去做,而是雾里看花。” 雾里看花。祁云晏微微沉吟了这四个字,随后猛然反应过来,露出了个笑容:“好,你这是在讹他们的心虚。” 沈青陵闻言,便就知道祁云晏已经明白了过来。 科举一事,到现在还没有结果,不是祁云晏手中的证据不够,便是还有许多人没有查出来,而沈青陵这会就是要让祁云晏手中仅有的那些名单线索,利用他们的心虚来讹钱。不必光明正大地将名单都揭露出来,只需要告知,凡是科举一案,非主谋者皆可交付一定银钱来脱罪,而这事,祁云晏可以交给底下信任的人去办,不周知名单,只靠他们自觉。 祁云晏手中一定已经查出过了一些名单,只要利用这些已经知晓的人,让他们交付了钱财之后,凡是买卖试题之人,便会担忧自己是否也已经被察觉,而祁云晏这个时候只要再对那些已经交了钱财的人友善一些,甚至再赏赐一些小恩小惠,那么,那些心虚的人,为了保命,必定也会拿钱消灾。 而且,祁云晏也可以保证不会将这些交了钱的人的名字泄露出来,也就免去了他们的后顾之忧。只要祁云晏演戏演得好,自然能骗过那些人。 科举一事,牵连甚广,真的要算起来,除去主谋之外,买卖试题约莫着也有上百人之多,而只要每人交一百两,那一百人也有一万两,若是每人交一千两,那便有十万之多,这么一笔钱财,虽说不够渝州赈灾,但好歹也能缓解一二。 而且,渝州之事了后,贪污一事,势必严查,日后抄家也总是能抄出些银子来。 祁云晏这会脸上也有了笑意,想起沈陵清方才还说有第二点,当即开口问道:“那第二点呢?” “第二点,便是半价向百姓购买粮食。” 祁云晏闻言,微微蹙眉,道:“今年灾情严重,百姓存粮本就不多,又如何会半价出售?” “在粮食上亏一些,自然可以在其他方面补回来。如今面对的情形,是一时半刻没有那么多钱,皇上可以向那些半价出售粮食的百姓允诺一年之内减税或是免税。卖得越多,减得越多,百姓自然也就会心动。不过,这样一来,过了这次灾情之后,怕是税收要少许多,如何充盈国库,便就是个难题了。”沈青陵说着也微微蹙起眉来,俨然,这并不算得上是一个好计策,倒像是提前借了钱,之后还要还利息似得。 祁云晏听着,却陷入了沉思,半响后露出了一个微笑道:“此法甚好!” 沈青陵微微惊讶,祁云晏说好的话……沈青陵眸中一亮,笑问:“皇上可是想到了更好的法子?” 祁云晏闻言,望向沈青陵,眉眼也终于松展开来,笑道:“百姓之家,存粮怕是不多,这法子,倒是更合适用在那些富商之家。先放出风声去,朝堂要高价征粮,你觉得这些富商会如何做?” “向百姓们收粮。”沈青陵很快明白过来,笑道,随后似乎又想起了什么,恍然大悟,不由得笑道:“皇上是想先将粮食卖给那些富商,随后再以减税的法子将那些粮食半价收购回来,只要富商之中,有人领了头,皇上再给些甜头,而且皇上在大肆宣扬在百姓中半价收购粮食,那么富商手中的这批粮食,一时之间怕是高价卖不出去,为了以防粮食损坏,也在减税的诱惑下,只要有人开了头,定然会出手。这样一来,一卖一买,倒是省了不少钱,至于那些富商的税收。”沈青陵忽然嗤笑了一声:“虽说是减税,但是这些富商哪年交上来的是足钱的税,而且想要从这些富商身上搞银子,倒是要轻松多了。” 到时候便可以利用富商偷税这一点,一番细查下去,自然是能查出不少银子来,所以,眼前的减税,不过是个外观美丽的苹果罢了,等他们一口咬下去,咬到果壳的时候却会恍然发现,这果壳早已经烂了。 至于会不会怕那些富商收了粮食之后,不卖给朝堂,沈青陵倒觉得这个不是什么个大难题了。朝堂想买,这些人还能抵抗不成?而且以祁云晏的手段,沈青陵一点也不怀疑那些富商会乖乖听话,他们哪里是祁云晏的对手。 祁云晏心里有了打算之后,心情也算是豁然开朗,豁然开朗之后,祁云晏也意识到了一些不对劲。沈青陵是真的想好了法子,他可不相信沈青陵这是突然想到的,她怕是早就已经在考虑此事了,而这会过来,献计是真,劝说他用膳才是假吧? 再环顾四周,宫人都已经被屏退,祁云晏微一思索,心中大概有了答案,她这是在怕后宫干政一说? 这么想着,祁云晏也笑了起来:“皇后所献两计虽妙,不过怕是有后宫干政一嫌啊。” 沈青陵闻言,猛地一噎,过河拆桥这么利索的,怕是没有人能比得上祁云晏了吧?刚才问的时候怎么不想想后宫干政,这会法子说完了,倒是想起后宫干政了。 沈青陵没好气地瞪了祁云晏一眼,随后道:“臣妾这叫做贤内助,怎么就是后宫干政了,臣妾这是为夫君解忧,为夫君解忧,难道不是臣妾的分内之事吗?” 祁云晏见沈青陵分明是咬牙切齿却还要笑语嫣然地说出这番话,不由得大笑起来,祁云晏笑得越开怀,沈青陵这心里就越发不爽,只是只能忍着。 等祁云晏笑够了,祁云晏才郑重其事地开口道:“朕并非肤浅之人,你虽是皇后,但若是有好计,尽管说来便是,后宫不后宫,当以天下百姓福祉为先。你放心,有朕在,朕保你无忧。” 沈青陵闻言,倒是微微一愣,祁云晏此人倒也算是通透,不过,沈青陵还是瞥了瞥嘴,暗自腹诽了一句:“你说得轻巧,别人若真的拿着后宫干政不放,你能怎么办?” 沈青陵说得也是实话,有些时候,这文武百官威逼起来,就算是皇上也是无可奈何,而且是后宫干政这么敏感的事。沈青陵原是心中想着,可是这会却也一不小心嘀咕了出来,倒是被祁云晏听了个一清二楚。 祁云晏再次大笑起来,随后伸手,摸了摸沈青陵的脑袋,柔声道:“你尽管放心,若是连朕的女人都护不住,朕这个皇上不当也罢。” 沈青陵这些是猛地愣住了,头顶温热的触觉,祁云晏的一番话,都让沈青陵有些微微触动,因为他突然而来的亲昵,也为了他这会突然而来的承诺。 不过,沈青陵也只是微愣了一会,随后很快回神,想起了此事,复又开口道:“皇上的心意,臣妾记下了,只是此事也不必张扬,何必徒惹麻烦。” 沈青陵这是不想担这个功劳了,这个功劳虽大,但是真的被人拿捏住了,也是个麻烦,祁云晏显然也知道,他虽说能护住沈青陵,但是真的闹起来了,让沈青陵露出一个弱点来,难免日后出什么差错,这么想着,祁云晏微微思索一番后,下了定论:“这事,就推倒你兄长身上吧,你的功,赏在你兄长身上,倒也无伤大雅。” 沈青陵倒是没想到这一茬,闻言,倒是站起身,笑着给祁云晏行礼谢了恩。 正文 第六十六章 新科状元洛呈书 等祁云晏用了晚膳之后,沈青陵就回了凤朝宫。 她想要做的事,已经完成,也就没必要再留在承安殿了,而祁云晏,显然还有事要忙,既然想出了法子,自然是要尽快去办。当夜,祁云晏就暗中召了好几个人入宫。 这事,做得隐蔽,沈青陵也不知道祁云晏到底召了哪些人,反正必然是祁云晏信得过的。 不管如何,这事,沈青陵也算是松了口气了。 二日。 沈青陵方起身,浮盈就急急忙忙地赶过来了,脸上还带着笑意,一进殿,见着在外殿伺候着的金萝,问道:“娘娘可起身了?” “溯雪溯乐姐姐正在里伺候着呢,瞧你这模样,可是有什么好事了?”金萝笑着问。 “是好事,我先去向娘娘禀报。”浮盈笑着说,金萝也没拦着,浮盈和她的品级是一样的,原先她在沈青陵跟前伺候着,按说要比浮盈讨喜些,不过浮盈是个有本事的,就靠着这张嘴,打听了宫中不少事情,这渐而渐的,在沈青陵心中也就有了些地位。 沈青陵这会正坐在妆台前,溯雪正在替沈青陵梳妆打扮,溯乐则在收拾床榻。 浮盈笑着上前,乖巧地给沈青陵请了安,沈青陵从镜中看到浮盈笑意连连的倒影,笑道:“可是有什么好消息?” “娘娘英明。”浮盈忙笑着说了句。 沈青陵瞧着镜中的自己已然打点妥当,便也就起了身,溯雪虚扶着沈青陵往外殿走去,浮盈便就跟在身后。 “瞧你这脸上都已经写了好消息三个大字了,本宫哪里能瞧不出来。”沈青陵笑道,心中大抵知道浮盈在开心什么了,左不过就是沈青黎今日在早朝上受了赏。 “嘿嘿嘿。”浮盈笑了几声,便就将自己方打听来的消息,向沈青陵禀报:“昨日里,皇上为了渝州的事,烦恼不已,今日早朝,倒是把事情都给办了,皇上说了先前科举泄题一事,皇上隆恩,那些买卖试题之人,非主犯者,皆可交付银两来抵罪,而这些银两,皇上一并用于此次渝州赈灾。听皇上说,这是沈将军的主意,皇上便将这差事交给沈将军了。皇上今日早朝上还夸了沈将军,这次的赈灾事宜,皇上也一并交于了沈将军,等沈将军办好这差事回京了,皇上再论功行赏。” “你这消息,倒是灵通。”沈青陵笑道,虽说没有意外,但是这会早朝还没结束,浮盈就能打听到这些,也的确是她的本事。 “奴婢也就这些小本事了,这事还在商议着,奴婢也就打听到这些,不过听说皇上对沈将军十分赞赏,这次又派遣了赈灾的要事,看来也是倚重沈将军。娘娘与沈将军一母同胞,沈将军得了皇上的眼,可不就是娘娘的好事。” 沈青陵闻言,也微微颔首,虽说一个在宫中,一个在宫外,但是两人一母同胞这一点,就已经将两人绑在了一条线上,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何况两兄妹又是兄妹情深的。 浮盈打听到的消息,并不算全,等到早朝结束了之后,镇国公府那边倒是主动送了消息过来。 昨日,沈青黎也被召进了皇宫,也算是提前就已经串好了供,沈青陵所想的两个主意,功劳也就落在了沈青黎的身上。这次,沈青黎可以说是全权负责了这次的渝州赈灾一事。 祁云晏不仅将银两抵罪一事交给了沈青黎,就连向百姓减税收粮的事也一并交给了沈青黎,祁云晏给了沈青黎三日的准备时间,待粮草钦点完毕,沈青黎便会赶赴渝州赈灾。虽说是赈灾,但是其中的贪污一案自然是要严查,这案子,也算是落在了沈青黎的头上。 除了沈青黎之外,祁云晏又派遣了吏部侍郎周嵇随行。 周嵇是祁云晏的人,让周嵇过去,别人瞧着估摸着是皇上对沈家还有提防,不过沈青陵倒是不觉得有什么,以祁云晏的心思,提防一些也无妨,何况,沈家的地位尴尬,祁云晏不能全然相信沈青黎也并不奇怪,只要他们身正又何惧这些?只要沈青黎行事端正,得了祁云晏的信任,日后便就是前途光明。何况,周嵇和祁云晏私下交好,沈青黎和这些人多走动,也不是坏事。 除此之外,沈青黎在朝堂上接命之后,便率先禀奏,沈家愿捐献白银万两来救济渝州,沈青黎开了头,又是打着沈家的名号,其他那些世家大族哪里能够置身事外,纷纷都掏了钱包。 沈青陵听说这事的时候,倒是笑了起来。祁云晏这人可真叼,那些贪官污吏有的是钱,从科举上坑了一把还不够,还这么光明正大地抢。也不算抢,毕竟,祁云晏也没有说什么,都是他们主动而为。但是沈青黎会这样做,若是没有祁云晏的示意,沈青陵打死也不信。 沈青陵想了想,身为皇后,这种时候,自然是要夫唱妇随,祁云晏坑文武百官的,那她就坑后妃的。后宫里的这些女子,出身可都不差,身上总是有些银钱,尤其是李昭仪,和皇商搭着关系,不坑她,坑谁? 沈青陵微微思索了一番,随后笑道:“溯雪,你去本宫的私库里取五千两白银,让人送去承安殿。渝州百姓受难,本宫也无能为力,只能出些钱财罢了。这事,不必大肆宣扬,但务必要让各宫察觉,可明白了?” 若是光明正大地把人喊来筹钱,那她这不是明抢吗?指不定要怎么被她们怨恨,虽说她和这些后妃俨然也是无法友好相处的,但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如今后宫难得安宁,她可不想去打破这个平衡。她自管自去送钱,自然会有人忍不住,跟着一道送,为了在皇上面前露个脸,为了露脸,这些后妃肯定也不会藏私,自然是往多了送,就算再心疼,那也是她们心甘情愿。若是沈青陵逼着来,怕是也出不了多少银子。 溯雪哪里会不明白,当即笑着应下了。 溯雪做事稳妥,沈青陵下了命令之后,溯雪当即便去了私库,取了白银五千两,亲自送去了承安殿。虽说溯雪没有大肆宣扬,但是凤朝宫这边的动向,可不都是人人瞧着,溯雪这往承安殿送银子的事,很快就在后宫传了开来。 与之传开来的还有溯雪与身旁一位小太监的对话。 “溯雪姐姐,奴才听说沈家已经捐了万两,娘娘怎么还往承安殿送银子?” “你也说了是沈家,娘娘入了宫,那便是皇家的人,沈家送的银子,哪里能算到娘娘头上。娘娘身为皇后,如今渝州出事,自当是要做些什么,何况这娘娘亲自捐的银子总比沈家捐的要在皇上面前露脸得多。”溯雪笑了笑,随意地说了一句,其他的也没有多说。 后宫中苦于不得见天颜,这个能在皇上面前露脸的机会怎么可能放弃,当即就开始筹备银子。一旦各宫有了动静,其他人自然也是不甘落于身后,当即开始忙碌起来。 祁云晏原本正在批阅奏折,听说凤朝宫的人送了银子过来,祁云晏还在惊讶,五千两虽不少,但是就救灾而言,也不过是杯水车薪。不过沈青陵送了,祁云晏也没客气,自然是让人收下了。 溯雪离开之后,承安殿这边倒是安静了一会,不过很快,后宫各宫的娘娘小主们,都纷纷送了银子过来,祁云晏这才恍然明白过来,沈青陵这是在坑人呢。 虽说她自个也出了五千两银子,但是沈青陵的私库可厚着呢,而且祁云晏赏赐下去的东西,可远远不止五千两,这么算,其实沈青陵也不亏,还能赢得一个好名声。 各宫送来的银子,有多有少,是以凤朝宫的皇后娘娘与含雲宫的李昭仪最多,各出了五千两。沈青陵身份尊贵,而李昭仪钱袋最满,不过也顾忌着身份,不敢超越了沈青陵,但是少了又觉得心意不够,毕竟是和皇商搭着关系,说没钱都没人信,是而便就出了五千两。紧接着是弗贤宫的徐昭媛,出了四千两,宁安宫的安贵妃,出了三千两。 祁云晏将这些钱都一并交给了沈青黎管理。 科举以钱抵罪一法,最后一共得了七万八千九百两,而当日在朝堂上,文武百官共捐献了有九万三千六百五十两,再加上后宫这边送来的,加上太后娘娘后来出的一万两,总计是四万一千三百两,祁云晏又从自己私库拨了五万两。 这不算不知道,这一加,发现这么下来,竟然有二十六万三千八百五十两,再加上暗中买卖粮草,又坑了富商一把,可以说,这次的渝州赈灾,根本无需动用国库的银子。 这事,虽说是好事,不过祁云晏听了之后,却摸着下巴开始沉思。 国库没钱,他私库也不充裕,但是好像他底下的这批文武百官还是蛮有钱的,他忽然想到了一个充盈国库的好法子,靠百姓收税,不过是杯水车薪,倒不如查贪官来得方便。 不过这会,祁云晏也只是一个想法罢了,不过严办贪官这一点,俨然已经在祁云晏的心中落地生根。 沈青黎筹备好粮食之后,便就和周嵇一道前往渝州赈灾。沈青黎出自沈家,地位自不是一般人可比,何况嫡亲的妹妹还是东宫皇后,去了渝州之后,就算有人想要暗中做些什么,但是也有些顾忌,何况沈青黎和沈家都不是吃素的。 沈青黎和周嵇到渝州的第一日,便就拿下了渝州知府,随后以最快的速度安置灾民,分发粮食,灾情虽说没有缓解,但是在短短三日之内,便就已经被控制下来,接下来便是修养生息,让百姓重新过上安居乐业的日子。 沈青黎和周嵇在渝州忙得昏天黑地,京城这边,科举也热热闹闹地开始了。 通过三日考试,云穆等考官一共选出了共计三十七名进士,随后,祁云晏亲自殿试,从中选出三甲,并有进士出身七人,同进士出身二十七人。 其中三甲,新科状元洛呈书,榜眼蒋彻,探花欧阳秦。 正文 第六十七章 穆雨这个疯女人 沈青陵很快就听说这次科举的三甲名单,听到洛呈书的名字时,沈青陵还是有些惊讶。 洛呈书有才,沈青陵自然是知晓的,不过倒是没想到能够一举得中,看来这人不止看得通透,文学才识也是上上之选。对于洛呈书中了状元,沈青陵也是开心的,虽然她和洛呈书没什么关系,但是洛呈书还是呈了镇国公府的情,日后有什么事,也是个好关系。 至于蒋彻和欧阳秦,两人的情况很快也就被沈青陵查得个一清二楚。 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这次的三甲皆是寒门子弟,洛呈书乃是京城人士,父母双亡,家中只有一个相依为命的妹妹,而蒋彻是江南扬州人士,出身添喜郎世家,不过在他父亲这辈时,就已经没落了,也就是说着好听些,日子过得也是紧巴巴的,不过为人倒是有些才华。欧阳秦倒是有些来头,丰州人士,父亲是丰州知府,不过可惜,他是个私生子,他母亲死后才被丰州知府带回了家,说是丰州知府的儿子,但是就沈青陵手中的消息所知,欧阳秦与这位丰州知府的感情并不深厚,在欧阳府也是受尽折磨,就是上京赶考还是欧阳府上的老奴凑了钱出来的。 所以说,从沈青陵知道的这些来看,这三个人,都是没有什么靠山的,但是又有才华的,可以祁云晏所用。 如果说祁云晏真的是按学识随便选的,沈青陵打死也不信,肯定是早早就已经把这些人的身份打听清楚了。 不过,三甲虽说是寒门子弟,但是剩下的进士出身中,有三名是世家出身,还有两名也是官家子弟,严格来说,欧阳秦也算是官家子弟。 总的来说,虽然很多人对这个结果并不是多少满意,但是也说不出什么错处来。 这次科举,祁云晏倒也算是满意,多多少少也选了几个像样的人出来,不过到底有多少本事,现在还微言尚早。不过,这并不妨碍祁云晏的好心情,当即着令沈青陵在宫中筹备宫宴,主角嘛,自然是这次的今科三甲。 宫宴设在福安殿,如今日子已入秋,晚上时分也有些凉了,福安殿本就是设宫宴的地方,以往过年的家宴也大抵是在福安殿中。 沈青陵和祁云晏坐在高位,看着底下的歌舞,大臣们也时不时地阿谀奉承几句,气氛倒是十分融洽。 沈青陵的视线微微落在了洛呈书的身上,不得不说,洛呈书这人长得还是蛮眉清目秀的,上次初见还不觉得有什么,一身穷酸打扮,如今好好打点了一番,倒俨然也是一个美男子。 洛呈书也注意到了沈青陵的视线,忽然抬眸,两人的视线撞了个正着。 沈青陵也不矫情,见洛呈书望过来,坦然地举起了手中的酒杯,遥遥一举,随后便就一口饮尽,洛呈书也不含糊,当即拿起了一旁的酒杯,亦是一口干了。 两人的动作也没多少避讳,不过也的确没多少人注意,毕竟谁会想到当今的皇后娘娘会和今科的新科状元有什么关系。不过这一切,倒是都落在了祁云晏的眼里。 对于沈青陵和洛呈书交好,祁云晏也不反对,只是看着两人遥遥敬酒,祁云晏这心里就有些不舒服了,沈青陵都还没敬过他呢。 酒过三巡,原先众人还有些拘束,这会也渐渐放开来了。 沈青陵也察觉了身旁的祁云晏,心情似乎就差了起来,也不知道他是怎么了,不由得转眸看了他几眼,祁云晏本就注意着沈青陵,沈青陵一转头,祁云晏也就直直地对上去。 察觉和祁云晏的视线对上了,沈青陵微微一愣,随后也端起了酒杯,对着祁云晏微微一敬,笑道:“皇上,臣妾敬皇上一杯。” 祁云晏淡淡地应了一声,干净利落地饮了酒,心里已经乐了,哼,他家媳妇也敬他酒了。 “洛状元,蒋榜眼,欧阳探花,来,本官敬你们一杯。”不知道是谁领了头,底下的大臣纷纷向这次的三位主角敬酒。 本也不是什么怪事,祁云晏自然不会阻止,何况今日本就是为了这次科举三甲所设的宫宴。 穆御史也在此列,待敬了酒之后,笑道:“人生三大乐事,洞房花烛夜,他人遇故知,金榜题名时。三位如今高中三甲,也算是人生一桩幸事,倒是不知道这洞房花烛夜在何时了?”说着,穆御史便豪爽地笑了起来。 这也不是什么奇怪的话,大登科与小登科,难免会用来打趣几句,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沈青陵瞧着穆御史的模样,忽然觉得他这是话中有话。 穆御史开了头之后,其他几个大臣也相继开起了玩笑,更有的倒是当场就替今科三甲做起媒来,不过这俨然只是玩笑,谁也不会放在心上,只是乐呵乐呵罢了。 只不过,很快,穆御史却话锋一转,望向了祁云晏,笑道:“皇上这些日子为国事操劳,都许久未进后宫了,倒是我们这些为臣者的不是了,不能为皇上解忧。” 此言一出,气氛微微有些停滞,似乎是从新科三甲引过来的问题,但是祁云晏哪里会不知道,这才是穆御史的主要目的。 祁云晏心中冷哼一声,这个穆御史也未免太把自己当回事了,什么时候竟然也管起他的事来了。不过,他也不好问罪,本就是一句无心的玩笑之言,他若是斤斤计较,未免有些不妥。而且,就一定程度上来说,皇上的私事,也算是国家大事,穆御史既然是御史,也的确有这个劝谏的权利。只是,祁云晏听着却格外不舒服。 穆御史这么说,究竟是所谓何意,沈青陵听出来,祁云晏自然也听出来了。 祁云晏不怒反笑,也不责怪,倒是颇为赞同的点了点头,随后转头握住沈青陵的手,放在自己的腿上,柔声道:“这些日子,朕忙着国事,倒是怠慢皇后了。皇后,可埋怨朕?” 沈青陵的眉眼跳了跳,对于这事突然就扯到自己头上,沈青陵也很无奈,但是显然,沈青陵也不觉得奇怪,祁云晏不拖她下水,那估计是天下红雨了。 沈青陵低眉,故作娇羞,笑道:“皇上身为一国之君,臣妾不能为皇上解忧,怎能再让皇上为臣妾烦心。” 祁云晏闻言,微微叹息了一声,拍了拍沈青陵的手,以示安慰,整个一副帝后情深的模样。 穆御史见此,面色却微微一变,但也不好说些什么,倒是一旁的右相沈默笑着接了话:“皇上励精图治,心系天下百姓,实乃明君所为,皇上贤名,乃是我朝之幸,皇后娘娘大方得体,与皇上帝后情深,亦是我朝之福。” 言罢,沈默还直接跪了下去,行了大礼,口中高呼:“皇上圣明,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有了沈默带头,沈家这边的人当即就跪了下来,其他的大臣也不是傻的,就算是穆御史等人,心中不乐意,这会也得跪着跟着一道喊。 这有什么法子,别人喊了,自己不喊,难道是对这话不赞同吗?那肯定是不行的。何况,沈青陵贵为皇后,是祁云晏的正妻,祁云晏的所言也没有什么问题。 祁云晏瞧着底下这一幕,心下冷笑,虽说瞧不上沈家,但是沈默是个聪明的,而且在这种事上,祁云晏也不得不说,沈默这事,真是干得漂亮。 穆御史的心思,祁云晏哪里会看不出来。不过就是看自家闺女进宫那么久了,还没有得到宠幸,心中急了,这才暗自来敲打了。穆御史以为,科举和渝州接连二事,祁云晏有些力不从心,而他背后又有福安王爷,难免就有些自大了,一时之间没有把握住自己的度,倒是做出这种蠢事来了。 不过,沈青陵的视线却落在了穆昭容的身上。 穆御史为何会这么做,究其根本,也只能是在穆昭容身上了。瞧着穆昭容这会,虽说面色还似平静,但那抿紧的唇,却已经泄露了她的情绪。 沈青陵收回视线,冷笑了一声,简直就是愚蠢至极。她不得宠幸,想法子也没有什么不对,但是这法子,却想得不对,她以为让她爹去逼祁云晏,就能够得偿所愿了吗?她非但不会得偿所愿,反而会让祁云晏引起了厌恶。虽说娶大臣之女,是为了稳固势力,平衡朝堂,就连谁得宠,也的确和前朝息息相关,但这并不代表,他们可以直接光明正大地去逼祁云晏。 这一招,蠢到无可救药。不止是得罪了祁云晏,怕是连太后都得罪了,太后再喜欢穆昭容,那也是在不妨碍祁云晏的前提下,如今穆家这么明晃晃地打祁云晏的脸,太后怕是已经生气了。 这事,就算是一个小插曲,祁云晏也没有计较,便就这么过去了。 待宴席散去之后,沈青陵本是想送走了祁云晏,便就回宫,可哪知,祁云晏却突然握住了沈青陵的手,柔声道:“这些日子,是朕忽视了,今日,便去皇后宫里吧。” 沈青陵听到这话,非但没有一丝开心,只觉得眉心直跳,把穆昭容已经从头到尾骂了个遍,穆雨这个疯女人,自己蠢也就算了,现在还要把她扯下水,实在是恼恨。 穆昭容听说祁云晏要去沈青陵宫里,气得把手中的手帕都绞成了一团,对沈青陵的恨意是蹭蹭蹭地往上升,可沈青陵心里哪里好受了,对这个穆昭容也算是记恨上了。 倒是太后,听了在一旁直乐,笑道:“算你还有些良心,你再不去瞧皇后,哀家都要为皇后抱屈了。”不管是穆雨还是刘曾香,太后的喜欢也只是因为她们的身份背景,对她们这个人,倒是没多大感情的,在太后眼里,最满意的儿媳妇,自然是沈青陵没有之一,这会听祁云晏这么说,自然是开心的。 让自家儿子多去凤朝宫走走,她也能早些抱上孙子不是。 沈青陵面上含羞,心里已经叫嚣得不行,这笔账,她记下了,她一定会跟穆昭容,好好地算!一!算! 正文 第六十八章 你这个靶子还挺硬 宫宴上,祁云晏饮了些酒,难免带了些酒味。 祁云晏和沈青陵一道回凤朝宫,凤朝宫里早早就得了消息,今日跟在沈青陵身边伺候的是溯雪,溯乐留在凤朝宫,听说皇上也过来了,早就命人将一切都打点妥当。 等祁云晏到了凤朝宫,热水都已经备下了。 沈青陵沐浴完,换了寝衣过来的时候,祁云晏已经窝在贵妃榻上,今日饮酒有些多了,祁云晏也觉得有些难受,这会正按着眉心,听到动静,知道是沈青陵过来了,也就没有怎么动。 “皇上,臣妾让厨房那边备了醒酒汤,这会可要用一碗?”沈青陵上前柔声道,虽然并不想和祁云晏同床共枕,但好歹也是他的正妻,这些事情,还是要做到的。 说话间,沈青陵已经到了祁云晏跟前,祁云晏抬头望向沈青陵,也没多说什么,倒是直接动了手,握住沈青陵的手,往自己身上轻轻一拽。 沈青陵没防备,她个子又娇小,祁云晏这么一拉,就跌进了祁云晏的怀里。 祁云晏调整了一下姿势,将沈青陵抱在怀里,调整了一个舒服的位置,将头轻轻地抵在沈青陵的肩上,鼻间弥漫着一阵清香,让祁云晏原本有些浮躁的心莫名地安静了下来。 沈青陵没想到祁云晏会突然动手,这会宫女也还都在内殿,虽说众人都是低着头,一副眼观鼻,鼻观心的模样,但是两位主子搂在一起的模样,是都瞧进去了。 虽说祁云晏抱着她,什么也没做,可是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沈青陵还是觉得有些奇怪,在外还能说是演个帝后情深,这里又没什么外人,何必要这么亲密的举动。 “皇上,还是让臣妾去拿了醒酒汤过来吧。”沈青陵柔声说着,一边挣扎着想要从祁云晏怀里出来。 沈青陵这一挣扎,祁云晏却抱得更紧了。 “让朕抱一会。”祁云晏开口,声音带着些暗哑。当然,这会祁云晏可没想一些乱七八糟的,实在是有些乏了。 这几日,为了科举和渝州的事情,祁云晏忙得不可开交,连着好几日都没有睡上一个好觉,今日又饮了酒,也的确是伤了身子,疲惫得很。原本,祁云晏也没打算来凤朝宫,毕竟自己都这副样子了,再来找虐,那祁云晏还真怕自己的身子撑不住了。 可是谁知道穆御史会在宫宴上说出这些事来,祁云晏过来,算是把穆御史的话都给堵死了,而且,等到沈青陵站在自己身旁的时候,祁云晏也有些忍不住,想要和她待得更久一些。 这会,只是抱着沈青陵,祁云晏心里就觉得安宁一片,那些旖旎的心思,这会倒是没有往脑子里钻。 沈青陵瞧着,祁云晏也是真累了,而且抱着她什么也没做,心下一软,也就由着他去了。这皇位,看着是好,但是其中辛酸,也只有当位者知晓了,尤其是祁云晏还是个勤奋的,而老子留下了的还是个烂摊子,也难为祁云晏这些年了。 沈青陵没有再挣扎,但是在那么多宫人的眼皮子底下,沈陵清还是觉得有些受不住,想了想,朝着一旁的溯雪示意了一下。 溯雪当即意会过来,无声地向沈青陵屈了屈膝,随后便带着宫人退下了。 祁云晏也不知道抱着沈青陵多久,久到沈青陵都已经抱着自己的这个人已经睡着了,祁云晏这才突然开口:“今日的事,朕不想再看到。” 比起方才的疲惫,祁云晏这会的声音要清明了许多,语气中也夹杂着一些厌恶,当然,这丝厌恶并不是对沈青陵的。 沈青陵也能明白,不要说是祁云晏了,换成其他人,被一个小妾的父亲逼着去宠幸,也是心中不爽快的,这个穆御史和穆昭容,也太不知道分寸了些。只是这事,不好明面上去处置穆御史,而且这事归根究底,还是在穆昭容身上。祁云晏会对沈青陵说这些,沈青陵也不意外,何况就说他不说,沈青陵也是打算要好好地和这位穆昭容交交手了。 “臣妾心中有数,今日的事,让皇上恼了,是臣妾的不是。”沈青陵柔声说着,这会已经俨然忘记自己被祁云晏抱着的不爽了。 “这事不怪你,宫里有些人找不准自己的位置,与你有什么关系?只是难免要辛苦你一些。”祁云晏抬起了头,眉眼间倒是少了些疲惫。 这事,的确不能怪沈青陵,谁会想到穆昭容会干出这么蠢的事来。 “这本就是臣妾的分内之事,谈不上辛苦。”沈青陵笑道,心里已经盘算起要怎么对付这个穆昭容了。祁云晏的意思,约莫着也就是敲打一番,杜绝这种情况的发生,但是沈青陵觉得,若是惩罚地太轻了,这不是让她白白被祁云晏占了便宜。 等……沈青陵忽然反应过来,自己似乎还被祁云晏抱着,脸色不由得微微一沉,而且,方才不注意,这会沈青陵才发觉,祁云晏抬起了头,他的脸和自己隔得太紧,只要一低眸,就能看到祁云晏高挺的鼻梁,和带着些湿意的嘴唇。 沈青陵的心思忽然有些心猿意马起来,脸上也后知后觉地爬起了一抹粉色。 “皇上,先放开臣妾吧。”沈青陵有些无奈道。 祁云晏却不允,尤其是发现沈青陵竟然红脸了,心下更是欢喜,会脸红,那证明还是有他这个人的,这么想着,祁云晏心情大好,自然更加不会放开沈青陵,不过怕惹怒沈青陵,他还是调整了一下位置,让两个人没有靠得那么近。 祁云晏虽然没说什么,但是沈青陵也瞅出来了,这是不放的意思,不过这会已经没有两目相对那么尴尬,她也就没再多说什么,任由他去了,反正两个人搂搂抱抱的事情,也做得不少了。 穆昭容这事,祁云晏其实也没多放在心上,只是没想到后宫安静了这么段日子,这个穆昭容竟然做出这种事来,看来也是后宫太安静了,让沈青陵去好好地敲打敲打,也是必不可少,不过也没有多少重要,只是实在烦这些后妃们,搭着自己的娘家来给他施压。 虽说他不会因此改变主意,但是,实在是烦! 这事,祁云晏也不想再提,也就揭过不说,忽然想起了什么,祁云晏便笑着开口道:“等最近这些事情忙完,等你哥哥回来之后,约莫着今年要去猎场狩猎,到时候让你哥哥负责兵马守卫,朕带着你出去走走,如何?” 沈青陵没想到,这事说着说着,突然就有好事掉下来了。她在宫里也闷得久了,虽说去皇家狩猎,身边还是跟着一堆人,但总是出去走走了,总比在皇宫要好些,而且祁云晏的意思,分明是说沈青黎也要去,那么言下之意,是不是她可以见到她哥哥了? 对于此事,沈青陵自然是开心的,不过开心之后,沈青陵也想当然地觉得,祁云晏这是给她的奖励,当即笑着保证道:“皇上你放心,臣妾一定把这件事办得漂漂亮亮的。” 祁云晏一愣,有些不太理解沈青陵的话,不过很快便就意会了过来,沈青陵这是误会了他,以为他这是给她办事的奖励?祁云晏哭笑不得,不过也不解释,就让她这般认为吧,迟早有一日,她会明白自个的心意,至于这会,便就让她这般觉得吧。 嗯,他也想看看,沈青陵对这事,到底会干得如何漂亮。不过,虽不想解释,但是祁云晏还是低低地笑了起来,自己纯粹就是想要对她好,没想到她自己倒是找了这么一个光明正大的理由。 沈青陵也觉得疑惑,祁云晏怎么突然笑了起来,自己难道说了很好笑的事吗? 意识到沈青陵的疑惑,祁云晏也不解释,反倒越笑越开怀,沈青陵原先还是疑惑,这会脸色也开始渐渐沉下去了,总觉得祁云晏是在笑她,肯定没什么好事。 “皇上你笑什么,臣妾这是在替皇上当靶子,皇上还笑臣妾。”沈青陵没好气地说,其实沈青陵更想直截了当地怼祁云晏,自己给他辛辛苦苦的办事,他还笑自己,太过分,不过碍于身份,嗯,说话还是委婉一些好。 沈青陵不说还好,一说,祁云晏越发觉得好笑,不过察觉到自己怀里的人儿有了微微的怒气,还是忍了下来,但是最后还是好笑地嘀咕了一句:“嗯,你这靶子,还挺硬。” 沈青陵的脸色这下沉得更厉害了。 祁云晏也不敢再多说什么了,而且天色也不早了,便就松开了沈青陵,笑道:“天色不早了,就寝吧。” 对于就寝,沈青陵还是很迟疑的,生怕祁云晏又发起疯来,但是祁云晏都发话了,她能怎么办?她当然选择乖乖照办啊。 这会,宫人也都已经退下了,沈青陵便就亲自伺候着祁云晏更衣,随后两人一块躺了下去。 今日,祁云晏是真没那些心思,而且反正也吃不了,还是不折腾折磨自己了。是而,祁云晏也只是将沈青陵搂在怀里,什么也没干,乖乖地睡了一觉。 沈青陵原本还有些担心,时刻提防着,生怕祁云晏突然发疯。不过瞧着身旁的人一直也没个动静,沈青陵也就渐渐放松下来。 两个人同床共枕也好几次了,旁边睡了个人,沈青陵也不觉得奇怪,而且,这日子渐渐凉起来了,但是也没到点炭火的时候,虽不觉得冷,但是旁边躺着一个自带温暖,沈青陵发现,还是蛮舒服的。 宫宴上,沈青陵也喝了不少酒,这会酒劲上来了,整个人迷迷糊糊的,没多久就睡了过去。 祁云晏倒是还没睡着,察觉到怀里的人儿呼吸已经平稳,嘴角也不经意地勾起了一个微笑,虽然什么都没干,但是好像抱着她睡觉的感觉也不错。 祁云晏低头,在沈青陵的额头上落下一个清浅的吻,随后也抱着沈青陵,沉沉睡去。 意识迷糊间,祁云晏想,抱着个人睡觉还不错,看来,以后还是要多来凤朝宫,就算不干些什么,抱着她睡,感觉也不错。 正文 第六十九章 拉仇恨就是这么容易 沈青陵醒来时,祁云晏已经离开了。 溯雪和溯乐在外殿候着,听到动静,便忙赶了过来。 沈青陵从床上坐起,身旁的温度已经变凉,想来祁云晏走了也有些时辰了。沈青陵倒是有些惊讶了,自己竟然睡得这么沉,他离开都没有反应过来。 溯雪和溯乐已经走了上来,一人伺候着沈青陵更衣,一人收拾床榻。 “娘娘,夫人递了帖子过来,想要进宫探望娘娘。”溯雪一边替沈青陵更衣,一边开口说道。 沈青陵闻言,倒是有些惊讶,常安县主这会进宫,会有什么事,溯雪瞧着沈青陵思索的模样,便又开了口:“奴婢打听了镇国公府最近的动向,三小姐今年也已经十六了,也到了说亲的年纪,奴婢听说,长公主这些日子带着三小姐看了几家公子。” 溯雪说的平淡,沈青陵却听出了些其他的意味来。沈兰已经嫁人,而她这个嫡出小姐也已经进了宫,沈青凤的婚事,也的确是该提上议程了。对于自己母亲的品行,沈青陵还是多多少少有些了解了,往日里也没有亏待沈青凤这个庶女,在婚事上,虽说不会太尽心,但也不会为难了她去。不过,这个沈青凤上次想要在祁云晏面前露脸,倒是惹恼了常安县主,是而,对于沈青凤的婚事,常安县主便直接给搁置了。 沈青凤怕是急了,所以这才把脑筋动到了她们的祖母,平玉长公主身上。 平玉长公主纵然身份尊贵,但也是庶出,是而,在平玉长公主的眼里,嫡庶之分,倒不是特别的介意。当然,她也只是对自己膝下的嫡亲孙女才会不介意,沈青凤尽管庶出,但却是平玉长公主一脉相承的亲孙女。沈青凤找平玉长公主,也的确是个法子。 常安县主这会送帖子过来,怕是这几日,平玉长公主已经为沈青凤选好了夫婿,只是最后的人选,倒是不好越过了嫡母去,毕竟明面上,还是和乐融融的,何况常安县主如今是皇后的亲母,沈青凤的婚事经过常安县主之手,对沈青凤来说,是件好事,若是平玉长公主贸然决定,总是会流传出一些对沈青凤不利的流言来。 常安县主想要进宫,大抵就是想要问问沈青陵的意思了。 不过,沈青陵微微沉吟了一番,便就开口道:“你去回个信,让母亲折后两天再往宫里递牌子。这几日,本宫还有其他事。” “是,娘娘。”溯雪应下。 “对了,去各宫传个消息,让她们来凤朝宫走一趟。”沈青陵复又淡淡地开口,不让常安县主今日进宫来,也是为了这后宫的糟心事,既然祁云晏已经开了口,沈青陵总是要将此事打点妥当的,何况,祁云晏还给了那么诱人的奖励,沈青陵怎么说,也得给他办得漂漂亮亮。 沈青陵召见各宫嫔妃,事情虽说是突然,但是众人也都是早有准备。昨日宫宴上,穆御史这么直白地提了出来,谁不是几个心思,这么一转,哪里还会看不出来。昨日出了这么一桩丢人现眼的事,今日身为皇后的沈青陵,哪里会坐以待毙。 虽说,众人都嫉妒昨日皇上去了凤朝宫,但是今日沈青陵召见各宫嫔妃,摆明了是冲着穆昭容去的,虽说嫉妒沈青陵,但是这会,更多的也是对穆昭容的幸灾乐祸。 穆昭容初一进宫,就得了九嫔的位份,而且还是太后钦点的人,多多少少还是惹了不少人的怨恨和嫉妒,平日里都是姐妹情深的,但是这会,就算不落井下石,但是幸灾乐祸自然是少不了的。 沈青陵的意思传下去之后,不出半个时辰,各宫的嫔妃便都到了。 凤朝宫虽说大,但是这底下做了十多位后妃,每人又各带了一名宫女,再加上凤朝宫内伺候着的宫女,这么算下来,也有四五十人了,虽不觉得拥挤,但沈青陵坐在上首,这么一瞥,倒是觉得喧闹了许多。 还是当初人少的时候安静啊。 沈青陵心下感慨,面上却是不动声色,瞧着众人也都到了,沈青陵也就开了口:“今日,将你们都唤到凤朝宫来,本宫有些话要说。” “皇上日理万机,总有疏忽怠慢的时候,本宫知道,你们这里,已经很久没有见过皇上,有的甚至还没有受宠,你们心中有怨,本宫知晓,也谅解你们。只是你们需要谨记,不管你们出自何处何家,进了宫,你们就是这宫中的女人,是皇上的人,一切都该以皇上为先,不管你的娘家如何,若是你们觉得自己的娘家高人一等,就想要凌驾于本宫乃至皇上之上,那不必皇上动手,本宫第一个就要了你们的命。”沈青陵原先声音还柔和些,说到后来,已经是泛着冷意了,且话里的意思也直白得很,虽然没有明白地指出穆昭容来,但是在场的人谁听不出来,皇后娘娘这是对穆昭容有意见了。 可不是,昨日穆御史当场说出那样的话来,想着是为自己的女儿争个机会,不仅惹恼的是皇上,还藐视了皇后娘娘的威严,不要说是在皇家,就算是平民百姓家中,一个小妾的父亲去逼一个男人宠幸小妾,那岂不是在狠狠打正妻的脸。也不怪皇后娘娘如此生气。 沈青陵虽说嘴中说的是你们,但是大家都知道,这话分明就是对着穆昭容说的,不过这会,大家还都是乖乖地应下,视线时不时地去打量穆昭容,果不其然,她的脸色难看到不行。 沈青陵又说了些敲打的话,话里话外分明是在表达对穆昭容的不满,毫不掩饰,穆昭容的脸色是越来越差。 “穆昭容。”沈青陵的视线落在了穆昭容的身上,故作关心地问道:“穆昭容的脸色怎的这般差?可是病了?若是身子不舒服,该早早地唤太医来瞧瞧才是。你们都是皇上的妃子,可得养好了身子,这才能为皇上开枝散叶。” 一个都还没有开苞的后妃,说什么开枝散叶,这也算是在狠狠地打穆昭容的脸了,穆昭容的脸色越发不好了,不过还是不能表现出半分不满,只能勉强压下怨恨,柔声道:“大抵是昨日没有睡好,让娘娘担心了。” “原来如此,本宫瞧着你的脸色实在差得很,平日里可要多注意休息才是。既然如此,”沈青陵沉吟了一番,转头对着一旁的溯雪说道:“你晚些去承安殿走一趟,同全公公说一些,把穆昭容的牌子先撤了,等到穆昭容的身子调养好了,再侍寝。” “是,娘娘。”溯雪乖巧地应下。 沈青陵这一番话,可是让在场的人都心思各异了,穆昭容这会的脸已经难看到不行,而其他人更多的是一份幸灾乐祸,当然幸灾乐祸之后也是开心,少了穆昭容,她们可不就是少了一个对手。如今朝堂的事情也算是忙过了一段,皇上总是要召人侍寝的,少了穆昭容,她们的机会可不就多了? 穆昭容哪里忍得住,虽说知道这个时候要不动声色才是最好,但是还是没有忍住,开了口:“皇后娘娘,嫔妾的身子无碍……” 穆昭容还想说些什么,奈何还没说完,沈青陵已经开口:“你都这个样子了,还无碍,这事,本宫可不能任由着你胡来,你是皇上的九嫔,若是出了个什么差错,本宫如何同皇上交代?你也不必说了,溯乐,你拿着本宫的令牌去太医院走一趟,让顾太医去春宜宫走一趟。顾太医的医术,是皇上都夸过的,穆昭容,你便让顾太医瞧瞧,有病治病,没病便养身子,这副柔柔弱弱的模样,白白惹了皇上的嫌。”说到后来,沈青陵可以说是完全不客气了。 废话,今日她要做的就是狠狠地敲打穆昭容,当然也算是杀鸡儆猴,让这些后妃们消停一会。后宫中的小斗小闹也就罢了,穆昭容这次把事情弄到前朝,虽说好像只是开了个玩笑,但是能够在官场中混下来的人,哪个不是人精,哪里会瞧不出穆御史的意思,这可是狠狠地打了祁云晏和沈青陵的脸,若是她再好声好气拐弯抹角地去和穆昭容好好说话,日后别人要怎么看她和祁云晏。 当然,更多的是,沈青陵这是在故意拉穆昭容的仇恨。只是这么一番敲打,也未免太便宜穆昭容了,何况这次祁云晏给的奖励那么好,再者,穆昭容还打了她沈青陵的脸,她沈青陵是善罢甘休的人吗?只要不弄死她,沈青陵还是要给她些颜色瞧瞧的。 不过,为了让自己的手上干净点,不被人拿下把柄,沈青陵还是更倾向于让穆昭容率先出手。 穆昭容知道今日之事是回转不了,这会也就乖乖地应下了,然而心中已经是怨恨异常。 沈青陵却觉得这样还不够,故意做出了一副疲惫的模样,伸手按了按眉心,随后道:“本宫也乏了,都散了吧。” 后妃们纷纷起身告退,而溯雪这会在沈青陵旁边,担忧道:“娘娘可要再睡一会?昨日折腾到那么晚,今日又起得早,还是再睡会吧。皇上待娘娘也是好,起身时都不让奴婢们惊动娘娘。” 沈青陵笑了笑,道:“无妨,大抵是累着了,缓缓便好了。” 沈青陵和溯雪的这番对话,自然是故意的,其实沈青陵也没说自己是跟祁云晏翻云覆雨累着了,但是这话落在别人的耳里,可不就是这个意思。众人自然有些嫉妒,不过最恨的还是穆昭容。 昨日祁云晏会来凤朝宫,可不就是穆昭容的如来一笔,没想到自己非但没有被召幸,还白白地给了沈青陵一个机会,她今日被撤了牌子,而沈青陵却是皇恩隆宠,穆昭容心里哪里能够不恨。 沈青陵虽说和溯雪说着话,视线却是落在了穆昭容的身上,瞧着她那模样,沈青陵冷笑一声,有些小聪明,奈何性子不够沉稳,沉不住气,怕是在府中也是被娇惯坏了,以为自己是无所不能,谁都不能拿她怎么样。 这个穆昭容,还是早日处理掉为好,她不笨,只是如今经历的事情不够多,假以时日,怕是会成为难对付的敌手,以防将来让她成长,倒不如现在就早早地先了结了她,免得日后麻烦。但是,沈青陵又觉得麻烦起来了,祁云晏这会的意思,显然是不打算要穆昭容的命,怕是一时半刻还不能拿她如何了,不过还是早备无患。 正文 第七十章 沈青凤这个不安定的 凤朝宫的事,很快就传到了祁云晏的耳中。 不止是祁云晏,因为沈青陵的刻意为之,穆昭容被撤了牌子一事,早就传遍了前朝后廷。对于沈青陵的行为,祁云晏觉得实在是解气,穆御史想让他去宠幸穆昭容,结果一转头,沈青陵就拿掉了穆昭容的牌子,言下之意便是皇上宠幸谁都有可能,唯独不会宠幸穆昭容。 沈青陵这反击,做得可真的是毫不留情,直直地打了穆御史的脸。 是而,众人觉得这事大抵也就这么过去了,然而祁云晏却不怎么认为,沈青陵这次好像有些过了,好像是在故意惹恼穆昭容,祁云晏觉得,这件事,必定还有下文,至于会如何发展,他还是静待看好戏便是。 事情过去两日之后,常安县主便就递了帖子得了皇后娘娘的准许,进了宫。 “这次,虽说是穆家不对在先,但是娘娘做事也不该如此,打了穆家的脸倒是无妨,只是这穆家之后还有个福安王爷,娘娘还是小心为妙。”常安县主忧心道,虽说沈家也不是什么软柿子,但是福安王爷的势力也不容小觑,沈青陵在宫中,这么树敌,做娘的难免忧心。 其实,沈青陵这次做的事,也不算什么,毕竟是穆家欺人太甚在先,沈青陵这样做,已经算是顾及了福安王爷的面子了,只是身为母亲,在自己孩子的事情上,自然是要多忧心一些。 “娘不必担忧,女儿自有分寸,而且这事,也是皇上的意思。”沈青陵握着常安县主的手,柔声道。 常安县主闻言,这才松了口气:“原来是皇上的意思,那就好。” 沈青陵瞧着,只觉得好笑,常安县主可不是个弱女子,否则也不会和太后联手,在夺嫡凶险之路上,将祁云晏成功推上了皇位,虽说其中还是因为祁云晏自己有能力,但是太后和常安县主又何尝是无能之人。平日里,常安县主也算是运筹帷幄了,但是遇上了自己女儿的事,难免是慌了神,沈青陵哪里瞧过常安县主这般的模样。不过转而,沈青陵心下也有些欢喜,常安县主会这般,也是因为她身在皇宫,做娘的自然忧心了。 沈青陵也不再提这些,转而想起了在外的兄长,忙问道:“哥哥去渝州也有些日子了,可有书信传来?” 提起自己的儿子,常安县主脸上也带了些笑意,笑道:“前日里刚来的信,说渝州的灾情已经控制住了,后续情况也都顺利,就是查案上可能还要耽误些时日,不过也快了,估摸着最多也就半月就能回来了。”这次,沈青黎的差事,虽说苦了些,但是一旦办妥回来之后,可就是天与地的差别了,若是做得好,成为了皇上的心腹,那常安县主也算是放心了。 虽说她和太后有私交,但是镇国公府一直秉持着中立,沈青黎是她的儿子,但同样也是镇国公府的人,如今沈临是世子,而沈青黎又出色,若是没有差错,日后沈青黎便能承袭爵位,镇国公和沈家,怕是不会让沈青黎就此轻易站位,但是就常安县主的想法,还是想要让沈青黎走在祁云晏这一系,以前还不大在意,如今女儿在宫中,若是儿子能够成为皇上的心腹,那么沈青陵在宫中就又多了一层保障。 沈青陵闻言,笑道;“哥哥是个有本事,这次事情定能够办得漂亮。” 两人说起自己的亲人,话头也就多了起来,常安县主还对沈青黎的婚事忧心了许久。“你哥他今年也老大不小了,是该成家立业的时候了,可是他自个偏又不上心,实在是愁人。” “娘你也别太担心了,哥哥或许有自己的主意。何况,以镇国公府如今的情形,也无须哥哥去联姻做些什么,就由着哥哥去吧,等他那日碰上个有心人,或许这人也就定下来了。”沈青陵笑着说,对于自家兄长娶妻,沈青陵是不急的,就算沈青黎一辈子不娶妻,沈青陵也不觉得有什么,与其娶回家心中不喜,倒不如一开始就不娶。 常安县主闻言,也叹息了一声,她也只是嘀咕抱怨几句罢了,现在沈青黎的亲事还真不好办。有了一个皇后,若是沈青黎再娶个高门子女,怕是会惹了皇上的忌惮,但是若是低娶,沈家主家那边怕也不会同意,沈青黎的亲事,算是一个难题,也只能由着沈青黎去了。 不过说起亲事,常安县主也终于想起了自己此行的目的了。 “说了这么多,倒是把正事给忘了。臣妇这次进宫是为了府上的三小姐的婚事。”常安县主提起沈青凤,脸色便有些不好了。 “这事,本宫听溯雪提起过几句,怎的,这沈青凤又折腾出什么幺蛾子了。”提起沈青凤,沈青陵脸上的笑意也淡了些。 自己这位庶姐,沈青陵还是记着的,前世她的所作所为,沈青陵可是印象深刻。虽说如今似乎还没有什么苗头,但不代表沈青陵就会放过她。只不过现在时机不对罢了,她的原意便是护住镇国公府,若是因为对付沈青凤,让镇国公府被人落了把柄,那就得不偿失了。 “她如今到了年纪,也的确该找门亲事,只是她这人,行为上总是有些偏颇,找不准自己的位置,臣妇便想着冷着她一段时间,倒是没想到她就这么沉不住气,求到了长公主面前。虽说她是个庶女,但是对长公主来说,到底是嫡亲的孙女,而且她在府上的表现,明面上也乖巧,长公主也就应允了下来。不过这事也不怪长公主,长公主这般费心替她筹办婚事,也是想为娘娘多找一层倚靠罢了。”说到这里,常安县主也微微叹了口气。 就是因为平玉长公主的出发点是为了沈青陵好,这让常安县主更加找不到理由去拒绝长公主。在平玉长公主的眼里,两个都是她的亲孙女,自然是要互帮互助,而两人在她的心里位份,自然是沈青陵重一些,何况她现在是东宫皇后,平玉长公主也是打了让沈青凤出嫁,来给沈青陵拉拢一户人家罢了。 “祖母瞧中了哪户人家?”沈青陵笑着问。 “长公主原先瞧中的是立安伯府的嫡次子,虽说是个次子,但总是带个嫡子,立安伯府倒是没有什么大能耐,不过立安伯府的几个小姐,嫁得都好,这京城中,多多少少也算是有些人脉。按说,这婚事,是咱们府高攀了,一个庶女给一个嫡子做正妻,是高嫁了。不过,因着娘娘的身份,立安伯府那边,倒也有这个意思。长公主先前和臣妇提过,不过被臣妇给拖住了。” “不过,长公主那边心思也没停下,前日里,又瞧中了这次的新科状元。新科状元虽说是寒门子弟,但品行端正,又是新科状元,而且先前他曾去过镇国公府,长公主也听说了,对这位新科状元也十分满意。若是选这个新科状元,倒是低嫁,不过这个新科状元,臣妇瞧过,是个好的,若是真结了这门亲事,臣妇倒是怕耽搁了这位洛状元。” 常安县主说得委婉,沈青陵也听得明白,就是觉得沈青凤配不上洛呈书呗。不过别说,沈青陵也觉得她配不上。虽说洛呈书现在还是个什么都没有的破落户,但是他只要有才,被皇上重用不过是时日的早晚罢了,到时候,自然是水涨船高,若是沈青凤嫁过去,日后过得可都是好日子,而且由于前世沈青凤的所作所为,沈青陵可不想把一个好帮手送给她。 前世,沈青凤也是嫁了人的,虽说她设计破坏了沈青陵的名声,但是俨然,太后瞧中的只有沈青陵,一旦婚事告吹之后,也没有意愿从沈青陵的姐妹中选。 原本,沈青凤打着沈青陵出事之后,就算她身份配不上皇后,但是捞个后妃还是有机会的,只要她从中操纵得当,只是奈何,太后和皇上根本就没那个意愿。毕竟,沈家的态度不明朗,沈家其他姑娘,自然是不会娶的,至于沈青凤,虽说是沈临的女儿,但却并非常安县主所出,太后和常安县主是闺中好友,怎么可能给自己的好友添堵。 沈青凤这个如意算盘显然是打错了。 之后,沈青陵离京,没多久,沈青凤的亲事也定了下来,是临南王的庶长子。 临南王想要拉拢沈家,最便捷的自然就是儿女间的婚事,两人都是庶出,也算是门当户对。不过临南王也没想到,就算娶了沈青凤,也无法影响沈家,之后,沈青凤便就与她的那位丈夫联手,将沈家满门置入了深渊之地。 想起前世的事,沈青陵的思绪也渐渐跑远,常安县主见沈青陵一直没有反应,不由得开口唤了一声:“娘娘?” 沈青陵回神,将先前的那些思绪全部摈除,如今的情形,沈青凤的亲事倒是被提前了,如今临南王还未进京,沈家自然也不会和临南王结亲,或许改变沈青凤的婚事,也是改变日后沈家悲惨下场的一个契机。 至于常安县主提出来的两个人选,沈青陵很快就笑了起来:“洛呈书本宫也见过,是个聪明的,本宫也不能完全保证,不过就目前而言,皇上瞧他还算是顺眼,将沈青凤嫁过去,别亲家结不成,反倒成了冤家。倒是立安伯府,立安伯早就已经不如当年,正因为立安伯府与各方势力皆有联系,或许才是个更好的法子。而且,本宫先前曾经听说,这位嫡次子,自幼就被立安伯夫妇宠着,性子嘛,有些骄纵,高嫁过去,日后她在立安伯府少不了要吃些苦头,也压压她的性子。” “臣妇倒是见过那个次子,瞧着也是个好的,倒是没有娘娘消息来得灵通。”常安县主说道,随后也明白沈青陵的意思,笑道:“娘娘这么说,臣妇也有了主意,等回去了就把这婚事给定了。” 沈青陵笑了笑,没说话,她的消息为何如此灵通?嗯,这一切都要归功于她的师傅陆漓,也不知道她哪来的本事,这些高门贵族的隐匿事情都被她挖了出来,这位立安伯府的嫡次子,瞧着是个温文儒雅的翩翩公子,但是谁会知道,这位翩翩公子,在十六岁那年还染指了自家嫡姐身边的丫鬟,只不过这事被瞒下来罢了。不止如此,他在外面可没少沾花惹草,只是为人聪明,都是偷偷的,也不暴露自个的身份,若不是陆漓有本事,沈青陵还真不知道这些事。 嗯,虽说她师傅有时候蠢得无可救药,但是打听八卦这事,可是没有人能够比得上她。 “对了,娘娘既然如此看重这位新科状元,他如今也尚未娶妻,臣妇想着,或许可以凑成一桩婚事。”谈完了正事,自然也就转了其他话头,沈青陵既然看重洛呈书,这人自然是要早早地拉拢过来为好。 沈青陵闻言,沉默了一番,随后开口道:“倒也可以一行。本宫听说洛呈书有个妹纸,听说才情都不错,若不是哥哥没那个成亲的心思,倒是可以结个亲家。”说完,沈青陵就笑了起来,也就是随口一说,毕竟洛呈书还没有重要到需要牺牲沈青黎的婚事,再者,没有瞧过正主,沈青陵也不会贸然给自家兄长瞎凑合。“府上合得上年龄的,除了沈青凤,也就是二房那边的了,母亲若是要结亲,倒是不如从旁系里找个信得过,品行不错的姑娘,不过这事也不急,若是行得通便行,行不通便也罢了。洛呈书此次得中状元,也有镇国公府的一份力,他不是那种忘恩负义之人。” 常安县主也只是随意一提,这事,到底也没多少重要。 两母女说了会话,常安县主之后又去了乾宁宫给太后娘娘请安,好友俩人凑在一起,也说了好些话,等到常安县主回到镇国公府时,时辰也已经不早了。 正文 第七十一章 祁云晏这人还是蛮钟情的 渝州那边,灾情已经缓解得差不多,贪污舞弊一案,也算是顺利,朝堂之上一派祥和。 祁云晏虽说还是有不少奏折要批阅,但是显然要空闲很多,这一空下来,好像不踏及后宫有些不太适合。虽说,祁云晏很想直接去凤朝宫,但是想了想,还是暂时保留了这个念头。 招仇恨什么的,也不能一直干,不然把沈青陵惹急了,最后吃亏的还是他。虽说他其实只是单纯地想去看看沈青陵,但是沈青陵一定会觉得他是故意的。 诶,祁云晏微微叹了口气,这还要怪自己,前面给沈青陵招了仇恨,这是一朝作死,想要洗白,怕是长路漫漫了。 赵全听祁云晏竟然主动说要翻牌子,当即笑着去安排了。 祁云晏对这些事是真不喜欢,和这群女人相处,祁云晏总觉得头大的很,奈何明面上,这群都是他的女人,虽说宠幸谁是他自己的选择,可若是不常去后宫,又或者是单宠一个人,这前朝后廷又得闹腾起来。他这个皇帝,当得容易吗? 看着赵全已经递上来的牌子,祁云晏看了没看,随手就近翻了一个,也不看是谁,就扔给了赵全,说:“就她了。” 赵全笑呵呵地接过,看到这牌子上写的是谁的时候,这笑意一下子就僵了下去。 “皇上,这……”赵全有些为难地开口。 “嗯?”祁云晏疑惑地转头,赵全这才艰难地开口道:“昭容娘娘身子不适,皇后娘娘前些日子说撤了昭容娘娘,这还没放回来呢。怕是底下那些人疏忽了,把昭容娘娘的牌子也送了上来。” 赵全也没想到会这么凑巧,手上那块穆昭容的牌子,犹如烫手山芋。 祁云晏闻言,却微微挑了挑眉,这事,他怎么觉得可能是沈青陵做的呢?虽说没有任何的证据,但就是如此认为。 不管是不是沈青陵做的,既然是沈青陵说撤了穆昭容的牌子,那祁云晏也不会去打自家媳妇的脸,何况,虽然说都是让祁云晏讨厌的女人,但俨然,这位穆昭容更加惹人嫌。 于是,祁云晏十分配合地又翻了一个牌子。 弗贤宫的江颜衣,江美人。 赵全得了令,很快就去安排了。 无意抽中穆昭容的牌子,似乎只是一个小插曲,赵全也没多放在心上,想着等办完了事,少不得要去敲打一番这些底下的人,只是赵全也没想到,这明明就是在承安殿内的事,怎么没多久,就传了开去。 赵全让小李子去了弗贤宫宣旨,对于皇上终于重新召人,后宫嫔妃都是卯足了劲,尤其是听说承安殿里出了宣旨的人,一下子就紧张起来,等到听说选了江美人,这各人心思里也是嫉妒得不行。 江美人算是老人,不过也是第一次侍寝,骤然被选中,江美人自己也有些意外。 其他宫都得了消息,凤朝宫这边自然也不会落后。 对于皇上召后妃侍寝,凤朝宫的人显然要淡定得多了,毕竟他们的主子是东宫之主,不是那些需要依靠皇上宠爱才能存活的后妃。何况,沈青陵进宫之后,皇上待他们的皇后娘娘可是实打实的好,当然,也是有了前面召寝,但是最后又原路送回去的经验,是而,凤朝宫的人都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中。 他们的主子一定是最受宠的那个。 沈青陵也不介意这些事,不过消息还是要听的,听说召了江美人,沈青陵的笑意倒是越发深沉了些,这位江美人,可不是什么小角色。之前的蛊虫事件,沈青陵可没忘了这位江美人也有嫌疑。 不过,往日里,这江美人也都算是安静,而且不管发生什么事,她都是一个人静静坐在那里,似乎一切都与她无关似得,不过沈青陵相信,这也只是她的表面而已,若是真的不争不抢,又为何要参与到那次的蛊虫事件。虽说,蛊虫之事已了,当初的莫遥婷也已经去世,但是蛊虫究竟从何而来,沈青陵还是觉得与江美人有关。 不过,这会沈青陵没什么心思去想这个江美人,今日即便不是江美人,也会是其他人,宫里的人,毕竟不是每个人都那么蠢。 “穆昭容的那件事,想个法子传出去吧。”沈青陵淡淡地吩咐道,随后倒是优哉游哉地看自个的书去了。 穆昭容被撤了牌子,为何会再次出现,这自然是沈青陵搞得花样,谁让这个穆昭容一直不出手,她不出手,沈青陵总不能自个自降身份去设个套诬陷她吧,这不是她沈青陵的作风,毕竟这个穆昭容还没有厉害到需要她动脑筋去对付。没法子,沈青陵只能再逼逼穆昭容了。 有了沈青陵的背后操纵,很快,皇上原本翻了穆昭容的牌子,却因为皇后娘娘先前下的命令,让皇上变了心意,这事,很快就传遍了整个后宫。 原本还在嫉妒江美人的后妃们,转身就开始对穆昭容幸灾乐祸起来,若不是顾及穆昭容身后的福安王爷,这会可不就只是幸灾乐祸这么简单了。 原本被撤了牌子,穆昭容就一肚子火,突然听说自己被翻了牌子,但是又被搁置了,哪里能够不气。不过气过之后,穆昭容也发现了不对劲,开口问道:“皇后先前既然说撤了本嫔的牌子,皇上又怎么会翻到?” “奴婢也不知,这是承安殿那边传来的消息,好像是底下的人出了错,皇上今日突然吩咐要翻牌子,底下的人一时没个防备,出了错也是有的。”穆昭容身旁的良晴说道,不过其实良晴心里还有另外一种看法,但是不敢在主子面前说。 不过,就算良晴不说,穆昭容自个也已经猜到了,与其说是那些下人出了差错,不如说是沈青陵的授意,沈青陵根本就没有让他们撤了她的牌子,只要等皇上一翻到,有了沈青陵先前的话,皇上怎么也不会去打皇后的脸,今日,分明是沈青陵故意想要让她丢脸。 穆昭容怎么能够不气,接二连三丢了脸,自个的侍寝机会也被白白地剥夺了,皇上好久都没有踏及后宫,今日难得翻了一次牌子,若不是沈青陵,今日就是她穆雨的机会。虽说她知道,宫中美女比比皆是,但是穆昭容自认为也是有些姿色,她相信,她一定能够抓住皇上的宠爱,可是现在,沈青陵却把机会直接给剥夺了。 “沈青陵!”穆昭容咬牙切齿地喊道,手一挥,就将桌上的杯盏全部拂落在地,“噼里啪啦”的一阵摔碎的声音,让整个春宜宫都开始人人自危。 对于穆昭容的怒火,沈青陵是不知道的,不过大概也能猜得到,她这会已经优哉游哉地开始传晚膳,祁云晏今日召了江美人,那也不会来她凤朝宫了,沈青陵是十分地宽心。 别人或许都在羡慕江美人,然而江美人本人,却不怎么开心。 她只是个美人,没有自个的宫殿,想要侍寝还要去乾安宫。先是被宫女们伺候着沐浴一番,随后换上了薄薄的根本就跟没穿似的轻纱,放下了盘着的发髻,只用了一个固发的发簪绾了一个小发髻。虽说宫中美女众多,以往也觉得江美人性子僻静,不是个出彩的,可是等地下的这些人替她打扮一番之后,却是一个清水出芙蓉的美人,一双剪水眸,可谓是我见犹怜,而此刻那眸中含着淡淡的忧愁,单是这些身为女子的宫女看来,也被惊艳得不行。 “小主。”江美人身旁的贴身宫女醇言轻轻地拉了拉江美人的袖子,眸中满是担忧的神色。 江美人回神,对着醇言笑着摇了摇头,随后便主动拂落了醇言拉着自己袖子的手,转身跟着那些宫女离开。江美人去侍寝,醇言就算是她的宫女,也是不能跟过去的。 祁云晏回到乾安宫时,江美人已经乖乖地坐在了床榻上,微低着头,不知在想些什么,听到一阵脚步声响起时,这才茫然地抬头。 那双眸子里带着些茫然,不过很快便就恢复了清明,带着些笑意起身,姣好的身段微微盈身:“妾身参见皇上。” 祁云晏淡淡地应了一声,视线落在江美人的身上,倒是微微有些惊讶。当然,他惊讶的并非是她的美色,而是她身上一种很浅的抗拒。以往的女人,哪个不是争先恐后地往他身上扑,当然这些人中不包含沈青陵。不过,对于眼前的人,祁云晏也并没有其他的意思,最多就是可能比其他糟心女子来得稍微顺眼了一点罢了。 今天不管是谁,祁云晏都没有想碰的意思,当然如果换了是沈青陵的话,他倒是蛮期待的,至于其他人,嗯……还是算了吧。 江美人原本还有些忐忑着,但是见祁云晏久久没有动静,不由得有些疑惑,甚至在她提出要伺候祁云晏更衣就寝的时候,她好像发现皇上竟然后退了一步,避开了她的接触? 若是旁人,这会怕是要担心自个是不是哪里惹恼了皇上了,但是江美人这会却是疑惑,随后冒出了一个想法,皇上可能并不想碰她?或许该说,并不想她碰他? 这是好事啊,不让她碰,那肯定没办法行周公之礼了! 于是,祁云晏原本只是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就发现眼前的女人忽然有些高兴? 这一夜,谁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江美人进了乾安宫一个时辰后,才被送出了乾安宫,也没出什么事端,这孤男寡女的待了那么久,又是名正言顺的,纵然众人心中还是希望江美人被原包退回来,但是这样子约莫着是没戏了。 而第二日,祁云晏就往弗贤宫赏赐了不少东西,这俨然就是给大家一副,江美人甚得朕心的模样。 沈青陵起身时,浮盈就已经将这些消息打听回来,一一都说给了沈青陵,话到最后,还自个加了句:“皇上这也就是一时心思,不过是一个区区美人罢了,哪里能比得上娘娘。” 沈青陵不由得失笑,其实她还真不介意祁云晏宠幸其他女子,不过,沈青陵沉思着,微微摩挲着下巴,总觉得这事,有个问题。 祁云晏不碰她,沈青陵觉得是他想要为祁云川守身如玉,但如果是这样,那祁云晏应该也不会碰其他人了,以前怎么样不管,但是现在,如果沈青陵猜得没错的话,应该也不会碰这个江美人。要是祁云晏碰了江美人,没碰她的话,那沈青陵也真得好好地愁一愁了。 沈青陵用完了早膳之后,便将身边的人都屏退了,随后将溯雪召唤了过来。 听了沈青陵的吩咐,溯雪微微惊讶,随后脸上也起了一抹粉色,毕竟是一个未出嫁的黄花大闺女,自家主子竟然让她去查江美人还是不是处子之身。不过,溯雪觉得,自家娘娘莫不是魔愣了,昨日这个情形,总不可能皇上和这个江美人聊了一个时辰吧? 不得不说,有时候,真相总是那么地容易猜到。 虽说溯雪觉得奇怪,不过主子的命令,溯雪自然是要乖乖去办的。 溯雪办事倒也快,很快就得了消息。 “敬事房那边倒是有了落红的帕子,弗贤宫那边,奴婢也让人去打听了,江美人防备很严,没法近身查探守宫砂,不过……”溯雪迟疑了一下,还是回道:“奴婢让一个老嬷嬷去瞧了,那嬷嬷说,江美人今日身子没有丝毫不适,倒是跟往日里没什么区别,她打听过近身伺候的宫女,说是身上也没有什么痕迹,估摸着是还是处子之身。” 溯雪对此,完全是一片茫然,只是将那老嬷嬷的话大致地回了上来,至于老嬷嬷是如何从这些上面判断出来,溯雪表示自己不太懂。并且,溯雪开始回想,她家主子大婚之后,好像也没有什么异常,嗯,大概是第二日起来,整个人都疲惫了些?难道第一次,第二日会很疲惫? 沈青陵若是知道溯雪这会心中所想,怕是会哭笑不得,溯雪姑娘诶,你家主子第二天会疲惫是因为大婚太累了。 不过沈青陵这会自然是不知道溯雪心中所想,她将溯雪的话慢慢咀嚼了一遍,虽说她是没有经过人事,但是她看的秘戏图多啊,身边还有一个思想非常放跃的陆漓,虽说陆漓也没经历过,但是她来自现代世界,这些事情,自己没干过,听说的也多了,连带着沈青陵也知道一些。 老嬷嬷一看就是个有经验,沈青陵倒是相信这个老嬷嬷说的话,江颜衣还依旧是处子之身。 这才对嘛,祁云晏还是很一视同仁的,不过,沈青陵摸着下巴,心下感慨,祁云晏这个人还是蛮钟情的嘛。 正文 第七十二章 穆雨已经开始坐不住了 不知道为什么,知道江颜衣还是处子之身,沈青陵莫名觉得有些喜悦? 凤朝宫其他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溯雪,作为沈青陵的贴身婢女,即便沈青陵瞧着和往日没有什么两样,但是她还是明显地察觉到,自家主子的心情愉悦了不少。 溯雪想当然的觉得,这是因为皇上没有碰江美人,所以自家主子开心了。至于沈青陵如何想的,大概她更加觉得安心了,祁云晏对她没什么意见,他只是想要为祁云川守身如玉而已。 江美人虽说没有侍寝,但是在他人眼里,俨然是已经得了皇上宠幸的人,这可是她们这些人中的第一人,诸人瞧着,可不嫉妒得很。虽说江美人依旧还是那副安安静静的模样,但是她若是想要再过平稳安定的日子,显然已经没有可能了。 若说其他人还收敛些,那么穆昭容,可是真正把江美人恨在了心里,虽说她最恨的还是沈青陵,但并不妨碍她把江颜衣记恨在了心上。 江美人和穆昭容之间的恩怨,沈青陵并没有什么兴趣,这个江美人不笨,若是她能够反击,给穆昭容添些麻烦她也是乐见其成的。 而这位穆昭容,也终于是坐不住了。 “娘娘,穆家递上来的宫贴,想要进宫探望昭容娘娘。穆夫人说是听说了昭容娘娘最近身子不适,虽知不和规矩,但望娘娘怜其一番母女情意。”溯雪一边说着,一边将帖子递了上去。 沈青陵接过,只是瞥了一眼,便就放到了一旁,笑道:“到底还是忍不住了,你去传个信,便说本宫准了。” 穆夫人这会想要进宫,十有八九是穆昭容那边有了动静,倒是不知道她这次想要怎么做。沈青陵微微往后仰,靠在软软的贵妃榻上,脸上带着算计的微笑。 希望穆昭容不要让她失望才是,否则,等冬日狩猎去了围场,沈青陵怕是会辜负祁云晏的这一番好奖赏呢。 穆夫人得了准,第二日一早便就进了宫,沈青陵的人自然也早就暗中盯着春宜宫那边。 在宫中,也已经有大半年了,原先还需要依靠着沈家和镇国公府,如今,沈青陵也早已暗中培养了一批自己的势力,有些事,不能让沈家的人察觉,好比先前的老嬷嬷,就是沈青陵自个招揽过来的人,而这次盯着春宜宫的,也是沈青陵自个的人。 对付穆昭容,这事,还是不要惊动沈家的好。 穆夫人这次进宫,除了自个,还带了个丫鬟,只是这个丫鬟,沈青陵很快就得了消息,说那丫鬟有些奇怪。 可不奇怪,女子向来身子娇小,这个丫鬟,虽也比不上男子庞大,但是却是要比一般女子健硕些,不过人长得倒是不错,侍卫们也没发现什么奇怪,又是穆昭容娘家的人,侍卫也不敢多拦,倒是顺顺利利地进了宫。 穆夫人带着这个丫鬟,倒是先往凤朝宫来了一趟,虽说是瞧穆昭容,但是东宫有主,若是不过来问安,礼数上难免说不过去。 沈青陵倒是没什么心思和穆夫人你来我往,不过视线倒是在那丫鬟身上停留了一会。 不过也只是一会罢了,沈青陵很快就笑道:“穆夫人客气了,穆昭容最近这些时日面色不好,穆夫人是穆昭容的母亲,也好好劝劝她,这病,该是心安才能养着。” “是,臣妇谨记娘娘吩咐。”穆夫人笑着行了半礼,只不过心里不知道怎么怄火着。 “本宫这也没什么事,夫人还是去春宜宫吧。”沈青陵笑着说道,倒是不客气地赶人了,反正穆夫人也未必有多想见到她。 等到穆夫人带着丫鬟离开之后,沈青陵脸上的笑容也深沉了下来,对着一旁的溯雪轻声吩咐道:“溯雪,找个精明点的人,跟住那个丫鬟,小心一点,别被发现了。” “是,娘娘。”溯雪很快就应下,倒是一旁的溯乐,闻言有些惊讶地问道:“娘娘,这个丫鬟有问题?” 沈青陵不答反问:“你对这个丫鬟有什么看法?” 溯乐闻言,偏头仔细地想了想,回:“人倒是长得蛮清秀的,不过好像骨架子大了些,要不是她脸长得好,奴婢都要怀疑她是个男人了。” 沈青陵淡笑不语,带着溯乐回了寝殿,溯雪自然是去忙沈青陵吩咐的事了,等到进了寝殿,身旁只剩了溯乐和金萝的时候,沈青陵才突然笑着开口说了一句:“众人只知,穆家有一儿一女,但是却不知当年穆夫人产女时,是龙凤胎,只是生来,男孩身体虚弱,是而早早地送往了寺庙生养。而这位穆家二少爷,虽是男子,却是生来女相,换上了女装,瞧着倒是和穆昭容是一对姐妹花儿。” 溯乐还在惊讶沈青陵突然提起了这些,对于穆御史家的事,溯乐知道一些,不过也是一知半解,只知道穆家还有个不为人知的二少爷,但是生来女相倒是不知道,至于金萝,连穆家二少爷都是不知道的。两个人都是一愣,不过很快就反应过来。 “娘娘,刚才那丫鬟……”金萝有些惊讶地开口。 沈青陵意味深长地笑了笑,但是却没有开口答复,不过这答案,两个宫女俨然已经是心中有数了。 方才那位丫鬟,是穆家二少爷。因为生来女相,换上女装,也的确像个女子,而因为其自幼体弱,是而身子骨比一般的男儿要薄弱些,不过瞧着比女子还要大一些。 沈青陵也没想到穆家竟然会让二少爷男扮女装进宫,若不是先前宫门那边传了消息过来,说这个丫鬟有些奇怪,沈青陵也不会注意到这点。 这次,不止穆夫人进宫,还混进来一个穆家二少爷,看来,穆昭容是真的坐不住,要动手了。 穆昭容这会在春宜宫里早就已经等得不耐烦了,听到穆夫人过来时,早就已经急得去宫门外候着了。 “娘。”穆昭容有些委屈地喊了穆夫人一声,随后看到穆夫人身边的丫鬟,微微一愣,倒是没说什么,只不过那丫鬟一抬头,两人对视之后,都是露出了一个微笑。 “娘,先进屋说吧。”穆昭容笑道,亲自挽着穆夫人进了殿,等进殿之后,穆昭容便就屏退了宫人,只留了良晴在旁伺候着,另外一个贴身宫女良语则是留在殿外望风。 等殿内没有其他人,穆昭容这才笑着拉住了丫鬟的手,笑道:“哥,你怎么也来了?” “我能不来吗?你急急忙忙地往家里送了信,说得那般可怜,哥哥那里能不进宫来看看你。”那丫鬟,也就是穆家二少爷穆栗笑道,语气中满是宠溺。 穆夫人瞧着自己的这双儿女,脸上也是露出笑来,不过一想到这次进宫的目的,穆夫人脸上的笑意就淡了下来。 “雨儿,你先说说,这次这么急匆匆地让娘进宫来,到底是为了何事?”穆夫人沉声道。 穆昭容很快就回过神来,凑到了穆夫人跟前,脸上也露出了正色,问道:“娘,我让你带的东西,带来了吗?” 穆夫人点了点头,不过却不肯拿出来,反而是问道:“你先跟娘说,你要这东西做什么?” “娘,你别问这些,女儿有分寸。”穆昭容娇笑着说道,穆夫人还是不为所动,穆昭容对自己的母亲,自然是了解,当即又撒娇了好一会,穆夫人最终也忍不住,从怀中取出了一个小瓷瓶,递给了穆昭容。 “雨儿,这东西可不能乱用,何况在这后宫之中,遇事必须要处处小心,上次你让你爹做的蠢事,可不能再有第二回了。”说起这个,穆夫人就头疼得很,她对自家夫君,俨然也是瞧不上眼的,总觉得太过愚蠢,这次,穆昭容的事,显然也是瞒着穆夫人,若是穆夫人知道,是怎么也不会让穆御史做这么蠢的事的,即便身后有福安王妃,那也不能如此闹腾。 “娘,女儿知道了。”穆昭容娇笑着说,对于自己唯一的女儿,穆夫人也无奈。 穆昭容原本还考虑着将自己的计划告知穆夫人,但是瞧着穆夫人的模样,怕是不会同意,便也就敛了这个心思,只一个劲地在穆夫人面前说沈青陵还有后妃们的不好。 事情究竟如何,穆夫人也不知晓,但是这位皇后娘娘俨然不是个好对付的,而且身在后宫,何尝不是如履薄冰。 穆夫人在宫中并没有久待,很快就带着穆栗离开。 良语为穆夫人引路,离开了春宜宫,没走多久,倒是迎面碰上了一行人,正是最近刚刚开了脸的江美人。 江美人刚去了一趟御花园,这会正准备回弗贤宫,挑了条小路,倒是没想到会遇上穆夫人一行。 江美人位份不高,穆夫人也算是有诰命在身,但是江美人毕竟是皇上的人,真的论起来,两人的身份也算不上谁高谁低,两人对上,也只是彼此微微行了半礼,也没多说什么,就要擦肩而过。 便是这时,江美人忽然察觉到了一阵视线,猛地望去,随后便撞入到了一双深沉的眸子中。 江美人的身子猛地一僵,望向穆夫人身旁的丫鬟,心中震惊地不行,好在她还有理智,不敢表露出太多,忙移开了视线,带着自己身边的宫女匆匆离开。 穆栗收回视线,低头跟着穆夫人身边,脸上的神情却压抑地很,穆夫人倒是不知道这些,和江美人别过之后,就继续往宫外走去。 等出了宫,穆夫人坐上了马车,这才叹息了一声:“雨儿那边,娘还是有些担心,怕她又做出什么傻事来。” “嗯,我想个法子,往宫里送个人进去,总是要盯住了妹妹。”穆栗开口道,看着面无表情,神色却隐约有些奇怪。 穆夫人闻言也只是叹息了一声。 而此刻,江美人几乎是一路疾行回到了弗贤宫的偏殿,到了自个的寝殿之后,江美人就把自个关在了寝殿里,没让任何一个人在旁伺候着,只说是乏了想要休息。 只是,那微微颤抖的双手还是在昭示着江美人此刻的不正常。 那个人……那个人……江美人紧紧地抱住了自己的身子,脸上无声地落下泪来。 正文 第七十三章 悄无声息的异香 “江美人?”沈青陵听了浮盈回禀上来的话,倒是陷入了沉思。 江美人此人,有些本事,但是往日里素来都是一副无欲无求的模样,当然她心里究竟是如何打算,沈青陵是不知的,但是沈青陵可以确定,穆昭容和江美人之间,并没有什么特别的联系。 可是,江美人看到穆栗之后的反应…… “你再仔细说一遍江美人遇到穆夫人一行人时候的反应。”沈青陵沉声道。 浮盈应了声是,又将自己知道的从头到尾仔仔细细地和沈青陵说了一遍,虽说当时江美人并没有大惊失色,但是一瞬间的异样还是让人察觉了,之后,和穆夫人一行人分开之后,江美人便疾步回到弗贤宫,之后就屏退了宫人,说乏了要休息。 似乎没有什么特别大的问题,毕竟江美人并没有做出什么特别异样的举动,快速回寝宫,也可以说是江美人觉得乏了,想要早些回去,也解释得通,但是,沈青陵更觉得这个江美人和穆栗之间有问题。 江颜衣和穆栗? 沈青陵陷入了沉思,江颜衣在选秀进宫之前,一直生活在边疆,而穆栗,虽说被养在了寺庙,但也是在京城附近,断然不可能和远在边疆的江美人相识。先不论两人之间的关系,就今日江美人的反应来说,两人一定有过牵扯。 手指一下一下地敲击着桌面,半响,沈青陵才开口吩咐道:“派人盯住这个江美人,还有,找人去查查这个穆家二少爷。” 沈青陵直觉,江美人是和穆栗相识,但是她和穆家其他人却并没有任何接触,甚至,他们两个认识的事,连穆家也不知晓。倒是不知道这两人之间,又有什么秘密了。 无论如何,这一点必须查清楚,身处后宫,这些未知事越多,她这位皇后也越危险。 这事,祁云晏那边也得了消息,暗卫每日都会将后宫中所发生的事,一一禀报道祁云晏的耳中,不过祁云晏也就听听而已,这事,有沈青陵忙乎着,他可没什么空闲的心思去操心这些事。 沈青陵的人连续盯了江美人好几日,她都没有任何异常,每日都是待在弗贤宫的偏殿里,偶尔会去御花园走一走,或是去徐昭媛那边小坐一会,也没有什么出格的行为,就算是得了皇上的宠幸,也没有骄纵,似乎日子还是和原来一样。 沈青陵听着浮盈回上来的消息,又沉默了许久,等将浮盈屏退了之后,沈青陵才问道:“穆家二少爷那边,怎么样了。” “穆家那边并没有查出什么异样,穆家二少爷自小被送往的是在京城城郊的静心寺,算不上什么大寺庙,就目前所查,穆家二少爷离开穆家这些年,的确是在静心寺休养。只是,底下的人回上来的消息,他们想要再深入探查的时候,却似乎受到了什么阻碍。”溯雪正色答道。 沈青陵闻言,对这穆栗和江美人,越发好奇了,而这份好奇,并非是她的闲心,对方有多神秘,对沈青陵来说,危害就有多大,她绝对不能放任不管。静心寺那边,肯定早有防备,就如今的情形,沈青陵怀疑穆栗当初根本就没有在静心寺,而是暗中离开了京城,所以才会和江美人相识,毕竟,穆栗去边疆比一个娇滴滴的弱女子暗中来京城可能性要大得多。 若是真如沈青陵猜想这般,静心寺那边肯定早已打点妥当,想要查出来,也的确有些阻碍,但是边疆呢? 沈青陵很快回神,沉声吩咐道:“修书一封送到兄长手上,让他找人去边疆好好查查这江美人,查探一下她在边疆可有什么恩怨,与何人相识。” “是。”溯雪应下,面上不变,带着浅笑选了些发簪,一一戴在沈青陵的头上。 等到溯雪扶着沈青陵去了外殿用膳,未多久,浮盈正笑着捧着一些宫裙过来了。 “娘娘,这是尚服局那边新送来的宫裙,都是上次娘娘选的花样,颜色也好看,娘娘要不要瞧瞧?”浮盈脸上带着笑意。 沈青陵正在用膳,闻言,也放下了筷子,笑道:“那便瞧瞧吧。” 在旁伺候着的溯雪行了半礼,随后才走到浮盈面前,选了最上面的那件鹅黄色宫裙。这次送来的宫裙一共有六套,四套是常服,还有两套稍稍正式些,如今秋天也已经过得差不多,一等入了冬,各种事情也多了起来,正式的场面也多了,这些礼服也该先准备起来,这次只送了两套过来,其余的尚服局还在赶制。 鹅黄色的齐胸襦裙,配了金丝缝制的牡丹花,袖边也用金丝缝制,瞧着不觉得老气,但也能够衬得出沈青陵的身份。 那牡丹花,绣得也好,惟妙惟肖的,而且不知是不是沈青陵的错觉,总觉得衣服展开之后,似乎有一种淡淡的花香弥漫。 不止沈青陵闻到了,离宫裙近的溯雪也闻到了,但是这花香很清淡,若不仔细闻,根本不会察觉,而且花香怡人,也没有什么奇怪的气味。 不过,身处后宫,又是皇后这么个众矢之的的位置,溯雪还是开口道;“娘娘还是先用膳吧,这些宫裙,等奴婢拿下去清洗了再瞧便是。” 溯雪说的清洗,便是要去好好检查一番了。不管是哪里送过来的东西,溯雪都是要检查一遍,这是以防万一,尤其是服侍这些贴身的事物,若是一个不小心,可是会要了命的。 沈青陵点了点头,溯雪当即就拿着这些宫裙下去了。 沈青陵身边的人,并没有什么懂医术的,不过云赋姑姑在宫中多年,宫里的那些肮脏手段看得多了,也知道衣物上会沾染些什么肮脏的东西,这事,交给云赋姑姑办,是最为稳当稳妥的。 等沈青陵用完早膳,溯雪也抱着这些宫裙回来了,捧着宫裙给沈青陵屈了膝,笑道:“姑姑查过了,没有什么问题,好像是尚服局那边新出的花样,也不知用了什么法子,让这衣服上带了些花香,倒是要把这些刺绣弄成真花似得。” 沈青陵闻言也笑了笑,这宫中的人,哪个不是人精,估摸着就是变着花样来讨她这个皇后的芳心了。 “放起来吧。”沈青陵开口道。 溯雪应了声是,随后便将这些宫裙放置到了柜子里,一边做事一边笑着说道:“这次的宫裙,还有一件以竹子刺绣为主,选的是青色,看着倒是轻巧舒服,奴婢记得前些日子太后娘娘赏赐了一套碧玉头面下来,配这身青衣宫裙倒是真好,娘娘明日可要穿这身?” 沈青陵对这些倒是不大在意,何况有了新衣,自然是要穿的,难不成压箱底不成?是而,沈青陵也笑着应了声是。 和溯雪说了话之后,沈青陵又召了各局的尚书过来议事,别看平日里沈青陵一副很清闲的模样,但是手头上的事,也不少。在外,管一家子就不少事,而沈青陵贵为皇后,掌管着整个后宫,自然也不可能悠闲到哪里去。 这一早上,沈青陵都在忙着,好不容易挨到了午膳的时辰,沈青陵这才偷了闲,午膳后,是沈青陵的午休时辰,除非是天大的事,那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沈青陵是没有兴趣管了的。 奈何,今日沈青陵这午休,怕是休不安宁了。 沈青陵是被溯雪唤醒的,醒来时,沈青陵有一瞬的迷茫,随后待她清醒过来时,溯雪和云赋姑姑已经带着溯乐金萝和浮盈跪在了地上。 “这是怎么了?”沈青陵半坐起身,望着这突然跪在地上的五个宫女,疑惑,这五人算是凤朝宫内最得她信任的人了,这会都一股脑地跪在她面前,沈青陵也的确有些迷茫。 几人沉默着,最后还是溯雪带头开了口,道:“回娘娘,春宜宫那边有了动静,前些日子,春宜宫的良语与尚服局的一个绣娘走得有些近,刚传回来的消息,那绣娘这次也参与了娘娘宫裙的缝制。” 溯雪此话一出,沈青陵也听明白了,穆昭容最近是卯足了劲想要对付沈青陵,这个时候和负责沈青陵宫裙的绣娘接触,其中目的,不言而喻,但是那宫裙,云赋姑姑已经查探过,并没有什么异常。 溯雪几个先前也觉得那宫裙是没有问题的,毕竟云赋姑姑是老人,她查过的东西,不会有错,但是事情发生地太过巧妙,她们几个心里也不是没有怀疑。虽说那宫裙可能真的没有问题,是她们多想了,但是她们也不得不多思虑一分,万一沈青陵有个好歹,她们这些做奴婢的,可真的就是罪该万死了。 溯雪知道了春宜宫的人和尚服局那边有些接触,便就待不住了,若是那宫裙真的有问题,放在自家主子的身边,便是一桩祸害,但是她也不能不经过主子的同意,就擅自而为,虽说吵醒自家主子的午休,也不该是她身为奴婢所为,但是事有轻重缓急,溯雪不敢侥幸。 沈青陵是个好主子,她们是为了她着想,而且都是忠心为她的奴婢,沈青陵自然不会责怪,只是,沈青陵微微蹙眉,若是连云赋姑姑都没有察觉不妥,那这宫裙上的文章,怕是不易察觉了,就算是她们去查,未必就能查出什么,沈青陵身边也并没有什么医术特别高明的医女。 略一番思索,沈青陵便开口道:“拿着本宫的令牌,去太医院走一趟,便说本宫身子有些不适,让顾太医来凤朝宫走一趟。” 顾臻此人,是个有本事的,如果宫裙上真的有什么害人的东西,顾臻或许能够察觉,而此人品行,沈青陵也信得过,不是个大嘴巴,是能藏得住事的,而且先前沈青陵也算是在顾臻面前刷了一把好感,如今也不是让他去害人,顾臻想来也不会拒绝。 去请人的事,落在了浮盈的身上,而溯雪溯乐伺候着沈青陵起身,至于云赋姑姑和金萝,则是将那些新送上来的宫裙从柜子中取了出来,如今这宫裙上也不知道有什么害人的东西,这会是断然不能再留在皇后娘娘的寝宫里了的。 这事,沈青陵也没有惊动凤朝宫内的其他人,宫人们瞧着浮盈往太医院去,有几个和她交好的便就问了句,浮盈笑着道:“娘娘睡醒有些头疼,姑姑担心得紧,这不,让我去太医院请顾太医过来瞧瞧。” 凤朝宫内的宫人也没有多做怀疑,何况浮盈一副笑意盈盈的模样,也不像是有事的样子,这话里话外都在说其实是云赋姑姑大惊小怪了。 顾臻自从上次治好了徐昭媛的蛊毒,又救了祁云川,在太医院的地位是与日俱增,即便众人有不服,可奈何人家得了皇上的眼,就连皇后娘娘,如今有些小病小痛,都是只召顾太医了,其他太医就算再嫉妒怨恨,也没有法子,谁让人家的确有本事,而且还让这天下最尊贵的两人瞧中了眼。 顾臻带着自己日常的医箱便跟着浮盈过来了。 沈青陵的寝殿里,只有几个心腹伺候着,浮盈也没有进门,送着顾臻到了寝殿门口,便就直接候在了外面,与金萝一左一右地护着寝殿,而溯乐已经走到寝殿门口,将顾臻迎了进去。 顾臻一进殿,便就瞧见了安然坐在罗汉床上的皇后娘娘,瞧那副淡然的模样,哪里是什么不适的模样,不过顾臻还是放下了医箱,恭恭敬敬地向沈青陵行了大礼:“臣参见皇后娘娘。” “顾太医请起。”沈青陵笑着说道,等到顾臻起身之后,沈青陵也不拐弯抹角,直截了当地开口:“本宫今日唤你过来,并非是让你替本宫诊病,而是想让顾太医检查一些东西。” 顾臻也不奇怪,后宫多是非,只要不逼着他去害人,有些事顾臻也是愿意做的,何况眼前的人,对顾臻来说,可谓是有恩,知遇之恩,救命之恩。若不是沈青陵,他如今怕是已经被夺去了太医之名,而当日沈青陵在不知他能否救治五王爷的前提下便为他讨了恩典,是为救命之恩,顾臻向来知恩图报。 “臣愿意为娘娘效劳。”顾臻很快就回道。 得了顾臻的话,沈青陵这才对着一旁的溯乐点了点头,溯乐这才转身离去,让云赋姑姑带着那些宫裙过来了。 “本宫想让顾太医查的便是这些宫裙。”沈青陵说道。 顾臻很快明白过来,等云赋姑姑将宫裙放置在桌上之后,顾臻便就上前检查。一靠近宫裙,顾臻就闻到了那股淡淡的清香,一开始倒是不觉得有什么,但是心中总是觉得有些怪异,而待他仔细辨别其中味道时,冷不防就沉下了脸。 “快将此物拿开。”顾臻沉声道。 瞧着顾臻这模样,众人哪里还会不明白,这宫裙有问题,云赋姑姑等人都是苍白了脸,不过这会,云赋姑姑还是赶紧上前,先将东西拿了下去。 沈青陵正想开口问话,顾臻却已经率先一步开口道:“娘娘,以防万一,微臣想替娘娘请脉。” 沈青陵自然不会拒绝,若是真的有什么事,也要早些发现为好,微微颔首之后,便就主动伸出了手,安置在罗汉床上的小桌几上。 顾臻诊脉并没有多久,探了脉搏之后,很快就收回了手,面色也有些缓解:“娘娘吸入不多,身子并没有大碍,不过以防万一,微臣还是开一服药,娘娘喝上三日,养养身子。” 沈青陵点头应下,随后问:“这宫裙上究竟有何问题?” 说起这宫裙,顾臻的面色又有些不好了,不过还是记得要回沈青陵的话,那些医学上的东西,沈青陵也不懂,顾臻斟酌了一下词句,简单地替沈青陵解释了一番:“这香味中混杂了多种药物,其中以夹竹桃为主。夹竹桃含有剧毒,少量便可致命,不过,因为其他药物相互抵制,这香味闻了,并不会致命,且这香味经过了一些处理之后,淡了不少,毒性也减弱不少。但即便如此,孕妇若是闻了怕是会造成小产,若是寻常女子闻了,长期以往会损了身子,极难有孕。” 顾臻的话,让殿内的几人都心思各异,沈青陵也沉下了脸色,虽说就她目前的情况,也生不了孩子,但是穆昭容竟然对她下这种药,其心也可见究竟有多歹毒。 若是穆昭容直接下剧毒,毒害她,一旦她出了什么意外,必定会严查,她未必就能逃过此劫,何况,就算没有了沈青陵,也还有安贵妃,后宫怎么也轮不到一个小小九嫔做主,但若是皇后娘娘一辈子无子呢?没有了孩子的后妃,就算是贵为皇后,在这皇宫之中也是低了一头,穆昭容怨恨沈青陵撤了她的牌子,从而就想夺去她做母亲的权利? 沈青陵心中隐约有股怒火起来,但是很快就被自个压制了下去,穆昭容会做出这种事来,也得亏沈青陵先前的一番故意相逼,若真的中了穆昭容的招,沈青陵也只能自认倒霉,但是现在既然被她察觉了,那么,沈青陵也绝不会手下留情。 敢夺她做母亲的权利,也要看她够不够格。 沈青陵心中已有想法,不过面上依旧不动声色,视线望向顾臻,说道:“顾太医,此事,本宫并不想任何人知道,你可懂本宫的意思?” 顾臻哪里会不懂,虽然不知道是何人所为,但是一想到自己的恩人竟然被歹人如此对待,顾臻也是有怒气的,不过他也知道,如今就单靠这么些宫裙,直接将事情闹大了未必有好处,打草惊蛇。是而,沈青陵的话,顾臻哪里会不答应。 听到顾臻应下,沈青陵的神色也柔和了起来,最后又有些歉意道:“本宫身边的人也闻了这些香味,时间怕是比本宫还要久些,还劳烦顾太医,也为她们诊断一番。” “这是医者本分。”顾臻淡然答道,并不觉得为宫女诊脉有什么丢人的,沈青陵见此,心下对顾臻越发满意了。 正文 第七十四章 安贵妃的搅合 顾臻一一为溯雪等人诊了脉,好在东西到了凤朝宫也没有多久,随后又一直安放在柜子里,众人吸入的成分都不大。 不过以防万一,顾臻还是让她们都跟着沈青陵一道喝几幅汤药。 顾臻从凤朝宫回去之后,对外也只是说皇后娘娘偶感风寒,没有什么大事,喝几服药调养下身子便是。 等顾臻走了之后,几个宫女倒是一股脑地都跪在沈青陵面前,抢着请罪。 “娘娘,都是奴婢的错,这东西是奴婢从尚服局取来的,若是奴婢早注意些,就不该把东西拿到娘娘面前来。”浮盈是几个当中最沉不住气的,这顾臻前脚刚出了凤朝宫,这浮盈就跪下去了。 浮盈这一跪,其他几个也都全部跟着跪了下来。 “这事,还是奴婢的错,奴婢才疏学浅,辜负了娘娘的厚望,让娘娘陷入威胁之中。”云赋姑姑也沉声告罪道,平日里,云赋姑姑也不做什么,伺候主子的事,都是溯雪几个人在做,跑腿的事有浮盈,暗中做事的有溯雪,云赋姑姑倒是最为清闲,沈青陵唯一让她关注的,便也就是守着凤朝宫了,如今竟然让这些肮脏的东西,从她的眼皮子底下到了主子面前,云赋姑姑心里也的确愧疚得很。 “发生此事,奴婢等人也难辞其咎,请娘娘惩罚。”溯雪溯乐还有金萝,这会也是抢着认罪。 沈青陵无奈,这事,也不怪他们,这尚服局送来的东西,浮盈也不知晓,怎能就怪罪到她头上,云赋姑姑虽未能查出来,但也并不是她的罪过,毕竟她也只是一位老嬷嬷,而并非专业的医女,溯雪等人更加就没有罪责了。 “你们都起来,本宫什么时候要问你们罪了?”沈青陵无奈道。 虽说沈青陵发了话,但是几个人却都跪着不肯起来,从沈青陵嫁进皇宫以来,她们身为主子的人,自然是要帮着主子守住凤朝宫,凡是凤朝宫出现了一丝差错,那她们就责无旁贷。 若说上次人偶之事,还能说是进宫时日尚短,难免被人钻了空子,但如今,已经半年已久,何况这东西可是从她们眼皮子底下送上来的,她们却毫无察觉,对她们而言,这便是大错。 瞧着这五人的模样,沈青陵无奈,故作出恼怒的模样来:“怎么,本宫的话你们都不听了?都给本宫起来。” 沈青陵这一发怒,说的这句话,让几人也不敢再跪了,忙起了身。 沈青陵无奈地摇了摇头,吩咐道:“你们都下去吧,这事,本宫心中自有主张,本宫没发话,你们也别都往自己身上揽罪责,后宫中想要本宫不好过的人比比皆是,你们若是每个罪过都揽下来,本宫看你们也没有什么空闲来帮本宫办事了。” 沈青陵这话,说得细声细语的,但是几人却都是大惊,忙告了声罪,随后都乖乖离去了,溯雪与溯乐倒是被沈青陵留了下来。 两人跟在沈青陵身边多年,替沈青陵办过不少事,是能干的,当年也把芜香苑守得个严严实实,没想到进了宫,竟成了这般模样。 “别给本宫这副要死不活的模样,事情既然已经发生,也无法挽回,你们需要做的是日后更加小心。”到底是身边的丫鬟,那么多年来,感情深厚,沈青陵还是出声提醒了几句,虽说话说得不怎么好听,但也的确让溯雪溯乐两人打起了精神来。 两人扶着沈青陵进了内殿,一旦冷静下来,溯雪也发现了一些异常。 “娘娘,这事情,奴婢觉得有些奇怪。”溯雪开口道,眉心微蹙着,似乎有些不太理解。 “你说。”沈青陵挑眉,溯雪聪慧,沈青陵素来知晓,她也发现了一些奇怪之处,倒是不知道溯雪发现了些什么,是否与她不谋而合。 “这香味如何而来,奴婢倒是能想得到,前些日子,穆夫人进宫,大抵就是送了这害人的东西进来,可是以穆昭容的心性手段,奴婢觉得这事,太过完美了。”溯雪蹙着眉说。 沈青陵闻言,来了兴致,走到一旁坐下之后,笑着说道:“你继续说。” “尚服局那边,也有娘娘的人在,但是她们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也没有什么消息传过来,也就是说,穆昭容下毒之事,至少瞒过了这些人。但是,既然是娘娘的衣物,不管是缝制,刺绣,包括是布料的洗涤,存储,都绝对不可能单独一人,春宜宫接触的那个绣娘,只是尚服局一个微不可见的存在,她如何避开尚服局中那么多的眼目,成功下毒。”溯雪沉声分析着。 沈青陵闻言,也是微微颔首,这也的确是她发现问题所在。 若是沈青陵没有时刻注意着春宜宫的动向,这会怕是也不会发现宫裙的问题。而这宫裙,沈青陵贵为皇后,如今和皇上又是帝后情深,尚服局的人自然是不敢怠慢,不管哪一个流程,只会小心小心再小心,再者,尚服局之中,也是鱼龙混杂,想要避开那么多人的眼目做成此事,实在不易。 倒也不说此事难,而是对穆昭容来说,难了些。 穆昭容进宫时日尚短,即便身后有福安王爷撑腰,但是在宫中,穆昭容的势力却并不稳固,尤其是她接连出了那么多事,凡是有个心眼的都知道这位穆昭容惹怒了皇上和皇后娘娘,宫中惯是一批逢高踩低的人,若不是穆昭容的人,此刻也断然不会有人去帮穆昭容做事。 那么,这也就成了一个最让人费解的问题,穆昭容是如何只用了一个小宫女,就成功下毒,并且不留丝毫线索。 若是她做事留了痕迹,那么沈青陵暗中分布在后宫中的人,定然能够察觉,但是尚服局那边,这几日却是十分安静,到此刻仍没有消息传来,那么这也就意味着穆昭容这次做事,到底做得有多干净。 正是因为太干净了,才奇怪,以穆昭容如今的势力,做成这些,着实有些难了,也是因此,沈青陵才会被摆了这么一道,若不是时刻注意着春宜宫,这次,她还真的是要阴沟里翻车了。 “会不会是穆昭容有帮手?”溯乐开口问道。 溯雪摇了摇头:“穆昭容进宫不久,在宫中并没有什么交好的人,何况,这事,定然是宫中的老人,那些新妃,怕是势力不及穆昭容,而穆昭容也断然不会在这个时候何人轻易交好。” 沈青陵闻言,却突然笑了起来:“未必是穆昭容的帮手,本宫倒觉得,这是有人发现了穆昭容所图,暗中推动了一把,隔岸观火斗,若是穆昭容成了,本宫这个无子皇后对她们来说,就没了威胁,但若是穆昭容失败,最后一切也只会归到穆昭容身上。” 溯雪溯乐闻言,都沉默了下来。 沈青陵说的这个情况是最有可能的,而是谁发现了穆昭容的异样,从而暗中搞鬼,其实十分好猜。 想要避开尚服局等人的眼目,首先此人在尚服局定然有一定的势力,是而才能够成功的骗过了其他人的眼睛,而后宫之中,在尚服局有势力的人,寥寥无几。 沈青陵算一个,但是她总不会自个害自个,祁云晏,说不清有没有,但是肯定有他自个的线盯着,还有就是太后,但是太后也没必要害沈青陵,毕竟就目前来说,她们婆媳还是在一条线上的。这三个自然是没有可能,那么剩下,还有三个。 安贵妃,徐昭媛,李昭仪。 这三人中,沈青陵觉得李昭仪的可能性最小,她是个有心计的人,但是沈青陵瞧得出来,她对争宠这事,并没有像安贵妃和徐昭媛那么热衷,但若说她无欲无求,沈青陵也是不信的,但是她和李昭仪并没有过节,甚至,她对她还有些恩情。 李昭仪没有对付她的理由,就算她要争宠,那也不是来对付她这个东宫皇后,毕竟和安贵妃和徐昭媛相比,沈青陵和她目前并没有什么过节。 徐昭媛和安贵妃的可能大些,不过徐昭媛,即便最近这些日子学聪明了,但是事情能够干得这么漂亮,沈青陵觉得,可能还是要高估徐昭媛了。 是而,一番推论之下,沈青陵将这人选定在了安贵妃的身上,此事若是安贵妃所为,一切倒也算是合情合理。她是个有野心的,绝不会只安于贵妃之位,不过她很聪明,明面上一直表现地宽容大度,即便当年沈青陵还没有进宫之前,身为四妃之首,面对当初还是贤妃的徐昭媛,也能够温和以待,避其锋芒。而沈青陵一旦被拉下,安贵妃也是最有可能触及后位的人。 沈青陵为后已经半载,安贵妃怕是也有些忍不住了,不过她没有急到自己来动手,这次穆昭容给了安贵妃一个机会,安贵妃自然不会错过。就算安贵妃这会仍没有想要让沈青陵死的心思,但是知道穆昭容这次所做的事,安贵妃也绝对会乐意帮衬一把。 让皇后不孕,这听着对安贵妃来说都是一件很诱人的事,而且这事不管成败,都不会和她扯上一丝关系,她最多就是从中推动了一把,而这事,安贵妃做得格外小心,她或许也有信心,不会被任何人察觉。 “娘娘,如今这事怎么办?”溯乐问。 “等。”沈青陵开口,脸上带着一丝笑意,只不过这笑意却有些凉薄。 虽说这次安贵妃动了手,但是沈青陵并没有法子对付她,一来是没有证据,二来,现在也没必要和安贵妃撕破了脸皮,至少,在前朝左相还是十分知道分寸的一人,祁云晏未必会想要动安贵妃,虽说她这次是吃了安贵妃的瘪,但是也不能鲁莽行事,惹了祁云晏的烦。 毕竟最重要的还是祁云晏的态度。 更何况,沈青陵做这么多的目的,本来就只是一个穆昭容罢了,至于安贵妃,这事,沈青陵先记下了,日后再慢慢还过来便是。 正文 第七十五章 皇后任性起来真可怕 沈青陵这会隐忍不发,当然不是想要放过穆昭容。 她只是比较喜欢,将所有事情都掌握在手中罢了,若是贸贸然地宣扬开去,让穆昭容有了喘息的机会,那她这不是白折腾了? 于是,后宫呈现了好几日的安宁。 而这份安宁之中,沈青黎也从渝州返回。这次的灾情,因为渝州知府的隐瞒不报,结果酿成了一段祸端,好在,祁云晏是个好皇上,这次派去的人也都没什么歪心思,总的来说,渝州虽说情况还不能恢复到涝灾之前,但至少百姓们已经不会沦落到饿死的地步。 因日子入秋,如今也不好再种庄稼,考虑到百姓这样没有收入,沈青黎往皇上那边递了折子,渝州此次涝灾,导致了堤坝崩塌,工部势必要修建堤坝,沈青黎便上书,让这些百姓们去做事,以劳动换取粮食。 这事,自然受到了祁云晏的许可。 而贪污一事,沈青黎也已经查得七七八八,更多细节却是不能再查了,渝州那边能查出来的也有限,后续也只能回京再一点点地往上查下去。 “娘娘,沈将军刚出宫,奴婢打听了,皇上这次对沈将军办的差事十分满意,不过因为那贪污舞弊一案还未有结果,皇上好像是要等此案了了之后,再一并论功行赏。”浮盈笑呵呵地说着,沈青黎那边一进宫,浮盈倒是比沈青陵这个正主更焦急,急急地跑去承安殿那边等消息了。 沈青陵只是淡淡地应了一声,这一切也都在她的预料之中,她唯一担心的是兄长会出什么意外,但是听说沈青黎没遇上什么事,也没什么伤,沈青陵这心也就安下来了,至于什么功劳,沈青陵其实也不大在意,只要得了祁云晏的信任,日后总是会有回报,暂时的升官发财,也没什么用,何况沈家也不需要沈青黎再去拼个什么大官爵位回来。 “浮盈。”沈青陵忽然开口。 “嗯?娘娘有什么吩咐?”浮盈笑呵呵地问道。 “你去一趟太医院,就说本宫听闻沈将军回京,一时兴奋,晕了过去。”沈青陵一字一句地说道。 浮盈只是一愣,很快就意会过来了自家主子的意思,这是要开始和穆昭容算账了吗?浮盈忽然开始有些激动,要知道这事,浮盈可是记恨上了,只是她家的皇后娘娘说怕打草惊蛇,硬是忍了这好几日,这会听说娘娘要有所动作了,浮盈自然是开心得不行。 不过开心归开心,等一出了宫门,浮盈立刻换上了焦急的面色,神色匆匆地往太医院去了。 祁云晏刚送走了沈青黎,对于渝州一事,祁云晏是开心的,但是对于贪污一事,祁云晏又觉得心思有些沉重,而这会,突然有人来传消息,说凤朝宫的浮盈姑娘去了太医院,听说是皇后娘娘晕倒了。 听说沈青陵晕倒了,祁云晏第一反应是担心,好好的人怎么会晕倒了,但是只是一刻,祁云晏就反应过来,沈青陵这是准备开始折腾春宜宫的那位了吧。 先前,凤朝宫的事,祁云晏也听说了,虽说尚服局那边他也没有察觉到,但是凤朝宫那边,沈青陵也没有刻意避讳着他,是而这事,祁云晏私底下也是知晓了的,对于穆昭容的这个行为,祁云晏表示了十二分的厌恶,至于这其实就是沈青陵故意气穆昭容气出来,祁云晏并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对。 她自己气性太大,怪我家媳妇喽? 先前,沈青陵不闹腾,祁云晏也知道她这是在暗中搜查证据,而且事情一发生就抖出来,倒觉得像是沈青陵故意而为了,如今算着日子也过去了五六日,沈青陵也掌握了不少线索,而她是寻了个好由头,谁会在自家哥哥回京大手赞赏的时候出来惹事。 祁云晏觉得,沈青陵其实这是故意的,沈青黎这次是出了大风头了,沈青陵若是不做些什么,怕是沈青黎很快也会被很多人记恨上。 不管怎么样,这事,自家媳妇怎么都对,都是那个穆昭容的错,祁云晏觉得,自己身为皇上,皇后娘娘的夫君,必须赶过去给他家媳妇儿撑腰! 于是,祁云晏扔下了手上的奏折,吩咐道:“摆驾凤朝宫。” 顾臻到了凤朝宫之后,沈青陵虽说是躺在床榻上,但是顾臻把了脉之后,身子却并未有什么不适,一时之间,顾臻也不知道这位皇后娘娘究竟是个什么意思。 “本宫听见兄长安然无恙回京,乍喜之下,情绪波动过大,一时晕厥了过去,这会倒是已经无碍了。”沈青陵忽然开口道,语气淡然,但其中的意思也算是明白了。 顾臻虽说一心钻研医术,比不得沈青陵这般聪慧,但也并非听不出沈青陵的言下之意,虽说不知道沈青陵为何这么做,顾臻还是坦然应下:“皇后娘娘身子骨薄弱了些,如今天气转凉,本是多病之秋,娘娘乍喜乍悲之下,引起的短时晕厥,并无大碍,只是平日里还是要好生调养才是。” 听顾臻这么说,沈青陵也笑了起来,原本还打算顾臻不配合,不过顾臻倒是要比她想象中……嗯,圆滑得多,不过,这也是顾臻看在沈青陵对他有恩的份上,否则他才不会配合着沈青陵演这么一出戏。 沈青陵今日的目的,可不是真的就这么随意地晕一晕,很快,溯雪便就端了膳食过来,沈青陵方才说饿了,让御膳房那边送了些汤汤水水过来。 “娘娘,可要现在用一些?”溯雪柔声问道。 沈青陵微微颔首,让溯乐扶着她半坐起身,笑道:“的确有些饿了,先用些吧。” 溯雪很快就打点起来,沈青陵这会还躺在床上,溯雪便就搬了一张小桌子过来,将吃食一一都放在小桌子上,待放置稳妥了,溯雪取了银针过来,一一检查过了,确定无毒了,这才将筷子放在沈青陵的面前。 云赋姑姑这会刚好过来,见此,转向一旁正收拾医箱的顾臻,问道:“顾太医,娘娘的身子可有什么大碍,可否需要忌口?这御膳房送过来的吃食,可有娘娘不能用的?” 云赋姑姑一副为主子着想的模样,顾臻也没多想,沈青陵压根没事,需要忌什么口,不过虽是这么说,顾臻还是乖乖地上前,查探沈青陵的膳食。 顾臻显然要比银针有用得多,原本只是想看看有些食物是沈青陵不能吃或是少吃的,可待检查了膳食之后,脸色却开始渐渐沉了下来,当即转身从自己的医箱中取出了自己特质的银针。 银针虽能测毒,但一般都是一些剧毒,若是慢性轻微毒药,则不易察觉,而顾臻自个的银针,显然是经过他特殊处理,虽说也不能把所有的毒检测出来,但俨然要比普通的银针好用些。 顾臻先是用银针试探,那银针之上,很快就浮起了一层淡淡的紫色,顾臻见此,脸色更加不好了,也不向沈青陵请命,径直地就从自个的医箱中取出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来,用小勺舀了一些汁液,随后放到了一个他随身携带的一个小碗中,也不知道顾臻捣鼓了些什么,那汁液的颜色很快就发生了变化,一点点越来越浓,最后变成了一片紫色。 “这……”在场的人似乎都被眼前的一幕震惊到了。 沈青陵瞧着顾臻的模样,心中暗暗点头,这个顾臻,的确有能耐,不过,她身边的几个宫女也都是不错的,瞧那一个个震惊的小脸儿,好像真的不知道这些东西有毒似得。 这膳食中,的确有慢性毒药,不过不是别人下的,而是沈青陵自个下的,为的就是找一个借口能将宫裙上的夹竹桃给扯出来,当然,直接查香味,还是怕打草惊蛇,沈青陵要的是没有任何一丝错漏,是而,她这是虚晃一招。 穆昭容也不会想到,沈青陵明为查膳食之毒,实际上是冲着她去的。 一切不过是沈青陵的计划罢了,不过,几位宫女若是知道自家娘娘心中所想,怕是要哭笑不得了,因为她们这会的确挺震惊的,没想到顾太医就随便这么捣鼓了一下,就这么轻易地查出来了。 “娘娘,膳食中下了一种慢性毒药,毒性不强,不会致命,但长期服用会让人极度疲劳,意识涣散。”顾臻说这话的时候,脸色非常不好,没想到宫中竟然这么多人想要害皇后娘娘。想想也是,后宫中谁不盯着皇后这个东宫之位,而前朝,又何尝不是虎视眈眈,沈家本就是大家,有个当皇后的沈家女,对沈家来说是锦上添花,但是在其他人眼里,怕是恨不得沈青陵早日下台了。 虽说他和沈青陵接触不多,但是说到底,沈青陵也只是个十四岁的小姑娘罢了,这些人实在是太过分了!尤其是这个小姑娘还是他的恩人,沈青陵这次误打误撞,倒是让顾臻心中起了一丝要帮沈青陵的心思了。 当然,这些,此刻也只是顾臻心中想法罢了。 沈青陵自然知道有毒,不过这会还是配合着露出一个震怒的模样,当即厉声道:“看来是本宫对她们太仁慈了些,竟然接二连三都欺负到本宫的的头上来了!” 沈青陵似乎气极,殿内的宫女也都是一股脑地跪了下来,顾臻自然也是跟着一道跪,只听到半倚在床榻上的沈青陵沉声吩咐道:“溯雪,溯乐,凡是接触过本宫膳食的,一律拿下,本宫要一一审问,各宫那边,你们便奉本宫的命,便说宫中有歹人暗害,为防各嫔妃周全,你们要为她们一一细细检查。”说到后面,沈青陵颇有副咬牙切齿的味道。 说是为她们安全查探,其实也只是个借口,不就是想要查查是谁在做这些肮脏事嘛。顾臻心中便是这般想的,皇后娘娘这是生气了,动了大怒,要后宫都不得安宁了。 其实大多人知道了沈青陵的行为,都是这般认为的,而沈青陵也的确就是刻意引导他们去这么想,毒是她自个下的,她自己心知肚明,这会故意这么招摇,其实只是单纯想要把事情闹大罢了,当然也是趁这个机会,查查各宫。 祁云晏一进寝殿,就听到了沈青陵这番话,微微挑眉,这现在是个什么情况? 跪在殿门口的宫女率先发现了祁云晏,忙出声请安,这一声,也把殿内的宫女惊醒,纷纷给皇上请安。沈青陵倒是没想到祁云晏会过来,好吧,十有八九是来看戏的,可是这看戏好像来得有点早了。 不管怎么样,既然祁云晏来了,她这个皇后还是要行礼的。 沈青陵正挣扎地想要起身,祁云晏已经快步上前,阻了沈青陵的动作,柔声道:“朕听说皇后身子不适,躺着便是,无须多礼。” “臣妾谢皇上恩典。”沈青陵柔声道。 祁云晏伸手,握住沈青陵的手,叹息了一声,说道:“皇后你的脸色有些不好,可是哪里不舒服?”随后又望向这跪了一地的人,故作疑惑道:“这是怎么了?可是她们哪里做得不好,惹了皇后生气?” 沈青陵心里已经腹诽了很久,瞧着祁云晏这般担忧的模样,搞得好像真的很关心她似得,沈青陵可不觉得祁云晏会没发现她这是在装病。当然,祁云晏爱演帝后情深也就算了,沈青陵已经习惯了,只是为什么要拉着她的手? 沈青陵很崩溃,默默地挣扎了一下,没想到祁云晏抓得更紧了,沈青陵再次挣扎了一下,好吧,还是失败了。 两人手上这么较量着,面上却是什么都没有表露出来,沈青陵听了祁云晏的话之后,甚至还苦笑了一声,摆出了一副受了委屈的模样。 “溯雪,你说,你们做了什么把娘娘气成这样。”祁云晏转头就望向了溯雪。 其实祁云晏就算不过来,这事肯定也会传到承安殿去的,毕竟沈青陵接下来的动作搞得可是不小,别说是些小打小闹,祁云晏都知晓,自然不要说是沈青陵这么大的举动了。 溯雪当即就把事情的来龙去脉一一告知了祁云晏,当然,只是她们故意设下的表象。 祁云晏是知道那宫裙上香味的事的,沈青陵今日搞这么多,十有八九就是准备出手了,但是膳食下毒,又是个什么情况?祁云晏转头,望向沈青陵,见她面色淡然着,虽说方才语气还生气异常,但是和沈青陵相处久了,祁云晏怎么可能会看不出来身旁的人,一切似乎是成竹在握。 这么一来,祁云晏就明白过来了,这是声东击西,给诸人一个虚幻的表象,那么这膳食中的毒……祁云晏嘴角微勾,不过很快就平复了下去,众人都低着头跪着,自然是没有察觉祁云晏方才微微上翘的嘴角。 “好啊,竟然将主意打到了朕的皇后身上,此事必须彻查!赵全,你去将林甫郡叫过来,让他带着禁卫军,跟着溯雪塑业一道去查,这事,必须查得明明白白!朕倒要看看,究竟是谁这么大胆子!”祁云晏同样表现得气愤异常。 沈青陵十分无奈,总觉得他们家皇上总是格外爱演戏。 这一日,后宫可谓是人人自危,谁也没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事,但是这后宫突然就有了大动作。 简单来说,就是皇后娘娘的膳食中下了毒,不过皇后娘娘并没有用膳,知道膳食有毒之后,便就大怒,下令严查,可谓是把后宫搅得个天翻地覆。 其实,虽说是下了毒,但是皇后娘娘也没什么事,也算不上太大的事吧?不过皇后娘娘的身份摆在那,好吧,皇后娘娘还是有任性的资本的。 沈青陵若是知晓这后宫宫人心中的想法时,一定哭笑不得,明明是他们的皇上比较任性好吗?感觉总是在替祁云晏背锅。 正文 第七十六章 一个唱黑脸,一个唱白脸 原本安静的后宫,片刻之间,便就骚动了起来。 凤朝宫的宫女带着禁卫军,一个个宫轮着查过来,对于究竟是谁在皇后娘娘的膳食中下毒,众人也的确很好奇,但是当看到这么多人随意地搜查自己的寝宫,心里若说不舒服那是不可能的,有些鲁莽的,例如凌宜儿凌美人,差点当场就和溯乐吵了起来,好在她身边还有个聪慧的宫女,最后还是将凌美人拦了下来。 一番查探之下,明面上,自然是毫无收获,至于到底有没有收获,这就要看某两个人的心腹传到他们跟前时到底多说了一些什么了。 大搜后宫之后,众人还在心惊胆颤之中,可凤朝宫却突然就没了消息,究竟发生了何事,其实众人也都是一副云里雾里的模样,只说是在沈青陵的膳食中发现了慢性毒药,再多,就什么都没有了。 除此之外,众人也都纷纷猜测着,这事究竟是谁干的,想要害沈青陵的,也就只有她们这一伙人了,于是,在后宫人人自危的情况下,众人又开始怀疑着彼此。 她们倒是没往沈青陵自导自演的这方面想,毕竟这后宫中想要沈青陵死的人实在是太多太多了,会有人对沈青陵出手,一点都不奇怪。 众人都在观望着凤朝宫的态度,也有人想要去凤朝宫查探消息,打着去探望沈青陵的幌子,不过她们连凤朝宫的宫女都没见到,就被守在凤朝宫外的禁卫军赶回去了。 皇上有令,闲杂人等,不得靠近凤朝宫。 沈青陵听到祁云晏下这个命令时,心中腹诽着:“这可不是闲杂人等,全部都是你的小妾,和以后有可能成为你小妾的人。”当然,沈青陵只是敢心里腹诽而已,何况她的确不想见这些人。 事情发生突然,沈青陵又闹得这么大的动静,后宫之人又怎么会不担心,可之后凤朝宫又没有动静,甚至没有人能够进得了凤朝宫,什么事情都不了解,这感觉实在是太骇人了。这么心惊胆战了一晚之后,二日,天才刚亮,后宫嫔妃就被凤朝宫派来的宫女惊醒了。 皇后娘娘着令后宫等人前往凤朝宫听审。 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众人是有些懵逼的,昨天不是什么动静都没有吗?怎么今天就开始听审了? 安贵妃起得早些,凤朝宫的人来禀报时,她已经在梳妆打扮,听了这事之后,微微蹙了蹙眉,随后对着一旁的喻青问道:“先前春宜宫那遭子事,可都安排妥当了?” “娘娘放心,这事做得小心,之后就已经抹去了痕迹,何况这事的始作俑者是在春宜宫,查不到宁安宫来。”喻青正色回道,将安贵妃此时的问话和凤朝宫这会的动作稍一联想,喻青面露惊讶,问:“娘娘是觉得皇后娘娘这是发现了春宜宫的事?” “本宫也不能确定,或许是那个没有脑子真的动了手,也或许这只是皇后的虚招罢了。且不管这些,这事,与我们无关,不过若是真的是春宜宫那边做的事被发现,那倒是可惜了,时日太短,怕是不会起什么作用。”说到这里,安贵妃有些可惜地摇了摇头。 “娘娘也不必多虑,日后总是有机会的。”喻青笑道。 安贵妃闻言,也笑了起来,是啊,以后总是有机会的,毕竟她都未曾真正意义上的出手过,对于沈青陵,安贵妃虽觉得她聪慧,但也未真的把她当做对手来瞧,大抵是因为年龄上总觉得她还是个小孩子吧?安贵妃这是忘了,自个在十四岁的时候也早就已经开始算计人了,不过那会还不够稳重,有些事还要她娘给她擦屁股。大概也是因此,总是低看了沈青陵一眼。 虽说凤朝宫的命令下得突兀,但是谁也不敢耽搁,没多久,凤朝宫就已经人声鼎沸了。 然而,等后妃们都到齐了之后,沈青陵却迟迟没有出现,原先众人还都安静地等着,可是等了两刻钟,就有些耐不住了,类似于安贵妃这样的,就算心中疑惑焦急,不满,那也都是在心里的,自然不会流露出来,但有些不够稳重的,这会早就已经等不及了。 这第一个等不及的就是凌美人。 “金萝,皇后娘娘怎么还不过来?可是出了什么事?”凌美人望着站在殿内的金萝,笑着开口道,其实心里对金萝这样的宫女十分不屑,奈何人家是皇后宫里的,这会不乐意也得摆着笑脸。 金萝只是淡淡地扫了凌美人一眼,随后便道:“凌小主,慎言。” “你……”凌美人没想到金萝会是这个态度,当下便觉得有些恼火,好在身旁的宫女反应得快,将她拦了下来。凌美人觉得自己好心好意地问话,这区区一个宫女竟然是这个态度,自然是火大,可她也不想想自个说的话,哪里好听了。 大抵也是怕她们真的等急了,这凤朝宫内也终于有了动作,不过不是沈青陵过来了,而是几个禁卫军押着几个宫人进了内殿,这几名宫人形色憔悴,被人用绳子绑了,嘴中还塞着布条,这会被带到殿内,就跪在殿中。 在场的人都是一愣,而认识底下几个人的穆昭容心里这会已经慌得不行了,安贵妃自是认识几个,其中有几个便是她的人,剩下的,也有些不知晓的,毕竟就算是底下的人,有的地位低了,安贵妃自个也不会在意,不过喻青对底下的人倒都认得,低头在安贵妃耳边低语了几句。安贵妃早就有准备,也不惊讶,只是看着底下的人,无奈,这次她怕是也要损上几个人了。 底下的这几个人,正是尚服局里的人,其中穆昭容认识的那个绣娘就在其中。 后妃们见此,开始交头接耳起来,金萝很快便就高声道:“皇后娘娘说了,这些人是意图谋害娘娘的歹人,主子们这么激动,可是认得其中的人?” 金萝这话一出,这些后妃们心里是不舒服的,但是不舒服归不舒服,这会都乖乖地闭上了嘴,谁也不想牵连到谋害皇后娘娘的事情当中,若真参与了倒也认了,这要是无辜被牵连那可不冤枉死了。 凤朝宫内又安静了许久,大约又过了半个时辰,就算是安贵妃,这会也有些坐不住了,就是这会,凤朝宫外有了动静。 没多久,后妃们便瞧见沈青陵和祁云晏两人相携而来,俨然,祁云晏这是刚下早朝,而她们先前所等的,似乎就是为了等祁云晏下早朝。 几人心下不满,若是要等皇上,为何不晚些再来喊她们,但是不满归不满,该有的礼数也不能少,何况都许久未见皇上了,后妃们这心思一下子就开始渐渐地活络了起来。 沈青陵瞧着这后妃们的模样,无奈,这争宠也不看看是什么场合什么情况,愚不可及。 等两人入座后,后妃们也才一一坐回自己的位置。 “想必大家也已经知晓,昨日本宫的膳食中出现了一种慢性毒药,经过审查,原来是一桩意外,原是御膳房中有位公公得了病,前些日子刚得了些药,不小心混入了本宫的食物中,因与部分食物相克,引起了一种慢行毒素。这倒真是巧得很。”沈青陵笑着说,只是脸上的笑意可却淡泊得很。 殿中诸人听了,不敢言语,心下早就已经各番心思了,意外,怕是没有几个人会信,倒是不知道是何人动手,竟然做得如此干净,没有被皇后娘娘抓住了把柄。 “若是此事,是意外,那便是最好,怕只怕有人心存歹念。”沈青陵沉声说着,视线慢慢地扫过诸人,倒真像是自己被人下毒,没想到最后查出来是个意外,这会正在试探这些有可能害她的人。 沈青陵这话,诸人是自然更加不敢再接话了。 “想来只是个误会罢了。”祁云晏笑着开口:“事情难免有巧合,既然事情查到此处是意外,那便到此为止吧。” 祁云晏开了口,沈青陵也就没有再继续追究下去,笑道:“皇上说得是。” 两人这模样,倒真像是一个唱黑脸,一个唱白脸,他们的目标一开始就是穆昭容,下毒一事,自然是要随便揭过去的,而祁云晏和沈青陵两人一唱一和的,活生生的一副皇后抓着不放,皇上却不欲再查的模样。 诸人这般想着,偷偷去瞧皇后娘娘的脸色,觉得皇后娘娘的脸色似乎也有些不大好。 “既然皇上发了话,这事便也就到此为止,不过本宫今日唤你们过来,却是另有缘由。”沈青陵再次开口道,这话一出,倒是让在场都愣住了,不是因为膳食下毒一事,那还有什么事?而作为幕后黑手的穆昭容,这会已经慌得双手微颤了。 “若不是这次膳食有毒一事,本宫怕是也不会着人大查后宫,这一查,倒真的查出些事来。本宫自进宫以后,接手后宫之事,也算是尽心尽力,未想还是让人钻了空子。溯雪,将东西带上来,也让各宫的主子们都瞧瞧。”沈青陵语气凉薄,说出的话,也是让底下的人胆颤心惊的。 溯雪屈膝回了个是,随后便转头对着一旁的宫女点头示意,那宫女便转身出了殿,再回来时,手中已经捧了先前尚服局送来的宫裙。 宫女将那些宫裙放在了底下跪的那些人面前,随后便就悄然退下,回到了原先的位置上,沈青陵见此,这才将视线落到了那跪着的那些尚服局人身上。 这底下跪的人,虽说各宫主子未必认得,但是各宫与尚服局都有交涉,自个身边的宫女倒是能认得几个人,而这会又看到沈青陵让人带过来一些宫裙,几人心里也很快就明白过来。 有人在宫裙上做了手脚,这也的确是后宫的手段之一。 “做这事的人倒是个心细的,将毒浸染在了绣线上,随后将这带有毒素的绣线绣在了本宫的宫裙上,若非这次歪打正着,本宫倒真要入了这歹人的意,一生无子了。”沈青陵语气平淡地似乎只是在陈述其他人的遭遇罢了,声音轻柔,似乎只是在和后宫嫔妃聊一些家常,可这说出的话,却涵盖了太多的内容。 在宫裙衣物上能够做什么手脚,大家也大多能猜到些什么,是而,沈青陵说出来的时候,她们虽惊讶,但也很快就接受了此事,这事,与她们无关,虽然担心会被无辜牵连,但是这个时候,也只是拼命的降低自己的存在感罢了。 至于穆昭容,这会虽慌乱,但面上还算是勉强维持着镇定。 祁云晏一直淡淡地看着这一切,并不做言语,只是视线落到穆昭容身上的时候,却闪现一抹杀机,虽说转瞬即逝。 这个时候,还不是动穆昭容的时候,一旦逼急了福安王爷,对于祁云晏来说,并不是一件好事,在他还没有足够大的力量能够除去这些势力之前,他只能勉强按兵不动,但是想到先前招来顾臻,所说的那些话,祁云晏的眸色便就暗沉了起来。 “以夹竹桃为主,辅以其他草药,研磨成粉,其中加了几味花粉,包括了夹竹桃的花粉,研制之后,便就带上了花的清香。夹竹桃乃是剧毒之物,便是花粉也是如此,孕妇若是无意吸入夹竹桃的花粉,轻则动了胎气,重则小产。此人很聪明,将药粉撒入水中,放入绣线浸染,随后以特殊方式将其处理干燥,若是寻常环境下,绣线上的毒素大抵能维持在一到二年时间,若是洗涤次数过多,则会相应减轻毒素,不过也能维持半年以上的毒性。” 当初,顾臻是这么回答祁云晏的,只是皇后的宫裙,怎么也不会每日穿一套,是而,清洗肯定不会过于频繁,而这次送上来的宫裙上都用的是含了毒素的绣线,是而,即便沈青陵每日更换宫裙,但是和毒素接触还是十分之多,而且,这才是第一批,后面送上来的很有可能也会被精心处理过。 祁云晏眸色暗沉,不过还是将自己的情绪敛了下来,穆昭容既然敢对沈青陵不利,这账,祁云晏记下了,然后绝对会百倍千倍奉还,他的女人,还不至于这般受人欺负。 沈青陵自然是不知道祁云晏所想,这事本就是她先挑衅的穆昭容,而且她也早就知道穆昭容一时半刻死不了,所以对祁云晏其实也没有什么怨言,尤其是他还应允了过些日子带她出宫狩猎。 正文 第七十七章 替死鬼良语 “这东西,都说说吧。”沈青陵再次开口,视线则是落在了底下跪着的那群人身上。 沈青陵这发了话,一旁的宫女才上前,一一取了塞在这些人嘴中的布条,等有了说话的机会,几人纷纷磕头,惊慌地求饶着:“皇后娘娘饶命,皇后娘娘饶命。” “好了。”沈青陵沉声道:“本宫没什么兴趣听你们求饶。” 众人其实早早地就已经受了审讯,自己知道的早就已经一股脑地全抖出去了,证词就在沈青陵的身上,不,或者该说这会已经送到了祁云晏的手中。 她们也知道自己没有什么抵抗的机会,既然都已经招了,皇后娘娘让她们在各宫嫔妃面前再说一遍,也不是什么难事了。 “这些宫裙是尚服局前些日子刚为皇后娘娘缝制完毕的宫裙。”率先开口的是这行人中地位最高的,也算是尚服局的一个小管事了,这人,不是穆昭容的人,而是安贵妃那边的人。 这人说了一句,随后便沉默了下来,似乎是在等沈青陵问话,毕竟这事她们并没有直接参与,所有的下毒过程,她们并没有涉及,这也是安贵妃做事的高明之处,与人便利,却并不自己染手。 沈青陵也查过,这事,从穆昭容从穆夫人手中取得毒药,随后通过良语联系上了尚服局的这个小绣娘,绣娘是福安王妃的人,虽说只是个小绣娘,但是个心思机灵的,在尚服局里安个人,也是怕有人对穆昭容下手,有个人在尚服局,也好看着些。 对于穆昭容发下的命令,小绣娘自然是要听从,她在尚服局多年,人缘也还算不错,是而最后将尚服局的人都支使开,将原本用来缝制皇后宫裙的绣线,换成了她准备好的有毒的绣线。当然,这事之所以会如此顺利,并非真的是小绣娘做事谨慎,而是安贵妃的人暗中帮了一把,作为管事的把一些碍事的人给支配走了,又有几个帮着小绣娘守着,自然也就没有让任何人过来,发现小绣娘的异常。 沈青陵虽然将这波人都抓了出来,但是显然也并没有什么定罪的法子,充其量也就是个擅离职守。 不过,这个管事的却是逃不了的,在沈青陵的审问之下,尚服局其他几人最后还是兜出了这位管事,说是她授意,此人在先前的审问中,只是一口咬定说自己起了贪念,想要偷取尚服局中的布料,所以才把这些人都秉开了,至于小绣娘下毒一事,混然不知。 沈青陵让人问过她很多遍,即便用了刑,她也一口咬定,沈青陵知道,想要让她咬出安贵妃怕是没什么戏,就算她真的供出安贵妃,在没有证据的前提下,沈青陵也拿安贵妃没有法子,甚至,沈青陵相信安贵妃不但会成功脱险,还会倒打一把。 好在,这次的事,目标是穆昭容,沈青陵也没打算跟安贵妃计较,只不过砍断她一些势力,沈青陵也是乐见其成的。 而这名小管事,俨然知道自己就算是犯了事,也不会和这次下毒事情扯上关系,而且她也有些聪明,知道这个时候不能太主动,等着沈青陵问话了她再答,尽量避重就轻,可奈何,沈青陵压根不接她话,她不说,沈青陵也不开口。 不,沈青陵开了口,不过却不是问她话,只是淡淡地说了句:“没了?那就下一个吧。” 沈青陵声音明明轻柔地很,可是这名管事听了,却是冒出了一头冷汗,知道是自己的一些小算盘被皇后娘娘发现了,若是自己错过了开口的机会……沈青陵的话音落下没多久,此人便将先前做的供词都一一说了一遍。 “奴婢一时起了贪念,想要偷尚服局的布料,为怕被旁人发现,便将周边的人一一调遣离开,奴婢偷取的布料就在奴婢寝居的床底之下,娘娘尽管可以去查看,除此之外,奴婢对下毒一事完全不知,求娘娘明察。” 沈青陵淡淡地应了一声,也没再去计较,视线转而落在了那个小绣娘身上,笑道:“你可有什么话要说?” 小绣娘的身子猛地一僵,不过还是将事情一五一十都说道了出来。如何从良语手中取得毒药,又如何将毒药浸染在绣线之上,如何偷天换日,而她的闺房中还留有一些有毒的绣线,都一一交代了出来。 这事,若单纯只是小绣娘所为,怕是早就被发现了,只是“凑巧”碰上了这名管事偷布料,事情才会进行得如此成功,只是真的是巧合吗?这后宫众人,毕竟都不是笨人,有信了的,自然也有不信的,心中早就已经开始怀疑起究竟是何人所为了。 能让管事的听命,地位肯定不会弱,想来想去,也就只有几位老人了。 不过,这横插一手的人是谁,众人不知,但是听完了小绣娘的供词,便可知道,这一切都是良语主使,良语是谁,众人的视线都落在了穆昭容的身上。 春宜宫的穆昭容,因位份高,是而一进宫就带了两名丫鬟,是穆府送上来的,自然是穆昭容的心腹,而良语便是其中一人。 穆昭容看到那些人的时候,就知道怕是自己的事情已经暴露了,但是还是心存侥幸,这会见绣娘咬出了良语,穆昭容当即起身怒吼道:“你是什么人,为何要污蔑良语?良语与皇后娘娘素无恩怨,为何要加害皇后娘娘?良语是本嫔宫中的人,你莫不是觉得是本嫔要害皇后娘娘不成?污蔑宫妃,是是死罪,你可知晓?”穆昭容几乎是咬牙切齿地说道,尤其是加重了死罪二字。 那小绣娘也的确是被穆昭容吓到了,身子开始微微颤抖起来。 沈青陵含笑地看着这一切,穆昭容想要吓小绣娘,沈青陵也不阻止,反正证词早就到手了,难不成穆昭容会以为她真的是到了这会才来审案子吗?开玩笑,旁人太多,变数太多,沈青陵可没那么蠢,小绣娘早就招了一切,就算是她这会知道怕了想要改口也早就已经来不及了。沈青陵摸着下巴想,可能这个穆昭容是话本子看多了,以为很多事情都是当着一群人面审的。 沈青陵今日是来定罪的,可不是让她们来对峙的。 不过,这次沈青陵还真不打算拦着穆昭容吓唬小绣娘,毕竟这件事情,最多只能咬到良语这,结果必然是良语做了替死鬼,若是再攀咬下去,拉出穆昭容,倒是有些不妙了,毕竟谋害皇后是大罪,就算祁云晏和她不计较,但这就已经不能算是后宫家事了,沈家的人,肯定是不会放过这个机会打压福安王爷,若是沈家在前朝那么一闹,这个穆昭容还真不好说下场会如何。 但是,说真的,穆昭容虽然有些小聪明,但是不觉得她这个时候威胁错人了吗?小绣娘就算知道是穆昭容的吩咐,但是和她接触的是良语,穆昭容这会应该想着如何逼着良语承认是她所为,而不是穆昭容示意了。 “皇后娘娘,奴婢不敢,奴婢只是实话实说,与奴婢接触的也是良语,至于是谁的意思,奴婢不知。”小绣娘忙出声道。 穆昭容听着,只觉得气恼地不行,正想要出声反驳,却冷不防上头传来一道清冷的男声:“吵吵嚷嚷地成什么体统,后宫的规矩都忘了?” 穆昭容心下一骇,纵然有千言万语这会也不敢说了,只能僵硬地露着笑,乖乖地坐了回去。 沈青陵淡淡地瞥了祁云晏一眼,没想到他会开口,其实她还是蛮想看看穆昭容和小绣娘撕逼的,那副模样,哪里还有什么大家闺秀,端庄贤淑的模样,至于祁云晏,是不想让穆昭容自个犯傻,还是觉得她太吵,那沈青陵表示自己是不知晓了,似乎是知道沈青陵所想,祁云晏忽然转过头,低声说了一句:“她太吵了。” 祁云晏说得轻,但身旁伺候的人都还是听到了的,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作何表情了,沈青陵也眉目微微抽了抽,其实皇上大人你不必解释的。 祁云晏说完了之后,就又转了回去,端正着身子,沈青陵也不好这会和祁云晏去计较这些,眼下还有正事。 “既是如此,那便将良语去带过来吧。”沈青陵说道。 穆昭容过来时,是带了良晴,她一般过来凤朝宫的时候都是带着良晴,沈青陵也是料准了她今日会带着良晴过来,所以才特意那么早地将她们都召到了自己的凤朝宫,在她们等待的这会时辰中,沈青陵已经暗中拿下了良语。 她们瞧着,以为是祁云晏下了早朝,其实也是因为沈青陵已经拿到了良语的证词。当然,她的证词自然是一口咬定了自己所为,她算是个忠心的,一开始还在狡辩,但是之后大概也知道此事已经无法扭转,这才自个一人将事情都揽下了。 若是真的想对付穆昭容,沈青陵这个时候自然是不会就此罢休,一个宫女,沈青陵还是相信能够撬开她的嘴的,忠心如何,只要有弱点,便是一个机会。就算她没有弱点,再忠心,沈青陵也可以有法子把良语给讹出来,但是此事,祁云晏应该只希望到良语为止,给穆昭容一个教训罢了,是而,良语说了这番供词之后,沈青陵的人也就没有再为难她了。 穆昭容看到良语被人带了过来,还暗中给良语做着手势,希望她能够打死不认,但是良语只是看了穆昭容一眼,随后便就转过了身。 甚至,等到她跪在祁云晏和沈青陵面前时,不待上首的人问话,良语便就将自己方才所说的供词又完完整整地说了一遍:“奴婢自小跟在昭容娘娘身边,昭容娘娘待奴婢恩重于山,进宫之后,昭容娘娘一心记挂皇上,却被皇后娘娘撤了侍寝的牌子,昭容娘娘之后就一直心情郁闷,郁郁不欢,奴婢瞧着,从而恨上了皇后娘娘。尚服局中有一小绣娘与奴婢交好,奴婢又听闻她近日正在赶制皇后娘娘的宫裙,便就暗中让她将毒想法子下在皇后娘娘的宫裙上。” “良语你再胡说些什么!”穆昭容听了良语的话,差点就冲了上来,好在良晴手快,拦下了穆昭容。穆昭容所想的是,良语一旦认了这些罪名,就算她一口咬定是她所为,但是别人哪里会猜不出是她这个做主子的指使,她分明是在陷自己于不义。 良语心下悲戚,她知道,这个罪名最后只能她一人力担,皇后娘娘已经将一切都查得一清二楚,证据确凿,她又如何狡辩?虽说她只是听穆昭容的命令行事,但是将所有事都推给穆昭容,穆家也不会念她一个好字,倒不如自己一力承担,或许穆家还能善待她的家人。 “主子,这一切都是奴婢的错,奴婢一时之间蒙了心,做下了错事,奴婢万死难辞其究,还望主子保重身子,切莫因奴婢气坏了身子。”良语转过头,对着穆昭容真情实意地说道,随后又是郑重地磕了几个头。 “良语你……”穆昭容此时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去指责良语认下这些乱七八糟的罪名吗?事实上这的确是她们所为,看着良语的模样,穆昭容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而此刻,良语也已经转身,继续向祁云晏和沈青陵磕了一个头,道:“皇上,皇后娘娘,此事乃是奴婢一人所为,主子心善,并不知情,冤有头债有主,奴婢甘愿认罪。” 宫殿内这会寂静一片,良语虽说是把所有罪行都认了,但是摆明了就是一个替死鬼,众人也好奇沈青陵究竟会如何做。 沈青陵瞧着底下的这一场闹剧,也没了什么心思,这事,结果早就已经在沈青陵的计划之中,而此刻也正在按着她的计划一步步地去行进,她也没有心思再和这些人周旋,何况反正也拉不出穆昭容,这事,也的确该到此为止了。 “事情也算是清楚了,皇上,你觉得此事该如何处置?”沈青陵转眸望向祁云晏,问道。 众人微微一惊,没想到沈青陵就这么轻易放弃了,虽说最后未必能将穆昭容拖下水,但是难道连试都不试吗? 祁云晏不太爱看这些,若不是沈青陵坐在旁边,他早就受不了走人了,这会听沈青陵问他,祁云晏笑道:“皇后既然是后宫之主,此事,当由皇后做主。” “是。”沈青陵应了一声,随后视线转向殿下众人,朗声道:“春宜宫宫女良语,心思不正,企图谋害本宫,其罪当诛,死不足惜。绣娘虽听命于人,但亦是从犯,赐毒酒一杯,至于尚服局其余人,”沈青陵的嘴角勾起了一个算计的微笑:“擅离职守,酿成大祸,念其初犯,便免去死罪,便就去浣衣局吧。至于你……”沈青陵的视线,落在了那个管事的身上,随后又再淡淡开口道:“心思不正,擅离职守,偷盗宫物,罪无可恕,留个全尸吧。” 那管事听了,这才慌了,原以为不过是些小事,谁知道皇后娘娘竟然要她的命。 “皇后娘娘饶命,皇后娘娘饶命啊,奴婢知错了,奴婢只是一时贪念,求娘娘饶命。” 沈青陵闻言,却冷笑一声:“因你一时贪念,牵连尚服局多人,利用权职,以权谋私,还引起了这么一桩祸事,你又何脸面求饶,你这般的人,死不足惜!来人,都带下去,别脏了本宫的地方。” 沈青陵话音一落,很快便就有侍卫上前,将殿内的罪人都带了下去。 安贵妃的视线微微一顿,不过随后便恢复释然,此事,虽说是意外,但是沈青陵不可能没有察觉,倒是不知道她知不知道是她所为,不过这个管事是肯定留不得了,只是经此一役,尚服局那边,她的势力却是大打折扣了。 沈青陵自然是不管安贵妃是做何想,既然敢算计她,总是要付出代价的。 殿内复又恢复了安静,沈青陵的视线这才落在了穆昭容的身上,穆昭容这会有些晃神,完全没有想到事情会突然变成这样,她甚至连挣扎都不曾有。 “穆昭容。”沈青陵忽然开口喊她。 穆昭容有些呆呆的,还是良晴拉了拉她的衣袖,穆昭容这才回神,望向沈青陵,敛去一腔愤怒,低下头去。 “此事,虽说是良语擅作主张,但你身为主子,未曾管束自己的宫女,事后也未曾发现,若本宫不处置,怕是难让后宫之人服众。这样吧,在春宜宫设个小佛堂,你便就在佛堂内吃斋念佛三月,为皇上祈福吧。”沈青陵柔声道,还有三月差不多就是春节了,若不是春节,沈青陵怕是还要再关她些日子的。 “是,嫔妾必定修身养性,每日为皇上娘娘求福。”事成定局,穆昭容也知无法翻转,这会也只能敛下所有心思,乖乖地应下,这本就不需要她同意,不过是知会她一声罢了。 正文 第七十八章 皇家狩猎点名单 宫裙有毒一事,闹得也算是沸沸扬扬,太后那边也惊动了。 虽说太后已经不管后宫之事,但是后宫中的一些风吹草动,太后都还是都知道的,一些小事,太后也就不过问,可如今事情发生在凤朝宫,太后哪里能够不急,尤其是她还盼着沈青陵替她生个大胖孙子的,这不,事情一了,就把人请到了乾宁宫。 将沈青陵上上下下打量了许久,最后太后才握着沈青陵的手,叹息了一声:“青陵,此事还是委屈你了。” 太后自然瞧出了这事的幕后主使,并非是个简单的小宫女,而是穆昭容,只是事情到了良语戛然而止,也是沈青陵的懂事,明明自己受了委屈,但是为了皇上的江山,也不得不做出退让,这让太后越发愧疚,心中对那个穆昭容也是厌恶得不行,原本就说不上几分喜爱,不过是碍着身份,才点进宫来,没想到是个这么不安分的。 “母后这是哪里的话,臣妾一切都好,没什么委屈的。”沈青陵笑着道,这点,也不是她宽慰太后,是真没什么可委屈的,毕竟说到底,真要论起来,这事也是她起的头,当然也亏得穆昭容的心思不正,所以才会这么贸贸然地出手。 沈青陵这么说,太后只觉得对沈青陵越发愧疚了,不过倒也没有再说些什么,只是沈青陵回去的时候,却是从乾宁宫带走了不少赏赐。 沈青陵望着自己带回凤朝宫的这些东西,皆是价值连城,倒是有些不好意思了,感觉自己好像不知不觉就坑了太后一把。 穆昭容这事,大家也算是心知肚明,沈青陵这次把动静闹得这么大,最后是连要了三条人命,虽说事情只是到了良语便就戛然而止,但是穆昭容禁足三月,而那个不知道是谁的人的尚服局管事,最后也被沈青陵直接要了命去,这也让众人觉悟过来,这位皇后娘娘虽然只有十四岁,但却不是一个容易糊弄的人,也不是什么心慈手软之人。这么一来,倒是没有多少人敢去得罪沈青陵,至少,后宫有了一段时间的安宁。 而在这个时候,沈青陵让沈青黎派人去边疆查探的人,也终于得了消息回来。 沈青陵看着传过来的消息,面无表情,待看完了之后,便就伸手,取下了一旁宫灯上的灯罩,将纸在火焰上焚烧殆尽。 “娘娘,江美人的事,如何处置?”溯雪问道,那上面的内容,她在一旁也看到了,虽说面无表情,但是心下还是有些唏嘘的,也并非真的是每个人都乐意进后宫这个牢笼,比如说她家主子,又比如说这位江美人,或许是和自家主子有了一点共通点,溯雪对这位江美人倒是升起了一丝好感。 沈青陵闻言,笑了笑:“如今也没发生什么事,不过是桩往事罢了,此事就不必宣扬出去了。”这也算是放过江美人一命了。 沈青陵想起方才信上所写,又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觉得自己竟然起了善心,真是不该,不过想到江美人的遭遇,沈青陵倒是不介意,就此放过她一次。 江美人自小生长在边疆,但是在边疆,那也丝毫没有丢了大家闺秀的模样。不过,边疆与京城自然不同,至少在边疆,要自由得多,江美人可以自由出门,若真的说起来,江美人的见识要比京中许多小姐来得广,而且或许也是因为她经常与外面的人打交道,思路十分活跃,人自然也是聪明的。 江美人的聪明,沈青陵是早就瞧出来了的。 江家虽不是大家,但是在边疆,也算是名门望族了,尤其是江美人的父亲是镇守边疆的将士,也自然受到当地百姓的爱戴,是而,江美人在边疆,可活得真的是肆意潇洒,直到二年前,有一名异地男子到了边疆。 此人化名李牧,偶然与江美人相识,李牧被江美人的真性情所吸引,而江美人对李牧的才情也十分敬佩,两人可以说是两情相悦,但是当时江美人还未及笄,江家自然是不想让江美人这么早出嫁,而且李牧那时候是外来人,对其不知根不知底的,江美人的父母自然是不乐意。 而李牧,也就是穆家的二少爷穆栗。 他对外宣称是在静心寺修养,不过却是个闲不住的主,这一跑,就到了边疆,他也的确是中意江美人,明白自己的心思,穆栗当即与江美人私下约定,而后穆栗便就赶回京城,准备告知父母,向江家提亲。 按说,这也该是一件好事,而且穆栗与江美人也的确是真心相爱,可是穆栗回到京城之后,却迟迟没有消息,江美人在边疆等了整整一年,不过当时她并没有放弃,只是之后发生的事,却无法再任由她等下去。 先帝大选,江美人在年龄符合之列,江家父母原本是想留下女儿,准备临时订门亲事忽悠过去,奈何,却被当时江大人的死敌发现,甚至要以此来打压江家,江美人无奈,这才进宫选秀,没想到竟然没有落选,在宫中当了秀女,只是当时先皇的身子弱,她们这些秀女根本还没有经先皇定名分,先皇便撒手人寰。 查回来的消息中,也说了上次的蛊虫之事。蛊虫的确是江美人让江家父母带进宫的,只是江美人的起意是想用蛊虫让自己重病,最后再由江家出面,恳求恩典,将重病女儿带离皇宫,若是不允,江美人也做好了假死的准备,这一切,是因为沈青黎的人查到了江家为带江美人离开做了许多准备从而猜测出来的。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最后这蛊虫用在了徐昭媛的身上,但是这个江美人…… 沈青黎勾了勾嘴角,或许她真的没有什么心思争宠吧。 不管她以后会如何,但至少现在她没有做过什么事,为人也算是安静,与她沈青陵也没有什么过节,而且一个不争宠的人,聪慧些无妨,至少能够保全自己周全,沈青陵也乐意这样的人多一些。只要她一直维持如今不争不抢不算计,沈青陵也不介意放过她一次。何况,就算抖露了出来,那也是江美人进宫之前的事了。 江美人的事情,沈青陵转头就放下了,她的心思很快就放在了即将出行的皇家狩猎之中。 今年,新皇登基,因政务繁忙,夏日也未曾前往避暑山庄避暑,这一年里,都是在京城处理政务,如今,国家诸事也算是安定,科举选拔出来的人才,也皆以入位,这个时候,祁云晏便就下了旨意,准备前往皇家围场。 如今,日子已经步入初冬,虽有些冷了,不过倒也还好些,这会去狩猎,来场冬猎,也不失为一个好娱乐。而且这也算是在忙碌之中偷个闲吧,毕竟之后,到了年底,事情也就多了。 祁云晏此次前去皇家围场,百官随行,将朝政交于镇国公打点,而后宫这边,沈青陵自然是会随行的,这事,是祁云晏早就许诺的,除此之外,还需要点几名后妃随行。 对于此事,沈青陵是拒绝的,倒不是怕她们对祁云晏有意思,实在她们一争宠,最后忙个半死的还是她,难得出次宫,沈青陵自然是想要好好地玩一玩的,而且狩猎,对沈青陵来说,还真是一桩新鲜的事。 按沈青陵的意思,那就是一个后妃都不带,不过若是一个都不带,倒是有些不太好,就此事,沈青陵愁得不行。尤其是后宫后妃那些人,这些日子使劲地往凤朝宫跑,只为了这个随行机会。 “诶。”沈青陵长长地叹了口气。 “娘娘这是怎么了,今日起来,倒是一个劲地在叹气。”溯雪一旁不由得好笑道。 “本宫这是烦,也拖了好几日,太后那边还等着本宫将名单送过去,可是本宫这哪里有什么人选?”一想到这个选人,沈青陵就觉得烦不胜烦。 沈青陵想过了,这人嘛,是一定要选的,选多选少就是她的事了,选一个吧,好像少了点,选三个吧,不不不,沈青陵觉得实在太难选了,那就折中,选两个吧,加上她,也算是三个后妃了,够多了,只是带哪两个,沈青陵是真愁。 韩鹊是一个,沈青陵是肯定要带的,毕竟是她麾下的人,而且让韩鹊随行,也是让韩家知道,韩鹊虽说在后宫中还未侍寝,但是在皇后娘娘的眼中,是不同的,这是敲打韩家的机会,而且韩鹊聪明,不会给她找麻烦。 沈青陵看重的就是后面这一点,除了韩鹊,还有一个人,沈青陵是真的绞尽了脑汁。 “娘娘,奴婢倒是觉得,弗贤宫的那位江美人,或许是个安静懂事的。”溯雪忽然开口道,原本这事不是她这个当奴婢该多嘴的,实在是看自家主子烦恼了那么多日。 江美人。沈青陵微微蹙眉。 虽说先前得来的消息,知道这个江美人,是个不争不抢的,但是这难得出宫的机会,沈青陵是真怕她会突然逃跑什么的,不过转而一想,她应该没有那么笨吧?但是谁知道呢?而且,以前的江美人不想进宫,不代表现在的江美人就不想争宠,或许如今的一切只是她掩盖的表面。 对于江美人,沈青陵终究还是多了一丝提防。 但是除了江美人,沈青陵将后宫之人的名单都过了一遍,也有几个安静的,但是若说她们没有心思,怕是寥寥无几了,这次前去皇家围场,可是个好机会,就算再沉稳的人,怕是也会忍不住动手吧。而沈青陵就怕有些人太蠢了,真的做起事来,还要她这个皇后擦屁股。 这么一对比,江美人是个聪明的。 或许她不是最好的人选,沈青陵心中先前也考虑过方媛,韩鹊是新进的后妃,若是再选新人,对老人未免说不过去,所以,沈青陵一开始考虑的是方媛,只是这个方媛实在是太安分太安静也太没存在感了。这会溯雪提起了江美人,沈青陵一番思索之下,倒是偏向了江美人。 或许,她也可以借这次机会,试探一下这个江美人。 “那便如此,这次的随行名单,便就让韩婕妤和江美人随行吧。”沈青陵笑呵呵地说,韩婕妤是她的人,她光明正大地照顾她,也没人敢说什么,而江美人又是个侍过寝的,而且韩婕妤是新人,江美人是老人,这么一看,还是蛮合适的。 沈青陵这厢做了决定,当即就把名单送到了太后面前。 对于只有两个名单,太后微微蹙了蹙眉,不过很快便就允了。带太多影响皇上和皇后增进感情,带两个,也好,至于祁云晏,一点都不关心带谁,既然沈青陵定了,那便就如此了。 于是,随行后妃的名单就这么定了下来。 正文 第七十九章 一点都不想看到陆漓这个逗比 等一切事情都尘埃落定之后,皇家围场一行也就到了日子。 尽管后宫诸人对沈青陵这次定下的后妃名单,颇有意见,可是也没有什么法子,也有人请命请到了太后跟前,可太后压根不管事,尽管心中再不乐意,可到了日子跟前,也只能强打着笑颜,将皇上一行人送出了皇宫。 太后这次倒是未曾一道过去,虽说她身子还算硬朗,但是毕竟如今日子转凉,就算皇家围场与京城相隔不远,但是一来一回,舟车劳顿,怕是太后也受不住,倒是不如留在宫中清静些,而且有太后坐镇宫中,沈青陵也不怕回来还有个烂摊子要收拾。 皇上出宫,这可是大事,仪仗队也是长长的一排,纵然沈青陵等人都是早早起了身做准备,可真的等大部队出发已经是一个时辰之后。 沈青陵坐在马车内,长长地叹了一口气,终于,终于可以走人了。 溯乐和金萝在一旁伺候着,看到自家主子这个模样,也不由得笑了起来。这次,沈青陵伴架出宫,便就带了溯乐和金萝两个宫女,其他伺候的宫女自然不在少数,至于溯雪,沈青陵还是不放心宫中情况,让溯雪留下来,和云赋姑姑相互照应着,倒也不怕遇上什么事,至于浮盈那个性子,太欢脱了,还是让她在宫里再稳稳性子。 看到两个宫女笑话自己,沈青陵也不在意,笑就笑吧,反正她也没吃什么亏。 沈青陵这一世还未曾出过远门,前世是有,名声被毁之后,跟着陆漓一起浪荡江湖,不过那会哪有什么条件做什么好马车,都是一身男装跟着陆漓骑马,日子过得,虽说不上饥不果腹,但是对于一个自小娇生惯养的大小姐,倒真的是受罪了。 而这次,她可是皇后,坐的马车自然也是十分讲究,马车大,底下坐的也是铺了一层软软的狐狸毛,而且由于出行人数多,走得也慢,沈青陵也不觉得难受,倒是格外享受得很。 大约走了一个时辰,这么大的阵仗这才都出了京城。 沈青陵坐正了身子,掀起了马车窗口帘的一角,这会已经出了城,周遭也不像在京城内那么繁华,而且此刻入了冬,路上倒是多了些萧瑟的感觉,但是落在沈青陵的眼中,却觉得眼前的这番景色,格外地好。 沈青陵笑了笑,随后很快就放下了帘子,端正着身子,闭目养神。虽然她很想再看一会,但是作为一个皇后,是绝对不能做出像刘姥姥进大观园那样的事。刘姥姥的故事,还是陆漓说给她听的,虽不是话本子,不过陆漓亲自所讲,可是要比说书先生讲的更加有趣。 想到陆漓,沈青陵撇了撇嘴,不知道这次陆漓一道跟着来没,估摸着应该不会吧。 沈青陵这厢刚想到陆漓,马车外便有了动静。 一名宫女快步走到沈青陵的马车前,随后便放慢了脚步,和马车一道并行着,出声唤了一声:“娘娘。” 溯乐在一旁,闻言很快就走到马车前,掀起了一角,那宫女见了,忙将手上的食盒递了上去,笑道:“这是刚出的糕点,请娘娘享用。” 溯乐笑着接过,随后便就回了马车,那宫女自然也就退到了后面。 沈青陵这会已经睁开了眼睛,看着溯乐将食盒放在了马车中安置的小桌子上。打开食盒,食盒里面放置着一些精致的糕点,金萝帮衬着溯乐,一一将糕点放置在桌子上,而在食盒的最底层,还有一个夹层,打开夹层之后,里面便放着一封信。 溯乐取出,也不递给沈青陵,而是直接打开。 虽说是自己底下那些人送上来的,但是溯乐也得防着会不会有人对信做手脚,自然是不能直接交给沈青陵的,万一信纸上抹了毒,可不就坏事了,而且这会明目张胆送过来的,也不会是什么重大消息。 溯乐看了信中所写,很快就笑着望向沈青陵,回道:“娘娘,这次狩猎,沈家倒是来了不少人,几位有官名在身的少爷都来了,镇国公府那边,县主和大老爷都过来了,大少爷这次负责随行安危,也一并随着,二房那边倒是没有来人,不过靖安侯府那边倒是来了不少,大小姐这次和夫家的人也来了,还有小七小姐也过来了。对了,夫子也跟着县主一道过来了,这下倒是热闹了。” 沈青陵听着,脸上也露出了消息,这次去皇家围场,出了宫,和自家亲人见面的机会也就多了,规矩自然是不比宫中繁琐。她嫁进皇宫之后,也只有沈兰出嫁那日,才和几位姐妹见过一次,这次大姐和小七都来了,沈青陵倒是真开心,不过陆漓怎么也跟着一道来了。 按说以她的身份,随行怕是不行,不过跟着镇国公府出来,倒也勉强能说得过去,只是总觉得有些奇怪,而且沈青陵可不觉得陆漓会是喜欢什么狩猎的人。 陆漓之所以会跟着来,自然是冲着沈青陵来的。她虽说得了进宫的令牌,但是常安县主私底下找了她好多次,让她不要轻易进宫,害得陆漓只能打消了自己的好算盘,她是真对宫里那些尔虞我诈的事十分感兴趣,当然这个感兴趣的前提是自家小徒弟虐翻后宫一群人。 除此之外,陆漓也是听说了这次皇家狩猎,五王爷也会一道随行,即便皇上是自家小徒弟的夫君,陆漓也绝对铭记自己身为一个腐女该有的思想,怎么可能不八卦皇上和五王爷之间的基情呢? 沈青陵也没多大在意这些,这事等到了行宫,见了陆漓便就知道了。 皇家围场就建在京城郊外,说远不远,说近不近,按正常人骑马的脚程,大抵花上了二三个时辰便就可以了,不过碍于皇家这么大的阵仗,倒是实实在在地要走上一天才行。 到了午膳的时辰,一行人便就停了下来。 沈青陵也不下马车,待在马车里等着底下的人送饭菜过来,祁云晏原本是想来找沈青陵的,奈何身为皇上,公务太繁忙,从上马车开始,他就召了几个心腹官员在他的马车上议事,虽说这会停了下来准备用午膳了,但是瞧着自己的几位心腹,这会正口若悬河,祁云晏也不好打断他们。 马上就要到年底,临南王也要回京,除此之外,最近福安王爷那边也隐约有了动作,表面上朝堂是一片祥和,但是暗中,稍微一丝蛛丝马迹,祁云晏都不敢轻视。 祁云晏这边正忙着,沈青陵倒是优哉游哉的,早上用了早膳,虽说是赶了一早上的路,但是其实沈青陵也什么都没干,倒是轻松得很,这会也不觉得饿,何况马车上也备了糕点,闲来无事,就随便拿了本话本子在打发时间。 马车外突然有了些动静,溯乐很快便就走到马车前,掀起了一角,听了外面人传上来的话,点了点头,复又放下了帘子,转身向沈青陵回禀:“娘娘,小七小姐知道娘娘在,这会正吵着要找娘娘。” 沈青陵闻言,笑了起来,沈若影自小就爱跟着她玩,她这次进宫大半载的,除了沈兰婚礼那一次,倒是没有再见过沈若影,这会听说她在,也怪不得沈若影坐不住了。虽说出身沈家,该有的规矩礼数都少不了,但毕竟还是个八岁的孩子,有些事还不是知道得特别清楚,对别人而言,沈青陵是尊贵的皇后娘娘,但是对沈若影来说,沈青陵只是她的五姐姐罢了。 沈青陵放下了书册,笑道:“本宫也许久未见小七了,让人将她带到本宫这边来吧。本宫这边也空得很,待会就让她和本宫一道吧。”沈青陵笑着说,心里想的是,沈若影也是娇生惯养,靖安侯府的马车总归是比不上她的皇后座驾的。 出门在外,规矩自然要少得多,也是知道如此,这沈家的人才敢往沈青陵这边来报,何况,皇后娘娘想要与自己的姊妹同乘,也并没有什么不合规矩的地方。 沈青陵这边的话放下去之后,很快就有人将沈若影带了过来。 “娘娘,靖安侯府的七小姐过来了。”外面有宫人回禀着。 沈青陵笑着点了点头,溯乐便就掀起了帘子,笑道:“皇后娘娘让七小姐进来说话。”说着,溯乐便就主动地打起帘子,让沈若影上马车。 沈若影身边还有一个人陪着,沈若影先上了马车,身旁的那个人也跟着要一块上,溯乐见了,有些不悦,这靖安侯府的人什么时候怎么不知道礼数了,不过在看到那人的模样之后,倒是又默默地没有阻拦了。 沈若影一上马车,看到沈青陵,就笑着扑到了沈青陵的怀里:“五姐姐,小七好想你。” “五姐姐也想小七。”沈青陵笑着抱住沈若影,摸了摸她的头发,心情倒是一片大好,注意到还有人上马车,沈青陵抬头便也望了过去。 来人一身未出阁的女子装扮,大抵是知道这次是随皇上出行,打扮上倒也精致,不过这着装俨然不是什么丫鬟,而再看她的脸,沈青陵微微抽搐了一下嘴角,为什么是陆漓这个家伙? 陆漓往日里教沈青陵几个姊妹读书,都是穿着一身长衫,哪里有个女子样,上次进宫倒是打扮得女装,不过为了稳重,难免有些老成了,这会陆漓一身闺楼小姐的打扮,倒是让人眼前一亮,若不是沈青陵知根知底,怕是也不信眼前的这个人,今年已经三十出头,这看着,分明也就二十来岁的模样罢了。 陆漓上了马车,左右打量了一番,随后感慨:“不愧是皇后的座驾,一丝一毫都透露着土豪的气息。” 听到陆漓的话,沈青陵的眼角很不幸地跳了跳,她一点都不想看到陆漓这个逗比。 沈若影听了,倒是缩在沈青陵的怀里,乐呵呵地笑,随后偷偷地钻出头来,露出一双机灵的眼睛,望着陆漓,笑着说道:“夫子想要蹭五姐姐的马车,总是要拐弯抹角的。” “有你这么说夫子的吗?”陆漓故作怒道,不过倒是也不在意。沈家的这些小姐中,陆漓最喜欢沈青陵,也是她唯一承认的徒弟,其他人嘛,也就是学生,毕竟作为夫子,学生可以有很多,但是徒弟却是没有几个的,而因为沈青陵的缘故,陆漓对沈若影也是有几分喜爱的,是而,私底下相处,也不似和其他人在一起那般正经。 沈若影躲在沈青陵的怀里,听了陆漓的话又咯咯咯地笑个不停。 陆漓冷哼了一声,随后又打量起马车里的环境来,沈青陵的马车,自然是十分精细,何况祁云晏如今又宠着沈青陵,这待遇,怕是要比祁云晏那个皇上都要来得更好一些。看着这马车的奢侈程度,陆漓发出了一阵啧啧啧的声音。 “太奢侈了,太浪费了,太土豪了,不过我喜欢。”陆漓满意地点了点头,别说,这铺了狐狸毛,坐着就是软,地方大也不觉得拥挤,马车上还点了熏香,淡淡的一股香味让人心旷神怡,马车上还放置了一些小物件,有棋子也有书籍,倒是不怕路上无聊了。陆漓又看了眼桌子上的糕点,倒是不客气,直接拿了一块,尝了一口,就连连夸赞道:“不错不错,入口即化,唇齿留香,好东西。” 沈青陵瞧着陆漓这个模样,无奈地翻了个白眼,恨不得将陆漓这个人直接丢出了马车,总觉得和陆漓在一起,自己端庄沉稳的皇后娘娘形象就要大打折扣。平日里,翻白眼这么没有素质的事,沈青陵可是不会干的。 “小陵儿,你这也太会享受了。”陆漓感慨,随后凑到了沈青陵跟前,露出一个狗腿的笑容:“小陵儿,我们打个商量,待会也让为师蹭蹭你的马车如何?”陆漓想,自己明明是直截了当地说要蹭马车,可没有拐弯抹角。 沈青陵闻言,心下呵呵,面上露出了一个体贴温柔的微笑,只是嘴里说出的却是:“不行。” 陆漓闻言,一下子就拉长了脸,沈若影见此,笑得越发厉害了,整个人浑身都战栗了起来,沈青陵低头一下一下地拍着沈若影的背,嘴角也露出了一个微笑。 最后,这陆漓和沈若影留在了沈青陵这边用膳,之后一路也自然就在沈青陵这边了。毕竟是自家师傅,而且许久未见,也怪想念的。 原本无聊的一路,有了陆漓和沈若影,倒也不觉得无聊了,整个马车里都洋溢着一阵欢声笑语。 正文 第八十章 皇上,咱们动口不动手 皇家围场自是有行宫安置着。 到行宫时,刚好是黄昏时分,行宫这边,早就有人先行一步,打点好了一切,等祁云晏一行人到了,便也就可以直接回各自的宫殿入住了。这一行人的安排,沈青陵早就在宫中的时候就已经做了安排,这会也早早地吩咐下去了。 虽说是第一次安排这些事,但是沈青陵也是做得稳妥得当,丝毫没有出一丝意外。 这会,人员都安置了下来,行宫厨房那边也才开始准备今日的晚膳。 沈若影和陆漓下了马车也跟着沈青陵来了她住的地方,这会倒不是陆漓凑着,是沈若影舍不得自己的五姐姐,死活要跟着过来,沈青陵也宠着她,自个疼爱的妹妹,多待一会又有何妨?于是,陆漓也就跟着沈若影一道过来了。 沈青陵居住的这个地方,叫做灵安殿,冬暖夏凉,是个好地方,这可是祁云晏亲自点了要留给皇后娘娘的寝宫。 对此,沈青陵表示,哼,自己在后宫里又是当靶子又是当箭使的,这个是她应得的。 因是在外,虽说是行宫,但也比不得是在皇宫,灵安殿倒也不大,外面是一处小院子,过了院子之后便是正殿,连着处抱夏厅。正殿之后有个穿堂,之后便是寝殿了。在外,寝殿也不比凤朝宫来得大,不过倒也不小,寝殿旁又有两处耳房。 沈青陵打量了一番,对这个地方倒是十分满意。 沈若影虽说是缠着沈青陵紧,但是一路过来,这会也乏了,到了灵安殿之后,与沈青陵说了没几句话,便就困了,沈青陵便让金萝将沈若影抱到了耳房休息,让她在旁伺候着,至于自个这边,就只留了溯乐,其他人已经被沈青陵都打发出去了。 等到屋里也没有什么外人了,陆漓才在罗汉床的另一旁坐下,开口问:“这些日子,我听说宫里又发生了好些事,可又遇上什么麻烦?” 陆漓虽想八卦宫里的那些尔虞我斗,不过倒是真心关心沈青陵,沈青陵也知晓,笑着说道:“没事,不是什么大事,一切都在我的计划之中。” 陆漓也不疑有他,她家小徒弟那么聪明,连她这样的大才女,看过无数宫斗宅斗小说的穿越女都不是她的对手,其他人估计都不够她家小徒弟玩的。 知道沈青陵无碍,陆漓就开始好奇宫里发生的事了,沈青陵也觉得无事,便也就一五一十地跟沈青陵讲了,不过和祁云晏之间的那一切倒没有多说,至于后宫之中的闹剧,说来于陆漓听,也不过是些笑话罢了,而且陆漓也就是当话本子听罢了。 陆漓听得津津有味,即便沈青陵只是淡淡地复述事实,但是落在陆漓的耳中,已经艺术加工了不少,于是,一本宫斗小说很快地就在陆漓的脑海中展开了。 只是听到穆昭容一事时,陆漓蹙了蹙眉,求知好学下问道:“这事都是穆昭容在做,你为何会怀疑到安贵妃的头上?” 沈青陵有些无奈地看了陆漓一眼:“你以为这是话本子吗?皇宫之中,守卫森严,每件事都有它的规章制度,不管做何事,都不能让一个人单独而行,若真像话本子那样,随随便便就能下毒,那宫里的人早就已经被害死了。若是一些可有可无的人,有些疏忽怠慢也就罢了,但是皇后之物,尚服局的人怎么会敢怠慢,稍有差池,于她们而言便是灭顶之灾。” 陆漓闻言,有些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这不是看的那些电视剧里下毒什么的弄得太简单了嘛。不过转而想想也是,若是这么轻易就让人下了毒,那皇上不得死个好几次了。 等沈青陵简单地说了宫中的事之后,陆漓似乎想起了什么,这才开口说道:“对了,前些日子,我偶然间发生了一桩好玩的事,倒也不算什么事,不过倒是和你有些关系。” “我?”沈青陵有些惊讶。 陆漓点了点头,说起那件事,倒是颇有些不好意思:“你也知道我,就爱些八卦,前些日子,徐家有个庶子和烟花女子招惹上了,闹出了一个不小的笑话,不过这事很快就不了了之,我这不好奇嘛,就去打听了一下。这事倒是没什么,倒是无意间听说了一桩旧事。如今宫里的那位徐昭媛,听说小时候特别爱玩,自个也不在意,有一次爬树,不小心挂在了树上,受了伤,之后听说是……那个地方。” 陆漓指了指沈青陵那个地方,接着说:“流了不少血。诶,你让我想想,这要如何解释,就是女子圆房时,不是会有落红吗?其实不止是圆房时,若是遭遇到什么尖锐之物,或是小时候爱玩,也有可能提前落红,我估摸着这个徐昭媛就是,只是这样我就有些好奇,她已经落了红,那和皇上圆房的时候,没有落红,难道没有人怀疑她不贞吗?” 陆漓身为一个现代女性,这些基本的生理常识自然是知晓的,不过以前也不会和沈青陵说这些事,这次也是发现了这件事,才和沈青陵说的,虽说只是些无关紧要的小事,但是陆漓想着和徐昭媛有关,还是多嘴和沈青陵提了一句。 沈青陵闻言,倒是沉默了下来。 陆漓没把这事当回事,纯粹是知道了之后,就和沈青陵多嘴提了一句,随后又开口,将她思索了很久的问题问了出来:“我就好奇啊,这守宫砂,落了红还能点的上去吗?这是落红之后守宫砂就会消失,还是必须经过男女圆房才能消退啊?” 这一点,陆漓是真不知道,而且尤为好奇。 沈青陵闻言,脸色默默地一黑,面无表情地回了一句:“你问我,我问谁?” 陆漓被噎了一句,仔细回味一下,好像还真是。她们这会连处女膜这个东西都不知道,只知道第一次要落红,不过守宫砂到底是根据什么来判断的啊?陆漓忽然开始格外好奇起来,感觉好像就是个未解之谜,可惜现在也没有度娘可以百度,只能自己默默地思考了。 沈青陵这会却已经开始陷入了沉思,陆漓的话,沈青陵是信的,尽管她也不懂什么乱七八糟的落红,但是徐昭媛进太子府,第一夜自然也是会查落红的,如果第一夜没有落红,这事按说也不会这么悄无声息,不知为何,沈青陵脑海里冒出来一个念头,祁云晏可能没有碰过徐昭媛。 这个念头一起来,沈青陵自个都吓到了,徐昭媛嫁给祁云晏也好几年了,真的会……虽说觉得没有可能,但是沈青陵却总有一种感觉,在告诉她,祁云晏没有碰徐昭媛。沈青陵忽然觉得有些古怪起来,不过这会在行宫中,这事也不好查,等回了宫,去查查徐昭媛第一次侍寝时候的情况就知道了。 若是没有落红,诶,这也无法判断两人究竟有没有圆房,但若是有落红,那这事就必然有古怪了。 不过这事,现在也没有法子查,只能等到回宫之后再说了。 眼看着天色也有些不早了,沈若影还睡着,沈青陵便想着让陆漓和沈若影也留下来陪她一道用膳,只是刚想吩咐下去,祁云晏身旁的小李子就过来了。 小李子笑呵呵地给沈青陵请了安,随后笑道:“启禀皇后娘娘,皇上让奴才来传个话,让娘娘晚膳慢些用,皇上待会要来娘娘这边陪着娘娘一道用膳。” 沈青陵闻言,也不觉得有什么,只是怕是要把沈若影送回去了,微微颔首,让人赏了些银钱,就让人把小李子送出去了。 小李子一走,陆漓立马眼冒红心地望向沈青陵,问:“五王爷也会过来吗?我能留下来蹭饭吗?” 沈青陵很快就想起了当时陆漓进宫时的情景,对着陆漓露出一个十分温婉的微笑:“你说呢?” 陆漓一个寒颤,虽说她很想现场八卦一下皇上和五王爷的基情,但是奈何小徒弟太可怕,还是保命要紧,陆漓很快就露出一个微笑:“我想了想,小七出来很久了,她娘该挂念了,我还是带着小七早点回去吧。” 原本,沈青陵是不想去把沈若影吵醒,但是瞧着天色也暗下了,倒是不能再让她留下来了,待会碰上了祁云晏,虽说不是什么大事,但沈青陵也不想麻烦,索性就让人把她叫醒,又赏赐了好些东西,让陆漓将沈若影带走了。 沈若影和陆漓走后,沈青陵还是在想着徐昭媛的事,总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可能只是自己多想了,但是心里不知道为何,可能大概她也希望祁云晏没有碰过徐昭媛?他既然不碰她,也没有碰过江美人,那么为什么就不可能碰徐昭媛?这事,也未必就没有可能。 沈青陵越想越有可能,等到祁云晏过来时,沈青陵望过去的视线,都带着打量。 祁云晏一愣,沈青陵这是怎么了?她落在自己身上的视线,怎么那么奇怪?可是一时半会,祁云晏也说不上沈青陵这视线到底是个什么意思。 沈青陵也只是一时没有收敛住情绪罢了,等到祁云晏再看去时,沈青陵已经笑意连连地迎着他进了正堂。 祁云晏过来了之后,沈青陵才让人布了菜。 用膳时,两人也没有多说什么,一顿晚膳吃得融洽,而且两人是各怀心事,沈青陵总是会想着徐昭媛的事,而祁云晏嘛,看着自己心上人在旁边,这心思总是往外跑,他也没有法子。 用完膳之后,祁云晏也没有再离开,本来出宫就是为了放松一下,祁云晏可不想再跑回去批阅奏折,而且今日舟车劳顿,也的确是乏了,便就早早地叫了水沐浴。 沈青陵出门,带了不少话本子,祁云晏无聊,倒也是随手拿了一本,虽说是翻了好几页,不过其实他什么都没有看见去,等到沈青陵青丝尽散地过来,祁云晏的小心思不由得活络了一下,沈青陵的头发湿了,这会正往下滴着水,水珠沿着她的曲线一点点往下滴,尽管如今日子转凉,但是屋里已经点了炭火,是而沈青陵这会也只是穿了一件单薄的纱裙,姣好的曲线若隐若现的,实在是勾人得很。祁云晏心痒难耐,不过很快就被自己压了回去。 “过来。”祁云晏忽然向沈青陵招手。 沈青陵一愣,不过还是乖乖地走了上去,祁云晏正半倚在床上,殿内的宫女已经被人都屏退,沈青陵上前之后,忽然想到自己头发还湿着,便开口道:“皇上若是乏了先歇息吧,臣妾去外面让溯乐帮臣妾擦干了头发再睡。” 祁云晏却是懒得跟她说话了,直接伸手,就将沈青陵拉到了自己的怀里,随后便从沈青陵的手中取出了汗巾。 祁云晏坐起身来,柔声道:“坐好,朕替你擦。” 沈青陵微微一愣,觉得有些惊悚,祁云晏竟然要给她擦头发?她觉得十分之匪夷所思,让当今皇上动手给她擦头发,她是何德何能,就算她是皇后,但是依然也很惊悚。 不过祁云晏已经发了话,沈青陵也不好说什么,倒是乖乖地坐正。 祁云晏见此,露出了一个微笑,随后动作轻柔地抬手,慢慢地擦着沈青陵的头发。祁云晏虽说是第一次做这样的事,但好在也没有什么难度,而且偶尔做一次,还是为自己喜欢的姑娘,那种感觉,祁云晏觉得还不赖。 沈青陵只觉得有一双手,轻轻地摩挲着自己的发丝,擦拭发尾的时候,沈青陵还没有多少感觉,等到祁云晏擦发根时,头顶那双手心的温热很快就透过了头发,传到了沈青陵的身上。 屋内安静得让沈青陵有些慌乱,温热的气息似乎一点点将她整个人包围,那流移在发间的温柔,让沈青陵的心不自觉地微微颤栗。即便和祁云晏已经有过很亲密的举动,但是这么温馨的时刻,沈青陵却觉得更加的难以控制。 她,或许有一点点心动了。 沈青陵意识到自己在想什么的时候,猛然一惊,将自己心底的那些旖旎全部压了下去,不可以对祁云晏动心。他是皇上,对他动心,无异于飞蛾扑火,何况他和祁云川明显是两情相悦,如果徐昭媛真的是处子之身,那么祁云晏对祁云川倒真的算是深情了,这样的人,自己爱上了还会有什么好结果? 刚刚起来的一丝心动,被这么一番胡思乱想,渐渐地又压了下去。 也不知擦了多久,祁云晏才松开了手,将汗巾随意地扔到床边的小榻上,柔声道:“好了。” 沈青陵转过头来,笑道:“皇上,今日一路上也乏了,早些休息吧。” 祁云晏坐在床上,一手随意搭在曲起的脚上,闻言,笑道:“好。” 沈青陵见此,便就站起了身,宫殿里没有宫女伺候,只能她自个一一将烛火吹灭。等到殿内漆黑一片,沈青陵才小心翼翼地走回床榻上,往里躺了进去。 只是沈青陵才刚往下躺下,祁云晏却大手一伸,直接将整个人都揽进了怀里,感受到周遭的男性气息侵入,沈青陵微微一愣,不过倒也没有挣扎。 今日走了一日,原先不觉得,这会倒也觉得有些乏了,沈青陵很快就睡了过去,只是迷迷糊糊之间,似乎感受到自己的身体上有一双手在慢慢地流移着,体内似乎涌起了一种陌生难受的感觉,睡梦中的沈青陵蹙了蹙眉,伸手抓住了那只作乱的手,嘴里嘀咕着:“君子动口不动手。” 祁云晏闻言,失笑,他其实本不想做什么,只是佳人在怀,总是有些意动,但是没想到沈青陵会突然冒出这么一句话,祁云晏只觉得好笑得很,轻轻地挣脱了沈青陵握着她的手,将她整个人都抱在怀里,看着她这会已经渐渐松展开的睡眼,祁云晏一笑,低头在她的眉心落下一个吻,嗯,听她的,动口不动手。 正文 第八十一章 祁云晏这人还蛮有情趣 二日。 以往在宫中,祁云晏都是早早起身离去,不过如今在行宫,倒是不必那般辛苦,是而,当沈青陵睁开眼的时候,便发现自己还躺在某人的怀里,还这会,祁云晏正撑着头,似笑非笑地望着她。 睡梦之后的神思有些迷茫,等清醒过来之后,对于眼前的情况,沈青陵沉默了。 “醒了?”祁云晏笑着问。 明知故问,沈青陵在心中腹诽着,不过还是低低地“嗯”了一声。 “今日要去围场狩猎,先起吧,今日穿的简单些,待会朕带你去围场里转一圈。”祁云晏一边说着,一边将手从沈青陵的脖颈下抽了出来,方才沈青陵没醒,他也不敢乱动,这会收回手来,倒觉得有些微微的麻了,坐起身后,随意地甩了甩。 沈青陵也跟着一道坐起身,听到祁云晏的话,脸上一喜,原以为这次只是来皇家围场看看,竟然没想到还有亲自下场的机会,虽说她对狩猎没兴趣,可是挨不过她在宫中待太久,没兴趣的事也变得有兴趣了。只是脸上的笑意才刚升起,沈青陵就发现了祁云晏的动作,想到自己把皇上的手当枕头枕了一晚上,也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去。 祁云晏倒是没在意这些,这会已经喊了溯乐和金萝进殿伺候。 因为想到祁云晏要带她去围场,沈青陵便也就选了一套轻便的衣衫,是以往她在家中会穿的样式,骑马倒也不会有多麻烦,至于发髻,沈青陵想了想,还是让溯乐把头发全盘了起来,随后只是带了些珠钗,流苏花钿这类麻烦的就没带了,整个人这般打扮下来,倒是轻便许多,但又透着贵气,不会丢了皇后的气度。 两人打点妥当之后,又用了早膳,等到赵全过来,说是围场那边已经准备妥当,祁云晏这才放了筷子,笑道:“时辰也差不多,那就过去吧。” 祁云晏和沈青陵两人并肩而来的时候,已经在围场候着的百官和家属纷纷都下跪行礼。 虽是围场,不过他们这会所处的乃是围场的外围中,搭建了一些临时休息的台子,最中间的那个高台,俨然是皇上和皇后娘娘休息的地方,在高台附近,又安置了一些台子,台上放着一些桌椅,是给一些贵人休息的,再多的,一些身份低微的,这个时候也没有坐的权利了。 在休息的地方附近,还有几处搭了帐篷,是为了以防万一,让贵人休息的地方,一处还安置了太医,还有一处是放糕点茶水的地方。 待会等开始狩猎,众人会进入围城内围,至于那些不下围场的人,便可以在这边稍作休息,可以说些话,若是乏了,也有地可以休息,为了怕贵人们闷,附近还设了些小区域,可以蹴鞠,也备了些毽子,投壶这些小玩意。 陆漓跟在常安县主的身边,将这一切看在眼里,心下也是好奇得很,皇家围场还是第一次来,原本以为只是打打猎什么的,没想到还有那么多好玩的趣事。 不过也是,来皇家狩猎,除了男子还有女子,女子下场狩猎的极少,总不能让她们在这边坐一天,若是不准备些小玩意让贵人们打发时间,这时辰怕也是难过了。 祁云晏坐下之后,众人也随后落座。 “皇上,方才皇上还未来的时候,林大人他们正在讨论今日的彩头,正说着要坑皇上一把呢。”赵全适时地上前说道,言语之间带着笑,知道这不过是句玩笑话。 祁云晏闻言,挑眉,笑道:“哦?还有这回事,林甫郡,你说说,你们打算怎么个比法,竟还想着要让朕来出彩头。” 林甫郡见自己被提了名,笑呵呵地出列,道:“皇上,每年都是比谁狩的东西多,实在是没劲,臣就想,除了这个传统的比试之外,不如再加点新玩法。” “说来听听。”祁云晏笑着开口,对于自己的心腹,而且还是出来放松的时候,祁云晏还是颇有耐心。 “微臣几个商量了,在围场中选出十个动物,做下标记,随后分布在围场各处,微臣几个去寻,看谁找的最多,并且,不能将其射死,只得活捉。”说着,林甫郡又笑了笑,说道:“这日子也要冷了,待微臣打几只狐狸,给娘娘做个狐裘。” “林大人有心了。”沈青陵笑着接了一句,随后望向祁云晏,笑道:“皇上,臣妾倒觉得这个玩法可行,只能射伤活捉,不能射死,这也算是对骑艺的一种考验。何况,这是要为臣妾抓狐狸呢,臣妾倒是愿意出这个彩头。” 祁云晏闻言,也笑了起来:“好,就依皇后的意思,不过,十个未免少了些,赵全,吩咐下去,去围场中抓二十只狐狸,在狐狸眉心用红色点缀,为防作弊,眉心图案务必不一,且记册在案。以一日为记,谁活捉最多,朕便赏赐他黄金千两。”说完,沈青陵转头望向沈青陵,笑道:“皇后想好出什么彩头了?” 沈青陵思索了一番,笑道:“臣妾这边也没什么好东西,都是些女子之物,臣妾便出套先前进贡的一套东海明珠的头面吧,虽说男儿无用,不过倒是可以去讨心上人的欢心。” “好,娘娘这个彩头好,赢了送姑娘,这心意,可是怎么也比不来的。”周嵇笑着喊道,在宫外,诸人倒是都自由了些。 除了这个彩头,以往的惯例也依旧延续着,凡是参加比试之人,每人所带的箭袋都有特殊的标记,三日为期,最后狩猎数目最多者为胜,可向皇上求一个恩典。 这边下了彩头,一行人也都纷纷准备着,各人的马都已经被牵了过来,诸人正准备上马,却忽然发觉高台上的两位也有了动静。 “会骑马吗?”祁云晏问。 沈青陵颔首:“会一些。” 祁云晏闻言,便也就没有多说什么,带着沈青陵下了台,笑道:“今日难得过来,朕也有些手痒了,诸位爱卿,就在此稍作,朕带皇后也去转一圈,给皇后打上几只狐狸做狐裘。” 祁云晏此言一出,方才闹着比试的几个人都发出了一阵笑声,还有些胆子大些的喊着:“皇上,您不会是想抢彩头吧?拿着皇后娘娘的东西送皇后娘娘,可就不好玩了,皇上您可不能跟我们抢。” “是啊是啊,皇上你这样也太不厚道了。” “朕才懒得和你们比试这些。”祁云晏笑道,说完又转头望向沈青陵,示意是否需要帮忙,然而沈青陵只是微微摇了摇头,随后利落地翻身上马,这动作,干净漂亮,倒是让祁云晏微微惊讶了一番。 祁云晏很快也上了马,其余人见此,也都是纷纷上马。 一旁正点着一株清香,待香燃尽,便是比试开始,众人很快便就驱马而往,祁云晏倒是不急,等人都走完了,这才对着沈青陵点了点头,随后一拉缰绳,驰骋而去,沈青陵紧跟其后。 皇上和皇后娘娘想要去狩猎玩,身边跟着的侍卫自然不少,不止这些明面上的侍卫,暗中护着的暗卫怕也是不少,虽然被这么一群人跟着难免束缚些,但是沈青陵也知道祁云晏的身份实在太危险,也不计较了,何况能骑马来走一圈,对沈青陵来说,也已经是很难得了。 祁云晏带沈青陵过来,自然不是想去比试的,只是单纯地想要带沈青陵出来散散心,方才见到沈青陵上马的那个利落劲,祁云晏就知道自己这次是合了沈青陵的心意了。 侍卫虽说是跟着两人,但也保持着一定的距离,保证两人在他们的视线之中,只要稍有不对劲,他们便能够赶上来。 祁云晏是想和沈青陵单独待一会,至于后面的那些人,祁云晏已经无视了,这会进了围场之后,祁云晏带着沈青陵往偏僻的地方走,避开了围猎的密集处,倒是越走越偏僻,遇到的人也越来越少,不过这也正好合了沈青陵的心意。 出来散散心,还能驰骋一番,沈青陵只觉得萦绕在心中的那些郁结全部都散去了,什么尔虞我诈,什么勾心斗角,在这一刻,全部都消散于无形,甚至,沈青陵觉得这会的空气也清新了很多,若是陆漓此刻在这里,一定会为沈青陵好好地普及一番。 围场内围中还是保持了自然的风味,树木做,经过光合作用,自然空气是要比在京城新鲜些的。 沈青陵也是第一次来这里,当年,先皇也会隔个一两年来皇家围场狩猎,不过那会沈青陵还小,常安县主怕伤着她,自然是不肯带她出门,稍大了些之后,又遇上先皇病重,身子每况日下,连着好几年也未曾来围场,这么一来,兜兜转转的,这倒是沈青陵第一次来了。 何况,就算来了围场,也未必会有进内围的机会,对这里,沈青陵是压根不熟,这会只是跟着祁云晏随意地转着。 和沈青陵的第一次来相比,祁云晏已经算是常客了。 两人越行越偏,俨然已经到了皇家围场的另一边外围,沈青陵也注意到了,他们已经许久没有碰到人了,而这会经过的地方,杂草也越来越茂盛,即便是在冬日,这里的杂草已经繁盛,路也渐渐难走起来。沈青陵想要出声提醒祁云晏,不过转而一想,祁云晏自然有分寸,沈青陵索性也就不说了。 又走了一会,两人俨然已经到了边缘,而这会祁云晏也停了下来,望着远方,柔声道:“阿陵,你看。” 听到祁云晏喊自己阿陵,沈青陵还是微微惊讶了一番,不过她还是下意识地往远方看去,随后眸中也是闪过一丝惊艳。 皇家围场是建在了郊外山坡之上,这会已经差不多到了外围,他们休息的那一边,连接的是平地,而这边,则是悬崖峭壁。不过,他们离悬崖还有些远,只是在这里,却能看到别一样的风景。碧海蓝天之下,远处的山峰似是云雾缭绕,云雾之中似乎又传来水声,而底下则是一片花海。 那地方,和沈青陵他们所在的地方相隔甚远,而她眼中所看到的一片花海,若是真的置身其中,那该是多么浩瀚的一片。 沈青陵有些被眼前的景色震惊了,而且日子俨然已经入冬,万物凋零,可是她却在这个时候看到了一片花海,沈青陵哪里能够不震惊。 “那里……”沈青陵有些惊讶地开口。 祁云晏笑了笑,道:“那里是花秀谷,谷底四季如春,一年四季,百花齐开,倒是一处好景所在。只是花秀谷处于悬崖之下,四周都是悬崖峭壁,怕是只有江湖上的高人才能进入。谷底的情形,怕是无人所知,这片花海究竟是人为所种,还是自然而生,无人知晓,朕也是偶然发现,在此竟能将花秀谷的美景尽收眼底。” 沈青陵听着祁云晏的解释,更加惊讶。 “喜欢吗?”祁云晏开口问。 “喜欢。”沈青陵下意识地回,等回了话之后,才是微微一愣,原来,祁云晏并非是随意地逛逛,而是一开始就打算带着她来看看这花秀谷的景色?想到此,沈青陵的嘴角也勾起了一抹微笑,没想到虽然日理万机,不过他还是蛮有情趣的嘛,挺会讨女人欢心。 这个时候,沈青陵已经忘记了自己先前还觉得某人和他弟弟是一对。 两人在这边待了一会之后,便就折回,两个人走了这么久,可是一只猎物都没打,虽说祁云晏是随便走走,可进了围场,一个猎物都没有,这回去怕也是没有脸的,这会过来也花了些时辰,回去的路上,祁云晏倒也是随手就打了几只猎物。 不知是不是祁云晏运气好,倒真抓到了两只狐狸。 沈青陵会骑马,不过狩猎是肯定不行了,开弓怕是都没有力气,不过这会看着祁云晏射艺,也不得不承认,祁云晏的骑射都是上佳,传说当年祁云晏还未登基的时候,便就被人说是文武双全,看来,也并非全是虚言。 正文 第八十二章 宴会多风波 祁云晏随意打了些猎物,便就带着沈青陵回去了。 两人回去之后,梳洗了一番,便就坐在高台上,说了些闲话,等那些比试的人回来。 那些做了标记的狐狸,最后只被抓到了十八只,只差两只倒也无妨,而其中,沈青黎捕捉的最多,有七只,得了祁云晏和沈青陵下的彩头。 看到最后是自家兄长胜了,沈青陵不由得笑道:“臣妾的兄长什么都好,唯独对男女之事却不记挂在心上,得了头面,怕也是无人可送了。” 祁云晏闻言,也笑了起来,沈青黎也不小了,但是俨然没有娶妻的打算,祁云晏自然不会去给沈青黎塞什么婚事,这要是好便好,若是不好,那可是会结仇的,何况以沈青黎的身份,这婚事,的确不好定,这会听沈青陵说话,祁云晏也笑道:“那便留着,总有一日是要娶妻的,便算是提前为沈将军出一份聘礼了。” 祁云晏这话,又让众人打笑了好一会,和沈青黎交好的也纷纷打趣沈青黎,何时取个美娇娘,沈青黎无奈,只能一笑置之。 白日的狩猎过后,晚上将会在行宫里设宴,宴会之事,沈青陵早早地已经安排了下去,若说这宴会有什么特殊,大概就是在皇家围场有个好处,肉类都是可以自己抓。而且皇家围场这边,也的确有些新鲜的吃法,倒不是说吃法新鲜,而是京城中人,少有这般吃法,倒是塞外,多一些,将肉直接在火把上烤熟,洒上一些调味的东西,倒是美味得很。 宴会还未开始,沈青陵这会还在灵安殿里,白日里因为要骑马,所以行装都简便些,晚上要赴宴,这般打扮自然是不行,而且在围场上转了一圈,也出了汗,回到行宫之后,沈青陵就沐浴了一番,随后又选了件较为正式的宫裙,珠钗玉钿好一番打扮。 沈青陵虽说年幼,但是戴金簪倒也不觉得难看,不过老成了些,少了些灵气,不过却也多了一份贵气逼人。 “娘娘,晚宴那边也差不多了,娘娘可要现在过去?”溯乐笑着问道,随后又道:“皇上这会还在沐浴,估摸着也快过去了。” 沈青陵闻言,笑道:“也差不多了,便先过去吧,总不能让皇上等本宫才是。”言罢,溯乐便扶着沈青陵起身。 行宫虽然比不上皇宫,但也不小,真走过去,也有些远,溯乐早早地安排了软轿,等到了晚宴的那个院子时,才提前下了软轿。往晚宴的地方还要经过一条抄手游廊,并不远,沈青陵打算自个走过去,她过来的这会,祁云晏那边也有了消息,说是已经出发了,晚宴这边,各家的人也都已经到齐了。 沈青陵缓步走着,离晚宴越近,耳边也多了一些喧闹声,不过在经过一个小院子时,沈青陵却突然听到了一阵对话声。 “哥,方才娘娘身边的人给沈将军送彩头的时候我可瞧见了,那头面可真好看。哥,你说你读书这么厉害,怎么就不好好练练骑射,若是你有这个本事,今日就能替我赢了那个头面了。”女子声音颇为豪爽,没有一般女子的那种娇柔,多了一些洒脱的意味。 沈青陵忽然停下了脚步,对这个女子倒是起了一些好奇。 “你都已经念叨了一路,若真喜欢,你问沈将军要去。”女子声音之后,便传来一道男声,虽带着一些不耐烦,不过倒是没有什么生气的味道。 女子听了,冷哼了一声:“皇后娘娘都说了,这是让沈将军送给未来媳妇的,我去讨要是什么个意思,哥你那么多的圣贤书,算是白念了。”女子振振有词,不过话落又加了句:“不过那头面是真好看。” 沈青陵闻言,不由得露出了个微笑,她听得出,这个女子是真的喜欢那个头面,而并非其他。 沈青陵的视线淡淡地落在了声源处,她走的事游廊,而游廊旁还有一条路,是从小院子里穿过,未多久,沈青陵便瞧见有一男一女从后面的假山慢慢地过来。 因沈青陵站的地方刚好是个死角,那说话的两人也没注意,一边说着话一边往前走去。 那女子,沈青陵并不认得,不过那个男的,沈青陵倒是认出来了,今年的新科状元洛呈书。洛呈书父母双亡,有个嫡亲的妹子,好像是叫洛凝,倒是个有意思的。 沈青陵笑了笑,也没多想,起步往前走去。 沈青陵和祁云晏两人先后而到,两位主子到了,这晚宴也就算是正式开场了。 出门在外,倒是没有宫中那么多规矩,是而晚宴也显得轻松自由了些,杯筹交错,好不热闹。 韩婕妤和江美人被安置在沈青陵下,韩婕妤倒是面色无异,而反观江美人,虽面色看似正常,但若仔细看,便会发现有一些异样。 沈青陵发现了,随后视线在这殿内环视了一圈,最后落在了穆御史旁的穆栗身上,没想到,穆栗也来了,不过,她也刚好试探一下这个江美人,究竟是真的无意争宠,还是不过是个虚伪的面具。 沈青陵收回视线,笑了笑。 酒过三巡,又是一番歌舞退下之后,突然有人出列,沈青陵的视线也自然而然地落在了此人身上。 吏部尚书苏宜明,临南王的人。当年,先帝还在位时,临南王还未被封为临南王,镇守岭南,苏宜明当时便就是站队临南王,即便临南王前往岭南之后,苏宜明也一直效忠于临南王。这个苏宜明的确有些能耐,在一些大事上也有分寸,只是一旦涉及到夺嫡之争,此人便就偏向了临南王,可以说,祁云晏对此人也是烦恼得很,有才干,但却留不得。而且想要除去,也是个麻烦。 苏宜明是个被百姓称赞的好官,而且吏部在他的带领下,的确是井井有条,而吏部的人对他也十分信服,若是贸然对他动手,吏部也会受到极大的影响,再加上能够坐到吏部尚书之位,苏宜明也并非没有任何的家底。 苏宜明笑呵呵地说道:“皇上,这歌舞虽妙,但瞧得多了,便也觉得有些乏味。微臣家中前些日子请了一位异域的舞师,虽比不得我朝歌舞,不过偶尔瞧着倒也新鲜。微臣的嫡长女,这些日子也学习许久,也算小成,今日,微臣冒昧,向皇上求个让小女献艺的机会。” 苏宜明面带笑意,虽说他这般行为虽没有什么前例,但是也并非不合规矩,何况不在宫中,不讲究那么多,当然,祁云晏更多的是想看看,这个老狐狸究竟想干些什么。 “既然如此,准。”祁云晏很快就应下。 沈青陵倒是微微蹙了蹙眉,她记得,当初中秋佳节,按说苏宜明的嫡长女也要进宫,只是那日,她却并未出席,原因也未曾多问,毕竟一个官员子女,还没有重要到皇后娘娘亲自去过问,而这会,苏宜明却让自个的女儿献艺,究竟打的是什么主意,难道是想把人送到后宫来?可这也不妥,为何上次中秋节不送,要到现在,何况这个时候做这些,岂不是直接就惹了她这个皇后娘娘? 沈青陵心下疑惑,而下方,苏家小姐也已经缓缓入场。 倒是提前做了准备,看着那苏小姐一身红色舞衣,沈青陵脸上的笑意,也越发浓厚,她倒是要瞧瞧,这苏宜明父女究竟打的是什么主意。 苏宜明的嫡长女闺名秀青,苏秀青此人,在京城也算有些才名,其中一身舞技也曾为人津津乐道许久。不过苏秀青身份不低,自然想要亲眼见她所舞,机会不多,是而众人也只是听闻,却未见过。 而今日,苏秀青一身异域舞衣,不过异域舞衣大胆暴露,苏秀青一个大家闺秀穿着未免有所不妥,是而,舞衣也做了些修改,改的倒是适宜。 不过,沈青陵也不得不承认,苏秀青这舞,跳的的确好,若是在中秋节那日,怕是也会拔得头筹,若是那样,怕是也会被选进宫中。可是,沈青陵微微摩挲着指腹,心下越发好奇苏宜明父女的目的,他们的目标怕并非是祁云晏,除了祁云晏,他们的目标又会是谁?总不能搞了这么半天,就是为了让苏秀青出来露个脸吧? 沈青陵这般思索着,视线倒是落在苏秀青的身上,难得的异域之舞,自然是不能错过。 待一舞终了,苏秀青上前,行了跪拜之礼:“臣女苏秀青参见皇上,皇后娘娘。” “平身。”祁云晏淡淡开口,脸上带着些笑意,随后笑道:“苏小姐舞艺不凡,倒是让朕开了眼界,苏爱卿,你倒是生了个巧人儿啊。”祁云晏笑着夸赞道,不过心里也同样和沈青陵疑惑着,不知道这个苏宜明究竟有什么目的。 “都是小女闲来时打发时间,皇上与娘娘喜欢便好。”苏宜明笑道,面露谦虚。 “苏爱卿谦虚了,苏小姐一舞,实在是妙哉,该赏。”祁云晏笑道,视线却一直暗中观察着苏宜明。 听闻祁云晏刺眼,苏宜明很快就上前笑道:“回皇上,小女今日倒是瞧上了件稀罕物,微臣斗胆,想替小女求个恩典。” 祁云晏闻言,微微眯起了双眼,不过很快,便恢复了笑意,苏宜明的目的竟然是想求个东西,只是不知这东西又是何物,祁云晏自然知道苏宜明不会做无趣之事,那么这要求的东西,怕是也不简单,是而,祁云晏也不应下,只是笑着问:“哦?不知苏小姐看上了何物?” “回皇上,今日里皇后娘娘拿了一套东海明珠的头面作为彩头,小女自幼便喜爱东海明珠,方才有幸,见过一眼,便心下欢喜,微臣便只能拼着这张老脸,向皇上来讨个恩典,希望沈将军能够将此转赠。”苏宜明笑呵呵地说着,似乎只是在说一些无关紧要的小事罢了。 若单是一套头面,的确是小事,可是先前,沈青陵曾说过,男子赢了,可送于心上人,当然,这也不过是沈青陵的一句戏言,真赢了彩头回去,送给何人,都不是沈青陵说了算,只是沈青黎至今未娶妻,而苏秀青也未曾定亲,这个时候苏宜明来求此恩典,分明就是想把苏秀青嫁入镇国公府。 苏秀青是什么身份,纵然嫁给沈青黎是高嫁,可她那样的身份,进门也只能做正妻了。再者,苏宜明是福安王爷的人,沈家断然不可能跟他们有什么牵扯,倒是不知道苏宜明怎么会冒出来这个念头,这不是一个明智之举。 但是苏宜明既然这么做,一定就有他的深意。绝不能贸然应下,否则苏宜明一口咬定,日后将苏秀青和沈青黎绑在一起,那就大事不妙了,不说沈家,沈青黎势必会被拖累。 祁云晏也没想到,苏宜明的目标竟然是沈青黎,只是,苏宜明此举虽不妥,但是也不过是个头面的小事,若是贸然拒绝,也不太适宜。 祁云晏正在思虑如何作答,沈青黎却已经笑着开口道:“苏尚书,怕是晚了一步了。” “娘娘这话的意思是……”苏宜明问。 沈青陵忽而一笑,随后将视线扫了众人一圈,最终停在了洛凝的身上。洛凝出身寒门,这次能够随行,也是因为洛呈书考中了今年的新科状元,祁云晏俨然是要重用他,而镇国公府因为先前帮过洛呈书一把,倒也想着拉拢他,而洛呈书对镇国公府的态度也算是恭敬,这次,洛凝能跟着过来,倒也有镇国公府向洛呈书示好的意思。 不过,洛凝虽跟着一道过来了,但由于身份的关系,坐得也较为落后,男女分席而坐,洛凝这会身旁也没有认识的人,一个人孤零零的,不过瞧着她自得其乐的模样,沈青陵在心中也暗暗点了点头。 “洛小姐。”沈青陵突然开口唤道。 皇后娘娘突然开了口,但是众人却不知道沈青陵这喊的是谁,这洛姓的女子,今日在宴上也有几个,但是她们和皇后娘娘和镇国公府也无交情,怎会让皇后娘娘亲自点名,几个洛家小姐,这会也正忐忑着,不知是不是叫她们,又怕出去了不是自己惹了笑话。 洛凝倒是随意地很,也没觉得是她,只是她很快就察觉到了一道视线,随后微微抬眸,倒是与沈青陵对个正着。洛凝微微一惊,随后反应过来,皇后娘娘这是在喊她呢。 虽说洛凝疑惑,不过这会还是端正了姿态,起身出列,行了大礼:“民女在。”洛凝表现得不卑不亢,心里却直打鼓,不知道皇后娘娘怎么会突然叫她。 别说洛凝,众人也都懵了,洛呈书才刚进官场没多久,众人对这洛凝也不清楚,到底是个什么来历,也有许多人都还不知,这会怎么又和皇后娘娘扯上关系了。 沈青陵含笑点头,随后望向苏宜明,笑道:“这位洛小姐,是新科状元的嫡亲妹子,本宫与洛小姐一见如故,知晓洛小姐也瞧中了那套由东海明珠所制的头面,本宫已经许诺,要送于洛小姐,苏尚书,晚了一步了。” 苏宜明闻言,脸色一黑,谁都看得出来,皇后娘娘这分明是在随便找个理由堵他了,身为吏部尚书,也算是被底下的人一直阿谀奉承着,这会被沈青陵这么直白地打了脸,哪里肯就此轻易罢休。 “竟是如此巧合,若不是皇后娘娘亲口所说,微臣都要怕是有人故意寻借口呢。”苏宜明似笑非笑地开口。 祁云晏和沈青陵听了,自然越发不满,祁云晏正想着开口解围,倒是跪在底下的洛凝却突然开了口:“皇后娘娘向沈将军赏赐时,民女有幸,瞧了那套头面一眼,明珠大而明亮,且头面设计精巧,民女瞧着十分可喜,民女身为女子,对这些女子之物,自然也是欢喜。方才在会宴途中,经过前方的九曲手抄游廊,民女与兄长随行,偶然向兄长抱怨,责其不擅骑射,未能为民女赢得彩头,恰巧,皇后娘娘经过。民女有幸,得了娘娘赏眼,娘娘允诺将东海明珠的头面赏赐于民女,并会另则彩头赐于沈将军。民女得之有愧,想起家中有一些兵法古籍,倒是与沈将军相配,是而,民女斗胆与娘娘讨了商量,用家中古籍相换。” 洛凝一番话下来,让沈青陵都不由得暗暗点头,没想到她反应这么快,这个时候她说这些话,也算是明晃晃地告诉众人是确有其事,而并非沈青陵突然寻的借口,而且由于沈青陵先前的一句戏言,若是洛凝真的接了,怕是不少人会嘀咕她与沈青黎的关系,如今物品相换,倒是最好,且洛凝解释得清清楚楚,也不怕别人拿着来说事,说是什么信物交换,那便是不好了。 “正是如此,不知苏尚书可还有疑问?”沈青陵这会的笑意,可是怎么藏都藏不住了,没想到自己随意这一点,倒是点了一个聪明的队友。 苏宜明显然也没想到这个洛凝反应这么快,这会也不好再说什么,当即敛了眸色告罪。 祁云晏见此,也笑着圆场:“既然苏小姐喜欢东海明珠,朕记得库房那边还有一盒子东海明珠,赵全,晚些你回宫后取了,送到苏府,苏小姐若是喜欢,便按着自己的心意再做一套头面便是。” “是,臣女谢皇上赏赐。”苏秀青笑着磕头谢恩,只是脸上终究是多了一些愤然。 正文 第八十三章 洛家兄妹 宴会上的这一个小闹剧,很快便就过去了。 晚宴之后,祁云晏宿在了灵安殿。 因宴会上饮了酒,祁云晏喝了解酒汤,沐浴的时候也多泡了一会,等他进了内殿的时候,沈青陵已经散了发髻,换上了寝衣,这会正坐在罗汉床上,一手撑着小桌几上,似乎是在想什么事。 祁云晏不经意地勾起了一抹微笑,看着殿内的人,挥了挥手,便让她们退下了,随后走到罗汉床的另一边坐下。 “在想些什么?”祁云晏开口问道。 沈青陵方才想得入神,倒是没注意,这会祁云晏开口,沈青陵才反应过来,看着宫殿内也没什么人了,倒是也没有再站起来行礼。别看往日里,沈青陵的规矩都是一顶一的,可是她既然敢暗中给祁云晏下绊子,就知道这也不是个安分的主。 更重要的是,沈青陵拿准了祁云晏的心思,而且一想到宴会上苏宜明的目的,沈青陵就没有什么心思给祁云晏行礼,连带着说起话了,也少了平日里的一些拘束,不过沈青陵会这般放松自己,也是因为今日喝了酒的缘故。 “在想宴会上的事。”沈青陵淡淡地回了一句。 闻言,祁云晏倒是沉默了一番,说真,若不是沈青陵突然提起洛凝,而洛凝又配合得好,祁云晏还真不知道这事该如何处置,若是白白否了,怕是苏宜明不会就此罢休,而苏宜明一旦多次要求,他这个做皇上的不允,便就有些不厚道了。毕竟,苏宜明的名望不错,就算他今日所为,有些不合规矩,但是打着为女儿所想的幌子,最终别人也只会说他是个慈父,而他这个若是做皇帝的不答应,倒显得有点不近人情了。 祁云晏不接话,沈青陵也不在意,在脑海里将事情过了一番,觉得可行,又觉得不行,一时之间也没有个决定,瞧着祁云晏在,便就顺口问道:“皇上,你觉得臣妾的兄长和洛家小姐,有可能吗?” 沈青陵看似是随意地一问,不过却也有她的道理,私底下询问,沈青陵没有什么错,而且事关自己兄长的婚事,她这个做妹妹的关心几句也无妨,而沈青陵这会同样的也是在试探祁云晏的态度。洛呈书是他钦点的状元,也就算是祁云晏一派的,而沈青黎虽说是她的兄长,常安县主的嫡子,但是他同样的也是未来镇国公府的继承人。 沈家和皇上之间,可没有那么平衡,所以沈青陵也得先摸准祁云晏的心思,若是祁云晏不准,那么她也趁早歇了这个心思。 祁云晏倒是没考虑这些,俨然心中已经是将沈青黎归在了自己人中,他微微思索之后,便答:“沈将军的品行自然是没有话说,只是为人清冷了些,不过如此之人,未必是个疼人的,却也不是个乱来的,算是个良配。至于这洛家小姐,朕知晓不多,不过看今日表现,沉稳有度,反应也快,是个聪慧的。不过感情一事,讲究缘分,这事,还是顺其自然为好。” 沈青陵闻言,想了想,也的确是这个理,而且听祁云晏这个意思,也不像是反对的样子,沈青陵这心也就放下去了,顺其自然便就顺其自然吧,不过她还是可以从中做些小动作。 一夜无话。 二日,沈青陵起身晚了些,昨日已经去了围场待了一日,这第二日,众人的兴致显然是少了些,除了那些要参加比试的人早早地就去了围场,其余人倒是今日悠哉地多。 沈青陵起身之后,祁云晏已经离开了,召了几个大臣商议国事,虽说是出来游玩,但也不能真的什么都不做,这早上,祁云晏商议国事,沈青陵负责接待女客,待用过午膳之后,围场那边也准备了些小玩意,将会办一场击鞠赛,也不会让京中来的贵人们乏味。 沈青陵梳妆打扮一番之后,便就带着溯乐往花园去了。 行宫虽小,不过该有的都有,虽入冬,不过花园里的早梅也已经开了,而早梅附近有一处早梅园,沈青陵今日便是在此,将各家的夫人小姐召了过来。 沈青陵过来的时候,众人都已经到了,纷纷笑呵呵地给沈青陵行礼,沈青陵在高位入座之后,才笑着拂了拂手,示意众人起身。 看着底下的这一群莺莺燕燕,沈青陵一时之间倒真觉得有些眼花,不看不知道,一看还真的吓了一跳,各家跟过来的小姐可真不少,而那些官家夫人也保养妥当,倒是瞧着要比实际的年岁年轻许多。 沈青陵环视了一圈,注意到了几个人,一个是韩夫人,也就是韩婕妤的继母,沈青陵倒是往身侧的韩婕妤瞥了一眼,很快就收回了视线,随后又落在了苏秀青的身上。苏秀青今日一身青衣打扮,昨日的装束要妖艳些,今日倒是清秀许多,不过怎么打扮,也的确是个难得的美人儿,不过沈青陵对她一点兴趣都没有,只有厌恶。 想要窥觑她的兄长,也不瞧瞧自己有几斤几两。 沈青陵的视线很快就移开,最后落在了站在角落里的洛凝身上。 洛呈书如今虽是做了官,但是毕竟出身低,洛凝如今就算是小姐,但是衣行穿着也比不得其他官家小姐,而她的装束也简便得很,不过沈青陵倒是注意到了,洛凝今日带了那套东海明珠头面中一支花簪。 沈青陵暗中满意地点了点头,若是将整个头面都带齐了,她没有那个衣裳配,而且未免有显摆痕迹,但若不带,昨日才说了喜欢,而且沈青陵赏赐了下去,今日又一副寒酸的模样过来,怕是有心人不会放过,这般处置最为妥当,有了这一支东海明珠的花簪点缀,倒是把洛凝此人衬得越发娇嫩可人了。 “洛小姐,来本宫这。”沈青陵忽然笑道,随后对着溯乐吩咐道:“让人在本宫的下首再添个位置。” 洛凝这会倒是不觉得惊讶,不卑不亢地上前行礼,随后走到沈青陵的一旁入座,昨日才说了两人一见如故,总不能今日就当陌生人,洛凝也是想到了这一点,今日才特地带了那东海明珠的花簪出来。 洛凝被沈青陵叫到了身边,底下的人一时之间也是心思各异,不过面上倒还是乐呵呵的。 韩婕妤在一旁,也将洛凝打量了一番,视线落在那花簪上,也露出了一个笑意,笑道:“妾身先前倒是没见过,如今瞧着洛小姐戴的花簪,倒是有些羡慕洛小姐了。若是妾身早先瞧了,怕也是要跟皇后娘娘讨要的。” 韩婕妤这话,自然不是来寒碜人的,语气温婉,倒是从另一方面又加实了昨日是洛凝瞧上了头面,沈青陵应允,而非皇后娘娘的临时起意了。 沈青陵故作嗔怒地瞪了韩婕妤一眼,随后笑道:“你这话可是在埋汰本宫了?得得得,本宫也不亏着你,前些日子,太后那边赏赐了不少好东西下来,这次本宫也带了些过来,你待会过去瞧瞧有什么喜欢的,你自个挑去。”说着,沈青陵又望向了江美人,笑道:“江美人待会也一块去选一些。” “谢娘娘。”江美人举止得宜地笑道。 一行人在早梅园待了许久,直到午膳时分,这才散去。 等用了午膳之后,沈青陵也稍作休息了一会,等祁云晏那边有了动作,沈青陵这才起身准备,往围场那边去。 似乎是为了昭显沈青陵真的是瞧上了洛凝,沈青陵还特意派了人,将洛凝请到了灵安殿,陪着她一道过去。 从行宫去围场,也有些距离,虽不远,但也不能让皇后娘娘走着去,倒是备了软轿,等到了围场,之后一些路,走一会倒也无妨。 因为洛凝过来了,溯乐和金萝便就退到了身后,由洛凝扶着沈青陵走着。 “昨日,你反应倒是快。”沈青陵笑着说,目视前方,似乎只是在说一些无足轻重的小事,不过倒也真算是小事。 洛凝闻言,笑了笑,回道:“娘娘点了民女,怕是听到了民女与兄长说话,民女想了想,怕是只有在那园子了。民女与兄长因有事耽搁,迟了些,便就选了从院中穿过这条便捷的路,娘娘怕是走的游廊,民女和兄长步行匆匆,未曾拜见娘娘,是民女的不是。” 沈青陵听了,笑道:“你和你那哥哥,倒都是个通透的。昨日一事,你也瞧见了,本宫无意将你牵入,也算是无奈之举,不过本宫倒算是承了你的情,这样吧,本宫便许你一个承诺,日后若是需要本宫相助,本宫自当帮忙。” 洛凝闻言,心下一喜,其实这事还是她占了便宜,毕竟那套头面可不便宜,若是卖了,怕是让他们兄妹两个过一辈子都没问题,虽然那东西怕是不能卖,但是有了这么个家底在,也不至于走到穷途末路,没想到,沈青陵这会又给了这么大的一个恩惠。 皇后娘娘的承诺,这怕是求也求不来的。 洛凝心中欢喜,不过面上还是不动声色地谢恩道:“民女谢娘娘恩典。” 沈青陵笑了笑,也没再说话,眼看着也到了围场了,祁云晏这会正在和几个大臣说话,脸上也带着些笑意,沈青陵收起了其他思绪,径直往祁云晏那边走去。 正主们都到齐了,这击鞠也就开始了。 祁云晏带着沈青陵去了高台上,而洛凝,沈青陵也让她回去了,视线略撇及洛凝离开的视线时,沈青陵脸上的笑意也浓了些。 这个洛凝,在洛呈书面前,豪爽不做作,在她这个皇后面前,也沉稳有度,昨日在宴会上,也反应迅速,为人聪慧,倒是个不错的人才。没想到,洛家兄妹两人,虽出身寒门,但却是养出了一个好品行。 不管日后洛凝和她兄长是否有缘,这个洛凝,沈青陵倒是真心实意地想要帮上一把的。 正文 第八十四章 意外突生 众人一一入座之后,祁云晏瞧着也差不多了,对一旁的人微微颔首,击鞠赛便也就开场。 下场的是围场一些专门训练过的侍卫,京城的贵公子们也玩这些,不过这会,不少人还在围场中狩猎,剩下留在这里休息的,不是骑射不行,便就是喜静,不想掺和这些。而且说是比赛,若是一些一知半解的上场,又如何让这些贵人们看得尽心。 虽是比赛,可其实也不过是为了给贵人们解闷的一个娱乐活动罢了。 沈青陵倒不是第一次看击鞠,原先沈青黎也和他的好友们踢过几次,前世和陆漓浪迹江湖时,也曾偶然碰见过几次,不过那些都是小打小闹,倒是比不得这专门训练出来的。 每人之间配合默契,骑术都是一顶一的,而虽说是击鞠,却同样也讲究一个方法,而这些人又是专门练习过,瞧着倒也算是有意思。 当两队人马对峙许久,红队终于进了一个球时,在场不少男儿都是纷纷鼓掌叫喊起来,便是祁云晏也感慨地说了一声:“好手法。” 沈青陵看球,却不懂这里面的弯弯绕绕,至于祁云晏说的手法哪里好了,沈青陵是瞧不出来的,不过既然是进球,那必然就是好的。 偶尔看看这个比试,倒也别有味道,沈青陵也瞧得津津有味,半场过去,两对只有一分之差,紧紧攀咬,倒真的让人看得尽心,若是差距太大,没有悬念,也就没了意思,这样旗鼓相当,才更能让人提起劲来。 中场休息时,沈青陵才松了口气,发现这半场比赛,她竟看得入了迷,这会歇息下来,只觉得口干得很。 “可看得尽心?”祁云晏自然是注意到了沈青陵方才的专心致志,这会见沈青陵饮茶,也轻笑着问道。 “两队旗鼓相当,各有本事,倒的确是精彩,臣妾往日里也没见过,这会瞧着,也觉得好玩得紧。”说着,沈青陵忽然想到了什么,笑着开口道:“皇上可要和臣妾赌一赌,看看哪一队会赢?” 祁云晏闻言,当即笑道:“好,既然皇后有这个雅兴,朕自然是要奉陪到底。” “那臣妾便就赌蓝队赢,皇上可是要赌红队?”沈青陵笑着问,这会红队领先一分,不过沈青陵虽然不懂球,但是也看得出,这不过是蓝队暂时失利罢了,到底谁输谁赢,未到最后,鹿死谁手,还未见分晓。 祁云晏倒是比沈青陵知道得多些,但是其实他也说不准哪一队会赢,两队人都是训练多时,而且俨然对彼此也十分熟悉,是而相互牵绊,一番较量之下,祁云晏其实也说不准究竟谁更有可能赢,毕竟赛场上,千变万化,在旗鼓相当的时候,一些小细节,或许就能决定成败。 何况,两人夫妻间做个赌约,不过是玩玩夫妻情趣,输了也无妨,是而,祁云晏笑道:“那朕便赌红队赢,至于彩头,皇后可有什么想法?” 沈青陵这个也是临时起意,祁云晏问起彩头,沈青陵思索了一番,随后笑道:“若是臣妾赢了,臣妾便要皇上……”沈青陵说着,视线微微一转,落在不远处的祁云川身上,随后笑道:“臣妾要皇上抱着五王爷在灵安殿走一圈。皇上放心,臣妾一定不会让旁人瞧见,皇上你觉得如何?”沈青陵一边说着,一边眨了眨眼睛,颇为狡黠。 沈青陵想的是,看看看,她是一个多么善解人意的妻子,给你一个光明正大的理由去抱祁云川。 祁云晏闻言,倒是微微蹙了蹙眉,不过他也没多想,只觉得是沈青陵恶趣味上来了,想要捉弄一下他,何况她也说了,不让旁人瞧见,自个私底下,在自己的媳妇面前出个丑,也没什么,不过若是把祁云川换成她沈青陵,那就更好了。 不过这样一来,好像也没有什么彩头的意思了。 祁云晏不知沈青陵所想,是而笑着应下:“朕应下了。但若是朕赢了,皇后又打算如何?” “若是皇上赢了,任凭皇上做主。”沈青陵很快就回,反正就是两个人呢闹着玩的,沈青陵也不觉得祁云晏会对她做什么,是而说得格外爽快。 祁云晏好好地想了想,这个任凭做主,是不是也包括——在床上? “一言为定!”祁云晏笑道。 两个主子之间的约定就这么定下了,而这会,中场休息也过去了,击鞠赛再次开始。因有了赌约,沈青陵这会看得是更加仔细了,全副心思都系在了那奔跑在马场中的那些蓝队侍卫上。 祁云晏笑着摇了摇头,不过转而也将视线落在了马场上。 其实不止祁云晏和沈青陵,底下的那片人也早就赌开了,不过大多还是赌的黄白之物,也不多,不过就是寻个乐子罢了,但也因为如此,才会更加关心马场上的赛事,倒是看得格外尽心。 而就在众人看得津津有味的时候,却是意外突生。 一名侍卫弯下身去正在抢球,只见他铲中了球,众人正在为他呵喜的时候,那侍卫却猛地用力,那球被高高击起,随后便见另外一方的侍卫,从马背上飞身而来,以掌心为力,向球猛击,那球便直直地往外飞去,而那个方向,正是祁云晏所在。 一切发生在眨眼之间,一时之间,众人都愣住了,李然很快反应过来,高声呼喊:“护驾。” 虽是如此,但是事情发生突然,那球运行太快,而李然离得远,怕是阻止不了,而祁云晏目睹这一切,只是微微眯了眯眼,随后速度飞快地拿起了桌上的酒杯,猛地一掷。 酒杯借着祁云晏的力道,快速飞出,与那球撞在一处,酒杯和球碰撞在一起后,悉数下落。 原以为危险已除,却万万没想到那球掉落之时,又快速地飞出三枚银针,朝着祁云晏飞来。 祁云晏眸色微暗,不过倒也没有再动作,就方才停顿的那一会,李然也已经赶了过来,不过可惜的是,李然持剑,只打下了三枚银针,还有一枚,却从李然的剑锋上擦过,大抵是因为和剑锋相触,银针的速度慢了许多。 其实以祁云晏的本事,自然是能够安然躲过,可坏就坏在,这会已经一堆侍卫都围在了祁云晏的面前,是而,这银针自然是伤不了祁云晏的,但是护在祁云晏的侍卫,怕是躲不过了。 因这意外突生,围场迅速乱了起来,李然和沈青黎两人各带自己的兵马,一部分人护在了祁云晏的身前,一部分则是与突然不知道从何处冒出来的黑衣人相斗,同时,他们也已经让人去将周边的兵马调遣过来,将整个围场全部围住。 事情虽发生得突然,不过好在李然和沈青黎两人安排了不少侍卫保护祁云晏的安全,两人又是武功好手,情况也即将被控制。 可就在此时,原本守在祁云晏身前的那些侍卫,却突然有部分猛然转身,向祁云晏发起了攻势。 谁也没有想到,在这批侍卫中也混入了刺客,而一切就发生在顷刻之间,何况,侍卫本就是护着祁云晏,是而相距不远,一旁其他的侍卫也没想到旁边的人会突然叛变,一时之间失了先机,而除了这些侍卫,祁云晏身旁就只有一些不会武的宫女太监了。 祁云晏眉眼微暗,将沈青陵快速地拉到身后,俨然是要护住沈青陵的意思,沈青陵倒是一愣,没想到这个时候祁云晏竟然会想到要护她,不过这会也不是胡思乱想的时候,她只是低低地喊了声:“溯乐。” 随后,只见溯乐突然飞身而出,抽出身边随身携带的小匕首,跃至祁云晏身前,速度极快,而且那些刺客也没想到这里还有个武艺高强的宫女,一时之间也不会提防,倒是被溯乐一下子就夺去了好几条命。 也就这么一停顿,其他侍卫也反应过来,与那些刺客打斗起来,而溯乐已经护在祁云晏和沈青陵身前,从台子的一侧慢慢退离。 对于溯乐展现出这么好的身手,祁云晏也有些惊讶,不过随后也了然,常安县主会给沈青陵身边安排一个会武的丫鬟,一点都不奇怪。 常安县主并非是一般的女子,尤其是沈青陵的身份不同,就算不是嫁入皇家,日后怕也是危机重重,虽说未必会遇上这种刺客刺杀的事,但是遇上事,若是身边有个会武的,那便是如虎添翼。是而,常安县主给沈青陵的两个丫鬟,一个是主文,一个主武。 溯雪自小便就传授管家之道,琴棋书画,而溯雪则是简单的识字断文,主要的却是习就了一身武艺。溯乐和沈青黎可以说是师出同门,身手自然不差。 不过,往日里也没有什么让溯乐出手的机会,溯乐早就手痒痒了,这次遇上了刺客,溯乐心中倒是有些激动,若不是还记得要保护主子的安全,这会怕是早就冲上去打架了。 那些刺客,见刺杀祁云晏无望,倒也没有再挣扎,只是很快就转向了周遭的人,似乎是毫无目的,几乎是看到人就杀。这一点,倒是让祁云晏和沈青陵大为惊讶,这里有那么多手无寸铁之人,而且那些人似乎是拼了命,也不去挡那些利剑,浑然不顾,只是尽可能地去造成附近无辜之人的伤亡。 江美人在事情一发生的时候就跟在了祁云晏他们身边,这会也算是安全,然而看到这会刺客开始滥杀无辜,而视线撇及,看到穆栗也受了伤时,整个人都愣住了,随后也不管自个是在什么地方,疯狂地冲了出去。 “小主。”江美人身边的醇言也吓了一跳,不知道江美人这会是怎么了,竟然直直地跑了出去,醇言当即也跟了上去。 江美人这会哪里还想得到其他,嘴里一直嘀咕着“李牧”,脚下不停地朝着穆栗跑去,只是还没走几步,就有刺客袭击而来,江美人就是个娇弱的姑娘家,哪里是刺客的对手,好在有侍卫赶了上来,但是即便是如此,江美人的身上也被化了一刀,鲜血直流。 沈青陵本是注意着外面的情况,突然听到了身旁的一些动静,便发现江美人跑了出去,随后又看了一眼穆栗的方向,似乎也有些明白了,不过她很快就收回了视线,这个时候,并不是考虑江美人的时候。 那些刺客本事虽高,不过人手有限,而且原本守在围场周遭的侍卫们也都已经赶了过来,很快就将围场上作乱的刺客拿下了。 那些刺客似乎也没想过要活着离开,看到自己被围住之后,伸手就抹了脖子,无一幸存。 李然和沈青黎清理了场上的刺客之后,才来找祁云晏复命。 祁云晏这会沉着脸,他虽没有大碍,但是方才最后刺客见人就杀,导致场上还是有不少伤亡,往日里那些公子哥也会习武,可有些本事的大多都去了围场,留在这的,几乎是没有什么保命能力的,就如穆栗这种有些本事的,但还要保护自己身旁的家人,也难免是挂了彩,更加不要说是那些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了。 “沈将军,你先去安置受伤的夫人小姐们,李然,你负责围场的情况,此事,必须查个一清二楚!”祁云晏沉声道。 “是,微臣领旨。”李然和沈青黎沉声应道,随后两人就各忙各的去了。 这李然负责禁卫军,而沈青黎负责这次的兵马防卫,出现了这么大的差错,两人怕是都逃不过追究了,只是两人本不是莽撞,心思粗苯之人,能够从他们的眼皮子底下行事,对方倒也有些本事。 因为这一场刺杀,祁云晏早早地就带了沈青陵回了行宫,而围场内围那边,也已经有人去报信,这会还未统计,也不知道哪些人受伤了,怕也是有各位在围场内围的家人,哪里能够不去唤,而且这边发生了刺杀,也未必保证内围就没有任何事情发生,这会退回行宫才是最周全的打算。 正文 第八十五章 陆漓的无心提醒 两人回了行宫之后,祁云晏便就召了几个心腹大臣,就这次刺客的事商讨去了,至于沈青陵,虽说也受了惊吓,但是这个时候,还是要先去安抚几户受伤的人家。 常安县主当时也在场,不过好在镇国公府总是个大家,周边的侍卫也安排地要周全一些,是而,镇国公府那边,倒是没有伤亡。但常安县主也挂念着自个女儿,虽说沈青陵没有受伤,但是眼下这也是一堆事情要忙着,常安县主倒是想要过来帮衬着,只是奈何镇国公府这边也需要有人安排一些事宜,一时不能离开,最后倒是陆漓去常安县主面前自告奋勇,来了灵安殿寻沈青陵。 陆漓过来的时候,沈青陵正在看底下的人送上来的伤亡名单。 侍卫那边不作数,单是官家的家属,一共是死了八人,伤了二十余人。加起来也有三十余人,不算是个小数目,不过,大多受伤的都是一些官位较低的,那些家中有权势的,自然周边护卫的也多些,而且离皇上皇后娘娘越近,自然受到的保护也越大,是而,真的要算下来,其实那些高门贵族,只是受了点惊吓罢了。 受伤里面,身份最高的大概也就是穆家了。穆家因为前些日子得罪了皇上和皇后娘娘,所以这次安排的也难免疏忽了些,不过有穆栗保护着,穆家其他人并无差错,只是他自个受了些伤,除此之外,倒是没有什么贵人受伤。这也让沈青陵松了口气。 只是松口气之余,沈青陵也有些感慨,都是一样的命,又有谁尊贵些,谁又该低贱些。可是在面对此事时,对沈青陵来说,伤的是一些下等官员,而非高门贵族的人,的确对沈青陵来说,是件好事,至少事情好处理一些,沈青陵心中也有些庆幸,只是庆幸之余,也有些厌恶自己的这份庆幸。 “江美人也受了伤,这会已经回去歇息了。”溯乐开口说道,对于这位江美人,不管是溯乐还是沈青陵,都有些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按说是不会受伤的,可是她自个却发了疯往外跑。不过对于江美人为何这般失状,沈青陵也瞧出来了。 看来,这个江美人对穆栗当真是情根深种,这么一来,她想要争宠的可能性怕是不大,至少这个时候应该是没那个心思的。 沈青陵只是随意地想了想,随后便将此事抛之脑后,继续看送上来的名单。 在名单上看到韩家时,沈青陵微微一愣,倒是不知道是不是天理因果,韩婕妤的这位继母,在这次刺杀中,受了重伤,这会还未曾清醒过来,活下来的可能怕是不大。不知道韩婕妤知道了这件事,会不会也感慨一声善有善报,恶有恶报。 沈青陵勾唇笑了笑,其实像韩夫人这样的人物,多死几个,沈青陵到是不介意,而且这韩家好办,这位韩夫人若是去世了,那么她便将补偿都补给韩婕妤,那韩夫人不是还有个不知分寸的女儿吗?倒是可以好好气气她,也让她知道个分寸,而且也于情于理,都说得过去。 沈青陵看了名单之后,对着溯乐一一吩咐了些东西,让她去备下,有些伤势轻的,打点赏赐过去便是了,但是有几户,倒是要亲自去走一趟的,便是人家身份再低,无缘无故地在皇家围场丧了命,也并非是些小小赏赐能够抵去的,而且沈青陵作为皇后能够亲自慰问,也算是消了众人的一些怒火,聊表她的一份心意,让祁云晏的处境也好一些。 “娘娘,陆夫子求见。”金萝上前通报。 听到陆漓过来了,沈青陵算是在意料之中,点了点头,便让金萝将人带进来了。 陆漓进了殿,就乖乖坐到一旁,等着沈青陵把事情都吩咐完了,才开口问:“这事,现在怎么样了?” “能怎么样?”沈青陵苦笑了一声:“这事,如今我也不清楚,这突然冒出来的刺客,究竟是个什么来历,而且这次,死伤众多,若是一个处理不好,怕是会白白让那些官员对皇上寒了心,不止如此,哥哥这次本是负责出行安危,如今出现了刺客,这事,还不知道该如何办呢。我这会,心里也烦着,什么都不知道,也做不了,只能先暂时将这些官员家安抚下来,人心定了才能防止有心人从中作梗。” “我听说这次负责守卫的除了你哥还有个是禁卫军的统领,会不会是他?”陆漓问。 沈青陵摇了摇头,说:“那人叫李然,虽明面上看着是谁也不帮,公正之人,但若我没猜错,他应该是祁云晏的人,此人,应该信得过。这次,幕后之人能够瞒过李然和哥哥的眼睛,布下这个天罗地网,势力和心机都不容小觑。” “你心里难道没有怀疑什么人?”陆漓俨然一副不信的模样,毕竟谁会无缘无故地跑去杀皇上,肯定是有所图谋,而且有那个能力安排这一切的,普天之下,怕是也没有几个人。 沈青陵被自家师傅这么一梗,有些无奈,笑道:“我的确是有几个怀疑,只是仔细一想,却又觉得没有可能。第一,是晋安候,徐昭媛如今虽不受宠,但也依旧是昭媛,而且就算皇上去了,他也仍由兄弟叔伯,怎么也轮不到晋安候来做这个位置,那么,他这么做便毫无意义,即便他想起兵谋反,外有临南王虎视眈眈,内有福安王爷手握重权,还有各大世阀门族,各自为权,他又哪里能够讨得什么好处。晋安候不笨,不会出此下策。 其二,是临南王。临南王如今身在岭南,这个时候,皇上遇刺,临南王就算是有心也无力,就算他潜伏在附近,但若是皇上一出事,他便贸然回京,岂不是落人口舌,再则,在京城,有晋安候和福安王爷,临南王未必能够讨得什么好处。 其三,便是福安王爷。他是最有可能的,他是皇家中人,又有权,皇上一旦出事,他登上皇位的可能也大,但是,我有一点不解。若是福安王爷所为,为何在昨日,苏宜明还要提出将他女儿嫁给哥哥。这个计划,必然是早有打算,一旦出事,哥哥身为首领统军,难辞其咎,苏宜明何必把自己的女儿再推入哥哥这个火坑? 除此之外,世家大族也有可能,但是我却觉得不然,他们不会傻到在这个时候对皇上动手。一时之间,我也说不好究竟是谁,这事,怕还是要等皇上那边查了才知道。” 陆漓仔细听着,等沈青陵说完之后,沉默了许久,才开口道:“陵儿,我先问你一个问题。” “嗯?”沈青陵抬眸,对上了陆漓的视线。 “在围场那样的情况下,若是你,安排这场刺杀,你觉得成功的可能性有多大?”陆漓正色道。 陆漓这话,倒是让沈青陵愣住了,随后似乎是明白过来什么,面色沉重地回:“可能性极小。”皇家围场附近有不少兵马,而负责守卫的是李然和沈青黎,想要拉拢他们俨然没有可能,只能暗中动作。虽说,他们的确是瞒过了两人,在他们的手底下安排了刺客,但是数量却并不多,这也是因为,一旦动作太大,两人必定会有所察觉。而且沈青陵也发现了,今日的刺杀,看似安排周密,而真的说起来,却算不上一场太大的刺杀。 周边的兵马太多,就算那些刺客武功再高,俨然也不是这么多侍卫的对手,他们若真的想要杀祁云晏,只能拼一个快字,趁众人还没有反应过来。但是,这便有一点,若是她做此事,讲究一个快字,只会将刺杀安排在祁云晏的眼底,而非在离高台那么远的马场上。 祁云晏自己会武功,身边又有那么多保护的,从马场上到祁云晏眼前,这么会功夫,足以让人拦下这次截杀了。李然当时只是隔得远,才无法拦下,但是祁云晏自个是会武的,而且就算当时祁云晏接不下,溯乐也能出手挡下,虽说他们未必知道溯乐会武,但是,他们又如何这么确定祁云晏身边会没有几个会武的人。 当时情况虽然危急,但是传闻中的皇家暗卫却也没有出现,可见,此事并不值得祁云晏动用暗卫,那么行事之人,也该知道祁云晏背后有暗卫,绝非能够轻易成事。明知不可能成功,为何要再做?还是说,他们的目的根本不是刺杀祁云晏,让祁云晏死,只是一个顺便。 这样一想,一切似乎也开始都被串联起来。打着刺杀祁云晏的幌子,当然,如果真的杀了祁云晏,对方自然也是愿意看到的,但若是看不到,沈青陵微微眯起了双眼,想起了最后刺客转而乱杀无辜的场面,露出了一个冷笑。 挑拨君臣关系,制造官员混乱,将祁云晏置入一个艰难之地。虽说受伤的并非一些高门贵族之人,可同样的,祁云晏很多想要提拔的人,目前还是身处低位,这么一想,此行怕是想要除去祁云晏暗中的势力,不止如此,围场发生那么大的事情,李然和沈青黎怕是都逃不过去。 思来想去,沈青黎还是觉得福安王爷的嫌疑最大,但是苏宜明的行为,却也让人费解。 “我倒是想到了几个可能。”陆漓忽然开口,她虽然比不得沈青陵聪明,但好歹也是看了那么多年宫斗小说的人,见沈青陵望过来,陆漓这才开口:“苏宜明这么做,或许就是故意让你来误解呢?毕竟这婚事,不是他提了就成了,不止是你,皇上应该也不会乐意见到此事。还有一个可能,”说到这一点,陆漓倒是有些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继续说:“有可能是人家真想和你们结亲家,只是也知道这婚事怕是难成,这沈青黎因为这次事情,肯定是要被罚的,到时候若是苏家再表示一下不计前嫌,说不准你们就同意了呢?” 陆漓只是随便一说,沈青陵却记下了心。 虽说这个可能听着有些匪夷所思,但是也并非没有可能。这件刺杀,怕是一箭多雕,若是能够杀死祁云晏最好,杀不死,便就斩断祁云晏暗中势力,又挑拨了君臣关系,沈青黎或许也是一点。如果真的那么做了,不用苏宜明出面,苏秀青来做这些事,表示自己对沈青黎的情深义重,怕是真有可能会成功。而一旦,苏秀青近了沈青黎的身,那么,想要将沈青黎拉拢到福安王爷那边,也就有可能了,若是能够策反沈青黎,对祁云晏和沈家来说,都是一个绝大打击。 这么一想,这样是最有可能的,也就是说,福安王爷的悬疑,最大。 不过,这会也都是她们的猜想,最后还是要看祁云晏那边查到的证据如何,不过,沈青陵望着眼前的陆漓,忽然笑了出来:“师傅,没看出来,你也有脑子的时候。” 陆漓本来还喜滋滋的,和沈青陵讨论这么大的一件事情,感觉终于找到了那种穿越女主的光环,轻而易举地就看穿各种事情,她觉得她离真相已经很近了,只是没想到,自家小徒弟这么一大盆的冷水,就泼了下来。 “沈青陵,你别以为你是皇后我不敢打你!”陆漓恶狠狠地说。 沈青陵勾唇一笑:“就算我不是皇后,你敢吗?” 陆漓:……好吧,她不敢,好气哦,说好的穿越女碾压一切呢,为什么她被一个小自己十多岁的小女娃吃得死死的,这件事,太不科学了。 沈青陵原本有些沉闷的心情,这会逗了逗陆漓,心情倒也算是豁然开朗起来了,尤其是看到自家师傅抛来的怨念的小眼神,沈青陵就笑得乐不可支。 看沈青陵笑得不行,陆漓颇为怨念地开口:“你这样嘲笑为师总有一天你会后悔的。” 陆漓的话,非但没有让沈青陵止了笑意,反而是越笑越开心。 而就在这会,又有人传了信过来,溯乐先去外听了消息,随后面色也沉了下去,到了沈青陵跟前,也没有顾忌陆漓,开口禀报道:“娘娘,江美人那边的消息,说是穆家二少爷悄悄地潜入了江美人的营帐。” 说这话的时候,溯乐的脸色也有些难看,这个江美人的胆子也太大了。 沈青陵闻言,倒是一愣,没想到这个穆栗竟然还会做出这样的事来,难道是听说江美人受伤了,所以想去关心一二?不过,大概是沈青陵尔虞我斗多了,总觉得穆栗这么做,更多的怕是想要利用江美人。 陆漓听了,眼睛一下子瞪大,眸中写满了好奇二字,沈青陵只是瞪了她一眼,便对溯乐吩咐道:“找人盯着江美人和穆家二少爷,有什么举动便来禀报,不必惊扰,暗中观察便是。” “是,娘娘。”溯乐很快便退下了。 见沈青陵已经说完了正事,陆漓笑呵呵地拉过沈青陵的袖子,问:“好陵儿,你同为师说说,这个穆家二少爷和江美人,是怎么一回事啊?” 沈青陵哪里会不了解陆漓的性子,不过也不是什么大事,而且陆漓也是个嘴严的,还是把她知道的都一一告诉了陆漓。 陆漓听完,好一会才消化了,随后感慨道:“倒真是一对痴男怨女,不过,若真的感情这么深,那个穆家二少爷早先为什么不去边疆娶江美人?而且他们现在这样……”陆漓忽然轻了声音,说:“是不是给皇上带了绿帽子?” 沈青陵一噎,好像还真是,一直把祁云晏和祁云川凑一对,都快忘了,江美人其实是他的小妾,而他的小妾此刻正在……嗯,沈青陵默默地拿起茶杯,饮了一口茶水,这事,她表示自己一点都不知道。 陆漓倒是没大在意自己说了些什么,很快就又去想江美人和穆栗那件事了:“等回京了,我得好好去打听打听,这穆家二少爷当年为何没有去娶江美人。” 沈青陵听了,只是笑了笑,没有说话,难道她会这么无聊和陆漓说八卦吗?她太了解陆漓的性子了,就爱八卦,而八卦里面竟然有个未知,她必定是会去打听清楚的,宫外这些宅院内的事,让陆漓去办,是最为稳妥了。 可怜的师傅,完全没有想到自己就这么被自家小徒弟利用了。 正文 第八十六章 幕后凶手果然是他 发生了刺杀一事,第二日,众人自然也没有什么兴趣再去狩猎了。 祁云晏召了大臣议事,其他人也都待在行宫中,也不敢私自行动,怕是出了什么意外,不过倒也并非每个人都这么安分,沈青陵便听说了穆栗昨日晚上潜入了江美人的寝居,在里面待了好些时辰才离开,今日午膳过后,又再次潜入。 沈青陵听了这些消息的时候,摸着下巴思考,孤男寡女,共处一室,这给祁云晏带绿帽子的可能到底有多大? 不过,这件事,沈青陵也不在意,也不会去阻止,若是穆栗和江美人真的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那么沈青陵手中也就多了一个穆栗和江美人的把柄,穆栗是穆家的人,沈青陵可不会傻到放弃这送上门来的机会,也只是让人盯着江美人和穆栗的一举一动,纯粹只是当个看客。 刺杀中,伤亡人家,沈青陵早就已经赏赐了东西下去慰问,随后祁云晏也赏了不少东西,而对于刺客一事,祁云晏也是大怒,昨日傍晚,李然和沈青黎忙完手头的事,进宫复命的时候,祁云晏就大怒,将两人拖出去,每人各打了二十大板。 当然,这事,也不是区区二十板子就可以了结了的,祁云晏给了两人七日时间,去将此事调查清楚,若是查不出来,那么便是数罪并罚,若是查出真凶,便算是功过相抵。 沈青黎挨打,沈青陵昨日就得了消息,不过她也不急,虽说看着是祁云晏发了火,但其实这也是在变相保护沈青黎和李然两人。若是祁云晏一点都不怪罪,等到别人来问罪的时候,事情可就不不是这么小打小闹地过去了,而如今祁云晏率先发火,又下了命令,让两人俨然是立了军令状的模样,就算别人这个时候再想做什么,那也得掂量掂量了。 刺杀一事,可大可小,而如今,众人也没了游玩的兴致,等沈青陵午休了一会起来时,便听到底下的人来传信,说是皇上发了话,明日早晨起驾回京。 沈青黎会继续留在此处,查探刺客一事,而李然则会护送祁云晏等人回京,当然,到了京城之后,也有许多事情需要查探。 那些受伤严重的几户人家,被留了下来,是而,回去路上,倒是要比先前少了不少人,而且回去路上也没有先前来时那么悠闲自在,一路上都是沉闷异常,沈青陵也没有什么兴趣,倒是迷迷糊糊地睡了一路。 回京之后,祁云晏有他的事要忙,沈青陵倒是要轻松许多,毕竟刺客一事,也没有她什么事,最多,她也就是吩咐底下的人去查了,有什么消息了就会传到她的耳中。 抵达京城后的第三日,沈青陵刚与太后说完了话,从乾宁宫出来,溯雪在乾宁宫外候着,见沈青陵出来,这才忙迎了上去。 “娘娘,刚来的消息,韩侍郎的夫人已经去世了。”溯雪开口说道,按说,这些都是些无关紧要的小事,不过因为韩婕妤的关系,沈青陵也就让她们多顾及了些。 闻言,沈青陵只是微微颔首,随后笑道:“让人清宜阁传个消息,这事,对她来说也算是个好事了。” “是,娘娘。”溯雪应下。 “对了,本宫让你查的那件事如何了?”沈青陵忽然开口问道,回宫之后,除了刺客一事,沈青陵最关心的还是徐昭媛是否还是完璧之身,早早地就吩咐溯雪去办了。当时,溯雪听了沈青陵的话,也是震惊得不行,但是大概是因为先前出了江美人的事情,溯雪也下意识地觉得,既然主子让她去查,可能徐昭媛真的还是完璧之身。而徐昭媛是完璧之身的话……之后,溯雪也不敢想。 沈青陵是让溯雪去查敬事房中徐昭媛当初侍寝的情况,不过因为有些年日了,所以查起来有些麻烦,而且溯雪在查探之中,也遇到了一些阻碍,是而,虽说是过了三日,但如今还没有什么消息。 “奴婢正在查,还请娘娘再耐心等几日。”溯雪低声说道,话语间,沈青陵也走到了自己的銮架前,微微颔首,也没再多问,转身便上了銮架,回凤朝宫去了。 祁云晏回宫以后,就没有再踏及后宫,连着三日都在忙碌国事,这次竟然有人在他的眼皮子底下搞刺杀,即便祁云晏也瞧出来,对方其实并不是以致他死地为唯一目标,但是即便如此,祁云晏也很火大。皇上一生气,底下的人,自然也过得不舒服。 沈青陵对这些倒是一无所知,虽说知晓祁云晏自然是要生气的,但是和她有什么关系? 不过,这事还真马上就和她扯上关系了。 小李子来传信,说祁云晏要过来凤朝宫与皇后娘娘一道用膳的时候,沈青陵正拿着图样在选今年新年始她正装的图样,尚服局送上来的,自然是已经经过了层层选拔,到了沈青陵手里,自然是十分精致,漂亮,意向也好,沈青陵本就纠结着,听到小李子的话之后,正摆弄着图样的手也是微微一顿。 不过只是片刻,沈青陵便回神,笑道:“有劳李公公了。” “这是奴才的本分。”小李子笑道,沈青陵也没再多说什么,溯雪不在,溯乐便就取了些小赏钱,打赏给了小李子。 小李子见是溯乐打赏,脸上越发恭敬,笑意连连地说:“劳烦溯乐姑娘了。” 沈青陵原本倒是没在意,结果小李子对溯乐这么殷勤讨好的,倒是抬头多瞅了小李子一眼,小李子倒是没发现,得了赏之后,又谢了恩,便就离开了。 小李子离开之后,沈青陵沉思了一下,莫不是那个小李子瞧上了她们家溯乐?虽说溯乐只是个宫女,可那也是她沈青陵的人,而且皇后身边的大宫女,都是有位阶的,等她们再混个几年,不出意外,就是这宫里说得上身份的女官了,小李子虽说是在祁云晏跟前办事,但是让自家溯乐跟着小李子做对食夫妻,沈青陵也是不乐意的。 “溯乐,以后你同那个小李子远一些。”沈青陵忽然开口道。 溯乐有些疑惑,不知道这个小李子有什么问题,不过自家主子的话,溯乐自然是乖乖应下的。沈青陵在心中冷哼了一声,竟敢窥觑她们家溯乐,不行,必须把一切抹杀在萌芽阶段。 沈青陵哪里知道,小李子这番态度的变化,是因为当日在皇家围场,亲眼见到了溯乐眼都不眨地就杀了好几个人,谁会想到柔柔弱弱的一个宫女会是一个高手。一个杀人都没眨眼的宫女,小李子可不是打从心底里有些害怕,但是同样的,当时溯乐也算是在护卫皇上的安全,是而,小李子对溯乐又有些敬佩。 若是知道皇后娘娘误会了他的意思,小李子怕是也不敢再来凤朝宫了。 祁云晏虽说让小李子传了信,不过到了晚膳那会,还是让人送了信过来,让沈青陵自个先吃,祁云晏那边还有事没有忙完,不过晚上还是会来凤朝宫留宿。 若是换了其他人,这会定然是要摆出一副臣妾等皇上过来再一道用膳,但是对于沈青陵来说,那是不肯的事。 饿着肚子等,人家也未必会领情,而且一个人用膳,多自由。 虽是这么说,但是听说祁云晏一直在承安殿议事,还未用晚膳,沈青陵到底还是心软,让自个的厨房那边备了晚膳,等祁云晏过来了便可以用膳,倒是不用再一来一回地往御膳房传膳了。 祁云晏过来时,已经是沈青陵用完膳将近一个时辰以后了,沈青陵随意挑的一本话本子,都已经看了大半,祁云晏这才姗姗来迟。 “臣妾参见皇上。”沈青陵放下了话本子,随后便上前,给祁云晏行礼。 “免礼。”祁云晏挥了挥手,眉眼之间,尽是疲惫。 沈青陵瞧着祁云晏这副模样,心下微微叹了口气,众人都道皇位好,可也只有真的身处那个位置之后,才知道一切是有多么地艰难了。手握重权,掌天下生杀大权的同时,也有许多矛盾,利益权衡,每日都是围绕着这些,人生又何来乐趣? “臣妾听说皇上还没有用膳,小厨房那边备了些小菜,皇上可要现在用膳?”沈青陵上前,替祁云晏除去了外衣,天气渐冷,这会天色也已经暗了,祁云晏从外面过来,倒也带了一身寒气。 祁云晏也的确是饿了,商议了那么久,方才不觉得,沈青陵这么一提,也的确觉得饿了,便就点了点头,沈青陵一笑,对着一旁的溯雪颔首,溯雪屈膝行礼之后,便退下去安排布菜了。 沈青陵已经吃过了,这会也就祁云晏一人,备了太多菜,难免会冷,是而沈青陵只是让小厨房那边小火炖着些热菜,三菜一汤,有荤有素,虽说对于祁云晏这个皇上身份来说是少了些,但是祁云晏一个人的饭量,倒是足以了的。 等到试菜太监一一试了菜,确定无误了,这才退到一旁,让祁云晏用膳。 “你们都退下吧。”祁云晏忽然开口,虽说往日里都是有旁人伺候着,但是这会,沈青陵就坐在他的身旁,祁云晏就觉得旁边的这些人分外地碍眼了。 皇上发话,众人自然都是乖乖退下。 沈青陵也不觉得有什么,反正祁云晏来她这边,经常就把人都给屏退了,当然,也有可能是帝后情深演太久了,想要放松一下,没有旁人在,沈青陵也自在些,自然不会多阻拦些什么。 等人都退下之后,沈青陵瞧着祁云晏那模样,心下升出一丝怜惜,竟是主动动了手,舀了一碗汤,递到了祁云晏面前,笑道:“如今更深露重,皇上先喝些热汤,去去寒气。” 自家媳妇亲自送的汤,祁云晏自然是笑呵呵地接过。 祁云晏也的确是饿了,虽然用膳时动作优雅,但俨然进食的速度要比以往快了许多,等到祁云晏用得差不多了,沈青陵这才看似随意地提了一句:“皇上,围场刺杀一事,如今可有什么结果了?” 祁云晏看了沈青陵一眼,反问:“你觉得幕后之人,会是谁?” 沈青陵没想到祁云晏会反问她,微微迟疑了一下,不过最终还是选择了坦白,毕竟,自己有几斤几两,祁云晏就算不是全部知晓,但也能够猜得个七七八八,这会再去扭捏装什么不知道,也没有必要,是而,沈青陵坦然道:“臣妾觉得,福安王爷的可能怕是最大。” 闻言,祁云晏不语,脸上带着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不过眸中带了些赏识,这会祁云晏的心中想的则是,不愧是我家媳妇,就是这么聪明。 沈青陵见祁云晏这副表情,顿了一下,很快就明白过来:“果然是他?” 祁云晏笑着点了点头,随后落筷,取过了一旁的方帕,拭了拭手,起身往一旁的罗汉床走去,沈青陵自然也跟了过去。 “这次的事情,问题出在了围场那边,也是朕大意了,让他们有了可乘之机。当年,福安王爷也曾掌管过禁卫军,虽说事情过去多年,李然接手之后,也洗牌过多次,但还是有了几条漏网之鱼。不过,就算没有此事,那几条漏网之鱼也逃不过几日,怕是福安王爷也猜到了这一点,才会安排了这一出,将这些即将无用的棋子,发挥了最后一次用处。” 说话间,两人已经在罗汉床一人一边坐下。 “福安王爷这么做,目的又是为何?”沈青陵问。 祁云晏闻言,似笑非笑地望向沈青陵,反问:“他的目的,难道你还没有猜到?” 沈青陵一噎,好吧,她的确猜到了一点,不过能不要说得那么直白吗?好歹说了女子无才便是德,她可是要做个德才兼备的皇后娘娘的。 沈青陵原先就有些怀疑,如今听了祁云晏的话,对于此次的刺杀,大概也有了个概念。李然怕是又再整顿禁卫军,福安王爷怕自己的暗线又要被李然全根拔出,一不做二不休,便就设下了这个局,将这些即将无用的棋子,发挥了最后的用处。 其实这一次,福安王爷也根本没有想要搞出什么大动静了,无疑就是想要搅乱君臣关系,同时又暗中伤了几个祁云晏的人,不过其实收效甚微,但若是说丝毫没有影响,那也不可能,至少现在,文武百官对祁云晏,心中怕也是有些不满,只是这些不满,如今还没爆发,毕竟祁云晏也是被行刺中的一人,但若是祁云晏一旦包庇李然或者沈青黎的话,必定会犯众怒,而若是将李然和沈青黎推出去,那无疑是斩断了祁云晏的左膀右臂。 由刺杀而起,牵连朝堂之上的君臣关系,步步为营,只要祁云晏一个不慎,便会引来祸患。 不过,沈青陵微微蹙眉,前世,这个福安王爷好像安静得多,而且当年似乎也没有什么围场刺杀一事,不过,那会她已经在浪迹江湖,也不知道那会的祁云晏有没有去围场狩猎。不过,沈青陵记得,福安王爷最后也没翻出什么风浪来,手中权力被祁云晏一点点剥夺,之后只有一个王爷的封号,在王府中做了一个实实在在的闲散王爷。 现在看来,这一世,福安王爷也不会是祁云晏的对手,接下来,怕也是和前世一样的轨迹,一点点的卸去福安王爷手中实权,让他做一个名副其实的闲散王爷。 但是,这事之后,怕是有大|麻烦了。 当年,就是福安王爷退出朝堂之后,临南王寻了借口回京,之后不知发生了何事,镇国公府连带沈家被诬通敌叛国,以太后和常安县主的关系,她爹又是站在祁云晏这边的,祁云晏不可能见死不救,也就是说,那会祁云晏是无能为力。 这个是镇国公府的劫数,在这期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沈青陵心下暗暗决定,她必须将这些事情查清楚,这一世,绝对不能重蹈覆辙。 “阿陵?”祁云晏有些疑惑地开口喊她。 沈青陵回神,这才意识到自己想到镇国公府的事之后,竟然失了神,忙道:“臣妾正在想福安王爷的事,福安王爷的目的,臣妾大概能猜出一二,但是苏尚书为何当初要提出和臣妾兄长的婚事。他们难道不怕,偷鸡不成蚀把米。” 虽说,苏秀青有可能策反沈青黎,但这样的可能并不大,若是不成,那么苏宜明就丢了一个女儿。 “苏宜明此人,你若是多了解一番,便不会觉得此事奇怪了。”祁云晏冷笑:“其为人刚愎自用,十分自负,在他眼里,苏秀青自是万般好,一个他亲自教导出的利刃,他自然相信苏秀青有那个本事,就算不能策反沈青黎,苏秀青在镇国公府,时间一久,总是能得到一些他们想要的消息。虽是险招,但也不失为一个计策,不入虎穴焉得虎子,何况苏宜明过于自负,觉得胜券在握。” 沈青黎闻言,倒是真的愣住了,她想了各种可能,完全没想到这单纯就是苏宜明太过自以为是了……不过再加上先前陆漓所说,一切似乎也都能解释得通了。 看来,她对朝堂上的那些人,还是不够了解啊。 正文 第八十七章 她发现了一件了不得的大事 日子又过三日。 沈青黎从皇家围场返回。 二日早朝,就先前围场一事,也做出了决断,早朝之上,气氛压抑得很,沈青黎和李然两人联手,查出不少证据,在七日之内,查清真相,于早朝之上,上达天听。 “娘娘,今日早朝之上,中书舍人,大理寺少卿、宣威将军、御史中丞等在内一共十七名官员被革职查办,除此,左安军的云麾将军虽说未被撤职,但已经被皇上下令闭门思过。”溯雪沉声道,脸上也是面带严肃,因为今日事关重要,是而,是溯雪亲自去打听的消息。 沈青陵将溯雪说的那些人,微微思虑了一番,不难发现,这些都是福安王爷这些年来分落到各门各部的势力,这次,因为围场刺杀一事,祁云晏倒是瞅准这个机会,给福安王爷来了个一锅端。到也不能说将他的势力全部清除,但是,这俨然失去了一部分中端力量,福安王爷本就不在京中为官,如今少了这些力量,对福安王爷来说,可算是致命一击。 虽说,祁云晏知道是福安王爷所为,但不能将福安王爷推到明面上,但如今这么一来,福安王爷也是元气大伤。 不过,沈青陵疑惑:“这事,是否有些太过顺利了。” 说到这个,溯雪有些不好意思,直接跪了下去:“奴婢无用,请娘娘降罪。” “你好端端地跪什么,快起来。” 溯雪起身后,便将刚刚查到的一切,都禀明了上去:“回娘娘,这些被革职的官位,皇上在今日早朝上,便就列出了新上位的官员,其中有十二人,乃是世家子弟,其中五人,虽是寒门,但大多都娶了世家女子,唯有两人,是实实在在的寒门子弟,乃是这次今科的进士。” 沈青陵微微惊讶,虽然又问了这些人的名字,沈青陵并不是人人都认得,但是也知道几个,虽说是出身世家,但的确是有才能,而且其实也并非真的都是世家子弟就是那么愚昧无知。 祁云晏这招,倒是好。他自己贸然对付福安王爷,自然不会顺利,而如今,用了这么一个好借口,让世家大族主动对上了福安王爷,而看似世家大族的人又掌控了不少官位,但是那些人若是干实事,没有其他的歹念,对祁云晏来说,便就是能用之人。 “奴婢失职,未能尽快发现皇上与世家大族之间的联系。”溯雪低下头去。 沈青陵摇了摇头,笑道:“你如今在宫中,行事自然会有所不便,哥哥就算是有了什么消息,这会怕是也不敢往宫中送的。”何况,不是什么大事,对沈家来说,其实也算是个好事,因为这次也有个沈家的公子哥,占了个官位。 “娘娘,还有一事。”溯雪再次开口,沈青陵望过去,溯雪才开口回:“奴婢刚打听到,皇上似乎要将洛大人调到兵部去。” “洛呈书?”沈青陵这下倒是有些惊讶了。洛呈书当时中了状元之后,祁云晏也只是随便给他塞了个位置,这会将他调往兵部,而沈青陵若是没有记错的话,兵部还有一个兵部侍郎的空缺,若是直接将洛呈书送上兵部侍郎的位置,那……看来,祁云晏是要重用洛呈书了。 “兵部侍郎?”沈青陵笑着问。 “是。” 当初是韩婕妤父亲的位置,最后被沈青陵给整下去了,当初,沈青陵就知道祁云晏这是在为科举的人空位置,但是他久久没有动作,沈青陵还以为他是另有打算,没想到,最后这个好处竟然落在了洛呈书的身上。只不过,洛呈书毫无建树,一下子跑到兵部侍郎的位置,难道不会有人反对吗? 沈青陵越想越觉得奇怪,最后忽然想到了什么,开口:“该不会家里也帮了忙吧?” 溯雪沉默了一下,随后点了点头。 沈青陵有些无奈地伸手覆在了额头上,好啊,结果搞了半天,是她自己办个无心事。为何一回京之后,祁云晏就要把洛呈书抬上兵部侍郎的位置,怕是当日在行宫的宴会上,沈青陵点了洛凝一事也有些关系,怎么说,洛凝也算是被动地救了沈青黎一次了,而当初洛呈书参加科举又有镇国公府帮忙,估摸着,沈家是把洛呈书当成自己一伙人了。 沈家家大业大,想要推个人上兵部侍郎,也不是难事,何况这还是祁云晏乐见其成的,所以搞了半天,祁云晏这是利用了沈家为洛呈书铺了路?沈青陵简直是哭笑不得。 不过,对此,沈青陵也没有多少在意,洛呈书此人,是能当大用,是而,也就没有再去多管。 前朝因为官员这么大量的更新,一时之间,也算是人人自危,倒也能够安静一些时日,而先前沈青陵让溯雪所查之事也终于有了动静。 祁云晏忙过了一段时间之后,也寻了个机会,来凤朝宫偷闲。 两人这会正坐在罗汉床上对弈,都是自小学习琴棋书画,棋艺虽说有些落差,不过都也懂棋,而且两人都是名师教导,棋艺自然不会差的。 不过,对于沈青陵来说,这棋艺其实也就是一般罢了。 虽自小都是琴棋书画皆学,但是对于琴棋,沈青陵也只能说是一般罢了,不过这个一般,当然不是说差,沈青陵的道行,还是比许多人要高的,只是在那些精通之人面前,难免就落了下乘,沈青陵擅长的书画,吟诗作对也十分在行,除此之外,沈青陵自幼习读兵书,对行军布阵,五行八卦都有所研究。这真要说起来,怕不像是个女子,倒更像个胸怀大志的有才男儿。 沈青陵的棋艺比不上祁云晏,但是祁云晏这会也没尽全力,棋盘上倒也一副旗鼓相当的样子。 沈青陵正在思虑下一步该下哪里,溯雪却突然端了茶点过来,脸上的神色也有些怪异。 “娘娘,厨房那边刚送了糕点过来。”溯雪一边说着,一边在沈青陵的旁边放下了糕点,又转而去给祁云晏添了茶水,沈青陵没在意,只是淡淡地应了一声。 等她落子之后,这才抬眸,视线落在了一旁正在添茶水的溯雪身上,怎么觉得有些怪怪的,方才还好好的,就是出去端了个糕店,怎么成这样了,难道是有什么不好的消息? 沈青陵的棋艺本就不比祁云晏,这会分了心,自然是输得一塌糊涂。 一局终了,祁云晏瞧着时辰也差不多了,便就放了棋子,准备回承安殿继续处理国事,沈青陵亲自将人送到了凤朝宫,随后才折回内殿。 “怎么了,这副模样,又有什么消息了?”沈青陵好笑地问。 溯雪的脸不由得红了红,随后才凑到沈青陵的耳边,低语了几句,实在是这事,太难以启口,溯雪也不敢这么明目张胆地说。 沈青陵听了,先是一愣,随后震惊欢喜,又带着些失落,可以说是,百感交集。 溯雪方才出去端糕点的时候,底下查徐昭媛一事也终于来了结果,这个这个结果……溯雪一个黄花大闺女还真的不知道该如何说,是而面色才有些奇怪。 “虽遇了些麻烦,不过倒还是查出来了。”溯雪低声说,随后想到方才底下人向她汇报的时候,面色不由得又红了些。 “溯雪姑娘,敬事房那边已经查过了,当初徐昭媛进太子府的第一日就侍了寝,有落红记录在册,不过这前后几日,皇上和徐昭媛都没有去太医院里取过一些床笫之上的药。徐昭媛这些年,算是几个妃子中侍寝次数最多的,一次药都没要过,而且敬事房册上显示,每次侍寝之后,皇上并未有说去留问题,是而从未有人去动作,连避子汤也未曾备下。” 溯雪是不知晓这些,只是听说这什么用在床笫上的药物,想想也知道是些什么东西,还有什么子嗣去留问题,溯雪毕竟是个黄花闺女,提起来也有些不好意思。 不过,溯雪倒是没有多想,然而沈青陵听了,却几乎可以已经确定一件事,那就是祁云晏怕是没有碰过徐昭媛。 这床笫之事的药,有加其中之趣味的,当然也有因为女子初夜,男子不好进,从而备下的药物,除此之外,也有涂在女子私密处的药物,而徐昭媛那么多年,都未曾用过,该说是祁云晏太温柔吗?当然,这也是有可能的,但是徐昭媛幼时因为意外已经落红,那么侍寝当夜的落花又是如何而来?而且还有子嗣问题,宫中有规矩,若是主子说去,便是去子的意思,宫中内监有个独特的法子,按女子身体一处,便能保证女子不会怀孕,当然,也有例外,是而还有避子汤一说,但是这么多年来,都没这事,徐昭媛还没有怀上个一儿半女,这里面的情况,怕是已经足够明显了。 单独一点,的确不能说明什么,但是若是把一切都联系在一起的话,那就有问题了,若是祁云晏没有碰徐昭媛的话,那么安贵妃那边,怕也仍旧是完璧之身。 不过,沈青陵也有些惊讶,祁云晏没碰她们,竟然能够瞒那么久,也实在是匪夷所思。 但是转而一想,也能够理解,毕竟,都是争宠的人,没有被宠幸,哪里会跑出去瞎说,而且祁云晏都让人备了落红,若是传出去了,那不是打祁云晏的脸吗?至于子嗣问题,去留这一问题,别人还真不会知道,就算沈青陵这次查,也查了这么久,而且估摸着也没有人会无聊到像她这样,大费周章地去查这么一件事了。 是而,这件事能够瞒下来,其实也有原因。 “溯雪啊,你家主子我,好像发现了一个了不得的大事。”沈青陵忽然伸手,拍了拍溯雪的肩膀,长长地叹了口气。 溯雪不解,疑惑地望着沈青陵,尽管溯雪再聪明,这些事,哪里会知道,沈青陵也是被陆漓带坏了,否则怕是也猜不出来这些的。 沈青陵这会心情有些复杂,知道祁云晏没有碰后宫这些人,沈青陵心里隐隐约约有些高兴,而且一想到祁云晏竟然为了祁云川守身如玉那么多年,她心里就有些激动,激动之余就有些失落。她也不知道自己的这点失落是从哪里冒出来的,可能是因为祁云晏是她的丈夫吧? 应该就是这样了。 不过,祁云晏能够为祁云川做到如此境界,怕也真的是爱入了骨髓,两个明明相爱之人,却因为世俗眼光,因为各自的身份,相爱而不能相守,沈青陵在心里也默默地为他们擦了一把辛酸泪。 这辈子不是没见过断袖之癖,但是能够做到祁云晏这般地步的,沈青陵还真的是头一回见,尤其是身处祁云晏这个位置,能做到从一而终,是多么地不容易,虽然有点小失落,但是沈青陵觉得自己还是被他们俩兄弟之间的爱情感动了。 不行!她一定要替他们守住这份爱情!绝对不能让后宫里的这些小三小四小五破坏了! 沈青陵微微握拳,给自己做了一个加油的动作,他们的爱情,由她来守护! 正文 第八十八章 放开他,让本宫来 自从沈青陵有了那个决定之后,就越发关注承安殿那边的动向了。 溯雪溯乐等人,以为是自家主子终于醒悟过来,要好好抓住皇上的心了,可谓是抹了一把辛酸泪,颇有种闺女终于长大了的感觉。 如果知道沈青陵真正的意图,怕是会毫不留情面地送给沈青陵呵呵两个字。 前朝后廷如今算是安静了下来,而后宫这边,虽说安静,但却也是蠢蠢欲动。 皇上不来后宫,而且似乎一副独宠皇后娘娘的模样,这后宫中人,哪里能够安心得下,安贵妃这种的还能端着身份,毕竟已经是贵妃了,不比她们那些小妃子,若是没有皇上的宠爱,怕是一辈子就那样了。若说其他人还能淡定些,但那些进宫还没被召寝的,又位份低的,自然也开始着急起来了。 这不,祁云晏难得有心思,自己带着赵全跑去御花园看梅花,各宫的人听说了,也就开始闻声而动了。 这消息,很快就传到了沈青陵的耳中。 沈青陵闻言,嗤笑了一声,这群不知道事的,以为被召侍寝就能爬上皇上的床了吗?都是太天真了!不过虽说是如此,沈青陵也信得过祁云晏是个专一之人,但是以防万一,毕竟个个都是如花似玉的姑娘家,祁云晏身为一个成年男子,总也有那方面的需求,万一哪天来个擦枪走火,那祁云川要怎么办? 不!沈青陵绝对不能让这个情况发生。 “溯雪,本宫听说御花园的梅花开得正好,本宫也打算去瞧瞧,你吩咐下去,让人准备去吧。”沈青陵淡淡地开口道。 对于以往,后宫怎么个动向,沈青陵都是不上心的,更加不要说这种疑似和祁云晏偶遇的事,沈青陵怕是听了也只会应一声,然后就没有然后了,这会突然说要去御花园,可不让几个宫女惊讶,惊讶之余,又纷纷笑着去安排事了。 她家娘娘若是早点醒悟过来,那该多好。 沈青陵大概能猜到自己身边宫女的想法,不过也乐意她们误会去,她总不能告诉她们,其实她们心心念念的皇上,心有所属,而且看中的还是个男人,并且是他的亲弟弟吧?这个传出去,会翻天的。 溯雪等人的动作很快,主子有了心,做奴才的自然也得给力些不是。 祁云晏这会,正带着几个人,在御花园闲步而走,其实原本他也想把沈青陵叫上的,但是想着外面这么冷,怕冻着沈青陵,也就没有把她叫过来了。 之前刺杀一事,让祁云晏找准机会,给了福安王爷致命一击,福安王爷那边虽恼怒,不过到底也是安分了下来,这次朝堂官员变动,也让文武百官收敛了许多,最近这些日子,祁云晏可以说是重重地松了一口气。 冬日御寒的军饷,已经一一都发了下去,原本是想要把沈青黎提上来,没想到发生了刺杀一事,不过最后他查明真相,也算是功过相抵,没有额外的赏赐,这次,祁云晏又把护送军饷的事,交给了沈青黎,过几日便要出发,差不多能赶上年底过年,到时候还能赶在年底前给沈青黎升职。嗯,或许还能让他进宫去凤朝宫走一趟,沈青陵若是知晓了,定然会开心。 祁云晏只觉得心情舒畅,但是迎面看到一行人行来的时候,脸上的笑意便就降了下去。 来人是云珞,云宝林。 云宝林个子娇小,这会一身蓝衣宫裙,外面又裹了一件乳白色的斗篷,整个人瞧着,格外地小巧,脸上这会正带着笑意,倒真的是一副天真无邪的模样。 她似乎正在和一旁的宫女说着话,声音清脆,听着就让人心旷神怡,当然,这并不可能是祁云晏的看法。 云宝林正说着话,随后似乎才不经意地注意到了祁云晏,这才正色,带了一行人,走到祁云晏面前,屈膝行礼:“妾身参见皇上,皇上金安。” “嗯,起吧。”祁云晏淡淡地说,完全没有什么兴趣,虽说云宝林伪装得好,也不能说是伪装,或许她就是那么个性子,只是为何会出现在这里,究竟是巧合还是故意,祁云晏自然是偏向于后者。 祁云晏说了这一句话,似乎就不打算搭理云宝林,正打算径直往前走去,云宝林一瞧,哪里肯就这样放弃,好不容易和皇上来个“偶遇”,若是就这么错过了,下次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有这个机会。 “皇上,今年的梅花开得可真好看,皇上也是来赏梅的吗?”云宝林娇笑着开口,似乎天真活泼,只是说的话,却是没话找话。 不赏梅难道出来这冰天雪地找罪受吗?而且什么叫做今年的梅花开得好,祁云晏都不想提醒眼前这个蠢货,她今年才进宫,还不到半年,去年的梅花,她怕是无缘得见。 祁云晏压根不理,甚至连个视线也懒得赏过去,只是正要走,迎面又来了一拨人。 赵全瞧着迎面而来的,是柳燕柳婕妤,是先前那批秀女中的,勉强算是个老人,比云宝林这批的资质,倒是要老一些。 只是这位柳婕妤,赵全以前觉得也是个聪明安静的,没想到最后也来凑这个热闹。 柳婕妤也是没法子,当初她刚被选上婕妤的时候,宫中有徐昭媛在,她家世不够,也不敢乱闹腾,之后皇后进宫,柳婕妤也忍了些日子,之后后宫之中,接二连三地发生祸事,柳婕妤也没有那个心思去争宠。其实,一开始,她也没想过要争宠,只是,当窥得天颜之后,还是沦落了芳心。 如今听说皇上来赏梅,这不,也坐不住了,急巴巴地赶过来了。比起年岁,她比不上如今新进的这批秀女,若是再不抓紧时机,等到三年大选,她怕是更没机会了,而且马上又是一年,年长一岁,色老先衰,又哪里能够留得住皇上。 “妾身参见皇上。”柳婕妤盈身行礼,与云宝林的天真烂漫不同,柳婕妤则是走的弱柳扶风之感,面色清秀,通身倒是有股出尘的气质,而且身子骨有些弱,倒是会容易激起人的保护欲来,若是她这会再双眼含泪,楚楚可怜的模样,怕是不知道要勾了多少人去。 不过,当然,这些人中,自然也是不包括祁云晏的。 “嗯。”祁云晏淡淡地应了一声,心里已经有些烦躁,好好的兴致,都被扰了。 柳婕妤和云宝林打了一个照面,云宝林身份低,很快就上前给柳婕妤行了礼,两人倒是一副姐妹情深的模样。 祁云晏只觉得烦闷,想要再往前走,又怕再遇上人,反正兴致也被扰了,索性就起了回去的念头,只是祁云晏这一转身,云宝林和柳婕妤也有了动作,俨然是要跟着他了。 祁云晏只觉得恼火得很,正想冷着脸说话,却忽然听到了一阵熟悉的笑声。 沈青陵慢悠悠地由着溯雪扶着她往这边过来,脸上带着笑意:“臣妾还以为就臣妾一人吃饱了没事干跑来赏梅,没想到倒是都凑了巧了。” 祁云晏闻言,微微抽搐了一下嘴角,的确是吃饱了没事干。 沈青陵嘴角含笑,上前,意思意思地向祁云晏行了礼,对于沈青陵,祁云晏的态度俨然是不一样了,亲自笑着将人扶起,而云宝林和柳婕妤这会也向沈青陵行了礼。 沈青陵的视线落在了两人的身上,嘴角虽是带着笑意,但是云宝林和柳婕妤两人却觉得打从心底泛起了一丝凉意。 “柳婕妤,本宫瞧着你气色有些不好,虽知你爱梅,但你身子素来柔弱,如今腊雪寒冬的,还是待在屋子里为好,若是受了风寒,怕是要让皇上担心了。”沈青陵笑着说,视线还微微往祁云晏身上一瞥。 祁云晏表示自己十分无辜,说实在的,柳婕妤他其实也只是勉强能够对得上人而已,她就算死了,他都未必会放在心上,何况是一些小病小痛。 “是,妾身牢记娘娘教导,是妾身莽撞贪玩了些。”柳婕妤含笑道,到底也不是什么都不知道的,不管怎么说,这会被皇后娘娘碰上了,她也只能认下,而且皇后娘娘说的没错,她的身子骨差,的确不该在这种天气出来走动,只是她实在是待不住。 这会,身子也有些冷了,皇后娘娘的话也算是给她敲了个警钟,柳婕妤很快就笑道:“妾身这会觉得吹了会风,有些不适,妾身便先行告退了。” “去吧,若是不舒服,便去太医院找个太医瞧瞧,莫要伤了身子。”沈青陵柔声道,一副关心柳婕妤的模样。 “多谢娘娘关心,妾身记下了。”柳婕妤笑着应下,随后又盈身一礼,带着身边的宫人离开。 等到柳婕妤离开之后,沈青陵才转头,望向了云宝林,按说,若是这个云宝林聪明一点,这会也该自己跑路了,可奈何,云宝林没有那么有眼力劲,何况难得见一次皇上,她怎么肯放过,这会正眼巴巴地望着祁云晏呢。 看到云宝林这副模样,沈青陵心下微微不喜,她最讨厌的就是这种看不懂眼色的人了。 “云宝林!”沈青陵开口喊道。 “是,妾身在。”云宝林回神,忙低头回道。 “本宫听说你写得一手好字,可是?”沈青陵笑着问道。 云宝林这会自己也有些呆愣,她的字,的确是写得还行,可是绝对没有好到能够让皇后娘娘记住的地步,而且她也不敢就这么应下,只能笑着道:“只能勉强入眼,算不得好字。” “云宝林谦虚了。”沈青陵笑着说,随后便淡然地开口:“本宫前些日子得了几卷佛经,想要誊抄了为皇上祈福,只是奈何本宫是个无用的,写了没多久就挨不住了,云宝林的字好,不如便就替本宫抄写佛经,为皇上祈福如何?” 云宝林微微一愣,大概明白过来,皇后娘娘这是不喜她们的行为,可是她自个不也过来了,云宝林心中不忿,不过也不敢定罪,而且沈青陵打着为皇上祈福的名义,她一个小小宝林哪里能够拒绝。 “这是妾身的荣幸。”云宝林笑道。 “嗯,金萝,你便带着云宝林去本宫的凤朝宫走一趟,将佛经一并交给了云宝林。”沈青陵笑着说道,云宝林心下直叫苦,但是也不敢违抗。 等到云宝林也走了,沈青陵才转头望向祁云晏。 祁云晏原本以为碰上沈青陵是碰巧,毕竟她可不是那种会来御花园和他偶遇的人,但是这会看她一脸打发了两个宫妃,祁云晏忽然觉得来了些兴致,似乎觉得有些好玩。 然而,沈青陵转过头,只是淡淡地瞥了他一眼,视线中似乎有埋怨,还没等祁云晏看清楚,沈青陵已经微微盈身,笑道:“臣妾逛了这么一会,也有些冷了,臣妾便先行回宫,不打扰皇上的雅兴了。”说完,沈青陵觉得,如果祁云晏再逛下去,估计还会遇上其他人,于是又说道:“皇上,如今日子正寒着,皇上还是早些回去为好,莫要伤了身子。” 说完,沈青陵也不等祁云晏说什么,直接行了一礼,然后带着一群人浩浩荡荡地走了。 望着沈青陵离开的模样,祁云晏疑惑地摸了摸鼻子,他有些不太懂沈青陵这么做的意思了,好像就是故意来赶人的?难道是吃醋了?可是,也不像啊。 别说祁云晏,沈青陵身旁的几个人这会也都摸不清楚状况,唯有沈青陵,这会催着几人往凤朝宫赶。 废话,这么冷的天,在外面走了这么一圈,沈青陵表示,她都快冻死了。祁云晏真是个祸害,好端端地跑去赏什么梅嘛!真的是好气人! 正文 第八十九章 这次有点玩大了 又是一月十五,众人去了乾宁宫请安。 这么一算,距离年底也就一个半月的时间了,日子过得倒也算是快。 “如今这一日比一日冷,倒是难为你们有心了。”太后笑道,不过这话虽说是对着众人说的,手却一直拉着沈青陵,俨然,在太后的眼里,也就是难为辛苦了沈青陵,至于其他人,太后自然是不大放在心上的。 “臣妾不用每日过来,已经是母后体贴臣妾了,哪里还有什么辛苦。”沈青陵笑着说。 看着上首两位最尊贵的女人说着话,底下的人,哪个不是心里泛着酸。沈青陵这个皇后,当得可真的是顺当,皇上宠,甚至有些独宠的样子,而太后又喜欢疼爱着这个儿媳妇,这让她们这群人,倒是没有了可乘之机。 沈青陵虽说是在陪着太后说话,不过底下这些人的动静,倒也是注意着,没什么奇怪的,不过,当视线落在江美人身上时,沈青陵却微微一顿。 原先她的人一直盯着江美人,不过回宫之后,江美人就一直待在自己的偏殿,也没做什么,整日就是待在宫中,连着好几日之后,沈青陵也有些放松了警惕,主要是她想着,穆栗也不可能跑到宫里来和江美人私会。 不过,即便如此,沈青陵也会让人定时去瞧瞧江美人的情况,昨日里,下面的消息刚传上来,说最近江美人的身子似乎有些不太好,其他的倒是没有什么,而这会,沈青陵落在江美人的身上,也发觉了她的面色有些苍白,手中正抱着一个小暖炉,穿的也要比其他人都厚一些。 按说,也没什么奇怪的,江美人或许怕冷,可是,她来自边疆,边疆的冬天比京城的还要更冷一些,何况如今还没有到最冷的时候,江美人这么怕冷,以往又是如何在边疆待下去? 当然,这也有可能人家就是单纯怕冷,只是沈青陵却也多了一个心思,在后宫之中,想要保全周全,必须眼观八方,有些事,只要有奇怪之处,就必须查。 沈青陵很快就收回了视线,笑呵呵地陪着太后说话,只是心里已经有了想法。 等太后乏了,让众人散了,沈青陵一出乾宁宫,便对着溯雪轻声道:“去查查江美人。” 江美人那边一直有人会去盯梢,溯雪也没想到沈青陵这会会又让她去查江美人,虽不知道沈青陵的意思,不过溯雪还是记下了,等到陪着沈青陵回了凤朝宫之后,就派人去办了。 江美人那边的事情,查得显然要快些,也没有什么阻碍,但是这次的事,有些怪异,底下的人也传了信过来,说要再确认一番。 溯雪听了,只觉得奇怪,不过也没想出什么缘由来,只是转而禀告了沈青陵,说是明日才会有结果。 沈青陵倒是不急,而且听这话,怕是已经发现了些什么了,一日罢了,她等得起。 二日,江美人那边传消息过来时,已经是午膳过后了,沈青陵正打算小憩一会。如今天气一冷,沈青陵也不爱出门了,祁云晏除了那次发疯去逛了一圈御花园,最近也乖乖地待在承安殿里处理公事,偶尔会来她这边,不过在此期间,也去了一趟安贵妃的宁安宫,又让人赏赐了些东西去徐昭媛的弗贤宫中。 溯乐已经理了床铺,沈青陵正准备躺下,溯雪却急匆匆地赶了过来,脸上还带着焦急,让一向沉稳的溯雪带上焦急,这次,怕是真出大事了。 “娘娘。”溯雪快步走到内殿,随后望了一下周边的人,沉声道:“这边有我和溯乐伺候着便是,你们都先退下吧。” 溯雪是沈青陵身边的大宫女,虽说在主子面前发命令有些不合规矩,不过倒也没什么,何况皇后娘娘本来就要休息了,再者,皇后娘娘这不也没说什么吗?是而,宫女们都乖乖退了下去。 “怎么了,急成这副样子。”沈青陵笑着说,一边说着,一边已经在床上躺下,拿过一旁的锦被,盖在了自己的身上。 “娘娘,江美人怀孕了,已经有一个多月了。”溯雪沉声道,脸色却是有些不好。 当然,溯雪刚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吓了一跳,不过当时也只以为江美人是怀上了龙胎,这事,对沈青陵来说,自然是不利的,毕竟有人赶在她前面生了孩子,可不是什么好事。可是很快,溯雪却反应了过来。 先前,沈青陵让她查江美人,江美人虽说是被召了侍寝,但分明没有被破身子,而算算日子,这应该是在皇家围场的时候,溯雪当时并没有跟着去,可并不代表她不知道在皇家围场上发生的事。那个时候,江美人和穆家二少爷…… 虽说是猜测,但是俨然已经八九不离十,溯雪这才急了,这可是私通,是大罪,如今竟然还怀上了孩子,给皇上戴了这么大一顶绿帽子,此事,可不是闹着玩的。 沈青陵听了之后,也微微默了一下,当时只觉得江美人奇怪,没想到竟然是怀孕了,怪不得当时穿了那么厚。 一个半月,那就是在皇家围场,溯雪能够猜到的事,沈青陵怎么可能会猜不到,而且在皇家围场,祁云晏估计都没去单独见过江美人,再者,祁云晏也没碰过江美人,是而,这孩子绝对不是祁云晏的,那么就只能是穆栗的了。 突然冒出来这件事,沈青陵也是被吓到了,私通,还搞出了人命来,这个江美人可真的是有够能耐的。 “原先看得不仔细,只知道江美人这些身子不是,这次去查了,才发现江美人最近反胃地厉害,先前还有些怀疑,不太确认,今日找了个会医术的宫女找机会探了江美人的脉,才确定了,一个多月的身孕,不会有错。”溯雪说着,只觉得头上都在冒冷汗,虽说这犯事的是江美人,可她们可是从头到尾都知道江美人和穆家二少爷私通的啊,若是被察觉,可不是闹着玩的。 一旁的溯乐也被吓到了,怎么也没想带哦啊,这个江美人竟然真的这么大的胆子。 “娘娘,如今该怎么办?”溯雪问。 沈青陵沉默,指腹微微摩挲着锦被,一丝凉意从指腹串上去,让沈青陵的脑子也更加清醒了一些。这事,真的是在沈青陵的意料之外,江美人这事,这个孩子肯定是留不得的,不止是这个孩子,江美人的命怕也是到尽头了。但是这事,她不好出面。 就算她是皇后,和祁云晏也算是一脉,可是正常情况下,她不知道祁云晏没有碰江美人,也不知道江美人和穆栗私通,所以她若是知道江美人怀孕,也不该怀疑孩子的来历,若是她贸然动手,便就成了谋杀皇嗣,不止她不能动手,也不能告诉祁云晏这件事,否则若是让祁云晏知道她暗中在查他的事,怕是会出大事。 这件事,只能是故作不知了。 沈青陵很快就冷静下来,吩咐道:“这事,我们不管,今日的事,你们便就当做什么都不知道,还有,江美人那边的人,全部都撤回来。她既然怀了孕,瞒不了多久,若是她自个想法子把孩子弄了,逃过此劫是她的福分,若是她不小心,被人察觉,皇上定然会查,到时候若是发现我们的人,这事,到时候我们也吃不了兜着走。” 反正江美人和她也没有什么关系,她是死是活,如何抉择,日后会如何,都与她没有关系,这件事,必须早早地划清界限。 “是,娘娘。”溯雪应下,很快就去安排了,这事,必须早点处理,祁云晏的势力俨然在沈青陵之上,只是沈青陵这次是对准了江美人查,而祁云晏怕是还没有注意到一个小小美人,但是宫中的事,怕也瞒不过祁云晏,这个时候,多停留一会,便就多一丝危险。 溯雪走后,沈青陵把溯乐也屏退了,一个人躺在床上时,沈青陵不由得阖了阖眸,伸手按了按眉心。 江美人这个人……真的是,沈青陵忽然也不知道该说她什么了,不过转而一想,其实她也不过是在追求自己的真爱罢了,只是不知道穆栗对此事又是个什么看法。 到底是两情相悦,还是穆栗的存心利用。当年,若是穆栗真心想娶江美人,江美人也不会进宫,可若是没有感情,那先前莫非又是做戏吗?江美人对穆栗的感情,沈青陵这会倒是不怀疑,而穆栗对江美人……最重要的还是要查清当年穆栗离开边疆后一年中发生的事。 若是因为一些事情耽搁了,两人的确是两情相悦,那么这桩事,的确只是一个私情,沈青陵也就不必插手,他人死活,与她无关,但若是穆栗是存心利用江美人,那么所为何事,目的为何,怕是和春宜宫的那位穆昭容逃不了干系了,而且一旦是利用,沈青陵也就得好好查查,穆栗到底做了些什么了。 如今,还是要确认穆栗对江美人的感情,只是这事,不太好办。 或许,她该让陆漓进宫一趟了,以她的本事,事情过去了一个半月,这会应该也查得差不多了。好在陆漓有进宫的令牌,也无须找什么理由了。 正文 第九十章 事情有些麻烦了 沈青陵心中有了这个打算,很快就吩咐了下去,让人去镇国公府通了信。 二日,陆漓便带了令牌进宫,因今日原本是开学的日子,陆漓突然要进宫,便就暂时免了学,沈若影知道陆漓要进宫,死活都要跟着来,常安县主几人也劝不住,想着也不是什么大事,便也就同意了。 听说沈若影也跟着过来了,沈青陵也只是微微敛了敛眉心,随后倒是一脸笑意。这次叫陆漓过来,的确是有事问她,不过,自家这个七妹,以往就黏她的紧,若是不被她知晓还好,知道了,定然是要跟着过来的。 倒也无妨,如今她嫁进宫中也已经有大半年,宫中势力也算稳定,这半年来,后宫虽有些事情发生,但总的来说,也还算是和平,没闹出什么大事来,没犯下什么让人能够拿住的把柄,这个时候,将自己的妹妹召进宫来叙叙旧,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这么一想,沈青陵自然是放下心来,又特意吩咐小厨房那边多做了些沈若影爱吃的糕点。 沈青陵突然传出信来,陆漓便以为是如何紧急的要事,第二日,早早地就进了宫。 沈若影见到沈青陵,脸上的笑意怎么也止不住,不过出门之前,她已经是被千叮咛万嘱咐,这会见了沈青陵才没有直接扑上去,而是盈身一礼:“臣女沈若影参见皇后娘娘,皇后娘娘万福金安。” “快起来,来,小七,到五姐姐这边来。”沈青陵笑着向沈若影招了招手。 沈若影有点迟疑,在镇国公府的时候,长辈们告诉过她,在宫中要知礼数,不能像平日那般,她虽年幼,但也并非不知道事,知道自己的五姐姐如今身份已经不一样了,可是看着自家五姐姐笑呵呵像她招手的模样,沈若影还是没有忍住,咧嘴一笑,挣脱了身旁嬷嬷的手,一下子就扑进了沈青陵的怀里。 看着沈若影的嬷嬷,吓得不行,沈青陵瞧着,只是笑着摆了摆手,随后将扑进自己怀里的沈若影抱住,笑着问道:“小七在家中可有听夫子的话?” “小七有乖乖听话的。”沈若影认真地说,似乎怕沈青陵不信,还使劲地点了点头,陆漓站在一旁,瞧了都不想去揭穿她,不知道是谁在她的书园里瞎折腾,以前沈青陵虽然也捉弄她,可那都是暗着来的,哪像沈若影,都是明着闹腾,也亏她还说得出自己是乖乖听话的。 沈青陵哪里会瞧不出来沈若影这说的话有几分真几分假,不过也乐得宠着。 沈若影拉着沈青陵说了好一会话,沈青陵也都一一听着,她不急,可陆漓和一旁的嬷嬷却急了,皇后娘娘这突然往家中送了信,估摸着也是有什么急事,否则以皇后娘娘的性子,断然是不会无缘无故将陆漓叫进宫去的,两认这都急着正事,可沈若影不知晓,这会拉着沈青陵的手,怎么也不肯松手。 “七小姐,皇后娘娘与陆夫子还有话要说,奴婢先带你去外面的院子里逛逛。”嬷嬷笑着开口道,也是伺候沈若影的人,对她也了解,笑着道:“奴婢方才瞧着有人在院子里打雪仗,七小姐要不要去瞧瞧?” 沈若影到底还小,还是个爱玩的性子,这会听说宫女们在打雪仗,这就有些坐不住了。 沈青陵好笑,摸了摸沈若影的头,笑道:“去吧。” 得了沈青陵的准克,沈若影这才笑着跑过去,拉着自家嬷嬷就往外跑。 瞧着沈若影的这副模样,沈青陵不由得失笑,笑过之后,自然也明白嬷嬷此行的用意,敛了笑意,淡淡道:“本宫与陆姑娘说些体己话,你们都退下吧,不必在跟前伺候了。” “是,娘娘。”众人应声行礼,随后慢慢地退出。 陆漓一直都是一副规矩有礼的模样,这会宫女一走,陆漓一下子就恢复了本性,直接蹿到了沈青陵的旁边坐下,问:“陵儿,你这次传信让我进宫,可是遇上什么事了?” “还记得先前那位江美人和穆家二少爷的事吗?”沈青陵不答反问。 陆漓点了点头,这事她自然记得,后宫妃子和官家少爷之间不得不说的爱情故事,虽然狗血,但是陆漓就爱这个调调。 “穆家二少爷从边疆返回京城这一年中,发生了何事,你可查清楚了?”沈青陵问。 陆漓不知沈青陵问这些做什么,不过自家小徒弟向来不会做一些无聊的事,毕竟又不是她,整天爱八卦,既然问起来,肯定是有事了。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何事,但陆漓还是将自己查到的都一五一十告知了沈青陵。 “回京后,我就托人去查过,这事还废了我不少周折。穆栗返京之后,先回了静心寺,本是要找个顺理应当的借口回京城穆家,随后再提和江美人的婚事,不过,中间发生了一些事,具体的,我也查不出来,只知道福安王妃曾暗中去过静心寺,随后穆栗就离开了静心寺,去处不明,应该是去办一些事。”陆漓说完之后,又问:“你无缘无故地问这件事做什么?” “江美人怀孕了。”沈青陵回。 陆漓先是一愣,随后有些震惊:“你的意思是,江美人肚子里的孩子是穆栗的?”如果是祁云晏的,沈青陵压根不会在这个时候问穆栗的事。 沈青陵点了点头:“一个多月的身孕,按日子算,正好是在皇家围场那会。” 陆漓这下是真震惊了,可是还是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尽管她以前狗血小说看得多,可是那毕竟是小说,在这个对女性如此苛刻的时代,江美人身为一个宫妃,竟然敢给皇上戴绿帽子,陆漓好想感慨一句,姑娘,我敬你是条汉子。 “不是,陵儿,这会不会是什么误会?虽说那几日,皇上没有去召过江美人,但说不定私底下见过,这也未必没有可能。”陆漓还是觉得有些匪夷所思,而且皇上私底下宠个人,也未必没有可能。 沈青陵摇了摇头,想了想,觉得与陆漓说了也无妨,陆漓的嘴严着,而且为人聪慧,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不会是皇上的,师傅,我可以确定,皇上根本就没有碰过江美人。” “啊?”这下,陆漓是整个人都懵逼了,她以前是不太关心皇宫的事,但是沈青陵进宫之后,多多少少也会关注些,她明明记得当初常安县主还在她面前嘀咕过,说皇上宠幸了江美人,这……“真的假的……不是上次说召了侍寝吗?我读书少,你别骗我。” 原本有些沉重的气氛,被陆漓这句话一说,沈青陵都想直接给她翻个白眼。 好在,陆漓虽然震惊,不过自家小徒弟的话,她还是信的,如果皇上真的没有碰江美人的话,那么江美人肚子里的孩子无疑就是穆栗的了。这事,如今宫里并没有什么动静,也就是说,江美人怀孕一事,还没传开来,如今估摸着也是沈青陵率先发现了。 “这事,你打算怎么办?”陆漓问。 “这件事,我不好插手,目前,情况尚未明朗,我若是直接动手,有些不妥。而且,我今日将你叫进宫来,是想确定一件事。”说到这里,沈青陵沉默了一会,陆漓也不催,半响才等沈青陵开口:“江美人于穆家二少爷的情谊,我算是明白了,但是反之,穆家二少爷对江美人有多少情,却是不好说。以你的说法,当时穆家二少爷的确是有心娶江美人,这也能够理解,本来就是两情相悦,江美人家世虽低,但也是官家子女。虽说不知道福安王妃与他说了些什么,或许是那件事太过严重要紧,但我更偏向于对穆家二少爷来说,这桩婚事,并不急迫。” “你是说,穆家二少爷如今再接近江美人,可能目的不纯?”陆漓很快就听出了沈青陵的话外之音。 沈青陵点头:“江美人如今身处后宫,穆家又有一个穆昭容在,你觉得,对穆家二少爷来说,是自己的亲妹妹重要,还是这个旧情人重要?” 答案显而易见。 “若是江美人是被人利用,那么此事,便不会如此简单,怕是还会有后续,如今,敌在暗,不能轻举妄动。”穆昭容这会最想对付的应该就是她这个皇后了,所以,她不得不防。 陆漓了然地点了点头,也只有她这个小徒弟想这么多,换了她,估计也就以为江美人和穆栗是情难自禁,哪里还能想到这么深远。只是这么一来,如今情况全未明了,沈青陵便什么都不能做,一旦行错一步,落入对方的陷阱,那事情便就难办了。 看着陆漓也蹙起了眉头,沈青陵倒是笑了:“你也不必太为我担忧,我召你过来,也只是想确认一下,如今我既然已经有所防备,他们想要对我动手,也并非如此轻易。” 其实,沈青陵现在大概有个猜测,但是也觉得疑惑重重。 穆栗接近江美人,约莫着是利用,用男女之情来困住江美人,怀孕一事,或许也是出乎他们的意料,自然也有可能是故意。如今,祁云晏无子嗣,若是江美人能够诞下皇子,那身份自然贵不可言,但是,祁云晏和江美人之间,并未发生什么,这一点,江美人自然知晓。不过,穆栗既然存了利用之心,怕也是不会对江美人明言的。 不过,两人既然已经发生了关系,那么穆栗也应该知晓了江美人是完璧之身,这个时候怀孕,岂不是明晃晃地告诉祁云晏,他被戴了绿帽子。 这样一来,这个孩子,意外的可能性大一些,但是,若是意外,为何还要留下来,这个时候,不是应该将孩子除去才对吗? 这一点,沈青陵还真的是想不通。一旦江美人怀孕之事被揭露,别人不知晓,但是祁云晏心里肯定会明白,难道他们以为,祁云晏这人会容忍得下一个不贞的后妃,和一个别人的孩子成为他的皇长子。 就在沈青陵还在为此事疑惑不解的时候,浮盈却急匆匆地跑了过来。 溯雪和溯乐守在殿外,知道沈青陵和陆漓在说事,便将浮盈拦了下来,不过这会是真出大事了,浮盈在殿外高声喊道:“娘娘,奴婢有事禀告。” “进来吧。”沈青陵敛起了所有情绪。 浮盈快步上前,行了一礼,便急急道;“娘娘,江美人怀孕了。” 沈青陵闻言,瞳孔猛地收紧,虽说浮盈是她的人,不过这事,沈青陵没有告诉她,而这会她说江美人怀孕了,也就是说,这件事已经传出去了。 “怎么回事?”沈青陵问。 “今日不知是怎么了,凌美人跑去了江美人的偏殿,两人本是说着话,后来起了争执,争执之间,凌美人推了江美人一把,见了红,召了太医过去瞧,说是怀了身孕,已经一个多月了,”浮盈不知真相,但是江美人赶在了自家娘娘前面怀孕,这可不是什么好事。 而沈青陵脸色也已经沉了下来,江美人和凌美人都是在徐昭媛的弗贤宫中,两人往日里也没有什么交情,怎么会这么巧,沈青陵总觉得这里面有什么文章,但是这会,不是说这些的时候,江美人有孕一事传扬开来,说实话,沈青陵还真有些摸不清他们究竟想要做些什么。 这不是明晃晃地把自己的命,送到皇上的跟前吗? 还是说,这的的确确是一个意外,他们的计划还未开始,却被凌美人这么一个搅合,不管怎么样,沈青陵还是不敢放松警惕,而这会江美人出了事,按说,她这个做皇后的也该去瞧瞧。 “摆驾,去弗贤宫。” 正文 第九十一章 给朕生个孩子 沈青陵到的时候,徐昭媛和凌美人也都在。 徐昭媛坐在一旁,面色深沉,一时之间倒是分辨不出她的喜悦与否,不过大抵也是在心中怄火着,谁会想到,这后宫之中第一个有孕的,竟然是名不经传的江美人。 而反观凌美人,这会便有些忐忑了,虽嫉妒江美人有孕,可是这会她更怕的是江美人追究,这可是皇上的第一个孩子,不管是谁生的,母凭子贵,总是跑不了了。 沈青陵过来时,两人便是各怀心思,见沈青陵来了,忙起身行礼。 “不必多礼了。”言罢,沈青陵望向一旁伺候的嬷嬷,是江美人自个的偏殿里的,笑道:“太医可是来瞧过了?如今如何了?” “回皇后娘娘,太医已经瞧过了,小主胎像不稳,不过好在没出什么大事,动了些胎气,需要卧床休养几日。”嬷嬷恭敬地回道,态度还算端正,但是那股自喜意是怎么都掩藏不住。 沈青陵自然是瞧出来了,心下也有些冷笑,怕是在这人心中,以为自家小主怀了龙胎,日后是要飞上枝头变凤凰了,便是她这位皇后娘娘,怕是也有些不够瞧了。只是不知道,她若是知道其中真相,还笑不笑得出来。 “本宫去瞧瞧。”沈青陵笑道,随后便往内殿走去,溯雪走在前头,亲自为沈青陵打了帘子。 那嬷嬷似乎是怕沈青陵对江美人不利,也忙跟了上去,沈青陵自然是看出来了,不过也不在意。这会,江美人才刚睡下,醇言在床前候着,见到沈青陵,正要行礼,却被沈青陵摆了摆手。 沈青陵走到床前,看向江美人,这会脸色惨白,即便睡着了,这会眉心也微微蹙着,沈青陵不由得有些疑惑。 沈青陵没有多做什么,瞧过了,便就走了,赏赐了好些东西,吩咐醇言好好地照看着,随后便就回了凤朝宫。 江美人有孕,可是一件大事,后宫中人,瞬间就开始蠢蠢欲动起来,只是这会江美人在休息,她们也不敢上门叨扰,不过位份高的那些,都是赏赐了东西过来,便是太后那边也赏了好些东西下来。 沈青陵回到凤朝宫后,又和陆漓说了会话,还是江美人怀孕的事,说实话,沈青陵对眼下的情况也有些摸不准了,或许是有其他人察觉了,又搅合了一手,总觉得现在的事情是一团乱,只能静观其变。 两人说了会话,沈若影也被带了过来,凑在沈青陵面前嬉戏,对于江美人怀孕一事,自然是不会有人去沈若影面前嚼什么舌根。 未多时,乾宁宫那边派了人过来,说是奉太后娘娘的命,给皇后娘娘送些吃食。 沈青陵笑着受下了,随后打了赏钱便让人回去了,等人离开之后,浮盈才在一旁忿忿道:“娘娘,奴婢方才听说,乾宁宫那边赏了好些东西下去,珍贵的药材,还有好些好东西,不止如此,太后还下了令,江美人怀孕期间,由顾太医接手。” 沈青陵听到顾臻时,也有些惊讶,随后面色便沉了下来。 顾臻此人,医术高明,因为先前几桩事情,如今已经被祁云晏重用,若是不出差错,等这任院史让位了,那顾臻怕就是太医院的院史了。 顾臻私下,倒算是与沈青陵有些交情了,只是明面上,顾臻此人,却是谁也不占边,若真说要是谁的阵营,那便是祁云晏的。太后将江美人交给顾臻,俨然就是要护着江美人,是怕别人对江美人动手了,而那些防着的人中,怕是也有她这个原本太后最为中意的儿媳妇。 其实,就算江美人真的怀的是祁云晏的孩子,沈青陵也未必会介意,当初她选择进宫的时候,就早就已经做好了准备,只是太后今日的行为,却实在是让人厌烦。 在太后眼中,江美人肚子里的是她的第一个孙子,多花些心思也是自然,可问题就在于,当初太后信誓旦旦地保证,说祁云晏的第一个孩子,一定会是她沈青陵的,如今,一个小小美人怀了孕,她便将这个承诺忘得一干二净。当然,沈青陵也不指望太后对江美人的孩子动手,毕竟是她的骨血,可是,太后不该这么直白地打她的脸。 这么大幅度的赏赐,又调了顾臻去弗贤宫,这种行为,沈青陵着实是瞧不上眼。不止如此,做了这些,转头又往她凤朝宫送了些吃食过来,瞧着似乎是来安抚,沈青陵却只觉得好笑,这会才想起来安抚? 若不是知道祁云晏是什么人,自己也的确不太在意这些事,这会,怕是要被太后给活活气死了。 陆漓也是知道其中内情的,这会也冷下了脸,冷笑道:“太后倒真是会做人。”语气之中,满是嘲讽。 沈青陵闻言,也只是跟着冷笑了几声,道:“让她折腾去,日后有她后悔的。”同时,沈青陵心中也暗自庆幸,幸亏自己当初选的是祁云晏,而非太后。若是选了太后,今日这一招,倒真的是往沈青陵的心窝里插了一剑。 “你也别放在心上,母亲那边不久也会得了消息,这事,还得你多劝着些。”沈青陵有些无奈道,她自个倒还好,若是常安县主知道了,怕真的是要被气个半死了。 当初,信誓旦旦的承诺,若不是太后的许诺,常安县主也不会这么爽快地把沈青陵送进宫来,可是没想到,最后竟出了这样的事。 太后没有在一开始防范于未然,常安县主怕就是怨她的,而如今江美人有了身孕,常安县主或许也能理解太后身为一个母亲的心情,也不求她动手,可也该好好地待在她的乾宁宫,如今做这么多事,还俨然一副防着沈青陵的模样,着实是让人寒心了。 陆漓心下有气,可是也知道就算再气,对方是太后,她们也没有法子,好在她已经知道内情,这个孩子怎么也不会碍了沈青陵的路,也算是松了口气,看着沈青陵的模样,只能无奈地应下:“放心,县主那边我会注意着。” 沈青陵笑了笑,低头继续逗弄着沈若影。沈若影虽小,却也并非什么都不懂,大概也明白了些什么,不过她知道,这事,只能烂在自己的心里,谁也不能说。 年龄虽小,天真也有,可出身沈家的孩子,哪里会什么都不懂。 原本,沈青陵还想多留陆漓一会,但是这会发生了这件事,也不好再留陆漓了,而且镇国公府怕是很快也会得了消息,陆漓也就没有多待,带着沈若影便告辞了。 江美人怀孕,后宫可以说是一滩死水中,丢入了一枚石子,众人心思各异,而最为开心的倒算是太后了,原本众人还觉得皇上这会怕也是该高兴了,毕竟多年没有子嗣,如今终于有了孩子,自然是可喜之事,然而,承安殿那边倒是早早就有人去报了信,却一直都没有动静。 直到华灯初上,祁云晏才从承安殿出来,对于弗贤宫的江美人,却是一句都没提起,倒是摆驾去了凤朝宫。 太后听说了此事之后,一手拨弄着佛珠,面色沉静:“不过是个低贱人的孩子罢了,皇上膝下无子,虽说这么做也有些对不住青陵,但孩子,对皇上而言,太过重要。皇上既然愿意哄着青陵,也无妨,这皇后怎么也只能是青陵,至于那个江美人,去母留子便是。” 一旁的听云嬷嬷沉默着也不敢多嘴,心中对于太后这番行为,也觉得有些不太妥当,不过身为奴才,也不好多说什么。 沈青陵听到外面的人通报皇上过来时,也不觉得惊讶,别人不知道,他祁云晏还能不知道吗?那个孩子,其实正是他明晃晃的一片绿油油。 祁云晏这会是突然过来的,沈青陵本就已经换了寝衣,这会正窝在罗汉床上看书,手中握着一个小暖炉,脚边又点了碳火,暖烘烘的,倒也是舒服。 如今外面冷,祁云晏进屋之后,脱了外衣,又去沐浴了一番,随后才过来。 沈青陵倒是想行礼,不过才一动,祁云晏已经笑着开口:“日子冷,也不必动了。” 既然祁云晏都发话了,反正沈青陵也懒得动,不过还是将手中的书放下了。祁云晏走过来,在罗汉床的另一边坐下,随后说道:“朕听说太后往江美人那边赏了不少东西下去,可生气了?” 沈青陵没想到祁云晏一开口竟是这么一句话,微微有些惊讶,生气吗?其实也不然,但若说一点都不介意,但肯定也不是的,只不过本就不是自己太过在意的人,所以才没有太大的波动,纯粹便是瞧不上这样的行为。 沈青陵虽然没有答复,但是看她的模样,祁云晏大抵也明白过来了。 祁云晏笑了笑,说道:“朕知道,这件事你不想参与,不过这事,毕竟在后宫,还是得你出面。”祁云晏这么突然的话,让沈青陵微微一惊,不由得抬头望去,祁云晏这番话,是发现了什么了吗? “江美人肚子里的孩子不是朕的。”祁云晏倒是不在意:“朕在行宫有没有碰她,你莫不是要告诉朕,你不知晓?” 沈青陵闻言,心下微微松了口气,原来如此。的确,祁云晏没有碰江美人,而那个时候,沈青陵也在围场,若是真的有什么,她自然会察觉,也就是说,她的确应该知道江美人的孩子有问题,也是她自己乱想了,还以为祁云晏发现了什么。 这么想着,沈青陵也沉下心来,问:“皇上想要臣妾怎么处理?” “孩子,不能留,至于大人随你处理。”祁云晏淡淡道,其实对于江美人私通,祁云晏也不在意,而且,在某一方面来说,江美人这次怀孕,还给祁云晏省去了一些麻烦,就算没有成功生下来,但这也是在告诉别人,皇上没有什么问题,子嗣迟早是会有的。 但是,祁云晏是绝对不可能留一个别人的孩子当皇子的,至于江美人,祁云晏还真当不在意,就算是她无意间帮自己解决了一个问题,留她一条活路也并非不可。 “臣妾明白了。”沈青陵很快就笑道,心下在想,果然是爱男人的人,连心胸都这么开阔,自个的小妾绿了都不要她的命。 祁云晏过来的时候,天色已经不早,这会说了会话,也差不多是时候就寝了。 一开始,祁云晏和沈青陵之间还有些会动手动脚,谁也不肯服输,不过最近这些日子,俨然是一副可以和平相处的模样,当然,这也是因为祁云晏发觉自己的心意之后,自然是不会再去折腾沈青陵,而沈青陵一向秉持人不犯我,我不犯人,既然祁云晏不找她麻烦,她自然也乐得清静。 两人也有好几次同床共枕的经验了,沈青陵这会已经是十分习惯了,反正就是盖着被子纯睡觉。 祁云晏本来的确是没有什么心思的,但是佳人在怀,今日又听说了江美人有孕之后,祁云晏原先还没有什么,这会心里也开始冒起了小念头。 已经年底了,等过了年,他便二十有一了,也不小了,如今膝下还没有子嗣,的确是个问题。 于是,祁云晏鬼迷心窍地就开口在沈青陵的耳边说了句:“阿陵,给朕生个孩子吧。” 沈青陵本来都已经迷迷糊糊快睡过去了,耳边突然响起了这一句话,整个人都震惊醒了。祁云晏在说什么?给他生孩子?卧槽,滚都没滚过,她怎么生?她自己跟自己生吗?不对不对,祁云晏这话的意思是在隐含地表示要跟她滚床单吗? 不!怎么可以这样!虽然她是他的正妻,但是她绝对不会做人小三的!怎么可以破坏他和祁云川之间的感情,她会很有负罪感的,就算是不谈感情只滚床单,她也不会接受的!这么背叛祁云川的行为,她绝对不会干的。 于是,祁云晏只是心血来潮的一句话,而沈青陵已经吓得直接从他的怀里滚了出去,并且跟他保持了一定距离,防备地看着祁云晏,说:“皇上,你明日还要早朝,该睡了。” 祁云晏看着沈青陵一脸防备的模样,只觉得整个人都是如此心累,这么防备地看着他是为什么啊?他们不是夫妻吗!夫妻! 正文 第九十二章 我要做一个大度的好皇后 二日,沈青陵醒来之后,祁云晏已经走了。 只是想到昨日的事情,沈青陵的脸色就有些不好了。其实吧,祁云晏想要个孩子,沈青陵能理解,毕竟是皇上,没有子嗣是个大问题,可是问题就出在,沈青陵已经认定了祁云晏为了祁云川守身如玉了,现在竟然要让她生孩子,那不是破坏两人感情嘛。 不行,不行,这绝对不行!虽说祁云晏这个行为能够理解,可这明显的就是渣男行进,没想到祁云晏竟然是这样的人。 而且竟然还想让她当小三,实在是太可恶了! 沈青陵表示很生气,生气之下,沈青陵就有些不是很乐意为祁云晏办事了。 不过,不乐意归不乐意,办还是要办的,只是,怎么个办法嘛,又要看她的意思了。江美人的孩子不能留,而且对方想要做什么,沈青陵如今也不知道,贸然出手,说不定只会落入他们的圈套之中,沈青陵还是更秉持于静观其变,而且,江美人肚子里的孩子待的越久,就越能膈应祁云晏。 所以,沈青陵现在要做的就是,好好地保护江美人,让她和肚子里的孩子健康成长,虽然最后结果还是留不住,但是现在嘛,能多膈应一段时间就多膈应一段时间。 于是,一夜之后,沈青陵对待江美人的事情,来了一个质的改变。 溯雪溯乐两人刚过来,想伺候着沈青陵起身,便见她家娘娘笑眯眯地望着她们,说:“江美人那边如何了?今日可好些了?本宫记得,本宫这边有好些珍贵的药材,待会溯雪你亲自走一趟,送到江美人那边。对了,溯乐,御书房那边你也去知会一声,如今江美人有了身孕,可不能怠慢。” 溯雪溯乐可以说是一脸懵逼,如果不是见过的世面多了,这会怕是也维持不了镇定的神情了,不过就算如此,两人的神情也有一丝裂缝。 完全不知道自家主子是抽什么疯。 不过,对于主子的命令,她们素来是不会违反,何况,知道江美人肚子里的孩子并非龙种,是而她们一点都不担心这会不会对她们主子不利。 于是,等伺候沈青陵用了早膳之后,两人就去办沈青陵吩咐的事了。 昨日,沈青陵也赏了东西下去,也亲自去看了江美人,不过众人都看得出来,皇后娘娘的态度很淡。其实众人也觉得能够理解,毕竟是皇后娘娘,有些事总是要做的。只是,众人觉得,皇后娘娘也只是表面罢了,心里肯定窝火着,毕竟她可以算是独宠了,谁会猜到,竟然有人赶在她的前面怀上了龙种。 而且还是在皇家围场的时候,而江美人,又是她钦点的,要是她们是沈青陵,估计都要气死了。 所以,众人都觉得皇后娘娘是心里气,但是没有法子,面上还是得摆出个样子来,毕竟是皇上的第一个孩子。 可是这过了一夜,众人便听说,皇后娘娘身边的大宫女亲自去了弗贤宫,赏赐了好些珍贵的东西下去,而又去了御膳房,特意打点了人要好好地伺候着江美人,俨然一副十分热衷的模样。 这……画风好像变得太快,有点不太对? 就在众人疑惑的时候,也不知是谁想的猜测,说是皇后娘娘这么做,定然是皇上吩咐下来的,昨日皇上不是去了凤朝宫吗? 这么一想,好像是有道理,后宫众人这下越发肯定,皇后娘娘心里怕是要气个半死了。 然而,正主这会还悠哉悠哉地待在凤朝宫中,至于外面的那些风声,沈青陵是一点都不在意的,谁让她是一个大度的皇后呢? 祁云晏下了早朝,便召了几个大臣议事,日子越发寒冷,他们也得时刻提防着发生天灾人祸。尤其是今年夏天时,灾情严重,各地粮食紧缺,到了这季节,祁云晏也放不下心,自然是要防范于未然。 等这边初步商议出一个对策,祁云晏这才把人屏退,准备继续批阅奏折,而就是这会,底下的人把后宫的情形禀报了上来。 听完底下人的禀报,祁云晏愣了愣。 “这是皇后做的?”祁云晏还是不相信,多问了一句。祁云晏听到的自然要比表面的事情多一些,除了沈青陵赏赐药材,叮嘱御膳房之外,这会已经有沈家的人,暗中守在了江美人住处,只要有人对江美人不利,沈青陵就能第一时间察觉,俨然是把人护了起来。 哦,你问他为什么觉得不是想要对江美人动手而是保护她,废话,有见过想要害人还搞得这么大阵仗的吗? 沈青陵大肆举张地参与了此事,若是这个时候,江美人出现什么意外,那最有可疑的便是沈青陵,沈青陵若是要对付江美人,那也该暗着来才是,所以现在是个什么情况? 因为此事,这一日,祁云晏还是留宿了凤朝宫。 “今日的事,你不打算向朕解释?”祁云晏沉着脸问。 “今日——可有发生什么事吗?”沈青陵一脸疑惑地望向祁云晏,心里乐得不行,哈哈哈,看来是给祁云晏添堵了,否则他绝对不会闲着无聊来问这件事。 祁云晏沉默了一番,没想到沈青陵竟然还开始装傻了,要不是看在她还能入他眼的份上,祁云晏这会正想揍沈青陵一顿,不过这只是想想而已,祁云晏还是好声好气地问:“为什么要搞得这么大的动静?江美人那里,你打算何时动手?” 沈青陵不傻,做了这个决定之前,早就已经想好了对策,虽说这样也是为了给祁云晏添堵,但是同样的,也算是她深思熟虑之后的想法,是而,面对祁云晏的问题,沈青陵很快就答:“如今江美人才刚怀上身孕,若是这个时候贸然动手,即便臣妾做的再低调,也会有人怀疑到臣妾的身上来。后宫中人,怕是都会有这个心思,但是最有可能做到,也最怕江美人成功产子的人是臣妾,不管如何,臣妾这个锅必然是背定了。 此事,只能徐徐图之。况且,若是贸然处置,不止是臣妾,臣妾更怕有人会怀疑到江美人怀孕一事上来,若是被人发现,到时候皇上的面子也不好放不是?”沈青陵笑得一脸真心,随后似乎想到什么,迟疑了一会,又继续道:“而且,母后对江美人这一胎十分看重,若是臣妾贸然动手,被母后察觉,母后不知真相,怕是会伤了母后的心。皇上,臣妾想过了,如今便就让江美人安心养胎,至少要等过了前三月才是,何况,如今已经到了年底,这个时候发生见血的事,未免不好,何不等到过了年。如今天冷,江美人也不出门,动手机会少,可一旦开春,她总是要出去的,一旦出去,脱离了臣妾的保护范围,即便不用臣妾出手,也自然有人会等不住。” 简单地来说,就是借刀杀人。 这会,众人肯定是指望着沈青陵动手,但是是沈青陵只要表现出一副保护江美人的样子,其他人必定会等不及。一开始,或许她们会以为是沈青陵的虚招,但是只要时间一久,必定会有人等不及,尤其是在过了三个月之后。 怀孕的前三月最不稳定,想要动手是最好的时机。 江美人是肯定要处理的,但是说真的,沈青陵并不想自己动手,即便知道江美人的孩子必死无疑,但是一来,沈青陵并不想给人留下把柄,即便做得再小心,难免也有失手的时候,她身为皇后,谋害皇嗣,这可是大罪,一个弄不好,不止自己一命呼吁,就连镇国公府也会被牵连。当然,也有可能她的确做得好,没有任何人发现,但是祁云晏知道啊。如今,他们是一条船上,可一旦等到国政稳定,祁云晏也有可能会转而对付她。当然,这一切只是可能,但即便只有一丝可能,沈青陵也要防范于未然。除此之外,还有第二点,那毕竟是一条人命,若是害她之人,她自然不会觉得有任何愧疚,但是对于一个孩子,沈青陵不得不说,自己心软了。 江美人没有害过她,错就错在,这个孩子不是祁云晏的,但是那是江美人对不住祁云晏,并没有对不住沈青陵,沈青陵又为何要残忍地去杀害一个孩子?而且,就算江美人有错,但这一切并非孩子所能选,又与他何干? 沈青陵没有圣母到去求祁云晏放过这个孩子,只是不想亲自动手,染了这个罪孽。反正后宫中,对江美人虎视眈眈的那么多,她为何不选一条更轻松的路来走呢? 当然,这一切的前提还是因为想要膈应祁云晏,否则以沈青陵的本事,这个时候去刺激个人动手,也并非是没有可能的。 祁云晏总觉得沈青陵是故意的,但是这番话,却又无以反驳。她这般行事,小心谨慎,处理的也合情合理,并不是说没有其他的处置方式,可不得不承认,这同样也是个法子。 而且,有一点,沈青陵说对了,若是江美人这会就出事,怕是会引起一些人的怀疑。 “而且,皇上,你不觉得这个孩子,江美人自己也该知道留不得吗?”沈青陵忽然笑着开口。 祁云晏一愣,倒是把这岔给忘了,江美人自然知道这孩子是谁的,虽说这个时候祁云晏没有动静,可不代表江美人自己心里不慌,若是她能够自己动手,那倒也是方便了。 虽然有些不大乐意,不过最后,祁云晏还是被说服了。 这并不是一件好事,祁云晏觉得。虽说他好像不太在意,但是一想到身旁的人时不时地恭喜他有子嗣了,那种感觉,实在是太微妙了。 怎么办,他好想把沈青陵扔到床上,这样办那样办来消除他的怒火! 正文 第九十三章 穆家事真多 就如沈青陵打算那般,之后的这些日子里,沈青陵可以说是把江美人保护得滴水不漏。 御书房递上去的吃食,沈青陵的人先检查一遍,确定没有问题了,才送到江美人的跟前,当然,江美人身边的人,自然也会检查。不止是膳食,送上来的衣物,也查得仔细,江美人的寝宫更是连一般的熏香也不点了。 沈青陵甚至下了令,江美人一胎需要静养,若非必要,不必去叨扰江美人。 这还只是明面上的,暗中,沈青陵的人也守着江美人的偏殿,就算是同在弗贤宫的徐昭媛,也未必有机会下手。 原本都以为皇后娘娘只是做个样子罢了,可是一段时间下来之后,这后宫中人都开始急了,不知道皇后娘娘搞什么鬼。 乾宁宫这边,太后听了后宫的动向之后,露出了一个笑容。原本她也以为沈青陵只是做做样子,但是现在看来,倒是真的想要保住这个孩子。 “不愧是常安的孩子,聪慧得很。”太后笑道。 听云嬷嬷也有些惊讶于皇后娘娘的所作所为,这会见太后提起,便笑着说了句:“皇后娘娘是个仁慈的,毕竟是皇上的孩子,哪里会舍得下心。” 太后却是神秘的笑了笑:“哀家也是那么走过来的,如今,不过是个小小美人怀孕罢了。等日后生了孩子下来,不管男女,江美人都没有抚养皇子的身份,日后,青陵自然可以带到自己膝下养。等到日后她自己剩下嫡子,自然最好,若是无子,那也不怕有人夺了她的后位去。” 听云嬷嬷是听明白了,太后这是误会皇后娘娘是要夺子了。不过,听云嬷嬷觉得,皇后娘娘怕是做不出这种事来,何况她还年轻,也并非不能生育,何必这么急着去抱养别人的孩子。不过这话,听云嬷嬷是不敢说的。 不止太后这么想,安贵妃等人也是冒出了这个想法,因为这是能够解释沈青陵作法的最好原因。这样一来,后宫诸人,心思各异。 江美人生下皇子,的确难对付,但是江美人的身份并不出色,可若是把皇子放在皇后膝下养的话,那一切就都不一样了,于是,就连安贵妃也开始对此事慎重起来了。 听说安贵妃也派了人盯着弗贤宫,沈青陵自然是乐见其成的,虽然不知道她在脑子里幻想了些什么东西,竟然引起了警觉,但是对沈青陵来说,越多人想要对江美人动手,对她来说,便是一件好事。总觉得这个大难题,很快就能解决了。 不过,沈青陵还是有些疑惑,江美人为何到现在都不自己动手,或者说,她是想要利用孩子来做什么?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她这会估摸不准皇上的心思,明知不是龙种,却并未对她赶尽杀绝,但是破釜沉舟,拿着孩子来做做文章,也并非没有可能。 这事,还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且不说后宫中人的心思,顾臻每日替江美人请平安脉,先前因为出血,静养了好几日,之后,又说江美人身体虚,需要好些养着,养了这大半月,身子也才算是渐渐地好了起来。 而这会,离年底也就只有大半个月了,沈青陵一边让人盯着江美人这边,一边还要关注各宫动向,除此还要安排年底的一些事宜,可以说是忙得脚不着地 可是她能怎么办?皇后的工资不好领啊。 就在这个时候,穆家穆夫人向宫中太后递了帖子。穆家虽一般,但不是还有个福安王爷,虽说先前福安王爷被祁云晏摆了一道,但是势力依旧不容小觑,而且到了年底,福安王爷和福安王妃约莫着这几日也要到京城了,穆夫人想要进宫求见太后,太后也得卖福安王妃一个面子。 穆夫人进宫,沈青陵自然知晓,只是也没心思去管她们,不过以防万一,还是让人去盯着了。 穆夫人进宫这日,沈青陵正在确定团圆宴的菜单,手头的事早就累积成了一摞,这会浮盈来给沈青陵送御书房新做的糕点。 大年三十那会,宫中会举行宫宴,朝廷命妇都要进宫,用膳前,自然是要在宫中停留一会,这糕点也是必备的,这会,浮盈送来的就是那日要准备的糕点,让沈青陵先尝了味道。 不止是糕点,之后还有朝宴的菜色,包括朝宴之后,皇亲国戚的家宴,都是要沈青陵一一确认的。这些看着都是些小事,但是这是沈青陵第一年做这些事,自然是要小心谨慎,不能出任何一丝意外,尤其是宫里还有个怀着孩子的,若是有人在宫宴上下文章,那沈青陵可真的就要冤死了。 沈青陵尝了糕点之后,简单地说了几句,浮盈一一听了,等说完了正事,浮盈才随口说了一句:“娘娘,方才奴婢回来的时候,瞧着穆夫人已经往乾宁宫去了。” 沈青陵闻言,冷笑了一声:“这会进宫,估计还是韩婕妤的事,不必管她们。” 浮盈应了声,也没再多说什么,转身便退下了,沈青陵这个做主子的忙,她这个做奴才的哪里又能轻松。 沈青陵所料不差,韩夫人进宫,正是为了韩婕妤的事。 先前,因为良语的事,韩婕妤被禁足,整整三月,等到解禁,也已经到了年三十了。这会,离韩婕妤解禁也还有半个月的日子,穆夫人瞧着,福安王妃也快回来了,这会若是和太后说个情,怕是没有问题的,于是,就这么往宫里来了。 “臣妇还没有给太后娘娘道喜,太后娘娘明年就能抱上大胖孙子了。”穆夫人坐在下首,脸上带着笑意,说出的话,倒也是合了太后的心意。 穆夫人是个聪明的,虽说对于江美人怀孕一事,穆夫人心里也不得劲,除了自个女儿,其他后妃怀上孩子,对穆夫人来说,都算不上是一件好事,不过这会是有求于太后,自然是挑着太后喜欢的说。若是穆夫人知道江美人肚子里的孩子是她穆家的种,这会怕是不敢进宫来太后面前晃悠了。 “穆夫人有心了。”太后笑呵呵地说,虽然瞧穆夫人并不怎么顺眼,但是这话,太后还是爱听的。 穆夫人就孩子这点,和太后聊了起来,说到后面,便就感慨道:“为人子母的,可不就盼着自个的孩子好,过得顺心些,其他的倒也无所求了。” 说了半天,穆夫人也终于要说到点子上了,太后不傻,自然瞧出来了。穆夫人进宫,太后便知道这是醉温之意不在酒,方才穆夫人说了好些好话,也的确让太后开心了,但是这会想起穆夫人的目的,太后心里还是有些不太舒爽。 毕竟,当初虽然说是良语所为,但是究竟是何人的手段,大家都是心知肚明,当初穆昭容要害沈青陵,还是下得让人无子的药,如今江美人怀了孕,太后本来就有愧于沈青陵,而且穆昭容那边的禁足可是沈青陵下的命令,说实在的,太后可以为了自己的亲孙子去打沈青陵的脸,但绝对不会为了一个外人,去白白惹了沈青陵不开心。 若不是祁云晏无子,太后也不会这么看重江美人的肚子,也不会去惹沈青陵的不开心,穆昭容在太后心中,还真的无法和江美人的肚子相提并论。 原本还有些笑意的太后,这会也敛起了笑意,淡淡地应了一声。 穆夫人便道不好,但是话已经到了嘴边,穆夫人还是想要试一试,便就开口道:“太后娘娘,臣妇就穆昭容这一个女儿,也怪臣妇,当年过于溺爱了些,才让人不懂分寸,管不住自己身边的人。原本,臣妇也不该说些什么,这是穆昭容的错,罚是该受的,只是为人子母,女儿受苦,臣妇这心里也放不下。如今,也已经过去了好些日子了,眼看着也要年底了,臣妇想向太后求个恩典,早些解了穆昭容的足。” 太后闻言,淡淡道:“穆夫人,不是哀家不想帮你,只是哀家已经不管后宫之事,这事,是当初皇后亲自下的令,穆夫人若是要求情,也该去向皇后求情才是。” 穆夫人闻言一噎,她就算愿意去,沈青陵也未必会给她这个面子,毕竟穆昭容当初可是冲着沈青陵去的,这去求情,可不是吃力不讨好,穆夫人为难,太后心下冷笑一声,自个不乐意去,倒是想着让她去。她和沈青陵之间的关系,虽说看似没有什么,但是这次江美人的事,肯定是有了裂缝,她还想着要怎么修补呢,怎么可能会为了穆夫人再去插沈青陵一刀。 事情似乎就僵持了下来,不过穆夫人来之前,早就知道此事不简单,是而,也考虑了许多,这会也不慌,很快便又开口道:“如今江美人有喜,皇上也有后了,也算是件好事,太后娘娘便就当是未来的小皇子积福。” 太后听了,却觉得好笑,放过你家女儿就是积福?万一你女儿出来再害人,那不是积福,是损福了。当然,这话太后也只能心里腹诽。 穆夫人瞧着还不行,便又加了一剂猛药:“过些时日,福安王妃也要回京了,若是知道穆昭容如今还在被禁足,不知道要心疼成个什么样子。” 其实,穆夫人是不想拿福安王妃来压人的,毕竟这可是赤裸裸地得罪了太后。只是,穆夫人也没有法子,前些日子,穆昭容悄悄地让人往府中传了信,说是一直闷在宫里,都得了病,一直郁郁寡欢的,穆夫人为人聪慧,也猜到可能是穆昭容的苦肉计,只是即便如此,就如同穆夫人所说,为人子母,总是喜欢自个的孩子好,她是真怕穆昭容有个三长两短,这不,即便知道很有可能是被穆昭容骗了,还是进了宫,求情来了。 原本是不想提福安王妃,但是太后不松口,穆夫人也没有法子。 果不其然,听到福安王妃,太后的脸色微微一沉,不过面上还是挂着些笑意,不过也没有松开放人,只是说道:“这事,哀家还是要问过皇后的意见。” 太后是真不想再因为什么事来给她和沈青陵之间增加裂缝了,是而,还是着人去问了沈青陵的意思。若是沈青陵不同意,那此事便就不变,若是沈青陵松口,太后也就做了这个人情。 沈青陵听完乾宁宫人的回话,沉默了一下,随后笑道:“左右不过是件小事,母后做主便是了。” 乾宁宫的人得了回话,很快便离开了,只是沈青陵的脸色却有些不太好。虽然不想多想,可是太后这虽说是给她选择,可是又何尝不是一种相逼?太后都着人来问了,她能说不吗?而且,明面上,穆昭容只是治下无方这个罪过罢了。 不过,沈青陵也不介意把穆昭容放出来。虽说她这几日忙,可是也并非不知道穆昭容找人送了信出去,无非是想穆家的人帮忙。至于穆昭容为何这会想出来,连半个月都等不了,不就是因为江美人怀了孕,而这么久了,后宫中人都没有动静,她开始急了吗? 太后这会也是被穆夫人气到了,倒是忘了这一点,只是想着问沈青陵的意思,却没想到自己派人过去问沈青陵的意思,这么光明正大的,若是沈青陵不答应也不行了。 得了沈青陵的话,太后便也就做了个人情,让书欢带着穆夫人去春宜宫了。 正文 第九十四章 猪一样的伪队友 穆昭容虽说只是被禁足,但是沈青陵当初是下了令,特意设了小佛堂,可不是让穆昭容在春宜宫享福的。 而且上头主子的态度,也直接影响了底下人做事的专心程度,皇后娘娘不喜穆昭容,底下的人,自然也就怠慢了,这二个多月来,虽说不至于饿着穆昭容,但日子也的确是过得清贫。 穆夫人将穆昭容从小佛堂里接出来时,看着自个以往疼爱的女儿,一下子瘦了不少,脸色也带着些病态的苍白时,心中可不是疼惜得紧,眼眶也微微泛红,若不是现在还有宫女太监在,怕是早就冲上去,将人拉进自个怀里好好安慰了。 穆昭容对于自己这副模样,倒是没有什么想法,她现在更在意的是自己终于解除禁足了,再也不用整日跪在那小佛堂面前,终于可以光明正大地走出春宜宫了。 穆夫人瞧着穆昭容的模样,只觉得心疼,但若说因此就记恨上皇后娘娘了,那倒也不至于,穆夫人是个聪明人,也知道自己和皇后娘娘不可能是同路人,但是这件事,还真怪不到人家皇后娘娘的头上去,毕竟是自个女儿先起了歹念。 若说这后宫中,尔虞我斗自然也是少不了的,可是被人抓住了把柄,人家报复回来,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不过就是技不如人罢了。是而,穆夫人不喜欢这位皇后娘娘,但是没有多大的恨意,而且穆夫人自个也是觉得穆昭容这个行为不妥,就算她把皇后娘娘拉下台了,那又如何?她不过一个小小九嫔,还能越过了安贵妃去? 然而穆昭容看不懂这些,她只知道自己所受的苦,一切都是拜皇后娘娘所赐。 眼看着穆昭容又要开始数落皇后娘娘,穆夫人只觉得头疼得紧,向良晴示意了一眼,良晴便就带着殿内的宫人都退下了。 “雨儿,娘知道,你这些日子吃了苦头,只是这是在皇宫,比不得在家里,纵然你再不喜皇后娘娘,可是她的身份摆在那,以你如今的情形,万不可再得罪皇后娘娘了。”穆夫人语重心长地说道。 “娘,你到底是帮谁?沈青陵这么害女儿,你让女儿怎么咽的下这口气?”穆昭容忿忿道。 穆夫人无奈,自个聪慧,将穆御史抓得牢牢的,怎么换到自个女儿身上,就愚不可及了呢?自小,也教了她不少东西,可这会一旦怨恨上了,那些东西,却被穆昭容忘了个一干二净,她如今满心都是对沈青陵的记恨,若不是沈青陵,她早就已经乘宠,说不定如今怀上龙胎的便是她了。都是因为沈青陵,自己才会沦为这后宫笑话。 穆昭容自个也不想想,这事,究竟是谁起的头。穆夫人也知道,这事,说真的还是因为自个女儿做事不道义,但是这话,她可不敢这会跟穆昭容说,不然指不定她又要气成什么样子,只能婉转劝道:“娘知道你不喜欢这个皇后娘娘,只是她毕竟是东宫之主,又是沈家的人,你这些日子禁足在春宜宫,怕是不知道先前朝堂上发生的事,你姑父那边也出了些事,这会不是冒头的好时候。何况,就算你拉下了皇后娘娘,还会有其他人上位,安贵妃的位份比你高,李昭仪和徐昭媛的年月也比你久,这个时候拉下皇后,对你并没有什么好处。倒不如,让顶上几个人自个去斗,你就在旁边瞧着,等到日后坐收渔翁之利便可。” 当然,想要让沈青陵和安贵妃她们几个斗的两败俱伤,然后顺势让穆昭容上位,这事,其实根本没有可能。毕竟,她们都不是傻子,不是为了拉下彼此而去搏命,何况,总是会有新人起来,只是,穆夫人这会也只能这么劝穆昭容,才能让她打消一些再对付沈青陵的念头。 不止是沈青陵,还有刚刚怀上孩子的江美人。 穆夫人想起这个江美人,心中又是一骇,是真怕穆昭容再做出什么事来,不由得暗暗警告道:“还有那个江美人,你也不要对她动手,她如今怀了孕,自然是有人想要置她于死地,你可千万不能搅合进去,谋害皇嗣,是大罪,你千万不能糊涂。” 穆昭容其实想要解足,除了对沈青陵的恨意之外,之所以这么等不及,可不就是因为江美人的肚子,这会却听穆夫人劝她,穆昭容心里便有些不耐烦,不过知道自己母亲的性子,也算是乖乖地应下了:“娘,我知道了,我自个有分寸。” 话虽是这么说,但是心里早就已经盘算起要对付江美人的计划了,穆夫人瞧着穆昭容那副模样,心里更是担惊受怕,生怕穆昭容再做出什么祸事来。 离开春宜宫时,穆夫人还特意将良晴叫了过去,千叮咛万嘱咐:“你可要看紧了你家娘娘,绝不能让她再做出什么祸事来。” 良晴自然是一一应下,她是从穆家出来的,对穆夫人的话,也自然信服,何况她也觉得自家主子,似乎有些魔愣了,步入了误区之后,就怎么也走不出来了,当年还刚进宫的穆昭容,虽然说不上运筹帷幄,但是至少还能够做到淡定,徐徐图之,哪像现在,就像是一条随时会咬人的疯狗。 这厢,穆夫人被送出了宫,而江美人那边也得了消息。 自从穆夫人今日进宫之后,江美人便心中期待着穆栗能够像上次那样,再潜进宫中。 她也没想到自己会怀上穆栗的孩子,当初,和穆栗重逢,旧情难忘,一时之间擦枪走火,不过那会江美人也想过了,祁云晏第一次并没有碰她,却已经准备了落花,不像其他宫妃,心思都一直放在祁云晏身上,这会不侍寝,怕是自己惶惶而终,不知道哪里得罪了皇上,但是江美人却觉得大概祁云晏是不会碰她了。 也正是因为如此,江美人才敢和穆栗这么乱来,断定了祁云晏不会碰她,不会走漏风声。 可是,她千算万算,没算到自己竟然会坏了孩子。那两日,两人见得并不多,在皇家围场,她受伤之事,众所周知,穆栗暗中过来探望,穆栗也解释了当年为何没去边疆提亲的缘由,因为耽搁了时日,没想到自此之后就没了缘分。 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又本来是对恋人,事态最后发展到一个不可想象的地步,江美人也实属无奈。而之后,第二日穆栗也再去探望过她,两人刚坦白了心扉,又是共处一室之下,难免是颠鸾倒凤一番,谁会想到,就这么,她竟然怀上了孩子。 这个孩子,是绝对不能留的,江美人自然是知晓,可是她却也舍不得,毕竟是她的亲骨肉,不过再不舍,江美人也知道,留不得,否则,不止孩子,她,还有江家,甚至穆家,都会被牵连,只是她一个小小美人,想要神不知鬼不觉地弄到打胎药,却也并非易事,尤其是她自己的内心中,并不想失去这个孩子。 而江美人也没有想到,之后竟然会被凌美人给盯上,最后把自己怀孕的事给爆了出来。 “小主,穆夫人已经出宫了。”醇言脸色也有些难看,她是除了江美人之外,唯一一个知道江美人肚子里是穆栗的种的人。 原本是想暗中除去,谁会想到竟然闹到了明面上来,与其他伺候江美人的喜悦不同,醇言可真是度日如年,生怕下一秒就是被问罪下狱了。俨然,两人也没想到,皇上明知道这孩子有问题,却一直没有动静,心下可不就是慌张。 除了慌张之外,其实江美人还是抱有一丝希望,毕竟是自己的孩子,舍不得。这事,她也不敢跟家里讲,何况,江家已经回了边疆,远水救不了近火,江美人如今能够盼望的就只有穆栗了,可是她压根就没办法和穆栗联系上,原还指望着穆夫人今日进宫,可是一切,都无望了。 江美人闻言,手微微收紧,最后又无奈松开:“就这样吧,你先下去吧。”江美人微微阖眸,尽显疲惫。原本想要告诉穆栗,至少还有个人能够陪她,或者她也期待着穆栗能够带她远走高飞。 醇言有些担忧地看了江美人一眼,随后还是微微屈了膝,退下了。 沈青陵刚刚处理完了手头的一批事,整个人都觉得疲惫得很,再看看手头还有这么多事,这一下子也冒出偷懒的劲,一挥手,便喊道:“本宫要休息一会,这些事,本宫这会可一点都不想看到。” 听着自家主子略带孩子气的抱怨,云赋姑姑也笑了起来,随后道:“娘娘,奴婢先前也处理过一些小事,比不得如今这般重大,不过倒也知晓些,不如让奴婢来,娘娘最后再检查一遍,娘娘看,这样如何?” 对于云赋嬷嬷,沈青陵是相信的,虽说她也没让云赋姑姑做什么事,但那也是因为其实她也没太用得到云赋姑姑的地方,自己的两个小丫鬟,就已经是颇有能耐了,沈家和镇国公府在宫中的关系网,也给了她足够的便利,而她宫外有陆漓,宫内又有浮盈爱打听,医术这方面,勉强也算是和顾臻搭上了线了,还真没太多的事,需要让云赋姑姑忙。 不过这会云赋姑姑既然提出来了,沈青陵自然是乐得开心,让云赋姑姑替她忙去了。 溯雪看着沈青陵这会闲着,便将后宫里的那些事,挑着向沈青陵汇报了一遍,其中,主要还是春宜宫还有弗贤宫偏殿的事。 对于穆昭容那边,沈青陵只是冷笑了一声:“她既然出来了,少不了折腾,江美人和本宫,怕都是她要对付的,不过本宫倒也不怕她那些小手段。找个人盯着春宜宫,本宫倒是要瞧瞧她这次能玩出什么花样来。”说实在的,沈青陵忽然有些希望是穆昭容动手了。 若是穆昭容动手,也免了她再费心去想江美人的事,而且虽说这江美人私通,可是祁云晏没有要推倒明面上的意思,那穆昭容这一下子下去,可就是谋害皇嗣的大罪了,就算她背后有福安王爷,那也是逃不过了的,何况,谋害皇嗣,牵连九族都是没有问题的,趁着这个,还能让祁云晏再把福安王爷的势力打压打压。 而且,穆家的种,让穆昭容动手,实在是再好不过了。 溯雪闻言,应下,随后又说起了江美人的事。溯雪这些日子也去查过了,江美人会被发现怀有身孕,还真不是偶然。 江美人知道自己怀有身孕之后,便就一直想着法子落胎,徐昭媛虽说是弗贤宫的主人,可心思自然是不会落在江美人的身上,而且,自从沈青陵一进宫,对着她接连打压之后,徐昭媛似乎已经安静了下来,当然,这份安静,也不过是将明面上的争宠,放在了暗中罢了,倒有些像宁安宫的那位了。 不过,也是因为徐昭媛学聪明了,本就不是笨人,发生了那么多事,若是再不醒悟,也白白浪费了晋安候对她的教导了,她如今虽说只是昭媛,但是除了沈青陵和安贵妃,她的资质在宫中便是最老的,是而,和新人斗,她没有必要,她需要对付的是在自己顶上的这两位。徐昭媛聪明之后,也知道,不能什么事都自个上啊,最好是皇后娘娘和安贵妃两败俱伤,所以,徐昭媛这会可以说是在养精蓄锐,哪里会去关注一个小小美人。 徐昭媛不关注,凌美人也不注意,可真的也是巧合,江美人到处想法子的事,被凌美人发现了猫腻,随后,她也发现了江美人的异常,凌美人不知道,可她身边的嬷嬷不笨啊,怀疑是江美人怀了身孕。 “凌美人不知道江美人是想要落胎,以为是想要暗中保胎,这才去探望江美人,一是想要查探虚实,不过,也不否认,是想借此就除去了江美人肚子里的孩子,只是,没想到会把江美人怀孕的事给捅了出来。” 沈青陵听了之后,默了一下,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就怕猪一样的队友,好吧,凌美人和江美人的目标其实是一样的,奈何这个队友,实在是——太蠢了。 不过,沈青陵同样也有些疑惑,江美人想要除去这个孩子,这才是正常画风,可是为什么现在,她却迟迟不动手?难道是想用孩子做什么文章?不应该啊,她并没有心思争宠,而且这会,她若是对自己下手,别人怕也不会查到她的头上,对此,沈青陵表示,实在是想不通。 作为一个一直在理智思考这件事的皇后娘娘,怕是怎么也想不到,江美人迟迟不动手,只是因为一个舍不得,割舍不下的骨肉亲情,当然,也可以说是一孕傻三年,怀孕之后,也跟着蠢了,以为暂时的安全,都已经开始做起了美梦,觉得自己或许能够保下这个孩子了。 正文 第九十五章 变故突生 江美人这一胎,可以说是备受关注。 不过,即便众人心思动的再多,江美人也稳稳当当地过了前三月的危险期,而日子也已经到了年底,沈青陵这下可真的是忙得不可开交了,后宫的那些肮脏事,她压根没有什么心思去顾及了。 不过,穆昭容和江美人这边,沈青陵也不敢放松警惕。 随着时间越久,沈青陵也发现了,江美人和穆栗并没有什么可以相互联系的法子,倒是穆昭容,被解禁之后,和穆家的书信来往有些频繁。 沈青陵闲来无事,便让人截了其中的书信,想看看有什么阴谋。 和穆昭容来往书信的,除了穆夫人,还有穆栗。而在穆栗给穆昭容的信中,除了对自己妹妹的关心之外,还提到了江美人,表明了自己与江美人有旧情,希望穆昭容能够帮衬江美人一二。 穆栗也只说了有旧情,倒是没明说自己和江美人之间的那些事,不过也是,这种事嘛,自然是知道的越少越好。但是看到穆栗说让穆昭容照顾江美人一二的时候,沈青陵整个人都不好了。 穆栗肯定知道自己的妹妹是个什么货色,估计也是猜到了穆昭容要对江美人动手,江美人肚子里的孩子,穆昭容不知道,穆栗还会猜不到?不管穆栗对江美人是真感情还是利用,但是江美人肚子里的孩子,的确是他的,就算再无情,也不会想看到自己的亲妹妹的自己的亲儿子下手。 而且,以宫中情形,穆栗不会猜不出江美人如今的处境,可以说,这个孩子是保准留不住的,穆栗这也是希望穆昭容不要去搅合,当然,若是日后江美人出了事,他也希望自己的妹妹去帮衬一二。这个穆栗的打算倒是精妙,可是沈青陵就有些不开心了。 她这还打算让穆昭容动手呢,你这让她们哥俩好地相处这算是个什么事?你这不是瞎捣乱吗? 沈青陵沉思,她觉得得想个办法,让穆昭容和江美人之间的关系再恶化一些,该怎么做呢?沈青陵觉得自己必须想个好法子,倒是溯雪在旁边,瞧着沈青陵的模样,失笑:“娘娘可是在烦穆昭容的事?” 沈青陵素来相信溯雪,便将心中的看法都说与溯雪听,溯雪听了,不由得失笑:“娘娘怕是这几日忙糊涂了,穆昭容的性子,哪里是别人说几句话就能听了的。先前,穆夫人不还劝着穆昭容不要轻举妄动,奴婢瞧着,穆昭容怕是也不会听的。” 被溯雪这么一说,沈青陵也反应过来了,可不就是如此,而且穆栗说得这般模糊,穆昭容十有八九不会听他的,不止不会听,或许还会利用穆栗和江美人有私情这一点,去威胁接近江美人,如果这样的话,沈青陵忽然有些期待接下来的发展了。 而日子转眼,还有四日便要过年了。 日子越来越冷,年底的一切事宜,都已经安排得差不多,而且有云赋姑姑帮忙,沈青陵如清闲许多,今就是待在凤朝宫内,殿内点着炭火,手上又抱着小暖炉,身上也是穿得厚厚实实的。 她是自小娇生惯养长大的,虽娇气了些,但身子骨养得也好,这空下来之后,她便就召了自己身边的宫女在殿内说话,说一些趣事,有时候,就去宫门口看着自个凤朝宫的人在院子里打雪仗,也不觉得冷,倒是这样的日子,多了些趣味。 江美人过了三月,沈青陵对那边的防备便也低了些,这会也已经不开始限制别人去瞧江美人了,不过,该注意的还是都注意着,毕竟都年底了,这个时候若是闹起事来,难免有些晦气,尤其这是她做皇后准备的第一个年,自然是希望能够办得稳妥成功。 不过,她会在这个时候,让别人去瞧江美人,也是一个循序渐进的过程,让后宫里的这些人,心思也给活络起来,不过有她这边瞧着,也玩不出什么大花样来,等到过完年,到时候她再找个借口,或许可以装病,那个时候肯定会有人出手,到时候她也能够摘得个干干净净。 尤其是别人怀疑她,她还可以理直气壮,原先江美人被她保护得好好的,怎么她一病,江美人就出了事。沈青陵将一切都想的好好的,但是万万没想到,计划赶不上变化。 底下的人匆匆来禀报,说是弗贤宫的江美人求见。 沈青陵这会正倚在门口,看着几个宫女打雪仗,虽说是在皇后宫中,但是沈青陵对待自己手底下的人十分宽容,而且待的日子久了,对于自家主子的脾性,也算是清楚了,有时候也不会像其他宫那般拘束。沈青陵自个不好和宫女去打,但是看着也不错。 嘴角还带着些许笑意,只是听完传信人的话,脸色就不好了。 江美人虽说已经过了三月危险期,可孩子还是很危险,江美人为何要这个时候离开寝宫,而且是往她这边来,沈青陵当即就猜出了她的来意。 江美人是想泼她一身脏水了。 沈青陵的脸色越来越沉,自从她允许后妃去瞧江美人之后,穆昭容第一个便就去了,私底下也暗中和江美人接触过,大抵的接触,沈青陵都了解,但是也并非所有都知道,毕竟还是有一些是避开了耳目说的话。而这会江美人过来,为了什么,沈青陵大抵能够猜到些。 江美人不争宠,可不代表穆昭容不争,尤其是穆昭容这会怕是恨自己恨得紧,怕是真的拿她兄长和江美人的事,逼迫江美人了,不然,怕是江美人也没有那个胆子,那这个不是龙种的孩子,来陷害她这个当皇后的了。 沈青陵沉默着不说话,报信的宫人也不敢离开,还是溯雪开口喊了声“娘娘”,才把沈青陵的思绪拉了回来。 “请江美人去正殿等候,本宫稍后便去。”沈青陵又恢复了一副淡然的模样。 宫人得了话,便就退下了,沈青陵对着外面打雪仗玩得起劲的溯乐喊了一声溯乐很快就跑了过来,脸上还带着笑意,问:“娘娘唤奴婢何事?” “你这会去趟承安殿,将皇上请过来,记得,不要大张旗鼓,要快。”沈青陵沉声道。 溯乐虽不知道为何要这么做,不过也不敢耽搁,很快便就去了,溯雪站在旁边,便也就知道了沈陵清的用意,低首笑道:“娘娘,在殿外站了这么久,怕是身上也带了寒气,江美人怀有身孕,怕是受不得寒,娘娘不如换身衣裳。” 沈青陵闻言,笑着颔首,不愧是她沈青陵的人,脑子转得就是这么快。 江美人这会过来,若是真的抱着陷害沈青陵的注意来,那么一定会等到沈青陵出现才会动手,不然最后也只会推倒一些宫女身上,穆昭容自己经历过这些,必定会做得周全,不止如此,凤朝宫是沈青陵的地盘,就算沈青陵真的做了什么,其他人怕是也不敢说什么,这么一来,待会,穆昭容怕是会带一些目击者过来,见证这一场好戏了。 在沈青陵没出现之前,江美人不会动手,而溯雪找了个好理由,能够让沈青陵等到祁云晏过来。 穆昭容怕是想要来个人赃并获,但是,她可以让祁云晏给她做目击者,祁云晏是什么人,想要骗过他的眼睛,可就没那么简单了,而且就算她真的对江美人怎么了,祁云晏也会站在她的这边,不要问她为什么,就是这么自信。 溯乐不敢耽搁,而祁云晏听了溯乐的来意,又听说江美人去了凤朝宫,里面的弯弯绕绕大概也明白了。 若是换了其他人,祁云晏还真懒得去搅合,可是沈青陵不同,是他的正宫,也是他的同伙,当然,还是他的心上人,最后一层身份实在是太重要了,即便手头还有不少事,祁云晏也只能放下。当然,祁云晏不会说,除了关心沈青陵之外,他还是蛮想去看看沈青陵如何解决这些妖艳贱货的。 就算他不去,祁云晏也相信沈青陵会有法子应付得过来,不过他去,却是最方便最轻松的一个法子,好吧,他就当是去看个戏吧。 于是,在众人都以为皇上还在承安殿批阅奏折的时候,某人已经悄悄地来到了凤朝宫。 沈青陵在正殿接待了江美人,而祁云晏便就在正殿的一旁抱夏厅中,隔了个帘子,也能将正殿内的情形都看得一清二楚。 “江美人如今怀着孩子,该小心些才是,如今天气正冷着,不该到处乱跑,若是出了个差错,又如何是好?”沈青陵故作嗔怪道,话语间似乎满是关心。 江美人笑了笑,回道:“妾身一直待在屋子里,觉得气闷,便想出来走走,想到娘娘这些日子对妾身的关照,妾身理应过来谢恩才是。” “不过是些本宫该做的事,江美人无需客气。”沈青陵笑道。 两个人你来我往的,气氛其乐融融,沈青陵也不得不甘卡,其实江美人这人挺聪明的,而且很会说话,若不是知道江美人是来陷害自己的,自个还真想和江美人聊聊,尤其是听她说边疆的异样风情时,沈青陵竟然生出了一丝向往。 前世,沈青陵和陆漓两个人说的是浪迹江湖,可都也是在一些富庶之地,倒是想过去边疆异域,只是条件太艰苦,陆漓怕沈青陵吃不消,便就没有去,原本想着是等沈青陵习惯这些漂泊的日子再去,只可惜,她们没有等到。 前世的遗憾,这会听江美人提起来,可不就是让沈青陵心生向往。 说了会话,江美人似乎有些累了,声音也渐渐轻了起来,若是以往,沈青陵或许真的以为是江美人累了,可是今日本就做了提防,是而,还是瞧出了江美人的一丝异样,她是在装。 沈青陵看了看两人所处的位置,她坐在上首,而江美人坐在下面,说实在的,两个人隔得那么远,江美人还真不好意思说沈青陵对她做什么。 按说,沈青陵不应该给江美人这个陷害自己的机会,不过她现在怕什么,祁云晏在里面看着呢,而且她也想看看,江美人能做出什么来。 于是,沈青陵直接站起身,走了下来,在江美人的一旁坐下,笑道:“两个人离得远了,说话也累,江美人,你再跟本宫讲讲你在边疆的趣事。” 江美人微微一笑,继续说了起来,其实她很想念在边疆的日子,只可惜,她现在回不去了,这会,虽说是打着害沈青陵的意思过来,但是能有个人静静听她说她在边疆的那些小事,心中也充满了一股温情。 两个人说得仔细,一个人听得也认真,就在这会,宫人过来,说是安贵妃、徐昭媛、李昭仪、穆昭容等等连着十来个后妃过来向皇后娘娘请安。 沈青陵闻言,默了默,除了刚进宫的时候,她喜欢折腾这些后妃来请安,但是之后,都是免了,除了初一十五会碰上,平时还真没聚这么全过。虽说没有全部过来,不过,这也来的都差不多了。这个穆昭容,倒是有本事,把这么多人都不声不响地集合了起来。 不过,同样也意味着,这么多人想要看好戏,而且没来的那些也不代表是不想看戏,也有可能是胆小。 沈青陵忽然有些无奈,自己这是做了什么天怨人愤的事,糟了那么多人的恨,归根究底还是因为某人。这么想着,沈青陵往抱夏厅那边,狠狠地瞪了一眼。 祁云晏自然注意到了,颇有些无奈地摸了摸鼻子。 而这会,沈青陵也已经让人去请那些后妃进来了,而江美人这会也站了起来,给沈青陵行了一礼,笑道:“娘娘,时候也不早了,妾身便先回去了。” “外头刚下过雪,回去的时候,要当心些。”沈青陵柔声叮嘱道。 江美人闻言,不由得眼眶微红,心下也颇有感触,不过还是强忍着,笑着应了声是,随后似乎想起了什么,从怀里取出一个锦囊,笑道:“娘娘对妾身多有照顾,妾身也没有什么可以回报给娘娘的,听说娘娘这几日有些疲惫,妾身便就做了一个香囊,里面放了一些草药,是顾太医选的,可以让人清神,希望娘娘不要介意。” 沈青陵笑道:“江美人有心了。” 若说平时,这东西,自然是宫女去接,可这会,江美人就站在沈青陵面前,而江美人更是直接地就递到了沈青陵的面前,沈青陵眉心微挑,似乎已经知道接下来等待她的是什么了,她打量了一下四周的环境,祁云晏所在的地方,恰好也能将这里的视线收入其中,只要他看见了,接下来的事,也就不算什么,而且,就算祁云晏没看见,沈青陵相信,他也会睁眼说瞎话的,毕竟,她这个皇后还是很有用处的。 而且,若是她不入局,接下来的戏,怎么唱? 于是,沈青陵笑着伸出了手,还没有拿到那香囊,江美人就突然握住了沈青陵的手。若是寻常反应,沈青陵怕是要去挣脱了,只是明知道江美人的意思,她怎么可能会就范? 沈青陵只是抬头,含笑地望着江美人,江美人心中一骇,但是这会也没有法子了,外面已经传来了脚步声。江美人一咬牙,随后便自顾自地往后倒去,而她的手还握着沈青陵的。 于是,一大波后妃过来,从她们的角度就看到了,是沈青陵将江美人一把推倒。 “啪”的一声,江美人跌倒在地,很快面色惨白,戚声喊着:“肚子……我的肚子……” 正文 第九十六章 反转太快她有些看不懂 江美人这一摔,可摔得让人心都颤了。 宫人们都跑了过来,后妃们也都赶了进来,而沈青陵面色未变,只是沉声吩咐道:“去请顾太医。” 而就这么会功夫,江美人的下面已经被血迹染红了一片,在场的后妃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心中都已经有了结论。这一摔,摔得不轻,如今又见了红,这孩子,怕是留不住了。 原本都还在想着要怎么办才能除了江美人肚子里的孩子,可是没想到最后还是皇后娘娘出了手。对这点,众人也有疑惑,虽说看着是沈青陵推了江美人,可是大家不笨,哪有这么巧,而且沈青陵先前把江美人保护得这么好,这会又突然要推江美人,这事,说不通,尤其是众人都已经心里默认了沈青陵这是要去母留子,可是这会又是个什么情况。 除了沈青陵,众人也怀疑过是江美人自导自演,可是听说这孩子一直很健康,是顾臻诊的脉,应该是没有问题,既然孩子没有问题,江美人何必自断前程,这么想着,似乎觉得还是沈青陵动手的可能性大一些。 后妃几人心思各异,而江美人已经被人移到了一旁的耳房中。 沈青陵本是要跟着去看看的,毕竟,她是皇后,至于抱夏厅的那位,在穆昭容还没有咄咄逼人之前,沈青陵并不打算这么快就把底牌亮了出来。 而沈青陵这才走一步,穆昭容却突然开口道:“皇后娘娘这是要去哪里?” 沈青陵闻声,停下了步伐,转头似笑非笑地望着穆昭容。 穆昭容心下一寒,被沈青陵这么一看,总觉得从心底就开始升起一股凉意,但是方才的一切都在她的意料之中,她们这么多人亲眼看着沈青陵推了江美人,谋害皇嗣这个罪名,沈青陵跑不了了。她是沈家女又如何,是皇后又如何,谋害皇嗣,是大罪。 这么一想,穆昭容一下子又硬气起来了。 “方才,嫔妾亲眼看到皇后娘娘推了江美人,娘娘即便再有不满,又何必对着一个孕妇动手?江美人如今肚子里怀着皇上的孩子,若是有了什么差错,娘娘怕是担待不起。”穆昭容大抵是胸有成竹,说话都硬气了起来。 沈青陵闻言,却未见慌张,只是冷笑了一声:“是吗?”随后,视线一一环视众人,开口道:“不知道除了穆昭容,还有谁看到了?” 沈青陵这一眼,可是把众人都瞧着有些心慌意乱,但是一想到这是拉下皇后的好机会,好几个都是站了出来,当然也有被沈青陵其实吓到的,比如说方媛方美人,凌宜儿凌美人,就被沈青陵吓到了,低着头不说话,而云宝林倒是第一个站出来,支持穆昭容的,接着,刘曾香刘婕妤和孙凌云孙才人也站了出来。 倒是李昭仪,笑了笑,道:“嫔妾今日都未睡好,瞧不清楚,只看到了江美人摔倒,倒是没有看到是皇后娘娘推的。”李昭仪虽说是笑着,但是明显是帮着沈青陵了。 众人对于李昭仪这会竟然偏向于沈青陵的行为,十分震惊,沈青陵自个倒是不惊讶。李昭仪这人吧,虽说心机深沉,沈青陵也不知道日后会不会有对上的时候,但是就目前来看,李昭仪没那么多心思参与进后宫的尔虞我斗中,而先前的潼良娣一事,显然,李昭仪一直记得沈青陵的恩情。 众人还在惊讶李昭仪的态度,而这会,安贵妃也笑着开了口:“臣妾也只瞧见了江美人摔倒,皇后娘娘站在江美人身旁,有些人看岔了倒也有可能。” 安贵妃的话,更是让众人一脸懵逼,这是什么情况?说好的后宫争斗呢?平日里装姐妹情深也就罢了,这会不是应该撕破脸皮吗?就算不撕破脸皮,也不该一副要帮着对手的模样吧?李昭仪她们还能理解些,毕竟李昭仪这人,好像对争宠是真没兴趣,但是安贵妃不同啊,沈青陵一旦出事,被拉下来,能够问鼎后位最有可能的就是安贵妃,她怎么会跑去支持皇后娘娘。 诸人表示,上位者的想法,她们猜不透。 沈青陵似笑非笑地看了安贵妃一眼,安贵妃倒是淡定,回以一笑。 安贵妃面上笑着,心中却已经是提起了十二分的警觉,从沈青陵进宫之后,她就一直在试探提防,今日,她也是听说了和沈青陵有关,来瞧瞧,只是方才看到江美人摔倒,而沈青陵依旧一副沉稳的模样,摆明了是尽在掌握之中,安贵妃傻了才会把自己往下拉。不过同是,安贵妃对于沈青陵的提防又多了一份,这份心思,怕是不好对付,而且对方的身世在她之上,如今的位份也在她之上,是个不好对付的。 沈青陵自然也瞧出来了,安贵妃不笨,这会置身事外,才是好事。 穆昭容怕是没有想到竟然会发生这样的事,原本那几个说沈青陵推江美人的,这会也开始有些迟疑了,安贵妃和李昭仪都说没有,她们还要说有吗?不知为何,众人的视线忽然落在了一旁的徐昭媛身上,想要知道她的态度,而徐昭媛,至始至终,一言不发。 不得不说,经过先前的事,徐昭媛是真学聪明了,沈青陵心里也苦啊,这不是培养出了一个劲敌吗?不过也没法子,毕竟,徐昭媛真的是没法子,倒不像是穆昭容,就算搭上了福安王爷,那也是转了关系的,而徐昭媛可是晋安候的嫡亲女儿,自然是不能比。 穆昭容没想到一切都已经安排妥当了,到了这个时候,竟然会生出这个变故来,她哪里肯放弃这个机会,余光给自己身边的宫女使了个眼色,便见她悄悄地溜了出去,沈青陵看到了,也不在意,估摸着不是去请太后就是去请祁云晏了,祁云晏在凤朝宫,那穆昭容也只能请到太后了。 穆昭容虽鲁莽了些,但也没有想着以卵击石,安贵妃和李昭仪都站在了沈青陵那边,她这会若是咬着不放,身份又比不过沈青陵,自然是吃亏的,于是也算是隐忍了下来。 而这会,顾臻已经被请了过来,正在为江美人诊治,沈青陵原本是想去瞧,但是想着好戏马上要开场了,这会她可不能走,于是直接让后妃们在正殿里都坐下,等着顾臻那边的结果,当然,这只是表面,其实是在等太后。 凤朝宫的事情才刚发生,太后就算有眼线,也没那么快知晓,这会,穆昭容身边的宫女来报,说是江美人在凤朝宫摔了一跤,怕是有些不好,太后这下也待不住了,急急地赶来了。 这个宫女,是穆昭容新提上来的一个人,聪慧机灵,往乾宁宫传话,也说得颇有文章,她并没有直接说沈青陵推了江美人,就说江美人在凤朝宫摔了一跤,当时,沈青陵就在身旁。这是故意引导太后去怀疑沈青陵,而太后也的确中计了。 第一个孩子,太后难免多上心些,本来一开始就提防着沈青陵,如今江美人在凤朝宫发生意外,太后也觉得以沈青陵的本事,在凤朝宫内想要护住江美人轻而易举,而江美人在凤朝宫内出事,十有八九就是沈青陵了。 于是,太后就带着人浩浩荡荡地准备来问罪了。 顾臻还在里面诊治,而太后这会也已经赶了过来,见到太后过来,沈青陵自然是带着一众人给太后行礼,连带着自己上首的位置也一并让给了太后。 太后入座后,冷冷地扫了底下的人一眼,视线落在沈青陵的身上时,带了些冷意与失望。 沈青陵自然察觉到,心里却觉得冷笑,这会太后怕也是觉得是她杀了她未来的皇孙吧,江美人这一事,倒是让沈青陵把太后瞧了个清清楚楚,她自己倒是无妨,只是不知道常安县主要如何失望。当年的闺中密友,她拼上全家相互的好友,当初信誓旦旦向她保证的好友,如今正为了别人对她的女儿散发恶意。 若说她真的做了,太后这般,她倒也不冤,可她没做过,而太后都未曾查过,就已经在心中定了她的罪了。 “江美人这会怎么样了?”太后沉声问。 “回母后,顾太医还在诊治。”沈青陵盈身回,面色淡然,从进宫那一刻起,她就预料到了今日,即便当时太后对她百般关爱,但是沈青陵早就已经预想到有一日,太后或许会为了和她相驳的利益,与她决裂,如今倒也算不上决裂,只是两人之间的这道裂痕,只是怕是难以修补了。虽说沈青陵没想过倚靠太后,但是和太后的关系一旦恶化,日后后宫中怕是少不了麻烦,而且这也将她逼到了绝路,只能和祁云晏上一条船,没有了退路。 太后闻言,脸色沉了沉,心中也有些忐忑,暗暗地向佛珠祷告,因心中的忐忑,太后瞧着沈青陵便也就有些不顺眼了,冷着声音问道:“皇后,今日究竟是怎么回事,江美人好端端地怎么在你的凤朝宫内摔了。” 沈青陵面色不变,气质淡然,太后既然问了,她便淡淡回道:“江美人今日前来凤朝宫请安,与臣妾说了会话,随后告辞离去,离去之时,江美人送了臣妾一只香囊,未想到,江美人一时没有站稳,是而摔了一跤。” 沈青陵其实说的也算是实话,她总不能说是江美人故意摔的吧?不知内情的人,是怎么也不会想到一个后妃会拿皇上的第一个子嗣来陷害皇后的。太后自然也是不信的,沈青陵的话,太后更加是一个字都不信,随后望向在场的后妃,冷声问道:“皇后说的,可是实话?” 原本是有好几个后妃说是沈青陵推江美人的,但是这会,却没有人敢上前了,尤其是安贵妃和李昭仪的话摆在面前,穆昭容千方百计才设计了这个局,怎么可能看着沈青陵脱身,是而,她当即上前,在殿前跪下,回:“启禀太后,嫔妾方才亲眼所见,是皇后娘娘将江美人推倒,不止嫔妾,在场也有不少人看到。” 有了穆昭容带头,有些人也开始迟疑起来,最后也都一一站了出来,毕竟这个也算是她们亲眼所见了,除了她们这几个后妃,还有那些宫人们,一个个都站了出来。 太后的脸色越来越差,看着底下的人已经站出来一片,太后拿过一旁的杯盏就直直地往沈青陵身上砸了过去。 杯盏砸在沈青陵的脚下,她的宫裙也被茶水染湿了一角,整个殿内忽然就陷入了寂静之中,而祁云晏待在一旁的抱夏厅中,脸色也沉了下来。 说实在的,对于太后这个亲生母亲,祁云晏的感情,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深厚,诚然,是太后一路相助他登上了帝位,但是很多时候,对于太后的所作所为,祁云晏都是不同意甚至反感的,在政治观念上,在处事上,包括是后宫之事。其实,对于太后强制给他立后,祁云晏也是不爽快的,毕竟,其他女人祁云晏不在意,皇后,他是想要认真选,日后能够与他并肩而立的人,谁知道太后会强塞给她一个人。 祁云晏之所以当初答应娶沈青陵,也并非是同意太后的观念,看重沈青陵的身家,单纯是因为她是常安县主的女儿。常安县主帮他不少,而且为人行事小心谨慎,颇有计谋,至少要比他这个已经钻到权势眼里的母后不知道要强上多少倍。祁云晏想,一个由常安县主亲自教导的人,应该不会差到哪里去,而且娶妻势在必行,祁云晏也想着不必再为了此事和太后争,最后才算是勉强同意。 就算祁云晏不喜欢沈青陵,太后今日的行为也过分了,当初对沈青陵许了多好的承诺,如今翻脸倒是快,而且仅凭一己之言就断了沈青陵的罪,实在是可恨,更何况,祁云晏这会是把沈青陵放在了心上的,自然是自家媳妇打抱不平。 只是,这个时候,还不是站出去的时候,祁云晏只能暂且按捺下来。 “皇后,你还有何解释?”太后沉声问。 沈青陵却冷笑着抬头,尽管太后所作所为有些过分,但是沈青陵想着,只要太后愿意面子上让她过着去,她也乐得装糊涂,有些事,糊弄过去就算了,可是太后这当着众人砸杯子,这算是什么事,她是祁云晏告祭祖宗,明媒正娶的正宫皇后,是这后宫之主,太后说好听是太后,可现在,后宫之中,做主的人是她! “不过一个小小美人,臣妾还不屑动手。”沈青陵面色淡然,嘴角挂着一抹微嘲,说出的话,却也十分挑衅。 太后气得不行,正想大骂,倒是一旁的听云嬷嬷这会脑子还清楚些,拉了拉太后的衣袖,阻止了太后在这会和沈青陵撕破脸。这个时候若是撕破脸,日后想要再拉拢那可就真的没戏了。 太后被听云嬷嬷这么一拦,稍稍也清醒了过来,就算这件事是沈青陵做的又如何,她也不能动了沈青陵,否则沈家可不是闹着玩的。太后在这个时候,突然有些后悔让沈青陵进宫做皇后了,身份太高,她这个做太后的,都拿她没办法。 “若是常安知晓了,怕是要对你这个女儿,失望了。”太后敛下了怒气,但是语气还是有些不好。 沈青陵闻言,只觉得好笑得紧,若不是看着这个人还是自己母亲的好友,是祁云晏的母亲,沈青陵还真想和她当场怼一场,怕自己真的忍不住去骂骂这个蠢货,沈青陵索性也不说话了,勾了抹微嘲,倒是不说话了。 穆昭容见此,当即又开始添油加醋地把自己看到的那一番说了一遍,随后又拿出绢帕,一遍哭一遍可怜江美人还有她那肚子里的孩子,太后也是被她哭得心烦意乱,对沈青陵的怒火也越来越大。 祁云晏这下也待不住了,看自己媳妇被这么欺负,是男人,能忍吗?反正他是不打算忍了。而就在祁云晏准备出来时,顾臻这会也过来回消息了。 太后见顾臻,忙问:“顾太医,江美人肚子里的孩子怎么样了?” 顾臻跪下,行了大礼,道:“回太后,江小主小产了。” 太后听到后,差点一口气提不上来就昏了过去,而这会要晕不晕的,手指着沈青陵,一双眼被气得血红,若不是一旁的听云嬷嬷拦着,这会太后怕是又要开始砸东西了。 沈青陵倒是不觉得惊讶,这孩子,本来就不可能保住。 顾臻倒是对这些比较单薄,稍稍让太后缓缓神,随后才继续道:“虽说摔了一跤,不过冬日穿得厚,倒是没有什么大碍,只是江小主误食了夹竹桃的花粉,服用量虽少,加上动了胎气……” 顾臻还要说什么,沈青陵却突然反应过来什么,忽然高声质问;“你说什么?夹竹桃的花粉?” 顾臻不知道沈青陵为什么会这么震惊,点了点头,而沈青陵这会也是一脸震惊,原本就以为江美人是想故意陷害她,可是这会夹竹桃又是什么鬼? 不止是沈青陵,原先还没注意的人,被沈青陵这么一喊,都反应过来,也就是说,真正让江美人流产不是因为摔了一跤,而是因为吃了夹竹桃?所以,不是沈青陵害的江美人小产,那夹竹桃又是怎么回事? 在场的人,全体懵逼了,别说他们,祁云晏对这一出也愣住了,所以现在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正文 第九十七章 环环相扣 就在众人愣神之际,祁云晏已经快步过来,沉声问道:“顾臻,夹竹桃又是怎么一回事?” 众人见祁云晏突然出现,有些惊讶,忙下跪行礼,祁云晏倒是不太在意他们,直接走到了沈青陵身边,柔声问道:“可还好?” 沈青陵看了祁云晏一眼,眉心微蹙,似乎在问,你怎么出来了。 不管怎么样,祁云晏是不打算待下去了,看自家媳妇被欺负,简直不是男人,反正有他在,谁能给沈青陵定了罪去,至于那些害沈青陵的,祁云晏自然也可以给他们安个诬陷的罪名,毕竟祁云晏说沈青陵没有推江美人,而其他人说推了,那也只能以祁云晏的为准。 沈青陵有些懵逼,不过想着祁云晏出来了也好,事情已经超出了她的意料之外,不知道为什么又突然冒出来一个夹竹桃,这都是些什么乱七八糟的。 而祁云晏这会已经转过头,继续问顾臻:“江美人的事,顾臻,你细细地说一遍。” “是,皇上。”顾臻应下,随后斟酌一番,便就开口道:“微臣替江小主诊脉时,发现她体内带有夹竹桃的毒素,服用量虽小,但已经有些时辰,方才那一摔,让江小主动了胎气,加以夹竹桃的毒素,导致胎儿小产。不过,即便没有摔那下,夹竹桃的毒素也很快就会影响到胎儿,让胎儿在母体内便中毒而亡。” 众人听了,只觉得有些不可思议,搞了半天,江美人的小产是因为中毒,而不是因为摔了一跤,所以她们在这里争辩些什么? 而穆昭容这会满脸震惊,万万没想到竟然会是这么个情形,事情已经到这个地步,江美人的孩子也已经没了,难道她要就此罢休吗?不,绝不可能!穆昭容还要再说什么,良晴已经上前,紧紧地拉住了穆昭容,冲着她摇了摇头。 沈青陵这会已经缓了神,事情突发变故,也不知道究竟是何人所为,也有可能是下一个陷阱,她绝不能掉以轻心,这会,沈青陵倒是主动开口道:“顾太医,方才江美人在本宫宫里用过一些糕点,便在此处,方才大家都在,糕点也还没来得及撤下,你查查,其中可有什么夹竹桃,若是没有,怕是要去江美人的寝殿再查查了。” 说着,沈青陵又对一旁的溯雪说道:“本宫记得,江美人身边有个叫醇言的,你去把她叫过来。” 沈青陵虽然震惊,但俨然是冷静了下来,开始有条不紊地吩咐着,祁云晏也没参合,这事,沈青陵肯定能搞定,他单纯就是看不惯沈青陵这会被人欺负,别人是不能对她怎么样,可太后……祁云晏往太后那边瞥了一眼,眸色深沉。 太后倒是没注意到,这会她正沉浸于害江美人的另有其人这一点上,但是很快,太后便又说服自己,即便江美人不是因为沈青陵流产,可沈青陵的确推了江美人,她还是想要害江美人肚子里的孩子,只要沈青陵有这个心,太后便就不能容忍。 祁云晏一直注意着太后的动静,看着她的面目表情,祁云晏也猜出了几分,是而,祁云晏开口,语气也带了些微嘲:“方才江美人过来时,朕便在抱夏厅内小憩,所谓的皇后推江美人,朕倒是没瞧见,怀了孕,久坐之后站起来,难免有些站不住,摔了也没什么奇怪。” 沈青陵这会正在查夹竹桃,祁云晏却突然冒出了这么一句话,诸人还是愣了一下,随后反应过来,皇上这是在为皇后说话? 那些亲眼所见,并且坚信是沈青陵所为的人,这会见祁云晏这么维护沈青陵,心下便就酸的冒泡,像安贵妃这些的,倒是不大在意,估摸着是沈青陵早就已经察觉,是而把祁云晏早早地请了过来当了个见证人,皇上自然知道沈青陵没有推江美人,是而,她们这片人再怎么说,祁云晏也是站在沈青陵那边的。 太后也是一愣,自己的儿子她还是了解的,看祁云晏那样,并不像是说假话,所以……沈青陵真的没有推江美人?太后知道这个可能之后,整个人都有些不好了,所以她刚才在做什么,她做了说了些什么,她忽然有些愧于见人了。 沈青陵倒是没管众人的想法,听了祁云晏的话之后,只是往太后那边瞥了一眼,随后便冷冷地收回了视线,此事之后,她和太后,离心已是必然。 顾臻倒是专心致志地在查糕点,确认过后,便回道:“回皇后娘娘的话,糕点上,并没有夹竹桃的毒素。”言下之意,江美人的小产,和沈青陵并无关系。 太后方才也是气糊涂了,这会被接连打醒,也终于醒悟过来,若是沈青陵真的要害江美人,也不该是在凤朝宫里动手,这明摆着有人要陷害她,她在后宫斗了这么多年,竟然老来失手了。自己这也算是被算计了,利用了她关心则乱,想到这,太后的脸色便也有些不好了。 而这会,醇言也已经被带了过来。 醇言一一行了礼,沈青陵才开口问:“今日江美人吃了些什么东西,你可还记得?” 这会,沈青陵问话,太后碍于自己方才的行为,自然也不敢再说什么,实在是对沈青陵有些愧疚,而祁云晏摆明了就是让沈青陵来处理此事,这会自然是不会横加干预。 醇言努力回想了一下,一边回话,一边似乎还思索着什么:“小主这几日没有什么胃口,吃的不多。今日早膳,小主也只是勉强吃了些,其他就没有再吃过东西。” “除了早膳,可还有其他?”沈青陵问,早膳这会都已经过去那么久了,现在再去查,怕也早就已经被人清理干净了,而且虽说沈青陵放松了对江美人的保护,但是御书房那边还是自个的人安排着,若是有人想避开她的眼目对江美人下手,并不是一件易事。 沈青陵觉得,江美人误食夹竹桃应该是在其他吃食上。 醇言闻言,又回想了好一会,随后,忽然想起了什么,从怀里取出了一个小罐子,说道:“小主这些日子胃口不好,这个话梅子酸酸甜甜的,小主格外爱吃,今日早膳后,小主就吃了几颗,小主爱吃,奴婢便也就随身携带了。” 沈青陵闻言,向顾臻示意了一下,顾臻很快便上前,从醇言手中接过话梅,仔细地检查了一遍,而这一检查,顾臻也黑下了脸。 “皇后娘娘,这话梅子里下了夹竹桃的毒素。”顾臻沉声说道。 醇言闻言,面色大变,忙跪了下来,求饶道:“皇后娘娘,奴婢不知道这话梅子有问题,奴婢若是知晓,怎么也不敢让小主吃的啊,娘娘明鉴。”说着,醇言就吓着给沈青陵直磕头。 沈青陵觉得这个醇言的态度有些奇怪,虽然她的确表露出来一种慌张来,可是那丝慌张之中,沈青陵并没有看到有惊讶,也就是说醇言是早就知道这话梅子里是有毒的。可如果说醇言是害江美人的凶手,也不对。如果是醇言,那这会她没必要拿出话梅子来,让人抓个正着,不如自己私下处理了,而且对江美人下手,将毒藏在自己身上,也未免太傻了些。 如果不是醇言…… 沈青陵心下思索着,面上还是沉声问道:“这话梅子是从何处来的?” 醇言这会哪里敢隐瞒,当即回:“这话梅子是昭容娘娘送过来的,说酸酸甜甜的正适合小主。” 听到是穆昭容的时候,沈青陵也愣了一下,眼下的发展,沈青陵一时之间倒有些摸不准了,这摆明了是穆昭容联合了江美人来陷害她,可是这会,事情却又牵扯到了穆昭容的身上,这事情,越来越出乎她的意料了。 而穆昭容也是一惊,这东西,的确是她送的,可是她压根没下什么夹竹桃,她既然想着要利用江美人来陷害沈青陵,怎么可能再做这些事。而且那什么话梅子,也是穆昭容找了宫中的老人随意要来的,根本没放什么心思,可是自己送过去的东西却出了差错…… “皇后娘娘明鉴,嫔妾的确送了话梅子过去,不过嫔妾从未在那话梅子上动过手脚,请娘娘明鉴。”穆昭容沉着脸说道,心里也在暗恼,究竟是谁在陷害她,她思来想去,觉得最有可能的还是沈青陵。 沈青陵也觉得疑惑,这事,应该不是穆昭容做的,那又是谁,安贵妃?徐昭媛?都有可能,弄掉了江美人肚子里的孩子,同时嫁祸给穆昭容,可是她们是怎么做到的? “这话梅子,你是从何而来?”沈青陵问。 “回皇后娘娘,嫔妾是从宫中一名老嬷嬷的手中所得。”穆昭容回。 沈青陵微微颔首,随后便叫人去将穆昭容口中的老嬷嬷带过来,这位老嬷嬷,以前是伺候过先皇妃子的老人,当初就是靠着自己腌制的话梅子,得了主子的喜爱,只是后来主子在后宫搏斗中香消玉殒,而她这个老人,并非是后妃的心腹,侥幸逃过了一劫。 老嬷嬷姓张,为人还算是老实,这会被人带了过来,心里也是有些慌张,不过这丝慌张,俨然不是事发之后的恐慌,而单纯是遇上了那么多主子,不知道自己犯了什么事,对自己生命安危的担忧。 张嬷嬷被带过来的时候,祁云晏和太后已经在上首的位置坐着了,沈青陵倒是在下首的位置随意坐着,等张嬷嬷行了礼,沈青陵才让溯乐将那话梅子递到张嬷嬷的面前,问:“张嬷嬷,这话梅子,可是你腌制的?” 江美人是因为误食夹竹桃而小产的事,外面的人还不知道,张嬷嬷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是还是乖乖回道:“是奴婢腌制的。前些日子,昭容娘娘从奴婢手中取过一罐。” “那话梅子里的夹竹桃,可是你下的?”沈青陵问。 张嬷嬷闻言,大惊,随后忙磕了好几个头:“皇上,太后娘娘皇后娘娘明鉴,就算给奴婢天大的胆子,奴婢也不敢在话梅子里放夹竹桃啊。奴婢虽不知道事,但也听以前宫里的老人说过,夹竹桃的毒性极强,奴婢就算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在这给人吃的东西里放什么夹竹桃啊。”说着,张嬷嬷似乎想起了什么,忙道:“奴婢居住的屋子里还有些话梅子,和昭容娘娘拿走的是一样的,皇后娘娘若是不信,可以去查查,绝对是没有什么夹竹桃这害人的东西。” 沈青陵闻言,也坦然应下,让人去将另外的话梅子取了过来,而顾臻检查之后,也的确证明,其他的话梅子里没有毒。 但是,这也并不能够证明张嬷嬷的清白,毕竟她也有可能是在单独的那罐话梅子里下了毒,不过,能够接触到话梅子的,从张嬷嬷手中到江美人手中,还是经过了一个人的手。 沈青陵的视线落在了穆昭容的身上,随后道:“既然话梅子经了穆昭容的手,按说也该去春宜宫查查,免得别人说本宫偏袒。顾太医,你便随侍卫去春宜宫走一趟吧。” 穆昭容的脸色一白,但是也知道沈青陵这会所作所为都是合乎常理,毕竟,除了张嬷嬷之外,她也是有可能下毒的人,虽说她也害怕沈青陵很有可能已经在她宫里做了什么手脚,但是她若是这会阻拦,岂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而且,穆昭容也心存侥幸,觉得沈青陵或许还没有来得及做什么,再者,也未必是沈青陵所为。 于是,穆昭容便也点头应下了。 顾臻去了春宜宫,凤朝宫这边,一时之间也审问不下去了,而江美人这会还没有清醒过来,一时之间,凤朝宫内也陷入了寂静,太后倒是意识到了自己方才的不对,几次三番想要同沈青陵开口说话,只是张了嘴,倒也不知道说些什么了。 祁云晏瞧着沈青陵已经干了的宫裙,染了一片污渍,脸色微微一沉,不过转向沈青陵的时候,已经温柔了下来:“皇后,你先回去换身衣裳,这里一时半刻也没什么事。” 沈青陵早就想去换了,虽然冬日里里面穿得多,但是作为一个大家闺秀,穿着一件脏了的衣服,实在是不能忍,只是这个时候,她也不好开口,祁云晏倒是体贴了。 沈青陵很快起身谢恩,随后便带了自个的宫女回寝宫换衣服了,等沈青陵换了一身宫裙出来的时候,顾臻也已经回来了,而沈青陵刚踏进正殿,便听到顾臻回禀着,说在春宜宫中发现了夹竹桃。 沈青陵的步伐猛地顿住,没想到,今日之事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倒是越来越有趣了。 正文 第九十八章 江美人的致命证词 沈青陵快步上前,祁云晏也没让她行礼,沈青陵直接入了座,听着顾臻回禀着。 “皇上,这里便是夹竹桃研制的毒粉,微臣查过,和话梅子中,以及江美人身上所中的毒素相吻合。”顾臻面无表情地说着,而一旁放着一个精致的盒子,而盒子中盛着一些粉,若不是顾臻说这是夹竹桃的毒粉,沈青陵怕也是认不出来的。 方才,沈青陵不在,祁云晏这才接过了话头,如今沈青陵回来了,祁云晏便就淡淡道:“既然是后宫之事,皇后,还是你来做主吧。” “是,皇上。”沈青陵对着祁云晏微微颔首,随后望向穆昭容,问道:“穆昭容,对此你可有何解释?” 穆昭容这会也有些茫然,对此事,她是真的不知道,她知道自个是被陷害了,但是是谁,她不知道,如何陷害的,她也不知道,她这会唯一的猜测,就是沈青陵所为,但是她根本就没有证据,而沈青陵贵为皇后,先前的事,还历历在目。 穆昭容知道,这个时候绝对不能硬碰硬,只能咬定不承认,反正此事本就不是她所为。想通了这会,穆昭容便跪了下来,正色道:“此事,嫔妾并不知情,也说不出什么来。话梅子的确是嫔妾送给江美人,但也只是关心江美人罢了,至于这夹竹桃,嫔妾是真的不知,还请皇后娘娘明察。” 沈青陵这会倒是不怀疑穆昭容,只是在想,究竟是谁动的手。安贵妃吗?沈青陵却又觉得不像,毕竟,不知内情的人,也不知道江美人和穆昭容之间的恩恩怨怨,为何要把此事嫁祸给穆昭容,按说,她才是更会被陷害的那个人,而且就目前来看,没有实证,最多穆昭容头上又多担个冤屈,但是也不能把她怎么样。 沈青陵正想开口说什么,金萝却急急地跑了过来,向在场的人行了礼,随后道:“江小主醒了,说有话要与皇后娘娘说。” 众人闻言,倒事都是一惊,因为夹竹桃的事,这会大伙倒是把里面躺着的那个人给忘了,穆昭容听见江美人醒了之后,心下一喜,若是江美人一口咬定沈青陵推了她,那么沈青陵还是逃不过,就算皇上想要偏帮,但也不能不顾及受害者的心情。 沈青陵也没想到,江美人会在这个时候醒过来,她同样也在想,若是江美人一口咬定,而当时也的确有那么多人在场,虽说她没有推江美人,但是因为角度问题,在别人眼中,的确像是她推了江美人。若是江美人一口咬定是她所推,那么别人怕是会觉得祁云晏是为了维护她,而说谎了。 这不是一件好事。 沈青陵微微蹙眉,但是江美人如今醒了,又说了要有话与她说,她也不能避而不见。 而这会,祁云晏倒是已经站起身来,道:“既然江美人醒了,朕也去瞧瞧。”不止是祁云晏,太后也站了起来,于是,宫中身份最尊贵的三人都往耳房去了,安贵妃等人索性也跟了上去,位份再低些的就不敢走太前,纷纷都跟在了后面。 江美人已经醒了过来,刚刚小产后的身子,十分虚弱,而这会江美人正半倚在床前,脸色惨白,醇言也是跟着一道进来的,瞧着自家主子的模样,也顾不得规矩,小跑了几步冲到床前,替江美人掖了掖被角,带着哭音说道:“小主怎么起来了,该多躺会才是。” 江美人只是笑了笑,随后视线落在祁云晏等人身上,正想要起身行礼,祁云晏已经淡淡地摆了摆手道:“你身子不便,这些虚礼便免了吧。” 祁云晏倒是来装装自己的关心,但是最后发现,好吧,看到这个给自己戴了绿帽子的女人,实在是没办做出嘘寒问暖的样子来,虽说他不太在意这些事,但是真不乐意和这样的人来嘘寒问暖,何况,自个的心上人还在旁边,于是,祁云晏就放任了自己。 太后对于江美人也是没什么关心的,她在意的只有皇嗣,如今没了孩子,太后自然也就不再关心了。 “多谢皇上。”江美人柔声道。 穆昭容瞧着这副模样,江美人也不叫哭,心下便有些急了,忙开口问道:“江美人,方才我们见到是皇后娘娘推了你,不知道这里面可是有什么误会?” 这话,看似是在问江美人,想让江美人解释,可是实际却是想让江美人来咬住沈青陵,穆昭容信心满满,而江美人闻言,却露出了一副惊讶。 “怎会这般说?”随后,江美人望向沈青陵,有些愧疚道:“让娘娘为了妾身担了罪名,妾身实在是惶恐。本是妾身身子不适,一时踉跄,才会摔倒在地,当时,妾身正打算把妾身准备的香囊送给娘娘,摔倒之际,便握了娘娘的手,娘娘想要扶住妾身,只是事发突然,这怎么会变成是娘娘推了妾身?” 此言一出,在场的人又是一愣,愣谁也没有想到,这个当事人,竟然是站在了沈青陵这边。 沈青陵也有些惊讶,原以为是一场硬仗,可是到头来却发现,敌人是站在自己这边的,别说沈青陵了,祁云晏也有些搞不懂了,当时他看得清清楚楚,是江美人自个摔倒,摆明了是要诬陷沈青陵,可是这会,却又改了说辞。她一直都在凤朝宫内,应该没有人接触过她,是什么让她改口。 若说最震惊的,当属穆昭容了,江美人这个时候改口,那岂不是说沈青陵和此事一点关系都没有,怎么可以这样。穆昭容虽然知道这个时候收手是最为明智,可是对沈青陵的恨意,还有自己被莫名牵连,怎么可能会就此罢休,于是,穆昭容便又开口道:“江美人,如今皇上和太后娘娘都在,你若是有什么冤屈,尽管说出来,皇上和太后必定会为你做主。” 穆昭容这话,说得可就有意思了,众人都将视线落在了她的身上,沈青陵也不由得嗤笑一声,简直是自己作死。若是穆昭容再这么作死下去,这一劫,怕是要让她永无翻身之日了。不过,沈青陵没想到的是,就算穆昭容这个时候乖乖的什么都不做,今日一事,她也必定没有翻身之日了。 江美人似乎有些艰难地望了穆昭容一眼,欲言又止,似乎真的同穆昭容说的那般,受了冤屈,一时之间,众人又开始好奇起来,今日的事情,可真是一波三折,她们也好奇,接下来究竟会是如何个发展情势。 沈青陵这会也不开口了,毕竟某些人是冲着她来的,祁云晏无奈,挑了挑眉,到底还是开了口:“江美人,你若有什么冤屈,尽管开口便是。”至于会不会做主,就是另外一回事了,欺负他家媳妇,都嫌命太长了不是。 江美人抿了抿唇,似乎是在垂死挣扎,随后竟是直接起身,奈何力气不足,直接从床上滚了下来,这让众人也是吓了一跳,但是祁云晏一想到她可能是要说沈青陵的坏话,就没有动作了,沈青陵自然也不会去说什么,太后也不在意,于是就看见江美人摔倒在地,挣扎着,还是因为醇言在旁搭了一把手,江美人才在祁云晏等人的面前跪了下来。 “妾身有罪,求皇上降罪。”江美人直直地磕了一个头。 江美人这个作为,又是让众人一愣,祁云晏和沈青陵倒是已经开始镇定了,今日的事情,没有一件是按常理来发展的。 祁云晏忽然也开始好奇起来,江美人会说出什么了,不过面上还是说道:“你身子不好,躺着说便是。” 然而,江美人却没有听,只是抬起头来,那楚楚可怜的模样,倒真的是我见犹怜,而说出来的话,也是让众人吓了一跳,事情反转得太快,一时之间,众人怕是都难以反应过来了。 “妾身曾在进宫之前,中意过一人,奈何没有等到其提亲,便赶上了先帝大选,妾身进宫之后,便与此人断了联系。昭容娘娘不知道从何处知道此事,便以此诬陷逼迫妾身,若是妾身不按照她的话去做,便要将妾身与旧人之事散播出去,污蔑妾身不贞。”江美人一边说着,还流出了眼泪。 沈青陵没想到江美人在这个时候竟然会反咬穆昭容一口,实在是惊讶得不行,但是,如果这一切是江美人的话,似乎一切都有了解释。从一开始,江美人假意配合穆昭容,做了这出戏,然而,江美人早早就用了夹竹桃,暗中布置好了一切,先让穆昭容以为自己的计谋成功,而江美人清醒之后,一句话便能替沈青陵洗清冤屈,随后她这半真半假的抱屈话,又加上她刚痛失爱子,说出来的话,俨然要比穆昭容更加可信几分。 只是,沈青陵有些不懂,江美人为何要对付穆昭容?不过,虽然不知道目的,但是来龙去脉,却也已经猜了个七七八八了。 沈青陵猜到的,祁云晏也猜到了,不过,祁云晏倒是觉得更加解释得通,他不知道江美人和穆栗的事,只以为是穆昭容发现了江美人和别人的奸情,以此来要挟江美人,却被江美人釜底抽薪,这会江美人是抓住先机,自行坦白,这个时候穆昭容再说江美人私通,可就没什么可信度了。 不得不说,这个江美人,还是够聪明,祁云晏觉得一切都顺理应当,而沈青陵奇怪的是,江美人知道穆昭容是穆栗的妹妹,为什么还会对穆昭容动手。 而这会,穆昭容是被吓了一跳,随后反应过来,便冲上来大声喊道:“你胡说!” 江美人却猛地抬起头来,望向穆昭容,眼含泪水,声声控诉:“昭容娘娘,你说妾身胡说,难道不是你以此事逼迫妾身来凤朝宫,让妾身故意做出皇后娘娘推倒妾身的假象,来陷害皇后娘娘吗?妾身感念皇后娘娘这些日子以来对妾身的照顾,临了,实在是做不出来这种忘恩负义的行为,可谁知道神思恍惚,倒是歪打正着,但妾身绝不会与昭容娘娘同流合污!” 随后,江美人便又望向祁云晏,恭恭敬敬地磕了一个头,因身子虚,这么一番举动,让江美人的脸色又差了许多:“皇上,妾身当年年幼不懂事,只是这都已经是在宫外的事了,妾身进宫之后,哪里有什么能耐与当年在边疆的旧人再相见,还请皇上明鉴。” 江美人这番话,让沈青陵都不得暗暗叫个好,其实江美人自己心里明白,皇上什么都知道,她怕也是在赌,毕竟出了这种事,皇上是肯定留她不得,而她如今的所作所为,或许是在为自己争取一线生机。她将一切都圆满了,除非祁云晏说当初在皇家围场没有碰过江美人,否则,没有人能够怀疑江美人去。 她自个都承认了以前有旧情,但那都是边疆的事了,如今是在京城皇宫,怎么可能会能有私情,江美人这番话,可不就把那些不知真相的人给引导了,若不是沈青陵知晓真相,这会怕也是信了江美人了。 “你胡说。”穆昭容高声呼喊,可也只能这么瞎喊瞎闹了,让她说什么?的确,是她逼江美人去做这些的,难道让她说出江美人和自家兄长的私情吗?不,那会给穆家造成灭顶之灾,而且如何解释本该在静心寺的人,突然出现在边疆。何况,穆昭容心里也的确认为江美人只是和她兄长在边疆有私情,哪里知道肚子里的孩子是她穆家的种。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再去查夹竹桃,其实都已经没有意思了,有了江美人的证词,穆昭容意图嫁祸皇后的罪名是跑不了了,威胁后妃,而导致江美人流产的话梅子是她所送,又在她的寝宫中搜出了夹竹桃,一切已经足够明了。 即便,她有能耐把夹竹桃一事推倒自己身边的宫女身上,或是矢口否认,可是唆使她人陷害皇后呢?今日一事,因为江美人的证词,结果早已注定。 正文 第九十九章 许你一生平安 当日在凤朝宫的一场闹剧,多日之后,在后宫之中依旧是津津乐道。 先是皇后“推”江美人导致流产,随后却发现流产原因而是中毒,之后,又是穆昭容宫中发现夹竹桃,最后,是江美人一番指控,将穆昭容打入了永无翻身之地。 当日,祁云晏在凤朝宫便大怒,斥责穆昭容心思歹毒,且屡教不改,直接下了命,将其打入冷宫。若不是还顾及福安王爷,祁云晏怕是直接要将人给赐死了,而太后,这会瞧着穆昭容也是十分不顺眼,不仅害她和皇后离了心,还害了皇嗣,就算是千刀万剐,也不为过。 于是,根本就没有给穆昭容喊冤的机会,穆昭容就被打入了冷宫,身边宫人都被散去,只留下了一个良晴。 事情传到宫外的时候,穆家的人也都吓蒙了,事情的细节他们并不知道,只说是穆昭容谋害皇嗣,诬陷皇后娘娘,皇上大怒,将其打入冷宫。穆家得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一下子就乱了,穆夫人更是直接晕了过去。 其实,他们是相信这个说法的,因为穆昭容的确是有那个心思,所以即便是他们,也没有怀疑这次穆昭容是真的被江美人这一招,给冤枉了,不过也不能说是冤枉,她本来就是想要谋害皇嗣,陷害沈青陵,这个罪名,其实并不冤。 而最为崩溃的怕是穆栗了,自个的骨肉被自己的嫡亲妹子所害,即便那个孩子十有八九活不了,可是死在自己妹妹的手中,还是让穆栗有些不太能够接受,说到底,穆栗对江美人,还是存了一丝感情的,相爱之人的骨血,他多少有些在意,只是留不得,却也不想丢在自己妹妹的手中,而妹妹如今又被打入冷宫,家里也一下子乱了套。 一夜之间,似乎一切都变了。 而后宫这边,虽说众人都是津津乐道此事,但却也只是茶余饭后的一个笑话罢了,这次的事,就连安贵妃也没有怀疑,谁会想到江美人会与人私通,而且穆昭容想要害江美人和沈青陵的心思又是人尽皆知。 虽说是闹了这么一桩大事,但是后宫里,关起门来,都怕是在自己乐呵着,唯一的一个孩子没了,穆昭容又被打入冷宫,不管对谁来说,都是一件好事。 而此刻,凤朝宫中,倒是安静得很。 江美人小产,身子虚弱,如今天气又冷,这个时候跑来跑去,身子怕是会留下祸根,沈青陵索性便将人留了下来,在凤朝宫的偏殿中将人安置了下来。 当然,沈青陵也不是真的这么好心,只是她有些好奇,江美人今日的所作所为实在是出乎她的意料,她倒是想要和这个江美人好好地谈一谈了。 夜深,江美人服了药之后,沈青陵便将人都屏退,自个走到了床前的绣墩上坐下,望着江美人的视线中带着打量,江美人也不避讳,坦然迎接。 沈青陵忽而笑了,对于这个江美人,她倒真是不讨厌,只可惜,因为一个穆栗,把自己惹了个一身糟,不然若是能够合作,在这后宫之中,倒是不失为一个得力帮手,不过现在,沈青陵也只有想想罢了,即便祁云晏再不介意,怕是也不会想看到一个让自己戴了绿帽子的女人整天在他眼前晃悠。 “今日,你的所作所为,倒是让本宫好生意外。”沈青陵笑道。 江美人闻言,也露出了一个笑意,她知道,这位皇后娘娘不简单,从来没有看轻过她,笑道:“娘娘与妾身没有什么冤仇,妾身虽不是什么善人,却也不是一个心狠手辣之人。” 沈青陵却笑了笑,如果她不知道江美人的那些事,今日的事情,沈青陵也不会觉得奇怪,江美人这样做,才是最好的法子,可是恰恰,沈青陵知道内情,所以才会更加不理解江美人的所作所为,沈青陵也知晓,自己若是不说明白,江美人怕是不会说事情。 于是,沈青陵低头笑了笑,声音轻柔,说出的话,却让江美人的脸色猛地沉了下来:“江美人,明人不说暗话,你肚子里的孩子,不是皇上的,而是穆家穆栗的,对吗?”沈青陵抬头,瞧着江美人突变的面色,依旧面带笑容。 江美人这下是真吓到了,万万没想到,这一切竟然沈青陵都知道,她既然都知道了一切,那……江美人忽然有些不敢想下去了。 沈青陵大抵猜出了江美人心中所想,笑道:“你放心,正如你所说,本宫与你无冤无仇,何必加害于你?若是本宫想要有所作为,也不必等到今日。今日,本宫来,只是有些不解,想要问个明白。” 江美人闻言,瞧着沈青陵的模样,倒也渐渐安静了下来,随后露出了一个浅笑:“娘娘有什么不解,妾身愿意解惑。” 沈青陵是真的憋了一肚子问题,这件事,真的是超脱了沈青陵的预料。 “本宫有诸多不解,你既然知晓孩子不是皇上的,也该知道皇上怕也是心知肚明,为何你迟迟不自己动手,反而闹出了这么多风波。本宫也不解,既然你深爱穆栗,为何在这个时候,要加害穆昭容,而且,若是你与穆昭容坦然相告,你肚子里的孩子是穆栗,那么想必穆昭容也不会加害与你,当然,本宫更好奇,你究竟是如何想的。在明知道皇上知晓你与人私通有子,但你的表现,却比本宫想象中要沉稳得多。” 江美人闻言,沉默了许久,半响才开口:“不错,这个孩子,不,还有妾身,一旦妾身怀孕之事被人察觉,妾身与孩子,怕是都活不了,只是,娘娘,你懂那种感觉吗?舍不下,即便知晓一切都将是祸事,但是你肚子里的孩子,是你骨肉相连的血脉,妾身不是心狠之人,妾身舍不下。 怀孕之事被揭发,妾身原以为这一切便就到了尽头,可皇上迟迟没有有所作为,妾身整日惶惶终日,可是渐渐的,妾身开始有了一种可笑的念头,即便妾身知晓,孩子不能留,可是妾身开始幻想,或许妾身真的能够诞下这个孩子。这是妾身的幻想,奢望,也算是妾身的一种执念,即便迟早要走,但妾身也想要多留他一日,毕竟他是妾身的孩子,妾身舍不得,狠不了心,多一日,便是一日,所以才会把自己一步步地逼入绝境。 穆昭容发现妾身与穆栗的私情,是妾身始料不及,这么久远的隐秘之事,也只能是穆栗告诉她的了。穆昭容威胁妾身,这一点,是真,她似乎并不知妾身肚子里的孩子是穆栗的,只是拿私情威胁妾身,让妾身去陷害娘娘。原先,妾身是不怕的,一旦事情抖露出来,她穆昭容也讨不了好处,可是妾身万万没想到,有些人一旦心狠起来,哪里会顾及得到他人,不过是只有自己罢了。 她威胁妾身,若是妾身不照她说的做,便就将妾身与她兄长的私情传播出去,说妾身肚子里的孩子不是龙种,是杂种。她这么随意一说,倒真的是说准了,你说,妾身如何敢告诉她真相,她一旦知晓真相,只会更加想要置妾身于死地。妾身没想到的是,她竟然会如此狠心。” 江美人说到此次,微微阖了阖眼眸,最后有些无奈道:“妾身别无选择,也知晓孩子留不得,只是妾身从不是良善之人,皇后娘娘你与妾身无仇,妾身不想害你是真,不想为自己再添罪孽,而穆昭容,算是逼死妾身孩子的最后一根稻草,妾身又怎能放过?何况,她那般的性子,再留在后宫,也是成为穆家的祸患,不如除去来得干净。” 沈青陵闻言,也沉默了下来,这也的确算是穆昭容自作自受了,江美人本来就不是个任人拿捏的,虽说最后还是江美人自个吃了夹竹桃,但是却是穆昭容把她逼到了这一步,江美人想向她报仇,也算是情有可原,虽说这个孩子,迟早会没,不止如此,江美人也的确是为穆家除了一个祸患了,她也算是为穆栗除去了一个隐患。 而沈青陵最没有想到的是这一切的事情,最终还是因为一个舍不得,若是江美人狠得下心,以她的手段,早就暗中除掉了孩子,哪里还会有这么多事,而这也解释了先前沈青陵一直想不通的一点,为何江美人迟迟不对自己动手。 她说,多一日便是一日,沈青陵虽不懂,但却也感慨,这份情,过重了些。 江美人低首,手轻抚着那已经平坦的小腹,沈青陵瞧了,也在心中叹息了一声。江美人唯一做错的就是和穆栗有了纠缠,可是情这一字,谁能说得好? “今日一事,便就到此为止,皇上那边,未必会想要处置你,本宫不能向你保证什么,不过你只要自个看开些,留下一条命,总是不成问题。”沈青陵柔声道,她虽不是什么爱管闲事的善人,但是对江美人,还是多了一些怜惜。 不过是个可怜人罢了。 江美人闻言,笑了笑:“妾身这条命,死不足惜,没了便就没了,只是,妾身有些想念边疆风土了,若是死后能够回到边疆,这一辈子,妾身也就无所求了。” 沈青陵微微一愣,想起了今日江美人提起边疆时眸中的风采,沈青陵不知怎的,就说出了口:“本宫没什么本事,这一点,倒是可以答应你。” 江美人闻言一惊,随后脸上的笑意也浓了些,真诚实意地感谢道:“多谢娘娘。” 正文 第一百章 除夕宴起 江美人在沈青陵这边休养了两日之后,便就回了自己的寝宫。 毕竟,除夕在即,江美人在凤朝宫也不合适。 而江美人离开凤朝宫的那一晚,祁云晏也来了凤朝宫。 对于江美人一事,这个结果,倒是让两人未曾料到的,不过眼下的情景,对祁云晏来说,也算是一件好事,穆昭容这次犯的罪,算是大罪了,福安王妃和穆夫人都已经进宫,只是太后和沈青陵这边都避而不见,而福安王爷也亲自去了祁云晏那边求情,不过被祁云晏三言两语打了回去。 以穆昭容的所作所为,凌迟处死都不为过,留她一命,已经是够给福安王爷面子了。 而福安王爷似乎也知晓,祁云晏这是对他不满了,倒是乖乖地放了些权,以免祁云晏借着穆昭容一事大做文章。毕竟这事说小了,是后宫之事,但是说大了,谋害皇嗣,诬陷皇后,牵连九族也不为过,真的这么算下来,穆家肯定是保不住,而福安王爷定然也会被受到牵连,而福安王爷也显然也清楚这一点,才会主动示好,祁云晏也就没有过于为难。 “皇上,江美人,你打算如何处置?”沈青陵问。 祁云晏没想到沈青陵会提起这件事,倒有些好奇地看了她一眼,随后随意道:“既然孩子已经没了,这事就到此为止吧,后宫之中多个人少个人,也无妨。” 沈青陵闻言,瞧祁云晏也没有生气的迹象,这才继续开了口:“臣妾其实有些欣赏她,可惜,束缚在了后宫之中。” 祁云晏闻言,倒是起了些好奇,望向沈青陵,沈青陵一笑,继续说道:“臣妾听她提起边疆风情的模样,却要比臣妾如今瞧着的江美人惊艳地多。” 沈青陵只说了这么一句,也没有多说,而祁云晏显然已经听出了些什么,沉思半响,才问:“怎么会想起替她说话?” 沈青陵沉默了一番,随后想起了江美人先前和她说的那番话,沈青陵笑了起来:“或许是臣妾不想惹了太多罪孽,江美人这次也算是帮了臣妾一把,臣妾不过是口头几句话罢了,就当是为自己积福了。” 祁云晏闻言,倒是沉默了下去,像他们如今身处的位置,手中染的鲜血,罪孽,又怎会少,其实,对于江美人,祁云晏是真的不太在意,可就如沈青陵而言,就算是少个罪孽,为自己积福吧,这样想着,祁云晏也露出了一个微笑:“也是,她一直待在宫中也膈应人,就让她走吧,等过完年,你想个法子,把她送走吧,也算是减轻一些罪孽。” 沈青陵见祁云晏答应地这么爽快,也微愣了一下,随后却也觉得并没有什么可惊讶的,祁云晏并不在意这些,而且至始至终,也没有生气,大概对他而言,只有那个孩子是必死不可,但是想想那个孩子,其实他什么都没有做,一条小小的生命,虽说并非他们所杀,但却也逃不了,就算是减轻一丝罪孽。 沈青陵这边得了祁云晏的恩准之后,便让溯雪悄悄地给江美人传了信。 小产之后,沈青陵总觉得江美人的求生意识不强,否则当日也不会说出死后想要回到边疆了,如今传消息过去,也是希望江美人能够养好身子,否则前往边疆,路途遥远,她哪里能够承受得住。 而日子,也到了除夕。 宫宴安排在傍晚,这会,沈青陵还在忙着明日的事,除夕之后,新年第一日,礼数繁多,需要打点的事情也十分之多,庙堂那边有礼部的人准备着,但是后宫这边,也有一堆事情,沈青陵这是第一次做这些,难免也有些紧张。 而祁云晏,也忙得很,新年之始,他这个做皇上的也能休息几日,但在休息之前,也得将事情都一一安排妥当,是而,从早朝之后,祁云晏进了承安殿,就接连召了好多大臣议事,而宫外,每家每户也都忙碌着。 今日,注定是一个忙碌之日。 常安县主记挂沈青陵,府上的事,早早地就打点好了,平玉长公主也知晓自己这个儿媳妇怕是要进宫,虽多年不管事,这会倒也出来帮忙了,常安县主这才得了闲,带着沈若影先行进了宫。 镇国公府其他人,晚些才会和靖安侯府的人一道进宫,沈若影年幼,也没什么事,听说常安县主要早些进宫,便就一道跟了过来,陆漓倒是想跟着,但是这个日子,倒是不太合适,而且她也早早地就离开了镇国公府,这会,也不知道在哪里潇洒着呢。 沈青陵刚歇下没多久,就有人传禀说是镇国公府的常安县主求见。 以往,常安县主进宫了,都是要先去找太后说些体己话,可是今日,常安县主心中也是存着怒气的,让溯雪将沈若影带出去玩,殿内只剩下她们母女二人和一旁伺候的溯乐时,常安县主这才红了眼,气恼道:“都是为娘的害了你。” “母亲这是什么话。”沈青陵无奈道,心下也知道,太后这次的所作所为,常安县主肯定是气到了,这一气,自然也会心疼沈青陵。 “是为娘不该,都说人会变,娘不信这些,现在却害了你。”说着,常安县主有些气恼地怨道:“我和她多年姐妹,从她进宫之后,便鼎力相助,我一路助她登上后位,又帮着她将她的儿子推上皇位,她对我多番保证,可到头来,却只成了一句空话。可恨你现在已经进了宫,进退维谷。” 沈青陵笑着拍着常安县主的背,知道是为她好,为她抱屈,等常安县主骂得差不多了,沈青陵才笑道:“娘,这事,我自个心里有数,进了后宫,女儿就没想过要靠其他人,没有太后,女儿也一样能够坐稳皇后这个位置。” 常安县主听了,也叹了口气,对沈青陵的能力,她自然是知晓的,也不担心,否则当时就不会答应把她送进宫,只是这条路有多难,她是知晓的,看着女儿这般,她哪里能够不心疼。 如今,太后也靠不住了,虽说此事过后,太后还会帮衬着,可是这样的人,有了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很多事情上还是靠不住,常安县主只能拉过沈青陵的手,叮嘱道:“如今,你贵为皇后,身份贵不可言,只要你成功诞下皇子,无论长幼,都不会有人越过了你去,如今皇上倒也算宠你,虽说太后做事无状,但是为娘瞧着,皇上待你倒是有几分心思,你也要把握机会。宫中不比家里,你若是无子,日后难免受人欺辱,如今你也要抓紧机会。” 常安县主说得自然有理,可是这话,沈青陵听了还真不知道该如何接下去。 生孩子?那也得祁云晏会碰她才行啊。哦对,先前祁云晏倒是和她说过让她替他生个孩子,若是一开始,沈青陵或许还挺乐意,生个孩子傍身,而且这也让她在后宫之中有些事做,前世没有嫁人,这世,沈青陵也想要有个孩子能够陪伴她一生,可自从知道了祁云晏为祁云川守身如玉之后,沈青陵对这事,就有些抵触了。 对祁云晏这人吧,也不讨厌,可是要和他一起做那样的事,沈青陵心里就会有愧疚感,即便那个人是她的夫君,可是一想到祁云晏和祁云川两情相悦,甚至能够守身如玉,沈青陵就不想去破坏这份纯真的感情,她并不想自己充满罪恶感。 但是这一切,都不能对常安县主说,沈青陵额只能故作娇羞地应下了。这个真是一个忧伤的话题。 不过,祁云晏如今也不小了,迟迟没有子嗣,指不定有多少人瞅着他这一点呢,这对祁云晏来说,也的确是个问题,怪不得他会对她说要生个孩子,可是沈青陵觉得自己有些坐不到啊,难道让祁云晏和其他女人去生一个?那也不行,真要是这样了,自己的地位不就受到威胁了,而且百年之后,那女人的孩子登基,她自个倒是不在意,镇国公府又当如何? 沈青陵只觉得自己一下子就头疼起来,这个问题,实在是太难解决了。罢了,也不去想这些,到时候走一步看一步吧。 两母女说了会话,各家夫人也都已经陆陆续续地进宫了,有的去了乾宁宫,有的则是来了凤朝宫拜见皇后娘娘。 人一多,也不好再说什么私房话,沈家那边也来了不少小姐,凤朝宫内一下子倒是热闹了起来。 沈青凤也一道来了,这会正和沈家主家那边的几个小姐混在一起,不过大多也都是庶出,镇国公府这边,因为沈青陵的关系,和沈青凤交好的已经不多,原本就嫡庶有别,如今沈青陵贵为皇后,几个姐妹自然也不会为了沈青凤得罪沈青陵,而主家那边,嫡出的对沈青凤这个庶出自然是瞧不上眼,毕竟,镇国公府这一系本来就是旁系,不过是因为老镇国公有能耐,这才冒出了头,在正系眼里,他们还是庶出,沈青陵这样的嫡女,她们因为身份还愿意搭理,而沈青凤这样的,自然是瞧不上眼了。 常安县主原本一直抱怨着太后,倒是忘了这一茬事,等到沈青凤和其他沈家小姐过来拜见沈青陵的时候,这才想了起来。等到几个小姐都出去玩了,常安县主这才开口。 “皇后娘娘,年前,三小姐的婚事已经定下了,婚期在八月十九,定的是立安伯府的嫡次子。”常安县主笑道。 沈青陵闻言,也不惊讶,上次和常安县主说了之后,她便已经猜到了,只要不出意外,沈青凤这辈子应该是要嫁到立安伯府了。“八月,日子约莫着也要凉下来了,倒是不错,立安伯府也是个好归宿,本宫也听说过,这位嫡次子是叫林言墨可是?” “正是林小公子。”常安县主笑着问。 沈青陵点了点头,笑道:“本宫听说这林小公子也是满腹才华,倒是个好归宿。” 沈青陵这么一说,一旁坐的几个夫人,自然也都笑着迎合起来,沈青凤和立安伯府的婚事,有些知道了内情,有的还不知道,今日被常安县主提起来,这才传了开去。按说沈青凤这么一个庶女,能嫁给立安伯府的嫡次子,是高嫁了,不过瞧着如今的皇后娘娘还依旧受宠着,这就算是庶女,也是抬了身价了。 沈青陵笑呵呵地和几位夫人说着话,心里却腹诽着,面上瞧着人模狗样儿,名字取得也文雅,就是这人的品行一般,倒是不知道沈青凤嫁过去,又会闹出怎么样的笑话来。 这事,沈青陵也没多想,转而也已经差不多到了时辰,沈青陵这才与一行人去了乾宁宫,随后再与太后一起去福安殿。 虽说是宫宴,不过想着待会众人还要回府与家人一道吃个团圆饭,是而,这会的膳食准备的并不多,更多的是一些小点心,让众人聚在一起赏赏歌舞,等结束了,众人归家,而宫中这边则会举行家宴,家宴之上,皇上也要点菜,随后送到几位大臣家中,每年被皇上点名送了菜的,那可都是天大的荣耀。 正文 第一百零一章 初见福安王妃 宫宴说的好听,但其实也无聊得紧。 对于那些企图在宫宴上一举成名,或是被皇上,或者是哪家公子哥相中的,这宴会自然是忙个不停,但是对于沈青陵这样的人来说,这一场宴会,只觉得累人。 坐在上首,一直保持着微笑,还不能懈怠,一直挺直着个腰,一会倒还好,这坐了大半个时辰,便有些受不了了,而底下的歌舞,沈青陵其实也没什么心思,瞧来瞧去就那么些歌舞,歌女舞娘也都是宫中的那一批,像沈青陵这种贵为皇后的,还真是瞧腻了。 这几日都忙得很,沈青陵坐在这位置上,只觉得整个人都疲惫得很,若不是理智强撑着,这会怕是要睡过去了。 祁云晏自然也注意到了,心下也心疼不已,看众人也都注意着歌舞,竟是亲自动手,替沈青陵舀了一碗羹汤,放到沈青陵面前,柔声道:“这几日辛苦你了,先喝些汤,你且再忍忍,过会便就散了。” 祁云晏说得轻,别人离得远,自然听不到,但是旁边的几个宫人可是听得一清二楚,溯乐是替自家娘娘高兴,赵全已经开始盘算起要不要给皇后娘娘示好了。 沈青陵也没想到祁云晏会突然开口,原本疲惫之余,心防也就降了下去,祁云晏这话,沈青陵倒是生出了一丝感动,他是真的关心她,而非逢场作戏。 这般想着,沈青陵也没有像以往那样遵守礼数谢恩,只是笑了笑,随后拿起了羹汤,慢慢地喝着。 这些菜,都是沈青陵亲自定的,味道自然是不错,只是沈青陵贵为皇后,在这种场合,哪里能够一直顾着吃,大多都只是碰几下筷子罢了,不过,这会祁云晏亲自端的汤,自然是要喝完的。 屋外是寒风腊月,而殿内,点了火炉,自然是暖烘烘的,而这碗羹汤下肚,整个胃都开始暖和了起来,倒是去除了沈青陵身上的一丝疲惫。 因考虑沈青陵这几日也累了,别看只是坐着这里,祁云晏是常年以往已经习惯了,沈青陵到底还是不太习惯,而且还小,这几日又忙前忙后的,祁云晏就想着,早些结束让沈青陵还可以去休息一会,是而,瞧着时辰差不多了,便就结束了宫宴。 倒是要比往年早上个大半个时辰。 对此,众人也没什么意见,诸人回府之后可还有一堆事情呢。 “时辰还早,你先回去歇息,接下来的宫宴,你就让你身边几个人忙去。”祁云晏柔声道,瞧着沈青陵这模样,真的是心疼得不行。 沈青陵自然也不想自个再去忙碌了,想了想,便也就回了凤朝宫。至于那些皇亲国戚,大多都是去了太后的乾宁宫,或者是自个结伴去游园了,倒是有些人想要来找沈青陵,不过祁云晏都在那边罔若无人地说让皇后娘娘去休息了,她们哪里敢去打扰。 虽说只是半个时辰,但是沈青陵躺了半个时辰起来之后,气色已经好了许多。虽然沈青陵觉得自己还可以再睡一会,但是她毕竟身为皇后,总不能一直不出现,她还是需要去露个面,说说话,然后再和大家一道去参加晚宴。 沈青陵因方才睡了会,起来时,便让溯雪简单地整了整衣衫发髻,正准备出门,却有人来传报,说是福安王妃求见。 听是福安王妃,沈青陵的面色也微微严肃起来,毕竟这个可是福安王爷的正妃,福安王爷可是祁云晏的劲敌,福安王妃这会过来,沈青陵自然是要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来。何况,前些日子,还出现了穆昭容那件事。 福安王爷对穆昭容未必有多关心,但是福安王妃不同,她可是穆昭容的亲姑姑,而且传闻福安王妃和穆昭容素来感情深厚,这次来,怕是来者不善。 沈青陵拂了拂宫裙上本不存在的褶皱,笑道:“请福安王妃。” 福安王妃今年已经将近三十有六,不过保养得当,瞧着也十分年轻,一身宫装穿着也是稳妥大方,贵气逼人。方才在宫宴上,因为隔得远,而且沈青陵也没有心思去单独注意她,倒是未曾发现,这会再瞧,倒是发现福安王妃对她有着毫不掩藏的敌意。 对她有敌意是正常,毕竟穆昭容进冷宫,和她还是脱不了干系,何况先前她还接二连三地禁足穆昭容,只是这福安王妃也未免太嚣张了,这敌意不该藏一藏吗? 这种连敌意都不屑掩藏的人,要么就是太过强大,要么就是太过自负,当然,沈青陵希望福安王妃是后者,毕竟这样才好对付一点嘛。 “臣妾参见皇后娘娘。”福安王妃上前,脸上虽是带着笑意,只能那眼里赤裸裸的敌意,实在是太明显了。福安王妃福了福身,也不沈青陵开口,便就自顾自地站直了身子。 沈青陵心下好笑,不过面上还是笑道:“说起来,王妃还是本宫的长辈,无需多礼。” 福安王妃笑了笑,在一旁落座后,顺着沈青陵的话继续往下说:“娘娘真是抬举臣妾了,臣妾膝下虽有些晚辈,却是没有皇后娘娘这般身份尊贵的。”说着,福安王妃笑了起来,满是讥诮:“说起来,臣妾倒是有一个晚辈也在后宫中,这会还待在冷宫之中呢,也多亏了娘娘多加照顾了。” 沈青陵眉目微挑,对这个福安王妃,忽然不知道该说什么了,是太蠢,还是过于自信了,竟然在她的面前也毫不掩饰,还是说因为自己太小了,看着就给人一副好欺负的模样。对于这位福安王妃,沈青陵也是听闻过不少事迹,都说是个聪明有才的,为什么她看到的却不是这样,难道她看到的是一个假王妃? 这福安王妃自然是真的,传闻虽说夸张了些,但是福安王妃的确是个聪明的,否则也不会坐稳了福安王妃的位置,还能让福安王爷对她礼遇有加。只是,这个福安王妃早年曾有一女,幼时便去世,随后便将这份母女之情转移到了穆昭容的身上,如今自己一直视如己出的穆昭容被沈青陵打入了冷宫,福安王妃也的确有些冲动了。 如果知道福安王妃行为异常的缘由,沈青陵怕是又要无奈了,毕竟,这个穆昭容打入冷宫也不是她下的命令,有什么不满也该去找祁云晏不是。 沈青陵一直含笑着,福安王妃说了之后,又笑了笑,道:“瞧我都在胡言乱语些什么。” 福安王妃虽说话说得莽撞了一些,可是其实也是在逼沈青陵发火,故意挑拨沈青陵的情绪,福安王妃想着,沈青陵年幼,就算再稳重,听人这般念叨,怕是也会不喜的,奈何,她遇到的这个人,是沈青陵。 对于福安王妃的挑衅,沈青陵只是笑了笑,道:“福安王妃已经嫁入了皇家,穆家便是王妃的娘家,也远了些关系了,福安王妃与本宫,如今都是冠着夫姓,本宫尊王妃一声长辈,也是应当。至于穆昭容,”沈青陵的笑容越发单薄了些,说出来的话,也不是什么好惹的。“皇上下的命令,本宫自当遵从。” 福安王妃被沈青陵这么噎了一句,脸上的笑意也敛了下来,随后和沈青陵对视一瞬,福安王妃便移开了视线,不过再开口时,脸上的敌意都已经消失不见,转而取代的是一副沉稳有度的神色. “娘娘说的是,只是臣妾自小便疼爱穆昭容,听闻她被打入冷宫,一时之间想岔了,还请皇后娘娘降罪。”说着,福安王妃便起身,一副欲要给沈青陵行礼的模样。 沈青陵忙上前,握住福安王妃的手,拦下了她要行礼的动作,笑道:“王妃这是做什么?王妃关爱穆昭容,本宫自当理解,何况,此事本宫也有责任,没有管教好穆昭容,也是本宫的失职。” 福安王妃笑了笑,又坐回了原位。 福安王妃先前的确有些看轻沈青陵,从而一进来也毫不掩饰,但是这方才的话,何尝又不是一番试探,如今,福安王妃已经先行请罪,沈青陵若是斤斤计较,反倒不妙,虽说她的身份比福安王妃珍贵,可福安王妃却是长了沈青陵一辈,若是为了这么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闹得不愉快,说出去,倒是对沈青陵的不利。 而因为这一个小插曲,之后,福安王妃的态度都极为尊敬,说话也稳妥得当,丝毫不曾逾越,面上也带着笑意,言行举止,都寻不出什么错处来。 沈青陵在心下暗暗颔首,对嘛,这样才符合她听闻的福安王妃的模样嘛,只是这样一来,沈青陵也上了心,这个福安王妃,怕是不好对付。 不过,不管好不好对付,这会两个人面上还是其乐融融地说着话,眼下不是撕破脸的时候,两人自然也是乐得装融洽。 两人在凤朝宫说了会话,等时辰差不多了,这才去了乾宁宫,随后再一道赴宴。 宫宴上,即便只有皇亲国戚,但是人也不少,这七大姑八大姨的,何况是身在皇家,关系一拉扯,都是一大家子的。 在宫宴上,沈青陵也第一次看到了临南王。 临南王也是皇家中人,这次过年才回到京城,这次,除了临南王回来之外,还有他的几个孩子,其中,前世沈青凤所嫁的那个庶长子便就随行着,沈青陵淡淡地瞥了一眼,长得倒是人模狗样的,不过只是一眼,沈青陵就觉得此人是个心机深沉之人,也怪不得前世,沈青凤和他联手,将镇国公府置入了死地。 这一世,虽说沈青凤的婚事已定,但是临南王这个庶长子祁安还是要多多注意才是。 如今朝堂形式,祁云晏为主,福安王爷虽隐匿朝堂,但是暗中仍有余力,晋安候与沐国公相承一脉,一人主文一人主武,临南王手握兵权,镇守岭南,而镇国公同样握有兵权,留守在京,不过京中大多兵力,还是暗中被祁云晏控制在手中。除此之外,世家大族,各自为政,底下蛀虫不计其数,在啃噬着自己家族的同时,也给朝堂埋下了隐患。 祁云晏这个皇帝,当的还真是不容易。不过,沈青陵也不得不承认,祁云晏精通帝皇之道,即便是眼下举步维艰的局面,也被他很好地控制在手中。 晋安候是文人,注重名声,是而,即便有心皇位,但也是做的比较婉转的方式,将自己的女儿送进宫,企图未来将自己的外孙送上皇位,当然,晋安候这么做,也是因为兵权并不在他手中,他虽与沐国公合作,但是也并非全无提防。沐国公手握兵权,一旦反了,晋安候也知道自己怕是争不过沐国公,是而,祁云晏将沐国公调往临安,镇守临安,而将晋安候留在了京城,并且在宫中独宠了徐昭媛好一段时日,为的就是做出一副自己似乎被晋安候牵制的模样,其实一切,都在祁云晏的掌握之中。 而福安王爷,身为皇家中人,一旦祁云晏出事,他想要谋朝篡位也算是有名有份,是而,祁云晏不敢让他在朝中为官,即便手握重权,但是作为一个闲散王爷,祁云晏又有兄弟在世,福安王爷便就多了一些束缚,而且此人也忌讳名声,是而,做事有些束手束脚。 再说临南王,临南王此人是个武将,没有文人那么多避讳,又有兵权在握,一旦给了他机会,必定会揭竿而起,是而,祁云晏不敢留他在京城,即便有一日临南王要反,在岭南反,也至少能给祁云晏去对付的时间,若是留在京城,稍有不慎,被打个措手不及,那可就真的没有后路。 至于那些世家大族,或许有人有野心,但是能力权势不足,而且朝堂各方势力,也让他们多有忌讳。而世家大族的力量虽大,但是人一多,能找到的入手点也就多,祁云晏留着这些世家大族,也是为了对付晋安候等人了,毕竟,一旦世家大族的力量和晋安候、临南王、福安王爷相违背的时候,世家大族的人便会站在祁云晏这边,成为祁云晏的利刃。 如今,祁云晏用得最舒爽的怕就是沈家了吧。 朝堂势力,看似四分五裂,但是祁云晏却在各方势力平衡之中游刃有余。 沈青陵笑了笑,低头饮了一杯水酒,对于祁云晏的能耐,沈青陵自叹不如,他在下很大一盘棋,朝堂之上,后宫之中,即便是她,也是祁云晏的棋子罢了,沈青陵自认聪明,不过若是让她算计那么一大群人,怕是心有余而力不足了。 正文 第一百零二章 祁云晏你别耍流氓 宫宴虽说是家宴,但是也是个不省心的。沈青陵一直维持着微笑,其实心里已经从头到尾不知道把这些破规矩骂了多少遍。 好不容易挨到宫宴结束,沈青陵也算是松了一口气了。 不过这口气,也真的只是暂时松下罢了,晚些还有一大堆规矩要做,明日还要去觐见群臣,随后还要去宗祠祭拜祖先,事情可是有的忙,这一夜,连带着明日,都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空下来,好好歇息一番。 不过,这会宫宴暂时结束,倒是让沈青陵能够暂时松一口气了。 溯乐也陪着沈青陵回了凤朝宫,后续的一些事,由溯雪在那边忙碌着,幸亏身边有几个有能耐的,不然沈青陵可真的要忙不过来。 “娘娘,奴婢听说皇上今年往镇国公府府上赏了两道菜呢。”浮盈在凤朝宫外候着,见沈青陵回来了,忙迎了上来,一边笑着说自己刚刚听闻的事。 沈青陵闻言,也笑了起来,虽说赏菜这事,没有什么实际的利益,尤其是天那么冷,就算是刚出炉的热菜,等送到官员府上,那也都是冷了,味道自是一般,但是这菜,却是意味着皇上的态度。祁云晏今年亲自点了两道菜,送到镇国公府,便是对镇国公府的重视,也是对她这个皇后的重视。 受赏的人家倒是不少,但唯独镇国公府,今年得了两道菜,言下之意,不言而喻。 “你这消息倒是灵通,小厨房那边可备了热汤?别尽打听着,把正事给忘了。”溯乐故作嗔怒道。 浮盈笑了笑,回:“溯乐姐姐,奴婢哪里敢把正事给忘了,听说娘娘出了福安殿,宫里这边就备下了,热水都已经放好了,娘娘先去沐浴暖暖身子,小厨房那边也已经炖了热汤,等沐浴完之后,喝上一碗,保准整个人身子都暖了。” “就你知道事。”溯乐笑着嗔了浮盈一句,沈青陵也不阻拦,任由两个宫女在她面前没大没小地叫唤着。 沈青陵这会也的确有些冷了,虽说衣裳穿得厚,可这如今寒冬腊月的,又在外面走了那么久,的确是有些冷了,而且也乏了,这会泡泡澡,驱寒,也醒神。 溯乐原是要跟着伺候着,不过被沈青陵打发了,让她和浮盈几个一道玩去,自个就在浴池了多泡了一会。 等沈青陵出来的时候,已经是小半个时辰之后了,沈青陵只穿了寝衣,好在寝殿内暖烘烘的,也不觉得冷,沈青陵一边绞着头发,一边往内殿那边走去。 寝殿内,静幽幽一片,也没有什么宫女在伺候着,沈青陵也没多大在意,以为是宫女们都出去热闹了,自个就往内殿走去,准备去换一身衣裳。待会还有许多事要做,守岁这事,就算是贵为皇后,也是不能少的。 只是刚进内殿,沈青陵便就瞧见了这会正躺在贵妃榻上闭目养神的祁云晏。 沈青陵愣了愣,心下嘀咕着,这个溯乐,越来越不靠谱了,连祁云晏过来了都不过来通会一声。 祁云晏原本是在假寐,这会听到动静,便睁开了眼,看到沈青陵一副清水出芙蓉的模样,愣了愣,随后做坐起身来,笑道:“过来。” 沈青陵上前,盈了盈身,问:“皇上这会怎么过来了?” 祁云晏挪了挪位置,随后拍了拍空着的那个位置,示意沈青陵坐。沈青陵也没扭捏,乖乖地坐了,祁云晏这才笑着回:“太吵了,还是你这安静些,就过来躲躲。” 话语之间,祁云晏眉眼之间也尽是疲惫,这几日,沈青陵忙,祁云晏也没闲着,今日的宫宴上,沈青陵都觉得累,又何况是祁云晏?沈青陵身为女子,又是皇后,还未必有人敢灌她酒,但是祁云晏身为男儿,在今日的情况下,喝酒是难免的,即便祁云晏酒量还不错,但是喝了那么多之后,也的确有些难受了。 “小厨房那边炖着汤,皇上现在要喝一些吗?”沈青陵柔声问。 祁云晏摇了摇头:“不必了,陪朕说说话吧。”言罢,祁云晏的视线落在了沈青陵还未干的头发上,也不说话,径直靠过去,从沈青陵手中拿过了巾子,就开始替沈青陵绞发。 这事,也不是第一次干了,祁云晏也算是一回生,二回熟了。沈青陵一开始也是一愣,不过随后也没阻止,任由着祁云晏去了,反正也不是什么大事,而且是他自己做的。 祁云晏一边认真地做着手上的活,一边开始没话找话地聊着。如今,就两个人,祁云晏也不想去讨论一些国政家事的烦心,倒是随便找了一个话头:“今日是除夕,待守了岁,明日便是新年了,尚服局那边送上来的正服,朕还没瞧过呢,待会穿上让朕瞧瞧。” 辞旧迎新,过了除夕之夜,便是全新的一年,沈青陵明日要陪着祁云晏去觐见朝臣,又要祭拜祖先,自然是不能穿一般的宫裙,而朝服,尚服局那边也早早地就开始备下了,自是华丽无比。 沈青陵有些无奈地笑了笑:“都说是辞旧迎新,哪有这会就穿,而且这朝服麻烦得很,臣妾一个人可是没法子,还是得让溯雪溯乐她们过来才行。” 祁云晏也就是随口一说,突然来的兴致罢了,这会被沈青陵几句话一反驳,倒觉得也是自己莽撞了,他的朝服要比沈青陵的后服简单些,但也要几个宫人伺候着,沈青陵的后服更加繁琐,里几层外几层的,穿上又脱的也要好一会。 “那朕明日再瞧。”祁云晏笑道,随后又问了句:“新制的朝服,好看吗?” 沈青陵失笑,不知祁云晏怎么了,今日竟聊起这些小事来,不太像是祁云晏的作风,不过沈青陵也乐得接话,毕竟聊这些小事,总比聊一些让她算计人的事好。 不过,说起朝服,沈青陵也的确不得不夸赞这尚服局的手艺,朝服乃是正式场合下的着装,比一般的常服要繁琐许多,但是那刺绣,就十分麻烦,皇上为龙,皇后为凤,沈青陵的后服上,背后绣着一只展翅的凤凰,单那只凤凰的刺绣,便需要宫中三十余绣娘合力而制,除了凤凰,还有各处的一些小细节,都是十分繁琐精细,沈青陵当初瞧着图样的时候,就觉得惊艳,待看到了实物之后,也不由得惊艳万分。 “自是好看的,明日皇上瞧了便就知晓了。”沈青陵回。 “衣裳再美,也要有人能相配才是,朕期待明日的阿陵。”祁云晏随口便说道,沈青陵却是一愣,祁云晏这是在变相夸她漂亮吗?这个情话来得太突然,沈青陵有些接不住,而且他们是那种可以互说情话的人吗? 哦,不对,他们是夫妻,好像是可以,可是也不对,祁云晏和祁云川才是一对,这个关系,好像有些乱啊。沈青陵有些无奈了。 而两人说话间,沈青陵的发也干了,祁云晏将巾子扔到一旁,随后倒是直接下了地,往镜台前走,沈青陵疑惑地望了过去,不知道祁云晏想要做什么,而这会,祁云晏已经从妆台前取了一支簪子往回走了。 他不会还要给自己绾发吧?沈青陵有些惊讶地想,而显然,沈青陵想对了。 祁云晏走到贵妃榻前,拿着簪子在沈青陵的头上比试了一下,似乎在思考着要怎么盘发,沈青陵心下惊讶,祁云晏堂堂帝皇,会盘发吗?而且让祁云晏给她盘头发,她何德何能啊。 “皇上……”沈青陵刚想说话,祁云晏却突然伸出一个手指,放在沈青陵的唇前,示意沈青陵闭嘴。他这个动作做的随意,也没有多想,奈何沈青陵坐在贵妃榻上,嘴唇上方才温热的触觉,虽然一碰即逝,还是让沈青陵有些晃神。 而这会,祁云晏已经拿着簪子给沈青陵随意地潘乐意一个简单的发髻。祁云晏一个男儿,自小又是有人伺候着的,绾发这事,还真是第一次干,自然绾得不好,不过沈青陵这会也不出门,随意些也无妨。而且,这会沈青陵身穿寝衣,头发虽绾起,但又有些凌乱,倒平添了一份灵动的美感。 祁云晏瞧着沈青陵的样子,微微蹙了蹙眉,显然有些不满,正想着要不要重新来一次,但是觉得估计也是盘不好的,罢了,这事,恐怕就不是他能做得来的。 于是,祁云晏便就在沈青陵的身旁坐了下来。 沈青陵其实挺好奇自己这会是个什么样子的,祁云晏给她盘发,不知道为什么,沈青陵总有一种别扭的感觉,但是这会她又很好奇是个什么样子,见祁云晏坐下来了,沈青陵便就耐不住站了起来,想要去镜子前看看。 沈青陵这一站起身,祁云晏就伸手拉住了沈青陵,问:“你做什么?” “臣妾去看看皇上的手艺。”沈青陵笑着说。 祁云晏抬头看了一下自己的杰作,默默地吞了吞口水,随后道:“挺好的,不必看了。” 沈青陵见祁云晏这副模样,大概便知道怕是不怎么好了,越这样,她越是想瞧,当即笑道:“既然好看,那臣妾更加要看看皇上的手艺了。” 说着,沈青陵就想要挣脱祁云晏的手,奈何祁云晏不松手,让沈青陵看了嘲笑他吗?不不不,绝对不行,这一人拦,一人挣扎,沈青陵只是个柔弱女子,哪里是祁云晏的对手,祁云晏当然也没用全力,只是一来二去的,沈青陵就被祁云晏拽了过去。 沈青陵整个身子都往祁云晏那边倒去,祁云晏怕摔着她,忙扶了她一把,将她整个人都往自个怀里揽,祁云晏这会是真没多想其他的,只是怕沈青陵摔在其他地方,搁着碰着了,而他本就是在贵妃榻上坐着,沈青陵纵然再轻,也有重量,事情又发生在眨眼之间,祁云晏也没有防备,连带着整个人都被沈青陵压了下去。 “砰”的一声,祁云晏便倒在了贵妃榻上,而沈青陵上半身正压在祁云晏的身上,双腿就这么悬空挂着,而这会,沈青陵的脸就这么对着祁云晏,看着眼前突然放大的脸,沈青陵也愣住了,整个人的思绪似乎就像是被人按了暂停键,什么都无法思考。 祁云晏也愣了,看到眼前的人,这会还眨着眼睛,眸中有着一丝惊慌后的愣神,茫然的双眼中映着他的身影,祁云晏就这么被迷惑了。鬼使神差之间,祁云晏揽着沈青陵的手,一只便就按在了沈青陵的脑后,轻轻一压,就将沈青陵的脸往自己身上压,而他也微微仰起头,准确地就捕捉到了那一抹柔软鲜红。 沈青陵原本愣住了,但是这会感觉到唇间的触觉,只觉得脑海中“轰”的一声,全部炸开了,五颜六色,五彩缤纷的,让她一时之间甚至已经找不到自己身子何处。 柔软的唇瓣相碰,似乎完全没有办法满足祁云晏,就在沈青陵愣神的这会,祁云晏已经轻巧地突破她的牙关,舌尖轻抵着她的牙关,缓慢地勾勒着,随后便轻巧地滑入了,捕捉住她的舌尖,缱绻着。 沈青陵此刻的神思早就已经涣散,眼前的一切,唇齿间的触觉感受,让她整个人都有些茫然了。 这亲吻的感觉,沈青陵发现自己并不反感,甚至有些期待,沉迷于其中。比起上一次的震惊,这一次,沈青陵觉得自己就像是在一点点地被引诱,随后万劫不复。 两个人似乎都沉浸在了这一次的亲吻中,而祁云晏的另一只手,也渐渐地流移着,滑进了沈青陵的寝衣中。明明是冬日,但是祁云晏的手心却滚烫地很,掌心贴在腰腹间,沈青陵便察觉到了一股炽|热,而那点热意,一点点地往上,最后停留在那抹柔软。 然而还没等祁云晏有所动作,沈青陵感受着胸前的那股炽热,脑海里又是“轰”的一声,这会,倒是理智全部都回笼了。 祁云晏还沉浸其中,而沈青陵已经挣扎着起身,祁云晏没有防备,倒是被沈青陵给挣脱了,只是两人的姿势本就奇怪,沈青陵整个人都是躺在祁云晏身上悬空的,这么一挣扎,倒是从祁云晏身上挣扎出去了,不过结果就是沈青陵“砰”的一声,屁股着地,狠狠地摔在了地上。 屁股上传来的痛楚,让沈青陵一下子就红了眼,真的好痛。 祁云晏也吓了一跳,这会哪里还有什么旖旎心思,忙起身,蹲在沈青陵面前,想要去扶沈青陵,一边柔声问:“阿陵,有没有哪里伤着了?” 祁云晏一脸关心,而当祁云晏的手碰到沈青陵的时候,沈青陵却“啪”的一下,将祁云晏的手打开了,嘴里恼恨地说着:“祁云晏,你别耍流氓。” 沈青陵的话,让祁云晏一愣,但随后看到沈青陵已经泛红的耳根时,忽然心情大好,他家媳妇儿这是害羞了。 “朕哪里耍流氓了?朕对自己的皇后流氓,谁有意见?”祁云晏微微挑眉,笑着说。 沈青陵被祁云晏的话一噎,还真反驳不出来,只能气呼呼地等着祁云晏,原先泛红的眼眶,此刻泪光点点,沈青陵自以为的气恼在祁云晏眼里,只觉得是似嗔还娇,原本压下去的那些旖旎心思,又全部都跑了回来。 忍住。已经到除夕了,没多久就是她的生辰了,再忍一段时间便好了。 于是,祁云晏强忍着自己移开视线,随后似乎想到了什么,又转过头好笑地望着沈青陵,问:“你方才叫朕什么?” 沈青陵猛地一愣,慢慢地回想了一下,她刚才叫了他什么,好像……直接喊了他的名讳。沈青陵这会恨不得把自己的舌头咬了,不过话都已经说出口了,也没有法子,反正她是不会认的。 沈青陵转过头,不看祁云晏,有些心虚地说:“臣妾当然是喊的皇上,不然是什么?” 祁云晏好笑地望着沈青陵,看着她心虚的模样,只觉得可爱的紧,不过如今日子正凉,这么坐在地上可不好,祁云晏也不再逗她,笑道:“是皇上,不然还有什么?”祁云晏顺着沈青陵的话说了一句,随后笑着将沈青陵扶了起来。 “本来就是嘛。”沈青陵弱弱地嘀咕了一句。 祁云晏闻言,只觉得好笑,不过倒是忍住了没笑出来,他怕笑出来之后,眼前这人怕是要恼羞成怒了。 正文 第一百零三章 昔日旧情终了断 祁云晏和沈青陵闹了这么一出,也有些待不住了,而且这会也不闲,很快就有人来寻祁云晏。 祁云晏被人请走之后,溯雪和溯乐也过来准备伺候着沈青陵更衣,而这会,沈青陵已经走到镜子前,虽说方才的打打闹闹,让她的发髻有些乱了,但是倒是还没有散掉。 沈青陵瞧着镜中的自己,发髻散乱,不过倒也能够看到先前的发髻雏形,不由得嘴角一勾:“真差劲。”虽是说着嫌弃的话,但是脸上的笑意却是止不住。 只是很快,沈青陵就愣住了,随后摇了摇头,将脑海里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除去,自己在想什么,虽然不知道祁云晏刚才为什么亲她,但是他喜欢的是祁云川,她在胡思乱想些什么!不行,她绝对不能被美色所惑。 沈青陵很快就冷静了下来,任由着溯雪溯乐过来,替她更衣,随后也没有再待在凤朝宫,去了乾宁宫,等守了岁之后,这才回了凤朝宫就寝。 只是也没有睡多久,沈青陵就被溯雪喊了起来。 今日新年初始,还有一大堆的事,而她今日要着后服,那后服也麻烦,沈青陵可是提前了一个时辰起床来打点,这会,沈青陵只觉得站着都快要睡着了,任由着溯雪几人忙碌着。 里几层外几层地穿得厚厚事实,最后才穿上了最外面的那件外衫,随后,溯雪又替沈青陵梳了发髻,九尾凤簪,金钗玉钿,点绛唇,描红妆。 待打点完之后,沈青陵起身,溯雪等人忙着替沈青陵打理后服的摆尾。 沈青陵今日的着装装束都稳重之中凸显贵气,沈青陵还年幼,是而,溯雪今日替沈青陵描眉时,带了一些剑眉的英感,而沈青陵,本身就有那种上位者的气势,这会,远远瞧着,只觉得皇后娘娘美艳得不可方物,而直待她那么轻轻地瞧你一眼,便觉得自心而散发出了一种压迫。 这厢打点好了之后,沈青陵才带着自己身边的宫女去向祁云晏请安。 祁云晏今日的帝服,倒是和沈青陵的后服相得益彰。 当他抬眸,看着沈青陵一身华衣锦服,面色淡然地向他走来时,祁云晏也不得不感慨,美人何方,当为尤物,不可多得。 沈青陵这一日,陪着祁云晏召见朝臣,随后又前往皇家宗祠,告慰先灵,之后又有一大堆的事,规矩礼数,一层层下来,等沈青陵回到凤朝宫的时候,都已经快到午膳的时候了。 沈青陵这厢才在殿内入座,金萝浮盈就已经带了凤朝宫内的宫人来给沈青陵拜年了,早上事情太多,宫人们也不敢打扰,趁着沈青陵这会有空了,才过来拜年。 沈青陵早就让溯雪准备了,等宫人们说了一些讨喜的话,沈青陵这才让溯雪将早已准备好的钱袋子,一一发给了众人。 以前在家中的时候,沈青陵是小姐,许多事都不用她去安排,而如今她贵为一国之母,宫中规矩又比寻常人家繁琐,一天下来,沈青陵倒是真的累得整个人都不想动。 沈青陵这会只想要瘫在床上,一动不动,奈何,总是会有人给她来找麻烦。 该忙的事也都已经忙完了,沈青陵也终于能够松口气,让溯雪溯乐替她换了一身轻便的常服,正躺在贵妃榻上假寐的时候,却又有人急急地来报消息,溯雪听了之后,也是吓了一大跳,事情过于重大,溯雪也不得不打扰自家主子的休息了。 “娘娘。”溯雪面色还算镇定,不过眼中也带了一丝焦急,等沈青陵睁开眼之后,溯雪才凑到沈青陵耳边,低声说道:“穆家二少爷偷偷进了宫,这会去了江美人的偏殿。” “你说什么?”沈青陵这下是直接惊地从贵妃榻上坐了起来。 溯雪也没想到这个穆栗胆子这么大,不过这会还是乖乖地回道:“今日皇上和娘娘出宫去了宗祠,穆家二少爷怕是那会儿混进来的,这会已经去了弗贤宫。” 沈青陵只觉得整个头都大了,今日事情众多,难免有所疏漏,倒是让穆栗钻了这个空子。可是他即便有能耐钻空子,但是整个皇宫中都有祁云晏的人,这事,早晚是要传到祁云晏的耳中。这都算是什么事,这个穆栗怎么净找麻烦。 还有江美人,沈青陵现在只求江美人不要犯糊涂了。原先已经向祁云晏求了情,若是这个时候横生枝节,沈青陵都不敢预想之后的结果,毕竟伴君如伴虎,祁云晏有时候脾气看着好,那是他不计较,若是他真的心狠起来,沈青陵也不敢担保穆栗和江美人之后的下场。 不过,这事,沈青陵很快也冷静了下来。她与江美人毕竟没有多少情分,当日她能够替她在祁云晏面前求情,已经是超过了沈青陵的本分了,如今之事,她也必定不能再管,否则要是让祁云晏知道,她早就知道了江美人的情夫是谁,沈青陵默默地缩了缩脖子,她觉得祁云晏说不准也会找她算账的。 “先不惊慌,这事,你便就当不知道,不过你暗中注意些,别让穆栗闹出什么大动静来。”沈青陵沉声吩咐着,祁云晏知道也就知道罢了,反正他本来就知道江美人与人私通,只不过这会知道了和她私通之人是谁罢了,但若是让别人知道了,这事,可就真的麻烦了。而且,沈青陵看得出来,祁云晏并不想让别人知道这件事。 大概是为了自个的名声吧,沈青陵这么想着,但是不管怎样,祁云晏若是不想此事宣扬出去,她就必定要保证穆栗私会江美人一事,不会被人发现。 为什么就不能好好休息一下呢?沈青陵这会也是欲哭无泪了,这个穆栗,真是太烦人了。 而这会,祁云晏那边也的确得了消息,听说穆栗潜入皇宫,去了弗贤宫寻江美人的时候,祁云晏倒是没有多大的反应,不过随后还是让人暗中盯着,不能让人发现此事。当然,祁云晏并不是在意自己的名声,纯粹就是自己一个后妃都没宠幸,难保有一日她们不会察觉,而且他一直没有子嗣,江美人的怀孕,很大程度上解决了祁云晏的麻烦,为了不必要的麻烦,祁云晏自然不想要江美人与人私通的事被发现。 而这会,在弗贤宫的偏殿中。 江美人最近几日,气色已经渐渐好转,自从沈青陵的人传了消息过来,说等过完年之后会暗中送她去边疆,江美人就只觉得整个人都活了过来。 原本已经没有了求生的欲念,但是这会知晓自己可以回边疆,江美人这才开始打起精神来,那里有她的父母,有她熟识的朋友,是她最熟悉的地方,对于自己能够回边疆,江美人心中也暗暗感谢沈青陵。 不过,江美人的身子虽好转,但是对外,还是一直说身子一如不如一日。毕竟,沈青陵是打算让江美人假死离开的,小产之后,江美人万念俱灰,随后损了身子去世,这个是最好不过的理由,而江美人小产之后,那些后妃们可也没有什么心思来瞧江美人,再者,江美人的身子的确还没养好,她再故作柔弱,也不会有人发现不对劲。 而这会,江美人躺在床上看一些书籍。 她身子弱,醇言也不敢让她下床,而且一个装身子虚弱的人,哪里能够下床走动,江美人便只能躺在床上,无聊了,这才拿了书来看。 听到一阵脚步声响起的时候,江美人下意识地便以为是醇言,便笑着喊道:“醇言,我有些口渴了,你给我倒杯水吧。对了,皇后娘娘可回来了?这日头天气冷,出去了这么一遭,可别得了风寒才是。”江美人如今是感激沈青陵的,自然也就问起了沈青陵的去向。 然而,江美人问完之后,许久都未见有人回,江美人这才抬头,而等看到站在自己面前的人是何人时,江美人的笑意也敛了下来。 穆栗冷笑着望着江美人,随后沉声问道:“你倒是对皇后关心地很,倒是不知道你和皇后感情已经这么深,竟然让你利用自己肚子里的孩子去害雨儿。” 从穆昭容的事情发生,穆栗也以为是穆昭容的错,可是之后,福安王妃回京之后,便就想法子让人进了冷宫,这才知道了事情的来龙去脉,不过,此事,穆家和福安王妃并不知情,穆栗担心穆昭容,所以早早地就截下了传递消息的那人,听说其中还有江美人的手笔,穆栗也觉得不可置信,不过,到底心中还是有一份情,是而让那传信的人,瞒去了江美人的那一部分,也是希望福安王妃若是报复不要报复到江美人的身上了。 但是,穆栗还是不解,到底年轻气盛,一时莽撞,便就寻了机会进宫来找江美人讨个说法了。 江美人闻言,握着书册的手微微一紧,不过面上却依旧是面无表情,而穆栗似乎已经没有了耐心,一步冲到床前,拽过江美人的手,厉声问:“你说啊,皇后到底给了你什么,你竟然要帮着皇后去对付雨儿,你知不知道,她是我的亲妹妹。” 江美人勾起了一个冷笑,转过头,对上穆栗的视线,眉目微冷:“你在问我这些的时候,你可去问过你的好妹妹,为何要逼我。穆栗,我的性子,你难道还不了解吗?她既然敢威胁我,那就不要怪我心狠手辣。” “江颜衣!”穆栗厉声喊道。 江美人转过头,不再看穆栗,不过面上依旧泛着冷笑:“你该知晓我的处境,在这后宫中,我举步维艰,甚至不知能否看到第二日的朝阳,而你的好妹妹,在这个时候竟然还要逼着我去陷害皇后,穆栗,你为你妹妹想了,你可有曾为我想过?”说到此次,江美人又转头对上了穆栗的视线,眼神越发冰冷。 “你不是想知道我为什么会帮皇后娘娘吗?因为她明知道我是罪人,却依旧费心保我一命,若不是你的那个好妹妹,我又何曾会走到今时今日!她那叫,多行不义必自毙。” “颜衣……”穆栗忽然一愣,他的确是只想了自己的妹妹,却忘了,这一切的确是穆昭容在逼江美人。别人不知晓,但是他穆栗该知道,江美人怀孕之事爆出后,在后宫中的处境有多艰难,皇上会想要杀她,后宫诸人都想要她的命,而这个时候,穆昭容再拿着私情一事去逼江美人,江美人被逼无奈出手,又有何错之有? 他该明白她的处境。这世上,谁都可以说江美人心狠手辣,唯独他,不能。 穆栗忽然有些疲惫,松开了江美人的手,而江美人也已经转过头去,冷声说着:“你走吧,我与你本就是一个错误,你我之间,日后也没有什么情分了,下次再见,不,怕是也没有下次了,你我,永不见。” 穆栗闻言,微微一愣,不过随后还是道了一个“好”,言罢便起身,颇有些落荒而逃的意味。 而他不知道的是,背对着他的江美人,此刻泪如雨下,双手紧紧地拽紧了锦被。 这个她爱入骨髓的人,日后就真的是断了。她之所以会转头帮沈青陵,只是为了想要对付穆昭容罢了。穆昭容此人,日后定会是个祸患,她不能看着穆昭容将穆栗拖下水,而且穆昭容此人早就已经被利益熏心,有朝一日,难免不会将她和穆栗的私情说出来,那个时候,穆栗就真的死无葬身之地了,她怎么能让这种可能存在,穆昭容,她必须对付。 但是面对穆栗,她又如何说出真相,何况,她身为后妃,日后便是假死,远走边疆,她与他之间,既无可能,倒不如这样一刀两断,来得干净。 只是,将那感情生生抽离的痛,却又有谁能够明白她。 正文 第一百零四章 完了,祁云晏知道了 穆栗偷溜进宫一事,并未引起他人注意。 沈青陵和祁云晏都在暗中盯着,若是再出什么事,那两人也算是白谋划那么久了。对于江美人和穆栗两人究竟说了什么,祁云晏那边自然是知道的一字不差,沈青陵这边,倒是没有知道具体的,她的人不敢靠太近,而且对于此事,也并非十分重要,不过就穆栗离开时候的模样,沈青陵听说之后,大概也能猜出一二了。 而在观察江美人和穆栗期间,祁云晏的人也意外发现了有其他人在暗中观察,也一并禀报了祁云晏。 至于凤朝宫这边,沈青陵也听了那些人传上来的消息,听说了穆栗离开时候的状态,沈青陵笑了笑:“这个江美人,本宫倒是越来越期待了,可惜了。” 穆栗看来,对江美人也的确存了些情分,这也算是江美人之幸了,只是两人本就再无可能,如今又隔了个孩子和穆昭容,今日,两人虽相见,但是穆栗这个状态,怕是两人之间也算是恩断义绝了。江美人不笨,而且也不是贪婪之人,她知足,既然已经得了准许能够回到边疆,自然不会再去强求其他些什么。 “对了,娘娘,除了此事之外,我们的人隔得远,撤退之时,发现好像有人在近处盯着,我们的人,怕是不小心暴露了,不知道对方是何来历。”溯雪沉声回,虽说是不知道来历,但是对方究竟是谁的人,其实溯雪也已经猜到了。 除了祁云晏,还会有谁? 溯雪猜到了,沈青陵自然也猜到了,若是祁云晏知道暗中有人在观察江美人,怕是也会怀疑到她的头上了,一旦怀疑到沈青陵的头上,势必也会发现沈青陵其实早就已经观察江美人多时,也就是说,江美人和穆栗之间的私情,她怕是早就已经察觉。 若是祁云晏察觉这一点,沈青陵只觉得天空一片黑暗。 祁云晏显然是猜出来了,江美人那边,现在还会费心盯着的也就只有沈青陵了。只是,今日穆栗出现,祁云晏也才知道与江美人私通之人原来是穆家二少爷,一开始,祁云晏也没多怀疑,江美人的事,他也没有多少心思在意,等到过了元宵佳节之后,沈青陵就会想个法子,让江美人假死,随后送出京城,这事,便也就彻彻底底地告一段落。 祁云晏屏退了人之后,便就拿过了一旁的奏折继续批阅,只是看了一会,忽然脑海中闪过一道光,手中握着笔也忽然一停顿,随后嘴角便勾起了一抹微笑,好啊,这次倒是被沈青陵那个丫头给耍了。 从一开始,除了江美人临阵倒戈这件事出乎了沈青陵的意料之外,其他事情似乎都是在她的意料之中,知道穆昭容威胁江美人去陷害她,那么她是如何知道穆昭容和江美人之间的关系,如何知道她们两人牵上了关系,又是如何知道江美人会被穆昭容所威胁,能够解释这一切的就是沈青陵对这一切,早就已经有所防备,那么穆栗和江美人之间的事,怕也是早就有所察觉。 所以,从一开始,一切就在沈青陵的意料之间,而江美人,则是沈青陵唯一的错漏,不过,一切倒是都还在沈青陵的掌控之中。 对于自己被绿了这件事,祁云晏并不在意,毕竟他心里也没把江美人当成是自己的人,她既然另有钟情之人,祁云晏自然也不会勉强,不过,他倒是比较在意沈青陵早就知晓了此事,却并不将此事告知。这个被自己媳妇隐瞒的感觉,并不怎么好受。 于是,沈青陵心惊胆颤地挨到晚膳的时辰,就听说祁云晏要过来了。 今日是新年初始,祁云晏不必上早朝,不过手头上的政务还是积累了一些,不过也没有再像以前那样,一直待在承安殿内,在承安殿看了一些重要的奏折,祁云晏瞧着也快用晚膳了,便就直接往凤朝宫这边来了。 听说祁云晏过来了,沈青陵的心情十分复杂,总觉得祁云晏这是秋后算账来了。毕竟这事,说到底,还是沈青陵隐瞒在先。 于是,在两人用晚膳的时候,沈青陵表现得十分积极,企图戴罪立功。 “皇上,这鱼汤十分新鲜,鱼肉也嫩滑,皇上尝尝。”沈青陵将舀好的汤,递到祁云晏面前,然而祁云晏只是抬头淡淡地扫了沈青陵一眼。 沈青陵这会心虚着,被祁云晏这么一扫,瞬间有些底气不足,含笑着说:“臣妾忽然想起来,这鱼肉有鱼刺,臣妾先将鱼刺挑了,皇上再吃。”说着,沈青陵拿过公筷,将鱼肉全部挑出来,将鱼刺都挑完了,这才将鱼肉连着汤,再次递回祁云晏面前。 这会,祁云晏倒是接过了,似笑非笑地说了一句:“皇后有心了。” 沈青陵低头故作娇羞地笑了笑,心里已经是欲哭无泪了。这事,沈青陵还真不知道怎么办,主要是她现在拿捏不了祁云晏的想法。江美人那边,祁云晏看似不在意,但是真正的想法,又有谁知道,只不过对江美人仁慈了些罢了,但是对穆栗,却也不一定。何况,她的罪行,不是和江美人是私通,是隐瞒不报,这事,可大可小。若是祁云晏生气了,沈青陵还真不知道该怎么说,毕竟,的确是她隐瞒在先。尤其是祁云晏现在这个态度,沈青陵实在是拿捏不准。 好气哦,就讨厌祁云晏这样的,要杀就杀,要打就打,这么一副似笑非笑的模样,到底是想做什么?笑得她心慌慌啊。 一顿晚膳,沈青陵是使劲地讨好祁云晏,而祁云晏一直都是笑着接下,时不时地说上几句,面上是融洽得很,只是在旁伺候的宫女,总觉得气氛有些怪怪的。 比如说皇上吃着吃着,忽然说道:“皇后对朕,真是有心了,没想到皇后如此关心朕。”这话说着,皇上似乎十分感动,可是众人这么偷偷一瞥,皇上还是一副似笑非笑的模样,到底是个什么意思哦? 沈青陵闻言,只能笑着道:“臣妾关心皇上是臣妾该做的。”说着又低下头去,面上含笑,心中腹诽。 一顿气氛诡异的晚膳,终于在一个讨好一个似笑非笑中过去了。 晚膳后,祁云晏留宿凤朝宫,两个主子分别去沐浴。沈青陵今日记挂着事,急急忙忙地沐浴了一番,就出来在内殿候着,还没等祁云晏出来,就已经把一宫的宫女全部都屏退了。 等到祁云晏过来的时候,寝殿内就只有沈青陵安安分分地坐在床上,看到祁云晏过来,一双眼睛睁得大大的,一副乖巧委屈地望着祁云晏。 “皇上。”沈青陵露出了一个笑,随后忙下床,小跑到祁云晏面前,当然,沈青陵这会耍了个小心机,没有穿鞋子,嗯,她就是来使个小小的苦肉计。 祁云晏瞧着沈青陵朝着自己过来,心下好笑,其实对于穆栗和江美人那件事,祁云晏也没多放在心上,虽说有些气恼沈青陵瞒着他,但他也只是气沈青陵瞒着他而已。但是转而一想,沈青陵瞒着他也很正常,不过是祁云晏自己心里在别扭罢了,别扭沈青陵竟然对他有所隐瞒,意味着两人之间的信任不够,感情不深,是而,他今日才想到了来凤朝宫,而且也只有凤朝宫,是祁云晏目前想要过来的。 然而,祁云晏也没想到,自己一来凤朝宫,沈青陵就一直在讨好他。祁云晏哪里会想不明白,知道沈青陵这是在以为他在生气,虽说他没有生气,但是看着沈青陵讨好他的模样,嗯,那他就假装自己在生气好了。 沈青陵已经到了祁云晏跟前,祁云晏失笑,正想说她,视线落在了沈青陵的脚上,当即沉下了脸色:“怎么光着脚就过来了?” 如今天气冷,就算殿内点了炭火,但是赤脚站在地上,那也是凉的,女子身体最珍贵,若是受了寒,可不是小事。 沈青陵知道祁云晏是个心细的,是而故意才来整了这么个小心机,用用苦肉计,将祁云晏的视线从穆栗的身上转移过来,这招,倒是有用,只是效果却超出了沈青陵的预想。 祁云晏直接微一弯身,就将沈青陵打横抱起,沈青陵差点惊呼出声,身子悬空,沈青陵只能双手抱住祁云晏的脖子,而祁云晏这会正抱着她往床榻那边走,一边走,沈青陵就听他一边念叨着:“自己的身子也不顾忌着,明日让溯雪她们在寝殿内都铺上层毯子,免得你再光脚,若是受了寒,有你苦头吃。” 沈青陵闻言,很想反驳,其实她才不会光脚到处跑呢,毕竟女子的脚不能轻易见人,即便是在后宫之中,沈青陵也没有那么大的胆子,毕竟是从小受的教育,何况这么冷的天,沈青陵傻了才会去光脚,但是看着祁云晏也是关心自己,而且面上已经没有方才的似笑非笑,倒是真真切切的关心,沈青陵想,让祁云晏念叨几句,总比拿着穆栗的事向她开刀强。 于是,沈青陵乖乖地保持了沉默。 等祁云晏将沈青陵放到床上,祁云晏也跟着一块在床边坐下了。 “说说吧。”祁云晏开口,心下好笑着,不过还是忍不住想要逗逗沈青陵。 “啊?皇上想要臣妾说什么?”沈青陵疑惑,虽然大概知道祁云晏在问什么,沈青陵觉得自己还是装傻到底比较好。 祁云晏瞥了沈青陵一眼,知道这丫头是想要装傻,倒也不给她这个机会,直接明了地就点明了:“穆栗和江颜衣,知道说什么了吗?” 沈青陵默默地吞了口口水,说话能婉转一点吗?这么直接还怎么好好谈话,沈青陵其实想要说不知道的,但是瞧着祁云晏这个样子,沈青陵还是乖乖地开口道:“这事,臣妾也是偶然间发现,臣妾以为皇上既然没有费心去查这男子是谁,怕是也不会放在心上,是而,臣妾觉得这也不过是小事,所以没有禀明皇上。” 祁云晏看着沈青陵那小心翼翼的模样,忽然心情就好了起来,先前的那些别扭也一扫而光,原本还是想要再逗逗她,可是沈青陵这会在床上半跪着,目光真切地望着他,祁云晏哪里还有什么心思逗沈青陵,倒是笑了出来,伸手刮了刮沈青陵的鼻子:“就你聪明。” 沈青陵一时之间有些愣住了,祁云晏这会是笑了?而且瞧他的样子,好像也没生气?沈青陵只是愣了一会,随后便反应过来,自己这是被耍了?被耍了! 沈青陵很生气,于是忿忿地瞪了祁云晏一眼,翻了个身,就背对着祁云晏,不搭理他。 祁云晏只觉得好笑,踢了鞋子,也翻身上床,从沈青陵的背后抱住她,下巴就搁在她的肩上,祁云晏的突然靠近,还是让沈青陵身子猛地一僵,随后就想要去挣脱。废话,她现在应该是生气状态,谁让他靠近了。 奈何,沈青陵的力量根本就撼动不了,反而惹来了某人的一阵低笑声,沈青陵这些越发恼怒了,而祁云晏却含笑地说道:“过些日子,朕带你出宫去转转,开心点?” 沈青陵很想回,谁想去谁去,但是这话,在喉咙间转了几回,最后还是被沈青陵咽了回去,出宫啊,她还真的是蛮想的,祁云晏这是打蛇打七寸,抓住了沈青陵的弱点了。 “真的?”沈青陵有些迟疑地问。 “朕是那种说话不算数的人吗?”祁云晏好笑。 沈青陵这下乐了,好吧,先前的那些事都没有出宫来得重要,不过,沈青陵还是从祁云晏的怀里挣脱了出来,转过身,与祁云晏面对面说:“皇上一言九鼎,不过,皇上,咱们能只动口,不动手不?” 祁云晏失笑,只想问一问,说不行会不会被人揍啊? 祁云晏倒是没有再去碰沈青陵,两个人说了会话,也就歇下了,而沈青陵自个都没发现,不知不觉,她对祁云晏,其实态度已经松软了很多,也没有以前那般拘谨,甚至还知道拿光脚来使使小性子。 正文 第一百零五章 这个师傅是假的 除了初一那日忙碌了些,后面一段时间,沈青陵倒是也闲了下来。 祁云晏这几日不用早朝,倒是直接就缩在了凤朝宫里,偶尔去承安殿召大臣来说说话,不过大多时候还是留在凤朝宫内。 赵全早就已经把奏折搬到了凤朝宫内,有些紧急的,祁云晏就直接在凤朝宫内批了,有些不太重要的,便就暂时搁置着。 宫中突然多了一个人,沈青陵也不觉得有什么奇怪,整日还是如以往一样待着。唯一有一点不好,就是祁云晏在凤朝宫,沈青陵倒是不敢让底下的人一直往凤朝宫内传消息了。 对于祁云晏一直留宿凤朝宫,后宫中人,可不都急红了眼,只是也没有个法子,倒是有人去了乾宁宫想要请太后出面,她们想着,太后娘娘既然都为了江美人的孩子去打压沈青陵,那对这个皇后,怕也不是特别满意,可是显然,她们打错了算盘。 太后不傻,知道自己的所作所为,和沈青陵必然是离了心,她也想过补救,但是本就是从尔虞我诈中一路厮杀出来的,可没有那么天真到自己补偿些就能让沈青陵不计前嫌,是而,也算是认清了事实。可就算是如此,太后也不会让别人威胁到沈青陵的皇后之位。 毕竟,两人现在还没有利益纠葛,毕竟是自己好友的女儿,太后多多少少还是带了些真心的。是而,那些上门的后妃,非但没有成功,还被太后呵斥了几句。 皇后是正妻,她们说的好听是皇妃,直白些就是小妾,哪里有小妾去跟正妻争什么宠的。 太后这边吃了闭门羹,后妃们倒也没有就此停歇了,反而是转了方向,往凤朝宫来了。 皇上在凤朝宫,那么她们就来凤朝宫,以前还见不到人,如今来凤朝宫不就见到了?若是让皇上瞧中了自个,不就会从凤朝宫出来了? 后妃们打着好算盘,于是接下来的几日,凤朝宫实在是欢腾地很,沈青陵好不容易才休息了一二日,抓而,又忙碌了起来。 她也不好直接把人都赶走,只能笑着将人迎进来,不过都暗中给她们记上了一笔。 敢跟她抢男人,都不要命了不是?不对,敢跟祁云川抢男人,敢在她的地盘上耍小心思,简直就是痴人说梦! 而就在沈青陵磨拳霍霍,准备给她们一点颜色瞧瞧的时候,祁云晏过来,只是淡淡地瞥了众人一眼,随后随口一句:“聒噪,没什么事,别来凤朝宫晃悠。” 皇上一出手,就知有没有,然后凤朝宫就安静下来了。 对此,后宫里的那些女人的捏碎了帕子,而沈青陵这边,祁云晏已经淡淡地一句“明日带你出宫”,沈青陵就已经开心得把什么事都已经抛之脑后了。 如今正是春节假期,京城街上自然是热闹非凡。沈青陵以往还待字闺中的时候,这会也是没法出去凑热闹的,没想到自己嫁进了宫,反倒是有这个机会了。 这次出门,沈青陵带了溯雪,溯雪在自己身边多年,上次去围场,想着宫中情势不稳,也就没带她,如今难得有个机会,便想着带她也出去散散心。 因要出门,沈青陵早早地便起了,溯雪替她数了一个简单的发髻,选了一身红黑搭配的袄裙,又配了一套玛瑙的红色头面,带了琉璃蝴蝶金步摇,整个人都透着一些喜意。 赵全被留在了凤朝宫内,以防其他人过来,祁云晏就带了林甫郡还有几个侍卫,便悄然出宫去了。 白日的京城脚下,也十分热闹,沈青陵虽说不是没有来逛过,但是这难得出一次门,自然是开心的,若不是身旁还有林甫郡和几个侍卫在,沈青陵这会怕是早就玩地撒开腿了。 矜持,矜持。沈青陵在心里暗暗地警告着自己,她是世家闺秀,是稳重有礼的皇后,绝对不能将自己那被陆漓带坏的小性子使出来,绝对不能,要忍住诱惑。 在心里默默地念叨了好几遍之后,沈青陵成功压下了自己的那些小心思,面含笑意,淡淡地扫过了街上的那些五花八门的好玩意。 啊啊啊啊,糖人,想吃;嘤嘤嘤,冰糖葫芦,也想吃;诶诶诶,那个驴打滚,怎么办,也好想吃。嗷嗷嗷嗷,还有那个一直在转的是什么玩意,想买来看看。 沈青陵心里已经不知道娇小成什么样子,面上还是一派稳重,祁云晏和沈青陵并肩而行着,哪里会没注意到,沈青陵方才撇过一眼,多停留注意了一会的东西,祁云晏早就暗暗记在了心中,只是这会沈青陵要端着样子,嗯,他是不会去打破的,这样装模做样的媳妇儿,也是格外地可爱。 溯雪也觉得自家娘娘可爱得紧,捂嘴偷笑了几声,倒是没敢表露出来。 祁云晏自然是没什么心思去逛这街市的,前面就有一座茶楼,祁云晏打算带沈青陵去坐一坐,顺便让人去把方才沈青陵瞧中的东西都买回来。 而就在众人要往茶楼走去时,不远处却传来一阵喧闹,呼喝声此起彼伏,倒是格外热闹。 沈青陵没忍住,顿了步伐,多瞥了几眼,祁云晏也被吸引了视线,不过只是看了一眼就收回了视线,但是瞧着沈青陵正往那边瞅着,便笑着开口道:“过去看看?” 好吧,在宫里实在是闷太久了,虽然还是端庄有礼的大小姐,但其实早就已经被陆漓那丫的带的八卦又爱看热闹了。潜移默化真是一种可怕的习惯。 “听夫君的。”沈青陵低下头含笑道,心中已经叫嚣着,不要废话,快走! 祁云晏笑了笑,牵过沈青陵的手,沈青陵一愣,抬头望向祁云晏,祁云晏倒是一派轻松地说道:“那里人多,别走散了。” 沈青陵想想也有理,也就没有说什么了,而且她就算有什么不满,在祁云晏的面前,也是一切保留意见,没得反抗。 祁云晏带着沈青陵走到了那围着的人群中,站在外围,具体的也看不清,林甫郡显然很上道,见两个主子有意思,就笑着拉了个百姓问:“大哥,冒昧地问一下,这里这么热闹,可是发生了什么事?” “这里面有两个人正在斗酒呢。”说着,那百姓是连带比划带说的把自己知道的事给从头到尾说了一遍。 过些日子便是元宵节,是而,这里有家酒楼就在这搭了个场子,准备元宵节那日在这里搭个猜灯谜的台子,这不,这些日子架子都已经搭得差不多了,灯笼也是一个个先挂了上去,倒是美妙得很。虽说还未到元宵佳节,但酒楼掌柜想着,这里既然搭了,也不能浪费不是,于是,在这里摆了酒,酒色繁多,除了一些普通的酒,还有酒楼的那些特色酒,还有一些从南方那边运来的地方特色,一共摆了七十二种酒。 掌柜的将那酒都放了出来,懂酒之人交三十文银钱,就可以尝这里的酒,尝出一种才能尝第二种,品出的酒种类越多,那么掌柜的也会送上一些礼物。 原本就是个助兴的玩法,可今日,倒是有两人撞上了,一男一女,都是喝酒的好手,不知怎的,就给搅合上了,两人原本是各猜各的,这会倒好,倒是斗起来,而且斗的是十分有雅兴。 你出题,我答题,答对才能饮酒,若答错,便由对方饮酒,饮酒后猜酒名。而两人的出题,从对对子,到诗词歌赋,从民俗民情到之乎者也,从五行八卦到了星象占卜。 祁云晏听了,倒也觉得有趣,也好奇到底是什么样的人,竟然会懂那么多,而沈青陵也有些好奇,于是,林甫郡和身边的几个侍卫,就护着两个主子,走到了最前面。 这会,那对男女还在斗酒。 这会,大抵是女子出题,女子说话语速极快,问道:“一枝两枝梅花俏,三朵四朵迎寒开。你说,这梅花究竟有几朵?” 男子俨然一愣,女子这出题太为刁钻,而且这哪里说了什么有几朵梅花,四朵吗?三朵吗?还真不好说,男子不过也只是一愣,随后便反驳:“你这题,根本就无解。” 女子一笑,正想答话,倒是被沈青陵抢了先。沈青陵站在外面,这会那女子是背对着沈青陵,沈青陵也没在意,倒是顺口就接了一句:“一枝三,两枝四,万千梅花尽枝梢。” 这题,其实无解却也有解,而也多解,男子是被问愣了,其实只要自个说得出缘由来,那便有多少朵。 沈青陵是随口而来,而且她说得轻,也不会有人注意到,可奈何,旁边站了个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林甫郡,他就跟在沈青陵的身后,听了沈青陵的话,当即喊了出来:“一枝三,两枝四,万年梅花尽枝梢,我家夫人猜是万千朵。” 林甫郡说得响,是而,众人的视线都望了过来,包括那对男女。 沈青陵原本也不介意林甫郡这么闹腾,但是看到那个女子转过身来的样子,沈青陵一愣,当即就想要转身拽着祁云晏走。 然而,那女子已经高呼一声:“小陵儿。”随后也不比试了,笑呵呵地跑到了沈青陵面前,眼前这个女子,不正是陆漓。 沈青陵默默地在心里翻了一个白眼,为什么会在外面遇上陆漓?她觉得她这个师傅一定会犯傻的,但是这会人都已经凑上来了,沈青陵也只能笑着喊了一声:“陆夫子。” 陆漓喝了酒,这会说起话来,比往日里要带着些醉意,是而,沈青陵一开始才没认出来,而喝了酒之后的陆漓,沈青陵猛地打了一个寒颤,觉得今日怕是不宜出门。 还没等沈青陵多想什么,陆漓直接就伸手抱住了沈青陵,也没有什么形象,开心地说着:“小陵儿,好巧啊,没想到在这里还能遇见你。”说着,陆漓有些疑惑地开口:“咦,你不应该是在皇……” 宫字还没说出口,沈青陵就猛地伸手,捂住了陆漓的嘴,心里简直想要捅死陆漓一百遍了,看她这样子,方才和人斗酒的时候还那么精神抖擞,可是眼下的模样,怕是早就醉了,随后视线在那边的台子上轻轻一瞥,眉眼都跳了起来,这是喝了多少了,而且还是混酒喝,不醉才怪了,就连和陆漓比试的那个男子,这会也是脸色通红的。 沈青陵忽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夫君,陆夫子怕是醉了,我们出去再说吧。”沈青陵笑道,溯雪在旁边倒是反应得快,忙上前扶住了陆漓,不过随时准备地伸手捂住陆漓的嘴,以免她说出什么不该说得来。 祁云晏上次见过陆漓,一开始没反应过来,这会倒也认出来了,看着沈青陵和陆漓之间的相处方式,祁云晏倒是忽然开始有些好奇了。 不过,这会也不是说话的地,祁云晏点了点头,便带着几人从这里离开了。好在陆漓还没醉得彻底,自己还能走,否则溯雪可是拖不动她的。 一行人进了茶楼,要了个雅间。 陆漓平时不怎么喝酒,沈青陵也是前世跟着陆漓浪荡江湖的时候,期间偶然路过陆漓的家乡,陆漓似乎是想起了什么事,当日拖着沈青陵喝了好些酒,之后,喝醉了的陆漓之后,就跟个孩子似得,又爱说话,而且是什么都敢说,心里想什么就说什么,而且特别爱闹腾。不过,人的意识倒是清醒得很,否则刚才也不能都喝醉了还和人斗那么久。 进了雅间之后,沈青陵和祁云晏便就在一旁坐下,几个侍卫守在门外,林甫郡自小跟祁云晏一起长大,虽然是君臣,但是私底下也没有那么多讲究,也就跟着坐了下来,溯雪是奴婢,自然是不敢和主子同桌坐的,而且她身边还有个麻烦。 溯雪正想扶着陆漓去一旁的贵妃榻上休息一会,而陆漓这会似乎才注意到了自家小徒弟身边还有两个男人。 陆漓挥开了溯雪的手,“啪”的一下,在沈青陵的身旁坐下,视线却是紧紧地盯着祁云晏。 “你……我好像见过你。”陆漓开口,有些迷茫地说。 祁云晏笑了笑,没有说什么,陆漓和沈青陵关系好,祁云晏自然也就多一些耐心,何况,此人的确有才华。 陆漓似乎思索了一会,随后大概想起来了,双眼放光地盯着祁云晏,笑呵呵地说:“我想起来了,你是那个天下第一美男子的……” 后面的话还没说出来,沈青陵已经猛地伸出手,直接按在了陆漓的后脑勺,沈青陵用了力,陆漓又没防备。 于是,“砰”的一声,陆漓的脸直接就砸在了桌子上。 气氛有一瞬间的安静,祁云晏有些惊讶地望向依旧面色沉稳的沈青陵,而林甫郡也是一脸惊讶地看着这位皇后娘娘。 沈青陵是出手太急了,她是真怕陆漓说出什么惊天地人的话来,谁知道一时没把握好力度,咳咳,这事也不能怪她不是? 看到祁云晏和林甫郡都看了过来,沈青陵很淡然地露出一个微笑,说道:“陆夫子这会喝醉了,脑子有些不清醒,她是想说皇上是五王爷的哥哥。” 而这会,陆漓已经抬起头来,双眼含泪,委委屈屈地望着沈青陵,然后努了努嘴,“哇”的一声大哭了起来。 “小陵儿,你又欺负为师,为师不要跟你玩了。” 气氛,再一次的安静下来。 沈青陵也没想到陆漓会突然哭起来,她倒是不介意,可是这不还有个皇上在嘛,她能换个地方哭吗?沈青陵只觉得好糟心,今日看来真的是不宜出门。 陆漓哭起来,似乎就没完没了了,沈青陵废了好大劲,才把人哄好,心里已经是无力吐槽,她怕是遇到了一个假师傅。 而祁云晏和林甫郡在一旁,瞧着,却觉得这一切包含的信息量有些大啊。 祁云晏指尖微微叩着桌面,心里想的是,看来,她家媳妇儿在镇国公府没少算计人,不错不错,欺负人的性子,他就爱,不过,这个陆漓虽然是沈青陵的夫子,但是瞧着,两人的关系好像要比表面的深厚得多? 不知道为什么,祁云晏忽然有些嫉妒,感觉自家媳妇儿的注意力便其他人吸引走了,不开心。她都没有这么耐心地哄过他呢。 正文 第一百零六章 总觉得自己是多余的 陆漓闹了一会,没多久就睡了过去。 原本是想要继续逛的,这会沈青陵也没什么心思了,而且也不太放心陆漓。 祁云晏和林甫郡倒是有话聊,一开始,说起国事,林甫郡还有些避讳,不过瞧着祁云晏似乎完全不在意沈青陵,也就一点点地放开来了。 沈青陵不参与这些话题,搬了个绣墩,在贵妃榻前坐着,剥着瓜子吃,心里盘算着等陆漓醒了要怎么折腾她,把她好好的出宫都给搅乱了,还害她在祁云晏面前搞得那么尴尬。 不过,沈青陵的视线落在了陆漓的额头上,虽然溯雪已经帮着处理过了,但是这会还是红红的凸起了一块,沈青陵有些心虚地收回了视线,好吧,这次,她就大人不记小人过,不跟她计较了。 “阿陵。”祁云晏突然喊她。 沈青陵回神,望向祁云晏,祁云晏只是笑了笑,说道:“过来。” 沈青陵起身,走到圆桌前,在祁云晏的身旁入座,而祁云晏已经推过来一张纸,纸上写了晋安候,临南王,福安王爷,还有世家。“临南王最近有意想要留在京城,对此,你怎么看?” 林甫郡有些惊讶,祁云晏竟然会问沈青陵,但是跟着祁云晏久了,也知道祁云晏的性子,不免对沈青陵有些好奇。 沈青陵在心中翻了一个白眼,面上还是笑着说道:“皇上,后宫不得干政。” 祁云晏也不在意,笑道:“这是为为夫解忧。” 沈青陵只想说,呵呵,皇上,你开心就好。不过,沈青陵倒是真的思考起来,视线落在那纸上的几个字,随后勾唇一笑:“他既然想留下,便让他留好了,坐山观虎斗,利用人心,可不就是皇上最为擅长的事吗?” 祁云晏也是这个打算,而林甫郡听了,却早早地提了反驳:“临南王重兵在握,若是留在京城,后果不堪设想。” 沈青陵抬头望了林甫郡一眼,其实不想多解释,但是奈何祁云晏的视线淡淡地扫过来,言下之意十分明显,沈青陵只能耐着性子,将眼下的清晰分析了一遍:“当年,将临南王调往岭南,乃是因为朝政未稳。而如今,福安王爷的势力被皇上已经打压不少,俨然是在皇上的控制范围之内,而晋安候,虽也狼子野心,但是在对临南王上,他和皇上是一条船上的。他是文臣,一旦动武,他占不到便宜,他绝不会用武力来行事,也更加不会和临南王走到一起。若是临南王想动手,最急的,应该是晋安候和福安王爷,而非皇上。” “眼下情形,和当年不能相提并论,倒不如让他们狗咬狗,皇上在背后操纵,坐收渔翁之利。只要皇上摆出一副不愿留临南王在京,但最后却又无可奈何地允诺,临南王便会以为皇上对他忌惮,从而信心膨胀,而皇上的退步,便会让晋安候和福安王爷坐立不安。晋安候有宫中的徐昭媛,自然不喜欢皇上在这个时候出事,而福安王爷,如今势力不如以前,也自然不希望临南王这个时候留在京城,这样一来,临南王想要动手之前,晋安候和福安王爷,势必会先对临南王出手。” 说到这里,沈青陵又勾唇笑了笑,做了个总结:“皇上想要做的就是在暗地里不停地离间挑拨,最后鹬蚌相争,渔翁得利。” 当年,祁云晏是刚登基,朝政又乱,而且各方势力都强,一旦让临南王留在京城,必定会动手,而临南王一动手,福安王爷怕是更加不会阻拦,只会在其出手之后,再来镇压,从而名正言顺地拿下帝位,至于晋安候,倒是仍旧会帮着祁云晏,但是在面对临南王,还有暗中捣鬼的福安王爷之后,怕也是寡不敌众。 如今,朝政已经逐渐安定,福安王爷实力不比当时,而祁云晏又有了沈青陵这位皇后,在对外上,俨然也是将沈家拉到了他这一边,所以这个时候,临南王留在京城,其实也没有那么大的危险了,毕竟,京城还有一个有兵权在握的镇国公,是当今皇后的亲祖父。 沈家就算是想要夺位,那也不会和临南王做乱臣贼子,而是让沈青陵生下皇子,挟天子以令诸侯了。 祁云晏也是沈青陵这个意思,只是林甫郡还是有些担心,将临南王留在京城,是引狼入室,祁云晏和沈青陵说的,他都懂,但是难免担忧,而他的担忧也的确有道理,一旦处理不慎,后果不堪设想。 沈青陵也就这会多嘴说了几句,之后,她也基本保持着沉默,只有祁云晏问她了,才会勉强地说几句。 这一说,便是好几个时辰,中间用膳的时候休息了一会,随后又继续讨论着。 陆漓酒醒之后已经是好几个时辰之后,都已经快近黄昏了。 见陆漓醒来,祁云晏和林甫郡这才止了话头,没有再说什么。 陆漓有些茫然地望着眼前的情形,虽说头有些疼,不过酒倒是醒得差不多了,原先的那些记忆渐渐地涌回脑海,然后陆漓就有些震惊地转过头望着屋子里的人,看到在一旁坐着的祁云晏,简直是要吓个半死,忙从贵妃榻上起身,想要给祁云晏行礼。 “民女参见皇上。”陆漓这些可不含糊,实实在在地给祁云晏行了一个大礼。 沈青陵也不拦,让她好好反省反省。 “起来吧,出宫在外,没有那么多虚礼。”祁云晏笑道,对于陆漓,因其才华,也因为沈青陵,祁云晏对她也就多了一些善心。 既然陆漓醒了,沈青陵在这里也待不住了,眼下天都要黑了,再不逛,就白白浪费了这次出宫的机会了。 陆漓醒来时,外面天还亮着,不过等几人说了几句话,再出门时,天已经暗了下来,街头的灯笼都亮了起来,倒也是别有一番景色。 如今正是春节佳节之际,街市上也是一片喜气洋洋,陆漓原本是跟着沈青陵一道的,但是最后发现有祁云晏在,真的是都玩得不尽兴,最后便找了个理由,直接闪人了。 没有祁云晏在,该吃吃,该喝喝,该玩玩,但要是跟着祁云晏,那就得注意身份,也不能放开了玩,陆漓哪里是能忍得住的性子。沈青陵对此,也只能在心下感慨一声,她好像说,师傅,求带我一起走吧。 送走了陆漓,几人又逛了一会,觉得有些乏了,才找了一个酒楼准备用膳,不知道也是不是巧,前脚和陆漓分开,这会,倒是遇上了祁云川。 方才闲逛时,祁云晏一直牵着沈青陵的手,打着怕走散的幌子,沈青陵也没觉得有什么,只是这会迎面碰上了祁云川,而祁云川这会也注意到了两人十指相扣的手,面色震惊。 而沈青陵瞧着,自动把这份震惊解释成了震惊之后的伤痛。看到自己喜欢的人,竟然牵着别人的手,祁云川心里怕是不好受吧。沈青陵这么想着,就觉得满心负罪感,自己竟然不知不觉就在做拆散别人的事了。太不厚道了,沈青陵自个都有些瞧不过去自己了。 于是,沈青陵挣扎了一下,想要从祁云晏的手里挣脱出来。 察觉到沈青陵的挣扎,祁云晏的脸色微微一沉,也不松开,反而握得更紧了,而对于沈青陵的挣扎,祁云晏的视线落在了祁云川的身上。方才都好好的,怎么瞧着祁云川就开始要和他划清界限来着,不会是真瞧上祁云川了吧?对此,祁云晏的心情自然是好不到哪里去。 两人虽然是暗自里的小动作挣扎,可是祁云川正注意着,哪里会没发现,这会是越发惊讶了。 而沈青陵瞧着祁云川还看着她和祁云晏握着的手,而且脸上似乎有些不可置信,沈青陵这些负罪感就越强烈了,而转头一看,发现祁云晏的脸都黑了,然后心里就开始盘算起,该不会两个人又吵架了吧? 可是吵架归吵架,为什么受伤的总是她?沈青陵有些欲哭无泪。 林甫郡也察觉到了三人之间诡异的气氛,不过他想的是,不会是五王爷也喜欢皇后娘娘吧?这样想着,林甫郡的视线还落在了沈青陵的身上,说实在的,皇后娘娘虽然年纪小,但是长得倒是不错的,而且方才的谈话,林甫郡也觉得皇后娘娘十分聪慧,这样的人,让皇上和五王爷衷情倒也并不奇怪,而且亲兄弟嘛,眼光一样也是有可能的。 所以,这是五王爷意外遇上了自己的心上人和自己的兄长走在一起,受伤了?而瞧着皇上这模样,估摸着也是把五王爷当做情敌看着。 林甫郡心里想了很多,不过这会还是笑着站出来,笑道:“祁少爷,咱们先进去再说吧。” 祁云晏淡淡地应了一声,转身就拉着沈青陵要往里走,祁云川也回神了,忙跟了上去,笑着说:“三哥,你们是要在这用晚膳吗?小弟我也还没吃,不如一道吧?” 沈青陵一听,觉得祁云川这是即便和祁云晏吵架了,但是还是不放心他和她在一起,心下越发有些难受了,总觉得自己是多余的。 察觉到身边人的别扭,祁云晏的心情越发不好了,自己的媳妇儿和自己的弟弟可能有一腿,自己好像是个多余的,这种感觉,实在不怎么好受,于是,祁云晏对祁云川的态度就更加不好了,不过毕竟是自个的弟弟,而且也许久没有一道坐下来用膳了,祁云晏也没有拒绝,只是狠狠地瞪了祁云川一眼。 祁云川无奈,自己只是想要看看自家皇兄和皇嫂的好戏罢了,虽然他是个多余的,但不是还有个林甫郡吗?多他一个,也没什么关系的吧? 于是,几人心思各异,这一顿晚膳,用的是格外的诡异。 正文 第一百零七章 江美人假死离京 那日,从宫外回去之后,沈青陵只觉得近些日子,打死她都不想出去了。 过了好几日,再想起来,沈青陵都觉得格外地辛酸。 而这份辛酸之下,转眼也就到了元宵节。元宵佳节,宫中又是一场宫宴,沈青陵又是忙碌了好一会,不过,大概也真的是一回生,二回熟,这事,对沈青陵来说,已经是家常便饭了。 元宵节之后,祁云晏也就不能再偷懒,回了自个的乾安宫,二日,便要开始恢复早朝。 而在元宵节的第二日,恢复早朝的那日,临南王便当朝提出了要留在京城的意思,打的借口说是要为自己的几个儿子定亲。 临南王毕竟是皇亲国戚,在岭南那边,未必有什么门当户对的,想在京城找,也合情合理,而作为人夫,为自己的孩子定亲,也是理所应当,除了临南王的庶长子之外,嫡子的亲事也该定了,所以,祁云晏也不好拒绝。 当然,之前两人就已经过过招了,祁云晏摆着一副不愿让临南王留京的模样,不过最后还是妥协。 朝堂上的事,沈青陵也不大在意,只是时刻关注着,而她如今的心思,则是在江美人身上。 元宵节一过,送江美人的事,也就提上了日程。 元宵节过后四日,江美人就传出了时日无多的消息。 假死之前,沈青陵曾以皇后的名义,去探望过江美人,殿内也没有其他人,就两人,最后安安静静地说了会话。 “皇后娘娘,这次的事情,妾身铭记在心,妾身也没有什么能为你做的,只能日后在宫外为娘娘多多祈福了。”江美人笑道,随后转身从自己的枕头底下取出一个白玉瓷瓶。 沈青陵有些好奇,只见江美人将那白玉瓷瓶递了过来,笑道:“妾身身边没有什么好东西,思来想去,也就只剩下这一条蛊虫了。” “蛊虫?”沈青陵这下倒是有些惊讶了。 江美人微微颔首:“当日,徐昭媛所中的蛊毒,也是妾身这边流传出去的。也不瞒娘娘,当初,妾身的母亲进宫,妾身拖她带了两种蛊虫进宫。用在徐昭媛身上的是一种,当时,妾身是打算用在自己身上,制造出重病的假象,随后再假死出宫,只是没想到,最后那蛊虫倒是用在了徐昭媛的身上。” “能说说当日的事吗?”沈青陵问,其实她也是好奇,为何这蛊虫最后会被莫婕妤所用。 江美人微微颔首,随后回想了一下当时的情形,便就开了口:“妾身身边的醇言,那会无意之间,得罪了莫婕妤,妾身没有法子,寄人篱下,也没有什么权没什么本事,最后便就用了些小计,将这蛊虫换了醇言的一条命。其实,那蛊虫虽有伤害,但不会致命,不过是让人吃些不好说的苦头罢了。” 至于其中细节,江美人也没有多说,不过沈青陵也没打算知晓太多,莫婕妤已死,而江美人也没有其他心思,而且即将离宫,那些过往,也就真的就此揭去了。 江美人又将手中的白玉瓷瓶,往沈青陵那边递了递,沈青陵接过,倒是笑着问:“这蛊虫,又有什么用处?” 沈青陵是真有些好奇,对于蛊虫,她并未接触过,也的确有些好奇。 江美人闻言,笑道:“当日,妾身让母亲所带蛊虫,一蛊是害人之物,一蛊则是救人良药。妾身不懂解雇,是而,是打算用这蛊虫为自己解雇所用。皇后娘娘可别小瞧了这蛊虫,此蛊虫名为药蛊,自其破壳而出,便用万种药材培育,十分金贵。蛊虫虽是毒蛊却能以毒攻毒,若是遇上什么不能解的毒,倒是可以用它一试。即便不能全解,也能暂时保人性命。此蛊难得,当初也是家中偶然救了一养蛊之人,作为报答,才送与家父。如今,妾身也用不到了,娘娘在宫中,危机四伏,此蛊,说不准日后能够派上用场。” 沈青陵闻言,倒是有些惊讶,如果真如江美人所说,那这东西,倒真的是个好东西了。她也没客气,自己也算是救了江美人一命,她送药蛊作为回报,她也受之无愧。 两人又说了些话,大多都是沈青陵在听江美人说,她的语气中带着欣悦,想着很快就能回到边疆,她的眉眼之间,总是带着笑意,那种光彩,沈青陵忽然有些羡慕,若是有机会,她也想去看看边疆的异样风光。 沈青陵从弗贤宫回去之后,第二日,江美人便就香消玉殒。 这事,也没有人怀疑,自从江美人小产之后,就一直在说江美人的身子虚,一日不如一日,撑过了春节,似乎已经是上天垂怜了。而且,也不会有人想到,皇后娘娘竟然会设计让江美人假死,送她出京。 一个小小美人,没有什么身份背景,如今日子也都还冷着,自然是没有什么人来祭拜,也就醇言一直守着江美人身旁,至于江美人身边原本伺候的那些宫女嬷嬷,这会怕是已经开始在想法子,走路子,调到其他宫殿去了。 江美人的白事,沈青陵让溯雪去弗贤宫走了一趟,她贵为皇后,自然不用去祭拜一个小小美人,也没多怜惜,只是按一般美人的规格,将江美人下了葬。 而等江美人的尸首送出皇宫,宫外,也早就已经有人接应,会将假死的江美人救出。 醇言对江美人是真的忠心,江美人假死离开,她也是知晓的,毕竟她一直贴身伺候着,江美人的身子好不好,她哪里会不知晓。她是在宫中的宫女,受了不少苦头,江美人待她好,她便一直牢记在心,如今江美人能够离开皇宫,她自然是为江美人开心。 她虽想跟着江美人去,但是她毕竟只是一个小小宫女,而且要将她送出宫去也麻烦,醇言也不敢想,好在,江美人日后会过得好,她也就安心了。 将江美人的白事处理好后,醇言被溯雪带到了凤朝宫。 “江美人如今已走,日后你可有什么打算?”沈青陵问。 醇言恭恭敬敬地行了大礼:“奴婢只是小小宫女,江美人离去,奴婢约莫着也会被分到其他宫殿,奴婢日后也定会恪尽本分。” 沈青陵笑了笑,问:“本宫这凤朝宫,倒是还缺一个人,你可要过来伺候本宫?” 醇言闻言,却是震惊地抬起头,只见沈青陵面含笑意,醇言也没想到自己会遇上这样一件好事。她早就已经想好了,江美人一死,她日后的日子,肯定又会回到以前那样,她没有什么钱财,没有什么关系,能够被派去伺候美人,已经是运气了,而这会她是已经伺候过一个去世的主子,其他主子也会嫌弃她,日后怕是不会有什么好去处,但是万万没想到,皇后娘娘竟然会收留她。 “若是娘娘愿意收留奴婢,奴婢自是愿意为娘娘做牛做马。”醇言有些激动地说道。 她知道,皇后娘娘是好人,否则不可能会帮一个毫无关由的江美人,因为江美人一事,醇言是打从心底里觉得沈青陵是个好人。 当然,沈青陵也不能算是个什么好人,但却也是有所为,有所不为,而且待下人宽厚,在这宫里,的确算是个好主子。而先前,凤朝宫内,金思被处置了之后,一直都缺一个人,沈青陵也懒得拉人上来,何况伺候的人本也就足够,不过这会看到醇言,沈青陵也就起了这个念头。 她倒不是真的好心关心醇言的去向,只是单纯觉得此人够忠心,而且也不算蠢,而且她也相信江美人的眼光。如今,沈青陵手底下有用的人不少,若真说缺,也只能缺像醇言这样的忠心之人了。只要忠心,其他什么都可以慢慢教,醇言并非蠢笨之人,只要多加管教,日后也定然是有用处的。 “那你便安心回去,等过了江美人的头七,本宫再将你调到凤朝宫内。”沈青陵笑道。 “奴婢叩谢娘娘大恩。”醇言忙笑道。 送走了醇言之后,沈青陵也微微伸手按了按眉心,宫外那边很快就传了消息过来,已经安全救下江美人,之后便就是护送江美人回边疆了,这一事,到此也就算是真正落下了帷幕。 唔,一件事,又少了两个后妃,好像也不错?沈青陵笑了笑。 随后,想起了那个药蛊,虽说是个好东西,但是沈青陵想了想,还是送到了祁云晏那边。这东西,若真的是个好东西,祁云晏或许也比她更需要。 不过,祁云晏那边,倒是很快又将东西退了回来,虽说是个好东西,但是祁云晏也没兴趣抢自个媳妇儿的东西,回话也很直白,既然是江美人送给她的东西,她留着便是。 沈青陵也就没强求,而且,如果祁云晏真的出了什么事,她再拿出来救祁云晏不就好了?而且,沈青陵之后也让溯雪去暗中查过这药蛊,虽说查到的资料很少,但是倒也如江美人所说,的确是个有用的。当然,以防万一,她们还拿兔子做了实验,的确是有解毒的用处。 这种好东西,说实在的,沈青陵也不舍得送给祁云晏,留给自个,最好。 正文 第一百零八章 沈敏月出事了 江美人去世的事,在后宫之中便没有激起多少波澜。 江美人不过是个小小美人,过了头七之后,众人也就没有再把她放在心上了,不过醇言被调到凤朝宫,倒是让众人微微惊讶,但是随后也没有激起多少波澜。 虽然疑惑,但是沈青陵贵为皇后,要个宫女本就不是什么大事。 沈青陵这边,倒是不管其他人的想法,在凤朝宫内,倒是过得顺心。 醇言刚来凤朝宫内,还有些不习惯,不过,凤朝宫内的人,对她也都十分友善,几日下来,倒也开始渐渐放开来了。 原先,金思走了之后,便就有个空缺,醇言这次过来,便是直接顶了金思的位置,醇言虽说先前只是在江美人身边伺候着,那也是江美人身边的贴身宫女,如今调到了凤朝宫,做个二等宫女,倒也算合理,何况这是沈青陵做的决定,底下那些宫女也不敢有意见。 凤朝宫内,算是和乐融融一片。 过了年之后,转眼便就到了一月底,沈青陵的生辰在二月,二月二十三,算着,也就一个月的日子了。今年生辰,也是沈青陵的及笄生辰了,虽说是嫁进了宫,但是太后那边的意思,是要大办,祁云晏也是这个意思。 及笄一人一生中只有一次,太后有愧于沈青陵,自然是往大了办,至于祁云晏,俨然就是想着,要生辰了,可以吃了,这么记得纪念的一日,必须大办。 于是,一过完年之后,宫里也没歇下,当即又开始忙碌起来。沈青陵的生辰,也没自己办的说法,是而,太后这次也算是重新出山了,全权负责沈青陵这次的生辰,溯雪和溯乐会去乾宁宫那边帮帮忙,倒是沈青陵,每日都是空闲得很。 “娘娘,尚服局那边送了新图样过来,娘娘要不要再瞧瞧?”金萝笑着迎了上来,手中拿着一些图样纸,都是沈青陵及笄那日需要的珠钗,原本宫中也是有备的,但是沈青陵身份不一样,而且太后和祁云晏都说要大办,尚服局那边也是这几日赶工,连着出了好些图样,就等着沈青陵定下,之后便就要赶工了。 “其实也不必如此麻烦。”沈青陵有些无奈道,她倒也不是客气,是真的不太在意这些,办得越大,沈青陵觉得那日自个怕是会更累。 不过,这也不是她说了算,既然图样送了过来,她自然是要看的,只是还没看多久,浮盈就急急忙忙地从外面赶了过来。 “娘娘,不好了,出事了。”浮盈快步冲到沈青陵面前,堪堪行了礼,忙道:“娘娘,常安县主刚往宫里传了信,希望拿娘娘的牒子去太医院请太医,敬国伯世子夫人小产了,身子虚得不行,这会靖安候府和敬国伯府正对上了,具体的事,奴婢一时半刻也不知道,县主这急着请太医去。” “你说什么?”沈青陵猛地站了起来,脸上面色瞬间就难看了下去。 敬国伯世子夫人,那不就是她的大姐姐沈敏月?对沈青陵来说,这些兄弟姐妹中,最重要的是沈青黎,其次便是沈敏月和沈若影了,虽说并非是一母同胞,可沈敏月当初对沈青陵也是真好,沈青陵自小就十分敬重沈敏月。 沈青陵急归急,还是当即冷静了下来,忙吩咐道:“别耽搁了,去太医院,找顾太医,让顾太医去,一定要保大姐姐平安。” 自己的母亲是什么性子,沈青陵哪里会不知道,若不是真的出了大事,是怎么着也不会来请她去召太医的。俨然是这次沈敏月的情况有些严重了。 浮盈当即领了命,随后拿了沈青陵的牒子,便急急忙忙地往太医院那边赶了。浮盈走后,沈青陵还是觉得有些不放心,沈兰出嫁的时候,敬国伯府就发生了不少事,只是当时,沈敏月瞧着也还好,谁会想到这个时候会突然出了这个事。而且,沈敏月过了年都已经二十有一了,好不容易有的孩子,这会又小产,沈青陵是真的都不敢想这后果。 自己的大姐姐是什么性子,沈青陵是知晓的,她是靖安候的嫡长女,镇国公府里她排行最前,也最懂事,懂事的有时候让人怜惜,当年和敬国伯府的婚事,她自个是不乐意的,但是最后还是上了花轿,这几年过得也不好,这是大家都知晓的,这会竟然弄得小产,沈青陵只觉得一口气梗在嗓子里,实在是难受得紧。 她很想自己亲自去一趟敬国伯府,可是她贵为皇后,哪里能随意出宫。身份虽尊贵,却也有些束缚了手脚,但是沈敏月那边,沈青陵哪里能够放得下。 溯雪和溯乐这会还在乾宁宫,沈青陵很快就对着金萝吩咐道:“金萝,去乾宁宫,让溯雪回来。大姐姐那边,本宫不放心,让溯雪一块跟着走一道,本宫倒是要瞧瞧,有谁敢对本宫的大姐姐不利!”说到后来,沈青陵的眸中,杀机尽显。 若是敬国伯府敢对她的大姐姐做些什么,那么她绝对让他们千倍万倍奉还。 敬国伯府发生了什么事,众人是不知晓,但是常安县主竟然去沈青陵那边请了牒子,请了太医,这事,很快就在后宫这边宣扬开来。后宫中人,本来就一直时刻注意着,这会那么大动静,她们哪里会错过。 太后那边也听说了消息,听凤朝宫的人过来说寻溯雪,太后也没多留。 顾臻那边已经出发,溯雪也就不敢久留,都来不及回凤朝宫,直接就去追顾臻一行人去了。 沈青陵在宫里心下忐忑,而溯雪也已经带着顾太医出了宫。常安县主在宫外候着,看到溯雪也一块来的时候,忽然松了口气。 沈青陵不能亲自过来,溯雪过来,便就是代表沈青陵了。敬国伯府虽说这些年已经没落,但终归还是有些家底,这次,靖安侯府和敬国伯府对上,还真不好说,镇国公府虽然有家底,可是毕竟都是些内宅上的事,总不能让镇国公冲过去跟人理论,这个时候,沈青陵出面,自然是最好的。 一行人也不敢耽搁,急忙忙地往敬国伯府赶去。 沈敏月这会住的院子里挤满了人,敬国伯这会还在外处理公务,敬国伯世子和其他府上的人,都在外面候着,敬国伯世子旁边还站着一个打扮艳丽的女子,常安县主经过时,便停了步子,沉声道:“谁让你过来的,滚出去。” 那女人似乎被吓了一跳,哆嗦着身子,往敬国伯世子身后躲了躲,那世子似乎是个怜香惜玉的,这会当时将人拦在了身后,蹙了蹙眉,对着常安县主说道:“沈夫人,这是在敬国伯府,不是镇国公府,还轮不到你大呼小喝的。” 常安县主被这么一说,气得不行,可也的确,这不是她能说话的地方,但是一想到里面躺着的沈敏月,就是被这个祸害害的,她哪里能够不气。 溯雪是个聪慧的,瞥了一眼,大概就明白过来,忽然冷声道:“世子好大的气派。” 敬国伯世子听了声音,视线落在了溯雪身上,不屑地冷哼了一声,道:“你是谁?敬国伯府也是你能够随便说话的地方吗?” 溯雪冷哼了一声:“奴婢不过是一介宫女,不过奴婢这次乃是奉皇后娘娘之命,说句不中听的,奴婢这会便是代表着娘娘的意思,现在,奴婢请这位姨娘,出去。” 溯雪素来知礼,但是也并非不知道装腔作势,沈敏月对自家主子多重要,她这个做奴婢的自然是知晓的,这会也不客气。 敬国伯世子似乎还要再反驳,而敬国伯夫人在屋内似乎也听见了动静,这会一出来,就听到溯雪的话,心下更是冒出了冷汗,靖安侯府,说真的,敬国伯府并不怕,搭上一个镇国公府,如今还有宫中的皇后娘娘,那可就是闹大了。谁不知道皇后娘娘如今正受宠着,若是在皇上面前告上一状,那事情可真就闹大了。 “你在这胡说些什么,出去,你们俩都给我滚出去。”敬国伯夫人有些气愤地说道,随后又将溯雪等人恭恭敬敬地请了进去。 顾臻也没有耽搁,一进屋,便就闻到了一股血腥味,脸色也微微一沉,不等其他人说话,就快步上前,查看沈敏月的情况。 沈敏月已经有了二个多月的身孕,她先前小产一次,身子受了损,如今这一胎怀上还没稳,又没了孩子,俨然伤了身子,而且,顾臻一把脉便就发现,这小产乃是服用了大量红花所制,不仅是没了孩子,还造成了沈敏月大出血。本就身子虚着,这大出血,可算是要了她的半条命。 也怪不得常安县主要进宫请太医了,沈敏月的情况俨然是已经去了半条命,若是一个不慎,怕是就是回天无力了。 顾臻这会也没心思去管其他的,忙吩咐着身边的人去准备热水,写了药方让人去煮药,自己又取出银针,给沈敏月施了针。 屋子里的人都急巴巴地望着,靖安候世子夫人,也就是沈敏月的母亲,这会也红着眼,常安县主站在一旁,轻声安慰着。 顾臻在屋子里忙碌了许久,随后等药送上来了,又替沈敏月喂了药,之后才松了一口气,起身,向靖安候世子夫人和常安县主抱拳行了一礼:“命是保住了,只是身子还虚着,这些日子是不能再受刺激了。这些日子静养,切忌情绪波动。本官记得,皇后娘娘那边有上好的人参,若是能够取过来,和药一起相辅,对她的身子也会好些。” 听说沈敏月没事了,靖安候世子夫人也是猛地松了口气,脚一软,就快要摔倒,还是常安县主眼疾手快,扶了一把。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靖安候世子夫人嘀咕着,眼睛红得不行。 顾臻走到一旁去开药方了,敬国伯夫人想要上前看看,不过却被靖安候世子夫人一把给推开了,愤声道:“不劳夫人大驾。” 敬国伯夫人知道这是他家有错在先,也不敢拦,只能柔声安慰着。 沈敏月这边情况稳定了下来,院子里的人也都散了,敬国伯夫人原本是想留着的,奈何这次靖安候府上的人,也是真气着了,敬国伯夫人无奈,只能离开了。一出院子,就忙让人去把敬国伯请回来,这次事情闹成这样,怕是不能善了了,得早些想个法子才是。 沈敏月这会还昏迷着,丫鬟们趁着这会,给沈敏月换了床铺,又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瞧着沈敏月虚弱的模样,常安县主也有些不忍,更加不要说她母亲了,眼泪是擦了又往下流。 溯雪毕竟是宫中的人,不好在此久留,靖安候世子夫人这会守着沈敏月是不肯走动一步了,溯雪只能将常安县主请到一边,问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常安县主叹息了一声,知道溯雪这是在为沈青陵问,自己女儿的性子她也了解,而且这事,常安县主也不想就这么简单地了结了,好好的一个姑娘家,如今都成什么模样了,她们也不是任人欺负的。沈青陵贵为皇后,出面处理此事,也好,总比几个大老爷们闹好,后宅的事,后宅了。 常安县主长话短说地,就把事情的来龙去脉和溯雪一一说了一遍,溯雪听了之后,心里也气恼地不行。沈敏月跟沈青陵关系好,连带着她们这几个丫鬟也是喜欢沈敏月这个大小姐的,如今看她如此被欺负,哪里能够不气。 “这事,就是这个样子。你回去和娘娘好好说,也别让她太担心了。过些日子,等大丫头身子好些了,她娘总是要往娘娘那边走一趟的,这次,事情怕是没法子善了了,你让娘娘那边也好有个准备。”说着,常安县主又是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正文 第一百零九章 沈青陵的怒火 这次的事情,起因还是因为敬国伯世子的那个良妾。 先前,那良妾怀了孕,结果被敬国伯夫人给直接处理了,她便一直含恨在心。这次,沈敏月怀孕,沈敏月小心,一开始也没宣扬,不知怎的就被这个良妾发现了。 良妾哪里能看着沈敏月将孩子生下来,于是蒙骗了世子,让世子送了一碗放了红花的糕点给沈敏月。沈敏月自然是不会吃,可也经不住世子闹腾,沈敏月和敬国伯世子之间没什么感情,就算有感情,前几年也早就已经消耗殆尽了。 敬国伯世子对那个良妾,倒是有几分真感情,先前因为孩子的事,是而有些宠着她,有些不涉及到他利益的事,也乐得护着她。而那日,他又是带着良妾,沈敏月被气得不行。 按常安县主说的是,沈敏月是被敬国伯世子逼得无法了,所以才吃了那糕点,随后没多久就见了红。 见红了之后,沈敏月身边的丫鬟自然是要去请大夫,那敬国伯世子显然也吓到了,沈敏月怀孕的事他是不知道的,但是这会看着情形,丫鬟又在那边说少夫人怀孕了,敬国伯世子这才反应过来。这会为什么见红,敬国伯世子也有些反应过来了,怕是糕点有问题。 这会,敬国伯世子是没怀疑自己的那个良妾的,毕竟这事,他们都不知道,他单纯就是以为自己不小心害沈敏月没了孩子。他也知道沈敏月的身份特殊,是而,直接就将人拦了下来,说什么也不肯将此事闹开来,当然,这其中自然有那个良妾的推波助澜。 也是因此,沈敏月的情况被这么一拖,才会搞出了大出血,危在旦夕。 沈敏月身边的人,都是聪明的,怎么可能会坐以待毙,趁着敬国伯世子不注意,便就溜了出去,跑去靖安侯府请人去了。 恰巧,今日,常安县主也在靖安侯府,于是就一道过来了。 敬国伯夫人是在沈敏月的人溜出了敬国伯府才知道出事了,等她赶过来的时候,意识到沈敏月出事了的时候,气得不行,但是这会也不是责怪自己儿子的时候,忙去请大夫,结果又被敬国伯世子给拦下了。 因为那良妾的唆使,敬国伯世子也起了杀意,若是让沈敏月活着,日后真的和靖安侯府对上,怕是对他不利,于是就想着直接让沈敏月就这么死了算了。 敬国伯夫人这下是真的被气个半死,也是被她自个的儿子给蠢气的,但是这么一来一去的,时间又耽搁了不少,等大夫过来时,因为耽搁的太久,大夫也没有法子。 而这会,常安县主和靖安侯世子夫人已经带着大夫赶到了,瞧着沈敏月的样子,又心疼又气,她们带来的大夫瞧了也说是来不及了,出血过多,没法子了。靖安候世子夫人是差点就哭晕过去,还是常安县主反应过来,她记得太医院去年出了一个人物,医术高明,这才急急忙忙地去了皇宫请太医。 沈青陵听溯雪说完了事情的来龙去脉,脸色满是煞气,气得“砰”的一声就拍在了桌上。 “敬国伯府,欺人太甚。”沈青陵恨声道,虽说没有亲眼见到,但是能将好好的一个人折腾到一副半死不活的样子,沈青陵想想就觉得气。而且,虽说是敬国伯世子逼着沈敏月吃那个什么糕点,但是沈青陵了解自家大姐姐的性子,若不是失望到已经放弃,她怎么可能会就范。 沈敏月不傻,相反还很聪明,若是真的不想吃,敬国伯世子还能用强不是。就算是用强,沈敏月身边那么多丫鬟,虽说身旁没有像溯乐身手那么好的,但是当初跟着沈敏月嫁过去的里面可是有两个丫鬟,力气大得很,敬国伯世子想要动手,没那么容易。 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怕是沈敏月自己就已经想到了那糕点有问题,只是哀莫大于心死,可能是就想这次一次来做个了断了。把沈敏月逼到这种地步,沈青陵根本不敢想,沈敏月在敬国伯府过的究竟是什么日子。 想到这里,沈青陵就坐不住了,她不能出宫,那她就去找祁云晏,自己为祁云晏办了那么多事,让他处置个小小世子,总是可行的吧,何况这次本就是敬国伯府不对在先,她为自己的大姐姐讨个公道,有何不可。 看着沈青陵急匆匆地要出门,溯雪忙将人拦了下来:“娘娘,您先别激动,县主说了,世子夫人过些日子怕是要将进宫,这事,还是得看看大小姐那边想怎么做,娘娘还是先冷静些为好。” 沈青陵也是方才气急了,这会听了溯雪的话,沈青陵也算是慢慢地冷静了下来。 祁云晏这日倒是没有过来凤朝宫,毕竟过了一个年,手头上堆积的事情不少,不过,沈敏月的事,祁云晏也听说了。对此,祁云晏倒是没有多少在意,沈家的人,他自然没有什么心思,不过听说沈青陵那边似乎也有些气到了,今日还让溯雪出宫了,祁云晏想着,怕是这位沈大小姐和沈青陵的关系还不错。这次的事情,说实在的,的确是敬国伯府做得不厚道了,好好的一个闺女,被折腾到这个模样,这事,怕是不会善了了。 若是真的吵起来,祁云晏自然是站在自家媳妇那边的,虽说沈青陵那边如今还没有动静,但是迟早是要闹起来的,是而,也让底下的人多注意着这事。 不止如此,第二日早朝之后,祁云晏就将敬国伯、镇国公还有靖安候叫到了承安殿,好好地过问了一番这件事情。 靖安候也是气的,沈敏月自幼乖巧,才学又好,自小便是他最为疼爱的孙女,如今被折腾成这副样子,自然是存了气的,而镇国公虽没有靖安候那么生气,但是沈敏月也是他自小看着长大的,这会看敬国伯是哪哪都不顺眼。 可怜这敬国伯,本就压不住这两个长辈的气势,如今又被祁云晏问起,心里也是捏了一把冷汗。 昨日,溯雪回宫之后,沈敏月清醒了一次,常安县主问了顾臻,确定这时候可以带沈敏月回家,当即就让人收拾了东西,将整个人都裹得严严实实的,回了靖安侯府。 实在是不想待在敬国伯府那个碍眼的地方,而且现在靖安候世子夫人若是不亲眼看着自己的女儿,哪里放心得下,好在有顾臻在,马车又准备得妥当,路上也行得平稳,索性就直接回了靖安侯府。 敬国伯夫人虽想拦,可是奈何人家去意已决,若是再留在敬国伯府,是真怕下次就再也见不到了,敬国伯夫人也不能直接和人撕破了脸,也只能让人将沈敏月带走了。 祁云晏虽然知道了来龙去脉,但是今日听靖安候再说了一遍,也觉得敬国伯世子做事太没有分寸,冷眼瞅了敬国伯一眼,随后道:“这事,朕也懒得管,到时候,还是要看皇后那边的意思。这次的事情,敬国伯,你这个世子,立的怕是不妥当啊。” 虽说是没有惩罚,但是祁云晏的话意思已经很明显了,若是皇后想要计较,那世子之位,是铁定丢了,别说是世子之位,连敬国伯这个位置,都未必会保得住,但若是皇后愿意大事化小,小事化了,那么这事,他这个当皇上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过去了。 敬国伯心里是惊慌得不行,靖安候和镇国公听了这话,倒是觉得出了一口气,皇上虽然没说什么,但是俨然摆明了态度,站在了皇后娘娘这边。皇后娘娘的意思,可不就是靖安侯府的意思,若是沈敏月一家想要计较,以沈青陵和沈敏月的关系,怎么可能会不顺着沈敏月的心。 这会,靖安候和镇国公也安心了,这事不用他们两个老头子去出面,沈青陵这个皇后来办,最为妥当,也好让他们知晓,沈家的女儿不是那么好欺负的,宫中这还有一位皇后娘娘在呢。 而敬国伯此刻已经在心里,把自己那个蠢儿子骂了不知道多少遍,这次,虽说是他们夫妻间的事情,可真的闹起来,可真的是要牵连敬国伯府一家了,谁让他惹的人不是一般人呢。若是以往,靖安候和镇国公或许还会顾忌着,最多也就对敬国伯世子动手,但是如今多了一个皇后,这事,可真就麻烦了。说白了,沈敏月如今和皇上那也是搭得上关系的人。 沈青陵虽不能出宫,不过还是时不时地就往靖安侯府送东西,沈敏月还没有痊愈之前,沈青陵也直接让顾臻在靖安侯府待着了,祁云晏自然不会说什么,而且瞧着沈青陵这个阵势,怕是这个沈敏月对她的确有些重要。媳妇儿在意的人,祁云晏自然是要护着的。 是而,祁云晏也赏了不少珍贵药材下去。 这么金贵药材吊着,养了三日,沈敏月的情况才渐渐地好了起来。虽说身子还虚弱着,但是精神倒是开始一点点好起来了,顾臻那边也说了已经没事了,静养一些时日便就能痊愈了。 沈敏月精神好了,和自己的母亲也说了自己的这些糟心事,常安县主也在,这些年,她本是想受着,忍着,但是这次,沈敏月是真的不愿再忍了。 沈敏月说了自个的意思之后,靖安候世子夫人什么也没说,只说了:“你若是考虑好了,便就去做,出了事,还有娘呢,再不然,咱们还有皇后娘娘。娘娘总是会为你做主的。” 这厢和沈敏月谈完,镇国公和靖安候两家人也聚在了一块,就连沈家主家那边也来了人。这次的事,虽说只是后宅之事,可毕竟是沈家女,如今这么被人欺负,沈家那边也是咽不下这口气的。好好的一个人,平白被糟蹋了,就没有好好了解这么一说。 对于沈敏月的决定,若是以往,这一大家子,怕是不会同意,就算是现在,也有人还有些迟疑着,最后,还是老夫人,沈敏月和沈青陵的曾祖母站了出来,一力支持沈敏月的决定。 老夫人虽然出身低,是个民妇,有时候眼光也不比自己的几个儿媳妇长远,但是对自己的子孙是真心地心疼,如今闹成这样,再留在敬国伯府,那不是把自家的孩子往火坑里推。 有了老夫人的话,这事,便也就这么定了,第二日,靖安候世子夫人和常安县主就进了宫。 其实,就算家里不同意,靖安候世子夫人这次也是要按着自家女儿的意思了,别人不心疼,她这个做母亲的可是真真的心疼着,好在,有了老夫人出马,大家也不好说什么,就算是沈家主家那边,也得给老夫人这个面子。 正文 第一百一十章 休夫 “和离。”沈青陵面无表情地重复了一遍。 不错,沈敏月这次是下了心了,敬国伯府,她是不会再回去了,那样的丈夫,不要也罢。即便日后可能会被人指指点点,但是沈敏月也不想在敬国伯府过那样的日子了。 靖安候世子夫人拿着手绢,微微拭了拭泪,说道:“娘娘,臣妇知道,这和离总归不是什么光彩的事,只是阿月这孩子,实在是太苦了,如今都是这个模样,若是再回去,臣妇……臣妇总不能把自个女儿往火坑里推。” 常安县主在一旁,也只能唉声叹气。 沈青陵也柔下声道:“大伯母,这事,本宫自然是站在大姐姐这边。这和离,定然是要办的,这敬国伯府,不回也罢。本宫的大姐姐,也不是他那般的宵小能够配得上的。” 靖安候世子夫人闻言,也松了一口气。虽说知道皇后娘娘和自家女儿关系好,但是这和离,名声的确有些不太好,不管是发生了什么事,一旦和离了,女子总是要被人指指点点的,说是和离,也不过是被休了好听些罢了。 沈青陵贵为皇后,沈敏月名声受损,对沈青陵来说,多多少少也有些影响,后宫之中,是非太多,沈青陵自然是不能有那些不好的污点,是而,靖安候世子夫人心里也是有些慌的,若是沈青陵不同意,这和离,还真离不下。 毕竟,一旦沈青陵否了,不管是沈家还是镇国公府,定然会站在沈青陵这边,靖安侯府,又如何能够闹出这么大的事情来。不过好在,沈青陵倒是真心心疼沈敏月。 “臣妇待阿月,谢娘娘大恩。”靖安候世子夫人红着眼,说着便要起身行礼,沈青陵忙起身过来,将人扶了起来。 “大伯母这是做什么,大姐姐自小就待本宫好,本宫哪里能不管大姐姐。如今,大姐姐受了委屈,怎么说,本宫都是要替大姐姐讨个公道的。只是这和离,也要分怎么个离法,大姐姐如今受了委屈,怎么也不能再亏待了大姐姐去。”沈青陵沉声道。 常安县主闻言,也在一旁说着:“这事,咱们先听娘娘怎么说,左不过是不能让大丫头受了委屈的。” 靖安候世子夫人重新入座之后,这才望着沈青陵,有些期待地问:“娘娘是想怎么做?” 沈青陵冷笑了一声:“这事,是敬国伯府的错,要和离,那也是敬国伯府有错在先,虽说素来没有女休男一说,但本宫就要为大姐姐做一次主,这次,不和离,是大姐姐休夫。” “休夫?”常安县主和靖安候世子夫人都是吓了一跳,两人对视了一眼,都有些震惊,但是心里却也有些撼动。 休夫,真的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了,但是这事,沈敏月做得,虽说有些离经叛道,但是这事,本就是敬国伯府不对在先,沈青陵为自己的大姐姐讨个公道也无妨。 只是……靖安候世子夫人想了想,还是开口道:“这事怕是不好办,若是让那些文臣拿住了娘娘的把柄,指不定怎么埋汰娘娘。臣妇也知晓,娘娘这是为了阿月好,可也不能害了娘娘。和离也无妨,虽说名声总归是受到了影响,但阿月也是没有再嫁人的心思了,日后便留在府上,家里总是不会亏待了阿月去。” 沈青陵却摇了摇头,笑道:“大伯母,这事,本宫也不能全然确定,本宫也知晓,这事有些离经叛道,但是若是不如此,实在难出这口恶气。不过大伯母放心,本宫心里有数,这事,本宫会先与皇上商量,若是皇上允了,那便是最好,若是不允,那便打着和离的幌子,做休夫的事。不止如此,敬国伯府,这次,本宫也绝对不会让他们好过。” 沈青陵这次是真的发了狠了,先前还有些顾忌,但是这会沈敏月已经打定了注意和敬国伯府脱离关系,那此事,便就好办了。 沈青陵也没跟自己的大伯母和母亲多说什么,这事,她肯定是管定了,等到将两人送走了之后,沈青陵这才让溯雪去小厨房备些羹汤,她要去承安殿,送汤! 以往,祁云晏是不喜欢人去承安殿,不过沈青陵也去了好几次了,似乎祁云晏也没有什么反对的意思,何况,沈青陵这会是一会都等不了,再者,她这不是有正事吗?沈敏月的事,她还是想要早些了结,恨不得这会就让沈敏月和敬国伯府摆脱了关联。 这几日,祁云晏是一直都等着沈青陵的消息,知道常安县主两人离开之后,便猜到沈青陵怕是要来找自己了,谈论国事到一半,就把大臣给赶了,祁云川当时也在,见此,也只是对着祁云晏意味深长地摇了摇头,趁着没人的时候,指控:“皇兄,你这是因私忘公。” 祁云晏挑了挑眉,说:“有本事你自己也娶个媳妇回去。” 祁云川:…… 有媳妇了不起哦。祁云川忿忿地转身离去。 等到这边人都走得差不多,沈青陵也终于过来了,实在是煲汤花了会时间,这才拖了那么久。 祁云晏一听沈青陵来了,当即便让赵全将人请了进来,知晓沈青陵待会怕是要说沈家的事,倒是事先就将人都屏退了。 沈青陵盈身一礼,随后上前,将食盒放在一旁的桌几上,笑道:“臣妾让厨房那边煲了些汤,皇上这会可要喝一些?” 祁云晏当即放下了手中的笔,起身,一边向沈青陵走来,一边笑道:“既然是阿陵的心意,朕自然是要尝尝的。” 祁云晏走到桌几旁的木椅中入座,沈青陵也是微微一笑,随后打开食盒,亲自舀了一些,递给了祁云晏这边,等祁云晏接过了,沈青陵也就顺着桌几在另一边坐了下来。 “皇上,觉得味道如何?”沈青陵笑问。 “不错。”祁云晏答,再多的也就不说了。 两个都是聪明人,若是真的要你来我往的,怕是要说上个好半天,才能说到正事上,其他的事,沈青陵倒也无所谓,但是事关沈敏月,沈青陵自然也有些上心。知道祁云晏的性子,何况这事他也早就摆明了态度,由她做主。 不过,自己的打算,若真的让别人来说,怕是有些过了。 “皇上,臣妾大姐姐一事,臣妾已经有了打算,只是不知道处理的是否得当,还是想要先问过皇上。”沈青陵笑道,眼里带着笑意,然而这笑意,却有些意味深长。 见沈青陵直截了当地说起了正事,祁云晏十分满意,对于别人,祁云晏自然是要拐弯抹角的,但是对于自个媳妇,祁云晏自然是希望她有什么事都是直接跟他说,而不是耍那么多小心机。 “此事,是敬国伯府不对在先,沈家大小姐也是受了委屈,既是阿陵的姊妹,阿陵向着自家姊妹,本就是应当,此事,你想如何解决?“祁云晏问。这话倒是祁云晏的心里话,沈青陵这人,看着年幼,其实心性稳重,而且她能够进宫,其实也知道自己和沈家的关系,其实也是十分尴尬,毕竟抛弃沈家而转向他的阵营,势必是要隔断一些骨肉亲情。 而沈青陵,对这些微弱的亲情,也并没有想象中的在意,不过难免是有几个在意的人,而沈敏月恰恰是其中一个,对此,祁云晏自然也是愿意偏袒几分的。 沈青陵斟酌了一下,她是觉得自己的打算合情合理,但是敬国伯府也不是毫无根基,她这么做,指不定会有多少人跳出来说她过分,但是一想到沈敏月,沈青陵也不想管这些了,何况她背后不是还有祁云晏吗? “大姐姐的意思,是想和敬国伯府和离。虽说是和离,但传出去,对大姐姐的名声不好,何况,这事本就错在敬国伯府,是而,臣妾有个大不敬的念头,这和离,不行,臣妾想要让大姐姐休夫。”说出这句话,沈青陵小心翼翼地打量着祁云晏的脸色。 其实,若是没有遇上陆漓,沈青陵也会觉得这个想法太过大不敬了,最多最多,她也就是能够替沈敏月争取和离,但是和陆漓待久了,思想多多少少也有些被带走了,而且,这事本来就错不在沈敏月,凭什么最后还是沈敏月受委屈。 “休夫?”祁云晏这下是惊讶了,其实,想想虽然有些出格,但也能够理解。答应也不是不可,只是这么一来,沈青陵便就多了一个把柄在别人手上,这不是什么好事。 祁云晏想了想,随后道:“这事,不可。” 沈青陵听了,面色微微一沉,不过倒是没说话,而祁云晏已经说出了自己想想法:“这事,还是按和离算,不过明面上算和离,私下此事错在敬国伯府,错责一一列清楚了,真算起来,也算是沈家休夫。不然,再这样,朕再给你大姐姐赏个封号,表明皇家的态度,若是有人敢说些什么,便以诋毁之罪入狱,你看这样,如何?” 沈青陵一听,倒是掩不住露出了些笑意。她也知道休夫这事,有多么惊世骇俗,是而她也没有在靖安候世子夫人面前把话说满,明为和离,暗为休夫,也并非不可。没想到祁云晏竟然还要给沈敏月封赏,这可就是赤裸裸地打敬国伯府的脸了。 “皇上这样处置,的确比臣妾想得稳妥,只是臣妾冒昧问一句,皇上想给大姐姐赏赐个什么位阶的?”沈青陵想着,沈敏月毕竟不是皇家子女,而且也没什么大功劳,但如果只是什么乡主县主的,她可是不答应的。 祁云晏沉思了一会,随后道:“既然是你姊妹,要赏便就赏个好的。郡主……”祁云晏很快就摇了摇头:“你母亲才是县主,若是封了你大姐姐做郡主,赶在常安县主前头了倒是不好,不如就还是县主?常安县主有自己的封邑,沈家姑娘就不必了,免得越过了你母亲去。不过,朕再另外赏赐些好东西下去,给她开个县主府邸,也让其他人不敢小看了她去。” 祁云晏的话,让沈青陵是真惊喜了,她其实想着最多也就是个郡君,没想到倒是给了个县主,虽说没有封邑,但是好歹也是从二品的县主,可不是随随便便可以任人拿捏的,而且不给封邑也是为了常安县主想,对这个结果,沈青陵自然是十分满意。 不过,除此之外……沈青陵打量了一下祁云晏的脸色,见他也没有生气的迹象,这才又开口问:“敬国伯府,皇上你打算如何处置?” 祁云晏失笑:“你想如何?” “敬国伯世子,品行不端,既然大姐姐都要与他和离了,这世子之位……”沈青陵点到即止,随后又笑道:“子不教,父之过,敬国伯这件事也逃不了罪责。” “好,就依你的意思。”祁云晏笑道,随后便低下头静静地喝汤,嗯,让沈青陵来给他送一次汤,实在难得,既然是她的意思,也无伤大雅,便就都应下了。 何况,这事,说实在的,敬国伯府欺人太甚,若不是沈敏月自己身边的丫鬟机灵,这会沈敏月怕是已经香消玉殒了,虽说是捡了一条命回来了,可小的也是一条命,敬国伯府这次,的确该好好整顿了,以此,也刚好来表明自个的态度。 沈青陵是他的皇后,可不是任人欺负的,而且,这么一来,给沈家卖个好,毕竟临南王留在京城之后,日后用到沈家的地方多着是,不如就现在给他们一些甜头好了。 祁云晏心里已经有了打算,沈青陵对此也十分开心,事情算是按照她的意愿圆满解决了。 正文 第一百一十一章 姊妹再见 沈敏月和敬国伯府世子和离那日,沈青陵也亲自出宫,去了靖安侯府。 沈敏月如今身子虽好了许多,但是也还弱着,以顾臻的意思,还是要卧床休养,但是和离一事,自然是早做了结为好,沈敏月也是强撑着下了床。 对此,众人都没有拦,实在是厌恶极了敬国伯府,只想快些结束这段关系。 敬国伯带着妻儿,亲自上了门,当然,还带来了那个良妾。 虽说,那个良妾,沈青陵等人都未曾提过,但是归根究底,还是在这个人身上出了问题,虽说今日是来谈和离之事,但是敬国伯也不想和靖安候府交恶,这件事是他们有错在先,即便日后做不成亲家,敬国伯也绝对不想在这个时候和靖安候府交恶。 带良妾过来,是敬国伯夫人的意思,敬国伯自然也是欣然应允,这也算是敬国伯府的意思了。 沈青陵今日出宫,亲自来主持沈敏月的和离一事,也是为沈敏月撑足了场面,而沈青陵这一来,镇国公府和沈家主家那边都是来了人,这么一瞧,沈敏月这边倒真的是气势汹汹了,反观敬国伯府,只来了几个当事人,其他的倒是没有了。 沈敏月的身子还不好,沈青陵也不想让她在这久待,等几人行了礼之后,沈青陵便没什么耐心地说道:“有些虚的,便都免了吧,先办正事。” 沈青陵发话,敬国伯府也不敢不从,沈家这边早就已经准备好了,和离书乃是沈家所备,纸上所写,条条都是对敬国伯世子的控诉。 沈青陵虽知道沈敏月过得不好,但是她平日里都不说,沈青陵便也以为至少还是不错的,可是等看到了那和离书上所写,沈青陵差点就气得要找上门去将那个敬国伯世子给砍了,不止是沈青陵,靖安候世子夫人也是在旁边直落泪。 和离书上所写,除了这次敬国伯世子做的蠢事,害得沈敏月丢了孩子,宠妾灭妻这事没跑了,可是看了和离书,沈青陵才知晓,这么多年来,那敬国伯世子私底下竟然还打过沈敏月。这事,沈敏月瞒得好,而且敬国伯世子动手的时候,都是在两人独处的时候,若真的说出去,也大可说是一句在床笫之欢上下了些重手。 沈敏月知道自己的这桩婚事是联姻,即便有千般苦,也就默默地受了下来。而且敬国伯夫人,待她倒是真的有几分真心,奈何,有那么一个丈夫,沈敏月的心也早就被糟蹋的千疮百孔了。而且,敬国伯夫人待沈敏月好,也比不过自个的孩子,到最后不也是瞒下了自己孩子对沈敏月施暴的事,还劝说了沈敏月将这些苦头都打落牙齿往肚子里吞了。 一想到和离书上的那些,沈青陵就气不打一处来,瞧着敬国伯府一家,更是气得不行,不过她毕竟是皇后,言行举止不能有所差错,好在,这事,还没到此结束,祁云晏这次的行为,可是深得沈青陵的心思,敬国伯府对不住沈敏月,那她定然是要他们付出代价的。 沈敏月俨然是不想再看见这家人了,而且她的身子也受不住了,签了和离书,等敬国伯世子按了印,得了自个应得的那份,沈敏月便让丫鬟扶着自己回了院子。 沈青陵有些厌恶地望了这家人一眼,言语上也没客气,直接下了逐客令:“事情已了,靖安侯府小,容不下大佛,还请敬国伯就此离开。” 敬国伯被沈青陵这么一说,心里自然是有不满,可是自己占了个错字,而且对方是皇后,他也不能说什么,只能干瘪瘪地将那个良妾拉了出来,对着沈青陵说道:“皇后娘娘,老臣知晓这事是老臣家里不厚道,这个罪魁祸首,老臣也不敢偏袒,就交给皇后娘娘,由娘娘处置。” 沈青陵闻言,视线落在那个良妾身上,那个良妾怕是也受过敲打了,这会人也是惨白惨白的,嘴里塞着布条,摆明了是怕她说出什么不好听的话来。事情发生以来,沈敏月只想和敬国伯府划清界限,这个良妾的事,倒是没有人去追究,倒也不是不追究,只是事有轻重缓急,这下倒也好,敬国伯府主动将人送了过来,也省得她们再麻烦了。 “敬国伯的好意,本宫领下了。”言罢,沈青陵也没给对方好脸色,直接转身就走了。 从宫里出来,就忙着这事,沈青陵这会还要去看看沈敏月,不过那个良妾的事,沈青陵也没忘记,今日她带了溯雪出来,这会,沈青陵一边走着一边吩咐道:“溯雪,那个人,就交给靖安候世子夫人处置,大姐姐如今身子弱,这些事,就不必叨扰她了。本宫不放心,你也去盯着,这事,本宫不打算善了,可明白了?” “奴婢明白。”溯雪行了半礼,随后转身去寻靖安候世子夫人了。 沈青陵从来不是一个什么大善人,生活在世家大族中,自小她便满腹算计,虽说都是一些小打小闹,但是沈青陵对那些善恶,倒真没什么辩驳。她不会去滥杀无辜,但是那些惹了她,害了她的人,她也绝对不会心慈手软。 不过是一个不入流的小妾罢了,竟然还敢欺负到她大姐姐的头上,死不足惜。 靖安候世子夫人对这个良妾自然也是恨之入骨,如今落到她的手里,自然不会善了。单是死,未免也太便宜了此人,在内宅之中,那些折磨人的手段可不少,何况还有个在宫中已经待了不少日子的溯雪在。 虽说沈青陵在宫里没用过,但是那些折磨人但是又看不出伤口的手段,溯雪倒也都是学会了,如今拿来用在这个良妾身上倒也是真好。 那良妾,可以说是被折磨得生不如死,一心求死,却又死不得。待折磨够了,靖安候世子夫人瞧着这匍匐在底下的人,冷笑了一声:“既然这么爱勾引人,便就买到栏子里去,做个最低贱的去。” 这事,在内宅里也常见,靖安候世子夫人虽说出身名门,可是这时候也是真气到了,将人卖到烟花之地,又是最低贱的,可不就是被万千践踏。不止如此,靖安候世子夫人还派了人盯着她,绝不让她有自杀的机会。 求生不能,求死不得。对别人纵然再狠,却也不能出了作为母亲的这口气。若不是敬国伯世子身份还有些不同,怕是这个贱男人,靖安侯府也是不想放过的。 对于这个良妾的结果,沈青陵也不关心,她这会已经到了沈敏月的院子里。 身子本就不好,这会折腾了一会,沈敏月的脸色就又有些苍白了,沈青陵心疼得不行,尤其是握着沈敏月的手,发现那双手这会瘦得只剩下一把骨头时,纵然是沈青陵也有些忍不住,落下泪来。 “娘娘,臣女现在很好,娘娘不必为臣女担忧。”沈敏月笑着说。 可沈敏月这笑着,落在沈青陵眼里,却越发心疼,眼泪更是不停地往下掉,沈敏月也知道自己这个五妹妹和自己感情好,最后也只是叹了口气,任由沈青陵去哭了,自己轻轻地拍着沈青陵的背。 在长姐面前,沈青陵倒是显露出了属于自己年龄该有的模样。 不过,等哭过之后,沈青陵又恢复了稳重的模样,不过眼眶还是红着。沈青陵握着沈敏月的手,说道:“大姐姐,日后有什么事,切不可再自己撑着了,不管我日后到了什么位置,我都一直是大姐姐的妹妹。我一生所求不多,只希望你们都安稳一生,若是大姐姐再这般忍着糟蹋自己,妹妹进宫去争这些,斗这些,又还有什么意思?” 沈敏月微微一愣,倒是被沈青陵这番话震动了。其实众人都知晓,沈青陵会被选为皇后,是因为常安县主和太后的关系,可是没人想过沈青陵进宫是为了什么,只以为是别人的决定,却没想过沈青陵自个的想法念头。 沈敏月忽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最后只能轻轻地叹息了一声,道了一句“好”。 沈青陵不好在宫外逗留太久,待这边事情处理完了之后,也就回了宫,不过走之前,还是对沈敏月千叮咛万嘱咐,倒是让沈敏月无奈了许久。 其实,当时她的确发现了糕点的不对劲,吃那糕点的时候,沈敏月也是抱了想死的念头。她知道敬国伯府不是个好归宿,但是想到自己的娘家,她又不敢。两家人本就是联姻,若是为了她,做不成亲家,成了仇家,她便成了罪人,她自小就受了家族训示,知道自己身为沈家人,该为沈家争取利益,还有那出嫁从夫根深蒂固的念想。 只是经历了这么一遭,身旁人的担忧,才将沈敏月恨恨敲醒。 她也想任性一次了,而这一次任性,得到了家人姊妹的理解,沈敏月忽然觉得以前的自己太傻,将自己画地成牢太久。不过还好,她还有机会从头来过。 沈敏月这事,在沈家算是闹了挺大的动静,几位小姐,和沈敏月关系不错的,都时不时地来探望一二,只是今日和离,事关重大,才没让几位小姐也跟着过来,而即便出嫁在外的沈兰,虽说感情未必有多少深厚,但是听到自己大姐姐出了这么大的事,到底也是忍不住了,这会已经是在赶回京城的路上了。 正文 第一百一十二章 就是这么霸气 沈敏月和敬国伯世子和离一事,让众人都好一番唏嘘。 虽说是和离,但是很快,众人就听说了这其实就是休夫,只是没有那个说法,才说是和离。不过,即便如此,就算是错在男方身上,这一和离,不少人对沈敏月都是指指点点。 以往别人口里的大家闺秀,转身就被人指指点点。 这事,靖安侯府的人气得不行,尤其是沈敏月名声受到了影响之后,连带着沈家其他小姐也有了影响,好几个小姐都已经到了说亲的年纪,这事一闹,沈家人也有些不太乐意了。 而就在这会,翌日早朝,祁云晏却连下了两道旨意,倒是直接将众人给打蒙了。 这一道,就是赐封了靖安候世子嫡女沈敏月为从二品县主,赏封号淑良,是为淑良县主,淑良二字,更是直接表明了祁云晏的态度,虽说没有赏赐封邑,但是祁云晏还是赏赐了不少东西下来。其实,封邑对沈敏月来说也不重要,毕竟沈家和靖安侯府都不缺钱,而县主这个封号,可是直接长了沈敏月的气势。 更加不要说,祁云晏这赏下的封号,淑良二字,贤良淑德。 不止如此,祁云晏的意思也很明显,若是有人再敢胡言乱语,妄议县主,那便以诋毁入罪。皇上都说了沈敏月贤良淑德了,别人哪里敢说什么。 若是这道圣旨,就已经让人惊讶了,那么这第二道圣旨,却是让满朝文武都震惊了,从而也不得不再次重新认知他们这位皇后娘娘的位置。 众人原来以为,敬国伯世子闹出这么大的一件事,世子之位是肯定丢了,然而,祁云晏这旨意更狠,哪里是丢了世子,是分明就丢了爵位。 祁云晏说得也都有理,子不教,父之过,尤其是敬国伯府还屡次包庇,沈敏月虽然没有什么封号,可那也是皇后娘娘的堂姐,而且如今又是县主,祁云晏直接就给敬国伯下了一个德行有亏,夺了他的爵位,而那个什么世子,祁云晏根本就不需要再出手了,毕竟,父亲的爵位都丢了,哪里还有什么世子。 当然,也有人对此事反对,还说祁云晏有些过了,当然,他们不会直接说祁云晏,会指着沈青陵说。 祁云晏在朝堂上,听了这些人的话,冷笑一声,说得冠冕堂皇:“沈家小姐与敬国伯世子一事,乃是敬国伯府理亏在先,皇后自幼与沈家小姐感情深厚,如今自己的姊妹受了委屈,为自己的姊妹讨个公道,求了个县主的名号,有何不可?这乃是内宅之事,而敬国伯爵位一事,乃是朝政一事,莫不是众爱卿觉得皇后有干预朝政的能力?” 这话一出,众人就没声了,说皇后干政吗?没证据,毕竟旨意是祁云晏下的,祁云晏自个也说了,这就是他的意思,敬国伯德行有亏,包庇嫡子胡作非为,夺了爵位,也合情合理。 沈家的人,当即就站出列,高呼皇上圣明。 祁云晏这一次,给沈敏月长了脸,同样的,那也是对沈家的重视。而且,这一系列的行为下来,谁还敢说沈家女儿的名声不好,这瞧瞧,皇上多偏宠着沈家。 无论如何,这事,就是这么定下了,日后,朝堂之上就再无敬国伯了。而沈敏月也不再是什么都没有的沈家小姐,而是从二品的淑良县主了。除了皇家人,或者就是像常安县主那种家中立了大功,赏赐到儿女身的,一般这县主,可不是那么多人能够坐上的。 靖安候世子夫人因为这事,还拉着常安县主感激了好久。 虽然说是一家人,可是这种世家大族,其实利益纠葛,感情未必真的有多少深厚,这次沈敏月的事,大家是统一对外,主要还是觉得沈家的名声威严被挑衅了,真正是关心沈敏月的未必有多少。靖安候世子夫人也早就想好了,虽说女儿的名声怕是毁了,但是她也有不少嫁妆,养活自己的女儿总是没问题的,而如今,事情这么一闹,沈敏月可算是赤手可热了,不知道有多少在背后羡慕妒忌着。 沈敏月听说了这些事,倒是没有多少激动,恰巧,陆漓也过来看她,沈敏月只是笑着说道:“娘娘素来都是这个性子,别看平日里一副什么都不计较的模样,但最为护短。” 一旁的陆漓闻言,也笑了起来,道:“那也是你应得的,你自幼就疼爱她,若是她连这些都不帮你争取,你也就白疼她了。” 众人都笑了起来,可是靖安候世子夫人和沈敏月却都知道,她当初的确对沈青陵好,可是若是沈青陵这个时候置身事外,她们也不好说什么,更加不要说,她不但帮了,还做了这么多。 这事,闹了这么久,也终于渐渐地安静下来。 三四日后,沈兰到了京城,看到沈敏月那副模样,也是哭了好久。或许以前的姐妹情未必有多少深厚,但是嫁了人之后,虽说也是自己的家,可毕竟比不得在自己娘家自在,而那时候也才开始怀念起自己的姊妹来。虽说有些的确是利益,但是多多少少都是自小一起长大有感情的,而且沈敏月素来都不与她们争什么,待她们都好,看到这个昔日温柔善良的大姐姐,成了这副模样,沈兰也是气得不行。 不过听说了事情最后的处理方式,沈兰也被气笑了,拉着沈敏月的手,笑道:“我倒是气糊涂了,家里还有这么个主在,哪里能够让大姐姐受了委屈去。” 沈敏月也笑,有沈青陵这个妹妹,是她之幸。 从沈敏月这边离开之后,沈兰去看了自个母亲,提起沈敏月的事,沈兰最后也感慨了一声:“以往,我总有些嫉妒娘娘,觉得她出身好,什么都是最好的,可是如今,我却觉得这是她应得的。换身处之,若是我,不会为大姐姐做到如此地步。” 沈兰的母亲听了,也笑,说道:“你与皇后娘娘虽说没有像大丫头那般亲厚,但是娘娘待你也不薄,日后若是有什么事,娘娘也必会为你做主。” 沈兰闻言,倒是笑了起来,说道:“女儿倒是不希望有那一日。”若是要沈青陵帮忙了,那怕是也真是遇上大|麻烦了,她希望,永远都不要有那一日。 沈兰这次虽说是为了沈敏月回京,但是眼下,沈青陵的生辰也只有大半月了,沈兰索性也就留了下来,毕竟都是自家姐妹,而且这次沈青陵的及笄宴,宫里头有大办的意思,沈兰也就留了下来。 当然,沈兰也不是全无目的,她如今已经嫁了人,除了靖安侯府的利益,她也要为自己的夫君想,她算是低嫁,好在丈夫也有些才华,沈兰自小受的教育也不低,在这个时候,她和皇后娘娘是姐妹,借着这个由头,她也能和其他夫人打好关系。 如今,她虽说是和夫君在外,但是在外干几年总是要再调到京城的,沈兰这是要事先开始打关系了。 暂不说靖安侯府,这会,祁云晏和沈青陵正在凤朝宫内,殿内的宫女都已经被屏退。沈青陵现在也习惯了,发现祁云晏这人,每次过来,就喜欢把人都给屏退了,连个更衣都得她伺候,她怎么说也是娇生惯养的大家小姐,到了祁云晏面前,倒是干了不少宫女干的事。 “这次朕帮了你这么大一个忙,你就没什么想要回报朕的?”祁云晏斜靠在罗汉床上,似笑非笑地望着沈青陵。 沈青陵闻言一笑,讨好地将糕点将祁云晏那边推了推,笑道:“皇上,这是御膳房新出的糕点,臣妾尝了,味道还不错,皇上不如也尝尝。这几日,皇上辛苦了,臣妾心下感激不尽。”脸上笑意倒是满满,只是回报什么的,倒是一个字都没提。 祁云晏冷哼了一声,道:“这么点小糕点就想打发朕了?”虽是这么说,祁云晏还是拿了一块糕点。糕点倒是新出的,味道也尚可,只是甜了些,这糕点也是御膳房特地来讨好沈青陵的,沈青陵和许多女子一样,都喜欢吃些甜食。 “皇上这是什么话,臣妾哪敢打发皇上。只是皇上这不是自个体贴臣妾嘛,哪有如今再来讨什么报酬的,臣妾相信皇上是知恩不图报的大好人。”沈青陵笑道,虽说这次祁云晏帮了不少忙,但是沈青陵才不会就此签订什么割地赔款的条约,自个在这后宫中忙碌得还少吗? 不过,沈青陵敢这么和祁云晏说话,也是瞧出祁云晏也就是随口打趣她,否则她也是没有胆子的。然而即便是这样,沈青陵也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对祁云晏的态度,是真的越来越随意了,偏还自己给自己找了借口,说祁云晏不生气。 祁云晏不生气,不就是因为眼前这个人是他心尖上的人吗?若是陆漓在此,怕是要感慨一句,真的被偏爱的有恃无恐啊。 祁云晏笑着瞪了沈青陵一眼,笑骂道:“朕这什么都还没说,你倒是把话都说完了。朕再问你要些报酬,你是不是就该骂朕小人了?” “臣妾哪敢啊。”沈青陵忙笑着回,心里腹诽着,你哪里是小人,明明是伪君子。 祁云晏虽然不知道沈青陵的心思,但是瞧着她那模样,哪里会猜不出是在心里腹诽自己,又是好笑又是无奈,坐直了身,伸手就在沈青陵的额头上一弹。没有用力,不过也不轻,祁云晏控制着力道,不会伤了沈青陵,不过让沈青陵也有了痛觉。 “啊。”沈青陵叫了一声,随后伸手捂住了额头,是真痛,虽然不是特别痛。 看着沈青陵望向自己怨念的眼神,祁云晏一笑,随后问道:“过些日子便是你的生辰了,虽说是及笄,但毕竟已经是嫁做人妇了,朕和母后的意思是,午膳时那会大办,及笄该有的仪式都不能少,不过,这事也就白日里忙一会。等晚上,你想怎么过?” 沈青陵倒是没多大在意,能怎么过,忙了一天,那会估计只会累得只想睡觉了,总不能还和他过吧?“不过是生辰罢了,臣妾也没多少在意。” 祁云晏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声,随后笑道:“朕还以为阿陵会想要和自己的姐妹们聚一聚呢。” 沈青陵眼睛猛地一亮,忙问:“皇上的意思……” “朕可没什么意思。”说着,祁云晏便起身,准备往床那边走去,沈青陵哪里肯就这样揭过,忙小跑了过去。沈青陵跑得急,祁云晏又把握着度,适度地转身,沈青陵就这么一头扑进了祁云晏的怀抱中。 “朕还没说怎么替你过生辰呢,阿陵你就这么急着投怀送抱了?”祁云晏笑着说,嘴角勾着一抹奸计得逞的微笑。 沈青陵忙后退了几步,和祁云晏拉开了距离,听了祁云晏的话,沈青陵也并没有生气恼怒,只是有些羞愤。 祁云晏也没一直逗沈青陵,一边往床那边走去,一边笑着说:“白日里忙,晚上那会,倒是可以让你那几个交好的姐妹来你凤朝宫,一道用晚膳。这事,也有些不合规矩,不过那日是你生辰,又是及笄,破例一次也无妨。你自己做主,看想要叫那些人过来。”说话间,祁云晏已经在床上坐了下来,话毕,又特意强调了一句:“不过,不能太晚了,可记得了?” 祁云晏想的是,终于等到媳妇儿及笄了,终于可以睡媳妇了,真开心。既然媳妇儿生辰,他总是要替她做些什么的,一般的生辰贺礼,她也未必喜欢,倒不如让她和几个姐妹们聚一聚。不过,可不能闹太晚,毕竟晚上夜漫漫,他们还有很多事要做。 沈青陵没想太多,听了祁云晏的话,心下喜悦地不行,祁云晏说不能太晚,沈青陵也不觉得有什么,祁云晏能够做到这样,就已经让沈青陵很惊喜了。 “皇上放心,臣妾心下有数,臣妾在此先谢过皇上恩典了。”说着,沈青陵微微盈身谢恩,待做完了这一切,沈青陵想了想,祁云晏对自己也算是厚爱了,她必须标明一下真心,于是又笑着凑了上来,保证道:“皇上你放心,后宫里臣妾一定替皇后打点得妥妥当当。” 祁云晏一噎,他是真想对她好,宠她,不过沈青陵好像一直以为是在利用她?唔,既然她误会了,那就让她继续误会下去也无妨,于是,祁云晏又开了口,说道:“这算是提前给你的奖励,下次将事办好了,可是没有其他奖励了。” 沈青陵闻言,心下腹诽着,祁云晏真小气,不过心里还是乐得不行。看他这么通情达理的面子上,就不跟他计较这些小事了。 往日里,沈青陵一直端着皇后的姿态,而这会,她的神色才自然许多,带着女子的娇俏,看着沈青陵在自己面前越来越随意,祁云晏的心情也大好,可惜还不能睡,实在是太可惜了。 正文 第一百一十三章 听说皇后娘娘吃醋了 沈青陵这几日心情十分美丽。 自从祁云晏应允了她能够在生辰那日,和自己交好的姐妹小聚,沈青陵就十分开心,私底下也已经让溯雪给自个想请的那些姐妹们提前通了信。 沈敏月的身子已经好了许多了,虽说还有些虚弱,不过已经没有大碍,自个生辰宴,大姐姐是必须要请的,沈若影那个小机灵鬼也跑不了,虽然陆漓这个师傅有些坑人,不过这个时候,沈青陵也不会落下她。 之后,沈青陵一想,沈若影爱玩爱闹,陆漓自个就是个闹腾的性子,沈敏月身子还没好,想着沈兰这次也回京了,虽说关系不算大好,但也没有什么恩怨,叫上她也无妨,算是给沈兰一个面子,而且让沈兰来刚好能顾着沈若影。 除此之外,沈青陵也的确有些好友,算得上是手帕交,不过,其实关系也算不上太好,至少没有表面那般。毕竟,很多来往上,就算是各家小姐,也都是抱着利益的。再者,沈青陵如今贵为皇后,当年那些的手帕交,怕是早就已经变了心思。 在京城这个地方,最会变的就是人心。 沈青陵思来想去,最后还是请自己以前的那些手帕交了,别到时候给自己挖个坑,自家姐妹聚聚倒也是不错的,而且还有陆漓这个逗比师傅,再加上溯雪溯乐都在自己身旁。唯一可惜的就是不能让自家兄长也一块过来。 不过能和姐妹们坐下来,好好吃一顿饭,而且是就她们几个,沈青陵就已经十分开心了。 这一开心,沈青陵早早地就已经在考虑自己生辰那晚要吃什么菜,考虑了几人的口味,早早地就定了菜。沈青陵想着,那日开心,也该喝些酒,于是又让溯雪等人去备了酒。 沈青陵想得好,反正一伙人聚完了之后也就歇下了,沈敏月她们身旁也有丫鬟伺候着,等送回府便就歇息了,若是真的醉的不成样子,凤朝宫也大,就这么歇下也是没有问题的。 沈青陵把一切都想得很美好,完全没想到,还有个人窥觑着和她晚上好好过生辰呢。 沈青陵过得自在,祁云晏这下却又有些头大了。 过年那几日,他就一直宿在凤朝宫,开朝那几日,手头上的事多,连着几日也就没有去后宫,之后又出了沈敏月这事,祁云晏也去了几次凤朝宫,但是其他宫是没去过了,也没召人侍寝。这么一算,似乎他又好久没召人了。 祁云晏有些烦恼了,忽然有些后悔把江美人送走了,若是江美人还在,倒是个聪明的,而且也没那些心思,叫过来还能装装样子。 没有了江美人,他也是要点个人的,不然那些瞅准他的文武百官,指不定又怎么腹诽。都说皇上好,有谁能够明白他的痛楚?后宫那些女人,除了沈青陵,祁云晏想想都觉得头疼,奈何,这也是没有法子的事,不止是文武百官,太后那边也隐隐有了意见。 沈青陵刚进宫的时候,太后也不乐意别人夺了沈青陵的宠爱,可是如今都已经大半年过去了,沈青陵一直没有动静,而且太后和沈青陵之间也已经有了裂缝,祁云晏再这样独宠沈青陵,太后也有些瞧不下去了。 明面上,太后对沈青陵还是一如既往地好,似乎也没有干涉祁云晏后宫的迹象,但是其实早早地就已经在祁云晏这边暗示了好几次了。 祁云晏无奈,最终还是觉得翻个牌子。 反正哪里都不想去,抉择不下,那就翻牌子吧。 听说祁云晏要翻牌子,最激动的还是赵全,呜呜呜,皇上终于知道要翻牌子了,终于不用怕太后那边来问话了,他也终于找到了自己的用武之处,可以给皇后娘娘报信讨个好了。 祁云晏对这些不上心,拿了牌子过来,就那么随意一翻,也没看是谁,就扔给了赵全。 赵全领了命下去,待出了承安殿之后,才翻开了那个牌子,牌子上写了宝林云珞。倒是她的运气了,一个小小宝林,倒是赶在了其他人前面了。 不过,赵全想起了去年冬天那会,皇上有一日心血来潮去赏梅,好像就意外遇见了这个云宝林,好像皇后娘娘也碰上了,据说皇后娘娘可不怎么喜欢这个云宝林啊,还让她抄了佛经。 赵全这样想着,当即就让人去了凤朝宫报信。 “皇上翻牌子了?”沈青陵有些惊讶。 “是,娘娘,是含雲宫的云宝林,李公公这会已经去含雲宫传旨了。”溯雪回。 沈青陵淡淡地应了一声,也没有什么反应,溯雪也没多在意,很快就退到了一边,忙碌事去了,沈青陵的生辰在即,可不能出什么差错。 倒是浮盈在一旁,见自家娘娘没什么反应,不由得急了起来,见殿内也都是就她们跟前伺候的这几个人,浮盈才开了口:“娘娘,你怎么一点都不急呢。” “嗯?”沈青陵转头,有些疑惑地望向浮盈,问:“本宫急些什么?”沈青陵想的是,反正祁云晏也不会碰她们,召就召呗,也没啥关系,也就是表面上瞧着侍寝罢了。 浮盈瞧着沈青陵这模样,真是快急死了,忙说道:“娘娘,你可还记得,那会冬天的时候,这位云小主就在御花园和皇上偶遇来着,她这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沈青陵闻言,倒是挑眉一笑:“呦,这几日,才华倒长进了。” 浮盈这会都不知是气还是笑了,怎么就遇上这么个主子了呢,有些无奈道:“娘娘就仗着皇上宠娘娘吧,这个云小主是个有心思的,娘娘也不怕皇上被人抢了去。” 浮盈是在沈青陵面前自由惯了,而且也是为了沈青陵好,这会说话倒是有些没规矩。沈青陵本不是不在意,不过这会倒是被浮盈提醒了。 这个云宝林肯定是有心计的,目标就是祁云晏。虽然说祁云晏这人喜欢祁云川,可是沈青陵想了想自己和他相处的这些日子,他好像也不是很抵触和女子接触。虽说他这么多年都熬过来了,可是万一呢?这个云宝林长得也是不错,若是再跑去勾引一二。虽说,沈青陵还是想相信祁云晏的,可是沈青陵还是不敢赌。 她自个都不敢拆散的苦命鸳鸯,怎么可以看着让别人去捣乱。她必须要誓死捍卫祁云晏和祁云川的爱情,至于其他人,绝对不可以! 沈青陵勾起了一抹微笑,这要真的让云宝林进了乾安宫,就算什么都不做,祁云川就这么相信祁云晏?毕竟祁云晏后妃那么多,换做是沈青陵,她怕是也不会相信祁云晏,那么多美女,孤男寡女共处一室,能够一直忍下来。为了不让祁云川误会,让两人再生出什么误会矛盾来,沈青陵绝对出手帮上一把。 像云宝林这样的小罗罗,就让她来解决好了,至于祁云川和祁云晏,他们两个只要负责相亲相爱就可以了。知道他们的感情有多艰难,又想起祁云晏这些日子对她也好,沈青陵更加坚定了要守护两人得之不易的爱情。 要想个什么法子呢?沈青陵深思。 这后宫里的女子,每个人都是卯足了劲,她也不能每次都防范于未然,而且,这是正经渠道的侍寝,还有那些打着小心思的,她也未必能够全部察觉,最好是来个杀鸡儆猴,阻了这些人的心思。 沈青陵思索良久,最后想出了一个不是法子的法子。虽然这个法子有点低俗,甚至有点蠢,但是沈青陵想了想,觉得意思还是很明显的。 云宝林那厢,得了旨意是喜不自禁,就盼望着今晚一夜能够飞上枝头变凤凰,压根没想到自己已经被皇后娘娘给盯上了。 云宝林被宫人接去,沐浴一番,随后便就被送到了乾安宫,而祁云晏还留在承安殿处理政务。云宝林这会是待在乾安宫中,整个人都泛着些紧张,时不时地抬头去张望一下,心里焦急地等着皇上来宠幸她。 祁云晏是真忙,至于自己召的那个后妃,召的是谁也不知道。等到手头上的事处理得差不多了,赵全也在那边隐晦地表示,该休息了,祁云晏这才停下了笔。 “回乾安宫吧。”祁云晏开口道,伸手按了按眉心,想到回去后还有个女人要对付,就头疼,为什么不能让他好好睡一觉呢? 然而,祁云晏这厢才刚出了承安殿,消息就已经传到了凤朝宫,沈青陵点了点头,当即就给浮盈使了个眼色。虽说沈青陵这做得不厚道,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宫里的人都隐约有种吾家有女初长成的感觉,皇后娘娘终于知道吃醋了,终于知道要霸占皇上了。 默默地抹一把辛酸泪,她们容易吗?虽说皇后是该大度,可是她们这些做奴婢的,想不了那么多,就觉得皇上如今宠着她家娘娘,她家娘娘就该抓紧些,早些怀下龙子。 于是,祁云晏这出了承安殿,才刚踏入乾安宫的宫门,浮盈就已经急匆匆地冲了过来。 祁云晏身边的人认得是浮盈,也不敢阻拦,浮盈倒是一路没有阻拦冲到了祁云晏跟前,不过再前,是没法子了,已经有侍卫拦了下来。 祁云晏看到是浮盈,也停下了步伐,而浮盈已经抓紧机会,说道:“皇上,娘娘忽然肚子疼,也不知怎么了,奴婢们六神无主,也不知该怎么办为好。” 若是换了其他人,祁云晏一定会甩她一句,主子有病,身子不适,找太医,找他做什么?但是是沈青陵,祁云晏还真的一下子就把心提了起来,不过也只是慌张了一瞬,祁云晏很快就反应过来了。 沈青陵是什么人,如果真的不舒服,会让身边的人来闹到他面前来?这绝对不可能,这俨然就是故意的,估摸着压根没什么事,要真不舒服了,这会早就召顾臻过去了,若是身子没有问题,那么浮盈过来……祁云晏忽然视线往自个宫殿瞥了一眼,觉得自己大概明白了什么。 他宠了哄了那么久,她终于有点觉悟了吗?知道要吃醋了吗?知道自己今天召后妃侍寝,所以来捣乱了吗?祁云晏也生出一种吾家有女……哦不,吾家有媳妇儿初长成,真是不容易啊。祁云晏觉得,深感欣慰。 虽然皇后善妒,是件大事,但是祁云晏一点都不觉得是个问题,而且他也不想去和接触后宫这些女人,迟早有一日,他是会把这些人全给清理干净。当然,眼下,沈青陵若是太过善妒,不是一件好事,不过祁云晏想,偶尔一次嘛,也无妨,何况难得沈青陵有这个意识,实在是太难得了,哪里还管那些乱七八糟的,当即就带着人往凤朝宫去了。 云宝林还待在乾安宫内,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等了许久也没等到皇上回来,反而是等来了赵全,一挥手,又把她送回了含雲宫。 一念天堂,一念地狱,云宝林今日可是把这句话体会了个透彻。等她被送回含雲宫的路上,云宝林只觉得浑身冰凉,如坠冰渊。 祁云晏这会已经进了凤朝宫,沈青陵倒是装模做样地在床上躺着,见着祁云晏过来,还故意咳嗽了几声:“皇上,咳咳咳。” 祁云晏挥了挥手,让宫女们都下去了,随后走到床前,虽然知道沈青陵是假装的,不过这会见她没什么大碍,也才算是真正地放下心来。 “在朕面前,装什么?”祁云晏笑道。 沈青陵一噎,好吧,她也没打算骗过祁云晏,毕竟祁云晏也不是那么好骗的,沈青陵当即就恢复了自己的神采,装病秧子,不是她沈青陵会干的事。 祁云晏瞧着沈青陵这模样,失笑:“你这可是欺君之罪。” “臣妾的确有些不适,只是浮盈这丫鬟不懂事,夸大了些罢了。”沈青陵坦然而回,随后还笑道:“况且,臣妾还以为臣妾这是在为皇上分忧呢,皇上若是觉得可惜了佳人,不如这会再回乾安宫,相信云宝林也不会在意这些的。” 祁云晏失笑,伸手就捏了捏沈青陵的鼻子,看在她今日这个行为让他十分心悦,祁云晏决定不和沈青陵计较这些小事了。 时辰也不早了,不用去对付云宝林,祁云晏也乐得轻松,他也的确累了,便推了推沈青陵,示意她往里睡。 沈青陵把祁云晏半路拦下来,想的是别人会引诱勾引祁云晏,她不会啊,而且两个人盖着被子纯睡觉那么多次了,她都已经习惯了,日后她去和祁云川解释就是。只是,她素来都睡外床,倒不是她不习惯睡里面,只不过这也是规矩。 女子睡外侧,也是为了晚间起夜可以伺候丈夫,哪有她睡里面的。 沈青陵还在迟疑,祁云晏已经突然伸手,直接将她整个人抱着往里推了推,随后,自个便就已经拖了外衣,在外侧躺下了。 “你……”沈青陵有些惊讶。 祁云晏不在意,大手一捞,把人带进怀里便说道:“朕这几日累得很,别闹,睡觉。”说着,就将人抱在怀里,阖上了眼眸。 沈青陵也只是一愣,好吧,既然他这个皇上都没有什么意见,她能说什么呢?人也已经截过来了,对于自己防止了别的女人勾引祁云晏,沈青陵觉得自己干得十分漂亮,便安然睡了过去,完全忽略了自己其实正被某人抱在怀里。 沈青陵半路截胡云宝林的事,第二日便就传了开去。 不过,谁也不敢多说什么,毕竟是皇后娘娘,若说皇后娘娘是故意的,这沈青陵也是第一次用这招,总不能人家做了一次就说人家故意吧?而且素来做戏做全套的沈青陵,第二日就去了太医院取药,当然这药取回来了,沈青陵是压根不会喝的。 正文 第一百一十四章 痛苦又快乐着 沈青陵半路截胡云宝林一事,在后宫虽然被人腹诽了许久,但是也不敢真摆到明面上来说。 这事,算是过去了,太后那边也有些不满,不过也没说什么,毕竟沈青陵平日里的作为,素来大度,如今突然做出这种事来,太后觉得,估摸着是不喜欢云宝林这个人,或许是真出事了。 不管怎样,这事是过去了,而日子,转眼也到了二月二十三,沈青陵的生辰。 皇后娘娘的生辰,又是及笄礼,又是大办,可真的是热闹得不行。 沈青陵的及笄礼,在明福殿举行。 虽说沈青陵已经嫁为人妇,及笄之礼按说是不会办了,但是祁云晏和太后摆着一副不能让沈青陵有遗憾,要弥补她的行为,一切倒是办得十分盛大,该有的礼数也都一样不少。这别人瞧着是好,可是沈青陵却是哭笑不得,只觉得这一日太累了,跟自个大婚那日,不相上下。 一大早,沈青陵就被溯雪溯乐拉了起来,随后便是好一番梳洗。 今日,沈青陵行及笄礼,也不束发,着装也简单了许多,倒是没有穿往日那些繁琐的宫装。等沈青陵这边准备妥当,常安县主也已经带着沈敏月等人进宫了。 自己女儿的及笄礼,作为母亲,常安县主当然是格外关心,虽说这是太后主办,她这个做娘的也插不上手,不过到了及笄礼这一日,还是早早地进了宫。 不止是常安县主,及笄礼规矩繁琐的很,正宾,有司,赞者,也早早就已经安排了人选,原先,沈敏月是最好的赞者人选,但是如今她和离之后,倒是有些不好了,至于正宾,原先太后是安排了一位德高望重的老人家,身份也贵重,不过到了最后,也不知道祁云晏发什么疯,说要来为沈青陵见礼。 好吧,皇后出嫁才行及笄礼,本来就有些不合规矩了,既然都已经这么没有规矩了,皇上给皇后娘娘见礼,似乎也没什么可说的了,自家的丈夫来替自己的妻子加笄,示意女子从少女走入成人之期,别说,这么一想,皇上这个人选也挺合适。 沈青陵只想说,你们开心就好。 虽说是大办,不过也并没有邀请文武百官,大多都是皇亲国戚,沈家人自然邀请在列,其他的,大多也都是一些沈家关系交好的人家,当然也有是各家拖家带口带进来的。虽说是沈青陵的及笄礼,但是皇亲国戚无数,又有沈家的公子小姐,有心结识的,自然是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等到诸人都到齐了,沈青陵才去换了衣裳,随后由常安县主等人陪着,去了明福殿。 及笄之礼,繁琐无比,是有三加,而沈青陵也要换三套衣服,而正宾用不同形制的簪子来为其束发,待三加之后,又有谢礼,正宾赐字。 这字,祁云晏早就想好了,心里早就已经盘算许久,等一旁的人说着让他赐字时,祁云晏便笑道:“朕赐你念汝二字,一念你一世欢心,二念你福安一生。” 虽是这么说,但是这个字,众人总觉得有些怪异,也有不少人正泛着酸,倒像是皇上在表明心意似得,对于沈青陵这个字,众人倒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太后的脸色也有些奇怪。她希望沈青陵是皇后,但是并不会希望沈青陵专宠,而常安县主面色也是难辨,欢喜有之,担忧有之。 沈青陵倒是淡然地多,念汝,还是蛮好听的,祁云晏没有给她取个难听的字,沈青陵就已经很感激了,而且念汝其实也蛮好听。再者,这字,大多也都是亲近人所唤,沈青陵对这个不太在意。 待这礼成之后,沈青陵又退去,换了一身衣裳,再出来时,已经换了宫装。 等沈青陵这及笄礼结束,又将众人都送走,俨然已经快黄昏了。沈青陵累得不行,带着自己的几个姐妹儿就回了自个的凤朝宫。 “这及笄礼可真麻烦。”陆漓到了凤朝宫,就没有了先前那般规矩,开口抱怨着,别说沈青陵了,她这个观礼的都觉得麻烦。 倒不是陆漓没见过别人的及笄礼,只是富贵人家的越发麻烦,更加不要说是沈青陵的,尤其是为沈青陵加冕的还是当今皇上,那感觉,陆漓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沈敏月在一旁笑道:“虽是麻烦了些,不过也能瞧出皇上对娘娘的用心。”不过虽是这么说,沈敏月还是拉过了沈青陵的手,有些担忧道:“皇上的宠爱,是好事,有时候却也是祸事,娘娘今日怕是没注意,臣女瞧着太后怕是会有些不满,后宫这边,指不定也这么闹,娘娘你日后还是小心些为是。” “大姐姐,本宫自个心中有数呢,你也别太担心了。”沈青陵笑道,对于祁云晏赐字有可能会引来的麻烦,沈青陵压根就不放在心里。 毕竟,就算她什么都不干,只要处于皇后这个位置,后宫中人就会对她出手,至于太后那边,沈青陵更加不想在意了。她那样的人,沈青陵心里是真瞧不起,甚至有些为常安县主不值。或许,太后的一切都是为了自己的孩子着想,从太后的角度来看,她做的似乎也没错,但是沈青陵也没有善良到去为太后考虑。 她只知道,常安县主帮了太后那么多,甚至把自己的女儿都搭进来了,然而,太后却失信了。这对常安县主来说,太不公平,至于沈青陵自己,倒是无所谓,毕竟一开始她就没想过要靠太后。 沈兰在一旁瞧着,这会也笑着开了口,算是打了个圆场:“大姐姐,你哪里需要担心皇后娘娘,娘娘可聪明着,那些小手段,怕是不够娘娘瞧的。”沈兰倒不是酸沈青陵,说的也是实话,沈敏月闻言,似乎也是想起了以往在家中的情形。 沈青陵一直都是端着大家闺秀的模样,但是几个姐妹熟了之后,也知道沈青陵有时候暗地里会甩些小心机,当然,沈青陵不会无缘无故地去折腾人,最多的还是和沈青凤交手。 这些事,沈敏月几个姐妹,虽然不会知道全部,但是多多少少也知晓一些,这么说起来,沈敏月倒真的有些放下心来,毕竟她这个五妹妹,可是一点都不容小觑。她也听说了沈青陵进宫之后的那些事,每桩每件的,沈青陵不还好好地走到现在了? 沈青陵也没让沈敏月一直想着这些,沈兰会说话,沈若影又机灵,陆漓虽然逗比,但是在还有沈敏月和沈兰在的时候,倒是还是有些端着姿态,不过比以往是要放松不少,就是没有像和沈青陵私下相处那么疯了。 几人说了会话,大多都是在说沈若影的趣事,闹出的笑话,沈兰也说了自己出京之后看到的人文风情。大抵是出去走了走,沈兰的性子比以往在家中的时候要大方许多。 气氛十分融洽,一说话,几人也都忘了时辰,还是溯雪来提醒,沈青陵这才笑着让人布了菜,随后一一入席。 寝不言食不语,不过私底下几个人聚一聚,而且机会难得,这规矩也就抛之脑后了。 菜都是选的几人喜欢的口味,沈青陵还让人准备了水酒,不是很烈,女子也能喝。沈敏月大病初愈,不能多喝,也就抿了几口,其余时候便就喝着茶,沈若影倒是想喝,奈何她年纪小,沈青陵可不敢让她喝,最后,倒是是沈青陵和沈兰还有陆漓三个人喝得尽兴。 陆漓的酒量其实不错,也爱喝酒,当然她爱酒,并不酗酒,只是单纯地欣赏罢了,沈青陵也是被陆漓带着,会喝些酒。不过她酒量一般,毕竟是大家闺秀,没什么喝酒的机会,只有碰上什么佳节了,才会在家中喝上个二三杯,再多是没有了的,沈兰也和沈青陵差不多。 几杯水酒下肚之后,虽说陆漓还没醉,不过性子倒是也放了开来。她本就是个随意之人,平时为了摆出一副才女夫子的模样,忍得可难受了,原本还顾忌着沈兰和沈敏月在,还想端着,但是喝了几杯酒之后,这些性子就忍不住了。 反正也没有什么,知道就知道好了。 于是,陆漓也放了开来。 “小陵儿,你记不记得上次在宫外遇上我的时候,我正在和一个男的斗酒?”陆漓问。 “斗酒?”沈兰倒是起了好奇,以往一直都是规规矩矩的夫子,竟然还和人斗酒,沈兰也好奇了起来,沈敏月也颇为好奇地望着陆漓。 沈敏月知道,这个陆夫子不是她们平日里看的那般性情,对陆漓,她也素来好奇,毕竟陆漓在百姓口中,也是一个颇有传奇色彩的人物,只是相处下来之后,陆漓的性子沉稳,和一般女夫子也没什么差。沈敏月知道是陆漓自己掩着性子,这会见陆漓说起自个的事来,自然也是好奇的。 陆漓点了点头,简单地说了前文,随后才道:“那人也不知道是从哪里打听到了我的住处,那几日天天往我那跑,说是要探讨诗词歌赋。说实在的,斗酒,我有兴趣,诗词歌赋,我可没兴趣和他说。你说,这人是不是犯贱?你越不理他,他越来劲。我跟你说,他整整缠了我半个月,可把我愁死了,最后还说要娶我,吓得我赶紧搬了住处。” 几人闻言,都笑了起来。 沈青陵喝了些酒,这会一双眸子特别亮,她轻晃着酒杯,望着陆漓,笑道:“夫子,没想到你的桃花还是这么旺盛。” “嘿,天生丽质难自弃,我也没有法子。”陆漓故作骄傲地感慨了一声,倒是把人都逗乐了。 “倒是从来没有见过夫子这副模样,新奇地很。”沈敏月也笑了起来,只觉得这样的陆漓超出了她的认知,但是更喜欢陆漓这样的性子。 “诶,咱们举杯,来为夫子的这朵桃花敬一杯。”沈青陵率先起身,举起了杯子,沈兰和沈敏月也都跟着站了起来,陆漓蹙了蹙眉,道:“这事又什么好敬的。”不过虽是这么说,还是站了起来。 酒杯交碰,随后一饮而尽,倒是别有一番趣味。 谁能想到,她们这几个人还能聚在一块,说说话,喝喝酒,沈青陵自从重生以来,整个人都有些高度敛着神,而如今这会,倒是真正地放松了下来。人生几何,当怜惜当下。 陆漓喝了酒之后,话也越来越多,把自己以前那闯荡江湖的事都说了出来,沈兰和沈敏月听得津津有味,沈青陵倒是知道许多,随意地听着,时不时地喝杯酒,吃点菜,不知不觉,也喝了不少。 陆漓说了很多事,沈兰最后好奇地问道:“夫子,你为何一直不嫁人呢?若是寻到一个志趣相投的人,夫子和他一定会是一对神仙眷侣。” 沈兰的话,让陆漓微微一愣,不过陆漓很快就笑了起来,说道:“我这不是以前遇到了个渣男嘛。” “渣男?”沈敏月和沈兰都疑惑,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沈青陵倒是来了兴趣,她也关心陆漓,这桩往事,陆漓没提过,沈青陵也没有问过。 陆漓笑了笑,放下了手中的酒杯,比起方才的兴致勃勃,这会情绪倒是低落些,长话短说地将自己那段过去说了出来:“我啊,以前有个未婚夫,自小定的娃娃亲,他吧,也和我的意,不过,这人太听他娘的话,他娘不喜欢我啊,我还没嫁过去呢就使劲埋汰我,之后我家又出了些事,她娘觉得毁婚约对他不好,便就设了个局,想让我嫁进去当小妾,你说我怎么受得住?直接就毁了婚约,之后就浪迹天涯了。” 陆漓说的简单,不过几人听了,心下却有些怜惜。 倒是沈若影最先反应过来,笑着说:“若是他们知道夫子如今混得这么好,怕是肠子都要悔青了。” “可不就是这个理。”沈敏月也笑了起来,这事也就这么被带过,陆漓似乎也没什么影响,只是之后喝酒的频率明显高了些,连带着沈青陵也被带着喝了许多。 正文 第一百一十五章 知道真相的我眼泪掉下来 沈青陵酒量一般,喝到最后,整个人都红着一张脸,眼神迷茫。 沈敏月喝的少些,算是唯一一个维持清醒的人,不过这会,也是微红着一张脸,而沈兰这会已经是趴在桌子上,不省人事了,至于陆漓,倒还抱着个酒杯,一直不停地喝,嘴里还念叨着自己以前的那些事情,自娱自乐也颇是津津有味。 溯雪和溯乐几个宫女对视了一眼,皆是从对方眼里看出了无奈。 原想着今日是主子生辰,偶尔放肆一次也无妨,哪知道,最后就变成了这副模样。 不过,溯雪也知道分寸,瞧着殿外天色虽已黑了,不过还不算是太晚,沈敏月还清醒着,沈兰喝醉了倒也乖,倒头就睡,没有惹出什么麻烦了,至于陆漓,嗯,除了话多一点,还是有些意识的,不算太坏事。 溯雪忙将沈家身边的几个丫鬟叫了进来,随后又以沈敏月身子不适,皇后娘娘疼惜的幌子,让人去备了三顶软轿,由溯乐亲自将人送到了宫门口。 至于溯雪,眼下也得留在凤朝宫内,处理这烂摊子才是。 好在,今日是沈青陵生辰,又是皇上开了恩,这会也不会有人再来凤朝宫,溯雪让人将酒席撤了,又服侍着沈青陵去沐浴了一番。 沈青陵这会虽说是醉了,不过倒也安静。以往总是端着皇后的姿态,就算是在溯雪几个亲近的人面前,沈青陵也很少露出小女儿姿态,比平日里虽说会放松些,但是自小的规矩涵养,还是让她维持着姣好的礼仪,而这会醉酒之后,整个人挂着恬静的笑意,脸上红彤彤的一片,一双眼睛亮得似乎要将人吸进去。 “娘娘,先沐浴吧。”溯雪笑着说道。 沈青陵闻言,乖乖地点了点头,然后就自个脱了衣服,进了浴桶。以往,沈青陵不怎么喜欢沐浴的时候让人伺候着,但是眼下情况特殊,溯雪也不敢走开,生怕沈青陵出了什么事。 沈青陵努了努嘴,抬头望向溯雪,抱怨道:“这个花,不香。” 溯雪低头看了那层浮在水面表层的花瓣,不由得失笑,若是清醒时候的沈青陵,哪里会说出这番话来。不过,溯雪这会也是耐着性子,笑道:“奴婢记下了,下次,换个香些的花瓣。” “嗯。”沈青陵点了点头,十分满意地继续沐浴去了。 溯雪不敢让沈青陵在水里泡太久,约莫着差不多了,就伺候着沈青陵出浴了。 殿内点着炭火,倒也不怕冷,溯雪替沈青陵更了衣,随后又扶着沈青陵回了内殿,拿着巾子,动作轻柔地帮沈青陵绞发。 祁云晏过来的时候,溯雪还在替沈青陵绞发,头发已经差不多干了。 看到祁云晏过来,溯雪也是吓了一跳,忙起身行礼:“奴婢参见皇上。”面上沉稳,心下却焦急着,皇后娘娘这会喝醉了酒,哪里还知道什么,谁会想到皇上会这个时候过来,溯雪这下也是遇上了棘手的难题了。 沈青陵就坐在罗汉床上,祁云晏进来也没有引起她注意,见溯雪原本好好地坐在她旁边,突然就跪了下去,不悦地努了努嘴,扯了扯溯雪的袖子,说:“还没干,继续擦。” 溯雪听了,只觉得头上渗出了一头的冷汗,心下打定了主意,以后再也不让沈青陵碰酒了。 祁云晏是听说了沈敏月等人离开了,这才磨蹭着过来的,他也特意给沈青陵留了缓解的时辰,只是到了凤朝宫之后,祁云晏就发现今日凤朝宫的宫人看到他过来的时候,神色有些怪异,而这会看到沈青陵,祁云晏的脸色也沉了下去。 这是喝醉了?他兴匆匆地跑来找她,她竟然喝醉了? 祁云晏觉得自己就像是一团气,打在了棉花上,实在是无力得紧。虽恼怒沈青陵的醉酒,可是倒也舍不得骂她几句,尤其是沈青陵这会羞红着脸,没有了往日里的稳重,这会一双眼睛里满是清纯的模样,倒是让祁云晏心生愉悦。 “你先下去吧。”祁云晏开口。 溯雪一听,一时之间有些为难,但是想着沈青陵醉酒了,若是做出一些不好的行迹来,溯雪想了想,还是硬着头皮说道:“回皇上,娘娘今日一时喜悦,多饮了几杯,还是让奴婢伺候娘娘就寝吧。” 祁云晏淡淡地瞥了溯雪一眼,道:“这里有朕,出去。” 溯雪虽有心留下,可也不敢违抗祁云晏,只能在心里祈求自家娘娘千万不要抽风,千万不要抽风。别看平日一副大家闺秀的模样,但是溯雪跟着沈青陵久了,多多少少知道自家小姐的性子,都是被陆漓给带坏了,虽说往日里没有什么太过逾越的行为,但是溯雪知晓,沈青陵这心里,怕是早就野了。以往清醒时,理智尚存,所以不会做出出格的事来,但是眼下喝醉了酒…… 溯雪真的是操碎了心,奈何这会也只能乖乖退下了。 溯雪离开了之后,祁云晏才上前,拿过一旁一条新的巾子,准备继续给沈青陵擦头发,沈青陵却突然偏头,望向祁云晏,嘴角一勾,就露出一个微笑了,说道:“我认得你,你是我夫君,祁——云——晏。” 沈青陵喝醉了酒,这会说话比以往要软糯些,又带了些酒意,眼眸子亮得惊人,嘴角的笑意也与以往不同,祁云晏只觉得这一看,就被摄入了神,尤其是沈青陵的话,自己的名字从她口中说出来,倒是格外的动人,尤其是夫君那两个字,把祁云晏愉悦到了。 祁云晏忽然觉得,以后可以让沈青陵多喝喝酒。 “嗯,过来,不能湿着头发睡觉,夫君现在替你擦。”祁云晏也柔下了声音,引诱道。 沈青陵完全不觉得有问题,笑呵呵地就凑到了祁云晏跟前,祁云晏只觉得一阵女子清香入鼻,不免有些心猿意马。原本这会过来就是抱着某些心思来的,眼下,心思更是不受控制。 不过,这会,祁云晏还是敛下了这些心思,专心致志地替沈青陵擦头发。 等擦干了,祁云晏才将巾子扔在一旁,同样是以诱骗的语气说着:“头发干了,困不困?现在去歇息,可好?” 沈青陵压根不知道祁云晏话里的意思,只觉得自己的头有些晕晕的,嗯,该睡觉了,于是欢快地点了点头。 祁云晏见沈青陵这般模样,心里倒是好笑得紧,这般模样的沈青陵,他是第一次见,而且,感觉还不错。眼下,倒是直接将人打横抱起,也省得她自个走,就把人抱到了床上。 沈青陵睡了里侧,祁云晏又返身熄了宫灯,这才在沈青陵的外侧躺了下来。 虽说方才是打着心思来的,可是祁云晏没有料到沈青陵喝醉了。在她喝醉的时候,趁人之虚,是不是有些不太君子啊?祁云晏开始有些犹豫,沈青陵这性子,可别明日起来跟他瞎闹腾。 就在祁云晏还在迟疑的这会,沈青陵倒是很自觉地就往他这边缩过来,在祁云晏的怀里找了一个舒适的位置,然后抱住了祁云晏的腰,吧唧了几下嘴,就准备睡去。 女子娇软的身子紧紧贴着他,鼻间还有她沐浴之后的清香,原本就是在左右摇把的人,眼下,哪里还忍得住。何况,都忍了那么久了,好不容易等到她及笄,祁云晏觉得,自己若是再忍,怕是真的要忍出毛病了。 不过,量是如此,祁云晏还是贴近沈青陵耳边,问:“阿陵,我是谁?” “祁云晏。”沈青陵乖乖地回。 祁云晏满意地点了点头,还知道他是谁,不过还是引诱着问:“祁云晏是你的谁?” 沈青陵微微蹙了蹙眉,随后似乎努力思索了一下,最后好像是想起了什么,眉眼松展开来,甜甜地笑着说:“夫君。” 这一声,把祁云晏叫得整个心都酥软了下来,既然她知道他是谁,本来又是夫妻,祁云晏觉得自个如果再忍,那就是非人哉了。 祁云晏低首,很快就捕捉到了沈青陵的唇。 唇齿之间,一股酒意便慢慢地挥散开来,祁云晏只觉得,自己怕也是要醉了。沈青陵这会还迷迷糊糊的,只觉得自个的嘴被人堵了,蹙了蹙眉,伸出舌头想要将嘴里的东西给挤出去,哪知道自己这一动,倒是被缠住了。 沈青陵原还想着挣扎,可是渐渐的,也沉迷于其中,眼下没有什么神志,她倒是更顺从自心,倒是颇为主动地配合着祁云晏。 祁云晏只觉得心下软成了一片,而眼下的情况显然已经无法满足他,下腹堆积着的渴求俨然已经蓄势待发。只是沈青陵年幼,又是第一次,祁云晏哪里敢胡来,只能忍耐着,做足了前|戏。 祁云晏渐渐褪去了沈青陵的衣衫,随后低头覆上了那点茱萸,沈青陵这会压根不知道什么叫害羞,也不知道什么,只是身子觉得不舒服,便就轻声发出了声音,这声音落在祁云晏耳中,俨然成了一种邀请。 不过,祁云晏也不敢太放肆,知道底下的小人儿已经动了情,但还是不放心,轻手轻脚地褪下了沈青陵的褒裤。 而就在祁云晏正准备有下一步动作的时候,沈青陵忽然蹙起了眉,直接用力挥了过来,“啪”的一声,打在了祁云晏的头上。祁云晏这会也不恼,在这个时候,他怎么可能会和沈青陵生气。 祁云晏抬首,看了看身下的人儿,露出了一个笑意,低头想要去亲亲沈青陵,只是还没等到祁云晏亲到沈青陵,就见沈青陵不耐地将人推开,嘴里不知道嘀咕着什么。 祁云晏只觉得好笑,想要靠近听听沈青陵说些什么,但是等凑近了听到某人的话之后,祁云晏的脸色一下子就黑了下去,连带着体内的那股子念头也单薄了不少。 这会,沈青陵正嘀咕着:“祁云晏,别闹,祁云川会生气的。” 喝醉了还想着祁云川?祁云晏只觉得挫败又生气,可又奈何不了祁云川,只是他这还生气着,沈青陵已经又自顾自往下说了:“祁云晏你要和你弟弟好好的,唔,我会好好守护你们的爱情的。” 祁云晏:…… 祁云晏这会忽然不知道该如何来形容自个的心情了,虽然觉得有有些匪夷所思,不可思议,但是祁云晏也是知道时下有一股断袖之癖,祁云川因为长相好,也的确引来过不少男子,但是祁云晏怎么可能会有那种心思?虽然他不喜欢女人,但是他也不喜欢男人啊。不对,他不是不喜欢女人,他只是不喜欢那些有目的又烦的女人而已! 沈青陵为什么会觉得他和祁云川是一对?他和祁云川哪里像是一对了? 如果不是沈青陵这会醉得糊里糊涂的,祁云晏真想将人踹醒,好好地跟她吼一吼。原本的旖旎心思,被沈青陵这几句话,是打了个支离破碎。不过心思是没了,但是身下的症状倒是一点都没有退下去的意思。 祁云晏长长地叹了口气,觉得自个拿沈青陵真的是没有法子,而且她脑海里想的都是些什么奇怪的东西,还要守护他和祁云川?呸,他能看上祁云川吗? 这会,祁云晏对沈青陵是真的又爱又恨。 而就在祁云晏自个生气的这会,沈青陵已经翻了一个身,甜甜地睡去了,等祁云晏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脸色已经沉得不像样子。 看着自己还抬着的老二,祁云晏只觉得整个脑袋都在泛疼,这问题,总是要解决吧?可是自个解决,祁云晏只觉得气得要冒火,再一看躺在自己身边睡得安然的沈青陵,越发恼了。 最后,祁云晏直接惩罚似得拽过了沈青陵的手,在沈青陵完全不知情的时候,已经做了不可描述的事。 正文 第一百一十六章 为什么受伤的却是我 二日。 祁云晏是黑着一张脸从凤朝宫离开的。尽管昨日还是发泄了下,但是一想到沈青陵的话,再想到昨日的一切,祁云晏觉得,自己的脸色怕是没法好了。 溯雪等人送走了黑着脸的皇上,心下越发紧张了,完全不知道她家娘娘昨天把皇上怎么着了。看皇上这么生气,感觉她家娘娘昨日应该把皇上气得不轻。 而这会,某个罪魁祸首还在甜甜地酣睡中。 早朝时,祁云晏也都是黑着一张脸,搞得众人都不敢大声出气,文武百官是胆颤心惊,生怕自己惹了皇上的不悦。虽说祁云晏登基时日不长,但是这一年来,俨然已经有了自己的势力,而且行为处事,也的确是雷厉风行,让那些大臣们,多多少少有些畏惧。 而在这早朝期间,凤朝宫内,沈青陵也终于醒了。 宿醉醒来,沈青陵只觉得头疼得很,而看到乱成一片的床榻,蹙了蹙眉,自己昨日好像是喝醉了,但是发生了什么?她也记不清了,难道自己喝醉之后,这么混,这么把床给搞成了这副模样,还有自己身上的寝衣怎么成这样了,松松垮垮地穿在身上,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怎么了呢。 沈青陵一醒,溯雪和溯乐忙进来伺候。 “娘娘。”溯雪一边伺候着沈青陵,一边有些欲言又止。 “怎么了?”沈青陵有些疑惑地问。 “娘娘,昨日……您和皇上怎么了?昨日您喝醉了,皇上后来来了凤朝宫,昨日还是好好的,今日却是黑着脸走的,奴婢们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溯雪有些无奈地说。 “你说昨天皇上来过了?”沈青陵一脸震惊。 溯雪和溯乐都愣了愣,随后望向沈青陵的视线里,已经不知道该怎么形容了。都不知道皇上过来了,那还能记得自己昨日做了什么蠢事,引得皇上不悦吗?这下完了,连皇上为什么生气都不知道,这可要怎么去挽回啊? 溯雪溯乐只觉得前途一片黑暗。 沈青陵倒是没有她们那么悲观,这会她是在努力回想着昨日的情形,好像,祁云晏是过来了,后来呢?发生了什么?沈青陵只觉得脑海中一片空白。 “想不起来,罢了,皇上也不是那么小气的人,没事的。”沈青陵很快就摆了摆手说道。 沈青陵自个是没看到祁云晏黑着脸走的模样,觉得大抵就是被她醉酒给气到了,如果她真的做了什么不对的大事,祁云晏早就和她算账了,而且能够让他将情绪表露在脸上,应该也不是什么大事,如果是真的了不得的大事,祁云晏只会面色不变,然后暗地里把人给折腾死了。 然而,沈青陵忽略了一点,也有可能是因为这件事实在是太气人,气得某人都没有理智去装模做样了。 因为祁云晏的全程黑脸,早朝上众大臣都不敢说什么,早早地就退了朝。 祁云川还在疑惑着自家皇兄这是怎么了,万万没想到自己才刚跨出了殿门,承安殿的小李子就笑着迎了上来,说道:“五王爷,皇上请五王爷去承安殿叙话。” 虽说不知道祁云晏找他做什么,但是联想一下方才早朝时祁云晏的神情,祁云川忽然打了个寒颤,他觉得自己可能要去受罪了。 祁云晏这会还是有些没法子冷静,眼下这事,完全已经超过了他的认知。 自己心心念念的媳妇儿,竟然觉得自己和他弟弟是一对。这……祁云晏对此,完全不想发表任何看法。他堂堂皇上,怎么可能会喜欢那种糙男人?好吧,祁云川这人长得是还不错,可是哪有他媳妇儿漂亮可人,好吧,祁云川这人也娇生惯养,也没什么糙汉子的模样,可是哪有他媳妇儿抱着软? 他怎么可能喜欢祁云川!这是绝对不可能的事! 祁云晏很郁闷,完全无法猜出沈青陵为什么会有这个想法,他哪里会知道,对于沈青陵这个已经被带上腐女之路的媳妇儿,在看到两个颜值都比较高的男人,只要是勾肩搭背,在她眼里就能天雷地火地发展出一片基情来。何况,祁云川和祁云晏两人,感情还不错。 再加上各种美丽的误会,沈青陵是坚定地认为两人是一对。 祁云晏不知道这些,但是事情他也想过了,沈青陵如今都已经误会了,他要是直接跑上去解释,祁云晏还真干不出那么丢脸的事,而且别自个忙活了半天,沈青陵又不信,那可就得不偿失了。是而,祁云晏想了想对策。 首先,他要疏离祁云川。 当然,都是亲兄弟,祁云晏也不可能为了沈青陵就不要自己的兄弟了,但是祁云晏想好了,至少,以后在沈青陵面前,身体上的接触,绝对不能有! 至于更进一步的,祁云晏还没想好,但是眼下,他还有一件更重要的事情要做。心里闷着火,急切需要发泄,俨然,祁云川是一个好人选。 让祁云川在他和他媳妇儿之间当拦路石,祁云晏表示十分生气,对祁云川的所作所为很不爽,可怜的祁云川,其实自个压根什么都没做。 皇后娘娘戏太多,能怪他吗? “臣弟给皇兄请安。”祁云川进了承安殿之后,就恭恭敬敬地给祁云晏行了礼。 看到祁云川,祁云晏忽然勾起了一抹微笑,只是那笑容,祁云川又是打了一个寒颤,完全不知道自己哪里得罪了自家这位皇兄。不是啊,他最近好像没干什么事啊,为什么要这么骇人地望着他? “五弟近来似乎挺悠闲的?”祁云晏开口。 祁云川默默一噎,不知道该回忙,还是不忙,最后乖乖折中,回:“还好吧,不知道皇兄唤臣弟过来,所谓何事?” “也没什么事,就是许久不见五弟,甚为……”想念两个字还没说出口,又被祁云晏吞了回去,要是被沈青陵听到了,又不知道该乱想些什么。于是,祁云晏直接敛了笑意,直截了当地说道:“朕好几日没有练武,手痒,叫你来陪朕练一会。” 祁云川一听,只觉得头也大了,他虽然也是待过军营的人,也带兵打过仗,本事嘛,也不差,可那只是相对别人而言,在祁云晏面前,自小,祁云川就只有挨打的份。当然,祁云晏心情好的时候,两人倒是切磋一番,祁云晏也会手下留情,可是眼下,祁云晏俨然是在生气,这会陪他练手? 祁云川怕自己今日没有命出宫了。 “皇兄,臣弟忽然想起臣弟还有事要忙,不如皇兄找李统领来切磋?臣弟的身手哪有李统领好,皇上要练手,也该找李统领才是。”祁云川笑呵呵地说道。 祁云晏掀了掀眼皮,回:“李统领要负责宫中各宫安危,怎可擅离职守,朕思来想去,也就你最闲了。” “皇兄,臣弟一点都不闲,一点都不闲啊。”祁云川叫苦不迭,然而再多的反驳都被祁云晏三言两语给驳回了,直接被祁云晏拽着去了承安殿后面的一个暗室里。 这暗室本就是用来给祁云晏练武的,祁云川对这里可不陌生,他忽然觉得自己看到了一片黑暗的未来。 沈青陵自然不知道祁云晏和祁云川之间的事,她这会躺在贵妃榻上,昨日宿醉让她整个人有些难受,也提不起精神来,即便知道祁云晏生气了,但是也没有什么心思去琢磨。 只是没多久,就有宫人接二连三地回禀,说是各宫主子来给皇后娘娘请安,这下,不止是那些身份低微的后妃,连安贵妃和徐昭媛也都过来了,没过一会,沈青陵数了数方才来通禀的,转头望向溯雪,问:“这是什么日子,怎么今日人都来全了。” 可不,这下后宫的人都一下子都来全了,说是给皇后娘娘请安。有的是相约二三人,有的则是独自过来,但是俨然,众人是没有一块约好的,可是这会都到了她的凤朝宫。 溯雪沉默了一下,最后还是回道:“皇上今日早朝上便黑着一张脸,怕是后宫主子们听说了皇上是从凤朝宫黑着脸出去的,故而来打听消息的。” 沈青陵闻言,也沉默了一下,其实她也不知道祁云晏为什么生气,她们来找她,其实也打听不出什么消息,眼下,这件事知道来龙去脉的,怕是只有祁云晏一人了吧? 沈青陵有些无奈地扶了扶额,喝酒误事,以后再也不喝酒了。 既然人都已经来了,沈青陵也不好将人赶出去,只能把人都迎了进来。后宫众人倒是都凑齐了,大多是来打听消息的,不过也有的是来看戏的,比如说是李昭仪,当然也有是来关心沈青陵的,比如说韩婕妤。但是更多的,自然是来打听消息的。 看着众人时不时地试探,沈青陵简直是哭笑不得,她其实也不知道啊,她也想知道祁云晏为什么生气啊!沈青陵再一次坚定了喝酒误事的念头。 而这会,祁云晏揍了祁云川一顿之后,觉得火气消了不少,而反观祁云川,被揍得可不轻,身上是青了好几块了,整个人也格外地狼狈,眼下也不好这样出宫,只能去祁云晏暂时休息的地方,整理了行装。 祁云川这会只能感慨,好歹祁云晏还手下留情了,没打脸。 祁云晏消了气之后,已经自顾自地去批阅奏折了,祁云川也不敢去打扰,算是灰溜溜地就出宫了,而等到出宫之后,祁云川听说了今日祁云晏是从凤朝宫出来就黑着脸的,祁云川只觉得自己太无辜了。 皇兄和皇嫂闹矛盾,为什么受伤的却是他?这是什么神发展,他不服! 正文 第一百一十七章 听说皇后娘娘要失宠了 自从祁云晏从凤朝宫黑着脸出来之后,不管是后宫,还是文武百官,都是暗地里使劲了打听,想要知道缘由,奈何,不管怎么查探,却是一点线索都没有。 沈青陵对此也很无奈,其实她也很想知道祁云晏为什么生气。但是眼下,知晓来龙去脉的只有祁云晏,总不能跑去问祁云晏吧?沈青陵可没这么蠢,而且看祁云晏也没什么动静,沈青陵想,应该也不会是什么大事,或者说,只是祁云晏刚好遇上什么事了,才黑了脸,未必和她有关系。 这么一想,沈青陵就安心了,毕竟她觉得自个也做不出什么大逆不道的事来,如果真的做的过了,祁云晏早就找她麻烦了,怎么可能还让她这么安稳地在凤朝宫内带着。 溯雪和溯乐原先还担心,但是被沈青陵这么一说,觉得也是,倒是也淡然了下来。 比起凤朝宫的淡然,后宫可是闹翻了天。 当然,让众人闹翻天不仅仅是因为皇上从凤朝宫出来黑了脸,而是之后连续的一系列的事情,让众人嗅到了一种可能,那就是,皇后娘娘可能要失宠了。 “失宠?”沈青陵有些惊讶地望着浮盈。 浮盈急急地说道:“娘娘你怎么还这么淡定,外面都已经传遍了。” 沈青陵无奈一笑,“好端端的,本宫怎么就失宠了?你先把事情好好说一遍,本宫这会还是糊里糊涂的。” “这事,还是从前几日皇上从凤朝宫黑了脸出去,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到现在,也没人说得准,后宫里的人都在猜测,说是娘娘惹怒了皇上,皇上这厢生气了。而且皇上自从上次从凤朝宫出去之后,便就没有再进过凤朝宫来,倒是昨日里,去了安贵妃的宁安宫,这不,众人都叫嚣着娘娘要失宠了。”浮盈又是焦急又是担忧地说道。 沈青陵听了,倒是笑了起来,这是什么大事,需要她们如此大惊小怪的。 浮盈见自家娘娘非但没有焦急的模样,反而笑了起来,这下越发焦急了:“娘娘,你怎么还笑得出来。” “本宫不笑,莫不是还要哭不成?”沈青陵好笑道,随后也是见浮盈那般焦急的模样,倒是开口解释了一番:“皇上进后宫的次数本就少,过年那会,又一直待在凤朝宫内,前些日子召个后妃,还被本宫搅合了,皇上以往就是如此,隔些日子总是会去看看安贵妃。都是老人,总是要去瞧瞧的。” 这话也的确是这样,可是外面这么传,浮盈哪里会不担心,何况,事情是发生在祁云晏从凤朝宫黑着脸离开之后,那意味就有些不一样了。 不过,浮盈就算想再说,沈青陵也不打算听了。 对于祁云晏去宁安宫,沈青陵是真没在意,毕竟安贵妃是个老人,说句不好听的,安贵妃本来就是个知道事儿的,与其新召个妃子还要准备落花,倒是不如去瞧瞧安贵妃。而且安贵妃的家世虽比不上她和徐昭媛,但是也是左相的女儿,祁云晏也难免需要拉拢,所以,沈青陵觉得这事,正常得不能正常。 宫里的那些流言蜚语,沈青陵一点都不关心,依旧好好地过着日子。 然而,凤朝宫的平静,让祁云晏有些不太舒服了。 宫里的那些流言,他自然也听说了,不过对于这些,他素来不放在心上,而且他只要往凤朝宫走一趟,或是赏赐些东西下去,就能轻而易举破了这个流言。可是听说凤朝宫一派平静的时候,祁云晏就有些耐不住了。 流言的事,沈青陵肯定听说了,她难道就没有些表示?对于自己失宠,她难道就全然不在意?当然,祁云晏还是尚存理智,知道沈青陵怕是早就看明白,这不过就是流言罢了,但是那日他毫不掩饰从凤朝宫黑着脸出去,他这么生气,她竟然都不来哄哄? 祁云晏觉得很颓败,也很生气。 他哪里知道,沈青陵压根就没把他生气的事往自己身上揽,就算知道是自己做的好事,看祁云晏这么平静,沈青陵也不会把这当回事不是。 赵全恰巧端了后妃的牌子过来,虽说昨日去了安贵妃的宁安宫,但是祁云晏已经好久没有翻牌子了,不过赵全也没指望祁云晏翻牌子,就是走个过场罢了。 不过,祁云晏看到赵全的时候,倒是愣了一下,随后竟是伸手翻了个牌子。 赵全惊讶,不过好像一切也合理,总归是做下人的,只要做好伺候主子的事便是了,于是,赵全很快就退下去安排这一切事宜了。 祁云晏不是个爱给自己找麻烦的人,但是就想着,沈青陵就这么镇定?不行,他得逼逼她。她既然这么不在意,他就再加一把火,就不信沈青陵没有动静。就像上次,想起上次沈青陵装病骗他去凤朝宫,当时的喜悦,这会,祁云晏的脸色却黑了下来。 原本还以为沈青陵是吃醋,感情是为了守护他和祁云川的爱情?呸,什么破爱情,他和祁云川能有什么爱情。 不过,不管怎么样,他这样召人侍寝,沈青陵总该有动作了吧?瞧沈青陵这么平静的模样,祁云晏也不想自己厚着脸皮去凤朝宫了,嗯,只要她找人来请他,请个二三次,那他就勉为其难地过去吧。 祁云晏这边的心思小算盘倒是打得好好的。 祁云晏翻了牌子的事,沈青陵那边是最先得到消息的。尽管这几日,都在流传皇后娘娘要失宠的消息,但是赵全不傻,哪里看不出这是皇上和皇后娘娘两位主子闹小矛盾了,这也不是什么大事,夫妻床头打架床尾和,等事情了了,就是夫妻间的小情趣。 于是,在诸人还不知情的时候,赵全已经将祁云晏翻了方媛方美人牌子的事,悄悄地传到了凤朝宫。 溯雪很快就回禀给了沈青陵,听说皇上又翻了牌子,这次,就连溯雪也有些紧迫感了。倒不是觉得皇上不该翻牌子,只是皇上素来很少进后宫,大多也都是来凤朝宫,如今先是宁安宫,如今又翻了其他人的牌子,凤朝宫这边却是一些动静也没有,换了平时,溯雪也能够安稳些,毕竟后妃众多,皇上也不可能独宠一人,只是想到那日祁云晏黑着脸离开,溯雪就觉得有些不安心。 “娘娘,皇上这次,怕是真的恼了娘娘了,娘娘虽不知道那日发生了什么事,但若是这放任如此下去,对娘娘怕是不利。”溯雪沉声道。 沈青陵闻言,也微微蹙眉,按说祁云晏那性子,也不是真召后妃侍寝,眼下这么做,倒似乎是真有意坐实她要失宠的流言了,难道真是她做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沈青陵努力地回想了一下,对那日的事情,依旧全无印象,而且她也想不出来自己究竟有什么能够惹祁云晏生气的地方。 难道她知道祁云晏和祁云川私情的事被自己醉酒说出去了?不,不可能,要是这样,祁云晏估计早就要灭口了,哪里会让她还这么安稳地待着,也没什么实际性的惩罚。 想也想不出来,但是眼下的事,还是该解决。 安贵妃那边,沈青陵是放心的,毕竟都那么久了,祁云晏都没碰安贵妃,这么年过去了,总不可能这会又突然瞧上了吧?再者,安贵妃身份不同,沈青陵不好做手脚,否则明面上撕破脸,对她来说不是好事,而且怕是祁云晏也不会任由她胡闹。 但是,安贵妃放心,这个方美人,沈青陵可不放心。 虽说这个方美人在后宫一直都很低调,但是谁能说得好呢,而且眼下又给了她这么一个机会,再者,沈青陵脑海中还有一个设想,祁云晏这么做,并非是要坐实流言,而是单纯地想要召人侍寝。虽说沈青陵觉得这个可能性不大,但是也必须以防万一。 绝对不能让任何一切有可能伤害到祁云川和祁云晏感情的事情发生。 沈青陵心里颇有些不是滋味,不过她也只当是气祁云晏的行为,为祁云川抱不屈。只是,这事要怎么搅合呢?装病这招是不能用了,毕竟已经用过一次了,而且如果祁云晏是真的生她的气,或者是想真想召后妃侍寝,那肯定是不会来凤朝宫的,这招是行不通的了,那有什么法子呢? 沈青陵摸着下巴,努力地思考了一下。 “这个方美人,是哪个宫的?”沈青陵问。 溯雪见沈青陵终于关心起这件事了,忙回:“是昭仪娘娘的含雲宫,说来也巧,上次那位云宝林,也是在含雲宫。” 沈青陵闻言,倒是眸色一亮,随后笑道:“溯雪,你找个机会,去误导一下那个云宝林,就说,皇上这次原是要召她的,不过后来还是按着规矩,翻了牌子,未想到翻了方美人的。你再故意诱导,就说如果方美人不能侍寝的话,想必皇上是会让云宝林顶上的。” 溯雪闻言,笑着应了声是,随后便就去办事了,这事,可得抓紧了才行,毕竟时间有限,她们得给云宝林多留些时间做手脚才是。 醇言在一旁,闻言心下有些疑惑。她进了凤朝宫之后,沈青陵一开始也并没有重用她,虽说她对江美人忠心,但是沈青陵也不能完全确保她对自己就会忠心。是而,也算是放养了醇言一段日子,到了今日,才提到了眼前伺候。 这些算计人的小事,沈青陵没有瞒着醇言,毕竟这种事,她就算到时候反咬沈青陵一口,也没有证据,是而,沈青陵也不怕。醇言倒不觉得沈青陵算计人有些不好,当初江美人也是算计过人的,醇言觉得,在后宫之中,若没有手段,不好生存,人善被人欺,也只有自己厉害些,才能保护好自己,而且沈青陵也没干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是而,醇言从不觉得沈青陵的行为有什么不对。 只是,眼下对沈青陵的行为,醇言却有些疑惑,皇后娘娘如何确定那个云宝林听了这些话就会对方美人动手呢?这话,若是她,怕是不会信的。 一来,这事,没有准信,别人多言几句就信,那本人怕是就有些愚蠢了,而且就算是信了,也未必会有那个坏心去做事,再者,方美人就算出了事,也不可能轮到云宝林去侍寝,这事,明摆着就不可能。醇言觉得,如果是自己,绝对不会上当的,但是她觉得皇后娘娘素来聪慧,怎么会做这么不着调的事。 不过,醇言纵然心下疑惑,却也没有多嘴问。 沈青陵会这么做,自然是有她的打算。醇言的确不会上当,那是因为她在宫中多年,宫中的那些弯弯绕绕,她多少知道些,而云宝林,进宫时日不长,再则,上次侍寝的事,云宝林心下必定有些怨念,如今方美人侍寝,她心中定然会有所怨恨,就算不能取代方美人侍寝,云宝林怕也是不愿意见到别人爬上祁云晏的床的。 而且,就上次御花园偶遇,沈青陵也注意过这个云宝林,若是没有野心没有心机,沈青陵是不信的。当然,若是云宝林自己能够分得清轻重,而没有对方美人下手的话,沈青陵也自有其他法子去阻挠。 正文 第一百一十八章 皇上驾临凤朝宫 皇上翻了方美人牌子的事,很快就在后宫之中传扬开来。 后宫妃子是气得咬碎了帕子,暗恨怎么自己没有那个好运,但是怨念之余,又有些怨恨地想出什么情况,让方美人侍不了寝。 毕竟,祁云晏进后宫次数少,翻牌子的次数更是少之又少,而唯一的几次,也就唯独那个已经去世的江美人是成功侍寝了,其他人倒是都最后原路返回了。 先是林熙儿,之后又有云宝林被皇后半路截胡,这下换了方美人,众人也抱有期望,希望再出些什么事,这会,诸人倒是开始希望皇后娘娘能够再出来闹腾一下了。 而这会,沈青陵想要云宝林知道的事,也已经传到了云宝林的耳中。 原本就气恼怨恨着,听了这些不知从何处传来的流言,云宝林更是气得不行。她长得不差,可在美女如云的后宫之中,却不能说是特别突出,她是自愿进宫,除了对权势的向往之外,她初见祁云晏,就动了心了。毕竟祁云晏长得也英俊,又是一朝天子,让女子芳心沦落也正常得很。 想到上次好不容易盼到了被皇上翻了牌子,没想到被皇后横插一脚,云宝林心里早就已经把沈青陵记恨上了。只是记恨归记恨,她一个小小宝林,而沈青陵贵为皇后,她就算有那个心,也没那个能力能够去对付沈青陵,是而,云宝林也没有擅自行动,只是将那份恨意掩藏在心中。 但是眼下,云宝林又有了一个怨恨的人,那就是方美人。 即便方美人什么都没有做,但是就她被选中侍寝这一点,就足以让云宝林怨恨了,何况是在听了那些话之后,即便心中知晓有可能只是空穴来风,但是云宝林还是毫不含糊地就将方美人恨上了。 不管自己能不能侍寝,云宝林也起了心思,绝对不能让方美人侍寝,甚至,云宝林想出了一个恶计,不止不能让方美人侍寝,还能嫁祸给沈青陵。 云宝林忽然露出了一个冷笑,将自己的宫女招到耳边,低语了几句。 方美人和她同出含雲宫,而且她平日装着一副孩子气的模样,和好几个后妃关系都不错,方美人与她都在含雲宫,关系更是要好一些,是而,云宝林想要对方美人动手,轻而易举。 对于自己也被盯上了这件事,沈青陵这会还暂时没有意识到,她这会正在努力思考,自己究竟是哪里得罪了祁云晏。虽说祁云晏现在没什么动静,但是作为一个要抱紧皇上大腿的皇后娘娘来说,还是有需要顾及一下皇上大人的心情的。 至于云宝林和方美人那边,自然有底下的人盯着。 承安殿那边派了人去含雲宫传旨,方美人接到旨意的时候,身边伺候的人也都跟着喜悦了起来,虽说先前有几个侍寝又原路回来的,可不也有个侍寝成了,而且还怀过了龙子,虽说最后香消玉殒,但是对方美人来说,能够侍寝,自然是天大的福气。 方美人在后宫之中,的确十分低调,但是也并非真的完全没有心思,只是她有自知之明。比她美的,有,出身,她虽比一些人好些,但是和几位贵人那又是没法比的,虽说也有些钟情于祁云晏,但是她的心思藏得还是比较深的。当然,方美人心里也有了老死宫中的准备。好在,含雲宫的昭仪娘娘是个好脾气的,方美人原本想着,就这么一辈子待在含雲宫也不错。 不过,那是以前,如今皇上召她侍寝,她的心思自然也就活络了起来,倒不是什么坏心思,毕竟,一个英俊又有能力的夫君,小女儿心疼,总有些向往。 喜悦过后,方美人身边的人也赶紧忙碌了起来。 方美人身边伺候的宫人不多,她也不喜人多,贴身伺候的也是她家中送上来的人,叫喜鹊儿,人长得讨喜,也会说话,可以说,方美人在这后宫中,亏了这个喜鹊儿,才没有觉得无聊。 喜鹊儿笑着打点着一切,脸上的笑意是怎么都藏不住,方美人这会坐在一旁,脸上的笑意也是满满的。 李昭仪那边也得了信,对于自己宫里的人又被翻了牌子,李昭仪的态度比较淡然。并非是她不想争,而是她早就已经看清这后宫情势,争不赢,又何必再争?就算走到了最后,问鼎了皇后之位,那又如何?这条路,又会付出多少代价,染上多少鲜血,李昭仪心里盘算过之后,便早早地就打消了这个念头。 只要凤朝宫那位不来找她麻烦,她便不会出手,至于几个皇妃之间的较量,李昭仪也是没有兴趣的,唯一的一个念头,怕就是对付徐昭媛,为枉死的潼良娣报仇了。不过李昭仪很小心谨慎,若非一击就中的事,她绝对不会轻易去做,毕竟,一步天堂,也有可能一念地狱。 她如今已经是九嫔,不算太高的位份,却也不低,往上也就四妃和皇后了,而如今,后宫之中只有一位安贵妃和沈青陵这个皇后,对李昭仪来说,地位够尊贵了,而家中钱财又多,即便不受宠,日子也能过得好,既是如此,越发就没有什么心思去争了。这会听说方美人被翻了牌子,也只是淡淡地应了一声,倒是没有任何反应了。 对于其他宫暗中的幸灾乐祸,什么偏殿的后妃都被翻了牌子,唯独她这个正主却已经许久没有见过皇上了,李昭仪压根一点都不关心。 不过,当身边的画琴来回禀,说东殿的云宝林去探望方美人时,李昭仪的眸色微微一敛。 “这事,多注意些,怕是又要热闹起来,你让人盯着,不管什么,都不必有何动作,保全即可。”李昭仪淡淡地吩咐道。 画琴应下,便就退下了。 而方美人这边,云宝林已经笑着进了屋子。 “方姐姐,妹妹来给你道喜了。”云宝林一进门就笑着说道,她虽有心计,但是面上掩饰地却好,一派纯真的模样,方美人把她也是当做了妹妹,这会见了云宝林,忙笑着过来,将云宝林拉到了一边坐下,笑道:“妹妹怎么还特地过来了。” 云宝林笑着挽住方美人的手,笑道:“妹妹听说姐姐被翻了牌子,这不,就赶紧过来瞧瞧。对了,”云宝林笑着从自己的袖子中取出了一个白玉小瓷瓶,塞到方美人手中,凑近方美人耳边,说道:“方姐姐,这个擦在身上,能让皮肤白皙滑嫩得很,你待会沐浴之后便将它用上吧。”说完了,云宝林才又坐正了身子,笑道:“这是个好东西,先前妹妹自己也用了,可惜……”说着,云宝林做出一副失落的模样,不过很快就打起精神来,笑道:“妹妹如今也没用,就送了姐姐吧。” “云妹妹,你也别太担心了,你长得美,皇上总有一日会瞧着你的。”方美人真心劝慰道,方美人家中姊妹众多,也知晓一个男儿怎么可能只留在一个女人身上,她早早地就已经看开了,这会的话,倒是真心,不过云宝林听了,心里却是在冷笑。 她可不相信有什么人能够这么好心地将丈夫,宠爱和她人分享,不过这会,云宝林还是笑着说:“那妹妹就借方姐姐吉言了。”说话间,云宝林拽着方美人的衣袖,轻轻地摩挲着。 云宝林并未久留,送了东西很快就离开了,而承安殿那边也已经来了人,要伺候方美人去沐浴。 方美人没有怀疑云宝林的用心,倒是打算把那个小瓷瓶带上,只是她这才往腰间一放,喜鹊儿就冲了过来,将那小瓷瓶夺了下来,低声道:“小主,那个云宝林可没有面上这么善心,不管怎么样,今日是小主伺候皇上的日子,这些来历不明的东西,用不得。若是小主自个有什么意外,罪责还轻些,若是皇上出了什么事,别说小主,整个方家都得受牵连。” 喜鹊儿是方美人的母亲千挑万选的,为人聪慧,又忠心,这会,倒是就凸显出喜鹊儿的作用来了,方美人瞧着云宝林是个好的,但是喜鹊儿可不觉得,不过是披着羊皮的狼罢了。 方美人有些迟疑,不过最后还是听了喜鹊儿的话,她自个无碍,若是牵连方家,那是怎么也不行的。 只是,虽说是没有带这小瓷瓶,但是方美人在沐浴之后,准备更衣的时候,却突然发现身上痒得不行,随后便就发现身上开始浑身发红,浑身上下长出了一个个小红点。 不止是方美人,身旁伺候的宫女都被吓了一跳。 出了这遭子事,方美人当即就被送回了含雲宫,又请了太医去瞧。 方美人没有什么大碍,只是一些过敏症状,对身体也没有大碍,太医开了药膏,擦上一日,明日便能消了。虽说身子无碍,但是这个模样,侍寝是肯定不行了的,这事,也很快回到了祁云晏那边。 听说方美人过敏,不能侍寝,祁云晏当即就猜到了是沈青陵所为。当然,这事,她约莫着是没有自个出手的,但是绝对是有她的手笔在,原本还想着她能够想和上次那样来拦人,没想到选了这么个路数,她就不怕他临时再换人吗? 不过虽是这么说,祁云晏也没心思再去选人了,自个主动去凤朝宫是有些不好,但是现在他有了借口,去兴师问罪,这么一想,祁云晏很快就放下了笔,笑道:“去凤朝宫。” 于是,后宫中前一秒还在幸灾乐祸,后一秒就听说了皇上去了凤朝宫,一时之间,后宫这一夜又不知道要砸烂多少东西了。 方美人的事,沈青陵自然已经知晓了,选了个过敏的法子,倒是有些脑子,也不会让人怀疑是动了手脚。不过,以防万一,沈青陵还是让人继续盯住了云宝林和方美人。在后宫中,行事多小心,总是没有错的。 沈青陵解决这事,就心宽体胖地看闲书去了,哪知道,没多久,就有人来报,皇上摆驾凤朝宫。 正文 第一百一十九章 人有失手 祁云晏进了凤朝宫之后,就把人给屏退了。 “方美人那事,说说吧。”祁云晏直截了当地开口。 沈青陵怎么也没想到,祁云晏是来兴师问罪的,不过这会,沈青陵很快就露出了一个微笑:“皇上这话,臣妾听不懂,方美人那儿,臣妾也是刚听说了消息,听说是过敏了?倒也是可惜,大概是伺候皇上的福分还没到吧。” “哦?”祁云晏挑眉,“那倒真是巧啊,早不过敏,晚不过敏,偏偏这个时候,皇后,不如你来猜一下,这是巧合,还是有人刻意为之?” 沈青陵笑得越发温柔:“这事,臣妾那儿知晓。臣妾虽说是皇后,但是也一直待在凤朝宫中,和方美人更是没有什么来往,便是有什么事,她也不会告诉臣妾才是。皇上若是想知晓,不如这会摆驾含雲宫,若是方美人瞧着皇上过去了,定然是喜悦的。” 祁云晏紧紧地盯着沈青陵,忽然发现自己还真拿沈青陵没办法,她就这么死咬着不放,他能如何?而且祁云晏自个也知晓,这事,沈青陵肯定不会自己动手,而自己又狠不下心对沈青陵发脾气,这还怎么斗?不过,她不承认也无妨,他知道是她的手笔就好了。 “说吧,方美人也算是低调安静的了,总不至于朕翻了她的牌子你就对付她吧?”祁云晏换了个方式说。 “皇上这是什么意思,方美人和臣妾有什么关系?”沈青陵继续装傻充愣。 祁云晏只觉得好气又好笑,倾身向前,手按在罗汉床的小桌几上,沈青陵一愣,忙后退,而祁云晏的另一只手已经揽住了沈青陵的腰。 “跟朕装傻,嗯?”祁云晏笑着说道。 然而笑容多温柔,危险系数就有多高,沈青陵其实也知道,这事,瞒不过祁云晏,在心里思考了一下,继续装疯卖傻下去有可能的下场,沈青陵决定,还是坦白从宽比较好。 “没什么,就是有些看不惯她罢了,而且臣妾这不是为皇上解忧吗?难道,皇上真想宠幸这位方美人?”说着,沈青陵转了话题,倒是主动握住了主动权,不过沈青陵这会说得开心,完全忘了她应该不知道祁云晏不碰那些后妃的事。 祁云晏却微微惊讶,沈青陵这话,若是细想,便会觉得怪异,他既然召了人侍寝,为什么会说他不想宠幸方美人?总不会沈青陵会以为自己是在故意气她吧?以前还有可能,但是自从知道沈青陵以为他和祁云川是一对,祁云晏就觉得沈青陵是不可能有那个觉悟的。 “皇后是如何认定,朕不会宠幸方美人?虽说没有皇后这般颜色,倒也是个美人儿,朕瞧着甚好。”祁云晏挑眉说道。 沈青陵一噎,也意识到自己方才的话不对劲了,眼下,她总不能说,你喜欢的是男人吧? “直觉,臣妾的直觉。”沈青陵回,虽然觉得这个回答很虚,但是也总比说他喜欢男人好吧?沈青陵心里默默地把自己骂了一遍,让你多嘴。 祁云晏失笑,倒是也没多追问,毕竟连他和祁云川是一对这种匪夷所思的事情都想出来了,沈青陵有其他奇怪的想法似乎也不是那么难接受了。 他非但不生气,还顺着沈青陵的话接下去了:“那,你的直觉有没有告诉你,朕不喜欢方美人,那喜欢宠幸谁?”说话间,祁云晏还故意往沈青陵凑近了些。 一下子拉近的距离,再加上祁云晏如此暧昧的话,沈青陵的心一不小心就跳动了一下,抬眸去看祁云晏的时候,沈青陵也多了些慌张,似乎有些不敢对视祁云晏。 “皇上……你先起来,臣妾这样不舒服。”沈青陵只能顾左右而言其他。 “不舒服?”祁云晏挑眉,随后凑近沈青陵的耳边,暧昧道:“朕有让皇后舒服的法子,皇后,要试一试吗?”余音微勾,微热的气息拍打在耳畔,沈青陵只觉得自己这会整张脸都开始发烫起来。刚开始两人斗来斗去那会,也是只动手,这么暧昧的话,可是没有的,瞧眼下的情形,沈青陵的心里也有种奇怪的感觉,想要逃避,却并非是因为生气,好像是因为——害羞。 沈青陵一时之间沉浸在这份奇怪的感受中,倒是没有去在意祁云晏话中的歧义,甚至有些愣愣地望着祁云晏,一双眸子似羞还羞。 祁云晏一开始只是想要逗逗沈青陵,但是眼下被沈青陵这么一望,心里那蠢蠢欲动的渴望便就一点点地浓厚起来。 “阿陵。”祁云晏忽然开口喊她,沈青陵微微一愣,不知道祁云晏喊她做什么,视线中带着疑惑,而祁云晏已经开口说道:“你及笄了。” “啊?”沈青陵又是一愣,完全不懂祁云晏想要说些什么,随后又见祁云晏勾了一抹微笑:“已经熟了。”言下之意,可以吃了。沈青陵还是没有反应过来,虽说跟着陆漓,思想开放了些,但是她绝对没有把祁云晏往那方面想啊,何况这会她的思绪本来就有些迷茫。 祁云晏低头,就在沈青陵的愣神之际,已经捕捉到她的香唇,舌瓣相抵,沈青陵的双眸因震惊猛地睁大,随后便反应过来,想要去推祁云晏,奈何,她一个小小弱女子,哪里能够撼动祁云晏的力量。 她的反抗,在祁云晏眼里,真的算不了什么,身下佳人的挣扎,却无疑是在他身上的浑身点火,似乎是为了惩罚沈青陵的不专心,祁云晏用了些力,咬了咬她的下唇。沈青陵吃痛,下意识地开了牙关,而祁云晏这会也轻巧地撬开了牙关,攻城掠池。 原本还有些挣扎的沈青陵,渐渐地也软下了身子,思绪渐渐涣散着,仍由自己跟随着心中的那份望想沉沦。沈青陵虽说自己未曾发现过自己对祁云晏的感情有何不同,但是这些时日的相处下,有些心中的随意而为,却也能更加表明自己的心意。 沈青陵的回应,让祁云晏微微勾了勾嘴角。 简单的亲吻已经无法满足他,不过想着沈青陵还是完璧之身,即便心中再急,祁云晏也不敢太过放肆。罗汉床地方有限,实在是有些束缚,祁云晏当即将人抱起来,转向了卧榻。 突然离开的唇让沈青陵有些迷茫地抬头望向了祁云晏,随后心下一惊,思绪似乎有些慢慢地回神,只是才在心里唾弃自己究竟在做什么的时候,祁云晏已经将她放在床榻上,随后整个人都覆了上来。 沈青陵在内心挣扎了一下,理智告诉她,好像不能和祁云晏在一起,毕竟他是有喜欢的人的,可是另一边似乎又有人在告诉她,她才是祁云晏的正妻,一切都是合情合理。沈青陵心下矛盾纠结,还未等她想出个所以然来,嘴唇之中就多了一个异物,勾着她的舌尖纠缠着。 好吧,其实她的内心……还是有些想继续的? 祁云晏的手指已经沿着衣沿滑了进去,寝衣被轻巧地解开,指尖勾起了肚兜,一点点地往上,在那点红萸上轻轻打转,沈青陵只觉得浑身上下起了一股战栗,那种陌生却又有些期待的情绪,让沈青陵脑海里的两个小人儿更加天人交战,她不知道自己该如何抉择,一时之间也忘了去阻止些什么。 就她愣神这一会,祁云晏已经解开了她的衣衫,肚兜也不知被扔到了何处,身前的微微一凉,让沈青陵的思绪有了些微微回转,只是还没等她彻底清晰,祁云晏已经低下头,温湿的唇瓣轻轻地汲取着那点红萸,所有的思绪,在这一瞬间,轰的一声,全部都炸开了。 什么皇上,什么皇后,什么祁云川,这一切,在沈青陵的脑海,在此刻全部都化为灰烬。她只知道,眼前的人这个人,是明媒正娶娶她过门的夫君,而她对此刻以及即将发生的一切,都并不抵触,既然如此,为何要再纠结那些莫须有的? 在沈青陵脑海里做出决定的前一刻,她的手已经率先环住了祁云晏的腰。 虽说秘戏图看了不少,不过论实战,沈青陵是真没有什么经验,也不知道自己要怎么做,只能下意识地去配合迎合。 未多时,两人已经坦诚相待,祁云晏先用手指探了一下,确定沈青陵已经动了情,这才将早就已经忍得不行的炽热抵在那片私密处。记得沈青陵是第一次,祁云晏不敢太过莽撞,只能先探了探,原先还好些,祁云晏见沈青陵没有异样,才方深入了一点。 只是这一点,沈青陵的眉眼全都皱在一起,祁云晏也不好受,也不敢再进,只是谁知道沈青陵这会却突然发起疯来,一手拍着祁云晏的背,不满地嘟囔着:“痛,出去,快出去。”见祁云晏没有动静,沈青陵还自己挣扎着想要挣脱出祁云晏的束缚。 原本祁云晏还能够面前忍着,被沈青陵这么一弄,只觉得整个人都要崩溃了。奈何身下人儿还不自知,一直扭动着身子,而沈青陵这一动,倒是误打误撞的,让他进的更深了些,不过再前,就有一处抵制了。而沈青陵因为身下传来的微微痛意,这下也停了下来,双眸含泪,那副楚楚可怜的模样,忍得祁云晏下腹又是一紧。 事情到了这个地方,祁云晏索性也咬了咬牙,趁着沈青陵还没反应过来之际,用力一挺,将自己全部都送了进去,而沈青陵感受着下身传来撕心裂肺的痛意,痛得都快要尖叫出来,只不过她的尖叫,全部都被祁云晏含在唇中,变成了几声呜咽。 到底还是顾忌着沈青陵,祁云晏没敢太过分,等沈青陵适应了才开始有所动作,而除了刚开始的痛意,沈青陵这会也渐渐适应,祁云晏动作温柔,她倒也不觉得有多少难受。 也不知过了多久,沈青陵羞红着脸,紧紧地抱着祁云晏,仍由那种陌生的感觉传遍全身,浑身战栗着只能紧紧地抱住祁云晏,而祁云晏也被沈青陵这一弄,缴械投降。 春风雨露一相逢,便胜确人间无数。 纵然祁云晏动作再温热,结束后,沈青陵也累得不行,抬了抬有些疲惫的眼皮,看了祁云晏一眼,然后就昏了过去。 祁云晏看着已经睡过去的小人儿,勾了勾唇角,低头在她的眉眼上落下一个吻,随后翻身而下,望着这有些凌乱的床,微微蹙了蹙眉。随后拿过一旁的锦被,将沈青陵整个人都裹了起来,抱在怀里,准备去一旁的耳房内沐浴。 离开之际,祁云晏忽然开口道:“处理干净。” 躲在屋外的暗卫,听到自家主子的吩咐,整个人都有些不好了。虽然他没有那个胆子看两个主子办事,但是那动静,他一个学武之人,想要忽视都不行,只是这也就算了,现在让他一个暗卫去收拾?他是暗卫,不是宫女啊! 不过尽管心中抱怨,暗卫还是尽职尽责地将床铺整理了,至于已经脏了的床铺自然是不能用了,也不能留,否则当日大婚之日的落红不就被拆穿了。暗卫叹息,他这个暗卫做的可真不容易,还要负责替主子擦屁股。 他也好想要找一个媳妇啊! 以后皇上再来凤朝宫,他一定要和其他兄弟换班!再也不想听这种墙角了,会把自己给憋死的。暗卫一边怨念,手下的速度却也不敢耽搁。 等到祁云晏抱着沈青陵回来的时候,一切都已经处理妥当,而暗卫早就已经离开。 沈青陵似乎是真的累了,即便这么波折也没有醒过来。祁云晏将她整个人都抱在怀里,轻轻地叹息了一声,虽然今日有些出乎他的意料,不过总算也是睡到自家媳妇了,不容易。以后看她还敢不敢再歪想他和祁云川那些乱七八糟的事。 正文 第一百二十章 祁云川我对不起你 二日。 沈青陵醒来的时候,祁云晏已经离开,这会正在上早朝,吃饱喝足的皇上,今日心情十分愉悦,即便有大臣说了什么不好的,祁云晏也一直都是微笑以待,可谓是如沐春风。 后宫这会也开始有了新的流言。 方美人突然出了过敏症状,未能侍寝,而皇上转而去了凤朝宫,今日出来时,听说是如沐春风,瞧见的人都说从未见皇上这般开心过,众人觉得,皇后娘娘这是又要得宠了。 什么?失宠才多久,皇后娘娘又要得宠了?后宫诸人可是咬碎了帕子,而沈青陵此刻还不知道这些。 溯雪和溯乐早早地就候在了床前,两人脸上都带着笑意,今日祁云晏离开的时候,那个叫温柔,还特意吩咐了她们让沈青陵多睡一会,两人也是瞧着时辰差不多了,准备了一切才在床前候着。 沈青陵慢慢醒了过来,昨日她自然是清醒的,虽说当时不知道是不是被猪油蒙了心,但是一切都还是有印象。醒来的那一刻,昨日的那些场景就跳进了脑海,沈青陵整个人都有些不好了,猛地从床上坐了起来。 而这一坐,沈青陵只觉得自己的下身传来一阵痛意,虽说以前未经人事,可是理论知识看得不少,哪里会想象不出昨日究竟发生了什么。 “娘娘,奴婢伺候娘娘起身吧。”溯雪上前笑道。 沈青陵这会脸色有些难看,脑海里全部都是卧槽我被睡了,听到溯雪的话,也只是淡淡地颔了颔首,正准备起身,动作却猛地顿住了。 方才在震惊,这会沈青陵才发觉,自己似乎躺在锦被下,身无寸缕,而且,沈青陵也考虑到一个问题,昨日她和祁云晏圆了房,那落红……虽说溯雪和溯乐是自己人,但是这事也是瞒着她们的,若是被她们发现了,这事要怎么解释?这两个丫鬟虽然忠心,可是对她的事也格外关心,她总不能告诉她们,你们的皇上喜欢的是个男人吧?再者,两人身后还跟着好几个伺候的宫女,沈青陵还没傻到搞得人尽皆知。 而且,沈青陵表示,自己也很羞耻说这些事。 于是,沈青陵又乖乖地坐了回去,笑道:“你们都放下吧,本宫再躺会。” 溯雪和溯乐虽然疑惑,不过还是乖乖地行了行礼,将衣物面水都放下后,带着一众宫女离开。 等确定人都走了之后,沈青陵才松了口气,掀开被子,慢悠悠地下床,取了一旁的衣衫。昨日沈青陵自个也没发现,但是眼下自己身上青青紫紫的一片,沈青陵只觉得整个人都快要晕过去了,昨日她到底是中了什么秘药,竟然被祁云晏那个家伙给上了。 沈青陵觉得好气,一边穿着衣服一边在心里将祁云晏从头到脚骂了好几遍,尤其是走起路来,沈青陵自个都觉得姿势有些奇怪,在心里更是把祁云晏骂了个遍。 等穿好了衣物,沈青陵才又折回床前,不过等到翻开被子之后,沈青陵发现床铺十分干净,沈青陵微微蹙了蹙眉,随后便反应过来,估摸着是祁云晏自己已经处理妥当了,也是,毕竟当初落红也是他备下的,若是这个时候再出个落红,那不就穿帮了吗? 好吧,算祁云晏这个人还算是有脑子。不过就算是这样,沈青陵还是依旧在心里把祁云晏骂了个狗血淋头。 虽说是起身了,但是沈青陵也不想动,尤其是走起路来,那处还隐隐有些痛,索性也说了要再躺会,沈青陵也不起了,反正也没有人来请安,也不必委屈了自己。 而这一躺,倒是直接躺到了祁云晏下早朝。 祁云晏下了早朝之后,就让赵全亲自去了一趟太医院,从顾臻那边取了些药,让人亲自送到凤朝宫去。 沈青陵这会已经起了身,正坐在桌面小口地吃着早膳。昨日被折腾了一宿,今日又起得晚,沈青陵也的确是饿了。不过她这会的思绪都还在自己和祁云晏滚了的这件事上。 昨日那会,沈青陵是把祁云川忘了个干净,但是眼下,哪里还能想不起来。 沈青陵觉得很对不起祁云川,自己还信誓旦旦地保证,要守护他和祁云晏的爱情,没想到,破坏两人爱情的不是旁人,就是她沈青陵。她昨天怎么就猪油蒙了心,竟然让祁云晏得逞了。祁云川若是知晓了,那该多伤心。沈青陵忽然就觉得自己似乎是罪孽深重。 祁云川,我对不住你啊。沈青陵在心里默默感慨,一边喝着粥,一边摇头叹息。 不过,虽说自己罪孽深重,祁云晏这人也不是什么好东西。都已经有喜欢的人了,原本以为他还为祁云川守身如玉,没想到却是这样的祁云晏。他对得起祁云川吗!尤其是昨日的事,可是他一手主导,若不是他动了心思,她怎么可能会配合,这一切,归根到底还是祁云晏的错! 对嘛!她本来就是祁云晏的皇后,如果她不知道他和祁云川的事,恐怕也会觉得伺候祁云晏天经地义,所以问题就出在祁云晏的身上。 以陆漓的话来说,祁云晏他就是一个渣男!渣男!超级大渣男! 就在沈青陵腹诽着祁云晏是大渣男的时候,赵全也到了。 “娘娘,全公公求见。”溯雪上前说道。 沈青陵微微挑了挑眉,赵全这会过来,估计就是祁云晏的意思了,不知道是来做什么,不过明面上,她这个皇后还真不好给祁云晏下面子,是而还是点了点头,笑道:“让他进来吧。” 能让赵全过来,看来应该也不是什么小事,沈青陵都已经在想,祁云晏会不会威胁她不准让她把此事说出去,唔,也有可能是来送避子汤的。 在沈青陵思索这会,赵全已经过来,笑着给沈青陵行了礼:“奴才参加皇后娘娘。” “全公公客气了,不知道全公公这会过来,可是皇上有什么话?”沈青陵笑着问,虽然心里已经把祁云晏骂成了狗,但是面上,沈青陵依旧是端庄大度的皇后娘娘。 赵全笑了笑,让身后的人把一个锦盒递了上去,笑道:“皇上让奴才特地送了些药过来,娘娘若是不舒服,可用一些。”具体的,赵全也没有多说,沈青陵也没多想,点了点头,打了些赏钱,就让人离开了。 等人离开之后,沈青陵才打开了锦盒,盒子里放了四个白玉瓷瓶,瓶子上倒是没写什么,不过在锦盒里却放了一张小纸条,沈青陵看了之后,整张脸都黑了下来。 白玉凝脂膏,乍一听可能是什么女子护肤的一些什么东西,但是作为皇后娘娘,又是出身世家的大小姐来说,沈青陵自然知道,这个破凝脂膏,的确是个好药,可遇不可求,当然,这药很大的一个用处,就是给女子用的。 什么?什么时候用,那就是房事过激让女子恢复用的! 沈青陵现在很想保持微笑,可惜,这个微笑,她做不到。沈青陵这会真想破口大骂,祁云晏到底搞什么鬼,他这是要把事情搞得人尽皆知吗? 好吧,淡定,按说她的初夜早就在大婚之日没了,可是这会送药是什么意思,这是告诉别人,他们昨夜是有多激烈吗?不行,沈青陵觉得好气,气得想揍人。不行,要忍住,他是皇上,不能揍。 也不知道祁云川知道了此事之后,要伤心成什么样子。其实只要祁云晏不折腾这些,祁云川也未必会知道他们俩已经行了周公之礼,这下一送药,岂不是闹得人尽皆知,祁云川肯定会胡思乱想,而这事还是真的……祁云晏要怎么和祁云川解释? 说实话,那祁云晏也太渣男了,就这么深深伤害了祁云川,说谎话?那不行,那更渣男了,竟然还想骗祁云川。 不过,这不是最打紧的,沈青陵忽然意识到,其实在一边骂祁云晏渣男的时候,她自己心里竟然有些欣喜。她恼恨的是这件事之后,似乎有些对不住祁云川,但是似乎从未觉得有些后悔。 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沈青陵猛地吓了一跳,手中的汤勺也直接从手中跌落了下去,落在碗口,发出一阵清脆的声音。 “娘娘?”溯雪有些担忧地问道。 沈青陵很快就敛神,但是指尖却有些微微颤抖,对着溯雪摇了摇头,道:“无事,本宫饱了,都撤了吧。” 沈青陵将宫女都屏退,自个一个人在寝殿中,好好地将事情的来龙去脉都想了一遍。 这一深想,沈青陵也有些意识到了,昨日之事,她其实并不反感,否则当时也不会就这么让祁云晏得手。而在他送药来的时候,除了一遍在骂他渣之外,沈青陵其实有些开心于他的体贴。昨日那事上,祁云晏也体贴得很,论这些,沈青陵发现自己竟然是开心的。 这意味着什么……沈青陵微微阖了阖眼眸,她大概有些意识到,自己怕是对祁云晏有些动心了,虽说这份心思,还不重,但是俨然已经动了心。 沈青陵忽然有些唾弃自己,自己最后竟然要插在祁云晏和祁云川中间吗?事情发展到这个样子,沈青陵忽然觉得自己日后怕是有些无颜面对祁云川了。 其实,祁云晏贵为皇上,然后定要有子嗣继承,其实没有她,或许也会有另一个人,而沈青陵私底下也有私心,似乎也并不想就这么轻易放手,毕竟说起来,她才是正宫皇后,可是另一边,沈青陵又觉得自己太不厚道了,竟然拆散了一对鸳鸯,而且还是难得一见的好基友。 罪过,实在是太罪过了。 成全他们?可是,沈青陵又微微蹙眉,如果祁云川和祁云晏在一起,那么日后势必会有人其他人继承皇位,那个时候,镇国公府如何自处?她必须抓住祁云晏,或者说,祁云晏自然已经碰了她,是不是也有那个让她诞下皇子的意思,如果是这样的话……沈青陵似乎又觉得自己不能放任祁云川和祁云晏继续下去。 但若是让她棒打鸳鸯,沈青陵又觉得,自己是真下不去这个手。 沈青陵觉得,自个现在十分纠结。 而就在沈青陵纠结的这一会,祁云晏让赵全来凤朝宫送药的事,很快就传得人尽皆知,至于送了什么药,也无人刻意隐瞒,很快众人便就知晓了,这后宫之中,如今可不都是怨恨着,即便是沉稳如安贵妃,听到此事的时候,也黑下了脸,摔了手边的杯盏,俨然是已经嫉妒得发狂了。 而此刻,最后悔的莫过于云宝林了。 若是早知道搅合了方美人的侍寝,会让皇上去凤朝宫,她打死也不会这么做,毕竟方美人就算得了宠,也未必掀得起什么风浪来,何况,方美人得宠,上面的那几位怎么可能会看得过去,肯定会出手,再者方美人和她关系交好,若真是得了宠,或许还能利用着来当个垫脚石。 眼下倒好,倒是把皇上白白地送到了凤朝宫。而且还听说皇上让人送了药,云宝林更加是气得要死,她进宫也有些日子了,也知道皇上虽会召人侍寝,但从不送药,也没有后妃去取过药,如今凤朝宫得了药,可见昨日的情况究竟有多激烈了。 云宝林眼中满是恨意,不过随后又勾起了一抹微笑,得宠又如何?若是她计谋得逞,她倒要看皇上还会不会喜欢一个蛇蝎心肠的女人。 正文 第一百二十一章 这是要搞事啊 沈青陵纠结了许久,也没想出个答案来,索性也就将这事放下了。她想着,改日让陆漓进宫来,问问陆漓。虽说往日里,沈青陵一直觉得这个师傅不靠谱,但是到底是相处了那么多年的长辈,自然是会心腹一些,而且眼下这事,和常安县主说也不合适,唯有陆漓。 打定了这个主意,沈青陵的心思也算是放下了一点,正想让溯雪去给镇国公府传个消息,倒是有人急急地赶过来了。 “娘娘,李昭仪带着方美人和云宝林过来了,说是要让娘娘为方美人做主。”浮盈过来,回禀道。 沈青陵闻言,微微挑眉,做主?做什么主?难道是云宝林做的手脚被方美人发现了?沈青陵想了想,也觉得这个最为可能,她身为皇后,这些是自然不能不管,便对着浮盈点了点头道:“请进来吧。” 说话间,沈青陵已经起了身,拂了拂褶皱,带着溯雪往前殿而去。 沈青陵到的时候,李昭仪、方美人和云宝林都已经在了,看到沈青陵,纷纷起身行礼。 “都坐吧。”沈青陵在首位入座之后,淡淡道:“李昭仪,方才本宫听传话的人说,李昭仪带方美人过来,是想让本宫替方美人做主,不知道是所谓何事?” 李昭仪闻言,笑了笑,其实她根本不想多管闲事,但是事情发生在她的含雲宫,若是她不闻不问也不太好,当然,她最后带着这两个人过来,也是李昭仪自个想要看戏。虽说她并不想搅合在后宫这趟浑水中,却丝毫不耽误她看戏,尤其是她也在看,在心里评估沈青陵的能耐。 她出身不算低,却也算不得高,自小就是娇生惯养长大,早几年,性子还跳脱些,但是自从潼良娣死后,她便沉稳了许多,她知道,后宫厮杀向来残忍,而她也没有什么大抱负,不想去争,便就安安静静地待在这后宫中,但是有一件事,她必须做。 为潼良娣报仇。 这件事,她已经在心中记挂多年,她知道,徐昭媛好对付,但是背后的晋安候却是个难题,这么久以来,她一直按兵不动,就是在试图寻找时机,而沈青陵的出现,给了李昭仪一线生机。 安贵妃虽说聪慧,但是身份不比徐昭媛,想要拉下晋安候,单靠一个左相,根本无法成事,而李昭仪没想到,祁云晏登基之后,会迎娶沈家女为后。 沈青陵的出现,是李昭仪的希望,至少她身份足够和徐昭媛相比,而沈青陵进宫之后,看似不过是个小姑娘,但是做事却十分谨慎,虽说她手中并没有足够的证据证明后宫的那些事都是沈青陵所为,但是李昭仪心里早已有了念头。 而当潼良娣一事再次被提起时,李昭仪也发现,沈青陵这个皇后或许比她想象得还要精明得多。能不能替潼良娣报仇,李昭仪想要最后再验证一次,沈青陵够不够格。若是她真的有那个本事,那么,日后她也会鼎力相助。 “这事,嫔妾也不太清楚,方美人与云宝林今日一早就来了嫔妾这,说是方美人昨日过敏一事有些蹊跷。嫔妾想着,以防万一,便也就听她们多嘴了几句,这事,倒是真的有些奇怪,嫔妾不敢做主,便就只能带着她们两人,来寻娘娘做主了。”李昭仪笑意浅淡地说着。 沈青陵闻言,视线落在了方美人身上,方美人眼眶有些红红的,想必先前已经哭了许久,这会听李昭仪一说,眼眶中很快就盈起了泪。 方美人此人,瞧着倒是没有什么心机,柔柔弱弱的模样,只是沈青陵瞧着却不喜欢。在后宫之中没有心机,无疑是一条死路,当然,这般的人也不会去想着害人,但是沈青陵也瞧不过这遇事就知道哭哭啼啼的主。 哭又什么用?何况,这还没什么大事,不过就是个过敏,也没对她做什么,就哭成了这个样子,沈青陵嗤笑,她若是像方美人这个性子,怕是早就受不了去自杀了。 “方美人,你且说来,究竟发生了何事,本宫必定会为你做主。”沈青陵沉声道,瞧着云宝林和方美人的关系还算亲近,那么想来,方美人也不会发觉是云宝林做的手脚,而若是方美人自个发现,沈青陵觉得不太可能,视线复又瞥了方美人身边的喜鹊儿一眼,眼下这事,似乎和她想的有些不一样,不过……沈青陵微微勾了勾嘴角。 或许也还有一个可能,也是最有可能的,那就是云宝林想拿着这件事害什么人。沈青陵摸着下巴想了想,云宝林和谁有仇呢?恐怕也就只有她了,只是让方美人来她面前求个公道,云宝林是想让她自己打自个?这好像也有些奇怪。 不过,沈青陵也不急,她倒要看看,她们能折腾出什么来。 方美人还在哽咽着,倒是云宝林,直接起了身,就跪在了沈青陵面前,似乎是在为方美人抱不屈:“皇后娘娘,方姐姐素来为人仁厚,也不知是谁要害她,求皇后娘娘一定要为方姐姐做主啊。” 沈青陵在心底嗤笑了一声,随后开口道:“究竟是何事,你们先说来,你们什么都不说,本宫倒是不知道该如何做主了。”沈青陵虽说是笑着说,但是言下之意也足以明显,这什么都不说,一个劲地求做主,做什么主,被别人瞧着,倒像是她这个皇后娘娘不给别人做主似得,天知道她自个也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好吧,事实上她的确知道一些。 云宝林俨然就是打着让别人误会的主意,只是自己这才嚎了一嗓子,沈青陵就被她给打回来了,该看到的人也还没来,云宝林也只能暂时忍了下来,而方美人这会也已经起身,跪在了云宝林面前,带着哽咽,正要开始说话。 不过,方美人还未开口,云宝林倒是抢先开了口,道:“回皇后娘娘,昨日,方姐姐被皇上翻了牌子,本是一桩喜事,没想到……也不知是谁存了歹心,竟然给方姐姐下了毒。昨日太医说是过敏症状,可是方姐姐素来没有什么过敏的以往,妾身便就多了个心,这一留心,便发现竟然是有人给方姐姐下了毒。皇后娘娘,你可一定要为芳姐姐做主啊。”说着,云宝林自个也红了眼。 若不是沈青陵早就看穿了云宝林,怕是也要被她姐妹情深的戏份给骗了。 沈青陵将云宝林的话在脑海里过了一遍,心里大概已经有了个底。这事,看来是云宝林自个抖出来的,也就是说,十有八九,就是她先前想的那样,云宝林是要开始甩锅了,最有接锅的那就是她这个皇后。有意思,沈青陵倒是有些期待云宝林能够做出些什么了。 沈青陵倒是一点都不怕,毕竟,这几日,她的人还是在暗中盯着云宝林,昨日她如何对方美人下手,沈青陵也是知晓得一清二楚,她倒要看看,她是如何将黑的说成白的,将白的说成黑的。不过在此之前,沈青陵还是对着一旁的溯雪暗暗使了个眼色,溯雪很快反应过来,转身悄悄退下。 虽说云宝林那边一直有人盯着,但是这件事沈青陵其实没有太放在心上这会溯雪离开,自然是去查这件事了。 方美人被云宝林那么一带,这会已经是泪光连连,沈青陵只觉得心烦,也不想再问,转而望向了李昭仪,开口道:“李昭仪,这事,你再同本宫细说一番。” 李昭仪也颇有些不屑地瞥了跪在那边的两个人一眼,望向沈青陵的时候,脸上倒是带了笑意,比先前要多了几分真诚,而李昭仪说话也爽快得多,三言二语便将事情都说清楚了。 “先前,云宝林和方美人同嫔妾说方美人是被人害了,嫔妾便就询问了一番,之后又找了太医过去验证,嫔妾发现了在方美人的妆匣中,有一盒胭脂,那胭脂中被人下了毒,此毒并非剧毒,中毒者,只会产生一些类似于过敏的症状,毒素也不强,且因为是外敷,只要洗去了便就无妨,太医已经替方美人开了药方,体内毒素也已经无碍。嫔妾也问过,那盒胭脂,方美人已经用了许久,先前也并未发生过什么异常,昨日前去侍寝前,也的确擦了这胭脂。这事,还是得娘娘做主。” 沈青陵闻言,心下挑眉。 这盒胭脂绝对不可能是在事先下毒。承安殿那边得了信之后,便就去了含雲宫传旨,之后,方美人就在自己的偏殿中,未曾离开,而胭脂,自然不可能是在方美人得了旨意之后再用的,毕竟侍寝之前还要沐浴,擦了胭脂然后再沐浴洗掉,这不是白忙活吗? 何况,下毒之人又如何知晓方美人昨日会侍寝,又如何知道她昨日会用那盒胭脂。再加上,沈青陵可是知晓云宝林是如何在方美人身上动手脚的。这俨然就是云宝林知晓方美人用了这胭脂,随后将毒素放入了胭脂中,造成了是方美人用了胭脂中毒的假象。 沈青陵望向方美人,问:“方美人可还记得,昨日是在何时最后用了这胭脂?” 方美人回想了一下,随后才回道:“回皇后娘娘,大抵是酉时左右。” 沈青陵闻言,脸上笑意却是一沉。承安殿祁云晏翻牌子的时辰要早些,旨意下到含雲宫的时候,要晚一些,按说这事,别人不可能提前知晓,但是沈青陵还的确是在酉时之前就知道了此事,她知道也不奇怪,但是这却成了能够陷害沈青陵的机会。 在胭脂中下毒,俨然是在酉时之前就知道了此事,而排除下来,她沈青陵是最有可能做这件事的人,而一切也就顺理成章,她提前知晓,是而让人在胭脂中做了文章,让方美人在还没知道旨意前就误用了胭脂中毒,能做到这件事的,想来想去,还的确没有几个人。 沈青陵当然知道,方美人中毒并非是用了这胭脂,但是就目前的情形来看,方美人的确是用了胭脂才中毒。沈青陵这会望向云宝林的视线已经有些似笑非笑了,不过就这么点手段,还不足以让她大动干戈。 毕竟,云宝林即便设定好了这一切,那么其中也有一个疑点,若是她沈青陵所为,又是如何确定方美人会在那会再用胭脂,又不是方起身,都已经快到了晚上,还化妆打扮做什么,她虽是皇后,却不是神仙,能够将一切都算准。 沈青陵正想问方美人为何会在酉时用胭脂,殿外却突然传来一阵声响。 “皇上驾到。” 沈青陵有些意外,不过似乎一切又在意料之中,一切都是冲着她来的,若是没有祁云晏在,怕是没有人能够压得住她,那么一切就是白折腾了。 这是要搞事情啊,沈青陵勾了勾嘴角微笑,原本也没想过要对付这个云宝林,不过既然她自己找上门来了,她也不是那么心慈手软的人,刚好,解决了她,也算是给祁云晏的一份礼物。 沈青陵已经站起身,步下高台,而这会祁云晏也已经从外面走来,他身边依旧跟着赵全和小李子,但是在之后还跟了一个宫女,而那个宫女,沈青陵冷眼看了云宝林一眼,她若没有记错,那人是云宝林宫里。虽有些心机,不过做事,还是太莽撞,遗留下的线索证据太多,沈青陵都有些懒得和这种人交手。 “臣妾参见皇上。”沈青陵率先行礼,其他人也都跟着一道行礼。 祁云晏淡淡颔首,神色淡淡的,云宝林瞧着,心下一喜,以为是自己派去的人说的话起了作用,心下已经俨然有了信心。 祁云晏原本是在承安殿处理政务,突然来了个宫女,说是请皇上为方美人做主,说什么凤朝宫,什么皇后娘娘,祁云晏其实也没多仔细听,只是涉及沈青陵,这才让人将宫女带到了面前。 那宫女自称是含雲宫的,说是方美人昨日过敏一事有蹊跷,还欲言又止地故意隐射是沈青陵所为,当然,没把话说死,只是说一半留一半,更加让人怀疑。 祁云晏自然是相信沈青陵,也知道方美人昨日的过敏一事有蹊跷,但是祁云晏也知道这种小事,沈青陵不可能亲自动手,这事,只能说是有人要害沈青陵。 当然,祁云晏觉得这事,沈青陵也应付得来,只是人都已经求到他面前了,他若不配合,这戏怕是唱不下去了,何况他也的确有点想沈青陵的,还有昨日的味道,嗯,甚为美味。 正文 第一百二十二章 疯狂打脸 祁云晏和沈青陵两人入座后,祁云晏才开口:“朕听说方美人昨日过敏一事有蹊跷,就过来看看。”虽是这么说,但是很快,祁云晏便就柔下了语气,冲着沈青陵说道:“身子可舒服些了?若是难受便去歇息,这些事,让别人去做也无妨。” 沈青陵闻言,心里乐呵得不行,祁云晏这是在帮她给别人添堵呢。云宝林将祁云晏请来不就是为了来压她这个皇后吗,可是祁云晏这会对她嘘寒问暖,俨然不把方美人的事放在心上。 虽然昨日的事,沈青陵还有些郁闷,不过眼下,还是十分愉快祁云晏的表现,当即笑道:“让皇上挂心了,臣妾无事,臣妾既然身为皇后,自然该为宫中姐妹讨个公道才是。” 祁云晏微微颔首,随后道:“朕就过来瞧瞧你,你不必管朕。” 沈青陵微笑着微微颔首,而云宝林的脸色已经黑成了一片,虽说很快就恢复了方才的模样,只是脸上的面部表情还是有些僵硬,余光瞥过来的时候,沈青陵十分轻易地就捕捉到了那抹视线里闪过的恶意。 “本宫有一疑问,方美人,酉时你怎会想起来要用胭脂,倒是时辰有些奇怪,本宫也想问个清楚,看是不是歹人的故意而为。”沈青陵说话间,还轻飘飘地瞥了云宝林一眼。 方美人不觉得有什么,毕竟那个时辰用胭脂的确有些奇怪,当即回道:“回娘娘,昨日妾身那边得了几盒新胭脂,便就试了试,妾身觉得还是原先的好,便也用了些,让云妹妹帮妾身参考一番。” “是吗?那会,云宝林也在?”沈青陵笑问。 “是,妾身那会恰巧在方姐姐处。”云宝林低下头乖乖回,心下已经有些不祥,一切似乎按着她所想的在走,但是事实上,眼下的情形,却是被沈青陵掌控着,云宝林当即便开口:“那盒胭脂,方姐姐也带了过来,娘娘可要让人来查查?” 沈青陵勾唇,道:“既然李昭仪已经让人查过,本宫自然是信的,倒是不必再多此一举了。” 云宝林心下暗恨,脸上依旧维持着平静,闻言,也只是故作疑惑道:“也不知歹人是如何下手,又是怎么潜入含雲宫,在方姐姐的胭脂上动手脚。” 云宝林的话,其实言下之意,就是将含雲宫的人召集在一处,问问昨日是不是有什么可疑人士,她不能明着说,便只能这么故意地抛出疑惑,不过显然,沈青陵并不打算接招。废话,云宝林这么说,肯定是做了什么安排,她是要陷害她,她为什么还傻乎乎地跟着别人的路数走,就算她再有信心,也没必要将事情弄得复杂化。 她越反其道而行,云宝林才会更急,也更容易露出马脚。 “这事,倒不急,本宫尚还有一个疑问。”沈青陵说着,视线在云宝林身上微微一停,随后移开,落在了方美人的身上,说道:“那下毒之人,是如何知晓方美人会用那盒胭脂。这毒,既然不是什么剧毒,也没什么打紧,只能伪装出过敏的症状,那么如此瞧来,倒是有意不想让方美人侍寝了。酉时那会,怕是知道方美人要侍寝的寥寥无几,皇上算一个,本宫也算一个,这事,总不会是皇上所为吧?”沈青陵笑了笑,她故意提出了自己知道,但是就是不往自己身上拦,她倒要看看云宝林有没有那个胆量说怀疑她。 云宝林暗暗地咬了咬唇,而沈青陵已经继续道:“何况,就算下毒之人提前知晓,但是又是如何猜到方美人会在侍寝之前用那些胭脂,毕竟那个时辰,用胭脂有些奇怪了。就算是试新胭脂,那也该在那些新胭脂上动手脚不是。”说着,沈青陵刻意停顿了一下,复问:“方美人,当时可有人刻意引导你去用那盒有毒的胭脂?” 方美人摇了摇头,道:“回娘娘,这事是妾身自己提出来的。”原先,方美人也是被吓到了,这会被沈青陵一说,事情也变得有些奇怪了。 沈青陵心下笑了笑,这事,太好抓住漏点了,一旦有了漏点,事情就很好处理,她把握住了局面,云宝林暗中安排好的一切,甚至都来不及推倒明面上来,就已经被沈青陵给打入了死路。 其实,这事,还是云宝林能力有限的问题。若是那毒下在新胭脂上,这问题便就好办了,送了新胭脂过来,试试妆便有些顺理应当了。不过云宝林不过是个小小宝林,那胭脂既然是新送来的,那么下毒就只能是在胭脂还未送过来之前,云宝林没有法子做手脚,毕竟势力有限,哪里能在事后伪装出一副沈青陵这边下了毒,怕是无奈之下,这才动了旧胭脂。在含雲宫内,她想要制造出一些假象,显然就容易得多了。她知道方美人用了什么胭脂,再事后下毒,伪装成是在方美人用之前就已经下了毒,若是沈青陵按着她的思路去查,必定会查出,下毒之人和她凤朝宫有关系。 不过,这旧胭脂却也成为了致命一点。 “那可就奇怪了,这下毒之人,莫非是会能掐会算不成?”沈青陵故作疑惑道。 云宝林还想说什么来扭转一下局面,然而沈青陵已经继续开口,视线落在了一旁的喜鹊儿身上,问:“伺候方美人的宫女可在?” 喜鹊儿当即出身,跪下:“奴婢喜鹊儿,参见皇后娘娘。” 沈青陵点头,也不多话,直截了当地开口问:“本宫觉得这盒胭脂,有些问题,或许是有心人做出的假象,方美人中毒,乃是另有缘由,你且把当日的情形细细说来,方美人用过些什么,接触过什么,见过什么人,有什么异样,都一一说来。” 方美人笨,但是喜鹊儿这个宫女却不笨。方夫人也知道自己的女儿是个什么性子,到了这吃人的后宫,若是不放个聪明的丫鬟在身边,她哪里会安心。 方美人无缘无故地起了过敏症状,喜鹊儿早就已经察觉,是有人做了手脚,不过她更怀疑的是云宝林,而非皇后娘娘。而且,喜鹊儿这人知道进退得很,她家夫人只求方美人在宫中平平安安的,至于争宠这事,能得皇上的眼,那是方美人自个的福气,若是不入眼,也无妨,在宫中当个透明人,至少能够保证生命周全。其实对于方美人侍寝一事,喜鹊儿也是偏向不赞同的,这个时候,被推出来,变成诸人的靶子,不是什么好事。 但是,自家主子那些小心思,喜鹊儿也知晓,是而并未阻拦,大有顺其自然的意思。 方美人过敏,未能侍寝,其实喜鹊儿反倒松了一口气,这事,有没有皇后娘娘的手笔,喜鹊儿是不知道的,但是她也知道,自家主子只是个小小美人,皇后娘娘不会那么有心思来对付,就算有那个意,也绝对不会亲自动手,而反观云宝林,显然就可疑多了,尤其是那日云宝林还特地来寻了方美人。 喜鹊儿低首,乖乖地将方美人昨日里的事都一一回了上来,都是一些琐碎的小事,到了最后,喜鹊儿微微停顿了一下,才道:“昨日承安殿的李公公下了旨意离开之后,云小主曾过来找过小主,云小主离开之后,奴婢就陪着小主沐浴,之后便就发生了过敏的征兆。” 云宝林闻言,心下暗恼,忙开口回道:“昨日妾身的确去寻了方姐姐,妾身也是听说方姐姐被皇上翻了牌子,为方姐姐欢心。也怪妾身,若是妾身当时仔细小心些,说不准就不会让歹徒钻了空子,害了方姐姐。” 云宝林装腔作势了一会,随后又旧事重提,说道:“方姐姐这一日来,也没有什么异样,喜鹊儿一直在方姐姐身边伺候着,有些事未免没有注意到,倒不如将含雲宫的人叫到一块,说不定能问出什么蛛丝马迹来。”说这番话时,云宝林心里怄火得要死,她一开始是去寻的李昭仪,毕竟李昭仪是含雲宫的一宫之主。 要盘问含雲宫宫人的事,云宝林先前就跟李昭仪提过一次,奈何李昭仪压根不接招,直接说这事是后宫之事,属于皇后娘娘管辖范围,她要请示皇后娘娘,云宝林其实更想在见沈青陵之前,就把这些证据都给收集齐了,可是没想到,李昭仪不按着套路来,结果到了凤朝宫,沈青陵也显然不如她的意。 听着云宝林三番两次地要查问宫人,沈青陵心下只觉得好笑,虽说她也不怕云宝林的手段,但是她也没兴趣让别人来给自己泼一盘脏水,有些事,能简单了结的,何必转一个大弯子,徒惹麻烦。 沈青陵似笑非笑地望着云宝林,却也不接话,云宝林也有些急了,倒是直接就望向了祁云晏,开口道:“皇上,方姐姐这次受了委屈,还请皇上为方姐姐做主。” 祁云晏淡淡地一挑眉,对于这个云宝林,他也瞧出不对劲来了,不过他显然没心思掺和这件事,后宫的事,有沈青陵坐镇着,他一点都不担心。 还不等祁云晏说话,沈青陵已经开口笑了起来:“云宝林这话,本宫倒是有些看不懂了,本宫莫不是说了不给方美人做主了,云宝林倒是急着先跟皇上求起旨意来了,这后宫之事,本宫倒还坐得好好的,倒是不知,云宝林眼中似乎没有本宫这个皇后呢。”沈青陵话中带笑,似乎只是些玩笑话,云宝林却面色大变。 而祁云晏还在旁边优哉游哉地加了句:“皇后何必同一些不知规矩的人生气。” 一句不知规矩,硬生生地打在了云宝林的身上,云宝林心中哪里会不恨,然而还未等云宝林说些什么,溯雪已经回来了,她是从侧门进来,这会回到沈青陵身旁,在沈青陵耳边低语了几句,沈青陵嘴角微勾,露出了一抹笑意。 在她和云宝林废话的这段时间内,溯雪也已经将所有事情都打点妥当了。 沈青陵笑道:“含雲宫的宫人,也的确该好好查问一番,既然如此,就将含雲宫的宫人都带过来吧,本宫要一一查问。” 云宝林闻言,心中一喜,不过到底还有些心思,还是稳住了,而凤朝宫这边也早早地去了人,将含雲宫的宫人都一一带了过来。 原本,云宝林心中期待的将沈青陵拉下水,却并没有发生,那些宫人,在问及昨日之事时,都一一说了没有发现可疑的事迹,云宝林听到这,视线落在了那个自己早就安排好的宫女身上,而那人却一直低着头,显然都没有想要搭理她的意思。 云宝林是又气又急,可是众目睽睽之下又不好做些什么。 沈青陵勾唇一笑,复又问:“除了昨日,近几日或是今日,你们可有发现什么异样?” 众人都是微微摇头,唯有一人,开口道:“回娘娘,奴婢今日发现有一个宫女曾经悄悄地进了方美人的寝殿。” 此言一出,众人的视线都落在了那人的身上。 溯雪方才出去,自然是办了不少事,若是不将事情办漂亮,她也不会这么坦然地回来,站在沈青陵身边了。那个云宝林暗中安排的人,早就已经被溯雪给敲打住了,这会哪里敢胡言乱语什么,而云宝林自己安排的那些线索,也早就被溯雪全部给清理了,至于底下这个人,算是溯雪的意外之喜。 此人是方美人偏殿中的宫女,并不受宠,只是个打扫宫女。今日,方美人去李昭仪那边请安时,院子里的人都偷了懒,而这个宫女,也寻了个角落休息了一会,因此,那人过来时并未发现角落的小宫女。于是,她偷偷潜入方美人寝宫的事,被这个打扫宫女一一看在了眼里。 她本是要告知方美人的,只是她一个打扫宫女,身份低微,要见主子,也是有些不方便,而且不等她说,云宝林就过来了,随后就自导自演了一番贼喊抓贼的戏,故意引导方美人发现自己的过敏乃是中毒导致,随后又装着一副好人的模样,陪她去见李昭仪,召了太医,随后又来了凤朝宫。 而这位打扫宫女也就没有什么机会和方美人说上话了。 不过,溯雪这一番查探,这一询问下来,这打扫宫女也就都说出来了。至于,那个潜入的宫女,这打扫宫女,却也认得,正是云宝林身边的人,一个叫水意的三等宫女。 正文 第一百二十三章 总有刁民要害本宫 打扫宫女将事情都一一说了出来,提到水意时,云宝林的脸色也猛地一白。 云宝林想要反驳,但是她知道自己若是这个时候表现有任何一丝奇怪,就会惹来怀疑,是而,她根本就不敢多言什么。 沈青陵听了打扫宫女的话,也没瞧云宝林,直接开口道:“哪个是水意?” 水意虽说是云宝林的宫女,但也是含雲宫的人,这会也在其列,闻言,有些哆哆嗦嗦地出列,忙道:“奴婢水意,参见皇上,参见皇后娘娘。” “她说你今日悄悄地潜入了方美人的寝宫,可有此事?”沈青陵问。 “奴婢今日一直在云小主的偏殿中,从未离开,请娘娘明鉴。”水意强作镇定地回道。 沈青陵也不急,姿态悠闲地再次问道:“那可有人能够证明。”说完,不等水意开口,沈青陵淡淡地扫了跪了一地的宫人,笑着说道:“本宫做事,不喜冤枉别人,但也最厌恶有些人说谎,若是有人敢帮着他人欺瞒本宫,本宫可不会心慈手软。” 这一番话敲打下来,水意原本是想拉着自己交好的宫女来说个说法,这会也是不敢了,若是对方怕死,直接说她说谎,那倒有些不妙了,是而,水意便道:“回皇后娘娘,无人能为奴婢做主。” “那这事,倒是有些不好办了,空口白话,本宫又如何能信?”沈青陵语气轻柔,似乎真的在懊恼,只是下一刻,沈青陵便就敛起了神色,道:“方美人昨日中毒,今日你却潜入方美人的寝殿,是你在方美人的胭脂中下了毒,企图转移视线,令众人以为方美人是中了胭脂的毒。” “不,奴婢没有。”水意忙回。 “是没有潜入方美人的寝宫还是没有在胭脂中下毒?”沈青陵接着问,语气有些森冷,而不待水意开口,沈青陵复又道:“这后宫,是皇上的后宫,本宫是这六宫之主,你这忠心的模样,倒是不知道是忠心哪个主子!这后宫的规矩,可要本宫一一再教导你一遍?”说话间,沈青陵的视线还轻飘飘地在云宝林的身上扫了一眼。 其实,溯雪方才查探下来,已有线索,她已经在云宝林的宫殿中发现了毒药,只不过现在沈青陵要找个由头,来个人赃并获罢了,而眼前的这个水意,显然是个很好的突破口。不过是个小宫女,吓吓她估计就兜不住了,当然她若是不说,沈青陵也大可以以怀疑水意的由头去查水意居住的屋子,顺便再把云宝林的偏殿给查了。 不过,显然,沈青陵也没高估这个水意。毕竟只是个小宫女,被沈青陵这么吓了几句,当即也有些慌了,后宫那些折磨人的手段,可不是闹着玩的,而且眼下,自个摆明了也脱不了身,皇后娘娘又一副不肯罢休的模样,若是自己不说,说不准就是自己最后担了罪名。 于是,水意几乎是快哭出来的样子磕头道:“皇上饶命,娘娘饶命,奴婢是奉了云小主的命,趁着方小主给昭仪娘娘请安的时候,潜入方小主的寝殿,在方小主的胭脂上下毒,娘娘,都是云小主让奴婢干的,奴婢只是听了云小主的吩咐,娘娘饶命啊。” “你胡言乱语些什么!”云宝林这下也急了,冲着水意吼道。 “娘娘,奴婢说的都是真的,娘若是不信,大可去奴婢的屋子里搜查,奴婢的枕头底下还有一袋银子,是云小主赏赐,床底下还有个包袱,包袱中是还没有来得及处理的毒药,请娘娘明察。”水意这会也急了,一股脑地全说了出来。 “娘娘,妾身完全不知此事,这是有人刻意诬陷。”云宝林也急了,原先的成竹在胸,这会已经慌得不行。 “云宝林,稍安勿躁。”沈青陵冷笑着说道,云宝林哪里能够冷静地下来,当即便磕了好几个头:“皇上,娘娘,妾身冤枉,妾身和方姐姐交好,何必去害方姐姐。何况,方姐姐是昨日中了毒,妾身今日让她去胭脂里下毒又有什么意义,还请娘娘明鉴。” 沈青陵正想开口,倒是一旁的喜鹊儿先开了口:“启禀皇后娘娘,先前云小主侍寝被拦,心下一直有怨恨,私底下也曾同小主抱怨过几句,昨日小主得了脸,被皇上翻了牌子,云小主因而心中不忿也有缘由。” 喜鹊儿说这话,其实有些不该,毕竟,她就是一个宫女,空口白话,还是诬陷主子,这万万不该,不过喜鹊儿并不是蠢笨之人,她这会开口,不过是替自家主子表明个态度罢了。自家主子傻傻的,她这个做奴婢的只能多担点心了。 这事,很明白,就是云宝林所为,到了此刻,喜鹊儿也已经没有怀疑了,而这会,喜鹊儿说这话,也是向皇后娘娘表明,自家主子和云宝林没有丝毫干系,只是单纯地被利用,而说话莽撞,也是告知沈青陵,她们主仆翻不起什么大风浪来,希望沈青陵能够手下留情。 喜鹊儿想要表达的,沈青陵看出来了,对这个喜鹊儿也高看了一眼,微微颔首,随后道:“不管如何,此事,本宫都会给方美人一个交代。溯雪,你带着人,去含雲宫走一趟,为了云宝林的名声,那便好好查一查吧。” 云宝林闻言,还想去拦,但是显然已经没有法子,等到溯雪带着人离开的时候,心中虽慌,但仍抱有一些期待。除了水意那边,云宝林自己身边其实也还留了些毒药,那药,是云家偷偷让人送过来的,当时云宝林侍寝被原路返回,后宫之中有不少人在背后笑话她。云夫人心疼自家女儿,便就送来这药,是想让云宝林伪装出一副过敏的模样,在自个的院子里安静些时日。 云夫人的一番好心,云宝林并没有领下,不过这药倒是留下了,也没想到,有朝一日真的用上了。 云宝林的期待在看见溯雪带着一堆东西回来的时候,全部消失殆尽。 除了水意说的那些,云宝林的寝殿中也搜查出了毒药,太医检查过,是同一种。 事情已成定局,俨然已经没有法子挽回,云宝林反应也快,知道自己是逃不了了,但是她做的事其实并不严重,是而,云宝林当即磕头请罪:“皇上,妾身一时被嫉妒蒙了心,才会做出这事,请皇上降罪。” 不是什么剧毒,只是让人有了过敏的症状,说白了,也就是小打小闹,云宝林想好了,自己就先认错,就承认自己错了,又不是什么大事,沈青陵还能杀了她不成?只要她还活着,不去冷宫,那么她就还有希望。 然而,云宝林打的好主意,却并没有可能实现。对于一个企图想要害自己的人来说,沈青陵从来不会给予太多的仁慈。 “云宝林,本宫有些事不明,想要问你。”沈青陵忽然开口。 云宝林一愣,心中有些慌张,总觉得沈青陵会问些不好的话,但是云宝林还是回道:“娘娘请问。” “若只是心怀妒忌,嫉妒方美人侍寝,昨日下了毒,让方美人出了过敏症状,此事便也就结束了,为何今日还要再闹?本宫听闻,此事还是因为云宝林提醒了方美人,方美人才会发觉自己乃是中毒导致。而云宝林,又为何要吩咐人在胭脂上下毒?” 云宝林一愣,却不知道该如何作答。 沈青陵也不需要她回答,很快就替她答了出来:“能够在方美人之前知道她被翻了牌子,这宫中怕是没有几个人,而本宫便是其中一个。若是方美人真的是中了胭脂中的毒,那本宫便是最有可能行事的人,本宫说得可对?” 云宝林握紧了双手,不发一言,而沈青陵已经继续道:“不止如此,云宝林一直很迫切地想要本宫查问含雲宫众人,是因为早就已经安排了人,等到本宫一询问,她便会说出昨日看到凤朝宫的人偷偷地潜入了含雲宫,可是如此?”说着,沈青陵还笑了笑,道:“哦对,你还找人寻了机会将毒药放在了本宫身边的人身上,本宫说得,可对?” 云宝林的脸色变得煞白,而原先那个被云宝林收买的宫女也忙磕头请罪。 一切,早就已经在沈青陵的计划之中,所有的一切,不过是云宝林跳梁小丑般的表演罢了,明白了这一切,云宝林也不再忍耐,恶狠狠地望向沈青陵:“是,你说的一点都没错,我恨你。你出身好,一进宫便是皇后,你怎么会懂我们的苦楚?我好不容易在御花园和皇上偶遇,你却横插一脚,我知道,我身份低微,比不得你尊贵,所以我忍。可我明明已经被召了寝,却因为你一句话,我变成了后宫里的笑话,你让我如何不恨你!我恨,恨不得将你碎尸万段!” 沈青陵淡淡地听着,心中却未有任何波澜。不错,她的确是暗中使了手脚,那又如何?她所作所为,可有曾害过她性命,不过是各凭本事,争宠罢了,虽说她其实并没有争祁云晏。 祁云晏在一旁,看戏也看得有些久了,听到云宝林的话,眉目微蹙,随后出声道:“来人,将这胡言乱语的罪人拉下去,打入冷宫。” 都不必沈青陵定罪,祁云晏就已经下了定论。其实,若是按照祁云晏以往的性子,这云宝林早就一命呜呼了,不过想着,这个云宝林好歹也为他昨日睡到媳妇儿的大业出了一份力,那就勉强留她一命吧。 这事,就算是这么了了,方美人也有些愣愣的,完全没想到是这个结果,好在身旁还有个喜鹊儿知事,谢了恩,就陪着方美人离开了,而祁云晏看了好戏,自然也就离开了。虽然他很想陪媳妇儿,可惜,他还有很多事要忙。 等到凤朝宫内又恢复了寂静,沈青陵才悠悠地叹了口气:“总有刁民要害本宫,真烦恼。” 溯雪&溯乐等一众宫女:……无言以对。 正文 第一百二十四章 原来你是这样的祁云晏 祁云晏原本晚上想要过来凤朝宫,不过想着沈青陵的身子怕是还没有好,这干抱着不能吃,祁云晏决定,算了,自己还是待在乾安宫吧。 对于自己虽说是睡到了媳妇,但是祁云晏还是有些忧心忡忡。 沈青陵竟然觉得他和祁云川是一对,这简直有些不可思议。不可思议之后,就是这事要怎么解决。她误会也就算了,还要打着守护他们爱情的幌子,这让祁云晏十分地忧伤加烦恼。 媳妇儿不相信他喜欢的是她,还觉得他和他弟弟是一对,这个题目有些难,祁云晏觉得自己需要好好想一想,才能做出解答。 如何跟沈青陵解释清楚,自己和祁云川只是单独的兄弟情,而他喜欢的是女人,是她呢? 祁云晏面对着一堆奏折,无心批阅,脑海里思索着应对之策。 若是贸贸然地去解释,沈青陵肯定不信,估计还会想出其他乱七八糟的,比如说什么此地无银三百两,不行不行,这适得其反,可就不好了。不得不说,祁云晏和沈青陵相处久了,对她的性子也有些摸准了,若是祁云晏这么贸贸然地去解释,沈青陵肯定是不信的,并且还会给祁云晏冠上渣男的大帽子,一辈子都除不了了。 要怎么让沈青陵相信呢?祁云晏很费解。 恰巧这会,沈青黎和洛呈书求见。 两人如今算是祁云晏阵营的了,沈青黎去年的赈灾,又查办了贪污舞弊一案,虽说在皇家围场一事上,也犯了错,不过也查明真相,当然,祁云晏没有升得太过,但是沈青黎背后有沈家和镇国公府,祁云晏也无须费心。 是而,沈青黎的职位变动不大,不过祁云晏却是真真实实地让沈青黎握了兵权,如今就在军营中,俨然有意让沈青黎再自己组个军队出来,这也是十分看重了。 而洛呈书,已经任职兵部侍郎,上任虽不久,但是做的都是相当出色。只要洛呈书不出什么问题,想必过不了多久,祁云晏就会想法子把兵部尚书给踹了,让洛呈书上位。 而洛呈书和沈青黎两人,原先倒是没有什么交情,但是洛呈书当初是借了镇国公府的风才参加了科举,对沈青陵,洛呈书心中感恩,而也佩服沈青黎,而沈青黎因为当日围场一事,和洛凝也有了接触,当然,男女之间也不过是点头之交,但是和洛呈书的交往倒是多了起来,一来二去,两人倒是成了好友。 这次,两人前来,是为了军队改革一事。 这事,眼下也只是期望罢了,沐国公和临南王手握重兵,对祁云晏来说并不是一件好事,而若是贸然卸兵权,怕会引起将士的不满,何况,稍有不慎,很有可能将两人逼反,是而,祁云晏也只能想个婉转的法子。 而如今,他们想出的法子就是军队改革,如今还只是在思考中,未能定论,不过他们的主要想法就是让几只军队的人互换军营而处,这样,有利有弊。利在可以分散势力,并且安插自己的人手进军队监视,不利的便是这也方便了临南王和沐国公监视其他军营,是而,眼下,这事还是在商量中。 谈起正事,祁云晏也暂时收了其他心思。 三人说了许久,最后也没商量出什么来,只能暂时中止,日后再说。说完正事,祁云晏望着沈青黎倒是笑了起来,道:“青黎你也不小了,是时候该考虑考虑你的终身大事了,朕记得前些日子,阿陵还在同朕说洛家小姐。” 祁云晏这是想起了自家媳妇关心的事,其实祁云晏那么一思索,觉得洛凝和沈青黎还真可行,若是洛呈书和沈家结了亲家,那么日后想要将他推上兵部尚书之位可就简单多了,若是能够把兵部握在自己手中,祁云晏也就能大大地松一口气了。 沈青黎和洛凝虽说相识,却并不熟识,闻言只是无奈笑道:“皇上若是有心,倒是不如去关心关心五王爷的婚事,臣的家中小事,就不劳皇上挂心了。” 祁云晏笑着摆了摆手,他也就是随口一说罢了,不过,祁云晏笑过之后,脑海里却突然冒出了一个想法,并且觉得十分可行。 沈青陵不是以为他和祁云川是一对吗?那他就给祁云川选妃!等祁云川成了亲,沈青陵总该相信了吧?祁云晏觉得,一切问题似乎都在迎刃而解了。 等沈青黎和洛呈书离开之后,祁云晏也坐不住了,当即叫了赵全,将京城内凡是还未成亲的官家小姐的小像送来,哦不对,是送到凤朝宫,请皇后娘娘过目。 沈青陵听到赵全笑呵呵地说着:“娘娘,皇上命奴才将这些官家小姐的小像送来让娘娘过目。” 沈青陵一愣,问:“皇上这是想选妃了?”沈青陵有些惊讶,祁云晏不是那种会自己找麻烦的人,无缘无故地看什么小像。 赵全闻言,忙笑道:“皇上如今和娘娘鹣鲽情深,哪里会想着什么选妃,皇上这是想着五王爷也不小了,是时候该娶亲了,王爷自个不上心,也只有皇上多着急些了。这事,皇上说了,还是得娘娘多费些心才是。” 沈青陵闻言,嘴角微微抽搐,不过最后还是笑着微微颔首,随后让人将赵全送了出去。 看着那些小像,沈青陵一时之间倒是有些摸不准祁云晏的想法了。这是什么情况,替祁云川挑媳妇?他难道不吃醋?还是说,两人这是吵架了?或者说,是两人要分了?她还没做什么呢,两人这么就闹翻了。 沈青陵摸着下巴思考,又想到前些日子祁云晏睡了她,沈青陵的脑海里忽然想出了一个可能。 以前,两人的确相爱,为了爱情,什么都可以不顾,所以祁云晏这么多年来都未曾碰过一个女人,但是现在,他忽然想开了,想要子嗣了,舍不得皇位了,所以,那天他才会睡了她这个皇后,之后,祁云晏还要和祁云川隔断那些纠缠不清的关系,最好的法子,就是让祁云川也成亲。 这么一想,似乎一切都合理了。 只是,沈青陵的脸默默地黑了下来,没想到你是这样的祁云晏,太渣了!为了自己的皇位,抛弃了祁云川,这就罢了,本就已经对不住他了,现在还想着替他选王妃。祁云川该多伤心,被自己的心上人抛弃了,如今还要被心上人逼着娶他不爱的人。 沈青陵越想越觉得祁云晏是个渣男,不过,转而,沈青陵又淡定地看起了小像。 毕竟,这一切都是她胡思乱想,做不得准,万一其中有什么隐情呢?而且,沈青陵隐约有个想法,那就是祁云川成了亲,有了和自己能够相伴一生的姑娘,对祁云晏的感情或许也就淡了,那这样她和祁云晏在一起,也就顺理应当了,她也不用一直抱着愧疚感来和祁云晏相处了。然后她也可以尽情地抱祁云晏大腿了,不用考虑那么多了,一切就迎刃而解了。 不止如此,沈青陵还决定,要给祁云川挑一个倾国倾城的姑娘,气死祁云晏这个渣男。 抱着各种乱七八糟的想法,沈青陵开始挑起了小像,挑得十分认真。 若是祁云晏知晓沈青陵的想法,怕是不知道要气成什么样了。 底下的人知晓这是为五王爷选正妃,是而送上来的小像也都是格外仔细,送到沈青陵手中的,大多都算得上美人儿,偶尔有几个姿色平平的,但才华却是女子之中突出。 沈青陵一边瞧着一边心中暗暗想着,这祁云晏对自个的弟弟倒是不错,只是不知道给祁云川挑个千好玩好的媳妇儿,他自个会不会嫉妒吃醋,或者就是做了对不起祁云川的事情,这是在尽力弥补了。 祁云晏过来的时候,沈青陵正看得认真。 一堆小像里,挑挑选选,如今便也分做了两堆。沈青陵的眼光高,即便送来的小像多,不过看了这么大半天下来,沈青陵也只是挑了十余个小像出来,大多的都被沈青陵给否决了。这一来,是长相不过关的,毕竟身为天下第一的美男子,若是娶个长相平平的,那估计会被自家王爷的美色给气死,二来,才华也要好。当然,不说考状元,至少要有门精通的才是,琴棋书画皆可,若是会些武功,懂得些兵法,那就是更好了,这样和祁云川才有共同话题不是。 这么一挑,哪里还能挑出多少人来。 “挑得如何了?”祁云晏开口问,沈青陵只是淡淡地瞥了瞥祁云晏一眼,嘴上意思地请了个安:“臣妾见过皇上。”话是这么说,身子倒是坐在椅子上,愣是没有挪动一分。 祁云晏自然是不在意,含笑着在沈青陵一旁坐下,看着沈青陵选得如此认真,想着她估摸着应该能够相信他和祁云川是清白了吧? “臣妾挑了些,不过还是要亲眼瞧过了才知晓,这小像难免有所偏颇,等臣妾瞧过了,也得让五弟亲自瞧瞧,既然是为他选王妃,总是要他自个满意了才行。”沈青陵笑道,心里腹诽着,也不知道祁云晏究竟是个什么态度,和祁云川之间又发生了什么事。 祁云晏点了点头,笑道:“这事,阿陵你安排就好。” 沈青陵默默地瞥了祁云晏一眼,欲言又止的,最后还是乖乖低头看小像去了。 正文 第一百二十五章 感情纠缠实在有些乱 对于祁云川选妃一事,沈青陵是上了心。 等到她看完了小像,千挑万选的,终于选出了一共十五位小姐,不过,沈青陵想着,万一有人小像做了假呢?也不能一竿子把所有人打死,还是要给些希望的,于是,沈青陵直接给了那些未出嫁的官家小姐,下了帖子。 不过,这帖也不是随便下的,沈青陵贵为皇后,无缘无故地将人带到宫中总是有些不好。是而,她转而让常安县主在镇国公府设了宴,邀请各家小姐,当然,打的名号,说是为淑良县主摆宴。沈敏月封为县主之后,并没有什么动向,这次,拿着沈敏月的名号摆宴,倒也不奇怪,毕竟是封了县主,也的确是件好事。 这是明面上的,私底下,众人也觉得这宴会摆在镇国公府,再看镇国公的嫡长孙,也就是当今皇后娘娘的嫡亲兄长沈青黎,至今还未曾娶亲,而此次,常安县主和淑良县主在镇国公府摆宴,邀请待字闺中的小姐,众人觉得这一切实在是太明显了,估摸着就是为沈青黎选妻了。 沈青黎的身份虽比不上祁云川,可好歹也是出身在沈家,又是未来的镇国公府的继承人,还有个当皇后的嫡亲妹子,况且沈青黎至今未娶妻,若是能够嫁入镇国公府,可不就是一步登天了。是而,各家夫人收了帖子之后,都是笑着应下,会赴宴。 就算没有和沈家结亲的意思,也断然不会得罪沈家,这宴会,自然是要去的。 对于众人的误会,沈青陵并不在意,他们要误会,便让他们误会好了,何况她也的确可以借此机会,顺便给自家兄长选选嫂子,怕是常安县主也是打了这个主意,否则怎么会做得那么积极,沈青陵这才传了信出去,第二日,常安县主就回了信过来,说一切都已经准备妥当,帖子也都已经发出去了。 沈青陵摸着下巴,道:“母亲这么焦急,也怪不得别人觉得这是在为哥哥选妻子了。” 溯雪和溯乐闻言,在一旁也乐了,两人跟在沈青陵身边久,和沈青黎的感情也不错,见也没有外人,溯乐也笑着打趣起来:“县主哪里能不急,少爷如今也都二十有一了,至今房里还没有个人的,县主怕是急着要抱孙子呢。别说县主,娘娘你心里不也急着,娘娘你这分明是五十步笑百步。” “好啊,你倒是埋汰起本宫来了。”沈青陵故作嗔怒道,脸上倒是带着实实在在的笑意,毕竟溯乐说的话一点都没有错。 一般生在富贵人家的,男子十五六左右,身边便会安排些通房丫头,有的更早些,十五六岁娶妻的也是有的,不过大多都是等到十七八的时候才娶正妻,奈何沈青陵这位嫡亲兄长,如今二十有一,别说正妻了,身边连个通房丫头都没有,常安县主哪里能够不急,沈青陵也觉得若是她们不作为,她这位好兄长估摸着这辈子都不会娶妻了。 其实,沈青陵笑了笑,她还是挺喜欢洛家那个小姐的,虽说接触不多,不过沈青陵对她的印象不错,不知道镇国公府的这场宴会,洛凝会不会来。 洛凝会不会来,沈青陵倒是不知晓,宴会定在了七日后,原本众人都觉得是在为沈青黎选正妻,几个和沈青黎交好的人也都笑着打趣了几句。沈青黎自然知晓这事其实是沈青陵的意思,若非沈青黎知晓这是为祁云川选正妃,怎么可能会答应让常安县主搞这些,不过对于这些好友的打趣,沈青黎还是保持了沉默。 本来沉默着也不错,奈何祁云川自个冲上去把事给都捅破了。 “沈将军,听说常安县主过几日在镇国公府摆宴要为你择妻?”祁云川笑着拍了拍沈青黎的肩,随后意味深长地说道:“沈将军你年纪也不小了,你看,你与皇兄同岁,皇兄后宫美人一堆,你却孤家寡人一个,这次可要抓紧了啊。” 沈青黎沉默了一下,他原先和祁云川并无接触,但是如今私底下已经是祁云晏阵营的人,和祁云川自然也就熟识起来,听到祁云川的打趣,沈青黎好笑地望了祁云川几眼,最后反过手拍了拍祁云川的肩,道:“王爷如今也已经十八了,是时候该娶妻了,皇上想必也会十分挂心。”说着,沈青黎又意味深长地说了一句:“有些事,不能看表面,王爷,微臣也只能帮你到这了。” 言罢,沈青黎心情大好地转身离去,先前被好友打趣的那些不爽瞬间就消失个一干二净,他可真好奇,祁云川知道事实真相之后会是怎么样的一种感受。 和祁云川交好了之后,沈青黎自然也知道了祁云川并不想娶妻,沈青黎是没那个心思,情情爱爱的,对他来说,无关紧要,身边跟了女子,还是个麻烦,尤其是他的身份有些特殊,沈青黎是嫌麻烦,祁云川是不喜欢,两个人也算是半斤八两。 祁云川有些摸不着头脑,也没有多想,转身就回了王府。 回王府的路上,祁云川坐在马车上假寐,脑海中突然灵光一闪,猛地睁开了眼睛,随后对着外面的车夫喊道:“进宫!” 车夫有些疑惑,这不是刚从皇宫回来吗?怎么又要回去了。车夫虽疑惑,不过很快就调转了马头,往皇宫的方向去。 祁云川是想明白了,什么叫做不能看表面,这说是给沈青黎选正妻,可是这都是流言罢了,而且看沈青黎那副丝毫没有烦恼的样子,压根不像是被家中人逼着要娶妻的模样,也就是说,这场宴会根本就不是为沈青黎选妻子。 不是为沈青黎择妻,那是为了什么?沈青黎那个态度,祁云川现在想来,哪里会猜不出来,这事怕是和自个有关系。再联想一下前几日,宫中人送了小像去凤朝宫,这么大动静的,又惊动了皇后娘娘的,除了沈青黎之外,还有谁能够让沈青陵这般忙碌,思来想去,好像就他这个还没有娶正妃的王爷了。再加上,前几日,凤朝宫的人还曾经找过他闲聊,似乎在打听他喜欢什么女子,这么一桩桩联系起来,祁云川再不反应过来,那估计真的要被自家皇兄卖了。 为什么?为什么突然无缘无故的,战火就烧到他的头上了?他才十八啊,虽然也不小了,但是为什么沈青黎二十一了还没娶妻,他家可爱的皇嫂不去关注自家二十有一还未娶妻的兄长,反而要来关心他这个才十八的小叔子的婚事? 祁云川直接进了宫,虽说他很想去找沈青陵,但是毕竟是后宫,他身为王爷,也不好直接过去,只能转而去承安殿寻祁云晏,不过恰巧,承安殿的人说祁云晏去了凤朝宫,祁云川一听,当即就往后宫跑了,不过倒还是先让人去给祁云晏报个信,毕竟外男入后宫,有些不妥。 祁云晏正在凤朝宫内,与沈青陵商量宴会的事。 “虽说这次宴会是臣妾帮五弟瞧人,不过让五弟去瞧瞧也无妨,若是他瞧中了哪家姑娘,倒是免了后面那些麻烦了。”沈青陵笑道,随后又道:“那日,臣妾便就让兄长假意邀请五弟去府中小酌,再拉上几个人做陪衬,相信五弟也不会拒绝。” 祁云晏想了想颔首,这事,自然是沈青陵想要怎么来就乐意怎么来。 就是这会,小李子来报,说是五王爷求见,这会已经往凤朝宫来了。 祁云晏闻言,微微蹙眉,他并不想在沈青陵面前和祁云川见面,他是真怕沈青陵又胡思乱想些什么,尤其是祁云川那个家伙有时候做事完全没有脑子的,对于自己为何会被沈青陵误解,祁云晏已经将所有错都归根在祁云川身上了。毕竟,他可是吸引了他国王子来求亲的人,而他祁云晏,可是从来没有人怀疑过他会有断袖之癖。 祁云晏正想拒绝,沈青陵已经笑着说道:“五弟过来了正好,拿着哥哥的幌子,让他看看小像,看看他能不能看上哪家小姐。” 沈青陵都这么开口了,祁云晏也不好说什么,对着小李子点了点头,示意让他把祁云川带过来。 祁云川很快就赶了过来,进了殿,也没心思行礼了,直接冲到了祁云晏面前,急匆匆地说道:“皇兄,臣弟听说你要替臣弟选妃?” 沈青陵一愣,看着祁云川这焦急的模样,脑海里已经脑补了好几种剧情,看祁云川的模样,似乎还是不愿意娶妻,不管两人是闹了矛盾还是祁云晏单方面辜负,看来祁云川还是深爱着祁云晏,不愿娶妻。这么一想,沈青陵只觉得放在一旁的那些小像,实在有些碍眼,自己也有些罪孽深重。 自己破坏了人家的感情,现在竟然还想着让祁云川娶妻,她的行为实在是太恶毒了,她怎么能够这么做呢?都说宁拆十座庙,不拆一桩婚,而她如今却在做着棒打鸳鸯的事,不止是插入了两人之间,还妄图让祁云川娶其他人。 沈青陵越想越觉得自己可恶。 祁云晏自然是知晓祁云川不想娶妻的,不过这并非是两个人之间有奸情,对此,祁云晏并不惊讶,也能理解,但是余光看到沈青陵变化异常丰富的脸色之后,祁云晏沉默了。他总觉得沈青陵一定又幻想了很多不该有的东西。 他现在有些怨念,沈青陵这人,聪明,有心计,做事喜欢胸有成竹,是个极其有城府的人,可是这么一个善于心计的人,怎么就这么爱乱想呢?能把他和祁云川凑成一对,祁云晏对沈青陵也是佩服得五体投地,敢这么想的,也就这么一号人物了。 若是沈青陵知晓祁云晏的想法,一定会说,不,还有她师傅陆漓! 当然,祁云晏不怪沈青陵,毕竟是自个的媳妇儿,那么,就只能对祁云川发火了。于是,祁云晏沉下了脸,对着祁云川说道:“你已经不小了,不要胡闹。” “皇兄!”祁云川说得那一个叫委屈。 沈青陵的小心脏默默地颤了颤,觉得自己的罪孽感越发深重了,看着祁云川这副委屈的模样,沈青陵只觉得自己做的那些破事实在是太不厚道了,再看祁云晏,黑着脸,沈青陵这下已经开始偏向于祁云晏为了皇位,要和祁云川一刀两断这个猜测了,为了让祁云川彻底死心,还想着让他娶妻,实在是太可恶,太渣了! 不过,其实转而一想,祁云晏也没有错,只是选择不同罢了,毕竟他身为皇上,很多时候身不由己,沈青陵默默地给祁云晏找了几个理由,最后又觉得,其实她也有错,不是她在里面瞎捣鼓,尤其是自己已经和祁云晏行了周公之礼,沈青陵也觉得两人或许闹翻和自己也有那么一点关系。 这感情纠缠实在是太乱了,沈青陵自个都有些理不清了。 眼下,看着兄弟俩这对峙的模样,沈青陵默默地吞了口口水,开口道:“皇上,若是五弟不想娶妻,不然,就这么算了?” 祁云晏被噎了一下,忽然觉得有些颓败。 祁云川却是一喜,看着沈青陵,那叫一个欢喜,凑到沈青陵身旁,笑道:“皇嫂,还是你最善解人意了,你以后得多管管皇兄,别让他瞎折腾了。” 沈青陵尴尬地扯了扯嘴角,忽然不知道要怎么说,她有些好奇,祁云川知不知道她在这其中扮演了什么角色,竟然对她的态度还这么好……简直就是不可思议。 祁云晏按了按眉心,忽然觉得自己似乎把事情又给搞砸了,也不知道沈青陵脑海里又胡思乱想些什么了,不过碍于还有祁云川这个外人在,对,在自家媳妇儿面前,自己的亲弟弟也都是外人! “祁云川,你不小了,这次宴会,既然都已经定下了,就没有更改的道理,你且先看看,若是实在不中意,朕也不逼你,但是朕绝不准你再这样胡闹下去。”祁云晏有些无奈又带着警告道,虽说让祁云川选妃是为了让沈青陵不要误会,但是毕竟是自己的亲弟弟,自己有媳妇儿抱了,他觉得祁云川至今迟迟不娶妻也是有自己的关系,所以,多多少少还是希望祁云川也能够找到自己的幸福。 沈青陵闻言,心下暗暗点头,看来这个祁云晏也不是特别渣嘛。 祁云川闻言,马上笑了起来,这中不中意还不就是他一句话,于是他很快就笑道:“多谢皇兄深明大义,臣弟感激不尽。” 祁云晏失笑,毕竟是自己的弟弟,不过,转而瞥了沈青陵一眼,祁云晏又觉得有些头疼,笑意又敛了下来,没好气地说道:“你也该好好想想了,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好男风呢。” 这话一出,祁云晏忽然觉得自己豁然开朗,是嘛,他搞这么多干嘛,直接摊开在沈青陵面前说开了不就好了?祁云晏忽然觉得自己前段日子一定是吃错药了,所以才会干这么蠢的事。 沈青陵也被祁云晏这话给愣住了,这话,是什么意思?祁云川难道不好男风?还是祁云晏发现了什么,故意想要解释来企图掩盖两人的感情? 祁云川倒是没注意到这么多,听到祁云晏的话,脸直接就黑了下来。他是真不好男风,而且可以说是他的一种痛楚,毕竟一个大男人被好几个男人求娶,这怎么也不算是一桩好事吧?于是,在沈青陵还在纠结的时候,祁云川已经黑着脸说道:“皇兄,咱能不说这些糟心事吗?虽然臣弟如今还没有娶妻的心思,但是臣弟喜欢的是女人!软软的女人,不是男人好吗!” 祁云晏笑了起来,看着祁云川的模样,摇了摇头,道:“谁让你迟迟不娶妻,好了,别在这打扰朕和你皇嫂,往哪来滚哪去。” 祁云川冷哼了一声,不过还是乖乖地行了礼,然后转身离开。 然而,沈青陵这会有些愣住了,觉得第一次自己的脑子有些不太够用,眼下这情况到底是个怎么回事,好像一切有些脱离她的预料了。 祁云川不喜欢男人?他喜欢女人?卧槽,那他和祁云晏到底是什么关系啊!沈青陵又觉得不可能,祁云晏都为祁云川守身如玉了,两个人怎么可能什么事都没有,不不不,可能是祁云晏发现自己意识到什么了,但是此事不能宣扬,所以故意在她面前和祁云川演了这么一出,来让自个打消猜忌? 可是祁云川的样子,好像不像是装的啊……沈青陵忽然有些搞不懂了。自己原来的一切猜测,这是要被推翻了吗? 虽然她也希望祁云晏和祁云川没有兄弟情之外的感情,可是,其实她还是很萌这对兄弟的,怎么办,到底是自己的感情比较重要还是自己的信仰比较重要?沈青陵陷入了很强烈的矛盾之中。 正文 第一百二十六章 这个误会闹大了 祁云晏看着沈青陵有些愣愣的模样,心下一笑。 搞什么选妃,让祁云川自个亲自在沈青陵面前解释,不是最直接最简单的法子吗?他前几天一定是因为碰了沈青陵之后才会变傻了。 不过瞧着沈青陵这模样,似乎还没有全部相信,祁云晏思索了一下,准备今日要将事情都全部说开,不然这十分影响他和自个媳妇儿谈感情。 祁云晏一边揽着沈青陵往内殿走,一边笑着说道:“你进宫时日短,五弟以前的事你不知晓,当年,五弟还留在京城时,有他国王子私下曾向父皇求婚,当时五弟知晓了之后,气得不行,冲到了那王子的使臣府,将那王子狠狠揍了一顿,硬是证明了自个是大老爷们,不是娇滴滴的小姑娘。” 沈青陵微微眨了眨眼睛,祁云川被他国王子求婚一事,沈青陵是听说过的,不过这祁云川揍人一事,她倒是不知晓。 “五弟长得清秀俊美,的确比许多女子都要美。”沈青陵接了一句,一时之间她也不知道说些什么好,毕竟,她觉得自己此刻的思绪有些混乱。 “的确如此,打小他就长得精致,从小到大,不知道招了多少男子为他惹出事端了,他当时也被我们兄弟几个取笑了许久,日后啊,凡是有人敢在他面前说男风之类的,他非得跟你急不可。”祁云晏笑着说,随后不等沈青陵问话,又感慨了一声:“其实,五弟如今还未娶妻,还是朕的过错。” 沈青陵闻言,一下子就睁大了眼睛,所以,他们俩虽然不是一对,但是其中还是有故事的对吧?对吧! 说话间,两人已经进了内殿,在罗汉床上坐下,看着沈青陵一双眼兴致勃勃地望着自个,祁云晏失笑,随后道:“当年,应该也是八九年前的事了,朕那会才十二,刚刚被立为太子,皇宫之中,那些权势相争,想必也不用朕细说。有一次,母后受了风寒,朕在母后身边陪了许久,疲惫之下便就有了懈怠,让一直暗藏在朕身边的奸佞得了手,他们对朕下了媚药,又安排了宫女,想着事成之后,让那宫女留在朕的身边。” 说到这里,沈青陵已经愣住了,问:“十二?媚药?”心里已经大骂了几句卧了个槽,哪里是让宫女留在祁云晏身边,才十二岁,就已经开始动自己身边的宫女了,这传出去,对祁云晏的名声影响得多大。虽说宫中皇子,估摸着过了十三也要启蒙了,那都是上头安排的,而私底下那会祁云晏应该还没有安排侍寝的宫女,就这么动了身边的人,还真是……不过,在沈青陵的印象中并没有此事,那么想必祁云晏也是安然度过了。 “当时,幸亏五弟经过,发现了朕的异常,不过也瞧见了那个女人赤身裸体的缠着朕,当时五弟也才不过九岁,对这些事懵懵懂懂的,之后是五弟带了其他人过来,那个宫女自然是被母后处置了。好在,他们当时考虑到朕年幼,药劲下得不大,不过即便如此,朕也在冷水池中泡了好几个时辰,药劲下去之后,便就受凉发热了好几日。那事之后,五弟对宫里头的女人便就有些厌恶。” 沈青陵听完,沉默了一番,若是换了其他时候,沈青陵这会怕是早就已经开始胡思乱想了,这开始讨厌女人不就是有可能喜欢男人了吗?可是这事发生在祁云晏身上,沈青陵忽然觉得有些不太舒服了。 至于祁云川,沈青陵是压根什么都没去考虑了,这桩往事,怕是也只有祁云晏几个人知晓了,如今听闻,沈青陵只觉得心中似乎是压了一块石头,她忽然想要抱抱眼前这个男人,不过到底还是留了些理智,没有直接扑上去。 不过这大概也是她仅剩的理智了,因为沈青陵一开口,就下意识地问了一句:“所以,你因为此事,这么多年来,都没有碰过后宫中人?”话一出口,沈青陵就愣住了,卧槽,她觉得自己最近怎么一直犯蠢,为什么会问出这种话?为什么,她还是那个聪明一世的沈青陵吗? 显然,她忘了,聪明一世糊涂一时。 沈青陵正在思索着该如何挽救,祁云晏却已经笑着开口道:“是。” 简简单单的一个字,却让沈青陵直接愣在了原地,抬眸望向祁云晏,眸中满是震惊,而祁云晏却不以为意,直接伸手,将沈青陵整个人都抱在了怀里,换在以往,沈青陵或许还会挣扎,但是这会……沈青陵还没有反应过来。 祁云晏将人抱在怀里,头轻轻地搁在沈青陵的发尖上,笑道:“原来这都被你发现了,怪不得当日你说朕不会宠幸方美人。” 沈青陵没想到祁云晏会是这个反应,只是提起方美人,沈青陵的脸一下子就红了起来,那晚上,也是她和祁云晏的圆房之日,这……她忽然觉得自己的思绪简直已经乱成了一团,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而祁云晏已经开口,主动替沈青陵解惑:“后宫这些人,大多都是代表各方势力,目的性太强,朕不喜欢。朕不喜欢和她们打交道,麻烦,也恶心。” 沈青陵又愣了愣,心下腹诽着,她也不是全无目的的人,何况她进宫来,一开始也算是太后那边的人,虽说太后是他的母妃,但是她也并非全心干净,毕竟都是带着目的来的。 似乎是察觉了沈青陵的心思,祁云晏笑了起来:“你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沈青陵脱口就问,问完之后,沈青陵就想抽自己几个耳刮子,今日她简直就是蠢到姥姥家了。 祁云晏却不介意,抱着沈青陵,柔声答道:“你是朕喜欢的女人,自然和别人不一样。” 沈青陵这下是真的愣住了,她怎么也没想到祁云晏会突然说出这种话来,他喜欢她吗?沈青陵不知道,但是无可否认的是,心底深处却有一丝丝喜悦,一点点地绕住她的心扉,让她的嘴角不经意地勾起了一个微笑。 祁云晏喜欢她,这个认知,让沈青陵忽然有些喜悦,并不是因为在祁云晏心中占了一席之位能够保住沈家,而是那种,无言而喻的喜悦,淡淡的,却又有些甜甜的感觉。 “不要胡思乱想。”祁云晏忽然开口道,沈青陵这会思绪有些乱,也自然没有把祁云晏的这句话放在心上,祁云晏是希望沈青陵不要再把他和祁云川凑成对了,不然他这样面对沈青陵的时候,真的是格外的心累,不过看着沈青陵这会在自己的怀里,那么乖巧安静,祁云晏嘴角的笑意便有些藏不住。 祁云晏没有在凤朝宫待太久,毕竟皇上这个位置,权利有多大,责任就有多大,桌案上还累积着的那一堆厚厚的奏折,也没有人帮他去看,在凤朝宫陪着沈青陵说了会话,祁云晏也就回了承安殿。 想到今日已经算是和沈青陵说开了,祁云晏心情便就愉悦了起来,虽然没有全部点破,但是他已经告诉了沈青陵,祁云川不喜欢男人,而他也不喜欢男人,并且喜欢的是她,至于其他的,日后再慢慢来好了,重要的事都已经说了,那些次要的那就无关紧要了。 祁云晏离开之后,沈青陵还是有些愣愣的,将今日知晓的事在脑海里迅速过了一遍。 其实,沈青陵也怀疑,这会不会是祁云晏发现了什么,故意演了这一场戏,打消她的怀疑,但是转而,沈青陵就觉得这个可能性不大。 祁云晏和祁云川是兄弟,两人感情深厚,无可厚非,之所以将两人视作一对,也是因为自个被陆漓的腐女思想腐蚀的太严重了,自己想当然地给两人之间加了段虐恋情深,其实她没有任何证据能够证明。唯一先前成为沈青陵相信的证据,也不过就是后宫女子都是完璧之身,然而眼下,祁云晏也和她解释了,为什么不碰那些女人,是因为心下反感,那他愿意碰她,至少证明了她沈青陵对祁云晏来说是特殊的,他说他喜欢她。 祁云晏并非是为了祁云川才守身如玉,只是当年的旧事梗在了他的心上,祁云川不娶妻也是因此,不过他同样也不好男风,这些,祁云晏都说清楚了。想想之前自己幻想了那么多,沈青陵捂脸,这个误会真的是误会大了。 当然,沈青陵会如此轻易相信,还是因为自己的心思有了变化。若是换在先前,对祁云晏没有那些心思,沈青陵自然还是希望祁云川和祁云晏是相爱的,可是如今,她对祁云晏动了心,自然更希望事实的真相就是他们两人之间只有兄弟情,别无其他,而且若是如此,沈青陵也不觉得愧疚了。 祁云晏是她的夫君,两人做些羞羞的事,那就是理所当然了,而且她不止不用愧疚,日后也可以尽情地把祁云晏往自己身边拉,完全不用顾忌祁云川了。 不过,最重要的还是祁云晏,他说他喜欢她。 素来沉稳的皇后娘娘,这会也是捂着脸,在罗汉床上翻滚着。她觉得刚才自己一定很蠢,脑子就像是突然钝住了似得,但是一想到祁云晏那么温柔地向她解释,沈青陵又觉得满心喜悦。 然而,乐极生悲。 沈青陵滚的开心,突然一个转身,腰狠狠地撞上了罗汉床上的那个小桌几,尖锐的角磕在沈青陵的腰上,沈青陵一下子就痛得红了眼。 不过虽痛着,但是转而,沈青陵脸上的笑意又藏不住,又哭又笑的,幸亏这会宫殿里也没什么人,不然指不定要怀疑他们的皇后娘娘这是发疯了。 好在,这一撞,撞的并不是很严重,破了些皮,有些疼,但是也不打紧,沈青陵自个拿了药膏,还是上次祁云晏让人送来的白玉凝脂膏,沈青陵拿着白玉凝脂膏,想起那日的事,脸上便就羞红了一片,红着脸,替自己擦了药,等腰上的痛意淡了些了,心情也平复了,沈青陵这才摆出一副平静的模样,将几个宫女叫到了跟前。 正文 第一百二十七章 来吧,小叔子 宴会之日,很快便到。 沈青陵早就已经做了安排,今日她也是要回镇国公府的,虽说祁云晏也说了这最后还是要看祁云川的意思,但是这宴会也是还要继续的,何况,沈青陵也挺想替祁云川找个好姑娘的。 当然,这并不是因为沈青陵有多关心祁云川,只是单纯地觉得……让自己减少一个情敌 虽说祁云晏说了喜欢她,也说了祁云川不好男风,可是作为一个资深腐女来说,她看着祁云川和祁云晏两人,真的是怎么看怎么觉得配一脸,而两人感情又好,明明是兄弟情,但是在沈青陵的眼里,愣是升出了一丝基情的感觉。 她如今知晓自己对祁云晏动了心思,在知道祁云晏喜欢她的时候,那份喜悦,也让沈青陵再次意识到,自己对祁云晏的动心,怕是不止一点点。她素来是个行动派,在祁云川和祁云晏两人之间还是单纯的兄弟情之前,她必须要先下手为强,彻底将这种可能扼杀在萌芽状态。 而沈青陵准备的第一个法子,那就是让祁云川娶个王妃。 娶到了软乎乎的王妃,祁云川总不会再对祁云晏生什么心思了吧? 虽说,缘由变了,但是目的还是依旧相同的,那就是为祁云川选妃。并且,在明白了来龙去脉之后,沈青陵更加热衷为祁云川选妃了。 这个原本还被祁云川说成善解人意的皇嫂,一转身,就已经磨刀霍霍准备向他的婚姻大事下手了。 祁云晏原本也想跟着过去凑热闹的,奈何手上还有诸多奏折,只能暂时放下了这个心思,听凤朝宫那边传来的消息,皇后娘娘已经带着身边的溯雪溯乐两个宫女出宫去镇国公府了,祁云晏心下便有些不是滋味。 早知道就不搞什么选妃了,害得现在自个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家媳妇儿出宫替别人忙活去,虽说那个别人是他的亲弟弟,祁云晏还是有些不太乐意。 祁云晏不乐意,然而沈青陵这会可是兴致勃勃。 常安县主和淑良县主早就得了信,在镇国公府外恭候着,沈青陵虽说来得早,其实也不早了,何况从宫中过来也需要些时辰,镇国公府上已经有些夫人小姐都到了。知晓常安县主是来接皇后娘娘,都纷纷跟了上来。 “恭迎皇后娘娘,皇后娘娘万福金安。”众人纷纷下跪行了大礼。 沈青陵在溯雪溯乐一左一右的搀扶下,下了马车,看到跪在地下的一片人,笑着摆了摆手,道:“诸位夫人小姐都快快请起。今日,是本宫大姐姐的宴席,便是私宴,没有那么多规矩。” “谢皇后娘娘。”众人忙叩恩,随后起身,虽说是私宴,但是谁真敢没有规矩。 常安县主笑着上前,将沈青陵迎进了镇国公府,府上也早就已经打点妥当,沈青陵也不喜这一群夫人小姐们跟着,便就笑道:“本宫今日难得回府,也该去见见老祖宗,几位夫人还请随意,不必顾及本宫。” 虽是这么说,众人哪里会不明白,皇后娘娘这是赶人呢,自然都是纷纷告辞。 这次的宴会办得虽大,不过常安县主经验丰富,也不会出什么差错,等那些夫人小姐离开了,常安县主和沈敏月两人便陪着沈青陵去了老夫人的院子。 今日,镇国公府设宴,沈家的小姐都过来了,靖安侯府和镇国公府的小姐这会都正在招待宾客,沈兰自从沈青陵及笄之后,没过几日便就已经离开了京城,沈若影昨日知晓沈青陵要过来,闹了好半宿,这会还懒着未曾起床。是而,姐妹这边,就沈敏月过来,而她如今是县主的身份,和常安县主两人招待沈青陵,也合乎规矩。 沈老夫人今年已经八十有三了,算是高龄,虽说身子骨还算硬朗,但是到了这个年纪,小病小痛也是不断。 对于这位曾祖母,沈青陵并不亲厚,但是也算敬重有加。 沈老夫人见沈青陵过来,笑呵呵地,也不摆架子,倒是规规矩矩地要行礼,吓得沈青陵忙上前几步扶起了沈老夫人,嘴里说着:“曾祖母这是做什么,小五就是身份再贵重,那也是曾祖母的晚辈,哪能受曾祖母的礼。” 这话,沈青陵说得是真心诚意,本来受自己父母的礼,沈青陵心里就有些不太舒服,不过礼不可废,但是老夫人都已经这般高龄了,就算祁云晏来了,那也得给沈老夫人一个面子的。 沈老夫倒是不介意,笑呵呵地说道:“礼不可废,老身不能仗着年纪大就为老不尊。”不过虽是这么说,老夫人倒也没有再硬着去行礼了。 平玉长公主与靖安候夫人云华郡主一左一右地陪在老夫人身侧,两人也对着沈青陵微微颔首,就算是见过了。平玉长公主本就是皇家人,而云华郡主也和皇家搭着关系,虽说两人身份不比沈青陵贵重,但是毕竟也是沈青陵的祖母辈了,加上两人也自持身份,自然是不会向沈青陵行礼的。 这就是沈老夫人和她们的不同了。虽说沈青陵也不敢受老夫人的礼,但是老夫人的话没错,礼不可废,她身份比不得沈青陵,就算是沈青陵的长辈,也不能为老不尊,但是平玉长公主和云华郡主却自持身份,难免高傲了些。 这也是沈青陵佩服沈老夫人的地方。沈老夫人虽说只是个民家女,但是很多事情都看得通透,即便有了两位身份尊贵的儿媳妇,沈老夫人也未曾被压了过去,这就是沈老夫人自个的能耐。 这些思绪也只是在脑海微微一转,对于这些小事,沈青陵自然不会在意,何况都是自个的亲人。 沈青陵亲自扶着沈老夫人坐了下来,笑着问道:“许久都未曾来向曾祖母请安,不知曾祖母可有怪罪小五。” 沈老夫人故作嗔怪地瞪了沈青陵一眼,道:“娘娘这是怪老身没给你去请安呢。” 沈青陵笑了起来,忙道:“曾祖母你怎就曲解小五的意思。” 一老一小,气氛倒是融洽,都是一家人,身旁几个沈家的妇人们也都笑着应和着,气氛也算是其乐融融。 沈老夫人年事已高,和沈青陵说了会话,便就乏了,众人也不敢打扰,便准备散去,众人离去之时,沈老夫人拉着沈青陵的手,感慨道:“曾祖母出身不好,也没想到有朝一日,老身的曾孙女能够成为人中龙凤。小五啊,曾祖母没有什么能够教你的,只是宫中不比家里,你万事要小心。嫁入皇家,许多事情也身不由己,若是遇上了事,家中虽未必能为你做主,但总能听你说些话,宽慰一二。” 沈青陵闻言,心下也有些微微感触,许久未曾归家,而自己的亲曾祖母的一番话,也的确触动了沈青陵的心扉,瞧着已经华发鬓白的老夫人,沈青陵笑了起来:“小五记下了,日后小五若是来寻曾祖母说话,曾祖母可不能嫌弃小五。” 沈老夫人闻言,当即笑了起来。 说完话之后,老夫人已经在丫鬟的伺候下去休息,云华郡主和平玉长公主也已经去了后院待客。两人身份高,来的夫人里也未必有她们身份贵重的,一般的宴席,两人也不会出席,只是今日沈青陵过来,而平玉长公主也的确打着想要为沈青黎相看孙媳妇的意思,而靖安侯府大房的庶子沈廷言,如今也已经十八了,但是因为是庶子,又不愿娶了太低,婚事也就耽搁了,云华郡主今日也是过来替自己的孙子相看一二。 “今日,京城内差不多能叫得上名的小姐都过来了,倒是能够让两位老人挑个够了。”沈敏月在一旁笑道,心下也有些无奈,虽说未对外说,但是镇国公府和靖安侯府自个是知晓的,这是为了祁云川选妃,可是谁知道平玉长公主和云华郡主这两个素来不喜应酬的人,今日却都过来了,纷纷都是打着为自己孙子选孙媳妇的打算。 常安县主也笑道:“也不怪她们焦急,青黎如今已经二十一,廷言也十八了。廷言虽说是庶子,可毕竟是郡主的亲孙子,自然会多花些心思。王爷选妃,也总不会将所有小姐挑了去,若是能够让两个孩子成了亲事,也算是一桩美事。” “娘你这是拿了祖母和小祖母当借口呢,最想让哥哥成亲,怕就是娘你了。”沈青陵笑着说道,沈敏月也在一旁跟着笑,惹得常安县主瞪了沈青陵好几眼,嘴里喊着:“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这会就开始埋汰你娘了。” 几人说了会话,后院那边,受邀的夫人小姐也基本都已经到了。沈青陵今日是为了祁云川选妃而来,但是也没有心思和那么多人打交道,是而并未打算直接去和这些小姐们会面,是而,众人都知晓今日皇后娘娘过来了,但是待客的还是常安县主和淑良县主,至于沈青陵,倒是在府上随意的闲逛着,偶然也会遇上几个小姐。 沈青陵当然不是真的随意逛逛,她早就已经选了好几个小像,从一进镇国公府,就早就让人去打听了,知道了这些小姐的所处之地之后,便就去上演了一番偶遇,或是在暗中观察着。 十五位小姐,沈青陵大抵已经见了五六位,都不是太满意,最满意的一位,是出身将门的小姐,如今已经败落,不过她的祖父曾经也是封侯拜将,只是可惜去得早,树倒猢狲散,如今在朝中也是不上不下的位置。她的父亲如今也只是一名从四品的武将罢了,身份的确是低了些,不过此女自小也接触过不少兵法,诗词歌赋会,又有些身手,沈青陵暗中观察,觉得这性子也是不错的。 美中不足的是长相太过平平,身份又低了些,不过这已经是沈青陵看过几个小姐中最满意的一个了。 沈青陵正准备去看下一位的时候,有宫女快步过来,走到沈青陵面前,微微盈身,随后道:“娘娘,沈将军已经带五王爷进府,这会正在沈将军的院子里。” 沈青陵闻言,笑了起来,道:“走,咱们去见见五王爷,看看他的心思。” 小叔子,来吧,今日就把你的媳妇儿选出来吧!环肥燕瘦,能文能武,什么类型都有,就看你想要哪一种。 正文 第一百二十八章 祁云川你是猴子请来的逗比 祁云川这会正在沈青黎的院子里,与他同行的还有林甫郡,周嵇,洛呈书,除了这几人之外,还有新上任的户部员外郎刘青,工部尚书苏昭安。 刘青是去年科举中的进士,而苏昭安,沈青陵自然不会忘了当初自己和祁云晏出宫,顺便收拾了工部尚书,而这苏昭安,原本是工部侍郎,因为那事,最后直接被提为了工部尚书,如今也才不过二十出头的模样。 苏昭安能够出头这么快,还是因为他和吏部尚书苏宜明有些血缘关系,苏宜明身在吏部,掌管着官员考核,苏昭安和他沾亲带故,而苏昭安也的确有才能,便暗中多花了些心思,而祁云晏也是看中了苏昭安的才华,周嵇在吏部也能做些手脚,这么一来,可以说是半推半就,将人给推了上来。 苏宜明原本还在想着工部也入了自己的手,谁知道这个苏昭安却是个不畏强权的,也不屑于一干鸡鼠之辈为伍,等苏宜明发现自己这是在为他人做嫁衣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毕竟祁云晏也并不是真的装样子不干事的,苏昭安很快就被祁云晏拉入了自个的阵营,自然是不可能放任苏昭安不管的。 这也该说苏宜明狠不下心,当初发现苏昭安不受自己控制时,苏宜明也没有一下子就把人打压了,想着再威逼利诱,打着降服的心思,谁知道,被祁云晏钻了空子。 也是年前的事,等到苏宜明想要对付的时候,祁云晏已经用自己的力量将苏昭安保护起来,而苏昭安也有本事,在朝堂之中,站立了脚跟。 前些日子,苏昭安还避讳些,如今他的情况已经稳定,今日又瞧着有好戏看,也一道跟着过来了。 除此之外,在这群男子之中,还有一人身着女装,十分显眼,此人不是她人,正是陆漓。 今日镇国公府设宴,陆漓虽说一直住在镇国公府,但是这种时候,还是不方便,是而早早地就离开了镇国公府。不过,陆漓显然不是个安分的,她也知道这次是给祁云川选妃,何况沈青陵也要出宫,她怎么可能会放过这个机会,于是便自导自演了一场与沈青黎偶遇的戏份,然后轻巧地就跟着沈青黎一块进了镇国公府。 对于陆漓,众人也早有所耳闻,是而,也并未太顾及陆漓的女儿之身,尤其是陆漓才华的确不凡,就算是朝政大事,也有她独特的看法,是而,几人很快就相谈甚欢。 “今日听陆姑娘一席话,如醍醐灌耳,日后若是有机会,少不了要向陆姑娘讨教一二。”洛呈书笑道,对陆漓是佩服地五体投地,若不是陆漓岁数大了些,洛呈书倒有种想要将人娶回去的念头,若是有个妻子能入陆漓这般,和自己谈天论地,人生又夫复何求? 不过,这也只是洛呈书心下感慨罢了,并未有其他心思,不止是洛呈书,周嵇也笑道:“若是再早生几年,怕是怎么也得将陆姑娘求回府才是。” 他们几个男儿平日里玩笑惯了,一时之间也就没个分寸,周嵇说出来之后,就愣了一下,忙要道歉,陆漓却不介意,随意地摆了摆手,自个玩笑道:“我若是晚生几年,大抵也嫁得出去了。” 虽说天朝对女子并未太过束缚,但是规矩也甚多,陆漓这般丝毫不在意的模样,倒是让众人心下又是一松,对陆漓的印象也更好了些,不拘小节,并非看不起玩笑。若是换了其他女子,他们大抵就是变成了登徒子了。 沈青陵到的时候,就看到几人围着她师傅,不知在说些什么,气氛十分融洽。 沈青陵忽然按了按眉心,有谁能够告诉她,为什么陆漓也在?倒不是她不想看见陆漓,只是单纯觉得陆漓可能会给她搞破坏。 陆漓眼尖,沈青陵过来并未让人通禀,是而众人也没有察觉,倒是陆漓反应快,一眼就看到了这会站在院子里的沈青陵,笑着高喊了一声:“陵儿。”话音落下,陆漓想起自己身边还有其他人,倒是没有太过莽撞,还是知礼地跟着其他人一道,给沈青陵行了礼:“参见皇后娘娘。” 沈青陵笑着拂了拂手:“不在宫中,不必如此拘束。”沈青陵虽说是笑着,但是还是暗暗地瞪了陆漓一眼,以示警告。 陆漓不以为意,不过碍于有外人在,暂时还算是有个礼数。 沈青陵贵为皇后,而在场的人,与沈青陵也并非都有来往,除了祁云川和沈青黎之外,也只有洛呈书和沈青陵有些交情,周嵇的话,倒是和沈青陵打过几次交道,对这位皇后娘娘也十分尊敬。 当初在临南王一事上,沈青陵的说法至今还让周嵇佩服。如今已经开春,临南王如今还留在京城,不过倒是没有闹出什么风波来,而眼下,他们已经开始着手军队改革,若是搜手段用得好,或许能够让临南王吃个大苦头。 沈青陵走到一旁,随意选了个位置入座,随后便笑道:“不必拘束,本宫也只是来瞧瞧兄长,诸位请坐。” 皇后娘娘发了话,众人自然是纷纷入座,原先的话题,自然是不能聊了,毕竟和沈青陵也不算太熟,而沈青陵也俨然并不想让他们再继续之前的话题。 废话,她这次可是来给祁云川凑姻缘的,怎么能让那些次要的事,而耽搁了要事。 “今日大姐姐设宴,倒是来了不少小姐,五弟,你如今也不小了,婚事不可耽搁,不如你同皇嫂说说,喜欢什么样的姑娘,待会皇嫂帮你留意一二。”沈青陵一上来就直接点破了话题。 原本,其他几人以为是为沈青黎选妻,是而,一听沈青黎邀请他们,都一个个都上赶着来看戏了,可是这皇后娘娘一来,不问沈青黎倒是问起了祁云川,这画风似乎和他们想象的有些不太一样啊? 祁云川听了沈青陵的话,当即就苦下了脸,道:“皇嫂,你可别拿臣弟开玩笑了,何况这沈大哥都还没有娶妻,臣弟还小,还小。” 沈青陵看着祁云川的模样,只觉得好笑,不过面上还是故作严肃道:“哥哥的婚事,本宫自然关心,只是本宫既然已经嫁人,哥哥的婚事,倒不是本宫能够做主,倒是五弟你,皇上在本宫耳边也念叨了许久,若是五弟你再不娶妻,本宫可是要被你的好兄长给烦死了。”沈青陵会说话,一席话都是打笑着说出来,只是让祁云川选妃的意思却是一点都不好商量。 “皇嫂!”祁云川无奈道,随后又转身望向沈青黎:“沈大哥,你快劝劝皇嫂,本王还小,娶什么妻。” 沈青黎却是微一挑眉,想到前些日子某人的幸灾乐祸,此刻沈青黎自然选择了落井下石,先是故意微微颔首,似乎颇为赞同祁云川的意思,只是还没等祁云川欢喜一会,沈青黎便就开了口:“娘娘的话也有道理,王爷你如今已经不小了,皇上政务繁忙,还要为你操心这些事,你也的确有些不懂事了。” 祁云川:我???? 其他几人原先还疑惑,现在哪里还会看不出来,感情这宴会其实是给祁云川来选妃的?怪不得今日沈青黎邀请他们的时候,祁云川一副不乐意的模样,最后还是被他们拖过来的。不过,这几个人都是爱凑热闹的,见祁云川这般,纷纷附和起沈青黎的话来,将祁云川气个半死。 陆漓在一旁瞧着,倒是有些不忍了。她是早就知道此事的人,原本也没在意,可是这会瞧着祁云川,陆漓就有些舍不得了,谁让人长得好,倾国倾城也不为过,在陆漓眼里那就是世上最完美的小受,没有之一,若是祁云川娶了王妃,那世上岂不是少了一个完美小受?而且看着祁云川这小委屈的模样,陆漓的心就软成了一团,觉得这些人合着欺负祁云川,实在是太可恶了! “娘娘,婚姻之事,讲求缘分,也急不得。”陆漓忽然开口。 祁云川闻言,大喜,忙道:“皇嫂,对嘛,这事急不得,要讲求缘分。”一边说着,祁云川给了陆漓一个感谢的眼神,要知道,祁云川天不怕地不怕,就怕成亲,陆漓替他说了一句话,祁云川就已经将人谢上了。 沈青陵就知道陆漓要搞破坏,不过陆漓的道行在沈青陵面前可不够看,沈青陵只是淡淡地瞥了陆漓一眼,道:“三十多的人了,还没嫁出去,夫子,你还好意思和本宫说讲究缘分?” 陆漓:…… “皇后娘娘,不带你这么人身攻击的!”陆漓忿忿道。 人身攻击是什么词?意思大概明白,这词倒是挺新鲜的,不过看这陆漓和皇后娘娘相处的方式,两人的感情倒是不错。 沈青陵可不管陆漓,转头望向祁云川,苦口婆心道:“五弟,你看陆夫子,正是要讲究那缘分,从十五岁及笄到如今已经过去了十多年,如今还没有成家,你要和陆夫子学,你这不是让皇上操心吗?夫子这人性子随意,不讲究这些,家中也没有人能够拦着她,可你若是不娶妻,你莫不是要把母后气着了?” 祁云川:…… 皇后娘娘说得好有道理,他竟然无法反驳。 不过,祁云川也不是好忽悠的人,当即想出了应对之法,说道:“皇嫂的心意,臣弟心领了,只是臣弟所求之人,需才华出众,琴棋书画精通,容貌上,不说倾国倾城,也得中上之姿。臣弟曾经驰骋战场,更向往那种豪气爽快的姑娘,需以熟读兵法,精通五行八卦,最好还要有一手好本事。性子嘛,也得好,要善良,孝顺,心怀天下,为人也要体贴。” 祁云川说一句,沈青陵的脸色也黑一分,等祁云川说完了,还故作可惜地叹息了一声,道:“臣弟的要求虽高了些,但是娶妻之事不能随意,若是未能找到中意之人,臣弟不愿耽误自己,也不敢祸害人家姑娘。” 若不是要维持形象,沈青陵真想给祁云川翻个白眼,这样的姑娘,能找得出来吗?样样精通还要性子好,逗她吧?还叫做虽高了些?这分明是不可能存在的人,沈青陵这会挺想指着祁云川的鼻子,说一句陆漓的口头禅,祁云川,你是猴子请来的逗比吗?吗! 不过,沈青陵是什么人,即便面对祁云川这种无厘头的要求,沈青陵依旧面带微笑,问:“要求虽高了些,不过只要有心,总是能找到,五弟,可还有其他要求?” 祁云川笑着回:“没了。”这些要求,若是能够满足,祁云川还真乐意娶,不过显然这种人是不存在的。 奈何,道行一山还有一山高。 沈青陵面带微笑道:“既然如此,那这好办,漂亮女子比比皆是,选个身份好的,精通琴棋书画的大家小姐为正妻,当然,这性子必定是要好的,再选个习武出身的,身手好的做侧妃,再选个饱读诗书,精通五行八卦,熟读兵书的,也做个侧妃,再选几个颜色出众的放在王府养着,倒也好。五弟的要求,本宫记下了,待会一定为五弟,好好物色。”沈青陵刻意强调了好好物色四个字。 祁云川急了,忙道:“皇嫂,这可不能这么算,这是得一个人。” 沈青陵依旧维持着微笑:“方才五弟可未说这必须是同一个人,本宫也问过你,你也说了没有其他要求,既然如此,这事就这么定了。” “皇嫂,不带你这么断章取义的。”祁云川叫苦不迭。 “你敢狮子大开口,也不怪本宫剑走偏张了。”沈青陵继续微笑,祁云川还想说些什么,但是面对沈青陵,他忽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好吧,是他狮子大开口在先,可是他不想娶妻啊。好忧伤。 其他几人,除了沈青黎和陆漓淡定着,倒是都有些惊讶,谁也没有想到皇后娘娘还有这样的操作。这脑子反应得可真快,说出的话也是一套一套的。他们忽然开始有点同情祁云川了,这样的嫂子,啧啧啧,原本就有个不好对付的皇兄,现在又加个不好对付的皇嫂,真可怜。 正文 第一百二十九章 三月正是好时机 沈青陵只是逗逗祁云川,倒也不会这么干。 毕竟,成亲一事,还是你情我愿为好,若是强凑成了对,若是日后成了怨偶,倒是不美了。而且,沈青陵观察了一日之后,那些大家小姐也都看了个遍,却并没有什么中意的。 一群人瞧下来,沈青陵只觉得有三个人不错。 一个就是先前说的那个出身将门的小姐,不过身份低了些,而且真的要说起来,各方面的条件也不是特别好,做侧妃倒是可以,正妃,还差了些,第二个是刑部尚书刘奕天的嫡女,刘奕天为人正直,教出来的女儿倒也是知书达理,为人品行从她的一双眼睛里就可以看出来,是个纯善的,身份也够了,虽说出身寒门,但好歹父亲是刑部尚书,她自个又是嫡出,品行也不错,长相虽说不上倾国倾城,但也是小家碧玉,若是有些不好的地方,大概就是性子沉闷了些,也有些不太善于交际,若是嫁给祁云川,做了王妃,那宫中的手段交际定然是少不了,这刘家小姐,怕是撑不住。 这前两个,沈青陵倒是更满意刘家小姐。至于第三个,沈青陵直接就排除了,因为这第三个是洛凝,是她为她家兄长物色的。 洛凝此人,颇得沈青陵的欢心,除了她的身份低了些,其他倒都是完美,配祁云川倒也不错,就是身份低,日后难免受欺负排挤,若是搭沈青黎,倒是刚好。 祁云川的婚事,最后也没个定数,沈青陵虽然想让祁云川成亲,但是别说祁云川了,这些人连她这关都过不了,哪还有什么戏,是而,这事,也就暂时搁置了下来。 倒是沈廷言,云华郡主替他相看了一位小姐,门第低了些,不过是嫡出,品行端正,云华郡主瞧了,倒是看中眼了,听说已经开始私底下去接洽了,沈青陵也没多少在意。 祁云川觉得自己终于是松了一口气了,可沈青陵却有些闷闷不乐了。 “溯雪,你觉得五王爷这人怎么样?”沈青陵问。 溯雪以为沈青陵是在想祁云川的婚事,便就笑道:“王爷是潘安之貌,性子待人也好,又得皇上信任,又是能文能武的,而且身边也没有乱七八糟的事,倒是不少女儿小姐心中的良人之选。” 沈青陵听了,心下更不是滋味了,祁云川可不止是女子们的良人之选,还是那些好男儿心头的白月光呢。这天下第一美男子的名号可不是白叫的,若是祁云川换了女装,估计一出去就能迷倒一片人儿,就算是沈青陵,自认为姿色也还算不错,但是也不敢和祁云川相比的。 虽说先前只是一场误会,但是打从心眼里,沈青陵就觉得祁云晏两兄弟十分般配,尤其两人都是人中龙凤,两人互相吸引,也不是不可能。相比较后宫这一群后妃来说,沈青陵觉得自己的头号情敌应该是祁云川,明显祁云川的威胁要更大一些。 不行,不能放任这样下去,还是得想个法子。 沈青陵也很忧伤,自己不仅还要对付这么一大帮子后妃,竟然还要防着祁云晏的兄弟,皇后当成她这样,可也够委屈的了。 后宫这些日子倒还算是安静,没给沈青陵惹麻烦,不过也是因为先前云宝林才刚出事,之后太后也叫了诸人去乾宁宫,好一番敲打,话里话外都是偏帮着沈青陵,众人不傻,这一时半刻,就算有什么怨气,怕也不会出这个头。枪打出头鸟,这个道理,众人都懂。 祁云晏发现,最近沈青陵的心情有些不大好。 自从吃了一次肉之后,祁云晏有些挂念那个味道,先前因为祁云川的婚事,倒是忙碌了几日,如今瞧着事情也黄了,沈青陵休养得约莫着也差不多了,于是,祁云晏再次留宿凤朝宫。 奈何,这一次,祁云晏却被狠狠拒绝了。 祁云晏这才刚将人抱着呢,亲都还没亲下去,沈青陵就有些不耐烦地推了推祁云晏,咕哝着道:“皇上你别闹。” 祁云晏:??? 到底还是舍不得沈青陵不开心,祁云晏也没勉强,二日,祁云晏开始思索着,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这才琢磨出,沈青陵这好像有些心情不好,因为祁云川的婚事?最近似乎也只有这件事了。 向来神通广大,运筹帷幄的皇上大人,在讨好自家媳妇儿的这件事上,犯了难。 苏昭安恰巧这会过来,去年江南地带灾情严重,附近几省,也重修了堤坝,只是在这堤坝之事上,如今却出了问题。 “微臣发现,在堤坝修建上,进出与账上有过大差距。其中就材料所花的钱财,微臣查过,也和刘青对过账,发现就面上大约就有三万两的出入,不止如此,其他方面也有问题。如今已经开春,一旦入夏,若是再爆发涝灾,微臣怕若是堤坝一事上有人滥竽充数,今年还是会爆发灾情。前些日子,微臣已经拖沈将军前往南安六省,如今虽没有明确的证据,但是堤坝的确存在问题,与工部原先算计出来的牢固能力出入甚大。”苏昭安沉声道。 去年,南北皆遇天灾,南方涝灾,不少堤坝都被冲毁,其中情况最严重的便是渝州。不过渝州因为当时有了沈青黎插手,倒是没有什么大问题,但是其他几省,最终还是被人钻了空子。若不是如今工部尚书换了苏昭安,这会怕也是不会去查这些堤坝。 偷工减料,导致堤坝的牢固程度远远下降,一般的雨水倒是没有问题,但是若是遇上大雨大灾,怕是又要哀鸿遍野。虽说,未免每年都那么好运气碰上大灾,但是这事,怎么能靠运气。 “这事,不能小觑,你尽管放手去查。”祁云晏沉声道。 苏昭安就等着祁云晏这句话,他来往上报时,私底下已经查探过一二,这会祁云晏发了话,当即回道:“微臣私底下已经查探过,虽没有证据,但是此事,怕是与临南王那边牵扯上了关系。不止如此,臣偶然听沈将军提起,最近临南王的小动作不断,怕是有所图谋。” 祁云晏闻言,也沉默了下来。 关于临南王,他桌案上的奏折就没少过。沐国公如今还在临安,晋安候在朝中除了有些耀武扬威之外,倒是还算知道规矩,何况他如今的目标还是盯着徐昭媛,而临南王,从去年年底回京之后,以嫡子娶妻缘由,已经在京中逗留许久,明面上是为了亲事,暗中到底捣鼓了多少东西,祁云晏也并非一无所知。 临南王,或许该找个机会打压他一下,至少不能让他再这么肆意嚣张下去。福安王爷如今还算安静,晋安候也没有什么大动作,但这都是沉睡中的狮子,临南王再这么妄动下去,也难免激起了其他两人的反抗之心。 手指叩在桌上,一下一下的,对于此事,的确是个麻烦。 一旁的奏折上,刚好写了今年的南下巡游一事。先帝曾经是个喜欢游历的性子,而且巡游一事,也是为了让皇上更加能够清楚了解百姓风情,何况先帝那会,国库还算是丰盛,是而这巡游的事,没少做。也是因此,国库也被先帝花得差不多,还是后来先帝病重,这才安静了几年,国库才有回缓的情势。 去年一年,祁云晏也没有大办什么事,除了去了一趟皇家围场,其实开销不大,而赈灾虽说是拨了不少银子,但是国库动用的却并不多,尤其是户部尚书刘奕天是个有本事有能耐的,祁云晏在不动国库的前提下,刘奕天也松了一口气,也就专心做着他的事,倒是让国库丰腴了不少。 祁云晏登基之后,大多都是励精图治,如今已经开春,都说烟花三月下扬州,这个时候南下巡游,的确是个好时机,送奏折询问的也是户部的人,虽说这事花钱,可是想想皇上都忙碌了那么久,如今国库也还算有钱,这底下的人也想着,皇上你该休息休息了,当然,也是有着讨好的意味。 祁云晏看着这奏折,沉思了许久,随后勾唇一笑,道:“过几日,朕让人安排南下巡游,你同朕一道去,沿途你亲自去查这堤坝一事,临南王最近动作不断,朕也听说了他和南方那边有些联系,这次过去,你和青黎几个多费些心思,收集些证据。此人,终是朝堂毒瘤,还是要早些处置为好。” 苏昭安闻言,也笑了笑,随后道:“臣一定不负皇上所托。”苏昭安其实也想亲自去看看,让底下的人去,他其实也有些不放心,毕竟此事事关重大,只是他若是贸然过去,难免会打草惊蛇,若是借着南下巡游,倒是个好借口,他只不过是随君出游,谁会想到他是去查堤坝一事。 “这事,你先回去早做准备。”祁云晏开口又说了一句。 苏昭安应下,随后也告退。 等苏昭安离开之后,祁云晏摸着下巴想了想,都说开春之际,江南景色正好,沈青陵也没怎么出过远门,这次也刚好带她出去散散心。 国事和讨媳妇儿欢心,两不耽误。 祁云晏这边有了决定,不过还是没有贸然就吩咐下去,以免引起他人注意,私底下倒是先与沈青陵说了。 “都说江南风景好,阿陵可要去看看?如今正是开春,三四月的时候,风景正好着。”祁云晏笑着说道。 沈青陵虽说心里还在纠结祁云川的事,但是心情其实也并没有祁云晏想得那么差,不想这些糟心事,沈青陵的日子过得还是很舒坦的。不过,听到祁云晏问她是否要去江南,沈青陵自然是乐意之至。 “臣妾早就听说江南风光,只可惜一直没有机会,若是能够南下江南,倒是一桩美事。”沈青陵笑道,话未说得直白,但是意思很明显,去江南?去啊!我喜欢! 祁云晏闻言,笑了笑,道:“江南的确是个好地方,阿陵那也早些做准备,过些日子,朕带你去江南走走。” 沈青陵心下欢喜,面上依旧维持着镇定,闻言,也只是淡淡地应下。 正文 第一百三十章 南下江南定名单 祁云晏的速度很快。 这厢同沈青陵说了之后,很快,消息便就传了出去,底下的人也开始筹备起来。今年,皇上要带着皇后娘娘前去江南巡游。 对于此事,宫中的流言是说皇后娘娘想要看江南风景,恰巧有大臣上了折子提起南下巡游一事,皇上原本还在斟酌,但瞧着皇后娘娘喜欢,便就做了决定,这事,很快就一一打点下去了。 沈青陵听到这个流言时,无奈地按了按眉心。 “后宫现在是个什么动静?”沈青陵问。 “几位主子这会怕是心中正怨着娘娘,不过面上倒也不会显露出什么来。”溯雪笑道,心下也为自家主子同情了一把。虽说那日,皇上的确过来问了沈青陵的意思,但是溯雪不傻,若不是祁云晏自己打算去江南,又怎么可能会为了沈青陵一句话,就贸然决定去江南。 溯雪不傻,沈青陵更加不傻,何况,她这边的消息也算是灵通,毕竟沈青黎是她的嫡亲兄长,很多事情,并没有隐瞒,她也知道最近这些日子,苏昭安那边正在查堤坝的事,不过和临南王的关系,沈青陵倒是不知,不过就这堤坝,沈青陵也能猜得出,这里面定然是有朝廷大官搅合着,祁云晏这次下江南,或许也只是寻个借口,去好好查查此事罢了。 或许,除此之外,他还有其他的目的,但绝对不会是因为她的一句话,他同自己说的时候,俨然是已经心中有了决定,问她那番话,与其说是决定要不要南下巡游,倒不如说是在问沈青陵要不要随行。 对于自己又无端被祁云晏利用了一把,沈青陵也有些无奈,不过倒没有什么生气的意味,她也没有什么损失,后宫那些人本就已经对她虎视眈眈,再拉点仇恨也可有可无,而且这是对朝堂有利的事,若是祁云晏借着南下巡游的幌子,能够查清堤坝一事,也算是对百姓有福,沈青陵自然是不会计较这些。 这事,沈青陵算是默认了。 江南一事定下来之后,不止是祁云晏那边忙着,沈青陵这边也要开始着手准备这次的随行后妃的名单。太后跟着先帝已经去过好几次江南,自然也就没有什么兴趣,是而,这一次太后还是会留在后宫。 这次南下巡游,要好几日,上次去皇家围场,时间短,随行后妃也就少,但是这次,俨然是要比之前的多一些。 “娘娘,刚传来的消息,这次南下巡游,还是由大少爷和李统领负责沿途安危,国公爷会留在京城,执掌京中防卫,晋安候会留在京中负责朝中一应事物,福安王爷和福安王妃,这次也会随行前往江南,五王爷也在随行之列,临南王那边,倒是还没有消息,不过就目前的情况来看,留在京城的可能十分之大。朝堂官员中,这次大概会有二十余名官员随行,其中工部、户部、刑部、三部尚书会一道随行,其余官员的名单已经在这纸上,请娘娘过目。”溯雪一边说着,一边将名单递到了沈青陵的手中。 福安王爷随行,而晋安候和临南王约莫着就会留在京中,不过,溯雪口中的国公爷,也就是镇国公,他手中有兵权,又有沈家相助,留在京城,若是临南王想要做些什么,镇国公也镇压得过来,而且晋安候即便有野心,也绝对不会坐看临南王做手脚,这么一来,镇国公和晋安候倒是可以说暂时绑在了一条线上。不过这样的话,沈青陵笑了笑,这次南下江南,倒是要把徐昭媛带上了。 徐昭媛如今的恩宠早就不比以前,若是一直这样,难保晋安候不会剑走偏锋,这次将徐昭媛带上,也算是对晋安候的安抚,也算是给他的一个错觉,至少让他不会在这个时候跟着临南王胡来,这样一来,文有晋安候,武有镇国公,祁云晏就算不在京中,也不会出什么大问题。 而且,福安王爷虽然随行,但是吏部尚书苏宜明仍留在京中,也是福安王爷的一大力量,临南王真的要行事,福安王爷也不可能坐视不理,苏宜明自然会打点好一切。等祁云晏一走,京城势力虽乱,但是就是因为势力盘根错节,谁也不想谁得了好去,混乱之中却更容易稳固,而且祁云晏这次,也留了自己的人在京中,镇国公府又是祁云晏手中的一大利刃,倒是不用怕朝中出了什么事。 祁云晏阵营的人,沈青陵并不是全部清除,不过这次随行,沈青黎,李然,苏昭安,其余人倒是留在了京中。大部分力量还是留在了京中,也算是以防万一,而南下随行中,李然和沈青黎将随行安危掌握在自己手中,苏昭安负责查堤坝一事,而户部尚书李宗安是李昭仪的父亲,也勉强算是祁云晏这边阵营的,而刑部尚书刘奕天又是个不站阵营的,若是真的出了什么事,自然也是要保护当今皇上,这么一来,随行之中,也有祁云晏不少人。 后妃名单上,徐昭媛必须是其中一位,李昭仪的话,李宗安既然在随行之列,倒是将李昭仪留在京中好一些,若是京中真的出了什么事,想到自己的女儿在宫中,李宗安也会站在祁云晏这边为祁云晏筹谋,毕竟总不能把自己的女儿放任不管。 至于安贵妃……沈青陵陷入了沉思。 “最近宁安宫有什么动静吗?”沈青陵问。 溯雪摇了摇头:“宁安宫那边一直都安静得很。” 安贵妃此人,肯定是是敌非友,但是她可真有耐心,到现在也只有当初在穆婕妤动手的时候推动了一把,之后就全无动静,对于此人,沈青陵也不敢放松警惕。这次南下,沈青陵也是打着好好游玩的心思,若是安贵妃也跟着去,沈青陵按了按眉心,她觉得她会整日在防备安贵妃的心思上。 这么一想,安贵妃自然是不能选了,安贵妃留在宫中,那也有太后压着,不过碍于她和太后如今的关系已经有些尴尬,沈青陵想了想,还是将韩鹊留下了。 韩鹊算是沈青陵的人,虽说先前一直都没用上,实在是那些人的手段都不够沈青陵瞧的,自个轻轻松松地就搞定了。这次让韩鹊留在京中,也好让她多顾忌着安贵妃一些。 剩下那些后妃中,沈青陵又有些犯难了,这选人可真难。 唔,选那个方美人?也算是给她一个补偿,而且这人没什么坏心思,身旁的喜鹊儿也聪明,会看着她,应该不会闹出什么事来。嗯嗯,方美人可以算一个。 要不再算个刘婕妤?刘婕妤刘曾香的家世也还可以,而且沈青陵看过名单,这次她父亲也回留在京城,这么一来的话,带上刘婕妤是会好一点,而且她进宫这么久,也没有侍寝,难免刘家会有些怨言,带上她,也算是给祁云晏拉拢刘家。 可以可以,刘婕妤也算一个,这样一来,加上她这个皇后已经有四个了。 这次南下约莫着最少也得花上一个月,四个后妃,少了些,沈青陵想了想,决定应该再加上两个。 柳婕妤好像也还算安静,除了去年冬天在御花园搞了个和祁云晏偶遇,不过这人看着也不像是个难对付的,说起好对付,那必须不能忘了凌美人,这么一算,倒是凑够了六人了。 沈青陵看着这份名单,十分满意,一书两份,笑道:“溯雪,你将这名单送到太后和皇上那边去,看他们有什么其他意见。” 对于这份名单,太后是十分满意,沈青陵做事,很有分寸,若不是先前因为江美人的事和沈青陵生了嫌隙,太后还是很喜欢这个儿媳妇的。不过如今就算是有了嫌隙,但毕竟是自己选的儿媳妇,而且是好友的闺女,至今也没有什么利益纠葛,太后对沈青陵还是十分喜爱的。 比起太后的满意,祁云晏的脸色就有些难看了。 “皇后可有什么话?”祁云晏问。 溯雪笑着回:“娘娘说了,这名单定的急,难免有些不当之处,若是皇上觉得哪里不好,娘娘回去再改。” 溯雪这话回得规规矩矩,奈何祁云晏的脸色已经黑成了一片。 虽说这次南下巡游是有目的,可是他更想要带着沈青陵去散散心,最好再增进一下两人感情,可是跟着这么好几个后妃是什么意思?而且还是沈青陵选的……祁云晏觉得自己很受伤,他该开心沈青陵这个做皇后的大度吗?他其实更想她做个妒妇。 好气哦,但是他还要维持微笑。 排除个人感情,沈青陵这份名单定的真的很合适,结合了前朝官员,还真说不出差错来。而且祁云晏也知晓,若是随行只带沈青陵一个人,那些文武百官估摸着又要说些什么废话了,尤其是他现在还仍无子嗣的情况下。 是而,气归气,祁云晏还是很快就恢复了淡然,道:“皇后有心了,这份名单,朕很满意,就按皇后的意思去办吧。” 是而,这名单就这么定了下来。 沈青陵这边的旨意传达下去之后,这后宫之中,自然也是几家欣喜几家愁。被选中的,自然是心生愉悦,这没选中的,自然又是在心中把沈青陵从头到尾都给骂了个遍。 其实,安贵妃心中也有些期待的,听到名单之中,并没有她时,她也有些失落,不过其实也在意料之中。 “娘娘也不必太过失望,皇上心中多少还是有娘娘的。”喻红柔着声安慰道。 安贵妃虽说失望,不过心情波动倒不大,听了喻红的话,倒是笑了起来:“本宫还不至于为了这么件事就失望,若是如此,这么多年,本宫哪里还能活得如此轻松?”其实,安贵妃活得也不轻松,只是倒是聪明人,知道有些东西,是夺也夺不得的。 这次,晋安候留在京城,徐昭媛会随行,几乎是完全没有悬念,沈青陵自然是要随行,那么后宫定然要留个主子,安贵妃位份是除了沈青陵最高的,留下来,也理所当然,只是先前难免有些期待,如今得了结果,也算是死了这个心了。 喻红看着这样的安贵妃,心下也叹息了一声。 她跟在安贵妃身边多年,真心觉得自家主子哪里都好,可前有徐昭媛,如今又被沈青陵压了一头,虽说身为贵妃,却并不得皇上宠爱,喻红也是为自己主子不值。 “这次没了机会,下次,总是会轮到本宫的。”安贵妃笑道,倒也不知道是在安慰喻红还是在安慰自己了。 比起宁安宫的宁静,那几位被选上的后妃,这会可真忙碌着。 随行去江南,那可是天大的恩宠,何况,随行六位后妃,这可比在宫中轮到侍寝的机会大多了,自然是要好些准备,这衣罗裙纱,金钗玉钿,胭脂水粉自然是怎么也不能少的。 徐昭媛倒是淡定得多,这会正坐在院子里,也不知在看些什么。 虽说入春,但是日子还有些凉,院子里的花儿也还未全开,只开了个花苞朵。 鸣意取了披风过来,瞧着徐昭媛这副模样,心下微微叹了一口气,随后上前,将披风披在了徐昭媛的身上,柔声劝道:“娘娘,如今日子还冷,还是去屋里待着吧,若是受了风寒,倒是不妥了。” 徐昭媛闻言,笑了笑,视线依旧落在院子里的那些花苞朵上,笑道:“再过些日子,等这百花齐放,又不知道该是如何争艳的模样了。” 鸣意闻言,也不知该说些什么。 自从上次中了蛊毒之后,徐昭媛痊愈之后,性子便就越发安静了,就像是变了一个人似得。或许是因为经历了生死,或许是因为经历了身边人的背叛。 徐昭媛这人,说不上心思多好,也害过不少人,但是对身边的人,其实还算好,而且也颇为信任,她没想到,最后自己竟然在鸣镜的手上摔了跟头。那件事之后,除了鸣意,弗贤宫的宫女就没有人能够进徐昭媛的眼了。 徐昭媛笑着起了身,笑道:“不看了,回去吧,过些日子就要南下,也该收拾下行装才是。” “是,娘娘。”鸣意回,随后扶着徐昭媛往屋内走,看着自家主子的笑意,鸣意心中其实有些恐慌。以往的徐昭媛,性子张扬,有时候行事可以说是有些不带脑子,大抵也是因为任性惯了,以为所有人都该让着她,而沈青陵进宫之后,接二连三的打击,让徐昭媛的性子渐渐沉稳了起来。或许也是看清了恩宠不过过眼浮云,当年的恩宠再胜,如今不过是美梦一场罢了。 徐昭媛当年任性的时候,手段就有些阴冷,如今沉稳下来,跟在她身边多时的鸣意,也觉得徐昭媛这样越来越可怕了。 正文 第一百三十一章 一头被她亲自养大的狼 南下一事,忙碌了几日,一切也就准备妥当。 三月中下旬的时候,也就到了启程的时候。 这次,镇国公虽说留在京城,不过沈家倒是有跟着一道去的,沈敏月如今是县主,在府上也无事,靖安候世子夫人也怕沈敏月一直闷着,想着这次南下,又有沈青陵在,倒是直接把沈敏月也推着跟着一道去了。 这沈敏月要去,沈若影自然是要跟着了。她本就爱玩,何况又能见沈青陵,原本还找不到借口,这下倒好,沈敏月去,沈若影也就死缠着要跟着一块去。 沈家的几个长辈也碍不过沈若影,最后也答应了,不止是沈若影,陆漓知晓后,也是想方设法,最后倒也跟着沈敏月一块踏上了这次南下的行程中。 沈青陵是在出发前知晓陆漓也在随行之列的。 “夫子也一块去?”沈青陵面色有些奇怪地望着溯雪。 溯雪含笑着点了点头,沈若影和沈敏月要去,这事,沈青陵早就已经得了信,没想到临到头,又多了个陆漓。沈青陵只觉得,她的眉心又开始泛疼了。 “娘娘也不必太担心了,陆夫子虽说在娘娘面前有些无状,但是在外人面前,倒还是知道规矩的。若是陆夫子真的做错了什么,娘娘尽管罚她便是。”溯雪笑着说。 沈青陵闻言,也只能叹息了一声,她能说什么?不过,只要陆漓不发疯,沈青陵还是挺乐意带上她的。 说了陆漓的事,时辰也差不多,沈青陵带着身边的几个宫女一道去寻祁云晏了。 这次南下,估计一二月是要的,自己身边的宫女都没有去过江南,沈青陵想了想,这次倒是把溯雪溯乐都带上了,金萝和浮盈,还有云赋姑姑被留了下来,醇言也跟着沈青陵一道,除了这些人之外,沈青陵身边伺候的宫女自然是少不了。 走了没几步,便碰上了其他几个过来的后妃。 沈青陵顿了步伐,看着正慢慢向自己走来的徐昭媛,微微眯了眯眸子。 自从上次的事情之后,徐昭媛安静了许多,可正是这份安静,让沈青陵不得不对她多有提防。前些日子,江美人,穆婕妤,之后又是云宝林的,她自个和祁云晏之间的事,也一直烦闷着沈青陵,对这徐昭媛,倒是有些日子没有关注了。 这次,选徐昭媛,也是因为晋安候的缘故,而这会瞧着她带着宫女,往她这边过来,沈青陵忽然觉得,带上徐昭媛或许也是一个天大的麻烦。 “嫔妾参加皇后娘娘。”徐昭媛含笑着低身行礼。 “徐昭媛,免礼。”沈青陵笑道,视线将徐昭媛身边的人打量了一遍。鸣镜死后,徐昭媛身边的人就已经补了上去,但是如今能够近徐昭媛身的却只有这位鸣意。 徐昭媛脸上带着笑意,眸色低沉一片,一时之间倒是看不清她眸中的情绪。 沈青陵心下起了一种危机感,她觉得自己似乎亲手养大了一头狼。徐昭媛这人,并不蠢笨,只是当初的性子被养野了,捧杀之后有些任意妄为,可是几次事情之后,她或许也明白过来,性子也开始收敛了,这么一年来,变化倒也开始大了。若说徐昭媛回头是岸了,沈青陵是不信的,那么只能说她也知道收敛自己心思。 一个有身份有心计,下得了狠手又能够隐藏自己情绪的人,可不像先前那么好对付了。其实,以沈青陵的认知,这个时候,徐昭媛还没有完全强大到不能对付时,就该当机立决将人处置了,可是问题在于,晋安候如今在朝中还是不能轻易动摇,这个时候动徐昭媛,那么朝堂上的势力也会跟着撼动,这件事,祁云晏不可能放任不管。 也就是说,徐昭媛还不能动。 沈青陵只觉得整个头都大了,她现在挺想冲上去,拉住徐昭媛来一场秉烛夜谈。姑娘,这一切都是祁云晏的意思啊,要报仇请找祁云晏,别找她啊! 心下情绪万千,面上依旧十分淡然,说话间,其他几个后妃也都过来了,纷纷都向沈青陵行了礼,随后几人倒是结伴一块过去了。 此次南下,先走陆路,随后再换水路,沿着水路一路南下,沿途会在几个城做停留,具体的情况,到时候还要看水路的情况,不过,南安六省,江南苏杭,烟花扬州,这几地却是定然会停留的。 沈青陵贵为皇后,自然是一人一辆马车,徐昭媛也是一辆马车,其他四个后妃,则是两人一辆。沈敏月如今是县主,也单独有一辆马车,沈若影和陆漓便在其中。沈敏月如今是县主身份,是而并非安排在官员家属的阵营中,而是划到了皇亲国戚这一列中,不过即便如此,沈敏月的马车和沈青陵的还是隔了许远。 走了一日,待黄昏时,一行人便就停了步,在驿站稍作停留,待明日再行。 接下来的脚程,若是不出意外,二日陆行,约莫着到了晚上就能换水路。或许会在岸上再停留一晚,之后大该就要在船上度过了,途中经过几座城池,也自然会上岸停留。 沈青陵下了马车,就准备去厢房休息。 一路上,沈青陵就在想徐昭媛的事,徐昭媛那边,必定不能再放任不管了,即便祁云晏此刻不能动她,沈青陵也不能再坐以待毙,否则日后不防,说不准会被人狠狠地咬上一口。 这次,可没有先前去皇家围场那么舒服,那会近,大伙也都是优哉游哉地来,这次南下,行程远,是而途中也带了些赶路的意味,路上,沈青陵沉浸在自己的神思中,倒还没觉得什么,这会下了马车,沈青陵只觉得浑身腰酸背痛。 驿站的条件,自然是不能和宫中相比,不过也不算差,勉强凑合一晚,倒也无妨。 沈青陵一进了屋,就躺床上去了,哪里还有什么皇后的端庄模样,嘴上嚷着:“溯雪溯乐,快替本宫来捶捶,本宫的腰都快断了。” 溯雪和溯乐闻言,都笑了起来,不过还是乖乖地上前,替沈青陵轻柔地揉捏着。 醇言见两人忙着,便就下去将这里的事情都打点妥当。这会已经到了晚膳的时辰,驿站早早就得了信,没等多久,这晚膳很快就送了上来。 醇言一边带着宫女布菜,沈青陵这会也舒服了许多,正和溯雪溯乐说着话,往这边过来。 醇言上前盈了盈身,笑道:“娘娘,李公公方才来传了信,说皇上这会正和五王爷用膳,就不过来陪娘娘了。” 沈青陵没多在意,祁云晏又不是每日都和她一道用膳,她倒是更喜欢自个一个人用膳,祁云晏过来了,因为他的身份,用个膳也要麻烦。他不来更好。 “嗯。”沈青陵淡淡地应了一声,随后便就入座,试菜太监一一试了菜,确定无误了,这才退下,而溯雪在一旁,才给沈青陵布了筷。 沈青陵正准备起筷,忽然想起了刚才醇言的话,微微蹙了蹙眉,望向醇言,问:“你方才说皇上和谁在用膳?” “回娘娘的话,是五王爷。”醇言答。 沈青陵的脸色蓦地一顿,卧槽,说好的不喜欢男人的,说好的不是一对呢,懂不懂男男授受不亲,竟然还一块用膳,当她这个皇后是死的吗?还说喜欢她,转身就和祁云川一起用膳,还不来陪她用膳,沈青陵感受到了一阵浓浓的危机感。 众人不知沈青陵心底的想法,毕竟谁也不会把皇上和五王爷凑成一块,再则两人是嫡亲兄弟,感情好些也是理所应当,她们哪里能够体会沈青陵这种心情。 “除了五王爷,可还有其他人?”沈青陵问。 醇言摇了摇头,回:“倒是没有听说其他人了。” 卧槽!沈青陵心里直接将祁云晏和祁云川这对兄弟从头到尾骂了个遍,其实你们还是一对,之前都是演戏来骗人的吧! 淡定,淡定。沈青陵暗暗警告着自己,祁云晏和谁用膳,那是他的事,自个急什么,他是皇上嘛,就算没有祁云川,也会有其他女人,她现在这个状态,不该有,不该有。对,要平静。 沈青陵面上依旧面色淡然,心下似乎也平缓了下来,很快就动筷开始用膳。 也不知是不是晚膳不和沈青陵的口味,沈青陵只觉得这顿晚膳,食难下咽。 用完了晚膳之后,沈青陵心情不好,又加上一日赶路,早早地就歇下了,祁云晏过来时,沈青陵正躺在床上,心里怨念着。 虽然说祁云晏是皇上,可有本事让那些后妃们来和她斗啊。不管是一个还是一双,沈青陵绝对毫不退却,可是情敌却是一个男人,还是一个美男子,沈青陵觉得自己的心情很复杂,很诡异,不知道该如何言说。 那些后妃,对于祁云晏来说,利用居多,再多,也就是传宗接代了,但是祁云川不同。他们是兄弟,不仅每日早朝要见,两人还经常一块议事,一道用膳,你看,连南下巡游这种事都要带着祁云川。这出门第一日,就陪着祁云川用膳,沈青陵只觉得这心里,酸味不停地往上冒。 “怎么这么早就睡下了?”耳边传来了一阵熟悉的声音。 沈青陵方才想事想得入神,祁云晏又没让宫女们通禀,是而,祁云晏过来了,沈青陵也没注意,这会听到起疑的声音,她还微微愣了愣,心里想的是,让你乱想,现在都出现幻听了。 不过也只是愣了一会,很快沈青陵就翻身坐了起来,望着祁云晏,扯起一抹微笑:“皇上怎么这会过来了?” 祁云晏微微蹙了蹙眉,说道:“小李子没来和你说朕用了晚膳要过来吗?” 沈青陵看着祁云晏的模样,努力地回想了一下,醇言的确没有说过祁云晏要过来的话,否则她也不会这么早就歇下了。 看着沈青陵的模样,祁云晏哪里会不知道,当即笑道:“这个小李子,朕得好好教训教训他才是。原先,朕是想陪你一块过来用晚膳的,不过五弟突然过来寻朕,有些要事,朕就叫小李子过来传话,不陪你用晚膳,晚上总是要过来瞧瞧你的。” 沈青陵闻言,觉得这一切似乎就合情合理了。否则,这突然过来说不陪自个用膳,的确有些怪异,不过就是不知道是小李子没说清,还是醇言没听清了。 但是,这些都不是重点,重点是祁云川和祁云晏一块用了晚膳,你说正事就是正事啊?好吧,沈青陵觉得估摸着也是正事,其实祁云晏上次说开之后,沈青陵大概也知道的确是自己想多了,但是她也管不住自己的脑子,要往那边想,也没有法子。 理智和情感相交替,理智一个说法,情感一个说法,沈青陵也很矛盾。 “皇上不必向臣妾解释这些。”沈青陵笑着说道,只是这笑容,不带真心也就罢了,还有些难看。沈青陵也有些厌恶自己此刻的心里,其实明知祁云晏和祁云川没有什么,十有八九的确是有事商量,而且祁云晏都屈尊向自己解释了,可是她这心里吧,还是有那么些不得劲。她觉得,她可能还是得想个法子,让祁云川赶紧成亲才行,不然她的危机感,实在是太重了。 活了这么多年,沈青陵是真没想到自己有一日竟然要吃小叔子的醋,还得防着自己的小叔子跟自己抢人,真的有些一言难尽。 祁云晏失笑,看着沈青陵的语气,脑海里忽然灵机一现。 “阿陵,不会是在吃五弟的醋吧?”祁云晏好笑地问。 沈青陵被戳中了心事,一下子就炸毛了,不由得放大了声响:“皇上胡说些什么呢,五弟一个男儿,臣妾吃他的醋做什么?” 祁云晏只觉得这样子的沈青陵可爱得紧,若不是知晓沈青陵的误会,祁云晏想必也猜不到沈青陵竟然会吃祁云川的醋。没想到后宫那么多妃子,都没让沈青陵吃醋,但是和祁云川用了一次晚膳,就让沈青陵吃醋了,祁云晏觉得,自己似乎发现了了不得的大事。 不过,不管是因为谁吃醋,沈青陵能为了他吃醋,那么是不是证明这心中也有他呢?这么一想,祁云晏就心情愉悦。 “好,是朕糊涂了。”祁云晏柔声说着,随后又问:“今日赶路可是累着了?” 沈青陵低低地应了一声,她也不想再讨论祁云川的事了。 祁云晏闻言,很快就脱衣在沈青陵的外侧躺下,他原本是不打算这么早就歇息了的,但是沈青陵这会躺下了,祁云晏也就想要陪她躺一会。 祁云晏的手覆在了沈青陵的腰侧,轻轻地按摩着,柔声问:“可是这里酸疼?” 祁云晏的动作让沈青陵有些惊讶,不过他动作轻柔,被这么一按,似乎真的舒服了不少,沈青陵也就应了一声。 “明日再走一日,之后换水路,便就不会如此了。”祁云晏柔声说着,心下也有些担忧,怪自己考虑不周,让沈青陵吃了苦头。 沈青陵倒是没觉得什么,也怪她娇生惯养的,何况这会祁云晏替她按摩,她觉得自己也舒服了不少。 只是,这按着按着,就有些不对劲了。 祁云晏一开始是正没想别的,只是这按着按着,掌心下柔滑的肌肤,一点点地就让他有些歪了心思,尤其是沈青陵就躺在他身边。 虽说是入了夜,但天色仍早。 开了荤的男人,总是不知节制。 沈青陵也不知道自个被折腾了多久,迷迷糊糊睡过去的时候,沈青陵只觉得整个人都疲惫得很,浑身酸痛,比赶了一日路还要疲惫。 正文 第一百三十二章 相亲计划大作战 二日,沈青陵醒来时,只觉得整个身子都不是自己的了。 昨日情况有些激烈,虽说不是第一次,但是沈青陵还是擦了些药,才觉得舒服了些,随后匆匆用了早膳,便就启程了。 沈青陵上了马车,就直接睡了过去,昨日她不止被折腾的腰酸背痛,也没睡多久,这一上了马车,就忍不住,睡了过去。 和预料一样,到了黄昏时分,抵达了河口。 祁云晏想到昨日自己的孟浪,也担心沈青陵的身子受不住,是而,在岸边将会再停留一晚,明日一早再换水路。 祁云晏原本是想去瞧瞧沈青陵的,这次他是真的没有打其他什么心思,沈青陵累成这样,他也心疼不是,奈何沈青陵瞧见了他,就直赶人,怎么也不让他在她那里留宿。 祁云晏无奈地摸了摸鼻子,自己好像太心急,把媳妇儿吓着了,以后可得节制点,否则不让上媳妇儿的床可就得不偿失了。 休息了一夜之后,沈青陵的精神也恢复了过来。等二日上船时,面色倒是不错。 这次出行,人员众多,船只也安排了好几艘,祁云晏和沈青陵自然是安排在一处,后妃也都在和祁云晏同条船上,除此之外,还有几个皇亲国戚,例如五王爷,祁云川。 沈敏月按说是安排在另外一个船上的,不过她和沈青陵是姊妹,祁云晏也怕沈青陵一个人无聊,便就将沈敏月也安排在了他们这条船上,沈若影和陆漓自然也是一道跟了过来。 上了船之后,沈敏月带着沈若影去了她们安置的屋子里放了行李,随后便就来寻沈青陵了。其他事有丫鬟们,倒不需要几个主子担心。 沈青陵身为皇后,分到的地方自然也好一些,船上安置了一个大处,乃是用来摆宴的,随后又准备了一处厢房,内厢房让祁云晏处理政务,外厢房则可以接待外臣。除此之外,便是众人的住所。祁云晏自己一个人就占了一个大处,里屋外屋,又安置了一个书房,还有一处沐浴,一处用来用膳,还有一处来接见外臣,剩下还有几个小隔间,是祁云晏身边伺候的人的住处。沈青陵分到的住处,格局和祁云晏差不多,不过要小一些。 沈青陵休息了一夜,精神不错,上了船之后,倒是先将自己的住处好好地打量了一番,心下也算是比较满意。地方嘛,比在宫中要小一些,但好歹也是五脏俱全,而且这里的装饰,倒都是按着沈青陵的心意来的,瞧着也舒心些。 这次虽说是南下巡游,但是大多的时辰都还是待在船上,要在这里住上一个多月,沈青陵自然心里也讲究了些,地方虽满意,但还是有几处需要改善一下,溯雪和溯乐跟着沈青陵那么久,哪里会不了解沈青陵的性子,两人也不休息,让醇言陪着沈青陵,两人则是带着其他的宫女,去将一切事宜打点妥当。 沈敏月带着沈若影和陆漓过来的时候,溯雪和溯乐还在忙碌着,不过也无妨,都是自家人,而且也有其他的宫女候着。 听人来报,说是淑良县主和沈七小姐过来了,沈青陵也笑了起来。这两日,虽说大伙都在一处,但是连着两日都在赶路,是而,她倒还没和自己的姐妹们碰上面。这次,祁云晏将沈敏月三人安置在这条主船上,沈青陵心下对祁云晏也有感激,对于某人的体贴,沈青陵心里也是喜滋滋的。方才上船的时候,沈青陵就想着,沈敏月估摸着待会就该过来了。 “先别忙活这些,你找个人去厨房那拿些糕点来,本宫和淑良县主她们说会话。”沈青陵对着醇言吩咐道,醇言应下,这会就只有她在沈青陵身边伺候着,自然是不能离开,便就召来一个小宫女,吩咐她去办了,她自个则是扶着沈青陵去了接见外客的大间里。 “臣女参见皇后娘娘,皇后娘娘万福金安。” “民女参见皇后娘娘,皇后娘娘万福金安。” “快起。”沈青陵笑道,随后又让人给三人看了座,笑道:“如今不在宫中,没有那么多规矩,都说了多少次了,下次可不要再这样了。若有外人在,这礼数是不能少,在本宫面前,就不必讲究那么多了。” 沈敏月闻言,笑了起来:“娘娘如今贵为东宫之主,姐妹几个也不能给娘娘丢了面子不是。” “大姐姐这话,可是在埋汰本宫了。”沈青陵也笑着回道。 沈若影在一旁,瞧瞧沈敏月,又瞧瞧沈青陵,眼珠子鼓溜溜地转着,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沈青陵和沈敏月说了几句话,自然也注意到了沈若影,笑着问:“小七这是怎么了?” 沈若影嘟哝了一下嘴,问:“五……娘娘,小七可以还叫娘娘五姐姐吗?” 这话一出,倒是把沈青陵都逗乐了,沈若影在镇国公府和靖安侯府是最小的一位小姐,素来宠得紧,虽说也知道那些规矩礼数,心眼儿也有些,但是到底是年纪小,原先一口一个五姐姐喊着,这过了年,长了一岁,临出发之际,沈若影被自己的母亲念叨了许久,说是不能再喊五姐姐,要喊皇后娘娘,不能没了规矩。 沈若影知晓,自家的五姐姐现在是皇后娘娘,身份尊贵,就算是祖父见了也要向五姐姐行礼,她知道皇后意味着什么,可是不管是不是皇后娘娘,五姐姐还是她的五姐姐,她很懂规矩的,可是为什么不能再叫五姐姐呢? 沈敏月也笑了起来,沈若影自小机灵,但是这几日也是被吓着了,为了让沈若影乖乖喊沈青陵皇后娘娘,她母亲可没少吓唬沈若影,威逼利诱,可是花了好些心思,没想到,这一见到沈青陵,就全招了出来。 沈敏月将在府上的事和沈青陵说了一遍,沈青陵闻言也笑了起来,对着沈若影招了招手,道:“小七,来五姐姐这。” 沈若影闻言,离开绽开了一个微笑,随后跑到了沈青陵的跟前,一把扑进沈青陵的怀里。沈青陵对上沈若影的眼,发现她的眼眸中藏着一丝狡黠,似乎没有想到会和沈青陵对视,沈若影微微一愣,随后很快就低下了头。 沈青陵也是微微一愣,随后反应过来,点着沈若影的脑袋,道:“你个小机灵鬼。” 沈若影这是在和沈青陵耍心机呢,她知道沈青陵的身份贵重,虽说两人以前关系好,可沈青陵嫁入宫中之后,两人的联系便就少了,长久以往,两人之间的姊妹情也自然会淡下去,沈若影年纪虽小,可也懂事了,别人只当她是天真烂漫,就连沈青陵也被她忽悠进去了,倒是忘了,自个的妹妹,那是那么笨的。这会可是故意提出来的,能够对皇后娘娘姐妹相称的,那沈若影的身份自然也要往上提。 想想也是,沈若影如今已经九岁了,虽小,也不小了。如今靖安候还在,等到世子承袭了爵位,沈若影虽说是嫡出,可她的父亲是嫡次子,不会继承爵位,就算两兄弟感情好,但是身份自然是矮了一截,沈若影自小生长在沈家这种世家大族,对这些也自然清楚,这是提前就给自己找好靠山了。 虽说沈若影用了些心机,沈青陵也不觉得生气,生长在她们这样的家世,没有心机才是最可怕的,只要沈若影没有害人之心,沈青陵也不介意被她利用几次。 陆漓这会也坐在一旁,不过倒还算安静,虽说心中早就已经按耐不住了,不过沈若影和沈敏月还在,她倒是还会顾忌些自己的形象。 几人说了会话,外面也打点好了一切,祁云晏着人来通会了一声之后,船只便就开始起航。 沈若影第一次外出,也是第一次坐船,心下好奇,拽着沈敏月要出去看,沈敏月哭笑不得,不过倒也陪着沈若影去了。 两姐妹离开之后,这里倒是只留了沈青陵和陆漓两人。 虽说对于陆漓随行,沈青陵觉得头疼,总觉得陆漓会惹麻烦,但是沈青陵这心里,倒是真的有话要和陆漓说,原先在宫中的时候就想召陆漓进宫,只是耽搁了些时日,后来又开始忙这南下的事,一来二去的,倒是给忘了,眼下,倒是个说话的机会。 “本宫同陆夫子说会话,你们都下去吧。”沈青陵开口。 “是。”宫女们应声,随后便就退下。 等人都走完了,陆漓这才改了坐姿,方才一直端坐着,可是折磨人。 “小陵儿,最近宫里有没有什么好玩的事?我听说前些日子,皇上和你太激烈,还特意去太医院取了药?”说着,陆漓还故意挑了挑眉,又问了先前很早就问过的一个问题:“小陵儿,你同为师说说,皇上那方面,怎么样?” 上次,沈青陵是未经人事,如今,听陆漓一说,就想起了那几夜的情形,只觉得整个人都燥热起来,若不是她稳得住性子,这会怕是要闹个大红脸了。还有,为什么祁云晏给她送药的事,连陆漓也知道了?还有没有一些个人空间了?沈青陵觉得,她回去必须好好地管理一下后宫,可不能一点小事儿都往外穿。 “师傅。”沈青陵淡淡地喊了一声,暗含警告。 陆漓努了努嘴,有些失望:“好好好,不问这些,那你说说宫里的事呗,这些日子,为师闲得无聊,正在写话本子,你说说宫里的事,给为师提供一些素材。我记得,前些日子不是有个什么宝林被打入冷宫了吗?究竟是怎么回事?” 沈青陵倒是不介意和陆漓说这些,但是沈敏月和沈若影很快就回来,有些话,她可不好当着那两人的面说,这会都已经将人都屏退了,这些八卦,日后再说也来得及,她现在更愁自己的事。 “师傅,本宫有要紧事要跟你说。”沈青陵正色下来。 陆漓这人虽然性子洒脱,但也不是不知轻重,见沈青陵这样,当即敛下了笑意,正色着,严肃以待。能够让沈青陵这么正色的,怕是不会是什么小事了。 沈青陵斟酌了一下语句,这件事,她还真的不知道该从何开口,不过话,是必须要说的。 “师傅,你觉得皇上和五王爷,相配吗?”沈青陵问。 “配啊,他们是为师我这辈子,不,加上上辈子,见过的最般配的了。”陆漓很快就回,她也没说错,两世为人,加起来也已经有四五十年了,她遇见过不少人,但是像祁云川和祁云晏两兄弟颜值这么高的好基友,还真是第一次见。而且,两人虽是兄弟,长得也好,但是两人的美,又是不同,站在一起,一攻一受,立见分明。 陆漓答的不走心,说完之后,却有些反应过来了,有些震惊地望着沈青陵,问:“陵儿,你不会告诉我,他们俩真的是一对吧?” “那倒不是。”沈青陵有些为难地说,想了想,又继续开口:“本宫原先也觉得他们是一对,本宫之前有事也没和你说,皇上他……没碰过那些后妃。” “啊?”陆漓震惊,然后问:“你是觉得皇上是因为祁云川才没有碰那些后妃?不对,那你呢?你跟皇上……圆房了没?”最后四个字,陆漓说得异常艰难,这都什么事啊,感觉太尼玛神奇了。以前看小说,也看到过后妃一堆单愣是保持了自己处男之身的,难道她运气这么好,竟然还碰上了? 说起这些,沈青陵有些难为情,不过话都说到这边了,沈青陵也就摒了一口气,将先前的事都长话短说了一遍。包括祁云晏没有碰那些后妃,祁云川迟迟不娶妻的缘由。 “前些日子,不是让人去取药了吗?那日才刚圆的房,先前也是本宫误会了,他和五王爷之间,没有那些乱七八糟的事。只是,话虽是这么说,两人形影不离的,本宫这心里……总有些不舒服。我瞧着他们两人在一块,就觉得般配得很,这……本宫也不知该怎么说了。” 陆漓听完沈青陵的话,沉默了一下,自家小徒弟的心思,陆漓觉得她可能有些明白了。 祁云晏和祁云川是兄弟,感情自然好,看到自家夫君和自己的情敌感情这么好,也不怪沈青陵心下会不舒服,即便那两个人完全没有那方面的想法。 可是,这事也难办。若是换了其他的后妃,沈青陵是皇后,就算想要做些什么,那也是轻而易举,何况祁云晏这还不喜欢那些后妃,对沈青陵来说,更加是不足为虑。可是祁云川……总不能离间人家两兄弟的感情,还是嫡亲兄弟,这种事,做出来就太不厚道了,何况人家两兄弟可还什么都没干呢。对于沈青陵来说,就是我有一个情敌,但是人家什么都没做错,很无辜,她还不能动手。 不能动手,就只能眼看着,那心里能舒服吗? “想个法子让祁云川娶个王妃?”陆漓试探地问。 沈青陵闻言,叹了一口气,道:“这事,本宫早就想到了,但是本宫也说了,五王爷他对这事……有些麻烦,先前也替他选过一次王妃了,最后也不了了之,本宫这不是也没有法子了吗?” 捉弄人,算计谁,沈青陵很精通,可是要在不伤害祁云川的前提下去做这些事,沈青陵觉得自己遇上了两世以来的最大难题。 陆漓也想了想,祁云川这个王妃还真的有点难选,她努力地思索了一番,随后道:“要不,这事让我来?这次南下,有不少官家小姐随行,若是不喜欢京城的姑娘,江南的姑娘柔情似水,也可以让祁云川挑挑。”陆漓越说越觉得可能,最后对着沈青陵,拍拍胸,做了保证:“这事就交给我吧,我来搞个相亲大计,一定把祁云川嫁出去!” “相亲?”沈青陵疑惑,这词,也是第一次从陆漓口中知晓。 “诶,就是像你们那样摆个宴会,让男女互相认识,这相亲呢,差不多就是这个意思,小陵儿放心,这事,为师一定给你办妥。”陆漓说得胸有成竹。 沈青陵闻言,却略带迟疑,陆漓这人虽说也的确聪明,可是为什么她总觉得这事交给她有些不靠谱呢?不过不找陆漓,她自己也的确没有法子,不然就活马当死马医,让她试试? 正文 第一百三十三章 说干就干,就是这么速度 沈青陵和陆漓说了没多久,沈敏月便带着沈若影回来了。 沈若影这会还带着些喜悦,一进来,就小跑到沈青陵面前,缠着沈青陵:“五姐姐,小七看到好多船,好壮观!”言语间,一双眸子满满的都是跳动的星光。 “小七喜欢吗?”沈青陵摸着沈若影的头,笑道。 沈若影狠狠地点了点头:“小七好喜欢。” 沈青陵见此,也笑了起来,沈若影没坐过船,如今还在兴头上,看着她开心,沈青陵心里也觉得欢喜。 开船后,船上的一切也都渐渐地步入正轨,溯雪和溯乐也都打点好了一切,来了跟前伺候,醇言以往没坐过船,这会倒是有些不适宜,原本就是硬撑着,这会溯雪溯乐过来了,也就回去歇息了。 沈若影玩闹了一会,也觉得有些乏了,沈敏月也有些累了。虽说如今身子已经转好,但毕竟是亏损了,这几日舟车劳顿的,难免会有些不适。 沈青陵原是想留两人在这里歇息,但是如今不比在凤朝宫。凤朝宫偏殿多,眼下,这里也只有沈青陵休息的一处,剩下的便是几个宫女的住处。若是沈若影还好解决,里间也是备了贵妃榻的,但若是要睡两个人就有些不便了。 沈青陵倒是不介意让沈敏月和沈若影睡自己的床榻,不过沈敏月哪里敢逾越,到底还是带着沈若影回了自己的住处。陆漓没跟着去,沈敏月也不勉强,留陆漓和沈青陵说会话,也不会觉得无聊。 陆漓是个行动派,方才既然和沈青陵说了要替祁云川安排相亲,这心思,当即就开始活络了起来。 恰巧到了午膳的时辰,陆漓也就按捺了一会,等用完午膳,陆漓就拉着沈青陵,开始琢磨起为祁云川安排相亲的事了。 沈青陵有午睡的习惯,不过这几日出门在外,自然没有那么讲究,这会倒也不困,而且其实沈青陵也挺喜欢这件事速度解决,不然梗在心头,可不是一般的难受。 “小陵儿,这次随行的有多少小姐?”陆漓问,随后又自顾自地说道:“这几日约莫着还是要在船上待些时日,我们便从随行的小姐中开始着手。先让五王爷看几个,等下次下岸了,再去挑几个当地的姑娘。那么多姑娘家,我就不信了,还没有一个能够入祁……五王爷的眼。”陆漓下意识地就要说祁云川的名字,好在一半刹住了嘴,毕竟这里还有溯雪溯乐两个人在,其他的宫女已经被屏退了,但是陆漓还是没敢直呼祁云川的名字。 在沈青陵面前总是以我字相称,也一直喊沈青陵小陵儿的喊着,溯雪溯乐对这些倒是不在意,若是被她们听到她直接喊祁云川的名讳,估计又得对她好一番教育了。 “这事,本宫也不大清楚,溯雪,你去打听一下,这次随行的都有哪些小姐,打听哪些还未出嫁的,又及笄了的便可。”沈青陵转头对着溯雪吩咐道。 溯雪当即应下,便去忙了。倒也不用到处去打听,名单她那便有一份,只是也没多大在意,这会沈青陵问起来,她也答不上来,也需得看过了名单之后,才能回答。 名单册子就和一些书卷放在一起,溯雪去了隔壁取,溯乐有些好奇地问道:“娘娘,你打听这些做什么?还要给五王爷选王妃吗?”先前选妃一事,不了了之,之后,也没见沈青陵提起过,但是这会陆漓又提到了祁云川。 “五王爷如今也不小了,这婚事,总是要多挂心些。”沈青陵笑道,一旁的陆漓听了,心里腹诽不已,明明是想把自己的情敌嫁出去,说得好像是在为祁云川多少着想一样。不过,腹诽归腹诽,陆漓还是没胆量在沈青陵面前说,毕竟自家小徒儿折磨人的手段,一言难尽。 溯雪很快就拿了册子回来,也没直接递给沈青陵,名单有些长,让沈青陵一个个看,过于麻烦,溯雪便就自己先看了几眼,随后又到一边,将这名单重新整理了一份大家小姐出来。 溯雪动作快,陆漓和沈青陵说了一些话,讨论一下祁云川可能喜欢的性子,溯雪便就已经将名单列了出来。 “娘娘,奴婢算过了,这次随行的一共有五十七位云英未嫁的小姐,其中有十二人,与皇家有些关系,不过有的血缘浅了些,若是为五王爷选妃,倒也没有什么干系。”溯雪一边说着一边将名单递了上去。 陆漓一听,还有些惊讶,她大抵也了解过这次出行,随行官员有二十余人,除此之外,还有一些皇亲国戚,但是没想到这小姐竟然有五十多人。可见,这好几户人家可能来的不止是一位小姐呢。除此之外,还有的父母虽说没有随行,不过也是各种托关系,最后也跟了上来。 好吧,其实她也是其中拖关系的一个,但是显然是不在这些云英未嫁的小姐中。 沈青陵过了一遍名单,随后又将名单递给了陆漓。 “当日在镇国公府,几乎所有的小姐都已经出席,五弟也未曾有意向,这次,也未必就能成功。”沈青陵有些无奈道,总觉得这成功的机会不大。 陆漓不以为然,将名单上的那些小姐仔仔细细地看了一遍,倒还有心思回沈青陵的话:“那次出席的小姐虽多,但是和五王爷接触过的却是一个都没有。这没有接触,又谈何合适不合适?” “总不能让他们私底下接触吧?男女授受不亲,这于礼不和。”沈青陵有些无奈地说道,她当然也知晓,感情这事,总是要相处过才知晓,当然,也有一见钟情的,可这一见钟情也得让人见上面不是,奈何祁云川就一副不肯配合的模样。 “这有什么,只要理由合适,也不会让人寻了错处去。我方才所说的相亲,便就是一对一的,当然,也可以有旁人在场,女子若是害羞,便就多带个好友就是,何况,孤男寡女不合礼数,那多几个人总是无妨了吧?”陆漓笑道。 陆漓心里开始盘算着要怎么搞,在她那个时代,男女私底下见面都正常得很,又不是一见面就约去开房,大多都是在一些公共场合。不过祁云川身份贵重,到时候约见的也都是一些大家闺秀,大庭广众下,倒是有些不妥,不过到时候身边还有宫女丫鬟跟着,也不算是孤男寡女,若是想再避险,那就再拉几个人过去,这也是无妨的。只要理由找的好,谁能说些什么? 陆漓的话也有道理,但是沈青陵这心里还是有些顾忌,陆漓的性子,不在意这些规矩,沈青陵也觉得没有什么大碍,可这是从她个人角度而言,从皇后的角度出发,陆漓这般的所为,还是不合适的。 沈青陵还在迟疑,陆漓已经有了想法。 “不然,到时候你也不必出面,这事,到时候就打着我的名义。不过几个小姐那里,可是得你出面去说,为师的面子怕是没有那么大。到时候,对外便说是我和那些小姐们谈诗论道便是,地点嘛,就在你这里,身旁都有宫女丫鬟跟着,何况有你这个皇后压着,别人若有什么话,你大可可以说,你这个皇后也在场。至于两人碰面,隔个帘子,不让两人面对面不就行了?”陆漓提议道。 如此倒也是可行,可是沈青陵多多少少还是有些迟疑,这让祁云川一个外男,在她这里和那些大家小姐见面,还是有些……不太和规矩。 “你别想太多,若是实在不放心,这第一次,你和皇上一道过来镇压便是,你们先瞧着,看看可不可行,若是可行,咱们再往下排,就先试一次呗?”陆漓笑着道,眼里也满是期待,在这个时空,她已经活了三十余年,好玩的也玩得差不多了,八卦也八卦得不少了,她倒是想和那些小说中的女主人公一样,就跟开挂似得,制造火药,开启商业大国,奈何,她没有那些技能点,也只有靠着自己的专业,在这个时空装装才女了。 她如今除了腐女事业,大概也就对后宫的那些尔虞我斗有些兴趣了,可惜,后宫没这么好进,再则,陆漓就是爱凑热闹,自个可是没想被牵扯进去,眼下,替祁云川安排相亲,倒是一件十分有趣的事。说不准,她马上就能开发自己的第三事业,开个婚介介绍所神马的。 沈青陵其实有些心动,陆漓不太注重这些,但是沈青陵自小就是受的这些教育,即便有旁人在场,其实也是不合规矩的。若是沈青陵请了几位小姐过来,这个时候就不该让适婚的外男在场,不管身份尊贵与否,这就是不合规矩。当然,也并非那么多人会如此执着,可她贵为皇后,一举一动都很有可能成为他人的把柄。 但是,她是真心动。 祁云川至今未娶妻,直接赐婚又不合适,只能等着他自己点头。若是让祁云川自己选,指不定要选到什么时候呢,还是得她们多费些心。想要让祁云川乖乖娶妻,还是得让他自个对未来的王妃满意,接触是必不可少的。陆漓所说,虽说还有些不合规矩,可是沈青陵是真的动心了,而且真的说起来,似乎也合情合理。 “这事……”沈青陵迟疑了一下,最后还是下了决心:“师傅,这事,你先忙活起来,不过,本宫还是要先问过皇上。” 虽说是还要问过祁云晏,但是沈青陵心下已经是有了决定,陆漓觉得自家小徒弟决定了的事,一定是能办成的,当即就乐呵呵地去选这第一位要和祁云川相亲的人是谁了。 正文 第一百三十四章 相亲进行时 到了晚膳,陆漓回了沈敏月那处,祁云晏也过来了。 沈青陵将自己和陆漓的打算和祁云晏说了一遍,当然,沈青陵是不会说是因为吃自家小叔子的醋,才想着帮祁云川招呼这婚事,她只会说:“五弟也不小了,娶妻毕竟不是小事,这事,还是得多费心些才行。” 祁云晏也深以为然,自己有了媳妇儿,当然也希望自己的弟弟过得好,只是祁云川那性子,祁云晏觉得成亲一事也是个麻烦。 于是,沈青陵就把陆漓说的那个相亲和祁云晏说了一遍,不过这种生僻的词,自然是没有说,只说是安排让祁云川和那些小姐们私下里一对一的接触,当然这个一对一,并非是就他们两人,而是这主人物就是祁云川和一位小姐,就不像是先前在镇国公府那样,把所有小姐都聚在一起。 “五弟如今不喜欢这些小姐,那是因为没有接触过,等接触了,意识到了这些小姐们的好,说不准就动心了呢?这往日里也没个接触的机会,这要如何去开窍?”沈青陵刻意将事情说得夸大了些,其实也不用沈青陵夸大,这事本来问题就很严重。 祁云晏没有沈青陵考虑得那么束手束脚,只要祁云川能够找到能够相伴一生的人,就算不合规矩又如何?他辛辛苦苦夺了皇位,也不过是想身边的人活得可以自由自在,也不必受人威胁罢了,如今虽说还是要有些顾忌,但是祁云川这件事上,祁云晏也不会畏首畏尾。 何况,陆漓的法子不是说了吗,第一次可以让他们俩在旁瞧着,若是不合适,及时叫停便是。 于是,沈青陵轻易地就得了祁云晏的许可,这祁云川相亲一事,就这么开始安排了起来。 这事,倒是不好大肆宣扬,否则这和祁云川见过面的小姐,传出去声誉多多少少有些影响,这都是官员家的小姐,得罪了文武百官可不是那么好玩的。 于是,这相亲一事,变成了暗中行进,明面上,是一点消息都没有透出去的。 沈青陵想了想,觉得这样也不错,索性连小姐和祁云川那边也都瞒了,在没有任何准备的情况下,表现出来的才会是更真的自己,少了那些刻意,或许也更容易打动人心。至于瞒着祁云川那边,单纯就是,嗯,怕他不配合。 这第一位和祁云川相亲的小姐,陆漓可谓是精挑细选。 从身份背景入手,又靠着她这多年八卦,从这些随行之列的小姐中,选了三人,之后,又亲自暗中去查探了一番之后,最后选出了这第一位获得了和祁云川相亲机会的小姐。 刑部尚书刘奕天的独女刘扶月。 听说,刘扶月出生那日,刚好是一轮弯月,而刘扶月长大之后,笑起来一双眼睛弯弯的,就像是弯月似得,好看得很。当然,弯月当名字,似乎有些不妥,刘奕天思索了一会,便就替自己的这位独女取名为扶月。 刘奕天此人,颇有风骨,而刘扶月自小就跟在刘奕天身侧,得刘奕天言传身教,才学不错,品行也端正,而且性子极好。除了性子闷些,其他的也没有什么坏处。当初,沈青陵也将此人选了出来,可见,这位刘家小姐,也的确是个不错的选择。 人选已有,祁云晏那边也都已经通好信,于是这场相亲,也就张罗了起来。 看着倒是挺忙碌的,其实也就花了两日罢了。 沈青陵亲自着人去邀请了刘扶月,只说无事,请刘家小姐过去说说话。 这事,虽说有些突然,不过诸人打听了之后,发现也没有什么奇怪之处,沈青陵那边,这两日也就淑良县主沈敏月和她的姊妹在,听说还有那位才女陆漓,其他便没有旁人了,会请刘家小姐过去,据说是因为几人闲话间,陆漓提起了刘扶月闲暇时做的一首诗,被陆漓夸赞了几句,皇后娘娘于是心生好奇,这才召了人过去。 一切,合情合理。 刘扶月虽然惊讶,不过也算是不卑不亢。因为要去拜见皇后娘娘,刘扶月也特意打扮了一番,并不过分张扬,却也不会觉得寒酸,她长得虽算不上倾国倾城,但是她很清楚自己的优势所在,选了一身水蓝颜色的裙纱,盘了个简单的发髻,配上一些轻便的珠钗,凸显出了她的那一份清秀。 刘扶月上前行礼的时候,沈青陵也在暗暗观察,心下满意地点了点头。 是个知礼数的,而且懂分寸,从言行举止,着装打扮,便能看出一二。 “免礼。”沈青陵笑着开口,随后让刘扶衣在一旁入座。 待入座后,沈青陵笑道:“这几日,刘小姐可还习惯?”沈青陵笑意淡然,不会觉得亲近,却也不觉得是刻意疏离,都是场面上的话。 刘扶月低眸,笑着回:“臣女一切都好,烦娘娘挂心。” 沈青陵也笑了笑,又问了一些繁琐事情,刘扶月都一一对答如流,不卑不亢的模样,沈青陵也甚为满意,是个不错的,就不知道祁云川会不会喜欢了。为了自家小叔子的婚事,自个可真的是操碎了心。 沈青陵忽然笑了起来,手轻轻地拍了拍沈若影的小手。沈若影当即领会过来,直接小跑到刘扶月跟前,小手扯着刘扶月的衣袖,柔柔糯糯的嗓子带着些撒娇:“刘姐姐,我听夫子说,刘姐姐的诗词写得甚好,夫子给小七出了几个题,让小七作诗,小七最烦这些了,刘姐姐作诗好,刘姐姐能帮小七这个忙吗?”说话间,一双灵动的眼珠子就盯着刘扶月。 陆漓坐在一旁,闻言,也很配合地笑骂着:“夫子这还坐在这里呢,你就想着找人代写了?嗯?” 沈若影转头,骄傲地哼了一声:“夫子你只布置了课题,可没说非要自个完成。你可不能这会耍赖。”众人被沈若影这话说得哭笑不得,而沈若影已经转身,继续拉着刘扶月的袖子,一晃一晃的,楚楚可怜地问着:“刘姐姐,可不可以吗?” 刘扶月是独女,身边没有姊妹,这会被沈若影拉着,心里也觉得好笑得紧,不过也不觉得反感。 陆漓似乎是和沈若影杠上了,笑着说道:“你这找了也没用,你敢让人代笔,本夫子就给你再新出题,出更难的,还要规定必须你独自完成。” “夫子你……你欺负小七。”沈若影鼓起了脸颊,气呼呼地甚为可爱。 屋里的几人都笑了起来,沈敏月也有些无奈道:“小七,过来。”随后又有些歉意地望向刘扶月,笑道:“让刘小姐笑话了。” “七小姐性子活泼机灵,甚为讨喜。”刘扶月笑道,说这话,倒是有些真心,她也是真心喜欢沈若影。 沈青陵暗暗打量着,都说刘扶月性子闷,但是这会笑起来,那双弯弯的眼睛,可真好看,沈青陵和陆漓对视了一眼,对这位刘家小姐,十分满意。 因为沈若影的关系,气氛一下子活跃了起来,刘扶月也少了些约束。说着正热闹的时候,醇言过来通禀,说是皇上和五王爷过来了。 刘扶月不笨,本就奇怪着皇后娘娘怎么会突然邀请自己,这会听到五王爷和皇上过来,心里很快思索了一番。 宫里后妃虽少,但也有几个,何况眼下摆明了就是沈青陵独宠的模样,皇后娘娘应该不会有那个心思再招几个女人进宫,那么,大抵就是五王爷祁云川了。 对此,刘扶月并不觉得生气,也不觉得尴尬,她已经到了说亲的年龄,祁云川算是一个好归宿。对刘扶月来说,她也没有接触过太多男子,这次,皇后娘娘的意思,估摸着也有让他们互相瞧眼的意思,刘扶月性子看着虽闷,但是有些事却看得通透,这男女之防,这么多人在,能出什么事,何况自个要嫁的人,总是要自己看过了才算好。 沈青陵见刘扶月一直面带微笑,听到祁云晏兄弟俩过来,嘴角的笑意虽收敛了些,却并没有生气的迹象,这让沈青陵对刘扶月的印象越发好了。 这般思索间,祁云晏也已经带着祁云川进来了,沈青陵当即带着众人行礼。 “不必多礼。”祁云晏笑道,随后快速上前,揽过沈青陵的腰,在上首入座,原本沈敏月等人是分两边而坐,这会祁云川过来,沈敏月等人当即是起了身,走到了刘扶月这侧入座,另一侧则是单独留给了祁云川。 “倒还是皇后这边热闹啊。”祁云晏笑道。 沈青陵闻言,笑道:“皇上这是在埋汰臣妾偷闲呢。”说着,又问道:“皇上这会怎么过来了?” “还不是五弟,听说陆姑娘在此,上次和陆姑娘对弈,倒是记挂在心上了,听说在你这,这不,厚着脸皮拉着朕过来。”祁云晏笑道,睁眼说瞎话,将所有责任都推卸到了祁云川的身上。 祁云川闻言,心里直叫苦,明明是自家皇兄硬拉着自己来,祁云川听说这几日淑良县主两姐妹也在皇后娘娘这边,虽说一个年级小,一个已经合离,可毕竟要忌讳些,但是祁云晏却说什么在宫外没有那么讲究,连蒙带骗将人拐了过来。他还没来得及向自家皇嫂悉数皇兄的罪责,怎么就突然成了背锅侠? 沈青陵心里自然是清楚的,不过这会还是接着话笑道:“这对弈今日怕是不行了,总不能让大家伙看五弟和夫子下棋不是。” 祁云川闻言,当即起身,道:“既然如此,臣弟就先告辞。” “这是做什么?来都来了,莫不是本宫这里有虎豹猛兽,要吞了你不成?”沈青陵故作嗔怒道,脸上的笑意倒是挺浓。 祁云川原先是不知道祁云晏打的什么主意,可是进来之后,发现这里面还有一个陌生小姐,祁云川心里大概还是反应过来了,这可不就有虎豹猛兽?他好想溜啊,没想到昔日善解人意的皇嫂如今也开始助纣为虐了。一定是他皇兄的问题,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一定是这样。 “呵呵。”祁云川干笑了几声,知道一时半刻也离不开,也只有乖乖坐下了。 几人又说了一些话,看似随意地闲聊着。 没一会儿,船舱外突然传来一阵喝好声,沈青陵当即故作疑惑地开了口:“外面这是怎么了?” “方才朕过来时,李然他们几个闲着无聊在捉什么鱼,估摸着是捉到了吧。在这船上,也没什么事,就让他们自个闹腾去了。”祁云晏笑道。 祁云晏这话音一落,沈若影当即跑到了沈青陵身边,拉着沈青陵的衣袖,娇滴滴地开口:“五姐姐,小七想要去看看。” 沈青陵低头,笑着说道:“既然想去看,就去瞧瞧。”说着,沈青陵望向陆漓,两人视线对上,算是对上了暗号:“夫子,还是要麻烦你带小七去瞧瞧,大姐姐身子不好,外头风正大着,怕是不好过去。” “民女也好奇着呢,正好借了七小姐的风。”陆漓笑着起身,随后便带着沈若影往外走。 只是走到一半,沈若影又跑到刘扶月跟前,拉着刘扶月,笑着说道:“刘姐姐,你也和小七一起去吧。” 刘扶月倒是无所谓,而且她也瞧出来了,这怕是皇后娘娘她们故意的,是而也应了好,站了起来,这厢一动,三人才刚出了船舱,祁云晏就发了话:“几个姑娘家的,别出了什么事,五弟,你跟着过去瞧瞧,小七是皇后的心头肉,可不能有什么损失。” 祁云川:??? 祁云川很想问,皇兄,你能睁眼不说瞎话不?外面侍卫多得是,又有陆漓和刘扶月跟着,沈若影能出什么事,而且他皇兄难道不知道男女授受不亲吗?他难道不知道他这个男子更应该避嫌吗?竟然还让他跟着过去……可是,祁云晏打着沈若影的名义……好吧,他也没办法反驳。 纵然心中百般不愿,祁云川还是乖乖地站起了身。他的心里苦啊,他能跟谁说? 正文 第一百三十五章 阴差阳错 陆漓和刘扶月站在沈若影一左一右,也没走多远,就在船舱这附近瞧着。 李然和几个侍卫站在船边,船甲上这会还躺着好几条鱼,倒是比他们平日里在府里见到的大很多,不止有鱼,还有一些其他的,陆漓粗粗一瞧,倒还看到了乌贼甲鱼类的。 “这在京城倒真是瞧不见。”陆漓笑着说道。 刘扶月也笑着应了声,她也算是大家闺秀,怎么可能会见过这些,是而也的确有些好奇,而她的视线也落在了那正忙活的一个男子身上。 男子穿了一身玄色的衣裳,衣袖被他高高地撩起,下裳被随意地系了一个结,似乎是为了方便动作。刘扶月的视线渐渐地从他的身上,转移到了他的脸上。他有些黑,不过却不难发现此人颜色姣好,不能和祁云川这样的比,却也多了一丝俊朗,祁云川是俊美,而此人身上有些刚毅的感觉。他这会正大笑着,因隔得有些远,刘扶月听不清他在说些什么,只见他手下动作利落,就那么随意地一拉,便从海面上拽起了渔网,而渔网中,刘扶月虽瞧不清切,不过也能看到那里有不少鱼。 刘扶月的视线似乎就这么顿在了此人身上,有些移不开了。 陆漓倒是没在意这些,只是以为刘扶月对这些好奇,她的心思已经转移到了这会慢慢地向她们走过来的祁云川了。 眼看着祁云川快走过来了,陆漓低头对着沈若影使了个眼色。 沈若影当即明白过来,拉着陆漓就往外跑,嘴里还喊着:“夫子,我们凑近了瞧。”刘扶月方才在愣神,反应过来,正想要跟上,陆漓却突然转头笑道:“刘小姐,那边风大,你就在这里等我们吧。” 刘扶月闻言,顿了顿,也看到了正往这边走来的祁云川,想了想,到底没有跟上去。 她知道,祁云川其实是个好选择,若是此人合适的话,她能嫁进清王府,是件好事。她的父亲,出身寒门,虽说已经是位列尚书,而因为当年的一桩旧事,也让晋安候等人并没有对刘奕天动手,但是刘扶月知晓,这样的日子,不会再维持多久。 若是嫁给祁云川,或许是件好事,刘家也能多个庇佑。 “王爷。”刘扶月见祁云川过来,福了福礼。 祁云川虽说不乐意,但是面上也没有表露出半分,微微颔首。其实他更想过去找陆漓,但是他刚往前踏了一步,就看见陆漓转过头来,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不要问祁云川为什么就顿住了,并且乖乖地收回了步子。 今日的事,摆明了就是他们故意的,若是直接甩脸子也不好,倒不如直接跟这个什么小姐说清楚?其实祁云川压根没关心过这是哪家的小姐,不过倒是有些眼熟,约莫着是见过的,至于姓什么叫什么,不好意思,他不清楚。 “不知小姐是哪家府上?”祁云川问,想要拒绝,也得知道对方是谁不是,而且,祁云川想着,先摸清楚身份,那么再考虑要怎么说,若是一些他不喜欢的官员,那就不用留情面,若是有些交道的,那——他就说得委婉些,毕竟姑娘家的,脸皮薄。 “回王爷,臣女是刑部尚书家的。”刘扶月低首回道,对于祁云川不认识自己,刘扶月倒是觉得不生气,他不认识自己,估摸着也是不认识其他家小姐的,这样的话,也算是个好处,至少没有乱七八糟的那些事情。 听到是刘奕天的女儿,祁云川倒是有些惊讶,连带着也多打量了刘扶月几眼。 对刘奕天,祁云川还是佩服的,看来这次他皇兄皇嫂还是花了心思,这人选上,还真是精挑细选,听说这刘家小姐是得刘奕天亲自教导,脾性品行应该都不差,而且不是什么乱七八糟的家庭,刘家后宅清静,还真是一个好选择。 而且,祁云川打量了几眼之后,发现这个刘扶月倒的确不错,行为举止都是不卑不亢,而且估摸着也猜出了这次沈青陵唤她过来的来意,表现得都算稳妥,长相嘛,不能和沈青陵这样的比,却也是个小家碧玉的小美人儿。 当然,如果这样祁云川就满意了的话,他也不可能到现在身边还没有个人了。 最多,祁云川觉得刘扶月这人不错,比那些让人看着犯恶的小姐要好一些,但也仅此而已,或许还因为刘奕天的关系,对她多了些欣赏,然而仅此,便就没有其他了。 “原来是刘小姐,本王失礼了。”祁云川淡淡道。 刘扶月闻言,笑了笑,也没再多说什么,祁云川这人瞧着,也还行,这长相自然是出色的,否则也不会是什么天下第一美男子了,这为人嘛,暂时瞧不出来,但是看着倒还不错。但是也只是还不错罢了,他分明没有继续交谈的意思,刘扶月自然瞧出来了,祁云川对她,没那个兴趣。 刘扶月自然也不会强求,若是祁云川不愿意,她也没必要舔着脸去。 是而,两人说了这两句话,并就没有了下文,虽说是并肩站在一起,可是视线却落在了不远处李然等人的身上,并无半句交谈。 陆漓回头悄悄地看了一眼,两人并肩而立,还颇为和谐,刘扶月长得虽不算美,却胜在气质好,两人站在一起,却也是金童玉女般,甚为般配。 虽然陆漓觉得,其实祁云川旁边站个高大威武的男人可能或许会更般配,但是想了想自家小徒弟,陆漓默默地忍住了。只是瞧着这两人就站在那里,也不说话,陆漓这心里又有些急了。 站一起就能够互相了解了?你们倒是说说话啊,陆漓觉得自己简直就是操碎了心。 陆漓正忧心着,想要想个法子让两人说话,便见祁云川主动开了口,这心里顿时是又是欣慰又是辛酸。欣慰的是,祁云川这丫的还知道主动,不错不错,辛酸的是又要一个小受泥足深陷了,她快要控制不住自己,想要将他拉出火坑了。 异性恋有什么好的?同性才是真爱啊! 不过若是陆漓知晓祁云川和刘扶月在说些什么的话,估摸着她是一点担忧都没有了。 刘扶月和祁云川不再说话之后,就一直各看各的,祁云川无意转眸,却发现刘扶月似乎正盯着一个人瞧。虽说刘扶月面上没有什么神情,但是能够让刘扶月一直盯着一个人瞧,那肯定是有猫腻的。 于是,祁云川顺着刘扶月的视线往那边看过,便就看到了刘扶月正一直盯着的人。 禁卫军统领,李然。 李然今年已经二十有七了,大了刘扶月一轮,不过大些也无妨。李然是祁云晏的人,不过明面上倒是个不站队的,当年,他被祁云晏安排在先帝身旁,过去的日子也算是艰辛,不过好在还是站立了脚跟,之后祁云晏登基,他也爬上了禁卫军统领的位置。 可惜,他出身不高,而且前些年一直在替祁云晏办事,倒是拖到现在还未娶妻,他自个也不急,主要也是不敢随便娶。他是负责祁云晏安危的人,不知道有多少人想从他这边下手,贸然送上来的他不敢要,娶农家女,又怕经不住官场这些人,若是被人骗了去,也不妥当,至于那些官家小姐,未必瞧得上他的出身。 反正这样那样的理由,愣是拖到了现在,李然迟迟不娶妻,最主要的还是为了祁云晏的安危,生怕自己会有些许弱点,从而成了祁云晏的致命之处。 祁云川在脑海里思索了一下,刘扶月和李然,这两个人,似乎还挺般配。刘奕天虽位列尚书,但出身寒门,这和李然的情况差不多,而且刘奕天这人品行不错,家里也没有太多的糟心事,这么一想,李然和这刘扶月还真适合。而且,祁云川瞧出来了,这刘扶月瞧着好像对李然有那么点意思。 祁云晏和沈青陵给他安排这些事,也是为了他好,祁云川虽然不乐意,但是也知晓,但是如果这次是刘扶月主动不乐意,而选了其他人呢?这就不能怪他了吧? 祁云川心里瞬间就打起了小算盘,且主动开了口:“刘小姐,你看到那位正在拉渔网的人了吗?他就是禁卫军统领,李然。” 刘扶月闻言,心中似乎有些惊喜,原来他是李然。面上则是淡淡地扫了祁云川一眼,随后又收回视线,秉持沉默。 祁云川一瞧,沉默?这有戏。若是没那么点想法,刘扶月能一句话不说? 于是,祁云川更加有劲地开始说起李然的事迹来,使劲地夸李然。 李然这人,倒还真有些事迹,他从一个什么都不是的小兵,一点点地爬到禁卫军统领这个位置,虽说有祁云晏暗中帮忙,但是他也的确立了不少功劳,祁云川这会说起来,又故意夸张了些,分明是要将李然说成一个顶天立地,又不畏强权的大英雄。 刘扶月也没拦着,其实她对李然并没有太多想法,只是单纯多看了几眼,没想到这个五王爷似乎误会了什么,一个劲地说得不停。刘扶月完全是将这些当故事在听,不过听着听着,倒是生出了一些其他意味。 听到祁云川说他多次受伤,如何如何地凶险,这祁云川说故事的本事倒是不错,刘扶月的确是被勾起了兴致,听到凶险之处,也就提起了心。 这刘扶月不反感,祁云川也是越说越有劲,最后又感慨:“李然此人,是真有本事,可惜啊。他出身不行,虽说如今爬到了禁卫军统领的位置,但是后面没人,若是那日出了事了,荣华富贵一朝皆空,何况他的位置过于尴尬,这婚事,诶,如今都已经二十七了,身边也没个人。”说着,连连叹息。 陆漓瞧着祁云川和刘扶月一副相谈甚欢的模样,瞧着也说了许久了,便就和沈若影一块过来了。 待走近了,听到祁云川的话,陆漓脚下一个踉跄,差点就摔了。 李然?祁云川在说李然?不是,你和人家姑娘闲聊你说一个大男人做什么?而且瞧这模样,刚才说的都是李然?陆漓一脸懵逼,心里想的却是,卧槽,祁云川该不会喜欢的是李然吧?好吧,李然其实长得也不错,也蛮有小攻意味的。 正文 第一百三十六章 皇后娘娘生气的后果很严重 事后,祁云晏探了探祁云川的口风。 祁云川对自己的婚事,是真的不上心,而且暂时也没那个心思,可是看着自家皇兄皇嫂这么忧心,祁云川觉得,就算没有刘扶月也会有下一个赵扶月李扶月的。这样一想,祁云川忽然觉得,自己不能把话给说死了。 刘扶月约莫着是对李然有些意思,自己为何不从中推动一把,这样她还能拿着刘扶月当一段时间的挡箭牌。 这般想着,面对祁云晏的询问,祁云川故作思索了一会,随后给出了一个模糊两可的答案:“这刘家小姐倒有其父之风,少了些一般女子的扭捏作态,虽未过多接触,但也觉得此女大抵不凡。”说着,祁云川似乎意识到什么,又忙道:“皇兄,臣弟只是单纯欣赏柳小姐,没有其他的意思,你可别乱点鸳鸯谱。” 祁云川虽是这么说,但是祁云晏却不会这般想,现在没意思,不代表以后没有,祁云川既然对刘扶月没反感,那就意味着有可能。 这么想着,祁云晏觉得,这面对面交流,还真有那么点用处,虽说如今还没成,但也比之前好多了不是?至少这第一个,没让祁云川直接否决。 祁云晏觉得这情况不错,沈青陵从祁云晏这边听说了进展之后,觉得这约莫着也算是个好兆头,只要祁云川不反感,感情这东西嘛,是可以培养的。于是,祁云晏和沈青陵也就暂时放下了这件事,就想着让祁云川和刘扶月再好好相处,若是相处得好,或许今年就能将婚事办了。 祁云川正是希望如此,这下,祁云川觉得,大难题变成了小难题,而祁云晏和沈青陵也觉得如今的发展甚为满意,大伙对眼下的情形,都觉得十分满意。 与此同时,南下一行,进入了洛阳境界。 原先,祁云晏等人并未打算在洛阳停留,不过随行之中,很多家属都是第一次乘船出远门,在船上颠簸了那么多日,难免有些不舒服。在船上虽说也是好吃好喝的,可愣是有不少人都清减了。祁云晏这次南下,一是为了搜查临南王的罪证,同时也是为了调查堤坝一事,当然,还是抱着让沈青陵散散心的目的,那些文武百官的家属虽说是顺带,但也不好将人都得罪了。 这么一来,祁云晏便也就临时决定,在洛阳停留几日。 洛阳倒是有一座行宫,只是年代久远,而且因为先前并未打算在洛阳停留,洛阳当地官员也就没有准备,如今祁云晏一行人临时决定停靠洛阳,洛阳官员也是被打了个措手不及。 行宫年代久远,不宜居住,洛阳官员商量了一番,将驿馆整理了出来,安排诸人入住。 祁云晏倒是对这些无所谓,不过沈青陵倒是更想留在船上。她不晕船,这几日过得也好,而且这船上住的久了,也习惯了,若是去驿馆,条件也未必有在船上好,这么一来,沈青陵倒是不乐意挪窝了。不过,这也就是沈青陵心下想想,她这个做皇后的,总是要跟着祁云晏走的。 好在,祁云晏如今心中有沈青陵,这种小事,自然也乐得听沈青陵的,是而,一行人,分为两拨,祁云晏和沈青陵都留在了船上,一部分不太适应船上生活的则是上了岸,或者想要上岸的,也都被人安排到了驿馆居住,若是不想上岸的,便就依旧居住在船上。 祁云晏和沈青陵都在船上,李然和沈青黎自然也就留在了船上,又另派了一队侍卫去驿馆,保护诸人安危。 虽说是临时停靠,但是洛阳的官员也不敢怠慢了,何止是不敢怠慢,这不,花尽了心思想要来讨祁云晏欢心。而这讨祁云晏欢心的第一步,就是送女人。 洛阳的官员,安排了一些歌舞,来给祁云晏等人打发时间。祁云晏倒是没多想,其实也不在意,想着这行了好几日,随行人员中,祁云晏并未让人安排歌姬舞娘,这几日,倒也的确没有什么歌舞助兴,祁云晏自己觉得无所谓,但是随行还是有些官员,是而,祁云晏便也就同意了。 祁云晏在自己的主船上设宴,招待了随行官员以及洛阳的官员。 虽说是白日里,但是不在宫中,规矩也没那么多,何况有歌舞助兴,宴会上倒是杯酒交错,好不热闹。 沈青陵纯粹就是过来混日子的,她不太喜欢这些宴会,但奈何作为皇后,只能乖乖地坐在祁云晏身旁,端着一副端庄的模样,心里已经怄火得不行,尤其是这几日,祁云晏每日都宿在她那里,都说开了荤的男人不节制,沈青陵算是亲自见识了,这坐了一会,就已经觉得腰酸背痛。 场下,又换了一场歌舞。 洛阳太守笑道:“皇上,这是洛阳城内最出名的舞娘,歌舞双绝,虽比不得宫中的,不过倒也算是另有一番趣味。” 沈青陵闻言,倒是抬了抬眼眸,想要瞧瞧这洛阳歌舞究竟有多好。宫里的那些看多了,沈青陵也的确想要看些新鲜的,只是这一看,沈青陵只觉得心中窝了一肚子的火。 此虽为群舞,却也不过是为了突出独舞。 那舞娘中心,有一红衣女子翩翩起舞,身上的舞衣,更是设计精巧。里面只穿了一件肚兜,下身也只是堪堪裹住了那些要紧部位,外面裹了一层红色的薄纱,只是那薄纱若隐若现的,将女子的风光尽数地展现出来,而这份若隐若现,更是多添一份魅惑。 女子长相妖艳,便是站在那,就已经有不少男人看直了眼。 媚俗。沈青陵忿忿地想,不过转而看了祁云晏一眼,发现他依旧淡然地喝着酒,眸子虽说是看着下面的歌舞,却毫无波动,这样瞧着,沈青陵心里也就舒服了些。 女子开始翩然起舞,这舞,的确与宫中之舞不同,若说新鲜吧,的确新鲜,可是沈青陵的脸色却有些不大好。 宫中歌舞,大多还知道规矩守礼,即便是舞娘,衣着也不会过于暴露,而舞姿也不会过于艳丽,大多是讲究技巧性,或是群舞的震撼,或者是舞娘的身子柔软,但是眼前的这一舞,舞技自然是不能与那些专业的相比,却让众人看直了眼,只因这分明是个艳舞。 时不时地升出脚来,裙纱垂落一边,整条腿都是若隐若现的,舞姿更是极尽诱惑。这男人,看着的确是直了眼,但是作为一个女人,沈青陵哪里能够不气。当然,如果祁云晏不在这,沈青陵或许还能好好欣赏,可是这当着自己的面,竟然有人给自己的丈夫跳这种舞,沈青陵又不是很好脾气的人,哪里能够不生气。 因为很多夫人小姐都去了驿馆,是而,这场宴会上大多都是男人,女子也有,却并不多,这会,这些女子脸色也都有些不好,夫人们脸色已经黑了下来,而小姐们则是微红着脸。 若说先前,沈青陵还忍着,毕竟是在那么多官员的面前,就算有什么不满,祁云晏都还没开口说什么,她这个皇后也不好说什么。只是那舞娘忽然伸出手来,虽说和祁云晏隔着远,可分明是在做着勾引祁云晏的动作,虽说祁云晏没有动静,但这也足以让沈青陵发火了。 “洛阳太守何在?”沈青陵忽然开口。 那洛阳太守也沉浸在那舞娘的舞姿中,一时之间倒是没有注意到,沈青陵这下脸色更黑了,溯乐在一旁,很快就站出列,高声道:“洛阳太守何在?” 溯乐是习武之人,如今又刻意放大了嗓子,是而,倒是引来了不少人的注意。 洛阳太守闻言,也回过神,忙起身:“臣在。” 沈青陵缓解了一下情绪,尽管心里怄火得不行,面上还是微笑着问:“本宫看过歌舞虽多,这般的的确是第一次见,也的确是新奇,莫不是洛阳城内,歌舞都是这么个风气?” 沈青陵虽说是笑着问,可是这话里的意思,却让洛阳太守抹了一把冷汗。 这个风气?什么风气?反正不是太好的风气,这些歌舞,也就只有摆在想要讨好人的时候,一般正式的歌舞,是不会跳这些的,其实洛阳太守自己也没想到这个舞娘竟然选了这么一个魅惑性十足的。不过,虽奇怪,但是自个也被舞娘的舞姿吸引了,不止是吸引了,身体也隐隐有些发作的迹象,这么一来,哪里还想着什么合不合规矩,眼都已经看直了,这会听到皇后问起,可不才惊醒过来。 “这……自然不是的。”洛阳太守笑道。 沈青陵冷笑了一声:“这般的歌舞,本宫怕是不懂欣赏了。”言罢,视线直直落在台上那舞娘身上,冷声道:“本宫倒是不知这舞娘是何来历?规矩人家的姑娘,即便是舞娘献艺,也该有所为有所不为,穿成这个样子,成何体统,若是所有舞娘都如她这般,倒是白白毁了舞娘们的名声。” 舞娘们只跳舞,不做其他,更加不要说勾引的事了,都是卖个艺,不管是皇宫中,还是一些世家,都会有专门的歌舞班子在,这些歌舞姬们都是清白之身,不过是讨个生活,倒是没有什么坏名声的。但是眼下这人,沈青陵不傻,估摸着也能猜出大抵是烟花之地出来的人。 “这……她们是从留香楼出来的。”洛阳太守结结巴巴地回,心里忽然开始后悔自己的安排了,这事讨好了男人,怎么忘了还有个皇后娘娘。 “哦?本宫倒是不知道留香楼是个什么地方了。”沈青陵冷笑着问。 洛阳太守闻言,只觉得冒出了一头冷汗,这皇后娘娘看着小,可气势倒是十足,他这回答倒还真的不敢说,可是皇后这般看着自己,洛阳太守还是硬着头皮回道:“是……是洛阳里的一处烟花楼。” “烟花楼?”沈青陵自然早就猜到了,但也得让人直接说出来她才好发作不是?这会,沈青陵当即敛了眸色,怒道:“烟花之地那是个什么地方,今日乃是皇上宴请百官,是可以随便胡闹的地吗?你这莫不是要让本宫也见识见识这烟花之地的风采?太守倒是多费心了。” 洛阳太守被沈青陵这话一说,当即吓得跪了下来:“是臣糊涂了。”虽是这么说,洛阳太守的视线却落在了祁云晏的身上,俨然他还是想要祁云晏出来说些什么,毕竟若是祁云晏没什么意见,沈青陵这个皇后也管不了那么多。 沈青陵哪里会没注意到,心里当即气得不行,可是又不能发火,心下真的是气得一塌糊涂。 祁云晏自然发现了有些不妥,不过他不叫停全然是因为他发生身旁的某人生气了,觉得沈青陵生气,虽说有些不厚道,祁云晏心里还是有些小窃喜,是而也就没有叫停。不过眼下,这个洛阳太守太不知规矩,沈青陵都这么说了,竟然还想着阳奉阴违,这不是破坏他们夫妻感情吗? 是而,祁云晏当即敛下了笑意,把玩着手中的酒杯,只是猛一瞬,酒杯就被砸了出来,摔在了洛阳太守的脚下。 方才,沈青陵发怒,歌舞也未停,如今祁云晏这酒杯一砸,倒是全部停了下来,不止是这些歌舞,在场的官员夫人小姐,全部都起身跪了下来。 “皇后的话,没听清楚吗?”祁云晏沉声道,随后视线落在那群歌舞身上,那个身着清凉的女子,在祁云晏眼里,怕是什么都不是,素来对男人的视线引以自豪,可是这会,祁云晏的视线落在她的身上,她只觉得如坠冰渊,整个人都惶恐了起来。 “滚。”祁云晏沉声呵斥道。 随后,李然当即带了一队侍卫上前,将那些舞娘们都带了下去,而这会,洛阳太守才真的恐惧了起来。先前还想着若是皇上喜欢,说上几句话,皇后娘娘也不好说什么,可是这眼下,皇上分明是站在皇后娘娘这边。 而这会,祁云晏的视线也已经落在了洛阳太守的身上,只是淡淡地扫了一眼,却并未多说什么,随后又举起酒杯,招呼着众人饮酒,似乎对他一事毫不追究。 洛阳太守默默地擦了一把冷汗,想着皇上既然不处置他,大抵是觉得方才的歌舞不错,估摸着是合了皇上的心意了,只是碍于皇后娘娘的面子,才不得不喝斥,这么想着,洛阳太守心里也就安定了些。 然而,事实上祁云晏只是单纯现在没跟他算账罢了,有时候,事后算账才是最可怕的,毕竟他可是惹了他媳妇儿生气,这可是不能饶恕的大罪。 正文 第一百三十七章 讨点甜头好艰难 宴会散去时,已经是一个时辰之后。 众人都回了自个的住处,而洛阳太守这才刚出了船舱,沈青黎就已经带着侍卫过来了。 沈青黎是沈家人,洛阳太守见了,忙露出讨好的笑容,笑道:“沈将军。” 沈青黎可懒得和这种人说话,给身旁的侍卫打了个手势,直接就说道:“带走。”话音一落,就有两个侍卫上前,一左一右,把洛阳太守驾了起来。 “沈将军,你这是干什么?本官是洛阳太守,对朝廷命官动武,是犯法的。”洛阳太守有些焦急道。 沈青黎冷笑着看了洛阳太守一眼:“本将军乃是奉皇上的命令,你敢说皇上的话是犯法的?”沈青黎这人平日里看着性子稳重,也不容易被激怒,但是遇上自个妹妹的事,自然是窝着火的,这个洛阳太守还敢说话,方才宴会上的那一处,沈青黎可是直接将人记恨上了,就算祁云晏不动手,他也要教训教训他的,不过眼下祁云晏发了话,倒是给了沈青黎名正言顺的理由。 洛阳太守很快就被人带走,路过的官员瞧见了,也只是冷嘲热讽。虽说方才的歌舞,他们也看得起劲,但是这事,他们可干不出来,皇后娘娘还在,后妃们都在,摆出这么个场面来,可不就是得罪人的。沈青陵贵为皇后,身后又有沈家,别看沈家那几个人方才看得也是色眯眯的,但是真的要做起事来,肯定是站在沈青陵这边,也绝对不可能让随随便便一个舞娘就拿去跟沈青陵争宠。 这洛阳太守,脑子怕是有些不大清楚。 方才宴会上,沈青陵也饮了些酒,身上带了些酒味,又加上受了气,心情还真有些不舒服,回了自个的住处后,便就吩咐宫女准备了热水,准备沐浴。 竟敢当着她的面给祁云晏送女人,这简直就是不把她放在眼里,实在是可恨!还有那个祁云晏,看得倒是蛮起劲的嘛,等她开口了才来装模做样,早干什么去了。哼,男人都是一个样,看到女人就迈不动步子,还说什么对女人厌恶,沈青陵觉得自己可是一点都没瞧出来。 说实话,祁云晏当时宴会上可真没看多少,脸色也一直淡淡的,沈青陵其实心里知晓,只是这会生着闷气,硬生生地就把祁云晏也给骂上了。 沈青陵洗了多久,心里就把祁云晏骂了多久,越骂越起劲,一时之间就忘了时辰,等到水冷了,沈青陵这才惊醒过来,忙唤了溯雪过来,伺候着她起身换了衣裳。 等沈青陵洗完澡出来,才刚刚黄昏,因刚宴会结束,晚膳今日自然会要晚一些。 沈青陵换上了宫裙,头发倒还是湿着,自个拿着帕子正在慢慢绞着,溯雪原本是要跟过来的,不过被沈青陵打发着去收拾浴室了。 沈青陵直接进了里屋,晚些等头发干了,再让溯雪过来替她绾发,这会一时半刻估摸着也没什么事,沈青陵想着等头发干一些了,便就去贵妃榻上躺一会。这几日被祁云晏折腾着,今日又坐了这么好几个时辰,身子也难受得很,也略微疲惫,若是再不好好休息,沈青陵真怕自己给累倒了。 沈青陵一路进了里屋,站在屏风出的时候,却微微敛了敛眉,奇怪,这会屋子里怎么会没人,难道……沈青陵的脸色很快就暗了下来,这会屋子里没人,十有八九就是祁云晏过来了。 这么一想,沈青陵很快就收了步子,转身去了外屋里待着。 外屋里也安置了一张罗汉床,沈青陵就索性坐在罗汉床上,脱了绣花鞋,双脚盘着,微弯着头,就这么静静地用帕子绞着头发。 宴会结束后,祁云晏也回去沐浴了一番,换了身衣裳,将身上的酒味都去除了,这才来了沈青陵这里。估摸着沈青陵这会也在沐浴,祁云晏也不急,将身旁伺候的人都屏退了,随后自个躺在贵妃榻上,拿着一本沈青陵往日里爱看的闲书翻阅着。 虽说都是些无聊的东西,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看得多了,祁云晏忽然觉得这些话本子偶尔拿来打发时间也不错。不过也得亏这是沈青陵看的,若是换了旁人,祁云晏怕是碰也不会碰的。 看了许久,祁云晏抬头,看了眼屋中摆弄着的时漏,算算时辰,沈青陵这洗澡也洗得快有一个时辰了,怎么还没回来? 祁云晏微微蹙眉,随后站起身,准备去找溯雪或是溯乐问问情况。 待出了里屋,走了几步,跨过屏风之后,祁云晏便就瞧见了这会正趴在罗汉床上的沈青陵。 似乎是真的累了,沈青陵擦干了头发之后,就忍不住困意,直接趴在罗汉床上的小桌几上睡了过去。似乎睡姿有些不太舒服,沈青陵微微蹙着眉。 祁云晏失笑,这丫头,估摸着是知晓自己在这,还为了刚才宴会上的事生气呢,不过,怕是这几日也累着了,否则她也不会趴在罗汉床上就睡了过去。祁云晏无奈地叹息了一声,也怪他,这几日太不知节制,累着她了。 看着沈青陵脸上的疲惫,还有那双眼下的青色,又是心疼又是自责。 祁云晏上前,小心翼翼地将沈青陵抱起,原本还怕惊醒沈青陵,可是奈何沈青陵这几日是真的太累了,睡得熟,哪里会醒过来。祁云晏抱着人进了里屋,将她放在了床上,又替她盖好了被子,想了想,觉得自己似乎也有些困了,索性也脱了外衣,在沈青陵的身边躺下。 沈青陵是真的累了,这么一番转变,也没有察觉,倒是又找了一个舒服的睡姿,甜甜地睡了过去。祁云晏觉得好笑,看着沈青陵的睡颜好一会,困意也渐渐袭来,倒也睡了过去。 祁云晏醒过来已经是一个时辰之后了,他睡得也熟,若不是旁边的人闹出了动静,一时半刻,他怕是还不会醒。既然醒了,祁云晏偏头看着正半跪在床上的沈青陵,失笑:“醒了?你这是做什么?” “臣妾要起床。”沈青陵面无表情地说。 她原本是不想见祁云晏,所以才待在了外屋,可是谁知道实在是太困了,一不小心就睡了过去,哪知道,醒来之后,发现自己竟然就躺在祁云晏的怀里。这本来不是什么事,可重点是,她明明先前还在生祁云晏的气。 “再陪朕躺一会。”祁云晏笑道,随后便伸手,将人又揽到了自己怀里,沈青陵倒是想挣扎,奈何祁云晏用了力,一时之间她也没有挣脱掉。 看着怀里气鼓鼓的姑娘,祁云晏失笑,凑近沈青陵的耳畔,笑着说:“在生朕的气?”说完,还在沈青陵的脸颊上落下了一个清浅的吻。 “臣妾怎敢生皇上的气。”沈青陵没好气地说。 祁云晏被逗得失笑,低笑道:“朕压根连那人长什么样都没注意,朕眼里就只有阿陵,哪里还能看得见旁人?” 被祁云晏这突如其来的情话弄得一愣,不过即便如此,沈青陵心里还是有些甜滋滋的,好话,谁不喜欢听,而且沈青陵只是闹脾气,也不是真的不知道事,祁云晏还真没把那个什么舞娘放在眼里,不过即便如此,沈青陵还是故意梗着脸,说:“油腔滑调。” “嗯,朕就只对朕的阿陵油腔滑调。”祁云晏笑道,将怀里的人又抱得紧了点。 沈青陵一边嫌弃祁云晏的油腔滑调,一边又有些羞愧,但是心底却是有一丝丝的甜蜜。仍是理智一直告诉沈青陵,爱上帝王,是一条通向悬崖之路,粉身碎骨,但是在此刻,却是没有办法控制住自己停下来了。 沈青陵的心情转好,而祁云晏又忽然开了口:“阿陵,你从没有给朕跳过舞,下次,单独跳舞给朕看,好不好?” 若是平日里,祁云晏说这些,沈青陵也不觉得有什么,可今日刚好闹腾了一会,而且白日里那舞娘那赤裸裸的勾引,沈青陵可还印象深刻,祁云晏这话,沈青陵听了心里就有些不舒服了,看来,白日里看得也很尽兴嘛,竟然还想让她跳给他看,门都没有。 祁云晏是真没把白日里的事放在心上,那歌舞,他压根没注意,只是单纯觉得自家媳妇儿这么漂亮,跳起舞来一定更美,不管跳什么,都好看。不过感受到怀里人儿的态度变化,祁云晏很快就反应了过来。 沈青陵还在生气,却又突然听到祁云晏慢悠悠地说着:“不止跳舞,朕还要你给朕绣个香囊,唔,洗手做羹,算了,伤了你的手,朕会心疼,那就替朕磨墨?”说着,祁云晏还在想,还能让沈青陵替他做些什么。 见祁云晏还在努力思索的模样,沈青陵这才笑了起来,原来不是想看她跳那些舞,只是想让她为他做些事啊,洗手做羹?哼,她这种嫡出小姐,又是掌上明珠地宠爱着,怎么可能会这些,至于绣香囊,他就不怕刺绣伤了她的手啊? 心里这般想着,后面这句话,沈青陵也问了出来:“绣香囊万一伤到手了怎么办?” 祁云晏一问,也愣住了,是啊,这针万一扎到手了,那也疼,可是,祁云晏刚才只是随便说说的,这会心里是真有这个期待了,如果沈青陵亲自给他做些什么东西的话,他一定会视若珍宝的。 “阿陵,给朕绣一个吧?好不好,就一个,简单些就好,朕想要你送给朕的香囊。”祁云晏忽然低声说,还刻意凑过头来,热气铺在沈青陵的耳垂上,那敏感的一处很快就让沈青陵的身体有了变化。 “臣妾给皇上绣便是。”沈青陵羞红着一张脸,即便两个人已经翻云覆雨多次,但也难免沈青陵害羞,虽说看春宫图的时候一点没想到害羞,这大概就是语言上的巨人,行动上的矮人吧。 其实,给祁云晏绣个香囊也不错,她的绣工,其实还算不错的,好吧,就给他绣一个吧,沈青陵想。 见沈青陵答应了,祁云晏笑着凑到沈青陵嘴角亲了一下,笑道:“阿陵送朕香囊,朕也有惊喜要送给阿陵。”沈青陵答应,祁云晏还是蛮开心的,毕竟,跟自家媳妇儿讨个好,实在是太难了,不过至于惊喜嘛,祁云晏倒是早就想好了,毕竟这次南下,他还是想带着沈青陵来散散心,最好再来加深一下两人感情,这惊喜,自然是要随时随地,绝对不能少。 正文 第一百三十八章 厉害了,我的皇上 到达洛阳那日是在下午,第二日,又在船上办了宴会,当然,也出了一桩大事。 洛阳太守企图向皇上拍马屁,没想到,马屁没拍到,倒是把皇后娘娘给得罪了,直接就被皇上身边的人给拿下了。不止是皇后娘娘,他把这次随行的夫人小姐也得罪了个遍。尤其是当日在场的。 看到自己的夫君,或是自己的心上人也都在宴上,而洛阳太守安排了这么一个风德败坏的舞娘,这些人心里早就窝了火,可惜只能强忍着。不管平日里,她们是怎么嫉妒沈青陵,或是在背后怎么埋汰她,但是这场宴会上,沈青陵的行为,倒是让在场的那些夫人小姐都给沈青陵叫了个好。 皇后娘娘可真够霸气的,就这么当场发起脾气来,她们不能,但是皇后娘娘能啊。你说你想向皇上塞人,可你这么当着皇后娘娘的面,这不是打人家皇后娘娘的脸嘛,人家皇后娘娘也不是什么好脾气的人,当场就跟你闹了,皇后娘娘身后有沈家,还真不怕这些人。 她们不能闹,皇后娘娘替她们闹了,而且这个洛阳太守还下罪了,这事,听着就觉得爽快。即便往日里没有什么往来恩怨,但是一场宴会,这些人可都把洛阳太守记恨上了,当初在宴会上不能说些什么,回去了,还不使劲地撺掇着自己的夫君扶父亲去给这个洛阳太守下绊子,一个已经入罪的太守,一边是自己的妻女,如何选择,实在是太明确了。 不用祁云晏动手,也已经有不少大臣私底下打过招呼,这洛阳太守啊,接下来的日子,怕是生不如死了。 而且,洛阳太守此人也不是什么好鸟,往日里也没少搜刮民脂民膏。祁云晏原本还想着要不要想个法子来整治整治,谁会想到,祁云晏还没动手,洛阳太守就玩完了。 不过洛阳太守这么一倒,位置倒是空缺了,祁云晏好好地思索了一番,诶,他记得沈青陵还有一个二姐姐,关系倒是没有和沈敏月那么好,但是也没见有过矛盾,反正要提人嘛,也忘了沈兰嫁的是谁,祁云晏决定,让人好好去打听打听,若是为人过得去,就将他调到洛阳来。在洛阳待个几年,若是政绩好,直接调回京城,有了洛阳太守这个跳板,回到京城之后,也好安排官位。 不过,这些,祁云晏还只是心里琢磨,没有同沈青陵说,眼下,这到了第三日,祁云晏早就有了计划。今日,是诸人自由活动,而祁云晏打算带着沈青陵去洛阳街上逛逛,微服私访。 沈青陵二日起来时,祁云晏早就已经起身,这会正坐在一旁看闲书,看到沈青陵有了动静,便就放了书,走到床边,沈青陵也刚好坐起身。 “醒了?”祁云晏笑道,随后伸手,捏了捏沈陵清的鼻子,笑道:“快起来吧,待会带你出去走走。” 沈青陵淡淡地应了一声,也没多想,只以为祁云晏说的带她出去走走,就是上岸去转一圈。祁云晏的确是打算带沈青陵上岸转一圈,但是以什么身份去转,便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溯雪和溯乐已经被唤了进来,伺候沈青陵更衣。 溯雪替沈青陵取了一件鹅黄色的裙纱,沈青陵先前倒是随意一瞥,只是等到溯雪伺候着她更衣的时候,沈青陵才反应过来不对劲。虽然不在宫中,但是往日里她也都是穿宫裙,而眼下这件衣裳,虽也精良,但是却是时下一般女子会穿的样式。 祁云晏是打算偷偷地带她出门去逛吗? 沈青陵转头,询问似得望向祁云晏,而祁云晏这会正坐在罗汉床上看书,意识到沈青陵的视线,很快抬头,两目相对,沈青陵看到祁云晏对他笑了笑。 原来,他昨天说的惊喜是这么回事啊? 沈青陵瞬间心情大好,至于昨日的那些糟心事,早就已经被她抛之脑后了。嫁入宫之后,她就不好再出门,因为祁云晏的关系,也偷偷地出过两次宫,但是说实在的,京城她也是逛过的,但是洛阳,她可是第一次来。 原本以为只能走马观花,没想到竟然还有机会上岸去瞧瞧。 溯雪替沈青陵打扮好后,祁云晏也已经去换了一身简单的衣衫,若是现在走在外面,也只觉得是一对出身富贵的新婚夫妇,倒是不会将两人往帝后上去想。 祁云晏已经准备好了一切,这次虽说是私下带着沈青陵出门,但是身边的侍卫少不了,还有隐藏在暗中的暗卫,侍卫这边,祁云晏只让李然一个人跟着,其他都在暗中,而沈青陵这边,也带了溯乐。溯乐会武,若是遇上什么事,也能帮忙,至于溯雪,则是留了下来,和赵全两人一道,万一有人来寻皇上皇后娘娘,那就要靠他们两个把人挡下了。 为什么主子们谈情说爱,受苦受难的却是他们?他们也想要找个另一半。 赵全和溯雪颇有种同病相怜的感觉,对视了一眼,只是这一眼,两人都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虽说宫中也有对食夫妻,可赵全的年纪都可以做溯雪的爷爷了,这要做对食,也太尴尬了。 而此刻,沈青陵和祁云晏已经悄悄地下了船,混入了人群之中。 白日里的洛阳街上,虽热闹,不过其实也没有太大的特色,但就算是这样,沈青陵也觉得心情愉悦。 大抵是原先几次出门,沈青陵还有些端着些架子,而眼下,她和祁云晏的感情也算是融洽,身边也只有溯乐和李然,至于那些暗卫,呵呵,反正也没有什么机会到明面上,沈青陵果断地无视了他们。 当然,也是沈青陵心情太好了,一时之间,也就没有敛住自己性子。 “夫君,我要吃糖人。”沈青陵拽着祁云晏的手,突然说了一句。 一路走来,沈青陵的心情都不错,不过言行举止上还是得体,而眼下,沈青陵忽然看到一旁的糖人,忽然觉得有些嘴馋,以前几次出门,为了顾忌形象,沈青陵还真不敢随便买这些小吃,就算是现在,沈青陵也只是嘴快过脑子罢了。等说完之后,沈青陵就愣了一下,然后已经陷入了自我唾弃当中。 祁云晏看着那一旁的糖人,微微蹙了蹙眉,总觉得这街上的东西不是怎么干净,但是一听到沈青陵的那句夫君,祁云晏觉得就算沈青陵是要天上的月亮,他也会给她摘下来的。于是,祁云晏给李然使了个眼色,让他买糖人去了。 那边人有些多,祁云晏可不想让沈青陵自个去挤。 李然一脸面无表情,直接去了小摊上,心里却是腹诽不断。卧槽,他堂堂一个侍卫长,身上染了多少鲜血,现在竟然已经大材小用到给皇后娘娘跑腿买糖人了吗?这落差太大了,他觉得他想要静静。 沈青陵没想到祁云晏非但没有说她,还真的给她买了,这样一来,沈青陵的心思就活络开了,尤其是发现自己软糯糯地叫祁云晏夫君的时候,他还真的格外好说话。 于是,李然从一个侍卫彻底沦落成了一个跑腿的…… 天与地的差别,就在一念之间。 两人逛了许久,沈青陵虽说还是很精神,但是脚是已经走不动了,祁云晏笑了笑,带了沈青陵去酒楼吃饭。酒楼是祁云晏早就已经打听好了的,是洛阳当地比较有特色的一家酒楼,既然到了洛阳,总是要吃一吃这当地的特色菜的。 而等到沈青陵到了酒楼,就被小二引着去了雅间,而在雅间里,早就已经有人候着了。 沈青黎,陆漓,祁云川,还有……刘扶月? 沈青陵刚看到沈青黎和陆漓时,还是兴奋了一下,但是祁云川为什么也在?好吧,祁云晏叫上他也是有可能的,但是刘扶月又是个什么鬼?沈青陵忽然有些搞不明白了。 然而事实的情况是这样的…… 祁云晏早就想着要让沈青陵开心了,在他的计划中,先陪着沈青陵在街上逛一会,等她累了,就带她去休息,若是她精神好,就直接逛到用午膳的时辰。酒楼已经定好了,想到沈青陵应该也很久没有和她的兄长一道用膳了,祁云晏体贴地想,他就牺牲一下,就让他们午膳的时候,多一个人吧。 若是只有一个沈青黎似乎有些不太好,如果沈青黎把沈青陵的注意力吸引走了,那他岂不是得不偿失?祁云晏摸着下巴想了想,随后果断地就把陆漓也叫上了。 陆漓和沈青陵的关系也不错,重要的是陆漓和沈青黎有话题聊,这样就不会跟他抢媳妇儿了。 是的,在祁云晏的计划中,根本就没有祁云川和刘扶月,他们之所以会出现,只能说是一个意外。祁云晏让人安排的时候,被祁云川知晓了,祁云川这人吧,虽说不太关心其他事,但是自家皇兄皇嫂,他还是很乐意凑热闹的。 祁云川太厚脸皮,就算祁云晏不答应,他也会去捣乱的,祁云晏想了想,索性也就答应了。不过,他也没打算让祁云川好过,转身又邀请了刘扶月。 看到沈青陵有些疑惑,祁云晏便凑到耳边,主动解释了一下祁云川和刘扶月在此的原因。 听完之后,沈青陵默默地抽了一下嘴角,厉害了,我的皇上。 正文 第一百三十九章 祁云川这人用心太险恶 对于突然出现了这么几个人,沈青陵也只是微微愣了下而已,随后很快就淡定了下来。 其实一群人用膳也无妨,何况在场的都是她认识的,除了刘扶月之后,多多少少还是有些交好的意思,而对于刘扶月,沈青陵也并不讨厌。 若说唯一让她不舒服的,大概就是祁云晏和祁云川在她的眼皮子底下一道用膳吧。 不过,再看到刘扶月,沈青陵就释然,尤其她这边还有个陆漓。 几人很快就落座,李然原本是要退到雅间外,而溯乐是要在旁边伺候的,就是这会,祁云川突然开口道:“诶,李然,你也一块坐下用呗。” 李然面无表情,听到祁云川的话,面色不变地回:“属下在门外守着便好。” 虽是这么说,但是祁云川已经上前,直接将人就拽了过来,按在了座位上,嘴上笑呵呵地说着:“诶,都是在外面,没有那么大的讲究,何况沈青黎和你是同僚,他都坐了,你就不必这么客气了。” 李然抽了抽嘴角,沈青黎虽然和他是同僚,可人家有个当皇后的妹妹,他有什么? 祁云晏倒是不在意,李然跟着他那么多年,对祁云晏来说,是下属也是朋友。 “无妨,一道用吧。”说着,祁云晏还看了溯乐一眼,道:“你也一块坐下吧。” 溯乐有些震惊,你能想象一个宫女和皇上同桌用膳吗?这太震惊了,溯乐还有些迟疑,不过见到沈青陵抬头对自个笑了笑,溯乐就淡定起来,直接在沈青陵的身旁坐下了。 于是,这一桌的情况就是,祁云晏和沈青陵挨着坐,沈青陵的身边是溯乐,而祁云晏的身边则是沈青黎,沈青黎旁边则是祁云川,祁云川身旁是刘扶月,刘扶月的旁边是李然,而李然的旁边则是陆漓,陆漓又和溯乐挨着。 陆漓看着眼前的情况,微微挑了挑眉,这个祁云川,这是要搞事情啊,让刘扶月坐在他和李然的中间。祁云川不会是真的喜欢李然吧?陆漓在心里思索着这个可能。 沈青陵原本是没注意的,不过是因为陆漓一直往祁云川三人那边瞧,也就多看了几眼,这一看,沈青陵先前还有些疑惑,但是突然灵光一动,觉得自己似乎明白了什么事。 这个祁云川,用心实在是太险恶了! 午膳上,大多都是几个男子在说话,沈青陵几个偶尔会插上几句,当然,沈青陵这会的心思都在刘扶月祁云川和李然身上。 若说先前还有些怀疑,这会看到刘扶月的视线时不时地落在一旁的李然身上,沈青陵觉得自己再傻也看出来了。 好啊,祁云川一边故意迷惑他们,以为他要和刘扶月尝试一下,转头就给刘扶月和李然搭起了线。刘扶月和李然根本不相识,而且眼下的情形也只是刘扶月单方面地关注着李然,李然对这位刘家小姐,应该并不熟悉,这里面要是没有祁云川的手脚,沈青陵是不信的。 好啊,五王爷什么时候还担起红娘的事了。 一顿饭,还算是和和乐乐。 用完午膳后,众人也没有直接散去,倒是在雅间又说了会话,等到休息得差不多了,祁云晏才准备带着沈青陵继续去逛逛。 午膳前,主要只是逛了一些街市,待会,祁云晏打算带着沈青陵去当地一些比较有名的地方转一转。 祁云晏这才刚一动,祁云川却忽然开了口:“皇兄,李然也跟了你们一早上了,待会就让沈青黎跟着你们一道走呗。” 听到祁云川的话,祁云晏倒是无所谓,沈青黎和李然两个人,可以说是各有千秋,不分上下,若是让沈青黎跟着也无妨,而且沈青陵应该也会更开心一些,但是祁云晏总觉得,祁云川无缘无故地提出这些,肯定是有所图谋。 沈青陵心下嗤笑了一声,她敢保证,祁云川这是要撮合李然和刘扶月了。 当然,沈青陵也没打算阻止。既然祁云川对刘扶月没这个心思,再勉强也是无用,反正天下那么多女子,总有一个会让祁云川看上眼的,而李然,沈青陵的视线淡淡一瞥,虽然她对他并不是很熟悉,却知道李然在祁云晏的心中还是有些地位的,可以说是左膀右臂,他这么多年一直没有娶妻,也是为了祁云晏,这么一来,沈青陵倒是也不觉得祁云川做的是件坏事。 刘扶月此人,是个不错的苗子,而且身份也好,和李然在一起,或许是个不错的法子。 这么一来,沈青陵也就没有出口阻止,祁云晏虽说觉得有些怪异,不过倒也应下了。 祁云晏带着沈青陵等人离开之后,雅间里便就剩下了陆漓、祁云川还有李然和刘扶月了。 四人一道出了雅间,等出了酒楼,刘扶月便就打算告辞回船上了。 今日过来,刘扶月自己也有些奇怪,皇上突然着人来通知她,让她出来一道用午膳,刘扶月心里还一直疑惑着,看到祁云川的时候,似乎有些明白了,但是又有些不明白,因为她和祁云川其实并没有什么交集,不过,这顿午膳,刘扶月还是吃得很开心,尤其是她身边还坐着李然。 当初的偶然一见,刘扶月的确是对李然留了个心思,不过那心思很淡,若是没有祁云川在旁边捣乱,估摸着也就两三日,刘扶月就不会记得这个李然了,可奈何祁云川在刘扶月耳边说了李然太多的事迹,以至于李然的形象,在刘扶月的脑海里越发地印象深刻。 而今日的同坐一席,明明是面无表情冷冰冰的一个人,可是刘扶月却控制不住自己,总是会忍不住去偷看他。 一听刘扶月要回去,祁云川当即笑道:“刘小姐要回去了吗?刘小姐一个人怕是不安全,李然,不如你送刘小姐回去吧。” 李然闻言,微微蹙眉。 其实,刘扶月是带了丫鬟过来的,不过方才都是在外候着,不过就算有丫鬟,两个弱女子也的确有些不安全,可李然身为一个男子,刘扶月又是待字闺中,这么一送,好像有些问题。 刘扶月自然也知道于理不合,可是是李然,这几日自己心头上心心念念的人,拒绝的话,也就没有说出口。 刘扶月不说,李然却问:“王爷现在还不回去吗?”说着又望向陆漓:“陆姑娘可要一道回去?”李然没想到祁云川有那些心思,只是单纯觉得不合适,如果随行中还有个陆漓,情况似乎要好一些。 陆漓也是被祁云晏突然喊出来的,这洛阳,早几年她就已经逛过了,虽说已经有了变化,但是她的兴趣并不大,只是陆漓才刚想说和他们一道回去,祁云川却突然凑到了陆漓的身前,拦住了李然的视线,笑道:“我和陆夫子还有些事,待会再回。” 李然微微蹙了蹙眉,不过到底也没说什么,毕竟让刘扶月一个人回去,实在是太危险了,而刘扶月也瞧出来了,这祁云川是带着目的呢,他这么做的原因,大概是不想和自己成亲,看到自己和李然有可能就从中推动一把。 虽说自己好像是被人坑了,不过刘扶月的心情并不差,毕竟这事,对自己也没有坏处,若是真的和李然成了,也未尝不可。 等目送李然和刘扶月离开之后,祁云川心下满意地笑了笑,只是他才刚扬起了嘴角,就听到身后冷笑了一声。 祁云川转头,望着陆漓,看着她似笑非笑地望着自己,心中倒是忽然一顿。其实陆漓虽说已经三十多,但是保养得当,瞧着也就二十来岁的模样,她长得也好,这会似笑非笑的模样,倒是让祁云川愣了一下。 这样的陆漓,他第一次见。 陆漓原本还误会是祁云川和李然有一腿,可是眼下,她若是再看不出来祁云川是在撮合李然和刘扶月,那她那么多年也是白活了。 好啊,他们在这里拼命地忙活,他倒好。 “陆夫子,你笑什么?”祁云川有些疑惑地开口。 “五王爷好兴致,就不怕抢了红娘的生意?”陆漓笑道,而那笑意中,其实带了些幸灾乐祸。 祁云川知晓陆漓是看出来了,不过他也不打算承认,笑道:“本王不知道陆夫子在说些什么。” 陆漓也没指望祁云川承认,就算祁云川承认又怎样?他承不承认,其实结果都是一样的。为了自家的小徒弟,陆漓肯定是会给祁云川立马安排第二个相亲对象的,毕竟祁云川这人,别说沈青陵,陆漓也瞧着十分危险,这要真让他和祁云晏搅合在一块了,那陆漓估计沈青陵真能被这两个人气疯,这事,绝对不能发生! 不过,陆漓忽然勾起了一个笑,陆漓的笑容太过明媚,祁云川忽然心中起了一丝不好的预感。 “五王爷,看在你我还算有些交情的份上,提醒你一句,千万不要得罪皇后娘娘,她折磨人的手段。”说着,陆漓伸手拍了拍祁云川的肩,笑道:“王爷自求多福。” 说完,陆漓转身就走了,祁云川却愣了,这话是什么意思?他觉得他皇嫂挺好的啊,长得漂亮,有时候还可爱,为人又善良体贴,他怎么觉得陆漓口中的皇嫂,和他认识的不是一个人呢? 只能说,五王爷实在是太天真了。 想当年,陆漓也一直觉得自家的小徒弟,又可爱又漂亮,还乖巧地要命,可是等到见识过她背后的手段之后,陆漓只想回两个字,呵呵。 从她和沈青陵认识那么多年以来,不说其他人,单是她这个和沈青陵还算亲近的师傅,也是经常被折腾。比如说,在她最爱吃的肉里,加了一罐子的蜂蜜,甜得她一年之内都没吃过甜食,再比如说,某天她翻个墙头偷溜出去玩,结果被一条恶狗追了整整十条街……好在沈青陵还算是有良心,早就做了准备,才没让陆漓的一世英名就此毁去。再比如,将她的诗集换成了春宫图…… 嗯,过去的一切,实在是不忍追忆。 正文 第一百四十章 置之死地而后生 在外逛了一日,沈青陵的心情格外愉悦。 当然,晚上也被祁云晏折腾在床上到半夜,直到第二日,沈青陵都还有些起不来。尽管如此,想到昨日祁云晏带着自己去逛了一圈,还一直忍着自己的性子,沈青陵心里也甜甜的。想起那日祁云晏说想要个香囊,沈青陵想了想,倒也开始动起手来。 沈青陵选了蓝色的绸布,至于花纹,沈青陵想了许久。毕竟祁云晏是皇上,也要符合他的身份不是,若是绣些花儿什么的,太过女儿气了,绣龙?这个倒是可以,但是香囊上绣龙,沈青陵总觉得,好像有些奇怪。 想了许久,最后沈青陵选择绣锦鲤,鱼跃龙门,也算是个好兆头不是。 有了想法之后,沈青陵当即就开始动起手来。 在洛阳一共停留了五日。 第五日的时候,那些住在驿馆的大臣便就陆续回到船上,这会,倒也有公子小姐地出去闲逛,今日傍晚才会开船,马上就要离开洛阳,还是有不少人都下了船,准备最后再去逛一逛。 沈青陵也想,不过奈何她是皇后,只能在心里想想了,而且她也算是逛过了,至少是不虚此行了。 又绣了会花样,沈青陵也没急着绣,到了眼下,也只是绣了一个小尾巴,距离完工还要好些时日。虽说,沈青陵的绣工还算不错,但是她是真不喜欢做这些。 绣了一会,沈青陵就将针线放了下来,外面有些吵吵嚷嚷的,沈青陵也就多注意了几眼。 溯雪刚好端了糕点过来,笑道:“这会已经有好多人回来了,外面正热闹着呢。娘娘,这是皇上让人送来的,是洛阳当地的糕点,皇上说那次见娘娘喜欢,便就让厨子去学了学,比不得当地的正宗,娘娘可要尝尝?” 对于祁云晏的用心,溯雪自然是开心的,这证明皇上心里有她们家主子。 沈青陵闻言,也颇为配合地取了一块糕点,味道,自然是好的,虽说没有当地的正宗,不过这宫里带出来的厨子做出来的味道,却也更合沈青陵的味道,当然,这本来就是按着沈青陵的口味来的,在原来的配方上,稍加修改。 沈青陵觉得好吃,也赏了溯雪溯乐还有醇言几块,主仆几人倒也吃得开心。 尝过鲜之后,听着外面的热闹,沈青陵也有些坐不住了,便就带着身边的三个宫女往外走去。 外面依旧还很热闹,三三两两地结伴而行,言语之间都嬉笑着,码头上有侍卫候着,虽说都是官家人,但是为了祁云晏的安全,不管是谁,在上船之前,还是要经过严格的检查。 沈青陵就远远地站着,闷在里面也无聊,就索性出来看看。 视线撇过,很快,沈青陵便就发现了另一边缓缓走来的两人,一男一女,男俊女俏,倒是般配得紧,不过当然若是换个男人,沈青陵或许还会觉得赏心悦目,至于眼下,沈青陵只是勾了个冷笑。 来人正是祁云晏和徐昭媛。 这些日子,祁云晏一直都在沈青陵这边待着,随行一共六位后妃,其余五位,压根没有什么机会和祁云晏独处。 这几日,这些人也算是安静,徐昭媛也一直没有动静,不过,到底还是忍不住,这不是就开始出手了吗? 两人不知在说些什么,脸上都带着笑意,落在沈青陵的眼里,便觉得格外地碍眼。虽然,沈青陵自个也知道,祁云晏对徐昭媛这人,没什么感情,如今还会笑脸以待,不过是为了牵制晋安候,可即便如此,看到自己的男人对着别的女人笑脸以待,沈青陵觉得自己心情好那才是怪了。 可她也不好说些什么,毕竟徐昭媛也是祁云晏的后妃,再者,祁云晏其实也算是被逼无奈,她怎么好和祁云晏去说这些?沈青陵也只能想着眼不见为净,喊了身边的宫女,正准备转身离开。 而就是此时,人群中突然爆发出一阵尖叫声。 沈青陵下意识地回头,随后整个脸色都沉了下来,双手也紧紧地握了起来。 祁云晏和徐昭媛已经走到了船边,离码头这边,自然还有些距离,两人原本正说着话,可是便在沈青陵转身的那会,湖面上突然溅起一滩水,祁云晏和徐昭媛站得近,虽说还是有些距离,不过泼上来的水,还是有些滴在了两人的身上。 与此同时,有无数个黑衣人,从湖面上跃起,无一不是朝着祁云晏而来。 船上瞬间就开始尖叫声一片,闹哄哄地,一旁的侍卫也反应及时,很快就和那些黑衣人打斗起来。其实,就眼下这个情形,沈青陵根本就不担心,这船上的侍卫不是吃素的,而且暗中还有暗卫,祁云晏自己的身手也不错,可是沈青陵万万没想到的,是徐昭媛这个变数。 那些黑衣人已经被侍卫拦了下来,这会突然有人向祁云晏这边扔了暗器。 其实以祁云晏的身手,要躲过根本就是轻而易举,然而,接下来的一幕也就是让沈青陵沉下脸的缘由,徐昭媛忽然挺身而出,直接就拦在了祁云晏的面前,生生地挡了那枚暗器。 其实祁云晏躲得开,可是徐昭媛看似一动,为他挡了暗器,其实也恰巧阻碍了祁云晏躲开的方向,导致于祁云晏反应不及,任由那枚暗器打入了徐昭媛的体内。 看着徐昭媛倒在祁云晏的怀里,沈青陵的脸色已经黑得不能再黑了,双眸微微眯起,眸中爆发出骇人的杀意。 徐昭媛还是出手了,只是这次,倒是学聪明了,估摸着也是知道对付她沈青陵,根本就没有用,倒是转而去抓祁云晏的心意了,以死相护吗?想要因此来感动祁云晏?做他的救命恩人?来表现出自己对祁云晏的痴情? 呵呵。 沈青陵冷笑连连,她倒要看看,这场戏,徐昭媛要怎么唱下去,还有这些刺客,是徐昭媛安排来演这场戏,还是另有幕后主使。 而这会,徐昭媛已经十分虚弱,面色惨白,嘴角挂着血迹,不过视线却还是紧紧地盯着祁云晏,问:“皇上,你有没有事?” 祁云晏其实心里是有股火的,这暗器他可以轻而易举地躲开,这个徐昭媛却不知道发什么疯,以命相护吗?他祁云晏还真的不需要,可奈何,那么多人在场,戏还是要做足的。 “朕无事。”祁云晏回,眼里满是担忧,而徐昭媛听到祁云晏的这句话之后,这才放心地晕了过去。 这一场刺杀,很快就被摆平,只是那些刺客,却都已经服毒自杀,没有留下任何的线索。而徐昭媛,此刻也正躺在床上,随行的太医正在为她诊治。 “暗器上带了剧毒,伤口又深,好在未曾伤到要害,只是这毒有些凶猛,即便解毒之后,昭媛娘娘的身子怕是也要毁了,日后总是要留下些病根,不过眼下已经没有了生命之忧。”太医回道。 祁云晏一直沉着脸坐在上首,沈青陵也在一旁坐着,听了太医的话,也不发一言。 “朕知道了,徐昭媛的身子,你多费些心,务必要照顾好徐昭媛。”祁云晏沉声开口道。 太医忙应了个是。 祁云晏又去看了眼徐昭媛,见她还昏迷着,这才和沈青陵转身离开。 等到了沈青陵的住处时,祁云晏将人屏退之后,脸上那脸色才升起了怒意,沈青陵看着祁云晏这模样,心里也开始好笑,看来,祁云晏对这次的救命之恩,并不买账啊。想来也是,对祁云晏来说,那可没有什么危险,不知道徐昭媛知道自己的这次以命相博,换来的只是祁云晏的怒火,不知道会不会后悔此举。 但是不得不说,徐昭媛这次的行为,怕是会打破先前后宫之间的平静了。 若是这次的刺杀行为,与徐昭媛没有关系,即便她是多此一举,但是她为了祁云晏连命都不要,想必也能感动祁云晏吧?当然,这大概是别人的想法,沈青陵可不觉得祁云晏这人会感动。或许,在祁云晏的心里,还会觉得徐昭媛这个行为,蠢得无可救药。 不得不说,祁云晏心里还真是这么想的,这个徐昭媛,简直就是蠢得无可救药。 但是从另一方面来说,徐昭媛的确学聪明了。 想要在后宫之中立足,最主要的还是祁云晏,那些后妃,你永远都斗不完,最主要的,还是祁云晏的心思。徐昭媛看通这些,而眼下,她最重要的也是来缓解和祁云晏的关系,至少她要让自己开始先得宠,至于日后和沈青陵相争,也得她有那个底气才行。 如今这一举,置之死地而后生。 徐昭媛怕是也知道,祁云晏自己能躲开,她分明就是故意去挡,大不了一死,若是没死,那么自己对祁云晏的心意,可是真真切切地摆在了祁云晏的面前,就算是祁云晏觉得她蠢,但是是否会因为她的一片稚子之心而感动? 就算祁云晏无动于衷,但是表面上,祁云晏肯定也不能再这么冷落徐昭媛,只要有两人独处的机会,那么对徐昭媛来说,一切都还有可能。 所以,真的说起来,徐昭媛这招,的确很聪明,而她唯一算漏的一点,是祁云晏。 她想到了祁云晏会觉得她傻,会觉得她多此一举,甚至不会为她的痴情一举而感动,但是万万没想到,祁云晏会发怒。 祁云晏为什么会发怒?那是因为徐昭媛在一定程度上来说,也算是设计了祁云晏了。何况,眼下,他不管怎么想,势必不能再冷落徐昭媛,逼着他去做不喜欢的事,祁云晏能不火吗? 不过,祁云晏很快就镇定了下来,随后沉声道:“徐颖,不能再留了。” 沈青陵闻言,微微挑眉,祁云晏的意思倒是正和她意,徐昭媛这人摆明了越来越聪明了,背后还有晋安候,若不尽快解决,还不知道日后她会下什么绊子。虽说未必会是祁云晏和沈青陵的对手,但是两人的性子,都是不喜欢任何麻烦的人。 能早解决就早解决,一切不确定因素,绝对不能存在。 正文 第一百四十一章 皇嫂,求放过 因为徐昭媛的缘故,原本的行程,又被耽搁了几日。 如今,徐昭媛身子弱,再坐船几日,怕是有些不妥,毕竟是为了祁云晏受伤,祁云晏心下就是再恼火,面上也不得不做出一副感动的模样,为了徐昭媛的身子,再停留了三日。 看到祁云晏整日往徐昭媛那边跑,沈青陵心里也是不爽快的,即便知道他是在做戏,不过一想到很快就能把徐昭媛给解决了,沈青陵的心情就又平复下来,就让你先嘚瑟几日好了。 若不是晋安候,沈青陵还真想现在就把徐昭媛搞死,但是眼下不是时候,至少要回到京城才行,她也只能暂时先按捺一二了。 至于这次刺杀,祁云晏的人也已经暗中查了,可是出来的结果,却让沈青陵和祁云晏都大为惊讶。 是临南王的人。 那么,徐昭媛是提前知晓,还是恰巧?沈青陵觉得,徐昭媛或许早就知情,否则又怎么会那么巧,祁云晏就去了船边,而且祁云晏也说了,是徐昭媛提出,要出去透透气。但是,既然是临南王的人,和徐昭媛又会有什么关系,若是说两人勾结,别说祁云晏,沈青陵都觉得是匪夷所思。 而眼下,这个谜底,怕是只有徐昭媛一个人知晓了。 徐昭媛那边,沈青陵也去瞧过,不止沈青陵,其他几个后妃也都去了,都是你好我好地打着交道。 徐昭媛这次为了祁云晏挡暗器的事,也是传得沸沸扬扬,原先对徐昭媛这人不太待见的,如今提起她来,倒是有不少人说起她的好来,沈青陵知道此事时,却只是笑了笑,没想到,徐昭媛这次,还是一箭双雕,顺便还将自己的名声洗好了。 不过,沈青陵也不在意,毕竟在沈青陵的眼中,徐昭媛不过是个将死之人罢了。连祁云晏都想要她死了,沈青陵还真想不出她还有什么活下去的必要或是可能。 对于徐昭媛的事,眼下,算是就这么过去了,沈青陵也没心思管,毕竟,如今不是动手的时候,就让她嘚瑟几日,至于祁云晏一直跑着去看徐昭媛,沈青陵也不可能全不在意,就算知道祁云晏为难,那又如何?沈青陵还是连着几日都没有让祁云晏碰自己。 祁云晏只觉得,自己好委屈,这都什么事,心里对徐昭媛的怒火是越来越多。 与此同时,沈青陵也开始和祁云川算起账来了,被祁云川这么倒算计了一把,沈青陵可不是这么轻易认输的主,而祁云川也即将开始进入水深火热之中。 他想,他大概明白了陆漓所说的自求多福是什么意思了。 原本,祁云川和刘扶月,就是沈青陵等人私底下的动作,可如今,却推倒了明面上,而这推倒明面上的人,就是沈青陵。 沈青陵直接当着众人的面,和刘夫人谈笑,祁云川当然不在,不过后来也听说了一二。 “刘夫人好福气,有刘小姐这样懂事的女儿,这几日,本宫和刘小姐相处下来,只觉得刘小姐可真是个妙人儿。”沈青陵笑着说道,夸刘扶月的话,是一个劲地往外冒。 当然,这也不是什么大事,沈青陵夸个姑娘家也没什么,而且刘扶月也的确不错。 可是问题就在于,夸了半天之后,沈青陵忽然话锋一转:“刘夫人,还没问刘小姐如今可定下亲事否?” 刘夫人闻言,笑道:“还未定下,如今也正在相看中。” 沈青陵一听,立刻笑道:“是吗?那可是巧了,这些日子,本宫也一直在为五弟相看。” 话到此处,在场的人估摸着也都听出来了,皇后娘娘这是要给刘小姐和五王爷说亲了,不过当时沈青陵说了这句话之后,便就没了下文,但是众人觉得,她们心里都明白的,这种亲事嘛,总是要私底下说的,她们这么多外人在场,的确不合适。 于是,很快,祁云川和刘扶月之间的事,可以说是满船飞了。 祁云川:??? 祁云川听到的时候,完全是懵逼的,他家皇嫂这会把事情兜出来是想做什么?他一个王爷倒还好,可是这不是影响人家刘扶月的名声吗?这要不成,以后人家说亲那不是很尴尬? 然而,这一切根本就不用祁云川担心。 在祁云川不知道的时候,祁云晏已经将李然叫到了前面,问了他一些事。对于自己这个属下,一直未成亲,祁云晏也是忧心许久,眼下听闻刘扶月对李然有那个意思,祁云晏盘算了一下,觉得也可行,至于他那个弟弟?哦,他还小,那肯定是李然的婚事比较重要啊。 对于刘扶月,李然其实没有太大的印象,祁云晏问他愿不愿意娶刘扶月的时候,李然直接就拒绝了,理由嘛,也和以前一样。 然而,祁云晏听了之后,点了点头,说:“朕明白你的顾虑,这事,朕就帮你决定了,过几日就给你赐婚。” 李然:???? 皇上你既然都已经有了决定,所以你为什么还要来问属下?这是在逗属下玩吗?李然哭笑不得。 不过,对于这桩婚事,李然倒是没有那么反感,主要还是刘扶月的出身让李然没有那么多顾虑,你说他真的没有想过娶妻吗?那是没可能的,只是他这个位置,妻子可不能随便娶的,再加上也未必真的有什么姑娘家愿意嫁,他看着如今光鲜,但是大多数的人眼里,他还是一个不站队的人,说不准哪天就被祁云晏给摒弃了,是而,众人会讨好他,真的想要来结亲家的,却不多。当然,以前是有的,但是看到李然这么软硬不吃,也就都歇了心思。 李然能够接受这门婚事,一个是祁云晏做主,主子给他选的,肯定错不了,而李然后来也知道,刘家那边对这门婚事也是乐见其成的,再加上刘扶月的出身简单,这么一盘算,李然觉得,这门婚事也不错,一个人这么多年,终于要有媳妇了吗?天天看皇上和皇后娘娘腻歪在一起,他都有些心里不平衡了,现在他也要有媳妇了? 虽然他拒绝了,但是事后,李然还是很开心的。 祁云晏的赐婚旨意,是在从洛阳离开后的第二日发下去的,虽然没有大张旗鼓,但是眼下,都在一处,很快这事就传开了。 这下,问题来了,那天皇后娘娘不是想让刘扶月嫁给祁云川吗?怎么一转身,就变成李然和刘扶月了?这两人的身份也差太多了吧…… 当然,刘家对这事,还是乐呵呵的,刘奕天对自己这个女婿是满意得不能再满意,除了年纪大了些,其他都是上上之选,不过年纪大嘛,会照顾人。刘夫人一开始倒是有些怨言的,但是被刘扶月劝了几句,也开心了起来。 李然到了现在才娶妻,日后刘扶月嫁进去了,那估摸着也就她一个人,没有那些后宅的糟心事,想想也不错不是? 于是,刘家对这门亲事是十分满意,李然那边倒是没有什么表现,但是俨然也是认同的,别看李然什么都没有表现出来,但是以往一个不爱和人搭理的性子,如今见到了刘奕天还会主动打招呼,态度恭敬,摆明了这婚事他也是同意的。 后来,有人和沈青陵说话时,一时没忍住,就问了出来,明明是五王爷,怎么变成了李统领。 沈青陵闻言,十分惊讶,随后道:“本宫原先就是打着为李统领娶媳妇的意思,这刘家小姐聪慧,为人也是个好的,李统领这么多年尽职尽责,为了皇家蹉跎至此,他这婚事不定下来,本宫与皇上可是放心不下。至于五弟,”沈青陵笑了笑:“本宫在为五弟相看姑娘倒是真的,不过刘家姑娘嘛,不适合五弟,五弟他啊。”说着,沈青陵摇了摇头,一副无奈又不可说的模样。 这倒也没有什么,本来祁云川就不想娶妻,沈青陵一言难尽也很正常。 至此,一切发展都很正常。 可是渐而渐的,有一条流言渐渐散播了开来,也不知道是从哪里开始,一传十,十传百的,很快,这次随行的人,大都都听说了这个传言。 祁云川一开始还没察觉,只觉得自己无论走到哪里,就有很多视线盯着自己,他原本还奇怪,这是怎么了?他有什么不正常吗? 直到他自个也听说了这条传闻。 据说,五王爷不能人事,那方面,不行。 祁云川听说了之后,气得不行,你才不行,你全家都不行! 而这条传闻是怎么出来的呢?那就要从沈青陵当初提到祁云川摇了摇头说起了,一开始诸人只说这五王爷啊,到如今身边都还没个人,皇后娘娘也是急着,提起五王爷的婚事都直摇头,再往后一传,这五王爷的婚事啊,不可说,再往后,渐渐就演变成了五王爷不行,这可是皇后娘娘亲口说的。 祁云川:???? 虽然祁云川不想娶妻,这个传闻出去了之后,大多的姑娘倒是真的不想嫁给祁云川了,毕竟没有人想要守活寡,当然也有些为了地位想要往上凑的。虽说这个效果很好,但是祁云川觉得很憋屈,作为一个男人,所有人都说你不行,那是一种怎么样的感觉? 祁云川很憋屈,祁云川很怨念。 他那善良体贴的皇嫂,原来都是假的,怪不得当初陆漓要让他自求多福,皇嫂做事太缺德了! 腹诽归腹诽,祁云川还是乖乖地跑到了沈青陵面前,认错讨好,一个不少,当然围绕的中心只有一个,皇嫂,求放过。 正文 第一百四十二章 二次相亲,再战 沈青陵倒不是真的想害祁云川,不过就是整了个恶作剧,如今祁云川也认错了,沈青陵便也就站出来帮祁云川澄清了一二。 本来,沈青陵就没说过那些话,这事,就是以讹传讹罢了。而且,这流言,本来就是沈青陵暗中操作,眼下,沈青陵稍稍操纵一二,这流言很快也就消散了,沈青陵还有原先在场的那几位夫人都已经出来说明,何况,哪有人会去谈论自己的小叔子那方面行不行。 原先闹得纷纷扬扬的,如今这么一想,好像的确有点奇怪,这流言在沈青陵的控制下,没个二三日就消散了下去。 众人终于不再拿那种奇怪的视线看自己了,祁云川也算是松了一口气。 “皇兄,皇嫂这次做得也胚不厚道了。”祁云川向自家皇兄抱怨。 祁云晏正在看奏折,虽说南下巡游,但是手头上还是有不少奏折,大多在京中处理,但是有些还是会快马加鞭送到祁云晏手中。 祁云晏抬头瞥了祁云川一眼,复又专心地看着手中的奏折,冷哼了一声:“她要真和你较起真来,你现在还能安分地坐在这里和朕抱怨?” 祁云川:……感觉自家皇兄娶了媳妇之后,自己这个弟弟的位置急剧下降。 “对了,你皇嫂那边又给你安排了一个姑娘,唔,好像就是今日吧,待会你去你皇嫂那里一趟。”祁云晏忽然开口道,心里想得是幸亏祁云川来向他抱怨了几句,不然他都要忘了,如果他忘了,那后果可是很严重的。 “皇兄,不用这么急吧?”祁云川拉长下脸,从刘扶月的亲事定下之后,之后是流言,如今流言才刚消下去,竟然就这么迫不及待地又要为他相看了。 他其实还是娶得到媳妇的,不用他们这么焦急啊。 祁云川很无奈,很崩溃,但是有了前车之鉴之后,想想得罪沈青陵的后果,祁云川默默地缩了缩脖子,算了,自己还是乖乖听话比较好,反正上有政策,下有对策不是? 祁云川还是守时去寻了沈青陵,不过,沈青陵这次可是没有打算再镇压的打算了,虽说祁云川和刘扶月最后也没成,但是沈青陵还是觉得,陆漓提出来的这个法子,还是很有前途的,于是,果断地将此事交给陆漓,自个则是缩在屋子绣花。 准备送给祁云晏的那个香囊,已经绣得七七八八,沈青陵想要赶紧绣完,随后送给祁云晏。 祁云川一过来,就被人带到了一旁的隔房中。 房中,这会只有在一旁候着的宫女,并无旁人,祁云川微微蹙了蹙眉,不知道沈青陵这次又是搞什么花样,不过还是乖乖地坐了下来等候。 大抵过了一炷香的时辰,外面有了动静,随后,祁云川便就看到醇言打了帘子过来,原以为是沈青陵过来了,万万没想到,跟在后面的是一个陌生的姑娘。 那人见了祁云川,也有些惊讶,不过随后就了然过来,脸上带了些羞红,对着祁云川福了福礼:“见过王爷。” 祁云川点了点头,心里已经开始在腹诽了。 原本以前相看吧,那也不用他这么单独跟人相处,眼下这面对面的,祁云川还真尴尬,上次的刘扶月不同,一来,祁云川觉得李然这人的确不错,二来吧,起了其他的心思,在祁云川眼里,刘扶月俨然已经变成一个男人了。 而面前这位小姐,还没怎么着呢,脸就已经红了,乖乖,他最不会和这样的人打交道了。 醇言上前福了福礼,笑道:“王爷金安,这位是苏小姐,成安伯府的小姐。” 这也算是给祁云川介绍一下了,不过也只是说了身份,祁云川虽不认脸,但是醇言这么一说,很快也就知道了眼前人的身份。 成安伯府,虽说还是个伯府,但其实这些年已经败落了,不过苏小姐这一代倒是出了几个能干的,其中最为出彩的便是成安伯府的嫡长子,颇有才华,且从了军。而这位苏小姐,估摸着便是成安伯府的嫡出小姐了。 成安伯府千金不少,不过能够来和祁云川见面的,自然不会是什么庶女之流。 醇言说完之后,又笑道:“皇后娘娘那边还等着奴婢回话,奴婢便先行退下了。”言罢,醇言直接就离开了。 醇言留不留,也没什么影响,是而,祁云川也就没有拦,就算留了,也就是多个宫女罢了。只是这样,祁云川忽然就有些不知道该如何应对了。 “苏小姐。”祁云川想了想,还是开口喊了一声,随后做了一个请坐的动作。 之后,两人入座之后,就开始维持了沉默,这位苏小姐是真的害羞,她被皇后娘娘请过来的时候,就已经大概意识到什么,而等到皇后娘娘问她,愿不愿意私下和五王爷接触时,苏小姐想到自己曾经远远见过祁云川几眼,就已经被他的美貌给深深吸引,皇后娘娘说了,还有宫女在,而且是在她的地方,绝对不可能传出什么消息去,苏小姐也就答应了。 只是答应之后,便觉得有些害羞,而现在坐在祁云川面前,苏小姐便觉得更加害羞了,又怎么可能会主动和祁云川去说话,毕竟女孩子嘛,还是要矜持的。 而祁云川,一来,不喜欢和这样的大家闺秀打交道,若真的要选,他还宁愿和刘扶月那样的性子相处,就算两个人都不说话,待在一块,估计也不会觉得尴尬,而眼下,祁云川是不想搭理眼前这个人的,而且也不知道要说些什么,只能维持沉默。 沉默也好,可是问题是这个坐在他身边的小姐,羞红着脸,时不时地偷偷看他一眼,祁云川有些无奈了,姑娘,你能看得再隐蔽一点吗?他其实都发现了好吗? 祁云川的内心犹如崩溃,而苏小姐这会依旧还是红着一张脸。 沈青陵是真的没打算过来了,秉着让祁云川和这位苏小姐自由发展的意思。这人嘛,沈青陵和陆漓都挑过了,品行是没有问题的,虽然成安伯府如今败落了,但是只要看对眼了,身份低一些也无所谓,而且这位苏小姐的嫡长兄眼下参了军,还算是有前途。 两人想的是,刘扶月那样理智型的你不喜欢,那这次就给祁云川选个娇小可爱害羞型的。 沈青陵选了人之后就没管了,陆漓倒是放心不下,一来是担心自家小徒弟,这祁云川的婚事也是十分重要的,二来,就是想来看看她的婚前介绍所有没有开起来的可能性,简单来说,祁云川现在是陆漓眼中的小白鼠。 陆漓躲在隔壁房间,为了防备陆漓掌握情况,沈青陵也由着她,打了个洞,这会陆漓就贴在墙上,将祁云川这边的情况尽收眼底。 看着两个人就端坐在那里,一句话都不说的,陆漓看着都替祁云川急。 哎呦喂,男人嘛,总要主动些,不然怎么娶到媳妇?这个祁云川实在是太不上课。 诶诶诶,这位苏小姐,你别害羞了行不行?矜持是什么?能吃吗?抓住祁云川你就是五王妃,荣华富贵不在话下,你还不快上。 奈何陆漓心里再急,那厢端坐着的两个人还是没有动静。 陆漓想了想,觉得这样不是办法啊,于是想了想,直接跑去换了一身宫女装,又让醇言去准备了一些糕点,准备亲自动手了。 陆漓换上了宫女装之后,又端了糕点,确认了一下自己没有问题的时候,便就进了屋。 陆漓一直低着头,走到桌前,将糕点放在桌上,离开的时候,故意从苏小姐的身边走过,陆漓一直注意着,等刚好碰到苏小姐的时候,故意装作扭了一小角,往苏小姐倒去,然后神不知鬼不觉地伸出手,把苏小姐往祁云川那边一推。 按说吧,作为一个男人,看到自己身旁的姑娘要倒了,都是会下意识地扶一把吧?当然,你不扶也没关系,直接把人推你怀里,这下总没问题了吧? 万万没想到的是…… 当苏小姐倒下祁云川的那一刻,祁云川忽然猛地蹦了起来,离开了苏小姐一米远,而苏小姐也光荣地磕在了刚才祁云川坐的那把椅子上。 “砰”的一声,陆漓听着都觉得疼,而此刻周遭也陷入了一阵寂静。 陆漓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自己好像可能是不是闯祸了?而祁云川也愣愣地看着这些,他这完全是下意识反应,好像他刚才应该扶一把的? 两人都愣住了,倒是宫女先反应过来,忙上前将苏小姐扶了起来。 这一摔,苏小姐的头刚好砸在了椅子上,虽没有出血,但是额头现在红肿成一块,陆漓和祁云川看了,哦度默默地转开了视线。 陆漓想,完了完了,这下闯祸了,觉得要被自家小徒弟搞死了。 祁云川想,完了完了,皇嫂不会以为本王是故意的吧?感觉要死了。 两人心惊胆战地视线忽然对上,这双目相对,倒颇有一种同病相怜之感。 这两人你看我我看你,而苏小姐,这会已经低声抽泣起来,这么一磕,哪里会不痛,她不止是痛得哭,方才祁云川这么避开,苏小姐也受伤了,有必要避她好像是毒蝎猛兽吗?而且她又不是故意的,她还是被人推的,她好无辜。 作为一个从小也算是被娇生惯养长大的小姐,这会只觉得受了委屈,不过心肠倒是善良,也没去责怪陆漓,倒是自个在那哭得不停。 而这里的动静,也终于惊动了皇后娘娘…… 正文 第一百四十三章 感觉生命走到了尽头 苏小姐已经被溯雪带着去一旁休息,太医也过来了。 好在除了额头红肿一些,其他倒是无碍,不过,这好端端的一个人,来了一趟皇后娘娘这边,回去的时候却伤了额头,这事,可大可小。 知道苏小姐是个好性子,未必会闹事,但是沈青陵也是摆足了姿态,让溯雪亲自去安排,又向苏小姐道了歉,还扬言必定会为苏小姐一个公道,反倒是苏小姐,最后被溯雪那义愤填膺的模样说得给不好意思了,直说着:“其实也是一个意外,我如今也没什么打紧。” 溯雪在一旁,听了,不赞同道:“这怎么不打紧,好在现在没什么事,若是出了什么意外,可不让娘娘后悔死?今日那宫女和五王爷都有过错,苏小姐受了委屈,娘娘是必定要为苏小姐讨个公道的。” 而这会,沈青陵坐在上首,陆漓和祁云川则坐在下首,两个人是坐立难安。 沈青陵自然没有什么兴趣替苏小姐讨公道,但是,眼下人在她这边出了意外,她也不能不管,而且搞出这么大动静的,还是面前的这两位。 “你们倒是让本宫大吃一惊。”沈青陵笑着说。 深知沈青陵性子的陆漓,见自家小徒弟笑得这么温柔,就觉得大事不妙,忙笑道:“娘娘,我这不是想撮合一下五王爷和苏小姐吗?你说两人干坐着,不说话,哪里能行。我也知道,我这方法不对,可我的心是好的不是?而且,要不是五王爷突然躲开,那苏小姐也不能摔着不是,说不准,两人这会都成了。” 陆漓说的也不是假话,但是她眼下更希望把沈青陵的怒火转移到祁云川身上去。那个啥,祁云川,这种时候,保命要紧,就不要怪她了。 祁云川听了,微微蹙了蹙眉,不过陆漓说的也的确是真话,祁云川也没有反驳,倒是顺着陆漓的话说了下去:“皇嫂,男女授受不亲,这臣弟要是接了,岂不是说不清了?” 陆漓一听,很快就反驳:“一句男女授受不亲就可以眼睁睁地看着人家苏小姐摔下去?好在人家现在没出什么大事,若是有个万一,你让苏小姐以后怎么办?” 祁云川被陆漓这么一吼,倒是愣了,对诶,好在没事,万一磕着碰着毁了容了,那问题就大了,不过,祁云川冷哼了一声:“这不现在没有什么事吗?要真出什么大事了,本王也不可能视而不见。” 陆漓一听,心里乐呵呵地想,这个祁云川可真好骗,就这么顺着她的话讲了下来,要知道其实造成苏小姐摔倒的罪魁祸首是她。没想到,祁云川这个队友可真给力,继续保持,哈哈哈,说不定她就能逃过一劫了。 奈何,还没等陆漓开心多久,沈青陵已经淡淡地开了口:“夫子,别折腾了,你以为本宫瞧不出来吗?” 陆漓一听,瞬间就哭丧下一张脸,望着沈青陵委屈道:“娘娘,我这是好心,只不过是好心办了坏事而已,我请求从轻发落,可不可以?”说着还做出一个拜托的手势来。 沈青陵挑了挑眉:“从轻发落吗?也不是不可以。” 一听沈青陵这么说,陆漓的双眼都亮了起来,那副模样,倒是把沈青陵逗得笑了出来。 “本宫给你个任务,你若是能够在一年之内让五王爷成功定下婚事,本宫就不罚你,若是不能,那么今日之事,本宫就要加倍和你算一算了。”沈青陵笑着说道。 陆漓听了,想了想,一年呢,而且只是要定下婚事,好像听着也不难吗?就凭她的学识才华,还不信搞不定一个祁云川了,这么一听,陆漓爽快地应下了。 而一旁的祁云川听了,只觉得整个脸都沉了下来,感觉要死了,竟然要陆漓来盯着他,一年内定下婚事?别闹了好不好,听着都觉得好可怕。 而不等祁云川想太多,沈青陵已经望向了他:“五弟,你想本宫如何罚你?” 祁云川闻言,心里也开始盘算起来,他是王爷,沈青陵是皇后,皇后罚王爷,说实在的,没有那个道理,这一点,祁云川是不怕的,可是经过了上次的流言之后,对于沈青陵,那祁云川心里也是有些慌的,生怕他又做出什么整人的手段来。 而没等祁云川说话,沈青陵已经一手撑着下巴,似乎在思考,只是说出的话,却让祁云川冒出了几头冷汗:“唔,不如就说五弟不喜女色,这也是五弟迟迟未娶妻的缘故,嗯……再去散播一些五弟和一些大臣的流言,应该会很精彩。或者,唔,说五弟心中有人,是谁好呢?不如说是皇上?皇上知道了会怎么做呢?还或者,更直接些,每天往五弟房里送个女人,千娇百媚的,一日换一个风格,还要让侍卫在外面守着,不让五弟出去,就这么和一个女人待一晚上,至于做什么嘛,本宫是不管的……” 沈青陵还在说,祁云川却已经快要哭出来了,要死哦,他以前怎么会觉得自己这个皇嫂温柔体贴的?他以前一定是傻了! “皇嫂,你直接说,要臣弟做什么吧?臣弟胆子小,不经吓。”祁云川有些无奈道。 沈青陵见效果也差不多,这才笑了起来,说道:“那就请五弟绕着这艘船,跑个十圈吧。” 祁云川一听,只是这么个惩罚,当即就笑呵呵地接下了,不就是跑十圈吗?容易得很。瞧着祁云川胸有成竹的模样,陆漓吞了吞口水,决定还是保持沉默,若是提醒了祁云川,沈青陵一生气,找她麻烦那可就不好玩了。 沈青陵自然不可能去散播那些流言,这散播出去了,要给祁云川谈亲事可就更加麻烦了,至于送女人,唔,这个似乎可以,不过她从哪里去找那么多女人来,而且这可是毁了人家女人的名声。虽说沈青陵不是善人,但是无缘无故地去害别人的名声,沈青陵也干不出来。 至于让祁云川围着船跑十圈嘛,这本来就是沈青陵一开始就想好的,虽说听着很简单,但是嘛,这个地方,人多,总是会有些人爱嚼舌根的。 陆漓如今倒是没什么事,而祁云川已经开始去围着船跑了。 沈青陵之所以让他去绕船跑,一来也是因为身份关系,她能罚祁云川什么,而让祁云川这么绕着船,必定会闹出大动静来,别人不知晓,但是苏小姐会明白,这就是皇后娘娘为她讨的公道。对于苏小姐来说,她不计较,而眼下,这么大张旗鼓的,苏小姐心中便是有气,也消得差不多了。 毕竟,在祁云川绕船跑的这会,在这艘船上的人可都看见了,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五王爷突然绕着船跑,实在有些奇怪,背地里早就不知道被人指指点点成什么样了,祁云川这可算是把自己的形象给一下子颠破到底了,变成了诸人私底下的笑料。 祁云川原本还觉得这是个小事,可等到一旁看他的人越来越多时,就算脸皮再厚,也有些不好意思了,只能加快速度,跑完了十圈,随后就溜到一个角落休息去了。 他家皇嫂好可怕,以后绝对不能得罪皇嫂,不然后果很严重。 陆漓一直在旁边看好戏,这会见人跑完了,笑着跟了上去,将早先准备好的水和巾子直接朝着祁云川扔了过去。 祁云川虽说是个连武子,但是这船大得很,十圈,再加上他后来拼命跑得快,这会也是累得不行,气喘吁吁的,脸上还冒出了很多汗,看到陆漓扔了东西过来,祁云川很快就接下,也不客气,先大口喝了水,剩下一半也直接倒在了脸上,只觉得莫名爽快舒服了不少,等到用巾子将脸擦干了,祁云川这才觉得自己似乎又重新活了过来。 “诶,皇嫂以前在家里的时候就这样?”祁云川开口问道,他和陆漓其实并不是特别熟,对陆漓的才华他是敬佩的,不过大概是因为同病相怜,这会祁云川看着陆漓,倒是觉得亲切不少。 陆漓挑了挑眉,说:“小陵儿今日对你已经是手下留情了,若是她真要折磨你,哼哼。” 祁云川倒是不觉得陆漓是在说假话,反而是嘀咕了一句:“女人真可怕。”心里更加坚定了不要找世家大族出来的姑娘家,这要是和沈青陵一样彪悍,他以后还要不要活了? 陆漓大抵是瞧出了祁云川心中所想,忽然“扑哧”一声笑了出来,祁云川有些疑惑地望过去,而陆漓已经敛起了笑意,不知道想起了什么,脸色有些迷茫。 “小陵儿啊,她其实活得很辛苦。”说着,陆漓转过头看了祁云川一眼,笑道:“你是从皇家出来的,勾心斗角,你都知道。”说着,陆漓又转回了头,无聊地踢着脚下的一颗小石子。 祁云川被陆漓这么一说,倒是沉默了起来,的确,世家大族之中,比皇家也好不了多少,若是没有些心机,又如何在世家大族中站稳脚跟。 “小陵儿头上还有一个庶姐,知道的吧?从小,她就不喜欢小陵儿,还处处想法害小陵儿,不过呢,小陵儿也不是任人拿捏的主,基本上每次都能够准确地反击过去,以小陵儿的手段,她这个庶姐,根本就不可能活到现在。” “那皇嫂为什么不杀她?”祁云川问。 陆漓耸了耸肩:“你问你皇嫂去,我怎么知道。” 祁云川:…… “其实呢,我想跟你说的是,不管是在皇家还是在世家大族,即便是一户小小的官员之家,勾心斗角都是存在的。有些人会为了自己的目的,不计一切代价,你觉得她险恶,但是你又如何知晓她这不是被逼无奈之后的破釜沉舟之举?若是可以选,没有人会想要选择在尔虞我诈中活得胆颤心惊。而且,有些人即便满腹算计,但并不意味着她就是一个坏人。好坏,从来不是那么轻易能够断定。你想啊,就跟小陵儿似得,她的心计,没有几个人能够比得上她,你可能一个不察觉,就已经被她算计了去,但是只要你不去惹她,她不会来害你,她会整你,但说白了,不过就是无伤大雅的恶作剧,就当是添个调味罢了。再比如刘家小姐,她家世简单,虽说也是重臣之女,但是她不是也清清白白干净地很吗?还有你今日看到的苏小姐,尽管,她或许不是你喜欢的那一类型,但是她天真可爱,也没做过什么害人的事。” 祁云川听陆漓说了一大段,还是不清楚陆漓究竟想要表达些什么。 陆漓拍了拍祁云川的肩,道:“女子呢,没有你想得那么可怕,有好有坏,你不能因为遇到的一个坏女人,就否决了所有人。所以,祁云川,接下来,你要好好配合我,我一定要在一年之内让你定下亲事。” 祁云川:……我谢谢你哦。 正文 第一百四十四章 一不小心背了个锅 祁云川的事,很快就过去了。 苏小姐也未计较,对外也只说是自己不小心,摔了一跤,倒也没有引起别人怀疑,而之后,沈青陵也赏赐了不少东西下去,诚意十足,苏家瞧了,也就没有说什么了。 祁云晏自然也知晓了此事,不过也没多说什么,只要媳妇儿开心,什么都好。 不过,沈青陵这几日心情是不错,可祁云晏的心情,却并不是怎么美丽。 徐昭媛修养了几日之后,毒素虽然已经清了,但是身子还没有大好。原本,祁云晏想着,让徐昭媛留在洛阳驿馆修养,可徐昭媛怎么可能会放弃和祁云晏相处的机会,自然是要跟上来的。 这跟过来吧,好歹是救了自己命的人,如今身子又还没好,祁云晏就算心里不乐意,面上也得一副关心的模样,不说天天,隔天总是要往徐昭媛这边跑一趟的。 徐昭媛毒素虽清,但身子骨还没好全,这几日,祁云晏过来也不留宿,毕竟徐昭媛身子虚着,总不能侍寝吧?可是眼下,祁云晏就遇上一个大问题了。 太医说,徐昭媛的身子已经大好了,除了日后会容易生病,但是眼下已经没有大碍,言下之意,那就是,徐昭媛可以侍寝了。 而这话,是在祁云晏过来了之后,太医才开的口。 若是早知道,祁云晏估摸着就不会过来了,眼下,他也过来了,而且已经到了晚膳的时辰,祁云晏也就坐下来和徐昭媛用了一顿晚膳,这晚膳,用得祁云晏可真是煎熬。 等晚膳后,祁云晏就想着要找借口离开,没想到徐昭媛倒是提前开了口:“皇上今日可要留宿?”话是这么说,可是还没等祁云晏说出拒绝的理由,徐昭媛已经吩咐身边的鸣意去安排了。 祁云晏:????朕还没说留宿呢。 徐昭媛吩咐完之后,似乎反应过来,又楚楚可怜地望着祁云晏:“嫔妾擅作主张了,皇上已经许久没有在嫔妾这边歇息了。”说着,低下头,委委屈屈的。 祁云晏哑了哑口,正想开口说话,而徐昭媛却又抢先开了口:“皇上若是有事,不必管嫔妾。” 祁云晏:!!!! 他真的很想说,朕还有事,然后转身就走,但是徐昭媛这话都说到这份上了,他要是再走,也实在太……不给面子了,何况,这次南下巡游,还真没那么忙,拿着自己还有事要忙的借口,明显是站不住脚跟。祁云晏只觉得有些头疼。 以往的徐昭媛吧,若是想留人,也是那种咄咄逼人的感觉,祁云晏若不想留,还能装出一副被气走了的模样,可是眼下,徐昭媛以退为进,他要是再走,好像就特别地不近人情了。尤其是,如果从她这边离开,再去找沈青陵,祁云晏觉得明日流言就要满天飞了。 若是其他人,祁云晏也不用顾及,可谁让她还有一个当晋安候的父亲呢? 祁云晏忍着心中的怒火,脸上带着笑:“今日也无事,就在你这歇下吧。” 徐昭媛一听,脸上当即露出了微笑,随后招呼着身边的人下去准备。 徐昭媛这番激动的模样,祁云晏自然是收入眼底,脸上虽带着笑,心中的杀机却越来越重。徐昭媛的确学聪明了,不再像以前那般,若不是祁云晏心里如今有了沈青陵,又实在不喜女子接触,大抵也会被徐昭媛这番消了些成见吧。 一个已经许久未曾被他记起的后妃,乍一听到他要留宿时的惊喜,激动,没了以前的那股子咄咄逼人,眼下却变成了善解人意,楚楚可怜。 她学聪明了。 而徐昭媛的聪明,却让祁云晏起了忌惮,实在是她的身份太过尴尬,有一个对着皇位虎视眈眈的父亲,祁云晏又不是傻了,怎么可能会去真的宠爱徐昭媛。 不过,徐昭媛怕是也看清楚了,眼下做的一切,估摸着也就是想让祁云晏碰她,最好留下一个孩子,那么,之后她也就有了盼头,祁云晏的喜爱,她或许已经没有想着要了,只不过是想借着一些手段,让祁云晏能够在顾忌的时候,而不是像以前那样排开她。 她很聪明,可是这也让祁云晏引起了警惕,此人,是真的非除不可了。只是眼下,晋安候还在京城,若是这个时候徐昭媛出事,晋安候怕也是会狗急跳墙,这对祁云晏来说并不是件好事,装出一副对徐昭媛宠爱的模样,也是对京城晋安候的一种迷惑。 但是,自从心里有了人之后,祁云晏现在觉得和其他女人躺一张床上都有些接受不能了。 怎么办?祁云晏心里很快就盘算了起来。 他这个做皇帝的不好否决徐昭媛的意思,那么如果是沈青陵来抢人呢?祁云晏很快就露出了一个微笑,趁着徐昭媛忙碌的时候,将赵全招到了身边,在他耳边吩咐几句,赵全很快就去办事了。 徐昭媛再回来的时候,祁云晏正拿着一边的棋子把玩着。 徐昭媛平日也看书,不过都是一些女诫女训,祁云晏也没兴趣,看到一旁放了棋子,便也就把玩了起来,徐昭媛过来,面带羞涩地福了福礼:“皇上,水已经备下了,可要现在沐浴?” 祁云晏点了点头,在这里要和徐昭媛相处,倒不如去沐浴。 祁云晏很快就起身,望着一旁走去,徐昭媛倒也没有跟上,她自个也要去沐浴的。何况,她嫁给祁云晏那么多年,却一直都没有行周公之礼,这让徐昭媛心中颇为顾忌。最开始时,祁云晏说是顾忌她年纪小,再后来,祁云晏当了皇帝,似乎每次去她那边,都疲惫异常,或者就是公务繁忙,去她的弗贤宫也依旧带着奏折,往往她都等得睡着了,祁云晏还在批阅奏折。 再之后,就是沈陵清进宫了。 她是处子之身的事,徐昭媛谁也没有说,废话,这种事说出去,若是被旁人知晓了,不知道该怎么笑话她呢。她当初也怀疑过,祁云晏是不是对所有人都这样,但是,当初在太子府时,祁云晏和潼良娣在一起时,夜间也是叫过水的,虽说次数不多,之后进宫之后又有江美人怀孕,她就更加坚定要瞒着此事了。 而徐昭媛哪里会知道,和潼良娣叫水是因为祁云晏教她书法,不小心泼了墨。而且潼良娣和祁云晏其实早就相识,两人也算是达成了一种共识,在沈青陵进宫之前,祁云晏身边的女人,估摸着也就潼良娣能和他说上几句话了。 而那几次叫水,也有祁云晏的刻意诱导。可惜,徐昭媛或许就是因此才动手杀了潼良娣,而当时,祁云晏忙着夺嫡一事,难免有些疏忽,毕竟也不是自己多少在意的事。 至于江美人,徐昭媛更加不会想到,江美人的这个孩子,并不是祁云晏的了。 今日,必定要圆房!徐昭媛下定了决心。 祁云晏沐浴完之后,琢磨着时辰也差不多了,这才回了内屋,而这会,徐昭媛早早地就候着了。 她已经换上了寝衣,若隐若现的,也的确勾人,当然,以往,祁云晏看到这些,是心无旁骛,可是眼下,祁云晏却发现自己竟然有了些反应。之后,祁云晏便就察觉到,屋内点了一股清香,而这股清香中,怕是有催情作用。不过,也并非所有的催情香都是药物,有些香的确没有什么问题,也并不会影响人的心智,只是会在床笫之事上更加让人舒畅贴近罢了,徐昭媛点这种香,不能说是违反了宫规。 可怜祁云晏,以前那是没开过荤,眼下已经开了荤,又有了这香料的辅助,即便眼前的女人是他不喜,可是说实在的,徐昭媛长得好,而且身材也好,又穿得单薄,祁云晏有反应,也没什么奇怪的。 该死。 祁云晏眸中闪过一丝杀机,但是很快就平复了下来,心里盘算着,赵全安排的人怎么还不来。 “皇上,天色不早了,嫔妾伺候皇上就寝吧。”说话间,徐昭媛已经上前,一双手按上祁云晏的肩头,一双柔弱无骨的手,沿着衣沿缓缓往下,要替祁云晏脱去外衫。 祁云晏眸色猛地一沉,伸手按住了徐昭媛的手,沉声道:“朕方才看到爱妃这边放置了棋盘,倒是好久没有下棋了,爱妃,可要与朕对弈一局?” 徐昭媛的魔偶色一沉,不过很快就笑道:“既是皇上相邀,嫔妾恭敬不如从命。”眼下,的确时辰还早,夜还长着,这香料催情效果虽然不大,但是徐昭媛也不信,祁云晏会对此毫无反应。 两人装模做样地下起了棋,而等到下到一半的时候,赵全急急地赶来,进了屋,也不去看穿得单薄的徐昭媛,直接走到祁云晏身边,回禀:“皇上,皇后娘娘身边的宫女过来,说皇后娘娘突然发起了烧,这会烧得迷迷糊糊的,正喊着皇上。” 祁云晏一听,当即放下了棋子,眸中满是担忧之色:“怎么无缘无故地烧起来了?可召了太医了?” “回皇上,听宫女说,是娘娘昨日嫌屋里闷,去外面转了一圈,受了凉,太医已经去瞧过了,说是没有大碍,可是宫女们煮了药,也灌不下去,娘娘又一直喊着皇上,宫女们不知怎么办,只能来向皇上禀告。”赵全面无表情地说道,心里已经腹诽许久。 祁云晏一听,当即蹙眉,随后站起身道:“朕去瞧瞧。” 说着,祁云晏就走到一旁拿过自己的外衫,随后似乎又想起了什么,转身望向徐昭媛:“爱妃先睡吧,朕改日再来看你。”言罢,便就穿了外衫,带着赵全急急地离开了。 等到祁云晏一走之后,徐昭媛的脸当即沉了下来,紧紧捏紧了手中的棋子,恼恨道:“沈青陵!” 徐昭媛自然是以为是沈青陵半路拦截,可是沈青陵这次是真无辜,对于这边发生的事,她可是一点儿都不清楚。 她这会正躺在贵妃榻上看闲书,溯雪三人在旁伺候着,看会书,吃些水果,日子过得好不悠哉,直到祁云晏的到来。 看到祁云晏过来,沈青陵有些惊讶,不是说今日留在徐昭媛那边吗?怎么又过来了。 虽然说,她也不喜欢看祁云晏和其他女人接近,但是她倒是真放心徐昭媛,祁云晏不可能碰徐昭媛,再加上,这几日日日被祁云晏折腾,沈青陵也感慨,终于能够有一日歇息了,没想到祁云晏又跑了过来。 而祁云晏一进屋,就将人都屏退,还没等沈青陵做什么,祁云晏已经上前,直接扑了过来,也不往床上去了,直接挤在贵妃榻上,要了她一次。 沈青陵:????卧槽什么鬼。 祁云晏原本从徐昭媛那边出来时,还带着些感觉,而再一看到沈青陵,沈青陵虽然没有像徐昭媛穿得那样,但是都是要就寝了,自然穿得风凉些,落在祁云晏眼里,直接化成了一团火。 沈青陵欲哭无泪,不知道为什么祁云晏的体力会这么好,贵妃榻上折腾了一次,完了还不肯放过她,等到二日起来时,沈青陵只觉得生无可恋。 而等到溯雪伺候着她起身,又将昨日发生的事,和沈青陵说了一遍之后,沈青陵沉默了。 祁云晏,我什么时候去跟徐昭媛抢人了?沈青陵的内心无比崩溃,一不小心背了个锅,而且还注定要背下去……她总不能说,哦我没干,是祁云晏干的吧? 正文 第一百四十五章 送香囊 对于自己无缘无故背了一个锅,沈青陵表示很生气。 以她的性子,若是不报复回去,那就不是她沈青陵了。 正在沈青陵琢磨着要如何报复时,却发现自己来了葵水,沈青陵灵关一闪,便就有了主意。 这一日,祁云晏过来时,沈青陵表现地格外地热情,穿得也很勾人,尤其是那轻纱下,那抹细腰,隐隐约约地勾人的很,那臀也时不时地从他眼前飘过,忍得祁云晏当即心.猿.意.马起来。 等祁云晏将人抱到床上的时候,沈青陵也表现得格外地热情,主动地攀上祁云晏,送上了自己的香唇,不止如此,阅尽秘戏图的沈青陵,对如何取悦人,也是知道些的,她的指尖轻轻地在祁云晏的胸前打转,在祁云晏埋头在她胸前苦干的时候,沈青陵的手又轻轻地流移在祁云晏的背上,两个人相处许久,对于祁云晏的敏.感点,沈青陵也早就摸个一清二楚,眼下就这么在祁云晏的敏感处打转。 沈青陵这是刻意勾引,祁云晏若是忍得住,那就不叫男人了。 只是,没等祁云晏进行下一步时,沈青陵却忽然伸手,拽住了祁云晏的手。 祁云晏抬头,有些疑惑地望向沈青陵。 沈青陵却展颜一笑;“皇上,臣妾今日不方便。” “有什么不方便?嗯?”祁云晏完全没想到其他方面去,只当是沈青陵故意的。 而沈青陵的笑意却越来越浓:“臣妾来葵水了。” 祁云晏:…… 祁云晏似乎还不信,沈青陵也不阻拦,任由着祁云晏伸手去检查了一遍,等确定沈青陵是真的来了葵水,祁云晏恶狠狠地在沈青陵的唇上咬了一口,然后从她的身上翻身而下,躺在沈青陵的身边,忽然开始有些怀疑人生。 看着祁云晏这模样,沈青陵只觉得好笑得紧,虽说她也有了反应,但是看到祁云晏这模样,沈青陵只觉得自己那些都不算什么事了,让他利用她,哼,她可不是好欺负的主。 正在沈青陵喜滋滋的时候,祁云晏突然又凑了上来,将沈青陵整个人都抱在怀里,热气铺在沈青陵的耳垂边,低声道:“阿陵,帮朕。” 沈青陵:???? 而此刻,祁云晏已经拽着沈青陵的手,一点点地往下走,直到将一股炽热窝在了手中,沈青陵只觉得脑子里轰的一声,炸成了五颜六色。 沈青陵想要收回手,但是祁云晏却拽着她的手,她根本就动弹不得。 而祁云晏已经握着她的手,似乎是在教她,沈青陵只觉得脸上羞红成一片。似乎后来也习惯了,祁云晏松开手的时候,沈青陵也没有注意到,而祁云晏已经轻轻地吻住了她的唇瓣。 沈青陵也不知道折腾了多久,直到祁云晏忽然一手抱住她,一手握紧了她的手。 感觉手上黏黏糊糊地一手,沈青陵只觉得整个人都有些不好了。 原本是想来折腾祁云晏的,没想到最后倒霉的还是自己,不开心。 那事之后,沈青陵连着两日都没理祁云晏。 而这一路,也很快就要进入南安六省的范围。沈青陵倒是不想理祁云晏,但是祁云晏整日在她的耳边念叨着,等到了南安六省,就带她上岸去玩,沈青陵一个没忍住,还是和祁云晏说上话了。 与此同时,沈青陵的香囊也终于绣好了。 她绣得虽慢,但是一针一线,都是她亲自所绣,香囊也精细,只是,沈青陵忽然有些不知道要怎么送出去了。 祁云晏上次也就随口一提,之后也就没说了,自己这会去送,万一人家只是当时开个玩笑呢?而且祁云晏作为皇帝,什么东西没有,会稀罕她一个香囊?再则,沈青陵虽然知晓自己的绣工还不错,但是也绝对没法和宫里的绣娘比,送给祁云晏,他不会嫌弃吧? 于是,绣好的香囊就在沈青陵的手中耽搁了许久。 直到,沈青陵握着香囊,在纠结着送与不送的时候,祁云晏过来了。 如今祁云晏过来是更加神出鬼没了,压根不让人通报,乍一听到脚步声,沈青陵也以为是溯雪溯乐她们,直到祁云晏走了内屋,喊了一声阿陵,沈青陵才如梦初醒,随后看到自己手中的香囊,一惊,这会她正坐在罗汉床上,四处瞄了一眼,瞧来瞧去也没看到什么好地方,索性就直接藏在了自己的身后。 “皇上,这会怎么过来了?”沈青陵笑道,随后小心翼翼地起身,生怕祁云晏发现她身后的香囊。 沈青陵方才往身后藏东西的动作,祁云晏早就已经看到了,而眼下,她有这么一副小心翼翼的模样,祁云晏若是不察觉才奇了。 不过他也没有直接问,只是笑道:“估摸着明日就能到南安了,过来同你说一声。”说着,祁云晏已经在罗汉床的另一旁坐下,沈青陵也在自己原来的那个位置坐了下来,心里松了一口气,祁云晏似乎没有发现。 之后,祁云晏似乎都一直在和沈青陵说南安六省的风土人情,沈青陵也的确被吸引了,就在这会,祁云晏突然上前,在沈青陵还没反应过来时,将她整个人都抱了起来,沈青陵还没来得及惊呼,忽然想起了自己身后的香囊,正要去拦,而祁云晏已经将香囊拿在了手中。 祁云晏抱着沈青陵坐下,看着手中的香囊,脸上有了笑意:“送给朕的?” 沈青陵冷哼了一声,有些不好意思,没否认也没承认。 祁云晏是指腹摩挲着香囊上的绣花,心里只觉得暖成一片,当日,祁云晏还真是随口一说,毕竟那会祁云晏是真想看沈青陵跳舞,但那也是一时之间的念头,后来说什么香囊,也纯粹就是为自己的前面一句话解围罢了,没想到,沈青陵还真的绣了一个香囊给他。 见祁云晏望着香囊不知在想什么,沈青陵微微有些恼意,伸手就要去抢:“皇上若是不喜欢,就还给臣妾。” 祁云晏反应快,当即就收回了手,笑道:“都送出来了,哪有再要回去的道理?” “臣妾何时说要送皇上了?”沈青陵没好气地说。 “不送给朕,阿陵还想送给谁?”祁云晏笑道,随后不等沈青陵说出什么故意气他的话,祁云晏就低头,用自己的鼻子,蹭了蹭沈青陵的,满是亲昵:“朕很欢喜。” 一句话,让沈青陵安静了下来,原来,他喜欢的。 不过虽然是这样,沈青陵还是说道:“臣妾的绣工一般,比不了宫中的绣娘。” “阿陵送给朕的最好,独一无二,谁也比不上。”祁云晏笑道,情话说出来,眼睛都不眨一下,而事实证明,女人嘛,也的确是喜欢听这些话。 祁云晏抱着沈青陵一会,随后才松开了沈青陵,将香囊递给沈青陵,笑道:“替朕别上去?” 沈青陵含笑着点了点头,随后从祁云晏的腿上下来,接过香囊,认认真真地将自己这几日的心血系在了祁云晏的腰上。 这么一瞧,还挺好看的,沈青陵想。 “阿陵送朕的礼物,朕很喜欢,阿陵有没有什么想要的?”祁云晏见沈青陵系好了香囊,又将人抱了过来,笑着问道。 这个香囊,真的是在祁云晏意料之外,不过这种惊喜,祁云晏倒是希望能多一些。 沈青陵倒是没有什么想要的,是而便就摇了摇头。 “等到了南安,朕带你出去玩几天,这个回礼,可喜欢?”祁云晏笑着问,这也是他早有的打算。南安这里,有祁云晏需要的东西,除了堤坝之案,祁云晏也想在这里找一找临南王的罪证,这事,祁云晏打算亲自去探探,也算是了解一下当地的民情。 原本,祁云晏还在思索要不要带沈青陵一起。这次出门,不会像以往那样,晚上便回来,怕是要在外面住上几日,祁云晏不想和沈青陵分开,但是也怕路上遇上危险,但是也知道以沈青陵的性子,估摸着也是要跟去的,原本还在纠结,这会见沈青陵送了香囊,心下欢喜,更加不想把沈青陵留在这里了。 “几天?”沈青陵有些惊讶。 祁云晏低笑了一声:“是,这次去南安,朕有事要办,正好带你出去走走,不过朕要同你先说明白,私下走访,难免会遇上些危险,不比在此安全,你可要想好了,若是你想留下,朕也不会勉强。” 沈青陵一听,当即笑道:“臣妾自然是要跟着皇上一道的。” 废话,窝在这里难道就安全了吗?再者,这种出门玩的机会,沈青陵可不会放过,不过,沈青陵倒是忽然想起一件事来,开口道:“臣妾记得,夫子的老家似乎就是在南安这一带。” 沈青陵倒是随口一说,也没多想,倒是让祁云晏来了些心思,若是他们之中有个南安的当地人,想要和当地百姓套近乎就简单多了,而且陆漓这人,也是个不错的,带上陆漓,倒是能让沈青陵在路上有个伴。 唔,不错,那就把陆漓也带上吧。 正文 第一百四十六章 再踏南安 二日。 抵达南安。 南安六省,虽说是六省,其实却是一个地,不过南安地域非常广阔,也是最大的一个城,而之所以称为六省,是因为南安原本附近还有五个省,不过都是小省,最后被附近的几个地瓜分,而南安也算是涵盖了六省,是而,便也就换作南安六省,不过地方大,也相当于三四个洛阳城了,说六省也为过。 南安本就在行程之中,行宫也早就打点妥当,抵达南安后,祁云晏便就带着诸人,浩浩荡荡地住进了南安行宫。 抵达的第一日,祁云晏便在行宫摆宴,二日,大有一副让众人随意的意思,而他自个,则是暗中带了沈青陵,悄然离开了行宫。 赵全和李然,还有溯雪醇言都被留在了行宫,有他们几个挡着,估摸着也不会有人发现皇上和皇后娘娘不见了,而且还有沈敏月可以帮衬着。沈青黎也留了下来,若是他消失,可是不太好解释的。 而祁云晏一行人,也只有他与沈青陵,之后又带了祁云川和陆漓,除了沈青陵带了个溯乐,剩下的便是几个侍卫,还有暗中跟着的暗卫了。 对外,祁云川说是对南安六省的风光有兴趣,带着自己的几个侍卫,游山玩水去了,至于陆漓,也不会有人注意到,毕竟,她本来就是跟着沈敏月过来的。 对于这次出行,祁云晏也是没什么太大的计划,对于南安,他并不熟悉,当初打的主意也是走到哪,就从哪里开始查起,而如今有了陆漓,她对南安倒是十分熟悉,倒是给祁云晏有了一个参考。 陆漓的确是南安人,这事,除了陆漓自个,也就只有沈青陵知晓了。 再次踏上这片土地,以往乐呵呵的陆漓,却是突然沉默安静了下来,大抵也是发现了陆漓的异常,几人也都没有多问什么,似乎完全没有注意到这些。 不过,陆漓自己的适应能力好,很快就转缓了过来。 这次,祁云晏虽说是来游玩,但陆漓也不傻,估摸着是要体验民情,而瞧着祁云晏对这次行为如此看重,甚至在知道自己是南安人时就把她给捎上了,陆漓也瞧出来一些猫腻,这次,祁云晏怕是有要事前来。 这么一来,陆漓也不敢耽搁的,安静了一日,第二日,陆漓就自个调整好了情绪,随后开始带着祁云晏等人,往她的家乡去。 南安这一带,陆漓生活了十多年,自然熟悉,而最熟悉的,还是她的家乡,也是最好下手的地方。毕竟,作为一个本地人,想要打进去,十分容易,好在,陆漓在家乡的名声倒是不错。 陆漓所在的地方,是南安较为富裕的一个县,叫富德县。 在进富德县前,陆漓先是叮嘱了众人一遍:“在这里你们就不要叫我陆漓了,我本名姓陆,闺名秀英,记住了,可不要叫错了。” 对于陆离之前的旧事,沈青陵是有些知情的,当初她也算是伤心离开,改名也并不奇怪,至于祁云川和祁云晏,更加不会好奇这些事了,当即应下。 之后,陆漓带着众人进了富德县。 这一行人,加上侍卫足足有九人,县里突然出现了这么一群外来人,当即就引起了当地父老乡亲的注意。一行人过来,收获了无数人的打量,而这些人,都是见过大场面的,压根不受人影响。 陆漓虽说是当地人,但是这么多年没回来,虽说有家,估摸着也早就已经不能住人了,何况这几位身份都是贵重的,哪里好去她的小破屋,还是住客栈最为妥当。 一路过来,看着县里的光景,陆漓也感慨:“我离开这十多年,如今再回来,倒真的有些认不出来了。” 而陆漓这厢刚感慨完,一旁就有人一个老婆婆一直盯着她,蹙着眉,随后似乎是想要确定,便鼓起勇气走了上来,问:“这位姑娘,我瞧着你眼熟,你是不是……”老婆婆心里也疑惑,毕竟这一行人穿着华丽,必定是富贵人家出来的,而她印象中的陆秀英,可没这么富裕,是而有些不确认。 而陆漓一瞧见老婆婆,当即笑了起来:“徐婆婆,我是秀英啊。” “诶,你真是秀英?”徐婆婆有些惊讶。 “是,可不就是我,当初我就和婆婆你住一条街,我那会玩,还偷偷摘过婆婆家的桃子,被徐大叔追了好几条街。”陆漓笑着说,俨然,眼前的这个徐婆婆,以前和陆漓的关系还不错。 “哎呦,这么多年了,你还记得啊。”徐婆婆这么一听,当即确定了这就是她认识的那个陆秀英,先笑了起来,随后又看了看后面的那几个人,也不敢问,便就寻了个其他的话头:“这么多年了,你都去哪了,也不回来看看。”说起以前的事,徐婆婆对陆漓也有些心疼。 “这不回来了吗?我那会去了京城,遇到了一户好人家,就在他们家里当了个女夫子,婆婆你瞧,这位小姐就是收留我的那户人家的小姐,旁边这位是她的丈夫,这位是她的小叔子,他们这次来南安游玩,我就厚着脸皮跟着来了,也回家来瞧瞧。”陆漓笑着说,一下子就把沈青陵等人的身份给铺垫好了,因为有了陆漓这个关系,日后想要打听些什么消息,可就方便多了。 徐婆婆一听,也是为陆漓开心:“当夫子了啊?婆婆知道你一定是个有本事的。” 陆漓笑了笑,随后又看了祁云晏一眼,这可是皇上,总不能让人在这边候着听她唠嗑,又想起这次祁云晏来是有目的,心里有了个主意,不过还是先问过为好。 “少爷,少夫人先前不念叨着要吃当地的特色菜吗?这菜啊,还是家里的味道地道,少爷,这婆婆是我以前在这里的邻居,做菜的味道也正宗。”陆漓笑着说道。 祁云晏很快就明白过来,笑着微微颔首,一旁的溯乐很快就领会过来,眼下,那几个侍卫扮作了小厮,但是这种打交道的事,怕是不会,也就只有她来了。 溯乐上前一步,从怀中取出了一定银子,递给徐婆婆,笑道:“这位婆婆,我家少夫人想吃这里的地道菜,你看能不能麻烦婆婆今日做一桌子菜,这买菜钱,我们出,剩下也算是麻烦婆婆的酬劳。” 徐婆婆一见那银子,足足有十两,这都已经足够他们一家人两年多的开销了,徐婆婆是个老实人,当即笑道:“这……要不了那么多银子的。” 陆漓从溯乐手中拿过银子,直接塞到了徐婆婆的手里,笑道:“婆婆,你就不要推迟了,若是去酒楼吃,一桌子菜也要花好些钱,也未必有婆婆做得正宗不是?”说着,陆漓又凑近徐婆婆笑道:“这家里啊,钱多,不差这些,我若算得不错,婆婆的孙子也大了,可娶妻了?娶了妻,生孩子也都要花钱,婆婆,你就收下吧。” 徐婆婆一听,迟疑了一下,想到家中的情形,最终还是接了下来。 “婆婆,你先去买菜,我带着少爷他们去住客栈,你家还是原来那个地方吧?等安排妥当了,我们便去寻你。”陆漓笑道。 “诶,是,还是原来那地方。”徐婆婆笑着说。 徐婆婆又问了些沈青陵等人爱吃的,随后就直奔着去买菜了,老人心实,这银子,买菜自然是花不完的,但是也得给这公子夫人们做些好吃的才行。 徐婆婆心里也是感激陆漓的,她怎么会瞧不出来,这是陆漓在帮她呢,心里感激之余,又叹息了一声,这么好的一个姑娘家,真是可怜了。 而这会,陆漓已经带着祁云晏等人去找了客栈。 路上,陆漓也和祁云晏等人说了徐婆婆的情况:“徐婆婆家里情况不太好,早年的时候,大儿子生了病,将家里的积蓄都花完了,最后也没治好。后来,没法子又生了个儿子,算是老来得子。当年那会,我和徐婆婆住一条街,婆婆的性子是好的,只是有些命苦。我方才瞧着,估摸着她如今的日子也不好过。我当年走的时候,她的小儿子才刚娶了媳妇,刚走那几年,我也找人打听过,生了个孙子,可惜,生下来就弱,徐婆婆两个老人又不忍心,就这么一直养着,估摸着也花了不少钱。少爷倒是不防从徐婆婆入手,应该能打听出不少消息。” 祁云晏微微颔首,他看人准,看得出来方才的那位徐婆婆是个老实性子,而且在这里居住许久,对这里的情况应该也很了解。 说话间,众人已经到了一家客栈。 一进门,陆漓就和溯乐去了柜台,而祁云晏和沈青陵等人则在一旁候着。 “掌柜的,五间上房。”溯乐说道。 “诶。”掌柜的应了一声,将上房的牌子取出来,递给溯乐,视线倒是落在了一旁的陆漓身上,觉得有些眼熟,而陆漓瞧着掌柜,也觉得眼熟得很,只是却想不起来。 倒还是掌柜的先想了起来,问:“是秀英丫头吧?” 陆漓点了点头,问:“你是?” 掌柜的闻言,笑了起来:“你赵大叔啊,怎么?忘了啊?” 陆漓微微一惊,当初的赵大叔是个大胖子,而眼前的人显然瘦了下来,也不怪陆漓没有认出来,赵大叔估摸着也想到了,笑着说:“这几年经营客栈,每日忙进忙出的,累瘦喽。”说着,又问:“你个丫头,当年不声不响地走了,那么多年了,还知道回来啊?” 陆漓被说得有些不好意思,不过赵大叔也看着陆漓和其他人一道来的,倒是没有将人留着,摆了摆手,说道;“得得得,先去看看屋子,晚些再来找你赵大叔,赵大叔可有许多话要问你呢。” 陆漓笑着道了声好,随后这才带着人上了楼。 原本以为陆漓只是当地人,容易说得上话,可是眼前看来,陆漓当年在这富德县,似乎也很受欢迎吗?倒是个意外之喜。 何止是意外之喜。 等到几人下来的时候,掌柜的和好几个人说着话,看到陆漓下来,纷纷笑着和她招手,陆漓也只是一愣,随后一个个叫了过去,还有几个年轻的,看着陆漓,羞答答地喊了声“秀英姐姐”。 ???完全没想到陆漓在这里这么受欢迎,所以当年确定是伤心地离开?第一次,沈青陵开始严重怀疑陆漓曾经说过的话了。 正文 第一百四十七章 陆漓的旧事 陆漓当年的确是伤心离开此地,这话没有说错,不过她和当地的乡亲父老关系好,却也是事实。 陆漓被几个熟人拖着说话,祁云晏不急,在底下找了一张桌子坐下,让小二上了些茶点,坐在一旁听陆漓和这些乡亲父老们说话。 而在这过程中,几人也终于清楚了陆漓当年在这富德县的旧事。 陆漓曾经和沈青陵说过一些旧事,说自己遇到了一个渣男,但是陆漓说得云淡风轻的,沈青陵也没在意,而眼下,听这些乡亲七嘴八舌的,明白了经过之后,也不由得为陆漓气愤起来。 陆漓当年穿过来的时候,才四岁,所以这么多年来,都是她实打实的自己经历过来的。 陆家在富德县,家境算是不错,陆父是个书生,当年中过秀才,在县上口碑也好,而膝下也只有陆漓这么一个独女。 陆父在县上开了一个班,叫人读书识字,收入倒也可观,而且名声好,而陆父有个好友,家中从商,两人年龄相仿,又前后娶妻,妻子前后怀孕,恰巧生了一男一女,两人这么一合计,就定了娃娃亲。 这事,当地的乡亲父老都知晓。 原本啊,一切都是好好的,陆漓可以说是在乡亲父老眼中看着长大的,而且虽说陆漓贪玩,但是是个好性子,经常会帮忙,很得乡亲父老们的喜欢。而和陆漓定亲的那个男子,姓张,单字铭。 张铭和陆漓自小感情就好,早就知晓了两人定了娃娃亲,所以从小就走得近。陆漓虽然说反感这种包办婚姻,但是对张铭,是真心喜欢。张铭没有商人的铜臭味,他自小就跟着陆父读书识字,温文儒雅的,还真是陆漓喜欢的那个风格。 按说吧,这就是一个青梅竹马的故事,又有婚约在身,怎么看都觉得这应该是一桩美事,而事情的转折出现在陆漓十四岁那年。 眼看着都要及笄了,两家也都开始商议起婚事,而这时,富德县上来了一个新知县。 知县有个女儿,瞧上了张铭,那张铭也是喜欢陆漓的,自然不会去在意旁人,也刻意避开了,倒不是说那知县女儿多少坏,那人见张铭没有那个意思,倒是歇了心思了,也没一直缠着,可是张母却有了其他心思。 一个秀才的女儿,和一个知县的女儿,对张母来说,该选谁,根本就没有什么悬念。 不过这事吧,也就是张母的意思,张父是怎么也不同意,而这时,陆父却突然生了重病,陆家的积蓄为给陆父治病,挥霍得差不多,倒不至于说穷,只是没了这陆父,陆家也就没有了其他收入,这张母一瞧,更加不乐意了。 再看看知县府,再看看陆家,张母心下就起了个恶计。 她想要破坏陆漓的名声,然后让陆漓做小,再让张铭娶知县的女儿。 陆漓是什么人?怎么可能会这么轻易被算计,这事,被陆漓轻巧地避过,甚至还将张母的嘴脸直接就揭了开来,父老乡亲纷纷为陆漓不值,张父也气得不行,也对陆漓保证,只要有他在,这婚事就不会毁,不管陆家怎么着,她陆漓就是张家的唯一儿媳。 这么瞧着,陆漓也不算惨,毕竟张父还是个明理的,只是陆漓没想到的是,这个和自己一起长大,感情素来好的张铭会责怪陆漓,怪陆漓不该将事情推到明面上来,虽说张母错了,但毕竟是长辈,眼下让张母丢了脸,这事,是陆漓做得不对。 陆漓当时就被气着了,不过那会,陆漓倒是没想着要放弃张铭,好歹也那么多年了,而真正让陆漓决定离开的是因为有人无意瞧见张铭陪着知县女儿去踏青。 这事,自然也是张母张罗的,张铭虽然不愿,但还是听着母亲的吩咐去了,有乡亲将这事告诉陆漓的时候,陆漓都气笑了。 之后,张铭大抵也知晓陆漓知晓了此事,跑来和陆漓解释,若真是土生土长的或许真认了,可是陆漓是什么人,这样的男人,她是铁定不想要了的,你娘让你去你就去,那日后你娘让你休妻你是不是也会照办? 不过,这婚事嘛,不好陆漓主动说解除,她也不急,反正有张母搅合着,她静观其变便是,何况当时陆父病重,陆漓也没那个心思。 之后,陆父不治去世,陆母也跟着自杀而去,陆家只剩下了陆漓一人,张父上门,表示想要尽快办了婚事,否则孝期之中不能成亲,要耽搁三年,不得不说,这张父真的是仁至义尽,奈何张母一直在旁边搅合,还打着让陆漓做小的打算。 陆漓也是气笑了,直接说自己要守孝,和张铭解除了婚约。 当时,张父是不同意的,不过看着陆漓态度坚决,又有张母在一旁捣乱,也不好说什么,只说了让陆漓自个想清楚,不过陆漓第二日,就直接收拾了行李走人了。 以陆漓的话来说,废话,她好不容易穿越一次,之前因为有爹有娘,还有个未婚夫,如今什么都没了,留在这地方,看着这些恶心人梗自己,为什么不出去看看?这世界那么大,为何要把自己屈居在这么一个小地方。 而之后,陆漓离开之后,改了名,用了自己在现代的本命,陆秀英在那一日就彻底消失,而陆漓,就开始活跃在这个朝代之中。 陆漓离开之后,先前几年,曾经让人来打听过家乡的消息,不过张家的事,陆漓是真不想知道,觉得恶心,因为,张家的消息,也是现在陆漓才从这些父老乡亲口中得知。 “秀英你走了之后,那个张夫人就和知县搭上线了,张老爷不同意,但是知县是官,哪里斗得过,最后,这知县女儿还是嫁进了张家,不过张老爷第二日,连媳妇茶都没喝,就收拾着行李走了,这十多年,一直都在外,三年两载地才回趟家。不过,也不知道是不是张家做的肮脏事太多了,那张铭到现在也没个子嗣,张夫人想给张铭娶个小的,可惜知县压在那,也算是报应喽。” 听到张铭的下场,陆漓也没什么感觉,以前嘛,的确有些喜欢,不过这么多年,转了那么多地方,眼界也开阔了,张铭这样的,陆漓还真的瞧不上眼,这父老乡亲也是为她抱不屈,才会说给她听,眼下,她也就笑了笑。 说了些张家的事之后,众人的话题又转到了陆漓身上。 见陆漓如今依旧是姑娘打扮,也没梳妇人髻,便有人问:“秀英啊,这么多年了,你嫁人没?” 陆漓笑着摇了摇头:“没,没遇上合眼缘的。” 这诸人一听,这都急了起来;“哎呦,秀英啊,你不会还记着张铭那个犊子吧?你如今都过三十了,怎么能还没定下来,这可不行啊。”说着,乡亲父老们便演变成了一副要为陆漓说亲的模样。 陆漓哭笑不得,但都是一番好意,她也不知该说什么,毕竟在这个年代,三十多岁,估计儿子女儿都快成亲了,快一些第三代都有了,她到如今还孤身一人,的确有些奇怪了。 沈青陵也发笑,看着陆漓被人缠着的模样,笑着给溯乐使了个眼色。 溯乐很快就明白过来,笑着说道:“陆夫子可不愁嫁,在京城啊,可有不少人想要求娶陆夫子,这人啊多得是,是咱们陆夫子眼界高,瞧不上。” 溯乐这话,倒是引起了乡亲的兴趣,溯乐便就将陆漓编得跟个什么仙女似得。不过,虽说夸张了些,但是以陆漓的名声,她哪天说要嫁人了,求娶的人还真不会少,毕竟才女多,但是像陆漓这般的才女,怕是普天之下也就这么一个了,何况她还和当今皇后娘娘交好,就这么一点,就足以无数人对她趋之若鹜了。 借着溯乐这个头,沈青陵和祁云晏等人也很快加入了话题,祁云晏是个很会掌控场面的人,很快就把话题转到了他们当地的生活中。 其中,祁云晏也问起了知县。 敢拿官威去逼迫人娶妻,这个知县,怕也不是什么好鸟,而祁云晏随意地带了话头,故作疑惑地问了句知县怎么也能管这些事,当即乡亲父老就开始念叨起来。 这个知县,还真不是什么好人,这些年来,搜刮民脂民膏,乡亲父老们也是深受其害。而这个知县,在这富德县一待也是十多年,也是瞧着这里有钱可贪,索性就在这留了下来,不仅如此,乡亲们一开始也有想要去府衙里上诉的,可这知县和顶上的早就已经串通一气。 久而久之,众人也没了法子,只能这么受着。 众人也只是抱怨几句,眼下也没有什么法子,民不与官斗,民间流传的俗语,又何尝不是如今天下百姓的真实写照。抱怨过了,也就这样了。 众人说了好一会话,瞧着时辰也差不多了,这才都散了回家,而祁云晏,俨然已经将众人方才说的话都记在了心中,虽然这次主要是为了来找临南王的罪证,但是遇上这种贪官污吏,自然也是要惩治的,而且看情况,还不是一个,官官相护,倒是能端出一片来,说不准能够拽出临南王来,这平日里都贪,堤坝这么大的一笔钱,不可能会熟视无睹。 正文 第一百四十八章 恶人知县 等人散了,陆漓瞧着也差不多了,就带着诸人去了徐婆婆家。 徐婆婆的家还是十多年前的那几间屋子,已经有些破败了,陆漓乍一看到的时候,也忽然有些后悔了,这种地方,祁云晏他们能坐得住吗?都是娇生惯养的,眼下,这一下子落差估摸着也有些太大了。 不管是祁云晏还是祁云川,即便是沈青陵还是她身边的溯乐,面对眼前的一切,面色也都很沉重。倒不是他们觉得芥蒂,抵触这些,而是更从心里有些震惊。祁云晏和祁云川两人,出身好,就算是祁云川在边疆上也和战士们过过苦日子,但是怎么会想到在平和的情况下,尤其是在还算富裕的富德县中,竟然还有生活地如此贫困之人。 沈青陵倒是淡定些,毕竟前世她也是吃过苦的人,只是这辈子锦衣玉食太久,眼下的一切,也算是给了他一个震惊。 “少爷少夫人……要不我们不去了?”陆漓有些艰难地开口。 祁云晏敛了眸子,道:“无妨。”随后直接拉过沈青陵,率先进了院子,祁云川等人紧跟其后,陆漓见此,心里倒是有了些欣赏,祁云晏这人,还真是个好皇帝。 徐婆婆这会正带着自己的儿媳妇在厨房忙碌着,她买了不少菜,知道是贵客,不敢轻视,徐婆婆的丈夫还有儿子孙子这会也正在院子里砍柴,今日要烧的菜多,柴也有些不够了。 忽然看到院子里进了这么多人,而都是华衣锦服的模样,徐爷子很快就反应过来,这估摸着就是自家媳妇说的秀英带来的富贵人家了,果不其然,徐爷子转了一眼,就看到了一旁的陆漓。 “几位客人,里面请,里面请。”徐爷子忙放下了手上的柴刀,双手搓了搓衣服,笑着迎了上去,随后又忙喊自己的孙子:“小虎子,快去倒几杯茶。” 祁云晏看到徐爷子祖孙三人,穿着都是带了许多破补丁的衣服,想来日子的确过得紧巴巴的,眼下,离晚膳的时辰也还早,而且瞧他们正在砍柴,祁云晏也不希望他们因为自己耽搁,便就笑道:“不必麻烦了,我瞧着在院子里就不错,我们在院子里坐会便好,大爷,你们忙你们的便是,有陆夫子陪着我们,无妨。” 陆漓听了,也很快走了上来,笑道:“徐爷爷,你快去忙吧,婆婆还等着你的柴生火呢。” 徐爷子见陆漓也这么说了,也就笑着应下来,转回身和自己的儿子继续忙碌着,小虎子倒是去给几位贵客搬了椅子出来,又倒了茶。 好在知道有贵客要来,早早地去借了椅子,否则这会家里怕是都拿不出这么多椅子来。 小虎子做完了这一切,很快也加入了砍柴的阵营,祁云晏就这么瞧着,随后似乎是随意地就开了话题。 “徐爷子,这是你孙子?多大了?”祁云晏问,似乎只是闲聊。 “是啊,十六喽。”说起自己的孙子,徐爷子脸上也带了笑。 “十六?倒是不小了,还没成亲吗?”祁云晏再问。 说起这个,徐爷子叹了口气:“没呢,家里穷,也没人瞧得上咱们家,只能再熬几年了。”不过很快,徐爷子就有来了劲:“不过眼下拖了几位客人的福,那银子买了菜之后,还有不少,估摸着也能给小虎子娶个媳妇了。” 徐爷子说得高兴,祖孙三人脸上都带着笑,可是落在祁云晏等人眼中,却不知是什么味道。 十两银子,对他们来说真的不算是什么,就说溯乐头上戴的那些簪子,也得十来多银子一支,更加不要说沈青陵的,身上随随便便一样东西,估摸着都是上百两上千两的东西。 话题到了这,就算是祁云晏也不知道说些什么,不是不知道该怎么接,而是忽然就没有了那个心思,倒是陆漓,瞧着祁云晏沉默了下去,忙开口:“徐爷爷,我记得当时家里的情况还没这么严重,而且徐大哥也不是个没本事的,怎么过成了这个样子。” 因为徐爷子是老来得子,这个小儿子比陆漓大不了多少,所以平时陆漓都叫大哥,虽说这人的辈分可是比她高了一档。 徐爷子祖孙三人听了,脸色都有些沉重,还是老爷子最后叹了一口气,说:“你当时还在富德县的时候,这家里,虽然难过,倒也勉强过得去,讨了个儿媳妇,也是个能干,小虎子身子骨虽差,不过他父母都是个能干的,倒也能够养着他,也就是日子过得紧巴了一些。只是前几年,知县突然把田都收了回去,加了租金,我们哪有钱租哦,这几年,都只能靠着小虎子父子俩上山砍柴,虎子他娘做些针线活才勉强过活。” 陆漓闻言,却蹙眉,问道:“这田怎么会在知县手里?我记得,县上的田,有大部分是在张叔手中。” 陆漓口中的张叔就是张铭的父亲,虽说张母脑子不清楚,但是张父是个好的,都是乡里乡亲的,以往也总是帮忙,是个少有的善人,因为当年徐家没了孩子,张父怜惜,还低价将田租给了徐家,也是因为有了张父的帮忙,徐家才过了那一个坎。 听陆漓提起这个,徐爷子也叹了一口气:“这事,也不怪张老爷。当初,那知县女儿嫁进张家,张老爷就被气得不行,之后就离了富德县,前几年还好,那个知县还有些顾忌着,可瞧着张老爷时常不回来,就让他女儿把张夫人骗得个团团转,将手里的田地全部都转到了知县手上。要不是张老爷在外赚了钱,张家这几年也早就已经要没落了。” 听到这里,众人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先前就在客栈听了张家的事,现在又听到张母把家里的田地都给了别人,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这个女人,真的是蠢得无可救药了。 若是当初她不作妖,让陆漓嫁进去,估摸着现在张家也是发达了,哪像现在,还被人坑了田去。 且不说这几人心中的念头,徐爷子还在继续说。 “知县收了田之后,就涨了租金,我们哪里租得起。后来,张老爷回来过一趟,知道了此事还跑去县衙闹了,可是这田地是张夫人转的,白纸黑字,张老爷也没法子。张老爷原本是想着,再买些田回来,可谁知道,那知县却突然狮子大张口,张老爷虽说赚了钱,可哪里能出得了那么多钱,而且这乡里乡亲的也不想让张老爷这么破费,何况,买回这一次,再被张夫人卖出去,那不是一场空吗?后来也不知是怎么了,估计是被张夫人气到了,张老爷生了一场大病,随后就离开了富德县,眼下已经三年了,都未曾回来过。” 众人闻言,也都是沉默,他们和徐家人不熟,然而陆漓听了,却气红了眼:“这知县实在太可恶了。” “谁说不是呢?”徐爷子叹气。 说到这里,徐爷子似乎就不想再说,倒是虎子红了眼,说道:“为了这些事,大伙没少闹,而且平日里官府就一直搜刮民脂民膏,大伙的日子一日不如一日,前两年,我爹还和其他叔叔们一块去了府衙,状没告成,还挨了一顿板子。前街的李大叔,因为和衙役多争辩几句,还被打断了腿。” “简直欺人太甚!”陆漓气得直接站了起来。 陆漓离开富德县多年,除了刚开始几年会打听消息,后来也就忘了这茬子事,一来她到处乱跑,没有个定数,二来,后来陆漓也的确是对张铭的事放下了,也就想把富德县彻底放到过去。没想到,富德县却发生了这些事,若是她能够早些知道…… “诶,这都是命,秀英你也不必太气了,总归是日子,都是要过下去的。”徐爷子感叹了一声。 陆漓闻言,却不觉得,若是以前,或许的确没法子,而且她虽然有才名,但是也没什么真势力,但是现在不同啊,她身边坐着这天下最尊贵的两个人,而且祁云晏微服私访,不就是想查看民情吗?如今看到贪官污吏,又怎么可能会不管? 不过,陆漓也不敢这么直直白白地喊出来,视线则是落在了祁云晏身上,不过只是一瞬,就移开落在了沈青陵身上。盯着皇上大人看,实在有些压力,还是看她小徒弟好了,而且她小徒弟虽然欺负人不手软,但是性子还是善良的,不可能见死不救。 沈青陵有些无奈地瞪了陆漓一眼,不过她也知道祁云晏的心思,眼下,倒是直接开了口:“徐爷子,这富德县的事,你能否与我们多说一些?还有那些受害者,也一并与我们说了,若是有证据,更好,若是没有,你们便想想,可是有什么能够抓住知县的把柄的。” 徐爷子闻言,蹙了蹙眉,看着对方华衣锦服的,可是毕竟民不与官斗,徐爷子想了想,还是说:“这位夫人,这事还是算了吧,民不与官斗,别害了夫人才是。” 沈青陵闻言,笑道:“无妨,虽说我们也不是大户人家,不过在京城中还是有些门路,一个知县,我们倒是不怕。” 陆漓听了沈青陵的话,狠狠地抽了一下嘴角,不是大户人家,亏她小徒弟说得出来,不过她也知道,沈青陵是想隐瞒身份,只要沈青陵愿意管,那就是好事,于是,陆漓当即笑道:“徐爷子,你别担心,我在京城就是在少夫人家里当夫子,这事,他们绝对能够帮得上你们,你把你知道的都说一遍,这事啊,若是少爷们管了,必定是会给大家一个决断的。” 对于沈青陵,徐爷子还是有些不信,但是对于陆漓,大伙是信的,不过徐爷子还有些迟疑,倒是虎子,年轻气盛的,早就已经受不了这个知县的为非作歹,这会,见有人肯出头,而且是熟人带来的,估摸着也不会害他们,而且他们也没有什么别人可图的了,便就一股脑地把自己知道的事情都倒了出来。 虎子一开口,徐爷子几人也就都说了出来,包括哪些是受害者,当初去知府告状被打回来的又是那几个人,一一都说了。 祁云晏一直都静静听着,中间用了一顿晚膳,随后又一直在说,直到说到了深夜,也可见这个知县的罪行,究竟有多罄竹难书。 说到后来,徐爷子一家都是红了眼。 祁云晏知道贪官污吏不少,可是这么直白地听到看到平民百姓被逼到这一步,对于祁云晏来说,也是十分有冲击力。 最后,祁云晏也哑声道:“这事,我们既然揽了,就一定会帮,只是还是请徐爷子暂时保密,这事,不能一蹴而就,我们先暗中搜查证据。你们放心,既然管了,我们就绝对不可能半途而废。” 眼看也已经夜深了,祁云晏等人也准备回去,徐爷子一家人都将人送到了门口。 祁云晏等人已经离开,陆漓落在了最后,离开之际,从自己的钱袋子里又拿了一锭银子出来,撒到了虎子手里,笑道:“按说虎子和我是同一辈分,该喊我声姐姐,这么多年,做姐姐的也没帮上什么忙,这些钱,就当是这几年姐姐给虎子的拜岁钱。” “这怎么使得。”徐婆婆忙拒绝。 陆漓笑道:“徐婆婆,你也不要同我客气,那会我爹出事的时候,你们也没少帮着我,我如今在京城,过得也好,你也看到了,主子家里是有钱的,吃喝都没亏着我,我这银子也没处用,而且,婆婆你放心,我京城还留着银子呢,这些啊,只是我这次出门带的,而且,我也还留着呢。”说着,陆漓还拿了自己的钱袋子给徐婆婆看,里面的确还有不少银子。 这么一来,徐婆婆才笑道:“那就收下了,虎子,快谢过你陆姐姐。” “谢谢陆姐姐。” 陆漓笑了笑,随后摆了摆手,快速地追上了祁云晏一行人。 陆漓现在是真不缺钱,一来镇国公府的待遇好,二来她跟了个好徒弟,好东西不少,当然也是因为她在镇国公府那么多年,根本不花钱,所以攒了不少银子,只是她若是给了太多,徐婆婆他们肯定不会同意,这十两,已经是最多了。 正文 第一百四十九章 冤家路窄 从徐爷子家里口中得知了那些受害者,陆漓列了一个名单,其中有好几户都是陆漓熟悉的人家。 倒也不会每家每户都去问,以免走漏了风声,陆漓选了几家自己相识的,也不让祁云晏他们去,她先自个去探探路,她回老家,去拜访,没什么奇怪的,而且她也要看看,这么多年来,大伙的性子是否变了,若是没有问题,再让祁云晏等人过去。 陆漓回到老家,第三日,整个富德县的人都知道了,不用陆漓自个出门,倒是有不少人就找上客栈了。而这期间,陆漓问起这些年的事,也总是能够从大伙口中听到知县所做的恶行。 祁云晏也没想到,这个知县竟然已经引起了民愤,他转而也不去查什么证据了,直接让陆漓暗中去让当地的乡亲父老们去写一份请命书,这请命书,乃是祁云晏亲自提笔,而陆漓只需要让富德县的人按上手印即可。 凭着这份请命书,祁云晏就能把这个知县千刀万剐了,不过与此同时,祁云晏也暗中派了人去知府,去查知县和知府之间的那些猫腻,这个知府也不是什么好鸟,既然要查,索性一锅端了便是。 而这日,陆漓手中的请命书已经完成得差不多了,只有几户害怕的人家不敢签,但是隐约间也已经有些松动,而祁云晏那边的情况也很顺利,知县和知府之间有很多贿赂往来,不止如此,因为这一查,祁云晏那边倒是得了个新的进展,竟然查出了一本关于堤坝的账本,祁云晏很快就通知了苏昭安。 事情的顺利,让众人都松了一口气,而沈青陵也终于有心思,去逛一逛富德县了。 虽说知县恶行累累,但是富德县还是较为富裕,穷人多,富人也多,沈青陵没有来过,自然是想要好好转转,沈青陵要去,祁云晏自然是要跟着,陆漓多年未曾回来,也想去看看,这么一来,祁云川觉得就自个一个人,不行不行,他也一块跟着去好了。 一行人逛得倒是开心,而且陆漓和大伙都熟,买东西的时候,不少人都因为是熟人,而且是多年未见的,纷纷要给陆漓便宜些,倒是陆漓在一旁直摆手:“他们钱多,不必替他们省钱。” 沈青陵听了只觉得哭笑不得,不过也的确不敢让这些摊贩们亏本,有时候还会多给一些,钱财对他们来说,倒都是些小事。 一行人逛得高兴,只是没想到,迎面却碰上了一行人,让陆漓的脸色猛地沉了下来。 来人是一男一女,那女的面目嚣张,身后跟了两个丫鬟,而旁边的男人,脸色似乎有些不好,不过倒是唯唯诺诺的,听话得很。 陆漓瞧见他们的时候,这对男女也看到了陆漓。 这也算是冤家路窄了,虽说十多年没见面,不过倒也认得出来。 陆漓虽说已经释然,但是再看到这对渣男贱女,心情自然不好,不过,陆漓很快就露出了一个微笑,她有什么好不舒服的,的确,张铭娶了她,凑了一对,但是三人差不多的年龄,陆漓俨然一个二十出头的小姑娘,而眼前的这两个人,尽管保养得当,在陆漓面前,还是有些显老了。 看着这三人突然对立起来的模样,祁云晏等人哪里会看不明白,这是冤家路窄,对上了。 “呦,这是谁啊?”最先开口的是这位知县的女儿,也就是如今的张少夫人。她的语气中满是嘲讽,也不等陆漓开口,很快又接着说:“怎么着,当初灰溜溜的离开,眼下混不下去了,又跑回来了?瞧你这模样,还没成亲吧?怎么?还窥觑别人家的丈夫?” 张少夫人这话说得可真的有膈应人的,沈青陵和陆漓感情好,自然有些不喜,就算是祁云晏等人也蹙起了眉。陆漓和他们的关系未必有多少好,可是眼下都是他们这边的人,如今竟然被随随便便一个女人嘲讽,心里自然不舒服。 陆漓却淡然地多,眼前的人,怕是这些年也没过好,先前也有人说了,这么多年来都一直没有孩子,张母和张铭早就不满了,可是因为知县强压着,心里自然是恼恨着,想来,这夫妻之间的感情也不会好到哪里去。 陆漓勾唇一笑:“有句话你说错了,不过是我弃之不要的糟粕罢了,当年年少无知,难免有看走眼的时候,不过好在,我迷途知返,倒是你,一如多年,眼光还是这般地差。” “你!” 比起陆漓的淡然,张少夫人可就容易被激怒地多了。 而站在一旁的张铭,看见陆漓时也有些惊讶,当年,两人的确是两情相悦,陆漓突然离开,他也伤心了很久,当时虽说娶了张少夫人,却也没有什么感情,可以说,这么多年来,他喜欢的一直是陆漓。而眼看着张少夫人越来越霸道,张铭自然越发想起陆漓的好,心心念念了十多年,如今再见,可以说,陆漓比以前更美了。 废话,这些年来她也算是娇生惯养的,能不将身子养好了吗? 眼下,看着自己当年的心上人,张铭这心里也活络了起来,只是听到陆漓的话,心里就有些泄气,不过倒是没气恼陆漓的话,更多的还是愧疚,毕竟,两人走到这一步,其实也是他有错在先。 “秀英……”张铭刚开了口,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张少夫人当即就恼火了起来:“好啊,这么多年了,你还想着这个小贱人。”说着,那张少夫人竟然直接上前,想要去打陆漓。 张少夫人当年也是真喜欢张铭,如今虽然是两相厌恶,但是她也绝对不允许张铭喜欢其他人,何况是陆漓。对于张少夫人要对自己动手,陆漓一点都不怕,看着她扬起的手正要落下时,陆漓还没来得及伸手阻拦,便见眼前闪过一道人影。 溯乐拽住了张少夫人的手腕,看似只是抓住,但是溯乐只要稍稍用力,张少夫人就痛得直喊,溯乐只是冷哼了一声,就将人往外甩去,好在两个丫鬟反应快,扶住了张少夫人。 “你……你是谁,竟敢对本夫人动手!你知道我是谁吗?”张少夫人恶狠狠地说道。 溯乐拍了拍手,脸上毫不掩饰地嘲讽:“不就是捡了我家夫子的破鞋的人吗?不要以为是知县的女儿就可以为所欲为,你这样,还不够本姑娘瞧的。” 溯乐敢出手,自然是得了沈青陵的吩咐,这事吧,他们出面就太失身份了,但是溯乐没事啊,她就是个小丫鬟小宫女,而且她和陆漓关系也好早就心里窝着火了。 “你……你……我不会放过你的。”张少夫人恶狠狠地说道。 “我等着。”溯乐笑道。 那张少夫人似乎真的气到了,转身就带着两个丫鬟走了,估摸着就是找她的父亲告状去了,倒是张铭,还留在原地,看着陆漓,欲言又止的。 “秀英,这些年……你还好吗?”张铭开了口,面露为难。 听到张铭说这句话,陆漓沉默了一番,心里则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了,以前看小说,相遇前任,哦,渣前任,这几年你过得好吗?呵呵,我过得好不好跟你有一毛钱关系啊?陆漓在心里腹诽着。她以前倒是是怎么想的,竟然会看上张铭这样的。 长的吧,一般,家境吧,一般,又不会武功,才华嘛,没自个好嘛,性子嘛,呵呵,妈宝男一个,而且性子优柔寡断,瞧来瞧去,就没一个好的,看来以前自己的确是挺瞎的。 陆漓笑了笑:“锦衣玉食,你说好不好?” 陆漓说的是实话,可也不知道张铭是怎么解读的,硬是觉得陆漓这些年过得不好,颇为愧疚的开口:“我知道,当年是我对不住你,锦衣玉食,也如何能够抹平心中伤痛。秀英,这么多年,我心里只有你,当年你不告而别你知道我找了你多久吗?” 陆漓&沈青陵&祁云晏&祁云川&溯乐&一众侍卫:…… 这怕是个神经病。 陆漓忽然有些头疼了,她刚才哪里表现得出有一些痛苦了,这个张铭什么时候自恋到这种地步了,陆漓也懒得搭理他了,转身就要走,可是她这一动,张铭就跟了上来,想要去拉陆漓。 祁云川在一旁是真看不下去了,祁云晏也觉得有些无语,不过作为一个心里只有媳妇的人,这就是看好戏,但是祁云川和陆漓那是有革命感情的人,这会见陆漓被人缠,直接就冲了上去,把张铭拦了下来,恶狠狠地说:“我说,你搞清楚点,你明媒正娶的媳妇儿往那边走了,她,是本公子的未婚妻,你少动手动脚的。” 未婚妻??? 众人都愣了愣,不过很快就淡定下来,知道祁云川是在为陆漓解围,但是听到祁云川说有未婚妻,众人还是觉得有些……匪夷所思。 陆漓也是一愣,不过随后就笑着配合起来:“阿川,别理他。” 祁云川闻言,乖乖地应了一声,拽着陆漓的手转身就走,而张铭仍旧还愣在原地。 正文 第一百五十章 皇上出手,就知有没有 张少夫人的确回了县衙,向自个的父亲抱怨了许久。 对于这个女儿,知县是真心疼爱的,听说女儿受了委屈,当即气得不行。陆漓回了富德县之后,住的客栈早就传得人尽皆知,也不用打听,知县当即点了衙役,往陆漓住的那家客栈去了。 祁云晏等人因为张铭夫妇也被扰了兴致,而且估摸着他们也都猜到,知县肯定是要来找他们算账的,若是他们不在,怕是白白会牵连了客栈的人,是而,倒是早早地回来了,这会就坐在楼下喝茶,优哉游哉地等着知县等人过来。 “夫君,苏大人应该也快到了吧?”沈青陵问。 因为在知府那边牵连出了堤坝一事,祁云晏已经传信给苏昭安,苏昭安那边也有些线索,不过听到这里都扯出账本了,当即就赶了过来。而且,祁云晏也不想暴露身份,借着苏昭安的身份来处理这桩事,也更好。至于他嘛,就做个和苏昭安有些裙带关系的富家公子哥便就可以了。 “应该就是今日,若是快一些,估摸着也能赶上这场好戏。”祁云晏笑道。 话音刚落,门外就传来了吵闹,随后就看见知县领了一堆衙役进了客栈,掌柜的见了,吓得不行,不过还是迎了上去,不过他才刚走了几步,张少夫人就指着陆漓那一桌,说:“爹,他们在那。” 知县理也不理掌柜的,直接带着人冲到了祁云晏等人面前。 “就是你打的本官的女儿?”知县恶声道,整个人都快凑到了祁云晏的面前,祁云晏微微蹙了蹙眉,随后就有侍卫上前,直接将知县逼退了几步。 “好大的胆子,还没有人敢在本官面前如此无礼!来人,给本官抓起来,本官要带回去好好审问!”知县有些愤怒道。 衙役们得了命令,很快就冲了上来,祁云晏只是冷眼看了他们一眼,直接掏了一锭金钉子,随意地一扔,就扔在了柜台前,掌柜的正躲在柜台后。 “损坏的费用。”祁云晏冷笑道。 而与此同时,那些衙役已经和侍卫们打了起来,侍卫四人,两个护在祁云晏身边,两个则和那些衙役们打了起来,虽然对方人多,可是都是一些三脚猫功夫,而祁云晏这边的四个侍卫,却是精挑万选的个中好手,谁输谁赢,立见分晓。 掌柜的见祁云晏直接给了一个金锭子,早就躲起来了,这钱都够买好几个客栈了,再怎么打他也不亏,而且看到祁云晏的人把这些衙役们打得落花流水的,掌柜的心里只觉得,打得好!再多打几次! 知县也没想到对方会这么厉害,这会也吓到了,当即就想要跑,可才刚动,就有侍卫直接一个翻身,就拦住了他们的路。 知县和张少夫人被侍卫又押到了祁云晏面前,侍卫用剑柄那么一敲,两个人就没有骨气地跪了下来。 “公子饶命,这……这就是个误会,误会。”知县忙讨饶道,他这会可没什么本事,对方这么厉害,他哪里还敢拿什么官架子,不过心里想的却是,等他回去了,一定要让他们好看。 “误会?嗯?”祁云晏似笑非笑地望着知县。 知县心里只觉得一个咯噔,不知道为何,心里就起了一种敬畏,不过这会还是结结巴巴地说道:“是……是这位姑娘和本官的女儿有些私怨,是她们先动手打了本官的女儿,本官就是想来问个缘由,没想做什么,没想做什么。” 一旁的沈青陵听了,忽然笑道:“那真是巧了,和你女儿有私怨的是本夫人的夫子,打你女儿的是本夫人的丫鬟,不巧,本夫人是个爱护短的主,你说,这事该如何处置?” 知县闻言,这才去打量沈青陵。沈青陵自然是带了面纱,可是这带了面纱,也依旧是一副美人胚子,知县只觉得整个人都要看直了,祁云晏自然意识到了,脸色当即沉了下来,冷声道:“管好你的眼珠子。” 知县忙收回了视线,心里则暗暗想的是,等他回去了,一定要给他们点颜色瞧瞧,还要将这小娘子抓回府去,想象着小娘子在自己身下的模样,知县只觉得整个人的心都要飘起来了,可是这才飘到一半,便发现周遭冒出了一股冷气,让他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沈青陵的脸色也有些不大好,被这么恶心的人一瞧,还真是浑身不舒服,尤其是这个知县都快可以做她爷爷了,竟然还想窥觑她,沈青陵这人吧,没受过什么委屈,知县拿这么恶心的视线瞧她,沈青陵自然是记恨上了的。 “夫君,妾身不喜欢他的眼睛。”沈青陵忽然凑到祁云晏怀里,柔声说道,这种事嘛,沈青陵自然不会自己出手,不然要夫君是用来干嘛的。 “嗯。”祁云晏淡淡地应下:“还有些事,让眼珠子在他身上再留几日。” “你……你们……”知县原本是想低个头求饶的,可对方竟然因为他多看了一眼,就想要他的眼珠子,这……实在是太恼人了。 正是这会,客栈外又来了几个人。 原是张家的人。听说自家少夫人在客栈这边,张母还听说陆漓回来了,当即带着家丁过来了。虽然不喜欢自己现在的这个儿媳妇,但是对张母来说,更厌恶的是陆漓。在她的眼里,就是因为陆漓,所以儿子开始恨她,丈夫开始疏离她,一切都是因为陆漓。 听说张少夫人去找陆漓麻烦了,张母就忍不住了,准备来看看好戏,还带了家丁,必要时候可以帮上自家儿媳妇一把,甚至还把张铭给带上了,也不知道这个张母究竟是怎么想的。 张母一进客栈,就看到知县和自己的儿媳妇跪在地上,倒是愣了一下,随后看到一旁安坐着的陆漓,心里就一股怒火起来了。 张母冲到张少夫人面前,想要扶起张少夫人,嘴里则是念叨着:“哎呦,这是怎么了,这么多年了,当年自己要守孝,现在怎么有脸来为难我这可怜的儿媳哦。” 陆漓听了,只觉得快要笑死了,遇上这么奇葩的一家,也真的算是她的运气了,以前怎么没觉得这家人一个比一个逗,要是她现在能够在天涯论坛上发帖,估计大伙都觉得她是写手,这么智障的事,竟然都能够让她碰上。 张母想要去扶张少夫人,可是这才一动,侍卫就直接拔出了剑,张母一个咯噔,也不敢动作了。 不过,张母很快就站直了身,望向陆漓,摆出一副长辈的模样:“这都算是什么事,陆秀英,虽然你和我们阿铭的婚事已经黄了,可我也好歹是你的长辈,你现在是怎么回事?” 不止陆漓气笑了,祁云晏等人也是被张母这番嘴脸给震惊住了,真的是一个比一个强,简直就是叹为观止,陆漓也颇为无奈地跟众人摆了摆手:“瞧吧,这么多年不回来,我这也是没办法。” 沈青陵颇有同感地点了点头,不过如果是她的话,估摸着早就把这群人折磨地生不如死了,不过至于她家师傅嘛,别看人机灵着,但是善良着呢,手上也不沾血。倒不是陆漓善良,而是因为作为一个现代过来的人,一直觉得杀人是犯罪行为…… 祁云川估摸着也是第一次遇上这么无耻的人,先前就在张铭面前演了一出戏,祁云川这会倒是也演上瘾了,直接伸手搂住了陆漓,冲着张母说道:“这哪里来的穷酸婆子,本公子的未婚妻,是你可以随便说的吗?” 听到祁云川的话,张母震惊了一下,祁云川看着也就二十左右的模样,而陆漓却已经三十出头了,这两人,张母觉得怎么也不像,但是话这么说了,张母就开始想歪了,比如说,陆漓其实是和这个公子哥的父亲有过来往,之后又用了手段爬上了这位小公子的床。 “你……不要脸!”张母颇为鄙夷地望着陆漓。 陆漓:???她做什么了…… “吵。”沈青陵忽然开口,她也真的是对这些人受够了,原本是不想太过计较,但是这一个个都要往上凑,实在是恼人。沈青陵这话一开口,溯乐就直接上前,那张母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溯乐塞了块布条,双手直接被溯乐反手抓着,而张母这下子也说不出话了,只能呜呜呜地叫着。 张铭见此,正要上前,客栈外又来了动静。 这次的动静,可是要比前几次的都大,是苏昭安到了,带了一队侍卫。 苏昭安一进客栈,看到眼前的这副模样,还惊讶了一番,不过很快他就走到祁云晏面前,恭恭敬敬地抱拳行礼:“爷,夫人,五爷。” 祁云晏勾唇笑了笑:“苏大人客气了。” 苏昭安听闻祁云晏的话,就知道估摸着是不想暴露自己身份,是而很快就反应过来,调整了自己的身份,笑道:“该是本官感谢公子才是。” 陆漓见此,也将那封请命书直接拿了出来,递给苏昭安,虽说还没有签完,但也都差不多了,而苏昭安接过,看也不看,反正是什么,他估计也清楚,视线扫了一遍跪在地上的知县,问:“就是他?” “不错。”祁云晏答。 苏昭安点了点头,随后道:“来人。” 客栈外很快就进来了几个侍卫,苏昭安直接沉声道:“抓起来,打入大牢,押后审理。” 知县一听,急了:“本官是富德县知县,你没权利抓本官。” 苏昭安闻言,冷笑:“本官乃是工部尚书,官拜正二品,你说本官有没有权利抓你?带走!” 苏昭安直接表明了身份,知县也被吓到了,谁会想到这么一个人竟然是尚书,那刚才他如此礼遇的又是什么人……知县这才后知后觉地开始恐惧起来,自己这是惹了什么了不起的大人物。 不止知县,在场的,那些捕快,还有张少夫人,就连张母也都被押解,准备带走。 张铭见此,忙上前道:“秀英,母亲她不是刻意要冒犯几位贵人,她说话虽难听了些,但是没有坏心。”张铭也瞧出来了,祁云晏那对夫妇应该是主子,身份贵重,但是他不敢去说,只能和这里最熟悉的陆漓套个近乎。 陆漓闻言,勾唇一笑:“抱歉,我和你似乎不怎么熟。” 张铭一愣,知道陆漓也不会帮忙,眼看着张母就要被带走,张铭只能转向苏昭安,恭恭敬敬地作了一揖:“这位大人,我母亲只是恰巧在此,说了些不中听的话,与知县的事并无干系,还请大人……” 张铭还没说完,就听到沈青陵冷冰冰地开口:“她得罪了本夫人,得罪本夫人的人,怕是没法轻饶了。”沈青陵早就看那个张母不顺眼了,先前听乡亲们说的那些,就已经让沈青陵够讨厌她了,没想到今日还要跑到她面前来作妖。曾经欺负过陆漓的,陆漓不想沾血,但是她可不怕,这样的人,不好好地折磨一下,怕是不知道这做人两字该怎么写了。 苏昭安闻言,冷冷地扫了张铭一言,便直接让人将他赶了出去。 呵呵,敢得罪皇后娘娘的人,简直就是胆大妄为,先不说人家出身高,如今可是皇上心尖上的人,敢让皇后娘娘生气,这真要说起来,也是大罪。 吵吵嚷嚷了半天,如今倒也算是安静了下来,苏昭安要带着人去县衙审问,这边的事要尽快解决,随后去将知府也一并拿下才是。 苏昭安离开之后,祁云晏等人就回了屋子,几个侍卫和陆漓留了下来,帮忙收拾客栈的残局,陆漓本来倒是不用做这些的,但这不是心里过意不去嘛,毕竟是她的关系,而且她也知道,这群乡亲们估计已经藏着一堆问题想要问她了。 陆漓忽然有些头疼起来,感觉待会很难熬,尤其是祁云川还在那边说什么她是他的未婚妻,总觉得接下来的一切会很可怕。 正文 第一百五十一章 尘埃落定 陆漓早早地就已经想好了说法。 她带来的这对夫妇,家住京城,是世家大族出来的人,这关系一道道的,当初听说这富德县的事,就通知了恰巧这次南下巡游在南安的苏昭安苏尚书。 苏尚书虽说是工部尚书,但是好歹是二品大官,这种小事,也是能管得的,得了信之后,当即就赶了过来。陆漓还想诸人保证,这事啊,一定会给干得漂漂亮亮。 而这事,也的确办得快。 知县直接被下了罪,苏昭安直接就往京中刑部传了消息,这知县,秋后处斩是逃不了的,而张少夫人也涉嫌,算是个从犯,估摸着也不会有什么好下场,至于张母,得罪了皇后娘娘,更加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不过,这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将知县拿下之后,苏昭安在知县府上抄出了大批银子,约莫着有十万两的样子,这还只是银子,知县府上还有不少好东西,还有那些田契,可以说,这知县在这里,山高皇帝远的,日子过得可真舒服。 按说,这田契是要还给张家的,不过张老爷不在,剩下的那些人,和陆漓多多少少有些过节,也算是讨沈青陵欢心,然后也有祁云晏自己的考量在里面,富德县的百姓这些年的确过得有些不好。 祁云晏让人统计了这富德县那些家境有困难的人,至于那些富人,是不在祁云晏的考量之内,而那些家境普通,但是也曾经受到过知县迫害的,也都有了补偿。 田契虽多,但是也没法每家每户都分到,祁云晏便就让他们自己选择,选择田契或者是选择和田契同等价格的银子,百姓们有了田契,日后就可以自己种田,也不需要再花那些冤枉钱了。 像徐婆婆这样的人家,自然是选择了田契,这也算是长久之道。不过有的不擅种田,或者鼠目寸光的,也有急需用钱的,便就选择了银子,这么一来,富德县里,倒也是和乐融融的。 补偿了百姓之后,苏昭安钦点过,银子还有七万多,而知县府上一些珍贵的藏品,全部折合成银子算下来,也应该有五六万两,一个知县,就能够贪下这么多银子,也的确是匪夷所思了。 不过,知县之所以能贪这么多,一来是富德县本就有钱,二来,毕竟是当了那么多年知县了,而且,在田地上他就狠赚了一笔,当初嫁女儿的时候,嫁妆倒是没多少,聘礼可也要了张家不少家产,张家是商人,家里也的确有些钱,而张少夫人也时不时地从张家拿银子给知县,自然是富得流油。 对于这么一大笔银子,可以说是有喜有忧。喜的是国库又有进账了,忧的是一个小知县都贪了那么多,再往上那得贪成什么样了? 对于此事,祁云晏这几日的心情也非常不好。 富德县的事也算是告一段落,知府那边,有苏昭安去办,祁云晏等人也准备去下一个地方了。 陆漓和乡亲们一一告别,之后便就和祁云晏等人离开。 出了富德县之后,他们一路向北,经过了好几个县,有清官的,也有贪官的,日子转而也就过去,算算日子,也已经差不多了,除了在富德县多停留了几日,其他地方大多都是二三日,不过这样一来也已经快有半月了。祁云晏也决定,去了最后一处地方,就打道回府了。 最后一处地方,是南安一处比较贫穷的地方,不过虽穷,却充满了欢笑。 这个小村庄落在山脚下,村里的村民一半以种田为生,一半则是以上山捕猎为生,也有一些靠着上山伐木的。 大伙儿都是自食其力,或许是因为这里太穷了,也太偏了,离县衙都有好远,就算想要搜刮民脂民膏,也不会跑到这么偏的地方来,这一来,倒是让这个小村庄,保持了最淳朴的模样。 倒不是说小村子里什么事都没有,心思不正的,小心眼的,比比皆是,只是相比较而言,在这个小村庄里,安静。 祁云晏一行人住在了村长家里,也只有村长家里还有些空房间了,而且,祁云晏一行人有九人,也空不出那么多房间来,最后祁云川带了两个侍卫去了隔壁的农家住。 几人打的借口说是走错了路,意外到了这山村,赶路有些累了,所以想要在这停留两日休息一番,而他们也给了村长们一些银钱,祁云晏出手爽快,村长待他们自然也就热情得多。 因为祁云晏他们在,村长也去村子里的猎户手中买了些肉,又去抓了些鱼,地里也摘了些新鲜的菜,鸡蛋也都是自家养着下的。 虽说这里日子穷,可是东西却都新鲜着,这么一想,倒也算是特色。 虽说几个人都是富贵出身,不过沈青陵前世也受过苦,眼下也是有鱼有肉的,也不算吃苦,而祁云川当年也曾在军营待过,自然能够适应,这么一瞧,似乎只有祁云晏是一直精细地养大的。祁云晏的确有些不习惯,但是他对这些素来不讲究,倒也不会介意多少。 一顿晚膳,算是其乐融融。 用完膳之后,村长陪着祁云晏等人说了会话,说这村子里的民情。 路过那么多地方,或多或少,不管贫穷或富裕,祁云晏等人更多的还是听到一种对生活的抱怨声,而在这里,却听到了一种苦中作乐。 “苦日子富日子,不都是一个过字。穷也有穷的好处,我们这村子,偏僻,连官老爷也不愿意来,这么一来,大伙的日子倒是好一些,不过也有坏处,有时生个病,出个事,进城都不方便。有好,也有坏,全看人怎么想。”村长笑着说。 “我们这村子里啊,有打猎的,村子口那条河里也有不少鱼,菜都是自己种的,自给自足倒也是够了。这出了门啊,都是乡里乡亲的,熟的很,若是哪家遇上些事,也都邻居帮衬着,倒也好。” 在这个处处都是利益的时候,的确,这般的小村子,却维持了一种百姓的淳朴。 村长年纪大了,说了会话就困了,祁云川也去了隔壁,陆漓早就已经困得不行,溯乐倒是撑着,沈青陵见溯乐也累了,便就打发了她去休息,她自个倒是和祁云晏在院子里又待了会。 “喜欢这里?”祁云晏问。 沈青陵摇了摇头,说:“如今瞧着只看到它的好,久了便就该只记得不好了。我自小就生活在那般的环境中,其实早就已经习惯成本能,真要在这里,先不说我不会洗手做羹,怕是都无法适应粗木麻衣的生活。” 沈青陵说得也的确不假,前世的时候,一开始是兴致勃勃,到后来也已经渐渐有些不太喜欢了。不过那会过得还算好,毕竟她走之前也带了不少钱财,若真让她留在这个小山村过日子,沈青陵还真不敢相信。 祁云晏闻言,笑道:“那好,偶尔来过几日,换换心情。” 沈青陵听了,倒没当真,毕竟祁云晏是皇上,哪有可能连着消失好几日的,那估计都要天下大乱了,眼下这次机会也是因为南下巡游,而且,若不是存了目的,祁云晏怕是也不会出来,毕竟出来一趟,要安排的事情那么多,万一出个什么意外,谁也承担不起来。 沈青陵没接话,祁云晏也没有再说,两个人倒是就这么沉默了下来,静静地看着院子里的夜空,难有的安宁。 不知过了多久,祁云晏察觉到自己的肩上忽然一重,偏头一看,是沈青陵这会睡着了,无意间倒在了他的肩上。 祁云晏笑了笑,又抬头看了一眼夜色,这么多年,怕是难得这么一次能够静下心来,好好地看看这夜色吧,而且,还有她在身旁,若是能选择,留在这里也不错,不过,也只是想想罢了,祁云晏勾唇笑了笑,随后伸手小心地扶着沈青陵,动作轻柔,将整个人都抱了起来。 一夜好眠,无话。 天蒙蒙黑的时候,院子里的鸡就开始打嗝,沈青陵和祁云晏也被惊醒了,不过很快,鸡鸣声就弱了下去,估摸着是村长家里的人去将鸡抓了起来。 虽说是被惊醒,不过两人很快又睡了过去,再醒来时,天色已经亮了。 这一趟过来,众人好似真的是来体验一下普通百姓的生活似得,起来后,闲着无事,看着百姓们一个个背着锄头去田里,沈青陵也好奇,拉着祁云晏也过去见识见识了,沈青陵去了,陆漓自然也要凑热闹跟着去,祁云川看一个人也无聊,这么一来,倒是一伙人全过去了。 陆漓见得多了,也没有太过在意,倒是祁云晏他们,这是第一次看到庄稼长在地里的模样,倒是有些好奇,也分不清是什么稻谷还是什么菜,两人也不觉得有什么丢人的,虚心向当地的农民请教。 这么一日,一个皇上一个王爷,倒都顾着认菜去了。唔,应该说是三个,沈青陵虽然没问,不过也跟着一旁暗暗地记着。 正文 第一百五十二章 沈青凤的婚事有变 一行人在小村庄里停留了两日之后,便就赶往了南安行宫。 看到几个主子回来,赵全和溯雪都大大地松了一口气,天知道皇上突然半个月不见人,他们对付得有多艰辛,那些官员倒还好,有沈青黎在,苏昭安有时候也会回来一趟,做出一副和祁云晏私下议事的模样,倒是瞒了过去,可溯雪这边,可真是头疼了。 夫人们来探望,她只能说皇后娘娘得了病,这也能够忽悠过去,毕竟谁也不敢得罪皇后娘娘。 可是皇上和皇后娘娘都连着许久未曾露面,尤其是徐昭媛,还想着重新得到祁云晏的宠爱,怎么可能会消停,而且她似乎也发现了什么,这几日来,天天往沈青陵这边跑,要见皇上,要见皇后娘娘,溯雪对付的真的是心力交瘁。 眼下,看到两位主子终于回来,这口气也才终于放到了心里去。 沈青陵也知道溯雪这几日辛苦了,让她也回去好好休息一会,沈青陵这一回来,沈敏月和沈若影便就过来了。 为了瞒住沈青陵的消失,沈敏月也时常过来探望,眼下,人真回来了,自然是要来瞧瞧的。 沈若影也许久没有见到沈青陵,一过来,就抱着沈青陵不撒手,一直说着话,沈青陵知道自家妹子的心思,挑了些好玩的同沈若影说,倒是将沈若影逗得乐个不停。 沈敏月在一旁看着,偶尔插上几句话,也算是和乐融融,等到沈若影累了,被醇言抱着下去歇息的时候,沈敏月才从袖中取出了一副家书,递给沈青陵。 “前两日刚到的。” 沈青陵接过,沈敏月那边倒也有一份家书:“臣女这也得了家书,估摸着都提了那件事。原先,三妹已经定了亲事,是立安伯府上的,不过前些日子,京里出了事,那个立安伯府上的公子,也是个玩乐得不像样子,听说还搞出了人命,如今,事情闹大了,没个法子,只能先接近了府。三妹这还没嫁过去,就有了妾侍,的确说不过去。这事,也难办,若是再晚些时日,等三妹嫁过去了,也就没有了退路,可如今,婚事还没办,这事就被抖了出来,若是这个时候再让三妹嫁过去,对婶娘的名声就有些不好了。” 沈青陵的家书也的确提及了此事,当初,这桩婚事,就是沈青陵刻意授意的,这个立安伯公子的事,她早就知晓,就是因为对方不怎么样,才想把沈青凤嫁过去,而眼下却突然冒出了这桩事来,若真的只是偶然倒也罢了,婚事吹了也无妨,再寻便是,怕就怕……这是沈青凤做的手脚。 沈青陵沉默了一会,这事,她得先仔细查查便是,若是偶然,便就罢了,但若是让沈青凤和临南王接上了头,那可就有些不妙了。虽说和前世,很多事已经发生了改变,但是临南王不是个好鸟,谋反不过是迟早的事,沈青凤和临南王勾结,就算这世有了改变,沈青陵自然不会让她得逞,但是作为一个沈家女,和临南王扯上关系,对沈家来说,也不是一件好事。 沈家家大业大,祁云晏也颇为忌惮,其他世家又暗中盯着,企图取而代之,而一旦沈青凤出事,首当其冲的还是镇国公府,是她一家,沈青凤虽然是庶女,可总是她父亲的女儿,这事,势必会牵连沈临。 “这事,本宫心里有数了,如今在外,也做不了太大的手脚,先拖着吧。”沈青陵无奈道,心里想的是,得想个法子去打听一下京城的情况,绝对不能让沈青凤和临南王勾搭在一起,若是已经勾搭在一起了,也绝对不能让他们成功,否则这对沈家来说,是灭顶之灾。 即便知晓祁云晏迟早会对沈家动手,但是只要沈家在一日,她这个皇后也坐得更安稳一些,不到必要时刻,她也不会轻易舍弃沈家,更加不要说镇国公府,她这一世进宫的目的就是为了镇国公府,绝不能让任何人伤到她的家人。 “娘娘,三妹虽有些坏心思,可毕竟是娘娘的姐妹,与其将她嫁入那些富贾之家最后又平添一些麻烦,倒不如让她嫁得远些,寻个好人家,嫁些普通人家便是。”沈敏月对沈青凤虽然没有什么好感,但是同为沈家女,多多少少也是希望她好,而且,沈青凤若是依旧逗留在京城,到时候惹出什么事来,还不照样影响着沈青陵。 沈青陵闻言,失笑:“大姐姐,你的想法虽好,可若真是这么做了,怕是沈青凤自个也不会答应,到时候再说什么母亲克扣庶女,而且有祖母在,又怎么会让她低嫁?” 沈敏月闻言,沉默了一番:“是臣女想得不够仔细了。” 是啊,有平玉长公主在,这么一个联姻的人,怎么可能会平白放弃让她低嫁。沈青凤自个也不会乐意,这么一来,沈青陵的法子却是最能做得准的。 “大姐姐,你也无须担忧,此事,本宫自有想法,且让她先在京城闹腾几日,待本宫回宫后,自会解决此事。”沈青陵笑道,只要她不勾上临南王那一家,沈青陵倒是不大在意的。 沈敏月见此,也没有再说什么。 一行人在南安六省已经逗留许久,等祁云晏一行人回来后,休息了一日,便就上了船,继续走水路,接着就是要往江南地带去了。 都说烟花三月下扬州,不过在这路上,等到了江南一带,估摸着也得四月中下旬了。 算着时日,沈青陵忽然也想起来,祁云晏的生辰似乎就要到了。 若说以往,沈青陵最多嘛,让人做些什么汤送过去,聊表心意便是,但是如今,祁云晏待她好,而且,两个人也算是相处了那么久,本就并非没有感情,如今一番相处下来,心意自然是越来越浓,她生辰时,祁云晏可没少费心思,眼下,祁云晏要生辰了,沈青陵也想给他一个惊喜。 只是,祁云晏贵为天子,哪里还有什么东西是得不到的,沈青陵不由得陷入了沉思。 沈青陵自己想不出来,还将几个宫女拉到一起来筹谋。 “娘娘,不如你亲自给皇上做个里衣或是袜子?”醇言提议道,她知道的不多,也只能想到这些平常夫妻间会做的事。 这个,倒也是可以,自己亲手做的,有诚意,可是,沈青陵蹙了蹙眉,袜子,好像不够,里衣,又有些麻烦。她又不是那种爱绣工的主,当初绣香囊的时候,就一直拖拉了好几日。 想起香囊,沈青陵差点伸手去拍自己的头,对啊,她当初干嘛要那么早把香囊给祁云晏,拿来当生辰贺礼多好,眼下也就不用这么愁了。可是送都送出去了,也没法子了,已经送过一次,再送也就没有意思,沈青陵只觉得自己被自己逼入了绝境。 溯雪和溯乐她们对这事,也不了解,毕竟不懂男女之情,而且祁云晏贵为天子,真的是什么都不缺的,几个人是绞尽脑汁,也没想出一个好法子来。 陆漓恰巧这会过来,看到主仆四个窝在一块说话,便就凑了上去。 “你们在说些什么呢?”陆漓问,毕竟,沈青陵做了皇后之后,虽说对她们倒是没什么差别,但是毕竟主仆身份有别,像这样围成一团说话的情况,可是少之又少。 溯乐见是陆漓,眼光一亮:“娘娘,让陆夫子给你出主意啊。” 陆漓闻言,望向沈青陵:“出什么主意?”说着,陆漓颇有兴趣地凑了上去,让沈青陵都想不出法子的,这可是件稀罕事啊。 看着陆漓,沈青陵迟疑了一下,总觉得自家师傅不怎么靠谱,但是眼下也的确没有什么好主意,想了想,沈青陵倒也开了口:“皇上还有几日就要生辰了,本宫想给皇上准备个生辰贺礼,却不知道该准备些什么。” 陆漓闻言,摆了摆手:“这还不简单,你把自己送到皇上床上不就得了。” …… 沈青陵一脸无语地望着陆漓,就知道她不靠谱,这说的都是什么话啊,什么叫做把自己送到皇上床上?对此,沈青陵只想对着陆漓说两个字,呵呵。 陆漓觉得自己这说得没错啊,就她看的言情小说来说,这种礼物绝对得男主欢心啊,不过转而一想,诶,是不是在古代有些不太适用?陆漓开始陷入了深思。 而陆漓的话,也让三个宫女热烈地讨论了起来。 “这个其实可以啊,送自己当贺礼,听着不觉得很感人吗?”溯乐一脸期待地说,她和溯雪和陆漓相处久了,有些思维也就大胆了起来,何况,沈青陵都和祁云晏翻云覆雨那么多次,对这些,也不忌讳了。 把自己送给你当贺礼,听着是不错,可是,溯雪蹙了蹙眉,道:“娘娘都是皇上的正宫娘娘了,说得直白一些,娘娘本就是皇上的,哪有拿着原本就属于皇上的东西再去送皇上的?”说完,溯雪一愣,忙道:“娘娘,我不是说你是东西。” 沈青陵:……怎么办,总觉得溯雪也被她们带蠢了。 陆漓听了,忽然笑眯眯地开口:“这有什么,你们家娘娘是皇上的正妻没有错,可是你家娘娘的身心可都是自己的不是,而且,这送礼,哪有像往日那般的。我听说宫里不是有什么侍寝时的裙纱,隐隐约约露曲线的那种吗?你们让你们家娘娘穿这个,不不不,穿得比这个更诱人些,这个礼物,你们皇上肯定喜欢。”说这些的时候,陆漓的一双眼珠子亮亮的。 呵呵呵,其实陆漓是想说,让沈青陵穿个情|趣|内|衣,这多增加夫妻间情感,可惜,这里没这个词,陆漓就只能稍微婉转一点用其他的说法了。想想沈青陵穿着诱惑的不能再诱惑的衣裳,然后站在祁云晏面前,一定能让祁云晏化身为狼,怎么办,陆漓觉得想想都好激动。 对比于陆漓的激动,其他几个人都沉默着看着她。 的确,宫里侍寝时,是有这么些准备,可是拿这个当贺礼,怎么觉得……有些怪呢? 不过,陆漓倒是提醒了沈青陵,她想起了那日在洛阳时,那个被她鄙夷的舞娘。当时,祁云晏说想看她跳舞的是吧?要不然,她在生辰那日,给祁云晏跳个舞? 唔,好像可行,毕竟她也想不出什么好法子来了。 正文 第一百五十三章 你这是在捣乱 沈青陵有了这个想法之后,也和溯雪等人说了一遍,在陆漓不靠谱的提议下,沈青陵这个说法,就显然靠谱多了。 陆漓听了,摸着下巴,这其实还不是跟她异曲同工?这跳舞肯定是私下,跳了之后她就不信这两人不滚,唔,算不算舞娘人物play?陆漓想想都好激动,怎么办! 沈青陵完全没有想到,自己那么正常的建议,在陆漓的脑海中已经变了味道。 因为是要献给祁云晏的生辰贺礼,沈青陵自然要好好准备。她的舞,还算不错,不过好些日子没有练,也的确有些生疏了,这些日子,无聊了,她便练一会。而她身边也没有舞衣,毕竟,皇后娘娘跳什么舞,说出去都觉得奇怪,而且溯雪等人也不想外传,否则这说出去,也有些不太好,毕竟沈青陵是皇后正宫娘娘,而非一些以色侍人的宠妃。 陆漓这些日子,倒是隔三差五的就来沈青陵这边,看她练舞的进度,对于舞衣,陆漓也提出了一些自己的看法。 在这个时代的舞艺,虽说样式也多,但是作为一个在现代生存过的人,便觉得有些不够看了,而且陆漓的心思还是想要将要舞衣改成情趣模样的,想想都要流鼻血怎么办! 陆漓知道,若是太过火了,沈青陵怕是不会同意,是而,这舞衣还是长裙长袖的模样,沈青陵觉得长裙长袖,嗯,可以,至于其他的也就没有过问了。 陆漓这一边忙着替沈青陵修改舞衣,另一边也没把祁云川的相亲大业给落下,可谓是忙得不可开交。 祁云川眼下也学乖了,倒是没有直接拒绝陆漓的安排,或许也是那日陆漓的胡言乱语,让祁云川忽然有些期待的意味。祁云晏如今不是和沈青陵好好的?被两人恩爱的模样刺激了之后,祁云川觉得,或许自己也能从这些世家小姐中找到自己的所爱不是吗? 对于祁云川的积极配合,陆漓表示十分欣慰。 不过,对于女子人选,陆漓是真的千挑万选,这次随行小姐虽多,但是能够让陆漓瞧上的,还真没有几个,而眼下,沈青陵又忙着自己的事,倒是没有多过问,也不知道这次陆漓竟然选中了洛凝,这个被沈青陵已经内定为嫂子的姑娘。 因为沈青陵那边忙着,陆漓就将两人的见面安排在了沈敏月的住处。 祁云川看到是洛凝的时候,还有些惊讶。他与洛凝虽然不熟,可与洛呈书却打过交道,而且因为两人都是祁云晏阵营,又政见相同,两个人的关系倒是不错,这洛凝也见过几次,虽没有深交,但是觉得这个姑娘也是不错的。 不得不说,陆漓挑人也是不错的,挑的都是一些至少品行上都过得去的,至少不会让祁云川厌恶到拂袖而走。 与前面两位小姐比起来,祁云川对洛凝,俨然就要热情得多了。当然,祁云川也没觉得自己怎么样,一来,前面两个都是初次见面,而对于洛凝,显然要熟识几分,表现得自然也就熟稔了起来,不过陆漓不这么想,陆漓觉得,诶,祁云川难不成是开窍了吗?竟然主动和人家姑娘说起话来了。 “没想到是洛小姐。”祁云川笑道,随后亲自给洛凝斟了一杯茶,笑道:“虽是同行,不过先前几日,倒是未曾碰上小姐。” 洛凝接过茶,颔首道谢,笑道:“虽说是同行,不过那么多人,没有遇上,倒也不奇怪。” “对了,我记得,先前在京城的时候,本王听洛大人提起,洛小姐好像在找白老的字帖?”祁云川问道,这事,也是那时洛呈书无意之间提了几句,祁云川也很喜欢白老的字帖,似而也就多留意了些。 “闲来无事,便想练练字,小女自小便就喜欢白老的字,可惜,白老的明安赋已经遗失多年,听说只留下了一个孤本,小女寻找多日,也未曾所获。”洛凝自然知道自己来是做什么的,而且是和祁云川私下见面,不过她也不在意,而且,祁云川此人,洛凝也觉得这人品行端正,有勇有谋,若为夫君也未尝不可,而且,眼下祁云川提起了自己喜欢的东西,洛凝自然也就多说了几句。 祁云川闻言,倒是笑了起来:“那日只听洛大人说你在找白老的字帖,倒是没想到是明安赋,若是这个,洛小姐倒是不必找了。” “王爷知道明安赋的下落?”洛凝惊讶地望过来。 祁云川点了点头,笑道:“白老的明安赋,世上仅有的一个孤本,便就藏在本王府中。原先是父皇寻得,后来送给了母后,最后转展到了本王手中。若是洛小姐喜欢,待回京之后,本王自会叫人将字帖送到洛小姐的府上,洛小姐也不必再费心寻找。” 洛凝闻言,当即惊喜不已,若是其他东西,她定然拒绝了,可是这明安赋,洛凝实在是十分在意,想了想,倒也没有再拒绝了。 之后,两人就围绕着这位白老聊了起来,这一聊,两人才发现,彼此的兴趣相合,而且很多想法都类似,颇有一种相见恨晚的感觉。 这大概是发展得最好的一位小姐了,若是按照这个情形发展下去,估摸着还真能凑成一对。 陆漓一直都在隔壁屋子里观察情况,看到祁云川和洛凝相谈甚欢,按说是件好事,可是陆漓发现,自个却是笑不出来。 倒不是陆漓对祁云川起了什么心思,毕竟在陆漓眼里,祁云川也就是个小孩子差不多,她都比他大了十多岁了,怎么可能会有那个想法,而眼下她难受的只是……卧槽这么好的一个完美小受就真的要就此脱离搞基之路了吗? 陆漓很纠结。 她觉得像祁云川这样的,那就该好好找个爱他疼他的——男人,先前祁云川一副不配合的模样,陆漓也没觉得奇怪,可是眼下看着祁云川和洛凝相谈甚欢的模样,陆漓又觉得瞧着不大乐意了,她怎么可以让一个如此完美的小受,被一个姑娘耽误了呢? 可是……如果祁云川再不成亲,万一真和祁云晏勾搭上了,那她的小徒弟怎么办? 陆漓万分忧心,完全没在意这一切其实都是她的胡思乱想,毕竟祁云川并不喜欢男人。 眼看两人聊得甚欢,陆漓撇了撇嘴,觉得自己有些看不下去了,要不然,她不管了?让他们就这么顺其自然吧! 毕竟,陆漓发现,这个洛凝其实的确挺好的,配祁云川也不冤枉。这么想着,陆漓叹了口气,诶,别人家的人生,就让别人自个操心去吧。 陆漓正准备撤,可是从墙边离开的时候,一个没注意,直接撞到了在一旁的架子,架子上还放着脸盆,于是,“砰”的一声。 这不是在宫里,在船上,隔音一般,尤其是陆漓准备一直暗中监视对方,所以还打了个洞,甚至隐约能够听到对方的说话声,而眼下,这边动静这么大,祁云川和洛凝又怎么会没有发现。 怎么办?陆漓瞧着自己闹出来的动静,忽然有一种无奈的感觉。 祁云川和洛凝也被吓了一跳,两人对视一眼,决定去隔壁屋子瞧瞧,陆漓一见两人竟然起了身,一下子就慌了,这要是被两人抓个正着,那她这张老脸还要不要了。 陆漓这会也不管了,四周环视了一下,发现那边有个柜子,直接打开,就把自己塞了进去。 等陆漓做完这些,门外也传来了动静,祁云川推门而入,洛凝紧跟其后。 陆漓虽说藏在柜子里,不过柜子裂开了一条缝,倒是能够隐约看到一些屋内的情形。 祁云川和洛凝进屋,便就看到了摔在地上的东西,祁云川四周环视了一下,视线似乎在柜子上停顿了一下,随后就收了回来,对着洛凝笑道:“待会召宫人来问问。” 洛凝淡淡地应了一声:“嗯。” 随后两人很快就离开,躲在柜子里的陆漓这才松了口气,她小心翼翼地从柜子里出来,一时之间也不敢离开,直到外面没有了动静,这才到了门口,准备神不知鬼不觉地离开。 陆漓打开了门,先伸出头往外看了看,嗯,没有,非常好,而再等陆漓一转头,就看到了正靠在一边的祁云川。 陆漓:……感觉整个人都不好了。 既然已经被发现了,陆漓索性也就不挣扎了,大大方方地走了出来,清了清嗓音,问:“洛小姐走了?” “嗯,本王让人送她回去了。”祁云川回,随后带着打趣打量着陆漓,道:“本王没想到,陆夫子还有偷窥的爱好。” “什么偷窥!”陆漓一下子就急了,若是以往,她还能淡定,但是在被人抓包的情况下,祁云川还说偷窥,陆漓自然是不能忍:“我这是担心王爷找不到媳妇,王爷要是不把亲事定下了,我可是要遭殃的,不然你以为我想管王爷的事?” 祁云川似笑非笑,陆漓被他这么瞧着,忽然有些毛毛的,不就是个毛都没长齐的破小孩吗,她有什么好怕的。 陆漓正想开口,祁云川却忽然开了口,笑道:“夫子啊,本来不是你,本王和洛小姐相谈甚欢,说不定过个二三日就能把婚事定下了,可惜,被夫子你给搅了。夫子你这是来捣乱的吧?” 陆漓没忍住,翻了个白眼,二三日定下,你以为你会飞吗?而且,陆漓冷哼了一声:“把王爷的婚事搅黄了我有什么好处,这种损人不利己的事,是我会干的吗?” 祁云川闻言,点了点头,随后笑道:“夫子你这不会是被本王给折服了,看不得本王和其他女子来往吧?” 陆漓:…… “王爷,我觉得你可能需要瞧一瞧大夫。”陆漓面带微笑地说道,随后也不想再搭理祁云川,直接转身离去。 祁云川见此,倒是笑了起来,这个陆漓,挺好玩的。 正文 第一百五十四章 苏昭安归来 沈青陵是事后才知道陆漓安排了祁云川和洛凝见面。 怎么办,自己的嫂子可能要被抢走了?而且据说,祁云川和洛凝还相谈甚欢,这……沈青陵忽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自家师傅的眼光和自己可真相似,相似的连人选的都一样。 不过,沈青陵也是自个想想罢了,毕竟,对于洛凝,沈青黎那边也没有什么表示,她能怎么办?若是直接把人塞过去,若是沈青黎不喜欢,也是害了两人,可自己千挑万选的嫂子要变成是别人的了,沈青陵又有些不开心了。 “溯雪,你想个法子,故意透露点消息给哥哥,看她知道洛凝和五弟见过面是个什么反应。”沈青陵吩咐道,虽然觉得估计她的大哥,就是没有反应。 说到这,沈青陵又想起了一件事,问:“本宫记得这次洛大人并没有随行,洛小姐是跟着谁一道来的?” 溯雪闻言,倒是很快就答了上来:“倒是没有跟着谁一道过来,洛大人这次留在了京城,不过倒是和皇上求了恩典,说是洛小姐素来对江南向往,知道这次南下江南,便也就想跟着瞧瞧,听说是洛小姐一直对江南的几位先生素来敬仰,倒像是来求学的。” “本宫记得,上次你送上来的名单里,可没有洛小姐的名字。”沈青陵有些疑惑,虽说她当时也没多大仔细,但是如果是洛凝,她若是看到了应该会有印象才是。 “的确是没有,洛小姐并非是在女眷这边,是皇上那边直接加的名额,原先奴婢也没注意到,还是在南安那几日,偶尔遇见过洛小姐几次,这才去打听了。”溯雪回道。 沈青陵听了,微微颔首也就没有多问,她也好奇洛凝怎么会在此罢了,至于其他,她倒是没有多大兴趣的。 原本,从南安起,一直走水路,直到江南,之后会在扬州,苏州,杭州依次停留。这次的目的地就是江南,是而,三地虽隔得近,都会停留一段日子。而在这三地逗留之后,若是没有其他事,便就会折回京城了。 沈青陵也原以为下一站便是扬州,只是没想到,中间却又靠岸停了一晚,第二日便就启程出发,并未上岸,而停岸的那一晚,祁云晏也未曾来沈青陵这边。 沈青陵思索了一下,很快就明白了几分,估摸着,是苏昭安回来了。他这次是去查南安堤坝一事,当初富德县的事,也算是给了他一个突破口,不过后来,这事越查越大,牵连越来越广,导致于在他们离开南安的时候,苏昭安也已经没有将所有事情查清,而眼下,突然靠岸,估摸着就是苏昭安已经查得七七八八了。 说起南安,前世,堤坝一事,沈青陵倒是没有什么印象,不过她知道一点,临南王曾经在南安暗中准备过一批武器。对于此事,沈青陵也只是知晓罢了,但是知道的不多,不过,这次祁云晏自然来了南安,或许也有为临南王而来的意思。 明面上,沈青陵跟着祁云晏是游山玩水,体验民情,但暗中,沈青陵也没闲着。她知道不能动用沈青黎的人,否则她也不知道自己该怎么解释为何临南王会在南安准备了武器,所以,这事,沈青陵还是让溯乐去办了。 沈青陵身为镇国公府的嫡女,自小也是有暗卫护着的,前世沈青陵不知晓,直到自己死时,那些暗卫出现才被她发现,而重生之后,沈青陵也一直没有动用过暗卫,即便当初自己在宫中还未建立起势力的时候,也未曾动用过暗卫。 一来,是沈青陵怕引起祁云晏的注意,一个身边有暗卫的后妃,对祁云晏来说,可是十分危险的。而且,暗卫在宫中走动,实在是不太安全。 不过,出了京城,而且不在祁云晏眼皮子底下,可用性就多了。 这事,也就溯雪溯乐两人知晓,两人虽惊讶,但也并不奇怪,也算是在意料之中。 沈青陵的暗卫不多,统共也就四人,而四人,沈青陵留了一人在自己身旁,其他三人都派了出去,她也不要求暗卫将临南王的事情都查得清清楚楚,她要的只是一些线索,随后设计告知苏昭安,之后的事,苏昭安自然会去查,也不知道苏昭安查得怎么样了。 沈青陵猜得不错,昨日靠岸,的确是苏昭安回来了,而靠岸也只是为了让苏昭安上船罢了。 苏昭安上船之后,便就暗中和祁云晏禀报了自己的这次南安所获,沈青黎、祁云川当时也都在场。 “堤坝一事上,偷工减料,臣已经查明线索,一共亏空了四十七万八千九百两白银,涉事官员从南安六省当地官员,到朝中大臣,一共涉案达三十七名。不过,此事也有个好消息,堤坝上虽说偷工减料,不过当初负责提拔修建的人,是个聪明的,即便被克扣了银钱,在堤坝一事上,想了些其他法子,倒是还算稳固,除了百年难遇的大水,像是去年那般,倒是没有大碍,以防万一,臣已经吩咐下去,让底下几个可靠的想法子,虽说是百年难遇,但也需要防范未然,堤坝如今再修建,怕是已经来不及,只能从其他地方想法子,来疏通河流,以免冲毁堤坝。” 祁云晏闻言,微微颔首,苏昭安做事,他还是放心的,而且在工部这些事上,苏昭安也的确办得不错。 “线索可都已经查明?”祁云晏问。 “都已查明,这是臣这次搜罗的证据。”说着,苏昭安从袖子里取出一本册子,递到了祁云晏的桌前,一边说道:“事情都已经查明,只等皇上处置。” 祁云晏很快就阅览起来,大多的官员还是南安当地的官员,而朝中大官,牵连了几个大臣,不过倒并非是重臣,唯一一个正二品,也是因为被撤职的工部尚书,也就是苏昭安的前任尚书。除此之外,还有一人,乃是临南王的亲信。 大抵也知道祁云晏看到了临南王,苏昭安很快就说道:“临南王很聪明,很多事情他都没有直接参与,这事,没法子查到他头上。” 祁云晏淡淡地应了一声,这也算是在他的意料之中,不过想要拿下临南王并不简单,这次的堤坝案,而已只能暂时打压一下临南王罢了。而且,祁云晏如今更想将晋安候拿下,徐昭媛留不得,要除徐昭媛,那么势必也要讲晋安候一道拉下马,否则逼急了晋安候,谁知道他会做出什么事来。 “无妨,这事,你办得很漂亮。”祁云晏笑道。 苏昭安闻言,却并没有松口气,面色依旧沉重,而且有些欲言又止,祁云晏见此,便问:“还有事?” 苏昭安想了想,还是说道:“臣在查这次的堤坝案时,发现临南王在南安的一些小动作,眼下还没有确切的证据,但是臣怀疑,临南王在南安六省,炼制兵器,其中还有火药的迹象。” 苏昭安此言一出,祁云晏的眸色很快就沉了下去,祁云川和沈青黎的脸色也沉重了起来。 “南安六省离京城虽有些距离,但也不远,若是在这里藏着大量兵器,一旦让临南王得手,对京城十分不利。”沈青黎开口,面色也有些沉重,若不是这次的堤坝案,怕是诸人也不会想到临南王在南安做了这些事。 “倒是小看这个临南王了。”祁云川也有些面色不佳。 然而他们不知的是,若不是沈青陵,他们怕是也不会发现,而且前世,沈青陵也不知道最后结果是什么,她知道临南王在南安六省有兵器,也是因为在查沈青凤的时候,意外发现,之后她回京,就自杀身亡,对于之后的一些事情,沈青陵也不知道,也不知道当年临南王究竟有没有成功。 而眼下,祁云晏的手指轻轻地叩着桌案,沉默半响之后,吩咐道:“堤坝一案,依旧按原计划进行,兵器一事,暂且搁下,这事,昭安你不必管,青黎,你来接手,你找人暗中盯着,暂且按兵不动,堤坝一事出来,临南王必定会有所防备,务必要做出一个我们并未发现的假象,等到事情稳定了,再查。” “是。” 这次南下的目的,也算是达成了,接下来,祁云晏的打算便是陪沈青陵在江南这边转转了。不过,如今事情有变,临南王既然暗中准备了大量武器,而且徐昭媛和晋安候也得趁早处理,这次南下已经花了不少时日,估摸着,在江南怕是不能再逗留几日了。 对此,祁云晏也微微叹气,原还想着带沈青陵玩个尽兴,眼下怕是也只能随便转转了。好在,先前在南安也转了那么多地方,也算是对沈青陵的一个补偿了吧。 对此,沈青陵一无所知,其实对沈青陵来说,能够出去转转,她已经是心满意足了,而眼下,她正全心地准备着要送给祁云晏的生辰贺礼。 正文 第一百五十五章 生辰前日 沈青陵的舞,已经练得差不多了,陆漓和溯雪溯乐醇言几人,倒是有幸,先看了沈青陵从头到尾跳了个全。 虽说是穿着一般的宫装,也没有换舞衣,但是这舞,也是美的。沈青陵虽说不能说非常善舞,但是这么一段时间刻苦钻研下来,又只跳一支舞,自然是跳得好了,再加上,这人本就美,人美,自然也为舞添色许多。 沈青陵的舞练得差不多了,舞衣也算是制出来了。 乍看到舞衣的时候,沈青陵瞧着还是十分满意的,舞衣分为两层,里层上层的抹胸乃是黑色,黑色的抹胸,沈青陵倒是第一次见,而且这上面还缝了不少珠子,瞧着甚为好看,而裙子则是大红色,外面的外衫也是红色,不过外衫轻薄,穿在身上,也能看得清肌肤,不过沈青陵倒不介意,毕竟就目前来看,该遮的还是遮住了,手臂肩膀若隐若现些,倒是无妨。 舞衣单这么看,的确好看,而这花费了三个宫女不少时日,也废了陆漓不少心思的舞衣,眼下终于成了,她们也想看看效果。 别说是她们,沈青陵自己也有些蠢蠢欲动,便就让她们帮她更衣换上。 原先看着,这舞衣倒也算是规规矩矩的,可是穿在身上之后,几人的视线就有些变了,谁也没有想到穿上的效果会是如此,当然,这一点早就在陆漓的计划之中了,看到沈青陵穿上的模样,陆漓都想吹个口哨了。 简直美死了,而且,绝对诱人。 里衣瞧着规矩,但穿在身上之后,便发现沈青陵身前的那团软肉露出了些沟壑,欲遮未遮,更加诱人,而胸前的那些珠子,轻轻晃动之下,似乎有几道光,瞧着更为好看。而舞衣用了束身效果,将外衫和里裙一起束在一起,更是衬托出了沈青陵良好的腰身。 而若这是在意料之外,那下裙,更是让人叹为观止了。 原本是最为规矩的下裙,可是穿着身上之后才发现,里裙分了好几层,单并非是连着的,你若是安安分分地站着,倒是没有问题,但是只要一走,就会发现,总有些地方若隐若现的,变得更加勾人。而且在下裙上,陆漓还让她们挂上了铃铛,只要一走动,铃声叮咛,再配上那若隐若现的肌肤,可真的是……一大尤物。 沈青陵见此,哪里还会瞧不出来,这其实就是陆漓的故意为之。 “夫子!”沈青陵恶狠狠地开口。 陆漓干笑了一声:“我这不是为你好嘛,既然是送给皇上的贺礼,自然是要与众不同不是?” 沈青陵恼恨地瞪了陆漓一眼,倒是也没说什么,若是一开始,沈青陵自然是要拒绝的,可是眼下,就要到祁云晏的生辰了,这个时候再去准备舞衣也来不及了,而且,沈青陵似乎也觉得如果是为了祁云晏的话,并不是那么难以接受,而且又没有其他人,就祁云晏一个人看到,也无所谓吧?反正当日大婚那日,她穿得也很暴露不是? 沈青陵很快就接受了这一点,见此,陆漓也松了口气,为了怕沈青陵拒绝,陆漓故意拖着进度,才赶在了祁云晏的生辰前一日才完成了这舞衣。 试了舞衣,陆漓索性又唆使着让溯雪给沈青陵上个妆,溯雪虽说是沉稳的性子,但是现在也有些激动,她也想看看,自家的主子能够美成什么样,最重要的是,主子这是为皇上准备的,自然是要万无一失才行。 于是,沈青陵又在几人的劝说下,乖乖地坐在了镜台前,让溯雪给她盘了个发髻,又化了一个较为妖艳的妆容,眉心还画了一朵梅花。 素来都是以端庄大度示人的沈青陵,如今这番打扮,四人瞧了,心里直感慨,简直就像个妖精似得,她即便站在那里,什么都不做,就已经勾人的很,这要是再跳起舞来,动作那么大,这舞衣,还不得将人勾死了。 陆漓觉得自己的这次计划,十分完美!诶,她其实应该去开个烟花楼的,就凭她这手段,她估计都成了个小富婆了吧?哪像现在,空有名声,然而钱包空空。 沈青陵这边万事俱备,不过还是有一点,出乎了沈青陵的意料。 原本,还先前的计算,祁云晏的生辰在四月中旬,约莫着是要在船上度过了,但是没想到,这几日却突然速度加快,在船上倒是没有什么感觉,但是等到突然来传信,约莫着明日傍晚便能抵达扬州时,沈青陵还是愣了一下。 没想到这么快。 在感叹有些快之余,沈青陵忽然意识到一件事。 原先,祁云晏的生辰只能在船上过了,也没有带什么舞娘,估摸着也就办个宴会,可眼下到了扬州,扬州那些官员怎么可能会放弃这个好机会,若是再安排些歌女舞娘上来,沈青陵忽然就觉得心里有些不大舒服了。 江南都说多才女,能歌善舞者也多,自己这些水准,沈青陵有自知之明,不敢和她们这些擅长的比,等祁云晏看了那些歌舞,还能看得下自己跳的吗?对此,沈青陵沉默了一下,第一次素来自信的皇后娘娘,在这一点上,有些茫然了。 就在这茫然中,祁云晏的生辰也就这么到了。 祁云晏倒是没想过,沈青陵会给自己准备惊喜,一来,对于自己的生辰,他自个都不太关注,他如往日一般起来,亲了亲沈青陵的眉眼,随后便就起身,之后也没来寻沈青陵,主要是今日要靠岸,他也要和一些大臣们议事,除此之外,他还要安排一些事宜,毕竟是要带着沈青陵下去逛一逛的,若是不准备妥当又哪里能行。 祁云晏表现地与往日一般无二,沈青陵倒是不知道是种什么样的感受了。 今日晚上会准备宴会,也算是祁云晏的生辰宴了,这一切是早早就准备好了的,眼下,沈青陵也不想去想这些,便就乖乖地安排着宴会上的事宜。 她想过了,要是有人敢再像洛阳太守那样,那她这次可真的不会手下留情了,毕竟,和祁云晏在南安待了那么久,沈青陵也不得不承认,若是先前对祁云晏还不能说是全然动心,至少还有一丝保留,但是到了现下,她既然能为了祁云晏的生辰,准备良多,也可见她是真的上了心了。 依照原先预测那般,到了傍晚时分,船只靠岸。 因为在扬州等地不会停留太久,所以祁云晏没打算再下船,虽然当地早就已经准备了行宫,不过祁云晏也懒得挪了,而这会扬州的当地官员也早早地就在岸边候着。 祁云晏没下船的意思,扬州官员也得上船去向祁云晏请安,不过,官职低的,可是没有那个福分了。 知晓今日是祁云晏生成,知道这次随行并未带多少歌女舞娘,扬州官员当即自荐,推荐了几个当地比较出名的,对此,祁云晏也应下了。 沈青陵也在一旁,听到祁云晏这么爽快地应下,心里还是有些不太舒服,虽然她也知道,宴会上若是不安排些歌舞的确说不过去,而且那么多官员在,可是沈青陵还是不太舒爽,主要还是洛阳那一次,是真的把沈青陵给气着了。 见过了官员之后,便就都散去了,眼下离开宴还有些时辰,扬州的官员也要去安排歌舞这些事,而原先船上的人,也是需要休息片刻。 眨眼也就到了晚宴。 扬州的歌舞,与京城的不同,歌舞都更偏温和一些,而且沈青陵发现,这歌舞的确还不错,重点是没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对此,沈青陵表示甚为满意,对于祁云晏答应这些歌舞的怨念也轻了些。 沈青陵哪里知道,这不是扬州官员安排的好,而是祁云晏在里面动了手脚。扬州的人何尝不想往祁云晏身边送女人,可是祁云晏让赵全亲自去把关,凡是有些什么的全部都给踹了,而且歌舞都以群舞为主,自然也不会突出什么人了。 扬州官员是怄火得要死,可也没有法子。 因是祁云晏的生辰,倒也有不少人送上了贺礼,这可是讨好皇上的机会,谁也不甘落后,不过,祁云晏对此也没有什么兴趣,不过是走了个过场罢了。 倒是祁云川,送了一对龙凤扣,倒是颇合祁云晏的胃口。 除此之外,贺礼倒是没有什么新鲜的,要说有意思的,大概还有人送了个美女吧,那弱柳扶腰的模样,可真正是个美人儿,一双剪水眸子,看你一眼,整个人就好似要化了似得。 当然,若是换个重色的皇上,这礼,倒是送到人家的心坎上了,可是对于祁云晏来说,祁云晏虽未当即变了脸色,却是似笑非笑地望向了那个送礼的官员。 而这送礼的官员,也正是扬州的知府。 其他人就算想送,都一直在船上,也变不出人来,而扬州知府则是早早就备好了,是准备来讨好祁云晏的,没想到凑上了生辰宴,索性就当着贺礼送了出来。 不得不说,这女子是真美,可惜,有些人却不大在意这些美,他只关心,自己身边的媳妇儿似乎气压有些低了。 “朕的后宫自有皇后打理,倒是不必杨知府费心了。”祁云晏似笑非笑得开口,但是熟知他性子的,怕是知道他这是生气了。 沈青陵现在也窝着火,这算是怎么回事,一个个都当她是死了吗,竟然这送人都这么光明正大的在她眼前,扬州知府是吧?呵呵,还真把她沈青陵当软猫子了。 扬州知府也没想到,自己这个行为,直接就得罪了皇上和皇后娘娘,一旁的官员见此,也都纷纷不做语,毕竟有人要作死,谁也拦不住。 正文 第一百五十六章 生辰贺礼 宴会散去的时候,时候也已经不早了。 沈青陵心里是窝着火,不过也知晓,这事怪不得祁云晏,而且他也算是够给她面子。 宴会散了之后,祁云晏一如既往地去了沈青陵的屋子,其他几个后妃,几乎跟形同虚设没什么差别,除了徐昭媛还让祁云晏去看过几次,其他几个倒真的是完全没有问津。看祁云晏又去寻了沈青陵,几个后妃心里都是委屈怨恨得不行,可又有什么法子呢。 两人回了屋之后,便就各自沐浴。 虽说宴会上是窝了火,不过,早就已经准备好的贺礼,怎么也该送的,那些不相干的人,何必为了他们来影响了两人之间的感情不是。 只是,当沐浴完之后,沈青陵瞧着眼前的舞衣,还是迟疑了一下,倒不是其他缘由,单纯是……有些羞涩。这舞衣,原本沈青陵想得普通,可被陆漓这么一搅合,沈青陵也在想,自己若是真的穿这个去给祁云晏跳舞,他会不会以为自己是故意勾引他啊? 不过,不管沈青陵再怎么迟疑,最后也还是穿上了舞衣,都到了这个节骨眼了,自己再突然说不干,那也不是她沈青陵的作风。 沈青陵换了舞衣,又将溯雪唤了进来,让她伺候着盘了发髻,又化了妆容。因想着待会就要就寝,溯雪化的妆容也淡了些,不过也足以将沈青陵的美勾勒出来。 一切都准备妥当之后,沈青陵才慢悠悠地内屋走,这会祁云晏早就已经沐浴完,沈青陵总是要比他慢一些,他也早已习惯,这会依旧拿着沈青陵的闲书在看。 沈青陵原先也曾特意地放了一些兵书或是其他的,可是祁云晏却偏偏要拿她的闲书看,有一段时间,沈青陵都被祁云晏看得不好意思看闲书了,不过也只是一段时间罢了,之后,沈青陵也就淡然了。 屋子里的宫女已经被祁云晏屏退,不过这会溯乐还是悄悄地守在外面,溯乐会武,声息要比别人弱一些,而且她刻意隐藏,祁云晏今日又饮了些酒,倒是有些疏忽了,何况离得也有些远,也就没有在意。 看到沈青陵过来了,溯乐忙迎了上去,几人也不敢说话,只是点了点头,示意祁云晏在里面。 沈青陵握紧了身前的舞衣,深呼吸了一口气,才往屋子里走去,溯雪和溯乐两人对视一笑,随后便就轻悄悄地退了出去,不过也不敢早睡,约莫着今日的情形,晚上总是要叫水的,她们得先备下,倒也不用惊动其他人。 沈青陵推门而入,祁云晏听到了动静,不过也没动,知道是沈青陵过来了。 沈青陵没进内屋,毕竟不是在凤朝宫,内屋虽不小,但是倒是不太适合沈青陵跳舞,她想着还是在外屋跳比较好,而且外屋这边,想是祁云晏也没有注意到,外屋这边,溯雪溯乐几个已经挂了写红色的绸幔上去,这也是陆漓出的注意,在绸幔中起舞,想想都觉得美。 不过,照陆漓的设想,旁边得有个鼓风机,那绸幔飞起来,肯定漂亮,不过这也就只是想想罢了,不过,眼下,这些绸幔倒是给了沈青陵一些勇气,嗯,虽然少,好歹能遮住些,给自己一点安慰。 “皇上。”沈青陵在屋外喊了一声,随后也没说什么,脱了绣花鞋,赤脚跑进了那堆挂着绸幔的地方,随时做好了准备,等着祁云晏出来。 祁云晏听到了沈青陵的声音,自然地应了一声,然而半响都没有下文,祁云晏这才转过头,看着屋子里空无一人,微微蹙眉,放下了书,往外屋走去。 方才人是已经回来了,没进内屋,估摸着就是在外面了。 沈青陵一直注意着外屋与内屋衔接的地方,见祁云晏出来之后,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注意到祁云晏的视线已经注意到这边,沈青陵也不敢发呆,好在,那些动作、舞步都已经印象深刻。 祁云晏出来就看到了沈青陵,虽然掩着些绸幔,但屋子里点了蜡烛,倒也能够看得清。只是,沈青陵今日这般架势,祁云晏倒是看不懂她想要做什么了。 站在垂幔后的人,轻轻地半弯下身,指尖轻抹着,是要跳舞的模样,屋内并没有任何乐声,沈青陵眼下也只是无声起舞。她的动作轻柔,速度缓慢,不过只是一会,她的动作便开始大了起来,舞步也开始变换,衣衬的珠子,在烛火的映射下,闪闪发光,裙摆因着她的舞,旋转舞动。 祁云晏微微一愣,随后眸中闪过惊艳,嘴角也勾起了一抹微笑。 他家媳妇儿专门跳舞给他看,祁云晏想想都觉得心里跟乐开了花儿似得。 沈青陵的舞,跳得好,再加上舞衣和妆容的点缀下,红色如火妖艳,就像是妖精那般,生生地拽住了人的心,让人甘愿在此沉沦堕落下去。她的舞,其实并不独特,也大大没有当日在洛阳时看到的露.骨,可是即便如此,如今在这深夜之中,只有他与她二人之时,她的每一个动作,都像是一种致命的诱.惑,在引着他前进。 祁云晏也的确往前走了,他想要再看得仔细些,看得再清楚些。 沈青陵原先还有些紧张,不过跳了一会之后,也渐渐地找到了状态,至于身上的舞衣,她也不知道自己现下是如何可人的一副模样,她也瞧不见,只想专心地将这舞跳好。 只是,沈青陵忽然发现,祁云晏往她这边走了过来,而眼下,已经撩起了垂幔,走了进来,沈青陵一惊,也跳错了几个动作,好在,祁云晏也不会在意这些。 原本隔着远,祁云晏也没看得太清楚,而如今,沈青陵就在他面前,那红黑舞衣下的沟.壑,舞动时若隐若现的腿,那种视觉,让祁云晏俨然已经有了些反应。而眼前的人,似乎还恍然未觉,跳舞的动作大,有些动作时,就会春.光.乍.泄。 祁云晏不自主地上前几步,想要去拉沈青陵,沈青陵猛地一惊,往后退了几步,不过舞步倒是没有乱。 祁云晏也是一惊,随后也没有再上前,似乎是专心致志地在欣赏这支只跳给他看的舞。只是,他那双黑色眸中下掩藏的熊熊烈火,却早已泄露出他的渴求。 他的眼眸中,映着那个红衣小人,翩然起舞,她的一举一动就像是有了魔力似得,一点点地刻入他的心中。 真美。 舞到了后面,沈青陵有个弯下身的动作,本不是什么特别的舞步,可是眼下沈青陵这番穿着,一弯身,而祁云晏又离得近,从他这边看去,身前的一番好风景,尽收眼底,沈青陵不知,而祁云晏的呼吸俨然都加快了些。 沈青陵的舞步越来越快,而落在祁云晏的眼里,他的视线似乎已经透过了层层衣衫。 唔,想要。 沈青陵跳完了最后一个动作,呼吸也微微有些急促,只是还没等她稍微缓解一下,祁云晏已经上前,将她整个人都抱在怀里。 沈青陵一愣,随后倒是笑着主动环住了祁云晏的腰身,笑呵呵地问:“皇上说想看臣妾跳舞,这个生辰礼,皇上喜欢吗?” 祁云晏闻言,眸中的笑意更深了些:“喜欢,阿陵送朕的,朕都喜欢。” “那……好看吗?”沈青陵有些不好意思地问,其实她更想问的是,她和那些舞娘跳的,哪个更好看,但是又不好意思,而且她一个皇后和那些舞娘比什么,话到最后,就变成了这么一句话。 “好看。”祁云晏答,随后凑到沈青陵嘴边,轻轻地吻了吻她的嘴角。 听到祁云晏的话,沈青陵心里喜滋滋的,等到祁云晏吻住她的舌瓣时,沈青陵也没推拒,反而配合着祁云晏的动作。 祁云晏一手抱着沈青陵,一手已经撩开了裙子,陆漓当初这么设计的时候,早就想好了,跳完舞能不来一发吗?但舞衣多碍事,不行,必须要方便咱们的皇上大人行事。 于是,祁云晏的手轻而易举地撩开了裙子,沈青陵还有些茫然间,祁云晏却突然用力将人一抱,不远处正有一张桌子,祁云晏往前走了几步,就将沈青陵抱到了座子上,让她坐在桌子上,而这么一来,沈青陵坐高了,也极为方便祁云晏动作。 “皇上,回屋子里去。”沈青陵咬着嘴唇,有些羞涩地说道,虽然看了不少秘戏图,但是到了自己的时候,捂脸,沈青陵觉得自己还是好害羞怎么办。 “阿陵,我等不了了。”祁云晏忽然开口说,这会倒是连朕也不说了。 沈青陵哪里肯,正想着反驳,却只觉得那有些难.耐的地方突然多了一点异.物,只是这一点,根本就无法满足体内所求。 指尖轻轻地拨弄着,而沈青陵的唇也已经被堵住,指尖下传来的阵阵悸动,让沈青陵忍不住地呜咽出身,而底下,早已软成了一滩水。 祁云晏早就已经有些忍不住,收回手,快速地脱了自己的衣衫,便将自己送入了沈青陵的体内。 “阿陵,真想死在你身上。”祁云晏忽然开口,声音暗哑。 沈青陵这会迷迷糊糊的,听清了祁云晏的话,却没反应过来,只能睁着一双水雾的眼睛,迷茫地看着祁云晏,她这般模样,只惹得祁云晏体内的那股火更加蠢蠢欲动。 “慢……慢一些。”沈青陵有些受不住地喊道。 “嗯?是这样吗?”祁云晏放慢了动作,此刻还颇有兴趣地打趣着沈青陵,沈青陵只觉得脸一下子就烫得厉害。 两人的身体本就配合得紧,往日里床事倒也和谐,只不过今日这般,倒是第一次,也惹得两人越发激动。 夜,还长着。 事后,沈青陵想要去沐浴,只是这才说了几句话,祁云晏那刚刚缴械的东西隐约有了抬头的迹象,当即也不沐浴了,将人抱到了床上,又是好一番折腾,等完事了,这才抱着人去沐浴,不过说是沐浴,又是一番颠鸾倒凤。 沈青陵后来是被累得睡了过去,压根都不想再动一下。 看着已经在自己怀里睡过去的媳妇儿,祁云晏勾唇,在唇角落下一个吻,笑道:“这是我收过最好的生辰礼。” 两人这是睡下了,可怜还有三个宫女这会正在收拾烂摊子,两位主子去沐浴的时候,她们收拾了屋子和床榻,看那桌子上地面上那一滩滩水渍,三个宫女是羞红了脸,再看看床榻上,乱得跟个什么似得,衣服随地扔了一地,那舞衣也早就被撕的不成样子,三个宫女只可惜,这可是她们做了好几日才出来的舞衣,就这么穿了一次,皇上实在是太暴力了! 等到收拾好床榻,三个人就候着,等主子们沐浴完了再去收拾,看着屋子里到处都是水的时候,三个宫女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皇上的体力可真好。 正文 第一百五十七章 登高观江楼 原本,祁云晏打算第二日带着沈青陵去外走走,不过眼下,倒是不行了。 被祁云晏折腾了一晚,第二日,沈青陵起来,只觉得浑身泛酸,虽说也想出去转转,但是看自己这副模样,也没了兴致,祁云晏自然也舍不得沈青陵吃苦,想了想,还是将行程往后推了两日。 比起沈青陵的精神不济,祁云晏可以说神清气爽,把自家媳妇儿放在这边休息之后,祁云晏带着扬州当地的官员去巡视民情。 去年南方涝灾严重,江南地带也受到了一定的波折,眼下,已经是入春,祁云晏也想看看今年百姓的收成会是如何。有些事情,官员们在奏折上写的,未必是言尽其实,还是要自个来看一眼,才能够分辨而来。 祁云晏外出这会,沈青陵也没闲着。 昨日,扬州知府当着她的面送人,这事,沈青陵可没忘,她沈青陵最喜欢和人算账了,不过眼下,对扬州知府的情况还不了解,自然不能贸然动手,沈青陵很快就召来了溯雪,暗中去查扬州知府的事。 对于扬州知府,沈青陵知道的的确不多,但是在扬州当地一查,便能查出不少事来。 这知府,自然不是什么清官,不过倒是聪明,贪得不多,而且在百姓一事上,也算是有些上心,比起一般的贪官污吏,的确要好上不少。 原本,沈青陵是想着直接将人的乌纱帽给整没了,但是眼下看了传上来的情报,沈青陵倒是没了这个心思。此人虽贪,却也心中有民,若是将他去了,之后再调上一个新的知府,若是调来一个贪官,那倒是害了扬州当地的百姓了,相比之下,这个杨知府做的还算是不错。 不能在官位上做手脚,沈青陵沉思了一下,又让人去查了查这个扬州知府的私人事迹。 这两日,祁云晏忙着查看民情,沈青陵则是在打听扬州知府的老底。祁云晏每日回来,也会将自己的所见所闻告知沈青陵。 这个扬州知府,有些地方蠢,但有些地方却也聪明,至少,扬州在经历了去年的那场涝灾,今年却并没有受到什么影响,百姓们对这位知府的看法也很高,沈青陵倒是不惊讶,不过也庆幸,幸亏自己没有直接动手,否则真的愧对当地百姓了。 而第二日,溯雪也已经将扬州知府的底扒了个底朝天。 这人啊,总是有弱点的。 扬州知府的夫人有些来头,家境也不错,当初嫁给扬州知府时,算是低嫁,而这位知府也并非是不懂知恩图报的人,至少在对夫人上,十分尊敬,膝下也只有夫人生的两儿一女,身边倒是有两个良妾,不过都没有生下过孩子。 这看着吧,的确是个不错的,可惜,就算扬州知府自个想要洁身自好,身在官场,哪有什么干净不干净的,别人塞给他好几个人,之前的,扬州知府倒是都推却了,唯有一个,倒是养在了外面,做了外室已经两年。 而之所以会养着她,也是在扬州知府的意料之外。 这人怀了他的孩子。别看扬州知府家里那两个良妾没有孩子,那是因为一早,扬州知府就不让两人生孩子,每次一碗避子汤地备着,又在知府夫人的眼皮子底下,自然是折腾不出什么风浪来。而这外面的,自然没有那么多讲究,扬州知府也没想到,一夜风流,就有了孩子。 对他来说,女人未必有多上心,可毕竟是自己的孩子,到底是舍不得,便就在外面养了下来,如今孩子也已经生下来一年多了,是个女儿。 知府夫人自然不知道此事,若是知道了,这事不还得闹翻天了? 不过,沈青陵冷笑,哼,敢给祁云晏送人,这事就非得给你捅破不可,沈青陵将溯雪招到身边,耳语了几句,溯雪当即笑着应下,随后去将沈青陵吩咐的一一安排妥当。 祁云晏巡查民情两日,这第三日,便就打算带着沈青陵出去转转,沈青陵的身子也差不多,扬州知府的事情也算是解决了,眼下,沈青陵倒是有兴致去好好地转一转。 祁云晏带着沈青陵去了扬州登高,一处观江楼。 观江楼建在山顶上,虽说这山并不高,但是对于沈青陵来说,着实还是有些高了,一个娇滴滴的姑娘,让她爬山,沈青陵真的有些头疼。 走了没多久,沈青陵的额头上就渗出了一层薄汗,祁云晏瞧着,直心疼,自己想的这都是什么玩意,带着媳妇儿来受什么罪。 这般想着,祁云晏拉住了沈青陵的手,沉声道:“不去了,回去找个其他地方逛逛便是。” 沈青陵一愣,随后反应过来祁云晏这是在心疼她,倒是笑了起来:“都走了好一会了,若是此刻放弃,岂不是太不值得了?而且,难得来一次扬州,自然要好好看看这扬州的风景。站在高处,便能将扬州尽收眼底,臣妾倒是十分期待。” 听沈青陵这么说,祁云晏蹙了蹙眉,他心疼沈青陵,但是也不想违背沈青陵的意愿,不过还是上前,将整个人都揽在怀里,这样一来,沈青陵可以靠着他,少花些力气。 瞧着身边的人,沈青陵只觉得心情大好,原先的那些疲惫,全部都一一散尽,不管以后会如何,帝王心再难测又如何,至少眼下,祁云晏是一心一意对她,这一切,足以了。 有了祁云晏拉扯着她,两人有说说笑笑的,祁云晏还和沈青陵说了这登高楼的一些来历和传说,沈青陵虽然知道此处,但是了解并不多,眼下听祁云晏一一说来,倒觉得有意思得很,一段路,倒是觉得没有原先那么累了。 一行人,走走停停,花了半个时辰,才终于爬了上来,而此刻观江楼就在他们的眼前。 观江楼的风格,是江南这边常有的风格,常年居住在京城的沈青陵倒是不常见,前世就算最后跟着陆漓浪迹天涯,也并没有来过扬州,看过这观江楼,而此刻,她就站在山上,抬头便能将这观江楼收入眼中。 转身,便能将扬州尽收眼底,又别有一番趣味。 “观江楼顶层望下去,风光会更好。”祁云晏笑道,沈青陵也点了点头,比起爬山,在观江楼里爬几个阶梯,倒是没有什么困难的了。 一行人一口气,走上了最顶层。 观江楼建了已经有些年限,是当年的皇帝命人所建,倒是金碧辉煌的,而里面的雕刻也都十分精良,楼内也安置了一些桌椅,让人可以休息一二,观江楼素来有人守着,不过,祁云晏早早就打了招呼,眼下,倒是找不到除了祁云晏一行人的外人了。 因为一下子爬了好几楼,沈青陵也的确累了,便就坐下来休息了一会,等喝了一杯茶之后,便就忍不住,站到了廊上,登高望远,看着这一番另有趣味的美景。 沈青陵瞧得欢喜,不知不觉地就往外走了走,虽说有扶栏,但是等沈青陵突然往下望时,还是有一种头晕目眩的感觉,太高了。 而这会,祁云晏已经上前,将沈青陵整个人都揽在了怀里,背后有着倚靠,似乎一切都安定起来。 两人相视一笑,随后便就携手,一起看这瑰丽河山。 这次跟着出来的是溯乐,她和几个侍卫,远远地站着,看着自家主子和皇上如此和谐,溯乐的脸上也挂着藏不住的笑意。 当年进宫前,谁不是心疼沈青陵,一个十四岁的小姑娘,却要进入皇宫这个金丝笼中,即便沈青陵再聪慧,可是谁会喜欢这尔虞我诈的日子,而且嫁的还是那样的人,娘家也说不上什么话,而且帝王心,最是无情,后宫妃子又只增不少,那会大伙都是在恭贺沈青陵,可关心她的那些人,心里却更多的是心疼。 眼下,瞧着两人这般相处,溯乐心里也欢喜。 看了风景之后,一行人又在观江楼用了膳,观江楼里也有休息的地方,沈青陵休息了一会,随后一行人才开始下山。 都说上山容易下山难,原先爬上来的时候还不觉得有多陡,这会下山却是直直接接地感受到了。 沈青陵虽然今日知晓要出来,穿的裙纱比较方便,可是一双绣花鞋,爬起山来,倒真的有些不方便了。 祁云晏一开始没有注意到,不过沈青陵走了一会,他便察觉了,微微蹙了蹙眉,随后便道:“朕背你下去。” 沈青陵一愣,祁云晏说背她下去?祁云晏贵为天子,哪有这个道理,沈青陵自然是摇了摇头,而祁云晏却不管其他,已经站在沈青陵的面前,弯下了身。 “上来。”祁云晏开口催促。 沈青陵迟疑:“皇上,臣妾自己能走,怎能让皇上背臣妾。” “下山陡,别伤着你,快上来,朕背自己的媳妇儿怎么了?”祁云晏倒是不在意道。 沈青陵听祁云晏喊着媳妇儿,心下一软,虽然知道于理不合,可眼下,也没有什么外人在,而且祁云晏决定的事,可不是她三言两语能够改变的,看着眼前微弯的祁云晏,嘴角勾笑,趴到了祁云晏的背上,双手则轻轻地抱住了祁云晏的脖子。 祁云晏自小练武,身子骨也好,就算背着沈青陵,也不觉得累。而且知道自己的媳妇儿在自己的背上,祁云晏的心情也十分愉悦。 下山比上山花的时辰要少了一半,这一行人中,只有沈青陵是个弱女子,方才上山是顾及着她,眼下,祁云晏背着她,一行人速度都快了很多,中间也没有休息,一口气就下了山。 等走到山脚下,沈青陵忽然回首,看着那高高在上的观江楼,眸中盛满了笑意,够了,她所求的素来都不多。 山脚下,马车还在候着,看着皇上将皇后娘娘背下来的时候还有些惊讶,不过都是跟在祁云晏身边许久的侍卫,就算惊讶,也不会表露出来。 祁云晏直接背着沈青陵走到了马车前,扶着她进了马车,一行人才往扬州城内赶。 正文 第一百五十八章 沈青黎和洛凝的偶遇 带着沈青陵去观江楼走了一遭之后,一行人很快就从扬州离开,启程前往苏州。 而在沈青陵等人离开之后,扬州也发生了一件不大不小的事,是知府家的私事。 知府夫人发现了那外室的存在,当即气得不行,直接带着一群人将那外室狠狠地揍了一顿,知府也是被自个夫人折腾了许久,不过他自己心里有愧,倒是没有多抗拒。 这事,在扬州闹了很久,茶余饭后,众人总喜欢聊上那么几句。 至于这事的后续,那知府夫人倒是个好的,不管为人子母如何,孩子总是无辜的,而且毕竟是自家夫君的骨肉,再加上是个女儿,对知府夫人来说,倒是没有那么大的威胁,何况,孩子还小,不懂事,直接养在膝下,日后也会跟她亲。 就这样,孩子是被接近了知府府,并且养在了知府夫人的膝下,而至于那个外室,呵呵,知府夫人可就没那么多好心肠了,而且扬州知府不知晓,她这个后宅夫人还会看不出来,自家夫君虽然有时候有些不靠谱,但是看他对待府上的两位良妾就看得出来,不过是玩物罢了,怎么可能会让对方生儿育女,而这个外室,能够怀上孩子,俨然并非什么巧合。 知府夫人那么动手一查,外室就无处遁形,扬州知府自然是气得不行,直接和那外室断了干系,将人赶出了扬州城,而这外室才出城没多久,就被知府夫人找人给了结了。 这桩笑话在扬州城里也闹了沸沸扬扬好几日,不过沈青陵此刻倒是不知晓,后来也是别人传了信过来,将事情一五一十地说了一遍,沈青陵也就听听罢了,倒是没有多少在意。 毕竟,扬州知府也只是送人送得蠢了些,大错是没有犯的,比起那个洛阳太守直接拿了个烟花女子来勾引人,扬州知府的手段,倒是干净的多了,至少他送的人也是清清白白,这事,沈青陵后来也去查过,女子出身添喜郎世家,不过家道中落,后来被扬州知府收留,而且这女子是真正的才女子,这么一来,沈青陵倒觉得也还算是顺心吧。 这事,也就这么过去了,而在扬州知府的事安静下来的时候,祁云晏一行人已经从苏州离开,准备前往最后一站杭州了。 苏州,也只是停留了二日,一日陪着沈青陵逛,一日祁云晏去巡查苏州的情形,之后便就启程到了杭州。 祁云晏本来是想带沈青陵再出去走走的,不过这个时候,沈若影病倒了,沈青陵自然也走不开身,而且其实江南几处的景色也相似,沈青陵也就没有再去逛了,只是在岸附近走了走,感受了一下江南的气息,倒也觉得身心舒畅。 沈青陵虽没有去逛,不过其他的夫人小姐们倒是兴致颇高,尤其是这是最后一处地方,诸人都是精神振奋。 而洛凝,在一路上都很少出去,到了杭州,却是最急着出去的人。 她这次跟随队伍南下,为的就是来杭州寻一位先生。 洛凝熟读诗书,才华自是好的,而在这琴棋书画之中,她平时最爱的一是练字书法,而则是琴。 只可惜,当时,洛凝和洛呈书两人贫困,就算有纸笔也都是给了洛呈书读书,而洛凝也只能拿着一根棒子在沙子中练练字,若是练字还能这么练,那么琴,是真的洛凝一直渴求的了。 她琴虽好,但从未有自己的琴。唯一一把,也是她母亲留下,洛凝小时候就是靠着这琴练习,只是这琴本就是普通之物,那么多年下来,就算洛凝再宝贵,最后也是断了弦,之后,洛凝再练琴,就只能是教其他小姐时才能碰上一二。 洛呈书高中状元之后,就给自家妹妹备了一个书房,文房四宝备齐,还有一张琴。 对此,洛凝已经满足了,可是听说这次皇上要南下江南,洛凝就有些坐不住了,因为杭州有一位先生,世人称其为无琴先生,他一生曾出手过三大名琴,都是可遇不可求,而这三琴,一把已经流露在外,不知来历,而还有两把,则在他手中。 洛凝此来,就是为琴而来。 无琴先生的琴,不讲价,只看有缘与否,不止那二大名琴,无琴先生手中还有不少其他的琴,洛凝这次过来,就是想寻一把出自无琴先生的琴,若是能够了了这个心愿,真的就是死而无憾了。 洛凝早早就打听了无琴先生的住处,这一靠岸,就心心念念地跑来了。 无琴先生住在闹市,但是只要进了他的院子,却会发现整个人都安静了下来。 小童将洛凝引入了会客厅,笑道:“先生正在接待贵客,还请姑娘稍后片刻。” 洛凝笑着对小童致谢,随后便就在厅内小坐,也不焦急,时不时地打量屋内的装饰,古色古香,颇有雅兴,洛凝倒也不觉得焦急,在厅内坐了一个时辰,也丝毫不觉得愤怒。 无琴先生这会的确是在接待贵客,也不算是骗洛凝,不过也有考验洛凝的成分在,心浮气躁之人,是配不上他的琴的。 等小童说了洛凝此刻的状况的时候,无琴先生倒是多了些笑意:“倒是个有诚心。”言罢,无琴先生将手中的琴递给面前的男子,笑道:“沈将军,琴已经修好,还有陆姑娘所需要的琴,怕是还要再等一会才能送来,沈将军可在意老夫这会再见个人?” 坐在无琴先生面前的人,正是沈青黎,沈将军。 沈青黎和无琴先生没有什么往来,他这次过来是为了陆漓过来。陆漓和无琴先生是旧识,而先前说已经流露出去的名琴,就是在陆漓的手中。陆漓此次拜托沈青黎过来,就是让无琴先生修琴,同时也是为了向无琴先生取一把琴。 并非三把名琴之一,乃是陆漓特意拜托无琴先生所制,若真论起来,无琴先生如今的技艺比当年要好上许多,这费心制作的琴,怕是在三大名琴之上,而这把琴,正是陆漓准备给沈青陵的及笄礼,这琴是早就定下的,谁会想到,沈青陵突然进了宫,陆漓也没寻到机会来江南,便就耽搁下来了。 “无妨,先生自便。”沈青黎笑道。 无琴先生这才让童子将洛凝请了过来,沈青黎也不避讳,他也是会琴之人,如今琴修好,又是名琴,他也起了兴致,拨了几下,试了试琴音。 “沈将军,觉得此琴如何?”无琴先生问。 沈青黎笑道:“琴音浑厚,音质天成,且这音色,倒是夫子的风格。” “哈哈哈哈,这琴,当初就是老夫特意给陆漓那丫头做的。”沈青黎的话,让无琴先生开怀大笑,而这会洛凝也被请了进来。 洛凝先是给无琴先生见了礼,随后看到一旁的沈青黎,有些惊讶:“没想到在这里遇上了沈将军。” 沈青黎闻言,抬眸,看到是洛凝,也微微颔首,对于这位洛小姐,沈青黎的印象还不错,尤其是对方还帮过自己。 “怎么,沈将军认识这位姑娘?”无琴先生问道。 “她是去年新科状元的嫡亲妹子,洛凝,洛小姐。”沈青黎回,大抵是因为两人先前也有些交集,别看沈青黎只这么简单地说了几句,其实已经有为洛凝引荐的意思了。 他和无琴先生虽没有交集,但是因为陆漓的关心,无琴先生对沈青黎倒是不错,如今听了沈青黎的话,对洛凝的印象也好了不少。 “先生,小女此次过来,欲想先生求琴。”洛凝含笑道,直接明了地说明了自己的来意。 无琴先生看此女坦坦荡荡的,心中倒生出了一些好感。每日来他这边求琴的人多不胜数,不过大多都是卡在了第一关,心浮气躁,而侥幸过了第一关的,一打面,都是说一些敬佩无琴先生的话,随后拐弯抹角才提到求琴。 其实来这里的,大家心知肚明,就是求琴而来,那么拐弯抹角的,无琴先生瞧着都膈应,眼下此女,倒是不错。 无琴先生微微颔首,随后让童子去取了一张最普通的琴来,让洛凝试琴。 一般来说,无琴先生这边的考验,一是等,二是面,第三,便是琴。从最普通的的开始,若是弹得不好,无琴先生自然是不会送琴,但若是琴技尚可,不管能否进行下面的测试,求琴之人也会得到无琴先生这里一张普通的琴。 虽说是普通,可是也要比外面的好上许多。 每日在无琴先生这边受打击的不知有多少,童子也有些惊讶,这次的姑娘竟然这么顺利,忙去取了琴过来。 沈青黎还要等琴,索性便就留了下来,也想看看洛凝今日会有什么结果,他可是从陆漓口中听说过这个无琴先生有多挑剔。 洛凝拿了琴之后,并未直接就弹奏,而是先试了试音,随后又自己调了调,确定可以了,这才开始弹奏。 无琴先生瞧了,只觉得十分满意,很多人拿到琴就开始弹奏,不试音,怎知音色,不调音如何来称手,就这么个细微的动作,便可以看出洛凝是个沉稳而且懂琴的人。 洛凝的琴技不能算是特别好,毕竟她自小练的不多,但是她的琴中却有灵气,她如今的琴艺虽不算大好,但是在无琴先生看来,此女大成,不过是早晚的事罢了。 一曲罢,无琴先生也没说话,直接让童子又取了一把琴来。 一般来说,能在无琴先生面前,弹奏完一曲曲子的,寥寥无几,而眼下洛凝弹完了,而且童子竟然惊讶的发现,无琴先生竟然让他直接取高级古琴过来,童子心里也激动起来,觉得今日或许能够又送出一张名琴了。 一般试琴,是从普通,之后是初等,中等,高等,之后便是一些已经命名的琴,最后则是三大名琴,而洛凝直接从普通就跳到了高级,的确有些让人震惊。 试琴这会,沈青黎的琴也已经到了,不过他也不急,坐在一旁,也想看看洛凝到底能走到什么地步。 高级之后,无琴先生脸上已经有了笑意,他让童子取了十二把琴过来,皆是命了名,让洛凝选一把,再弹奏一曲。 选琴时,洛凝也很淡定,每把琴都试了音色,最后才选中其中一把。 琴的好坏,同样也影响曲子的优劣,而琴声,同样也能够看出一个人的品行,而俨然,洛凝通过了前面的考验。 最后,那两把名琴放在了洛凝的面前,这个时候,就算淡然如洛凝,眸中也生出了一丝狂热,而洛凝的表现,也让无琴先生十分满意。 三大名琴,分别名为漠杀,似水,尘音。 陆漓手中那边,是漠杀,而剩下两把便是似水,尘音。 洛凝在两把琴中迟疑许久,尘音乃是三大名琴之首,但是试了音色之后,洛凝也知道自己更加适合似水,迟疑了许久之后,洛凝还是选择了似水。 看到了洛凝的选择之后,无琴先生笑了起来,倒是也没有再让洛凝弹奏,直接笑道:“似水日后就是姑娘的了。” 洛凝闻言,微微一惊,随后也意识过来,方才那个就是最后一道考验,若是她选择了尘音,那么她便就完了,无琴先生需要的是懂琴之人,而不是看在琴的名气上。 “多谢先生。”洛凝真心诚意地说道。 得了琴之后,洛凝也不再久留,在这里已经待了许久,她也的确该回去了,如今戏已看完,沈青黎自然也要回去了,倒是和洛凝一道顺路了。 看到沈青黎背着两把琴时,洛凝有些惊讶。 沈青黎倒是主动解释道:“是夫子的琴,一把旧琴一把新琴。” 洛凝闻言有些惊讶,不过倒也不觉得奇怪,陆漓和无琴先生有深交,似乎并没有什么奇怪的,而沈青黎,看着一旁的洛凝,倒是勾起了一抹笑,洛凝似乎与他先前认知的那些女子不同。 琴棋书画,大家小姐都会学,但是在洛凝身上,他看到了一种狂热,似乎她所学这一切,都只是为了喜欢,没有任何的因素。 正文 第一百五十九章 回京 陆漓得了琴之后,就将琴送与了沈青陵。 无琴先生也知晓陆漓是要将此琴送给谁,在沈青陵入住东宫之后,无琴先生对此琴又做了些改变,又为其取名,凰音。 沈青陵也算是爱琴之人,得了这把琴,自然是喜不自禁,拿到琴那日,便就试了音,虽说许久未碰琴,但是一碰上凰音,沈青陵只觉得似乎一切都是了然于心。 琴,是好琴,弹琴之人,也有一颗赤诚之心。 沈青陵得了琴之后,自然是开心得不行,而这个时候,也已经有传闻留了出来,说是无琴先生的三大名琴,似水也已经认主,不过至于主人是谁,这一点,从不会有人泄露。这也是为了怕有些歹人为了琴而做出一些不好的事情来。 不过,别人不知晓,沈青陵倒是知道了准信。 陆漓一想,这琴估摸着就是最近刚没的,恰巧沈青黎那日又回来得晚,便就多问了几句,沈青黎对于此事也没有隐瞒,陆漓知晓了,沈青陵自然也知晓了。 这洛家小姐是真不错,陆漓有些不得劲地想,难道她真的要看祁云川和她凑在一起?不过,不对诶,最近好像也没看祁云川和洛凝走动啊,这是怎么回事? 看到陆漓在一旁深思的模样,沈青陵开口:“洛凝是本宫先看上的。” “嗯?”陆漓疑惑,随后反应过来,哦原来是看中的未来嫂子啊,怪不得最近祁云川和洛凝之间没有动静,肯定是沈青陵自己私底下动了手脚。 不过,陆漓一点都不觉得不开心,正好,祁云川还是完美小受,开心!欢呼! 沈若影的病来得快,去得也快,而南下江南这一行,也终于到了返程的时候。 从杭州回城的时候,日子已经进入了五月。 回程时,并没有在其中再逗留,毕竟祁云晏这会也是归心似箭,而这次回京之后,不管是京城还是后宫之中,怕是都要有一番血雨腥风了。 从杭州回京城,走了十日水路,三日陆路,最后在第十四日,抵达京城。 这一路上,沈青陵是真的累了,抵达京城之后,就带着人回了自己的凤朝宫。这次南下,花了约莫着两个月的日子,再次回到凤朝宫,看着这熟悉的光景,沈青陵也有些感慨。 回家了,虽然是个金丝笼,不过也不错。 而且玩了那么久,沈青陵的心情是真不错,就算是看到这座金丝笼,沈青陵心情也不错。 云赋姑姑早就知道沈青陵今日会到,不过不知道什么时候,但是一切都早就已经打点妥当,先备了热水,让沈青陵沐浴了一番,去去了乏意。 沈青陵回了凤朝宫,也没歇着,沐浴完之后,就将云赋姑姑她们几个招到了跟前,问了问这些日子后宫发生的事。 这次出去那么久,后宫的确也发生了不少事。 有些人就想了法子想要往凤朝宫里塞人,或是放些什么害人的东西,这些,云赋姑姑都挡下了,而且还有韩婕妤在一旁帮忙。 不得不说,当初沈青陵在后宫之中,什么事她都轻而易举地解决了,是而也没有韩婕妤什么事,不过这次沈青陵不在宫中,不管是那些小妃子,就连安贵妃也忍不住想要对凤朝宫动手,想要在沈青陵不在的时候,来瓦解她凤朝宫的势力。 云赋姑姑几人还真不是安贵妃的对手,但是这个时候,韩婕妤却出现了,她看似软弱,但是每次都云淡风轻地将安贵妃的招数挡了回去,实在没有法子的时候,就婉转地去将太后给请了出来。 太后是知晓韩婕妤是沈青陵的人,所以对她也算是有些好脸色,倒是也帮了韩婕妤几把,这么一来,安贵妃倒是不敢擅自妄动了,虽然后宫之中发生了很多事,比如说谁和谁又结了仇,谁和谁闹僵了,但是在凤朝宫中,还是一片祥和。 沈青陵闻言,脸上带着笑,不愧是她看中的人。 “溯雪,本宫记得这次去江南,皇上给本宫送了不少胭脂水粉的东西,你去看一看,备一份送到清宜阁去。”沈青陵笑道,江南的东西和京城的的确有些不同,而且沈青陵也发现,江南那里倒是真的有不少好东西,江南女子喜好这些,也会自个研制些,沈青陵瞧着喜欢,祁云晏也送了好些过来,还有那些珠钗玉钿的,数不胜数。 这些虽说不能算是太贵重的东西,却重在一个脸面,沈青陵一回宫,就赏赐了自己从江南带回来的东西,意思不言而喻。 等云赋姑姑几人说完了事,一一退下之后,溯雪才迎了上来,问道:“娘娘,安贵妃那边,要不要多防范一些?” 提起安贵妃,沈青陵的脸色也沉了下来,这个安贵妃,才是最难对付的,比起徐昭媛,此人藏得更深,不过,她手中并没有安贵妃什么把柄,而对方也不轻易出手,若是她贸然去对付安贵妃,还未必会讨到好处,还是敌不动我不动,而且这次回来,她眼下的重心是先除了徐昭媛。 “宁安宫那边,你找人盯着,不必其他动作,倒是弗贤宫那边,多花些心思,这次南下,徐昭媛对本宫的恨意怕是有增无减,相信她用不了多久,就会忍不住出手。”沈青陵沉声吩咐,她为了不让人抓住把柄,素来不会自个率先动手,安贵妃在这一点上,倒是和她不谋而合,她与安贵妃,就看谁先忍不住,率先动手了。 不过,沈青陵倒是占了优势,是皇后又得宠,怎么瞧,而已该安贵妃急才是。 “对了,镇国公府那边,你速度派人去查,立安伯府的事,本宫也怀疑是有人在背后操作,你再往母亲那边递个信,让她进宫一趟。”沈青陵又吩咐道。 溯雪一一应下。 等溯雪退下后,沈青陵才躺在贵妃榻上,有些无奈地按了按眉眼,玩是玩得开心了,只是回了京之后,这事情却是多了起来,沈青凤那边,不能再这么忽视下去,眼下她的后位坐的也算是稳固,这个时候除去沈青凤倒是个好时机,她隆恩正盛,而镇国公府也一副欣欣向荣的模样,这个时候出个沈青凤的事,虽然会造成打击,但是也可以让镇国公府渐渐地沉溺,枪打出头鸟,镇国公府此刻的确需要打压一下了,沈青凤,是个好机会。 除了沈青凤这边,还有徐昭媛。 这人,必除不可,只是徐昭媛好对付,晋安候就有些麻烦了,这事,还得从长计议,也要看祁云晏那边的力度如何,前朝后廷,必须同时发力,否则一着不慎,只会引起大.麻烦,而安贵妃又一直在虎视眈眈,这日子,过得着实有些辛酸。 这么想着,沈青陵忽然觉得有有些乏了,不知不觉便就在贵妃榻上睡了过去。 回宫第一日,祁云晏并未来凤朝宫,而是留在了自己的乾安宫,想来也是,沈青陵都忙成这样了,更加不要说祁云晏了。 虽然,这次祁云晏安排妥当,朝堂之中没有什么大动静,但是小动作却是不断,他如今回来了,也有一堆烂摊子要收,何况还有堤坝一事要解决。 二日,常安县主便进了宫,沈若影这次也玩累了,倒是没有一道过来,不过沈敏月倒是一起过来了,也算是代表靖安侯府吧。 “立安伯府的事,捅得没有任何前兆,臣妇也没有察觉,等发现时,事情已经传得人尽皆知,也实在没有法子了。好在,这事瞒得严实,臣妇在母亲那边也一副不知情的模样,倒是没有闹出什么大动静,不过沈青凤那个丫头去了母亲面前哭了许久,母亲估摸着也不想放弃她,这桩婚事最后还是退了。这次是立安伯府那边出了问题,倒也不敢为难。”常安县主长话短说地将情况说了一遍。 先前,常安县主已经给沈青陵传了家书,其实知道此事的时候,沈青陵就已经知道,这婚事肯定是吹了。 “无妨,毁了也就毁了,现在祖母那边,是个什么意思?”沈青陵问。 说起这个,常安县主也敛起了眸色,道:“母亲的意思是再为她相看,不过,前些日子,倒是有人直接越过了臣妇找上了母亲,好像是临南王那边的人,临南王的庶长子一直都未定亲,如今似乎是瞧上了沈青凤,估摸着是怕臣妇不同意,直接和母亲接洽了。这事,也怪臣妇大意,先前没有察觉,不过母亲那边倒是没有同意,临南王是个什么心思,母亲比臣妇知道得多,虽说门第都符合,可是这事,若真和临南王那边牵扯上关系,对镇国公府来说,并不是一件好事。” 沈青陵闻言,沉默了下来,沈青凤和临南王那边的关系,这事,溯雪还在查,她们刚回来,要查出些东西来也需要时日,不过眼下听了常安县主的话,沈青陵倒是可以确定,立安伯府那边的事,十有八九有临南王的手笔。 搅黄了沈青凤的婚事,而是临南王自个想和镇国公府结亲,虽说是个庶女,可谁让她是沈青陵的庶姐呢? 不过,沈青凤和临南王究竟有没有搭上线,此时倒还是另说,还要看查出来的结果如何。 平玉长公主出身皇家,就算现在老了,那些敏锐也在,这桩婚事,常安县主不会同意,平玉长公主自然也不会同意,镇国公和沈临更加不会同意,这会,沈青陵倒是不怕这婚事就这么定下来,她还有时间去查。 “祖母是个有分寸的,不过母亲你也要多注意些,沈青凤心思不正,难免会生出什么事端来,本宫这边也再瞧瞧,还是早些定下她的亲事为好,若是她再作妖,那么本宫也不会再手下留情。镇国公府如今看似隆恩深重,但结仇的人也不少,若到了必要时候,也是时候让她为家族牺牲。”沈青陵淡淡道。 常安县主早就有了这个心思,只是以往一直顾忌着名声,但是若是沈青凤的事再另生事端,那此人,的确是留不得了。 正文 第一百六十章 凌美人出事 沈青凤的事,很快就有了下落。 临南王如今倒是和沈青凤没有什么联系,不过那个庶长子倒是和沈青凤勾搭上了。两人也说不上有什么感情,只是因为都是庶出,倒是颇有话题,两个人一击就和,而这次立安伯府的事,也是临南王的这位庶长子送给沈青凤的一份礼。 若不是平玉长公主兜着,沈青陵这会回到京城,听到的怕就是沈青凤和临南王的庶长子定下婚事的消息了。 沈青陵思索了一会,这婚事,不能定,但是沈青凤这人,也得找个光明正大的理由,若是毁她的名声,其他姐妹也会遭殃,倒是不行的,不如,让她得个怪病?直接送到乡下去,路上直接找人把她了结了,唔,这样似乎也可以。 对付沈青凤,倒是不用那么多阴谋诡计,她需要的不过是一个对外的理由罢了,而这个理由,外面的人信不信,倒是无妨的,而且这事,沈青陵就没打算让别人相信,就是要告诉别人,沈青凤是被镇国公府自个害的,一个有了弱点的镇国公府,对别人来说,才不会那么忌惮,不会那么地想要除之而后快。 日后,若是有人拿着此事来对付镇国公府,沈青陵也不怕,这事她自然会做得仔细,而且不过是一个小小庶女,还掀不起什么风浪来。 沈青陵将溯雪招到身边,将自己的打算吩咐了下去。 回宫几日之后,一切似乎都回归了正常,沈青陵也去了乾宁宫给太后请了安,虽说先前有过嫌隙,但是眼下,两个人倒是也没有什么冲突。 唔,若是真的能够一直这样,沈青陵觉得倒也算是件好事,她对太后没什么感觉,但若是她和太后对立起来,最为难的还是她的母亲常安县主。 一个是自己的女儿,一个是自己的至交好友,不过谁输了,对常安县主来说,都不是一件好事。 比起后宫的宁静,朝堂上倒是一番腥风血雨,堤坝一事,被捅到了明面上,苏昭安手上证据确凿,祁云晏当场大怒,随后直接将涉事官员全部捉拿下狱,不过,还是要刑部来参与定案,不过其实也只是走了个过场罢了,毕竟证据确凿,而刑部又是刘奕天的地盘,对于这些贪官污吏,刘奕天素来不会手软,尤其是如今自己的女儿已经和祁云晏身边的李然定了亲事。 李然看似不站队,但是刘奕天也知道,自己眼下的一言一行,不止是他自己,还会影响到李然。他若行得端正,李然身为祁云晏身边的人,自然也能够待得稳,李然安定,对刘奕天来说,就是一件好事,别人想要对他动手,也就要掂量一下,两人现在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这桩贪污案上,刘奕天是怎么也不会松口的。 而在朝堂上为了堤坝贪污案闹得血雨腥风时,沈青陵这边倒是安静,只是这安静没多久,就有人找上了门。 “娘娘,弗贤宫的凌美人求见。”金萝低眸禀报道。 对于金萝,沈青陵发现她回来之后,金萝似乎比以往更加沉默了,不过其他倒是没有什么异样,也只当是这些日子在凤朝宫内,被安贵妃打压地稳了性子。 听说凌美人求见,沈青陵微微眯起了眼睛。 据溯雪底下的人传上来的消息,听说这几日凌美人和徐昭媛走得有些近,而这会凌美人找上门来,也不怪沈青陵多想,总觉得这事估摸着和徐昭媛有关系。 徐昭媛眼下肯定是恨她恨得不行,她想要借刀杀人,这个倒是有可能,只是借着凌美人这把刀,是不是有些太钝了? 唔,不过既然来了,那就见见吧。 沈青陵勾唇一笑:“将人请进来吧。”说着,沈青陵起身,乍一起身的时候,沈青陵觉得有些晕眩,不过很快就适应了起来,这几日也不知怎么的,都说春乏夏困,难道她是进入了夏困状态了?想到这,沈青陵自己都觉得好笑。 估摸着是最近自己一直在算计这算计那的,没有休息好。看来,不管徐昭媛还是沈青凤想要做些什么手脚,她也得让自己好好休息休息才是,不过眼下,得先将凌美人应付了过去才是。 沈青陵进了正殿的时候,凌美人已经在一旁候着了,见着沈青陵过来,忙起身,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礼。 沈青陵在首位入座之后,笑着道:“凌美人不必多礼,凌美人今日怎么想到来本宫这走走了?” 凌美人闻言,笑道:“妾身这次南下江南,得了些江南的苏绣,只觉得甚为欢喜,这些日子,也自己摸索了些,绣了方手帕,虽不是什么好东西,不过还是想聊表心意。” 凌美人虽说是笑着的,但是那眼眸里分明是藏着恨意,想来也是,众人都说,这次跟着祁云晏南下,是个天大的好机会,可是也只有她们几个知晓,这次南下两个多月,祁云晏根本就没有召见过她们,除了徐昭媛为了祁云晏受伤,因此得了些眼,其他日子,祁云晏可是都宿在了沈青陵那边。 心里怎么可能会不记恨,估摸着心里早就把沈青陵当成了挡路石了,凌美人本来就不是一个有心计的人,这些日子和徐昭媛待在一处,估摸着也已经被徐昭媛给刺激了,今日过来,说是送手帕,溯乐已经接过了手帕,远远就给沈青陵看了一眼。 “既然是凌美人的心意,那就收起来吧。”沈青陵笑道,这对自己心存恨意的人送上来的东西,沈青陵可是不敢用的,溯乐也明白,都没敢递到沈青陵跟前来,生怕有什么意外,等到凌美人走了之后,再让溯乐去太医院跑一趟,看看顾臻能不能查出什么来。 凌美人看到沈青陵并没有去碰那方绢帕,眸中的恨意更加深了,而沈青陵将这些尽收眼底之后,更加对那块手帕起了疑。 这会,醇言已经上了茶点,沈青陵笑道:“凌美人,这茶点你尝尝,可还合口味。” 凌美人闻言,笑着谢恩,随后取了一块糕点放入唇中,吃完一块之后,又端起一旁的茶,喝了一口。 一切似乎都很正常,除了那方手帕,好像凌美人此行过来只是为了送快手帕似得,不过沈青陵并没有就因此放松警惕。 “妾身想起还有事,便就不叨扰娘娘了,妾身告退。”凌美人站起身,福了福礼,瞧着凌美人就要离开的模样,沈青陵倒是有些惊讶,笑着应了声好,便准备将人送出去,可就在此时,凌美人的面色猛地一白,随后直接就晕倒在地。 这一幕,倒是让在场的人都愣住了,凌美人在凤朝宫出事,沈青陵猛地眯起了眼睛,原来,凌美人的真正目的是在这,是想要嫁祸于她吗?在她的地盘出事,倒真和她这个皇后脱不了干系。 只是,她会如何嫁祸她,这凤朝宫内,沈青陵还是有信心的,而她进来之后,又接触过些什么,只是眨眼之间,沈青陵的视线就落在了刚刚放在那边的茶点上面。 茶点有问题?难道是徐昭媛已经买通了她凤朝宫内的人,竟然已经有本事在她的凤朝宫内动手脚?不,不对,她并没有看到自己宫里的人和徐昭媛那边有所联系,而且若是能够如此轻易地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在茶点中放毒,都有那个本事了,为何不用在她这个皇后身上,而是用凌美人再来陷害她。 应该是凌美人自己身上有问题。 而就在这个时候,凌美人身边的那个宫女,似乎是因为焦急自己的小主,猛地扑上前,看似是无意,但是沈青陵这会正注意着那些茶点,自然看到这宫女是故意将那杯茶拂落在地。 杯盏破败,茶水溅了一地,随后那茶水之上就开始冒气白沫,分明是有毒迹象。 沈青陵冷笑一声,好啊,算计得可真好,好似无意却发现了茶水中有毒,而凌美人刚喝过那杯茶,俨然就证明了凌美人是在凤朝宫中毒,她这个凤朝宫的主子,自然是逃不了了。 不过,凤朝宫内,都是她的人,这处戏若是想要唱下去的话,势必得有旁人在,否则,在她的凤朝宫内,她倒要看看,她直接抹去了证据之后,单靠凌美人主仆,还能不能将话说个明白了。 沈青陵也有些无奈,她这个皇后是不是当得太懦弱了,竟然一个个地都跑到凤朝宫来碰瓷了。 溯雪等人已经开始安排一切,也已经有人去了太医院请太医,但是这一切动作,在看到那被有毒的茶水之后,都寂静了下来。 怎么会…… 而这会,凤朝宫外也传来了动静,沈青陵微微蹙眉,没等她想到是谁,安贵妃已经带着宫女笑意连连地过来了。 没想到,徐昭媛选的是安贵妃。 不过,似乎也并不觉得奇怪,安贵妃虽说一直都不来事,但是像这种别人做的手脚,她可是最喜欢来掺和一脚,而且安贵妃好歹也是个贵妃,身份放在那,也比较好做事,比如说,这个时候,不请自来,若是旁的小角色,怕是没这个胆量的。 “这是怎么了?臣妾在外听到动静,以为娘娘出了什么事,擅自闯入,还请娘娘赎罪。”安贵妃笑着说道,视线轻轻地扫了一旁,晕倒的凌美人,还有旁边溅了一地此刻还在冒着白沫的茶渍。“这凌美人,是怎么了?”安贵妃故作惊讶地说道。 “本宫也不知,既然安贵妃来了,便就待着吧,凌美人在本宫这里出事,本宫也得仔细查明,给凌美人一个真相才是。”沈青陵沉声道,随后又让溯雪她们几个忙碌了起来。 不过,这一次,事情倒是出乎了沈青陵的意料,她原以为是凌美人是刻意服毒来嫁祸她,的确这样的效果不错,但是她也没有想到,凌美人竟然把命也拼上了。 太医还没过来,凌美人就已经断了气,听到溯乐禀报时,沈青陵的面色也沉了下来,在她的凤朝宫内死了人,她这可真的是什么话都说不清,说是凌美人自己设的局吗?人家这可是将命都豁了出去了,拿自己的一条命来陷害沈青陵,她又有什么好处? 正文 第一百六十一章 沈青陵怀孕了 虽说凌美人已经没了命,不过沈青陵还是让顾臻去查看了凌美人的状况。 凌美人的确是中毒而死,而中的毒,正是那此刻还在地上的茶渍中的毒,一切,都有理有据,而这茶水,出自凤朝宫,如今凌美人身死,沈青陵是怎么也逃不了了。 就算她推宫人出来,她也是一个治下不严的罪名,何况,沈青陵自己没有做过这种事,又怎么可能会让自己身边的人去定罪,这事,沈青陵是打死也不会干的。 沈青陵好好地将事情在脑海里过了一遍,凌美人虽然跟她有仇,但是未必会拿着自己的命来跟沈青陵拼,毕竟人都死了,她就算将沈青陵拉下马,对她也没有什么好处,而凌美人,可以确定就是被徐昭媛忽悠来的,那是不是,凌美人自己也以为只是不致命的毒药,但是徐昭媛给她的却是致命毒药,也就是说,凌美人被徐昭媛坑了一把。 但是也正是人都死了,对沈青陵的陷害也就越能成功。这一次,徐昭媛倒是聪明了不少,不过,沈青陵也绝对不会坐以待毙。 来人是顾臻,至少人还是在她这边的。 顾臻虽说没有亲眼见到来龙去脉,但是眼下的事情,也已经明白了个七七八八,他对沈青陵的印象素来不错,而且,这么蠢的害人手法,显然不是沈青陵的作风,而且安贵妃又来得这么巧,顾臻更偏向于,沈青陵这是被人陷害了,反正这后宫里想要害沈青陵,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如今安贵妃在凤朝宫,沈青陵也不好将人留在宫殿内,自己离开,她自个只好在正殿陪着安贵妃,而因为这事涉及到后妃,又是在凤朝宫内发生,沈青陵若是再查,倒是有些不太合理,沈青陵索性让人去了乾宁宫,请太后过来做主。 这个时候,太后倒是不会帮着外人来对付沈青陵,于沈青陵来说,想要翻盘的机会也要大一些。 沈青陵和安贵妃在正殿等着太后过来,而溯乐已经走到了一旁,将顾臻拉到一旁,从怀中取出了一方绣帕,递给顾臻,低声道:“顾太医,能否瞧瞧,这手绢,可有什么问题。” 顾臻自然认得溯乐,态度也恭敬,接过手帕,放到鼻间嗅了嗅,随后脸色便沉了下来:“溯乐姑娘,这手帕是从何而来?” “怎么?这手帕有问题?”溯乐问。 “手帕上下了些香料,不过借以草药掩盖,一般人也不会察觉,这香料会导致人不孕,若是孕妇,闻得久了也会流产。这种祸害,姑娘还是早些处理为好。”顾臻沉声道。 溯乐听了顾臻的话,脸色也沉了下来,不过她也不好和顾臻多说,只是道了谢,随后便去正殿寻沈青陵了。 溯乐走到沈青陵身边,在她耳边低语了几句。 以徐昭媛的心思,既然已经要在凌美人身上动手,为何要再准备一方手绢,而且这事,凌美人俨然也知晓,难道这是凌美人所为?倒也不是没有可能,此人性子急,心机不重,想要害人,也不会拐弯抹角,若是凌美人所为,一切倒也是能够解释得通了。 眼下的事,似乎凌美人是受害者,而沈青陵是最大的嫌疑人,但若是她也出事了呢?让太后亲自查出这方手帕上有这些肮脏东西,一直盼望着沈青陵怀孕的太后,一定不会善罢甘休,而沈青陵将自己摆在了受害者的位置上,再暗中动手脚,将这手帕也一并推倒徐昭媛身上,也未尝不可,这样一来,一旦查明,徐昭媛顶着这么大的一个罪名,怕是不死也得去冷宫待着了,只是不知道祁云晏那边有没有准备好将晋安候一并拿下。 不过眼下,不是考虑这些事的时候,她得先给自己解了困局。 “将手帕给本宫。”沈青陵低声道。 溯乐一惊,但是眼下有安贵妃在,倒是不好多说什么,而且这会沈青陵故作喝了口茶,随后向溯乐伸出了手,溯乐无法,只能光明正大地将手帕递了上去。 沈青陵接过手帕,放在唇边微微一拭,这手帕虽说有问题,但若只是暂时带着也无妨,到时候让顾臻再给她开些药方便是,但是眼下,这可是让沈青陵能够突围的一大助手。 虽说沈青陵也有其他法子,但是拿手帕做文章,俨然是最合适的。 不一会,太后也到了凤朝宫,沈青陵起身向太后行礼,不知怎的,沈青陵忽然觉得自己的小腹有些疼痛,微微蹙眉,难不成这块手帕的毒素这么大?那也不该啊,溯乐也拿了好一会,却并没有什么异样,大抵还是她这几日没有休息好吧。 沈青陵将太后迎上了上首,之后就开始将人都召了过来,开始询问这次凌美人之死的来龙去脉。只是,沈青陵这会却是压根一点都没法集中心思去考量眼下的情况,她只觉得小腹越来越痛,脸上也俨然冒出了一层虚汗。 “娘娘。”溯雪自然察觉了,瞧着沈青陵脸色越来越不好,当即喊了出来。 沈青陵似乎听到有人喊她,抬起头,只是还没看到是谁,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随后便就晕了过去。 沈青陵这一晕,整个凤朝宫都乱了起来,就算是安贵妃也微微蹙起了眉,沈青陵的样子并不像是假装,难道这其中还有她不知道的事? 顾臻这会就在凤朝宫,沈青陵晕倒被送入了寝宫之后,顾臻当即被召了过去。看到沈青陵晕倒,顾臻也有些震惊,而且瞧着沈青陵这副模样,也不像是假装,当即敛了心神,替沈青陵把脉。 而这一把脉,顾臻的面色大变,忙起身,想到刚才溯乐寻她过来的那方手帕,当即就觉得胆颤心惊。他倒没有怀疑这是沈青陵在做戏,溯乐摆明了不知情,俨然也是从他的口中才得知了这手帕的用处,沈青陵估摸着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的情况,直接来了个将计就计,倒是把自己给害进去了。 “还请姑娘检查一下皇后娘娘身上可有什么带有香味的东西,请一一都取出来。”顾臻沉声道,说完后,也不迟疑,走到一旁,迅速写下一章药方,递给一旁的醇言:“去太医院抓药,速度些。” 太后一直在一旁候着,看着顾臻这副模样,心里也提了起来,不管怎么样,虽说已经有了些许芥蒂,但是对沈青陵,到底还是有些疼爱的,如今看成这个小丫头躺在床上,脸色苍白的模样,太后担心得不行,见顾臻已经将事情吩咐妥了,这才开口问:“顾太医,皇后这是怎么了?” 顾臻闻言,很快就上前,给太后行了礼,答:“皇后娘娘已经有了一个多月的身孕,胎儿不稳,方才不知是什么缘由,动了胎气。臣在皇后娘娘身上闻到了一股香味,对孕妇不利,具体臣现在不能下定论。” “什么?”太后直接震惊地站了起来,先是狂喜,她盼了那么久,乍一听到沈青陵怀孕,自然是满心喜悦,先前江美人的孩子没了,太后可惜,但是眼下,沈青陵怀孕,可真正是打从心眼里欢喜,只是这份欢喜之后,太后的脸色也越来越沉重,动了胎气,好好的怎么会动了胎气,沈青陵素来是个娇养着的,前些日子也没听说过有什么不适,这会突然动了胎气,或许是因为凌美人的事惊扰了,但是顾臻的话,却隐约的意思是有人要害沈青陵。 沈青陵是她最为满意的儿媳妇,眼下又怀了身孕,这会再听闻有人要害沈青陵,太后怎么可能还坐得住。当年能够在这后宫之中站稳脚跟,一步步地将自己的儿子推到皇位上,太后也并非是什么都不懂的妇道人家,这会,视线狠厉地扫过了在场的诸人,最后落在了安贵妃的身上,又若无其事地收回了视线。 “这事,好好地查。”太后似乎冷静了下来,声音平淡,只是其中的威严却压着人让人有些松不出气来。 溯雪已经从沈青陵身上取了东西下来,除了手帕之外,还有沈青陵平时携带的香囊,以及一些其他的小物件。 顾臻让溯雪将东西都放在桌上,随后他一一检查,将那手帕拿了出来,向太后禀报:“回太后,这方手帕上沾了些东西,对孕妇有害,一般女子携带过久也会影响身子,恐难有孕。” 太后听后,脸上已经是滔天怒气,不过到底还是敛了下来,望向溯雪溯乐两人,问:“这手帕,是从何而来?”这两人是沈青陵从宫外带进来,太后也较为相信。 溯乐上前,回:“启禀太后娘娘,这手帕是凌美人今日特意过来送给娘娘的。本是放在奴婢这边,方才娘娘要用手帕时,才从奴婢这边取过,之后就一直戴在了身上。” “凌美人?”太后有些惊讶,不过惊讶之后,倒是怒极反笑:“好啊,真是好算计,哀家多时不管事,如今倒有人把心思动到皇后身上来了!来啊,听云,奉哀家的命令,将凌美人身边的人全部都关押起来,方才接触过那被有毒的茶的宫人也都全部羁押,这一次,哀家要亲自审理!” “是。”听云嬷嬷得了令,很快就去办事了。 安贵妃在一旁,无疑是震惊的,她也没有想到,沈青陵竟然怀孕了,而原本是沈青陵企图杀害凌美人,而眼下,凌美人的死都是一件小事了,企图伤害皇子皇孙,这才是大事,不管是太后还是皇上,谁还会在乎一个区区美人的死活,尤其是这手帕还是凌美人送的。 安贵妃今日会过来,自然知道其中一些内情,也知道凌美人今日的确是打着送手帕的幌子来的,而那手帕上的毒,估摸着也不会是沈青陵干的,只是沈青陵会相信凌美人,而不提防她吗?不过,凌美人此人没有什么脑子,若是没有提防她,也并非没有可能。 安贵妃的脑子里有些乱,事情似乎一下子就变成了一团乱,而让她乱了心的则是因为,沈青陵怀孕了。已经是皇后,如今又有了身孕,无疑是如虎添翼,她要如何再去和沈青陵斗?不,不行,她不能就此放弃,只是,皇上为何偏袒至此,对沈青陵宠爱有加,如今又身怀龙子,而对她,却连碰都不碰。 想到这些,安贵妃只觉得莫名屈辱,也怨恨异常。 太后这会倒是没有去管安贵妃,眼下,沈青陵有了身孕,照顾好沈青陵,才是太后最为看重的事,将闲杂人等都送出了凤朝宫,命令溯雪溯乐在旁伺候着,只要是涉及沈青陵的东西,都必须两人亲自经手,不得假手以人,不止如此,太后还将自己身边的心腹宫女书玥留了下来,一道帮衬着,又让书欢去了承安殿通知祁云晏,而自个,等凤朝宫的事情都安排妥当之后,就回了乾宁宫。 沈青陵喝了药之后,顾臻再把脉,确定母子平安,而太后让顾臻也留在凤朝宫里时刻看顾着,她自己,则是要去好好查查这件事了,敢对她的孙子动手,简直是自寻死路。 沈青陵还没有醒。 虽说身子已经无碍,但毕竟是动了胎气,而且才一个多月,胎儿尚不稳定,回到宫中之后,沈青陵本来就忙得不行,若不是她的身子骨调养得好,怕是这次真的是九死一生了。好在,最终也没有发生大事,只是这么一来,也是将凤朝宫的人都吓了个半死。 尤其是溯乐,明知那手帕有问题,还配合着自家主子来,若是主子出了什么事,那她真的是一辈子都没有办法原谅自己了。 正文 第一百六十二章 一不小心自己作了个死 祁云晏正在承安殿内和苏昭安等几个大臣议事。 堤坝贪污案已经查得七七八八,本来就是证据确凿,这一路也走得顺利,只是此事刘奕天参与之后,自然也发现了,这么大的一件案子,若是没有背后有人撑着,怎么也不可能捅出这么大的一个篓子,但是就目前所查,刘奕天不傻,还会看不出来其实都是抓了一些虾兵蟹将罢了。 参与此案的几个大臣,如今也在询问祁云晏的意思,究竟是继续往下查,还是就此了结。 祁云晏的意思,自然是就此了结,若是能够查到临南王,他早就查了,也不必如此,而且,眼下并不是动临南王的时候,不止是因为临南王的势力盘根错节,也是因为如今眼下,祁云晏更想要对付的是晋安候。 就在此时,赵全忽然来报:“启禀皇上,太后娘娘身边的书欢求见。” 祁云晏闻言,蹙眉,太后这人虽然一直想要管事,但是表面上,倒是一点都不会参与,最多就是暗中动动手脚,眼下直接让人来了承安殿,估摸着也是要紧事。 “让她进来吧。”祁云晏开口,随后也让几位大臣止了议事的话头。 书欢入殿,行了大礼,直截了当地说道:“奴婢参见皇上,奴婢奉太后娘娘之命前来,宫中有歹人企图陷害皇后娘娘。皇后娘娘已经有了一个多月的身孕,今日不慎,动了些胎气……” 书欢的话还没说完,祁云晏已经猛地站了起来,脸色的情绪莫名:“你说皇后怎么了?” “皇后娘娘她……”书欢正想答,祁云晏却已经急得不行,直接拂袖离去了,留下一殿的大臣你看我,我看你。 书欢见祁云晏已经离开,也不再久留,起身就跟了上去。 “刚才那宫女说什么?” “好像是皇后娘娘有身孕了?” “那是好事啊,这可是皇后娘娘,嫡长子,好事啊。” 就在几个官员正在位沈青陵怀孕欣喜的时候,祁云晏已经快步赶往了凤朝宫。方才他在和大臣们议事,后宫的消息自然没有传到祁云晏的耳中,而眼下,这一路上,祁云晏也已经将先前发生的事,知道了个七七八八。 凌美人?祁云晏冷哼了一声,他知道这些日子,沈青陵一直盯着徐昭媛那边,眼下又是凌美人,凌美人这人没什么脑子,估摸着也就是被人利用了,但是她竟敢害沈青陵,也是死不足惜,至于幕后的那个人,十有八九就是徐昭媛,简直就是找死。 不过,这会,祁云晏也没有什么心思去和徐昭媛算账,他心心念念地都是沈青陵。 祁云晏一路快步进了寝殿。 溯雪和溯乐在沈青陵的床前伺候着,两个宫女也是被这次的事情给吓着了,不用太后说,她们也绝对会寸步不离地守着沈青陵,至于凤朝宫内的事情,云赋姑姑也好处理,醇言和金萝也能帮衬一二,当然,这些人中,溯雪和溯乐都比较相信醇言。 醇言这人吧,看着似乎没有什么优点,但是胜在忠心,当年对江美人忠心,眼下对沈青陵也忠心,虽说她来的时间不长,但是这次南下,三人之间的感情倒是不错,凌美人突然的凤朝宫中毒而亡,不管如何,两人也对凤朝宫内的人起了疑心,她们要守在沈青陵身边,但是凤朝宫内的事,也不能放着不管,便就只能让醇言暗中盯着了。 不止是醇言,浮盈这人也可信,而且人也机灵,让这两个人盯着,倒是不会出什么大事,毕竟她们俩就在凤朝宫内,出了什么事,也能够伸得出手相助。 两人正忧心地看着沈青陵,忽然听到动静,转身,看到是祁云晏,忙起身行礼:“奴婢参见皇上。” 祁云晏上前,看到沈青陵还睡着,当即对着她们点了点头,也没有多说什么,指了指她们一人,便往外走去。 这是怕打扰沈青陵休息了,溯雪溯乐两人对视了一眼,随后让溯乐在内伺候着,溯雪则出去回话。 “皇后眼下情况如何?”祁云晏问。 “顾太医已经瞧过了,虽说动了胎气,但是娘娘的底子好,并无大碍,先前已经服了药,情况已经稳定了,不过顾太医说了,这些日子让娘娘卧床休息几日,待稳了胎相方可下床。”溯雪一一回道,当然,顾臻也说了,其实直接用药会快一些,但是是药三分毒,就算是安胎药,也不能多吃,尤其是在这后宫之中,稍不留神,一碗安胎药也就可能成了致命毒药。 祁云晏闻言,终于松了口气,虽然先前暗卫已经说了沈青陵已经没有大碍,但是祁云晏哪里放得下心,眼下听溯雪说了,才算是真正地安下了心。 “今日的事,是怎么回事?”祁云晏再问。 溯雪忙将今日发生的事,都一五一十地告知祁云晏,当然,沈青陵是故意用那手帕,这事是肯定不会说的,当然,祁云晏自己能不能听出来,那也是没有悬念的事。 祁云晏怎么会猜不出来,若是沈青陵故意,那个手帕怎么可能近得了她身,但是祁云晏也明白,她这么做,其实只是想要将自己解困罢了,而且估摸着她自个也不会知道自己怀了身孕。本来就没有什么经验,而且这几日里,两人都忙得很,没有注意到也正常,而且时日还短,难免有些疏漏。 虽然气沈青陵的不自爱,就算没有怀孕也不该这么做,但是转而一想,他似乎也没有责怪她的理由,她若不这么做,谋害后妃这么一个罪名落下来,那不是让别人戳她的脊梁骨吗?这事,祁云晏最恨的还是幕后策划之人。 知道了来由之后,祁云晏将溯雪溯乐都屏退了下去,自己则是守在了床前。 沈青陵的脸色已经红润了许多,但是在祁云晏看来,还是苍白得很,心里心疼得不行。 祁云晏在凤朝宫待了快一个时辰,沈青陵还没有苏醒的迹象,溯雪等人也说了,顾臻给沈青陵喂了药,药里有助睡眠的效果,估摸着还要再睡上个三四个时辰才会醒。 祁云晏倒是想要一直陪着沈青陵身边,但是他现在陪着也做不了什么事,承安殿那边还有很多政务需要他处理,当然,最重要的还是那个对沈青陵出手的人,这一次,他要让对沈青陵动手的人,死无葬身之地。 “阿陵,你先睡,晚些我再来看你。”祁云晏柔声道,随后低头在沈青陵的眉眼上落下一个吻,然后转身离开。 祁云晏离开之后,溯雪溯乐便就进了殿,一直守在沈青陵身旁,溯乐会武,就算有人想要动手,也完全寻不到机会。 而此刻,祁云晏已经召了苏昭安、沈青黎、洛呈书等多名官员进宫,也算得上都是祁云晏的心腹,祁云川也一道进宫。 苏昭安当时是在承安殿,自然知晓沈青陵怀孕的事,他知道后,看到沈青黎的时候,也就多嘴提了一句。事情发生突然,沈家倒是还没有得到宫里的消息,听到沈青陵怀孕,沈青黎自然是开心的,但是听到说动了胎气,脸色便就沉了下来。 祁云晏将人召了过来,并非是议事,而只是单纯地下命令罢了。 “堤坝贪污案这事,严查,不查临南王,查晋安候。”祁云晏开口,这让众人有些惊讶。 这次堤坝的案子,晋安候那边也的确有人参与,但是晋安候当真是没有掺和进来,但是祁云晏眼下的意思是…… “故意诱导临南王,让他以为你们怀疑的是晋安候,为了自保,他必定会从中推动一把。”祁云晏沉声道,面无表情。 “皇兄是要对付晋安候了?可是会不会太突然?”祁云川有些迟疑地开口。 祁云晏也没打算隐瞒这些人:“皇后今日动了胎气,不出意外是徐昭媛动的手,这次,太后也参与了进来,朕也会从中推动一把,谋害皇后皇嗣是大罪,徐昭媛逃不过,这个时候,是对付晋安候的最好时机。” 听到是徐昭媛动的手,沈青黎当即就怒了,不过好在还有些理智,但是原本对祁云晏贸然对付晋安候还有些迟疑,这会,沈青黎也下了决心了,道:“这事涉及到皇后娘娘,臣也有信心能够说服沈家站在皇上这边,对晋安候,沈家也早就有了心思,借这次机会,倒是直接可以将晋安候拖下水。” 众人闻言,稍微思索一二,也明白,的确是个动手的好时机。 后宫这边,徐昭媛这次是踢到铁板了,而因为事情涉及到沈青陵,沈家和镇国公府那边,肯定是会站在沈青陵这边,将徐昭媛拉下马,想要除掉徐昭媛,那么势必要对晋安候出手。沈家和晋安候府之间,本来就没有什么好关系,这次出手,对沈家来说,是个绝对的好时机,而且沈青陵怀了孕,这对沈家来说,无疑是个天大的好消息。 不止沈家,堤坝一案和临南王有关系,临南王为了能够给自己脱困,转而去对付晋安候,毕竟,能够将晋安候拉下马,怕是临南王也乐见其成,这么一来,几方势力联手,晋安候还真不是他们的对手。 只是…… “沐国公那边……皇兄打算怎么办?”祁云川问。 祁云晏闻言,沉默了一会,随后道:“朕记得,安贵妃还有一个嫡妹,已经到了说亲的年纪,沐国公的长孙也到了成亲的年纪,朕若是给他们赐婚,如何?” 众人闻言,当即喊妙。 几方势力一旦联手,晋安候败落俨然已经是必然,这个时候,沐国公或许会背水一战,但是若是这个时候,祁云晏让沐国公府和安家联姻,那么对沐国公来说,安家也可以是下一个晋安候。 比起晋安候,安家的安贵妃可就比徐昭媛高明得多了,至少人家一直坐稳了贵妃之位,若是沈青陵倒台,那么安贵妃是最有可能问鼎后位的人,这个时候,沐国公自然不可能再去放手一搏,转而接受祁云晏抛出的橄榄枝,明显可能会更大。 至于,会不会担心安相会是下一个晋安候,祁云晏倒是不怕的。 晋安候和沐国公之间,也是联姻,但是两家合手多年,已经颇有默契,但是安家和沐国公府,那就未必了,甚至可以说,还会互相猜忌,而且比起晋安候,安相虽然身居高位,但是势力却并没有晋安候广,尤其是现在朝堂上还有个云穆,作为文臣,安相想要再出头,已经十分困难了。 几人又商量了一下一些详细事宜,便就散了。 祁云晏心里一直挂念着沈青陵,赶着处理些政务之后,便就急急地赶去了凤朝宫。 按顾臻的话,沈青陵还要好一会才能醒,不过,沈青陵这次却是提前醒了。 看到沈青陵醒来之后,两人都是一喜。 “娘娘,你终于醒了。”溯雪溯乐都是一脸惊喜。 沈青陵的精神有些不太好,微微蹙了蹙眉,想起自己先前忽然觉得小腹坠痛,之后就晕了过去,而这会看到自己身边的两个宫女这副模样,蹙眉问:“本宫怎么了?” “娘娘你有了身孕,动了胎气,吓死奴婢几个了。”溯乐急急道,随后便有些自责道:“都是奴婢的错,奴婢该早些阻止娘娘的。” 沈青陵却愣住了,她怀孕了? “你说,本宫怀孕了?”沈青陵有些不敢置信地问。 溯乐点了点头,溯雪在一旁笑道:“一个多月了,娘娘放心,顾太医已经瞧过了,如今已经没有什么大碍了。” 沈青陵还是有些愣愣的,怎么会怀孕了,其实按她和祁云晏的房事情况,也没喝什么避子汤,怀上也的确正常,只是这突然砸上头的消息,还是让沈青陵惊讶得不行。 伸手摸上了自己如今还平坦的小腹,沈青陵有些不敢相信,这里面已经蕴藏了一个小生命。 沈青陵觉得有些神奇,也有些开心,这是她和祁云晏的孩子,只是这开心没有维持多久,沈青陵就想起了自己干的蠢事。 所以她之前小腹疼,就是因为自己用了那块手帕,然后把自己搞得动了胎气?才一个多月的身孕,最是容易流产的时候,沈青陵也没由得一阵后怕,自个这次可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别人还没算计到她,自个倒是差点把自己给搭进去了。 不过万幸,一切都没事,孩子好好的,还好。 沈青陵第一次被一种后怕的情绪给遮掩了,以后,绝对不能再做这么冒险的事了,否则真的等到出事的时候,自己真的是哭死都没用了。 正文 第一百六十三章 暗波乍涌 因为沈青陵提前醒了,祁云晏过来的时候,沈青陵正半靠在床上,听着溯乐说她后来晕倒之后发生的事。 虽然沈青陵觉得自己这次的行为不对,差点害了自己,但是不得不说,效果是格外得好,尤其是在她肚子里还揣了个小的时候。这次的事情,虽然没有证据,但是沈青陵心知肚明,就是徐昭媛搞出来的手脚,如今,这事,太后接了手,倒是不必她再动手,太后的手段不容小觑,到时候她也只需要从中推动一把,只是不知道祁云晏那边能不能跟得上后宫的步伐。 祁云晏一进门,就听到了里面的说话声,不由得快行了几步。 溯雪溯乐听到脚步声,见祁云晏过来,很自觉地行了礼,随后便就退下了。 祁云晏走到沈青陵床前,握住她的手,担忧道:“身子还有哪里不舒服?若是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同朕说,知道没有?” 看着祁云晏这般焦急的模样,沈青陵忽然失笑,她倒是没有见过祁云晏这般模样,不过知道祁云晏如今都是因为她,沈青陵心里也有些甜甜的。 “臣妾已经没事了,皇上不要担心。”沈青陵柔声道。 “朕怎么能不担心?明知道那手帕有问题,还敢往自己身上放,不要命了是不是?”祁云晏恶狠狠地开口,虽然知晓沈青陵当时这么做的意愿,但是祁云晏还是忍不住出口嘀咕了沈青陵几句。 沈青陵这次倒真的是自己失了手了,听着祁云晏的话,也不敢反驳,只能委委屈屈地说道:“臣妾这不是不知道自己怀了孩子吗?要是早知道,臣妾怎么也不会拿孩子去冒险的。” “没有孩子也不行。”祁云晏有些微恼地伸手,轻轻地弹了弹沈青陵的额头,随后,触及到沈青陵的视线,祁云晏忽然又心疼了起来,将整个人都抱进了怀里,叹息一声:“这次,是朕没有保护好你,不怪你。” 祁云晏的话,让沈青陵有些震惊,其实这事,真怪不到祁云晏头上,但是若真说和他无关,那也不然,毕竟,徐昭媛会对付沈青陵,也正是因为祁云晏。而且,也是祁云晏让她去对付徐昭媛的。 但是,这些事,从一开始,沈青陵就知晓的,所以怎么也不该是祁云晏的错。 “皇上……”沈青陵刚想开口说话,祁云晏却已经抢了她的话头。 “后宫的事情,你不必担心,这次,你好好养胎,后宫那边,有母后,她们加诸在你身上的一切,朕都会让她们全部奉还,你只需要好好地待着就好。”祁云晏沉声道,语气里是不能再有的认真。 沈青陵一愣,她这个皇后不就是祁云晏用来来斗后妃的吗?现在让她什么都不用干是什么情况?不过,反应过来是祁云晏心疼她之后,沈青陵的心里也开心。 徐昭媛的事,沈青陵本来就是想要让太后出面,自己在暗地里捣鬼的,毕竟,这事,人家都欺负到头上来了,沈青陵又不是那么好说话的人,不过听了祁云晏的话,沈青陵改变主意了,这次的事情,她决定不再参与。 眼下,她才怀了孩子,又动了胎气,若是再费心去想这些尔虞我诈,沈青陵自个倒是无妨,但是怕伤了孩子,眼下,既然祁云晏说他会动手,那她就好好待在凤朝宫内,养胎便是。 “好,臣妾等皇上给臣妾做主。”沈青陵柔声道。 祁云晏闻言,脸上也终于露出了笑意,松开了沈青陵,问:“睡了这么久,可饿了?” 祁云晏不说倒也罢,这会被这么一提,沈青陵当真觉得是饿了,沈青陵还没说话,祁云晏就瞧出来了,当即喊了溯雪让人安置膳食。 沈青陵刚动了胎气,不能吃太油腻的,最后也是小厨房那边送了些粥过来,不过偶尔喝喝粥,倒也是不错,尤其是祁云晏亲口喂她的时候。 沈青陵觉得自己还是可以动手的,可惜,祁云晏看得紧,生怕她出什么事,非要亲自喂她,沈青陵无奈,也只能由他去了。 喝完粥之后,沈青陵又和祁云晏说了会话,便就觉得乏了,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沈青陵睡了之后,祁云晏也没离开,直接将奏折搬到了凤朝宫内,批了好些奏折,这才上床睡觉,将沈青陵揽在怀里,如今沈青陵怀了身孕,祁云晏的动作更加小心,生怕碰疼了沈青陵。 “这事,朕一定会给你一个交代。”祁云晏柔声道,随后低头在沈青陵的眉眼上落下一吻,带着笑意睡去。 一夜无话。 若是这一夜,安静,那么第二日起来时,前朝后廷,所有人都发现,似乎这天,要变了。 先是朝堂之上,皇后娘娘怀孕的事,已经传了出去,祁云晏如今也已经不小了,膝下一直没有子嗣,不要说是皇子,连个公主都没有,这也算是祁云晏的一大弊端,但是后宫后妃也不少,大臣们也只能上折子,希望祁云晏能够尽快开枝散叶。 眼下,正宫娘娘怀了孕,自然是件大好事。毕竟,正宫娘娘所出,若是皇子,那便是嫡长子,理应是国之储君,即便是生了个公主,那祁云晏膝下也至少有了公主,公主有了,皇子还会远吗? 当然,也并非所有人都是那么开心,那些后妃家里的自然是不希望看到沈青陵怀孕,还有那些对皇位虎视眈眈的,心里也有些不得劲,使劲地祈祷着沈青陵可以流产,或者是生个公主。 不过,很快,大伙就没有那个心思去关心沈青陵的事了。 祁云晏当朝连下了几道奏折,命祁云川为主审,再查堤坝一案。原本,堤坝贪污案已经进入了尾声,谁也没有想到,这个时候,祁云晏竟然下旨让祁云川主审此案,祁云川别看是个俊美公子哥,可是他在战场上厮杀多年,谁会真的把他当一个简单的公子哥看,而不止是祁云川,苏昭安、沈青黎也被任命,辅佐祁云川查办此案,不止如此,刘奕天依旧在此之列,还有一些沈家那边的人,也有祁云晏自己的心腹,总的来说,这支办案的队伍,可以说势力十分地庞大,而且皇家王爷直接主审,这查谁都是没有问题了。 众人也看出来了,这是要办大案的前兆了。 一时之间,人心惶惶,毕竟真的说起来,大家没几个是干净的,身上多多少少贪了些,或者有其他的事,而且就算你没干过什么,在这个时候,也照样能挂上好几个罪名。 而与此同时,祁云晏在早朝时,又直接点名了晋安候,对他好一番敲打,虽说言里言外,并没有提起晋安候和堤坝贪污案有关,但是态度却十分明显,他对晋安候,十分不满意。 早朝之上,已经是让文武百官都提起了心,而后宫这边,也一点都不安静。 太后退却幕后已经一年多,很多新进宫都不知道太后的手段,就算有些老人也有些忘了,而这次太后的行事,可是给众人都敲响了一记警钟。 凤朝宫里的宫人,凡是当日接触过那杯毒茶的宫人都已经被拿下,除了醇言,这醇言也是因为溯雪去太后跟前说了些话,太后自然知道眼下凤朝宫内,也不知道哪几个可信,溯雪身为沈青陵身边的人,也有些脑子,因为溯雪的关系,太后也就没有让人将醇言直接拿下,之后,沈青陵苏醒过来之后,也已经派了人来了乾宁宫说话。 眼下,醇言也只需要在太后问话时过来便可,其他时候,倒是自由,至于其他宫人,倒是没有这么好的待遇了。 但是毕竟是凤朝宫出来的人,太后还是留了些仁慈,只是叫人扣押了,但并未用刑,也没人亏待着,但是凌美人身边的人可就没有这么好的待遇了。 凌美人那日身边只带了一个宫女,就是沈青陵瞧见她故意碰落了茶杯的人,叫铃音。 太后是个明白人,当日凌美人既然带了铃音过去,又恰巧是铃音打碎了那杯茶,然后才让大家察觉,这茶中有毒,若说铃音什么都不知道,太后是不信的,但是这个铃音,嘴倒是严,施了刑也一直咬紧牙关,一直说不知道。 若是太后就此觉得没有法子,那太后在这后宫也白待了那么多年了。 凌美人宫里的人,都受了刑罚,不过也没挖出什么东西来,最多就说了这些日子,凌美人经常去拜见徐昭媛,包括这几日的确在绣绢帕,再多的就没了。 太后冷笑了一声,随后就直接让听云嬷嬷做事去了,而太后则是自个去了午休。 听云嬷嬷带着人,直接在乾宁宫的外面,又让人拉了个凌美人身边伺候的宫女出来,将各宫宫人全部都召到了乾宁宫,一层一层的,围满了人,而听云嬷嬷就在众目睽睽之下,让人对着那宫女一共用了十九道酷刑,最后那宫女实在忍不住直接断了气,这才停止。 听云嬷嬷环视众人,沉声道:“欺上瞒下,企图加害主子的就是这种下场。” 那一日,几乎是整个后宫宫人的噩梦,又不少做了亏心事的人,晚上都做了噩梦,甚至有的直接被吓出病来。 浮盈也去瞧了,吓得脸色惨白,事后回来和沈青陵提起的时候,话都说不清楚,也的确是吓到了。 沈青陵闻言,倒是淡然地多:“太后能够从走到如今的这个位置,心计,手段,一个都少不了。当年,太后虽然身份尊贵,但却并不得圣宠,但是她当时仍能够保住自己的后位,甚至能够将自己的儿子拉扯到皇位,将那些窥觑皇位的皇子都一一斩于马下,皇上的本事,自然是不可小觑,但同样的,太后的手段,又怎会简单?这一招,是杀鸡儆猴,也算是对各宫的敲打,太后最重子嗣,尤其是本宫肚子里的孩子,这次,太后是真生气了,不过,她这么做,还是为了避开铃音的嘴。瞧着吧,最多两日,铃音必定开口。”沈青陵笑道,脸上是胸有成竹。 这事,她也的确没有再参与,只不过偶会关心一下进展罢了。 正文 第一百六十四章 啧,好算计 不出沈青陵所料,甚至可以说,沈青陵还是高估了铃音。 在亲眼目睹了自己身边相熟的宫女惨死之后,铃音被关押回去之后,一夜未眠。受罚的人虽痛苦,但是在旁看着的也绝对不好受,尤其是铃音眼下的情况,发生在那宫女身上的事,很有可能就会发生在她身上,甚至还要再痛苦百倍。 这么一来,一个晚上,铃音思来想去,倒是自己把自己吓到了,第二日,天还未亮,直喊着要见太后。 太后也没直接见她,等睡足了,这才命人将铃音带了过去。 “太后娘娘饶命,奴婢……奴婢只是奉命行事。”铃音一见到太后,就跪在地上直磕头。 太后只是淡淡地瞥了铃音一眼,开口道:“说吧,若是哀家满意,倒是可以勉强让你能够死得痛快些。” 太后的话,俨然让铃音想起了昨日所见,身子不由得微微颤抖,这个时候,也不管那些有的没的,她一开始不松口,是因为她知道她若是说出来了,必死无疑,若是不开口,或许还能够夺得一线生机,但是昨日的事情,她发现她错了,不管她说不说,太后都不会放过她。 她现在也不求生了,就求死得痛快些,至于自己的家人被控制着,铃音这会也是什么都顾及不到了。 “是凌美人……她自己准备了毒药,将毒药藏在了自己的嘴里,在喝茶的时候,咬破了嘴里含的毒药,让毒素渗进了茶水之中,还有那手帕上的毒,也是凌美人准备的。”铃音回,说话间还在微微颤抖,不过她还是留了个心眼,然而,这根本就躲不过太后的眼睛。 “凌美人的毒药从何而来?她为何要用自己的命去陷害皇后?”太后冷声问道,铃音一开始一直不说,显然背后有人威胁她不让她开口,凌美人已死,自然不可能是她,也就是说,铃音背后还有人,而指使凌美人做这些事的,也就是这个人了。 “奴……奴婢不知道。”铃音战战兢兢地回。 太后不怒反笑:“这是你最后一次机会。”言罢,太后直接向旁人使了个眼色,便有侍卫入殿,要将铃音往外拖。 铃音这下也是真急了,忙喊道:“是鸣意,是徐昭媛身边的鸣意姑娘。” 铃音这突然一喊,太后也满意了,只是听到是徐昭媛的时候,眸中闪过了一道杀机,而铃音已经又被侍卫拖到了正殿下。 眼下这会,铃音也真的不敢有任何隐瞒,全部都一五一十把自己知道的全部都一股脑地倒了出来。 “这几日,小主一直往昭媛娘娘那边走动,有时候,两个主子会屏退了奴婢等人,过了几日,小主突然说要绣块方帕送给皇后娘娘。奴婢是自小就跟着小主的,小主对于自己的计划也没有隐瞒,她在手帕上涂了毒药,不止如此,小主也不知是从哪里拿来的毒药,说要陷害皇后娘娘。小主并不知道这是致命毒药,以为只要救治及时就不会有事。对这些,奴婢真的一无所知,直到昭媛娘娘身边的鸣意姑娘找到奴婢。鸣意姑娘用奴婢的家人威胁奴婢,让奴婢在事发后,故意打破杯盏,并告诫奴婢,一旦事发,必须咬住不放,只要奴婢不说出什么事来,她便会想法子救奴婢出去,太后娘娘,其他的,奴婢真的不知道啊,小主的死,奴婢当时也吓了一跳,奴婢只知道这么多了。” 铃音说完这些,哭得稀里哗啦,心里也是真的怕了。 太后闻言,微微颔首,对于事情的经过也大概有了一个了解,此案还未了解,铃音现在也不能死,太后对听云嬷嬷微微颔首,听云嬷嬷很快意会过来,让人将铃音带了下去,还找了人替铃音医治。 眼下她成了证人,自然不能有什么事。 而等到殿内再次归入安静之后,听云嬷嬷才低声道:“太后,这次的事情,怕是不好处置。” 太后冷笑了几声:“这事,十有八九就是弗贤宫的那位干的,先前还以为她安分了,倒是没想到,如今又开始出来蹦跶。这次,她竟然敢动皇后,哀家若是这次再轻饶了她,日后还让皇后如何在这宫里立威?何况。”太后笑了起来。 今日早朝上的事,太后俨然已经得到了风声,自己的儿子,她哪里会不清楚。 “皇上那边,估计也已经猜到了是弗贤宫的那位了,否则今日也不会对晋安候的态度一下子就恶劣了起来,哀家估摸着,皇上也打算要动手了。晋安候在朝中已经待得够久了,是时候除了,这么一来,弗贤宫的那位,倒也是必除不可了。”太后笑道。 听云嬷嬷闻言,当即就明白了过来,只是还是迟疑道:“如今这事,铃音虽然攀咬出了鸣意,但是铃音也只知道鸣意,未必能够将徐昭媛咬出来,若是没有确切的证据,这事,怕是不好处理。” 太后闻言,也沉默了一番,手捧着杯盏,指尖轻轻地敲打在杯沿上,随后笑道:“先查着,若是真的查不出来,没有线索那就再加点线索,只要有心,何愁除不去。” “奴婢明白了。”听云嬷嬷低首道。 太后又笑了笑,想起沈青陵,脸上的笑意也明显了些:“对了,你待会去哀家的私库里寻些好东西,这次,皇后怀了孕,是好事,而且这又受了苦,不能委屈了她,御膳房那边也让他们多费些心思,你再安排安排人,皇后突然怀孕,指不定这后宫里如何憎恨着,还是要小心些为是。” 听太后提起沈青陵身孕一事,听云嬷嬷也笑了起来,毕竟是跟了太后这么多年,这对太后来说,自然是件大好事,做奴婢的自然也欢喜。 “太后盼了这么多日子,如今倒是得愿以偿,再过几个月,太后倒是不怕闷着了。”听云嬷嬷笑道。 太后似乎也想起了日后含饴弄孙的日子,笑道:“是啊,终于是盼到了,这次,可不能再有任何差错了。”上次江美人的孩子掉得可惜,不过,对太后来说,也仅仅是可惜罢了,再多便就没了,毕竟他是一个不受太后喜爱的女人肚子里下来的。就算当日江美人能够顺利生下皇子,太后也不会让江美人留在这个世上了,孩子嘛,可以放到沈青陵膝下养,日后沈青陵若是生了嫡子,那也才是真正的真龙天子。 而如今,沈青陵怀孕,若是能够一举得男,太后真的是死而无憾了。 太后将东西赏赐下去的同时,也让人去查了凌美人的尸首。的确如铃音所说,在凌美人的嘴中找到了毒药,这也是因为当时事发突然,沈青陵又闹了这么一出,事情一下子就被太后掌握住了,也让铃音没有机会从凌美人的口中取出毒药,而如今,这也就成了最致命的证据,即便还不能将幕后人推出,但是至少是洗清了沈青陵的清白,这事,和皇后娘娘可是一点关系都没有。 书欢奉命来送东西,之后又将案子的进展和书玥说了一遍,当然,两人可不是说什么碎己话,告知书玥,便是让书玥去同沈青陵说的,也算是太后先给沈青陵喂一颗安心丸罢了。 “这事,还没有查明,不过凌小主的死因倒是查明白了,是凌小主自己在嘴里含了毒药,饮茶时故意咬破了毒药包,茶水中这才带了毒素,此事与娘娘身边的人无关,凤朝宫的宫人也都悉数已经放了过来。太后娘娘说,这次凤朝宫的宫人的确没有什么错,算是无妄之灾,由太后娘娘做主,每人赏赐了五两银子,算是太后娘娘的歉意。”书玥笑道。 沈青陵闻言,也笑道:“事情既然查清楚便就好,只是怎能还劳母后破费了。” “太后娘娘还送了好些东西过来,奴婢与溯雪交接了,眼下已经放进了娘娘的私库,倒是有不少药材,娘娘或许能用得上。”书玥并没有接沈青陵的话题,只是又说起了太后的赏赐。 沈青陵又笑着说了好几句,谢了太后娘娘,随后才让书玥退下。 沈青陵眼下的情况虽然已经没有大碍,但是还要卧床休息,顾臻也是一日三趟地往凤朝宫跑,倒不是顾臻担心,以顾臻的意思,每日请脉是少不了的,毕竟是祁云晏第一个孩子,还是沈青陵的肚子里的,先前又动了胎气,众人都关注着。 不过祁云晏担心得紧,让顾臻一日三趟,一次都不能少,若不是眼下太医院离不开顾臻,估摸着,祁云晏是更想要顾臻直接宿在凤朝宫的。 等书玥离开之后,沈青陵才笑了起来。 “娘娘笑什么?”溯乐问。 沈青陵换了一个坐姿,笑道:“本宫笑,本宫这次,倒是歪打正着。徐昭媛这次的手段倒是不错,先是利用凌美人。凌美人一死,又是在本宫的凤朝宫中,本宫还真的是百口莫辩,不过也怪凌美人蠢,有了毒药还不够,竟然还想对本宫动手,倒是给了本宫一个还手的好机会。” “娘娘这次伤了身子,理该让徐昭媛付出些代价了。”溯雪沉声道,对于这个徐昭媛,眼下也是厌恶得很。 沈青陵笑了笑,道:“若是本宫身子没有什么大碍,事情也不会发生得如此顺利,正是因为本宫怀有身孕,将一切事情都打破了,铃音甚至没有来得及取走凌美人口中的毒药。若是换了其他人,铃音一直紧咬不放,怕是这事情也就只能查到这里,让本宫来背了黑锅,也只有太后那样的手段,才能将人的嘴给逼开了。” 溯雪颔首,不过随后又有些可惜道:“可惜,铃音接触的是鸣意,眼下还没有证据直接指向徐昭媛。” “所以本宫说,徐昭媛这次聪明了,这算计,若是刚进宫那会就有这个脑子,今日也不会落到这个地步。铃音并非她的人,她只能以其他手段威逼铃音闭嘴,当然,若是铃音开了口,最后咬出的也只是鸣意,而这鸣意,可是忠心得很,眼下,徐昭媛最信任的就是她,估计也是认定了,鸣意不会背叛她。”沈青陵笑道,不过眼里倒是势在必得。 “娘娘可是有什么法子了?”溯雪问。 沈青陵摇了摇头:“这事,本宫既然说了不管,便就不管,自有皇上和太后忙着,本宫能想到,相信太后和皇上也会想到,就看他们会如何处理眼下的事了。对了,朝堂那边,情况如何?” “这次五王爷接手了此案,奴婢瞧着,似乎有些针对晋安候,这次,沈家也出了不少力。”溯雪倒是没细说,只是说了些大体,随后又道:“娘娘还是多修养,这事既然不管了,又何必一直盯着。” “本宫这每日待着也无事,何况,不盯着,若是出什么意外,打个本宫措手不及可就不好了。”沈青陵笑道,这也算是沈青陵的实话,若是什么都不管,真的突然出事了,沈青陵可就真的要头疼了。 “不管如何,娘娘还是要注意自个身子才是。”溯雪叮嘱道。 “本宫记着了。”沈青陵笑道,也不再多说,不过脑海里还是在思索此事。 堤坝一事,显然是临南王那边,这次却故意针对晋安候,其中的关由,沈青陵很快就明白了个七七八八,至于这次沈家出力,当然也有为了她这个皇后的意思,眼下她怀孕,沈家更加是要和她绑在一起了,这个时候出手对付晋安候,说到底也算是对她这个皇后表忠心罢了。 眼下,事情的发展,倒也算是顺顺利利了,看来,她的确只需要安心养胎,随后等着看好戏了。 正文 第一百六十五章 沈青凤爱作妖 沈青陵在床上躺了三日,也终于被恩准下床,不过,顾臻也是说了一大堆注意点。 祁云晏更是夸张,凤朝宫里,整个寝殿内都铺了软软的垫子,一些花瓶有可能砸到人的,全部都被移了出去,而沈青陵虽说能够下床,但是能够走动的范围也只是在寝殿内。 这感觉……沈青陵忽然不知道该怎么形容。 这个时候,常安县主往宫中递了帖子,不过这帖子,并非是递到沈青陵面前,她如今俨然是什么事都不用干了,索性这几日太后在查事情,后宫事物也暂时由太后掌控着。 接到常安县主的帖子,太后自然是一口应允。 沈青陵怀了身孕,常安县主肯定心里也激动,又突然说动了胎气,不知道忧心成什么样了。只是先前沈青陵的情况还未稳定,眼下据说是好了些了,常安县主便就急急地想要进宫来看看自己女儿了。对于这一点,太后自然也不会阻拦。 听说常安县主要进宫,而且还会带着陆漓和沈敏月,沈青陵只觉得整个心情都好了。 一直被闷在屋子里,虽说有溯雪溯乐陪着,但两人毕竟是宫女,有些事情,在这宫里,倒是有些不方便,而且,怀孕之后,沈青陵是真的有些不知所措,没做过母亲,对怀孕这事也是懵里懵懂的,太后虽然喜欢她,但是似乎也没想到这些事,何况现下太后也忙着,云赋姑姑倒是提过几嘴,但是沈青陵仍是没有多少的概念。 这会听说常安县主几个要进宫,沈青陵自然是开心得不行。 沈青陵原本没有什么嗜睡的感觉,但是自从知道自己怀孕之后,听说孕妇都嗜睡,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心里这么想的关系,沈青陵每日睡得都多了起来,每日午睡,晚上也睡得早,但是第二日起来还是有些晚。 等沈青陵醒来的时候,常安县主已经到了,不过不想吵醒她,几个人就在前殿里说话,等到溯雪伺候着沈青陵起身了,一行人才往寝殿这边过来。 沈青陵怀了身孕之后,整个凤朝宫可以说是如临大敌,尤其是皇上和太后如此看重,就算是常安县主等人进寝殿,也要先好好检查一番,什么东西都是不能往里带,至于身上的香囊之物也得检查过,看有没有对什么女子孕妇不利的。 若是别人,大概会觉得有种欺人太甚的感觉,但是换了常安县主几个关心沈青陵的人,却并不会觉得气恼,甚至心下会安心一些,守卫这么森严,沈青陵也就更加安全。 经过了层层检查,三人才进了寝殿。 沈青陵看到常安县主几人,忙笑着走了上来,沈青陵心下欢喜,走得也急了些,可是把常安县主看得个心惊肉跳。 “哎呦我的娘娘喂,走慢些,你如今是双身子的人,可不能再这样了。”常安县主忙迎了上去,满是担忧。 沈青陵闻言,稍稍有些尴尬,不过想到自己肚子里的孩子,还是放慢了脚步,由着常安县主扶着她到了一旁坐下。 沈青陵还没有用早膳,溯乐已经将膳食布好,常安县主三人都已经用了膳,这会便就看着沈青陵一个人用。沈青陵估摸着也有些不好意思,快速地用了早膳之后,便让人撤了。 “娘娘,怀了孩子之后,可有哪里不舒服?胃口如何?”常安县主问,其实这些话,她都已经跟溯乐们问过了,但还是不放心,就怕沈青陵自己忍着不说。 沈青陵摇了摇头,笑道:“倒是没有什么不同,除了前两日,肚子会有些难受,眼下倒是没什么打紧的了。” 前些日子动了胎气,肚子疼是自然,不过看到沈青陵说现在没事,常安县主也松了口气,随后又开始跟沈青陵说一些孕妇该避讳的。 虽说这些事有旁人会注意,但是常安县主还是和沈青陵提了几嘴,什么东西不能吃,什么东西不能碰,还有房事,前三月是怎么都不行的,就算胎儿稳定了,以沈青陵如今的情形,一切还是稳妥些为好。 前面沈青陵还听得仔细,可听到常安县主提到房事,沈青陵也难免羞红了脸。 常安县主拉着沈青陵叮嘱了半天,最后又道:“不行,待会臣妇还是写下来交给溯雪,得让溯雪看着你才行。” 沈青陵闻言,无奈得紧,不过心里却是欢喜的。 前世,她未嫁人,远走江湖,常安县主这个做母亲的,心里怎么可能会舍得,而且至死,常安县主也没看到沈青陵嫁人生子,这辈子,常安县主却能够安安稳稳地坐在她旁边,提点她这些,对沈青陵来说,已经十分难得了。 原本很会控制情绪的沈青陵,这会却有些感情过人了,若不是她控制得好,这会怕是要哭出来了。 说了孕中的注意点,常安县主也问了前些日子的事:“宫里的事,臣妇也听说了,只是不具体,当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臣妇瞧着,这些日子皇上似乎要对付晋安候,这事,可是弗贤宫的那位?” 沈青陵点了点,随后握住了常安县主的手,道:“这事,有太后做主,母亲你不必太过担心,这次,不出意外,过些日子,这天就该变了,母亲这些日子也小心些,多事之秋,还是要小心谨慎为是。” 常安县主点了点头,随后又有些恼怒:“好在你这次没事,否则,臣妇是拼了命也要跟她斗个你死我活的。” 看着常安县主这样子,沈青陵也无奈,也不想让她再提这件事,索性就转了话头,问:“最近这段日子,沈青凤可有什么动作?” 见沈青陵提起沈青凤,常安县主的脸色又沉了下来。 “这是怎么了?”沈青陵疑惑,视线往陆漓身上一转,沈敏月在靖安侯府,对镇国公府的事情未必了解,但是这种事找陆漓,肯定知道的比常安县主更清楚。 “这几日,沈家都忙着娘娘的事,难免有些疏忽,这个沈青凤和临南王的庶长子倒是折腾了个幺蛾子,沈青凤落水,让人给救了,直接抱着出来的,虽说看到的人不多,但是这事,这次沈青凤倒是狠了心,宁愿损了自己的名声,也要嫁入临南王府了。”陆漓说着,嘴角勾起了一抹嘲讽的角度。 沈青陵闻言,面色也微微一沉,如此一来,沈青凤嫁入临南王府的事情,倒是十有八九了,女子名声最为重要,而且不嫁到临南王府,眼下也不会有什么好人家会娶沈青凤,平玉长公主无奈之下,估摸着也会允了这婚事,就算是常安县主,也不好否了。 若是让沈青凤和临南王勾搭在一起,这事,还真的有些麻烦。原本是回来就要对付这个沈青凤,结果被徐昭媛这么一插手,给耽搁了,眼下又怀了孕,沈青陵也不想再去算计这些糟心事,但是若是任由其发展,也断然不是沈青陵的风格。 “娘娘,这事你也无须担忧,这镇国公府左右也由不得她一个庶女做主,即便真嫁了,也无妨,实在不行,臣妇舍了名声拦下这婚事,也并非不可。”常安县主见沈青陵为这事担忧,当即就开口。 倒是一旁的沈敏月,疑惑道:“三妹和临南王府的庶长子,身份上倒也配,而且不过是个庶子,也翻不起什么风浪来,就算日后临南王出了什么事,三妹一个庶女,娘娘贵为皇后,左右也不会影响沈家,即便是嫁了,也无妨。” 陆漓却摇了摇头,道:“虽说是庶女,但是毕竟是沈家的女儿,而且对于县主和娘娘来说,沈青凤只是个庶女庶姐,但是对世子来说,却是亲女儿,日后多多少少也会有影响,何况,若不直接摆明娘娘和沈青凤的关系不好,因为娘娘的这一层关系,倒是会为沈青凤添了不少助力,她若是借此来行不轨之事,日后拖累的不止是镇国公府,还有整个沈家。” 陆漓对沈青凤的性子了解些,也看多了这些小说,别小看一个庶女,真要动起手来,这狠心程度可不比什么人差。 沈青陵笑了笑,道:“也是些小事,不必如此关注,难得见一次,就不说这些事了。” 有了沈青陵这话,几人也就转了话头,说了一些好玩的事,气氛倒也融洽。 沈青陵留了常安县主等人在凤朝宫用膳,午膳后,常安县主准备带着沈敏月去乾宁宫走一遭,毕竟是太后,总不能不去见,而且常安县主也希望太后还能护着些沈青陵点,陆漓本也是要一道的,不过被沈青陵用了理由拦下了。 常安县主离开之后,沈青陵直接就开口问:“沈青凤那件事,你早就察觉了。”不是疑问,是陈述。陆漓的交集圈,素来广阔,就连沈青陵也摸不准,而陆漓既然在镇国公府,断然不可能一点都没有察觉,常安县主是因为她乱了心,陆漓不可能犯这些错误。 “我是早就察觉了,她既然自甘堕落,我也没有什么道理拦着不是?”陆漓倒是一口认下了。 “沈青凤此人,有些心计,沈家人员,鱼龙混杂,难免有些心思不正的,若是被沈青凤给怂恿,她嫁入临南王府,日后势必与沈家与本宫对立,到时候,莫说是镇国公府,就连沈家也会被牵连,师傅,这次你任性了。”沈青陵沉声道。 “没那么严重吧?”陆漓不信,虽然她看过不少庶女厉害的小说,但那是女主光环,在沈家,有沈青陵在,陆漓也不觉得沈青凤能够翻出什么风浪来,刚才也只是对沈敏月说说罢了,她自己心里倒是没多当回事。毕竟,沈青凤的确会做出那些事来,但是不是有沈青陵吗?她也想看看自家小徒弟到底能做到什么地步。 “你觉得呢?”沈青陵有些无奈地望向陆漓。 陆漓努了努嘴:“好吧,你直接说吧,想让我怎么做。” 沈青陵闻言,笑了起来,也没客气,直接道:“沈青凤的名声已经毁了,她和临南王庶长子的婚约,估摸着也是势在必行,本宫要你将沈青凤的名声坏个彻底,最好让她和镇国公府的关系名存实亡,唔,若是可以再想个法子,将她和那个什么庶长子的关系给搅黄,还有,注意她和沈家哪些人走得近了,你都留个心。原本,这些事本宫是打算亲自来做,不过眼下,估摸着只能安心养胎了。” 陆漓听了差点翻白眼,不过最后还是答应了。在别人眼里,沈青陵不小了,但是对于陆漓来说,沈青陵这才十五岁,这个年龄就生孩子,实在是太早了,但是也知道这个时代,就是这么个说法,她嫁的又是皇家,也没有法子,眼下,她也不希望沈青陵太操心其他事,怀孕嘛,开开心心的就好,这些费脑子的事,就让她来搞定好了。 正文 第一百六十六章 赐婚 常安县主和沈敏月三人在宫中并没有待太久。 见到沈青陵安然无恙,常安县主也放心了些,家里也还有许多事要处理,何况一直待在宫中也不妥,倒是早早地回去了。 常安县主等人走后,沈青陵这凤朝宫也就又安静了下来。 大抵又过了十日的样子,沈青陵才被顾臻准许能够出寝殿走动,但是每日还需尽量卧床休息,饮食上也多有顾忌,可怜沈青陵,这是头一胎,又是祁云晏的种,整个太医院也是严正以待,生怕出什么事,若是皇后娘娘或是皇后娘娘肚子里的小的出了什么事,那他们整个太医院估计也就玩完了,为了保住自己的命,为了自己的前途,整个太医院都是绞尽脑汁,就连顾臻,原本还有些淡然,被太医院的气氛也染得有些束手束脚起来。 怀孕过了两月之后,原本一直吃好喝好的沈青陵,开始了孕吐。一开始倒还好些,好歹能吃得下东西,不过即便如此,整个凤朝宫和太医院的人,都已经急出了一头冷汗。 “本宫只是吃得少了些,你们也无需如此。”沈青陵有些无奈地说道,可是触及溯雪溯乐两人虎视眈眈的视线之后,默默地闭了闭嘴。 素来只有自己为难别人的沈青陵,万万没想到自己怀孕了之后,竟然被两个宫女管得如此严实,沈青陵原还想法子,可奈何溯雪溯乐软硬不吃,搞得沈青陵最后都跑到祁云晏跟前告状了,在沈青陵面前,祁云晏倒是配合着她,将溯雪溯乐都骂了个遍,转身就夸溯雪溯乐两人做得好。 沈青陵:…… “溯雪,眼下朝堂那边是什么情况?”沈青陵忍了忍,还是没忍住,开口问起了如今朝堂的状况。她这前世悲惨的人,不了解时下的情况,这心里总是觉得有些虚。 好在,溯雪在这些上倒是没瞒着沈青陵,听沈青陵问起,倒是乖乖回道:“堤坝贪污案,估摸着已经到了尾声,大多证据都指向晋安候,不过眼下事情还没推到明面上来,不过也快了,这件事,多方势力掺杂,晋安候这次,凶多吉少。对了,奴婢听说,前几日皇上已经下了旨意,好像是赐婚的旨意,送到临安去了。” “赐婚?”沈青陵有些惊讶,问:“可知道是哪家的小姐。” “眼下消息还未确定,不过最近安家那边有些动静,或许是安家的人。”溯雪回,随后又叮嘱道:“娘娘,你现在是双身子的人,这事自有皇上和太后做主,娘娘若是信不过,也有大少爷在旁帮衬着,娘娘就不要再想这些事了。” 沈青陵无奈,溯雪每次都会告知,但是每次说完,总是要忍不住嘀咕几句,似乎她多想一会,就能对她身子有多不好似得。虽说,怀孕期间也的确忌讳想这想那的,可是真的什么都不知道,沈青陵会觉得整个人更慌,知道时下的情况,她稍稍分析,倒是反而能够安心些。 晋安候和沐国公之间的联系,不过是沐国公的夫人是晋安候的姑姑,因为这一道关系,才将两家渐渐拉拢到一起,之后一人主武,一人主文,但是如果说沐国公就是心甘情愿地辅佐晋安候,那是不可能的,只是他一个外姓武将,除非是谋反,不然这皇位还真轮不到他来做,和晋安候相合作,不过也只是婉转之道罢了。 而祁云晏之所以不敢动晋安候,也有很大一部分缘由是忌惮沐国公的兵力,眼下,为沐国公赐婚,若是赐的是安家的女儿,因为后宫之中还有一个安贵妃,倒是变相安抚沐国公按兵不动的法子,这是直接就釜底抽薪,将晋安候的退路也给拔了啊。 沈青陵摸摸下巴,这次看来,晋安候是真的在劫难逃了。 除了堤坝贪污一事,后宫中凌美人之死,已有定论,至于幕后凶手…… 沈青陵勾唇一笑,虽说看着已经过了十日,都仍无动静,但是其实这事,太后早就已经有了后招,之所以一直将此事拖延着,也不过是为了配合祁云晏在朝堂上的动作罢了。 当日,从铃音身上,的确只能查出鸣意,再往后似乎就查不出什么了,但是谁能想到,太后已经暗中收买了鸣意呢? 徐昭媛十分信任鸣意,觉得她不会出卖自己。的确,若是事情捅到了明面上时,鸣意十有八九都会将罪名一力承担,可眼下,太后却是没有将事情一下子暴露出来,而是暗中找人和鸣意搭上了线。众人都以为这事估摸着是查不出来了,太后这么一直拖延着也不过就是垂死挣扎,可是又有谁会想到,这本就是一场布局罢了。 沈青陵将眼下的情势思索了一番,待想个通透之后,心情也好了起来,嗯,不错,就眼下的情况,十分安全。 沈青陵眯了眯眼睛,觉得有些乏了,就让溯雪伺候着她去小憩。 沈青陵如今越来越犯困了,有时候一日能花了大半日都在睡觉上,沈青陵这睡觉的情形,俨然比一般孕妇要严重,顾臻也因此怕沈青陵身体有恙,费心地替沈青陵检查了一下,最后发现——其实只是皇后娘娘太无聊了,只能睡觉。 这怀孕才刚刚刚过了二月,不到三月,别说顾臻了,整个太医院都不会同意让沈青陵出凤朝宫的,万一有什么事,他们可承担不起,几个人商量了一下,得,还是让皇后娘娘继续睡着吧,睡着好,睡着谁也害不到她,他们也不用担心皇后娘娘突然哪里磕着绊着的。 沈青陵只觉得这几日,除了吃,就是睡,睡了吃,吃了睡,觉得整个人都重了不少,当然也有因为是怀孕的关系,明明才两月,这身子就有些发福了,比一般孕妇的肚子也要大得多。 沈青陵虽睡得多,不过却浅眠,睡了不到一个时辰,便就醒了。 “溯雪。”沈青陵出声喊道,觉得睡了这一觉有些口渴,她慢慢地从床上半坐起来,便就看到祁云晏出现在床前。 “醒了?”祁云晏笑道,主动拿了个枕头,垫在沈青陵的身后,让她靠着舒服些。 “皇上这会怎么过来了?”沈青陵有些惊讶。 “过来看看你,今日可还好?有没有不舒服的地方?”祁云晏关心道,虽说沈青陵这些日子只是胃口差了些,但是祁云晏比顾臻那些人还要担心,若不是看着沈青陵的身子没有清瘦下去,祁云晏这会估计就要将整个太医院的人都绑过来了。 沈青陵闻言,笑道:“臣妾哪有那么虚弱,一切都好着,孩子也乖,没怎么闹腾。” 祁云晏笑着轻哼了一声:“他若是不乖,等出来,朕好好教训他。” “孩子小,哪里懂这些,皇上你别吓着他了。”沈青陵失笑,觉得这样的祁云晏,真的是闻所未闻,自从她怀孕以来,祁云晏对她也是真的上了心,一日三餐,嘘寒问暖,生怕她有个不舒服,一边忙着朝堂的事,一边又要日日来看她。 按说她有了身孕之后,祁云晏也不好再留宿凤朝宫,太后也曾说过几句,不过被祁云晏挡了回去。太后后来想想,倒也没阻止了,毕竟是祁云晏的第一个孩子,他关心些也正常,索性也就由着祁云晏去了,至于后宫里的那些人如何怨恨嫉妒,那就和太后没有什么干系了,她也不关心。 祁云晏笑了笑,没有接沈青陵的话,倒是开始说道:“算着日子,等他出来也要明年了,那会估计还有些冷,生在春天,倒也好,那个时候你坐月子也舒服。” 沈青陵正失笑祁云晏竟然把那么遥远的事都已经想好了,不过云赋姑姑她们也说,沈青陵这胎怀得好,四月怀的,等到明年二月,刚过了年,天气虽冷,不过也已经入春,等坐月子的时候刚好是春天,也不会太难受,对孩子也好。 “原本想着今年带你去避暑山庄避暑,不过眼下你怀了身孕,舟车劳顿倒是有些不合适了,这天也渐渐热起来了,你若是觉得闷热便早些和溯雪她们说,这冰块总是不会少了你的。”说着,祁云晏又有些忧心忡忡,觉得怀孕了的沈青陵就跟个易碎的瓷娃娃似得。 眼下日子已经步入了六月,日头也的确开始毒辣起来,进入伏暑天之后,京城热得很,以往若是没有什么突发情况,皇家大多都会前往避暑山庄,避暑山庄就在京城郊外,不远,但是比京城要凉快地多,祁云晏今年也是如此打算的,可是沈青陵一怀孕,倒是把他的计划全打破了。 若是过了三月倒还好,沈青陵如今还没到三月,祁云晏也不舍得她受苦,他也不放心沈青陵一个人在京城,今年的避暑山庄之行,倒是没有了准头。 “皇上今年还去吗?”沈青陵不知祁云晏的想法,还是开口多问了一句。 “你在京城,朕哪里放心得下,自是不去了,等明年,那个时候,你也出了月子,朕就带着你们母子去避暑山庄小住些时日。”祁云晏笑道,似乎眼前已经想到了一家三口和乐融融的模样,脸上的笑意也深了起来。 两人又说了些有的没的,沈青陵才想起来祁云晏赐婚的事,多嘴问了一句:“皇上给安家和沐国公府赐婚了?” “嗯。”祁云晏应了一声,随后又伸手捏了捏沈青陵的鼻子:“怀孕了还不安稳,你这消息倒是知道得挺快。”说着,不等沈青陵开口问,祁云晏又主动提到:“安家和晋安候府不同,就算他们和沐国公府联手,信任不足,很容易就分崩离析。除此之外,”祁云晏沉默了一番,随后又开口:“你如今怀孕,后宫事物众多,朕也不想你分心,如今有母后帮衬着,但是母后一直拿着事也不好,等此事一了,朕想着让安贵妃暂代六宫之权,也算是给沐国公又吃了一颗安心丸。” 说这些时,祁云晏有些小心翼翼地观察着沈青陵的神色,生怕她有一丝一毫不喜,毕竟安贵妃,怎么说和沈青陵也不会成为朋友,将六宫权利放到安贵妃手中,也不知道沈青陵会不会生气。 沈青陵倒是没生气,她也不想在自己怀孕的时候管这些乱七八糟的事,她就想安心养胎,不过安贵妃……沈青陵微微蹙眉,随后笑道:“皇上让安贵妃掌权,臣妾没什么意见,不过,不能让安贵妃一人独大。” “阿陵是想?”祁云晏见沈青陵没生气,心里松下一口气,至于沈青陵有什么意见,祁云晏自然是不会否决的。 “皇上,不如让安贵妃主,李昭仪辅之,还有韩婕妤,皇上不如再升升韩婕妤的位份,让韩婕妤也一道帮着安贵妃处理后宫事物。”沈青陵笑道。 安贵妃是肯定不会和她在一条船上的,李昭仪此人,说不准,但是未必会帮安贵妃,但是尽管如此,沈青陵还是有些不放心,韩婕妤是她的人,将她放进去,对沈青陵来说,更加安心一些。 “好,听你的。”祁云晏坦然应下。 正文 第一百六十七章 深不可测的陆漓 祁云晏的动作很快。 这昨日里才和沈青陵说了话,第二日,便就下了旨意,提了韩婕妤的位份,为修仪,日后倒是没有什么韩婕妤,只有韩修仪了。 是小李子去下的旨意,念完了圣旨之后,小李子还笑呵呵地说道:“修仪娘娘,这几日皇后娘娘一直在皇上耳根子旁边念叨着修仪娘娘,皇上也说了,修仪娘娘若是得空,多去凤朝宫陪皇后娘娘说说话。” 这话摆明了就是在说,韩修仪能够从婕妤升到修仪,虽然她什么都没做,但是她有皇后娘娘啊。 韩修仪心里倒是真的感谢沈青陵的,她对争宠没什么心思,唯一的念头就是自己的幼弟安好,她一进宫位份就不低,又有沈青陵帮衬着,韩家眼下也不敢亏待了她幼弟,而且,等她在宫中稳定了些,她也偷偷地送了好些钱财出去,眼下她的弟弟也已经去书院读书,平日里大多都住在书院,而书院那边伺候的人又是她的人,倒是不怕生出什么事来。 而韩修仪之所以能够这么做,自然是要感谢沈青陵,若是没有沈青陵,她一个没有后台的小妃子,哪里来的银子,又哪里能够和宫外互通消息。 眼下,沈青陵又让皇上提了她的位份,别看她不得皇上宠,但是位份压死人,如今这后宫之中,除了皇后娘娘,四妃便只有安贵妃,之后九嫔之中,也只有徐昭媛,李昭仪,然后就是她韩修仪了。也就是说,除了这几个,后宫其他人,不管出身如何,到了她面前,都得矮上一头。 “有劳李公公了。”韩修仪笑道,随后让身边的宫女给了些赏钱,让人将人送了出去。 等到李公公走了之后,韩修仪身旁的宫女奈香才带着殿内的人,福了福礼,道喜:“恭喜娘娘,娘娘大喜。” 估摸着清宜阁的人也是有些匪夷所思,韩修仪的出身吧,虽然说还算不错,可是她生母已逝,而且进宫之处,父亲又降了职,这么一来,身份背景当真是比不得宫里的其他几位后妃,而且韩修仪也不得宠,也没侍寝,可是谁会想到,这升位份的第一人却是她韩鹊。 从婕妤升到修仪,位列九嫔,要知道在她这个位份,再往上升一级,可是难得很,而九嫔之上就是四妃,可见这九嫔的位置,也已经够高了。如若不是什么老人,倒是没有那么快就能升到这个位份的,韩修仪也算是这后宫中的独一份了。 韩修仪笑了笑,道:“奈香,你待会去本嫔的私库里取些银子,这是好事,打赏自是不能少,只是本嫔倒是比不得其他宫出手阔绰,也只能是意思意思了。” 奈香闻言,忙笑着谢了恩。 虽说韩修仪打赏少,可是这会清宜阁里的人也不会埋怨,毕竟韩修仪的出身摆在那,但是一想到人家出身低,但是仍旧能靠着皇后娘娘升到了九嫔,而眼下皇后娘娘怀了龙种,后位更加稳固,皇后娘娘的位置稳固,不就意味着韩修仪这里也站得稳吗?什么打赏,这都是虚的,在这后宫之中,站立脚跟才是最重要的。 清宜阁这边是喜气洋洋,可惜,其他宫里,这会显然就没这么好了。 进宫也都大半年了,可是侍寝的没几人,位份也不见变动,连个赏赐都没见到,而韩婕妤,不,现在已经是韩修仪了,从婕妤到修仪,一下子就是正二品的后妃,可不是让人嫉妒着,这会众人也开始后悔,为什么不一进宫的时候就主动向皇后娘娘讨好,若是早点和皇后娘娘打好关系,说不定现在升位份的就是她们了。 后宫里的闹闹嚷嚷,宫外倒是没有察觉到。 沈青凤的婚事虽还没有定,但是她借着谢礼的由头,倒是和这位临南王的庶长子,许彻走得十分近,俨然一副未婚夫妻的模样了。 平玉长公主瞧着,心中也恼,可是事情发展到如此境地,若是拦着不让沈青凤嫁也不是,可若是嫁了,平玉长公主只觉得,自己都快成了镇国公府的罪人了,她从皇家出来,那些猫腻她怎么能不清楚,眼下,沈青陵怀了孕,这个时候若是坐稳后位,对镇国公府和沈家来说,都是一大喜事,但是若是沈青凤这个时候和临南王府搭上关系,说得直白些,就是在扯沈青陵的后腿。 虽说都是自个的孙女,但是总归是更加喜欢沈青陵这样的嫡出,身份尊贵,如今又是皇后,平玉长公主已经开始在谋划,要不要直接处置了沈青凤,将她送到乡下庄子里去了。 在平玉长公主还在思索此事的时候,陆漓已经开始动手。 她既然答应了沈青陵,这事总是要办得漂漂亮亮的,一开始,她不敢贸然动手,看了好几日,才决定在今日动手。 她倒是没打算破坏沈青凤和许彻之间的婚事,渣男贱女,挺好,凑一对,干嘛要拆散,让他们再去祸害其他人吗?不不不,他们凑一块,挺好的,只是要怎么把他们凑一块,就又有多种说法了。 今日,许彻又约了沈青凤出门,两人倒是坦坦荡荡的,唔,那就让他们不坦荡好了。 陆漓笑了笑,发现自己跟在沈青陵身边久了之后,这心也黑了,算计人的事情,倒是一点都不生疏,甚至有些……嗯,蠢蠢欲动? 沈青凤和许彻约在了一家茶楼,陆漓看见沈青凤出了镇国公府,便就挑了小路,率先赶到了茶楼,定了许彻旁边的雅间。 陆漓正要往那雅间走去,路过许彻那屋子的时候,陆漓还勾唇笑了笑,让你们瞎折腾,看你们今日过后,还敢不敢折腾了。 祁云川今日也在此地,这几日一直在查那个堤坝贪污案,整日忙得跟个什么似得,眼下案子已经进入了尾声,几人也才松了口气,难得有机会,一行人就来茶楼小坐,打算放松一下。 祁云川准备出门小解,出了雅间之后,便就看到了陆漓。 “陆夫子?”祁云川有些惊讶,没想到在这个地方遇上了陆漓,主动上前打招呼,甚至在想,要不要邀请她一道过去,对于陆漓的才学,大伙还是很佩服的。 “五王爷?”陆漓有些惊讶,不得不感叹缘分的巧妙,两人之间,嗯,也不知道该怎么说两人的关系了,回京之后,因为接二连三的事情,祁云川的相亲大事也就被陆漓暂时搁置了,这会再见祁云川,倒是有那么点回想起来了。 两人正要说话,便看到楼梯那边,小二引着沈青凤主仆二人往这边走来。 卧槽,怎么这么快。陆漓一急,绝对不能让沈青凤看到她在这里,这会也顾不得和祁云川讲究什么礼数,直接将人一推,就把祁云川推进了她定的那间雅间,随后陆漓也自己蹿了进去,“啪”的一声,将门给关上了。 祁云川此刻的面色很诡异,他被陆漓推进了一个无人的屋子,而且瞧陆漓那模样……“陆夫子,你这是什么意思?”祁云川蹙眉问。 “别说话!”陆漓微恼地瞪了祁云川一眼,说着也不管祁云川,直接走到一旁,敲敲打打的,将一旁的柜子移开。做这些时,陆漓也不避讳着祁云川,反正就算让他知道自己在破坏沈青凤的婚事,也没有什么大不了,这不是明摆着嘛,镇国公府想要沈青凤嫁入临南王府才有鬼了。 祁云川震惊地看着陆漓移开了柜子,而柜子之后,竟然另有文章,墙上有一个小洞,不大,但是足以看清隔壁屋子里的一切。 “你怎么会知道这里……”祁云川还在震惊,虽然猛地惊醒过来,这里有,那么其他雅间呢?他们应该没有在这个地方说什么太过机密的事吧? 陆漓转头看了祁云川一眼,看他那模样,沉默了一下,还是开口说道:“这客栈的掌柜是当地人,但是其实幕后老板是个江湖中人,这茶楼,算是他们收集线索的根据地,每个雅间的柜子后面都有一个暗洞,对着隔壁屋子的柜子,你能看得清楚对面,甚至能听到对面人的谈话,但是对面的人却不会听到你的。不知道设计这茶楼的人用了什么法子,还挺厉害的。”说着,陆漓也不管祁云川了,专心盯着隔壁屋子的情况。 看祁云川也是这里的常客了,还是提醒他一句,免得哪天被人给卖了。谁让他长着一张漂亮的脸蛋,陆漓实在是……心有不忍。 祁云川满脸震惊,这会已经沉默了下来,脸上是难得的正色,但是也好奇陆漓究竟在搞什么鬼,当即走上前。 柜子后的暗眼有两个,祁云川倒也不必跟陆漓抢。 等看清隔壁屋子里的人是谁之后,祁云川的面色有些奇怪,问:“沈家三小姐和许彻?” “嗯?怎么了?”陆漓随意地反问。 祁云川的脸色十分地奇怪,对于眼前的陆漓,祁云川忽然开始多了打量,他想问她想要做什么,但是祁云川也觉得自己这个问题有多蠢,镇国公府不会想要沈青凤嫁给许彻,而陆漓虽然不是镇国公府的人,但是和沈青陵交好,会帮忙也不奇怪,只是陆漓怎么会知道这屋子里的文章? 陆漓打量了一下隔壁的情况,一起都在她的计划之中,这会也没什么好看的,注意到身旁的祁云川一直在看着她,这才转头,对上祁云川的视线。 祁云川这人一直都是温温和和的,脸上也常带笑意,但是这会却面色复杂地望着她。 陆漓后知后觉地一个寒颤,卧槽她刚才干了什么,在祁云川面前表露出这些,也怪不得人家这么打量她了,她就是一个小小才女,怎么可能会知道这么多事…… “那个,我就是偶然发现的。”陆漓笑道。 “陆夫子,你觉得本王是那么好骗的人吗?”祁云川的脸色微黑。 陆漓在心里盘算了一下说实话的下场会如何,她也没干什么伤天害理的事,而且说不定她还能帮上忙呢,实在不济,就算祁云川要对她动手,她还有个心机深沉的小徒弟呢,再不然,逃命的机会还是有的。这么一想,陆漓决定实话实说,主要还是祁云川这张脸太有魅惑,换了别人,陆漓只会坚定打死不说,有什么办法,美色误人啊,捂脸。 “咳咳,那啥,我当年不是在江湖上浪了一段日子嘛,结交了些人,这家茶楼的幕后老板是我朋友。”陆漓说,其实心里想说的是,其实是我的小弟。 祁云川一直在观察陆漓,看她不像是说谎,对于陆漓他还是信得过的,他接触过,这人没什么坏心思,否则沈青陵也不会将此人留在镇国公府,既然她和这里的人认识,祁云川当即问道:“本王也曾和朋友在这里谈过一些事情,本王想知道,是否有流传出去。” “诶,这个你问我我现在也答不出来啊。”陆漓立即回,不过看到祁云川沉着的脸色之后,默默地吞了口口水,继续开口:“待会我去帮你问一问,你放心哈,我问了就跟你说。” 一直觉得这祁云川是个温润如玉的,陆漓绝对不会承认刚才被他的眼神吓到了,这人才多大啊,十八还是十九?卧槽她被一个小男孩给吓到了,这说出去她还要不要混了?简直就是丢脸! 两人说话间,隔壁已经又有了动静,两人就挨在墙这边,原本在说话还没注意到,这会却听到隔壁传来一阵不可言说的声音。 祁云川和陆漓两个人的面色直接都变了。 没想到你是这样的陆漓,他们这样,是你做的?你还想听墙角? 卧槽,五王爷,你可千万别侮辱我的人格,我哪知道这两人关起门来就开始发情啊。 两人对视了一眼,从眼神中交流了一番之后,都默默避开了对方的视线,隔壁的声音清楚地传入两个人的耳中,不管是年过三十的陆漓,还是年轻气盛的祁云川,都是未经人事的,突然听到这么直白的墙角,两个人都有些不好意思。 “那个,本王是和沈将军他们一起来的,你要去见见吗?”祁云川开口。 “啊?那不必了,我想起我还有事,我还是先走了吧。”陆漓回。 然后两个人颇有默契地点了点头,推开门,一人往左,一人往右,刚才的事,似乎什么都没有发生。 陆漓没有再管沈青凤的事,接下来也不需要她动手了,她不会承认的是,那间雅间里被她动了手脚,但是这种事怎么可能跟祁云川说,开玩笑。 正文 第一百六十八章 离间计初步成功 韩修仪得了旨意之后,倒是寻了空来和沈青陵说话。 两人也没说什么,大多都是些闲事,韩修仪倒是提了几句韩安的事,沈青陵听得倒是有些津津有味,废话,一直都是吃了睡,睡了吃,韩修仪这会不管和她说什么,她估计都觉得有意思。 韩修仪吧,进了宫之后,也没人听她说韩安的事,她也不敢说得太多,见皇后娘娘有兴趣,也就多说了几句,一个说得越来越有劲,一个听着津津有味,倒是一击就和。 等到韩修仪要离开时,沈青陵还笑着道:“韩修仪若是得空了,可要多来凤朝宫走走啊。” “嫔妾记下了。”韩修仪脸上也带了些真诚的笑意,若是先前是对沈青陵感激居多,这会倒是颇有种相交的意味了。 送走了韩修仪之后,沈青陵还有些意犹未尽。 溯雪有些无奈地迎了上来,笑道:“方才娘娘和韩修仪在说话,奴婢不敢打扰,方才府上传来了消息,说是三小姐,出了事。” “沈青凤出事了?”沈青陵一下子就来了兴趣,估摸着是陆漓动手了,对此,沈青陵还是十分好奇地问:“你快说说,怎么一回事。” “今日,沈家主家那边的几个夫人约了一道出去,途中逛累了,便就去了茶楼小坐,随后发现了三小姐身边的丫鬟在一个屋子门口鬼鬼祟祟的,那些夫人觉得事出反常,便就直接推了门进去,便就发现三小姐与那临南王的庶长公子赤身裸体的躺在一处。”溯雪说到这里,也有些害羞地轻了声音。 沈青陵闻言,愣了一下,没想到自己夫子做事,这么干脆利落直接。 那会,陆漓离开之后,沈家那边的几个夫人,就被陆漓故意引人发现了沈青凤的踪迹。当时,几位夫人推门而入,就瞧见两人赤身裸体,屋内还残留着欢愉后的气味,这么明显,几位夫人又是经人事的,怎么会瞧不出来,当即气得大怒,不过碍于沈青凤好歹也姓沈,若是这事传出去,会妨碍其他沈家小姐的名声,几位夫人也只能忍下了,敛着怒气将人带走,之后便就直接冲去了镇国公府。 先前沈青凤的名声虽被毁了,可是谁都知道,这也没干什么事,两家成了亲,便是一桩美好姻缘,谁也不会去追究这么点小事,可是眼下却不同了,做出这等事来,真正的是没了脸面。 “事到如今,三小姐的婚事怕是也没了法子,夫人是想问问娘娘的意思。”溯雪继续道,沈青凤发生这样的事,沈家大可将人赶到乡下去,只是临南王那边若是想认这门婚事,他们拒绝也不好。 “让她嫁呗,都这个样子了,不嫁过去,沈青凤还能怎么办?”沈青陵勾唇笑道。 溯雪闻言,倒是有些不懂了:“娘娘不是不希望三小姐和临南王府结亲吗?” “今时不同与往日,本宫怎么没想到这么膈应人的法子呢,师傅这脑子,转得倒也快。”沈青陵笑道,心情俨然大好,陆漓这一招,可算是解了沈青陵的燃眉之急了,虽然不能直接除去了沈青凤,但是估摸着短时间内,她也掀不出什么风浪来了。 原本,沈青凤和许彻只是互相合作,那么一点小名声,沈青凤是不会介意的,所以才会和许彻合作了这一把,而这次,沈青凤直接把身子都给了,估计是陆漓用了一些手段。这事,不是沈家干的,沈青凤也不会想到陆漓。 沈青凤或许会怀疑沈家,但是对于沈青凤这一事上,沈家就算气得不行,也会帮她遮个严严实实,而且沈家本就不希望她嫁到临南王府,那么沈家就没有做这件事的动机,这么一来,沈青凤只会怀疑许彻。许彻才是最想要这桩婚事成功的人,而且她和许彻做了事,就这么快被人撞破,摆明了是有人设计,而撞破的只有沈家人,也就是并没有毁坏她的名声,这么一看,许彻便是最有可能的人。 沈青凤怀疑许彻,许彻又何尝不在怀疑沈青凤。沈家断然不可能做这种事,而当时又被沈家人抓包,除了沈青凤这个沈家女,谁能做出这种事来。 陆漓这么一搞,直接将两人之间的信任划了一道裂缝,既然都无法信任,又怎么可能再心无旁骛的联手,只要后续再做些手脚,这两人,根本不可能凑到一块去。 不止如此,沈青凤如今做了这些事,不用常安县主动手,沈家那边的人对沈青凤怕是也是要放弃了。等沈青凤嫁到临南王府,明面上不能将事情做绝,毕竟这事传出去,对其他沈家小姐有影响,但是让沈家咽下这口气是肯定不成的,估摸着,沈家的那几位夫人,也会想着法子去抹黑沈青凤,当然考虑到沈青陵这个皇后,肯定还会帮着常安县主说几句。 这么一来,估摸着不用她们动手,很快就会有人发现,常安县主和沈青凤的关系不好,镇国公府对这个女儿也十分失望之类的消息。 沈青陵当时只顾着想法子拦下两个人的婚事,倒是故步自封,没有想到这个好法子。 眼下,这个离间计,初步倒是成功了,只要不要让两个人通上信,之后的倒也不是什么难题。沈青陵只觉得自己这日子越发舒畅了。 沈青凤这边的事也算是暂时告一段落,而徐昭媛的罪名,也被抖露了出来。 不过是一夜罢了,二日起来,沈青陵便就看到溯雪一脸笑意地迎了上来,笑道:“娘娘,后宫要变天了。” 虽未直说,但是意思不言而喻。 “太后出手了?”沈青陵惊讶。 溯雪微微颔首:“昨日半夜那会,听说弗贤宫出了事,太后的人倒像是一旁就等着似得,今日天亮时,太后就下了命令,将徐昭媛囚禁在弗贤宫,听说太后还直接派了侍卫将整个弗贤宫都搜了一遍,这会宫里,大家都矮着,生怕招惹了什么祸端。” “早朝那边呢?可有什么事?”沈青陵问。 “这倒没有,不过下了早朝之后,皇上就召了几位大人,这会还在承安殿议事,未曾出来。还有一件事,皇上今日在早朝倒是说了安家和沐国公府的婚事,赐婚的旨意已经到了临安。” 赐婚一事,沈青陵倒是早就知晓了,而眼下的情绪,俨然是要对晋安候动手了。 “你让人注意着宁安宫那边,这事,本宫就不管了也不会出面,但是安贵妃那边,还是要盯紧些。”沈青陵沉声吩咐道,即便胜券在握,也绝对不能松懈。稍有不慎,满盘皆输。 “娘娘安心,奴婢已经打点妥当。”溯雪笑道,大抵是因为晋安候和徐昭媛要倒台了,溯雪的心情也不错,倒是没有催着沈青陵去休息,估摸着也觉得这是一件好事,自家主子听了也会心情愉悦吧? 凤朝宫这边倒是没有动静,而后宫其他地方表面虽平静,暗中却已经暗波涌动,谁也不知道昨日究竟发生了何事,只知道徐昭媛被太后关了紧闭,估摸着是要变天了,一时之间,人心惶惶。 如眼下,三处地方仍安静着。 一处是清宜阁,韩修仪刚升了位份,又去了凤朝宫,俨然是和皇后娘娘同出一支,眼下,弗贤宫出事,和他们倒是没有什么干系的,韩修仪也不关心这些事,从太后接受查探凌美人一事时,韩修仪多多少少已经料到了今日,而清宜阁的宫人,却因为自家主子提了位份是而也淡然地很。 第二处,则是含雲宫。 李昭仪拨弄了一下手中的珠串,随后笑了笑:“才刚刚进了韩鹊的位份,如今弗贤宫又出事了,这后宫的天,可真是说变就变啊。” “娘娘,可要事先做些什么准备?”画琴问道。 李昭仪摇了摇头:“这事,与本宫没有什么干系,只管看戏便好。凌美人之死,倒是没什么打紧,但是此事牵扯到毒害皇后娘娘,还差点害了皇后娘娘肚子里的孩子,太后这次是绝对不会罢休了,以她老人家的手段,”李昭仪勾唇笑了笑,看似平静,她内心其实却还是有些激动。“这事,估摸着她早有定论,左不过是在等一个时机,这个时候开始发难,估摸着,这几日怕是要有大动静了。” 具体的,李昭仪也不说,她原先是没有注意到的,但是后来也发现似乎这次的堤坝贪污一案,隐隐有针对晋安候的迹象,不过那个时候她还没想明白祁云晏这是要对晋安候动手,今日太后的发难,算是将先前的一切都联络了起来。 太后发难徐昭媛,与此同时,安家和沐国公府联姻,堤坝贪污一案直指晋安候,一切已经十分明朗。 李昭仪此人,若说早年还有争宠之心,眼下是完全没了的,大概唯一记挂的就是潼良娣的死了。只是徐昭媛出自晋安候府,她有心无力,她也没有想到,徐昭媛的报应会来得这么快,看来,她一开始就没有看错,沈青陵此人,是个厉害角色。 此事看似和她没有关系,但是会走到这一地步,却都是因她而起,而且在对付晋安候上,沈家可是出了不少力。 李昭仪忽然笑了起来,笑道:“本宫忽然想吃御膳房的绿豆糕了。” 画琴闻言,忙笑道:“奴婢这就去。” 画琴走后,李昭仪才敛了笑意,绿豆糕是潼良娣最喜欢吃的,事情过去多年,终于,一切都要了结了。 “潼姐姐,你再等等,她很快就会去地府向你请罪了。”李昭仪在心里低声说道。 与此同时,宁安宫也安静得很,但是安贵妃的心,却并不宁静。 嫁给祁云晏开始,她就一直被徐昭媛牵制,这个情况到了沈青陵入宫才被打破,但是即便被打破,徐昭媛在这后宫,还是不能轻易得罪的存在,眼下,虽说还没有下定论,但是以安贵妃的聪慧,自然也看得出来,徐昭媛,还有徐家,要倒了。 看到自己的对手要倒了,安贵妃自然是开心的,而安家和沐国公府联姻,也让她的背景更加稳靠了些,但是在高兴的同时,安贵妃也不得不担忧,自己,会不会是下一个徐昭媛。 正文 第一百六十九章 徐家败落 徐昭媛被困在弗贤宫,一时之间,太后似乎没有了后续动作。 到了第三日的时候,祁云川、沈青黎两人率领三千军马,将晋安候府层层包围,奉皇命将晋安候徐锦江捉拿归案,与此同时,抄没家产。 晋安候这些日子隐隐约约也听到了风声,但是他想着他背后还有沐国公,皇上不会轻举妄动,等到知晓安家和沐国公府的婚事时,晋安候才慌了手脚,只不过这个时候,晋安候也已经被祁云晏暗中控制了起来。 晋安候主文,但是如今朝堂之上有云穆,而且又是几方势力联手,但是一个家大业大的沈家站在那里,这事就不好办,晋安候最后挣扎过,也没有法子,最后只能被人下了狱。 晋安候自然是没有参与堤坝贪污一案,但是其他地方贪墨的银子可不少,捉拿晋安候之后,祁云川和沈青黎当即就开始查没家产,身为户部尚书的李宗安也随后赶来,而这一抄,倒是真把一群人给惊呆了。 单是白银便有一千三百万两,而又有一百万两黄金,除此之外,珠宝玉器也是数不胜数,这加起来,可是比祁云晏的私库再加上国库还要有钱,不,或许该说就算是加上了皇后娘娘的私库,也是没有晋安候这么多的。 晋安候的权势不小,但是下面孝敬上来的钱财就不计其数,何况还有各种乱七八糟的差事,同时还有临安的军饷,一般都是他和沐国公四六分的贪污,这么一来,那么多年下来,这钱自然不少。 别说是祁云川几人了,祁云晏也惊住了,完全没有想到会有这么多钱,不止是祁云晏,就算是沈家,还有福安王爷,包括临南王也很震惊,他们也贪,但是他们的钱,大多会一点点地散步下去,比如说临临南王还要制造武器,所以,其实大伙的口袋里,有些钱,但是很多时候还会入不敷出,谁会想到晋安候竟然如此有钱。 祁云晏是又气又喜,气的是一直让晋安候这种蛀虫待在朝堂,喜的是国库又有钱了,这么多银子一下子放进去,国库也不怕空虚了。 祁云川来回禀时,还自嘲地打趣了一句:“国库充裕,原来,只要查几个贪官便好了。” 这话,说得对,却也有些辛酸。不过,这也没有法子,先帝在世的时候,大工程多,能动的手脚也多,之后先帝身子又开始渐渐地差了起来,像晋安候这种长期在朝堂之上的,趁着这个时候,贪了这么多银子,也的确正常,毕竟先帝最后那几年,明明没有花什么大钱,也没遇上什么大的灾害,但是国库却一直没有丰盈起来。 那些本该属于国库的钱,全部跑到了晋安候的口袋了,想到这,祁云晏也是异常气恼。 堤坝一案,根本不可能查出这么多银子,祁云晏索性直接让祁云川再去查查晋安候这些银子的来历,估摸着,接下来的这一个月里,朝堂之上都不会安静。 这些抄没的家产,大部分是放进了国库,部分则是进了祁云晏的私库,皇上也是要用钱的人,与其把钱放在国库让这些贪官污吏动手脚,不如放在祁云晏的私库里,至于那些珠宝玉器什么的,祁云晏也让人挑了些好的,送到了凤朝宫还有乾宁宫去。 祁云晏这送的十分有讲究,单纯讨好了沈青陵,又让太后对徐昭媛的怒火烧了烧。 晋安候入狱,徐昭媛没有了倚靠,太后自然也不可能放过她,而祁云晏送来的东西就像是一根导火线,将太后的怒火直接就烧了起来,这么多银子,她的儿子为了去年的天灾,愁了多久,结果没想到晋安候手头竟是有这么多银子。 “书欢,去,将弗贤宫那人带到哀家面前来,还有,各宫除了皇后,全部都召到乾宁宫来,这次,哀家要让他们好好瞧瞧,什么是她们不能做,也不能肖想的!”太后沉声道。 太后这是真生气了,身旁伺候的几个人也胆颤心惊,不敢做出一些事。 徐昭媛很快就被带了过来,各宫的人也都已经到齐了。 徐昭媛此刻的面色有些不太好,太后将她囚禁起来,她那会还是不慌的,可是等到听说晋安候府被抄了时,徐昭媛也开始慌乱了起来,不过慌乱之后,她很快就安静了下来,知道这次是大势已去,虽说是安静了下来,但是脸色自然是不会好到哪里去的。 “徐颖,哀家问你,可是你指使凌美人去陷害皇后?”太后直截了当地问。 “嫔妾不知太后所言何意。”徐昭媛回,心里早就已经认定了打死不能认这个罪名,她是后妃,就算晋安候株连九族也不会烧到她身上,只不过是以后没了靠山罢了,这事,不认,她尚有活路,只要还有活路,她总能东山再起。 太后却不打算和徐昭媛兜转,视线直接落在了一旁的鸣意身上,开口:“鸣意,你来说。” 鸣意上前,跪下回禀道:“回太后娘娘,是昭媛娘娘给凌小主想的计策,毒药也是昭媛娘娘给的,昭媛娘娘骗凌小主是不致命的毒药,也是昭媛娘娘让奴婢和铃音串通,让铃音故意摔落杯盏发现茶中的毒素,凌小主手帕上的毒素,也是奴婢奉了昭媛娘娘的命令,偷偷涂上去的。” “鸣意!”徐昭媛满是震惊地望向了一旁的鸣意,万万没想到竟然鸣意会背叛她,还有那个手帕上的毒,她根本就不知道,明明是凌美人的自作主张,她为什么要这么说。 徐昭媛怎么也没有想到,这个自己如此信任的丫鬟会在这个时候背叛自己。 鸣意以往倒真的是全心全意地为徐昭媛效力的,只是她也替徐昭媛干过不少害人的事情,心里多多少少是有些害怕的,太后没有直接对她施行,而是做了个鬼怪的局,将鸣意直接给吓着了,鸣意这才一股脑地全说了出来。 从一开始,她就不想做这些,但是主子的命令,她没有法子,一次次的被逼无奈,她的手上染了不少的鲜血,若说以前的徐昭媛至少还是明面上任性,但是在接连受到打击之后,她开始渐渐地心思深沉,有时候鸣意看到徐昭媛望着她的时候,她心里就有些害怕,本来就已经岌岌可危的主仆之情,在一次的鬼魂索命中,彻底就被打得零零散散。 当然,鸣意为何会说是徐昭媛吩咐她在手帕上染了毒,自然是太后吩咐的,就算这事不是徐昭媛做的,但是凌美人已死,这事也只能推到徐昭媛的头上,陷害皇后的罪名还不够,若是加害皇嗣,足以让徐昭媛死无葬身之地了。 鸣意听到徐昭媛喊她,脸上也流了泪。 她并非是被太后逼迫,更多的还是因为自己内心的恐惧,做了那么多坏事,她也怕,也后悔啊。 “娘娘,收手吧,已经害了那么多人了,够了,奴婢不想再整日活在恐慌之中了。”鸣意一边说一边流泪,而徐昭媛几乎是不敢置信地看着她。 她想要挣扎,但是她知道,鸣意的证词对她实在太致命了,尤其是太后根本就不想给她活路,她若是挣扎抵抗,有意思吗?让她们看着她匍匐地挣扎吗?不,她的傲气决不允许她这么做。 在徐昭媛还在愣神的这会,鸣意索性是放了胆子,直接将徐昭媛这些年干的事,都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 徐昭媛也是一愣,不过却没阻止,随着鸣意说出的一桩一桩的事情时,徐昭媛也有些微愣,自己原来已经做了那么多伤天害理的事,当年她也是个纯真的姑娘,期待着自己会嫁一个丰神俊朗的夫君,举案齐眉的过日子,做一对人人艳羡的神仙眷侣,可是她怎么会变成这样? 鸣意将所有事都说了,自然包括潼良娣。 当李昭仪听到徐昭媛用了相克的食物将潼良娣害死时,李昭仪紧紧地拽紧了身前的宫裙。原以为,这次只能将徐昭媛拉下马,没想到竟然能够听到潼良娣的死,能让这一切真相大白,真正替潼良娣讨回一个公道。 李昭仪忽然想起了自己刚进太子府的光景,是潼良娣,她笑得很温柔,对她说,日后她们就是姐妹,在她刚进府的那些日子,也是潼良娣处处护着她,那么好的一个女子,最后却死在了那些人的恶毒之中。 安贵妃倒是对这些不惊讶,李昭仪则是陷入了自己的回忆之中,而其他后妃在听到鸣意说的桩桩件件时,这才后知后觉地一阵后怕,她们能够活到现在,也的确不容易的。 待鸣意说完,太后才开口:“徐颖,鸣意所说,你可认罪?” 徐昭媛似乎有些呆愣,半响才反应过来太后似乎说了些什么,她方才想了很多,在想自己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成这样,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就忘了自己以前的那个模样。她忽然大笑了起来,笑声似喜似悲。 “是我做的如何,不是我做的,又如何?”徐昭媛问。 太后微微蹙了蹙眉。 “我以前不是这样的,我以前也没沾过一个人的血,那会的我,也没想到日后我会变成这副模样,我原本可以无忧无虑的,我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是你们,是皇室,是这后宫将我活生生地逼成这个样子!为什么要娶那么多人,只有一个人不行吗?分享自己的丈夫,有谁是真心愿意,那么多人,我有什么法子,我只能去争,我只能去抢,是你们,你们一步步将我逼到这个地步的。我从不后悔我犯下的这些罪孽,我只后悔,嫁入了皇家。”徐昭媛似乎整个人都豁然了起来,困扰自己的一切,在死前似乎都明白了,她说完之后,便就轻声地笑了起来,而在众人还在震惊她那番话的时候,猛然站了起来,冲向了一根柱子,血溅当场。 “砰”的一声,整个殿内都寂静了下来。 太后也没想到事情会发展到这个境界,看到徐昭媛死在她面前,太后的手微微有些颤抖。徐昭媛的话,其实并没有说错,她刚嫁进太子府时,的确天真,那些后宅争斗,她自然知晓,但是那个时候她至少是不屑的,可是后来呢? 在这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若不让自己狠心起来,被害的便只能是自己,徐昭媛的确是被一步步逼到现今这个地步,或许她的确是自己偏了心思,可是她说得也没错,是皇室,是后宫,是这一切将她一点点地逼到这个地步。 太后自个也是从一条血路上走出来的,素来只知道成王败寇,而如今,徐昭媛的死,就像是在对她的一声声质问。 不过,太后的心思也只是一会晃神罢了,娶这些后妃,难道不是为了平衡各方势力,或许她们是无辜,可是生在富贵人家,得到了普通百姓所没有的一切,那么也理该公平,去面对这些残忍可怕的尔虞我斗。 太后忽然有些疲惫了,挥了挥手:“将尸首带下去,都散了吧。” 太后发话,一些还有些愣神的后妃也都纷纷行礼告辞,但是今日的所闻所见,还是让众人都吓了一跳,甚至在徐昭媛高声质问为什么只娶一个人不行时,所有人都是震惊的,但是的确,若不是无奈,谁想大度地去和人分享丈夫,所有的一切都要靠争,谁也不愿意,不是吗? 徐昭媛纵然可恨,可是她们却也能够体会到和徐昭媛同病相怜的一点。 李昭仪心中便是再恨徐昭媛,最后的一番话,她也被震惊了,不过,不论如何,杀人偿命,谁也怪不得谁,今日的下场,本就是她昔日种下的果罢了,也并非没有人能够在这后宫中全然而退,她或许一辈子只能老死在宫中,但是这份帝宠,她不会去抢,只要这后宫之中,还有她的一席之地,让她安享晚年。 此事自然也传到了沈青陵的耳中,沈青陵闻言,倒是沉默了半响,最后才笑了笑,似是自言自语:“活到最后,倒是明白了些,倒是比我们都明白得多。” 正文 第一百七十章 沈青凤婚事落定 徐昭媛的死,在后宫并未掀起什么大风浪。 虽说诸人心里心有余悸,但是也不敢说什么,尤其是在太后的雷霆镇压之下,何况,徐昭媛死在她们面前的那个场景,实在是太骇人,血溅当场,大多数人都是被吓到了,这个时候也不敢有什么动作。 倒是李昭仪。 徐昭媛自杀当晚,李昭仪在自己的含雲宫私设了一个灵台。 虽说有违宫规,但是李昭仪却是铁了心,身旁的赵嬷嬷劝了几句也就不再多说。李昭仪当年在太子府过得并不算好,而潼良娣算是她这么多年里的一点白月光,眼下,终于大仇得报,就算一直规矩有礼的李昭仪也经不住心里的激动。 她想要祭拜一下潼良娣。 “潼姐姐,徐颖已死,你也可以安息了。”李昭仪面有悲色,给潼良娣上了三炷香后,又烧了一些纸钱,一边嘀咕着一些以前的旧事。 “潼姐姐,你记不记得,我刚进府的那会,她们鄙夷我有商人血脉,不愿与我深交,唯有潼姐姐你待我真心,我自小就在家中娇生惯养,父母视我为掌上明珠,却没想到一朝进了太子府,竟有这么大的落差,好在,还有潼姐姐你。” “潼姐姐,你最喜欢吃绿豆糕,可惜今日晚了,我就没有准备,过些日子,我便给你送过去好不好?” “以前的那会多好啊,如果不是在太子府,你现在应该也还在人世吧,像你这般温婉的女子定会寻得一个好夫君。潼姐姐,若有来世,千万不要再和皇家扯上关系了。徐颖这人心思虽坏,但是有些话却也没有说错,她的确有错,可若不是因为嫁入了皇家,姐姐又怎会红颜薄命?”说到潼良娣的死,李昭仪的脸上便就落下泪来,她笑了笑,伸手将泪水擦去。 “潼姐姐大仇得报,我这是开心的,潼姐姐,你别担心我。”李昭仪笑着说,只是说到后来,却是放声大哭,等到后来哭声渐渐削弱下去,若是仔细听,便会听到李昭仪口中念叨着:“潼姐姐,我想你了。” 后宫之中,徐昭媛的死,也算是对这些日子以来做了个了结,而晋安候,这次祁云晏是铁了心治他,尤其是在看到那么多银两之后,晋安候一脉的人,十有八九全部被扯了出来,贪污数量巨大,不用说晋安候,这些牵连在其中的也跑不掉,这一下子倒是端了一锅官员。 晋安候的势力直接被清洗,而六部中变动最大的当数礼部。其他五部,刑部有刘奕天,工部有苏昭安,而吏部也仍有苏宜明掌控着,兵部尚书倒是个墙头草,这次的事情,虽也有涉及,不过并未犯大罪,官员牵连太广,祁云晏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让他去了,而且兵部还有洛呈书入住,倒是无妨,户部则有李宗安,唯有礼部,礼部尚书是晋安候的人。 而这次礼部尚书自然在牵连之中,礼部尚书被拉下马之后,由原来的礼部侍郎接任,而这位礼部尚书,和宫中的刘婕妤又有些沾亲带故。 至于其他官员,其他部门以及一些散官之流,文官这边,有了云穆坐镇之后,也掀不起什么大风浪来,而这次晋安候倒台所空缺出来的官职,也很快就有新人顶上。这次沈家出了大力,祁云晏倒也算是给沈家一个面子,留了好几个较好的位置,同样也算是爱屋及乌,不过这人选,祁云晏自然是挑选过,那些蛀虫,祁云晏自然是不敢用的。 除了沈家之外,为了让沐国公安心,也提拔了几个安家的人,除此之外,又暗中插了些自己的人手,至于临南王,祁云晏倒是一点好处都没给他留下,不过临南王也不算太亏,好歹让自己在这件事中全身而退,又除去了一个劲敌。 在朝堂大清洗时,沈青陵也终于被恩准出一次凤朝宫。 太后在乾宁宫召见后宫嫔妃,沈青陵亦在此列,而太后这次召见她们,也是之前早早祁云晏就和沈青陵说好的关于后宫事务的事情。 “哀家已经老了,这后宫的事,哀家也管不动,原是应该皇后做主,不过眼下皇后怀了身孕,后宫事务繁多,难免会操劳些,哀家想着,这后宫的事,就暂时交给安贵妃打理,至于皇后,安心修养便是。”太后开口道,脸上带着笑意,说话间时不时地望向沈青陵几眼。 这可不是什么夺权,而是真真切切地想要沈青陵安心养胎。 安贵妃闻言,微微一惊,没想到沈青陵会在这个时候把权给让了出来,要知道,大家争皇后之位,就是为了这个权,沈青陵如今怀孕才二月多,还有八月才能生产,产后还有坐月子,怎么算,也有九个月的日子,九个月,足够安贵妃做很多事了,沈青陵怎么会轻易放弃? 会不会是一个局。也不怪安贵妃多想,谁不是把权利握在手里,像沈青陵这样的,估计没几个。 “太后,臣妾怕是难负众望。”安贵妃开口推辞,天上可没有掉馅饼的事,她还是小心些为妙。 太后闻言,笑道:“也不让你一个人盯着,李昭仪还有韩修仪,你们两个也一道帮着安贵妃,务必在皇后养胎期间将后宫管理得井井有条。” 沈青陵这个时候也笑道:“安贵妃的能力,本宫心中有数,也无须再推迟,何况有李昭仪和韩修仪相助,本宫相信贵妃定不会负本宫和太后所托。” “臣妾遵旨。”安贵妃也不再扭捏,干脆应下。 先前是担心沈青陵搞手脚,但是听到沈青陵提起了韩修仪,安贵妃心里反而安定了些,还有李昭仪,李昭仪可是从不站队的,而韩修仪又是沈青陵的人,说是她掌权,但是有这两个人在,她想要动手可就不简单了,何况她只是暂代,稍微有些事,韩修仪往沈青陵那边一说,就没有她的好果子吃。 在乾宁宫说完了正事,沈青陵也就回了凤朝宫。 未到三月,沈青陵还是得乖乖待在凤朝宫内,即便已经闷得不行。 好不容易又挨过了大半月,眼看三月之期就要到,沈青陵心里已经心痒得不行,而这会,陆漓也进宫求见皇后娘娘。 陆漓有通行令牌,倒是方便得多,这次过来,常安县主倒是没有一道过来,陆漓也算是用的自己的名义,与镇国公府无关。 “沈青凤的事有结果了?”沈青陵问。 陆漓躺在一旁的贵妃榻上,悠闲着吃着普通,听到沈青陵的话,呵呵一笑:“为师出手,你还怕搞不定不成?沈青凤的名声是彻底毁了,虽说外面的人不知道,但是镇国公府也不敢把一个失贞的女儿嫁给别人,这若是捅出来了,对沈家其他小姐可就不好了,而且临南王府那边,又一直装着一副诚心的模样,平玉长公主和常安县主已经故意拖了这么长日子了,婚事已经定了,就在今年十一月,也有三四个月的日子了。” “定得这么急?”沈青陵惊讶。 “也不算急了,沈青凤眼下已经十七,若是今年不将婚事办了,拖到明年就是十八了,而且镇国公府现在估摸着也是不想见到沈青凤了,若不是因为婚事上有诸多麻烦,估摸着她们都想现在将人扫地出门了。”陆漓笑道。 沈青陵点了点头,也的确有理:“师傅接下来打算怎么做?沈青凤若是嫁入临南王府,再想要做手脚,怕是不简单了。” “嘿,你师傅我早就考虑好了,临南王府那边,为师已经插了人进去,虽然不会在近前伺候着,但是这样更加不会被人发现,而且想要捏造流言蜚语什么的,也更方便不是?”陆漓笑了起来。 听到陆漓说将人安插进了临南王府,沈青陵的脸色有些奇怪,她是不是太小看她这个师傅了?竟然在临南王府就这么轻而易举地安排了人,不过想想之前陆漓那到处收集八卦的劲,估摸着这京城之中,不少地方都有她的眼线。 陆漓这人,看着好像就是个才女,除了会一些诗词歌赋,也没什么突出的,但是她的人缘却好得很,不说那些暗地里沈青陵不知道的,就说这无琴先生,能和无琴先生交好的有几个?还有几个江湖门派,这个还是前世沈青陵跟着陆漓浪迹江湖时候才发现的。 不管走到哪里,总是会遇上陆漓的熟人…… 想到这,沈青陵第一次开始有些后悔自己前世的冲动了,以陆漓的关系网,若是能够得陆漓相助,前世她也不会自投罗网,落得一个自杀的下场,不过那个时候,也是一时急了心,哪里有什么心思想其他的事,好在,上天给了她一个重来的机会。 “家里的事,还是望师傅多费心了。”沈青陵笑道,也算是真心诚意。 陆漓挥了挥手:“都是些小事,反正我闲着也无事,就当是打发日子了。不过,”陆漓忽然正色下来,继续道:“我估计过些日子,就得离开京城一趟。” “离开京城?师傅要去哪里?”沈青陵有些惊讶。 陆漓笑了笑:“我在京城已经待了好几年了,这些年来,我素来浪迹惯了,在京城也是因为遇上了你才会停留这几年,眼下你已经进了宫,我在镇国公府待着也没意思,等到沈青凤的事情解决之后,我就走。哦不对,还有祁云川的事,你放心,走之前我一定帮他找个好媳妇儿,实在不行,我就给他找个江湖侠女,说不定他就喜欢这个调调的呢?” 听到陆漓要离开,沈青陵还是有些不舍,不过其实她们俩如今一个在宫中,一个在宫外,见面的机会也的确不多,陆漓的性子,怕是真的耐不住。 “师傅打算离开京城后去哪里?”沈青陵问。 “应该会往大漠走吧,想去看看塞外的风光。不过你如今怀着身孕,做师傅的总是要看眼为师的小徒孙的,我打算先去周遭走走,等你生了孩子,再回来看你一趟,之后,大概就会忘大漠走了。不过,也说不定,若是事情棘手,或许我一时半刻脱不了身,无论如何,总是要等到你生完孩子之后再走。”陆漓也是担心沈青陵出事,毕竟这么小就生孩子,陆漓可真怕自家的小徒弟在这一难上,过不来了。 正文 第一百七十一章 五王爷,相个亲 怀孕过了三月之后,沈青陵终于被恩准可以出凤朝宫走动。 她的身子没有什么大碍,不过顾臻还是替沈青陵严格制定了一系列的饮食规律,奈何,顾臻这一番是白费心思了。 原本一直怀着轻松的沈青陵,一出了三月之后,还没等她撒欢去凤朝宫外转几圈,她的孕吐现象便就越来越严重。吃什么吐什么,整个凤朝宫和太医院,被沈青陵的这一出都吓个半死,眼下还说什么饮食,只要沈青陵能够吃得下去,整个太医院的人都已经是烧香拜佛了。 原本一直吃了睡睡了吃养出了肉,短短半月,沈青陵很快就消瘦了下去。 看着沈青陵这模样,祁云晏是担心得不行,吃不好睡不好的,想了不少法子也没什么用,太后也是急得不行,奈何一点用都没用,只能看着沈青陵一点点地消瘦下去。 常安县主自然也知道了此事,担心得不行,也寻了好几个法子,宫里也跑了好几趟,也没什么效果,等沈青陵身孕四个月的时候,肚子也不明显,和人家三个月比都没有什么差。 陆漓听说自家小徒弟吃了那么多苦,这下也焦急了,写了好几封信,传到了自己的那些好友之中,然后,一直忧心自家媳妇儿的祁云晏,发现最近江湖上的动作好像有些多。 要想管理好天下,除了朝堂上的事,江湖上的动静自然也是不能忽略的,不过这会他的心思都在沈青陵身上,这事就交给祁云川去办了。 江湖上最近的动作频繁,但是也没有什么遮掩,祁云川查了几日,便就发现,整个江湖似乎都在找治疗孕吐的法子,据说是江湖中颇有名望的一人,家中有姑娘怀了孕,孕吐严重,便想着找江湖好友们帮忙,寻个法子。 若不是这事是祁云晏让他查的,祁云川都快怀疑,这是不是自家皇兄做的了。 祁云川将自己查到的一切禀报给祁云晏,祁云晏闻言,也有些沉默了,没想到这天底下还有个跟他半斤八两的,不过就喜欢这样的人。 “你多注意些,若是寻到什么好法子,往朕这边传一份。”祁云晏郑重道。 祁云川:…… 感觉整个朝堂还有整个江湖都在帮忙想治孕吐的法子,祁云川忽然觉得自己大概是没睡醒,这个世界怎么变得这么得……只可意会不可言传。 陆漓一开始也没想到事情会闹得这么大,她也是偶然听到沈青黎提起了祁云川在查此事时,陆漓才有些愣住了,她要怎么说,这事其实是她搞出来的? 原本,陆漓也没什么概念,她穿越过来之后,前十多年就生活在一个小县子里,生活和美,因为父亲是个夫子,她从小就学习这边的诗词歌赋,又加上她自个在现代就是学古汉语这些的,她对这些也有兴趣,再加上古今融会贯通,当时在富德县还没有展现,但是一离开富德县之后,陆漓没有遮掩,她的才名自然也就宣扬出来。 当然,作为一个穿越人士,也看了不少言情小说的陆漓,这宫斗宅斗的,她觉得自己估摸着是没戏了,做生意?她觉得她会亏成狗,为了自己能够过得好,她自然是要多为自己留几条后路,俗话说得好,在家靠父母,出门靠朋友,而陆漓运气倒也是不错,接连认识了好几个有能耐的朋友。 陆漓用才华,结识了几个朋友,又偶然救治了武林盟主的小儿子,简单来说就是那小儿子发了高烧,但是在这个医疗技术不发达的年代,烧死的人也不在少数,好在陆漓别的不知道,对付些小病小痛还是有些了解的,也算是阴差阳错的,救了人,之后就被武林盟主奉做了坐上宾。 陆漓这人吧,脑子还不错,忽悠人也行,浪迹江湖这几年,还真被她打通了人际关系,黑白两道,她都有说得上话的好友,大概后来也是觉得自己的底气够了,常安县主找到她邀请她去镇国公府做夫子的时候,她才敢一口答应。 当时也是抱着想要去体验一下宅斗生活,没想到遇上了沈青陵,这一待,就是那么多年。 陆漓的朋友不少,但是她没意识到到底有多大的威力,这会只因为她的几封信,搞得江湖上这么大阵仗,连祁云晏都惊动了,对于这点,陆漓还是有些懵逼的。 沈青黎望着陆漓突然有些怪异的脸色,疑惑,问:“夫子这是怎么了?” “那个……我如果说,江湖上的动静,是因为我,青黎你信吗?”陆漓有些不太好意思地开口。 沈青黎:…… 沈青黎沉默了一下,对于陆漓,沈青黎了解的自然没有沈青陵多,但是对陆漓的能耐还是知道些的,毕竟一个一直待在自己妹妹身边的人,沈青黎若是不查个清清楚楚也不放心,沈青黎很早就知道陆漓在江湖上有些好友,但是没想到,她的影响力,竟然会这么大…… 虽然觉得有些匪夷所思,但是沈青黎还是选择了相信。 “夫子待娘娘的心,在下佩服。”沈青黎回,陆漓也只好干笑了几声,完全不知道要怎么再把这个话题继续下去。 从陆漓这边得知了情况之后,沈青黎转身也告知了祁云川,省得他再麻烦,在听说这事最后是陆漓搞出来的时候,祁云川也沉默了,这个陆漓,总是给人那么多……惊吓。呵呵,一点都不惊喜。 “青黎,你们这夫子,到底是个什么人?本王觉得她这人简直就是深不可测。”祁云川忍不住问。 沈青黎也有些无奈地笑道:“上次你也去了富德县,陆漓此人的确是出自富德县,这事,我以前就查过,不过,当年我也只查到,陆漓在来京城之前,曾经在江湖上浪迹过一段日子,结交过一些好友,但是看来,我查到的线索还是有误,她结交的好友,怕都是江湖上的大人物。不过,虽然不知道她在江湖上经历过什么,但是她在镇国公府这段日子,倒是没有做出过什么事来,除了和阿陵走得近了些话,大概唯一的乐趣就是打听各家各户的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 嗯,沈青黎不会说他家那个庶女的事也是陆漓干的,这个家丑不外扬,而且毕竟是为了镇国公府,沈青黎决定自己就当做不知道好了。 沈青黎的话,祁云川还是相信的,而且他自己和陆漓相处过,是个没有坏心思的,只是万万没想到,这个陆漓,竟然身上会存着那么多秘密,想到那日在茶楼,祁云川的脸色忽然变了变,将脑海里的思绪全部都赶了出去。 他都是在想些什么东西! 得知是陆漓所为,祁云川对江湖上的动向,自然也就没有再过于关注,不过嘛,还是请沈青黎带了个口声,约陆漓在外一见。祁云川还是很好奇陆漓这个人的。 两人约在一家茶楼,当然,自然是不会再去先前那家茶楼了的。 只不过,等陆漓进了雅间之后,看着祁云川,微微敛了敛眉,脑海中思索着到底要不要告诉祁云川呢?不说吧,好歹是朋友,别待会又在这边瞎谈事,说了吧,她觉得掌柜的估计可能要跟她拼命了,毕竟祁云川嘴里的消息,可是很值钱的。 “怎么了?”祁云川看陆漓有些怪异的脸色,开口问。 陆漓思索了一下,祁云川和她虽然没什么关系,但是好歹是祁云晏那边的,祁云晏又是自家小徒弟的丈夫,总不能让小徒弟吃了这蒙头亏,这么想着,陆漓伸手,指了指放在墙旁边的花瓶。 祁云川疑惑,不过还是起身,走到一旁,却发现那花瓶上有些诡异,远看似乎没有什么特别,但是近看了,仔细检查了之后,便会发现,其实花瓶中有个洞,刚好对着墙,也就是说……隔壁的还是能看清这边的。 祁云川:…… 整个京城的茶楼是怎么了?祁云川努力思索了一下,自己到底有没有在茶楼里说过太重要的事,好在,一般很重要的事,都是在宫里或者王府,倒是没有在外说话的过往,想到这,祁云川也松了一口气。 不过,祁云川转身望向陆漓,她是不是对全京城的暗线都这么了解? 触及到祁云川的视线,陆漓忙摇了摇头,道:“我知道的不多,只是刚好知道这两个。上次那个,算是正道那边的,一般就是用来打听消息,不会有什么大事,不关乎他们自己切身的利益,他们也不会多在意,但是这里,算是歪道黑道?这里的消息是卖钱的,消息越重要,价格就越高。” 祁云川:……觉得自己这个王爷完全没有人家一个做夫子知道的多怎么办? 两人也没有一直说此事,祁云川这次过来,还是想要问这次江湖上的事情,虽然陆漓说了是因为她的关系,但是祁云川还是想要确认一遍,以防有所遗漏。 不过听到陆漓说她救了武林盟主的儿子,武林盟主的妻子瞧她欢喜,还差点收了她做干女儿的时候,祁云川觉得他一点怀疑都没有了。等到陆漓又说自己有一次不小心救了邪道中鼎鼎大名的受了伤的门派掌门的时候,祁云川已经不想说话了。 祁云川不再怀疑之后,便也问了进展,可惜,还没有什么好消息。 倒是陆漓,说完此事之后,忽然想起了一件事,笑眯眯地望着祁云川:“五王爷,相个亲呗。” “相个亲?”祁云川震惊,这是什么意思? 陆漓一时忘了,忙笑着摆了摆手:“娘娘不是让我想法子让王爷在今年定下婚事嘛,这不和人家姑娘小姐见面,王爷怎么选王妃啊是不?王爷,你如果不喜欢官家小姐,要不然我给你介绍几个江湖侠女?” 祁云川:…… 虽然陆漓的话,让祁云川有些——惶恐,但是听到陆漓要给他介绍江湖侠女的时候,祁云川倒是动心了一下,比起娶那些娇滴滴的大小姐,江湖侠女,似乎更合他的口味,两人一拍即合。 正文 第一百七十二章 相亲心血史 功夫不负有心人。 在几人的同心协力之下,倒真找到了一个法子,是江湖上一位老人做的话梅子,是为已经隐世的医者,当年他妻子怀孕时,孕吐也十分厉害,便就制出了一味话梅子,这话梅子酸酸甜甜的,甚为爽口,而且在制作时,放了不少调养身子的药材,即便吃得少,也不会影响身子。 沈青陵尝了这话梅子之后,倒是喜欢得很,也不知道是不是这话梅子的关系,之后,沈青陵的胃口也渐渐好了起来,整个太医院也才松了口气,更加不要说整日为沈青陵提心吊胆,一边又国事缠身的祁云晏,倒是陪着沈青陵一道,整整都消瘦了一圈。 这怀孕,可真是折磨人。 身孕将近六月之后,沈青陵的情况也已经好了起来,在一段时间的调养下,整个人的脸色也好了许多,看到这样的沈青陵,祁云晏才觉得自己心口的石头才慢慢地放了下去。 沈青陵脸色红润之后,肚子也渐渐大了起来。 祁云晏如今还是宿在凤朝宫内,虽然怕自己不小心碰着沈青陵的肚子,但是祁云晏更怕沈青陵晚上有什么事,怎么也不肯松口。 为了能够陪沈青陵,祁云晏总是会将奏折带到凤朝宫内。 沈青陵躺在床上,无聊地翻着闲书,祁云晏则是在不远处批阅着奏折。两人倒是互不相干,只是沈青陵这忽然叫唤了一声,祁云晏就突然奔了过来。 “怎么了?哪里不舒服?”祁云晏一脸紧张地问。 沈青陵失笑:“没什么,只是孩子踢臣妾了。” 祁云晏一听,却是黑下了脸:“先前折腾得你消瘦了这么多,眼下还踢你,等他出来了,朕一定好好教训他,怎么能够让你这么辛苦。” 沈青陵闻言,只觉得好笑得紧,心里倒也是甜甜的,前些日子她过得也不好,不过等过去了之后,似乎觉得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听到祁云晏的话,也是笑了出来:“每人都是如此,皇上不必太担心臣妾。” 祁云晏还是黑着脸,不为所动,沈青陵失笑,问:“皇上要听听看吗?” 祁云晏有些惊讶,沈青陵已经笑着拉着祁云晏的脖子,祁云晏也配合,很快就将耳朵贴在沈青陵的肚子上。 一开始并没有什么动静,直到祁云晏突然察觉到沈青陵的肚子里似乎动了动,祁云晏一脸震惊,随后有些欢喜地望着沈青陵,“朕听到了。” 先前还在说要教训他的祁云晏,这会听到自己孩子踢了那一脚,却欢喜得不行。 两人都是初为人母,对于这个小生命,自然也是欢迎得紧。 沈青陵这边情况稳定下来之后,可以说大家都松了口气,陆漓也有心思去给祁云川安排相亲的事了。 这次,送话梅子过来的是江湖上颇有名气的一对师兄妹,师妹名唤白玉儿,是个小美人,在江湖上也有小灵仙之称,师承名门,又是武学世家出身,武功也好,而且长得好,性子嘛,也颇为豪爽,不过在外,这位小灵仙还是走得清冷路线,大抵是为了配得上一个仙字吧。 陆漓和这白玉儿也有些接触,两人感情也好,白玉儿和沈青陵差不多年岁,不过在她眼里,倒没有什么年岁的问题,陆漓没有嫁人,她也就一直喊着陆姐姐。 听说陆漓要给她和祁云川牵线,白玉儿一开始不太乐意,不过听说是天下第一的美男子之后,白玉儿就动心了,不管能不能成,能够见这个传说中的祁云川一面,那也是值得的。 这次,陆漓将两人碰面的地点安排在了画舫。 诗情画意,不错不错,陆漓觉得自己的安排,十分完美。 祁云川早就在画舫上候着了,而陆漓则是陪着白玉儿,到了约定的时辰,才到了画舫。 “玉儿,这位便是五王爷,王爷,这位便是江湖上有小灵仙之称的白玉儿,白姑娘。”陆漓主动为两人介绍,两人都长得好,站在一起一定养眼得很。 “白姑娘,夫子,还请里面坐。”祁云川含笑着颔首,算是打过了招呼,随后便主动请两位姑娘入船。 “王爷有礼。”白玉儿颇为文雅地福了福礼,虽然说是江湖儿女,但是她是武林世家出身,规矩还是懂的,而且对方是王爷,白玉儿也不好太过没有礼数,当然在陆漓看来,白玉儿其实就是想要维持她那美好的形象。 三人进了画舫之后,船家这才开了船。 京城虽然不比江南,但是景色倒也算是一绝。 一开始,白玉儿和祁云川都有些拘谨,不过有陆漓这个活跃气氛的人在,倒也不怕冷场,何况,祁云川对江湖也算是有些向往,主动提起了江湖上的事,也算是白玉儿擅长的范围,三人倒是相谈甚欢。 “本王早年也曾向往江湖,可惜身在皇家,许多事都不可为之,倒是有些羡慕姑娘了。”祁云川笑道。 祁云川这话,有些恭维,但也有些真心,不会让人觉得不舒服,白玉儿心里对祁云川的印象也很好,当即笑道:“人生在世,有所得,也有所失,王爷羡慕小女,小女又何尝不羡慕王爷?王爷当年驰骋疆场,保家卫国,同样也是不少江湖儿女所向往。” 祁云川听了,对这白玉儿的印象也不错,那些官家小姐,估摸着是不会说出这样的话的,而且白玉儿说话,看着也是文质彬彬的,但是其实要比一些官家小姐直白许多。 “姑娘所言甚是。”祁云川笑道。 陆漓看着两人聊着甚好,心里有些欣慰,欣慰的同时,心里又有些泛酸,嘤嘤嘤,这次完美小受真的要被掰直了,怎么办,好忧伤。但是白玉儿,人家这姑娘多好,也配得上祁云川,而且祁云川再不娶妻,万一真和祁云晏勾搭上了,她家小徒弟岂不是伤心死,尤其是沈青陵眼下还怀着身孕。 陆漓看着眼前的一切,一边开心,一边又想要破坏,但是一想到沈青陵,又活生生地——忍住了。 两人聊得还算开心,渐渐地,话题也就多了起来,祁云川说了自己曾经在战场上发生的事,白玉儿听得认真,也和祁云川说了自己闯荡江湖的时,祁云川也听得津津有味,陆漓悲催地发现,自己似乎被两人无视了。 照这情形,估摸着两个人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了吧? 陆漓觉得自己已经可以想象到祁云川和白玉儿定下婚事,之后到了成婚那日,白玉儿凤冠霞帔,而祁云川也穿上婚衣,他们俩在众人的祝福下,拜堂成亲,一切都是那么地美好。 可就在两人要行夫妻对拜之礼的时候,突然有一个男人跑了出来,指着祁云川,指责:“祁云川你这个负心人,你怎么可以娶别人?说好你我要生死与共,生死不弃,你如今竟然要背叛我?” 陆漓被自己的想法给恶寒到了,打了个寒颤,脑海里的画面又换了一个。 一个黑衣男人突然飞到堂前,手持长剑,冷声道:“你即背弃于我,另娶她人,就休怪我手下无情,你,无论生死,只能属于我。”言罢,黑衣男子便要去杀祁云川。 陆漓有些气恼地一拍桌了,太可恶了,怎么可以背叛他娶别人呢!陆漓一时太入戏,等有两道视线转过头来疑惑地望着她的时候,陆漓一个激灵,才反应了过来。 “没事,没事,你们继续聊你们的。”陆漓干笑着说,随后也不敢待下去了,生怕自己做出什么事来,忙跑了出去。 “陆姐姐这是怎么了?”白玉儿有些疑惑地说道,祁云川也疑惑地摇了摇头。 白玉儿不看那些女诫女训,倒是跟着陆漓看了不少话本子,她微微蹙着眉,说:“陆姐姐不会是喜欢王爷吧?”说完,白玉儿又摇了摇头:“不对不对,陆姐姐要是喜欢早就上了,才不会找上我。” 祁云川:……被白玉儿的猜测吓到了怎么办。 陆漓跑了出去之后,有些懊恼地拍了拍自己的脑袋,自己这是在做什么! 还没等陆漓懊恼完,就看见水面上突然有一人踏水无痕而来,等走近了之后,陆漓才发现,这个人,似乎还有些眼熟,诶,那不是白玉儿的师兄吗? 白玉儿的师兄俨然也认识陆漓,待上了船之后,便就急急问道:“陆姑娘,我师妹在何处?” 陆漓看着他焦急的面色,脑海里忽然一根弦接上了,突口而出:“你喜欢玉儿?” 男子被陆漓这么直白的话,说得脸色微微一红,不过还是坚定道:“是,我喜欢师妹。陆姑娘,师妹现在可在里面?我听小师弟他们说,师妹来了这里见五王爷,可是真的?” 他喜欢白玉儿,那肯定是他和白玉儿合适啊,至于祁云川,嘿嘿嘿,还是继续单着吧。 “在里面呢。”陆漓往船舫内一指,男子闻言,就急急地往里去了,而陆漓也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卧槽,自己又干了什么蠢事,祁云川好不容易找到个能说得上话的,自己不帮着也就算了,竟然还把他情敌带过来了?陆漓对于自己做的蠢事,简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陆漓有些无奈,她忽然觉得,祁云川这辈子可能真的都娶不上媳妇儿了,如果让她一直这么乱搞下去的话…… 白玉儿对这师兄,倒是没有其他什么意思,对于师兄的到来,也没有多说什么,反而为祁云川引见,察觉到对方隐隐的敌意,祁云川觉得自己忽然明白了什么。 媳妇还没确定,情敌倒是已经先找上门了,这算是怎么回事? 祁云川和白玉儿算是相谈甚欢,等回去时,祁云川还邀请了白玉儿改日去王府,也想讨教一下白玉儿的武功。祁云川做这些,倒是没有其他意思,他对白玉儿还不至于到一见钟情的地步,只不过能说得上话,而且江湖中人,他接触得不多,想要讨教下武艺,也很正常。 不过落在白玉儿的师兄耳中,俨然已经将祁云川划入了心怀歹念的登徒子之中了。 正文 第一百七十三章 沈青凤出嫁 祁云川和白玉儿,之后倒是没有什么后续。 原先,这事也没什么问题,可惜谁让祁云川和白玉儿之间还隔了个师兄。这师兄也是个会动脑子的,直接飞鸽传书给自己的师傅,很快,白玉儿便就见到了师傅的来信,说是有急事召她回去。 白玉儿只能拖陆漓向祁云川告辞,随后就和自己的师兄师弟们回去了。对于祁云川,白玉儿还是颇为遗憾,毕竟好歹是天下第一美男子,嫁过去多有面子,何况这个王爷还是能够上战场杀敌的王爷,虽然没有动心,但是白玉儿真心觉得,这样的夫君也不错。 奈何,还没等两人再相处添进一下感情,她就得离开了。 沈青陵听溯雪也提起了此事,听说白玉儿离开之后,还颇为可惜,难得有个和祁云川谈得来的人。沈青陵显然无视了,第一个让祁云川觉得还不错的被他自己推给了李然,第二个他觉得还不错的,被沈青陵暗中捣乱,现在第三个觉得不错的,可惜人家有个师兄瞎捣乱。 忽然觉得祁云川这人……也挺可怜的。 说起李然和刘扶月,两人的婚事回京之后就开始提上了日程,李然已经不小了,这婚事也是尽快就办了,两人成亲的时候,沈青陵还大着肚子,而且她一个皇后亲自去好像也没有这么个道理,就算是祁云晏,也只是拨了些赏赐下去。 而等到李然和刘扶月两个人成亲之后,日子也渐渐转凉,随后一日比一日冷,转眼便就入了冬。日子入了十一月之后,沈青凤的婚事也就迫在眉睫了。 这个时候,沈青陵已经有了七个月的身孕,肚子也大了。虽说离待产期还有三月,但是这个时候,凤朝宫里也已经备下了产婆等一众宫女。毕竟,若是遇上什么事早产了,也不会措手不及,有些事,总是有备无患地好。 除此之外,沈青陵眼下每日都要在凤朝宫走上好一会,先前日子还未凉,沈青陵还会去外头走走,眼下日子凉了之后,沈青陵也怕自己得了风寒,倒是乖乖地待在殿内。 沈青陵如今挺着个大肚子,走几步路就觉得有些累,不过先前陆漓特意跟她叮嘱了,让她平日里多走走,否则生产的时候,会吃大苦头。 陆漓这人有时候虽不靠谱,但是在这种事上,沈青陵还是信她的,而且都说生个孩子就像是从鬼门关走一趟似得,沈青陵也不敢轻视,就算再累,也忍着每日都要走上好一会。 有时候,溯雪几人都看着沈青陵辛苦,想要劝她,倒是沈青陵,自个一个人给坚持下来了。 顾臻后来给沈青陵把脉,发现孩子的胎位也正常,而且整个身子似乎都好了不少,虽然不懂为什么要一直走路,他也只知道不能一直卧床不动,要时常走动,但是每日要走上一会,倒是第一次听说,不过瞧着眼下的情况不错,便也就让沈青陵继续坚持下去。 情况越好,到时候生产的时候也就会更顺利,母子平安,那太医院的人也好松口气不是。 而在这日子中,沈青凤的婚事也算是到了。 婚礼前两日,常安县主还特意进了宫,主要还是来看看沈青陵,这二来,就是说沈青凤的事。 “娘娘这几日一直在凤朝宫,怕是不知道,沈家主家的那几个,都不是什么软柿子,虽说没有明着说沈青凤的坏话,但是只要别人一提起沈青凤和临南王府的婚事,她们便是一副摇头不可说的模样,还直感叹臣妇辛苦,众人心里都是明清的,倒也看出些什么意味来了。”常安县主笑道。 这事,她可是什么都没有做,也没有说,全部都是沈家那边的事,这样说来,倒也不会让人怀疑是常安县主亏待沈青凤这个庶女。毕竟,虽都是姓沈,沈家主家和镇国公府,除了几个掌权的,后宅夫人之间怕是没有那么和谐的。 “这次婚事,临南王府的聘礼倒是不少,臣妇都一一又给她带了回去,嫁妆这边,臣妇就安排了庶女的份例,倒是母亲那边,又多备了抬嫁妆,二房那边和老夫人那边又一人出了半抬,凑了一台,倒也符合规矩,等日后别人瞧了,估摸着也能看出镇国公府对这个庶女的态度了。”常安县主说出这些事时,脸色倒是不错。 对这个庶女,她一直都不喜欢,可毕竟是沈家血脉,不说旁的,平玉长公主对沈青凤,还是有些疼爱的,而眼下,沈青凤做出这种事来,平玉长公主也是彻底寒心了,就是这一抬嫁妆,约莫着也是看着两人还没有断绝关系的份上,若是沈青凤先前嫁入立安伯府,常安县主粗粗估计,平玉长公主那边,最少也该添个三四台嫁妆,沈家那边意思意思,也总有个二三台,她这个做嫡母的也少不了,哪里会像现在这么惨。 “按规矩办事罢了,日后沈青凤嫁了出去,也算是临南王府的人,虽说出自镇国公府,不过到底是外家的人了。”沈青陵笑道。 常安县主哪里会不明白沈青陵的意思,不过随后还是问道:“先前,靖安侯府的兰儿成亲时,娘娘就添了嫁妆,还亲自送嫁,如今娘娘怀了身孕,去府上自然是不便了,只是这嫁妆,娘娘真的不打算添吗?毕竟是庶姐,会不会对娘娘的名声不太好?” “二姐姐虽说是庶出,可她自个,却是嫡出的,和本宫怎么说也的确是堂姐妹,至于沈青凤,嫡女与庶女之间,关系不好也不奇怪,本宫若是添了嫁妆,母亲和沈家的那些人怕是不好这样,本宫先前不添,眼下到了成亲的节骨眼再添,岂不是打沈家那几位的脸?既然是要断了关系,索性也不必再去做这些,何况,本宫现在怀着身孕,后宫的事本宫都不怎么管,又如何会记得一个区区庶女的婚事呢?”沈青陵笑道。 常安县主闻言,也笑了起来:“是臣妇莽撞了。” 先前,沈青陵就没这个意思,只是常安县主想来想去还是不放心,这才在沈青凤成亲的前几日又急急地跑进宫来。 常安县主又关心了沈青陵的情况,随后又急急忙忙地出了宫,毕竟是要嫁女儿,就算是庶女,事情也多得很。 二个月前,沈兰已经跟着她的夫君去了洛阳,洛阳太守是个空缺,祁云晏暗中让人打听了一番,沈兰的这位夫君,出身御史之家,品行倒是端正,能力也不错,祁云晏就让他去做了洛阳太守。 因为这事,靖安侯府对沈青陵也是心怀感激。 洛阳与京城倒是没有先前那么远,当时沈敏月出事,沈兰都赶了回来,按说沈青凤出嫁,她也该回来的,但是沈兰也不是个傻子,本来沈青凤和沈青陵的关系就不怎么样,她才不会这么傻乎乎地凑上来,一开始倒也想着回京,可以见见其他几位姐妹,但是后来听到沈家传来的消息,沈兰早就断了这个念头。 沈敏月如今已经开了府,虽说还住在靖安侯府,但是这次沈青凤成亲,不过是一个庶女罢了,沈敏月身为县主,不来送嫁,倒也无妨,沈敏月不来,沈若影也没来,只说是沈若影得了病,来不了,淑良郡主放心不下,也就不过来了。 沈家那边倒是来了些人,不过也都不是一些身份尊贵的,而靖安侯府和镇国公府的七位小姐,一位在宫中,一位在洛阳,一位病了,一位在照顾,一下子就少了四位,剩下两个,也就是二房的那两个了,一个嫡女,一个庶女。因为是在一个府上,倒是不好不过来,不过两人也明白得很,直接在外招待客人,根本就不来瞧沈青凤。 沈青凤这出嫁的,可真够凄凉的。 不过,临南王府那边,倒是给沈青凤做足了面子,聘礼多,而且就算是庶子,但是临南王也将这婚事大办了,这男方女方乍一对比,倒真有些尴尬了。 不过,这几日,诸人也早就听闻了风声,说是这位沈家三小姐,和镇国公府的关系一般,而且想想上次靖安侯府的一个庶房的嫡女出嫁,皇后娘娘都来亲自送嫁,而眼下,和自己同出一脉的长姐,却是什么都没有做,虽说是大了肚子,可嫁妆都没添,大伙的心思也都精着呢,哪里会看不出来。 沈青凤心中满是屈辱,可是眼下,她也不能表露出什么,面上依旧是带着笑,只是手却紧紧地握成了一团。 原先就算是和临南王府结亲,也绝不会如此凄惨,怪只怪自己在出嫁前就失了贞,只是这事,沈青凤到现在也没查清楚是谁做的,常安县主那边,她也怀疑过,但是并没有什么可疑,平玉长公主自然是不可能,沈家那边,估摸着手也不会伸这么长,想来想去,还是觉得许彻最为可疑。 如果真的是他的话……沈青凤的眼里涌现了一丝狠辣。 正文 第一百七十四章 不懂眼色 沈青凤出嫁的事,沈青陵虽然没有亲自到场,但是镇国公府当日的情况,还是有人都一五一十地禀告给了沈青陵,而临南王府的情况,明面上倒是和和美美,至于私底下究竟如何,也就只有他们知晓了。 沈青陵不去管他们,反正有陆漓在,沈青陵倒是放心的。 这会,溯雪正陪着沈青陵在屋子里小走。 “娘娘现在才七个多月,等再过两月,这肚子就更沉了,走起来估摸着就更累了。”溯雪有些担忧道。 沈青陵被溯雪这么一说,也觉得有些担心得紧,不过转而,当手轻轻地抚摸到自己突起的肚子时,那些担心便就消失无踪了,为了自己的孩子,累一些又何妨呢? 看着沈青陵的脸上浮起一层温和的笑意,溯雪笑道:“以往娘娘笑起来也好看,不过现在瞧着更像是观音菩萨似得。”溯雪其实是想说,沈青陵这会怀了身孕,倒是比以往要温和得多,带了些母性,看起来也更加柔和了。 沈青陵笑了笑,也没多说什么,只是继续走动。 沈青凤出嫁三日之后,许彻陪同沈青凤回府。尽管镇国公府的态度已经十分明显,但是临南王府不直接挑破,将关系搞僵,如今新女婿上门,镇国公府也总不好将人直接赶出去。 平玉长公主可谓是怄着火才让人将沈青凤和许彻迎了进来。 见了面,平玉长公主也算是皮笑肉不笑的说了几句场面话,随后便推脱自己有些乏了,直接让人回大房那边去。常安县主听了,心里也恼,可是也没有法子,谁让她是沈青凤的嫡母呢?就算再气,也得将人领了过去才是。 许彻陪沈青凤过来时,已经下了早朝,沈临倒是想在外,不想回府,可常安县主哪肯同意,让她一个人对着沈青凤这对夫妇,那不是恶心人吗?沈临拿自个媳妇儿没办法,只能早早地就回了府,如今,也是陪着自己庶女这对夫妇在自个的院子里说话。 其实沈临的心里也怄火得不行,这个女儿真的是……生来也不知做什么。原本他和常安县主的感情就好,膝下儿女双全,也算是一桩美事,唯一不好的就是多了这么一个庶女。以前,沈青凤看着还算乖巧,沈临也算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在府上也没亏待了去,可没想到现在竟做出这种事来,沈临是气得不行。 这些日子在朝堂上,也有几人估摸着是猜到了什么,拐弯抹角地向他打听,沈临心里气恼,面上还得笑呵呵地应付着,好在他还有个当皇后的女儿,如今又怀了身孕,那些大臣到底不敢逼得太紧,但是这么一来,让沈临也更加不喜欢这个庶女了。 “爹爹,母亲。”沈青凤乖乖地行了礼,许彻也在一旁恭敬道:“岳父,岳母。” 两人虽然气恼,但是这会还是只能笑着让两人起来,又让两人坐下,说了会闲话。 若是沈青陵,常安县主这会估摸着是要拉着手放不下来了,可是对于沈青凤,她一点都不关心,完全不想知道她在临南王府过得如何。 四个人的气氛有些尴尬,常安县主瞧着估摸着也差不多了,便就开口道:“你难得回次府,你姨娘也等着,去看看你姨娘吧。”常安县主笑着说道,实在不想和沈青凤对坐着,索性将人赶了。 “是,母亲。”沈青凤乖乖应道。 沈青凤正要起身离开时,恰巧沈青黎回来。 沈青黎自然是知道沈青凤今日回门,原本是想避开的,但是恰巧他有事要找陆漓,没想到陆漓不在府上,就想来和常安县主打听打听,没想到一过来就碰上了沈青凤夫妇。 “大哥。”沈青凤柔声喊道,许彻也跟着喊了一声。 沈青黎微微蹙了蹙眉,也没应,淡淡地扫了沈青凤一眼,就往里走去。 许彻望着沈青黎的背影,想了想,道:“你自己过去姨娘那,我去和大哥说说话。”说着,不等沈青凤答应,许彻就追了上去。 沈青凤见此,冷笑一声,原本以为这个许彻是个聪明的,没想到也是个不懂眼色的人,她一个庶女,又怎么可能会和嫡母嫡兄关系好,就算以前关系还算不错,她现在嫁到了临南王府,他们还愿意搭理就奇怪了,也不想想他们临南王府的贼心,可以说是满朝文武皆知了。 “父亲,母亲。”沈青黎进门,恭敬地喊了一声。 “你这会怎么回来了?”沈临有些惊讶,今日沈青凤回门,他们这一家子,可是都不想在家待着,比如说二房那边的,也不想搭理沈青凤,直接去了靖安侯府做客,可惜沈青凤是他们大房的,否则常安县主今日估计也不会在府上。 “儿子寻夫子有事,不过一直没瞧见夫子,想来问问母亲。”沈青黎直接说明来意。 常安县主正要回答,便看到许彻又过来了,脸上的笑意当即淡了些,淡淡地回道:“倒是不太清楚,不过这几日,夫子好像与五王爷走得有些近,你不妨问问五王爷。”说着,常安县主望向许彻,皮笑肉不笑地问道:“许彻,你怎么又回来了?” 许彻也知道自己估摸着是不受欢迎的,但是沈青黎,若是能和此人交好,那么对他来说就是一大助力,就算遭人眼色,他也得来试一试才行。 “小婿见到大哥,想和大哥说会话。”许彻笑着回。 许彻这话一出,屋里的三个人都沉下了脸,虽不明显,但也足够表明众人的态度。 沈青黎当即开口:“父亲,母亲,我还有公务在身,就不在家多待,我先去了。” 沈临点了点头,沈青黎也没搭理许彻,直接转身离开,等沈青黎走后,常安县主才笑道:“青黎忙,今日怕是没什么说话的机会了。” 许彻笑了笑,随后也告辞寻沈青凤去了。 沈青黎倒是真有事要寻陆漓,先前,堤坝贪污一案,还牵扯出了临南王暗中制造兵器,一开始,为了以防打草惊蛇,他们这边不敢有所动作,眼下事情过去多时,沈青黎也已经开始着手调查,进展倒是不错,可是眼下却遇上了问题。 陆漓和江湖中人交好,沈青黎便想要让陆漓帮个忙,倒是没想到,陆漓并未在镇国公府。 陆漓这会也没和祁云川在一起,她正忙着在临南王府里给沈青凤下绊子呢。 沈青凤和许彻,明面上两人倒是夫妻情深,可是这心里,都是互相有着猜忌,而想要离间夫妻感情,陆漓觉得实在是太容易,把后宅搞得乱一点,估摸着沈青凤也就没有心思去对沈家动什么手脚了。而陆漓不止要让沈青凤的后院乱起来,还打算着把沈青凤的陪嫁丫头也送到许彻的床上去。 陆漓觉得,这事办成了,效果一定不错。 陆漓从临南王府回去的时候,心情大好,恰巧在大街上遇上了洛凝。 洛凝此刻微冷着脸,看着眼前的几个纨绔子弟,脸色十分不好,而她身边的丫鬟,也显然是受了惊,这会倒是怕得不行。 洛呈书在朝为官,因为是站在祁云晏这一脉,倒是得罪了不少人,眼下,这些纨绔子弟刚好遇上了洛凝,而洛凝也是个美人胚子,便就起了调戏的意思。 “滚。”洛凝冷着脸低声呵道。 洛凝一个娇滴滴的姑娘家,这么一喊,哪里有什么力道,那几个纨绔子弟非但没有滚,还大笑了起来。 “洛小姐这脾气,本公子喜欢,够辣。”说着,还伸出手想要去摸洛凝的脸,洛凝恶心地往后倒退了好几步,但是很快洛凝就发现自己的身后已经被那些家丁们围了起来,根本就无路可退。 陆漓是恰巧经过,看到有热闹就往上凑,看到是洛凝,陆漓自然是不能放任不管,这可是沈青陵挑中的未来嫂子,这个时候被人当街调戏了,这名声可就毁了。 陆漓也没有想太多,直接就冲上前去,将洛凝拉到了自己的身旁。陆漓虽然不会武功,但是好歹行走江湖多年,倒是学了几个把式,这会突发制人,倒是让陆漓得了逞。 “你是什么人?竟然敢管本公子的闲事。”为首一人,当即恶狠狠地冲着陆漓说。 洛凝也没想到竟然会有人出手相助,看到是陆漓时,还是恭恭敬敬地福了礼,道谢:“多谢夫子。” 那些人听到陆漓只是个夫子,当即笑了起来:“本公子劝你少管闲事,一个小小夫子也敢管本公子的事。” 陆漓可不怕这些,她虽然不会武,打不过他们,也没有什么拿得出手的身份,但是她有后台啊。听到对方这么说,陆漓只是笑了笑,道:“今日我若是没瞧见便也罢了,自然瞧见了,就不能不管。我虽只是个小小夫子,但是整个京城的人都知晓,本夫子和皇后娘娘关系交好,你们若是敢做些什么不太好的事,本夫子是可以直接进宫去向皇后娘娘告状的。” “哈哈哈,你以为你是什么人?还想进宫告状?”那些人似乎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当即笑了起来。 陆漓看着这些人,脸色也微微沉了下来,虽说她有后台,但是这个时候,直接和他们撞上,这些纨绔子弟,有时候做事不计后果,的确事后或许她们能够讨回公道,但是陆漓是希望她和洛凝能够全身而退。 正文 第一百七十五章 英雄救美 陆漓快速地在思考着要如何脱身,或者说是让人去求救。 若是实在不行,陆漓计算了一下,不远处就有她相熟的一家茶楼,进了茶楼,掌柜的定然会帮忙,倒是不怕出事了,但是这虽然不远,但是想要脱身还是有些难度。 陆漓一直观察着附近的情形,倒是没想到,还真让她眼尖看到了一人。 沈青黎在祁云川处也没有找到陆漓,便想来这几个茶楼碰碰运气,他这刚要进茶楼,就被陆漓眼尖看到了。 “沈将军。”陆漓忽然大喊。 虽然隔了些距离,但是沈青黎一个学武之人,耳力也好,当即捕捉到了陆漓的声音。而那几个纨绔子弟见陆漓竟然喊人,也是急了,当即喊了家丁,要将她和洛凝拿下。 沈青黎一转身,便就看到了这边的骚动,当即赶了过来,好在沈青黎赶来的快,那些家丁刚要抓住洛凝和陆漓的手腕,沈青黎便就上前,赤手空拳的,没几下就将那些家丁全部打翻在地。 “你们在做什么?”沈青黎沉声地望着那些纨绔子弟。 他们不认识陆漓,但是沈青黎自然是认识的,没想到竟然会碰上沈青黎,这会他们也不敢再闹了,忙笑着说:“误会,只是个误会。” 沈青黎不理,转身望向陆漓,问:“夫子,这里发生了何事?” “我方才路过,看到他们要欺负洛小姐一个弱女子,光天化日之下,实在是无耻至极!”陆漓没有多说什么,但是就这么一句,也够沈青黎将先前的事情都想个清清楚楚了。 “滚。”沈青黎沉声吼了一声,那些人哪里还敢逗留,当即就溜了,沈青黎不和他们计较,他们就已经万幸了,当然,沈青黎也不是那么好心的人,只是事关洛凝名声,这事,闹大了不好。 等这些人走后,沈青黎也主动向洛凝解释了自己的用意。 洛凝闻言,笑道:“小女还要感谢将军相助,将军有心了。” “洛小姐客气。”沈青黎回。 陆漓站在一旁,将两个人的动作收入眼底,随后发现,洛凝似乎有一些些脸红。脸红?那就是害羞了?就是对沈青黎有那么些兴趣喽?以前,洛凝和沈青黎也见过面,但是可没见洛凝脸红过,难道是刚才沈青黎的英雄救美,得了美人的芳心? 怪不得那么多人想要英雄救美,感情还真这么有用? “洛小姐这会可要回府?本将可派人送洛小姐回去。”沈青黎开口,毕竟是好友的妹妹,沈青黎自然是愿意帮上一把,那些纨绔子弟敢动手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这次是因为他,下一次,洛凝可不一定就有这么好的运气了。 陆漓听了,当即道:“这么麻烦做什么,青黎你直接送洛小姐回去不就是了?”陆漓笑呵呵的,心里已经开始盘算起要将两人凑一对了,若是沈青陵知道了,一定开心得不行,这沈青黎也不小了,洛凝嘛,陆漓瞧着也不错,若是两个人能够成一对,那真的是皆大欢喜。 沈青黎闻言,却微微蹙眉,男女授受不亲,他怎么好送洛凝回府,而且,沈青黎有些无奈道:“夫子,我过来是来寻夫子的,我有要事要和夫子商量。” 沈青黎不是会那种说谎找借口的人,陆漓看沈青黎认真的模样,也知道他的确是有要事,便也就歇了心思。 洛凝适时地开口:“多谢夫子好意,将军能够派人送小女回府,小女已经是感激不尽。” “洛小姐客气。”沈青黎客气地回。 沈青黎附近倒是有人在,让洛凝稍等了一会,便有人得了信赶过来,确定自己手底下的人到了,沈青黎才带着陆漓一道离开。 两人也未曾回府,直接去了一旁的茶楼说话。 “夫子,这次我是想请你帮个忙。”沈青黎直截了当地开口。 “帮忙?”陆漓有些惊讶,她什么时候竟然也能够帮上沈青黎了。不过,她和沈青黎的关系还不错,又有沈青陵这一层关系在,若是一些无关打紧的忙,陆漓倒是不怕麻烦的。“你先说说看,我未必能够帮得上。” “南安那边,我正在查些事,遇到些麻烦,和江湖上的人有关,我这边有些棘手,夫子在江湖上有些门路,不知道有没有法子,帮我寻个便利。”沈青黎也没拐弯抹角,不过关于自己所查的事情,沈青黎也并未直说,毕竟涉及朝廷机密,就算他信任陆漓,也绝不能随便乱说。 陆漓闻言,思索了一番:“这事,我不能现在就应下,我还得先去寻人问问。” “如此,多谢夫子了。”沈青黎笑道。 陆漓摆了摆手:“我这还没帮上忙呢,你这谢,谢得太早了些。”沈青黎闻言,也只是笑了笑,对于陆漓能够为自己去走这一趟,沈青黎心中就有些感激了。 沈青黎又和陆漓说了些情况,他也没打算让陆漓帮忙太多,毕竟这事太过隐蔽,只不过他的人进不去,也就查不了临南王,不过是想陆漓寻人通个便利,让他过了江湖人这道坎,能够潜入进去。 这事,陆漓回去之后就联系了自己的朋友,若是别人,这事估计是没戏了,但是是陆漓开口,对方也颇为爽快,当即就替陆漓将事情安排好了,而在陆漓这寻人安排沈青黎的事的时候,洛呈书第二日便就上门,送了好些礼物。 据说,洛凝是想亲自过来道谢的,不过这毕竟不是什么好事,而且洛凝毕竟还是个未出阁的大家闺秀,是而,这事就转而让洛呈书来登门致谢。 沈临对这个洛呈书倒是颇为中意,虽说是来致谢的,不过也只是送了些礼,走了个场面,之后沈临就一直拉着洛呈书说话。 沈青黎救了洛凝这事,沈青黎并未提过,常安县主和沈临自然也不知晓,但是沈临也没多想,若是真的沈青黎经过,看到自己好友的妹妹受欺负,出手相帮一二,也没什么奇怪的,而常安县主这心里可是好奇得紧,可无奈,沈临一直拉着洛呈书,常安县主也没法子问话,心里急得不行。 洛呈书大抵是看出来了,随后望向常安县主笑道:“说来,此事也亏得陆夫子从中搭了一手,否则小妹也等不到沈将军赶来。” 洛呈书突然变了话题,沈临有些疑惑地望向了自己的妻子,常安县主先是一愣,随后很快反应过来,笑道:“陆夫子倒是个热心肠的人。”言罢,常安县主也坐不住了,笑道:“老爷,妾身想起还有些事,便先回去了,不打扰你与洛贤侄说话。” 沈临笑着点了点头,洛呈书也礼数周到地和常安县主见了礼。 常安县主心里对这洛呈书更加满意了,瞧出她想知道那日的事,但是自个又脱不开身,直接告诉她陆漓知道,这人,够明白事理的。 其实若是换了别人,常安县主也不会这么好奇,可就因为是洛凝,不止是沈青陵,就算是常安县主也是很看好洛凝,出身清贫,但是性子好,如今洛呈书又是前途一片光明,若是沈青黎和洛凝成亲,这桩婚事倒是哪哪瞧都觉得合适。 这不,听说自家儿子竟然和人家姑娘有了接触,常安县主哪里坐得住。 陆漓正在替几位小姐上课,常安县主过来,见陆漓正在忙,但是心里又急切地想要知晓,便就让身边的人去唤了一声陆漓。 陆漓原以为常安县主有什么要紧事,便就让几位小姐先行练习一会字帖,自个则去了旁边的屋子。 常安县主倒是有些不好意思,毕竟是八字没一撇的事,先是说了些场面话,这才转到了洛凝这个话题上。 “听说那日夫子也在?”常安县主问。 陆漓不傻,怎么可能会听不出来,当即笑道:“恰巧路过罢了。”知道常安县主想要知道什么,陆漓将那日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都和常安县主说了一遍,随后又笑道:“说来,那洛小姐和沈将军站在一块儿的样子,倒像是金童玉女似得,都说英雄救美,按这话本子上演,这美人啊,改动心了。”陆漓是故意说笑,但是话里的意思很明显,就是洛凝啊,对沈青黎应该是有些心思的。 常安县主和陆漓交道打的多了,自然也知道陆漓此人不凡,她会说出这些话来,估摸着是有些可信的,洛凝如果有意的话,那只要搞定了沈青黎就可以了,只是,她这儿子有些难搞啊。 原本欣悦的心情,很快又被泼了一盆冷水。 之后进宫,常安县主把这事也同沈青陵说了,没想到洛凝和她兄长还蛮有缘分的,只是这洛凝有了些心思,就是不知道沈青黎是怎么看的。 自家兄长的婚事,沈青陵记挂许久,而洛凝又是她瞧中许久的嫂子,知道两个人有接触,沈青陵自然是高兴的,可惜她如今怀了身孕,肚子又大了,祁云晏紧张地不行,生怕她出个什么事,日子是清闲,可是这也不许那也不许的,若是以往她还能在暗中捣鬼,将两个人凑到一块去,可眼下,估摸着祁云晏是不会答应了。 好在,她如今也已经有七个月,很快就要熬出头了,等到生了孩子,再替自己兄长谋划也不晚。 沈青陵和常安县主说了自己的打算,常安县主也同意,反正自己儿子都已经耽搁了那么多年,也不怕再耽搁个几个月,倒是沈青陵,头一胎,是重要,尤其是在这后宫中,好在祁云晏护得紧,太后也在一旁瞧着,这个凤朝宫内至少到现在,在沈青陵怀孕这段时间内,算是干干净净,这也让常安县主松了口气。 正文 第一百七十六章 又是一年春节时 日子进入十二月之后,一切就忙碌了起来。 沈青陵怀着孕,眼下倒是可以偷懒了,否则这年底,可是有得忙。 后宫事务都是由安贵妃和李昭仪还有韩修仪三人打理着,这次宫宴,也是让三人负责。不过安贵妃也没有经验,毕竟祁云晏当皇帝的第一年,沈青陵就进宫了,安贵妃虽然嫁给祁云晏多年,可当初在太子府,这宫宴也不会要她一个太子府上的侧室来安排。 乍一遇上这种事情,安贵妃也有些头疼,尽管她御下有方,脑子也快,但毕竟是第一次接触,总是难免有些手忙脚乱,这个时候,太后出面,打着指点安贵妃的幌子,实际上倒是将整个春节的情况都掌握在了太后自个手中。 太后倒不是想夺权,单纯是担心自己的儿媳妇,和儿媳妇肚子里的孩子。 平日里,沈青陵也不怎么出凤朝宫,就算出了凤朝宫,身边也有那么多人陪着,一般人根本就没办法近沈青陵的身,但是春节不一样,沈青陵的胎像已稳,这个时候她若是不一道赴宴的话,是不合情理的,但是一旦赴宴,人多眼杂,难免会出事。 虽然太后也知道,安贵妃应该是不会在这个节骨眼上出差错,毕竟她不是那种会用两败俱伤手段的主,但是太后还是不放心,还是要自个看着才好些。 沈青陵听着溯雪说起宫内的动向,沈青陵也笑了笑,问:“宁安宫那边没什么动静?” “安安静静的,倒是一心准备着年底的事宜。”溯雪笑着回,眼看着自家主子的肚子越来越大,就算是素来沉稳的溯雪,脸上也总是带着笑意。 沈青陵闻言,笑着摇了摇头:“这个安贵妃倒的确是能忍,是个人物。”太后的意图这么明显,以安贵妃的心计,不可能瞧不出来,而在明知太后在提防怀疑她的时候,她竟然一点动静都没有,也果真是沉得住气了。 不过,这些事与她也无妨,眼下,她还是要顾着自己才好,等她将孩子生下来之后,接下来可就有她忙得了。 宁安宫的这位,倒是没有表面上的那么沉得住气,心里已经气得不行,可是能怎么办,只能告诉自己,忍一时,风平浪静,而且这个时候不是直接开罪太后的好时机。安贵妃面上越沉得住气,心里的恨其实更强烈,安贵妃身边的喻红喻青微微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的眼里看到了担忧。 安贵妃这个样子,一旦哪日被刺激,怕是后果不堪设想。 转眼到了大年三十这一夜。 沈青陵倒是好久没有这么忙了,等她午睡起来,溯雪先陪着她在屋子里走了一会,等走累了,又伺候着沈青陵清理了身子,随后整个凤朝宫都忙碌了起来。 晚上沈青陵要去参加宫宴,整个凤朝宫如临大敌,一个是怕在宫宴上出个意外,二来,如今天气正冷,若是沈青陵在这个时候有个好歹,那可是要掉脑袋的大事。 醇言几个忙碌着,给沈青陵准备暖炉子,茶水,还有抄手,斗篷都多备了几件,凡是几人能想到的,都早早地备下了,溯雪和溯乐也没闲着,替沈青陵里三层外三层的,将她整个都裹了起来。 是真的裹了起来,沈青陵一直觉得自己是属于清秀的那种身材,就算怀孕之后,发了福,但是也只是肚子过大了些,其他地方倒瞧不出她有多胖,可是这么被溯雪溯乐一裹,倒像是个球似得。 沈青陵有些无奈:“这会不会有些过了?你们都已经将本宫裹成一个球了。”就算她再不在意自己的外形,看到圆滚滚的一个球,沈青陵还是有些头疼地按了按眉心。 溯雪却不赞同:“娘娘如今是双身子的人,外头正冷着,还是多穿些为好。” 溯乐也很快帮着说道:“娘娘不顾及自己,也得顾及小的不是?” 两个宫女倒是直接就抓住了她的弱点,是啊,孩子,为了孩子,一切还是小心谨慎些为是,这么想着,沈青陵也任由着两人折腾去了。 好在沈青陵底子好,就算身材被裹得臃肿了许多,但是那张脸,还是美的,尤其是在溯雪的巧手之下。沈青陵看着镜子中的自己,暗暗点了点头,好歹是个胖美人,勉强就不计较自己变成了球这个事吧。 宫里早就来了人,不过凤朝宫这边倒是安安静静的,太后直接在乾宁宫接见官妇,之后沈青陵也不用去乾宁宫,直接去宫宴便可。 因为沈青陵有了身孕,祁云晏又紧张得很,沈青陵是一座软轿,直接从凤朝宫就送到了宫宴门口,大概出了门口门外几步路,沈青陵压根就没沾过地。 沈青陵怀孕之后丰腴了许多,就算眼下穿得多,但是她的气质美色都摆在那边,而且或许是怀了孩子的缘故,沈青陵的身上也多了一丝成熟的韵味,美人眼那么一瞧,倒是也别有一番意味。 沈青陵到的时候,太后等人已经到了,刚想喊她,祁云晏就从另一旁过来,看到沈青陵,忙上前几步,追上沈青陵,揽过沈青陵的腰,蹙着眉说道:“怎么走得这么快?小心些。” 沈青陵:…… 再慢她就可以攀比乌龟爬的速度了。 祁云晏亲自扶着沈青陵入座,这才将跪在地上的众人唤起,而宴会也正式开始。 对于祁云晏对沈青陵的宠爱,后宫的这些妃子们可是气得个半死。 原本,众人想着,皇后娘娘有了身孕,虽然是件坏事,但是转而一想,这样皇后娘娘也不能再霸着皇上了吧?可是有谁会想到,沈青陵怀了孕之后,祁云晏连一次牌子都没有翻,大半年来,后宫倒是天天跑,但是除了沈青陵的凤朝宫,一个后妃的牌子都没翻,安贵妃倒还好些,至少祁云晏还时常给她送些其他东西过去,李昭仪和韩修仪也不在意祁云晏的那么点宠爱,但是其他那些人,可不就眼红了个半死。 有不少人也跑到了太后面前诉苦,当然也隐含地提了提皇后娘娘如今怀着身孕,怕是不能伺候皇上,而且女子怀孕,本就该和丈夫分床而眠才是。 当然,太后压根就没搭理她们,呵呵,在太后眼里,只要沈青陵母子平安,她管那么多呢?不过面上拒绝了这些后妃,转身,太后还是和祁云晏商量了起来。 你看啊,你去凤朝宫可以,但是能不能去偏殿睡呢?皇后怀着身孕,那么大肚子,你要是没轻没重的,伤着皇后了怎么办? 太后的话可是说的一点都不含糊,祁云晏微微沉默了一番,总觉得可能沈青陵才是亲生的那种。 不过,太后的话,祁云晏是真听进去了,尤其是现在天气冷,他每日都要早起早朝,总能将沈青陵吵醒,祁云晏也不忍心,但是又不想去偏殿睡,便索性让人在沈青陵的寝殿中又安置了一张软塌,直接在软塌上歇下。 祁云晏宁愿在凤朝宫睡软塌也不肯翻后妃牌子,这可不让后妃们心里气得呕血。不过,她们大多还是觉得祁云晏这是重视沈青陵肚子里的孩子,也有人想过,若是沈青陵没了孩子,皇上还会这么宠爱她吗? 她们不止想了,甚至还打算动那个手了,只是这这些人的手段,哪里能够跟太后的相提并论,她们这才刚有了动作呢,她们就发现自己身边的人突然就出了事,这可就是赤裸裸的警告,这么来几次,谁还不是乖乖的。 除非她们有能耐做的不动声色,稍微有些露出马脚的,都被太后果断处决了。 凤朝宫那边又像是铁桶似得,眼下后妃中,大概除了韩修仪,也没有人能够随意地进凤朝宫了,就算安贵妃也是如此,凤朝宫这边进不去,想要动手还要不动声色,这可不是有才智就够了,还要有势力。这些后妃们也就歇了心思了。 对于这一胎,沈青陵倒是很放心,徐昭媛已死,这后宫里,除了安贵妃动手或许有些机会以外,其他人沈青陵压根不放在眼里,但是她知道,安贵妃未必会在这个时候对她动手。 她肚子里的孩子,不止是她一个人的,还是祁云晏的。祁云晏眼下有多缺子嗣,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安贵妃就算再恨沈青陵,不到万不得已,她不会拿祁云晏的子嗣去下手,倒不是她有多么的仁慈,对小孩子下不了手,或是对祁云晏多么深情,她不过是看得明白罢了。 祁云晏不是旁的什么男人,能够坐上皇位,后宫的这些尔虞我诈,在他眼里,或许真的不值一提,他有时候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若是真心想查的,断然没有查不出来的事,安贵妃知道,自己若是对沈青陵动手,她或许会除去一个劲敌,但也会彻底失去能够笼络祁云晏的机会。 其实沈青陵偶尔想想,觉得安贵妃的确比她适合做皇后,至于她嘛,似乎更适合嫁个普通人家,就两个人,也没那么多的尔虞我斗。 宫宴本就无聊,沈青陵先前还强撑着,后面便就撑不下去,直接就睡了过去。 沈青陵的头微微一低,一直注意着沈青陵这边动向的祁云晏,便就主动将人揽在了怀里,还调了调坐姿,让沈青陵睡得更舒服些,后来想想,又觉得怕冷着沈青陵,索性直接就起身,抱着沈青陵离席了。 所有人就这么看着皇上抱着皇后娘娘走了……所以这个宴会,还继续吗? 正文 第一百七十七章 年年岁岁唯相守 祁云晏将沈青陵送回了凤朝宫,他倒是想要陪着,之后今日事情还多着,看了沈青陵一会,祁云晏便将溯雪溯乐叫了过来,吩咐了两人之后,这才折回。 沈青陵这一觉,倒是睡得有些久,好在方才在宫宴上还是用了些糕点,倒是不怕饿着。 沈青陵再醒来的时候,是被外面的喧闹声吵醒的。 溯雪见沈青陵一动,忙迎了上来,伺候着沈青陵半坐起身,沈青陵也没问,虽然看不清楚外面的盛装,不过眼下还是能够隐隐约约听到烟花声,看来,这是已经转了时辰,又是新的一年了。 “娘娘晚膳时用的不多,可要现在用些?”溯雪问。 沈青陵倒是真的有些饿了,听了溯雪的话,便笑着点了点头。厨房那边早就已经备下,这会溯雪让人去说了声,很快就有一些膳食送了过来。 沈青陵细嚼慢咽着,似乎故意拖延着时辰。 不过再慢,也很快吃完了,时候已经不早,沈陵清还怀着身孕,即便不困,也是要睡了。沈青陵知晓,也不敢拿自己的身子开玩笑,只好乖乖地歇下了。 虽说不困,不过躺在床上久了,这睡意便也就上来了,睡的迷迷糊糊间,沈青陵察觉到了自己身边似乎有人靠近,很熟悉的那种感觉,随后她察觉到额头上落下了一阵凉意,便明白是祁云晏回来了,嘴角微微一勾,倒是心满意足地睡了过去。 二日。 沈青陵起来时,祁云晏已经不在凤朝宫了,今日还有许多事情,不过祁云晏顾及沈青陵身子,怎么也不肯让她去,文武百官也知道这是祁云晏的头一个子嗣,的确至关重要,就算于理不合,也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何况沈青陵背后还有沈家撑腰。 等祁云晏忙完赶回凤朝宫的时候,沈青陵正坐在罗汉床上,看着几个宫女玩些花样绳,这个也不知道是从哪里开始流传起来的,拿着绳子,在手里玩出各种花样来,倒是个打发时辰的好东西。 眼下天气冷,这种可以坐在屋子里玩的游戏,的确合适得多,沈青陵不玩,就瞧着,也觉得挺好。 祁云晏便是这会过来的,几个宫女见祁云晏来了,忙起身行礼,大抵是看见了沈青陵,祁云晏的心情不错,笑着道:“都下去吧,去找赵全讨赏去吧。” 几个宫女闻言,忙笑着谢了恩,随后出了殿门。一早上皇后娘娘就已经给她们发了红包,眼下又有皇上的,这在凤朝宫这一日赏赐的银钱,就可以值得上她们十多年的工钱了。 等人都走了之后,祁云晏才上前,不过走到一半又止了步,笑道:“朕身上带了寒气,免得过给你,朕先去换身衣服。” 因为祁云晏这些日子一直住在凤朝宫内,倒是在沈青陵这边也安置了些衣物,等祁云晏换了衣物,正在系腰带的时候,沈青陵已经从外殿进来,笑着走到祁云晏面前,从祁云晏的手中接过腰带,笑道:“让臣妾来吧。” 祁云晏见这只是些小事,便也就没有阻止,仍由沈青陵去了。 等沈青陵帮祁云晏系好了腰带,祁云晏顺手便将沈青陵抱进了怀里。 “今日朕在宗祠的时候,特别想你。”祁云晏笑道,随后很快就松开了沈青陵,改成牵过沈青陵的手,往外走去。“接下来也没有什么事了,这些日子,朕就在凤朝宫陪你。” “皇上陪臣妾也做不了什么,不过是两个人闲着无聊罢了。”沈青陵有些无奈地说道,不过心里倒是开心的,毕竟有谁会不喜欢自己的夫君这么对自己呢? 眼下对祁云晏的感情,是越来越深了,甚至沈青陵也发现,自己对祁云晏开始有了依赖。若是先前沈青陵还想着,若是哪天祁云晏不爱她了,那她也就收回心,继续做她的皇后,只是皇后,无关其他,可是眼下,经历了在孕期中,祁云晏对她的耐心温柔之后,沈青陵想,若是有朝一日,祁云晏真的不爱她了,她或许会拉着他一起下地狱吧。 她绝不会放开他,就算是刀山火海,也定要拉上她陪她一起沉沦。 “和阿陵在一块,朕求之不得,又怎会无聊?”祁云晏笑着说,扶着沈青陵在一旁的罗汉床上坐下,随后看向沈青陵凸起的肚子,问:“今日他可有折腾你?” “这两日倒是乖得很。”说话间,沈青陵伸手拂上了自己凸起的肚子,心里也觉得有些奇妙,刚怀孕的时候还是平坦的小腹,眼下已经这么大了,这里竟然酝酿着一个小生命,带着她和祁云晏的血脉,沈青陵忽然觉得一切都是那么地新奇。 “算他知趣,还知道心疼他母后,没让你多受罪。”祁云晏原先是笑着,大抵是想起了沈青陵先前孕吐那会,脸色倒是沉了沉。 一看祁云晏脸色,沈青陵就知道他在想什么,忙伸手握住祁云晏,笑道:“臣妾眼下不是好好的吗?过去的事,皇上就不要再想了。” 祁云晏颔首算是应下了,不过又怎么可能真的不想起,那段日子,祁云晏可真的是提心吊胆,甚至在想,要什么孩子,只要沈青陵不受罪就好,若是孩子是要沈青陵如此受罪,那不要也罢。祁云晏也是真的心疼紧了沈青陵。 祁云晏倒是说到做到,休朝这些日子,天天都留在凤朝宫内,就算是什么事都不干,和沈青陵待着,祁云晏也觉得身心舒畅,看奏折时,祁云晏也不避着沈青陵,甚至还会问上她一两句。 这些,是以前都不曾有过的。 沈青陵对祁云晏的感情越来越深,而祁云晏又怎会原地踏步。原先或许是爱,但是这份爱之前,仍有太多因素,自己,皇位,国家,哪个不比沈青陵重,而眼下,祁云晏都已经可以将奏折随意地让沈青陵翻阅,且不说其他,但是这一点信任,已经是十分难得了。 浮生偷得半日闲,而祁云晏这半个月的假期,可是整日整夜地和沈青陵在一块,倒是眨眼,这半月便就过去了,之后便是元宵佳节,而佳节之后,又是每日早朝,批不完的奏折。 第一次,祁云晏忽然有些厌倦。皇位,真的是他所求吗? 而在元宵佳节上,临南王也提出,他不日便会返回岭南。 他在京城整整留了一年,得有之,失也有之。祁云晏先前的军队改革,倒是有些用处,临南王也的确是损失了一些,而且岭南那边,他一年没回去,祁云晏早就派了人私底下动了手脚,岭南如今可不是像临南王还在时那么稳定了,临南王自然是不可能放任下去。 何况,当时临南王是拿着要为自己的孩子说亲才留在了京城,眼下,庶长子许彻已经成亲,而嫡子也已经定下了婚事,是苏宜明的女儿,苏秀青,婚礼定在今年的十月,临南王在元宵佳节之际,表明自己不日便会返回岭南,不过自己的嫡子和庶长子仍会留在京中,置办与苏家的亲事。 临南王最后会让自己的嫡子娶苏秀青,这事,有些出乎人意料,不过似乎也合情合理。苏宜明是临南王的左膀右臂,而联姻,是更加能够稳定苏宜明忠心的一步。庶长子可以拿来利用,打关系,但是嫡子的妻子,临南王自然思索良多。 若是有朝一日,他夺得帝位,这皇位自然是要留给自己的儿子的,这个时候,苏家,对于临南王来说,或许的确是最合适的。 对于这桩婚事,祁云晏倒是没有多大反应,几乎没有任何推辞或者婉转的话,临南王所说的,他都一一应了。倒是沈青陵,忽然想起了先前在皇家猎场的事,听到这苏秀青,倒是冷哼了一声,心里不耐得很。 元宵佳节之后,朝堂开朝,临南王回到岭南。 沈青陵这大半年来,虽然也会听溯雪说朝堂的事,但是一般不涉及自己危害的事,她也没多想,毕竟顾臻也说了,沈青陵这个时候切忌心思过重,沈青陵在一切孩子为先的情况,倒是真的一点都没敢去多想,除了每日要听溯雪说说朝中后宫的情势,其他也没多动作。 先前,溯雪还有些抵触,后来倒是索性像讲故事似得每日同沈青陵说,仿佛就是为了给沈青陵解闷。 而临南王走后,沈青陵倒是突然心血来潮地将眼下的朝堂走势分析了一下,而这一分析,沈青陵便发现了其中已经变了大样。 当年,沈青陵刚进宫的时候,朝堂之上,祁云晏新帝登基,根基未闻,甚至太后在这个时候只能让祁云晏娶她沈青陵,转而算是勉强将沈家拉拢,除此之外,临南王,晋安候,福安王爷,三人的势力不容小觑,何况还有虎视眈眈的几大世家。 而眼下的情形,晋安候已倒,朝中的大部分文臣都以云穆为首,福安王爷和临南王的势力都被削弱了不少,而晋安候的倒台,两人并没有分到什么好处,而是让祁云晏的势力逐渐壮大了起来,而在祁云晏壮大起来的同时,也开始渐渐分裂了世家的势力。 眼下,祁云晏底下的人,已经开始活跃在几个重要部门,而沈青黎算是武将这一系,文有云穆,祁云晏的势力可以说是稳扎稳打,而再看各大世家,如果单看表面,世家这两年来,似乎过得不错,世家中都有人得了些好官职,但是再仔细去看的话便会发现,原本大多是由世家主家一手控制的官位,眼下已经分布到了各个旁系之中。 虽说都是一个世家,但是主家和旁系,其实也是完全两个阵营,这是从内就将世家给打散了。如今看着世家的势力还是依旧盘根错节,但是只要祁云晏稍稍一动手,想要对世家出手,倒真的是轻而易举了。 沈青陵笑了笑,不愧是祁云晏,在神不知鬼不觉之中,情况就已经完全偏向了他这边,世家已经不足为惧,沈青陵估摸着祁云晏也不会暂时动手,尤其是还带着一个沈家,接下来应该是会对福安王爷出手了。 临南王去了岭南,朝堂上,就剩下了福安王爷,临南王这会是回岭南收拾烂摊子,而祁云晏便刚好趁着这个机会,收服福安王爷,等到临南王反应过来,祁云晏估计也早就已经将朝堂打理得井井有条了。 唔,还有南安的事。 这事,原先似乎是碰到了瓶颈,但是过了一段日子之后,沈青黎的速度却快了起来,眼下这事已经查得清清楚楚,祁云晏只让沈青黎留下了罪证,但是并没有明面上做什么,而是暗中以次换新,直接将临南王花大价钱的武器全部掉包了。 真是阴险啊,沈青陵想。 正文 第一百七十八章 要生了 阴险的不止祁云晏,还有陆漓。 先前,临南王在京城,陆漓也不敢让自己安排的人擅自动手,就怕被临南王察觉,而眼下,临南王离开了京城,至于留下了的那两个小屁孩,陆漓是一点都没放在眼里。 比起临南王的老谋深算,这两个儿子,道行可就差多了。 “昨日里,临南王府的大公子,提了个妾侍,是三小姐身边的陪嫁丫鬟。”溯雪笑着说道,这事昨日才发生,今日便就有人送了消息进宫,这个沈青凤,溯雪几个也不喜欢,听到她过得不好,自然也有幸灾乐祸的成分,没道理以前她有想害自家主子的恶心思,她们还不能幸灾乐祸了。 “奴婢听说,三小姐气得不行,最后也不知怎的,倒是和那位大公子吵了起来,闹得还挺大的,若不是三小姐自个后来反应过来,打压了下人,这会事情怕是已经闹得人尽皆知了。”溯乐也笑着说。 沈青陵笑了笑,没说话,这事,十有八九就是陆漓的手笔了。 这事,的确是陆漓做的。 陆漓安排在临南王府的虽不是在要职的,但用处却大,陆漓先是让他故意散播流言,让沈青凤和许彻之间的关系僵了起来,之后再又刻意地转了几个弯子,让别人在那个二公子耳边说了个恶计,之后根本不需要陆漓动手,那个可恨自己明明是嫡子,但是却被自己顶上庶长兄压着的二公子,很快就有了动作。 临南王在,两个人倒是不敢做出这种事来,临南王一走,两人可以说是不容水火,陆漓只是让人这么轻轻一挑拨,唔,效果还不错不是吗? 这事,沈青陵也就当个乐子听听罢了。 日子进入二月之后,整个凤朝宫每日都是进入了严正以待的模式,便是祁云晏,在承安殿,隔个一会便要问问凤朝宫那边有没有什么动静,有时候甚至直接搬了奏折来凤朝宫,大有一副不亲自瞧着沈青陵就不安心的作势。 沈青陵身孕已经九个多月,按预产的日子,估摸着还有半个月的时候,整个宫里都忙起来了,不止是后宫,文武百官也都是盯紧了,沈青陵这一胎,可真的是至关重要啊。 日子又过了五日,沈青陵的情况也丝毫没有要发动的意思,众人瞧着吧,觉得松一口气,却又松不下去,生怕沈青陵下一秒就突然说要生了。 外面还有些凉,沈青陵照例还是在殿内小走一会,祁云晏今日召了几个大臣议事,便就没有留在凤朝宫这边。 “估摸着还要十来日,你们也太紧张了。”沈青陵有些无奈地笑道。 “生孩子不比其他,总是要有备无患地好。”云赋姑姑在旁有些不太赞同地说道,随后视线落在沈青陵的大肚子上,心里也觉得有些紧张。 她也是伺候过后妃的人,可看着沈青陵这个肚子,云赋姑姑是真担心,这可是顶尊贵的人,又是祁云晏的第一个孩子,真的是打哪都是精贵着,这要是出点什么事,云赋姑姑丝毫不怀疑,皇上会直接拿她们这帮宫人开刀。 所以,其实云赋姑姑几人,估摸着比沈青陵还要担心这一胎,也就沈青陵,倒还一副没事人的样。 不过,沈青陵也就这会淡定了。 又走了一会,沈青陵便察觉自己的肚子开始传来一阵阵痛意,不过沈青陵还能忍着,又硬撑着走了一会,沈青陵才觉得有些难受,挥了挥手,让溯雪扶着她去一旁休息。 溯雪见沈青陵似乎有些难受,忙紧了脸色问:“娘娘,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沈青陵笑着摆了摆手:“无妨。”她想,可能是走得太久了吧,没有生过孩子,沈青陵是真的没有经验,哪里会想到其他。 只是等坐了好一会,沈青陵觉得痛意非但没有减弱,甚至越来越重时,这才觉得有些不对劲,而不用沈青陵说,溯雪溯乐几人看着沈青陵这突然惨白下来的脸色,便就吓了一跳,忙让人去请顾太医。 沈青陵抿了抿唇,强忍着痛意,忽然脑海里灵关一闪,沈青陵忽然有些茫然地望向云赋姑姑,说:“云赋姑姑,本宫……怕是要生了。” 殿内的宫女一下子都愣了,不过很快,大家都忙活了起来。 也真的是关心即乱,见沈青陵不舒服,大伙都觉得沈青陵是出了什么事,完全没想到,这是要生了啊,虽说提前了几日,但是也是正常的。 凤朝宫内早就已经安排了稳婆,都是宫里最有经验的,稳婆过来,一看,面色倒是要镇定些,好歹也接生过了不少皇子皇孙了。 “是要生了,不过眼下还不行,这下盘还没全开,先让人准备着,再让厨房那边送点东西过来,生孩子是个力气活,娘娘可得多吃些,留着些力气。”稳婆沉稳地吩咐着,其实这心里也是打着鼓,皇后娘娘,又是嫡长子,这可真的是太贵重的身子了。 凤朝宫这边一下子就开始忙碌了起来,从一开始的慌乱,溯雪很快就镇定地开始吩咐人,一边让宫人按着稳婆的吩咐去做,她让溯乐陪在沈青陵身边,她则将凤朝宫内的一应事物都安排妥当,又找了几个小太监去给太后和皇上报信。 沈青陵这会痛得难受,而且也没什么胃口,硬逼着自己吃了几口就吃不下去了。 先前陆漓就叮嘱过溯雪溯乐,让她们在沈青陵生前,让她在屋子里走动走动,这样会有助于生产,对于陆漓的话,几人都是信的,于是陆漓扶着沈青陵,在屋子里慢慢地走动着,走几步休息一会,吃口东西,再走一会,再吃一口。 好在溯乐会武,不然若是换了溯雪,这会扶着沈青陵,可就有些难了,沈青陵可是压了大半的重量在溯乐身上。 太后一听沈青陵要生了,当即带了自己的几个心腹赶过来坐镇了,祁云晏那边倒是在议事,传话的小太监说了,娘娘还要再等一会才生。 祁云晏心里焦急得不行,不过还是坐在那里面色镇定地和几个大臣议事,但是只要仔细去听,就会察觉到祁云晏的语速快了很多。 原本还要商量许久的事,直接就被祁云晏几句话就给解决了,随后祁云晏就直接往凤朝宫赶了。 原本几个大臣还在想,皇上可真淡定啊,现在,他们决定要收回这句话。 祁云晏一路走得飞快,从承安殿到凤朝宫,硬生生地将时间缩短了一半。祁云晏一进殿,就看到溯乐正扶着沈青陵慢慢地走着,当即走了上去,从溯乐手中接了过来。 见是祁云晏,溯乐也没阻止,乖乖地让了位。 “怎么不去休息?”祁云晏蹙眉道,说着就要扶沈青陵去休息。 “无妨,先前夫子说,生产之前多走走,临产时会好受一些,皇上,臣妾无事。”沈青陵笑道,听到说是陆漓说的,祁云晏倒是沉默了一下,之后乖乖地扶着沈青陵慢慢地走着。 陆漓这人,说出的话倒是可信的,祁云晏也知道这生孩子,的确是往鬼门关走一遭,也不敢太疏忽,既然说能够让沈青陵待会生产的时候好受一点,祁云晏也宁愿沈青陵这会累一些了。 也不知走了多久,沈青陵觉得自己的肚子越来越痛,一阵阵地抽痛,也实在是受不住了,让祁云晏扶着她到一旁休息。 凤朝宫内的准备也做得差不多了,稳婆也过来看看沈青陵的情况,检查了沈青陵的情况之后,估摸着是差不多了,便就招呼着几个医女要将沈青陵扶到一旁的产房去。 祁云晏有些不太乐意松手,但是看到几个医女站在自己面前时,微微蹙了蹙眉,还是乖乖地将沈青陵交给了她们,不过随后,祁云晏就对溯乐道:“你跟着进去,务必要保证你家娘娘的安全。” “是,皇上。”溯乐忙应下,随后也跟着一道进了隔壁的屋子。 祁云晏其实很想跟进去,但是他知道,自己这一时心血来潮,不会有任何人会责骂他,日后也只会责怪沈青陵罢了。女子生产之地,在这些人眼中,污秽不堪,祁云晏不是不想陪着沈青陵,只是更怕自己的莽撞会给沈青陵带来麻烦。好在,溯乐身手不错,有她在里面,应该也不会让有人有机会动手脚。 太后这会也过来了,看到祁云晏面无表情的模样,若是不熟悉他的人,的确看不出什么来,不过太后好歹是他的亲生母亲,养了他那么多年,哪里会看不出这会的祁云晏已经是十分紧张了呢。 太后上前,拍了拍祁云晏的肩膀:“都是有经验的稳婆,太医们也在外面候着,你放心,不会出事的,先前顾太医也说了,皇后的胎位没有问题,头一胎,总是要受些苦的,你也别太担心了。” 祁云晏淡淡地应了一声,其实他很想说,里面躺着的是他的媳妇,他怎么可能不担心,但是知道太后也是为了安慰他,而且他的担心根本就起不到任何作用,与其引起别人的不必要的注意,倒不如安安静静地等着。 反正,他总是要护下她的。 正文 第一百七十九章 后继有人 沈青陵已经躺在了床上,稳婆又给沈青陵喂了些参汤之后,才开始。 这个时候,沈青陵的羊水也已经破了,稳婆也不敢耽搁。 生孩子,本来就是个漫长的过程,祁云晏也不知道等候了多久,看着隔壁屋子的人进进出出的,祁云晏的心也被紧紧地抓住,有些喘不过气来。 一开始的时候,沈青陵不敢放开声喊,陆漓说过,生孩子很累,一定要保持力气,一开始尽量忍住,不要大喊浪费自己的力气,这一点,稳婆也和沈青陵说了。 陆漓前世,也刷微博,微博上会发一些关于一些生产的事,陆漓知道些,早就一股脑地将自己知道的全部都告诉了沈青陵,只希望沈青陵这一胎能够顺利。 沈青陵的胎位没问题,而且怀孕这段时间也一直在运动,倒也没有难产,只是即便是顺产,也足足花了不少时辰。 “怎么一点声都没有?”太后也有些奇怪,这生孩子女人不都叫得哭天喊地的,怎么沈青陵这一声也不吭,太后也疑惑着,而祁云晏在旁,更是坐都有些坐不住了。 他想要冲进去,但是又怕给沈青陵带去其他麻烦,他只能任由自己一个人焦急着坐着等候着。 好在,这等待的时间也并未太久。 即便有很多人在心里暗暗诅咒着沈青陵难产,最后就死在这生产上,不过沈青陵倒是争气,三个时辰后,产房内便就响起了一道响亮的哭声。 沈青陵听到那阵哭声的时候,整个人都松了一口气,原先秉着的一口气,这会也全部都放了下去,她静静地躺在床上,额头上已经满是汗水。知道孩子已经平安出生,她也终于全然放心,算计谋划那么多,大概也唯有孩子这件事上,沈青陵觉得如此地无力,只能听天由命。 溯乐已经上前,轻轻地替沈青陵擦拭脸上的汗,稳婆她们也没就此停止,孩子虽然出生了,但是沈青陵这边的后续也得处理好,另一边,也已经有人将孩子带到一旁,清理干净。 “恭喜皇后娘娘,是个小皇子。”稳婆替沈青陵处理好之后,孩子也被抱了过来,这会孩子已经洗的干干净净,被稳婆抱在怀里,原本还在哇哇大哭的孩子,看到沈青陵却突然停止了哭泣,甚至还笑了起来,朝着沈青陵伸出手。 稳婆们几个瞧着都觉得惊讶不已:“小皇子这是认出娘娘了呢。” 沈青陵笑了笑,看到自己的孩子,是她和祁云晏的孩子,而且,其实沈青陵心底也希望是个儿子,为了镇国公府,也为了祁云晏。 她这会身子还虚弱着,没法子抱孩子,而且外头也还在等消息,笑道:“先让皇上和太后去瞧瞧。” 稳婆得了命,笑着应了一声,便往外去了。 沈青陵是生得真顺利,生完孩子还有力气说完的,说实在的这宫里真没见过,一来尔虞我斗的,生个孩子就是跟阎罗王抢命,要么就是娇生惯养的,哪里受得住,若是这做娘的晕了过去,稳婆早就将孩子抱出去了,但是这皇后娘娘还醒着,稳婆可是不敢得罪的,眼下得了沈青陵的话,这才笑着去报喜了。 这可是嫡长子啊,这赏赐,可是怎么也少不了了。 沈青陵生产的屋子就在祁云晏待着的隔壁,这边开了门,也无须经过外头见风,稳婆自然也就放心将孩子抱了出来,笑着恭喜:“恭喜皇上,恭喜太后娘娘,皇后娘娘为皇上生了个小皇子,母子平安。” 听到母子平安,祁云晏这颗一直悬着的心也终于放松了下来,而太后虽说也喜欢沈青陵无事,但是更多的还是欢喜这头一胎就是个儿子,这沈青陵生了嫡长子,位置稳定了,对祁云晏来说,也是后继有人了,至少文武百官可是不能再拿子嗣问题来拿捏祁云晏了,这皇后的第一个孩子,占了嫡,又占了长字,可是正正当当的继承人。 “好,好,好。”太后连道了好几声好字,随后才对着一旁的宫女吩咐道:“赏,都赏。”说完,太后又让诸人起来,自个去了小皇子面前,笑呵呵地说道:“来,让皇祖母抱抱。” 太后今日是真开心,祁云晏的第一个孩子,她的孙子,她哪里会不喜欢,而且还是她自己挑的儿媳妇,自然是怎么瞧怎么中意。 原本沈青陵生产的时候还是白日,眼下已经过了三四个时辰,天也早就黑了,太后逗了一会小皇子,便也就回乾宁宫了。 等太后一走,祁云晏立刻就将人都屏退了下去,溯雪等人倒是都习惯了,虽然知道产房不能让男人进入,可是祁云晏在凤朝宫做的事情已经太多不合乎规矩了,众人都已经习惯了,倒是招来的奶娘和留下来伺候沈青陵的医女,如临大敌。 她们想阻拦,可是却没那个胆子,而等她们退出去之后,很快就得到了赵全的一阵敲打。 祁云晏心里一直记挂着沈青陵,虽然听说她平安,可是没有亲眼瞧见,哪里会安心,只是方才太后在。别看太后现在喜欢沈青陵,但是若是祁云晏擅闯产房,等到日后出了事了,太后说不准便会怪到沈青陵的头上,正因为在乎沈青陵,所以更不想为她树立太多不必要的敌人。 等太后走了,殿内的人也都离开了,祁云晏这才推门而入。 产房内早就已经让人收拾过,而沈青陵这会也已经睡过去了。 她也算是争气,三个时辰就将孩子平平安安地生了下来,三个时辰听着多,但是很多人可能生上个一天一夜都是常事,她这算是快的了,沈青陵这也算是狠狠地打了那些心里正怨恨着她的人的脸。 不过这么久的生产下来,虽说没有直接晕过去,但也是累得不行,确定一切都没有问题之后,沈青陵也就安心睡了过去。 祁云晏走到床前,看着沈青陵的睡颜,笑了笑,柔声道:“阿陵,辛苦你了。” 沈青陵这会的脸色还有些不好,毕竟是刚生了孩子,睡着的模样,也是娇娇弱弱的,祁云晏看着只觉得心疼得紧,恨不得代沈青陵受过。 他低下头,亲了亲沈青陵的眉眼,又觉得不够,亲了亲她的嘴角,最后笑着看着自家媳妇儿睡觉。等看够了,祁云晏也终于意识到其实自个还有很多奏折要批,他起身,替沈青陵掖了掖被角,出了门,将溯雪召了过来,在内伺候着,又让赵全去搬了些奏折过来。 他不想出凤朝宫,就怕沈青陵万一有个什么事,便就在外屋看奏折。 沈青陵现在住的并非是正殿,而是特意安排出来的一间产房,祁云晏面上倒是让溯乐去收拾了寝殿,不过等批完奏折之后,转身就在沈青陵的身边躺下了。 溯雪和溯乐站在屋外,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又看了看站在旁边的赵全,三个人都是无奈地叹了口气,不过最后也都没有说什么。 “好事,是好事。”赵全笑呵呵地说。 溯雪溯乐闻言,也笑了起来,可不是好事,帝后情深,是好事,自然是好事。虽然说于理不合,可是这除了他们三个人也不会知道皇上是和皇后娘娘睡在一起,皇上明明是“睡”在了寝殿内。 沈青陵这一日醒得格外得早,大抵也是因为昨日生产后就睡了,睡得久了,也就醒得早了。 祁云晏刚睁开眼睛,抱了抱自己怀里的媳妇,心里一番满足,而等他正准备起身时,怀里的沈青陵却突然动了动。 沈青陵慢慢地睁开眼睛,看到自己身边躺了个人还没反应过来,下意识地往祁云晏怀里缩了缩,只是很快,沈青陵就愣住了,脑子也清醒起来,从祁云晏的怀里挣脱出来,有些目瞪口呆地望着祁云晏:“皇……皇上?” 沈青陵是真吓到了,她刚生完孩子没错吧?祁云晏怎么和她睡在一起。 祁云晏笑了笑,低头在沈青陵的眉眼落下一个吻,笑道:“还早,你再睡会,朕去上早朝,下了早朝就来看你。” 说完,祁云晏就起身,还很温柔地替沈青陵掖好了被角,沈青陵看着这一切只觉得玄幻得很,等看到溯雪溯乐两个人进来,伺候祁云晏更衣,但是没有其他人的时候,沈青陵忽然明白了什么,平时伺候,可不会只可能有她们两个人。 沈青陵昨日替祁云晏生了一个儿子的事,早就已经传得满朝皆知了,有人欢喜自然也有人愁,反正沈家是乐滋滋的。 沈青陵这可是生的嫡长子,这未来储君是没跑了,而且现下,可是只有这一个皇子,日后就算有其他皇子,按身份,也是嫡长子最有权力继承皇位。 沈家可不就是喜滋滋的,就算是和镇国公府带上点关系,也算是水涨船高了。 而今日,祁云晏整个早朝都好说话得很,一直笑眯眯的,对于沈家的人更加是宽厚,沈青陵是皇后,生了皇子嘛,也只能赏赐些身外之物了,祁云晏索性直接就给沈青黎升了级,又挑了几个沈家旁系比较出彩的人,拿着他们的政绩说话,都是升了官位,沈兰的夫君也在此列,祁云晏直接开口,让人回京叙职。 这才刚开年,说是叙职,其实就是要将人调回京城,升官了。 不止如此,祁云晏也特此下旨,皇后产子,又是嫡长子,自然是好事,祁云晏便就下令,全国下调三个点的税率,虽说只是三个点,但是对百姓来说,已经是天大的好事了。 旨意一下,云穆率先领头,高呼万岁。 正文 第一百八十章 取名 祁云晏下了早朝,就直接往凤朝宫赶。 只是还没走几步,就被祁云川拦下了。 昨日,沈青陵生产得匆忙,祁云川也不好临时跑进宫来,但是对自己这个侄子还是很好奇的,这不,下了早朝,就将人给拦住了。 不止祁云川,还有沈青黎。 他作为外男,不好进宫,但是见祁云川过去了,便索性也就装傻跟上去了,祁云川不是去了吗?他就是找皇上说事的,谁知道要去后宫。就是这样。 祁云晏看着这两个人,沉默了一下,很想赶人,但是想到祁云川和自己好歹也是亲兄弟,毕竟是亲侄子,至于沈青黎,沈青陵看到他应该会开心吧。这样想着,祁云晏也就将两个人都带过去了。 沈青陵这会正半躺在床上,倒是颇有精神,正抱着孩子,笑着逗弄着。 孩子才刚出生,没有取名,连小名也没有,沈青陵也就跟着大伙喊着小皇子,小皇子似乎也知道现在抱他的是自己的母亲,一直笑呵呵的。 “娘娘。”浮盈打了帘子进来,脸上的笑意是怎么都藏不住,沈青陵本就是皇后,如今又一举诞下皇子,这在宫里的地位,可真的就是无人能及了,何况太后也偏向着沈青陵,更加不要说皇上对她家娘娘宠爱有加,主子得宠,这底下的下人自然也就跟着有脸面,浮盈虽算不得沈青陵跟前的心腹宫女,但也是得了眼,如今在这宫里,就算是那些主子,也不敢轻慢了她去。 沈青陵见浮盈过来,笑问:“有何事?” “皇上这会正往凤朝宫过来呢,五王爷和沈将军也在。”浮盈笑着说道,昨日沈青陵产下皇子,镇国公府自然也是乐得不行,但是可惜,倒是不好进宫来,便是常安县主也是今日刚往太后那边递了信,要明日才能被恩准进宫瞧瞧沈青陵,而皇上这会带着沈青黎沈将军过来,可不就是为了她家娘娘。 沈青陵听到五王爷的时候,微微蹙了蹙眉,这两兄弟,沈青陵现在瞧着还是觉得相配,眼下,祁云晏来看她,祁云川也要跟着,这一点,让沈青陵心里有些不太爽快,不过也明白是自己的胡思乱想在作祟,还没等沈青陵不舒爽多久,沈青陵才反应过来,除了五王爷,方才浮盈还说了沈将军。 “兄长也过来了?”沈青陵有些惊喜。 “皇上下了早朝,恰巧碰上了五王爷和沈将军,估摸着是有事,便就跟着皇上一道过来了,按着脚程,估摸着也快到了。”浮盈笑呵呵地说着。 沈青陵听了,也心下欢喜起来,虽然说沈青黎为外男,就算进了凤朝宫,也是不好来进殿看她的,毕竟身份有别,不过就算是如此,沈青陵也觉得开心,至少能够让她哥哥看看她的孩子不是? 祁云晏带着两个拖油瓶进了凤朝宫,也不搭理他们,便直接要往沈青陵这边跑,沈青黎倒还淡定些,祁云川直接就拦下了祁云晏。 “皇兄,你看你要去瞧皇嫂,那你让人将小皇子抱出来,让臣弟瞧瞧呗。”祁云川笑着说。 祁云晏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随后又瞅了旁边的沈青黎一眼,没拒绝也没应下,直接甩了袖就往里走,祁云川也不恼,笑呵呵地期待着。 祁云晏进了殿内,便快步走到沈青陵的床头,对着旁边的溯雪示意了一下,溯雪很快就上前,接过沈青陵怀里的小皇子,祁云晏这才在床边坐下。 “今日可有什么不舒服的?”祁云晏关心道,虽然大伙都说这生了孩子以后,便就没有什么问题了,可是昨日那般辛苦,哪有一晚上就好了的,祁云晏自然是担心。 不过这生孩子,也的确就是辛苦了那一晚上,眼下,虽说要一直躺在床上坐月子,身子也比以往虚了些,但是大多是没有问题的,何况沈青陵的身子本来就调养得好,生孩子也没有什么太大的困难,何况这都已经是在成功分娩之后。这会,除了还有些忌口,以及不能沐浴之外,其他的倒是没有多大问题。 “臣妾一切都好,皇上不必为臣妾担忧。皇上可要抱抱小皇子?”沈青陵先是回了祁云晏的话,随后笑道。 虽说昨日就已经见过孩子,但那会太后一直抱着不撒手,太后走了之后,祁云晏就只顾着沈青陵了,孩子嘛,瞧过了,还真没抱过。 祁云晏想着,点了点头,毕竟是他和沈青陵的孩子,祁云晏心里还是欢喜的。 溯雪笑着上前,将小皇子小心翼翼地递给祁云晏,又多嘴说了几句如何抱孩子,不过溯雪知道度,就好似自己只是在自言自语似得,并没有要教祁云晏的意思。 其实就算溯雪这会语气有些不对,祁云晏也是不会怪罪的,他这会满心都是怀里的小孩子。 这么小的一个,祁云晏生怕自己力气一大就把孩子给弄疼了。祁云晏虽说是第一次抱孩子,有些生疏,但有人在旁指点着,倒是也算是有模有样。 小皇子似乎有些好奇,伸着手想要去抓祁云晏的衣领,抓了好几次都没有抓到,待抓到之后,一咧嘴,就傻乎乎地笑了起来,倒是让祁云晏乐了半天。 “小东西,还知道笑,瞧你把你母后折腾的。”祁云晏虽说的话在责怪小皇子,脸上倒是满满的笑意,殿内的几个宫女瞧着脸上也都是挂着笑。 小皇子并没有听懂自己的父皇在说什么,只是一个劲地抓着祁云晏的衣服,一个人倒是玩得起劲,嘴角的笑意是越来越大。 沈青陵也笑了起来:“皇上,你这会和他说,他也不知道。” 祁云晏笑了笑,也不觉得尴尬,将小皇子递给溯雪之后,吩咐道:“五王爷和沈将军在外面候着,你抱出去让他们瞧瞧,他们俩不懂,你在旁多提醒些,别让小皇子吹了风去。” “是。”溯雪笑着应下,随后给溯乐使了个眼色,其实也不必溯雪说,殿内的几个宫女都乖乖地跟着溯雪去了外殿,也不留在这里打扰两位主子。 沈青陵有些无奈,这都是什么事,主子还没发话,这些人倒是自个都先走了,比起沈青陵的无奈,祁云晏倒是笑了笑:“你身边的这些人倒是越来越有眼色了。” “皇上。”沈青陵颇为无奈地瞪了祁云晏一眼。 祁云晏也不恼,笑呵呵地将沈青陵揽进自己怀里,随后想起了自己过来的事,虽说是来瞧沈青陵的,但是眼下还有一件事要做,那就是小皇子的名字。 孩子有了,名字自然也是不能马虎的。 “阿陵,孩子的名字,你可有什么想法?”祁云晏问。 这事,沈青陵还真没有什么好主意,摇了摇头:“臣妾也想了许久,只是没有什么满意的,倒是先前想了个小名,民间都说贱名好养活,臣妾便想了个简单的,就叫平福,男孩女孩儿都能用,虽平了些,但是臣妾也希望他这一辈子平平安安的便好。” “就听你的。”祁云晏笑道,心里想的是,他和沈青陵的第一个儿子,可不是平平安安的就好,以后可是要当皇帝的人,不过这话,祁云晏也没跟沈青陵说,虽说他觉得自己的孩子一定是出色的,但是这眼下也说不准未来的事,只要他不出什么大乱子,祁云晏自然是会把皇位传给他的。 “大名,还是皇上来取吧,皇上可有想过?”沈青陵问。 祁云晏点了点头,回:“朕想过了,以辈分论,他这辈,乃是允字,朕想了许久,想到一个礼字,希望他日后能够以礼待人,同样也铭记礼一字,就叫允礼,祁允礼,可好?” “祁允礼?”沈青陵默默地念叨了几遍,随后笑了起来:“这个名字好,便叫这个。” “既然阿陵没有意见,朕稍后便就去下旨意,给咱们的孩子赐名。”说完,祁云晏又笑着问:“这次阿陵辛苦了,可有什么想要的赏赐?” 沈青陵摇了摇头,她还真的没有什么想要的赏赐,毕竟她现在已经皇后了,至于钱财,说实在的沈青陵自己的私库里也有不少,而且怀孕的时候,不管是祁云晏还是太后那边,都送了不少好东西,她还真的没有什么所求的。 不过,沈青陵倒是想起了后宫眼下的情况。 时间眨眼,她已经进宫快二年了,三年一选秀,上次选秀还是先帝在时,选秀未多久,先帝驾崩,祁云晏继位,当时因为先帝病重,选秀被拖到了快年尾的时候,而算算日子,倒是今年便是第三年了。眼下才开春,今年的选秀应该安排在秋日的时候,也就半年左右的日子了。 而再看后宫的情形,这两年来,沈青陵进宫之后,本就不太充裕的后宫,即便进了些人,但是后妃接二连三的出事,倒是少了许多,等到今年大选,势必要有许多秀女进宫,可是眼下,后宫里高位份的实在有些少了。 日后等一选秀,她这凤朝宫,沈青陵自然是不打算安排人的,接着便是宁安宫,含雲宫,眼下还能瞧的也再加上韩修仪的清宜阁了,再往下就是婕妤了,再多也只能安排一二个位份低的,虽说还有些时日,但是沈青陵却早早地开始忧心起来。 “皇上,臣妾想,不如借这次机会,统一晋了后宫的位份可好?”沈青陵问。 祁云晏闻言,敛下笑意,倒是有了些恼意:“朕问的是你想要的,旁人与你何干?” 沈青陵也只是想起来,方才提了一嘴,见祁云晏这般,沈青陵也就识相地不提了,笑道:“臣妾没有所求的,不如,今年皇上去避暑山庄的时候带上臣妾可好?” 对于这避暑山庄,沈青陵还是很期待的。 “这事,朕早就与你说过,不能算是奖赏,你再说一个。” 沈青陵思索了一会,一时之间倒是真的想不出来,便就笑着挽住祁云晏的腰,笑道:“臣妾一时之间也想不出,皇上可否容臣妾先欠着?” “好。”祁云晏一口应下,媳妇说的,哪里能不好? 正文 第一百八十一章 后宫位份 祁云川和沈青黎两个大男人,在外面抱着孩子也是不亦乐乎。 一个是自家皇兄的孩子,一个是自家嫡亲妹子的孩子,可不都往心肝里疼,两人这一抱上,便就不肯撒手了。 若不是祁云晏准备离开,两人大有要在这凤朝宫长住之意,就连祁云晏出来了,两个人还是一副恋恋不舍的模样。 祁云晏笑骂:“你们不是寻朕有要事?还不走?” 两人闻言,这才不情不愿地将孩子放下,跟着祁云晏走了。 三人倒的确有事,朝中情势瞬息万变,两人都在朝中占了重职,自然不会太过于轻松,眼下,沈青陵已经成功剩下嫡长子,祁云晏也要开始着手准备对付福安王爷了。 这一点,也和沈青陵的预料相同。 以前的皇帝不是没有过暗中权衡势力,但是并不打破的经历,但是祁云晏却不喜欢这样的作为,这些权势,平衡了的确有利于皇帝掌控国家,但是最终受苦的却是黎民百姓,祁云晏是个爱民的,所以选了一条不怎么好走的路。 不过即便不好走,但一旦选了,也就自然不会选择后退。 且不说这些,二日,祁云晏早朝的时候便就下了圣旨,为小皇子赐名,允礼二字,随后便会安排一系列的事情,将祁允礼的名字刻上皇家宗谱。 常安县主进宫这会,已经听说了这个消息,心里琢磨了祁允礼这个名字,倒觉得也是个不错的。 “皇上待娘娘倒是有心。”常安县主笑道,沈青陵这孩子才刚生下没多久,祁云晏就已经下了旨意赐名,可见祁云晏是将这事放在了心上的。 沈青陵笑了笑:“也是皇上的孩子,皇上哪里会不上心?” 常安县主也笑了笑,随后便去逗弄小皇子了,这虽说是小皇子的外祖母,可毕竟是皇家的孩子,日后怕是没有什么机会能够见到,眼下有机会,常安县主可不得多抱抱。 不过,常安县主倒是想不撒手,耐不住小孩子嗜睡,玩了一会便就困了,沈青陵便就让奶娘将小皇子抱了下去,等小皇子走了之后,常安县主这才开始拉着自个的女儿,千叮咛万嘱咐的。 虽说是过了生产这关,但是作为过来人,也知道坐月子期间是十分重要的事,稍有不慎,便会落下病根子,虽说在这宫里,各方各面都好,但是作为母亲的,哪里会放心得下,自然是要多方叮嘱才肯罢休。 沈青陵也不敢惹了自个的母亲,倒是一一都听了进去。 等说完这些,常安县主又叹了口气,道:“眼下,你也有了孩子,这地位也算是稳固了,虽说不该和娘娘说这些,但是臣妇也不得不给娘娘提个醒。后宫,是皇上的后宫,如今皇上待娘娘用心,可难保哪一日,皇上又瞧中了别的人。今年又是三年大选之年,等日后新一批秀女进宫,这后宫之中又要加不少人。人一多,尔虞我诈总是少不了,娘娘贵为皇后,膝下又有小皇子,就没必要再去和这些人去争些什么,不过倒也不能让什么人独宠了去,以免将娘娘的东西抢了去。臣妇知道娘娘聪慧,但是娘娘毕竟年纪小,有时候难免会感情多事了些,日后若是秀女进宫,娘娘可先物色着,若是瞧着有什么聪慧的,便就拉到娘娘这边来,让她们得些宠也无妨。” 常安县主说的这些倒也是实在,只是说这些的时候,常安县主难免有些尴尬。 沈临虽然也娶了姨娘,但是膝下除了沈青凤之外,就只有沈青陵这一对嫡出兄妹,便就没有旁的孩子,沈临和常安县主的感情也好,那个姨娘也基本上只是个摆设罢了,而沈青陵这边,却是大大不同。若是可以,常安县主也不想叮嘱这些,谁不喜欢自己的女儿嫁得好,和夫君恩爱,可是祁云晏的身份不同,常安县主又怕自己女儿情根深种,犯了错事,只能忍着给沈青陵提醒。 “母亲放心,这些事女儿心中有数。”沈青陵笑道。 常安县主闻言,也只能叹着气应下了。 这些事,沈青陵自然清楚,从进宫时便就已经明白,可是眼下的所作所为,就连常安县主也瞧出些奇怪来了。 若是以前的沈青陵,绝不会在这个时候让祁云晏一直留宿在她的凤朝宫,从怀孕之后,包括眼下坐月子期间,只要祁云晏一进后宫,必然宿在了凤朝宫,这一点,其实对沈青陵有些不利,毕竟哪有自己都服侍不了人,还将人给占着的道理。 若是没有动心,或者还没有太过情根深种,以沈青陵的理智,必然会劝祁云晏去召其他后妃,但是据常安县主所知,沈青陵从未这般劝过,自己的女儿,常安县主又怎么会不了解。 眼下,沈青陵看着是隆恩盛宠,但是这后宫里,多多少少的人已经彻底将她恨上了,日后新秀女进宫,又有谁能够说得准,祁云晏不会变心。 沈青陵倒是没有常安县主那么担心,一来,祁云晏的那个心思,若是旁人这么轻易地能够夺得她的宠爱,那早就没她什么事了,二来,她也不是什么软柿子,如果真的有那么一日,沈青陵冷笑,她早就说过,就算是下地狱,也绝对会拉着祁云晏一起。 除去常安县主的这一番劝诫有些让沈青陵影响了心情,其余的倒是都过得顺心如意。 原先,沈青陵和祁云晏提过一嘴升位份的事,当日祁云晏也没有再说,不过过了大半个月之后,祁云晏倒是让人送了份草拟的旨意过来,让沈青陵看看可有什么需要更改的地方。 是后宫晋位份的事。 安贵妃已经是贵妃,再往上也没有什么可封的了,索性,祁云晏便就只写了一些打赏罢了,往下,李昭仪则是被封为了德妃,原先的含雲宫规格倒也大,不必再变动,至于韩修仪,原先才刚升了位份,若是这个时候再直接升上四妃,倒是不太合理了,不过,韩修仪如今居住在清宜阁,倒是可以变动,祁云晏便直接将清宜阁附近的几处宫殿也划到清宜阁中,又将清宜阁改名为淸宜宫。 刘曾香刘婕妤位份变动为刘修容,柳燕柳婕妤则为柳修媛,之后的美人林熙儿、方媛、钱燕升为婕妤,孙凌云、林文卿两位才人则也升了一级为美人,宝林盛虹则成了才人。 孙美人和盛才人本是跟在穆婕妤的春宜宫,不过穆婕妤早已没了,原先沈青陵也没心思去管,就让两人依旧住在了春宜宫中,眼下,沈青陵想了想,便让两人去了韩修仪的淸宜宫。 除了修改这一处,其他的,沈青陵倒是没有什么意见,后宫如今算上她,一共十二位后妃,皇后,之后是两位皇妃,安贵妃与新晋的李德妃,随后是九嫔,韩修仪为首,刘修容,柳修媛,一共三位,之后婕妤三人,美人两人,才人一人。 沈青陵这边点了头之后,很快就让人把东西又给送去了承安殿。 祁云晏看了一眼,直接又让礼部的人去拟了一份旨意,随后便就让赵全去下了旨意。 虽然说是升了位份,但是也并非所有人都是高兴的,毕竟大伙一块升的位份,其实很多事上都是一样的,上头有多少人压着你,依旧是有多少人压着你。 若真的说起来,或许也就是李昭仪的变动让人更眼红些,毕竟这升一级位份,从九嫔到四妃,可真正的是难着,若不是这次沈青陵生下嫡长子,皇上广升后位,李昭仪也只能是李昭仪,怕是这辈子都到不了德妃这个位置。 不过,这点,大伙也只是眼红,最生气的还是安贵妃,不过她也不是那种莽撞的人,李德妃是个什么性子,安贵妃自然知晓,就算是做了四妃,也不会是她的对手,安贵妃这么一想,便也就就释然了。 顶上的几位倒是安静,李德妃对于自己成了四妃,也没什么波动,韩修仪对于自己没有升位份也不气,而且她也不算没有赏赐,虽说没有升位份,但是却也成为了真正的一宫之主,其余两位九嫔还是住的阁,而她已是宫,这名字上,也是韩修仪占了个先去。 沈青陵对于外面的动静倒是没有什么大的心思,自个还是乖乖地留在凤朝宫里坐月子,整日里陪陪孩子,倒也过得舒畅。 安贵妃倒是期间来过几次,不过说了几句话也就被沈青陵打回去了,不过听到宫人来报,说是李德妃求见的时候,沈青陵还是多了些惊讶。 “请德妃娘娘进来吧。”沈青陵笑道,随后将小皇子递给了一旁的溯雪,溯雪又交给了醇言,让醇言和奶娘带着小皇子去了隔壁的耳房。 李德妃进了殿,先福了福礼:“臣妾参见皇后娘娘。” “德妃无需如此多礼。溯雪,给德妃娘娘看座。”沈青陵笑道,对于这个李德妃,沈青陵倒是多了些热情。 若说这宫里,有什么人是真正无欲无求的,那沈青陵也只能想到眼前的这个人了。 韩鹊虽然也没有去争,但并非是她无欲无求,而是因为她有了沈青陵这个靠山之后,根本就无需再去争皇上的宠爱,帝皇之爱能维持多久,何况后宫之中,一旦被皇上宠爱,接踵而来的还有各种尔虞我斗,但是投靠沈青陵却不同,沈青陵有沈家,又是皇后,韩鹊不求大富大贵,只是想要能够在后宫站稳脚跟,护住自己的亲人,就这一点,沈青陵就足以办到。 而李德妃,是真正的在这后宫中没有所求,或许先前还有一个心结梗在她心上,但是如今徐昭媛已死,后宫对于李德妃来说,只不过是未来一个养老的地方罢了。 溯雪搬了个绣墩过来,就放在沈青陵的床前,也方便两个人说话。 “这次,臣妾倒是得多谢娘娘,否则臣妾怕是有生之年都无法再进一步。”李德妃笑着,笑意浅淡,足以证明李德妃对于自个升位份的事,并没有多少看重,也没有多少喜悦。 “本宫虽比德妃小上几岁,不过却也瞧得出些东西,若单是此事,怕是不足以让德妃来这凤朝宫跑一趟。”沈青陵笑道,也算是直接点明,对于李德妃,沈青陵并没有打算为友,却也没打算为敌,这样的人,倒是可以浅交,至于深交,在这后宫,瞬息万变,对于沈青陵来说,绝对不可能有任何可以深交之人,对面的李德妃如此,投靠她的韩修仪亦是如此。 李德妃没想到沈青陵会这么直接,先是一愣,随后笑了起来,眉眼上也多了些真切的笑意:“娘娘是个爽快明白人。臣妾这次过来,主要还是想要谢谢潼良娣的事,虽说已经过去多时,不过,这句谢,迟早都得说。” “本宫并未做什么,而且本宫也并非是为了潼良娣才这么做。”沈青陵坦然道。 李德妃笑了笑:“虽说如此,但若是没有娘娘,潼良娣怕是到死也死得冤枉,这事,是臣妾的心结,托娘娘的福,也算是了了心结。” 说完,沈青陵也不接话,望着李德妃,等着她的后续。 李德妃见此,脸上的笑意越发深了:“臣妾知晓娘娘的手段,不过臣妾还是想来道个谢,也想说一句,这次是臣妾欠了娘娘的人情,日后若是有什么需要臣妾的地方,臣妾也会助娘娘一把,这是臣妾的回报,娘娘无需多说什么,这是臣妾的一份心意。” 其实,若单是潼良娣那件事,李德妃心里的确是有些感激沈青陵,但是正因为她的所作所为,只不过是顺带帮了潼良娣一把,所以李德妃虽然感激,却从未到沈青陵的面前道谢,而这次,她从九嫔位列四妃,她自个倒是没什么心思,但是对于她的家族来说,却是件好事,而且位列四妃,她即便不受宠,在这后宫之中也能够更加安享晚年,也不会有人敢看低了她去。 纵然沈青陵只是随手而为,但是李德妃知晓自己也算是受了沈青陵的两次恩惠,而且对于沈青陵,她并没有什么私仇,她是个知恩图报的人,眼下过来,也是表明自己的一番态度罢了。 沈青陵闻言,笑道:“德妃的心意,本宫收下了。”李德妃的一个人情,可是能够用上大用处的,毕竟,眼前这个人,可未必会比安贵妃笨。 正文 第一百八十二章 不好,皇后娘娘要吃醋 转眼,便就到了祁允礼满月宴那日。 作为祁云晏的第一个儿子,这满月宴自然是要大办的,沈青陵还在坐月子,这事便就由太后操办,安贵妃几人也只是做了辅助的用罢了。 满月宴这日,沈青陵也终于可能从坐月子的恐怖中逃脱出来。 这坐月子,有个不好,便是不能沐浴洗头,一个月,沈青陵早觉得自己要臭出来了,若不是溯雪溯乐两人偶尔也会帮着沈青陵擦擦身子,沈青陵估摸着都不敢让别人接近她了。 这如今出了月子,沈青陵第一件事便就好好地沐浴了一番,等到沐浴完出来之后,沈青陵只觉得整个人都舒爽许多。 今日是满月宴,祁云晏宴请百官,这会虽还早,不过常安县主倒是早早地带了沈敏月她们几个进宫。沈青陵这会还在打点自己,常安县主便就带着沈若影几个姐妹起来乾宁宫,给太后请安。 这次,沈兰自然也回来了,她的夫君回京叙职,日后估摸着也能留在京城了,她自然是要回来的,而这次回来,沈兰的肚子也已经大了,已经有五个月的身孕,也算是一桩好事了。 太后瞧见沈兰怀了身孕,便就想到自己的大胖孙子,脸上的笑意更是怎么都停不下来,赏赐了好些东西,随后也是拉着沈兰问了一些她孕期中的事,几个沈家姐妹也都一一陪着。 沈敏月倒是心里记挂着沈青陵,而且陆漓这次也一道过来了,对于眼下的场景,她倒是没有什么兴趣,她更想去看看她家小徒弟的孩子,只是她一个民女,也不好说什么。 还是沈敏月开了口:“太后娘娘,臣女心痒痒,想去瞧瞧小皇子。” 对于沈敏月,太后也觉得有些同情,这么好的一个姑娘,却是落得这么一个下场,听到她要去看沈青陵,也没阻止,陆漓见此也就顺带提出要和沈敏月一道去。 沈若影也想跟着去,只不过被常安县主几人拦下了,这人过去了,沈青陵那边估计又得有的闹,太后也不想沈青陵太过操劳,沈敏月和陆漓是和沈青陵关系好,太后也是怕沈青陵闷,才准了两人过去,也是想让她们几个说说体己话。 沈敏月和陆漓到了凤朝宫的时候,溯雪正在伺候沈青陵更衣,而沈青陵嘴里则念叨着这坐月子不能沐浴的坏习俗。 两人闻言,倒是都失笑了起来。 沈青陵自然知晓两人过来了,先前早就已经有人禀报,她转了个身,让溯雪帮着她穿外面的外衫,视线落在沈敏月和陆漓身上,有些无奈地说道:“你们可别笑话本宫,这种罪,也只能受了才知晓,一个月,整整一个月,本宫都觉得快要臭出来了。” “是吗?我闻闻。”陆漓笑着凑了上去,随后道:“明明是香的。” 沈青陵也被逗笑了,直接将陆漓推开,随后对一旁的溯乐说道:“你去把小皇子抱过来吧,瞧这两人,急急忙忙的过来,本宫可不觉得是来看本宫的。” “是。” 说话间,沈青陵已经更好了衣,这会已经走到梳妆台前准备盘发,陆漓又笑呵呵地跟了上来:“虽然娘娘你天姿国色,但这瞧多了吧,自然是没有小皇子那么有吸引力,娘娘总不会还和自己的儿子吃醋吧?” 沈敏月在一旁也掩唇笑了起来,而沈青陵只是瞪了陆漓一眼,也不想再去搭理她,转头和溯雪讨论起今日要盘什么发髻,戴什么发簪。 陆漓瞥了瞥嘴,也没敢真惹沈青陵不爽快,这会,溯乐也抱了小皇子过来,陆漓的心思也被吸引了过去。 沈敏月和陆漓两个人都没有孩子,现在乍一看到小孩子,自然是喜欢得不行,两人你抱一会我抱一会的,谁也不肯撒手,沈青陵这会正在梳妆,从镜子里看到两人围着小皇子打转的模样,也不由得笑了起来,只是很快,这笑意微微僵了僵。 沈敏月原本也该有自己的孩子,可惜,眼下她孤身一人,靖安侯府也想过再为她寻个夫家,但是沈敏月自个倒是没有了那个心思,还有陆漓,她和常安县主差不多的年岁,而她如今都未曾嫁人,虽说是陆漓一直没有找到合适的人,但是沈青陵还是觉得,当年的事,对陆漓的影响太大。 纵然已经对过去释然,不过怕是也没有那个心思再去经历一份感情了。 她们两个人啊,沈青陵在心里颇为无奈地摇了摇头上,随后脸上的笑意又浓了起来,虽然没有孩子,但是两个人,一个活得潇洒自在,一个如今脱离了过去之后,活得也开朗起来,这一切,不也挺好的吗? 沈青陵梳妆打扮完之后,时辰还早,便就和沈敏月陆漓两人逗弄了一会小皇子,等到小皇子困了,才让溯雪就抱在内殿让小皇子睡了一会。 晚上是小皇子的满月宴,身为主场自然是要出现,为了让晚宴上小皇子还有精力,这会也的确该多睡一会。小皇子睡下之后,三个人便就坐在一处说话。 大多都是在聊一些闲话,也说到了沈兰的身孕,也说到了沈青凤,陆漓还为沈青陵抱屈今年的生辰也没过。 沈青陵的生辰在二月底,恰巧是她坐月子那会,沈青陵也怕麻烦,何况坐月子的这会也的确有很多麻烦,也就没有大办,再则大伙都被小皇子吸引去了心神,对于沈青陵的生辰,自然也就没有记得那么深刻了。 陆漓倒是随口提了几句,沈青陵也不觉得生气,她生辰那日,祁云晏倒是记得的,送了她生辰贺礼,是一对龙凤扣,至于其他人,沈青陵倒是不大关心。 生辰那日,祁云晏陪着她吃了长寿面,又得了生辰礼,这对沈青陵来说,也就足够了。 这事,也就被揭过,沈敏月说了些镇国公府的事,镇国公府二房那边,虽然说是庶出,但毕竟是镇国公府的人,先前沈青陵也没有多大关注,只知道二房的庶女在年初出嫁,二房的嫡女最近已经开始在说亲。沈青陵随意地听了几嘴,之后,沈敏月提起了沈青凤。 “说起三妹妹,臣女先前见过她几次,脸色倒是有些不好,也不知道在临南王府发生了什么事,临南王府的嘴严,也打听不出什么消息来。”沈敏月面色平静道,对于这个妹妹,沈敏月没有多大的感觉,就算有些姐妹感情,在沈青陵和沈青凤两人中选择,沈敏月自然是偏帮沈青陵的,渐而渐的,虽然口中是喊着三妹妹,但是心里也未必还将她当做自己的姊妹了。 “自然是不好,临南王府如今乱着呢。”陆漓下意识地接了一嘴。 “夫子知晓?”沈敏月有些惊讶。 陆漓一愣,随后笑呵呵地说道:“我也是听别家的夫人提起过几句,好像过得不是特别好,具体的我也不知晓。” 沈敏月倒是没有怀疑,陆漓这才松了口气,倒不是说她不信任沈敏月,只是自己的这个到处和人有关系的事,还是少一些知晓为好,何况临南王府的那些事可都是她闹出来的。 许彻娶了沈青凤之后,没多久就抬了她身边的陪嫁丫鬟做妾室,沈青凤自然是窝着火的,而临南王府的那个二公子也不是吃素的,虽然沈青凤只是个庶女,但是毕竟是镇国公府的人,不管三七二十一,二公子是绞尽了脑汁来破坏沈青凤和许彻之间的夫妻感情。 当然,这其中自然有陆漓的手笔。 两人表面上看得还算是恩爱,但是背后,两个人的关系早就已经是僵硬得不成,这么一来,沈青陵倒是不怕沈青凤和许彻两个人还能勾结在一起了,唔,不过也是要小心些为是。 沈青陵见此,笑了笑,倒是帮着陆漓一块将话题转开了。 说了会话之后,醇言打了帘子进来,走到沈青陵面前,回禀:“娘娘,皇上那边刚传了信过来,皇上这会正和五王爷在承安殿议事,怕是不能过来陪娘娘,皇上让娘娘晚些和太后娘娘一道过去宫宴。” 原本,祁云晏是想要来凤朝宫和沈青陵一道过去的,顺便再来瞧瞧小皇子,但是却被正事给拦下了。 这也不算是什么事,但是沈青陵听到五王爷的时候,脸上的笑意就淡了些。 她最近听过多少次了,皇上和五王爷在议事,本就心里有些介意,这听得多了之后,沈青陵就算知道自己是胡思乱想,但是听到祁云川和祁云晏在一块议事,沈青陵就有些不太开心了。 她这个皇后做得,不止得防后妃,还得防小叔子。 沈青陵淡淡地应了一声,随后便让醇言退下了,只是当视线看到一旁的陆漓时,沈青陵忽然想起了一件事:“夫子,本宫记得,先前本宫让你在一年之内为五弟寻一门亲事,似乎,眼下也没有多少日子了吧?” 陆漓:…… 回到京城之后,祁云川的事忙不完,陆漓也有自个的事,期间吧也安排了一个白玉儿,谁知道最后又掰了,再之后,陆漓还真把这事给忘了,不过倒也不是没放在心上,实在是祁云川太忙,而陆漓也没找到合适的人选,这一来二去的便就被搁置了,而且陆漓瞧着沈青陵也没催自个,而祁云晏又是整日陪着沈青陵一副感情好的模样,她自然也就……把这事给忘了。 谁会想到,沈青陵在这个时候会旧事重提,再算算日子,陆漓忽然觉得她未来的前途堪忧。 “娘娘,这事的难度实在是有些大。”陆漓有些艰难地开口。 沈青陵挑了挑眉,回:“本宫相信夫子的能力,夫子,本宫等着你的好消息。” 陆漓:……求不看好! 陆漓默默地在心里腹诽,自家小徒弟明显是在吃自己小叔子的醋,不开心祁云晏和祁云川待在一块,结果转头来欺负她,真可恶! 正文 第一百八十三章 满月宴 祁允礼的满月宴办得十分盛大。 不过,这也能够预料,毕竟是祁云晏第一个皇子,又是从沈青陵的肚子里出来的,身份可不就金贵着。只是,这事虽说不难想象,但是也足以让不少人在心里把沈青陵恨得牙痒痒。 尤其是看到在满月宴上,祁云晏时不时地转头,温柔地和沈青陵说着话,两人说笑着,仿佛之间根本就容不下第三人,这让后宫的妃子们绞破了帕子。 安贵妃即便不动声色,但是余光也时不时地会往沈青陵那边望去,只一眼,心里就苦涩万分。面上瞧着看不出什么动静,只是这手下拿酒杯的频率却多了起来。 若说安贵妃还能保持自己的表象,那后宫其他人,可就未必了。 刘曾香如今刚升了位份,本是好事,可是眼下,她脸上的笑容却有些挂不住,尤其想到自己这位份还是借了沈青陵的光,心下便越发觉得不太舒爽起来。 酒过三巡,刘修容瞧着也没人注意到她,便就带着身边的宫女离了席,准备去外面透透气,在这宫殿里,刘修容觉得自个都快被闷坏了。 “娘娘,你也别太生气了,皇后娘娘如今刚刚生下皇子,皇上难免会多看重些。”杏漓轻声劝慰着,不过这话,杏漓自个说着都觉得不大可信,就算没有怀孕之前,皇上对皇后娘娘的宠爱便就是无人能及。眼下这生了皇子,只怕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别看后宫里的后妃也不少,但是还有不少都是雏儿,若是杏漓知晓,这宫中除了沈青陵,其他的都还没有被祁云晏碰过的话,估摸着这会也不敢拿这种这么假的话来劝刘修容了。 “皇后皇后,都是她。”刘修容有些恨恨道,心里对着沈青陵的恨意,是一日比一日深。 听着刘修容话里的恨意,杏漓一惊,忙道:“娘娘可不要做什么傻事,娘娘莫要忘了前面那几位的下场。”杏漓也是跟了刘修容多时,对自个主子的心思也知晓些,想要害沈青陵的念头,刘修容是早就有了,不过杏漓是个聪慧的,又得刘修容信任,是而,一直有杏漓劝着,刘修容倒是没做出什么过激的事情来。 当初,杏漓也劝刘修容,就算是皇后娘娘倒了,也有安贵妃,有那么多在她顶上的人压着,她总不能一个个地都去打压了下来,刘修容也不是真的愚不可及,只是难免恨意上头了,看事没有旁观人来得清楚,就像是现在,被杏漓提了一句,想到先前那些害沈青陵的人的下场,刘修容沉默了一会。 就连徐昭媛那样的人,最后也血溅当场,而这事,沈青陵似乎根本就没有出手过,但是真的要说起来,一切事情都是从沈青陵身上起源,且不说沈青陵自个的本事,太后和皇上这会摆明了是护着沈青陵的,想要动手,的确不利。 刘修容很快就冷静了下来,看着殿外的景色,一时之间也没了兴致,开口道:“也逛累了,回去吧。” 杏漓见主子冷静下来,忙笑着应了是,扶着刘修容回了宫殿。而在她们走后不久,黑暗中走出一个人影,宫女着装,若是刘修容此刻转头,便会发现自己方才和杏漓的一番话都已经被一个宫女听了去,而这个宫女正是宁安宫的喻红。 对于刘修容,沈青陵自然是没有注意到的,她这会的心思全在小皇子身上。 小皇子原本是睡着的,不过这会倒是醒了过来,哭闹得不行,只有沈青陵抱了,这才笑了起来,沈青陵索性便也就不放手了,抱着小皇子,而祁云晏时不时地转头和小皇子打趣着,一副和乐融融的模样。 一顿满月宴,明面上倒是融洽,不少人还是为祁云晏有了皇嗣而开心,当然开心的人有之,怨恨的人,自然也是有的。 不管其他人,祁云晏今日的心情倒是不错,宫宴上也多饮了几杯。 宫宴散去之后,祁云晏也不会乾安宫,直接揽着沈青陵的腰回了凤朝宫,身后的那些后妃们瞧着,气得不行,太后对于眼前对于眼前的这个场景,倒是没有多大的感受。 劝自己儿子要雨露均沾?呸,以前她那是想要孙子,现在孙子也有了,雨露均沾个屁。若说太后以前还有那些心思,但是也经不住自己好友在自己耳边嘀咕。 常安县主聪明,不会直接和太后说什么让祁云晏多陪陪沈青陵这样的话,只会和太后说过去,先说些好事,随后再故意地叹息几声,不动声色地带过当时太后过得不怎么好的事,当然,常安县主也把握着那个度,让太后不至于生气,又能够让太后想起她当年的苦楚来。 太后那会,后宫之中也不安宁,她也未必见得是最受宠的,那些宠妃在她面前耀武扬威的可不少,太后也是心里恼火,所以在太后的眼里,皇后是正,其他的不过是个妾侍,自己夹紧尾巴做人便也罢了,若是到了皇后面前来显摆,那就是这些做小的不对了。 当然,这是在自己身上,对于自己的孩子,纵然再喜欢沈青陵,太后还是希望自己的儿子子孙满堂的,但是被常安县主这么提了几次,也的确对沈青陵的处境有些感同身受起来,再加上她心里对沈青陵有些愧疚,太后这心里吧,也就不想去管祁云晏和沈青陵的那档子事了。 既然自个儿子都不乐意宠别人,她这个做娘的瞎忙活什么,祁云晏要是自己去宠其他人,太后不会拦着,也不会帮沈青陵去劝祁云晏,但是这会,她也不会去劝祁云晏搞什么雨露均沾。 说句实在的,有些事上,太后倒是想得比较透彻。 沈青陵和祁云晏回了凤朝宫之后,先是沐浴了一番,等两人沐浴出来之后,小皇子早就被奶娘带了下去。小孩子本就睡得早,而这会也已经晚了,早早地就已经睡下了。 这个月来,明面上两人是分开睡,不过那也只是明面上罢了。沈青陵倒是想拒绝,可耐不过祁云晏。不过眼下出了月子,两人倒是又都搬回了寝殿。 祁云晏今日酒喝得有些多,即便沐浴过后,脸上也有些许醉意,等沈青陵过来之后,祁云晏便笑着将人抱在了怀里,两个人一块躺在床上,一时之间谁也没有说话。 半响,沈青陵觉得这么一直躺着有些不太舒服了,这才伸手碰了碰祁云晏,虽没有说话,但是祁云晏很快就明白过来,动了动身子,让沈青陵在他怀里躺得更舒服些。 “阿陵。”祁云晏喊她。 “嗯?”沈青陵淡淡地应了一声。 祁云晏笑了笑:“无事,睡吧。”沈青陵也没多问,淡淡地应了一声,今日也算是忙了一宿,也的确是累了,躺在祁云晏的怀里,沈青陵没多久就睡了过去。 祁云晏也有些累了,不过等到沈青陵睡着之后,他才肯安然睡去。 真好,媳妇儿有了,眼下儿子也有了,这一生,倒算是圆满了,祁云晏想。 比起凤朝宫内的温情,后宫其他地方,今日又注定了是个不眠之夜了,多少人在夜里翻来覆去地睡不着。 面上再平静的安贵妃,到了夜里,也失眠了。 若说以前还能维持平静,现在安贵妃是越来越不能淡定下来了。从沈青陵进宫之后,一切都在变化,安贵妃知道,沈青陵那边有祁云晏和太后护着,所以她迟迟不动手,一来,她素来不亲自动手,二来,她觉得没有必要也不能去动沈青陵。 只是眼下,安贵妃忽然有些后悔了。或许她该早些动手的,早些就将沈青陵拿下,也不会让她成了她今日的噩梦。不过也只是想想罢了,当时那个时候,徐昭媛还在,安贵妃不可能越过了徐昭媛去对付沈青陵,毕竟,两者之间,安贵妃更希望徐昭媛倒台。 但是,不得不承认的是,安贵妃看走了眼,小看了沈青陵。不过,就算安贵妃当时出手,她也不能够保证会斗得过沈青陵。就算是如今,若是以安贵妃往日的想法,也定然会按兵不动。只是再理智的人也总有情绪化的一日,而今日,沈青陵和祁云晏一家三口太过和谐的画面,也刺激到了安贵妃。 喻红点了蜡烛过来,走到床前,将床前的烛火点了之后,才走到床前,柔声道:“娘娘怎么这会起来了?” 安贵妃有些失落地挥了挥手:“无事,本宫只是想到了今日晚宴的事,一时之间有些睡不着罢了。” “娘娘何必去想这些惹自己不开心。”喻红叹了口气,对于自家主子,心里也是心疼得紧。 安贵妃笑了笑:“没什么大事,你也无须在旁伺候着,天色不早了,你也回去歇息吧。” “奴婢还是陪着娘娘吧。”喻红哪里放心得下,她不知道别人,但是自家主子她和喻青两个人都是明白的,纵然有对后位的志在必得,但是更多的还是对皇上多了一份不该有的情意。不过,喻红忽然想起了今日晚宴上偶遇刘修容的事。 原本也不是什么大事,喻红也就没有提,这会倒是将她听到的一五一十地和安贵妃说了一遍。 安贵妃闻言沉默,随后笑了起来:“你想个法子,把杏漓除了。” 喻红闻言,当即明白过来,笑着应了声是。 正文 第一百八十四章 夫子,你不会喜欢上本王了 满月宴之后,后宫的权利,自然也要归还到沈青陵的手上。 安贵妃对于这一点,倒是没有迟疑,颇为爽快地就和沈青陵办了交接,沈青陵瞧过,这大半年来,安贵妃做得很好,没有出什么大错,整个后宫算是井井有条。 “这些日子,辛苦贵妃了。”沈青陵笑道。 “皇后娘娘哪里的话,能够帮上娘娘是臣妾的福分。”安贵妃笑道,随后又说了几句后宫的事,将一切事物都交代得清清楚楚,这才带了人回宁安宫去了。 “娘娘,这些要不要再查查?”溯雪走上前问。 “安贵妃不会傻到在这上面做手脚。”沈青陵说,不过很快就转了话头:“以防万一,还是查查吧。”虽然沈青陵觉得安贵妃不会那么做,但是她素来觉得,一切行事,当小心为上。 对于安贵妃,沈青陵还是不能够轻易放下心来,她也不知道她什么时候会出手,这次后宫的事,安贵妃交的倒是洒脱,但是沈青陵可不觉得这大半年来安贵妃会一无所获。在她不知道的情况下,安贵妃到底安插了多少人手进去,这一点,沈青陵暂时也不清楚,不过有李德妃和韩修仪在旁看着,估摸着安贵妃能做的手脚也不多,但是一切也得小心为上才是。 不过,沈青陵这次也没打算将后宫的权利全部收回来了,她之后便就召了后妃们来凤朝宫,安贵妃、李德妃还有韩修仪先前既然已经有了经验,沈青陵索性就分了事情,交到三人手上。 沈青陵这么做的缘由,对于安贵妃,自然是一旦出事了,她也能把安贵妃扯上不是,至于李德妃那边,沈青陵算是卖了个情面,毕竟管权的人在后宫中也多了个说话的份,虽然李德妃或许尽管不需要这些,韩修仪嘛,自然是自己的人,当然要抬举一二了。 后宫的事,沈青陵就算大半年没有过问,但是先前的事情,沈青陵也一直都有所关注,倒不觉得手忙脚乱,后宫仍然都在有条不紊地进行中。 倒是宫外,陆漓这几日有些愁。 那日,沈青陵再次提起祁云川的婚事,陆漓这才猛然反应过来,再一算日子,这好像也没多久了,也不知道沈青陵会这么折腾她,陆漓想了想,要不自己再挣扎一下?何况她的婚介介绍所还等着拿祁云川做模版呢。 陆漓是个行动派,有了想法之后,二日便就找上了祁云川。 祁云川刚回府,管家便就来报,说是陆姑娘来访。姑娘,还姓陆,除了陆漓,还能有谁?只是这会,陆漓来找自己做什么? 祁云川一边疑惑着,一边去了前厅找陆漓。 “夫子,你今日过来找本王有什么事?”祁云川直截了当地问,府上的下人已经给两人上了茶点。 “王爷,你还记得皇后娘娘让我替你选王妃的事吗?”陆漓问。 祁云川:…… 陆漓不说,祁云川还真的忘了这件事了,他自己本来就不太上心,而且他是的确忙,先前也是因为陆漓在旁忙碌着,这陆漓不在意这件事了,祁云川自然也就忘了。 “夫子你不会是又想给本王介绍姑娘吧?”祁云川有些无奈地问。 陆漓点了点头:“皇后娘娘先前给了我一年的时限,现在也没多久了,这最后一段时间,自然是要抓紧的。” “夫子,本王最近实在忙,这些事,就不必了吧?”祁云川无奈道,他若是有时间,配合一下倒也无妨,尤其是最近看到自家皇兄已经有了儿子之后,他吧,也有点羡慕,但是这羡慕并不代表他有那么多的时间可以去瞎玩。 眼下,他们已经开始着手对付福安王爷,手头上的事一件接着一件,哪里有什么空闲,至少最近是没有的,何况,说实在的,祁云川想起前几次失败的事情,就有些不知该说些什么。 “别啊,见个面说个话也要不了多久。”陆漓自然是不肯放过。 祁云川闻言,无奈,也不打算和陆漓废话了,当即起身:“夫子,这事,我们日后再说,我眼下还有事,晚些还要出门一趟,本王便就不陪你。”说着,祁云川转身就走。 陆漓一时之间不妨,倒是让人给溜了。 不过,陆漓也不急,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不是?除了在镇国公府为几位小姐授课,剩余的时间,陆漓全花在了祁云川的王爷府邸上,每日不分昼夜的堵祁云川。 祁云川也没想到陆漓怎么突然就爆发出这么大的毅力来,原本也上心,但是祁云川瞧着陆漓好像更是玩票性质的,但是眼下,怎么就突然认真起来了? 祁云川是真忙,但是好难也怕烈女缠,尤其是陆漓还不是一个蠢的人,人家直接在王府里候着,祁云川也不好将人赶出去,前几日祁云川还回府,以往几次之后,祁云川吓得都已经不敢回王府了。 陆漓先前的确是不急,但是眼下沈青陵已经生完了孩子,以陆漓的打算,是准备要走了的。但是祁云川的婚事,她可是答应下的,若是不将这桩事办妥,陆漓觉得自己的信用就毁在这了,自然是不行的。临南王府那边,虽说沈青凤如今在临南王府还是好好的,但是她和许彻之间的问题已经很严重,即便两人勉强联手,她谋划下的裂痕,只要沈青陵稍加操作,沈青凤和许彻就不堪一击。这事,陆漓算是给沈青陵办妥了,但是祁云川这一件嘛,倒是没什么进展。 陆漓眼下打的主意,是替祁云川找好王妃,随后她就要开启浪迹天涯的日子,她在这京城早就呆腻了,如今可不就急着把祁云川的事情了结,好尽快闪人吗? 谁想到,祁云川这次竟然这么不配合。 陆漓在王府守了半个月,也没和祁云川把这件事谈下来,倒是百姓之间,开始传起了流言。陆漓即便已经三十多,但毕竟是个未出嫁的女子,也不知道是从哪里开始传起,竟说出陆漓和祁云川两个人的感情上去了。 有说是陆漓爱慕当今五王爷,所以才时常往王府去,也有人说,两人这是两情相悦,否则为何五王爷没有将人赶出来,还让人好好招待着,说啊,两人是两情相悦,可惜皇家不能接受陆漓这样的身份,况且陆漓又比五王爷大了十多岁。 一开始,倒是只有个别几个人在说,日子一久,倒是整个京城都开始流传起这个流言来。 祁云川和陆漓自然都不是什么两耳不闻窗外事的事,这流言在京城里刚传开时,两人便知道了,但是两人都没把这当回事,觉得就是百姓们无聊时说几句闲话,过几日大伙就忘了。 奈何,这次两个人倒是失策了。 在外面流言愈演愈烈的时候,陆漓也如愿在王府堵上了祁云川。 “王爷,你就配合一点,让这事了了,我也好和皇后娘娘回话不是?”陆漓是真有些无奈了,这都已经三月了,她还打算在入夏之前赶紧离开,这京城夏天倒是热得很,她打算往南方去待一些日子。 祁云川也无奈,知道躲也不行,说忙也不行,便就说道:“夫子,你看,你先前让本王和刘家小姐,结果这刘小姐已经嫁给了李然,好吧,这事,算是本王的错,你看之后,洛家小姐,原本也好好的,夫子你别忘了,那天还是你闹出的动静,打断了本王与洛小姐的谈话,之后也就没有了联系,再说白姑娘,本王和白姑娘聊得好好的时候,又是夫子你突然闹出了动静,之后又召来了个什么师兄,这事也就这么黄了,倒不是本王不配和你,只是夫子你这做事,未免也有些太不靠谱了,本王充分怀疑你这是故意而为。” 祁云川倒是没怀疑陆漓是故意的,这么说也只是想拒绝陆漓而已,但是眼下被自己这么一说,祁云川发现,诶还真有道理,再一想想外面流传的流言蜚语,祁云川猛地向后退了一步,与陆漓拉开距离:“夫子,你不会喜欢上本王了吧?” 陆漓:……喜欢你个大头鬼。 “祁云川,你想太多了。”陆漓咬牙切齿地说道:“你个乳臭未干的小娃,我会喜欢你?” 祁云川这一听,就不乐意了,他怎么就乳臭未干了?好歹也是个大男人,这涉及到男人的尊严的问题,祁云川表示绝对不能够容忍。 “夫子,你这话,本王就不同意了,当初是谁看本王看得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怎么翻脸就不认人了呢?”为了扳回一局,祁云川不惜旧事重提,虽然当初陆漓已经够克制,但是祁云川也不可能没有发觉。 “不就多看了你几眼,眼珠子都瞪出来了你是从哪里看出来的,不要以为别人给你个天下第一美男子的称号你就觉得全天下你最美了。”陆漓不甘示弱地反驳,心里倒是有些虚,除了祁云晏,祁云川还真是她看过最好看的人了,而祁云晏和他,其实也算是不相伯仲,只因两个人的气势和美都是不同的,无法放在一起比较。 “是吗?”说话间,祁云川却突然猛地栖身上前,陆漓没有反应过来,等到意识到祁云川那张俊俏的脸在自己眼前放大时,陆漓吓了一跳,但是不得不承认,她还是被祁云川的美男计给诱惑了。 看着陆漓一瞬间发呆的表情,祁云川勾唇一笑,还没等他说出挑衅的话来,陆漓却猛地回神,随后一把推开祁云川,嘴里念叨着一句:“神经病。” 还没等祁云川反应过来,陆漓已经撒腿就跑了。 祁云川:???? 而祁云川不知晓的是,这一幕刚好被经过的丫鬟瞧见了,其实祁云川是知道有人经过,但是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可告人的,于是……在丫鬟的蠢蠢欲动的和人迫切的想要分享的心情下,这个消息很快就传遍了整个王府,并且往外流传了出去。 很快,京城之中流传的版本变成了两人两情相悦但是因为迫于皇家各种规矩,所以无奈不能在一起,陆漓至今未嫁,而五王爷也为了陆漓迟迟不娶妻。 陆漓和祁云川再次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是有些懵逼的,这是什么情况?他(她)什么时候喜欢上她(他)了?为什么他们作为当事人却并不知道? 正文 第一百八十五章 这是个尴尬的误会 这事,传得多了,自然也就传到了沈青陵和祁云晏的耳中。 一日下朝后,祁云川和往日一样,和沈青黎等人一道去了承安殿议事,前面倒都是在谈论一些要紧事,而等到正事谈完,祁云晏突然开口:“五弟,朕近日听到了一则传闻。” 祁云川闻言,忽然觉得眉心直跳,直觉没有什么好事。 “五弟,你觉得陆夫子,怎么样?”祁云晏直截了当地开口问道,此言一出,站在一旁的几人也都伸长了耳朵,十分好奇。 祁云川脸色一黑:“皇兄,你怎么也拿这事打趣臣弟,都是一些子虚乌有的流言罢了,当不得真。” 祁云晏却不以为然:“陆夫子也的确是你接触比较多的姑娘了,虽说年岁大了些,但是也是云英未嫁,你若真的喜欢人家,大个十来岁也是无妨,母后那边你也无须担心,只要你愿意成亲,母后也得给你退步,再不然,你还有朕这个皇兄。” “皇兄!臣弟和陆夫子只是朋友罢了,不是皇兄想的那样!”祁云川回得咬牙切齿。 祁云晏见此,知道自己这个弟弟是真没那个意思,其实他一开始也觉得有些匪夷所思,但是之后想到在富德县那会,祁云川不还自称陆漓的未婚夫吗?还以为他真有那个心思,看来,真的是他多想了,见祁云川这般模样,祁云晏也笑着摆了摆手:“罢了,你既然这么说了,朕也就不掺和你这些事了。” 祁云川本来还想解释一下为什么最近陆漓找她,然后再侧面向自家皇兄表示一下让皇嫂别让陆漓折腾她,万万没想到,祁云晏就这么轻松地答应了,并且没有想要继续这个话题的意愿。 沈青陵那边自然也得到了消息,闻言,也有些哭笑不得,但俨然没有打算插手的意思。 沈青黎回府后,晚上用膳时,常安县主倒是不经意地提起了此事,沈青黎便也就接了几嘴,说起了今日在承安殿的事,随后笑道:“先前,阿陵拜托夫子替五王爷选妃,估计这几日陆夫子是在忙这些事情,没想到倒是传出了这般谣言来。” 提起婚事,常安县主感慨:“五王爷也的确不小了,如今皇上都已经有了孩子,五王爷的婚事也的确该办了。”说完,话头一转,常安县主望向自个儿子,叹了口气:“阿黎,娘也不要求你找个门当户对的,只是你也不小了,到底什么时候才肯成家立业?” 看祁云川的笑话,沈青黎自然是乐意的,可提起自己的,沈青黎就有些不太舒爽了,微微蹙了蹙眉,也不想接常安县主的话。 “你也别嫌娘烦,娘和你爹膝下就你这么一个独苗苗,你成家想晚些,这事,娘没意见,可绝不能一直耽搁着,娘还想趁着娘还健朗些的时候,抱抱孙子呢。” “娘,感情这事,可遇不可求,若是娶个不喜欢的回来,到时候也是烦心。”沈青黎有些无奈道。 “你这话,娘懂,可是你这一副也不去找的模样,难不成这顺心的姑娘还能天上掉下来不成?”常安县主说得可以说是恨铁不成钢。 沈青黎只觉得在这事上,是完全说不过常安县主的,只能使劲地朝着自家父亲使眼色,希望他爹能够帮他逃脱一劫。 然而,沈青黎简直就是异想天开。 沈临的确接收到了沈青黎的求教,他也开口了,不过他不是帮着沈青黎,而是帮着常安县主,一块教训他:“前几年,你不想成亲,为父也就由着你了,眼下,可不能再这么下去了。” “就是这个理,你要是自个不找,那就让娘来给你安排。这感情的事,培养培养也就有了,你只要不给娘撂担子就行。”常安县主下了最后通牒,之前是舍不得自家儿子受苦,可是这么一直拖着也不是办法,就算不合适,常安县主觉得在这事上,他们做人父母的态度,也该强硬一些了。 沈青黎无奈,又不敢反驳,只能折了个中,笑道:“娘,还是孩子再瞧瞧吧。” 常安县主只是冷哼了一声,倒是没有再咄咄逼人下去,沈青黎这才默默地擦了一把冷汗,心里也开始头疼起来,没想到在宫里的时候还在笑祁云川,一回家,现在就轮到了自个,他和祁云川,还真算是难兄难弟了。 这事,二日,沈青黎便和祁云川说了,本是想要表达一下难兄难弟的感情,哪知祁云川听了之后,直接挥了挥手:“走走走,你离本王远一些。” 沈青黎疑惑:“王爷,臣这是哪里惹到你了?” “你还愁这事?你的媳妇,皇嫂还有县主不是早就给你物色好了吗?”说起这事,祁云川还有些无奈,对于洛凝,祁云川倒是有些好感的,当然这个好感只是建立在对洛凝这个人的欣赏之上,其他的倒是没有的,但是祁云川也没想过像自家皇兄那样,娶个自己欢喜的,他啊,只要娶个顺眼的就求之不得了,而洛凝,大概就属于顺眼那一行列的。 奈何,他虽然是看中了眼,但是转身就被自家皇嫂截胡了。 这截胡也就算了,沈青黎现在还想他来抱怨这事,祁云川这就有些不太乐意了。 “王爷这话是什么意思?”沈青黎越发疑惑,这事他可从来没听沈青陵和常安县主提起过。 “诶?你不知道?”祁云川这下是真惊讶了,感情皇嫂搞了半天,都还没跟沈青黎通过信呢?不过沈青黎也老大不小了,洛凝也是个好的,两个人配一配也是不错的。 于是,祁云川上前一手搭在沈青黎的肩上,开始哥俩好的跟沈青黎说起了洛凝的事。 其实也没什么好说的,祁云川对洛凝知晓的也不多,只是说了一些自个知道的,最后还拍了拍沈青黎的肩膀,一副我很好看你的模样。 沈青黎:…… 连着忙碌了好几日,难得今日得了空,沈青黎很快就将此事抛之脑后,准备早些回府,而他也没想到,前一刻还在和祁云川说洛凝的事,后一刻他就在自个的家中看到了洛凝。 沈青黎回府之后,先是和往常一样回自个的院子换了衣服,随后便就去了常安县主的院子请安。待刚走近院子,沈青黎便就听到自己母亲的笑声。 沈青黎又往前走了几步,待进了院子,便就看到自家母亲正和一个姑娘坐在院子里,身边跟着几个丫鬟伺候着,不知道两人在说什么,常安县主似乎十分开心,而等走近了,沈青黎也认出来,那个姑娘正是他前不久刚刚和祁云川谈论过的洛凝,而此刻,她和常安县主坐在院子里的石凳上,石桌上还摆着一套茶具。 这会,洛凝正专心致志地在烹茶,时不时地和常安县主说上几句话。 “母亲,洛小姐。”沈青黎上前,主动开口。 “沈将军。”洛凝倒是未起身,对着沈青黎微微颔首,常安县主有些惊讶:“阿黎今日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虽然惊讶,不过心里更多的是欢喜,她是真喜欢洛凝,上次沈青黎救过洛凝一次之后,洛凝倒是时不时地会来镇国公府拜访,一开始是洛凝来拜访常安县主,也是为了感谢当日的恩情,虽然洛呈书已经来过,但是洛凝觉得还是要自己来一趟才够诚意,只是她是云英未嫁的姑娘,不好直接和沈青黎见面,便就转而寻了常安县主。 常安县主可是把洛凝看做自己未来儿媳妇的,自然对洛凝十分亲切,还让她多来镇国公府走动,洛凝对沈青黎有了那么点心思,常安县主开了口之后,她也就应下了,而且镇国公府还有个陆漓,洛凝也十分想要与之结交,这么一来,倒是走动得多了,只是沈青黎忙,每次回府的时候都已经是晚上,自然是碰不到洛凝,今日倒是巧了。 “今日无事,便就早些回来了。”沈青黎回。 常安县主闻言,笑道:“既然如此,也算是凑巧了,洛凝刚好煮了茶,你也尝尝,看看洛凝的茶煮得如何。” 大抵是因为被祁云川那番话说的,沈青黎下意识地多打量了洛凝几眼,不得不说,洛凝的长相未必是最出色的的,但是却十分有气质,虽然出身不好,但是身上的那股子添喜郎之气,却让人很舒服,虽出身一般,但是举止却都十分优雅,当得上是窈窕淑女。 按说,沈青黎该回避,但也不知道自个是怎么了,竟然点了头,也在一旁坐了下来。 洛凝笑了笑,并未有其他的举动,随后专心地煮着自己的手中的茶,待火候差不多了,才倒了三杯茶,一杯放到了常安县主的面前,一杯放到了沈青黎的面前,一杯则是留给了字。 沈青黎这是第一次品除了沈青陵之外的人煮的茶。 沈青陵的茶,煮得也好,但是眼前的茶,也不错,沈青陵的茶,更多的是花了巧心思,她虽爱煮茶,但是也并未真的花了太多功夫,在火候上难免有些落差,是而,她会选择一些小心思,从而来弥补火候上的问题,而洛凝的茶,则是真正的火候上的到位,普通的茶叶,普通的茶水,在她手中,也颇有一番韵味。 “洛小姐的茶道,在下佩服。”沈青黎真心诚意道。 洛凝笑了笑,倒是常安县主像是自个被夸了似得,笑着说起来:“洛凝这茶,可是十多年的功夫了,自然是好的。” 洛凝对此,倒是没有多少表示,只是带着微笑,沈青黎不由得多看了洛凝几眼,其实看久了,洛凝也是挺耐看的。 正文 第一百八十六章 小叔子,放开我男人 沈青陵出了月子之后,除了凤朝宫,倒是时常往乾宁宫跑。 也不是沈青陵自个想去,实在是太后太记挂小皇子,好不容易盼来了个孙子,可不是心心念念地记挂着,虽说没有每日都将小皇子带过去,但是隔日里总是要去一趟的,沈青陵也离不开害死,索性也跟着小皇子,隔日里就往乾宁宫跑一趟。 好在,后宫的事情,被沈青陵分了一部分下去,她也不至于手忙脚乱。 “这孩子啊,一天一个样。”太后笑着说,小皇子被她抱在怀里,这会正笑着,太后也跟着笑,轻轻地晃着孩子,随后笑道:“平福长得像他父皇,不过这双眼睛,像皇后你,瞧着啊,可都要把人给化了,等平福长大了,指不定要怎么祸害别人家的姑娘呢。” 沈青陵闻言,也笑了起来。 祁允礼的确长得更像祁云晏一些,要他父皇那般的长相,日后可不是祸害别人家姑娘,倒是那双眼睛,像沈青陵,也中和了一些祁云晏的那般的冷冽气息,让祁允礼的长相稍稍温和了许多。 “皇上和娘娘的底子好,小皇子日后长大了必定是个美男子。”听云嬷嬷在一旁也笑着说道。 “美男子好啊,日后替哀家拐个漂亮孙媳妇回来。”太后笑呵呵地说,对于祁允礼,倒是真的打从心眼里疼爱。 沈青陵有些无奈,这孩子才刚出生多久,太后倒是先记挂着要找孙媳妇的事了,不过其实想想也没多久,十多年,也就转眼的事罢了,不过眼下,沈青陵倒是不急着这些,要把一个孩子从这么小,拉扯大,可不是那么简单的事。 婆媳俩说着话,气氛也颇为和谐,原先因为江美人肚子里的孩子弄出的裂痕,因为小皇子的存在,似乎也消散了不少,倒是回到了以前的相处模式,太后还是疼爱沈青陵,而沈青陵对太后也依旧敬重,也能说得上几句话,不像那件事之后,两个人之间的相处也少了许多。 “小平福。”太后笑眯眯地喊着,看着小皇子笑呵呵的模样,只觉得整个心都化了。 殿内气氛融洽着,这会,有个宫女进了殿,上前行了礼,回禀:“奴婢参见太后娘娘,皇后娘娘。回太后娘娘,皇上和五王爷这会正往乾宁宫来。” “嗯,下去吧。”太后应了一声,倒是没有多大的兴致,整个心思还放在自己的孙子身上,有了孙子之后,自己的两个儿子,太后看着倒是觉得闹心了。 尤其是祁云川。 “皇后,云川的婚事,你琢磨得如何了?”太后问道,对于祁云川的婚事,太后也是愁白了头发,大儿子以前也不省心,但是好歹现在身边有个沈青陵,如今孩子也生了,可是这小的,到现在也还没成亲,身边也没个人的,太后是真的愁啊。 沈青陵闻言,也有些无奈道:“倒是没有太大的进展,婚事也讲究个缘分,母后也不必心急。”沈青陵其实心里比太后好不了多少,其实就算祁云川成亲了,看着两兄弟同进同出的,沈青陵估摸着自己也会往歪处想,她现在啊,只求祁云川娶个自己喜欢的媳妇,他感情稳定了,沈青陵的忧患也少一些。但是,这些心思,沈青陵是不好说的,明面上只能劝慰着太后。 太后虽然急,但是其实还是顺着祁云川的心意,在这件事后,没必要和太后起了冲突。 太后叹了口气,随后似乎想到了什么,开口问:“哀家记得,前些日子似乎有人在传云川和那个什么陆夫子,皇后,这事可真可假?” 沈青陵没想到太后也知道了此事,看来这流言也已经传到了宫里来了,想到陆漓和祁云川,其实沈青陵觉得这两人若是配在一起也不错,不过陆漓的年龄到底是大了些,若是再晚生几年倒是合适,一个长得俊,一个嘛,又喜欢俊。不过再一想,沈青陵又觉得不合适。 陆漓的性子,又怎么可能被皇宫束缚着,嫁给了祁云川,可就没有以前那么自由了,陆漓到现在迟迟不成亲,除了没有再瞧中眼的,这自由怕也是一大原因。 “夫子是臣妾托她多注意些五弟的婚事,倒是没想到,往王府跑得多了,倒是传了些流言蜚语出来。”沈青陵笑道。 太后如今是一心盼望着祁云川娶妻生子,纵然陆漓出身平民,又比祁云川大,但好歹还是完璧之身,如果祁云川真的喜欢,沈青陵丝毫不怀疑太后会下旨赐婚,王妃嘛,未必有可能,但是侧妃,还是有望的。这事,沈青陵可不敢含糊,万一太后下了旨意,那可就不是闹着玩的事了。 太后听了沈青陵的话,又是叹了一口气,她倒宁愿祁云川喜欢陆漓了,大一些也无妨,总比身边一个人都没有要来得好。 两人说话间,祁云晏和祁云川也到了乾宁宫,正往这边来。 宫女们在前头打了帘子,祁云晏和祁云川才有说有笑的进来了,不知两人说了些什么,祁云晏笑了起来,随后转身拍了拍祁云川的肩,随后回头,进了殿,和太后见了礼。 沈青陵自然将两人的动作看在了眼里,在太后眼里不过是兄弟俩感情好,但是在沈青陵的眼里……沈青陵微微低了低眸,敛去了眸中的情绪。 “你们俩兄弟怎么这会过来了?”太后笑呵呵地问。 “听说皇嫂和小平福在母后你这,孩儿来瞧瞧小侄子。”祁云川笑着说,随后视线就黏在一旁的小平福上,直接就凑到了太后跟前,笑着说:“母后抱了那么久,累了吧?让儿臣来吧。” 太后哭笑不得,不过到底还是将小皇子递给了祁云川,口中也念叨着:“平日里也没见得你来瞧哀家这么勤快,这么喜欢小孩子,何不自己去生一个?” 祁云川抱着小皇子,面对太后的变相逼婚也不恼,笑呵呵地说:“儿臣就算有了孩子,哪也比不得皇兄和皇嫂的孩子讨人喜欢不是?”说着,祁云川也不搭理太后了,低头和小皇子玩闹起来。 祁云晏在一旁瞧着就有些不得劲了,直接上前,想要从祁云川怀里夺过孩子:“想要孩子自己生去,跟朕抢什么?” 祁云川自然是不肯的,抱着孩子往后退了几步,避开祁云晏:“皇兄,你也太小气了,臣弟难得进次宫,你让让臣弟不行吗?” “儿子这种事也能让?”祁云晏冷哼了一声。 两人这你退我进的,倒是为了小皇子闹腾起来了,太后在一旁瞧着直乐,两人都已经不是小孩子了,这般小孩子行径,倒是许久都没有见到了。 “他俩从小感情就好,只是后来云川去了边疆,两兄弟许久未见,两人也都大了,他们这样玩闹,哀家记得,都是在七八年前了。好在,他们俩兄弟的感情倒是一直不错,也让哀家这提心吊胆的一口气放了下来。”太后眯着眼笑着说,视线是落在两个儿子的身上,话,却是对着沈青陵说的。 太后没其他的意思,单纯就是想要找个人说说话罢了,而沈青陵就坐在旁边,自然也就当了这个听众。 两人一母同胞,感情好也不奇怪,两人除了兄弟之外,祁云川也是祁云晏的左膀右臂,祁云晏能够顺利登基,祁云川也算是功不可没,而在祁云晏登基之后,也未曾对祁云川起过疑心,依旧让他掌握着重权,这在皇家之中,的确已经有些不易。 按说,看两人感情好,沈青陵也该跟太后一样欣慰,但是欣慰归欣慰,沈青陵的内心是有些崩溃的,她很想大吼,小叔子,放开本宫的皇上。 好气哦,自家夫君和小叔子在她面前打情骂俏,她还要保持微笑,好气。 小皇子被自家父皇和王叔这么一弄,虽然不知道情况,但是觉得好玩,倒是咯咯咯地笑了起来,这小皇子一笑,祁云川就更加卖力了,到了最后,整个宫殿中都传扬着小皇子的笑声。 等小皇子玩累了,祁云川和祁云晏这才将小皇子交给奶娘,让奶娘带下去休息,两人则是过来陪太后说话。 见祁云晏过来,沈青陵拿了绢帕,替祁云晏擦了擦汗,无奈道:“皇上怎么还跟个小孩子似得。” 祁云晏倒是无所谓地笑了笑,这里都是自家人,偶尔放松些也无妨,只是等到看到沈青陵的笑容里好像多了些其他东西的时候,祁云晏心里咯噔一下,终于意识到了不对劲。 他家媳妇儿不会又误会他和祁云川吧?想想刚才自己干的蠢事,祁云晏忽然沉默了,他觉得自己这是好了伤疤忘了疼,竟然在沈青陵的面前和祁云川玩得这么好,不行不行,他必须和祁云川保持距离。 祁云川正陪太后说话,突然察觉到自家皇兄往他这边瞅了一眼,那视线里满满都是嫌弃,祁云川倒是愣了一下,自己又做了什么,惹自家皇兄不开心了?好像应该是没有吧? 正文 第一百八十七章 奇怪的宫女 日子转眼到了三月十五。 后宫众人齐聚乾宁宫,向太后请安。 三月初一的时候,沈青陵还在坐月子,也就没有过来,眼下,她不仅过来了,还带着小皇子,这乾宁宫里,自然一下子也就热闹了起来。 太后抱着小皇子不肯撒手,听云嬷嬷在旁边劝了几句,也就由着太后去了。好在这几日,太后一直抱小皇子,时间久了,倒也不觉得累,何况她们几个就在旁伺候着,也不会出什么事。 “小皇子倒是生得像皇上,这模样,倒跟皇上一个模子里刻出来似得。”安贵妃笑道,纵然心里很不喜欢这个小皇子,但是明面上还是得做做样子。 太后可不管她们心里怎么想的,听到安贵妃这话,倒是颇为受用地笑了笑:“可不是,皇上小时候,和平福长得就是一个模样,不过小平福的眼睛,像皇后,这水润水润的,都看到哀家的心坎里去了。” 安贵妃闻言,在一旁跟着笑,倒是没有再接话了,倒是李德妃,见安贵妃不接话,倒是笑着接了一句:“要臣妾说,小皇子这是继承了父母的优势,皇后娘娘这双眼睛,有神,灵动,小皇子毕竟是男儿,其他方面倒是像皇上更好些。” “德妃这话倒是合哀家的意。”太后冲着李德妃笑了笑,对这个李德妃倒是也多看了几眼,以往也只把她当个透明,见她不多事不折腾,也就不关注,眼下看来,这人也是个聪明的,而且识时务,怪不得当初沈青陵怀孕的时候要将她抬起来牵制安贵妃。 “德妃啊,你年纪也不大,怎么也不好好打扮打扮,你这可不行啊。”太后忽然笑道,李德妃心里没有争宠的意思,与其他人费心打扮不同,她的着装素来素淡些,这瞧在太后眼里,倒是素了些,“书欢,你晚些去哀家的私库里取几套上好的头面,给德妃送去,哀家啊,就喜欢你们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如今,皇后膝下有了小平福,难免在后宫上有些忙不过来,德妃你如今贵为四妃,平日里也得多帮着皇后一把才是。” 太后这是在给沈青陵拉人了。 李德妃闻言,笑道:“臣妾信佛,往日里也就喜欢素淡些,比不得其他姐妹们的姿色。”说着,李德妃又望向沈青陵,继续道:“皇后娘娘仁厚,臣妾还有许多需要向娘娘学习的地方。” 太后笑呵呵地跟着李德妃的话,又夸了沈青陵几句。 以往,太后和后妃们说上几句话,便就将人打发了,眼下抱着小皇子,也不觉得累,后妃们也就乖乖地陪着,太后知道这后宫里的人,没有几个是有好心思的,也不敢让她们接触小皇子,而且她们的身份不高,太后也不必顾及她们,安贵妃和李德妃离得近,太后倒是意思意思地,让两人抱了抱。 李德妃不是个有坏心思的人,正确来说,是心不在此,至于安贵妃,聪明的人,太后反而不担心她会在众目睽睽之下动手,不过即便如此,两人也就抱了一会,太后就把人给要回来了。 沈青陵在一旁瞧着也无奈,在这乾宁宫,倒是不必她多费心,太后就将小皇子保护得很好。 说笑了一会,小皇子也乏了,太后还想拉着沈青陵说会话,便就让奶娘带着小皇子去旁边的耳房休息,沈青陵想着身边也无须人伺候着,便就让溯雪溯乐都跟着小皇子去了。 眼下这后宫里的人,可不知道有多少人是在盯着小皇子,即便是在乾宁宫,沈青陵也不敢掉以轻心,溯雪激灵,溯乐又会武,有她们两个,又有奶娘守着小皇子,沈青陵也安心些。 小皇子被抱下去之后,太后也没心思搭理这群后妃了,直接让她们跪安,随后又拉着沈青陵去了内殿说话去了。 沈青陵和太后在这边说着话,而溯雪溯乐则带了小皇子在一旁耳房中休息。 后妃们陆陆续续地离开,很快,乾宁宫中就安静下来。小皇子放在一旁的摇篮中,溯雪和溯乐还有奶娘三个人就在一旁轻声说着话,剩下的宫女则是乖乖地站在一旁。 不多时,外面来了个宫女,端了些茶点过来,一进殿,便就高声喊道:“几位姐姐,这是新出来的糕点,你们尝尝味。” 宫女说得响,溯雪当即蹙起了眉,望向宫女,轻声地呵斥了一句:“轻点。” 虽说溯雪已经开了口,但也经不住对方一进门就喊,小皇子早就已经被惊醒过来,这会哇哇地大哭起来,奶娘忙上前,将小皇子抱了起来,抱在怀里,轻轻地安慰着。 溯雪瞪了宫女一眼,倒是和溯乐两人也走了上去,看看小皇子的情况。 小皇子只是被吵醒了,小孩子嘛,总是爱哭,溯雪溯乐看着小皇子哭得可怜样,心都揪了起来,而这会,那宫女将糕点放在桌上,看着三个人都围着小皇子,皱了皱眉,脸上似乎有些迟疑。 小皇子哭得虽厉害,不过很快就被哄好,之后又睡了过去,奶娘这才松了一口气,将小皇子又放到了摇篮里。 溯雪溯乐方才也一直注意着小皇子,这会见小皇子安静下来了,这才注意到方才放糕点的小宫女还没有离开。 “你怎么还在这?”溯雪沉声问。 小宫女闻言,忙笑道:“方才见两位姐姐正忙着,不敢打扰,方才皇后娘娘让奴婢来喊两位姐姐一声,似乎是有什么事。” 溯雪闻言,微微蹙眉,看着眼前的小宫女,在心里细细地打量了一番,娘娘怎么会同时把她们两个人都叫走,这有些奇怪,但是在这乾宁宫,按说应该也安全得很,或许是娘娘找她们真的有事?而且还有奶娘在,倒也不怕出事。 这样想着,溯雪点了点头,随后和溯乐主动往外走去,但是那小宫女却没有跟着一块,溯雪很快就察觉到不对劲,而等到她转身的时候,倒是发现那小宫女竟然往小皇子走去。 “你做什么?”溯雪沉声问道,随后快步超小宫女走去。 小宫女已经走到了摇篮前,笑呵呵地说道:“奴婢瞧小皇子的被子没有盖好。”说着,小宫女拿着手里的绢帕,就要往小皇子的身上碰去。 方才,溯雪往外走了几步,这会倒是有些距离,而奶娘在一旁倒是没有反应过来,看溯雪焦急的模样,一时之间也没想到要去阻止那个小宫女。 就在那手帕快要碰到小皇子时,溯乐却已经猛地上前,拽过了小宫女的手,直接将她整个人往外一带,随后用了巧劲,在小宫女的手腕上轻轻一按,小宫女就痛得松开了手,那手绢也就掉了下来。 “这位姐姐,你这是做什么?”小宫女脸上有些慌张,不由得带上了些惹人怜惜的语气,可惜,溯雪和溯乐两个人根本就不吃这一套。 奶娘或许没有察觉,但是溯雪却看出了些不对劲来。 小皇子一直被她们保护得很好,外人根本就无法轻而易举地靠近,方才她说皇后娘娘找她们两个的时候,溯雪就已经觉得有些奇怪,而等到她意识到这个宫女竟然企图接近小皇子时,溯雪就已经察觉了其中的猫腻,好端端的,为何要接近小皇子,里面若是没有猫腻,溯雪是不信的,而她的视线落在了地上的那块手帕上,微微眯了眯眼。 “溯乐,你将她先带到外面去,好好地看着,奶娘,你看好小皇子,不能让任何人靠近小皇子半步,若是小皇子出了事,谁也得不了好去。”溯雪沉声吩咐道。 溯乐很快就点了点头,将那宫女带了出去,奶娘也被吓到了,忙凑到小皇子的跟前,溯雪还是有些不放心,又对溯乐叮嘱了几句:“这个小宫女,你就让别人盯着点便好,小皇子这边,你多注意些,我去寻娘娘。” “好,溯雪姐姐,你去吧,这里有我呢。”溯乐很快就应下,看着那小宫女,脸色立马就沉了下来,最好不要有什么事,否则,别说她家娘娘,她溯乐第一个不会放过她。 溯雪走到那手帕前,想了想还是拿出自己的手帕,将它包了起来,随后才往沈青陵那边去。 虽说那小宫女似乎什么都没有暴露出来,但是在小皇子身上,不管是沈青陵还是溯雪她们几个宫女,都是万分小心,小孩子,最经不起动手脚,何况,若是小皇子有个三长两短,那沈青陵估计也不会好受。沈青陵这边,后宫的人想要动手,没有那么容易,沈青陵自个就有意识,但是小皇子这边,却是好下手些,作为唯一一个皇子,不止是后宫中人,还有许多人要小皇子的命,沈青陵又怎么可能不提起警觉。 在其他事上,沈青陵更喜欢那种运筹帷幄的感觉,但是在自己的孩子身上,沈青陵可没那么理智,凡是一点风吹草动,沈青陵就绝不会放过,毕竟,自己孩子的安全才是最为重要的。 沈青陵和太后正在说祁云川的婚事,眼下,祁云晏也有了孩子,太后自然是放心了,最不放心的便就是祁云川了。 这会,溯雪急急赶来,沈青陵见后,眉心微微一蹙,溯雪也不敢耽搁,也没避讳着太后,当即长话短说把方才的事和沈青陵说了一遍。 虽然没有什么证据,溯雪所为也有些过了,但是在小皇子的事上,沈青陵和太后两人,可都是没有什么原则可言的,自然是要小心小心再小心。 “你怀疑那个宫女有问题?”沈青陵问。 “奴婢已经让溯乐盯着那宫女,还有这手帕。”溯雪从怀里取出手帕,虽然完全没有什么概念也没有证据,但是溯雪还是沉声道:“奴婢怀疑这手帕有问题。” 这会,倒不用沈青陵发话了,太后已经开口:“书玥,你去一趟太医院,将顾太医请过来,就说哀家身子不适。” 书玥在一旁,忙福了福身,随后便去忙了。 正文 第一百八十八章 手帕上的天花 对于太后和沈青陵对此事的慎重不同,殿内大多宫女听了溯雪的话之后,心里都觉得这是溯雪几个有些大惊小怪了。 什么事也没有,而且小皇子也好好的,不过是个小宫女差点碰了小皇子罢了,哪里有什么可震惊的。 她们到底是单纯了些。 宫女是宫女,小皇子是主子,他身边有那么多人伺候着,即便有什么,她出口提醒便好,为何要自己亲自过去,何况,她先前说皇后娘娘请溯雪溯乐过来,溯雪就已经起疑了,在看到小宫女竟然企图接近小皇子的时候,溯雪就已经可以十有八九断定此人有问题。 而之后,她再向沈青陵一禀报,同样也就可以证明那小宫女说谎了,沈青陵压根就没叫过溯雪溯乐,这小宫女摆明了有问题,而她接近小皇子,总不可能是对小皇子好奇吧?这事,说出去都不会有人信。 顾臻很快就赶到了乾宁宫,他倒是不知道事情真相,只是听说了太后身体有恙,他自然是不敢耽搁。 等到他到了乾宁宫,看到太后好端端地和皇后娘娘坐在上首,顾臻当即就明白了过来。他现在在宫里已经也不是当年什么都不懂的人了,尤其是在沈青陵的事情上他也见识过几次之后,这个模样他很快便就察觉,估摸着是又有事发生了。 不过,顾臻对于这些,也不提,只是放了医箱,恭恭敬敬地给两位主子行了大礼:“臣参见太后娘娘,皇后娘娘。” 太后点了点头:“顾太医免礼。这会让顾太医过来,哀家是想让顾太医瞧一个东西。”说着,溯雪在一旁就领会过来,上前将手帕递了过去。 “烦请顾太医瞧瞧这里面的手帕有什么问题。”溯雪将外面裹着的自己的手帕翻开,露出了那个小宫女方才掉在地上的手帕。 顾臻颔首接过,先是凑近鼻子闻了闻,随后脸色便就沉重了起来,开口道:“回太后,这手帕,臣怕是要回去好好研究一下才能给出准确答案。” 太后自然不会不允,让听云嬷嬷直接就跟着顾臻去了太医院,而顾臻的话,也让太后和沈青陵的脸色沉了下来。 若是手帕没有问题,顾臻不会出现这个脸色,那么手帕有问题,他甚至还要回去检查的话,那就证明这手帕上,有大文章。也就是说,真的有人要对小皇子下手了。 顾臻一走之后,太后和沈青陵都有些坐不住了,一想到小皇子不在跟前,两人都有些紧张,忙让人去将小皇子抱了过来。 小皇子这会还睡着,面色红润,倒是没有什么问题,但是即便如此,沈青陵这会也不放心把小皇子放在别处,倒是自个抱在了怀里。 太后心里也有些恼,不过看向沈青陵时,还是敛下了怒气,柔声道:“皇后你放心,若是真的有人敢对小平福不利,哀家定会给你一个交代。” “臣妾自然是信母后的。”沈青陵笑着回,太后,她的确是信的,至少在这孩子的事上,太后可不比她这个当母亲的轻松,对小皇子,太后是真的打从心眼里疼,恨不得捧在手心里护着,若是真有人敢对小皇子动手,沈青陵一点都不怀疑太后会动手,沈青陵不怀疑,她只是有些后怕。 好在,小皇子没事,好在她有先见之明让溯雪和溯乐两个人跟着,否则真的让对方得逞,沈青陵都不敢相信,孩子还那么小,才一个多月,脆弱得很,稍稍一些事,怕是就能没了命去,就算能够保住命,看到自己的孩子受苦,沈青陵也是不希望的。 乾宁宫里一时之间也没有人再说话,气氛恐怖得有些压抑,而等到听云嬷嬷和顾臻急急地赶过来的时候,乾宁宫中那就是要掀起腥风血雨了,整个后宫,怕是都无法再安宁了。 “回太后,臣查过,那手帕上染了天花的毒素,应该是天花病人用过的手帕。天花本就会传染,臣斗胆,想请问太后有哪些人接触过了此物,需得仔细查探,若是感染了天花,此事非同小可。”顾臻沉声道。 而顾臻的话,在殿内还未落下,沈青陵就已经急得站了起来,脸上也无法平静,几乎是微微颤着身子问:“顾太医,你说那手帕上带了天花?是天花?你确定没有错?” “回皇后娘娘,臣已经查过多次,的确是天花。”顾臻面色也十分沉重,他虽然不知道这手帕是对何人所用,但是天花这个病,可不是个小病,就算是壮年,死在这天花上的也不计其数,一旦撑不过去了,这病,就只能有一个死字。 别说沈青陵了,太后听了这话,也整个人浑身颤抖了起来:“好——好啊,这后宫竟然出现了如此歹毒之人!” 不过气归气,沈青陵这会也不敢忘了什么才是当务之急,她几乎是抱着小皇子,直接就冲到了顾臻面前,开口道:“顾太医,劳烦你先替小皇子瞧瞧,看看小皇子有没有什么大碍。” 顾臻若是先前只是面色沉重,那么听了沈青陵的话之后,整个人也有些慌了,他也没想到,竟然对方想害的是小皇子,若是小皇子感染了天花,这么小的年纪,那可真的就是乏天无力了。 顾臻也不敢耽搁,也不走动了,直接让沈青陵抱着小皇子,自个随后就开始查看小皇子的状态。 小皇子年幼,脉搏也不太好测出些什么,只能去查看小皇子的其他情况。好在,当时溯乐阻止的及时,那手帕也并未碰到小皇子,但是即便如此,沈青陵也不敢掉以轻心。 一番检查之后,顾臻松了口气:“小皇子的身子没有大碍,不过以防万一,臣还是开些药,小皇子还小,药性太重怕是会影响到小皇子的身子,臣开些药性低些的草药,娘娘将草药煮烂,每隔二个时辰,便让小皇子喝上几口,连着喂上十二个时辰,应该没有大碍。” 听到顾臻的话,沈青陵这才松了口气,太后的脸色也是微微一松,随后又忙让人安排去煮草药。 顾臻这边倒是走不开,他只是开了药方,让宫女去办了,乾宁宫这边,可还有重要事。 方才接触过那手帕的人,都被一一找了出来,由顾臻一一诊断,以防万一,也都让太医院那边煮了药,让每人都喝上两幅,就连太后和沈青陵也没有例外,这种事,总是要小心些为是。 好在,那手帕上的天花毒素并不强,也没有太多人直接接触过,就算是溯雪,也有先见之明地用手帕包了,唯一一个接触过这天花的也就是那个宫女了,不过,顾臻查过,那宫女也并没有事,不过询问之下,便也知道,这宫女早年就得过天花,是而,即便接触了手帕,也没有事。 总的来说,这次,算是虚惊一场。 不过即便是虚惊一场,不管是沈青陵还是太后,都不打算将此事轻了了,那名宫女已经被打入了大牢,只不过眼下沈青陵和太后的心思都还在小皇子身上,没有心思去审那个小宫女罢了。 乾宁宫突然闹出那么大的动静来,后宫也自然是惊动了,不过对于乾宁宫的具体情况,这一时半刻,后宫的人也不知晓。 祁云晏本来是在议事,但是发生这么大的事,也不可能不前来禀报。这次,是听云嬷嬷亲自过来,瞧见听云嬷嬷,祁云晏也猜到这次估计是出了什么大事了,而听听云嬷嬷说完,祁云晏当即就砸了书案上的墨砚。 “你们先回去,关于此事,容后再议。”祁云晏沉着脸冲着大臣说了几句,随后就急急地往乾宁宫赶去了。 而方才在殿内的几个大臣听到了听云嬷嬷的话,也吓得不行,这到底是什么人,竟然下这么狠的手,对小皇子下天花,这要真的被得逞了,那这小皇子的命可哪里还保得住,看着皇上方才的模样,几个大臣都暗暗擦了擦汗,总觉得这天恐怕又得变了。 这一下子可是把宫里最尊贵的几个人都给得罪了,也不知道这一次,又会有多少人遭殃了。 乾宁宫此刻虽忙碌,倒是也并不乱,虽然太后这次也吓到了,但是也好歹还有理智,这乾宁宫倒是有条不紊,而此刻,太医院的人也已经送了药过来,每人都要喝一碗,不止如此,今日穿的衣裳,也都换了下来,不管是谁,都换了一套,而先前穿的那套衣裳,被堆积在一起,直接拉出宫,焚烧。 祁云晏过来的时候,乾宁宫的人正忙着在将那些旧衣裳堆积在一处。 祁云晏也懒得管他们,直接快步进了宫殿。 太后和沈青陵已经喝过药,两人也都换了一身衣裳,而这会,沈青陵正拿着药,小心翼翼地喂小皇子。 “皇上。”太后注意到了祁云晏,喊了一声,祁云晏也回了一声,而沈青陵这会却压根没有注意到祁云晏的到来,只是低着头,红着眼给小皇子喂药。 是药三分毒,这道理,沈青陵也明白,小皇子那么小的一个人,就喝药,这自然不是什么好事,可是沈青陵也没办法,总比染了天花要好,只是这喂下去的每一口药,都让沈青陵心疼得不行。 尽管小皇子自个根本就察觉不出这药的苦,可沈青陵瞧着却是心疼得不行。 祁云晏站在一旁看着,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对自家儿子和媳妇儿的心疼,也让祁云晏心里的那股怒火越烧越旺。 这事,绝不会善罢甘休。 等喂了小皇子好几口,沈青陵这才放下了药碗,也注意到身旁似乎多了一个人。抬头看到祁云晏,沈青陵也只是柔柔地喊了一声“皇上”,红着眼,由着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却也不肯往下落。 祁云晏心疼地不行,但是毕竟是在乾宁宫,祁云晏也克制着,只是轻轻地拍了拍沈青陵的肩,以示安慰。 太后看着沈青陵也心疼,这乾宁宫还麻烦着,太后见祁云晏也过来了,索性便让祁云晏将皇后和小皇子都送回凤朝宫去了,这乾宁宫,还有她这个太后坐镇着,至于这次的事,太后也绝对不会善罢甘休。 正文 第一百八十九章 天子之怒 一路上,沈青陵整个人都有些晃神。 到了凤朝宫之后,沈青陵也抱着小皇子不肯撒手,祁云晏无奈,也知道沈青陵是担心小皇子,只能由着她去。 顾臻说过,每隔两个时辰,就要替小皇子喂药,沈青陵也不敢假手于人,祁云晏瞧着,真正地心疼到了骨子里。 先前,祁云晏也没阻止,可是沈青陵抱着小皇子一直不撒手的,顾臻先前说了要十二个时辰,祁云晏也不能瞧着沈青陵一日一夜的不睡觉,等到了半夜,祁云晏也瞧不下去,等到沈青陵给小皇子又喂了一次药之后,便直接让溯雪直接把小皇子从沈青陵的手上抢了过去。 沈青陵已经许久没有吃东西,人也有些疲惫,很快本来就是个娇滴滴的大小姐,又有祁云晏在旁边拦着,哪里抢得过溯雪,可是眼看自己的孩子被人抱走了,也不管抱走小皇子的人是不是自己的人,沈青陵当即就开始挣扎起来。 “阿陵,平福不会有事的。”祁云晏沉声道,随后直接将沈青陵整个人都抱在怀里,束缚着不让她动。 虽说顾臻说了不会有大碍,可是这是她怀胎十月生下来的孩子,才那么小的一个,却要受这样的苦,沈青陵怎么会不心疼,她这人尽管再理智,可也只是以往那些事还不足以让她失去理智罢了,而这会,小皇子的出事,对沈青陵来说,无疑不是一个重大打击。 她甚至后怕,若是小皇子真的染上了天花会怎样,她根本不敢想,只要稍稍有那个苗头,沈青陵就觉得自己怕是要疯了。 沈青陵想要挣扎,但是祁云晏抱得紧,她听着他一声声地喊着阿陵,跟她说没事了,一直忍了许久的泪水,也终于落了下来。 她哭得像是一个孩子,在他的怀里,丢到了所有的形象,丢掉了所有的包袱,在他的怀里放声大哭。 那是她的孩子啊,她知道后宫是个修罗场,可是她的孩子才一个多月大,她们怎么会这么狠心,连无辜的孩子都下得去手。她是真的怕,怕孩子有个什么万一。 看到沈青陵哭出来的时候,祁云晏松了一口气,他真怕沈青陵一个人憋在心里会憋出病来,眼下哭出来了,倒是让祁云晏松了口气,她哭着,他就轻声地安慰着。 也不知是哭了多久,沈青陵也哭累了,在祁云晏的怀里睡了过去。 察觉到怀里的人儿已经睡了过去,祁云晏叹了一口气,将人抱到床上,又让溯乐打了水过来,亲自替沈青陵洁面,又替她换了衣裳,这才自个去沐浴。 虽说是把沈青陵给劝睡了,他自个却也是不能安心的,倒是陪着小皇子一夜未曾合眼。看着每隔两个时辰,小皇子就在睡梦中被叫醒,祁云晏又是心疼又是气恼。 这一夜,祁云晏一夜未眠,等差不多到了早朝的时候,又看了眼小皇子,确定小皇子无事,这才换了龙袍,直接上早朝去了。 今日早朝,俨然是一个修罗场,且不说祁云晏的怒火无处可发,沈青陵也睡得不安稳,虽然睡下得晚,但是祁云晏离开没多久,沈青陵就醒了过来。 随意地清洗了一番,就守着小皇子去了。 祁云晏下了早朝之后,便就去了乾宁宫,太后这边,经过一夜,倒是都安定下来,沈青陵眼下还守着小皇子,未必有心思来查这事,但是祁云晏和太后,可是心心念念地把这事记挂下了。 这次,两人是真恼火了,手段下得也狠,也懒得和那宫女废话,直接就让人上了酷刑,只要人不死,各种酷刑都往她身上砸。 可惜,这宫女也的确不知道什么事,她根本不知道那手帕有什么问题,只是前段日子,似乎有人向她打听过她是不是得过天花,之后就有人找上她,给了她银子,让她找机会接近小皇子,用那块手帕给小皇子擦擦脸或是什么。 宫女自然不会蠢到以为这手帕是没有问题的,但是她被人抓住了把柄,又有钱拿,而且就是用手帕擦擦脸,宫女也就应下了。 她没想到,太后和皇后娘娘把小皇子看得那么严,试了几次之后都没有机会,所以才会一时被逼急了,在还没有将溯雪和溯乐都支开的时候就动了手,她想的是,她就拿手帕擦擦小皇子的脸,这事应该也不会惹起人怀疑。 不得不说,祁云晏还得感谢这背后的人找了一个蠢货来办事。但是也只有这蠢得不行的才会被人利用,乾宁宫里大多都是太后的眼线,想要收买一个人,谈何容易。 那宫女不敢隐瞒,但是她也不知道是谁的吩咐,那人找她的时候,一直蒙着脸,一身宫女装扮,是个女人,除此之外,宫女也就一无所知了。 以祁云晏的意思,是想杀了这个宫女的,只是这会事情还没有结束,祁云晏也暂时留了她几日性命。 虽然看似这事,到了这里就断了线索,但是查出真凶,对祁云晏和太后来说,也不过是早晚的事罢了,查查这几日后宫有什么动静,就能够查出一些蛛丝马迹来。 而凤朝宫这边,沈青陵喂着小皇子喝了最后一次药之后,顾臻也过来了,替小皇子看了情况后,确定小皇子不会感染天花,沈青陵这口气才算是真正地下去了。 溯乐抱着小皇子下去歇息了,怕小皇子再有什么差错,沈青陵直接就让溯乐跟在小皇子身边,寸步不离,让醇言也跟着去了,若不是沈青陵这会需要用到溯雪,她倒是更想让溯雪溯乐两个人看着小皇子。 小皇子没了危险,沈青陵也就可以好好地去和这幕后凶手算算这账了。 “乾宁宫那边已经查了,事情到了宫女这边就没了线索。”溯雪将乾宁宫的情况一一地都说了一遍,最后下了定论。 沈青陵昨日没怎么睡好,这会脸色有些差,不过思绪倒是还能够集中起来,她闻言,沉默了一会,随后便问:“这几日后宫有什么动静?事无巨细,凡是有些可疑的,都一一说来。” 后宫这边,沈青陵一直都派人盯着,只是没有什么大事,溯雪也就没有报上来,眼下,沈青陵问起来,溯雪也就仔细地回想了一遍,随后想到了什么,开口道:“这些日子,各宫各殿,多多少少都有些动静,不过都是一些小动作罢了,倒是没有什么特别引起异常的,德妃娘娘那边,最近有不少人上赶着去巴结,私底下,盛才人和孙美人好像有什么过节,正在暗暗较劲,方婕妤那边最近好像得了风寒,福雅阁那边,刘修容原本身边的大宫女杏漓好像是得了什么错,被罚去了浣衣局。宁安宫那边也有些动静,安贵妃似乎罚了几个人,大抵就是这些。” 沈青陵听了之后,沉默良久,最后摇了摇头:“此事,不像是安贵妃的作风,即便她要出手,也不会找这么蠢的人,而且这分明是和皇上太后还有本宫作对,这事,做的不划算,李德妃,也不会是她,她没有理由去害平福,盛才人和孙美人,溯雪,她们俩你让人盯着些,至于那个方婕妤,不是个有脑子的,何况身边还有个喜鹊儿盯着,也没有可能做出这些事来。等等,你说刘修容身边的水被罚去了浣衣局?” “回娘娘,是杏漓。”溯雪回,随后见沈青陵有兴趣,便就将此事又仔细地说了一遍。 刘修容身边有两个得宠的宫女,是她从宫外府上带过来的,杏漓与杏花。两人之中,素来都是杏漓要得宠些,刘修容也时常把杏漓带在身边,而大概就是在满月宴后的三四日的样子,杏漓却突然被查出偷了刘修容的一些簪子财物,又恰巧被隔壁宫殿的柳婕妤给碰上了,这事最后也没善了,最后杏漓就被打发去了浣衣局。 这事,刘修容倒是着人往沈青陵这边报过,但是沈青陵自个也没在意,本来就是一件小事罢了,但是这会,沈青陵却不敢不注意。 “刘修容这边,还有盛才人和孙美人,着重查这三人,有什么消息,便就通知本宫。”沈青陵沉声道。 溯雪应了声是,很快便就去办了,不止是沈青陵这边,太后和祁云晏听说了最近后宫的一些小事之后,也将嫌疑人选选中了这三人。 有些事,一旦去查了,又是这三方势力一起出动,哪里会查不出来,不过是早晚的事罢了。 常安县主在外也听说了这事,也是担心得不行,但是眼下后宫正乱着,也不好进宫来,只能悄悄地传了个信进宫,询问沈青陵的近况。 虽说沈青陵传了信回去,告知已经没有大碍,但是常安县主心里也还是放不下心,在沈临面前提了好几次,沈临被常安县主说得也担心得不行,又同镇国公说了,镇国公和沈家主家那边也刚说过此事,这么一来,倒也不打算袖手旁观了。 这要是小皇子出了什么事,对沈家来说不是一件好事,究竟是谁要害小皇子,沈家自然也是要查个清楚的。 小皇子虽说最后是有惊无险,但是后宫和朝堂上,这几日,可真的说是胆颤心惊,祁云晏这次是真的发了火,这火气还不小,持续了好几日,这天子之怒,后果自然是十分严重,朝堂上连着好几个官员被弹劾下罪,而后宫里,也时不时地有宫人被处置了,一时之间,人心惶惶。 正文 第一百九十章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这事,查了大概二日光景,沈青陵这边便就有了线索。 盛才人和孙美人的矛盾,是因为两人的一些私事,这也是之前两个人顶上没有头时结下了的仇,这次,搬到了韩修仪的淸宜宫中,两人恩怨已久,虽然是收敛了些,但是暗地里却是矛盾不断。 不过因是在淸宜宫中,韩修仪不是个蠢的,虽说明面上没有掺和,但是暗中早就将两人盯着紧紧的,是而,她们两个倒是不可能是这次事情的主谋,那么剩下来,能让人怀疑的也就只有一个刘修容了。 一旦锁定了人,再往里一细查,很多事情,就明朗了。 沈青陵让溯雪去查了杏漓的事,这事发生在前不久,沈青陵隐约觉得或许和这次的事情有关系,而溯雪也没有让沈青陵失望,很快就查了出来,而这也的确和眼前的事情有些猫腻。 杏漓性子稳,遇事也考虑周到,刘修容的心计,的确是不如杏漓。而刘修容之所以能够在宫里安静了那么多时日,和杏漓脱不开关系,有杏漓拦着,所以刘修容才一直容忍着。 可这次,小皇子的出生,刺激到了刘修容,即便有杏漓在旁劝着,但是刘修容的心里也已经不大乐意听劝了。 与此同时,刘修容的另外一个宫女杏花,估摸着是觉得自己一直被杏漓压着,所以和杏漓唱起了反调,甚至还设了个计,冤枉杏漓偷窃,因为杏花在刘修容面前一直说杏漓的坏话,这事出来之后,刘修容也没怀疑,但是一开始,刘修容还是想要留下杏漓的,毕竟是自己的心腹,不过谁知撞上了柳婕妤,最后一来二去的,刘修容也生气了,直接将人赶去了浣衣局。 这看似是两个宫女之间的斗争,但是沈青陵却瞧出了一些不对劲来。 杏漓既然能够成为刘修容的心腹,压过杏花一头,证明此人的心计不错,至少不会这么轻而易举地就被杏花下了绊子,这事,沈青陵觉得杏花背后估摸着是有人,而另一点,杏漓离开刘修容没多久,小皇子这边就出了事,时间太巧妙。 沈青陵不得不怀疑,是没了杏漓之后,刘修容无人劝阻,最后对小皇子下了毒手,这么一想,倒也算是合情合理,而且眼下,也只有刘修容最有嫌疑,不过,当然,沈青陵也没忽略杏花背后有人这一点。这事,不像是刘修容故意想要支开杏漓,倒像是有人想要借刀杀人,用刘修容来对付她。 若说是谁借刀杀人的话,沈青陵便就怀疑到安贵妃的头上了,不过眼下也没有什么证据。 何况,沈青陵也算是个明白人,安贵妃就算是借刀杀人,但是她也没有让刘修容来对小皇子动手,冤有头,债有主,这一点,沈青陵明白得很,安贵妃嘛,她和她迟早有一日是要斗得你死我活的,不过眼下,小皇子的事,沈青陵可是不打算算在安贵妃身上,谁做的,那就由谁来付出代价。 “娘娘,除了奴婢这边的人手,奴婢发现皇上和太后也在查刘修容。”溯雪开口,其实她更想说的是,估摸着皇上和太后也已经发现皇后娘娘也在查刘修容了。 沈青陵闻言,倒是并未放在心上,她要是不查,才奇怪了,不过如果祁云晏和太后在查的话,接下来的事,至少明面上,沈青陵倒是不必出手了,让祁云晏和太后出手,效果倒是要比她自个来得好一些,毕竟她还得顾忌自己皇后的身份。 但是暗地里,沈青陵可没想过要放过刘修容。 顺着杏漓杏花这条线,刘修容也就被三人给盯上了,一番细查下来,不难发现刘修容最近偷偷摸摸地和宫外的人有过接触,并且有了一大笔的银两的开销。 刘修容的手段并不算得上高明,花了三日光景,小皇子差点被害一事,已经查了个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不过太后并未第一时间就治刘修容的罪,倒不是顾忌刘修容的身份,而是祁云晏发了话,这事,祁云晏还想再问问沈青陵的意见。 “刘修容这事,你打算如何?”祁云晏直截了当地问,虽然他并未和沈青陵说过是刘修容所为,但是就沈青陵自己的人也已经查出来了,这件事,沈青陵,祁云晏还有太后,三个人也不过是前后知晓了真相。 “刘修容毕竟是后妃,这事,皇上大可按规矩来办。”沈青陵笑道,只是笑容里却多了一些阴冷。 祁云晏见此,也不奇怪,只是挑了挑眉,问:“你想好怎么做了?”这个怎么做自然是私下的,明面上按规矩来办,可是却没说私底下不能有所作为。 沈青陵也没瞒祁云晏,这事,又不是她一个人的事,小皇子也不是她一个人的儿子,何况,这事要是做起来,祁云晏迟早要知道,不如早些和他说了。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她敢对平福动手,那臣妾便就要让她全家都尝尝这个痛楚,让她好好瞧清楚了,有些人动了之后会是什么个下场。”沈青陵沉声道,语气也冰冷了下来。 听了沈青陵的话,祁云晏微微沉默,大抵也意识到了一句老话,宁得罪小人,不得罪女子。不过,祁云晏可不觉得沈青陵这样做有什么不对,既然刘修容敢对小皇子下手,那她也早就该有觉悟,没道理你害人家,人家不能还手。何况,祁云晏本来就不是个什么心慈手软的人,就算沈青陵不动手,祁云晏也不会让刘家好过。 沈青陵的动作很快。 二日,她就已经将事情都吩咐了下去,而后宫这边,太后得了祁云晏的信之后,便也就准备动手,虽说后宫还是沈青陵在管,但是事情发生在乾宁宫,太后自然是要自个亲自解决。 太后也没直接就抓了刘修容,而是将所有后妃都召到了乾宁宫。 “哀家今日叫你们过来,想必你们心里也已经有数。前几日,哀家的乾宁宫里出现了吃里扒外的东西,意图加害小皇子,好在,伺候小皇子的人机灵,救了小皇子一命。虽说小皇子有惊无险,但竟敢有人对小皇子动了心思,谋害皇嗣是大罪,这事,哀家也不会就这么轻而易举地揭过了。”太后沉声说着,视线也没看任何一个人,只是话里的威严却让大伙都低下了头,不敢多言。 乾宁宫的事,大伙自然知晓了,虽然这后宫的人,对沈青陵独得圣宠大多都颇有怨言,但是真的敢动手的没几个,更加不要说对小皇子下手了,还是在乾宁宫,大多人心里想想都觉得可怕,再则,她们也没那个能力。何况,对个小孩子下天花,这事,的确有些过了,毕竟只是个手无寸铁的小孩子罢了。 太后见底下的人都不说话,低声笑了笑:“哀家做事,素来有自个的准则,与此事无关者,哀家绝不会冤枉任何一个人,但是若是有谁敢在哀家的眼皮子底下做出这种肮脏事来,哀家也绝不会心慈手软。” 言罢,太后环视了一圈,再次开口道:“这事,究竟是谁做的,哀家心里已经有数,哀家最后给你一个机会,自己乖乖地站出来,或许哀家还能给你留个情面,否则,可就别怪哀家,翻脸不认人了。” 对于太后这一句话,大伙心里都有些愣,若是知道是谁,直接抓了不就成,何必再绕个弯子,太后这话,倒更让人觉得,太后只是来讹人的罢了。 刘修容也的确就是这么想的,是而,她心里即便慌张,但是也未曾出列。 沈青陵见此,倒是在心里笑了笑,太后这一招,是故意的。虽说刘修容这次所为,是谋害皇嗣,自然是罪大恶极,但是小皇子并未出什么事,而刘修容家里也并非真的完全没有路子,而且太后这次摆明是想要严惩不贷,她这会说了这么一番废话,只不过是为了自己接下来严惩刘修容找了个借口罢了。 太后这可是把话说在了前头,而刘修容自己错过了这个机会,可就不能怪太后翻脸不认人了。 太后也不急,等了许久都没有动静,太后这才笑了起来,只是这笑声,听得倒是让人有些心慌:“看来哀家的话,有些不太有用了。罢了,哀家这把老骨头了,按说不该管这些事,但是这次事关重大,皇后,这事,哀家就替你做主了,你看如何?” “但凭母后吩咐。”沈青陵回。 事情发生在乾宁宫,沈青陵知道,太后这算是给她个面子,将她从这件事中抽了出去。 “刘修容,你同哀家说说,这事,是怎么回事吧。”太后对着沈青陵笑了笑之后,再转头看着底下的这片人时,脸上的笑意已经收敛了起来。 刘修容没想到自己就被点了名,有些战战兢兢地起身,福了福礼,回:“嫔妾不知,请太后明示。” “不知?那你就从头开始说,从如何起了歹心,如何从人手中取得了带有天花的绢帕,如何偷带进宫,又如何找到了哀家宫中的宫女,如何吩咐她做事,今日哀家闲得很,你也不必急,大可慢慢说。”最后三个字,太后刻意放轻了速度。 太后这话说到这般地步了,刘修容若是再明白不过来,那也真的是傻了,不过她也依旧不打算认,忙道:“嫔妾不知太后的话是何意,嫔妾不知。” 太后冷哼了一声,随后让宫人将一个又一个证据搬了上来,刘修容根本就不是太后的对手,太后会费那么多时间和她废话,最后也只是想要给其他后妃杀鸡儆猴罢了。 刘修容完全不知道这每分每秒自个是如何过的,她的额上已经渗满了冷汗,几乎是无力地坐到在地,茫然地看着眼前的一切,她只知道,自己完了,什么都被发现了,她完了,她忽然有些后悔,她应该听杏漓的话,不该贸然动手的。 那日,太后将刘修容打入大牢,并未立刻处事,而是让她在大牢里,受尽各种酷刑,便是连死都不让她死得痛快,直到她的身子完全受不住死去,否则在那之前,她还需要无时无刻地受着酷刑折磨。 “后宫里的那些小心思,哀家不跟你们计较,不代表哀家不知,有些事,哀家不和你们计较,但若是有谁敢动了皇嗣的主意,刘曾香的下场便是你们的明日。”太后最后又刻意敲打了一番,甚至于还让各宫后妃身边的心腹前往大牢观刑。 对于这一切,沈青陵没有再去多费心思,至于刘修容的下场,溯雪也自然会回禀上来。 “太后这一次,可是把后宫的人吓得不轻。”溯雪笑道,不由得又想起了之前沈青陵怀孕那会的事,太后在遇上皇嗣的事上,真的格外地心狠手辣。 沈青陵却笑了笑:“太后的手段素来如此,她们也该庆幸,她们遇到的是本宫,还愿意和她们装三分薄面,至少也让她们死了个痛快。” 对于太后所为,沈青陵不觉得有错,甚至觉得解恨,但是她自己不这么做,也并非心存善念,只是单纯地没有那个心思去折磨人罢了,她素来更喜欢讲究速战速决。 “对了,刘家那边的事,安排的如何了?”沈青陵问。 “一切都已经安排妥当,请娘娘放心。”溯雪回。 沈青陵说过,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她从来都不是随便说说罢了。 在刘修容被下罪的第二日,刘家还没有来得及为刘修容走动,却突然爆发出了天花,整个刘家,几个主子都得上了天花,无一幸免。 这事,是刘修容所为,沈青陵没打算杀刘家的人,但是她也要让刘修容体会一下,自己的亲人生死未卜时的那种心情,她不会去杀刘家的人,只要他们熬过这场天花,但若是熬不过,可也不要怪她夺了他们的命了。 正文 第一百九十一章 一触即发 待宫中的事情了了一段日子,常安县主这才往宫中递了牌子。 虽说事情已经过去多时,但是常安县主也要亲眼瞧了才安心,好在,太后也明白她的一番爱女之心,自然没有阻拦的道理,太后都不说话,而后宫的权又握在沈青陵手中,其他人更加不好再说什么。 这次,常安县主也没有久留,确定沈青陵无碍之后,又去给太后见了礼,随后便就回了镇国公府。 从小皇子的事情爆发开始,不过半个月的时间,刘曾香最终也受不住酷刑,在三日后便就在大牢中香消玉殒,因其谋害皇嗣,死后是不能入皇室宗谱的,连个像样的身后事也没有,而刘家眼下也自顾不暇,那场天花,将刘家打了个措手不及。 刘家的大大小小,都死在了天花之中,没有一个人熬过来。倒也不是说全部都没熬过来,而是即便有人熬了过来,沈青陵没动手,祁云晏在里面稍微动动手脚,刘家的人也断然没有活路。 虽说这次的事情,大多是因为迁怒,但是祁云晏和沈青陵也不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两人本就不是什么心慈手软的人,既然刘曾香敢对小皇子下手,那么刘家也该准备好承受他们俩的怒火。 刘家全家的死,都归在了天花之上,但是稍微有些脑子的人,稍微细想就知道,这事怕是和宫里的小皇子那件事脱不了干系,是而,也无人敢去搅合刘家这桩子事,而几人又是得了天花而死,最后还是京兆尹府出面,将刘家的尸首一律火化。 短短半月之内,后宫损了个九嫔,而京城之中却是少了一个刘家。 不过,不管刘家的事闹得再大,没多久,这件事也就淡了下去。 时间入了四月之后,整个朝堂上都开始在忙碌祁云晏的生辰。去年的生辰,祁云晏是在南下的途中,生辰也未曾大办,今年反倒是成了祁云晏登基后第一次大办的生辰宴,礼部早早地就递了折子。 祁云晏倒是对自己的生辰没有多大的兴趣,不过礼部提出为祁云晏大办倒也有它的理由,何况眼下国库充裕,也造得起铺张,祁云晏想了想,反正最近宫里也没什么事,便就当是寻个热闹吧。 当然,祁云晏的目的自然是不可能只是为了寻个热闹这么简单罢了。 这生辰宴,祁云晏说大办,倒是没有太过夸张,也不过是在宫中设宴,宴请百官罢了,不过,在祁云晏的生辰前几日,领国的几个小国使臣团也已经到了,俨然是来为祁云晏贺生的,这么一来,倒是多了些流程。 在祁云晏生辰当日,祁云晏要先接见使臣团,随后陪使臣团转转御花园,也在围场那边安排了一些打发时辰的活动,晚宴因为有了使臣团的加入,自然也要有些变化。 宫宴这边,由沈青陵安排,安贵妃和李德妃在一旁给沈青陵打下手。 这会,三人坐在凤朝宫中,正在商量这次宫宴上的歌舞安排,还有一应菜肴。 安贵妃先拟了个名单,沈青陵瞧了,倒是做得不错,若是以往,沈青陵或许会笑着夸几句好,但是小皇子的事情之后,沈青陵就有些不太乐意和安贵妃维持这表面的平和了。 虽然没有证据指明安贵妃,但是这修容的事上,摆明了有安贵妃的手脚,以沈青陵这有仇必报的性子,自然是不可能放过安贵妃的,若不是眼下安家和沐国公府结了姻亲,而祁云晏眼下又忙着对付福安王爷,沈青陵也不会让安贵妃还好端端地坐在自个面前来膈应她。 “贵妃办的事,素来稳妥,让人寻不着一处错处。”沈青陵笑着说,话中却另有深意。 安贵妃笑了笑:“既然是为皇后娘娘办事,自然是要小心谨慎了才是。” “的确是这个理。”沈青陵笑道:“你为本宫办事,本宫则是奉了皇上的旨意,你我皆是皇上的妃子,万事当以皇上为先,你我即为姐妹,也应当互相扶持。” “皇后娘娘说得有理。”安贵妃笑着应道。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的,面上是和乐融融,可是对方哪里会听不出对方的言外之意,两人之间,早就已经是势成水火了,只不过还没有推倒明面上罢了,两人之间,可以说是一触即发,如今也只是少了个源头罢了,就看两人之中,谁先忍不住动了手脚了。 李德妃在一旁,静静地听着两人过招,倒是完全没有想要掺和进去的意思。 她也挺好奇,安贵妃和沈青陵,究竟谁会棋高一招,对于安贵妃,李德妃也素来觉得此人深藏不露,倒是不知道沈青陵和她两人真的斗起来,又会是怎样的一个情形。 不过,李德妃倒是更希望沈青陵赢,虽说她和沈青陵、安贵妃都没有过节,但是她倒是更喜欢沈青陵这样的性子,说不上是为了什么,大抵就是一种直觉吧。 生辰宴的事情,很快就都准备妥当,而在祁云晏生辰的三日前,各国使臣陆续抵达京城。 祁云晏作为皇上,自然是不必亲自去迎候,而祁云晏膝下只有一个还在襁褓中的小皇子,是而,这接待使臣的任务也就落在了祁云川的身上。 这次一共来了七个小国的使臣团,其中五个是本朝的附属国,这次前来给祁云晏贺生,同时也是来进贡贡品,还有两国,则是邻国,虽有野心,但是国力不够强盛,这次前来,也是带了不少东西前来进献。 这也不是什么大事。 前世这个时候,沈青陵已经没命了,自然也不知道之后使臣进京,有没有发生什么事,她只是习惯索然,让溯雪去查了查使臣团的事。 这一点,倒是直接让沈青黎去做方便得多。 祁云川奉命接待各国使臣,而沈青黎则负责使臣团的安危,沈青黎想要打听消息,倒是容易得多,在使臣团陆续都抵达京城的当晚,沈青黎也往宫中送了一封信。 沈青陵看着沈青黎所送来的信,原本淡然的面色上,倒是微微蹙起了眉心。 “娘娘,可是有什么问题?”溯雪见沈青陵这般,不由得关心道。 沈青陵闻言,很快就松展了眉心,摇了摇头:“没什么大事,这次使臣来京,宫宴上也不能出了什么差错,溯雪,这事,你到时候也去走一趟,亲自瞧瞧,莫要出了什么意外。” “奴婢省得。”溯雪回。 沈青陵又对溯雪吩咐了几句,随后将人打发了出去,等人走了之后,沈青陵的面色才又沉了下来。 这次的使臣团中,五个乃是附属国,没什么大不了的,问题就出在另外两国中。其中一个小国,名为伽罗国,这次伽罗国除了随行的使臣团之外,还来了一位公主,而这次,伽罗国摆明是打了联姻的主意而来。 联姻,自然是要和皇家,而皇家中,适婚年龄的人,倒是有一些,但是在身份上能合得上的也就祁云川和祁云晏了。 虽说沈青陵想要祁云川成亲,但是却没有想过把祁云川的婚事弄成联姻,这事,别说沈青陵不想,祁云晏也绝对不会答应,别看往日里祁云晏又是对祁云川也手下不留情的,但是在婚事上,绝对是听祁云川自个的意思,何况,太后那边也不会点头答应。祁云川不行,那就只剩下祁云晏了。 娶了伽罗国的公主做妃子,倒也不是不可以,但是那是以前,眼下,让沈青陵再往后宫添个人,沈青陵可是不大乐意的。 三年大选,这一事,是没法逃的,而且就算进了秀女,大多也都是从低做起,对沈青陵来说,没有什么威胁性,而且,祁云晏怕是也不会注意到她们,但是伽罗国的公主不同,一旦进宫,那四妃之位自然是不会跑的,而且若是祁云晏不想和伽罗国开战的话,至少也要对这伽罗国的公主礼遇有加。 简单来说,除非她做了什么触犯祁云晏底线的事,否则,伽罗国的公主在这皇宫之中,倒是能够横着走了。毕竟,稍有些什么,可就不是什么后宫的事,而是两国邦交的问题。 对于这样的人,沈青陵不是没有办法对付,但是却不想去费这些心思对付。何况,别人那边,祁云晏能够做做样子,这伽罗国的公主一旦娶进来,祁云晏还能真将人放着不成? 这事,沈青陵蹙眉,她可不能任由此事发生,只是,这皇族中,还有什么人身份年龄都适合婚假的,沈青陵还真想不出来,毕竟皇家的人程青大多都早,而对方又是公主,真的嫁过来了,除了皇宫,其他王爷的,那也必须是正妃之礼了。 眼下,她对这些事情也不了解,只能暂时心里先有个底,具体的,怕是也要见过那个公主之后,才能再做打算。 晚间,祁云晏过来的时候,沈青陵倒是想问,但是也知道自己没有那个立场去问,好几次话到了嘴边,又被自个咽了回去,祁云晏也瞧出来沈青陵的欲言又止了,他早就得了消息,说沈青黎今日往宫里送了信,估摸着就是这次使臣团的事了。 大抵猜出了沈青陵担心的事,伽罗国的事,他早就有安排,而瞧着沈青陵的模样,祁云晏心里倒是欢喜,她在意,证明心里有他不是?不过沈青陵若是不问,他也不打算说了,这事,等日后沈青陵自然就能够知晓了。 正文 第一百九十二章 接见使臣 祁云晏倒是早早地就接见了几国使臣,不过等沈青陵见到,则是在祁云晏生辰当日了。 这日,沈青陵早早地就起了,今日要陪祁云晏接见各国使臣,她这里也马虎不得,穿上朝服,好一番打扮,头戴九尾凤簪,倒是难得这么正式,不过也着实苦了沈青陵了。 这后服后冠,可不是那么轻松的。 待一切都打点妥当了,沈青陵才去了乾安宫,与祁云晏汇合,随后才去了承安殿旁的福熙殿,接见各国使臣。 后妃虽多,不过白日这会,除了太后,皇后,能够有资格出现在福熙殿的也就安贵妃和李德妃了。两人今日也着了有品阶的朝服,乖乖地坐在两旁,而主位上,则是太后和皇上两人,便是沈青陵,也是在皇上的坐下首的位置,不过说是下首,但其实也就安在了祁云晏的旁边,从而来昭显沈青陵的身份地位,以及受宠程度。 殿下,文武百官分两旁而立,这会,各家的夫人还都在府上,在这个场合,倒也是没有什么资格能够出现的,若说得上资格,大抵类似于沈青陵的祖母平玉长公主这样的身份才够。不过,沈青陵膝下还无女,而且小皇子年纪也还小,不会出现在殿上,皇亲国戚中,身份够的女眷倒也不多了,王妃级别的倒也都是在的。 一切准备就绪,时辰差不多的时候,殿外也有太监高声呼喝着,一国接着一国的使臣觐见,纷纷都送上大礼。 祁云晏笑着和使臣说上几句,随后便就安排使臣入座。沈青陵倒是没有多嘴,一直微笑着坐在祁云晏的身边,心里倒是腹诽得不行,这一日可是有的累人的了,这哪里是过生,分明就是在受罪。 伽罗国是在最后出现,上殿的乃是使臣头领以及这位伽罗国的公主。 “迦娜参见天朝陛下。”伽罗国的公主迦娜一身红衣,也不避讳,视线直直地望着顶上的祁云晏,倒是行了个礼,不过倒也没有多少的敬意。 这些倒也罢了,沈青陵在迦娜的眼中,看出了她望向祁云晏的视线中,多了一些势在必得。这让沈青陵微微蹙了蹙眉,对这个迦娜公主俨然喜欢不起来。 不止是沈青陵,安贵妃对此人也不喜欢,眉心微微蹙起。 祁云晏不动声色,态度也没有什么不同,和前面一样,说了一些客套话,便就让伽罗国的使臣就坐。 一切都入座之后,祁云晏也就吩咐人,让歌舞开始准备着,待一番歌舞之后,才开始和各国使臣提起要事,关于这次来觐见,各国使臣也自然是有自己的要求,在这会,都一一地禀明,包括除了进贡的东西之外,还有要送给祁云晏的生辰贺礼。 一切倒也算是其乐融融地进行着,只是到了伽罗国的时候,又有了不小的风波。 还未等使臣上前回话,迦娜公主倒是率先站了起来,先是大度有礼地给祁云晏行了礼:“迦娜在此恭祝天朝陛下生辰之喜,这次,伽罗国为天朝陛下送上的贺礼乃是我伽罗国最为珍贵的礼物。” “倒是不知是何宝物?”祁云晏倒是颇给面子的问了一句。 迦娜一笑,回:“我伽罗国最为珍贵的便是我父王最宠爱的公主,也便是我,迦娜公主。”说着,迦娜还盈身福了一礼,乃是天朝的女子见礼方式。 迦娜这话一出,文武百官面色各异,祁云晏和沈青陵倒是还维持着笑容,祁云晏早就有所准备,而沈青陵是心里气到极致,脸上的笑意越发浓厚了。 “公主倒是风趣。”祁云晏笑着说了一声,俨然不打算把她方才的话作准。 迦娜闻言,正想反驳,沈青陵却突然开了口:“公主金枝玉叶,怎能和一些生辰贺礼这般的死物相提并论?迦娜公主倒是风趣,皇上,臣妾倒是想起了家中的小七,她啊,也整日爱开这些玩笑。” 自家媳妇儿说的话,祁云晏自然是要配合,很快就笑道:“说起小七,朕也许久没有见她了,今日晚宴她也该过来吧?到时候朕得叫她过来好好瞧瞧,许久不见,估计也该长成大姑娘了。” 两位主子就这么若无其事地聊起了家事,迦娜公主的脸色也就有些不好,不过也不能说祁云晏和沈青陵的礼数不周到,谁让她自个说出这样的话来,你这把公主当礼物送,别说是大家笑话,祁云晏也不能收,收了是个什么道理,和亲那也有和亲的说法,怎么能这么整。 好在,伽罗国的使臣还是个有脑子的,也站起来笑着配合着祁云晏说是笑话。 伽罗国早就备了贺礼,那也是方才迦娜公主自己擅作主张,这次主要是为了两国的邦交而来,当然伽罗国的王上也想着把自己的女儿嫁进宫去,但是这和亲一事,到底能不能成,还是另一说。 福熙殿内,这波小插曲也就过去了。 等这边见完礼之后,也差不多到了午膳的时辰。 等用了午膳,祁云晏又点了几名重臣,太后不想掺和这些事,便就让沈青陵,安贵妃还有李德妃三个人陪着祁云晏,招待这次的使臣团。 祁云晏带着一行人去逛了御花园,赏景是假,不过是借着赏景的由头,来商谈一些事罢了。不过这个时候也不会真的很正经地去谈,算是彼此试探的一个过程。 按说,这事,和沈青陵这作为几个后妃的人是没有什么关系的,不过,这次使臣团里多了一个迦娜公主,倒是让沈青陵想要置身事外都不行。 祁云晏正在和其他使臣说话,那迦娜公主却突然开口:“这御花园的景致倒是与伽罗国有所不同,的确好看,若是能够闲暇时都能来看看那便好了。” 言外之意,便是想要留在宫中了,算是在试探祁云晏。 然而,祁云晏闻言,只是淡淡地笑了笑,望了一眼身边的沈青陵,沈青陵在别人看不见的情况下,微微瞪了祁云晏一眼,不过转身,对着迦娜公主就笑道:“迦娜公主是我国贵客,虽说皇宫之中规矩颇多,但迦娜公主既然是贵客,若是想要来这御花园走走,自然也是无妨的。” 沈青陵的话也很明白,你现在是伽罗国的公主,是贵客,所以不用合乎皇宫中的规矩,但若是进了宫,可有的是规矩压你。 迦娜公主倒是听明白了,向沈青陵挑衅似得挑了挑眉,随后也不知道是真傻还是装傻,倒是直接将话挑明了来说:“皇后娘娘这是什么意思?莫不是在说本公主进不得你们这皇宫了?” 沈青陵低眉一笑:“公主这话,本宫倒是不大明白,公主此刻不就正在这皇宫中,难道公主口中的进宫不是此意?” 不得不说,虽说迦娜公主和沈青陵差不多年龄,但是这本事上,可真的没法在沈青陵跟前瞧,其实大伙也都瞧出来了,这伽罗国这次过来,是来和亲的,而和亲的对象就是这位迦娜公主,他们瞧中的和亲人选,则是他们的皇上祁云晏。 不过,看是看出来了,迦娜公主说得也够直白了,但是沈青陵却不接这个招,她说得直白,但是到底没有明明白白地喊出来说我要嫁给你们皇上,这么一来,沈青陵装傻也不是没有说法。 “你……”迦娜公主有些恼火。 她似乎想要说些什么,安贵妃却在这个时候适时地站了出来,笑道:“皇后娘娘莫要打趣公主了,瞧着公主都不好意思了。” 沈青陵听了安贵妃的话,心里也不由得笑了起来,迦娜公主哪里是不好意思,分明是气的。不过,不得不说,虽然她和安贵妃之间,估摸着是势成水火,容不下对方,但是在迦娜公主这一事上,两人倒是意见相合,内斗嘛,暂时放一放,这会还是一致对外比较稳妥。 安贵妃吃了徐昭媛的苦,这会怎么也不可能让迦娜公主进宫,否则这日后宫里放着一位你碰不到的人,那不是碍眼又膈应吗?何况,这迦娜公主瞧着就有些刁蛮,安贵妃宁愿和聪明人过招,也不想搭理这位什么都不知道的公主。 俗话说得好,乱拳打死老师傅,这公主身份摆在那,只要一日不和伽罗国开战,不管她做错了什么,她们这些人可不得让着她,沈青陵身为皇后,说不准还有个理由去教训她,她们这些后妃,说白了也就是妾侍,可真的没法在迦娜公主面前抬起头来。这样的人物,还是早些处理为好。 “贵妃言之有理,倒是本宫说的不妥了。”说着,沈青陵笑着望向迦娜公主,笑道:“公主,本宫方才只是和公主说笑,还望公主莫要见怪。” 这一群人,只要是听出来的,这会都忍着笑,沈青陵这会故意认错,可迦娜公主却是不好处理,你说不接受吧,难不成要自己承认要来皇宫做小?别说这事八字还没一撇,直白地说是肯定不行,但是若是受了,可不就顺着沈青陵的话走下去了?还不是让迦娜公主自个把火气往心里吞。 正文 第一百九十三章 生辰宴 陪着使臣团逛了御花园之后,又去围场看了一场马球,天色也渐渐暗了下来。 祁云晏已经吩咐了祁云川,让他带着使臣团回驿馆休息,稍作整顿后,会在宫中设宴,是祁云晏的生辰宴,也是接待几位使臣的宫宴。 陪着使臣走了一天,沈青陵也累了,一回到凤朝宫,就让溯雪替她更衣,晚宴虽然也正式,不过也不必像白日穿得那么正式,这朝服后冠,可是让沈青陵吃了不少苦头,这会一回来,就换了一件常服,头发也不盘,就这么随意地披散着。 反正待会晚上赴宴还要换衣服绾发,这会也索性偷个懒了。 祁云晏回宫换了衣裳之后,又往凤朝宫这边过来了。 沈青陵这会正躺在贵妃榻上,溯雪溯乐两个人替沈青陵按摩着,见祁云晏过来,两人起身福了福礼,祁云晏朝着两人挥了挥手,两人便就乖乖地退下了。 沈青陵倒是知道祁云晏来了,不过这会也懒得起来向他行礼,她现下,在祁云晏面前,倒是越来越没有规矩了,不过祁云晏也不恼,这个坏习惯,还是祁云晏自个宠出来的。 “今日转了一日,累了?”祁云晏上前,沈青陵也从贵妃榻上坐了起来,她本是躺在贵妃榻上的,这会也不下地,双腿盘着坐在贵妃榻上,看着祁云晏在她旁边坐下,沈青陵还颇为嫌弃地往旁边挪了挪,拉开了与祁云晏的距离。 祁云晏失笑,伸手在沈青陵的额头上点了点:“做什么,还打算躲着朕不成?” “皇上的桃花太多,臣妾不敢靠太近,怕被牵连。”沈青陵努了努嘴说,不过倒是真的没有多大的醋味,单纯只是有些不太乐意罢了,祁云晏对那个迦娜公主,沈青陵还是有把握的,至少这会是不会有什么心思的,可是这并不妨碍沈青陵对迦娜公主的厌恶。 就凭她那势在必得的眼神,沈青陵就有种想要将她碎尸万段的冲动,她的男人,也是随随便便的人可以窥觑的吗? 祁云晏失笑:“怎么?还在记恨迦娜公主的事?” 沈青陵挑了挑眉,不答反问:“虽说人嘛,蠢了点,不过长得不错,娶回来当个摆设倒是可以,不过臣妾丑话说在前头,她要是敢来和臣妾叫嚣,臣妾可不管她是什么公主,照打不误。” “你一个就够朕头疼的了,朕还敢往你这边塞人不成?”祁云晏无奈笑道,沈青陵轻哼了一声,不过也没有再说什么,两人在这点上还算是比较看得透彻明白的。 祁云晏伸手,将沈青陵揽进怀里,笑道:“这次伽罗国来京,为了和亲而来,目前,朕并没有打算和伽罗国开战,这和亲一事,不能拒绝,不过你放心,朕可不打算做伽罗国的驸马。” 沈青陵早就已经猜到,但是皇室中并没有什么适婚的人,这会,沈青陵也不由得疑惑道:“皇上打算让谁来和亲?据臣妾所知,皇家中已经没有适婚的人了,皇上总不至于把五弟推出去吧?” “朕是那样的人吗?”祁云晏无奈,随后解释道:“朕不会娶,五弟也自然不会娶,皇室中的确已经没有什么适婚的人,的确,一般情况下,迦娜公主的和亲人选,也逃不过朕与五弟,但若是发生了一些,例如影响到迦娜公主名声的事呢?”说到这,祁云晏笑了笑,面上带着算计:“即便伽罗国不在意这些,但是这是在朕的地盘,一个名声有亏的公主,又如何再适合进宫,又如何配得上五弟的正妃?” 祁云晏虽然没有直接说明白,但是沈青陵很快就明白了过来,祁云晏这是要给迦娜公主下套了。这个迦娜公主,沈青陵瞧着也不喜欢,既然祁云晏要设计,沈青陵自然不会阻拦,若是可以她倒是不介意再从中推动一把。 “皇上想到了谁?”沈青陵问,她还是蛮好奇,谁会接下迦娜公主这个锅,一个异国公主,脾气又不怎么好,刁蛮任性,还没脑子,可是闯祸的好性子。 “朕不说,难道阿陵自个还没有猜到吗?”祁云晏不答反问。 这人的确好猜,联想一下祁云晏最近在对谁做手脚,大抵就有了答案,只是,沈青陵有些无奈地说道:“若是说起年龄,这位怕是都能当迦娜公主的父亲了吧?” “这又如何?与我们何干?”祁云晏笑问。 沈青陵闻言,也笑了起来,可不是,与他们又有什么关系呢?知道了祁云晏的打算之后,白日里的疲惫似乎就这么都去的干净了,今日人都到齐了,若是不出沈青陵所料,祁云晏应该就会在今日动手,啧啧啧,自己的生辰宴,也被自己拿来利用,也真的是一点都不把自己的生辰放在心上,不过,她还真是蛮期待今日会有一场怎么样的好戏呢。 两人在凤朝宫又亲昵了一会,瞧着时辰差不多了,沈青陵也就更衣打扮,随后随着祁云晏去了宫宴。 宫宴上,杯筹交错,歌舞也都是精心准备,平日里都是文武百官,今日是异国使臣,自然是不能给本朝丢了脸面。 酒过三巡,伽罗国使臣起身笑道:“天朝的歌舞的确是一绝,天朝陛下,看惯了天朝的歌舞,可否有兴趣,瞧瞧我伽罗国的舞蹈?看看我国的歌舞,与天朝相比,如何。” 祁云晏笑道:“如此,倒要开开眼界了。” 沈青陵在一旁一直微笑着,视线在伽罗国那边扫了一眼,没有发现迦娜公主的身影,这献舞的估摸着就是迦娜公主了,唔,献舞之后估计就要提和亲的事了吧?沈青陵想着,嘴角勾起了一抹微笑,随后将手中的一杯酒饮尽,她还真是有些期待呢。 很快,乐声便就起来,而殿外,也进来一批歌女。 歌女的着装都非本朝的舞裙,带了些异域之风,舞女皆是红衣,两两并行着,等走到殿内,便向两处散开,随后便就围成了一个圈,而圈内,正是迦娜公主,亦是红衣,不过打扮倒是要比其他精细许多,她的身上挂满了铃铛,脸上又蒙了用珠子串成的面纱,舞衣也大胆漏露,露得虽不多,也只是露了小半截手臂,又露了腰身,下裙并非是那种扩散的,反而是往里包裹着,倒是展现出迦娜公主姣好的身材来。 唔,有点意思,沈青陵想。 伽罗国的歌舞,沈青陵倒是真的没有瞧过,看得也算是津津有味,舞姿曼妙,不得不说,迦娜公主虽然人蠢,但是长得还是蛮妖艳,尤其是在这一番打扮之下。 跳到一半,殿外又出现同样着装的舞娘,她们高举着一面鼓,迅速地和那些舞娘汇成一团,站在鼓的边缘,每人都伸出一手扶着鼓面。 迦娜公主轻轻一跃,便就跳到了鼓面上,随后那些舞娘便将那鼓高高举起,在殿内先是慢慢地转了起来,之后速度便越来越快,而迦娜公主,便就在那鼓面上,翩然起舞。 倒真是一绝。 一舞罢,沈青陵还有些回不过神来,唔,的确挺好看的,不过,也只是好看罢了,毕竟偶尔瞧着新鲜,但是若真的说迦娜公主跳的有多好,沈青陵可不这么觉得,一个娇滴滴的公主,会舞,却未必真的会有多少突出,毕竟她也不可能和那些专业的舞娘一样,天天都练舞,在功力上,难免有些比不上。 祁云晏率先鼓掌,这也算是给伽罗国的一个脸面了。 鼓面又缓缓落下,迦娜公主这才从鼓面上下来,落地后,上前几步,福了福礼:“伽罗国迦娜为天朝陛下献上此舞。” “公主的舞让人眼前一亮,不错。”祁云晏笑道,你问他有多好,祁云晏倒是一点都说不出来,若说舞嘛,祁云晏往自个身边的沈青陵身上看了一眼,还是觉得自家媳妇儿跳得最好。 伽罗国使臣适时地起身,走到迦娜公主身旁,先是行了礼,随后才笑道:“这次,公主随臣等来往天朝,除了为天朝陛下进献贺礼之外,也欲与天朝和亲,不知天朝陛下,意下如何?” 这事,虽然这会才明面上的提出来,但是众人也并不惊讶,他们也知道,迦娜公主这次前来,可是直接就瞅准了祁云晏。 不少大臣,对于此事倒是没有什么感觉,后宫里多一个人少一个人,对他们来说也并没有什么影响,但是安家和沈家可不这么想了,这往宫里送这么一号人物,不是给皇后娘娘和安贵妃添堵吗?他们自然是不同意的。 祁云晏闻言,笑了笑:“迦娜公主天姿国色,若是要和亲,朕倒要好好想一想了,看看我朝有哪位男儿郎能够配得上公主。” “天朝陛下,迦娜公主是我伽罗国国王最为宠爱的女儿,若是和亲,国王希望能够是出自皇家,且身份相当之人。”伽罗国使臣见祁云晏并没有直接说是谁,便就又多嘴提了一句,倒是没有直接说是谁。 祁云晏闻言,很快便就笑着说道:“此事关乎我朝和伽罗国的邦交,不能如此马虎,这事,容朕好好想想,使臣放心,朕一定会给使臣一个交代。” 祁云晏话一落,沈青陵也很快就接上了话,笑道:“公主方才一舞,想必也累了,还请就坐。今日是皇上的生辰宴,今日不说国事,诸位使臣还请随意。” 沈青陵这话也放出来了,伽罗国也不好一直咬着此事不放,而且他们也不急于一时,便就回了自个的位置,祁云晏则是适时举杯,很快,殿内又是一片欢声笑语,和亲一事,似乎就这么被揭过了。 正文 第一百九十四章 一场好戏正开锣 酒过三巡。 祁云晏似乎有些醉了,这会正坐在龙椅上,嘴角含笑,手中把玩着酒杯,似笑非笑地望着底下的一片人。沈青陵就坐在祁云晏身旁,她喝得不多,自然还保持着清醒,随意地看了身旁人一眼,沈青陵勾了勾唇,看着是醉了,不过心里估计还明清着呢。 沈青陵的视线往底下微微转了一圈,将底下的情况收在眼中之后,便就不动声色地收回了视线,看来,祁云晏马上要收网了,好戏,马上就要开始了。 迦娜公主也喝了不少,这会又站起来要向祁云晏敬酒。 这迦娜公主还真的是生怕自己的用意不被人察觉,一开宴,就敬了祁云晏好几次,祁云晏也不含糊,都一一喝了,而那迦娜公主在这点上,倒是颇为豪爽,也都一口干了。 祁云晏那会还说什么?嗯,夸迦娜公主好酒量,爽快。沈青陵笑了笑,很快就紧跟其后向迦娜公主敬酒,不过,沈青陵可没像迦娜公主那般一口干,只是意思意思地抿了一口,迦娜公主大抵是因为祁云晏先前夸了她一句,倒是一口干了。 沈青陵这敬了一杯,安贵妃似乎就明白过来用意,很快也笑着敬迦娜公主,有了沈青陵和安贵妃两个人带头,在场的后妃都纷纷向迦娜公主敬酒。 迦娜公主的酒量不算差,但也不算好,这么一番车轮战下来,没有多久自然也就有了些醉意,而这会迦娜公主再站起来向祁云晏敬酒,脸上已经红成了一片,脸上明显有了醉意。 “迦娜公主怕是醉了,不如先去偏殿休息一会,待宫宴结束,朕再送迦娜公主出宫。”祁云晏并没有接迦娜公主的话,反而是望向伽罗国的使臣,笑着提议道。 伽罗国使臣看了一眼自家的公主,的确已经是醉了,怕公主做出什么不好的事来,使臣当即领下了祁云晏的好意,并让迦娜公主身边的两个侍女一道陪着迦娜公主,去了不远处的偏殿休息。 迦娜公主离开后,宫宴还在继续。 大抵过了一会,忽然有宫人急急忙忙地赶来,在溯雪耳边低语了几句,溯雪很快就跑到沈青陵的耳边将事情从头到尾长话短说了一遍。 一切,都在祁云晏的算计之中,也去沈青陵的预料之中。 沈青陵听了溯雪的话,心里一笑,面上却故意做出了一副焦急的模样,随后低声喊了一声:“皇上。” “嗯?”祁云晏回头,沈青陵很快便栖身向前,在祁云晏的耳边低语了几句,随后便见祁云晏的眉心微微蹙起,沈青陵说完,祁云晏还颇为严肃地问了一句:“此话可当真?” 沈青陵点了点头。 祁云晏见此,面色也沉重了起来,将赵全喊来,轻声吩咐了几句,赵全很快就下了高台,往伽罗国使臣团那边去了。 将祁云晏的话转述给伽罗国的使臣,那使臣面色一沉,随后当即就随着赵全离开了宴会。 这边的动静,自然是有不少人注意到了,不过这会大伙也不会傻乎乎地去问,而伽罗国使臣离开没多久,众人便见他们的皇后娘娘也起了身。 “皇上,臣妾还是不放心,还是让臣妾亲自去瞧瞧吧。”沈青陵面带焦虑地说道。 祁云晏似乎思索了一番,随后点了点头,沈青陵这才带着自己身边的宫女退下了。 方才,宫人来报,说是有人听到了迦娜公主休息的那处宫殿传来了一些声音,宫人原是怕迦娜公主出事,想要进去看看,却被迦娜公主身边的侍女拦下了,宫女们没有法子,只好叫了一个管事嬷嬷来。管事嬷嬷比这些宫女们知道的多一点,而且也担心迦娜公主在宫里出了什么事,便就让宫女们故意地拦下侍女,她亲自去瞧瞧,随后便听到了殿内传来了一些羞人的声音。 当然,这一切,自然是不可能这么巧合,这当然是祁云晏早就安排好的人手。 管事嬷嬷发现了此事之后,当即慌得不行,忙让人来通知了沈青陵,这也就有了方才在宫宴上的那一幕。 迦娜公主是伽罗国的人,自然是要通知伽罗国的使臣,何况若是伽罗国的人不在,不是他们亲眼所见,这出戏可就不好唱了,而这会沈青陵过去,自然是要保证这事不能让伽罗国的人随便马虎地对付了过去,有她这个皇后娘娘在场,一个没了贞洁的人,就算是公主,她倒要看看伽罗国还怎么把公主送进宫来。 不过,祁云晏这招,可真够阴损的,沈青陵倒觉得不像是祁云晏的作风,感觉更像是后宫人的手段,不会是太后搞出来的吧?这样想想似乎也有可能。不过沈青陵也不同情那个迦娜公主。 和自己抢人的人,沈青陵素来都不会有过多的同情,而且,在她这个正宫皇后面前,对着祁云晏露出那种志在必得的眼神,不就是在狠狠打她的脸?所以也别怪她站在旁看好戏了,说不定她还会再让这把火烧得旺一点。 沈青陵赶到的时候,使臣还被迦娜公主身边的两个侍女拦了下来。 那两个侍女面色惊慌,似乎里面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即便是看到使臣也拦了下来。对此,沈青陵有些疑惑,这两个侍女,怎么觉得有些奇怪? 虽然不知道祁云晏的计划是怎么样,但是如果这两个侍女够忠心的话,也不会让迦娜公主做出这种事来,而她们还在外面守着,这会竟然还不让使臣进去,一副好像是听从迦娜公主的命令,在替迦娜公主遮羞?唔,沈青陵觉得,这两个侍女怎么似乎有可能是祁云晏的人呢? 不得不说,沈青陵还真看明白了,这两人的确是祁云晏安排的人,这也是这件事为何如此顺利,也是接下来,迦娜公主完全无法将所有罪责推倒皇家上的必观重要的一点。 那伽罗国使臣似乎是有些怒了,而沈青陵已经快步上来,敛下了脸上的笑意,沉声道:“在这里坐什么?公主若是有什么差池,你们担待得起吗?”说着,沈青陵直接沉声吩咐道:“溯乐,将人给我拉开。” 有溯乐在,也不用侍卫,溯乐上前,直接一手一个,就把人拉开了,随后沈青陵便直接带人走了进去。 伽罗国使臣见此,面色有些不好,不过眼下他也没有什么法子了,只能尽快地跟上沈青陵的步伐。 沈青陵一行人快步进了殿,穿过外殿,待走得近了些,便就听到了一些污言碎语,男女交杂在一起的呻.吟声,而等穿过了屏风之后,摆在众人眼前的可就是一场活春宫了。 床上的男女衣衫半褪,迦娜公主的双手环在男人的肩上,脸上带着娇羞,也没有什么不甘愿的模样,倒是颇为享受。 两人似乎也没有注意到殿内出现了一群外人,众人就只见那男人还颇为享受地在迦娜公主身前抓了一把,而迦娜公主更是往前挺了挺,将整个人都送到了男人的手上。 这…… 伽罗国的使臣是个男人,乍一看到这样的场景,好歹是自家国家的公主,忙避开了眼,可听到这一声比一声高的声,那伽罗国的使臣脸色也黑了一片,但是他带的几个都是男侍卫,又不好上前,否则瞧见了公主不该瞧见的,可也是一桩大事。 沈青陵挑了挑眉,觉得效果也差不多了,这才高声呼喊了一声:“愣住做什么,还不快将这登徒子拉开!” 有了沈青陵的吩咐,宫女们一哄而上,直接将在迦娜公主身上的男人拽了出来。 看到此处,沈青陵也有些不太好意思地干咳了几声,非礼勿视,默默地转过了头,有些尴尬。 而等到那男人被拽了出来,大家也终于看清了是何人,宫里的人都认得,这位伽罗国的使臣也认得,正是福安王爷。 看着福安王爷此刻还有些呆滞的模样,沈青陵心中冷笑了一声。 迦娜公主那边,已经有宫女替迦娜公主盖上了被子,她还有些茫然,似乎是突然的抽身离去,让她有些不舒服地在床上扭动着身子,宫女刚刚替她盖上的被子,这会已经被她掀了大半。 伽罗国的使臣这会气得都快冒火了,这才刚说了和亲,转眼就发生了这样的事,这让他如何和国王交代?而且一个没有了清白的公主,使臣可也没有脸让祁云晏把她召进后宫。 “这事,本宫还是需要禀告皇上,再做定夺,迦娜公主怕是这会还醉着,你看,先让迦娜公主好好休息一夜,明日再说此事,如何?使臣放心,今日之事,本宫绝不会让迦娜公主的名声有一丝一毫的损失。”沈青陵说得一脸真诚。 伽罗国的使臣也怀疑是不是天朝的人动的手,但是迦娜公主身旁的两个侍女完好,不像是被人陷害的样子,这会他也不确定了,但是如果能够将此事瞒下自然是最好,他也要回去好好地再梳理一下此事才行,这会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无论如何,迦娜公主和祁云晏的和亲之事,算是黄了。 “臣在此谢过皇后娘娘了。”使臣态度倒还算是恭敬,沈青陵笑着回了几句客套话,随后便就带着人走了,走之前还吩咐了一些宫女在殿内伺候着。 正文 第一百九十五章 可笑的和亲 迦娜公主身边的两个侍女是祁云晏的人。 迦娜公主被灌醉之后,就被两个侍女暗中喂了一些催情的药物,之后,福安王爷醉酒,被人引到了此处,随后,又是两个侍女做的好事,直接将人引了进去,迦娜公主早就已经没了神志,本就是醉酒意识不清,又有催情药物的催动,看到一个男人,还不往前凑。 福安王爷喝醉了酒,也没意识到自个面前的这人是伽罗国的迦娜公主,身为王爷,又是有权有势的,即便他明面上是个闲散王爷,但是手握重权,还是有不少女人趋之若鹜,所以,福安王爷也只是当是一些想要往上爬的女人罢了。 对方这么热情,他也就没阻止,被迦娜公主那么一折腾,那方面的意识也就起来了,直接就压着人做了起来,谁会知道,这一切,是祁云晏的局呢。 这次,沈青陵还真误会太后了,这个看似后宫人才会做出来的手段,还真是祁云晏做的。 对此,沈青陵还有些震惊:“这事真是皇上你做的?” “怎么?不像?”祁云晏挑了挑眉,他虽然没有醉,但是今日也喝了不少酒,这会抱着自个媳妇儿,心里也有些心猿意马起来,不过两个人正在说着正事,倒是没有直接将人就扑到了。 沈青陵摇了摇头:“不像,臣妾还以为是太后做的。” 祁云晏笑了笑,低头亲了亲沈青陵的嘴角,随后才说:“朕这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罢了,可还记得朕之前与你提过,朕年幼时,有人给朕下过药?” 沈青陵点了点头,这也是祁云晏为什么会讨厌那些女人的接近,这会说起这件事来,沈青陵很快就反应过来:“是福安王爷做的?” 祁云晏笑了笑,没接话。 沈青陵瞥了瞥嘴,道:“我看他也没中什么药,皇上对他还是仁慈了些。” “唔,若是他主动,被伽罗国的使臣抓住了把柄,对朕来说,不是件好事,何况,等迦娜公主进了王府,他有的麻烦,福安王妃可不是一个好相处的,你且看着吧,这事,才是个开始。”祁云晏笑道。 沈青陵闻言,也笑了起来,可不,这个福安王妃可不是一个好相处的,这迦娜公主真的嫁过去,还真会是一场好戏呢。 迦娜公主和福安王爷的丑事,并没有抖露出去。 至少在各国使臣还在的时候,这事是不能往外传的,一个是伽罗国的公主,一个是天朝的王爷,真的传出去了,丢的是两国的脸。 估摸着也是因为祁云晏这百般遮掩的模样,伽罗国的使臣也终于打消了怀疑,这事若真的被人捅出来,天朝的名声也会被影响,而且看眼下这遮掩的模样,也不像是他们所为。当然,让使臣确信下来,还是因为两个侍女的证词。 两个侍女说是公主醉酒后,引诱的那福安王爷,她们劝过,但还被公主赏了两鞭子,伤痕还在,而且这迦娜公主本来就是个任性的主,而且使臣也亲自看到了自家公主当时可没有什么不情愿。 至于迦娜公主,醒来之后,醉酒之事根本什么都记不起来,她觉得好像也是她性子会做的事,但是她又怎么肯承认,对那两个侍女又打又骂的,一时没有个分寸,直接将两个侍女都打死了,这么一来,倒是也没有人能够证明迦娜公主是被人陷害了,反而是坐实了迦娜公主恼羞成怒所为。 使臣对迦娜公主的所为也是寒了心,当即传信回了伽罗国。 祁云晏对于迦娜公主和福安王爷一事,倒是表明了自己的歉意,毕竟此事是发生在皇宫,但是也只是歉意罢了,祁云晏送了不少礼物,但是同样的,祁云晏也表明了,这事,他们虽然有错,但是迦娜公主这边也不能全部推卸,这和亲嘛,若再要和亲,也只能让迦娜公主嫁给福安王爷了。 福安王爷对此事是有些不爽的,他这次是真的无辜,可是对方是公主,事情又发生在皇宫,而且他身为男人,终归是他占了便宜,一时之间也只能自己哑巴吃黄连了。 使臣对祁云晏的态度倒依旧恭敬,尤其是在知道这事是自家公主的错,而对方还能够态度这么好,使臣自然不敢怠慢,毕竟两国真的打起来,伽罗国并不是天朝的对手。 只是在和亲一事上,使臣也不敢拿主意,只能等伽罗国那边传消息回来。 于是,在祁云晏的生辰宴之后,其他几国的使臣都陆续离京,唯有伽罗国的留了下来,一开始,文武百官也以为伽罗国留下来是为了商议和亲的事,但是他们却发现,伽罗国的使臣再也没有提过和亲的事,那个迦娜公主,更是待在驿馆里,没有出现过。 不止如此,原本以这个情形,祁云晏定然是要派人去陪着伽罗国的使臣的,在皇家中适婚的只有祁云晏和祁云川两兄弟了,不少人也怀疑会是祁云川和伽罗国和亲,可是这几日,祁云晏却让苏昭安招待了伽罗国的使臣,陪着他们在京城内走动,至于那个迦娜公主,却是一点消息都没有。 众人自然看出了其中的猫腻。 大抵又过了几日,离祁云晏的生辰宴已经过去了大概半月,日子跨入了五月的时候,和伽罗国的和亲也有了后续,只是这个后续,却是让人大跌眼镜。 原以为迦娜公主就算不进宫,那估摸着也是嫁给五王爷做正妃,可是万万没有想到的是,这次和伽罗国和亲的乃是福安王爷。要知道福安王爷可是比迦娜公主大了一轮,福安王爷的女儿都有迦娜公主这么大了,何况,福安王妃如今还好端端地在人世,这和亲,的确有些诡异。 而这次和亲,迦娜公主嫁进福安王府,自然不是侧室之礼,但是福安王爷又早有正妃,所以迦娜公主这次是以平妻之礼,也是福安王妃,不过一个是大福安王妃,一个是小福安王妃了。 这事,伽罗国的使臣竟然也同意了,旨意下来之后,皇家也开始准备了福安王爷和迦娜公主的婚事,这事,倒是把大伙都给弄懵了。 这是什么情况? 不过,渐渐的也有人说福安王爷这次得了个美娇娘,是天上掉馅饼的事,还有不少人向福安王爷恭喜,可是只有福安王爷还有几个少数知情的人,福安王爷哪里有什么喜事,这桩婚事,对福安王爷来说,可真是一件祸事。 娶个小姑娘回府,迦娜公主长得也美,福安王爷倒是不觉得有什么,可问题就在于迦娜公主的身份。 在祁云晏下赐婚旨意时,祁云晏就将福安王爷召进了宫,两人在承安殿说了许久。 祁云晏的意思也很明白,大抵就是你已经破了人家迦娜公主的身子,人家伽罗国如今还愿意和亲,这迦娜公主,你是必须得娶的。但是你要娶迦娜公主,毕竟是伽罗国的公主,身份有些不同,那有些权放在你身上也有些不合适了。 祁云晏的话说得也好听,不是朕不相信皇叔,只是这家里多了个伽罗国的人,万一有个不小心,传了一些至关重要的消息出去,对国家不好。当然,祁云晏也不逼福安王爷,只要他不娶迦娜公主,这事,祁云晏就当自个没提过。 可是他现在能不娶吗? 虽说这事情没有抖露出去,但是他如果不娶的话,祁云晏对伽罗国就没法交代,而且若是因此伽罗国和天朝开战的话,祁云晏再把这事往外这么一捅,那他福安王爷便就成了罪人,文武百官一人一口唾沫,估计就能把他淹死了,他能怎么办? 这事,福安王爷是吃了亏,但还得笑着谢恩。 娶了个异国公主,却丢了一部分权。或许别人瞧着会觉得娶了迦娜公主,至少和伽罗国得了邦交,也算是一大助力,但是福安王爷又不傻,一个公主就能和一个国家绑住?那是痴人梦话,别想了。 福安王爷和迦娜公主的婚事,是两国的事,婚事自然是要大办,福安王爷对这些倒是没什么意见,可福安王妃心里可就是窝着火了。 这无缘无故的突然出来一个平妻,她哪里能不气,可惜还不能说什么,在福安王爷面前也得忍着,但是心里早就已经恼得不行,不止福安王妃恼,迦娜公主也恼。 她堂堂一个公主,现在要嫁给一个都能当她爹的人,而且还是有正妃的人,她心里怎么可能会舒服,这婚事越盛大,迦娜公主这心里就更加不舒服。 这一场婚事,两个女人心里不舒服了,可见日后这福安王府会闹出多多少少的风波来。 对于这些,沈青陵自然是不管的,她眼下需要做的,就是将这婚礼办得如何盛大。伽罗国的使臣不会在京城逗留多久,所以,福安王爷和迦娜公主的婚事就定在一月之后,如何在短时间内将婚礼办得盛大,也算是个难题了,沈青陵这几日也忙得很。 不过,这忙得沈青陵倒是蛮欢喜。 解决了一个迦娜公主,而且还坑了福安王爷一把,沈青陵觉得,这福安王爷几乎已经没有什么威胁性了,本来先前就被祁云晏重击过一次,还没回过神,又被祁云晏夺了一部分权,之后家中后宅也得起火,祁云晏只要稍稍操作一下,就能够将福安王爷的势力神不知鬼不觉地就给分解了。 又能解决一个势力,对祁云晏好的事,沈青陵自然也是欢喜的。 正文 第一百九十六章 避暑山庄一行 福安王爷和迦娜公主的婚事虽然急,不过在沈青陵的安排之下,也井井有条。 这一月里,朝堂上又是风云变色,不过也都是暗里的,明面上自然还是一片祥和,而后宫之中,沈青陵和安贵妃算是正式开战,但是面上,依旧还平和得很,大多也只是你来我去的说上几句话罢了,谁也没有率先出手。 福安王爷和迦娜公主的婚事,倒是让皇家热闹了一番,不过明面上热闹,暗里大伙倒是看笑话的居多。迦娜公主和福安王爷的婚事奇怪,即便没有什么确切的消息传出来,但是私底下也已经有了流言了。 这事,沈青陵也不在意,因为她很快就有事要忙了。 福安王爷和迦娜公主的婚事是在六月初,进入了六月之后,天气也渐渐开始热了起来,祁云晏早先就说过,今年要带沈青陵去避暑山庄避暑,这会,两人的婚事一了,沈青陵就开始着手安排避暑山庄一行的事了。 小皇子年幼,桉说也不该这么舟车劳顿,不过沈青陵也不放心自己的孩子留在京城,自然是要带上的,这么一来,倒是忙碌了起来,需要准备的事情东西也就多了起来。 至于这次随行的名单,沈青陵也已经定了下来,只带了一个李德妃,其他人倒是没有再打算带了。 安贵妃还是留在后宫,其实,将安贵妃带上倒是更好一点,省得她在宫里做些什么手脚,不过沈青陵去避暑山庄也算是去享福的,想了想,还是决定不带上安贵妃了。 这事,祁云晏早就已经着人准备,等福安王爷和迦娜公主的婚事一了,避暑之行便就被提上了日程。 这一次,福安王爷并未在随行名单,不过即便放他在京城,祁云晏也不担心他会掀起什么风浪来了,一来他如今势力不比先前,何况现在后宅起火,估摸着福安王爷也是一个头两个大了。 在前往避暑山庄的前几日里,沈青陵还在听几个宫女说福安王府的一些趣事,大抵又是迦娜公主在王府闯了什么祸,福安王妃如何罚她,又如何被迦娜公主气着了,福安王爷又如何是夹在两个女人之间,举步维艰。 福安王妃纵然再大度,表现得再好,但是,在福安王爷一次又一次地让福安王妃让着迦南公主的时候,福安王妃这心里也开始冒火了。虽然知晓对方是伽罗国公主,不能轻易得罪了,不像是一般的官家女儿,但是知道是一回事,这遇上了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几次之后,福安王妃也生气了,听说福安王妃如今气得直接装病,说要把王府的事物全部都交给迦娜公主搭理。迦娜公主会什么,而且后宅的事物那么多,倒是可以一个折腾人的法子。 沈青陵笑了笑,也没有再去管这些,福安王爷已经不足为虑,但是对祁云晏来说,威胁最大的还是临南王。 南安六省的武器,已经被祁云晏暗中转移,这事上,沈青陵倒是不担心,但是临南王的势力也不容小觑,也不知道接下来祁云晏会如何做。 不管祁云晏准备如何,避暑山庄一行,已经到了眼下。 出发当日,沈青陵早早地便起了,命人收拾好了行李,自个则是抱着小皇子,让小皇子喝了些奶之后,又将他哄得睡着了,随后这才算是安静了一路。 从京城去避暑山庄并不远,这次要去的山庄是在京城附近的一处,恰巧又临着一片大草原,倒是不失为夏日的一个好去处。而从京城过去,以一行人的脚程,估摸着要三四日的光景。 这次,沈家那边倒是没有什么人过来,沈兰就快临产,几个姐妹也都留在了京城,也算是有个照应,据说刘家小姐也已经怀了孕,这次,祁云晏也就没有让李然随行,让他留在了京城照顾妻儿,这次的侍卫安危,则是由沈青黎接手。 在路上行了三日多光景,祁云晏一行人也终于抵达了避暑山庄。 抵达山庄的第二日,李德妃便就上门拜访,对于此事,沈青陵倒是有些惊讶,不过还是让人将人请了进来。 李德妃今日一身着装倒是简便,进了殿,大大方方地给沈青陵行了一礼,不知为何,沈青陵瞧着眼下的李德妃,忽然有一种不一样的感觉,似乎比以前的那个人更加生动了,更准确的说,似乎眼前的人,才是李德妃真正的模样。 “皇后娘娘,臣妾这次过来,是特意感谢娘娘,虽说娘娘是无心之为,不过臣妾倒是真的想要来这避暑山庄瞧瞧,听说山庄临着一片大草原,臣妾已经得了皇上的恩准,今日,臣妾便可以带着侍卫去大草原上转一圈,这也算是了了臣妾的一个心愿了。”李德妃笑道。 沈青陵闻言,也笑了笑:“你喜欢便好。” 李德妃也没有和沈青陵含糊,自己想说的话说完之后,便就和沈青陵告辞离开,李德妃这般利落的模样,倒是让沈青陵有些羡慕了。 不过,也只是一瞬的念头罢了,沈青陵看着自己怀里正拉着自己衣衫玩的小皇子,脸上也露出了笑意,她现在,过得其实也不错。 溯雪与溯乐正在收拾东西,收拾到一半,溯雪有些无奈地走了过来,手里还拿着一封信,沈青陵有些疑惑地望了溯雪一眼。 溯雪将信递了过来,放在沈青陵面前的桌案上,无奈道:“奴婢收拾东西才发现的,是县主送来的一些东西里夹着的,是夫子的信。” 师傅?沈青陵有些惊讶,先是将小皇子递给了溯雪,才将信拿起,拆开翻看。 的确是陆漓的手笔,而等到沈青陵看完了信上所写之后,简直是哭笑不得。 先前,陆漓就曾提过要离开京城,原本说好是等沈青陵生了孩子之后,眼下,小皇子都已经四个多月了,而陆漓还留在京城。留在京城的原因,倒是因为祁云川。 陆漓曾经答应过要安排好祁云川的婚事,可是眼下也没有什么动静,甚至还闹出那样的流言来,而之后,祁云川也是忙得不停,一边打压福安王爷的势力,而又陪着使臣团逛了许久,现下倒是有些空闲了,却又被祁云晏带来了避暑山庄。这次,陆漓没有随行,陆漓这板着手指算了算,祁云川要是在避暑山庄待上两月的话,那她岂不是也还要在京城再逗留两月? 陆漓想了想,这肯定不行,京城都待了这么多年了,肯定是不信的,最重要的是,这次陆漓的好友也来了京城,很快就要离开,目的地就是大漠,陆漓想跟着一块去,她在信上也说了,并且强调多次不是她不守信用,实在是祁云川不肯配合。 这婚事啊,估摸着是没望了,好在沈青凤那边,陆漓觉得自己算是安排妥当了,而且在信里,把自己安排的人手名单也给了沈青陵,让沈青陵可以充分利用,虽然没有搞定祁云川,但是陆漓也决定要溜了。 但是陆漓怕啊,怕自己这么拍拍屁股走人,会惹恼了小徒弟,惹火了沈青陵可不是闹着玩的,陆漓想了想,觉得不行,她还是不能就这么直接告诉沈青陵,但是不告而别吧,后果也很严重,想了许久,陆漓最后想出了这么一个先斩后奏的法子。 在沈青陵离开京城的那一日,陆漓也背了行囊离开了京城,不过她不敢直接说,也不敢瞒着沈青陵,所以才会早早地就在常安县主送过来的东西里夹了一封书信,说明了她离开京城的事,并且对自己没有解决好祁云川的婚事表示了十分的歉意。 沈青陵失笑。 “夫子说了些什么?”见沈青陵笑了,溯雪有些疑惑地问。 “说什么了?嗯,大概就是没办好本宫的事,怕本宫找她麻烦,所以干脆脚底抹油,溜了吧。”沈青陵笑道,对于陆漓的所作所为,沈青陵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 “夫子走了?”溯雪有些惊讶。 沈青陵应了一声,她倒是并不惊讶,陆漓迟早要离开的,这一点,沈青陵早就知道了。她那样的性子,又怎么可能真的在一个地方留得住,这一世,已经出乎沈青陵的意料了。前世的时候,陆漓也就撑到了宫里下旨意的那会。 那会,陆漓就是打算离开了的,等到沈青陵的婚事一了,她就打算离开京城,不过没想到最后出了意外,最后不止她自己走了,还带上了沈青陵。这一世,或许是因为她的重生,导致了一些蝴蝶反应,很多事都发生了改变,陆漓也因为她,在京城多停留了两年,不过眼下,也的确该离开了。 虽说,她一直说担心祁云川和祁云晏,但沈青陵自个也知道,就是自个瞎担心,若是两个人真有那个意思,也不会等到她沈青陵嫁进宫来了。何况,她现在和祁云晏的感情也正深着,陆漓大概也是看她和祁云晏的感情不错,后位也算是稳固,如今又生了皇子,背后又有镇国公府,沈青凤那边她也做了手脚,一切看着倒是真的安排得妥妥当当,也没什么悬念了,陆漓觉得自个安心了,便就想离开了吧? 罢了,离开就离开吧,她那样的人,浪迹江湖也的确更适合她。只是,沈青陵也有些失落,这次再回京,就真的再也看不到陆漓,还是颇为怀念呐。 沈青陵笑了笑,随后也不去想这些事,将信递给溯雪,吩咐道:“信上写的那几个人,你找人去接头。沈青凤那边,还是要多注意些,不能轻视。” “是,娘娘。”溯雪应下。 正文 第一百九十七章 沈青凤的动作 祁云晏来了避暑山庄之后,也十分忙碌。 虽然是来了避暑山庄,但是该干的事,一件都不少,每日都要召大臣议事,不过每晚倒是都会睡在沈青陵这边。 李德妃本来就不争宠,来了这避暑山庄之后,也没去祁云晏面前晃悠,除了第一日向祁云晏求了个恩典之外,倒是一点都没在祁云晏面前转过。自己一个人在避暑山庄里转悠,无聊了就带上侍卫去附近的大草原上驰骋,日子过得倒是潇洒,惹得沈青陵都有些羡慕。 祁云晏偶尔听到沈青陵提起李德妃,言语中对她的向往,让祁云晏不由得失笑:“想去草原上转转?” “可以吗?”沈青陵有些惊讶地问,她其实还挺想去的,她也会骑马,去大草原上驰骋,那种感觉,沈青陵想想都觉得整个身心都欢愉了起来。 “你想去自然可以去。”祁云晏笑道,不过还没等沈青陵开口,祁云晏又加了一句:“不过朕不放心你一个人去,等朕忙完手头这些事,就陪着你去转转,可好?” 祁云晏是真的忙,要等他得空,估摸着也要好些日子,不过沈青陵也没拒绝,笑着应下,和祁云晏两个人一块去,或许会比一个人去要好些。 之后,这事,沈青陵便就忘到了脑后,毕竟她也不是真的有多记挂,她如今每日都要照顾小皇子,那些偶然冒起的念头,很快就消了下去。 溯雪得了陆漓的信之后,暗中已经让人和陆漓安排的人联系上,而这会也从京城传回了临南王府的消息,这是溯雪第一次从陆漓手中的人手上得到消息,而这消息,不可谓不让人震惊。 “沈青凤怀孕了?”沈青陵有些震惊地望着溯雪。 溯雪点了点头,显然对这事也有些觉得不可思议:“传回来的信,据说才一个月,这事还瞒着,还是那人机灵,从一些细节之中才发现了不对劲,她已经特意去查过,是怀孕,一个月,眼下还瞒着,不过临南王府的大公子应该是知情的。” 沈青陵闻言,指尖轻轻地敲打着桌面,这事,沈青陵觉得有些不太正常。许彻和沈青凤之间,不是应该已经决裂了吗?就算不决裂,也应该没有好到还时不时地来行行夫妻之礼吧?当然,两个人是夫妻,做这些事也很正常,但若是沈青凤对许彻有防范之心的话,怎么可能在自己才只有一个月身孕的时候就告知许彻。 这事,沈青陵还是觉得有些不同寻常,或许,是她小看了沈青凤? “传回来的消息,可还有说什么?”沈青陵问。 “信上说,三小姐刚嫁过去的时候,三小姐夫妻之间的确不太和睦,但是大抵是一个多月前,临南王府的嫡长子似乎出了些事,具体是什么,倒是没有查出来,不过从那之后,便就安分了不少,大抵也是从那会开始,三小姐和那位大公子之间的气氛好像好了些,明面上似乎两人还是不太对头,不过这临南王府的线人说,倒是没有像表面上看起来那么的不融洽。”溯雪沉声说道。 沈青陵听到这里,面色已经沉了下来,这分明是两人又接上头了的意思,没想到她一时没去注意,竟然让沈青凤又得了手了。 “这事,怎么不早些说?”沈青陵有些微恼道。 溯雪也无奈:“回娘娘,奴婢手下的人,虽盯着临南王府,但是不能靠得太近,只能看到些表面的,至于陆夫子的线人,倒是早发现了这些,只是她说陆夫子已经许久没有联系她,她根本就没法子往上传这些消息。” 沈青陵:…… 她忽然后悔让陆漓这么爽快地走了,这沈青凤的事,她也没给办好啊!当然,陆漓也没想到会这样,她想着自己已经安排好了一切,也不会出事,而她那些日子正忙着说服祁云川相亲,又要想着如何不被沈青陵发现的溜,哪里还会注意到临南王府的动静。 也算是沈青凤运气好,恰好又是在这些时日里才和许彻搭上线,倒是这样瞒了过去。 其实,沈青凤和许彻之间,虽有裂痕,但是在为了同一个目的时,联手也不奇怪,而眼下,他们就算是合作了,但是那裂痕和不信任也是依旧存在的。 沈青陵无奈地按了按眉心,好在,这事发现的也不算晚,她很快吩咐道:“你派人多注意点临南王府的动静,对了,传信回镇国公府,你让母亲多注意主意,看看这些时日,沈青凤和沈家哪些人接触了,那些接触了的人,你都一一派人去查,看能不能查出什么来,这事,务必要抓紧,且不要打草惊蛇。” “奴婢记下了。”沈青陵点了点头。 说话间,小皇子似乎是醒了,这会正哭闹着,奶娘将小皇子抱了过来,沈青陵便就让溯雪下去了,自个则是哄起了小皇子。 等沈青陵将小皇子哄好了,还没将人放下,祁云晏身旁的小李子便就过来了,带了口信。 “回皇后娘娘,皇上命奴才过来和娘娘先说一声,皇上那边还有些事情未处理完,大抵还要一个时辰的样子,待事情处理完了,便带娘娘去草原上转转,奴才先行过来,与娘娘通会一声,好让娘娘提前做了准备。”小李子笑道。 沈青陵有些惊讶,要去草原上转转的心思,沈青陵早就忘了,没想到祁云晏还记得,不过整日待在这避暑山庄也没什么意思,尤其是这次沈敏月几个都没有来,沈青陵更加无聊了,眼下能出门,沈青陵自然是欢喜的。 “劳李公公走一趟了。”沈青陵笑道,随后给一旁的溯乐使了个眼色,溯乐便就上前给了小李子一些赏银。 小李子笑着接过,又谢了恩,这才离开。小李子走后,沈青陵也忙碌起来,毕竟要去骑马,这会的着装自然是不行了。 沈青陵换了一身干净利落的,头发也都绾了起来,那些饰物都被沈青陵除了,只戴了一支固发的簪子,又戴了一支珠钗,不会过于素淡,但也不会太过麻烦。 祁云晏大抵过了半个时辰就过来了,好在沈青陵也已经准备好,两人也就不再逗留。 大草原就在行宫附近不远处,祁云晏让沈青黎点了一队侍卫,由沈青黎亲自带着,祁云川方才就在和祁云晏议事,知道自家皇兄皇嫂要去草原上转转,便也就厚着脸皮要跟着过来。 也不怪沈青陵心里会把祁云川当成假想敌了,哪有弟弟这么贴哥哥的,却是祁云川只是单纯想要来看看自家皇兄和皇嫂是怎么相处的罢了,到现在他还是很好奇,祁云晏怎么就和沈青陵看对了眼。 沈青陵会骑马,拒绝了祁云晏同乘的提议,选了一匹较为温和的。 “倒是没想到皇嫂的骑术也这么好。”一行人快马驰骋,从行宫到了大草原之后,才渐渐慢了下来,而在这途中,几人也没刻意等着沈青陵,而沈青陵也没有落后,而且这一会过来,沈青陵脸上也没有什么疲惫或者不适的神色,倒是一双眼睛亮晶晶的,看着格外地吸引人。 沈青陵笑了笑:“祖父是武将,兄长也是将军,本宫就算身为女子,也不该为家门蒙羞才是。” 沈青黎也跟在一旁,虽然说是保护几位主子的安危而来,但是毕竟是皇亲国戚,沈青陵的嫡亲兄长,眼下也没有什么人,也不比在行宫中那么忌讳,听了沈青陵的话,也笑道:“小时候,祖父还想教娘娘习武,还是母亲心疼娘娘细皮嫩肉的,这才拦下了祖父,否则眼下你们瞧见的怕是一个女将军了。” 沈青陵闻言,也笑了起来:“哪有哥哥说的这么好,明明是祖父看本宫没有什么天赋,否则哪里是母亲能够拦得住的。” “朕的皇后,会不会武,都是最好的。”祁云晏忽然在旁边说了一句,气氛有一瞬间的凝滞,沈青陵是有些害羞,两人私底下这么说也就罢了,这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实在有些害羞,而沈青黎和祁云川是完全愣住了,完全没想到祁云晏还能是这种画风。 “皇兄娶了皇嫂之后,倒是变了许多。”祁云川笑,随后又有些酸溜溜地加了一句:“皇兄和皇嫂这样,倒是让臣弟和沈将军这种孤家寡人如何作感?” 祁云晏轻哼了一声,倒是沈青陵,微微瞥了瞥嘴,她怎么感觉出一种在吃味的感觉,一定是她的错觉。 几人也只是打趣了一会,在这大草原上,几人很快就快马驰骋起来,身旁有侍卫跟着,何况在这一望无垠的大草原中,视线宽阔着,倒是不怕出什么事,祁云晏这几日也是压抑久了,这次虽然说是来陪沈青陵走走,但是自个站在这片草原上之后,心思也活络了起来。 三人相约要比试一场,沈青陵自然不参与,在一旁转了转,就看着他们三人快马驰骋比试着。 看着三人驰骋大笑的模样,沈青陵忽然有些期待,有些渴望,若是不生在皇家,又该是如何羡慕的光景,不过这一切她也只是想想罢了。 不知道陆漓眼下到了哪里,她也想去大漠瞧瞧了。 祁云晏几人回来时,沈青陵还在发呆,祁云晏骑马过来,笑问:“在想什么?” 沈青陵回神,笑了笑:“在想夫子,夫子前些日子离京去了大漠,听夫子说过对大漠的向往,臣妾倒也想去看看了。”说着,沈青陵又止了话头,她一个皇后,哪里能去大漠,当即转了话头问:“皇上,方才的比试是谁赢了?” “朕多日不练,倒是比不过你兄长了。”祁云晏无奈道,倒是没有什么恼怒的模样,其实也是,他和祁云川虽然也擅骑射,但毕竟每日都在皇宫里处理政务的,哪里像沈青黎,本身就是一个武将,每日的训练都是不停的,比不过也不奇怪。 “哥哥的骑射,素来都是好的。”沈青陵笑着接了一句。 祁云晏也不气恼,翻身下马,问道:“下来走走?” 沈青陵笑着点了点头,还没等她动作,祁云晏已经上前,直接将人从马上抱了下来,沈青陵惊讶,而在不远处正牵着马过来的祁云川,看到这模样,还不嫌事大的吹了吹口哨,倒是让沈青陵闹了个脸红。 “皇上。”沈青陵有些微恼地喊。 “不必管他。”祁云晏笑道。 沈青陵无奈,站稳之后,就和祁云晏拉开了距离,倒是让祁云晏有些无奈地蹙起了眉,不过随后就松展开来。 正文 第一百九十八章 祁云川暗中赴临安 从草原上逛了一圈之后,沈青陵整个人的心情都豁达了不少。 怪不得李德妃会想要去草原上走走,而且听说李德妃这些日子的心情也越发好了,脸上时常带着笑容。有时候在这宫里,被这些枷锁束缚地久了,出去转转,也的确能够让身心开阔。 这样一来,沈青陵更加好奇大漠的风光了,大漠孤烟,又该是怎么壮丽的一番景色,她还真是羡慕陆漓啊。也不知道她这辈子有没有希望,亲眼看看大漠的那些雄伟壮阔。 这些,也只是想想罢了,从大草原回来之后,沈青陵还是端正的皇后,每日里陪着小皇子,也会见见那些官夫人,暗中又盯着京城的动向。 沈青凤那边还没有消息传来,倒是宫里传了信过来。 是韩修仪传来的信,太后这几日似乎是得了风寒,虽不严重,不过精神不大好,后宫之中由安贵妃掌权,而韩修仪辅佐,这次韩修仪来信,除了太后病了此事之外,还说了一些安贵妃的动向。安贵妃这次的动静倒是十分大,虽然有心避开韩修仪,但是在各宫各处安排自己的人手,动作难免大了些,即便再小心,还是让韩修仪听到了风声。 沈青陵闻言,蹙眉,指尖轻轻地敲打着桌面。 安贵妃此人,性子沉稳,这个时候却有了这么大的动作,难道是要对她动手了?这,可并不像是安贵妃的作风啊,或者说,发生了什么她不知道的事,将安贵妃逼急了,所以安贵妃才会恼怒之下开始动了心思,趁着沈青陵不在宫的时候,开始安排人手,若是这样,太后的风寒,或许也另有文章,毕竟太巧了。 但是沈青陵更加好奇的是,究竟是什么事,让安贵妃在这个时候出手。 究竟是什么事呢?沈青陵的指尖发出叩叩叩的声响,但是却也想不出最近有发生什么大事。若说大事,朝堂那边也有些动静,不过是祁云晏开始准备着手对付临南王,和安贵妃并没有什么关系,那么安贵妃眼下动手到底是出于什么。 沈青陵微微蹙眉,不知道为何,这次离宫,倒是让许多事情都出了弊端,出乎了她的意料之外,沈青凤,安贵妃,这两人,倒是似乎都脱离了她的掌控。 “溯雪,你速速传信给韩鹊,让她仔细注意宫中的动向,还有母亲那边,你也加快速度再催催,沈青凤那边,本宫也怕会出事。除此之外,你再查查临南王府那边,可有什么动静。”沈青陵沉声吩咐着。 “娘娘,临南王那边有没有动静,奴婢眼下也不知晓,不过今日早晨方传来的消息,临安那边有异动。”溯雪想了想,又说道:“这是大少爷那边传来的消息,皇上那边知道的估计还要早一些。” “临安?”沈青陵惊讶。 祁云晏这个时候正专心对付临南王,这个时候临安会出什么事,临安可还有一个沐国公,此人也不容小觑,虽然没了晋安候,但是此人毕竟是握有兵权,不得不防,而且安家和沐国公府,到底是有了联系,安贵妃如今在宫里这么大的举动,和临安的异动,又是否有关系。 沈青陵这边还在听溯雪说临安的事,而祁云晏这边,已经召了自己的心腹开始在商议此事。 临安的情况,并没有像沈青陵以为的那么严重,这次,倒不是沐国公有了动静,而是临安当地出现了一批倭寇,杀伤力极大,沐国公倒是吃了不少亏。不过,虽说是吃了亏,但是沐国公底下的人也不是吃素的,只不过眼下倭寇分散而进行,又在暗处,所以一时之间沐国公得不到好处,但是时日一长,沐国公想要解决此事也并不难。 也是因为倭寇一事,祁云晏派去盯着临安的人才发现,沐国公手上竟然还有一支大抵人数在一万左右的私兵。 一万人的私兵,这可不是什么小事了。 “沐国公摆明了就是野心勃勃,接下来要对付临南王,稍有不慎,若是被沐国公钻了空子,倒是得不偿失了。皇上,臣以为,不如就这次倭寇的事,给沐国公来个伏击。”周嵇沉着脸说。 “皇兄,周嵇说得有道理,这次倭寇的事,或许是一个契机。”祁云川也附和道。 祁云晏没有回话,敛着眉沉思了一会,随后才望向沈青黎,问:“青黎,这事,你怎么看?” “臣的想法和王爷周嵇一样,沐国公此人不得不防,以防万一,臣也觉得这个时候将沐国公解决了最好。而且,倭寇一事的确是个契机。臣这边也有些线报,这些倭寇,也并非是真的心怀歹心,而是在沐国公的强威之下,有不少人还是当地的百姓,只是因为日子过不下去,才成了倭寇。解决了沐国公,处理好倭寇一事,对皇上的名声也有好处。”沈青黎回。 祁云晏点了点头:“既然你们都如此认为,那这次,倒是可以冒个险,只是,眼下重心还在临南王身上,若是此刻再抽身去对付沐国公,俨然不切实际,这事,你们有什么好主意?” 祁云晏这话一问,几人倒是沉默了。的确,眼下是对付沐国公的好时机,可问题是他们也没有什么多余的精力了,又如何不动声色地处理掉沐国公,也是一大难题。 许久之后,祁云川开口:“皇兄,这事让臣弟去吧。” “你?”祁云晏惊讶,随后有些不赞同地摇了摇头:“你离京多时,如今才回来两年,若是这个时候再离开,母后那边恐怕就不会同意。” 这话,祁云川蹙眉思索了一会,随后又道:“沐国公此人虽然有野心,行事也有些极端,但是不得不说,在行军作战一事上,的确有能力,眼下,能够在这上面和他相提并论的,也只有臣弟和沈将军了,但是临南王那边,少不了沈将军,倒是臣弟,也是最能空出手的人了。” 祁云晏还是有些迟疑,而祁云川已经将自己方才思索的计划都一一道来:“这次,沐国公吃了倭寇的亏,的确,倭寇的能力不足,时间一久,必然会吃亏,但是臣弟可以暗中相助,不以朝堂的名义,暗中接近倭寇,帮助他们行事,暗中对付沐国公,在给沐国公造成重击的时候,臣弟可以再率军前往,一万,皇兄你只要给一万兵马,臣弟有信心能够拿下沐国公。” 一万兵马的话,对祁云晏来说,倒是抽得出来的,若是再多,就有些不好了,毕竟临南王那边也是个大头,但是要以一万兵马来对阵沐国公的十余万兵马的话,有能力赢的,就如祁云川所言,也只有祁云川和沈青黎了,但是沈青黎这边,日后还是要拿镇国公府和临南王相抗,镇国公府未必是真的就一心一意为祁云晏尽忠,到时候还是要靠沈青黎,所以沈青黎是断然不可能离开京城的,但是祁云川…… “母后那边,你打算怎么说?”祁云晏算是让步,但是这一个问题也是个难题,而且祁云川一个王爷,突然在京城消失,也会引起不少人注意,若是打草惊蛇,那祁云川和一万兵马,怕是会有去无回。 “这……臣弟还没想好。”祁云川敛了敛眉。 一旁的沈青黎闻言,倒是突然出声说了一句:“臣记得,陆夫子前些日子离开京城,似乎去了大漠。” “什么意思?”祁云川疑惑,对于陆漓离开京城一事,祁云川并不知情,这事,也就镇国公府的人知晓,祁云晏倒是从沈青陵的口中听说过,但是这会听沈青黎忽然提起陆漓,几人都有些不解。 “皇上可还记得先前民间的那则流言?”沈青黎笑问。 祁云晏也是一愣,随后笑了起来:“若是这个理由,母后那边说不定还真不会阻拦。” “什么意思?”祁云川这会有些反应不过来。 祁云晏和沈青黎两人相视笑了笑,沈青黎这才上前,拍了拍祁云川的肩,笑道:“你大可以以追陆漓为名,离开京城,明面上往大漠去,暗中则可以前往临安。到时候,只要暗中安排一行人假装是你前往大漠,那么你的行踪便就隐匿到了暗处。而且,王爷和陆夫子的流言已经传了许久,就算沐国公怀疑,也不会觉得王爷会那么早就开始有所准备,只要皇上这边把戏做真了,王爷为爱离京,千里寻佳人,也不是不可。” 祁云川:…… 虽然当日,陆漓和祁云川的事情只是流言,但是当初陆漓和祁云川走得近,是事实,这一点无可否认,纵然一开始沐国公对这些有所怀疑,但是他只要来京城一打听,便会知道祁云川和陆漓之间颇有牵扯,而陆漓去大漠一事,是真,只要他们再安排妥当,在前往大漠的途中,一路留下祁云川走过的假象,骗过沐国公并不难。 何况,祁云川去临安,也不会一开始就暴露身份,他的第一步是接近倭寇,这么一来,也可以让沐国公渐渐地放松警惕,这事,倒的确可以,而且给祁云川一个很好的说服太后的理由。 若是为了祁云川的婚事,太后估计是会准许的。 可是,祁云川怎么觉得有些奇怪呢?他和陆漓……没可能的好吗? 不过思来想去,眼下好像也只有这个法子了,不然其他人好解决,太后那边,真的是个难题,而且祁云晏也不想把这些事告诉太后,别看太后先前的行为都还算通情达理,但是如果知道祁云晏在暗中对付临南王,还想把沐国公一锅端的话,太后若是坐以待毙,祁云晏打死都不信。 祁云川还是有些想拒绝的,不过也不知道祁云晏是真的为了正事考虑,还是起了恶趣味,觉得沈青黎这个提议十分不错,而且大有一副,你要是想去,只能这个理由,否则免谈。 祁云川:????他好像是在为他皇兄的江山谋划吧? 祁云川虽然有些抵触,不过最后也应下了,之后,又是演了一出好戏。 某日,祁云川和沈青黎还有其他一行官员在说事,忽然有人说起了草原风景,沈青黎顺口接了一句,说是想去大漠走走,随后又似乎是随意地提了一句,他府上的陆夫子前些日子离开京城去了大漠,还真是羡慕。 陆漓是才女,多多少少在官员中也有些名声,尤其是文官,便就多问了几句,祁云川摆出一副茫然失落的模样,最后还问沈青黎,问陆漓什么时候回来。 沈青黎摇了摇头,回:“陆夫子的性子素来如此,既然离开了京城,大抵这几年来是不会再回来了。” 祁云川闻言,那叫一个失落,几个官员都瞧在眼里,随后很快就想起了先前的流言,心里直感慨,而大抵三日后,众人便就听说,五王爷不见了,听说去大漠寻人了。 大漠?寻人? 总觉得好像发现了了不得的秘密。 正文 第一百九十九章 大事不妙 沈青陵听到这些传闻的时候,先是愣了愣,随后笑了起来。 倒是溯乐有些惊讶地问:“娘娘,你说外面在传的那些,是真的吗?”对于祁云川和陆漓,溯乐算是知道比较多的内情的人,说两人之间有些什么的,好像也有,但是若真的要说有什么吧,好像又说不上来。 “你觉得是真,那便是真。”沈青陵笑了笑,也没多说什么。 溯乐看不明白,沈青陵可是看出来了,祁云川和陆漓?那是不可能的,两个人之间相处下来有没有感情,她这个外人,自然是看得清楚的,而且,这一切发生地太过于巧合,临安那边有动静,没多久祁云川就走了,说是去大漠,但是真的去了何处,怕是只有他们几个知晓了。 沈青陵稍稍琢磨了一下,就大抵猜出了祁云晏的计划。 祁云川这次估摸着是往临安去了,这是要空出手来对付沐国公了,这次倭寇的事,沈青陵也觉得是个契机,只是究竟要如何做,沈青陵倒是猜不出。 能够在对付临南王之前就把沐国公解决掉的话,倒是一桩好事。 不过,等临南王这些都解决了之后,祁云晏估计就要开始出手对付世家了吧?这一点,沈青陵倒是要好好琢磨琢磨。沈家的话,若是可以,沈青陵还是想留他,但是绝不能再像现在这样,至少沈家的蛀虫必须得好好地清理了,不然不用祁云晏出手,就会有人想对沈家动手。 没等沈青陵琢磨出来,京城镇国公府那边也传了消息过来,而这个消息,倒是打了沈青陵一个措手不及。 “你说多少?”沈青陵似乎还有些不大相信。 “三位小姐,五位公子,还有沈家主系三房的三老爷,不止如此,二房的三少夫人好像也有被说动的痕迹。”溯雪回,心里也不得不感叹,以前有她家主子压着,还没看出这个三小姐怎么聪明,只觉得好像手段也不够看的,但是溯雪也不得不说,沈青陵嫁进宫之后,沈青凤做出的事来,可是一件比一件高明。 先是和许彻搭上了线,这事,就已经够让溯雪惊讶的了,她更没想到的是,陆漓都已经给她和许彻之间下了这么一个绊子了,她竟然还能和许彻联手,这倒也罢了,万万没想到,她竟然能够说动沈家那边的人。 这一点,溯雪还是有些想不明白。毕竟,沈青陵如今贵为皇后,又有了皇子,还是正当宠,沈家的人怎么会想不开去投靠临南王,这……溯雪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沈青陵倒不觉得惊讶,沈青凤选的人很有头脑,大多都是在沈家过得不太顺利的,主要都是一些旁系的人,主系这边也是一些庶出不得宠的,沈家的发达,对他们来说,除了在外的光鲜亮丽之外,其余的他们根本得不到,他们就和沈青凤的心思差不多,估摸着心里还在怨恨,恨沈家。这样一来,投靠临南王就不觉得奇怪了。 毕竟,临南王事成的话,他们可就是开国功臣了。 嗤,愚蠢。沈青陵嗤笑了一声。 这次,是她小看了沈青凤,不过事情虽然打了沈青陵一个措手不及,但是若是转而想想,或许也是一个机会。 沈青陵思索了一番,随后吩咐道:“这事,哥哥那边知道了吗?” 溯雪摇了摇头:“大少爷知道一些,不过应该没有娘娘知道的仔细,估摸着也只知道娘娘在查沈青凤,但是应该没有想到这些人和临南王府扯上了关系。”毕竟,他们能够查出来,还是得益于陆漓留下来的那些人手。 “临南王府呢?师傅的人可有什么新的消息?”沈青陵复又问。 “暂时还没有,不过,临南王府的那位二公子,好像找到了一些端倪,眼下还没有准信,估摸着还要些时日。”溯雪回,在临南王府这方面,溯雪也无能为力,只能等陆漓的人传信过来了,临南王府守得严实,他们不好塞人,而且就算放了人进去,也不敢轻举妄动。 沈青陵点了点头,想了想,心里已经有了自己的决断:“这事,你找个机会和哥哥说,那些和沈青凤接触的人,你列一份名单送到哥哥那边,你就说,沈家蛀虫太多,千里堤坝溃于蚁穴,有些人,该动手了。除此之外,沈家在风口浪尖站了太久,是时候该低调些了。” 溯雪点了点头,见沈青陵没有其他的吩咐之后,这才退下。 以沈青陵的意愿,还是想要保住沈家的,先前正愁不知该如何做,眼下,沈青凤倒是给了沈青陵一个机会。 若是此事发现得晚,勾结临南王,意图叛逆,整个沈家都会被连累,就算是镇国公府也会被波折,毕竟沈青凤可是镇国公府的女儿,但是眼下,沈青陵勾唇一笑,这事,她就早日捅到明面上来,换个理由,将这些蛀虫先解决了,寻个不会过于祸及家族的,也刚好借这事让沈家低调一些,也好逃过之后的世家一劫。 沈家不能倒,但是也觉不能再像现今这般多蛀虫,否则,别说她现在是皇后,就算日后做了太后,在危及江山,危及她在乎的人的时候,沈家,她也是不会留的。 沈青黎得了沈青陵的信之后,私底下和沈青陵约见了一面。 对于此事,沈青黎倒有不同的看法,不是不认同沈青陵的作法,而是在此事上,再多做一件事,向祁云晏禀明一切。 这事,日后祁云晏迟早会知道,倒不如现在就坦白,也好得个祁云晏的信任,毕竟眼下,祁云晏是真喜欢沈青陵,也信任沈青黎,也知道他们和沈家,并非是真的站在同一条线上,但是若是他们隐瞒不报,保下沈家的确不假,但日后被祁云晏知晓之后,难免会引起他的怀疑,倒不如现在直直白白地坦诚一切。反正,他们是站在祁云晏这边,沈家的事,和他们真的也没太大的关系。 沈青陵一开始并未想到这一点,也有可能是因为对于祁云晏,多多少少还是有着一些提防,毕竟对方是天子,沈青陵不是什么都不知道的小女孩,为了爱情就奋不顾身地往里冲了,但是沈青黎说的话也有道理,她便也就答应了。 此事,沈青黎希望沈青陵和祁云晏说,大抵也是为了让沈青陵在祁云晏的心目中再多一些份量吧,这些事都能和祁云晏说,也证明沈青陵是对他充分信任。 祁云晏听到沈青陵说完沈家的事时,蹙了蹙眉,随后笑着将沈青陵揽进了怀里,笑道:“这事,朕心里有数了,你放心,朕会解决好,你不必担忧。” 其实,祁云晏也查到了一些猫腻,他并没有盯着沈青凤,但是临南王府那边还是有他的眼线,最近也发现了临南王府和沈家的一些人走得比较近,但是还没有查到这份上,也好在沈青陵说了,若是不然,等祁云晏查到了,倒不是说会怀疑沈青陵和沈青黎的用心,只是难免会有些伤了两人的感情。 “臣妾有什么好担忧的?”沈青陵笑道,说真的,真的到了保不住沈家的地步,对沈青陵来说,也没多大的影响,毕竟她的地位不是靠着沈家来稳固的,而是取决于祁云晏。 在她的心里,镇国公府才是她要守护的,至于沈家,最多也就是个顺带吧。 “不担心?”祁云晏含笑着地点了点沈青陵的额头,笑问:“不担心你会去查?” 沈青陵被祁云晏这话,倒是问住了,的确啊,若是真的不在意,又岂会去查,不过,沈青陵又如何解释,她是因为知道了前世的关系,知道沈青凤的所作所为,最后连累到了镇国公府,所以她才会那么在意,不过,沈青陵笑了笑,误会便就误会吧,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沈青陵笑了笑,缩在祁云晏的怀里没说话,祁云晏笑了笑,也没再问。 “你放心,沈家,朕不会动的。”祁云晏柔声道,心里又加了一句,为了你和允礼,沈家,他会留下的。不过,现在的沈家还不行。 祁云晏心里隐约已经有了一个计划,如何让沈青陵在宫中立足,又如何将自己和沈青陵的孩子扶持上皇位,一个站在祁允礼背后的家族必不可少。镇国公府是不错,但是就这么一家子,还足足不够,沈家则合适得多,只是沈家如今蛀虫太多,难免会成为日后祁允礼的弊端,所以,他会替自己的儿子处理干净,留给他一个真正能用的沈家。 这些事,祁云晏并不打算告诉沈青陵,唔,就算他说了,不过是一句空口白话,如何让沈青陵信他。 不说这些,祁云晏从沈青陵这边得知了沈家的动静之后,二日就召了自己的心腹,此事也没避讳沈青黎,也算是对沈青陵和沈青黎两人的信任了。 沈家一事,说到底和临南王也算是一件事,这次的事情,处理得当了,将临南王府和沈家的关系斩断,也算是断了临南王府的一个路子,南安的武器被转移,而和沈家的接触又被祁云晏斩断,这么一来,要对付临南王也更轻易些。 不过,在祁云晏眼里,沈家这次的事情,倒不算重要,但是这件事却也可以大做文章,至少可以让沈家清理一下毒瘤,顺便,也可以让沈青凤和镇国公府断绝了关系,省得日后沈青凤做出什么事来还得牵连镇国公府。 一切,都还得从长计议,好好算计才行。 正文 第二百章 沈家闹出的大动静 祁云晏的动作很快。 当然,这其中不止是祁云晏,还有沈青黎的功劳,这件事要着手,还是需要沈家的配合才是。 在众人完全不知情的情况下,沈青黎连夜暗中赶回了京城,他早早地就传信给镇国公,等他赶到京城的时候,沈家的家主也在镇国公府。 三人秉烛夜谈,一直聊到天际泛白。 随后,沈青黎又连夜赶往了避暑山庄,一切事情都在暗中进行,不动声色。 对于接下来的事,沈青陵没有过问,朝堂上的事,有祁云晏自己解决,也有沈青黎兜着,至于她,唔,来避暑山庄就算是来过好日子的,难得不用勾心斗角,她可不想再去掺和这些事,何况,她也不轻松,宫里的消息也是三天两头地往她这边传来。 安贵妃最近的动静可真的有点大啊,大抵是在太后的身子好得差不多的时候,安贵妃也就没了动静,但是说实在的,那些日子也足以让她做很多事了。 沈青陵摸着下巴想,她回宫的第一件事,看来得先查查凤朝宫里有没有出什么叛徒了。 不过,那也是回宫之后的事了,眼下,沈青陵还是决定不要和自己过不去了,而且,沈青陵估摸着,沈家的事若是一旦爆发的话,估计,祁云晏也会早日回京了,是而,这样的好日子估摸着很快就要到头了,沈青陵觉得,自己还是抓紧最后的时间享受一下在这避暑山庄的好日子吧。 沈家的事,爆发得很快,也有些猝不及防。 不过,不是临南王府和沈家勾结的事,毕竟这个时候,祁云晏也不可能直接就将临南王问罪了,这个时候折腾出来,岂不是给了一个临南王直接狗急跳墙的理由,何况人眼下还在岭南,在他自个的地盘上,祁云晏出手,想要将临南王拿下的可能性也就小了。 一份弹劾奏折,送到了祁云晏的御案前,奏折上弹劾之人便是右相沈默,当今的沈家家主。奏折中,细数沈默多项罪责,其中最多的一条就是包庇家属为非作歹,而沈家那些蛀虫干的事,也被全部捅到了明面上。 不过,这一些,自然是早早就被处理过了的,大多都是些小事,真的算得上大事的早就被人压下,当然,也有一些大事爆出来的,比如说什么买官授官,但是这事却是沈家主系三房那边的事,也就是沈青凤勾结的那些人。 除了包庇之外,奏折也提了几句沈默此人,不过大多都是空口白话,真的有实际证据的,也就是沈家这些蛀虫犯下的好事了。 据说,祁云晏看了奏折之后,当即大怒,而此刻沈默还在京城,祁云晏也不能将人召来问话,但是当日在场的文武百官都亲眼见到,对沈青黎素来青睐有加的皇上,将沈青黎骂了个狗血淋头,若不是有好些人劝着,估计沈青黎当日就要被革职查办了。 虽然说是沈家的事,但是沈青黎也是沈家的人,也不算是冤枉。 虽说没有被革职查办,但是盛怒之下的祁云晏,还是让沈青黎跪在了殿前,大太阳底下的,又是酷暑,就算沈青黎身子骨再好,这一跪,也得病倒了,由此可见,这次祁云晏是发了怒火了,一时之间,沈家的一些附属官员也不敢开口为沈青黎求情了。 事情很快就传到了沈青陵的耳中,随后众人便瞧见,皇后娘娘直接赶了过来,皇上以在议事为由,拒绝了皇后娘娘的求见,这也无可厚非,毕竟沈家出了这样的事,皇后娘娘又是出自沈家,皇上没有责罚,只是拒绝见她,可见皇上还是比较看重皇后娘娘的。 不过,谁会想到,沈青陵直接就在沈青黎的身旁也一道跪下了。 “娘娘。”沈青黎蹙眉,不赞同地看着沈青陵,眼前的一切,都是他们事先商量好的,包括沈青陵会过来求情,也都是说好的,可是可没说好要陪着他一道跪啊。 本来他们这么做,就是在做戏,沈青黎是军人,身子硬朗,跪一跪也无妨,可是沈青陵一个娇滴滴的姑娘家,这么大太阳的,跪下去非得得病不是。 “娘娘,别胡闹,快回去。”沈青黎的脸色沉了下来,语气也有些不大恭敬了。 沈青陵却不管,一言不发,就是那么跪着。这事,的确是她擅作主张,可是她也没法看着自家的兄长跪着,身子骨再好,也是不能这么折腾的,而且,沈青陵觉得,她这么做,才会让计划更加完美地进行下去,否则,一边皇后娘娘还得宠,一边沈家没落,瞧着也觉得奇怪不是,再则,沈青陵这么做,还有一个考量,是在宫中的安贵妃。 目前还是不知道安贵妃到底知道了什么,才会开始耐不住心思动手,这个时候,让自己冲撞了皇上,对沈青陵来说,做出一个弱势,对自己之后回宫之后的行事,也更加有遮掩性。 祁云晏听说沈青陵也跪下了的时候,当即气得摔了一个墨砚,殿内的气氛一下子就压抑了下来。 “赵全,你去,将皇后娘娘送回去。”祁云晏沉声说道。其实他也知道,沈青陵这样的反应,才是最恰当合适的,而且也更方便他们计划的进行,但是,祁云晏也不想自个的媳妇儿受苦,他做那么多,还要靠自己媳妇儿受苦来完成自己的目的,那他也真的是枉为人夫了。 赵全得了令,忙出了殿,看到沈青陵就这么跪着,赵全不知其中真相,也是抹了一把冷汗,忙上前道:“皇后娘娘,这日头毒着,娘娘何必糟蹋自己的身子,皇上吩咐老奴送娘娘回去,娘娘还是快起来吧,这要是损了身子,可不让皇上心疼吗?” 沈青陵面无表情,听了赵全的话,也只是淡淡地回了一句:“无妨。” “娘娘,你可别让老奴为难啊。”赵全只觉得整个头都大了。 沈青陵闻言,低头,随后再抬眸说道:“全公公,你替本宫传句话。沈家如何,本宫不知,但兄长素来一心忠于陛下,何况沈家的事,如今还尚未有定论,此事又怎与兄长何干?若是因为兄长姓了一个沈字就要受这份罪责牵连,那本宫也是从沈家出来的,这一跪,本宫也跪得。” 赵全只觉得急得不行,而沈青陵依旧不为所动,无奈,只能又进殿去回话。 听了赵全的话,祁云晏脸上的怒气越发大了,冷笑地说了一句:“皇后倒是好一番伶牙俐齿。”不过说完之后,就冲着赵全吼了一声:“还愣着做什么,没听到皇后娘娘说沈将军和沈家的事没关系吗?送皇后娘娘和沈将军回去,别跪在朕面前碍眼。” 赵全得了命,忙下去办事。 殿内众人都不敢大声说话,心里却已经转了好些念头。 这次,皇上看来是真的生气了,沈家这次,凶多吉少,不过皇上对皇后娘娘也是真宠,看来这次沈家难保,但是镇国公府应该还是能够勉强脱身。 其实沈青陵自个是有些愣的,听到赵全说让两位回去的时候,沈青陵是真的愣住了。这不该啊? “娘娘。”沈青陵还在愣神,沈青黎已经起身,顺带着将沈青陵扶了起来。 原本,按他们原先的计划,是让沈青黎在这事上惹恼了祁云晏,镇国公府也会因此而被受到牵连,当然这个牵连,除了祁云晏的责骂,并没有实际的关系,祁云晏也会借此事的机会,将沈青黎调离京城,从而暗中前往岭南,可是眼下,因为沈青陵这一捣乱,倒是和他们之前的计划相去甚远了。 “娘娘还是早些回去休息,此事清者自清,相信皇上定有决断。”沈青黎柔声说,随后向一旁的溯雪溯乐使了个眼色,两人很快上前,一左一右地搀扶着沈青陵。 沈青陵还有些愣,不过也知道这会倒是不好再留下来了。 只是,怎么会这样?她这个时候站出来,配合着祁云晏的恼怒,只要她在这里跪上那么一会,沈青陵和镇国公府因为此事惹了皇上怒火就是铁打的事实了,可是谁能告诉她,为什么祁云晏就不让她跪了? 这个转折,她有些出乎意料了。 沈青陵对此事一直有些想不通,总不能说是祁云晏怕她跪着伤了身子吧?她觉得祁云晏应该不是那种为了儿女私情,从而坏了自己的计划的人吧? 但是除此之外,沈青陵是真的想不到其他的解释了。 祁云晏这一日都在和大臣议事,沈家的事,祁云晏已经快速地任命了一行心腹来调查此案,并且看这情形,隐约是要有回京的架势,不过眼下还暂时未提出来。 祁云晏与大臣议事议到了很晚,待让众人散去之后,祁云晏表面上也没有去沈青陵那边,只是在自己的殿内歇息了,不过暗中,自然是一个人悄悄地去瞧沈青陵了。 沈青陵这会还是有些疑惑,至于祁云晏今日没过来,沈青陵是早就猜到了,只是她也没想到,自己沐浴完出来之后,就看到祁云晏端坐在罗汉床。 “皇上?”沈青陵震惊。 正文 第二百零一章 准备回京 祁云晏冷哼了一声,向沈青陵招了招手:“过来。” 沈青陵乖乖上前,疑惑道:“皇上这会怎么过来了?” 祁云晏没回,只是伸手将沈青陵拉到了自己怀里,随后又调了调坐姿,让沈青陵在他怀里躺得舒服些。沈青陵脸上还带着疑惑,不过祁云晏并没有解答的意思,只是关心道:“今日在殿外跪了那么会,身子可还好?” “臣妾无事。”沈青陵回,说起此事,沈青陵还疑惑着呢,而且她其实根本就没跪多久,哪里有那么弱的身子。 祁云晏好好地打量了沈青陵一会,确定她真的没有什么大碍,这才敛起眸色,伸手弹了弹沈青陵的额头,这下倒是真的用了些力气。 “下次不准再拿自己的身子开玩笑,听到了没有?”祁云晏恶狠狠地开口。 沈青陵张了张嘴,想要问是不是因为担心她所以才临时改了计划,但是话到嘴边,沈青陵又问不出来,她觉得自己应该还没有那么重要,而且祁云晏也不是那么在意儿女私情的人,是而,沈青陵避开了这个由头,问:“今日的事,是臣妾莽撞了,只是皇上接下来打算如何做?” “无妨,虽有些偏颇,但是也没什么大碍。”祁云晏笑了笑,伸手玩弄着沈青陵的青丝,见沈青陵疑惑地望着他,祁云晏倒是心情颇好地开口将自己的计划说了出来:“沈家盘根错节,里面的蛀虫不少,有些浮于表面,有些已经深入骨髓,这次的事情,看着严重,其实都是些虚的,真的害群之马,还是藏在沈家之中,朕想,拿买官一事做文章,直接革了沈家的几个爵位,这也算是给其他世家一个警醒,杀鸡儆猴。今日,朕既然为你对青黎留了情面,那么日后朕自然也能为你给沈家再留一条生路,你说是不是?” 沈青陵闻言,沉默不语,大抵明白了祁云晏心中的计划,或许准确来说,现在才是祁云晏真正的计划。 先前,沈青黎和沈默沈靖两人已经商量过,最后沈家送上了这么一份罪证,沈默不笨,但是这么大的一个家族,他还是舍不下,只能说他下手还不够狠,而祁云晏,则是希望沈家彻底洗盘,眼下的小打小闹,根本还不能满足于祁云晏的所求,所以,他会在沈家上大做文章。 沈家,经此一役之后,或许就会退出世家之列,但是若是罪行太重,整个沈家怕是都不好留,但若是看在沈青陵的份上,对沈家从轻发落也不是不可能,毕竟沈青陵是皇后,膝下又是祁云晏唯一的皇子,因为沈青陵,对沈家轻判,留条生路,也不是不可能,而且沈家那么大的一块肥肉,也不可能一口气吞下。 明面上,祁云晏是直接对沈家出手,但是其实只是清洗了沈家的毒瘤罢了,清洗毒瘤后的沈家,可能会一时之间的败落,但是只要等临南王的事情一过,祁云晏再次启用,那么沈家还是朝堂上无人能够取代的存在,甚至,因为没有了毒瘤,沈家会更加牢不可破。 置之死地而后生。 是此理。 同样的,还有镇国公府,沈家一旦败落,镇国公府不可能不受到牵连,那么按先前的计划,祁云晏还是能够将沈青黎和镇国公外派,戴罪立功,但是暗中则可以去岭南,暗中行事。 而且,镇国公府一倒,沈青陵或许还能够借此直接了结了沈青凤和镇国公府的关系,这样一来,似乎计划更加地完善了。 她就说嘛,祁云晏这样的人,怎么可能会为了儿女私情坏了自己的计划。这么想着,沈青陵反而松了一口气。 大抵是看出了沈青陵所想,祁云晏低笑了一声,说:“虽说先前朕也是如此打算,但是,朕今日是真的打算让青黎在外面跪一会。” 沈青陵闻言,有些惊讶地望向祁云晏。 “朕心疼你,阿陵,你记住,你所求一切,有朕,不要拿自己的身子去做赌注,所有的计划,并非一成不变,但是阿陵,每次变动计划,需要付出多少,相信不用朕说,阿陵也清楚,所以,照顾好自己,不要给朕添麻烦,嗯?” 听着祁云晏的话,沈青陵的眼里满是震惊。 祁云晏真的是因为她,所以才会……怎么可能,沈青陵只觉得不可思议,祁云晏这样的人,怎么可能,她知道祁云晏对她有些心思,心里也有她,否则也不可能这么宠着她,但是沈青陵一直觉得,这样的感情,对祁云晏来说,其实是可有可无的,在他面前,江山,他自己,都是她无法比拟的,甚至可以说,沈青陵觉得祁云晏可以为了自己的目的,毫不怀疑地牺牲掉她,但是现在祁云晏说,为了她,只为了心疼她,就自己改变了计划。 这……沈青陵觉得匪夷所思。 “朕是悄悄过来的。”祁云晏又说。 沈青陵又是一愣,这是在回答方才沈青陵问他的话了,悄悄过来,是担心她吗?沈青陵只觉得心里似乎软了一角。 祁云晏待她如何,她其实是明白的,一切她都看在眼里,只是大抵是她心防太重了,即便喜欢眼前这个人,却从不敢真的将信任全部交代,可是现在,她忽然有些想要全心信任他了。 “以后不会了。”沈青陵低头,环住了祁云晏的腰,整个人都埋在祁云晏的怀里,耳边听着他强有力的心跳,思绪有一瞬间的茫然,但是渐渐的,很快就清晰起来,她微微勾了勾嘴角。 她决定全心信他一次,不管前路是什么。若是他骗她,那么她就拉着他一起下地狱好了。 但是,现在她真的很欢喜。 祁云晏这一晚宿在了沈青陵这边,似乎是在惩罚白日里沈青陵的擅作主张,祁云晏晚上可没绕过沈青陵,好好地折腾了她一番,等到二日,天方亮,祁云晏又悄悄地离开,回了自己的寝殿。 这次,沈家的事,是真的闹大了。 原先,只是一些沈家的小角色蹦跶,但是之后的买官授官一事上,祁云晏却花了大心思往下查,随后很快便就迁出了一大串,即便沈默有心掩藏,但是在祁云晏全力的侦查下,很快也都兜不住了。 此事,牵连甚广,除了沈默这个当家人没有被牵连进来,底下的人多多少少都是被牵连到了,也不过是罪名轻重的问题罢了,当然,也有些人没有涉及,但是凡是权利中心的,多多少少都有波及,就算是靖安侯府和镇国公府,这次也是被牵连了进来,只是情况还好些。 至少几个当家人没有干这些事,至少也让沈家有了喘气的机会。 祁云晏这么大动静,沈默也看出来了,知道自己的那些小手段,祁云晏是不屑了,这次,是真的要对沈家大洗盘了,而且看这趋势,沈默也不得不担心,祁云晏这次会下了狠心,直接端了整个沈家。 镇国公府和靖安侯府的情况还好些,一来,他们是沈家旁系,二来,毕竟是和沈青陵搭上了关系,皇上既然能为了皇后娘娘都不罚沈青黎了,那么这两家的人,可是沈青陵的亲人,再加上他们在此事上牵连的不多,未必会被牵连。 沈默是真的有些慌了,私底下也找了镇国公,镇国公也有些懵,完全被祁云晏这么大的手脚给吓到了,无奈只好往沈青黎和沈青陵那边都传了信。 沈青黎那边回的倒是仔细些,劝诫沈默要懂得取舍,沈家发展到如今的位置,势必会有此一劫,是要整个沈家覆灭,还是趁此清理沈家蛀虫,等日后卷土重来。这两个选择,并不难选择。沈青陵那边也回了信,唯四个字,稍安勿躁。 却是这四个字,让沈默冷静了下来。 一时的败落又如何,沈青陵眼下还是皇后,皇上膝下只有祁允礼一个儿子,只要沈青陵和祁允礼无事,那么沈家就不可能倒下,祁云晏不需要沈家,难道沈青陵还会不要吗?不论如何,沈青陵是不可能坐以待毙的,那么,眼下的一难,或许也是沈家涅槃重生的一个好机会。 想明白了这些之后,沈默做事也就有了分寸,一边暗中保护着沈家的势力,一边将沈家的那些毒瘤一点点地清洗出来,而这一清洗,沈默自个也吓到了。 真的是……匪夷所思。沈家私底下的肮脏,是真的不能看,即便没有沈青凤和临南王府勾结一事,但是沈家自己干的好事,诛灭九族也不是不可能的,眼下,祁云晏虽然那么大的动静,但是摆明了还是给了他们一条生路。 沈家的案子越查,扯出的事情就越多,但是沈默反而安心了。尽管闹得再大,祁云晏查的就是买官授官一事,其他的并没有计较,这对沈家来说,无疑是一个好消息了。 但是比起沈默的安心不同,朝堂上这会是真的一片血雨腥风。沈家在朝堂中的势力普及颇广,这会突然被连根拔起,是真的把所有人都给吓了一跳。 而随着案子的深入,祁云晏在避暑山庄也待不住了,已经吩咐下去,收拾着装,三日后回京。 而在案子发生之后,祁云晏也许久没有去看过沈青陵了,当然,这只是明面上,暗里,沈青陵可是被折腾得不轻。 此事期间,李德妃倒是过来拜访过沈青陵一次。 不过瞧见她还算红润的脸色之后,李德妃先是一愣,随后笑了起来:“倒是臣妾瞎担心了,皇后娘娘的日子倒是颇为滋润。” 沈青陵自然听出了李德妃的话里有话,一句滋润,让沈青陵也难免有些红了脸。 本该几日都没有见过祁云晏的人,却天天被临幸,这沈青陵的皇后之位,俨然还是稳稳当当的,别人不知道,李德妃好歹是个女人,而且也不小了,就算没有经历过,但是到底也知晓些,何况实在是祁云晏下手太狠,沈青陵的身子还留了些痕迹。 不过,李德妃的好心,沈青陵也收下了。 “德妃能够在此时来探望本宫,这份心意,本宫记下了。”沈青陵笑道。 李德妃倒是不大在意:“臣妾难得在宫里遇上娘娘这般的人物,说句实在的,臣妾倒是更希望娘娘能够走到最后,娘娘可不要让臣妾失望。”言罢,李德妃便就主动告辞。 沈青陵望着李德妃离去的身影,笑了笑,这个李德妃,倒是越来越有趣了。 正文 第二百零二章 安贵妃的恨意 因为沈家一事,避暑山庄一行也暂时告一段落。 回到京城那会,刚是七月中下旬的时候,倒没有先前那么热了,不过这舟车劳顿,在路上也颇为辛苦,沈青陵这次倒是真病倒了。 究其原因,沈青陵想了想,觉得是最近被祁云晏折腾得太辛苦,又这么舟车劳顿的,虽然没有酷暑时那么热,但是日头也毒着,即便是坐在马车里,但是沈青陵这几日本就没有休息好,这一回到京城,倒是直接就病倒了。 太医瞧了,说是中暑,也没什么大事,开了几副药,沈青陵也不在意,有溯雪溯乐安排着,自个到了凤朝宫,便就倒头就睡。 至于祁云晏,知道沈青陵中暑后,担心得不行,不过沈家和临南王府的事又都卡在手头,实在是抽不出空,只让赵全赏赐了一些东西过去,倒是没有精力去看望沈青陵。 不过,就这么一个举动,也是告诉众人,不管沈家怎么样,沈青陵这个皇后至少如今后位还是稳固的。 对于外界如何言传,沈青陵没去在意,也没什么心思,祁云晏心里怎么想的,沈青陵算是摸准了,知道了祁云晏的心思之后,其他人如何,倒无需沈青陵再去琢磨了,而且眼下自己还得了病,更加没有心思去关注这些。 倒是太后,听说沈青陵病了之后,还特意过来探望她。 沈青陵只不过是中暑,太医院开了药之后,喝了一副之后,人就精神了许多,只是整个人难免还有些晕乎乎的。 太后坐在床头,拉着沈青陵的手,允诺道:“皇后,你放心,沈家这次虽说是遭了难,但有哀家在,哀家总不会放任你母亲不管,沈家,哀家未必能护得,这镇国公府你倒是可以安心,有哀家在一日,绝不会让任何人动了镇国公府。” 太后说的真诚,沈青陵也是微微一愣。虽说有些事上,沈青陵是瞧不上太后的所作所为,但是不得不说,一个女人能够将自己的儿子拉上皇位,其中的辛酸也是说不清,而且太后对常安县主是真好,就算是前世,镇国公府落得满门抄斩的下场,太后也为镇国公府走动过,至少也想保全过常安县主。 沈青陵想起了前世,其实一开始常安县主是不必死的,有太后在,祁云晏多多少少也要给些脸面,而且以祁云晏自个的意思,未必是想要动镇国公府,只是谁让镇国公府出了个通敌叛国的事,当时又是证据确凿,太后无奈,不过保下常安县主的本事还是有的,只要沈临写一封休书,太后就能让常安县主从此事脱身,祁云晏也应下了,不过常安县主又岂是苟且偷生之辈,生若是要用一封休书来换,她自然是不乐意的,是而拒绝了太后的援手,最终和镇国公府的人一道死在了断头台上。 其实就这一点上,太后真的是仁至义尽了,沈青陵也不怀疑,太后说这些话,是真的发自真心。 “母后的心意,臣妾明白,臣妾只是没顾好自己身子,并非是因为此事,母后放心。”沈青陵笑道,语气也柔和了下来,其实说到底,太后的所作所为只是为了祁云晏,为了自己的儿子,即便当日的江美人一事,太后也是从祁云晏的角度出发,所以真的说起来,太后也没有做错什么,至少在不牵涉祁云晏的利益时,太后待她也是真好。 太后闻言,松了一口气,笑着拍了拍沈青陵的手:“既然如此,哀家也就放心了,你且安心修养,这事,有哀家盯着呢。” 沈青陵笑着点了点头。 沈青陵这病,不是什么大病,修养了两日,也就生龙活虎了。不过,沈青陵的身子是好了,沈家眼下却是处境艰难,虽说眼下案子还没定,但是沈默已经是被囚禁在府,而凡是涉案人员都已经被下狱,就算是镇国公府,这些日子,出行也是小心翼翼。 树倒猢狲散。 沈默倒是充分体验了一把这般的感受,沈家算是完了,先前在沈家门下的那些人也都逃散了。沈家不少人在骂这些人白眼狼,倒是沈默要淡然许多。 他与镇国公偶尔提起时,沈默只是笑了笑:“这些离去的人,本身也不是多大有眼色的人,沈家虽倒,可是他们也不看看皇后娘娘还安好着,沈家又怎么可能会倒?不过,锦上添花者多,雪中送炭者少,也不怪他们如此。” 镇国公闻言,也笑了笑:“这次虽让沈家元气大伤,但何尝不是一件好事。” 两人说着,对视一笑,到底是朝堂多年的老臣,还是看得通透些,这次的元气大伤,换来的只会是沈家滔天的富贵。不过,这次的事,也让沈默看清了,日后啊,这阵营,他们是站定了,沈青陵和祁允礼这一边,不止站队,而且日后也绝对不能再有结党营私的行为,否则,今日的沈家,会是明日的结果。 沈青陵身体痊愈之后,不少后妃都前来探望。 说是探望,其实大多还是来落井下石的,不过,就算她们想要幸灾乐祸,沈青陵依旧是皇后,而且膝下还有皇子,就算没有沈家,沈青陵在后宫也是能够站稳脚跟的,这些人,俨然是打错了主意。 安贵妃是最后一个来凤朝宫的,听说安贵妃求见时,沈青陵忽然生出一种终于来了的感觉。在这后宫之中,从进宫开始,沈青陵就知道,能和自己斗到最后的就只有这位安贵妃了。 别看安贵妃这两年来似乎都十分安静,也没做出什么事来,但是若是仔细一想的,便会发现,很多事情中都有她推动的伏笔,先是利用她斗倒了徐昭媛,借着又借刀杀人,即便没有成功,但是安贵妃自个也没有损失。 “听说皇后娘娘身子不适,眼下可好些了?”安贵妃笑问,随后又故作歉意道:“这些日子臣妾手头的事太忙,一时之间抽不出身来,娘娘可会怪臣妾?” 沈青陵微微蹙了蹙眉。 安贵妃似乎有些变了,变得有些沉不住气?以往,安贵妃就算是来看她,估摸着也只是平平静静地说上几句话,就算是你来我往的,那也不会这番酸溜溜的口气,而且沈青陵仔细看的话,不难发现,原先看着她还算淡然的安贵妃,此刻眼里却藏着一些恨意。 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竟然让安贵妃有了这般的动作。 沈青陵敛了敛眸色,笑道:“贵妃有心了,本宫无碍,劳贵妃挂念了。” “皇后娘娘是东宫之主,娘娘身子安好,臣妾也才能安心。”安贵妃回,语气倒是渐渐地平淡了下去,只是,一旦心性发生了改变,很多事情上,一些蛛丝马迹上都是能够透露出来的。 就好比,以往安贵妃看到小皇子时,也是没有什么神情的,可是眼下,因为小皇子哭闹,奶娘就将小皇子抱了过来。 纵然有安贵妃在场,但是沈青陵的心思还是被自个的孩子给牵走了,而等到沈青陵将小皇子哄好了之后,她便听到安贵妃有些怪异的语气:“皇后娘娘真是个有福气的。” 沈青陵微微蹙着眉头,向安贵妃望了过去,这话没什么问题,可问题在于安贵妃的语气,实在有些诡异,像是在嘲讽,又像是真的在羡慕,更可怕的是,沈青陵发现安贵妃对小皇子似乎有了敌意。 她想要对小皇子动手?对于这个认知,沈青陵有些惊讶,不过脑中还未确定这个想法,手上却已经将小皇子护在了怀里,避开了安贵妃的视线。 似乎是察觉了沈青陵的所为,安贵妃忽然嗤笑了一声,不过很快就又恢复平静,笑道:“既然皇后娘娘身子无恙,臣妾也就不多叨扰了。” 沈青陵又客套了几句,虽然让人将安贵妃送了出去,等安贵妃走后,沈青陵的脸色也沉了下来。 到底发生了什么,在她前往避暑山庄的这些日子里,安贵妃发生了什么,一定是有什么事,所以才会让安贵妃有了这个变化。原来,在沈青陵的意料中,安贵妃是个沉稳的人,绝不会在这个时候动手,甚至,沈青陵觉得安贵妃的整个心思应该是在祁云晏身上,如何获得祁云晏的宠爱,如何生下皇子,才会是安贵妃此刻真正想要谋划的事,毕竟她这个时候就算把她这个皇后斗倒了又如何?后面还是会有其他人。 与其面对一些不知根基的对手,留着沈青陵在后位上,对安贵妃来说,或许是更好的一个选择,至少,她和安贵妃之间,谁也不想先动那个手,一旦动手就落入了下风,这算是两人之间不成文达成的意识了,沈青陵以为,安贵妃和她之间,至少还能维持几年的平静,至少,是在临南王的事情结束之后,可是没想到,现在,安贵妃却突然提前开战了。 这不像是安贵妃的行为,而且不得不说,给沈青陵也引起了不小的麻烦,一边要盯着沈青凤,注意沈家的事,一边还要提防安贵妃,这对沈青陵来说,有些力不从心了,毕竟眼下她还要护好小皇子。 “溯雪,你再去查查这些日子安贵妃那边发生了什么事,你若是得空,去淸宜宫走一趟,韩修仪那边或许会有些消息。”沈青陵吩咐着,不搞清楚安贵妃的事情,沈青陵也的确放心不下,只有知道了事情来源,她才好对症下药。 正文 第二百零三章 设计沈青凤 安贵妃那边,一时之间倒是没有什么下文,而且安贵妃倒是也没有在这个时候对沈青陵动手。 在别人眼里,这会或许是对付沈青陵的最佳时机,不过安贵妃却并没有选择在这个时候,这倒不是安贵妃仁慈或是心善,她只是看得更加透彻罢了。 沈家究竟会如何,眼下都是虚的,这个时候贸然出手,的确有可能一击就中,但也有可能败得一塌糊涂。毕竟沈家现在虽然看着凶险,但是沈家和镇国公府,若是能够这么轻易地就被扳倒,安贵妃自然是不信的。 眼下的情况,安贵妃选择的是旁观,此时并非是她动手的好时机。 安贵妃这般做,也算是让沈青陵松了一口气,至少能够让她全心去对付沈青凤。 沈家那边,这次的事情牵连甚广,看着凶险,但是沈青陵知道祁云晏有那个度,倒是不担心的,眼下,便是她需要想个法子,要让沈青凤和镇国公府脱离干系了。 沈青陵把玩着手中的棋子,随后勾唇笑了笑。 “溯雪。”沈青陵忽然出声喊道。 溯雪本是在一旁伺候着,听到沈青陵喊她,很快就过来,福了福礼:“娘娘。” “你想个法子,往沈青凤那边传些流言,就说……嗯,本宫在宫中,恩宠不如往日,再故意透露出去,就说这次的买官一事,背后大有文章,镇国公府恐会遭殃。这事,你说得玄乎一些,再给母亲通个信,让她配合着演出戏,让她这几日多进宫,多往太后那边走动,做出一副母亲在为镇国公府走动的迹象。”沈青陵说完,就笑了笑。 溯雪很快就明白过来自家主子的意思。 都说大难临头各自飞,那么在镇国公府有难的时候,作为镇国公府女儿的沈青凤,会是如何做的? 祁云晏这几日是真忙,大多都是到了半夜,才悄悄地来看看沈青陵和祁允礼。这事,沈青陵和溯雪溯乐两个人知晓,其他人,倒真的是不知,就连凤朝宫的其他人,沈青陵也有些顾忌。这次安贵妃在宫中大动手脚,凤朝宫还真说不好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除了溯雪溯乐,沈青陵也不敢再多相信其他人。 她算过自己宫里的人,溯雪溯乐是跟着她从镇国公府出来的,两人的忠心,沈青陵自然不会怀疑,剩下的人中,若说真的能够让沈青陵相信的,大概就是浮盈和醇言了。 浮盈是因为当初的事情,与沈青陵倒是多了一些其他宫女没有的感情,而且沈青陵素来待她好,她在宫中能够走到眼下这般地位,都是沈青陵实打实的提拔起来的,沈青陵又算是宠她,浮盈断然是没有背叛沈青陵的理由。而且浮盈此人还是简单了些,若是她存了些坏心思,不可能逃过沈青陵的眼睛。 至于醇言,一个都能对江美人忠心耿耿的人,可见在她眼里,主子便是主子,没有贵贱之分,何况她来了凤朝宫之后,沈青陵和其他几人待她都不错。醇言虽然是来得最晚的人,但是却也是最难突破的人,沈青陵对她倒是信任。 不过相信她们是一回事,避开她们又是另一回事。这两个傻丫头,难保不会被有心人利用,兜去了话,倒不如一开始就不告诉她们。 是而,整个后宫的人都知道,素来对皇后娘娘宠爱有加的皇上,已经许久没有踏及凤朝宫了。 眼下,沈家的事闹得这么大,祁云晏忙是自然的,一开始,后妃们也并没有想太多,只是单纯在心里会希望着沈青陵失宠,不过到底是不敢多说,毕竟沈青陵一得病,祁云晏可是赏赐了不少东西下来,至少,在祁云晏的心里,还是有沈青陵这个皇后的。 但是,这一切,在沈青陵故意散播出流言,说皇后娘娘要失宠了之后,渐而渐的,后妃们也开始信了。 当然,也有不信的,安贵妃,李德妃,韩修仪,这几人都是不信的,不过她们信不信都无妨,这事,与她们也没有干系。 安贵妃既然不打算动手,也就没有要掺和的意思,这次的事情涉及朝堂,祁云晏在里面的人手太多,若是一个不慎,被祁云晏发现,那便得不偿失了,所以,尽管安贵妃知晓这可能是沈青陵放出去的消息,她也按兵不动。 李德妃不关心这些,韩修仪知道皇后娘娘还稳固着,其他的和她也就没有什么干系了。 不止沈青陵失宠的流言渐渐起来,众人也发现,常安县主往宫里走动得多了,而且常安县主进宫基本不去看望皇后娘娘,而是整日里往太后那边跑。 为了让太后配合,同样也是不想让太后掺和反而帮了倒忙,常安县主那边倒是半真半假地和太后说了这次的事。 她没说皇上是要对付临南王,只说了这次的事情真的是天降横灾,但是这对镇国公府来说,并没有什么影响,是而,常安县主将沈青凤的事,主动告知了太后。 “你说什么?你家那个庶女,竟然这么大胆!”太后有些震惊。 常安县主苦笑:“这事,也是这次沈家那边的事情暴露出来,才被公公他们发现,买官授官虽然说是大事,但是几位老人都是有度的人,都是底下犯的错,臣妇也不担心,可是这若是沈青凤的事被抖露出来,这罪名,可就是诛灭九族的大罪。” 沈青凤和临南王勾结,太后也是吓了一跳,她自然是相信好友是清白的,毕竟底下的人犯浑,她也拦不住,何况是个庶女。只是即便是庶女,也是镇国公世子的女儿,一旦揭露出来,镇国公府还真的有些难过了,好在,此事眼下还没有揭露出来,但是这就是一个隐藏的祸患,若是不除去的话,也难怪常安县主不安心。 两人又说了会话,随后常安县主在太后耳边低语了几句,太后思索了一番,便就应下了。 常安县主不仅往太后那边走的勤快了,太后的动作也频繁了起来,原本不管事的太后,开始三天两头的往承安殿跑,不然便是将祁云晏叫到乾宁宫来,谁也不知道太后和皇上究竟说了些什么,但是这种种迹象似乎都在说明,这些异动都和镇国公府有关。 沈青凤在镇国公府有眼线,而沈青陵又早和沈青黎商量过,镇国公也配合着而来,很快,沈青凤就得到了眼线送来的错误的信息。 镇国公府似乎犯了些不可告人的事,因为这次沈家的事,似乎是被查了出来,而因为此事,皇上也开始冷落皇后娘娘,就连太后也在为镇国公府的事一直和皇上僵持着,这些日子,镇国公府也是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不过面上却是没有什么异样,但是据说家中的气势已经是十分严重。 到此,沈青凤还有些怀疑的,可是等到没几日,镇国公府又有消息传来,说镇国公和沈临商量了一番之后,就连沈家家主也过去了,说是打算让沈青黎另立府。 这则消息,传到沈青凤耳中时,沈青凤也不得不开始深思。 沈青黎并未娶妻,而且他很有可能就是镇国公的接班人,这个时候另开府,镇国公的爵位就不会落在他的头上,一旦另开府,和镇国公府的关系也就切开了,沈青陵很聪明,没有直接传消息,而是做了这么让人起疑的事,让沈青凤自己琢磨去。 联系前事,沈青凤也不得不相信,这次镇国公府已经出了大事,为了保住沈青黎,竟然打起了让沈青黎从镇国公府独立出去,而且沈青凤得到的消息,说此事已经在安排了,沈家族里的那些长老也都得了信,此事似乎是迫在眉睫。 镇国公府到底是犯了什么事,竟然闹得如此严重。沈青凤不是没有怀疑过这可能是一个陷阱,但是随后又觉得不可能,这个陷阱是想做什么? 无论如何,沈青凤坚定了一个念头,她要和镇国公府划清界限,反正她和镇国公府也没有什么情分可言,就算镇国公府滔天富贵,他们也未必会记挂着她,直接断了关系,于她,也并无害。 “娘娘,沈青凤已经中计了。”溯雪笑着说,随后将常安县主刚刚送进宫的信递到了沈青陵面前。 沈青陵接过,看了信上所写,脸上也露出了微笑。 沈青凤已经中计,对于沈青陵设下的这些,沈青凤虽然有疑惑,但是心中已经起疑,为了以防万一,沈青凤还是送了口信去镇国公府,表明了这次对沈家的所作所为十分失望,而她本就已经出嫁,出嫁从夫,娘家与她已经再无瓜葛,信上说得虽然委婉,但是意思很直白,就是要和镇国公府断绝干系。 听说,平玉长公主知道此事后,气得不行,更是直接带人找上了临南王府,将沈青凤好好地数落了一顿,沈青凤倒是没有什么过激的反应,若是镇国公府利落地应下了,沈青凤还会怀疑,但是看到素来在意面子的平玉长公主,一听说此事就来找她的时候,沈青凤倒不觉得此事是个陷阱了。 这事情,闹了好几日,最后还是镇国公出面,摆着一副被沈青凤气到了的模样,直接和沈青凤断绝了干系,而平玉长公主因此也是被气得病倒了。 当然,这一切都是假的。 沈青陵也没想到,一切会进行得如此顺利,竟然就这么轻而易举地就让沈青凤和镇国公府划清了界限。然后,沈青凤就是临南王府的人,她和临南王府勾结也就不足为奇了,但是和镇国公府,却是没有丝毫干系了。 此事落定,镇国公府也算是狠狠地松了一口气,沈青凤已经和他们断绝干系,而沈家那边曾经和沈青凤有联络的人,也都在这次沈家之难中,纷纷落罪,这么一来,倒是将毒瘤都处理得一干二净。 正文 第二百零四章 沈家案尘埃落定 沸沸扬扬闹了大半个月的沈家案子,最后终于落下了帷幕。 那日早朝上,官员少了许多,大多都是沈家或是和沈家有关系的人,这次沈家在朝为官者,一下子就被削去了大半,即便留下来的也都是降了职,而沈默,作为右相,也因为管教不严,被暂时革了职,让他在府上闭门思过。 镇国公府和靖安侯府似乎是没有什么大的影响,但是镇国公却直接被削了兵权,靖安侯也失了一个实职,虽然还有个靖安候的头号,但是这也不过是个虚名罢了,可没有什么实权。 这么一来,沈家似乎没有完全败落,但是也算是彻底退出了朝堂了。 沈家在朝中最为重要的几人,沈默被革职,而沈家的一些爵位,也都被悉数剥夺,唯一留下的两个,就是镇国公和靖安候,能够留下这两个爵位,众人猜测着,这还是因为宫中的皇后娘娘和太后娘娘的关系,谁不知道常安县主和太后娘娘是闺中密友,甚至祁云晏能够登基,这位常安县主也功不可没。 而镇国公和靖安候虽然留了爵位,但是一个夺了实职,一个没了兵权,剩下的就只是一个空壳子罢了。就连沈青黎,看似和此事也没什么干系,而且素来都得祁云晏看重,这次也被波及,直接降了职,原本祁云晏都已经将京城的安危交到沈青黎的手上,如今也都夺了回来,眼下,倒也像是个闲赋在家的闲人一个了。 沈家这场案子,从一本弹劾奏折而起,日子也渐渐入秋,一场世家大戏,可以说是惨淡收场。 沈青陵静静地听着溯雪将朝堂那边的消息一一说来,尽管早就已经是在预料之中,但是听到这些结果的时候,沈青陵也还是有些唏嘘。 沈家,这次可真的是跌得够惨的,若不是她还稳坐后位,又得祁云晏信任,膝下又有皇子傍身,沈家还真不知道有没有再重出天日的机会了。 “娘娘。”溯雪瞧着似乎有些欲言又止。 沈青陵倒是有些惊讶,微微挑了挑眉,示意溯雪开口。 溯雪斟酌了一下,开口道:“沈家如今是真的败落了,镇国公府这次受到的波折也不小,纵然这一切都是皇上计划之中的事,但是娘娘难道就没想过这也有可能是皇上的计策?娘娘,似乎很信任皇上。”溯雪知道,这些话不是她该说的,皇上和自家主子感情好,溯雪也是乐见其成,但是看到自家主子这么信任皇上,自己娘家的事,就这么让皇上利用了,溯雪也是有她的考量。 毕竟,帝王心最是难测,沈家对祁云晏来说,也是一大隐患,谁也不能保证,祁云晏说会让沈家再起来,这会不会只是一个虚言。 沈青陵愣了愣。 溯雪的话,倒是让她真的有些惊讶了,从始至终,她的确没有怀疑过祁云晏会骗她,在她的心里,似乎就已经认定了祁云晏不会是言而无信的人,不过,沈青陵并不觉得自己的这份信任是什么坏事,反而有些欢喜。 祁云晏信她,能为她做那么多事,那么她现在也信他,便是对他最好的回报了。 溯雪见沈青陵不仅没有回答,反而还笑了起来,微微一愣,随后便明白了过来,也不再追问。主子既然已经决定的事,她也只需要无条件遵从便好。 沈家如今可以说是门庭冷落,而且因为买官授官一事,沈家被抄了不少家产,虽然还有些银子,但是自然是不能再过以往那般的日子,沈默也直接删减了府上的下人,他自己也不知道祁云晏会什么时候再启用他们,这些银钱,他们也需要紧巴着计算过才是。 这对沈家来说,也算是灭顶之灾了。 这事,自然也传到了沈青陵的耳中。 沈青陵笑了笑:“都说锦上添花,雪中送炭总是少有。不过,沈家虽然落败了,本宫不还好好的吗?沈家,不管是在何时,也算是本宫的脸面,既然此事已过,虽说沈家的奢侈之风也该改改,不过也不能过得太寒碜了,让人笑话了去。” 溯雪闻言,当即点了点头,回:“娘娘的私库里,倒是还有不少银子。” 沈青陵点了点头,问:“大概还有多少?” “具体的没有算过,不过私库那边奴婢粗略估计着,应该还有十多万两的模样,还有一些其他宝物,倒是不好评估价位。除此之外,娘娘在宫外的铺子,去年的盈利大抵是在八万多两左右,拨了三万下去,再加上前几年存的,应该还有二十来万。”溯雪很快就回道。 沈青陵听到这些数字时,倒是有些惊讶,她还真不知道自己的小金库竟然这么丰富,不过想想也不奇怪,她宫里的小私库,可是带了沈家的嫁妆和皇宫的聘礼的,只不过很多时候,祁云晏和太后赏的都是一些珍贵物件,银子倒是只有十来万左右,至于宫外的铺子,沈青陵作为一个世家大族的女儿,手头的铺子自然不少,而且也是因为陆漓的关系,沈青陵私底下也用自己的闲钱,做了几个铺子。 不得不说,陆漓这人还是有些用处的,这么多年来,沈青陵的银子赚得不少,而且她用钱的地方少,在府上本来就有月银,铺子里赚的钱大多都留了下来,五六年下来,攒了二十多万,倒也不是很多。 沈青陵想了想,说道:“你去私库里选些布料珠钗,再取一万两银子,再从外面的铺子里拿五万两,送到沈家去。这次的事,也算是因镇国公府而起,这些,是他们该得的。” 这次,沈家比较惨,镇国公府和靖安侯府虽然受到牵连,但是毕竟在买官一事上牵扯不大,祁云晏也没抄两家,除了没了实权之外,两家的钱财还是富足的。何况,镇国公府还有个食封邑的县主,这笔钱,就不少了。 沈青陵这笔钱,对于沈默这种见惯了大场面的,还真不能说多,但是对于缩减了大半人口的沈家,六万两,也足以维持他们两三年的开销用度了。 何况,这次大多的蛀虫已经被清理掉,留下来的都是些有些头脑的,下人也缩减了那么多,若是勉强撑上个四年左右也不是不可以。 沈家案子落定之后,当夜,祁云晏就摆驾凤朝宫,这可是让一众人都跌破了眼睛。 不是都说皇后娘娘失宠了吗?为何皇上一忙完,还是往皇后娘娘那边跑了?不止是后宫,文武百官也有些惊讶,惊讶之后,也不得不承认,即便沈家倒了,但是这位皇后娘娘的后位似乎坐的还是很稳当。 若说最生气的,大抵就是沈青凤了,这会她也有些看明白了,这次她是被人设计了,设计和镇国公府断了干系。 沈家这次的确遭了难,可是镇国公府哪里像是有大事发生的模样,宫里的依旧后位稳固,而沈青黎什么开府的事也就没了下文,沈青凤不傻,稍稍细想便就察觉出来,至于镇国公府为何会要与她断绝干系,沈青凤倒是没有多想,估摸着是沈青陵瞧她不顺眼。 唔,其实也不错,沈青陵瞧她还真的蛮不顺眼的。 “忙过了这些日子,也终于能松口气了,朕都许久未曾与你好好说上话了。”祁云晏坐在罗汉床上,沈青陵被他揽在怀里,殿内的宫女早就已经被屏退。 “沈家这次的事情,臣妾还没谢过皇上。”沈青陵笑道。 祁云晏闻言,笑了起来:“朕抄了你的娘家,你还要谢朕?说出去,估摸着他人都要以为朕娶了个傻皇后。” 沈青陵并没有反驳,反而是伸出头,手枕在祁云晏的膝盖上,笑着问:“臣妾傻,皇上还要吗?” “要,自然是要的,再傻都是朕的阿陵,朕怎么会不要。”祁云晏笑着回,随后又将人抱回怀里。这些日子,他过来的时候,沈青陵大多都睡下了,两人许久未曾说上话,这会抱着沈青陵,也没做什么,祁云晏都觉得满心满足。 这要是在两年前,祁云晏想都不敢想,自己有一日竟然会和一个女子如此亲近,而且只是因为与她待在一处,竟然就觉得满心欢喜。 低头看着沈青陵含笑的眉眼,祁云晏忽然第一次有些感激他的母后。虽然有些事他都无法苟同,但是太后在立后这一事上,眼光可真的毒辣了,倒是一眼就帮他挑中了他的皇后。若是没有太后这一出,祁云晏想,他或许就会错过他的阿陵了吧。 “沈家的事结束后,皇上打算如何做?”沈青陵问。 祁云晏也没瞒,简单地说了几句:“临南王的嫡子,婚事定在今年十月,眼下已经八月,估摸着再有一跃月的样子,也该回京了。朕打算过些日子,就让青黎和镇国公悄悄地去岭南。” 祁云晏虽然没有明说,但是沈青陵自然是听出来了,临南王来了京城之后,让沈青黎和镇国公在岭南给临南王下绊子,若是沈青陵猜得不错,等到临南王到了京城之后,之前南安武器的那件事,也敢抖露出来了,一旦临南王的野心暴露,祁云晏可以直接在京城就将临南王拿下。若是侥幸让临南王逃脱,他定然会去岭南,而在岭南,沈青黎和镇国公早已经在守株待兔了。 唔,还真的是算记得好呢。 见沈青陵没有继续问下去,祁云晏便知道她应该已经猜到了,便也就没有再说什么。 临南王这边,倒是没有什么大波折,若是顺利的话,今年应该就能将临南王解决了,镇国公也能借这次的事情,打个戴罪立功的名头,一旦镇国公府起来了,沈家自然也可以慢慢被带起来,看来,沈家今年还是能过个好年的。 沈青陵笑了笑,祁云晏一切都算计得好,时间也好。 想到这,沈青陵想起了祁云川,便就开口问:“五弟呢?临安那边如何了?” “他已经在临安了,前些日子刚传回信来,已经得了倭寇的信任,有了他相助,倭寇算是如虎添翼,沐国公这次是真的头疼了。估计,要不了多久,他就会来信求援助了,那个时候,就是了结他的时候了。”说着,祁云晏低头,亲了亲沈青陵的眼角,笑着说:“天色不早了,歇下吧。” 沈青陵还在想祁云晏的话,一旦沐国公求助,那么祁云川就可以光明正大地带着人去临安,而沐国公怕是也不会想到,祁云川会去的那么快,而且不是去帮他,而是去要他的命的。 沈青陵笑了笑,随后看着眼前的人,笑着点了点头。 正文 第二百零五章 沈青黎离京 都说沈家门庭冷落,即便沈青陵的后位稳固,一时之间也没有人敢再和沈家来往,毕竟这次皇上下手可是真狠,谁也不想被无辜牵连。 不止是沈家,镇国公府这些日子也很少有人上门拜访,不过情况倒是比沈家好些,但是也大多只是维持着面上的交情,特意还来拜访的,倒是真的寥寥无几了。 沈青黎如今是暂时得了闲,常安县主自然是抓住了这个机会,一个劲地在沈青黎面前念叨他的婚事。 沈青黎被念叨地烦了,但又不好驳了自个母亲的话,只能笑道:“眼下府上这个情况,哪里还有什么小姐敢嫁给孩儿?” 这话,常安县主听了,倒也叹了口气。 这话说的不假,眼下镇国公府这个情况,还真不好给沈青黎说婚事,但是沈青黎的年龄也不小了,若是再耽搁下去,常安县主是真的有些担忧了。 “不然,让娘娘去给你求个赐婚的旨意?”常安县主试探地问。 “娘。”沈青黎有些无奈地喊道,常安县主也知道这个没戏,赐婚,赐谁和谁的,常安县主也是想要儿子娶媳妇想得有些魔愣,自己都觉得行不通。 沈临在旁边也笑。 虽说这次镇国公府也被牵连不少,不过倒是让家里的人难得得了闲,还能坐下来说说话,倒也算是不易了。 一家三口说着话,没多时,有个丫鬟过来,走到常安县主跟前先向几位爷行了礼,才回禀:“夫人,洛家小姐过来了,这会正在前厅候着。” “洛家小姐?”常安县主有些惊讶,洛家的小姐,和镇国公府有些走动的,也就只有洛凝了。 洛呈书虽然是祁云晏的心腹,但是这些事,未必会全部知晓,而且就算知道一些,也不可能和洛凝说,而洛凝这会过来,更多的是自个的意思。 常安县主忙笑道:“快去请洛小姐过来。” 原本就对这个洛凝十分满意,眼下是瞧着更加满意了,锦上添花的常安县主也不稀罕,可这雪中送炭的,常安县主还真没遇到过,这个洛凝,这会在常安县主眼里,可真的是哪哪都好了。 “青黎,娘瞧着这个洛凝就不错,出身虽然低了些,但是家里也不讲究这些,人家在这个时候都没有和我们家划清界限,可见此人的品行是不错,娘和她也接触过些时日,是个好性子的,她眼下年纪倒也不小了,不过她家中没有父母,只有一个哥哥,婚事难免也有些耽搁了。说起她这哥哥,和我们镇国公府也算是有些渊源,娘瞧着你和那洛大人关系也不错,若是能和洛凝结亲,倒是个不错的。”常安县主笑着说。 “娘。”沈青黎有些无奈,但是心中却并没有太大的抵触。 洛凝此人,沈青黎自己接触过,知道是个好姑娘,而且与一般的大家闺秀不同,洛凝给沈青黎的感觉,倒是不错,为人颇有才学,瞧着倒是有些清高的模样,但是却也好相处,而且为人温和,也算是有所追求,遇事不卑不亢。 他和洛凝的牵扯,倒也算是有一些,从一开始沈青陵忽然点到洛凝,说将头面转送给洛凝,之后也曾私底下遇见过,之后在杭州无琴先生处求琴,京城街头他的偶然相帮,虽然接触不多,但是对于洛凝,沈青黎的印象不错,若是真的娶她为妻,好像也不是那么难以接受。 尤其是这个姑娘能够在这个时候,还若无其事地与镇国公府来往,可见不是一个利益心太重的人。他不讨厌她,而她的性子也的确适合镇国公府。或许,可以试试? 常安县主原本以为自家儿子会说出些反驳的话,她都已经准备好了,肚子里已经想好了一堆要说服沈青黎的话,谁知道她儿子喊了一声娘就没了动静。这,有些不太对劲啊,哪里出了问题?常安县主一开始还有些震惊,随后猛然反应了过来。 沈青黎好像对洛凝没有那么抵触,那么言下之意是不是意味着,这婚事,可行?想到这个可能性,常安县主整个人都开怀了起来,她终于是要有儿媳妇的人了吗?有了儿媳妇,孙子孙女还远吗?那自然是不远的。 洛凝云英未嫁,沈青黎和沈临在此也不妥,等洛凝过来了之后,沈青黎和沈临便就离开了。 洛凝发现,今日的常安县主待她格外地热情,让她一时之间有些缓不过神来,不过随后想想的,大抵是因为其他人都不来走动,而她在这个时候还能过来,所以让常安县主对她的感觉又好了些吧。 其实洛凝倒没把这些事放在心上,沈青黎此人的品行,她是相信的,至于家族的事,洛凝倒是不在意,这并非是他所能选,而且常安县主也是个好夫人,洛凝喜欢与她相处,至于镇国公府落不落寞,真的与她没有什么干系。何况,镇国公府对她们兄妹也算是有恩,洛凝也不可能在这个时候,和镇国公府划清界限。 常安县主发现沈青黎似乎不抵触洛凝之后,心思很快就活络了起来。虽然有些事她不知道,但是大抵也猜出估计过些日子沈青黎就要离京了,这点是从沈青黎还有沈青陵身上看出来的,她不笨,否则也不可能和太后一直维持着闺中密友的关系,还把自个的女儿送上了皇后的位置。 若是沈青黎要走的话,也不知道这一走又要多久,婚事必须得先定下来。 不过,常安县主也不敢擅作主张,还是让沈临先去探了探沈青黎的口风。 沈青黎无奈,不过他也知道自己的确不小了,迟迟不娶妻也不是办法,而且对洛凝,他的确有些好感,若是洛凝愿意嫁他的话,这桩婚事,他也是愿意点头的。 是而,在沈临探他口风的时候,沈青黎难得的松了口。听到自己儿子松了口,常安县主当即让沈临去找洛呈书,说说两人的婚事。 这事,本来应该是由常安县主去找洛凝的母亲说,可洛凝父母双亡,只有这么一位兄长,常安县主与他去说,有些不方便,那就只能沈临去了。 常安县主是真急自个儿子的婚事,而洛呈书也急。洛凝一副对婚事没什么心思的模样,洛呈书却是急的,都这个年纪了,哪里能够不嫁人,但是也愁,他出身一般,但是眼下也算是皇上的心腹,简单来说,地位不上不下,有些尴尬,他其实还是希望妹妹嫁个普通人家,没有后宅那么多糟心的事。 听到沈临说有意愿让沈青黎和洛凝结亲时,洛呈书是欢喜的。 沈青黎的品行,他当然是信得过的,而且镇国公府对他们兄妹有恩,这婚事,倒还是他们高攀了,不过沈临摆的姿势很足,倒是让洛呈书打消了身份上的顾虑。而且,沈青黎品行好,常安县主也不是个难相处的,洛凝要真的嫁过去倒也不会有什么大事。 但是这事,洛呈书也不敢直接应下,还是要问过洛凝的意思。 洛凝对沈青黎早就动了心,这桩婚事,她自然是同意的。 常安县主也没想到这婚事会这么顺利,一直记挂了那么多年的事,这会也终于尘埃落定了,常安县主只觉得整个人都轻松了下来。 不过即便顺利,常安县主也怕横生枝节,是而,一等洛凝点头,当即就准备起来,寻了媒婆,三媒六聘地直接上门,向洛家提亲。 镇国公府向洛家提亲这事,在京城也是掀起了不少的风波。 镇国公府刚刚出了事,这个时候沈青黎却突然订了亲,大伙对这桩婚事还是有些惊讶的,若是前几个月,估计是要羡慕洛凝能够嫁进镇国公府了,但是眼下,却是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不管外人如何想,这婚事反正是定下了,订了亲之后,常安县主还是要了洛凝的庚帖,这个是必不能少的,一堆流程走下来后,两人虽然还没有成亲,但也算是未婚夫妻了。 接下来,就是要定婚期了。对于婚期,常安县主倒是没了准,谁也不知道这事会闹得如何,而且常安县主私心里也希望等镇国公府起来了,再把洛凝娶进门来,这婚事必须办得漂漂亮亮。 为了这事,常安县主还特意进了一趟宫。 知道自己的兄长这么快定下了婚事,沈青陵还是有些惊讶,不过惊讶之后自然是欢喜的,尤其是这位嫂嫂还是她本就看中的。 听了常安县主的担忧,沈青陵想了想,笑道:“洛凝是个不错的,既然她要进镇国公府的门,自然是要漂漂亮亮的进,不能委屈了她。眼下有些事,本宫也不好细说,估摸着,明年这事应该就能结束,眼下已经八月,婚事筹备起来也要些日子,不如就定在明年的这会,快入秋了也凉快,那会,家里应该也好起来了,再不济,不是还有本宫这个小姑子在吗?” 常安县主得了沈青陵的话,也就安心了下来,回去就去挑选了日子,定了明年的八月初六,是个宜嫁娶的好日子。 婚事定下来没多久,祁云晏也将沈青黎召回了朝,对于沈青黎的婚事,倒是笑着说了几句,也赏赐了不少东西,最后又给沈青黎一个差事。 云南那边出现了一批流寇,祁云晏命镇国公和沈青黎一道前往剿匪,也算是给两人一个戴罪立功的机会。 剿匪不算是件大事,何必需要让镇国公和沈青黎一起,这摆明了是要将镇国公府再抬起来了,文武百官一时之间有些搞不懂皇上是怎么想的了,先是打压,现在又要往上抬,不知道这是打的什么主意。 不过很快大伙就觉得自个想明白了,皇上要对付的是沈家,而不是镇国公府,可不,宫里的皇后娘娘还好好的,镇国公府又怎么可能会出事。虽说眼下镇国公府还是没有实权,但是这戴罪立功回来之后,谁会知晓又是如何的一番场面。 不过大多数人还是觉得皇上既然夺了兵权,断然不会再交下去了,没有了兵权的镇国公府,就算皇上再给他面子,也是没了实权,不成气候。 不管这些人怎么想,沈青黎得了皇命之后,便就收拾了东西,三日后,就与镇国公一道离开了京城。 正文 第二百零六章 选秀将起 沈家的事,闹闹腾腾的,最后随着镇国公和沈青黎离京也终于告了一个段落。 其实沈青陵觉得有些好笑,这些人有心思关心这些,不如去看看朝堂上的局面,要知道,沈青陵进宫那会,祁云晏在朝堂上可以说是真的危机四伏,但是眼下呢,虽说还未完全被祁云晏掌控,但是朝堂上大多都已经是祁云晏的人了。 晋安候一派余孽早就被清楚,世家大族也早就是中看不中用,福安王爷接连受挫,眼下府里两位王妃又闹得不可开交,唯一一个还能够算得上威胁的临南王,其实也并没有表面的那么大势力了,这一点,相信很快这些文武百官就能瞧见了。 沈青陵可没心思去管这些,毕竟朝堂上的事,和她是没有多大的关系。 沈青黎走后,沈青陵召了洛凝进宫,以前虽也打过交道,但是眼下,是自己的未来嫂嫂了,沈青陵自然是要召来见见的,也算是为洛凝撑够场面吧。 镇国公府如今的确不比往日,但是只要她这个皇后娘娘看得中洛凝,她倒要看看有谁敢轻视了洛凝去。 这次叫洛凝进宫,沈青陵也和她说了会话,离开之际,又赏了好些东西,这也算是表明了沈青陵的态度,她对这位未来嫂嫂十分满意,不管镇国公府如何,有沈青陵这个皇后在,沈青黎作为她的嫡亲兄长,又如何会差到哪里去。 其实这事不难想,只是当时沈家的事闹太大,一时之间将人唬住了罢了。 洛凝和沈青黎的婚事暂且不说,沈青陵眼下倒也真的有事要忙了。 时隔三年,沈青陵虽然进宫才二年多,不过选秀倒已经是第三年了,今年恰巧大选之年,而祁云晏的后宫之中,后妃也的确少了些,这次的选秀,也是跑不了的。 早早的,礼部就上了奏折,祁云晏自个倒是不太乐意,沈青陵却是没有察觉到似得,倒是颇有兴致地替祁云晏招呼起选秀的事了。 对于选秀,太后倒是欢喜的,后宫热闹些,也好让祁云晏膝下开枝散叶,纵然觉得这样有些对不住沈青陵,但是想到自己的儿子,太后自然也就心向着自个儿子了,而且,这事,太后也发现,沈青陵似乎也并不抵制,而且还办得挺用心的。 沈青陵自然是不抵制,反正这都是规矩,她不乐意也得干,倒不如开开心心地去做。而且知晓祁云晏不是怎么喜欢女人,沈青陵这心里自然也是安心些。何况她是皇后,这些人进了宫,不还都被她掌握在手心,她怕什么? 既然不怕,既然无所畏惧,当然是开开心心地去办啊,装装样子谁还不会,她可是贤良大度的好皇后。 这次选秀,沈青陵身为皇后,自然是由她来办,安贵妃和李德妃倒是也被点名从旁协助。 安贵妃和沈青陵是越来越不对盘了,时不时都能呛上几句,李德妃倒是在一旁看戏,不过瞧着沈青陵对选秀这么积极的模样,李德妃也有些看不懂了。 有一次,安贵妃走得早,李德妃索性就留在了凤朝宫和沈青陵唠嗑。 “臣妾倒是越来越看不懂皇后娘娘了。”李德妃说。 沈青陵挑了挑眉,也不恼,倒是示意李德妃继续说。以前,只知道李德妃是个聪明的,但是这些日子为了选秀的事情接触之后,沈青陵也发现李德妃这人身上还是真的存了很多惊喜点,以前接触不深,也只觉得此人是个不错的,可是接触多了之后,沈青陵也发现这李德妃也算是个奇女子了。 有时候,沈青陵想想也为李德妃可惜,虽然是个女儿家,但是脑子转得快,尤其是在生意赚钱上的事。沈青陵发现李德妃这方面的能力之后,就想撺掇着李德妃和她合伙开几个铺子,李德妃闲着无聊,倒是真的和沈青陵合伙凑了个铺子,沈青陵负责出钱出人出力,李德妃便负责出点子,不得不说,两个妃子玩票性的铺子,势头倒是不错。 若是李德妃没有进宫,估摸着也能在商市中占据一席之地。 李德妃见沈青陵一副不在意的模样,失笑:“娘娘瞧皇上的眼神,瞒不过人,娘娘这里,”李德妃指了指自己的心口,继续说:“有皇上,只是臣妾也不懂,既然如此,娘娘为何还会如此积极地安排选秀,娘娘可不要用那些贤良淑德来忽悠臣妾。” 言下之意就是说,得了,你也别装了,你就不是那样的人。 沈青陵笑了笑,倒是也没避讳李德妃,笑道:“若是一人的心,如此轻易就能被人带走,那么此人也不值得本宫放在心上。何况,本宫连你这样的人都能打败,还怕那些区区的小秀女?” 李德妃闻言,倒是豪爽的笑了起来,随后又埋汰道:“娘娘可真往自己脸上添金子,娘娘可不是打败了臣妾,是臣妾根本就不打算和娘娘争。” 沈青陵也笑了,和李德妃说话,倒是不必那么拐弯抹角,沈青陵忽然有些可惜,当初应该早点和李德妃较好的,倒是白白错过了那么多日子。 不过,说笑归说笑,半晌之后,沈青陵还是认真说道:“对手纵然再多,本宫需要关注的只有一点罢了。若是他愿意为本宫守住这份心思,即便再多人,他也不会忘,而若他不愿,即便本宫再多做阻挠,最后也是徒劳无功罢了。” 李德妃闻言,沉默了一会,有些悲哀,沈青陵这样的女子,可是最后的,虽然贵为皇后,但是最后还是只能取决于一个男人,她眼下过得好,也正是因为这个男人的心思还在她身上罢了,但若是有一日不在了呢? “若是有一日,他变了,你会如何?”李德妃问。 沈青陵闻言,倒是愣了一下,随后望向李德妃,沉默良久,似乎在思考该如何说,该不该说真话。大抵是真的在心里憋久了,或许也很少有人呢会向她问起这个问题,她忽然不想撒谎。 沈青陵忽然勾唇笑了笑:“若是有朝一日真到了这个地步,本宫会守住自己的心,若是守不住,那本宫就拉着他陪本宫一起下地狱。” 李德妃没有想到沈青陵竟然会这么说,倒是被震惊了,不过看着沈青陵的眉色,丝毫没有说笑的意思,不知道为何,李德妃忽然觉得这样的沈青陵无比耀眼。 李德妃笑了笑:“娘娘还真的是心狠手辣啊。” 沈青陵偏头一笑,回:“本宫从未说过自己是好人。” 李德妃笑了笑,也不再多说,起身告辞,她忽然有些庆幸,自己早早地就收了那份心思。当初进太子府时,也是做过梦的人,不过潼良娣的死,将她拉回了现实,也让她看得透彻了些,好将那些还能够收回的心思都收了回来,压在了心底。 若是当初自己执迷不悟,对上沈青陵,李德妃想,自己大概是没有多少胜算的,即便是今日的安贵妃,李德妃笑了笑,她丝毫不怀疑,安贵妃也会败在沈青陵的手中。 李德妃出了殿,没想到在殿外看到了祁云晏,不免有些惊讶。她想要行礼,祁云晏却摆了摆手,李德妃当即明白过来,看着祁云晏的脸色,脸上带着笑意,视线却一直落在殿内,从这里望过去,恰好能够看到沈青陵的侧脸。 估摸着是听到了她刚才和沈青陵的对话了,不过看祁云晏这模样,李德妃忽然笑了,沈青陵和他,还真是配呢。 李德妃无声地福了福礼,随后便就离开了。 从某一方面来说,沈青陵和祁云晏是同一类型的人,她对祁云晏的了解其实不多,不过只是方才打了个照面,李德妃忽然就觉得,若是有朝一日沈青陵做了对不起祁云晏的事,或是背叛了他,祁云晏也一定会像沈青陵那样,拉着她一起下地狱。 他们的爱,更像是燃烧着的蠢蠢火种,即便有些偏执固执,却又何尝不是让人向往?若不是爱到深处,又怎么会想要同死,也要互相折磨。 不过,她想,他们不会有那一日的。沈青陵爱他,而他,也爱着沈青陵。 挺好的。 李德妃出了凤朝宫,忽然停下了脚步,抬头望着这万里晴天,忽然笑了起来,那笑容,大抵是李德妃嫁人之后最为明媚的一个笑容了,她想,真好啊,在这皇宫中,竟然还能看到一对彼此相爱的恋人,真好。即便是身处高位的那两个人,即便都是诸多利益,但是他们却能够爱着彼此。 这一瞬,李德妃忽然有些相信,这世间真的存在那些美好的如传说的爱情了。 祁云晏在外站了许久,等到嘴角的笑意敛了下去,才进殿去寻沈青陵,原先因为她张罗着选秀的那股子怒火,早就已经消失得一干二净。 而在选秀举行得如火如荼的时候,临南王也回到了京城。 入秋之后,日子入了九月,临南王也回京,准备筹办自己嫡子的婚事,说是筹办婚事,不过是一个回京的理由罢了,不过,这次临南王怕是不敢多留了。 沈青陵笑了笑,对于临南王的事,她没有多过问,而是专心地安排着选秀的事项,秀女已经进宫,如今就安排在储秀宫中,正在得教养嬷嬷的教导。 沈青陵掰着手指数了数,好像离选妃那日也就三四日了,真快呢。 正文 第二百零七章 事情好像有些大条了 临南王府的事,沈青陵没有再去多加关注,反正沈青凤和镇国公府已经没有了干系,她也就不必去管沈青凤会如何了。 眼下,她忙着选秀的事,等到选秀最后一日,看着一个又一个姑娘站在他们面前,等着祁云晏去选时,沈青陵有些唏嘘。 她是直接被太后一道懿旨封为皇后的,这个选秀还真没参加过,一堆秀女站在一处让人挑,沈青陵倒是生出一种似乎是在挑瓜买似得。 不过,看着这群还年幼的秀女们,明明也才十六的沈青陵,忽然生出自己一种已经老了的感受,可不是,这群秀女大多都是十三十四的模样,再大的也就和沈青陵十六差不多了。 关于甄选,沈青陵没怎么多费心,世家大族也罢,还是小家小户出来的也罢,沈青陵对这些都没什么心思,只是选了几个顺眼的,与祁云晏说了几嘴罢了。毕竟选妃事上,做决定的是祁云晏,她这个皇后也就是能够提些意见罢了。 这次选上的秀女不少,但是真的得了位份的却是没几个了。 选上的秀女一共有二十八人,但是让沈青陵震惊的是,二十八人中,有十六人被祁云晏调去做了宫中的女官,这个倒是让沈青陵有些惊讶。 虽说这行为有些怪,但是以往也有秀女做女官的前例,倒也没有什么错处,只是祁云晏的所作所为还是让沈青陵有些惊讶。沈青陵惊讶的不止如此,除了那些女官,还有十二人得了位份,但是祁云晏都封的很低,十二人中,有四人只是采女,三人是御女,宝林三名,才人两人,倒是连个美人位份都没有,而且这次选上的大多都是小家小户的,也就是说,根本就没有人能够威胁到沈青陵的后位。 沈青陵甚至觉得,这十二个人其实只是来填充后宫数量的…… 在一定事实上,沈青陵这么想也没错。 秀女定了位份之后,并不会就这么快进宫,甄选结束之后,一行人会回到各自的府邸,随后宫里会下达旨意,再接几位新小主进宫。 沈青陵已经回到了凤朝宫,看着手头的这份名单,瞧了好几遍,最后也没瞧出个什么花样来。不得不说,这次选的这批秀女,不但出身没什么出色的,就算是人吧,沈青陵瞧着也没几个是聪慧的,倒不是说这批秀女不出色,只是单纯在沈青陵眼里瞧不上眼罢了。 沈青陵将名单放到一旁,笑道:“等日后新秀女进宫了,你多注意些,虽说瞧着一个两个都是安静的,但也不免有扮猪吃老虎的,你先盯着瞧瞧。” 一切,自然是要小心谨慎为好。 溯雪笑着应下,随后没多久,就听宫人来报,说是韩修仪求见。 沈青陵笑着点了点头,便就让人将韩修仪请进来了。沈青陵和这位韩修仪之间,也没有什么情分,但是韩修仪能够走到今日的位份,可都是全靠沈青陵,而韩修仪的表现也不算是浪费了沈青陵的心思,至少在她不在宫中的时候,韩修仪还是做的不错的,即便无法真的和安贵妃对敌,好歹也没给她捅太大的篓子。 “嫔妾参加皇后娘娘。”韩修仪盈身行礼。 “韩修仪不必多礼,坐。”沈青陵笑道,脸上倒是温和许多。 韩修仪坐下后,似乎有些欲言又止,沈青陵也不催促,半晌,韩修仪便就主动开了口:“这次嫔妾过来,是有个不情之请,想要请娘娘成全。” “你且说来听听。”听到韩修仪有事求她,沈青陵还是有些惊讶的。 韩修仪闻言,有些脸红地说道:“嫔妾进宫已经一年多,嫔妾想见见嫔妾的弟弟,嫔妾知道这与宫规不合,但是嫔妾实在是太久没有见家弟了。前些日子听说他生了一场大病,嫔妾放心不下。”说这话时,韩修仪是打从心里就觉得不好意思,她和韩安能够有如今的好日子,都是托了沈青陵的福,而眼前的这个请求,真的有些不合乎规矩,她也是真的放心不下,才厚着脸皮来求沈青陵。 沈青陵闻言,倒是笑了起来:“你这想法,本宫也能明白,这事,本宫应下了,不过怕是还要让你等上些时日,过两日恰巧是重阳节,倒是有个由头,不过这事,也说不定,还是要等本宫与皇上说一声为好。” 韩修仪原本是不抱有期望的,听沈青陵这么说,当即心存感激道:“嫔妾多谢娘娘。” “这一年多来,你也帮本宫做了不少事,这是你应得的。”沈青陵笑着回,看着眼前的韩修仪,其实沈青陵也有些同情她,以她的年纪,这个时候应该是嫁人生子,相夫教子,而不是在这后宫之中尔虞我斗了,虽说是她将韩修仪救出了韩家,但是这后宫,也不是一个好归宿,不过是出了狼穴又进虎穴罢了。 韩修仪笑了笑:“这是嫔妾应该做的,前些日子,宁安宫的事,嫔妾也没帮上娘娘,嫔妾心里一直有愧。”这话,韩修仪也不是客套话,她没有沈青陵那么多心眼,即便知道沈青陵一开始帮她就是存了利用的心思,但是沈青陵是她的恩人,这一点,毫无疑问,是而,对于沈青陵交代下来的事,韩修仪对于自己没有办好,还是有些耿耿于怀的。 韩修仪提起宁安宫,沈青陵倒是挑了挑眉,到现在她还没有查出宁安宫前些日子是发生了什么事,安贵妃又是为何会有了这么大的举动,这事,溯雪一直在查,和韩修仪也问过好几次,但是一直没有什么所获。 “宁安宫的事,也不怪你。”沈青陵笑了笑。 韩修仪蹙了蹙眉,随后想起了什么,开口道:“说起此事,嫔妾前些日子发现了一些事,不知道和宁安宫有没有关系。” 沈青陵闻言,倒是提起了些好奇,望向韩修仪,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娘娘在避暑山庄那会,一开始宫里倒是也安静,宁安宫那边的动静,也是后来突然大起来的,原先嫔妾也没注意,还是前些日子嫔妾身边的宫女说起来,嫔妾才发现了一件事。那会,倒不是宁安宫那边,是太后娘娘那边,查了敬事房的事,倒是没有闹出什么动静来,太后也没多方心上,这事便也就过去了,原先嫔妾也没注意,但是眼下一想,宁安宫那边,似乎是在这件事之后才开始有了动作。”韩修仪有些疑惑地说,这事,韩修仪是一点都没看出有什么问题来。 沈青陵闻言,也是有些疑惑,随后猛然想起了一件事来。 在这后宫里可是有一个大秘密的,关于祁云晏,他根本就没宠幸这些后妃,这事以诡异的姿势一直被瞒得很好,太后那边没有什么动静,应该是不知道此事的,但是宁安宫那边,若是安贵妃发现了此事,似乎一切倒也能够说的通。 一切还是沈青陵的猜测,她也不好确定,只是心里却大抵有了个年头。 送走了韩修仪之后,沈青陵就召了溯雪过来,让她去查查敬事房的事。 这事,一时半刻也没有什么结果,晚上,祁云晏过来的时候,沈青陵顺口提了韩修仪的事,对于这个韩修仪,祁云晏有些印象,也是因为沈青陵的关系,知晓是沈青陵的人,祁云晏也难得的有仁心,听了沈青陵的话,当即应下了。 沈青陵这边得了准信之后,就给韩修仪递了口信,让她安排起来。 重阳节那日,她可以出宫回府,不过宫禁时便需要回来。虽然不到一日,但是对韩修仪来说,已经算是奢求了,她得了信之后,又是来了凤朝宫谢了恩,随后就忙碌着要出宫的事。 看到韩修仪为了要见自己弟弟,一心筹备着,沈青陵倒是颇有些同病相怜。其实她贵为皇后,到底还有些私权,家中也是有些势力的,除了刚进宫那会,眼下,她倒是时常与常安县主碰面,就算是沈青黎,祁云晏也好几次带着她出宫,大多都是让沈青黎陪着。这么想想,她幸运很多,而韩修仪,却没有她的这个好运气了。 第一次,沈青陵忽然有些疑惑,自己把韩修仪带进宫,是不是一个正确的抉择。 韩修仪出了一次宫之后,回来整个人都精神了许多,看着人也有气色了,李德妃来凤朝宫的时候,还和沈青陵随口提了几句,随后便打趣起来:“早知道娘娘你这么好说话,臣妾也早该来求个恩典才是。” 沈青陵闻言一愣,也忽然想起,李德妃也许久没有回家,没有见过她的家人了。她虽然如今是李德妃,但是在此之前,也只是一个不得宠的昭仪罢了,除了宫宴上,能和自己的家人遥遥见上一面,还真的没有什么机会。 李德妃倒只是一句戏言,也没放在心上,没想到会引起沈青陵的一番感慨。 看着沈青陵的模样,李德妃笑了笑:“臣妾就是随口说说,娘娘不必放在心上。不过,臣妾这几日听说娘娘在查敬事房的事?” 沈青陵闻言,有些惊讶地望向李德妃,她素来不关心这些事,这会主动提起来,倒是让沈青陵有些惊讶。 李德妃笑了笑:“臣妾欠了娘娘一个人情,这次就当是臣妾来还人情罢了。敬事房那边,有臣妾的一个眼线,娘娘在查的那件事,臣妾倒是有些线索。这事……”李德妃看了一眼周遭,沈青陵很快意会过来,将人都屏退了。 李德妃见无人了,这才笑了笑,说:“皇上和娘娘之间的感情,倒是让臣妾羡慕了。” 沈青陵不解,不知道李德妃为何会突然这么说。 “这事,臣妾也是近日才知晓,不过想来娘娘应该是早就知情了。臣妾素来不争这些,也就没有去关注过这些事,倒是这次因为娘娘,臣妾才多注意了些,倒是发现了一些事。说来也奇怪,皇上这么多年未曾宠幸后宫任何一人,竟然瞒得严严实实,也真的是匪夷所思。” “你……”沈青陵忽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但是转而一想,这事其实也不难查,只是一开始没有人往这上面想罢了。否则,这种事又怎么可能真的藏的下去。 沈青陵没有过多追问,如果李德妃也知晓了的话,那么安贵妃那边……“宁安宫……” 李德妃点了点头:“安贵妃就是在那段日子知道了此事,说来也是凑巧,太后只是想要看看祁云晏这两年来的召寝情况罢了,倒是让安贵妃无意间发现了一些猫腻,最后竟然扯出了这些事来。这事,本就不经查,何况,皇上多年不碰安贵妃,她心中起疑,也并不奇怪。” 李德妃离开之后,沈青陵一直沉默良久。 李德妃的一番话,倒是让沈青陵省了再去查探的功夫,只是眼下,沈青陵却觉得这事情终于是大条了。祁云晏这个挖的好坑,可真的是给她招恨了。 安贵妃嫁给祁云晏多年,先前她还能安稳地和沈青陵慢慢斗,可等到她意识到祁云晏不碰她,不止是因为她,而是单纯祁云晏根本就不想动她们,然而沈青陵却是个例外,竟然还生下了皇子,这对安贵妃的刺激就很大了。 简单来说,安贵妃大抵也发现了,自己跟沈青陵根本就没有争的资本,可是隐忍了那么多年,让她放手,谈何容易,这一刺激之下,安贵妃也自然耐不住性子,要动手了。只是,沈青陵苦笑,这么一来,安贵妃和她之间可真的是至死方休了,她也不得不防着安贵妃,以免她剑走偏张,沈青陵忽然觉得好头疼。 正文 第二百零八章 临南王反了 安贵妃这边,沈青陵也只能打起了心思盯着,这事,她也同祁云晏说了,只可惜,祁云晏这会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一边是临南王,还有个沐国公要处置,哪里还有什么多余的心思来处置安贵妃,也只能让沈青陵自个小心些了。 安贵妃和沈青陵对上,沈青陵倒是不怕的,只是眼下,沈青陵是怕安贵妃突然不按套路出牌。 不过,如今安贵妃按兵不动,沈青陵也就是以静制动了,而这会,朝堂上,可以算是风起云涌,彻底乱了。 临南王回京,开始安排自己的嫡子婚事,只是在这个时候,南安的兵器藏地突然被揭露出来,临南王大惊,企图想要转移那批武器。 儿子的婚事本来就是一个借口罢了,而眼下,临南王更是卯足了劲想要救下这批兵器,只是,那些兵器早就已经被祁云晏转移走,留下的只是一些废铜烂铁罢了。 临南王这次是上了当,等废了好大的心思,将兵器都转移了出来,可等打开箱子一看,瞬间就是傻眼了。他反应也快,这证明什么,证明这根本就是祁云晏给他设的局,也就是祁云晏已经发现了他的动作,临南王哪里还敢留在京城,连夜就带着自己的亲信,往岭南跑了。 这一切,都在祁云晏的掌握之中。 其实,他大可以在京城将临南王拿下,但是临南王手中毕竟有些兵,若是在京城的话,祁云晏还是担心会伤害到沈青陵,虽然他一点都不觉得临南王有什么能够接近凤朝宫的机会,但是以防万一,祁云晏还是打算在岭南将此事了结。 何况,收服岭南军,可是没有抓下逆贼的功劳大,祁云晏也算是为沈青陵考虑得万分周全了。 文武百官眼下有些懵逼,感觉睡了一觉起来,整个天都变了,本来还在热热闹闹准备婚事的临南王府,突然一夜之间就在京城消失了。 不过,也不算是走光了,临南王只带走了自己的亲信,自个的嫡子倒是也带上了,毕竟还是需要有个后代,至于许彻和沈青凤夫妻俩,倒是直接都被留在了京城。对临南王来说,庶子嘛,就是用来利用的,眼下这个时候,他哪还有什么心思去管什么庶子。 许彻反应也算快,沈青凤也瞧出了不对劲,可等到他们想跑的时候,祁云晏的人早就已经暗中守着了。祁云晏可没忘记自家媳妇儿和这个沈青凤不对付,怎么可以让人跑了,这是绝对不行的,这可是讨好媳妇儿的好机会。 除了逃走的临南王,留在临南王府的人都已经被关押了起来。 是而,等到文武百官二日起来时,才猛然发现,整个京城都已经是风云变色了,临南王叛出京城,似乎是要谋反的迹象,而他们的皇上,似乎早就料到了这一切,并且完全没有任何惊慌的迹象,就好像早就料准了这件事似得。 不过转而想想,临南王的野心,也算是人尽皆知了。 沈青陵早晨起身,听到溯雪将如今的情形禀报上来时,沈青陵只是愣了愣,随后便就笑了笑。这事,也就是这几日的事了,祁云晏虽然没有告诉她具体计划,不过沈青陵大抵也猜到会在近日动手了,只是这乍的闹出这么大的动静,难免有些愣神。 “沈青凤呢?”沈青陵问。 “临南王只带走了那位二公子,沈青凤夫妇如今都已经被皇上打入了大牢,娘娘要见她?”溯雪问,一边伺候着沈青陵更衣。 “左右也是姐妹不是?”沈青陵笑,她可不是什么关心姐妹,单纯只是有些唏嘘,前世,就是沈青凤害得沈家满门抄斩,而这一次,落败的却是她沈青凤。沈青陵敛了敛眉,她还真的想去看看沈青凤的下场。若是她这世安安分分的,沈青陵尽管不会放过她,但是至少不会做到太过分的地步,不过,有些人,即便重来一次,也是狗改不了吃屎,那就不要怪她心狠手辣了。 沈青凤今日会落得这般下场,沈青陵看似似乎也没有多做什么,但是其实一步一步,又何尝不是沈青陵在其中主导着。 “娘娘可要奴婢去安排?”溯雪问。 沈青陵摇了摇头:“不必,眼下正是敏感时刻,等临南王的事情结束了,再去见她也不迟,一时半刻,她也死不了。” 临南王这一叛变,倒是让朝堂这边忙碌了起来,不止是临南王在岭南的势力,还有在朝中的势力,祁云晏眼下正在努力清洗,第一个遭殃的就是苏宜明。 不过苏家倒是因为有个苏昭安,下场也不算太惨,除了涉及到此案中,其他无关人员,倒是逃过一劫。沈青陵有时候在想,或许苏昭安也是早早地就预料到了会有这一日,所以才会毫不犹豫地投入到祁云晏的麾下,至少能够在临南王事败的时候,还能保住苏家一些无辜的人。 比起朝堂上的动乱,后宫倒是宁静许多。 沈青陵每日就是听着外面传来的消息,然后时刻提防着安贵妃,再陪陪自个的孩子,日子倒也还算是轻松。 临南王连夜从京城逃到了岭南,原以为到了自己地盘终于安全的临南王,万万没想到,这一切才刚刚开始。 他知道自己已经无路可退,便就直接起兵造反,只是他这才有了动作,消息才刚传到京城,文武百官虽然早有准备,但是等到临南王真的造反的时候还是吓了一跳,这要真打起仗来,可不是什么好事。 而就在众人人心惶惶的时候,祁云晏只是淡淡地扫了众人一眼,冷声说了句:“都慌什么?” 祁云晏的镇定,倒是让文武百官都渐渐安定了下来,而之后很快,众人就知晓,祁云晏为何会这么淡定了。 临南王反叛没几日,镇国公和沈青黎两人带领十万兵马,便将临南王团团围住,此事发生不过半月,临南王被打了个措手不及,而镇国公和沈青黎在军事上,可都是老手了,而临南王全无准备,两人却埋伏多时,即便是以少打多,这一仗也赢得毫无悬念。 诸人还在商量着要派人去镇压临南王的时候,万万没想到,镇国公战胜的消息已经传回了京城。 整个朝堂都震惊了,镇国公沈青黎不是去了云南吗?怎么又跑到岭南去了,而且十万兵马……傻子都看出这是祁云晏早就安排好的事了,那么也就说明了一件事,什么镇国公府败落了,这全是屁话,这要是败落了,皇上还能让他们带着兵去打仗?摆明了还信任着呢。 这下,和镇国公府划清界限的人都悔不当初。 而在众人还在被临南王一事,搞不清楚状况的时候,临安那边也传了消息过来,说是沐国公在剿灭倭寇时受到重伤,不治身亡,文武百官又是一愣,这倭寇怎么厉害?沐国公都挂了?这可怎么办?还没等他们多担心几分,就很快又有消息传来,五王爷带兵镇守临安,已经招安倭寇。 文武百官:???? 事情发生就在这短短一月内,日子才到了九月底,而临南王已经被镇国公拿下,正在押解进京的路上,沐国公则是在临安身亡,看似一切似乎都是顺理应当的,但是也有不少人看出了苗头,这分明是宫里的这位动手了。 谁也没有想到祁云晏的动作会这么大,也是等到这个时候,众人才恍然发现,朝堂的局面,在不知不觉之间,已经完全掌握在了祁云晏的手中,就在不知不觉之间,当初多方势力,早就已经被祁云晏清洗,而如今存留的世家大族,其实也只是个空壳子罢了。 这…… 文武百官一下子也都慌了起来,生怕自己也会被受到波折,一下子都提起了脑袋做人。 沈青陵听到临南王已经被拿下,镇国公和沈青黎正在回京路上的时候,即便一直都相信自己的兄长,沈青陵也终于是松下了一口气。 都安好,那就好。 镇国公府如今立了大功,而镇国公还没返京,这论功行赏自然是要在日后,但是在这个时候,祁云晏却突然又将沈默召回了朝,依旧让他出任右相,一副十分倚重的模样,虽说沈家现在不比以往,但是谁还看不出来,皇上对沈家,根本就是留了后手。 沈家的确是破败了,但是眼下的一切,无一不是在说明一点,沈家又要起来了。 那些和沈家划清界限,甚至曾经落井下石的人,这会也是冷汗直冒了,而在后宫之中,凤朝宫的人倒算是扬眉吐气了。 即便沈青陵依旧受宠,但是沈家的倒台,也让后宫中人对待凤朝宫的宫人有了些轻视,似乎觉得沈青陵失宠不过是早晚的事,可是谁会想到皇后娘娘非但没有失宠,而沈家竟然还有卷土重来的机会,这一次,凤朝宫的人是觉得满心欢喜。 比起凤朝宫的欢喜,宁安宫里便有些难受了。 安贵妃气得摔了殿内许多东西,脸上带着滔天的恨意,喻青喻红在一旁劝着,宫人早就已经被屏退了。 两人都是很早就跟在安贵妃身边,看着安贵妃这般模样,心里也心疼得不行,安贵妃看着自己身边的两个宫女,忍不住戚声问道:“本宫到底哪里不如她,为什么他事事护着她,却不肯看本宫一眼。” 喻青喻红两人也红了眼,安贵妃的话,她们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别人只看到安贵妃的心计深重,但是作为安贵妃的心腹,却是看着她一路过来的,她的辛酸,她们都懂,她们的主子,又是何尝无辜,可是有些情爱之上的事,又哪里说得上什么缘由。 大抵不过是无缘无分吧。 正文 第二百零九章 沈青陵出事了 镇国公一行人大抵还有两日就能抵达京城。 沈青陵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也是激动得不行,不过也只是心里罢了,面上还是安静得很。自家的兄长能够安好归来,这无疑是一桩好事。 而且这次,事情发展得如此顺利,也让沈青陵狠狠地松了一口气,似乎一切都即将要尘埃落定的模样。 大抵是因为觉得事情即将尘埃落定,沈青陵到底放松了一些警惕,而且瞧着安贵妃这些日子都没有什么动作,沈青陵也难免有些疏忽,而这一疏忽,带来的却是致命一击。 “娘娘,厨房那边新做了糕点,娘娘可要尝尝?”醇言端着糕点过来,金萝也在一旁,还笑着附和了一句:“这次的糕点瞧着就觉得可口。” 沈青陵被这一说,倒的确有些饿了,因是自己身边的人,沈青陵也没多大忌讳,何况东西是从自个凤朝宫厨房出来的,都是自己的人,沈青陵便就直接让醇言将糕点拿了上来。 沈青陵取了一块,尝了一口,味道的确不错,笑道:“的确不错,不过这些本宫也吃不完,待会你们几个一块分了吧。” 醇言闻言,当即笑了起来:“娘娘就算不给,奴婢也是要问娘娘讨的,奴婢可早就看了许久了。” “就你会说话。”沈青陵笑道,只是笑意很快就僵硬在了嘴角。 腹中传来的阵阵痛意,一点点地明晰起来,沈青陵蹙了蹙眉,脸色瞬间惨白,没多时,她就已经忍不住抱着肚子弯下了身,疼痛让她脸上渗满了冷汗。 “娘娘。”醇言大惊,这边的动静,很快就引来了外面的宫人,见沈青陵突然这般,大伙都是吓了一跳,忙让人去太医院请太医,而就是这会,沈青陵已经猛地吐出了一口血,便就昏厥了过去。 祁云晏正在处理临南王的事,突然听说沈青陵吐血昏倒了,当即就赶到了凤朝宫。 祁云晏赶到的时候,顾臻正在给沈青陵把脉,脸上的眉眼都皱在一起,祁云晏见此,心里咯噔一声,顾臻露出这样的面色,沈青陵的情况…… 祁云晏忽然不敢上前问,站在一旁,视线却紧紧地盯着床上的沈青陵,她的面色惨白,祁云晏甚至想不通,怎么会无缘无故地就出了事。 顾臻起身,看向一旁的祁云晏,面色为难,半晌才开了口:“皇后娘娘中的是剧毒,怕是……回天无力,臣学艺不精,怕是无能为力。”说出这句话的时候,顾臻也觉得有些颓败,对于沈青陵,顾臻心里一直都是抱着一股不同的心思,当然不是那种男女之情,只是单纯因为当日沈青陵的提拔之恩,也为了沈青陵的一次请命。 自己学医多年,最后却救不了自己的恩人,这对顾臻来说,也算是一个打击了,只是沈青陵所中之毒,十分怪异,毒性十分强烈,就这么一会,毒性已经侵入五脏六腑,根本就是无力回天,他的医术,也只是仅仅能够暂时拖住沈青陵的命罢了,让她不至于当场死去。 “你说什么?”祁云晏只觉得“轰”的一声,整个世界都崩塌了,顾臻的医术,祁云晏是知晓的,当日祁云川的伤,多少人无力回天,而在顾臻的手下不都一一化解,可是这个时候,顾臻却跟他说,沈青陵已经无力回天。 “顾臻,你在胡言乱语什么,朕命你一定要治好皇后!若是皇后有事,朕让你,还有整个太医院都给她陪葬,你听到没有?”祁云晏本是压抑着怒气,声音还算压抑着,可到了最后,几乎是直接吼出来的。 谁能告诉他,一切都明明是好好的,所有的事情都在他的意料之中,一切都在往他的预料中走,可是这个时候,沈青陵为什么会突然出事,这一切,祁云晏根本就无法接受,事情发生的如此突然,突然的让他没有丝毫防备。 太后也听到了消息,急急地赶了过来,而她看到的也只是祁云晏将整个太医院都召了过来,然而每个人都是无能为力,太医跪了一地,而祁云晏站在那里,红着眼望着他们,眼里是毫不掩饰的杀意。 太后心里只觉得咯噔一声,自己的孩子她哪里会不清楚,眼下这副模样,怕是真的急了。沈青陵突然吐血晕厥的事,太后知晓的要比祁云晏晚一些,知道后就已经急急地赶了过来,看到眼下这个情形,太后大抵也就明白了过来,这是……不好了吗? 这一切,太后也觉得有些接受不了,这好好的一个人,怎么突然就出事了,而且是好友的女儿,这在宫里出了事,她如何去面对自己的好友。就连太后尚不能接受,又何况祁云晏,他此刻只觉得想要杀了在场的所有人,他的阿陵明明好好的,可是这群人却在诅咒她死,他想要杀了这所有一切诅咒阿陵的人。 祁云晏忽然有些疯魔了。 太后此刻的心情也好不到哪里去,但是看到祁云晏这样,还是打起精神来,走到祁云晏身边,柔声道:“皇上,眼下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你将太医都杀了,谁来照顾皇后?” 太后的话,算是戳中了祁云晏的软肋,其实之所以疯魔,也是因为自己知道的更清楚,在顾臻说沈青陵已经无力回天的时候,祁云晏就已经知道,这一切已经没有了法子,可是他怎么能够接受,他是真的动了杀心,可是是啊,太医都死了,谁里照顾他的阿陵,即便全无可能,但是没有到最后,他也绝对不想放弃。 “你们,朕不管你们用什么法子,一定要治好皇后,否则,你们全部替皇后陪葬。”祁云晏沉声道,没有人会怀疑祁云晏的话,他是真的动了杀意,在场的人都是瞧得清清楚楚。 太后叹了口气:“皇上,你在这里也无济于事……” “母后,朕要在这里看着她。”祁云晏直接打断了太后的话。 太后愣了愣,想来沈青陵这次也是在劫难逃,那就让他们多待一会吧,太后点了点头:“你就多陪陪皇后,这事,哀家替皇后做主。” 此事发生的奇怪,无缘无故怎么会中毒,分明是有人做了手脚,这事,祁云晏这会是想不到了,但是等回过神来,估计那些线索也被人毁得差不多了,与其在这里坐以待毙,太后倒是更想将幕后凶手拉出来。 说到底,太后还是存了理智,而祁云晏这会哪里还能顾及得到其他。 一切似乎都乱套了,后宫里因为沈青陵突然吐血晕厥的事,直接就乱套了,好在还有太后维持着,而皇后娘娘即将命不久矣的消息很快就传遍了整个后宫,文武百官也很快就收到了消息。 众人这下也是懵了,怎么好端端地就出了事了,难道是皇上动的手? 沈青黎还未到京城,自然不知道此事,常安县主听说了之后,差点就晕了过去,好在沈敏月在一旁陪着,看顾着,才没让常安县主出事,只是常安县主也待不住了,也顾不得什么规矩,直接让人备了马车,往宫里去了。 沈敏月放心不下,也就跟着去了。 沈青陵身上的毒,顾臻是真的没有法子了,但是眼下也只能给沈青陵吊着命,他也只能祈求奇迹出现,说不准会让他发现什么法子。 顾臻让人把所有的医书都搬了过来,太医院的人根本就不能离开凤朝宫半步,就在殿内快速地翻着医书。 祁云晏就坐在床头,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沈青陵,溯雪溯乐候在一旁,两人也都红了眼,至于其他宫人,已经都被太后带走。 在沈青陵吃的那盘糕点里发现了毒素,凡是接触过那糕点的宫人都已经被太后带下去审问。太后这次也是恼了,沈青陵虽然没有祁云晏在她心目中重要,但也是她心疼的人儿,如今竟然就这么被人害了去,尤其是看着祁云晏那模样,自然是恼怒,下手也是狠辣。 几乎每个宫人都受了刑,这会太后也不管这样做会不会让这些人对沈青陵离心了,她要做的就是尽快找出幕后凶手。 醇言是端着糕点送到沈青陵面前的人,自然也在怀疑之列,她此刻也有些懵,自从知道沈青陵是吃了她那盘送过去的糕点中毒的之后,醇言整个人都有些呆滞,她觉得好像就是自己害了沈青陵一般,若不是她送过去,沈青陵就不会吃,那么现在皇后娘娘就应该好好的。 醇言整个人都呆滞着,即便被用了重刑,整个人也忽然有些失了神志。 这凤朝宫内,倒是有不少忠心的,这会也关心沈青陵的情况,即便受了刑还是想要问皇后娘娘的情况,浮盈也是其中之一。 “嬷嬷,奴婢想问,皇后娘娘现在如何了?”浮盈红着眼问,她们大多人都是因为沈青陵,日子才渐渐好了起来,而沈青陵这个主子,对她们也是真的好,这么好的一个主子,眼下却在自己的凤朝宫内出了事,眼下她们被抓来也不算是冤枉,倒是不会去怨恨沈青陵。有些自顾不暇,可像浮盈和沈青陵感情深厚一些的,自然也关心。 浮盈一问,也有好多人跟着问了起来。 除了侍卫,倒是有太后身边的嬷嬷守着的,看着这群宫女在受了刑之后竟然还关心皇后娘娘的时候,倒是有些惊讶,这宫里的人情情分素来淡泊得很,没想到,她们倒是有心了。 只是,皇后娘娘的情况不好,她也不能乱说些什么,她也只能叹了口气,摇了摇头。 皇后娘娘是个好的,而且还这么年轻,就这么去了,也的确可惜。 见嬷嬷这般,好几个宫女哭出了声,醇言有些愣愣的,仿佛被哭声惊醒,她茫然的视线渐渐明晰起来,她忽然想起了什么,冲着嬷嬷喊:“嬷嬷,娘娘……娘娘还有救,你去找溯雪姐姐,她知道,她知道的,江美人当初送过娘娘一个……”蛊虫被醇言吞了下去,改口:“东西,那个是救命的,一定有用的。” 嬷嬷也没想到醇言会突然说出这些话,虽然觉得有些匪夷所思,但是这事,她也不敢不报,当即就传到了太后耳中。 太后这会,也算是死马当活马医了,而且看她说得煞有其事,再者,她也没必要说谎,而且她说溯雪知道,太后当即就亲自去了凤朝宫。 溯雪听了太后的话之后,一时之间还有些愣,沈青陵出事之后,她整个人就有些慌,这会太后的话,她根本没有什么思绪可以联系起来。 江美人……溯雪都快忘了这个人了。 倒是坐在床上的祁云晏,猛地惊醒过来,说:“蛊,蛊虫。”当时,江美人送给沈青陵一个药蛊,沈青陵本来是要给祁云晏的,不过祁云晏没要,让沈青陵留着,当时沈青陵说过,当时江美人留给她时就说这是可以救命的,即便不知道是真是假,但是眼下,什么方式祁云晏也都要尝试一番。 溯雪一听蛊虫,也想了起来,当即点头:“是,江美人先前送了娘娘一个药蛊,对,药蛊。”一旁的溯乐也反应过来,两人迅速地走到一旁的衣柜里,开始翻找起来。 溯雪很快就将药蛊翻了出来,顾臻也没想到在这里竟然会有蛊虫。 他对这些了解不多,但是也知道些,上次徐昭媛的事之后,他也翻阅过很多古籍,也曾经听说过药蛊,药蛊倒不至于到解百毒的地步,但绝对是个好东西,大多的毒,它都能解,即便无法全解,却也能护人命,虽然不知道这蛊虫到底是不是真的药蛊,但是沈青陵这个样子也没什么活路了,也只能勉强一试了。 顾臻接过蛊虫之后,走到沈青陵的床前,祁云晏也不肯离开,只是往旁坐了坐,给顾臻留了个位置。 顾臻将蛊虫取出,放在了沈青陵的手腕上,那蛊虫触及皮肤后,很快就从皮肤上钻了进去,这一幕,瞧着好些人都有些愣住了。 顾臻将蛊虫放进去之后,也不知道能做什么,只能静静地等着。 原本昏睡中的沈青陵,忽然皱起了眉头,似乎十分痛苦,这一幕,瞧得祁云晏心疼不已,只是眼下,他什么都做不了。 度日如年不过如此。 蛊虫从钻进沈青陵的体内不过一炷香的时间,但是祁云晏却忽然觉得似乎已经过了有一辈子那么久。蛊虫很快就从原先钻进去的那个地方钻了出来,比起方才的模样,蛊虫小了很多,而且一副没有精神的模样。 别人不懂,顾臻却瞧出了一点门路。 就是此时,沈青陵突然一动,随后嘴角流出了血液,那血很黑,可见此毒的毒性之强。 顾臻见此也不敢耽搁,忙伸手替沈青陵把脉,探了沈青陵的脉搏之后,顾臻忽然觉得松了一口气。 还好。命不该绝。 正文 第二百一十章 安贵妃的控诉 原本已经被太医都说了回天无力的皇后娘娘,却峰回路转,捡回了一条命,众人都有些唏嘘,而在凤朝宫内的人,都只能说是松了一口气,至少命,保住了,皇后娘娘的,也还有他们的。 江美人留下的的确是古籍中所记载的药蛊,此蛊难求,顾臻也没想到竟然有机会见到,而且用了药蛊之后,顾臻更是对药蛊的作用惊叹不已。 沈青陵身上的剧毒,毒性很强,药蛊却能够将其破解,只是因为耽搁了功夫,毒素侵入五脏六腑,即便解毒,沈青陵的身子也弱得很,而且药蛊虽解毒,但是体内还是留了不少余毒。 不过这些并不致命,顾臻也有把握能够将沈青陵体内的毒素清楚,身子虽然损了,但是调养些日子,也是能够养回来的。 不过,眼下沈青陵的身体虚弱着,此刻还是昏迷着。 知道沈青陵没事,祁云晏也终于能够有心思去想其他事,这事,祁云晏绝对不会放过幕后之人。 祁云晏低头,在沈青陵的眉心落下一个吻,随后对一旁的溯雪溯乐说道:“皇后这边,你们注意点,不要任何人靠近皇后,你们就在跟前守着。” 两人当即点了点头,这事不用祁云晏吩咐她们也会做的,祁云晏随后又走到了顾臻面前:“皇后未好之前,你就留在凤朝宫,皇后若是有什么情况,即刻来禀报。” “是,皇上。”顾臻忙回,方才是因为记挂沈青陵的情况,顾臻也没想太多,现在一想,这位无所不能的皇上,短短几年就能够将朝堂势力洗盘的人,方才在知道沈青陵出事的时候,顾臻是真的没有见过这样的祁云晏,比上次祁云川出事时还要严重。 若不是沈青陵眼下没事,顾臻觉得自己这一次也真的就是在劫难逃了。 有了祁云晏插手之后,这事,查得自然是更加快了。 接触过糕点的人,都已经被太后盘查过,其实最有嫌疑的是醇言,但是在这个时候也是醇言提起了药蛊,否则沈青陵早就没命,如果要害沈青陵,醇言也没必要再多此一举,这么一来,她倒是间接为自己洗清了嫌疑。 糕点中有毒,但是厨房内并未发现,糕点上的毒,很有可能是从厨房到凤朝宫的路上被人所下,糕点是醇言送的,但是她不是下毒之人的话,是谁做的手脚,似乎就有存疑了。 醇言听说沈青陵没事之后,整个人也松了口气,脑子也终于算是会转动了,在祁云晏问她,路上可否发生什么事的时候,醇言细想了一番,便就察觉了端倪。 那会,金萝一直缠着她,还碰过糕点,而且金萝是陪着她一块送糕点进去的,只是怎么会是金萝?醇言觉得不可思议。 知道金萝有嫌疑之后,祁云晏当即就审了金萝,与醇言相对比,祁云晏审金萝的手段可就残忍多了,在祁云晏的眼里,醇言这人的确忠心,而且那个时候,如果不是醇言,怕是所有人都不会想起药蛊来,醇言算是救了沈青陵一命,就这一点,祁云晏也不会对醇言动手。 但是金萝俨然就没这么好的运气了,而且祁云晏的手段可比太后的残忍多了。 太后的最多是酷刑,然而祁云晏只会让人,生不如死,尤其是在涉及沈青陵的事上,祁云晏也是发了狠,金萝根本就扛不住了,她扛过了太后的刑罚,但是没扛过祁云晏的,她甚至一心想要求死。 生不如死,金萝最终没有受住,也将事情都说了出来。 毒,是她下的,是宁安宫的喻红姑娘交给她的。 溯雪溯乐听闻是金萝时,有些惊讶,但似乎也在意料之中。当时,沈青陵就已经怀疑凤朝宫内出了奸细,只是金萝藏得深了些罢了,但是金萝之所以能够得手,也是沈青陵自个放松了警惕。 醇言是跟着祁云晏一块审的金萝,听到金萝承认一切是她所为时,醇言一下子就红了眼,金萝来得比她早,她和金萝的感情也不错,可是她没想到竟然会是金萝。 “为什么?”醇言问她。 金萝冷笑了一声:“娘娘当日害了金思,就不要怪我今日对她下手。” 醇言只觉得匪夷所思,她看着金萝,半晌才说:“今日见了你我才发觉,原来这世上有这么多可笑之人。金思的事,我也听说过,若不是她起了不该有的心思,娘娘何必动她?这二年来,娘娘待你如何,你扪心自问,对娘娘下手,你的良心,不痛吗?自己起了不该有的心思,却要责怪娘娘对你们无情,你未免也太过可笑,我真为娘娘可惜,竟然有了你这样的奴才。” 祁云晏在一旁听着醇言的话,倒是觉得这个宫女倒是有些意思,也欣慰,虽然有金萝这样不知好歹的,但也有醇言这样忠心的。 醇言也受了刑,祁云晏让人送她回了凤朝宫休息,而祁云晏则是与太后一道,去了宁安宫。 宁安宫中,安贵妃望着镜中的自己,她今日没有穿宫裙,翻出了一身年轻时在家中的衣裳,一头青丝也都放了下来,盘了一个简单的发髻,这般瞧着,倒仍是个待字闺中的大家闺秀似得。 喻青替安贵妃戴好了耳环,看着镜中的安贵妃,仿佛就回到了多年前,想起了自家主子还未嫁时在安府的光景。 “娘娘,你真好看。”喻青笑着说。 “是吗?”安贵妃笑了笑,望着镜中的自己,笑容倒是柔和了许多,另一边,喻红急急地过来,到了跟前,看着安贵妃这模样,眼眶蓦地一红,不过还是敛下情绪,笑道:“娘娘,皇上和太后娘娘过来了。” “嗯。”安贵妃应了一声,随后道:“你们都走吧。” 此言一出,两个宫女都跪了下来,安贵妃却并未多说什么,只是一个人往前殿而去。 祁云晏和太后进了宁安宫时,安贵妃静静地坐在一边,手边还把玩着一朵从御花园新鲜摘下来的花枝,看到祁云晏和太后过来,也没像往常那般行礼,只是笑了笑,说:“你们来了。” 祁云晏蹙了蹙眉,问:“皇后身上的毒,你有何解释?” 安贵妃不答,反而笑着,似乎是在回想些什么,柔声说着:“皇上还记不记得,第一次见面时候的光景?皇上想是忘了吧,我却记得很清楚。是在安府,皇上在和父亲说话,我偶然经过,那时候我就在想,这个男子可真好看,你那时还对我笑了,皇上或许不放在心上,我却记到了现在。知道我能进太子府,嫁给皇上的时候,我真的很开心,即便只是一个妾侍,我都觉得欢喜,若是早知晓,这一步,换得的是我此后余生折磨,我定然不会再赴此局。” 祁云晏没什么兴致听安贵妃叙旧,他正想打断,只是才刚开口喊了一声安,安贵妃却猛然转过头来,盯着祁云晏的眼睛说:“我知道皇上想问什么,是,是我下的毒,从我开始谋划这件事起,我就没打算能够苟活。只可惜,还是功亏一篑,竟让她逃过了。” “阿陵所受的,朕会在你身上千倍万倍地替她讨还回来。”祁云晏沉声道,随后直接转身离开,他根本就没有兴趣去听安贵妃说什么,那些话,与他何干,说他冷心也罢,说他无情也罢,他人的事,他无心顾及,安贵妃既然敢对沈青陵动手,那么在祁云晏的眼里,她无异于一个死人。既然她已经承认,再多的,祁云晏并不想听她废话。 “皇上。”安贵妃有些慌了,她出声喊他,祁云晏却没有停留。 安贵妃一愣,随后笑了起来,她伸手,捂住了自己的脸,泪水一点点地从她的指缝间渗透出来,无心之人便是如此,连听她说几句旧事的心思都没有,这般的没有情面。 早在选择动手之时,安贵妃就抱了必死的心思,她知道,她一旦动手,就必然逃不过,这次的手段,她做的漏洞百出,甚至,她都懒得去遮掩,直接让自己身边的心腹就找上了金萝,完全将自己暴露了出去。安贵妃知晓,自己的那些手段,想要躲过祁云晏的追查,毫无可能,她早就抱了必死之心。 从知道真相以来,安贵妃这积攒了多年的容忍便就一触即发,沈青陵的担忧并不是没有道理,素来都沉稳,步步为营的安贵妃,谁会想到最后竟然做了这么愚蠢的谋杀,抱着和沈青陵鱼死网破的念头,可即便如此,沈青陵依旧转危为安,而她,安贵妃笑了笑,自己怕是再也没有活路了。 太后并没有离去,看到安贵妃这个模样,太后微微蹙了蹙眉,心中倒是对这个安贵妃起了一丝怜悯。不同于先前的那些后妃,安贵妃此人的确聪慧,若没有沈青陵,太后倒也愿意将此人提到皇后的位置上来,不过可惜,她终归还是断在了这后宫之中。 “安贵妃。”太后开口,祁云晏不在乎安贵妃为何要这么做,但是太后却更想问清楚,这次的事情,不像是安贵妃的作风,里面或许另有内情。 听到太后喊她,安贵妃抬起头来,脸上的妆容已经有些哭花了,她望向太后,先是一愣,随后又笑了起来,大抵是看出了太后留下来的目的。 “太后,你想知道为何我会这么做吗?”安贵妃笑着问。 太后不语,她觉得眼前的这个安贵妃,似乎有些疯了,但是仔细一看,却又觉得她格外正常。 “太后,你知道吗,其实这一后宫的人,除了皇后娘娘,都还是完璧之身,包括已经死去的徐颖。”安贵妃笑道,太后却是猛地一愣,怎么可能,安贵妃似乎很满意太后这样的反应,笑得越发放肆了:“是不是觉得很震惊,很意外?” “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太后呵斥道,觉得安贵妃的话简直就是匪夷所思。 “胡说八道?当时,我也是不信的,我多希望我是在胡说八道。我以为,我还是能争的,沈青陵能做的,我也能做到,这么多年,我一直隐忍着,甚至我都没有起过要对小皇子下手的念头,我一直想着,没关系,总有一日皇上会瞧见我,可是我怎么也没想到,原来这一场战役,从一开始我就输了个彻底,在这场可笑的战役中,我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笑话。” 安贵妃最后几乎是在自言自语,而太后已经是震惊地不行,安贵妃的语气柔和,只是她却猛地转身,视线紧紧地盯着太后,说:“我现在忽然有些明白徐颖死前的心思了,是啊,这从始至终,错的并不是我们,我们的确变了,变得心狠手辣,变得面目全非,可这一切,都是拜你们皇家所赐。既然祁云晏只愿意宠幸沈青陵一人,又何必拖着我们,既然他只需要沈青陵这么一个皇后,我们这些人,他又何苦苦苦不放?后宫之中,尔虞我诈,难道是我们一开始便想要的吗?” 太后愣在原地,竟无言以对。她也是一步步过来的,知道这其中的残酷,安贵妃的话,让她说不出反驳的话来,那一刻,太后只想到了落荒而逃。 不管是安贵妃,还是徐昭媛,这些人,都是太后为祁云晏选的妃子,若说真的有错,那么这错的一开始就是在太后身上。一个自己勾心斗角了多年的人,却把一切又逼到了后人的身上。她告诉自己,后宫本就是如此,可是在看到徐昭媛和安贵妃一个个质问她时,她无言以对,尤其是在知道祁云晏根本就没有碰她们之后,太后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是后宫这个地方错了。 她们其实都是在这后宫之中的可怜人罢了,为了一个人的宠爱,一生都活在算计之中,谁不曾向往过举案齐眉的日子,谁又会想要整日整夜地活在算计之中,太后自己经历过,她知道,真的,一切,都太累了。 正文 第二百一十一章 尘埃落定 安贵妃被暂时禁闭在宁安宫中。 对安贵妃的处置,祁云晏心里已经有了想法,不过他还是想要等到沈青陵醒来之后,由她来做这个决定。 对于安贵妃下毒谋害皇后娘娘一事,整个后宫都有些震惊,但是似乎也并不是那么难理解,安贵妃和皇后娘娘之间,本来就一直是敌对的关系,只是没想到安贵妃最后会做出这么直接的事来。 安家也被安贵妃的这一招打蒙了,谋杀皇后娘娘,是大罪,不要说安贵妃保不住,他们安家,也必定会受到牵连。 这一切,祁云晏无心关心。 从宁安宫回去之后,祁云晏就一直守在凤朝宫中。 沈青陵醒来时,已经是晚上,睡了一日的人,醒来时整个人都虚弱得很,她的脑子还有些混沌,只知一睁开眼,便看见了祁云晏守在她的床前,一双眼红得不知成了什么模样,看到沈青陵醒来时,她看到眼前的男人似乎是一愣,随后整个人都有些惊慌失措的模样,她听到素来都沉稳的祁云晏,像个小孩子那般,言语混乱,担忧地问她。 “阿陵你醒了?你……你醒了?你有没有哪里不舒服?你渴不渴?饿不饿?” 沈青陵有些想笑,但是发现自己的身子虚弱得很,而且瞧着眼前的人,沈青陵也觉得心疼得紧,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她知道自己是痛晕过去的,而眼前祁云晏又这般模样,沈青陵自然也猜到了自己估计是中了招了。 她想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是却不想问眼前的人。 沈青陵笑了笑,伸手握住了祁云晏的手,柔声道:“皇上,臣妾饿了。” 听到沈青陵的声音,即便很轻微,祁云晏都有种喜极而泣的冲动,他笑着点了点头,忙起身召了溯雪溯乐进来,让她们赶紧去准备些膳食送过来。 在溯雪溯乐转身离开的时候,祁云晏背对着沈青陵,眼泪就猝不及防地从他的眼角滑落,祁云晏先是一愣,随后有些手忙脚乱地擦掉了眼泪,转身又去了沈青陵跟前,柔声道:“很快就好,睡了那么久,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沈青陵摇了摇头,靠在祁云晏的怀里,带着微笑,说:“臣妾没事,皇上不必担心。” 祁云晏笑着应了一声,只是心里又如何真的放心得下,他如何能够不担心,他差点就失去她了啊。只以为眼前的人是被自己放在了心上,但是真的知道她有可能离开自己的时候,祁云晏觉得自己整个人似乎都停止了呼吸,如果她真的走了,他怕是会疯,他会杀掉所有人,包括他自己,他绝不能让她一个人在黄泉路上孤单。 好在,还好,她还在,她没事。 祁云晏现在无比庆幸当日能够放江美人一条生路,纵然可恨人之多,但是也同样有知恩图报之人,沈青陵当日的善果,换了她一命。 祁云晏亲自喂沈青陵吃了些东西之后,便就在沈青陵的身边和衣躺下。 沈青陵的身子还是很虚弱,她想要同祁云晏说会话,但是坚持不了多久,沈青陵就睡了过去,而祁云晏,却是一夜未睡,他一直睁着眼看着沈青陵,生怕他一个眨眼,沈青陵就会消失,他紧紧地抱着怀里的人,就怕她的身体忽然失温,那种害怕,他多怕现在的一切只是一个梦,梦醒了,顾臻还是会跟他说,他的阿陵走了。 祁云晏就这么睁着眼熬了一夜,待二日,到了早朝的时辰,祁云晏这才磨磨蹭蹭地起身,交代了溯雪溯乐照顾好沈青陵之后,才恋恋不舍地离开了凤朝宫。 这一刻,祁云晏无比讨厌早朝的存在。 祁云晏走后没多久,沈青陵便醒了,她身子虽虚,但是睡久了,自然也就睡不下去了。而且休息了那么久,沈青陵的精神倒是不错,用了早膳又喝了药之后,沈青陵的气色也好了许多。 沈青陵这才有心思问昨日发生的经过。 溯雪几乎哭着说完昨日的一切,想到昨日顾臻说沈青陵无力回天的时候,溯雪溯乐两个人也真的是懵了。 沈青陵闻言,倒是有些无奈地笑了笑,这一次,是真的她大意了,不过想想对方是安贵妃,沈青陵倒是有些释然了,纵然安贵妃的手段不太高明,但是除了安贵妃,随随便便其他人,怕是也不会让沈青陵吃这么一个大亏。 在沈青陵的概念,还是没有扭转对安贵妃的感想,所以一直觉得她不会做出这么不要命的事来,沈青陵也没有料到,安贵妃和选择和她同归于尽,这个念头,真的是有些太疯狂了。而且,安贵妃做这事,选的时机很不错。 在沈家闹得那么乱的时候,安贵妃没动手,在镇国公在岭南和临南王打的时候,她没动手,而等到一切都几乎差不多尘埃落定的时候,她却动了手。其实,这个时候的确是最好时机,不管是沈家出事的时候,还是临南王叛逆的时候,沈青陵这边的警惕性很高,而在事情终了之后,松了一口气的同时,自然也就放松警惕,而且前面安贵妃不动手也给沈青陵造成了一个假象。 自己这次吃亏,也不算冤枉了,安贵妃是打了沈青陵一个措手不及。 至于金萝,沈青陵也有些唏嘘,没想到自己身边的叛徒竟然是她,对于背叛自己的人,沈青陵也不会太手下留情,倒是醇言,沈青陵笑了笑,大抵当初放江美人离开,是她这辈子做得最对的事情了吧,若不是醇言提醒,江美人即便留下了药蛊,她也是没福享用了。 “醇言怎么样了?”沈青陵问,太后的手段,她是知晓的,受了重刑,醇言估摸着也不好受。 说起醇言,溯雪溯乐两人都笑了起来,溯雪笑道:“娘娘放心,这次醇言也算是立了大功,皇上已经让太医为她诊治,宫里无辜的宫人,这次遭了罪的,皇上也都一并让太医诊治了,娘娘放心,并没有大碍。” 沈青陵听了,这才放下了心。 祁云晏一下早朝就赶了回来,看到沈青陵依旧安好地躺在床上,祁云晏才觉得有一丝丝真实感,他的阿陵真的没事了,不会离开他了。 “阿陵。”祁云晏喊她,随后将头抵在她的肩上,沈青陵有些愣,随后察觉到肩头湿润了一片的时候,浑身一愣,眼中也盈起了泪,她伸手环住祁云晏,柔声道:“阿陵没事。” 溯雪也和她说了昨日祁云晏的情况,这一辈子,她能遇上祁云晏,是她何曾幸运的事,好在,虽说错过了前世,但是这辈子,她还是留在了他的身边,日后的日子,她都会陪他一起走下去。 沈青陵的转危为安,算是一桩好事。 二日,镇国公和沈青黎抵达京城,听闻沈青陵出事,沈青黎也是吓了个半死,好在听说现在已经没事了,这才松了口气。 常安县主倒是去见过沈青陵一次,但是眼下,倒是没有再进宫了,自从沈青陵苏醒之后,祁云晏除了早朝,基本上都留在了凤朝宫,根本就离不得沈青陵半步,他们这些人,自然也不去叨扰。 临南王一行人已经被下狱,不过由于发生了沈青陵这桩事后,临南王的事,倒是被耽搁了下来,祁云晏一直都陪着沈青陵,沈青陵的身子骨不好,他也没心思去整什么临南王的事,反正眼下一切也都被控制住,临南王的处置,放几日也无妨。 沈青陵在床上躺了五日之后,才被顾臻准许下床。她身上的余毒已清,身子也好了起来,但是先前损坏的情况,日后还是要慢慢调养才能养回来,但是眼下算是没有大碍,不过这药,还是每日都要喝。 沈青陵的情况稳定之后,祁云晏才有了心思和这些人算账。当然,在处置临南王之前,祁云晏先处置了安贵妃。 以祁云晏的意思,安贵妃敢对沈青陵动手,死一千次都死不足惜,但是沈青陵却为安贵妃求了情。 倒不是她有多善良,安贵妃敢对她动手,沈青陵自然不可能还会去帮人家,单纯她只是希望安贵妃死得痛快些,否则以祁云晏的怒火,安贵妃怕是会生不如死。 沈青陵虽然和安贵妃有些恩怨,但是对于安贵妃,沈青陵其实并没有多少恨意,甚至,设身处地地去想,安贵妃也是一个可怜人,是而,如今安贵妃已经输的一塌糊涂,这样就已经够了,就让她,死得痛快些吧。 安贵妃被处死之前,希望能够见沈青陵一面,沈青陵听了之后,笑着摇了摇头,让人带了一句话:“本宫与她之间没事什么干系,不过就是成王败寇罢了。” 祁云晏赐了一杯毒酒给安贵妃,安贵妃没想到祁云晏竟然会让她这么利落干净地死,知道是沈青陵求情之后,才想要见她一面,没想到沈青陵拒绝了,不过听到别人转告的话之后,安贵妃倒是释然了,她笑了笑,说:“我是输了,不过,沈青陵我不是输给了你。” 之后,安贵妃便就利落地饮了毒酒,喻青喻红也喝了毒酒,随安贵妃而去。 听到溯雪转告安贵妃死前的那句话,沈青陵笑了笑,她说的没错,她的确没有输给她,她输给的是祁云晏,能够得到祁云晏的心,也算是沈青陵这辈子之幸了。 安贵妃死后,祁云晏并没有对安家动手,这也是沈青陵的意思,安相还算是个好官,没必要因为安贵妃的事牵连无辜。 而安贵妃之事了结之后,也是要断临南王的罪责了。 在此之前,沈青陵提出想要见沈青凤一面,祁云晏允了。 沈青凤是第一次出现在凤朝宫,看着这一切,她满心都是不服,沈青陵本是想要来落井下石一番的,她不是什么圣人,对安贵妃,她没什么恨意,大家就是光明正大地斗,谁也怪不了谁,对方输了,那就干脆利落地死,沈青陵也没什么心思去折腾她,但是沈青凤不同。 这世上,能够让沈青陵斤斤计较地也就沈青凤了。 只是,在看到沈青凤只是站在这凤朝宫内,就能对她生出嫉妒之后,沈青陵忽然就没了心思。这样的人,总是不满足自己所拥有的,奢求太多,一个贪字,没有自知之明,最后便变成了这副丑陋的嘴脸。 沈青陵没有见沈青凤,她忽然觉得自己真是可笑,和这种人计较什么,不过白白惹自己生气罢了。 沈青凤被带到凤朝宫,却并没有见到沈青陵,就被带走了,至于之后,她会遇到什么,沈青陵却没有心思知晓了,以祁云晏的手段,他想要为沈青陵出气,沈青凤的下场,自然不会好,而这些,和沈青陵也没有什么干系了。 正文 第二百一十二章 挟持太后 事情本该尘埃落定。 临南王一家被判三日后在午门处斩,镇国公和沈青黎这次有功,祁云晏让沈青黎官复原职,镇国公府的兵权还是收回了,不过却让镇国公再创一支沈家军。 这带着姓字的军队,意味,却是不一样了。 而沈家,沈默恢复了右相的职责之后,沈家原先那些还能用的人,也渐渐开始活跃在朝堂上,沈家,已经在渐渐地崛起,而这一次,谁也不会怀疑沈家日后的前程。 只要宫里的那位还安好着,沈家的滔天富贵便断不了。 不过,同样身为沈家人的沈青凤,却没有什么好下场了,祁云晏让人对她施了酷刑,却又吊着她的一口气,日日折磨,生不如死,直到三日后,与临南王一家处斩。 这一切,到这里也算是尘埃落定了,祁云川也已经带着沐国公的尸首在回京路上,沐国公虽死,但是死的名头倒也算是为国捐躯,尸首自然是要运回京城。一切都很顺利,只等三日后,临南王一家处斩,就真的算是彻底了结了。 谁也没有想到,在这个时候,竟然又横生枝节。 祁云晏正在凤朝宫陪沈青陵用膳,即便沈青陵的身子已经好了许多,祁云晏也还是不放心,这些日子,纵然没有整日留在凤朝宫中,但是只要一有空闲,就黏在沈青陵身旁,沈青陵也无奈至极。 两人正用着膳,却突然有人来报,说太后娘娘被挟持了。 祁云晏和沈青陵都有些震惊,好端端地,怎么就被挟持了,而知道缘由之后,祁云晏也有些无奈地按了按眉心,他好像可能真的有些小看后宫这边的人了,后宫这里能大动文章的地方,还真是多。 挟持太后的是这批秀女中新进的一位才人,当然,真才人早就已经去世了,而眼下的这位,则是临南王的暗卫,擅长易容之术,偷龙转凤,混进了宫中。 这事,祁云晏的确不知晓,这人先前十分低调,什么事都没有,谁知道在临南王都已经没有什么反击之力的时候,宫里竟然又跳出来了一个暗卫。 她借着向太后请安的由头,进了乾宁宫。 她其实是想挟持沈青陵的,但是凤朝宫眼下她根本就靠近不得,而临南王的时日已经不多,她只能转而选择了挟持太后。 她将匕首搁在太后的脖子上,望着这会过来的祁云晏,说:“放了临南王,否则我就杀了她。” 祁云晏只是冷眼看着那个暗卫,嗤笑一声:“你以为在这里你有什么威胁朕的机会?” 暗卫心惊,但还是敛住了心神,说:“现在太后在我手里,难道你不要太后的命了?” 祁云晏不语,倒是一旁的沈青陵忽然笑着说:“你看一下你的身后。” 暗卫心惊,觉得是对方的计谋,但还是忍不住转过了头,随后便看到了不知何时出现在她背后的两个暗卫,是祁云晏的暗卫,功夫自然不是她能比,她只是愣神的机会,她手中的匕首就已经被夺下,随后就被两个暗卫拿下。 这事,只是个小风波罢了,也没有什么伤亡,太后也没受伤,而这个女暗卫也被拿下,直接处死。 这事,沈青陵和祁云晏都没有放在心上,却没想,太后似乎吓到了,竟然病倒了。 其实也并非是被吓到了,这几日太后本来就一直心神不宁,大抵是祁云晏的事,让太后一时之间茫然了,她整日都在思索祁云晏的事,在想自己这些年是不是做错了。 原本就身子不是很好的太后,这么一番心思忧虑之下,便就病倒了。 而此时,临南王一家也被推出午门问斩,祁云川也回到京城,沐国公的爵位承袭,但是手中兵权则是被祁云晏收回,至此,朝堂之上,已经完全没有能够束缚祁云晏的势力了,朝堂,也终于彻底地稳定了下来。 这事情,从爆发,到渐渐平息,日子也已经从九月,慢慢地过到了十一月。 谁也没想到的是,太后这一病之后,竟然是缠绵病榻,顾臻说,太后这是心病,而日子转凉之后,太后一次夜半起身在院子里待了一会,便就寒风入体,之后更是病来如山倒,整个人都消瘦了下去。 这是谁都没有料到的。 沈青陵几乎每日都去看太后,祁云晏也得了闲就去,祁云川也直接住在了宫里,可是即便如此,太后的身子也弱了下去。 常安县主来看自己的这位好友,两人差不多的年纪,但是常安县主如今瞧着依旧年轻着,而太后却像是一个濒临的老人。 常安县主也不由得红了眼:“你这是做什么,你如今都是太后了,怎么还有那么多的心思,有些事,让孩子们愁去便是,你做什么想不开,把自己弄成了这个样子。” 太后听了,笑了笑说:“自个的孩子,哪里放心得下,你还不是一直记挂着青陵。” “你这样……”常安县主最后只能叹息了一声,太后这病,也不是现在才起来,是这么多年堆积起来的。 常安县主虽然是在镇国公府,但是沈临待她好,她自个又是县主,过得也算是好,虽说有些糟心事,但总的来说还算是顺风顺路,而太后,在宫里,尔虞我诈,勾心斗角,每日都要想着会不会有人要害她,她要如何打败对方,后来有了孩子,想着如何保护自己的孩子,再之后,是如何护着自己的儿子登上皇位。 这一辈子,都在忧心忧思,身子骨早就差了,她这,是心病。 太后笑了笑,让身旁的宫人给她身后垫了个垫子,她半躺着,笑着说:“倒是有些怀念那些还没出阁的日子了。” 常安县主闻言,似乎也想起了多年前的事,那个时候,是真好啊,都是家里的掌上明珠,备受宠爱,虽说也见识过不少勾心斗角的事,但是这心里多多少少还维持了一些纯真,到了说亲的年纪时,两人也对自己未来的夫君向往过,传说中那种相濡以沫的爱情,她们也羡慕向往过,而谁会想到,之后,一个进宫,一个嫁入了世家大族。 相比,常安县主是真的幸运许多了。 太后忽然露出了一个笑容,说:“那时候我是真羡慕你,沈临待你好,心里也有你,纵然身边有些碍眼的,却也中意你,哪像我,在这后宫之中。”说着,太后苦笑了一声。 常安县主闻言,也心疼得紧,自己的好友,这一路走得是真的有些艰难。 “姝妹,这辈子,我做的最对不起你的事,就是让青陵进宫,让她踏上了我的老路,我对不住你。”太后忽然拉过常安县主的手,眼眶也红了起来。 “你这是什么话,皇上现在待她好,若不是你,她哪里去寻皇上这样的好儿郎。”常安县主嗔怪道,眼眶中也盈满了泪。 太后闻言,也笑了:“是啊,他们俩现在好着,好着,好着就好。”说着,太后又自言自语了一句:“我不会让她走我的老路,不会。” 常安县主也没有多想,又陪着太后说了会话,劝着太后歇下了,才出了宫。 常安县主走后没多,太后便就睁开了眼,她将几个心腹招到跟前,最后亲笔写下了一份懿旨,大抵知道自己已经没有多少时日,她要一切都做好准备。 太后病危。 一行人都齐聚乾宁宫,顾臻把完脉之后,摇了摇头,退到了一旁。 太后忽然伸手,蠕动了一下嘴唇,一旁的听云嬷嬷,忙道:“皇上,皇后娘娘,太后请你们上前说话。” 祁云晏和沈青陵上前,跪在了太后娘娘的床前。 太后伸手,拉过了沈青陵的手,她此刻已经很虚弱,说的话沈青陵要很仔细听才能听明白,她听到太后拉着她的手同她致歉:“青陵,是哀家对不住你,拉你进了后宫这摊子浑水,当初又因为旁人伤了你的心。” 沈青陵忙摇了摇头:“母后待臣妾一直很好。” 太后笑了笑,又拉过祁云晏的手,将两人的手放在一起,说道:“哀家没有什么所求,只希望你们两个日后都好好的,这辈子,哀家做过不少错事,唯一做对的事,便是让你们成了亲。你们要互相扶持,不要走了哀家的老路。” “母后,你放心。”祁云晏低声道,虽说有些事不赞同太后,但是毕竟是自己的母后,又怎会一点都不在意。 太后笑了笑:“哀家留了一道旨意,也算是哀家送你们的最后一份礼了,你们啊,要好好的,莫要辜负了哀家的一片心意。” 两人不知道太后留了什么旨意,这会也只能点头,太后见此,笑了笑,又叫了祁云川上前,小儿子的婚事到现在都没定,她也放心不下。 不过,此时太后也没了催促的意思,倒是笑着说:“罢了,都随你去吧。” 最后,太后又召了常安县主,看着好友的面容,太后忽然笑了:“哀家要先走一步了,真是不甘心啊,竟然要走得比你早这么多。” 常安县主哭得不行,而太后也在常安县主的低声抽泣中,离了人世。 太后去世,乾宁宫悲恸。 听云嬷嬷取出了太后先前立下的懿旨,送到了沈青陵的手上,沈青陵微愣,随后接过,待看清了拿道旨意,量是沈青陵,也忍不住泪如雨下。 说句真心话,沈青陵觉得自己并未为太后做过什么事,反倒是太后,倒也是真心疼过她,而眼下留下的这道旨意,更是让沈青陵愧疚不已。 太后留下的最后一道旨意,是散尽后宫,只余沈青陵一人。 她说,她不想沈青陵走她的老路,有些事,祁云晏和沈青陵不能做,那就让她这个已经要死的人来做。她都死了,就算有人要骂,她也不在意,一个离世太后的最后旨意,纵然文武百官有意见,但是也不防祁云晏守孝心。 太后为沈青陵和祁云晏,最后担了一次骂名,做了一次恶人,担下了这离经叛道的罪名。 正文 第二百一十三章 后宫散尽 太后死后,举国大悲,守孝三年。 太后的丧事之后,沈青陵遵从太后旨意,准备散尽后宫事宜,此事,掀起轩然大波,反对者比比皆是,但是祁云晏却不为所动。 太后都尚能如此,那他为沈青陵自然也能做到如此。何况,他眼下势力稳定,朝局一切都在掌控之中,他已然没有后顾之忧。 此事反对者虽多,但是祁云晏态度强硬,镇国公府和沈家自然是第一个站出来支持的,之后祁云川也表了态,随后朝堂好些人都站在了祁云晏这边,就连云穆,这一次也没有反对祁云晏。 这事,虽有人阻拦,但是并没有阻挠祁云晏的步伐。 太后旨意说是散尽后宫,让后宫女子皆可归府,旨意立得突然,难免有些考虑不周,虽然是拿着旨意离开,但是名声也是没了,日后怕是也无法嫁人,但是沈青陵也知晓,即便如此,也有人愿意离开,但是同样的,自然也有人不愿意离开。 是而,沈青陵在思索了一番之后,做了些改变。 若是愿意离开的便可离开,若是不愿离开,可以仍旧留在后宫,可以在宫中做一个女官,也可以依旧做后妃,原本有的一切都不会少,但是沈青陵也直接说明了,祁云晏是不会再翻她们的牌子,简而言之,就是一个可有可无的摆设存在罢了。 沈青陵的意思吩咐下去之后,后宫的人一时之间也拿不准主意。 最先做出决定的是韩修仪和李德妃,两人几乎是一得到了消息,就直接奔向了凤朝宫。 这皇宫,她们早就待腻了,眼下有可以离宫的机会,两人自然是不会放过,当即就来找沈青陵表态。 李德妃原本就是家中的掌上明珠,就算回家,家里也不会怪她,而且李德妃自己也想出去看看,再则她不是还能经商吗?反正总比待在皇宫里好。 韩修仪也想出宫,宫外还有她的亲人,先前进宫是因为无路可走,但是眼下,她在宫中已经有了不少积蓄,而韩家早就已经败落了,她大可以带着钱财出宫,寻个小生计,就算没有生计,单是韩修仪攒的钱财也足够他们过一辈子了,而且韩修仪的弟弟,也算是个有志向的人,日后倒也不怕过不下去,只不过没有宫中过得这么富贵罢了。 沈青陵早就猜到了两人会最先过来。她早就已经安排好了一切,两人过来,沈青陵给了两人一封书信,她们算是祁云晏的小妾,用不上和离书,不过沈青陵还是准备了一封说明,证明日后两人与皇家再无干系。不止如此,沈青陵还是给两人备了些钱财。 日后,一旦出宫之后,嫁娶随个人。 李德妃,不,现在倒是该说李月梅了,她看着手里的信,长长地叹了口气,随后便笑了起来:“以为这辈子都要困在这皇宫里,没想到,最后竟然还有这么一个机会。太后这次,倒真算是做了一桩大好事了。” 韩鹊也笑了起来:“是啊,这辈子还能离开皇宫,是先前完全都不敢想的事情。” 沈青陵笑了:“眼下,这不是让你们走了吗?” 两人闻言都笑了起来。 “这次出宫,你们可有什么打算?”沈青陵问。 李月梅摇了摇头:“说不好,先出去再说吧,或许会去外面看一看,倒是怀念大草原了。总之,比这没有生气的皇宫里待着强。” 韩鹊倒是笑了:“等出去了,我就陪着弟弟,只要和弟弟在一块,不管做什么,总是好的。” 沈青陵笑了笑,各人都有所求,这对她们来说,倒是一次解脱了。不过沈青陵拿出了早就准备好的一个地契,递给李月梅,笑道:“这个是先前你与本宫一道办的铺子,你的经商能力不错,既然你出宫,这铺子,也自然是该你管了。” 李月梅一愣,随后笑着接过:“皇后娘娘你放心,这铺子,绝对亏不了。” 沈青陵也笑,最后亲自将两人送出了凤朝宫。 当日,两人便就收拾了行礼离开了凤朝宫,丝毫没有怀念,走得干净利落。 两人离开皇宫后,大概过了两三日,方媛也找上了沈青陵。她也打算离开,她其实自己不知道该如何抉择,好在身边还有个知事的喜鹊儿,这个可是个好机会,自然是不能放过,不过方媛还有些迟疑,不过最终也被喜鹊儿说服。 沈青陵笑着将准备好的东西送给方媛,随后也命人送她出宫。 有了三个人开头之后,其他人也有些蠢蠢欲动起来,但是却也拿不下主意。沈青陵也不催,就让她们待在宫里,时间久了,她们自然也就会放弃了。 日子转眼入了春节,而在过年之际,京城中又开了个新铺子。 而这个铺子,也是让众人颇为惊讶,是一家成衣铺子,掌柜的则是李月梅,韩鹊也掺和了一角,她不知道做什么,她和李月梅出宫之后,倒是有了联系,听说李月梅要开铺子,当即就拿出了一份钱。 沈青陵和李月梅原先是开了铺子,这家,算是新开的,沈青陵知晓后,倒也是入了一笔钱,倒是凑个热闹,李月梅自然不嫌弃,三个人眼下都不缺钱,这么一来,这铺子,李月梅倒是有不少钱可以支配,索性就弄得大了些。 李月梅有经商脑子,又在宫里待了那么多年,有不少新点子,这个在过年之前突然开起来的铺子,倒是一下子就在京城街上流传开了,据说第一日就赚了不少。这事传回宫之后,瞧着李月梅和韩鹊,出了宫似乎也混得风生水起的模样,一时之间,这后宫中人也就蠢蠢欲动了起来。 若是年前,还好些。 这次过年,因为太后逝世,这次的春节并没有准备什么宫宴,一切都是低调进行,这年,大抵也是这些年来过得最为平静的一年了吧。 待年后,方媛家中开始为方媛说亲,她明面上也是没有侍寝过的人,是而还是完璧之身,这让方媛再嫁,也算是多了个希望,而且听说此事之后,沈青陵还特意地让常安县主也去帮忙了,虽说眼下还没有定下来,但是瞧着,倒是有希望。 大抵是瞧着放出宫的几人都活得好,后宫几人渐渐地也就动了心思,年后不到半个月,后宫中的人,倒是都走得差不多了。 有的选择出宫,也有选择留下来当女官,自然也有想留在宫里继续做妃子的,不过这种心思的人,在看都走得差不多,而她也大抵是没有被宠幸的命了之后,也就变了心思,选择了出宫。 将最后一人送出宫,沈青陵也终于松了一口气。 从开始着手安排这件事时,沈青陵还有些不敢置信,这一点,她真的是从来没有奢想过,但是没想到,最后太后却送给她了这么一份大礼。 即便知晓祁云晏不会喜欢那些人,但是宫中放着那么多人,沈青陵又怎么可能全然不介意,尤其是文武百官那么多张嘴,只是沈青陵知晓,自己身为皇后,应当大度,何况,这本就是常事,所以她从未奢求过,没想到,最后,竟像一个梦似得。 后宫,竟然就这般清静了下来。 沈青陵站在凤朝宫内,想到后宫里如今只剩下她一人的时候,她竟有些茫然失措。 祁云晏过来时,便看到沈青陵站在院子里,不知在看什么,神情有些呆呆的。祁云晏快步上前,将沈青陵揽进怀里,嗔怪道:“眼下还冷着,怎么就站在院子里。” 沈青陵回神,看到祁云晏担忧的神色,忽然觉得自己这一辈子什么都满足了,沈青陵笑了笑,说:“臣妾觉得有些不敢想,好像是在做梦似得。” 祁云晏闻言,也笑了起来,伸手点了点沈青陵的额头,随后笑道:“日后只有阿陵陪着朕了。” 沈青陵也笑了起来,两人相携着进了殿内。 日子转眼就要到祁允礼的周岁宴,祁云晏闲暇时,便就和沈青陵商议此事。眼下还是在孝期,沈青陵也不想大办,有些事,也未必要闹得人尽皆知,不过身份摆在那里,周岁宴自然是不会马虎了的。 祁允礼周岁宴那日,陆漓也从大漠赶来。 她也是在路上才听说了沈青陵先前中毒一事,之后又是太后去世,随后就是散尽后宫,陆漓在大漠待了许久,听到这事时,还有些唏嘘,这太后待沈青陵也算是真好了。 她本来就算好了日子,带了好些小东西要送给祁允礼。 周岁宴那日,倒是所有人都到齐了,看着众人一切都好,陆漓也是真心为他们欢喜。而且瞧祁云晏和沈青陵那腻歪样,陆漓笑了笑,自己忽然也有种想要谈恋爱了呢,可惜她眼下这个年纪,怕是没有什么希望了。 不过这辈子,也不算亏了。 “夫子。”祁云川看到陆漓在这边,便就走了过来。 “五王爷。”陆漓冲着祁云川淡淡颔首。 “夫子此去大漠,可又遇上什么好玩的事?”祁云川问。 陆漓见祁云川问起,便就笑着说了自己遇上的事,两人倒是相谈甚欢,但是随后,想起了民间流传的那则流言之后,两个人都愣了下来。 “你……” “你……” 两人忽然同时开口,最终两人都笑了笑,大抵就是一笑置之了吧。 正文 第二百一十四章 大结局 安静的日子过了没多久,大漠那边有了动静。 瓦努忽然来犯,大抵是听闻天朝接二连三地出事,想要来趁火打劫,只可惜,他们算错了算盘。 虽说天朝接二连三的大动作,势力清洗了不少,但是对祁云晏来说,国力却是更加繁盛。而且,若是瓦努再早些日子,或许祁云晏还无心对付,眼下,倒是得了闲了。 这事,本不是什么难事,眼下祁云晏手中有好几名大将,根本不怕打仗,可是谁也没有想到,祁云晏这次竟然要挂帅亲征,让祁云川留在京城,代理朝政。 沈青陵也了解眼下的情势,对于祁云晏这次要挂帅亲征,还有些不解。 祁云晏笑了笑,将沈青陵揽在怀里,说:“你不是想去大漠看看吗?这次也算是个机会,若是有机会,还可以去大漠的周围走走。” 沈青陵一脸震惊:“皇上要带臣妾一起去?” “阿陵,朕答应过你的事朕一直都记得。”祁云晏笑着说,沈青陵微愣,随后笑了起来:“皇上说的话,臣妾也都记得,皇上可别想赖皮。” “自然不会。”祁云晏回,看着沈青陵的笑容,心里也满是欢喜。 祁云川倒是看得明白,文武百官对此事十分抵制,但是几个熟悉祁云晏的人大抵都看出来,这哪里是去打仗的,分明是带着自个媳妇儿去游山玩水的,拿着打仗当借口罢了,这种以公谋私的行为,真是让人……喜欢! 祁云晏这几年来过得也很辛苦,眼下身边有了陪伴的人,难得想要任性一回,而且朝堂稳定,倒也不是什么大事,即便有人反对,这事也是被定了下来。 可怜祁云川,他也想跟着去,可惜却被祁云晏扔着管理朝政。 文武百官对这次皇上御驾亲征很无奈,原本这点,大伙都有些反对,听说皇上要带上皇后娘娘的时候,大家就更加反对了,然而还没等他们反对完,这事又出了新波折。 这次出征,祁云晏挂帅,点了沈青黎为前锋,文武百官更加无奈了,一个将帅之才,去做前锋?皇上你确定没有在逗我们笑吗?事实证明,祁云晏真的没有逗他们,不止点了沈青黎为前锋,还把沈青黎的未婚妻洛凝带上了。 文武百官:??? 你们这到底是去打仗还是去谈情说爱的? 然而,众人再反对也是没有什么用的,毕竟眼下权利都掌握在祁云晏的手中,这事,也就这么定了下来。简直就是——好任性。 然而他们不知道的是,不止洛凝和沈青陵,这次随军中,李然也随军,然后他也把媳妇儿带上了,完了还有李月梅。听说沈青陵要去大漠,当即就说要跟着一块去,一来去看看大漠风光,二来则是想去大漠进一些东西,拿到京城来卖。 李月梅的脑子动得快,祁云晏觉得也不错,便也就应允了。 这打仗的队伍,倒是搞得真的是游山玩水似得。 不过,也的确是祁云晏有这个底气,眼下兵权全部被祁云晏握在手里,手下将才也多,国库又丰盛,军饷也跟得上,这次打仗,祁云晏是胸有成竹。 事实上,也的确如此,这场和瓦努的战事,只打了一个月,对方就开始主动求和。 沈青陵很喜欢大漠的风光,祁云晏见此,便又在大漠逗留了些日子,明明打仗都已经打完了,可是祁云晏却没有起身回京的动静,祁云晏不动,其他人也不动,这难得来次大漠,大伙都想要好好转转,可怜在京城的祁云川,天天忙得个半死,往大漠催了好几次,都不见祁云晏动静。 不过,大概是瞧着祁云川实在是有些太可怜了,倒是发生了一件事,让祁云晏直接就收拾东西回京了。 那日,祁云晏如往常那般陪着沈青陵在外转了一圈,等到午膳时才回了住处用膳。 明明都是往日里在用的膳食,沈青陵今日却突然觉得有些难受,只觉得整个胃都在唱反调,而等祁云晏给她盛了一碗鱼汤的时候,沈青陵闻着那个味,实在受不了,捂着嘴跑到一半去吐了,然而吐了半天,也没瞧出个什么劲来。 祁云晏倒是急坏了,跟在一旁,焦急地问:“阿陵,怎么了?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沈青陵好歹也是生过一个孩子的人了,先是愣了愣,随后有些迟疑地说:“大概可能是有身孕了?” 沈青陵说的有些不太确认,祁云晏也愣住了,倒是一旁的洛凝率先反应过来,笑着让人去请大夫。 大夫很快就赶了过来,而诊脉之后也确定,的确是喜脉,已经快两个月了。沈青陵再次有身孕,自然是一件好事,祁云晏和沈青陵两人自然是欢喜,周遭的人也为他们开心。 只是欢喜之后,祁云晏就有些担心了,当日沈青陵生产的情形,祁云晏还历历在目,当即也不敢再留在大漠了,这里虽然有大夫,但是祁云晏不放心,而且大漠的环境要差许多,祁云晏当即就让人收拾东西,准备启程回京,并早早地传信让顾臻等人在宫里做好准备。 因为沈青陵怀着孕,从大漠回京的路走得慢,等到回到京城时,也已经快入夏了。 皇后娘娘再次怀孕,自然是件好事,眼下后宫就只有皇后娘娘一个人,开枝散叶可都是压在了沈青陵的头上,这次再次有孕,自然是天大的喜事。 陆漓自从祁允礼的周岁宴之后,就离开了京城,对于沈青陵再次怀孕,倒是不知晓,就算知道,她也不担心了,如今宫里可没有什么能够害沈青陵的,再则,第二胎,都有经验了,也不比第一胎凶险,她也就安心在外游荡。 沈青陵这一胎,祁云晏也是倍加关心,而且沈青陵这胎,肚子要比上一胎大上许多,先前还不觉得,等到四月的时候,众人便就发现了,这次沈青陵的肚子是大得离谱。 顾臻一直都在给沈青陵请脉,对于此事,顾臻猜测,这次大抵是双胞胎。 这事,自然是好事,毕竟眼下这皇宫中就沈青陵一个皇后,一胎得两,绝对是个好事,但是怀着两个自然也更辛苦,祁云晏也就更上心了,常安县主也三天两头的就往宫里跑,若不是沈青黎和洛凝的婚事到了跟前,常安县主都想直接就住在凤朝宫了。 沈青黎和洛凝成亲那日,来了许多人,沈青陵也去了。挺着个大肚子,倒是把所有人都给吓了一跳,不过祁云晏一直都陪在身边,对沈青陵照顾细微,众人瞧了,倒也都把心放到肚子里去了。 沈青黎和洛凝也终于完婚,常安县主也算是松了一口气,洛呈书也已经在说亲,已经差不多快定下来,明年估计也能娶妻生子了,这么算下来,倒是只有祁云川一个孤家寡人。 祁云川感慨:“本王瞧着,倒也想娶妻了。” 沈青陵经过恰巧听见,笑道:“五弟,本宫觉得,你这辈子也只能当个孤家寡人了。” 祁云川一听,当即就有些不乐意了:“皇兄,你也不管管皇嫂,哪里能这么诅咒自家小叔子的。” 祁云晏只是瞥了祁云川一眼,说:“你皇嫂说得也没错。” 祁云川:……好气哦。 沈青陵这一胎,也是足了十月才生产,因为是第二胎,倒不比头胎难,不过因为是双生子,难免也有些凶险。 那日,祁云晏本是抱着沈青陵在看闲书,看着看着,沈青陵就觉得有些不对劲,有了第一次经验之后,沈青陵自然知晓自个是要生了,忙让祁云晏去喊人。 凤朝宫内早就做好了准备,沈青陵很快就被溯雪溯乐送入了一旁的产房中,等到可以生产了,沈青陵这才躺在床上,只是等到躺到床上之后,却猛然看到有一角熟悉的身影闪过,随后便见祁云晏坐在了她的床前。 “皇上?”沈青陵震惊。 祁云晏笑了笑,握住沈青陵的手,柔声道:“阿陵,朕就在这里。” 沈青陵愣了愣,还是想要阻止,倒不是她矫情,实在是众口难言,这种被视为污秽之地,他怎么可以在这里,祁云晏却摇了摇头,随后悄悄地说:“朕偷偷进来的。” 沈青陵一愣,随后想到自己先前坐月子的时候,祁云晏也都睡在自己身边,似乎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也就由着祁云晏去了。 这一胎,沈青陵生得顺利,但是祁云晏在一旁看着,心疼得不行,心里也打定了主意,生完这一胎,绝对不生了,三个孩子,也够了,他不想再看他的阿陵受苦。 这一胎,的确是双生子,大的是哥哥,小的是妹妹,龙凤胎。 消息传出去之后,自然也是普天同庆。 “阿陵。”祁云晏喊她,随后在沈青陵的眉心落下了一个吻,轻轻柔柔的。沈青陵恍惚了一下,随后笑了起来,安然地睡了过去。 祁云晏和沈青陵这一生,倒真的做到了相濡以沫一生,艳羡了不少人。 对于沈青陵的三个孩子,祁云晏都十分宠爱,不过再宠爱,也不及沈青陵。 待长子祁允礼十八岁那年,祁云晏觉得似乎也差不多了,自个儿子也能独当一面的时候,祁云晏直接下了旨意,退位让贤,让自个儿子做了皇帝,任命祁云川为辅政王,然后自个带着沈青陵,浪迹江湖去了。 旨意下来的时候,祁允礼和祁云川都被打蒙了,他们自然是不乐意的,但是等到赶到皇宫的时候,只有赵全笑呵呵地望着他们,并且告诉他们,皇上,哦,不,太上皇和太后娘娘已经离宫了。 祁允礼&祁云川:…… 这都是什么仇什么怨?!!! 正文 番外:风水轮流转(陆漓x祁云川) 1、 京城之中,事情尘埃落定之后,陆漓便就离开了镇国公府。 她早前便就与沈青陵说过,想要去看看大漠的风情,先前她也随军去看了看塞外风光,倒是让她更加向往。她本来就是自由的主,眼下,沈青陵这后位也已经坐稳,沈家虽然已经不比当初,但是镇国公府却依旧屹立着。 而且,陆漓觉得,以祁云晏对沈青陵那个宠爱劲,估计是出不了什么大事的。 这么一来,陆漓自然是要再去过她浪迹江湖的日子了。 她虽身在江湖,但是京城的事她也听说过不少。 祁云晏早早地就已经立了太子,在太子成年之后,祁云晏便就将皇位留给了自个儿子,而他则是顶了个太上皇的名号,带着沈青陵走遍天下。 陆漓想,或许哪一日,还能和他们碰上。 比起祁云晏和沈青陵的自由,祁云川就有些可怜了。 祁云晏将小皇帝交给了祁云川,让他辅佐小皇帝管理朝政,小皇帝自然是不肯放祁云川离开的,否则,那么多事,他一个人不得累死了? 祁云川早年在战场上受了伤,年轻时候不觉得,而等到过了四十之后,他的身子就开始差了下去,而他这一辈子都没有娶妻,身边也没个可人儿照顾着,到最后,小皇帝都不好意思了,在郊外修了个庄子,让祁云川修养着。 只可惜,祁云川的身子已经坏了底子,也不过是强撑了三四年,四十五岁那年,他就倒下了。 祁云晏和沈青陵早早地就应该赶回了京城。祁云晏明明要比祁云川大上几岁,可一个还是精神焕发,而一个已经是垂死濒临。 陆漓当时正跑到了苗族,玩得正开心,她已经是六十多了,但是身子也健朗着,等到她听说祁云川的事之后,也是吓了一跳,当即就赶往京城。 不过,没等到陆漓赶到,祁云川便就撒手人寰。 这些年,祁云川都未曾娶妻,朝堂上江湖中都在流传,当今的五王爷心系陆漓,因为其终身未娶,就连祁云晏也曾问过他,是不是喜欢陆漓,若是喜欢,即便大个十多岁也无妨,只要他开心就好。 祁云川有些无奈,他的确是欣赏陆漓,可哪里有什么男女之情,不过他和陆漓的关系的确是好。 大抵是因为大伙都说得多了,祁云川在死前,倒是想到了陆漓。那样肆意潇洒的女子,不知道她这个时候正在哪里游玩着,他其实很羡慕她啊。 他忽然很想念她,想念她在自己面前嘀嘀咕咕的模样,想念她在他面前毫无形象的模样,也开始想念她总是爆出一些他听不懂的词句来。 真是没良心啊,就算没有男女之情,两人这么好的关系,她竟然都不来送他最后一程,陆漓,你可真是够没良心的。 祁云川笑了笑,忽然想起了第一次和陆漓见面的时候,是在皇嫂的凤朝宫。不过,那时候看到的她,和他之后认识的她,可真的是两个模样。 恍惚间,他似乎看到了一片广阔地沙漠,前面有人正骑着马渐行渐近,他微微眯了眯眼,想要看清楚些,来人越来越近,祁云川也终于看清了。 是陆漓,她还是年轻时的模样。 “陆漓。”祁云川忽然无意识地念出了这个名字,而来人却没有回应他,祁云川忽然有些急,又多喊了几声,直到……一切都陷入了黑暗之中。 祁云川的死,整个朝廷悲恸万分。 而此刻,陆漓正在赶往京城的途中,听到祁云川的死时,愣了愣。 身边有骑马的人经过,一行人似乎并不急着赶路,正在说着一些闲话,而他们口中正在谈论的,正是祁云川。 “听说了吗?五王爷死的时候,嘴里还一直喊着陆漓呢,也不知道这位大才女眼下在什么地方,竟然是连最后一程都没有送到。” “诶,谁说不是呢,也怪可惜的,除了这陆大才女比五王爷年长了些,其他倒还是蛮配的。可惜了。不过,这五王爷既然真心喜欢陆漓,干嘛不娶回家?” “你这就不知道了吧,陆漓的名气在江湖上虽然大,可是毕竟就是一个民女,还比五王爷大了那么多,皇家会认这个媳妇吗?” 后面的话,陆漓倒是没有再听见,她有些震惊,祁云川死之前竟然在念她的名字? 他不会真的喜欢她吧? 陆漓有些愣住了。 不过很快,陆漓就回了神,不管如何,她也要赶回京城,虽然没有见到他最后一面,但也要送他一程才是。这么想着,陆漓一勒缰绳,快马加鞭往京城赶。 陆漓浪迹江湖多年,这骑马也都是家常便饭了,可就是在骑马赶回京城的途中,陆漓突然坠马。身体摔在路边,头撞在了路边的石头上,当场毙命。 死之前,陆漓在想,这真的是……阴沟里翻船了。 迷迷糊糊间,陆漓忽然听到了一阵嘈杂的声音,她有些茫然地睁开眼睛,发现周遭的一切都有些陌生,却又有些熟悉。 熟悉的白色,熟悉的灯光。她,这是回来了? “陆漓,你醒了?有没有好一点?”见陆漓醒了,旁边一直在玩手机的姑娘很快就抬起了头。 陆漓有些不适地皱了皱眉,想要从床上爬起来,但是手一按,发现自己的左手上还正在挂着点滴。她转头看着床前的这个姑娘,陆漓的思绪还有些混乱,不过她记得眼前的这个人。 赵安安,她的室友。 她是B大古汉语系的研究生,研究生宿舍是两人一间,赵安安就是她的室友。 陆漓虽然对眼前的一切有些震惊,但好歹也是穿越了一次的人,大概也反应了过来,自己这是在那个朝代死后,又穿回了现代了?而且,看这情况,好像还是她在读研究生的时候。 “安安,我是怎么了?”陆漓问。 “你还说,前几天你为了磨个课题,熬了好几个通宵,要不是我刚好回来,你死在宿舍都没人发现,高烧又是低血糖的,陆漓,你出息了啊?”说起这个,赵安安就没啥好奇。 陆漓听了,却很快将思绪整理了起来,当时她穿过去的前夜就是在宿舍提笔奋斗,看来,她在那边过了一辈子,但是现代的时间,还是没有什么变化。 赵安安说,陆漓已经睡了好几天了,要不是医生说她的高烧已经退了,身体也没有什么情况,赵安安都要被吓坏了。而这几天,也一直都是赵安安在照顾陆漓,住院的费用也都是赵安安出的。 “安安,谢谢你啊。”陆漓有些不好意思地说。 “嘿,都是些小事,你没事就好。”赵安安摆了摆手,两个人是一个系的,大学的时候就在一块,后来又一起考研,关系好得很。“对了,昨天你妈妈打电话过来了,我帮你接了,我知道你不想他们担心,我就说你最近很忙,等你空了,就给他们回电话。” 陆漓听了,立刻双掌合在胸前,感激道:“安安,太感谢你了,你是我再生父母。” 赵安安被逗乐了。 陆漓的家境不错,家里是做生意的,父母忙得很,如果知道陆漓生病了,估计早就跑过来了,好在,赵安安和陆漓多年室友,倒是直接帮她瞒下来了。 陆漓醒了之后,赵安安又喊了医生过来,确定没有什么问题了,才准许陆漓出院。 两人收拾了东西之后,一起打车回学校。 “李教授听说你为了这个课题,都给弄病了,愧疚的不行,还说让你再休息几天再去他那边。”赵安安收回了自己的手机,李教授是两人的导师,陆漓一出院,赵安安就给李教授发了消息,要知道,这几天李教授也被陆漓吓得个半死。 “真的假的?他竟然给我放假?”陆漓震惊。 “他敢不吗?你不知道你这次闹得有多大,校里都惊动了,说李教授的力度太强了,要适当放松。嘿嘿嘿,我也算是拖了你的福了,我跟你讲,你现在就是我们这堆人中的幸运女神。”赵安安笑着说。 她们的这个教授,底下一共有八个学生,三个是在读博,还有五个是研究生,李教授十分严格,私底下大家不知道抱怨了多少次,这次陆漓这一病,李教授也意识到自己好像太严格了,虽然比其他教授,还是要严格许多,但是比起以前的力度,已经是轻松许多,这不,和陆漓同病相怜的一群人,心里已经把陆漓当做了救世主了。 陆漓在医院的这些日子,学校里发生了很多事。 赵安安闲不住,和陆漓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陆漓的脑子里大多还停留在沈青陵那个朝代,一时之间有些对应不上,赵安安也只以为她是病了的关系,没多怀疑,这会听到赵安安说起学校的事,也刚好给了陆漓一个缓冲的时间。 “啊,对了,忘了跟你说,我们学校来了一个超级大帅哥,而且文凭也牛,上来就带研究生,可惜啊,不是我们专业,是历史那边的。不过,他还开了课,到时候我们一块去蹭,绝对是盛世美颜!秒杀一众小鲜肉。”赵安安说得兴致勃勃。 陆漓倒是没有什么兴趣,毕竟看过了祁云川祁云晏这对兄弟的颜之后,陆漓觉得这个世界上应该没有太能戳中她点的人了。 当然,陆漓很快就发现自己这脸打得啪啪啪啪有多响了。 2、 陆漓出院,是好事。 赵安安早就通知了几个师兄师姐,几个人一商量,决定要大吃一顿,来庆祝陆漓出院,当然也为了庆祝他们的美好生活。 地方就在学校附近的小吃街上,一家火锅店。 再次看到火锅,陆漓还有些感叹,她可是一辈子都没吃过火锅了,这次一定要吃够本才行。 一桌人坐在一起,因为导师的恶鬼般折磨,让他们八个人的感情十分深厚,这可是革命感情啊,再次看到陆漓好好地坐着,大伙也开心,还点了啤酒,喊着要不醉不归。 “这次真的要感谢我们的大陆漓了,陆漓大大,师兄敬你一杯,因为你,我终于有时间陪我女朋友了,终于不用担心被踹了。” 陆漓也被逗笑了,他们这些人中,就这个师兄有女朋友,其他人根本就没时间谈恋爱,而这个有女朋友的师兄,三天两头就被他女朋友嫌弃,因为没有时间。 “诶,一杯酒就想打发了啊?”陆漓笑呵呵地问,虽然刚回来,不过都是熟悉的人,陆漓很快就找回了原来的感觉。 “既然师妹开口了。”那师兄把啤酒往桌上“啪”的一放,说:“这顿,师兄请了,来来来,你想吃多少就吃多少。” “师兄万岁!”一伙人都开心地喊了起来。 陆漓有些尴尬,这才是她陆漓过的日子啊,在古代,可真够拘束的。 不敢是在古代还是现代,陆漓的酒量都不太好,好在啤酒度数低,不过喝了两瓶之后,陆漓也不肯再喝了,赵安安要去厕所,两个人就一道起去了。 对的,这里的女生友谊就是上厕所都要一道去。 陆漓在水池前洗手,身边忽然多了一个身影,是个男人,陆漓也没在意,只是觉得,身旁这个人的感觉,似乎有些些熟悉。等她有些疑惑地抬起头时,男人已经洗好了手,转身离开了,陆漓转身的时候,只看到了对方的一个身影。 很高,也瘦,看起来身材不错,不知道脸长得怎么样,陆漓想。 这件事,在陆漓眼里就是一个小插曲,从饭店回去之后,大伙就散了。别看吃饭的时候闹得这么欢腾,回了宿舍,大伙还得各忙各的。 赵安安这些日子照顾陆漓,也堆了很多事,回到宿舍,洗了个澡,清醒了,就开始干事,陆漓倒不急,主要是她现在的思绪还没有完全和现在接上,贸然动手,她觉得李教授应该会气得打人的。 陆漓又休息了两天,等到也差不多适应了,乖乖地去找了李教授报道。 陆漓去找李教授的时候,李教授办公室里有人,陆漓也不进去,就在外面等着,等人的过程中,有师姐过来给李教授送东西,和陆漓打了个招呼,出来的时候,还一脸惊喜地拉着陆漓说:“陆漓陆漓,那个历史系的新教授也在,超级帅,近看就更加帅了。” 陆漓是个颜控,以前提起这些的时候,比谁都激动,不过这会,嗯,陆漓的反应不是很大,只是配合着师姐问了几句,师姐也有事,很快就走了。 里面两个教授也不知道在谈些什么,陆漓等的无聊,就拿出了手机,随手翻了一本小说看,只可惜,看着看着,陆漓就想起了自家的小徒弟,嘤嘤嘤,好想念她怎么办。 办公室里似乎有了动静,陆漓听到了开门声,很快就收起了手机,站直了身体。 出来的是个男人,陆漓很自然地喊了一声:“教授好。”她是一个有礼貌的孩子,但是她发现自己喊了之后,对方一直没有什么反应,陆漓有些疑惑地抬起头,然后看到对面的人之后,陆漓直接惊呆在原地。 What?她看到了什么?祁云川!!!!陆漓觉得整个世界都玄幻了。 “祁……祁……”陆漓祁了半天也祁不出来。 倒是对面的男人,露出了一个微笑,态度温和地开口:“陆漓?唔,你好,我是祁云。” 陆漓:?????祁云?不是祁云川吗?还有他记得她? 陆漓的思绪还有点混乱,而李教授已经在里面叫她,祁云温和地笑了笑:“李教授在叫你。” “诶?哦。”陆漓有些呆愣地回。 祁云的心情似乎不错,勾了勾笑,直接从陆漓身边离开,然而陆漓还处于愣神之中,她觉得这个世界简直是太可怕了。 陆漓回到宿舍之后,赵安安也在,一想到自己刚才看到的那个祁云,陆漓当即拉过了赵安安,问:“安安,你之前不是说历史系那边来了个新教授吗?快,把你知道的消息都告诉我。” “哈哈哈哈,我之前跟你说你还没有什么反应,我还以为你转性了,没想到,这么快就现出原形了。”赵安安笑得不行。 “我刚才在李教授那边遇上他了,诶,你别说废话了,赶紧的,快说。”陆漓也不解释,反正她以前就是颜控,只是她现在十分好奇,这个祁云是祁云川,还是只是单纯地和祁云川长得像而已,或者说,是祁云川的来世,但是未必就会和她一样,记得他们那一世的事情。 赵安安也是个八卦的性子,对于这位祁云的资料,虽然不能说掌握得完全,但绝对是学校里面最完善的一手资料了。 祁云,32岁,博士,对于他的来历,学校里知道的不多,不过据说毕业院校特别牛,而且还是被学校特别邀请来的。当然,对于这些,赵安安是不会关注的,知道的也就不多。 祁云长得好,虽然才来学校没几天,但是在学校已经掀起了轩然大波。他是来带研究生的,不过这会大家都早就有自己的导师,所以祁云现在可以说是空得很,也是因为这样,不少今年历史系要考研究生的都是瞅准了祁云。 祁云这些日子大概也就忙着准备这次的研究生招收的事了吧。 据赵安安的资料,祁云是本地人,目前来看没有女朋友,性格温柔,偶尔会住在学校安排的公寓里,不过好像在外面还有一套房子,离学校有点远,一般有事,祁云就会住在学校里。 陆漓听完之后,有些失望,这些消息,她如何来分辨这个祁云究竟是不是祁云川啊!好气! 祁云的事,让陆漓心心念念了好久,那会遇见他的时候,他好像是认识自己的?可是,陆漓确定自己之前并没有遇见过他,不然,就冲这盛世美颜,怎么可能也不会忘记。 陆漓觉得心情格外地烦躁,但是烦躁归烦躁,手里的课题也不容耽搁,在胡思乱想的一整天之后,第二天,陆漓背着自己的电脑,准备去图书馆奋斗。 陆漓有些无精打采地走在路上,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缘分来了挡都挡不住,陆漓竟然看到了祁云。 除了祁云,还有另外一个女人,陆漓站在远处,努力地辨认了一下,好像是学校的一个女辅导员,不过是哪个系的,陆漓就不清楚了。 女辅导员和祁云站在一旁,祁云倒是云淡风轻,而那个女辅导员脸上却有些害羞,那副模样,陆漓脑海里轰得一声,卧槽这是要告白吗? 素来喜欢八卦的陆漓,也完全忘了眼前这个人有没有可能是祁云川,下意识地就往前走了几步,想要看清楚。 啧啧啧,新来的帅哥教授,碰上美女辅导员告白,帅哥教授会如何抉择呢?这绝对是校园一大新闻好吗! “祁老师,你有女朋友吗?”女辅导员问。 陆漓心中一笑,果然,被她猜中了。 祁云笑了笑,余光看到了一旁的陆漓,脸上的笑意更深了,面对女辅导员的询问,祁云回:“抱歉,我已经有女朋友了。” 诶,祁云有女朋友了?什么!卧槽,祁云有女朋友了?陆漓满是震惊。 女辅导员显然也有些惊讶,她怎么从来没有听说去,祁云不会是骗她的吧?似乎是察觉了女辅导员的想法,祁云忽然转身,直接往陆漓那边走去,嘴里说着:“在那边鬼鬼祟祟的干嘛,想要听就走近听。” 陆漓:????是在跟她说话吗?她跟祁云好像不熟,应该是别人吧,算了,还是快点溜吧! 打定这个主意,陆漓加快了步伐,而祁云已经走到了陆漓的身后,一伸手就抓住了陆漓外套上的帽子,有些无奈地开口:“跑什么跑?” “祁教授,我不是故意偷听的。”陆漓哭笑不得的说,心里唾弃自己干嘛要凑这个热闹。 女辅导员也走了上来,正想开口问,祁云却突然开口说:“陆漓,我女朋友。” 女辅导员震惊了,而陆漓更震惊了,她什么时候成他女朋友了?拜托,他们才刚认识没多久好吗! “祁教授,我们好像不太熟吧?”陆漓有些小心翼翼地开口,虽然心里很腹诽,但是陆漓没那个胆子直接叫嚣,好歹人家也是教授啊!官大一级压死人知不知道,尤其是他好像和李教授的关系还不错。 祁云听了,有些无奈地笑了笑,伸手就在陆漓的脑袋上敲了敲:“我相亲的时候一直跑来破坏,现在跟我说我们不熟?陆漓,你可得对我负责啊。” 女辅导员更加震惊了,相亲,负责,Word天。 陆漓已经愣住了,望着祁云,一脸震惊,嘴里你你你了半天,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他尼玛真是祁云川?陆漓觉得整个世界太玄幻了,下意识地就骂了句“卧槽”。 祁云皱了皱眉,说:“女孩子不要说脏话。” 陆漓:???一脸黑人问号脸。 3、 当两个人坐在咖啡厅里,你对着我,我对着你的时候,陆漓还是觉得震惊地不行。 “你……真的是祁云川?”陆漓还有些不可思议地问。 祁云挑了挑眉,回:“有问题?” 陆漓:…… 好吧,没问题,她都能回来了,祁云川能够穿越过来,也不是很奇怪,但是看祁云的样子,对现代的这一切都那么熟悉,如果是从古代穿越过来,不会不习惯吗?还是说他和自己一样,是现代的人,穿越到了古代,死了之后又回来了? 大概是猜出了陆漓的疑惑,祁云很快就主动开始解惑。 他的的确确是祁云川,是地地道道的古代人,不过死后他并没有去地狱,转眼发现自己成了一个小孩子,而且,他发现所处的一切和他的认知都很奇怪,不过那会还是个小孩子,所以就算他有什么奇怪的行为,别人也不会觉得奇怪。 而时间一长,祁云也就接受了这一切。而在这个世界,他的父母给他取名祁云。 祁云在这个地方生活了那么多年,也渐渐习惯了,只是有时候还是会想起前世,会想皇兄皇嫂他们过得怎么样了,也会想起陆漓,然后祁云脑海中忽然灵光一闪,陆漓很多原本听不懂的词语不是在这个世界上很常见吗? 祁云心里产生了一个念头,或许陆漓本来就是来自这个世界的人。 虽然觉得匪夷所思,但是祁云还是决定努力地试试看。他发现自己这个世界的长相和以前一样,他想着那陆漓是不是也还是这个样子。 寻找陆漓,是因为在这个世界他太孤单了,太渴望有一个人和他说话,而对方是陆漓的话,似乎又多了另外一种感情,尤其是在这个世界,发现大个十多岁的姐弟恋虽然少,但是也并不是没有的时候,祁云心里隐约就有了个想法。 至于祁云为什么花了那么久才找到陆漓,是因为他犯了一个很严重的错误,以为陆漓是个三十多岁的女人,最后发现,尼玛才是个二十多岁的女学生! 好吧,虽然很生气,但是想想这么一来,自己竟然比陆漓大了八岁的时候,祁云觉得一切都完美了。于是,他主动找人,明面上是他被请来的,其实也是他故意透露了消息,说他想要找一所学校任教,不管过程如何,结果还是很完美的。 听完了一切,陆漓震惊地不行,原来还有这种操作? 不过很快,陆漓就想起了正事:“就算是这样!你也不能随随便便说我是你女朋友啊,你这样乱说,我会嫁不出去的。” 祁云的脸色一下子就黑了下来:“你还想嫁给别人?” 祁云不开心了,这个世界,就他们两个是知道对方的,陆漓要是嫁给别人了,他就没办法再一直找她了,他怎么可以忍受这一切,而且在他那个朝代,所有人都觉得他喜欢陆漓好吗!大概那会陆漓大他太多,他也没反应过来,但是在这里,尤其是找了陆漓那么多年,陆漓已经完全被他归纳为了所属物。 想嫁人?不存在的。除了他,无论是谁都不可以。 “我说的不是实话吗?你一直破坏我的相亲,难道不该对我负责?”祁云问。 陆漓:…… “那都是上辈子的事了好不好!”陆漓压低着声音怒吼。 “哦,那这辈子要跟我试试吗?”说着,祁云还可耻地冲着陆漓眨了眨眼睛。 陆漓:…… 更可耻的是陆漓这个颜控……竟然被诱惑了,祁云的美人计,还真的是,一用一个准,等到陆漓意识到自己竟然点了头之后,觉得这辈子都不想要再见人了,无颜面对江东父老,好气! 其实和祁云在一起也不是不可以,陆漓想了想,在他那个朝代的时候,不都说他最后还在念自己的名字嘛,应该对自己是情根深种,而且这么一位大帅哥,瞧着也是不错的,虽然那会没产生出一点男女之情来,但是你说让陆漓做他女朋友愿不愿意?只要他给她看脸,嫁了都没问题。哦,嫁了是不是能看身材了?不行,她要让祁云练出人鱼线练出八块腹肌! 欧耶! 陆漓就在自己完全茫然的状态中和祁云成为了男女朋友。 祁云在这里也已经活了那么多年,很多事情都已经明白知道,历经两世,想拿下陆漓,实在是轻而易举,而且他还有自己的盛世美颜,不要太好用! 祁云是学校里的风云人物,虽然这个风云人物来了才没多久。 他已经有女朋友的事情很快就传扬开来,不过对于陆漓的身份,倒是没有那么快扒出来,不过也有人说是本校的学生。 赵安安第一时间听到这个消息就在宿舍里哭得昏天黑地。 “哪个杀千刀的下手这么快!我的帅教授啊,就这么没了,我都还没来得行动,尼玛人家就有主了!” 陆漓默默地吞了吞口水,说:“那个,安安啊,你说的那个杀千刀可能是我……” “是你什么?”赵安安一开始没反应过来,后来反应过来,直接一声大吼:“卧槽,陆漓,祁云的女朋友是你?!!!” 陆漓万分坚定地点了点头。 赵安安:…… 对于这个世界的一些规则,祁云也很清楚,主动地请了赵安安吃饭。一顿饭,赵安安吃得唯一的一个感觉就是……真尼玛玄幻。 不过转而想想,让自己的室友拿下帅教授,总比让给外人强。这么想想,赵安安对陆漓的行为充分表示了赞扬。干得非常漂亮,虽然不能成为帅教授的女朋友,但是她是帅教授女朋友的闺蜜啊,也是不错的。 两个人没有刻意遮掩自己的恋情,所谓的师生恋,两个人又真算不上师生,何况两个人都不介意。 两个人倒是真的开始谈起了恋爱,陆漓也没想到,有生之年她真的找到了一个大帅哥做男朋友,不过与此同时,她也开始有了和自己小徒弟一样的担忧。 怎么办,好怕他被人掰弯了。 知道陆漓的想法的祁云:……一心求死。 4、 祁云是个很好的男友,或许也是在阅历上的增长之后,很多事情上,他都能够帮到陆漓,在生活上也把她照顾得很好。 陆漓发现,祁云做菜很好吃。 陆漓发现,祁云总是比她还要清楚她每个月大姨妈的时间。 陆漓发现,祁云简直温柔得不行,堪称二十四孝男友。 陆漓发现,怀疑男票会掰弯是多么一件悲惨的事,在自己亲身体验了祁云到底是不是弯的之后,陆漓表示她只想躺在床上静静。 祁云觉得有些后悔,前世自己竟然没有把软软的媳妇儿抱回家,实在是失策,好在,还有机会。 正文 完结公告 关于新坑动向,以及其他文,预知更多—— 请加读者群156240241 敲门砖:书中任意人名 微博:微末最讨厌水妹纸 PS,没看过其他两篇文的小天使们可以去看看另外两篇哦~ 《美人计是种传染病》娱乐圈粉丝与爱豆之间不得不说的故事 《带上喵星人开直播》网红遇上万年猫妖的日常恋爱生涯 新坑,待开……预计月底(不确定,轻拍) ——————————————————分割线———————————————————— 这篇文……嗯,比预计的完结早了,本来还有些剧情,不过最后还是放弃了,收尾可能收的有些急。 首先,一如既往,为错别字道歉,这个真的是一直都存在的问题,无奈摊手,想改又改不了的痛。 其实写到后来……我更喜欢师傅和祁云川这一对,所以原本没打算把他们配成对,但是又写了一个他们的番外2333,好任性的我。男女主的番外,我已经不知道该写什么了,就是这样了吧,美满大结局。 这篇文,其实写的不是特别满意,有些东西和自己一开始的设想有些跑偏了,比如说,女主和小叔子之间的恩怨哈哈哈哈,男女主互吃醋梗,感觉都没写出预想的感觉来,不过还算是有头有尾,写完了就是好的。拍着自己的小胸膛说,我是一个乖作者!嗯,表示更新量应该也算是可以的吧…… 新坑……因为这个那个的原因,原本准备的一个半路糊掉了,现在正在准备新坑,下一本应该写现言,可能会和第一本美人计一样,写娱乐圈。暂时目前是这样,我也不确定到底最后开出来的是什么,无奈摊手,争取月底把新坑发出来,握拳,我会努力的。 感谢小伙伴们的一路支持,本文到此完结啦~撒花。 本书由 墨衣眸 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