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娇妻为后 作者:寒木枝   文案   林姝被批红颜祸水,各府女眷弃之唾之。对此,重生的林姝只有一个态度,谁敢再说她红颜祸水,她就祸害谁的儿子!光顶了祸害之名,不行祸害之事,怎么行?!   不到一年,燕京城的贵公子们,尽数拜倒在她石榴裙下,各个公子都在府里闹绝食,不向林姝提亲,就不活了!气得那些个贵夫人组成联盟,都想扒下林姝她那张千娇百媚的美人皮。   唯独……甄贵妃是个意外,四皇子十里红妆要聘林姝为皇子妃,甄贵妃不仅不反对,还偷偷教儿子如何追姑娘。   这是一个甜甜宠宠,打脸虐渣的爽文!!!   内容标签:情有独钟 重生 甜文 爽文   主角:林姝,晋王 ┃ 配角:打脸虐渣 ┃ 其它: 第1章   隆冬时节,天寒地冻。   二更天,林姝被丫鬟从被窝里唤醒,道是晋王回府了,要她去前院侍寝。   林姝忙不迭地爬起,细细打扮一番,快步去往前院。   “侧妃娘娘,晋王殿下还在书房议事,稍等。”贴身侍卫徐勤拦住林姝去路,恭恭敬敬请林姝去一旁的西暖阁候着。   平日侍寝是在东暖阁。   林姝点点头,扫眼书房又惊又奇,晋王忙碌起来从不宣她来前院,今日竟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人还在书房忙着,却早早让她来候着。   林姝是晋王的妾,也是他身边唯一的女人,为着这份“唯一”,外界盛传林姝如何如何受宠,实际上,林姝自己知道,晋王心底没她。   每回招她来,都是冷着一张脸,只管上榻睡觉,话都没几句。   唯一的热切,都在身体的挞伐上。   林姝一直想不透,竟然看不上她,还强娶她作什么?那夜过后,她明确表态不需他负责,可晋王还是以强硬手段纳她入府。   ~   快三更天,晋王来到西暖阁,穿一身玄色绣蟒锦袍,面如冠玉,肤色在习武之人里算是偏白的。一双剑眉横卧,虎眸星亮,即使一言不发站在那,气场都强大到无法忽视,胆小的瞥上一眼再不敢看第二眼。   林姝胆子不小,却也轻易不敢看他正脸。   男人太高冷,稍微靠近点,都能冻出三层冰。   林姝忙从暖榻上起身,低下头朝男人恭恭敬敬屈膝行礼,目不斜视。   “出去。”   冷冷的声音犹如冰块炸裂。   林姝咬唇,是他叫她来的,现在又吼她出去?真是喜怒不定难伺候。但他是高高在上的王爷,她也只得忍气吞声退出去。   “去哪?”   刚转过身去,头顶再次传来冷冷的声音。   林姝也是有脾气的,但在位高权重又阴晴不定的晋王跟前,再有怨言也得忍下。   就在这时,两个丫鬟放下门帘退出房去。   林姝:……   敢情她又误解了他的意思,是让丫鬟出去呢。但这委实不能怪她,实在晋王太古怪,有时她站着不出去,还偏偏就是对她说的。   怪人一个,林姝腹议。   见她巴掌大细白如玉的小脸上,再次由怒到平静,晋王很满意。   这个女人,心机太深沉,虚以逶迤那套玩的是炉火纯青,不欺负她两下,她永远垂首低眉,一副恭恭敬敬人畜无害的模样,假得很。   远不如脸上有点小情绪,露出真性情,更戳他小心肝。   “坐下,用膳。”晋王走到饭桌前落座,抬眸扫她一眼,言简意赅,惜字如金。   林姝暗暗撇嘴,一桌子饭菜只有一道是她爱吃的。   但进了王府,男人就是她日后唯一的依靠,就是作戏也得哄好了。娘家林国公府,还有一窝子狼等着她飞黄腾达回去狠狠收拾呢。   二叔杀害她爹,夺走原本属于她爹的世子爷之位,娘亲哭诉无门,反被继室祖母诬陷私通三叔,被扫地出门,最后吊死在林国公府的后山上。哥哥一身武艺足以夺得武状元,比武场上却遭人暗算,断了双腿,成了废人。   至于她自己,先被二婶娘家侄女抢走了未婚夫,后来更是……   那夜她被婆子打昏了丢进马车,大概是灌了药,后头发生了什么,她一概不知情。一觉醒来趴在光着膀子的晋王身上,下头已非完璧,除了给人做妾别无出路。   但,林姝从不是自怨自艾的性子,她生命力顽强,跌落任何境地都能努力向上攀登,用种绿植来形容,就是爬山虎。   被人陷害做妾又怎样?好歹也是晋王府贵妾,努努力,说不定就成王妃了。   晋王排行第四,隆正帝曾三次下旨赐婚,未婚妻不是病逝就是出意外死亡,命太硬,谁嫁他谁死,外界传闻再没哪个大臣敢将闺女许配给晋王。打那后,晋王也无心再娶,一心在边关立战功,一来二去,耽搁到如今二十五周岁连个王妃都没有。   甚至偌大个王府里,妾室都只有她一个。   说来也怪,就算没有世家贵女肯嫁他,那些个没有根基的朝堂新贵,竟然也舍不得用女儿巴结他?   林姝总觉得不信。   “吃。”晋王夹一筷子菜搁她碗里。   冷面王爷关怀她,林姝立马笑颜如玉,轻轻柔柔小声道:“谢谢王爷。”   她的笑有多假,别人看不出来,晋王却心头跟明镜似的。   当年秘密回京,撞见她与哥哥在山林里打马追逐,笑得比枝头红梅还娇艳,两厢一对比,眼下笑容有多假,不要太明显。   晋王心底一哼,这个女人时时刻刻都跟他演戏,爱吃不吃,晋王再不给她夹菜,打战练出来的速度,三两口扒完饭,转身走进内室。   林姝:……   她已经很努力装出好吃的样子了,臭男人还是不满意?   瞥眼男人方才一筷子夹给她的一大坨猪肝,黑红黑红的,真心倒胃口,哪个姑娘爱吃?忍着恶心吞下去的几小口,都在肚里翻江倒海闹着要吐出来呢。军营里出来的男人太糙,这种菜她真心吃不惯,每回一块与他吃饭都要饿肚子。   腹诽几句,赶忙放下筷子,跟去内室伺候。   到了内室,要做什么不言而喻。   男人太高,林姝踮起脚尖给他宽衣,浓烈的男人气息扑鼻而来,他粗重的气息喷在她额头。触摸到他胸膛,坚硬结实,林姝指尖发颤。   突然,晋王大手箍住她的细腰,一拉一带给抛到床榻大红锦被上,松手前拔.下她发上的金钗,如瀑大长发披散开来,铺了一床。   林姝惊呼:“王爷,妾身还没卸妆。”   平日晋王也急躁,但等她卸妆的耐心还是有的。   “马上要领兵出征,没时间。”男人丢下这句,立马俯下身子朝她唇瓣亲去,眼底是翻滚的欲.火。   北漠再次来犯,前方战士抵御不住,隆正帝临时派遣军功赫赫的晋王前去支援。   两刻钟后就出发。   林姝一怔,难怪今夜他很反常,忙得团团转还招她来前院。等等,这是临走前舍不下她?   嗯哼,下头一阵熟悉的胀痛,林姝双手紧抓床褥,皱着眉忍受。   看着身下女人头发散乱,铺散在大红锦被上,细白的小脸掩映得越发红润,潮红一**涌来,艳若牡丹。她极其漂亮的桃花眼微微眯着,媚眼如丝……   晋王情不自禁又想起那夜她喝了神仙水,恬不知耻爬进他帐篷扭动腰肢,宛若妖孽的一幕。   哦不,准确说是爬进他好友慕天择的帐篷,阴错阳差,那夜他睡在了那里。   想到林姝差点委身别的男人,晋王就火大,一股邪火烧遍全身。记得曾经有次大庭广众之下,林姝撞入他怀中,他要负责,她竟不肯,还口口声声忘不掉前任未婚夫。   呵呵,不是忘不掉吗,转头就爬进了慕天择的帐篷?   就连做了他的女人,次日清晨醒来还囔囔着不要他负责,一个劲请求他保密,晋王一阵冷哼。   后来晋王明白了,无论是钻进帐篷,还是撞入他怀中,这个女人从头到尾的目标都是慕天择,镇南王府世子,当今非皇室成员里最闪耀的星。   晋王一阵冷笑,不说林姝父母双亡身份难堪,就光是她爹得罪过镇南王,有过旧怨这一点,慕天择就看不上她。她还使劲往跟前凑,没点自知之明。   晋王冷哼,若不是林姝耳垂上有那个……他还真心看不上她。   想起曾经,晋王放下身段几次接近林姝,期盼林姝主动送上门来,钟情于他。哪成想,林姝竟眼瞎到这个地步,放着他堂堂晋王不要,专往看不上她的男人跟前凑,甚至还去爬床。   晋王真是越想,越气。   一时暴躁不安,变身成一头生气蛮干的牛,趴在肥沃土地上使劲犁地,宣示他对身下那块领地的主权,让她记住谁才是她的男人。   “啊!”   男人猛若野兽,林姝感觉自己要死了。   林姝突然记起进府前,有人预言过林姝活不过十七,因为晋王先头的三个未婚妻都没活过十七。   晋王是克妻命,接触一个死一个。   林姝忍不住想,莫非她今夜要死在床幔里。   好在,痛到极致时,男人突然缓和下来,改为搂住她使劲地亲。   其实,晋王知道,他对林姝算不上多喜欢,只是他命硬,苦头陀大师早给他算过命,唯有耳垂自带樱红胎记的女人能伴他一生,旁的女人都与他八字犯冲,一旦牵扯到一起,统统活不过十七。   最开始,晋王不信命,直到克死了三任未婚妻,才不得不信了。   林姝心底有他也好,没他也好,都只能做他的女人。好在,林姝还算安分,嫁进王府后再没生过花花肠子。   思及此,男人温柔下来。   林姝眯着眼瞧他,这个男人她捉摸不透,高兴时会赏她昂贵的小礼物,不高兴时一张脸拉得比马脸还长。这样阴晴不定的男人,林姝心底是不屑的,但他胜在出身,他是隆正帝最宠爱的四皇子,很有可能是未来的帝王。   她定过亲,又退过亲,声名狼藉,还与晋王一.夜.情后搅和在一起。继室祖母和二婶串通别府女眷指指点点,说她仗着美色打小就不安分,狐媚子一个,今儿与这个抛媚眼,明儿又与那个暗送秋波,与她娘一样水性杨花。要不是晋王克妻之名在外,就是当众睡了她,也绝不会负责的。   她们还说,别以为进了王府,就走了狗.屎运会一步登天,能不能活到人模狗样还不一定呢,兴许下一刻就又被克死了呢。   林姝知道自己名声臭极了,登顶封后难度很大,但她自信她的美貌天下无双,只要她愿意,能收拾任何男人,包括头顶上这个,照目前形势看,她是晋王唯一的女人,假以时日必能擒获他真心。   若能早日诞下子嗣,母凭子贵,他登基为帝,她捞个贵妃,甚至皇贵妃不要太容易。   待到那时,林国公府,呵,谋害她爹爹,逼死她娘亲,陷害她兄长,又打昏她下药,随意丢到个野男人床上想毁她清白的林家人,她一个都不会放过。   给她等着!   “啊!”   晋王看出她的不专心,下头狠狠惩罚她一下。林姝吃痛,赶忙回过神来,桃花眼微微眯着,媚眼如丝,专注崇拜地看着头顶的伟岸男人。就算为了报仇,也得先讨好这个男人。   兴许是分别在即,今夜的男人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猛,待房门外响起小厮报时声时,林姝感觉骨头都散架了。   晋王翻身下榻,接过丫鬟递来的干毛巾,甩到林姝身上。林姝软着腿下地,咬紧内唇勉强支撑着给男人擦去胸前和后背上细密的汗。   “这次打战,少则一年,多则两年,若有人欺负你,尽管写信告诉我,本王替你做主。”晋王盯着林姝颤抖的浓密睫毛,心头一软,忍不住关怀一下。   他对她不满,但她是他的女人,该护还得护。   林姝手下一顿,她娘家的龌龊事,他都知道了?   也是,他是高高在上的晋王,弄一个女人回府哪能不查清底细。   林姝蓦地觉得头皮发紧,她娘家的一摊子黑账……宛若被人扒.光了衣裳,晾在太阳底下曝光。她想借他的势,却打心底不愿他知道她娘家的那些龌龊。   “王爷,子时三刻到了。”房门外再次传来小厮报时的突兀声。   晋王听到后,拨开她替他系扣子的白嫩小手,自己匆匆系上白玉腰带,再深深看她一眼,大踏步迈出房门,离去。   望着他匆匆离去的背影,林姝真心期盼他能战无不胜,最好凭借这次战功一举坐上太子位,只等龙体不佳的隆正帝驾崩,就登基为帝。   而她也一飞冲天,能早日报仇雪恨。   林家人,你们统统给她等着,林姝咬咬牙,冷哼一声。   作者有话要说:  啦啦啦啦,枝枝又开新文啦,老规矩,本章发红包哦,快给枝枝看看你们有多热情!!! 第2章   林姝满怀期待,一日日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坐在王府后院开开心心等着晋王凯旋归京,等着借他的势铲除林国公府那起子不要脸的人渣。   连复仇计划都写满了半本册子。   可,这辈子的林姝显然命不好……   “王妃娘娘,晋王殿下在地下等您,您再耽搁,黄泉路上都没个伴了……”   “不要,不要!”   外敌太强,交战半年后,晋王战略失误被围剿在敌军腹地,连个全尸都没有。   痛失爱子,隆正帝悲恸之下卧床不起。林姝的二叔林国公,为了讨好帝王,竟主动上奏折,恳请“全了侄女林姝对晋王的一片真情,许她殉葬,生同衾,死同穴”。   这份真情,感天动地。   隆正帝不疑有他,立即应了,破格册封林姝为晋王妃,准许与晋王一同葬入皇陵。   “你们混蛋!”林姝接到圣旨后愤怒不已,丢掉三尺白绫拼命反抗,一脚踹向二婶(林国公夫人)小腹。   “亏得你二叔昧着良心,在皇帝面前夸下海口,赞你贤德淑良,赞你对晋王情深似海,”二婶捂住被踹痛的小腹,鄙夷道,“就你这德行,若非你二叔争取,下辈子也当不了晋王妃,入不了皇陵。”   “呸”,林姝一口唾沫吐向二婶面庞,吐她不要脸。   二婶怒了,抬起巴掌就要扇下去,突然想起来什么,硬生生收回手,朝林姝满脸阴毒道:   “哟,瞧你这白白净净一张脸,要是扇得高高肿起,黄泉路上晋王认不出来你可如何是好,岂不是白死了?二婶我疼你,这顿巴掌就免了。”   二婶顾忌的是皇家颜面,林姝入殓时脸颊肿起,有异样,怕是礼部官员会问。   二婶死死收回手掌,忍住不打了。   但二婶再不想看见林姝这张狐狸精似的脸,勾得她娘家侄子翻墙去夜探香闺,摔下高墙瘸了腿,那是她娘家最出众的孙辈啊,也是她最疼的侄子啊,就这样毁了一生仕途。   二婶恨恨对两个婆子吼道:“吉时快到,还不动手?想违抗皇命吗?”   白绫早已吊在横梁上,两个婆子抓住林姝,往吊环上送。   林姝拼死反抗,两个婆子完不成任务。   二叔林国公与礼部官员商议完殉葬事宜,匆匆赶来,见林姝还没死,直骂她们没用,连这点小事都办不好。   二叔心狠极了,一把扯下悬着的白绫,抓过林姝脖颈绕上,扯住两头往死里勒,那架势,简直像在绞杀罪大恶极的死刑犯。   好痛!脖子快勒断!   “不要,不要!”   林姝大仇未报,怎肯就死?对晋王又谈不上什么感情,怎肯殉葬?   大叫着反抗。   “不要,不要!”   白绫越勒越紧,林姝拼命用脚踹,用手抓,可全是徒劳。   眼前是二叔狰狞的脸,林姝怎么挣扎,都呼吸不了。   林姝努力张大嘴,还是一点空气都吸不了。   渐渐儿,林姝不动了,双手瘫软垂下,眼睁睁看着眼前世界陷入漆黑,一片死寂。   ~   洛城,正月刚过,天寒地冻。   洛城知府后院的厢房里,好几个郎中在屏风后商议病情,林知府愁容满面。   “咱们姝姝这是怎么了?”见小女儿躺在床上高烧三日不醒,稍微有点意识就又是扯脖子,又是蹬腿的,还大声哭喊“不要,不要”,宛若谁要掐死她似的,傅氏急得直掉眼泪。   大姑娘林凰一边安慰娘亲,一边拿温毛巾给好不容易沉睡过去的妹妹敷额头降温。   突然,林姝又开始魔怔,大哭着踢腿掐脖子,大少爷林展一把抱住妹妹,心疼得直喊:   “姝姝,姝姝,急急如意令,一切妖魔鬼怪赶紧散去,急急如意令……姝姝,不怕,坏人都被哥哥打跑了,不怕,不怕!”   怎么好像听到了哥哥的声音?   难道断腿的哥哥也被二叔弄死了?兄妹俩在阴间团聚了?   林姝被封锁在一片黑暗里,寻着哥哥的声音往前走,脚下一绊,再次扑倒在地宫的棺木上。   林姝清清楚楚地看见,棺木里的她华服着身,小鸟依人地靠在晋王怀里,晋王脸庞正面朝上,虎眸剑眉……突然,棺木里的晋王睁开双眼瞪过来。   “啊!”林姝吓得一声尖叫。   “姝姝,你怎么了?”   “姝姝,你醒醒……”   “妹妹,不怕不怕……”   有娘亲的声音,有姐姐的声音,还有哥哥和爹爹的声音,似乎还有谁在使劲晃她,林姝努力睁开眼,看到曾经熟悉的面孔,一家人都好好的围在她跟前,林姝放声痛哭。   十一岁的小姑娘,缩在娘亲怀里,哭得一抽一抽的,嗓子都哑了。   “怪事,高烧陡然退了,脉象也正常了!”五个郎中一一上前查探,纷纷表示神奇,“喝上一剂药,再睡上一觉,就没事了。”   可林姝无论怎么哄,都不肯睡,努力睁大眼睛看着一个个家人,害怕她一闭上眼睛,再次回到那个阴森森的地宫,家人再次消失。   摇着脑袋不肯睡,谁劝都没用。谁要离开她半步,都哭得声音嘶哑。   直到深夜,累得不行了,林姝才昏睡在姐姐怀里。娘亲傅氏怀有六个月大身孕,肚子高高隆起,不方便抱她了。   ~   “姐姐?”   次日清晨,林姝醒来时,床榻旁已不见林凰的身影,林姝急得跳下床去外头找,刚冲出房门,就撞上从外头进来的林凰。   “急什么,姐姐还能丢下你不管?”见妹妹的黏人样,林凰笑着点她额头,数落道,“姑娘家家的,最数你淘气,这回吓着了,看你下次还敢不敢一个人偷偷摸摸进山洞了。”   进山洞?   林姝记忆里,好像是有那么件事,十一岁那年偷溜进一个山洞,被里头的一个绿眼小怪物给吓得当场昏厥,醒来后,她耳垂上就有了……   等等,林姝飞快奔到梳妆镜前,镜子里的小姑娘稚嫩可爱,可拨开披散的秀发,耳垂上……   “咦,姝姝,你耳垂上怎么有血迹?在山洞里到底发生了什么,吓得你一直梦魇不断。”林凰指挥丫鬟打来热水,亲自打湿帕子,去擦妹妹耳垂上的血迹。   可怎么擦,都擦不掉,就跟娘胎里带来的胎记似的,半个指甲大,包裹住整个耳垂下方,鲜红透亮,左右耳垂都有。   林凰直皱眉:“都怪姐姐粗心,昨儿竟没仔细检查,待会儿再给你宣郎中瞧瞧。”妹妹最爱惜容貌了,耳垂上陡然冒出那么个玩意儿,还不知得怎么伤心呢。   坐在镜子前的林姝,整个人愣愣的,这一幕好熟悉,记忆里的姐姐也是这般蹙起双眉,也说过这样类似的话。   难道,她重生了?   重生回爹娘、姐姐、哥哥都还活着的时候?   重生回她的十一岁?   这个大胆的想法,震惊了林姝。   若这是真的,接下来爱美的娘亲会给她请来一波又一波的郎中,直到冀州城的知名郎中都瞧了个遍,连作法的道士都请来了好几波,最后实在没法子消了她耳垂上的“胎记”,娘亲才认命了。   林姝正琢磨时,外头有小丫鬟来报:“二姑娘,孟夫人和孟姑娘来了,眼下在夫人那,孟姑娘稍等一会就过来。”   林姝声音立马尖锐起来:“不必了,我身子不适,不见客。”   林凰意外地看向妹妹,自打跟随爹爹搬来冀州,妹妹最要好的伙伴就是孟璇,怎的今日?   意识到姐姐奇怪的眼神,林姝咬咬内唇,糟糕,她是重生的,姐姐又不是,想了想,对姐姐撒谎道:“那日,就是孟璇骗我进的山洞,结果,我进去了,她溜了。”   林凰皱眉,那日妹妹失踪,孟璇从头到尾没说过山洞的事,还是找了猎狗来,才找到山洞里去的。郎中说,那洞里空气稀薄,再晚点,妹妹就要憋死在里头了。   没想到,孟璇看着爽朗大方,背后竟是这样一副面孔。   林凰嘱咐丫鬟不许往外传,又叮嘱妹妹:“既然知道她是这样的人,以后少些往来也就是了,今日不想见她,姐姐想法子替你回绝。”   见姐姐信了她的话,对孟家人有了坏印象,林姝舒了口气。   其实,孟璇按照血缘关系,只是二婶娘家的远房亲戚,但哪怕只是远房的,也够林姝厌恶到想吐了。   更何况,孟璇的哥哥孟恬是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上一世成亲前伪装成洁身自好,连个通房都没有的好男人,甜言蜜语娶到姐姐不到两年,就左一个侍妾,右一个侍妾往府里领,后来还纵容妾室先比姐姐生下子嗣。这前后的落差让心思细腻的姐姐抑郁不已,终于在一次小产后抑郁身亡。   重来一世,林姝怎么可能还让姐姐跳下那么个火坑?   就是冲着这个,林姝也绝不可能再让家人亲近他们孟府分毫。   ~   主院的厅堂里,林夫人傅氏有事暂时离开一会,偌大个厅堂除了林府两个小丫鬟守在一旁,就只剩下孟夫人母女俩。   孟璇向孟夫人撒娇:“娘,您也太多礼了,我和林姝什么交情啊,直接去后院寻她就是了,何必费事让丫鬟去通传?”   孟夫人连忙嗔怪道:“你这丫头,刚在你林伯母跟前夸你懂事,立马就放肆起来了。”   孟夫人的丈夫是洛城知州,已在洛城干了十年没挪窝,与城内的大小势力打成一片,论根基铁定比才上任一年的林知府深,完全没必要巴结讨好林知府。   但,林姝的爹爹林正渊是京城林国公府的嫡长子,未来的世子爷和国公爷,有了这层背景,就大不一样了。   孟夫人还想走好这条路子,给丈夫升个京官当当呢,哪里容得女儿瞎放肆?   孟璇却嘟着嘴不乐意,若说洛城最近一年来有什么值得她自傲的,那就是她与林姝的好闺蜜关系。林姝可是京城国公府的小姐,与这样的世家贵女攀上闺蜜,孟璇走在旁的官家姑娘跟前都更抬头挺胸了。   不用丫鬟通报,就能进去找林姝,素来是孟璇最喜欢炫耀的地方。可今日跟娘亲一块来,她娘偏要多事让个丫鬟去通报,这要是传了出去,那些姑娘们还以为她和林姝生分了呢。   就在孟璇心底嘀咕个不停时,林凰带着丫鬟来了,委婉地解释妹妹今日身子不适,躺在床上还没起来。   “等妹妹好些了,必定会去孟府找璇妹妹玩的。”林凰笑得温婉大方。   孟璇听了,心底却是很不舒服。林姝怎么可能不愿见她?摆明了就是林凰多事,生怕她叨扰了林姝休息,故意不许她见的。   等等,这般说来,这次林姝真的病得很重?   林姝可是万里挑一的大美人,脸蛋儿又白又嫩,比枝头的梨花花瓣还水嫩三分,比传说中的狐狸精还美艳。不知道这样的大美人,大病三四日,会不会也肤色暗黄,没法见人呢?   念及这种可能,孟璇猛地醒悟,说不定不是林凰作梗,而是林姝整个人丑到不行,才不敢见人的。   越是这般,孟璇今儿个就越要见见,寻思两下,佯装肚子不适,趁着去净房的功夫,孟璇甩掉林府丫鬟,偷偷儿跑去林姝院子那边。   只要林姝变丑了,这两日她就将消息放出去,让那些贵女们都来登门参观参观。   作者有话要说:  上一章小仙女们好热情哦,留言多多,枝枝好兴奋的!!!这一章同样发红包,不要吝啬你们的热情,统统砸向枝枝!!! 第3章   林姝正坐在梳妆镜前打扮,贴身大丫鬟宝鸭突然走进内室疑惑道:“二姑娘,您方才不是拒绝见孟姑娘吗?”   林姝是熟悉宝鸭的,心直口快藏不住事,却也绝不会瞎置喙主子的决定。林姝缠绕发丝的手指一顿,朝镜子里的宝鸭问:“怎么?”   宝鸭凑近了,指着院门口方向道:“奴婢方才见一个人鬼鬼祟祟躲在墙根旁的花树丛里,看模样像是孟姑娘。”   林姝皱眉,她都说了不见,孟璇还自作主张躲开娘亲和姐姐,跑到她这院落来?   以前两人关系好,孟璇不经通传光明正大来,林姝的确不介意。可如今,姐姐都亲口传达不见客了,孟璇还我行我素偷偷摸摸混进来,这行径……可耻了啊。   就在姐姐走后,林姝为自己迁怒孟璇的事短暂纠结过一小下,到底二婶再恶毒都是二婶的事,孟璇她哥辜负姐姐也是她哥的事,孟璇并未做错什么,自己无端迁怒闺蜜,似乎有些不对?   但现在……   林姝看到镜子里十一岁的自己,猛然想起什么,紧蹙双眉,将宝鸭招过来,低声吩咐了几句。   宝鸭疑惑不解,但衷心的她立即下去做了。   ~   却说孟璇,偷偷摸摸躲到林姝院子外的花树丛里,小脑袋使劲往外探。可惜,林姝的影子都没见着。   活泼好动如林姝,向来在内室待不住,总要找乐子玩耍的人,今日竟真的连院子都不敢来了,看来那位大美人的脸很有些异常啊。   孟璇自动脑补出黄脸婆的样子,偷偷嗤笑一番。   等了一刻钟,没等到林姝出来溜的身影,孟璇正琢磨要不要正大光明进去看林姝,院子里突然走出来两个小丫鬟,孟璇赶紧藏好。   “好好的姑娘成了这幅模样,真真可怜见的。”   “这以后哪还敢出门啊?”   “唉,可苦了姐姐你了,皮肤暗黄成那样,怎么给姑娘打扮都不满意……”   “皮肤黄倒没啥,多往脸上扑点粉也就是了,恐怖的是……”说话的小丫鬟谨慎地左右看看,确定没人,才继续道,“耳垂被绿眼怪物抓掉一块,残缺不全,我实在无能为力啊……”   孟璇惊了!   耳垂被绿眼怪物抓掉一块,残缺不全?   那不成了丑八怪吗?   孟璇“啧啧”两声,又赶忙捂紧嘴,还好还好,那两个丫鬟走远了没听到。孟璇蹲在那继续猫了会,彻底平复震惊的心情,才一脸满足地快步回到她娘身边去。   却说林姝,站在观景阁三层,透过军事望远镜将孟璇从震惊到欣喜,再到最后辛灾乐祸的样子尽收眼底。   “呵!”孟家人果然都不是东西!   “砰”的一下,林姝将望远镜重重摔到桌案上,一腔情绪尽情发泄在望远镜上,为上一世将她当闺蜜而不值。   宝鸭不明白了,姑娘明明好好的,非编排自己耳垂破相了干啥?   林姝没解释,只交代宝鸭,孟家人走了立即来报。   两刻钟后,孟璇母女前脚刚走,林姝后脚就一脸神伤的样子进了傅氏的牡丹院。   “姝姝,你这是怎么了?可是脖子还不舒服?”傅氏赶忙拉住小女儿挨着自己坐在暖塌上,另一只手往林姝脖子探去,这几日昏睡中的女儿一难受就抓脖子,傅氏都习惯每日检查几遍小脖子了。   林姝嘟着小嘴摇头,闷闷不乐的表情谁都看得见。   林凰琢磨两下明白了,也挨着妹妹坐,抬手将妹妹耳边垂落的几缕发丝别到耳后去,露出妹妹小巧的耳朵来。   “这是?”傅氏震住了。   只见原本白皙如玉的圆润耳垂上,赫然印着半截胎记似的樱红东西。   用手去搓,搓不掉。   “怎么回事?以前没有啊?”傅氏惊得凑近了看,眼睛都快贴上林姝耳朵了。   就知道娘亲是这反应,与上一世一模一样,林姝越发肯定自己是重生的了。   傅氏要找郎中来,林姝瘪嘴不肯,道是真要那般,事情就瞒不住了,肯定会闹得洛城人尽皆知,被当怪物的。   上一世就没瞒住,没几日就闹得满城风雨,不过,上一世到底是谁泄的密,还有待验证。   “那也不能怕泄密就不找郎中看啊,万一能治好呢?”傅氏焦急万分。   她的女儿个个娇美如花,尤其小女儿,戴着帷帽行走,回头率都是百分百,这么美的一个人儿,陡然有了……瑕疵,别说女儿了,她都接受不了!   林姝知道劝不住娘亲,只求着道:“要找郎中也行,但不能在洛城找。”   去外地寻找名医,舟车劳顿的,怎么也得明日之后才到达,不会像上一世一样当天就找来好些名医,最后压根没法子辨别到底是谁泄的密。   当初被叫“怪物”,被打成“狐狸精”转世,心高气傲的林姝差点没抹了脖子寻死。眼下回忆,当年所有的烂名声,都是从“胎记”泄密开始的。.   有人在背后添油加醋地中伤她。   这一世……绝不会放过那个小人。   林姝打着心底的小算盘,委委屈屈与傅氏磨,傅氏总算同意从附近的大城市寻找名医,催着管事的赶紧去。   下午爹爹林正渊下值回府,哥哥林展也从书院归家,一家子围着饭桌吃饭。   林姝依旧一副恹恹的模样,林正渊和林展少不得要问。得知“胎记”时,先是大吃一惊,继而各种言语轮番安慰,一会说铁定能消掉,一会说就算消不掉,打制几套特制的耳坠遮住就是,外人发现不了。   “外人发现不了”,总算等到了这句话。   林姝的小手探到桌下,偷偷儿猛掐自己大腿一把,疼得眼泪直涌。爹娘、哥哥和姐姐吓得一个劲追问,林姝才委委屈屈道:“可已经有人发现了。”   说完,泪珠更是连串落,跟不要钱似的。   实在是那一把掐得太疼啊。   傅氏以为林姝介意的是丫鬟,笑道:“宝鸭、宝鹅她们几个的嘴,你还信不过么。”   林凰也笑着劝放心,娘亲管家管得好,府里下人的嘴都闭得特紧。林凰拿帕子拭去妹妹眼角的泪。   却见林姝瘪嘴不悦道:“她们几个我自然是信得过的,只是……只是……还被孟璇看去了。”   怎么会?   今日孟夫人母女来探望林姝,长女委婉地拒绝,这事儿傅氏知道:“孟璇都没踏足你的院子,如何看去的?”   林姝搁下竹筷,闷闷道:“女儿也不知道啊,明明今日女儿拒绝了,可……可不知怎么回事,孟璇还跟往常一样闯了进去,连声通报都没有,当时女儿正坐在梳妆镜前,躲避不及……“   林姝撒谎不脸红。   但,也不算完全诬陷孟璇,林姝毫不愧疚。   傅氏和林凰脸色隐隐有些不悦,孟璇也太没教养了,都拒绝见客了,她还躲开主人家偷偷摸摸进去。   哪有这样的!   林正渊父子俩也齐齐皱眉。   见一家子如此,林姝的心算是踏实了,这一世,她会不遗余力地破坏爹娘对孟家的好印象。孟璇如此不规矩,她哥哥又能好到哪里去?都是一个窝里出来的。   姐姐暂时安全了,不会再嫁入孟家。   至于孟璇,若上一世添油加醋泄密的人果真是她,林姝绝饶不了她。   ~   洛城第一大美人,比花瓣水嫩三分,比传说中的狐狸精还美艳的林姝,居然破相了!   孟璇激动了一路。   她是和林姝要好,但林姝太美,也太懂得收拾打扮。两人肩并肩站一块,衬得她每次都成了背景板,甚至还有人背地里议论,说她单看还行,与林姝凑一块就显得肤色暗黄,跟个营养不良的黄毛丫头似的。   简直像丫鬟!   这话孟璇忍了,但更要命的是,她与林姝走一块回头率特高,但那些少年郎永远只盯着林姝看。   连她心仪的秦哥哥都如此,孟璇心底就失去平衡了。   她喜欢林姝国公府贵女的身份,与之结交能提升自己地位,但讨厌林姝绝美似妖孽的脸,如今好了,林姝居然破相了!   她再也不会沦为背景板。   “有什么开心事,值得你笑一路的?”孟夫人自从上马车就发现女儿总在偷偷笑,像白捡了一仓库金子似的。   见娘亲问,孟璇忙撒了个谎圆过去。   娘亲有多巴结林府,她心底门儿清,说不定还要帮着林姝遮掩,好去林府邀功。这个孟璇可受不了,她巴不得全洛城都知道林姝破相了。   回到孟府,孟璇迫不及待打发身边婆子,躲到隔壁郡王府的院墙外,大声吼一嗓子,道是林姝耳朵被怪物咬掉一块,残缺不全,成了丑八怪。   奇丑无比那种!   郡王府今日举办生辰宴,宾客众多,得了这么个劲爆消息,人人震惊。   “真的,假的?”   一时郡王府话题全绕在林姝身上。   有人表示不信:“好端端的,哪来的咬人怪物?”   “这个说不好,你瞧林姝那样,一张脸媚得跟个狐狸精似的,保不齐就爱招惹那些个妖啊怪的。”郡王府的县主崔秀嗤道。   崔秀外祖父那边与林国公府有积怨,崔秀母女又相貌平平,时常与母亲私下里贬损貌美的林姝姐妹,说长得不像个人样,谁家儿郎娶了她们,简直就是娶回了苏妲己。   眼下听闻林姝破相了,崔秀心底甭提多兴奋,字里行间都贬斥林姝活该,长得太媚自有妖怪来收拾。   被邀请参加崔秀生辰宴的,大都是她闺蜜,三观类似。也不知是谁贬斥一番后,还兴奋提议去林府参观参观“被野兽啃咬后的大美女”。   孟璇爬在自家院墙边的大树上,见那群嘴碎的姑娘真的搭乘马车赶往林府去一睹丑态了,孟璇激动地笑了。   作者有话要说:  啦啦啦,枝枝又来预收下本要开的新文《媚色天成》和下下本要开的新文《娇妾为后》啦,喜欢的小仙女可以提前收藏哦! 第4章   “娘,我耳垂异样若是传了出去,他们会不会说我是妖怪啊?”   整个晚膳时分,林姝都伪装出一脸焦躁的样子,坐立不安的。   傅氏和林凰一个劲安慰道:“不会传出去的,孟璇今日误闯后院,与你平日待她亲厚有关。但瞅她以往作风,并不是个嘴上没把门的,姝姝你就放心好了。”   傅氏这般说,是不愿意将小姑娘往太坏了想。林凰则是心疼妹妹,什么话能起到安慰作用,她就说什么,至于孟璇,林凰想着晚饭后亲自跑孟府一趟,嘱咐孟璇两句,让她保密。   林正渊和林展也不停宽慰林姝。   哪知道,话音未落,门房来报,说是崔家姑娘带着一大批姑娘过来探望病了的二姑娘。   傅氏立马蹙眉,崔家姑娘?   自家的两个女儿都不大与崔家姑娘那群嘴碎的人打交道,平日见到话都说不上几句,怎的今日刚爆出林姝耳垂有异样,她们就自动上门来了?   傅氏疑惑归疑惑,人都来了,该招待的还得招待。不过,林姝是不可能出面的,傅氏带着丫鬟婆子去前头见客。   哪知,一刻钟过去了,崔姑娘那群人硬是不肯走,一个个轮番说着担忧林姝的话,软磨硬泡的,非得见上一面才肯罢休的架势。   竟是轻易轰不走。   后院的林姝立马眼眶红红的,用手盖住两只耳垂,激动得声音都变了:“她们一定是听孟璇说,我耳垂有异样,赶着上门来看我笑话的!”   “孟璇真的背叛了我!”   林姝大声点出孟璇泄密的事,捂着脸,哭着朝后院奔去。   自然,所谓的哭,都是假象,哭给家人看的。毕竟先头她与孟璇可是非常要好的,陡然被背叛,她若一副安然无恙的样子,爹娘、哥哥和姐姐都得生疑。   何况,她越伤心,家人就越厌恶孟家几分,林姝最终远离二婶娘家人的目的就达到了。   “爹,我去安慰妹妹。”林凰连忙从饭桌边起身,追着妹妹而去。   大哥林展捶着桌面站起:“孟璇还真是个没把门的!”   才过去半日,就泄露了,林展才不信自己妹妹会没交代孟璇要保密,孟家人的教养真真是让人不敢恭维。   林展是长子,最疼小妹妹,见不得姝姝受委屈,她一哭,他的暴脾气就上来,握着拳头要去教训那些,特意跑上门来看妹妹笑话的人。   林正渊脾性温和,见到暴脾气的儿子就头疼,努力端出严父的样子,教训道:“你去哪?都十六的人了,老大不小了,做事总冲动。门外是一群姑娘家,你一个爷们去做什么?就那么点小事,还怕你娘搞不定?”   林展怕老子,握紧拳头不做声了。   心底的气却半分没消,若那群人是小子,他非得揍得他们满地找牙不可。   ~   却说,林正渊到底低估了不速之客的厚脸皮。   崔秀仗着祖上出过几任异姓王,自己爹爹又是郡王爷,天高皇帝远的,可是将她自个当公主宠呢,要做的事,一旦出马就非得做到。   今日崔秀连生辰都不过了,带着一众姐妹跑来看林姝那张破相的脸,看不到,哪能走?   崔秀给小跟班丢个脸色过去,郑姑娘立马缠住傅氏的胳膊,一担忧极了的语气:“林伯母,我们一听姝姝病了,就急得不行,您要是不让我们看上一眼,今夜我非得失眠不可……”   “就是,就是,姝姝可是我们的好姐妹,她病了三四日,我们不去看上一眼,怎么过意得去。”   十来个姑娘,脸上表情就跟台上的戏子似的,忧心不已,不知道的,还真以为她们是林姝的好闺蜜呢。   面对她们如此的“挂怀”,傅氏只得耐着性子一次次找理由婉拒,无论她们怎么担忧,哪怕担忧得“眼泪水都挤出来了”,傅氏也绝不松口。   崔秀的这群跟班,真真是可劲儿讨好崔秀,指哪打哪,各个脸皮都豁得出去。   两刻钟后,只见崔秀边喝茶边瞥了眼绿衣姑娘,那个绿衣姑娘立马一个起身没站稳,被椅子腿绊了一跤,“砰”的一声重重摔倒在地。   似乎“磕碰”到哪了,绿衣姑娘呜呜呜地哭起来。   这又是唱的哪出?   傅氏纵使在官太太跟前混迹很多年,面对这群狡诈的半大姑娘,也是真愣住了。   说真的,这么多年,游历了那么多城市,这洛城的妇人和姑娘是最不要脸的,什么脏话都敢飙,什么龌龊事都敢干,让人跌破下巴的那种。   人是在自己府上出的事,傅氏只得亲自去搀扶,哪成想,刚搀扶起绿衣姑娘上半身,她猛咳一下竟吐了一大口血,唬了傅氏一跳。   “快去请郎中!”傅氏忙不迭地吩咐丫鬟。   整个花厅都闹腾起来,其余十几个姑娘全都围拢了来,挤挤囔囔的。   绿衣姑娘哭一下,嘴角流下一条血,看着凄惨极了。   傅氏头皮都发麻。   好不容易郎中来了,傅氏连忙吩咐赶紧瞧瞧,哪成想,绿衣姑娘竟不肯,哭着道:“昨儿我去算了命,今日若见不到姝姝,就会先绊一跤吐血,然后……然后就会死掉!”   绿衣姑娘哭得凄惨极了,嘴角挂着血,蹭到傅氏怀里:“没想到,都成真了!”   “林伯母,您就让她见姝姝一面。”崔秀开口了,别人半蹲着她站着,居高临下望着半蹲在地上的傅氏,“实不相瞒,今儿是我生辰,放着生辰不过,跑到林府来,除了担忧姝姝的病情外,最重要的就是不能眼睁睁看着秦姑娘死掉啊!”   傅氏真真是震惊了,这群姑娘为了达到目的,真真是什么谎言都能编啊,连死都诅咒上了。   完全将她架在了刀刃上。   她若不同意,这小姑娘就要以死相逼?   傅氏不得不想远点,若自己坚持不让见,崔秀会不会真的丧心病狂到动真格的,弄死这个小姑娘,然后赖在林府头上?   这个想法,让傅氏背脊发凉。   却说崔秀,一脸傲慢地盯着傅氏的脸,丝毫不错过任何表情。傅氏这般犹疑的样子,她敢笃定,林姝的耳朵一定是烂掉了,眼下成了丑八怪!   若传闻是假的,傅氏何必死不松口?连看一眼都不让?   崔秀在洛城空有地位,却没美貌,她最记恨的就是洛城那些大美女,尤其是林姝这样美出天际的,能亲眼见证林姝脸残了,破相了,她做着噩梦都能笑醒。   为了逼迫傅氏就犯,崔秀连人命都堵上了。   “哎呀,这位姑娘怎么血流不止啊。”郎中进来前,得到林知府嘱咐,怕这血有诈,是什么鸡血鸭血用来唬人的,便一进来就沾了点血闻了闻,郎中怎么都没料到,竟真的是人血,他瞅了瞅小姑娘嘴角,还真是从她嘴里汩汩流下来的,忙急着朝院子里的林知府点头。   林正渊一脸震惊,崔秀这群人是真的魔怔啊。   可,林正渊也是个硬骨头,护女狂魔。别说今晚女儿哭得跑回后院去,就是不哭,他也绝不可能让外人欺辱她女儿半分,还跑到林府来欺辱。   真真是做梦!   “来人,去,去秦大人府上通知她爹娘来,就说他女儿被郡王府的县主逼得要自尽。”   林正渊琢磨两下,又吩咐另一个小厮快马加鞭去郡王府:“告知郡王爷,他女儿正在我府上杀人放火,若不迅速赶来,休怪我这个知府抓她进牢房。”   林正渊是个不怕事的,腰杆子挺得笔直,但他说完这番话,一个侧身陡然睁大双眼,定住了……   “林姝来了!”   厅堂里不知谁叫了一声,等候已久的崔秀立即奔出堂屋,迫不及待要去看丑八怪。可等她像支箭似的飞到廊下,却震惊了。   只见一个身穿梅红色拖地长裙的女子,踏雪而来,腰肢纤细得任何一个女子都嫉妒,飞扬的雪花里,一把张扬的红绸伞斜横在女子头顶。   这走来的女子不是林姝,还能是谁?   依旧那么明艳张扬,美艳似狐仙!   哪里有丑八怪的影子?   更要命的是,今日的林姝看上去比平日还张扬肆意?步履坚定,昂头挺胸,一双美目横扫她们,比往日更得瑟三分。   崔秀暗咬内唇,嫉妒到不行。该死的,林姝怎就这么美,崔秀对她再不喜,都控制不住自己的双眼,忍不丁盯着不挪眼。   不光崔秀这样,林正渊也被自己小女儿惊艳到了。   张扬的梅红披风,犹如行走在冰雪世界里的梅红仙子,红与白的极致对比,唯有他的小女儿才能驾驭得住,就连他绝美的娇妻都穿不出那份肆意神采。   从厅堂里出来,预备看丑八怪的姑娘们,也都纷纷震惊了。   一个个都张着嘴,看呆了!   突然,崔秀发现了什么,双眼一亮。   呵,林叔的耳朵绝对是烂的,鬓发散落下来刚好藏起了耳朵,如果没鬼,将两只耳朵都藏起来做什么?   说好的耳朵被咬掉,崔秀认定自己的分析是对的,立马嘴角上扬,笑得一脸得意,主动走下阶梯站定在林姝跟前。   “姝姝,听说你病了,本县主带着姐妹们来瞧瞧你。”   见崔秀专往自己耳朵的位置瞧,林姝心里跟明镜似的。   斜睨崔秀一眼,故意有多美就笑多美,声音甜甜的:“多谢。”   成功见到崔秀嘴角不自然的一抽。   重生回来这两日,林姝可是想明白了,别人越是想她过得不好,她就越要过得好,别人越是记恨她的美,她就越要打扮得更美更张扬,气死崔秀这样嫉妒心爆棚的人!   什么狐狸精转世,什么红颜祸水,这种无聊的评价理它做什么?实在听不过眼了,就真红颜祸水给他们瞧瞧!   美貌在她脸上,谁怕谁啊!   想起上一世自己避让了,依然没过好日子,名声是从洛城臭到了京城,啧啧,可见退缩避让没卵用。   既然没用,这一世自然是怎么舒坦怎么来。   那些曾经伤害过她的人,一个个都别想有好日子过,尽数报复回去!   先拿崔秀开刀。   林姝故意上下打量崔秀,从她平淡至极的脸开始,一寸寸往下看,啧啧,林姝直言道:“端秀县主,你脸蛋还挺白净的,怎的脖子……和脸的肤色差这么多啊?”   众人齐齐朝崔秀望去,真的耶,脸蛋很白,脖子暗黄极了。   崔秀赶忙拉拉领口,努力往上提。   林姝转头吩咐宝鸭:“去,我房里还有一瓶从京城带来的去黄膏,给端秀县主打包了拿来,”说罢转头再次看向崔秀脖颈,“多涂抹几次,就不会再上下分层,白的白死了,黄的黄死了。”   崔秀咬紧内唇,很是难堪。   林姝继续道:“这款去黄膏,膏体洁白晶莹,那种白能渗透进皮肤里,像端秀县主这样皮肤暗黄的,专靠扑□□是不行的,脖子时常扭动,□□易掉……”   众人恍然大悟,再次盯着崔秀的脖子瞧,可不是有的地方黄,有的地方白么,原来是脖子扭多了,□□掉了,这才斑驳不堪的。   崔秀脸色难看极了,拉着领口的手指都在颤抖,气的。   几个瞬息后,崔秀突然回过神来,今日过来是要揭穿林姝的假美貌的,有那样两只破相不堪的耳朵在,谁还关注她皮肤暗黄的事啊。   崔秀抬起手就要拂开林姝遮挡耳朵的秀发。   却被林姝轻巧地避过。   “姝姝。”正在这时,林凰从院门口进来了,手里拿着个璀璨的东珠耳环,边走边笑道,“姝姝,你走得急,还有一只耳坠没戴呢。”   林凰走过来给崔秀微微一福,请了个安:“今日是端秀县主生辰,这样重要的日子还来咱们府上看姝姝,我这个当姐姐的真不知该如何感谢你。”   林姝一听,差点笑喷,她这个姐姐啊,也是护妹狂魔,为了她这个妹妹,素来端庄的姐姐竟也说了句反话,讽刺崔秀过个生辰还这么能作呢。   崔秀没听懂话里的话,还“嗯”了声,道:“不必谢。”   林姝立马“噗嗤”一笑,小手捂住嘴,林姝人美,做什么动作都是一道亮丽的风景。   崔秀不明白林姝有什么好笑的,她的小跟班里倒是有人听懂了,连忙垂下了双眼,替心高气傲又智商不够的崔秀难堪。   林凰见差不多了,再次举起手里的东珠耳坠,对林姝道:“妹妹。”   林姝却突然嘟嘴,一副对姐姐撒娇的样子道:“姐姐,耳坠子没必要戴一对,只戴一个也很美啊。”   说完,林姝当着所有人的面,陡然撩起两只耳朵旁的秀发,统统别到耳后去。   所有人的目光齐齐盯住传言里被咬残的耳朵,然后,都惊呆了……   只见林姝耳垂上用胭脂点缀了一对赤红的凤凰,在耳朵上翩翩欲飞。   美呆了!   说好的被咬残了呢?   林姝将崔秀等人看傻的样子尽收眼底,笑得越发明媚:“姐姐,看,她们都被我美呆了,就你非逼着我戴两只耳坠。明明只戴一个好看的。”   林凰笑着摇头,固执地给妹妹戴上另外一个。   真相完全揭开了,林姝的耳朵好好的,压根没残也没破,崔秀的脸阴沉沉的,不知道是哪个该死的婆子骗她,好好的生辰就这么送上门来给林姝羞辱了。   真真气死了。   崔秀再没心情待下去,转身就要走。   却听林姝在后头笑道:“端秀县主,这个去黄膏你拿好了,真的很管用。”   崔秀不由自主又扯了扯衣领,气得嘴唇都颤抖,大踏步走了。她的丫鬟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最后还是接过\\\'去黄膏\\\',匆匆追上县主走了。   那些小跟班们也纷纷告辞离开。   见她们都滚出院子了,林姝笑得灿烂极了,挽住林凰的胳膊直夸赞:“还是姐姐的法子最管用,一下子就堵住了她们的臭嘴。”   原来,林凰见妹妹哭着跑回后院,以为妹妹是真哭,连忙追过去好一阵哄,后来不知怎的,打落了一副凤凰图,擅长画画的林凰灵机一动想出用画画来遮掩“胎记”的法子。   这才免去了林姝被奚落的命运。   自然,所谓的“不慎打落一副凤凰图”,其实不是不慎,而是林姝故意打落那幅画给姐姐看的。   上一世的姐姐很久之后,才给林姝想出这么个遮掩的法子,但那时名声早坏了,所以姐姐一直很内疚,责怪她自己怎么没早点想到这个法子。   重活一世,林姝不愿意抢走属于姐姐的功劳。   ~   话说,还没等崔秀走出林府大门,她父王安定郡王爷就到了,与林正渊交谈几句后,黑着脸,一副要吃人的样子带走了崔秀。   崔秀从没见父王这般黑脸过,吓得瑟瑟发抖。   作者有话要说:  本章已补全。   ps:本文周四上编辑推荐榜单,所以周三前会到达3万字,恭喜你们,明天后天枝枝要爆更了,让你们一下子看到爽!!!   爱枝枝,爱枝枝就赶紧用你们的热情砸晕枝枝,枝枝一高兴,码字会更快哦!!! 第5章   端秀县主“丑八怪”没看成,反倒因为差点害死了那个不停流血的绿衣姑娘,被父王锁在闺房面壁思过,还被勒令苦背《女戒》《女训》,一个字都不能错。   端秀县主这阵子的日子苦哈哈的。   少了她作妖,林姝这阵子过得很惬意,日日将自己打扮得美美的,连上一世不大喜欢的耳垂都越看越美,因为每日被姐姐绘成不同的小花样,或是花瓣,或是火凤的。   “姝姝,简单拾掇下,明早娘亲带你去城西的万福寺拜菩萨。”   饭桌上,傅氏盯着小女儿的耳垂,最终下定决心求助于神明。这一个多月,附近大城市的名医请了个遍,没一个说得上来“胎记”的原因,更别提治疗法子了。   简直是束手无策。   小女儿比玉还美,却莫名奇妙白璧微瑕,傅氏生怕耽误小女儿未来说亲,定要想法子去掉才行。   林姝还没表态,大哥林展先抢着开腔道:“娘,我瞅着姝姝这样就挺美,何必费那功夫瞎忙活。”   哪个男人因为这个,就嫌弃他妹妹,铁定是瞎了眼。连眼都瞎的,何必嫁。   傅氏立马瞪大儿子一眼。   林展赶忙缩回脑袋去,用手挡着偷偷对林姝做个鬼脸,小声道:“将来真没人娶,哥哥养你一辈子。”   林姝捧着汤碗,白了哥哥一眼:“你才没人娶呢。”   林姝对自己特有信心,要家世有家世,要容貌有容貌,只要她愿意,什么男的嫁不了?   怎么可能当一辈子老姑娘,要哥哥养?   太没出息了?   林姝对哥哥瘪嘴。   林展太知道妹妹咋想的了,笑得哈哈哈,没心没肺的。   “不许欺负妹妹。”关键时刻,林正渊永远站队小女儿。   林凰用帕子捂着嘴笑,帮着打林展脑袋一下。   一家子乐归乐,傅氏可没忘记正事:“明儿去万福寺,凰丫头也去。”   林凰十三了,还没个婆家,万福寺香火旺,顺道去求求姻缘也是好的。   林凰知道娘亲在想啥,立马摇头:“娘,前儿徐嬷嬷教的刺绣,女儿还没练好呢,明儿就不去了,在家专心练习。”   林凰说的一本正经的,林姝却想起什么,抿嘴笑个不停。   “真的是刺绣还没练好。”林凰被妹妹笑得脸蛋都潮红起来。   林姝笑得更厉害了,她可是知道姐姐到底怎么想的,这一年来,姐姐身段模样都长开了,走在路上男子回头率极高,姐姐害臊就不大愿意出门的。   万福寺又香火鼎盛,陪伴姐姐妹妹们去的少年郎也多,姐姐这是门还没出,就计划着躲在家里避开男子呢。   她这个姐姐啊,什么都好,就是见过的男子太少,上一世才会连孟恬(孟璇哥哥)那样的都一下子坠入了爱河。这一世,林姝要严格给姐姐把关,活过一世,洛城哪些男儿好,哪些不好,林姝心底跟明镜似的。   说不定,这次外出,还真能遇上一个好姐夫呢。   本着这个目的,林姝软磨硬泡,硬是磨得姐姐答应出门不可。   “林展,明日好好护送你娘亲和两个妹妹,出了差错,为父可得拿你是问。”林正渊明日本休沐,但过阵子京城要来个大人物,洛城上下都极其重视,谁都休不了。   林展立马收起嬉皮笑脸的模样,一本正经应是,知道爹爹这是历练他呢。   听说爹爹不去,林姝却不高兴了,那些个京城的大人物真真是闲得发慌,好好的跑来洛城做什么,瞎折腾,害得她爹爹都连续一个月没休息了。   ~   次日,林姝起的早早的,梳妆打扮好就去姐姐的海棠院等着了,与其说是等着,不如说是监督姐姐拾掇打扮。   “姐姐,这也太素了,好歹是出门,就穿个粉嫩些的衣裳呗。”   林凰一身豆沙绿,不起眼,还显老,林姝见了直摇头。   她的姐姐长得国色天香,但再美的美人胚子也得衣裳来衬,今儿个好不容易出趟门,不往美里打扮怎么行。   “姝姝,我这身挺好的,咱们今儿是去佛寺,又不是去踏青赏花的,往素了打扮挺好。”   林姝才不理会姐姐的借口,径直走到衣柜前,挑出一套粉色绣樱花的大长裙,硬逼着姐姐换上了。   出门时,傅氏见了直夸好看,林展都多瞅了大妹妹几眼。   林凰却还是觉得太艳丽了,想回去换,被林姝硬拽住送上马车去。   直到林正渊发话:“凰丫头就这样打扮,好看。十三岁的大姑娘了,也该打扮得艳丽些。”   林凰最听父亲的话,才作罢了。   林姝坐在马车里得意地直笑。   傅氏七个月身孕了,腹部像座小山一样很笨重,看见爹爹小心翼翼托起娘亲抱上马车,莫名的,趴在窗口的林姝双眼湿润了。   爹娘感情真好,骑马跟在马车旁的哥哥也很好,还有姐姐……林姝想起上一世家人凄惨的结局,眼泪水就在眼眶里直打转,这一世说什么都要守护住家人,平平安安活到老。   首先,就要给姐姐换个姐夫。   可林姝没想到,一家子才刚到西山脚下,就撞上了孟家人。   “姝姝!”   孟璇眼尖,林家的马车还没停稳,她就提着裙摆小跑到车窗前来了,朝林姝边笑边挥手。   林家人已厌恶了孟璇,但孟大人到底是知州,与林正渊同为洛城的父母官,抬头不见低头见,心底有意见了,面上该维持的和谐还得有,是以并未与孟家撕破脸。   而林姝,本着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的心,暂时还没动孟璇,只是不动声色在疏远,譬如孟璇再来后院找自己,必须经过丫鬟通报,五次里还会有两次拒绝见。   就这样,孟璇今日还笑嘻嘻地跑到车窗下来打招呼,林姝真心觉得孟璇脸皮够厚。   “是孟璇啊。”林姝脸色淡淡的,坐在马车里装出要下车的样子,一把放下窗帘,将孟璇隔挡在外头。   透过缝隙,林姝见到外头的孟璇脸色一僵,林姝立马笑得贼开心,甜甜招呼姐姐下马车。   可林姝没想到,刚钻出马车厢,竟看到孟璇的哥哥朝这边走来,离得已经很近。   林姝猛地皱眉,连忙回身挡住姐姐,不让渣男看到。   林姝回身的幅度太大,孟恬顺着余光里的动静看过去,就看到了林姝身后的高个子姑娘,一顶白纱帷帽罩住头顶。   见女子在回避,孟恬赶忙偏过头不再看,一副君子守礼的样子。   林展也见到了孟恬的偷窥,心底不悦,连忙翻身下马挡在孟恬跟前。林展是护妹狂魔,何况,如今对孟家人印象差极了,孟恬表面看着斯斯文文的,一副君子样,谁知道内里打着什么主意呢。   就跟孟璇一样。   是以与孟恬寒暄时,林展并没有什么笑容。   孟璇也见到林凰躲避的样子了,忙站在马车下笑着安慰:“凰姐姐别怕,刚刚那个是我哥哥。”   林姝听了,只想翻白眼,好似她哥哥就不是外男似的,谁给她的脸?   要知道,姐姐上一世就是嫁给她哥哥这个渣男,才抑郁早亡的。   林凰微微笑,没说话,下马车后特意站在最右边,离孟家公子远些。   孟夫人还不知孟璇干的龌龊事,还当两家关系是从前呢,笑着要与傅氏一同爬山去拜佛。   傅氏笑着婉拒:“我们一家子还没吃早点,就惦记着山脚下的名记饺子铺,你们先上去,回头再去寻你们。”   回头的事,就说不准了。   好在孟夫人也算识趣,没强行一块走,带着儿女先行一步。   傅氏注意到,孟公子一眼没都望向自家女儿,不像有的公子哥频频望了好几眼,看着倒是个好的,可惜有孟璇那么个妹妹,亲事就不可能了。   收回眼神,傅氏招呼儿女三个前往饺子铺。   ~   却说,孟家一行人爬山时,孟夫人与孟璇闲聊,无意间就聊到儿子的婚事上头。   “璇璇,你瞅着方才的凰姐姐怎样?”   “什么怎么样?”孟璇一时没反应过来。   孟夫人望了眼儿子,笑道:“让你凰姐姐做你大嫂如何?”   一旁的孟恬听了,白嫩书生的脸皮立马微微泛红。方才那个头戴帷帽的姑娘,真心美极了,哪怕白纱遮面看不真切,光隐隐透出的巴掌小脸就知道是位绝色美人。   林知府的两位千金,自从入住洛城就名声大噪,但孟恬是男子,轻易不得见,是以美名听了一年多,今日才算真真见着了。   其实,当时无意间撞到一眼后,孟恬是很想再盯着多看几眼的,但他知道世家贵女都是极重规矩的,他若表现得太过急躁,恐怕会还没开始,就给人家姑娘留下了不好的印象。   这才逼着自己没去看第二眼的。   但行走一路,凰姑娘端庄貌美的样子一直闪现在他脑海里,一刻都没停过。   眼下见娘亲有意要将凰姑娘说给他当妻子,真真是兴奋极了,血液迅速上涌,脸颊潮红一片。   却说孟璇无意瞥到哥哥涨红的脸庞,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她这书呆子哥哥十几年来没看上过任何女子,如今仅一眼就被林凰勾去了心。   不知怎的,孟璇心底很不是滋味。   男子真的就这般看重女子容貌么?   想到自己容貌算不上顶尖,想到她的秦大哥总是盯着林姝看,孟璇蓦地很不爽。   为何她就不能再生得美艳些?   “怎的了,你不喜欢凰姐姐?”孟夫人打量女儿。   孟璇猛地回神,忙挤出笑容:“没呀,凰姐姐挺好,当了我大嫂,未来的侄子侄女会很漂亮的。”   孟夫人:……   惊讶于女儿如此超前的思想,婚事还没一撇,就想到孩子上头去了。   不过惊讶归惊讶,孟夫人不得不承认女儿的想法有一定道理。美女生下的孩子总归是漂亮些,突然,孟夫人想到什么,低声询问女儿:   “你平日接触凰姐姐较多,觉得她为人怎样,轻不轻浮?”   林凰甚少出门,孟夫人没见过两次,倒是接触林姝多些。可林姝那性子,一看就是轻浮极了的,孟夫人想与林国公府攀上姻亲,又怕娶回个不安分守己的儿媳妇,给自家添堵。   “啊?”孟璇显然没想到娘亲会问轻不轻浮的事,愣神一下,陡然明白了,这是在说林姝轻浮?顿时高兴起来,笑道,“娘,凰姐姐性子极好,与姝姝可不一样,人前人后都是今日这样端庄贤淑的,您放一百个心。”   孟夫人这下满意了,与女儿交谈完,就想着询问下儿子的意思,可一转头看到儿子面皮泛红的样,还有啥不明白的,就等着与傅氏开口探探风,若是有意向,改日找个媒人上门提亲就是了。   她儿子可是出身麓山书院,全国排名前三的书院,孟夫人自信得很。   ~   却说林姝一行人前往名记饺子铺,这家口味好,生意真是火爆,连外头临时加的桌椅板凳都坐满了。   “不着急,让宝鸭和韩生在这排队,等咱们在附近逛一圈回来就轮到了。”林姝生怕娘亲不愿等,要去吃山上的斋饭。   斋饭再不爽口,林姝也是能咽下的,她怕的是提前上山,万一中途再遇上孟恬那个渣男咋办?   林姝知道,这一世的姐姐决计再看不上孟家人的,可挡不住孟恬看上姐姐了啊。   方才孟恬站在车下望住姐姐那一刻,眼底闪过的惊艳,林姝可看得清清楚楚。   上一世的孟恬有法子获得姐姐的芳心,这一世获得不了,万一起了别的歹心思怎么办?   林姝可赌不起,势必要让姐姐离那个渣男远点。   好在,傅氏也想离孟家人远点,就同意了林姝的提议,留下一个丫鬟和一个小厮排队,一家人先去周边风景瞧瞧。   三月气候变暖,春风吹拂两下,干枯了一冬的枝桠立马又抽出新条,嫩黄的叶子附着其上,点缀得整片山林都嫩黄嫩黄的,一派生机盎然。   踩在青草地上,林姝还拔了几根狗尾巴草,时不时扫过娘亲的肚皮,与里头的小弟弟或小妹妹玩闹一番,又或是将狗尾巴草探进姐姐的帷帽里,调.戏得姐姐尖叫,又或是与哥哥拿着狗尾巴草互打。   死后又获得重生,重回最幸福的岁月,林姝特别珍惜,每时每刻都不愿虚度,要活就活得最灿烂。   林凰喜静,大多时候都安安静静陪着孕肚隆起的娘亲,搀扶着娘亲跟在后头慢点走。   不知不觉两刻钟过去了,估摸着饺子该轮到了。   “等一下,”林姝突然脸蛋红红的,指着一旁的密林道,“你们等我一下,我去去那边就来。”   林展不明就里,以为妹妹还没玩够,要甩开他们独自调皮去,立马摆出兄长的威严:“够了啊,你不饿,娘亲肚里的小宝宝还饿着呢。”   “就你懂事!”林姝才不怕兄长呢,横着怼回去。   林凰却是懂的,扯扯林展袖子,笑道:“哥哥在这等着,我和妹妹去去就来。”   说罢,牵住妹妹小手就走,再不搭理傻帽哥哥。   傅氏也不做声,林展见到两个妹妹拐到大树那头停住了,突然懂了什么,忙拍自己脑袋一下,叹句:“真傻。”   原来,林姝一路没小解,憋得慌。   名记饺子铺里自然有净房,可那种公用的,林姝向来嫌弃不干净,远不如放水在大自然,舒服惬意。   林姝完事了,系上裙带,才发现姐姐一直站在那里没动,知道姐姐是在给她把风,笑道:“姐姐,你去。”   这下轮到她给姐姐把风了。   林凰犹豫两下,她倒不是很想小解,只是野外的林子,自家妹妹又长得美,她不放心,才跟着过来把风的。   见妹妹疑惑地望着她,林凰刚想说“她不是很想”,突然腹部一紧,似乎还是有点尿意的,想想来都来了,免得等会再麻烦,便点点头绕道另一棵大树后去解裤带。   哪成想,没几个瞬息,林姝的裙子还没整理好呢,就见姐姐慌张地撒腿跑出来,还拽上她一块跑。   “姐姐,怎么了?”林姝一脸的莫名奇妙。   林凰惊魂甫定,脸颊涨红,连头都不敢回:“有蛇。”   听说有蛇,林姝吓得比姐姐还跑得快,直到回到哥哥身边,才安心了。   林展见两个妹妹被蛇吓到了,捡起根棍子就要去打蛇。   林凰忙拦住:“哥哥,只是条绿蛇,这下子怕是也跑了。”   傅氏不疑有他,也说林子里有绿蛇正常,无毒的小蛇罢了。   林展见大妹妹拦着不让,自以为大妹妹心地最柔软,舍不得他打蛇,才作罢。   可林姝盯着姐姐的脸和眼神,总觉得哪儿不对劲。坐在名记饺子铺里吃上了才想起来,姐姐从大树后刚跑出来时就满脸涨红的,而非跑的时间长了才涨红。   见到了什么会让一个姑娘家满脸涨红的逃跑?   林姝守在那里,从头到尾没见到有别人啊?但林姝又很肯定,陡然见到蛇,只会惊吓,绝不会满脸通红。   却说,林凰吃了几个饺子就没胃口了,她脑子里全是林子里那一幕。   她绕到大树后去小解,刚撩起裙摆,一颗小石子就打到她脚下,差点砸到她的绣花鞋。   飞来横石?   林凰疑惑地抬头,不期然……竟撞到一双男人的眼睛,一个黑锦衣男子睡在大树上。   小石子是他丢的,提醒她,他在。   虽然她赶忙放下了裙摆,连穿了中裤的大腿都没露出来,更没有春.光.大.泄,可光是想想她当着一个陌生男人的面,做出过撩起裙摆要蹲下小解的动作,林凰就臊死了。   臊得要命。 第6章   “怎么,饺子不好吃?”傅氏瞧出长女不大对劲,但没往别的上头想,只以为被蛇吓到没胃口,便叫来店小二重新点了几样重口味的,能开胃的小吃。   林凰想开口说不是口味问题,可刚张开嘴,立马意识到那臊死人的事儿没法子说出口,憋得满脸通红。   又见妹妹盯着自己看,似乎怀疑什么了,林凰赶忙装出一副镇定的样子,拿起店小二新端上来的辣酱饼多啃几口,好消了娘亲她们的疑虑。   林姝只瞧出姐姐不对劲,可又琢磨不出来林子里到底发生了啥,知道姐姐面皮薄,当着娘亲和哥哥的面不好问,便暂且压下心底的疑惑,寻到合适的机会再单独问好了。   心下有了决定,林姝再不东想西想,一心扑在白白胖胖的饺子上,好好蘸酱享受起来。   林展搞不懂小姑娘的那些弯弯绕,大妹妹说是被蛇吓到了,他就全然信了,见大妹妹又吃得香起来了,他就真以为被吓到了来几样重口味小吃就好。   心下还默记,以后谁再吓到吃不进饭,就换几道重口味的菜。   两刻钟后,一家子吃好了,重新踏上上山的路。   西山很高,也有些陡峭,傅氏挺着个大肚子走路不方便,一家人决定在山脚下租赁几顶登山软轿,由轿夫抬上山去。   不过坐到半山腰,林姝看到漫山遍野的小野花和青草,顿时手痒难耐,说什么都不肯再坐轿子,一个人下地走。   林展本就没坐轿,刚好与林姝打打闹闹,顿时又热闹起来。   自然热闹是属于他们俩的,林凰一直有些心不在焉的,坐在软轿上看风景,也总能时不时浮现方才大树下尿尿的一幕。   突然,林凰想到什么,那个男人是早就在树上的,妹妹也在林子里尿尿了,不会被看光了?   林凰的心都提了起来。   好在,仔细回忆后又放下心来,妹妹尿尿的那棵树距离那个男人所在的大树还有些距离,枝叶也密集,应该看不到的。   再琢磨琢磨,那个男子还挺君子的,见她要尿尿,还不等她彻底捞起裙子就打下一颗石子提醒她。若真的能见到妹妹尿尿,怕是早就现身提醒了。   过了一阵子林凰又忍不住想,她俩走进林子,为何他不早点离开,非等到她都捞起裙摆了,才及时制止?   看那男子躺在树上的样子,莫非睡着了?   刚被她们的说话声惊醒?   思及此,林凰越发臊起来。   你想想啊,人家一个大男人在树上睡得好好的,被两个小女子惊醒了,睁开眼一瞅,小姑娘竟在他跟前提起裙摆要尿尿……光是这个念头闪过,林凰就为自己羞死了。   两只嫩白的小手使劲拽住帷帽,真心后悔一开始就不该取下帷帽,一直戴着遮挡一下容颜也好。   正后悔着,前头传来一阵惊喜的呼唤声:“姝姝。”   林凰循声望去,竟又见到孟璇一家人了,他们正坐在山道旁的凉亭里歇脚。   见孟家公子往这头望过来,林凰连忙戴上白纱帷帽。   却说,林姝还没见到孟家人,光听到孟璇阴魂不散的声音,就蹙起眉头。   待看到孟璇他们在凉亭里歇脚时,林姝越发厌恶他们,明明也租赁了登山软轿,又不是他们自己用脚登山,歇什么脚?   在说,这个地方距离山脚下根本还不远,整座山的三分之一都没到。   再看到孟恬望过来的样子,林姝陡然懂了,八成是内心龌龊的孟恬想接触姐姐,一家子人便故意等在这儿,想与他们一道走完剩下的路,给孟恬创造机会多接近姐姐呢。   真恶心!   林姝一脸不悦,林展也摆出一副不大欢迎的样子,傅氏见了,忙给儿子和小女儿丢去一个眼神。身为林国公府的贵子贵女,喜欢或不喜欢一个人哪能完全展现在脸上的?   永远一副温婉的笑,让人看不透内心的真正想法才是合格的。   “姝姝。”傅氏坐在软轿上,提醒般唤一声。   走在地上的林姝心底再不乐意,娘的话还是听的,只得打起精神强行扯出一个笑容去汇合。   “姝姝,刚刚我们遇到养蜂的老农,买下了几块新鲜蜂蜜,兑了温水喝,甜滋滋的特解口。”孟璇蹦到林姝跟前,还像从前那般一把拽住林姝的胳膊,亲密极了的样子,“我想着你们一路上山也口渴了,就叫娘亲特意等在这儿,让你们也尝尝新开春的蜂蜜。”   孟璇的嘴是真的甜,要不上一世的林姝怎会看走了眼呢,亲近了一头白眼狼。   “嗯。”林姝嘴角挂着淡笑,轻轻应了一下。   孟璇看出林姝不大热情,但在她心底,林姝这样从京城来的国公府贵女就是这样的臭脾气,心情好了笑容灿烂,心情不好了笑容都敷衍,时时刻刻要人捧着。   是以,孟璇丝毫不介意林姝眼下的冷淡,转头见林凰落了轿,孟璇又亲昵地去拉林凰的手,“姐姐”“姐姐”叫得亲甜的,一个劲拉住林凰要往凉亭里带。   凉亭里有孟公子,林凰自是不大愿意去,忙推脱说不渴,与林姝站在路边赏赏花就好了。   那头的孟夫人,已接了大着肚子的傅氏去凉亭里坐着,回头见准儿媳妇还立在外头,这可怎么行,她特意等在这凉亭喝什么蜂蜜水,就是为了创造机会让儿子多接触林凰一下的。   她儿子玉树临风,挺拔秀气,念的又是大召王朝前三名的麓山书院,这样的学识,这样的样貌,匹配林凰绝对是足够了的。唯一的不足之处就是并非世家出身,出身上与林凰这样的国公府贵女还有一丁点差距,贸贸然向傅氏提亲,八成会被回绝的。   但是,若林凰看上她儿子了,动了情,就又是另一个说法了。   是以,孟夫人可劲儿创造机会让林凰多与儿子处处。可林凰眼下这态度,摆明了是躲在凉亭外,回避她儿子呢。   这可不行……   好在孟夫人早就安排好了,掉过头大声对儿子道:“孟恬,你出去跟林公子溜达去,有你杵在这儿,姝姝她们姐俩都不敢进来品尝蜂蜜水了。”   孟恬立马红脸应下,朝外走去。   孟夫人这般挑明了说,林凰倒是不好再推辞了,只得与林姝和孟璇一道进入凉亭,品几口蜂蜜水。   林凰言语得体,喝蜂蜜水也是慢慢地品,小口小口的,秀气极了。观察一番后,孟夫人越看越满意,又与傅氏和林凰几个姑娘家说笑一阵子,如此一刻钟后,突然……   孟夫人用手捂住胸口,直嚷胸闷发疼。   傅氏忙关心地问怎么了,孟夫人只是皱着眉头道没什大事,就是最近夜里没睡好,心口老犯疼,又道是老病犯了,吃几粒药丸就好。   林姝在一旁听着只觉得奇怪,老毛病犯了,还巴巴地大老远跑来登山拜佛?不会等身体舒坦些再出门?车马劳顿,不是加重病情吗?   林姝正心中犯疑时,孟夫人突然招手叫“孟恬”,道是新制的药丸在儿子怀里揣着。   林姝立马想皱眉。   林凰也微微蹙眉,孟公子来送药,势必就要进入这凉亭了。林凰不喜与外男相处,可眼下孟夫人身体有恙,她也不好意思拉着妹妹借口赏花跑出去啊。   正为难时,那头的孟恬听到娘亲叫他,立马大踏步朝凉亭走来。怀里的药,是早就与娘亲商量好的,提前揣了几颗进去,娘亲“一犯病”,他就赶紧过去掏药救娘亲。   顺道再吹嘘一下,药丸是他如何夜以继日,废寝忘食,精心研究古籍医典自制出来的,向林凰展示他渊博的学识和卓越的才干,以此来增添自己身上的光环,好让林凰对他刮目相看,达到钦佩的目的。   一个姑娘家对少年郎钦佩上了,就离钟情不远了。   哪成想,他刚进入凉亭拿出药丸要显摆,林姝竟站在凉亭口,朝凉亭外大喊:“白神医,麻烦您过来一下。”   白神医?   哪来的白神医?   孟恬不由自主摇头,朝凉亭外望去,还真见到一个白胡子老头正步履矫健地爬上山来。孟恬见那老头明显一愣,似乎很意外林姝认识他。   白胡子老头确实是神医,医术高超,早些年在洛城鼎鼎有名,家喻户晓。只是后来多方游历,昨儿个才刚返回洛城,一个病人都还没医治呢,竟然就有人认出他来了?   还是个漂亮的小姑娘?   难道是她爹娘将他年轻时的画像日日挂在书房膜拜,是以小姑娘认得他?出于强烈的满足感,白胡子老头还真拖着一把又长又白的胡须,蹿到凉亭里去了。   林姝心底惊喜极了,没想到在这里能见到白神医!忙一把将白胡子老头拽到孟夫人跟前,道:“这位伯母身体不适,胸口正犯疼,白神医,您给瞧瞧,把把脉?”   边说,边扯了老神医的长胡须一把,林姝知道白老神医就喜欢这般玩闹。   上一世林姝就与白神医打过几次交道,混成了义兄义妹。对,你没看过,年迈的老神医和小林姝不是认成了干爹干女儿,而是结拜成了义兄义妹,实在是白老神医就是个老顽童,越老越爱玩的那种,逮住漂亮的小林姝就喜欢,就要认义妹,完全自来熟的那种。   这一世,换成林姝自来熟了。   却说,孟夫人一见到神医,立马脸色变了,她哪里有什么病,胸口疼什么的都是装的,普通的郎中还能糊弄过去,这神医怕是不好糊弄?   一把脉,还不得全露相?   更要命的是,这位白神医孟夫人早些年还真在洛城见过,知道别人看不好的病,他一个简单的方子就能搞定,是真的妙手回春似神仙的那种。   孟夫人赶忙拒绝,藏起手腕:“区区小病,不劳烦白神医,吃两粒药丸就好。”   林姝看出孟夫人的慌张了,心底越发明白,这母子俩果然是在联手作戏呢。撞到她手里了,非得扒下他们虚伪的面具不可,忙对老神医道:“孟伯母方才说是老毛病了,显然折磨多时,很是痛苦。”   一个劲催促白老神医赶紧把脉。   孟夫人窘得胸口也不敢捂了,一个劲摆手道:“不必了,不必了,姝姝有所不知,我府里请的也是一个名医,脾气古怪得很,若是知道我犯了病不用他的药,反倒另外找个神医来看病,他非得气得从此离了孟府,再不肯给我们治病不可。”   孟夫人这张嘴真是能编呐,张口就否定掉了先头与儿子串好的词,另编了一套。实在是儿子的医术有限,糊弄两下林凰这种小姑娘还行,要糊弄老神医,非得穿帮了不可。   不得不改词。   哪成想,白神医是个直肠子,瞅过孟夫人几眼后,立马瘪嘴大声道:“哪个名医这般眼瞎?这位夫人身强体健,声若洪钟,哪里有什么胸口疼的老毛病?还吃药丸?怕是被府里那位庸医糊弄喽?”   张口就指出孟夫人没病。   胸口也不疼。   孟夫人的脸刷的一下白了。   要知道,胸口疼可是孟夫人方才亲口说的呢,就算府里的郎中是开口胡诌的庸医,难不成孟夫人身体痛不痛,也是由庸医开口乱说的?她自己身体疼不疼都不知道?   只有两种可能,一是白神医医术不精,看不出有病还瞎说。另一种则是,孟夫人撒谎,明明没病,却装有病。   可白老神医的威望,孟夫人不敢昧着良心去黑,实在人家是个真医神,在洛城医界能呼风唤雨的那种。最后,孟夫人只得腆着脸干笑:   “嗯,突然又不疼了。”   “是从来没疼过。”白老神医觑了她两眼,再次纠正道。   这脸打得是啪啪响啊。   孟夫人尴尬死了,脸皮都在发烫。   原本想让儿子卖弄两下,博得林凰亲睐,这下倒好,她这个当娘的出了这等丑事,怕是给林凰留下非常不好的印象,日后再要争取林凰的心,难度又加大一层。   作者有话要说:  今晚12点还有一更肥的!!等我!!! 第7章   送走白老神医后,林姝辛灾乐祸地躲着偷笑。明明是幸灾乐祸,为何还要躲起来偷偷笑呢?   依着林姝的性子,自然是想光明正大地嘲笑,可娘亲还在这里呢,林姝不大敢,否则回到林府,非得被娘亲狠批一顿,说她没有世家贵女该有的形象。   所以,林姝就背过身去,用帕子捂嘴偷偷笑啦。   可林姝怎么都没想到,她还没笑两下,孟恬竟陡然开口对孟夫人温柔道:“娘,知道您想鼓励儿子多钻研医道,可您也不能为了激励儿子,就谎称自己胸口疼啊?”   说到后来,孟恬话里颇为自责:“都怪儿子医术尚浅,竟没瞧出您在装病,还一个劲给您开方子配药。有您带头吃儿子的药,府里那些人也都放心让我看病,对历练儿子的医术是有很大帮助。但是,娘啊,是药三分毒……”   等等,林姝怎么听着这话不对劲呢?   转眼间,孟夫人无耻的行为就被孟恬洗白了?洗成了牺牲自己,成全儿子的好母亲形象?   啧啧。   林姝表示,惊呆了。   孟恬这张嘴也太能言善辩了?也太能颠倒是非黑白了?   就他这张嘴,说起甜言蜜语起来,还不知有多厉害呢。   难怪,上一世的姐姐栽到了他手上。   哼,想起姐姐上一世的抑郁而亡,林姝就意难平。对着姐姐瘪瘪嘴。   却说林凰,看见妹妹直瘪嘴,就知道妹妹是不耻孟公子的洗白行为呢。虽然恶心了点,但林凰明白,事关孟夫人的名声,孟公子这般做倒也无可厚非,无非是想给他娘强行挽尊罢了。   “反正是外人,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就是,不要惹是生非。”林凰也走出凉亭,凑到妹妹耳边低声教导。   林姝点点头,无所谓地甩甩帕子喽。   反正,只要这一世的姐姐不再被骗,孟恬那个渣男想洗白什么都无所谓。   凉亭里的傅氏,装作被孟恬绕进去的样子,也反过来劝孟夫人:“是药三分毒,既然府里已经接受了孟公子,愿意有病给他看了,以后你呀就别再试药了。”   苦口婆心的,一句句都衬得孟夫人是个伟大的母亲,是个能牺牲自己成全儿子的光辉形象。   如此这般一刻钟后,孟夫人总算不哭泣了,难堪的面子也挽回来了,一行人才离了凉亭往山上走。   ~   大抵是方才太过难堪,后来的上山路孟家人消停不少。孟夫人和傅氏一块坐登山软轿,林姝、林凰和孟璇结伴在前头走,林展和孟恬落在后头走。   慢慢悠悠走了半个时辰,一行人终于到了山顶,知府和知州是洛城掌权的一把手,在洛城自然有相应的特权,到了山顶,就有知客僧给安排最好的院落休息。   傅氏与孟家人告别,各自由知客僧带到自己的院落。   “总算摆脱掉那群讨厌鬼了。”林姝憋了一路了,总算得了自由,待服侍娘亲进入厢房休息躺好,只剩她们三兄妹在院子里时,林姝立马面朝林凰,倒退着走,边走边数落,“姐姐,你不知道,中途我偷偷儿瞅了那个孟公子一眼,你猜怎么着,他居然在偷窥你后背,真真恶心极了。”   林凰皱眉,原来是孟公子在偷窥,难怪上山途中,她总感觉后背不对劲,像被毒蛇盯住似的。   但这份恶心,林凰不愿妹妹来分担,便装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道:“幸好姐姐戴了帷帽,咱们的帷帽白纱极长,连后腰都罩住了……”   “哎呀,小心!”   林凰突然神色大变,往前疾走一步。   “啊!”林姝尖叫一声,倒着走的她被个什么东西绊住了,身子往后猛倒。   林凰伸手去扶,可到底没赶上,扶了个空。   就在林姝绝望地以为自己要摔个四仰八叉时,小蛮腰突然被只大手揽住了,不用看都知道是哥哥。   “让你得瑟,走个路都不安分。”林展还不等林姝站稳,就开始摆起兄长的谱,教训起来了。   难得这回林姝没反抗,也没反驳,竟乖乖地被训了一顿。   搞得林展都有些不适应了。   他的小妹妹何时这般服他管了?   仔细一看,林姝正专注地看着地上绊倒她的东西呢。   “这个差点绊倒你的臭玩意,理它做什么?”林展一脚踹飞了那个玩意。   “你知道它是什么吗?就踹飞到墙外去了。”林姝反问道。   林展不在意地耸耸肩,表示不知道。   林姝一阵无语。   林凰察觉出异样,连忙问:“难道那个东西你认识?”回忆起来,外头包裹的布貌似是蜀锦的,看上去很贵重的样子。只是不知里头是什么。   林姝立马摇头:“不认识,没见过,只是觉得上头的花纹很繁复,不像是洛城这儿能绣出来的。”   林凰点点头,忙让大丫鬟琼枝去院子外头捡回来,说不定是什么人不小心遗落的贵重之物呢,若是被自家人弄丢了,人家寻过来,林凰会心底不安的。   林姝连忙阻止道:“反正都飞出墙外去了,不用捡回来了。”   林凰坚持,林姝没辙。   但很快琼枝跑回来了,一脸诡异道:“姑娘,那玩意不见了,整个围墙那头奴婢都找遍了,没看到。”   “是吗?”林凰觉得很怪异,亲自去院外头看了一遍,还真的没了。   林姝莫名松了口气,那东西她自然见过,上一世见过,但她不愿意去回忆。反正与它联系在一起的,不是什么好记忆,忘了也好。   甚至冥冥中有个感觉,躲得越远越好!   “姐姐,我累了,咱们回房休息。”林姝抬手扶额,一副累了想休息的样子,实在是不愿意再与那个东西有任何纠缠。   林凰见怎么寻都寻不着,总觉得整件事透着古怪,那个东西好端端的怎么就落到了她们的院落里?   要知道,这个院落是她们林府在万福寺常住的,就算他们不来,万福寺也会给他们打扫好,不让任何人靠近的。   思及此,林凰陡然明白整件事到底古怪在何处。   这个院落压根不会给旁人开放,那又怎么会有人遗落东西至此?   眼下那个东西又离奇失踪,林凰突然觉得不是离奇失踪,而是有人趁他们没看见,给拿走了。   换句话说,是有人故意将那玩意放在他们的院落里,然后又悄无声息地拿走。   这样一分析,林凰只觉得头疼,别是他们林府惹上了什么人?回去后,得告知父亲才行。   “神奇的东西,方圆两三里我都找遍了,硬是不见踪影!什么时候我的脚劲那般大了?一脚就踢到方圆两三里之外的地去了?”林展见大妹妹要找,原本不屑的他就尽职尽责去找了,结果找了好几圈都没找着,少年郎摸着脑袋盯着自个的大脚看。   第一次觉得这脚真大!   力气也大!   看来比较适合练习踢腿功?   林展得意地晃了晃腿。   ~   林姝迫不及待回到厢房,往床榻上躺去。宝鸭打洗脸水去了,林姝一个人躺在床上。   她想忘掉那个东西,可一抬腿,看到自己的小脚丫,莫名奇妙又想起那个玩意了。   上一世,她也被那个玩意绊倒过,只不过与这一世不同,上回没有哥哥接住她,她摔得破了皮,还被人嘲笑笨,那么大个东西都能看不到,还摔了个狗.吃.屎。   林姝闭上眼,想忘掉那个人,忘掉那个声音。   已经重生了,命运再不会像上一世那般前进了。   林姝握紧拳头,一遍遍在心底呐喊:“一定要改变命运,一定能改变命运,一定可以的!”   突然,房门打开。   “啊!”林姝惊叫地坐起。   “姑娘,怎么了?”是宝鸭打水回来了。   林姝这才舒了口气,从床榻上起身,坐在梳妆镜前卸妆,望着镜子里的自己,看着耳垂上被火凤凰盖住的“胎记”,林姝突然心烦意乱起来,抬起小手胡乱地拨弄鬓发。   “姑娘,您怎么了?”宝鸭自从进门起就察觉姑娘不大对劲,一脸烦心的样子。   “没事。”林姝将木梳交给宝鸭,让她帮着梳理头发。   刚刚躺在床榻上,短暂地沉睡了一下,可不知怎的,竟再次回到了殉葬的地宫里,再次看到殉葬的自己躺在晋王怀里。   这次所见的影像与之前哪次都不同,她看到棺木里的自己两只耳朵上的“胎记”在闪闪发亮,更恐怖的是,晋王的双眼缓缓睁开,他的两只眼珠子也爆发出红光,与她的耳垂一起闪闪发光。   好诡异的梦境。   吓得林姝醒来一刻钟了,还没缓过劲来。   “我不想睡了,宝鸭给我穿衣裳,咱俩出去散散步。”林姝觉得胸口发闷,大概是地宫里太过阴暗,突然很想在春日明媚的阳光下去晒晒。   就当困在地宫太久,除除霉好了。   可没想到,才刚踏出厢房门,姐姐就脚步匆匆过来了。   “睡梦中听到你大叫一声,我不放心,就过来了。”林凰主动交代来意。   林姝心底一暖,姐姐总是事事护着她。   “怎么哭了?”林凰上前一步,搂住妹妹就哄。   林姝也说不上来为什么,大抵是遇上与上一世有牵绊的事了,情绪很是低落,靠在姐姐怀里就嘤嘤嘤地哭了鼻子。   她的上一世真的好惨啊,泪水止不住地漫上眼眶,流在姐姐肩膀上。   林凰没问太多,静静安抚妹妹的背,等林姝不哭了,才牵起妹妹的小手,两姐妹去院子外头散心。   娘亲睡熟了,舍不得吵醒。   哥哥也睡得呼噜声打震了,也舍不得吵醒。   最后就领了几个丫鬟和小厮,两姐妹去万福寺后山踏青去了。   林姝情绪来得快,去的也快,路上踢了几个石子,摘了几朵花,就又乐呵起来了。   “姐姐,这朵小红花配你很合适耶。”林姝看中一朵路边不知名的小野花,一把摘下,放在姐姐衣袖上对比,“瞧,颜色与你的粉红长裙特别接近,简直天造地设的一对。”   “不要。”不等林姝开口说要干啥,林凰就嗅到了危险,扭身就跑。   林凰不喜欢打扮得太鲜艳,今日被妹妹逼着换上水红色大长裙,已属破例了。再让她簪花,还是一朵新鲜花卉,好大的一朵,她是说什么都不干的。   林凰在前头逃,林姝在后头追,姐妹俩打打闹闹,嘻嘻哈哈的。   看得宝鸭、琼枝抿嘴直乐。   却不曾想,这一幕被孟璇的丫鬟出来摘野果时瞧见了,立马回去禀告孟璇,孟璇又告知了哥哥。孟璇是真心希望哥哥能娶回个国公府贵女,这样有了国公府做靠山,说不定哥哥以后会飞黄腾达的,也封个侯爷、伯爷之类的当当。   如此这般,他们孟家的门楣可就提高了,连带着她也成了侯爷府、伯爷府的贵女。   多好。   孟璇善于做梦。   而孟恬则一心惦念着林凰,这与她的出身没关系,他是真心喜欢林凰这个人,知书达理,温文尔雅。   自然,她的贵女出身算是加分项,让他丝毫不考虑做妾的事,直接娶回家就是要当正妻宠着的。   听说林凰在后山游玩,立即心痒难耐,想去看看她。   哪怕她不怎么与他说话,他光是看着她美美的样子,也是一种享受。   “你回去陪着娘,娘今日受了刺激,还没好全。”孟恬支开妹妹,与心上人相见,他本能地不想带上妹妹这个拖油瓶。   有妹妹在,他不好施展。   孟璇向来听哥哥的话,不疑有他,乖乖地回到娘亲身边,转身前还对哥哥做了个马到成功的动作。孟璇对哥哥素来有信心,从小到大,暗恋哥哥的姑娘们若是排成队,都能从洛城西门排到东门去。   自然,都是些身份地位不如他们孟家的。   ~   孟恬到达后山,寻到林姝姐妹俩时,俩姐妹已经没再疯跑追逐了,而是静静坐在大树下,靠着树干,眺望远方的云彩。   孟恬一阵可惜。   可惜啥,自然是与林凰亲密接触的机会啊。   若她们还在疯跑,他只要找好个地方躲起来,待林凰从那跑过时,他猛地冲出来,她躲避不及,可不就往她怀里直扑过来了。   搂住她,一个深深的熊抱。   这一世就非得嫁他不可了。   自然,孟恬也知道这样的做派,不够光明磊落。可没法子啊,今日接触林凰好几次,他算是看出来了,林凰这个姑娘特别保守,哪怕心底再喜欢他,都不敢多看他一眼。   永远都戴着帷帽,躲得远远的,他连说话的机会都找不到,更别说追她了。   不得已,听到妹妹说林凰姐妹在追逐,他才想到搂抱她这么个“损招”。   可眼下,她们没再追逐了,连这个损招都用不上了。   孟恬站在大树后,望着静静坐在那儿的林凰,冥思苦想,到底该如何接近林凰才好。   却说,林姝和姐姐正肩并肩靠在一起,回忆小时候的趣事呢,也不知怎的,林姝笑着一个转头,突然一下就看到那头树后的孟恬了。   林姝用胳膊肘捅捅姐姐:“那个登徒子又来了。”   林凰远远地瞥上一眼,模样都还没看清,眉头就皱上了:“怎么阴魂不散呢?”   好歹也是知州家的公子,也在麓山书院念书,竟能做出这等偷窥姑娘家的事?   白白长了一副好皮囊,林凰嫌恶地撇开头。   却说,站在大树后的孟恬,见两个小姑娘看见他了,似乎还交头接耳了几句。   孟恬猛地一下兴奋起来,双眼都冒光,晶晶亮的。   在他的脑补里,两个小姑娘陡然见到他这样一个样貌俊朗的少年郎站在这,八成在嘀咕:“那个公子看上去好俊朗,咦,不正是今日与咱们一块上山的那个孟公子吗?”   按照以往那些个小姑娘与他搭讪的方式,估计过不了多久,林凰她们两个就得朝他走来。   哦不,林凰和林姝哪是那些个寻常人家的姑娘能比的,好歹是国公府贵女,绝对是做不出主动朝他走来的事。   不过没关系,她们不朝他走来,他可以主动走过去啊,她们都已经看到他,且议论过一番了不是吗。   孟恬站在大树后,靠着树枝遮挡,偷偷儿幅度小小地整理一下衣裳,方才走来时太急,怕衣裳不够整洁,惹得两个小姑娘嫌弃。   可他怎么也没想到,等他终于整理好衣裳,从枝蔓里走出来时……   咦,她俩人呢?   前后左右,花圃那,大树下,河流边,哪哪都瞅过了,硬是没见到她俩的身影。   孟恬甚至飞快跑过去,前前后后到处仔细寻找一遍,还是没看到她俩的身影,连同她们的丫鬟也一块消失不见了。   这让孟恬幻想里的受欢迎,彻底破灭。   他在她们眼里,哪里是受欢迎,根本就是躲避不及啊。   从没受过这种侮辱的孟恬,一颗心仿佛被个巨大的锤子,狠狠砸碎了似的难受。   “不就是国公府的贵女吗,又不是皇宫里的公主,竟敢给他这样难堪!”   男人攥紧拳头,面颊憋得通红。   作者有话要说:  啦啦啦,大肥章又来了,今天枝枝爆更了一万四,你们有没有很幸福!!!!猛烈的热情呢,快来砸晕你们的枝枝!!!   ps:为了让小仙女们方便追文,以后本文定在晚上9点更新。爱你们,明晚见喽!!! 第8章   孟恬被林凰和林姝排斥,白皙的面皮憋得通红,被洛城各种姑娘从小捧到大的他,真心没料到他也有被姑娘嫌弃的一天。   自尊心受到了伤害。   强烈的伤害。   找了个没人的地,自我发泄,看到满山坡的山花,在山风中笑得灿烂,孟恬不知怎的,就宛若看到一张**凰美貌的脸在嘲笑他似的,内心怒火暴起。   捡起根棍子就抡过去,几十棍下去,打残了一大片花。   直到打得精疲力尽,内心才舒坦了。   “孟大哥,你怎么在这?”   突然身后传来一道清甜的姑娘声,孟恬一惊,他疯狂残害花朵的一幕被人看去了,以后他在姑娘们跟前的形象……   孟恬真真觉得今日倒霉透顶。   镇定一瞬,突然想到了什么,孟恬转过身去又恢复了一贯的温文尔雅,试图朝对面的姑娘笑着解释:“到这来采药材。”   “采药材?”对面的红衣姑娘一脸天真,信以为真,望向一地残花,“这种花也能入药?我一直以为它们没啥用的。”小姑娘摸摸脑袋,为自己见识浅薄而惭愧。   见小姑娘好骗,孟恬心下一松,当即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编了一箩筐没有的药性出来,末了还特意强调这种药材得用棍子使劲打,出了汁水再入药方能上乘。   红衣姑娘早些年是孟府的隔壁邻居,一直对孟恬心生爱慕,见他愿意解释得这般详尽,蓦地小脸一红,总觉得他待自己与别个不同些。   见红衣姑娘对他一脸的崇拜,还满脸潮红,孟恬哪能不明白小姑娘对他的心思。   方才的屈辱感顿时烟消云散,林凰躲着他,是她眼瞎,不是他的问题。   撩拨完红衣姑娘,神清气爽地回了临时院落。   刚跨进院门,迎面撞上正要出门拜佛的孟夫人,孟夫人歇晌起来不见了儿子,自然知道儿子干啥去了,见他一脸男人满足的笑,还以为成功获得了林凰的心。   “成了?”孟夫人期待地问。   “快了。”提起林凰,孟恬的笑意未减。   “哥哥真厉害!”孟璇信以为真,她就知道只要哥哥出马,没有搞不定的姑娘。从小到大,那些隔壁的姑娘们没有哪一个不暗恋她哥哥的,她都引以为傲惯了。   知子莫若母,孟夫人却从儿子的笑容里发觉出异常,若真是成了,以儿子的上进心,能攀上国公府这门亲事,笑容绝非是一般的灿烂。   眼下瞧着,却只是曾经得手邻家姑娘时的笑意。孟夫人隐隐蹙眉,怕是儿子被林凰拒绝了,转头在旁的不要脸的姑娘那寻了一顿开心。   这可不行。   孟夫人当即找了个借口支开孟璇,又退下丫鬟婆子,单独站在廊下小声对儿子道:“林凰那姑娘,乃世家贵女,你要有耐心。但凡这种出身的姑娘,婚前最是看中男子是否沾花惹草,这也是娘亲至今未给你安排通房的原因。”   要睡女人,成亲后尽情睡去,成亲前,表面功夫可得做到位了。   孟恬还以为自己掩饰得挺好,这般一听,原来母亲知道他没成功,顿时面上难堪起来,烧烧的。   “在娘亲这还不说实话,谁还能帮你?”孟夫人瞪了儿子一眼。   孟恬才赶忙将林凰林姝两人的态度一五一十道出来。   孟夫人攥紧帕子,咬着唇道:“不急,总归要在西山待上两日的,到时娘亲再给你想想法子。”   若林凰实在不知趣,她自有法子帮儿子弄到手。   总之,国公府这门亲事,她看上了,就逃不掉。   ~   却说,林姝和林凰躲开孟恬后,一路朝山上果子林走去,不想路上竟遇到了几个闺中好友。   “呀,那不是姝姝吗?快来快来!”一个绿衣姑娘突然兴奋地跳脚。   另几个姑娘立马回头看,看到林姝和林凰,纷纷朝她们招手。   林姝还以为出了啥事呢,到了后才知道,竟是玩躲迷藏呢。   “都多大了,还玩这种游戏?”幼稚不幼稚?林姝摇着脑袋,不要加入。   “噗嗤!”那个最先叫唤的绿衣姑娘笑出声来。   其余几个姑娘也跟着“噗嗤”直笑。   “你们笑啥?”林姝不懂笑点在哪,扭头一看,姐姐竟然也在笑。   绿衣姑娘开口了:“你才多大点小屁孩,怎就不能玩了?三个月前,你还说你最爱玩了呢!”   林姝:……   都怪她是重生的,忘了她眼下的年龄,刚十一岁呀,还在贪玩的年岁。   林姝再瞅瞅她曾经的小伙伴们,都还扎着双丫髻戴粉红珠花呢,一个个不是九岁,就是十岁多点,而孩子王的林姝向来扎进她们堆里胡闹。   “想玩就玩会,我有些累了,坐在旁边歇脚。”林凰指着一旁的岩石道。林凰素来稳重,这些捉迷藏的游戏有些年头不参与了,但妹妹还小,可以玩。   林姝:……   她不小了呀,明明灵魂都快十七了。   最终,在几个小伙伴的拉扯下,还是玩起了幼稚的捉迷藏游戏。   林姝打小最会玩,藏得贼远。   “姝姝,那条道别去哦。”突然,与林姝躲在一个方位的绿衣姑娘,神神秘秘跑到林姝耳边,指向一条小道,“我爹爹说,那片殿宇全都在戒严,谁都不许靠近,硬闯者……”做了个“杀”的动作。   戒严?   林姝颇感意外,上一世只有京城里来了大人物,落脚在万福寺时才会戒严的。林姝仔细回忆,她十一岁这年没戒严过啊。   突然想起爹爹在忙碌的事,说是京城里要有大人物过来视察,莫非是即将要来的钦差大臣要落脚在此?   想来是了。   林姝对甄翘点点头,表示不会靠近。   可不知怎么回事,林姝一个人静静藏在这,一刻钟后也不见抓猫的人过来找她,突然,外头“砰”的一声巨响,吓得林姝藏不住了,忙从岩石山头爬下来,没走几步,惊呆了。   她来时的路竟被一块山头滚落的巨石堵死了。   林姝皱皱眉,山路本就狭窄,那么大的巨石一堵,根本没法子过去。就算有人来帮忙,这么大的巨石,一时半刻也是凿不开的,等不了多久就要黑天了,荒郊野外怪恐怖的。   不得已,林姝瞅瞅已经戒严的那条路。   大人物只是要来洛城,提前封了部分寺,毕竟大人物还没来,她又是洛城知府之女,自曝出身,寺里应该能通融一二,让她借过一下。   不曾想,一路走过去,竟一个看守人都没有,小沙弥也没见到,宛若进入无人区。   走的时间长了,有些慎得慌。   更要命的是,两刻钟后,林姝发觉自己迷了路,陷在万福寺错综复杂的小道里,不知从哪走了,似乎总在原地兜转。   双腿都泛酸。   夜幕开始四合,林姝胆子再大,也心底不淡定了。   “啊!”林姝拐过一座假山时,与对面陡然窜出来的高个子撞了个满怀,林姝的额头磕到了什么坚硬的东西,隐隐泛疼。   “谁啊,走路都不带眼睛的么?”   林姝疼得眼泪直转,小手捂住额头直揉,肯定撞青了。   来人不回答。   林姝越发脾气上来,恼了。   正欲抬头理论时,突然,看到了地上撞落的东西,林姝惊得忘了疼。   原来,她与来人相撞,撞飞了来人手上的一个东西。   是上午绊了她一跤的那个东西,准确说是绊了她两世的东西,金黄色蜀锦包裹的小木匣子,巴掌大小。   林姝身子一抖。   若还没意识到她撞了谁,她就白活一世了。   怎的他在这?   不用抬头看他的脸,光看他脚上穿的绣蟒的锦靴,腰间挂的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蟒纹羊脂玉佩,以及腰下修长的腿上散发出的寒气,就知道他是谁了。   她上一世的男人,晋王萧立策。   怎么办?   怎么就撞在他手上了?   趁着他还不知道她是谁,赶紧……逃跑?   不行不行,晋王是谁啊,她逃不了几步,就能被飞身而下的暗卫截住。   林姝一时脑海里走过万千思绪,每一条都是如何脱身还能不招惹晋王。   萧立策盯住矮他一头的女人,重生回来,刚结束西北战役,京城都还没待两天就马不停蹄来看她,这个女人竟然一开口就骂他?   哼,胆子不小。   是了,这个女人上一世就胆子不小,只是在他跟前喜欢作戏,明明不是什么安分守己的人却偏要装出一副贤良淑德的恭谨样,假得很。   她眼下才……十一岁?   小姑娘一个,还没学会“作戏”两个字呢,真性情暴露,开口就骂他。   可,莫名的,看多了假的,还就觉得她眼前的“真”有几分意思,至少比曾经那个木偶似的假人有趣多了。   忍不住捉弄她,声调微微上扬:“骂谁走路不长眼呢?”   痞里痞气调侃的声音,惊得林姝耳朵都快掉了,这还是上一世那个一开口就让人害怕的冷面王吗,不可置信地飞快抬头看向晋王。   还是那张熟悉的脸,只是小了六岁,还没长成日后成熟男人的模样,少了几分冷硬,多了几分柔和,年轻英俊的脸上还隐隐带了调侃的笑?   这个晋王似乎比前世的看上去要好相处?   啧啧啧,估计是她撞大运了,大概是晋王最近遇上了什么好事,心情不错?   林姝倒是想赶紧赔礼道歉,赶紧溜,可晋王多聪明啊,她一个初次见他的陌生姑娘,若是前一刻还嚣张得直骂人,后一刻就乖得不像样,以他的性子定会起疑的,毕竟她在洛城可是出了名的胆大,横冲直撞天不怕地不怕的。   搞不好还冤枉她爹娘一心攀附皇家,早早的就让家中美貌女儿多次观摩皇子画像,意图日后见到了好勾引。本朝律法严明,妄图勾引皇子乃重罪,弄不好,会连累家人。   短暂琢磨一下,林姝决定维持本来的愠怒,伪装出初次相见不识君的样子,捂着撞疼的额角底气十足地讨公道:“撞疼我额角了,你还有理了?”   啧啧,这小姑娘不知道他身份时,还真泼辣呀。   嗯哼,他喜欢。   躲在暗处的贴身侍卫徐勤,真心搞不懂,他家主子闹的是哪出,隆正帝接二连三要指给他美人,晋王不要,竟讨了苦哈哈的差事特意跑来洛城碰瓷一个小姑娘?   一个身子还没长开,胸前一片平板的小姑娘?   小姑娘不知道,徐勤还不知道么,晋王就是故意让他堵了后山的道路,引得小姑娘来了戒严的寺里。然后晋王又故意躲在假山后,抱着蜀锦木匣子撞到了小姑娘。   妥妥的碰瓷啊。   徐勤理解不了他家主子,这是什么喜好?   作者有话要说:  补全啦,补全啦,这是枝枝早上4点起床码字的成果,不要嫌弃哦!! 第9章   林姝凤眼微瞪,莫名很戳萧立策小心肝。   可当萧立策还想说句什么时,不远处一道人影闪过,知道有正事要做,今日没时间再与林姝多磨叽,萧立策弯腰捡起摔落在地的蜀锦小木匣,一把丢在林姝怀里:   “里头的东西被你撞坏了,你想法子修补好了赔我。”   丢下这话,萧立策抬脚就走。   林姝:……   她还没答应呢,他就一锤定音了?   “喂!”林姝几步上前追过去,可刚堵住晋王,她又想起什么,连忙缩回步子。   萧立策怪异地看她一眼。   林姝假装侧过头去没察觉,待晋王脚步匆匆彻底走了,林姝心底一松。   他急哄哄地走,连她是谁都忘记打听,她还堵住他理论什么?   当然赶紧溜啦,难不成还等他回味过来寻她麻烦啊?   林姝赶紧与晋王反方向逃走。   皇家可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晋王身为皇子可不是啥好命,上一世战功赫赫的他居然被围剿在敌人腹地,胸前猛刺数枪,死得惨烈。   说实在的,林姝并不相信晋王的战略战术会突然惨败,八成是有奸细里应外合,才落得那个下场,也害得她殉葬。   这一世说什么,林姝也不要再跟短命的晋王搅合在一起,有多远,避多远。   跑走一盏茶功夫了,林姝才猛的想起,该死的,她还在迷路中呢,瞎跑什么?   可让她再回去寻找晋王问路,那还不如自己找路呢。   ~   万福寺的沉思殿里。   晋王笑着招呼徐乾坐。   “晋王殿下,今天心情不错啊。”徐乾是京城永乾候府的世子,小时候两人没甚交情,共同去西北打了几场战,成了莫逆之交。   彼此间不用客气,有事直接招呼的那种。   “今儿心情是不错,”晋王眼前再次闪现林姝双眸有神,瞪向他的小模样,嘴角情不自禁勾起一个笑,“若你能帮我一个忙,我心情就更好了。”   “那得看是什么忙,坑蒙拐骗的事不做。”徐乾干脆利落。   晋王端起盏茶,边喝边笑:“还真带了点坑蒙拐骗的性质。”   徐乾:……   “伪装成普通家世的少年郎,来洛城知府衙门当个捕快头子怎么样?”晋王一脸奸笑。   徐乾:……   让他个名门贵胄伪装成一个家世普通的少年就算了,还进衙门当个小捕快?   徐乾抬脚就走,千里迢迢从京城赶来,就为了受这番折辱?   晋王赶忙拽住徐乾肩膀,钳住,笑道:“这番买卖亏不了,洛城即将上演一出大戏,事成后,你只有感激本王的份。”   徐乾果然被吊住了口味,停住脚步道:“什么大戏?”   晋王故作神秘:“未来半年内你自会知晓。”   晋王才不会告诉他,五个多月后他老子永乾侯爷会在洛城遇刺身亡,整个永乾候府被人诬陷,反卷进贪墨大案里,被父皇削去爵位,一家子凄凄惨惨,平白给他添堵呢。   以徐乾的本事,在洛城混个五个月,绝对能自己探听到风声,到时候晋王借助重生的优势,背后帮他一把,整个永乾候府就能立住不倒,甚至更上一层楼。   “为何非得是知府衙门的捕快?换个更体面的差事不行?”徐乾讨价还价。   晋王自然不会告诉他,换个更体面的差事不是不行,但捕快头子好歹是林知府(林姝爹爹)手下,有了这层关系,晋王好光明正大接触林姝啊。   抱着私心,晋王一本正经地拒绝。   几番对话后,徐乾一拳击在晋王肩上:“好,为了你的大业,兄弟我豁出去了,给你折腰一回!”   徐乾知道晋王这次秘密来京,是为了调查大案的,作为兄弟他义不容辞。方才的拒绝,不过是兄弟间日常的调侃,丰富下无聊的日常生活罢了。   敲定后,徐乾抬脚就要走,晋王落座,边往嘴里塞葡萄边对外囔:“明日,你就去知府衙门……竞选捕快。”   徐乾:……   敢情捕快这差事还没安排好?   还得他自个去竞选,通过层层选拔?   徐乾冲回去,一把抢走晋王即将入口的葡萄,吐个籽在晋王脚边。   让他折腾他!   晋王:……   ~   等徐乾从晋王落脚的沉思殿出来,夜幕已开始四合,天边的霞光逐渐消退。   到处是暗暗的。   若是个胆小的姑娘家,走在无人的戒严地,非得吓哭了不可。   突然,大步走的徐乾脚步一顿,怎的前面有个姑娘,连忙躲起来避让。   等那姑娘走了,他再出来走。   却不想,那姑娘似乎迷路了,一直在兜兜转转出不去。   徐乾比晋王还不近女色,一个姑娘迷路了,与他毫不相干,绝不会凑上前指点什么。再说,好好的小姐迷路了,自有丫鬟婆子来寻。   徐乾正要耗费点体力,使个轻功飞檐走壁绕过去得了,突然发现前面那姑娘有点眼熟。   莫名,脑中闪过一个撩起裙摆要蹲下小解的姑娘。   眼前这个,好似是山脚下那姑娘……的妹妹?   徐乾记得她俩拉着手,飞快跑出林子的背影。   却说,林姝来来回回,在空无一人的寺庙里转了半个时辰了,硬是没绕出去,双腿都酸痛起来。   正在后悔,方才就应该追上晋王,问下路的。   实在没辙了,双手合十,闭上眼求下菩萨,说不定菩萨会插手帮忙呢:“天灵灵,地灵灵,菩萨菩萨快显灵……”   “砰”的一下响,一颗石子掉落在一条小道中央。   林姝睁开眼一看,惊喜万分,忙不迭地踏上那条道。更神奇的是,到了下一个路口,林姝又不知如何走了,才刚闭上眼要求菩萨,“砰”的一下响,右边道上一颗果子掉落。   就这样来了三下,林姝竟走出去了。   “菩萨真灵啊!”林姝美艳的脸笑得灿烂极了,看来没事还得多拜两下菩萨。   林姝出了寺庙正门绕道后山去,身后跟着的徐乾将手里剩下的石子,丢进路旁的花圃里,有些日子没用石子当弹弓了,打落树上果子时,他手都生了。   ~   林凰一直坐在石凳上等,两刻钟过去,见躲藏的那些小姑娘们尽数被找了出来,唯独不见她的姝姝,吓坏了。   躲迷藏而已,她妹妹能跑去哪?   一群人分开去找,待甄翘寻到那条戒严的道上,发现有块巨大的岩石堵得死死时,开始惊叫。   林凰疯了似的一直大叫:“姝姝,姝姝!”   不停呼喊。   林凰别的不怕,就怕妹妹不幸被巨大岩石砸中,急得双眼通红。   “林凰,别怕,姝姝最是机灵,就算真被滚落的岩石追着跑,她也定能有法子逃过去,不会受伤的!”甄翘对林姝是骨子里的信任,一个劲对林凰打气。   “快了,快了!”各府小厮齐齐帮忙,又是借来锤子砸,又是推的,眼看巨大岩石就要被砸掉一圈,能移动了。   突然身后传来一声气喘吁吁的“姐姐!”   林凰扭头一看,竟是林姝俏生生地站在道路那头唤她,林凰激动坏了,裙摆都来不及提,什么大家闺秀形象统统都不要了,狂奔着跑向妹妹。   “你去哪了?”林凰声音都急得发哑,搂住妹妹死死不松手。   林姝快被勒得喘不过气来,好在即将被勒坏前,姐姐松了手。   “姐姐,别提了,”林姝撒娇似的叙述了一遍今天的霉运,不过紧要关头话题一转,又笑嘻嘻起来,“今日菩萨真的很灵哦!”   林姝决定以后要多拜拜菩萨了。   甄翘“咚咚咚”跑过来,挥着石锤,大大咧咧的:“菩萨真有这般神?”   林姝点点头后,一脸惊讶地望住甄翘手上的石锤,害怕被砸似的,连忙拉住姐姐往后缩脖子:“甄翘,你这是干嘛?”   林凰连忙解释:“甄翘以为你被关在岩石那头了,也是急坏了,都亲自抡起石锤帮你砸岩石了。”   林姝惊呆了。   林姝记得上一世里,她和好些姐妹爬雪山,一时调皮闯进了一个山洞,也是意外地被一块滚落的巨石堵住了洞口,洞里空气逐渐稀薄,就在林姝意识逐渐散失时,洞口外有人不停砸岩石救她。   获救时,迷迷糊糊的林姝只记得孟璇跑进来的身影,从那后,林姝对孟璇是掏心掏肺到不行……   眼下瞧着,孟璇是绝对不可能干那种耗尽自己体力来救她的事,最大的可能是甄翘做的!   该死的,上一世,为了那救命之恩,她竟从那以后越发亲近孟璇,导致分给甄翘的时间越来越少,直到甄翘远嫁断了联络。   林姝真想扇自己一巴掌,上一世的她是有多瞎啊!   哦不对,林姝依稀记得自己问过孟璇,是不是她在外头砸岩石救她,孟璇还哭着狂点头。   呵呵,连这种救命的恩情都敢昧着良心认下,孟璇还真是恶心透顶。   “唔,甄翘!”林姝再不害怕甄翘手里的锤子,猛地往前一扑,死死抱紧甄翘,“你对我真好,亏得我以前那般眼瞎。”   甄翘:……   眼瞎?   眼瞎什么,她的姝姝双眼不是一直都很明亮吗?   作为好友的甄翘,被姝姝突如其来的热情给抱晕了。   林凰站在一旁笑。   “咦,你手上是什么东西?”甄翘身子被个硬东西硌住了,低头一看,林姝手里拿着个小木匣子。   林凰听说,顺着瞧过去。   该死,林姝赶忙转过身子,揣进怀里藏好不让看。   今儿上午被它绊倒,然后不翼而飞,眼下又回到她手上了,让姐姐瞧见,她怎么解释。   万分后悔,怎的路上不丢了它。   作者有话要说:  啦啦啦,枝枝又来预收下本要开的新文《媚色天成》和下下本要开的新文《娇妾为后》啦,喜欢的小仙女可以提前收藏哦! 第10章   万分后悔,怎的路上不丢了它。   林凰要去看妹妹手里的是什么东西,林姝连忙揣进怀里藏起来,小身子还使劲压向甄翘怀里,一副生怕被姐姐瞧去了的样子。   林凰知趣,立即不瞧了。   林姝松了口气。   甄翘好奇心爆棚,凑到林姝耳边低低说了句什么,林姝立马一副见鬼了的表情,摇着脑袋道:“怎么可能!”   “怎么不可能,我瞅着这岩石就不对劲,好端端的又没地震,又没山体滑坡,它会自己滚下来?”甄翘觉得自己分析很对。   林姝一掌拍向甄翘脑门:“对个头!”   “你俩这是在打什么哑谜呢?”林姝和甄翘咬耳朵,其余小伙伴听不见,纷纷吵着闹着要知道。   林凰也站在一旁看着自家妹妹,一副也想知道的模样。   恰巧这时,傅氏派婆子来寻林凰两姐妹回去,林姝趁机开溜,自然开溜前没忘记邀请甄翘下次来林府玩,满脸都是热情。   甄翘这才满意地闭嘴了,放林姝走。   回去的路上,林姝想起甄翘方才嘀咕那句“你怀里的那个,不会是哪个少年郎送你的定情信物?”   定情信物个大头鬼哦,林姝暗暗瘪嘴。   但甄翘的另一句话引起了林姝的怀疑,甄翘说又没地震,又没山体滑坡,哪个巨大岩石会自动滚落?别是那个少年郎为了与你幽会,故意挪了个岩石堵在那,好与你单独相会。   今日的事确实很诡异,先是岩石,后是无缘无故闯入戒严区却没人拦她,仔细想想,还真像是被人算计了。   但,堂堂晋王算计她一个小女子?   有可能吗?   这一世的晋王又不认识她!   “哎呀,糟糕!”林姝突然惊呼出声。   走在身边的林凰吓了一跳:“姝姝,怎么了?”   出大事了!   上一世屡次被晋王捉弄,就是她被人推了一把撞进他怀里之后,才频频有了交集。这一世,没人在背后推她,她偏偏又莫名奇妙撞进了他怀里,还被赖上撞坏了他的东西……   接下来的日子,林姝简直不敢想,别又被晋王缠上了。   不行,这一世她必须避开那个短命鬼!   打定了主意,林姝拉住姐姐就是一顿快走,趁着晋王还没想起来打探她是谁,赶紧下山回府去。   “这般火急火燎的,是要做什么?”夜幕四合,傅氏肚子饿了想去吃斋饭,这才派个婆子去提前招呼姐妹俩回来,哪成想,小女儿一回来就缠着她要下山回府,连斋饭都来不及吃了。   事情紧急,可上一世的事又没法子透露给娘亲听,为了让娘亲赶紧下山去,林姝只得编了个谎言,装出害怕极了的样子:“娘,今日那岩石滚落得很是诡异,女儿怀疑……怀疑有人要谋害我。”   傅氏吓了一跳。   正在这时,林凰派去检查岩石的小厮回来了,跨进门槛急道:“夫人,姑娘,奴才检查过了,那岩石确实是被人故意动过手脚,岩石原本所在的地方有被利器翘过的痕迹。”   林姝吓呆了。   她只是随口一编,没想到还真有人要谋害她?   蓦地恐慌起来,那坏人是以为她没胆子闯进戒严区去,意欲将她堵在岩石和戒严区之间的那段路上,对她下手?   想到这种可能,林姝背脊发凉,一阵后怕。若她没胆子闯进戒严区去,现在是不是就成死尸一个了?   林姝蓦地想起,上一世爬雪山时那个意外滚落的巨石,莫非不是意外,也是人为,是有人故意要致她于死地?   “哪个丧心病狂的敢打我妹妹的主意?”去后山打猎回来的林展,一进厢房就听到这事,气得丢下山鸡,撸起袖子就要找人拼命。   “幕后黑手都还没影呢,你撸什么袖子?”傅氏看到冲动的儿子就头疼,□□一番儿子,立马交代丫鬟收拾细软,对林姝几个说,“咱们现在就回府,这事儿让你们爹派个捕快来调查清楚。”   林凰等人纷纷点头,一行人连夜下山。   回府的路上,林姝与娘亲、姐姐、哥哥几个分析,分析来分析去最近得罪的人除了端秀县主,就是孟璇一家子。   “孟家人应该没那般大的胆子。”傅氏道。   “娘,这可不一定。”林姝对孟家人的印象可是恶劣到了极点。   回到林府,将事儿对林正渊一说,林正渊立即交代护院最近务必严加看守,连飞进来的鸟栖在墙头都得留意。   “爹爹,我害怕。”林姝依赖地靠在爹爹怀里。   林正渊揽住小女儿肩头,既心疼,又愤怒:“不怕,不怕,万事有爹爹给你做主。”   除了交代护院,林正渊还派了两个小分队出去,一队人马专门盯着孟家人,另一队人马则盯住端秀县主,一有风吹草动,立即来报。   幕后黑手一次没得手,肯定还会再来一次的。   林正渊正头疼该如何选拔捕快头子,眼下有了这桩事,正好当做试金石。   唯有脑子好使找出幕后黑手的,才有资格成为他手下真正的捕快头子,得以重用。   ~   这夜,林姝与爹娘、哥哥、姐姐分析完整件事,回到自个的梨花院已是三更时分。   夜已深,但想到有人要谋害自己,林姝压根毫无睡意,也再没心思去考虑晋王什么的。   虽说上一世的幕后黑手没弄死她,可谁知道自己后来的一切霉运与这个幕后黑手有没有关系?   甚至,上一世自家的噩运,都是这个幕后黑手伙同二叔二婶,一步步操控出来的呢?   思及此,林姝越发不淡定了,整颗心陷入慌乱。   “姑娘,这个小木匣子奴婢给您放到箱笼里去?”宝鸭收拾细软时,翻出个她没见过的蜀锦小木匣子,见上头包裹的蜀锦很是贵重,想必里头的东西更加贵重,连忙小心翼翼捧起,询问主子。   林姝想到上一世,后怕不已,哪里还有心情去搭理晋王的蜀锦小木匣子,胡乱点头“嗯”了声,实际上连宝鸭在问什么都不清楚。   更加不清楚宝鸭将蜀锦小木匣子收到哪去了。   ~   次日清晨,万福寺的孟夫人叫来儿子,细细嘱咐一番:“等会儿咱们邀请林夫人和林家两个姑娘一块去听大师讲经,讲经完毕就去后山的莲湖划船赏景,懂?”   孟璇在一旁听着,没听出话里的意思。   孟恬却听出来了,娘亲这是在为他出谋划策,意欲趁着坐船赏景的功夫,要做些什么呢。譬如,船体一晃,林凰掉进水里,他水性极佳,捞她入怀。   众目睽睽,他又是好心,林家人再说不出什么的。   如此一来,亲事就成了。   简单又省事。   至于感情,婚后再培养。   实在培养不出也没啥,女人如衣裳,带出去脸蛋漂亮给他长面子,床榻上又能让他爽就足以。前者,林凰虽然不及她妹妹美艳,却也是千里挑一的大美人,后者,林凰那娇软的小腰和挺.翘的臀部,应该能让他满意。   娶了林凰,最大的好处是今后的仕途。   母子俩趁着孟璇要去小解的功夫,商量了下细节,万事俱备只等林家人来自投罗网的时候,去那个禅院邀请的丫鬟苦着张脸来回话了。   “夫人,知客僧说林家人昨夜有急事,连夜下山回府去了。”   “什么?一家子都走了?”孟夫人很是震惊。   丫鬟连忙点头。   “这真是过分啊,在山上左邻右舍的住着,要走也不打个招呼?”孟夫人震惊过后,很有些生气,白瞎了他们母子安排了那么久,连乌篷船都租好了。   押金可是不退的。   一锭银子呢。   更讨厌的是,下次再设圈套,还得往外掏银子,孟夫人很是不淡定。   “林家人到底走南闯北,多年没在国公府里待着了,这为人处事都没了世家该有的风度。”孟恬也心底很是不爽,一阵腹诽。   至于孟璇,心底也颇为不快,以前的林姝事事都会告知她,与她亲密得不得了,如今……自从病了一场,就渐渐疏远她了,连下山回府这等大事都不派个丫鬟来通知她一声,疏远至此,难道是脑子病坏了?   孟璇越想,越觉得是。   ~   林府。   林姝睡了一觉,昨夜的恐慌已经消了大半,睡梦中想清楚了,这一世只要多提点爹爹,让爹爹事事长个心眼,总能避开上一世的阴谋诡计的。   这不,上一世有人滚落巨石要谋害她,她一点也没怀疑,只当是意外。这一世,她却意外发现是人为,可见,上苍对重生的她不薄,她和家人的命运注定要改变。   有了这个想法,向来乐天派的林姝,心头顿时爽快多了。   洗漱完就去主院开开心心用早点。   林姝刚跨进厅堂,恰巧有丫鬟在跟傅氏回话:“老爷说了,今日要比武招捕快头子,很忙,让将早点送去前面吃。”   所谓的林府实际上与知府衙门后院是连通的,穿过月洞门,就到了知府衙门后院,去往前院,就到了办事的知府衙门。   是以,贪玩的林姝经常绕过去,到爹爹的知府衙门去玩。   一听说那里在比武招捕快,喜欢凑热闹的林姝立马来了兴致。   坐到姐姐身边直囔囔:“姐姐,咱俩一块去呗!”   林凰坐在饭桌前吃早点,一本正经地拒绝:“不去。”   知府衙门里都是男人,她都十三岁了,是大姑娘了,该避嫌了。   林姝不再劝,夹起一个煎饺贝齿愉快地咬上一口,嚼得甭香。   林凰意外地看向妹妹,被她拒绝了,妹妹居然还隐隐透着股开心?   不对劲啊。   以往的妹妹生怕她不去,都会耍各种手段轮番求着她去的。   林凰略略一琢磨,明白了,以往有她在身边跟着,多多少少都会管束妹妹,譬如不许她扎进男人堆里,要瞧热闹也只能躲在帷幔后偷偷看。   如今她不去,妹妹不会是打算连躲都不躲,直接站在男人堆里抛头露面?   这可不行。   林凰正要开口反悔时,傅氏发话了:“凰凰,等会你还是陪着姝姝去,免得她又淘气。”   小女儿到底十一岁了,说大不大,说小也不算小的年龄,长得又美,性子也淘气。让她不去,是不可能的,又惯会撒娇磨人,傅氏知道拗不过小女儿。但没有稳重的大女儿陪在身旁,傅氏不放心。   林凰哪里还会推辞,连忙改口应下。   林姝:……   谁淘气了?   重生回来后,她明明很乖了。不过林姝没嘟嘴多久,就又偷偷儿乐上了。   方才姐姐说不去,林姝是故意露出“开心”的模样的,其实呀,林姝可想姐姐陪着去了,多见见外头的世界,人都能开朗些。   但她知道,她若一味求着姐姐去,姐姐是不会去的,理由嘛,林姝不用听都知道是哪些,什么如今是大姑娘啦,不方便走动啦,又或是前几日淘了本新书还没看完啦,又或是弟弟妹妹快出生了,她要赶紧多绣几套小肚兜啦。   林林总总都是些躲避出门的理由。   远不如林姝故意摆出一副“姐姐不去,她开心”的样子,姐姐反倒会琢磨两下,不放心她,就又跟去了。   林姝得瑟自己的小聪明,胃口好极了,不知不觉早饭都比平时多用了一半。   林凰瞅着不对劲,她跟去了,怎么姝姝反倒比一开始还眉开眼笑了?   ~   不过,林姝怎么都没想到,不过是躲在帷幕后观看一场比武搏斗,姐姐脸上竟然陡然现出一股慌乱的神色,脸蛋绯红,宛若曾经发生过什么似的。   作者有话要说:  啦啦啦,为了让你们甜甜甜,枝枝决定这章发红包,你们有多热情,我就多豪爽!!!   .   ps:以后每日争取定在下午6—7点更新,若出现意外,枝枝要推迟更新,会在评论区发《通知》。(枝枝认真脸) 第11章   林姝拉着姐姐奔向知府衙门,恰巧赶上比武开始。   还跟往常一样,林正渊知道淘气的小女儿要来,早早地吩咐小厮在练武场的东头蒙了几层帷幕,林姝姐妹要看就站在帷幕后,远离西头那些汉子。   “怎的那个讨厌鬼也来了?”   林姝兴奋地拉开帷幕,露出条缝往外看,结果还没开心多久,突然看到孟恬竟站在爹爹旁边,满脸微笑地与爹爹品评着下场的勇士。   林姝顿时皱眉,真正阴魂不散啊。   朝姐姐看去,林凰倒是没甚表情,宛若世间压根不存在那么一个讨厌的人。   “理他作甚,你又不是来看他的。”林凰淡定得很。   “也对。”这是在爹爹的知府衙门,难不成孟恬还敢在爹爹的地盘骚扰姐姐?何况,孟恬也不知道她们姐妹躲在这啊。   这般一想,林姝瞬间放心了。   却说孟恬,他爹是知州,也是个武痴,听闻林正渊要比武竞选捕快头子,哪有不来的道理。至于孟恬,则是听妹妹孟璇说,林凰偶尔会陪着好动的林姝来知府衙门,立马决定来撞撞运气。   “怎的,贤侄竟也懂武术?”林正渊见孟恬品头论足的,似乎还有点道理,不由得给面子问道。   “晚辈知之不多,让伯父见笑了。”孟恬面上谦虚,心底可是得意坏了。林凰小姑娘一个,不懂得欣赏他的好,趁机在未来岳父面前留下个文武全才的好印象也行。   怎么说也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林凰不可能不听她父亲的话。   孟知州已被孟夫人吹过枕头风的,知道夫人想与林府攀亲,立马朝林正渊笑道:“我这儿子啊,打小是又能文又能武,头些年我还跟他娘争论过到底是要去考文状元,还是考武状元呢。”   这番话夸的真是不害臊。   徐乾也在场,无声地瞥了孟恬一眼。   再面无表情地撤回目光。   好巧不巧的,孟恬习惯了洛城人投来的艳羡目光,包括等候比武的绝大部分勇士都认得他是知州家的公子,一个个都是讨好的样子,唯独有一道目光不友善。   孟恬立马察觉了,追着望过去,就见红柱子旁站着一个身材颀长、背脊笔直如松的男子,一言不发的往那儿一站,就自带强大气场,宛若大将。   孟恬吓了一跳,这是打哪来的贵公子?   肯定不是洛城人士。   立马对小厮使个眼色去打听,不过还不等小厮过来回报,孟恬眼底已露出了不屑。   因为徐乾身上的衣料很一般。算不上很差,却也绝不是什么名贵的华衣锦服。   待听到小厮来报,徐乾是个外地来的小子,登记名册上写着“西北辽县千户之子”,孟恬差点嗤笑出声,就这样的出身也敢对他这个知州家的贵公子露出那种不友善的眼神?   说是不友善,其实不过是没像旁的人那般艳羡、崇拜罢了。   但即使这般,孟恬也承受不住,已将初次照面的徐乾打成了“敌人”。   突然,孟恬见到东头帷幕后似乎有人影闪动,顿时心中一喜,铁定是林凰姐妹俩躲在那偷看呢。   “好!”   正在这时,知府衙门的小厮们爆发出一阵叫好声,原来是台上有个勇士身手颇好,已经连续踢下四个对手,威风凛凛。   孟恬心中一动,若他上场展示一下武艺,林凰会不会对他另眼相看?   毕竟他书念得好,又有不错的武艺傍身,哪个姑娘都会喜欢文武全才的。   短暂思考后,孟恬还真揪了下父亲的腰带,孟大人立马对林正渊开口笑道:“好久没见过比武打擂台了,亏得我今日来了,要不可是错过了年度大戏。”   说着说着,就转到了孟恬身上,扭过头对儿子道:“恬儿,为父可是有大半年没看过你舞刀弄棒的了,也不知你一心钻进书眼里,是否忘光了为父教你的武功!”   林正渊混迹官场多年,一听这话立马知晓话后的意思,忙笑着让孟恬露一手。   孟恬客气两下,就迈步上了擂台。   帷幕后的林姝小嘴一瘪:“谁要看癞蛤.蟆表演。”   林凰听了,眉头一皱,教导妹妹道:“姝姝,身为名门贵女,要记得谨言慎行……”   林姝赶紧闭嘴,怎么忘了姐姐是个名门淑女,最讲究规矩的,她一开口就是“癞蛤.蟆”,姐姐不教训她就怪了。   林姝赶忙缩着脖子,露个受教的表情。   但心底还是鄙视坏了孟恬。   却没想到,一刻钟后,孟恬竟然将那个四连冠给一脚踹下了擂台,获得台下一片喝彩。   “孟公子真真是武状元的身子骨啊,弃武从文,我大召王朝都要少了一名大将,可惜,可惜!”这种官场上的奉承话,林正渊也是手到擒来。   “哈哈哈!”孟大人笑得嘴都合不上,“林大人盛赞了。”   林姝被憋得一句话说不出来,真不想看到癞蛤.蟆光芒万丈的时刻。偷偷侧头看向姐姐,却见姐姐压根没看向擂台,不知何时已回到石桌旁坐着品茶了。   “姝姝,来,喝一盅。”林凰倒了两盏,微微低头看着手下的茶盅,半个眼珠子都没给擂台上的孟恬。   也是,孟恬那个挫男有啥可看的,林姝是巴不得他输得难看才目不转睛盯到最后的,像姐姐这样淡定又不爱凑热闹的人,才不会去关注孟恬那只癞蛤.蟆呢。   林姝这边嫌弃得不行,台上的孟恬却得意得不行,甚至借着转身的功夫,频频望向东头的帷幕,心想,林凰此刻定然被他绝佳的身手给折服了,等会儿想法子会会林凰,铁定不会再吃上回那样的闭门羹。   又有好几个竞选捕快头子的勇士,上来挑战,无一例外都是滚下擂台惨败。   一连赢了三次,孟恬觉得面子赚够了,正要拱拱手对林正渊说“晚辈献丑了”,要意气风发下台去,却不曾想,一转身看到了徐乾,方才对他不够敬重的那个区区千户之子。   孟恬登时顿住脚步,忍不住想给徐乾一个难堪,还是大庭广众之下那种。朝徐乾拱拱手笑道:   “这位兄台看上去似乎身手不凡,在下刚进入练武场,一眼就看到你了,若有兴趣,也来切磋两下?”   台下众人全是一愣,林正渊也眉头一跳,这又是唱的哪一出?   但见到高大挺拔、气质不凡的徐乾后,林正渊蓦地懂了,纵观全场,若说还有谁在气质上能压下孟恬的,恐怕就那个黑衣男子一个了。   这个孟恬,还真正是洛城贵公子当久了,连“天外有天,人外有人”这句话都要不服气了,想压下所有比他出众的人?   林正渊不厚道地笑了。   林姝坐在帷幕后,边喝茶边听西头传来的动静,听到孟恬主动要挑战台下某人,当即好奇地再次拉开一条缝往外看。   “姐姐,姐姐,好像来了个比较厉害的!”林姝看到徐乾挺拔的身姿,莫名有种感觉,他会揍得孟恬狗.吃.屎,连忙兴奋地去拽姐姐,要姐姐一块去看。   林凰对男子比武什么的,当真没兴趣,她愿意来一趟只是要监督妹妹不许抛头露面罢了。   摇摇头,表示不去。   却说擂台上的孟恬,越打越兴奋,这个什么徐公子简直就是个中看不中吃的草包嘛,连接他一招都不敢,一直在躲。   “徐公子,你再不接招,可就没意思了啊。”孟恬嘴上说着没意思,心底可是爽歪歪。心想,林凰你瞧,我都厉害到旁人只会躲,不敢接招的地步了。   徐乾一言不发,只嘴角扯了一下。   弄死敌人前,徐乾习惯不让对手沾身,与其说他不接招,倒不如说是孟恬怎么出招,都近不了他的身。   孟知州武艺不错,看出点什么,急得额头冒汗。   这个傻儿子,遇到高手了还不自知。   先头那些个轻易被打趴下的人,林正渊文人一个看不出来,孟知州这个前几届的武状元又如何看不出来,那些勇士都是给儿子面子,不敢拼死肉搏,宁愿放弃捕快头子的位置,也不敢得罪他们父子,给他俩难堪罢了。   真论武功,那个“四连冠”的勇士绝对不能那般轻易被踢下场。   林正渊不懂武功,但他懂得察言观色,擂台上的徐乾面对孟恬的言语刺激,脸不变色心不跳,完全不被影响,这样的人不是真傻,就是武艺超群压根不屑。   看徐乾的气度,林正渊赌他是后者。   台下的人,有些武功薄弱的,还一个劲在给孟恬鼓吹呐喊,实在是这么些年,洛城除了安定郡王府世子外,再没人撂倒过孟公子。   台上的孟恬越发膨胀起来,还想趁着呐喊的势头,猛攻一下,一脚踹下徐乾飞出擂台,摔在地上来个狗.吃.屎呢。   心底这么想,孟恬脚下也确实这般做的。   “好!”孟府的下人疯狂叫好。   可下一刻,孟恬陡然心底一惊,得意的脸一僵。   孟府的下人各个张大叫“好”的嘴……僵硬得合不拢了。   只见徐乾再不躲避,抬起右脚,对准孟恬踹来的脚就是一个硬对硬地对接。   硬碰硬。   再没比这个更能看出谁的实力更强的了!   “砰”的一下,有人撞断木头护栏飞出擂台。   再“砰”的一下,那人撞落在地,摔了个狗.啃.屎。   狼狈落地的正是孟恬,一张白净的脸扣在地上,疼得直嚎。   “呀,公子吐血了!”   “不得了,门牙掉了一颗!”   孟府的小厮慌得大呼小叫,匆匆跑到孟恬身边,各个手忙脚乱。   林正渊忙叫下人去请郎中。   帷幕后的林姝看得笑死了,笑趴在石桌上,扯着姐姐衣袖道:“姐姐你是没见到,那撞掉门牙一脸血的样子,要多丑有多丑!还有他爹,一张脸都快气成了黑炭……”   林姝想着将来孟恬一说话就漏风,门牙缺了个黑洞的样子,就笑得“咯咯咯”的,肚子都要笑痛了。   林凰没去看,却听到方才动静不小。心下忍不住寻思,洛城敢得罪孟恬父子的人真心不多,哪个勇士这般耿直,不与旁的人同流合污一块让着孟恬。   心中有了敬佩的心思,林凰忍不住拉开帷幕偷瞧一眼……   这一瞧,硬是将林凰给瞧愣了。   那个黑衣公子,怎的像极了昨日大树上……   林凰脸色蓦地一变,昨日撩起裙摆要蹲下尿尿的情景再次闪回,“嗖”的一下忙拉上帷幕。   “姐姐,是不是很好笑。”林姝以为姐姐去看孟恬的狼狈样了。   “嗯。”林凰胡乱应下。   “咦,姐姐,你的耳根怎的红了?”林姝突然不笑了,察觉到姐姐的不对劲。   “热的。”林凰心下乱跳,不敢面对妹妹,假意用手掌扇风,“日头大了,我先回去了,你也快快回来。”   边说,林凰边避开妹妹,快步朝后院走去。   林姝看看天空的日头,高升是高升了,可是热吗?   忽的,林姝想起什么,连忙拉开帷幕往外瞅,姐姐那面颊红红的样子,别是看上了什么男子,给羞红的?   可外头都是一群家境一般的男子,姐姐不应该啊。   比武竞选临时中断,林姝瞅着没意思了,也摆摆手离开。   ~   却说孟恬受伤,孟知州很生气,开口就训斥徐乾:“你这个人怎么回事?比武就比武,何必故意伤人?”   林正渊倒是挺欣赏徐乾的,不畏强权,是个正直的小伙子。你想哪,他堂堂知府找捕快头子,这个位置说高不高,说低也不低,却绝对得是他的心腹才行。   方才那些个人,不过是比场武,就纷纷一副巴结孟知州的样子,林正渊哪里敢用?   指不定哪天就被背叛了。   林正渊才来洛城一年多,根基还不稳,需要的就是徐乾这样不与孟知州等地头蛇瞎搅合,只听他命令的人。   是以,林正渊当即笑道:“擂台比武,输赢乃常事,但一般点到即止,这位勇士怕是头一回登上擂台,还不懂里头的规矩。”   这便是为徐乾开脱了。   所谓不知者不罪。   更重要的是,林正渊透露出对徐乾的欣赏,孟知州就不敢轻举妄动,得给堂堂知府一个薄面不是。   孟知州果然生生打住那些要打要杀的话,强行逼回去,一张脸隐忍得难堪极了。   那头被抬上门板的孟恬,捂着满嘴血,疼得一直嗷嗷乱叫。   却说,徐乾可不是什么受气包,哪能无端被孟知州数落?   看着满嘴血的孟恬,徐乾开口说话了:“林大人,孟大人所言差矣,不是在下不懂‘点到为止’的规矩,实在是在下判断失误……”   失误什么?   徐乾摸爬滚打沙场多年,身为将领,声若洪钟,要么不开口,一开口便声音极大,响彻云霄。   引得周围人全都看过来。   只听徐乾一字一句道:“实在是在下判断失误,真以为孟公子有一开始表现的那般厉害,一脚踹飞一个武功高手,自然而然对上去时就用了一丁点力道。”   换句话说,徐乾压根没认真应对,一丁点力道就踹飞了攻势汹汹的孟恬?   孟知州脸上越发难堪起来,亏得他刚才仗着林正渊不懂武艺,还夸口自家儿子是武状元的料呢。   这些年儿子能赢,他又如何不知是旁人故意放水?   眼下被徐乾骤然捅破,孟知州的脸真真是丢尽了!   知府衙门的衙役,早就看知州父子不爽了,上一任知府就是被孟知州给陷害死的,他们心底恨着呢,眼下见孟知州吃瘪,一个个心底爽快。   望向徐乾的目光,越发敬佩起来。   孟知州则借着要看郎中,赶忙让小厮抬走满嘴血迹,狼狈不堪的儿子,一行人灰溜溜走了。   作者有话要说:  本章已补全,增添了2500字。今晚11—12点还有一更5000字的大肥章,晚上见。   本章继续发红包,小仙女们要热情哦!!! 第12章   上章末尾今日下午增添了2500字,没看的小仙女记得去看哦!!!   孟恬被抬回孟府,孟夫人看着郎中给儿子上药,嘴里骂骂咧咧的:   “他们林府还是人吗?上回老爷给他们送去一个捕快头子,他挑了个错打发了不用,如今倒好,竟还纵容他挑选出来的捕快头子殴打咱们的儿子?”   “这还得了?”   孟夫人的嗓音又尖又利,刺得郎中耳膜都疼了。   孟璇也义愤填膺的:“我瞅着林家人最近就很不对劲,以前待我可亲昵了,最近不断疏远我不说,还故意打残了哥哥的脸,真是够过分的!”   脸皮破了,门牙断了,跟毁容有啥区别?   “哥哥俊俏非凡时,凰姐姐都不肯嫁过来,如今……岂非更加不肯了?”   孟璇起先被哥哥骗过去了,还以为万福寺后山那次,哥哥真搞定林凰了呢,哪知后来林家人招呼都不打一声,就悄悄儿下山回府,她总算是知道哥哥在吹牛了,人家林凰压根没看上她哥。   这可不行,她还指望着哥哥娶了林凰,他们家就言正名顺攀上林国公府这门亲戚了呢,日后不说旁的,对她说亲也是有益的,可谓好处多多。   是以,看见哥哥破相了,孟璇急得不行。   一口一个“凰姐姐越发看不上哥哥了,怎么办?”   这话听得不光孟夫人窝火,孟恬更是窝火。   “放心,哥哥迟早将她娶回来!”郎中处理好后,孟恬看着镜子里掉落颗门牙,丑不垃圾的自己,狠狠道。   话说当夜,孟夫人和孟知州躺在被窝里商议。   孟夫人道:“我不管,儿子是在林府衙门受的伤,他们林家人必须得负责,别的赔偿我也不要,就让林凰嫁过来,我就当此事没发生过。”   孟知州听了,很是头疼,林正渊是京城林国公府的嫡长子,未来的世子爷和国公爷,这样的身份地位与曾经历任知府可是差别大了去了,不是他能轻易乱动的。   实在想不出招了,孟知州对妻子道:“你的远房表姐不是林国公府的二夫人么,跟她透透气,就说咱们恬儿爱慕凰丫头,说不定她从中说合一二,亲事就成了呢。”   孟夫人双眼一亮,她那个表姐可是个智多星啊。   ~   且说当时林姝回到后院去,是各种开心,将今儿孟恬出糗的事当做戏台子上被打的落水狗似的,讲给娘亲听。   “瞧你这幸灾乐祸的样子。”傅氏命人抬了八仙桌摆放在前庭的翠竹林里,边赏明媚春光,边吃切成丁的脆苹果,边听小女儿胡说八道。   林姝直哼哼,缠住娘亲撒娇:“孟公子心思不正,这种人被虐,我就是一百个幸灾乐祸也不为过。”   傅氏抿着嘴儿笑,其实,听到孟恬摔破相的事,傅氏心底也是乐呵的。   最近孟家人做的那些事,实在是让人恶心,傅氏可是听万福寺下来化缘的小和尚说了,他们连夜回府不辞而别,孟夫人一家子可是很有意见的,还囔囔着浪费他们的定金银子。   什么定金银子,傅氏没细细打听,左不过是租了乌篷船之类的想邀请她们一家子观赏春景,又或是租了钓竿想约她们钓鱼?   无论哪样,都花不了几个银子。   亏得孟府好歹也是洛城排的上号的人家,竟那么抠门,为了几两定金银子就在背后数落他们一顿。   傅氏越发瞧不上孟家人了。   何况,先头还有孟璇背叛姝姝,泄露耳垂“胎记”的事,后来又有孟夫人母子串通起来演戏,结果被白神医揭破的尴尬事,一桩桩一件件,是个人都得恶心透了他们孟家。   傅氏也不例外。   林姝缠着娘亲说完孟恬的糗事,感叹完孟家人的不堪,又抚摸一阵娘亲的大肚肚,愉快地给肚里的小胎儿读了好一阵书后,就离了娘亲去后院找姐姐了。   哪知,跨进姐姐书房,竟没看到人影。   “我姐姐呢?”林姝问丫鬟。   小丫鬟指着后面的竹林道:“大姑娘拿了本书去后面了。”   林姝笑着点头,也是,春光明媚的,老猫在书房看书有啥意思,远不如去竹林里看书来得诗情画意。   哪成想,林姝一时调皮,故意踮起脚尖悄悄儿进入竹林,想给姐姐一个惊喜时,竟发现姐姐背靠在竹杆上不知在发啥呆呢,诗集滚落地上,都积了好些竹叶了,都没发现。   关键是,脸蛋还是先头那般潮红一片。   “姐姐?”林姝距离两三步时,小声唤道。   林凰吓了一跳,扭头见是妹妹,忙从背靠竹杆的姿势站直了腰杆:“姝姝,有事?”   听到这话,林姝越发觉得姐姐不对劲,以前她再怎么神出鬼没,姐姐也不会问她有没有事的,今日明显是被她陡然的出现惊到了,慌张过后没想出别的词,顺口道一句“姝姝,有事?”   林姝很疑惑,姐姐这是怎么了?   可姐姐向来心思细腻,藏得也深,除非姐姐自己愿意说,否则怎么问都问不出来的。就跟那日山脚下的林子里一样,无论林姝怎么想着法子问,姐姐都坚持是被绿蛇吓到了,问不出别的。   林姝学乖了,有疑惑也不问,只笑呵呵道:“没事,孟公子一行人走了,那个打败孟公子的勇士被爹爹留下来当了捕快头子。”   “哦,”林凰蹲下身拾起地上的诗集,侧对妹妹道,“这是爹爹的事,跟我交代做什么。”   嘴上这般说,林凰心里头却冒出一股奇怪的想法,留下来的捕快头子应该就是那个黑衣男子。   蓦地眼前再次闪现林子里她掀起裙摆要蹲下的样子,林凰微微咬唇,打定主意以后再不去爹爹的衙门了。   哪成想,午膳时分,一家子坐在主院的前庭里吃饭,林正渊招了个对自己脾性的捕快头子,开心得不行,左夸一句,右夸一句,末了还遗憾道:   “那小伙子真是实诚,大西北来的,在洛城举目无亲,我邀请他住进咱们前院,好说歹说,他硬是不肯来。”   林正渊多年没遇到过敢秉持本心,不趋炎附势的年轻小伙了,对徐乾是欣赏得不行。   却说林凰,听到爹爹还要邀请那人住进自家前院,顿时一颗心乱跳。与他见面,得多尴尬啊。好在后来又听到说,人家拒绝了,林凰的一颗心才稍稍安定了点。   林姝对徐乾也是特别佩服的,不说别的,能一脚踹飞孟恬,光是这件事就替林姝出了口恶气。心下敬佩,就越发爱听爹爹聊起徐乾,林正渊见小女儿爱听,就越发爱讲。   傅氏知道丈夫是性情中人,今日刚得了个宝贝,铁定是要大说特说的,便没阻止。若是换个时候,傅氏都得提醒丈夫,两个女儿大了,在她们跟前这般说起旁的外男不合适。   林展听爹爹这般夸赞一个外人,当即也起了好奇心,囔囔着要去找徐乾干一架,看谁的武艺更高。   林姝“噗嗤”一笑:“我说哥哥,你就别去丢人现眼了,就你现在那水准……啧啧。”   “好呀,你个臭妹妹,胳膊肘往外拐是不是?”林展最得意的就是一身武艺,妹妹贬低他别的,他不怕,敢贬低他武艺,他非得逮住妹妹好好教训一顿不可。   “哎呀,爹爹,救命啊!”林姝最爱与兄长玩闹,绕着长亭直躲,林展则一路去追,逮着了就咯吱妹妹腋窝,笑得林姝上气不接下气,直到讨饶才作罢。   ~   林家人一家子和乐,住在万福寺的晋王却对徐乾苦了一张脸。   “林大人邀请你住进林府前院,你干嘛不住?”晋王听到好友云淡风轻地说他拒绝了,一口水差点喷了出来。   徐乾若是住进林府前院,他就可以堂而皇之打着徐乾好友的名义进入林府了。林姝又好动,说不定就能在林府前院撞见,一来二去,就更熟了不是。   结果,徐乾竟拒绝了?   这般好的机会,竟拒绝了?   晋王真真是恨不得有时光倒流的法宝,回到林正渊问的那一刻,强按着徐乾的脑袋点头。   徐乾知道晋王这人,要么不做事,一旦做起事来简直跟拼命十三郎似的,恨不得一日十二个时辰全放在上头,忙笑道:   “你这家伙够了啊,我伪装成千户之子去竞选个小小捕快,已是够义气了。再让我失了自由,入住林府前院当个寄人篱下的人,这我可不干!”   旁的捕快能获得知府如此礼遇,自然是喜上眉梢的事,可他徐乾是谁呀,堂堂侯府世子爷,能如此折辱自己吗?   铁定不能呀。   住在自己购置的宅院里,宽敞又舒适,傻子才去寄人篱下呢。   “你放心,你要办的事,兄弟我铁定替你办好!”徐乾指的是秘密调查前几任知府离奇死亡的事。   话说到这个份上,晋王知道言语沟通是不会有效果的了,只得转了话题,不提了。但私下里却一直在盘算,该如何让徐乾住进林府前院才行。   陡然,主意有了,晋王几日后特意留下徐乾喝几盅。   徐乾不疑有他,这夜在晋王这逗留到很晚,才回到自个在南城买下的小宅院。   哪成想,他还没到达宅院,就见到南头那里起了大火,一路有人高声呼喊:“走水了!”   “走水了!”   待他策马走近一瞧,好家伙,竟是他新买的小宅院起火了,火势蹿得老高。   半个时辰后,大火扑灭了,他的宅院也彻底烧成了木炭。   该死的,他带来的银两全在里头烧成了银水。   更要命的是,也不知是哪个多嘴的,竟连夜跑到林府去求救,说他的宅院被烧,已成了无处落脚的可怜人。   林正渊听说后,深夜打马前来,一个劲劝说徐乾住到林府前院去。   “你本就孤身一人在此,如今刚买来的宅院又这样了,何须再推辞?就算你还有银两再置办一处宅子,也得好好挑选几日不是?”林正渊一脸严肃道,“这几日你要住哪?你可别告诉我要入住客栈,你真要这般见外,本大人可要伤心了。”   徐乾:……   他能告诉他,他名下宅院还多得很吗?   不说旁的,林正渊身后那条巷子里最大的那座宅子就是他的。   可是,该死的晋王让他冒充一个家世普通的小子,前几日与林正渊初谈时他只得卖穷,说刚来洛城,用掉大部分积蓄才买下了一座小宅院。   如今还被一把大火给烧成了灰烬。   呃呃呃,搞得徐乾面对热忱的林正渊,竟是丝毫拒绝的底气都没有了。   到底是谁放火烧了他的宅子,让他逮到,非剥皮抽筋不可。   没法子,“囊中羞涩”的徐乾,到底拒绝不了热情的林大人,当夜就住进了林府前院。   ~   次日,林凰刚起,穿过回廊要去主院用早点,就听到廊下的花树后有小丫鬟在偷偷儿议论:   “听说了吗,前院住进了一个容貌俊逸的少年郎,那气度,看一眼就让人挪不开眼。”   “你说的是徐捕头?那可是咱们大人跟前的大红人,前阵子打趴孟公子的那个。”   “是吗,原来是他呀,难怪瞅着就一副精神样……”   林凰断断续续听到这些话,表面看着还算镇定,一颗心却砰砰跳个不停。   那个黑衣男子,竟是住到她府里来了么?   大丫鬟琼枝见姑娘停步不前,还以为下人胡说八道没了规矩,惹恼了重规矩的姑娘,忙走到花树那头喝道:“你们几个是哪个院里的,在此没规没矩地议论外男。”   花树那头的三个小丫鬟,慌忙吓得跪在地上请罪,不停磕头。   各个懊悔死了,大姑娘最是重规矩的,让二姑娘听去了没事,让大姑娘听去了,少不得要挨一顿罚了。   “大姑娘,奴婢知错了。”   “大姑娘,奴婢再不敢多嘴多舌了。”   “大姑娘……”   却说林凰,头脑里来来会会都是山脚下林子里的事,反反复复重现她撩起裙摆不雅的那一幕,被自己臊都臊死了,哪里还有空闲去管教小丫鬟们。   一张小白脸又涨红了。   大丫鬟琼枝见姑娘不大对劲,忙自行打发走了那几个不懂规矩的小丫鬟,交代婆子带下去仔细教规矩。   “姑娘,您还好?”琼枝回到林凰身边,轻声问。   林凰猛吸一口气,突然下定决心似的,问道:“她们说的是真的?”   “啊?”琼枝有些懵。   林凰突然又不说话了,仿佛问了,就羞耻似的,再不说话,径直往娘亲的主院去了。   琼枝越发懵了,跟着大姑娘七八年了,从没见过如此反常的大姑娘。   “姐姐,姐姐,告诉你个天大的好消息。”   林凰没想到,才刚跨进主院偏厅,就见坐在窗下用早点的妹妹回过头来一脸的灿烂笑容。   好久没见到妹妹这般笑了,林凰忙笑问道:“什么好消息啊?”   “你猜!”林姝还卖起了关子。   “姐姐可猜不着。”林凰的内心还没彻底平复,半颗心还想着方才奴婢们说的事呢,真心猜不着。   林姝立马一副姐姐真没劲的表情。   但想起那个巨大的好消息,林姝还是大声说出了口:“姐姐知道吗,那日打趴癞蛤.蟆的大英雄住进咱们林府啦,就住在爹爹的前院!”   “有他在,那只癞蛤.蟆八成都不敢再登门了,要不然,见到昔日英雄,多尴尬是!”   林姝笑得“咯咯咯”的。   林凰内心小声道,大英雄住进了门,孟恬上门来尴尬不尴尬她不知道,她只知道自己要尴尬死了。   算了,日后就躲在后院不出门,这样总不会碰上了。   打定主意后,林凰的一颗小心脏才渐渐平静下来。   林凰的心平静了,林姝却琢磨出点什么来,经过近日的观察,姐姐似乎遇上“大英雄”的事,就不淡定?   林姝仔细回忆回忆,姐姐第一次脸蛋绯红,好像就是比武那日偷看了一眼大英雄?紧接着那日午膳时分,她和爹爹大谈特谈大英雄,姐姐脸蛋红红的,飞快吃完撂下筷子就走了?然后今日,听到大英雄搬进了自家府邸,姐姐……   那心虚的样子哟。   林姝盯着姐姐直看。   林凰察觉到妹妹的目光,停下筷子,不解道:“姝姝,怎么了?”   林姝直接蹦出口:“姐姐,你会一见钟情么?”   林凰:……   下一刻,立马虎了脸:“你再胡说八道,就去小佛堂关禁闭。”   林姝脖子一缩,确信姐姐是一见钟情了。   被她戳住了心扉,姐姐才会反应这般剧烈嘛。   林姝一副了然的样子,再不言语,心下却在仔细琢磨大英雄当她姐夫,到底合不合适。   徐乾家世一般,就是个普通的千户之子,家里有几个兄弟姐妹还不知道。这样的身份自然是配不上姐姐的,但重生回来的林姝早已看透了那些世家公子,不纳妾的几乎绝种了。   上一世的姐姐可是过够了妻妾成群的苦日子,这一世低嫁?说不定能过上一生一世一双人的好日子。   何况徐乾,要气度有气度,要本事有本事,一张脸还貌比潘安呢,微微古铜色,比那些小白脸健康有气场多了。   嫁给徐乾,貌似能接受?   姐妹俩正各怀心事时,傅氏拿了封信进来,笑道:“你们二婶前阵子回娘家了,眼下返京刚好路过咱们这儿,过几日就到了。”   林凰一脸欣喜的模样:“真的啊,好久没见到二婶了。”   看见姐姐对二婶亲昵的样子,林姝心底真真恨得不行。   自然不是恨姐姐,而是恨二婶就是条会作戏的毒蛇,骗了所有人。   想起上一世爹爹被害死前,自家人全都特别喜欢二婶,林姝就恶心得反胃,宛若闭着眼美美地吃进去一顿美味,事后才发觉被骗,吃进去的是一条毒蛇的那种恶心。   作者有话要说:  啦啦啦啦,今日的二更来啦,很肥哟,5200+,爱枝枝,快用你们的热情砸晕枝枝!!!话说,前几日枝枝花了一百大洋买了幅古装美女图,特别漂亮,是枝枝喜欢的那款,如今就挂在枝枝的专栏上,成了枝枝的头像,真的很漂亮哦,你们要不要去看看?   PS:本章继续发红包,稍后枝枝去发上两章的红包 第13章   得知二婶要来,林姝默默不说话,知道眼下他们都非常喜欢二婶,一提到就是各种夸赞,她若是说上二婶一两句不咋地的话,先不说娘亲会训她没规矩,就是姐姐也要说她忘恩负义的。   唯有哥哥一直看二婶不爽,听到二婶要来就瘪嘴。   林姝见了,会心一笑。   “你笑啥?笑得跟个小傻妞似的。”林展将对二婶的不满,发泄到林姝身上,哼,谁叫妹妹她们一个个都那般喜欢二婶,明明不是什么好人。   还不等林姝接话,林凰就瞪了林展一眼,林凰见不得旁人说姝姝半点不好,哪怕自家哥哥开玩笑也不行。   林展最怕大妹妹,立马改口:“笑得像个小仙女似的。”   说完后,林展盯着小妹妹,今日不对劲啊,他说姝姝像个小傻妞,姝姝今日竟然不来追着他打?   还笑?   怎么看怎么怪异。   “哥哥,你真棒!”林姝笑得眼睛弯弯,“哥哥,我好喜欢你哟!从来没有过的喜欢!”   林展:……   姝姝别真是傻了。   林姝自然要笑的,有哥哥陪她一起讨厌二婶啊,有后援的感觉真好,笑得越发灿烂起来。   林展:……   赶忙三两口扒完饭,迅速逃离,被林姝的笑盯得毛骨悚然的。   见到哥哥那副没出息的样,林姝笑趴在桌上。   傅氏和林凰一脸的莫名奇妙,真心理解不了林姝的笑,傅氏将信交给大丫鬟收起来,也落座吃饭。   “大人,夫人她们已经在用早饭了。”院子里传来丫鬟的声音。   林凰听了,不知想到啥,吃饭的速度快了两成,很快喝干碗底的白米粥,起身离席。   傅氏差异:“凰凰,你才吃了多少?”   长女平日饭量小,可今日也太少了点,四个煎饺都没吃完,还剩一个。   林凰脸皮有些发热:“娘,今日不大饿。”说完就要从后门溜走。   还没来得及走,林正渊就进来了,林凰只得返回来请安,瞅瞅爹爹身后,没人……这才安心了些。   林姝盯着姐姐,突然想起什么来,蓦地笑了。   姐姐这是害怕好客的爹爹邀请徐乾进来吃早饭?羞涩见徐乾,所以赶紧要逃?   别说,热情如火的爹爹一个脑抽筋,还真能干出这事来。   林姝瞅着姐姐,抿着嘴儿偷笑。   林凰给爹爹请过安后,迅速离开。走在回廊上,仿佛又听到爹爹在与妹妹大夸特夸徐乾,林凰就知道爹爹会这样,哪怕不邀请徐乾进来吃饭,这几日也会将徐乾挂在嘴边不离口的。   怎么办,她如今一听到“徐乾”两个字,那日撩起裙摆要蹲下的情景就会重现,臊都臊死了。   脸颊也不由自主地红。   林凰快步走回海棠院,猫进闺房躲起来。   ~   哪知,晌午歇过晌还赖在美人榻上没起,林姝就脚步匆匆闯进内室来:“姐姐,姐姐,你陪我再去万福寺一趟,好不好?”   “姝姝,怎么了?”看到林姝一脸紧急的样子,林凰吓了一跳。   “爹爹说找到适当的人了,要立即调查那日岩石滚落要谋害我性命的事。”林姝恨恨道。   涉及到性命,自然是大事。   林凰听说要去万福寺后山情景重现,连要调查的人是谁,都没问,立即吩咐丫鬟给她梳妆打扮,很快就拉着妹妹的手出了门。   可刚跨出月洞门,林凰就脚下一滞。   只见一个高大挺拔的男子,身穿崭新的捕快衙役服,笔挺地站在大黑马旁边。远远一望,宛若山岳立在那儿,一言不发,光是背影就气场强大,衬得旁边别的衙役像家奴。   林凰反应过来那人是谁后,连忙抓起丫鬟手中的白纱帷帽戴好。   林姝见姐姐都等不及丫鬟替她戴,就自己迅速戴好了,这紧急样……林姝越发肯定,姐姐对徐乾有异样感觉。   却说徐乾,听到脚步声,本能地往后看,看到林凰姐妹俩的那一刻,男人眼底现出惊讶。   徐乾万万没想到,这两姐妹竟是林知府的女儿。   那日睡在大树上,连日奔波太累,睡得太沉,等他听到解裤带的声音,一睁眼,那姑娘已高高撩起裙摆,看那架势,下一刻就要拽下中裤蹲着……吓得他赶忙丢下去一颗石子阻止她。   原本以为萍水相逢,反正日后不会再见,徐乾渐渐就要淡忘了。   可谁成想,这姑娘今日又俏生生站在他跟前了。   尤其看到这姑娘急忙戴上帷帽的样子,徐乾立马意识到,她也认出他来了。   真他妈尴尬!   徐乾连忙转过脸去,不再看。   “见过大姑娘,二姑娘。”另外两个小捕快飞快请安,见新上任的捕快头子没有请安的表示,连忙拽了拽徐乾衣袖。   徐乾:……   这才意识到,如今他不是高高在上的侯府世子爷,也不是叱诧风云的沙场将军,只是一个“家境普通”的小捕快,得向知府小姐请安呢。   只得拱手向那姑娘请安:“见过大姑娘,二姑娘。”   脑袋低垂,视线下移,正巧落在林凰粉嫩色的绣鞋上,一颗珍珠点缀在鞋头,熠熠生辉,整个小脚小得不像样,似乎还没他手掌的一半大?   从没看过姑娘脚的徐乾,心头一阵异样感觉荡过,连忙移开视线,看向一旁的鹅软石地面。   林凰轻轻咬唇,默不作声。   林姝差点噗嗤一笑,忍住了,小声道:“免礼。”   搀扶姐姐上马车时,林姝故意多瞅了徐乾几眼,见徐乾一眼都不敢看姐姐,神情与另外两个捕快比,明显多分不自在,似乎在回避什么,林姝脑海里不禁冒出一个怪异的想法,难道徐乾之前也见过姐姐?   待坐进马车里,见姐姐一直戴着帷帽不肯摘,被她调皮撩起白纱一角……   “姐姐,你的脸……”林姝差点惊呼出声,好红啊。   林凰真想捂住妹妹的嘴,赶紧打开妹妹的手,窘迫地放下白纱。   看见姐姐这幅明显羞涩过头的样子,林姝很是差异,就算对徐乾一见钟情,也用不着才与人家打了一个照面,还是隔了层帷纱的,就羞臊成这样?   林姝疑惑过后,突然想起什么。   不会那日林子里,姐姐口中的“绿蛇”,其实是……徐乾?   呃……   若真是这样,可是够刺激的。   就算换成林姝自己,也未必能释然,更何况是一向内敛又重规矩的姐姐。   林姝再不打趣姐姐了,规规矩矩坐好。   却说马车外骑马随行的徐乾,听到林姝那句“姐姐,你的脸”后,莫名耳朵开始发热,眼前再次浮现林子里那一幕,要是他再醒来晚点,看到的怕是……   要命,徐乾狠狠掐自己大腿一把,青天白日的胡思乱想什么,人家好好的姑娘,清清白白的,他竟龌龊地幻想人家春.光.大.泄的样子,还是个人么。   “徐捕头,您慢点……”身后传来另外一个捕头的呼唤声。   徐乾反头一看,天呐,他何时策马飞腾,将马车甩出那般远了?   低头一看,竟是他一个激动,双腿使劲夹马腹,马儿吃痛,疯狂飞奔的结果。   徐乾:……   真是够尴尬的,赶忙勒紧缰绳打马回去,一张古铜色的脸微微涨红。   尴尬的。   林姝透过窗帘缝看到了,只觉得好笑。   ~   到达万福寺后山,徐乾带领两个手下立即开展调查,勘查地主要集中在岩石滚落周围。   简单询问过林姝几句后,徐乾就自己忙碌去了,林凰戴着帷帽一直陪在妹妹身侧,目光偶尔扫过徐乾背影,就赶紧挪开。   林姝也盯着徐乾忙碌的背影看了大半日,突然感慨,徐乾认真做事的样子真的很吸引人,一看就是那种实干不来虚的,光看背影就有一股踏实感。   这样的男人,可比孟恬那种小白脸好多了,姐姐这一世的眼光还不赖。   自然,好不好的,日后还得多考察一番才行。   半个时辰后,徐乾安排林姝和林凰坐在一边的凉亭里歇脚,他带上两个手下去主持那又询问了一番,询问什么,林姝不知情。   又过了半个时辰,徐乾还没询问回来,山下倒是又上来一对讨厌鬼。   孟夫人和孟璇又来了,真真是阴魂不散。   “孟伯母好。”林凰率先走出凉亭,取下头上帷帽,微笑着打招呼,“真巧,今日又碰上了。”   林姝的笑则敷衍多了,只是嘴角扯了扯,礼貌性随口一问,她们今日怎的也上山来了。   偏偏孟璇还不识趣,硬缠住林姝的胳膊诉苦:“还不是我哥哥的牙……”孟璇突然望了林凰一眼,似乎是怕林凰嫌弃她哥哥破相了,后头的话连忙吞了进去,改口道,“最近我哥哥似乎霉运较多,我和娘亲上山来是替哥哥求福运的。”   涉及到孟恬的事,林凰只是微笑,一句话不接。   林姝听了孟璇的话,却自动脑补出孟恬缺了颗门牙,张嘴就一个黑洞,说话就漏风的样子,顿觉好笑。   一个没忍住,还真“噗嗤”一笑。   被林凰看了一眼,林姝赶忙抿嘴忍住。   孟璇没看出来林姝在笑啥,孟夫人在妇人堆里混迹了几十年,自然瞧出来林姝是在嘲笑她儿破相了呢,心下顿时骂句“没教养”。再瞅瞅林凰,又舒坦了点,这个准儿媳妇还是不错的。   随意寒暄几句,孟夫人带着孟璇正要离开时,徐乾领着两个手下回来了。   好巧不巧的,孟夫人辞别走了,余光里注意到林凰转过身去飞快戴起帷帽,刚在心底夸赞一番林凰好修养,比她那不知羞臊为何物的妹妹可是强多了,可下一刻,孟夫人就察觉到不对劲了,再避嫌,也不至于那捕快还在老远,林凰就转过身去了。   待离得越来越近,孟夫人看清楚徐乾的长相和浑身上下不凡的气度时,心底咯噔一下,林凰这姑娘不会是……对这捕快有什么别的想法?   林凰这般自甘堕落?   孟府有小厮认出了徐乾,忙凑到孟夫人耳边低语:“夫人,那个为首的捕快就是打了咱们公子的那个。”   听到这个,孟夫人立马心底一呵。   自古美女难过英雄关。   林凰这丫头怕是看到那捕快赢了一回,风光了一次,一颗少女心就陷进去了。   呵,放着她儿子这般的贵公子不喜欢,竟看上一个小小捕快了?   这眼光!   孟夫人简直要被气笑了。   待再次回头,看到林姝也对那捕快很是热情时,孟夫人气得双腿走路都快了八分。   林家人都眼瞎吗?   对她儿子那般冷淡,对个低贱的捕快倒是热情得很?   孟璇迈着步子跟不上,忙扯住她娘道:“娘,您怎么了,突然这般快,让凰姐姐看见,还以为您不喜她们,着急避开呢……”   “别提她们了!”孟夫人对林凰,是半个眼珠子都看不上了,眼睛瞎成那样,嫁给她儿子,生出个孩子来都得往歪里教。   他们孟家可是要不起。   孟璇瘪瘪嘴,不知道娘亲又在发什么疯。   拜完神佛,回到孟府,孟璇将自己见闻都说给哥哥听。   孟恬捂着破了个洞的嘴,心里越听越惊。   不行啊,林凰是他第一眼就相中的姑娘,哪能任由她看上旁的男人。何况还是那个给了他难堪的男人,绝对不行。   最重要的是,身在洛城,等闲接触不到京城的大官和贵女,林凰是现成的,他还盯着林国公府能带来的好处呢,哪能由得林凰自甘堕落与个小捕快定下私情。   孟恬急忙去找孟夫人商量:“娘,咱们得快点想法子,跟林家早日定下亲事才行。”   孟夫人一脸不屑:“那姑娘,品行不行,目光也短浅。”摇着头竟是不允。   孟恬惊呆了,忙拉住娘亲,再次苦口婆心将与林国公府攀亲的好处,一个一个列出来:“娘,管她品行怎样,目光短浅不短浅,她背后的娘家可是块肥肉啊,能给儿子以后的仕途助力不少。”   又说:“娶进门,您是长辈,她一个新媳妇有您调.教,再短浅的目光都能调.教出长远来。”   听了这话,孟夫人心里头才舒心了。其实,一听到联姻后的好处,她就再次动摇了,但又怕儿子这般急着想娶林凰,是被林凰的美貌迷了心,日后事事都听媳妇的可怎么得了。   有了媳妇就忘了娘,这种事儿孟夫人怕。   待听到媳妇儿由她拿捏,孟夫人这才放心了,但还是假装勉强道:“算了,看在她娘家的份上,我勉强接受了。”   孟恬这才松了口气,与孟夫人打商量,让他娘早三日出洛城去迎接表姨。   表姨信里头已经答应帮忙,但他们热情地走出城门外去迎接,兴许表姨一高兴,帮衬这事儿就更上心了。   作者有话要说:  啦啦啦,这章很肥啦,4200+,枝枝早上5点就开始码字啦,开心!!!另外,本文再过几天就要v啦,v后枝枝争取多更,现在努力码字攒存稿!!!明天中午再更新啦!   ps:本章继续发红包,稍后枝枝去发上一章红包去!!! 第14章   二婶要来了,林姝开始盘算如何扒下二婶那张虚伪的皮。一宿一宿睡在榻上,睡不着,不分白日黑天的想计谋。   八日后,傅氏安排林展带两个妹妹前往洛城城门外迎接二婶,林姝早饭吃得贼慢,迟迟没能出发。   林凰奇道:“姝姝,你前几日早饭不好好吃,今日是一次性将几日的全补齐么?”   “我也不知道啊,二婶要来了,我一开心,胃口就特好。”林姝双眼亮晶晶的,拿起一个白面包子又掰开一半吃起来。   实际上,林姝的小肚子早圆滚滚的了,都快撑得难受了,但为了今日的计划,说什么也得多吃。   傅氏心疼小女儿,昨晚就没好好吃,今早多吃些……也正常。便没催,只临走时嘱咐车夫稍微赶车赶快点,免得错过接人的时辰。   但路上林姝故意闹肚子疼,中途又下马车在野外林子里蹲了会,耽搁了一刻钟,最后时辰是没错过,但到达城门外时,刚好撞上二婶到来的马车,对于接人来说,还是微微有些迟。   毕竟,专门在那候着,显得热情有诚意些。   林姝跳下马车,就专盯着二婶脸上的表情,若二婶表露出一丝一毫的不满意,回去,林姝就又多一个理由向爹娘告状了。毕竟她肚子疼都去接二婶了,二婶却计较没早点去接。   但二婶似乎一点也不介意!   依旧一脸笑眯眯的!   连林姝使劲盯着都看不出丝毫破绽!   只见二婶笑容满面地钻出马车来,一下地,就迫不及待地搂住林凰,一口一个“心肝宝贝”,宛若搂的是她多年不见的亲生女儿似的,唤得林凰面颊绯红。   “瞧你,才长大了几岁,就不跟二婶好啦?”二婶揽着林凰不松手,一个劲打趣林凰。   林凰亲昵地靠在二婶肩头,眼神却飞速望向了身旁的妹妹。   “哟,这是担忧姝姝又吃醋呢。”二婶一脸的笑,曾经的林姝还真因为二婶先抱谁的问题,与姐姐争风吃醋耍过脾气呢,二婶忙松开林凰,热情地去抱林姝,“都是我的心肝宝贝,都疼。”   林凰笑着望向妹妹。   林姝连忙摆出雀跃的样子,兴奋地扑进二婶怀里。   一计不成,再来一计。   就在二婶热情非凡地搂紧林姝,一个劲“心肝,肉干”地唤时,林姝突然“呕”的一声,捂着嘴吐了起来。   二婶惊在原地。   林姝却是又得意又兴奋,努力憋劲让自己吐得更猛烈。   原来,今日林姝特意多吃了早点,胀得肚子圆鼓鼓的,即将扑入二婶怀里时,脑海里一个劲去想密密麻麻的毛脚蜘蛛,成群结队地钻进自己嘴里……   那股恶心劲儿。   林姝立马就狂吐起来,胃里的污秽物翻江倒海涌出来,全呕吐在二婶的肩头和胸口。   脏死了。   一股怪味扑鼻而来。   也恶心死了。   果然,那些脏死了的污秽物趴在二婶崭新的胸襟前,二婶平日再能装,在最开始的那一瞬间还是流露出了嫌弃。   被盯着她双眼直看的林姝逮了个正着。   四目相对。   二婶一惊,赶忙收起嫌弃,换上一副关怀不已的表情:“姝姝,你这是怎么了?”   边说,还边用白皙的手直接擦掉林姝嘴上的污秽物,极力表现出一副她不嫌弃林姝的样子,连手帕都不用的。   林姝自然不会给她面子,捂着嘴不吐了,一双美丽的大眼睛却挤出一串串泪珠,无论二婶和姐姐怎么哄,都哄不住。   委屈极了的样子。   眼泪掉个不停。   直到两刻钟后,在二婶的安排下,一行人先找了个客栈,梳洗干净后继续坐上马车回林府,林姝的眼泪还没干呢。   足足掉了一路,傅氏见到时,一双美丽的大眼睛都浮肿了。   吓了傅氏一跳。   又过了好些时候,林姝的大眼睛才不掉眼泪了。   晌午,傅氏安排好客房给二婶歇晌后,特意前往梨花院探望林姝,温柔体贴地问:“跟娘说,你今儿到底怎么了?好好的,怎的哭了一路?”   林姝满心欢喜,终于等来娘亲的询问了。   但面上却又泣了起来,扭扭捏捏不肯说。   直到傅氏再三询问,林姝才哽咽地道出实情:“我怕二婶嫌弃我,吐出第一口时慌乱地去瞅二婶……没想到,二婶真的在嫌弃我,眼底的那股嫌弃劲,宛若在看厕所里的蛆虫……”   林姝是重情重义的好姑娘,为了二婶眼底的嫌弃,竟难过地哭了一路,哭到双眼都浮肿?   可见,当时二婶眼底的嫌弃有多浓!   傅氏心底一个咯噔,这与二弟妹平日表现出来的样子可不符合啊。按照二弟妹往常的样子,应该是丝毫不嫌弃,第一时间心疼林姝吐得难受不难受才对。   疑惑归疑惑,在小女儿跟前,傅氏依旧好言好语安慰,顺带替二弟妹说句好话,什么可能是林姝一时慌乱看错了。   林姝知道进了娘亲心底,也就无所谓地顺应娘亲点点头了,末了,还不忘抹一把挤了半天才挤出来的眼泪。   娘亲一走,林姝立马一张大笑脸露了出来,对着镜子自照,满心得意。   人在遇到紧急情况时,最容易暴露真性情。   二婶平日伪装得太好,林姝想了一晚上,才想出呕吐那么个见面礼,能稍稍扒下二婶的真面目来。   不管娘亲心底到底怎么想,总之日后绝不会再像上一世般对二婶掏心掏肺,毫无芥蒂了。娘亲搞定了,林姝正乐着时,林凰惦记妹妹来看妹妹了,林姝再次故技重施,三言两语在林凰心底也埋下了嫌隙的种子。   但林姝怎么都没想到,夜里林正渊回府,上榻睡觉时,傅氏提了一嘴,林正渊当即正色道:“面对呕吐的污秽物,惊慌之下有那种表情也正常,别想多了。”   一句话就替二弟妹开脱了。   傅氏默然。   ~   二婶唐冰在林府住了三日,谈天说地,怎么开心怎么来,爽朗的作风逗得傅氏、林凰和林姝都笑开怀。   “二夫人,您真是在哪都受欢迎。”二婶唐冰的大丫鬟红珠拿了封刚飞鸽传来的小竹筒,交给美人榻上半躺着的主子,努力恭维道。   唐冰接过小竹筒,对红珠这样的恭维话都懒得回答了。她的受欢迎,还用得着说吗,自从嫁进林国公府就如此。   多少年了。   抽出小竹筒里的信纸,见上头写着一行字“万事俱备”。   唐冰当即笑着让丫鬟拿过蜡烛来,亲自烧了信纸。   还在上一个小城镇里,特意赶去迎接她的远房表妹孟夫人就与她透了气,让她帮帮忙撮合一下林凰和孟恬。   林凰?   那姑娘大气端庄又不失水灵,倒是个好宗妇人选。   只是,孟府门楣不够,妄想得到林凰,简直有些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尤其如今的孟恬还破相了。   但孟夫人会求人呀,都求到她眼皮子底下了,唐冰自然要帮上一把逞逞能的。自然,更重要的原因,是今年老爷子六十大寿后就要册立世子爷了,林正渊是国公府嫡长子,他的可能性是最大的,这个唐冰可是不乐见的。   她还想自己过把世子夫人的瘾呢。   那就要尽一切可能削减大房的势力,毁掉大房的声誉。   譬如,让大房的贵女下嫁孟恬这样身份不够又破了相的男子,林正渊和傅氏自然是看不上孟恬的,那就推波助澜一下,让林凰先和孟恬传出丑事,毁了声誉,再嫁过去吃苦。   大女儿这般,二女儿虽然还小,也是可以如法炮制的,一个十一岁都还没长大的小姑娘就开始惦记男人,勾.引男人破了身,臭名昭著,这样劲爆的消息传回京,更能震怒老爷子。   老爷子那身子骨,一气就能气死过去的,要是真被大房的人气得咽了气,世子爷头衔就绝对落不到大房头上了。   如意算盘全打好了,如今孟夫人也按照她的指示设好了陷.阱,唐冰对着窗外夜色笑得很得意。赶明儿,就对傅氏说,让林凰陪着去外头踏踏青。   反正她自打入了洛城,就没见过外人,林凰真在外头失了清白出了事,也不能将账算在她头上。   一切都是林凰运气不好,巧合不是吗。   ~   夜里二更天,万福寺的晋王在床榻上假寐,根据上一世调查来的消息,二夫人唐冰对林姝一家子命运的改变有着至关重要的作用,是以,刚重生回来,晋王就派了暗卫盯着唐冰。   前几日,暗卫来报,二夫人唐冰与孟夫人在百里之外的晋城有过短时间的接触。   晋王总觉得这几日会出事。   突然,房门外进来一个黑衣暗卫,向晋王呈递调查结果。   晋王接过一看,立马乐了。   唐冰果然联合孟家设下了圈套,这下找到理由去会会他的小王妃,顺道提要求了。   三更天,林府的梨花院。   夜空一片漆黑,一个黑衣人撬开一间房的内栓,恭敬地站在一旁,晋王旁若无人地走进去,一眼都不瞧睡在外间值夜的丫鬟,径直走到里间。   一个小姑娘侧身朝外躺在睡榻上,脸蛋在床头红灯笼的掩映下潮红一片。   “这小王妃真真不是一般人,睡觉连寝衣都不穿,只系个绯色肚兜?”晋王望着林姝露在大红锦被外头的玉白胳膊,啧啧出声。   越发加紧朝前迈上几步。   后来干脆坐在床榻边沿,盯着他这一世的小王妃看。   上一世死后,萧立策的灵魂禁锢在地宫棺木的尸体里,拥着睡在他怀里的姝姝过了两百年那么久。那两百年里,怀里的小女人比生前还假,一动不动的,僵硬非凡,搞得他特怀念能笑能动的她。   获得重生,回到人间,萧立策忍不住盯着姝姝的小脸蛋,看个不停。   这小女人眼下还是个小姑娘,眉宇间尚有稚气,但与上一世身段成熟倾城绝色的她比起来,胜在稚嫩娇憨。   可爱万分。   真要比起来的话,嗯,他还是喜欢她上一世的身体,这一世的俏皮表情。   萧立策摸了摸林姝露在外头的小胳膊,可怎么摸,都摸不出上一世手指间的感觉。这副小身子太小了,才十一,他完全没有恋.童.癖。   “哟,起风了。”窗外吹进一阵风,春寒料峭的,萧立策打了个寒战,连忙弯腰拉起被子,将她的小手放到锦被里去,又往上拉了拉被子,整个儿盖住她露在外头的小胸脯。   嗯,一点肉都没有,还是平板一片的小胸脯。   萧立策嫌弃地摇摇头。   却说林姝正睡得香甜,突然感觉有热乎乎的东西抓住了她的手,“哼唧”一下,本能地要推开。   结果,双手一推,竟触碰到一片坚硬的东西,吓得林姝猛然睁开双眼,一道男人身影赫然映入眼帘,而她的手正放在男人胸口。   “啊!”林姝本能地大叫。   作者有话要说:  啦啦啦,比预计的时间晚了点,但是本章还比较肥!!!男女主终于再次见面了,你们还满意吗,吼吼吼!!!明天大概中午12点更新,如果没更,一定会在评论区发《通知》,直播手速,几点更新的!!!   .   本章继续发红包,枝枝稍后去发上一章红包!!! 第15章   “啊!”林姝本能地大叫。   但还不等她叫出声,萧立策的大手一把捂紧她的嘴。   可下一刻,竟是萧立策眉头紧皱,倒吸口气。   原来,林姝惊慌下张开小嘴,两只小手抓住他的大手,就是一口猛咬。   男人的手掌渗血了。   “放肆!”萧立策吃痛,捏紧她下巴,俯下身低喝。   嘴里的血腥味让林姝一阵清醒,头顶传来的熟悉声让林姝连忙抬眸向男人看去。   借着月光,怎么是晋王?   林姝一阵惊愕。   脑子顿时空白两三个瞬息,他不是不认识她吗?怎么闯到她房里来了?糟糕,上次万福寺撞到他后,到底是被他盯上了。   林姝觉得自己很霉。   “松口。”萧立策紧蹙双眉,这小女人咬的还真痛啊,狗牙齿啊。   林姝这才意识到她还抓住他的手,维持撕咬的动作呢。   刚要松口,突然想到什么,张开口又狠狠咬了一口。   “嘶……”萧立策又是一阵吃痛,难以置信地望住小女人。   林姝这才扬扬眉,得意地松开口,放过他。   反正现在的她“不认识他,不知道他是王爷”,所谓不知者不罪,不趁着现在牙呲必报,更待何时?   突然,林姝察觉胸口一凉,忙低下头,这才想起她睡觉前嫌热,连中衣都没穿,只着了件凉爽至极的小肚兜。   “流氓!”   林姝慌忙扯过被子捂紧身子,这一世的她还是处子啊,就这样又被这个臭男人看去了?   上一世**于他,她不怪他,是林家人作孽。可这一世,她好端端的睡在房里,又没招他,也没惹他,他又跑来欺负她做什么?   气愤的林姝忽的抬起一脚,猛地踹去。   “你往哪踹呢?”萧立策一惊,身子后仰,大手忙一把抓住她踢来的小脚,就是一个上举。斜举向上,裤腿退下,露出里头白嫩的小腿来。   白是白,可还不够修长。   萧立策嫌弃地一瞥,再不看第二眼。   等她长大了再看。   男人眼底的嫌弃意味太明显,自负美貌的林姝忽的胸口发闷。   这个臭男人,上一世床榻上也嫌弃她腿不够长,明明一万个姑娘里,她排不到第一,也能排第二的。与闺蜜们下河摸鱼,没一个人不羡慕她腿长的。   就这个臭男人,一次次打击她腿短。   眼瘸啊!   林姝抽回脚,藏进被窝里,狠瞪晋王几眼。   林姝脸上表情太丰富,在地宫棺木里看久了死人脸的萧立策顿时被吸引,盯着她直瞅。   小女人这样生动的表情,真戳他小心肝。   一双漂亮的丹凤眼,里头闪耀着星星。   “你个采花贼,竟敢夜闯本姑娘闺房,你可知我是谁?”林姝整个身子藏进锦被里,往后缩,装出不认识晋王的样子,高挺脖子瞪向他,“我爹爹可是本地父母官,若被我爹爹知道了,你休想逃命!”   林姝趾高气昂,完全一副贵族大小姐威吓采花贼的做派。   却惹得萧立策越发来了精神。   干脆坐在床沿边,身子往前探,直逼到她脸前,一副流氓无赖的语气道:“上回你撞坏我的东西,这回又咬伤我的手,若你想到你爹爹跟前去清算这笔帐,我是不介意的。”   末了,还与她脸对脸道:“是现在立刻马上去,还是等明日天亮了再去?”   林姝:……   真没想到晋王隐藏身份后,是这般厚脸皮的男人。   可偏偏真要去爹爹跟前,林姝是不敢的。   普通外男闯进她闺房,若爹娘知道了,或许是秘密抓起来处决掉。可晋王是谁呀?当今圣上最宠爱的四皇子!这样的身份,爹娘压根奈何他不了。   闹到爹娘跟前去,徒让他们为难。   “怎的,不敢?”萧立策偏偏刺激她。   林姝涨红了脸。   “就知道你不敢,除非你想给我做妾。”萧立策继续刺激她。还未出阁,就与个外男共处一室,不做妾还能做什么。   “哼!”谁要给他个短命鬼做妾,再被殉葬一回?林姝暗暗翻了个白眼。   这个可爱的小白眼,立即被萧立策捕捉到了。她任意一个生动的表情,他都爱看得不得了,若非如此,他就不言语刺激她了。   “你到底怎样才肯放过我?”两人擂台打了半刻钟,林姝知道耗不过他,直接开问。   萧立策将受伤的大手举到她跟前:“包扎好它,有正事要说。”   只见手心处一个大大的牙印,破了好几处,还在隐隐渗血呢。   “你先出去。”她要先穿衣裳,才能给他寻纱布包扎。   萧立策点点头,君子地转过身去,背对她不看,却丝毫没有要起身离开去外间的意思。   林姝:……   还能再不要脸点吗?   萧立策察觉到她鄙视的目光,这才痞里痞气的样子起身离开。关上内室门时还不忘瞥她一眼,那生动的表情,气呼呼的他也爱。   对,他就是故意招惹她的。   房门关上,林姝迅速下榻冲过去插上门栓,门栓插得噼啪响。   门外的萧立策自然听到了,越发觉得林姝俏皮可爱,面带微笑守在门边。   门里的林姝迅速穿好衣裳,连头发都来不及梳,就开始翻箱倒柜找起东西来。   找啥?   自然不是剪刀一类防狼的东西,而是上回他耍无赖硬塞给她的蜀锦木匣子。   林姝琢磨着,晋王口里的“正事”,必定是要寻回那个木匣子。   林姝一阵皱眉,这阵子将它给忘了,里头的东西都还没来得及看,更别说什么摔坏了修补。   更糟糕的是,宝鸭放到哪里去了呢?   一个,两个,三个,四个,足足翻了四个箱笼,林姝也没找到。等会门外那个无赖找她讨要,她拿不出来可怎么办?   ~   一刻钟后,林姝还没找着,房门外的萧立策用脚敲了敲门,提醒她已关门太久了。   没法子,林姝赶忙关上箱笼,从多宝阁的一个盒子里拿出烧酒、纱布和剪子摆在高几上,这才不情不愿去开了门。   “这么久?”萧立策随口一问。   “梳妆打扮。”林姝随口一答。   萧立策还真信了,从上到下打量她一番,从头发丝到胸,到腰,到脚踝,一处不落。   林姝悔死了,早知道换个说辞。忙指着窗下的椅子让他坐。   一坐下,萧立策立马将手摊开来,给她。   还真将她当丫鬟使呢。   林姝心底直哼哼,但是她咬的,她得负责,谁让他身份高贵压她一头呢。   拿过烧酒给他清洗两遍伤口,再笨拙地给他包上手掌。   林姝半蹲在他跟前,女儿家独有的香气时不时窜入萧立策鼻端,清新淡雅,是梨花香。这味香,是萧立策上一世床榻间闻惯了的,再次闻到,不自觉地起了旖旎的心思,视线顺着她修长的脖颈往下探……   呃,没啥肉的平板胸。   登时一副嫌弃的样子,歇了心思。   “啊!”   萧立策突然一阵呼痛。   “不好意思,第一次包扎,手生。”林姝头也不抬道,心底却一阵暗爽。   疼死他,活该!   原来,林姝是故意勒紧绷带,勒疼他的,谁叫他眼神不老实,以为她感觉不到?   萧立策痛得倒吸一口凉气,但看到她脸上得意的小表情后,那些疼痛又都不算什么了。   “你不好奇我是谁吗?”萧立策见包扎得差不多了,寻摸着从身份开始说起,然后道出她二婶不是啥好东西,意欲与孟家人合谋,算计她姐姐的事。   如此一来,他便成了她恩人。   上一世,这女人心底没他,他也没多介意,毕竟只是个妾。可这一世不同,搂着她睡了二百多年,多多少少有了些感情,琢磨着给她个王妃的身份。既然是正妻,那她心底就必须得有他。   这不,刚重生归来,就马不停蹄过来寻她培养感情了。   哪知,林姝连忙道:“不好奇,也请阁下不要告知我,您是谁。”   他王爷的身份一摆出来,她日后岂不是得乖乖被他欺压?   林姝才不要呢!   她还在琢磨法子,在他身份没爆出来前,就与他说清楚一刀两断呢。今日是不行了,他的木匣子她没找着,等下次找着了,一并塞给他,连同他的人一块赶走。   “你真不想知道我是谁?”萧立策吊住口味道,“满京城的姑娘都想排队嫁给我呢。”   一句话指出他身份不凡。   林姝瘪瘪嘴,不接话。   就算眼下有姑娘想嫁给他,日后也铁定没有的。他的命太硬,就连只是定亲,都定一个死一个,谁稀罕嫁他。   她瘪嘴,让萧立策误以为她不信,认定他在撒谎骗她,遂笑道:“我的身份当真不凡,说出来都要吓死你。”   林姝还是不接话,包扎好后,起身收拾东西,一眼都不看晋王。   一时房里只有收拾东西的嚓嚓声。   萧立策品味出几分尴尬来。   怎么像他上赶着要她重视他似的?   这感觉,太他妈憋屈了。   萧立策被人捧惯了,受不了冷落,一时冷了脸,周遭人都怕他冷脸的。   可,林姝低着头收拾东西,压根没看他,哪知道他冷没冷脸。   一拳打在了棉花上,骄傲惯了的萧立策陡然生出几分气来,很想立刻摆出王爷的身份,看她满脸吃惊又敬畏的表情。可身份这种事,对方完全没兴趣知道,自己硬凑上去自曝名讳,实在……有辱他英明。   也太……窝囊。   不行,强烈的自尊心告诉他,必须得她主动求他告知身份,才得劲。   ~   晋王在林姝那受气,两人折腾一宿没怎么睡,孟府的孟恬则是兴奋了一宿没睡。   摸着枕边的神仙水,手指摩挲白净瓶上头的梅花纹路,凹凸的触感,让他幻想出明日摸上林凰白嫩肌肤的感觉,肯定比他享用过的任何一个女人都要得劲。   “一滴神仙水,让你做神仙。”孟恬闭上眼,轻轻低囔林凰的名字,“凰凰。”   “凰凰……”   作者有话要说:  啦啦啦,这章枝枝码了一天了,不容易啦,男女主之间的互动,你们还满意吗?明日依旧争取中午12点更新,若没更,会在评论区发《通知》,直播手速,告知几点能更新。   .   本章继续发红包,稍后枝枝去发上一章红包!!! 第16章   月色照亮庭院。   晋王大踏步走出林姝院子,气呼呼的,走到半路才想起来,他是来提条件的。   结果,她姐姐的事还没说,他就被气出门了。   晋王顿住脚步,要不要回去重说?   贴身侍卫徐乾一脸蒙逼地望住晋王。   只见晋王一会子大踏步往前走,一会子蓦地停下来回头望,盯住林姝的房门两三眼,又气哼哼地反过身去再走。   如此,反复了三四次。   徐勤:……   王爷,您还能不能好好走路了,一会停一会走,害得他好几次没刹住脚,差点一头撞上去。   这般纠结的晋王,徐勤还是第一回 见,就为了个貌美小姑娘?   却说晋王,纠结数次后,突然双眼一亮。   哼,小王妃不是对他不屑吗,他就想法子让她着着急,急得她主动来求他!   打定了主意,晋王满脸愉快地走了。   ~   却说林姝,终于送走了短命鬼,抻个懒腰,倒在床榻上继续睡。   突然,“咚”的一声响,一个什么东西从窗外飞了进来,砸在床前地上。   “宝鸭。”林姝吓了一跳,习惯性地叫丫鬟。   可等了半晌,也不见睡在外间的宝鸭进来。   “讨厌的晋王。”铁定是晋王用什么下三烂的手段迷昏了她的丫鬟,林姝突然想起,方才晋王在她房里待了一个多时辰,宝鸭都从来没醒来过。   没法子,林姝只得自个去瞧方才砸进来的是什么东西。   月光下,仿佛是个石子大小的东西?上头还裹了一层白纸,似乎写着字。   林姝翻了个身面朝墙,懒得理,铁定又是晋王在想着法儿捉弄她。   无聊!   这边林姝渐渐睡过去,梦里做了个成功甩掉晋王,与爹娘哥哥、姐姐幸幸福福过了一辈子的美梦,笑靥挂在脸蛋上。   那边,回到万福寺的晋王也做了个美梦,梦见明日小王妃火急火燎地主动求到他跟前,请求告知姐姐有啥危险,又该如何破解。   带着笑容,次日一大早,晋王就早早收拾妥当,提前坐上马车到达云岭湖畔,去候着林姝一行人了。   ~   却说,天光大亮,春日明媚的阳光照进窗里,宝鸭得知大姑娘要陪同二夫人出门踏青,忙满脸欢喜地走进房门告知林姝:   “二姑娘,大姑娘和二夫人似乎想去云岭湖畔踏青,问您要去吗?”   “哪都不去,我要睡觉。”半睡半醒迷迷糊糊的林姝,只觉得嗜睡无比,脑袋昏昏沉沉的就想赖死在床榻上,抬起小腿翻了个身,话都没听清,就拒绝了。   宝鸭还是第一次看到拒绝出游的二姑娘,惊奇地站在床前望了会,昨夜二姑娘不是睡得挺早么,怎的还困到起不来床,连难得的踏青都不愿去?   宝鸭疑惑地转身时,突然踩到个什么东西,低头一看,宝鸭瞬间明白了,她家姑娘素来调皮,昨儿晚上怕是又独自一人折腾个什么小玩意,玩得没咋睡。   宝鸭笑着摇头,弯下腰捡起裹了层白纸的小石子,搁在窗前桌案上就退出去了。   林姝再次沉沉睡去。   ~   二婶唐冰的客院,七个月孕肚的傅氏与唐冰一块坐在花树旁的凉亭里吃着果子茶点,闲话家聊等待着出发。   林凰满脸歉意地走进客院,来到凉亭的二婶身边,小声道:“二婶,昨儿姝姝没睡好,现在还起不来呢,要不今日我陪二婶在洛城的各大首饰铺逛逛……”   林凰的意思,是今日先不去云岭湖畔踏青,赶明儿姝姝睡舒坦了,再姐妹俩一块陪着去。   哪知,唐冰放下手里的果子,满脸遗憾地对林凰笑道:“呀,姝姝去不了啊,没她在身边伴着,不知要少多少乐趣……都怪二婶记性不好,今日这般的日子,昨儿愣是给忙忘了,你们二叔知道了,非得怪我不是!”   唐冰懊恼地拍着大腿,一副林姝不能去,全怪她没及时通知的样子。   竟是丝毫也不介意林姝不陪着去。   林凰见了,只感慨二婶当真好,若是换个长辈都得责怪姝姝这个东道主不懂事,面对千里迢迢好不容易来一趟的客人,就是再困也得起来陪着不是。   哪有躲着睡大觉的道理。   亏得她们上回还因为二婶“嫌弃妹妹呕吐”,心底不舒服呢,林凰面皮有些烧红。再好的人,都有自己介意的东西,兴许二婶就是本能地反感呕吐出来的污秽物呢,并不是嫌弃姝姝呀。   这般一想,林凰替妹妹弥补似的,待二婶越发亲昵起来。   傅氏抚着肚子,坐在一旁笑。   却说唐冰边笑,还边与傅氏打趣当年的旧事,说得一张脸颊都飞了红晕。   “哎呀呀,你们瞧我这张嘴,就爱一个劲浑说,不知道我性子的,还当我故意卖弄呢!”   林凰这才知道,二叔二婶二十年前的今日,竟是在洛城的云岭湖畔一见钟情的,这么特殊的日子,自然是不能因为妹妹睡懒觉而延期的,忙改口笑道:   “好呢二婶,等会儿我就和哥哥一块陪二婶去故地重游。”   听到“故地重游”几个字,唐冰笑弯了双眼,任谁看都是一脸幸福的模样。   傅氏也陪在一旁打趣,一时间,倒是其乐融融的,丝毫不受林姝不去的影响。   待傅氏带走林凰先回主院收拾东西,挑人选准备跟着出行时,客院的唐冰一人靠坐在凉亭里,脸上羞涩的笑立马变成了得意的笑。   林姝那丫头太能闹腾,今日有重头戏,哪敢带上林姝?让她往东,她偏要来个往西,岂不是坏了大事?   是以,天还未亮时,唐冰派人给林姝下了点嗜睡药,不睡到晌午可是起不来床的。   至于林展,有勇无谋的小子,到时随意找个借口都能打发了,好对付得很。   ~   两刻钟后,唐冰在林凰、林展两兄妹的陪同下出门了,傅氏挺着大肚子不方便出远门,只送到二门上马车。   经过前院时,不知怎的,林凰竟又想起徐乾来了,今日轮到他休沐,他又住在前院,会不会撞上他啊。   这般一想,林凰竟有些坐不住,离前院越近,一颗心越是怦怦直跳。   其实,就算撞见,她坐在马车里,他走在马车外,隔着马车壁,谁又能看见谁呢。   何须紧张?   好巧不巧的,马车拐弯即将出侧门时,马车轮子碾过一个小石子,窗帘一个震荡飞起,从窗帘缝里,林凰竟真的看到了徐乾的身影,正大踏步要出门。   黑锦衣,背影高大挺拔,像座移动的山岳。   突然,徐乾往马车这边看来,林凰赶忙缩回眼神,脸蛋隐隐潮红。   却说,正要迈出东角门的徐乾,听到后头有车轮声,不自觉地侧身往后一望,他眼神极好,竟一眼看到缝隙里慌忙扭过脸蛋的林凰。   徐乾脚步明显一顿。   她这是厌恶他,在躲他么?   也是,他差点看光她尿尿,是个正经姑娘都得躲他。   徐乾脸上一阵尴尬,忙收回视线,站在路边,等待马车先出去。   “大姑娘好。”守门的小厮赶忙弓腰请安。   徐乾立在那儿没动,侯府世子当惯了,没有给小姑娘请安的自觉。突然听到马车里应了声“嗯”,见鬼了,明明只是再寻常不过的应答声,怎的听到他耳里,竟酥酥的,宛若有人拿根羽毛在扫他耳朵。   又痒又酥。   特奇异的感觉。   待再次听到马车里的林凰传来一声“嗯”时,徐乾莫名有个错觉,那日林子里的她若不是被他阻止了,放完水后也会这般舒坦地轻“嗯”一声的……   该死,他在胡思乱想什么!   这样幻想一个姑娘家尿尿后的情景,还是个人么?   忙逼着自己打住。   “徐捕头,有进步啊,今日竟主动请安啦。”马车离开后,守门的蓝衣小厮打趣徐乾,前院的小厮都知道,林知府跟前的大红人徐捕头没有请安的习惯。   徐乾一脸懵逼,请什么安?   待低头看到自己双手拱起,微微弯腰还做着请安的动作时,徐乾蓦地愣住。   该死的,难怪马车里会再次传出“嗯”的一声,竟是他鬼使神差地请了个安,逼得马车里的姑娘再次应了声么?   徐乾完全无法想起这一切是怎么发生的,总不会是他潜意识里觉得她声音好听,为了再听一次,就请了个安?   “徐捕头,你怎么了,耳朵根这么红?”蓝衣小厮不解道。   徐乾这才彻底回过神来,忙道:“喝多了热水,热的。”说完,赶紧大踏步出了东角门。   蓝衣小厮立在原地骚后脑勺,纳闷,热水喝多了还能耳朵根红?   却说马车里的林凰也微微红了耳根,她一直知道新来的徐捕头很特殊,听说见了谁都不主动请安的,除非有人提醒。可今日……林凰透过窗帘缝看得清清楚楚,那个蓝衣小厮没有提醒他,徐捕头竟自动请安了。   当时徐捕头脸上的表情,林凰看得清清楚楚,像是沉浸在什么美好情境里似的。   当时他在想什么呢?   “凰凰。”唐冰忽然叫林凰一声。   林凰连忙回过神来,扭头望向二婶。   唐冰眼神多毒啊,一眼瞅出林凰不大对劲,笑道:“怎么,与那个捕快很熟?”   不待林凰出声,唐冰又笑道:“我家凰凰出身林国公府,乃京城贵女,等闲人家的儿郎可是匹配不上的。”   林凰蓦地脸红,解释也不是,不解释也不是,一时竟羞臊得不知该如何是好。   蓦地,轻轻道一声:“二婶想多了。”   唐冰轻轻一笑,怎么可能想多了,你什么心思全摆在脸蛋上呢,瞧你都绯红成什么样了。   情窦初开的小姑娘,看一眼,就知道在想啥。   不过,唐冰出言提点,可不是为了收敛林凰的心,恰恰相反,是为了刺激林凰往男女那方面想。一般来说,懵懵懂懂的小姑娘喜欢一个人时,心里头未必知道,一旦得到提醒,那颗种子立马就能生根发芽,抽出老长的芽。   今日要让林凰**给孟恬是没错,但若林凰心底爱恋上别的男人,再**给孟恬,这样乱的男女关系,想想就刺激。   大房的腌臜事,越刺激越好,唐冰乐得添乱。   ~   却说徐乾,出了林府,直接就前往万福寺找晋王去了,前阵子林知府让他调查岩石滚落,谋害二姑娘的事,他已有了答案。   他想不通,晋王与林知府无仇无怨的,突然加害一个小姑娘做什么?   那小姑娘看上去很是俏皮可爱啊。   就算无意间得罪了晋王,也罪不至死?   更重要的是,那个小姑娘是她的妹妹,莫名奇妙的,徐乾竟想凭借他和晋王的铁哥们关系,帮她妹妹一把。   就当是还债。   还了这笔,无意间撞上她尿尿的事,就一笔勾销,他不必再愧疚什么。   嗯,徐乾一遍遍告诉自己,就是这样的。   所以,他登上门去质问晋王,一副理直气壮的样子。   可……   “徐世子,咱们王爷今日一大早就前往云岭湖畔踏青去了。”留守在万福寺的一个小厮道。   徐乾:……   他妈的,敢情来的不是时候。   正要下山离开时,徐乾突然想到,反正今日休沐,闲来无事,不如前往云岭湖畔找晋王去?   她妹妹的事,早解决早好,他可不想等到她妹妹被弄死了,看到她哭得肝肠寸断的样子。   说去就去,徐乾当即骑上马背,朝西郊的云岭湖畔奔去。   没想到,路上竟追上了林凰的马车。   作者有话要说:  啦啦啦,又晚来了一会,但是本章很肥!!!3800字,超出枝枝预期呢!!!明日依旧争取中午12点更新   .   本章继续发红包,稍后枝枝去发上一章红包!!! 第17章   没想到,路上竟追上了林凰的马车。   要命,徐乾没来由地一阵紧张。   “徐捕头,你咋了?”   一声震天响的马嘶声,吸引得前头林府的小厮纷纷回头望,只见徐乾险些从马背上摔下来。   一个个看得目瞪口呆。   徐捕头的马上功夫挺好的呀,今日这是怎么了?   原来徐乾,原本一路打马飞驰向前,几乎是八百里加急的速度一路前行,哪成想,绕过山头一拐弯,前方赫然见到林凰乘坐的那辆马车。   说不清理由的,徐乾不敢靠近她,只想放慢速度,落在后头保持不需请安的距离就好。   结果一走神,手下用劲太猛,马缰勒疼了马鼻子。   大黑马骤然吃痛,发狂乱颠。   等徐乾回过神来时,身体已被大黑马甩下马背,亏得他身手矫健,迅速抱住了马脖子,一只脚也准确无误地勾住了马镫,才没掉下来。   要不当场就得甩在地上摔个四仰八叉。   可悬空吊在马脖子上的那个样子,依旧难堪万分。   “徐捕头!”   “徐捕头!”   前方一阵惊慌大喊。   该死的,为何每次在她身边就出状况?   徐乾赶忙使出看家本领,三两下逼停大黑马,重新稳稳坐到马背上去。   成功挽尊。   期盼时间够短,她又坐在车厢里头,没瞧见。   却不想,很快跑来一个小厮:“徐捕头,你没事?大姑娘让我过来问问。”   徐乾:……   尴尬,还是被她瞧见了。   英雄难得失蹄,还迅速调整了过来,却依然被她瞧去了最不堪的一幕。   徐乾额头微微冒汗。   回应小厮时,声音都不响亮了:“嗯,没事。”   徐乾坐在马背上慢慢前行。   几个瞬息后,小厮小声提醒徐乾道:“徐捕头,大姑娘体恤下人,特意着我来询问你,你若没事了,最好亲自上前去……感谢大姑娘一下。”   徐乾:……   该死的,他又忘记他眼下这低下的身份了,被她关怀一句,还得特意去道谢的。   ~   却说马车里的林凰,听到马车外的小厮大喊“徐捕头,你怎么了?”,一颗心立马提了起来,当即吩咐小厮去瞧瞧,需要帮忙的就帮帮忙。   一旁坐着的唐冰,见林凰紧张的那个样子,心底鄙视一下,真真是跟着她爹各个小地方待久了,一点国公府贵女的矜持都没有,当着她的面就这般关怀男人了,若她不在,还不知林凰得如何做派呢。   不过林凰越**份,唐冰越满意。   唐冰甚至还伪装出一副也关心下人的样子,挑开林凰那边的窗帘,故意往外探去,好让林凰也偷看几眼。   这未出阁的姑娘呐,平日见的男人少,每多看一眼,都越能激起内心的惦念。唐冰巴不得林凰多惦念一番外头那个低贱的下人,日后林凰、孟恬、捕快三人之间闹出杂乱的感情纠纷,才更能败坏大房的名声呢。   林凰自然不知二婶打的什么主意,但见二婶撩起窗帘往外望,林凰也情不自禁望了一眼,竟刚巧看到徐乾一个鲤鱼打挺,又身姿矫健地跃回马背上。   好俊的功夫。   林凰心底忍不住赞叹。   猛的想起,之前捕快比武竞选时,妹妹就屡次在她耳边赞叹“大英雄的武功多厉害”,一连夸赞了三日不止,今日这一瞥,身手确实不凡呢。   不知怎的,林凰脑海里涌现一句“自古英雄出少年”。   虽然,他看年岁,算不上少年了,但似乎也……没比她大太多。   勉强算得上是个“老少年”。   呀呀呀,她都想到哪里去了,林凰为自己脑补出这么多东西,登时臊得慌。   忙撤回目光,不敢再看,老老实实坐在马车里。   唐冰扭头见林凰小脸都在泛红,知道目的已达到,随手放下窗帘,还不忘打趣林凰:“你好端端的坐在马车里,怎的还晒红了脸?”   林凰的脸越发红了,张着口一时不知该作何解释。   好巧不巧的,赶过来道谢的徐乾恰巧听到马车里飘出的“红了脸”之类的话,心里头不禁产生一个奇异的想法,难道大姑娘方才望了他一眼,脸红了?   方才他挂在马脖子上时,可是见着马车窗帘撩起来了的。   不对,不对,她和他之间并无什么交情,她怎么可能望了他一眼就脸红了,除非……除非她看到他,又想起那日林子里的事了。   哎呀,该死,想起林子里的事,他晒得古铜色的面皮又开始发热了。不敢太靠近马车,低下头,对着马车方向拱起双手挡住脸,才道:“方才……谢谢大姑娘关心。”   “嗯。”车窗里传来姑娘轻轻的应答声。   徐乾以为林凰还会说句什么,一直拱着双手等,结果再无别话。   一时寂静无声。   几个瞬息后,一个妇人声音道:“启程。”   马车夫“驾”的一声,马车徐徐往前走。   徐乾还拱着双手,一直没放下,心里头涌起一股子从未有过的挠心感觉。   是那种你等着什么,却没期待来的失落感。   “徐捕头,不用再行礼了,大姑娘的马车走了。”小厮们纷纷翻身上马,其中一个笑着邀请徐乾道,“看你也走这条道,不如跟我们一块。”   啊?   徐乾一脸蒙逼。   他正是因为想避开她们,才一时失误落到如今难堪的境地,到头来,反倒要跟在她们马车旁一块走了?   可莫名的,拒绝的话,他说不出来。   于是,最后,他也成了小厮队伍里的一个。   作者有话要说:  啦啦啦,后天入v啦!!! 第18章   林凰出发了,孟璇和孟恬也出发了。   孟璇坐在马车里,时不时打量一番马车外英俊挺拔的哥哥,可越是打量,她越是一脸的不开心。   只见孟恬骑在高头大马上,身穿一袭月光白锦袍,头戴白玉冠,眉宇染笑,整个人看上去分外精神。   不仅精神,甚至很是亢奋。   自打孟恬被踹下擂台,缺了颗门牙,孟璇就很久没见哥哥这般眉飞色舞过了。   “哥哥,就这般开心吗?”   孟璇陡然间很是吃味,哥哥破了门牙心情不好,这阵子她可是忙坏了,翻遍各种话本子寻找肉麻极了的安慰话,绞尽脑汁去做一切她能想到的让哥哥开怀的事,却没看到哥哥半个笑脸。   总是绷着脸,苦大仇深似的。   可如今,哥哥不过是要去做“新郎”,就乐得眉眼染笑,从出门起到现在都没停止过。   孟璇陡然觉得很不舒服,林凰还没过门呢,就彻底撬走了她哥哥的心,抢走了原本属于她的位置。   以后日日睡到一起,林凰更是要把她这个亲妹妹给挤下去了。   “哥哥……”孟璇委屈地直嘟囔。   却说孟恬,骑在高头大马上,一颠一颠的,胸口硌着怀里的神仙水瓶,硬得有些疼。但那种疼越发让他惦记林凰,还在官道上就开始幻想等会林凰在他身下哀求的可怜样。   女人么,第一次总是很疼的。   可孟恬最爱看的就是女人第一次的那种痛苦样,专属于他一人的痛苦样,比日后千百次的皱眉都让他兴奋。   尤其林凰,不比其他自荐枕席的贱货,是国公府真正的贵女,弄起来的滋味铁定更加独特些。   沉浸在幻想里的孟恬,看着远处摇曳的花枝,都仿佛是娇美的林凰在他跟前扭动细腰,舒展小胳膊小腿。鼻尖趟过的春风,深呼吸一口,更是带着林凰身上特有的女儿香,与那日在万福寺山上闻到的一样。   “哥哥!”靠在车窗上的孟璇哀怨了好几声,都不见孟恬回应,心底越发不爽,陡然大声一喊。   惊走了孟恬好不容易进入佳境的美梦。   孟恬一阵皱眉,不悦地看向妹妹:“怎么了?又口渴了?”   两刻钟前也是,他正幻想到最美的地方,妹妹就囔囔着口干,硬逼着他去路边的水井打水给她喝,说什么小厮打的不要,哥哥打的才清甜解渴。   这都是什么毛病?   孟璇看到哥哥骤然冷却的脸,越发心底不爽了,嘟着嘴道:“人家口渴了!”   “不是还有两壶井水吗?”孟恬耐着性子道。   孟璇却小嘴一瘪,指着路旁的果树道:“哥哥,那里有野果子,又红又大,给我摘两个来好不好?那个最解渴!”   一个野果子哪有井水解渴?   面对妹妹的无理取闹,孟恬很不想搭理,但突然想起什么,立马屁颠屁颠地跳下马背,亲自去摘了。   摘了一大兜子红野果,末了,还在附近村子找了口井,亲自洗得干干净净的带回来。   “喏,吃。”孟恬自己先吃了两个,品尝味道,确实如他预料般酸甜可口,才一脸满意地递给妹妹。   见哥哥陡然又讨好她了,孟璇顿时又笑将起来。   其实她根本不渴,就是想与未来嫂子争宠,想指挥哥哥多为她做些事,压过嫂子一头罢了。   有了一兜子井水泡过的红野果陪她,剩下的一小段路,孟璇坐在马车上也开开心心起来。   开始琢磨,林凰毕竟是国公府贵女,有个这样身份高贵的嫂嫂,日后她自己还是很能受益的。   只要哥哥不被彻底抢走就行。   “嘎嘣”一下,咬了一口哥哥特意摘给她的红野果,真心甜!   ~   林凰与二婶到达云岭山脚下,先驾着马车赶往云岭湖畔。   “这云岭湖,还跟记忆里一样,是仙境!”马车还未停稳,唐冰急切地跳下马车,奔向湖边,最后立在风中朝林凰回头大喊,“凰凰,望着这片湖,我仿佛又回到了二十年前,回到了和他相遇的那一刻!”   唐冰的爽朗笑声,回荡在风中。   林凰还站在车辕上,望着肆意奔放的二婶,不知怎的,突然从二婶的灿烂笑容里感受到了恋爱的味道。   莫名的,林凰朝马车那头的徐乾望去,高大挺拔的男人刚从马背跳到沙地上。   忽的,落地的徐乾似乎朝她这边看过来,慌得林凰赶忙偏过头,转移视线。   一颗心砰砰乱跳。   不知他发现她的偷窥没。   林凰真不是故意的,她自己也不知怎么的,竟无意识就朝他望了过去。   糟糕,他盯着她看了。铁定是她方才无意识地偷窥,被他发现了。   林凰站在车辕上,一阵发窘。   赶忙要跳下车辕,掩饰自己的心虚。却不曾想,一个发急,裙摆被车辕勾住了,跳下地时裙摆“嗤”的一下撕裂开,林凰也重心不稳,朝下摔去。   “姑娘!”吓得大丫鬟琼枝尖叫。   琼枝站在马车尾,要去扶住跌下马车的姑娘,是绝对来不及的,急得张嘴大叫。   林凰迅速跌下马车,胳膊擦过车辕,很疼。知道自己今日是要出糗了,林凰认命地闭上眼,等着狼狈摔落在地。   可就在林凰以为痛感要来临时,“咚”的一下,她竟摔倒在一片软软的地方,丝毫不像硬实的地面。   “哇!”周遭人全部惊讶出声。   林凰突然感觉不对,小手一摸,她的手怎么像是摸到了一个人?   睁开眼一看,林凰迅速涨红了脸,还蔓延到了耳根。   她,她竟摔倒在……徐乾的身上。   原来,眼看着林凰高高坠落,徐乾不由自主飞扑过去,重重跌落在林凰身下,他宽大结实的身躯刚好垫在她身下。   “徐,徐捕头……”林凰窘得方寸大乱。   却说徐乾,正面朝下趴在那,一动不动的,好不容易抬起脑袋来,先吐了几口沙子。   才艰难地对林凰道:“大姑娘,你先起来。”   林凰还压在徐乾身上呢,被他一提醒,窘得赶忙要爬起来。   此时震惊过后的大丫鬟也赶忙走过来搀扶起林凰,给她拍掉身上的沙子。   “凰凰!”远远站在湖边的唐冰,亲眼目睹了一切经过,先是震惊了一下,转瞬眼底闪过欣喜,待看到那头跑来一辆马车,上头还插着“孟府”的标徽,唐冰立马变得狂喜起来。   这下好了,林凰在孟恬跟前与一个低贱的男人有了肌肤之亲,未来可是有好戏看了。   唐冰故意趁着林凰要起未起之际,大喊“凰凰”,狂奔过去,企图引起马背上孟恬的注意。   高高坐在马背上的孟恬,还真望了过去,恰巧看到林凰从徐乾身上爬起来的一幕。   真他妈不要脸!   孟恬一张脸顿时黑了,就像跑过来抓奸,还刚巧被他撞了个正着似的,一股火腾起,爆开!   忍住,忍住,孟恬的理智告诉他忍住。   不就是戴了顶硕大的绿帽么,等会床榻上加倍还回来就是,折腾死她,让她不要脸,让她乱勾搭野男人!   孟恬疯狂地在脑海里想象,等会折腾林凰的一面面,要她百般哭着求饶。   如此幻想了三四遍,才脸色好转了,大吸口气,跳下马背大步朝林凰他们奔去。   “表姨,凰表妹!”孟恬换上了一副担忧的神情,望住林凰道,“可是摔着了,可有摔伤哪?”   林凰满脸臊红,一颗心砰砰跳个不停,对徐乾想道声谢,又说不出口,正窘得不行,哪有多余的精力去理会奔过来的孟恬。孟恬脸皮厚地一再开口说话,林凰才随意答了句“没事。”   此时的徐乾站起身,已拍掉了身上的沙子。   唐冰见这出戏也差不多了,是时候撮合林凰和孟恬了,便笑着打发徐乾道:“你先下去休息,救了咱们大姑娘,稍后有赏。”   徐乾:……   怎么听这话,怎么不是滋味。   他堂堂侯府世子爷看中那点赏赐?   想到一半,徐乾才再次意识到,他眼下只是个低下的捕快,可不是曾经的侯府世子爷和大将军了。   微微点头,大踏步走开。   徐乾站在小厮堆里,看着孟家人围着林凰,尤其是孟恬一副贵公子的做派,围在林凰身边转个不停。   徐乾陡的胸闷。   ~   林凰和二婶他们游湖半个时辰后,有些累了,来到一座湖边客栈休息。   徐乾与一堆小厮混在一块,跟在最后面。   此时的孟恬早已耐不住,走在林凰身后,频频看向林凰的细腰和臀部,就等着妹妹下药后,他将林凰抱到床榻上好好亲昵一番,压下他方才的怒火。   却说孟璇,游了一圈湖,她一丁点开心都没有,越游越难受。   亏得她一开始那般开心,还以为哥哥兴高采烈地去摘野果子是为了让她开心呢,结果……   呵呵,竟是纯粹去讨好林凰的!   想起哥哥攀下树枝,精挑细选地摘,后来又特地寻到村子里的井水那浸泡洗涤,还打了一桶冰凉的井水,一路上浸泡着野果子,冰镇着,就为了到林凰跟前献殷勤,孟璇就难受得紧!   “表姨,凰表妹,这里还有些野果子,再吃点,你们要是喜欢,等回头我再摘些来。”孟恬拎着兜子,追在林凰身边,一个劲献殷勤。   林凰很是烦他,可奈何,孟恬是二婶的表外甥,怎么说也是亲戚,路上碰上了,竟一时不好开口赶他走。   只得忍着。   唐冰呢,见孟恬提起再去摘些野果子来的事,忙笑道:“这果子当真好吃,尽是吃不够,恬儿,你若真有孝敬的心,不如眼下再去摘一些来,等会儿我好带回府去。”   唐冰这话一出口,孟恬先是一愣,他是特意来会林凰的,这人还没到手,哪有先走的道理?   可孟恬很信任唐冰,知道她是个智多星,转瞬就装出爽快的样子应承道:“好咧,外甥这就去!”   孟恬转身立马出了客栈,在外等着,果然不出所料,刚走出院子没多久,就有唐冰身边的丫鬟溜出来,附到他耳边道:“让个心腹小厮替你去摘果子,等你妹妹寻个机会下了药,你直接拐去林姑娘房间即可。”   孟恬顿时眼前一亮。   表姨果然不愧是智多星,如此一来,在林凰的丫鬟和小厮眼里,他可就自始至终都没出现啊,一直在别处摘果子呢。   他与林凰的事,就真成了他和林凰的私人秘密。   孟恬自然也是要脸的,迷.奸林凰的事,他到底不敢声张,能这般越隐秘自然是越好!   当即朝表姨的丫鬟点点头,然后吩咐贴身小厮自行去摘野果,他自己找了个隐蔽的地方躲起来,只等着妹妹下药成功,他就溜进房去大干一番。   ~   “咱们姑娘怎的还未睡醒呀?”林姝闺房外,两个守门的小丫鬟窃窃私语,“都日上三竿了,再不起,都得吃午膳了。”   “别提了,我刚刚偷偷瞄了眼,咱们姑娘啊,睡得正香着呢,跟吸了迷.药似的……”   屋里的林姝睡得很死,但并非毫无意识,朦朦胧胧听到有人议论声,可她想睁开眼皮瞧一眼,眼皮却似乎有万斤重,她怎么努力都睁不开。   很熟悉的感觉,曾几何时,也有过这种眼皮万斤重,怎么都动弹不了的感觉。   糟糕,她又中药了!   林姝潜意识里想起上一世被二婶下药,送到旁人床榻上的事。   林姝立马惊吓得撑开了眼皮。   “宝鸭,宝鸭……”喉咙干痛得难受,林姝的嗓子嘶哑。   宝鸭闻声进来,见林姝趴在床沿边一副难受极了的样子,吓得赶忙倒了杯水来。   “姑娘,您怎么了?”宝鸭一连给林姝倒了三杯水,可林姝还不解渴,总是一副难受的样子,吓坏了宝鸭。   林姝见自己浑身上下好好的,没被侮辱,身边还有宝鸭伺候,立马放下心来。   突然想起,不对啊,这一世她才十一,还不到被二婶算计的时候……   “姐姐呢?”   林姝突然冲口而出,吓坏了宝鸭。   “大……大姑娘陪同二夫人去云岭湖畔踏青了……”宝鸭的话未完,一阵杯盏碎裂的声音。   是林姝吓得掉了手中的杯盏。   “姐姐!”林姝猛地记起一些之前没回忆起来的细节,上一世的姐姐好似对孟恬也没有怎么喜欢,至少远远没到非君不嫁的地步,可某一日,也是林姝睡得太沉,姐姐单独陪二婶外出回来后,态度就变了,与孟府的亲事迅速加快日程。   不到半年,姐姐就嫁过去了。   眼下分析一番,上一世就很不对劲,婚后姐姐和小姑子孟璇闹不愉快,林姝刚好去孟府做客,似乎还听孟璇讥讽过姐姐“你自个是破鞋,还有资格教训我?”   当时姐姐就气哭了。   可当年的林姝太小,懵懂不知事,哪怕缠着姐姐和娘亲都问了一圈,也没得到什么有用的答案。   如今,重活一世的林姝,再回忆起那些细节,突然懂了!   铁定是姐姐和二婶那次单独外出,被孟恬那个混蛋占了便宜!   “混蛋!”   林姝大喊一声,立马忍着浑身的不得劲,就要往房门外冲。结果,双腿还酸软乏力的,刚跳下床就“啪”的一下摔倒在地。   林姝恨死自己了,怎的关键时刻这般不中用,竟被人下了药。这一世的姐姐若是又……林姝都不想活了!   “剪刀!快拿来!”林姝突然吼道。   宝鸭不知主子要拿剪刀做什么,但也快速寻了来。   却不曾想,林姝拿过剪刀,就往自己手腕上割。   很快,鲜血流下。   “姑娘!”宝鸭吓坏了。   林姝却掐住手腕,使劲往外挤血。她也不知道这个法子是哪里学来的,反正放了一阵血后,脑子清楚了,四肢也没那么乏力了。   拿起纱布简单一扎,林姝就冲出房门直接奔向马厩,带了十几个武艺高强的护院,杀气腾腾地冲出了林府。   宝鸭吓坏了,赶忙去禀报夫人。   作者有话要说:  啦啦啦,下章起枝枝要开始逐步虐渣啦!!!枝枝虐渣向来很猛,你们一定会很爽的!!!期待下章入v,你们继续支持枝枝呀!!! 第19章   打发走了孟恬, 林凰明显整个人都轻松多了, 与二婶一块坐在客栈二层临窗的桌边, 品茶吃果子。   红彤彤的小野果,卖相很诱人, 唐冰很喜欢吃, 边吃边谈笑。   林凰看着却是没食欲, 不是红果子不诱人,而是摘它们的人林凰实在不大喜欢。就算孟恬已离开,林凰也不大愿意触碰它们。   林凰的不热情,孟璇全都看进了眼底。   说来也是有病,哥哥用野果子讨好林凰,孟璇看不过眼, 恨不得林凰一口不吃,全进入她自己口中才好。可林凰真的只是浅浅尝了一两口, 再没兴致触碰时, 孟璇心底竟更加发堵。   她哥哥辛辛苦苦摘来讨好林凰的,林凰竟看不上眼?   一股子她视若珍宝的东西,被人无情踩在脚底嫌弃的感觉。   难受得紧。   “唉呀,你这人怎么回事啊?”   客栈那头,突然响起一个妇人嫌弃的声音。   林凰扭头看过去,只见一个美貌少妇路过一桌男子时,被其中一人故意揩了油。少妇气红了脸,停下来撸起袖子,要跟那个男人理论。   那一桌子男人全都醉酒, 满面红光,眼神无礼地直直扫向少妇姣好的身段,无论少妇骂什么,他们都起哄似的满脸恶心地笑。   “小娘们儿,你身段儿真他妈好……”那个醉了的中年男人,再次伸出手想要揩油。   美貌少妇猛地一躲,气坏了,一张脸蛋涨地通红,扭头朝落后几步的相公道:“你是死人啊!”   少妇的男人显然是个怕事的,非但不敢理论,还上前拽住少妇赶紧走,逃也似的。   “小娘们别走啊,来,跟哥哥们继续理论理论……”那几个中年男人拍着桌子叫唤。   林凰见了,双眉紧蹙。   唐冰也嫌恶地小声道:“暴富的商贾醉酒,你们得离远些,惹上他们,没得给自己添恶心。”   林凰轻轻点头。   孟璇则一脸无所谓的样子,那个小妇人会被调.戏,是因为她一看就是小户人家出身,绝不是什么大富大贵人家出来的贵妇人,偏偏还打扮得前.凸后.翘,浑身上下一身骚狐狸样,想不被调.戏都难。   而她孟璇可不一样,是堂堂知州之女,在洛城一带是绝对的贵女,那群商贾哪敢招惹她?   她不去修理他们,就是好的。   孟璇心底自鸣得意一番。   唐冰厌恶那群不入流的商贾,不愿意多待,估摸着时辰差不多了,便道了声“乏了”,提议先去雅间歇晌,等孟恬摘果子回来再一块出来用午膳。   林凰正不想听见那群商贾的淫.笑声,立即应下,微笑着招呼孟璇一道离开。   三人起身时,唐冰意味深长地看了孟璇一眼。   孟璇一个激灵,她知道表姨这是暗示她等会就要行动了。孟璇突然觉得袖子里的药粉有千金重,很不愿意下药。   自然,她不愿意下药,绝不是突然良心发现,而是陡然想到她哥哥就要趴在林凰身上做那种事,做男女间最亲密的事。孟璇年岁不大,自己没经历过,但年初在哥哥书房里无意间看到过那种小册子,从此想象力就丰富了起来。   摸摸手中的药粉,脑海里不断闪现林凰像条美女蛇一样,脱去衣裳,攀上她哥哥脖颈的缠绵画面。   那是从小疼她到大的哥哥啊,就要被别的女人抢走了!若林凰占有欲跟她一样强,事后也缠着哥哥不放,还不许哥哥再对她这个妹妹好,她该怎么办?   那种即将失去什么,空落落的感觉刺疼了孟璇。   心底难受得紧。   不行,她不能让林凰轻轻松松就抢走了曾经专属于她一人的哥哥。   绝对不行!   药是要下的,但若是林凰的第一次没能让哥哥满意,甚至给哥哥留下了什么不好的印象,导致成亲后不怎么将林凰放进心里就好了。   “呀,小心!”林凰突然拉住孟璇的胳膊,带着她往后退。   原来孟璇正出神琢磨时,一个路过的跑堂不知怎的,突然脚底一滑摔倒了,托盘里的菜碟碎了一地,四溅开来。   林凰反应快,怕二婶和孟璇被碎瓷盘溅伤了,忙拉着她们两人往一旁退去。   孟璇灵机一动,若是林凰不慎跌倒在破碎的碗碟上,受了伤,娇气的她伺候起哥哥来,哪怕有药力的作用,恐怕也卖力不了,有狐媚手段也施展不开。甚至可能因为身上有伤,行动不便,动作就僵硬得很,这样一来那种事铁定就爽不起来,哥哥一定会不满意的。   孟璇想到就立马行动。   当即装作被林凰推得站不稳的样子,故意身子一倒往林凰撞去。   手还猛推了林凰腰间一把。   林凰猝不及防,身子陡然失去平衡,脸蛋朝碎片之地直扑而去。   唐冰惊讶之下去拽林凰的衣袖,但没拽住。   大丫鬟琼枝跟在后头,事发突然,林凰又是朝前扑去的,琼枝毫无办法,急得快哭了。   但就在孟璇以为要得逞时,旁边猛然冲过来一道黑影,像刮过一阵风,林凰陡然腾空飞起,身子在空中转了一圈。   “啊!”林凰惊呼出声,脸颊涨得通红。   待林凰落在一个男人怀里,抬头看清楚,抱起她的男人是徐乾时,连脖子根都臊成了粉色。   方才……   方才……   他的手……   “大姑娘,事出紧急,方才……在下不是故意的。”徐乾偏过头不敢看林凰,解释道。   林凰自然知道他不是故意的,但刚刚……他的大手情急之下抓错了位置,一把抓住她胸前的……柔软……   眼下那处还烫得发热。   林凰窘迫得要死,紧紧咬住下唇。   “姑娘,姑娘,你没事?”琼枝绕过来,一阵疾呼。   琼枝试着要搀扶林凰时,林凰才意识到她还被徐乾双手打横抱着呢,忙红着脸小声恳求:“你,你快放我下来……”   声若蚊蝇。   也不知徐乾是真没听清,还是假没听清,他“啊?”了一声。   林凰只得窘迫得再次开口:“你……放我下来……”   这次徐乾听清了,忙蹲下腰身,小心翼翼放她下地。   彻底松手时,徐乾忍不住看了怀中的姑娘一眼,一张原本白皙的小脸蛋已红成了牡丹花。   其实,不光她的脸臊红了,他那只无意抓错,抓了她胸脯的大手,也臊红得厉害。   体内血液沸腾狂奔,那只手滚烫如浇了红油。   见她二婶已回过神来,朝他们走来,徐乾忙对林凰道:“我先下去了,你好好照顾自己。”   说罢,徐乾再不多逗留,转身大步朝客栈外走去。   林凰自然不会留,一直微微低头,红着脸没做声。   却说唐冰,作为长辈,当看到林凰被个外男抱起时,理应第一时间赶到林凰身边处理。   但唐冰偏不,就是要孟璇看清楚她的“未来嫂子”是怎么未出阁前,就与一个低贱的捕快勾三搭四在一起的。特意先弯下腰去搀扶摔倒在地的孟璇,又假意关怀了一番,磨蹭了好一会,才与孟璇一块朝林凰走去。   可是给足了林凰和低贱男人相处的时间呢。   唐冰瞥一眼孟璇,果然孟璇对不检点的“未来嫂子”有了不满。   唐冰心下很满意,走过去却拉住林凰的手上下打量,一个劲安慰林凰:“只要人没事就好,咱们林国公府可不是那等愚昧人家,触碰一下,就得下嫁什么的。”   这话说得本就羞臊的林凰,越发羞臊起来,尤其被抓过的那处柔软火热得厉害,跟着了火似的。   却说孟璇,见林凰被自己一番算计下,竟被个低贱男人大庭广众之下贴身抱了,尤其还是害得她哥哥磕掉门牙、破了相的那个捕快,顿时有些慌。   这对哥哥来说,无异于奇耻大辱。   万一哥哥事后知道是她算计的,非得狠训她不可。   孟璇忍着手腕的疼痛,再不敢作妖,忙对林凰一番道歉,说什么都怪自己一时没站稳,撞着她了之类的,然后就拉着林凰的手,急着要往歇息的雅间走。   哥哥的事,得快点办好,好将功赎罪。   孟璇的手有伤,方才摔倒在地时,林凰没事,她却正好扑倒在一粒碎片上,细小的碎片刺进了她肌肤,很疼。但她极力缩着手藏着,不想声张。想先办好哥哥的事,毕竟下了药后,她有的是时间去请郎中。   若是平常,林凰铁定瞧到了,但刚刚才发生了那样的事,林凰的一颗心怦怦跳得厉害,还沉浸在徐乾的搂抱中呢,哪里有心思去观察孟璇的事。   唐冰也瞅到孟璇表情不大对,像是受了伤在隐忍,但她急着想让林凰和孟恬成事,也假装没看见。打发走了前来道歉的掌柜和跑堂的,就迫不及待拉着林凰的手进了雅间。   “凰凰受惊了,说起来,都是璇璇你不好,好端端的竟能摔倒。”唐冰假装埋怨一番孟璇,立即就道,“璇璇还不去倒两盏茶来,给咱们凰凰压压惊。”   这般速度,一进雅间就下药?   孟璇对表姨的办事速度着实敬佩一番。   更重要的是,表姨三言两语间就给她寻到了敬茶理由,而且林凰非喝不可。   道歉用的压惊茶,哪怕意思意思一下,也至少得喝上一两口不是?   孟璇连忙应下,转身就去倒茶。   林凰被唐冰拉着坐在屏风后的凉榻上,茶壶在屏风外头,丫鬟什么的也都跟在林凰身边。有了层屏风遮挡,孟璇行事可就方便多了。   倒好两盏茶,往右边那盏迅速下好药,立马就溶解了。   正当孟璇要端起两盏茶时,窗外突然有人丢进来一块小石子,“咚”的一声响。   吓得孟璇手都哆嗦。   “怎么了?”唐冰立马在屏风后问。   孟璇放下茶盅,起身道:“我去窗外瞅瞅。”   结果窗外花圃里站着一个半大小娃娃,大概七八岁,孟璇想当然的以为是那个小娃娃调皮。   遂没放在心上,重新回到茶几上端起两盏茶盅,边往屏风后走,边笑道:“没事,小娃娃调皮,乱丢石子呢,已经被我吓跑了。”   将右手里那盏下了药的,递给林凰。孟璇先喝干了左手那盏没下药的。   因是压惊的道歉茶,林凰也确实“受了番惊吓”,现在还没回过神来,便没拒绝,接过茶盏很是喝了几口。   见林凰喝了不少,孟璇当即放了心,剩下的就交给哥哥了。   手腕一阵刺痛,办好了哥哥的事,孟璇再不想与林凰待在一块,忙找了个“刚刚有些摔疼了,想早点回自己雅间休息”的借口,就退出了房门。   “走,到庭院去。”   哥哥还躲避在庭院的隐蔽处等着呢,孟璇带着手上的伤,突然想去哥哥跟前邀功。   可走到半道,孟璇又担忧眼下的哥哥一心都扑在林凰身上,火急火燎的,铁定不会有耐心好好看她手上的伤口。倒不如,等哥哥事成后,心满意足时,她再去撒娇表功,说不定哥哥会更心疼她。   打定了主意,孟璇立马停住脚步,只打发丫鬟赶紧跑去叫哥哥来,她自己则掉头去找小厮寻郎中去。   哪成想,丫鬟刚跑走一会,孟璇陡然一阵头晕目眩,头疼得很,没几下子,还浑身燥热起来。   “碎瓷片刺进肉里,会这般厉害吗?”孟璇忍着浑身难受,想快走几步去寻郎中,哪成想,越走越不对劲,浑身燥热得紧不说,视线还逐渐模糊起来。   拐弯时,一个没走稳,迎面就撞倒在一个男人身上。   臭气熏天的,浑身酒气。   “哟,哪来的美貌小妞,这般迫不及待扑到大爷身上来……”男人不正经地笑。   后头好几个男人起哄。   声音听着不对劲,孟璇连忙睁大了眼,仔细瞅。   待看清楚是方才那几个调戏少妇的醉酒商贾时,孟璇陡然一阵恐慌。   想推开中年男人,逃跑。可不知怎的,浑身的力气都像被抽走了似的,四肢软绵乏力,压根推不开男人,也跑不动。   “滚开……谁允许你碰我了?”孟璇尖叫。   撞上的那个男人,浑身酒气,双手搂住孟璇就乱摸起来,一张臭嘴还往她脸蛋上又亲又吻的,吓得孟璇尖叫连连。   ~   却说孟恬接到丫鬟消息后,立马赶往林凰所在的三层。可三层的雅间,每个房门看上去都是一样的,第一次到这间客栈来,孟恬寻找“清芷园”雅间颇有些费劲。   没人带路,孟恬寻到大致位置后,便开始一间间房门看,寻找挂着“清芷园”小匾牌的那间。   “唔……啊……”   “不……”   突然,一间雅间里传出一声声姑娘嗯啊声。   啧啧,孟恬一听,就知道那姑娘在里头做什么,真能叫啊。   叫得孟恬身体都异样起来,一阵阵酥麻,忍不住夸赞里头那姑娘太会叫了,是个男人都迷恋。   鬼使神差的,孟恬用手指在纸糊的窗上戳出一个小洞,透过小洞一望,立马啧啧出声。   里头真刺激啊,四五个醉醺醺的中年男人在里头呢。   玩得真大。   不知怎的,孟恬突然觉得被压在帐幔里头那个小姑娘,竟长得有些像他妹妹。不过隔着床幔看不清容貌,只是莫名觉得有些像。   自然,孟恬绝不会认为那是他妹妹,他妹妹何等的身份,怎么可能跑来伺候好几个男人?还是看上去那么不上档次的商贾男?   铁定是哪个青楼里的雏鸡,恰巧长得与他妹妹有几分像罢了。   真他妈太会叫了。   听得孟恬浑身热血沸腾,被刺激得现在、立刻、马上也想恶狠狠干一通。   真巧,他要寻的“清芷园”就在隔壁,孟恬轻轻敲了两下门,见里头没人应答,便知表姨已搞定了丫鬟。推门而入,果真房里没人守着,唯有水红色的床帐里躺着一个美人。   床帐垂落在地,里头的美人若隐若现。   “凰凰。”   热水沸腾的孟恬情不自禁叫道。   冲过去就想掀开帷帐,扑上去。   作者有话要说:  你们猜猜得逞了吗?   啦啦啦,入v第一章,还是比较肥的。虽然与万字还有点差距……捂脸。不过有个好消息,明日开始双更!!!具体几点更新,明日上午会在评论区发《通知》。   本章继续发红包,热情地砸向枝枝!!! 第20章   冲过去就想掀开床幔, 扑上去。   但冲到床帐前, 孟恬猛的想起世家贵女多多少少都有洁癖, 他穿一身在外跑的外袍就窜上去,非得被林凰嫌弃不可。   当即止住脚步, 隔着床幔望着里头微微摆动的美人道:“凰凰, 你再等我一会儿, 我脱了外袍就来。”   里头的美人轻轻哼唧,药效似乎已经开始起作用了。   那哼唧声真好听,竟比方才隔壁的叫声还让孟恬心痒难耐,心平静气地脱衣裳是绝对做不到了,抬起两只大手三两下就撕掉自己外袍,连同月白色中衣一块扯了, 抛在地上。   “哥哥我来了!”孟恬兴奋地直叫。   自从万福寺登山那日遇上林凰,好好疼她的美梦就已经空想了一个多月了。谁都理解不了, 他拥着别的姑娘再没了激情, 一心只想要林凰,却得不到的挠心挠肺滋味。   比万只蚂蚁啃心还难受。   期盼的日子越久,临近得到就越激动。   孟恬光着膀子,只着一条中裤,激动得去撩帷幔的手都在颤抖,抬起膝盖就要往床幔里的林凰扑。   “哥哥来了,不要怕,我的凰凰……”   哪成想,正兴奋地刚要钻进去脑袋, 孟恬突然“啊!”地惨叫一声,整个人猛地朝后仰倒,斜飞出去老远,最后后脑勺“砰”的一声撞到墙上,才截停了,重重掉落地面。   “啊……”   “啊……”   地上的孟恬顿时一阵鬼哭狼嚎,那凄厉的呼痛声,吼得嗓门都要叫破。   原本寂静的湖边客栈,顿时像炸了锅,沸腾起来。歇在三层雅间的人纷纷好奇地探头出来,最后聚拢了围在出事的雅间门外。   客栈掌柜也听到了动静,忙带上几个壮实的跑堂匆匆跑上三层,掌柜的最怕出人命,再顾不得什么**,命令伙计一脚踹开倒插上的雅间门,一众人等纷纷涌进去。   迎头就见到只穿了条中裤,光着膀子的孟恬,两只手齐齐捂住下头,来来回回在地上疼得直打滚。   整张脸都剧痛到扭曲变形,眼睛、鼻子和嘴彻底拧巴起来。   哪里还有曾经儒雅的书生俊俏模样?   原来,孟恬刚要撩起床幔钻进去,里头突然一只大脚猛踹过来,直击他关乎子孙后代的关键部位。   那个猛踹,那个力道!   绝对是习武高手用上全力后的结果。   打滚在地的孟恬,痛得哭爹喊娘,嗓子喊哑,惨叫连连。   “这是怎么了?”慌得掌柜的连忙奔过去要搀扶起孟恬,“孟公子,您怎么了?您这是怎么了?”   堂堂洛城知州家的公子,在他的客栈出了事,掌柜的是惊吓得浑身冒冷汗。   “我的子孙后代,快救救它,快救救它!”平日的孟恬还是很讲究的,哪怕内里再色,表面都展现出一副翩翩佳公子,毫不眷恋美色的书生样子,更不可能一开口就提关乎子孙后代的那东西了。   可今日孟恬痛得什么都顾不上了,一开口就是要救它。   “好,好,快去请郎中,快去请郎中,快去请郎中!”掌柜的一叠声地催促伙计。   催促完了,掌柜的又连声追问孟恬,问他到底出了何事?   “就是,孟恬,到底怎么回事?谁将你害成这样的?”恰有几个岳麓书院的同窗也来游湖,也歇在这间客栈,纷纷过来看热闹,蹲在孟恬身边询问。   兴许是那股子剧烈的痛劲有些过去了,又或许是孟恬爱面子,见到熟人后,开始忍着痛不再拼命叫唤,忍着忍着,还真逐渐平静了下来。   但孟恬依旧死死咬紧牙关,除了一个劲催促郎中外,多余的话一句不说。   实在是孟恬知道,今日的事不光彩,往外透露的信息越少,对他越好。若是让外人,尤其是同窗知道他准备算计林国公府的贵女,无论他日后娶不娶得到林凰,他这些年来努力经营的好名声,都将毁于一旦。   尤其麓山书院里的名声要紧,先生们对他的印象,直接关乎日后的推荐,关乎他的仕途。   是以,无论同窗和周遭围观的人怎么询问,孟恬都咬紧牙关一声不吭。   可,就在孟恬忍得辛苦极了时,不知是谁陡然叫了一声:“咦,床榻上有人!”   一时,所有人的目光纷纷望向床榻。   孟恬急得不行,只盼着林凰千万别在此刻药效发作……   “嗯……”   “啊……”   “嗯……”   可偏偏就在这时,众人都在用双眼看帷幔后隐隐绰绰的美女,一时停止了所有说话声,雅间里寂静极了。原本能淹没在说话声后的女子嗯啊声,逐渐凸显出来。   又或是下的药开始凸显出效果了,床幔后的女子嗯啊声渐次清晰起来,直至人人都听得清楚极了。   “孟恬,床上的姑娘……你不会是……”   孟恬的一个秦姓同窗,平日看着与孟恬还算要好,但是每届学子只能往更高等学府推举一个免考的,存在着利益竞争,秦姓同窗自然是想坏了孟恬的名誉,抢夺走那个唯一的名额,是以果断恶性揣测道:   “……你不会是……对她用强,结果姑娘激烈反抗,踹了你一脚狠的?”   这便是指明孟恬意欲强.暴弱女子了。   众人盯着孟恬捂住下面的姿势看,这个推测很合理。纷纷露出一脸惊讶的神情,没想到啊,看着衣冠楚楚的,竟是蹂.躏姑娘的禽兽。   孟恬心下一阵发急。   强.暴的罪名,他可是不敢认的,忙要开口辩解一二,偏偏下头猛的又是一阵剧痛,孟恬关顾着倒吸冷气去了,一时没能开口辩解。   另一个与秦姓同窗要好的书生,平日最爱干的便是模仿前几朝的包青天,见帷幔后的姑娘发出种种不正常的声音后,便进一步合理推测道:   “孟兄,我见那姑娘似乎不大对劲,你不会是对她下药了?”   要不能叫得那般……让人面红耳热?   “下药后,再意欲用强?”同窗真真是一点薄面不给,尽情揭开真面目。   围观的人见有热闹可看,各个争着抢着涌进雅间,竖起耳朵听,生怕错过贵公子的风流韵事。   孟恬则是怕得要死。   不行,不行,他意欲用强林凰的事,决不能就这般公开于众,这对他的形象攻击力太大。   用强,是多么禽兽不如的行为啊!   他怎能认?   眼下的孟恬太年轻,正是心高气傲的时候,让他忍住不解释,他又做不到,非得当场挽回颜面才行。   短暂的思忖后,孟恬双眼一亮,主意有了,立马忍住下面的疼痛,吸着气反驳道:“怎么可能用强呢?”   “里头那个是我的相好,我俩早已私定终生。今日她非要玩个新花样,就喝了点……神仙水,没想到药性太烈,她太过兴奋,竟一脚踹我下了地……”   啧啧,孟恬这张嘴啊,一席话下来,竟是将所有过错都推在了林凰身上。   是林凰太不安分,非要喝神仙水折腾新花样,一切都不是他孟恬的错。甚至,他还是受害者,是被迷了本性的林凰给一脚坑害了。   孟恬的这个解释,让他的同窗一时没有证据反驳。不过无论反驳不反驳,都是丑事一桩!本着要将事情闹大的想法,同窗们干脆进一步逼问那姑娘是谁。   在场的妇人最是好奇,纷纷伸长脖颈朝床榻望去,可惜了,有床幔遮掩着,看不清楚里头姑娘的容貌,根本认不出是谁。越是不知道是谁,她们就越想知道到底是哪家不要脸的姑娘,出阁前勾搭上知州家的贵公子就算了,还想得出神仙水的法子来留住男人。   真真是不要脸到极致的!   到底是谁家姑娘呢?   一个个都盼着孟公子吐露出来,日后她们茶余饭后就又有了新谈资了,更重要的是,要告知自家亲眷好友,千万不能娶他们家的姑娘,谁知道是不是早成了破鞋,娶回家多亏!   一时,各个逼问那姑娘是谁。   孟恬开始盘算,该不该替林凰掩饰身份?若真的掩饰住了,今日他又还没得到林凰的身子,会不会他与林凰就再没有结合的可能了?还会与林国公府成为冤家。   如此,还不如他供出林凰来,她名声受损没什么大不了的,只要他不嫌弃她,成亲后照样可以恩恩爱爱过一生。更重要的是,如此一来,两人就真的捆绑到了一起,林国公府就算不愿意,也没辙了。   两番一思考,孟恬自然选前者。   当即装出一副是被逼无奈才吐露的样子道:“是林家姑娘。”   “谁?”大伙没听清。   孟恬这回清晰吐词道:“林知府的长女,林国公府的大姑娘……”   “怎么可能?”这回轮到同窗惊讶了,林国公府的大姑娘,那样的名门闺秀会与孟恬在客栈做出这种苟且之事?   “信不信都是事实。”孟恬一口肯定道。   哪知,他的话音还未落,雅间门口突然出现一道水红色大长裙的身影,靓丽夺目。   众人当即就望了过去,半躺在地的孟恬也望了过去。   这一望,立马呆了……   怎的……怎的……怎的站在门口的是林凰?   孟恬瞪大了眼!   林凰不是被他妹妹和表姨一块下药,给迷倒了躺在床榻上吗?怎的如今好端端地站在房门外?   更重要的是,林凰站在外头,那床榻里的那个中了药的女子又是谁?   孟恬猛的有些发慌,别惹了谁家不能惹的姑娘。   ~   却说,刚出现在雅间门口,俏生生立在那儿的水红色大长裙姑娘,正是林凰。   眼下林凰还迷迷瞪瞪的,不太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她只记得孟璇和二婶离开后,她的丫鬟突然肚子疼,也离开了。然后……然后徐乾突然从窗口跳了进来,不由分说,揽住她腰身就一块跳出了窗子。   她追问怎么了,徐乾也不答,只说后院里盛开了大片兰花。   等她面颊潮红地赏了好久的花,与大丫鬟琼枝汇合,再返回雅间时,竟看到一群人将房门口围了个不透气?   “怎么了,这是?”林凰走进房门口,惊讶地看见孟恬竟然衣裳不整地坐在地上,忙正色问道,“孟公子,你怎的会出现在这?”   有认得林凰的妇人,当场为林凰正名:“孟公子做了见不得人的事,还诬蔑到林姑娘你头上呢。”边说边向一旁云里雾里的众人道,“这位姑娘才是林知府家的贵女,品行端正得很,才不是那种……”说到这里,妇人下巴直朝床榻那头指,“才不是那种德行败坏的人呢!”   说完,妇人又怒怼孟恬道:“也不知孟公子安了什么心,竟敢胡乱攀咬咱们林大姑娘。”   林凰瞅瞅地上衣裳不整,只虚虚披了件外袍的孟恬,再瞅瞅床帐里躁动不安,扯着被子,似乎还在呻.吟的女子,陡然间有点明白了什么。   孟恬和床幔里那个女子……苟合?   然后栽赃到她头上?   想让她替那女子揽下污秽之名?   思及此,林凰面色冷下来,难得极其不悦地瞪了孟恬一眼:“请问孟公子,作何解释?”   啧啧啧,胡乱攀咬,竟被当事人当场拆穿谎言,这脸真是丢大发了。   孟恬一张脸青一阵白一阵,窘得不行。   围观群众和麓山书院的同窗,纷纷看好戏地望向孟恬,自然,他们也不指望孟恬能说实话了,毕竟连这种能瞬间坏掉一个姑娘家名声的腌臜事,都能随便污蔑到一个国公府贵女头上,可见孟恬实在人品堪忧。   谁知道他嘴里吐出来的话有几句是真,又有几句是假。   但看热闹的人,说来也怪,越是知道对方不愿意吐露真话,就越是想知道真相,想知道孟恬到底要包庇谁。   宁愿得罪林知府和林国公府,也要保下的女子,想必身份很特殊?   可洛城里,能让孟公子舍下林国公府,也要保护的女子,能是谁呢?   想来想去,也想不出来,疑云重重。   越是这般,围观群众越发不肯散去,更是围得里三层外三层,廊道里都站满了人。   “孟公子,你作何解释?为何胡乱攀咬本姑娘?本姑娘与你何愁何怨,要平白无故替里头的姑娘担此污名?”林凰站在那,双手端在腰前,简简单单的动作,却有着大家闺秀不容侵犯的气势。   端庄大气。   林凰声音不大,却训得孟恬一颗心发颤。   事情发展成这样,说谎精的孟恬突然不知该怎么办了,床榻上那姑娘是谁,他还真不知道。面对林凰的咄咄逼人,本就身体疼痛不堪的孟恬突然觉得很烦。   又不是他的错,也不是他弄来的姑娘,逼问他做什么?   他哪知道中途出了什么错?   一个激动,转了下腰身,哎呀,要命,那处越发疼将起来。   痛得孟恬再次咬紧牙关。   林凰不是死轴的人,见孟恬怎么都不肯开口,干脆绕到床榻前,想直接撩开床帐去瞅。   但伸手前,林凰到底忍住心头的不爽,清清楚楚向里头的姑娘表示歉意:“这位姑娘,本来你和孟公子愿意怎样,在哪私会,都是你们自己的事,可如今……我不过是出门一小会,你就和孟公子霸占了我的房间,在我的房里做下这等事……这也算了,竟还差点栽赃嫁祸给我,这个恕我不能接受,必须要查个一清二楚。”   “若有冒犯之处,还请海涵。”   一字一句说完这些,林凰深呼吸一口,给大丫鬟琼枝丢个脸色,琼枝立马上前撩开床帐,开了一条缝。   “啊!”琼枝率先瞥见了,惊讶地张开嘴,一脸见鬼的表情。   林凰也忙探头去看,也是震惊得不行。   正在这时,雅间外的楼梯突然一阵震天响,似乎有好多人冲上来的样子,听着竟像是敌军进村的架势,踩得木地板“嘎吱”“嘎吱”剧烈作响。   林凰一愣,忙掩上床帐。   ~   两三个瞬息后,只见有人喊打喊杀地冲了进来,围观群众纷纷让路。   “孟恬,你个混蛋!你给我滚出来!”为首的姑娘,气势汹汹冲进来。   林凰见到那姑娘时,顿时一愣:“妹妹?”   来人正是林姝,带了一队武艺高强的护院,来与孟恬拼命。   可当林姝看到姐姐好端端地站在床榻前,而床榻里还躺着另一个女子时,林姝懵了。   晋王那个混蛋,不是说姐姐中了药,正躺在床榻上……被孟恬那什么吗?   激动得她,进了客栈,就喊打喊杀地冲进来,誓要与孟恬拼命。   怎的姐姐好端端的?   这让林姝如何收场?   不对,晋王没必要骗她。   林姝突然想起,晋王中途拦截她,对她说的话,并没直接说躺在床榻上的是姐姐,只是说躺在床榻上的那个女子对她来说很重要。   很重要?   今日与姐姐一块出行的女子是……   林姝突然心中大喜,绕过姐姐直接奔到床榻前,抬起手就要撩开床幔。   “不可!”林凰大惊,正要阻止,可已经来不及了。   只听“刷拉”一下,半边床幔陡的撩开,里头的女子刷的一下,毫无遮掩地出现在众人眼前。   只见女子中衣退下,身上系着的肚兜也被扯得褪下大半,这还不是重点,女子的脸蛋涨得通红,正闭着眼睛一副痛苦的样子,宛若身子极其想要什么,却得不到的那种难受感。   在场的有不少成过亲的妇人,一看就明白那女子是怎么回事了,啧啧,中了药,想男人而不得,憋得难受呢。   “呸,贱!”围观的妇人纷纷瘪嘴。   “二婶……”   林姝低下头装出一脸痛苦的样子,冲到床头大声喊,“二婶,对不起,侄女来迟了,竟让您被孟恬那个畜生给侮辱了!”   林凰震惊极了,妹妹大庭广众之下胡说八道什么呢?就算是真的,也得赶紧想法子掩饰不是?哪能这般大声喊出来?   如此传出去,二婶与孟恬苟合,二婶还怎么活呀?   作者有话要说:  本章继续发红包,等会枝枝去发上一章的红包,你们要热情哦,今天很肥哒,5300字,相当于两更哦!!!明天下午2-3点一更,二更时间明日待定,双更,爱我?吼吼吼!!! 第21章   如此传出去, 二婶与孟恬苟合, 二婶还怎么活呀?   床幔大开, 围观的众人纷纷探头去看。   啧啧啧,苟合的竟然不是个貌美如花的小姑娘, 而是个老娘们?   围观的众人震惊得眼珠子齐齐瞪得溜圆。   孟公子品味还真真是独特!   “真是老相好啊, 真老……”   人群里不知谁嘀咕了一句, 众人纷纷瘪嘴偷笑。   其实,以唐冰的年龄,如今也不过三十五六,平常保养得宜,眼角的鱼尾纹也极淡,离“老”这个字还远着, 顶多算得上不那么水灵的小妇人。   可奈何,众人起初以为床幔里的是个十五六七的小姑娘, 水嫩嫩水灵灵极了的那种, 骤然出现唐冰那张三十开外的脸,能不显老吗?   呵,半老徐娘。   纷纷瘪嘴嫌弃,真心不懂孟恬的口味哦。   自然,这般想的都是小姑娘和年轻小伙,有些深喑男女之道的中年男人却是知道,论技巧,论浪荡放得开,稚嫩小姑娘还真真是不如有过经验的半老徐娘。   尤其床榻上那位, 看那骚狐狸样,一看就是经验丰富的。   换句话说,孟恬不是口味独特,而是做得多了,深喑其道啊。   啧啧,真心看不出来,孟恬才多大年龄?弱冠之年都不到,就这般有经验了?   牛掰哇!   麓山书院的同窗们则纷纷一脸鄙夷地望向孟恬,若真是与林家大姑娘苟合,他们兴许还会羡慕一下,如今……呵呵,一个大妈!   却说孟恬,他也整个人都懵了,他将洛城稍大点的貌美小姑娘都猜了个遍,从尊贵不能惹的端秀县主,到下面小官的闺女们,一个个拎出来猜了个遍,可他万万没想到,赫然出现的居然是个老娘们?   还是他表姨?   这,这,真是让他接受无能!   孟恬整颗心都是奔溃的。   ~   林姝故意拉着床幔,敞开,丝毫也没有要合上的意思,还一个劲凑在床头不停地大喊:“二婶,二婶……”   边喊,边双手抓住唐冰的双肩,使劲晃,一副要将做出各种丑态的二婶给唤醒似的。   唤,自然是唤不醒的。   大大敞开的床幔,却让众人将唐冰发.情的丑态给看得更加清楚了。   只见唐冰被药迷昏了头,丝毫没意识到林姝是姑娘,竟一把搂紧林姝,将她当男人似的凑上嘴要亲。   “啧啧啧……”看得众人齐齐感叹不要脸。   林凰急得不行,赶忙拉过帐幔要合上,可妹妹杵在那,竟一时不好合。干脆连同妹妹一块罩在里头,才勉强合上了。   可很快发现,合是合上了,可里头的剪影依旧看得清清楚楚。更要命的是,药效持续发作,似乎爆发到了最高点……逐渐演变成帐幔里的唐冰双手缠紧林姝脖颈,不肯放手,林姝想挣脱,都挣脱不开的地步。   好一幅三十岁女人如狼似虎饥渴图啊。   出了这等丑事,林凰急得不行,赶忙伸开双手站在床帐前,企图挡住众人偷窥的视线,还干脆吩咐掌柜的清场。   哪知,林凰才刚表示出要清场的意思,还没来得及将人往外赶呢,林姝却陡然尖叫了一声:   “啊……”   众人再次被吸引,哪里肯散场。   林凰忙向妹妹望去,却见林姝边躲避边叫:“二婶,我不是男的,你别咬我,你别咬我,啊,好疼啊……”   啧啧啧,原来情发的唐冰将林姝当男人,追着林姝啃下巴**呢。   “二婶,您好端端的出来踏青,怎的就被人害成这样了?”   “二婶你别这样……”   “二婶……”   林姝一副被唐冰咬疼了,受不住,哇哇直叫唤的样子。   越叫越大声。   看得围观的众人真真是叹为观止,这半老徐娘是有多……饥渴呀。   越发鄙视起来。   在场的妇人,有个人交际圈广,曾经去过京城的,倒是也听过林国公府二夫人的名头,那可是绝对的名媛啊,性子爽朗著称,在京城名媛圈颇受欢迎。   没想到,私下里竟是这般……放荡。   呸。   自然,这种念头,那个妇人也只敢肚子里嘀咕嘀咕,嘴上是不敢说的。林国公府,那样的名门望族,不是她能招惹得起的。   但,有热闹瞧,很爽就是。   却说林姝,见丑态出得差不多了,适时推开唐冰,一副终于得以挣脱的样子,慌忙逃出帐幔。   脸上还带了被唐冰留下的红唇印。   自然,这一切都是真假参半,有林姝故意夸大作戏的成分在,中了药的唐冰是有缠着林姝要亲近,却绝对没有啃咬林姝,红唇印也是林姝故意自己蹭上的。   理由不必说了,上一世那样的深仇大恨,这一世二婶也毫无改过,遇上机会能狠狠整治二婶一番,林姝怎么可能放过?   呵,那绝对是怎么狠,怎么来!   ~   对付完了二婶,接下来该轮到孟恬了,上一世毁了姐姐,又让姐姐抑郁而死的好姐夫!   只见林姝逃也似的蹿出帐幔,满脸的愤怒,指着地上躺着的孟恬就囔囔开了:“孟公子,你还是个人吗?论血缘关系,我二婶还是你表姨呢,你怎么就下得了手?”   “她是你表姨呀!”   “亏你还是读圣贤书长大的,还是麓山书院的学子,这样畜生的事都能干出来?”   林姝一声声指责下来,围观群众越发瞪大了眼。   啧啧,原本以为孟公子只是单纯头脑发昏,放着一大把小姑娘不要,与个半老徐娘搞上就算了。结果……那老女人还是他自家表姨?   这般乱.伦?   真他妈恶心!   自然,历史上皇帝舅舅娶亲外甥女的事也有,估计外甥娶表姨的也有,但普通百姓是接受不来的,一般都以乱.伦称之。   一时间,大家伙看孟公子的眼神越发鄙夷起来。   秦姓同窗趁机黑一把,表面上苦口婆心地劝:“孟恬啊,你怎么这么糊涂啊,那是你表姨啊,就算你俩真的看对眼了,也不该动真格的呀。”   “唉,情爱两字真真是误人。”另一个同窗装出一脸可惜的样子,也在大庭广众之下道,“你爱慕谁不好,硬要爱慕自家表姨?何况,你那表姨,看着像是……有夫之妇?”   “你这是何苦啊……”   同窗们你一句,我一句,生生将孟恬推往了地狱。   而林姝听了,却是越发乐了。他们刚刚用了什么词来着,“爱慕”,“看对眼”,“动真格的”,等等,这些词听起来怎么像是两情相悦呀?   林姝多聪明呀,立马猜到定是她没来之前,孟恬那张善于颠倒黑白的嘴又说谎了,八成是谎称“床榻上的姑娘,是他的相好”,这才让众人误以为二婶是孟恬的相好,两人在此偷情呢。   这可不行,这般一来,等于无形减轻了孟恬的恶心行径,毕竟两情相悦用神仙水**,可是比下药迷.奸表姨的恶心程度轻多了。   林姝才不要呢。   这一世必定要彻底搞臭了孟恬才行。   再说,二婶并未与孟恬私通,培养感情是需要时间的,二婶在京城,孟恬在洛城,八竿子打不着的两个人上哪培养感情去?真要落实私通的罪名,几乎没有可能,一查就能澄清的事。   而且,林姝现在只想为上一世的姐姐报仇,要将孟恬上一世对姐姐所犯下的那种罪落实了,就算这一世他没能得逞,进不了牢房,也得让他遗臭万年,被万人唾弃。   是以,林姝故意装出一脸迷糊的表情道:“你们胡说八道什么?我二婶与二叔异常恩爱的,今日会来云岭湖畔,还是为了回忆二十年前与我二叔的美好初遇,特意来此地重游的。”   “我二婶怎么可能看得上孟恬这样的小孩子?还与孟恬两情相悦?”   “孟恬,你这样胡说八道,又给我二婶下药,又毁我二婶清誉,目的何在?”   林姝字字句句都在指责孟恬胡说八道,是个信口开河、颠倒黑白的撒谎精。   林姝的激动和愤慨不用装,只要想起上一世被算计了的可怜姐姐,情绪就自动爆发,满脸的痛恨。   群众一片哗然,纷纷开始质疑两情相悦的真实性。   面对林姝的指责,孟恬可是一个字都解释不了。他自然看不上表姨那样的老女人,可他确实下药了,下药对象是林凰,这种事他没法子拿出来解释。   一旦澄清事实,除了越发得罪林凰、林姝和林知府外,毫无益处。   孟恬干脆闭嘴不言,一个字也不解释。   如此这般,围观群众便认定孟恬是默认了。   什么女子为了寻求刺激,主动要求服下神仙水?都他妈是谎言!搞到最后,是孟恬看上了他表姨,逮着机会下药迷.奸呢!   啧啧啧,真他妈恶心!   “孟恬,你……你这是何苦呢?爱慕自家的表姨就已是不应该了,还要下药用强?这是人做的事吗?”秦姓同窗,用词最是犀利,“那是畜生行径呀!”   “你怎的这般糊涂……”   其余几个同窗也纷纷谴责起来,一个个苦口婆心的,却都是往畜生行径上扯。   不仅当下谴责,事后回到麓山书院还一个个大嘴巴,传得整个书院从夫子到各个学子全都成了知情人,孟恬多年积攒的好名声是彻底毁了。   没多久,就被麓山书院的山长劝退了,无论孟知州和孟夫人怎么恳求,山长都坚持退学,甚至孟夫人跪在地上恳求,都没用。   从此,孟恬成了洛城第一个因畜生行径被开除的学子,留在了麓山书院的史册上,成了日后每届学子新入学就得引以为鉴的反面典型。   可谓遗臭万年了。   在重视贤德之名的大召王朝,仕途也是彻底毁了,被麓山书院上报,孟恬永久性取消科举考试的资格。   可谓,彻底废了。   急得孟夫人一夜间白了头,日日躲在府里以泪洗面,哀叹鹿山学院的山长没良心,曾经收了他们家那么多好处,说翻脸就翻脸。对那些传播话的学子,孟夫人就更是骂得难听了,连祖.宗都骂上了。   此乃后话。   且说当前,众人纷纷谴责孟恬,一刻钟后,郎中来了,先是探诊床榻上的唐冰,证实确实被下了烈性神仙水,然后又去查看孟恬下面的伤。   无论掌柜的怎么清场,围观的人群总是不肯散,都等着郎中下结论,那处是不是被踢废了。   正在孟恬焦急地等结果时,孟璇的丫鬟哭哭啼啼跑进来,急道:“大公子,不得了了,姑娘不见了……我里里外外找了无数遍,可就是没见到姑娘的身影,只在园子里找到姑娘落下的帕子……”   丫鬟手里拿着一方踩了几个男人大脚印的帕子,急得直落泪。   孟恬眼下哪有心思去管妹妹的事,不耐烦道:“不见了,就再去找啊!”   突然,孟恬想起来什么,方才在隔壁……似乎见到一个与自家妹妹长得很像的姑娘……   孟恬蓦地惊慌,忙要吩咐小厮冲进隔壁:“你们,你们快去……”   可话才刚起了个头,蓦地又停顿下来。若隔壁那个真是他妹妹,那……清白早就没了,无论救与不救,都是残破的身躯了。   眼下一堆人围观,显然不是救妹妹的好时候。孟恬不愿意自家再公然爆发出丑闻。   反正妹妹清白已没了,不如等人群散去,再救妹妹出来?   “大公子,你刚刚要说什么?”见孟恬骤然闭口不说了,丫鬟急得不行,一个劲催促。   孟恬很烦没眼色的丫鬟,却也只得忍住自己身体的疼痛,应付道:“不见了,就赶紧去找,前庭后院,多派几个人去!”   结果,话才刚落地,隔壁陡然爆发一句:   “哥哥……救命!”   作者有话要说:  今晚争取有二更,很晚,大概夜里1-2点,如果没更,那就推迟到明天早上九点补上。所以,小仙女们早点睡,明早来看   本章继续发红包,留言热情点哦!!! 第22章   隔壁陡然爆发一句:“哥哥……救命!”   那凄切的叫喊, 孟恬听了都心口一颤。   可是眼下真心不是救援的好时机, 屋里屋外一大群人, 孟恬不愿意孟家再出现难堪的事。   宁愿妹妹多受点罪,也不能现在去救。   “大公子, 好像是咱们姑娘的叫喊声!”丫鬟激动得快哭了, 她找了姑娘半个时辰了, 终于听到姑娘的声音了。   “不是,不是妹妹的。”孟恬立马否认。   可他话音未落,丫鬟已经急了:“大公子,是姑娘,是姑娘,真的是咱们姑娘的声音, 奴婢听得出来……”   孟恬赶忙打断:“不是,你听错了!”   正说着呢, 隔壁又响起一阵凄厉的求救声。   丫鬟跟在孟璇身边多年, 对姑娘很有感情,急得快跳脚了:“大公子,是咱们姑娘,您相信奴婢,奴婢日日跟在姑娘跟前,比您熟,不会听错的!肯定出事了,求您快去救救咱们姑娘……”   孟恬真想一巴掌拍死这个蠢丫鬟。   “说了不是,就不是!”孟恬暴怒喝道。   吓蒙了忠心耿耿的丫鬟。   看热闹的同窗们, 似乎琢磨出点什么,一个个蹦出来劝道:   “孟恬,眼下可不对是计较面子的时候,那个姑娘要真是你妹妹,你还是赶紧去救!”   “迟了,万一真出了什么大事……就不好了……”   这样的话,摆明了就是信任丫鬟,不信任孟恬这个贵公子。   孟恬很有几分难堪。   难堪就难堪,总比妹妹的丑事暴露出来要好,孟恬咬紧牙关,坚持说“不是!你们多虑了。”   可“啪!啪!啪!”,隔壁却陡然传出了响亮的拍门声,还伴随着大喊声:“开门!”   屋里看热闹的人群迅速溜出去,转移战地,孟恬这里的人空了,将隔壁房门围了个水泄不通。   该死的,是哪个混蛋不听他的话!偏要跟他做对!孟恬快咬碎了银牙!   却原来是怕出人命的掌柜的,速度带上伙计去拍隔壁房门。孟恬可以不顾妹妹,掌柜的却是不能不顾客人的安危。   “啪!”的一声巨响,久久敲门不应,掌柜的命令伙计几脚踹飞了门板。   “天呐!”   “真是孟家姑娘!”   人群里不知谁认识孟璇,大喊出声。   孟恬躲羞似的躲在雅间里,一直不敢出门,眼下人家都大喊“孟恬,真是你妹妹,出事了,快来!”孟恬才不得不出门面对,一张脸火辣辣的,刚才他还信誓旦旦不是他妹妹。   才几个瞬息,就他妈被打脸了!还贼响那种!   等孟恬被小厮们搀扶着过去时,刚走到门口,就震惊了。   只见五个中年男人被撂倒在地,没一个穿衣裳的,这个没什么,孟恬早就看过了。   关键是他妹妹,孟璇身上一片触目惊心的红,从白皙脖颈到修长的大腿,哪哪都没一块好肉了,这还不算什么,最关键的是妹妹仰躺在脏乱的地上,大腿根处淌出一片触目惊心的血。   “姑娘,您这是怎么了,姑娘?”丫鬟哭得不行,一直推着昏死过去的孟璇,使劲晃。又不停催促:“郎中,郎中,快来呀!”   “郎中,快去!郎中!”孟恬这回急了,他怕妹妹就这样死了,午夜梦回,妹妹来找见死不救的他偿命。   很快郎中得出结论,下头裂了,大出血不止。   围观群众,一片咂舌,这是有多猛啊。   ~   孟恬带着妹妹灰溜溜坐马车回孟府了。   林凰和林姝则一直在雅间,守在中了药,还在乱动的唐冰身边。   按照林姝的意思,当然是直接将二婶弄回林府,管她路上被不被人瞧去,难堪不难堪呢。可林凰善良,一定要等二婶解了药,体体面面的才上路。   林姝暗暗瘪嘴,姐姐就是太善良,都跟姐姐说了,今日的事怕是二婶自己策划的,结果一个没策划好,砸了她自己的脚。   可姐姐就是不信。   “姝姝,二婶不是那样的人。”林凰一边拧了冷帕子,给二婶敷在滚烫的额头上降温,一边对妹妹道,“姝姝,二婶平日的为人你还不知道吗,最是热心肠又爽朗的,哪能策划这等阴暗的事,还将她自己给拉下水……”   林姝:……   姐姐不信,难不成姐姐真以为孟恬看上的人是二婶,要做那乱.伦的苟且事?   林姝知道姐姐不笨,就是轻易不将人往坏了想,连忙大拇指指向地面道:“姐姐,那我问你,这里是不是你的房间?”   林凰一愣,不知妹妹何意。   “姐姐,你方才去哪了?怎的没好好的待在自己房间里?”林姝继续问。   林凰眼前陡然浮现徐乾揽住她跳下窗子的一幕,细腰处一阵滚烫。   “你问这些做什么……”林凰有些不好意思回答,声音小小的。但很快,林凰突然意识到什么……   出事地点是她的雅间,孟恬给床榻上的女子下药,还脱得那般光光的。若是徐乾不带她出去……   林凰陡地心惊,出事的铁定是她。   见姐姐面色突变,林姝知道姐姐已经想到了关键点上,不再说话,等着姐姐自己消化消化。   沉默半刻钟后,林凰丢下手中濡湿的帕子,交给丫鬟琼枝。   见姐姐如此,林姝知道姐姐是想明白了,蓦地舒了口气。   哪成想,林凰下一刻拉了林姝另外开了间雅间,一进房门就开口道:“姝姝,你说的事,姐姐都信了。但有个疑惑,你是怎么提前知道我要出事的?”   林姝:……   糟糕,这怎么回答?   林凰脑子里浮现方才妹妹火急火燎地带了一批护院闯进雅间来的一幕,那架势,根本就是来拼命的。   若说事前不知情,完全是事后靠着聪明分析出来的,林凰是不信的。   见妹妹不答,林凰继续问:“今日清晨去叫你,丫鬟说你睡得死,起不来。怎的突然间又带了那么一大批护院赶了来?”   林姝哑口无言,她能怎么回答?说她是重生的,陡然想起上一世的某些细节来,推算出姐姐今日要被二婶谋算?   大召王朝信奉神佛,排斥鬼神,一旦谁家姑娘久病不起,药石无灵时,都要被批一句“怕是被厉鬼纠缠住了”,得赶紧送进寺庙去吃斋念佛,更有甚者,从此一生都青灯古佛到死。   虽然林姝身体康健,没有任何异常症状,但若她告知家人……她是上一世死后,重生归来的……   林姝知道爹娘和姐姐、哥哥都舍不得送她进寺庙被佛祖超度,从此与家人分居两地。但,林姝真心不愿意家人从此将她当做怪物,当做异类。   林姝不敢道出实情,突然灵光一闪,坦坦荡荡道道:“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昨夜做了一夜的梦,在梦里过了好几年。其中有一段,就梦见姐姐被人暗算,在这间房里……被孟恬……”   后头的话,林姝没说,林凰也听懂了,猛地蹙紧双眉:“梦?”   林姝很认真地点头:“对,就是梦!刚起来时,我也不信,结果……眼前所见的一切,全与梦境重合了。”   什么自己睡到日上三竿还浑身乏力起不来,什么丫鬟进来对她道姐姐和二婶踏青去了,林姝说了些细节。   林凰一直不停打量妹妹,突然抓住妹妹手腕,拨下衣袖道:“这是怎么回事?”   只见林姝手腕处系了一条白帕子,上头好些血。   林凰急了:“谁伤了你?”   “可也是孟恬那批人干的?”   林凰以为那批人不仅在雅间里要谋算她,还秘密闯进林府伤了她的宝贝妹妹。她自己受伤没事,但想到宝贝妹妹可能也被人……甚至是挣扎中受伤了,林凰就急得火急火燎的。   林姝忙摸着手腕上的染血帕子,嗔道:“姐姐想到哪里去了,我不是做了个梦吗,一醒来发现很多事都与梦里的一样,连四肢乏力,眼皮睁不开都一模一样,我就慌了,一剪刀扎伤了自己,放了点血,然后就清醒了,赶紧带了护院来救姐姐……”   听到这里,林凰都心疼死了,双手捧住妹妹的手腕瞅个不停。   又责怪妹妹怎么也不用绷带好好处理了再来?急得林凰小心翼翼撤掉染血的帕子,从掌柜的那里借来消毒的烧酒和崭新的绷带。   坐在椅子上,亲自给妹妹重新包扎一遍。   林姝见姐姐担忧她的伤口,连怎么知道这一切的都不再问了,心底陡然暖暖的。果然,在姐姐心底,她这个妹妹比什么都重要。   过了良久,林姝主动问道:“姐姐,我那个梦是不是很神奇?”   林凰见妹妹信梦,都信到扎伤她自己了,再不生疑:“世上的事多了,什么奇奇怪怪的事都有,兴许咱们姐妹命运相关,你又是个灵气十足的姑娘,提前预知了,也是有的。”   林姝舒了口气,总算糊弄过去了。   正在这时,琼枝进来禀报:“大姑娘,二姑娘,二夫人醒来了。”   刚好这边包扎完了,林凰交给丫鬟收拾,起身立马就要朝那边的雅间走去。   “姐姐……”林姝不放心唤道。   林凰停顿半步,沉稳道:“放心,姐姐心里有数。”说罢,率先走出房门去了。   可依着姐姐的性子,林姝可是不放心的,连忙跟过去,免得善良的姐姐三言两语又被诡计多端的二婶哄骗过去了。   哪知,才走到廊道里,前方雅间里突然传出“砰”的一声巨响。   紧接着是琼枝大喊的声音:“二夫人!”   糟糕,情况果然有异。   等林姝和林凰推开房门一看,吓坏了。   作者有话要说:  啦啦啦,枝枝打脸虐渣的功力,你们都见识到了!!!是不是很爽???在这里枝枝推荐一下我的另一篇完结爽文《宠妻为后》,也是打脸超级爽哦!!!喜欢打脸文的小可爱们,可以去枝枝专栏瞅瞅,“强烈推荐”系列里的文全都是打脸爽文。 第23章   等林姝和林凰推开房门一看, 吓坏了。   只见只穿了层薄薄肚兜的唐冰, 狠命往墙角撞去, 丫鬟们是拦都拦不住啊。   那力道,那速度, 就跟受了巨大侮辱的巾帼女英雄似的, 只求以死明志。   接连撞飞好几个小丫鬟。   专往尖尖角, 能一击毙命的地方撞。   被撞倒在地的小丫鬟,鬼哭狼嚎地大喊:“二夫人!”一只手还痛苦地伸向唐冰,一副要抓住主子,却绝望没抓住的样子。   别说林凰吓坏了,就连林姝都是一愣。   眼看着下一刻就要撞到尖尖角上,命丧当场, 真真是命悬一线啊。   林姝都忍不住惊讶了,微微张嘴, 二婶今日……竟要寻死?   只见各个小丫鬟纷纷阻扰失败, 贴身大丫鬟机灵,连忙提前一步飞奔到那里去堵着。最后唐冰自然没撞到墙角,而是一头猛撞在了大丫鬟身上。   而大丫鬟却是“啊……”的一声惨叫,脊柱猛地撞向墙角尖尖,当场一口血喷了出来,全喷在唐冰脸和脖子上。   一副惨样。   出人命了。   疯狂寻死的唐冰跌坐在地,看着大丫鬟顺着墙根倒下,唐冰立马震惊后,一副疯狂的样子, 狂喊大丫鬟璞玉的名字。   很快,雅间里乱套了,出人命了,能不乱么?小丫鬟们全都惊慌失措地爬过去围在璞玉身边,各个哭哭啼啼的,泪水狂掉。   唐冰更是一副贞节烈女哭得惨绝人寰的样子:“我死我的,你掺合什么呀……”   “你怎么这么傻啊……”唐冰揽住大丫鬟身子,悲恸得直哭。   那悲恸声,真真是闻者落泪。   林凰也赶忙飞扑过去,惊吓得一时手足无措,缓了好久,才猛地想起来唤“郎中”。   这时,痛得抽抽了的大丫鬟璞玉,小嘴一张一合的,似乎有话要说。   声音太小,听不见。   唐冰忍住哭声,颤抖着身体侧过耳朵,贴在璞玉嘴边,听了会就哭嚎道:“被人算计至此,我怎么还能够好好活着?我的璞玉啊……”   大概是璞玉临终之际,说了番要主子好好活着的话。   唐冰后来哭着答应“会好好活着”,璞玉才放心地去了。   待郎中来时,璞玉已彻底咽了气。   一屋子奴婢平日与璞玉感情好,各个哭得双眼红肿,唐冰更是悲恸大哭,一句句都在哭诉璞玉怎的那般傻,用她自己的命来换她这条不想活的命。   这番阵仗,自然又吸引了无数人围在外头旁观,围观者回想起孟恬的下药,再看到眼前这出寻死觅活的事,不禁同情起唐冰来,纷纷感叹:   “孟公子真真是害死人了,想要女人,什么样的女人捞不到手,何苦害了个贞节烈女。”   “唉,这妇人也真是性子太烈了,又没被人得手,何苦寻死……”   “兴许是太爱丈夫了?”   一时间众人纷纷对唐冰改了看法,之前鄙视她浪荡女的,现在都改了口,觉得一开始的浪荡应该只是烈性神仙水迷失了本性后的催情作用,并非唐冰本性如此。   不仅男人改了看法,就连那些妇人都暗地里改了看法,说真的,若是她们自己被外男下药试图迷.奸,在没被得逞的情况下,她们是没有勇气寻死的,就是真被得逞了,说真的她们也没有勇气寻死,毕竟好死不如赖活着。   如此一来,她们一时倒也真心敬佩起唐冰的贞节烈女来。   林凰陡然面对一条活生生的生命就这样死去,心底说不出的难受,一时有些慌乱,心底堵得慌,说不出的难受。除了给二婶抓了件披风披着外,林凰一时不知该做什么。   林姝也震惊了,站在门口久久不动。   却是震惊于二婶的无耻。   竟用贴身丫鬟的命来洗白她自己。   林姝百分百肯定,二婶敢撞得那般猛,绝对是主仆几个商量好了,有人会提前挡在墙角那呢,她就跟撞豆腐似的猛力撞上去就好了,自然是能演得多激烈,就多激烈,那样才逼真不是。   只是可怜了那大丫鬟,临死前怎么都没想到,自家主子会为了逼真效果,撞得那般狠,直接将她撞得没了命?   至于丫鬟临死前嘴唇蠕动说的话,反正只有二婶一人听见了,自然论她怎么编都成,反正外人只能根据她的反应,来猜测丫鬟临终前说了啥。   但是,林姝万分肯定,那丫鬟说的话绝不是二婶演的那样。   可惜,在如此逼真的演戏跟前,林姝竟是找不到半分破绽来质疑什么,眼睁睁看着二婶谋划出这样一出贞节烈女的戏码,挽尊成功。   却说唐冰,嚎啕大哭时,顺便观察了下周遭人的反应,见大都流露出同情或敬佩的神情时,立马知道自己挽尊成功了。   原来,唐冰中了药,自己控制不住自己的行为举止,撕扯衣裳也好,发出嗯啊声也好,搂住林姝使劲蹭也好,这些她都控制不住,但她记得发生的一切事情。   清醒过来后,第一时间就开始思索对策,趁着琼枝去通知林凰的间隙,立即让大丫鬟璞玉与她演一出“主子痛不欲生,忠心婢女救主”的戏。   至于其余丫鬟,则早在买进府的时候,就被唐冰严加训练过,无论何时何地都得做出一副主仆情深的样子,稍微有一丁点不过关,都招来人牙子卖出去。   陆陆续续卖出去多人,剩余的这些,包括大丫鬟璞玉都是顶顶会作戏的主。   要不,能演绎得那般逼真么?   简直比戏台上最逼真的戏子还要逼真两分。   至于璞玉,她是死不瞑目,她真心没想到唐冰会那样狠,直接要了她的命,还以为顶多是撞疼两下呢。临时死,一句句质问……可惜,声音太小,反被唐冰借去继续唱了戏。   ~   却说,唐冰哭得惨绝人寰,林凰抱住二婶,一声声安慰,安慰了大概一个时辰,都口干舌燥了,唐冰才终于止了哭。   躺在床榻上,一副大受打击后,死人脸的样子。   很快,接到消息的林正渊亲自带了小厮来接唐冰回府。   见到大伯子,唐冰又捂着帕子直哭起来,一副被人侮辱无脸见人的委屈样。林正渊早已从小厮处得知详情,也是好一番安慰。   唐冰这才肯上马车回林府。   回到林府,傅氏作为女主人,自然又是好一番安慰。   但这时的唐冰,却不如客栈里的好哄了。   尤其饭桌上,竟呜呜咽咽一直哭泣个不停歇,从对丫鬟璞玉的愧疚,到对孟恬的恨骂,再到哭诉自己这般真真是没脸见人了。   “本是欢欢喜喜来探望你们,跟侄子侄女团聚一下,谁能想到出去踏个青,竟被人……”说到这里,唐冰又一副没脸见人的样子,呜呜咽咽个不停,“这事儿,传回京城,我也不用活了……还连累你们落个保护不力的名头……”   呵呵,这是想赖在林府的头上,他们保护不力?   林姝恶心得只想瘪嘴,明明是她自己作妖不力。   唐冰抹着眼泪,继续哭:“我可怜的夫君,恩爱二十年,都快老来伴了,竟在相遇二十年的美好日子里出了这么一桩事,我丢脸倒也没什么,大不了一死了之,可我的夫君咋办啊……他好不容易辛苦二十几年,刚爬到四品京官的位置,就要因为我而被蒙羞,被一众朝臣嘲讽……   提及二弟,傅氏一阵为难,林正渊也一声不吭。   林凰静静坐在一旁听着,不说话。   林姝却越听越觉得不对劲,二婶哭诉这么多,到底想干什么?爹娘都那般安慰她了,她还想得到怎样的安慰?   突然,林姝想到了点什么,又是威逼他们家保护不力,又是搬出二叔的名声,不会是想逼迫注重亲情的爹娘做下什么承诺?   譬如替她保密?不让这件丑事暴露于林国公府?   却见唐冰继续哭诉:“还有我的公公,身体本就不好,今年恰逢六十大寿,竟出了我这么个不孝儿媳,万一一个恼怒,气病了过去,我可怎么办啊……呜呜呜……”   听到这里,大孝子林正渊果然开口了:“二弟妹莫急,这件事你是受害者,我和你大嫂一定会替你严加保密,绝不会告知父亲和二弟。”   傅氏也早就听出这个意思了,只是丈夫没表态,她便一直没做声罢了,眼下见丈夫开口了,也忙补上一句:   “不仅我们会替你保密,就是将来京城的人从别处嘴碎人家听到什么闲言碎语,我们也会一力澄清,力证无此事。”   林正渊是洛城知府,发生在洛城的事,他这个父母官表态从无此事,自然就算是官方的表态了。   听了这些话,又见林正渊郑重地点头,唐冰这才抹抹红肿的眼睛,道了声谢,再不哭了。   回到客院,唐冰可是得意极了,这世上就没有她搞不定的事。   走到梳妆镜前,开开心心地抹了点胭脂,气色顿时鲜活起来。   ~   却说林姝,听到爹娘的保证后,很是生气,扭头就走。   姐姐不信她,听了她梦境里的事,还是被二婶的好演技给骗了,还在马车里抱着二婶安慰了一路?   姐姐也就罢了,上一世就是心肠极软又善良的人,可爹爹和娘亲也这般轻易就给了承诺,林姝真的很难受。   明明今日上午她刺伤自己,带了一批护院杀气腾腾地冲出林府,娘亲是知道的嘛,爹爹也想必知道了,以爹爹的智慧,竟也丝毫没怀疑,这般轻易地被二婶给糊弄过去了?   林姝真的很气,一把扯下一根枝条,狂打着路边的草。   “姝姝。”右边小径上突然传来姐姐的声音。   林姝背过身去,不搭理。   却见林凰摒退丫鬟,走过来蹲在林姝身边,小声道:“别气了,姐姐哪里是那种不信亲妹妹,却只信外人的主。”   听到这,林姝陡然一愣,什么意思?连忙转头看向姐姐。   却见林凰抬手给妹妹整理乱了的鬓发,凑过妹妹耳边,小声道:“姐姐只是在……给二婶演戏呀。”   林姝瞪大了眼。   作者有话要说:  已替换,小仙女们,昨日枝枝照完相后回来太晚,没来得及码字,对不住啦!!!鞠躬敬礼,本章继续发红包,哦对,上一章也发红包,今天晚上更新时一块发这一章和上一章的红包!!!   .   今晚8点正常更新 第24章   “姐姐只是在给二婶演戏啊。”林凰小声道。   林姝瞪大了眼, 起先还是有些迷糊, 下一刻猛然想到了什么, 开心地咧嘴一笑:“真的?”   林凰笑得温婉:“自然是真的,你说的每一个字, 姐姐都信。不仅我信, 还将今日发生的所有细节, 包括孟恬明面上被二婶安排去摘野果子了,实际上却出现在我的雅间里,若非我中途出去了,后果简直不堪设想,还有你早上浑身乏力起不来床,放了血后才清醒的……等等细节都详细地告知爹爹了, 明确指出二婶嫌疑最大,爹爹也信你。”   说到细节, 林凰的脸蓦地一红。徐乾闯进她房里, 不由分说搂住她小腰,跳下窗子的一幕再次浮现眼前,腰间酥酥麻麻的触感仿佛有记忆般,再次袭来。   臊得不行。   林姝一心都扑在事情大反转上,没去注意姐姐的脸红。听说姐姐信她,不信二婶,林姝一双漂亮的桃花眼笑得弯弯的,开心得像个孩子。   才十一岁,林姝又爱扎双丫髻, 看上去就更像孩子了。   姐妹俩正说着,有婆子来请姐妹俩过去,道是老爷在书房等着。   一进入书房,就见书房里除了林正渊外,还有府里的常驻崔郎中在。   刚请完安,林正渊就让崔郎中给林姝把脉,查看手腕上的伤口。   崔郎中把了很久的脉,最后拧着眉道:“从脉象看,无异常。”   林姝就知道是这样结果,因为上一世她一直昏睡到下午没起,爹爹也叫郎中给她瞧过,得出的就是“无异常”的结果。   是以,林姝对郎中是不抱希望的,但见爹爹开始疑心二婶,在努力查找证据,林姝从骨子里开心。   却说崔郎中瞧得出,老爷特意招他来把脉,二姑娘手上又有伤,绝不是想听到一句“无异常”,想了想便道:“若老爷和姑娘不放心,在下可以试着验验姑娘绷带上的血。”   验血?   林姝一听,立马欢喜起来,上一世她没扎伤自己,自然没出血,也没验血,这一世会不会出奇迹?   很快,银针插.入染血的绷带里,没过多久,银针泛出淡淡的青色。   “果然有毒。”崔郎中道。   “是何毒?”林正渊心底很气,竟有人敢在他的府里给他的宝贝女儿下毒,真是活得不耐烦了。   若下毒人真是唐冰,他绝不客气。   今日林正渊安慰唐冰的话,包括那些承诺,都只是权宜之计,先稳住唐冰再说。   其实,林凰一行人刚回府时,徐乾就去衙门里禀报了一切,还坦诚,是他见唐冰和孟恬合谋要算计大姑娘,心底一时不忿,就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打昏了唐冰服下神仙水丢到了雅间床榻上,这才有了后来的丑事。   只是一切还缺乏证据,徐乾是他的捕头,某种意义上说是他的人,徐乾一个小小捕头的话,父亲和二弟未必肯信。与其打草惊蛇,不如多收集点有力的证据。   给小女儿下的药,就是其中一种证据。   真是唐冰下的,日后铁定能从唐冰那儿搜出来。   “一时半会查探不出来,若老爷给在下两个月时间,兴许有解。”崔郎中摸着胡须道。   “好,两个月就两个月!”林正渊是爽快人,一锤定音。父亲的六十大寿和选定世子的日子都在两个半月后,一切都来得及。到时带着有力证据回京,告知父亲和二弟。   ~   见爹爹上了心,林姝心底爽快多了,爹爹的能力,林姝是一万分信任。一旦爹爹插手,唐冰铁定是跑不掉了,只待东风,就能东窗事发。   哼,上一世阴险狠辣的二婶,这一世等着!   没多久,傅氏也挺着大肚子,一脸关怀的来了,还询问崔郎中结果。   看娘亲这样,明显也是知情人。   这一世的爹娘都对二婶有防范了,林姝心底爽了一把,重新包扎好后,立即想扑进娘亲怀里撒娇,可看到娘亲圆鼓鼓的大肚皮……林姝生生张开双手,夸张地立起脚尖止住了脚步,转头扑腾进了爹爹怀里。   “娘亲肚子大了,只能到爹爹怀里来啦!”林姝抱紧爹爹,好一阵亲昵的撒娇。   傅氏也想抱女儿,奈何肚皮太大,不予许,好久没抱过漂亮的小女儿了,傅氏眼馋得紧。   林凰在一旁抿嘴笑。   “来来来,凰凰也来,爹爹一手抱一个。”林正渊从不厚此薄彼,两个女儿都是心头宝,右手揽住小女儿,空出左手来要抱抱大女儿。   林凰红脸笑着赶忙躲闪,她都即将十四岁的大姑娘了,哪能与妹妹一样还跑进爹爹怀里撒娇,躲闪着不肯。   “姐姐快来!”林姝好不容易重生,得以与家人再次团聚,巴不得一家子越亲热越好,伙同爹爹一块去抓姐姐。   “啊!”林凰惊叫一声,到底被爹爹和妹妹逮住了,三人抱作一团。   林凰那别扭样,傅氏在一旁,看得捂嘴直笑。   一家四口正开心时,院子里传来一阵急促的奔跑声,还伴着急吼吼的喊叫声:“凰凰,姝姝,你们没事?”   急哄哄奔来的,是大哥林展。   “有事,有事,有大事!”见哥哥眼下才来,林姝从爹爹怀里挣出来,跑到哥哥面前,对着他胸膛就是一顿爆捶,恨铁不成钢道,“你不是要陪姐姐去踏青的吗?人到哪去啦?一整天不见人影,等着你去救,黄花菜都歇了!”   林姝对哥哥真的很气,上一世娘亲也让他陪姐姐一同去,结果也不知何缘故,说好先去别地取完某个东西就去汇合的,结果一直没去,溜了个没影。   因着上一世姐姐掩饰得很好,林姝压根不知姐姐出事了,又知道哥哥素来对二婶有偏见,不愿陪着去也正常,是以没质问哥哥。   这一世就不同了,非得捶死哥哥这个大猪蹄子不可。   哥哥武功不错,对二婶又一向不喜,上一世若一直跟在姐姐身边,兴许二婶他们做起事来会有所顾忌,又或许就不敢做了呢?   那上一世的姐姐就不会受那种苦。   “哎呀,哎呀,疼,疼,疼……”林展一路怪叫着逃跑,一路求饶,“姝姝,姝姝,你听我解释,我是要去的,可莫名奇妙山上滚下一块巨大的岩石,挡了道,等救援的乌龟似的爬过来,再等他们慢吞吞地一点点凿碎岩石,你们早就回来了。”   林展一脸无辜的样子。   他真心是想守在大妹妹身边的呀。   “突然滚下岩石,挡了道?”林姝听到这话,才不捶林展了,猛然掉头望向林正渊,“爹爹,肯定不是天灾,而是人为。我敢打赌,不是二婶干的,就是孟家人干的。”   林正渊点点头,立即招徐乾进来,要亲自交代他去调查一番。   却说林凰,见爹爹要召见徐乾,忙找了个借口就要躲回后院去,偏偏林姝早就猜出姐姐和徐乾之间有猫腻,就故意逮住姐姐不让走。   一番磨蹭后,林凰终于逃脱了妹妹的禁锢,可哪成想,竟走出书房门没几步,就在廊道里遇上了大步走来的徐乾。   林凰蓦地脚步一顿,开口说话也不是,不开口说话也不是,立在那里,低头不敢看他。   可一低头,要命了,徐乾那双穿了捕快大头靴的大脚,赫然闯入她眼底。   真大呀!   与林凰的小脚一对比,竟似有她的两个那般大?   不知怎的,林凰再次回忆起今日晌午,他搂住她腰跳下窗子的那一幕,林凰记得,落地时她的小脚一个没站稳,踩上了他的大脚,还在上头印上了一个鞋印。   眼下仔细瞧去,那鞋印居然还在。   这人……也太不讲究了,怎的还不擦去?   却说徐乾,见她视线看向他的大脚,忙也低头瞅去,赫然见到上头的小鞋印。点点大,清晰地印在鞋头处,与他的大脚比起来,真真是娇小可爱。   宛若巨人与小可爱。   其实,平日的徐乾是很爱干净的,别说一个鞋印了,就是稍微大点的灰尘,都得立即抹去才舒坦。   可……她留下的鞋印,他不仅不嫌弃,还莫名很喜欢,光是今日下午就看了无数遍了。   徐乾似乎察觉到了她的疑惑,实话实说:“舍不得擦,留下来天天看。”   听男人这般说,林凰的脸蛋噌的一下红得发烧。   一时臊得不知该如何回应,林凰立在原地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听到后头响起妹妹的脚步声,林凰才赶忙道:“你快进去,爹爹在书房有事找你。”   这便是赶他走了。   徐乾很舍不得,嘴上却也只得道:“好。”   见二姑娘从后头走来了,徐乾只得离了林凰,往书房走去。迎面路过林姝,还停下来打了声招呼。   却说林姝,她知道徐乾如今住在爹爹的前院,小厮去找,铁定一会就到的。是以,故意拖延两下姐姐,果真,姐姐一拐上回廊就遇上了徐乾。   林姝躲在红柱子后,观察了一番姐姐和徐乾,虽然两人没有过多的言语,但真真是一句顶十句啊。   怎么瞅,怎么甜蜜。   若非爹爹还在书房等着,林姝都舍不得出现打搅他们二人相见。可没法子呀,眼下时机不合适。   见上一小会,就得了。   “姐姐,你脸怎么这么红呀?”追上姐姐,在后院里,林姝开始打趣起姐姐来。   林凰摸着烧红的脸蛋,不知该如何解释。   哪知她还没来得及解释,林姝又问道:“什么东西舍不得擦,要留下来天天看啊?”   林姝背出了徐乾方才的话,林凰窘得都想甩开妹妹逃跑。   作者有话要说:  啦啦啦,2019年啦,小仙女们新年快乐呀!!!甜甜的一更来啦,有没有甜到你呢,哈哈哈。新年第一天,果断发红包呀,你们要热情地砸向枝枝哦!!!二更啥时候,晚上七点看评论区通知。 第25章   “什么舍不得擦, 要留下来天天看啊?”   林凰被妹妹打趣得白嫩脖子都烧成了绯红, 知道方才与徐乾相见的情景, 被妹妹瞅去了。   林凰闭紧嘴一句不说,脚下步子却是迈得飞快, 一副急忙躲回自己的海棠院, 要藏起来的样子。   见姐姐如此, 林姝跟在后头笑得“哈哈哈”的。   林凰越发窘了,直到与妹妹分开,进了自己的海棠院,才舒了口气。   可还没等她走进院子几步,又陡然想起什么,忙跑出院门重新追上妹妹:“姝姝……你等等。”   “怎么了, 姐姐?”即将迈入梨花院的林姝,疑惑地转过头去望住姐姐, 只见姐姐连走带跑地直奔过来, 一副气喘吁吁的样子。   林凰停在妹妹跟前,刚开口想说什么,又一副说不出口的样子,还满脸涨红。   林姝越发疑惑地看向姐姐:“姐姐,怎么了?”   在林姝印象里,姐姐虽然性子内敛些,却从来不曾像现在这般连说话都吞吞吐吐,一副想说又不敢说的为难模样。   却说林凰憋了半晌,才拉住妹妹的小手, 小声道:“姝姝,我……和他的事,你要先保密哦,不许告诉爹娘。”   林姝:……   就这么点小事,竟值得姐姐飞奔而来央求她?   还拉住她的小手,一副贿赂的样子?   姐姐真是个害臊极了的人呐。   林姝看着姐姐那涨红的脸,简直快笑死了。   最后还真没忍住,“噗嗤”“噗嗤”笑出声来。   林凰被妹妹笑得脸蛋快红出天际,一波又一波的潮红,最后咬住下唇,一副哀求的眼神望住林姝,林姝才止住笑,狂点头道:“好好好,保密。”   其实林姝不大明白,男未婚女未嫁,看对眼了,就直接让徐乾找个媒人来上门提亲啊,姐姐还努力遮掩做什么?   就不怕爹娘看上了别家儿郎,给姐姐乱点鸳鸯谱?   不过,这到底是姐姐的私事,姐姐都求上她了,林姝只得点头答应下来。   却说林凰压根没想那么多,她一个只活了一世,从未出阁的姑娘,哪里那般快就想到提亲上头去了。她就是纯粹觉得与徐乾这般,是很羞臊的事,不愿意旁人知晓罢了。   见妹妹答应了,林凰顿时舒了口气,转过身去就与妹妹道别离开了。   实在是臊得慌,得赶紧走。   林姝边笑边摇头,她这姐姐呀,真真太害臊了。   不过,有些男人就喜欢那种害臊的小女人,以林姝的眼光看,徐乾恐怕就是那类男的。   “挺配的。”林姝笑着进了自己的梨花院,转头就迈进了内室。   却没想到,迎面就看到一颗小石头摆放在窗口的桌案上,小石头外头裹着一层白纸。   是昨夜晋王恶作剧丢进来的那个。   “姑娘,今日清晨见它掉在您床榻前,奴婢便拾起来放到这了。”宝鸭见姑娘看那玩意的眼神有几分古怪,忙解释道。   “哦。”林姝摆摆手,让宝鸭下去,自己走过去拿起那小东西来,见包裹在外的白纸上头写了字,想起今日晋王将她堵在路上的生气样,还有他那句“你到底看没看我留下的字条?”,一时好奇,便拿下白纸展开来看。   只见上头写着“明日姐姐有祸,客栈,千万注意”。   林姝愣住了,她怎么都没想到晋王竟会给她提供姐姐即将有难的消息。   突然想起什么。   林姝一震,难道昨夜晋王夜探香闺,并非像上一世般无缘无故找她茬,缠住她,而是特意前来告知她,姐姐有难?   若真如此……   幸好姐姐这次逢凶化吉,被徐乾救了,否则她简直罪孽深重!   等等,上一世的昨夜,不会晋王也给她提供了消息,她却大意地没看?   林姝坐在临窗榻上,仔细回想,不对不对,上一世第一次接触晋王是跟着爹爹回京后了。   不像这一世,早早就在万福寺撞上了晋王。   所以,上一世的晋王并没有给她任何的提醒。   思及此,林姝心里头才好受点。若上一世真因为她的疏忽,而害惨了姐姐,她会一直内疚不安的。   “宝鸭,将上回我交给你的那个木匣子找来。”   林姝静默半晌后,心底对晋王的讨厌减少了一分,她是个滴水之恩,就涌泉相报的主,这一世的晋王不管讨厌不讨厌,也不管她有没有看到他留下的字条,晋王都主动告知了她姐姐的消息,那就是恩人。   是恩人,就不能胡乱对待他的东西了,得好好收起来。   “姑娘,什么木匣子?”宝鸭走进房门来问道。   “从万福寺带回来的那个蜀锦木匣子。”林姝坐在凉榻上道。   “哦,奴婢这就去拿来。”宝鸭很快从一个摆放在正中央的箱笼里翻出那个蜀锦木匣子来,捧到林姝跟前。   林姝搁到凉榻上的小几上,心底突然很好奇,上回晋王说里头的东西被她打坏了,让她赔,里头会是什么东西呢?   玉佩?   玉镯子?   林姝能想到的都是些俗不可耐的物件,最后摇摇头,放弃猜想,直接开了木匣盒子。   “这……”林姝见到里头的东西后,陡的一愣。   这也太贵重了……?   却说宝鸭见主子愣住了,也探头过去看,只见木匣子里躺着一对极其普通的木镯子,上头的花纹都快磨蹭没了的那种。   估计丢在大街上,都没人愿意捡。   宝鸭实在不明白,怎的主子见到它后,立马神色都变了,似乎分外疑惑的样子。   却说林姝确实疑惑,这对木镯子可是分外贵重啊,它们……据说是晋王的母妃和隆正帝二十年前的定情信物呢,年轻时的隆正帝亲手雕刻而成的。   皇帝的手艺,价值连城啊。   上一世的林姝还知道,这对木镯子出嫁时,不知怎的丢失在了甄贵妃的家乡,晋王费劲千辛万苦才给母妃找回来的。   算算时间,应该是最近找回来的,还没来得及献给宫中的甄贵妃。   这般贵重的东西,晋王竟耍赖般塞进了她手中,何意?   林姝盯着它们,越发不得其解。   “这一世的晋王真真是古怪极了。”林姝嘟囔了一句,亲自合上木匣盖子,小心翼翼放在了多宝阁上头的一个锦盒里。   不知怎的,林姝有预感,这几日,晋王还会来找她,到时一定要将价值连城的木镯子还给他。   坏了,她可赔不起。   ~   更深露重,二更天。   林府的人大部分都睡下了,林姝的梨花院向来熄灯早,歇息得也早,但一个黑衣男子还是往丫鬟下榻的外间吹了迷.药。然后黑衣男子守在外间,另一个锦衣华袍的贵公子大踏步进了林姝的内室。   没想到,刚推开房门,就见林姝坐在椅子上,瞪着大眼睛盯住他。   萧立策一点没有被逮住的自觉,厚皮脸地反手关上房门,两个箭步坐到了林姝隔着高几的椅子上。   还豪气地弹了弹衣袍下摆。   林姝:……   晋王这人,脸皮还真厚。   林姝忍不住道:“大晚上的,你一个男人闯进姑娘家闺房,招呼都不打,也好意思?”   萧立策还真没觉得不好意思,自家小王妃的闺房就是他的卧房,他进来有什么不妥当?   何须不好意思?   就算这一世的小王妃不记得他了,也没事,一回生二回熟,以后多见几面就习惯了。   是以,萧立策继续厚脸皮地伸过手去,放在她跟前,距离她的小手只隔了两三寸。   林姝:……   说他不要脸,他还真的越发不要脸了。如今她这副小身子才十一岁,小孩子一个,他想干嘛?   林姝警惕地望向晋王,别是他还有什么特殊的癖好,譬如恋.童?可上一世没听说啊。   却见萧立策晃了晃右手掌:“换药,重新包扎。不记得你昨夜咬伤了我?”   林姝:……   换药这种小事,他一个堂堂王爷,还找不到郎中?竟巴巴地来找她,林姝真心觉得他存心拿她消遣,又跟上一世一般,总找些无聊的事来为难她。   林姝坐着不动。   “以后换药包扎的事,就交给你了,我每晚来一趟。”萧立策厚脸皮道。   林姝依旧坐着不动,跟没听见般。   “怎么?”萧立策问道。   林姝终于忍不了,反问道:“外头一大把的郎中,手艺不知比我强过多少倍,你干嘛不去找他们?”   “没时间。”萧立策简单干脆,废话都没一句。   林姝:……   昨夜给他包扎,是事出紧急,一时不好找郎中的无奈之举。今日,他连云岭湖畔都去了一趟了,还没时间?骗谁呢。   林姝不搭理他。   却没想到,晋王陡然站起来朝她房里的多宝阁走去。   林姝疑惑道:“你要干嘛?”   萧立策不答。   等林姝也走过去,却见晋王竟自己动手,将她放在木匣子里的绷带、药粉和剪刀统统掏了出来,一股脑儿搬到了临窗榻上的小炕桌上。   萧立策算是看明白了,这小王妃确实不大待见他,连他昨夜留下来的绝密字条都不看。可见,这一世要想与她打小培养感情,得换个路数。   于是,萧立策决定……   自己单手笨拙地解开右手绷带,然后打开药瓶,笨拙地自个给自个上药。完全一副示弱的样子,再不强迫她什么,等着小王妃自己看不过眼了,良心不安了,主动来帮他上药。   林姝:……   没想到啊,叱咤风云的晋王殿下,在这些小事上居然这般笨,没比三岁小娃好多少。撒个药粉,都能撒偏,弄得她干干净净的木榻上尽是药粉。   林姝陡的好嫌弃他啊。   作者有话要说:  啦啦啦,二更来报到啦,本章继续发红包,小仙女们新年快乐!!! 第26章   撒个药粉, 都能撒偏, 弄得她干干净净的木榻上尽是药粉。   林姝陡的好嫌弃他啊。   却说萧立策,已经笨拙地表演好一会了,绷带都拆了, 药粉也一会往左边撒偏,一会往右边撒偏, 怎的他的小王妃还没走过来对他温柔说“你不会,我来帮你”呢?   话本子里,不都这般写的么。   今夜过来前,他可是特意交代徐勤, 给他弄了好几本浪漫的话本子呢,怎的, 按照上头写的,没起到效果?   难道他显示得还不够笨拙?   唉,都怪他太聪明,想唱个笨的戏码真心太难。   萧立策苦苦地想, 那就表现得更加笨拙些?   于是药粉倾洒得更偏了,没几粒药粉能撒对位置, 手还越发颤抖起来,一副想努力对准位置, 却办不到的可怜样。   却说林姝, 盯着木榻,上上下下打量,哎呀, 这里漏了粉,哎呀,那里又漏了粉,哎呀,怎么撒到那上头去了……   林姝再忍不住了,喊一声:“喂!”   萧立策陡的一喜,果然再笨点,他的小王妃就有反应了,扭过头看向小王妃……   等等,小王妃看上去表情不对呀,怎么嘟着嘴一副嫌弃的样子呢?   一定是他眼神不对。   眨眨眼再看,嗯,确实是方才他眼神不对,小王妃双眸里明明隐隐透着心疼嘛。   这幅表情他喜欢,好戳他小心肝哟!   萧立策正美美地欣赏着,等着心疼他的小王妃主动走过来,抢走药粉和绷带,给他包扎时……   林姝蓦地咬咬唇,坐在小炕桌对面开口了:“你怎么这么笨,上个药都能撒得到处都是,这便算了,还弄脏了我的大迎枕。”   萧立策:……   一张得意的脸立马僵硬了。   她居然嫌弃他笨?   骄傲了一世的王爷,还从未被人嫌弃过,宛若心脏被人狠狠践踏,一张脸完全绷不住了。   摆出一副王爷标准的臭脸。   却说林姝只顾着心疼了,压根没功夫去看晋王的臭脸。蹭的下榻走到他身边,极快的速度,弯腰一把从他身子里侧抽走一个大迎枕。   只见粉嫩嫩的迎枕上,铺满了灰扑扑的药粉,像是极其白净漂亮的小娃娃被无端玷.污了,惨兮兮一副不堪入目的样子。   林姝抱在怀里,心疼极了!   这是她十一岁生辰,姐姐花了大半年的功夫,才配色成功,给她一针一线绣的双面绣大迎枕啊。   这个大迎枕,搁在上一世,可是姐姐生前最后留给她的遗物,异常珍贵!   她用了大半年都没蹭脏一点,晋王一来,就给她蹭黑了。   林姝咬紧下唇,真想一脚将他踹出门去,再不想看见他。   突然,林姝想起什么,转过身一把从多宝阁的盒子里,翻出那个蜀锦木匣子,气哼哼地冲过去,噌的一下搁到晋王撒得满是药粉的小炕桌上,没好气道:   “拿上你的东西,走!”   萧立策:……   她这是,直接对他下逐客令?   她嫌弃他笨,他还没发火呢,她居然先发火了?   萧立策的一张脸立马黑了,不摆出身份来制住她,真真是不行了,这小王妃仗着她是国公府贵女,真真是越来越骄矜、放肆,两只小脚丫都踩到他头顶上骑着了!   萧立策顿时决定亮出身份来:“你可知本王是谁?竟敢如此没有尊卑……”   只自称“本王”,不说他是战功赫赫的“晋王”,应该就能喝住她了。   哪成想他的话还未完,林姝就已硬声顶上,毫不客气:   “本姑娘不知道王爷是谁,哪怕您就是万岁爷跟前最最得宠的晋王殿下,本姑娘也不怕。夜探香闺,还用迷.药迷倒本姑娘的丫鬟,说到万岁爷跟前去,也是您没理!”   萧立策:……   这小王妃胆子还真大啊,都知道他是王爷了,还这般说话不客气?   晋王还真的从未被人如此怼过。   一时如鲠在喉,王爷脾气上来了,噌的一下起身离座,大步朝房门外走去。   “喂,你的蜀锦木匣子,拿走!”林姝拿起木匣子要追出去,却见萧立策头也不回地走掉,压根不搭理她,林姝鼻子直哼哼,“呵,弄坏了她的宝贝,还一副大爷的样子,不要就算了!”   说罢,再不去追,随手一扔就将蜀锦木匣子丢在了木榻角落。   ~   却说贴身侍卫徐勤,正守在外室房门口呢,陡地见到晋王从里头冲出来,吓了一跳。   不过很快,徐勤又不怕了。   不过是昨夜情景再次重现罢了。   昨夜晋王也是被里头的小姑娘惹毛了,也是这般气冲冲地冲出来的,就在徐勤担忧小姑娘惹到了晋王,日后恐怕要遭殃时,结果啥事没有,晋王该怎么对里头的小姑娘好,还是怎么对里头的小姑娘好,转头就又让他去给小姑娘丢石子送信了。   连一向最重视的尊严都不顾了。   这还不算什么。   今日一大早晋王就策马奔向云岭湖畔,让徐勤布置好人手监视湖边客栈,务必确保小姑娘的姐姐安全无虞。   更难得的是,小姑娘的姐姐要被人暗算,晋王居然比自己被暗算还上心,直接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交代徐勤找了几个色迷心窍又胆大包天的暴发户,直接将孟家小姑娘给做了。   算是替林家大姑娘报了仇。   说真的,徐勤跟着晋王数十年,还从未见晋王对一个女子上心过,都将对方的家人划在了保护的羽翼下。   真真是开天辟地头一遭啊。   徐勤看着眼前再次气冲冲冲出来的晋王,真真是不得不感慨一句——一物降一物。   却说,萧立策冲出院门暴走一路,怒气顿时消了大半。   没多久,萧立策就后悔了,他今夜来找小王妃,是为了哄好她,让她打小就与他亲近的。   怎的,事到临头,又跟昨夜一样弄了个一团糟?   不行,不行,这样一走了之,万一小王妃真的讨厌死他了,可怎么办?   萧立策猛地停下脚步,转头望向林姝闺房的方位。   算了,看在她在地宫陪了他两百多年的份上,他豁出脸面不要了,再回去哄哄她!   不过,萧立策刚转身要回去,陡然见到贴身侍卫徐勤望了他一眼,忙止住脚步,道:   “本王的木匣子还在她那,得讨要回来!”   徐勤:……   要回去,就回去,这般拙劣的借口,就不必说了。   再说,那木匣子也是晋王前阵子碰瓷,硬塞到小姑娘怀里的,用它来当挽尊的借口……   徐勤怎么觉得,晋王遇上林府小姑娘后,智商……有所退化了?   ~   却说林姝气走了晋王后,立马抱起粉色大迎枕,小心翼翼地将沾惹了药粉的那一面朝下,跟拍小孩屁股似的,轻轻拍打另一面。   试图能让药粉自动掉落。   可拍了半晌,还是有很多药粉沾惹在上头,掉不下去。   林姝又从多宝阁那抽出根小羽毛,轻轻扫拂大迎枕表面,一点点地扫,可依然没用,甚至还越糊越脏。   正在林姝心疼不已时,外间再次响起男人脚步声,林姝不用回头都知道,铁定是晋王那个臭男人又来了。   林姝赌气,背对他,正脸都不给他一个。   自顾自坐在木榻上,干活。   却说,见到这样负气的林姝,萧立策竟然所剩无几的脾气都没了。   上一世,甚至刚刚重生回来的他,都很喜欢看她脸上生动的表情,只要不是作戏似的垂首低眉,不是假得很的恭谨样,哪怕她朝他瞪眼瘪嘴,他都爱。   可今日看到了她和家人打打闹闹,嬉笑追逐的可爱样,萧立策莫名的不满足起来,想要小王妃待他更好,想要她在他面前也展露那种俏皮可爱的小表情。   可显然,今夜他又用错了方法。   都怪那些穷酸秀才,遇不上贵女,就缩在书房里做梦,瞎编些话本子来骗钱,里头写下的都是些馊主意,害得他不仅没成功俘获小王妃的心,还惹得她越发排斥他了。   不行,不行,这可不行。   萧立策意识到,得再次换个法子才行。突然灵光一闪,用一招恩威并施如何?   说不定会有不错的效果。   嗯,萧立策说干就干,一瞬间将话本子上那些骗人的东西,都从脑子里清除出去,决定用个战场上谈判的技巧,来捋顺他家小王妃的毛。   给她捋舒坦了。   见小王妃背对他不搭理,萧立策一点不生气,也不急,自顾自厚皮脸地径直走过去,坐在小炕桌那一边,再次与林姝坐了个面对面。   “嗯,林姝,咳咳……”   “咳……咳……”   真是见鬼了,千军万马前从没紧张过的萧立策,面对小王妃居然略微有些紧张起来,连嗓子都清了好几遍。   “咳咳……咳咳……”   难道是他害怕谈判的法子再次不起作用?   就提前紧张上了?   萧立策陡地很鄙视这般不自信的自己呀。   却说林姝,依然沉浸在清理大迎枕的细活里,压根没关注晋王。反正男人厚皮脸,干什么她都不意外。   可没成想,晋王话没咋说,竟是一个劲地在清嗓子。   听到第十遍时,忍不住好奇地抬头瞅他一眼,竟刚好对上晋王看她的目光。   一时,四目相对。   若是林凰,铁定立马红脸赶紧躲,可林姝胆子大,迎着男人的目光直直看过去。   丝毫没回避,眼睛都不带眨的。   也实在是眼下她这具小身子太小了,似乎本能地不会害臊。   却说萧立策,没想到他绞尽脑汁想吸引林姝而不得,突然紧张得咳嗽好些声,她就看过来了。   糟糕,她看过来时,他正微微张嘴在咳,那样子肯定不好看,不会从此影响在她心中玉树临风、英俊潇洒的印象?   作者有话要说:  本文从昨日起开始双更,一更定在下午3-4点,二更定在晚上9:30,若9:30没更新,就会推迟到晚上11-12点更新。若出现意外,枝枝都会在评论区发《通知》,直播手速。   .   本章继续发红包,让你们的热情燃烧,火速朝枝枝砸来!!! 第27章   糟糕, 她看过来时, 他正微微张嘴在咳,那样子肯定不好看,不会从此影响在她心中玉树临风、英俊潇洒的印象?   心底一阵担忧。   其实, 相貌俊朗无比,浑身上下精贵气爆棚的晋王, 可是拥有大召王朝第一俊男子称号的呢,压根无需担忧形象受不受损的问题。   有道是,美人捂胸蹙眉也美,轮到俊男子, 轻轻咳嗽,微启红唇, 又怎知不是一番别样风景?   事实上,红唇微启的美人有着别样的风情,同样的姿势俊男子做起来自然也是魅力不减,能迷倒一片闺中女子。更何况, 晋王还拥有着一般俊男子所没有的高贵出身,就越发衬托得他一颦一笑都是凡人争相模仿的对象。   一眼望过去, 真心赏心悦目。   若此时坐他对面的女子若不是林姝,随便换个别家闺秀, 都得感叹——真真不愧是当今晋王, 连咳嗽都咳得这般风雅迷人,让人见之忘俗。   可惜,坐在萧立策对面的偏偏就是林姝, 所以萧立策吃瘪了,在小王妃眼底没有看到任何惊艳的目光,只有淡淡的……嫌弃。   今日的他实在太霉,竟被小王妃接连嫌弃了两次。   心中很是不痛快。   萧立策连忙偏过头去,似乎是为了做点什么缓解尴尬,又似乎是想降降心中的无名燥火,顺手抓起手边的茶盏就猛灌了一口。   林姝:……   那是她的私人专用茶盏,谁允许他不经过同意就胡乱喝了?   心底再鄙视一番,这一世的晋王也太不讲究了。虽然上一世也不算太讲究,但绝对是不可能用别人的茶盏的。   却说,萧立策一口干到底,胸口总算没有那般燥热了。可下一刻猛然觉得嗓子眼不大舒服,连忙转过头来问林姝:“你这是什么茶?”   林姝耸耸肩,摊手道:“昨夜喝剩的,还没来得及倒的茶。”   换句话说,就是隔夜的剩茶,林姝一向用这种隔夜的茶水来涂抹眼睫毛,据说这样眼睫毛长得长,且又浓又密。   是林姝上一世从农家偷听来的土方子,管用不管用,林姝不知道,反正上一世涂抹后,她的眼睫毛确实长得浓密又粗长,还自然微微卷翘。   特漂亮。   这一世,自然得如法炮制。万一不涂抹,她的眼睫毛长得不如上一世好看了,她会后悔死。   “噗”的一下,晋王弯下腰就吐了起来。   他堂堂晋王竟喝了隔夜的剩茶,难怪口感差到极致。   吐完后,萧立策抬手擦掉嘴角的茶渍,兴师问罪:“是隔夜剩茶,你为何不早说?”   说了,他铁定不喝。   林姝瘪瘪嘴,翻了个可爱的小白眼:“你没问我,就擅自用了本姑娘的茶盏,我都没说什么,你还兴师问罪起来了?”   还有没有天理了?   通过这两日的接触,一连占上风好几次,林姝蓦地不怕这个前世冷脸王爷了,还就喜欢与他杠。   越杠越来劲。   萧立策顿时被堵得哑口无言,可下一刻,他又莫名兴奋起来。手里这个是她日日用的私人茶盏?他一口喝下去,她竟不介意?   是不是代表……她没先前那般不待见他了?   萧立策心底陡然腾飞一股异样的喜悦。   却说眼下的林姝,盯着他手里的那个杯盏,心底直嘀咕,她的东西从不让别人碰的。算了,等会连茶盏一块丢了得了,换套新的。   旧的不去,新的不来。   ~   萧立策心底那股子微妙的喜悦劲还没过去,林姝陡地放下手里的大迎枕,爬到木榻角落将方才丢在那的蜀锦木匣子捧了过来,再次推到晋王面前。   萧立策:……   狐疑地盯住林姝,不知小王妃何意。   “王爷,这个您请收回去。”林姝正襟危坐,一本正经地准备谈判。   收回去?   萧立策嘴角一扯,这个绝无可能。   对上林姝询问的双眼,萧立策给了个理由:“里头的东西被你上回撞坏了,怎的,你已经修好了?就要还给本王?”   林姝:……   什么被她撞坏了,上一世她无意间瞥见那对木镯子,看到它俩就是坏的,每一个中间都断裂了一条缝。   怎的,这一世的晋王,竟要无端赖在她头上?   这就未免太欺负人了。   她林姝长得像那般好欺负的?   林姝鼻子一哼,对上晋王的目光,丝毫不胆怯:“尊贵的王爷,里头那对东西到底如何坏的,上头的裂缝又是如何来的,想必您清楚得很。碰瓷这一招,还是换个人用。”   萧立策:……   小王妃这话未免也太不给情面了。当面戳穿他,未免太过大胆。   不过,她的胆量,他是打心底喜欢。他自身强大,他的王妃哪能是那种胆小无能之辈,怕东又怕西的。   等等,萧立策突然意识到,她是如何得知上头的裂缝不是她弄坏的?而是他碰瓷?   难不成只是自觉,靠猜的?   萧立策微微有些疑惑,就算时光倒流回万福寺那天,蜀锦木匣子先是被她倒退着走给踢了一脚,后来又被她撞飞一次掉落在地,这样来了两下,木镯子断裂不是很正常的事吗?   可看林姝眼底的意思,她竟是很笃定这木镯子不是被她弄坏的,萧立策蓦地觉得有哪儿不对。   难不成林姝也带了记忆重生?   也不对啊,上一世的林姝绝不可能见过他这对木镯子。   “被我说对了,王爷您就是在碰瓷。”林姝眼睛贼尖,晋王眼底那点一闪即逝的光没能逃脱她的法眼,立马追加一句。   却说萧立策百思不得其解后,干脆暂时先放弃。对着林姝弯唇一笑,立马扬了扬他受伤的右手:“看到上头被你咬下的伤口没?”   林姝翻了个小白眼,不打算给他转移话题的机会,食指弹了弹木匣子,继续道:“王爷,这个木匣子竟然并非本姑娘弄坏的,那请您现在就收回去,自个去寻找工匠去。”   这番话说的,好像他堂堂一个王爷付不起修补的工钱,才硬赖上她的?   但提到木镯子,萧立策还真心不容易生气,心平气和地继续厚皮脸赖上她:   “本王的手被你咬伤了,这属于蓄意谋害皇嗣,罪名有多大,不用本王提醒你?”   林姝:……   这晋王真真是厚皮脸到极致呀,他一个大男人半夜三更闯到她床榻前,偷摸她的手,还不许她反抗?   可偏偏按照大召王朝律法,咬伤了皇子,还真的是重罪一条。   林姝抿紧嘴唇,不说话了。   见她气焰被压下去了,萧立策继续谈条件:“谋害本皇子的罪名,本王可以不追究,但你得用一件事来交换。”   说到这里,萧立策敲了敲蜀锦木匣子:“里头的木镯子你必须当宝贝般收着,无论你是在洛城,亦或是将来回到京城,都必须带在身边。”   林姝:……   这是什么破交换条件?   他母妃和父皇的定情信物,为何要她收着?   简直莫名奇妙!   但下一刻,林姝突然想到,既然是定情信物,又怎会无缘无故弄丢在甄贵妃家乡?莫非其中有什么隐情?那个隐情,让晋王选中她来保存?   却说,还真是有隐情。   但与甄贵妃和隆正帝无关。   这对木镯子是晋王在战场上,被敌人封死在山谷里时,突然幻想爱情,幻想未来的娇妻,就寻来一段红木,用小刀雕刻成了一对龙凤呈祥的木镯子。   上一世,他也雕刻了一对,但那一世很遗憾,没能找到心爱的女人送出去。   这一世,他早早就预定下了林姝,视为他的准王妃,这对木镯子自然得交由她保管。等将来八抬大轿娶她过门了,新婚夜告知这对木镯子是他亲手雕刻下的定情信物,且在她还点点大时,就交给她了。   岂不是很浪漫?   萧立策脑回路不一般,比那些不知情趣为何物的老古董强太多,是以他就是要送定情信物,也送得很不一般,从京城来的路上纠结了数日,最终决定以碰瓷的法子送入她手中。   给她一生的铭记。   至于上头的裂痕,则掺杂了另一段传奇故事了,成亲后再亲口告知她。   怀着浪漫想法的萧立策,是打死也不会收回送给小王妃的定情信物的。   宁愿厚皮脸地强行逼迫小王妃收下。   ~   却说唐冰出了那事后,便不愿在洛城多待了,尤其在林府,每多看林凰一眼,就能让她不自觉想起那日所受的侮辱和惊吓。   日子过得不大痛快。   “怎的二弟妹这般早就急着回京了?难得来一趟洛城,何不多住几日?”面对唐冰的辞行,傅氏一张热情脸百般留客,“那日的事,二弟妹委实不用太在意,你大哥一定会好好处理的,你就安心在这多住一阵子。”   唐冰摆出一副她就是个纯受害者,且已经看开了的样子,笑道:   “大哥的办事能力,我自然是放心的,哪能因为那种不愉快,就连大哥府上都不住了呢。实在是老爷子今年六十大寿,要准备的事宜很多,我就是现在赶回去,也得有一阵子好忙呢,再迟些日子回去,怕是要忙不过来了。”   说到后来又想起什么,笑道:“我见两个侄女是越长越标志了,老爷子见到铁定满心欢喜,不如,先让她俩跟我先回京?”   林凰这丫头,因着她的事,害得她唐冰差点翻了船,这笔帐不能不算。只要林凰跟她一道进京,到了林国公府她自有法子让林凰出糗,毁了清誉,给自己报仇。   傅氏哪放心将两个花样的闺女交由唐冰?   傅氏立马拉住唐冰的手,笑道:   “若是我肚子没大起来,铁定是要现在就带上林凰、林姝两姐妹回京去帮你忙的。只是我不回去,单独让那两个孩子回去,又怕她俩不服管,尤其是姝姝,性子野得很,反倒回去给二弟妹添乱,倒不如过阵子与我一道进京……”   再过两个半月,就是林国公老爷子的寿诞,傅氏一家子自然是要进京的,只是那时,他们一家子在一块,就不怕了。   傅氏对丈夫的能力,是万般的信任。   “哎呀,你身子重,我这无事一身轻的人哪能操劳你。”唐冰赶紧笑道,“你如今呀,可是咱们林国公府的重点保护对象,凰凰那孩子为人稳重,放在你身边,也能替我们好好照顾你,让我们好放心。”   唐冰对着林凰是好一阵夸。   自然,唐冰陡然提及林凰,可不是白提的。既然傅氏不肯让林凰跟着她提早回京,让她没法子快点报仇,那她也不能让林凰一家子有好日子过。   这不,话锋一转就转到了林凰的亲事上头:“大嫂啊,我看凰凰年岁也大了,若是有合适的人家也得赶紧定下,免得一个弄不好,小姑娘家家正是情窦初开的时候,看上了什么穷小子,门不当户不对的,你们当父母的为难不说,凰凰更是要吃苦头。”   傅氏听着这话不大对劲,可又不愿意细问唐冰,便随意转了个话题,一笑置之。   却说唐冰,见傅氏虽然躲过了这个话题,但她知道,哪个当爹娘的能不关心这等男女大事?事后必然会去查。   林凰那姑娘,脸皮薄,露相是迟早的事。   呵呵,看上个一穷二白的捕快头子,这么个女婿身份够林正渊和傅氏头疼好一阵子的了。   尤其林凰那丫头,表面看着柔软好说话,骨子里却是个极其有主见的。她看上了个穷小子,怕是无论林正渊和傅氏如何反对,都不会退缩的。   倒时,热闹可是少不了。   思及此,唐冰突然觉得,林凰暂时不跟着她进京也好,留下来与穷小子继续你侬我侬,也是间接地报仇了。   爽快。   作者有话要说:  啦啦啦,二更来啦!!!接下来又要走剧情啦,等着进京虐死二婶,吼吼吼!!!   .   本章继续发红包,稍后枝枝去发上一章红包 第28章   唐冰与傅氏辞别后的次日, 就带着丫鬟仆妇和小厮坐上马车回京了。唐冰一走, 林姝一家人又恢复了曾经的轻松状态,毕竟与一条毒蛇住在一块,时刻提心吊胆的, 活得都不惬意了。   尤其林姝,脸上的笑容是顷刻间灿烂起来, 前脚刚送走了毒蛇,后脚就望着天空白云,双手卷成个喇叭状,喊上了:   “哎呀, 讨厌鬼总算走了!”   “哎呀,总算又有舒心的日子过了!”   林展一副不屑的样子, 一巴掌拍上林姝的后脑勺,哼哼道:“那天我就要赶她走,是你们不让,要不早就有舒坦日子过了!何必等到今日?”   林展自从知道二婶差点对大妹妹做下什么事后, 就气得不行,扭头就要去客院找二婶算账, 要赶她出林府。可一家子人都呵斥他,林姝也堵在门口不让去, 林展当时就很生气。   那口气, 直到今日还没顺过来呢。   “你是猪啊!”却说林姝被哥哥拍了后脑勺,立马转过身子大声对哥哥喊,“证据还没弄到手, 就先撕破脸,你有没有脑子啊,一点也不让人省心……”   “干事畏畏缩缩,有屁用!人生在世,做事就该爽快,该出手时就出手!一拳击爆坏人的头!”林展打了林姝一拳。   “啊……你敢打我?没有脑子,空有蛮力的臭哥哥!”   兄妹俩围绕着有没有脑子,打闹上了。   一个在前跑,一个在后追,绕着凉亭和回廊追打个没玩。   林凰走在后头,看了抿嘴直笑。   却说傅氏,一直走在林凰身边,时不时看大女儿两眼。   昨日唐冰的话,话里话外都透出大女儿情窦初开,看上了个穷小子,傅氏当时一副不在意的样子,转头说到别的话题上去了。实际上,自己的女儿,哪能不在意?   昨夜就想与大女儿聊聊。   可傅氏知道凰凰不比姝姝,性子内敛些,心底的话儿不容易套出来,特意走到她的海棠院去问,凰凰会心生戒备,更加不容易套出话来。   眼下恰巧走在一块,傅氏就想谈谈口风。   “凰凰,再过两个半月就是你祖父的六十大寿了,铁定会办得热热闹闹的,届时去的贵公子也多……”傅氏边说,边打量大女儿的神情。   却说,林凰一听说“贵公子”三个字,天资聪颖的她陡然就想到了什么,娘亲不会是想借着祖父大寿,给她相看婆家。   脑海里顿时闪过徐乾高大挺拔的身影,几乎是下意识的,立马转移话题:   “娘,祖父的大寿,必定是万众瞩目的,京城里那些贵女和公子哥自然是要去的。您放心,我和哥哥铁定会招待好的,就是姝姝也会当好东道主,不让娘操心的。”   林凰的话说得滴水不漏,但傅氏是她娘,对自个女儿哪能不了解。   林凰越是接话快,越显得有问题。   因为林凰几乎没等傅氏将话说完,就急着打断了。   傅氏立马猜测,女儿恐怕真有了意中人,只是不知是不是唐冰说的那般,是个门不当户不对的穷小子。   会是谁呢?   傅氏知道,直接问大女儿,是问不出来的,那就自己猜。大女儿几乎日日躲在后院,甚少出门,能接触男子的机会很少。   那个穷小子会是谁呢?   傅氏突然想到什么,与三个儿女在岔路口道别,傅氏立马吩咐大丫鬟去将府里小厮的名单全部拿来。   大丫鬟一脸疑惑地跑到管家那,拿来了花名册,不解地问:“夫人,好端端的您看花名册做什么?觉得有何不妥当的地方,将管家叫来询问岂不是更好?也免得累着您自己。”   傅氏抚着六个多月的肚子,慢吞吞走到内室木榻上坐好,一页页翻看花名册。   大女儿可能看上了府里的小厮,这不是什么光彩的事,在没有确认前,傅氏是绝对不会声张的,心腹大丫鬟也不行。   是以,只是微笑,不答。   大丫鬟讨了个没趣,不再自作主张多问,站在一旁看着夫人一页一页翻过去,每翻一页都摇摇头。大丫鬟越发琢磨不明白了。   却说傅氏,全部翻看完后,倒是用毛笔勾出了几个聪明能干的,她相信,就算凰凰真的心仪上了一个穷小子,对方也定然是有过人之处的,愚笨不了。   可着大丫鬟去询问过后,发现四个小厮里有三个已经在老家定过亲了,还剩一个倒是年龄对得上,家里也没有定亲或娶亲,容貌也算得上上乘。   难道会是他?   带着这个疑惑,夜里躺下歇息时,傅氏睡在丈夫身边开始忧心起来。   林正渊听后,却是笑了:“就你爱瞎操心,我林正渊的闺女眼光哪能那般差,能看上自家小厮?一个掌管采办的小厮?”   林正渊摇着头不信。   傅氏忧心道:“我也不大信,可二弟妹说得信誓旦旦的,我猜测,她一定是看到咱们凰凰与某个穷小子站在一块,红脸过。”   掌管采办的小厮,每日都要来主院汇报,兴许那个时候碰上了凰凰也说不定。一来二去,小姑娘家家的,被采办小厮的风趣幽默给乱了心。   傅氏越想越像。   “哪也未必是府里的小厮啊?不说别人,光是前院还住着我的得力捕头徐乾呢。”   林正渊提到徐乾,脑海里陡然闪现徐乾俊俏挺拔的身姿,大手边抚摸娇妻的大肚皮,边笑道:“不怕你恼,咱们大丫头要是看上的是徐乾,我这个当爹的还真不会反对。”   自从徐乾进了衙门,可是已经帮他处理了好几桩棘手的事了,能力着实了得,衙门一下子快速高效起来。   对这个捕快头子,林正渊是一百二十万个满意。   甚至,在傅氏提及此事之前,林正渊就有想招徐乾为胥的意思了,只是徐乾身份确实低微了点,祖.上没有牛人,父亲也只是个小小的千户。   不过,这样不显的出身,倒是刚好招为上门女婿。   傅氏听了丈夫的话,先是大吃一惊,待听了丈夫的细细分析,再回想一番,上回比武打趴孟恬的好像就是这个徐乾,顿时显得高挺几分,再回想一番徐乾的容貌,丰神俊朗。   若不告诉别人,他只是个小小捕快,怕是他人都得以为他是哪个世家的贵公子呢。   那气度,真不是吹的。   京城里的贵公子,半数都比不上。   突然,傅氏想到什么:“对,上回派徐乾去万福寺调查岩石滚落的事,就是同咱们凰凰和姝姝一块去的,莫非那时候看对眼的?”   林正渊只笑道不清楚,还道儿女自有儿女福,莫要太操心,他相信自家凰凰的眼光。   莫名的,冥冥之中林正渊就觉得,自家凰凰要是真看上一个穷小子,那个穷小子铁定得是徐乾。   他一丁点都不担心。   “对了,上回万福寺后山,到底是哪个缺德的要谋害咱们姝姝?”傅氏问道。   林正渊快睡着了,迷迷糊糊道:“是几个小娃娃拿着刀具玩闹,撬松了地基,岩石一个震动,滚落了。不是蓄意谋害……”   傅氏陡的放心了。   ~   一转眼,两个月过去了,林姝一家子收拾妥当东西,准备坐上马车进京,去给老爷子贺寿去。   “哎呀,姐姐,大热天的,你戴个帷帽做什么呀?”   一家子在主院先集合,林姝惊讶姐姐居然头上顶了个帷帽,从上马车到出府,压根就不会被外人瞧去,戴什么帷帽?   不过很快,林姝意识到了什么,躲起来偷偷笑。   这次回京,爹爹可是特意放了徐乾一个月的假,让他领着队伍一块护送一家子进京呢。换句话说,等会儿姐姐前往二门上马车时,又要见到徐乾了,这大半个月,姐姐都猫在后院没出门,怕是还没见过徐乾。   陡然要见了,怎么可能不害臊。   林姝摇摇头,她这个姐姐啊,就是太害臊了。   却说,傅氏听小女儿这么一喊,也立马朝大女儿望去。也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总觉得一向不太注重打扮的大女儿,今日似乎装扮得格外靓丽?   一袭樱粉色大长裙,配着银纱帷帽。   平日的大女儿出门,都是豆绿色等不起眼的衣裙为主,今日这配色很是飘飘欲仙。   夏风拂过,宛若天宫仙子。   傅氏略一琢磨,看大女儿这装扮,等会儿铁定是能看到“情郎”了?   傅氏正想着,院门口进来一道挺拔的身影,正是徐乾。   却说林凰,自从昨夜知道徐乾也要陪着他们一块进京时,整个人就紧张起来了,忙忙碌碌一夜,又是挑选头饰,又是挑选衣裳的。   所谓女为悦己者容,林凰大抵是体会到滋味了。   眼下站在院子里,远远瞅见徐乾跨进院门,林凰就开始紧张得低头,竟是一眼都不敢偷望。待徐乾渐渐靠近,走到爹爹身边汇报一切事宜准备妥当时,林凰赶忙转过身去。   转身的幅度之大,看得傅氏直摇头,她这大女儿啊,心仪的穷小子铁定是徐乾无疑了。   “大姑娘那有一箱东西,你将它搬到马车上去。”林正渊突然没来由地指挥徐乾,干下人该干的活。   徐乾愣没愣,林凰不知道,但她知道,听到爹爹这句莫名奇妙的吩咐,她的后背都紧张起来,贝齿更是偷偷咬紧了下唇。   爹爹真是的,这些搬东西的活计,自有专门的小厮来干,徐乾是个捕快头子,何须他干这些。   听到徐乾朝她走来的脚步声,林凰的头越发低垂了些。   不知怎的,突然看到了徐乾的靴子……   林凰的脸越发臊红了。   这人……上回踩上的鞋印,竟一直都没擦?   留到了今日?   作者有话要说:  啦啦啦,对不住啦,今日一更来得有些晚,但是晚上还是会有二更哒,晚上12点见!!!本章继续发红包,留言热情哦,枝枝需要鼓励!!! 第29章   这人……上回踩上的鞋印, 竟一直都没擦?   留到了今日?   林凰只瞅了一眼,忍不住脸红心跳,赶忙避开眼,再不敢看他, 连靴子都不敢看了。   干脆向妹妹走过去,背对他闲聊。可刚开口说上一句话,立马又觉得说话声音被他听去了, 也不好,越说越小声。   林姝实在看不过眼了,嘲笑姐姐:“姐姐, 你戴着顶帷帽, 本就隔音了, 再这般小声,别说其他人听不见了,就连我都听不清你说了个啥。”   林凰顿时闹了个大脸红。   尤其后背灼烧得很,感觉他的目光射了过来,滚烫滚烫的。   妹妹真是的,胡说八道什么,她就知道那事儿让妹妹知晓了了, 落不着好。   林凰顿时咬住唇,不说话了。   却说徐乾乃习武之人,耳力极佳,无论林凰说的小声还是大声,他都捕捉到了每一个字。   林凰的声音, 真真悦耳极了,比出谷黄莺还戳他心肝。这样迷人的声音若是凑在他耳根边说,非得迷醉了他不可。   “诶,徐捕头,你搬错马车了,箱笼放到后面那辆。”   徐乾猛然回头,只见一个也搬着箱笼的小厮立在后头那辆马车旁,大声唤他。   徐乾再一瞅,被那小厮一唤,立在那头的林凰、林姝等人全都朝他看过来。   徐乾一阵发窘,该死的,他光顾着沉浸在林凰动人的声音里,竟不知不觉已搬着箱笼走了这么远,还送错了地方。   “徐捕头有所不知,前头那辆马车是供夫人和姑娘们坐的,后头那辆马车是供丫鬟仆妇坐的,最后面那辆才是用来放箱笼等杂七杂八的。”热心肠的小厮以为徐乾穷苦人家出身,详详细细解释了一遍。   解释的声音还不小,怕是那头的林凰等人都听见了。   徐乾真真是尴尬死了。   忙搬起林凰的箱笼走到最后面那辆马车去。   林姝见了,捂着嘴直偷笑,越发觉得徐乾和姐姐配了,笑够了,干脆凑到林凰耳边小声道:“姐姐,我怎么瞅着,他比你还害臊呢。不过是摸到了你的箱笼,就晕头转向找不着北了,日后要是……”   后头的话林姝没敢说出口,怕姐姐板起脸来训斥她。   依着林姝的话,日后要是牵了姐姐的手,还不知得怎样晕头转向呢,不会走路掉到沟里都还回不过神来。   虽然林姝的话最后没说出口,但丝毫不影响林凰涨红脸,她知道妹妹向来说不出好话,光是靠猜的,都能知道妹妹要说混账啥。   两只小手不自在地凑在了一起,捏起了手中的白帕子。   林正渊看到长女和徐乾那般模样,顿时确定他俩确实是看对眼了,心底直乐。   却说傅氏,对这徐乾可是好一番观察,说实在的,都是过来人,没什么不懂的。一看徐乾那样,就知道对自家凰凰是很上心了,以后铁定是妻管严。   嗯,暂时还算满意。   ~   因傅氏有八个月身孕,马车走得极慢,走走停停,一路被旁的马车超过去。如此行了五六日,一行人还只跑了三分之一的路,离京城还远着呢。   “娘,前头有茶寮,您渴不渴?要不要下来喝口茶,吃吃点心再上路?”林展打马去前头探路,一路欢叫着归来。   林姝在马车里一听,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忙撩开窗帘,探出脑袋笑道:“我说哥哥,你嘴馋想吃就直说,还假模假样打着娘亲的口号,羞不羞?”   “我说,姝姝,你咋就狗嘴里吐不出象牙呢?我明明就是关心娘亲……”林展趋马靠近,冲着小妹妹直囔囔。   林姝不服气地回嘴。   林正渊骑在高头大马上,看到又斗嘴起来的长子和小女儿,笑着直摇头。   却说同样骑在马背上的徐乾,见车窗帘子打开了,不由自主朝里头望了一眼。   却不曾想,刚好撞上林凰也望过来。   两人四目相对。   美人如玉,眼波流转,只一个刹那就勾去了他的魂。   “徐捕头……”突然一个小厮急喊。   徐乾扭头一看,连忙打转马头,不知何时他已偏离了主道,差点一头撞上一棵大树。   “噗嗤”,马车里传来林姝的笑声。   尴尬得徐乾脑袋都不敢转了,忙打转马头,重回偏离的主干道。若他面皮细白的话,此刻绝对已潮红满面。   却说马车里的林凰,只与他目光相接了一会,就赶忙收回来了,待听到姝姝的“噗嗤”声,再次望过去时,竟看到他差点撞上树干的一幕。   既惊讶,又羞臊,顿时一张脸涨红。   傅氏默默看着窗外的“预备女婿”,心里也是一阵好笑。这男人呐,唯有喜欢一个人到了极致,才会智商骤降,一副痴傻的样子。   却说林姝,顿时一脸得意起来。要知道,今日她坐车乏了,可是懒得与哥哥斗嘴的,可为了多给姐姐和徐乾制造点相见机会,她还是打起窗帘与哥哥斗嘴了。   所以,说起来,都是她的功劳。   林姝偷偷乐呵呵。   “看你那傻笑的样,人家徐捕头一个不留神没控制住马,有啥好笑的,没礼貌。”林展故意摆出兄长的架势,训林姝。   却被林姝翻了个白眼,白痴。   正打闹着时,岔路口那头跑来一队人,打头的是个年轻公子哥,似乎着急赶路,一路飞驰而过。   林姝见有人来,连忙放下窗帘,可还是迟了,那个年轻公子哥无意识地偏头扫了过来。   林姝陡然震惊了,怎么是他?   忙将窗帘遮掩严实了。   面对林姝的异样,马车里的傅氏和林凰都没多想,外男来了,赶忙掩下窗帘是最正常不过的。唯有林姝知道,自己的心有多恶心,方才喝下的水,都差点吐出来。   原来,刚刚打马而过的少年郎,是当今首辅大人的长子嫡孙,外表俊朗,在京城有“玉面郎”的美名。   只看这个身份,林姝是不会恶心到反胃的,更重要的是,“玉面郎”竟是二婶娘家的嫡亲侄子,上一世追求林姝而不得,竟胆大到夜里翻墙要夜探香闺,哪成想,一个不慎从墙头摔下断了腿。   当时林姝的爹爹已死,二叔已成了世子爷,二婶的真面目可是要多恶心有多恶心,明明是她亲侄子不是人,想夜里摸进林姝闺房,反倒倒打一耙,说林姝一个定过亲的人,居然不守妇道勾引她侄子。   当时二婶站在林姝窗外,骂得那些话可是要多难听,就有多难听。   上一世林姝的名声能那般坏,二婶可是巨大功臣啊。   如今,隔了一世,再见到罪魁祸首,你说林姝是不是恶心得想吐?   但林姝有一点不解,上一世是十四岁那年才遇见的唐玉寒,怎的这一世提前到了十一岁?足足提前了三年,如今的她还是个没长开的小姑娘。   莫非上苍垂怜,想让小丫头还没长大的她遇上唐玉寒,这样唐玉寒就不会对她起邪念了?   哼,这一世的林姝才不怕唐玉寒呢,她爹娘和哥哥都好好的活着,这一世她爹爹铁定是世子爷,唐玉寒要是胆敢再打她的主意,不说爹爹会出手了,就连哥哥都得打断他两条腿。   哼哼,不怕不怕。   就在林姝内心得意地乱想时,马车倏然停了,马车外响起哥哥爽朗的声音:“茶寮到了,娘,大妹妹,小妹妹,你们下来歇息歇息。”   若是寻常,林姝铁定赶忙先钻出马车帘子外,好搀扶大肚子的娘亲下马车的,但今日爹爹在,这疼媳妇的活儿就交给爹爹去献殷勤啦。   林姝唰的一下再次打开车窗帘子,预备看看哥哥找的茶寮干净不干净,实在是林姝对哥哥的眼光很不信任。   却不曾想,窗帘一打开,竟再次看到唐玉寒一行人也下马往茶寮里走,真真是阴魂不散啊。   “姝姝,怎么了?”林凰正拿起银纱帷帽往头上戴,见妹妹脸色再次不悦,很是惊奇。方才妹妹不悦,是被哥哥招惹了,眼下哥哥又没招惹妹妹,怎的又不开心了?   “没事。”林姝忽的一下合拢窗帘,林姝知道自己长相很美,上一世只不过与唐玉寒见过一面,就招惹上了那个外表俊雅,内心色胆包天的臭男人。   可林姝怎么都没想到,这一世她才十一岁,一个小姑娘没长开的样子,也能迷得唐玉寒明明不渴,却故意坐进茶寮里等着他们到来?   这倒不是林姝过于自负,实在是上一世唐玉寒死皮赖脸追求林姝时,他自曝的话。说是第一次的茶寮相遇并非偶尔,而是打马路过时被她吸去了魂,特意提前进入茶寮等着她。   若她不进茶寮,他也会制造下一个机会偶遇的。   如今想想当年的话,林姝越发觉得恶心想吐。   待林姝关上窗帘回过身来,才发觉姐姐不知何时已经后退一步缩到了马车角落。   面对妹妹略带疑惑的目光,林凰赶忙整理帷帽上的银纱作掩饰,恰巧这时外头的哥哥又在催了,林凰刚要弯腰出马车,突然又回转身来,将木凳上的另一顶帷帽戴到妹妹头上。   林凰轻轻笑道:“茶寮人多,还是戴上的好。”仿佛没有别的意思似的。   可林姝又不是三岁小娃了,哪能看不出姐姐的异样,平日的姐姐可不会督促她戴帷帽的。   难不成唐玉寒偷看她时,恰巧被姐姐看到了?   嗯,也只有这一个可能了。   林姝也觉得玉面狼的目光恶心,还是戴上帷帽阻隔一下的好,她生了一张梨花般白嫩水灵的脸,可不是给二婶娘家的臭男人看的。   是以,林姝飞快戴上绿纱帷帽,又掩好身前的垂纱,才跟着姐姐钻出马车。   可往茶寮里走时,林姝突然觉得不对劲起来,那个玉面狼怎的这一世不看她,改偷偷看姐姐了?   作者有话要说:  啦啦啦,这是补的昨夜的二更,枝枝早上五点就起床码字啦,吼吼吼!!!下午三点今日一更   .   本章继续发红包,快来热情地鞭策枝枝!!! 第30章   可往茶寮里走时, 林姝突然觉得不对劲起来,那个玉面狼怎的这一世不看她,改偷偷看姐姐了?   林姝意外极了,还以为自己看错了, 可躲在帷帽里大胆地往外看,桌边坐着的唐玉寒直直看过去的真是姐姐,而非她。   为了进一步确认, 林姝找了个借口离开姐姐往前跑,绕到哥哥身边去,这样一来就剩下姐姐和娘亲两人在后头了。   很快, 林姝心下一沉。   这个唐玉寒, 果真偷看的是姐姐, 还无耻偷瞄姐姐露在大长裙外头的玉足。   真想挖了他双眼。   “来来来,坐那头去。”林正渊挑了个毗邻树林的位置,让跑堂的将两张方桌拼在一块,一家子坐一块。   林姝见唐玉寒贪恋的不是自己,也就没必要戴帷帽了,一把摘下碍事的帷帽搁在木桌上,转头回到姐姐身边, 去给姐姐挡住无耻男人偷看的目光。   林凰见妹妹取掉了帷帽也没说什么,方才下马车时坚持让妹妹戴上,是因为那会子,姐妹俩都站在车窗边,林凰一时没分清楚外头那男人盯着看的是她, 还是妹妹,想着妹妹虽然年岁还小,但容貌却绝对是万里挑一的,被人盯上也正常。   是以,林凰才坚持给妹妹戴上帷帽。   眼下,林凰已经知道外男盯着的是自己,也就不管妹妹戴不戴了。见妹妹体贴地挡在自己身前,林凰直夸妹妹贴心。   却说唐玉寒,他打马路过那辆马车时,陡然一个回头,在马车里看到一个红着脸微笑的姑娘,细碎的发丝垂落肩头,好一副美人含笑图。   姑娘为何脸红,不用猜都知道,铁定是因为俊美非凡的他打马而过呀。   这样的见他一眼就红脸的姑娘,唐玉寒见多了,也甚少放在心上。   可不知怎的,那马车里的姑娘臊红脸的样子,不是“绝色”两个字能形容的,更像是古画里最动人的仙子,情窦初开的样子。   那个美,刹那间钻进了唐玉寒心底,再也挥之不去。看到这儿有茶寮,灵机一动,就进来候着了,万一她们也进来歇脚呢。   没想到,她们还果真来了,唐玉寒管不住自己双眼,立马就朝马车窗口望去。可没想到,那姑娘下马车时,竟戴上了帷帽,让他再想瞧一瞧她动人的脸庞,竟是不能够了。   ~   “哎呀,你这人怎么回事啊?”林姝陡然转过身怒瞪坐在凳子上的唐玉寒。   唐玉寒连忙起身,一副万分抱歉的样子,对林姝和林凰拱手行了一礼,垂眸道:“抱歉,在下一时失手,掉了杯盏,唐突了二位姑娘,是在下的不是。”   原来,林姝陪着林凰路过唐玉寒所在的桌子时,唐玉寒的杯盏陡然掉落,茶水溅了林姝和林凰一脚,绣花鞋顿时蹭脏了。   林姝嫌弃极了,瞪大双眼怒瞪过去。   林凰却是眉头紧蹙,一句话不说,只拉着妹妹的手让快走。   林姝猜测,这唐玉寒是故意弄倒了杯盏,好与她姐姐搭讪的。怎么会有这样不要脸的人,她们今日可不是单独出来,是与爹娘在一块呢。   “干什么?”那头的林展听到动静,立马蹭蹭蹭走过来,挡在两个妹妹跟前,横眉怒目的。   唐玉寒立马君子有礼的模样,再次拱起双手作揖,一再道歉:“在下一时不慎打翻了杯盏,弄脏了两位姑娘的鞋袜,在下愿意好好赔偿。”   边说边吩咐身边小厮:“去,你快马赶去前头的太原,让宝绣铺子的管事速速拿来两套最上乘的鞋袜,赔给这两位姑娘。”   宝绣铺子,整个大召王朝的人都知道,这家铺子后头的东家可是权势赫赫的首辅大人。   唐玉寒如此一说,算是自报家门了,他乃当今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首辅家的公子。只要林凰她们身份稍微低些,都得立马惊得亮了双眼,惊叹自己居然遇上了当今首辅家的贵公子。   事实上,唐玉寒故意打翻杯盏,等的就是这一刻。待她的爹娘上赶着来巴结他,他就趁机透露出对其女儿有意思的念头,说不定过一阵子就能得到一房娇妾。   要知道,送上门来想巴结她的姑娘很多,但他至今还未曾看上过谁,还未沾惹过哪个姑娘的身子。   在京城贵公子里也算得上守身如玉的典范。   唐玉寒眼见他们一行人的马车比较普通,似乎只是知府级别的定制,这样地方官员的女儿,给他做侧室倒也算不得委屈。   自然,若姑娘不愿做妾,他也可以回去与祖父和父母商量,为她争取一下正妻的身份。   实在是,唐玉寒的心从未这般怦怦直跳过,这大概就是书上说的心动的感觉。   可他怎么也没想到,在外地做官十余载的林姝他们只是恪守本分,用了林正渊知府级别的马车而已,论真正的出身,他的首辅嫡长孙的身份还次了一等。待日后林正渊成了林国公府世子爷和国公爷,他的身份就更不够瞧了。   毕竟,权倾天下的是他祖父,又不是他。   只听林展“嗤”的一声,对唐玉寒翻了个大大的白眼:“谁稀罕你赔偿的那些鞋袜!”   林展看不出来唐玉寒是不是故意弄翻茶盏搭讪,但他惹得姝姝不高兴了,林展就不打算放过这个小白脸,撸起袖子就要干架。   正在这时,拴好马匹走进来的徐乾一步上前,一个大手掌包住林展冲动的拳头,声音朗朗:“小事一桩,何必在这里计较。”   林展:……   你妹的小事一桩,在他这个哥哥眼底,两个妹妹的事就没小事!   林展抽出拳头,预备重新挥上一拳。   却被徐乾再次挡住,强行钳住林展肩膀,大力拽他去那头与林正渊他们汇合。   “你怎么这么窝囊?”空有一身功夫,却没施展就被推走的林展,很是不爽,一路对徐乾直囔囔,“你好歹也是个捕头,武艺高强,怕他作甚?打死了,大爷我担着!”   林展将胸脯拍得啪啪响。   林展一个国公府贵公子,天不怕地不怕的,才不怕那个什么首辅嫡孙呢。   徐乾见林展囔囔个没完,惹得一茶寮的人都看热闹,便附到林展耳边低声说了几句什么。   林展立马不囔囔了。   乖乖跟着徐乾朝爹爹那桌走去。   却说林姝,和姐姐一块坐在凳子上,观望着那头的动静。   看到最后,林姝可是对徐乾毫无作为的处理法子不大满意。   那个唐玉寒都招惹到姐姐头上来了,就算徐乾当时没在场,去栓马去了,没能及时护住姐姐,让唐玉寒的茶水溅上了姐姐,得逞了,林姝不怪徐乾。   可事后哥哥都要为姐姐出头了,徐乾自个不愿意出头就罢了,还往死里规劝哥哥也不出头?   这个,林姝就很有意见了。   对唐玉寒那批不要脸的贱人,就该来一个打一个,来一双打一双,跟孟恬、孟璇两兄妹一样,彻底废掉才过瘾。   总不会徐乾听见唐玉寒是首辅大人家的公子,就胆怯怕事了?   真是这般,林姝可就不放心姐姐跟了徐乾了。   哼,林姝闷哼一声。   林凰倒是没什么反应,宛若从头到尾没发生什么不愉快似的,该点菜点菜,该喝茶水喝茶水,还不忘对娘亲好一阵嘘寒问暖,照顾备至。   林正渊看着性格迥异的两个女儿,默默对林凰点点头,大女儿永远都沉稳懂事,不让人操心。但依着林正渊的性子,他还是更喜欢小女儿这样有仇报仇,有冤报冤的性子,人生苦短,就该活得轰轰烈烈,哪能让人欺负了去,太憋屈。   不过,今日惹事的人是首辅大人家的公子,确实不同于一般人家。如今,其祖父唐首辅正得圣宠,权势不小,这样的人家,能不正面干,就不正面干。   报仇的法子,有很多,最蠢的一种就是撸起袖子正面干。   爽是爽了,却最容易落下把柄,日后招惹祸患。   以林正渊的眼光,徐乾绝不是什么胆小怕事的人,恰恰相反,徐乾胆子大得很,但做事又极其巧妙,鬼点子多,往往在出其不意时整治得对手毫无还击之力。   若非如此,林正渊也看不上这个穷小子当准女婿啊。   见空有蛮力没什脑子的林展,都被徐乾三言两语给制住了,林正渊越发对徐乾刮目相看了。   ~   “来来来,徐乾也坐。”林正渊丝毫不将徐乾当外人,直接招呼他与自家人共坐一桌。   徐乾本就是林正渊衙门里的大红人,再加上他从来没有自己“低人一等”的自觉,自然没打算客气,浅浅一笑就落座了。   正好坐在林凰对面。   大大方方看了林凰一眼。   林姝心上依然不大爽快,瞧都不瞧徐乾一眼,墙头草的哥哥更是不愿搭理,闷头吃饭。倒是林凰有些不好意思,觉得妹妹有些耍性子了……忙抬起头对徐乾抱歉似的浅浅一笑。   却说,徐乾立马就被林凰迷住了,那个笑容比自称当代第一画师笔下的古典美人还要出彩三分,是任何顶尖级画师都画不出来的□□。   “哼。”林姝蓦地一哼。   林凰羞臊地低头。   林正渊假装没瞧见,傅氏偷偷儿在桌下掐丈夫的手,让他管管。林正渊一副儿孙自有儿孙福的样子,不横加干涉。少年时的爱情最美,他经历过,也分外珍惜,他懂徐乾此刻的感觉。   实在是他的凰凰太美,徐乾要是不看愣神,他还得质疑徐乾那小子到底喜不喜欢他的凰凰呢。   却说徐乾赶忙收回目光,一心夹菜吃饭。   很快,林姝发现哥哥和徐乾这顿饭用得很快,没几下子就找了个借口走出茶寮去了。   竟是一副配合默契的样子。   林姝:……   他俩出去做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  你们猜猜他俩出去做什么了呀???   .   二更大概在晚上11-12点 第31章   他俩出去做什么?   林姝望着哥哥和徐乾出去的背影,陡生疑惑。   “怎么了?”林凰见妹妹抬头望了半天, 忍不住问道。   林姝凑近姐姐, 贴近耳朵小声道:“姐姐, 你说他俩一同出去是要干什么呢?”   林凰立马也朝他俩走出门的背影望去, 但只稍稍看了一眼,就连忙错开了眼神。   有一股子偷看他背影的羞臊感。   林凰面皮发热道:“反正不是去打架,你管那么多做什么。”   打架?   姐姐的神回答, 突然启发了点什么,林姝猛然醒悟, 立马对姐姐道:“我出去小解。”就也跟着溜了出去。   傅氏看小女儿那样,就不像要去小解的样子,八成是看见她哥哥和徐乾出门了, 也想跟去淘气。说实在的,这阵子被丈夫洗脑, 傅氏也本能地对徐乾很是满意, 今日这事, 她觉得徐乾不能就那样算了,铁定有后手。   眼下与儿子双双出去,八成是要做点什么。   小女儿爱看热闹,去见证一下也好。但小女儿顽皮,傅氏有些放心不下,立即叫身边的两个大丫鬟跟出去守着。   两个丫鬟立马应声去了,可刚走出门已不见了二姑娘和宝鸭的身影。   却说林姝远远跟在徐乾和哥哥身后,躲躲闪闪跟着。   “姑娘, 你说少爷和徐捕头这是要去干嘛?”宝鸭见前头的少爷和徐乾突然放慢了脚步,分别隐匿在一株大树后,像是在等待什么的,忍不住问姑娘。   林姝也摇摇头,表示不知。   不过,再往前走了五六步,林姝陡然臊红了脸,连忙拉住懵懂不知事的丫鬟也找了棵大树干猫起来,还赶紧食指放在嘴边做了个噤声的动作。   宝鸭立即猫着不敢动了。   ~   唐玉寒吃饱了,喝足了,站在一株茂密大树下的青草地上,撩起衣摆往裤腰带上一别,边幻想着方才见到的那个姑娘,边摸索着解开裤带,要撒尿。   也不知想到了什么,唐玉寒白皙的脸蛋微微浮起一层潮红。   说实话,自打见了那个姑娘,唐玉寒别说撒尿了,就连之前吃饭,整个脑子里都不断浮现她脸红微笑的模样,后来罩了帷帽,隔着银纱,朦朦胧胧只露出大概轮廓的样子也美,犹如隔雾看花,看得他忍不住想探手过去,轻轻撩起银纱,去摸摸她美嫩的脸颊。   对于他自曝身份,那个姑娘也不搭理,连同她的家人都没有表现出要对他巴结的样子,唐玉寒起初是纳罕的,但很快又觉得正常起来。   稍微有点门第的姑娘,都知道欲拒还迎的道理,都知道赤.裸.裸贴上来的会被男子轻视。是以那姑娘听了他自曝身份后,不仅不停留下来谄.媚,反倒越发离得更远些。   如此想来,倒是个聪慧的姑娘,懂得放长线钓大鱼。   她这样一来,确实也撩拨得他越发对其上心了。   嗯,他再观察观察,若真是个好的,回京后向祖父禀明聘她为正妻倒也是可以的。   毕竟是他第一次心动的姑娘。   至于她家人,撸起袖子要与他动手的是她哥哥,一看就是个冲动没脑的,说不定都没听出来他的自报家门。那个身穿捕快装的下人八成是听出来他是谁了,连忙劝止她哥哥别闹事。她其余的家人,估计是离得太远,越发没听清他是谁。   总之,唐玉寒笃定,只要他看上了林凰,正式上门提亲,她的家人铁定是烧香拜佛,感激祖上冒青烟的。   “嘶……”不知为何,想到她动人的小样子,唐玉寒浑身陡然一个发热,连尿尿都比寻常舒坦,酥酥麻麻的。   闭上眼,忍不住边尿边继续想她,眼前浮现那姑娘陡然摔倒在他跟前,微微呢喃等着他去搀扶的娇羞模样。   脸蛋红得像渴望被爱抚的牡丹花。   幻想里,唐玉寒走过去一把拦腰抱起她,细细的腰肢,又滑又柔软……   正幻想着去吻住她红唇,“砰”的一下,什么硬东西猛烈砸向他脑顶,都打歪了他头顶的白玉冠。   “谁呀?”唐玉寒一阵吃痛,睁开眼就朝身后望去,是哪个混蛋恶作剧。   可还等不及他看清楚身后有谁,一阵“嗡嗡”声猛地响起。   唐玉寒先是一愣,待他看清楚刚刚砸到他都顶,又掉落在地的是啥玩意时,立马“啊……”的一声惊叫起来。   拔腿就想跑。   可哪里来得及,那阵“嗡嗡”声比他跑得可快多了,很快围住缠上他的头。   “啊……”   “啊……”   很快见唐玉寒一叠声地惨叫,跟杀猪叫声差不多,凄厉的吼声直蹿云霄,震飞了一只只小鸟,吼得毫无形象可言。   唐玉寒一双手也赶忙捂住脸,疼得满地打滚。   不停呼救:“救命啊!救命啊……”   “快来人啊……救命啊……”   可守在不远处的仆人飞跑过来时,一个个都吓得直想躲,哪里敢上前去救他。   只见唐玉寒的头上,双手上,密密麻麻飞满了蛰人的马蜂。也不知哪来的这么多马蜂,成群结队攻击唐玉寒。   “啊!”   “啊!”   “啊!”   唐玉寒痛得一路从山坡滚下去。   两个小厮没法子,大着胆子脱下马甲,去抽打唐玉寒头部那块的马蜂,一个劲抽打。   “啪啪啪”作响。   可马蜂那东西,你越是攻击它,它报复得越猛。不仅越发狠地叮蛰唐玉寒,连同两个小厮也一同遭殃,主仆三个一块“嗷嗷嗷”叫起来。   林姝和宝鸭躲在大树干后,看到这一幕,一个个捂紧嘴笑得“咯咯咯”的。   “废物!”唐玉寒痛恨两个蠢才,大声骂道。   “快,快脱下衣裳罩住我的头!”唐玉寒痛得大喊。   那两个小厮得了命令,这才一把扯下外袍,战战兢兢顶着马蜂群,将衣裳罩住了主子的头。   两人拉扯起唐玉寒,三个人一阵疯跑。   可唐玉寒脑袋被蒙着,哪里跑得快,没跑几步就被脚下石子绊倒了,三个人一块跌倒在地,还滚到了一个坑里……   被马蜂群蛰了个够。   躲在远处的林姝,这回已经笑痛了肚子,一个个蹲下身子捂着肚子“哈哈”笑个不停。   这……铁定是哥哥和徐乾干的!   太他妈爽了!   到了这一刻,林姝再不埋怨徐乾不替姐姐出头了,这法子真真是太高明了。借助野地里的马蜂窝,神不知鬼不觉报了仇,唐玉寒还找不到虐他的人。   毕竟,野外不幸,被马蜂盯上只能自认倒霉嘛。   不过论护妻,林姝还是更喜欢那种当面就还回去,且将对方踩到泥地里不停求饶的那种。   霸气又爽歪歪!   自然,徐乾这种,林姝也能接受,毕竟徐乾身份不够嘛。那种豪气地报复,得身份足够高,一亮出身份对方就怕得浑身颤抖的才行。   ~   “怎么了,你们两个笑成这样?”   林姝和林展、徐乾汇合,三人一块回到茶寮,傅氏见儿子和小女儿都一脸憋不住笑的样子,分外疑惑,忙出声问道。   林姝和林展都只是笑,一个个都只道:“等会你们就知道了。”   果然,一盏茶的功夫,茶寮外有小厮一阵猛喊:“掌柜的,快请郎中,快请郎中!”   声音由远及近,一副惨绝人寰的样子。   林凰等人朝茶寮门口望去,只见唐玉寒头上顶了衣袍瞧不见样子,他身边的两个小厮却是惨不忍睹,脸上密密麻麻的红点点,脑袋都肿得像个猪头了,格外肿胀。   两个皮糙肉厚的小厮都这样,可见细皮嫩肉的唐玉寒得有多惨。   林凰莫名觉得,这件事与徐乾脱不了干系,不由自主朝徐乾望了过去。   似乎有心灵感应,徐乾恰巧也看向林凰,一时,四目相对。   徐乾似乎在展示他护“妻”的能力,双眸里隐隐带着期盼林凰认可他的祈盼。   林凰不期然撞进男人眼底,蓦地一羞,连忙低下头掩饰。   脸蛋再次泛起绯红。   她羞臊得低头,可她眼角眉梢处早已不是先前的平淡,仿佛染了层满足的喜悦。   见她这个样子,徐乾突然了然,她的心中也是期盼他为了她能有所作为的。   心心相印的人,不需要过多言语,光是一个眼神,就足以交流。   徐乾心底是说不出的愉快。   “谁他妈的在林子里养马蜂啊!”那几个留在茶寮里的小厮连忙奔出去迎接唐玉寒,见到主子的惨样,一个个骂骂咧咧的。   “是谁养的马蜂,让我逮住了,非得揍死他不可!知道咱们公子是谁吗?”小厮不讲理,敲得桌子砰砰响。   “哎哟,客官大人,你们这是遇上马蜂群啦。即将入夏,野马蜂活动频繁,林子里那一带有好些野的马蜂窝,并非有人故意养殖……”掌柜的赶忙解释。   生怕唐玉寒找麻烦,掌柜的又忙道:“咱们这种小地方压根没郎中,要看病都得去前头的太原。客官大人,可千万别耽搁,赶紧上路去太原,晚了,怕是细皮嫩肉的不好恢复。”   “好在咱们这距离太原不算远,骑马两刻钟就能到。”跑堂的赶忙打配合,想让唐玉寒一行人快点走。   唐玉寒可是“玉面郎”,一张脸有多重要,不言而喻。   生怕留疤,嚎着痛,连林凰也丢下不管了,赶忙就要上路。   却说徐乾,背对他们而坐,却一直在留意他们,若他们真的蛮不讲理到要砸掌柜的场子,他自然不会袖手旁观。   林正渊也正有此意,哪怕亮出林国公府的身份,也得护住了掌柜的。   好在,唐玉寒着急那张肿得发胀的猪头脸,哪里有功夫节外生枝,带上属下忙不停地上马走了。   ~   十公里外,一个贵公子坐在凉亭里品茶。   突然一个暗卫从天而降,附在他耳边低语了几句。   只见贵公子眉头一皱:“首辅大人的嫡长孙?可不是今年炙手可热的探花郎?”   “是,因为容貌俊逸,还有‘玉面郎’之称。”暗卫主动提供信息。   萧立策坐在石桌前,摩挲两下手腕上的佛珠,眼前浮现‘玉面郎’一脸猪头相的肿胀外貌,忍不住心底好笑,徐乾那小子果然不愧是他兄弟,鬼点子真他妈多,三两下就给他的小王妃报完了仇。   这人情,他萧立策心领了。   呃,等等,徐乾不是给林凰报了仇吗,怎的到了晋王这,成了给他的小王妃报仇了?   这个说来有点话长,谁叫晋王是重生的呢。   上一世,晋王就派人调查过林姝的生平事迹,可是知晓唐玉寒骚扰过他的小王妃哦。   这一世,唐玉寒真他妈不是人,他的小王妃才十一岁,就敢借着推翻茶水要勾搭。   哼,晋王心底一阵冷哼。   作者有话要说:  哈哈哈,虐得爽!!!   .   啦啦啦,小仙女们对不住啦,昨夜枝枝哄娃哄得自己也困得睡过去了,罪过罪过,这是补的昨夜的二更(实际上是昨天的三更)。今日下午争取早点更新,暂定下午6-7点,但是枝枝的时间一向不准,捂脸。到时若没更新,会在评论区发《通知》,鞠躬敬礼 第32章   唐玉寒肿胀成了猪头脸,林姝开心得饭都多吃了半碗, 小肚子撑撑的。坐上马车再次赶路, 心情也好得不得了, 敞开马车窗子直与外头骑马的哥哥说说闹闹, 还夸了几句哥哥真厉害。   林展得意地直哼哼:“那当然,马蜂窝可是我找到的。”   林姝一脸崇拜的样子:“哇塞,哥哥都那么厉害了, 能一掌打得马蜂窝飞那么远,还往指定的目标飞!”   林展立马怂了, 他只是找到了马蜂窝,一掌打飞的那人……是徐乾。   咋办,承认还是不承认?   难得妹妹这么崇拜他一次……   见到哥哥神色有异, 林姝立马明白了点什么,猛然捂嘴笑道:“就知道不是你, 还是咱们徐大哥厉害!”   林凰挨着林姝坐, 猛然听到“徐大哥”三个字, 一颗心都怦怦乱跳。   林展看一眼徐乾,立马羡慕嫉妒恨。   却说徐乾,正骑马走在最前头,猛然听到林姝点名崇拜他,胸口一股子汹涌澎湃。他知道,林凰和林姝姐妹俩往往心意相通,林姝能崇拜他,林凰就也**不离十。   想到林凰, 徐乾耳根子微微有些泛红,但还是转过身子朝车窗里的林姝看去,趁机瞄一眼坐在林姝身边的林凰,嘴里笑道:“承蒙二姑娘夸赞,其实你哥哥武艺很好,只是……年岁还稍微小点,再勤奋几年拼个武状元是不成问题的。”   大召王朝文武并重,武状元与文科状元一样,都是极高的荣誉。   徐乾夸赞林展是武状元的料,已是相当高的评价。   听到徐乾这样夸赞哥哥,林凰的一颗心甜滋滋的,莫名的,有股子娘家人争气的幸福感。林凰嘴角含着浅浅的笑,忍不住朝车窗外望去,视线恰好落在徐乾的脸庞上。   硬朗非凡,男子气概十足。   林凰短暂地偷瞄一眼,立马就要收回,可她哪里知道,徐乾眼角的余光一直注意着林凰,她一动,他立马就朝她望去。   顷刻间,又四目相对起来。   林凰紧张得赶忙收回目光,偏过头去。   徐乾蓦地笑了,这样害臊的姑娘……真心可爱,徐乾看得心都醉了,看着林凰侧脸不愿挪眼。   “啊!”林姝突然惊叫出声。   林凰也吓得微微张唇,一颗心紧张得提起来。   原来,林展听到武艺高强的徐乾赞他是武状元的料,立马豪情万丈,朝徐乾肩头打了一拳,大声高叫:“好兄弟!”   可偏偏这时的徐乾一颗心都扑在林凰身上,一个没留神,竟被那一拳打得整个身子歪斜,一时失去平衡朝马下坠去。   吓得林凰抓紧了车窗帘子,一颗心都要蹦出去。   幸好徐乾回神快,武艺又好,一个脚尖勾住马缰,顷刻间又重回马背坐稳了。   林凰这才安心了。   林姝立马替“准姐夫”抱不平,直朝林展囔囔:“哥哥,你怎么回事呀?”   林展一脸委屈,他只是豪情地打了徐乾一拳,哪知道徐乾能一拳打得马蜂窝飞那般远,他自个却禁不住他的一拳?   林展看着自个的大巴掌,它有这般厉害?   神力呀!   林正渊和傅氏,真心觉得自个儿子缺根筋。   ~   却说林姝一家子正在路上打打闹闹时,唐玉寒一行人总算快马加鞭,赶到了太原境界。   “公子,您先找间客栈歇息,奴才去附近找个郎中来!”小厮火急火燎的,见公子停马在一间客栈前,立马急着去立功。   “快去!”唐玉寒顶着一张猪头脸,没好气道。   小厮立马去寻郎中了,唐玉寒则顶着一件袍子裹住头,在几个小厮的护送下火速躲进客栈的厢房里。   没想到,半个时辰后,郎中还没找来。   唐玉寒看着镜子里不像个人样的自己,捶着桌子发火:“是哪个小厮,办事如此不力?连个郎中都半个时辰还请不来?”   满头满脸的疼痛事小,万一洁白如玉的脸上落了疤,他简直想死。   正在这时,一个小厮敲门进来,喘着气低垂着脑袋,一脸晦气相。   正是方才急着表功,去寻郎中的那个小厮。   “郎中呢?快请进来呀!”唐玉寒的贴身心腹冷脸训斥不懂事的小厮。   却见那个小厮脑袋低垂得越发厉害了,喘着气,战战兢兢道:“公子,附近的几家医馆都问过了,郎中……都出诊去了,还没回来,”越说,脑袋低垂得越厉害,“就连药铺的坐堂郎中也都出诊去了,不在……”   唐玉寒气死了,这是什么混账小厮,办事能力也太差了点,连个郎中都找不来。   “附近的没有,不会去稍远些的地方去找?”心腹小厮是管事的,见自己手下这般办事不力,也是没脸,连忙赶在公子发火前训斥。   结果,那个小厮累得半死,骑马将方圆十里地的郎中都寻过了,也是没能找回一个郎中。   连派遣出去的其他几个小厮,也同样无功而返。   “见鬼了这是?”   正在心腹小厮训斥手下无果,急得要叫骂上时,唐玉寒蜂毒发作了,一张脸又疼又痒,两只手开始去抓面皮。   很快,一道血痕刮在原本白皙的脸上。   对镜自照的唐玉寒赶忙停止抓脸的手,一脚踹向去寻郎中却不力的小厮,试图发泄脸上的疼痛。   “你们一个个都是废物么,郎中请不来就算了,不会去药铺抓点治疗蜂毒的药?”唐玉寒疼得直吼。   自然,此刻的他,除了疼痛,更害怕的是日后会留下疤痕。   他细白如玉的脸,可是被称为“玉面郎”啊,一旦不再洁白如玉,他简直不敢想。   可几个小厮偏偏与他做对似的,垂头丧气得快哭了:“公子,我们去问过药铺了,可抓药的人一个劲强调没有郎中的药方,不给抓药。”   唐玉寒气死了:“你们是猪吗?没有药方,难道他们药铺曾经没治疗过被蛰的人?按照以前的老药方抓啊!”   一阵暴怒后,几个小厮立马再去药铺,可半个时辰后……   一个个小厮依然空手而归,全都一脸死灰的样子。   “公子,他们说每个人体制不同,不能随便按照别人的药方抓药吃药……”   唐玉寒简直要崩溃了。   他是与太原的郎中有仇么?一个个都出诊不在,几个时辰过去了,还是没有一个出诊的郎中回来,还是没有能给他抓回药来。   此时的唐玉寒所中的蜂毒已经彻底爆发,痛痒到他再也控制不住,双手猛地去抓面皮,一道又一道的血印子。   “啊……”   “啊……”   唐玉寒在床榻上翻滚来翻滚去,宛若坠落人间地狱,一张面皮火辣地疼。   他受不住啊,苍天啊,大地啊,为何他只是中个蜂毒,这么小小的病,都不派个郎中来解救他?   疼啊,痒啊!   奇痒无比啊!   唐玉寒“嗷嗷”叫,一双手抓个不停,偏偏双手为了好看,还留了修长的指甲。指甲刮过面皮的声音,使得疯狂的唐玉寒边抓边胆战心惊。   “不要啊,不要抓!”内心疯狂地呼喊,可控制不住那双手啊。   很快,被抓伤的脸越发疼痛起来,面皮破损,又被他不洁净的双手感染,越发肿胀得不行。   整间厢房都充斥着唐玉寒痛苦的嘶吼声。   看见床榻上来回翻滚的主子的那张脸,心腹小厮急得不行,也吓得不行。等蜂毒下去,次日主子醒转看见他那张……人不人,鬼不鬼的脸,他自残倒是没事,心腹小厮怕的是主子拿他们这群办事不力的仆人开刀。   心腹小厮顿时吓得双腿都颤抖。   怎么办?   怎么办?   郎中啊,郎中啊,你怎么还不来?一个个都躲去哪了呀?   心腹小厮站在床前又急又怕,可是别说郎中的影子了,就连他派出去的几个小厮也开始回不来了。到了晚上二更天,一群小厮还是没回来,心腹小厮没法子,只得自己亲自出门去找那几个混蛋手下。   结果寻到药铺去,却见那些个小厮全都望眼欲穿地守在药铺大门口,一问,却是药铺里的郎中出诊还没回,他们害怕被公子骂,一个个守在各个不同的药铺门口不敢回去了。   心腹小厮头都大了。   这是天要亡他家公子吗,那张脸真真是要保不住了吗?   怎么会全城的郎中集体出诊不归呢?   心腹小厮欲哭无泪,他也不敢回客栈了……   ~   却说林姝一行人热热闹闹往前走,终于在两日之后悠悠哉哉进入太原境界,来到一家名叫“南北汇”的客栈。   管家与掌柜的订客房,林姝等人则先坐在旁边的木凳子上歇脚,周边有人在闲聊。   “听说了吗,最近野蜂肆虐,到处乱蛰人,没事可千万别去林子里瞎溜达,小心也变成前日那个人一样,肿成个猪头,还没药治,活活疼死。”一个中年模样的男子坐在那边跟身边人说最近的奇事。   有人不信:“哪有那么倒霉的人,不过是被野蜂蛰了几下,有什么大不了的,还能活活疼死?”   那个中年男子摆摆手道:“那人还真倒了血霉,被一群群的马蜂蛰了,这本来无事,可那日不知怎的,全城的郎中都出诊不在,你们知道的,咱们这的规矩,必须郎中开了药方才能抓药……”   “天呐,有这种事?全城的郎中都出诊不在?那日太原生病的大户那么多?”有商旅惊道。   林姝坐在一旁,也听得啧啧称奇。   那人是倒了什么血霉哦,能遇上全城郎中都急诊?   不过,林姝很快想起什么,那个倒了血霉的人不会是……唐玉寒?   那岂不是这个世上再无“玉面郎”了?   作者有话要说:  啦啦啦,二更来了,你们猜猜,为何全城郎中都不在呀?谁干的? 第33章   玉面郎毁容了,林姝“嗤嗤”笑, 活该, 贱男自有天收。自此, 林姝吃饭越发香甜可口了, 与哥哥打闹也更加开心,两个小梨涡挂在脸蛋上就没下来过。   不过眼下的林展可不再只是林姝一人的林展了,只分了一小半的精力给妹妹, 另外一半都放在了徐乾身上。自打马蜂窝事件后,林展就认定徐乾这个兄弟了, 有事没事都要与他搭讪几句。   徐乾面对未来的“大舅哥”,哪敢怠慢?   何况,徐乾骨子里就喜欢豪爽之人, 虽然林展没什么脑子,但为人豁达, 有一说一, 有二说二, 脾气性子倒是对极了徐乾胃口。   更何况,徐乾眼下只是个捕快,林展这个国公府贵公子竟也丝毫不嫌弃,真心结交,“这份情”徐乾领。   一来二去,两人还真成好哥们了。   “来来来,你武功那么好,去后院指点我一二?”林展用过晚膳, 还坐在饭桌边,就迫不及待要与新兄弟切磋切磋武艺。   徐乾还没来得及回话,林姝放下筷子就冲哥哥撒娇道:“哥哥,你是有了新兄弟,就不要妹妹了?说好的陪我去射箭的呢?你怎么能说话不算数?”   林姝心情大好,缠着爱玩爱疯的哥哥不撒手。   林凰见妹妹在徐乾跟前展露调皮本色,有些不好意思地坐在那儿不说话。   却不曾想,林展还没来得及回答,徐乾倒是爽朗先笑上了:“二姑娘一块来,人多更热闹。”   不知怎的,一句“人多更热闹”,林凰陡的耳根子一热,似乎徐乾也在拐弯邀请她似的,连忙低头吃菜,假装没听到。   徐乾说那句话,还真就是对林凰说的。知道林凰脸皮薄,便换了种方式邀请她。   林展神经大条,现在都还没发觉大妹妹和徐乾之间有猫腻,还冲林姝道:“你个小姑娘家家的,大男人切磋武艺你瞎凑啥热闹?刀剑不长眼,飞到你跟前都得吓哭了!”   “等我们回来,哥哥再单独教你!”林展拍拍胸脯,还觉得自己挺体贴。   听得林姝直接翻了个大白眼:“猪头!”   咋就有这么不长心的哥哥呢,爹娘都看出来了,还时不时撮合一下,这个当大哥的居然一丁点都没看出来,林姝真想拍爆哥哥的头。   “哼,我偏要去,不仅我要去,姐姐还得陪我去,免单孤独。”林姝傲气地一扭身,就拽住了姐姐的胳膊。   正低头喝茶的林凰,忍不丁撒了点茶水,泼到了大长裙上,忙红脸道:“我就不去了。”   这哪能行?   林姝大大咧咧道:“裙子湿了,就换套更漂亮的去!来来来!”   林姝边说边拽走林凰,强逼着她去厢房换裙子。   “妹妹,我不……”   林凰原本要说“我不去”,可“去”字还没说出来,忍不丁撞上了徐乾的目光,声音顿时隐没下去,没说出来。   便成了默认,去。   待与妹妹两人单独去了厢房,林凰才回味过来,一张脸臊红的。   “哎呀,姐姐,你那般害臊做什么,我和爹爹、娘亲都知晓啦,还有什么好害臊的……”在林姝眼底,根本就是过了明路的,完全没有害臊的必要了。   林姝冲到姐姐包袱那,挑出一套襦裙甩到姐姐身上,让换上。   林凰咬唇道:“这……太鲜艳了?”   “你穿得再土,都是他眼中最亮丽的花,既然如此,何不穿得再漂亮些。”林姝边打趣,边逼着姐姐换上。   却说等在客栈门口的林展,还在一个劲囔囔:“大男人舞刀弄枪的,她们小姑娘瞎掺合什么?换套裙子都耗去大半天的功夫,等会都要黑天了。”   徐乾默不作声,微笑着脸看向客栈外头的风景,一双耳朵却时刻注意着身旁的楼梯声响。   “咚咚咚”木板楼梯声响起,徐乾迅速转头望过去,看到一身鹅黄色高腰襦裙的林凰,顿时心尖尖都惊呼一声,太美了。   徐乾的反应,林凰都不敢去看,她真的从未穿过如此明艳的色彩,还轻薄,陡然出现在徐乾跟前,林凰连楼梯都不会下了。   “哎呀,姐姐。”林凰紧张得脚步踏错,险些摔了,林姝赶忙扶稳了。   这般一来,林凰更窘了,白嫩的脖颈都羞成了粉红。   徐乾见她险些摔倒,一只大手忍不住就往前探,一副要去搀扶的样子。但大脚还没跨出去,见她已站稳,又忙将手和脚缩回来,还迅速转过身去不看她,免得她出糗了越发窘迫。   “走。”徐乾带头走出客栈,朝后头的林子走去。   林展大步跟上,林姝笑着推着姐姐快走。   ~   “哎呀,哎呀,哥哥你快来教我射箭嘛。”   林展缠着徐乾比划不到两刻钟,林姝就不干了,一把收了哥哥的剑,死活拽走哥哥要去大树那学射箭。   林展正比划在劲头上,被林姝打断,真恨不得捏死妹妹那张小脸。可偏偏妹妹长得太可爱,跟精致的瓷娃娃似的,他下不去手,最后轻轻一捏,揩了两把油全当补偿了。   能拽走哥哥,创造姐姐和徐乾单独相处的机会,林姝被哥哥掐了两把也认了。   林姝一走,林凰也想跟着走。   却被徐乾上前一步堵住了,快接近京城了,他有话问她。   “来来来,快握住我的手,教我射箭!”到了挂上红靶子的大树那,林姝将哥哥身子一转,林展立即看不到徐乾和林凰了,林姝赖在哥哥臂弯里,一直缠着哥哥不放手。   却说那头的林凰,被徐乾堵得立即止了步,忙偏过头去小声道:“徐……徐大哥……有事?”   叫他徐大哥,这个称呼徐乾喜欢,这也代表林凰果真没将他只当做一个低等的捕快。这些天,林凰的身影时刻浮现在他脑海里,无论醒着还是睡着,这样渴望一个姑娘,徐乾二十四年来还是头一遭。   这意味着什么,若徐乾此刻还没彻底想明白,就真的太不开窍了。   于是徐乾想逗逗他的姑娘:“为何不叫徐捕头了?”   林凰以为他不喜欢“徐大哥”的称呼,顿时一张脸涨红,嘴唇蠕动几下,想解释什么,到底羞臊没解释出来。   实在是,她也不知该如何解释。   本能的,她以为他对她是有情的,才改了之前“徐捕头”的称呼……莫非,她自作多情了?   情窦初开的姑娘,真要臊得无地自容了。   见她脸色微变,徐乾以为她着恼了,忙上前一步,看着她低声道:“我喜欢。”   这句“我喜欢”,犹如羽毛轻轻摆动在林凰耳朵里,酥酥麻麻的,宛若在梦幻中。   见她微微低头没反应,徐乾以为方才声音太小,没听清,忙声音大了一辈,解释道:“我喜欢,你叫的‘徐大哥’很好听,我喜欢。”   男人这一番解释,声音很大,连那头的林展都听到动静反过头来道:“徐大哥,你喜欢啥?”   林展嗓门极大。   臊得林凰绕过徐乾就要逃。   “大姑娘……”徐乾想伸出手去拽住逃跑的她,可考虑到林展他们看过来了,林凰又是最易害臊的,连忙压住要去拽她手腕的冲动。   生生将手背到了身后。   本来今日想对她表白一番,顺便暗示一番他身份的事。徐乾一旦动心,就不愿意欺瞒她,但今日……似乎又错过了。   不知等会还能不能找到机会说。   那头,林姝见姐姐落跑了,顿时气得敲了哥哥的脑袋一下,好不容易让姐姐和徐乾凑一块说上话,臭哥哥就搞乱。   林姝气哼哼的。   “好好好,咱们继续。”林展以为小妹妹气他不专心教,忙抛下那些八卦,低下头一心教妹妹拉弓射箭。   林凰呢,脸红心跳地跑到哥哥身后,不敢再上前,怕被哥哥看出异样,也害怕被妹妹打趣。可也不敢离哥哥太远,怕又像方才那般被徐乾逮住,说些面红耳热的话。   身后徐乾的脚步声靠近,林凰脑海里陡地回响那句“我喜欢”。   微微低头,咬唇。   ~   却说,林姝他们热热闹闹地学射箭,离他们不远处的一棵大树上,却架着一架军事望远镜。   “臭小子,与小王妃她姐姐搞上了,也不向我汇报?”   萧立策趴在树干上,双眼时刻盯着望远镜里的影像。   徐乾堵住林凰说话的那一段,萧立策看了个一清二楚,顿时啧啧出声:“那个臭小子怎的那般神速,本王还没将小王妃搞定,他就将小王妃她姐姐搞定了?”   两厢一对比,萧立策怎么有股自己垃圾,连个小姑娘都搞不定的错觉?   想起小姝姝对他横眉冷目那个样,萧立策就紧蹙双眉。   “不行呀,不行呀,输给徐乾那个臭小子,也太丢脸了!”   要知道,在战场上,徐乾再厉害,计谋也总是比他萧立策低了那么一个档次呢。   呃,自然,计谋低档不低档的,是晋王自封的。萧立策和徐乾统帅的压根就不是一条军队,一个东路军,一个西路军,最后晋王统帅的那一路提前了一刻钟攻下城池而已。   但,赢了一刻钟,也是赢。   赢了一丢丢,也是赢。   自打那以后,晋王就自诩比徐乾厉害那么一丢丢。   那一丢丢,让晋王得瑟了大半年。   可眼下……不过是追个姑娘,他萧立策竟比不过徐乾那臭小子?   这这这……   这让他堂堂晋王的脸,往哪搁?   萧立策不甘心呐,虽说兄弟如手足,不存在丢不丢脸的问题。可要命的是,他俩追的是同一个娘胎里出来的两姐妹,徐乾那臭小子都俘获美人心了,他却连姝姝的一个笑容都没赚到。   这差距……萧立策光是想想就尴尬啊。   不行,得加把劲才可以!   ~   “哎呀,怎么这么快就黑天了呀?”   林姝射箭来瘾了,看到夜幕四合就不开心,她还没玩够呢。   “好了,玩了一会就行了,咱们回去。”林凰走到妹妹身边,拉妹妹衣袖催促道。   瞧一眼耳根子红红的姐姐,林姝就想笑,用脚趾头想想,都知道姐姐这是臊得想立即躲进厢房去呢。方才林姝射箭之余,眼角余光可是时不时瞥向姐姐的哦,姐姐脚步一个劲往东头溜,徐乾则一个劲朝姐姐挪去,两人不知不觉从林姝左手边挪到了右手边去,那一追一躲的情形,看得林姝心底只觉得好笑。   “好啦,好啦,回去。”林姝好笑地望向姐姐,她这姐姐呀,要想不害臊,怕是要等成亲后了。   哦不,有些新娘子成了亲,在夫君跟前还脱件衣裳就害臊呢,她姐姐怕就是那种姑娘。   思及此,林姝笑得更乐呵了。   林凰看不懂妹妹的笑,但知道铁定与方才她和徐乾的事有关,顿时低头咬唇就走。   林姝赶忙追上去。   徐乾和林展落在后头,徐乾望住林凰落荒而逃的娇羞样,心底一阵阵发甜。   回到客栈,林姝三兄妹去给爹娘请过安后,就各自回厢房歇下了。   林姝正乐呵着,可等她推门进入厢房……陡的笑不出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  你们猜猜,林姝为啥陡然笑不出来了???晚上争取9:30二更,若是没更,就晚上11-12点,12点前一定会更新哒!!!等我,吼吼吼 第34章   林姝正乐呵着, 可等她推门进入厢房……陡的笑不出来了。   怎的晋王在她房里?   脑海里一道闪电划过, 几乎是本能, 林姝赶忙转过身子将身后还未进门的宝鸭堵在门外。   “姑娘?”宝鸭分外不解。   林姝连忙编个借口:“宝鸭,我突然想吃他们家的烤鸭了,你去厨房吩咐一声。”   “啊?”宝鸭连忙望向姑娘的肚子, 姑娘方才在夫人房里不是才贪嘴吃了不少,说是吃撑了么,怎的才过了半盏茶功夫不到, 又饿了?   她家姑娘真能吃。   见宝鸭视线扫向自己微微鼓起的小腹,林姝连忙缩紧微微撑得隆起的小腹,心底真真讨厌死晋王了,若不是他,她就不用强行收起已经鼓起的小腹了。   肚子胀胀的, 还硬要收起, 真真是难受啊。   可没法子,与晋王的事宝鸭并不知情,林姝也不愿身边人知道自己与外男有往来。   这一世她才十一岁啊, 林姝还是很爱惜名声的,就是贴身丫鬟知道了也不大愿意。   “娘亲房里的东西不好吃,你快去厨房弄只烤鸭来, 记得带点辣酱啊。”林姝为了不暴露晋王,只得想法子赶走宝鸭。   “哦。”宝鸭这回懂了,原来姑娘是不大喜欢夫人房里的吃食,才骗夫人说吃饱了, 其实肚子还有空地呢,就等着吃烤鸭。   宝鸭连忙应下,赶忙去厨房催促烤鸭去了。   林姝赶忙关上房门落上门栓,背靠门板吐了一口长气。   “你干嘛这般紧张?”屏风旁的萧立策走过来,站在林姝跟前道。   他有这么见不得人吗?   外貌俊朗,体型健硕又修长,浑身上下的气度更是不在话下,任谁看去,都不会给她丢脸的。   她紧张什么?   林姝似乎看懂了晋王的想法,直接丢给他一个大白眼,然后闭上眼拽住他胳膊,给拽到屏风的顶里头去,生怕与他说句话被外头路过的人听去了。   “唉,也不知那晚是谁说的男女授受不亲。”萧立策盯着林姝拽住他的嫩白小手,眉毛扬了扬,“拽得我胳膊肉都痒了。”   林姝赶忙松开小手,撅起嘴。   “怎么了,几日不见,脾气又见长了?”萧立策盯着小王妃的脸蛋,他最近挺忙,已经快两个月没见过她了,莫名有些想念。   一个劲盯着她精致小巧的脸蛋直瞅。   说起来挺怪,自从重生回来,他就总想看到她,几日不见就想得慌,连他书房里都挂了她的画像,一幅幅一卷卷全是他亲手所画。这两个月见不着她,也是要日日看她几眼的,只不过看的都是她俏皮可爱的画像。   他想她,她可是不想他。   “你手上的伤不是已经好了么?”林姝劈头就问。   萧立策一时没明白林姝的意思,还举起右手给林姝看:“已经好了,也没留疤。”   白皙的手掌光洁如玉,只在修长指尖有一层微微薄茧。   是很好看的一只男人手,雄浑宽厚,力量十足。   萧立策突然想起什么,故作幽默地来了句:“其实有疤也没什么,反正是你留下的,我不嫌弃……”   林姝:……   晋王脑子有病?   她才不稀罕将牙齿印留在他巴掌上呢,他不嫌弃,她嫌弃。   正当萧立策说得来劲时,林姝猛地小声问道:“既然伤口已经好了,连疤痕都没一个,那咱俩就两清了,你还来找我做什么?”   萧立策:……   顿时问道一股子被嫌弃意味,还是浓浓的那种。   真是很委屈啊,怎的无论他说什么,做什么,在小王妃眼底都不对。   萧立策正要开口回应一句什么,林姝突然想起来什么,又补充道:“那对木镯子,你若是不方便带走,我是可以暂时替王爷您保管,直到您方便带走了,我再物归原主。”   萧立策蓦地胸口很闷,脸色也不好看起来。   可偏偏正在这时,走廊里响起一阵脚步声,紧接着是宝鸭的敲门声:“姑娘,烤鸭来了。”   林姝舒了口气,忙对晋王道:“王爷,我的丫鬟来了,您……是不是先……”先出去,林姝望着窗口,意思很明显,让晋王从窗口跳出去。   晋王胸口越发闷起来,憋了半晌,终道:“好,我给你一个时辰,等会见。”   说罢,越过窗子,跳了下去。   林姝趴在窗口看了半晌,见短命鬼果真走了,才舒了口气。可是下一刻,立马察觉不对,方才他临走前说了句什么?   “等会见?”   林姝脸色蓦地一变,不会又要像曾经那样,深更半夜的迷晕她的丫鬟,然后在房里与她胡搅蛮缠?   林姝脑子陡然大了。   “姑娘,您在不在里面啊?”门外的宝鸭半晌没听到动静,又唤了一声。   林姝想到宝鸭手里的烤鸭,顿时有主意了,走过去嗖的一下打开门,从宝鸭手里接过托盘就朝外走。   “姑娘,这是要去哪?”宝鸭呆立在原地。   “有好吃的,自然跟姐姐分享啊。”林姝愉快地去隔壁敲响了姐姐的门。   这一夜,一直逗留在姐姐房里,深夜了还赖着不走。   “姐姐,今夜咱们姐妹睡一块聊天,好不好?”二更天时,林姝耍赖钻进姐姐的床幔里,躺在那不肯挪窝了。   林凰自然不嫌弃自己妹妹,只是有些害怕妹妹又询问她一些关于徐乾的话题,才羞涩地推辞了两下。   在林姝保证不提及徐乾后,林凰点点头应了。   不过后来,林姝没做到,床帐里偷偷朝姐姐又提及到了徐乾,林凰臊得浑身通红,姐妹俩的小手打来又打去。   而萧立策呢,一个时辰后接连去了林姝房里两次,都没碰上人。后来打听出林姝去姐姐房里了,还赖在姐姐床榻上不回来。   萧立策:……   站在贴身侍卫徐勤跟前,真真觉得一张男人脸都丢尽了。   他妈的,追个姑娘咋就这么费劲呢?   他今日过来,是为了向她炫耀,他可是替她狠狠修理了一顿“玉面郎”那个臭小子,从此世上再无玉面郎,只有猪头郎了。   可结果呢,每次他都还没说到正题,不是他被气跑了,就是她中途开溜了。   萧立策一脚踹向厢房后的大树,嘎吱一声响,踢飞了一根树枝。   树枝飞了,他的郁闷心情却没飞。   “去,像以往一样下迷药去!”萧立策的脚踢得隐隐作痛,一腔脾气都对贴身侍卫徐勤发泄了。   “啊?”咋下迷药?林姝小姑娘不是跟她姐姐睡去了么?徐勤一脸不解。   “迷倒一屋子人!”萧立策厉声道,“包括她!”   徐勤:……   主子的命令,只得照做。   ~   于是乎,次日清晨,林姝醒来时已不在姐姐房间,也不在姐姐身边,一睁眼,竟看到了……   万丈金芒流霞,翱翔于天空,一轮初生的太阳刚刚跳出地平面,可爱地散发出柔和的曦光。   林姝抹抹眼睛,睡在山坡上,沉浸在旭日东升的美梦中。   美,好美,真心美。   那金光,那流霞,那流淌在指间的清风。   突然,一个俊美男子头戴帷帽,身穿一身白纱衣,在二十丈以外的青草地上走过。修长的双腿拂过青草,头顶的白纱飘荡在山风中,宛若俊美神仙行走在山坡,逐步向她走来。   哇,美呆了林姝,片刻后,忍不住抬起小手挡住眼前的光线,直直盯住那白衣男子。   活了两世,林姝从未见过如此丰神俊逸的男子,举手投足间皆是精贵气,哪怕看不到脸,也足以让她沉迷。   可看着,看着,林姝又昏睡过去了。   再次醒来时,又回到了姐姐床榻上。   “姐姐,我一直睡在你这儿么?”林姝迷迷糊糊问林凰。   林凰已经起床了,坐在床沿边看着睡到日上三竿才起的妹妹,摸着她额头笑道:“你睡昏头了么,昨夜你赖在我这儿不肯走,可不是一夜都睡在这么。”   “是么?”可林姝记忆里,怎么还有一段睡在山坡上看日出的片段?   而且,还不是她一人独看日出,还有个丰神俊逸、潇洒非凡的神仙男子陪她一块看。   她睡在坡上,他立在坡下,一起沐浴在清晨的万丈金芒里。   片段里那个男子……   一袭白衣胜雪,大步游走在青草间,浑身上下散发着迷人的气度。   恍惚,她在朝阳里再度困得睡过去前,那个白衣男子还捧了口水给她喝下……   林姝揉揉脑袋,难道记忆里的那一切都是梦?那个俊逸潇洒的男子也是梦?都是她无端幻化出来的?   可那感觉未免太真实了点,连触感都真实极了。林姝闻闻自己身上的衣裳,似乎还带着山间清风的味道。   林姝有点迷糊了。   听了林姝的阐述,林凰笑道:“你一直睡在我的床榻上,哪有时间跑到山坡上去看什么日出?再说了,咱俩昨夜睡下得很晚,就算真要看日出,你起得来吗?”   姐姐说的也对,林姝点点头。   “快起来吃早饭,一家子就等你呢,要不,我们早就出发了。”林凰掀开被子,拿过床头柜上放着的海棠红高腰襦裙,递给妹妹,催促她起床。   林姝拍拍脑袋,努力想让自己清醒点,忘掉那些不切实际的梦。   但林姝没想到的是,从这日开始,同样的梦,同样的人,她竟然一连做了数日,直到进入京城,进了林国公府,才停止了。   日日都与那个白衣男子一块以天为庐,地为席,眺望遥远的日出。   若说是梦,也太真实了?   林姝摸着脑袋,有点不相信那是梦了。可不是梦,又能是什么?   ~   从洛城到京城,林姝一行人为了照顾娘亲,走走停停,前进很慢,总共行驶了半个多月,才进了京城,到达林国公府。   “姝姝,下马车了。”林凰笑着推了白日做梦的林姝一把。   “啊?就到了?”一连数日沉浸在日出梦里的林姝,又在回想那个给她捧水喝的俊俏男子了,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他捧来的水格外清甜爽口,总能解了她一身的燥热。   “大哥、大嫂,可把你们盼来了,快来快来,父亲和母亲都在里头盼了多时了。”   马车外猛然响起二婶热情的声音,还有二叔一声声思念不已的“大哥,你们可是回来了,想死弟弟了!”   但林姝却猛的一阵皱眉,上一世祖父的六十大寿上可是接二连三发生了不少事。一桩桩一件件下来,最后的矛头全都指向了自己家人,爹爹、娘亲全都中招,无一幸免。   这一世一定要提前预防,庇护住爹爹和娘亲,决不能让爹爹死在二叔二婶的阴谋里,也绝不会再让娘亲受那番侮辱。   作者有话要说:  啦啦啦,接下来要走剧情啦,缠绵悱恻又纠结的爱情故事,顺带打脸虐渣渣,虐死二婶一家子!!! 第35章   “哎呀, 楚楚、娇娇, 快来见你们的凰姐姐和姝妹妹。”   林姝刚和姐姐钻出马车, 二婶就亲热地唤来自家一大一小两个女儿,让她们过来见人。   “凰姐姐,来, 我扶你下来。”一个身穿碧绿色高腰襦裙的漂亮姑娘,热情地走上前来,搀扶住林凰的手, 边温婉地笑,边扶林凰走下黄木凳。   看见二堂姐林楚为了表示她的热情好客,还特意一脚踩上黄木凳来迎接姐姐下马车,林姝心底一阵冷笑,这个楚楚两世都这般会作戏, 表面永远一副热情好客的样子, 实际上揭了那层虚假的面具,内里可是个极度冷血的人。   也就是伪装得好,一般人没发现罢了, 还被她赢得了个京城“第一温婉女子”的称号。   论温婉,姐姐林凰才真正是温婉无可挑剔呢,只是可惜, 姐姐没有一直生活在京城。   林姝正想着,林楚已松开姐姐的手,再度踏上黄木凳来搀扶林姝了,嘴里满是温婉的笑:“姝姝, 大半年不见,可是想死你了。”   论作戏,林姝这个重生的自然也是手到擒来,立马笑得两眼弯弯:“楚姐姐,我也可想你啦。”   小小的林姝,一笑露出了洁白的贝齿,双手缠上了林楚的胳膊。   “哼。”   不合时宜的,有人鼻子轻微一哼,可声音再轻,大伙儿都听到了。林正渊和傅氏也听到了,不由得朝那人望去。   只见一个身穿海棠红高腰襦裙的小姑娘,瘪着嘴站在林楚左边,正是林楚的妹妹林娇。她的性子和她的名字一样娇娇的,从不委屈自己展露什么虚伪的表情。   姐姐林楚明明不欢迎林凰、林姝两姐妹,却表现出一副异常热情的样子,林娇做不来,也不屑。尤其见母亲从洛城回来,就在爹爹跟前哭了几场后,林娇就越发讨厌大伯一家子人了。   在林娇小小的脑子里,大伯一家子铁定是没好好招待娘亲,才让她娘亲受了委屈,向爹爹哭诉。   心疼娘亲的林娇,瘪着嘴立在那,一副林姝一家子欠了她的神情。   二婶唐冰连忙回头呵斥:“娇娇,怎的这般没礼貌?快向凰姐姐、姝妹妹问好。”   二叔也立马斥道:“娇娇,不许没规矩。”   眼神也责备起来。   林娇怕爹爹,这才不情不愿叫了声“凰姐姐、姝妹妹,好。”   林凰一直知道堂妹娇娇就这个性子,笑了笑,没说什么,招呼姝姝快进二门。跨进二门时,林凰微微回头看了眼立在大马旁边的徐乾。   要进林国公府后院了,徐乾是外男,铁定不能进的。拐进月洞门时,林凰偷偷儿望他一眼,算是暂时告别。   却不曾想,徐乾正望着她背影,她一回头立马四目相对。   一群姐妹和长辈在,林凰赶忙收回眼神,面红耳热地迅速离去。   见姐姐和徐乾难舍难分的样子,林姝抿着嘴儿一阵好笑。   却说唐冰眼神极毒,一家子还没下马车,她就看到骑在高头大马上的穷小子了。心底啧啧出声,傅氏他们还真是愚蠢,她都提供消息了,林凰与个穷小子看对了眼,过了这般久,他们竟然还没找出那个穷小子是谁?   这能力着实太差啊。   在唐冰眼底,林正渊和傅氏一旦查出那个招惹了他们宝贝女儿的穷小子是谁,一定会立马掉离开徐乾,甚至从此打发掉这个穷小子,再不让其见到林凰的。   没打发,还带着进京了,那就只有一个可能——林正渊夫妻俩还没查出来。   思及此,唐冰又见林凰和穷小子越发大胆,众目睽睽下,还舍不得彼此,趁着众人不注意偷偷儿对望上一眼。   看来两人感情发展迅速啊。   唐冰很满意。   ~   一行人穿过好几个月洞门,走过好几段长长的回廊,行了一刻钟的样子,来到主院上房。   “快来,快来,你们祖母啊可是盼望你们老久了,盼得昨夜都一宿没好睡。”二婶唐冰一张嘴是真甜,什么好听捡什么说。   林姝暗地里瘪瘪嘴,一个继室祖母,毫无血缘关系的祖母,能有多想念?   还不等林姝哼哼完,堂屋里已经传来一道苍老的声音:“我的林渊回来了,正渊媳妇也回来了,展展、凰凰和姝姝都回来了。”   只见堂屋正座上坐着一个两鬓银发,双目炯炯的老妇人,一身绛红色衣袍,衬得越发精神矍铄。   老妇人正是林正渊的继室母亲,如今的林国公夫人,林姝的继室祖母。   大爷林正渊是原配夫人所生,难产而死,继室夫人嫁进林国公府后,生下二爷和四姑太太,三十多年来,继室夫人倒是从来没有苛待过继子林正渊,至少人前人后二爷有的东西,继子林正渊都有,吃穿用度从不短缺什么。   就连挑选妻子,都如了林正渊的意,他喜欢傅氏,继室夫人就不管门第如何,一应与极其注重门第的国公爷力争,给林正渊八抬大轿娶回了心上人傅氏。   这些年来,林正渊对继母也是很孝顺的,一踏进堂屋,就先喊了声“母亲。”   傅氏跟着喊。   林展、林凰和林姝紧随其后热情地喊着:“祖母。”   只见林老太太双眼放光地挣扎下地,立即将林凰和林姝两个娇娇孙女儿搂进怀里,“心肝肉肝”的好一阵稀罕。   林老太太身上有一股怪味,上一世的林姝,起初并不知这个祖母的真面目,见她对自己一家子都热情,就信以为真,连继室祖母身上的怪味都笑着忍受。   这一世,林姝可是忍受不了。   那股子狐臭,哪怕已用各种香料掩盖了,只余下淡淡的一丢丢,依旧熏得林姝鼻子难受。被继室祖母搂进怀里的那一刻,林姝就屏住呼吸不愿吸气了,只等着老太太放了她,再呼吸新鲜空气。   哪成想,林老太太为了展现自己对继子和继孙子孙女的热情,竟是一个劲搂住林姝稀罕个没玩,憋得没换气的林姝快昏厥了。   实在没忍住,林姝小小呼吸了一口。   妈呀,那股子恶臭味,让林姝胃里一阵翻涌。   突然,林老太太放了林凰,却依旧搂着娇美可爱的林姝不放,还褪下手腕上的一串佛珠套到林姝娇嫩嫩的手腕上,口里一个劲磨叽:“这串佛珠,还是我的姝姝戴上最好看!”   也不知林老太太咋想的,末了,还凑近她那张满脸褶子的老脸,“嗒”一下,亲了林姝嫩嫩的小脸蛋一口。   林老太太这一番动作,致使她身上那股子狐臭越发浓烈地朝林姝鼻端扑来。   就在林娇嫉妒自己的亲祖母,对林姝如此热情时,下一刻,所有人都愣住了。   就连在一旁伺候的丫鬟都愣神了,完全没反应过来该怎么办。   而林老太太本人,先是震愣了,待反应过来时想展露一副嫌弃不已的表情,可还没等她展露出来,又生生憋了回去。   自己的“孙女”,哪能嫌弃?   哪怕心底再嫌弃,林老太太也得生生忍住啊。   原来,林老太太身上那股子狐臭太熏人,本就坐马车坐得胃里不适的林姝,一个没忍住,“呕……”的一下,胃里的污秽物尽情吐在林老太太身上。   一向最有洁癖的林老太太,一下子就活在了水生火热中。   ~   “脏死了!”   “脏死了!”   躲进内室换衣裳的林老太太,一副嫌弃的样子尽情挂在脸上。   “老夫人,穿这套衣裳如何?”大丫鬟从衣柜里挑选出一套海青色袍子。   林老太太不耐烦地打断:“快去准备热水,沐浴洗澡。”末了,又加一句,“这袍子扔了,丢给街上的穷人去穿。”   被林姝污秽物沾到的衣袍,林老太太嫌弃得不行,就是洗干净了也不肯再继续穿的。   大丫鬟素来知道林老太太对大房的亲呢都是装的,一点也不意外,捡起丢在地上的污秽袍子就交给外头的小丫鬟处理了。   “老夫人,国公爷听说大爷一家子回来了,让现在就带过去见呢。”外头脚步匆匆进来一个婆子,站在净房门口道。   刚坐进木桶里要洗澡的林老太太听了,顿时一阵牢骚:“哪个嘴碎的跑去告知老头子,说他们回来了?”   稍微晚点也好啊,至少等她洗个澡。   老头子的脾气,林老太太可是知道得很,上一个瞬息说要见人,下一个瞬息就必须要见到,要不就得发脾气。   真真是个急脾气,非常极端的那种。   偏偏老头子身子骨还不行,一气就又要宣太医来诊脉,好几次差点气得断气。   眼下世子之位还没替亲生儿子捞到手,林老太太说什么都不会让老头子现在就气死的。   该安抚还得好好安抚。   是以,身上的污秽也来不及仔细擦洗了,林老太太胡乱扑腾两下,就出木桶穿衣裳,免得请安去得晚了,老头子真气出个好歹来就完了。   在林老太太的计划里,预备老头子六十大寿那日,策划点什么,让大爷林正渊一个不慎,当着众人的面亲自气死老头子。这样大不孝的罪名下来,世子之位自然再与大爷林正渊无缘。   如此这般,她的嫡亲儿子就夺得了国公爷的爵位。   只是,这等腌臜事,林老太太是不会弄脏了自己的手的,免得到时候东窗事发,夺得了爵位,也没命去享受。   是以,这阵子林老太太一直敲打儿子,让儿子床榻上多跟儿媳妇唐冰提提此事,时不时抱怨两下“老头子这急脾气,哪天气死了可如何是好……”   林老太太对儿媳妇唐冰可是非常了解,心思歹毒又胆大包天,听了儿子那番旁敲侧击的话,八成就能立马策划并实施“如何气死老爷子”的事。   这样一来,就算东窗事发,也是儿媳妇唐冰贪心不足,想当世子夫人和国公夫人,全是唐冰一人的错,与林老太太母子可就没什么干系了。   反正唐冰也是一个没生出儿子的老母鸡,若不是看在她父亲是当朝首辅的份上,早就休了。到时借着东窗事发,一并休弃唐冰,再给儿子换个能生的小媳妇来,真真是两全齐美。   思及此,林老太太又乐呵上了,套上衣袍春风满面地与堂屋的林正渊一家汇合,带领他们前往冬暖阁探望久病不起的老头子。   又是一家子热泪盈眶的场面,省去不提。   ~   却说林姝再次回到林国公府,拜别完身体极度差劲的祖父后,与爹娘、哥哥和姐姐一块回到了离京前的院落里。   在林国公府,林姝和林凰也是有自己单独的小院落的,林姝的院落还叫梨花院。一踏进梨花院,上一世爹娘去世后,躲在这里哭得昏天黑地的情景就一幕幕闪回,林姝忍不住双眼泛酸。   掉下两滴泪。   “姑娘,您怎么了?”宝鸭不懂,跟在不停飙泪的林姝身后,掏出帕子给姑娘擦眼泪。   “触景生情,你不懂。”林姝惨然一笑。   接过帕子擦掉眼泪,林姝立马召集丫鬟婆子来了场彻彻底底的大扫除:“连同院子里的石子小路都得擦得干干净净的,一尘不染!”   这个院子,在林姝住进来前,二婶自然是派人打扫过的。但,林姝嫌弃二婶,自然也不愿意住在她打扫过的院落里。得自个带来的丫鬟婆子重新打扫一番,林姝才能住得舒心。   重新打扫一番,也相当于重头来过。   这一世,林姝就不信,有了她这个重生的,都干不赢二叔二婶一家子!   何况,爹娘已经有所防备,林姝有自信,这一仗一定会打赢的。   她要住在这个上一世凄凄惨惨的院落里,笑着看二叔二婶名誉扫地的那一天。   两日后,林姝派出去监视二婶的婆子回来禀报:“姑娘,唐家大夫人来了。”   唐家大夫人?   这个女人,林姝可是很熟,不就是唐玉寒的母亲,二婶的娘家大嫂么。   她来做什么?   林姝仔细回忆一番,上一世唐玉寒的母亲来的并不频繁,似乎只在要给唐玉寒纳妾时来过一次。那时的林姝爹娘已死,唐玉寒托他母亲前来,想纳林姝为妾。   突然,林姝想到什么,这一世唐玉寒一见钟情的是姐姐,难不成他母亲又是来提亲的?   替那个已毁容的唐玉寒,向姐姐提亲?   思及此,林姝猛地一阵狂走出门,但快走到院门口了才想起,怕什么,爹娘都已经认可徐乾是准女婿了,管他们唐家如何作妖,爹娘都不可能将姐姐许配给唐玉寒的。   作者有话要说:  啦啦啦,一更来啦,一更很肥,4161字,二更晚上11-12点,12点前一定会更新,等我哈 第36章   “哎呀, 我的大嫂, 什么风将您给吹来了!”唐冰站在院门口, 亲自迎接娘家大嫂。   她爹爹出息,乃当朝首辅,娘家大哥也出息, 如今跟着爹爹在六部做事,前不久也混上吏部尚书了,大嫂也成了尚书夫人, 这样的身份,唐冰与有荣焉,逢人就要夸上一番。   对大嫂也比往常热情多了,大嫂长,大嫂短, 热情地叫个不停。   “还不是我那儿子玉寒, 一回京就念叨着要来探望小姑姑。”小姑姑指的是唐冰,唐家大夫人不是很善言辞,属于事前琢磨了一肚子话, 临到要说出口时,还是说不出几个字的那种。   嘴很笨。   譬如唐家大夫人方才那句话就有毛病。   果然,唐冰立马就笑着问道:“玉寒回京了?人呢?”   边说, 唐冰边向大嫂身后望去,可看来看去也没看到唐玉寒半个人影,笑问道:“玉寒可是去前院找他姑父去了?那孩子,人都来了, 也不先来姑姑这报个到,他姑父今日休沐,迟点去还能跑了不成?”   此处姑父指的是唐冰的丈夫,二爷林正塘。   听小姑子问及儿子,唐家大夫人才意识到,为了表现得热情点,她又用错词,说错话了。   她儿子唐玉寒压根就没来。   一张脸顿时有些涨红。   唐家大夫人的嘴,天生笨,靠着早些年还没落寞的家世嫁给丈夫后,也想学着别的官家夫人油嘴滑舌的,可偏偏二十几年过去了,也没学会。   今日又给自己找难堪了。   却说唐冰,见大嫂一脸不自在的样子,顿时明白了点什么,忙换个话题不提了。不过心底又开始嫌弃这个无能的大嫂了,白白好运嫁给了她大哥,当了尚书夫人,却是个扶不起的阿斗。   算了,看在大哥和侄儿唐玉寒的面子上,唐冰也不给大嫂难堪了,只是热情到底是降下来一些,接待的笑容没有方才那般热情了。   “冰冰,听说大爷他们一家子回京了?”进入堂屋,唐家大夫人主动提及林姝一家子。   唐冰正从丫鬟手里接过一盏茶,听到这话,手一顿。唐冰可是知道,这个一棍子打不出几个屁的大嫂,要么不开口说话,一开口说话就绝对没几句废话。   此时提到林正渊一家子,铁定是有事。   唐冰揭开茶盖,在杯盏边缘摩挲两下,才笑道:“可不是,刚回京没几天,是回来给老爷子贺寿的。”   提到贺寿,唐冰不由自主又想到六十大寿过后要册封世子爷的事了,双眸略略一暗。该如何在大寿当日,“引得大爷林正渊犯错,气死老爷子”是个问题,迟迟还没下最后决定。   正在唐冰思想抛锚时,唐家大夫人开口笑道:“听闻大爷膝下有两个闺女,其中那个大姑娘好似十四岁了,也不知许了人家没有。”   唐冰一愣。   大嫂这是看上林凰,想要去做儿媳妇?   那可不行,先不说林凰的爹爹即将与世子爷之位无缘,以后还会是京城人士人人耻笑的“气死亲生父亲的不孝子”,大房一家子都将惨淡无比,这样的人家哪里配与她娘家结姻亲?   何况,林凰那丫头……   今日还与穷小子眉来眼去,私底下指不定有没有做出什么更出格的事,譬如提前睡了。   她娘家可不是屎盆子,什么货色都往府里娶。   何况,她的侄儿唐玉寒玉树临风,有“玉面郎”之称不说,还才高八斗,年仅十九岁就中了探花。又是当朝首辅的嫡孙,这样的身份,这样的风采,就是娶王爷家的郡主都够格了。   娶个公主,当个驸马爷也是可以的。   林凰?配不上。   可唐冰刚用话搪塞过去,唐家大夫人一时不知该如何委婉地说,便干脆开门见山道:   “小姑子,你有所不知,这次玉寒不是去西北游学了吗?回来的路上,恰好遇上了大爷一家子,玉寒呢……一眼看上了他家的大姑娘,朝思暮想的,最近更是茶饭不思,求着我来说亲。”   唐家大夫人见唐冰还是不大愿意从中撮合,便又补充道:“玉寒说了,娶了大姑娘,小姑姑这个媒人他会一辈子感激死的……”   呵呵,不会说话的唐家大夫人又捅了唐冰心窝子。   真真是她唐冰的好侄子,亲姑侄啊,居然还要给唐玉寒撮合好了姻亲,才值得他待她好,感激她这个小姑姑?   还“会一辈子感激死的”?   这话,唐冰真真是怎么听,怎么不舒坦。   但到底是娘家亲侄子,唐冰再不舒服,也不打算害了唐玉寒,无论大嫂说什么,唐冰都委婉拒绝,一个劲劝说“玉寒的亲事不急,有才有貌还有家世,日后说不定能娶个公主,再不济,也能娶回个郡主或者县主”,让等等。   唐家大夫人都说得口干舌燥了,还不见小姑子点头同意,登时一个情急,就将底给露了:“小姑子有所不知,回来的路上,玉寒出了点意外,如今……已没有先头那般俊朗了……”   待听说唐玉寒微微有些毁容时,唐冰整个人都惊呆了。   半晌回不过神来。   “幸好我儿喜欢的是你夫家的侄女,怎么说都有些面子情在……或许……或许你去向她爹娘说媒,她爹娘能应下……”唐家大夫人这般说,是希望唐冰能帮帮忙,成功替她已经微微有些瑕疵的儿子娶到林凰。   哪成想,唐冰惊讶过后,很有些生气。   唐玉寒都毁容了?出了这般大的事,娘家人没一个人给她透露消息,真真是一言半语都不曾吭声!   还有将她唐冰放在心上吗?   如今,毁容的唐玉寒娶不着媳妇了,就想到她唐冰能派上用场了?想让她说项说项,给娶了林凰?   当她什么?   唐家大夫人见唐冰面色有些不愉,连忙又说了好些好话,还让大丫鬟奉上一盒子珠宝首饰,说是让唐冰帮帮忙,不管用什么法子,事成后,还有一盒子珠宝奉上。   听到这,唐冰的一颗心彻底拔凉拔凉了。帮个忙,就送几盒子珠宝,这是全然将她当外人呢。   沉默一阵后,唐冰突然想到什么,双眼一亮。   对唐家大夫人慢慢改口道:“算了,你们这些事儿统统都瞒着我,我也做不出来真正生气不帮忙的事,到底是我的嫡亲侄子不是。”   “是是是。”见唐冰改口了,唐家大夫人连忙应是,她以为是奉上的珠宝首饰起作用了,心底是舒了口气。   却说唐冰思忖两下,又对唐家大夫人提了个要求:“想必玉寒容貌有异的事,外头人还不知情?大嫂,要不这样,容貌的事先隐瞒下来,反正对于男子来说重要的是有才有名……”   唐家大夫人见唐冰有意替儿子隐瞒下毁容的事,虽然这样有骗婚嫌疑,但对于男子来说,确实也是才名更重要。当即一叠声地应下,还笑道:“小姑子愿意怎样,就怎样,你怎么说,我们就怎么配合!”   姑嫂俩一番详谈后,唐家大夫人心满意足地告辞归家去。   而唐冰,送走娘家大嫂后,也立即笑着让丫鬟给她拿套素雅点点的衣裙来,换上就要去老爷子病房去尽孝。   ~   “老夫人,二夫人方才兴高采烈前往国公爷病房了。”   林老太太正趴在美人榻上歇晌,大丫鬟轻轻走进来,贴近她耳边禀报道。   “哦?这般快就有动静了?”自从继子一家子回京,林老太太日日等着唐冰能有所动作,方才听丫鬟来报,说是唐冰娘家大嫂来了。   没想到,娘家大嫂没来两个时辰,唐冰就有所行动了?   若是搁在平日,林老太太肯定要嫌弃唐家人,姑嫂一见面,就满肚子坏水。   但今日,林老太太却是很兴奋,眼见六十大寿还有半个月就要到来了,唐冰要是一直不见行动和安排,她会心焦死。   如今好了。   林老太太立即爬下美人榻,在大丫鬟的搀扶下,踮起脚尖前往老爷子养病的冬暖阁,静悄悄站在窗子外偷听。   只听见里头传出唐冰愉快的声音:“父亲,我娘家大嫂今日过来了,说是隔日要带着侄儿唐玉寒来给您老贺寿。”   老国公爷对唐玉寒是很喜欢的,去年在隆正帝跟前,还见过那个孩子,长得一表人才不说,还满腹诗书,口才也是了得。更难得的是,小小年纪面圣也不紧张,回答皇帝的问题落落大方。   一年前的那一面,可谓是给老国公爷留下了非常深刻的印象,是以听儿媳妇提及唐玉寒,老国公爷立即躺在病榻上笑了:   “是那个孩子呀……有一年多没见过了,咳,咳……八成又俊朗多了,俗话说的好,女大十八变,这少年郎也是样的,一日比一日俊俏……”   见老爷子果然对自家侄子印象非常好,唐冰乐了。   七拐八拐,唐冰就将话题拐到了林凰身上:“父亲,我见咱们凰凰也是越长越出挑,容貌上真真与我那侄儿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这几日,老爷子见过大孙女好几面,是个出挑的好姑娘,眼下见二儿媳妇有意撮合唐玉寒,老爷子顿时眼前一亮。   是呵,他一直那般看好唐玉寒,喜欢那个少年出名的孩子,怎的就没想到将一个孙女儿许配给他,招他为孙女婿呢。   当即乐哈哈地,苍老枯黄的手激动地拍着床沿:“好,天造地设的一对……”   唐冰喜笑颜开,再次确认一遍:“既然父亲也喜欢,那我这就去跟大哥大嫂说项说项,让两家将亲事提上日程。吉日啊,我都挑选好了,就在父亲六十大寿那日,让我娘家大嫂找个媒人来提亲,如何?沾沾咱们父亲的喜气!”   这席话说得老爷子越发乐了:“好,好!”声音都洪亮了几分。   林老太太听到这里,真真是一头雾水,唐冰不是应该要设计气死老爷子吗,怎的还弄得老爷子越发高兴了,连声音都上去硬朗多了?   看着不像是特意要来气死老爷子的样子。   不过,林老太太可是知道唐冰一肚子坏水,好事铁定没有……突然,林老太太想到什么,蓦地笑了。   果然不愧是唐冰,这计谋真心毒。   林老太太满意十足地悄悄踮起脚尖溜走了。   却说唐冰,也是心满意足地离开。   哼,眼下的老爷子越开心,待六十岁大寿那日,等她安排好一切,老爷子发现心爱的孙女凰凰放着唐玉寒这样的贵公子不要,却与一个穷小子私通上了。   这样巨大的反差,从满心欢喜到满心失望,一怒之下,老爷子非得气出病来不可。   “林凰,你和穷小子可得好好处啊,千万别让二婶失望。”   回到二房,唐冰就开始谋划,六十大寿那日该如何让林凰和穷小子私通上,又该如何让他俩的私情被老爷子撞破。   作者有话要说:  啦啦啦,今日二更也很肥,3585字,今日总共快更新了8千字,枝枝威武!!! 第37章   回到二房, 唐冰就开始谋划, 六十大寿那日该如何让林凰和穷小子私通上,又该如何让他俩的私情被老爷子撞破。   唐冰天生有这方面的天赋,没过多久就规划缜密了,望着窗外俏丽站在枝头的小红花笑个不停, 得意万分。   转头正要睡下歇晌时,突然想起来什么, 立马扭头吩咐一旁伺候着的大丫鬟红珠:“那个穷小子如今可是在西头的倒座房住着?”   西头的倒座房是府里专供小厮等男仆居住的地方。   这事儿红珠一直有留意,忙摇头道:“回二夫人,别的小厮都住在倒座房,唯独那个捕头被大爷安排在东头的繁花客院住下了。”   什么,繁花客院?   唐冰先是震惊, 后是瘪瘪嘴, 客院可是府里专门收拾出来,用来接待贵客的。   就那么个穷小子,也配住在客院?   没的弄脏了她的地。   要知道, 为了彰显她这个管家人的能干, 为了不在贵客面前失礼,那个客院可是她花了大半年时间才拾掇利落的, 从正月一直布置到半个月前才完工, 厢房里的一应摆设也可是价值连城的古董。   自打客院落成, 一个贵客还没来住,正打算过几日给前来贺寿的一些贵客晌午歇脚用呢。可眼下倒好,他一个穷小子竟提前先住进去了?   白白玷污了一座仙宫。   唐冰腾起一股子难受劲。   哼, 说到底还是真正的掌家人不是她,大房仗着长幼有序,一回来就摆大哥大嫂的谱,压制着她,连让一个低贱下人住进繁花客院都不跟她打招呼,若非今日突然问起,都还一直被蒙在鼓里呢。   唐冰心头很是不悦。   大房的人也未免太不尊重她,太不将她放在眼里了。   越是这般想,唐冰心头就越是涌起干掉大房的冲动,只要大房没了,国公爷的位置就落到了她男人手里,而她,自然而然成了万人之上的国公夫人。   到了那时,大房残留下的人,也不得不仰仗她鼻息,在她的钳制下讨生活。到了那时,她会好好儿打赏大房的娘俩几个,让他们跟土黄狗似的,她稍微给点好处,抬手打赏一丁儿,他们就乐得“旺旺”直叫。   想想即将到来的好日子,唐冰脸蛋上才渐渐有了笑容。劝自己稍安勿躁,静下心来将那个计划想得更周密些。   半晌后,唐冰吩咐道:“红珠,去,多派几个人盯着那个穷小子,只要穷小子想私会林凰,就立即想法子打岔,务必让他俩见不成。”   “要见也只能远远地瞄一眼,绝不可让他俩靠近。”   红珠听到这个吩咐,心下很是差异,不让林凰和穷小子见面,这是为何?不该让他俩多见见,彼此间越发熟了,六十大寿那日才能越发**,大胆地做些不要脸的事么?   据红珠所知,林凰那姑娘害臊得很,和穷小子久久才见上一面,怕是压根放不开啊。   听闻有些心智坚定的姑娘,就连下药都不大好使呢。红玉瞧着,林凰就有些像那种人。   但红珠知道主子素来不喜愚笨的下人,是以丝毫不敢问,反倒假装一副很懂的样子,点头应下就掀开帘子出门,交代下人照办去了。   红珠一走,唐冰喃喃自语上了:“这陷入情爱的男女,越是不让见,越是没得到手,疯狂相思一阵子后才更容易上当受骗呢。”   林凰和穷小子要是那日都不上当,她唐冰的计划还怎么继续?   ~   却说徐乾入住林国公府三日了,一直住在繁花客院,林展他还见过一面,林凰却是从离别后就再没见过。   第一日,很忙碌,徐乾只在夜深人静时会想想他的姑娘。   到了第二日就有些控制不住自己了,眼前总是浮现林凰温婉的身影,尤其那日在客栈的后山,林展教林姝射箭,他则和林凰玩着猫捉老鼠的游戏,他向她稍微靠近点,她就躲,那脸红害臊的样子,真真是想念得徐乾挠心挠肺的。   到了第三日,还是见不着林凰,徐乾很有些按耐不住了。   “她在做啥呢?”睡在临窗榻上歇晌,徐乾一闭上眼满脑子都在幻想林凰,一会儿在想她喜静,是不是坐在她自个的小院里靠着树干看书呢,又或是坐在大树下的藤椅上做针线活……   一会又在想,她喜静,林姝却喜动,会不会被林姝从石凳上拽起,逼着去府里的后花园玩闹呢。   荡秋千、折花枝子、采莲……   林凰各种优美动人的身姿,在他脑海里闪现,辗转反侧老也睡不着,就是强逼着自己闭上眼都不行。   真真是习惯了日日有她相伴的日子,陡然过上和尚似的清修日子,苦哈哈的,徐乾完全过不惯了。   再这样见不到心上人,他非得憋死不可。   正在这时,院落外传来一声姑娘的嬉笑声:“姐姐,你快过来,这儿有蔷薇花!”   是林姝的声音!   徐乾猛地一个翻身坐起,脑袋探出窗外一阵猛望。   可惜,一个姑娘给的影子都没见着。   声音也在渐渐远去。   莫名的,心内一阵发急,连忙就要奔出院门去找她。   “啊!”一道老嬷嬷惊慌声响起,“你这人怎么回事哦,吓死个人了!”   徐乾懒得搭理,撩起衣摆继续往院门口跑去。   “怎么了,周嬷嬷?”大树后绕出来一个小丫鬟,来到方才惊慌尖叫的老妈子身边。   却见老妈子捂着胸口,仍然一副惊魂甫定的样子,指着飞快奔出去的徐乾背影道:“那人真真是有毛病哦,有楼梯不走,竟从二楼窗子直直跳将下来……啥事这般急哦,又不是赶着去投胎……”   原来,徐乾听着林姝的声音越来越远,生怕错过这次相遇,不知下次再看见林凰是什么时候。一时情急,就用了下楼最快的法子,从窗口直直跳落地下。   却说徐乾飞快奔出院门后,还是不见了林凰等人,跑到高高的假山上像猴子似的抬起手挡在额头下眺望,才再次捕捉到林凰等人的身影。   飞快跑去。   却说今日歇晌起来,林楚带着林娇奉娘亲之命过来找林凰、林姝姐妹俩玩。   林姝本来是不愿出来的,看到林楚、林娇两姐妹就不大喜欢,何况林楚嘴里的前年动工,今年才繁花盛开的紫薇园,林姝上一世就逛厌了。   但林姝琢磨着,若不趁这次机会出来,以姐姐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性子,怕是要好一阵子都见不到徐乾了。   以林姝上一世的经验来看,这情窦初开的姑娘呐,最是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的。就算姐姐表面一切正常,看不出思.春的迹象,内心里也定然是想念的。   只是姐姐面皮薄,就是思念了,也做不出让丫鬟牵线去相会的事。   宁愿折磨自己相思苦。   林姝喜欢这一世的姐姐将上一世没有得到的真情,在徐乾这细细品味一遍,给姐姐一个不一样的豆蔻年华。这才跑到姐姐院子里,生拉硬拽将姐姐给折腾出来了。   “姐姐,你看,往这条路走是紫薇园,而那条小径通向的这是繁花客院……”林姝自己说着,没反应过来说错了什么,只管拉着姐姐的手介绍道。   林凰听着,面皮陡然一热,那日她听到爹爹交代小厮带徐乾去繁花客院住,她就记下了。此刻一听到“繁花客院”四个字,莫名的眼前浮现徐乾高大挺拔又俊雅的身姿。   要命的是,林凰还发觉自己居然总忍不住,想瞟向那条通往繁花客院的小径。   这个念头,让熟读女子四则的林凰很是羞臊。   见姐姐面皮又红了,林姝抿着嘴儿直笑,她方才就是故意提起“繁花客院”的。说实在的,姐姐眼下这种想到心上人就脸红心跳的阶段,林姝认为是一段恋情最美的时候,她乐意让姐姐多体会体会。   “姝姝,你怎么知道这条小径通往的是繁花客院?”林娇却突然跑到林姝跟前发问,“我都还不知道。”   林姝:……   糟糕,她将上一世知道的东西,一时不留神说漏嘴了。   林楚也满是奇怪的样子看向林姝:“这条小径昨儿还没竣工呢,今日刚刚开放可以走,我和娇娇都是第一次走,姝姝你怎么好像比我们还提前知道似的?”   林姝一时不知该怎么回答,但她脑子转得多快,很快胡诌了一个理由:“这多正常的事情,昨儿爹爹给我了一份府邸舆图,上头清清楚楚有这一条小径啊。”   林娇一副才不信的样子:“骗人。”   林楚则想到了什么,就算林姝手里有府邸舆图,为何那般凑巧就记住了这条小径?刚刚还特意对林凰提起“这条小径通往繁花客院”?   陡的,林楚想起娘亲方才特意嘱咐,让她领林凰姐妹来繁花客院附近的紫薇园赏花。   林楚总觉得其中透着什么古怪。   但古怪归古怪,林楚是个善于伪装的,表面可是看不出丝毫异样,还帮着林姝训斥自己亲妹妹:   “娇娇,不许对姝姝这般没礼貌。大伯即将是世子爷,手里头有府邸舆图很正常,姝姝又聪明,恰巧看到这儿,记住了几条小径也是很正常的事。”   林娇瞪了姐姐林楚一眼,臭姐姐总是偏帮林姝她们,不高兴地迈步先走了,理都不理后头的人。   林姝看不惯林娇,也故意落后几步,拉开与林娇之间的距离。   林凰和林楚两个大姑娘,则走在中间,充当和事佬,言笑晏晏地化解方才争论的尴尬。   却说,林姝一人落在后头,突然一时兴起就扯了根狗尾巴草,哪知,刚扯完狗尾巴草要直起身子来时,突然有人丢了颗小石子到她脚边。   林姝抬头望过去,顿时眼底露出喜色。   只见徐乾趴在高墙上,只露出一个头,对林姝做了个紫薇园东头的动作。   林姝心领神会,飞快跑过去追上姐姐。   “姐姐,姐姐,我想那个……你陪我去,好不好?”   林凰先是没明白,等见到妹妹骤然泛红的脸,陡的明白了什么。妹妹八成是昨夜从府邸舆图上看到紫薇园东头有净房,想去小解呢。   从洛城回京的一路上,每次马车要停下小解,都是林凰陪妹妹去的,妹妹习惯了有她作陪,也属正常。   林凰没多想,陪着妹妹就去了。   林楚和林娇这个园子是逛过好几次的,自然知道东头有净房。尿尿这种事,她们不屑掺合,自然不去。林凰她们一走,她俩就转身背对她们欣赏起姹紫嫣红的紫薇花来了。   却说,远远跟在后头,奉二夫人之命监视林凰的婆子,先是没瞧出异常,后来想起二夫人说的绝对不要让林凰离开她的视线,这才赶忙悄悄儿追上去。   作者有话要说:  啦啦啦,一更来了,还算比较肥,3577字。二更大概在晚上11-12点,12点前一定会更新,等我哈 第38章   远远跟在后头, 奉二夫人之命监视林凰的婆子, 先是没瞧出异常,后来想起二夫人说的绝对不要让林凰离开她的视线,这才赶忙悄悄儿追上去。   却说林姝,直接将姐姐林凰带到了东头。   “你在看什么?”林凰见妹妹自从与林楚两姐妹分开, 视线就一直东瞟西瞟的,很是感到奇怪。   “你等会就知道了。”林姝一边说, 一边继续寻找徐乾的身影。   可一路都走到净房了,也没见院墙那儿再冒出徐乾的身影。   徐乾在搞什么鬼啊?   人呢?   林姝忍不住狐疑地四周都看了看,拧起眉头,难道方才她误解错了徐乾的意思?   他不是要来园子东头与姐姐相见?   见妹妹拧着小眉头四处看,林凰自然而然也跟着四处看起来, 虽然不知道妹妹到底在寻找什么。   琼枝和宝鸭两个丫鬟也跟着四面瞅起来。   “啊!”   姐妹俩正四处瞅时, 突然不远的后方响起一声尖叫。   林姝和林凰连忙转身望去,却见后头花丛的隐蔽处惊慌失措地跑出来一个婆子,看那样子, 似乎被花丛里的什么东西吓到了, 浑身都在颤抖。   那个婆子林姝上一世见过,是二婶身边的婆子。   那个婆子见自己跟踪被发现了, 吓得越发腿抖起来。突然, 婆子想起来, 这几位姑娘都是从洛城刚回来的,并不认识她,当即来了主意, 掉头撒腿就跑。   反正不认识她,跑走了就当什么事都没发生过。   “唉,你谁呀?”林姝刚想大声叫起来,突然想起什么,又及时闭了嘴。   待那婆子跑没影了,林姝才悄悄对姐姐道:“这个婆子我认识,是二婶院子里的,如此鬼鬼祟祟跟在咱俩身后,铁定没好事。姐姐,这阵子出门你务必要担心,别再次着了二婶的道。”   随后,林姝又对姐姐胡诌了一番话:“我的一个小丫鬟,昨日无意间撞上二婶和二婶娘家大嫂在一处说话,姐姐你猜怎的,先头路上遇上的那个登徒子,竟是二婶娘家大嫂的儿子,名唤唐玉寒的,如今毁了容,却还厚皮脸地求二婶给唐玉寒保媒,要聘姐姐为妻。”   这番话,是林姝根据上一世的事,再结合这一世的事,自己推测出来的结论。   准不准,林姝还不能百分百确定,但给姐姐提个醒,多多提防总是好的。   林凰从不猜疑妹妹,当即相信了个彻底,绷着脸点点头。   “啊。”宝鸭突然小声惊呼一下。   林姝、林凰连忙循着宝鸭的视线望过去,很快,林凰一张绷着的脸不再崩了,迅速偏过头去,一阵脸红。   原来是迟来的徐乾,翻过墙头,落到了墙根处。   还不等徐乾向林凰走过去,林姝立马一副了然的表情,迅速甩开姐姐牵住她的手,带着宝鸭朝一旁走去,临走时还拽走了姐姐的贴身大丫鬟琼枝。   如此一来,紫薇花间就剩下林凰一人站在那了。   妹妹这般做,林凰要是还不明白是什么意思,就真真傻透了。   当即微微低头,两只小手使劲搅着白帕子。   却说徐乾,见心上人红着脸站在紫薇花下等他,顿时看得眼都痴了。   他的凰凰,真心好看,比身后那些姹紫嫣红的花,还要艳丽多姿。   “凰凰。”心中想着凰凰,徐乾不由自主就这般叫出了口。   林凰听到后,先是一愣,似乎没明白他方才在叫谁。待回味过来后,耳根子迅速发烫。   这男人真是的,怎的好好的……突然叫起她闺名来了。   以前不是……都称呼她“大姑娘”的么。   却说,这几日的徐乾,经历了整日整夜的茶不思饭不想后,决定在自己身份暴露前,先向林凰彻底表白一次,然后再告知他的真实身份。   今日好不容易逮着了机会,便再不想放过,一句“凰凰”自然而然就出了口。   “凰凰,我……我喜欢你……”徐乾站定在林凰跟前,低头盯着她绯红的脸蛋,突然开口表白起来。   表白后,徐乾定在那,一直等着林凰有所表示,哪怕“嗯”一声也好。   可林凰都羞臊死了,哪里还想的起来回应。   一时,两人皆沉默。   这样的沉默,陡然让一向自信心十足的徐乾,开始紧张起来。她不回应,是……不接受他吗?   不喜欢他吗?   顿时,一万个否定的理由,充斥徐乾的脑海。可看着林凰绯红低垂的脸,又不像是对他毫无感觉的那种。   难不成,是他方才没说清楚,导致她没听清楚?   这般一想,高大的男人再次鼓起勇气表白,这次声音大了点:“凰凰,我喜欢你……你……你喜欢我吗?”   站在那头的林姝,听到这句结结巴巴的表白,忍不住一个调皮回头望了一下,这一望不得了,立马捂嘴偷偷笑起来。   你待如何,只见徐乾紧张得不行,两只大手紧紧贴着裤子缝,像个做错事被罚站军姿的兵。   没想到啊,平日看起来威风八面的徐捕头,这一表白,立马也变怂了。   却说林凰,一张脸已经臊红得快要滴血。   今日他的表白,本就在她的意料之外,正不知所措时,他竟还问她“你喜欢我吗?”   她喜欢他吗?   还用问吗,自然喜欢呀,要不……她林凰哪里会立在这儿听他胡说八道这么久……   徐乾紧张兮兮地等着,就在他不知是幻听,还是林凰还真的“嗯”了一下时,远处突然传来一行人的脚步声。   糟糕,又没时间好好说他的身份问题了。   因为还有更重要的话说。   徐乾上前一步,凑近林凰耳边低语了几句,只见林凰猛地瞪大了眼睛,双眼里隐隐有愤怒。   “记住我的话,六十大寿那日不要慌,无论对方出什么招,都不用慌,万事有我。”   丢下这句承诺,徐乾立马窜上墙头,跳到墙外消失不见了。   “凰姐姐、姝妹妹,你们怎么站在这儿,不去那头找我们呀?”花树那头拐过来的人正是林楚和林娇,身后跟着一众丫鬟婆子,开口说话的是林楚。   林凰连忙收敛情绪,从紫薇花丛中走出去,与林姝一块朝那群人走去。   “刚出来没一会。”林凰笑着解释。   林楚和林娇所在的地方离得远,方才也没听到那婆子惊慌失措的叫声,是以找不到破绽,信了。   林姝呢,见徐乾与姐姐见过面了,还表白了,今日出来闲逛的目的已经达到,整个人也是开开心心的。接下来的时光,倒是很是放松地赏起花来,还亲自攀折了数朵紫薇花,捧在手里不算,还调皮地剪了花朵别在耳后。   却说林凰,自打徐乾低声说了那几句话后,她的心就没平静过了。   徐乾告诉她,六十大寿那日,二婶又要作妖,对象是她和徐乾,让她务必小心提防。   徐乾还告知她,方才那个婆子是二婶找来监视她的人,已经被他抓住,并策反了,以后不用再怕。   原来,徐乾方才迟迟不出现,竟是发觉林凰姐妹俩被人跟踪,猫起来观察了好一阵呢。直到确信只有一个婆子,再无旁的跟踪人,徐乾才出手抓了几条外形丑陋的蚯蚓,一股脑儿砸到隐藏在花丛里的婆子脖子上,吓得婆子露了相。   后来婆子跑掉,徐乾又跟过去堵住她,仔细审问了一番。   林凰的一颗心很是苦涩,她对二婶从来都尊敬有加,怎的二婶一而再再而三地不放过她呢?   当夜,大房一家子人围坐在上房用过晚膳后,林凰主动找爹爹交代了今日白日发生的“被跟踪”事件。林正渊勃然大怒,但怒过后迅速冷静下来,找来徐乾,“翁婿俩”彻夜在书房长谈。   作者有话要说:  吼吼吼,明日就六十大寿了,会精彩连连的,等着哈 第39章   转眼, 就到了林国公的六十大寿。   这一日, 贺寿的宾客纷至沓来,不光林正渊、傅氏等当家人忙忙碌碌个不停,就连林姝、林凰这样的小姑娘也得有小主人意识,忙碌在前庭后院招待各府小姑娘。   “哟, 那姑娘是谁?气度真心不错。”   唐冰陪着娘家母亲和大嫂、二弟妹、三弟妹往招待女眷的谢芳院走去,路过紫薇园, 唐老太太看到一个温婉端庄的姑娘,满脸微笑地站在花树下与贵女们闲聊,时不时还有丫鬟去那姑娘耳边低语几句,求示下。   那一身气度,站在一群贵女里, 是那般出挑。   双手搭在腰间, 简简单单一个动作,却尽显大家闺秀风范,将周遭贵女全给比了下去。   看那姑娘一眼, 就忍不住再看第二眼的那种。   唐老太太很是喜欢, 心想,可惜了, 这般好的姑娘要是能做她孙媳妇就好了。可惜, 唐玉寒被个外地长大的姑娘勾去了魂, 死活要娶。   在唐老太太心底,唐玉寒这般出众的孙子是要配公主和郡主的,最不济也得是京城土生土长的贵女。而不是像林凰那般, 空有贵女名头,却是流浪外地长大的,气度什么的铁定要比京城贵女低上好几个档次。   若非命运不济,孙子骤然被一群野蜂疯狂蛰了,毁了容,她绝不同意孙子和林凰的婚事。   眼下骤然见到一个气质那般出众的姑娘,唐老太太心底陡然又痒痒起来,万一日后大孙子的脸治好了,他们唐家还是可以悔婚,换个孙媳妇的。   思及此,唐老太太立马来了精神,忍不住问唐冰,那姑娘是谁。   却说唐冰,顺着唐老太太的目光望过去,脸上的笑容瞬间寡淡了两分。只见不远处的花树下,站着的正是林凰和林楚,她俩周围围了好些闺秀,她母亲不可能自己外孙女林楚都不认识,特意询问的必然是林凰了。   “她呀,就是刚从洛城回京的大姑娘,林凰。”唐冰看得出唐老太太眼底的欣赏,竟比见到嫡嫡亲的外孙女林楚还更甚三分,这让唐冰心底很不舒服。   连多介绍两分,都不愿意了,一张嘴闭得紧紧的。   这几日,唐冰越发琢磨出娘家人没把她当自家人看,先是唐玉寒的事瞒着她,后来唐冰还想明白似乎还有别的事,也是瞒她在鼓里的。   唐冰心底有些伤。   却说唐老太太,听说那姑娘就是林凰,立马震惊地“哦”了声。   半晌才道,那这个孙媳妇,她算是比较满意了。   “原来林凰就是她呀,母亲,咱们玉寒很有眼光呢。”唐大夫人先头也没见过林凰,只是听唐玉寒说喜欢,她又是个极其疼爱儿子的,就上门来求亲了。如今一见,那模样真水灵,那气度,不说万里挑一,也是千里挑一的。   真真是顶顶喜欢。   唐大夫人满意得一张脸,笑得跟朵花似的。   一行人绕过紫薇园,前往谢芳院的路上,唐大夫人还在不停夸赞林凰,话里话外都在炫耀她儿子会挑姑娘:   “我就说嘛,咱们玉寒挑的媳妇儿,哪能有错,母亲您瞧,咱们林楚在京城也算容貌气度都上乘了,可站在人家林凰跟前,瞬间就不够瞧了……”   唐大夫人一心想显摆自己“儿媳妇”不错,显摆儿子眼光好,嘴笨又爱争强好胜的她是越发没把门了的。   听得唐冰一肚子火。   任谁家女儿被娘家大嫂这般贬损,都得气,何况是心高气傲的唐冰,登时一张脸就冷下来了。   唐老太太轻咳一声,唐大夫人才意识到自己又说错话了,忙闭嘴。却也只是闭嘴,事后并没有给唐冰道歉。   唐冰送娘家人到达谢芳院的花厅歇脚后,几乎是气着离开的。   这便罢了,哪曾想,唐冰还没走出回廊,唐大夫人又追上前来,还一脸理所当然地催促唐冰:“咱们玉寒和林凰的亲事,还是早点定下来的好,林凰那般好的一个姑娘,定的晚了,万一被别家儿郎捷足先登就不好了,回头你哥还得怪你办事不力。”   唐冰立马心底一个冷哼。   唐冰自从意识到娘家人一堆事瞒着她,压根没将她当做自家人后,唐冰就没有真心对待过唐玉寒了。   帮唐玉寒得到林凰?   做梦呢!   但想到等会儿要发生的事,唐冰蓦地又有了笑容,敷衍唐大夫人道:“大嫂放心,玉寒的事我已经跟国公爷提过了,国公爷万分满意,你呀,就等着日后准备好聘礼,直接上门提亲。”   一席话说得唐大夫人立马大喜,转头就回去跟唐老太太报告好消息去了。   却说唐冰,立在那里盯住大嫂离去的背影,嘴角浮起一抹冰凉的笑,等会看到“林凰那贱丫头与个小捕头私通,都看不上唐玉寒”,她倒要好好看看,这大嫂还有什么脸得瑟。   想到即将到来的好事,唐冰的笑容才真心了两分。   ~   紫薇园里,林姝、林凰作为林国公府的小主人,一直在尽心尽责地招待前来给自家祖父贺寿的贵女们。   “听说了吗,玉面郎来了!”   不知是谁突然囔了一嗓子,惹得一众姑娘都东瞧西望的。   玉面郎在一众官家姑娘们眼底,可是绝对的贵公子啊,首辅大人府上的嫡长孙呢。   虽然在底蕴深厚的世家贵女眼中,唐玉寒的身份算不上顶尖的,但唐玉寒胜在文采斐然,乃当今的探花郎,骑马游街时那一张面如冠玉的脸更是为他增色不少。   可谓名声大噪,一时成了京城不少姑娘的梦中情郎。   是以,一听说玉面郎来了,不少姑娘都伸长了脖子去看。   林姝见了,心头只觉得好笑,还玉面郎呢,猪头郎还差不多。   林凰厚道,倒是不曾嘲笑过唐玉寒,那个男子于她来说,只是一段有点不愉快的回忆,不放在心上就好了。   不过,林凰看着身边不少的姑娘,提起玉面郎就脸颊微微臊红的样子,忍不住想起徐乾了。   自从上次一别,又有十来日没见过了。   也不知今日,会不会遇上他。   林凰正微微出神时,唐玉寒也来到了紫薇园,正躲在一株花树后,悄悄地望着林凰。   “公子,反响很好,奴才就那么叫了一嗓子,您瞧瞧,多少姑娘们都在寻找您的身影。”贴身小厮从不远处跑过来,站在唐玉寒身边表功。   这种事,搁在以前,唐玉寒自然是不稀罕的,但今日却分外感动。看着那一群群听到他大名,就抛弃矜持,四面寻找起来的姑娘,唐玉寒觉得她们真真是分外可爱。   不过可爱归可爱,他的一颗心依然只有林凰一人。   “罪过罪过,无端招惹了你们,真真是本公子的罪过。”唐玉寒躲在花树后,像个情圣似的朝那一群姑娘们无声道歉,还照着顺序,一一看了她们一眼。   最后,视线重新落在林凰身上。   见林凰从头到尾都没有寻找过他,甚至脸上一丁点情绪变化都无,唐玉寒忍不住笑了。   他的凰凰,伪装得真好。   明明前几日还托人给他送信,道是自从那日茶寮里见了他,就一颗心都是他的了,奈何,那日爹娘和家人都在身边,她一个姑娘家不好意思当着家人的面,对他表露什么,才那般不给情面,扭头就走的。   想到凰凰信里的字句,唐玉寒真真是快乐极了,恨不得凰凰早点从一群贵女中脱身,像信中说的来与他在假山里单独相会,诉诉衷情。   假山那种地方,稍微往隐蔽处一躲,就是一片黝黑。   那样的环境适合做什么,唐玉寒光是脑补,就身体发热起来。   就算林凰端庄,不会真与他做什么事,光是站在假山的黝黑里,对他面对面红着脸说一句“其实我是喜欢你的”,也足够让他心满意足了。   “什么时辰了?”唐玉寒突然问小厮。   小厮忙道:“再过一刻钟,就到午时。”   听到午时两个字,唐玉寒越发心热起来。今日他本没有要过来贺寿的打算,实在是好端端的面容陡然被毁,一颗心坠到了谷底。但林凰给他提了个法子,让他莫急,戴上银色面具,再配上一袭月光白袍子,就又俊朗非凡了,千万别妄自菲薄,从此不敢踏足人多的地方。   被信里的林凰一阵鼓励,正在接受神医调养,还未出效果的唐玉寒,立马就戴上银色面具,放心大胆地来林国公府赴约了。   自然,他今日是偷偷儿自己来的,祖父和爹娘都不知情。   突然,唐玉寒双眼放光,只见林凰离开了一众姑娘,连她妹妹都撇开了,朝紫薇园外走去,身边只有一个贴身丫鬟。   一看这架势,就是要去假山赴约啊。   “走。”唐玉寒也赶忙抽身离开,可走了一会,突然不见了林凰的身影,唐玉寒心底偷笑,他的凰凰比他还心急呢,出了紫薇园就飞奔过去赴约了。   “假山的舆图呢?”唐玉寒问小厮。   小厮连忙从怀里掏出一张小型舆图来,递给公子。   却说,林凰不见了,唐玉寒和小厮找不到路,却一丁点也不紧张,前几日寄给他的信里还附带了一张花园舆图的,上头将假山的各处洞穴和小径都标得清清楚楚,只要按着上头的走,铁定能摸到约会地点。   唐玉寒为了今日不出糗,不发生有张舆图却还找不到地,亦或是错过约会时辰的事,可是在来之前就仔细研究过舆图的。   稍微看一眼舆图,再对照一下眼前的实景,唐玉寒很快就找到了通往那处洞穴的路。   作者有话要说:  今日写得很卡,更新来得晚了点。但依然是有二更的,时间与平常差不多,等我哈 第40章   时光回到唐玉寒到达林国公府前的一个时辰。   却说林楚和林凰一道招待各府前来贺寿的小姑娘, 招待着, 招待着,林楚面上的笑容逐渐淡下来,没之前开心了。   “凰姐姐,我真羡慕你, 跟着爹爹游历过那么多地方,见识这般广博。”   有小姑娘一脸艳羡地挽住林凰的胳膊, “凰姐姐”“凰姐姐”叫得亲甜,缠着林凰再多讲几个外地的新奇故事。   “是呢,是呢,凰妹妹知识渊博,脑子里的奇人奇事真多, 快再多来几个!”   一群未出阁的小姑娘围绕在林凰身边, 争着抢着离林凰更近点,生怕离得远,又像之前般听不太清。这般一挤, 竟将林楚和林娇两姐妹给挤到了圈外。   林姝时不时也能来几句, 长得又精雕玉琢,像个瓷娃娃, 是以也颇受欢迎。   一时间, 林姝林凰姐妹俩, 可算是成了大红人。   如此,四个堂姐妹一同招待小姑娘们,在林国公府土生土长的林楚和林娇两姐妹反倒落了下层, 颇有股“林姝、林凰两姐妹不回京,林楚、林娇姐妹俩还受欢迎些,林姝、林凰一回京,她俩就不够瞧了,被排挤在圈外”的感觉。   这让骨子里跟娘亲一样心高气傲的林楚,面上顿时难堪起来。   “别理她们,都是一群势利眼,眼见林凰、林姝的爹爹就要当世子爷了,一个个都提前巴结上了,呸。”有素来与林楚交好的姑娘,替林楚打抱不平,在林楚耳边嚼舌根。   即将成为世子爷之女,日后的婆家也能上一个档次,京城的贵女们最是讲究人脉圈子,可不是要提前交好林凰、林姝了。   可这样责备那群曾经交好的人为势利眼的话,听在林楚耳里,不仅没安慰好她,反倒越发刺激了林楚敏感的小心灵。   同为林国公府贵女,林凰她们还是长在外地的,浑身上下一点子京味都没有的土包子,却偏偏是未来的世子爷之女,日后的国公爷之女。而她林楚,日日长在林国公府,举手投足一股子京城贵女气派,却偏偏不是世子爷的女儿,一旦日后婆家差一点,嫁夫随夫,一辈子都要被林凰她们压一头。   这滋味,太难受了。   明明林凰她们没回京前,林国公府当家作主的是她娘亲,京城里的那些姑娘们也都围在她身旁笑。   如今……   林凰她们才回来几日,就变了天了!   若是大伯当了世子爷,常住京城了,还了得?林楚简直不敢想。   那样被人压下一头的滋味,她受不住。   “别说了,说了她们,该势利眼的,也还是势利眼,变不成像你这样的真正好姐妹。”林楚夸赞了那个闺蜜几句后,就佯装还有旁的事,先行告退要回院子去。   与其站在人群里被看低,林楚宁愿躲起来不见。   林娇性子与林楚不同,她们越是排挤她,她就越要闯进那个圈子去,死活赖着不走。   最后林楚丢下林娇,一人回了自己的彩霞院,坐在窗前生闷气。   ~   却说,有丫鬟看到林楚、林娇姐妹落了下层,被林姝、林凰压得死死的,立马跑到唐冰跟前去汇报。   这倒是怪不得丫鬟们多嘴多舌,爱打小报告,实在是唐冰一向掌管林国公府后宅,就是这等规矩。府里的任何一丁点小事,都得报上来,让她知道。   “有这等事?”唐冰很是惊讶。   她的小女儿娇气,又脾气燥,向来与京城别家的贵女们融入得不是很好,就算了。她千娇百媚,又端庄大气的长女,如今也融入不进去了?   这怎么可能?   唐冰很是不信。   突然,唐冰想起什么,就在半个时辰之前,她娘家母亲和大嫂还都夸赞林凰那丫头气质、容貌都在林楚之上呢。   娘家的人都这般认为,其他人也这般认为就更不足为奇了。   长女又心高气傲,一时被比下去,就心里耍脾气,自动退出的可能性更大。   绝不是受排挤。   思及此,唐冰略略放心了点。长女的心态一直都有点小问题,她前去安慰两下就好了。   今日这般盛大的家宴,绝不能拱手将小主人的地位让给林凰、林姝两姐妹,必须得争夺过来主动权,压制住林凰和林姝才行。   这样才称得上她唐冰的好女儿。   一刻钟后,唐冰忙完手头的事,就抽空前往林楚的彩霞院,探望长女去了。   ~   “姑娘,夫人来了……”   内室门口响起一阵禀报声,趴在窗前矮几上写信的林楚,慌忙卷起信纸压在一旁的几本书中,又扯来张白纸,赶紧写下几个字做掩饰。   “楚楚,在做什么呢?”丫鬟替唐冰挑起帘子,唐冰一脸微笑地走进门,一看长女似乎在写字的样子。   “娘,女儿在练字。”林楚直到唐冰进门,才搁下手中的毛笔,一脸微笑地下榻去迎接娘亲,“人人都说练字能修生养性,女儿便也效仿了。”   林楚在短短的一瞬间,已是领悟娘亲为何百忙中抽空来看她了,怕是方才招待姑娘的情形被娘亲知道了,眼下特意来安慰她的。   思及此,林楚心下越发窘迫,便捡了“修生养性”四个字来挽尊。   知女莫若母,林楚才多大,那点小道行哪能瞒得过唐冰?   不过唐冰还是欣慰女儿懂得挽尊的。   但今日事多,很忙碌,唐冰没有太多时间逗留在这安慰长女,遂长话短说道:   “修生养性固然好,只是练字啊也得挑时日。今日你可是不能躲懒,园子里各府贵妇人都有,都是京城里顶顶尖的贵人,若是你表现得好,入了她们的眼,未来的好婆家可就不愁了。”   这婆家不婆家的,这种害臊的话原本不应该对小姑娘直接说的,但唐冰的教养方式独特,认定了姑娘时期不能太小白花一朵,不能一点现实经验都没有,是以打小就爱教导女儿一些成年人的思维方式,方方面面要力争上游。   对于女子来说,最力争上游的表现就是嫁个好夫婿,嫁个门楣高的好婆家,让人人都艳羡。   这婆家不婆家的,唐冰就时不时挂在嘴上,对两个女儿耳提面命了。   却说林楚听后,立马低头不语,脸颊微微发红。   唐冰见女儿有了反应,知道自己说的话听进去了,立马趁热打铁提点一番:“紫薇园里,如今站着宜佳长公主和北郡王妃,若是能入了她们二位的眼,你日后的荣华富贵可比林凰要强太多了。”   听到宜佳长公主和北郡王妃,林楚立马咬紧内唇,她就知道,她娘一心盯着那种纯粹门第高的人家,都不管人家儿子长什么样,有没有本事的。   宜佳长公主和北郡王妃的儿子,那肥头大耳的猪头样,文不行武不就的,林楚才看不上眼呢,她要嫁就要嫁唐玉寒表哥那样的,家世不错,文采斐然,又俊雅似神仙的。   别的只占着家世好,肚里墨水太少,模样又比唐玉寒表哥差了几条街的,她林楚可是看不上。   夫妻是要相处一辈子的,日日看着的,必须得样样都好才行,家世、文采和外貌,三样缺了一样,她都懒得伺候。   满京城的贵公子瞟了一圈,独有她的唐玉寒表哥符合,哪哪都是拔尖的。   可是林楚不知道为何,她娘亲就是不愿意亲上加亲,前几日她还委婉提了下她和唐玉寒表哥的事,娘亲还不等她说完,就微微冷脸转了话题,一个劲给她推荐宜佳长公主和北郡王妃家的两位无能世子。   今日见娘亲又提,林楚心底真真烦死了,那两个肥头大耳堪称寄生虫的鬼世子,只有会投胎一个优势,她才看不上呢!   “娘,紫薇园我不要去了,有林凰姐姐在那,所有风采都被她一人夺去了,我去也没用。”林楚不愿再去,拿林凰出来当借口。   唐冰听了,立马蹙眉,今日的林凰大展风采,将她两个女儿压下去的事,唐冰可是很不满的。尤其见到长女这样一副垂头丧气,被林凰压制得抬不起的头的模样,唐冰就更不满意了。   姑娘家失了气势,可怎么得了?   尤其是今日这般贵人云集的日子。   不行,唐冰得快速压下长女心头的不适,以最快的法子让长女重新容光焕发,回到贵妇人身边去大展风采才行。   十四岁的大姑娘,要抓住每一次贵妇人云集的聚会日子,决不能平白错过相看的好时候。   短暂思忖过后,唐冰决定吐露林凰的丑事,让女儿重拾信心。反正过了今日,林凰的名声也臭不可闻了,提前让长女知晓知晓也没甚大问题。   遂,唐冰立马摒退丫鬟,拉长女坐在木榻上,小声安慰道:“林凰那丫头,你不用操心,过不了几个时辰,她名声就要毁掉了,成不了你的障碍,也不会一辈子挡你道的。”   林楚不明白这是何意,困惑抬头看娘亲。   唐冰继续小声解释:“你有所不知,林凰跟个小捕头看对眼了,两人正眉来眼去,浓情蜜意着呢。”   听到这番话,林楚很是震惊,林凰竟跟个低贱的小捕快好上了?   这……怎么可能?   不过,娘亲说是,就一定是,林楚对娘亲探听消息的本事,还是非常佩服的,绝不怀疑。   接下来的话,唐冰不愿意暴露是自己一手策划的,就拐弯抹角道:   “今日宾客众多,人鱼混杂的,最是私会偷.情的好时候。以娘亲这么多年的经验来看,等会林凰和那个穷小子铁定会藏在哪个隐蔽地方私会,干些见不得人的腌.臜事。到时,只要咱们的人跑过去逮住,再闹得众人去围观……”   “林凰这辈子可算是彻底毁了……哪还能抢了你的风头,与你媲美。”   林楚对这话有疑惑:“娘,我看平日的林凰挺守规矩的。”不像是会趁乱与低贱男人幽会的人呐?   唐冰笑着摸摸林楚垂落在肩头的头发丝,笑道:“娘亲笃定她会去,咱们的人可是偷看到她给情郎塞了纸条儿。”   林楚这才信了。   唐冰又开导了几句,林楚心头的阴霾终于散去了。你想呐,林凰彻底毁了,林姝又小小年纪就一副狐媚子样,生得不大端庄,日后稍微长大点,铁定讨不了贵妇人的好,那些贵妇人的女儿们也渐渐的不会真心待林姝的。   到了那时,她林楚就还是林国公府最出众的姑娘,以后那群姑娘捧的还会是自己,像从前那般。   林楚会心一笑,与娘亲一道重新走出彩霞院。唐冰中途拐去了正院,去老爷子老太太跟前伺候去了,林楚则带着几个丫鬟再次朝紫薇园那一群贵女走去。   不过这回的林楚始终言笑晏晏的,哪怕那些姑娘依旧像采花粉的蝴蝶似的,围绕在林凰身边不愿散去,没几个主动过来搭理林楚,林楚也能压下心底的不爽快,一心等着林凰去私会。   而她……要亲自去抓.奸。   抱着这个想法,林楚随意与闺蜜们说了几句话,就借着去净房的空子,躲开了所有人,连丫鬟也一并甩开,猫在凉亭后的繁茂花树丛里。头上盖了顶草帽和花环,藏起来偷偷监视林凰。   结果……   你猜怎么着,林楚猫在那,没过多久,竟意外看到一个身穿月光白锦袍,头戴银色面具的俊俏男子,与他的贴身小厮,偷偷摸摸走过来,藏到林楚身前的一株花树后。   林楚和白袍男子之间,离得很近,林楚拨开花枝一伸手,都能拽住白袍男子的后摆。   林楚仔细盯着那公子的背影瞧,怎么觉得那人很眼熟。   唐玉寒表哥?   很快,林楚认出来了,头戴银色面具的公子哥就是她心心念念好几年的表哥,唐玉寒。   表哥怎的来了?   林楚心底万分疑惑,娘亲和外祖母不是说今日表哥有事,特意告罪,说他不过来给祖父贺寿的吗?   怎的表哥又鬼鬼祟祟出现在这?   突然,林楚的眼神直了,因为她看到不远处的表哥一直在偷窥紫薇园里的林凰,眼神直直的。起初,林楚还以为自己看错了,结果林凰走到哪,表哥的眼神就追到哪。   林楚嫉妒得眼眶都发红了。   那群势利眼姑娘全都围到林凰身边去就算了,怎的连她的表哥也移情别恋了?明明前不久还立在她跟前,对她说,她脸红的样子是个男子都得心动。   “骗子!”林楚瞬间鼻子酸了。   不过没酸多久,林楚觉得眼前的事不大对劲,总觉得今日有巨大的阴谋要发生,而且以表哥为中心。   突然,前头的表哥和小厮说上话了,其中还提了句“林凰给他的信和舆图”。   表哥提到林凰时的语气,简直是那种坠落到温柔乡的极度幸福男人,再去看表哥的神情,越发了不得,是一种从没在林楚跟前展露过的满足样子。   林楚的心开始碎了。   陡然,林楚的心一滞。   娘亲不是说,林凰下贱,看上了一个穷小子吗?怎的从表哥嘴里听来的,是林凰与表哥好上了,还写了情书?   林楚的眼泪嗒掉,难怪最近她写了一封又一封的情书,表哥都不回,只言片语都没有一句。   竟是与林凰看对眼了!   突然,林楚又回忆起什么来,贝齿紧紧咬住下唇,疼得都快渗血了。   林楚记得,半个月前大舅母来了一趟,去找了娘亲。当时林楚很想知道表哥的消息,就躲在窗外偷听了一小会,听得不是很清楚,只隐隐约约听到大舅母提到表哥的亲事。   当时的林楚心中一羞,还以为大舅母是要跟娘亲商量她和表哥的亲事,恰好那时走廊里来人了,林楚羞臊得赶忙跑掉。   事后,林楚一直等娘亲主动问她亲事,问她愿不愿意嫁给唐玉寒。连答案林楚都想好了,要装出一副羞答答的样子,轻声回答娘亲“全凭爹娘做主”。   哪曾想,娘亲非但没主动提,连她拐弯抹角主动问上了,娘亲都想法子换个话题。   当时的林楚很不解,现在却清楚了,原来大舅母要提亲的对象是林凰!   根本就不是她!   甚至为了说服娘亲多多帮忙,大舅母还送给娘亲一匣子昂贵的珠宝首饰。   眼下的林楚回忆起来,手都在颤抖。   她林楚哪里不好,表哥移情别恋就算了,怎的大舅母曾经暗示过喜欢她当儿媳妇的,竟也不声不响反了悔?还宁愿给娘亲塞银子,也要求到娘亲跟前,要娘亲帮忙娶到林凰?   一下子想清楚这些,林楚的头简直疼得快要爆炸,一颗心也快要爆炸。   ~   林楚趴在花丛里,正奔溃时,躲在花树后的唐玉寒突然来了句:“凰凰,快甩掉她们,来哥哥怀里。”   没过多久又道:“凰凰,哥哥先去假山那等你,你记得要快点来……”   听到表哥的囔囔自语,林楚奔溃的心陡然一滞。   突然脑子清醒了,原来娘亲也在骗她!   什么今日林凰要与个穷小子偷偷儿幽会,都是骗她的!明明林凰要私会的对象是表哥,是她家世上乘,文采一流又玉树临风的探花郎表哥!   亲眼见表哥和小厮提前去假山那儿候着去了,假山那里没几个人,又幽幽暗暗的,到那里去还能做什么?林凰和表哥会不会偷偷儿亲嘴?会不会上下一通乱摸?   想到那种缠绵的动作,林楚忍不住捂住嘴,嫉妒得眼泪儿直掉。   等等……   娘亲说今日要让林凰名誉扫地,要召集众人去围观,去捉.奸,难道娘亲心底也是不愿意林凰和表哥在一起的,觉得表哥辜负了她,骗了她的感情,是以要设局,要闹得林凰和表哥都名誉扫地?   只为了替她打抱不平?   眼泪水瞬间干涸,以娘亲对她的宠爱,这样做的可能性很大!   一想到名满京城的表哥,以后要被众人耻笑,林楚突然不忍心起来。   “不行,我得阻止娘亲!娘亲不能因为我,就这样对待表哥!”   “我要救表哥!”   林楚慌忙从花丛里钻出去,追到假山去,要告知表哥千万别上当了,快走。   可拐过□□,看到表哥就走在前头时,林楚的脚步又陡然顿住了,脑海里泛起另一个念头——若今日幽会的姑娘换个人,会怎样?   林凰不去,改成她自己去,会这样?   这样,她是不是就能嫁给心心念念的表哥了?   而且,娘亲也不会因为这一局而得罪大舅舅和大舅母。   思及此,林楚很快有了主意,飞跑到最近的庭院,拿了纸笔模仿唐玉寒的笔迹,飞快写下一句“有事耽搁,来日再会”,然后再交给一个会武功的小厮,将字条砸到从紫薇园出来,正要前往假山去幽会的林凰身上。   作者有话要说:  啦啦啦,昨夜抱歉啦,放了鸽子,今日这一章很肥,5565字,其中3000字补的昨晚的二更,另外2565字是今日的一更。晚上大概9:30二更,若是没更,就11-12点更新 第41章   林国公府正院的偏厅, 唐冰笑着与几个老太太闲聊过后, 琢磨着时辰差不多了,一抬眼果然见到自己派出去的婆子已经候在廊檐下等了。   唐冰寻了个空隙走出去。   “怎样?”小声问婆子。   婆子亦小声回答:“一切已经妥当,大姑娘和徐捕头都已经朝假山走去,都没怀疑纸条是假的。”   唐冰立马得意地点点头。   她就知道, 两个刚刚看对眼的人,哪里受得了长时间的分离不见面?她的人可是好几次破坏了徐乾对林凰的蓄意接近。   半个多月没好好见面, 没说上话,一旦得到对方再也忍不住,偷偷儿托人递送来的幽会纸条,哪里还能拒绝?   就是林凰这样算是守规矩的姑娘,也抗拒不了内心的悸动。   这不, 都奔去假山幽会去了。   指定的假山洞穴里有什么, 再没人比唐冰更清楚了。唐冰捂住嘴一脸奸笑,黝黑的洞穴里头可是有令男人动情的欢.好香哦,极淡, 面对情人时, 还以为是姑娘身上的脂粉香呢。   想着等会要发生的好事,唐冰笑着打发走了婆子, 立马就转身进主殿, 前往老爷子跟前卖弄嘴皮子去了。   “父亲, 儿媳忙碌了一上午,还没来您跟前好好儿拜个寿呢!”   唐冰一脸爽朗地笑,走过去就“咚”的一下跪在老寿星跟前, 那速度快的,连一旁的丫鬟都来不及放蒲团。   唐冰笑着摆手:“给父亲拜寿,哪里需要蒲团,双膝跪在硬实的地面,才显得最诚心!儿媳不会说话,别的祝福语也想不出来,就祝父亲福如东海,寿比南山,子子孙孙都是状元命,各个孙女都嫁个好婆家。”   “哈哈哈!”   这话实在,老爷子最爱听实在话,顿时笑得满脸福相,连连夸赞唐冰最有孝心。   唐老太太见自己女儿在夫家受重视,也是一脸的笑,忍不住又上前说了几句吉祥话。   却说老寿星,看到唐冰和唐老太太,不由自主就想起了唐玉寒,忍不住问到了他。   唐冰等的就是这句话,连忙当着所有有头有脸的宾客,笑道:“父亲,多谢您惦记我侄儿,唐玉寒啊,这阵子为了给父亲祈福,一个人跑去了西山万寿寺祈福。”   这话一出来,唐家人立马全都满意,心下都以为唐冰办成了林凰和唐玉寒的亲事,要不然,也不会在这样的大众场合,撒谎说唐玉寒跑去万寿寺给林国公祈福啊。   非亲非故不是。   除非唐玉寒要给林国公做孙女婿了,否则这番话说出来,可就怎么听着都不对味了。   在场的其他前来贺寿的客人,也都听出不同寻常来,纷纷心底琢磨首辅大人是要跟林国公府亲上加亲了?看样子,是二房的林楚要和唐玉寒好事将近了。   不光客人们这般想,大房的林正渊和傅氏陡然听到这话,也以为林楚要与唐玉寒定亲了。反正都没想到林凰头上。   唐冰对自己说话上的艺术,真真是满意极了,在老爷子和她娘家人眼里,看到的唐玉寒是林凰的未来夫婿,在林正渊和傅氏以及其他客人眼里,看到的唐玉寒是林楚的未来夫婿。   见老爷子提起唐玉寒那满意的眼神,那得到一个好孙女婿的满足感,唐冰心下着实乐得不行,老爷子真以为林凰看上的是完美到无可挑剔的唐玉寒呢。   等真相曝光,发现林凰正与一个小捕头,在假山里嗯嗯啊啊时……八成会气得当场昏厥过去?   然后,唐冰再动手,譬如给前来急救的郎中设置障碍,拖延时间,力助老爷子升天。   林正渊的女儿害死了老爷子,林正渊还有什么脸面霸占世子爷的位置?   必须得让给她丈夫,唐冰笑得是甚为得意。   “当”的一声响,吉时到。   按照大召王朝的祝寿规矩,午时到了,老寿星若是还能走得动,都得去自己打下来的领土上逛一圈,回味一下过去那些峥嵘岁月。   所谓的领土,大都以府邸里的前庭后院代替了,去园子里走走也就是了。   在规划的路线里,是要经过那座假山的。   ~   “谁?”   一行人搀扶着老爷子快走到假山那边时,突然一个小厮吼了一声,惊得众人连忙停住脚步。   “怎么回事?”唐冰作为后院掌权人,连忙叫来那个小厮询问。   “回禀主子,方才奴才看见一个小厮鬼鬼祟祟站在那棵大树后,见到咱们一行人往这来了后,他猛地就跑走了,尤其奴才吼了一声后,他跑得就更快了。”   “形迹可疑,很不对劲!”   唐冰听到这话,当下犹疑得不敢做主的样子,连忙去请示老爷子和林老太太。   老爷子一生都是将军,战场上叱咤风云,在寿诞这一日,哪里容得小毛贼放肆?   当即喝道:“追!”   林老太太微微蹙眉,却也知道老头子的脾性,一旦做了决定是轻易不会改的。要命的是,这是当着一众宾客的面发的话,那就必须执行了。   老爷子身边的侍卫也不含糊,立马应下,拔腿就追。   老爷子还不放心,非要自个也跟过去看,他要看看,到底是哪个混小子要做什么坏事!   很快,侍卫逮住了那个逃跑的小厮,一把反扭了胳膊压到老爷子跟前。   “国公爷饶命,国公爷饶命,不关奴才的事,是府里的大姑娘让奴才躲在这里放风的……”   府里的大姑娘?   可不就是才回京的林凰么?   林正渊和傅氏装出一阵发急的样子,面色陡地变了,喝道:“你胡说八道什么?我的大女儿怎会让你在这里放风?”   旁观的人一听说与府里的大姑娘有关,顿时人人都往龌龊事上想去了。毕竟啊,若不是要干什么伤风败俗的龌龊事,哪个姑娘家家的会派个小厮鬼鬼祟祟躲在大树后放风?   一时,众人都巴不得赶紧跟去,围观一下大姑娘是与谁在干龌龊事。   林老太太听说牵扯上了林凰,登时明白这是唐冰策划出来的事了。心底贼高兴,但她是林国公府的国公夫人,自然不能在自家出事时还表现出一副辛灾乐祸的样子,别说客人见了要笑话她,就是老爷子跟前也不好交代。   于是,林老太太赶忙装出一副后悔样子,仿佛在后悔方才应该堵住小厮的口,不该当着众人面问的。过了一个瞬间,林老太太又紧蹙双眉,伪装出一副正在火速想法子,该怎样阻止老爷子继续犯浑,冲到前方去的样子,这是装给继子一家人看的。   却不想,还不等林老太太有所表示,林姝突然从人群里站出来,指着跪在地的小厮,一脸气愤道:   “胡说八道,我姐姐行得正,坐得直,没有什么事是怕人瞧去的,怎会指使你猫在那儿放什么风?我姐姐方才明明告诉我她忘了拿福包,折回去拿了,怎的到了你嘴里就成了躲起来做什么坏事去了?”   “如此诬陷,该当何罪!”   林姝气得脸颊都涨红了。   林老太太听了林姝的话,顿时心底乐开了花,心底直道这个蠢货真真是帮了大忙,遇上这事不赶紧遮掩,还一个劲逼着对方狗急了跳墙,这不是逼着小厮带领一众人等前去见证一番林凰干下的傻事?   唐冰的能力,林老太太是极其信任的,只要是她策划出来的,林凰的下场铁定好不了,场面也会贼刺激。在老爷子六十大寿的吉时上,林凰做出了龌龊事,还被京城贵人全都瞧去了,老爷子的反应……   啧啧,不用细想都知道,恐怕会当场气死过去。   唐冰这招虽然损,却是妙极。   林老太太很是满意。   却说林姝,生怕一干人等不去瞧热闹呢,使劲儿刺激被抓的小厮,那小厮也是给力,越说越激烈:“奴才没有诬陷,三姑娘别随便给奴才扣帽子,确确实实是大姑娘吩咐奴才的!”   听到字字句句都扯上了大姑娘,围观之人纷纷蠢蠢欲动,巴不得立马前去一探究竟。   就在林正渊喝止高声训斥的林姝时,老爷子已不管不顾地大吼一声:“带路!”   颤巍巍,拔腿就往前去。   老爷子虽然与林凰接触的时间不长,但他看得出林凰是好孩子,必然不会做出令其为难的事。今日这事,已闹成这般,唯有前去一探究竟,才能还林凰一个清白。   一众人等赶紧跟上。   果不其然,才刚到达假山处,似乎隐隐约约有姑娘的嗯啊声传来。   “这也太不要脸了,叫得这般大声。”围观的贵妇人纷纷心底鄙视。   唯有唐冰很是得意,她可是找了姑娘故意躲在假山外模仿女人干那事时的叫声。若非这样,山洞那般隐秘,他们这一群人站在外头哪能听得见?   老爷子年岁高,耳朵有些背,压根没听到那低低的吟.叫声,径直往前冲。 第42章   老爷子年岁高, 耳朵有些背, 压根没听到那低低的吟叫声,径直往前冲。   林老太太也巴不得赶紧看到继孙女的丑事,大步往前走。   林姝都那般叫上了,自然表现得比谁都急, 几乎是在奔走。   不过所有人里,还有一个人也是双腿迈得飞快, 若非丫鬟使劲扯着她,她非得跑步前进不可。   正是林娇。   晌午林凰风头大劲,以广博的见识吸引走了一大群前来贺寿的小姑娘,获得了一大批贵妇人的赞扬,这些全是林娇美梦以求却得不到的, 内心嫉妒得快疯了。   眼见小厮爆出林凰的“丑闻”, 十二岁的林娇兴奋极了,蹭蹭蹭往前走,走路都带风。   临近假山洞口, 那姑娘嗯啊声越发清晰, 是一种饱含痛苦又极力隐忍的哭泣声。   “凰凰,凰凰……”里头传出男人气喘吁吁的声音。   听到这声音, 姑娘的哭泣声似乎更悲了点。   啜泣得更明显了。   啧啧啧, 那群今日上午还夸赞过林凰, 对林凰另眼相看的贵妇人纷纷瘪嘴,露出一副鄙夷的样子,没想到竟然看走了眼, 亏得还没来得及跟傅氏提儿女亲家的事。   要不亏大发了,娶回只破鞋。   却说围观的男子们,听到那姑娘的求饶声,稍微有点惊艳的男子,都听出来里头那姑娘今日怕是初次,那忍着疼痛的叫声真真是听得他们甚为兴奋,若非顾及自己的身份,好几个也想冲进去,抓住那姑娘狠狠揉搓一番。   唐冰听了,内心很是得意,没想到啊,林凰那丫头平日看着最是正紧,一旦与穷小子搞上了,这般放荡,连绵起伏的叫声比她这个半老徐娘还会叫。   啧啧。   不过可惜,唐冰朝老爷子望去,老爷子脸上的愤怒似乎不大明显?   是了,老爷子耳背,哪里听得到低吟声。   非得把林凰和穷小子揪出来,亲眼看到他最疼爱的宝贝孙女在干什么好事,老头子才会气死过去。   唐冰飞快给一个力大无穷的婆子使眼色,那婆子会意,冲进去就逮住正恬不知耻的“林凰”往外掼。   林娇也不示弱,连姑娘的脸面都不要了,也跟着冲进去大喊:“凰姐姐,你怎能做出这般不要脸的事啊……”   “姐姐?”林姝也不示弱,追在后头大声喊。   可就在唐冰准备冲上前大喊,凰凰啊,你咋这般想不开,自毁名节与个小捕头在这厮混啊……   突然,唐冰往前冲的脚步生生顿住了,眼前的一切她不敢相信。   直到耳旁清晰地传来那些贵妇人惊疑的声音:“这,这不是林楚吗?”   “姐姐,怎么是你?”林娇大声叫起来。   听到女儿的名字,唐冰才真的相信她没眼花,被婆子从假山洞里猛烈揪出来掼在地上的衣裳半褪的不要脸的姑娘,还真的不是林凰,而是她的亲生女儿……林楚。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唐冰的头一瞬间懵了。   她费尽心机带领一大批人前来捉奸,抓住的竟是她的好女儿?   唐冰的脑袋都石化,转不动了。   就在半个时辰前,她还幻想着能让大女儿攀上郡王府或公主府的世子呢,半个时辰后就梦碎了?   怎么会这样?   若不是顾及身份,唐冰真想冲过去,对着女儿就抡起巴掌左右开弓,让她下贱!   却说林姝,见到衣裳不整,根本就遮掩不住身体的林楚,登时假装糊涂,假装什么都不懂地喊叫上了:“林楚?你这是怎么了?你的中裤呢,怎的一双大长腿全露在外头啊?”   “天呐,你的脖子,你的肩膀,你的腿上怎的全是红红的印子啊?这是被什么虫子咬的呀?”   林姝一通惊叫。   声音直直窜上云霄。   听得身后深喑其道的妇人们一个劲儿瘪嘴,看不出来啊,林楚才刚十四岁,就懂这么多,浑身上下都种上了恩爱后的痕,一个个跟草莓似的。   却说,林楚本来做好承受众人眼光的,可事到临头,那一束束鄙夷的目光直直射到她裸.露的身体上时,林楚还是害怕得直抖。   拼命扯住褪下的衣裙,努力包裹住自己。   一双修长的大白腿,更是努力想缩进裙底,可怎么能够呢,方才唐冰的婆子去拽她时,故意狠狠撕裂了她的裙子下摆,生生撕成了两半,为的就是让“林凰”想包裹自己自救而不得。   光是妇人看就算了,还有一大群男人在,林楚急得直哭,最后双手努力抱腿蜷缩起来。   唐冰看见自己的亲生女儿这样,真真是又恨又痛啊,连连哭叫,让丫鬟赶紧去拿披风来,她自己也奔过去紧紧搂住女儿,不让身子被过多看光。   事情到了这一步,唐冰哪里还有闹事的心情?连请示林老太太都不请示了,连声催促婆子们清场。   林老太太也是僵立在当场,这个唐冰是怎么回事?要搞也得搞林凰、林姝她们呀,怎的拿自己的亲闺女动手了?   若是老爷子被林楚活生生气死了,那世子之位还有她儿子什么事?   林老太太吓得连忙去看老爷子……   可扭头一看,才惊觉,老爷子何时不见了?连忙往地上看去,难道已经昏厥过去了?   可地上也没有。   林老太太左看右看,寻了一圈,才在顶那头的小径上看到老爷子好端端在那坐着……笑呢,而他身旁竟是林凰在陪着,似乎递给了老爷子一个福包,老爷子笑得正灿烂,连连夸赞“就知道你是好孩子,不会让祖父失望的。”   林凰是何时出现的,老爷子又是何时离开人群,走到那里去的,林老太太竟全神贯注盯着洞口的丑事,完全忽略了。   突然,林老太太察觉到有人看了自己一眼,连忙转过去,竟对上了继子林正渊的目光。   林老太太几乎是在一瞬间断定,今日的错位事件,铁定是这个混账继子策划的,目的自然是拖他们二房下水,让二房爆发出巨大丑闻,再也与世子之位无缘。   林老太太忍不住捏紧了手心。   正在两人无声地对视时,突然林姝装作醒悟了什么的样子,猛然爆发出一句:“楚姐姐,你是不是被哪个臭混蛋欺辱了?”   林姝还回头怒视黝黑的洞口,装出一脸气愤地样子道:“来人啊,快将里头那个混蛋给楸出来!给我往死里揍!”   听到这话,搂住林楚的唐冰身子一个打颤,到了此时她哪里还不明白,是有人提前掉了包,故意要弄死他们二房呢。   里头那男人,指不定是什么比小捕头还下贱的身份,那种男人唐冰哪肯让他在众人跟前露面,连忙就要出声阻止。   可林正渊他们带来的小厮自然只听林姝的话,一声命下,立即飞奔进去,一脚踹飞出来一个光着大腿的男人呢,一条裤腿彻底脱了,另一只裤腿还挂在脚踝上呢。   啧啧啧,这猴急样,竟是脱裤子的时间都等不及,抱住姑娘就那什么起来了么。   一众贵妇人纷纷扭头退下假山,可想退,又还有些忍不住,最后到底是停在了不远处,想瞅瞅那野男人到底是谁。   却说男人死死抓紧面上的银色面具,护住不让碰。   唐冰也不管面具下的男人是谁,都不愿意,一连叫着小厮赶紧将臭男人拖下去,立即审问。   林姝想着,为了林国公府的颜面,不摘男人的面具也行,反正林楚与野男人躲在假山洞里苟且的事,已是板上订钉的了,至于这个野男人是谁,其实没有那般重要。   将两人都拖出来的目的,就是让二房无法粉饰太平而已。   却说林楚,眼见娘亲、林姝等人都不打算摘掉唐玉寒脸上的面具了,登时就慌了。   眼下表哥不露出真面目,万一日后外祖父和舅父耍赖不认,死都不肯要她这样一个被众人围观过的孙媳妇(儿媳妇),她该怎么办?   她豁出脸面不要,顶替了林凰来与表哥私会,连他急切地想要,她都没犹豫一下,将身子毫不保留地给了,目的就是嫁给表哥成为他的妻子啊。   哪里能给表哥留下一丝可能逃脱的机会?   是以,林楚立即让自己浑身颤抖起来,装出一副委屈的可怜样,开始哭起来:   “娘,您别骂我,我也不知道怎么了,好端端的与玉寒表哥说话,突然……突然我们就神志不清楚起来……后头的事,我,我不知道……”   好家伙,一句话就出卖了唐玉寒的身份。   那些即将退下假山的众人,听到唐玉寒三个字,顿时又停住了脚步。   “不会?那野男人是唐玉寒?”   “怎么可能呢?”   唐家人听到林楚哭诉唐玉寒的名字,顿时就燥了,可偏偏回头仔细盯着那被小厮踩在地上的白袍男子看,身形还真有些像。   蓦地,唐大夫人领悟了什么,这个该死的唐冰,眼见她儿子没看上林楚,看上了林凰,唐冰就表面答应帮唐玉寒求娶林凰,背地里却怂恿林楚给唐玉寒下药,生米煮成了熟饭,好让他们认也得认,不认也得认?   思及此,唐大夫人真真是恨毒了唐冰。   却说林楚,看到外祖母、舅母脸上对她都是一股子憎恶的神情,林楚瞬间明白,如果不赶紧扒下表哥脸上的面具,过了今日,外祖母和舅母她们铁定会来个死不认账的!   表哥心底想的也不是她,就连刚刚都对她那般了,口里一直叫的也是“凰凰”。   到时没人肯娶的她,命运怕是只有青灯古佛了。   林楚的一颗心瞬间慌乱起来,势必要扒下表哥挡住脸的面具。   “啊!”   “不要!”   只见林楚挣脱唐冰的怀抱,一把就要抓下唐玉寒脸上的面具。   唐老太太和唐大夫人一阵惊慌,忙不顾形象,猛奔过去要甩开林楚,要阻挡她罪恶的手。   可到底迟了……   面具下的那张恐怖的脸…… 第43章   林楚疯狂地要抓下唐玉寒的面具, 吓得唐玉寒一阵尖叫:   “不要!”   “不要啊!”   说是鬼哭狼嚎也不为过。   可奈何, 唐玉寒整个身子被小厮踩在地上,压根动弹不得,竟眼睁睁看着林楚伸手过来……   面上一凉,面具拽落。   “啊……”   这回大声惊恐尖叫的人, 换成了林楚。   “啊……你是谁?”林楚骤然见到一个暴丑的猪头男,顿时整个人都惊呆了。   只见眼前的男人, 脸上肿了好多脓包,白点点遍布,还有好些脓包方才搂住姑娘激烈运动时,太过激烈,挤破了, 白脓流了出来, 挂在脸上恶心坏了林楚。   这个男人居然不是她俊逸潇洒、貌比潘安的表哥?   她刚刚还毫不保留地委身给他了?   她的清白给了这么个巨丑无比的恶心男人?   林楚又震惊,又惊恐,连自己身子裸.露不裸.露都顾不上了, 两只小拳头挥着就朝暴丑男打过去:“你是谁?你为何骗了我的身子……”   林楚跟疯了似的捶打眼前巨丑无比的男人。   唐玉寒被小厮踩着, 双手也反剪,完全没法子护住自己已经毁容的脸, 被林楚揍得“嗷嗷”叫。   话说, 唐老太太和唐大夫人已经有好一阵子没见到自家孙子(儿子)的真面目了, 唐玉寒一直配着面具,如今陡然面具揭开,比半个月前还要丑陋十倍, 惊吓得唐老太太和唐大夫人也是双脚僵硬,立在原地,张着大嘴,完全反应不过来了。   实在他妈的太丑了!   却说,原本只是被马蜂蛰了,哪怕被成群的马蜂蛰了,也不会严重到这般地步,实在是太原那里没找到郎中开药,唐玉寒心急,便胡乱用了些药,结果药性不对,反倒越发遭了殃。   成了这副恶心的德行。   其余等着瞧热闹的围观群众,听说那衣裳不整,连裤子都只挂了一条的白袍锦衣少年是唐玉寒,纷纷驻足要一瞅究竟。在他们心中,对唐玉寒的评价一直颇高,难以想象今日做出这番丑事的会是唐玉寒。   可还没等他们认出那张脸是唐玉寒来,已经一个个全都“呕”的一下,胃里犯恶心,狂吐起来。   全是被那张满脸脓包的脸刺激的。   一下子,假山上气味难闻得要命,到处都是呕吐的污秽物。   “天呐,你还真是唐玉寒?”贵公子里有与唐玉寒交好的铁哥们,多瞅了几眼,认了出来,惊叫道:“唐玉寒,你的脸怎么了?怎的一下子变成这般模样了?”   唐玉寒大受刺激,扭动身躯,疯狂挣脱小厮,拾起地上的银色面具就往脸上盖去,连面具上沾惹的土和灰尘都不拍了。   他的这副鬼样子被所有人瞅去了,唐玉寒吓坏了,滚了两下滚回了假山洞里,重新躲起来,连人都不敢见了。   有小厮要重新抓唐玉寒出来,唐老太太和唐大夫人连忙上前堵住,不让。   丢了一次人还不够吗?   何必赶尽杀绝,要丢脸第二次?   “楚楚,楚楚……”   假山上,一片死寂时,突然唐冰喊了起来,却是林楚当场昏厥了过去。   口吐白沫,昏厥了过去。   ~   出了这种大事,就不单单是林国公府关起门来自己内部解决就可以的了。   宾客全都散去后,唐首辅、唐老太太等唐家人全都聚集在林国公府正院的堂屋里,与林老太太和林正渊、林正塘夫妇商量如何解决。   “怎么,出了这样大的事,林国公不亲自出面解决么?”   唐首辅还没开口说话,唐老太太先气呼呼地开口了。   两家人坐在一块谈大事,林国公府的当权者不在,怎么行?   今日的事,唐老太太很是生气,他孙儿破相的事原本隐瞒得好好的,竟被林楚这个不要脸的林家人给祸害了。   名声毁于一旦不说,连日后的前途可能都要赔进去了。   这笔帐,她非得跟林家人算清楚不可!   “唐老太太,我父亲年事已高,不宜掺合这种腌臜事。有任何事,在下与您和唐首辅交谈就是。”   林正渊大摆长子风范,坐在堂屋主位上面色冷淡道。   到了此时,林正渊算是看清楚继母、二弟和唐冰一行人的嘴脸了,明明父亲身体不好,容易暴怒,暴怒之后血气上涌易发脑中风,导致瘫痪。   这样严重的后果,他们都能不管不顾,联合唐家人一个劲要推父亲出来当家作主。   生生将父亲往死路上逼。   哼,有他林正渊在一日,就绝不可能放任他们得逞。   事实上,老爷子到了现在都不知道林楚出事了,林正渊和傅氏哄骗老爷子说,假山里只是个不入眼的小厮和丫鬟苟且,不是什么大事。老爷子一生是干大事的,对后宅这种丫鬟、小厮之类的鸡毛蒜皮的小事是不大在乎的。   只要不是他的儿女、孙儿女出事,老爷子都是可以不理会的。哪怕闹得再大,也不上心。   是以,坐在堂屋里谈判的,就没有老爷子了。   “好,既然林大爷能做主,咱们就跟你谈。”唐老太太一口气憋在胸口,狮子大开口道,“也不知道你们国公府是如何教养姑娘的,竟挑在今日这样的大好日子祸害了我孙儿……”   原本见到唐玉寒真面目后,林楚已经后悔得跟什么似的了,结果,外祖母还骂她祸害了唐玉寒?   林楚顿时从唐冰怀里挣脱出来,面对外祖母大声哭啼:“外祖母,明明是表哥……不由分说那般对我的!”   “呵,你表哥看没看上你,你心底没数?我就不信,今日你表哥过来是找你的!”唐老太太丝毫不讲情面道。   大儿媳妇明明与唐冰谈妥了,要聘林凰为妻,唐老太太可是不糊涂,今日这局八成是唐冰设下的,哪曾想,敢给他们林府玩弄狸猫换太子的游戏。   她唐老太太可不是吃素的,说什么都不会要林楚这样硬塞给她宝贝孙子的不要脸的烂货。   哪怕是亲外孙女也没用,她亲孙子得配个更好的姑娘,林凰那样的世子爷之女才行。   林楚气得身体都发抖。   可能怎么办?   表哥今日确实不是来找她的,是她逼停了林凰去赴约的脚步,硬凑上前的。可那时,她不知道表哥已经丑陋成那样了啊!   早知道,她就不跟林凰抢了,那个丑男人谁要抢,谁抢去好了!   “呜呜呜……”林楚心口疼得直哭。   不仅胸口疼,她下头还疼着呢,那个臭男人撞得太猛了。   当孺慕变成厌恶,林楚看唐玉寒是哪哪都不顺眼了,想起晌午唐玉寒对她做的每一个撞击动作都恶心得想吐。   跟他脸上的白脓一样恶心。   林正渊和傅氏听到唐老太太的话,心底越发恶心唐家人了,到了现在,还惦记他们的林凰呢,真真是不要脸。   林正渊才懒得接唐老太太的话头呢,字里行间还想高攀他的凰凰,简直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林正渊直接忽略唐老太太,朝唐首辅大声道:“首辅大人,这种婚姻大事还是您老来表个态。在下的侄女林楚也是您的外孙女,平日的为人做派想必您比在下还要清楚,绝对是京城里顶顶尖的好姑娘。”   “出了这事,自然是要给两个孩子尽快筹办亲事的,免得肚里不幸有了娃,肚子大了,日后不好看。”   “自然,若是你们不介意唐家的骨血大了,还寄人篱下在我林国公府,我也不介意。不成亲也行,咱们多养一个小娃的银子还是有的。”   林正渊废话都没一句,直奔主题而去,至于言语,略略带着讽刺。   今日这事,唐冰要算计老爷子和林凰,林正渊多的也不想计较,就将出了大糗事的林楚和唐玉寒凑一对,有过这样经历的人凑在一起,日后铁定是怨偶。   林楚那姑娘,平日看着端庄,实际上跟她娘唐冰一样,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唐家的日子从此甭想太平。   “我不要!”林楚哭着反对,那么丑的男人,她才不要呢,那是一辈子的事啊。   林楚哭着求唐冰:“娘亲,您救救女儿,女儿不要……”   唐冰也是方寸大乱,女儿已经是破鞋了,不嫁给唐玉寒,还能嫁给谁呢?   好歹唐玉寒没有脸了,还有才气在,说不定还是会有鹏程万里的。抱着这个希望,唐冰压制住林楚,叫丫鬟拖了林楚下去,不让她疯癫反对。   “不,不……”   就在林楚被带下去没多久,唐、林两家就将亲事定下来了。   唐老太太嫌弃林楚是破鞋,不肯多出彩礼,林正渊也没那个心思替林楚做什么主,竟答应下来愿意出多少彩礼都可以。   对,林正渊就是故意的。   算是变相的报复。   如此这般,唐冰可是气得鼻子快冒烟。可奈何,她一个女人家家在男人的谈判里竟是插不上话。   ~   唐家人走后,唐冰回到二房对丈夫耍脾气:“你好歹也是个爷们,就任由你大哥这般欺辱我们?嫁个姑娘,连个彩礼都没有?”   二爷林正塘一脸阴沉,正一肚子火没处发呢,回手就给了唐冰一耳光:“还不是你娘家好说歹说不肯给彩礼?那是你亲爹亲娘亲大哥啊,当着你的面侮辱你女儿,还赖着不肯多给彩礼,你当时怎的不闹去?”   “现在在我跟前发什么疯?”   林正塘算是看出来了,自个老婆在她娘家根本就是个屁,爹娘不疼,大哥也不放在心底的那种。   这样的外家,根本靠不住。   亏他以前是傻子,心心念念着她爹爹是当今首辅,她大哥是吏部尚书,以后争夺世子位时能替他出一臂之力,现在……   呵呵。   傻子才会再靠她外家,再给她好脸!   狗.屎不知臭的东西,还敢给他甩脸子!   可怜唐冰,还不知道仅一日过去,她在丈夫心底的地位已经一落千丈了。她还像曾经那样强势,与林正塘杠上了,丝毫不知退缩。   结果可想而知……   没多久,屋外的丫鬟就听到一阵心惊肉跳的巴掌声,“啪啪啪”贼响的那种。   唐冰哭得鬼哭狼嚎起来。   等几个大丫鬟冲进去时,只见唐冰正被林正塘一巴掌给扇倒在地,右脸擦在地上,皮都蹭掉一块。   发髻更是东倒西歪,散乱得不行。   唐冰也不起来,趴在地上哭得“嗷嗷嗷”的,还边哭边捶地。   这样的唐冰哪里还有先前的高贵模样?简直就像常年被丈夫嫌弃的怨妇。   谁知道呢,或许从今日起,她就要彻底成为被丈夫厌弃的怨妇了。无论怎样讨好林正塘,都没再得一个好脸,还因为长年生不出儿子的事,被林老太太直言让其退居妾室,她儿子要另外娶个正妻。   唐冰当场昏死过去。   作者有话要说:  稍后可能有三更,若有会在晚上11-12点更新,如果12点没更,就没有了 第44章   姐姐的事顺利解决了, 林姝开心得跟叽叽喳喳的小麻雀似的, 日日围在姐姐身边得意,一家子吃团圆饭时,林姝也一次次夸赞爹爹机智。   不过,次日林姝再夸时, 林正渊突然提出一个疑点:“说来也怪,不过是被野马蜂蛰了, 怎的一张脸会弄成那样?”   林姝将听来的讲出来:“上回住客栈时,不是有知情人透露了吗,那天全太原的郎中都出急诊了,不在。”   林正渊微微蹙眉:“有古怪。”   林凰也道:“是挺古怪的,哪会那般凑巧, 全部郎中都不在。”   这个问题……   林姝之前当然也考虑过, 但是知道唐玉寒被一群马蜂蛰了的人并不多,太原本地的人又没有千里眼,能看到急忙投奔过去的唐玉寒。再说, 谁那般无聊, 又或是谁与唐玉寒那般有仇,提前霸占了太原所有的郎中, 不让他们给唐玉寒医治?   林正渊突然道:“兴许唐玉寒刚巧得罪了哪个权贵, 被整治了。”   林姝越发迷惑了, 这……不大可能,上一世并没有那么个高人出现来惩罚唐玉寒,要不, 那个贱男也不会几年后半夜三更想爬进她闺房对她非礼。   提到半夜三更爬进她闺房,林姝突然想起晋王来了,那个臭男人这一世也爱夜探香闺。   晋王?   突然林姝想到,若是晋王这般的权贵要整治唐玉寒,倒是有那个本事招去全太原的郎中,不让医治唐玉寒。   但……   上一世的晋王,没听说与唐玉寒有仇呢。   那或许是别家权贵。   也不知怎的,今日晌午吃饭脑海里念叨了几日晋王,歇晌过后与姐姐外出逛首饰铺子时,路上就遇上了晋王。   那时的林姝正巧坐在马车窗边看外头的人来人往,忍不丁斜对面出现晋王的一张脸,林姝连忙扯过窗帘遮上,挡住自己的脸。   “怎么了?”林凰见妹妹陡然拉上窗帘,像是事出紧急,就跟遇到土匪要抢劫,生怕对方看到马车里还有娇滴滴的姑娘似的那种感觉。   林姝蓦地知道自己动作幅度太大了。   还好,看到的是姐姐,不是旁人,要打消姐姐的疑虑很简单的是,撒撒娇就好了。   林姝还真一头钻进姐姐怀里,一脸惊悚的样子道:“没事,就是陡然见到一个面具男,突然想起唐家公子那张脸了,害怕。”   林凰一听,立马信以为真,赶忙将钻进自己怀里的妹妹搂得更紧些,还一个劲安慰道:“不怕,不怕,有姐姐在。”   林姝突的“噗嗤”一笑。   笑得林凰莫名奇妙的,她这个妹妹呀,真真是表情丰富。   却听林姝仰起脑袋靠在林凰肩膀上道:“姐姐这般貌美,确实有姐姐在,什么丑男都不必怕的。”   林凰:……   一时没听懂,却听到车窗外骑马的徐乾“噗嗤”一声忍不住笑了。   林凰越发莫名奇妙了。   正待问时,车窗外响起徐乾的声音:“因为姐姐貌美,看到再丑的人,只要及时看一眼姐姐的貌,立马就能自救,压下那股子恶心感不说,还美得乐呵呵的……”   林凰蓦地脸颊燥热万分。   这男人……   真真是越发胆子肥了。   林姝听了,则立马又将窗帘拉开来,朝徐乾笑道:“果然不愧是我的未来姐夫,正解。”   被林姝这般一开窗,再一说,林凰臊得更厉害了,一张脸通红通红的。   偏偏林姝还不放过,扭过头来故作惊讶地笑道:“咦,姐姐,你怎的耳朵都泛红了。”   这番话一出来,马车外的徐乾直直向马车里的林凰看去,似乎专门要看她的大红脸似的。   搞得林凰一紧张,不光耳根红了,连白嫩的脖颈都红透了。   徐乾越发觉得他的凰凰可爱了。   “哈哈哈。”林姝趴在窗棱上,没心没肺地笑。   可笑着笑着,突然觉得不大对劲,哪曾想,林姝一抬头就再次看到了晋王。   蓦地,林姝敛住了笑。   可下一刻,林姝又觉得今日的晋王好古怪啊?   怎么给了林姝一股子错觉,宛若眼前骑着高头大马,慢慢走过去的晋王是个假的?   林姝忍不住眉头微蹙。   “怎么了?”徐乾见林姝瞥了眼身旁走过去的晋王后,突然脸色不对劲起来,立马心底有点紧张。   该死的,不会是他与晋王默默眼神交流的一瞬间,被林姝看去了?小姑娘起怀疑了?   说起身份这事,徐乾真是越来越不由自主了,原本那两次想与凰凰坦白的,可偏偏阴错阳差,两次都没坦白成功。后来晋王又不知发了什么神经,夜里突然闯进他房间,对他好一阵叮嘱,说是他的身份是个绝对的秘密,暂时对任何人都不能说。   不管是谁,都不能说。   听晋王那口气,似乎已经知道他心仪林凰,是特意来告知他尤其不能让林凰知道的。   徐乾问缘由,晋王只道“不想害了她,就少透露”,说得怪郑重其事的,吓得徐乾还真的不敢说了。   因着心底有隐瞒,京城大街上徐乾是真心很紧张,就怕遇到特别熟的人将他给认了出来。   虽说他常年打仗在外,这次少说也有三四年没回京了,容貌变得古铜色多了,能认出他的人不多,但爹娘和妹妹,甚至侯府里的某些打小伺候到长大的下人还是能认出他的。   是以徐乾陪伴林凰逛街,虽然幸福,却时刻都是提心吊胆的。   既怕家人认出他来,叫他,你说他是应,还是不应呢?   也怕林凰、林姝看出来他紧张时的异常。   譬如眼下,他大街上偶遇晋王,与晋王只匆匆交流了个眼神,林姝的脸色就不大对劲了,徐乾就内心紧张极了。   却说,林姝面有异色,是因为今日的晋王与往日大有不同,刚刚坐在马背上扫过她时,竟像个陌生人完全不认识她似的……就那样随意扫过去了,一点停留的意思都没有。   坐在马背上,悠哉悠哉地溜去那头,不再多看她一眼,也不再回头。   真心一副完全没见过她,也不认识她的模样。   不对呀,以晋王曾经那副缠住她不放的样子,怎么可能会出现今日这种状态。   难道眼前这个晋王,真是假的?   真的晋王在洛城,京城里出现了假晋王?   林姝仔细回忆上一世,没听说过有真假晋王这一出啊。   却说,坐在马背上,手里握着个小圆镜的晋王,从镜子里头将林姝的每一个疑惑的表情都看光了。   晋王抿着唇儿笑,她不是讨厌他吗,那他就换个方式再重新接近她。   扮失忆。   作者有话要说:  啦啦啦,三更来了,今日枝枝真的很拼了。明日争取早上9点一更,如果没更,就中午12点 第45章   林姝望着“失忆”的晋王微微出神, 林凰见妹妹又不对劲了,干脆循着妹妹视线也望过去,也是恰巧,林凰竟一眼就瞅到了坐在马背上的高大晋王。   一袭白衣胜雪,马背上还挂着一顶白纱帽。   林凰微微一愣,那男子背脊笔挺修长, 连她这样素来不以貌取人的姑娘,都忍不住看愣神了。   俊逸潇洒。   挺拔修竹。   单手策马缰,一双大长腿垂落马腹两侧,单单一个夹紧马腹的动作,就说不出的……霸气侧漏。   蓦地,林凰联想到回京路上妹妹数次做的那个梦, 说是梦里有个俊雅男子陪她看日出。   不知怎的,林凰就将妹妹对梦境里白衣男子的描述, 落实到了眼前这个男子身上。   莫名觉得他异常符合。   “姐姐,你怎么了?看见什么了这般愣神?”这回轮到林姝好奇姐姐了。   却说徐乾, 顺着林凰视线望过去, 再次看到了晋王身影, 内心更是一突, 糟糕,难不成他伪装功力这般差, 连林凰都看出来他与晋王之间都那点子不同了?   不应该啊,他只是与晋王交流了一个短暂的眼神,还是极其短暂的那种。   好在下一刻徐乾松了口气, 只见林凰微微一笑,凑到林姝耳边小声耳语了几句。   那声音很小,一般人是听不见的,但徐乾习武之人,对声音很是敏感,听到林凰奇道:“姝姝,你瞅那人像不像你梦境里描述的那个白衣神仙?”   “陪你看日出的那个。”   先不说徐乾内心如何惊讶了,就说林姝听到姐姐这般说,顿时震惊地再次望向晋王背影。   这回的晋王已带起白纱斗篷帽,一袭白衣胜雪骑在大黑马上,一眼瞅过去,可不就是梦境里屡次陪她看日出的白衣神仙么。   连腰带翻飞的样子,都是一样的俊逸。   不会?   她林姝竟会这般没出息,做个梦,都要梦见晋王陪她看日出?   林姝紧紧抿唇,顿时对自己万分怀疑。   难不成上一世被晋王睡多了,做个类似春.梦的梦,有个男子陪伴,就自动代入他了?   还触感都那般逼真?   这让林姝顿时有股子羞耻感,人人都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什么时候她也成了“嘴上说着不要不要,身体比谁都实诚”的那种人了?   她承认,上一世晋王待她虽冷,但床帐里一向很能折腾,带给她身体的愉悦一次比一次惊喜。   难不成是她即将十二岁了,身子开始逐渐发育,因着魂灵是上一世体会过男女之情的,所以夜里不由自主开始想……男人了?   一想男人,就想到晋王身上去了?   这个想法顷刻间让林姝接受不了,一张脸臊得通红。   这样羞红脸的林姝,林凰还是第一次看到,无意间视线落在妹妹微微隆起的胸前,林凰先是一愣,然后突然意识到什么,她的妹妹也在不知不觉中长成……大姑娘了。   都怪她,瞎多嘴什么。   先头妹妹梦到白衣神仙时,那处柔软还没隆起呢,林凰一直拿妹妹当小孩子看,将梦里的白衣神仙纯粹当神仙。今日陡然见到两团小山丘,哪怕只有丁点大,林凰也顷刻间不能再将妹妹归类为小孩子了。   过不了多久,满了十二岁,就是名副其实的大姑娘了。   如此一来,显得那些梦都不单纯起来,竟有丝情窦初开的意味。   若非如此,妹妹也不会闹个大脸红的。   林凰想到自己方才还特意凑到妹妹耳边说了那么一番话,简直就像指认妹妹夜夜孺慕的男子似的……陡地,林凰也臊红了脸。   赶忙微咬红唇不说话了。   一时,两个姑娘都沉默下来。   却说徐乾,意识到两人异常的沉默后,扭头一瞥,顷刻间心底一突,怎的两个姑娘都红透了脸?   还是在望了晋王背影后,出现的脸红?   呀呀呀,这让徐乾不得不多想啊。   难道晋王那臭小子,连个背影都这般有魅力,一瞬间弄红了两张姑娘的脸?   林姝倒也罢了,林凰……   徐乾蓦地有点吃醋。   “啪”的一声响,林凰跟前陡然一暗,待林凰回过神来才发现,不知何时窗帘再度合上了。   竟是吃醋的徐乾,生怕林凰的心被天下第一俊皇子给抢去了,在合上窗帘阻隔视线自保呢。   “徐大哥,咱们这是要往哪去?”林姝突然感觉马车前进的方向似乎有变,像是陡然右拐了。   骑在马背上的徐乾强自镇定道:“二姑娘不是要去最繁盛的金街么,咱们往右拐,过了前头那条道就到了。”   林姝先是没察觉出异常,但很快想明白了,前往金街不是往左拐更近么?   上一世的林姝对京城的各条主干道和小径都是非常清楚的,很快判定出徐乾没走最近的路,甚至是绕了条远路。   林凰以前也去过金街,对这一带不陌生,自然也知道徐乾选错了路。   但见妹妹似乎要开口指正,林凰忙扯了下妹妹衣袖,摇摇头不让。   林姝先是一愣,蓦地很快想明白了,姐姐是不愿意指出来让徐乾难堪,毕竟徐乾是第一次来京城,不熟悉路,选错了路也是最正常不过的。   林姝陡地“噗嗤”一声,笑话姐姐还没嫁过去呢,甚至亲都还没提,就开始照顾男人颜面了。   林凰被妹妹嘲笑得再次满脸涨红,后来干脆扭过身去不搭理妹妹了。   却说外头的徐乾,打小长在京城,怎么可能会选错路?闭着眼睛选都不会错的好吗?   不过是晋王挑了那条道,他莫名的不愿意凰凰再遇上第一俊皇子,主动拐向另外一条道避开了。   话说,萧立策故意拐向那条道,好走在林国公府的马车前头,好让林姝一撩起窗帘就能窥视他潇洒的背影。哪知萧立策正自鸣得意时,陡然抬起手里的小圆镜……   咦,他的小王妃呢?   反过头去一望,好家伙,怎的背道而驰了?   徐乾那臭小子怎的带领林国公府的马车,赶上了那条绕远路的道,不是要去金街么?   萧立策心底一万匹大黑马踏过。   “王爷,咱们要不要掉头……跟去?”徐勤看见晋王一额头黑线,他说话都没底气了,怕晋王一腔怒火发泄在他身上。   良久才等到晋王一句:“不,继续前行。”   ~   半个时辰后,穿过一个个热闹的花市,绕了一条好远的道,徐乾总算带领林凰姐妹俩拐上了金街。   “姐姐,快下来,那日听她们说,这半年兴起来一家刺绣铺子,绣活可好了,不光有漂亮的衣裳,还有些刺绣头面,贴额头上的,挂耳朵上的,系在手腕上的,都有。”   林姝一脸兴奋地拉扯姐姐,赶紧下马车。   林凰倒是头一次听说耳坠之类的东西还能刺绣,颇感新奇,倒也愿意进铺子里去瞅瞅。   却说,林凰跟在妹妹身后,刚钻出马车帘子,就看到徐乾已经跳下马背,亲手拿来黄木凳放在车辕下,还候在黄木凳边等着扶她下马车似的。   这让林凰蓦地窘迫。   虽说在爹娘那过了明路的,可到底没定亲,更没成亲,就这般让他搀扶,林凰缩着手微微咬唇,有些不敢上前了。   林姝瞅见姐姐那样就笑了,大召王朝风气很开放的,两人看对了眼,爹娘又是支持的,何必还那般拘禁?   大胆些,给成亲前的自己多留下一些美好滋味,不是挺好。   林姝为了让姐姐放开些,干脆自己率先上前,将手臂搭在“准姐夫”手上,踩着黄木凳潇潇洒洒就下去了。   “姐姐,你快些下来嘛。”还不忘帮准姐夫催促一把姐姐。   见妹妹做过示范了,林凰才紧咬内唇上前,结果,还不等她伸出小手搭上徐乾的大手,徐乾已经直接抓过她的小手扶了起来。   男人的巴掌又大又厚实,常年握剑的手有层薄茧,触感粗粝,磨过她嫩嫩的小手,林凰瞬间无所适从。   羞得想挣脱回来。   徐乾哪里肯放。   一拉一拽,林凰一个没站稳险些摔倒下地。   林姝惊的要去抱住姐姐时,徐乾另一只胳膊一揽……   “啊……”轻轻一个惊呼,待林凰反应过来时,她整个人已经跌入徐乾怀中,被他连腰带腿弯给打横抱了起来。   “哇,真美呀。”林姝忍不住感叹,刚刚姐姐从马车上坠落到徐乾怀里时,裙裾翻飞,像只翩跹的粉蝴蝶。   却说林凰,窝在徐乾怀里,才刚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就被妹妹感叹了一声,浑身都臊起来了,一双小手赶忙推了徐乾一把就要下地。   待徐乾将她放落在地,林凰连瞅男人一眼的勇气都没了,红着脸快步进入刺绣铺子。   竟是落荒而逃的样子。   笑得林姝“噗嗤”出声,赶忙跟上姐姐进了铺子。   徐乾呢,交代车夫停好马车,也跟在姐妹俩身后进去了。   却不曾想,林姝姐妹俩刚要拐上前往二楼的楼梯呢,猛不丁楼上传来一个男子的声音:“好。”   雄浑低沉。   林姝的耳朵一跳,这声音……   还不待林姝作出反应,楼梯拐角处转出来一个白袍锦衣男子,后头跟着一个玄衣侍卫,一前一后走下阶梯来。   踏得木地板“咚咚”作响。   林姝连忙抬头望去,果真是晋王。   可……说是晋王,与前阵子接触过的晋王还真的……判若两人。   只见晋王目不斜视径直朝下走来,瞧都没瞧林姝一眼,别说正眼了,连瞥都没瞥一下,真正是一副从没见过林姝,不认识她这个人的样子。   陌生得很。   围绕在晋王身上的是一股子天潢贵胄,天兵天将般压人一等的气势。   “姑娘,麻烦让一下。”   林姝姐妹俩还没来得及避开,晋王身后的徐勤连忙出声开道,一股子王爷身边冷硬侍卫的味道。   莫名的,林姝感觉什么东西变了。   作者有话要说:  一更来了,二更大概在晚上8点 第46章   “姑娘, 麻烦让一下。”   莫名的,林姝感觉什么东西变了,一时没反应过来,呆立了片刻。   晋王脚步已踏到了跟前,过不去,骤然停住。   男人高大, 宛若一座山岳强势压来。   林姝看得愣愣的。   “妹妹。”林凰赶忙拉一把林姝,将挡路的妹妹拽到自己身边来,让出一条道让白袍贵公子过去。   这一拉一拽一低头的瞬间,林凰瞥到了男人腰间的蟒纹玉佩,上面赫然雕刻“晋王”两个字。   林凰一阵心惊。   晋王是何等身份,林凰纵使常年宅在深闺后院, 也是知道一二的。   晋王乃当今皇帝最宠的四皇子,年仅二十不到, 就因抗击北漠、扫荡侵略者,战功赫赫被册封为晋王, 成为一众皇子里最早册封为亲王的。   可谓是天降奇才。   不谈尊贵血统, 单单面对这样一个冲在前线的铁血将领, 林凰打心底里就是敬畏的。   是以, 挡了晋王的道,林凰不仅自己火速让道, 还拉着震愣的妹妹一同让道。   林姝被姐姐一扯,踩到了自个裙摆,差点没站稳。好在身后的宝鸭手快, 给稳住了。   这一番动静,站在台阶上的萧立策自然是察觉到了,差点没忍住想伸手扶她腰肢一把,亏得生生忍住了,要不就前功尽弃了。   忍住后的萧立策对自己很满意,对眼下小王妃的反应也很满意。果然改头换面一下,不搭理她了,她反倒上了心,盯着他都能看愣了神。   跟那群追逐在他身后的贵女们竟是差不多了。   嗯,萧立策分外满意。   满意归满意,却丝毫不为她停留,仿佛丝毫也没留意她似的,径直擦身而过,下楼。   另外几个丫鬟也纷纷让道,一下子空出条道来,将走在最末尾的徐乾给显了出来。   徐乾:……   晋王不是走了左边那条道吗?   他们一行人特意绕了远道,花市、鸟市逛了一圈,可谓是耗费了好长的时间。怎的抄近道走的晋王,逛了半日,还只是逛到金街最开始的地方?   竟又凑巧撞上了?   徐乾蓦地很不信,觉得其中必然透着什么古怪。   世上哪有那么多巧合,所谓的巧合,不过都是人为罢了。   以晋王属下探查行踪的本事,偶遇他们不要太容易。   只是,晋王今日频频偶遇他们的目的是什么呢?   等等……   不会是看上了他的凰凰?   心念电转,徐乾蓦地想起太原郎中集体出诊的事,眼下想来怕也是晋王的手笔,目的,除了惩罚骚扰凰凰的唐玉寒外,更大的目的则是讨好凰凰。   思及此,徐乾大骇,这可不行,凰凰是他的,纵使萧立策贵为晋王,也休想与他抢夺凰凰。   “这位兄台,麻烦让一下。”晋王身后的徐勤再次冷声道。   徐乾盯着晋王一步步行到他跟前来,呵呵,臭萧立策,那一张不认识他的冷漠脸伪装得真像。   这阵子徐乾翻看了很多小姑娘爱看的话本子,发觉晋王眼下这般高冷的矜贵样子,再配上白皙如玉的脸,宽肩窄腰大长腿,以及笔挺的站姿,最是小姑娘喜欢的那种。   抢凰凰都抢到他跟前来了,臭晋王也太不厚道了?   朋友妻不可欺,没听过么?   徐乾退立一旁时,忍不住瞪了晋王一眼,不行,今日得找个时间好好与晋王谈谈才行。   却说晋王,徐乾瞪他的那一眼他完全没注意到,他的整颗心都扑在退立一旁的小王妃身上了,在用余光瞄着呢。   哪怕瞄不到正脸,瞄到她一丢丢头发丝和下头的大长裙也是好的。   哎呀,怎的没走几步就看不到他的小王妃了,连大长裙的裙摆都看不到了。   几步跨到铺子门口的萧立策,第一次不大喜欢他这双大长腿,跨起来步子太大,没走几步就已经拉开了一长段的距离,害得他都少看了几眼小王妃。   ~   晋王走出铺子门后,林姝的心神才找回来一丢丢,但还是被眼前怪异的晋王给搞得心神不太宁。   过了好一阵子,姐妹俩都沿着楼梯登上二楼了,林姝还沉浸在晋王的怪异里。   林凰见了,还以为是方才的晋王气势太足,吓着了妹妹。   遂,连忙抚摸妹妹的脑袋,笑道:“别怕,他是当今晋王殿下,驰骋沙场的大将,是咱们保家卫国的英雄。这样的人,自然会气场强大些,要不,也镇不住凶猛的敌人啊。”   林姝:……   姐姐这是哪跟哪?   她什么时候怕晋王了?   见妹妹依旧一脸愣神的样子,林凰继续笑道:“真心别害怕他们,正是因为有他们的强大,咱们这些人才能好好的幸福地生活在大后方。”   林凰提起晋王,字字句句都是赞美。   听得林姝一愣一愣的。   糟糕,姐姐受爹爹影响,最是敬佩那些战场上抛头颅洒热血的英雄。今日的晋王,偏偏又佩戴了蟒纹玉佩,泄露了他晋王的身份,也就泄露了他那张脸是大将的身份。   以后晋王要是无缘无故再来纠缠她,当着姐姐的面纠缠,姐姐说不定都不会帮她驱赶晋王,而是一脸崇拜的样子好好招待晋王呢。   思及此,林姝突然一阵头疼。   不过,林姝很快又否定了这个可能,兴许日后的晋王再也不会来她跟前瞎晃、瞎纠缠了呢,你看今日不就没再纠缠了吗?   想起今日晋王的古怪之处,林姝蓦地有点觉得,不会是晋王从洛城快马回京的途中,马蹄绊到了石块或是什么的,一个失误将晋王给甩下马背,撞到地上失忆了?   所以彻底忘记了她?   想到这个可能,林姝蓦地一阵轻松,这就意味着晋王真的不会来纠缠她了。   喜滋滋。   林姝正美着,掌柜的带了几个女仆捧上来好几款刺绣做的耳坠。   “这个怎样?”林凰不忍心看到妹妹被晋王吓着后,就一直有些呆呆笨笨的,挑了一个妹妹会喜欢的火红色递到妹妹眼前,笑着问。   已美滋滋的林姝立马回过神来,大赞一声“好看”后,立马想起什么,回头就要找徐乾,调皮地想问问徐乾姐姐戴上这种会不会好看。   哪知,林姝才刚开口叫了声“徐大哥……”,立马就愣住了。   徐大哥人影呢?   别的丫鬟小厮都在后头排排站,唯独缺了徐乾?   却说林凰,正等待妹妹回答好看不好看呢,忍不丁听到妹妹叫喊一声“徐大哥”,蓦地面上一红,心底知道妹妹又想打趣她和徐乾了,忙扯住妹妹衣袖道:   “他方才有事,出去了。”   说完这句话,林凰心底越发可怜妹妹被晋王吓着了,竟吓得魂都丢了,就在上楼后不久,徐乾特意向她俩说了“有事,去去就回”,妹妹竟是丝毫也没听见。   林凰琢磨着,看来日后得多给妹妹讲讲战场上那些杀敌大将的英勇事迹,让妹妹也敬佩那些铁血军人才是。   唯有这般,才能消了妹妹心底对铁血军人凌冽气势的害怕之心。   ~   却说徐乾,离开林凰姐妹俩后,立马飞奔出铺子,站在门口寻找晋王的身影。   若晋王真的看上了凰凰,是专程来偶遇的,那绝对不会跑远。   果不其然,很快,徐乾在刺绣铺子街对面的二楼茶馆里看到了晋王的身影。   “臭小子,专程坐在窗边盯着他的凰凰呢?”还要不要脸了?   徐乾三两步跑过去,蹭蹭蹭爬上二楼,一屁股坐在晋王对面。   却说萧立策正在美美回味着方才小王妃震愣的神情呢,猛不丁对面坐了个大黑脸,吓了他一跳。   “你怎么来了?”萧立策满脸疑惑道。   “朋友妻,不可欺,懂吗?”徐乾没好脸色道。   萧立策:……   这是哪跟哪呢?   不过,萧立策是谁呀,脑子转得贼快,很快闹明白怎么回事了,这个臭小子,竟是以为他坐在这是要偷窥他的林凰?   萧立策心底一阵好笑,故意逗徐乾道:“怎么,就许你喜欢林姑娘,本王就不能喜欢了?”   “林姑娘是你专属的?定亲了,还是成亲了?”萧立策咄咄逼人,“既没定亲,又没成亲,你管得还真宽。”   徐乾:……   被萧立策憋得一口气差点没上来。   不过这句话倒是提醒他了,得赶紧向凰凰提亲啊,要不再遇上像晋王这样的无赖,明知林凰心底有他了,还要缠住凰凰不放,怎么办?   亲事定了,就能安心。   可想到亲事,徐乾又猛然想到,眼下他的身份都还没暴露呢,拿什么去提亲?   等等,不许他暴露身份的人不正是晋王么?   徐乾一愣,蓦地明白了点什么,晋王这个臭小子,在这里算计他呢!   却说晋王,见到徐乾那吃瘪的样子,他是忍不住“噗嗤”直笑。   还敢笑话他?   徐乾再不跟晋王客气,冲过去一把提起晋王的领子:“不许你碰我的凰凰!”   “我要是偏要碰林姑娘呢,你待如何?”萧立策一脸贱样,“女人如衣服,兄弟如手足,难不成你要为了一件衣服……”   “凰凰是我的心,她不是衣服,”徐乾再不客气,正色,一字一句道,“你要真敢碰了我的凰凰,我非揍死你不可!”   “兄弟也没得做!”徐乾勒紧了晋王的衣领。   吓得徐勤赶紧上前,被晋王一个手势挡下了。   萧立策从没见过这般狗急样的徐乾,简直将他给看愣了,半晌才憋了笑道:“好啦,本王知道你是真心对待她姐姐啦,本王这般做,算是替我未来的小王妃把把她姐夫的关。”   徐乾:……   愣了半晌,才不可思议道:“你个臭小子没病,你看上凰凰的妹妹了,林姝?”   “她才多大啊,连十二岁都没到。”   “又没说现在娶,本王不是在等她长大么。”   “……”   半刻钟后,对晋王无语的徐乾,表示告退。   晋王一把扯住徐乾的手臂,笑道:“你都搞定她姐姐了,帮我个忙……”   徐乾听后,脸上表情开始晦涩不明起来。   天杀的,他真不想帮忙啊。   作者有话要说:  晚上11-12点三更,若是12点还没更新,那就明天早上9点更新了 第47章   林姝和林凰挑了好几款刺绣耳坠, 不仅给自己挑了, 两人还惦记着娘亲肚里的小娃娃, 给挑选了一些系在胖娃娃手腕上的系带。   “掌柜的, 麻烦绣娘在系带尾部绣上几个字, ”林姝指着海棠红系带道, “这里绣上‘阿秀’”又指着另一条浅蓝色的道, “这条绣上‘阿彰’。”   娘亲若生的是个小妹妹, 就叫阿秀,是个小弟弟, 就叫阿彰。   “姝姝想得真周到。”林凰忍不住夸赞妹妹, 连性别都考虑到了。林凰自己还在想, 小婴儿的东西怕是不用分男女,什么颜色都行呢。   林姝抿着唇儿笑。   可笑着笑着,林姝陡然有些替娘亲捏了把汗, 上一世娘亲早产不说, 还难产,那个叫阿彰的小弟弟憋死在了娘亲肚子里, 没能顺利来到人世。   上一世娘亲为了何事早产,林姝不是很清楚,只记得娘亲快临盆那阵子情绪似乎有些不大对劲。   正回忆上一世时,隔壁雅间突然走出来一个豆绿衣裳的姑娘,后头跟着一个婆子一个丫鬟。   “掌柜的,这两套刺绣衣裳我都要了,还有那两个福娃娃我也都要了, 刚好送礼。”豆绿衣裳的姑娘道。   声音怎么听着有些熟?   林姝立马朝那头望过去。   正在这时,掌柜的抱了两个福娃娃交给豆绿姑娘道:“好咧,刚好赶上咱们百年老店的一百年年庆,今日前一百名顾客都有福娃娃赠送,您刚好是第一百名,拿好了咧……”   掌柜的话未完,林姝已是认出那姑娘来了,登时一张笑脸淡了下来。   “怎么了?”林凰见妹妹神情不大对劲,立马追问。   林姝差点脱口而出,说那豆绿衣裳的姑娘是继室祖母的娘家侄女,林绾绾,家道落魄了,来投奔的。   林姝对她可没什么好感,可刚要对姐姐说起时,猛地想起,这一世的她还没见过那姑娘呢,不应该第一次见就知道对方的身世来历,连忙改口道:   “没什么,就是突然听掌柜的说什么前一百名顾客有礼品赠送,咱们好像刚好是第一百零一个。”   林姝故意摆出一副好遗憾的样子。   林凰笑了,点着妹妹额头道:“你还缺那点银子?啥时候变小抠门了。”   林姝:……   早知道她该换个理由的。   正在这时,徐乾一脸忐忑地走上二楼,满心都在琢磨着晋王和林姝的事。   天杀的,他就不该答应帮助晋王。   实际上,他一直在沉默,没点头也没摇头,可晋王狡猾啊,临走前对他来了一句:“你没摇头,就当你答应了,配合不好,为你是问。”   唉,怎么就有了晋王这么个无赖兄弟,好在,晋王总算对他承诺,只是单纯喜欢林姝这个小姑娘,有眼缘,旁的龌龊事会等到小姑娘长大的,绝不会让他这个“姐夫”为难。   一句“姐夫”,担子真真千金重啊。   那事儿,若让凰凰知道是他一手配合干的,纵容别的男子对林姝……徐乾都怕凰凰再不理他了。   徐乾握紧的拳头里,掌心满是汗。   却说刚要下楼的林绾绾,陡然在楼梯口遇上身量挺拔、容貌俊逸的徐乾,陡的脚步一顿,双眼里冒出欣喜之色。可待她看清楚徐乾身上的衣袍质地后,眼睛里的光亮顿时歇了。   只是个穷小子,林绾绾心想,白长了一副好相貌。   再不看徐乾,扶着丫鬟的手,小屁股一扭一扭下楼去了。   徐乾本就不是个好色之人,轻易不看姑娘的,更何况心底已经有了凰凰,就更不会瞥旁的姑娘一眼,是以压根没注意到方才有人对他起了非分之想。   只快速奔到林凰姐妹俩身边去。   林凰见他来了,颇有些不好意思地转过头去,继续挑选自己喜欢的刺绣花样。   两刻钟后,彻底挑选好了,结账出门。   “还要不要再看看别的花样?”临近出门,徐乾越发紧张起来,都怪该死的晋王,害得他门都不敢出了。   “你可是要给谁带礼物?”林凰突然问他。   徐乾:……   糟糕,可别让凰凰误以为他要给哪个姑娘挑选礼物,才磨蹭着不肯走的。   忙摇摇头,带头转身出门。   可刚跨出店铺门,又犹豫起来了。   唉,讨厌的晋王,咋就有他那么个兄弟,看上谁不好,偏偏看上他未来的小姨子,还是一个刚刚脱去稚气,刚刚勉强算得上是大姑娘的小姨子。   却说林姝,虽然见到了不喜欢的林绾绾,但今日淘到了好多心仪的宝贝,还是很开心的,一路说说笑笑与姐姐一道走出店铺大门,利落地上了马车。   “你俩坐稳了,扶稳。”要启程了,徐乾蓦地分外担心里头的两姐妹,生怕她俩磕碰到哪了。   林姝关上窗帘后,便小声打趣姐姐:“瞧我未来姐夫,多关心你……”   林凰臊得真想堵住妹妹的嘴。   一路上姐妹俩在里头小声地打闹。   突然,马车“碰”的一下剧烈撞击到了什么,林凰、林姝纷纷撞在马车壁上,“唉哟”了一声。   “徐大哥,怎么了?”林姝捂着撞疼的额头,撩起窗帘问道。   “车轱辘断裂了,走不了了。”窗外传来徐乾的大喊声。   啊?   车轱辘断裂了?   走不了了?   林姝趴在窗口,望了望夜幕四合的天,眼见着要黑天了,马车坏了,可怎么回去啊。   这地儿林姝认识,距离林国公府还远着呢,少说也有两三刻钟的车程。   “小秦,要不您骑马先回林国公府,驾另外一辆马车来接我们。”林姝很有主见,抢在姐姐前头吩咐一个小厮道。   林凰也点点头,就这样打发走了一个小厮。   结果,林姝怎么也没想到,那个小厮走了足足半个多时辰,也没见回来。   此时,天边已经开始泛黑,渐渐看不清路边情形了。   最要命的是,原本还有些马车的路上,也不知怎的,过路的马车也渐次稀少起来。偶尔有一两辆过来,不是已经载满了人,就是不顺路。   想搭个顺风车都不能够。   正在林姝肚子饿得咕咕叫,巴不得赶紧回府吃晚膳时,后面又哒哒走来一辆马车,林姝趴在窗口往后一望,就知道后头那辆马车足够宽敞且豪华。   不说旁的,别的马车顶多配置四盏灯笼,后头那辆马车可是足足配置了八盏灯笼,连周边的路都照得格外亮堂。   “徐大哥,问问后头那辆马车要去哪?”林姝再次燃起希望,兴奋地道。   却不曾想,听到后面马车里传出来的声音后,林姝蓦地顿住。   作者有话要说:  啦啦啦,三更来啦!!!明日又要开始走剧情啦,你们猜猜林绾绾要纠缠的男人是谁?   明天争取早上9点一更,若没更新,就中午12点 第48章   却不曾想, 听到后面马车里传出来的声音后, 林姝蓦地顿住。   怎么听着像是晋王的声音?   林姝使劲探出脑袋去看, 骑马护在马车边的侍卫可不就是徐勤, 晋王的贴身护卫么。   哎呀, 怎么求到晋王跟前去了, 林姝顿时很有些后悔, 方才不该让徐大哥去的, 再等下一辆马车就好了。   可去都去了,徐大哥都已经开口请求援助了, 她总不能没礼貌地临时再叫回徐大哥来。   只能寄希望于晋王拒绝了。   可晋王会拒绝吗?   林姝陡的想起, 今日的晋王貌似失忆了, 失忆的他好像对她丝毫不感兴趣,连瞧都懒得瞧一眼。这样冷冰冰的晋王,应该会拒绝。   可没曾想, 林姝内心的祈盼还没落下, 后头就传来晋王小厮清朗的声音:   “让他们过来,咱们王爷允了。”   林姝蓦地一阵意外, 晋王居然这般乐于助人?   与上一世记忆中的他,差距很大啊。   “走。”林凰见天黑得实在太快,再这样耽搁在路上回不去,也不是个事,平白让大着肚子的娘亲担忧。如今娘亲临盆在即,多思多虑可是大忌,是以最是注重规矩的林凰也没拒绝求助他人的马车。   实在是, 得快点回府才行。   自然,这与近些年来大召王朝风气越发开放有关,男女同车委实算不上什么大事。   但是大姑娘家家的,帷帽还是得戴的,毕竟先头与晋王并不认识,乃陌生人。   林凰戴好帷帽后,带着林姝走下自家马车,姐妹俩先立在晋王马车前,恭恭敬敬向晋王殿下请了个安。   却说林姝从头至尾将头垂得低低的,晋王失忆了挺好的,不认识她了,也不再莫名奇妙缠着她了。可林姝还是有丢丢担心,万一失忆的晋王多见她几次,又刺激得回忆起先头的种种,怎么办?   有丢丢担心的林姝,抬起细白的手指将面前的白纱理了理,遮掩得更严实些。这才跟在姐姐身后,爬上了晋王高大的马车。   钻进马车厢的那一刻,林姝以为晋王会看过来的,忙将脑袋垂得低低的,哪曾想高冷的晋王一眼都没瞟,坐在主位上拿了卷书在看。   神情专注极了,宛若马车厢里压根就没多出两个人来。   林凰陡然不好意思打扰专注看书的晋王,可在王爷跟前,一声招呼都不打,就自行坐下显然是不合规矩的。   一时,林凰站在马车厢里开口也不是,不开口也不是。   林姝则躲在帷帽里,隔着白纱可劲儿打量晋王,面前这个晋王真真是陌生啊,不仅与前阵子的晋王判若两人,就是与上一世的晋王也判若两人啊。   林姝记得,他从前没这么……爱看?   眼瞅着,怎么有点嗜书如命的地步?   林姝正想着,突然“啪”的一下,小几上的烛火爆了下灯芯。   晋王宛若被惊扰了,这才抬起头来随意看了眼林凰和林姝,声音微微凉,但不算太高冷:“坐,林国公的孙女,不必客气,你们的祖父年轻时可是个大英雄,本王敬佩。”   得了令,林姝这才跟在姐姐身后坐在右侧的长木凳上。   晋王出行的马车是真的豪华,光是垫在长木凳上的坐垫就与别家的不同,特别软,小屁屁坐下去是不一样的舒适。说实在的,林姝两世加起来都没坐过这般好的坐垫。   偷偷低头看了一眼,露在裙子外的花纹好似……不像中原流行的花样,兴许是哪个藩属国进贡的极品。   突然,林姝有个疑惑,好端端的,晋王将两个这般贵重的坐垫放在客座上做什么?   上一世的林姝好歹在晋王府住了两年,可没觉得高冷的晋王有这般好客。   忍不住微微偏头,端详起主位上怪异的晋王。   只见男人脸庞没有下午楼梯口遇见时那般高冷生硬,不知是不是错觉,眼眸里偶尔还流转出几丝转瞬即逝的……笑意?   真正是转瞬即逝啊,待林姝想要看得更真切时,哪里还有笑意,分明只剩下对陌生人的冷淡疏离。   尽管那个笑,有可能只是林姝的错觉,但林姝还是忍不住担心,好不容易失忆的晋王可别再莫名奇妙看上她啊。   突然,晋王朝她看了过来,林姝赶忙收回偷窥的视线。   不知怎的,林姝脑海里冒出一个古怪念头,上一世和前阵子的晋王好似看上的都是活泼俏皮的她,反倒对姐姐这种温柔恬静的姑娘不大感兴趣?   林姝陡的有个新奇念头冒出来。   为了防止失忆的晋王再度纠缠上自己,林姝决定还是暂时伪装一下温柔娴静比较好,偷偷儿调整坐姿,戴着帷帽的脑袋微微低首,目光停留在搁在膝盖上的双手上,顿时,一副绝世娴静贞雅的样子就出来了。   同时谨言慎行,不到迫不得已,绝不开口,必要的应酬交给姐姐来做就好。   却说萧立策,自打马车停在林国公府的马车后,他就开始演戏了,拿起早就准备好的战国策搁在手里,直到林姝钻进马车里来,他也极力忍住想看她的冲动,继续佯装高冷的样子,静静低头看书,做出一副做事有头有尾,看书也得将这一页看完才搭理别的样子。   自然,所谓的看书,不过是装装样子,实际上一个字都没看进去,余光全在瞟林姝漂亮的大长裙呢。   哟,小王妃的绣花鞋露在大长裙外头了。   小巧可爱极了,貌似还没他的大脚一半大?   糟糕,想到自己的大脚,萧立策的脚趾头居然发痒痒,忍不住偷偷在靴子里动了动,磨蹭了两下。   哎呀,这动作可千万别被小王妃瞧去了呀。   低头看书的萧立策,压根看不到小王妃此刻在干嘛,万一正在偷窥他乱动的脚趾头,就尴尬了。   幸好这个尴尬的时候,烛火灯芯“啪”的一下响,救了他。干脆趁着这声响,放下手中的书,朝小王妃……的姐姐看去。   客气地请她们入座。   接下来与林凰有一搭没一搭寒暄时,萧立策的余光偷偷儿瞥向小王妃,蓦地心底笑了,入座后的小王妃好乖啊,一点都不像之前在她闺房中那样嚣张跋扈,专惹他生气,眼下的她绵软安静得像天下第一好淑女。   受够了林姝气的萧立策,蓦地很享受眼前这样乖巧的她。   看来,他的小王妃还是更吃高冷男的路线啊,嗯,对她就不能太热情。越缠着她,越不知好歹。   远不如眼下这般效果好,萧立策忍不住夸赞自己总算用对了一次谋略,双眸里忍不丁露出一丝笑意。   糟糕,小王妃好像躲在帷帽里偷窥他,萧立策赶忙收敛起眼底的笑意。   被她看去就糟糕了。   他好不容易伪装失忆,刚有了点成效。   于是乎,在接下来的时光里,萧立策强逼着自己像个陌生人似的,一直客客气气的,尽量礼数周到点,不让她们觉得太过冷落就行。   ~   却说骑马跟随在一旁的徐乾,自打林凰姐妹俩上了马车,他的一颗心就时上时下的,生怕里头的晋王做出什么出格的事。   好在,竖起耳朵听,里头除了偶尔的说话声,确实没爆发出别的求救声之类的,徐乾才安了心。   可很快,徐乾的心又提起来了,臭晋王,不是看上林姝了吗?他光与林凰对话搭腔,算怎么回事?   “你们的祖父林国公甚为了得,他当年英勇杀敌的事迹,现在还时不时流传在战场上呢,本王很是佩服。”   “祖父承蒙晋王殿下夸赞,臣女先谢过。”   马车里一个劲传出晋王和林凰一来一往的说话声,林姝似乎一声都没吭,跟个哑巴似的。   一刻钟后,徐乾很是后悔,他怎么有股子亲手将媳妇儿献给了居心不良的晋王的感觉?   这感觉太他妈难受了!   却说里头的萧立策,先是借着与林凰聊天的功夫,余光时不时瞅一眼他乖巧的小王妃,后来,脑子灵光一闪,突然冒出另一个接近小王妃的好念头——笼络她的家人。   譬如林凰,譬如她爹爹,又譬如她祖父。   只要他搭上了她的家人,与他们都成了友人,日后岂不是出入林国公府很随意?还是正大光明,再也不需夜探香闺的那种。   是以,当萧立策察觉林凰很敬佩铁血将领,又对她自个的祖父颇为骄傲时,萧立策立马决定投其所好,一个劲夸赞林国公当年的英勇事迹,还主动说林国公如今已成了战场上的传说。   人不在了,传说还在的那种传奇。   说着说着,突然马车渐次缓慢下来,还没等萧立策询问,外头的马车夫已经恭声道:“晋王殿下,林国公府到了。”   萧立策:……   这般快就到了?   该死的,他忘记嘱咐马车夫缓慢行驶了。他赶车的马,是西域良驹,跑得快。他的马车轮子,也是圆不溜秋,最易行驶无障碍的那种。   能不跑得快么。   可萧立策还没看够这般乖巧的小王妃,舍不得就此分离啊。   内心一万匹大黑马奔过。   萧立策哪里想得到,以他的马车夫自然赶不出这般又快又稳的车,是徐乾心底隐隐不大舒坦后,倏的一下降落在马车夫旁边,抢过赶马杆,亲自驾的马车。   驾,驾,驾,一阵赶。   你说马车能不快么?   ~   却说林姝,见终于到达府邸了,整个人都鲜活起来。   可当她刚要开心地弹跳起来,猛然又想起晋王最喜欢她活泼俏皮的样子,赶忙压制住内心的冲动,强逼着自己温婉淑女起来。   “再伪装一下就好,就一下。”内心这般警告自己,林姝立马动作放缓,学着姐姐轻柔的动作,缓缓迈步,抬起小手掀开车帘,踩踏黄木凳时也一副娇娇柔柔的样子,就着丫鬟的手,慢慢下地。   林凰站在车辕上,看到这样乖巧的妹妹,顿时有些发懵,妹妹这是怎么了?   不过是多了一个晋王殿下,怎的妹妹连下马车的姿势……都变了?   还变得那般彻底,与原来的林姝一点都不像了。   难不成,林凰猛地猜想,难不成妹妹看上晋王殿下了?   妹妹正处在情窦初开的年纪,身子也在悄悄儿发育,身子的变化引起心理的变化,所以前阵子妹妹一个劲地梦见与白衣神仙看日出。   眼下,陡然见到背影很像白衣神仙的晋王殿下,就……控制不住地陷进去了?   晋王殿下丰神俊逸,身份也高贵,又权势赫赫,这样的男子确实很吸引小姑娘。   联想到这一点,林凰微微咬唇。借着走下黄木凳,回转身朝晋王殿下道谢的空档,林凰稍稍瞧了瞧晋王。   只见晋王脸上笑容比最开始多了点,但自始至终都没正眼看过妹妹,包括眼下道别,晋王也只是随意一点头。   看都没看妹妹一眼。   林凰心底忍不住想,妹妹要是真喜欢上晋王殿下了,怕是有苦头吃了。   作者有话要说:  抱歉啦,今天一更来得稍微晚了点,二更大概晚上8点 第49章   “恭送晋王殿下。”林凰、林姝率领一群丫鬟、小厮, 站在马车旁向晋王道别。   萧立策没说话, 只坐在马车里轻轻“嗯”了声, 便拉响马车壁上的铜铃。   车夫听后, 立马驾车远去。   方才林姝站在马车边时, 萧立策没敢多看, 一直保持高冷的陌生样子, 可一旦远离了, 萧立策便后悔地捶胸口。   天啊撸,今夜的小王妃好可爱啊, 那垂头静坐看小手的模样, 那微微躬身钻出马车厢的背影, 那拎起裙摆像只轻盈蝴蝶般飞下马车的动作,真真美到骨子里。   以前在他跟前故作温婉的女子不少,各种搔首弄姿的动作都有, 看得萧立策直想吐。可今夜, 他的小王妃也摆了各种淑女的姿势,不知怎的, 萧立策非但不反感,反倒偷着乐。   看来他的这招扮失忆很管用,他一假装不认识她,小王妃立马乖乖地扮成淑女,各种贞静美好来讨好他。   嗯嗯嗯,不错,首战告捷。   晋王乐呵呵地回了晋王府。   ~   “娘, 我们回来了。”   晋王一走,林姝立马又活泼乱跳起来,进了大房,立马朝娘亲的正院奔去,欢叫得很。   看着又变回正常的妹妹,林凰跟在后头抿着唇儿笑。   就在走回大房的路上,林凰想清楚了,妹妹就算对晋王有一丢丢的喜欢也没事,哪个小姑娘情窦初开时心底没个仰慕的人。   反正晋王那样的贵人,平常也接触不到,妹妹心底就算有念想,也坏不了什么事。   思及此,林凰再不担忧什么,微笑着进入娘亲的院子。   “你们可是回来了。”傅氏抚摸着大肚子,靠坐在凉榻上,朝快步进屋的两个女儿笑。   “娘,我们回来晚了,您有没有很担心啊?”林姝三两步坐上凉榻,揽住傅氏胳膊就开始撒娇。   “调皮鬼,只要你不在外头捣蛋,娘就没什么好担心的。”傅氏点着林姝额头笑。   有徐乾在,又有好些小厮跟着,大女儿又稳重,傅氏确实也没怎么担心。   但忍不住还是问道:“你俩今日去哪逛了,回来这般晚?”   “可别提了,半道上马车坏了,打发个小厮回来换辆马车,竟是等了半日也不见去。”林姝嘟着小嘴道。   这事儿傅氏不知情,忙蹙眉问道:“有这事?是哪个小厮如此办事不力,回头让管家单拎出去历练历练。既然没有马车,你俩又是怎么回来的?”   提到这个,林姝突然不说话了,她不大愿意提及晋王。   林凰见妹妹那样,还以为她害臊不愿说呢,便接过话来道:“娘,路上遇到晋王殿下,便求殿下帮忙送了我们一程。”   傅氏眼睛一亮:“晋王殿下?”   傅氏一家常年跟随林正渊在外地上任,京城里的皇子基本上没接触过,没想到晋王殿下这般给面子,不由得郑重起来。   “晋王殿下这般热心肠,咱们明日得送份谢礼过去。”   林姝起先一愣,后来想着确实是这个礼,不管怎的,今日晋王确实帮了不小的忙,送份谢礼是应当的。而且是以林国公府的名义送的,又不是以她林姝个人名义送的,没事。   且说傅氏立马就叫来大丫鬟,让去库房挑一套上档次的文房四宝来,明日派遣管家亲自送去晋王府。   办妥了这事,傅氏突然又想起一桩事来,拉着两个女儿坐在自己身边,道:“今日你们出去时,府里来了一个客人,听说是你们祖母娘家的嫡亲侄女,明日咱们早起去请安时,你们就会看到的,记得要叫声表姑姑。”   林绾绾啊,林姝暗暗撇嘴。   对那个二十三岁还没嫁出去的老姑娘,林姝莫名奇妙就是不喜欢。   说起来,上一世的林绾绾也算没有得罪过林姝,至少明面上是没有起冲突的,可不知为何,林姝见到林绾绾那张脸就本能的不大喜欢。   娘女三个又说了会子话,林正渊就进来了,林姝和林凰与爹爹又说了会子话,就告辞回自己院里歇下了。   且说次日一大早,还睡得迷迷糊糊的林姝就被宝鸭给叫醒了。   “姑娘,快到辰时了,要起床去正院请安了。”   听到这话,林姝就烦,又不是什么亲祖母,还日日早起过去请安。若林老太太是个好的,林姝也认了,可那老家伙摆明了就对自家人居心叵测,林姝就对早起请安的事很是反感了。   “日日请安,好似咱们去给她请安,他们二房的日子就能好过了似的!”林姝最烦睡不饱觉了,躺在床上直抱怨。   说起来,自打林楚和唐玉寒的事东窗事发之后,二房的日子就开始鸡飞狗跳起来,二叔和二婶日日不是吵架,就是动手打架。   听闻二叔为了气二婶,天天动二婶手下的漂亮丫鬟,几乎一夜睡一个,这才过了不到十日,二房已是添了十个通房了。   林楚也是日日哭,哭着喊着不要嫁给唐玉寒,为着这个,二叔也扇了林楚好几个耳光,听丫鬟传出来道,二叔气急了还会直接质问林楚:   “你连黄花闺女都不是了,除了嫁给唐玉寒,你还能嫁给谁?哪个好公子哥儿能看得上你,不要彩礼,倒贴银子都没人要!”   为着这个,林楚哭得越发伤心了。   想起二房那一伙坏蛋的惨样,林姝的起床气才好了些,踢开被子坐起身,交给丫鬟伺候穿衣。   一番拾掇,又随意吃了几块小点心,林姝才去娘亲的上房与姐姐汇合,最后姐妹俩一左一右挽住傅氏的胳膊,一块慢慢朝林老太太的正院走去。   “大嫂她们怎的还没来,每回来请安都迟到,这怎么好意思?”   林姝扶着娘亲刚迈过正院门槛,就听到堂屋里传来二婶的抱怨声,抱怨得挺大的,站在院子里的婆子都能听得清清楚楚。   “娘亲,别理她们。”林姝立马安抚娘亲,小手握住娘亲的手,温柔地捏一捏。   自打那次撕破了脸,唐冰就真真是越来越不要脸了,日日找傅氏的茬,说话也是越来越难听,哪里还有首辅千金的样子,跟个市井泼妇没什么两样。   方才唐冰的指责,走在院子里的傅氏自然听到了,但林老太太本就不是亲婆婆,唐冰也不是什么亲妯娌,傅氏才没那个心情搭理她呢。   笑着回林姝道:“放心,娘晓得。”   二房如今打着什么主意,傅氏作为生过三胎的人,哪能不清楚?   不过是故意想招惹她生气,好让她动了胎气,大人小孩都不保罢了。   这样拙劣的手段,也是怪让人恶心的。   傅氏略略笑笑,就当没听见。   “哎哟,原来大嫂已经来了呀,”唐冰刚说完那些故意抱怨的话,一转头见傅氏已经到了天井,又改了口笑道,“大嫂您别生气,我这张嘴呀就是没个把门的,爱说些大实话。”   傅氏笑了笑,没接话。   林姝和林凰也早已有了共识,面对一群疯狗,没什么好叫的,就当她们“汪汪汪汪”叫了一长串拜年的话好了。   虽然此时离拜年还早着。   傅氏在林凰、林姝的搀扶下,慢慢走进了堂屋。   林老太太抬头挺胸坐在正座上,双眼含笑盯着傅氏高高隆起的腹部。出了那档子大丑闻,他们二房的名声都败坏了,除非继子死了,否则她的儿子要想当世子,简直难比登天。   若没出那档子丑闻,林老太太还真有胆子弄死继子,可才出了那档子事,继子要是又赶在册封世子前死了,官府的非得查到她头上不可。   林老太太是惜命的,只得暂时放过继子,眼睁睁看着继子过几日被册封为世子。   可林老太太惜命是惜命,却自认是个心胸狭窄的。就算继子成为了世子,她也要搅合得继子一家不得安宁才行。   他们二房的日子鸡飞狗跳了,她就势必要让大房也鸡飞狗跳才行。   眼下,对于大房来说,最重要的就是傅氏这个肚子了,林老太太就总琢磨着,怎样让傅氏一尸两命才好。   唯有这般,才能在最快的时间内让大房一下子陷入绝望的境地。   却说傅氏,见林老太太还是没有让她免礼的意思,便只得上前微微弯了弯腰,笑着请了个安:“母亲安好。”   听到请安声,林老太太才从恶毒心思里回过神来。自然,她就算早就回过神来,也不可能给傅氏免礼,她知道眼前的傅氏肚子大得跟个球似的,她就故意要磋磨傅氏。   等傅氏的安都请完了,林老太太才假惺惺笑道:“快快免礼,行那般大的礼做什么,没得累了身子。”   唐冰插嘴道:“娘,您看花眼了,大嫂哪里行了个大礼,膝盖都没怎么弯呢。”   呵,这竟是嫌弃傅氏这个孕妇,膝盖不够弯曲,腰也不够弓?   还要不要脸了!   林姝腹诽一番。   林凰笑笑没做声,就当什么都没听到。   林老太太却笑道:“怎么会,正渊他媳妇最是孝顺体贴的。”   林姝见林老太太又在跟二婶打趣上了,她们婆媳俩最爱玩这套,嘴里说些假惺惺的瞎话,然后故意忘记让傅氏坐下歇息。   林姝都懒得搭理她们了,径直跑到一边的高几旁边,搬了把椅子放到娘亲身后,笑道:“娘,爹爹说了,您不能多站,快快坐下。”   林姝将椅子搬到了堂屋正中央。   傅氏见了,倒也不客气,直接坐下了。   林老太太:……   这般不孝顺的儿媳妇也真真是没见过,哪有自己搬了椅子就坐的,还坐在她堂屋门口?   她都还没赐座!   挑衅谁呢?   作者有话要说:  今晚若是有三更,也得12点了,若12:30还没更新,就明日早上9点再更了 第50章   她都还没赐座!   挑衅谁呢?   林老太太颇为不满地看向已经坐下的傅氏。   正在这时, 走廊里响起一阵脚步声, 很快堂屋门口进来一个大姑娘, 正是林绾绾。   “姑母,大早上的,您又在跟谁置气呢?”   林绾绾双脚跨过堂屋门槛,立马笑意盈盈地走到林老太太跟前去,不待林老太太吩咐,就自己拿起小几上的茶壶倒了盏茶,双手奉到林老太太跟前道:   “姑母, 郎中说了,要想长命百岁呀,就得少跟晚辈较真。儿孙自有儿孙福,生那么多气做什么。”   林绾绾前来林国公府路上, 就打听清楚了, 府里的大爷是即将要册封世子爷的,会是日后的国公爷。   所以, 林绾绾打定主意要讨好大房的人, 唯有这样,她这个上门来打秋风的穷亲戚,才能多过几天好日子。   但是呢, 又不能得罪林老太太,是以林绾绾故作聪明地将林老太太的生气,说成是“与晚辈较真”。   这般听着,倒像是林老太太一心为了儿孙好, 结果儿孙不争气,惹到她老人家生气了。   显得林老太太还有几分可爱。   却说林老太太是个要脸的人,眼见今日的傅氏不大好对付,怕直接杠上没杠赢,反倒在林绾绾跟前落了脸面。几番思忖,还不如就着这个台阶下了,下次想好了法子再来惩治傅氏这个大肚婆。   时间有得事,不急于一时。   遂,林老太太立即接过茶盏来,对林绾绾笑道:“唉,姑母活了一辈子,都白活了,还没你这个大姑娘看得透彻,明白。”   “算了,不气了。”   坐在椅子上,已经做好准备打嘴皮子仗的傅氏,没想到陡然出现的林绾绾会帮自己,很是意外地看向立在林老太太跟前的林绾绾。   只见她脸蛋圆润似银盘,笑意盈盈的,倒是长得有几分讨喜。   就是,还梳着姑娘发髻的她,似乎看上去年岁不会是很小了,估摸着怎么都超过二十了。   在大召王朝,一般的姑娘家最晚也是十七、十八就该嫁人了的,超过二十还没嫁的,实属罕见。   却说傅氏在打量林绾绾时,林绾绾似有察觉,忙扭过头来朝傅氏微微一笑。   林绾绾早就打听清楚了,知道面前这个大着肚子的夫人就是未来的世子夫人,以后的国公夫人。这样的身份,她自然是要好好讨好的,是以卯足了劲让自己笑得甜滋滋的,好讨了傅氏的喜欢。   却说傅氏喜欢不喜欢,还不知道。   但站在一旁的林姝,看到林绾绾那张故作讨好的脸,只觉得心底恶心。不说旁的,林绾绾是林老太太的嫡亲侄女,血缘关系摆在那,脸蛋儿可是很神似的。   你想呐,那般像林老太太的一张脸,陡然冲着你笑,能不恶心吗?   没多久,林姝就说自己肚子不舒服,要先回去了。   林姝不舒服,傅氏和林凰自然得跟着回去照顾,是以一下子母女三人全撤了。   林老太太心底有事要交代林绾绾,也懒得搭理,任其三人撤了。   ~   搀扶傅氏往回走的路上,林姝小声道:“娘,你总是那般善良,才见了那个林姑娘一面,就又将她当好人了。”   原来临走时,林绾绾特意献殷勤,不顾傅氏的一再推辞,硬是送到了正院门口外的石子路上。   分别时,傅氏对林绾绾灿然一笑。   那个笑,看得林姝心底直打鼓。   虽然林姝不知道上一世的林绾绾,到底有没有背地里做下什么坏事。但是,林绾绾作为林老太太的嫡亲侄女,光是这一个身份,就足以将她划分在敌人阵营里了。   娘亲怎能敌我不分?   林姝很有些焦心。   要知道,娘亲临盆在即,上一世的娘亲虽然没一尸两命,可到底是没能保住肚里的弟弟,差点哭瞎了娘亲的双眼。   她和姐姐也不知陪了多少眼泪。   “姝姝,娘亲都三十好几的人了,哪能看人还像个小姑娘般浅显?”傅氏看到小女儿微微嘟嘴的模样,顿时一阵好笑,摸了摸林姝脑顶,“放心好了,娘亲心底有数,不会将狼和狼的家属看作良犬的。”   见娘亲用狼和狼的家属来作比林老太太和林绾绾,林姝这才松了口气。   不过这口气,没松多久,林姝很快又提了上来。   上一世的娘亲到底经历了什么,才导致情绪那般不稳定,在最需要平静的时候让自己动了胎气?还严重到连弟弟都没保住。   缘由一天没找出来,林姝就一天不敢松懈。   打定主意,从今日起,要时刻留意娘亲周围发生的事情。   ~   林老太太的正院。   林老太太见林绾绾送傅氏一行人走到了院外的石子路上,心底对这样一心胳膊肘往外拐的林绾绾很不耻。   她不信,林绾绾能看不出来她对傅氏有意见。   看得出,还故意这般,真真是她的好侄女啊,呵。   林绾绾回身进屋时,林老太太双腿盘在凉榻上,鼻子一哼,偏过头去不搭理她。   林绾绾心底咯噔一下,糟糕,她可不能因为要讨好未来的当家主母,就将眼下的靠山给得罪了呀。   连忙上前给林老太太捏肩膀捏腿的,一脸的赔笑:“姑母……”   “得了,你那些哄人的话呀,还是留给你埋在地底的老子、娘,甭在我跟前唱戏。”林老太太丝毫不给脸面。   这话说得狠了,林绾绾顿时一个心惊。   得罪了林老太太,可就失去了靠山,林绾绾顿时慌的跪在地上,磕着头请罪:“姑母,侄女错了,求您别生气。以后,你不愿意让侄女干的事,侄女统统都不干。”   类似的话说了三四遍,头也磕了七八个,额头都磕青了。   林老太太见差不多了,才慢悠悠道:“话可是你说的,我不让你干的事,你就不干,我让你干什么,你就立马去干什么。”   林绾绾一愣,最后那句话她何曾说过?   不过林绾绾是聪明人,立马懂了,姑母是有事想让她帮着干呢。立马点头道是,还不走心地表了顿忠心。   “那你过来。”林老太太盯着林绾绾的脸道。   林绾绾不知要作甚,却也只得走上前来,立在林老太太跟前。   哪曾想,林老太太竟一直盯着她的脸看,半晌没做声。   “姑母。”林绾绾忍不住提醒道。   林老太太这才从多年前的往事里回过神来,用手抬起林绾绾洁白如玉的下巴,再次仔仔细细打量了一番她的脸。   这番打量,看得林绾绾莫名奇妙,不知唱的是哪出。   “你想攀上未来的世子爷是吗?”林老太太盯着林绾绾的脸,直直问道。   林绾绾哪里敢承认,连忙摇头:“没有,姑母,我没有。”   林老太太掠过她的回答,再次捏紧了她的下巴,抬起道:“你这张脸倒是生得极好,想来未来世子爷会喜欢的。”   林绾绾听着这话,怎的感觉……姑母是同意的?   林老太太自然看穿了林绾绾的心思,松开她的下巴道:   “去,凭借你的本事,好好的去伺候未来世子爷。若是能得了恩宠,气得那个大肚婆当场掉了孩子,一尸两命,姑母便记你大功一件,日后还有重赏。”   边说,林老太太边取下手上的一串顶级珍珠穿成的链子,径直戴到了林绾绾手腕上。   林绾绾家已经落败数个年头了,家里凡是有点值钱的,都抵押给了当铺。骤然得了一串珠光闪闪的珍珠手链,宝贝得跟什么似的。   一张脸上满是笑容:“谢谢姑母,谢谢姑母。”   “谢姑母什么?”林老太太瘪嘴笑道,“谢我送你这串珍珠,还是谢我许你去勾搭未来世子爷?”   这般赤.裸.裸的话,听得林绾绾两颊绯红。   虽然她还没见过未来世子爷,但一点都不妨碍她脸红。就在昨日,她已从林国公府伺候的丫鬟那得知,府里的大爷很是俊朗,面相也年轻。   林绾绾虽然还未出阁,但作为二十三岁的老姑娘,娘家又是落败的,自然是遇上过那种想白嫖她,提起裤子就不认帐的男人。   男女间那种事,她早尝过滋味了。   此刻听姑母说许她去勾搭大爷,那种勾搭是什么意思,她立马就领悟到了,瞬间想到了床榻上去,能不脸红么。   “好了,那事儿不能操之过急,等会儿去找你二表嫂,让她教教你如何擒拿住大爷。去,现在就去。”林老太太将林绾绾打发给了二夫人唐冰。   ~   却说唐冰,二爷早就不搭理她了,这阵子的唐冰可谓是寂寞空虚冷。陡然听说林绾绾奉林老太太之命来寻她,立马一个激灵,从美人榻上坐起。   “母亲让我教你,如何擒拿住大爷?”唐冰盯着林绾绾的脸,一阵发笑。   笑得林绾绾毛骨悚然的。   笑够了,唐冰才对林绾绾道:“擒拿住大爷还不容易?来,你躺倒床榻上,摆个姿势给我看,我瞅瞅迷不迷人。”   林绾绾一听,就知道唐冰在说什么,只是那种姿势面对男人做还行,不怎么害臊,如今要面对一个女人做,林绾绾顿时就有些放不开了。   但唐冰到底是唐冰,唬起人来一套一套的:“怎的,不想攀上未来世子爷了?那就走,杵在我这儿做什么。”   这番话出来,林绾绾忍了羞,就脱下绣花鞋,径直躺到了床榻上,侧躺着摆了个伺候男人的姿势。   “呵,真贱。”唐冰冷笑出声。   林绾绾忙缩回手脚。   唐冰一边骂林绾绾贱,一边继续要求林绾绾多做几个动作,直到折腾得心底够舒坦了,唐冰才免了林绾绾的继续犯贱。   “下来,站在地上学这几个动作。”唐冰突然从书房捧来几幅画,一股脑丢在林绾绾怀里。   方才让林绾绾在床榻上犯贱,纯属唐冰为了消除心中的愤懑之气,将林老太太平日给的气,都转移到林绾绾身上发泄罢了。   要说真正的训练,还得从这几幅画开始。   林绾绾以为又是那种类似压箱底的画,要让她学新姿势呢,面皮涨得通红。   哪曾想,展开画卷一看,上头是一幅幅各种姿态的美女图,或回眸一笑,或低头抚琴,或在花树下翩跹起舞,或坐在草地上凝眸垂钓的。   好美啊。   突然,林绾绾的眼神定住了,不敢相信地瞪大了眼,怎的画上的美人与她自己长得有些像?   尤其是那双眼睛。   “这画上的姑娘是谁啊?”林绾绾忍不住问道。   唐冰拿过一幅画来,手指轻轻刮过美人的脸,宛若在回忆多年前的事似的,隔了良久才轻轻道:   “画上的姑娘是谁,你暂时不必知道,先模仿了她的笑容和动作,我保你事半功倍就是。” 第51章   自打见过林绾绾后, 林姝就日日守在娘亲身边, 无论丫鬟和婆子要对傅氏说什么话, 林姝都提前堵在院子里先过问。生怕林老太太那边又整出了什么幺蛾子来,让娘亲堵心。   “姑娘唉,奴婢知道了,夫人临盆在即,真要爆发了什么不好的事,什么堵心的事,奴婢也一定瞒着, 不告诉夫人。”傅氏的大丫鬟秋晴举起手信誓旦旦道。   不光大丫鬟秋晴这般表了态,其余几个能接触到傅氏的大丫鬟和婆子纷纷都如此表了态,林姝才安心了些。   林凰从自己院子过来,又见妹妹将要进去回话的秋晴堵在了回廊里, 顿时“噗嗤”就笑了。   她这个妹妹呀, 最近真真是草木皆兵。   自从二房作妖后,妹妹就将大房看守得跟铁通似的, 恨不得将每个丫鬟探听来的消息全都斟酌一遍, 看哪些是不能对娘亲说的。   “好了,秋晴,你先进去回话。”林凰踏上回廊, 打发走了秋晴,这才牵住妹妹的小手,笑道,“姝姝啊, 昨儿你才叮嘱过丫鬟们一遍,今日怎么又逮住她们了。”   林姝:……   有吗?   林姝不好意思地摸摸后脑勺,大概是昨夜梦里又看到娘亲上一世悲恸不已的情景。一爬起来,就又忍不住叮嘱她们一番。   嗯,为了娘亲,林姝宁愿被姐姐看作有健忘症,也得多提醒那几个丫鬟和婆子几遍。   林姝下定决心,明儿再逮住她们叮嘱一遍。   林凰仿佛看透了妹妹的心思,亲呢地揉了揉妹妹的小脑瓜:“你呀。”   不过草木皆兵,就草木皆兵,反正娘亲临盆也就这半个月的事了,妹妹谨慎些,也是孝顺。   林凰想开了,便不再嘀咕这事。   “咦,姐姐,这是什么东西?”林姝突然看到姐姐身后的琼枝,手里捧了一个小锦盒。   锦盒上雕刻着各种暗纹,上头的花纹很是繁复,独特,不大像是京城这边常见的。   林姝想打开锦盒来看。   林凰连忙阻止妹妹,笑道:“不急,这是指明送给娘亲的,咱们与娘一块打开看。”   送给娘亲的啊,林姝笑着缩回手来:“八成也是提前恭贺肚里的弟弟、妹妹的。锦盒看上去就这般独特,里头的东西肯定更独特,姐姐,哪个府上送来的呀?”   林姝抱着锦盒,歪着脑袋笑看姐姐。   林凰抿嘴笑道:“现在不告诉你。”   说罢,抢过林姝手里的锦盒,率先往娘亲的房间走去。   看姐姐那一脸的神秘样,林姝越发好奇是谁送来的什么好东西了,连忙小跑几步跟上。   一进屋,林姝就囔囔着要看神秘礼物。   “什么好东西没见过,瞧你眼巴巴成这样?”傅氏觉得好笑,她这小女儿啊最是古灵精怪。   林凰看见妹妹那兴奋样,忍不住想,莫非他俩冥冥中有心灵感应,妹妹知道是他送的?   实在是,旁人送来的礼物也不少,就没见到妹妹哪次这般心急过。   林凰忍不住抿嘴笑。   却说傅氏被林姝催促得立马接过锦盒来打开,“咦”了声:“哪个府邸送来的,这礼物别致啊。”   林姝探过头去看,只见一对玉如意躺在锦盒里,浑身上下散发出莹白的亮光。那玉如意的头柄很独特,不像别家只是一块圆圆的玉雕刻些花纹就往那一镶嵌。   而是两个胖乎乎的福娃娃坐在头柄上。   左边的玉如意,头柄上坐着的是一个白白胖胖的男娃娃,右边的则坐着一个肥嘟嘟的女娃娃。   男女凑成了对,寓意儿女双全。   “玉如意还能做成这般?”林姝一手拿起一个,新奇地瞅个不停,上头的胖娃娃好可爱啊,跟观音座下的福娃娃似的,林姝忍不住小嘴凑过去,一口亲一个。   “咦,这上头雕刻的是什么?”林姝亲完后,突然看到手柄上密密麻麻雕刻了好些细小的东西。   林凰凑过来看,笑道:“这上头雕刻的是波西文字,大意是波西的阿拉真主保佑娘亲母子平安。”   林凰说着,就接过妹妹手中的玉如意交给娘亲抱着。   见姐姐懂这般多,林姝感慨道:“姐姐真是个大才女,连波西文字都看得懂,还知道这么多。”   傅氏捧着它们,就犹如捧着肚里的小娃娃,小心翼翼的,突然想起什么,笑问:“凰凰,这礼物是哪个府里送来的,这般贵重,日后咱们还礼可得精心挑着些。”   林凰这才瞟了眼妹妹,笑道:“是晋王府送来的,还特意交代乃波西国圣僧开过光的,让夜里放在枕头边保平安,说是特别灵验。”   晋王府?   林姝听到这三个字,陡的一愣神。   不会,是晋王那个臭男人送来的?   愣了好半晌,林姝才回过味来,哪里不对劲啊,失忆前的晋王骚扰的是她,每每夜里闯进闺房来骚扰,怎的晋王失忆后,改成光明正大给林国公府送礼物了?   却听傅氏笑道:“晋王殿下这人真真是热情,咱们不过是送了一套前朝玉盏大师留下的文房四宝去,作为他那日帮了你们的谢礼。今日就回了这么俩柄银子都买不来的玉如意。”   波西国开过光的玉如意,一年也只有一柄,非金钱可买。   林凰却是忍不住想,莫非那夜不单单是妹妹对晋王殿下有所感觉,连高冷的晋王也留意到了可爱的妹妹?   两人看对眼了?   若非如此,林凰真心不觉得晋王殿下有必要对自家这么客气。   母女三个正各怀心思时,外头有丫鬟进来禀报:“夫人,老太太娘家的林姑娘来了,在廊下候着。”   林姝一听就皱眉,大房真心不欢迎老太太那边的人,谁知道肚里打了什么坏主意。   可是客人都来了,还是第一次到大房这边来,傅氏不好拒客,笑着握了握小女儿的手,道:“怕什么,林老太太都不能将娘亲怎么着,难不成她的一个小侄女反倒更厉害?”   说着,傅氏就让两个女儿搀扶她去外间榻上见客。   这时的傅氏,肚子已经鼓得不行,走路甚为不方便了。林姝想着她和姐姐都在,林绾绾来了也好,总比她挑她们姐妹不在的时候来要好。   “大表嫂,我来了这几日,一直不曾来这里看过您,寻思着您别生气才好。”   林绾绾一袭碧绿色大长裙,一手提着裙摆,迈进门槛来,脸上是笑靥如花。   走到傅氏跟前来,就端庄地屈膝见礼,一股子香气渐渐弥漫房间。   林姝微微蹙眉,林绾绾可别受了林老太太和二婶的点播,身上熏了什么孕妇不宜的香?   麝香,倒是不像。   但是林姝还是怕林绾绾胆子大,弄了旁的具有堕胎性子的香来。   林姝忙道:“表姑姑,您来得正巧,娘亲方才还说闷得慌,想去外头走走呢。”   外头地方大,到时想法子不让林绾绾走在娘亲身边,任林绾绾身上熏的是什么香,被风一散,也对娘亲够不成什么伤害了。   哪知,林绾绾竟越发欢喜地道:“可不是,盛夏时节,闷在屋里着实难受。尤其你娘大着肚子,更是该多走动走动,不宜长时间闷在屋里。”   听到林绾绾这般说,林姝心底一个咯噔,难道林绾绾本来就预备要带娘亲去外头?   别是在外头安排了什么祸事?   还真不是林姝多心,实在是林老太太那个人素来不爱与娘家的人交往太多,尤其那些上门来打秋风的穷亲戚,一般都只招待对方三五日,就会拐弯抹角赶对方走。   唯独林绾绾例外。   上一世竟足足在林国公府住了数月之久。   这一世,经过这几日的观察,林姝发觉林老太太和唐冰都待林绾绾很亲厚。   尤其唐冰,拒探听消息的婆子来报,说是这几日的唐冰一反常态,不在后院跟二叔争吵打架了,竟来了精神日日在后园子里与林绾绾腻歪在一起,唱曲、跳舞、弹琴、垂钓,尽干些高雅之事。   这是很异常的。   是以,林姝对林绾绾的戒备心陡然提高了,对她的一言一行都忍不住要揣测一番。   见林绾绾巴不得要带娘亲出去,林姝顿时有些后悔,方才不提出去的事就好了。可正要寻个借口反悔不出去时,林绾绾身上那股浓烈的焚香味,又着实不知有毒没毒,实在不敢在室内多待。   寻思了一番,还是出去的好,但林姝提了个要求:   “不过,远的地方是去不得的,娘亲身子重,容易累,就在附近的花园里转转就好了。”   自己指定的地,总是安全些,免得被林绾绾带到什么旁的地方去,暗中下了手脚。   林绾绾倒是没异议,笑着就要去搀扶傅氏:“来,大表嫂,我来扶您。”   林绾绾这般热心肠地要往娘亲身边靠,林姝越发疑心她身上的香味有毒,一时找不到借口拒绝,便干脆在林绾绾经过自己身边时,悄悄探出脚去……   “啊!”林绾绾一个没走稳,果真趔趄摔倒在地,“咚”的一下像只小狗似的双膝着地,跪趴在那,吃痛地倒吸一口气。   整个过程,林绾绾这个当事人没留意到什么,林凰却是看得清清楚楚,是被自家妹妹踩住裙子绊倒的。林凰善良,立马走上前去搀扶起林绾绾。   林姝也奔过去,边帮忙边道:“哎呀,表姑姑,您走路怎的这般不担心呀,还没搀扶我娘呢,您自己就先摔倒了。”   林绾绾趴在地上一脸尴尬,再不说要搀扶傅氏的话。   但林绾绾想到唐冰打探来的消息,立马站起身整理干净了裙摆,就又一脸笑意地催促,要去外头散心了。   作者有话要说:  一更来了,有点晚。下面两章是防盗章,今晚都会替换掉,欢迎小仙女们提前购买防盗章,替换时枝枝会增加几百字,这样对小天使来说,日日追文会省下一笔小钱钱喏。   二更,大概晚上9点替换 第52章   林绾绾身上的焚香太浓了些, 林姝和林凰都很怕娘亲熏着, 没怎么耽搁, 姐妹俩就一块搀扶娘亲出了门。   “夫人,忘带团扇了,奴婢回去取。”傅氏身边的大丫鬟秋晴,找了个借口中途掉队。   原来林姝出门后,心中一直惦记林绾绾身上的香味到底有毒无毒,可又不能无缘无故抓了林绾绾去找郎中,只得另外想了个法子, 偷偷儿交代秋晴去西南角找白郎中,去林绾绾方才待过的屋里嗅嗅。   秋晴走后,林姝和林凰一直防着林绾绾,只要她稍稍靠近点娘亲, 两姐妹就会想法子让她离远点。   见到母女三人都很防范她, 林绾绾倒是丝毫也不介意,仍旧笑意浓浓地时不时靠近一下傅氏。   林绾绾从林老太太那里接到的命令有两个。   一是攀上林正渊, 二是想法子让傅氏一尸两命。   接触林正渊, 林绾绾是一点也不排斥的,家道中落的她做梦都想嫁个身份高贵的男人,难得眼前有个现成的, 要家世有家世,要相貌有相貌,听说还才气纵横,这样的男人, 姑母都鼓励她赶紧攀上,她若还呆立着不动,就是傻子了。   至于谋害掉傅氏和她肚里的孩子,林绾绾最开始听到时,整个人都心惊肉跳的,哆哆嗦嗦犹豫了很久。   但唐冰说得对,傅氏和她的子女,日后迟早是她在大房站稳脚跟的障碍,自然是早除去早好。   只要傅氏不在了,她林绾绾又是林老太太的嫡亲侄女,有了这层关系,还怕做不成正室?   一想到昨日,唐冰对着她恭恭敬敬地行了个礼,又对着她不停叫唤“见过世子夫人”,“见过国公夫人”的情景,林绾绾就热血沸腾起来。   人上人的滋味,真的太好。   抱着这样的梦,林绾绾走着走着就突然忍不住笑了起来。   笑的声音不小,连傅氏都听到了。   傅氏和林姝、林凰三人都扭过头来看走在那一边的林绾绾。   只见林绾绾用白帕子捂嘴,偷偷儿笑个不停。   林姝、林凰和傅氏母女三人面面相觑,真心觉得今日的林绾绾太过诡异。   “不好意思,我方才想起个笑话,觉得好笑极了,就没忍住。”林绾绾终于察觉傅氏她们在看她,忙停了脑中的幻想,打起精神撒了个谎。   可撒完谎后,又立马后悔了。   该死,要是她们母女三人问是什么笑话,这么好笑,她该如何回答?   林绾绾从来对笑话不屑的,要她现编可是编不出来。   心底祈祷,她们可千万别问这个问题啊。   结果……   林姝还偏偏就问了:“表姑姑,什么笑话这般好笑啊?”   林姝可是依稀记得,上一世的林绾绾也这般闹过,无缘无故地笑,人家问她什么笑话这般好笑,她又憋红了脸说不出来,最后……干脆假装肚子疼,去净房躲了很久。   果然,这一世的林绾绾又编不出笑话,正后悔得想扇自己的嘴时,突然灵光一闪,赶忙微微躬身捂住肚子,装起了肚子疼:“呀,我肚子突然不大舒服……“   林姝等的就是这句话,赶忙指路:“那条路尽头有个净房,表姑姑快去。”   林凰差异地看向妹妹,那个净房……   林姝假装没看见姐姐怪异的目光,一个劲伸手给林绾绾指路。   急于躲避笑话话题的林绾绾,想也没想,立即就带了自己的丫鬟过去。   “宝鸭,表姑姑可能找不到,你去带路。”林姝还热心肠地派了个丫鬟去,大声吩咐。   林凰不懂妹妹这是在干嘛,傅氏略微懂了,用手点了下小女儿额头:“你呀,机灵鬼。”   林姝吐吐舌头。   林绾绾活该,看她今日就不正常,管她打了什么坏主意来的,先惩罚一顿再说。   却说林绾绾原本是装的,离开林姝她们就可以不再装,可偏偏林姝派了个丫鬟跟着她,这导致……她只能一路装到底,捂着肚子一直囔囔不舒服。   “林姑娘,这个就是了。”七拐八拐终于来到了一座隐蔽的净房前,宝鸭做了个请的手势。   林绾绾不疑有他,带着丫鬟就捂着肚子进去了。   可刚跨进门口,就感觉啥不对劲,怎么这般臭啊?   熏死人了,不是林国公府么?怎的一个净房都这般臭?还比不上她锦州的那个落魄家里的净房?   林绾绾本就是装肚子痛,完全不想如厕的,犹疑着不愿前进。   不愿进去怎么行?   宝鸭在外头使劲喊:“林姑娘,快点哈,咱们夫人和两位姑娘还在园子里等着呢。”   宝鸭一叫唤,林绾绾又不愿谎言被拆穿,只得憋着呼吸硬着头皮进去。   妈呀,里头设施真简陋,一个大坑里全是粪便,几块木板简易地搭在粪池上边……   林绾绾难以想象,这是林国公府的净房?   扑鼻的臭味熏得她眼泪横流。   粪池里蠕动的蛐蛐还爬上了坑外头,一耸一耸地弓起身子蠕动,似乎想爬到她这边来。   “呕”的一下,林绾绾一个没忍住,反胃地吐了。   却说宝鸭站在茅厕外,都听到里头的呕吐声了,捂住嘴直笑。   这可不是什么姑娘夫人们平日用的净房,这是旁边正在搭建戏园子的工人们临时搭建的茅厕,挖个坑就往里拉屎拉尿,又从来不冲洗,里头的粪便估计都快满满一池子了。   不臭就怪了。   “哎呀,真臭!”宝鸭站在外头都闻到了一股浓浓的熏臭味,其实宝鸭的老家乡下也是用这种蹲粪池的茅厕,但是,在林国公府待了数年,早就不习惯这种熏臭熏臭的粪坑了。   宝鸭捏住鼻子赶忙站到花树下去,使劲儿闻花香,才挡住了那股子臭味。   宝鸭不由得感慨,她家姑娘惩罚人真真是厉害,都不用自己动手的,就折磨得林绾绾奔出茅厕还在狂吐不止。   宝鸭忍不住抿嘴儿偷笑。   ~   却说,林绾绾走后没多久,秋晴就带着白郎中的验证结果来向傅氏她们汇报了。   “无毒?”林姝一脸的惊讶,无毒,那林绾绾熏得那般浓烈做什么?还时不时故意靠近娘亲。   真是没品哦,什么好闻的熏香也禁不住她那样熏啊,味道淡点,偶尔闻上一点还觉得香,那般浓,离她远点还行,稍微近一点都快熏死了好吗?   吐槽归吐槽,但林姝心底还是觉得她身上的香肯定哪里不对劲,可一时又想不出来。   傅氏听说无毒,一时倒是安心了。虽说林绾绾故意靠近她时,她有屏住呼吸没吸气,可若是有毒,还是害怕会伤了肚里的胎儿。如今放心了,傅氏慈爱地摸摸肚里的小宝宝。   “哟,小家伙在肚里活动呢,小脚丫在这。”傅氏满脸身为人母的幸福。   林凰听说无毒,也是瞬间放下心来,开开心心蹲在娘亲身边,与妹妹一块儿蹲在那儿与肚里的小弟弟或者小妹妹说话。   一家三口正温馨着时,林姝无意间一个扭头,居然看到林正渊手里拿了本书从旁边一条小径上走来,立马兴奋地站起声叫喊:“爹爹,爹爹,我们在这!快来快来,娘亲和姐姐也在这里呢!”   很快,与腹中胎儿互动的人,又多了一个林正渊。   傅氏坐在石凳子上,林正渊蹲在娇妻脚边,耳朵贴在娇妻圆鼓鼓的肚皮上。   傅氏臊得直推林正渊:“要听,回去听,凰凰、姝姝她们还在跟前呢,没得让人笑话……”   可林正渊不管不顾的,大手还揽在她大肥腰上不让动,一脸的兴奋:“哟,小家伙在里头练踢腿功呢,好,这小腿儿有力道,一看就是个小子。”   见爹爹兴奋得像个小孩子,左耳朵听了,换右耳朵听,大手还不停与里头的小宝宝互动,林姝乐得小嘴儿直咧。   林凰却是被爹爹的样子给羞到了,也不知她想到了什么,面皮有些微微发热。   林姝见了,就凑到林凰耳边打趣道:“不用羡慕,以后徐大哥也会这般疼爱你的。”   林姝可是很看好徐乾哦。   “姝姝。”林凰臊得不行,拧着眉头就要训斥妹妹。   林姝赶紧躲了开去。   哪成想,羞臊的林凰也不知怎么回事,被妹妹一顿说后,她还真的……莫名奇妙就想到徐乾也趴在她肚皮上听的一幕了,顿时被自己臊得耳根子都红了。   她还是个黄花闺女,连亲都不曾定下,就瞎想到那种场景了,真真是臊死了。   林凰赶忙抬起手,用手上戴的羊脂玉镯子冰一冰滚烫的脸颊,期待这般一凉爽,那臊死人的一幕能从脑海中散去。   见到姐姐臊得白嫩白嫩脖子都红了,林姝越发觉得乐呵了,“咯咯咯”笑个不停。   ~   却说林绾绾正在茅厕外狂吐不止,连酸水都呕吐出来时,那头突然传来林姝欢喜的叫喊声:   “爹爹,爹爹,我们在这!快来快来,娘亲和姐姐也在这里呢!”   林绾绾一听说未来世子爷现身了,一时惊喜,连呕吐也止了。解下衣襟扣子上挂着的帕子抹干净嘴,就忙不迭地站起身来,她自从进入林国公府,就只匆匆见过林正渊一次,还是远远地看。   如今林正渊出现在园子里,只要她林绾绾一过去,就能正式见面了。   林绾绾兴奋极了。   耳边响起唐冰今日的吩咐:“你这套碧绿色大长裙是当年那位姑娘最爱穿的那款,身上的焚香也是她曾经常用的,再加上你这张神似的脸,我保你一出现就能吸引住大爷的目光。”   “记得,你和他的初遇,必须在傅氏也在的时候……”   为何专挑傅氏在场?   林绾绾自然知道,只要大爷看向她的第一道目光有异,譬如震愣不已,又或是盯着她看个没完,甚至当夜就忍不住想纳了她……不管是哪种,以女人的敏感,傅氏都不可能没感觉。   一个即将临盆的女人,正是需要丈夫关怀的时候,可丈夫却对旁的一个比自己年轻十来岁的姑娘露出了那种眼神,傅氏不敏感多思才怪。   到时,她再抢在傅氏临盆前,跪到傅氏跟前求成全,说她和大爷一见钟情,非大爷不嫁,傅氏不气得胎气大动就怪了。而林老太太她们铁定早已经买通了接生的稳婆,接生时再动动手脚。   如此一来,离傅氏一尸两命也就不远了。   想到她很快就能弄死傅氏,自己顶替她的位置,林绾绾吐得苍白的脸迅速地恢复了圆润。   真真是恢复得迅速啊,那速度快得惊讶死了立在一旁的宝鸭。   “好了,我没事了,肚子放空了也不痛了,咱们回去。”林绾绾迅速绽开了一脸笑,朝宝鸭吩咐了一声,扭过小蛮腰就朝林正渊他们快步走去。   宝鸭:……   这,这,恢复的速度也太快了?   林绾绾的丫鬟还吐得腰杆子没直起来呢,林绾绾就已经健步如飞了?   作者有话要说:  啦啦啦,对不住啦,昨夜太困睡过去了。凌晨两点起床码字,终于替换完啦,在原来的基础上赠送了快4不多,也是枝枝的心意。抱抱抱,大概上午9点替换,希望我家小娃不要中途醒来打扰我…… 第53章   却说, 林姝一家子正和乐融融地围绕傅氏, 与肚里的小家伙互动时, 那头突然传来一阵脚步声。   还有一道愉快的声音:“大表嫂,我回来了,让你们久等真是不好意思。”   这般突兀的声音,成功引得一家子全部扭头望过去。   只见林绾绾双手端在腰间,从一丛花树后拐过来,翻飞的裙裾像一只碧绿的蝴蝶,像个绿野上陡然现身的仙子, 面带微笑缓步踏着绿叶而来。   林姝见了,没多想,林绾绾虽说长得美,可姐姐更美, 娘亲也是一张千娇百媚的美人脸。看多了顶尖级的美人, 林绾绾这样次一些的美人就没啥看头了。   倒是见林绾绾去了那般臭的茅厕,还能这般神采奕奕地回来, 林姝突然觉得林绾绾这人能屈能伸啊。   糟糕, 这样的人,可是不好对付,属于那种打不死的小强。   突然, 林姝隐隐觉得哪儿不对劲,林绾绾脸上的表情……   那看到谁后微微躲闪的眼神,低头抿嘴浅笑的模样,还有摆放在腰前的双手似乎有些微微紧张, 手指头紧紧捏着……   怎么看怎么像是大姑娘见到心仪男人后的害羞呢?   男人?   哥哥不在,这里的男人只有一个,就是她爹爹。   林姝猛地转头看向爹爹,爹爹已从蹲着站起身,看眉眼间神色淡淡,幸好,爹爹显然对林绾绾没兴趣。   爹爹没兴趣,是个好爹爹,但林绾绾很明显,做出那一脸害臊的样子,是要卯足了劲勾引爹爹吗?   天呐,上一世……   林姝努力回想,上一世的林绾绾有没有频繁接触爹爹。那时候自家与林老太太和二房的关系非常好,突然来了林老太太的嫡亲侄女,林老太太又对林绾绾虽然疼爱,所以娘亲与林绾绾走得比较近……   但在林姝的回忆里,似乎只能想起偶尔闯进娘亲房里,看到娘亲愁眉不展,笑容也苦苦的样子。爹爹对林绾绾的态度……林姝上一世压根没往男女情爱上想,是以压根就没留意过爹爹,属于一片空白。   虽然回忆不起来,但再次看向林绾绾,那女人故意走路脚步轻盈,腰臀微摆,绝对是勾引男人没错了。   真真是不要脸,她和姐姐、娘亲都在跟前立着,林绾绾还能这般大张旗鼓地想勾引爹爹,林姝再不怀疑,上一世娘亲情绪不稳,导致早产、难产,铁定与林绾绾有关,跑不掉了。   林姝好气啊,真想冲上去就扇她几个耳光,再叫上哥哥,兄妹俩将她往死里揍,再丢到深山老林里去喂狼!   却说林凰见到归来的林绾绾,也隐隐蹙眉,去的时候林绾绾还捂着肚子一阵囔痛呢,怎的从又脏又臭的茅厕拐回来,就突然生龙活虎了?   直觉告诉林凰,有古怪。   而傅氏呢,作为林正渊的女人,对于想勾引自己丈夫的女人是最为敏感的,几乎扫了一眼林绾绾眼角眉梢的羞哒样,就猜出林绾绾想干什么了。   下一刻,傅氏连忙转过头看向丈夫,她反应太快,转头也太快,恰巧捕捉到了丈夫转瞬即逝的那一道不一样的目光。   宛若回忆起了曾经。   傅氏心底一凉,她就知道,不能试的,林正渊果然从来没忘记过天阳郡主。   哪怕林绾绾的脸只是与天阳郡主有一点点的相似,套上那一套碧绿色的仿裙,就成功在丈夫心底激起了涟漪。   哪怕丈夫很快脸色淡然地掩饰了过去,熟知丈夫的傅氏依然能想象出,丈夫心底的某一处正在惊涛骇浪。就算他对眼前的林绾绾没兴趣,也必然在心底重新惦念起愤然嫁去番外的天阳郡主。   傅氏微微颤抖了手,努力抓紧白帕子掩饰。   ~   却说林绾绾,还没拐过花树,就按照唐冰教的先笑着与傅氏打声招呼,成功吸引了林正渊的目光后,赶紧摆出从画像上学来的表情和手势,从花树后闪现。   唐冰说了,当年林正渊和天阳郡主的那段情是傅氏的死穴,不管能不能凭借今日的表现进入林正渊眼底,都绝对能对即将临盆的傅氏造成巨大打击。   因为女人都一个样,看到丈夫因为一张有点类似的脸和一套相仿的大长裙,就心底起了涟漪,没有哪个女人能不介意的。   哪怕心底再明白先来后到,只要嫁给了丈夫,就都想争夺丈夫心底第一的位置。   何况,傅氏和林正渊恩爱了这么些年,傅氏就更想霸占林正渊的整颗心了。   越是这样,傅氏就越容易被打击,孕期又容易多思,等着,再多打击几次,她想平安生产,都是奢望。   林绾绾很听唐冰的话,按照唐冰的嘱咐,压根不去看林正渊的反应,只管模仿天阳郡主的一举一动,羞涩万分地出场就好了。   她时刻谨记,今日的主目标是傅氏。   是以,林绾绾越发模仿天阳郡主,将自己当做是林正渊正深爱的女子,朝他羞涩地走过去。直到快到近前了,才忍不住看向男人。   呃,果然不看男人是对的,只见林正渊蹲在傅氏跟前,握住傅氏的手,一个劲温柔地问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压根都没瞟她林绾绾呢。   林绾绾内心止不住地失落。   今日能成功激得傅氏不舒服,自然是可喜可贺,目的也算是初步达到了,可她不是唐冰,也不是林老太太,她林绾绾要嫁一个男人,就必须得到他的心才行。   哪怕只是个替身,只要他的目光愿意落在她身上,也行。   可,林正渊压根没像她幻想的那般,盯着她美丽动人的脸和傲人的身段一直看,林绾绾就非常失落。   不过林绾绾到底是有颗强大的心,不过向前走了几步,就又想开了。眼下林正渊不看她又怎样,她还年轻,她还有得是机会,多在林正渊跟前露露脸,顺带多展示几下从唐冰那学来的天阳郡主神态和动作,林正渊总会慢慢看上她的。   林绾绾刚重新拾回信心,要路过林姝,去林正渊和傅氏跟前时,林姝突然伸出一只脚,打横拦在她跟前道:   “哎呀,你身上好臭,快别过来!”   林绾绾正信步走着,一时没留意林姝的脚,一个没稳住被绊倒,猛然向前摔去。   倒地时,扑起一地的臭风。   林姝捏住鼻子嫌弃道:“好臭!”   林绾绾趴在地上,尴尬得要死。   她恨死林姝了,她本来可以美美地站到林正渊跟前去,哪像现在,趴了个狗.吃.屎。再脸皮厚,也涨红了脸。   却说,林姝自从猜出林绾绾上一世大概做了什么事后,本就对林绾绾连客气都不屑做了。如今又见到娘亲情绪有了微妙的变化,当即以为娘亲是单纯地不满林绾绾赤.裸.裸的勾引行为,才脸色没先前好看了。   林姝当然要为娘亲出头了,直接在爹爹和一众奴仆跟前大声嫌弃林绾绾道:   “表姑姑刚刚去了净房,浑身臭死了!跟沾了蛆虫似的,恶心死了!”   边说边回头对爹娘道:“爹爹,娘亲好像吹风吹久了有点不大舒服,咱们赶紧回去歇息去,免得被表姑姑熏得反胃了。”   林姝说这番话时,是捏着鼻子说的,声音又尖又细,嫌弃意味十足。   林绾绾面皮一阵阵发热。   是个姑娘,哪怕脸皮再厚,也禁不住这番说啊。   这才想起她刚刚去了个那么脏的茅厕,身上可能真的很臭,赶忙缩了缩身子,想站起来走远点,害怕那股臭味飘进了林正渊鼻子。   林绾绾每做一个动作,都瞥一眼林正渊。   可林正渊哪里有那闲工夫去看她?   斜眼都没有一个。   完全当林绾绾不存在!   只一心关怀眼前的娇妻:“你的脸色没先前红润了,手也有点冷,可能真是风吹多了,着凉了。咱们带着肚里的小娃娃,先回房去,好不好?”   于是在林绾绾的注目下,林正渊一只大手探到傅氏腰后,搀扶起坐在石凳上的傅氏,走出凉亭要下台阶时,林正渊一只大手扶稳了傅氏的腰,另一只大手也过来握住傅氏的小手,生怕摔着了硕大肚子的傅氏。   然后两人依偎着从林绾绾身边走过,缓慢离去,渐渐消失。   从头到尾,都没反过头来看林绾绾一眼,连个眼风都不曾给。   林绾绾僵硬地立在台阶边,咬紧了内唇。   林凰眼色复杂地看向林绾绾,依着林凰素日温和的性情,那一眼算得上是微怒了。最后想说句什么,到底没说出来,偏过头去跟在爹娘身后也走了。   林姝虽说也带着宝鸭走了,但是林姝嫌方才还不够解气。到了大房与爹娘和姐姐告别后,林姝想了想,径直就冲到了哥哥的院子里,恰巧哥哥和徐乾从外头买了剑走回来。   “哥,有人欺负咱们娘,还是当着我的面欺负的,可我没用,还击力度不够,”林姝冲到哥哥跟前叫嚷道,“心里好难受,怎么办?”   “是谁?胆敢欺负我娘?”林展立马连剑都丢在地上不要了,撸起袖子就要去干架,“他妈的,反了他了!”   林姝继续拱火:“说来就气愤,林老太太娘家那个侄女,叫林绾绾的,居然当着娘亲的面勾引咱们爹爹,气得娘亲差点动了胎气!”   “靠,他妈的还要不要脸了!”林展立马就拉住林姝要走,“那不要脸的现在在哪?老子几个巴掌呼死她!”   “刚刚还在后园的亭子那,应该还没走远。”林姝直囔囔。   林展呼哧呼哧就去了。   徐乾:……   林展这大舅子真心做事不过脑子啊,就这般赤膊上阵去打个大姑娘了?   但徐乾也算是听明白发生何事了,那个大姑娘确实也欠揍,属于皮痒痒得不行的那种。   徐乾在院子门口呆立了几个瞬息后,立马跑进院子一趟,随后又赶紧大踏步追上气势汹汹的兄妹俩。   “唉,你们两个听我说,就这样去揍个姑娘,不大好。”徐乾试图拉住脚步匆匆的两兄妹。   林展满脸怒气:“揍个姑娘怎么了?谁他妈敢欺负我娘,甭管她姑娘不姑娘的,就是个三岁的小女娃,老子也照揍不误!”   说罢,就要甩开制止他的徐乾。   徐乾再次上前一步挡住林展、林姝两兄妹。   “你他妈的,别以为你是我兄弟,就能瞎管闲事啊……”   哪知,林展话还未完,徐乾陡然将一个大大的东西甩在了他怀里:“套上这个,再揍!”   林姝见了,立马直呼徐大哥真聪明。   于是乎,揍人的队伍,从两人增加到了三人。   ~   却说林绾绾,自负美貌的林绾绾,在林正渊那碰了个硬钉子,真真是整个人都失落得要命。   “不行,不能就这样放弃,今日是时机不对,他的妻子和女儿都在身边,他要顾忌一个好爹爹的形象,自然会强忍着不看自己。”   林绾绾很快又找到了话语安慰自己。   下次让唐冰挑个好时机,林正渊落单的时候,她再单独出马一次。   那样,铁定就能吸引住林正渊的目光了。   若还是吸引不住,她就直接撕开裙子往他跟前一站,她就不信,她一个大姑娘白花花的身子都吸引不了他一丝一毫。哪怕多看她几眼都行,她不在乎看的是她的身子,还是灵魂。   林绾绾正想着时,身后丫鬟突然闷哼一声倒地,林绾绾刚要反头去看,突然什么东西罩住了她的头,眼前一片漆黑。   “谁呀……”   她的话还未玩,一个硬拳头,一拳使劲砸去,直接砸到了她眼眶。   “啊……”的一声惨叫,林绾绾一头栽向地面。   接着,又是一阵暴风骤雨似的拳头,尽数落向她脸蛋,痛得她“嗷嗷”直求饶,可周遭世界一片寂静,除了拳头的呼呼声外,再无旁的回应。   林姝、林展轮番上,徐乾也偶尔去揍上一拳,嗯,替他媳妇揍的。   作者有话要说:  啦啦啦,这一章也替换啦,在原来的基础上增添了近700字,相当于枝枝赠送给小仙女2个晋江币啦。嗯嗯,枝枝是个好宝宝,从凌晨2点半码字到现在,终于替换完了两章防盗章,两章加起来赠送了1000+的字……   下午争取3点今日一更,若没更新,就下午6点更新,爱你们 第54章   林绾绾被套上麻布袋, 一顿狠揍。疼得她哭爹喊娘, 也一个劲求饶,可求饶压根没用,在被套上麻布袋的黑暗世界里, 一直有人抓住她摁在地上狠揍。   一开始林绾绾还以为她碰到劫色的了, 想套住她头,打晕了好干别的。   哪里想, 一拳又一拳, 专往脸上揍。   其他地方碰都不碰一下。   直到她昏死之前, 一直揍的只有脸。   ~   “二夫人,不得了了, 林姑娘被人揍得脸都肿了!”   一个平日负责给林绾绾和唐冰之间传递信息的小丫鬟, 飞跑进冬暖阁,上气不接下气地向唐冰禀报。   “什么?脸被人揍肿了?”大晌午的,唐冰原本躺在美人榻上, 开着窗户好睡,陡然听到这个惊人的消息,不可置信地一把坐起身子来。   小丫鬟使命点头, 一双手还比划着:“脸都肿得这般大了。”   比划了她两个头那般大。   “人呢, 现在在哪?”   唐冰听说已被抬回住处了,连忙穿鞋下榻, 歇晌也免了,径直赶往林老太太的院子去。   林绾绾自打进入林国公府,一直住在林老太太的后院里, 这样对林绾绾也算是一种保护,毕竟林老太太是府里地位最高的女子,上门打秋风的穷亲戚能住在正院,算是一种很高的礼遇。   “母亲,林绾绾怎么样了?”唐冰还没踏上回廊,就看到从东厢房里走出来的林老太太,连忙上前去问。   只见林老太太向房门里瞅了一眼,瘪瘪嘴:“不中用了。”   唐冰一惊,她还等着林绾绾干掉傅氏,看大房一家子痛哭流涕呢。   阴谋才刚开始,就不行了?   唐冰连忙奔到房门里去看,结果看到一个脸上没一块好肉,全都青肿不堪,高肿得面皮都发亮的林绾绾。   “天呐。”唐冰惊叫一声。   只见林绾绾的眼眶发肿,原本又漂亮又大的桃花眼,肿胀得只剩下一条眯眯缝。   太他妈丑了。   吓得唐冰连路都走不动了,原地停留一两下,当即喊了郎中去走廊上说话。   郎中放下正要包扎的绷带,让林绾绾先忍一会,说是回来再继续包扎。   “她的脸还能好起来吗?光洁如初,复原的那种。”唐冰直截了当地问郎中。   郎中斟酌了两下,决定实话实说:“肿肯定是能消下去,但是脸却恢复不到曾经的样子了,多多少少都会留下点疤痕。”   考虑到林老太太和二夫人都挺重视那姑娘的脸,郎中说到最后又补充了一句:“不过好好用药,看护仔细些,疤痕会很轻微,平日打点□□就能遮盖住……”   郎中的话未完,唐冰已没兴趣听了,直接打发走了郎中。   “母亲,看来咱们得换个人了。”唐冰站在廊下,与林老太太讨法子。   她二房如今过得鸡飞狗跳,那日的丑事至今还在别家府邸里当笑话讲,更过分的是,她的长女林楚彻底毁了,再也没办法攀上别的显赫人家,还连累她在丈夫那里不得脸。   这一桩桩,一件件,都让唐冰恨毒了大房,发誓不会让大房有好日子过的。   可偏偏林绾绾不争气,才刚开了个头,就没了那张脸,唐冰真真是气死了。   却说林老太太对大房的恨更深,这可是涉及到她的子孙后代能不能继承爵位的问题。原本林绾绾凭借那张脸能成功待在林正渊身边的话,一切都不是问题,林绾绾那傻丫头好控制,稍稍哄一下,再挑拨一下,就能一步步走进她布下的陷阱里。   到时一收网,就能直接整死林正渊。   可眼下倒好,脸毁了,不能用了。   林老太太苍老的手,捶打在护栏上:“换个人?谈何容易。天大地大,人也众多,可要想再找到那样一张相似的脸,几乎没比大海捞针容易多少。”   “那怎么办?”唐冰知道林老太太办法总是最多的。   果然,林老太太沉默片刻,开口了:   “先啥也不做,静待其变,你别忘了傅氏娘家门第低,还只是个庶女,这样低下的身份,就是让她跟了林正渊二十年,一旦对上天阳郡主,也自信不到哪里去。”   唐冰脑子转得极快,听到这话,突然眼珠子一亮,有了:“母亲,下个月隆正帝四十大寿,您说天阳郡主会不会回京贺寿?”   天阳郡主远嫁番外,一去十几载,从未回过故土。   但是今年隆正帝的寿诞预备大办,好几个远嫁的公主都将回京,兴许天阳郡主也会回京呢。   林老太太笑了:“管她天阳郡主回不回京呢,她回来也好,她不回来也好,咱们都在府里放出风去,就说她思念故土,今年铁定回京。利用她回京的事,你好好筹谋筹谋,就能在这几日内逼得傅氏自乱阵脚,胎气大动,一命呜呼。”   二房的日子眼看着糟糕透了,林老太太哪能咽下这口气,决不允许大房再有好日子过。   就算暂时还不能弄死林正渊,也得逼得他们夫妻先离了心。随便再挑拨一下,让傅氏生的几个子女都记恨林正渊。   这样,一家子的心就都散了。   散了好哇,林正渊那人又最是重情重义不过的,眼睁睁看着幸福的家一日日不幸起来,糟糕透了起来,不用别人再逼迫,他自己就能疯了似的活不下去。   一旦发疯,届时再踩死他,不要太容易。   思及此,婆媳俩相视而笑,因为共同的目标,再次短暂的合作愉快。   “母亲,林绾绾就先交给您打点了,儿媳妇听说大嫂白日逛园子时,吹了点风,身子不大爽快呢,我这就瞅瞅她去。”唐冰笑着告退。   林老太太立马笑了,她就知道唐冰的领悟能力永远是一流的,这就上赶着去给傅氏上眼药了。   好,她等着。   ~   却说,林姝、林展和徐乾,三人狠狠揍完林绾绾后,立即溜了个没影,跑到大房里的后花园里笑得前俯后仰的。   林凰的海棠院就紧挨着后花园,他们三人笑声太大,惹得看书的林凰,捧着书本硬是一个字都看不进。   林凰立马抱了书就走出书房,她好奇,他们几个到底在笑什么。   可刚走出自己院门,不知怎的,林凰竟有些不大敢去了,无端生出一股子“近乡情更怯”的情绪来,小脚越靠近后花园,脚步便越缓。   “姐姐,你怎么也来了?”林姝一个回头,意外地看到姐姐,边招手,边大声就喊了起来。   林凰正犹疑不绝呢,陡然听到一声“姐姐”,吓得怀里的书都掉了。   沿着宽大的衣袖和裙摆,“啪”的一声响,掉落在石子地上。   眼角的余光里,林凰看到徐乾往这边看过来了,林凰一时窘得不行,手脚都不知道该怎么放才好。   听到脚步声,似乎是徐乾跑过来了。   林凰更窘,琢磨一下,干脆半蹲下身子,弯腰捡书好了。   可身子是蹲下了,好像方位不大对,小……屁屁似乎对着他跑来的方向。   这让林姝稍微想想,就臊红了脸,仿佛她故意的似的。   赶忙挪动一下方位,侧对他蹲在地上捡书。   “你真是个爱书之人。”   林凰还没起身呢,徐乾已经大跑到她跟前来了,笑对她赞扬道。   “为何?”林凰不解,她刚刚哪里显得爱书了。   “你的丫鬟都半蹲要去捡书了,你还抢在她前头亲自蹲下,去拾书本,不是爱书,又是什么?”徐乾干脆也蹲在地上,看着林凰笑。   林凰:……   她方才太紧张了,完全没注意到琼枝已经半蹲下去要捡书了。   陡然被徐乾这般一问,不善于撒谎的林凰,刹那间红透了脸,一句话都解释不出来。   脸蛋红红的,像颗熟透了的小红果。   看得徐乾只觉得,未来媳妇可爱极了,一直盯着她绯红的脸蛋一个劲瞅,舍不得挪开。   男人目光大胆又直接,林凰不大适应,害臊极了,越发涨红了脸。   一个紧张,没蹲住,“啊”的一声,林凰身子后仰,一屁股就要坐在人人可以踩踏的石子地上。   事出紧急,徐乾几乎来不及时间思考,本能地伸出手就去扶她。   结果,一个没扶好……   大手本要去揽住她的小细腰,却不小心擦过了林凰右边的屁股蛋。   一时,徐乾的大手和林凰的屁股,都如同浇了热油似的瞬间滚烫起来,火燎火燎的。   偏偏这时,林姝兴奋地走过来了,徐乾一个惊吓,大手一松……   “啊。”林凰还是一屁股坐在了石子地上。   林姝:……   发生了什么?   林凰窘迫极了,爬起来就跑。   “哎,姐姐,你的书……”林姝摸摸后脑勺,姐姐这是怎么了?   方才隔得远,她错过了什么?   林姝转头去看琼枝,琼枝什么也不敢说,生怕活泼的林姝问,赶紧接过林姝手里的书,追着她家主子落荒而逃了。   林姝:……   她到底错过了什么?   林姝再转头去看徐乾,徐乾已急匆匆跟林展道别,踏上回客院的路跑了。   林姝:……   越发迷糊了。   却说,正在林姝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时,远远见到那边来了一个讨厌的人,林姝立马双眉紧蹙。   只见二婶带了几个丫鬟来,拐过小道迅速进了娘亲的院子。   林展也看到了二婶,立马撸起袖子道:“那个讨厌鬼还有脸来?上回想害我凰妹妹,若不是爹爹阻止了我,我非得拿刀砍到他们二房去不可。”   林展气哼哼的。   林姝自然知道,有二婶在的地方准没好事。但哥哥做事又太冲动,二婶怎么说也占着长辈二字,屡屡对长辈不敬,传了出去,对哥哥到底不好。   她的哥哥将来可是要考武状元,出人头地的。   林姝拽住冲动的哥哥,道:“你别进到屋里去,就守在院子里就好了。我进去,若有不好的事发生,我一喊,你就冲进去。”   林展立马点头,当即走过去立在院子里守着。   其实林姝知道,在自己的大房,二婶绝不敢安排什么龌龊事,顶多是言语上挑衅两句,激怒娘亲罢了,绝不会动手之类的。也就是,哥哥守在院子里是毫无用处的。   但没办法,哥哥做事易冲动,有时还执拗,若不给他安排个事儿做,他绝对是不干的。   安排好了哥哥,林姝自己赶忙走进娘亲的东暖阁,心下决定,只要二婶提到可能引起娘亲不爽的事,就绝不客气地赶二婶出门。   可林姝怎么都没想到,不过是耽误了几句话的功夫,二婶就已说完话掉头出来了。   “哟,姝姝来了,快进去看你娘亲,即将临盆,这几日小心点。”   二婶眉目含笑。   林姝心底却是一突,总觉得二婶笑得贼奸。赶忙跑进里屋去,娘亲扭过头来对着林姝在笑,可不知为何,林姝总觉得那笑容里带着味苦涩。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上午更新了两章,共计7600字,加上这一章,今日一共更新了11000+,枝枝真心很累,今晚不更新了。后俩章放的是明日上午要替换的防盗章,一章明天上午7点替换,一章明天中午12点替换。   .   欢迎小仙女们提前购买防盗章哦,替换时枝枝会赠送几百字,你们日日购买会比较划算的,爱你们。   今日枝枝要早点睡,养爆了的肝去,吼吼吼!!! 第55章   林姝赶忙跑进里屋去, 娘亲扭过头来对着林姝在笑, 可不知为何,林姝总觉得那笑容里带着味苦涩。   “娘,二婶又来说什么了?”林姝走过去, 亲呢地抱住娘亲的胳膊, 微微晃动娘亲的胳膊撒娇,“要是她又说了什么不中听的话, 娘亲可别信她的。二婶总是一肚子坏水, 巴不得娘亲心情不好, 动了胎气呢。”   见小女儿嘟着小嘴说话,那模样实在太可爱, 傅氏“噗嗤”一笑, 捏住小女儿的脸蛋道:“你呀,才多大,就知道什么胎气不胎气的。”   林姝吐了个小舌头, 可爱万分的。   傅氏越发笑得灿烂起来:“你真是娘亲的活宝啊,娘都舍不得给你说婆家了。”   刚提到“婆家”两个字,傅氏立马后悔了, 真真是心里想着什么事, 嘴里念叨出来的就会是什么。   “不嫁,不嫁, 这一辈子啊都要当娘亲的小棉袄。”林姝一门心思要让娘亲乐开怀,爬上凉榻,像只小老鼠似的跪坐在娘亲对面, 小脑袋一点一点的,要逗娘亲笑。   傅氏还真被林姝逗乐了,“噗嗤”笑个不停。   可看着刚长成大姑娘的小女儿,看着姝姝十二岁的水灵样子,傅氏脑海里又禁不住想起当年的天阳郡主,也是这般爱笑呢。   想起漫天飞舞的雪花里,还是少年的他送给她一枝红梅,她笑得灿烂极了,还揪下来几片梅红花瓣撒到他头上。   那画面太美,傅氏控制不住地红了眼眶。   “娘?”林姝见娘亲突然红了眼眶,吓了一跳,可怎么问,娘亲都只道没事儿,说是身子重,坐得久了有些疲劳,眼眶就容易发红。   林姝轻咬嘴唇,突然意识到一件事,她眼下只是个小姑娘,娘亲就算心底真的有事也不会对她说的。倒不如去找爹爹,兴许爹爹有法子开导好娘亲呢。   林姝退出房门后,立马就跑去前院书房找爹爹了。   林正渊听说傅氏心情不大好,还红了眼眶,当即就搁下手中写字的笔,走出书房向后院快步奔去。   快靠近东暖阁时,林正渊特意放慢脚步,还对门口守着对小丫鬟竖起食指,做了个噤声的动作。   从窗口看去,只见里头的傅氏歪着身子靠在美人榻上,面朝那头墙壁,看不到脸上表情。   但她的背影看上去很落寞,肩膀还在微微耸动。   林正渊一阵心疼,忙快步走进内室。   却说傅氏正沉浸在当年的往事里,陡然听到男人的脚步声,赶忙抓起帕子去抹眼睛。   可帕子刚挨着眼角,小手就被男人走过来抓住了。   傅氏的手一时竟动弹不得。   “好好的,这是想起什么伤心事了。”林正渊挨着傅氏,半搂着她一块躺下,大手从她手上拿下帕子,轻轻擦去她眼角和脸庞上的泪水,手指温柔地刮了刮她鼻子,“难不成我的夫人在吃干醋?”   傅氏狡辩道:“没有。”   “撒谎。”林正渊直言不讳,沉默了一会,见她不开口说话,林正渊后来干脆冷下声音,直接点出她的心病,“可是因为林绾绾长得像天阳郡主,怕我纳妾?”   男人声音突然冷下来,傅氏吓了一跳,忙要翻转过来笨重的身子,向他面对面解释:“妾身没有。”   带着圆鼓鼓的肚子,翻身极其不易,很是笨拙。   见她那笨拙的可爱样,林正渊几次三番想笑,但到底忍住了。娇妻的脾气他很清楚,好言好语劝慰,一般是没用的,远不如他冷了声音将话给她说透了效果好。   傅氏终于笨重的自己翻转了过来,她见丈夫没有像曾经那般温柔体贴地帮她翻转身子,心底咯噔一下,知道丈夫在生气。   可是丈夫在生什么气,她却是一头雾水。   “不是怕我纳妾,那你掉眼泪是为何?今日在这里,将话给我说明白了。”林正渊陡然坐直了身子,盯着傅氏看。   男人一生气,傅氏就心慌,也不敢再躺着,缓慢地自己爬起来坐好。   可涉及他当年的□□,她怎么敢说。说到底,他从来没有对不起过她,甚至是她捡了便宜。发生了那样的事情,他没有甩手就走,事后还主动提出对她负责。   这么多年了,他一直待她很好,她还有什么脸面不知足,在这里闹情绪?   傅氏光是想想,都觉得自己没脸。   低着头,咬紧下唇,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林正渊对今日妻子的表现很是纳罕,平日里他脸色稍微冷点,她都会害怕得将心底的事全都吐露出来,向他剖白,生怕他不了解事情的全部就胡乱生气的。   今日……   连他冷脸,都诈不出她心底的话了?   林正渊的脑子立马高速运转起来,他的妻子是庶女出身,娘家门楣也低,父亲一辈子都只是个翰林院编纂,干了几十年也没挪窝往上升一级。   这导致妻子嫁入林国公府后,面对旁的世家贵妇一度没什么自信,但这十几年跟着他在外地上任,走南闯北,与各种牛鬼蛇神打交道,见识也广博起来,胆子也练了出来,面对世家贵妇也不再胆怯,绝对是一个合格的一家主母了。   今日却又陡然间……神色里自卑自怜起来,怕是问题出在他这了。突然,林正渊一偏头,看到小几上放着一张邀请贴,拿过来打开一看,是下个月隆正帝四十圣诞的邀请贴。   林正渊猛然想起,听闻几个嫁去番外的公主都要回京,她会不会是……   思及此,林正渊觉得自己应该是猜对了,对妻子道:“你是在担忧天阳郡主下个月会回京?”   傅氏心底一个咯噔,生怕丈夫嫌弃她抓着过去的事不放,心里看轻她。连忙摇头:“没有,都过去那么久的事了,妾身不介意……”   “又撒谎。”林正渊盯着妻子的脸,毫不客气道。   傅氏面皮一紧,又咬紧了唇。   “无论当年究竟是怎么回事,事情都过去二十年了,咱俩连孩子都有了三个,肚子里又将生下一个,这么多儿女傍身,你还没有安全感?”林正渊对这件事,真心有点无奈。   想要将当年的事彻底解释一遍,可偏偏他当年答应了保守秘密,一生一世不对外人道出真相。这个外人,当年的天阳郡主特意点名了尤其是他未来的妻子。   林正渊一诺千金,既然答应了,就绝不会出尔反尔。   哪成想,相伴一生的女子偏偏就一直纠结在这件事上,每隔几年都要犯一次毛病。   林正渊很头疼。   却说傅氏,见丈夫微微有些恼怒,当下后悔死了。赶忙表态,双手握住丈夫的手,道歉道:“对不起,正渊,是我不好,都是我的错。是我孕期多思……”   说着说着,傅氏突然“啊”的一声,脸皮一扯,一副痛苦到难忍的样子,小手也摸到了腰上。   林正渊吓了一跳,忙搂住她问:“哪里不舒服?可是动了胎气?”   “大爷,夫人怕是要生了。”外头的婆子见里头突然传出呼痛声,连忙站在窗外喊。   林正渊这才想起,孩子都要足月了,现在提前出来也正常,忙吩咐丫鬟婆子们忙碌起来,又去将早就养在府里的接生婆给请了来。   却说梨花院的林姝,正趴在窗子上想,爹爹去了,应该能安慰好娘亲了,哪知不到一刻钟,外头就有婆子来禀报,说是夫人要生了。   “啊,又要生了?”林姝惊了一跳。   上一世也是这样,娘亲情绪正不稳时,孩子突然发动要生,结果孩子没保住。   这一世……   林姝仔细想想,妈呀,好像与上一世是同一天?   这倒不是林姝记忆力好,实在是这一日很是特殊,都是林绾绾盛装打扮装肚子疼的这一天。   这一世的弟弟不会又要保不住?   林姝赶忙穿鞋下榻,呼哧呼哧朝娘亲的正房跑去。还没到达房门口,就听到里头娘亲的呼痛声了。   “稳婆呢?稳婆怎的还没来?”林正渊站在房门口,一个劲催问。   “大爷,不好了,稳婆也不知怎么回事,下楼梯时绊了一跤,手摔断了。”前往传呼稳婆的小丫鬟,气喘吁吁跑过来回禀。   林姝一听,大吃一惊。   因着这一世自家人对林老太太和二房都有所防范,是以二婶推荐的稳婆自家是不用的,这个早早就接到客院来住着的稳婆是爹爹亲自货比三家,找来的好稳婆,连家里底细都打探清楚了,是好人家。   哪曾想,竟下个楼,下得手摔断了?   接生么,肯定需要用到手的,手都不便了,势必接不了生了。   “一定又是二婶那起子小人干的!”林姝真的很气。   但与气相比,林姝更担忧里头的娘亲,女人生孩子犹如一脚踏进了鬼门关,本就生死在一线,稳婆还临时出了故障,这可怎么是好?   “爹爹,快派人再去多找几个接生婆来。”林姝跑到林正渊身边,焦急地喊。   林正渊自然也知道,连忙吩咐心腹快去挑选别家好的接生婆来。   哪曾想,找到附近地段的接生婆家里,没有一个有空的,都是提前被预定了,说贵妇人可能这一两天要生,不好再给旁人接生。   “这般巧?”林姝听到小厮的回禀,顿时想到途中唐玉寒要找郎中时也是这般,整个太原没有一个可以用的郎中。唐玉寒那个明显是被人算计了,那今日的稳婆事件呢?   也是被人算计了?   八成是。   先是自家已经请好的稳婆出事,再是附近没有一个稳婆可用,这种事,林老太太和二婶绝对有那个实力算计,多给稳婆一些银子,告诉她们预定了,就能办到。   正在这时,林老太太和唐冰一行人浩浩荡荡走进大房的院子,林姝一眼望过去,她俩身后似乎还跟着两个接生婆打扮的婆子。   这是来推荐她们找来的接生婆?   作者有话要说:  抱歉,今天卡文严重,晚上7-8点替换。 第56章   这是来推荐她们找来的接生婆?   鬼才敢用她们推荐的接生婆呢!   林姝连忙堵在石子路上, 不让过。   林老太太一张老脸顷刻间垮了,嫌弃林姝不懂事道:“姝姝, 你这孩子快让开, 你娘已经发作了, 这女人生孩子, 一个闹不好要出人命的,可不是祖母在跟你闹着玩。”   唐冰也赶忙帮腔道:“姝姝,你快让开, 晚了,真会出人命的。”   哼,用了你们的接生婆, 才是催命呢, 林姝堵在那就是不让。   看见眼前的林老太太,蓦地林姝分外肯定,上一世的稳婆十成十是有问题的,而他们没有一个人怀疑过,娘亲更是将胎儿憋死的所有缘由都怪罪在她自己身上,导致痛苦不堪,眼睛都要哭瞎。   这一世,还让悲剧重现,不可能。   正在这时, 林正渊布置好产房出来了。   林老太太连忙一副母亲关怀儿媳妇的口吻,对林正渊道:   “正渊呐,我坐在屋里听说你们请不来接生婆, 急得不行,恰巧前阵子我做了梦,刚好就梦见接生婆中途出了问题,以防万一,我赶紧让你二弟妹多准备两个接生婆以备不时之需,没想到,还真就赶上了……”   唐冰赶紧指着身后的两个老婆子,对林正渊道:“大哥,就是她们俩,接生经验非常丰富……”   林正渊看都没看那两个婆子,甚至也没看唐冰一眼,直接走到小径中间站住,对林老太太道:   “母亲,您有所不知,莜莜她八字独特,随意找来两个接生婆,要是与莜莜的命相犯冲,会造成不可逆转的结果。”   言下之意,就是不用那两个婆子了。   林老太太顿时有点生气,她是母亲,是长辈,林正渊竟拿出这么荒谬的借口来忤逆她。   偏偏林正渊的拒绝之词太过文雅,林老太太一时找不到反驳的理由。难不成真让林正渊先找人来合八字?   八字合不合的,上下嘴皮子一碰,想怎么编就怎么编。   林老太太可不傻,知道此方案行不通。   不过林老太太很快就不气了,不用就不用呗,反正她们已经花钱预定下了方圆二十里的接生婆,林正渊他们临时想去请接生婆,哪里有?   等他们挨家挨户打听到二十里之外的接生婆家里去,都不知道几个时辰过去了。   这女人生第四胎,可不比生第一胎。第一胎是第一次开宫口,生孩子耗费的时间巨长,七八个时辰也正常。   傅氏都生过三个孩子了,宫口开得会很快,短时间内找不到接生婆,说要命,就是要命的事。   林正渊不肯用她带来的接生婆,没问题啊,就让傅氏活活疼死,孩子直接憋死在肚子里好了。   到时一尸两命,她就安排人手京城各地散布消息去,说林正渊是个人渣,虐妻杀子。   哪知,林老太太想得正美时,外头有小厮急匆匆进来道:“大爷,晋王府来人了,您快去门口迎接。”   林老太太一听,顿时乐了。他们府上与晋王可是从没打过交道,无事不登三宝殿,晋王府突然打发人来铁定没好事,她等着林正渊两头忙得焦头烂额,两头都惨兮兮的。   思及此,林老太太越发好整以暇地等着看热闹了。   而唐冰呢,听说晋王府来人了,先是一头雾水,后也乐呵上了,晋王在京城可是名气爆棚啊,出了名的千年冰山,听闻在六部行走也是雷厉风行的作风,出了点岔子,就能训死个人的那种。   林正渊不是刚回京述职吗,不用说,铁定是政绩上出了问题,犯到晋王手里了。   这下可是有热闹好瞧了。   唐冰隐忍了好久,才没让自己当众露出笑容来。   却说林姝,陡然听说晋王府来人了,她不知道晋王派人过来要做什么,但她本能地想到,晋王高高在上,弄一两个可靠的接生婆过来,岂不是一件轻而易举的事?   当下再也不去考虑这一世要避开晋王的问题了,交代姐姐千万要看护好娘亲,不许乱用接生婆之后,林姝就追在爹爹身后,也朝院门外走去。   却不料,父女俩还没走出院门口,院门口就已经走进来了一波人,为首的是一个小太监,一看到林正渊就笑眯眯请了个安,道是林大人好。   林正渊和林姝正不解时,小太监又朗声开口了:“听闻这几日贵夫人就要临盆了,咱家王爷很喜欢夫人前几日送过去的礼物,视为珍宝,说是没什么像样的礼物好回礼的,干脆就挑了两个接生圣手回馈给贵夫人……”   小太监边说,还边指着后头跟着的两个绛红衣袍的婆子。   听到这,再看到那两个婆子,林姝顿时双眼冒出晶光来,欣喜道:“太好了,太好了,娘亲有救了。”   林姝再不客气,上前拉住两个接生圣手的手,就往产房带去:“这边,这边,快过来,我娘生的是第四胎,已经疼了半个时辰了。”   林姝边走边交代详情。   林正渊也赶紧将两个圣手往产房请。   说话间,已是来到林老太太和二婶跟前,一大堆丫鬟婆子杵在那,挡了道。   “还不快让开。”林姝瞪着大眼睛冲她们直囔囔。   一群人赶忙让出条道来。   林姝路过林老太太和二婶跟前时,神气十足地拉着两个接生圣手的手,快步走过。   林老太太和唐冰怎么也没想到,明明是一盘死局,居然这么快就解开了?   晋王殿下非但没找林正渊的麻烦,还给他送来了救命的接生圣手?   微微张嘴,一脸的不可思议。   更让她们不解的是,傅氏何时高攀上了晋王殿下?她们怎么全然被蒙在鼓里,一点都不知情?   尤其唐冰,整个林国公府在她当家作主期间,各个院落都是布置了线人的,任何的风吹草动都应该有人来通报才对,怎的晋王殿下这么重要的线索,竟然没人来禀报?   到了此时,唐冰后知后觉,傅氏在地方上历练多年,手段有长进啊。   不行,傅氏和林正渊一伙人越是有长进,越是攀上了晋王殿下这样大权在握的权贵,越是要过上好日子了,唐冰就心底越慌,越难受。她的二房如今被大房搅得一团乱,夫妻都离了心,他们大房凭什么日子越过越好,还要再次添丁?   唐冰的手指甲掐进手心。   陡的,唐冰灵光一闪,主意有了。   她要跟进产房去,接生婆是晋王找来的人,铁定不会听她的命令了,但是没关系啊,谁说要取产妇的命,唯有接生婆才能办到?   只要傅氏自己情绪崩溃了,也照样能丢了命。   而要傅氏情绪崩溃,再简单不过了,在她耳朵边说几句天阳郡主的事,就足够她顷刻间泄气泄得没力气生孩子的了。   思及此,唐冰连忙一副要跟进去帮忙的样子,却不曾想,还不等林姝嫌弃地赶她走呢,就听到身后那个小太监突然对林正渊道:   “林大人,您府上的二爷这阵子差事办得很不利索,好几桩事都惹得咱家王爷发了火,您可得提点提点,再这样下去,往小了说是丢官职的事,往大了说,可不好讲啊。”   小太监嗓音又尖又细,听得唐冰整个人都哆嗦了一下。   什么叫她丈夫“办事很不利索”?   什么叫“惹得王爷发了火”?   什么叫“往小了说是丢官职的事,往大了说,可不好讲啊”?   这些字眼,震惊得唐冰哪里还有心情去产房折腾傅氏,整个脑子一片空白,“嗡嗡嗡”叫个不停。   好一阵后,脑子才反应过来,赶忙想找方才那个小太监多打听点消息,又或是给他塞点银子,让小太监在晋王跟前替自家夫君美言几句。   可等唐冰转过身去,想找小太监说几句话时,小太监拂尘一摆,压根就一副懒得搭理她的冷漠样,跟与林正渊说话时的笑眯眯样完全就不能比。   唐冰尴尬地立在那儿。   林老太太听说亲生儿子惹了晋王不快,也是吓得一颗老心脏差点骤停。缓了好一阵才缓过神来,见到儿媳妇吃了瘪,这才想起继子的好来,忙走过去拉了拉林正渊的手,示意林正渊赶紧问问她儿子到底办错了什么差事。   林正渊瞅了眼林老太太,立马懂了。   扭头就对小太监道别:“接生圣手的事,多谢王爷相助,在下感激涕零。小公公回王府后,麻烦转告王爷,日后王爷有用得着在下的地方,一定肝脑涂地,赴汤蹈火。”   随后又随意说了两句话,就要送小太监出去。   至于二弟的事,一句话也不提。   急得林老太太疯狂地使眼色。   可林正渊就跟看不见似的,压根不搭理。转身就与小太监有说有笑地朝院门外走去。   这阵子,出了老多事,林正渊与二弟本就不是一母所生,感情与亲兄弟没法比,再加上二房居然连他妻子生孩子都要算计,差点要了他妻子的命。   这笔帐,自然得有人来扛。   二弟是二房的主心骨,他不扛,谁扛?   林老太太和唐冰还想要林正渊替二弟在王爷跟前美言几句?   简直做梦!   当他林正渊是白痴吗,还是只会以德报怨的白痴?   做梦。   却说林老太太和唐冰,眼睁睁看着林正渊丝毫不作为,还迅速送走了小太监,让她们连回去拿银子,来讨好小太监的时间都没有。   “完了,完了。”林老太太所有的指望都在亲身儿子身上啊,要是招惹了王爷,出了事,她下半辈子还怎么办啊。   “老太太,老太太!”   丫鬟们一阵惊呼,竟是林老太太忧心得心绞痛,“噗通”一下载到在地。   很快,叫郎中的叫郎中,掐人中的掐人中,场面一度混乱开来。   ~   产房里的傅氏,疼得满额头的汗珠。   外头发生了啥事,是没那心情和精力去关注了,她只觉得自己要死了。她肚子发作时,情绪本就有些不稳,满脑子里都是天阳郡主。   丈夫方才对她冷脸,她很害怕,她知道错在她自己,林正渊从头到尾都没有错,是她爱钻牛角尖,爱计较,每每想起丈夫心底还住着另一个女人,她的心就疼痛得厉害。   是那种她自己抑制不住的疼痛。   她在娘家虽说只是庶女,却是爹爹唯一的掌上明珠,爹爹待她极好。琴棋书画,样样都请了先生,细细地教。正因为看书看多了,她涉猎极广,连民间的话本子也看了不少,从豆蔻年华起就幻想“一生一世一双人”的幸福生活……   “哎呀,夫人,使劲啊!”   突然,接生婆感觉到不对劲,都生第四胎了,怎的过了这般久,婴儿的头还没出来。   两个接生婆都是经验非常丰富的,摸了摸傅氏的小腹,宫缩是有的,但是下头丝毫不见动静。   “糟糕,夫人眼神有些涣散,精神状态不行。”其中一个接生婆迅速得出结论。   另一个接生婆赶忙出去寻管事的,林正渊不在,林凰、林姝和林展三兄妹在,他们几个听说娘亲状态不行,使不上劲后,都急得赶忙跑进产房去。   自然,接生婆挡住了林展:“你一个大男人,就别进去凑热闹了,快去叫你爹来!快去!”   “哦!”林展这才反应过来,脚步飞快朝大门口奔去。   刚奔到院门口,就一头撞上大踏步回来的林正渊。   “爹爹,接生婆说娘亲……快不行了……”林展一下子不记得接生婆怎么说的了,干脆就来了句“快不行了。”   这下,惊得林正渊丢开长子,飞奔向产房。   “唉,大爷,您不能进去,里头血腥不吉利。”守门的婆子一个劲要揽住林正渊。   哪里拦得住,被林正渊三两下给撞飞了。   “莜莜,你别丢下我!”林正渊奔到产床边,紧张得泪花都出来了,抓住傅氏双肩就是一阵猛摇,不停呼喊,“莜莜,你挺住,将孩子生出来,咱俩还有一辈子要走,不要丢下我……”   三十多岁的大男人,迟迟得不到妻子回应,哭得跟个孩子似的。   眼泪大把大把地掉,跟不要钱似的。   看得一旁守着娘亲的林姝,整个人都愣住了。林姝从未见爹爹哭过,就是上一世胎儿憋死腹中,爹爹也只是伤心地不说话,没掉过眼泪。   这一世……   娘亲只是累得闭上眼,按照其中一个接生婆说的,喝了半碗参汤,先闭上眼休息一下而已,爹爹这是怎么了?   哭得跟生离死别似的。   林凰也瞪大了眼睛看向爹爹,仿佛见到了什么奇景。 第57章   爹爹哭得跟生离死别似的。   林凰也瞪大了眼睛看向爹爹, 仿佛见到了什么奇景。   哭得悲痛欲绝的林正渊,红红的眼,光是看闭眼不醒的妻子都看不够, 哪里还能分神去看两个女儿怪异的眼神。   林正渊眼眶哭得红红的, 拼命摇晃傅氏的双肩。   惊得其中一个接生婆就要上前去阻拦,这样摇晃产妇哪能行?   可刚要开口, 就被另一个接生婆悄悄拽衣袖阻止了。   年龄较大的那个接生婆是师姐,经验更老道, 附耳对师妹道:“这个夫人缺的就是精气神,兴许看到男人这么在乎自己,一个瞬间就有劲了。”   师妹立马朝傅氏望去, 眉眼间确实灵动起来,再不是先前的颓丧样。   却说傅氏,累得闭上双眼休息时, 脑海里还是时不时闪过少年林正渊和天阳郡主站在雪地里的情景,天阳郡主玉白的小手摘下梅红花瓣, “咯咯”笑地撒在林正渊头上,肩上。   傅氏很想摆脱掉脑海里的画面, 可下头的剧烈疼痛让她一次又一次陷入绝望,想起那些有的没的。   正当她心态崩得自己完全控制不住时,林正渊饱含深情的一声“莜莜”突然由远及近, 紧接着是一阵猛烈的摇晃。   这突如其来的深情,傅氏一度以为是自己幻想来的,生怕一睁开眼, 深情就跑没了。   就一直闭着眼沉浸在林正渊给的深情里。   她越不回应,林正渊就越急。偏偏接生婆还帮腔:“这位爷,趁着夫人还能听见,您赶紧将夫人最想听的话说出来呀,迟了,就晚了!”   另一个接生婆也反应过来,连忙催促:“你是她的精神支柱,兴许你说的话能将她从鬼门关救回来!”   林姝:……   林凰:……   接生婆方才不是还说“没事,你们娘亲休息一下,就有力气接着生”的么?   怎的,眼下接生婆配合着爹爹,唱了一出生离死别的戏?   林姝、林凰姐妹俩越发看不懂了。   可林正渊却是听懂了,连接生婆都隐晦提示他妻子就快不行了,林正渊越发眼珠子都发红起来,眼泪大颗大颗滚落,一粒粒全掉在傅氏的脸庞和脖颈上。   什么保密不保密的,别人的秘密哪有他女人的命重要。   林正渊几乎是在一个瞬间就做好了选择,抛弃他男人大丈夫坚守了半生的信仰,违背诺言地冲口而出当年的秘密:   “莜莜,你不要走,你听我说,在你没有闯进我生命里之前,我从来没有喜欢过任何一个姑娘,不管她是郡主也好,她是公主也好,她美若天仙也好,都不曾在我眼底逗留过……”   听到这话,傅氏一瞬间睁开了双眼,躺在产床上,难以置信地望向哭成泪人的丈夫。   见妻子真的救回来了,林正渊越发激动起来:“莜莜,真的,除了你,我从来没有对别人心动过。”   却说林姝和林凰,陡然听到爹爹这样肉麻的深情表白,一个个震惊得瞪大了双眼。   林姝活过两世,上一世也经历过爱情,脸皮本也不薄,还能好点。   林凰本就是极易害臊的性子,陡然听到如此“天雷滚滚”的告白,很快面皮发热,耳根发烫,白嫩脖子也臊成了粉红色。   倏的一下,林凰赶忙抽身离开,飞快走出产房去,整个人都羞臊得不行。临走前,还不忘将脸皮厚的妹妹也拽走了。   两个接生婆对视一眼,也悄悄儿暂时离开产房,让两个有误会的人先解决掉精神问题。   却说傅氏,陡然听到林正渊说出口的秘密,不亚于大太阳陡然出现驱赶走漫天乌云,在她心底简直可以用“惊天动地”四字来形容。   “真……的?”傅氏太太太难以相信了。   林正渊泪眼朦胧地握住妻子的手,使劲握住,搁在嘴唇处亲:“真的,都是真的。”   傅氏还是难以相信:“当年,京城都在盛传,你和……她是天生一对,金童玉女……”   傅氏十四岁随父亲刚进京那年,还没见过林正渊和天阳郡主,就已经听到他俩浪漫的爱情传奇,道是天阳郡主曾经机智地逼退大狗熊,救出掉进捕兽陷阱的林正渊,是一段天赐姻缘。   男才女貌,天造地设的一对。   而傅氏,也曾亲眼见到他俩站在雪地里,天阳郡主一脸幸福地朝他飘洒红梅花瓣。   怎么突然,男人否认了一切?   是哄她的么?   自然,就算是哄她的,傅氏也爱听。   哪怕是假的,她也愿意,只要是他亲口对她说的,就好。   傅氏苍白的脸躺在大红枕头上,眼眶红红地望着自己的男人。   林正渊以为傅氏不信,连忙握紧她双手,解释得更清楚:   “二十年前,我追捕猎物不慎掉入陷阱,被大狗熊堵住了洞口,天阳郡主和她爹爹恰巧路过救了我的命,逼退大狗熊,用藤蔓一把拉扯我出了陷阱,还在她爹爹的庄子上修养了四五日。”   “后来,我也不知怎么回事,待我伤势好了回到京城,关于我和她的那些……佳话就都传得有鼻子有眼的,跟真的是的。当时,我要澄清,天阳郡主哭着不让……”   “后来,她爹找我谈话,让我承诺永远不要说出去这个秘密。”   “再后来,那些事你就都知道了。”林正渊说完了,捧着妻子的双手,静静凝神望着妻子的双眼。   傅氏听到这个解释,整个人心花怒放,虚弱的脸庞绽放出一个激动的笑容:“正渊哥哥,你真的……从来不曾喜欢过她?”   林正渊使劲点头:“对,我只喜欢你一个。所以,不要离开我,振作起来,将咱们的孩子好好的生下来。”   林正渊真的好怕她就这样撒手人寰,丢下他走了。见她脸上恢复了一丝红润,他的心都激动地怦怦跳个不停。   可是傅氏还有话说,陡然反手抓住男人的手:“正渊哥哥,那你可不可以告诉我……你是什么时候心底有我的?那件事……之前,还是之后?”   成亲这么久以来,她一直知道他心底是有她的一席之地的,可是是什么时候开始的呢?肯不定不会是她和他……那件事之前……对不对……   即将面临真相,傅氏微微咬唇。   陡然被问及这个,林正渊蓦地又想起二十年前狩猎的那个下雪之夜,从外头回来冷冻得不行的他,接过婢女递来的热汤就喝下,事后才知那是鹿血熬制的汤。   钻进帐篷后,很快燥热得难以控制,后来也不知怎的,被窝里多了个姑娘……就那样与傅氏有了肌肤之亲。   那是他的第一次,事后很紧张,但也是成亲之后无数个夜晚他会回忆起来的美好之一。   陡然被问及他是何时喜欢上她的,林正渊蓦地像个极易害臊的少年郎,一张脸蹭的红了,结结巴巴道:“我要是说了……你别生气……”   傅氏紧张地点头。   应该是成亲后,他才渐渐喜欢她的了。也就是,他愿意娶她,还给了她正妻的名分,全都只是他人好,愿意负责而已。   哪曾想,紧接着听到的话,直接臊得她脸皮涨红。   “是那夜……喜欢上的,你的肌肤滑嫩嫩的……是我从来没有感觉过的……”   林正渊一个三十几岁的大男人,说着这番话,越说声音越小,一张白皙的脸涨红涨红的。   这番话,他是不愿意说的,说出来好似他成了色.鬼。可是她硬要问,似乎想问二十年了,他又不善于撒谎,就直说了。   傅氏听了,只会比他更害臊。原本盯着他脸庞看的,现在哪里还敢,连忙偏过头去,脸蛋上仿佛盛开了洛阳红。   但害臊归害臊,傅氏心底甜滋滋的,真的很甜。   “啊!”骤然一阵宫缩,下头剧烈的疼痛再次袭来,瞬间击散了傅氏脸蛋上因羞臊堆起的红,表情很是痛苦。   “莜莜!”林正渊哪里懂女人生孩子是怎么回事,他以为傅氏方才是回光返照,现在又要痛得过去了,急得大喊,“莜莜,你别离开我!”   却说守在门口的接生婆赶忙进来查看,见傅氏恢复了精神气,下头也有力气生了,大喜:“好,快使劲,再努力一把,头快出来了!”   另一个接生婆赶紧将林正渊往外赶。   生死关头,林正渊哪肯撇下妻子离开?死活不肯。   接生婆边往外推,边道:“放心,你妻子被你就活过来了,死不了,我保你母子平安!”   林正渊这才“哦哦哦”三声,边望着床榻上大汗淋漓的妻子,边倒退着往后退。   却说外头的林姝,一见到爹爹出来了,立马围上来,然后捂着嘴“噗嗤”一笑:“爹爹,你的脸红得好像猴屁股啦。”   面对女儿的开玩笑,林正渊像个少年郎似的越发脸色涨红起来,忙故作正经斥责小女儿一声:“没规矩。”   甩手走出堂屋,站在廊檐下吹风。   可男人站在外头,总不放心里头惨叫着生孩子的娇妻,频频偷偷望一眼。   于是乎,堂屋里总响起林姝的偷笑声。   爹爹实在太好玩了,跟情窦初开的少年郎似的,以前还真没瞧出来呢。   受妹妹影响,林凰也觉得今日的爹爹分外可爱。看到爹爹这般站立不安的,林凰忍不住想到,若是她日后在里头生孩子,徐乾会不会也像爹爹这般紧张呢?   可这个念头刚起,林凰立马掐了自己一把,胡思乱想什么呢。   “恭喜恭喜,是个带把的小子!”接生婆在里头大声喊。   听说生了,林姝、林凰全都往产房里冲,不过还是落后一步,被速度更快的爹爹给挤在了后头。   ~   “去,你们几个,跟在我后头,浩浩荡荡去老太太院子里报喜去!”   看完了娘亲,亲完了小弟弟彰哥儿,林姝决定干点正事了。   林老太太和二婶不是巴不得她娘亲一尸两命吗?她们二房不是刚刚才倒了大霉,被晋王点名批评了吗?   那好,林姝就偏要挑二房心慌意乱,一团糟的时候,带上一群人去大肆报喜。   “妹妹,算了,理他们做什么,咱们一家子平平安安的就好。”林凰不是喜欢惹事的性子。   “那可不行。”林姝顿时拒绝。   林凰抬眼去看爹爹,林正渊整颗心都扑在妻子身上,正坐在床头握住妻子双手,一个劲说“辛苦了”,显然分不出神来管束妹妹。   林姝坚持,林凰只得随她去。   一刻钟后,林姝挑选了好些嗓门极大的婆子和脸蛋最喜庆的丫鬟,一路浩浩荡荡向林老太太的院子走去。   却说,林老太太和唐冰慌得不行,哪里还顾得上傅氏母子能不能一尸两命,纷纷火速回二房,冲进书房逮住二爷林正塘就是一阵发问。   “你最近到底做了什么,得罪了晋王殿下?”   “你是个猪头吗,连晋王交代下来的差事,都办不好?”   林正塘:“……”   两个女人你一句我一句,边哭边责问他,林正塘一脸的莫名奇妙。   晋王殿下又不是他上峰,他办的差事与晋王何关?   他在大舅哥掌管的吏部做事,晋王殿下在兵部做事,风马牛不相及的两个部门,晋王点名批评他作甚?   林正塘被两个女人囔得满头星星。   “晋王是王爷啊,又不拘具体的官职,是不是在你不知道的时候去吏部视察了,刚好发现你差事办得不妥?”林老太太满心焦躁。   “晋王怎么发现的,甭猜了,眼下事实摆在眼前,就是晋王要找你茬了!”唐冰急道。   被两个女人你一句我一句,叫得林正塘心乱如麻,焦躁如焚,抓耳饶腮道:“那怎么办,那怎么办?”   差事,他从来都办得兢兢业业,偶尔捞点小油水,又不大,怎会被隔了部门的晋王盯上了?   这不行啊,他得赶紧找人去打点打点,忙逮住唐冰要银子:“快,赶紧拿个两三千银子出来,我好去上司那打点打点。”   唐冰一脸苦涩:“开口就是两三千银子,我哪有?”   “前阵子才给了你一笔油水银子,你敢跟我说没有?”林正塘道。   唐冰这里还真没有了,苦着张脸望向林老太太:“母亲知道,这阵子为了收买方圆二十里地的接生婆,都花得七七八八了……”   林正塘一听就怒了:“你他妈个败家娘们,大房生个孩子,你花几千俩去收买接生婆?揍不死你的!”   一巴掌就挥过去了,扇得唐冰撞在小几的角上,磕得额头直渗血。   唐冰不服气,哭喊道:“是母亲让我这般做的,又不是我一个人的主意……”   林老太太连忙装没听见,迈着小碎步赶紧溜。   “你他妈的败家,还要赖上我母亲跟你一样败家?”   二房夫妻俩动手打上了,唐冰叫喊着“不是我的错”也回了手,房里“噼里叭啦”摔坏了一众东西。   吓得丫鬟仆妇各个站在廊檐下瑟瑟发抖。   正在这时,林姝带着一堆丫鬟仆妇来报喜了。   作者有话要说:  通知,为了小仙女们观感更好,本文不再放防盗章。开启晋江防盗,比例在50%,60%,70%之间随机跳动。暂时每日双更,中午12-3点一更,晚上8-11点二更,鞠躬敬礼 第58章   林姝带着一堆丫鬟仆妇,浩浩荡荡去二房报喜。   才刚走进二房的正院, 就听到一阵阵“他妈的”“反了你了”之类的叫骂声, 听得出是二叔和二婶在对骂呢, 还伴随着瓷瓶啊、痰盂啊之类碎裂在地的“噼里啪啦”声。   林姝光站在院门口, 就惊得耳朵一跳一跳的,那些站在廊檐下的丫鬟仆妇们更是吓得直抖。   “姑娘,看样子,二爷和二夫人是对打上了, 时机不大对,要不咱们换个时辰再来?”宝鸭害怕二爷、二夫人发疯,伤了自家姑娘就不好了。   林姝也感觉时机不大对,你想啊,他俩正在气头上, 互骂还不嫌不够呢, 谁有空来听你的报喜声?   连听的功夫都没有, 自然就更没有功夫来琢磨其中的讽刺意味了。   “好,等他们不打了,再来。”   林姝点点头,又听了会他们的叫骂声,才转身离开。   哪曾想,刚要踏出院门, 就听到里头喊起来“你他妈个败家娘们,你收买一群没屁用的接生婆,就花掉几千块, 还有脸数落我……”   林姝的脚步一滞,猛然想起上一世自己那个还未出生,就被害死在肚子里的弟弟,而这一世的娘亲又差点因为没接生婆而惨死,愤怒顷刻间爆棚。   停住脚步,立马掉头朝二叔二婶的房门走去。   “哎,姑娘,您又回去作甚?”宝鸭见林姝蹭蹭蹭上了回廊,顷刻间着急,赶忙追上去。   林姝不做答,只飞速走到了二叔二婶房门外,听到里头还在因为接生婆花掉两三千银子的事而吵,林姝收敛情绪,笑着拍了门:   “二叔,二婶,多谢你们为我娘亲请了那么多接生婆哈,不过用不上了,我娘已经顺顺利利生下一个白白胖胖的小弟弟,那些接生婆啊,还是留着给二婶下次生弟弟的时候再用。多谢了哈。”   说完,林姝再不说别的,转身就走。   却说里头的二叔,一听,他的几千两银子连个屁作用都没起,完完全全打了水花,越发气了。   尤其还被林姝提醒,他至今连个送终的儿子都没有,看唐冰就越发不顺眼了,打红了眼似的猛冲过去一把撩翻了唐冰,骑在她身上抡起拳头猛揍。   唐冰也不示弱,抓起碎裂在地的瓷片就朝林正塘割去。   窗外的丫鬟婆子喊叫声一片:“夫人,使不得啊……二爷,使不得啊……”   真可谓是,被林姝一刺激,战斗升级了,火力越发猛烈起来。   里头见了血光。   林姝听到那些仆妇的尖叫声,只觉得爽快!   二房的日子,就该天天这样鸡飞狗跳,惨绝人寰,才好呢。   哼!   ~   林姝回到大房,可就一片喜乐融融了,光是那些丫鬟仆妇都是喜笑颜开的,各个嘴里念叨着刚出生的小少爷,满脸喜气。   更别说,一进娘亲房里,哥哥姐姐围在小摇篮外,低头看弟弟的大笑脸了。   “姝姝,快来,咱们弟弟老可爱了,脸蛋红通通的,跟你小时候真像。”林展大声道。   林凰赶忙拍打哥哥一下,轻声道:“小声点,吵醒我弟弟了。”   皱眉瞪哥哥。   林展赶忙用大手捂住自己的大嘴,做错事似的不敢说话了。   看到哥哥姐姐这个疼爱弟弟的样子,林姝笑得小嘴咧开,赶忙奔到摇篮边,再次凝神看弟弟。   红通通,皱巴巴的小弟弟,小肉肉还没长起来呢,丑不拉叽的,但林姝看着他,只觉得幸福爆棚。   上一世他生下来就没了气息,脸蛋憋得青紫一片。与那种死亡的青色相比,这一世的红通通是极美的。   林姝看得舍不得挪眼,又低下头“唧”亲了小弟弟一口。   “你们三个,别长时间围着他,小心抢了弟弟的新鲜空气。”林正渊坐在床头陪妻子,一扭头见三个儿女全围在摇篮那,长时间都不肯走,忍不住提醒道。   林姝听后,朝哥哥姐姐吐了吐小舌头:“糟糕,有了小弟弟,咱们三个都得失宠了。”   林凰“噗嗤”一笑。   林展配合地点点头:“爹爹的心,日后铁定是偏的。”   两个人声音再小,因着房间里很安静,着实是听得清清楚楚。   林正渊:……   他真心很无辜啊。   不过是关心小儿子,说了句大实话而已,就招来了小女儿赤.裸.裸的抗议?   那以后等小儿子长大了,他给小儿子一颗糖吃,岂不是也得提前多备几颗,至少得提前多备一颗,凰凰和林展不会跟小儿子抢,姝姝就不一定了。   嗯,小女儿娇,林正渊决定日后就这般办。   傅氏躺在床头,望着凝眸深思的丈夫,无声直笑。   ~   一家子正温温馨馨时,傅氏的大丫鬟秋晴,突然从外间走进来,向主子禀报道:“大爷,两个接生圣手前来辞行,说是要回晋王府复命去了。”   林正渊这才想起来还有正事没办完呢,忙不再腻歪,从床头站起身朝房门外走去。   晋王殿下派来的接生圣手救了他妻子,他还没好好朝两个接生婆好好道谢呢。   忙吩咐小厮去库房取了一对上好的羊脂玉玉佩来,对两个接生婆道:“小小心意,还望不要推辞。”   两个接生婆微微笑道:“林大人多礼了,我二人奉晋王殿下之命,好好侍奉贵夫人,哪里敢收大人如此贵重的礼物,被王爷知道了,我们可没好果子吃。”   说什么都不接,但是左一句“晋王殿下”,右一句“晋王殿下”挂在嘴边。   林姝听了,心里头对晋王殿下四个字骤然也有了别的感觉,今日,真心靠了晋王,娘亲才能平安生产呢。   真真没想到,这一世的晋王成了他们家的大恩人。   傅氏躺在床头,听到外头丈夫与接生婆的对话,心里头也着实很感激晋王殿下。但那两个接生圣手说什么都不肯收下礼物,傅氏想了想,让丫鬟去跟丈夫说算了,这次不给礼物就是了。   林正渊亲自送两个接生圣手坐上马车出府后回到内室,问傅氏:“人家今日帮了那么大的忙,不给礼物,实在是不好意思。”   傅氏笑了:“爷有所不知,今日两个接生圣手代表的是晋王殿下,怕是来之前就受了晋王嘱咐,不许她们收下贵重礼物。她们真收了,回到王府说不定还得受罚。”   林正渊奇了:“还有这种事?”   傅氏道:“爷向来不管后宅的事,人情来往也素来不管,是以不知。真要感谢她们,等妾身出月子了,逮着合适的机会,再亲自去晋王府郑重道谢就是,那时当着晋王殿下的面给她们礼物,她们就会接了。”   林正渊受教了。   却说林姝,听到娘亲说要亲自去晋王府道谢,不禁指着自己鼻子问道:“娘,不会我……也要去?”   傅氏笑道:“怎的,你觉得晋王殿下救了你娘,不值得你亲自登门去道谢一番?”   林姝:……   说起来,好像是这个道理。   可是,一想到……前不久,还是晋王死皮赖脸钻进她闺房来骚扰她,这才隔了多久,就轮到她光明正大去晋王府登门拜访了。   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这一世的轨迹,怎的陡然变了呢?   林姝抿抿唇,好似一切的改变都是从晋王失忆开始的。   ~   晋王府。   听到暗卫来报,过不了多久,林姝就要亲自登门向她致谢时,萧立策开心得“哈哈哈”的。   “嗯嗯嗯,还是失忆这招管用啊,一下子就收买了丈母娘的心。”   萧立策坐在后院红鲤鱼池上空的吊桥上,晃荡着两条悬空的腿,边笑,边“咚”的一下朝池里扔了一块小石子,手舞足蹈开心得像个孩子。   这阵子真真是太顺利了,从让徐乾弄坏马车开始,他就一步步走进了小王妃的生活,还打进了她的家人圈。   说起来,还得感激林老太太和她二婶啊,要不是她俩使坏,到处收买接生婆,被他的属下探听到了情报,他顺便来了个将计就计。及时救下了未来丈母娘,保住了未来小舅子,他的小王妃也不能这般快对他不再反感。   哈哈哈,在萧立策的幻想里,小王妃可是羞答答,感激涕零地低头对他道:“王爷,一切都亏了您,妾身的家人才得以保全。妾身无以为报……唯有以身相许……”   萧立策正美滋滋地躺在吊桥上想着时,突然想起一件事,满打满算,他的小王妃如今才十二岁,离以身相许还早着呢,少说也还得要三年。   三年?   一千多个日夜?   好久哦。   糟糕,他的灵魂活得太久,远不止他身体的二十岁,老想着干点嘿咻嘿咻的事,可怎么得了。   萧立策用大手拍拍自己脑袋,对自己大声道:“清醒点,清醒点,那么个还没长大的黄毛丫头,你惦念个屁呀。要胸没胸,要屁股没屁股的……”   萧立策使劲逼着自己去想林姝的平板胸。   没想到,居然有奇效。   幻想了一阵之前看到的平板胸,身上的燥热顿时歇了。   “嗯,小王妃还不够大,先培养培养感情,让她对他感恩戴德,等她长大了,能进被窝干点啥了,再狠狠地讨回来,补上他这些年忍着的辛苦。”   萧立策狂点头,对!   嘴上这般说,可当一个月后,林姝真的跟在娘亲和姐姐身后,上门来朝他道谢时,萧立策猛地发现,说好的平板胸呢,怎的一个多月不见,就……就就长大了?   嗖的一下,萧立策身体哪处不大对劲了。   一张白皙如玉的脸憋得通红,差点害得他崩了“失忆”的人设。   天杀的,这小王妃一旦发育,长得也太快了点。   作者有话要说:  啦啦啦,二更来了,幸福 第59章   傅氏坐月子期间, 大房一家子其乐融融, 二房两口子却经常吵架, 互摔茶盏,动手撕打也是常有的事。   日日都有小丫鬟到林姝这来禀报,二叔二婶又因为什么什么事干上了, 谁谁谁哪儿又打破皮了。   “今儿奇了, 二爷连林楚和林娇两个姑娘都打骂上了, 先是骂林楚姑娘不要脸,专跟她娘学些不要脸的手段, 丢人丢得满京城都是。后又骂林娇小小年纪也不学好,涂粉抹脂跟她外祖母似的, 妖精一个。”   小丫鬟在林姝跟前学着二叔粗着嗓子骂人的样子。   林姝坐在临窗榻上, 捂嘴笑得“咯咯咯”的。   真爽, 上一世二房那群不要脸的笑得那般灿烂, 这一世鸡飞狗跳,整日哭唧唧的, 真是报应。   林姝正爽着时, 娘亲跟前的秋晴来了,问准备好了没,要出发前往晋王府登门道谢去了。   呃, 晋王府啊。   提到晋王府, 林姝心里头还是怪怪的,晋王摇身一变就成她恩人了,这个转变……太大, 林姝说服自己一个月了,还是心里头有些别扭。   “走。”林姝早就妆扮好了的,从榻上下来就直接去娘亲的正房汇合了。因着晋王这次帮的忙太大,不仅傅氏、林姝和林凰要去拜谢,就连林正渊和林展也一块前去。   哦,徐乾作为“未来女婿”也跟着一道前去。   可谓是一大家子人一起上路。   声势浩大。   到了晋王府,替上拜帖,一家子立马被晋王府管事的迎进正院花厅去候着。   一路走过去,亭台楼榭,假山绿树不断,园子里可谓一步一景,晋王府修葺得甚是气派,处处曲径通幽,绕过一条小径又是一片天地。   “这王府就是不一样,不是一般的世家贵族能媲美的。”林展这个神经大条,一向不在意宅子的人,也禁不住赞叹一句。   林凰也微笑着点头。   这些年走南闯北,什么样的庭院没见过,但像晋王府这般占地极广,内里景致又别出心裁的确实少。   却说林姝,上一世是在晋王府住了两年的,里头的景致再美,对她来说也是看厌了的,本该毫无感觉的才对。   可,突然,与姐姐拉着手拐过回廊时,被前方的一片葡萄林给惊到了。   前世这个位置……起初并不是葡萄林啊。   还是一次偶然的机会,她感叹了一句“专门种些观赏的松柏,真真是乏趣,远不如种些能吃的葡萄啊、橘子树啊之类的有意思,还能守着树摘果子呢”。   结果被晋王听到了,没过多久,就连根拔起改种了葡萄。   怎的这一世……   直接就种了葡萄?   真真是怪异啊。   正在林姝震惊非凡时,更震惊的一幕出现了,葡萄架下的木梯上,有一个穿着家常袍子的男子正踩在上头摘葡萄,那个背影看上去怎的那么像……   像是晋王?   不仅林姝看到了,林正渊、傅氏等人都看到了,一个个停住脚步纳罕得不行。   这年头,想吃个葡萄,都得王爷亲自动手么?   管事的看到了,连忙对林姝几个解释道:“诸位有所不知,咱们王爷呀,稍有空闲就爱自己动手摘摘葡萄,打打柿子什么的。”   林正渊禁不住感叹:“王爷好雅兴,是个很懂生活乐趣的人。”   林姝:……   眼前这个晋王,还是上一世她接触过的那个晋王吗?   上一世的他,甭说亲自摘葡萄,打柿子了,就是看见别家公子摘葡萄,打柿子,他都得瘪嘴说句风凉话“此人真闲,大好时间尽浪费在这些无聊事上头”。   上一世的林姝,因着去农家院摘葡萄,打柿子,可没少被晋王冷脸嫌弃。   啧啧啧,这晋王失忆后,脑子都彻底换了一个么?   林姝禁不住感叹,失忆真是个神奇的东西。   却说木梯上站着的萧立策,大老远的他就看到林姝他们一行人来了,故意装作没看见,继续拿着剪刀寻找大串的紫葡萄。他可是记得,上一世的小王妃最爱吃紫葡萄了,一重生回来就命令管事的弄来几株贼甜的紫葡萄藤挂上。   亲自摘葡萄,自然是浪费时间的事。   上一世这般认为,这一世丝毫也没改观点。   可没法子啊,为了笼络住小王妃的心,再浪费时间的事也得拎起来做做,至少在小王妃经过这条道时,秀一秀也好。   于是,林姝他们靠得越近,萧立策就越是卖力地剪葡萄,“嚓嚓嚓”几刀下去,剪了好几串。直到林正渊叹了句“王爷好雅兴”,萧立策才装作意识到他们来了的样子,侧过身子来,站在木梯上,朝他们温和地笑:   “你们来得还挺早。”   林正渊带着傅氏和儿女,连忙走到葡萄架下,向晋王行礼,好是一番寒暄。   却说萧立策,趁着他们低头行礼的瞬间,专门盯住他的小王妃看,一个多月不见,怪想的。   哪曾想,小王妃低着头看不到脸,正当萧立策暗叹看不过瘾时,视线竟被一处隆起给吸引住了。   像座小山丘,圆乎乎的。   那处仿佛有股魔力,萧立策本能地就想起上一世床榻间,扯掉她小衣,大手覆上去的触感,又柔又软还滑腻腻的。   糟糕,脑子里想歪了,身体就特实诚地有了反应。   赶忙移过视线,不再偷看她的小身子。可要命的是,身子一旦有了反应,就不是一两个瞬息能歇下去的。更要命的是,岳父岳母还在他跟前请安,他们正低着头,万一看到他那处有了异常……   萧立策面皮发烧似的滚烫起来。   赶忙背过身去,对他们道:“免礼。”   尴尬得他后背都发起烧来。   却说,林正渊一行人怎么也没想到,行礼时晋王还是面朝他们的,行完礼抬起头,晋王就只给他们看背影了,还完全没有要转过来的意思。   林正渊狐疑地看向晋王。   傅氏也觉得晋王很有几分古怪,不过再古怪,也是她的救命恩人,心底依旧是万分感激的。   林姝对于陡然只留给他们背影的晋王,倒是没觉得太过古怪,毕竟失忆后的晋王做出什么反常的行为,她都能接受了。   反正与记忆里的晋王,完全不同就对了。   却说背过身的晋王,赶忙吩咐管事的好好招待客人,丢下这句话,他就大踏步朝葡萄架下的另一条小径走掉了,没几个瞬息,就消失不见了。   实在是太尴尬了,他得赶紧找个地儿处理一下。   林正渊和傅氏面面相觑。   但好在王府管家很会说话,三言两语间就再次活络了气氛,带领一行人到花厅去候着。   ~   却说萧立策,拐了个弯消失不见后,立马狂跑起来,火速冲进正院净房,叫小厮打来凉水,冲了一刻钟的凉水澡败败火。   坐在木桶里,见下头的小弟弟终于歇下去了,才舒了口气。   “才一个多月不见,她那儿怎的就长那般大了,圆乎乎的跟个小包子似的。”   萧立策对姑娘的发育,是真真完全没太大概念,在他的理解里,一个月前还是平板,要想长到肉眼可见,尤其长到隔着衣裳还肉眼可见的地步,怎么也得大半年的时光?   结果,才一个多月?   呃,他今日的丢脸不能全怪他,要怪就怪小王妃实在长得太快,远远超过了他的预期。   “等等,刚刚看到似乎只有这般大?”萧立策坐在木桶里,抬起大手掌比划了个圈,萧立策忍不住回忆上一世她那儿的有多大,好似他的整个大手掌还覆盖不住。   这样一比,眼下还是小得很呢。   “没出息,就那么一点点的小包子,你都能控制不住自己情绪?搞得那般激动?该打!”萧立策盯着水里头不听话的小弟弟,一个劲教训。   仿佛这样就能将黑锅成功扣到小弟弟头上,与他完全无关了似的。   找到背黑锅的罪魁祸首后,萧立策的脸皮立马不再涨红,恢复了白皙一片,赶忙从木桶里爬出来擦干净身子穿衣。   岳父岳母头一回上门,可是不能怠慢,要不日后不将小王妃许给他怎么办。思及此,飞快地穿好衣裳,重新梳了头,快步朝花厅走去。   ~   却说,林姝他们一家子刚一坐下,管家就吩咐丫鬟上了茶果点心,知道自家王爷对这一家子很是上心,管家的嘴就越发甜了。   “这葡萄啊,就是方才咱们王爷亲手摘下来的那几串,各位还请不要客气,慢慢品尝。”   林正渊和傅氏一听,这是晋王殿下亲手摘的葡萄,顿感受宠若惊。   两人仔细想想,林国公府素来与晋王殿下没什么来往,一切的结交都是从上回两个女儿马车坏了,上了晋王殿下的马车开始的,打那后晋王殿下对自家就非常热情,又是请来接生圣手,又是亲自摘葡萄招待的。   夫妻俩对望一眼,莫名得出一个共识,难道晋王殿下的一切礼遇,都是因为……凰凰么?   傅氏也问过小女儿那日马车上的情形,姝姝说晋王殿下与姐姐还挺聊得来的,一路上算得上有说有笑。   看今日情形,晋王殿下心仪凰凰,怕是真的了。   思及此,林正渊看了眼大女儿和站在廊檐下的徐乾,凰凰已经心有所属,如今又得了晋王殿下青睐,这可如何是好?   林正渊对女儿姻缘,不讲究太多的门第,只要两个孩子真心看对眼了,女婿又是个有本事的,将来能自己飞黄腾达给予妻子荣耀,就足够了。   林正渊从没想过要攀附皇家。   甚至,林正渊对皇家是有些拒绝的,舍不得女儿嫁入皇家受苦,实在是皇家的龌龊事太多。是以在来之前,林正渊就猜测到晋王殿下可能是对自家大女儿有意思,今日就特意带了大女儿和徐乾前来道谢,目的就是让晋王殿下在用情还不深时,能注意到凰凰和徐乾之间的暧昧。   期望晋王殿下能尊重凰凰的选择,自行退出,免得伤了两家颜面。   却说林正渊正看向凰凰时,林凰也不知想到了什么,突然朝门外看去,视线落在了徐乾身上,只一眼,林凰就红了脸,又赶忙收回视线,默默喝茶不说话。   林正渊看着大女儿这个害臊的样,忍不住想,自家女儿对徐乾的情谊都这般明显地表现在脸上了,晋王殿下应该能放手爽快。   正暗自思考着,外头传来一阵脚步声,林正渊抬头一看,晋王来了。   呃,晋王还特意换了另外一件更显得俊逸潇洒的袍子,林正渊怎么看,怎么像是一头正在发情,靠漂亮羽翼来吸引姑娘的雄孔雀。   作者有话要说:  小仙女们说件事,枝枝今日下午要出门给妈妈庆生,今天应该是没有时间码二更了。如果晚上12点还没更新,小仙女们就不要再等了,早点睡哈。 第60章   呃, 晋王还特意换了另外一件更显得俊逸潇洒的袍子, 林正渊怎么看,怎么像是一头正在发情,靠漂亮羽翼来吸引姑娘的雄孔雀。   自然,就算林正渊不愿意将凰凰嫁入皇家,他对晋王殿下的救命之恩都是感激涕零的,绝不会因为晋王想娶凰凰才施恩,就否认晋王的天大恩情。   一码归一码,林正渊分得很清楚。   从晋王殿下出现在院门口,林正渊立马从客座上站起, 带领一家子恭恭敬敬排成一列立在堂屋里,再次向晋王殿下请安。   林姝也忙从椅子上站起, 没想到一低头, 因为方才坐下的缘故, 大长裙有些乱了。林姝太爱美, 忍受不了一丝丝的凌乱, 忙偷偷拉拉裙摆整理一番。   萧立策还在院门口, 就抬头挺胸朝堂屋里望去了, 里头有他美貌可爱又俏皮的小王妃。趁着隔得远, 没人看得清他到底盯着的是谁,一双亮晶晶的桃花眼肆无忌惮地扫向小王妃。   哟,小媳妇正在偷偷摸摸整理裙摆呢,这可是“女为悦己者容”的强烈表现,萧立策内心狂喜。   追了小媳妇这么久, 总算有了点点成效。   唇角忍不住弯出一个得意的弧度,大踏步朝堂屋迈去,脚底生风,威风八面。   不过,萧立策很快记起不要对林姝太过热情的事,小媳妇似乎就喜欢他高冷寡淡,对她不屑一顾的样子。思及此,忙散去唇角的笑意,强逼着自己摆出一副高冷的样子,挺直了胸板,大步跨进门槛。   “免礼,林国公是位老英雄,他的家人本王理应厚待。”萧立策落座后,招呼未来丈母娘家一家子坐,将自己对傅氏的施恩全归结于林国公这位老牌名将上。   这般明显的谎言,林正渊笑着“相信了”,愿意配合晋王一块遮羞。今日拜访晋王,除了感恩,便是想快刀斩乱麻委婉地解决掉凰凰的事。   感情上的事,拖得越久,越不好。趁着晋王动情不深,斩断了才安心。   却不曾想,与晋王一番畅聊后,正题还没涉及到,林正渊竟被晋王的个人魅力所折服,见识广博,谈吐又不矫情,凛然正气一个大男子。   再加上晋王驰骋沙场打下来的战绩,越发衬得晋王殿下顶天立地起来。   绝对的王者风范。   论个人魅力,硬要在晋王殿下和徐乾之间挑选的话,林正渊若投给徐乾九朵小红花,就必须得给晋王殿下投十朵小红花。   绝对是要多出一朵的。   真真不愧是皇子皇孙,带给林正渊的除了敬佩,还有震撼。   却说坐在一旁的傅氏,虽然男人谈话她插不上嘴,但并不妨碍她在倾听中也渐渐对晋王殿下佩服起来。心中暗叹,若晋王不生在皇族,亦或是凰凰心底没有徐乾,她倒是愿意成全了晋王,将凰凰许配给他。   可惜了,凰凰心底有人了,大女儿又是个认准一人就绝不肯改的性子。而傅氏虽然没接触过什么皇族中人,但历朝历代各位皇子为争夺皇位你死我亡的事,她还是听过不少的,舍不得女儿陷入那样的境地。   是以,傅氏再欣赏晋王这个人,也是不愿让凰凰嫁过去吃苦的。   这桩姻缘不合适。   爹娘都在考虑姻缘的事,林展丝毫没想过晋王殿下为何陡然间给予他娘那般大的帮助。他只知道晋王殿下救了娘亲和弟弟,是他的大恩人!   对待恩人,是异常的热情,双眼看着晋王亮晶晶的。晋王说什么,林展都笑着点头,重重地点头。   晋王见一家子都对自己这般热情,内心真是心花怒放,但面上丝毫不流露,神色只比高冷多一分温度。   一直坐在堂屋里主位上聊天,晋王实在不方便偏过头去偷窥坐在客座上的小媳妇,甚至是一眼都没瞟到,心底很是想念。畅聊两刻钟后,便想着去王府后花园散散步,寻个机会与小媳妇说上几句话。   又听林展赞叹王府里的葡萄好吃,晋王干脆直接邀约:   “府里葡萄藤很多,各式各样的品种都有,不如你们去后园摘一些带回去,算是本王的一点心意。”   晋王都这般开口了,众人自然都欣然答应。   方才聊天时,林正渊注意到,晋王克制得很好,一眼都没往女儿那边瞟。眼下晋王怕是忍耐不住了,想趁着在后园活动时,与凰凰多接触几次。   这样也好,在摘葡萄时把徐乾也带上,让晋王看清楚凰凰与徐乾是一对。   林正渊相信,以晋王殿下那般贵重的人品,不需他多补充什么,看到凰凰和徐乾成双成对了,就会自动退出。   这是一种莫名的信任。   ~   没回方才的葡萄架下,跟着晋王绕过几条曲径,来到一个名叫百果园的院子。   “哇,里头果子真多啊,不说别的,光是葡萄就这么多种?”   林展迈入园子,撒开腿就大步走将起来,大致逛了一圈回来,嘴里啧啧称奇。   “没规矩,在王爷跟前哪许你这般放肆?”林正渊对自来熟的儿子有些头疼。   萧立策倒是很喜欢这个大舅子,不讲客气才好呢,反正迟早是一家人,他还就喜欢林展的自来熟,对林展忍不住多了几分笑容:“就当这是自己府上,林兄不必客气。”   一句“林兄”,美得林展豪爽一笑:“说来也怪,虽然没见过晋王殿下几面,但就是打心底里觉得亲切。”   边说,还边拍拍自己胸脯,拍得“啪啪”作响。   这话萧立策爱听,不愧是两辈子的大舅子,忍不住对识货的大舅子再笑了一个:“本王也有如此感觉,对林兄甚是亲切。”   林展虽然神经大条,但对方喜不喜欢自己,还是能一眼辨别出来的。看得出晋王殿下是真心喜欢自己的豪爽,而他对晋王还真有一见如故的错觉,宛若上辈子就是好哥们似的。   遂依着晋王的话,林展还真的不客气起来,转头就对小妹妹叫道:“姝姝,你不是最爱吃葡萄吗?我方才瞅到那里有一片特别的品种,一颗顶平常的两颗大,紫晶晶的。”   听到林展叫“姝姝”,萧立策真真是心花怒放,这个大舅子真是给力啊,这般大声叫“姝姝”,给了他名正言顺转过头去看小媳妇的理由。   说转就转,立马朝林姝看去。   乖乖,他的小媳妇真好看,有了隆起小山丘的媳妇,配上妃色大长裙,瞬间就有女人味多了,离上一世躺在他身下的小女人又靠近了一分。   糟糕,没管住自己的双眼,一不留神又往胸脯那看去了。   呃,某一处又不对劲了。   萧立策面皮顿时涨红。   众目睽睽之下,要是被人发觉了,真真是要臊死。   偏偏这时,正与姐姐说话的林姝,陡然听到哥哥叫自己,就将头转了过去,中途对上了晋王投来的视线。   一时,四目相对。   还不等林姝有所反应,突然见到晋王白皙的面庞陡然涨红,莫名奇妙的。   在林姝的印象里,晋王要么高冷,要么死不要脸,怎的今日像个纯情少年郎似的……居然与她四目相对,就倏然脸红了?   这般的晋王,林姝还真真有些不习惯啊。   更不习惯的在后头,晋王脸红片刻后,居然猛地转身,宛若要猫起来消化情绪似的匆忙与爹娘道别,再次奔走离去。   林姝:……   猛地想起刚进王府在葡萄架下给晋王请安时,他也是这般陡然转身,然后离开……难不成那一次也是莫名奇妙红了脸?不愿意让他们看到,所以溜了?   突然的,林姝觉得失忆后的晋王好可爱啊,居然看一眼她,就会脸红害臊躲起来。   林姝蓦地“噗嗤”一笑。   林姝是笑了,林正渊却笑不出来了。   方才林姝和林凰站在一块,林正渊以为晋王的脸红是因林凰而起。林正渊本以为晋王对林凰只是颇有点心动,可眼下看来,只是看了一眼就脸红害臊得要躲起来降降温,这……   貌似远远超过一般的心动了。   这样下去不行,得赶紧快刀斩乱麻,扼杀在摇篮里才行。   林正渊心底对晋王道声“对不住了。”   ~   萧立策再次回到木桶里泡了一阵凉水澡。   “该死的,这小弟弟是有多么想小媳妇啊,见一次兴奋一次,真不听话。”   害得他丢脸死了。   亏得这次又抽身快,要不别说被岳父、岳母看到了,丢人,就是被小媳妇不小心看到了,也是件要命的事。   他都能想象,这事儿要是真被小媳妇发觉了,成亲后铁定会被骄横的小媳妇,拿出来羞他。   这一世的小媳妇一点都不怕他,肯定会羞辱得很难听。   想想那些“人模狗样,内里一肚子坏水”的词,萧立策就面皮烧得很。明明一个月前,他还不色……的。   肯定是这副身子也跟小媳妇一样,又发育成熟了一些,所以总是动不动就……有反应。   嗯,肯定是这样,与他无关。   萧立策又找到个背黑锅的理由,瞬间为自己的色开脱掉了,心里一舒坦,再双手捧起凉水泼向滚烫的面皮,三两下就降下温来,恢复到了正常。   速度穿好衣裳,告诫自己再不许看小王妃的胸,再不许出去丢人现眼了。这才出门再次去见小媳妇。   却不曾想,刚迈入果园,就迎面走上来岳父大人。   “儿子女儿们太过闹腾,让王爷见笑了。”林正渊一边与晋王寒暄,一边假装很随意似的,聊着聊着带领晋王往那头的葡萄架下走去了。   萧立策已经连着出了两次糗,这回倒真有点不敢直接奔着小媳妇去了,就也随着岳父的脚步随意走起来。   却不曾想,没走多远,竟看到林凰红着脸踩在木梯上,双手抬得高高的,用剪刀剪葡萄。徐乾则立在地上,扶住木梯不让倒,抬起头时不时指点一串大葡萄,让林凰去剪。   郎情妾意,画面说不出的温馨。   稍微有双眼睛的人,都能看出流转在林凰和徐乾之间的暧昧情意。   萧立策心头一阵羡慕嫉妒恨,徐乾那臭小子在他的地盘,抢了他梦中与小媳妇想做的事。   看得他又想念自己的小媳妇了。   突然萧立策察觉不对劲,岳父故意带他来这做什么?   连忙朝岳父望去。   林正渊陡然与晋王看了个眼对眼,见晋王眼底有惊讶的意思,还以为晋王是被眼前凰凰和徐乾的画面给惊到了。   林正渊心下纵然不忍,也还是琢磨两下,慢慢开了口:“承蒙王爷对小女的厚爱,可惜我家长女没那个福气,早早的就将一颗心交付了出去。”   作者有话要说:  抱歉,今日一更来的有些晚,咳咳,实在是枝枝不擅长写感情戏,原谅我。接下来要接着走剧情了,天阳郡主要回来了 第61章   林正渊心下纵然不忍, 也还是琢磨两下, 慢慢开了口:“承蒙王爷对小女的厚爱,可惜我家长女没那个福气,早早的就将一颗心交付了出去。”   萧立策听到前半句,“承蒙王爷对小女的厚爱”,猛地心底咯噔作响,糟糕,难不成他方才无意识的身体反应被岳父大人看到了,心生不喜?   尤其后头那句“可惜”,这般明显的转折用语, 听得萧立策整颗心都提起来。   他没那般倒霉,小媳妇还没捞到手, 就先被岳父给毙掉了?   哪曾想, 后头紧接着来了一句“可惜我家长女没那个福气……”   “长女”两个字, 硬是听愣了萧立策的耳朵。   何时他与其长女林凰搞到一块了?   萧立策震惊非凡, 盯着岳父大人的脸, 满脸错愕不解。   晋王的反应早就在林正渊的猜测之中, 毕竟晋王身份高贵, 还被他一个门楣低了好几个档次的人拒绝, 论理,是该震惊又错愕不解的。   林正渊倒也不怕王爷恼,继续将话说明白了:“小女没福气,若是早些遇上王爷,兴许整个命运都有大转变, 铁定会为王爷所倾慕……奈何,迟了一步,小女又不是朝三暮四、水性杨花的人……”   “还望王爷海涵。”   林正渊言辞恳切,话也摆在明面上说得透彻,丝毫不含糊。   傅氏偷偷儿躲在不远之处偷听,见自家男人说话太过耿直,一点都不隐晦,生怕这样伤了王爷颜面,惹怒了王爷可就坏事了。   傅氏揪心地拽住帕子,她家男人哪都好,有时就是话太硬,一是一,二是二,不会阿谀奉承和偷奸耍滑。这番话要是换个能说会道的,绝不是这般言语。   自然,除了担忧王爷恼怒外,傅氏还感激着王爷的救命之恩,怕自家这样会伤了恩人的心。   一时揪紧帕子,越发担忧了。   其实,林正渊自然知道这样与个王爷说话,是担了巨大风险的,一个闹不好,王爷兴许会当场发火,亦或是日后各种事儿为难他们一家子。   但是,林正渊对晋王殿下莫名有股子自信,认定眼前这个王爷绝不是那等背后耍阴险手段的小人,有事儿能当面坦坦荡荡说清楚的那种顶天立地的大男人。   是以,林正渊愿意坦诚相待,将事儿摊在明面上,一次性说清楚。   萧立策愣了好半晌,终于弄懂了,估计小媳妇儿还不够大,岳父大人见他对他们一家子太过热情,就想歪了,以为他看上了林凰。而林凰恰巧又心有所属了,是以岳父大人替徐乾那小子出面,拒绝了他。   想明白了这个,萧立策心底先是觉得好笑,后又一阵醋意,都是女婿,岳父大人竟挑选了徐乾那臭小子,舍弃了他堂堂晋王?   哎呀,他的心咋就这般堵呢。   这要是给徐乾那小子知道了,还不得天天跑他跟前来得瑟?   思及此,萧立策的脸色蓦地黑沉了些。   不过,萧立策的脸色很快又好了起来,舍弃亲王,选了个没什么背景的小捕头,可见林正渊不是个攀炎附势的小人,这样的岳父大人他喜欢。   反正,他看上的姑娘又不是林凰,怕啥。   如此脸色变了两遍之后,萧立策开口了:“林大人似乎误会了什么,本王对您家长女从来不曾有过别的意思,林大人还请放心。”   这话本是实话,可晋王变过两次脸色,落在林正渊眼里就不是实话实说这么一回事了。   而是内心痛苦挣扎过后,给出的承诺。   看着爽快大气的晋王,林正渊越发欣赏了。自然,心底对晋王这么个救命恩人也越发内疚起来,总觉得对不住晋王。便也给了晋王一个承诺:“日后晋王殿下若有用得着在下的地方,我林某定当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这话听得萧立策眼前一亮,立马伸手拍了拍岳父大人肩胛,爽快道:“好!”   岳父大人给了承诺,他自然接下,万一小媳妇儿一直没追到手,他倒不介意通过岳父大人施压的。   一时,翁婿俩再次相谈甚欢。   傅氏躲在不远处,终于放下了心,心底对晋王殿下是越发钦佩了,这般好说话的王爷真真是难找。且看眉宇间的神情,不像是作戏。   傅氏轻轻点头。   ~   林正渊和晋王交谈完,整颗心都放下了,可看着身前不远的长女,林正渊觉得还是少让晋王再见到凰凰的好,是以陪着晋王快步走过,前往小女儿和长子所在的葡萄架下。   在林正渊眼底,小女儿姝姝还小,虚岁虽然十三了,可实岁满打满算也才十二。虽说这样的年岁,不少人家也开始定亲说婆家了,但林正渊爱女,不到十四周岁,是绝对不会给女儿定下人家的。   而姝姝离十四周岁,还有两年呢,林正渊是丝毫也不将小女儿当做大姑娘看,总觉得还是个小娃娃,是以对晋王竟是丝毫防备也没有,大大方方让晋王与小女儿和儿子相处。   “晋王殿下来了,你府里的葡萄是真的又大又甜,瞧把我小妹妹馋的,口水都掉了下来。”林展莫名的就是很喜欢晋王,明明才第一次相见,嘴里说出的话却像是久远的老友似的。   林姝嘟着嘴斜睨了哥哥一眼,哪有这样的哥哥,在别人府邸里说自家妹妹“馋得口水都掉下来”的?   就算是事实,这样说出去也好丢脸的,好不好?   臭哥哥,林姝心底暗骂一声,连忙背过身去,偷偷揩了揩嘴。   萧立策听了林展的话,却是越来越喜欢这个大舅子了,怎么听他说话,都有一股子已经将自己看作一家人的感觉,淡淡的温馨,萧立策喜欢万分。   最让萧立策喜欢的,自然是小媳妇背过身去,偷偷儿揩嘴了。这个动作落在萧立策眼底,可是大姑娘害臊的行为,要不,她背过身去做什么,直接原地小手一揩就行了,对?   萧立策心底偷着乐。   林姝站在木梯上,也不知是心底作用,还是怎的,用帕子擦去嘴角偷溜的口水时,总感觉后背烫烫的,像是有人盯着她瞅似的。   忙转过头去看,刚好看到晋王偏过头去,与自家爹爹谈笑宴宴的样子。   呃,误会晋王了。   如今的晋王好似真的对她没甚感觉了,视线偶尔经过她,也是一扫而过,不会过多停留。   这种感觉……好陌生。   说实在的,林姝竟有丢丢不习惯了。   “看什么?”林展见妹妹偷看晋王,从竹篮里摘下一颗葡萄就朝林姝的后背砸去。   “哎哟。”林姝一阵吃痛,斜瞪臭哥哥一眼。   吃痛就算了,哥哥那声叫唤,还吸引得晋王和爹爹全都望了过来,林姝莫名的很有些不好意思。   恨死臭哥哥了,就会捣乱。   偏偏林展还很不会看眼色,回瞪林姝,小声道:“谁叫你偷瞅晋王殿下,小姑娘家家的,也不害臊。”   林姝:……   哥哥这张臭嘴真是,谁偷瞅晋王了,明明是她怕被晋王再次偷瞅,去查看一下好不好?   可这话,真真是说不出口啊,林姝憋在嗓子里眼里,吐不出来,也咽不下去,最后气得飞给臭哥哥一个大白眼。   扭过头去,谁都不搭理了。   实在是,也没脸搭理了,越想越觉得有这么一个臭哥哥,丢人。   林正渊还当姝姝是小孩子,兄妹俩之间的嘀咕也没听得太清楚,就没当回事,只笑对晋王道:“八成是我那个不成器的长子,又在捉弄他小妹妹了。让晋王见笑了。”   林正渊是个文人,萧立策却是打小练武的奇才,耳力出奇的好,哪怕隔得稍微有些远,也是将兄妹间的对话一字不落全听进了耳里。   萧立策心底那个美呀,一个没忍住,抿紧唇偷笑了下。   自然,事后赶紧用大手掌捂住唇,假装了一下咳嗽,来掩饰自己方才的笑。   ~   一家子从晋王府告别出来,坐上马车,驶离晋王府后,林姝撩起帘子开始数落哥哥:“哥哥,你今日实在太过分哦,下次当着晋王殿下的面,再那般……我就对你不客气了。”   林展一脸无辜的样子,骑在马背上朝妹妹羞道:“你一个小姑娘,一个劲盯着人家晋王直瞅,我提醒你,你还嫌我多事?要不要让爹爹娘亲来评个理?”   听到这话,林姝真真是很无奈,娇娇朝爹爹撒娇:“爹,您管管哥哥呀。”   小手一个劲拍着窗棱,嘟起了嘴。   同坐在马车里的林凰,见到妹妹这副娇娇的样子,蓦地觉得好笑。在林凰看来,妹妹这副样子,更像是情窦初开的害臊样?   经历过今日晋王府一游,林凰对晋王的印象倒是越发好了。若是爹娘不反对,她倒是看好日后的晋王和妹妹呢。   郎才女貌,说不准会是京城的一段佳话。   傅氏从儿子的话里琢磨出点别的意味来,瞟了小女儿一眼。   哎,别是大女儿没看上晋王,结果小女儿看上晋王了?   傅氏莫名的一阵紧张。 第62章   从晋王府回来的第三日, 林正渊正式被隆正帝册封为林国公府世子,傅氏也被尊称为世子夫人, 一家子在林国公府越发显耀起来。   林老太太和二房一众人等,盯着林正渊头上世子才能佩戴的世子冠,光泽莹莹,风光无限, 羡慕得双眼都红透。唐冰一回到二房,就埋怨丈夫无能,常年守在林国公府都没干过一个在外地奔走的大哥, 世子位硬是被人夺了去。   “无能!”唐冰一句句讽刺。   “你他妈的骂谁无能呢?娶了你,还以为有助益,呵呵,这么多年了,可没见你爹娘老子为这事奔走过分毫。还怪我无能?老子还后悔娶了你这么个扫把星呢!”   林正塘站在院子里,再次与唐冰对骂上了。   骂着骂着还不过瘾,看到身后站着的林楚和林娇,林正塘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指着唐冰的鼻子骂:   “你一个首辅之女,还干不过人家翰林编纂家的庶女,你看看人家大嫂将她女儿带的,可是攀上了堂堂晋王殿下, 再看看你生的好女儿,呵呵,只会往破了相的表哥床上爬!”   晋王刁难他的事, 林正塘可算是看明白了,他犯的那点小错误,捞的那点小油水,哪里就值得惊动堂堂晋王?不过是晋王看上了林凰,就千方百计想讨好林正渊,这才对他下绊子呢。   高高在上的晋王,林正塘不敢埋怨,但他恨唐冰生的女儿不争气,没像林凰一样迷得位高权重的晋王团团转。   如此,看唐冰和自家长女就越发不顺眼了,指着鼻子,要多难听就骂得多难听。   唐冰气急了,冲上去就又和没本事的丈夫在开阔的院子里打起来了,吓得一众奴仆再次四散开来,怕再像曾经那样好心劝架,被抓得自己也跟着破相。   林楚本就不愿意再嫁给破相的唐玉寒了,见爹爹又这般辱骂自己,哭得眼睛红红的,一副要寻死的样子,猛地冲回自己房间,拿来白绫挂上悬梁,就要上吊。   一众丫鬟苦劝。   林老太太气得肝疼。   二房又是鸡飞狗跳的一天。   ~   “恭喜大爷,贺喜大爷。”   二房惨淡一片,大房却是喜气连连。   “还叫什么大爷啊,该改称世子爷啦!”林正渊的乳母对一众丫鬟小厮笑道,“还不快叫世子爷和世子夫人!”   一众丫鬟婆子和小厮,对着林正渊和傅氏跪拜下去,纷纷恭贺,满院子沸腾得热闹极了。   “快免礼,以后不许再行这么大的礼了。”傅氏见丫鬟婆子们,全都行了跪礼,连忙招呼他们起来。   林正渊望着换了身世子夫人礼服的妻子,满眼都是笑。他知道自己夫人是一般官员的庶女出身,还是姑娘时,怕是从来不敢幻想有朝一日她自己也能成为有品阶的世子夫人,穿上诰命朝服。   跟着他,如今该有的都有了,林正渊握着妻子的手,心底很有一股骄傲感。   自然,他能顺利被册封为世子,徐乾这个未来女婿也是功不可没的。若没有他的提醒,上回父亲六十大寿那日,他的凰凰很可能就中了二房的毒计,甚至那难堪的丑态被父亲亲眼目睹,从而活活气死了父亲。   那后果不堪设想,他会对父亲愧疚一生不说,凰凰毁了,他自己也因不孝的大帽子再也与世子之位无缘,沦为人人喊打的不孝子。   林正渊摸摸身上的世子爷朝服,再摸摸头上的世子顶戴,这一切真真是来之不易啊。转头就对立在一旁恭贺他的徐乾道:“徐乾,你还年轻,日后好好干,等你闯出点名堂了,凰凰年岁一到,我就做主将凰凰许配给你。”   林凰陡然听到爹爹提及自己亲事,顿时羞得满脸通红,赶忙低下头去,谁都不敢看了。   自打与徐乾两情相悦以来,这还是林正渊第一次在家人跟前正式提及这桩事,还是在册封为世子的重大喜庆日子里提及,可见林正渊对徐乾的看重。   而此时的徐乾,身份不过是一个捕快头子。   徐乾顿时一股豪情在胸,这是对他这个人的巨大肯定啊。比知道他是侯府世子再提及婚事,要让他感动百倍。   徐乾也不推辞,当即深深瞅一眼娇羞不已的林凰,立马跪在地上对岳父大人行了个大大的礼,激动万分道:   “谢林大人成全,在下徐乾,今生有幸娶到凰凰,定一生不负她。功成名就,封侯拜相也绝不纳妾。”   一句“绝不纳妾”,听得站立一旁的林凰越发红了脸。   要知道,“纳妾”这个,在大召王朝可不是权贵之家的特权,很多稍微有点小钱钱的男子也流行纳妾了呢。不说旁的,就是爹爹手下曾经的那个捕快头子家里就有两房娇妾。   虽说沉迷在美好爱情里的林凰,从没想过徐乾将来会有纳妾的那一天,甚至深信不疑徐乾绝不会纳妾的。但亲耳听到徐乾在爹娘和哥哥、妹妹跟前承诺不纳妾,林凰心底涌出来的幸福,比吃了蜂蜜还甜上七分。   傅氏与凰凰一样,心底很满意。   林姝也抿着嘴儿乐,这个姐夫她是越看越满意了。   林正渊与妻子、女儿的感触却是不同,他的重点没落在“绝不纳妾”上,而是徐乾脱口而出的“封侯拜相”上。这个女婿他果然没看过,是个有大志向的。   好!   “好!我等着你的封侯拜相!”林正渊豪迈地一把拎起双膝跪地的徐乾,甚至还给他提建议,要想封侯拜相,只在洛城做个小捕快可是不行,“以你的身手、胆识和智慧,若是去军营历练一二,封侯拜相,怕是指日可待。”   徐乾当即笑了,他的生平竟是被岳父大人一言击中了。   翁婿俩又聊了几句,脸上俱是喜色。   林展看着眼前的一切,却是很懵,他貌美如花的大妹妹何时与徐乾看对眼了?怎的爹娘和妹妹都一副了然于胸的样子,就他一个人被蒙在鼓里?   林展震惊地张着大嘴,一会看看凰妹妹,一会又看看一表人才的徐乾,来回看着,越看越不可思议。   林姝一巴掌拍在大哥的后脑勺上:“说你脑子缺根筋,你还不信?”   林展:……   摸摸后脑勺,难不成他的脑子真的缺了根筋?   他真心不觉得啊。   ~   册封世子后的第三日,徐乾接到晋王命令,让他迅速回洛城办事。恰巧洛城也来了信,说是衙门里出了一桩命案,缺少人手,林正渊还得参加隆正帝的万寿庆典,暂时不回洛城,便指派徐乾先回洛城处理。   “凰凰,等我迅速办理好洛城的事,解决掉几件大事,就风风光光来向你提亲。”临走那日,徐乾依依不舍,站在林凰的院子里与她道别。   解决掉几件大事?   林凰听着,以为只是洛城衙门里那几桩案子。处理那些事,要不了多久,那岂不是很快徐大哥就会向爹娘正式提亲了?   思及此,林凰微微低头,一阵脸红。   突然,林凰想起前几日爹爹对徐乾说的那些封侯拜相的策略,什么进入军营什么的,生怕徐乾日后真的抛下她,去遥远的军营卖命,忙红着脸道了一句:   “徐大哥,我爹爹先头说的什么封侯拜相的话,你别当真。在我心底,是不需要你那般辛苦奔波的,日后能岁月静好……相濡以沫……才是我喜欢的。”   说到相濡以沫四个字,林凰越发羞臊起来。   徐乾见她如此,蓦地笑了。   知道在她心底,他这个人才是最重要的,不需要他削尖了脑袋往权贵里钻,更舍不得他奔走在刀口上。宁愿他像现在这般“身份低微,却日子舒服自在。”   “你放心,就算我日后真要封侯拜相,也绝不会留你一人守着空闺寂寞。”徐乾真心道。   在他心底已经考虑过了,就算日后还需要他上战场,也会带她随军,舍不得与她分离。在他眼里,那些个臭男人打着外出打战的口号,将娇滴滴的媳妇儿常年留在老家,独守空闺,说白了还是对妻子不够爱。   真要爱得难舍难分,自然是有法子将娇妻接到身边好好相濡以沫的。打战在外,他经常看到某些大将在外头养外室,战事不忙时,一个月里总有好几日宿在外室那,却长年累月留下妻子在家里独守空闺。   徐乾发誓,一旦他娶了凰凰,绝不会那般。轻易不再出战,一旦避免不了,也绝不会将凰凰留下。   林凰的脸越发红了,还未出嫁呢,就谈到会不会“留你一人守着空闺寂寞”了,真心臊得慌。   其实,她会想起这个话题,实在是想到一句诗“悔教夫婿觅封侯”。她对功名利禄是真的没那么看重,岁月静好,携手一生才是她想要的。   不过,若是徐乾有远大的心胸抱负,她也不会拖他后腿,极力支持就是。   “还有话对我说吗?”出发在即,徐乾看着自己心爱的姑娘,舍不得道别。   林凰想了想,低头看他脚上的靴子道:“那个印子,你还是擦干净,都那般久了。”   原来是在洛城时,她不小心踩到他靴子上的那个脚印,他竟一直保留到今,还没舍得擦去。   风吹日晒,脚印都快淡得看不见了。   徐乾听她一说,连忙低头看向自己的大靴子,抬起脚来左右晃晃,笑道:“留着,虽然淡,可我一人回了洛城,它就是唯一的想念了。”   林凰:……   一时不知该作何反应才好。   一个大男人将你的脚印都视若瑰宝,一留就是数月,心底真真是从来没有过的……甜蜜。   徐乾放下显摆的脚,抬头望太阳,知道时辰不早了,再不上路怕是要赶不上下一站的驿站,只得依依不舍地道别:“凰凰,我走了,这段时间你自己保重。等我回来。”   徐乾下定决心,这次回洛城要在最短的时间内,扫平晋王交代的事,然后恢复侯府世子的身份,向凰凰提亲。   林凰点点头:“你,也多保重。”   徐乾刚转过身去,林凰突然又小声道:“徐大哥,你等等。”   徐乾扭过头来,只见林凰涨红了脸,似乎想做什么,又有点害臊不敢去做似的。   “凰凰?”徐乾疑惑道。   林凰咬着唇,猛然下定了决心,倏的一下朝徐乾冲过去,小脚一跺,扭身就朝回廊上跑走了。   徐乾:……   一头雾水。   待她的身影拐了弯消失不见,徐乾低头一瞅,嘴角蓦地笑了。   只见他的左脚靴子上,印下了一个清晰的小脚印。   是凰凰刚刚踩的。   作者有话要说:  下章真的要走剧情了,吼吼吼,天阳郡主要回京了,你们猜猜又会给姝姝和凰凰带来怎样的麻烦?会不会逼得徐乾提前暴露身份呢,吼吼吼,尽请期待 第63章   徐乾走后, 林凰的日子没有太多改变,依旧大部分时间都待在书房看书写字, 亦或是跟在娘亲身边做做针线活。   “姐姐,咱们出门去溜达溜达,老闷在府里多无聊啊。”林姝都被困在府里大半个月了,真心有些发闷。   上一世回京, 与二房表面关系很好,是以闲来无事会去二房串门,与林楚、林娇玩。这一世, 脸皮都彻底撕破了,林姝看都不愿看林楚、林娇一眼,更别提找她们玩了。   再加上哥哥去京城武馆拜了个师傅,一个月里能有二十五六日待在武馆练武,就连夜里也不回府。连哥哥也不与她打打闹闹了,林姝的日子就更是闷得发慌。   只有逮住姐姐出府去闲逛了。   偏偏林凰年岁渐渐大了,越来越不爱出门走动,哪怕戴上帷帽也还是觉得不大好。林姝邀请三次, 林凰才可能出门一次,闷得林姝天天来撒娇。   “姐姐……”拉着林凰手臂,拖长了声音撒娇,求着姐姐陪她出门。   正在这时, 琼枝走进内室来,手里捧了个小木匣子对林凰笑道:“大姑娘,门房说是洛城寄来的。”   一听说是洛城寄来的, 林姝登时睁大了眼:“洛城?不会是徐大哥寄来的?”   林凰听到洛城两个字,首先想到的也是徐大哥,但被妹妹这么一囔囔,顿时就脸红起来了。   尤其林姝捧过来搁到林凰跟前,趴在桌上,一个劲催着赶紧打开来瞧瞧。   林姝就更臊了,莫名的,脑海里浮现“定情信物”四个字。   纤细白嫩的手指探向小木匣上的挂锁,叮当一声响,取下锁,揭开小木匣盖子。   看到里头的东西,林凰顿时臊红了脸。   “什么宝贝啊?”林姝凑过头去想看,可还不等木匣子彻底打开,“咚”的一下,林凰赶紧给关上了。   林姝:……   林凰关匣子的手指尖都臊红了,摸着匣子面皮发热。   “莫非是什么写了字的定情信物?”林姝见姐姐不让看,就乖乖地坐在一旁猜起来,“凤钗?荷包?玉佩?”   听妹妹胡乱猜起来了,林凰越发臊了,可没法子,妹妹的性子她知道,越是不让看的东西,就越是好奇,直到探究清楚为止。垂眸看着小木匣子一会,林凰干脆再次打开盖子来。   林姝赶忙凑过去一瞧,瞬间愣了……   里头竟是一双木头雕刻的男子高筒靴子?   靴头部位还有一小片脏脏的东西……等等,怎么看着像是印上去一个脚印?   林姝真真是看不懂了:“姐姐,徐大哥的审美……真是怪异呢。雕刻的小鞋还算精致,怎的上头故意整两个脚印干嘛呀,还一只鞋上一个脚印,左边的深,右边的浅?”   听到这话,林凰整张脸都窘透了。   左边深的,可不是临别那日,她一脚猛踩上去的么。右边浅的,是几个月前她踩上去的那个,如今风吹日晒快磨没了。   “咦,姐姐,里头还有一张字条。”林姝伸手捡出来,递给姐姐。   林凰打开来一瞧,只见写着:“凰凰,一别半月,想你。趁着得空,亲手雕刻下那些动人的回忆,作为你我二人定情信物,何如?你一只,我一只,待我回京时向你去取。”   看完这些,林凰的脸彻底红透了。   脑海里不自觉浮现送别时,她一脚踩向他大脚的一幕。   被他用雕刻的形式,永恒记录了下来。   真真是怪害臊的。   林姝见姐姐一张脸比湖里的红莲还红了,“噗嗤”一下笑出声来。想起什么来,便故意臊姐姐道:“这份礼物背后,铁定有动人的故事,对不对?”   林姝缠住姐姐要听故事,林凰自然不开口,耳朵根也红透了。   磨了半刻钟,林姝才放过姐姐,对姐姐道:“不说也可以,那姐姐陪我出府溜达一圈,我就闭嘴不再问了。”   林凰赶紧点头,实在是怕了妹妹。   林姝心底直乐,她就知道,一旦提及让姐姐害臊的事,姐姐为了转移视线,什么条件都会答应的。   约好两刻钟后出发,林姝开开心心回自己的院里去梳妆打扮换衣裳了,林凰则赶紧将小木匣子放进箱笼里好好收起来。   每多看木匣子一眼,林凰的脸都要再红艳一分。   ~   “姐姐,等会咱们先去南北汇,那是金街最新开的一家宝贝铺子,有南方运来的宝贝,也有北方的,可谓是各地宝贝齐聚一堂。”   坐在马车里,林姝细细数着铺子里可能会有的宝贝。   林凰奇了:“姝姝,你怎的知道这么多?”妹妹不是与她一样,也甚少出门么。   林姝:……   糟糕,一时高兴说漏嘴了。她是重生的,自然什么都知道,可这一点姐姐并不知情。   不过林姝脑子转得快,不过一个瞬息的功夫,就找到了一个好理由:“昨日哥哥回来告诉我的。”   反正哥哥这阵子都不会再回了,安全得很。   林凰瞬间信了。听说南北汇里还有各种南方派系的刀枪,木质的,雕刻得跟手指差不多大小,精致又袖珍,林凰一下子来了兴致。   林凰想着徐大哥兴许会喜欢,突然对南北汇铺子有了热情,兴许还能淘到旁的更好的礼物,寄回洛城给徐大哥呢。   “姑娘,金街的南北汇铺子到了。”两刻钟后,马车夫坐在车辕上禀报。   “好。”林姝笑着就要钻出马车下去。   上一世,林姝看上一个冬暖夏凉的云南玉枕,结果刚要拿起来去柜台付账,竟被告知已被人先付了银子买下了。那个玉枕上雕刻的花案很独特,林姝隔了一世还念念不忘,今日才拉着姐姐一定要出门的呢。   林姝记得,那个玉枕是南北汇铺子开张的第三日才卖出去的,而今日,只是开张的第一日。   铁定能落入她手,林姝很是开心。   “哎,姝姝,你如今也大了,还是戴上帷帽方便些。”林凰扫了下妹妹逐渐饱满的胸脯,抓起木榻上的帷帽就递给姝姝。   “好,看在姐姐愿意陪我出来的份上,我戴。”林姝还真没有戴帷帽的习惯,但很快,林姝就感激这顶帷帽了。   林姝怎么也没想到,才一钻出马车帘子,就见到一个上一世对她诸多骚扰的无赖。   站在车辕上,隔着白纱看到那个少年郎的背影,林姝心底就一阵反胃。   连忙用手捂住胸口。   林凰钻出车帘来见了,忙问:“妹妹怎么了?可是胸口发疼?”   林凰的声音不大,但好听的声音总能吸引到旁人的耳朵。   两个刚要走进南北汇铺子的壮实少年,来自西北草原,耳力惊人的好,听到林凰悦耳的声音,两人同时回头朝后望去。   一刹那,纷纷露出惊艳的目光。   只见车辕上走下两个头戴银纱帷帽的姑娘,身段婀娜,提起裙摆下地的那个瞬间,宛若翩跹的蝴蝶轻盈触地,落在了他俩心头。   “姐姐,那里有两个登徒子,咱们先去别地转转,等会再来南北汇。”林姝这一世不想再给自己找不痛快,下了地就拽住姐姐,要掉头去别家铺子。   林凰也注意到那里站着的两个奇装异服的少年,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和妹妹,实在太没礼貌了。   见妹妹不大开心,林凰便边往别家铺子走,边安慰道:“看那两人的衣裳和头饰,像是番外之人,兴许那边礼数不同,你别太放在心上。”   林姝“嗯”了声。   她自然知道那两个少年是番外之人,一个是北漠太子之子,一个是北漠太子的亲侄子,那个太子妃好像是什么天阳郡主。   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想起上一世,自己差点被算计,成了那番外侄子的媳妇,林姝就真心想吐。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二更来得晚了点,但总算是来了,吼吼吼。文案里的男n号,终于要上场一个了 第64章   想起上一世, 自己差点被算计,成了那番外人的媳妇,林姝就真心想吐。   连忙与姐姐向两个铺子之外的一家金扇坊走去,离那无礼的番外之人远一点。   可不知是心里因素,还是怎的,林姝总觉得那道炽热的目光始终黏在自己后背上,甩都甩不掉。   一只脚迈进金扇坊时,林姝一个侧身,向后头瞅去,果真不是林姝仗着美貌自视过高,那个番外人还真的一直立在那不挪窝, 一双浓黑的大眼睛直直射过来。   宛若鹰隼盯住猎物似的。   林姝浑身上下不得劲,藏在白纱帷帽里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妹妹, 进来。”林凰也注意到那两个番外人一直盯着自己姐妹俩直瞅,实在是有些太过,连忙扯了妹妹跨进金扇坊大门, 朝里头深处走去,躲避视线。   “两位姑娘,要不要小的去教训教训他们两个?”后头跟着的家仆也是面色不悦, 向林凰、林姝请示道。   “不必了, 萍水相逢, 反正以后也不会再遇,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林凰摆摆手,不让家仆多事。   姑娘家生得太美, 若是旁人随意盯上几眼,就要小厮去教训,从洛城一路走来京城,林凰都不知道要教训多少人了。   而且那两个番外人,尤其左边那个,光是看身上的衣着和气度,林凰推测不是一般的番外平民,应该是番外贵族,这样的人少惹为妙,免得真闹出事来引发政治纠纷。   给爹爹找麻烦,就不好了。   这个道理林姝自然也懂,默认姐姐的处理方法。   更重要的是,上一世的林姝没忍住,找了那两人的茬,结果反倒被铁木离记在了骨子里,对她念念不舍,足足纠缠了两个多月,才得以逃脱。   这一世林姝想换个处理方法,不正面干,先躲得远远的,兴许能避过铁木离呢。   是以,姐姐说不搭理,林姝没异议。   却说,立在南北汇门口的铁木离,一直盯着林姝仙女似的背影瞅个不停,真真是眼珠子都舍不得转动一下,生怕转一下就少看了一眼。   直到林姝进入金扇坊,连裙裾都消失不见了,铁木离才眨了眨长时间盯着看有些干涩的眼,还不忘对身边的铁木裘感叹:   “这中原的姑娘真心一个赛一个的水灵,看不到她的脸,光是看她白嫩嫩的小手,都不是咱们北番的姑娘比得上的。”   结果,半天没等到回应。   铁木离瞅一眼身旁的铁木裘,只见铁木裘嘴唇微张,一副灵魂出窍的样子,忙用胳膊肘捅向铁木裘胸口:“哎,人都不见了,想啥呢。”   铁木裘这才回过神来,大手发痒,笑道:“那姑娘真美。比大汗赏给我的那几个中原女子都要美,细腰跟小蛇似的,摸上去肯定又柔又软,很爽。”   听到这话,铁木离不想附和,不想跟堂哥一样玷污了心中的姑娘。   选择沉默,不接话。   铁木裘见堂弟不接腔,知道堂弟太单纯,还没碰过女人呢,自然不知道女人滑嫩小腰的滋味。跟他说话,也如同对牛弹琴,还不如在脑海里多幻想一番撩开衣裳,抚摸小腰的情景,来得爽。   突然,铁木裘要大踏步朝前走去,铁木离连忙拉住堂兄道:“去哪?”   “好不容易看上个姑娘,自然要前去会会。”铁木裘说得理所当然。   铁木离拽住堂兄胳膊:“这是在中原,别惹事。”   铁木离知道堂兄的性子,看上一个美女,就要想法子弄到手一个。在北番,堂兄是太子之子,地位崇高,想动谁都还可以,反正没人敢惹。   可眼下不行,他们北番在北地还算强大,与中原一比就显得不那么够瞧了,在中原行走,还是安分些为好。万一那姑娘是哪个顶尖的权贵之女,被无端骚扰,就摊上事了。   临行前,大汗可是特意叮嘱过他,务必不要惹事,要将心高气傲的堂兄看住了。   铁木裘陡然被拽住胳膊,很有几分不悦,这堂弟真真是胆小怕事的,不过是跟过去围观个美女罢了,都谨小慎微成这样,真对得起他庶子的出身。   铁木裘内心很是瞧不上,一把甩开手道:“怕什么,大不了我娶她当正妃!这总行了?”   他可是太子的嫡长子,什么样的姑娘知道他的身份,都是要巴结上来讨好的,这都已经是多年来的常态了。   就是中原的姑娘也不例外。   铁木裘信步上前,进入金扇坊就搜寻起方才那姑娘的身影来。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很卡文,先更新这么多,下一更小仙女们等不及,就先睡,明早来看 第65章   铁木裘信步上前, 进入金扇坊就搜寻起方才那姑娘的身影来。   可足足搜寻了一圈, 也没发现那两个姑娘的身影, 铁木裘纳罕起来:“人呢?”   铁木离跟着进来, 但怕堂兄惹事, 没提醒。   还是仆人寻找时发现了可以上楼的楼梯, 跑过来指着不远处的楼梯, 对铁木裘道:“公子, 好像可以从那个地方上去。”   铁木裘还是第一次走出北番的国界, 北番乃游牧民族,再尊贵的人住的都是帐篷,二层、三层的楼房都没见过,楼梯自然更没见过。   要不是扭头一看,恰好有个姑娘走在木楼梯上往上爬, 纯靠铁木裘自己, 怕是眼睛扫过楼梯四五遍,也是想不到可以从那里上去的。   中原的东西,果然是比北番要先进一筹。居然能用一块块木板拼接起来,就衔接好了楼上和楼下。   可一脚踩上去,“嘎吱”一声响,铁木裘蓦地怕死,低头直瞅:“这玩意儿结实吗?可别断了?”   边说,还边用脚尖碾压一下阶梯木板。   跟在后头的铁木离,真心觉得堂兄丢人。这平日只窝在北番境内,从不去大国瞧瞧的人, 真心眼界有限,这么丢人的话都问得出口。   “噗嗤”一声笑。   果真,有上楼的妇人路过时,听见了铁木裘的质疑声,鄙视地用帕子捂嘴,偷笑。   她身旁的小女娃不懂娘在笑什么,还瞪大眼睛问:“娘,怎么了?”   铁木裘也意识到被人耻笑了,忙站直了身子,再不去质疑木阶梯牢靠不牢靠,挺直了腰杆拾级而上。   但心底还是有些怒,他堂堂北番的太子竟被一个水桶腰的妇人嘲笑了?心底很是不得劲,双眸瞪向妇人后背。   很快,铁木裘在仆人耳边嘀咕了一句什么。   铁木离心道不好,忙要开口阻止时,那个仆人已飞快走上楼梯,一脚踩在水桶腰妇人的裙摆上。   “啊”的一声惨叫,只见肥胖妇人身子晃了两晃,就径直倒在阶梯上,重重滚了下去。   铁木裘嫌弃地避到一边,生怕滚落下来的胖妇人砸到自己。   “娘,娘……”走在胖妇人身旁的六七岁小女娃,哭着跑下楼梯去找娘。   铁木裘盯着看了会,见胖妇人摔得满脸血,小女娃哭得声嘶力竭的,心头一阵痛快。   胆敢笑他,这就是下场。   铁木裘鼻子里轻哼一声,立马拽了想去探视的堂弟就往楼上走去。   铁木离反头看了好几次,见那胖妇人虽然嘴角和燕窝渗了血,但还能站起来走路,想来没什大碍,便丢开不再管了。径直跟了堂兄走上二楼。   ~   林姝正和姐姐在二楼挑选团扇呢,突然听到楼下有惨叫声,忙扭头朝楼下看去。   铺子里陪着的侍女都是训练有素的,知道出了事要赶忙安抚好客人的情绪,忙上前一步故意去瞅瞅,然后飞速回来对林姝姐妹俩笑道:   “没事,是一个客人不小心扭了脚,疼得坐在了地上。”   林姝听说只是这样的小事,便不再关注。拿起把沉甸甸的团扇,不可思议地扇了扇,对姐姐道:   “扇面和扇柄全是羊脂玉做的,怪沉的,这样的扇子扇风,自个没凉快下来,反倒用了不少力气,岂不是越扇越热?”   林凰听了淡淡一笑:“好比大冬天的,不也有衣裳穿得特少的冻美人。”   要表面风光的人,又不是没有。尤其京城这地段,什么奇葩都有。   林姝又拿起玉面团扇扇了两下,哎哟,手都有些发酸,忙搁回侍女的托盘里。   这金扇坊的侍女都是掌柜的雇佣来卖扇子的,卖出去的扇子越多,价格越高昂,她们的工钱就越多。好不容易碰上一个听了报价还拿起玉面团扇扇两下的主,哪里肯轻易放过。   红衣侍女笑道:“姑娘有所不知,这玉面团扇沉是沉了些,却有个顶顶的好处。”   说到这里故意停顿两下,见提起了姑娘的兴致,红衣侍女才又继续道:“贵妇人和姑娘们,平日老坐着,想去像爷们一样去练武场跑个圈,练练剑什么,几乎是不大可能。这样时间长了呀,难免身子不大爽快。”   林姝听了,只好奇这侍女下面要说什么,林凰也听得一头雾水的,谁家夫人、姑娘不是静静坐在闺房里,难不成还能改变。   红衣侍女见两位客人都提起了兴趣,立马笑道:   “有了咱们这柄玉面团扇,有事没事拿在手里扇着,一天扇个半个时辰,就能微微发汗,跟爷们练剑一样是能锻炼身体,活活血,让脸上气色更佳的。”   林姝蓦地一愣,还能这样?   听起来有几分道理,遂重新拿起那柄团扇来。   红衣侍女趁热打铁,越发说得天花乱坠的:“这款团扇雕刻得也精细,上头的仕女图栩栩如生,拿在手里更衬得姑娘有品味。真真是一分价钱一分货的,贵些也值得。”   “贵些也值得”这句话,恰好落在刚登上二楼的铁木裘耳里,抬眼一看,见是方才那两个姑娘在挑选扇子,顿时以为两个姑娘是犹豫要价太高,有些舍不得银子。   遂,心花怒放。   银子,他是大把大把的有,当即附在小厮耳边低语了几句,就得意地落座在一旁的椅子上,盯着林凰直瞅。   林姝察觉到有人又在往自己这边瞅,偏头一看,立马蹙眉,怎的那两个讨厌鬼又跟来了?他们不是要去南北汇铺子吗?   只是短短的疑惑一瞬间,林姝立马明白了,这群番外人厚颜无耻,不是自己和姐姐想避就能避开的,他们是打定了主意要黏上自己和姐姐了。   真真恶心透了。   好在,林姝出门时特意多带了几个武艺高强的护院,倒也不怕。   实在躲避不过,番外人动手动脚的,就还是像上一世般干一场好了。   在京城,谁怕谁!   林姝心底正盘算时,一个番外小厮陡然大声朝她铺子里的侍女道:“什么玉面团扇啊,我们爷喜欢,统统拿来瞧瞧。”   红衣侍女一听就知道来了大客户,忙笑意连连地“哎”了一声,便催促自己的妹妹绿衣侍女赶忙拿了另外俩柄玉面团扇过去。   林姝才不要和那无礼的番外人拿一样的团扇呢,大男人用团扇扇风,也不害臊。林姝嫌弃地丢下手里的团扇,偏过头去,与姐姐挑选旁的纸制团扇。   那头的铁木裘拿着玉面团扇在手,故意问价钱,听说要十五两银子,坐在椅子上豪气道:“还以为多贵呢,居然才十五两银子?还有更好的吗?”   一句话,铁木裘就在林凰、林姝跟前露出财大气粗的样子。   原本伺候林姝姐妹俩的红衣侍女,一看这架势就知道是怎么一回事,八成是想在姑娘跟前显摆自己有银子,想讨姑娘的好呢。忙将伺候林姝姐妹俩的事交给旁的小侍女,亲自从柜面里拿出另外七柄镶嵌了顶级珍珠的玉面团扇来。   对着铁木裘一阵恭维:“这是昨儿才到货的,七仙女团扇,画面精美,寓意也好,送给姑娘啊,最是讨喜。”   林姝听到这话,瞬间对铺子里的侍女恶心透了,倏的一下将手里拿起的团扇丢在小几上。扭头对姐姐道:“咱们走。”   林凰也被侍女的做派恶心到了,为了多卖出几柄团扇,就加入番外人一伙,撺掇着让番外人买来送给自己和妹妹?   还能做得再恶心点吗?   林凰再好性子,也是不能容忍,也丢下手里的团扇,起身就要与妹妹一块走。   正在这时,铁木裘又发话了:“这几柄看着还凑合,来,大爷全部买下。”   边说边瞟向林凰,自以为豪气干云道:“拿去送给那两位姑娘,任其挑选。银子本大爷付。”   红衣侍女喜得脸蛋都开了花,忙捧了一托盘的团扇迈着欢快的步子奔向林姝和林凰。   林姝:……   林凰:……   真真是一番无语。   “放肆,要讨好别家公子,尽管前去讨好,别到咱们姑娘跟前来丢人现眼。”宝鸭冲在前头,一把堵住红衣侍女,面色极为不悦道。   她家姑娘好歹是林国公府世子爷的掌上明珠,轮得到几个番外人在此羞辱?   当谁没银子呢?   宝鸭瞪了红衣侍女一眼。   正在这时,楼下的掌柜刚处理完摔下楼梯的胖妇人的事,刚走上二楼就又见到剑拔弩张的一幕,忙上前笑着打哈哈。林姝和林凰停在门口的马车,掌柜的可是瞧着了,上头的徽记是林国公府啊,这可是京城顶顶尖的权贵,哪里敢得罪。   忙呵斥红衣侍女下去,笑着接过托盘来道:“侍女眼拙,不知是林国公府的姑娘大驾光临,有所得罪之处还望海涵。”   还不等林姝、林凰有所反应,那头的铁木离听说林国公府四个字,立马知道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再不容许堂哥胡闹,忙大步上前朝林姝和林凰行了个北番的鞠躬礼。   尽量显得诚意十足道:“堂哥一时玩闹,得罪了两位姑娘,在下替堂兄陪个不是。”   说话时,铁木离脑袋低垂,一副真心抱歉的样子。   林姝看了,将头一偏。这铁木离最是会作戏,表面一副正人君子的样子,要真是这般正人君子,早就在她们身份暴露之前就阻止他堂哥了。   哪里还能拖延到这一会?   假得很。   不过是这铁木离比铁木裘心中更有成算,知道北番实力拼不过大召王朝,不敢得罪大召王朝的权贵罢了。   要是换个小户人家的姑娘,他也绝不会立马就“诚心”道歉。   林姝恶心得直偏头。   作者有话要说:  这是补的昨天的二更。今日一更在下午6-7点 第66章   面对铁木离垂眸低首“诚意十足”的道歉, 林姝只觉得恶心, 谁稀罕他如此作戏似的道歉。   “姐姐,咱们走。”林姝拉过林凰的手, 目不斜视从铁木离身边走过去。   压根不搭理男人自以为是的道歉,连斜眼都不给一个。   林凰也懒得搭理,配合妹妹快步走过。   宝鸭和琼枝抱着帷帽, 赶忙跟上。   铁木离始终维持道歉的姿势, 垂首看着地面。   看着海棠红的大长裙摆打他跟前滑过,因为离得有些近,长长的裙摆有一丢丢扫过他厚重靴子的脚尖处。铁木离身上有些功夫, 触觉敏锐,那一丢丢的扫过竟被他的脚丫子充分捕捉到了。   酥酥麻麻的, 宛若隔着靴子给他挠痒痒。   但很快,那股子酥麻就消失不见了, 待他抬头时,林姝已拉着姐姐快速下楼而去, 连背影都迅速消失。   好烈性的姑娘。   铁木离嘴角微微一笑。   原本坐着的铁木裘, 眼下哪里还坐得住?一屁股站起来, 满脸的不解,他花大把银子去讨那姑娘的好, 最后还把人给得罪了?   “这中原的姑娘, 真真是怪脾气!”铁木裘站在二楼栏杆处,眺望快步走出铺子大门的林凰姐妹,真心觉得她俩不识趣。   她俩银子不够, 舍不得买贵重点的扇子,他豪气地给她俩花钱,还不领情?   还摆出一副臭脸给他瞧?   真真是花了大笔银子,还被瞪一眼,铁木裘胸腔里的那颗心,要多憋得慌,就有多憋得慌。   若非铁木离拦住,他非得派手下小厮将那两个中原小妞给抓回来,好好给他道歉不可。   铁木离真心怕堂兄惹事,赶紧告知他林国公府是怎么的权贵人家:   “堂兄有所不知,这两位姑娘的祖父可是曾经叱诧风云,震慑南北的林元大将军,就是咱们祖父(现任大汗)提起来都赞不绝口的大将军。”   铁木裘第一次走出北番,对大召王朝什么林国公府、崔国公府的来历一概不知,但二十年前,林元大将军曾率兵攻到了北番王廷,一度让北番谈之色变,这种大人物,他还是心里知道的。   听说那俩姑娘竟是林元大将军的后人,顿时收起那副财大气粗的样子,知道这样人家的姑娘,还真不稀罕他那点银子。   甚至在堂弟跟前,铁木裘面色也有些讪讪起来,怎的堂弟知道的这么多,趁得他像个白痴似的。   不过铁木裘讪讪的脸很快又恢复了正常,堂弟懂得再多又怎样,日后他登基当了大汗,堂弟也只是个替他卖命的臣子。   思及此,心底舒坦了,臣子嘛,自然是懂得越多越好,要不怎么讨好他这个未来的大汗。   ~   林姝和姐姐走出金扇坊后,绷着的脸才舒缓过来。   说实在的,上一世的林姝主要是被铁木离纠缠不放,与那个铁木裘还真没怎么接触过,哪知,今日一接触真真是恶心得想聋了自己的耳。   “番外的井底之蛙,当谁都缺那点臭银子呢?”林姝瘪嘴嘲讽道。   林凰也是头次遇到这般明目张胆炫耀自己银子多的,也算是开了眼。边往南北汇铺子走,边遮严实了帷帽上的白纱。   林凰很是后悔,方才走进铺子挑选团扇,就不该取下帷帽,哪怕频频撩起白纱看团扇多有不便,也比被那色迷心窍的番外男看去了强。   想到从番外男身边走过,番外男的眼神像盯住猎物似的直勾勾盯着自己的脸看,林凰身上的鸡皮疙瘩就起了一大串,哪哪都不舒服。   莫名的很想念谦谦君子似的徐大哥。   有些人真真是徒有身份和地位,却对不起爹娘给的金汤匙。与他们一比,林凰越发喜欢自己的徐大哥了,出身不显,却俊雅如竹。   一想起徐乾,方才所有的不快都烟消云散。   “妹妹,你不是想去南北汇吗,现在就去,兴许哪里还真能淘到什么好的东西。”林凰突然开口道。   林姝:……   这是哪跟哪呢,她还在气愤地吐槽那两个混蛋,姐姐居然陡的转变话题?   这便罢了,怎的听姐姐的声音,还透着一股子羞臊的意味?   林姝忍不丁朝姐姐望去,不知是不是错觉,怎的姐姐的脸颊好似也绯红起来?   突然想到什么,别是那两个讨厌的番外男,让姐姐思念起徐大哥来了?   “姐姐,你是不是想给徐大哥挑选个礼物,好寄回洛城去呀?”林姝挽住姐姐胳膊,故意神秘兮兮地小声道。   林凰一听,脸蛋儿越发红了。   原来林凰方才想起俊雅如竹的徐大哥,就一并想起徐大哥从洛城寄来的定情信物,突然也想淘个宝贝,寄给遥远的他。   只是这种事儿,陡然被妹妹捅破,林凰还是很有些害臊的。   林姝见姐姐脸蛋红得连帷帽上的白纱都遮掩不住,忽的“噗嗤”一笑,凑到姐姐耳边小声道:   “不用害臊,也不用掩饰,其实姐姐今日愿意出门的理由,就是给未来姐夫挑选一个礼物嘛,若非如此,姐姐哪肯跟我出门来。”   “哪有?”心事被挑破,林凰臊得不行,面皮越发热起来。   姐妹俩这般一打趣,后头跟着的宝鸭和琼枝都乐了起来,方才的不愉快顿时烟消云散。   很快,林姝和林凰迈进了南北汇铺子的门槛,林姝惦记着那个云南玉枕,可是这辈子她理应还没见过,实在不方便当着姐姐的面直接开口问掌柜的玉枕何在。   只得陪着姐姐慢慢逛铺子,眼神却飞速将近前摆放的小东西,和稍远一些的小东西全部看了一遍,可惜,没看到。   “你在找什么?”林凰见妹妹总在东张西望,压根对眼前的小物件没兴趣似的,一刻钟后,忍不住问道。   林姝已经将有可能放置玉枕的几个柜面,都仔仔细细看过了,甚至整个店铺里摆放的小物件都看过了,还是没找到,林姝很有些失望。   总不是她眼神瞟得太快,看漏了,便期待姐姐兴许看到了,遂编了个理由道:“天气逐渐燥热,我想买个凉爽的玉枕回去,似乎没看到啊。”   “玉枕?”林凰仔细回想,她好像也没有看到。   正在这时,铺子里间走出来一个小厮,手里抱着一个玉枕。   林姝眼前一亮,那个小厮穿的是铺子里统一发的小厮服,这般看来,像是才到货的,还没上架呢。   “哎,姐姐,那人手上抱的那个就是。”   林姝三两步走过去,站在小厮跟前,小手拨开面前的白纱,低头一看,果真是上一世她看上的那个玉枕,也不知如何做的,竟有一截遒劲的红梅枝子藏在整块玉枕中央。   白嫩的玉色点缀一截红梅,真真是好看极了。   前代大儒还曾在自己的著作里描述过与其类似的一块玉枕,说是历经三百年的传承,里头的红梅枝子非但未曾干枯,反倒绽放得越发热烈起来。   就算眼前这个是仿的,林姝也钟爱得很。   “就是它了,好看。”林姝说着,就要接过小厮手里的玉枕,抱到自己怀里来。   哪曾想,小厮竟道:“这位姑娘,这块玉枕已经被人付过定金,买下了。”   林姝的笑瞬间僵在脸上,不是,又被人买走了?   这一世又被人买走了?   林姝顿时后悔死了,早知道就不管那两个混蛋是否堵在门口,都先进来买下就好了。   她惦念了两世的东西啊,就这般又没了。   林姝忍不住嘟起了小嘴。   林凰见不得妹妹失落,忙上前一步与小厮交涉道:“玉枕只有这一个吗?还有没有类似的?”   小厮道:“这种遒劲红梅的只有这一款,暗藏梨花瓣、牡丹花的倒是还有。若姑娘喜欢,我这就进去将另外两个拿出来。”   林凰点点头,她以为妹妹真的是嫌夏天太热,想买个玉枕好睡觉的。   哪曾想,林姝对另外两个玉枕却是丝毫也不感兴趣,她喜欢的只是前代大儒书本上的那段文字,看到类似的玉枕,算是对那段文字的一种缅怀。   本来就只是仿品,若是连文字里的遒劲红梅都变了,实在是没有再买的必要了。   林凰见妹妹似乎特别心爱那款遒劲红梅的,对另外两个玉枕丝毫没兴趣,一张才刚兴奋的脸立马耷拉了下来,心疼不已。   林凰便试图与小厮再次交涉:“请问这款红梅的玉枕,是哪位府上的姑娘付了定金买去了?”   对方只是付了定金,没有立即付全款,说不定对红梅玉枕并不是那般钟爱。若真如此,林凰有法子说服那位姑娘放弃。   哪曾想,小厮摸摸脑袋,回忆了半晌才道:“哪个府上?看那穿着打扮不像是咱们中原的姑娘……”   正说着,小厮突然笑着指向门口道:“诺,买主在那,说是等她哥哥来了,再付尾款。”   林姝转过身去一看,原本以为有些希望的脸,顷刻间僵硬起来。   只见那个姑娘,一身红衣袍子,腰间束了一根银色腰带,勒得小腰盈盈一握,头上编了无数发辫,戴了一圈白绒毛,一看就不是中原的姑娘。   这倒也算了,最关键的是她那张脸,居然跟铁木离长得有七分神似。   这姑娘,林姝上一世没见过,但并不妨碍她认出来是铁木离的妹妹。   林姝记得,上一世铁木离的妹妹压根没有跟来中原,怎的,这一世林姝重生了,好不容易有机会买到自己心爱的红梅玉枕,他妹妹就跟来凑热闹,提前抢了她的东西?   林姝真心觉得,铁木离就是上苍派来跟她做对的。   真真气死了。   “怎么了?”铁木萱见小厮抱着她看中的玉枕,在与个姑娘指指点点的,忙走过去,用不太标准的京城话问道。   小厮赶忙要笑着道:“是这样的,这位姑娘也看中了它。”  但小厮话还没说出口,就被林姝猛然笑着阻拦了:“没事了,我与它没缘分。”   说罢,一丁点都不想再逗留,拉了姐姐的手就要出门去。   那红梅玉枕被铁木离的妹妹买了,林姝再喜欢,也不愿意与他们纠缠上,宁愿当作两世都没见过那个玉枕。   林凰也瞧出来了,那位姑娘口中的“等哥哥来付尾款”,那个哥哥八成就是方才遇到的那两个番外男。   实在是穿着打扮上就能一眼看出来。   林凰也不愿意再与那个番外男有纠缠,生怕再遇上,跟着妹妹快步就出了南北汇铺子。   却在铺子门口再次遇上了。   铁木裘惊喜得双眼冒光,似乎想上前来打招呼,恶心得林姝直想吐。好在,铁木离知趣,拉住了堂兄,不让他乱动。   林姝姐妹这才得以迅速离开,火速上了马车放下帘子,冷声吩咐马车夫驾车离开这条街,去旁的繁华街市挑选礼物,寄给准姐夫好了。   “早知道今日就不出门了。” 林姝怎么都没想到,出门会遇上铁木离几兄妹,真真恶心坏了,还阴魂不散似的连遇好几次。   最难以接受的,是这一世那块玉枕落到了铁木离妹妹手里。   他们兄妹,简直就是上苍派来与她做对的。   林姝坐在马车里,直瘪嘴。   林凰突然想起什么来,安慰林姝道:“徐大哥之前给我推荐过一家铺子,说是专卖夏季玉枕的,咱们去瞧瞧,说不定那里有你心仪的呢?”   有没有,林凰并不确定,实在是林姝喜欢的那款太过独特,有股子千年琥珀的感觉。   一截鲜活的红梅枝子藏在里头。   到了徐乾推荐的那家玉枕铺子,照着模样询问掌柜的,很遗憾,没有。   但掌柜的似乎知道那款玉枕,笑道:“前代大儒提及的那款玉枕,真品早些年还在市面上出现过,后来不知被哪个世家权贵高价买走了,从此藏起来,再未现身过。”   “你们刚刚提及的那个是赝品,不过也是当代名匠仿制的就是了。但咱们铺子从不卖仿品,是以没有。”掌柜的徐徐道来,将来龙去脉大致交代了一遍。   林姝听了,心底陡然惦记起真品来了。有真品在世,还要什么赝品啊,何况,那赝品还落在了铁木离一伙人手中。   林姝瞬间放下了,再不稀罕。   可林姝怎么都没想到,当日黄昏,她与姐姐回到林国公府没多久,正坐在自己的闺房里翻看打络子的书呢,门房的一个婆子竟捧了一个大木匣子来,说是从鸿胪寺寄来的。   鸿胪寺?   那不是大召王朝专门用来招待藩属国使者的地方吗?   怎会有人从那里给她寄来东西?   抱着疑惑,林姝打开木匣子一看,竟是那个红梅玉枕。   作者有话要说:  你们猜猜,谁送的呀? 第67章   抱着疑惑, 林姝打开木匣子一看,竟是那个红梅玉枕。   “你刚刚说是从哪送来的?”林姝震惊过后, 怀疑自己眼神出了错, 抬头向门房确认。   门房婆子笑着回话:“说是从鸿胪寺。”   鸿胪寺?   接待外番使者的地方,林姝再不怀疑,眼前这个红梅玉枕,就被铁木离妹妹买走的那个仿品。   什么意思?   铁木离明明买走了,如今又特意送到她的林国公府来, 总不会是见她不肯收下那些玉面团扇,就又换个法子送来红梅玉枕讨好她?   正疑惑不解时,门房突然提醒道:“姑娘,说是木匣子里还有一封信,务必让姑娘拆开来读。”   林姝拿出红梅玉枕一看, 木匣子里还真躺着一封信。   可看到那种北番特有的土黄纸信封, 林姝顷刻间倒了胃口。   上一世,铁木离死缠烂打时, 可没少寄情书, 还次次都经过门房, 惹下多少腥臊。   那会子爹娘已不在了, 整个林国公府落入二房手里,林楚、林娇姐妹俩听说她招惹上了一个外番男人, 轮番站在她的小破院门口讥讽嘲笑她,说她落架的凤凰,真真是饥不择食, 知道父母双亡找不到好婆家了,就连北番的男人都乐意去勾搭。   那件事带来的恶劣影响,林姝现在回忆起来还心生不爽呢。   这一世,铁木离又来那一套?   林姝看着那封信,一点打开的欲.望都没有,林姝不用看,都能想象出来,里头写的左不过是上一世那般的溢美之辞。   唯一的不同,便是这一世的铁木离比上一世还无耻,上一世好歹是偶遇她几次后,才展开的追求。这一世竟才见过一面,就开始明目张胆又是情书,又是送来礼物的了?   还抢了他妹妹的心爱物,来讨好她。   林姝眉心紧蹙,一把搁下红梅玉枕,就吩咐门房原封不动地送回鸿胪寺去。   他的礼物,她不屑,他的情书,她更不屑。   一个字都不想看。   正在这时,林凰拿了一个络子花样来寻妹妹,见妹妹面色不悦地吩咐“原封不动地送回”,目光自然而然就望向了那个木匣子,还看到了那封信。   “谁送来的?”林凰作为长姐,素来爱管事。   门房看了眼林姝,见林姝没有不许的意思,便一五一十重说了遍。   林凰听说后,点点头,让门房先搁下木匣子。   “妹妹,我估摸着是来道歉的。”门房走后,林凰与林姝一道坐在临窗榻上,将木匣子搁在凉榻中间的小几上,林凰寻思了一会,得出结论道。   “道歉?”姐姐的这个结论,林姝有点惊讶。   “嗯,你忘了,今日在金扇坊咱俩身份暴露,那个自称堂弟的番外人特意上前朝咱俩致歉,咱俩当时未接受。”林凰分析道,“估计是后来见你很喜欢这个红梅玉枕,买去的又是他妹妹,便干脆从他妹妹手里要了来,再次向咱们致歉。”   用心爱之物来致歉,算得上是诚意十足了。   林姝蓦地一愣,难道真的只是道歉?   林凰见妹妹不大信,便掏出木匣子里的那封信来拆开看,果真,上头字字句句都是诚挚道歉。   没有一句,像上一世般厚皮脸地提到“情”字。   林姝:……   难道这一世的铁木离改邪归正了?不再纠缠于她?   纯粹是来道歉的?   两世差别真的这般大?   林姝怎的那般不信呢。   作者有话要说:  枝枝家的小婴儿今日高烧不断,枝枝没有多少时间码字,今晚还得守一夜,明日最多只有一更,鞠躬敬礼 第68章   无论林姝信与不信, 这一世的铁木离确实寄来的不是情书, 而是道歉信, 且字字句句饱含道歉的意味, 任谁看了, 都觉得铁木离确实替其堂兄羞臊得紧。   “铁木离?”林凰念信到末尾,看到这个署名, 表情略微有些惊讶,“原来他就是铁木离。”   “姐姐居然知道他?”林姝对这个颇感意外。   难不成姐姐也是重生的?   不对, 姐姐真要是重生的, 对铁木离就绝对不像眼下这般,神情里带着股好感了。姐姐多疼她啊,若真是重生的,非得厌恶死铁木离才对。   林凰将信搁在小几上, 笑道:“前阵子陪祖父闲聊,祖父提到了北番王室, 还赞扬过铁木离是一名不可多得的贤才。”   “只是可惜, 这个铁木离出身不大好, 他爹虽然也是王子, 却是庶子, 不得北番大汗喜欢。而他呢, 据说又是流落在外的外室生下的庶子, 这使得他出身上遭人诟病,哪怕很有本事,也时常被王室成员里那些所谓的嫡子排挤和打压。”   “这几年才稍微得到点尊重。”   听了姐姐的话, 林姝微微发愣,猛然想起上一世铁木离追她时说过的一句话:“你没有人疼,你嫁给我,我会疼你一世。”   不知怎的,这一世回忆起来,林姝突然懂了点什么。上一世的铁木离,那般执着于追求她,不会是因为她父母双亡,同样招身边亲人排挤,让他想起他自己,因着“同病相怜”四个字而对她很热衷,展开猛烈追求?   思及此,林姝心底越发觉得铁木离有病,天下被亲人嘲讽的姑娘多了去了,干嘛非挑上她?   感情讲究两情相悦,不懂么?   “怎么了?”林凰见妹妹表情不对,还以为自己说错了什么,忙住口,问道。   事关上一世,哪怕与姐姐再亲厚,林姝也是不方便说的。更何况这一世的铁木离,到目前为止还没追求她呢,林姝更是不方便开口了,只得摇摇头,转移话题道:   “没什么,就是想起今日那个财大气粗的番外人,还是心底觉得恶心。”   果然,提起另外一个番外人,林凰也是一阵恶心。   这种恶心,绝不是铁木离道歉几句,就能一笔勾销的。   “妹妹,你想如何处理?”林凰望着木匣子里的红梅玉枕和手上的道歉信,道。   “依着我的性子,原封不动的退回去。”林姝咬咬唇,保持原来的主意不变。   不管这一世的铁木离是真心道歉也好,还是内心藏奸,假道歉也好,林姝都不愿意与他有任何瓜葛。   上一世的她,没有爹娘保护,备受欺凌,这一世,她身份确实高贵,用不着怕他。   不愿意接受道歉,就直接拒绝。   妹妹的硬气,林凰自然是喜欢的,但略略沉思后,林凰道:“他们并非中原人士,来到我大召国,便是客。我怕太过生硬的回绝,有碍于两国交好。”   “毕竟,他们打着鸿胪寺的名义,特意道歉了。”   林姝:……   好,她不是姐姐,考虑的事情确实简单一些。   想想,铁木离派人送来道歉信和红梅玉枕时,确实特意让小厮提了“从鸿胪寺来”,鸿胪寺可是大召国招待外来使者的地方,铁木离如此,可不是想将此番的道歉上升到国与国的程度,不想让她们拒绝。   狡猾极了。   林姝咬咬唇,道:“好,道歉信我收下了,但是那个红梅玉枕是万万要退回去的。“   一个仿品,尤其被他妹妹摸过,抱过的仿品,她还真不稀罕。   林凰点点头,任由妹妹将红梅玉枕退回去。   ~   奉铁木离之命,捧了红梅玉枕来林国公府道歉的小厮,见到门房又将红梅玉枕给抱回来,要退还给他,顿时不肯接。   “我家公子真的是诚心来道歉的……”叫阿六的小厮,不肯接回红梅玉枕,一个劲与门房说项,请求允许他亲自进府去给两位姑娘赔罪,“两位姑娘可能还在气头上,不愿意接受我家公子的赔礼……”   门房一再拒绝,可阿六太过执着,门房被磨叽了两刻钟,又被拉到一旁收了点银子,这才勉为其难再次进后院跑了一趟。   “姑娘,那番外人的小厮死活不肯走,非要亲自向两位姑娘道歉。”   林姝和林凰已将这事丢开了,姐妹俩正坐在临窗榻上一起研究打络子的花样呢,陡然间再次见到前来求情的门房,双双都有些懵。   还没完没了上了?   林凰对那小厮的执着很有些好奇,好奇他还能说出什么花来,倒是倾向于可以一见。   林姝呢,实在没想到这一世的铁木离主仆,比上一世还难缠,与姐姐对视一眼后,林姝咬紧内唇,点了点头,反正见的是铁木离的小厮,又不是见他本人,没什么好避讳的。   遂,与姐姐一同挪到了堂屋去。   林姝也想知道,这一世的铁木离能倒腾出什么花来。   很快,名叫阿六的小厮来了,不卑不亢向林姝、林凰行了个道歉礼。   “道歉信本姑娘已收,礼品已奉还,不知你非要见到本姑娘,是何缘故?”林姝意态闲闲地坐在主位上,手里端着盏茶,斜睨了阿六一眼。   林凰坐在一旁,轻轻喝茶,默不作声。   阿六不言不语,抱着硕大的木匣子行完礼后,直接将木匣子搁在地上,捧出里头的红梅玉枕在手。   林姝盯着红梅玉枕,很好奇他究竟想干嘛。   却见阿六捧着玉枕站得笔直,一看就是经受过特别训练,有规矩的下人。阿六双手将玉枕搁在身前,稳稳平托高高举着,然后朝林姝、林凰笑道:   “谢谢二位姑娘收下了我家主子的道歉信,不过这道歉的玉枕,我家公子交代奴才务必送到姑娘手上,说这是我家公子和姑娘能送上的最诚挚的歉意。”   听到这话,林姝迅速明白过来,在南北汇时,铁木离果然听到了她也想要红梅玉枕的那番话。倒是不知铁木离对她妹妹说了什么,竟成功说服他妹妹舍弃了刚得到手的心爱物,来给铁木裘那个混球赔礼道歉。   林凰也听出了小厮话里的意思,这是无形中给铁木离树立了一个识大体,有全局观的印象。   毕竟今日的无礼事件,是他堂兄干出来的糊涂事,可前来道歉的是铁木离,小厮会契而不舍再次道歉,也铁定是铁木离之前交代了什么,下了死命令的。   林凰越发好奇,这个叫阿六的小厮接下来要干什么。   阿六继续道:“纵然奴才不才,没那个本事让两位姑娘接下这份赔礼,也是断然没有再带回去的道理。”   她们不接受,他又不肯带回去,所以,他捧着这个红梅玉枕到她们跟前来,是打算做什么?   想凭借那根三寸不烂之舌,说服她俩接下?   林姝看着不大像,正当林姝百般猜想时,阿六突然沉默起来,双手高高捧着玉枕,陡然一个松手……   只见“啪”的一声响,玉枕急速坠地,碎裂开来。   里头的那截红梅枝子,也蹦了出来,横躺在破碎的玉片上。   梅红一片。   这场意外,让林姝震惊极了,玩弄茶盏盖的小手刹那间定住。   林凰也愣住了。   这真真是送出去的赔礼,哪怕她们不接受,碎也得碎在她们眼前啊。   阿六陡然跪下,单膝跪在碎裂的玉片上,膝盖处瞬间渗血,声音依然朗朗:“奴才再次代我家公子向二位姑娘道歉。”   看到阿六膝盖处的血,林姝又不是铁石心肠的人,再做不出拒绝的事,说不出拒绝的话。   林凰也是。   ~   三日后,鸿胪寺后院。   “裘儿?”   天阳郡主从娘家北镇王府走了一趟回来,才刚踏入分给儿子的院落,就兴致勃勃地唤儿子。   哪曾想,在院子里喊了几声,都不见儿子回应。   “怪事了,裘儿今日歇晌还没起来?”天阳郡主边走上回廊,边小声问身边丫鬟,生怕声音大了,会吵醒里头可能在睡觉的宝贝儿子。   身边丫鬟讨巧道:“回太子妃话,估计是,咱们世子这一路上水土有些不服,身子很是乏累。这几日又在京城逛了几大圈,想必累极了,这一觉睡长了,也是有可能的。”   天阳郡主想起从北番到京城的一路上儿子的不适,脸庞上倏然现出担忧之色,别是儿子休息了几日,还没缓过劲来。   思及此,脚下步子也逐渐快了几分,拐过回廊,就要进入儿子厢房。   这三日,天阳郡主都住在娘家。按道理,铁木裘作为北镇王府的外孙,应该要与天阳郡主一道住在王府里的。可,铁木裘到达京城那日,只去外祖父家转溜了一个时辰,就告辞溜走了,说什么都不肯跟着她住在外祖家。   天阳郡主知道儿子怕生,又喜爱自由,受不了拘束。   竟是完全理解儿子的做法,丝毫不责备。   眼下见儿子歇个晌,快睡到黄昏了还不起,天阳郡主只以为儿子又水土不服,身子不爽快了,她急得跟什么似的,三两步就要奔进儿子内室。   但很快,天阳郡主震惊了。   只见她儿子铁木裘靠坐在临窗榻上,脸朝窗外望着,神情呆呆的,一副痛苦的蔫巴样。   嘴里还呓语似的,叫着“凰凰”?   “裘儿?”天阳郡主的第一反应便是有人欺负了她儿子。   可无论天阳郡主怎么问铁木裘,铁木裘都扭扭捏捏不说话,偶尔说上一句,也是一副伤心的样子。   “我儿怎么了?”问儿子问不出来,天阳郡主在院子里逮住了儿子的贴身小厮。   贴身小厮,名唤阿达的,早就得了铁木裘吩咐,立马背出想好的词:“回禀太子妃,咱们世子钟意上了一个姑娘,可那姑娘……”   作者有话要说:  啦啦啦,好开心,我家宝宝吃了退烧药,今日下午总算状态好转了,又开始蹦哒啦!!只要后续不再有转折,枝枝要奋发图强补上前两天欠上的更新,从明天开始要坚持三更,天天日万!!!吼吼吼,今晚11-12点有二更 第69章   贴身小厮, 名唤阿达的, 早就得了铁木裘吩咐, 立马背出想好的词:“回禀太子妃, 咱们世子钟意上了一个姑娘,可那姑娘……”   说到这里, 阿达吞吞吐吐起来,后续渐渐没音了。   天阳郡主却只听了前半句话, “咱们世子钟意上了一个姑娘”, 心底立马放心了。   还以为出了什么事呢, 不过是钟意上了一个姑娘,顶多是中原的姑娘不像北番那般豪放, 含含蓄蓄扭扭捏捏, 两三日不出门一次, 自家儿子见不到人,害起了相思病呗。   难怪坐在窗前一副呆样呢, 真真是单纯的小子一个。   思及此, 天阳郡主嘴角噙笑。   小厮阿达吞吞吐吐,正不知该如何继续往下说呢, 突然看见太子妃抿嘴一笑, 已经自行领悟出什么的样子, 阿达很是蒙逼。   他关键的话还未出口, 太子妃就已经猜出来了?   不对,要是真猜出来了,以太子妃好脸面的性子, 哪里还能笑得出来?   阿达很是犹豫,要不要实话实说,说他家世子被对方姑娘嫌弃了,几次站在院墙外对着姑娘的闺房唱情歌,都被无情泼了脏水。可想到太子妃可能会有的盛怒,阿达又犹犹豫豫不敢开口。   正当他犹豫不决时,太子妃已一副了然的样子,挥挥手让他不必再说,自行转过身子再次踏入儿子厢房。   “裘儿啊,母妃很久没回京城,陡然一回来,京城还是那个京城,房屋院落、亭台楼榭,样式都没变,唯独发觉这一批刚长大的小姑娘,比当年的我们可是要水灵娇嫩多了。”   天阳郡主决定套出儿子心底的那个姑娘,若是门当户对,她倒是不介意娶回个中原媳妇。   日后也好与自己作伴。   这些年嫁去北番,身份贵重,地位超然,以后不出意外会在北番母仪天下。可风俗不同,思想差异巨大,天阳郡主心底还是有些孤单,若娶回个与自己同样文化下熏陶长大的儿媳妇,真真是再好不过了。   儿子满意,她也从此有个一块缅怀家乡的伴。   铁木裘见母妃主动提及中原的姑娘,当即知道小厮已将该说的话都说了,他只需在母妃面前扮演一番痴情就结了。   方才坐在窗前魂不守舍的样子,就是故意伪装给母妃看的。说来也怪,他自从知道男女之别开始,就不知挑逗过多少姑娘,又到手过多少姑娘。   因着他是北番太子爷的嫡长子,身份贵重,那些被他看上的官家姑娘,几乎没有拒绝的,顶多遇上一两个欲拒还迎的。   铁木裘绝对算得上是万花丛中过的主。   什么香的臭的,都是尝过的。   可遇上林凰,还是一下子栽进去了。尤其她看都不看他一眼的冷漠样子,不知怎的,铁木裘就是爱的厉害,凰凰的模样像极了大汗书房里悬挂在壁上的仙宫嫦娥图。   祖父说,嫦娥是中原的顶尖级大美女。   如今林凰长得像嫦娥,换句话说,林凰就是中原的顶尖级大美女了。铁木裘天生爱美人,这样的美人是一定要弄到手的。   可奈何,他在中原毫无势力,林国公府着实也不好惹,堂弟铁木离又不肯帮忙。光凭铁木裘一己之力可是没法子将林凰弄到床榻上来,思来想去,铁木裘只得将主意打到母妃身上。   他知道母妃最是心疼他,一旦知道他害了相思病,整日痴痴呆呆的,铁定心疼不已,铁定会成全他的。   “凰凰……”铁木裘假装没听到母妃的话,依旧对着窗外,痴痴傻傻地唤“凰凰”。   天阳郡主被儿子这副傻样子给愣住了,这些年,她从没见儿子对哪个姑娘痴情成这样过。   说实在的,儿子的那些风流债,她大抵都是知道的,只是最开始时,觉得男人嘛,身边有几个女人不伤大雅。到了后来,儿子越来越不像样,她想插手整顿时,浪荡惯了的儿子哪里肯听话,竟是有心无力起来。   眼下见儿子为了个中原姑娘,竟又纯情得像个还未尝过男女情滋味的少年郎似的,不动那些歪脑子,只是纯纯的对着窗口唤姑娘的名字,天阳郡主猛地开心到爆。   她的儿子就是被北番那群不要脸的姑娘给勾搭坏了,如今到了中原,见过中原姑娘的含蓄,儿子也改邪归正,含蓄上了。   天阳郡主对那姑娘,越发满意了。   “裘儿,什么皇皇?你可是有意中人了?”天阳郡主也不拐弯抹角,挤到儿子身边坐下,见儿子还痴痴地望向窗外,压根没意识到自己来了。便含笑推了推儿子臂膀,“我的裘儿,你可是有意中人了?”   这一推,铁木裘赶忙装出一副被推醒后,陡然缓过神来的样子,肩膀一震,惊道:“母妃,您怎的来了?什么时候来的啊?”   说着这话,脸上还故意一片心虚的样子,生怕被母妃看出来什么似的。   看见儿子这傻模样,天阳郡主更加乐呵了。同时心底还很有些得意,还是她家乡的姑娘厉害,远不是北番姑娘能相提并论的。   与儿子打趣笑道:“裘儿,皇皇是谁呀,瞧把你脸红的。”   铁木裘故意言辞闪烁,伪装出一副情窦初开的少年郎模样,迟迟不肯吐露。直到母妃问了好几次,才一副被逼得不行的样子,道:“是一个中原的姑娘。”   天阳郡主笑:“自然是中原的姑娘,你可打听出来是哪个府上的?”   铁木裘自然早就打听好了,站在人家墙根下唱北番情歌,都被泼脏水好几次了,能不知道是哪个府上的么。   但为了装出纯真得不行的样子,铁木裘故意傻呆呆地摇头。   这一幕看得天阳郡主越发乐呵了,连是谁都不知道,就上赶着痴情上了,看来那姑娘是真心对自家儿子的胃口了。有了那姑娘在手,兴许真能治好了她儿子的风流毛病。   笑道:“不知道她是谁,那你怎么知道她叫皇皇?”   铁木裘被一再逼问,终于慢吞吞提到那日南北汇铺子里购置红梅玉枕发生的事。自然,他可没脸说他干过的腌臜事,只说因为玉枕结缘。   见儿子说不出更多,天阳郡主也不再逼问,只故意道:“呀,京城人来人往的,外地姑娘也多,兴许那姑娘已经离开京城了也说不定,这可不好找了。”   铁木裘还以为母妃不打算帮他,在说推诿的话,一阵发急:“不会的!”   “何以见得?”天阳郡主见儿子发急了,心内一阵好笑。   天阳郡主有两三年没看到儿子纯情的小模样了,真真是越看越爱,仿佛一瞬间又回到了儿子听话的小时候。   铁木裘却是一时为难死了,他哪里知道母妃在逗他玩呢,一心想着万一他不说清楚,母妃真的撒手不管怎么办?可让他临时改口说知道那姑娘住在哪,是谁的闺女,那岂不是拆穿了自己的谎言?   又太打自己脸了。   进退两难间,铁木裘一张脸憋得通红。   天阳郡主“噗嗤”一笑,用帕子捂住嘴,笑了好几声才道:“好了,好了,母妃知道了。既然我儿看上了那个姑娘,便是那姑娘的福气。母妃这就派人去打听打听,到底是谁家姑娘这般有福气。”   铁木裘这才放心了。   天阳郡主又盯着儿子红红的脸蛋瞅了几下,这才乐呵呵地朝房门外走去。嫁入北番二十年,她在京城早已没什么人脉,打听的事只得回娘家,求助于娘家大哥。   ~   次日晌午,天阳郡主还在娘家歇晌,小丫鬟来禀报说是大夫人来了。   “哟,大嫂来了,快坐。”天阳郡主一听说大嫂来了,就知道探听姑娘的事有了着落,忙从小榻上起身,笑容满面地去了外间迎接大嫂。   可不知怎的,天阳郡主从大嫂脸上似乎看到了点点愁绪。   顿时心下一个咯噔,难道那姑娘门第不行,只是小门小户出身?   又或是高门大户的庶女出身,不堪为儿子正妃?   天阳郡主与娘家大嫂感情颇好,说话不必那么拐弯抹角,见大嫂迟迟没吐露真相,一脸为难的样子,天阳郡主干脆自己直接问,问了出身上的几个问题。   当得知姑娘门第不低,也不是庶女时,心下顿时放心了。   容貌是儿子亲自看上的,定然是过人的,不用担心。出身也没问题,却让大嫂略带愁容,那可能是姑娘家已经定过亲,有婆家了。   小事一桩。   天阳郡主对大嫂表态道:“就算那姑娘定过亲,交换过庚贴了也没事,只要还没过门,还没洞房花烛,我这个当婆婆的都不嫌弃。”   “好大嫂,你快告诉我那姑娘到底是哪个府上的?”   大嫂齐氏被一再追问,知道瞒不住的,这才瞥了眼天阳郡主,小声道:“林国公府。”   林国公府?   天阳郡主一时没反应过来,还想着是个国公府,门第确实不错啊,儿子很有眼光。   可很快,琢磨出不对劲来:“大嫂,哪个国公府?”   她怎么听着像是……   大嫂不再隐瞒,小声道:“就是那个林国公府。最不巧的是……小名叫凰凰的,是林正渊的大姑娘。”   天阳郡主顿时有些愣神。   大嫂乔氏见天阳郡主神情有变,立马安慰道:“当年他背信弃义负了你,是他的错。好在,你如今日子过得也好,当年的事过去就过去了。”   想起当年,天阳郡主眼前顿时浮现林正渊一身大红喜袍迎娶傅莜的情景,这是她多年来的噩梦,没想到一回京就再次正面迎上了。   “小名叫凰凰的,可是林正渊和傅莜的长女?”天阳郡主掐着手心问。   作者有话要说:  啦啦啦,我家闺女发烧过后出疹子啦,医生说出了疹子,两三天后就要痊愈了,真开心。今日枝枝家的小宝贝精神状态不错,虽然还有些虚弱,但是愿意吃饭,愿意喝水啦!!!so,枝枝也有时间码字啦,二更大约在晚上7-8点,不过枝枝预告向来不够准时,脸红,只能说枝枝会尽力在那个时间二更 第70章   “小名叫凰凰的, 可是林正渊和傅莜的长女?”天阳郡主掐着手心问。   大嫂齐氏点点头。   天阳郡主蓦地不说话了。   大嫂齐氏心内是疼惜小姑子的, 你说这叫什么事啊,二十年前小姑子和林正渊爱得风风火火,满京城哪个不知道?可就在所有姑娘们都羡慕小姑子与林正渊才子佳人一对时, 北番使臣来了, 说是北番太子对天阳郡主一见钟情,恳请隆正帝赐婚。   那时候满京城的目光都盯在林正渊身上, 天阳郡主是他的心上人,骤然有人来抢亲,还是要抢去番外那种野蛮之地,所有人都以为林正渊会血气方刚地与北番太子斗一把。   甚至接受挑衅, 打一架。   哪曾想, 天阳郡主一个姑娘都敢闹着不肯嫁, 林正渊作为一个男人居然连屁都没放一个,压根就没敢去天子跟前与北番人叫板,更别提请求天子赐婚了。   就那样眼睁睁看着天阳郡主被赐婚给北番太子。   更过分的是,没过多久,就传出林正渊与傅莜好上了, 还迅速定下亲事,抢在天阳郡主下嫁前成了亲。   那阵子,齐氏经常看见小姑子躲在房里哭得双眼红肿。   有着这样的前尘往事, 就怪不得小姑子听到林正渊的名字,神情就变了。   齐氏也是心疼得紧,真真是作孽啊, 外甥铁木裘看上哪家的姑娘不好,偏要看上林正渊和傅莜的女儿,这不是纯心往小姑子心上撒盐么。   齐氏叹口气,摸着天阳郡主的手安慰:“回头还是劝劝裘儿,给他另外说门亲事。实在不行,我这个当舅母的来劝。”   “我看裘儿也未必就是真喜欢上那个谁的姑娘了,八成是头一次来京城,猛不丁看到一个水灵的京城姑娘,就上心了……”   说到这里,齐氏突然住了嘴。   呸呸呸,这说的都是些什么话呀,搞得好像铁木裘一辈子没见过水灵姑娘,陡然见到一个就傻乎乎地爱慕上,非她不娶了,跟个没见过世面的小子一样。   天阳郡主这么一个心高气傲的主,怕是听了要不高兴。   齐氏忙拉着天阳郡主道:“我方才一时嘴快,说错了话,你可别往心里去。”   天阳郡主此刻还沉浸在“林凰是林正渊之女”给她带来的震惊里,压根就没听到大嫂说了什么。   陡然被大嫂拉住小手,一碰,才从回忆里跳脱出来回到现实中。   天阳郡主微微有些发窘,忙道:“大嫂方才说了啥?”   乔氏见小姑子神情不对,似乎真没听清自己说的话,瞬间安心了。想了想,改了个说法道:   “我琢磨着,毕竟裘儿没见过那姑娘几面,说不定一阵子不见,骤然爆发出的情谊就淡了。届时,咱们再引导着裘儿见见别家姑娘,兴许也能遇上一两个合眼缘的呢?”   天阳郡主听到后,却是蹙了眉。   齐氏唬了一跳,但在心底将方才说的话过了一遍,又实在没想出哪里有错,遂不解地看向小姑子:“这个法子不好?”   天阳郡主沉默半晌,道:“算了,那个儿媳妇我认了,哪怕我心里有些个膈应,只要我的裘儿能与心爱之人共度一生,我被膈应两下又有什么打紧的。什么都没有我裘儿的幸福重要。”   俨然一个巨爱孩子的母亲,为了孩子,连自己每日的幸福都可以抛弃。   齐氏:……   愣神好一会后,齐氏才苦口婆心道:“你这又是何苦,何苦这般为难自己?”   真娶回了林家姑娘,婆媳俩抬头不见低头见,还不得一辈子堵心死,日子怎么过啊。   却见天阳郡主下定了什么决心似的,挺直了腰杆子道:“大嫂,能守住少年时的爱情,是件很美的事。我做不到的事,我希望儿子……能做到。”   齐氏哀叹一声,小姑子太过执着,何必呢。   只有天阳郡主自己知道,求而不得是件怎样的痛苦。越是得不到的,越会惦念不已,她眼瞅着儿子为了林凰,从浪荡公子哥瞬间做回了纯情少年郎,就知道儿子是真的陷进去了,怕是比她当年陷得还要深。   做为母妃,她不能眼巴巴看着儿子承受她当年的苦,想着这几日儿子日日坐在窗前苦苦思念的傻样子,说什么也要成全儿子。   她现在唯一担心的是,林正渊听说铁木裘是自己的儿子,怕是不愿意联姻。   不行,得好好筹谋筹谋,助儿子一臂之力才行。   齐氏见小姑子铁了心如此,知道是劝不住的,当即也不再劝,找了个借口溜去前院找丈夫了。   ~   “我说爷,你妹妹当真是痴情不渝啊,听说林凰是林正渊的女儿,都不放弃,还铁了心的愿意接受。”齐氏找到书房,见丈夫坐在椅子里焦急地等消息,忙开门见山道,“这女人一旦痴情起来,真真是傻透了,当年林正渊负她还不够?怕是旧情难忘,还期盼着借助儿子的婚事,再与林正渊接触一二。唉。”   北镇王府世子用手捶桌子,捶得梆梆响。   孽缘,真真是孽缘。   北镇王府世子真心不明白,林正渊除了一副好皮囊和勉强算得上能拿出手的才学,妹妹还看上他什么了?   竟然念念不忘二十年。   北镇王府世子更不明白的是,当年林正渊背弃妹妹至此,父王居然能忍下。虽说这二十年父王拒绝与林国公府的人来往,但依着父王当年的火爆脾气,不应该拎起鞭子就冲进林国公府狠揍那个臭小子一顿吗?   可当年的父王不仅没揍,还阻止要去替妹妹报仇的自己。   齐氏见丈夫握紧拳头一副想揍人的架势,心道坏了,忙上前一把从背后搂住丈夫脖颈,劝道:“世子爷,算了,到底是过去的事了,父王和妹妹都不计较了,你也就……算了。”   北镇王府世子又气得锤了下桌案,才恶狠狠道:“怎么算了?时隔二十年,林正渊那混蛋的女儿又来勾引我妹妹的儿子了,真是一对好父女!也不知妹妹和外甥到底怎么回事,先后被林家给蒙了心!”   想起妹妹当年娇花般的姑娘,硬是哭着被塞进花轿,抬去了北番那个蛮夷之地,北镇王府世子就心疼得很。在他眼底,就算北番如今强大起来了又怎样?连个亭台院落都没有,更别提假山莲湖等观赏的景致了。   日日住在草原上搭建的帐篷里,妹妹就是贵为太子妃,也是没甚乐趣。   何况妹妹心底还思慕着林正渊,没有哪一刻是真心想在北番太子身边过日子的。   最是疼爱妹妹的北镇王府世子,每每想起妹妹这些年可能过的落后日子,心底就揪得疼。   齐氏一个劲地苦劝丈夫:“算了,眼看着妹妹过得也不错,听说北番太子很是喜爱妹妹,待他们母子都很好。女人么,嫁个知冷热的夫君就是最大的福气了。”   最后又被齐氏劝了几句,北镇王府世子才气哼哼地收了尾:“算了,父债女还,只要林正渊那闺女日后好好伺候我外甥,不再令妹妹和外甥心伤,二十年前的事就一笔勾销,否则……”   北镇王府世子冷哼了一声。   齐氏真心头大。   ~   晋王府前院书房。   萧立策自从知道铁木离给小王妃送了红梅玉枕后,就满肚子不舒坦。   什么道歉信,什么道歉礼品?   不过是打着道歉的名义,想接近他的小王妃罢了。   最关键的是,得罪小王妃姐妹俩的是那个该死的铁木裘,正主儿都没上赶着去林国公府露脸道歉,铁木离一个堂弟算什么,巴巴地抢了妹子刚得手的心爱物去道歉?   呵,哪里是什么道歉,分明是找了个借口,去他小王妃那再次露脸,加深一下印象。   尤其是小王妃不肯接受玉枕,铁木离竟提前猜到了,早早地吩咐属下砸了玉枕,双膝跪在碎裂的玉枕上,刻意营造出一股子硬汉的味道。   试想,连一个普通的下属都如此硬气,背后的主子岂不是更具英雄气概,更有男子魅力?   真真是无形中给铁木离脸上镀金了层金。   一想到小王妃可能从此对铁木离有了几分好感,萧立策连看书的心情都没了,一本书拿在手里,翻是从头翻到尾了,却是一个字也没看进去。   “狡诈的番外人。”   萧立策干脆“啪”的一声合上书,躺倒在凉榻上闭目养神。   虽说依据上一世查探来的消息,小王妃似乎始终在躲避铁木离,最后也是闹得不欢而散,没让铁木离得逞。   按道理他是不用担忧什么的,可萧立策这个人,一旦认定了林姝是他的小王妃,那就是绝对不允许别的男人染指的,哪怕在心底惦念几下都不行。   更何况,这一世的铁木离比上一世还过分,居然在林姝面前小心翼翼打造起他的个人魅力来,试图用铁木裘的不堪,来衬托出他的铁血和知礼。   这种谋心术,萧立策异常反感。   论心胸,萧立策自认为宽广。但宽广什么的,只适用于知人善任和朝堂大事上,对男女之事他素来小气。   上辈子小气啦的,这辈子也没打算大方。   正闭眼琢磨着该怎么对付铁木离时,门口进来一个黑衣暗卫,禀报道:“晋王殿下,北镇王府有异动。”   原来,铁木裘一伙人刚进京,就被晋王派出去的暗卫给盯梢了。连同天阳郡主的娘家也没放过。   “什么?”萧立策很是吃惊,这一世的天阳郡主居然看中了林凰为儿媳妇?   呵,好家伙,铁木裘和铁木离两堂兄弟,竟是分别要跟徐乾和他晋王抢媳妇啊。   “来人,八百里加急送去洛城。”   两刻钟后,萧立策交给暗卫一封密信。 第71章   一眨眼就到了隆正帝四十寿诞的日子, 宫宴在晌午,但是按照赴宴规矩,一众命妇和姑娘都得大清早就排队入宫。   林国公府一大家子人都有资格进宫去赴宴, 包括二房的一家子。   “又要见到那群讨厌的嘴脸了。”跟在林正渊和傅氏身后,林姝忍不住朝哥哥林展嘀咕。   自打上回接生婆事件后, 二房知道自己没脸, 轻易不再到大房来走动,各自活在自己的地盘里,林姝一时耳根子清静。   可遇上进宫赴宴这种事, 大房和二房还是得汇合了一块走的。   “不怕, 凡事有大哥在,二叔一家子要是再敢生出幺蛾子,我第一个挡在你跟前,撸起袖子跟他们拼命。”林展拍着胸脯, 说得豪迈。   林姝捶了哥哥一拳,翻了个小白眼道:“臭哥哥,永远都只会撸起袖子打架这一招。”   林展手臂上扬, 袖子退下, 露出里头精瘦又线条十足的臂膀来:“可惜了,白白长得这般好,又练就了一身的武艺,可总是没有个施展的地方,能不惦记么?”   语气里,颇有股怀才不遇的味道。   林姝听了, 直朝林凰瘪嘴笑。   这个脑子一根筋的臭哥哥,时刻都惦念着找人打一架呢。   林凰瞥了大哥一眼,想说句什么,到底没说出来。可没走两步,林凰还是没忍住,快走两步上前追上林正渊,道:   “爹爹,我琢磨着哥哥每日光练武不成,还是得再多找几个文人墨客做夫子,好好长长见识。不然光长了一身蛮力,只是四肢发达可是不成。”   林展:……   他听着,大妹妹怎么像是在嫌弃他头脑简单,四肢发达呢?   林展的脸有一瞬间的木。   突然,那头传来一声“噗嗤”笑。   林展望过去,只见二叔一家子从穿堂那头过来了,二叔二婶老实得很,这阵子两口子频繁打架,两人头上、脸上都有伤,见到大房的人都赶忙抬手遮挡脸上的伤了,到时一时谁都没开口。   林楚也老实的很,大约知道假山里与表哥出了那一档子丑事,没脸见人。   唯独还没出过丑态的林娇,还敢肆意地嘲笑林姝、林展他们。   二房的日子鸡飞狗跳,林娇又是个爱粘着娘亲的人,在她娘那里可是没少听数落大房的话。再加上,大房一家子回京,尤其林正渊当了世子爷后,林娇明显察觉到自己在京城贵女圈里的地位是直线下降,往常来寻她玩的贵女们,如今来了林国公府也不再找她,至少不是第一时间来找她,就算要来,也是从林姝、林凰那里溜达一圈后了。   这个变化,娇里娇气的林娇可是受不了。   她可是巴不得大房的人出糗呢,如今陡然听到林凰那般说林展,就以为大房与二房一样,起了内讧,巴不得插一脚,给火上添油一把。   当即“噗嗤”一声,毫不掩饰地笑出声。   顺道还快走几步,走在二房所有人的前头,朝林展等人大声道:“凰姐姐恐怕早就觉得大堂哥四肢发达,头脑简单了。凰姐姐憋在心里头这般久,才说出来,也不怕憋坏了自己。”   这句话毒啊。   一来,指出林凰并非表面上的温婉贤淑,内心对她亲哥哥可是早就瞧不上眼了,这些年来偏偏还伪装出一副敬佩兄长的样子,委实是个表里不一的人。   二来,大声指出林展就是个四肢简单,头脑发达的人,语气里满满的不屑。   这样的话说出来,摆明了是故意要让林展难堪,要让他在进宫这样的大日子里心情不好。更重要的是,在林凰和林展中间挑拨离间,挑拨他们兄妹的关系。   说完后,看见林凰错愕不已的样子,还有林展一脸愤怒的表情,林娇还觉得自己嘴皮子越来越利落了,得意地昂起了下巴。   哼,大房一回来,就搅得他们二房不得安生过日子。她也如法炮制,分分钟要让大房的日子也不得安生。   林展真的很气,这个什么破堂妹贬低他“四肢发达,头脑简单”就算了,他男子汉大丈夫心胸宽广,可以不计较。可林娇居然敢贬低他大妹妹“表里不一”,林展就不能忍了,撸起袖子就要上前去教训。   他是大堂哥,教训小堂妹,算是份内的事。   不过林姝连忙上前一步,堵住了哥哥的道,不愿意哥哥在进宫的关键时刻,与林娇闹腾上。二房的人都是神经病,少搭理的好。林姝脑子一转,对林展甜甜笑道:   “哥哥,前阵子武馆里的师傅,还特意跑到爹爹跟前来夸赞了你一番呢,说你底子好,四肢贼健壮,真真是练武的奇才。”   林姝笑着一顿夸,林展心底的气立马减了三分。   林凰也走上前来,一把拽住林展的手臂,笑道:   “我的练武奇才好大哥,你不知道,四肢发达可不是人人都能拥有的。古籍上记载,一万个人里也难得出一个奇才的。”   这番赞誉,顿时夸得林展飘飘然,哪里还记得方才在气什么。抬起自己的大腿,又摆摆小腿,嗯嗯,确实健硕又有力。   练武奇才耶,师傅和大妹妹都这般说,就一定是。   林展的脸上绽放了得意的笑容。   林姝与姐姐对望一眼,也笑了。姐妹俩心灵相通,有个共识,哄着哥哥不闹事就行。   最后兄妹三人笑作一团,俨然一副林娇白费力气挑拨了的样子。   “白痴。”林娇在林展身上真真领教到了什么叫做白痴,简直不是脑袋缺一根筋就能形容得了的。白痴成这样,武艺再高又怎样?能有什么用。   林娇看着没挑拨成功的三兄妹,冷哼了一声,也只有你们姐妹俩才将白痴的林展当值得炫耀的好大哥。换成她林娇,有这么个白痴没长脑的大哥,臊都臊死了。   还炫耀四肢发达?   真真是兄妹三个傻成一团。   林姝瞥了眼林娇的眼神,立马知道她在鄙视什么。   但林姝压根不在乎,她的哥哥如今是有些傻里傻气,不够成熟稳重,但一颗心绝对是善良热忱的,对爹娘姐姐和自己都很好,作为家人,拥有这些优点就足够了。   至于旁的,能不能堪当大任,撑起整个林国公府,依着上一世的发展轨迹,哥哥一年后遇到那一番打击后,性情有些变化,成熟稳重多了。这一世比武场上再夺下武状元的名头,林姝有那个自信,哥哥是立得起来的。   是以,林姝一丁点都不担心哥哥,抱住傻哥哥的胳膊,只管乐呵就好。   林凰对功名利禄的本就心淡,觉得哥哥过得开开心心,一家子安乐就好,并不觉得哥哥缺根筋是什么大毛病。   兄妹三人依旧笑作一团。   唐冰早起还与丈夫争执了一顿,心里头很不愉快,对小女儿方才的言辞都懒得管,反正与大房撕破脸了,丈夫被晋王盯住的事,大房也丝毫不帮忙。这样的大房,他们二房也懒得搭理,林娇冲撞就冲撞了,能怎么的。   哪曾想,林正渊瞥了眼林娇后,立马转向唐冰,正色问道:“二弟妹,这些年我和内子不在京城,府里的后宅事都是你在管?”   唐冰心道这不是说废话吗?没好气地“嗯”了声。   “两个侄女的教养通通不过关,一出口就挑拨离间,”林正渊板着面孔,一副威严的样子对唐冰道,“这样的教养进了宫,想不给咱们林国公府丢脸都难。”   才鄙视完林展三兄妹的林娇,陡然听到这话,心底很怒。她教养怎么就不过关了?还进宫就会给林国公府丢脸?她又不是第一次进宫了。   摆明了,大伯的一颗心太偏,完全向着他儿女那边,故意贬低自己呢。   思及此,林娇的嘴一瘪。   林娇没听出来林正渊的真正意思,唐冰可是听出来了,忙要开口为自己女儿说几句话。   可还没等她说出口,林正渊已经下了命令:“林娇德行不堪进宫,今日闭门思过,好好反省。”   林娇一听,不许她进宫,立马就不干了,冲林正渊喊叫起来:“大伯,您的心也太偏了,摆明了是欺负我们二房的人!”   今日的宫宴,何其重要?   京城里有头有脸的人物全都到齐了,她如今十三岁了,都到了要说婆家的年龄了,错过了这么好的宴会,就是错过了相看的好机会。下次贵夫人和公子哥们齐聚一堂还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呢。   尤其眼下二房不景气,林娇就更得提前为自己打算了。   结果,大伯要她闭门思过,不许她进宫,这不是要了她的命吗?   林娇满脸怒气。   傅莜看了丈夫一眼,立马知道丈夫今日是要立威了,连忙助丈夫一臂之力,也正色道:“娇娇,你对兄长不敬,已是犯了忌讳。刚刚又对大伯不敬,你说你的教养在哪?”   林娇脸蛋涨红。   “如此德行,不调.教好,是绝对不允许进宫的。”傅莜扭头喊身边的程嬷嬷,“程嬷嬷,这小侄女就交给你了,三日后,本夫人要看到一个言行恭谨,能拿得出手,不会被别家夫人笑话的姑娘来。”   程嬷嬷立马领命,拽住林娇的胳膊,就要往二房拖。   林娇哭着喊娘,死活不肯走,一个劲向娘求救。   唐冰暗咬内唇,她就知道,世子之位落在大房头上,大房迟早得修理他们二房。   这阵子都没动手,是在等个绝佳的时机呢。这不,专挑了进宫的好日子,斩断了他们二房有可能攀附皇家的机会。   长女林楚毁了,只剩下次女林娇,容颜身段都是没话说的,声音又娇娇的,是个男人都爱听。说不准就与哪个皇子看对眼了,成不了正妃,做个侧妃也是进了皇家的门。   日后有了皇子做靠山,他们二房也是不怕大房的。   可恨,大房算准了这一点,前阵子不教训她女儿,故意卡在出门的当口教训她女儿,还拖回二房去面壁思过,让他们连丁点缓冲的时间都没有。   生生斩断了他们好不容易等来的机遇。   “怎么,二弟妹对本世子夫人的决定有不满?”傅莜自打知道接生婆被动手脚,唐冰想要自己的命后,对唐冰就再不客气了。   言辞犀利多了。   如今,傅莜是世子夫人,身上有诰命的,唐冰心底再不满,也只得做出一副给面子的样子:“大嫂说哪里话,娇娇那孩子就该大嫂好好管制一番才是。”   “二弟妹说得是,娇娇那性子再不管,日后进宫得罪了哪位娘娘,又或是哪位公主,可就不得了。”傅莜扫了眼挣扎不已的林娇,继续道,   “要管就管个彻底,只是训导三日怕是不够,这样,程嬷嬷,本夫人给你半年的时间,务必让她背熟《女戒》《女训》。前阵子新得的国公府礼仪规矩,按照上头的要求,一条条给本夫人纠正了。学不好,就一直禁足。”   听了这话,林姝顿时抿嘴偷笑,国公府礼仪规矩可是厚厚一大本呢。一般勋贵之家的姑娘,别看着规规矩矩,礼仪很到位,实际上也不过站立、走路、行礼、坐下等一些常见的姿势做得很到位而已。   旁的一些边边角角的规矩,譬如吃完饭漱口的茶水,应该含在嘴里多少,漱完口后怎么优雅地吐出来,让身边人看着不仅不嫌弃,还觉得优雅至极,自成一幅绝美的美人图,可都是很有讲究的。   这些规矩,一般的贵女也只是学个七八成样子,不丢人就可以。真要细细教导起来,一丁点不错,可是能磨死人的。   看林娇那蛮横不配合的样子,性子又最是急躁。别说半年了,就是一年两年下来,怕是也学不好。   啧啧,林娇又素来爱出去串门,这一禁足,还一禁就是一年半载,简直是要了她的命。   娘亲惩罚人,真真是一招制敌,林姝不由得佩服起来。   果然,林娇脸色立马大变,一把甩开抓住她的程嬷嬷,就朝她娘扑过去求救。   可如今的唐冰,早已不是几个月前的唐冰,身后没有娘家支持,丈夫也窝囊得不行,连官职能不能保住都是个问题,哪里还敢违抗世子夫人的命令。   只得眼睁睁看着小女儿被几个婆子拽走,连头上的发钗都掉落在地,狼狈地朝二房拖去。   这一刻,唐冰自然觉得屈辱,不知不觉间,她已混到连女儿都保不住的地步了。   手指甲深深掐进手心里。   看着欢聚一团,得意万分的大房一家人,唐冰狠狠发誓,可千万别让她逮着机会,否则一定要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二房遭遇过的屈辱,要一样样还到大房诸人身上。   唐冰怎么都没想到,机遇来得那般快。   ~   两刻钟后,当进宫的马车停在宫门前,排在长长的车队后面,等待排队进宫时,唐冰撩起窗帘随意瞟了两眼,竟看到前方马车旁的奴仆一身番外人打扮。   唐冰努力回忆,当年前来迎娶天阳郡主的北番仆人,似乎就是这种打扮?无论男人、女人都扎了满头辫子。   唐冰立马嘱咐小厮前去打听。   哪知,还不等小厮打听回来,唐冰猛然见到前头一个骑马的番外公子哥一个劲地朝林姝那辆马车瞟去,那贪恋女色的眼神哦,看得唐冰心底直欢叫。   大房的两个女儿,不是自负教养一流么,那好,就送去和亲,让林凰姐妹俩代表大召王朝,去外番的蛮夷之地好好显摆显摆她们学了一身的好教养。   正当唐冰恶毒地想时,小厮打探回来了,说前头那辆马车是天阳郡主的。   “天阳郡主?”唐冰立马笑了,“呵,天助我也。”   唐冰见前头马车里的林姝不愿被个番外男人一直看,唰的一下拉扯下窗帘,阻隔了偷看的视线。脑子一转,立马有主意了,当即让红玉搀扶自己走下马车,走到林姝、林凰所乘那辆马车的窗边,敲了敲车窗:   “凰凰,姝姝,二婶渴了,你们马车里还有茶水吗?”   见里头没做声,唐冰继续卖惨:“方才红玉一个不慎,打翻了茶壶,尽是一丁点茶水都不剩了。二婶渴得很。”   唐冰就不信,她一个长辈亲自来车窗前讨水喝,林凰、林姝还能不打开窗帘。   只要一打开窗帘,两个漂亮的小侄女就暴露在北番男人偷窥的视线下了。   唐冰对林凰、林姝的美貌有自信得很,只要北番男人多看几眼,铁定能勾起腹下的一团火。   那个男人还不是别人,正是天阳郡主的儿子,这真真是妙不可言。   唐冰立在马车窗下,只等着看热闹就是。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一章很肥,4900字。有没有二更,看手速,不要抱太大希望,枝枝尽量 第72章   铁木裘自从在母妃跟前扮演过痴情一幕,就日日等着母妃给他解决林凰的事情。可等啊等, 等啊等, 又过去了半个月, 都没等到母妃有啥安排, 着急得很。   他每次厚着脸皮去催,母妃总是哄他说“急什么,心急吃不了热豆腐, 得等机遇。”   铁木裘逼问得急了,母妃就笑道:“隆正帝万寿那日, 你定能见到的。”   听母妃如此道, 铁木裘只得歇了心思,安安分分等着月底的万寿日。   美人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大半个月不见,简直隔了一世那么长。   思念得他白日黑夜都浑浑噩噩的。   自打见过林凰后,铁木裘就戒掉了曾经的莺莺燕燕, 带过来的姬妾和通房一次都没用过。   起初是惦念着林凰, 心里有了绝美的人儿, 哪里还愿意享用那些次一档的女人。后来, 实在素太久了, 想在她们身上发泄一下, 结果一看到她们的脸,就倒了胃口,竟是下不去嘴。   一来二去,搅合得他素了一个多月。   好在今日运气不错, 才刚到宫门,就被马车外的小厮用眼神提醒,林国公府的马车跟在后头呢。   铁木裘一个激灵,立马对天阳郡主找了个不坐马车的理由道:“母妃,马车里太闷,儿子去外头骑骑马,顺道看看中原皇宫的景致。”   天阳郡主没看到马车外小厮挤眉弄眼的样子,只以为儿子真想见识一下皇宫的巍峨呢。   自然没驳回,笑着嘱咐儿子骑马担心点,不许瞎跑,就放行了。   过了好一会,见儿子骑在大马上,并没有如她所想的那般举目观看中原巍峨的皇宫,而是一个劲朝后望,双眼都快黏在身后了。   天阳郡主很快想起什么,难道……   挑起窗帘往后一看,林国公府马车上的徽记还没看到,就先看到了骑在高头大马上的林正渊。   刹那间,天阳郡主的视线都直了。   一袭月光白锦袍,骑在高大黝黑的骏马上,一如当年的风采。   在男人身上几乎没看到岁月的痕迹,硬要说有什么变化,那便是眉宇间越发硬朗,更加男子魅力十足了。   天阳郡主眼神发直,直到林正渊似乎察觉到动静,往她这边看过来时,天阳郡主才一个紧张,赶忙放下窗帘,躲在窗帘后直咬唇。   “太子妃,可是身体不适?”如今伺候在天阳郡主身边的奴婢,早不是当年的知情人,全是嫁到北番后慢慢挑选出来的。大丫鬟红芍陡然见到太子妃咬紧唇,脸色有异,还以为太子妃身体不适呢。   天阳郡主默不作声,知道红芍不是特别聪明,但是个忠心的,不需要特意解释什么来遮掩。   见主子不说话,红芍果然不再问,只默默递了盏茶来。   天阳郡主接过茶盏的手都在微微颤抖。   她虽然有心理准备,但猛不丁地看到那张脸,那张她自打十三岁就爱慕上的英俊脸庞,还是激动得难以控制。嫁入北番近二十年,与丈夫也算得上举案齐眉,可到底意难平,心底真正爱慕的人从未变过。   甚至很多时候,与丈夫**时,脑海里浮现的都是林正渊的身影,幻想着他看到自己被北番太子疼爱,会吃醋。   如此,又思慕了二十年。   天阳郡主的手指端着微微发烫的杯盏,无意识地去喝水时,因着不专心,茶水从嘴角露出来。   “太子妃?”红芍狐疑极了。   天阳郡主这才反应过来,忙拎起帕子擦嘴角。   说实在的,天阳郡主内心是有些瞧不起自己的,如今的她早已不是当年十三四岁的小姑娘了,都迈入中年妇人的行列,心性却丝毫不改,一如二十年前那般见到林正渊就激动得难以把持。   可她真的控制不住自己。   见红芍拿起帕子似乎也要上前来给她擦嘴角和下巴,天阳郡主忙道:“没事。”给阻止了。   眼下她满脑子都是林正渊,只想一个人靠着马车壁静静。   正在这时,马车外响起一个妇人的声音,道是口渴了,想让侄女倒盏茶水喝。   听到外头的动静,天阳郡主静静坐在马车里偷听。   知道外头说话的人,都是林正渊的家人。   ~   天阳郡主躲在马车里心情瞬间万变时,铁木裘骑在高头大马上,一颗心也是瞬间万变。   盼了大半个月,好不容易再次见到林凰,他的双眼都发直,瞅着马车窗里的林凰,差点口水都掉下来。为了让林凰看到他,铁木裘特意骑马朝后头慢慢溜去,溜过林凰的车窗口。   可他哪里想得到,还不等林凰看过来,她妹妹就猛的一把扯下了窗帘,遮挡了个严严实实。   铁木裘正心底不爽,暗骂她妹妹没事瞎扯窗帘做什么,害得他都看不到凰凰时,突然后头的一辆马车里下来一个中年妇人并一个丫鬟,竟跑到林凰马车窗下敲起了窗子,讨起茶喝来了。   铁木裘登时大喜。   赶忙调转马头,找到一个绝佳的位置,只要窗帘撩起,就能第一时间看到坐在马车那头的林凰。同时,还让林凰看得到他。   铁木裘双目灼灼,直等着窗帘撩起的那一个瞬间。   马车里的林姝隐约猜到了二婶想干什么,不过是想让自己两姐妹暴露在铁木裘目光下,让个臭男人盯着看。林姝瘪了瘪嘴,坐在马车里对姐姐小声道:“怎么有这么恶心的长辈?”   真心坏透了。   林凰方才也瞥到了外头的铁木裘,再听到二婶故意敲窗子的声音,眉头也是微蹙。   二婶好歹是长辈,姐妹俩放任长辈一个劲敲窗讨水不搭理,眼下排队等待进宫的人不少,落在不知情的外人眼底,估计得批评她俩没教养。连带着还要给爹娘丢人,说林正渊夫妻不会教女。   林凰微微抿唇。   林姝也想到了这一层,对外头的二婶越发恼怒了。   偏偏外头的唐冰又让丫鬟敲了敲车窗,还故意咳嗽了两嗓子:“凰凰啊,二婶嗓子干得狠,你们有茶水,就快些倒一盏来啊。”   林姝白了外头的二婶一眼,顷刻间有了主意,拉着姐姐往马车角落里坐去,示意大丫鬟宝鸭倒了茶水从窗口递出去。   角落里偏僻,外头的人只要不特意攀附在窗楞上,是看不到的。   着实不怕铁木裘等番外人偷窥。   等了好几个瞬息的唐冰,终于看到马车窗帘掀了起来,唐冰正得意时,窗帘后猛不丁出现的是宝鸭那么一张丫鬟的脸,唐冰顿时有些愣了。   俩个瞬息后,唐冰又开始恼起来。   两个侄女如今成了世子爷之女,倒是托大起来了,躲在车厢里一声都不回应就算了,还不声不响指使个丫鬟来应付她。   唐冰脑海里自动浮现,方才姐妹俩猫在车厢里给丫鬟打哑谜的一幕,宛若她是洪水猛兽,要想计对付她。   这样的感觉差到了极点,唐冰一张笑容顷刻间僵硬起来,作为长辈,大庭广众下自然是希望得到晚辈的尊敬的。两个侄女这般下她脸面,唐冰很是受不住。   “二弟妹,可是有事?”林正渊早就看到唐冰走下马车,站在自家女儿的马车下了,但方才不得空,正与个路过的同僚打招呼。眼下终于得空,立马策马过来问怎么回事。   唐冰忙收敛不大愉快的神情,换上一副笑脸,接过丫鬟手里的茶盏抿了口,笑道:“没什么事,就是红玉这丫鬟不小心打翻了茶壶,我又口渴得紧,就来找凰凰和姝姝要盏茶喝。”   听到这话,林正渊眉心一蹙。   唐冰心底一突,莫非林正渊瞧出她的真实目的了?   唐冰也说不清楚怎么回事,自打林正渊有了世子爷头衔后,身上的光环莫名就变了,总是一股子居高临下审视她的样子,让她没犯事时也心底突突的。   眼下就更突突得厉害了。   唐冰再不去想林姝、林凰对她不敬的事,双手捧着茶盏连忙朝林正渊告辞,转身就要朝自己的马车走去。   却不曾想,还没走两步,身后传来林正渊微冷的声音:“二弟,回头好好教导你媳妇,什么场合该说什么话,咱们国公府的规矩可是比寻常官家要严苛得多。嫁进咱们林国公府十几年,还保持着普通官家的坏习惯,可是不行。”   林正渊指的是大庭广众之下,唐冰公然唤自家女儿的闺名,什么“凰凰”“姝姝”的,实在是太不讲究,太不懂规矩了。   被嫌弃的唐冰背脊一僵。   待唐冰钻进自己马车里,听到随后也跟上来的丈夫对她一通指责,唐冰死死咬住下唇。   “没眼力劲的东西,好端端的下马车去丢什么人?”二爷林正塘低声训斥唐冰,就在一刻钟前,林正塘才厚皮脸地求大哥看在打小一起长大的份上,去晋王跟前替自己美言几句,求晋王放过自己。   眼下还没得到大哥承诺呢,自个媳妇就又去招惹大房,二爷真真是恼怒得不行,一个劲低声骂唐冰:“你是要纯心害死我是不是?啊?”   边骂,边朝唐冰举起了愤怒的拳头。   要是搁在府里,唐冰自然不怕男人的拳头,大不了抡起椅子打回去就是。可今日是进宫的大日子,脸上本就有伤,再多弄出些伤口来,就不用见人了。   唐冰言不由衷地求饶。   待男人下了马车,又骑到马背上去了,唐冰才恨恨地骂道:“窝囊废!”   恰巧这时,丫鬟捧了茶盏爬进马车来,心烦的唐冰顺手将丫鬟手里的茶盏一把推掉,“噼里叭啦”一阵响,林姝她们的茶盏被摔在地上,成了稀巴烂。   丫鬟吓得战战兢兢的。   看到碎裂一地的茶盏,唐冰猛然想起来,她前去招惹林姝和林凰,为的是让番外人多瞄几眼美人呢。虽说没成功,唐冰也对那番外人惦念得紧,连忙悄悄儿打起窗帘,去寻那个番外人的身影。   若他还盯着林凰她们的马车不放,她等会儿必定还会再想别的法子,成全番外人的。   谁叫大房的人那般可恶,林姝、林凰两姐妹不敬长辈就算了,连林正渊都抽了风似的在外头给她没脸。   哼,她唐冰可是报复性极强的,决不能忍。   可谁曾想,偷偷儿撩起窗帘一角,竟没看到那个番外人的身影了?   唐冰猛的打开窗帘,探出头去前前后后一顿找,才在队伍很后头看到那个番外人……   竟被林展抡起拳头,给一路逼着骑马倒退走?   这也……太他妈窝囊了。   唐冰内心失望极了。   不过很快,唐冰又燃起了满满的希望。给林凰、林姝找夫婿,哪里用得着找什么英勇无畏的男子汉?越窝囊越好,她俩真嫁去番外,跟的还是窝囊男人才好呢!   这样才更解气!   唐冰当即又笑将起来。   ~   却说铁木裘当时正坐在高头大马上,直勾勾地盯着即将从窗帘处露出脸来的凰凰。哪曾想,窗帘刚撩开,眼前陡然出现一张大黑脸,直勾勾地瞪向他。   “哎呀,我的娘啊。”   吓得铁木裘捂着胸口惊呼。   待铁木裘定下神来,才发觉不知何时,一个身材高大魁梧,浑身肌肉,哪哪都壮实的少年郎骑着马,挡在了他和马车中间,不偏不倚,刚好挡住他偷看凰凰的视线。   还一脸恼怒地瞪向他。   铁木裘惊呼过后,立马反应过来,他爹可是北番太子,他身份尊贵怕什么?立马挺直了脖子瞪回去。   还对那少年凶了一句:“吓着了本世子,是要作死么?”   “哎哟哟,胆敢偷看,还有理了?”挡在跟前的不是别人,正是林姝的好大哥林展,他正纳闷最爱开窗透气的小妹妹,怎的突然如临大敌将窗帘关得死死的?连二婶挑衅到马车前,小妹妹都不露脸怼两声?   林展四面一望,竟被他逮着了一个登徒子,正双眼冒光地盯着自家马车窗口望个不停呢。   林展多疼妹妹啊,哪能容得了这般色胆包天的登徒子?   当即策马就赶上前来,挡在正中央。   听到番外人还敢无耻地吼他,林展更火了,撸起袖子就要砸过去。   气势汹汹,拳头刮起一阵风。   吓得铁木裘立马又缩回了脑袋,跟个乌龟似的,脸上的肉都吓得变了色。   “林展。”   就在林展即将一拳头落下去时,后头传来林正渊的制止声。   林展这才住了手,指着铁木裘鼻子又骂了句:“下次再敢偷看,揍不死你!”骂完了,才归队,回到林正渊身边。   林正渊自是要再次训.诫做事冲动的儿子一番,此处不提。   ~   却说铁木裘长这般大,都是被捧着长大的,何曾有人敢对他挥拳头,着实受惊不小。被小厮护着回到天阳郡主的马车里时,一张脸还惊魂甫定呢。   “世子,您可还好?”马车里的丫鬟红芍心疼不已,连忙端来盏茶递到铁木裘手里,“世子,您先喝口茶压压惊。他们中原人着实欺人太甚,回头告到他们皇帝跟前,让他们皇帝惩罚他。”   铁木裘捧着杯盏,一连喝了好几口茶,才发觉素来最疼爱他的母妃居然静静坐在一旁,一句话不说。   “母妃……”铁木裘委屈万分地唤了声。   天阳郡主自打透过窗口,看到林正渊喝斥那个少年郎,救了她儿子起,整颗心就明显不对劲起来了。   二十年不见,林正渊越来越威严十足了,哪怕只是简简单单喝斥一句“林展”,听在天阳郡主耳里,也拥有着令她神往的男人力量。   二十年没有听过他的声音了,骤然听到,天阳郡主激动不已。   林正渊定然不知道,方才被他儿子欺负的少年郎,是她天阳郡主的儿子?若是知道了,会不会训.斥得更凶些?   “母妃……”铁木裘见母妃不搭理他,委屈地晃了晃母妃的手。   天阳郡主这才回过神来,这才看到她吓得变了脸色的儿子。忙将儿子搂进怀里道:“我的儿,你怎么吓成了这样?”   红芍替世子开口了:“太子妃,可不就是刚才被那个满身肌肉的男子给吓的嘛。”   铁木裘连连点头,带着哭腔道:“母妃,你得替我讨回个公道。儿子什么都没做,那个人冲上来就要揍我。还说中原人最讲理,我看比咱们北番人还不讲理呢!”   铁木裘丝毫不觉得自己赤.裸.裸地偷窥人家大姑娘,有什么不对。这在北番的草原上,是司空见惯的,几乎每一日都有大批的汉子这般做的。   因着草原人的大胆,一见钟情的佳话可是一桩接一桩。   自然,这些都是北番蛮夷之地的习俗。   作为中原人,天阳郡主自然知道自家儿子犯了什么样的错。刚要耐心地给儿子解释中原的规矩时,脑海里陡然冒出一个念头——她的儿子貌似唐突了林正渊的女儿,她是不是可以借着道歉的机会,正面与林正渊接触一番?   这个念头刚一闪现,天阳郡主的双眼都亮了起来。   就在天阳郡主要带着儿子,下马车去给后面的林正渊道歉时,马车陡的晃动两下,马车外响起太监尖细的嗓音:“北番太子妃和世子进宫……”   天阳郡主这才想起来,他们眼下正在排队进宫的当口,一个车身晃荡,他们的马车应该是驶过了宫门,朝皇宫里的甬道驶去了。   眼下这个当口,不是接触的好时候,反正林国公府的马车跟在他们后头,只要到了地方,下马车时磨蹭两下,就应该能偶遇上后头跟来的林正渊了。   这般一盘算,天阳郡主突然意识到距离下马车还有一刻钟的车程。这一刻钟里,她赶紧给儿子普及了一下中原姑娘的规矩。   “啊?这般啊?”铁木裘很有些瞧不上中原人的虚伪,长得漂亮,不就是让人看的吗?躲起来不让看,多没意思。   “裘儿,你不是喜欢林凰吗,要想娶到那个姑娘,你就得老老实实听母妃的话,否则她爹爹可是不会将女儿许配给你的。”天阳郡主叮嘱儿子。   “好啦,好啦,儿子懂啦。”   为了美人,铁木裘决定暂时按照中原落后的规矩来几次,不再盯着凰凰一个劲地看就是了。   听说还要前去道歉,铁木裘很有几分不乐意。但想想凰凰的花容月貌,想想她那一身嫩嫩的白肌肤,拥在怀里铁定是一番神仙滋味,就也忍了,朝母妃点点头表示同意。   总之,一切都按照林凰家乡的习俗来呗,只要能抱得美人归,铁木裘愿意委屈自己一阵子。   见说服了倔强的儿子,天阳郡主舒了口气。   渐渐的,马车停了,天阳郡主忙让婢女给自己整理两下衣裙,在林正渊跟前,她要以最美好的姿态出现。   铁木裘也一个劲地整理衣袍,要在林凰跟前展露他最英俊的一面。   结果整理衣裙和衣袍的时间过长,等母子俩全都满意了时,后头林国公府的马车都已经到了。   天阳郡主这才最后瞅了一眼自己完美到无法再挑剔的大红色镶金边的大长裙,在侍女的搀扶下,高昂着头颅,还像当年那般优雅十足地钻出马车帘子,站在车辕上。   停留了一会,才将保养得十分精细的芊芊玉手,搭在前来搀扶自己下马车的儿子手臂上,温柔十足地对儿子道:“裘儿,不着急,慢点。”   说话声音一如当年,悠扬有力。   天阳郡主有那个自信,光凭着她这么一句简短的话语,就能吸引过来林正渊的目光。   可落了地的天阳郡主怎么都没想到,久久没等到林正渊主动上前向她问好的身影,忍不住转过身朝后望去,却看到林正渊正搀扶傅莜,小心翼翼下马车的情景。   那般恩爱。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更新稍微晚了几个小时,但是这一章很肥,差不多6000字,算是两章。明日中午3-4点再更新了,抱抱抱 第73章   可落了地的天阳郡主怎么都没想到, 久久没等到林正渊主动上前向她问好的身影, 忍不住转过身朝后望去,却看到林正渊正搀扶傅莜, 小心翼翼下马车的情景。   那般恩爱。   天阳郡主的心尖尖有一刹那的疼痛。   又宛若看到林正渊迎娶傅莜过门那日,两人一身大红喜袍, 那么刺目。天阳郡主躲在挤挤攘攘的人群里,偷偷地眺望幸福的他俩。   那时, 她的心也如此刻这般, 似有锥子在扎。   不过, 眼瞅着下了马车的傅莜抬头朝这边望过来,天阳郡主立马收敛情绪, 重新高昂头颅, 摆出一副自信非凡的高贵郡主样,一如当年在傅莜跟前的样子。   无论心底多么煎熬,表面风光都是要的。   尤其要压傅莜一头。   是以, 天阳郡主努力让自己笑将起来, 唇瓣弯弯,力争优雅又迷人。   就算林正渊心底从来没有爱过她, 又怎样?全京城知道陈年旧事的人,都以为当年的林正渊爱的是她天阳郡主。甚至连傅莜,也一心只以为林正渊爱的是她天阳郡主, 有这样外在的骄傲,也是足够撑面子的。   思及此,天阳郡主脸上的笑容又自然了几分。   却说傅莜, 被丈夫搀扶下马车后,突然察觉前方有人望过来,本能地回望过去,就看到一个打扮得异常明艳的美貌女子站在前方的马车旁,朝她浅浅一笑。   那张脸,很有几分眼熟。   待傅莜反应过来那女子是谁时,端庄地回了个礼貌性的微笑。   微抬下巴,不卑不亢的。   这不卑不亢的笑容落入天阳郡主眼底,却犹如石子丢进了湖水,砸起了一圈圈的涟漪。   曾经的傅莜,无论是成亲前,还是成亲后,见到她天阳郡主都是自卑十足,笑容也怯怯的。怎的如今……   也自信十足了?   竟是看不出一丝一毫的卑怯了?   这个变化,是天阳郡主不乐意看到的。她喜欢傅莜在她跟前表现出一副即使得到了林正渊,也低她一等,远远比不上她这个“初恋情人”的样子。   可眼前的傅莜,显然变了,只是一个短暂的眼神交汇,就能看得出是底气十足的。   正在天阳郡主微愣之际,傅莜身边的林正渊也朝她看过来了,天阳郡主再没有心思去想那些有的没的,赶忙打起全部精神朝林正渊对望过去。   “是你吗?林……正渊?”四目短暂相接,天阳郡主装出偶遇的惊讶样子。   林正渊:……   方才她儿子被自家儿子吓成那个样子,林正渊才不信以天阳郡主的脾性,能不马上让小厮去打探,到底谁家儿子胆大包天教训了她儿子。   换句话说,天阳郡主早就知道,跟在她马车后面的是林国公府一家子。如今一打照面,却伪装出一副才知道的模样。   未免假得很。   林正渊眉头微蹙,不过稍纵即逝。立马携着傅莜上前,客气地寒暄了几句。   很是官方,一字一句都一本正经的。   即使这般,面对林正渊的天阳郡主,也很满足。时隔二十年,终于再次面对面与他说上话了,一颗心激动不已。   铁木裘一心都扑在林凰身上,哪里耐烦听母妃一个劲地客套些无用的话,便使劲儿拽了一把母妃后腰上的衣裙。   天阳郡主被儿子一拽,才想起来正事,忙笑着将铁木裘拉到跟前来,向林正渊介绍道:“这是我孩儿,铁木裘,快叫林伯父。”   天阳郡主的眼底只有林正渊,自然只提到了“林伯父”,自动忽略了还得叫“林伯母”这一茬事。   铁木裘也是个没什么脑子的,母妃怎么吩咐,他就怎么做,用不是特别流利的中原话叫了声:“林伯父。”   听到这里,林正渊再次眉头微拧,伯父、伯母自然是一块叫的,哪有只叫林伯父,却不叫林伯母的?   天阳郡主这是当着他的面排斥他的妻子?   思及此,林正渊微蹙的眉头,再不像一开始那般稍纵即逝,而是很明显地展现在脸上。   傅莜抿了抿唇,依旧神态自如。   面对林正渊的蹙眉,天阳郡主还以为林正渊见到她儿子,又想起她儿子无礼偷看林凰的事了,忙笑着解释道:“方才真是不好意思,我儿子唐突了你女儿,本来先头就要带着儿子去向你们赔罪的,奈何刚好轮到我们要进宫了,一来二去就耽搁了。”   天阳郡主边说,边推了推自己儿子。   铁木裘按照一开始说好的,立马朝林正渊和身后的几个姑娘鞠了个中原的躬,腰杆子都弯成了九十度,很有诚意的样子:“对不起,我有错。”   “……不过,我的裘儿也是无意的,实在是北番的习俗和中原的有些不大一样。”天阳郡主哪里舍得旁人看低她儿子,赶忙一番话替儿子解释了起来,力图展现她儿子是个不错的少年郎,“我儿一听说那种行为在中原是对姑娘的不尊重,是要被人戳脊梁骨的,立马满心愧疚上了,我在马车上还安慰了好一阵呢。”   啧啧啧,听听这话,没见识过铁木裘嘴脸的人,还真要误以为他是什么有错就改,脸皮薄薄的好少年呢。   可偏偏林姝是见识过铁木裘的无赖的,不说金扇坊那次了,就是在自家院墙下都泼了好几次脏水了,铁木裘还死赖在墙根下唱情歌,就足以让人恶心透顶了。   林姝登时站在自己马车边一个劲撇嘴,心道,有其子,必有其母。   两个人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刚下马车的林凰自然也听到了他们所谓的道歉,不过林凰始终面无表情,既不期待爹娘特意为自己讨回什么公道,也不期待铁木裘的道歉,只期望那个番外男能离自己远一点,再不纠缠自己就好。   姐妹俩都站在后头的马车边,不愿上前。   前头站着的天阳郡主一个劲给自己儿子脸上贴金。铁木裘呢,也一个劲配合母妃,又是鞠躬道歉,又是口头道“对不住”的,俨然一副好孩子。   天阳郡主越说越来劲,满脸笑容说得天花乱坠的。一个偏头,看到了后头马车旁的两个漂亮的小姑娘,心里猜测那个大些的就是林凰了,忙对林正渊笑道:   “后头那两个,就是你的掌上明珠?”   这般一提,明眼人都该叫自家女儿上前来见礼了。   天阳郡主微笑着等着就是。   铁木裘也是激动万分,寒暄了这么大半日,总算扯到正题了,要与他看上的姑娘面对面站在一块了。   激动得喉头滚动好几下。   却不曾想,林正渊只是淡淡点了下头,非但没接过话题继续聊两个女儿,还拱手对天阳郡主做了个告辞的姿势:“吉时快到,不宜在此处久留……”   后头说了什么,天阳郡主完全听不见了,光是前头的两句就足够打肿她的脸了。   人家林正渊压根就不屑向她介绍自家闺女。   天阳郡主的一张笑脸顿时有些发僵。   静候一旁,等待着引领天阳郡主母子进宫的宫女,也是察言观色的人精,见场面微微有些发冷,连忙走上前来笑道:“北番太子妃,吉时快到,还请跟奴婢往这边前去。”   天阳郡主只得借此下台阶,努力端着笑,与林正渊告辞。   铁木裘还没与林凰说上话呢,哪里肯走,被天阳郡主斜了一眼,才不情不愿地跟着走了。   母子俩一走,一直默默不言的傅莜,忍不住抿嘴笑了下。   林正渊见了,也跟着扯起唇角一笑。   “你傻笑什么?”傅莜好奇问道。   “小狐狸,你在笑什么,我就在笑什么。”林正渊与妻子四目相对,故意逗她。   “老狐狸。”傅莜小声骂道,见几个子女还没跟上来,偷偷拧了丈夫胳膊一下。   林正渊越发嘴角带笑地望向娇妻。   傅莜娇羞地一个低头。   方才天阳郡主在丈夫这吃了憋,傅莜作为局外人自然是看得清清楚楚的。莫名的,傅莜觉得丈夫是在给她撑腰,方才天阳郡主故意不搭理她,还让铁木裘也不叫“林伯母”的事,心细的傅莜自然是捕捉到其中隐含的意思的。   说白了,就是天阳郡主晾着她,当着丈夫的面给她下马威呗。   结果,被自己丈夫这一顿脸打的,想想天阳郡主那僵硬了的脸,傅莜忍不住就再次笑将起来,想想都好笑。   林正渊也陪着娇妻一块笑,宠溺地看着笑红了脸的傅莜。   其实,早在林展教训铁木裘时,看到铁木裘那张相似的脸,林正渊就已经知道行走在自家前头的马车里,可能坐了谁。   当时就打定主意,好好保护娇妻,决不能再让自己娇妻生气的。   而对方竟然还将主意打到了自家女儿头上,林正渊自然是丝毫客气也不讲了,直接生硬地打脸回去。   铁木裘那小子方才伪装的还不错,一副知错就改又上进的样子。可是前阵子屡次到林国公府墙根下唱情歌,骚扰凰凰的事,林正渊可是知道得很清楚,都命令属下泼了两次洗脚水淋得浑身腥臭了,对方还不知收敛,今日还要屡次缠上来骚扰凰凰。   可见铁木裘骨子里就是个色.鬼。   这样的混球,林正渊从头到尾就没想过要客气。区别只在,若天阳郡主不欺负自家娇妻,林正渊今日便给足北番太子妃脸面,以礼相待。可偏偏天阳郡主无视娇妻的存在,那般下他妻子的脸面,那就对不住了,母子俩一起给个没脸。   做完这些,看到妻子嘴角忍俊不禁的笑,林正渊就知道妻子全都领悟到了精髓。   两人一块默契地笑。   夫妻俩这相对而笑的一幕,恰巧被不甘心离去,又反过头来瞧一眼的天阳郡主给看了个正着,心底越发堵了。赶忙扭过头去,不敢再看。   那画面太美,真真是看一次堵心一次。   天阳郡主死死咬紧了内唇。   ~   “姐姐,癞蛤.蟆终于走了。”   林姝讨厌极了铁木裘,直接以癞蛤.蟆称呼。   林凰知道叫法不雅,但那铁木裘着实讨厌得很,也就随妹妹叫了。   “怕什么?有哥哥我在这,还能让癞蛤.蟆欺负了你们去?”林展站在两个妹妹跟前,拍着胸膛啪啪响,“要不是爹爹不许,我早就上前驱赶他们了。”   “嗯嗯嗯嗯,咱们哥哥最好了!”林姝立马竖起大拇指,对哥哥一番夸赞。   方才一钻出马车就看到铁木裘一行人堵在了前头,亏得有哥哥这个魁梧的身板挡在了林凰跟前,要不林姝还真怕那个癞蛤.蟆又一个劲偷看自家姐姐呢。   “嗯,哥哥功不可没。”   林姝一个劲夸赞哥哥,林展笑得合不拢嘴。   林凰喜欢看哥哥笑,也笑着夸了他几句。   兄妹三人边说说笑笑,边走上前去与前头那辆马车旁的爹娘汇合。   却说,兄妹三人的对话,以及方才林正渊夫妻与天阳郡主发生的事,全都落在了最后一辆马车的唐冰眼底。   唐冰眼神多毒啊,一眼瞅出林正渊一家子都对那番外小子不满意,不过这不是重点,重点是那番外小子居然是天阳郡主的儿子!而且,天阳郡主母子还对林凰很感兴趣。   这就有意思了。   林正渊前任情人的儿子,看上了他女儿!   呵呵,这样乱七八糟的关系,一旦扯上了姻缘,绝对是一出大戏啊。   “娘,您在笑什么?”林楚见母亲自从下了马车,踏上甬道起,就一直在笑,笑了一路,忍不住悄声儿问道。   “等着看好戏就是。”唐冰内心正盘算着,怎么让林凰嫁去番外,嫁给她爹爹前任情人的儿子呢。心底还没盘算好,都懒得搭理没啥利用价值的大女儿。   两刻钟后,林正渊、林正塘和林展在太监的带领下前往承德殿,给隆正帝拜寿。傅莜、唐冰和林姝几个姐妹则在宫女的带领下,前往了皇后娘娘的凤仪宫。在皇后娘娘处寒暄了一会子,一行女眷就又被宫女领到了御花园去观花赏景。   林姝母女三人走了一会,就坐在凉亭里歇着了。唐冰母女本就与她们撕破了脸,自然是不会在一处歇着的,随意客套两句,唐冰就带着林楚上别地转悠去了。   一路上东张西望的。   转悠是假,寻人才是真。   “娘,那片花树下那个红衣女子,是不是您要找的那个什么天阳郡主?”林楚指着假山那头的一片花树道。   唐冰凝眸一看,可不就是。   顿时心下一喜,随意整理了两下衣裙,唐冰领着林楚就朝天阳郡主走去。   “哟,这不是天阳郡主吗?”   “臣妇是林国公府的二夫人,也就是林正渊的二弟妹……”   面对唐冰的自报家门,天阳郡主当即给了她一个大大的笑脸。   作者有话要说:  今日实在太过卡文,写了一天终于写完了这一章,好在还比较肥,4226字。明天中午见了 第74章   面对唐冰的自报家门, 天阳郡主当即给了她一个大大的笑脸。   天阳郡主正想着方才的事,觉得没脸, 心里不大舒坦呢, 就来了他二弟妹?真真是及时雨啊。   “二夫人你好。”天阳郡主孤身一人在番外二十年,只当林正渊兄弟俩还跟从前似的亲密,也就以为二夫人与林正渊一家子也是很亲密的人,见她找上了自己, 只当林正渊反悔了,想让他二弟妹来哄哄自己。   亦或是林正渊方才那态度,是故意做给傅莜看的, 毕竟陪伴了二十年的妻子不是,不好太伤了妻子的心。眼下妻子不在跟前, 就又派了二弟妹过来安抚她。   这般一想, 天阳郡主整颗心都暖如春水,对唐冰笑得很友好。   于是乎, 两人看对眼了, 光是寒暄的话就说了一箩筐。   正在这时, 去净房方便一下的铁木裘回来了,唐冰一见到他,立马想起他被林展揍时的窝囊相了。心底越鄙视,脸上就笑得越灿烂,毕竟要将林凰送给这么个番外的窝囊废了不是,要多开心有多开心。   对着天阳郡主是一个劲地夸:“哟,这就是你儿子?真真是俊雅如竹啊, 眼眉颇有郡主当年的影子,我大哥见了,心里铁定喜欢得跟个什么似的。”   唐冰嘴里的大哥,指的自然是林正渊。她一口一个“大哥见了,喜欢得跟什么似的”,是故意讨好天阳郡主的,不管如今林正渊对天阳郡主的态度如何,当年可是实打实的恋人啊,哪个昔日恋人不爱听这话?   果然,天阳郡主心里如同吃了蜜,甜甜的。   但心底还是有点犹疑,遂对唐冰试探道:“二夫人竟会哄人玩,说的跟真的似的。”   唐冰的脑瓜子转得多快啊,立马猜到了天阳郡主的心思。故意左右瞅瞅,见没人,才凑过去小声道:   “郡主有所不知,一个多月前我大嫂临盆,只因看到个与郡主模样有几分相似的表妹,就激动得难产,险些丢了命。”   “当时闹大发了,披头散发捶打肚子,说是不要那孩子了……后来,也不知大哥冲进产房,承诺了一些什么,大嫂才终于安静下来,好好儿生下一个男娃……”   听到这些话,天阳郡主立马脑补了一出大戏,难怪今日林正渊对她那般生疏客套,说话间也不怎么留情面,怕是生产那日答应了傅莜什么条件。   思及此,天阳郡主方才的担忧彻底放下了。   说起来也好笑,天阳郡主明明知道林正渊心底没有自己,可是却异常享受别人误以为她是林正渊最爱的女人的那种感觉。一旦林正渊对她冷,她就害怕旁人看出来当年的恋情是假的。如今听到唐冰这番解释,她可算是找到了台阶下了。   傅莜那个女人以命要挟,才使得林正渊对她冷淡的,传出去,天阳郡主觉得自己脸上还挺有光的。   如此,天阳郡主是越发喜欢唐冰这人了,两人越聊越欢。期间,也聊到好几次林凰和林姝,唐冰故意将林凰和铁木裘扯到一块说。   “我那大侄女啊,马上及笄了,这婆家还没个着落呢。”唐冰边说,边一个劲往铁木裘脸上瞟去。   林楚也巴不得林凰嫁去光有草,连树都看不到几株的番外,也一个劲给娘亲打配合:“我凰姐姐眼光高,不是王室血统的人,素来瞧不上。如今万岁爷大寿,京城里一下子多了好些王室之人,我凰姐姐的好日子怕也是快来了。”   这般明目张胆的暗示,听得天阳郡主是心花怒放。   不过唐冰心底可是很清楚,林凰与徐乾好上了,在林正渊夫妻那里还是过了明路的。要想成功将林凰嫁去番外,走寻常路可是不行,遂找了个借口避开林楚和铁木裘,与天阳郡主单独说话。   站在花圃旁,支支吾吾道:“郡主有所不知,我那大嫂最是善妒,也最会一哭二闹三上吊。这儿女的亲事啊,我大哥就是看上谁家儿郎,不合大嫂的心意,最后也是很难办。”   天阳郡主一听,立马懂了,傅莜不可能心甘情愿将女儿嫁给自己儿子的。要想成事,怕是得走些不寻常的路。   唐冰见天阳郡主领悟了自己的意思,立马不再多言语了。很快,带着林楚笑着告辞。   中原人的话最爱拐弯抹角的,铁木裘是一根肠子通到底的人,自然没听懂那些弯弯绕的东西。但他看懂了方才那两人的神情,似乎对他很满意。   遂唐冰母女一走,铁木裘就缠着他母妃问道:“凰凰的家人似乎挺喜欢儿子的?”   这个家人,指的是唐冰母女。   天阳郡主哄儿子道:“嗯,都挺喜欢你的,只是林凰的母亲有些不大情愿。”   铁木裘立马懂了,难怪他按照北番习俗,在凰凰院墙外唱了几日情歌,得来的是被泼了几盆脏水,敢情是凰凰母亲从中作梗呢。   “母妃,那怎么办?”铁木裘越是得不到林凰,心底就越是爱慕得紧,遇到重重阻扰就心烦意燥。   天阳郡主思虑了一会,对儿子道:“稍安勿躁,母妃自会帮你。”   安抚好儿子,天阳郡主决定单独找傅莜谈谈。   至少得知道傅莜到底有多排斥自己,才能对症下药,决定该用什么级别的计谋。   有了主意,立马就走出凉亭,去寻傅莜母女。   ~   “姐姐,这边来!”   御花园里,重活一世的林姝很是清楚哪儿有什么景致,哪儿又有什么名品花卉。林姝跑在林凰前头,当探路的,一路的别致风景欣赏过去。   姐妹俩遇上别府熟悉些的姑娘,也会停下来打打招呼,说说话。但绝大部分时候都是姐妹俩自己蹲在花圃那,研究宫里花匠培育出来的新品种。   “姐姐,这片花新颖别致?”林姝跑到一片红豆色的花圃旁蹲着,指着里头的小花,扭头对后头的姐姐道。   林凰走上前一看,双眼立马放光。   只见低矮的一丛小花,颜色有些类似红豆外表的那层皮,这种颜色很是罕见。最奇特的是,每朵小花绽开的花蕊处,还长出一颗类似红豆的小豆粒。   “姐姐,你知道这种花叫什么名字吗?”林姝折了一朵,捏在手里笑。   林姝的笑容很有些古怪。   林凰迎着妹妹的笑脸,摇摇头:“不知道。”   林姝调皮道:“姐姐猜一个,根据它形状,很好猜的。”   林凰:……   这类幼稚的猜谜游戏,林凰从不参与的。   但为了给妹妹面子,林凰到底绞尽脑汁想了几个,譬如红蜜豆,红心花一类的,笑得林姝直捂嘴。   见姐姐实在猜不着了,林姝才凑到姐姐耳边笑道:“这花呀有个好听的名字,叫‘相思花’。”   什么?   “想死花?”林凰一时没听清,疑惑地复述了一遍。   见姐姐听错了,林姝越发笑得厉害了,指着小花花蕊处的小红豆道:“红豆是种相思豆,长了一颗红豆,自然不是‘想死花’,而是‘相思花’啦!”   “这种花呀,由徐大哥送给姐姐最合适。”林姝将一朵花丢在姐姐怀里,笑着直打趣。   林凰一听“徐大哥”,脸皮蹭的就红了,是那种肉眼可见的,短时间内猛然由嫩白变成绯红的那种。   林凰的肤色有多白,眼下红得就有多明显。   正在这时,四处寻人的天阳郡主经过,恰巧听到了姐妹间的那句“徐大哥”,恰巧看到了林凰脸蛋变色的全过程。   惊得天阳郡主脚步一僵。   不是,林凰这姑娘看着挺清纯的,竟就心底有男人了?看那脸蛋红的,怕不是一般的动心。   蓦地,天阳郡主心底很有些反胃,她最是心疼儿子的,哪里能容忍未来的儿媳妇还没过门,就给儿子戴了顶绿帽子。   不行,这样品行不堪的姑娘,可是不能给儿子当媳妇的。   她儿子可是未来的太子,日后高高在上的大汗啊,哪能受此侮辱?   天阳郡主也是个双标厉害的,她自个豆蔻年华那会,与林正渊闹得风风火火的,还故意派遣嘴碎的小厮和婆子,四处散播她和林正渊共住一座小山庄的事。从不觉得她自己品行不堪,还回味了二十年呢。   轮到林凰,立马就扯到品行不端上去了。   啧啧啧,真真是对人对己要求偏差巨大呢。   “太子妃,那边亭子里坐着的,好像是林夫人。”天阳郡主正满心替儿子难受得紧时,丫鬟红芍突然指着假山那一头的八角凉亭道。   天阳郡主望过去,坐在凉亭石桌旁的女人,果然是傅莜。   看到傅莜,天阳郡主猛的想起二十年前流传出来的小道消息,说是傅莜当年能顺利嫁给林正渊,是因为爬床了。   趁着林正渊醉酒,恬不知耻地钻进了男人的帐篷。   这个小道消息,天阳郡主一直不大信,虽然当年的她一直看不上出身低下的傅莜,但也不得不承认傅莜看上去是个胆小卑怯,给人印象极其清纯的姑娘。   可今日,亲眼见到表象清纯得不行的林凰,居然也是个背后有男人的主,天阳郡主蓦地就信了傅莜当年的爬床。   表象再清纯,都是假象。   有其女,必有其母,一脉相承,都不是什么真正清纯的货色。   “太子妃,需要过去吗?”红芍见主子的脸色阴晴不定的,说话声音都胆怯了。   天阳郡主立马鼻子里哼出一声:“不必了。”   原本还想探听探听傅莜的意思,眼下她都看不上林凰了,还过去见傅莜干嘛?   天阳郡主掉头就走,都不带停顿的。   红芍:……   笨笨的丫鬟,一脸的莫名奇妙,真真是看不懂太子妃了。   方才不是还叮嘱她赶紧找到林夫人母女的么?   作者有话要说:  今晚可能有二更,一切看枝枝的手速。若是晚上12点还没更新,就没二更了 第75章   且说, 天阳郡主带着满心的不满,脚下生风地回到了儿子身边。   “母妃,什么事气着了您?”铁木裘对母妃还是颇关心的, 只要母妃心底有不痛快, 他总是第一波发觉的人。   “还能有什么事?不就是……”天阳郡主核心话还没出口, 刚说到这,就见铁木裘满脸焦急地问:   “可是凰凰那出了状况?”   “母妃, 可是她母亲说什么……也不肯将女儿嫁……嫁……嫁给我?”   铁木裘一紧张, 就结巴起来,一个嫁字连说了好几次。   看到儿子紧张得都结巴了,天阳郡主心疼得不行。她多了解自己儿子啊, 不到特别着急, 特别激动的时候,是绝对不会结巴起来的。   见儿子这样,天阳郡主顿时犹豫起来。   万一告知儿子林凰已经有了意中人, 痴情的儿子也不肯放弃, 该怎么办?   想想这些年儿子的性子,还真是像极了天阳郡主自己, 只要是看上了,就必定要得到手。不管是弓箭、刀枪,还是伴读、小厮, 越是有人跟他争,有人跟他抢,他就越是要得到手。   女人……到目前为止, 儿子还没遇到过难以弄到手的女人,依着天阳郡主对儿子的推算,怕是……明知林凰心底有人,儿子就越发要将林凰娶到手。   娶不到,这一生都会惦念不已。   一如天阳郡主自己。   成了家,有了子女,心底还痴情于别的男子的滋味,有多么难受,可是再没有人比天阳郡主更懂了。   同样的苦楚,真心不想让儿子再品尝一辈子。   “母妃……”铁木裘见母妃的脸色瞬息万变,似乎正在做什么痛苦的挣扎。一个思忖,母妃不会是已经知道……   思及此,铁木裘干脆酝酿一下情绪,双手拉住母妃的手,让自己看起来坚定无比道:“母妃,如果您是在迟疑凰凰有意中人的话……这个,儿子早就知道了。但儿子不在乎,儿子这辈子非凰凰不娶了……”   天阳郡主震惊地盯着儿子的双眼。   凰凰有意中人的事,儿子果然知道了?   也果然如她所料那般,一丁点都不在乎,还是要娶?   看懂了母妃的眼神,铁木裘抓住母妃的手,使劲点点头:“儿子不在乎,非凰凰不娶!”   原来,铁木裘早已从堂弟铁木离那里知道凰凰有意中人的事了,也已经得到铁木离的指点,知道要想娶到凰凰,是件不容易的事。唯有让母妃下狠心帮自己,才能成功。   自从知道男女之事以来,铁木裘还是头一次对个姑娘这般上心,只要一想到凰凰对别的男人笑过,他的心都火辣辣地嫉妒。   烧得他夜不能寐。   正是因为如此,铁木裘才一次又一次在母妃跟前展露深情,好触动母妃,让母妃赶紧帮他得到凰凰。   扮深情的主意,还是堂弟铁木离帮他想的。   铁木裘素来饭来张口,衣来伸手,铁木离告知他这般做会有奇效,他就照做了。至于为何这样做会有奇效,他却是从来没想过,也从来没反问过铁木离的。   果然,天阳郡主看到儿子信誓旦旦后,开始动容了。抿了抿唇道:“好!母妃帮你!”   说罢,指着御花园后头的那片湖,在儿子耳边低语了几句什么……   ~   自从林姝提及了徐大哥,林凰脸上的绯红就没退下去了。   徐乾已经离京一个多月了,除了寄来一件定情信物外,就只在半个月前寄来过一封简短的信。   本就处在思念中的林凰,手里再捧着几枝名叫“相思花”的花,看着花蕊那颗极像相思豆的东西,越发相思了。   如此,脸上的绯红,哪里还能自动下去。   再加上林姝一直在旁边使坏,一个劲念叨徐大哥,这使得林凰直到寿宴开席了,脸上的绯红还没有要退去的迹象。   惹得席上的一众夫人纷纷向傅莜夸赞林凰,说她脸蛋红红,一看就是气血极好的,身子骨不错。   听得坐在林凰身边的林姝,一个劲在桌布底下用小手点姐姐的手,还不忘时不时飞给姐姐一个使坏的眼神。   见妹妹这般,林凰脸上的红越发下不去了。   恰巧天阳郡主的坐席,只与傅莜的相隔三个席位,傅莜那桌的话,天阳郡主听了个一清二楚。忍不住飞了林凰一眼,只看了一眼,天阳郡主的那颗心又不舒坦起来了。   天呐,为了那个什么徐大哥,林凰脸上的潮红过了这般久还没下去?   这,这用情不是一般的深呐。   天阳郡主默默哀叹一声,她可怜的儿子,成亲前就被戴了这么一顶硕大的绿帽,真是绿油油的哟。   怎么想,怎么心底不舒坦。   挨着天阳郡主坐的绿衣妇人,可是见证过二十年前林正渊和天阳郡主的爱情故事的。见天阳郡主看了傅莜一眼,脸色就有些不大好起来,绿衣妇人双眼一亮,只当是情敌见面有故事可看,眼神来回在天阳郡主和傅莜之间转悠。   被绿衣妇人这么一搅合,天阳郡主最是心高气傲的性子,哪里还敢哀叹什么,当即提起精神,腰杆挺得直直的,只专注于自己这一桌的闲聊,再不去看林凰一眼。   ~   半个时辰后,宴席完毕,众内命妇和姑娘们又吃了点餐后点心,用了些水果,才纷纷搁下碗筷起身,在皇后娘娘的带领下,朝御花园后头的莲湖走去。   天阳郡主知道,按照大召王朝宫宴的规矩,吃席面时是男女分开的。女眷都跟着皇后娘娘在御花园西边的谢芳殿吃席面,男子们全都跟着隆正帝在御花园东边的龙庆殿庆祝,当两边全都酒足饭饱,才一起汇合在御花园后头的莲湖。   换句话说,只有在莲湖,铁木裘才有机会再次接触林凰。   想着等会要发生的事,天阳郡主与一众内命妇往前走时,故意一眼都不看向身边不远处的林凰,免得频频眺望,被对方察觉出什么不妥来,提前防范可就不妙了。   “皇宫内苑果然与外头的不同,都八月底了,红莲还红似火。”   林凰与林姝跟着傅莜,母女三人一起抵达莲湖湖畔,见到初秋时节还绽放满湖的红莲,傅莜忍不住感叹一句眼前的美景。   隆正帝对景致要求极高,登基之后光是每年的修葺费用,就居高不下,这是举国皆知的。只是普通的内命妇不得宣召,不能进入皇宫,是以难得见上一回。   林姝听后,对娘亲笑道:“这莲湖里的红莲,何止眼下不会凋谢,就是再过两个月,进入深秋,它也不会谢呢。”   傅莜很是神奇地望向小女儿:“为何?”   进入深秋,湖水冰凉,早已不适合红莲生存,怎会还不凋谢?   林凰也是不解,与娘亲一样好奇地看向妹妹。   林姝得意地解释道:“很简单呀,这湖里的水可不是死水,还引流了一部分温泉水,即使进入深秋也是不凉的。温度适宜,宫里的花匠又会侍弄,红莲自然可以持续开放。”   傅莜和林凰听了,纷纷点头,赞叹巧妙。   林凰突然想起什么,问妹妹道:“这些皇宫里的事,妹妹是怎么知道的?”   林姝:……   糟糕,一时嘴快说漏嘴了。   这个解释,自然是上一世的晋王殿下告诉她的。上一世托晋王的福,有幸进过皇宫好几次,还与晋王一块在这莲湖里划过小船呢。   正当林姝有些懊恼,不知该如何解释时,前方的姑娘们突然开心囔起来。林姝抬头一看,竟是莲湖东头驶来了几艘精致的画舫,每一艘都是三层楼高的,全金打造不说,周身镶嵌了好多宝石,红的,蓝的,绿的,应有尽有。   还垂挂了一串串珍珠,大的,小的,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这般奢靡的画舫,真真是令人大开眼界。   画舫一出现,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吸引了过去,连同傅莜和林凰也不例外。   林姝松了口气,那个话题终于被岔了过去,不用再绞尽脑汁解释了。   可很快,林姝又出现了新的烦恼,几艘画舫靠岸后,只见一众人等井然有序踩着不大宽敞的木板,一溜一溜地登上画舫。本来没事,可当林姝母女三人靠近时,林姝一个不经意地反头,竟在身后不远处看到了铁木裘等好几个番外人。   见鬼的是,林姝有意避开他们几个,拉着娘亲和姐姐故意磨磨蹭蹭,先去湖边溜达一下,想等他们几个番外人上了其中一艘画舫后,林姝她们几个再挑另外一艘画舫上就好的。   结果,无论林姝她们溜达多久,那几个番外人都迟迟不上去,竟是打定了主意要跟在她们身后? 第76章   无论林姝她们在湖边溜达多久,那几个番外人都迟迟不上画舫去, 竟是打定了主意要跟在她们身后?   看她们挑选哪艘画舫, 他们也上哪艘?   思及此,林姝真是恶心得不要不要的。   林姝又回头仔细看了一圈, 幸好铁木离没在里头, 要不就更恶心了。但原本还很开心的小脸蛋,还是逐渐垮下来。   林凰也早就注意到铁木裘那起子人了, 不过林凰只将铁木裘当做耍点小手段的登徒子。回想这一个多月铁木裘做下的事,虽然胆子肥了点, 脸皮厚了点, 却也到底是受过北番王室良好教育的人。   严格上来讲, 铁木裘并非蛮横不讲理, 四处耍横的那类市井恶霸。   如今又在皇宫里,侍卫林立, 帝后以及各位宫妃等位高权重的贵人都在, 铁木裘应该不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顶多像先前那般想法子接近她, 讨好她,弄些让人不喜的小手段。   林凰是这般想的, 是以并不太畏惧,只是心底不喜, 有些厌烦。   傅莜倒是一眼认出铁木裘是天阳郡主的儿子了, 见他似乎又有要痴缠自家闺女的迹象,心头很是不喜。忙让丫鬟去找找丈夫和儿子他们都在哪,按理说, 他们也跟随隆正帝来到莲湖了才对。   可丫鬟刚应下,傅莜又道:“罢了”   这三个丫鬟都是第一次进宫,连宫里的路都还摸不清呢,上哪找去?万一人没找着,倒是把自己丢了,又或是不小心冲撞了什么贵人,反倒更是不妙。   母女三个绞尽脑汁想摆脱掉铁木裘等番外人时,等在一旁的天阳郡主也看到了母女三人,哪里能让她们逃脱?   势必要给儿子行方便的。   于是,天阳郡主故意带着身边的几个贵妇人往母女三人所在的方向走去。   果然,身边的贵妇人看到了前方的母女三人,有好事者对天阳郡主笑道:“咦,那不是林夫人和她两个闺女吗?”   这三四十来岁的妇人,最是好嚼舌根,看热闹不嫌事大的。知道二十年前天阳郡主、林正渊和傅莜三人之间的纠葛,如今刚好撞上,就忍不住抱着看热闹的心态,故意想让两个昔日情敌碰面。   如此一来,正中天阳郡主下怀。   当即抬头挺胸,边与那几个贵妇人说笑,边笑意盈盈地朝傅莜母女三人走去。   天阳郡主还主动向傅莜打起了招呼,俨然一副手帕之交的样子。   那几个妇人见天阳郡主这毫不在意的模样,纷纷在心底佩服天阳郡主的心胸。当年相爱一场,最后被番外人截了胡,反倒便宜了傅莜,无论当年傅莜有没有背后使手段,搁在她们自己身上,都是要心底不对味的,可做不到天阳郡主这般大度。   天阳郡主到底是当了二十年太子妃的人,察言观色是基本功,随意扫她们一眼,就知道她们心底怎么想的了,面上越发觉得有面子起来。   当即对傅莜也笑得越发灿烂起来:“林夫人怎的也还没有上画舫,不如跟我们一道上左边这艘。”   傅莜正愁着摆脱不掉铁木裘时,忍不丁又撞上了天阳郡主一群人。面对天阳郡主的热情,傅莜凭着直觉也知道不大对劲。   绝对不可能与她们共上一艘的,忙找了个借口婉拒道:“你们先上,我们母女三个再等会我的大儿子,怕他转了一圈回来找不到我们,会着急的。”   所谓的转一圈,一般人都能听懂是如厕之类的,稍等一会就能回来的那种。   等如厕的儿子,合情合理。   可天阳郡主专程过来邀请傅莜上画舫的,哪里容得了傅莜及其女儿,这般轻易地逃了去?   微笑着忙要开口再说什么时,另一个好事的妇人抢先道:“我说林夫人,哪里需要你们亲自在这等,派个丫鬟在这等着,不就是了?”   傅莜微微一愣。   这番话一出来,天阳郡主连忙笑着附和,其余几个贵妇人也如是说,倒是将傅莜的退路给堵住了。   林姝和林凰也没料到她们一伙人这般不要脸,可能怎么的,这拒绝的事说一次还行,多说几次,难免就得罪人了。那几个好事的妇人,林姝认识,有两个的丈夫是爹爹的上峰,得罪了她们委实不大好,万一背后说使她们的夫君给爹爹穿小鞋,就不值当了。   林姝都认识,傅莜更是认识的,一时倒不好多次拒绝,只得母女三人一道朝左边的画舫走去。   几个妇人走在前,林姝姐妹俩和另外几个大姑娘跟在后头。   候在那一头的铁木裘立马来了精神,连忙走过来与母妃汇合,没说几句话,就故意落后到几个小姑娘身后,与林凰走得最近。   近到林凰觉得自己稍微步子慢一些,都得被铁木裘踩住脚后跟。   林姝见了,屡次扭头斜睨铁木裘。兴许是铁木裘终于知道自己跟得太近了,又或是厚脸皮实在扛不住了,在林姝第三次回头斜睨他时,铁木裘终于退后一步,跟得远了点。   一行人终于来到了画舫跟前,只见一块不算宽大的木板横架在湖岸和画舫边沿。   那木板委实太不宽敞,林姝都怀疑隆正帝有折磨人的癖.好,就喜欢看到胆小的妇人和小姑娘们踩在上头胆战心惊害怕落水的可怜样子。   “来来来,咱们几个胆大的先上。”天阳郡主有意让几个妇人先上,要将林凰等几个小姑娘留在后头。   毕竟妇人们眼尖,怕他们看出来等会林凰的落水是人为,就不好了。   与几位长辈在一块,当然是长辈先上,这是规矩,林姝和林凰只得落在后头。但林姝怎么都没想到,另外几个姑娘也不想与番外人挨着,纷纷抢着先上。   那些姑娘抢道的嘴脸,着实让林姝震惊了一把。   最后,硬是将林姝两姐妹给留在了最后。   “凰……林……凰姑娘,请。”铁木裘跟在林凰身边,一开口就想叫凰凰,到底想起中原含蓄的规矩了,强迫自己改口叫“林姑娘”,可略略一想,“林姑娘”三个字未免太生疏,最后说出口的就成了“凰姑娘”。   可凰凰也好,凰姑娘也好,这般亲呢的称呼,哪是铁木裘这么个陌生的番外人可以叫的?   最注重规矩的林凰,再也忍不住,当场不给面子道:“这位公子,本姑娘不姓凰,还请称呼我林大姑娘。”   若是一般要脸面的公子,听到这话,都该面皮滚烫了。   可铁木裘丝毫不觉得自己过分,还故作纯情地搔搔后脑勺,笑道:“你喜欢听我叫你林大姑娘,我就叫你林大姑娘。”   面对如此无赖,林凰真心无语。   林姝上一世以为追求自己的铁木离已经够无耻了,如今与铁木裘一比,上一世的铁木离竟算得上很文雅的。什么叫做泼皮无赖,又脸皮巨厚,眼前的铁木裘才真的是。   有心想训斥他两句,都怕脏了自己的口。   最后,林姝丢给铁木裘一个大大的白眼。   这个大白眼铁木裘看到了,却不曾想,他竟还有脸笑:“林大姑娘的妹妹真可爱。”   林姝:……   这回是彻底无语了。   林凰冷了眉眼,再不多说,转身朝木板踏去。   林姝怕铁木裘紧跟在姐姐身后做小动作,赶忙抢上一步挡住铁木裘,走在姐姐和铁木裘中间。   这样一来,林姝就不怕铁木裘对姐姐做出什么出格的事了,譬如故意踩住姐姐的裙摆,绊倒姐姐,再大庭广众之下搂住姐姐之类的。   林姝暂时放下心来,稳稳跟在姐姐身后就要踏上木板。   可很快,林姝又想到了什么,内心又不安起来了。万一铁木裘故意使坏,让本就狭窄的木板动荡不安,吓得姐姐一个没稳住掉下湖里去了,他再公然来个英雄救美怎么办?   以铁木裘的人品,这种事情可是做得出来。   虽然林姝不认为徐大哥会在意这种名声,但是万一铁木裘以此为由,向隆正帝请求赐婚呢?   事情就闹大了。   林姝立马拉住姐姐衣袖,不愿意再踏上木板了。   “裘儿,你们怎的还不过来呀?”已经到达画舫甲板的天阳郡主,见林凰三个还耽搁在那,没动,就出声援助起来。   这么一催促,引得甲板上的众妇人全都望了过来。   “两位姑娘,还请上画舫,吉时快到,画舫即将开拔了。”守在木板旁的太监,笑着朝林姝、林凰做了个请的动作。   林凰不大好意思再耽搁,拉了妹妹的手就要上。   林姝没有什么证据证明铁木裘一定会做那些龌鹾事,心内再忐忑,也只得踏上木板朝画舫走去。   见她俩终于上了狭窄的木板,铁木裘朝画舫上的母妃望了一眼后,赶紧跟在林姝后头也上去,心内很是欣喜。   按照母妃教导他的,等林凰快走到长条木板中央时,他故意假装一个不稳,摔下湖里去。但是掉下去的同时,身子猛地撞击木板一下,让林凰也同时坠落湖水里。   他再搂住林凰**的身子,来个英雄救美。   虽说这一招在北番算不得什么,就算真谋算成功了,姑娘不愿意嫁,也是白搭。   但听母妃的口气,似乎这一招在中原很管用。   想到自己即将可以搂住凰凰,甚至求得中原皇帝赐婚,铁木裘整个胸腔都燃烧起来。目光下垂,盯着林凰走在木板上的小脚。   一下一下,数着步子。   边数步子,边想,中原姑娘的小脚真心小啊,拽掉鞋袜,怕只有北番姑娘脚掌的一半大。   摸在手掌心,那滋味怕是要赛神仙。 第77章   摸在手掌心, 那滋味怕是要赛神仙。   铁木裘走在木板上, 盯着林凰的小脚, 幻想个不停。   不知不觉已经往前走到第七步了, 铁木裘琢磨着再往前走两步,就开始捣乱掉进湖水里。   还有一步。   铁木裘激动不已。   走在前头的林姝,眼见着自己和姐姐来到了长条木板的中央,内心那股子不详的预感越来越强烈, 越发小心翼翼脚下的步子。   突然, 林姝背脊一阵发凉,后头的铁木裘像是有什么动作……   林姝的头皮都开始发麻。   “林二姑娘!”   正在这时, 湖岸突然上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 洪亮又威慑力十足。   林姝脚步一顿, 连忙回头, 双眼里骤然迸发出异样光彩。   只见晋王殿下立在湖岸上,身后两列金吾卫。   威风凛凛。   从来没有哪一刻, 林姝像现在这样期盼晋王殿下出现在自己跟前。他一出现, 又点名唤自己, 林姝立马找到理由可以退回到湖岸上了。   “铁木公子, 麻烦你倒退回去,晋王殿下招我有事,我得回到岸上去。”林姝盯着铁木裘怪异的姿势,大声道。   林凰也回转身来看。   铁木裘好不容易逮着这么个机会,竟被什么晋王殿下糟.蹋了,一时脑子都是懵的, 抬起的脚慢慢挪回木板上,不肯动。   千载难逢的机会,他舍不得放弃。   甚至脑海里还在想,要不要当着她们的面栽个跟头,反正无论是背着她们,还是当着她们的面,都是勾倒木板,让林凰掉下湖去。   没什么差别不是?   这个决定几乎在一瞬间就定下了,铁木裘再次调整身体,准备摔下去……   哪曾想,身体刚有所动作,湖岸上再次传来晋王的一声“林二姑娘,有事相商。”   那股子威慑力,比方才更甚。   竟吓得铁木裘一动不敢动了。   这时,湖岸上又传来一道尖细的催促声:“林姑娘,咱们晋王殿下有请,还请您回到岸上来说话。”   这回说话的是晋王身边的小太监,阿福。   阿福最是会揣摩晋王心意的,见番外世子一直堵在木板上没让开,他就连忙上前去催促。   虽说所谓的“一直堵在木板上没让开”,也不过是三四个瞬息,呼吸两三下的功夫而已,并不长。   铁木裘很不甘心就这样放弃,但抬头望了眼母妃,见母妃隐隐摇头示意放弃,铁木裘才不得不放弃,恨恨地打倒回了湖岸上。   林姝赶紧拉着姐姐也下了木板,回到岸上去。   脚心落了地,林姝那颗怦怦直跳的心也没能迅速平静下来。天知道,她刚刚在木板上看到了什么,脑海里还在不断浮现铁木裘那只故意悬空在木板外的脚。   差一点,晋王若是再来迟一点,林姝难以想象姐姐会发生怎样的灾难。   一阵后怕,林姝的手都在微微颤抖。   林凰倒是还好,方才与铁木裘中间隔了林姝,是以压根没看到铁木裘的小动作。没看到,就不会害怕。感知到妹妹的手有些颤抖时,林凰审视地扫了眼铁木裘,刚好遇上铁木裘望过来的目光。   顿时四目相接,林凰以为铁木裘对妹妹做了什么,目光不由得凌厉了几分。   铁木裘打了个寒颤。   “两位林姑娘,这边请。”名叫阿福的小太监,朝着晋王殿下那头做了个请的动作。   林姝再不想看见恶心的铁木裘,连忙拽过姐姐的手,就朝晋王殿下走去。   铁木裘站在原地发呆,他的媳妇儿就这么跑了?   不会的,说不定那个什么晋王殿下只是临时找她们有点小事,说几句话就放她们回来了。抱着这个念想,铁木裘死待在原地不走,目光一直追随着林凰远去的后背。   “北番世子,画舫即将开拔,您还是快上去。”小太监阿福一直守在湖岸边,盯着铁木裘道。   如此催了两三声,铁木裘脸皮再厚也是挨不住了,只得收起花花心思,掉头重新踏上木板朝画舫走去。   心内真真是沮丧极了,也懊恼极了。   早知道会发生如此变故,方才提前两步动手就好了,这会子都已经得手了。   思及此,铁木裘狠狠地掐了自己大腿一把。   ~   湖岸上,林姝、林凰走到晋王身边,蓦地觉得安全了,连呼吸都顺畅起来。   与铁木裘一比,林姝怎么看晋王,怎么觉得舒坦。   “谢晋王殿下的搭救之恩。”林姝对着晋王真心诚意地请了个安,这一世以来最诚心的一个请安,连屈膝弯腰的幅度都明显大了起来。   萧立策见了,嘴角微微噙笑。   “今夜皇宫内苑的安全,全是本王负责,哪能让两位林姑娘被人暗算受惊。”萧立策望着小王妃,浅浅一笑。   林姝对这话丝毫没起疑,只以为方才晋王在岸上看到铁木裘举止不对,猜到铁木裘要使坏,这才搭救的。   林凰听晋王殿下如此说,再回想方才晋王站在岸上连着叫了两次“林二姑娘”,顿时了然,她和妹妹是又欠下晋王一个大人情了。   忙走上前来,毕恭毕敬地道了一个谢。   萧立策很是享受小王妃和小姨子对他感恩戴德的样子,但面上始终逼着自己淡淡的,稍稍点头便算受了一礼。   林姝刚道完谢,琢磨着该说点什么时,突然身后的湖面传来“噗通”一声巨响,紧接着……   “啊!”   “啊!”   “裘儿……”   画舫上也惊叫声四起。   尤其天阳郡主大叫得毫无形象可言,若非婢女拦住,她险些要冲出画舫,也跟着掉入湖里了。   林姝转身望去,只见木板还好好地搭在那,铁木裘却不知怎的已掉入湖水里,像只旱鸭子似的扑腾个不停,脑袋一会沉入水下,一会又蹿出水面,光听那呼救声都知道他被湖水呛住了鼻子、喉咙。   惨不忍闻。   “不得了,好像腿抽筋了!”   惊慌声中,不知谁喊叫了一声。   只见湖水里的铁木裘脸上惨痛极了的样子,双手一个劲去摸腿,腿抽筋的疼痛让他顾不上去划水。可双手不扑腾了,脑袋瞬间没入水里,憋住了呼吸不说,还猛灌了几口绿色的湖水。   那股子浮萍的水草味,恶心得直反胃。   铁木裘又赶忙要扑腾出水面,想呼吸新鲜空气,可突然……   双脚被谁给大力扯住了,剧痛不说,铁木裘整个人还被猛地往湖底拽去……   “裘儿……”   画舫上的天阳郡主见儿子猛地从湖面消失,吓得魂飞魄散。一通“快救我儿”“裘儿”“快啊”乱喊。   天阳郡主神情激动得宛若疯妇。   可无论怎么发疯,跳下水的侍卫都迟迟没能救上她的儿子来,急得天阳郡主一颗心都要跳出嗓子眼。   这番剧变,看得林姝却是不厚道地乐了。   “活该!”   现世报报得这般快,林姝心底是说不出的爽快!巴不得铁木裘被湖底的水妖缠住,多灌几口脏兮兮的湖水才好呢!   林凰见妹妹这番幸灾乐祸的模样,越发笃定方才铁木裘对妹妹做了什么,双眸紧蹙,忍不住询问妹妹方才可是被铁木裘欺负了。   待听到铁木裘抬脚扭身,似乎想将她们姐妹都弄到湖水里去时,林凰真真是恶心坏了,对遭了报应的铁木裘就是一句不客气的“活该!苍天有眼!”   林凰刚骂完,林姝就捂着嘴,边瞅姐姐,边笑上了。   笑得林凰一脸的莫名奇妙,还以为妹妹高兴得发傻了呢。   林姝忙背对晋王,凑到姐姐耳边悄声解释道:“跟在姐姐身边十几年,还是头一遭听到姐姐骂人呢。”   林凰的脸唰的一下微微发烫,又有些不好意思起来:“实在是那个番外人太过……太过恶心了。”   姑娘落水,铁木裘一个大男人会做什么,林凰用脚趾头想想,都知道会导致怎样严重的结果。   最关键的是,单单算计她一人就罢了,连同她妹妹也一块算计去,林凰真真是恨极了。   “嗯!”林姝知道姐姐脸皮薄,忙配合地点点头,“那个番外人太可恶了,怨不得姐姐也跟着愤慨。”   一旁的萧立策见了,忍不住也打量两眼林凰,当即感慨,徐乾这媳妇儿真真是个妙人。看上去怎么也十四,十五岁了,居然从没骂过人?   好不容易对坏蛋说了句“活该”,还兀自脸皮发烫,不好意思羞臊起来了?   啧啧啧,日后嫁给徐乾,听到徐乾那臭小子动不动说两句军营里的粗话,譬如“他妈的”之类的,岂不是要梦中情人幻灭?   思及此,萧立策侧过身去,坏坏地一笑。   就在萧立策躲过去坏笑时,林姝又望了眼水花四溅的湖面,突然疑惑起来,好端端的,铁木裘怎的会自己坠入湖中呢?坠入湖中就算了,都过去这般久了,那么多侍卫跳下湖去,怎的还不见救出水面?   不会要憋死在湖底了?   自然,憋死最好,林姝可是半分不同情的。   像铁木裘那种专打未出阁姑娘主意的坏蛋,就活该被淹死。   却说侍卫“噗通”“噗通”在水底捞了好一阵,急得天阳郡主一口气没提上来,就要昏厥过去时,一个侍卫终于将昏迷的铁木裘给拽出了水面。   只见铁木裘脸蛋惨白惨白的,早已没了血色。   双腿上缠绕了不少水草,勒得月白色的中裤都有了一圈圈草绿色。   肚子更是鼓胀得不像样,不知灌下多少湖水。   见到儿子几乎要撑爆的肚子,天阳郡主理所当然的以为儿子死了,登时身子一僵,昏厥过去。   丫鬟一时没扶住,昏死过去的天阳郡主下巴磕在扶栏上,磕破了嘴角,瞬间渗了血。   ~   站在湖岸上,看到铁木裘母子那个惨样,林姝心底爽快极了。   可很快,林姝想起来,方才晋王说今夜皇宫内苑的安全归他管,出了如此重大事故,铁木裘又是番外来的贵宾,晋王会不会受牵连,要担负什么责任啊?   思及此,林姝脸上的笑意瞬间下去了。   今日晋王是她和姐姐的救命恩人,这份情沉甸甸的,让林姝再做不出忽视晋王的事,忙转头望向晋王。   “晋王殿下……”   见小王妃主动对自己说话,萧立策转过身子,看了过去。   一时,目光相接。   在小王妃的瞳仁里,萧立策看到了自己的影子。   莫名的,她眼底倒映出来的自己,似乎比镜子里的自己……更具男人魅力。   事到如今,萧立策给予林姝的恩情,足以让他在林姝跟前伟岸地立起来,再也不必担心会被小王妃嫌弃了。   这让萧立策自信十足地弯唇浅笑。   看到晋王这等不慌不忙的模样,宛若什么祸事都没发生似的,林姝刚要问出口的话陡然凝噎在喉咙里,说不出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  暂时小惩一下 第78章   看到晋王这等不慌不忙的模样, 宛若什么祸事都没发生似的,林姝刚要问出口的话陡然凝噎在喉咙里, 说不出来了。   萧立策察觉小王妃有话要说, 便一直凝视她双眸,没收回来。   四目相对,眼神相接。   身旁的林凰一直注视着湖边的态势, 见几个太医火急火燎赶过来, 林凰知道宫中太医手法都很高明, 只要铁木裘还没咽气, 多半是能救回来的。   正想着时,林凰一个偏头, 就看到妹妹和晋王殿下面对面站着,一个身材挺拔, 宛若山岳,一个娇小玲珑, 微微仰头,站在高大的晋王跟前竟有小鸟依人之态。   莫名的,林凰看愣了神。   宛若在欣赏一幅最美好的神仙眷侣图。   林姝背对着姐姐,丝毫没注意到姐姐的异样,满心都在琢磨着那句话要不要问出口。   萧立策见小王妃的嘴动了动, 似乎想说话, 又不好开口的样子。他喜欢跟小王妃说话,尤其今日他救了她,帮了这么个大忙, 萧立策很想知道他的小王妃除了刚才那句“谢谢”,还欲与他说些什么特别的话。   “你可是,有话要对我说?”见小王妃迟迟不开口,萧立策微微低头,大大方方道。   见他主动问了,林姝再不犹豫,直接道:“晋王殿下,方才的……”   可林姝才刚开口,湖面上突然划来艘小船,一个小太监从里头跳上湖岸,匆匆忙忙向林姝和晋王这边跑过来。   看这架势,怕是有大事,林姝立马闭嘴不说了。   “晋王殿下,这边可是发生啥事了?万岁爷让奴才过来询问一声。”小太监气喘吁吁跑到晋王殿下跟前,弯腰行个礼后,立马问道。   原来五艘画舫,其余四艘都已经划向了湖中心,隆正帝他们隐隐知道最后这艘画舫出事了,但出的何事却是不明。   林姝心内一紧。   果然铁木裘的落水,要给晋王惹下麻烦了么?隆正帝四十大寿,这般喜庆的日子差点出了人命,脑子稍微想想都知道有多晦气,会不会追究晋王殿下监管不力之罪?   林姝立马看向晋王。   却见晋王毫不在意,脸上表情甚是轻松,朝前走了两步道:“本王这就去见父皇。”   就这样,在林姝的注目下,晋王大步朝前走去,似乎忘了她和姐姐还立在这。   林凰见妹妹面有愁容,还以为情窦初开的妹妹,在失落晋王的不告而别呢,忙上前一步拉了拉妹妹小手,安慰道:“出了这等大事,晋王殿下来不及道别,也是正常的。”   “嗯。”林姝压根没反应过来姐姐在说什么,只以为是表面的意思呢,待眼珠子转了一圈,才领悟到似乎哪儿不对。   姐姐不会以为她心仪晋王,为了晋王的不辞而别,在失落?   这个误会真真大了去了。   可林姝刚要开口说句什么,却见晋王身边的贴身小太监阿福又快步跑了回来,朝林姝恭敬道:“林二姑娘,晋王殿下让奴才回来向您传句话。”   林姝瞪大眼睛,一副奇了的样子:“什么话?”   有话方才不说,走了后,又派个小太监回来说?   林姝当真好奇,晋王想说啥。   阿福面带微笑,宛若在伺候主子娘娘似的,尖着嗓音复述了一遍晋王的原话:“晋王殿下说,您方才没说出口的话,等他办妥了万岁爷那儿的事,再回头来找您……”   林姝:……   怎么这话听着,感觉哪儿不对呢?   糟糕,难道方才不仅姐姐误会了她的表情,连晋王殿下也误会了她的表情?   天呐,她只是想问问铁木裘的落水,会不会给晋王带去麻烦,让他担责啊。   “哎……”林姝急于想立马对阿福澄清什么,可话到了嗓子眼,又发觉对个下人澄清这种事,她自个羞不说,对晋王来说也是没脸的事。   晋王才救了她和姐姐,她就在小太监跟前下他脸面,这种忘恩负义的事,林姝委实做不出来。   连忙收回即将冲口而出的解释,一张脸憋得微微发红。   阿福见林姝这个样子,心底有了谱,越发弯腰笑道:“好嘞,林二姑娘的意思奴才懂了,奴才这就去复命。”   林姝:……   他懂什么了,他又要去复命什么?   真想抓住小太监使劲儿盘问一番,可阿福已经转身快步朝湖边的小舟跑去,小船里的晋王殿下还等着开船前去湖心向隆正帝汇报呢。   时间有点紧,林姝一犹豫,阿福就溜走了。   阿福回到小木舟上,也不知朝晋王殿下复命了什么,只见晋王迅速朝林姝这边回望过来,那眼神看得林姝心底一突。   糟糕,方才晋王有没有误会什么,林姝还不敢肯定,眼下的晋王却绝对是误会了什么。   不会从此又要与失忆后的晋王纠缠上了?   林姝心底真真是说不出的感觉,连忙收回视线,再不敢看晋王。   哪曾想,灰溜溜地躲过晋王望过来的目光,一不留神就又撞上姐姐探究的目光。   “姐姐,你也误会了。”面对自家姐姐,林姝选择第一时间开口解释。   “误会什么?”林凰睁大眼睛看向妹妹。   先头林凰就怀疑自家妹妹对晋王可能有了不一样的感觉,那时候见晋王一眼都不瞥向妹妹,害怕妹妹单相思一人受苦来着。   可今日,林凰陡然觉得晋王殿下怕是也对妹妹有不一样的情愫,要不也不会那样站在妹妹跟前,与妹妹四目相对,后来不辞而别,更是派个小太监回来专程解释一下。   一个王爷,如此在意一个姑娘,而妹妹又脸蛋泛红。   林凰不觉得自己误会了什么。   是以当林姝认认真真开口道:“姐姐,我和晋王之间,没什么的,我对他也……没有任何旁的想法……”   林凰只是“哦”了一声,并不附和,只当情窦初开的妹妹在害臊呢。当初,她自己与徐大哥看对眼时,不也着急想否认吗。   小姑娘的心思,都一样的。   林姝解释着解释着,突然不再解释了,因为有句话怎么说来着——解释,就是掩饰。   林姝顿时觉得头大。   此时,铁木裘在几个太医的努力下,已经催吐出了肚里的湖水,一副要咽气又咽不了的样子,被几个侍卫抬来门板,连同刚刚醒过来的天阳郡主一块给抬往了附近的宫苑安置。   他们一走,方才封锁道路的侍卫立马散开来。   焦急万分的傅莜才得以走下画舫,与两个女儿汇合。   “吓死我了,亏得晋王殿下帮了忙。”傅莜眼底对晋王是满满的崇拜和感激,“亏得晋王殿下观察入微,及时搭救……”   说着说着,傅莜突然停住了,眼神望着小女儿泛红的脸满心的疑惑。   受了惊吓,不是该面皮发白吗?   作者有话要说:  小仙女们新年快乐呀!!!大年初一,枝枝在这里给大家拜个早年啦!!!每人一句吉祥如意话,枝枝给可爱的你们发红包哦!!!快快快!!! 第79章   说着说着, 傅莜突然停住了,眼神望着小女儿泛红的脸满心的疑惑。   受了惊吓,不是该面皮发白吗?   怎么小女儿一张脸隐隐透着绯红?颜色还怪好看的?怎么看怎么不像被惊吓到了, 反倒像是见到心仪的男子情窦初开的那种嫣红。   傅莜带着疑惑扭头望向大女儿, 脸色正常, 也没有受到惊讶后的惨白。   傅莜陡然想起方才两个女儿都被晋王叫过去了, 傅莜自然知道因着先前接生婆的事,两个女儿都对晋王这个救命恩人很是感激, 骨子里兴许还有点崇拜,站在晋王身边感觉到安全,不再害怕得面皮发白也是正常的。   至于小女儿的绯红……   傅莜除了往情窦初开上想, 竟是一时找不到别的解释了。   见娘亲似乎也和姐姐一样误会了, 林姝真真有股子想解释,却无能为力之感。   恰在这时,画舫那边的太监跑过来催促, 道是画舫即将开拔。   林姝松了口气,到了画舫上,需要应酬的人一多,娘亲和姐姐就不会再关注她了。至于解释, 再没有什么比日后的表现更能洗白的了。林姝以后会注意, 再也不在家人跟前流露出让她们误解的神情, 时间一久,那种无厘头的误会自然而然就解了。   何须解释?   如此一想,林姝顿时放轻松, 脚步也轻快起来。   傅莜和林凰见了,却越发觉得这是小姑娘见过心仪的男子,且被心仪的男子保护后的一种欢喜。   ~   “哎哟,你是没见着番外世子那个惨样哦,肚皮都鼓胀得跟个大蹴鞠似的,圆不溜秋……”   林姝母女三人,刚踏上画舫甲板,就听到甲板上的贵妇人全都在议论铁木裘坠湖的事,一个个脸上都带着股惊悚。   “说来也奇怪,番外世子走得好好的,怎的会突然摔到湖里去?”有妇人提出疑惑,“虽说木板窄,不宽敞,但咱们这么多人都过来了,就单单他一个小伙子掉下去了?”   听到这话,好些贵妇人都发觉到确实不大对劲,但这种事儿说不好,正所谓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一千一万个人都没事,总有那种倒霉鬼不走运会触霉头。这种事儿又不是没有,想想一般人坐马车都能平安到达目的地,可总有那种倒霉鬼中途翻车,被甩下山坡丧命的不是。   经过这样一分析,那些贵妇人纷纷觉得也有道理。   “蛮夷之地的人,运道自然没有咱们中原人的好,瞅瞅旁人都没掉下去,就那番外人掉下去就知道了。”有一向以□□上国自居的妇人,鄙视地来了个总结。   与那妇人交好的一众妇人,纷纷嗤笑。   最后话题还扯到了天阳郡主头上:   “偏偏有人还觉得嫁入番外当了个太子妃,是什么了不得的事,那下巴时时刻刻都端着。这不,上苍都看不过眼了,给报应到她儿子头上了,莫名奇妙就落水当了只大肚皮癞蛤.蟆。”   林姝听到这种论断,也不厚道地笑了笑。   不过笑过之余,林姝也意识到事情很怪异,铁木裘的目标不是在姐姐身上吗?姐姐都已经下了木板,安全的抵达湖岸了,怎的铁木裘那个混球还将他自个给折腾到湖水里去了?   难不成真如那些嘴碎的妇人所言,是个倒霉蛋?   可很快,林姝想起铁木裘整个沉到湖底的过程,似乎也有谜团的。不过是坠个湖,那么多侍卫下水,居然半日都没救上来?   除非那些侍卫原本就没好好救。   林姝蓦地想起那些侍卫的头头,貌似是晋王殿下?   思及此,林姝心底猛地一个咯噔,难不成是晋王有意惩罚铁木裘?早就给下属下达过不必竭尽全力救助的命令,故意让铁木裘在湖底喝饱绿油油的湖水,只要保证不死人就行?   若真是这样,那林姝和姐姐欠下的人情可就大了去了,晋王这是连仇都给她们报了呀。   林姝正想得入迷时,突然身子一个趔趄,似乎被谁给撞了一下。   “妹妹?”一旁的林凰惊呼一下,连忙伸手扶住险些跌倒的妹妹。   林姝这才回过神来,搞清楚是被人撞了一下后,朝姐姐轻轻摇头表示没事。   却说肇事的红衣姑娘,脚步丝毫没做停留,宛若与她毫不相干。直到她的婢女委婉提醒了一句,红衣姑娘才停住步子扭过头来,高昂着声调问林姝:   “怎么,方才本姑娘撞到你了?”   一副趾高气昂的样子。   林姝被撞了,本来也没打算较真,毕竟没真的摔着,人多,磕磕碰碰很正常。但忍不丁听到对方这种口气,是个人,也是忍不下的。   站稳身子,立马朝红衣姑娘望去。   呵呵,林姝当她是谁呢,竟是晋王殿下上一世的第一任未婚妻,秦玉媚。   这就难怪这姑娘会针对自己了。   迎上秦玉媚略带挑衅的目光,林姝几乎是在一瞬间回想起,晋王这位前世未婚妻上一世的嚣张之举,仗着她是赐婚给晋王的正妃,背地里可是怼过不少有可能会指婚给晋王当侧妃的姑娘们。   几乎是听到传出来一点影子,就开始下手抹黑对方了。   林姝不用多想,都知道,这一世的秦玉媚挑衅自己,绝对是看到晋王方才在湖岸边喊自己“林二姑娘”,又站在一处说了好几句话的。   啧啧,这秦玉媚还真真是个醋坛子啊。   哦不,只形容成醋坛子未免太低估她的醋劲,要知道,这一世的秦玉媚还没赐婚给晋王呢,就开始重复上一世的骚操作了。   看着秦玉媚眼底的挑衅,林姝只觉得好笑。   不过还不等林姝出口说什么,另一个妇人面带微笑走上前来对傅莜道:“哟,这不是林夫人么,真是不好意思,我女儿性子急,走路风风火火的撞着你女儿了。”   这剑拔弩张的时候,只要有一个人态度和缓,往往都斗不起来。   傅莜自然是不喜红衣小姑娘的嚣张,但贵人云集的地方,又是在宫规森严的皇宫,最好还是低调的好。面对人家母亲委婉的道歉,傅莜便温婉一笑表示没事。   林姝知道今日是隆正帝的大吉日子,不好多触霉头,又见秦玉媚的母亲还算知礼,便也想不追究了,可哪曾想秦玉媚竟会转身来,不满地挽住她母亲的胳膊,撒娇道:“母亲,您道歉做什么呀,女儿根本就没撞着她,要不女儿能毫无察觉地继续往前走么……”   林凰:……   傅莜:……   这红衣小姑娘还真真是蛮不要脸的。   林姝心道,今日遇上的人怎的都这般不要脸,一个铁木裘还不够,又来一个秦玉媚。   秦夫人听女儿这般说,不知她心底信不信,反正表面是给她女儿做脸了:“是么,母亲还以为你又鲁莽了呢。”   “女儿才不会呢。”秦玉媚对着她母亲一个劲撒娇。   两人一对一答,秦夫人眼里满是对女儿的疼爱,几句话后就自以为将方才的撞人事件揭过去了,随意朝傅莜点点头,牵住女儿的小手就迈着优雅的步子朝前走去了。   走出五六步后,秦玉媚还微微侧头投给林姝一记得意的目光,似乎在说,就是有意撞你又怎样?   你能奈我何?   想起一刻钟前晋王殿下叫的那句“林二姑娘”,秦玉媚心头就是万分不舒坦,爹爹前阵子就告知她了,隆正帝属意她当儿媳妇。四个皇子里,唯有晋王还没娶亲,她可不就是未来的晋王妃,既然如此,她可容忍不了林姝这样胆敢勾搭她未婚夫的女子。   只是故意撞她一下,还没撞得摔倒在地磕在哪儿破了相,就已经是她秦玉媚仁慈了。   林姝这一世可不是包子,见秦玉媚这般嚣张,人都走了还敢回过头来瞪自己一眼,当即就要追上去讨回公道。   可脚步刚朝前迈上一步,立即有了新主意。   又退了回来,挽住傅莜的手,仿佛在劝慰母亲不必将这种鸡毛蒜皮的小事放在心上似的,声音甜甜的:“娘,您别担心,女儿没事的,比方才那只狗撞得轻多了,也没摔在地上磕碰坏哪,真的没事。”   比方才那只狗撞得轻多了?   傅莜先是没听懂,女儿何时被狗撞了?   但下一刻,傅莜猛地懂了,女儿这是虚拟出另外一只狗出来,故意将秦玉媚比作狗呢。   站在身旁的其余贵妇人也瞬间懂了林姝话里的意思,纷纷領悟出秦玉媚撞了林姝却不愿意道歉,而她母亲还为了脸面配合作戏的事。   有那与秦府长期不对付的妇人,立马嗤笑出声,朝傅莜道:   “林夫人,你才回京,怕是认不得方才那位秦夫人。她呀,是天阳郡主的表妹呢,表面永远一派和善又正气的样子,肚里呀……看方才办的这事就知道是什么货色了,甭搭理她母女也就是了。”   “可不是,天阳郡主母子方才落水,惨成那个样,也不见秦夫人放弃结交京城权贵的机会,跟去照应一二,心肠怎样可见一斑。亏得当年未出阁时,天阳郡主和秦夫人那般要好,连一只金钗都两人轮流戴的。”   “这有什么难理解的,如今天阳郡主再高贵,也只是在鸟不拉屎的番外当了个太子妃,可是没法子帮他们秦府谋福利了,秦夫人自然是不屑赶上去巴结的。”   好几个妇人跟着瘪嘴附和,一时嗤笑声阵阵。   林姝上一世就知道身边挨着的这几个妇人与秦玉媚府上不对付,果然事态按照自己预想的发展了,人群里掀起对秦玉媚母女的无尽嘲讽。   声音还不小。   林姝朝还未走远的秦玉媚望了一眼,果然看到秦玉媚双肩在微微颤抖,绝对是气的。秦玉媚的母亲自然也听到这群妇人的议论声了,快步朝画舫舱内走去,一副做了亏心事想躲起来的架势。   林凰也看见了,抿唇戳了下妹妹的额头:“你真真是一点亏都不能吃的,也不怕树敌。”   树敌?   林姝自然是不怕的,要知道,上一世爹娘不在了,只因林姝与晋王十分巧合的偶遇过几次,就成了秦玉媚的眼中钉,好几次都差点被秦玉媚给整死。   上一世的仇,这一世怎能不报?   何况,这一世秦玉媚又挑衅上了门,与秦玉媚敌对,是迟早的事,怕什么树敌。   这一世的林姝爹娘都好好活着,林姝再也不是上一世的小可怜,哪里还能被上一世的敌人欺辱了去?   才不要呢!   秦玉媚再敢挑事,就让她一次次吃不了兜着走!   心里头这般想的,林姝脸上自然而然露出一股无所畏惧的劲。   林凰见了,知道改变不了妹妹的想法,便也不再提了。心下却是打定主意日后要多留意方才那姑娘,免得她给自家妹妹下套。   作者有话要说:  啦啦啦,大年初二,枝枝带着小蔓蔓给各位可爱的小仙女拜年来啦,吃好,喝好,过个幸幸福福的大年呀!!!本章继续发红包,稍后去发上一章红包。 第80章   林凰见了,知道改变不了妹妹的想法, 便也不再提了。心下却是打定主意日后要多留意方才那姑娘, 免得她给自家妹妹下套。   画舫甲板上的妇人嘴都碎, 聊着各个府邸后宅的无聊事,傅莜母女三人都不是那等嘴碎的人,尤其林姝应酬了一会便索然无趣,再不肯待在甲板上。   可在画舫各个楼层逛了一圈, 也很是乏味。   “姐姐, 咱俩也划小船出去采莲, 如何?”   当今皇后心思巧妙, 除了安排五艘巨大画舫, 还安排了不少小木舟和竹筏,供贵族子弟和姑娘们采莲解闷玩。   “哥哥不在, 就咱俩怕是划不动船。”林凰有些犹豫。   可爹爹怕哥哥犯浑惹事,亲自带着哥哥在隆正帝的那艘画舫上, 也好与官员提前打打交道,是过不来的。   “不碍事的, 咱们可以找个小太监帮咱俩划嘛。”   林姝站在画舫三楼的窗前, 望着外头那些采莲的姑娘,手心直痒痒。进入初秋,偌大个京城,也就皇宫里的红莲有温泉的滋润还盛开着,如此奇景,不去近距离一把, 岂非白进皇宫一趟?   林姝可不依。   “姐姐,好不容易摆脱掉了那个讨厌鬼,可以自由自在地欣赏大好湖光,怎能不去呢。”   讨厌鬼指的是铁木裘,那阵子,无论出门去哪,都能在马车后看到铁木裘跟随的影子,实在是倒了出门的胃口。   为了躲避铁木裘,姐妹俩真真是好久没出门踏青了。   “姐姐,不借此机会划船采莲,等那铁木裘身体好了,咱俩怕又是不得自由了。”   林凰对踏青什么的,本来兴趣也不大,但她最疼妹妹了,见妹妹大眼睛忽闪忽闪萌哒哒的朝自己撒娇,林凰就说不出拒绝的话了。   只得跟娘亲开口,说要去采莲。   傅莜作为林国公府的主母,有应酬的义务,走不开,叮嘱两个女儿注意安全,就放行了。   “咦,徐暖心今日怎的没来?”   林姝姐妹俩从三楼刚下到二楼,几个姑娘的议论声飘过来。   “她呀都快在府里哭死了,哪里还能来。”   “怎么回事?”   “这么大的事,你们还不知道啊?她爹永乾侯爷回京途中遇刺,她哥在与歹徒搏斗中失踪了……”   “啊?她哥哥徐乾死了?”   林凰即将迈向一楼,陡然听到“徐乾”的名字,脚步一顿。明知不可能是自己的徐大哥,林凰还是忍不住回过身朝那群议论纷纷的姑娘望去。   “只是失踪,倒没说死。但这失踪,要是一直失踪下去不现身,就与死也差不多了。”   莫名的,林凰胸口一阵闷痛。想迈步继续下楼,脚却跟黏在地上似的,不听使唤。   “姐姐,有人同名同姓也是很正常的。”林姝见姐姐心神不宁地站在那,忙握住姐姐的小手,强行带着往楼下拉。   林凰被妹妹拉到甲板上后,迎着湖面吹来的风呼吸了几口新鲜空气,心头那股闷痛才消下去了一点。   林凰又何尝不知天底下同名同姓的男子,多了去了,可想起有一阵子没收到徐大哥的来信了,林凰就是不由自主慌了神。   林姝丝毫不觉得方才那个徐乾与她的准姐夫有什么关系,拽着姐姐的手就往放小船的太监那走去,边走边打趣姐姐一番:   “姐姐要是实在不放心,回到府里就给徐大哥去一封信,问问平安。”   林凰还从未主动给徐乾去过信,以往的都只是被动的回信。   陡然想到要打破常规,变“被动”为“主动”,唰的一下,面皮又发烧似的滚烫起来,咬紧唇不说话了。   姐妹俩坐上小木船后,林姝依旧各种打趣,林凰在一阵阵害臊中逐渐缓过劲来,胸口的闷痛感渐次消失。   ~   画舫划向湖心半个时辰后,逗留在画舫上的大多是妇人,那些贵族子弟大都陪着自家的姐妹,亦或是表姐妹划了小船去采莲。   一时,红莲朵朵的地方,热闹极了。   林楚原本是跟着林国公府一大家子人来的,但是大房、二房合不来,她便故意疏远林姝她们,只跟着母亲到处去结交旁的贵人。其实,唐冰母女在京城这么多年,京城的贵族圈早就是混熟了的,哪里还有什么不认识的新贵。   可奈何,林姝一家子回京,尤其是世子之位落到林正渊头上后,他们二房的地位就直线下降,连同曾经交好的人家都不大与她们来往了。   “娘,那些姑娘真是够势利眼的,一见我爹爹没当上世子,立马就不跟我说话了。”林楚被一众姑娘们排挤,甚至看到她都绕道走,这让林楚满心委屈,朝唐冰诉苦个不停。   说着说着,眼泪都掉下两行。   唐冰脸色不大好,今日不光她女儿备受冷落,她自己也是备受冷落。那些贵妇人看到她倒也没绕道走那么过分,但每每人家说得正乐呵时,她一去打招呼,立马就冷场,她一离开,人家又说得热火朝天了。   唐冰长了这么大,何曾受过如此冷遇?   真真是气得心肝疼。   恰好女儿也这般抱怨,唐冰便也附和上了:“可不是,都是些势利眼,亏得咱们前些年待她们那般好,只要有事求到咱们头上都给办了……”   母女俩正愤慨地你一句我一句时,身后陡然冒出一句“呵”,那鄙视的意味太浓,母女俩反过头来时吓呆了。   只见不知何时,她们身后站了一排姑娘,各个嘴角带着嘲讽的笑意。   唐冰顷刻间后悔死了,本以为找了个没人的犄角旮旯,就可以尽情吐槽,哪曾想翻了船,竟被一溜姑娘听了去。   “林楚,你还要不要脸了,咱们一群姐妹不搭理你,真正原因你心底会没数?”领头的那个高个子姑娘,是带了点皇室血统的,杏眼一瞪,先数落上了。   其余几个姑娘也分着开腔:   “就是,假山洞里一钻,就敢跟自家表哥做下那等不要脸的事……”   “别家父母怎么管教的,本姑娘不知道,反正我爹娘是特意叮嘱我,不准跟那种不要廉耻的姑娘搭讪说话的……”   “就是,自个臭不可闻还没点自知之明,还敢抱怨咱们姐妹势利眼?”   “可笑!”   “同为林国公府的姑娘,怎的你林楚就与林凰姐妹俩差那么多?林凰被个番外世子搭讪几句话,都巴不得赶紧甩开,难受得不行,很是讲规矩的一个姑娘。你林楚呢,都在假山里做下那般不要脸的事了,还有脸转移视线,说是咱们势利眼不搭理你?呵呵,脸皮也真真是堪比铜墙铁壁,厚得没边。”   听到这些毫不留情的指责,林楚整个人都呆住了。她以为那件事都过去一个多月了,京城里都没听到讨论的声音了,大家应该早已忘记了。   骤然当面被捅一刀,林楚除了臊以外,更多的是恨。   不就是与自家表哥做了那种事吗,又不是没定亲,又不是表哥不对她负责,用得着先是绕道走,后又这般奚落她吗?   尤其还将她与林凰摆在一处对比,有对比性吗?   那几个姑娘一走,林楚立马钻进唐冰怀里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   唐冰搂住女儿,一时也是张着嘴,不知该作何安慰。   其实唐冰多精明的人呐,哪能不知道一众人等真正排斥她们母女俩的原因,甚至唐冰早就猜到了她们母女俩怕早已成了京城贵族圈人人都避之不及的丑闻人物了,但唐冰就是不愿意承认,口头上要将罪责归为“她们的势利眼”,让自己讨个心里舒坦罢了。   唐冰哪里想得到,口头还没舒坦两下,就被人偷听了去,反被更狠地奚落呢。   “娘,咱们该怎么办啊,女儿活不下去了……”林楚趴在唐冰怀里一个劲地哭,她还梦想着回到曾经受欢迎的日子,她不要就此名声狼狈的活一生,“凭什么林姝她们一回来就风光无限,女儿却陷入如此境地啊……”   “不公平,不公平!”   她和林姝、林凰都是林国公府的姑娘,怎能她俩受到赞誉,她却跟坨屎似的被嫌弃?   林楚哭得眼泪打湿了唐冰衣襟。   唐冰也很是心累,任谁眼睁睁看着两个侄女跟个凤凰似的走到哪都被赞扬,自己女儿却成了老鼠.屎一般的人物,都得心痛死。   不行,这般难受的滋味决不能她一人承受,可惜,铁木裘不是个中用的,林凰还没落水,他倒是自个掉入湖中变成个半死不活的人了。   否则,林凰一旦中计,被赐婚到北番那等鸟不拉屎的地方,大房一家子也该愁云惨淡了。   看到大房难受,唐冰的心也能好受点。   要惨大家一起惨不是,凭什么他们二房从上到下落到如今这个地步,他们大房却还能笑声阵阵?   别说女儿觉得不公平了,她唐冰也觉得不公平。   突然,窗外湖面上几个姑娘的身影吸引住了唐冰的视线,心头一道闪电掠过,唐冰猛地有了主意:“楚楚,不怕,打压你的都是与林姝她们交好的那群人,你不凡结交些与林姝她们不对付的姑娘……”   “满京城也找不出几个啊。”林楚委屈极了。   “诺,那几个不就是现成的吗?”唐冰朝湖面上努努嘴。   林楚从唐冰怀里抬起头来一看,只见一艘小船上坐着秦玉媚。   方才秦玉媚与林姝闹了不痛快,林楚可是知道的。   林楚与唐冰对望一眼,林楚立马领悟了娘亲的意思,借秦玉媚的手,搅乱林姝、林凰的好日子。尤其秦玉媚还是铁木裘的表妹,有秦玉媚从中帮忙,林凰嫁去番外更是指日可待。   说干就干,林楚立马离了唐冰,飞快也乘坐一条小船去巴结秦玉媚了。   秦玉媚自视甚高,哪里会搭理林楚这样声名狼藉的货色,远远看见,就命令掌船的小太监掉头了。   可林楚够死皮赖脸啊,硬是命令小太监撑船过去,舔着脸对秦玉媚道:“你看林姝不顺眼是不是?我也看她不顺眼。我是林姝的堂姐,你若是想对付她,说不定我能帮衬你一二……”   作者有话要说:  最近卡文,卡文呀…… 第81章   可林楚够死皮赖脸啊, 硬是命令小太监撑船过去,舔着脸对秦玉媚道:“你看林姝不顺眼是不是?我也看她不顺眼。我是林姝的堂姐, 你若是想对付她, 说不定我能帮衬你一二……”   听到这话, 秦玉媚震惊地看向林楚。   林楚误以为秦玉媚被自己说动了,满脸堆笑:“林姝和她姐林凰,就是小地方长大的土包子, 我对她俩甚是了解, 你想要怎样的信息, 我都有……”   林楚说得是眉飞色舞。   秦玉媚忍不丁问道:“你真是林姝的堂姐?”   林楚停住嘴里正往外冒的私人信息,笑道:“我真的是林姝的堂姐……”   “身为堂姐, 却帮着外人算计自家堂妹?”秦玉媚道。   林楚心底咯噔一下, 这话怎么听怎么不对劲啊, 脑子一时有些发懵,转不过来。   秦玉媚快人快语,坐在小船里高昂下巴,一副极其看不上林楚的样子:“先头听人说, 你不知廉耻, 本姑娘还当是讹传。如今,你连自己亲堂妹都想算计, 可见是个心思歹毒的,难怪那么多人看轻你……”   林楚面色发僵地坐在小船里,耳朵里嗡嗡作响。   后来秦玉媚还说了什么,林楚没听清, 只记得秦玉媚最后抛给她一记白眼,就命令小太监快速划船而去,只留给她一个冷漠的背影。   “这人有病?”   林楚脑袋空白好一阵后,才渐渐回过神来,忍不住对秦玉媚一顿臭骂:“装什么清高啊?半个时辰前还故意撞向林姝,惹下一身腥臊,在我这就摆出一副贤德淑良的样?”   “我呸!”   林楚对着秦玉媚远去的小船,狠狠呸了一口。   掌船的小太监看到湖面上飘荡的污秽唾沫,赶忙偏过头去,一阵恶心。   ~   秦玉媚坐在小船里,一直面皮紧绷,满湖的好风光都没能使她展颜。   “你说世上怎会有那样无耻的人,连自己堂姐妹都想法设法去陷害?”   秦玉媚对着自己的丫鬟瘪嘴道。   “姑娘又何必生气,世上的姑娘多了,什么坏心肠的都有。姑娘若遇上一个,就心底郁闷一次,不是白白伤了身子。”丫鬟跟在小船上伺候,一个劲宽慰秦玉媚,“姑娘切莫因为别人的过错而惩罚自己,不值得。”   如此劝说了一刻钟,秦玉媚脸上的表情才舒缓了些。   丫鬟也暗暗舒了口气,见湖面上的红莲开得美艳,随手摘了朵递到秦玉媚跟前:   “姑娘跟老爷一样高风亮节,最是对莲花‘出淤泥而不染’的性子,这片红莲怕是知道姑娘今日要来游湖,所以进入初秋都舍不得凋谢,硬撑着也要延迟花期在姑娘跟前绽放一回。”   “你倒是越来越会哄本姑娘开心了。”秦玉媚伸出白皙的小手,接过那朵红莲,先是抚弄了一阵它柔嫩的花瓣,才嘴角带笑地拿到鼻下去嗅,“罢了,出门在外,哪能不遇上几个心思不正之人。”   丫鬟见姑娘笑了,这才彻底放下心来。   暗自舒了口气,心道,一顿板子可是省了。   原来,这个丫鬟是第一次跟着秦玉媚出府,之前那个常跟着出府的贴身大丫鬟因着上次家里哥哥出了事,导致满脑子总惦记哥哥的事,一时嘴不够甜,没能及时衬托得别家姑娘卑劣,自家姑娘品行高尚,惹了姑娘不快,被杖责二十大板,今日还躺在床榻上没能下地。   这才换上了她。   丫鬟自打出了秦府,就一直祈求着上苍今日千万别出事,可霉得很,姑娘还是遇上了林二姑娘,一番交手后还是落于下风,被众人嘲笑的那个。   这真真是让丫鬟头疼死了。   好在,正在丫鬟想着自己倒霉透顶,不知该想啥法子能让自家姑娘重展笑颜时,林楚竟找上门来,自动给自家姑娘羞辱了。   真真是上苍垂怜。   丫鬟激动得简直要双膝跪地,事实上,丫鬟也的确双膝跪地了,笑靥如花地跪倒在地,给自家姑娘按揉太阳穴。   话说秦玉媚,她自然是讨厌死了林姝,但素来要脸的秦玉媚,心底再讨厌一个人,再想对付一个人,都是放在心底,绝不会像林楚那般宣之于口,落人口实的。   秦玉媚奉行一条,事可以做得龌鹾,但得隐隐地做。   表面的贤良淑德,是一定得要的。   秦玉媚正捏着红莲花瓣,微微笑着,闻个不停时,横跨在莲湖上方的石拱桥上突然走来一个翩翩佳公子。   秦玉媚只抬头望了一眼,立马羞涩地低下头去,再不肯主动抬起来望第二眼。   丫鬟抬头一望,立马明白该如何做了,待那翩翩佳公子即将走到石拱桥中央,离自家姑娘更近时,丫鬟假装才看到的样子,一阵惊呼:   “啊,是晋王殿下!”   声音太大,赶忙用帕子捂住嘴,一副奴婢声音过大,罪该万死的样子低下头请罪。   这一番惊呼,自然吸引得从桥上走过的晋王朝这边望过来,秦玉媚也随着丫鬟的惊呼,很自然地抬头望过去。   就在秦玉媚以为会四目相对,来一次难以忘怀的偶遇时,她脸上的笑容很快微微僵硬起来……   晋王确实朝湖面这头望过来了,视线却直接越过她头顶,竟是一眼都没瞧她。   秦玉媚转过身去一看,十丈开外的红莲丛中竟是林姝、林凰的小船在穿梭,两张美人面倾国倾城。   秦玉媚心头猛地拉响一道不详的预感,她和晋王的婚事……不会晋王本人还不知情?   只是隆正帝与她爹爹之间私下的打算?   若非如此,晋王怎会一眼都不瞧她?只盯着林姝看?   这个念头让秦玉媚心底很委屈,尤其忍不住再次看向晋王,晋王已收回看向林姝的眼神,却依旧不瞟她秦玉媚一眼,径直走过石拱桥,离她越来越远时,秦玉媚那股委屈的感觉越来越浓烈。   “我才是你的未婚妻啊。”秦玉媚忍不住在心底叫囔。   发生了这样的事,秦玉媚好不容易有的笑脸,顷刻间凋零颓败。   她的丫鬟吓得要死,怎么办怎么办,姑娘一生气,最倒霉的永远是她们这些当奴婢的,若她想不出好法子来应对,会不会也跟另一个大丫鬟似的,要被杖责二十个板子?   “咦,晋王殿下坐到那边的凉亭去了……”   湖面上飘荡的小木船可不止秦玉媚一艘,那些姑娘见到晋王殿下打石拱桥上走过,都纷纷将船划过来,好离得晋王近一些。普天之下最尊贵的少年郎,非皇子龙孙莫属,尤其四个成年皇子里唯有晋王一个还未成亲,这样的身份惹得多少姑娘动心。   一时,石拱桥下停留了数艘小船,船里姑娘纷纷瞅着晋王殿下的去向。待亲眼看见晋王未曾远离,而是坐进了石拱桥附近的凉亭时,各家姑娘纷纷蠢蠢欲动,想登岸,想袅袅娜娜去晋王跟前假装偶遇一番。   晋王妃的头衔,虽然比不过太子妃,但到底是亲王正妃,比嫁给寻常的贵族子弟又不知强了多少。   何况,历史上被拉下马的太子不知凡几,不到最后一刻,谁也不能说到底哪个皇子的女人会是将来的一国之母。   晋王是当今圣上最疼爱的儿子,一旦太子失势,晋王君临天下的机会可是最大的。   秦玉媚哪能不知道那些姑娘的心思,一个个都是想攀龙附风当人上人的,不过她知道真正的情敌是谁,是以压根不将别家姑娘放在眼里,只朝林姝那条船瞅去。   呵呵,林姝果然是个不要脸的,见到晋王落座在凉亭里,就赶忙加速行驶,不要脸到一路赶超了好几艘船。   连掩饰,都不屑做了?   作者有话要说:  最近过年过的,枝枝更新都不稳定了,好在终于拜年快结束了,很快枝枝就能恢复正常的更新了 第82章   呵呵, 林姝果然是个不要脸的, 见到晋王落座在凉亭里,就赶忙加速行驶, 不要脸到一路赶超了好几艘船。   连掩饰, 都不屑做了?   秦玉媚心底是说不出的鄙视。   “哎呀……”   秦玉媚正坐在船头望住远处的林姝时, 身边的丫鬟一不留神弄倒了小船里配备的茶壶。   “奴婢该死,茶水全都洒了, 害得姑娘口渴了,没有水喝。”丫鬟跪在木板上, 一副委屈自责的样子。   声音不小, 飘荡在湖面上,别家姑娘公子哥也都听到了。   秦玉媚刚要皱眉训斥丫鬟两句,陡然想到什么, 面色顷刻间好转,声音也柔和下来:“不过是打翻了一壶茶水,值得什么, 上岸去重新打一壶就是了。”   丫鬟舒了口气,忙光明正大地让掌船的小太监,朝石拱桥那处的登岸石阶划去。   丫鬟跪在小船木板上收拾倾倒的茶水,一个劲感慨,亏得她激灵,知道自家姑娘想抢在林家姑娘之前接触凉亭里的晋王,可姑娘又是要脸的人,下不了那种直白的命令, 幸好她及时想到打翻茶壶就能上岸的法子。   秦玉媚略带赞赏地瞥了眼收拾茶水的丫鬟,是个机灵可用的,比之前那个丫鬟强。   ~   林姝侧趴在船舷上,小手捂着腹部,眉头微蹙,一副难受极了的样子。也不知怎的,游湖刚游到盛开的红莲那,陡然就一阵腹痛,很是难忍。   林凰最是心疼妹妹,一个劲催促撑船的小太监快点划,快点靠岸。   “哎呀,姑娘小心。”   就在林姝的小船抵达岸边时,因着石头阶梯的入口不够宽敞,与秦玉媚即将停靠的小船轻轻撞了一下。   一个晃荡。   秦玉媚的小船先到,刚要站起身想跨出去,就又被撞得趔趄一下,重新坐回小船里。   “不好意思,我们行船有些急。”林凰见撞上了,赶忙向秦玉媚抱歉了一声,但今日妹妹实在身子不舒服,林凰没有时间多说,只道歉了一句便迅速搀扶林姝上岸,抢在秦玉媚前头走上石阶。   秦玉媚被抢了道,满心的不愉快。   可石阶不够宽,只能容两人并排走过。   秦玉媚想赶超林姝,奈何石阶太窄,她没法绕过林姝走到前头去,只得不爽的落在林姝姐妹俩后头。   看见林姝一副病美人的样子,又是小手扶腰,又是脚步虚浮的,整个人一副病弱的样子要靠林凰搀扶,秦玉媚心底冷哼一句病西施装得真像。   柔弱的女子,总是更得男子怜爱点。   跟在林姝后头爬了几层石阶,那纤细的小腰,那腰臀微摆的样子,有一股说不出来的柔软之美。腰臀微微摆动,就连秦玉媚这个姑娘都看愣了神,双眼瞅着就不愿意再挪开视线……   突然,林姝的身影消失了。   秦玉媚才回过神来,糟糕,林姝已经爬完石阶,走到路面上去了,铁定是朝着晋王所在的凉亭走去了。   不行,晋王即将是她的未婚夫,她不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未婚夫被骚狐狸勾引了,而不反抗。   秦玉媚一阵发急,脚下的步子也快了两分。   “咦,人呢?”   秦玉媚登上最后一层石阶后,眼神直直朝凉亭望去,可只看到晋王站立的身影,通往凉亭的小径上空空如也,压根没有林姝和林凰的身影。   “姑娘,林姑娘她们在那边。”丫鬟低声提醒。   秦玉媚一扭头,才看到林姝踏上了一条反向的路,绝对通不到晋王那去的。   竟误会了林姝?   秦玉媚陡的舒了口气,骚狐狸想要勾引的不是晋王就好。可那口气刚刚舒缓下去,后头的石阶上传来一阵阵脚步声,秦玉媚赶忙反头去看,竟是好几个姑娘靠了岸,正提着裙摆在拾级而上。   看那架势,就是奔着晋王去的。   秦玉媚再不敢耽搁,双手微微整理下乱了的裙摆,就抬脚朝凉亭走去。   “姑……姑娘……”丫鬟突然手指着前方,结巴道。   又出了何事,秦玉媚不悦地抬头望去,很快愣住了……   凉亭里空空。   晋王已不知去向。   明明她方才还见晋王朝她这边望了一眼的,难道是对她的长相不满意?所以猜到她可能要走过去,晋王就连忙抬脚走掉,还撤得飞快?   “秦姑娘,麻烦让一下。”   秦玉媚双脚僵立在最后一层石阶上,久久不动,挡住了身后上来的那群姑娘。   待秦玉媚挪开僵硬的双脚,让出一条道时,后头上来的姑娘也纷纷愣住了,不是说晋王坐在凉亭里吗,怎的不见了踪影?   自然,所有姑娘里,脸色极其不对劲的唯有秦玉媚一人。其他姑娘上来只是碰碰运气,唯有秦玉媚是将自己当做未婚妻来与晋王偶遇的。   ~   林姝知道每逢宫宴,宫里的太医都忙得团团转,尤其半个时辰前还出了铁木裘落水的事,怎么说都涉及到两国外交,怕是好几个太医都得守在跟前不得走开,其余人没什么大病,等闲是请不来太医的。   是以林姝没急着去找太医,而是让姐姐搀扶自己先去一趟净房。   “不宣太医可以吗?”林凰第一次进宫,不知道里头的弯弯绕,站在层层叠叠的白纱外头,看着妹妹坐在恭桶上,痛苦得直弓腰的剪影,担忧死了。   一度想闯进白纱帷幕,陪在妹妹身侧才好,可林凰知道妹妹不喜欢**被侵犯,只得焦急地站在白纱帷幕外头守着。   林姝见姐姐站立不安的样子,好想说上一两句话安慰姐姐,免得姐姐太过担忧,可小腹那块实在太疼了,痛得她简直呲牙咧嘴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半刻钟后,林凰见妹妹丝毫好转都没有,再不与妹妹商量,直接命令净房外头的小宫女去太医院请太医。   可很快,宫女回来禀报:“林姑娘,太医们暂时不得闲,奴婢已经上报了,等太医有空档了就会过来。”   林凰忍不住很失望,脸上的担忧更甚了,这皇宫还不如自己府邸呢,有个小病小灾的连个看病的郎中都没有。   林姝早就知道是这个结果,倒是谈不上失望。不过眼下没有太医,只能继续自救,林姝放在小腹上的那只手按照上一世偶然听来的法子,左手放在小腹上,手心对着肚脐,右手放在左手上,两只手一起顺日晷方向按揉小腹,稍稍用点力道,由里往外画圈圈。   一圈又一圈……   “刺啦”一声响,约莫一刻钟后,恭桶里终于传出一声闷响。   林姝直到这一刻才知道,那个手法,原来是有助于排泄的。   林姝臊红了脸,生怕两步之隔的姐姐听了去,怪臊的。   好在,皇家净房里摆放了许多时兴花卉,芳香浓郁,要不那股子气味跑出去,林姝更得臊死。   站在白纱帷幕外的林凰,听到动静后,赶忙问:“姝姝,是不是舒服些了?”   林凰虽然不懂医理,但她有生活常识,肚子不舒服时放一炮往往就能恢复正常。   见姐姐一心关怀自己,丝毫不介意那些有的没的,林姝越发觉得姐姐待自己真好……突然,被姐姐一提醒,林姝才意识到自己的小腹好像不怎么疼了,难怪方才有力气去想害臊不害臊的问题。   又是“刺啦”一声响,害臊自然是有的,但林姝更开心的是小腹好像真的一丁点都不疼了。忙开心地对姐姐道:“姐姐,我好像好了。”   怕姐姐不信,林姝赶忙提好裙子,就一溜烟蹿到了帷幕外头。不过刚想转一圈表示自己真的没事了,猛然想起身上会不会残留一丢丢怪味道?   立马又往帷幕后缩了两步,使劲抖了抖衣裙,才重新迈出帷幕,在姐姐跟前走动两步道:   “姐姐,你瞧,我真的没事了,方才可能是吃坏了肚子。”   想起刚刚的窘样,林姝很有几分不好意思。   林凰一点都不嫌弃妹妹,拉着妹妹上下打量几下,见果真没事了,才拉着妹妹往宫女端来的铜盆里净手。   净手完毕,林姝巴不得赶紧离开这个让她有点难堪的地方,去旁边的花圃里转转,染点花香。   哪曾想,刚迈出净房的大门没几步,林姝就在花圃围城的小院里看到一个中年太医候在那。   “林姑娘好,不知林姑娘身体哪里不适?”   太医一见林姝姐妹俩出来,立马弯下腰去,躬身询问,态度恭敬得不得了,宛若在伺候公主殿下。   陡然遇上这么一出,林姝有些发懵,方才那个宫女不是没能请来太医么?   林姝忍不住朝宫女望去,难不成那小宫女那般尽职尽责,短时间内又往太医院跑了一趟,硬是给她找了个太医来?   可看小宫女也是一脸蒙逼的样子,很显然,这太医不是她请来的。   林姝再次望向站在路中央朝自己请安的太医,只见他肩膀上落了好几片黄叶,看那样子,竟是等候多时了。   林姝的身份在皇宫外倒是算得上高贵,可是搁在公主、郡主、县主云集的皇宫,就有些不够瞧了,怎么都不可能让忙碌的太医候在净房外等上一刻钟、两刻钟的。   正在林姝疑惑不解时,小院的门口陡然闪过一个小太监的身影,那个小太监林姝很熟,是阿福。   晋王的贴身心腹阿福。   林凰也看到了,立马问太医道:“敢问这位太医,可是晋王殿下让您前来的。”   太医立马应是。   还不等太医询问病情,林姝已在小院外的花树旁看到了晋王站在那儿赏花的身影,今日一而再再而三的受到晋王照拂,林姝心底腾起一股子不一样的感觉,想也没想,几乎是本能地朝小院外的晋王走去。   只见晋王一身绛红色亲王袍,衬得原本白皙的侧脸越发的面白如玉。不知是不是林姝的错觉,总觉得今日的晋王光看背影,似乎比往常要高大挺拔一些,日光打在他背脊上,隔着衣袍都仿佛看到了他后背上的健硕肌肉。   猛地,上一世晋王脱光上衣,豆腐块似的肌肉身板闯进林姝的脑海里。   林姝拼命想散去那些画面,可见鬼了,无论林姝怎么晃动脑袋,那些男子健硕的画面就是散不去。   正在这时,赏花的晋王猛的一个转身,朝林姝看来。   才刚幻想了些不该想到的情景,晋王就毫无预兆地调转头来,唬得林姝心脏一个跳跃,很有种做下坏事被当场逮住的尴尬感,林姝的面皮控制不住地发烧。   发烧,发烧,发烧。   仿佛起了熊熊大火。   “你脸红成这样,是不是很难受?”   萧立策盯着林姝看了两眼,误以为林姝病得不轻,立马喊来院子里的太医,下命赶紧给林姝把脉,一刻都不许耽搁。   林凰疑惑地瞅着妹妹,很快懂了点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  过年了,撒点小糖,不要嫌弃不够甜。今晚有二更,稍微晚点 第83章   林姝脸蛋红红的, 见晋王还一个劲盯着自己脸蛋直瞅, 面皮就越发热起来,尤其姐姐也看过来后,林姝更感觉阵阵热气往外冒。   好在晋王下一句话解救了林姝, 他竟叫来了太医,误以为林姝是病得脸颊发红。   林姝赶忙配合地递过手去, 挽起衣袖,给太医把脉。   太医:……   这,站在道路上,如何把脉?   太医的双手举在空中,真真是让他接住林姝的手腕不是,不接也不是, 一时很有几分尴尬。谁不知道皇宫里最是重规矩,尤其晋王指明了让他过来给林家姑娘看病把脉, 可见晋王对这林姑娘有多看重,太医哪里还敢有丝毫的怠慢。   尤其晋王还立在跟前, 太医更是丝毫不规矩的事都不敢做。   好在, 太医巡视一圈, 立马在花圃旁边找到一块大理石, 赶忙躬身对林姝笑道:“林姑娘请屈尊坐在石头上。”   林姝一偏头也看到了几步之遥的大理石, 能走过去远离晋王几步, 正是林姝眼下求之不得的,忙走过去坐好,尽量背对晋王。   太医蹲下身子把脉时, 林姝心底一遍遍数着“一二三……”,让自己心跳不太正常的心尽快安定下来。   可见鬼的是,林姝好不容易将脑海里那些不正经的画面驱散了,心跳渐渐平稳了,晋王又突然朝她走近几步。林姝自己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条件反射似的面皮再次烧红,属于自己无法控制的那种。   “啊!”   远处突然传出一句惊呼声。   吓得林姝身子一颤,转头望去,只见一个红衣姑娘扭头就跑,宛若看见妖怪似的双腿打颤还在跑。那个背影林姝认识,正是秦玉媚。   什么鬼?   林姝万分不解,秦玉媚跑什么?   左右看看,明明这里除了他们几个人,没有别人了啊,怎的秦玉媚一副见鬼的样子。   正在这时,林姝注意到给自己把脉的太医也盯着自己的脸,一副见鬼了的神情。   “你,你,你的耳朵……”太医突然颤抖着手,指向林姝的耳朵。   耳朵?   被这般一提醒,林姝才后知后觉到自己耳朵好似燃烧了起来,小手一摸,天呐,好烫!   “妖怪,妖怪啊!”   一时太医和宫女全都惊吓得面容失色,一个个落荒而逃。   林姝朝姐姐望去,在姐姐的瞳仁里看清了自己的样子,只见一对耳垂散发出诡异的红。   火红,火红的,一对火凤凰在耳垂上燃烧。   “妖怪,妖怪啊!”   被四周的惊慌声叫的,林姝自己也手足无措起来。   “姐,姐姐……”林姝见林凰没跑,试图叫她。   可就在林姝即将触碰到姐姐的胳膊时,林姝脚下一空,宛若坠落深渊似的整个身子往下掉,“砰”的一声响,狠狠撞击上了什么东西,才翻滚了两下趴在了地上。   周遭一片漆黑。   姐姐、晋王、宫女、太监全都消失了。   天呐,待林姝看清眼前的棺椁时,明白,她竟再次回到了上一世殉葬的那个地宫。棺椁里的晋王与死去的她,正彼此依偎着,静静躺在那。   而晋王的双眼似乎在燃烧,一对火红的凤凰在晋王眼眶里痛苦地燃烧。   棺椁里的那个林姝的耳垂上,也有一对火红的凤凰在燃烧,似乎也在痛苦地扭动身躯。   “林姝……你不能对晋王动心,否则一切都得重头再来……”   突然,那两对涅磐重生的火凤凰凄惨地叫道。   那声音响彻在地宫里,宛若冤魂索命,吓得林姝浑身汗毛立起来。   “我,我没有对晋王动心……”林姝边说,边一步步往地宫的石壁处后退,本能地想离棺椁远点,离那两对正在经历烧死痛苦的凤凰远点。   很快,距离远了,看不见棺椁里的晋王,也看不见那两对燃烧的凤凰了。   林姝捂住胸口,终于舒了口气。   突然,一阵异响,晋王坐起在棺椁里,双眼直直射向林姝。   “啊!”   林姝吓得一阵惊叫。   “妹妹,你怎么了?”   “妹妹……”   浑浑噩噩一团漆黑中,有谁一阵阵在晃她双肩,晃得林姝胃里一阵翻涌,“哇”的一声呕吐起来。   额头还撞到了什么坚硬的东西。   林姝睁开眼一瞧,只见自己趴在小木船上呕吐,额头似乎撞上了船舷,隐隐发疼,身旁跪坐着满脸担忧的姐姐。   “吓死了我了,姝姝,你突然昏厥过去,好不容易有点意识,又呕吐得不行……”林凰见妹妹总算睁开了双眼,激动地抱紧妹妹。   这场景转换太快,短短时间内变换了三个地方,林姝脑子一片空白,完全不知道眼下是怎么个情形。   “林姝,你没事?”   “是不是吃坏了肚子?”   “赶紧划到岸上,宣个太医瞧瞧……”   直到好几艘小木船围拢了来,船里的那些姑娘一个个满脸关心地坐在小船里,你一句我一句地表达对林姝的关心时,林姝才琢磨点什么出来,眼前这情景似乎先前就经历过?   林姝突然从姐姐怀里挣脱出来,朝石拱桥那边望去,果真见到秦玉媚的小船也还飘荡在湖面上,还没上岸。   而石拱桥的东头,一个身穿绛红色锦袍的男子正要迈上石拱桥,朝西头走去。   那个男子,林姝一眼就瞅出来了,是还没坐到凉亭里去,也还没给自己请来太医的晋王殿下。   这一幕太神奇了,这貌似时光倒退,又退回到她身体不适,还趴伏在小船上,还没上岸前?   林姝真的有点懵,她死后获得重生已经够诡异了,这一世还能遇上时光倒流?   突然,林姝想起刚刚地宫里那对凤凰的话——“林姝……你不能那么快对晋王动心,否则一切都得重头再来……”   难道,是她脸红面热的表象被上苍给误会了,误以为她对晋王动了心,所以像被施了某种咒语似的,地宫里的那两对凤凰被燃烧,她林姝也被丢回到事发之前,要求一切重头来过?   这个念头,极其荒谬。   “妹妹,你怎么了?你别吓姐姐……”   林凰见妹妹先是左右看个不停,后又盯住某处再不挪眼,脸上毫无血色,像是受到什么重大打击似的,林凰吓坏了,一把搂住林姝使劲儿摇晃。   “姐姐,别摇晃了,晃得我胃里难受……”林姝话没说完,“呕”的一下又吐了。   不对,时光倒流前,她只是小腹不适,并没呕吐啊。怎的时光倒流后,她肚子好好的,却是胃里难受得紧?   要命,一阵阵胃里翻腾,竟比小腹不适还难受百倍。   再次呕吐了。   在呕吐中,林姝像是明白了点什么,这是上苍给她另外一个机会,给她换了一种病症。   你想呐,若还是小腹不适,她岂不是还得去净房?那在净房外头的小院里还会遇上那个太医,随后还是会见到晋王。   所以,时光倒流后,干脆给她换了一种病症,只要处理得当,就能过关,不用再时光倒流了。   只是怎样才叫处理得当呢?   听燃烧的凤凰的意思,是她不能对晋王动心。   可,林姝自认方才她并未动心啊,顶多是莫名奇妙想到某种不合时宜的画面,莫名奇妙的面红心跳了一把,诡异的是,那些莫名奇妙完全就不在她的控制内。   林姝咬紧了唇,突然懂了,正是她的那些莫名奇妙让上苍误会了。   以后决不能再那样。   “姐姐,我胃里很难受,咱们原路返回。”林姝再不要从石阶上登岸,只想离晋王远一点,索性要求原路返回。   原路返回?   林凰以为自己听错了,眼瞅着不远处就能上岸,为何要原路返回,白白绕远路?   林姝看出了姐姐的疑惑,一时找不到理由解释,干脆挤了两滴泪,靠在姐姐肩头娇滴滴道:“我想娘了……”   呃,这个理由让林凰想起妹妹小时候了,只要病痛得厉害,都是一定要让娘亲抱着哄才肯消停的。   糟糕,难道妹妹真的病得很重,都到要娘亲的地步了?   思及此,林凰心内是焦急如焚,再不敢耽误,赶紧催促小太监原路返回。   划着小船渐行渐远后,林姝反头望去,只见晋王的身影还像先头一般从石拱桥上走过,吸引得一众姑娘全都划船靠岸,拾级而上,还像先头那般争着抢着想在晋王跟前露露脸。   只是这回不同的是,没有了她们姐妹,秦玉媚走在了第一个。   可秦玉媚怎么都没想到,晋王站在石拱桥中央,一直望着林姝远去的小船不挪眼。从秦玉媚还在小船里就是那个姿势,等到她爬完石阶,走上了石拱桥,晋王竟还保持着眺望的姿态。   一动不动,像尊望夫石。   秦玉媚的心猛地钝痛,晋王即将是她的未婚夫啊,竟给别的女人当望夫石?   这口气,秦玉媚咽不下。   一个冲动,秦玉媚故意加重脚步声,要将未婚夫的视线抢回来。   果然有效,才朝前走了三步,晋王就转头看向了她。   秦玉媚忙低下头,一副大家闺秀遇见外男的羞涩模样。微微低头,不敢仰视的秦玉媚明显感觉到晋王的视线一直黏在她身上,这让她走路都越发自信起来。   腰臀微微摆动,风采万千。   萧立策正站在石拱桥中央,眺望骤然离去的林姝,胸口一阵控制不住的钝痛时,身侧突然传来一阵烦人的脚步声,萧立策只稍稍看了一眼,眼底就流露出极端的厌恶之色。   “东施效颦!”   丢下这句,萧立策当即大踏步离去,留给众女一个冷漠生硬的背影。   “噗嗤,秦姑娘,你好端端的学林姝走路作甚?”   晋王那句东施效颦很是大声,连还在攀爬石阶的姑娘都听到了,更别说那些没被秦玉媚甩下几步的姑娘们了,更是听得一清二楚。   其中有好几个平日就与秦玉媚不对付的,更是落井下石,一个个讥讽上了。   学林姝走路?   听到这句话,秦玉媚骤然激动上了,什么叫她学林姝走路?她打小学的礼仪规矩就如此,怎的就是模仿的林姝了?   可秦玉媚刚想反驳,却突然意识到不对劲,那些嘴碎的姑娘这般诬赖她就算了,怎的晋王也说她效什么颦?   不过是她与林姝恰巧学的是同一种碎步罢了。   秦玉媚万分委屈,果然林姝那个狐媚子不知用什么法子先勾去了晋王的心,连走路的样子都钻进了晋王心底,这才导致晋王笑话她是东施效颦。   这个念头,简直像锥子似的扎她的心。   不行,晋王即将是她未婚夫,她秦玉媚决不允许任何女人抢了她的男人。   想起什么来,秦玉媚猛的丢下那群讥讽她的姑娘,大踏步走下石拱桥,头也不回地走掉。   “姑娘,您这是要去哪?”丫鬟忐忑不安地道。   “我家表哥落水受了伤,自然得去探望探望。”秦玉媚隔了半晌,吐出一句。   丫鬟很是无语,刚落水时不去探望,隔了快一个时辰了,竟陡的想起要去探望了?   突然,丫鬟想到了什么,脸色一变,别是要去天阳郡主母子那嚼什么舌根,又想出啥歪点子想惩治谁了?   作者有话要说:  二更来啦,今天更新了7000+,得表扬一下枝枝 第84章   萧立策绷着脸走下石拱桥, 好端端的一个美梦竟被打断了,萧立策一脸的不开心。   说来神奇, 他方才立在石拱桥中央, 眺望调转船头远去的小王妃时,眼前竟浮现出另一个情景——净房前的小院外,小王妃坐在大理石上给太医诊脉, 他稍稍朝小王妃走过去两步, 小王妃就面露潮红, 一脸的羞涩。   可该死的, 正当他要进一步做点什么时,竟被秦玉媚的脚步声给打断了, 生生掐断了那段极美的白日梦。   若非秦玉媚上一世是被他克死的第一任未婚妻,有内疚在心,萧立策绝不可能喝斥一句“东施效颦”就了事的。   可上一世到底是他欠了秦玉媚一条命, 只得算了。   “你去瞅瞅, 林姑娘可是身体不适?必要时,给她安排个太医。”萧立策边往林姝要靠岸的地方走, 边吩咐贴身侍卫徐勤。   徐勤领命后, 速速走了。   萧立策又回味了几遍方才的白日梦, 忍不住心想, 什么时候他的小王妃才能真正对着他脸蛋红一次, 心跳不正常一次啊,这些上一世从来不屑的事,这一世竟巴望得很。   真真是应了那句“有情总比无情苦”。   萧立策走在湖边, 频频有姑娘的小船故意朝岸边划来、停靠,一个又一个朝他屈身行礼。看见那些姑娘明明做着勾引人的事,却还要立牌坊,装出一副垂首低眉一副不敢看他这个外男的矜持样,萧立策看多了真心厌烦得很。   “假不假?”   面对第二十个故意停了小船来请安的姑娘,萧立策再没好性子点头,不耐烦的话直接甩出口。   那姑娘愣了下,显然没听懂晋王的话。   晋王的脚步哪里会为她停留,冷着脸大踏步朝前迈去。   后方唯有阿福小太监掉队几步在那里训斥:“各位姑娘,偶遇那套收起来啊,收起来,见多了别说王爷厌烦,咱家这个当奴才的都厌烦得紧哟。”   训斥声音不小,那姑娘自觉没脸,当场差点咬破了唇。   如此这般,吓得那些还没来得及停船装偶遇的姑娘,才消停了。   “阿福,本王这张脸是不是看上去越来越好说话了?”萧立策忍不丁冒出一句话。   阿福一时没揣摩明白主子这般问的目的,但想着让主子开心,便道:“自从林姑娘知道感恩戴德后,王爷脸上的笑容就越发灿烂了。”   这倒是真话,自从林姝对他态度好转,不再明显排斥后,萧立策常常一个人傻笑。   萧立策本想说,是不是他这张脸看上去越来越好说话了,所以那些美的、丑的姑娘都敢跑他跟前来勾引了。   结果,听到阿福这一通回答,萧立策立马苦逼了一张脸。   他是经常想到小王妃就会笑了,可是他的小王妃远远没到想起他就笑的地步。尤其一刻钟前,他站在高高的石拱桥中央望风景,别家姑娘都瞅到他了,他不信他的小王妃就压根没看见。   可林姝身体不适,却对他一丁点的依赖感都没有。明明知道有他在,太医都能来得快一些,却还是选择掉转船头原路返回,选了一条极其绕道的远路。   萧立策心底是有些气的。   尤其在一堆姑娘示好后,再想起林姝不经意间的冷淡,萧立策越发有些生气……哦不,不是生气,准确点说,是很有些失落。   他原本以为,他救了她娘亲,又救了她姐姐,在她心底,应该是极其感恩的对象。可眼下,这脸打得好疼。   萧立策一阵胸闷。   正胸闷时,前方的落竹苑走过一个男子,番外装束的男子。   铁木离。   萧立策脚下的步子不由得放慢了一拍,若说铁木裘这个番外世子是个没脑子的,那铁木离可就算得上贼精贼精的了,可就是如此精明的一个人,在今日这个重大日子居然缺席了前半段,直到铁木裘落水的消息传出来,铁木离才急匆匆进宫。   这很反常。   “铁木离见过晋王殿下。”原本要进入落竹苑去探望落水的堂兄,一偏头看到信步走来的晋王,铁木离立马拐了方向,朝晋王迎了过去。   “你这是……才进宫?”萧立策明知故问。   铁木离抿嘴一笑:“在下早就听闻中原的大寿庆典最是热闹,远不是北番所能及的,早就想亲眼目睹一番。可在下偏偏这几日身体不适,不敢进宫来增添晦气。”   简简单单几句话,就将不进宫拜寿的不敬之意给抹去了,怎么听都只剩对中原的崇拜,对隆正帝的敬仰,敬仰到身体稍有不适就不敢进宫来增添晦气。   面对巧舌如簧的铁木离,萧立策自然是只言片语都不信的。   北番一行人来到中原的目的就是为了给隆正帝庆生,顺带缔结两国之好。这般大的日子,铁木离哪能因为身体抱恙就缺席。   睁眼说瞎话。   不过萧立策假装信了,随意客套几句,就对铁木离放行。   “暗卫怎么说?”待铁木离进了落竹苑,身影消失不见后,萧立策立马问阿福,这阵子对铁木离的监视情况。   阿福道:“铁木离这几日确实在用药,但是每隔一两日,就有一两盆枯死的盆栽送出来。”   这话很明显,那些所谓的药都灌给盆栽喝了。   换句话说,铁木离在装病。   “装病?”萧立策对这个结果并不意外,铁木离这样一个各个国家来回跑的人,体制怎么可能那么差。   但是装病的理由是什么,值得思索。   突然,萧立策想起点什么,立马问阿福:“这阵子,铁木离可有再去骚扰林国公府?”   铁木离刚进京城那阵,用红梅玉枕向林姝赔罪的事,萧立策知道后很是不爽。   阿福道:“没有。”   萧立策由林姝突然想到了林凰,继而想到了觊觎林凰的铁木裘。   突然,萧立策怀疑,铁木离今日缺席的目的,说不定只是为了不约束铁木裘,好让铁木裘对林凰犯下傻事,传回北番,好被北番大汗厌弃。   铁木裘被厌弃,势必会连累到亲爹太子殿下。   思及此,萧立策不得不感叹一句,是个会算计人心的。   “铁木离,给本王继续盯紧了,任何小动作都必须及时汇报。”萧立策叮嘱阿福。   阿福立马点头:“奴才照办。”   主仆说话间,已经来到莲湖停靠船只的小港湾,可意外的,偌大湖面找遍了,竟然没看到林姝的身影。   提前一步到来的贴身侍卫徐勤立马跑了来,禀报道:“林姑娘呕吐得厉害,已经与林夫人和林大姑娘提前出宫回府了。奴才叫了太医来,有太医一路护送林姑娘回府,王爷还请放心。”   萧立策听后,投给徐勤一个赞许的眼神。   可不知怎的,林姝撤得这般快,萧立策总感觉她又在躲着自己似的。   ~   别说,林姝还真是在躲着晋王,一路忍着胃里的难受,使劲催促小太监快划船靠岸,甚至都来不及等待娘亲从画舫里出来,就央求姐姐带自己先去出宫的马车上等着。   林凰见妹妹行事这般古怪,忍不住问出了口:“姝姝,怎的这般急?宫里有太医,确认病情再走,不是挺好么?”   宫里是有太医,可林姝很清楚,今日的太医很忙碌,寻常找不来,除非让晋王帮忙。   可地宫里那两对惨叫的凤凰,到底让林姝回想起来就瘆的慌,都有些不敢再见晋王了。   但这些话,林姝自然是没法子跟姐姐提的,只得换个说法道:“姐姐,我怕是与皇宫水土不服,说不定回到咱们府邸,就好了。”   “姐姐,我就想早点回家嘛。”   见妹妹都撒娇上了,林凰自然是没辙的,只得派人一再去催促娘亲快来,一家子早早向皇后娘娘辞行,就要先行出宫了。   可林姝怎么都没想到,马车即将行驶时,徐勤竟带了个太医堵在了马车前,最后还将太医塞上了马车,说是要一路陪着她回府。   林姝害怕地宫里的凤凰,那烈火焚身的惨叫声太瘆人了,简直堪比冤魂索命。心中害怕的林姝,真心不想再承晋王的人情。可还不等她开口拒绝太医,担忧她的傅莜和林凰便已经千恩万谢地请太医上了马车。   林姝,自然是拒绝无门了。只得再承晋王一次人情了。   心想,过了这次大寿,还是早点随爹爹返回洛城的好,免得留在京城时不时就会在宴席上遇见晋王。   而且,徐乾在洛城,姐姐早点回去还能与徐大哥早点团聚,怎么都比留在京城好。   ~   落竹苑。   秦玉媚见铁木裘一直躺在床上昏迷不醒,天阳郡主哭丧着脸守在床前,想起她来的目的,秦玉媚试探着开口了:   “姨母,表哥好好的,怎的会落水呢?还被水草缠在湖底,这般不幸。”   听到这话,天阳郡主心底那个后悔啊,她儿子会落水,还不是因为林凰那姑娘。   说到这,就有人好奇了,铁木裘落水那会,林凰都已经到了湖岸上,压根就没在木板上走着,怎的也能怪到林凰头上?   呵呵,这就是各人思考问题的方式不同了。在天阳郡主眼里,若不是因为林凰,她儿子哪会在那狭窄的木板上来来回回地走?   若不是一遍又一遍地走,她儿子哪会那般笨,走个路都掉进了湖底?   所以,她儿子掉水的一切罪责,都在林凰头上。   天阳郡主那个后悔啊,真真是母子两人遇上林正渊父子,都是孽缘。   “儿啊,咱们母子这是造的什么孽啊……”天阳郡主扑在昏迷不醒的儿子身上,哭得涕泪横流。   秦玉媚冷眼旁观,她总觉得铁木裘的落水不一般。   自然,她什么证据也拿不出来,但是,她有一张三寸不烂之舌,只要将林姝姐妹绕进去就行。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只有一更,明天争取双更,下午见 第85章   秦玉媚冷眼旁观,她总觉得铁木裘的落水不一般。   自然, 她什么证据也拿不出来, 但是, 她有一张三寸不烂之舌, 只要将林姝姐妹绕进去就行。   秦玉媚是有点头脑的, 在来的路上就想好了词, 背着天阳郡主,偷偷儿掐了自己大腿一把, 眼眶里立马泛起泪花。拿起帕子抹眼角, 哽咽道:   “姨母,表哥心仪哪个姑娘不好,怎的偏就对林国公府的姑娘情有独钟呢?林国公府的姑娘, 她们……”   说到这里,秦玉媚故意猛地住口, 不说了, 等着姨母主动问她们怎么了。   天阳郡主正趴在昏迷不醒的儿子身上哭呢,听到这话, 立马擦掉眼泪,抬起头道:   “什么心仪不心仪的, 你表哥才第一次见到林国公府的姑娘,谈什么心仪?这等浑话,哪里是你一个姑娘家该说的!”   天阳郡主言辞略微有点犀利,训得秦玉媚登时面皮有些臊。   这是哪跟哪?   姨母怎的好端端的挑她的刺?   很快,秦玉媚想明白了, 姨母这是要脸,不肯承认她儿子一来中原就被个美貌姑娘勾去了魂,为了掩饰,就故意给自己难堪呢。   真真是到这个地步了,还不忘维持那张脸,秦玉媚心底很有些瞧不上姨母的为人,难怪自家娘亲如今都懒得搭理她了。   按着秦玉媚的性子,平白无故的有人敢给自己这般没脸,她非得原样还回去不可,不过今日,她还有旁的盘算,就先忍了,反倒赔笑道:   “姨母教训的是,是玉媚用词不当,先头见表哥一直走在林姑娘身边,就误会了,是玉媚的不是。”   听到这话,天阳郡主有些心虚地偏过头去,知道自家儿子上画舫前是一直缠在林凰身边寸步不离的,秦玉媚恐怕是看到了,连忙接口道:“自然是误会了,巧合罢了。”   “唉。”秦玉媚突然叹息一声,“林家姑娘果然是不能靠近,今日玉媚才是真信了。”   天阳郡主心底一个咯噔,这话听着怎么有点不对,什么叫林家姑娘果然是不能靠近?   不由得看向秦玉媚,问道:“这话什么意思?”   秦玉媚连忙走到房门口,看了看房门外,一副害怕被别人听去的架势,唬得天阳郡主越发有些心底发毛,难不成林凰那姑娘是个不祥的?   秦玉媚叮嘱丫鬟守好门,做足了气势,这才回到天阳郡主身边悄声道:“姨母,有件事不知当说不当说,说了,怕您心底有负担……不说,又怕对不住表哥……”   秦玉媚这幅犹犹豫豫,神神鬼鬼的样子,唬了天阳郡主一跳,忙道:   “什么当说不当说的,你表哥都躺到床上昏迷不醒了,这宫里的太医也都是敷衍了事的,说句性命无忧就跑了,人也不给我唤醒。你若是听到什么说法,只要是对你表哥好的,赶紧道来就是。”   秦玉媚等的就是这句话,再不犹豫,神秘道:   “听闻与林姑娘走的近的男子都遭了殃……远的不说,就几个月前洛城就有个姓孟的公子倒了大霉,他自个被书院除名不说,还连累得妹妹也清誉有损,母亲一夜间白了头,还从此缠绵病榻,卧床不起。”   “有这等事?”天阳郡主听说林凰如此不详,心中大骇。   二十年前,京城里也出现过一个不祥的姑娘,也是只要与她交好的男子,几乎全都遭了殃,不是腿瘸了,就是眼瞎了,还连累得男方家里人全都厄运连连。   当初西山的浮云大师给那姑娘批了命,道是“天煞命格”。   如今再看林凰,竟也是接二连三给接近她、心仪她的男子带来厄运,天阳郡主面色一阵惨白。她的儿子好端端的落水,那么多侍卫都迟迟救不上来,这般的霉运真不是一般般的倒霉可以盖过去的。   若林凰真是天煞命格,那她儿子就绝对是被林凰给害了。   天阳郡主声音都尖锐起来:“你方才说的事,可是真的?”   秦玉媚一看姨母脸色,就知道刚才的只言片语已经勾起天阳郡主回想起二十年前的那个姑娘了,心下窃喜,面上却是不显,仍然一副生怕姨母误以为她说谎的样子,信誓旦旦道:   “这事在洛城早就传得沸沸扬扬了,那阵子我刚好从外祖母家拜寿回京,途中经过洛城,就听到了几耳朵。对了,那倒霉的公子仿佛就是林国公府二夫人的娘家表侄。姨母若是不信我,只派人再去林国公府二夫人那问问就是。”   “事关表哥,我可不敢胡说。”   早在进宫前,秦玉媚就打听清楚了林姝身边人发生的一切事,要想对付情敌,最重要的就是知己知彼,关键时刻才好有话说,有计谋用。   秦玉媚一见天阳郡主的神情就知道,过不了多久就会派人想法子去林国公府二夫人那打听的,林国公府大房和二房不睦,林凰惹下的那些腥臊事,林二夫人是绝对不可能替她隐瞒的。   不过光有林二夫人的佐证还不够,要做就做彻底,是以秦玉媚临走前又提道:“听闻西山的浮云大师为了给当今圣上祈福,前阵子已经云游归京,待表哥醒了,我叫上母亲陪姨母和表哥一块去西山拜访拜访浮云大师,问问运道……”   天阳郡主听闻二十年前亲自解决了天煞命格女子的浮云大师归京了,当即点头。   见铺垫基本搞定,秦玉媚再不逗留,找了个理由从病房出来,就径直朝落竹苑外头走去。   信步走在庭院里,秦玉媚脸上是满满的得意,在看中名声的大召王朝,要想毁掉一个女子实在是太简单了。   凡是与林凰有过较多接触的男子,全都倒了霉运,待她贿赂好浮云大师,林凰头顶的天煞命格就跑不掉了。   “林凰啊林凰,你被牵连进来,可别怪我,要怪就怪你的好妹妹居然敢抢我的未婚夫。你身为她的好姐姐,就帮她受了这大过。”   看到这里,想必很多人心底都是迷云重重,秦玉媚要对付的是林姝,平白无故对林凰下狠手干什么呀?   林凰落得个天煞命格,遭万人唾弃,又能给秦玉媚带来什么好处呢?   呵呵,这就不得不提秦玉媚整人的一贯手法了,秦玉媚这个人,做事讲究“曲线救国”。   你想想,林凰是天煞命格,哪个男子靠近哪个就倒霉,她自然是万人唾弃,没人敢娶了。而林姝作为她的亲妹妹,会不会受波及呢?   就算还有旁的男子胆子贼肥,还敢娶林姝,可晋王是何等尊贵的身份,隆正帝绝对不会接受林姝这样一个拥有不祥姐姐的人,嫁进皇家当儿媳的。   到时,无论晋王喜不喜欢林姝,林姝都不可能当上晋王正妃,不仅如此,连侧妃的资格都没有。   思及此,秦玉媚嘴唇弯弯,为自己的好计谋得意一把。   “哎呀。”   秦玉媚即将走出落竹苑时,在院门口突然与个男子撞了一下,肩头疼得她一阵蹙眉。   “秦表妹走好。”铁木离负手站立,扫视了秦玉媚的脸庞一眼,嘴角带笑道。   见对方叫自己表妹,秦玉媚在丫鬟的搀扶下,站稳了险些跌倒的身子,这才抬起头朝对方看去,只见又是个身穿番外土著衣裳的男人,顿时心底一阵恶心。   就这样的蛮夷之地的男人,也配叫她秦玉媚“表妹”?   长相再俊美,秦玉媚也嫌弃得很,勉强扯出一个微笑来“嗯”了声,连对方是谁都没兴趣打听,抬起脚就从铁木离身边擦肩而过了。   表情甚是冷淡。   见到这样的秦玉媚,铁木离倒是站在院门边,饶有兴趣地多瞅了几眼她离去的背影。   “公子,方才就是这位秦姑娘在太子妃跟前搬弄唇舌。”一个小厮附在铁木离耳边道。   铁木离面露微笑,他自然猜出来是这位秦姑娘了,要不,方才也不会故意快走几步猛地撞上她肩头。   这姑娘欠揍。   看似简单的撞击肩头,铁木离可是会功夫的,拿捏好了力度,过不了多久秦玉媚肩膀就会狠狠疼起来,没个三五天休想好。   这就是敢动他心上人的代价。   原来,天阳郡主和铁木裘身边早就安插了铁木离的人,他们母子间说的每一句话,铁木离都能知晓。秦玉媚背后在盘算什么,铁木离大约猜着了五六分。   “公子,她们似乎要对林姑娘不利,公子可有何示下?奴才这就去办。”铁木离对林姝一见钟情对事,贴身心腹阿六是知道,满心以为公子会让他提前去给林姑娘透露消息,好有所防范。   哪曾想,铁木离最后看了眼远去的秦玉媚背影,唇边带笑道:“任何事都不必做。”   丢下这句,铁木离便大踏步朝院子里走去,要去铁木裘床前扮演兄弟情深了。   心腹阿六平常也是个明白人,可这次真的有点搞不懂自家主子。有人要对林姑娘不利,公子爷不知道便罢了,知道了还不加以援手,这是何故?   看着事态严重下去,公子能得到什么好处?   阿六摸摸脑瓜,真心不明白了。   ~   铁木离进入病房,见堂兄铁木裘眼珠子转了两转,似乎要清醒过来。忙借着探病的功夫,伸手探了探铁木裘额头,却在天阳郡主一个没注意时,将手绕到脖颈后按了按昏死穴。   铁木裘转动的眼珠,立即不再转了,再次昏死过去。   “大伯母,侄儿瞅着堂兄很是不对劲,不像是一般的落水昏迷症状,倒像是被什么不吉利的人给冲撞了……”   听到这话,天阳郡主心中的恐慌更甚,越发决定,得赶紧搞清楚林凰是不是天煞了。   若真的是,就得对症下药,赶紧替儿子谋求生路。   阿六看到这里,越发对自家公子不理解了,不帮衬心上人一把就算了,还助纣为虐一把? 第86章   阿六看到这里, 越发对自家公子不理解了, 不帮衬心上人一把就算了, 还助纣为虐一把?   实在是有违常理。   但阿六对铁木离最是忠心耿耿,无论公子爷做何种决定, 他都听着就是了, 必要时还会打配合。   譬如眼下, 为了加强太子妃心中的恐慌感,阿六当即也凑到铁木裘病榻前,凝神看了会后,故意装出一脸害怕的样子:   “世子爷好像……印堂都有点……发青了,像是被, 被什么给冲撞到了……”   天阳郡主见阿六吓得都有些结巴了,越发信了三分。要知道,阿六可是出身巫师家族,就算阿六没从事那一行,平日里耳濡目染, 也是比常人要厉害几分的。   天阳郡主想起二十年前那些被天煞命格姑娘所克的少年郎, 真真是没有一个有好结局的,心底就慌的很。   抓住儿子不再动弹的手, 眼泪汹涌而出, 生怕儿子从此不幸, 就这般一直昏迷不醒,弃她而去了。   铁木离瞥了眼天阳郡主神情,给阿六丢个眼神, 主仆俩同时安静下来,再不说什么。没多久,就寻了个借口走出房门,丢下天阳郡主母子俩孤零零在房里。   一个人心底恐慌时,周遭越是安静,就越心慌。   天阳郡主听着儿子的呼吸,却怎么都叫不醒儿子,那种恐慌无助感简直让她五脏都焚烧起来,心慌意乱。   待一行人得到隆正帝特赦,可以提前出宫回鸿胪寺时,天阳郡主满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得赶紧找林二夫人核实林凰的事。   可今日是隆正帝的大寿,怎么也得庆贺一整日,甚至夜幕降临还得放好一阵的烟花,等隆正帝尽兴完了早已夜深,哪里还适合碰面打听什么。   只得熬过今夜,等明日了。   ~   林国公府。   林姝出宫回府的路上一直呕吐不止,宫宴上本就没什么胃口,吃下去的东西不多,吐了四五回后,胃里的酸水都快吐出来,嗓子眼难受得要命。等回到林国公府时,林姝整个人都乏力极了,躺在床榻上一动不动的。   “太医,我女儿可有大碍?”傅莜何时见过这般虚弱的小女儿,坐在床头,给小女儿掩好被角,就忧心如焚地问徐太医。   徐太医一路上给林姝把过几次脉,起初还好,只是寻常的呛了风呕吐。可是把到后来,徐太医是越把脉越疑惑,这最后一次更是盯着林姝瞅了好几眼。   傅莜见徐太医不说话,心底一个咯噔,难不成小女儿摊上大病了?   傅莜刚要问出口,猛地又闭上了嘴,要是小女儿真有什么不好的,当着她的面问徐太医也是不好直说的。傅莜找了个借口,与徐太医一道去了外头的堂屋说话。   “我小女儿可是有不妥?徐太医但说无妨。”还不等落座,傅莜就急急开口催问。   徐太医抿了两下唇,才开口道:“脉象有些紊乱,不像是平常的呛了风呕吐,倒像是受了惊吓,且……”   “且什么?”见徐太医又蹙了蹙眉,傅莜的一颗心都跟着紧绷起来。   徐太医又琢磨了两下,最后确定道:“且有越来越害怕的迹象,这几日家人需要多多陪伴,开导,最好是询问出她到底在怕什么。”   傅莜沉默了,看来今日小女儿确实是被那件事给吓着了,原本以为小女儿胆子素来是最大的,应该无碍的,结果大女儿身为当事人没怎么着,反倒是小女儿出了状况。   傅莜送走徐太医后,立即转身回到内室去守着小女儿。   林姝躺在被窝里,一副乖乖巧巧的样子:“娘,姐姐,我没事了,喝下太医开的药已经好多了。你们照顾我也辛苦,都回去休息。”   林姝身体乏力,声音小小的。   傅莜见了,心疼得不行,守在床头握住小女儿的手,温柔道:“姝姝,你跟娘亲说实话,今日是不是被铁木裘的事给吓着了?走上木板那会,他紧紧跟在你后头,可是对你做了什么小动作?”   林姝一愣,这是什么意思?   铁木裘要欺负姐姐,站在狭窄的木板上是有些怕,但是晋王到了后,林姝就没再怕了呀?   林姝疑惑地盯了娘亲一会,下一刻猛地明白了点什么,定然是徐太医告知娘亲自己眼下的犯病和虚弱是被吓的。   林姝自然知道,她确实是因为惊吓过度,才身体越来越虚弱难受的。但却绝不是因为铁木裘,而是地宫里那两对烈火焚身的凤凰。说来也怪,刚从地宫回到现实中还没觉得怎么样,坐在马车上呕吐时,竟是一闭眼就再次闪现凤凰快被烧死时的模样,惨不忍睹,再配上索命的声音,林姝确实后怕了。   但这些没法子跟娘亲和姐姐说,林姝思忖过后,干脆顺着娘亲的话道:“嗯,女儿确实被铁木裘吓着了……”   可刚这般开口,林姝猛地想起,若真这般说,姐姐会不会自责呀,自责没保护好自己?姐姐那个性子,八成会,思及此,林姝赶忙改口:   “铁木裘掉进水里,灌了一肚子湖水,捞上来时都鼓胀得跟个孕妇似的,好恐怖……他会不会就这样死掉啊?”   林姝说话时,微微颤抖,傅莜和林凰一下子就信了,只当林姝单纯害怕铁木裘捞出来时的那个惨样,林姝又只是个还未及笄的小姑娘,会害怕死亡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母女俩再不疑它。   “姝姝,宫里的太医都是圣手,区区溺水是难不倒他们的,这会子应该已经醒过来了。”   “就是,就是,只是溺水了,痛苦一小下罢了……”   林凰和傅莜你一句我一句,来回开导着林姝。   林姝舍不得她们太过担忧自己,可是惊怕这种事,若她们没开导几句,自己就没事了,显得太假。不得已,林姝只得等到娘亲和姐姐耐心开导了一刻钟后,才小手伸出被窝摸脑袋,嘟着小嘴一脸嫌弃样道:   “喝了一肚子湖水,脏死了。”   见林姝话题总算转移到生死之外的事情上头了,傅莜和林凰纷纷舒了口气。   “娘,姐姐,我现在没事了,你们也劳累了一天了,赶紧回去休息。”林姝心底还惦记着地宫里的事,想一个人静下来好好理理思绪。   可是傅莜还是不大放心,守着小女儿不愿意离开。   林凰知道娘亲的担忧,便笑道:“娘,妹妹这儿没事,我留下来配她就行。您还是赶紧先回主院看看弟弟,咱们都出门一天了,也不知道弟弟哭没哭。”   一想起刚出生不久的小儿子,傅莜果真待不住了,几个月的小娃娃最是精贵,奶娘再好,在用心方面也是比不上亲娘的,得赶紧回去瞅瞅有没有出状况,才能放心。傅莜最后叮嘱林姝一遍“好好睡觉,不许再胡思乱想”,就走出房门回主院去了。   林姝也想让姐姐回去休息,可是林凰说什么都不肯,非得亲自守着才放心。   如此这般,林姝只得从命。   不过,有姐姐在也好,有个人陪着自己,无论想到啥都不会害怕。而且,姐姐安安静静坐在临窗榻上看书压根就不打搅林姝,林姝面朝里躺在床上照样能静下心来重新理一遍地宫里的事。   那个阴森森的地宫,早在洛城时,林姝睡梦中就进去过一次,今日又进去了一次,还引发了时光倒流。   凭着林姝的直觉,三番两次进地宫,绝不是什么巧合,莫非她的重生与那个地宫有关?甚至,与那两对凤凰有关?   还有凤凰鬼哭狼嚎的那句“你绝对不能对晋王动心”,又是什么意思?   凤凰给的解释是,只要她动心,就会时光倒流。   虽然林姝不觉得自己这一生会对晋王动心,但是有这么个谜团摆在眼前,林姝还是很好奇,为什么她的动心能导致时光倒流,这般诡异。   就在林姝苦思冥想不得结果时,姐姐身边的大丫鬟琼枝突然急匆匆从外头进来了。   待林姝听到脚步声,转过身来面朝外时,只见琼枝附在林凰耳边说了句什么,林凰整个人都僵住了。   “姐姐,怎么了?”林姝迅速坐起身子,问道。   可林凰整个人仿佛被抽去了七魂六魄,压根就没听到林姝的问话,手中的书还“啪”的一声掉落在地。   姐姐是多么一个爱书的人啊,如今连书本掉落都毫无反应,林姝赶忙穿鞋下地走到姐姐身边去。   “到底怎么了?”林姝小声问琼枝。   可林姝在看向琼枝的那一刹那,彻底急了,只见微微抬头的琼枝眼眶泛红,脸颊上还有泪水擦过的痕迹。   姐姐身边发生什么事了,能让琼枝这个一向沉稳的大丫鬟一路哭着跑过来?   “你快说啊,到底发生了何事?姐姐的事,就是我的事,有何不能说的?”林姝急着催促。   琼枝这才瞅了一眼自家姑娘,只见林凰整个人已经毫无反应,琼枝这才带着哭腔对林姝道:“徐,徐公子没了……因公殉职,已经走了两天了……”   什么徐公子没了?   什么因公殉职?   林姝听得云里雾里的,下一刻才反应过来,琼枝嘴里的徐公子应该指的是徐乾,她的准姐夫。   这下林姝是真急了,对着琼枝急喊:“徐公子好端端的,怎么会没了?”   琼枝哭着摇头:“奴婢不知,只是方才去世子夫人院里领东西,无意间听到世子爷和夫人提起的……”   爹爹肯定知道,林姝回头瞅了眼整个精神气都被抽走了的姐姐,再不逗留,跑出房门就向主院奔去。   作者有话要说:  今晚有二更,晚点 第87章   徐乾到底怎么了, 爹爹肯定知道,林姝回头瞅了眼整个精神气都被抽走了的姐姐, 再不逗留, 跑出房门就向主院奔去。   “爹爹,爹爹,徐大哥到底怎么了?”   林姝一冲进主院堂屋,就焦急地喊上了。   只见爹爹和娘亲相对而坐,脸上都愁云惨淡,一看就是刚刚谈完事情, 正在为徐乾的事情发愁呢。   看到小女儿急冲冲地跑进来,傅莜一下子就想到大女儿了, 她听到丈夫转述徐乾的死都胸口堵得死死的,呼吸都不顺畅了,凰凰知道了还不知会怎么样呢。   可这事儿也不能瞒着凰凰啊, 人都死了, 难不成瞒一辈子?那不是平白耽误自家女儿的前程吗?   可若是不瞒着,以凰凰那个死心眼的样子, 还不得哭死。   等等, 傅莜抹了把眼泪,看到气喘吁吁停在自己跟去的姝姝,才突然意识到, 连姝姝都知道了,还特意跑过来询问,那是不是代表凰凰也已经知道了?   “姝姝, 徐乾……去了的事,凰凰是不是也知道了?”傅莜白着脸问。   林姝点点头:“姐姐吓得人都傻了,到底怎么回事啊?”   傅莜连忙起身,朝林正渊道:“凰凰那孩子敏感多思,妾身去陪陪她。”   还不等林正渊点头,傅莜已急急迈着小碎步朝房门外走去,生怕去晚了,凰凰会出事。   堂屋里,林姝上前一步抓住爹爹的手,激动万分道:“爹爹,徐大哥到底怎么了?好端端的,怎么人没了?”   林正渊很是惋惜:“追捕犯人遇到埋伏,原本就快突围了……最后为了救一个被犯人拿来当人质的小女娃,被没人性的犯人逮住杀害在了林子里。”   公文里还有一段话林正渊没忍心说出来,里头写道,徐乾被犯人残忍地撕下脸皮,倒挂在枝头,浑身上下被红缨□□伤,一个个血点。   想到准女婿被该死的坏人这般残忍地对待,林正渊这样一个铁骨铮铮的男人,眼角也控制不住地滚出一滴热泪。   落泪的同时,林正渊胸腔里满满都是对徐乾的敬佩,即使他死了,也是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对得起凰凰对他的倾慕。   思及凰凰,林正渊重重叹息一声,有缘无份,唉。   林姝听说徐乾是为了救个小女娃而死,胸口堵得慌,站在爹爹面前就破口大骂那些残忍的歹徒,骂着骂着,自己也哭得泪流满面的。   “姐姐,姐姐她日后该怎么办啊?”   林姝骂完后,又想起了自己的姐姐,一个痴情的女子付出了全部的爱,该怎样承受这样的打击啊?   林姝往回走时,比来时更忧心如焚。   急急奔来时,心底还有个希望,琼枝听错了,一切只是乌龙。可眼下,徐大哥真的死了,林姝都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姐姐了,真真是任何言语在刚刚失去恋人的女子面前,都是苍白无力的。   ~   林国公府二房。   唐冰刚从皇宫赴宴回来,两口子回来的路上又拌了嘴角,被二爷林正塘给甩了个嘴巴子,唐冰满脸的不快,正坐在内室的临窗榻上生闷气呢。   “娘。”林楚笑眯眯地打起帘子走进房门来。   唐冰依然靠在美人榻上,别说身子没转动一下,就连一个眼珠子都没转过一下,压根懒得搭理林楚。   实在是这个大女儿不是什么争气的,只会拖累她。稍微想想如今两口子拌嘴,二爷就会吼她“自己什么货色照不清楚镜子,就好好看看你养的好女儿,她什么破鞋样,你就什么破鞋样”,你说每日活在这种口角里的唐冰,怎么可能还对林楚有多好的脸色?   尤其唐冰生气时,真真是恨不得让丫鬟打出去,听见林楚的声音都厌烦。   林楚倒是丝毫没有被嫌弃的自觉,依旧笑眯眯地坐到唐冰这边的坐榻边沿,神秘笑道:“娘,您猜猜女儿带来了什么好消息?”   唐冰哪有那闲工夫猜,翻了个白眼道:“你能有什么好消息?”   正在这时,小女儿林娇也一脚跨进了房门。   因着林娇出门时得罪了大房,被关押在房里学了一天的规矩,没能进宫去赴宴,心头很是不爽,可偏偏名声比她差多了的姐姐居然进宫去了,如今还说什么有好消息带回来,林娇一听就生气,也神情不悦地讽刺姐姐:   “你名声都这样了,还能有什么好消息?”   林娇误以为林楚进宫时,与哪家的贵公子看对了眼,攀上了高枝,是以口气越发冲起来。   林楚白了妹妹一眼,但心底着实有好消息,一时懒得去计较,只继续对娘亲笑:   “女儿方才可是从大房那探听到了好消息哦,不过你们都懒得听,就算了,当我没来过。”   说罢,林楚还真卖关子似的,抬脚就从木榻上下来,撞了下林娇的肩膀就朝房门外走。   唐冰本没有心情搭理,陡然听到“大房”“好消息”几个字,再想想女儿开心极了的声音,顿时双眼一亮,转头截住大女儿道:“等等,什么好消息?”   林娇今日正恨死大房了,听说是大房的“好消息”,当即也来了精神,快走两步扯住姐姐胳膊道:“就是,快说啊,有什么好消息?”   林楚步子是停了,却依旧卖着关子,不说。   直到林娇道了歉,唐冰也哄了她两句,林楚才坐在了唐冰炕桌对面的木榻上,笑道:“林凰的那个相好,死了。”   唐冰:……   林娇:……   这算什么好消息?   无聊极了。   唐冰的脸顿时垮下来了,怀疑自己大女儿脑子真真是坏透了,林凰那样的身份嫁个穷小子才好呢,等日后好好品尝“贫贱夫妻百事哀”的滋味,日日回到娘家来哭,才叫好消息。   如今,那个穷小子死了,大房那两口子铁定会给林凰另外寻一个高枝的,如此一来,简直就是唐冰最痛恨的。   要知道,她的大女儿已经毁了,小女儿无论是才情,还是容貌,还是身份都比不上大房那两个,原本林凰要嫁个穷小子,她的小女儿还能压制住林凰,日后给她掙点脸面。眼下倒好,穷小子死了,林凰要另外高嫁,小女儿日后的夫婿哪里还能比得过?   你说说,这能叫什么好消息?   唐冰狠狠剜了大女儿一眼,只差对她说句“滚”了。   林娇立马改变态度,对姐姐恢复了最开始的讽刺语调:“就知道你没啥好消息,连这种都当个宝。”   林娇说罢,故意小嘴一瘪,鼻子一哼地扭头走掉,连自己刚才来找娘亲的目的都忘了。   林楚面对娘亲和妹妹的反应,足足懵了半刻钟,被众人高高捧起的林凰是个克夫命,这个消息还不够好?   林楚真真是无语了,鼻子一哼,对唐冰道:“娘,你不是想让林凰嫁给那个番外男,去鸟不拉屎的北番和亲吗?”   “如今林凰的心上人死了,她的心也跟着死了,说不定心灰意冷之下,还真的愿意离开这片让她伤心的土地,去往没有穷小子回忆的地方和亲,开展新生活呢。”   唐冰听到这个论调,眨了眨眼后,双眸重新亮了起来。   想起铁木裘那个窝囊废,配给林凰,唐冰觉得自己怕是能在傅莜跟前嘲讽一辈子了。   铁木裘可是傅莜情敌的儿子啊,呵。   ~   次日清晨,唐冰心底惦念着林凰和铁木裘的事,压根睡不着,早早儿就起了。   寻思着铁木裘昨日落了水,今日她该代表林国公府去探望一下,免得天阳郡主嫌弃林国公府不懂得礼尚往来,不准备要林凰这个儿媳妇,就不好了。   却没想到,她才刚打扮好,还没迈出房门呢,门房的一个婆子就递来了一封信。   唐冰接过来打开一看,竟是天阳郡主邀请她去茶楼喝茶。   “这敢情好啊,是她邀请的我,比我自个送上门去可是有面子多了。”   唐冰当即笑眯眯地扶着丫鬟的手臂,春风满面地走出院子坐马车去赴约。   两刻钟后,来到了天阳郡主指定的那个茶楼。   “臣妇给北番太子妃见礼了。”唐冰一见到天阳郡主,立马讨好地行了个标准的屈膝礼。   天阳郡主心底有事,急哄哄的,面对唐冰的谄媚都没心思好好欣赏,直接指着桌子对面的空椅子道:“林二夫人坐,今日找你来呢,是有事想打听一下。”   说罢,天阳郡主看了丫鬟红芍一眼,红芍立马捧了个小木匣子,呈递到唐冰跟前。   唐冰疑惑地打开一看,天呐,是一木匣子的东珠啊,大小均匀,色泽透亮,一看就是顶尖上品,价值不菲呢。   自从家里那个死鬼得罪了晋王后,在官场上打点的银子就如水花出去,如今手头正紧。陡然得了这么一匣子的东珠,唐冰当即决定无论天阳郡主要打听什么,都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双眼期待地望向桌子对面的天阳郡主。   见到对方眼底的贪婪目光,天阳郡主虽然不耻,但惦记着儿子的安危,也就不去计较那些了,开门见山道:“听闻林凰在洛城认识一个姓孟的公子,那个公子最后出了意外,沦落得很惨。不知这个事,你可知情?”   唐冰一愣,天阳郡主询问孟恬的事做什么?   孟恬怎么说也是唐冰的娘家表侄,沾亲带故的,有些事不方便泄露。更重要的是,万一泄露后,天阳郡主就看不上林凰当儿媳妇了怎么办。   唐冰有个预感,天阳郡主今日是来考察林凰的人品的。   思及此,唐冰暗咬内唇,不说话。   天阳郡主疑惑地看向唐冰:“林二夫人,你难道对这件事不知情?还是说,这件事压根就没发生过?”   天阳郡主多么期待这件事没发生过,是秦玉媚误听来的,如此,林凰就不是什么天煞命格,她儿子也不会受牵连而遭殃。   可不幸的是,当天阳郡主见唐冰不说话,干脆让丫鬟再递上一木匣子顶级东珠时,见钱眼开的唐冰猛地在心底做起了思想斗争,两盒顶级东珠,能换成很多银子,能改善如今二房的日常生活,这几个月以来,二房都快穷得没银子做新衣裳了。   与林凰嫁去北番受苦相比,唐冰最终选择了自家日子过得宽裕。   于是开了口:“是真事,那个孟公子就是我娘家表侄。”   顺道将孟恬心仪林凰,最终却落得满城人耻笑,他自己永不能进入仕途不说,连累得家人也凄惨无比,母亲卧床不起,妹妹也被坏人糟蹋了的事,通通一口气说了出来。   听得天阳郡主一颗心都是凉的。   “天煞命格,看来是真的了。”天阳郡主凄惨地囔囔自语,“我可怜的儿啊。”   天煞命格?   唐冰脑子很好使,听到这四个字后,立马猜测出点什么来,天阳郡主这是怀疑林凰是天煞命格,所以昨儿个才克了她儿子铁木裘?   短暂的分析后,唐冰整颗心都活跃了起来,只要林凰摊上个天煞命格,大房的两个女儿,两个儿子这一生的嫁娶都别想顺利。   至于对她二房的影响,就几乎甚微了,反正大女儿的婚事已定,只能嫁给破了相的唐玉寒,小女儿年岁还小,多等几年,等老爷子一死两房分了家,再谈婚嫁也是可以的。   思及此,唐冰对待林凰可就再不客气了,有一说一,有二说二,将林凰祸害了孟恬,祸害了唐玉寒,还有最重要的,昨儿刚刚祸害掉了那个穷小子的事,通通都道了出来。   其中不凡添油加醋,一顿快说后,天阳郡主整个人差点昏死过去。   林凰祸害了一,二,三个少年郎,哦不,加上她儿子,已经是第四个了,这妥妥的天煞命格啊。   作者有话要说:  二更来了,很肥,将近4000字,明天会继续双更的,等我,一更大概在下午3-4点,若是没更,就推迟到晚上7-8点 第88章   林凰祸害了一, 二,三个少年郎,哦不, 加上她儿子, 已经是第四个了, 这妥妥的天煞命格啊。   天阳郡主这一刻想杀死自己的心都有了,那么一个天煞女, 她居然还同意儿子去接近?   这下好了,受牵连了,连一个简单的落水都差点死在了湖底, 万一再厄运连连发生点别的祸事……   思及此,天阳郡主走出茶楼时脸色是惨白惨白的,脚步也是虚浮无力, 若非红芍紧紧搀扶着,随时都能被风给刮倒。   宛若失去灵魂的枯叶。   就在昨日,天阳郡主还心怀侥幸,期盼林凰不是天煞女,眼下再没有侥幸的可能了。   “太子妃,小心。”   天阳郡主浑浑噩噩的, 仿佛听到丫鬟的惊叫声,感觉丫鬟拼命将她往左拽。她回过神来朝前方望去,一切太快,她已来不及做任何反应。   “太子妃,趴下……”红芍不顾形象地大叫。   “砰”的一声巨响, 天阳郡主双膝撞击在地,那力道,宛若膝盖骨都撞裂了,一阵剧痛冲击得天阳郡主眼眶里都是泪水。整个人也飞扑在脏兮兮的人来人往的街道上,后背上压着死死护主的丫鬟红芍。   “太子妃,您没事?”随行的小厮吓坏了,忙奔过来问。   路过的行人全都停下脚步看热闹。   “怎么了,怎么了?”有刚刚没注意看的,朝旁人打听。   “我也只看到半截,好似一头大马突然发狂,朝那个贵妇人疯了般猛奔过去,若不是丫鬟机灵及时扑倒了主人,怕是要出人命了……”   天阳郡主趴在地上,听到这话,整个人只说了一句“天煞女,果然厄运连连”,就昏死了过去。   “她说什么?天煞女?”围观群众里有耳朵尖的,复述了天阳郡主的话。   “时隔二十年,又有天煞女现身了?”   围观群众里有不少中老年人,对二十年前那个天煞女祸害了四个情郎的事,可都是有深刻印象的,那真是一个“惨”字不足以概括啊,一个个沾边的少年郎全都满门被连累。   一时,一众人等你一句我一句将尘封在记忆里的事全都吐了出来,围绕着天煞女展开了义愤填膺的批判。   天阳郡主身边的丫鬟和小厮,忙着将昏死过去的主子抬上马车去,谁也没注意到街对面的酒楼的二层窗户那站着一个翩翩少年郎。   “主子,咱们的马已经逃逸了,太子妃的人不会再抓到,咱们的人也已经引导围观的人将注意力全都放到了天煞女身上。”   小厮阿六朝主子复命道。   铁木离嘴角微笑,离开窗子,重新坐回椅子上,手指轻轻扣桌,声音微冷道:“马,杀了。一个时辰后,放风出去,林凰是天煞女。”   阿六对那匹马心有不忍,但也知道主子斩草除根的性格,求情只是多此一举。毕竟,主子心仪林姑娘,都能对其姐姐做下如此残忍之事。   阿六应下后,立即从酒楼后门出去,开始一步步执行计划。   ~   林国公府。   林凰自从昨日知道徐乾已经死了,就开始不吃不喝,也一个通宵未眠了。   “姐姐,你好歹喝口水,吃口饭,好不好?”   林姝看见姐姐搂着那些书信,在床榻上侧躺了一夜,时不时流泪的眼眶早已肿成了核桃,真真是心疼的不行。   姐姐不吃不喝,林姝就让丫鬟退下,亲自夹了几筷子饭菜搁在小碗里,端到姐姐床榻边,好言好语地求着姐姐吃。   林凰苍白的小手紧紧将三封书信捂在胸口,闭着眼囔囔道:“早知道这就要永别了,我就该多回他几封信的,我……我在矜持什么,以后他再也看不到了……”   林凰每说一句,眼角就淌泪一次,才换上的枕巾再次濡湿一片。   听到姐姐的话,林姝心中很是酸楚,尤其看到姐姐因为情绪激动,连鼻子都有些堵塞,就更加心疼了。   林姝搁下饭碗和竹筷,从架子上端来铜盆,打湿帕子,弯腰给姐姐擦去脸上的泪水。挨的近,姐姐脸上的颓丧之气就感受得越明显,林姝鼻子一酸,也跟着哭了起来。   姐姐看着温柔,实际上是个骨子里很倔强的人,打定了主意不吃不喝,林姝真的怕姐姐就这样追随徐大哥去了。   怎么办,怎么办。   林姝心底急死了,急得都想掰开姐姐的嘴,强行灌进去饭菜。   好在林姝脑子转得快,下一刻就想到了什么,借着这股悲劲,趴倒在床沿边就哭,起初是压抑的“呜呜呜”,哭到后来,越来越悲痛,似乎怕哭声吓着姐姐,干脆背过身去用嘴咬住自己的手臂,不让自己哭出声来。   床榻上的林凰自然感觉到了,睁开眼一看,见妹妹也被自己带得难受成这般,心中真真是自责死了。   “姝姝……”   “姝姝……”   “姝姝……”   无论姐姐怎么喊,林姝都不肯转过身去,无论姐姐怎么拽她肩膀,林姝也不肯转过身去,但始终保证哭得咬手臂的样子能被姐姐看见。   林姝就是故意要让姐姐看见她的痛,让姐姐看看她对家人的影响有多大,让姐姐心疼心疼她们这些家人。   身后传来姐姐掀开锦被,要下地的声音,林姝就知道,自己八成要胜利了。   还真被林姝算对了,林凰哪里见得了妹妹因为自己的事而哭得这般悲痛的?忙要下地去劝妹妹。   “姝姝,你别这样,姐姐错了,好不好?”   林凰快一天一夜没进食,又悲痛过度,双腿都是软的,但这些都顾不上了,从身后抱住妹妹,她就又变成了曾经那个会哄妹妹的大姐姐。   林姝见姐姐上钩了,心中舒了口气,被姐姐哄了好几句后,才不再咬住手臂哭了。   反过头去看姐姐,林姝捂住肚子可怜道:“姐姐,其实今日我也悲痛得没吃一口饭,从早上就没吃了,我肚子饿。”   林凰忙道:“你还在长身体,不吃饭怎么行?”   说罢,再不用林姝张罗,林凰自己就吩咐丫鬟去重新端上一桌饭菜来,还特意交代多拿几叠菜。   一刻钟后,姐妹俩一块坐在饭桌前,林姝变着花样自己吃一口,就给姐姐夹一筷子菜。   林凰依旧食欲不大好,但好歹吃了几筷子。   林姝知道,徐大哥刚出事,姐姐不可能立马食欲大振,一顿饭能勉强吃下几口,维持点体力就很好了,其余的,随着时间推移总会慢慢好起来的。   饭毕,林姝心满意足地离开了,她知道,总要给姐姐单独的时间缅怀那一段爱情的。   可没想到,林姝才刚走出姐姐的院子,就看到一个小厮慌慌张张朝爹娘的主院狂跑而去,万分紧急,就跟后头有猛虎在追似的。   “那不是哥哥身边的阿武吗?”   林姝见了,眉头一蹙,难不成哥哥在武馆出了事,忙吩咐宝鸭去打听。   可宝鸭刚应下,林姝又摆摆手,罢了,还是自己去爹娘那一趟,听听怎么回事好了。   才刚踏进主院,就见阿武跪在堂屋那,焦急地喊:“世子夫人,大事不好了,大公子在大街上与人打起来了……”   听到这话,林姝吓了一跳,不是,那个臭哥哥真会添乱,姐姐这边的事还没解决好呢,他就又跟人打起来了。   男人的拳头都不长眼,哥哥武功又好,脾气又爆,这一顿打下去,还不将对方打得鼻青脸肿?   只是鼻青脸肿其实还好,就怕哥哥太暴躁,一时没控制手劲,打得别人伤筋动骨了。   京城旁的不多,贵公子却是多如牛毛,随便在大街上砸一拳,都能砸到几个世家子弟和高官之子。   一个弄不好,就得惹下不好处理的麻烦来。   要是打的是言官之子,就更不得了,那些平日就无事生非的言官,非得一个折子一个折子的上,怼死爹爹不可。   “哥哥真是的,这么大了,还不让人省心。”林姝嘴里嘀咕着,脚下步子却是飞快地迈进堂屋,哥哥的事,想不关心都不行,谁叫那是她亲哥呢。   傅莜刚从内室走出来,手里还抱着才三个月大的小儿子,彰哥儿还不懂大人说的话,但小家伙聪明,听得懂语气,一听阿武火急火燎的大喊声,就吓得“哇哇”直哭。   母性的本能,傅莜赶紧背过身去哄怀里的小娃,可大儿子那显然出事了,傅莜哄得小娃不哭了后,便将彰哥儿交给奶娘,让带去园子里看花圃里的红花。   傅莜打发走了小儿子,这才坐在主位上开始问话:“阿武,你先别着急,说清楚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大公子因为什么与旁人打了起来,又是与哪个府上的公子哥打起来了?”   阿武抹了把脸上的汗,跪在地上一脸气愤道:“这事儿也不能怪咱们公子,实在是那些人太过可恶了,竟然在那里污蔑……污蔑咱们大姑娘是天煞女……”   “什么?”傅莜怀疑自己耳朵出问题了,“你刚刚说什么女?”   “天煞女!”阿武气得眼睛都是红的,大声道,“大公子坐在茶馆里品茶,隔壁桌的突然议论起天煞女来,说着说着就有人指名道姓,说咱们的大姑娘就是天煞命格,都克了四家公子了……大公子气不过,当场抓住那人就是一拳,再后来,就双方打起来了,阵仗很大……”   傅莜气得胸口疼,哪个天杀的敢谣传她的凰凰是天煞女?   摊上这么个污名,凰凰一辈子都毁掉了,不仅如此,连带着姝姝的未来也葬送了。   傅莜当场气得喷了口血。   “娘!”林姝吓坏了,赶忙奔过去一把抱住娘亲,“娘,您别激动,这里头肯定有误会,肯定是的。”   林姝虽然不认识上一个天煞女,但是上一世也是听说过的,名声有多臭就不用提了,关键是那个姑娘自从被认定是天煞女后,没多久就被她嫡亲祖母给毁去了绝世容颜,丢弃在边远尼姑庵,青灯古佛一辈子。   林姝见自己最是善良无害的姐姐,竟被人谣传为天煞女,也是气得杠杠的,这就难怪哥哥会直接暴躁得打人了,若是林姝有一身武艺,也是要打得那人满地找牙的。   “谁,是谁家的公子哥那么缺德?敢如此污蔑我姐姐!”林姝安排丫鬟去请府里的郎中来,一边帮娘亲拍着背,一边继续问阿武,声音里满是愤怒。   “不是一家公子哥,是好几家,有北镇王府的小世孙,有秦府的公子爷,还有一个是齐言的儿子,还有一些,奴才还没打听出来……”   林姝听到这话,顿时笑了。   北镇王府,不就是天阳郡主的娘家么?   秦府的公子爷,不就是秦玉媚的哥哥么?   齐言,这个就更厉害了,是本朝最能言善辩的言官,谁都敢掺一本。   林姝真是被气笑了,所谓的祸不单行,就是说的今日。   作者有话要说:  小仙女们不要怕,枝枝的文是打脸爽文,无论怎么虐,都是为了之后的爽铺路的。今晚有二更,时间很晚,小仙女们先睡,明早再来看 第89章   林凰被外界传成天煞女,傅莜直接气得吐了血, 林姝赶紧让小厮去六部请爹爹回来, 又派了管家带上一批得力的护院赶去茶馆支援哥哥, 同时严格管束下人,绝对不允许在府里私下议论此事。   “若是有谁嘴碎, 传给姐姐知道了,就交给人牙子卖出府去!”   林姝难得严厉。   几个管事婆子自然知道此事非同小可,一个个忙着点头。   傅莜见小女儿突然懂事了,做事也很有分寸和章法,心底很是欣慰,可这份欣慰还没来得及到达眼眉, 又立刻想起天煞女的事, 眉眼处立马又愁态遍布。   “娘, 没事的, 姐姐吉人自有天相,”林姝给傅莜端来茶盏漱口, 想着法子安慰道,“再说了爹爹那么聪明,一定有法子解决的。”   大丫鬟秋晴一边捧着痰盂给傅莜接着吐出来的漱口水,一边尽量露出笑容附和道:   “就是,世子爷是何等人物,一定有法子解决的。再说了,谣言止于智者,咱们大姑娘多出色的一个人啊, 自从回到京城,见过的人就没有不夸的,这样的好姑娘,谁会去相信那种无稽之谈。”   谣言止于智者?   无稽之谈?   若是以前听到这样的话,傅莜肯定是信的。但不知怎的,傅莜心中猛然浮现二十年前的天煞女事件,当时满京城都是信的,似乎压根就没有人去质疑过真实性,几乎是一两天之内,那个姑娘就被满京城的人判了死刑。   压根没有翻身的余地。   傅莜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也是到了此刻,傅莜才第一次意识到谣言的恐怖。   ~   半个时辰后,林正渊满脸冰霜地回来了,一同带回来的还有满脸伤的林展。   “哥哥……”   隔着窗户看到院子里哥哥满脸又青又肿的那个样子,林姝鼻子都是酸的,从木榻上飞快起身跑出房门,冲过去扑进哥哥怀里抱住,心酸极了的叫“哥哥”。   愿意为姐姐出头的哥哥多么有血性,比二十年前那个天煞女的哥哥们可是强太多了。林姝为自己最开始听说哥哥打架了,还在心底埋怨哥哥又惹事的想法而羞愧。   搂紧哥哥,一声声叫着:“哥哥。”   听出小妹妹快哭鼻子了,林展连忙站直了身子,拍得胸脯啪啪响道:“姝姝不怕,别看哥哥哪哪都是伤,但都是些皮外伤,那些混蛋可是被你哥哥一个个揍得牙都掉了!若不是爹爹不许,腿都打折了他们的!”   林姝抱紧哥哥一个劲点头。   这会子傅莜已经缓过劲来了,也奔出房门来迎接丈夫和儿子,见到儿子满脸伤的,身上还不知有多少,忙让早已请到堂屋里来的郎中赶紧给儿子处理伤口,一边又问丈夫外边的情形如何。   谈到外边的情形,林正渊的脸色更加阴沉,大步跨进堂屋坐下,欲言又止了好几次,才不忍心对娇妻道:   “情形很是不好,不过短短的一个时辰,各大茶馆、酒楼里都传开了,议论纷纷。”   傅莜听闻,眼神又暗淡了一分,给丈夫沏茶时,都差点走神烫了手。   林正渊见了,赶忙握住娇妻的手道:“不急,无缘无故传出这种谣言,又散播得如此之快,定然是有人在背后操控,只要抓出那个罪魁祸首来,谣言必定不攻自破。”   傅莜见丈夫说得信誓旦旦,立马又燃起几分希冀来,有了点精气神。   林正渊嘴上对妻子说得轻松,心底却知道,情形如此严峻,哪里那么容易善了。   尤其儿子打伤了好几个权贵家的公子,还有大召王朝第一言官家的公子,此事非但不容易善了,势必会在有心人的挑拨下愈演愈烈。   自然,既然有人在背后策划,就算今日儿子反应不激烈,事态也会愈演愈烈的,林正渊很清楚这一点,是以今日儿子虽然鲁莽,但林正渊第一次没有责怪儿子。相反,那样的情况下,自己大儿子作为兄长都不维护妹妹,林正渊更会心寒死。   没什么比家人团结、温暖更重要。   林姝听到爹爹的分析,立马也走上前去说出自己的猜测:“爹爹,娘亲,女儿觉得这件事与北番那个太子妃母子铁定脱不了干系。”   林正渊示意女儿继续说。   林姝就将昨日皇宫里发生的那些龌鹾事给一五一十说了出来,包括铁木裘企图对姐姐做什么,在木板上做的小动作,最后掉落湖底差点淹死的事说得很是详细。   “很可能是北番太子妃心疼她儿子受了罪,又对姐姐求而不得,就干脆起了歹毒的心思,要毁掉姐姐!”   林姝最后下结论道。   林正渊点点头,这个可能性他自然是早就想过了的,甚至已经派人出去打探了。   林展坐在一侧的椅子上上药,这阵子他都在武官忙着练武,很少回府,没怎么过问家里的事,竟是对铁木裘的事一点都不知情。猛然听到妹妹说出来,气得他一巴掌拍得小几上的茶盏都跳起来:   “什么?大妹妹被个北番丑男调.戏了?”   那一巴掌拍得太用力,疼得林展赶紧抬起手吹气呼呼,疼得龇牙咧嘴的。突然,林展想起来,昨日马车候在宫门口时,就有个番外男盯着妹妹的马车窗口一直看,若不是爹爹拦着,他当时就要揍了的。   思及此,林展气哼哼道:“哦,就是昨日宫门口那个大丑男啊,哼,天煞女事件若是他和他老娘策划的,老子非剁掉他手脚,丢到茅坑里当人彘不可!”   林展的气愤话,林正渊没反驳,因为儿子的话也正是他的心声,甭管是谁,胆敢残害他女儿,一律不放过!   剥皮抽筋都不过分!   但林正渊比儿子有理智,交代儿子:“这阵子你老老实实在你院子里待着,哪儿都不许去,在没有拿到确切证据前,绝对不许动那个什么铁木裘……免得打草惊蛇。”   林展自然不满意,他现在就想去揍死那个铁什么裘的,但听到“打草惊蛇”四个字,只得算了,强逼着屁股老老实实坐在椅子上。   林正渊接过妻子递来的茶盏,刚要低头喝上一口,猛地又想起来什么,赶忙抬头交代道:“凰凰还不知情?徐乾的事儿,她还没缓过劲来,要是再听说这事,保不齐一个想不开就跟着殉情了。”   “放心,咱们姝姝早就下命,不许下人们提及了。”傅莜看了眼林姝道。   听到这话,林正渊不由地也朝小女儿望过去,不知不觉小女儿都长成大姑娘,会处理事情了,林正渊点点头。   不过晚饭完毕,待林姝、林展都各自回了自己院落后,林正渊还是不放心地招来府里的所有管事,铁青着脸重新叮嘱了一遍:“盯紧你们手底下的人,谁要是敢泄露了这事,全都毒哑了喉咙当哑巴去!”   小女儿叮嘱了,是小女儿对姐姐的爱,他身为父亲再叮嘱一遍,是他对大女儿的父爱。   ~   大房一家子愁云惨淡,二房一家子却是笑开了心。   尤其是林楚,听到天煞女的风声,特意跑出林国公府,戴了帷帽坐到嘴最杂的茶馆里去,果然听到所有人都在议论林凰是天煞女的事,足足听了半个时辰,林楚才因为天色太晚不得不回了府。   一回到二房,连自己院子都不去,就跑到娘亲的房里去炫耀了。   “娘啊,昨儿女儿说什么来着,那个穷小子死了,是个好消息,您还不信!”   林楚边说边往房里走,突然看到妹妹林娇也在,笑得就更得意了:   “你们看看,今日就成了林凰是天煞女的有力证据,茶馆里啊传得是难听死了,什么穷小子想攀附高贵的小姐,也不睁大狗眼瞅瞅,那小姐是高贵的么,催命天煞啊,呵,被克死了!”   林楚粗着嗓音学男人声音,硬是将茶馆里那些不入耳的话给活灵活现学了遍。   唐冰正和小女儿坐在临窗榻上的小几旁吃饭呢,听到大女儿得意的声音,唐冰心里道,天煞女的落实可是她一手促成的,没有她添油加醋一顿说,天阳郡主能那般快,报复性地就将林凰是天煞女的消息传出去?   自然,唐冰是有头脑的,知道这份得意只能藏在心底,暂时不宜在女儿们跟前炫耀。   但是府里有这般大的喜事,唐冰即使不炫耀,也是可以抬起头来笑得满面笑容的:“对,楚楚啊,还是你最具慧眼,昨儿个就瞧出是大喜事了。”   说罢,唐冰还母爱泛滥一回,主动让丫鬟再添一副碗筷,让喜气洋洋的大女儿挨着自己一块坐下用饭,还让上了一壶果子酒,以示庆贺。   母女俩边吃,边笑着说茶馆里那些人是如何诋毁林凰的,林楚每学一句,唐冰都乐得喝上一口酒,母女俩难得相谈甚欢。   一家三口里唯一不大开心的就只有林娇一人了,她的亲事还未定,府里出了天煞女,势必会连累她的。   但是天煞女的名声已经定了,娘亲又百般安慰她,说等老爷子死了,分家出去单过,林凰的事影响不了她的亲事,林娇才开心地加入茶馆趣谈里。   母女三个,一聊就聊到了一更天,哈气连天的都还舍不得散场。   突然,林楚想起点什么,小声道:“娘,你们说这事儿,大伯他们会不会瞒着林凰,不让她知晓啊?”   唐冰正喝着果子酒,听到这话,当即道:“兴许,他们大房不是一向标榜父女情深,母女情深,兄妹情深,还有姐妹情深么,为了不让林凰难过,八成会叮嘱下头的人刻意瞒着。”   林楚将筷子一放,正色道:“林凰这个当事人还不知情,多没意思啊,要是她寻死觅活的,大伯他们一家岂不是更有戏可看?”   林娇立马同意:“反正大伯一家子已经唱上大戏了,不如咱们再给他们添上一出,让戏码更精彩?”   “再说了,林凰是事件的核心人物,她的爹娘、兄长和妹妹能狠心剥夺了她的知情权,咱们可是不能放任不管啊。自己出了事,自己却毫不知情,光让家人替她操心,这样的事,依着林凰的性子,日后知道了只会更加难过的。”   林楚见妹妹有些上道了,忙竖起大拇指对妹妹夸赞道:“娇娇说的是,正是这样。可是,眼下大伯他们铁定防得很死,要想告述林凰,不容易呢,怕是连面都见不着。”   说到这里,林楚、林娇两姐妹全都将目光放到娘亲身上,娘亲最是个足智多谋的。   唐冰眼珠子转了两圈,果然有了主意,对着两个女儿一阵低语。   作者有话要说:  补上昨晚的二更,不出意外,下章姐夫要出来啦 第90章   夜深了, 林凰的闺房静悄悄的, 窗外一阵劲风刮过, 枝头摇摇欲坠的枯叶打着旋儿擦过地面,“嚓嚓嚓”的, 像是在告述房里的人,夜深了, 该睡了。   “姑娘,您好歹躺下歇一会。”今夜不是琼枝当值, 但听到院墙外的打更声, 知道是二更天了, 心中惦念姑娘,就又从厢房里爬起来瞧瞧姑娘,进门一看, 姑娘果然还没睡。   只见林凰正躬身伏在榻上的小几上, 提笔写着什么。   小几的右侧还搁了两封已经写好的信。   琼枝真是忧心死了,一个姑娘家连着两夜不休不眠,这怎么行?铁打的身子也吃不消啊。   琼枝站定在木榻前, 小声劝道:“姑娘,明儿再写, 夜深了,就是写好了信,也不方便寄。”   林凰宛若未闻,依然一笔一划极其认真地写着。徐乾走了,那个她还没来得及好好告别, 就走了的男人,此时此刻,她疯狂地怀念。   怀念与他的每一次相遇。   包括初次在林子里的那次。   想起那日,他高高坐在树枝上,就那样直接地看清了她掀起裙摆要蹲下的动作。   那一幕,之前都是不太敢去回忆的,太过害臊。可现在,在徐大哥走了后的现在,林凰总会不由自主地去回忆那一幕,那是他俩的初见,虽然害臊,却极有纪念意义。   “对不起,那日我……不是故意的。”   在洛城的云岭湖畔,二婶和孟恬算计林凰,徐乾提前抱起她从窗口跳下那日,对她解释过林子里的事,也道歉过。   但当时的林凰过于害臊,背过身去,压根没有给予丝毫回应。   “徐大哥,我不后悔。”林凰正在给徐大哥写信,提及到了初遇的事,提及到了他开口问的问题,她给了这样的回答。   “我不后悔”四个字刚写完,林凰的一滴泪就掉落下来,刚好滴在“悔”字上头,瞬间氤氲了。   琼枝是识字的,看到信封开头的“徐大哥”和最末一行的“我不后悔”,立马知道姑娘是在给已经走了的徐公子写信呢,当即就湿了眼眶,再说不出劝姑娘早睡的话了。   琼枝默默地退出房门去,又拿来一盏火烛搁在小几上,将小炕桌照得更亮堂,方便姑娘写信。又给姑娘倒来一盏热茶,搁在一旁。   做完这一切,琼枝就躲了出去,躲在廊檐下默默垂泪,为自家姑娘早逝的爱情而哭。   林凰全心全意投入在给徐乾写信中,无论琼枝进来还是出去,都不曾在意。   伏在案上,一写又是一个多时辰,终于写完了手下的这封,拿过一把团扇来轻轻给它扇风,待上头的字迹干了,就小心翼翼折叠起来塞进一个空信封里。   就这样,小炕桌上累积的信封又多了一封。   已经高高地垒起四封了。   林凰仿佛不知疲倦,刚塞好一封,立马又拿起墨锭磨墨,浓浓的墨汁够下封信用的了,就再次拿起毛笔又写了起来。   当初徐大哥还在人世时,她心中每日都有很多话想对他说,但林凰害臊,矜持,就一直藏在心底没怎么说,甚至徐大哥给她来信,她也因为羞涩每次回信都很短。   想起那些不够珍惜的岁月,林凰真真是悔死了。   眼下只想将心底想说的话,还没来得及说的话,全都落在笔头,写下来,待徐大哥头七那日,全烧过去寄给他看。   脸面不脸面的,林凰已豁出去了,于是,在第五封信的末尾,林凰大胆写了句“徐大哥,我想你”。   可最后一个“你”字,才刚写完左边的部首,右边的“尔”字还没来得及写,突然西窗那头隐隐传来压抑的哭泣声。   林凰一愣,深更半夜的,她没睡是因为想徐大哥想得睡不着,怎的还有人也没睡,还哭得那般伤心。   林凰搁下毛笔来到西头窗边,朝后院里一望,只见墙根那蜷缩着一个小丫鬟,看模样是前阵子才买进来的那个小丫鬟。   小丫鬟缩在那,一声声哭得可怜,林凰身为主子没法子做到不管不顾,当即也不叫醒已在外间睡下的大丫鬟,自己从屏风上拿下一套披风,披在肩上就打开了后门径直去后院寻小丫鬟去了。   “你怎么深更半夜的还躲在这里哭?”见那小丫鬟蹲在地上,哭得肩膀一耸一耸的,林凰温柔道。   宝甜忙止住哭声,抬起头来仰望林凰,脸上满是泪水。   “可是有人欺负你了?”见小丫鬟年岁很小,圆圆的娃娃脸看上去也就十岁多一点,林凰心中泛起爱怜之意,声音越发温柔了。   宝甜摇摇头:“没有人欺负我。”   “那你为何哭?可是家里人生病了?”林凰耐心问道。   宝甜听到这个,立马哭得越发伤心起来。   林凰便知道,真是家里人病了。穷苦人家一旦生病了,大多数连诊金都付不起,很多就那样拖着拖着就一病不起了。   “你别哭了,若是缺银子,我这里还有些闲钱,你先寄回家中给家人请个郎中瞧瞧,抓几付药。   ”林凰说完,就要转身回屋。   却不曾想,小丫鬟突然跪行几步,拦住了林凰,哭声越发止不住了。   林凰蹙眉,满心疑惑,难道不是缺银子?   还不等林凰再猜测别的,房里突然传出一阵声响,似乎有旁的丫鬟发现林凰不见了,要过来寻。   宝甜也听到了,颤抖的小手赶忙扯住林凰的裙摆,跪地哭求道:“求大姑娘行行好,放我娘亲一条生路……”   放她娘亲一条生路?   这话林凰怎的越来越听不懂了。   宝甜继续道:“我娘本来病都快好了,我才来府上卖了死契的……哪曾想,我一进府里,娘亲的病就又恶化了。就在今日黄昏,我接到家书,里头说,说大姑娘您克我娘亲,我若继续在府里服侍,我娘立马就会没命的……”   听到这话,林凰简直怀疑自己幻听了,什么叫她克了这小丫鬟的娘亲?   林凰再好性子,也忍不住训斥道:“你胡说八道什么?”   小丫鬟身子一颤,但想到家书里的内容,想到即将被克死的娘亲,宝甜害怕不说清楚不说明白,大姑娘是不肯放她走的,立马哭道:“大姑娘,您是天煞女,满京城都知道了。求求您了,放过我娘,让我出府,我不想我娘跟徐公子一样被您克死……”   听到这话,林凰身子都一颤。   她是天煞女?   满京城都知道?   这种事儿,一个小丫鬟绝对没有胆子深更半夜来骗她,实在是随意打发个小厮去外头打听一下就能辨别真假的。所以,如今满京城都在咒骂她林凰是天煞女么?   她一直躲在闺房里不出门,爹娘和妹妹知道了也不会告知她,所以她什么信儿都不知道。   林凰苦苦一笑,其实徐大哥走了,她是不是天煞女又怎样,她不在乎,她已经没有那个心去在乎这些无稽之谈。   “大姑娘,求您行行好,放奴婢出府。”   宝甜一个劲哭求。   林凰一阵无力地笑,亏她还想借钱帮助这个小丫鬟,到头来,人家竟是相信了那些无稽之谈,在嫌弃她,真真是可笑。林凰再不搭理,满心疲惫地朝自己闺房走去。   小丫鬟跪倒在地,哭得很绝望。   林凰再没回头望一眼。   很快,小丫鬟的哭声惊动了巡夜的婆子,被拖着带去了主院,等待世子夫人明早醒来处理。   林凰真的很疲惫,她知道,她从来不相信那些无聊的天煞女之类的言论。但是,她却深深的知道什么叫做人言可畏,一旦满京城流传开来,对爹娘、兄长和妹妹将是毁灭性的打击,嫁娶都将异常艰难。   “徐大哥,我该怎么做,才能减轻点影响?”想到自己好端端的连累家人至此,林凰的双腿都渐渐颤抖起来。   终于走到后门时,林凰已经双腿发软,迈过门槛都差点被绊倒。但进入房门后,突然僵立在地上,一动不动了。   只见她闺房的地上,躺着个血衣男人,脸庞被散乱的头发盖住,看不见面容。   “难道我真是天煞女?”   看到房间里无缘无故多了个即将咽气的男人,林凰都要忍不住自嘲了。   不过很快,林凰再没瞎功夫去想那些有的没的了,因为地上那个男人的身型很眼熟。   “徐大哥?”   “是你吗?徐大哥?”   林凰的双腿猛地有了力气,几个箭步就冲了过去,跪坐在地上拂开男人脸庞上的长发,英挺的眉眼,果真是她的徐大哥。   伸手在他鼻端,还有呼吸。   林凰激动地趴在他身上:“徐大哥,你回来了,你真的回来了!”   林凰喜极而泣,泪珠哗啦啦地掉。   喜过之后才发觉不对劲,徐大哥一直没睁眼,身上到处血迹斑斑,林凰这才反应过来得赶紧找郎中来,连忙就要跑出去。   可林凰刚要起身,徐乾突然抬手抓住了她手臂,虚弱极了道:“凰凰,不要让人发现我在这……我只是皮外之伤,上点金疮药就没事的……”   男人嘴里说着没事,却下一刻就彻底昏厥了过去。   林凰惊慌地捧住男人从她手臂上滑落下去的大手。   林凰不知道徐乾发生了何事,但他说不要告知外人,那她就绝不会告知外人。显然,郎中也是在外人范围内的,不能叫。   是以,林凰只能自己亲手给徐乾擦拭伤口,上药了。   可面对躺在地上的庞大男人,林凰才刚要将他上半身搀扶起来,就发觉自己力道太小,没个人帮忙,根本连将男人弄到床榻上去躺着,都做不到。 第91章   可面对躺在地上的庞大男人, 林凰才刚要将他上半身搀扶起来,就发觉自己力道太小, 没个人帮忙, 根本连将男人弄到床榻上去躺着, 都做不到。   没法子, 林凰只得扭头要去叫睡在外间的大丫鬟琼雪。房里从此要多个男人, 旁人或许瞒得住, 贴身大丫鬟却是绝对不可能瞒住的。   可林凰还没来得及叫出口,外间榻上的琼雪已经听到动静,披上衣裳走到房门口“啊”的一声尖叫了。   琼雪被自家姑娘紧紧搂住男人的样子吓到了, 尤其还是一个浑身染血的男人。   林凰赶忙竖起食指做了个噤声的动作,指了指徐大哥, 小声吩咐道:“快过来,帮忙抬到床榻上去。”   琼雪赶忙过来帮忙。   可林凰很快发现, 徐乾身材太过魁梧高大,即使多个琼雪帮忙,要想抬到床榻上去依然很费劲。徐乾身上又有伤,稍微用力拉扯一下都怕再次渗血。   “去柜子里拿条床单来。”林凰心疼徐大哥, 很快想出别的法子来。   琼雪不知道姑娘这个时候要床单干什么, 但主子有令, 立马就去了。   没多久,原本躲在廊檐一角偷偷哭泣的琼枝,听到房里有动静,也赶忙跑进房里来。见到一个男人躺在林凰怀里, 琼枝先是吓了一跳,待看清楚是徐乾时,立马惊喜得双眼冒光。   “姑娘,床单和褥子都拿了。”琼雪从柜子里捧了好几条来,厚的薄的都有,心想总有一款是姑娘想要的。   琼枝比琼雪能干些,看看褥子,再看看躺在地上身材魁梧壮硕的徐乾,立马猜出姑娘要做什么了。忙从琼雪手上接过一条薄床单,铺在地上。   林凰见琼枝懂自己的意思,很是欣慰。在琼枝的协助下,林凰小心翼翼一点一点将徐乾给挪到了铺平的床单上。   最后,叫来琼雪,三个女子数着“一、二、三”,合力抬起包裹了徐乾的床单,总算不用再次渗血弄疼徐乾,就将人给安置在了柔软又舒适的床榻上。   热水、毛巾、绷带、金疮药,很快全都准备齐全。   琼枝上前要给徐乾脱衣裳清理,被林凰给制止了。   “姑娘?”琼枝不解,衣裳不脱,怎么清理伤口上药?   只见林凰陡的一阵脸红,拉开琼枝,亲自坐在了床沿边。   琼枝意识到了姑娘想干什么,张开了口想劝止,但很快又闭上了。干脆拉着琼雪一块退到外间去,将内室留给那对好不容易再次团聚的恋人。   “咱们怎么出来了?”琼雪不解,还想返回内室去帮忙。   琼枝一把拉住不让进,贴在琼雪耳朵边说了几句什么,就见琼雪立马红着脸点头。   内室里,林凰的双手微微有些颤抖地探向男人的衣襟,可小手刚碰到衣料,立马就缩回来了。   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要给男人脱衣裳,内心的害臊是任何言语都形容不上来的。   脸红过后,林凰再次伸手过去,可刚碰到衣扣,又触电似的缩了回来。   帮男人脱衣裳,远比林凰想象中的要艰难多了。   方才琼枝要帮忙,林凰也不知怎的,突然胸中泛酸,就是不大愿意旁的人去给徐大哥做这般亲密的事。   可眼下……自己试了两三次,林凰的手指头都红彤彤的了,还是没能成功摸上扣子。   怎么办,林凰瞅瞅房门口,两个丫鬟已经彻底不见了,想让丫鬟帮忙都不能够了。   突然,躺着的徐乾闷哼一声,双眼紧闭,眉头紧蹙,似乎万分痛苦。   林凰见了,立即责怪自己,徐大哥都伤得这般严重了,得赶紧清理上药才是,还墨迹什么呢?万一耽误了,拖延出个好歹来……   那后果,林凰只是稍微想想,就完全承受不住。   再顾不上害臊了,林凰伸过手去就是一通解扣子,从上到下不一会儿全解开了。但是要将中衣从中间分开,打开来撩到身体两侧时,林凰还是再次害臊了,偏过头去闭上眼,脸蛋绯红绯红的。   林凰怎么都没想到,她闭上双眼时,徐乾却躺在那儿睁开了双眼,盯着他的凰凰一眼都舍不得眨。   待林凰在内心鼓励自己一通,睁开眼来朝男人身上的伤口看去时,不期然的,与男人看了个对眼。   一时,四目相接。   林凰先是一愣,再是一喜,再之后猛地意识到……   她的两只手还攥着他的中衣,正做着撩开来露出他膀子的动作。   这,这,这,几乎是本能,林凰触电似的赶忙缩回自己的小手,再连头带身子偏过去,一眼都不敢看徐乾。   坐在床沿边,林凰再没有哪一刻像眼下这般清晰地体会到,自己的脸颊迅速烧红的滋味。   火辣辣的。   与林凰的羞涩万分比,徐乾则一眼不错地盯住林凰的脸蛋一直看,一直看,那弯弯的眉眼,小巧的鼻子,精致的小嘴,真真是哪哪都看得舍不得挪眼。   察觉到徐乾的目光,林凰紧张地解释:“徐大哥,方才你昏迷了,我想着帮你上药,才……才解开衣裳的……”   越说到后面,声音越小,跟蚊子哼哼似的。   林凰的一句话,顿时提醒了徐乾,他赶忙拉起已经敞开的衣裳往中间合上。   别看徐乾是个大男人,自打他懂事后,还没被姑娘碰过呢。所以迷迷糊糊时,察觉到有人解他衣裳,立马就惊醒了过来。   想到他光着膀子被凰凰看去了,他内心的紧张不比凰凰少,毕竟是第一次。看到床内侧有锦被,徐乾几乎没过脑子,就将锦被拽过来盖住了身子。   男人的这个动作,林凰先是一愣,再之后就不光脸蛋烧红了,连整个身子都仿佛在燃烧,火辣辣的。   “徐大哥,这里有热水和巾子,你自己清理下。”林凰从床沿上站起,丢下这句,赶忙朝屏风外走去。   林凰一走,徐乾顷刻间后悔了,他跋山涉水一路疾驰回京,就是为了能早日看到她。好不容易看到了,竟因为他的一个动作就赶走了她?   “凰凰,别走!”徐乾坐起身急道。   动作太猛,牵扯到伤口,疼得徐乾一阵倒吸气。   林凰自然感受得到徐大哥对自己的不舍,赶忙站住,隔着屏风看男人,小声道:“徐大哥你别急,我不走,我就站在这,陪着你。”   透过屏风能看到凰凰的身影,徐乾这才放了心,道了声好。随后赶紧掀开锦被,敞开衣裳,将伤口周边的污血用巾子沾了水开始擦拭。   夜深人静,两人又都没有说话,那些擦拭的声音就显得格外响亮起来,林凰站在屏风外,也不知想到了什么,越听越害臊,洁白的贝齿咬住了下嘴唇,两只手时不时还揉揉衣摆。   ~   约莫两刻钟后,徐乾终于收拾好了自己,隔着屏风准备与凰凰说话。   “凰凰。”   “嗯?怎么了,徐大哥,可是还缺少什么?我这就让丫鬟去拿。”   可林凰等了好一会,还不见徐乾开口说缺什么,好奇地望向屏风上的剪影,只见徐大哥坐在床沿上。   “凰凰,有件事我要跟你坦白。”徐乾双手紧张地摸着膝盖。   关于他真实身份的事,他早就想跟凰凰坦白了,可最开始每次想说都被旁的事给打断了,再后来晋王又命令他必须保密,一来二去的,就隐瞒了凰凰很久。   导致他很被动。   洛城的事终于结束了,身份可以大白了,可不知怎的,他内心却异常紧张,感觉凰凰会发怒,甚至不会轻易原谅他。   毕竟站在凰凰的角度,情郎从头到尾隐瞒身份,可以理解为对凰凰的不够信任。恋人间,一旦有不被信任的感觉,两颗心就容易产生嫌隙。   这让徐乾很害怕。   长这么大,徐乾还是头一回喜欢上一个姑娘,牵肠挂肚的,日日夜夜恨不得将姑娘揣进兜里,走到哪都带上。一想到,这姑娘可能因为他的隐瞒,从此对他观感改变,不那么喜欢他了,徐乾的心都发颤。   徐乾双手捏紧膝盖,还没开口说话,心再次颤抖起来。   屏风外,林凰一直等着徐大哥开口呢,可等了快半盏茶功夫了,还不见徐乾开口。这般磨叽的徐乾,林凰还是头一回见。   回想半盏茶功夫前,徐乾用的是“坦白”二字,林凰隐隐猜测,徐大哥怕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林凰想了想,站直了身子,面朝屏风道:“徐大哥,你有话直说就是,我都听着。”   被催促了,徐乾深呼吸了一口,低头看着自己身上的血衣,顿时又有了勇气,豁出去地道:“凰凰,无论接下来我要对你说什么,都请你不要生气,隐瞒你,不是我的本意。”   隐瞒她?   林凰微微蹙眉。   “凰凰,我的真实身份并不是你一直知道的小捕头,我父亲也不是西北的一个小千户,我……我其实是永乾侯府的世子,徐乾,我父亲是当今的永乾侯。”   一口气说完后,徐乾抓住膝盖的手都放松了,没再像先前那般颤抖。   可一抬头,看到屏风后犹如石化般,立在那儿一动不动,也不开口的林凰,徐乾的手再次紧紧抓住膝盖,等着林凰的反应。   此时的林凰,整个人都在发懵,愣神了好一阵后,才试探性地道:“徐大哥,你是在跟我开玩笑吗?”   徐乾凝望着屏风外的林凰:“凰凰,我现在说的每一句话都是真的。之前,因为一些不得已的原因,我只能隐瞒下真实身份,希望你……希望你能原谅我。”   屏风后的林凰再度陷入沉默。   随后,传来林凰清冷的声音:“咱俩相恋这么久,你居然……连最基本的身份都是假的?那你,还有什么是真的?”   作者有话要说:  徐乾:嘤嘤嘤,媳妇儿生气了,不要我了怎么办?   萧立策:太好了,终于不是我一个人被媳妇儿嫌弃了   徐乾:…… 第92章   “咱俩相恋这么久, 你居然……连最基本的身份都是假的?那你,还有什么是真的?”   林凰声音清冷, 是个人都听出来生气了。   徐乾见凰凰都在质疑他感情的真假了, 心底一突, 赶紧解释:“凰凰, 我对你的情可昭日月, 绝无半点虚假……”   “绝无半点虚假?”林凰有些激动地打断徐乾的话, “咱俩都要谈婚论嫁了,你却连身份都告知假的,可见虚情假意得很。还谈什么此情可昭日月?”   “凰凰……”   “谁家可昭日月的深情, 是建立在欺骗隐瞒基础上的?徐公子,你也是饱读圣贤书的人, 别玷污了可昭日月四个字。”   “凰凰……”   “别叫我凰凰,徐世子。”   听到凰凰冷冰冰的“徐世子”三个字, 徐乾身子切切实实打了个寒颤,他的凰凰从没对他这般冷过,冻得他飕飕的。这让一向脑子灵光的徐乾,手足无措之下脑子一片空白, 只会急着叫“凰凰”, 别的词竟是一个都吐不出来了。   其实, 林凰跟他预料中的一样盛怒,都是连徐大哥都不叫了,只称他为“徐世子”。   可是预料归预料,一旦变成现实, 徐乾还是慌得一批。尤其从没听过凰凰冷言冷语的声音,一旦真的冷下来了,徐乾才发觉自己完全承受不住,内心都是崩溃的。   徐乾在崩溃,林凰又能好到哪去?   自从喜欢上了徐乾,林凰在徐乾面前就从来没有欺瞒过什么,每一句话都是真的。不仅如此,两人还在爹娘跟前过过明路了,尤其爹爹被册立世子那日,更是当着全府上下的面公布了徐乾是准女婿的事。   自家所有人都待徐乾这般好,可徐乾是怎么做的?   居然连身份都是假的!   一点诚意都没有!   不仅没对自己说过实话,面对将他当做准女婿对待的爹爹也是没说过实话。   林凰很生气,质问徐乾时异常激动。   徐乾始终抬着头,紧盯着屏风后的凰凰。隔着屏风,看不到林凰的面部表情,但看到凰凰双肩在微微颤抖,可见凰凰知道被骗后有多愤怒。   见凰凰双肩颤抖得越来越厉害,徐乾的心跳都停滞了。   徐乾的内心不再慌乱,开始绞痛起来,他怎么能让自己心爱的女子气得双肩都颤抖?   他舍不得,他必须得快点做些什么,平息凰凰的怒意。要不凰凰气出个好歹来,譬如昏厥什么的,徐乾简直不敢想。   很快,徐乾低头盯着自己满身的血衣看,没多大功夫理智恢复了,深吸一口气,赶忙就要站起身来绕过屏风,想朝凰凰走过去,解释点什么。   可刚刚从床沿边站起来,还没等迈开步子走呢,就双腿绵软乏力,体力不支地就要倒下去。   亏的手快,徐乾一把抓住了架子床的栏杆,才勉强支撑地立在那。   徐乾身形不稳,嘴里虚弱无力地唤着:“凰凰……”   徐乾每一个艰难的动作,都在烛光的掩映下,投射在屏风上。   林凰面对着屏风,自然是看得一清二楚的,但死死克制住自己,不许自己绕到屏风后去搀扶他。男人太可恶了,从头到尾都在耍她,还不知道男人嘴里吐出来的话有几句是真的呢。   林凰逼迫自己偏过头去,不许看屏风上的剪影。   林凰的每一个动作,徐乾也在屏风的剪影上看了个一清二楚,包括他快摔倒时,凰凰连忙抬起右脚就想绕过来搀扶他,但最终又生硬地落在地上,硬气的不肯过来,徐乾都是看在眼里的,也疼在心底。   一切都怪晋王那个臭小子,偏不许他早点透露身份。在最初对凰凰表白时,就告知真实身份,他的凰凰哪里用得着这般矛盾?既想对他好,又因为生气不肯对他好。   晋王那个臭小子,迟早得打他一顿,为凰凰报仇。   不过经过这件事,经过凰凰那个矛盾的抬脚动作,徐乾的心陡然又暖了几分。他的凰凰对他真好,都被他气成那样了,还忍不住想走过来搀扶他。   真爱,就是这种了。   徐乾的心隐隐激动起来,热乎得不行。   即使后来看到凰凰扭过头去,连他投在屏风上的剪影都不愿意看了,徐乾的心也一直热乎乎的下不去。   心底一热乎,徐乾脑子更是转得快,身子站立不稳,也一步步朝屏风外走去,走一步,喘一口,还顺道咳上一两声:   “凰凰……我掩饰身份是逼不得已,真不是纯心要瞒你什么……想必你在京城也听说了,我父亲永乾侯前不久在回京途中遇刺,而我也是那群歹徒攻击的对象……”   林凰没想到徐乾会说到这个,陡然听到“遇刺”和“攻击”,林凰心头猛地浮现徐乾浑身血衣的样子,很有几分心疼,轻轻咬唇。   但林凰立在原地,依旧一声不吭。   徐乾继续朝屏风外走,继续道:“早在遇到你之前,我和父亲就已经被那班人盯上了,时刻都有性命之忧。为了完成朝廷使命,抓出隐藏在洛城的奸细,我不得已才给自己换了个身份,以小捕头来作掩饰……”   听到这里,林凰听懂了,徐乾是因为朝廷需要,情况紧急才改头换面当了个小捕头。换句话说,徐乾不是那种只会享福的世家贵公子,是个为了朝廷完全可以纡尊降贵,能屈能伸的男子汉。   不知怎的,徐乾在林凰脑海里的形象,陡然高大起来。   林凰也理解了,这样隐秘的身份,确实不能随意对他人透露。   但是,理解是理解了,可作为亲密的恋人,林凰心头还是很不爽,堵得慌。微微咬唇,继续保持偏头的姿势,不说话。   徐乾见林凰的双肩不再颤抖,虽然也没开口说话,但徐乾就是莫名的能感受到凰凰身上气息的变化。徐乾知道自己的话起了作用,当下又艰难地朝屏风那走了一步,继续道:   “一直没对你说出真实身份,不是我不够坦白,实在是我的真实身份恐怕会给你带来危险,你什么都不知道反而能让你安全,能让林伯父等人都安全。”   这句话,林凰也听明白了,徐乾的意思是,告述她反而是拖累。   林凰渐渐不咬嘴唇了,可就在她松开下咬的贝齿时,“砰”的一声响,屏风倒了。   连带倒了的,还有身体乏力,走路不稳的徐乾。   林凰连忙侧过头去,看到的就是徐乾正随着屏风,往地上倾斜坠落的一幕,“啪”的一声响,浑身血衣的徐乾痛苦地趴在倒地的屏风上,脑袋还磕了一下,发出“咚”的一声响。   不知是撕裂了伤口,还是怎的,有血点溅落在白白的屏风上,猩红猩红的。   “徐大哥!”   林凰一声惊呼,再顾不上什么生气了,朝着徐乾就火速奔过去。   看到屏风上的血,还有徐乾身上渗出来的新血,林凰懊恼死了,徐大哥浑身都是伤,方才还昏厥过去上了药,她干嘛要跟他置气。   若是不置气,徐大哥就不会急着下床来找她,就不会连路都走不好摔个大跟头,又摔裂了伤口。   林凰懊悔得都快哭了。   “凰凰……你别哭,徐大哥不疼……”   徐乾一见凰凰要哭出来的样子,就知道身份的事过去了,心底长长舒了口气。不枉费他故意打不过敌人,硬生生忍下了一刀又一刀,添了几道流血的伤口,弄得浑身是血。   也不枉费他方才故意撕裂了一下伤口,重重往屏风上一倒,溅飞了血点。   为了快速哄好他的凰凰,受点伤,受点疼,都是值得的。   房里这般大动静,琼枝、琼雪两个丫鬟守在房门口听到后立马闯了进来,不过,一只脚才刚迈过门槛,两人就定住了,另一只脚再没敢跨进去。   只见林凰跪坐在地上掉了眼泪,坐起身子的徐乾,一只大手抚摸上了林凰面庞,在给凰凰抹去泪珠子。   这种男女相处的亲密情景,琼枝和琼雪两个未出阁的丫鬟哪里见过?臊得她俩立马红着脸又退了回去,重新守在房门口。   林凰听到两个丫鬟进来又出去的脚步声,顿时意识到她和徐大哥在丫鬟跟前呈现了一种怎样的情景,立马推开徐乾帮她拭泪的大手,臊红了脸。   可不知是她推开的力道太大,还是眼下的徐乾身体太过虚弱,竟然一推就倒,歪斜到了地上。   慌得林凰再度去扶起。   “徐大哥,你这后背还在不停渗血,再重新处理一下,撒上药粉吧?”   林凰边搀扶着徐乾往床榻上走,边小声道。   徐乾没接话,耳朵却有些发红。   林凰不解地望向徐乾。   徐乾坐回床沿后,才有些害臊般指着后背道:“我的手够不着。”   林凰:……   这才意识到,为何徐乾的后背一直渗血不停,竟是手不够长,压根没处理,也没止血的缘故。   “凰凰,要不……你帮我一把……”徐乾开口道。   林凰没作声,但显然是想到了点什么,脸蛋迅速蹿红。   ~   次日清晨。   唐冰一大早就醒来了,朝窗外望去,天边的曦光还微弱微弱的,云都没亮透。   但唐冰心情好,所谓早起的鸟儿有虫吃,要看热闹也得早起才看得到呢。   “哎呀,这么早肚子就憋不住了?”   唐冰掀开被子下床,动作幅度大了点,惊醒了床里睡着的二爷,二爷以为唐冰要去净房解决个人问题,顿时骂骂咧咧起来,什么睡觉前就不该喝茶,就不会一大早就憋不住了,没的吵醒他。   如今的唐冰与二爷早已没话说了,两口子除了吵架,还是吵架,唐冰心中有喜事,都懒得跟男人说。   任由二爷自己骂去,唐冰该穿衣穿衣,该梳头梳头,该洗漱洗漱,心情好得一点都没有要动作轻点的意思。   “你是聋子吗?听不见我说话?”二爷翻身坐起,瞪向大清早就起床活动的唐冰。   唐冰已经梳洗完毕,拉了拉披风的领子,就带着丫鬟出了门,留下二爷一人在房里骂骂咧咧的。   “夫人,凉亭里的褥子已经铺好,茶水点心也都准备齐全了。”丫鬟讨好道。   “好。”唐冰微笑着跨出房门,径直往大房那边的小花园走去。   小花园毗邻大房,清晨又安静,只要林凰昨夜出了事,今日丫鬟一走进房门,看到上吊了,亦或是割腕了的林凰,必然会尖声大叫起来。而唐冰坐在小花园的凉亭里,就能第一时间听到大房那些慌乱的声音。   唐冰走进凉亭,笑着落座,边喝茶,边等着。   可她怎么都没想到,等了一个多时辰,等来的竟是那样一个诡异的情景。   作者有话要说:  晋王:纳尼,臭小子那般快就哄好他媳妇了?我的媳妇咋就这么难哄?   徐乾:人品问题   晋王:……   终于来了,枝枝捂脸,今晚大约9点左右还有一更 第93章   唐冰睡不着早早起来, 是心底惦记着大房的热闹。   林凰也躺在床榻上睡不着,天还没亮,就睁开了眼。实在是长这么大以来, 林凰还是头一次与个大男人歇在一个房间里。   虽说徐乾睡在临窗的长塌上, 她睡在自己床上,床帐也是放下来的,也知道徐乾不会偷看的,但林凰还是羞臊得很。   尤其昨夜还撩起他衣裳, 给他光光的背抹过药,那是林凰第一次看男人的背, 更是第一次触碰男人背上的肉,虽说那道伤痕渗血的样子有些丑, 但是第一次就是第一次, 抹过药后,林凰的手指头都感觉烧的慌。   这样状态下的她, 夜里哪里还能睡得有多熟,以至于三更天才睡下,一大早就又醒了。   翻个身,裹着被子, 林凰偷偷抬起脑袋去瞧长塌上的徐乾, 面朝里,似乎睡得正香。林凰又扭头去瞅窗外的曦光,还很暗淡,知道时辰还早, 可又睡不着了,干脆偷偷儿在被窝里摸着昨夜擦过药的那几根手指头。   想到这几根手指头一点点触摸过徐大哥背上的肌肤,林凰就再次害臊的红了脸,尤其指尖烧得慌。   不知过了多久,窗外的曦光逐渐变亮,林凰估摸到了平日的起床时辰,很自律的林凰再不肯躺着。见长塌上的徐乾还在睡,林凰就偷偷儿从床帐外拿进来自己的衣裙,躲在床帐里穿。   穿衣时林凰尽可能地动作轻巧些,尽量不发出声响,可清晨太过安静,无论是屋里还是屋外都没有人说话,四下一片寂静。   这就衬托得衣料的窸窣声格外的响,一点一滴都能很清楚地传进耳里。   发出第一声时,林凰一阵紧张,连忙伸长脖子朝徐乾望去,睡着了应该是听不到这响声的吧?   林凰咬咬唇,缩回脖子来,接着穿衣裳。为了赶在徐乾醒来前穿衣完毕,后头的动作就逐渐快了起来,衣料的窸窣声音也密集了起来。   林凰不知道的是,她能因为与徐乾共处一室而害臊得睡不着,徐乾又何尝不是呢?   甚至徐乾比林凰还夸张,因着几个月不见,昨夜又经历了一次险胜,因为苦肉计获得了林凰的原谅,重新抱得美人归,整个人兴奋得不行,竟是整整一夜都未能入眠。   徐乾是规矩的,是以彻夜未眠也没有去偷看凰凰的睡容,甚至隔着床帐都不敢看,一个人乖乖的面朝窗户,背朝林凰而睡。   但这并不能阻挡徐乾脑海里的胡思乱想,因着林凰给他背上抹了药,手指头触碰过的感觉,犹如过了电,酥酥麻麻的,这滋味让徐乾面朝窗户痴痴笑了一夜。   真的是足足一整夜啊。   突然,身后传来一阵窸窣声,徐乾先是一愣,后来猛地意识到应该是凰凰在换衣裳。他记得方才并没有下床的脚步声,那就是凰凰躲在床帐里偷偷儿换衣裳了?   多不方便啊。   徐乾一阵耳根红,都怪他方才陷在昨晚擦药的回忆里太过入迷,导致凰凰拿衣裳进床帐里去的声音都错过了,没听着。否则,他一定及时起床,找个借口去外间待一会,他的凰凰也不用穿个衣裳都小心翼翼,躲在床帐里,连站立都不方便。   可眼下已经晚了,凰凰正在穿衣,他若突然从长塌上起来走去外间,岂不是在告述凰凰他一直都在偷听?   以凰凰的性子,非得臊得不敢下床,大半日都不敢在他面前晃了。   这可不行。   斟酌两下后,徐乾决定装睡,一动不动的。   林凰很快穿好了衣裳下榻,见徐大哥还没醒,顿时放下心来。   正在这时,睡在外间值夜的琼雪撩起帘子进来了,刚要开口说话,就被林凰竖起食指做了个噤声的动作,眼神朝长塌上的徐乾望了望。   琼雪立马懂了,姑娘这是怕她吵醒徐公子呢,当即只对姑娘打手势,无声的询问是否要洗漱。   很快,林凰踮起脚尖,几乎脚不发声的走出了内室,来到堂屋才小声交代琼雪将洗漱用的铜盆、毛巾等拿到西边屋里去,在那头洗漱。   徐乾躺在长塌上,虽然看不见林凰的动作,但心有灵犀的,徐乾感知到了凰凰对他的所有照顾,心底暖暖的一片。   ~   两刻钟后,林凰洗漱完毕,也梳妆完毕。   见琼枝从厨房端来了早点,摆放在了东暖阁的饭桌上,林凰走过去一看,有好几样早点都有利于伤口的恢复,当即赞许地看了琼枝一眼,林凰知道那几样都是特意给徐大哥备下的。   只是不知徐大哥醒来没?   不知是心有灵犀,还是怎的,林凰刚这般想,内室就传来几声脚步声,很明显,徐大哥已经醒了。   “徐大哥,过来用膳吧。”待琼枝打了热水进去,伺候完徐乾洗漱后,林凰站在内室房门口小声邀请徐乾。   话才刚落下,林凰又意识到徐大哥身上的伤还没好透,走路不大方便。思及此,林凰撩起帘子,亲自搀扶徐乾走到饭桌边落座。   这顿早饭,徐乾吃得很香,因为凰凰不停给他夹菜,让他胃口大开。   林凰呢,已是好几顿没好好吃了,肚里是一点积食都没有了,如今见徐乾吃得香,林凰也跟着胃口好起来。   尤其徐乾还频频给她夹菜,情意绵绵的,林凰害臊归害臊,胃口却是不错的,吃的比平日多一些。   “三姑娘,您怎么今日来得这般早?”   “哦,花房培育出了淡紫色的菊花,可漂亮啦,我拿来给姐姐看,兴许姐姐能高兴一点。”   两人正吃着时,院子里突然传来琼枝和林姝的对话声。   若是换个时候,听到妹妹的声音,林凰都会异常开心的,可今日……   徐大哥在她房里呢。   林凰顿时紧张起来。   徐乾呢,自然也想快点躲起来,他好不容易得以赖在凰凰房间里,这才刚过了一夜,就要被人发现了?   一旦被人发现了,不管那个人是可爱的林姝也好,还是一本正经的林伯父,亦或是仁慈的林伯母,徐乾恐怕都没有理由再赖在林凰房里了,铁定会被赶到别的院子里去住的。   甚至,因为他现在的身份是永乾侯府世子,所以有很大可能是会被送回永乾侯府,连林国公府都没得住了。   思及此,徐乾真是想立即站起来,找个隐蔽的地方,譬如柜子赶紧藏起来才好。可他的双腿刚用上力,还没等他站起身,又猛地想起他如今“浑身是伤,腿脚不大便利,昨儿夜里还因为腿脚乏力,走不稳,连同屏风一块狠狠摔倒在地”,哪能睡了一觉,立马就行动敏捷起来了呢?   徐乾真心觉得,自己给自己挖了老大一个坑了。早知道,昨儿不表现得那般惨就好了。   于是乎,徐乾只能面上干着急,双腿却是不能麻利地做什么的。   林凰倒是想赶紧搀扶徐乾躲起来,可琼枝没拦住林姝,林姝进来的脚步又快,林凰只来得及搁下碗筷和搀扶徐乾往内室走去,刚放下门帘,林姝就挎着个竹篮进来了。   “姐姐,看我给你带来了什么好东西……”林姝拎着竹篮跨进房门,就看见姐姐从门帘处闪出来。   不知怎的,林姝总感觉今日的姐姐哪儿不大对劲,盯着瞧了好一会,终于发觉哪儿不对劲了。   “姝姝,你一直盯着我瞅什么?”林凰本就心里有鬼,被妹妹这般一瞅,顿时那颗心快速跳了起来。   “姐姐今日气色不错啊。”林姝心底很疑惑,徐大哥刚走,昨日下午姐姐还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怎的才过了一夜,就跟变了个人似的。   脸蛋红润了,整个人看上去也朝气蓬勃的,甚至还有几分害臊的意味残留在脸上?   林姝简直怀疑自己眼神出了错。   “哦,是么,可能昨夜睡得好吧。”林凰不善于撒谎,眼神都不敢看向妹妹,为了不让妹妹往内室走去,林凰特意朝饭桌边走去。   可刚走到一半,猛然看到饭桌上的两副碗筷,林凰的脚步一滞。   林姝也看到了,好奇道:“姐姐这是提前知道我会来?”   不擅长说谎的林凰,真真是瞎编不下去,点头也不是,摇头也不是,实在是那副碗筷是用过的,谎言都没法编,很有些手足无措起来。   林姝很快也很快看清了那两副碗筷都是用过的,对自家姐姐自然用不着拐弯抹角,林姝直接指着桌上道:“姐姐,这是?”   林凰憋红了脸,一句话不说。   实在是林凰知道,瞒不住妹妹的,妹妹那个性子,一旦起疑,定会打破沙锅问到底的。   林姝看到姐姐红彤彤的脸,突然内心有个诡异的想法,难不成徐大哥死而复生了?   不可能啊,衙门文件都说徐大哥因公殉职了,怎么可能还死而复生,还坐在饭桌边陪姐姐用饭?   别是姐姐相思成疾,幻想徐大哥还在人世,故意让丫鬟摆了两副碗筷,还往饭碗里夹菜,伪装出一副徐大哥陪在身边的样子吧?   突然,林姝想起来,娘亲今早惩罚了一个小丫鬟,说是那个小丫鬟昨夜故意跑到姐姐的后院里哭,告知了姐姐天煞女的事。姐姐是不是被彻底刺激到了,寻求安慰时,就自动幻想出一个徐大哥来?   思及此,林姝顿时觉得姐姐太可怜了。   可林姝瞅了瞅站在饭桌旁的琼枝,琼枝脸上似乎并没有对姐姐的担忧之色。以琼枝对姐姐的忠心程度,若姐姐真的被打击得出现幻觉,琼枝应该满脸担忧才是。   所以,那个陪姐姐用膳的,不是假象出来的人,而是真的徐大哥回来了?   林姝立马满屋子扫射一眼,很快朝内室走去。   “姝姝……”林凰听到自己小声叫了一声。   林姝没理,径直朝内室走去。   突然门帘晃动,一个男人身影出现在门口,看上去身子很有几分虚弱。   林姝脚步一顿,看清那个男子是徐乾后,双眼立即冒出惊喜的目光,兴奋道:“徐大哥,果然是你,你果然还活着!”   林姝太过激动,也太过兴奋,声音不小,连院子里干活的小丫鬟都能隐隐听见。   林凰感觉自己要臊死了。   徐乾则被小姨子的热情给幸福懵了,早知道小姨子看到他,不仅不害怕他是鬼,还热情至此,方才他就不刻意藏起来,直接与凰凰像对正在用膳的夫妻似的,坐在那儿笑迎小姨子就好了。   嗯,他的小姨子真乖,徐乾越来越喜欢这个小姨子了。   ~   因着林姝的那声热情的叫唤,被院子里不少的小丫鬟听了去,使得徐乾再也没法子继续躲在林凰的闺房里“金屋藏娇”了。   两刻钟后,今日休沐在府里的林正渊派人过来请走了徐乾,连同林凰也一块请了去。   面对爹娘,林凰窘迫极了,低着脑袋一副不安的样子。实在是,房里藏了个男人,还留宿了一夜,这远不是教养好的大家闺秀该做的事。   徐乾面对林正渊和傅莜,倒是一副坦坦荡荡的样子,言简意赅的将因公殉职和隐瞒身份的事给说明白了。   傅莜惊讶得不行:“你说你是谁?永乾侯府世子?”   林国公府乃武将起家,对战场上出类拔萃的大将都是很有几分了解的,哪能不知道永乾侯府世子乃这些年战场上最出色的将军。   傅莜真心没想到啊,大女儿看上的穷小子,摇身一变就成了满京城打着灯笼也难寻到的那类出类拔萃的贵公子。家世好,人品好,对自家凰凰也是钟情得不行,这样的女婿,傅莜真是说不出的满意。   林正渊坐在主位上,默不作声,一直静静听着徐乾的主动坦白。   徐乾见岳父一声不吭,突然有些紧张起来,别是过了凰凰那关,却过不了岳父这一关吧?   徐乾扶着椅子站起身,朝岳父再次拱手道:“林伯父,方才在下所言句句属实,这几个月来的隐瞒,真心是无奈之举。我对凰凰,情比金坚……”   林正渊依旧只是看着徐乾,一言不发。   直到徐乾额头微微冒汗了,林正渊才道:“徐乾,不是伯父不信任你,只是如今你身份不同往日,凰凰也遇到了前所未有的困难。你身为永乾侯府世子,你的双亲怕是不会让你娶凰凰的。”   林凰听到这话,陡的咬住了下唇。   林姝心下也突然忧了起来。   徐乾不解道:“伯父这是何意?”   林正渊直言道:“徐乾,你这阵子不在京城,又忙着在外地拼杀,兴许不清楚咱们凰凰如今被人污蔑为天煞女的事……”   徐乾听到这话,陡的放下心来:“这等污名,我徐乾哪里会去在意。别说在下了,就是家父、家母也不会在意这些无稽之谈的。”   说完这话,徐乾又气势凛凛追加了句:“还请林伯父放心,天煞女事件,在下有办法解决,绝对不会让凰凰背下这等污名,受这等委屈。”   林正渊眼前一亮,立马请徐乾进书房去详谈,翁婿俩一阵交流后,林正渊嘴角露出了笑容。   这女婿,真真是个有勇有谋的,不枉费自己还在他是个“穷小子”时就看上了。   ~   “姐姐,你真的要出门去逛吗?”   半个时辰后,林凰将自己收拾得漂漂亮亮的,带着林姝走出大房,朝西侧门走去。那条路恰巧经过小花园,远远的,林姝就看到坐在亭子里的二婶了。   听小丫鬟说,这二婶有病,今日起了个大早,特意坐到与大房院子只有一墙之隔的花园凉亭里来,一坐就是一个时辰。   二婶到底有何目的,林姝猜不出来,但是,有一点可以肯定,铁定没安好心。   果然,林姝和姐姐一走出大房院门,二婶就一个劲盯着姐姐直瞅。   就二婶那个紧盯着不放的眼神,林姝瞟了几眼,陡的明白了,二婶是打量着姐姐知道自己是天煞女后,会心态崩溃,丑态百出?所以眼巴巴的坐在大房外头的凉亭里,就等着姐姐出丑后,她好第一时间冲进院里去看?   呵呵,那就睁大那双狗眼好好瞧瞧吧,林姝陪着姐姐仪态万千地打凉亭前头的那条小径上走过。   唐冰果然看懵了,待林凰和林姝走过去后,赶忙站起身,满脸不可置信地问丫鬟:“那个姑娘是林凰吗?”   唐冰简直怀疑自己眼花了!   林凰都知道自己是天煞女了,还有心情打扮得这般漂亮夺目?一身桃粉色的大长裙,出门去闲逛?走起路来腰臀微摆,脸蛋上的笑容竟比之前还绚丽多姿三分?   不是该一脸颓丧样,窝在闺房里不敢见人,往横梁上挂白绫,要死要活的套脖子吗?   怎的这般不按常理出牌呢?   唐冰瞪着双大眼珠,一脸的不可置信,跟见了鬼似的。   作者有话要说:  二更终于来了,这一章很肥,快5000字,差不多是两章了,写了枝枝一个通宵,现在都早上4:30了。其中2500字算是昨夜的二更,另外2500字算是今日的一更。嗯,今日白天枝枝要补觉,今晚7-8点再更新了,早安。 第94章   林姝和林凰坐上马车穿过数条街道,最后来到繁华的街市, 车水马龙, 很是热闹。   “姐姐,你真坚强。”   外头流言蜚语正盛, 姐姐却敢迎难而上, 要去外头逛一圈,告述京城所有人,自己没被打倒,还活得好好的。   想着自己有个这般勇敢、坚强的姐姐,林姝有一股豪情在胸腔激荡。   林姝早起从娘亲那听说, 姐姐已经知道自己是天煞女时,林姝整个人都懵了。   那会子,爹娘、哥哥和林姝, 一家三口紧急聚在主院商议, 该如何统一口径骗姐姐。就说二婶知道姐姐失去了心上人, 知道姐姐正处于心灵脆弱中, 就千方百计想使坏, 故意串通了那个小丫鬟在姐姐跟前胡言乱语,编出一个天煞女的传闻来。   统一口径后, “澄清事实真相”的任务就交到了林姝头上,毕竟一家子里, 林姝与姐姐年岁相仿,最是亲密,最有可能能说到心坎里去。   可林姝怎么都没想到, 拎着一竹篮的紫色菊花,上门去找姐姐,看到的竟是一个脸色红润气色不错的姐姐。   脸上一丝一毫的颓败,都没有。   这样一个面对流言蜚语还能将背脊挺得直直的姐姐,着实让林姝夸目相看。也是到了这一刻,林姝才意识到,姐姐是个骨子里的韧劲十足的女子,远不是一般女子所能媲美的。   林姝满脸崇拜地望着姐姐。   林凰坐在车窗边,透过窗帘细缝偶尔望一眼街道上拥挤的人群,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嘴边荡漾着笑容。一回头,见妹妹还在用那副崇拜的眼神望着自己,当即有些不好意思道:   “姝姝,你一直盯着我看做什么?”   林姝实话实说:“姐姐好像一点都不介意外界的谣传。”   林凰笑了:“你也知道是谣传了,我又何必去介意。最重要的是,爹娘、哥哥和你,还有徐大哥,”说到这,林凰的脸蛋陡的一红,“你们几个不认为我是天煞女就行了,旁的人,都是想看我笑话的,又何必如了那些人的意。”   听到这话,再看到姐姐突然绯红的脸蛋,林姝懂了。   陷入爱情里的姐姐,满心都沉浸在徐大哥给的甜蜜爱情里,有了徐大哥的力挺,姐姐压根就不在乎外界的流言蜚语。若这次徐大哥不是金蝉脱壳假死,又或是从来没有徐大哥这么一个恋人存在,姐姐恐怕就是另外一种样子了。   林姝看着脸蛋红红的姐姐,第一次觉得爱情是个神奇的事。   林姝也很好奇,爱情,到底是个什么滋味呢?   上一世的林姝,身边并不缺乏追求的男子,甚至也有差点就谈婚论嫁的,可,那股子心动的感觉,似乎从来没体会过。   林姝正胡思乱想时,马车外突然飘进来一个不和谐的声音:   “那不是林国公府的马车吗,哎呀,他们府里出了个天煞女,可别把晦气带给咱们了,赶紧绕道走。”   那嫌弃的意味太浓,林姝脸色猛地一沉,下一刻就要去撩起窗帘看看,到底是哪个长舌妇故意如此大声地囔囔这些过分的话。   不过,林姝的手才刚触碰到窗帘,就被林凰的一只小手给摁住了:   “姝姝,等会儿难听的话还多着,难堪的眼神也会不少,若是怕这些,今日姐姐就不会出门了。”   “姐姐,我不跟那人吵,就是单纯想看看是哪个府上的,日后咱们林国公府远着些,再不来往。”林姝望着姐姐道。   这话合情合理,落井下石的人家,确实心底有数远着些才好,林凰不再阻止妹妹,放开了手。   林姝撩起窗帘一角,放眼一看,呵,四辆大马车可以并行的宽大街道上,一辆迎面行驶来的马车即将与自家擦肩而过时,夸张地强行偏离原来的路线,一个猛蹿,窜到街道的最边缘去了,故意与自家马车间拉开特别宽的距离。   宛若稍微靠近一点,就会有强大的霉气上身似的,避开的速度真真是够快。   林姝定睛一看,马车里坐着的是秦玉媚和她府上的俩个妇人呢。   秦玉媚一家子啊,林姝瘪瘪嘴,不用放在心上,反正这辈子与秦玉媚一家子注定是冤家。   “车夫,你没长眼睛吗,咱们也赶紧绕道啊!”   迎面又跑来一辆马车,那马车夫起先没绕道,车厢里传出一个妇人的责怪声。   林姝皱眉看过去,看清里头的人后,林姝心下登时一阵冷笑,马车里的妇人林姝见过,去年还拖着几个儿女上门求自家娘亲办过事呢,没有自家娘亲的帮忙,那妇人哪里有这般好事,能带着儿女跟随丈夫一起来京城享福,怕是要带着儿女守在洛城祖宅,日日伺候那个看她不顺眼的婆母呢,过着与丈夫长年分居的日子。   真真是没有良心的,一年还不到,好不容易在大街上偶遇,竟这般公然嫌弃自家晦气了?   林姝心底说不出的气,放下窗帘,再不想看一眼。   “哎呀,天煞女就坐在马车里。”   “不是吧,咱们这么倒霉,出个门就遇上了天煞?”   “赶紧离开,免得霉运上身……”   很快,街道上的行人被秦府和齐府的人一阵囔囔,也都注意到了林国公府的马车,类似的嫌弃声此起彼伏,不绝于耳。   秋风强劲,偶尔撩开窗帘一条缝,林姝看到街边的行人纷纷往最边缘躲去,有的教养好些,牵着小娃娃的手赶紧躲到街边的铺子里去,有的教养明显不够,站在路边对着林国公府的马车指指点点,口里嫌弃的话还挺大声。   “姐姐……”林姝伸手过去握住姐姐的手,虽然姐姐面上没有什么变化,但林姝怕姐姐心底还是会难过。   “姝姝,姐姐不在意的,你也放宽心……”林凰反手握住妹妹的手,微笑道。   见姐姐如此沉得住气,林姝真心佩服,正要说句什么时,马车外突然响起一阵急喊:“快让开!快让开!”   还有紧急勒停马匹的嘶鸣声。   紧接着,是“啊”的一声惨叫,还有小孩的嚎啕大哭声。   林姝的马车也猛地停在路上,前进不了了。   “怎么回事?”林姝连忙问外头的马车夫。   “姑娘,一个汉子骑马飞奔,撞倒了路边玩耍的小娃娃。”   天呐,这般惨?林姝忍不住掀起窗帘朝外头望去。   “我家娃的腿断了,你快带他去看郎中啊!”   小娃的母亲哀嚎着,一把抓住想要逃跑的中年汉子的腿,不肯放手。   可骑在马背上的汉子显然不愿负责,满脸不耐烦道:“关本大爷什么事?都已经叫了快让开,非不让开,出了事还想朝本大爷勒索银子?”   “滚一边去!”   汉子大喝一声,一脚踹倒妇人,就想逃跑。   穿着布衣的妇人被踹得倒在地上,一双手却还死死拽着汉子的衣摆不肯放,最后被跑起来的大马拖行在地。   惨不忍睹。   繁华的街道,停下步子围观的人不少,仗义执言的却没有一个。那汉子长得太过凶残,一脸横肉,是个人都看得出来不好惹。   “滚,别耽误大爷的正事!要不,抽死你!”汉子一皮鞭抽打下去,妇人的手背上翻起了皮肉,又是一皮鞭狠狠抽下去,疼痛不已的妇人终于松开手被甩下,狼狈地趴在地上哀嚎不已。   林姝实在看不过眼了,怎么会有这么混账的男子?   林凰很是心疼那个小娃,腿都断了,要是不医治及时,兴许一辈子都将是残废。小娃看着才五六岁的样子,多可怜呐。   可那些围观的人群,只是干巴巴的看着热闹,顶多嘴里说几句不痛不痒的谴责话,却是没有一个人去搀扶妇人,亦或是提供什么帮助。   林凰不忍心,掀开车帘就要钻出马车去。   林姝赶忙拿上白纱帷帽,给姐姐戴上,自己也戴了一顶,才随着姐姐一块下了马车。   “这位大娘,您别再哭了,赶紧带着孩子去找郎中。拐过这条街,就有一家药铺,里头有坐堂的大夫。”林凰蹲在地上看了会大哭不止的小娃娃,对着哀痛不已的妇人好一阵叮嘱。   林姝看到这可怜的妇人,突然想起点什么,忙对身后的琼枝和宝鸭耳语了一阵。   正在这时,那妇人跪在地上朝林凰哭诉道:“我们哪里有银子看大夫,进京来寻夫,盘缠用尽了,娃儿他爹还没寻着……”   说到这里,妇人更是泪如泉涌。   林凰还坐在马车里时,看到那妇人一身粗布衣裳,脚底的鞋也是磨破了的,就隐隐猜到银子上头是有困难的。眼下听妇人果然是这般,忙叫琼枝拿一些银子来。   却见琼枝从怀里掏出一锭银子,走上前来道:“姑娘,今日出门踏青,没准备多少银子,奴婢身上的只有这么多。”   娃娃的腿断了,这么点银子肯定是不够的。   林凰又看向妹妹的丫鬟宝鸭,出门在外,银两什么的都是交给贴身大丫鬟保存的。   却说早被林姝叮嘱过的宝鸭,当着众人的面摸遍了内兜,但是手指头自动略过那些银锭子,最后一通努力的寻找后,只找出来几个碎银子。   显然银子不够。   林凰瞅瞅痛得脸色都惨白了的小娃,突然想到点什么,捞起衣袖,从雪白的手腕上摘下一个玛瑙镯子,交到妇人手上:“这个你拿着,问诊费和抓药费应该是够了。”   琼枝似乎想要阻止:“姑娘,那是您最喜欢的镯子,还在洛城就一直戴着的。”   林凰宛若未闻,径直合拢妇人拿着镯子的手掌,又扭头叫来个小厮送他们母子赶紧去药铺里看大夫。   妇人感激涕零,临走时死活跪在地上给林凰磕上一个响头。   林凰想阻止都阻止不了。   见到这一幕,林姝微微笑了。   林姝早就猜到姐姐菩萨心肠,见两个丫鬟都掏不出银子来,铁定是想方设法也会筹到银子给面前这对可怜的母子的。   当着众人的面,做下这等好事,也算是帮助姐姐博点好名声,有助于恢复损失殆尽的名誉。   哪曾想,林姝的浅笑还挂在嘴角,人群里有个看热闹的人,突然尖酸刻薄地道:   “这位大娘,你快别给她磕头了,你知道她是谁吗?她就是专门克人的天煞女,京城都传遍了。这位大娘,我跟你说,今儿你儿子会被马给撞了,就是被你眼前这个天煞女给克的,霉运上身了!”   这番言论一出来,人群里顿时议论纷纷。   “还真是啊,要不这小娃怎的不在别处被撞,偏生在天煞女在的这段路上才被撞?”   “就是被克了!”   “天呐,好恐怖,不是被她勾搭的男子也能遭受这霉运,哎呀,咱们还站得离她这般近?赶紧惜命,走远些吧。”   听到这些话,林姝的脸色瞬间沉下来。   作者有话要说:  好卡,好卡,今晚9点若是没更新,今日就没有二更了,明天中午再见 第95章   姐姐明明做了好事, 最后却被围观的无聊之人你一句我一句的诽谤, 将小娃被撞全然算到姐姐的霉运上。   听到那些不要脸的话, 林姝的脸色瞬间沉下来, 扭过头去斜瞪那些不要脸的人。   “看什么看?你是天煞女的妹妹,也照样浑身霉气, 我要是被你看上几眼,也被克得断胳膊瘸腿怎么办?”   一个鼻孔朝天的壮汉, 回瞪林姝,大声叫嚣。   “快别盯着我们看了, 你这人心眼咋这么坏,明知自己是天煞女的妹妹,兴许也传染上了天煞女命格, 是要克死人的, 还不知收敛, 一双狐媚眼睛到处乱看,想害死我们不成?”   一个妇人挡住她家六岁男娃娃的脸, 一副生怕被林姝、林凰克了去的样子, 尖声骂道。   被这妇人一提醒,有些没主见,又对天煞格外畏惧的人,还真就对林姝也避讳起来, 一个两个全都拼命儿后退,离得林姝远远的,嘴里还纷纷指责林姝两姐妹心眼太坏, 知道自己天煞,还跑出来祸害人。   这波骚操作真是让林姝大开了眼界。   不过林姝并不慌神,被诋毁,被排斥,这种事上一世又不是没有。不同的是,上一世那些贵妇人都拿着她绝色的脸蛋做文章,说她红颜祸水,骚狐狸精一个。   这一世,看这架势,是要跟姐姐捆绑到一块,成为天煞女第二?   林姝可没有姐姐好性子,面对无稽之言可以当做什么都没听到,上前一步就要还击。   不过还不等林姝开口,得到林凰救助的那个妇人,刚刚磕完响头还跪在地上没起来,缓过神来后,猛地站起身朝人群里那几个说风凉话的开骂:   “你们还是人吗?那个臭男人撞了人就跑路,不见你们拦下来开骂。我儿腿断了没银子,也不见你们掏出哪怕一个铜板来帮一把。你们冷漠,你们无情,都没关系,可事到临头却要对我儿的救命恩人冷嘲热讽,你们还是人吗?”   “滴水之恩,应当涌泉相报,亏你们还是京城人士,竟比我这乡下来的无知妇人还不知礼?还撺掇着我去怨恨我儿的恩人?你们的心肠都是黑的吗?”   妇人激动极了,骂完了那几个煽风点火的,转头又去数落那些跟风的:   “还有你们,看了半天热闹,都白看了,眼睛都是瞎的吗?好人坏人都看不清楚,就跟着瞎起哄?”   有人硬着嘴不服气,在人群里扬起脖子叫:“你这乡下来的妇人是傻吗?都告诉你那是一对天煞姐妹了,你儿就是被她俩克的,你还维护她们?你傻吗?”   妇人立马怼回去:“好呀,我不要她俩的救助,离她俩远远的。”说到这里,妇人忍着身上的擦伤,一瘸一拐朝那男人走过去,伸手道,“那你倒是给我呀?”   男人一时没闹明白妇人要干啥:“给你什么?”   妇人伸着巴掌道:“银子啊。那俩姑娘的我不要了,怕病没治好再被克……你这么心善,就掏出银子来给我儿看看郎中吧。”   一听说让他掏银子,那男人连忙捂住胸口,侧过身去,里头有他装银子的袋子,生怕被妇人抢去了。被妇人要得急了,还结结巴巴道:“那是你儿子,又不是我儿子,凭什么我……掏银子?”   妇人见了,轻蔑的嘲讽一笑,转头就又向另外几个路人伸过手去。   无一例外的,全都侧过身去,不愿掏银子,还有些人灰溜溜挪动脚步,溜了,连热闹都不看了。   妇人哼的一声,追在那些溜了的人身后大声骂道:“你们这些打嘴炮的,就光生了一张不要脸的嘴。真让你们干点好事,拔下一根汗毛,比兔子溜得还快!就这样,也敢诋毁那位心善的姑娘?看不出来,她俩比你们有菩萨心多了么?”   “简直甩你们几万条街!”   见妇人为姐姐出头,林姝心头暖暖的,林凰作为当事人,就更暖了,对妇人是打心底的亲切。见受伤的小男娃疼得一张脸惨白惨白的,额头还在冒汗,林凰心疼极了,忙对妇人道:   “这位大娘,不要管她们了,孩子要紧,你们赶紧去看郎中。”   林姝赶忙吩咐一个心细手轻些的小厮抱起小男娃上马车,又和姐姐一块去搀扶那受了伤腿脚有些不便的妇人,上了自家马车。   母子俩坐上马车,林姝和林凰站在马车下叮嘱:“大娘,我们是林国公府的,日后若有什么为难的事,尽管来林国公府找我们。”   妇人激动得泪盈于睫,一个劲道谢:“姑娘,好人会有好报的。别理什么天煞女的谣言,那都是蠢人才会信的。”   林凰使劲点头,挥手与妇人道别。   宝鸭和琼枝两个丫鬟,都站在林姝身后挥手道别。   “姐姐,咱们没马车了,走路前进吧?”遇见一个为自家姐姐打抱不平的,林姝心情好,连马车都让给妇人母子坐去了。   林凰头戴帷帽,隔着白纱牵住妹妹的小手,笑道:“好啊,咱们的马车能帮助到小娃娃,我很开心。”   姐妹俩再没理会那些围观的人群,头戴帷帽,身穿飘逸的大长裙,手牵手姐妹情深地走在繁华的街头,后头跟着两名婢女、两个小厮和四个护卫,一行人浩浩荡荡开开心心往前走,丝毫不介意那些嘴里依旧说着“天煞女”的路人。   围观的群众逐渐散去,但经过方才这番变故,尤其经过妇人朝他人讨要银子而不得的事,让很多底层妇人和汉子有了新想法——“天煞女”确实挺善良的,是个身上银子不够,摘下镯子也要救人的活菩萨。   还能委屈她们自己一行人走路,将马车让给需要的人,这样善良又没架子的高门贵女在京城可是不多见了。   出门在外,谁都难保不会出现意外,一旦出了意外,能遇上林姑娘那样的,是绝对的福气啊。   “娘,为什么叫那个姐姐是天煞女啊,看着是个善良的好姐姐呢。”人群中,一个女娃娃仰起小脑袋,嫩声嫩气问自家娘亲。   妇人道:“兴许前阵子那位姐姐运道不佳,身边恰好有人出事,就被坏人说成是天煞女了吧。”   小女娃蹙眉道:“坏人真坏。”   妇人抱起小女娃,亲了一口:“对,坏人真坏,咱们妞妞长大后不当那种坏人。要当就当林姑娘那样的好人。”   母女俩的对话,不少人听到了,纷纷觉得好似有那么点道理,一传十,十传百,渐渐的,这种“身边恰好有人出事,就被坏人说成是天煞女”的说法,传开了来,说的人越来越多。   当日晌午,铁木离坐在茶馆里,猛地发现风向微微有些变了,嘲讽天煞女的虽然还是主流,但却有了不少反击的声音。铁木离眉头一簇,立马询问阿六怎么回事。   “公子,奴才打听过了,街道各处,以及茶馆、酒楼等一切人群密集的地方,都有人在替林姑娘说好话,故意引导大家质疑天煞女的传闻。再加上林姑娘今日做了一桩好事,形象正面,所以风向有所变化。”   阿六将一个时辰前林凰救助一对母子的事,详细描述了一遍,包括那个妇人义愤填膺维护林凰的话也详细地复述了一变。   铁木离立即懂了,是有人出手了。   好好的,哪里会突然冒出那么多维护林凰的人?尤其那个被马撞了的妇人,绝对是拿了人银子特意来唱戏的,普天之下,自己儿子真要断了腿,早就急得不行了,银子到手还不赶紧去找郎中?   还有那闲心思去骂围观群众,去维护不相干的林凰?   铁木离是绝对不信的。   “公子爷,接下来该怎么办?”   “静观其变。”铁木离敲着椅子扶手道。   此时的铁木离很肯定,林凰背后有高人在指点,要不然,以林凰那么个说个话都能害臊半日的姑娘,敢在流言蜚语最肆虐的时候出来抛头露面?   打死他,都不信。   刚说完静观其变的铁木离,突然又想起什么,微笑着吩咐阿六道:   “去,派人去药铺看看,若那妇人的儿子压根没断腿,是故意在演戏,就想法子将这事儿闹大。让所有人都知道,林国公府为了摘掉天煞女的帽子,竟使用龌鹾手段请人来唱戏,还骂了无辜的群众一顿。”   这事儿一公开,林凰这辈子都没法洗了。连带着林国公府昔日的威望,都得下跌一大截。   那么之后的一切,就能按照既定的轨迹走下去了。   阿六接下命令,立马走下楼去,亲自处理这件事。   铁木离坐在临窗的椅子上,微微低头整理一下乱了的衣袖,嘴角笑意渐浓,姝姝,你好好等着,待你因为姐姐的连累而名誉扫地无人敢娶时,我会以最深情的姿态温暖你受伤的心灵,再欢欢喜喜迎娶你过门。   你且等着就是。   心动这种事,真的是说不清道不明的,铁木离自己也想不明白,怎的就对那么个小姑娘一见钟情,从此再难忘怀。   大概,这就是缘分吧。   铁木离想起初遇那日,姝姝被堂兄惹急了,傲气地从他身边走过,大长裙拂过他脚尖的情景。那阵酥麻的感觉,他现在还记得呢,情不自禁动了动右脚脚趾,回味一番当初的感觉。   可铁木离怎么都没想到,半个时辰后,陡然笑不出来了。   只见阿六得了消息回来道:   “公子爷,那小娃娃的腿骨是真的断了,不是装的。而且林国公府的人还抓住了那个逃逸的汉子,已经送往府尹衙门,那对母子感恩戴德的,在药房对林姑娘是好一顿猛夸。”   换句话说,那对母子竟不是在唱戏,今日发生的一切竟真的都是巧合,天助林国公府。   林国公府顶多是反应极快,事后迅速派了人游走于街道各处,以及茶楼、酒馆等密集处,逮住机会就宣扬林凰做下的好事,给她正名罢了。   听到阿六的禀报,铁木离沉默了好一瞬,竟是他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将林国公府想龌鹾了?   铁木离是不大信的,此事太过巧合。   顶多是对方手段很高明,竟让他的人查不出来罢了。   阿六见铁木离眼神里饱含着质疑,连忙道:“公子爷,要不小的亲自跑一趟,再去调查一遍。”   方才是交给别的小厮去打探的,那些手下自然比不得阿六能干。   没想到铁木离摇了摇头,道:“不必再查了。这阵子,将咱们派出去散布谣言的人全都撤了,怕是对方有高人下场了,咱们暂时不要再有任何动作,静观其变。”   阿六立马应下,转身去做事了。   铁木离喝了口茶,敲了敲桌面,自言自语道:“背后有高人?做事不留痕迹?呵,大召王朝对女子甚为苛刻,一旦沾惹上天煞女的名头,再想重振名声,简直难如登天。本公子倒想看看,对方还有什么妙招,能压下我一头,坏了我的好事。” 第96章   “哎呀, 那不是天煞女吗, 快躲远点。”   林姝和林凰救下那对母子后,手牵手在繁华的街市上穿梭,时不时会听到那种不和谐的声音, 还有形形色色的人投来的不善目光。   起初林姝还会在意, 还会隐隐生气,听到后来干脆对着干, 一把摘下头上的帷帽,露出了整个脸蛋, 微笑地迎上那些不善的目光。   鄙视她?   无论容貌还是气度, 都远胜她们一大截。   还不知谁鄙视谁呢。   林姝越发自信十足地走在她们面前,气死那些嘴巴脏, 又嫉妒心爆棚的人。   那些嘴巴不干净的路人, 尤其是鱼尾纹已爬上眼角的小妇人,和那些正豆蔻年华却脸蛋、身段都不出挑的姑娘们, 看到这样光彩四溢的林姝, 真真是要呕死。   你想呐, 她们嘴里极度鄙视的人,卯足了劲要去诋毁的人,居然论容貌和风采远远都远胜她们, 想不呕死都难。   看见她们脸上羡慕、嫉妒和不屑几种情绪交杂的复杂样子,林姝只觉得很爽,越发笑容灿烂地牵着姐姐的小手,踩着绣花鞋, 信步朝前走。   一副小胜一把的样子。   林凰见了,先是藏在帷帽里抿唇一笑,她这个妹妹呀,真真是……可爱。   “姐姐,要不你也摘下帷帽吧?”林姝自己风光了还不够,拉着姐姐要一块风光。   林凰连忙笑着摇头,她的脸蛋可是不想给街上的男子随意瞧了去,私心里只愿意给徐大哥一人瞧的。   想起徐大哥,林凰的脸噌的一下又红了,但红归红,想起徐大哥今日离开林国公府要回永乾侯府时,对她说的那句“等我,我会在最快的时间内给你正名,然后风风光光娶你进门”,内心就充满了甜蜜。   林凰不知道徐大哥到底要用什么法子给她正名,但只要是他承诺的,她就信。   心中有信仰,脚步都轻快,林凰虽然不肯摘下帷帽,但林姝可是瞧出来姐姐的心情越发不错了,一张微红的小脸藏在白纱帷帽里,嘴角的浅笑若隐若现。   得了,姐姐这般风采,哪怕戴着帷帽不露面,都足以闪耀死那些嫉妒小女人的眼了。   “天煞女。”   “狐媚子。”   林姝和林凰宛若未闻,手牵着手继续前行。   “别这样说她们,我好像听闻方才这两位林姑娘才做了好事,救助了一个乡下来的小娃娃呢,为了让小娃娃早点看上郎中,连马车都借出去了,宁愿自己下地走路。对穷娃娃都能如此心善,可见心肠是个好的。”   不知何时,人群里开始有了维护的声音,林姝和林凰忍不住寻着那声音望过去,是个也有小娃娃的妇人。两姐妹几乎在第一时间回眸朝那妇人弯唇一笑,笑得那般感恩。   林姝没戴帷帽,美美的笑容顷刻间看愣了一众人。   “娘,那个姐姐好像仙子。”那个妇人的女娃娃咧嘴笑。   林姝笑得就更甜美了。   林凰藏在白纱帷帽里,也笑得温婉。   姐妹俩的好心情从此开启,之后无论是在小摊小贩那蹲着看小手艺,还是在花鸟市场看花逗鸟,抑或是走进茶楼歇脚品茶,笑容一直没断过,眼角眉梢都是动人的笑意。   兴许是会笑的姑娘运气不会差,人群里为林姝和林凰平反的越来越多,诸如“这般甜美又心善的姑娘,怎能是天煞呢,怕是被林国公府的仇敌给恶意抵毁了吧?”的言论越来越多。   林凰和林姝相似一笑,今日真真是没有白出来,收获颇丰。   ~   永乾侯府。   侯爷和世子相继出事,世子至今都音信全无,侯夫人徐氏日日守在老爷子病榻前啼哭。   “莫哭了,咱们乾儿不会有事的,铁定能回来。”   侯爷胸前中了一刀,好在命不该绝,儿子及时赶到一脚踹飞了刺客,使得刀柄一歪,刺偏了,捡回来一条命。但是儿子在追逐刺客途中,失踪了,至今杳无音讯。   侯爷心宽,觉得儿子不会有事,一直在安慰焦躁万分的妻子。   可儿子失踪不见,儿子都是母亲的命根子,徐夫人哪里放得下?当着老爷子的面不哭,背过身去就又泪珠子成串落了。   “娘,大哥……大哥回来了!”   院子里突然响起小女儿焦急的呼喊声。   徐夫人一愣,回来了是好事啊,怎的小女儿声音里没有喜悦,反倒是一片慌乱?徐夫人当即什么也不顾了,坐皱了的衣裙都来不及整理,拔腿就往房外奔。   刚踏出堂屋门,就远远看见一个少年打横抱着自家儿子大步踏进院门来。   儿子徐乾一动不动的,小女儿徐茵跟在一旁抹眼泪。   “儿啊……”   徐夫人以为儿子死了,一刹那间崩溃到极点,哭着狂奔过去,趴在儿子身上就放声嚎哭,一声声“儿啊”悲痛欲绝。   抱着徐乾的林展,被悲痛不已的徐夫人这般猛烈地扑过来,差点没站稳。一个母亲以为儿子死了,原来会悲恸成这样,什么贵妇人的形象全不要了,嚎啕痛哭。   林展看傻了,一句话都说不出。   装昏迷的徐乾,听到娘亲哭得这般撕心裂肺的,当即内心骂死自己了,出的什么馊主意,让一向开朗的娘亲哭成这样,要是哭出个好歹来,真是要了他的命了。可奈何,为了凰凰,为了娘亲那个好到不行的儿媳妇,只能先委屈娘一下。   “娘,娘,哥哥还没死。”徐茵见娘哭得实在太夸张了,惊得愣神一会后,扯着娘亲衣袖,小声提醒道。   徐夫人猛地止住哭声,定睛望住儿子的脸,面皮惨白无血色,嘴唇也没什么血色,但与死人的样子确实……还有点区别。忙将一根手指头探向儿子鼻端。   “还有呼吸!”   “还有呼吸!”   徐夫人激动万分:“我的臭小子没死,臭小子还有呼吸!”   林展抱着徐乾,一动不动地站在院子里,直到这时才开口道:“这位公子确实没死,只是……伤势颇重,一直昏迷不醒。”   听道这话,徐夫人这才抬头望向面前抱住自家儿子的陌生少年:“你是……”   林展刚想回答自己是林国公府的,猛地想起徐乾交代的话,赶忙咬住唇舌,绕过身份,一本正经道:   “今日清晨,这位公子昏倒在我府上的西门外,所戴玉佩上雕刻着永乾侯府几个字,家父猜测他应该是贵府失踪多日的世子,便让在下赶紧送了过来。”   徐夫人一听,立马明白了,这少年是恩人府上的公子,让自家小厮接过少年手里的儿子后,赶忙请少年堂屋里坐。   林展听徐乾交代过,他父母为人最是热情不过,但今日最好保持神秘,速速离去。   是以林展将“昏迷”过去的徐乾转交给侯府的小厮后,并不逗留,当即对徐夫人婉拒道:“在下还有事,得先走一步,徐世子失血过多一路上一直未曾醒来过,侯夫人还是赶紧请太医来瞧瞧的好。”   说罢,便要告辞离去。   徐夫人听说儿子失血过多,一直未曾醒过,连忙又瞅了一眼儿子身上的血衣,心底又焦急起来,一心扑到了儿子身上。见少年要走,也就没硬留。   待将儿子抬往了房里安置好,徐夫人才猛地想起来,恩人是哪个府上的还不知道呢,日后要上门去道谢,都找不着门。   徐夫人连忙让管家追出去。   可林展出了永乾侯府大门,就快马加鞭消息不见了,管家哪里还追的上。   这本来也是一桩小事,等儿子醒来,再打听是昏倒在哪个府邸门前的就是。可哪曾想,一连五日,儿子都没有要醒转的迹象。   宫里的太医眼瞅着轮流来了个遍,儿子还是昏迷不醒,太医表示无能为力,急得侯爷和夫人像热锅上的蚂蚁,坐立不安。   最后求助于神佛。   恰逢本朝的得道高僧苦头陀大师出关,永乾侯带着夫人和女儿登山去拜访,跪在禅院里求指点。   苦头陀大师掐指一算,说是徐世子三魂七魄游离于身子之外,唯有遇上百年难得一见的涅槃凤凰,才能神魂归位,醒转过来。   “涅槃凤凰?”侯爷和徐夫人表示不解。   苦头陀大师双手合十:“涅槃凤凰,是徐世子命中的贵人,半月内能遇上,则活。”   换句话说,半个月内遇不上,就没命了?   徐夫人急道:“还望大师指点,这位贵人何处去寻?”   “涅槃重生,否极泰来。”丢下这句似是而非的话,苦头陀大师闭上了双眼,打坐入定,再不言语。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好卡啊,这一章是枝枝码字一天的成果,好好品尝 第97章   “天呐, 徐大将军抓北狄奸细时, 被奸人暗算,用蛊虫抽去了七魂六魄!”   “七魂六魄?那徐大将军还能活吗?”   徐乾多次领兵抗击敌寇,好几次打得大召王朝几百年来最不能原谅的北狄大军跪地投降,北狄将领跪地磕头。   两年前,当徐乾砍下北狄前任大汗的头颅,一路挂在旗帜上,威风凛凛的回京时,整个大召王朝的百姓对徐乾几乎是达到了顶礼膜拜的地步。   要知道,在徐乾和晋王殿下联手重创北狄之前, 北狄可是年年都嚣张地侵虐大召王朝的边境领土, 虐夺了不少良家妇女,让整个大召臣民恨得直痒痒, 却又无可奈何,屈辱得不行。   是以, 徐乾在百姓心中, 一度被奉为民族英雄。   拥有着不一样的崇高地位。   骤然听说徐大将军被北狄奸细所害, 躺在床上成了废人,即将要死了时,老百姓有多么激动, 可想而知。   “你个臭小子, 为了你的爱情,可是耗费了我一次请求苦头陀大师帮忙的机会,总共才三次机会, 就被你占去了一次,事后不弥补,看我怎么收拾你!”   晋王殿下前往永乾侯府探视,待永乾侯和徐夫人退下后,晋王捏住徐乾的鼻子,将装死的徐乾给憋得鼻子不通气,三两下就憋醒了过来。   “小气!”徐乾一把打开晋王的大手,捏捏鼻尖,抬起上半身朝晋王笑道,“这可不仅仅是为了我的爱情,凰凰得以解救,你的姝姝才能不被祸害,受益的是两个人呢。哦不,连带着你晋王殿下不也是受益者?我搁这儿躺着,啥也做不了,外头的事儿权权交给你,还怕没机会在我小姨子跟前露脸?”   只有多多露脸,才有机会博得小姨子的好感,不是?   提到姝姝,晋王的眉毛扬了扬,故意道:“若是没这点好处,我能让苦头陀大师帮你这么一个大忙?你的脸还没这么大。”   “重色轻友。”徐乾鼻子一哼。   兄弟俩打趣一番后,徐乾进入正题:“如今外头是怎么个形势?我的凰凰,她还好吗?”   “天煞女的事被暂时压下去了,改成全民讨论民族英雄被蛊虫吞噬掉七魂六魄的事了。”   听晋王这般说,徐乾陡的放下心来,亏得他这些年积攒下了好名声,关键时刻能转移老百姓的关注点,让凰凰压力小一点。   “阿策,之后的事就交给你了,我的好兄弟。”徐乾坐在床榻上,大手握紧晋王的肩胛,郑重托付。   “放心,铁定给你办得妥妥的!”晋王知道永乾侯和夫人还在院子里等着,不宜话太多。   给了徐乾承诺后,晋王再不多言,转身出了房门。   “多谢晋王殿下百忙之中,还抽空来探望犬子。”站在廊檐下的永乾侯,见晋王出来,赶忙迎上前去。   徐夫人带着小女儿徐茵,也立即跟上前来。   晋王朝永乾侯安慰道:“本王昨日找太医院医正详细谈过了,清除了蛊虫,脉象已无大碍,身体本身是康健的,只要七魂六魄复原,就又是生龙活虎的一条好汉了。”   “可这七魂六魄到底该如何复原呢?苦头陀大师指点了,说是‘涅槃重生,否极泰来’,可老夫想了一晚上,依旧是一头雾水,还望晋王殿下看在犬子多年追随的份上,给指点迷津,救他一命。”永乾侯不顾胸前的刀伤,深深弓腰,老泪纵横道。   晋王殿下乃早产儿,生下来时太医都说先天不足,难以养活,十岁那年被隆正帝送往皇家寺庙带发修行一年,机缘巧合被苦头陀大师看中,收入门下有了关门弟子的缘分,修行时间也从一年变成了五年。   也正是因为这层关系,苦头陀大师在晋王跪了一日一夜后,勉强答应帮着撒一次谎。   面对永乾侯的鞠躬,晋王赶忙双手去扶,道:“老侯爷不必着急,好在本王早年跟在大师座下修行过五年,多多少少比你们能参透些。”   于是乎,在晋王旁敲侧击的一番提点下,徐夫人最先领悟过来:“晋王殿下的意思,那个贵人是个女子?还与凤凰有关?可我们又该到哪里去寻呢?”   “有缘自会来相会。”晋王一副天机不可泄露太多的模样,神秘的提点到这,便告辞了。   留下永乾侯、徐夫人和徐姑娘三人站在院子里一个劲琢磨,到底该怎样才能遇上那个女子。   徐茵猛然想到点什么,一拍脑袋道:“我知道了,哥哥命里的贵人是个女子,会不会指的就是我未来的嫂嫂啊?”   徐夫人一听,立马点头:“有那么点道理,所以那个姑娘应该在适婚的年岁,还未出阁的话,眼下大概十四、十五、十六,十七?”   徐茵像个小鸡仔似的,一阵猛点头。   “那还等什么,赶紧找来媒婆,问问眼下适龄的姑娘都有哪些。”   徐夫人一刻钟都不耽误,立即吩咐管家去请了京城人气最旺的媒婆来。   ~   自打徐乾回了永乾侯府,林凰和林姝两姐妹时不时在繁华的街市出现,好事做了四五桩,基本上是只要遇见不平,就绝对要上前参合一脚,帮助一下被欺负的老百姓。   而一旦做下好事,背后的推手是铁定要传得人尽皆知的,那几个被帮助的人恰好也是懂得感恩的,在自己的圈子里大肆宣扬,惦念着林凰的好。   一来二去,姐妹俩走在人群中,已经很少见到陌生人指指点点了。   尤其三天前开始,几乎全民进入了徐大将军昏迷事件的大讨论中,一下子将天煞女的热度给彻底压了下去。   到了今日,在晋王殿下的操控下,大街小巷走到哪里,都是议论“命中贵女”的。   “不知谁是将军命里的贵女啊,赶紧现身吧,搭救一把咱们的徐将军。”   “是啊,听闻苦头陀大师说,期限是半个月,眼瞅着都过去五六天了,贵女的影子还没见着呢,真是急死人了。”   “阿弥陀佛,涅槃凤凰快快现身,快快现身,救一把咱们的徐将军吧……”   林凰姐妹俩坐在路边的一家鱼粉铺子里,等着吃南方特色的鱼粉时,听到好几桌的老百姓在那议论。光从语气里,都能听出来众人对徐乾有多崇拜和敬仰。   “凤凰,你准备什么时候显灵啊?”林姝听了那些人的话,特意挪了屁股凑过去,小声打趣姐姐道。   坐在长条凳上的林凰,立马臊红了脸,小声道:“别闹。”   “姐姐,我看这架势,怎的像是凤凰显灵后,就会跟徐大哥尽快成亲呢?姐姐,我可舍不得你。”   林姝不傻,命中贵女的传言一出来,就意识到,这种法子虽然解了姐姐的困境,甚至还能流传出一段绝美的佳话来,可是……这绝对算得上是徐大哥在变相的逼婚。   按照爹娘的想法,姐姐才刚及笄,是绝对舍不得就嫁出去的。可徐大哥来了这么一招,似乎想不早点成亲,都躲不过了?   “姐夫,真狡诈。”林姝小声下结论。   林凰听到这声姐夫,顿时臊得不行,满面通红,竟与碗里的红辣油交相辉映起来,红彤彤一片。   林凰闭紧小嘴,不跟妹妹胡扯了。   正在这时,邻桌传来两个妇人断断续续的说话声:   “凤凰怕是快现身了,我有个表侄女在永乾侯府当丫鬟,昨儿回家时说,这几日天天看到不同的媒婆去永乾侯府,一待就是几个时辰不出来。论对各个府上姑娘的了解,谁都比不上媒婆啊。”   “那有结果了吗?”   “听我表侄女的意思,像是已经有人选出现了,兴许这两日两家就要相看了。”   听到这段对话,林凰很是羞涩,大概徐家人已经知道自己的存在了,这几日,徐大哥的家人就会上门来提亲了吧。   那日在自家府上,徐大哥说他有法子解决天煞女的事,当时徐大哥和爹爹去书房详谈了,会采用什么法子,林凰是一丁点不知情的。   眼下陡然从旁人嘴里听来,林凰才知道,徐乾是打算通过媒婆的嘴,将自己暴露在徐大哥的爹娘跟前呢。   真是怪害臊的。   看到姐姐又臊上了,林姝偷偷儿笑,旁人随意一句话都能脸红,待徐大哥的爹娘真的上门来提亲,那日的姐姐岂不是再看不到脸皮白润的时候,得从早红到晚?   思及此,林姝忍不住“噗嗤”笑出声来。   正在这时,车水马龙的街道上缓缓驶来一辆朱轮华盖的豪华大马车,因着街市繁华,马车众多,只要其中一辆抛锚了,都能后头立马排成一条长队。   眼下由东向西方向,就有一辆马车抛锚了,导致堵了,完全走不动了。   “姑娘,看这样子,怕是得堵上好一会了。您渴不渴,奴婢去给您弄点茶水来?”那辆朱轮华盖的大马车旁,一个红衣丫鬟站在车窗边,朝车窗里的姑娘道。   “不必了,我还是和娘亲、姐姐亲自下去喝盅茶吧。”马车里响起一阵傲气极了的声音,一听就不是好惹的主。   声音有点熟,林姝抬头望去,立马蹙了眉。   只见秦玉媚母女和一个海棠红衣裙的姑娘先后下了马车。海棠红衣裙的姑娘,也不知在想什么,兴高采烈的像一只翩跹的蝴蝶,结果太兴奋了,下黄木凳时一个没踩稳,险些滑了下去。   “玉凤,小心。”秦夫人大声叫道。   秦夫人声音又尖又细,很具穿透力,一瞬间,原本繁华的闹市立马安静了下来,路边的人全都朝她们母女望去。   “哎呀,我的玉凤姐姐,你可得仔细点,前阵子才大病一场,好不容易好了,今日要是再出了什么闪失,可怎么得了?”秦玉媚一把抱住海棠红衣裳的姑娘,像抱住个宝贝似的,生怕磕着了,碰着了。   林姝听到这里却是愣了。   玉凤?   秦玉媚的姐姐何时改名叫玉凤了,上辈子不是叫玉蝶吗?   还有前阵子才大病一场,好不容易好了,这种私事干嘛要挑人多的闹市公布于众?一副生怕旁人不知道的样子,大声说出来?   不知怎的,林姝有一股子不好的预感。   突然,林姝想起什么来,“涅槃凤凰,否极泰来”,莫非秦家是根据这句话,给她家长女先是换名,后又编排了一个“刚大病一场,如今已好”的故事吗?   所以,今日是故意来繁华的街市,公布她家有一只涅槃重生的凤凰?   所以,刚刚那脚下一滑是故意的?目的是为了吸引众人的眼球?想以此获得与徐大哥攀亲的机会?   这,这,这……也太不要脸了。   林姝盯着秦家母女三人,真真是无语了。 第98章   秦玉媚一家子来了这么一手, 林姝无语外,最震惊的莫过于林凰了。一向纯善的林凰,从来没想过会有人如此蹭热度, 改名装病也要削尖了脑袋嫁给徐大哥的。   看着秦玉凤穿着一身绣满了金凤的大长裙,活脱脱将自己打扮成了涅槃归来的金凤凰,林凰真真是盯着看了老半天。再低头看眼自己, 朴素无华的粉色衫子和一条白色湘裙,林凰突然觉得,自己这只“真凤凰”更像是假的。   林凰低头看自己的动作,尽数落在了秦玉媚眼底, 很是不屑地扫了眼林凰, 名声都臭成那样了, 只因为名字里带了个“凰”字,就想肖想徐大将军?   想起前夜塞进自己闺房的那封匿名信, 说是林国公府的林凰想借着“涅槃凤凰”翻身,一举成为徐大将军的命中贵女。   这样的消息,秦玉媚可是不愿意看到的。   好不容易林凰成了天煞女, 连带着得了晋王亲睐的林姝也臭名昭著,被众人排斥, 这样的局面才是秦玉媚喜闻乐见的。   林姝栽了,无论晋王亲睐与否,都再不可能被赐婚给晋王。是以,秦玉媚哪里肯让林凰翻身,顺带再给林姝甩掉霉运, 当上晋王妃的机会?   可那封匿名信里交代得清清楚楚,说是林凰不知从哪得了一根针,针上喂了一种烈性药,只要站在徐大将军病床前,趁着众人不注意,往徐大将军身上一扎,就能让徐大将军清醒过来。   这法子真真是狡诈。   你想呐,太医都说了徐大将军身体无恙,只是灵魂出窍,万一那银针扎下去,烈性药起了作用,又或是因为针眼的刺痛,徐大将军就真醒来了呢?   林国公府的人真真是狡诈,连这种法子都想得出来,秦玉媚心底很是不耻。   可不耻归不耻,秦玉媚彻夜不眠思虑了一宿,最终决定按照匿名信里林凰的法子炮制一遍,与其便宜了林凰姐妹,不如自家人受惠,反正爹爹已经回了边塞不在京,说服最爱攀高枝的娘亲和姐姐是简单极了的事。   是以,接到匿名信一日功夫后,刚大病一场好转的秦玉蝶就改了名字,由“玉蝶”改成了“玉凤”,衣裳也穿成了绣满金凤的飘逸大长裙。今日一家三口立马来繁华的街市造势,好让永乾侯府的人听到了消息,找上门来与秦玉凤相看。   “娘,也不知怎么回事,大病初愈以来,总是口渴得慌。”   秦玉凤迎着众人看过来的目光,一点都不羞涩,扶着妹妹肩膀,先稳住了自己差点摔倒的身子,立马大大方方大声跟母亲说话。   秦夫人声音更是响亮:“玉凤呐,郎中说你昏迷那几日烧得太旺,就跟那烈火焚身的凤凰似的,体内大火熊熊的,身体里的水都快烧干了,如今醒来了口渴,正常,多喝上几日就能恢复了。”   听到这话,林姝真的是惊讶得张开嘴,合不拢了,为了对上“涅槃凤凰”四个字,秦家母女还真是拼呐,这种烈火焚身,烧干了身体里的水的话都能瞎编出来。   厉害了。   这般不要脸的,真真是少见。   林凰经历过最初的震惊后,也迅速镇定下来,徐大哥位高权重,名声又是一流的好,吸引小姑娘的眼球也是最正常不过的事。再说,到底是不是那只“涅槃凤凰”,又不是那些姑娘自己说了算,得徐大哥“心灵有感应,清醒过来”才算的。   是以,林凰笑笑,继续低头优雅地吃着自己面前的红油鱼粉,再不去看秦玉凤姐妹给自己添堵。   秦玉媚母女几个人,一点都不觉得自己不要脸,神气十足地从林姝姐妹俩身边走过去,在一众人等投过来的视线里,笑容满面地走进鱼粉铺子隔壁的茶馆,点了好几壶昂贵的茶水,直喝到道路通畅,才上马车走了。   “玉凤姐姐,等着吧,咱们这般一造势,用不了几个时辰,心急如焚的徐家人就该找上门来了。姐姐,你就等着当永乾侯府的世子夫人吧。”   秦玉媚坐在马车里,满脸笑地对母亲和姐姐道。   秦玉凤听到那声世子夫人,脸蛋微微红了。   早些年,秦玉凤是见过徐乾的,少年郎站在一株大树下等人,春风撩起他衣摆,那肤白如玉、玉树临风的模样,秦玉凤是打心底里喜欢的。   可以说,只一个照面,秦玉凤就春心萌发了。   只可惜,当年她特意走过去假装摔倒,想让徐乾搀扶她一把,可还没等她假装崴脚疼得叫出声来,晋王殿下就陡然出现,将徐乾叫走了。   没想到,两年过去了,她一回京就又赶上了天命贵女的好事,秦玉凤觉得是上苍在助她一把,在给她创造接近徐乾的机会呢。恨不得这一刻就去永乾侯府,唤醒徐乾,明日就嫁给徐乾当世子夫人才好呢。   即将及笄的大姑娘,一想就想多了,一个“嫁”字,立马让她想起洞房花烛,俊美的徐乾搂住她求欢的情景了,一张芙蓉面越发滴血似的红起来。   ~   林国公府。   “凰凰,今日怎的这般早就回府了?难得这几次秋光好,多在外头看看风景也是好的。”   傅莜正抱着小儿子坐在院子里晒太阳,一回头就见林凰和林姝回来了,心头很是纳罕,这阵子两姐妹出门怎么也得在外头酒楼吃过晌午饭,再逛一会子才回来的。   今日是怎么了,回来这般早?   难不成两个女儿在外头又被刁难了?   思及此,傅莜直往小女儿脸上扫。大女儿内敛,有心事也未必放在脸上,小女儿不同,活得潇洒肆意,直接看脸蛋就知道今日心情怎样。   只见林姝一脸嘲讽的样子,傅莜立马知道,果真有情况。   “娘,秦府的秦玉蝶改了名……”   林姝刚要冲口而出,猛地想起秦玉蝶是上一世的名字,这一世的秦玉媚姐妹近几年来还是头一次从塞外回京,自己也是第一次接触秦玉蝶,理应不知道人家改了名才对,林姝忙改了口道:   “秦玉媚的姐姐居然叫玉凤,也不知道是原本就叫玉凤,还是为了徐大哥的事,特意改名叫玉凤的……”   林姝一阵快言快语,傅莜很快明白怎么一回事了,原来是有人插了一脚,想截胡。   那秦夫人是天阳郡主的表妹,真没想到,二十年前是天阳郡主缠住自家丈夫不放,二十年后,先是天阳郡主的儿子缠住自家凰凰不放,得不到,便污蔑自家凰凰是天煞女,后又是天阳郡主的娘家表侄女想缠上自家准女婿。   傅莜心底有股说不出的微妙感,真心觉得天阳郡主一家子恶心透了。   “凰凰不要着急,这是不是天命贵女,可不是秦家母女说了算的,徐乾醒不过来,她们再造势都没用。”傅莜拉住林凰坐在自己身边,安抚道。   这个道理林凰早就想明白了,是以并不怎么放在心上。今日回府早,不过是秦家造势太大,就差向全京城公布,秦玉凤就是那个涅槃凤凰,是徐乾的天命贵女了,林凰作为正牌凤凰,耳朵听着不大舒服罢了。   “娘,您放心,女儿心里明白。”林凰抬起头朝娘展露了一个笑颜。   见大女儿一双桃花眼清澈明净,确实并无半分忧愁,傅莜放下心来。   但是随着事态的扩张,林姝心底却是有另一层担忧的:   “娘,这事儿女儿总觉得不大寻常。秦家姑娘怎的就那般自信,只要她一出现,徐大哥就一定会醒来?若醒不来,按照如今这满京城都要知晓了的势头,秦家姑娘该如何收场呢?难道,她们已经知道徐大哥的昏迷是伪装的,拿了什么徐家的把柄过去,要挟徐大哥醒转?”   傅莜听小女儿这般说,心头也是一沉,可很快又觉得不大可能,真要是这般,就不是结亲,而是结怨了。   正在这时,留在外头探听消息的线人传来了消息,说是永乾侯府派了婆子前往秦府,以侯夫人的名义邀请秦姑娘母女前往永乾侯府小座。   林姝一听,小手都紧张了起来,总觉得接下来会有不好的事情要发生。连忙去瞅姐姐,却见林凰依然安然自若,并不忧心的样子。   “姐姐,你不担心吗?”林姝忍不住问出口。   林凰给手上的帕子理了理,朝妹妹莞尔一笑:“我相信徐大哥。”   相信他的能力和实力,断不是秦家母女能算计得去的。   林姝先是一愣,没想到姐姐这般看得开,随后又陷入沉思,觉得很奇妙,爱一个人就会像姐姐这般全心全意信任他,相信他是无敌的,绝对不会被旁人算计了去么?   看着姐姐那双毫不紧张,对徐大哥百分百信任的双眼,莫名的,林姝也想好好儿找个可以依赖的情哥哥了。   ~   秦府。   秦玉凤自打从街市造势了一圈回来后,就立马翻箱倒柜的找衣裳,将昨日绣庄送来的十几套新衣裙再次比对了一番,有三套衣裙最好看,可到底穿哪套去永乾侯府,秦玉凤还是有些犹豫。   “姐姐,哪套衣裳都行,花样都好看。”秦玉媚坐在椅子里,端详着犹豫不决的姐姐,真心有点看不上。   连选套衣裳,都这般犹豫,可见不是什么做事果决的。也是,姐姐要是做事果决的,两年前在大树下见到徐将军那次,就该早早往地上一摔,大声哭了,而不是犹豫良久,生生的错过了机会。   说实在的,若不是姐姐嫁入永乾侯府,一来可以压下林凰,二来也可以利用姻亲进一步抬高自家秦府的门楣,让自家更能入了晋王殿下的眼,秦玉媚才犯不着去给做任何事都犹豫不决,不会有啥大出息的姐姐谋划这般好的夫婿呢。   秦玉媚坐在椅子上,边喝茶,边看着还在那脱了这套衣裳,又穿那套,脱了那套,又重新换上第一套衣裳的姐姐直摇头。   秦玉凤是个傻的,完全看不出来妹妹的不耐烦,还在那一个劲问到底哪套好看。   正在这时,主院那头来了个婆子:“大姑娘,永乾侯府方才来人了,说是邀请大姑娘和夫人前去做客。”   “真的?好好好!”秦玉凤激动得不行,刚穿上一套粉红色大长裙,决定就它了,不再替换,又赶忙奔到镜子前去挑选珠钗首饰,一通梳妆打扮。   秦玉媚却是立马揭开茶壶盖子,用竹筷从一壶黑黢黢的药汁里夹上来一根银针,用白布包好。   “姐姐,这是你等会要用的东西,先收好。”待秦玉凤终于装扮好后,秦玉媚将白布递了过去。   秦玉凤又检查了一遍衣裙,才一把接过白布来,打开一看,吓了一跳:“我的娘,这银针都泡黑了,那药不会是剧.毒吧?”   先前妹妹只是告诉她要用银针扎一下徐将军,秦玉凤想着针扎一下没什么大不了的,只要能唤醒徐将军,她愿意去做,是以很快就同意妹妹的法子了。   可眼下看到这根浸泡黑了的银针,秦玉凤一阵手抖,连忙摆手要拒绝。   “放心,这药已找郎中验过了,没毒,就是西域那边的兴奋剂而已。一旦姐姐将这针刺在徐将军身上,药性很快就能发作,保管徐将军立马醒转来。”秦玉媚一个劲游说。   秦玉凤还是犹疑不决。   眼看着外头的婆子在催促了,秦玉媚干脆吓唬秦玉凤:“姐姐不愿意也罢,就这样空手去吧,唤不醒徐世子,等着被全京城的人嘲讽就是,反正声势已经造出去了。”   听到这话,秦玉凤紧张了,咬咬牙,将那根黑了的银针藏进了衣袖里。 第99章   秦玉凤将银针藏在衣袖内, 紧张兮兮地跟在秦玉媚身后要出门。可刚走到门边,冷不丁被秦玉媚一把揪住手臂,给扯到了梳妆镜前。   “姐姐,看你这一脸心虚的样子, 是个人都能看出来你有问题。这个样子, 别说进入侯府了, 就是在侯府来的那个嬷嬷面前, 都得露相。”秦玉媚沉着脸, 将镜子里眼神躲闪,怯怯弱弱的姐姐给训了一顿。   秦玉凤咬着唇, 站在镜子前努力调整自己的状态, 可她真心怕啊,怎么调整都调整不过来,藏了银针的那只手都在抖。   秦玉媚耐心哄道:“姐姐, 你不是去害徐世子的, 你是去救他。他如今醒不过来,灵魂出窍,在没有家人的阴曹地府游走,那个地儿多么恐怖啊,到处都是厉鬼和冤魂, 徐世子正害怕得想逃脱, 就等着身体的召唤呢。你将他解救回来,你就是他的救命恩人,懂吗。”   救命恩人?   秦玉凤听着妹妹的话, 渐渐儿带入了情景,幻想可怜兮兮的徐世子正被一堆厉鬼包围,她跳入其中一把将徐世子给救出来,成了救命恩人。   甚至幻想被徐世子一把抱住,感激万分地唤她“救命恩人”。   秦玉媚见姐姐脸色总算好些了,继续哄道:“有了救命恩人这个身份,日后你这个世子夫人在侯府可是享不尽的荣华富贵,夫君对你好不说,公婆和小姑子也是极其敬重你的,好日子啊源源不断。”   秦玉凤最是爱幻想的,脑海里瞬间浮现出徐世子揽她在怀,一边叫着“救命恩人”,一边对她亲个不停的画面,旁边还站着对她一脸羡慕的婆婆和小姑子。   秦玉凤的脸蛋倏的一下红了。   见此,秦玉媚总算舒了一口气,拉着陷入幻想里羞羞答答的姐姐,一块走出房门去主院与母亲汇合,与永乾侯府前来接人的婆子打过招呼,就登上马车去了永乾侯府。   “这就是我家长女玉凤。”到了永乾侯府,见到侯夫人,秦夫人立马拉着玉凤上前见礼。   玉凤乘坐马车的一路上都在幻想徐世子宠爱她的各种情形,不光穿着衣裳的幻想了一遍,连洞房花烛一类没穿衣裳的也幻想了一遍。   玉凤已经及笄了,那种压箱底的小册子,机缘巧合下在母亲房里见到过一次,上头的欢爱图,不知不觉就在玉凤脑子里过了一遍,幻想徐世子搂着她做那些动作,激动得浑身血脉偾张,脸蛋红彤彤的,气色很是光彩照人。   “玉凤见过侯夫人。”   秦玉凤盈盈下拜,直到此时,才强逼着自己驱散脑海里的羞死人的画面。   秦夫人看着自己女儿气色好得不行,那是格外的骄傲,自打进入侯府大门起,就笑意浓浓满面春风的。   侯夫人徐氏见到秦玉凤脸蛋潮红满是娇羞的样子,似乎看愣了神,好半日才缓过神来,双手扶起秦玉凤道:“嗯,看着是个好孩子。”   嘴上这般说,心里却不知怎的,徐氏总感觉这秦姑娘不够端庄、稳重,眉眼间满是……那种房事后残留下来的媚态……自然,这个想法太过龌鹾,徐氏强逼着自己打住,强逼着自己往好的方面去想,譬如这姑娘就是天生脸色红润,气色绝佳。   自己儿子躺在床榻上不起,脸色都苍白的,说不定就与这天生气色不一般的姑娘匹配呢。   思及此,徐氏对秦玉凤脸上的潮红才顺眼了些。   跟在徐氏一旁的侯府姑娘徐茵,自打秦家母女三人进门起,目光就落在走着极小碎步,脸蛋红润的秦玉凤身上了。人和人大概是讲究缘分的,只一眼,徐茵就……不喜欢秦家姑娘。   实在是太作了。   那碎步比猫迈得还碎,一段不长的走廊硬是扭扭捏捏走了老半天,拿着帕子的手还翘着兰花指。   搁在平时,徐茵见到这样的,铁定是掉头就走,懒得搭理的。   其实今日,徐茵也是不大想搭理的,可听管家说,满京城都在盛传这秦姑娘是涅槃凤凰,又是名字里就带了“凤”字的,又是大病一场,从阎王爷那里抢回了一条命的,哪哪都与涅槃凤凰沾边,徐茵虽然不喜秦姑娘这矫揉造作的做派,但想着病榻上昏迷不醒的哥哥,也只得让步,万一她真是哥哥的命中贵女呢?   徐茵是个爱哥哥的,只得站在母亲身边默不作声。   秦玉媚见侯夫人和侯府姑娘都盯着自家姐姐潮红的脸蛋看,秦玉媚也不知道自家姐姐想到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事,脸蛋绯红成了这样,怕给侯夫人留下不大好的印象,忙开口解释道:   “侯夫人,徐姑娘,说来也怪,我这姐姐自打前几日从鬼门关走了一遭回来后,脸蛋就一直火红火红的没下去,不仅白日如此,夜晚也是这样。为了这个,前阵子我娘亲可是给姐姐请了好几批郎中来,都没个结果。”   秦玉媚嘴上故意这般说,点出自家姐姐最近的异常来,可落在旁人耳里,尤其是侯夫人耳里就成了旁的意思。你想哪,侯府正在寻找那只涅槃凤凰,秦玉凤病愈后就一直脸蛋火红火红的下不去,这可不就是凤凰正在燃烧吗?燃烧出一片火光。   如此一想,侯夫人看秦玉凤就有了点激动的意思了,招呼秦家母女落座没多久,就连忙吩咐丫鬟下去准备,要带着秦玉凤去儿子房里走一遭。   秦玉凤没想到这般快,但经过半个时辰的幻想,她早已将自己当做了救世主,真真是谎言说多了自己就信了的那种。非但不紧张,还信步走了起来,轻轻摸一摸那根银针还在不在,等会可就靠它了。   可没想到,一行人才刚走出主院,就见到徐乾身边的小厮火急火燎跑过来,慌里慌张道:“夫人,不得了了,一刻钟前世子爷突然抽风了,浑身抽搐个不停……”   侯夫人大惊失色:“怎么会?”   侯夫人一脸焦急,连待客的礼仪都不顾了,丢下秦姑娘一行人,就要往儿子院子奔去。   秦玉凤哪里想到会有这番变故,整个人愣在原地不知该做如何反应,傻愣愣的。   秦夫人也一时不知该如何反应,连忙朝小女儿秦玉媚看去。   秦玉媚暗道不好,徐世子好好的居然抽风了,什么时候抽风不好,偏偏赶在自家人上门时抽风。万一被有心人传出去,说自家人不祥,加重了徐世子的病情可就惨了。   不过秦玉媚到底是秦玉媚,脑子反应奇快,还不等侯夫人丢下自己一家人走远,就有了主意,忙对自家姐姐道:   “姐姐,真真是喜事,咱们一踏进侯府大门,徐世子就开始有了反应,不再一直昏迷,一动不动了。”   秦玉媚说话的声音不小,刚走开几步的侯夫人听到这话,猛地停下步子来,还真的是呢,秦姑娘一刻钟前来的侯府,自家儿子就有了反应开始抽搐了。   这浑身抽搐,落在平时,自然不是什么好事,可给秦玉媚一解释,侯夫人听着倒像是喜事了。   于是,秦玉凤一家子再次被当做贵客往徐乾的院子里带。   侯夫人和徐茵走在前头,秦家人跟在后头。   秦玉媚悄悄儿对秦玉凤道:“姐姐,那根银针兴许不用再拿出来了,说不定徐世子抽搐着抽搐着就真的清醒过来了,恭喜啊。”   秦玉凤连忙点头,当即喜悦的笑容挂上脸蛋。能不冒风险就将徐世子唤醒,她真心觉得自己就是徐世子命中的那个贵女。   天作之合啊。   秦玉凤跟在侯夫人身后,越想越自信满满,脚底都轻飘飘起来,脑海里已经幻想着一众人等围着她叫“世子夫人”了。   突然,秦玉凤的目光落在前头的徐茵身上,未来的小姑子,秦玉凤突然对这个小姑子有点不满,打自己进门起,这个小姑子都没对自己怎么热情过呢,笑容都很敷衍。   一点都不像是对她哥哥的救命恩人该有的态度。   这是自己还没过门,小姑子就开始给自己下马威了吗?   哼,侯府的姑娘是心眼儿真多,秦玉凤偷偷儿瘪嘴。   “玉凤姑娘,里头请。”   穿过一个花园,就来到了一座气派的院落前,一看就是男子居住的院落,院子里赫然摆放着兵器架子,大长刀、红缨枪什么的全挂在架子上。   秦玉凤站在院子外一瞅,就知道这是到达徐世子的院落了,面对秦夫人特意转过身来对自己说了声“请”字,秦玉凤开心得嘴角都翘起,还是未来婆婆会做人,这才是对待救命恩人该有的态度嘛。   可眼神特意从徐茵面上扫了一下,见徐茵还是一副不够热情的样子,甚至比先前更不热情了,秦玉凤心底真真是不爽,冷冷一哼,等着吧,等她到了徐世子床前唤醒了徐世子,成为徐茵嫂子那一刻,她就不信徐茵还能在自己跟前摆侯府姑娘的谱。   哪知,秦玉凤的脚步还没迈进院门,长廊上就急冲冲跑来一个小厮,边跑边叫:“不好啦,不好啦,世子爷吐血啦,快去请太医,快去请太医啊……”   侯夫人听到这话,身子一僵,府里是有常驻郎中的,铁定是郎中说儿子不好了,小厮才急着要去请太医的。   “夫人,郎中说,咱们世子爷的身体不知怎的回事,这两刻钟以来身体情况急剧恶化,脉搏都开始时有时无了。会不会是晋王殿下前两日说的犯冲啊?府里来了不该来的客人,咱们世子爷被冲撞了?”   犯冲?   两日前,晋王殿下交代过,命中贵女能唤醒徐乾,可是遇上不祥之人,身体情况说不定会恶化。   思及此,侯夫人连忙望向秦玉凤。   秦玉凤自然听懂了小厮话里的意思,摇着头退后:“不会的,不会的,我是……”命中贵女,可最后四个字还没吐出来,秦玉凤一脚绊到了门槛,身子一个没站稳跌坐在地。   啊,手腕上一阵刺痛。   作者有话要说:  这几天更新不太正常,对不住啦,今日起恢复正常更新。今晚有二更 第100章   秦玉凤不慎跌坐在地, 手腕传来一阵刺痛。   起初, 秦玉凤没意识到那阵刺痛是什么, 待她意识到时,整张脸都变了颜色。   那根针,好似扎到她的手腕了。   “天呐, 我的手!”秦玉凤一阵尖叫,那根针是有毒的啊。   秦夫人还不知道两个女儿弄了银针的事,只当大女儿不慎跌了一跤就在这鬼喊鬼叫起来, 顿时拉下脸,心里埋怨大女儿怎的这般失礼,不就是跌一跤吗, 竟一脸要了命的样子。   太丢人了。   秦夫人埋怨归埋怨, 对自家女儿该维护的还得维护,连忙示意丫鬟赶紧将姑娘搀扶起来, 一面连忙对目瞪口呆的侯夫人笑着打圆场道:“我家玉凤前几日跌一跤滚进了河里,才导致的大病一场……”   这算是强行解释女儿跌了一跤, 就莫名奇妙失态的原因。   可哪成想,秦夫人的话还未完,就见秦玉凤对着好心要去搀扶她的丫鬟一阵推搡:“你别碰我!”   生怕丫鬟触不小心碰到衣袖里的银针, 再扎伤她一次。   那丫鬟也是惨, 没想到姑娘会陡的发疯似的推她,一个没站稳,身子后仰从石阶上摔下去,擦破了胳膊肘, 血都渗了出来。   秦玉凤坐在地上惊呆了。   侯夫人再好的涵养,摊上这种破事,也是不喜,眉头一阵紧蹙。尤其厢房里头一再响起小厮们的惊慌声,怕是儿子不好了,侯夫人再顾不上秦玉凤一家子,拔腿就往儿子厢房里奔去。   徐茵更是担心哥哥,撒开腿就往哥哥房里一阵猛跑,一进门就被眼前景象吓蒙了。   只见哥哥闭着眼在那吐血,被褥上污血一片。   “哥哥……”徐茵都急哭了。   “齐郎中,你快想法子呀,我儿这是怎么了?”侯夫人吓得紧紧抱住儿子,人都急哭了。   齐郎中也是束手无策啊,想起晋王殿下交代过的犯冲,连忙道:“可能是今日府里来的客人与世子犯冲,请那位客人先行离开,看能不能好一点?”   侯夫人这才想起秦玉凤一家子还在院子门口。   徐茵听到郎中的话,看看哥哥嘴里冒血的样子,再联想起方才秦家姑娘跌坐在地鬼哭狼嚎的样子,突然明白过来,转身就朝院子奔去。   结果,竟看到秦玉凤姐妹俩坐在地上拉拉扯扯,秦玉凤要掀开衣袖去掏什么东西,秦玉媚则拼命压下衣袖不许姐姐掀开,姐妹俩拉拉扯扯间,秦玉凤像被针扎似的,疼得叫了好几次……   最后,秦玉凤一口咬在秦玉媚阻拦的手上,状若疯妇。   秦玉媚吃痛,终于放手。   自由了的秦玉凤,第一时间将袖子里的黑银针抽出来,甩到地上。与妹妹拉扯时,她被针扎了好几次,看到地上那样黢黑黑的一根针,秦玉凤捂着自己被扎的手腕吓得直哭,觉得自己要死了,泪珠大颗大颗往下掉。   “你们这是在做什么?”徐茵先是看得目瞪口呆,待反应过来两个秦姑娘在她府上拉扯撒野动起手来时,徐茵很是生气。   好端端的,跑到她永乾侯府来打闹,这叫什么事?   铁定就是她俩冲撞了她哥哥,害得她原本好好的哥哥大吐血了,徐茵真真是恼怒极了了。   秦玉凤整个人都陷在中毒了的恐慌里,哪里顾得上搭理徐茵,站起身扯着秦夫人的手囔囔着要看郎中:“娘,我中毒了,快找郎中来,我中毒了,真的……”   秦夫人都快被两个女儿弄懵了,半天都没反应过来,傻愣愣地任由玉凤摇晃。   秦玉媚斜瞪了姐姐一眼,遇上这么个猪队友,真真是气炸了。   但篓子已经捅了,秦玉媚只得善后,掏出帕子来一把包住那根甩落在地的黑银针,包裹好藏进衣袖里,才一脸抱歉地朝徐茵福了一福:“徐姑娘对不住,我姐姐大病初愈,脑子可能还没缓过来……”   “脑子还没缓过来,那还满京城散布假消息,说什么天命贵女?”徐茵毫不留情地打断秦玉媚。   秦玉媚自知今日这事,自家理亏,面对徐茵的盛怒,不敢骂回去。   秦玉媚思忖两下,正预备再说几句软话时,徐茵已经一甩袖子,直接下令送客。   秦玉媚看着徐茵甩袖离去的背影,真真是……觉得自己的脸皮被人撕下来,狠狠踩在地上碾压。   ~   “娘,快找郎中,我中毒了。”   秦玉媚母女三人被请出侯府,上了回去的马车后,秦玉凤还在一直哀嚎个不停。   秦夫人坐在主位上,冷声问小女儿:“玉媚,到底怎么一回事?”   秦玉媚这才将银针的始末都交代清楚,包括匿名信全都招了。   “你胆子怎就这般大?徐将军是何等身份的人,你竟撺掇着你姐姐去给他扎毒针?你吃了雄心豹子胆了?”秦夫人气极了,直接甩了秦玉媚一个耳刮子。   要知道,先前秦夫人只知道要给徐将军扎一针,却是万万没想到那针是喂了毒的。尤其看到那根针黑成那个样子,而玉凤却被扎了好几针,眼瞅着原本白皙如玉的手开始泛青,显然是中毒了时,秦夫人气得差点昏厥过去。   最后,秦夫人自然是没因为这件事昏厥过去,却在一日后,打听到大街小巷都在传唱“秦家姑娘是不祥之人,自吹自擂自己是涅槃凤凰,结果一进永乾侯府就冲撞得徐将军大吐血,命在旦夕”时,坐在椅子上喝茶的秦夫人一个没稳住,连人带茶盏一块摔倒在地,烫坏了左手上的皮。   作者有话要说:  二更来了,虽然不肥,也是枝枝的一片心意 第101章   林姝听到秦玉媚姐妹俩成了不祥之人时, 正坐在饭桌边, 边喝茶边等着开早饭,猛然听到专门打听小道消息的婆子, 学着茶馆里那些嘴碎之人的调侃声, 一口茶水笑喷了出来。   不偏不倚, 刚好喷到林展的脸上。   “臭妹妹, 我跟你有仇啊,大清早的喷我一脸水。”   林展自从那日为了凰凰,与几个贵公子大打出手后, 怕被那几家不要脸的人暗地里找高手来修理,林展一连数日被林正渊关在院子里不让出门。   门不能出,林展如今最大的乐趣就是与小妹妹斗嘴了。   这不, 林展抓住林姝喷水这点, 夸张地抹了把自个的脸,就囔囔上了。   林姝瞥了眼哥哥的脸,立马朝林正渊嘟嘴道:“爹爹,你还是放哥哥出门去逛逛吧,再不放出去, 哥哥怕是要成傻子了。”   林展:……   连忙停止抹脸的动作,难不成他抹脸的动作太过夸张,配上他丰富的表情, 竟像个傻子了?   林正渊瞅了瞅儿子,也分外不理解小女儿的话,问道:“为何?”   林姝再次瞅眼哥哥, 一脸同情的口吻对林正渊道:“爹爹,女儿喷出去的水,明明只有几滴落在了哥哥脸上,你瞅哥哥,竟傻乎乎地抹了几大把脸,连水多水少都分不清了,怕不是成了个傻的。”   林展一脸尴尬了,敢情他的风趣幽默小妹妹没体会出来?   林姝摇摇头,表示:“没看出来。”   林凰陡然噗嗤一下笑出声来。   傅莜看见大儿子又被小女儿开刷了,虽说今日的斗嘴不算多有意思,但是家里一连沉闷了好些日子,能听到几个儿女时不时打趣一下,也是挺好的。   一家子乐了一阵后,回归到正题,林姝颇有几分幸灾乐祸道:“秦家姑娘心术不正,明明跟涅槃凤凰一丁点关系都没有,还硬往前凑,这下出糗了吧,成了全京城议论的焦点。”   活该!   秦家两姐妹被打上了“不祥之人”的标签,林姝一点都不同情,这叫恶有恶报。昨日吃鱼粉遇上时,秦玉凤和秦玉媚那恨不得昭告全京城,她们家有只涅槃凤凰的高调样,如今想想,真是当初有多高调,如今就有多讽刺。   “敢跟我大妹妹抢夫婿,这就是下场!”林展向来护短,昨日听闻满京城都在流传秦玉凤是那只救命凤凰,林展窝在家里都快气死了,出不去门,没法子走到秦玉凤跟前去教训,就在自个院子里扎了个稻草人,脸部位置贴上“秦玉凤”大名,练拳时,一拳拳打向秦玉凤,给自家大妹妹解气。   没想到啊,那只稻草人刚被打得稀巴烂,外头就传来了秦家姐妹是“不祥之人”的消息。   于是乎,林展盯着自己的大拳头看了一夜,铁定是他的大拳头,一拳一拳打掉了秦家姐妹的好运气,将她们打成了不祥之人。   为此,林展决定今早得多吃几口饭,奖励奖励他的大拳头。   “傻哥哥,别再摸你的大拳头了,与它一丁点关系都没有。这事儿铁定是徐大哥策划好了的,专挑秦家姑娘去时吐血。”林姝凑到林展耳边,小声道。   林展一愣,后来一想,也对哦。徐乾那小子鬼点子多,无论是谁敢算计他,都得报复回去的,还报复得不留痕迹。   “厉害,高超,这大妹夫果然是不同凡响。”林展搜肠刮肚,终于憋出了几个词,全贡献到了徐乾身上。   林凰坐在饭桌前,听着家人一个劲赞扬徐大哥,尤其哥哥那句“大妹夫”,不知不觉就又红了脸,吃饭时,脑袋都比平日埋得低。   林姝见到姐姐的大红脸,正琢磨着该打趣两句时,突然看到姐姐微微蹙了下眉。林姝忙问道:“姐姐怎么了?可是哪儿不舒服?”   昨夜突发暴雨,一下子天凉起来,姐姐夜里若是没及时盖上厚被子,恐怕会身子着凉了,亦或是肚子不适。   思及此,林姝搁下竹筷,手掌探向姐姐额头。   林凰连忙摇头,脸上红晕淡了几分,有几分不忍心道:“毁人名誉,总是不大好。”   听到这话,林姝先是一愣,随即明白了,姐姐心地善良,哪怕秦玉凤不要脸到凑到徐大哥跟前去了,也是不忍心让人背上“不祥”的名声。   “姐姐,若只是一般的往跟前凑,徐大哥决计不会轻易毁掉一个姑娘的名声的。听闻昨日,秦姑娘打算兵行险招,用染了毒的银针去刺徐大哥胸口……”林姝为了压下姐姐心中的不安,开始胡诌,“心眼实在太坏了,这样的人,若是还保留下好名声,日后还不知得祸害谁家的好儿郎呢。”   “毒针?”林凰先头并不知道这个,只是听闻秦玉凤莫名奇妙中了毒。   林姝其实并不太确定,但是上一世隐约听说秦玉凤的夫君沉迷于青楼,气愤的秦玉凤就是袖子里藏了根毒针,冲上青楼一针扎进了夫君胸口,导致谋害亲夫罪名成立被判处了死刑的。   两世多多少少都有关联,林姝昨日听闻秦玉凤中了毒时,不知怎的第一个念头就是秦玉凤想用毒针去扎醒徐大哥,毕竟西域那边近几年流行“万蚁噬心毒”,据说沾染了此毒,立马能感受到被几万只蚂蚁啃咬的疼痛。秦家人想冒险,用此毒药来唤醒徐大哥,也不是没有可能。   根据这个猜测,林姝当真的说给姐姐听了。   林凰听到这事,再不对秦玉凤报以同情了。心肠如此歹毒,名誉被损,实在是活该,惩罚得好。   林姝见姐姐释然了,当即舒了口气,   林展对姑娘家的弯弯绕一点不懂,见两个妹妹终于说完了,他忍不丁问了点自己感兴趣的:“话说,秦姑娘的问题解决了,我的大妹夫预备何时给凰凰正名啊?”   林展原本以为“涅槃凤凰”的事一传出来,凰凰就该正名了的,结果,又过去这么好几日了,还不见凰凰这只真凤凰出山,林展很有几分焦急。   听到哥哥的话,林凰顷刻间又臊红了脸,不好意思地低下头继续扒饭,一声不吭了。   林姝其实也有点急的,但是她相信准姐夫铁定会安排在最合适的时机,眼下还不公布,铁定是时机未到吧。   一家子正叽叽喳喳说着话时,门房的婆子突然递过来一张邀请函。   傅莜搁下筷子,拿过来打开一看,面露惊疑。   “娘,怎么了?”   林姝好奇地凑过去一瞧,啊,怎的是晋王殿下邀请自己一家子出门去赏花?   作者有话要说:  姐姐很快会正名,咱们男女主的感情也得走一波   啦啦啦,枝枝强烈推荐一下基友的新文《侍婢承欢(巫山云)》by玥玥欲试   文案放送:   卿卿前世遇人不淑,被渣男的妻子打骂,甚至被他送到别的男人床上,最后的最后,落得走投无路,投河自尽的下场。上天垂怜,人生重来一次,重回到初见他的那夜。帐外士兵林立,蝉韵清弦,她笑了笑,借故出去,而后直接入了他的上司,那个兵权在握,A爆了的少年将军帐中……   一句话简介:重生后找了个最帅最强的   这篇文开篇就很好看哦,喜欢的小仙女搜索作者名【玥玥欲试】,或者文名【侍婢承欢(巫山云)】,都可以哦 第102章   晋王殿下邀请林姝一家人三日之后出门赏花, 林姝的本能反应是, 不去。   上回时光倒流,地宫里恐怖的凤凰嘶鸣,林姝还记忆犹新呢,怕与晋王走得近了, 再发生些奇奇怪怪,她招架不住的事。   “娘,咱们还是别去了吧,我和姐姐年岁都不小了。”林姝暗示娘亲男女授受不亲。   听妹妹这般说,林凰立马想到自己都及笄了,年岁确实不小。   不过……   大召王朝民风开放,男女同游算不得什么了不得的大事, 尤其有长辈同游的时候。晋王殿下邀请函里, 邀请的可不是只有林姝和林凰两人,连带着林正渊、傅莜, 还有林展都一块邀请了,可谓是落落大方。   按理说,是不用拒绝的。   林凰突然想起点什么,奇怪地瞅了眼妹妹,难不成在自己不知道的某个时候,晋王殿下得罪妹妹了,前不久妹妹不是还对着晋王脸红的么?   真真是奇怪极了。   林展自从打了那一架,已被爹爹关在院子里不让出门好一阵了,腿都痒了, 听说能出门去赏花,立马举起双手赞成,还来了个大笑脸。   傅莜与林正渊坐在饭桌边对视一眼,傅莜征求林正渊的意见。   林正渊用竹筷点了点饭桌,短暂的思虑过后,微笑道:“能被晋王相邀,是咱们家的荣幸,自然得去。”   听到这话,林姝不解地望向爹爹,爹爹从来不是一门心思想高攀的人,怎的今日……这般怪异?   林正渊很快给出了解释:“天煞女的事虽说被压下去了,但也只是被压下去,很多人的心底还是忌讳咱们凰凰的。晋王殿下身份高贵,有他带头相邀,对咱们凰凰来说可是大好事一桩,咱们自然得去的。”   林姝咬住唇,顿时觉得自己太过自私,都没想到姐姐这茬事。   听了林正渊的话,傅莜也点头笑道:“就算撇开这一层,晋王殿下前前后后也救助过过咱们三次,可是咱们家的大恩人,他的邀请,咱们家自然是得给面子的,哪有拒绝的道理。”   林展听到这话兴奋地直点头。   林姝不知在想什么,低头默默吃饭,不再说话了。   ~   第三日清晨,一家子收拾妥当,乘上马车前往约定的地,西郊的芙蓉园。   晋王约定的时辰晚,林姝一家子也就出发的晚,在林姝一家子抵达之前,芙蓉园里早已经游客如织。今日是休沐日,大多是举家前来,老爷、夫人、公子和姑娘,再加上跟来的丫鬟、小厮,真真是整个芙蓉园里热闹至极,到处都是人。   随意发生点什么事,相信用不了半日,就能传得半个京城的高门府邸都知情。   “哇,那片芙蓉开得真盛,表姐,咱们也过去吧。”   姑娘们都爱艳丽的花,园子东头的芙蓉颜色深红,娇艳逼人,姑娘们三三两两都爱往那头去。   可所有姑娘到了那头,都不由自主放缓了脚步,只见一株开得最盛的芙蓉树下,一个白衣男子仰卧在草地上,两手张开随意搭在草地上,像是睡了过去。   男子的眼眉精致,俊朗的脸庞沐浴在秋日阳光下,莹莹染上一层光,真真是英俊无比。   宛若一个男子版“睡美人”。   “咦,树下那男子不是永乾侯府世子吗?”有人认了出来,“怎的侯府里不待,躺到这树下来了?”   “半月之期要到了,人还没醒来,侯府的人大概是急了,干脆来到这芙蓉园撞撞运气?”   这般一说,那些缓步走来的姑娘们都想起“天命贵女”来了,越发走路缓慢起来,有的干脆遗落帕子或是手镯,蹲在地上捡老半天,好让自己多在徐世子跟前多停留一会,说不定她们自己就是那个天命贵女,徐世子倏然睁开眼呢。   这般想的姑娘不少。   守在花树一旁的徐夫人和徐茵也是这般想的,双目一直盯着徐徐走过的一个又一个姑娘,就盼着其中一位是那只涅槃凤凰呢。   可大半个时辰过去了,树下的徐乾还是一个劲只知道昏睡。   眼瞅着今日是半月之期的最后一天了,过了今日,天命贵女还没出现,按照苦头陀大师的说法,儿子就再也救不回来了。徐夫人急得要命,几次三番问晋王,晋王也只是安慰道缘分到了自会来。媒婆那寻来寻去,可能的姑娘也相看了不少,可没有一个是的,最后还来了秦玉凤那么一个搞事精,徐夫人对相亲是绝望了。   与晋王商议过后,才决定带儿子来姑娘众多的芙蓉园撞撞运气。   “天灵灵,地灵灵,凤凰凤凰快现身吧,求你了……”徐夫人抓着树枝的手都在颤抖。   徐茵也祈求着天命贵女快快现身:“只要嫂嫂快快现身,以后我出嫁可以不要嫁妆,全都送给嫂嫂当陪嫁。”   ~   鸿胪寺。   铁木裘看完一卷书,双眼有些累,闭目侧躺在长榻上休息。可还没到半盏茶功夫,就听见院子里有脚步声疾走而来。   不一会,阿六快步走到了长榻前,报:“公子,林姝姑娘一家子正在前往芙蓉园的路上,今日永乾侯府的人将徐世子也抬去了芙蓉园。”   铁木离迅速睁开眼,若说前阵子铁木离还很自信,自己设下的“天煞女”事件已经搞臭了林凰的名声,无人可解,哪怕林国公府请来的破解高手再厉害,也是垮了的名誉再不可能恢复。   可这几日,随着“天命贵女”呼声越来越高,铁木离逐渐明白过来,这一场名誉战,若自己再不做点什么,林凰还真就要翻身了。不仅翻身,还一跃成了民族英雄徐乾的天命贵女,简直成了天选之女。   贵不可言。   姐姐名声大噪,连带着妹妹林姝也成了香饽饽,到了那时,铁木离再想娶本就对他无意的林姝,可就比之前更难了。   铁木离猛地坐起身来:“阿六,铁木裘眼下在哪?”   铁木裘昏迷了三四日,在天煞女的谣言满天飞后,在铁木离的许可下,铁木裘渐渐苏醒过来,如今经过医药调理和心理疏导,渐渐摆脱了落水的阴影,又开始在外头乱逛了。   “回公子话,世子今日约了人,正要出门去踏青。”阿六道。   铁木离听说要出门,连忙翻身下地,朝院子里快步走去。恰巧看到铁木裘正要翻身上马出门去,连忙出声拦住。   “堂弟可是有事?”铁木裘坐在马背上,回头道。   “自然是有事,有很重要的事。”铁木离左右瞅瞅,见院子里没有外人,连忙走到大马跟前,勾下铁木裘的肩背,凑到他耳边悄声道,“我刚刚得到消息,林凰并非真的天煞女,是有人故意往她头上扣屎盆子,造出了天煞女的假象,目的是让京城里的贵族子弟都不敢靠近林凰,包括你,也不敢靠近。如此一来,林凰就是他一个人的了。”   铁木裘睁大了双眼,心底顿时很怒。   要知道,这阵子因为天煞女的帽子,他母妃以死相逼不许他再靠近林凰一步,逼得他思念林凰思念得要死,却是半步都不敢靠近她。   结果,林凰压根就不是天煞女,是被人算计了?   那他这阵子不去找林凰,不是白压抑自己了?白苦了自己了?   铁木裘气得骂出声来:“是哪个王八羔子造的谣?看老子不撕了他!”   铁木离小声道:“说出来堂兄怕是更要气死,那造谣的不是别人,正是躺着装昏迷的徐大将军徐乾。”   “啊?”铁木裘一时没反应过来。   铁木离耐心解释道:“昏迷是假的,只待今日见了林凰,徐乾立马醒转,然后林凰就成了他的天命贵女。这是妥妥的逼婚呐。”   徐乾昏迷,以及天命贵女的事,是这阵子京城里最火爆的事,铁木裘自然也听到了风声。是以,铁木离稍加解释,铁木裘就脑补出了一场大戏。   不要脸的徐乾,竟用这种龌鹾手段,与他铁木裘抢女人?   太他妈不要脸了!   “凰凰,我的凰凰啊,决不能就这样被奸诈小人算计了去!”铁木裘两只大手使劲拍着脑袋,“我该怎么救凰凰,我该怎么救?”   见铁木裘神色激动,是一心想要争夺林凰,铁木离适时献计:   “堂兄,徐乾那人狡诈得很,为了造势,故意将见面的时机安排在了期限的最后一日,好凸显出药石无灵,唯有林凰才是他的天命贵女,救命恩人来……但这也刚好给了咱们机会,只要堂兄今日出面,将林凰一家子给拦截下来,使得林凰今日无法出现在徐乾跟前,错过这所谓的最后一日,徐乾设下的圈套就不攻自破了。”   铁木裘一听,立马双眼冒光,冲铁木离夸赞道:“堂弟真乃当世诸葛大人!”   兴冲冲的铁木裘再不多留,当即召集人马就朝林凰他们追去了。   铁木离望着堂兄离去的背影,嘴角一阵阴笑:“蠢货。” 第103章   林国公府的马车奔驰在官道上,不过很快就进入山林, 远离了官道。   “徐叔, 车赶慢点。”林姝的小脑袋突然伸出车窗外, 开心叫道。   徐叔是马车夫, 还在洛城就跟着林姝一家子了, “诶”了一声后, 立马勒住马缰, 让马车速度慢下来。徐叔知道, 八成是这山道两旁的风景入了姑娘的眼, 舍不得快走呢。   林姝还真是看上了这里的风景, 深秋的落叶打着璇儿落下, 尤其起风的时候,被风儿追着跑, 像一群群黄蝴蝶在飞舞,别提多美了。   林姝趴在车窗上, 看得目不转睛的。   “咱们姝姝啊,也不知什么审美, 旁的姑娘都喜欢花啊,蝶儿的, 就咱姝姝, 连枯黄了的落叶也喜欢得跟什么似的。”   傅莜今日出门遇上喜鹊在枝头唱歌, 喜鹊好哇,带来好运,傅莜心头欢喜, 有个感觉出了这趟门或许会好运连连,是以,一路上话都比寻常多了两分,打趣起小女儿来了。   林展骑在马上,见娘亲都打趣起妹妹来了,他哪里还忍得住?   林展立马伸出大手,摸一把小妹妹的头顶,豪爽笑道:“何止是喜欢啊,小时候还年年将那些没生命的枯叶往房里搬呢,堆得满屋里都是,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猴子,要住在树叶堆里过日子呢。”   林姝:……   抬起被哥哥摸着的小脑袋,林姝着实有点懵,她小时候这般可爱么,搬得房里全是枯叶?   林正渊想起小女儿小时候的调皮捣蛋样,蓦地笑了。   傅莜和林凰也瞬间笑了,眼前浮现三岁的小姝姝,像只蚂蚁似的,两只小手捧起树叶往房里搬,小小的家伙吭哧吭哧迈着小短腿,一趟又一趟,硬是将好好的闺房给搬成了窝,到处都是黄黄的叶子。   林姝白白胖胖的小身子,就躺在窝里打滚,滚得头顶上都是碎叶。   黄叶一连放在屋里两三日,怕叶子烂掉,房里长虫子,她爹可是哄了好久,小姝姝才吧嗒着眼泪点头同意清理到院子里去的呢。   想起姝姝两三岁时候的事,一家子嘴角都是笑。   唯有林姝一脸蒙逼,太小时候的事,她真是一丁点都不记得啊。   林展一看小妹妹这样,就知道她忘得干干净净了,故意嘲讽道:“脑子不好使了吧,我们都记得的事,就你不记得,看你以后还说不说我比你笨了。”   说完,林展还神气地抬了抬下巴。   林姝:……   谁三岁有记忆啊?   臭哥哥神气个屁啊。   林展就爱逗姝姝,两兄妹没吵几句就又开打了。林姝的小拳头探出车窗,就朝哥哥的胸膛打去。   “哎哟,打不着。”   林展怪叫着躲开,这人躲开了就算了吧,还偏偏躲开了又回来,故意将胸膛再次靠近车窗,引得林姝来打他,待林姝真出手了,却又身子灵活地前后仰倒,让林姝怎么都打不着。   “臭哥哥!”林姝气得直叫唤。   最后的最后,林姝干脆将个护卫拽下马,和哥哥一人一匹马,嬉笑打闹着追逐。   “哈哈”声回荡在林间道上。   傅莜和林凰坐在窗边,看着追逐的两兄妹,嘴角噙着笑。   “公子,姑娘,前方是山谷,道路狭窄,你俩还是别跑远了,快回来。”见俩兄妹骑马跑远了,护卫长有些不放心,大声提醒后,又派了两个护卫快马跟上去。   “无妨,又不是战场,出不了事。”林正渊这辈子没上过战场,青少年时却也跟着父亲研习过战略战术,知道敌军若要埋伏,狭窄山谷便是首选。   但眼下又不是去打战,只是一家子出游玩,遇上狭窄山谷也没甚好担忧的。不过侍卫长心细,林正渊很是满意。   哪曾想,半刻钟后,待林正渊伴着马车驶进狭窄山谷时,两侧林子里出现异动。   “什么声音?”林正渊眉头微蹙。   护卫长实战经验多,立马道:“世子爷,不妙,像是有山匪。”   山匪?   京城重地,天子脚下,居然有山匪?   林正渊下意识里不信,可不信的话还未出口,下一刻就见到好些黑衣蒙面人从山道两侧冲出林子,喊“打”喊“杀”冲了过来。   傅莜和林凰吓得一阵尖叫。   “快,冲过去,与林展他们汇合。”林正渊立马一鞭子抽在马屁股上,大马受惊,拉着马车猛地朝前奔去。   林正渊紧跟着马车,稳稳护住里头的娇妻和长女。   护卫长带着人马断后,与黑衣蒙面人撕打成一片,可对方身手显然很好,远非一般的山匪可比。林国公府此次出行只带了十来个护卫,对方至少有四五十人,各个凶猛无比,护卫一行人竟毫无胜算。   林凰透过窗帘缝隙,看到自家护卫被一个个缠住,另外好些山匪直直追向自家马车而来,这般阵势,林凰从没见过,到底是姑娘家,吓得抱住了娘亲。   马车一个颠簸,林凰额头撞上了马车壁,很是一阵闷痛。   傅莜也没好到哪去,但极力抱住凰凰,要给凰凰当靠山。   林正渊平日里也习武,但算不上高深,为了护住马车里的妻女,吃奶的力气都使出来了。可山匪凶猛,在武功上落于下乘的林正渊很快胳膊上被砍了一刀。   “世子爷……”傅莜在马车里看到了,吓得惊慌出声。   凰凰倒是渐渐镇定下来了,一时情急,见好几个黑衣人围住了爹爹,想也不想,捞起马车里滚烫的茶水壶,打开盖子就朝离自己最近的黑衣人泼去。   黑衣人后背吃痛,回转身来怒瞪林凰,林凰也不知哪来的勇气,打开另一个茶壶盖,滚烫的茶水再次泼了过去。   黑衣人来不及闪躲,伸手去挡,这一壶比方才那一壶更烫,乃刚刚烧好的,接触到茶水那一刹那,黑衣人“嗷嗷”叫起来。   坐下的马匹也烫到了马屁股,一声嘶鸣,大马乱窜而去,撞倒了好几个黑衣人。   “爹娘妹妹不怕,我来了!”   林展和林姝跑在前头,也听到了动静。林展将不会武功的林姝交给两个护卫保护,自己立马调转马头反冲回来。林展正愁一身武力毫无用武之地呢,冲到马车边,一根红缨枪挥舞得虎虎生威,对准黑衣人就是狠招,直冲脖子扫去。   顷刻间,鲜血四射,一个又一个黑衣人从马上摔下去,被马蹄踩在脚下。   惨叫声连连。   林展可谓是找到了发挥的空间,奋血浴战,拼杀得不要命了。   颇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气势。   “爹爹,你也上到马车里去,外头交给我和护卫长足以!”林展朝受了伤的林正渊吼道。   林正渊哪里肯,坚持与儿子一块御敌。   林姝坐在不远之处的马背上,原本还想让跟在身侧的两个护卫前去支援,见到哥哥英勇无敌的样子后,林姝看得双眼都直了。   哥哥,真厉害啊。   林姝紧握缰绳,一时真恨不得自己也练过拳脚,跟在哥哥后头,兄妹俩一块冲锋陷阵,虐死那般山匪。   铁木裘趴伏在隐秘的林子高处,眼见那么多手下居然冲破不了一个少年,迟迟截停不了一辆马车,气得直拍泥土地:   “废物,都是一般废物!”   “莫恋战,莫恋战,我只要凰凰,只要马车里的那个姑娘。”   又是半刻钟过去,眼瞅着马车快奔出山谷,要上官道了,铁木裘一阵发急,下了死命令:“不管用什么法子,给我将那姑娘先弄下来再说。”   属下阿达出了个鬼主意:“不如咱们滚下几块大石下去,将马车砸翻?这里没有悬崖峭壁,顶多翻车滚动几下,出不了人命。”   铁木裘犹豫:“我的凰凰会受伤的。”   阿达道:“受伤了才好呢,一旦受伤,林姑娘铁定再没兴致去赏什么花了,世子的目的不就达到了么?”   也对哦,铁木裘摸了摸阿达的胸口,里头似乎还带了药瓶。等凰凰受伤了,他就去给凰凰送药,摇身一变,还成了恩人。   爽啊!   “那奴才这就带人推一块巨石下去。”阿达转身就要走。   却被铁木裘一把拽住了。   “世子?”阿达以为铁木裘又改了想法,舍不得林凰受伤了。   却见铁木裘双眼冒光,神情带着几分激动道:“一块巨石不够,推四五块下去,将林家人全都给砸翻过去,各个都受重伤爬不起来……”   到了那时,他一出场,就成了林家全部人的救命恩人,这还不是最爽的,最爽的是,到时他以林凰受伤严重,不紧急就医立马就会死掉为借口,一把抱了林凰坐在他马背前,搂着凰凰单独一路疾驰而去。   怀里是软玉温香,凰凰独有的女儿气息闻在鼻端,大召国又最是注重女儿清誉,被他搂在怀里驰上官道,被一众人等瞧了去,凰凰铁定要嫁给他了。   光是想想,铁木裘就浑身发痒,恨不得现在就抱起凰凰钻进纱帐去**一番。   “去,快去!”   铁木裘一连声催促,阿达立马吩咐人去撬动山上的巨石。   作者有话要说:  今晚有二更,期待谁来救啊 第104章   有了林展的加入,局势一下子变了, 黑衣人一个个倒下, 林凰和傅莜乘坐的马车像离弦的箭朝山谷出口猛奔而去。   “大哥, 好样的!”眼见围堵的黑衣人一个个摔下马去, 数量急剧减少, 林姝立在山谷出口, 激动出了泪花。   是个人都看得出来,这场突围战即将成功。   “二姑娘,您先出谷, 出去一个是一个!”   追随在林姝身侧的护卫,让林姝先上官道。   “不, 我要跟爹娘、哥哥和姐姐在一块!有我哥哥在, 那些黑衣人不足为惧!”林姝一点都不害怕,信心满满道。   可话音刚落, 突然山谷里一阵阵“轰隆隆”作响。   “什么声音?”林姝问护卫, 举目四望。   下一刻, 护卫望着山上惊慌出声:“二姑娘, 快跑, 快啊……”   两侧山坡, “轰隆隆”滚下数个巨石。   那么大的石头, 俯冲下来, 速度和力道非常人能想象,夹道就一条,避无可避, 跑不赢巨石,就是等死的份。   “爹娘、哥、姐,快跑啊……”林姝哭着大喊。   生死时速,林姝就站立在山谷出口,很快到达安全地,林正渊、傅莜、林凰等人就没那么幸运了,距离出口还有好一段路,根本跑不赢急速滚下的巨石。   若只是一两个巨石还好,总能避得开,可两侧陡峭的山坡“轰隆隆”滚下的是一排乱糟糟的巨石,前后都有,无论跑到哪都难以幸免。   黑衣人不再纠缠,四散逃命。   林正渊和林展护着马车,火速前进,夹着马腹的双腿却是颤抖的。林正渊很清楚,避不开那些巨石。   “莜莜……”林正渊大喊娇妻的名字,“下辈子,我还娶你……”   傅莜趴在窗边,听到这话,眼眶顿时湿了,努力点点头:“我还嫁你。”   林凰等死中,突然想起昏迷中还在等她去救的徐大哥了,双眼也染了泪。自家是招谁惹谁了,好端端出来赏个花,还能被追杀。   “徐大哥,若有下辈子,我还爱你。”   林姝站在官道上,眼看着骏马跑不过滚落的巨石,急得内脏都焚烧起来,一个劲大喊:“快啊……快啊……”   “爹,娘,哥哥,姐姐……”   山谷里一阵阵回响林姝的大喊声。   林姝急得失去了理智,要奔回去与爹娘共存亡,被护卫死死拉住。   “放开我,放开我……”若一家子都死了,她还活着做什么。   “砰”的一道道巨响,是巨石撞翻马车的声音,是一匹匹大马痛苦嘶鸣的声音,是一个个护卫惨叫的声音……   林姝昏厥了过去。   ~   “天呐,晋王殿下遇刺了?”   芙蓉园里,徐乾还一动不动的躺在花树下时,突然迎来了一个炸锅的消息,一下子周遭议论纷纷。   “有人在繁花山谷设下埋伏,晋王殿下的马车经过时,山上滚下巨石……”   “天呐,那个地段狭窄又长,岂不是没命了?”   “救不救得下来不知道,反正我家爹爹已经赶去现场了。”大理寺少卿的女儿,对一众向她打听消息的姐妹实话实说道。   正说着话时,好几个陪着夫人儿女前来赏花的朝中官员,纷纷接到消息,冲出人群,骑上快马就朝出事的山谷奔去了。   永乾侯府的人自然也在打听此事。   徐夫人听说晋王殿下出事了,吓得不行:“好端端的,这是做了什么孽啊?怎的一个个都出事了?”   徐茵也是满脸焦急,永乾侯府与晋王一向交好,尤其她哥哥更是与晋王是生死之交,忙派了自家管家赶紧跟去繁花山谷瞅瞅,晋王殿下到底怎样了。   躺在花树下的徐乾,面上丝毫表情没有,完全跟个长睡不醒的人似的,内心却是一个劲直打鼓,晋王那个臭小子在干什么,只是让他安排凰凰来见他一面罢了,怎的还整出刺杀事件来了?   到底出了何事?   什么都不知道的徐乾,忍不住担忧起兄弟来。   “娘,哥哥的眼珠子好像在转,哥哥好像快醒了!”徐茵突然激动地趴在徐乾身边,对娘亲大喊。   徐乾暗道糟糕,太挂心兄弟了,差点露了相。   眼珠子转溜一圈后,徐乾赶忙停止转动,再次“沉睡”过去。   “娘,肯定是哥哥的天命贵女靠近了,娘,哥哥要有救了……”   ~   繁花山谷。   “姝姝……”   “姝姝……”   迷迷糊糊间,林姝听到一个人反反复复呼唤自己,温暖的大手轻拍自己脸颊。   “不要,不要……”   林姝脑海里,再次闪过一排排巨石砸翻马车,碾压大马的情景,吓得一下子睁开眼来。   入目的,是一张俊美白皙的男人脸。   晋王的脸。   晋王正双目灼灼地看向她。   一时,四目相对。   林姝愣住了,这是怎么个状况?   过了好几个瞬息,林姝才发现她整个身子正窝在晋王怀里,小脑袋倚靠在晋王胳膊上呢。   这么暧昧的姿势,吓得林姝双手一推,惊跳起来。   却还没等她彻底跳起,萧立策大手一挡,又将林姝圈入了怀里:“你方才吓昏过去了,不宜动作太大,你还是坐在石头上先喝口水休息一阵。”   萧立策将林姝放稳在石头上,接过小厮递来的水壶交到林姝手里。   “喝一口。”萧立策命令道。   林姝懵懵的,完全不在状态,眼前的晋王态度严肃,林姝不由自主就服从了命令,仰起脖子喝了好几口。   喝完后,才想起来爹娘、哥哥、姐姐呢?   忙四处张望,很快,林姝在不远处的草地上看到了爹娘、哥哥和姐姐的身影,他们全都躺在那,似乎还在昏迷中。   “别害怕,都跟你一样,是刺激过度暂时性昏迷,休息两下就没事了。”萧立策柔声安慰林姝。   听到晋王的话,林姝逐渐回忆起方才发生了什么。   就在爹娘他们即将被滚滚而下的巨石砸到时,好几个武艺极高的暗卫突然冲上去,一人提起一个人,如同空中翻滚耍杂技般,手提爹娘、哥哥和姐姐,脚尖点在巨石上,腾空跃起。   巨石来回振荡在狭窄的夹道里。   那几个暗卫提着爹娘、哥哥和姐姐,时不时踩踏一下滚动的巨石,借助巨石的力道,一次次腾空跃起。   完美地避开被碾压的命运。   而林姝经受过巨大惊吓后,在看到巨石终于停住不动了,爹娘、哥哥、姐姐也都安全落地的那一刻,骤然昏厥了过去。   脑海里晃过那一段惊险,林姝再次看向晋王,陡然明白了,是晋王及时赶到,救了她一家子。   正在这时,山坡上响起一阵阵惨叫声。   “饶命啊……”   “啊……”   “啊不……”   林姝举目望去,只见一个个人影从山坡上滚下,像个球似的,被人猛踢一脚,急速翻滚而下,最后不偏不倚急速撞击在夹道的巨石上,惨叫声一片。   鲜血四溅,有脑浆都崩裂出来的。   “晋王殿下,贼人已尽数提滚下山。”办完了事,一个暗卫火速跑来向晋王殿下禀报。   “何人?”晋王冰寒着脸问。   “北番人。”暗卫答。   林姝听说是北番人暗算自己一家,简直气炸了。不用想,铁定是铁木裘那一群混蛋了。   “王八蛋……”林姝猛地站起身,大步就要走过去,非得踹死那群王八蛋不可。   不过还不等林姝垮下大石头,就被晋王拦住了。   “放我过去!”林姝神情激动道。   晋王拽住林姝的手腕,就是不放。但迅速吩咐一队手下道:“你们几个过去,身上蹭点伤口和血,躺到巨石下头去。”   晋王吩咐完,他自己手臂也往石头上狠狠一擦,瞬间渗出了血。   林姝不太明白晋王要做什么。   却见晋王一把将林姝转过来看向他道:“等会大理寺的人就到了,到时对他们说,受伤被刺杀的是我。”   林姝瞪大了眼。 第105章   林姝瞪大了眼, 原本被骚扰, 被刺杀的是自己一家人, 被晋王一说,就成了谋害皇子了?   “为什么?”   为什么要这般安排?林姝问出口。   萧立策抓住林姝的手腕没放,深深看了林姝一眼, 开口似乎想说什么,最后什么都没说。那边草地上林正渊等人醒转过来, 萧立策放开林姝的小手,迅速走过去蹲在林正渊、傅莜等人身边简单交代了几句。   “晋王殿下,这如何使得?”林正渊慌忙坐起身要拒绝。   “消息已经放出去了。”萧立策不容拒绝道。   听到这话,林正渊立马明白这个巨大人情自家想不承受,都不行了。此时, 山谷外的官道上已经响起阵阵马蹄声, 刻不容缓, 林正渊配合地点头。   萧立策朝傅莜、林展和林凰望过去, 他们三人也纷纷点头。   萧立策最后看向林姝,林姝已经想明白晋王这般做的目的, 刺杀臣子一家, 若隆正帝出于两国的外交考虑,很可能在北番国的某种让利条件下,选择大而化小, 最终让凶手逍遥法外,不痛不痒地随意领个责罚就略过去了。   毕竟铁木裘是北番太子的嫡长子,有世子封号在身, 牵一发而动全身。   可若铁木裘此番刺杀的是晋王,局面又会彻底不同。   晋王是皇子,代表的是皇室,北番人刺杀大召皇室,刺杀的还是隆正帝最最宠爱的儿子,这就其心可诛了,绝不会随意让北番国糊弄过去,铁木裘想不撕层皮下来都难。   换句话说,晋王如此,是在替林姝一家子报仇。   思及此,林姝心底掀起惊涛骇浪,满心复杂地看向晋王。   “有任何话,过后再说。”萧立策不允许小王妃拒绝他的好意,官道上的马蹄声越来越近,时间紧迫,萧立策再不说什么,身子一软瞬间瘫倒在草地上,手臂上的伤口因着这刻意一倒,鲜血渗得更多,很快衣袖上血迹斑驳起来。   林姝心口一跳。   萧立策却丝毫察觉不到痛似的,还睁着双大眼又与林姝对视了好一会,最后朝林姝眨了眨眼,才闭上。   林姝:……   怎么有一股子被调戏了的……错觉?   尤其晋王倒下去时,大手还滑过她手背,带茧的手指擦过时留下那股子粗粝感,久久残留在林姝手背。   林姝低下头瞅了眼自己右手手背,沉默不语,再望向躺在脚下的晋王,这男人居然嘴角上翘,在偷偷笑?   这一刻,林姝确定,晋王在调戏自己。   林姝张开口想说句什么时,林正渊突然猛冲过来,双膝跪在晋王身侧,摇着晋王双肩大喊:“晋王殿下,晋王殿下……”   一副晋王受伤昏厥过去,林正渊急得不行的模样。   傅莜和林展、林凰也都爬了过来,一个个围在晋王身侧呼喊:“晋王殿下……”   一时间,焦急的呼唤声响彻在山谷,惊天动地。   林姝陡的从被调戏中缓过神来,知道没有退路,该配合晋王,想了想,小手在泥土地上蹭了蹭,脏脏的小手探过去抹在晋王脸上、头发上,又用小石子划破晋王的锦衣华袍。   待大理寺的人过来,看到的就是昏厥过去,脸庞脏兮兮,手臂上渗血,袍子摔烂了的的晋王。   很是落魄、惨烈。   再看向夹道,巨石遍地,鲜血淋漓,侍卫和大马横七竖八躺在地上,挂着“晋王府”徽记的马车轮子撞掉,木板断裂,七零八散散落在地。   一眼望去,就知道这场刺杀有多激烈。   大理寺的人集体倒吸了一口气。   “林大人,您是第一个目击现场的人,看到了什么,还请告知详情。”大理寺少卿指挥人勘查现场,夹道、山坡上都派了人去,部署完毕,立马向林正渊咨询。   林正渊早已想好了该如何阐述,自己一家子才刚经历过生死之劫,那股子气愤正郁结于心,描述当时场景时可谓是用词犀利,短短几句话就将刺杀头子刻画成了该千刀万剐的恶棍。   傅莜也挤过身子去补充两句:“原本在我林国公府的协助下,那些黑衣人被尽数击退,眼瞅着就要出夹道了,结果,埋伏在山坡上的刺客竟贼心不死,一发狠滚下一堆巨石,企图砸死晋王殿下以及我家前去救援的儿子和护卫。”   傅莜的补充,三言两语点出自家是晋王的救命恩人。   这是遵循晋王的旨意。   林姝在一旁听了,默默不言,这般大的恩情,随意换个时间林姝都不大愿意承受。可如今不同,姐姐头上还有“天煞女”的帽子,救下晋王这个美名,如今的林国公府还真的很需要。   思及此,林姝默默看了眼还躺在草地上“昏死”过去没醒转的晋王。   没多久,太医也匆忙赶到了,在太医的一阵急救和药丸作用下,晋王苏醒过来。萧立策面对大理寺的人,将林正渊说的那些话换了个说法,又重新阐述了一遍,全部交代完毕后,萧立策当着众人的面,大声感谢林正渊:   “若非林大人一家仗义相助,尤其林公子武艺超群,以一敌十,本王今日怕是难逃厄运,如此大恩大德,请受本王一拜。”   说罢,萧立策撩起衣摆就要拜下去。   如此大礼,林正渊哪里敢受?别说一切都是假的,就是今日真的情况倒过来,是自家救了晋王,也是不敢让晋王行跪拜大礼的。林正渊双手赶忙搀扶住晋王双肩,死活阻拦。   一个要拜,一个阻拦。   两人的拉扯,吸引了在场所有人的目光。   堂堂亲王素来只跪一人,便是金銮殿上的那位,其余人等哪里够格让晋王殿下屈膝一拜?如此情景,众人瞧了,顿时明白方才那一场刺杀里,林国公府帮忙巨大。   一个时辰后,消息传到芙蓉园里,林国公府救下晋王殿下的事瞬间传开了。   “那样激烈的刺杀里,救下了晋王殿下,可是大功一件啊,看来林大人要升迁了。”芙蓉园里的男子议论纷纷。   “听闻立下大功的主要是林大人的长子,如今才刚满十八,借助这件事怕是要破格进入仕途,得以重用了。”   “这是撞了大运啊!”有男子偷偷儿道,“这等好事,咋不让我儿子遇上,早知道方才我府上也走那条夹道就好了……”   “你当谁都能当少年英雄?那么多巨石砸下来,稍微武功差点的,都得送命!”   男人们议论来议论去,最后林展少年英雄的形象瞬间诞生。而妇人和姑娘那边,话题则一直围绕在林凰上头。   “不是说林家姑娘是天煞女吗,怎的近些时日总是听到她救人的消息?就算今日救人的不是她,可也是她的家人救的,怎么看怎么不像是不祥呢。”   听到这话,与林国公府有仇的人家倒是想说句“什么救人不救人的,要我说呀,正是因为林姑娘那个天煞女在身边,那些人被克了,这才出的事”,不过看今日这情形,摆明了晋王殿下不是如此作想,那些还想踩林凰一脚的人心里有话也不敢开口了,怕得罪了晋王。   一时间,为林凰说好话的崛了起来。   “什么天煞女啊,都是误传,恰巧那阵子倒霉身边发生了几桩不好的事,就被居心叵测的人硬扣上了天煞女的帽子。林姑娘我可是见过好几次的,见识广博,很优秀的一个姑娘……”   “就是就是,林姑娘我也见过,还不止见过一两次,怎的没见我倒霉呀?反倒是添了好几桩喜事!可见,林姑娘根本不是什么不祥之人,都是旁人胡诌的。也不知是谁那般缺德,专门欺负林姑娘那等善良之辈。”   提到罪魁祸首,有人提到了天阳郡主:“天煞女的说法,好像是从天阳郡主嘴里传出来的,咱们万岁爷寿诞那日,她儿子掉落湖水里差点咽气,后来也不知怎的,天阳郡主就诬赖林姑娘是天煞女了。”   “天阳郡主?今日刺杀晋王殿下的不正是她儿子么?”   “天呐,他们一家子还真真是心肠歹毒啊!敢情跑到咱们大召国来,就没想着干好事?这都什么人呐!”   议论来议论去,一众姑娘自动为林凰鸣不平,开始声讨起天阳郡主母子了。   躺在地上一动不能动的徐乾,耳朵特别好使,只要隔得不是太远都能听到。见他的凰凰还没现身来救他,还没成为他的命中贵女,就已经将那等乌七八糟的名声甩得差不多了,徐乾心底舒了好大一口气。   不过徐乾知道,舆论能扭转成这样,里头绝对是有晋王的人在控制方向。   嗯,晋王真真是好兄弟,事情办得不错。   不过想起晋王,徐乾到底在心底臭骂了一顿。策划了这么一场大规模的刺杀行动,也不提前跟他打声招呼,害得他白白担忧了一个多时辰,挠心挠肺的。更重要的是,一颗心担心得噗通噗通跳个不停,差点在母亲和妹妹跟前露了相。   臭小子,等他的凰凰来了,等他再也不必装什么睡美人,可以跳起来自由挥舞胳膊时,非得第一时间给晋王那臭小子打上一拳才行,让他策划大事不提前告知他,害得他心脏快吓得跳出胸口。   不过,晋王为了洗白他的凰凰,为了给林国公府安上救命恩人的名号,连刺杀的事都策划出来了,可谓是用心之至,徐乾心底若说没感动,是不可能的。   好兄弟,不外如是。   就是不知道,刺杀过后,他的凰凰何时才能来解救他这个睡美人呢?   他真的快躺废了呀!   作者有话要说:  你们猜猜,等徐乾知道刺杀不是晋王策划的,针对的也不是晋王,而是他的凰凰时,徐乾会去干啥呀?   .   枝枝知道最近更新有些不正常,放心,枝枝正在努力调整状态,今天起应该会正常了,每天下午4点以后更新,若是当天手速快,会尽力二更,谢谢你们一直支持枝枝,没抛弃我 第106章   “母妃救命啊, 我没有刺杀晋王,我只是想弄伤我的……”凰凰啊。   铁木裘被人一脚踹得滚落山坡, 一头撞在夹道巨石上昏死过去,好不容易醒来得知他方才刺杀了晋王殿下, 吓得半昏迷的脑子一下子清醒过来, 扯开嗓子叫冤枉。   晋王手下一巴掌狠扇下去。   铁木裘“凰凰”两字还未出口, 就脑子一歪, 再次撞上巨石额头鲜血直流,险些又昏死过去。最后看见晋王手下抓了几把烂泥塞进他嘴里, 再用死人身上扯下来的染血布条封住他的嘴。   铁木裘惊恐地直“呜呜”。   大理寺的人什么酷刑没看过, 就眼皮子底下发生这点根本不算事, 无人管。更加无人意识到晋王手下封住铁木裘的嘴,是怕真相泄露。   萧立策对真相是否泄露, 似乎浑然不在意, 配合大理寺官员交代清楚一些必要的细节, 再没张望铁木裘等人一眼,张罗着打道回王府,沿着林家人来的这条夹道返回去。   林正渊一家子经历过如此生死浩劫,赏花的心思是彻底歇了, 纷纷追随晋王一道回去。   马车没了,林姝一家子全都改成骑马。   萧立策接过侍卫递来的马缰, 即将踩上马镫时,余光里有条绯色大长裙闪过,今日穿这款颜色的只有一人, 萧立策本能地偏过头看去。   只见林姝在护卫的帮助下正往马背爬去,大长裙垂落在马腹,在风中轻轻荡漾似蝴蝶。秋日明媚的阳光打在林姝身上,宛若笼罩一层荧光,熠熠生辉。   人很美,不过上马的动作就……很是生疏,显得很笨拙。   抬起腿,老半天都没跨上马背去。   若非萧立策极力忍住了,非得“噗嗤”一声笑出来不可。想想也是,上辈子在林子里撞上林姝那次,不巧,林展正在教林姝骑马,那笨拙的样子可不是与今日如出一辙么?   萧立策丢开马缰,朝林姝大步走去。   林姝正努力往马背上爬呢,吭哧吭哧的,憋得脸都快红了。要命啊,上辈子虽然也不大会骑马,但好歹还能爬上马背啊,今日连马背都爬不上去,都怪这匹马实在太过高大,林姝很是怀念上辈子哥哥给她寻来的矮个子小母马。   怎么办,众目睽睽下,真真是丢人丢大发了,林姝两只小手努力拽紧马鞍,可是怎么努力高抬腿,都跨不过马背去,整个人悬在空中,真真是难堪极了。   “臭哥哥……”   林姝望向几步之遥的林展,拼命眨着眼睛求助,可林展侧着身子一直在与一个官员说话,丝毫没看到林姝的求救。   没奈何,林姝只能让身边的护卫帮一把了,虽说男女授受不亲,关键时刻也不讲这些虚礼了,是吧。   咦,突然林姝身子一轻,往上高抬了不少,那条高抬的腿一下子就有了能跨坐过去的趋势。   林姝欣喜一笑。   不过笑意才刚传达到双眼,还没来得及弯眼眯笑,林姝突然察觉不对,她的腰间和小腿处怎么热乎乎的……   低下头一看,“妈呀”,吓了林姝一跳,只见一只大手托在她腰上,另一只大手抓住她踩在马镫上的小腿正往上举呢。   这两只大手,很明显是男人的手。   这护卫大哥未免太实诚了,她是需要帮忙,但好歹注意尺寸吧?   抓住她小腿已属于过分了,还托住她的小蛮腰?   明明用手掌托起她的脚底板,就足够了的。   林姝微微蹙眉扭过头去,却不曾想,身后立着的男人竟是……   晋王殿下。   “呃,那个那个……”一时四目相对,林姝说话都有点结巴了。   实在是太过意外了,就算是晋王失忆前,喜欢对她动手动脚的,也是藏在她闺房里,从未在大庭广众之下做过。他失忆后就更是规矩了,无论是人前还是人后都没有过过分的举动。   今日,突然来这么一下子,还是在她爹娘在场的时候……   林姝的脑神经“嘭”的一下,几乎快断裂,傻愣愣的都不知该作何反应了。   萧立策迎着小王妃的目光,嘴角上翘,露出一个阳光的笑容,落落大方道:“我帮你。”   说罢,托住林姝小腰的五个爪子用力,一下子掐紧了林姝的小蛮腰,直接往上举去。   秋日衣裙比较单薄,隔着衣料,男人掌心的热度直往林姝腰间渡来,源源不断,林姝真觉得自己的小腰快被烫熟了。   脑子一个激灵,林姝干脆借着晋王的力道,三两下将小屁屁挪到了马背上去,如此这般终于逃过了晋王的魔爪。   林姝坐在马上脑袋低垂双眼直盯着马头,晋王站在马下。   萧立策看出林姝有几分慌乱,颇觉可爱,大大方方笑开来。   察觉到男人的厚皮脸,林姝转过头来看向晋王,眼前的晋王真心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厚脸皮多了。   林正渊刚搀扶妻子坐上马背,待他看向小女儿那边时,刚好撞上晋王扶着小女儿坐稳,两只大手拿开的一幕。   林正渊先是明显一震,随后立马明白晋王在做什么了。   本能的,林正渊跨出一步,可刚迈出去就又收了回来。   实在是今时不同往日,哪怕就在昨日,林正渊都会想法子拒绝掉晋王对小女儿的那份心思。皇家龌鹾事多,沾惹上皇家并非什么福气。可就在刚刚,晋王才救了自己一家人的性命,在这样的大前提下,林正渊几乎没有立场去嫌弃晋王什么。   傅莜坐在马背上,也将小女儿那边的情况尽收眼底了,张嘴想说什么,最后也闭上了,与丈夫对视一眼,最后小声笑道:“儿女自有儿女福。”   这就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一切任凭小女儿自己做主的意思了。   林正渊点头。   林展刚刚与旁的大人说了几句话,回过头来就见到晋王站立在小妹妹马前,直肠子的林展立马大声道:“姝姝,你也太不将晋王当外人了,上不去马要人搀扶,你叫哥哥我呀,何必劳烦晋王殿下呢,真真是不懂事。”   林姝:……   被蠢哥哥一顿唠叨,真真是解释也不好,不解释也不好,尴尬地坐在马背上。最后到底没忍住,丢给蠢哥哥一个大白眼。   萧立策见了,越发喜欢面前这个俏皮可爱,爱与哥哥打闹的小王妃了。笑对林展说了句“没什么,举手之劳。”   那头的林凰看见了,心底很是为妹妹高兴。那日宫宴上就察觉妹妹对着晋王说话会脸红,如今晋王真的对妹妹上心了,可算得上是两情相悦了。   林凰抿唇一笑。   不过下一刻林凰又收起了笑容,触景生情,她惦念她的徐大哥了。算日子,今日是徐大哥昏迷的第十五日,按照徐大哥之前跟她说的,应该会有什么见面的安排才是。可是等到今日,都不见徐大哥有安排自己去相见。   林凰心底隐隐有了不安,要知道,今日是苦头陀大师预言的最后一日了,再不相见,哪能行?   思及此,林凰骑在马背上,要跟着大部队沿原路返回。   突然,清扫道路的侍卫上前禀报道:“启禀晋王殿下,移除巨石遇到困难,没有一两个时辰,怕是很难清理干净。”   这就是说一群人想要回去,得绕道了。   萧立策就知道是这样的结果,假装思忖一瞬,立马回头对林正渊道:“那只能绕远道,先出山谷,从对面山头绕回去了。”   先头说什么打道回王府,不过是做给大理寺官员看的,毕竟才被刺杀,立马就去芙蓉园赏花,有些说不过去。但是如今道路被堵,一时半会清扫不出来,择道而行路过芙蓉园,顺道进去逛一逛散散心,就说得通了。   “驾!”   萧立策带领林凰等人,火速向芙蓉园奔去。   结果谁都没想到,林凰一行人才刚到芙蓉园门口,躺在花树下的睡美人竟被一坨鸟屎给砸中了鼻子,活生生给“臭醒了”。   糟糕,他的凰凰还没出现,他就醒了,这可如何是好? 第107章   “哎呀,哥哥醒了!”   徐乾猛地翻身揩鸟粪, 徐茵惊喜得不行, 欢喜声大得能直达云霄, 更别提芙蓉园里的人了, 方圆几百丈的各个都听到了。   一时众人目光全都直直朝徐乾射来。   徐乾这一刻的心是崩溃的,他的凰凰还没出现,他就被臭醒了,这可如何是好?   盯着自己揩去鼻端鸟粪的手指头,徐乾真想剁了它呀。   “我的臭小子啊, 你可是醒了,急坏娘亲了。”徐夫人激动得双手都在抖, 抱住儿子边哭边笑的。   “啊……啊……”徐乾手指上的鸟粪还没擦到草地上, 猛地抓向胸口, 抓得胸前衣裳都皱成一团, 鸟粪全揩在了上头。与此同时,徐乾双眼通红,俊脸拧巴,痛苦万状的神情向所有人昭告他还没彻底好全。   “我的臭小子,你这是怎么了?你别吓唬娘啊……”徐夫人尖叫起来。   可还没等她尖叫完,徐乾双手猛抓胸口,再次昏厥过去,瘫软在徐夫人怀里。   “哥,哥……”徐茵哭得稀里哗啦的。   徐乾脸庞趴在母亲大腿上,心底直骂自己混蛋, 又让母亲和妹妹痛苦了一回。但没法子啊,他的凰凰还没到,他不能彻底醒转啊,只能假装凰凰离他近了,他心里有感应,所以时不时醒转一下。   果然有聪明的婆子提醒道:“夫人、姑娘,奴婢瞅着大喜啊,今日咱们世子一连醒转两回,第一回 眼珠子转了转,方才又身子翻了翻,一回比一回醒转的时间长,可见是咱们的天命贵女正在靠近啊!”   听到这番话,徐乾决定醒来就给这个婆子涨月银。   徐茵听了,连忙一叠声道:“娘亲,林嬷嬷说的是呢,您快别哭了,是喜事,是喜事啊。”   徐夫人听说天命贵女正在靠近,下一刻眼泪就自动停了,放下儿子就连忙举目四望,寻找着那位天命贵女。   芙蓉园里姑娘不少,可那位天命贵女她在哪呢?   “哎呀,小白跑了,姐姐,咱们的小白不见了……”   不远处响起一个姑娘略带惊慌的声音。   再次昏死过去的徐乾,立马分辨出来是林姝,心下大喜,他的凰凰终于要来了。当即又睁开双眼,假装因为天命贵女的靠近再次醒转一下,就这睁开眼的一瞬间果真看到了林凰,正追在一只小白兔身后沿着石子路小跑而来。   一人一兔,长裙飘荡,宛若追着月兔的仙子。   他的凰凰真美啊。   半个月不见,想死他了。   睁着双眼贪婪得不想闭上,但想想凰凰还离他有段距离,不能太早清醒,遂“有气无力”地看了会凰凰后,再次昏厥在草地上。   徐夫人见儿子又醒转一次,心底乐开了花,尤其看到人群里那个宛若天仙下凡,追着小白兔跑的水灵姑娘,就更是越看越爱了。   谁家的姑娘啊,抓兔子的动作都那般迷人,莹白的小手轻轻一搂,小白兔就乖乖到了她怀里,那轻抚白兔的动作,一看就是个顶顶温柔善良的好姑娘。   看得徐夫人双眼都直了,她家臭小子的天命贵女要是那姑娘就好了,生下的大孙子铁定俊美无比。   “姐姐,这小兔子真坏,专门欺负我,到了姐姐你这就乖巧了。”   林姝小跑着追上姐姐,嘟囔着小嘴道。   林凰此刻是有些微微紧张的,一刻钟前,当晋王弄了只小白兔塞到她怀里,她才知道晋王殿下居然是与徐大哥一伙的。   这只小白兔经受过训练,能带她在芙蓉园里找到徐大哥。   越接近徐大哥,林凰越紧张,林姝便是瞧出来了,才赶上前来与姐姐肩并肩在一块,说些话缓解紧张的。   “姐姐,徐大哥好像就躺在那头的花树下,我方才看到了。”林姝借着摸小白兔的空档,悄声对林凰道,“徐大哥身边围了些永乾侯府的人,貌似他母亲和妹妹也在身边。”   未来婆婆也在?   林凰顷刻间更紧张了,一点都不敢望向徐大哥那边了。   徐乾在等待中,已经醒转又昏迷,昏迷又醒转好几次了,最后一次昏迷过去时,满心都在念叨着“凰凰快来,凰凰快来,你再不来,我都要被胸前的鸟粪给熏死过去了……”   原来徐夫人母女光顾着寻找天命贵女了,谁都没想起来该给徐乾弄干净揩在胸前的鸟粪了。   徐乾被臭得都不肯大口呼吸了,一直呼唤着凰凰快来救他。   “娘,我看那位就是我哥的天命贵女了,百分百是。”徐茵盯着仙女似的林凰,撺掇着徐夫人上前去接过来,好让哥哥早点醒来。   徐夫人是万分满意,可又怕弄错了人,自己尴尬,那姑娘也尴尬,最后还得罪了真正的天命贵女,就不好了。   是以徐夫人犹豫着没上前。   “娘,不会错的,以前那些姑娘我一个都没看上,这一个,我这里噗通噗通跳得可厉害了。”徐茵拉着徐夫人的手去摸她胸口,“对吧,娘?”   徐夫人震惊于女儿的心灵感应。   徐茵娇笑着放开娘,像只小鸟似的蹦起来就风风火火朝林凰跑了过去。   “你就是我嫂子吧?”   林凰正与妹妹边说话边慢慢走,陡然听到这话,整个人都呆愣住了,傻傻地望向一张圆脸笑得灿烂极了的徐茵。   糟糕,好像唐突了未来嫂嫂了,徐茵赶忙摸着后脑勺笑道:“这位姐姐好,我是永乾侯府的小姑娘徐茵,第一眼看到你就喜欢你!你肯定是我哥哥的命中贵女。”   林凰怎么都没想到,未来的小姑子是这么爽利的一个人,整个人惊呆了。   “姐姐,你快去救我哥哥吧,他都睡了十五天了,人都快睡傻了。”   围观的人听到这话,纷纷乍舌,这侯府小姑娘未免太……不着调了,万一认错人了,还不得尴尬死?   “不是吧,那不是天煞女么?她能是徐世子的命中贵女?”人群里出现了不和谐的声音。   好些买通媒婆,上赶着要与永乾侯府接亲,却一个个败下阵来的姑娘们,纷纷瞪大了双眼盯着林凰直瞅,就盼着林凰出个大丑呢。   她们名声好好的,都不是徐世子的天命贵女,林凰那样曾经声名狼藉过的,还能是?打死她们都不信呢。   出丑,出丑,快出丑。   “哎呀,小兔子又跑了!”林姝听不得那些嘈杂声,干脆偷偷儿捅了小兔子一下,加快进程。受过专门训练的小白兔嗖的一下从林凰怀里跳下地,猛地就朝十丈之外的徐乾奔去。   “小白!”林凰小跑跟过去,林姝和徐茵也追在后头。   只见小白兔三两下窜到了徐乾身上,古灵精怪的搓搓小爪子,最后蹲坐在徐乾胸口不动了,扭着毛茸茸的小脑袋望向小跑而来的林凰。   林凰紧张得一眼都不敢看向徐大哥,离得近了,只敢瞅着那团白,张开双手,小声道:“小白,过来,不要打扰了这位公子睡觉……”   话音未落,徐乾已睁开双眼坐起来,小兔子仿佛受惊似的要逃跑,被徐乾大手一捞给抱进了怀里。   小兔子被逮住了腿,挣扎两下不动了。   徐乾笑望林凰:“姑娘,还你。”   结果,还不等林凰伸手去接,徐乾的脸色陡然有了几分古怪,像是正在承受什么不堪的事。   “哎呀,小兔子撒尿了!”徐茵惊叫出声。   林姝看了眼徐乾怀里渗下来的尿,好家伙,那泡尿还真不小啊,衣袍足足湿了一大片呢。   林姝顿时忍不住,捂住小嘴就笑出来了。   林凰愣在那儿,手僵在空中,一时去抱也不是,不抱小兔子回来也不是,很替徐大哥尴尬。   “哥哥,你今儿是走了什么运啊,先是鸟粪,后是兔子尿……嗯,臭死了!”徐茵大大咧咧的,直言嫌弃徐乾。   徐茵表情夸张,动作也夸张,两只小手全捂在了鼻子那,还猛的朝后跳开两步。末了,还将林凰也拉着退后两步,生怕臭坏了她未来的嫂嫂。   徐乾一看妹妹的样子,就知道妹妹很是喜欢林凰了,心底万分欢喜,兔子尿带来的尴尬哪里还是事,大大方方站起身,朝林凰走近一步笑道:“姑娘,我弄脏了你的兔子,待我将它洗干净,再还你。”   徐乾双眼炙热地望住林凰,不挪眼。   林凰瞬间红了脸,但不知哪来的勇气,竟也目光投在徐乾脸上,不移开。   两人四目相对,仿佛天地间只有他们二人,再没第三个人能插.进去。   一对美好的神仙眷侣。   在场所有人,只要眼不瞎,都感受到了其中的情谊。   小白兔被大男人抓着不舒服,一个劲跳动。林凰这才红着脸上前,一把给接了过来,抱在怀里稀罕。   徐乾看着小白兔被凰凰嫩白如玉的小手,一下又一下的轻抚,真真羡慕极了,都想变成那只小白兔钻进凰凰怀里,感受凰凰轻轻的抚触。   徐乾落在凰凰身上的目光,温柔极了。   “天呐,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说的就是他俩吧?”   “天命贵女,简直是天定的缘分。”   人群里真心祝福的人,纷纷找着词来表达心中的震撼。   徐夫人一直默默站在一旁,笑得脸上的细纹都出来了,她的儿子活了,彻底活过来了,未来儿媳妇还美得跟朵花似的,人看人爱,她想不乐呵都不行啊。   那些原本还想看林凰出丑的人,一下子全都没了声响,嫉妒得红了眼。   ~   永乾侯府的管家找了芙蓉园的管事,给徐乾借来一个院落洗澡,其余人等,包括后来现身的晋王全都在厢房里歇脚。   洗干净了,套上衣袍,徐乾立马就要溜到林凰的房里去。结果还没推开窗户,就听到里头传来他娘和妹妹拉着凰凰说话的声音,害得他只得躲在外头,直等他娘和妹妹说得口干舌燥离开了,徐乾才推开窗户跳进房里去。   “你怎么这般不规矩?”林凰听到异响有些害怕,反过头来见是徐乾才不害怕了,却又因为这种偷偷摸摸见面的行为臊得慌。   徐乾大大方方望着林凰笑,一把抓住凰凰的小手:“想你了,好不容易不用再当睡美人,哪里还管得住腿。”   这般直白的相思,林凰哪里听过,一颗心噗通噗通加速跳起来。   林凰想抽回自己的手,徐乾握着不放,两人一拉一扯,徐乾的衣袖退了下去。林凰一惊:“徐大哥,你的手臂怎么了?”   只见徐乾手臂上的皮肤红彤彤的。   徐乾低头一看,立马不好意思地笑了:“搓的。”   林凰不解。   “身上太臭,怕你闻着不喜。”徐乾小声道。   起初林凰没明白过来,后来猛地想起那泡兔子尿,敢情是男人怕自己嫌弃他太臭,就拼命揉搓身上,给搓红的。   眼前骤然浮现男人坐在木桶里洗澡的情景,林凰的脸唰的一下红了个彻底。   “现在不臭了,还挺香的,你要不要闻一下。”在军营住惯了的徐乾,一向洗澡都是哗啦啦冲两下水就完事了,可今日不同,他真的是认认真真打了泡泡洗的,还放了好多花瓣,身上挺香的,是以自信十足地靠近凰凰。   徐乾脸皮厚,见林凰站在他跟前红脸的模样倾国倾城,真真是国花牡丹都比不上的美好,说不出的心痒,一个没忍住就朝林凰再贴近一点。   凰凰害羞地想要躲开。   可哪里躲得开,被徐乾大手一揽,整个人就埋进了男人怀里。   两张脸靠得极近,徐乾能感受到凰凰呼出来的气息,一个没忍住,低着头轻吻她嫩嫩的脸蛋。   吻了两下,滑腻的触感太过美妙。   “凰凰,我可不可以……吻你?”   面颊都吻过了,还这般问,自然指的不是面颊上的亲吻了,而是……   林凰听懂了,可婚前那般,她做不出来,红着小脸在想该如何拒绝。   正在这时,窗外传来晋王的声音:“徐乾,出来一下。”   林凰舒了口气。   徐乾却第一次嫌弃上了晋王,难怪那个臭小子搞不定他小姨子,敢情情商太低,不懂得看情况做事呢。   告别凰凰,跳出窗户,徐乾没好气地往晋王跟前一站:“你个臭小子有什么重要的事,非得眼下说不可?”   萧立策自然想象得出来,徐乾方才在房里做什么,可两人追求的是两姐妹,他的小王妃迟迟没追到手,看到徐乾这小子这般顺利,萧立策就偏要使点坏。   估摸着到关键时刻了,就将徐乾给叫出来。   萧立策望着没得手的徐乾一脸坏笑,不过乐呵归乐呵,那些话可是不敢摆在明面上叫板徐乾的,寻了另一个话题,一本正经道:   “本王鞍前马后保护你的小媳妇,累了,刺杀的主谋已经逮住,该怎么惩罚就交给你了。若是你不管,就由大理寺自主安排好了。”   徐乾听得一脸迷糊:“那刺杀不是你安排下的?”   徐乾一直以为是晋王安排人刺杀他自己,然后凰凰一家人再现身,抢个救命恩人的名头当当,露个脸博名声。   晋王摇头,正色道:“真相恰好相反。铁木裘一行人要刺杀的是林凰一家子,救命恩人是我。如今对外的说法,全是假的,怎么堵住铁木裘的口,就是你的事了。”   晋王一五一十将发生的事详细的叙述了一遍,惊得徐乾起了滔天怒火。   铁木裘那个混蛋,上回落水的事还没找他算账,趁着自己昏迷不醒,竟又犯下这等滔天大罪,饶不了他!   徐乾捏紧了拳头:“那些混蛋眼下在何处?”   “兴许还在夹道。”晋王估摸道。   “好!”徐乾立马带上一班暗卫,瞒着所有人先出发了。   作者有话要说:  本章很肥,4500+,其中2500个补上昨晚的更新,另外2000字算作今日一更,枝枝今晚是很想写二更的,但是枝枝的fg总是倒掉……你们就当做没听过这回事…… 第108章   北镇王府。   天阳郡主坐在嫂子对面, 手里拿柄小圆镜, 尽情吐槽林正渊一家子:   “什么人呐, 自己女儿是天煞女,都克得我家裘儿差点落水淹死,连带我也险些丧命马蹄下,嫂子你说, 就这样的祸害精还怪我胡乱给她扣帽子?还想让我闭嘴不说当哑巴?”   “嫂子, 我嘴笨,说也说不过他们林国公府, 真真是哑巴吃黄连, 有苦说不出啊……”   这阵子满京城都在替林凰洗白,揪出第一个乱扣“天煞女”帽子的是天阳郡主, 立马一盆接一盆污水回泼到她母子头上, 说她母子心肠歹毒, 求而不得就陷害毁灭。   成了十足十的恶妇。   天阳郡主气得不行, 一个劲力证林凰就是天煞女, 每来一个妇人都要气急败坏地数落林凰一阵, 一件一件掰扯开来林凰克了哪些公子哥,克得人家有多惨,生怕别人信了那些洗白的话。   奈何,也不知是她口才有限, 还是她已远嫁番外在京城没了根基,再也得不到京城贵妇的附和。她见人就诉说冤屈,努力了这么些时日, 丝毫起色都没有,那些指责声依旧铺天盖地而来。   “小姑子别气,林国公府的人本就不要脸,典型的为了自家利益,可以自私自利什么屎盆子都扣给别人的,这样的人家也就小姑子你心胸宽广,才会既往不咎放下芥蒂,还曾打算接纳林家女为儿媳妇。换个心胸狭窄的,一个正眼都不屑给的。”嫂子齐氏这两日才从娘家贺寿回来,见不得丈夫最疼爱的小妹妹哭成这样,配合着大骂。   “还是嫂子懂我。”天阳郡主一副委屈极了,泫然欲泣,被众人快欺负哭了的模样,连声音都哽咽上了。   天阳郡主平日里最是争强好胜不过的,如今一说话就带哭腔,嫂子齐氏心疼得跟什么似的,一个劲安慰道:   “莫哭了,莫哭了,不过是舆论仗,有嫂子在,你什么也不怕,且等着嫂子替你讨回公道就是。”   嫂子齐氏擅长说话,在京城贵族圈里更是人缘好,人脉广,天阳郡主正是看中了这一点,才一个劲卖惨的。果真嫂子爽快答应给自己当说客去,想到舆论风向会再次可怜自己,黑向林国公府,天阳郡主心底乐呵的跟什么似的。   可哪曾想,还没来得及对嫂子说几句感激话呢,院子里猛地跑进来一个小厮,边跑边焦急地大喊:   “不得了啦,不得了啦,咱们北番小世子出事了,出大事了,他刺杀了晋王殿下!被大理寺的人抓起来啦!”   天阳郡主脸色一僵,不可置信地跪直了冲着窗外问:“你说什么,刺杀了谁?”   “外头都在传,咱们世子刺杀了晋王殿下!”   天呐,晋王殿下?   “怎么可能呢?我儿好端端的怎会去刺杀晋王殿下?”天阳郡主急得大喊。   嫂子齐氏也紧张得站起身,刺杀晋王可是死罪啊,就算铁木裘是番外世子,法外开恩免于死罪,日后的前程也是废了,什么太子之位,大汗之位,通通都别想了。   简直成了废人。   嫂子都能想到的事,天阳郡主又岂能想不到,急得双眼通红,跳下长榻就往正院跑去:“爹,爹……快救救我儿……”   还没跑出自个的小院,院子外头又冲进来一个小厮:“不得了啦,咱们世子被山头滚落的巨石砸断了双腿,眼睛也瞎了……”   天阳郡主眼前浮现儿子腿骨折断,石子刺进眼眶,眼珠子刺穿的一幕,天阳郡主眼前一黑,直直摔倒在鹅软石小径上,彻底昏死过去。   北镇王爷和世子听到消息后,北镇王爷坐在主位上,北镇世子气得在正院堂屋来回走动。   北镇世子终于停住步子对北镇王爷道:“爹,这绝对是栽赃陷害,我侄儿怎么可能会去刺杀晋王?好端端的,又怎么会滚下巨石砸成了残废?这明显是被人算计了啊!”   北镇王爷心底也是惊涛骇浪,盘算一会后,立马就要管家去库里点拨银两,要去大理寺上下打点打点,为宠爱的小女儿奔走,为没见过几面的外孙奔走。   可祸不单行,银子才刚点清楚,王府大门还没走出去呢,又有小厮来报:“王爷不得了了,闹市上有人自称是二十年前进了尼姑庵的那个天煞女,说当年思慕王爷您,被善妒的王妃所不容,最后被迫害打成了天煞女……还说当年那些受害的少年郎都是咱们王妃指使人干的……”   北镇王爷眼前浮现当年那个美美的姑娘,脚步晃了晃。   可还没等他缓过劲来,又陆陆续续有小厮来报:“不得了了,王爷,有人在菜市口讲故事,说您当年为了逼迫林正渊当女婿,故意在林子里挖下陷阱让林正渊中套,以救命恩人的身份逼迫林正渊和咱们天阳郡主在一起……林正渊看不上咱们郡主,郡主死活赖着不撒手,硬是满京城公布是恋人关系……”   北镇世子对当年的一桩桩一件件都不知道,还以为被人故意抹黑,怒道:“胡说八道!哪个混球在菜市口乱讲?”   北镇王爷却是心底掀起惊涛骇浪,短短半日,先是铁木裘刺杀晋王,再是铁木裘被滚落的巨石砸成残废,再是有人指出二十年前的天煞女事件是自己妻子策划的,最后又爆出二十年前自家算计林正渊的事……   一桩桩,一件件,全都是北镇王府的黑料,轮番炸得北镇王爷气都喘不过来。   很明显,这次天阳郡主惹到了不该惹的人,对方实力雄厚,连几十年前的旧账都能一个个翻出来。   “王爷,银子全部准备妥当,现银有一万二千两……”管家清点完现银,过来道。   北镇王爷连忙摆手:“不用了,全放回去。”   北镇王爷一颗心越想越颤抖,是个人就有黑料,他曾经在朝为官也干过不少不能言说之事。他几乎相信,若今日他为小女儿出头,明日对方针对的恐怕就不只小女儿母子了,怕是整个北镇王府都得陪葬。   不行,不能为了嫁出去的女儿毁了一大家子。   “爹,您怎么了?”北镇世子看不懂爹爹的脸色。   北镇王爷沉默良久,终于闭上双眼,道:“阿旭,此事咱们家不参合。”   北镇世子愣住了,待反应过来父亲在说什么时,神情激动极了:“爹爹,天阳不是外人,她是您女儿啊!”   北镇王爷狠心道:“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本王不能为了几个外人连累整个王府。”   刚醒转过来的天阳郡主,跑向爹爹这来求救,可刚踏上长廊,就听到爹爹如此心狠的话,整个人都懵了。   ~   俩个月后。   铁木裘刺杀晋王的案子告一段落,高位截肢又瞎了一只眼的铁木裘被剥夺世子封号,贬为庶民,遣返回北番牢底坐穿。   天阳郡主母子惹下这等大祸,北番太子开始嫌弃天阳郡主,尤其得知天阳郡主回京时还对着林正渊卖弄风骚脸红过时,更是心底恼恨,将其打入冷宫,此生再不肯见。   “儿啊,我的儿啊……”   思念儿子的天阳郡主被关半年后开始疯疯癫癫,帐篷外每经过一个人都当做是她儿子,扑上去熊抱,不管男的女的。吓得那些小厮、丫鬟和婆子轻易都不敢打她帐篷外经过。   这事儿传到林国公府时,林国公府一家子只觉得解气。   “还是姐夫有本事啊,一出手就让他们毫无招架之力。”林姝坐在姐姐书桌对面,一个劲赞扬心中的好姐夫。   林凰边看书边小声道:“还没成亲呢,就姐夫姐夫的挂在嘴边,也不害臊。”   林姝双手托腮,凝神望住姐姐一个劲笑:“姐姐,圣上都赐婚了,这声姐夫还跑得掉吗,反正早叫晚叫都是叫,还不如眼下叫了讨徐大哥开心。”   事实上,赐婚次日,永乾侯府就请了大长公主上门来提亲,依着永乾侯府的意思是想早点迎娶林凰这个命中贵女的,不过林正渊夫妇舍不得,交换庚贴、合八字等程序都正常走了一遍,但迎亲之日却被压到了明年腊月。   足足还有一年时光呢。   林凰不着急嫁,作为新郎官的徐乾可是着急娶,娶不到凰凰,就私下里逼着林姝不许叫徐大哥,让改口叫“姐夫”,说是过过嘴瘾也是巨大的安慰。   徐乾说得那般可怜,林姝这个小姨子哪里舍得驳回,于是在没有外人的地方都开始叫“姐夫”了。   将缘由解释给林凰,林凰耳根子嗖的一下红了,装作看书,再不搭理妹妹了。   “姐姐,这页书你都看了一刻钟了,还没看完?”林姝知道姐姐心思压根不在书上,要不一刻钟都能翻过去十页了,故意坏坏的点出来。   林凰这回不仅耳朵红,连莹润的脖颈都涨红了。   林姝双手托腮,笑得“咯咯”的。   ~   秋去冬来,一晃就腊月二十,快小年了。   各个府邸都很忙碌,林国公府也不例外,不过再忙碌都是大人的事,像林姝这样的小辈只需开开心心迎接新年就行了。   “呀,彰哥儿都会坐了。”   林姝心底惦记刚半岁的小不点,冒着小雪去了正房,落了雪的斗篷兜帽还没摘下,就紧赶着迈进东暖阁去看彰哥儿了。   几个月大的小婴儿,成长起来真真是一天一个样,譬如前一日还不会翻身,下一日咕噜一下他就会翻身了,带给人无限惊喜。   昨日林姝回房去睡时,彰哥儿还不会坐呢,等睡了一觉再来,小家伙就会小屁屁坐在榻上朝林姝呀呀说话了,宛若在得意——姐姐姐姐快看,我会坐啦。   “姐姐的彰哥儿哟,真乖。”林姝拽下兜帽,弯下腰就朝可爱的小家伙一口亲过去,“吧唧”一声响。   小家伙有样学样,也“吧唧”一下回吻林姝一个,在林姝脸上留下一串口水。   林正渊从里屋出来,看到了羡慕死了:“这个小臭娃就亲他姐姐,连我这个当爹的都不肯亲。”   傅莜跟在后头笑道:“连女儿的醋都吃,心眼小了啊。”   林凰和林展一块走进来,见爹爹又吃醋了,林展幸灾乐祸的,对林凰小声道:“在小弟弟跟前,爹爹和我一样不受待见,哎呀,我这颗心啊顿时平衡了。”   “瞧哥哥那没出息的样。”林姝一边解下披风,一边挖苦哥哥。   林凰笑得咯咯的,表示不参与他们之间的斗嘴,径直坐到长榻上去抱了小弟弟坐在怀里玩。   “世子夫人,永乾侯府送来了年礼。”门房的婆子打起厚厚的帘子,进来道。   听到永乾侯府几个字,抱着小弟弟玩的林凰忍不住飞快看过去,两个婆子手里捧了好几个雕刻繁复花纹的镶金木匣子,连木匣子都是镶金边的,里头的东西就更是贵重了。   傅莜心底很满意,成亲前亲家越大方,代表对自家凰凰越看重。   “咦,这俩个木匣子上有字条,指明了抖是给姐姐的呢,姐夫真大方,连年礼都备上两份。”林姝抱起那俩个木匣子就搁到了姐姐跟前的小几上。   林凰很有些意外,竟有两份。   林凰很想现在看看里头送的是什么,可又不好意思当着众人的面打开,犹豫着没去触碰。   小小的彰哥儿却是看见新鲜玩意就要的,两只小胖手抱住小木匣子就要啃。小家伙到了长牙的月份,口水多,还不等林凰抢下来,木匣子上头已经流了一长串口水了。   林展见了,打趣道:“啧啧啧,彰哥儿,我大妹夫要是知道了,非得拎起你来揍屁股不可。”   彰哥儿懵懂地仰起小脑袋。   林凰真真窘死了,有个姝姝不停叫着“姐夫”就够害臊的了,眼下连哥哥都来凑热闹了,白了哥哥一眼,顺道向爹娘求助,期盼他们管管大嘴巴哥哥。   傅莜和林正渊装作没听见,实在是徐乾已经贿赂过他俩了。   林姝趁着姐姐精力放在哥哥身上,偷偷儿一把抢过来一个木匣子,笑眯眯道:“姐姐,我来帮你打开一个,看看里头是什么好宝贝……”   林凰伸手过去想阻拦,怕徐大哥一时心血来潮送了什么让人害臊的玩意儿,譬如情书什么的,让妹妹瞅去了可是不好。   可来不及了。   林姝嗖的一下开了一个,臭哥哥林展还凑过脑袋去瞧。   林凰正微微发窘,害怕里头的礼物过于情侣化时,却见林姝嗖的一下瞪大了眼珠子,林展也“咦”了一声,两人的反应很不正常。   “怎么了?”林凰连忙也探过脑袋去瞧,却见小木匣子里躺着一面四四方方镶嵌了金边的西洋镜,人往里一照,细致得脸上的毛孔都能清晰地照出来。   西洋镜在大召王朝可是稀罕物,整个京城里也没有几个贵妇人能用上。远的不说,就是自家娘亲也是今年才得了一面的,前几年爹爹想要给娘亲寻一面来,出多高的价,都没有货。   可谓是稀罕的紧呢。   自然,再贵重,也只是一面西洋镜,还不足以让林姝和林展同时惊讶。   林凰目光落到西洋镜边缘环形的手柄上,只见左边手柄上雕刻了“姝姝”二字,右边赫然映入眼帘的居然是——“策策”。   策策?   策策是谁啊?   林凰一时还没明白过来,林姝已经反应过来了,迅速合上木匣子,再不囔囔着要打开了。   林展没反应过来,一个劲追问:“策策是谁啊?永乾侯府平辈里只有徐乾和她妹妹,难道他妹妹小名叫策策?怎么听怎么不像是姑娘名啊。”   林姝不想搭理哥哥这个白痴,不过哥哥没猜出来更好,免得被平白无故打趣。   林凰倒是猜出来策策是谁了。只是没想到他胆子这般大,竟借着永乾侯府送年礼的机会,送了姝姝这么贵重一个礼物。   还将他俩名字雕刻上去了,真真是有心了。   “姝姝,你可要回赠什么年礼?”吃罢饭离开正院,林凰问姝姝。   姝姝嘟嘟嘴,近年关了,前阵子确实上街去买了些送人的礼物来,可压根没准备多余的。只得实话实说:“姐姐,我知道要礼尚往来,可是我手头没有合适的礼物,要不,你直接跟娘说一声,要娘亲往晋王府送去年礼时,多加上一份贵重的东西,也就是了。”   有来有往,就算全了礼数了。   林凰听了,以为妹妹这是在自己跟前害臊,不肯说实话呢。遂,还是提出了自己的建议:   “姝姝,礼尚往来不是这样的,晋王殿下通过徐大哥偷偷儿送你礼物,姐姐知道你是个姑娘家不好意思单独回他礼物,但也不能直接交给娘亲由公中出啊。要不这样,你私下里备一份礼物,混合在咱们府上送给晋王府的年礼里,一并送去晋王府。”   林姝一愣,姐姐这是什么意思?   怎么听着,是默认晋王追求自己,自己还得回应呢?   作者有话要说:  本章很肥,近5000字,其中2500补上昨天的更新,另外2500是今天的更新 第109章   “姝姝, 你可有合适的回礼?”林凰见妹妹不说话,干脆直言开口问。   林姝摇头表示没有。   其实也不是没有,前阵子上街逛年货, 可是买回来不少可以送出去的小礼物,只不过,那些东西当做寻常的年礼送出去没什么, 各个府邸姑娘家你来我往的, 都不会送过于贵重的东西,图的是礼尚往来, 走个过场。   可晋王不同啊, 送来的赤金西洋镜太过贵重, 是有银子也未必买得到的那种, 真要估价,少说也几百俩银子, 若要回礼, 哪里是几两银子买回来的普通小礼物可以随意打发的?   “姐姐, 我手头没有合适的, 我还是去跟娘亲说一声,从库里挑出一个等价的宝贝送过去吧。”   说罢,林姝让姐姐先回, 扭过小身子就要折回正房去。   不过才跨出一步, 就被林凰拽住了手臂:“姝姝,那多没诚意啊,要不这样, 姐姐今日陪你上街去挑一个来。”   林姝:……   姐姐怎么就看不明白,她的本意是不愿意啊。   “姐姐……”林姝站在风中,叫声姐姐,想解释点什么,可还没开头,就被林凰推着往院子里走,边走还边叮嘱道,“听闻从今日晌午起京城要下大雪了,道路结了冰不好走,咱们要出门就得趁早,你赶紧去换身衣裳……两刻钟后出发。”   “姐姐,不是……”林姝一只脚跨进了院门,扭过身去想解释。   却见林凰听不懂,也看不懂似的微笑道:“瞧你脸蛋红的,在姐姐跟前不需要害臊。快进去收拾吧。”   说罢,林凰转身走了。   林姝:……   伸手摸摸脸蛋,很红么?   就算红红的,也不是因为害臊而红的,是天寒地冻、西风凛冽,给活生生冻红的呀。   林姝真真是败给姐姐了,怎么就那般认定她愿意回应晋王呢?   姐姐也真真是奇怪,怎么就那么想将她推给晋王当媳妇呢?姐姐可不是那起子看重门第,攀高枝的人,怎么就独独对晋王这般给好脸呢?   “姐姐什么时候变成……媒婆了?”林姝嘀嘀咕咕走向闺房,越想越觉得今日的姐姐不正常,简直像被人给收买了。   话说林凰离开妹妹后,快步朝自己院子走去,一颗心跳得极快,右手不停抚着胸口。   大丫鬟琼枝跟在后头抿着嘴笑,自家姑娘啊,真真是个脸皮子极薄的人,不过是顺手推舟帮了徐世子的兄弟一把,就浑身上下都不对劲了。   林凰察觉到琼枝在偷笑,越发心跳加快了。   都怪徐大哥昨日就送信过来让她帮忙了,说晋王殿下是他的莫逆之交,又百般保证晋王人品,说姝姝嫁给晋王绝对会幸福,字字句句用词恳切,务必让凰凰关键时刻帮忙说项说项,从中撮合一二。   这种事,若央求的人不是徐大哥,又或是那个对象不是对自家有大恩的晋王,林凰绝对不会参合,一定昨日就提笔拒绝的。   可谁让央求她帮忙的,偏偏一个是徐大哥,一个是晋王呢,这两个人合体,林凰真真是没法子拒绝,厚着脸皮也得打配合一次啊。   ~   两刻钟后,林姝两姐妹登上马车向繁华的金街出发了,那里商铺遍地,金银首饰、古玩字画,一切谈得上的高雅都有对应的铺子,是京城贵族最爱逛的地方。   坐在主位上的林凰,偷偷儿瞧了把妹妹,幸好,脸色不错,并没有那种强迫下的不乐意,林凰放下心来。   林姝确实面色正常,算不上很勉强,实在是这一世的晋王短短半年内救了自家人三次,成了自家最大的救命恩人。有这份恩情在,林姝不可能再对晋王反感,心底不反感,面色自然是过得去的。   只不过,林姝心底很清楚,她对晋王没有男女之情。   不如趁着这次回礼,写一封信拒绝好了。   心底打定了要拒绝,那回礼就得精挑细选,算是给晋王面子。   做下这个决定的林姝,浑身上下很轻松,听到马车外头有冰糖葫芦的叫卖声,顿时小嘴一馋,朝姐姐缩肩一笑挑开窗帘朝外探头望去。   只见街那头,有个老头儿在路边摆了个小摊,在木桌上现熬冰糖水,现做冰糖葫芦。老头身旁站着个顶顶漂亮的姑娘,平民里能长得那般耀眼,让人看上一眼就舍不得挪眼,想再多看一眼的美人胚子可是不多,水灵灵的,林姝忍不住多瞅了两眼。   只见那小姑娘约莫十二三岁大,懂事的帮着爷爷吆喝:“冰糖葫芦,新鲜出炉的冰糖葫芦,酸酸甜甜的冰糖葫芦哟……”   声音也甜美得很。   “姐姐,你和琼枝要不要也来一串,是现做的,新鲜。”林姝一心想帮小姑娘多卖出几串,反过头来怂恿林凰道。   在林国公府,傅莜素来管得严格,不许她们姐妹吃外边小摊上的东西,道是不干净,容易吃坏身体。林凰不知道妹妹是心疼那个顶着雪花卖糖葫芦的小姑娘,只以为妹妹这是想拖自己下水,一起吃小摊上的东西,免得回府被娘亲骂呢。   毕竟林凰定了亲,留在府里的日子不多,娘亲舍不得骂她。   看透了妹妹的小算盘,林凰笑笑倒也没拒绝,出嫁前乐意多宠几次妹妹。不过,林凰要确认食材新不新鲜,派了琼枝下马车去瞧瞧。   琼枝一路小跑过去,看得清清楚楚,竹篮里还未包裹冰糖的山楂,一个个圆润饱满,很是新鲜,而小锅里沸腾的冰糖水晶莹剔透,材质都是顶好的。   遂跑回来朝林凰两姐妹点点头。   林姝立马就笑了,让宝鸭跟过去多买一些回来,不仅自己和姐姐有得吃,宝鸭和琼枝两个大丫鬟有得吃,就连带出来的跟车婆子和护卫们通通都一人两串。   如此一来,可是帮那个甜美小姑娘卖出好多串呢,林姝靠在窗楞上甜甜一笑。   哪曾想,还不等宝鸭下马车,那个卖冰糖葫芦的小姑娘突然尖叫起来,吓得冰糖葫芦都掉了两串在地。   一个松松垮垮明显衣袍不合身,敞着胸口的流氓地痞,轻佻地举起手指头搁到鼻子下闻,痞里痞气道:“小妞,你脸蛋真香,没想到啊,京城一个卖糖葫芦的脸蛋也这般嫩,来,再让哥哥摸两把。”   说着,流氓身子前倾就要再去摸小姑娘。   十二三岁的小姑娘吓得直往爷爷身后躲,爷爷站出来挡着。   流氓压根不将爷爷放在眼里,一脚踹得老头子仰摔在地,抓住小姑娘又淫.笑地摸了两把脸蛋,小姑娘吓得直哭。   爷爷打着颤爬行上前,抱住流氓的腿:“这位大爷行行好,我孙女儿还小,您放过她吧,求求您……铜板,我这里有铜板,都给您,都给您,求您放过我孙女儿吧……”   却被流氓一脚再次踹飞,流里流气道:“谁稀罕你的破铜板,让你乖孙女伺候伺候大爷,比啥都强……”   一阵嗤啦响,一串串冰糖葫芦掉在地上,小流氓随手捞起一串,咬下一颗,要喂那小姑娘吃,小姑娘哪里见过这样不要脸的流氓,吓得摇头直哭。   小流氓喂了半日,一颗糖葫芦都没喂进去,调笑道:“小姑娘,看来你不喜欢前戏啊,那就直接来正经的?”   说罢,大手使劲一拉扯,小姑娘身前的衣襟被当街撕裂开来,小姑娘尖叫挣扎,急得一通乱咬。   原本围在小摊前买冰糖葫芦的妇人和小孩不少,看到流氓来了,纷纷带着娃逃跑,尤其带了小女娃的更是溜得贼快,留下来的一些群众也没打算帮忙,远远围成一个圈,伸长了脖子看热闹。   林姝最见不得漂亮的小姑娘受辱,没来由的想起上一世父母双亡后,自己备受欺凌的场景,坐在马车里看得直冒火。再忍不住,让车夫往前行上一程,脑袋探出车窗去,对动手动脚的小流氓大声喝道:   “哪里来的外地小混混,青天白日的敢在我京城街头欺男霸女,眼里没王法了吗?”   那小流氓操着一口南边口音,一听就不是京城人士,怕是刚来的。   小流氓扭头一望,只见人群后的豪华大马车里坐着一个绝世大美女,秀眉微蹙,红唇微抿,也丝毫不减绝代佳人的魅力,顿时馋得流了口水。   好家伙,看来今日的赏银会不少呢,有了对面这个大美人,小流氓对卖糖葫芦的姑娘再不屑一顾,一把丢弃到了地上。大手揩着嘴角口水,盯住林姝一脸眼馋相。   卖糖葫芦的爷孙俩,赶紧收了小摊逃跑。   小流氓色迷迷地一步步朝林姝的马车走来,一脸猥琐相。   林姝真真是要气笑了,这该死的流氓都不长眼睛的吗,就算他刚从外地进京,认不得马车上林国公府的徽记,可自家又是小厮,又是护卫,又是婆子跟着的,一看就是大户人家,他区区一个流氓也敢上前来招惹?   胆子未免太大了点,大得有些诡异。   “干什么?”林国公府护卫骑马上前喝道。   小流氓停在了三步之外,可脸上没有丝毫惧色,甚至眯起双眼,开始大声对林姝唱起了情歌:“情妹妹哟,你鼓鼓的胸脯是哥哥最爱抓的,你嫩嫩的脖颈是哥哥最爱啃的,你白白嫩嫩的小手手快来摸一把哥哥的小弟弟哟……”   林姝的脸刷的一下白了,这般无耻,很是恼怒。   林凰脸色也很不好,当即唤道:“护卫长。”   护卫立即出手,一个翻身下马,直接踹飞那找死的小流氓,几拳下去,揍得小流氓鼻青脸肿,门牙都掉了两颗,磕了一地的血。   四五个护卫一拥而上,一阵猛踹,哪里要命踹哪里,小流氓只管护住下头,弓起身来死扛。   可哪里扛得住,最后一口一口喷血。   小流氓这才吓慌了,哭着一个劲求饶,声音凄惨无比。   那些围观的贫苦百姓都拍着巴掌叫好,平日地痞多,仗义的少,难得遇上林国公府这样热心的,为民出头。   林凰看看围观的群众,再看看吐血不止的小流氓,不愿惹出人命来,拉了拉盛怒中林姝的小手。林姝也知道闹出人命官司,会给自家爹爹惹麻烦,只得抬手制止:“护卫长,抓他去衙门。”   有事找官府,才是正确途径,背地里再让衙役关照关照,不怕小流氓得不到教训。   可林姝哪里想得到,那小流氓听到“衙门”二字,心头立马一松。他才不怕进衙门呢,不过是调戏两下,罪不至死,等会儿世子爷就捞他出来了。最关键的是,今日调戏了林姝这等国色天香的女子,又有一大笔丰厚的银子赏。   小流氓心里乐呵呵的。   林姝正要拉下窗帘让车夫走,突然察觉有人直勾勾盯着自己看似的,浑身不自在。抬头一看,对面酒楼二层窗边,有个锦衣华服的少年郎勾起一边嘴角,玩味的瞅着自己笑呢。   又是一个登徒子,林姝没好气地瞪上一眼,“啪嗒”一下拽下窗帘,阻隔了男人无耻的视线。   酒楼里的少年郎双眼微眯:“胆子不小啊,敢瞪我?”   要知道,他从来都是土霸王,只有他瞪人的份,还没有哪个敢瞪他的。   少年郎眯着双眼,直言有趣。   一旁的贴身小厮听了,立马差人去打探那绝美的姑娘是哪个府上的,一边对少年谄媚笑道:“世子爷,等会就将那姑娘抬到您厢房里去,看她还敢不敢瞪了。”   少年郎没接话,端起茶盏喝了口,回味了一番方才两个姑娘被骚扰时的反应,糖葫芦小姑娘只会一直尖叫躲闪,跟旁的姑娘没啥不同,不过他就好那口,喜欢听娇滴滴的美人吓得尖叫的声音,喜欢看黄花大闺女被调戏到哭的情景,喜欢观赏她们衣裳被撕裂绝望要死的神情。   又哭又叫又踢腿的,多带劲啊。   至于马车里那个凶巴巴仗义出头的姑娘,少年郎也喜欢,一张脸倾国倾城,被个地痞流氓用淫.秽至极的情歌表白时,那捏紧小手红了脸颊恼羞成怒的小模样哦,真真是个尤物。   一路乘坐马车从云南到京城,就没见过这样敢朝他瞪眼的大美女,尤其那双明亮的桃花眼,简直洒落了星辰,亮晶晶的勾人魂。   凶点,没事,这样的辣姑娘,抱进床帐里被欺辱了才叫得更欢更激烈不是。   少年郎嘴角翘起,抓起搁置在桌上还残有女人体温的红肚兜,眯着眼嗅了嗅:“女人的体香,妙。”   闻过两把,将红肚兜丢弃在地,这才靠坐在椅背上,不快不慢对贴身小厮道:“今儿这差事小流氓办得不错,从衙门领回来就赏他五百两银子吧。”   差事?   赏银?   对,你没看错,那小流氓可不是一般的地痞无赖,是少年郎专门从偷鸡摸狗的混混堆里买回来的小混混,交给他的差事只有一个,那就是随时随地寻找漂亮妞儿,调戏给少年郎看。   寻找的姑娘越漂亮,赏银越高。   调戏得越刺激,姑娘越羞愤,赏银越高。   贴身小厮阿贵一阵咂舌,那小流氓一路北上调戏了多少良家妇女,俊俏会叫惹得自家世子爷开怀大笑的不是没有,花样百出笑眯了自家世子爷,直囔着再来一次的也不是没有,可哪次也没这次赏银多啊,就是这几个月全部加起来也没到五百两啊。   今日一次性就赏了五百两?   啧啧,看来那马车里的姑娘很得世子爷青眼啊。   红颜祸水,四个字说得真真是不错呀,姑娘家家的就不该生得那般美,除了惹祸,还有什么用?   小厮阿贵心底直叹息。   作者有话要说:  这章很肥,4534字,嗯嗯嗯,该表扬。本文还有两个月完结,从今日起,枝枝会恢复更新,争取早日完结。   .   本章发红包,留言的都有 第110章   遇上不要脸的登徒子,林姝拽下窗帘, 冷了脸。   林凰红着脸, 那个小流氓侮辱人的情歌, 实在太猥琐了, 想吐。若不是她拉着妹妹上街就不会遇上这些糟心事,一时咬紧下唇,很是自责。   “姝姝, 都怪姐姐, 若不是姐姐怂恿你……”   林姝一听就知道姐姐又在瞎揽责任了。她生气是生气,但单纯气恼那些个不要脸的登徒子,跟姐姐有什么关系?   林姝凑到姐姐跟前,忽的“噗嗤”一声笑出声来:“姐姐,与你何干?撞上登徒子多正常的事,谁叫你妹妹我长得美呢。”   最后一句话,林姝是指着自己的脸蛋说的,嘴角上扬,笑意很浓。   林凰:……   有,有, 有这般夸自己的吗?   不过姝姝说的还真是实情, 一日日过去, 当年的小姝姝长大了, 身段和脸蛋都越来越迷人,远远甩掉那些同龄的姑娘。远观如仙子,比天上的明月都耀眼, 近看随意做任何动作,一举一动皆是风采。   还真不是自己的妹妹自己夸,就方才林姝生气冷脸蹙眉的模样,都比旁的姑娘弯眼笑要迷人多呢。   不知不觉,妹妹出落得花仙子般耀眼,都将姐姐比下去了。   林凰盯着妹妹那双灵动的桃花眼,突然抿嘴笑了,何必去管妹妹是否在自夸,只要妹妹不去搭理登徒子,不再冷脸不快,就是好事。   林姝还真是看得挺开,上一世就知道长得太美容易招惹烂桃花,若是因为一批登徒子就心情不爽,那顶着张花容月貌脸的她简直不用活了,整日哭就够了。   “姐姐,前头有一家玉坠斋,不如买个独特些的玉坠回给晋王?”林姝很快将登徒子抛之脑后,一心琢磨挑选个贵重礼物回绝晋王是第一要务。   结果,还没到达玉坠斋,先驶过一家糖锦阁,林姝立马再次犯馋。冰糖葫芦没吃着,买几颗什锦糖吃也好。   林凰望着嘴馋的林姝,笑着道好。   姐妹俩叫停马车,在丫鬟的搀扶下,提裙下了马车走进糖锦阁。   “掌柜的,来两包什锦糖。”林姝最爱吃这家的什锦糖,花花绿绿的,各种水果味,嚼一颗在嘴里,甜滋滋的,日子都幸福起来。   “这位姑娘赶得巧,最后两包了,再晚点就得明日才有了。”掌柜的拿出两包牛皮纸包着的,笑着递到林姝手里。   林姝刚拿到手里,剥了颗塞进嘴,门口陡然跨进来一个白纱遮面姑娘,穿金戴银,水月色大长裙曳地而来,后头跟着六个丫鬟,四个婆子,还有六个小厮守在门口,乌泱泱一群人。   这阵仗……   委实有些夸张。   出来逛个街,进家铺子都带这么多人护着,有必要么?   瞅眼外头的马车,装潢样式不像是京城的,怕又是哪个地方的“土公主”进京了,在京城这地界摆姿态呢。   打头的姑娘林姝上一世没见过,想来与自己的人生没甚相干的。林姝将两包什锦糖交给宝鸭抱着,牵着姐姐转身准备离开糖锦阁。   身后传来那姑娘身边丫鬟的声音:“掌柜的,听闻你们这的什锦糖最上档次,拿几包出来,咱们家姑娘要了。”   掌柜的赔笑道:“哎哟,不凑巧了,最后两包刚刚让人买走了,得明日才有新炼制的什锦糖上货了,要不,姑娘明日再来……”   “那可不行,咱们姑娘时间紧,哪里能来了一趟又一趟。”名叫秋潭的丫鬟迅速打断掌柜的话。   糖锦阁的什锦糖确实畅销,新货上了没多久就能再次卖脱销,明儿再来也未必有。   自然,这个行情那丫鬟是不知道的,她纯粹是没那耐心再来一趟。   掌柜的瞅瞅这群人的穿着,很明显外地来的,兴许这两日就要离开京城,真没时间呢。掌柜的心善,琢磨两下道:   “那不如这样,今夜到货后,在下早早替姑娘预留下几包,明日何时来取都行?”   这是很给面子了,满京城的人都知道,糖锦阁的什锦糖最是畅销,常常没货,轻易不给人留的。   可秋潭不领情,再次打断道:“你可知咱家姑娘是谁?哪里有叫咱家姑娘等的道理?你脑袋还要不要了?”   宝鸭正给林姝打起门帘往外走,陡然听到这话,林姝眉头微蹙,果然又是个霸道的“土公主”进京了,边想边快速迈出门槛去。   “最后两包,可是被那两个姑娘买去了?”秋潭丫鬟突然指着林姝、林凰的后背道。   掌柜的一愣,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都是顾客,得罪了谁都不好。   秋潭一看掌柜的表情就知道是了,再不搭理掌柜的,将自家姑娘交给另一个大丫鬟照顾,就朝林姝等人追出去。   “喂,那两位姑娘……”秋潭见喊不停林姝、林凰等人,干脆一溜小跑直直堵在林姝和马车之间,让林姝上不去马车。   宝鸭上前一步对上秋潭,眉眼冷淡:“有何贵干?”   秋潭不喜宝鸭的冷淡,但想了想还是忍了,指着宝鸭怀里的两包什锦糖:“你们有两包,让出一包来给咱家姑娘。银子好说,给你们双份的。”   秋潭说罢,掏出两锭银子,举到林姝跟前,宛若双份的已是极给面子了。   林姝真想翻个大白眼,但对方只是个奴婢,林姝还不屑自降身份与个奴婢掰扯,直接无视,拉了林凰的手,笑道:   “姐姐,咱们上马车吧,还要去买玉坠子呢,万一去的晚了卖空了,妹妹可做不出来从别人手里去抢的事,太丢人了。”   秋潭举起银子的手僵在空中。   里头的白玉珠见不得自己的人被打脸,当即一手搭在一个小丫鬟手臂上,扭着小腰踩着猫步朝林姝袅袅挪挪走来,站定在林姝跟前,扬起脖子道:   “这位姑娘,若是嫌银子不够,我可以出高于十倍的价,够你多买好些包的,稳赚不赔。”   话音刚落,白玉珠的丫鬟立马掏出一个闪亮亮的金元宝来。   林姝扫了眼,扯起嘴角一笑:“这位姑娘,你怕是初来乍到,对京城有所误会。咱们京城呢,旁的没有,就是银子多。一个金元宝兴许在别的地方是了不得的稀罕物,但是在京城,还真换不到别人买到手里的东西。”   这便是明明白白告诉白玉珠,有点破银子去小地方当“土公主”没什么,跑到这京城来当“土公主”,就是自取其辱了。   白玉珠不服气,越发抬高了下巴,傲气十足道:“一个金元宝不够,那随你开个价,本姑娘照给。”   林姝真是怀疑这姑娘脑子进水了,听不懂人话么,都说了不稀罕她的臭银子了,还瞎摆什么阔气啊?   不过林姝气性上来了,还真随口开了个价:“一千个金元宝,你要,本姑娘就真转手卖给你了。”   “一千个金元宝?你是土匪打劫呢?”白玉珠惊了。   “对,一千个,少一个都不卖。”林姝扫了眼白玉珠。   白玉珠戴了面纱的,躲在面纱下咬唇不说话,一千个金元宝太多了,她带来京城的加起来还不够呢。   啧啧,还以为你真富可敌国呢,没银子,就别瞎摆阔,林姝看懂了白玉珠的神情,一阵腹诽。这时已围了一圈看热闹的百姓,各个都瞪大了眼睛看,看那财大气粗的姑娘,到底是不是她嘴里的那般财大气粗。   然后,自然是眼睁睁看到白玉珠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兜里根本就没那么多银子嘛。   “哪里来的姑娘啊,银子不见得多,口气却很大,居然想抢林国公府姑娘手里的东西。”有人认出林姝和林凰来,前阵子两个姑娘救助了不少老百姓,在底层百姓心中名声不错。   “说不定是哪个小地方来的暴发户的闺女,没见过世面,以为京城的姑娘也像他们那个小地方的那般好欺负。”有人将白玉珠从头到尾扫了两遍,满头珠翠,浑身上下都是赤金粗条配饰,俗不可耐。   隐隐绰绰听到那些诋毁自己的声音,白玉珠气得脸颊涨红。她才不是暴发户,她可是真正的金枝玉叶,说出来,都得吓死他们。可眼下她拿不出那么多银子,不想给家族蒙羞,遂死死憋住,不肯自曝家门。   任那起子嘴碎的瞎掰扯。   林姝白了那姑娘一眼,懒得再搭理,搀扶着自家姐姐先上马车去,她随后也提着裙摆优雅地跟上。   可就在林姝即将要进入马车厢时,地上的白玉珠紧急之下又有了对策,扬起声音大声道:   “这位姑娘,你手里明明有两包什锦糖,何必全都霸占?那般小气?连一包都不分给我?委实不够端庄大气。”   林姝一听就笑了。   凭什么自己有两包糖,就得无条件分她一包?   不分,就是自己小气?   自己有问题?   这是哪门子规矩?   那姑娘果真是脑子发大水,发洪水了,强行被洪水卷去了智商,才能站在道德至高点鄙视林姝小气吧。   林姝瘪瘪嘴,连个眼风都懒得给,直接拿过马车夫手里的马鞭,一皮鞭抽到马屁股上,“驾”的一声,四只马蹄撒开腿跑起来,拉动马车,很快将自以为是的白玉珠抛到了后头。   白玉珠哪里想到会有这番变故,林姝理都不带理她的,完全将她当空气,将她的话当耳旁风。这倒罢了,骤然行驶的马车差点刮蹭到她的身子,慌得她连忙后退三步,差点摔了个跟头,狼狈极了。   惹得围观的人一阵哄笑。   林姝这才丢开马鞭,钻进马车厢里,坐到林凰身边去。   林凰半笑不笑的,坐在窗边长榻上望着妹妹:“这回解气了?”   林姝拍拍两手,从窗口敞着的窗帘缝隙里看到那姑娘狼狈地立在原地,一副气鼓鼓的样子,林姝弯唇一笑:“解气。”   突然想起什么来,林姝边拿起茶壶给自己倒茶,边对姐姐笑:“我最端庄的姐姐,今日怎的没拦我?”   这事儿若搁在平时,林凰定然是要阻拦林姝逞口舌之快,得罪人的。可今日,林凰居然一声不吭,任由林姝“胡作非为”,很是不同寻常呢。   林凰自然知道妹妹指的是什么,拉着妹妹的小手笑道:   “你才被登徒子气着了,若不找件事发泄出心底的火来,憋坏了身体可怎么是好。再说了,那姑娘也确实太没教养,府里有点银子就拽得不行,活该被我家姝姝教做人。”   林姝没想到姐姐会这般在意自己气不气,骤然心头一暖。   林姝总想着要做点什么回报姐姐才好,小手一动,怀里的牛皮纸哧啦作响,这才想起来有好吃的。立马打开牛皮纸,纤纤玉指从里头掏出一颗胭脂红的什锦糖,塞到姐姐嘴里,甜甜笑道:   “姐姐快尝尝,它们差点就被旁人抢去了呢,妹妹可是废了五牛二虎之力才护住的。”   林姝边说,小脸边朝姐姐那头凑,撒娇儿似的。   只吐槽了一句不过瘾,又接二连三噼里叭啦说个不停歇,从登徒子吐槽到抢夺什锦糖的姑娘,连同那嚣张的丫鬟也一并吐槽,噼里叭啦跟倒豆子似的,尽情吐槽。   林凰嚼着糖倾听,抿嘴笑,无论姝姝说什么,都配合着点点头。   一刻钟后,林姝说爽了,吐尽了心中郁闷之气,连带着那个登徒子的气也吐干净了。   林凰见妹妹气色大好,神清气爽的,一点生气的影子都没了,林凰开始琢磨着与妹妹说教了:   “姝姝啊,你性子直爽没什么不好,不过很多事并不是只有迎面直上,开口怼这一种解决方式,譬如今日的事,你可以委婉点拒绝对方,说些不让对方过于难堪的话……”   林姝:……   呃,就知道,姐姐怎么可能那么轻易放过自己,原来在这里等着自己了。   林姝知道姐姐那些长篇大论又要来了。   上一世的林姝会嫌姐姐唠叨,这一世的林姝倒是不嫌弃,耐心听完了。只是听过后,并不打算照做,林姝直接缠住姐姐的手臂撒娇道:   “姐姐,各人有各人的活法,怎么活,都只有一世,与其处处退让憋屈地活,不如面对不爽的人想怼就怼,活得潇洒肆意。”   林姝的上一世何尝没退让过,可退让的结果,不过是爹娘在世时一团和气,爹娘不在了,立马被欺负到头上来。   可见,退让没软用。   这一世的林姝,一丁点都不想委屈自己,无论面对谁,都要肆意地活。   这样才不浪费生命。   听到林姝的话,林凰一时沉默,这样的性子自然有她可取之处,活得也够潇洒,只要不将对方得罪得很了,自己爹娘也能护得住妹妹。   只是,日后真当了晋王妃,怕是会给晋王惹事呀。   ~   林姝登上马车走了,白玉珠留在原地,却是气得够呛。   “什么人呀,区区一包什锦糖,要一千个金元宝,她怎么不去抢呢?哪个府上的姑娘,这么见不得银子,时时刻刻想从他人兜里捞一笔大的。”   这话落到掌柜的和伙计耳里,纷纷想瘪嘴,琢磨着这姑娘怕是脑回路不大正常,都听不懂话外之音的。那林姑娘哪里是真心要她的一千个金元宝,明摆了是故意将价格往高了抬,来拒绝个彻底。   这都反应不过来,真是个蠢的。   不过,掌柜的哪个顾客也不想得罪,笑着请白玉珠去里头挑选别的好糖。   “你这铺子晦气,本姑娘看不上了。”白玉珠白了掌柜的一眼,方才争执时不见他出来说句公道话,现在她才不会再照顾他生意呢。   说罢,白玉珠鼻子哼一声,带着六个丫鬟、四个婆子、六个小厮,一行人浩浩荡荡离去。   “呸,你才晦气呢,一颗糖没买,瞎显摆什么。”伙计最讨厌白玉珠这种难伺候,又惹事的顾客。   掌柜的连忙将那伙计抓回到铺子里去,据以往经验,这种顾客最是小心眼,得罪了日后可有苦头吃,最是会耍阴招的。   ~   一刻钟后,林姝拉着林凰走进了一家玉坠铺子,掌柜的热情得很,主动介绍了好些适合姑娘家佩戴的玉镯子和戴在脖子上的小巧玉坠子。   林姝她们可不是来挑选姑娘配饰的,是要挑选适合晋王的男款玉佩。林凰脸皮薄,面对热情的掌柜一时不知该如何开口,她们要挑选的是男子玉佩。   渐渐的,林凰憋红了脸。   林姝目光全落在那些形状各异,雕刻得栩栩如生的姑娘玉坠上,爱美的林姝试戴了好几款,一回头看到姐姐憋得一脸红,纳闷道:   “姐夫又不在这,姐姐怎么也脸红成这样了?”   听到这话,林凰的脸颊更红了,磨蹭两下才凑到妹妹耳旁道:“咱们要买的是男子玉佩,他们总介绍姑娘家的……”   林姝立马懂了,姐姐这是想直奔主题,让掌柜的来几款公子哥的,又脸皮薄不好意思说。   林姝立马朝掌柜的笑道:“下个月是我哥哥生辰,掌柜的可有什么上品推荐给我?”   说罢,对姐姐眨眨眼。   林凰一愣,原来这般好解决。   林姝嗤嗤地笑,她知道不是姐姐笨,实在是姐姐于男女上头,天生有些放不开,遇到跟男子牵扯的事就嘴笨得不行,光会脸红了。   掌柜的很快笑着拿来几款上好的男款玉佩,热情地介绍着每一款的独特之处。   “这一款是小店昨日才到货的,乃前朝玉雕大师亲手所雕刻。”掌柜的隆重介绍最后一款。   林凰替妹妹接过玉佩来一看,双眼顿时直了,怎么会有这般凑巧的事?   林姝凑过去一瞅,立马也咂舌,那块玉佩上头居然赫赫然雕刻着“策策”和“姝姝”?   这是什么鬼?   作者有话要说:  嗯嗯,今天正常更新了,还挺肥,5200字,枝枝该表扬,吼吼吼 第111章   林姝看到玉佩上的“策策”和“姝姝”, 先是一阵发愣, 这是什么鬼啊?   好端端的, 前朝雕刻大师怎么可能雕刻上这样的四个字?   掌柜的保持得体的笑容, 在一旁解释道:“两位姑娘, 这上头的字可不是雕刻上去的,据说当年大师雕琢璞玉, 边缘玉石自动碎裂,露出里头‘姝姝’和‘策策’这四个字。”   换句话说, “姝姝”和“策策”非人工雕琢, 而是大自然自动生成。   “姝姝和策策, 可是一对天选之名, 女字旁对竹字头,这里头还有一个神话故事呢。传说啊, 仙宫里有一对恋人,小仙娥不知怎的突然对心上人生了气,赌气再不搭理他, 不听他声音, 不见他的人,还扭头冲进雨水里自虐。男神仙一看急了, 干脆化作一片茂密竹林, 遮挡在小仙娥上空, 为她遮风挡雨……”   掌柜的宛若说书先生,讲起了爱情故事。   林凰听入迷了,自动带入姝姝和晋王。若是姝姝生气冲进了大雨里, 晋王是神仙的话,定然也会这般护姝姝的。   一个郎才,一个女貌。   林凰对晋王有一股子莫名的自信。   俗话说,爱情里的姑娘智商为零,林凰沉浸在徐乾给的浓情蜜意里,对一切美好的爱情故事都愿意去相信,丝毫不怀疑。甚至相信了“姝姝”和“策策”如掌柜所说,是天选之名,缱绻美好。   可林姝就不同了,一听到掌柜的编了这么个拙劣的爱情故事,顿时明白过来,敢情是晋王提前料到自己会来,特意准备了这么一款玉佩等着自己?好在姐姐跟前营造什么“天生一对”“神仙眷侣”的形象呢。   林姝瞥一眼姐姐,姐姐果然对这款玉佩很满意。   “姑娘,如何?”掌柜的问林姝。   林姝笑着将玉佩丢进掌柜的怀里。   掌柜的笑道:“怎的,姑娘这是没看上?”   林姝点头,表示不喜上头的名字:“送给哥哥的东西,雕刻别人的名字可是不好,尤其那“策策”两字,我不大喜欢,若是换成别的字,兴许我就欢喜地要了。”   林凰听了,一下子愣住,妹妹这是什么意思?不喜欢晋王了?   林姝知道,自己此刻的行为一定会被传进晋王耳里的,要的就是这个结果,不需要她多说什么,就以实际行动强硬地拒绝晋王一回。等回去,再好好写一封拒绝信,就算彻底回绝了晋王的追求。   掌柜的见林姝没看中,竟也不再强行推荐,交给伙计放进了柜台,又让拿来一些旁的玉佩热情地介绍起来。   如此过了一刻钟,掌柜的再没提起那枚玉佩来,宛若打入冷宫了。   躲在里头的老板娘却心里焦急了,晋王殿下特意交代,让他们两口子想方设法将玉佩卖给那两位姑娘,还承诺事成后赏银一百两。有没有赏银老板娘倒是不太在乎,这铺子旺得很,一天赚的也不止一百两,关键是晋王交代的事办不成,怕得罪了晋王,这就不好了。   可左等右等,又过了一盏茶功夫,还是不见丈夫重新推荐那枚玉佩,老板娘急得不行。   外头的林姝很快挑选好一块雕刻了松竹的羊脂玉,林凰坐在一旁,见确实色泽上乘,配得上晋王的身份,便也点点头表示可以。   林姝见姐姐没有异议,立马让宝鸭跟掌柜的去结账,就要打道回府了。   可没曾想,还不等宝鸭回来,铺子里又进来一波顾客,是一对浓情蜜意的表兄妹。本来进来怎样的顾客都与林姝没关系的,可正押口茶的林姝,骤然又听到了“策策”和“姝姝”,扭头望去,一个伙计竟拿着那枚玉佩正眉飞色舞地给表兄妹推荐着,大声讲着方才掌柜的讲过的那个神仙眷侣故事。   林姝眉头一跳,虽然那个故事是假的,可到底是晋王依照她和他的小名编出来的,就这样讲给旁人听,林姝莫名有些心头不适。   林凰只看着姝姝,不做声。   “真凑巧,我表妹的小名就叫姝姝。”表哥笑望表妹一眼,对伙计笑道。   表妹显然喜欢上那枚玉佩了,满心遗憾:“光我叫姝姝没用啊,你又不叫策策。”   表哥牵着表妹小手笑道:“我还没取表字,今日定了,就叫策策。”   林姝眉心微跳,难以置信地抬头望向那对幸福的表兄妹。他俩没病吧,为了配上那枚玉佩,表字就这般随意的定下了?   策策,策策,怎么听怎么别扭,他们丝毫不嫌弃的么?   林姝在疯狂腹诽时,老板娘悄悄儿躲在帘子后头偷看,见林姝面色有变,一颗紧张的心顿时有了期盼。她就说呢,丈夫平日里鬼点子最多,怎么可能放任晋王的吩咐不顾呢,原来在这等着呢。   这主意妙啊。   老板娘想了想,掀开门帘走出去,拿起那玉佩又是好一通夸赞,使出浑身泄劲,说得天花乱坠的,引得那对表兄妹立马掏银子就要买下。   “这就对了,来,一百二十八两银子,我带公子去那头结账。”伙计配合得满面春风。   林姝看着那枚即将卖出去的玉佩,一时坐在那五味参杂。   “姝姝,你怎的了,脸色不大好?”林凰见妹妹脸上的血色一点点退下,有点担忧,摸了摸妹妹的额头。   林姝突然咬住下唇,纠结一番后,最后站起身抢在那表哥前头,朝结账的掌柜那头小跑而去,将一把银票塞到掌柜的面前:“那个玉佩,我要了。”   买卖的规矩,谁先付账,就是谁的。   掌柜的丝毫没犹豫,宛若那对表兄妹不存在般,拿了林姝的银票,立马开票据。   林姝舒了口气。   包裹好玉佩,林姝姐妹俩走出店铺门,宝鸭突然疑惑道:“姑娘,那对表兄妹不是也看中这枚玉佩了么,怎的……被姑娘抢了,他们一声不吭呢?”   林凰听了,默不作声,只抿唇笑。   林姝咬咬唇,也不做声。   琼枝年岁到底比宝鸭大些,看出了门路,待服侍两个姑娘坐上马车了,她才凑到宝鸭耳边低声说道:“很明显,那对表兄妹跟掌柜的是一伙的。”   “啊?”宝鸭满脸惊愕。   这也太没道德了吧?   琼枝都看出来的事,林姝又怎会没看出来,林姝坐进马车里就将玉佩撂到了长凳上,瞪着玉佩半天不做声。   林凰看着这样的妹妹,只觉得好笑。咳了咳道:“既然不喜欢,又何必争着抢着买了来,任由它流落谁手,都与你无干啊。”   林姝白了眼姐姐,仿佛在说你又何必挖苦我。   林凰看着妹妹那幽怨的小眼神,只管用帕子捂了嘴笑。林凰这才发现,她这妹妹呀也是个口不应心的,嘴里说着不要不要,心里又……割舍不下。   “姐姐,不是你想的那样的……”林姝知道姐姐又误会了,可张了张口刚要解释,突然发觉,好似解释不清楚了。   因为刚想告诉姐姐,她不过是不喜欢雕刻“姝姝”和“策策”的东西,被他人买去,当做宝贝似的天天抚摸。自己闺名被些不认识的少年和姑娘天天摸,多尴尬啊,想想身上都是一层鸡皮疙瘩。   因着这个理由,林姝才急着买下的。   可这个理由还没来得及出口,林姝猛地醒悟过来,那玉佩是晋王的,就是给掌柜的一百个胆子,他也不敢真的卖出去啊!   掌柜的不敢卖,而林姝却急急买了下来,你说说,林姝哪里还能解释得清楚?   看着姐姐唇边那抹笑,林姝只得心底叹一声,臭晋王,又栽你手里了。   马车刚要启程,马车窗下突然传来老板娘的声音:   “这位姑娘,小店知道今日这事恐怕会让您着恼,但作为旁观者和过来人,我还是得恭喜一句姑娘好福气,留下玉佩的那位公子哥真真是耗费了巨多心力的,为了‘姝姝’和‘策策’四个字雕刻得好看,可是足足跟着咱们铺子里的雕刻师傅练习了两个多月呢,真真是个用心的……”   林姝微微一愣,真是意外极了的。   那俩个名字,竟是晋王亲手雕刻的?   ~   意外归意外,回到林国公府,林姝还是依照原计划,提笔给晋王写了封绝情的拒绝书,一连揉了好几个纸团,嫌弃措辞不够心狠和果决,直到言简意赅又拒绝意味浓烈极了,才总算满意了。   拒绝信,连同刚买回来的玉佩一块交给娘亲,让给晋王府回礼时一并送去。   将东西交了出去,林姝浑身都轻松起来,心想,拒绝得那般彻底了,晋王应该不会再缠着自己了。   可林姝还没放松多久,傅莜抱着彰哥儿坐在美人榻上,边给刚醒的彰哥儿抹把脸,边对林姝两姐妹笑道:“今年宫里下了旨,除夕那日所有皇亲国戚和京城里三品以上官员的家眷全都要进宫守岁。”   林姝眼前骤然浮现晋王的脸。   糟糕,怎么没想到今年自己一家人都在京城,除夕是要进宫的,进宫就必不可免地会遇上晋王。   林姝微微咬唇,那封拒绝信里的措辞太过……不留情面,遇上晋王会很尴尬啊。   本来林姝想得好好的,给了拒绝信后,就猫在府里长时间不出门,待晋王心灰意冷且气消后再出门了。   可眼下显然办不到啊。   “娘,我刚刚给您的那封信呢?”林姝突然打断傅莜的话,焦急道。   傅莜道:“方才管家拿走了,估计已经在去晋王府的路上了。”   林姝蹭的起来,朝房门外跑去,可一路追到侧门,还是落后了一步,门房说管家已经离开半盏茶功夫了。   完了,追不上了。   莫名的,林姝素来肥肥的胆,有了点小紧张。 第112章   腊月里忙碌极了, 各个院里大扫除, 迎灶神, 过完小年,转眼就到了腊月二十八。   这日清晨,林姝醒得特别早, 穿了薄薄睡衣的小胳膊探出锦被,“哎哟”一声又赶忙缩了回去。   今天格外冷。   榻前还烧着盆炭火呢, 都这般冻飕飕的。林姝赖在被窝里继续睡懒觉, 窗外突然传来小丫鬟开心的声音:   “这般大的雪, 等姑娘醒来就能堆雪人、打雪仗了。”   “可不是,好几年没见过这般大的雪了……”   林姝听了, 再没心思睡懒觉了, 掀开被子披上外衣就往西头窗户走, 一把推开木窗, 只见院子里一片素白,院墙上、枯枝上、红梅树上、凉亭顶上、院子里的空地上, 哪哪都覆盖了一层厚厚的雪, 晨光洒落,莹光闪闪。   “好美呀!”望着空中还在下的鹅毛大雪, 林姝忍不住赞叹出声。   突然一阵冷风袭来,雪花扑在林姝脸蛋上,林姝一时鼻子痒痒,打了个喷嚏。   “呀,姑娘醒来了。”院子里玩雪的小丫鬟赶忙跑回长廊, 该拿脸盆的拿脸盆去,该打热水的打热水去,好一通忙碌,赶紧伺候林姝洗漱。   “呀,姑娘,快别站在窗口吹了,小心冷风扑了热身子,这年关的,有个头疼脑热的可是不好。”宝鸭赶忙将窗户观赏,拿了干净的袄裙给林姝穿上。   林姝笑着摇头:“哪里就这般娇气了。”   林姝最喜欢雪了,尤其是今日这种漫天飞舞的鹅毛大雪,套上衣服,快速洗漱完,裹着厚实的斗篷就冲到院子里捏雪人去了,抓了几把雪,直到傅莜那边的嬷嬷过来催促好几次,林姝才拿了个小雪人心满意足地前往正房吃早饭。   “姝姝,你都多大的人了,还玩雪人?有点出息没?”林展早就饿了,就等着林姝开饭呢,摸着饿了一夜的肚子朝林姝直囔囔。   林姝翻了个大白眼,抬脚跨进门槛道:“你别瞎惦记,这小雪人可是我给彰哥儿捏的,没你的份。”   “切,谁稀罕。”林展脖子一扭。   林姝瘪瘪嘴,最清楚哥哥的德行了,每每她捏雪人,哥哥那张臭嘴都要挖苦几句,可最后抢走雪人不还她的,也是他。   以防臭哥哥又抢走雪人,林姝与爹娘快速打过招呼就朝奶娘手里的彰哥儿走过去,将用小木匣子装起来的小雪人摆到彰哥儿跟前的小几上。   “彰哥儿,这是姐姐给你捏的,喜欢吗?”林姝半蹲在彰哥儿跟前,声音故意甜甜的,学着小娃娃的奶声奶气。   六个月大的胖娃娃,盯着小雪人头顶的小红帽不眨眼,没一会就伸过小爪子去抓,触碰一下又怕怕地缩回来,仰头望林姝。   仿佛在问咋这么冷呢。   小家伙虎头虎脑的小模样,惹得林姝“咯咯”笑,抱住弟弟的大脑袋“吧唧”亲一口。   “开饭,开饭。”林展敲着空碗,催促磨蹭的小妹妹。   林姝又白了哥哥一眼,见姐姐也一副饿了想吃饭的样子,林姝才告别小弟弟坐到饭桌边去。   “咕咕咕……”林展的肚子发出了可怜的抗议音,忍不住又嘀咕一句,“小妹妹最磨蹭了。”   因着林展的啰嗦,两兄妹饭桌上又斗了起来。   “好了,你俩别闹了,咱们说点正经的。”傅莜打断叽叽喳喳的两兄妹,搁下筷子道,“过两日就是大年三十,今年不同往年,咱们一家子都要进宫去贺岁的。这次宫宴与往日不同,从边塞回来几个藩王,还有几个节度使,他们都是带了家眷来的。人一多,难免会碰上几个难缠的,你们切记不可惹事。”   说着“不可惹事”四个字时,傅莜特意瞅了眼林展和林姝,这两个算是家里爱惹事的,一点亏都不肯吃。若是寻常的场合,自家都能兜得住,可是宫里面规矩大,若是圣上,亦或是太后和皇后不给面子,硬要按照宫规惩罚,可就是大事了。   林姝乖乖的点头,表示自己绝不会在皇宫内苑惹事。   林展也配合地点头:“我寸步不离爹爹,娘,有爹看着我,您就放心好了。”   林正渊也配合娇妻,叮嘱了林展和林姝两句。至于长女林凰,那是最规矩不过的,顶多……与徐乾眉来眼去,别的事儿是不会犯的,放心得很。   一家子正说着话,半岁大的彰哥儿突然“哇哇”哭起来,一家子回头一看,竟是小雪人遇上屋里的高温融化了,小红帽吧嗒掉下地去,小家伙难过地哭啦。   眼泪水掉掉的样子,说不出的可爱。   ~   转眼到了大年二十九夜里,林姝一家子早早睡了,准备明早进宫。二房因为二叔丢了官,已赋闲在家,成了废物一个,是以整个二房的人都没有进宫赴宴的资格,一家子人听说大房全部都能进宫,各个心底不痛快。   “祖母,大伯一家子太可恶了,眼睁睁看着我爹被免去官职,一句话都不说,一句情都不求,真真是一窝子狼心狗肺。”二房的小女儿林娇,跑到祖母林老太太房里一个劲说着诋毁大房的话。   正要歇下的林老太太,一下子又勾起了心底的愤恨。继子一家子不仅与晋王殿下交好,更是与永乾侯府交好,她的儿子又没犯下不能愿谅的大错,就无缘无故被撸了官,若是继子去晋王府,又或是永乾侯府奔走一下,就绝对能避免她儿子被撸官的。   可继子一家子就是那般缺德,就是那般狠心,丝毫不肯帮忙,害得她儿子悲剧了。   林老太太那个气啊。   林娇一阵煽风点火:“祖母,我可是听闻晋王殿下对林姝有点意思,您明日进宫时可得将林姝看紧了,她若是当上晋王妃,咱们一家子更得完蛋。”   咦咦咦?   林国公府有姑娘当上晋王妃,不是一家子都能沾光么?   这一家子更得完蛋,是怎么个说法?   估计各位看官不大记得了,二爷能被上司找茬,正是因为晋王发了话。而晋王又不认识二爷,好端端的派人去查他作何?二房一家子都认定是林姝他们故意在晋王跟前说了二爷的坏话,这才有了如今的摘了乌纱帽。   是以,他们无论如何也是不愿意看到林姝成为晋王妃的,要是日后天天吹枕头风告状,他们二房一家子岂不是没有活路了。   林老太太也是如此作想,狠狠咬了一口苹果道:“放心,大孙女,祖母自有分寸。”   边说,林老太太眼底迸射出一抹狼光。   ~   次日就是大年三十,一大早林姝一家子就去二门处候着,等林老太太一到,一家子就坐上马车进宫去。   可不知道林老太太怎么想的,足足让林姝一家子站在冷冷的雪地里两刻钟,都没露面。打着的伞,都覆盖上一层厚厚的雪,奴婢举得手都酸了。   待傅莜蹙眉去正院请老太太时,居然发现林老太太还没起床?   “母亲,您可是身子不大爽快?”傅莜说着,就要去请郎中。   林老太太连忙摆手说没事,就是昨儿夜里没睡好,起不来。说罢,连忙掀开被子坐在床沿,催促傅莜赶紧伺候她洗漱、穿衣,可别误了进宫的时辰。   林老太太嘴里催着“快快快”,实际行动却是一点都不利索,甚至每一个动作都在故意放慢,这让傅莜真真是有些焦急,再耽搁下去,真要误了进宫的时辰了。   一家子被关在宫门外,多丢人啊。   上妆、梳头时,傅莜见伺候的婆子动作实在太慢,干脆让婆子下去,自己接过粉底等东西,亲自伺候林老太太上妆、梳头,三两下给收拾妥当了,火速搀扶老太太出门。   林老太太见时辰已经被自个耽搁得差不多了,出门时才以正常速度配合着走。   林老太太看到继子一家等候在猎猎西风里,冻得嘴唇都发乌时,心底是说不出的畅快,一脸笑的褶子爬满整个脸庞。   话说,林老太太就是故意赖在床上不起,又是故意一切动作慢悠悠的,目的么有好几个。   第一,是让大房的人候在冰天雪地里好好冻一冻,最好冻出个好歹来,才得劲呢。第二,则是故意拖延时间,好错过进宫的时辰,被拦在宫外头不许进,哪怕成为全京城的笑柄,亦或是被圣上斥责也不怕。   为啥呢,连宫宴都能错过时辰的臣子,任谁来看都是对圣上不够敬重,打皇家的脸,这样人家出来的姑娘哪里有资格嫁给晋王,成为晋王妃,是吧。   如此一来,可是破坏掉了林姝的好姻缘了。   林老太太心底舒畅极了。   看到林老太太满脸褶子的笑脸,林姝心底说不出的恶心,待林老太太坐上马车后,林姝连忙拉着姐姐上了后头那辆,真真是一眼都不想多看那个老虔婆。   “姐姐,你怎的了?”林姝见林凰冻红的面上隐隐带着股忧愁,忍不住问道。   林凰小声道:“都辰时三刻了,咱们怕是要错过进宫的时辰了。”   从林国公府到皇宫,少说也得半个时辰,无论怎么算都是来不及了。   作者有话要说:  啦啦啦,枝枝来推荐一下本文完结后,下篇会开的新文《王府宠妻》,喜欢的小仙女们记得提前收藏哦,大约5月中询开文。   《王府宠妻》文案放送:   我的夫君是天子,俊美又专情。   丽姿县主傅鱼,打小含着金汤匙出生,琴棋书画样样都不,不,不精通,照样吊打一堆名门贵女,成为几个皇子追逐的对象,最后与最最俊美的太子私下里拉了小手。   可谁曾想,她的后台,贵为外祖母的太后和长公主的娘亲相继病逝,太子殿下立马背叛,跳下莲湖救起护国将军的掌上明珠,对父皇正气凛然地道,肌肤相亲他要对落水的姑娘负责……太子大婚当夜,傅鱼被太子妃娘家人绊了一跤掉入莲湖溺水而亡。   重生回六岁,过家家时娘亲问她,几个皇子表哥想嫁哪个?   俊美太子昂起脑袋,等着小表妹点他。   傅鱼四个皇子扫视一圈,最后点了太子最厌恶也最不受宠的庶子老四。   傅鱼以为,这将是她一手扶持四皇子扶摇直上踩下太子登基为帝的传奇故事,却,却,却不曾想,四皇子也是重生的,且上辈子就是最后的赢家。   .   前往枝枝专栏,就可以收藏枝枝的预收文《王府宠妻》哦 第113章   即将错过进宫的时辰, 即将给帝后留下很不好的印象,甚至得罪帝后。   林老太太想着自己的杰作, 坐在马车里笑得满脸褶子,一脸得意地吩咐丫鬟倒盏茶喝。   丫鬟也是看明白了,林老太太今日是故意赖床不起, 后来又是故意放缓动作磨蹭,但丫鬟想不明白,得罪帝后对老太太有何好处?   被圣上厌弃,林国公府倒霉,老太太和二房一家子不都要跟着不得脸么?   丫鬟倒好茶递给林老太太,看到老太太一脸得意的样子,越发想不明白了。   林老太太一眼瞅出小丫鬟在想什么,但不屑于解释。反正她亲儿子被罢了官, 还永不录用,这一辈子的仕途毁了个干净。爵位, 也落到继子头上,与她儿子无干了,既然这样,她就见不得林国公府好了,最好是见罪于隆正帝,从此落败了才好呢。   免得白白便宜了继子一家。   反正年岁不小的她也没几年活头了。   林老太太如此作想,越发觉得趁着还活着,多做几件拖累继子一家的事,方不辱没她嫁进林国公府一生。   哼, 劳累多年,替继子一家做了嫁衣,这种蠢事,再不会有了。   端着热乎乎的茶,林老太太压低头轻啜一口。   “哎呀!”   马车突然一个大震荡,林老太太没握紧茶盏,整盏滚烫烫的茶水尽情泼在老脸上,烫得她吱呀乱叫。   也不知怎么回事,她都出事了,都惨叫出声了,马车速度非但不减,还一个劲加快,颠簸得林老太太从长凳上摔到地上,一头磕在碎裂在地的茶盏碎片上,痛得林老太太杀猪般“嗷嗷”叫。   “血,血,不得了啦……”   看到碎片刺进林老太太脸皮,一脸污血,被甩趴在地的丫鬟惊吓出声。   马车里出了事,外头的林正渊一行人怎么可能不知道?   林正渊只关心第二辆马车里的妻女,见她们都没事,继续打手势让车夫越发加速赶车,压根不搭理痛得要打滚的林老太太。   “快,火速前进,四倍的速度,务必赶在吉时前到达宫门口!”   可谓是风驰电掣。   第一辆马车里的林老太太,随着马车剧烈的颠簸,一张老脸趴在地上不停撞上散落的碎片,又刺又割,痛得几乎杀猪叫。她哪里想得到,平日里一头大马拉车,今日林正渊早早儿备下四匹高头大马,狠命儿鞭打马屁股,跑得那个快啊。   马车颠簸得谁都坐不稳。   傅莜、林姝等人方才得到悄声嘱咐,稳稳抓牢了马车壁上的铜环,唯有林老太太一点不知,被猛的甩到地上去,烫了一脸的水泡不说,还刺得满脸的血,一张老脸可谓是彻底不能见人了。   林正渊哪能不知道?   就是故意的。   这个继母有多恶心,林正渊算是看透了,绝不手软。一路奔驰到宫门口,才让马车缓下来。坐在马背上撩开林老太太的窗帘,林正渊装出一脸震惊的模样:“母亲,您摔倒了,怎的不吱声呢?”   林老太太浑身是血趴在地上,听到这话,气得怒瞪双眼,可还没等她开腔呢,林正渊立马甩袖吩咐马车夫:“老太太受伤了,赶紧带回府去看郎中。”   马车夫立即领命,单独驾驶林老太太的马车飞速往回奔。   林老太太刚喘着气要撑起来,马车一个剧烈掉头,再次摔趴在碎瓷片上,一只眼差点刺瞎喽,气得浑身发抖啊。   骂骂咧咧的,可压根无人回应她。   林姝躲在马车里,差点笑岔了气。对林凰耳语道:“没想到咱家爹爹要么不出手,一出手这般厉害。”   林凰也微笑着点点头。   正在这时,宫门口传来一个熟悉的招呼声:“林伯父。”   林凰一听这声音,立马坐端正了,脸蛋也红红的。   “徐乾,你怎的还候在宫门口,不进去?”林正渊坐在马背上与走上前来的徐乾说话。   不过还不等徐乾答话,林正渊看到守宫门的侍卫陡然松了口气的样子,心底有了答案,自家紧赶慢赶到底是迟了小一会,若非徐乾特意守在宫门口,怕是侍卫已经不让进了。   思及此,林正渊越发高看这个准女婿了。   徐乾并不打算抢夺功劳,上前笑道:“林伯父,我奉晋王之命,在此等人。”   晋王?   林正渊先是一愣,随后心底了然,晋王最近在追自家小女,发觉自家人迟迟未到,出点力也是正常的。   林正渊微笑着点点头,晋王果然对自家女儿上心。   马车里的林凰听了,看着林姝直笑。   林姝偏过头去,假装不知道姐姐在笑什么,后来见姐姐一直抿嘴笑个不停,林姝干脆使坏,一把拉开窗帘对外笑道:“姐夫……”   林凰立马攥紧衣角,低头不笑了,脸蛋灿若红霞。   徐乾双眼望向马车里的凰凰,看到她害羞低头的模样,忽的自个傻笑起来。   林姝见了,“咯咯”笑起来。   林凰害臊得偏过头去,小手在徐乾看不到的地方使劲儿去拉扯林姝的衣摆,想让妹妹快别笑了。   林姝却笑得更灿烂了,用帕子捂着嘴笑。   哪曾想,一偏头,竟看到另外一辆驶过去的马车窗子里出现一个盯着她直看的少年郎,林姝先是一愣,待看清那人的面容后,林姝猛地一把拽下窗帘,遮掩得严严实实的。   这突然的一幕,惊懵了坐在一旁的林凰。   “是那天那个登徒子。”林姝不悦道。   小流氓调戏卖冰糖葫芦的小姑娘,后又唱恶心人的情歌调戏林姝,而当时有个公子哥一直坐在酒楼二层,眯着眼一脸坏笑地盯着林姝直瞅。   林凰想起来是谁后,小声安慰道:“别怕,这是在宫里,再是登徒子也不敢怎么样,等会咱俩一直跟在娘亲身边就是。”   林姝点点头。   ~   秦少游看到林姝露在窗口的脸,便再挪不开眼,直到林姝唰的一下合上窗帘,秦少游如炬的目光也丝毫没收回来,直直盯着紧闭的窗帘。   “世子爷,那辆马车是林国公府的,方才那姑娘就是上回您见着的那个,将小流氓送进衙门的那个。”小厮阿贵跟在马车旁走,小声提醒秦少游。   秦少游弯起眉眼,一脸回味的样子:“是她啊。”   “世子爷与那位姑娘有缘,才会再次相见。”阿贵谄媚笑道。   秦少游鼻子一哼,上回看上了那姑娘,想抓到床里听她尖叫,结果被告知是林国公府的姑娘,已经回府了不好抓。自打那后,姑娘再没出过门,便一直耽搁到今日了。   “叫啥?”秦少游突然问。   “啥?”阿贵一时没听懂。   秦少游难得耐心重复一次:“那姑娘叫什么名字?”   “哦,世子爷,叫林姝,女字旁的那个姝。”阿贵道。   “姝?一个女字旁,一个朱红的朱,果然颜色够艳丽,希望不要叫本世子失望。”秦少游从长榻上掏出一个女子肚兜,嗅了两嗅,像个蚊子似的哼哼了两声。   阿贵一看世子爷表情,就知道对林姝是真的上心了,连忙表示:“世子爷放心,好不容易再遇上,这回奴才保证办得妥妥的。”   秦少游慵懒地靠在车壁上,眯眼笑:“好。”   阿贵立马低头思考,若林姑娘始终不落单,该如何使手段抓走她,又抓到哪个宫苑去……   ~   林姝一行人下了马车后,便男女分开了,林正渊带着林展与徐乾一道朝隆正帝那头去请安,傅莜则带着林凰和林姝往太后的德宁宫去了。   当今太后乃隆正帝的生母,前几个月一直在皇家寺庙为大召祈福,为皇帝祈福,接近年关才回宫,与一群儿孙欢度春节。   林姝一行人到时,德宁宫里已经热闹非凡。   “林国公府女眷到。”小太监大声禀报。   里头的宫妃和各府内命妇听到小太监的传话声,纷纷朝大殿门口望去,只见一个风韵犹存的少妇带着两个姿容绝色的姑娘缓步走来。   “太后娘娘,说曹操,曹操就到呢,右手边那个水红色长裙的姑娘就是徐世子的天命贵女了,您瞅瞅,是不是好颜色?”二皇子生母容妃笑着对太后道。   蔡皇后听到这话,自然知道容妃打的什么算盘,连忙也望着林凰笑道:“母后去了甘露寺大半年,还没见过刚回京的林家姑娘呢,母后瞅瞅,真真是水灵灵跟一朵春花似的,等闲模样的姑娘望尘莫及。大概是天命,给徐世子配了个姿容绝色的姑娘呢。”   就在刚刚,林姝一行人还没进来前,有与林国公府不对付的人家故意提起徐乾,顺道提起迟到的林凰一家子。除夕宫宴是太后回宫后的第一场宫宴,别家女眷都是早早就到了,唯有林国公府这般不给面子,太后心底是有不满的。   宫宴都能迟到,真真是闻所未闻,林国公府女眷太不懂规矩了,简直是公然打脸皇室。   要知道,太后当年是农家女,机缘巧合从了微服出巡的先帝,一举得男进宫当妃子。正因为出身不显,早些年被那些出身名门的宫妃嘲笑,因着这个,太后的自尊心非常强。   这还不算,太后除了自个的亲孙子和亲外孙,最看中的孙辈便是徐乾,那个曾经在战乱中救下太后和云裳公主的徐乾。云裳公主自幼失去母妃,一直养在太后膝下,被徐乾救下时正是十二岁,情窦初开的年纪,按照太后的打算,是要将徐乾留给云裳公主做驸马的。   正因为这层关系,与晋王处于敌对阵营的蔡皇后和容妃才卯足了劲,又是夸“天命贵女”,又是夸“天生一对”的,用意自然是刺激太后身边坐着的云裳公主。云裳公主脸色不好,太后就会迁怒林凰,迁怒林国公府一家子。   进而干涉晋王与林国公府的联姻。   你想哪,林凰要嫁给徐乾了,徐乾背后是整个永乾侯府,若是晋王娶了林姝,好家伙,一下子就增加了林国公府和永乾侯府两个助力。   拥有太子的蔡皇后,和一个劲想让自己的二皇子抢夺皇位的容妃,这两个人怎么可能眼睁睁看着晋王与林姝搅合到一块?   打着这个目的,蔡皇后和容妃可是使劲儿在太后跟前夸赞林凰。   太后先是听了那些话,再看到林凰那一脸狐媚相,论姿色,远在她的云裳公主之上,太后眼中的不喜一闪而过。   林凰自从进入大殿,便一直守着规矩低头,是以并没有看到太后眼中的不喜,只是感觉主位上的太后似乎很严肃,林凰越发走路端庄起来。   林凰没看见,胆子大,没怎么低头的林姝却是看见了,心下一紧。不过很快,林姝又释然了,姐姐要嫁的是永乾侯府,又不用给太后当孙媳妇,怕什么。既然没眼缘,以后与姐姐躲得太后远远的就是。   太后光盯着林凰,脸上虽然还保留一分笑容,但满殿的人都瞧出来不大热情了,太后身边的嬷嬷自然都是站在云裳公主那一边的,为了巴结太后和云裳公主,那些嬷嬷们也故意冷待林凰她们母女,在皇后和容妃说过话后,一起沉默下来,竟没个人去搭理林凰母女。   寂静中,林凰、林姝和傅莜被众人围观,很有几分尴尬。   突然,一道甜甜的声音扬起:“林国公府的两个姑娘真真是嫩得跟花瓣似的,好孩子,快上前来给太后娘娘请个安。”   林姝抬头一看,是晋王的母妃甄贵妃开口解围,笑盈盈地朝林姝母女走近一步,拉起了林姝的小手。 第114章   甄贵妃无比温柔地拉起林姝的小手, 早就听儿子身边的小厮提过林国公府的小女儿了, 说是儿子的心上人,心心念念却没回应的那种。   今日一见,小姑娘嫩得跟朵花似的,一双大大的丹凤眼要多漂亮有多漂亮, 都说宫里佳丽三千,可与面前这小姑娘一比,瞬间就没看头了。   甄贵妃欢欢喜喜地牵着姿容出色的“儿媳妇”, 笑得双眼都弯成了月牙儿。   “来来来, 跟着本宫来。”甄贵妃笑眯眯跟哄娃娃似的,拉着林姝小手就到了太后跟前, 亲若母女。   太后、皇后和容妃, 看到甄贵妃这做派, 一个个心底直哼哼,真真是她们越看不惯谁,甄贵妃就越捧谁,偏偏甄贵妃是隆正帝心尖尖上的人,晋王又是有大出息的,她们奈何不了甄贵妃。   光是奈何不了就算了,还得配合着给笑脸。   太后、皇后和容妃一阵憋屈。   甄贵妃才不管她们憋屈不憋屈呢, 只要她的儿媳妇不憋屈就行,旁的,都是外人,谁在乎。   有甄贵妃力挺, 围观的一些命妇想巴结晋王的,也都纷纷笑着出声,于是乎,林姝母女在一片和乐中声中见礼完毕,面子又找了回来。   “方才真是谢谢贵妃娘娘了。”给太后见过礼,逮着个机会,傅莜朝甄贵妃道谢。   “这是本宫该做的,本宫若是不尽心,回头晋王知道了,非得怨怪死本宫不成。”甄贵妃笑着望向林姝。   林姝:……   听着这话怎么感觉不对啊,她又不是晋王的谁谁谁。   偏偏说这番话的是刚刚才给她们解围的甄贵妃,林姝真真是辩解都不好意思辩解,反驳回去太不给人脸面了。   甄贵妃显然也没打算给林姝辩解的机会,只笑望林姝一眼后,立马又转过头去与傅莜搭话了。如此一来,林姝就是想辩解几句,都没了机会。   憋得小脸有点红。   ~   进了宫,各府的小姑娘在太后宫里请过安,就开始了自己的小圈子,三三两两聚在一块闲聊、玩耍。林姝、林凰回京大半年,也有了自己的小伙伴,离开傅莜和甄贵妃,一行人前往不远的倚梅园赏梅。   “听说了吗,长公主和她唯一的儿子回京了。”大雪纷飞,一个姑娘举起手哈气道。   另一个姑娘立马小声道:“我也听爹爹说了,吓得我连宫宴都不大想来,可又找不到理由躲懒。”   说话的是刑部尚书的女儿楚榴花,打小习武射箭,身体倍儿好,是那种谎称身体不适都没人信的那种。   楚榴花一向胆子大,天不怕地不怕的,难得这次说话小心翼翼,像是稍微声音大了被人听去就要不得了似的。   林姝见了,很是差异,忙问怎么了。   楚榴花瘪瘪嘴,对林姝和林凰道:“你俩才回京没多久,怕是没听过长公主和她儿子的事,我跟你们说啊,长公主嫁去云南不守妇道,当着驸马的面养面首,私生活很是混乱,她那个儿子就更是不得了,”   说到这里,楚榴花瞅瞅四周,小心翼翼打量一圈,才又道,“她那个儿子秦少游就更是混蛋了,小小年纪亲都没娶,就已经糟蹋了上百个姑娘了,只要是被他盯上的,就没有逃脱魔爪的,前年进京给太后娘娘贺寿,还侮辱了一个大将军的女儿呢,硬是将人家姑娘给逼得当场投了湖,活生生淹死了……”   听着这样的事,林姝紧蹙双眉。上一世的这个时候,林姝家里惨淡一片,压根没心思去听外界的事,以至于对刚从云南回京的这号人物竟是一点不知。   另一个姑娘连忙补充道:“若只是单纯糟蹋人就算了,更要命的是,那秦少游还有个癖好,专门指使小流氓去糟蹋貌美的姑娘,他好整以暇地站在一旁眯眼观看,自己不上,专看小流氓调戏美貌小姑娘,就是个死变.态。”   林姝不知怎的,眼前浮现那日闹市上小流氓调戏冰糖葫芦姑娘和自己的一幕,当时就有个死变.态一脸享受的坐在二楼观看,不会那个死变.态就是她们口中的秦少游吧?   当今太后唯一的外孙?   要知道,当今太后娘娘只生下一对龙凤胎,儿子便是隆正帝,女儿则是长公主,而长公主出嫁二十年,只生下秦少游这么一个宝贝疙瘩,所以秦少游就成了太后唯一的外孙。   物以稀为贵,因着这份唯一,太后有多宠秦少游,就可想而知了。   “你们见过他吗?长成什么样?”林姝心底一阵打鼓,若她知道的那人就是秦少游,那今日可得小心了,进宫时还被那死变.态直勾勾地盯过呢。   “肤色白皙跟个姑娘似的,长相很是俊美,没事就喜欢眯着双色眼偷看姑娘……”楚榴花前年见过一面,至今还打颤呢。   “快别说了!”突然有人望着倚梅园门口惊慌道。   林姝偏过头一瞧,呵,倚梅园门口妖娆走进来的正是那个死变.态,秦少游。林姝一行五人都是顶顶漂亮的美人,连忙躲到梅树后头去,见那个死变.态径直朝她们走来了,几个姑娘纷纷朝梅林深处逃去。   好在梅林够大,有足够的地方躲。   她们几个一跑,引起骚动,别处的姑娘看见秦少游来了,也纷纷躲避,一时梅林里到处是快步逃跑的身影,谁都不愿意招惹那个被太后和长公主宠溺坏了的死变态。   秦少游眯着眼望着那群见了他就逃的小美人,一个个穿着艳丽斗篷,就跟飞窜在梅花间的蝴蝶似的,有意思得很。   “啥主意,快上。”秦少游眉眼弯弯,懒散地道了句。   小厮阿贵叫苦不迭,他原本打算趁林姝去净房落单时,敲晕了小美人带到后头的宫苑去的,等小美人醒了就可以供主子玩耍了,可主子二话不说就走进梅园,惊扰了一批姑娘,行踪都败露了,还怎么单独敲晕小美人?   可主子发话了,阿贵硬着头皮也只得上,脑瓜子飞速运转,突然想起来什么,立马凑到秦少游耳边小声说了句话。   秦少游弯着眼眉道了声:“好!”   ~   “啊,有狼啊,有狼……”   一头狼突然窜进梅园,尖叫声四起。   狼在梅园门口嗷嗷叫,各家贵女四处奔逃,玩命地逃,像无头苍蝇似的一个劲往林子里蹿,挂在枝头的白雪被逃窜的姑娘撞上,簌簌掉落。   秦少游眯着双眼,坐在梅园的院墙上,望着下头玩命奔跑的姑娘,兴奋得很。自然,他的目标是林姝,那个娇美勾人魂的小美人。很快,寻到了林姝奔跑的身影,梅红的斗篷在林间翻飞,哎哟,摔了一跤,该哭鼻子了。   那摔了一跤的还真是林姝。   “姐姐,你们快跑,我脚受伤了……”林姝疼得眼泪水打转。   好好进宫赴宴,赏个梅花,居然被条狼追着四处逃,这叫什么事啊。   “啊……”不远处,有姑娘被凶残的大狼一口咬中小腿,一声声惨叫。   林姝听得心都是慌的,她最怕这些凶猛的动物了,吓得声音都打颤:“姐姐,你们快逃出园子去,快逃……”   林凰怎么肯走:“不行,姐姐怎么都不可能丢下你不管。”   楚榴花不知是谁将狼放了出来咬人,气愤地蹲在地上,撸起袖子道:“别怕,不就是一头狼么?大不了我跟它拼了!”   说是这般说,可那头狼真的窜到跟前来时,楚榴花还是双腿双脚打起颤来,嘴唇都哆嗦了。   但让林姝意外的是,功夫算不上特别好的楚榴花,打颤归打颤,竟还是挡在了自己和姐姐跟前,比划着擒拿手的姿势,浑身颤抖地与几步开外的公狼对峙。   其实,楚榴花完全可以自己跑掉的,可她还是义气地留了下来,勇敢地守在林姝和林凰前头。   真是个重情重义的好姑娘!   可惜了,这么好的姑娘上一世却所嫁非人。   林姝来不及多想,那头狼已嗷叫着飞扑过来,林凰抱紧了林姝,楚榴花拎起一根枯枝打过去,与饿狼交手一个回合。   姑娘哪能是狼的对手,林姝担心得脸都白了。   此时,不少贵女纷纷嗷叫着逃出梅园。   “侍卫,快叫侍卫来呀!”林姝坐在地上朝那些跑出去的姑娘大声喊,可压根没人回应,也不知道那些掉头往门口跑,逃出去的姑娘会不会搬来救兵。   要知道,若是每次事故都能及时搬来救兵,得到救助,世间就不会有那么多惨剧了。   “要是哥哥在就好了。”林姝看着楚榴花与饿狼斗到第三回 合,连衣袖都被撕咬下来,林姝急得眼眶红红,眼泪掉下来。   这一刻,无比想念那个傻哥哥,那个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傻哥哥。   “刺啦”一声响,楚榴花的裙摆被狼一口撕裂,整个人也被撞得在雪地里向后倒去,滑行数丈。   林姝连连惊叫。   “属下该死,姑娘受惊了!”   正在这时,从围墙外跳过来俩个侍卫,其中一个扛起林姝就向梅园外逃去,另一个则扛走了林凰。   终于来救兵了,林姝那颗快从口里蹦出来的心缓了下来。   可很快,林姝发觉不对劲,怎的这两个侍卫光救自己和姐姐,都不搭理楚榴花的死活?   就在林姝被倒挂在侍卫肩头,从围墙一跃而出时,那头狼居然扑在楚榴花身上,要一口咬断楚榴花的脖子……   林姝猛地察觉到不对劲,若真是要救人,两个武艺高强的侍卫绝对可以拿下一头狼了,何需分别救起自己和姐姐逃跑?   “你是谁?快放我下来……”林姝大声喊。   可下一刻,林姝被拍昏了过去。 第115章   林姝被侍卫拍昏过去, 再次醒转,已躺到了一张床榻上。   “啊!”林姝一声尖叫。   床榻边沿坐着秦少游那个死变态, 双眼弯成月牙, 正从上到下来回扫射林姝玲珑曲线的身子。   林姝连忙低头看自己的衣裳, 还好,死变态还没碰她,衣裳完整的穿在身上,只是有些皱巴巴的。尽管如此, 林姝也紧张得浑身打颤,一骨碌爬起来坐靠在墙壁上, 尽量离死变态远一点, 扯过被子拼命盖住自己, 阻隔死变态不怀好意的目光。   秦少游眯眯眼, 仿佛享受林姝一切的动作, 无论是害怕得尖叫、发抖,还是抓起被子包裹她自己,她的一切看上去都那么美。   “叫啊, 怎么不叫了?”秦少游散漫地开口, 一双眼睛像毒蛇似的盯着林姝笑, 他的双手缓慢的从枕头底下抽出一件大红绣鸳鸯的兜肚, 缓缓拿到鼻端下轻嗅,双眼始终盯着林姝,一副分外享受的模样。   林姝裹在被子里,惶恐地摸了把自己, 里头的肚兜还在,他手上的不是自己的。   林姝咬紧唇,不敢说话,也不敢动,害怕一动就会打破眼前的平静,惹得死变态做出什么欺负她的举动。   林姝知道,梅园出了那般大的事,爹爹和哥哥一定会来救自己的,她目前需要做的就是尽量拖延时间,将伤害降到最低。   “问你话呢……”秦少游拖着尾音,慵懒极了。   “什么?”林姝愿意跟他聊天,最好多聊点,拖延死变态扑过来的时间。   秦少游将红肚兜翻转过来再嗅一遍,双眼弯弯的:“叫啊,快叫。”   林姝:……   叫什么?   一愣木然。   秦少游轻缓地放下红肚兜,盯着林姝看了好一会,才恍然大悟道:“哦,你还是个未□□的,不会叫……”   林姝倏的一下反应过来,死变态想听她发情的嗯啊声。   变态啊!   真是变态!   突然,林姝双眼睁大了,只见秦少游一只手摸上他自己衣襟上的扣子,“啪嗒”一下解掉一颗:“不会啊,哥哥现场教你……”   林姝吓得咬紧唇。   如何发声,她自然是会的,上一世与晋王在一起很多次,可是,要叫给死变态听,多屈辱啊。   林姝死命咬着唇,不肯。   内心疯狂呼喊“哥哥,快来救我,哥哥,快来啊……”   秦少游盯着林姝双眼含泪的媚态,笑得越发色眯眯的,像条大狗爬上了床榻,逗猎物似的朝林姝慢慢靠近……   “你不要过来!”林姝背靠墙壁往右边挪去,双手抓住被褥,双脚摆好姿势,他要是再敢靠近,就踹他。   “你不会,还不虚心学,”秦少游弯着眉眼,摇摇头,呢喃出声,“唔,你,不乖。”   林姝何曾被男人这般逗弄过,恶心得直想吐。   守在房门口的小厮阿贵听到里头的动静,感慨一声,今儿个世子爷耐心真好,墨迹半日陪小美人玩。搁在平常,世子爷哪里会亲自上阵,一般都交给小流氓去调戏,世子坐在椅子上眯眼望着。玩开心了,姑娘留下肚兜就可以好好儿回家去,若是不开心,就赏给手下几个随意玩。   像林姑娘这样,世子好性儿亲自上阵的,简直开天辟地头一遭。   果真是国色天香的大美人,连待遇都不同。   胡思乱想一会,口渴了,阿贵听着房里的尖叫声,想着世子暂时用不着他,偷偷儿溜去喝口茶。   房里,秦少游扑过来,林姝吓得双脚直踹,可就算秦少游看上去不够强壮不够威武,也到底是个大男人,哪里将林姝的脚踹当回事?甚至隔着棉被一把搂住了林姝的大长腿,吓得林姝大声尖叫,玩命儿踹开死变态,厚厚的大棉被往秦少游头上罩去。   “小美人,这个好玩。”秦少游头被罩住,双眼看不见,他看过很多那种书,知道男女间有很多游戏可玩,被林姝用被子罩住头,他一下子就想到书里的某一种躲猫猫的玩法,满眼的刺激,“别跑,等哥哥来找你……”   林姝吓得直哭,鞋都不要了,就往床下滚。   突然,窗户被一脚踹破,一个绛红色衣袍男子窜进来。   林姝趴在地上颤抖抬头,只一眼,飞窜进来的男人宛若天兵天将,高大魁梧地立在那,闪耀的日光给男人浑身上下镀了层金,闪闪发光,一个刹那,林姝惊慌失措、惊恐万分的心就平静下来。   整个世界都静了。   晋王殿下。   他会护着她。   林姝安静地趴在地上,抬头仰望晋王。   “哟,什么风将四表弟吹来了?”   身后传来秦少游慵懒无比的声音,林姝浑身一个激灵,几乎想都没想,爬起来就冲进了晋王怀里,死死抱住晋王。   这一刻,谁想让她松手,林姝都不干。   萧立策拥住林姝,大手拍拍她后脑勺。凝视被吓得脸色惨白的小王妃,萧立策心中是熊熊怒火,他人在宫中,都有人敢动他的女人,杀人的心急剧胀大。但揽着小王妃,怕吓坏她,萧立策压抑住怒火,轻轻将林姝的脑袋压进自己胸膛,柔声安慰:   “没事了,我来了。”   莫名的,听到这句话,林姝双眼猛地发酸,泪水控制不住地掉落,濡湿了萧立策衣襟。   “怎么,四表弟也喜欢这个小美人?”秦少游慵懒地靠坐在床榻的月洞门上,眯着双眼看晋王,“早说呀,要知道她是你看上的人,表哥就不碰她了。”   秦少游打小被宠到大,七八岁那会养在宫里,见还是四皇子的萧立策最受隆正帝宠爱,完全碾压太子殿下,与太子殿下玩得最好的秦少游为了给太子出气,就屡屡挑衅小小的萧立策。   结果,无论秦少游多么过分,隆正帝都偏向他,没有一次给萧立策撑腰。   两年前又从云南回京过一次,十五岁的秦少游虽然没再挑衅萧立策,但听闻隆正帝要将大将军的长女赐婚给萧立策,秦少游从太子那听说后,立马就去调戏那个姑娘,给逼到跳湖身亡。结果,隆正帝依旧护着他,给他粉饰太平,抄了几卷超度亡魂的经文就没事了。   秦少游望着盛怒的萧立策,他丝毫不怕,只觉得有趣,笑弯了眉眼拖着尾音道:“四表弟你眼光不错,这个大美人身段玲珑,是表哥这些年来看过的女人里最有曲线的……”   挑衅的声音响彻在房里。   林姝不再颤抖,有晋王在,她不怕,但是她很震惊,这些年晋王声名鹊起,简直就是战场上的杀神,提及晋王,整个大召王朝几乎找不出几个不怕他的,可没想到,秦少游居然还敢挑衅晋王。   尤其,言语还那般猥琐。   “秦少游,几年不见,你还是喜欢赖在床上不下地。你敢不敢站起来走到本王跟前来?”萧立策也弯下眉眼,嘴角带笑,语气里满满都是嘲弄。   “嗤”的一笑,秦少游就没怕过萧立策,摆弄两下衣袖,再弹两下衣摆,慵懒地下了地,朝萧立策和小美人走过去。   那么多年过去了,萧立策都没干过他,他就不信,今日为了个小美人,萧立策能将他如何。   一步,两步,三步……   秦少游弯着眉眼,意态闲闲,站定在萧立策跟前。   可就在他即将收拢右腿站好时,“啊”的一声惨叫,整个身子向后飞出去,狠狠撞在床沿上,再反弹地撞向地面。   秦少游趴在地上,难以置信地望向晋王,还不等他瞪圆了双眼,下头钻心的疼痛袭来,蜷缩在地嗷叫出声。   原来,就在秦少游即将立定时,萧立策松开林姝,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步上前,抬起蓄积了十分力气的右腿,盯准了秦少游的关键部位,一脚狠踹过去,一点不带偏的。   将满腔怒火全倾泻在那一踹上,丝毫不留情。   要多狠,有多狠。   敢觊觎他的女人,就去永远做太监。   “你怎么敢?”秦少游痛得五官扭曲,不敢相信地蜷在地仰望站立跟前的晋王,“我母亲和外祖母不会放过你的!”   太后和长公主有多溺爱他,全京城的人都知道,长公主又是极其护犊子的,从小到大无论秦少游惹下什么祸事,他母亲都摆得平,而那些招惹了他的,无一例外全都死得很惨。   晋王,就算是皇子,又怎样?小时候不照样被皇舅舅压着,有理也扳不倒他。   他可还记得,八岁那年小晋王的功课比小秦少游的好,夫子每次都表扬小晋王,却批评小秦少游。次数多了,小秦少游心底不舒服。   在小晋王八岁生辰那日,小秦少游故意说有礼物要送给小晋王,将他骗到井旁偷袭,最后小晋王掉落冰冷刺骨的井水里扑腾了半个时辰,才被循声而来的侍卫救起。   天寒地冻的,小晋王发烧了三四天,又养了小半月才好利索。   功课终于落下了。   就这样,小秦少游也没被惩罚分毫。   而事后小晋王报复,抓起小秦少游丢进枯井里,在井底不过待了小小的一刻钟,除了吓哭了两声,啥损失也没有,长公主就闹得隆正帝惩罚小晋王在冰天雪地里罚站了整整五个时辰,被宫里来来往往的太监、宫女围观,还饿了两顿。   在秦少游的记忆里,打那以后,还招惹过晋王几次,无一例外受惩罚的都是晋王。   就这样,今日晋王怎么敢一脚狠踹他的子孙后代?   他怎么敢?   因为剧痛,翻滚在地的秦少游再也没法再弯着眉眼做出笑模样,瞪圆了双眼,声音都尖锐起来:   “四表弟,你会后悔的!”   萧立策低头看向秦少游,声音里满满都是不屑:   “闹,你尽管闹,若想人人都知道你那儿不行了,就尽管闹,本王身后有一批嘴碎的人陪你闹到地老天荒。”   秦少游疼得五官都拧巴在一起。   男人不举,多大的耻辱。   摸着身下一滩血,秦少游蓦地不吱声了,死死咬着牙。   他不举的事,不能传出去,谁都不许知道。   此时的林姝早就惊呆了,满脑子里都是晋王一脚踹向那里,仿佛听到“嘎吱”断裂的声音,如此一幕反反复复出现,看着秦少游捂住下头的手势,她不禁又开始害怕,若今日晋王不及时出现,她这辈子是不是就毁在秦少游手里了?   被那样一个恶心的男人作贱,林姝脑子炸裂开来。   林姝好不容易平稳下来的心,再次陷入恐慌。   恍恍惚惚,连她何时离开那个宫苑,又是怎样离开的都不清楚了。   “姝姝,你没事吧?”踏着大雪,萧立策拥着林姝往一片林子外头走去,见林姝魂不守舍,萧立策干脆停下来面对面抱着林姝,她的小手很冷,他就捧起来给她哈气。   “姐姐,还有楚榴花,她们……”林姝脑子突然一个激灵,想起她被抗走前的一幕,冲口而出。   “有徐乾在,你姐不会有事的,旁的人也不会有事,不过一头狼而已。”萧立策紧紧捧着林姝的小手,知道她被吓坏了,声音尽量温柔。   林姝得到他肯定的回答,突然放心了。   是了,她都有晋王救,徐乾怎么可能不去救姐姐。   可很快,林姝又想起那头狼扑在楚榴花身上,要一口咬断楚榴花脖子,又脸色剧变道:“还有楚榴花,她是不是也没事?那头狼没咬断脖子吧?”   林姝害怕晋王告知她,楚榴花成了无头尸,双手反握住晋王的大手,太过用力,差点指甲划破晋王的皮。   萧立策感受到林姝的紧张,可是,楚榴花是谁,萧立策并不认识,但是目前为止没听说哪个小姑娘死了,那应该就没被咬断脖子。   “她没事,被侍卫救了。”   今日皇宫设宴,宫内各处都有侍卫巡逻,突然野狼伤人事件,自然没多久就会有侍卫前去处理,是以晋王这般安慰林姝。   林姝终于放下心来,浑身瘫软,就要往雪地上滑去。她惊吓过度,浑身疲惫不堪。   可有晋王在,怎会让她坐在雪地上?   大手一揽,轻轻抱住她阻止她下滑,再一只手绕过她腿弯处,将小小的王妃拦腰抱起来,静静靠在他臂弯里,窝在他怀里。   风大,雪也大。   萧立策飞速扯下自己的厚实披风,裹在林姝身上,将她小小的身子裹进他宽大的披风里。   抱着他行走在风雪里,雪花落在发上,肩头。   渐渐儿,萧立策肩头积下一层厚厚的雪花。但他丝毫没管,只要那些雪冻不着他的姝姝,他自个是无所谓的。   “晋王殿下,咱们这是要去哪?”走了半刻钟的样子,林姝缩在晋王怀里问。   “去我的竹席宫烤火,取暖。”   顺带再泡个热水澡,这句话,萧立策没说出口。 第116章   林姝被萧立策抱进竹席宫, 一堆宫女、太监纷纷低头。   晋王什么性子,从没听说与哪个姑娘走得近, 连母族的表姐表妹都是冷冷相待,赫赫然抱回个姑娘,那些宫女、太监先是一愣,无比震惊, 随后赶紧低头请安。   林姝与秦少游纠缠太久, 身心俱疲, 浑浑噩噩都不知道自己在干啥,直到进了竹席宫,瞥见那些宫女、太监的异样神情,才陡然意识到……   哎呀, 她整个人窝在晋王怀里,脑袋还暧昧十足地枕在他胸口?   这这这……   陡的一个激灵, 林姝瞬间恢复了点力气, 就要推开晋王跳下地。   可晋王充满力量的手臂和胸膛,哪里是虚弱的她能轻易挣脱开的?她那点小力气,落在晋王眼底, 还以为是一个姿势抱久了她不舒服,是以晋王体贴地调整两下姿势,抱住她腰的大手往下挪挪。   呃,一个没挪好,挪多了。   又迅速挪回去。   林姝自然感觉到了,小屁股瞬间紧绷起来, 难以置信地抬头望向晋王,可晋王俊美的脸上一片安宁,双眼目视前方,压根没看她,一脸什么也没发生的样子……   林姝蓦地疑惑,难不成她方才太过紧张,一切都是她自己出现的幻觉?   顿时尴尬十足。   好端端的,她居然幻想晋王摸她小屁屁,丢死人了。   尤其院子里还站着好些宫女、太监,林姝越想越丢人,小小挣扎几下,想下地,可晋王丝毫没有放开的意思,林姝最终低下头默默咬唇。   萧立策丝毫没停步,大步穿过院子,进了正房,将林姝搁在他床榻上卧好。   “方才,我不是故意的。”萧立策给林姝盖好被子,坐在床沿突然解释道。   林姝:……   敢情方才不是她脑子混乱出现的幻觉?   “一时挪多了,摸到了不该摸的地方……我不是故意的。”萧立策看着林姝的双眼,主动承认错误。   林姝:……   尴尬得小屁股再次紧绷。   火烧火燎的。   两个人大眼对大眼,一个躺在床榻上,一个坐在床沿边,尴尬得谁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一时静得连呼吸声都分外粗重。   过了好久,林姝呐呐开口道:“晋王殿下,我冷,端个火盆来好不好?”   眼下太尴尬,她想支开晋王,一个人静一静,消化消化。   萧立策立马点头,坐着不动,朝外头喊了声:“火盆。”   林姝:……   突然觉得自己傻巴了,他是堂堂晋王,又不是奴才,用个火盆哪里需要他亲自出去拿。   于是,没能成功支他出去。   好在没多大功夫,两个宫女就抬了一个烧得旺旺的火盆进来,有人进来,缓解了林姝独自面对晋王的尴尬。可很快,另一层尴尬来了,她一个好好的未出阁的大姑娘,躺在男子的被窝里,算怎么回事?   思及此,林姝的脸蛋刹那间烧红。连忙朝宫女望去,两个小宫女很懂规矩,从头到尾都低着头,放下火盆,又低着头退了出去,始终没敢看林姝一眼。   尽管如此,林姝也是躺不住了,掀开被子一把坐起身来:“晋王殿下,我突然失踪,我爹我娘肯定急死了,四处寻我。我眼下没甚大碍了,得赶紧回去找他们。”   边说,林姝边要下地。   “不急,你爹娘那我已通知了,他们不会寻你。”萧立策一把挡住要下床的她。   林姝:……   她知道爹娘对晋王是一百万个放心,但是“他们不会寻你”几个字从晋王嘴里吐出来,林姝怎么听怎么怪怪的。说不出到底哪里怪,可就是琢磨一下就不对劲。   林姝再低头一看,呃,晋王两只大手撑在床上,一左一右拢在她身子两侧,几乎将她圈了个满怀。   这这,这姿势太暧昧了。   林姝几乎没犹豫地敲了敲晋王的胳膊,提醒他挪开些。   “怎么了?”萧立策不解。   林姝盯着他两只胳膊,无奈道:“挪开些,这样……不好。”   萧立策越发不解了:“方才你还一把冲进我怀里,双手紧紧抱着我,比这个可过分多了。”   林姝:……   什么时候的事?   下一刻,林姝记起来了,在秦少游那,晋王宛若天兵天将破窗而进,她一激动,冲过去就紧紧抱住了晋王腰身,不仅如此,还好长一段时间内紧贴在他胸膛,不肯放手。   而那不过是两刻钟前的事。   更要命的是,随后的两刻钟里,她整个人也是一直窝在他怀里,一路被他抱回到这的。   如此一对比,衬得她眼下的要求,很是……矫情。   林姝蠕动两下嘴唇,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   ~   倚梅园出现狼伤人事件,好几个姑娘受伤了,更有那胆小的一直哭哭啼啼,浑身颤抖,可谓影响恶劣。   “林姝呢?你们看到林姝了吗?”   在侍卫赶来,用索套套住公狼关进笼子里,一切都恢复平静后,一道焦急的声音响起,在寂静的梅园外分外响亮。   “没看到……”方才与林姝一道在梅园玩耍的姑娘,被提醒后,才猛然发现林姝不见了,“糟糕,方才林姝好像被狼追了,难道被咬伤了,还昏死在梅园的哪个角落?”   “快去找,快去找!”   听说有贵女失踪,侍卫长立马安排人手重新搜索梅园,被狼咬伤,又被遗弃在冰天雪地里,可是要出人命的。   可地毯式搜过一遍后,一无所获。   “怎么会呢?好端端的,林姝怎的失踪了?”有姑娘担忧道。   “你们别找了,方才我的丫鬟看到,林姝被个男人扛在肩头从围墙那救走了。”一个海棠红袄裙的姑娘,突然当着众人的面,大声道。   一时全都安静下来,这姑娘的话可是透露了很多信息啊,被男人扛在肩头?   这让人遐想无限啊。   看到众人脸上的惊疑,白玉珠抿嘴一笑,递给丫鬟一个眼神。   她的丫鬟立马附和道:“是的,方才我扶着我家姑娘从林子后头过来时,刚好看到一个高大男人扛着林家姑娘从墙头跳下,急匆匆走小道,朝后方的一座宫苑跑去了。”   一个男人扛着个姑娘,避开众人跑进一座宫苑去,能干啥?   真正是遐想翩翩。   白玉珠心底很是得意,林姝敢得罪她,这就是下场。一出手,就是死招。   话说白玉珠自打那日争抢什锦糖没争赢,反被林姝奚落一顿,让街头的众人看了笑话去,梁子就结下了。原本那日白玉珠反应慢,没打探出林姝是什么人,只能一连数日在梦里狠狠扇林姝耳光,逞逞强的。   可怎么也没想到,今日居然会在宫里遇上。   白玉珠是皇后的娘家侄女,父亲是河西节度使,乃封疆大吏,这次一家子随着父亲进京述职。作为外戚家的独女,白玉珠一直都傲气十足,目下无尘,走到哪里都是霸王。可是五年没进京的她,居然一进京就栽在林姝受伤,她怎会不气?   简直气炸了。   若非如此,她也不会明明看见林姝大喊“救命”不成,反被侍卫拍昏过去,扛往了一个人迹稀少的院落,她非但不及时出手援助,还事后落井下石。   白玉珠得意地立在雪地里,享受着众人脸上对林姝的鄙夷表情。   “真的假的?”人群里开始议论纷纷。   “八成是真的,你看林姝长得一脸狐媚子相,就不是什么安分的,趁着混乱,与情郎找个没人的地潇洒一番,多正常。”   有早就看林姝不顺眼的姑娘,立马站队白玉珠。   “事关重大,上下嘴皮一碰就污蔑人清白的事,还是少做。”有人替林姝说话。   “你这是什么意思,谁污蔑她了?是她自个凭空消失不见的,还赖别人?”   贵女们争论起来,有护着林姝的,也有卯足了劲追随白玉珠一块唱反调的,有情绪激动的很快争得脸红脖子粗。   白玉珠适时开口:“你们别争了,侍卫长,我的丫鬟可能还记得那座宫苑在哪。”   说到这里,白玉珠做出一副突然悟到什么的样子,惨白着脸道:“糟糕,万一林姑娘不是自愿跟那男子走的,而是被胁迫的……”白玉珠说到这里故意不说下去,停顿两下后,对侍卫们一阵催促,“你们可得赶紧去救她。”   众人一听这话,哪里像是去救人,更像是去抓奸?   侍卫长一阵头疼,这等龌鹾事,他还真不想参合,免得无端开罪惹不起的人,林国公府背后可是有晋王啊。可还不等他想法子拒绝,白玉珠已带上丫鬟在前头带路,领着一堆看热闹的浩浩荡荡而去,侍卫长只得配合,指挥侍卫跟上。   “就是前面那座院子!”白玉珠的丫鬟很快将众人带到目的地。   众人一看,居然是常年空置的一座废院,院子里常年没人打扫,荒草横生。   一男一女窝在这里,除了做点龌鹾事,还能干啥?   守在暗处的一个婢女朝白玉珠点点头,白玉珠立马知道,林姝自打进了院子后还没出来。白玉珠装出一脸焦灼样指挥侍卫道:“快进去救人。”   这便是将林姝钉在受害人的位置上了。   侍卫们知道躲避不过去,只得冲进去,脚步极重,惊飞了枝头的小鸟,“啾啾”叫着逃跑。   之所以这般大动静,是为了惊醒里头正**的男女赶紧穿衣裳,免得场面太过难堪,得罪了林国公府及其身后的晋王。   一扇扇房门被踹开,眼瞅着没剩几间房了,白玉珠满心的期待。   就在白玉珠一伙人翘首企盼时,一间厢房门突然从里头自行打开,紧接着众人愣住了。   那个男人是……秦少游?   一时,认得秦少游的姑娘们纷纷胆怯得直哆嗦,瞅着院门,慌张得要往外逃。   “站住。”   秦少游身子无骨似的靠在门框上,眉眼弯弯,扫射了一圈院子里的姑娘,轻飘飘吐出两个字。   那些贵女纷纷不敢动了,生怕惹了这个魔王,第一个被拿去开刀。   白玉珠长这般大,还是第二次进京,初来乍到,压根不认识秦少游。何况,在白玉珠眼底,整个天下的少年除了她的太子表哥,谁都不屑一顾。仗着自己是皇后的嫡亲侄女,白玉珠可没瞧得起眼前这个小白脸。   白玉珠以为小白脸将林姝藏在了厢房里头,装出一脸正直,对秦少游嘲讽道:“将林姑娘撸了来的人就是你?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快将林姑娘放出来,将功赎罪。”   秦少游双眼眯得更弯了,上下打量了白玉珠几眼,一袭海棠红裙装,衬得脸蛋白生生的。秦少游悠悠笑道:   “什么林姑娘?没见着。不过我看你也是个小美人,长得还不赖。”   听到这话,那群瑟瑟发抖的姑娘陡然放下心来,秦少游没看上她们,看上的是白玉珠。   白玉珠长这般大,哪里公然被男子调戏过,一时恼怒起来,柳眉倒竖:“真真是无耻之徒。”   不过恼怒之余,白玉珠心底又有几分心喜,小白脸看上去就不是个正经的,色眯眯的样子,胆子还贼大。林姝落到他手里,绝对讨不了好去,声败名裂是显而易见的。   思及此,白玉珠嘴角抑制不住地微微上翘。   侍卫们一个个后悔死了,早知道是秦世子在这,打死他们也不敢一扇扇门踹过去惊扰了这座大佛啊。侍卫长不能装死,只得弓着腰小心翼翼来到秦少游跟前,硬着头皮道:“秦世子,林姑娘不见了,小的们是奉命前来寻人。”   秦少游嘴唇弯弯,见白玉珠满脸期待的神情,突然弯唇一笑,扫了眼身后的房里,拖长尾音道:“去吧。”   侍卫长心惊胆颤地一个人进去了,心底恨死那般胆小的兔崽子们了,没一个人敢跟他一块进的。说实在的,他还真怕进去,怕在房里头发现什么了不得的事,撞见什么了不得的情景,到时更加进退两难。   要知道,秦世子可不是他能惹得起的。   好在,两股颤颤的进去了,里头空无一人。   侍卫长舒了口气,忙跑出房门口朝秦少游赔笑道:“里头什么也没有,小的这就带人走。”   里头什么也没有?   这,怎么可能?   白玉珠咬紧内唇,忙瞪向那个一直留在这看守的小丫鬟。   小丫鬟偷偷摇头,表示林姝没出去,一直在里头。   白玉珠懂了,铁定是侍卫长害怕倚在门框上的小白脸,明明在房间里头看到衣裳不整的林姝了,却打配合说没看到。   思及此,白玉珠抬头挺胸道:“慢着,侍卫长进去这么一会功夫就出来了,怕是没看清,譬如衣柜里什么的。”   说着,白玉珠迈上几步上前,大有要亲自进去一探究竟的架势。   见此,秦少游蓦地笑了,身子柔若无骨地倚靠在门框上,任由白玉珠经过他跟前,进房里去了。   一阵噼里叭啦响,白玉珠一个个打开柜子门察看。   可白玉珠到底是失望了,她仔仔细细寻找了两遍,还真没看到林姝的一丁点影子,只得绷着脸走出门去。   “好吧,既然林姑娘不在这里,不好意思,方才打扰了。”   说罢,白玉珠就要离去。   “等等。”秦少游眯着双眼,笑着开口。   一院子的姑娘听到这声音,吓得鸡皮疙瘩层层叠叠冒起。   白玉珠不解地回头望向秦少游。   却见秦少游双手抱在胸前,目视白玉珠,抬着下巴慵懒无比道:“她们可以滚了,你,留下。”   “什么意思?”白玉珠一时没反应过来。   秦少游慵懒道:“字面上的意思。” 第117章   “她们可以滚了, 你,留下。”   “什么意思?”白玉珠一时没反应过来。   秦少游慵懒道:“字面上的意思。”   那慵懒的样子,说话拖着长长尾音的调调,吓得玉阶下的诸位姑娘脸色变了又变。秦少游今日说话的样子, 比前年调戏大将军之女还要让人发毛三分。   她们得了可以滚的令,一个个提起裙摆争先恐后跑向院门口, 唯恐落后一分, 秦少游变了主意,不许她们走了。   玉阶上, 白玉珠鄙夷地望了眼鸟兽状逃跑的她们, 满心鄙夷。此时此刻她还没体会出秦少游的可怕,只认定这小白脸此刻的狂傲,皆是因为他不知道她是谁。   白玉珠直直迎上秦少游的眼, 哼出一声冷笑:“你可知本姑娘是谁?”   哟,这般挑衅他的姑娘, 有意思。   秦少游双手抱住胳膊, 懒散地倚靠在门框上没挪窝, 实话实说:“不知。”   哼, 就知道他不知道,白玉珠高抬下巴,无比自傲道:“本姑娘可是当今皇后娘娘的嫡亲侄女,我爹爹是河西节度使。”   谁不知道她爹爹是河西一霸,在河西可是土皇帝似的人物,无人敢惹。她姑母又是当今皇后, 表哥是太子,是储君,是日后的帝王。而她自己,娘亲早就告诉过她,爹爹有意亲上加亲,她会是日后的太子妃,下一任皇后。   这样的身份,足以让白玉珠眼睛长在头顶上,若是个子再高些,她绝对要居高临下蔑视面前这个胆敢调戏她的小白脸。   可没曾想,她预料中的敬畏之色不仅没出现在小白脸脸上,反倒眉眼弯得更厉害,唇边笑意更浓,扫她一眼,扭头往里走:“进来。”   还不等白玉珠反应过来,两个小厮一左一右架起白玉珠就往里头拖。   “你们要做什么?”   “你们放开我……”   直到这一刻,白玉珠才知道怕了,拼命喊叫,期盼院子里的人来救她。   却不曾想,那些院子里正逃跑的姑娘,听到白玉珠一声声求救,越发提起裙子逃得更快了,到了后来只余下“你这个变态”“你会遭报应的”“你王八蛋”等怒骂声破窗而出,响彻在她们耳边。   再后来跑远了,只隐隐听到白玉珠“呜呜呜”的哭泣声。   侍卫长一行人,溜得比那些贵女还快,早在秦少游开口“你,留下”时,就赶紧快步溜走了。   “可怕,太可怕了。”成功逃出院子的姑娘,一个个面色发僵。   更有貌美,又特意打扮得光鲜亮丽的姑娘,嘴唇都哆嗦了:“吓,吓,吓死了。”   连白玉珠那样出身高贵的姑娘,都被秦少游拖进里头不知干了啥,换成她们,都没有皇后撑腰的,岂不是更惨。   一个个吓得面无血色,离了院子,继续快跑,直到跑回御花园,钻进人堆里,回到她们祖母、母亲等家人身边才安心了。   “这是怎么了?”事发突然,那些贵妇们还不知道发生了何事,一个劲追问。   不仅自个闺女面无血色,一批回来的姑娘全都手脚哆嗦,贵妇们面面相觑。   那些贵女们哆嗦着不敢说话。   正在这时白玉珠的母亲白夫人,一身珠光宝气搀扶着皇后从亭子里走下来,白夫人瞟了一眼那些隐隐发抖的姑娘们,立马了然,不久前小丫鬟回来禀报,说是自家女儿找到了那日大街上羞辱她的仇人,要领着一班人前去报仇。   自家女儿睚眦必报的性子,白夫人再清楚不过,扫过这批瑟瑟发抖的姑娘,怕是她女儿手段过激,将仇人整治得很惨,瞧,都吓着不相干的她们了。   但,白夫人丝毫不同情。   胆敢大街上不给她女儿面子,被教训是活该,多过分都不值得同情。   “皇后娘娘,怕又是我的玉珠顽皮,过分了些,吓着这些玩伴了。”白夫人装出几分不好意思的模样,先在皇后跟前打个底,免得事情爆发时皇后一时拿错了主意。   皇后见到众位姑娘害怕的样子,再听到嫂子的话,立马了然,怕是侄女白玉珠做了什么。白玉珠性子有些张扬,说得不好听点,是被兄嫂给宠得不太像样,不过,皇后也出自白家,自然知道他们白家的姑娘几代下来都这样,奉行的祖训就是“以牙还牙,唯我独尊”。   谁都别想欺负了去。   何况,听嫂子提到被欺负的是林国公府的林姝,貌似与男人衣裳不整时被白玉珠带了人去围观,皇后立马乐了,这样的侄女来一打,皇后都丝毫不嫌弃。   林姝的名声毁了,才能阻止林姝嫁给晋王,阻止晋王与林国公府联姻,顺带阻断了与永乾侯府当连襟的可能。   妙啊。   皇后心底直赞叹,不过宫里出了事,身为女主人的皇后自然不能明面上乐呵,装出一副为民做主的好模样,招来几个瑟瑟发抖的姑娘,柔声问:“发生了何事?”   “别怕,出了任何事,都有本宫替你们做主。”皇后一副仁德的样子。   这时,二皇子母妃容妃,晋王母妃甄贵妃,以及其他的一些高位宫妃都看到了那些姑娘脸色煞白的异样,围拢过来看热闹。毕竟,大年三十宫里出事,无论是何事,都是皇后掌管内廷不利,能力不行,要是出了大事还处理方法不对……就更妙了。   是以,各位宫妃全都聚拢到皇后身边,假装关心地开口:“怎么了这是,姑娘们别怕,出了任何事都有皇后娘娘替你们撑腰。”   白夫人当然知道,自家女儿针对的那个林姝正好也是皇后想铲除的对象,林姝爆发丑闻,算是帮了皇后一个大忙。是以白夫人见那些姑娘一个个咬着唇没开口时,也帮着皇后催促。   “白,白姑娘她……”终于,一个姑娘结结巴巴开了口,“在荒废的一个院……院子里……”   皇后和白夫人正期待下文时,一道温柔的声音从身后传来:“瞧你的小手凉凉的,给你这个暖炉。”   这个声音很熟,皇后回头一望,满脸诧异,只见晋王正低头塞给姑娘一个小暖炉,满脸的温柔,而那略显抗拒的姑娘不是别人,正是娇美万分的林姝。   林姝怎么会在这?   不是该在一个荒废的院子里,与男人厮混被白玉珠堵了个正着吗?   皇后心头大感不妙。   白夫人不认得林姝,反倒有些怨怪那一男一女来的不是时候,阻断了对话,白夫人天生喜欢看热闹,尤其是龌鹾事被自家女儿挖掘出来,她最爱看。   是以白夫人催促那姑娘快说。   此时皇后一颗心怦怦直跳,直觉告诉她快堵上姑娘的嘴,可还不等她有所反应,那姑娘已经哽咽开腔了:   “白姑娘被……秦世子……拖进了房里去……”   白夫人听得满脸疑惑,秦世子是谁?居然拖她女儿?   下一刻白夫人猜测到,那秦世子恐怕是欺辱了林姝的那个男子,许是女儿做了什么,与秦世子干上了,动了手。“被拖走”自然不是好事,但此时的白夫人还仗着自家是外戚,有皇后撑腰,没觉得女儿会有大危险。   可皇后听到“秦世子”三个字,却是脸色大变,顷刻间白了脸:“你说什么?”   正在这时,白玉珠身边的小丫鬟终于摆脱了秦少游的小厮,衣裳不整冲到这来搬救兵,哭哭啼啼道:   “夫人,不得了了,咱们姑娘被,被一个男人侮辱了……快,快去救她……快去救……”   话音未落,小丫鬟激动过度,昏厥过去。   白夫人整张脸都僵硬了,怎么可能,她的女儿怎么会出事?可联想方才听到的“被拖进”“被侮辱”,她要是再不知道自家女儿遭遇了什么,就白活了。   “玉珠!”白夫人疯了般拔腿就往外跑,什么贵妇气度,什么名媛风度,通通抛到九霄云外,喊着女儿的名字,一路冲过去。   皇后整个人也在发懵,出事的不是林姝,而是白玉珠,怎么会这样?   罪魁祸首还是秦少游,那个她压根无可奈何的痞子。   皇后双腿有些软。娘家侄子不少,可能拿来与皇家联姻的侄女却只有白玉珠一个,她出了事,联姻就断了。   皇后腿软,容妃等人却是心底直乐呵,白玉珠那等傲气之人竟被秦少游给收了,真真是一物降一物。   白夫人冲进荒废院子,冲进厢房去,看到她千娇百媚的女儿正跪在床榻边沿做什么时,直接惨叫一声,心脏几乎骤停,昏死了过去。   秦少游呼出一口气,一张俊脸上满满都是嫌弃,敞开衣裳懒散地仰躺在床榻上,指挥着白玉珠嫩白的小手:“笨手笨脚的,连药都上不好。好了,快缠上吧。”   秦少游被晋王一脚踢坏了,那处流血不止。刚抓了个太医来,还没等上药,白玉珠就带了人来闹事,中途断了。恰好,秦少游最讨厌那些臭男人摆弄他的身子了,来了个貌美的小美人也好,立马将她抓进来给他小弟弟上药、缠绷带。   白玉珠起初死活哭闹不肯,秦少游是谁啊,一个眯眼就让小厮扒掉了白玉珠的衣裳,弯着眉眼道:“趁着还没被扒.光,赶紧的,本公子耐心有限。”   白玉珠哭着不肯,唰啦一下又被扯烂一件中衣,双手抱住光光的手臂,上半身脱得只剩一件肚兜。好几个小厮站在一旁贪婪地看向她,秦少游发了话,每摇头一次就扒下一件衣裳,衣裳全扒光还不配合,就丢给他们几个小厮抬到院子的荒草堆里去好好享受。   这般屈辱,白玉珠何尝遭受过?   吓得人都是懵的。   直到只剩下露胳膊露腿的小衣小裤,几个小厮朝她围拢过来,有人开始扯他们自个的裤腰带了,白玉珠才吓得赶紧爬到秦少游身边,颤着手去拎起那个软趴趴的丑陋东西,另一只手用纱布沾了药,一点点给受了伤的丑陋东西上药,完毕后,又拿起绷带小心翼翼给它一圈圈缠上。   白夫人闯进来时,看到的正是白玉珠一手拎起那丑陋东西,小心翼翼擦药的样子。还未出阁的黄花闺女给一个男人做这事,哪个做母亲的都要受不了啊。   白玉珠又何其不屈辱,两只大眼都被泪水泡肿了。   可只是动动手,总比被几个小厮侮辱了强。   终于上好药,缠好绷带,白玉珠趴在昏死过去的白夫人身上,嚎啕大哭起来。   秦少游张开双手双脚,躺在床榻上,眯着双眼嫌弃道:“吵死了,丢出去。”   白玉珠先是心头一松,终于可以离开这个魔头了,可当她真被丢出去时,才惊呼,她的衣裳……   皇后派的人赶到时,看到的就是只穿了肚兜的白玉珠被两个小厮抬起丢到荒草上的一幕。   ~   林姝听到消息时,很是震惊,白玉珠,谁啊?   “她针对了你半天,你连她是谁,都没弄清楚?”萧立策低头看着自己的小王妃,“你这小脑子,真怀疑能不能打理好我的晋王府啊。”   林姝仰起小脑袋,飞了晋王一个小白眼。   谁要嫁你了?   作者有话要说:  林姝:谁要嫁你了,啊?   萧立策:老婆我错了,再也不损你了   林姝:哼 第118章   林姝找了一圈, 没打听到楚榴花的消息。   冷风瑟瑟, 林姝不情不愿抱着晋王给的暖手炉,嫌弃地瞟了一眼, 又瞟一眼。哎呀, 暖和是暖和,可上头的花纹也太……正面是两个赤膊男人拿剑斗殴, 背面是一个男人砍下了另一个男人的头,鲜血淋漓地提在手上。   这样太过男人的图案, 林姝一点也欣赏不来, 抱在怀里都怕怕的。   还在竹席宫里, 晋王就让她抱了,果断拒绝了。结果走了一路, 也不知是今日被秦少游吓得身子格外娇气, 还是怎的, 落雪的小径不过走了两刻钟的样子,小手冰凉不说,身子都开始微微打颤,害得她不得不接受晋王那只丑陋的暖手炉。   上头的花案实在太丑,将披风拉拢点藏起来,免得被别家姑娘看到了笑话她。   萧立策见到林姝这般宝贝他的暖手炉, 双眼都发亮,口是心非的小姑娘,嘴上说着不要不要,真抱到怀里了简直比价值连城的国宝还稀罕。   “不用藏到披风里, 有我在,没人敢抢。”萧立策摸着林姝的小脑袋,笑道。   林姝:……   谁怕被抢了?   扬起小下巴正要回敬一句什么时,花树那头突然传来一句:“楚榴花命真大,那少年再晚到一分,她就要断掉脖子咽气了。”   “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依我看,楚榴花日后的命好着呢。”   “好什么呀,虎头虎脑的,力气大如牛,一点大家闺秀的样子都没有,这样的姑娘哪个勋贵家的公子能看上眼?嫁的不好,这一辈子也就那样了。”   猛不丁听到这些话,林姝身形一顿,心头很气,再顾不得与晋王斗嘴了,三两步冲到那头去就要替楚榴花骂回来。可林姝才刚现身,那几个说了楚榴花坏话的姑娘就双腿打颤赶紧溜了,宛若老虎来了,她们再不跑就要被吃掉似的。   林姝:……   自己凶起来有这么恐怖么?   还未开腔,她们全跑没了?   林姝抱着暖手炉,一回头才明白,原来是身后冷脸的晋王吓跑了她们,怕是晋王方才狠戾地瞪过她们。   得了,她又欠下晋王一个人情了。   想了想,林姝走回去道了个谢,不过,还没等晋王扯出个笑意来,林姝话锋一转立马道:“不过,她们敢如此说我闺蜜,我还是想自己亲口去怼……”   不痛不痒就被晋王几个眼神解决了,林姝心中被那起子小人勾起的怒火没处安放,何况,楚榴花是她的闺蜜,楚榴花出了事,她亲自出言维护,怼得那批嘴碎的假闺秀脸面扫地才够解气啊。   这种事,林姝不希望晋王插手。   萧立策呆了,怎么他做什么都讨好不了他的小王妃啊,很有几分委屈。   正在这时,从凉亭路过的甄贵妃瞧见了儿子和林姝,笑着吩咐了身边的小宫女几句,那小宫女留在原地,甄贵妃走上游廊朝儿子和林姝走过去,笑道:“策儿,母妃寻了你很久,原来你在姝姝这啊。”   这话一出来,林姝蓦地脸皮发烧,低着头赶紧请安。   甄贵妃瞧着林姝粉嫩嫩的美人面,以后嫁给策儿生出的小娃娃肯定也是男娃娃的俊美,女娃娃粉嫩似仙童,这个准儿媳真是越看越喜欢。免礼后,甄贵妃落座在凉亭的木凳上,眼神故意扫过林姝手上的暖手炉。   仔细瞧了一眼后,甄贵妃爽朗笑道:   “这暖手炉看着眼熟,是策儿第一次上战场灭了北奴王廷,北奴大汗为了保命献上的那只传世之宝吧?”   听到这话,林姝一愣。   甄贵妃继续不急不缓道:“本宫听闻,它乃千年暖玉雕刻而成,又在北奴圣地埋藏了八百年,当初策儿得了它,咱们的白神医仔细端详过后,说体寒的姑娘日日抱着它,不出一个冬,就能身体强健数倍,从心窝到手指尖都是暖暖的,再不会畏寒。对姑娘来说,真真是再好不过的宝贝。”   甄贵妃随随便便几句话,就让林姝震惊得不行,她手里这个花案丑陋的暖手炉,竟是这样珍贵的传世之宝?   看着甄贵妃将暖手炉捧在手里,细白的手指轻轻触摸上头的图案,生怕一个不小心摸重了,坏了上头的纹案,一副呵护备至的样子,林姝顿生惭愧,就在刚刚她还嫌弃它太过丑陋,不是姑娘家喜欢的呢。   林姝为自己的有眼无珠,感到惭愧。   她早该知道的,一般的玉就算冬暖夏凉,也不会像它这般暖成了小太阳,远远比那些烧炭的暖手炉要熨帖多了。   这样的东西,怎么可能是寻常的物件。   林姝心底很有几分尴尬。   林姝的神情变化尽数落在甄贵妃眼底,甄贵妃笑了笑,一手抱着暖手炉,一手温柔地拉过林姝的小手,像亲母女般满是宠溺道:   “不过,这宝物啊好是好,就是上头的图案太过骇人,刀里来剑里去,打打杀杀,又是一剑刺穿胸膛,又是砍掉对手头颅的,实在太过吓人。本宫记得,当年第一次见到它,可是吓得一整夜没安生,连觉都睡不踏实呢。”   说到这里,甄贵妃摸了摸林姝脑顶:“你这孩子倒是个胆大的,还敢抱着它取暖,比本宫可是强多了。”   “娘娘谬赞了。”林姝听到这里,哪里不知道甄贵妃说这些,是缓解自己心头的尴尬呢,一张脸颊微微泛红。   正说着话,先头被甄贵妃留在花树外的那个小宫女紧走几步过来禀报道:“贵妇娘娘,皇上让您和王爷过去一趟。”   甄贵妃笑着点头,随后将暖手炉搁到林姝怀里,朝晋王笑道:“策儿,姝姝不怕它,可见是个有缘分的,这暖手炉母妃就替你做主送给姝姝了。你可不许小气,过后又讨回来。”   萧立策忙道:“儿子怎么会。”   说罢,甄贵妃猜到林姝要婉拒,忙站起身就要走,走得急,不给林姝开口拒绝的机会。   林姝见甄贵妃有事走得急,只得抱着暖手炉屈膝恭送。   待甄贵妃和晋王离开,林姝再低头看向手里的暖手炉,顿觉它长相还行,没那般难看了。   “她好像挺喜欢那个暖手炉的。”萧立策走远后,偷偷回头望了眼抱紧暖手炉的林姝,小声对甄贵妃道。   听到这话,甄贵妃抿嘴一笑:“那样价值连城的传世之宝,哪个姑娘会不喜欢?也就你嘴笨不会来事,才讨不了姑娘的好。”   萧立策摸摸鼻子,他对那个小王妃是真的没办法,无论他做什么,小王妃都不买帐。   甄贵妃瞥了眼儿子,将今日发生的事掰开来道:“策儿,追姑娘得讲究方法,譬如那群姑娘说她闺蜜的坏话,你不能只是眼神一凶,将那些讨厌的姑娘吓走就了事了。”   萧立策不解道:“那儿子该如何?”   甄贵妃嘴角一笑:“打个比方,若是你的政敌背后捅你一刀,惹怒了你,徐乾只是面带凶相将他们吓走,你会满意吗?你心底的气能消了吗?”   “铁定不能。”萧立策道。   “男人会如何解决这种事,母妃不知道,但母妃清楚,若是姑娘家的话,一般都爱上前来个口角之争,凭着好口才将对方数落得狗血淋头,逼着对方低头承认错误,如此维护住闺蜜的名声,才能稍稍解气的。”   甄贵妃理了理衣袖,徐徐道。   萧立策听了,默默沉思。   ~   那头,甄贵妃给萧立策上着课,这头,林姝一个人坐在凉亭的木凳上,手里把玩着那个暖手炉。   “为何要将图案雕刻成这样呢,北奴王朝的先.祖们真真是……挺野蛮的。”   林姝时不时看看雪景,时不时又瞅瞅怀里的暖手炉,这人呐就是奇怪,自打知道这是晋王第一次上战场扬名立万得来的战利品后,莫名就觉得它……没那般丑了。   “越是寒冷的地方,它就越暖,真真是个宝贝。”   “林姝!”   林姝正低头看暖手炉时,后头猛然传来楚榴花的声音。   林姝连忙反头去看,果真是楚榴花,正被两个宫女搀扶着,一撅一拐走过来。   林姝从晋王的竹席宫出来后,就一直在打听楚榴花的消息,可问了好多人都说不知道。皇宫里几处可能的地方都找遍了,也没看到楚榴花的身影。   眼下见楚榴花受伤了,林姝一张脸立马哭丧起来,满脑子都是楚榴花挡住挑衅的大狼,保护自己和姐姐的画面。她和姐姐没事,楚榴花却受伤了,林姝内疚极了。连忙奔跑过去抱住楚榴花,眼底满是热泪:   “榴花,你这是怎么了?被狼咬伤了么?”   “哪能啊?我武功好着呢,能被狼咬伤?开玩笑呢!”楚榴花大大咧咧的,笑着推开抱她太紧快喘不过来气的林姝。   林姝见楚榴花状态很好,稍稍放心,不过还是蹲下身子去察看楚榴花的脚。   楚榴花见林姝难过得掉眼泪,她最见不得泪珠子了,一叠声笑道自己真的没事。怕林姝不信,她还抬起腿,没事人似的要踢踢。   哎妈,逞强逞过了,才刚抬腿就痛得拧了五官。   楚榴花这才不敢动弹了,一把拉起蹲在地上的林姝:“你别担心了,我没事,真的就是崴了个脚,小事一桩。”   林姝又绕着楚榴花转溜一圈,见她脸上、脖子上都没有伤口,只有手臂被狼爪饶出几道血印子,养上一阵就能好的,这才放了心。拉着楚榴花坐在凉亭里,开始询问自己被侍卫扛走后,到底发生了何事。   楚榴花眉眼染笑,拍着胸脯,一副命不该绝的模样:“你被救走后,我也被救了,是一个少年救的我。林姝你是没看到,那少年好威风啊,一拳头就打趴了那头狼,狼嘴都裂了,嗷呜一声瘫软在地!”   提到那少年,楚榴花满脸兴奋,一副崇拜至极的模样。   林姝看了,暗道不好。   上一世的楚榴花也是在一次危险中被个少年救了,然后倾心相许,最后为了那男子连御赐的婚都逃了,追着那个少年死活要嫁。可那少年非但没感动,还嫌弃楚榴花逃了御赐的婚,给他带来麻烦。   原本没看上就没看上吧,爱情这种事,本来也不是我爱你,你就非得爱我的,讲究两情相悦。可令人无耻的是,男人嘴上说着拒绝,身体却比任何男人都实诚,借着一次心情不好,三分醉意,就那样将一心爱慕他的楚榴花给搞大了肚子。   偏偏过后没多久,楚榴花爹爹站错了皇子,丢了乌纱帽,那男子一句无耻的“奔为妾”,就真将妾室的名头安在了楚榴花头上,孩子生下来就是低人一等的庶子,另娶了别家姑娘为妻。   再之后,林姝就不知情了,但想来也不会有什么好结果。   林姝记得,上一世那个少年是在明年的秋猎上遇见的,林姝正打算明年想法子让楚榴花错过那场秋猎呢,没想到这一世提前遇上了,林姝微微咬唇。   “姝姝,你是没看到,当时那一拳击过去,真真是威猛无敌!”楚榴花丝毫没注意到林姝的异样,自说自话。   林姝没好气道:“不过是武艺高强点,有什么啊。我哥也身手好着呢,要是我哥遇上那头狼,还不是一拳就能打趴下。不仅我哥,我哥在武馆里的那些同窗,各个都有这个本事。对了,你要是喜欢,明年开春的武科举我陪你去看,一个个都是高手呢。”   林姝企图让楚榴花眼界打开点,千万别看不见森林,就吊死在那棵歪脖子树上了。   可好说歹说,楚榴花面上的崇拜表情丝毫不散,仿佛就认定了那一个少年郎似的,还拉扯林姝要去瞧:“姝姝,我跟你说哦,那个少年不仅武艺好,还……生得俊朗。”   说着这话时,楚榴花面上一红。   林姝立马知道,又完了,楚榴花那颗少女心已然心动。   林姝咬紧内唇,心底知道,要给楚榴花改命,是艰巨无比了。   “姝姝……”楚榴花突然双眼发亮,声音小小的,偷偷儿指着林姝身侧的那条小道:“他来了,救我的那个少年就是他……你快看!”   楚榴花扯着林姝的衣摆,让她看。   林姝不看也知道,那人长成哪副熊样。   空有一副欺世盗名的好皮囊。   林姝才不屑去看他呢。   “你快看呀。”   随着那男人的一步步走近,楚榴花再忍不住,瘸着脚上前,挥着手臂打招呼。   突然,林姝耳里传进一道熟悉的男子声音,林姝不敢置信地扭头望去,一脸的震惊。   作者有话要说:  大家猜猜,来的人是谁呀?   原本昨天答应,昨晚一定会更新的,结果出了意外,枝枝表示一定会补。稍安勿躁,今晚晚点有二更 第119章   楚榴花一脸兴奋地瘸腿迎上去打招呼, 待林姝听到那男子的声音,连忙扭头去望, 天, 天呐……   怎么是他?   林姝一脸震惊地望向少年,随后又看向楚榴花, 难以置信地指着那少年问:“榴花, 救你的那个少年,就是他吗?”   “对呀,姝姝, 一拳打趴大狼的就是他, 顶天的大英雄!”楚榴花双眼里落满星星,扯着林姝上前介绍道。   林姝脑子有点懵, 眨了眨眼, 还是有些难以置信, 直到那少年大步走到跟前, 抬起大手拍了下林姝脑袋,林姝才缓过神来叫道:   “大哥。”   若是一般的姑娘听到这声大哥,非得当场呛死不可,在人家妹妹跟前夸了半日, 多臊得慌啊?   不过楚榴花可不是一般的闺中少女,大大咧咧的,听到那声“大哥”,非但不臊,还一脸惊喜地直接抬手指着林展道:“你是姝姝的大哥?”   林展不大认识楚榴花, 被这姑娘的热情搞得有些懵,但还是很认真地点头:“对啊,我是她大哥。”   “哎呀,真真是缘份!”楚榴花对林展越发热情起来,跳着瘸了的脚,冲上前拍着自个胸脯道,“林大哥,你还记得我吗,方才在梅园,是你一掌劈开那头狼,将我从狼嘴里救下,你是我的救命恩人呐!不仅如此,我还是姝姝的好闺蜜。”   这般一说,林展仔细看了看楚榴花,银盘似的大圆脸,一对眉毛英气十足,大大的杏眼圆溜溜的。看了两眼后,林展想起来了,是哪个险些被狼一口咬了脖子的姑娘。   “是你啊。”林展不擅长与姑娘打交道,笨拙地说完这句,就没下文了。   楚榴花话很多,叽里呱啦说了一大串,望着林展兴奋得满眼都是星星。   林姝一直处在震惊之中,这一世救了楚榴花的怎么成了自家大哥了?难不成这一世大哥要跟楚榴花纠缠在一起?   楚榴花,人品好,家世好,武艺高,又是知根知底的好闺蜜,若得她当自个嫂子,林姝自然是万分满意,可是……   不管不管了,说不定大哥和楚榴花撞到一块,就是上苍给的机会呢,说不定能改了哥哥的命格,帮助哥哥跳出火坑,避难。林姝快刀斩乱麻,很快决定帮一把楚榴花。   “哥哥,幸好你最后赶到救了楚榴花,若是她有一丁点闪失,我和姐姐就要内疚一辈子了。”   林姝上前一步,抱住哥哥的手臂,将楚榴花勇敢地挡在自己和姐姐跟前,与那头饿狼搏斗的事绘声绘色地讲了一通,林姝知道哥哥最佩服勇敢的人,也知道哥哥重亲情,知道楚榴花救了两个妹妹后,铁定会对楚榴花另眼相看。   果不其然,林姝一通描述后,林展立马对楚榴花肃然起敬,还郑重地再三道谢:“楚……楚姑娘,你救了我俩个妹子,便是我林展的大恩人,以后有任何难事,只要你开口,通通都包在我身上!”   林展拍得胸脯啪啪响。   楚榴花笑得“哈哈哈”的,一叠声应好,最后除夕夜宴快开席了,宫女们催促各位姑娘、公子赶紧前往大殿入座时,楚榴花朝林展爽朗一笑:   “林大哥,你别再叫我楚姑娘了,我有名有姓,叫楚榴花,石榴花的那个榴花。”   姑娘笑得明媚,林展乐呵呵地点头应下。   待林展随着宫女往男宾那头走去时,石榴花一瘸一拐地走在林姝身边道:“你哥真是顶天立地又不拘小节的大英雄。”   林姝:……   她怎么没看出来自家哥哥这么棒?   不过很快林姝想明白了,楚榴花老毛病又犯了,对救命恩人有股盲目的崇拜,就跟上一世一瞬间坠入那渣男的陷阱一样,这一世的楚榴花八成已经悄悄儿看上自家哥哥了。   林姝就不明白了,为何楚榴花总是这么容易就将自己的心交出去呢?   还不等林姝想明白,林展所走的那条岔路上突然走来一个身穿月白色掐腰袄裙的娇柔姑娘,待看清楚她的脸时,林姝的心陡然一突,拔腿就往那条岔路上跑,边跑边喊“哥哥,快回来……”   可还是来不及了。   只见林展走到一个拐弯处,刚回头要望向林姝时,“咚”的一下撞上那个身娇体弱的姑娘,雪天路滑,那姑娘被这么一撞哪里还站得稳,像只骤然失去翅膀的蝴蝶向后倾倒,唬得林展立马伸手去捞。   看到这一幕,林姝越发什么也顾不得的往前冲,可一切还是迟了,那姑娘稳稳落在林展怀里,小脸滑过林展胸膛,脸颊涨得通红。   林姝亲眼看到哥哥的俊脸也蓦地一红,说话都结结巴巴起来:“对……对不起……姑,姑娘……”   林姝脑子轰的一下炸裂开来。   再没有谁比林姝更懂自家哥哥,一旦说话结巴,便是内心紧张时。对一个姑娘紧张,意味着什么,林姝紧紧握紧了小拳头。   哥哥喜欢谁都可以,唯独眼前这个不行。   身后,是楚榴花一瘸一拐焦急赶来的身影。   作者有话要说:  二更来了 第120章   楚榴花一瘸一拐上前, 看到的便是一个肌肤白净的姑娘推开林展,极力站稳了,因着一时惊慌呛了风,姑娘用帕子掩唇咳嗽,一截白皙如玉的修长脖子咳成了粉红。   娇娇俏俏,好一张芙蓉面。   楚榴花第一次觉得, 咳嗽都能这般柔美, 莫名的引诱人也想跟着咳上一两声。   林展看到姑娘咳红了脸,越发有些自责,都怪他一时没看清路撞到了人,好一番作揖道歉。论美貌, 这姑娘自然比不上自家两个妹妹,但那一股子柔弱却直直击中林展心坎。孔武有力的林展, 第一次面对一个姑娘有些手脚不知该如何安放,似乎怎么放都别扭。   “这位姑娘,身子弱还是不要站在风口的好, 汤药苦口,吃多了也是不好。”林姝看见陈如月摆出这幅娇弱的样子,心头越发不喜, 直直点出她身子太过羸弱不堪,吹点凤就要灌苦药的那种。   这倒不是林姝瞎掰, 上一世的陈如月就是这么个状况,吹点冷风,在雪地里摔上一跤, 不及时喝药就要卧床不起。   林姝实在没弄懂,这样的药罐子,她那大头鬼哥哥怎么就爱得要死要活的。   走一步路喘三喘,走十步就要闭过气的样子,哪里美了?   这种病态美,林姝就是重生一百次,也看不上眼。   陈如月察觉到林姝不喜的目光,有些胆怯,手足无措地朝林展那边靠了靠。   林展立马瞪了妹妹一眼,怎么说话呢,哪有见面第一次就咒人药罐子的?明明是他撞到了人家姑娘,赔礼道歉都还怕人家姑娘不接受呢,姝姝倒好,一上来就说人家身体不好。   被哥哥瞪了一眼,林姝心底蓦地来气,她怎么着那姑娘了?就算点出她是药罐子,也算是心平气和的语气,甚至还带着几分关怀呢。是陈如月自己太过敏感,又惯会装样子。   也就哥哥这个脑袋一根筋的看不出来,好人家的姑娘会因为一个姑娘言语上不够热络,就往一个男子身边靠过去?   林姝回瞪哥哥一眼。   陈如月是家中庶女,打小养在嫡母膝下,最会察言观色的,不过一个瞬息,她已看透林姝不喜她,但林展却是对她有几分上心的。   这就够了。   陈如月早就打听清楚,林国公府的大公子林展至今没有婚配,也没有定亲,甚至身边连个侍妾通房都没有,这样的男子一般来说,是想娶个自己喜欢的姑娘,若没遇上,便宁缺毋滥的那种。   一旦遇上,必定情根深种,想来不会介意她的庶女出身。   陈如月今年十五了,家中嫡姐全都定下亲事了,下一个就得轮到她。可是陈如月很清楚,嫡母顶多给她配个庶子,撑死了是三品京官家的庶子,再往高是没有的了。可是陈如月身子虽然羸弱,心气却很高,被嫡母嫡姐打压了十几年,就等着嫁人翻身呢,哪肯让嫡母随随便便嫁了。   是以,借着几次有限的出门机会,将满京城好攀附的高门都打听了个遍,最后挑中了林国公府。听闻林展他娘就是庶女,照样嫁给了林展他爹这个高门世子成了世子夫人,这样自身都不太讲究的爹娘兴许能接纳她这个庶女进门。   终于让她等来了今日的机会,借着拐弯,顺势撞进了林展怀里,小脸还摩擦过林展的胸膛。她听力极好,撞上林展的那一刹那,林展那颗心明显剧烈跳动起来,眼下还没回到正常呢。   陈如月知道,首战告捷,她这突如其来的一个撞击,不说已经撞进了林展心底,至少激起了一圈不小的涟漪,留下了印象。   喉咙微痒,陈如月又咳了好几声,这才露出一副不愿林展兄妹为了她而暗打机锋的样子,对林姝小声告辞道:“谢谢姑娘关心,我……宫宴要开席了,我先过去了。”   陈如月说完这话,小腰一弯,朝林展行了个告退礼,挨着林展身边走了。   一股淡淡的青草香飘到林展鼻端。   “姑娘,你等等……不如与我妹妹她们一块过去吧,还能……有个伴。”林展本来想说,还能照顾你,可话到嘴边又觉不妥,临时改成还能有个伴。   莫名奇妙的,林展看到陈如月娇弱的样子,就想给予帮助。   陈如月人已经走过去三四步了,听到这话,似乎想回头,但最终只给林展留了个背影,背对他道:“谢谢公子,不过……我习惯了一个人。”   一个柔弱的女子轻轻道出一句“我习惯了一个人”,落在男人眼底竟有无限的可怜感,宛若世外的一株仙草,孤傲地挺在劲风中。   说罢,陈如月在咧咧冷风中打了个哆嗦,迈着小巧的步子独自走了。   倔强又坚强,仿佛知道林姝不够喜欢她,所以不多事,皑皑白雪中独行。   看到这里,林姝真真是无语透了。   不过林姝知道,怪不得哥哥吃这一套,实在是世上的男子都爱怜香惜玉,越是娇喘得不行的越爱,恨不得将一切弱不禁风的美姑娘都护在羽翼下罩着。   哥哥的这股子“英雄护美女”的情节,林姝看到这里算是明白了,哥哥上一世栽在陈如月手里,断了双腿,这一世怕也轻易绕不过去这个劫难。不撞得头破血流,不心死神伤一回,怕是醒悟不了。   “姝姝,怎么了,跟吃了炮仗似的?”林展目送陈如月消失在尽头,才回过神来发现林姝嘟着小嘴不开心,大手拍拍林姝脑袋瓜,笑问道。   “没事,就是看到扭扭捏捏爱扮柔弱的姑娘,心头不爽而已。”林姝还是头一次这般直白地表示对一个姑娘不爽。   惊呆了楚榴花。   在楚榴花印象里,林姝性子直是直,但从不背后议人是非的。   楚榴花瘸着脚去摸林姝额头,怕她病了。   楚榴花都看出林姝的异常来,林展这个大哥自然也琢磨出点不对劲来,但一根筋的林展怎么也弄不明白林姝在生气什么,反倒觉得那姑娘怪可怜的,撞上他后呛了风咳了那么多声。素来直爽的林展,丝毫不掩饰,还一副内疚十足的样子对林姝道:   “那姑娘被我一下子撞上怪可怜的了,咳得小脸和脖子全都红了,你不许再落井下石,嘲笑人家身子弱。”   林姝:……   得了,懒得搭理这个蠢哥哥了,怎么提示都提示不明白,怕真的是命中注定有这么个劫数。   给了林展一记大白眼,林姝拉着楚榴花就大步朝前迈。   林展:……   这小姝姝又抽什么风?   若不是在皇宫里,他非得逮住姝姝抓回来,好好掰扯掰扯才行。在外头不敬兄长就算了,反正他也习惯了,可如今竟连是非观都出了问题,好端端的去嘲笑一个不认识的可怜姑娘“虚伪,爱装”,这个毛病可是不能惯,回府可得好好让凰凰教训她一顿才行。   嗯,凰凰是个靠谱的,回头让凰凰收拾她。   林姝迈了好几个大步,才发觉楚榴花瘸着腿一蹦一蹦的被自己拖着走呢。就这样,疼得都快龇牙咧嘴了,楚榴花还不忘抬起胳膊,弯起嘴角朝林展挥手道别。   看见楚榴花对自家哥哥那崇拜的样,林姝越发头疼了。   上一世的两个麻烦人,居然缠在一块了,林姝突然舍不得楚榴花这样的好姑娘卷进哥哥的感情债里,可林姝才试图说了一句“我大哥傻”,楚榴花立马摆着手回应,“才不傻呢!”   “武功这般高,傻子可学不会。”   “你哥聪明着呢!”   林姝:……   好吧,今日彻底败给这两个一身武艺的家伙了。   ~   宫宴说得高大上,实际上桌上的那些菜当真是好看不好吃,不过皇宫设宴,向来也不是奔着里头的菜来的,能进宫的身份地位就不会太差,进宫赴宴都是为了交际而来。如今几个皇子长大了,大臣间开始站队,为了给各自党派拉人,那些端着酒杯的大臣也是拼了,能从大殿的最东边跑到最西边去,来来往往,到处都是人,热闹非凡。   男宾那头觥筹交错,女宾这边在皇后娘娘的带领下,也是其乐融融。   自然,皇后娘娘一脸的笑意始终不达眼底,实在是今日接二连三发生了好几桩糟心事,一桩桩一件件都往她心窝里捅。   好端端的出现饿狼咬人事件,调查的结果还偏偏是皇后的属下看管不利,导致饿狼逃脱才出了事,光这一点就足够那些居心叵测的后妃和大臣质疑她这个皇后执掌后宫的能力了,更别提得罪了不少家中姑娘受了伤的大臣。   要命的是,其中两个大臣还是她和太子心心念念想挖掘过来的能人,这下好了,非但没挖掘过来,还得罪上了,赏赐下去好多珠宝也没能换回那两位大臣和夫人的笑脸。   这便罢了,更要命的是亲侄女白玉珠被毁了清白,内定的太子妃一下子没了,得重新挑选。   “娘娘,不着急,适龄的姑娘今日都进宫了,总能看上一两个中意的。”老嬷嬷在皇后身边道。   这样的安慰话,皇后也就只是听听,太子今年都二十一了,早些年一直等着白玉珠长大,婚事一再耽搁。如今又出了纰漏,要知道,对于太子而言,早点大婚,早点诞下小皇孙开枝散叶,对于稳固太子地位也是有很重大的意义的。   皇后不知怎的,一双美人目就盯在了林姝和林凰身上。那俩个小姑娘真真是姿容出色,尤其是林凰谈吐优雅,腹有诗书气自华,为人处事面面俱到,倒是个八面玲珑的好姑娘。有她的血脉,子孙后代铁定俊美无双。   可惜了,林凰许了嫁。   至于那个小姑娘林姝,皇后美眸一凝,为人处事方面比不得林凰大气,浑身上下还有一股子刺,谁要是蛰她一下,准能像只刺猬似的反扑回来。行为举止可是算不得多端庄,但胜在美貌,就连她这个女人一眼看去,都舍不得挪开眼。   皇后打小就不是貌美的人,长相平庸,连带着生下的太子也平平无奇,这还是与普通百姓比起来,若是与那几个皇子一比,那就不是平平无奇四个字能形容的了,简直不像是一个爹出来的。   长相平庸,是白皇后心中的刺。   是以,太子妃不从娘家挑了,那就一定要挑选个十足十的大美人,好改变一下子孙后代的相貌。   正因为如此,白皇后才一眼相中了林姝两姐妹,论貌美,放眼如今京城,再没比林姝两姐妹更出色的了。   酒过三巡,白皇后定下人选,太子妃就定林姝。   宴席快散时,太子萧立行从隆正帝那边过来,入席前,白皇后就交代了务必要来一趟。   “太子,”白皇后笑着给萧立行免礼,拉到身边来赐座,母子俩小声道,“太子,左边红柱子前方那个姑娘,给你做太子妃,如何?”   萧立行一眼望去,顿时大惊,不是吧,那么丑的姑娘,比白玉珠可是差远了。   早几年听说内定白玉珠为太子妃时,萧立行就百般抗拒,实在是外祖家的表姐表妹都太丑了,直到那年因为政事亲临边塞一趟,见了白玉珠一面,简直跟不是外祖家的亲孙女似的,出奇的美,萧立行才满心欢喜地同意了。   哪曾想,好不容易熬到白玉珠够了年岁,可以洞房花烛了,美表妹却被秦少游给糟蹋了。   唉,白等了那么些年,还是没能抱得美人归。   前来寻母后的路上,萧立行就知道,母后招他前来铁定是为了重选太子妃的事,他真怕相貌平庸的母后嫉妒那些长相绝美的姑娘,恨那些姑娘长得太过妖娆,怕勾搭坏了他,就故意给他挑一个与母后一样平庸的女子为妻。   没想到,担心成了真,那个红柱子前方的姑娘还真真是方块脸,平下巴,不笑时一脸严肃,笑起来也没个笑模样,甚至比不笑时更瘆人。大饼脸就算了,肤色也偏黑,还偏偏要穿一身樱粉色的裙子,衬得肤色更是暗黑难看,跟他母后还真真是有点像啊。   萧立行一脸苦色。   “怎么,那海棠红衣裙的小姑娘,你没看上?”   白皇后虽然失望自己挑的美人儿子没看上,但是见儿子连林姝那样的绝色都不稀罕,可见不是个为了美色折腰的,如此,白皇后就更是放心将倾国倾城的林姝指给儿子了,丝毫不怕儿子婚后沉迷美色误了政事。   萧立行刚要摇头表示自己真心没看上,陡然间脑子一阵清晰,什么,一身海棠红衣裙的姑娘?   刚刚那个丑女似乎穿的是樱粉色的。   萧立行连忙再次望过去,待寻到一身海棠红大长裙的林姝时,萧立行双眼立马直了。   天呐,那姑娘太美。   连喝汤的姿势都优雅迷人,红唇轻轻一抿,就是一颗闪亮的小樱桃。   巴掌大的小脸白皙如玉,远远望去,连同脖颈一块,简直像是晶莹剔透的白雪化成的美人儿。   成了精。   真真是盛世美颜。   萧立行还是第一次见到林姝,震惊得嘴都合不上,一双平平无奇的小眼更是盯着林姝看个没完,连眨眼都不会了。   简直就是仙女下凡啊,远不是白玉珠那个级别的美女能媲美的。直到这一刻,萧立行突然有点庆幸,幸好白玉珠被糟蹋了,要不他哪能绕开表妹娶回这等大美人。   白皇后见太子瞬间被林姝摄去了魂,半日回不了神,心底一突,轻轻咳了一声。   萧立行立马回过神来,却抢在第一时间问道:“母后,那是谁家的姑娘啊?”   白皇后道:“林国公府世子林正渊的嫡次女,林姝。她姐姐被赐婚给了永乾侯府世子徐乾。”   说后面这句,是为了告知太子给他选了个怎样的连襟。   可萧立行一心沉迷在林姝的美艳里,哪里听得到后面的话,只囔囔念叨着着“林姝,林姝,嗯,好名字。姝,美也。”   听到这话,白皇后突然嫌弃林姝太过狐媚了,还没过门呢,就勾去了儿子的魂,日后真娶进门了可如何是好?岂不是日日勾引得儿子无心正事,一心迷恋床榻之事了?   不行,日后得敲打林姝一番,不许再过分妆扮。   朴素些的好。   ~   白皇后母子频频看向林姝时,林姝正与林凰和楚榴花说话,几个姑娘正叙说着今日饿狼咬人事件多么可怕,突然,林姝觉得浑身发凉,宛若一条毒蛇远远盯着似的,周身不对劲。   一个偏头,陡然对上了太子望过来的目光。   林姝吓了一跳。   在勋贵云集的场合,甚少看到太子那般丑陋的相貌了,看惯了晋王、徐乾那般俊美如仙的男子,陡然对上太子,真真是很不适应。   不过对方到底是太子,林姝不敢表现得太过,遥遥浅笑示意,赶忙转过头来看向姐姐和楚榴花。   “姐姐,榴花,咱们出去赏花吧。”林姝一点不想留在大殿里,反正偷溜出去的闺秀不少。   “怎么了,宴席马上要结束了,”林凰端庄道,她不大赞成眼下出去,“还是等着皇后娘娘宣布散席再出去的好。”   林姝美眸一闪,干脆摸着小肚子求情道:“姐姐,是它比较急。”   林姝适时脸红一下。   楚榴花立马笑道:“凰姐姐,姝姝茶水喝多了,再不放行,怕是她要憋不住了。”   林姝连忙点头。   林凰这才同意放行,想了想,干脆三个人结伴出去。   林姝走出大殿,再感受不到那阴魂不散的毒蛇目光了,才整个人舒畅开来。   可林姝怎么都没想到,她刚走出去,太子萧立行就向白皇后请辞,说是要赶紧回到父皇那边。随后,就追着林姝出门了。   作者有话要说:  哈哈哈,四月份会很勤快的。从昨晚到现在,一共更新了1.1万,值得表扬哦,吼吼吼 第121章   林姝假装内急, 才哄骗姐姐与楚榴花一起出了大殿,第一时间自然是往净房钻,哪怕并没有什么尿意。坐在恭桶上,很快放完水,但林姝继续坐在恭桶上,丝毫没有快点起来的意思。   实在是, 走出大殿那会林姝往后一瞥, 竟看到太子萧立行朝皇后辞行,若是太早出净房,林姝怕遇上萧立行。毕竟她能躲进净房,萧立行也能故意过来上净房, 然后假装偶遇。   这可是林姝万万不愿意的,太子那么丑, 多看一眼都不乐意。   唉,林姝再一次体会,自己长得太美, 盛世美颜,似乎也不是什么好事。   林姝坐在马桶上,干脆装肚子疼, 硬是躲在净房里不出去,琢磨着过了一刻钟有多, 太子应该已经走远了,才渐渐放下心来。   “亏得这里摆了好些花花草草,芳香浓郁, 要不真要熏死了。”林姝整理好衣裙,净了手,自言自语朝外走去,刚要开口对楚榴花和姐姐说久等了,可刚拐过花树丛,林姝立马就想往回缩。   该死的,太子怎么跟自家姐姐她们站在一块?   “姝姝。”偏偏大嗓门的楚榴花看到她了,林姝只得迈出步子,朝他们走去。   “臣女给太子殿下请安。”林姝停留在五步开外的地方,不想靠近太子。   萧立行一脸和气地笑,两只不大的眼睛很快笑成了缝,方才大殿中隔得太远,只觉得林姝姿容绝色,一举一动若不如月宫里的仙子,非等闲美女可以媲美。如今见她从花丛里袅袅挪挪走来,说不出的美艳动人,尤其屈膝在他跟前请安,近距离看去,脸蛋真嫩啊,比牡丹花瓣还水嫩三分。   萧立行是有通房的,姑娘家肌肤娇嫩摸在手里是何滋味,他岂能不懂。   正因为懂,越发对这个太子妃满意了,真恨不得现在就上前摸一把。可林姝到底是国公府贵女,是要明媒正娶的太子妃,这般随意去摸,是亵渎。   萧立行不忍亵渎了心中的神女,生生忍住冲动,上前一步稍稍靠近林姝,伸出手虚虚一扶:“免礼。”   其实两人中间隔着好几步,就是太子上前一步也缩短不了太多距离,可太子往前一蹿林姝本能地抗拒,身子微微打颤,很是不喜。   若是别的男人怕是要大手僵在空中,满脸尴尬了,可萧立行居然以为林姝是立在风中冷得打颤,还一脸关怀道:“林姑娘可是冷了?孤的披风比你厚实,你先穿着。”   萧立行说着就去解系带,一副怜香惜玉,要脱下来当场给林姝穿上的架势。   林姝:……   浑身鸡皮疙瘩冒起。   “太子殿下太过客气,臣女不冷,只是方才一个下蹲没稳住,打颤了。在太子跟前失礼,是臣女的过错。”   林姝站直身子,直接谢绝。   萧立行解系带的手微微一顿,他若是再听不明白林姝话里的冷意,就真的太蠢了。按理说,高高在上被人捧惯了,在几个姑娘跟前骤然没了脸,他应该发怒才是。可萧立行瞅着林姝美艳的脸,非但不怒,心底还越发喜欢起来了。   这小姑娘真性情,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不像他身边的那些莺莺燕燕,无论心底喜欢与否,永远都只会腆着脸笑,跟没有脾气的假人似的。   这般一对比,萧立行更喜欢林姝了,缩回手来笑道:“是孤不好。”   林姝不解,怀疑自己听错了,好端端的太子道什么歉?   萧立行往旁边挪了挪:“孤要是换个地方站,地面再平坦些,你就不会站不稳打颤了。”   林姝:……   心底哀嚎,这太子脑袋有病。   林凰看不下去了,严肃着一张脸轻唤太子:“太子殿下,小公公已经来了。”   方才太子走过林凰和楚榴花身边时,故意假装遗忘了什么物件,让小太监阿禄回大殿取。眼下阿禄已经捧着一块玉佩回来,萧立行再不好逗留,与林凰几个姑娘告别。   但刚走开,萧立行就狠狠瞪了阿禄一眼。   阿禄知道主子是嫌他回来太快,还想与林姑娘多说几句话呢,可他能怎么的,距离大殿那般近,他去了一刻钟有多还不回来,也不像样啊。再说了,都与林姑娘说话一刻钟有多了,还不够?   阿禄很是委屈地夹紧尾巴,跟在太子右侧方。   阿禄哪里知道,林姝会躲在净房不出来,太子实际上只与林姝打了个短短的照面,话都还没说上几句呢。   讨人厌的太子终于走了,林姝呼吸都畅快多了。哎呀,太子又回头朝林姝望来,林姝本能地左跨一步,藏到楚榴花身后去。   林凰也看出太子的异常,微微皱眉,走过去与楚榴花并排在一起,将妹妹挡了个严严实实,确保那个方向的太子瞧不着。   “太子殿下是不是对姝姝有意思啊?”连一向粗神经的楚榴花都看出不对劲了。   林凰看了看妹妹花容月貌的脸,心底忧心,太子是对妹妹见色起意了。世上的姑娘都对太子妃的身份趋之若鹜,但林凰很清楚妹妹,要么不嫁皇家,要嫁也只看得上文武双全,俊美非凡,又对自家有大恩的晋王。   太子?   是不可能考虑的。   虽然自家人还是第一次接触太子,但身为大召人,有几个不知当今太子做事蠢笨,一连办砸了隆正帝交代的好几件大事,好几次引起民怨沸腾。这样的太子,可谓无能至极,保不保得住太子之位都很难说。   无能,又相貌平庸,这样的太子姝姝就是没了眼珠子,也看不上。   自然,林姝如此抗拒太子,并非只是这两个原因,实在是上一世的二叔追随在太子身边,二叔阴狠又毒辣,与太子的助纣为虐脱不了干系。先不说上一世林姝被殉葬,是不是太子求而不得后的报复,更关键的是,大哥林展在武科举的比试上断了双腿,林姝也怀疑与太子有关。   毕竟,上一世堂姐林楚可是太子妃。   思及此,林姝捏了捏拳头,越发厌恶地瞥了眼太子离去的背影。   ~   宫宴快结束时,来了太子这么一出,林姝的心情立马跌入谷底,对什么都恹恹的提不起兴趣。   叮嘱楚榴花好好儿在家养伤,将她送上楚府的出宫马车后,林姝才与姐姐一块朝自家马车走去。   此时,宫宴已经结束,各府家眷都登上马车陆陆续续驶出皇宫,甬道上可谓是热闹极了,一辆辆马车缓缓走着。   突然,一串银白手链从一辆马车窗里掉落,啪嗒一声摔在甬道上。   那串手链很是普通,可马车窗里探出来的人却惊了林姝一跳,竟是陈如月。   林姝蓦地停住脚步,直觉告诉她事儿不妙。   只见一个男子立马走过去弯腰捡起那个手链,递到姑娘手里,陈如月伸着小手面色泛红,声音轻柔极了:“谢谢你,公子。”   宛若天籁之音,这么简简单单的五个字,硬是说出了音律的味道。   林姝冷眼看着那个男子,只见他瞬间听痴了,陈如月都放下窗帘不见人影了,他还痴痴站在路边,嘴里反反复复一句话:“不用客气,不用客气……”   这个蠢男人不是别人,正是林姝的大哥,林展。   待林姝快步赶过去时,陈如月的马车已经离开,林姝没好气地数落哥哥:“人家姑娘掉了手链,自有丫鬟小厮捡,哥哥瞎参合什么?”   林展被妹妹一推,陡然回过神来,茫然问道:“什么?”   竟是沉浸在陈如月给的羞涩里,压根没听到妹妹说了啥。   林姝白了哥哥一眼,可刚想说句什么,陡然被哥哥现在还追着陈如月马车跑的眼神给击败了。再不想说什么,一把推开傻哥哥,径自上了自家马车。   林展被推得一个趔趄:“姝姝,你神经啊?”   还对林凰做了个无辜的表情。   林凰对大哥摇摇头,表示她也不知道姝姝生气什么。   已经坐进马车里的林姝,实在是想不明白,那个陈如月怎的随意使个小心机,哥哥都能上当呢?   林姝一百二十万个肯定,那手链是陈如月故意掉出车窗的,目的很明显,因为陈如月早就看到林展站在路边了。   简直是赤.裸裸的勾搭。   除此之外,更重要的目的是为了暴露陈如月是陈家女儿的身份,马车上的徽记明晃晃写着呢。毕竟宫宴开始前的那次偶遇,自家哥哥是没来得及问她是哪个府上的。   “呵。”林姝冷笑出声。   林凰钻进马车,恰好听见了,很是不理解妹妹这是怎么了:“大哥不过是帮人捡起掉落的东西,姝姝,你怎的这般不快?”   林姝倒是很想将陈如月的算计一五一十全跟姐姐说清楚,可刚要张嘴,才发觉手头没证据。没证据,就乱说话,在最守规矩的姐姐眼底,就是恶意揣测人,林姝知道姐姐不喜的。   沉思两下,林姝一脸担忧道:“昨夜做了个梦,梦见哥哥被个姑娘害了,断了双腿。偏偏梦中那姑娘与方才那个长得有几分相像。要命的是,也姓陈。”   林凰是不相信这些无稽之谈的,笑道:“做梦而已,妹妹何必当真。”   “我也知道只是个梦境而已,可那感觉太过真实,”林姝挪到林凰身边,小声道,“梦里也发生了陈姑娘故意掉落手链的事。”   “故意”两个字,林姝咬得极重。   林凰明显一愣,那姑娘是“故意”的吗?   随后,林姝又将开席前哥哥在拐角处撞上陈姑娘的事说了一遍。   短短两个时辰里,一连遇上两次,林凰望着窗外高头大马上脸色微微泛红的哥哥,默不作声了。 第122章   林姝白了眼车窗外的大哥,没好气地一把拉下窗帘掩实, 隔绝蠢大哥在外, 一眼都不想看。   林凰被妹妹提醒, 满脑子都是陈姑娘掉落手链的事, 冰天雪地、瑟瑟寒风, 谁家姑娘会在马车行驶时伸手探出窗外?窗外又没有与她相熟的人唤她。   手不会探出窗外, 好端端的又怎会掉了手链?   这就耐人寻味了。   林凰抿抿唇。   马车外的林展见妹妹都不搭理他, 也没像往常般故意凑上去逗姝姝,兀自边骑马边笑, 时不时还耳根泛红。   方才拾起手链还给姑娘时,她一个收手, 两人指尖轻轻触碰。姑娘脸红,他跟着心颤,眼下回味起来, 陈姑娘的手就跟……林展酷爱习武, 书念得不多, 搜肠刮肚也没找出什么好词能形容得了姑娘的手带给他的震撼,反正又滑又嫩, 远不是他这样的糙汉能比的。   “林大哥,我们先走了。”   林展正回味着,耳旁传来一道姑娘爽朗的道别声, 偏头望去是楚榴花探出车窗朝他挥手呢。   楚榴花笑得灿烂,人也爽快。   跟个小子似的。   林展立马伸长胳膊挥手回应,与对待练武的兄弟一般无二。   林姝爷忙拉开窗帘挥手, 恰巧瞅见楚榴花和大哥之间的互动,大哥回应得很热情,见此,林姝脸色总算恢复了点红润。   但很快,林姝又愁上了。   楚榴花上一世的爱情是折磨,是苦难,这一世怕是换了个男子来爱,变成了她大哥。可是,她大哥貌似也不是良配,已经被陈如月勾走了心。   真真是惆怅。   不过林姝没惆怅多久,就再没心情去管别人闲事了,只见自家马车忽的被个小太监截停,窗口递来一封信。   林姝一愣,居然是几日前她拖管事夹在年礼里,寄给晋王的那封绝情心狠的拒绝信。   “这是……”封口显然被打开过,看过的信又退回来,这是什么意思?林姝有点懵。   “林姑娘,我家王爷说,您打开便知。”小太监将话带到,规规矩矩行礼告退。   小太监闪开,甬道不远处的晋王突然闯进林姝眼里,晋王正与几个皇子说话,偏头过来与林姝看了个对眼。   站在月色下的晋王,几许灯笼的红光打在他脸上,似笑非笑,马车缓缓移动,很快晋王消失在车后头。   林姝回头,见姐姐目光落在信封上,林姝莫名的一阵心虚。   很想立马看信,但有姐姐在,林姝没好意思拆开,一直憋到进了府回了房才重新拿出来。   刚抽出信纸来,林姝就愣住了。   只见第一页顶上头的空白处,赫赫然两个字“重写”。   用的不是晋王最擅长,也最气势磅礴的草书,而是楷体,像个刚学字的小孩似的,横平竖直,生怕龙飞凤舞了林姝看不清字,会错了意。   林姝:……   默默盯了半晌,随后脸颊微微发红。   晋王的意思很明显,对上回那封拒绝信不满意,要她重新提笔写封……他满意的信寄去。   他满意什么样的信,还用说吗?   赤.裸裸地逼她写情书呢。   林姝撅着嘴将退回的信重头翻到尾,好家伙,除了那俩个“重写”,再没旁的什么了。   林姝不乐意写。   微微撅嘴。   还没撅多久,突然一阵敲窗声,林姝循声望去,一个黑影立在窗外。   陡的吓了一跳。   林姝的第一反应是四下里看,好在方才已经摒退了所有丫鬟,闺房里空空的只有她一人。   要不然,被丫鬟看到晋王明晃晃的立在她窗下,她的脸皮就该彻底不要了。   林姝很肯定,此时此刻站在窗外的就是晋王。   他又夜闯香闺了。   林姝走过去“嘎吱”一下推开窗,立在窗外的还真的是萧立策。   一张脸似笑非笑,身姿挺拔如松。   林姝说不清楚自己的感觉,但听到喉咙自动发出声音:“夜深了,晋王殿下怎的还不回王府……”   “陪你守岁。”萧立策似笑非笑,说得一脸坦然。   林姝:……   这男人脸皮怎的又厚起来了?   说得那般理所当然?   她和他貌似……没怎么的吧?   刚想着没怎么着吧,两个时辰前晋王跳进窗户救她,她一头冲过去揽紧他腰,躲在他怀里不肯出来,还有回到竹席宫,晋王将她圈在怀里不放手等情景骤然闯入脑海。   好吧,她和他确实有些说不清楚了。   林姝低下头不看他。   “方才说错话了,本王收回。”萧立策立马改口,重新说道,“你陪我守岁,好不好?”   林姝抬头看向窗外的萧立策,一脸的莫名奇妙,“陪你守岁”改成“你陪我守岁”有什么本质不同吗?   不都是逮住她,不肯放手吗?   正在林姝满心疑惑时,萧立策苦巴了眉眼,声音里满是委屈道:   “小时候,我就知道父皇不是我一个人的,尤其除夕这样的日子更不是我的,不过那个时候还有母妃陪我守岁。后来,我渐渐长大了,上了战场,身边没有亲人,每年除夕都在塞外的黄沙堆里跟一群士兵度过。”   “现在好不容易回了京,又封王开府离开了皇宫……剩我孤零零一个人,连母妃都不在身边了。”   林姝愕然,没想到堂堂晋王……这般可怜。   连个一块守岁的人,都没有。   林姝今日没跟爹娘、哥哥姐姐他们一块守岁,实在是因为心底被哥哥气着了,赌气不大愿意看见那个蠢哥哥,再加上她着急看晋王信里说了啥,就故意说困了累了,提前回了自己房。因她今日被秦少游吓着了,爹娘体谅她,便没强要求她必须守岁,只说她提前歇下养养身体也好。   所以,她此刻虽然也是一个人,但明显跟晋王的一个人孤孤单单不是一回事。   莫名的,觉得窗外的高大男人怪可怜的。   ~   晋王到底可不可怜不知道,但皇城的一座大宅子里有个姑娘正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娘,我要当太子妃,我要当太子妃啊……”   “我是内定的太子妃,太子妃是我呀,姑母答应过的……我是太子妃啊……”   白玉珠一头扑进白夫人怀里,死死拽紧白夫人腰侧的衣袍,泪水跟不要银子似的掉。   看见女儿这样,白夫人也哭得双眼红肿,自己的女儿自己心疼,可再心疼又能怎样?女儿被秦少游辱了清白,就算身子没破,替秦少游做了那样的事,又被扒光了衣裳丢弃在院子里,身子没什么遮拦的被众多外人瞧去了。   这个样子,皇后和太子又不是傻子,怎么可能还会接受自家女儿为太子妃?   作孽啊,作孽啊!   白夫人哭得双肩发颤:“玉珠,不哭,不哭,娘会再替你找个好人家。”   嘴上这般说,心里却是清楚得很,出了这等事,不肖几日就能传遍全京城,京城里的贵公子是没缘分了,要找高门大户只能去外地寻。可高门大户……说实在的,白夫人都有些不敢去寻,能被称之为高门大户,搜索消息都是一流的,自家女儿这种事人家怎么可能查不出来?   就算婚前骗成功了,婚后一旦暴露出来,她的玉珠非得被婆家拿捏死不可,一辈子都抬不起头来,那日子简直没法过。   思来想去,白夫人知道,女儿怕只能找个门户低点的小门小户嫁了,只要夫婿是个上进的,是两榜进士,家里人口再单薄点,最好父母双亡,嫁过去没有公婆约束的那种人家最好。   瞧着穷酸了点,没事,自家金山银山嫁妆给丰厚点,女儿后半辈子还能过得舒坦。   思及此,想到女儿出身高贵,最后却落得这么个下场,白夫人又哭嚎起来。   “哭哭哭,哭什么哭?天又没塌下来!”   房门突然被人一脚踹开,白老爷,即皇后的兄长出现在房门口,一脸的阴鸷。   白夫人和白玉珠陡的安静下来,白老爷一发火,母女俩全都怕。   白老爷道:“今日这事,谁做下的,谁承担责任,就算你做不成太子妃,为父也绝不会让你嫁得比别家姑娘低,好歹一个世子妃是跑不了的。”   白玉珠显然没听懂爹爹的话,看着硬气的爹爹,顿时哭得更委屈了,一把冲进白老爷怀里,哭着道:“爹爹,我不要什么世子妃,谁家的世子妃我都不要,我只要当太子妃……”   她爹爹是当今皇后的大哥,又是河西节度使,大权在握,向来他说的话,无人敢反驳的。只要他肯管,皇后姑母一定会不计前嫌的。   白玉珠抱紧爹爹,满腔信任。   白夫人却是惊了,老爷这是什么意思?   突然想起什么,白夫人瞪大了眼珠子:“老爷,不行!”   白老爷眼神阴鸷地瞥向白夫人,白夫人顿时哆嗦着嘴,不敢说话了,只是默默流泪,她苦命的女儿啊。   怎的命这般苦啊。   白老爷摸摸女儿的头顶,温柔笑道:“我的女儿打小就爱美,不仅要自己美美的,也喜欢美美的郎君。太子殿下身份高贵是高贵,但模样……还真匹配不上我的乖女儿。四方脸,浑身汗毛重,你跟了他,日后生的儿子女儿都是大饼脸,身子也毛茸茸的,跟你那几个堂哥堂姐一样丑。”   白玉珠一惊。   原来太子不仅面相磕碜,身上和四肢还汗毛重吗?   天呐,白玉珠顿时浑身发痒,仿佛被厚厚的汗毛扎到了,嫌弃地瘪嘴。   白玉珠的反应,白老爷很是满意,继续道:“今日跟你开玩笑的那个少年,乖女儿怕是还不知道他是谁。爹爹已经打听过了,他乃当今太后唯一的外孙,长公主的独子秦少游,外貌俊朗非凡,在云南就是个土皇帝,跟爹爹在河西一样说一不二。听闻,秦少游平日很是看不起那些闺秀,面对想巴结他的姑娘,一律让小厮打发了下去,从不自己动手。”   “可今日,秦少游为了我儿破了例,拉着你死活不让走,还让你给他上药。我的玉珠,你可知,这世上能近他身的女子,唯有一个你而已。”   “你对他来说,是独一无二的。因着太喜欢,一时太过激动,没把握好分寸,吓着了你。方才秦少游已经来向为父赔礼道歉,并许诺三媒六聘娶你为妻,还承诺一生一世只对你一人好,绝不纳妾。”   白玉珠整个人愣了。   秦少游那张白皙俊美得像女人的脸浮现在眼前,光是那张脸确实要强过太子十万倍,甚至很多貌美的姑娘都是远远不及的。不得不说,秦少游的脸,白玉珠是很满意的。又听爹爹说,今日那般对自己,是秦少游情窦初开用错了方法,白玉珠的双手顿时发烫,这十根手指头可是摸过他那儿了的……   烧得慌。   白玉珠年纪小,又素来最崇拜爹爹,就这般信了她爹的鬼话。   点点头:“好吧,爹爹,我就勉为其难嫁给他当个世子妃好了。”   白老爷很满意,貌美的女儿总算没白养一顿,到底给他带来了一个强有力的联姻,没养赔钱货。   白夫人整个人愣愣的,连哭都哭不出来了,她的男人好狠的心啊,为了政治利益,连女儿死活都不顾了,还这般花言巧语哄得女儿信了他。   ~   林姝陪着可怜兮兮的萧立策坐在院墙上看烟花,看月色,白老爷哄骗女儿嫁给秦少游,而皇宫里的白皇后和太子也没闲着。   太子自从见过林姝,便整夜都惦念不已,恨不得今夜就娶回大美人。   趁着陪白皇后守岁的空档,萧立行在拐了十八个弯后,终于还是将话题扯到了林姝身上:“母后,儿臣纵观史书,那些少年登基的天子,往往年少时都被辅政大臣拿捏着,要想夺回政权,都得借助大婚后的亲政。儿臣想着,如今父皇甚少让儿子接触政事,是不是觉得儿子还未成家,不够成熟,所以不让儿子多接触啊?”   言下之意,萧立行想提醒母后早点让他娶回林姝来。   白皇后一听,很有道理。   自然,就算没有这茬,白皇后也不准备让儿子继续单身下去了,在皇室,子嗣才是个最大问题。有了子嗣,太子之位都能坐得更稳,先前是在等白玉珠及笄,如今白玉珠不用等了,自然是早点大婚好。   白皇后笑道:“太子愿意一心扑在朝政上,为你父皇分忧,真真是个好孩子。放心吧,母后已经有了安排,出了正月,就开始选秀,不仅给你选个太子妃,连带着两个侧妃也一并挑选齐备。”   白皇后将心中挑选出来的几个姑娘跟太子耳语。   太子一听,立马心花怒放,除了林姝,那俩个侧妃也是顶顶有名的大美人,他见过的,胸大腰细大长腿。   作者有话要说:  姝姝和策策很快大婚了,先婚后爱,不着急哈 第123章   “去哪?”   一家子聚在正院守岁, 林姝被萧立策拉出闺房漫步在银白月色下,林姝后院栽满梅树, 一朵朵红梅傲雪绽放,坐在枝头迎着俊男美人笑。   “踏雪寻梅。”萧立策走在前面头也不回道,身子擦过树枝, 夜色下一阵簌簌叶子响。   踏雪寻梅?   大冬天,怪冷的。   林姝缩缩身子, 真真要命, 被萧立策一把拽出窗口,走得急,连斗篷都没披一件, 冬风一刮,冻死了。   若非已经走出这么远,真想回去找件厚实带毛的衣裳穿上, 再披件顶顶厚的斗篷。   林姝双手抱住胳膊, 来回搓搓胳膊,取暖。   “晋王殿下,这里就是红梅林了。”他不是要踏雪寻梅么,怎的到了目的地还一个劲大步朝前走,丝毫停留的意思都没?林姝忍不住开口提醒。   “找个风小的地。”萧立策举目四望。   林姝:……   梅林里, 四通八达, 到处灌风,一丝遮挡的地都没有,上哪去寻风小的地?   没法子, 谁叫他是晋王呢,是个连守岁都没人陪的小可怜,林姝继续搓着胳膊,跟在后头走。   总之,他去哪,她就陪着去哪,就当是偿还他一次次的帮助。林姝心里头这般想着,就老老实实跟在他后头走。   却没曾想,最后居然到了梅林边界,停在一堵墙跟前。   因着风大,所以背靠院墙,举目赏梅?   这般怪异?   谁家踏雪寻梅不是踩着积雪,走在红梅下,来了兴致再攀折几枝拢在怀里的?傻乎乎的立在墙根下,只能远远望着一片红梅林,想折一枝都办不到,如此赏梅,林姝真真还没见过。   “上去。”萧立策侧过身来开口。   “啊?”林姝没明白。   萧立策指向墙头:“坐上去,会有不一样的风景。”   林姝:……   她一个大家闺秀,坐到院墙上去?   也太不文雅了!   他没病吧?   就算她愿意上去,这般高,就凭她手无缚鸡之力,也爬不上啊。   “哎呀……”还不等林姝在心底多腹诽几次,双脚陡的离开地面腾飞起来,竟是萧立策一把揽住她腰往院墙上抱。   赶鸭子上架。   算了,身子都腾飞了,明显反抗不了,林姝心底嘟哝两句有病,便老老实实双手攀上院墙,努力往上爬。   可院墙真的太高,林姝的脚好不容易够上去,一滑溜又掉下去。   呃,脚底软软的,她踩到了什么?   攀在墙上低头一看,哎妈,双脚竟踩在萧立策的胸上。   唰的一下面红耳热。   虽说男人那里没啥肉,可到底也是胸不是。   “你争取两只胳膊先爬上去,卡住,再双脚往上抬。”萧立策结实的胸膛顶住林姝的双脚,抬起手指点。   林姝再次向上奋力爬,可林姝爬墙什么的,丝毫没天份,好几次滑落。   累得直喘气。   “我帮你?”下头传来萧立策的声音。   林姝:……   这不是废话么,没有他的帮忙,她哪里上得去?   可下一刻突然琢磨出不对,他不是一直举着她双腿帮着么?还要怎么帮?   林姝刚要反头望向他,屁股那猛地一热。   林姝先是一愣,再是一激灵。   然后,她不用猜,都能真真切切感受到萧立策那双大手正托住她的小屁屁呢。   男人的大手火热火热的,烤热了她凉凉的小屁屁。   林姝脸蛋憋得通红。   她上一世死后灵魂被禁锢在地宫很久很久,久到林姝早已忘却被男人碰是什么滋味儿。萧立策陡然给她来这么一下,林姝的小心脏都加速蹦哒起来。   “我托住你,你快使点劲。”下头传来萧立策不紧不慢的催促声。   林姝咬咬牙,有了萧立策托住她屁屁,身体不再下滑,大腿挂上墙头很快就爬了上去。   院墙很厚实,三块砖头磊在一块砌成的,坐在上头很稳当。但林姝还是怕摔,像个小孩子骑马似的跨坐在墙头,一只脚在院里,一只脚在院外头。   萧立策有武功在身,三两下就翻上墙头,坐在林姝身边。   “冷不冷?”萧立策与林姝挨得很近,解下身上的披风裹在林姝身上,“找了一圈,没看到有风小的地方,不过,这披风是两层狐皮的,厚实防冻。”   听着萧立策的解释,林姝不说话了,墙头无遮无拦一点风也不挡,自然是冷的。但登高望远,坐在高高的墙头,能看到平日看不到的风景。   远处灯笼闪耀,宛若万家灯火。近处红梅一片,风吹似海浪翻涌,银白的月光洒落枝头,阵阵花香扑鼻直上。   俯瞰的风景,确实与众不同。   “不冷。”林姝偏过头去看远处风景,被月色下的美景给迷住了,待她回过神来才发觉,萧立策还在摆弄她身上的披风系带呢。   怎会系这般久,还没系好?   是有多笨啊?   林姝诧异地低头看去,萧立策的大手正在笨拙地扯着系带,来来回回翻弄什么。   “你在做什么?”林姝没看懂。   萧立策:“不小心系成了死结,稍安勿躁,正在打开。”   林姝:……   真是够笨的。   方才小屁屁烧红烧红的,林姝有点不敢面对萧立策,才故意偏过头去看风景,任由他胡乱系带子。   这下倒好,系成了死结?   林姝盯着萧立策笨拙地来回拉扯的大手,也是没脾气了。   “算了,死结就死结吧,不用再管它了。”又过了半盏茶功夫还没解开,林姝主动说算了。大不了回去后,一剪刀给缴了。   听林姝这般说,萧立策才收回那几根笨笨的手指头,小声道:“姝姝,你对我真好。”   林姝:……   她哪里对他好了?   “谢谢你肯陪我守岁,肯抛下大家闺秀的做派陪我坐上墙头。来,给你。”   萧立策话音未落,一颗糖塞进了林姝嘴里,又递过来一壶酒。   “糖是话梅糖,酒是女儿红,据说两者配在一块吃,会幸福赛神仙。”   听着这胡诌,林姝是不信的,但被萧立策喂了一口酒后,嘴里的糖迅速变了种滋味,宛若吃了兴奋剂似的,整个脑子瞬间激灵一下,清醒多了。   但比起这好滋味,林姝更好奇的是,这两壶酒哪来的?   方才萧立策明明是两手空空,怎的一眨眼功夫就变出了两壶酒来?   “怎么了?”萧立策问。   林姝摇摇头,喝了一口酒。心想,这酒壶不大,兴许一早就藏在萧立策衣袖里的呢。   却不曾想,嘴里的话梅糖刚嚼完,萧立策竟拿出两个热乎乎的鸡腿来,上头还洒了辣椒。   不一会,又变出了橘子、苹果、香蕉、葡萄等物。   简直就像是变魔术。   “你怎么做到的?”林姝再忍不住,惊奇问。   萧立策半笑不笑的:“你喜欢么?这叫变魔术,为了你,刚学的。”   林姝一时愣住,不是该如何接话。   “前阵子母妃寻了个伶人,他变魔术顶顶厉害,说是姑娘家都爱看。”萧立策嘴角带笑。   姑娘都爱看?   因为姑娘爱看,所以他堂堂晋王就学了来哄她?   林姝看着萧立策的脸,整个人震惊到无以复加。   伶人是专门供人杂耍的,他们都是有绝顶手艺的,不过一向是养在勋贵之家供人玩耍的低贱之人,大召国的人素来看不起他们,在大召国,是比戏子还低人一等的存在。   可堂堂晋王为了讨她欢心,连身份都不顾了,先学了再说?   看着萧立策背过手去又变出一碟洒了奶酪的糕点来,林姝一时说不出话来,只知道张开小嘴配合,一口一口吃着。   突然各处炸响,吓得林姝小手一抖,手里的点心跌落墙头。   “不怕,子时到了,开始放炮。”萧立策上一世就知道林姝天不怕地不怕,就是怕响雷和放炮。   大手一揽,林姝整个身子全埋进他怀中。   原本的夜空有多寂静,眼下的夜空就有多震聋欲耳,噼里叭啦,此起彼伏。   吓得林姝深深埋进萧立策胸口不敢出。   往年放炮时,都有娘亲和姐姐堵住她双耳,紧紧抱在怀里哄,就连哥哥那个惯爱嘲笑她的,到了这个时候也会闭紧嘴巴给她个爱的拥抱,事后再嘲笑她。   此刻,林姝被萧立策捂紧耳朵抱紧在怀里,也不知过了多久,周遭鞭炮声逐渐小去,耳朵里的心跳声却强劲有力,一声声响亮起来。   是萧立策的心跳声。   待林姝明白过来自己眼下在做什么时,浑身臊得慌。   “姝姝,谢谢你,有你陪我守岁,这一年我都不会孤独。”萧立策嘴唇贴着林姝脑顶,轻声道,“有你,真好。”   林姝陡的推开萧立策,小手将乱了的鬓发勾到耳后,胡乱应道:“嗯。”   可被萧立策又是抱,又是“表白”似的,林姝到底有些不淡定了,没坐两下,就道:“我,我该回去了。”   过了子时,就算守岁完毕,是不用守通宵的。   说罢,林姝就要下地。   可,刚挪动小腿,往下头一看,妈呀,这堵墙好高,凭她一己之力,上来费劲,下去更费劲,根本就不敢动。   只得望向萧立策,声音小小的:“晋王殿下,麻烦帮我下去。”   萧立策舍不得放人,但更舍不得林姝明日眼下泛青,爱美的她会嫌弃不好看,到时小姑娘又该嘟嘴只叹气了。   “好。”   没喝完的酒,没啃完的鸡翅、鸡腿、烧鹅放在墙头,萧立策箍紧林姝小腰,足下一点,就飞下了地。   却不曾想,两人刚好落在方才被爆竹声吓得小手一抖,点心掉落的那块地上。   看着散落沾了泥土的红豆枣泥糕,林姝蓦地腾起一股异样的感觉,到底是什么感觉,林姝自己说不好。   待被萧立策送回闺房后,房里烧了地龙,热得很,再穿着萧立策那件厚实的两层狐皮披风就像在受罪了,可打了死结,林姝留了长长的指甲根本不好动手去解,拿起针线筐里的剪刀就要去剪。   咔嚓两下,就能剪断。   可莫名的,剪子搭上去,林姝心底却又腾起方才那股子异样感觉来。   林姝竟是下不去手,仿佛是舍不得损坏掉这件披风。   突然,林姝悟了,方才看到那块沾了泥土的枣泥糕,心底腾起的那股子异样感觉,竟也是……舍不得。   舍不得那块枣泥糕?萧立策变魔术变出来的那块枣泥糕?   林姝顿时头大。   “宝鸭,进来一下。”林姝纠结一番,死死盯着手里的剪子,最后搁下剪刀,叫宝鸭进来给她解开打上死结的系带。   宝鸭进去后,吓了一跳,支支吾吾的:“姑,姑娘,这件披风……”   明眼人一看,都知道不是姑娘的款式,明晃晃的男人款式啊。   大半夜的,姑娘身上披着男人的披风,方才姑娘不让她在屋里守着,莫非是……偷偷与外男出去私会了?外头风大,还飘着雪,所以男人就体贴地给自家姑娘披上了他的披风?   天呐,这可是……这可是……与外男互生情愫,私定终身?   宝鸭脑子嗡的一下,感觉自己命不长久了,若是被世子爷和世子夫人发现姑娘做下这种事,怕是要打杀了她这个贴身丫鬟,怨她好好的姑娘都看不住,无端坏了清誉。   宝鸭脸都苍白了。   林姝瞥了宝鸭一下,略微解释道:“方才是晋王殿下找我说了几句话。”   晋王啊,听说是晋王,宝鸭苍白的脸色瞬间恢复了原样,再无半分紧张:“姑娘不早说。”   早说的话,她就不用瞎担心,自己吓唬自己了。   晋王殿下是谁呀?是这府里所有主子的大恩人,还是救了一次,两次,三次的那种特大恩人,这样的恩人可不同一般的外男,就是真与姑娘有了点什么,只要不闹得太出格,世子爷和夫人就算都知道了,也不会说啥,更不会为难她这个小丫鬟。   恩人么,不能以平常的男人对待,怎么宽容对待都是无碍的。   晋王真对自家姑娘有意思,大不了禀明了世子爷嫁去做晋王妃。   简单得很。   宝鸭上前一寸寸解开死结时,还不忘夸上晋王两句:“晋王殿下是个大好人。”   林姝:……   她以前怎么没发现,她身边的丫鬟都已经对晋王的印象好到这般地步了。   “姑娘,这件披风是奴婢拿去洗了,还是不洗?若是洗了,上头的气味儿可就没了。”宝鸭捧着披风询问道。   气味,什么气味?   反应了半晌,林姝终于明白了,说的是上头残留的男人气味儿。这披风是晋王穿的,上头多多少少都残留着晋王的男人气息,洗干净了,便什么味儿也闻不着了。   小小一个丫鬟,竟这般心思“通透”?   面对如此解风情的丫鬟,林姝憋得一句话说不出。   ~   林姝与萧立策坐在墙头看月色,谈天,吃东西时,林正渊和傅莜带着林凰、林展围在上房一家子聚在一块守岁,连同睡熟了的小娃娃彰哥儿也躺在摇篮里,与一家人团聚在一块守岁。   一家子说着喜庆话,共同迎接新年。   子时到,林展拿着一串串鞭炮去院子点火,待鞭炮声过去,一家子又坐在一块吃糖果,寓意新的一年甜甜蜜蜜。   不过,今日进宫,自家到底是摊上了大事,姝姝被秦少游抓走,差点被轻薄。   这般大的事,不能不说。   林展率先开口,提到秦少游就满腔愤怒,撸起袖子道:“今日在宫中,若非爹爹阻止,我早就抡起秦少游那个混蛋,一刀割掉他,让他做太监了!”   傅莜听着这话,没做声。   林凰微微皱眉,让一个男人做太监,这种话儿她这个未出嫁的姑娘听着,不大好。   林凰咬住内唇,暂不发表意见。   林正渊道:“听姝姝的意思,当时晋王殿下及时赶到,一脚踢飞了秦少游。晋王殿下和秦少游早些年就传出不睦,这件事下来,以秦少游近些年越来越跋扈的样子来看,怕是还有后续,绝不可能就这样算了。”   秦少游那种三观不正的人,从来都不承认自己有何过错,一旦出了事,错都在他人身上。   不仅秦少游如此,他的母亲长公主更是如此。   惹上了这么一家子人,林正渊不仅暂时没法子替女儿报仇,还得时刻堤防女儿再被秦少游掳了去,亦或是晋王殿下被长公主找麻烦。   林正渊握紧了拳头,提醒一家子日后能不出门就别出门,实在不能不出门,也得护院带足了。   可林正渊怎么都没想到,秦少游那种从不憋着自己,三观不正,有气立马就出的人,这次居然迟迟没有动静,直到出了正月十五,都没见秦少游再找自家姝姝的麻烦,亦或是找晋王的麻烦。   不对劲啊。   恶人没出恶招,林正渊的心就始终提着,放不下。   结果,秦少游这边还没出什么事,太子那头倒是来事了。林正渊从礼部那打听到消息,说是出了正月,二月初二龙抬头那日,要满京城选秀,三品以上官员的嫡女,全都得进宫待选。   要给太子殿下选一正妃,两个侧妃。   林国公府的林凰已经定下亲事,自然不用担忧,可林姝却是榜上有名,必须得进宫选秀。   林凰一听,整个人都不好了:“爹爹,您不知道,除夕那日,太子殿下故意找借口待在姝姝身边不走。”   林正渊心底咯噔一下,太子殿下别是看上了姝姝,就太子那样的,别说处理政事没甚能力,就是能力了得,配上那副平庸至极的皮囊,林正渊也是一千一万个看不上的。   实在是看了倒胃口,嫌弃至极的。   傅莜也表示,太子殿下不行,为了子孙后代的皮相着想,也是万不能嫁了太子的。   没错,林正渊夫妇就是这么以貌取人。   傅莜想到太子长的那个样,就急得快上火:   “夫君,这可如何是好?如果单选太子妃,咱们姝姝未必就能入选,毕竟这么些年,咱们府上可从来没偏袒过太子一党。如今又有徐乾这么个准女婿在,徐乾明摆着就是晋王的人,咱们应该连带也算是晋王的人?”   何况,他们家屡次被晋王救,怎么看怎么是晋王党的,太子一党的人应该看不上他们家的姝姝吧?   傅莜眼巴巴望着林正渊,希望给个肯定的答案,哪怕夫君说句“放心,绝不可能选姝姝,就是太子好色看上了姝姝,白皇后一党也不会允许的。”   傅莜都能立马放下心来。   结果林正渊实话实说:“皇后和太子向来没脑子,不按常理出牌,万一他们认定,只要姝姝嫁进东宫,咱们家和徐乾就能倒向太子一党呢?”   傅莜惊了。   “寄希望于皇后和太子脑子正常点,是没用的,为今之计,唯有一个。”林正渊道。   傅莜急忙问:“什么?”   “想办法让姝姝出错,落选。” 第124章   二月初二清晨, 所有待选秀女辞别父母,跟随前去迎接的太监进宫,林姝也不例外。   唯一不同的是,那些秀女各个满含春色, 各色靓丽显眼的衣裙往身上套, 唯恐太子见了她们记不住,不点她们当太子妃。而林姝则打扮素雅,简简单单一身淡绿色就进了宫, 任谁看去都是一副淡雅无所谓的姿态。   甚至头上的珠钗也极其简单, 仅仅一根赤金镂空凤钗斜插入鬓, 真真是怎么简单怎么来。   “林姝, 这里。”   林姝刚下马车, 脚步还没站稳呢, 远处就响起一个大嗓门, 听那声音林姝心底就欢喜起来,是楚榴花?抬头望去,可不就是楚榴花, 一身夸张的宝蓝色短裙, 不知道的还以为她进宫是来表演武术的, 哪里有丁点选秀的样子?   林姝先是“噗嗤”一下, 紧接着也挥着手放开嗓门回应:“榴花。”   一旁的太监一阵蹙眉。   林姝假装没看见,一路小跑着奔向楚榴花,宛若经年未见的闺蜜,历经沧海桑田终于见到面似的, 一边喊“榴花”,一边跑过去。   最后两人四只手握住,激动地凑到一块。   叽叽喳喳如小鸟,惊得身边的闺秀全都瘪嘴蹙眉:“楚榴花向来不规矩,那种德行居然也能参加选秀?”   “别光数落楚榴花一个啊,你看林姝,如今与楚榴花交了好,貌似也被带坏了。”   能进宫参选的都是名门之后,素日宫宴上早就认识林姝和楚榴花了,今日见她们两人这幅大嗓门没规矩的样子,纷纷私下里嘀咕。   没多久,所有秀女就在太监的带领下前往储秀宫,选秀期间,各位秀女暂住储秀宫,各自的厢房都是提前分配好的。   林姝和楚榴花将包袱搁在厢房里,就再次来到院子里赏花,朵朵红梅灿烂极了,比自己府里的可是要美艳三分,忍不住大声赞叹。   “这朵好看!”   “那朵更大,更艳!”   “姝姝,我要那朵,快给我戴上!”   “那我要你头顶的那个,对,最高枝头的那个……”   林姝和楚榴花叽叽喳喳,好不兴奋。旁的秀女也都收拾妥当,出来赏花。   她们不知道,她们在院里赏花,有俩个嬷嬷已经站在储秀宫院门口多时了。张嬷嬷和秦嬷嬷是皇后娘娘派下来负责训练秀女的老嬷嬷,暂时任命为储秀宫管事嬷嬷。   这可是难得的肥差,那些想当上太子妃,亦或是太子侧妃的贵女都得可劲儿巴结她们,什么金银首饰都是轻的,往往都能捞着一大堆银票。   这倒不是说她们能左右谁当上太子妃,实在是,她们在一定范围内是能左右谁当不上太子妃的。   你想呐,能当太子妃的人,怎么来说也得德行过关,上得了档次吧?   在一群争强好胜的贵女里生活,指不定就会遇上什么事,兴许是被陷害,兴许是真的一不留神犯了错,这个时候若没有管事嬷嬷帮一把,递交个处分上去,可就提前结束选秀了。  是以,历届选秀的管事嬷嬷们都是能狠狠威风一把,又能适当捞一把的,是个绝对的大肥差。   “瞧,又有姑娘仗着出身好,挑战宫规了。”张嬷嬷朝秦嬷嬷挤挤眼。   秦嬷嬷如何不懂张嬷嬷的意思,贵女速来高傲不好调、教,是以头一天都要杀鸡儆猴的,处罚一两个下去,剩下的就老实好调、教多了。   且不用担心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毕竟真能被皇后娘娘挑上当太子妃的人,哪能是大大咧咧不顾场合公然犯错的姑娘?   “走,开工。”秦嬷嬷回应张嬷嬷一个笑容,两人双手搭在腰间,敛住笑,威仪十足   地跨进储秀宫院门。   林姝和楚榴花正折了一朵梅花互相簪头上,突然院门口传来一道威严的训话声:“排队,排队,分成三排,一排十五人。”   林姝正将红梅往楚榴花发髻上戴,一不小心戴歪了,调整时很费了一番功夫,就比别家闺秀去得晚了,两人落在最后头站好。  “你俩,出来。”   林姝的裙摆还在荡漾,脚跟还没落稳呢,前头的张嬷嬷发话了,目光锐利地扫向林姝和楚榴花。   “我吗?”林姝抬手指向自己鼻尖。   “说的就是你俩!出来!”   秦嬷嬷打量林姝和楚榴花两眼,一众姑娘里就她俩衣着最朴素无华,从头到脚也没啥首饰,完全可以拿她俩开刀。   林姝和楚榴花对视一眼,一脸无所谓地上前,站定在队伍最前方的空地上,两腿张开,都不闭拢的。   看上去竟是规矩全无,哪里像是大家闺秀?绝对不可能是百年世家等名门出来的,撑死了是些朝堂新贵家的闺女,什么刚调入京晋升为三品京官的,实实在在是些外地小地方长大的姑娘。   “看看你俩这站姿,像什么样子?”张嬷嬷拿着竹篾在手,大声朝楚榴花和林姝喝道。   楚榴花低头瞅瞅自己双脚,一脸迷糊,她打小舞枪弄棒长大,不张开腿站着岂不是一招下去就得倒下?   楚榴花实在没觉察出自己有何错。瞅眼排排站的那些贵女,一个个双腿恨不得合成一条腿,夹得那个紧啊……   呃呃呃,楚榴花瞅上一眼就直摇头。   林姝也低头看向自己双足,两只脚之间都可以再插、进来两只脚了,但林姝丝毫没有要纠正,依旧那般站着,抬起头一脸无所谓地望向两个管事嬷嬷。   楚榴花和林姝一脸无所谓的态度,自然是让张嬷嬷和秦嬷嬷大为不满的。   再看看林姝和楚榴花的穿着打扮,尤其是楚榴花,一身深蓝的裙子,头上除了一根蓝色发带,就是三大朵艳丽得要命的红梅,这装扮,这配色,要多丑就有多丑。   林姝也没好到哪去,但看身上的大长裙是没问题的,颜色淡归淡,总体来说还有点仙。却依然不会配色,从上看到下,可谓是极其不搭,那么仙那么淡的绿色大长裙硬是配了满头的大红梅,那红梅,一朵两朵三朵四朵……好家伙,脑袋不大,却足足簪了二十余朵,满脑袋都是。   怎么看,怎么丑。   生生将一张极美的芙蓉面给整成了一般的庸脂俗粉。   哦不,连庸脂俗粉都比不上,就没见过这般不会穿衣打扮的怪胎。   这两人一看就是脑子不好使的,决计不可能入选太子妃和太子侧妃。   这般一想,秦嬷嬷肃然一张脸,说话越发不客气了:“方才大声喧哗的也是你俩?”   林姝使劲点头,满头的梅花唰的一下掉落一朵,却是不在意的用粉红的绣花鞋去踢。   楚榴花接过嬷嬷的话,大嗓门道:“怎么了,进宫遇到闺中好友,就开心地叫了她名字啊。”   楚榴花打小野惯了,嗓门就没小过,眼下回话声音也极大。   张嬷嬷以为楚榴花故意在挑衅,冷笑道:   “不知道这乃皇宫内苑,规矩甚严,需谨言慎行么?当秀女第一天,就如此目无规矩,与皇家儿媳的要求相距甚远,你俩也不必继续待下去了,收拾东西现在就出宫。”   这便是提前落选了。   排排站的贵女们听到这话,纷纷抿紧嘴偷笑,这届秀女,最美的就是林姝,出身也高贵。   听闻最后谁当太子妃,谁当太子侧妃,是由太子殿下亲自赐花挑选的,男人嘛,总是爱慕绝色容颜,她们最怕林姝以美色夺走太子殿下的青睐。   如今倒好,才进宫第一日,林姝就被管事嬷嬷以不规矩给遣出宫了,真真是笑死人了。   一个个都在心底嘲笑林姝。   林姝听到那句“现在就出宫”,整个人心花怒放,她和爹娘、姐姐的想法一致,争取犯错,落选。   是以,自打坐上进宫的马车,就没打算规矩,下了马车遇上素来不规矩的楚榴花就更甚了,简直是有人陪着她一起不要脸的疯。   大声说话也好,吊儿郎当的站立也好,都是林姝学着楚榴花,故意的。  只是没想到,落选这般容易啊,早知道,昨夜就不用担忧一晚上,翻来覆去睡不着了,害得她眼下都泛乌青了。   “走就走,哼。”   林姝表面功夫是要装的,一副没礼貌的样子,连礼都没对两个嬷嬷福一个,抓过楚榴花的大手背朝两个管事嬷嬷,大步朝后头的厢房走去。   带进宫的包袱方才搁在厢房里了,如今要出宫了,自然得拿走。   “张嬷嬷,不对劲啊,她俩进的厢房怎的那么靠北?”   由南向北,靠北为尊。   秦嬷嬷有留意林姝她俩进的厢房,竟是北向的第一间和第二间。   这,这,这……   她俩后台可是了不得啊。   秦嬷嬷慌了。   张嬷嬷也慌了。   要死,她俩一个失察,没问背景就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   “姝姝,我来替你扛。”楚榴花力气大,站在林姝厢房门口,接过林姝手里的包袱就搭在自己肩头。   林姝娇娇弱弱,手无缚鸡之力,也不跟好姐妹客气,大大方方给了楚榴花。   姐妹俩开开心心走出门去,准备搭乘马车出宫。   却不曾想,两人还没迈下长廊台阶,就被两个管事嬷嬷一脸谄媚地堵住了。   林姝警惕道:“这是怎么了?”   “林小主,楚小主,方才我俩一时被日头晒昏了头,胡说八道了一通,那些话我俩收回,还望两位小主海涵。”   张嬷嬷努力笑着,给林姝和楚榴花赔礼道歉。   秦嬷嬷也笑得双手都在打颤,是怕的。得罪了皇后娘娘属意的人,她的命怕是要没了,得赶在上头知道前,赶紧将这两个小主哄好了。   张嬷嬷和秦嬷嬷你一句我一句给林姝和楚榴花赔礼道歉,可林姝压根不想留,边拉着楚榴花往外走,边道:   “我俩是没规矩的,已经被你们赶出皇宫了,既然如此,我俩是不能再留下的。”   两个嬷嬷只以为她俩在说气话,毕竟能嫁给太子殿下,可是打着灯笼都寻不到的好事,她俩肯定是故意拿捏她们,嫌她们道歉的程度不够。   是以,“噗通”一声,两个嬷嬷给跪地上了,直言她们错了,磕着头赔礼。   这般一闹,那些秀女们全都听到了动静,纷纷绕过花树,聚拢过来瞧热闹。   恰巧这时,白皇后身边的大太监李万福过来巡视,给瞅了个正着。   事情就这样闹大发了,捅到了上头,最后林姝和楚榴花自然没走成,反倒是张嬷嬷和秦嬷嬷被罚进了浣衣局,储秀宫另外派了两个管事嬷嬷过来。   这般一弄,林姝非但没脱身成功,还从此被新来的管事嬷嬷格外讨好的巴结对待。   林姝真真是感觉哗了狗了。   同忿忿不平的还有楚榴花。   看着楚榴花也被新来的管事嬷嬷那般讨好,林姝心底突然一个咯噔,不会是楚榴花也被太子看上,内定了吧? 第125章   不会林姝自己被太子看上, 要许她太子妃, 楚榴花也被太子看上, 内定为太子侧妃了吧?   这个念头打转在林姝脑海, 差点惊得咬舌。   “啊, 姝姝, 你干嘛?”   楚榴花的脸被林姝双手捧住, 来回打量,看完左脸看右脸, 看完右脸看下巴, 左左右右上上下下来来回回审视好几遍,林姝心底咯噔一下。   楚榴花不符合京城柔弱的审美。   但是,打小习武的她,眉宇间自有一股英气, 豪气夺目。   难道,就是这份英气被太子殿下看上了?   太子真真是无耻,自己长得丑, 就四处惦记美人,林姝心底“呸”的一下。   “啊啊啊, 我脖子酸啦。”楚榴花拍打林姝捧住她脸的手,囔囔叫着。   林姝赶紧松手,凑到楚榴花耳朵边安慰道:“榴花, 你长得好美哦,我看呆了。”   楚榴花先是愣神一下,待她明白过来林姝在说什么时, 嘴角飞快翘起,幸福来得太突然了,给了林姝一个大大的笑容,末了不忘拍着胸脯夸奖:   “姝姝,你真有眼光,我打小就这么觉得。”   林姝:……   第一次觉得,原来楚榴花这般自恋。   “榴花,我有事问你。”林姝一把扯了楚榴花坐到偏僻地的石凳上,两人挨在一块,“若是皇后和太子有意选你,你愿意嫁吗?”   “当然不愿意啦!”   楚榴花大嗓门一出来,林姝赶紧捂住她的嘴,四周瞅瞅没人,才放心地松开手,小声道:“若你也不愿意,可得想法子赶紧落选才是。”   楚榴花指指自己鼻子:“我这样子也能入选?”   她爹娘整日说她没个姑娘样,啥啥规矩都不守,日后怕是嫁人都难,是以楚榴花丝毫不怕自己会被选中。   “万一你被选中了呢?提前做好准备总是没错。”林姝不敢将话说得太死,但又觉得实在是很有可能,就催着楚榴花早做准备。   楚榴花点点头:“那咱们就再多做点出格的事?”   林姝眯眯笑地可劲儿点头。   楚榴花不特意做出格的事,就已经闹得储秀宫的管事嬷嬷人仰马翻了,再特意做点出格的事,一般人真真是招架不住。   ~   御书房。   隆正帝昨夜看了一宿的奏折,腰酸背痛,打了个哈欠后,很认真地站起身伸了个懒腰。   白皇后进来,赶紧上前殷勤地给隆正帝捏了捏腰。   “今儿个来得早,何事?”隆正帝坐回龙椅上,一眼没看皇后,视线直接落回龙案上的奏折上。   被如此冷待,白皇后心气儿很不顺,可对方是皇帝,是天下人的主,她就算贵为皇后也奈何不得。何况,被冷落也不是一年两年的事了,只得耐住性子,谈正事。   “皇上,不知不觉这届秀女进宫七八天了,再过七八天就要终选,里头有好些个不错的姑娘……”   白皇后准备了一大堆说辞,其中几个出挑的都想提出来好好夸赞一番,然后再慢慢过渡到她心中的人选。   “有心仪的人选了?”隆正帝最烦白皇后的啰啰嗦嗦,直接打断说重点,“哪几个?”   白皇后说那么多,还不是为了能在隆正帝跟前多说几句话,哪怕是废话也好,只要隆正帝听进耳里她就开心,备受冷落的她平日里可是没什机会逮住隆正帝听她说。   可她才刚开了个头,就遭到隆正帝的白眼,只得砍掉那堆废话直奔主题:   “皇上,臣妾观察了几日,还是林国公府的林姝最得臣妾的心,大气端庄又贤淑貌美,哪哪都与咱们太子相配。另外两个侧妃嘛,刑部尚书家的楚榴花一身武艺,身体倍好,婚后陪着咱们太子晨练,督促太子政务以外多锻炼身体很是不错,另一个侧妃则是吏部侍郎家的姑娘……”   皇后的话实在太罗嗦,隆正帝知道是哪三家的姑娘后,不耐烦地打断:“尚可。”   这便是准了的意思,白皇后心花怒放,笑着道:“皇上满意就好,那就这样定下了……”   白皇后还想赖在这,多与丈夫说说话,可隆正帝已拿出折子开始写字,一副赶人的样子。   白皇后只得生个闷气,行个告退礼,无声退出。白皇后内心满是委屈,摸摸脸,知道都是因为这张平庸到极点的脸,才从未得到过帝王的宠爱,委屈了半辈子。   真是恨透了脸上这张平庸的皮。   走在院中的白皇后正用帕子揩着发酸的鼻子,院门口突然进来一个挺拔如修竹的男子,定睛一看是晋王,那个狐媚甄贵妃的儿子。   白皇后深吸一口气,立马鼻子不酸了,腰杆挺得更直,两手端得更正,努力在晋王跟前摆出一副国母的派头。   “有事?”晋王请过安后,白皇后堵在晋王跟前摆威风,淡淡问晋王。   萧立策一阵好笑,他有何事难道还需向个不受宠的皇后交代?   “是。”   简短回复一个字,萧立策就朝白皇后拱拱手,大步去了御书房找父皇。   被晾在院子里的白皇后再度气闷,看到近些年越发嚣张的晋王,真是恨不得让太监逮住他,狠狠来几次宫规。可白皇后知道这是做梦,不说旁的,光是隆正帝宠爱晋王那个样,就不可能让她逮住晋王用刑。   要想对晋王用刑,废了他,唯有等到她的太子登基为帝,才能实现了。   所以,眼下的她除了对晋王一再忍让,也没有别的法子。好在,太子妃和太子侧妃都是挑选的能臣家的姑娘,隆正帝也没反对,一旦赐婚下去成了亲家,太子身后的实力可就更强大了。   实力越强,太子之位就越稳,这些年隆正帝身体渐渐不行了,等他归了天,整个大召国都是她儿子的,要对付一个晋王还不容易?   “呵。”白皇后轻蔑地一笑,甩起帕子,迈着强劲有力的步子走出了院子,“摆驾储秀宫。”   她要去储秀宫看看她的准儿媳们。   却不曾想,她人才刚坐上步撵,储秀宫就来了宫女急急向她禀报:“皇后娘娘不好了,林姑娘和楚姑娘又犯事了,打坏了御赐的玉如意。”   白皇后惊了一跳。   供奉在储秀宫的玉如意可不是寻常的宝贝,大召国每一届秀女入宫前,都会提前供奉一柄玉如意放在储秀宫,代表着帝王。遇上这种挑选太子妃的选秀,那柄玉如意最后就会赐给太子妃,算是帝王给太子妃的彩头。   可眼下倒好,她看中的俩个姑娘居然打坏了玉如意?   这可远比殿前失仪要重罪多了。   就算不重罚,如此失德,也是万不可再下聘为太子妃了。   “知道的人有多少?”白皇后急急开问。   “只有白嬷嬷和奴婢知道。”宫女凑近了小声道。白嬷嬷是储秀宫继张嬷嬷和秦嬷嬷离去后新来的管事嬷嬷。   白皇后舒了口气:“压下去,不可声张。”   她好不容易看中的人,可不能因为这个废了事。   作者有话要说:  啦啦啦,推荐一下基友二恰的新文《皇后又又又见鬼啦》,作者名是二恰,不要看成二哈哦,虽然我蛮喜欢叫她二哈的,捂嘴笑。   文案放送:   秋禾无权无势,毫不起眼,却从冷宫宫女一路爬到御前第一红人,只因她有一双可以见鬼的眼睛。   宫斗达人前贵妃:废物!这群东西都收拾不了还想报仇?   魅惑人心前妖姬:祸国殃民勾引狗皇帝,样样我都行!   垂帘听政前太后:要什么男人!跟哀家一统江山!   所谓背靠大佬好乘凉,合宫上下见了她都瑟瑟发抖,被她怼落马的敌人们坟头草两米高。   唯独出了名不学无术的登徒皇子周文衍,不但不怕她,还处处招惹她。   “小秋禾,给爷亲一个,凤印都给你抢来。”   前期:能见鬼的硬核宫女&登徒子皇子,后期:能见鬼的硬核皇后&妻奴皇帝   【只有见鬼这一个灵异元素,本质是宫斗甜爽文】 第126章   楚榴花瞄准玉如意, 林姝凑上去配合, 可算是两人合伙摔坏了皇帝的彩头,犯事不小,被储秀宫白嬷嬷关在屋里听候发落。   楚榴花拍着胸脯:“这事儿够大, 落选不成问题,等着哈。”   楚榴花天不怕地不怕,大不了就是打几顿板子,她屁股老早就准备好了。   突然,她看向了林姝的小身板, 皱着小眉头, 一脸为难样。   林姝不解:“怎么了?”   楚榴花摸摸林姝的小屁屁:“这么小, 又嫩, 打上几板子,还不得开了花?”   林姝:……   推开楚榴花乱摸的手,她是小姑娘,祖父又是威名赫赫的林国公,就算犯下大事, 也是教训一顿被丢出宫外,再罚个禁足半年被贵女们嗤笑一阵子什么的,怎么可能会像个小子似的挨板子?   林姝刚想翻个小白眼,就听楚榴花勾住她肩头豪气万丈道:“没事,我身子骨健壮,大不了我替你挨了那些板子!”   林姝立马止住那个白眼,一股暖流流窜四肢百骸, 一颗心都化了。   “榴花,你怎么这么好呀!”   林姝一把抱住楚榴花,一个劲夸她,夸得天上有地上无的,楚榴花就喜欢有人夸她,一夸就乐呵,于是两人抱在一坨笑眯眯的,四只眼里落满星辰,闪亮闪亮的。   却看得门外的白嬷嬷脑神经直跳,里头的两人怕是疯子,惹下这般大的事,还没事人似的笑?不该抱头痛哭吗?   让白嬷嬷更没看懂的是,一刻钟后,里头两疯子被无罪释放,两疯子非但不开心,还一脸愁苦相,跟死了爹娘似的?不该兴奋得跳脚吗?   白嬷嬷突然觉得自己老了,看不透这届小姑娘了。   “这事儿犯的还不够大?”被白嬷嬷解禁后,楚榴花一脸蒙逼,琢磨着再干一票更大的?   林姝脑子比楚榴花好使,摇头阻止了,憋了老半天终于说出了口:“我算是看明白了,无论咱们犯下何事,只要是皇后能压下去的都会压下,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这是铁了心要咱们嫁给太子了。”   要犯下皇后压不下的大事,这个林姝还真不敢,怕给林国公府惹下摆不平的大祸。   两人正嘀咕着,皇后驾临储秀宫,寻了她俩去训话,无非是先敲打一番,拿家族惹事的下场恐吓一下,然后再给个甜枣笼络一下,说她们接下来表现好,依然可以入选的,无需担心,就放了人。   林姝向自个房间走去直瘪嘴,谁稀罕。   不过被皇后这般一敲打,林姝是真看明白了,专靠自己和楚榴花的小聪明是逃不脱皇后的手掌心,须得借助外力才行。   谁能帮她呢?   爹娘远在宫外,手伸不进来,且进宫前就知道爹娘左右不了皇后和太子的想法。将宫里认识的人挨个数一遍,只有晋王和甄贵妃能帮她了。   晋王……   脑海里陡的浮现除夕夜她陪他坐在墙头守岁的画面,毋庸置疑,这一世的晋王是真对她上心了,连除夕夜都跑去找她一同度过。   以晋王对她的上心,跑去求他,大概是有法子的。   正想着呢,院墙外头响起太监的请安声:“晋王殿下安好。”   林姝脚步一顿,心头一激灵,晋王在外头?   那可得抓住机会求救啊。   突然,林姝眼前一亮,指着院墙边的一株大树道:“榴花,看到那棵大树没,你帮我上去。”   楚榴花问都不问,跑过去就蹲在树根那,任由林姝踩着她肩头往树上爬。   “晋王……”   林姝踩在树上攀在墙头,小声喊不远处的晋王,可声音太小,晋王根本没听见,就要走远。   林姝一急,拔了头上的珠钗朝晋王丢过去,“哐当”一声,落在晋王身后。   萧立策听到这番动静,偷偷儿笑了。   看来他的小王妃是丁点儿没看上太子,也压根不稀罕当什么太子妃,这就好。   其实,早在林姝还没发现他之前,他就听到院墙里林姝和楚榴花的对话声,打个手势故意让身边小太监叫囔“晋王殿下安好”,提醒她救命恩人在墙外。果然如他所料,他的小王妃立即攀上墙头朝他丢东西了。   “姝姝?”萧立策笑着占她便宜,望向她开口就是闺名,亲呢无比。   “帮我个忙。”林姝没时间计较小名不小名,亲呢不亲呢的,招手让萧立策到墙头来。   萧立策飞身坐上墙头,一手托住林姝的小脑袋不让动,一手将捡起的珠钗亲呢无比地往她发髻上插。   萧立策轻松无比,林姝却是十万火急,顾不上对萧立策避嫌,甚至压根没留意男人在干啥。一心想着长话短说,免得储秀宫里的人来了就说不成了:“我不想嫁给太子,你想个招让我落选,什么法子都行。”   林姝知道萧立策身为晋王,位高权重,常年行走在争斗里,他能说出口的法子肯定是琢磨过,不会害她家族万劫不复,又能推开太子的。   萧立策插好发钗,摸摸她滑不溜秋的头发,挑眉盯着她双眼笑道:“什么法子都行?”   林姝没看懂萧立策的笑,只是急着点头道:“是。”   萧立策笑道:“那简单,本王二十了,还未娶妻。”   林姝:……   盯着萧立策不说话了,傻子才听不懂话里的意思,这是向她求娶,让她嫁给他?   “怎么,不愿意?”萧立策敛了笑,见她愣了神,心底着实有点小紧张。   追了这么久,番外人算计她一家子那次,他可是冒了巨大风险颠倒黑白,强行诬赖番外人谋杀自己这个皇子,搅得两国腥风血雨差点断了外交,才帮她一举铲除了毒蛇。后来,又为了她,一脚踹断了秦少游的命根子,担着被秦少游报复的风险。   一次次豁出去救她。   做了这么多,她还在犹豫,萧立策表面笑着,等待中内心急打鼓,仿佛整个世界都消失了,只等着她嘴里的“愿意”。   “姝姝,来人了!”楚榴花在树下叫。   林姝转头一看,白嬷嬷边与一个宫女交代什么,边往这头拐来。   “我愿意!”   声音不大,却说红了自己耳根。   怕白嬷嬷她们看到,林姝手上一推,催着萧立策快跳下去。若是寻常,动作矫捷的萧立策自然很容易化解,可偏偏萧立策被方才那句美丽动听的“我愿意”给听美了。   美得人都傻了。   于是……   萧立策被推得直直坠落院墙……   “啊”的一声尖叫,林姝吓得趴在墙头直看,只见萧立策四仰八叉躺在墙根下,一张脸痛得变了形。   林姝焦急万分,这么高的院墙,他若是摔残了可怎么办?   不方便出声,林姝拼命用眼神询问,可萧立策痛苦得躺在那一动不动。   “怎么回事?”院子那头传来白嬷嬷的大喝声,“林姑娘,又是你?”   三天两头找事儿,就不能安分点?   白嬷嬷一脸怒相,大步朝林姝走来。   林姝十几年的教养让她害怕被人看到她与男人私会,最后再瞧一眼可怜兮兮的萧立策,就借着树枝跳下了地,楚榴花在下头接着。   不过下了地,林姝陡的一下后悔,怕白嬷嬷作甚,她作了这么些时日,不就是为了犯事离宫么?   思及此,林姝一丁点胆怯都没了,坦坦荡荡大大方方朝白嬷嬷抬头挺胸:“一只小雏鸟掉下去了,我想将它捞上来送回鸟窝去。”   白嬷嬷停在林姝跟前,一阵气结,又不是三岁小娃娃了,还爬树玩鸟?   像林姝和楚榴花这般不听话,天天给她惹事,大事小事不断的秀女,白嬷嬷真是还没见过。第一次见,可是让她大开眼界了。   耗子似的姑娘,上蹿下跳没个消停。   偏偏她还奈何不得,看皇后娘娘的意思,怕她两人不是太子妃,就是太子侧妃,哪个她都得罪不起。   甚至她很后悔,没事儿走这条路做什么,要是早知道两个魔王在这,她绕道走眼不见为净,多好。可见到了,不教训两句,实在是对不住她管事嬷嬷的身份,还有小宫女在边上看着呢。   是以,白嬷嬷故意一脸凶相走过来,在小宫女跟前维持住管事的身份,待听了林姝的解释后,又讨好似的道:   “两位姑娘倒也是心善,疼惜小雏鸟呢。今日这事便算了,下不为例,身为秀女爬树可是不行的,不太雅观。”   轻描淡写揭过去,白嬷嬷立马转身走了,心底稍稍松口气,没丢了管事的身份,又显得自己宽容大度是个体谅小辈的,嗯,满意。   白嬷嬷消失不见了,林姝想着外头地上的萧立策,万一他摔得昏死过去了可怎么办?地上那么凉,春寒料峭的,躺久了会不会风寒?   林姝一阵担忧,赶忙让楚榴花再帮她爬上院墙去。   下一刻,林姝猛地一懵。   院墙外空无一人,早没了萧立策身影。   “骗子!”林姝瞬间反应过来,被萧立策骗了,什么痛得五官拧巴,一动不能动,都是故意骗她玩的。   能悄无声息,一点动静都不发出,就消失得一干二净,受伤了才有鬼了。   “大骗子!”林姝嘟嘟哝哝从墙头下来。   话说,萧立策武艺高强,只墙头那个高度对他来说还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装成一动不能动的样子,是想看看小王妃的反应,见林姝吓得魂飞魄散,一脸揪心样,萧立策心里乐死了。   不知不觉,他已住在了小王妃心底,至少是有了这个苗头。   带着愉快,萧立策悄无声息走远了,不给储秀宫嬷嬷诋毁林姝私会外男,不知廉耻的机会。   “哎呀,哎呀,这树怎的这般高,榴花,我都不敢跳了。”林姝一刻钟前跳得顺利,是被白嬷嬷激的,眼下没了外力刺激,比她人还高上许多的枝桠,她哪里敢跳。   蹲在树上,直叫唤着:“榴花,榴花。”   “不怕,不怕,你跳下来,我接住你!”楚榴花拍着胸膛道,“大不了,咱俩一块倒下,往草地上一滚,小事一桩!”   待楚榴花真的抱住林姝,两人滚落在草地上时,林姝突然想起来一件事。   她能嫁给晋王,躲开那个丑不拉叽的太子,楚榴花怎么办?   晋王铁定不会娶楚榴花啊。   “姝姝,你有着落了,我怎么办啊?”楚榴花苦巴着脸。   “不行,我得再与晋王谈谈,务必让他想法子救你。”林姝对楚榴花承诺道。   楚榴花连忙点头:“嗯嗯嗯。”   可两人怎么都没想到,之后的七八天,竟一直没见到晋王的人,用银子买通储秀宫宫女去给晋王递个信,竟得知晋王一连数日不曾进宫,任凭林姝花遍了银子,前前后后买通了不同的宫女出去递信,得到的消息都是一致的。   晋王好一阵没进宫了。   转眼间,明日就要终选了,楚榴花急得直拍腿,林姝咬咬牙,抱着最后一丝希望求到了甄贵妃跟前,希望她能帮楚榴花一把。   作者有话要说:  未来婆婆能搞定吗? 第127章   天刚破晓, 经过一轮又一轮的淘汰,剩下来要进行最终殿选的二十几个秀女早早被宫女叫醒,麻溜地梳妆打扮候在大殿外,等待最后也最关键的一次选拔。   这次选秀主要是给太子挑选太子妃和两名侧妃, 但是大张旗鼓选秀,人力物力耗费巨大, 只单单替太子选妃,怎么说都有些奢靡。是以还会遴选出几个优秀的给其他皇子做侧妃,又或是赐婚给一些宗室子弟。   辰时正,白皇后、甄贵妃陪伴隆正帝踏足储秀宫, 看着满院子齐齐行礼的秀女, 白皇后满心舒畅,瞧,一院子的贵女都等着她和太子挑挑拣拣,挑剩下的才轮得到其余皇子。   包括晋王在内,也只能捡她的太子不要的女人回家当宝。   白皇后瞟了甄贵妃一眼, 浓浓的得意。   可很快白皇后就笑不出来了,只见甄贵妃三十好几的人了还一脸姑娘家娇羞的眼神痴缠着隆正帝腰间的荷包,甄贵妃早上腻歪在隆正帝怀里给男人挂荷包的样子,一瞬间脑补了个齐全。   狐狸精。   白皇后冷着脸偏过头去,再没了方才的得意。   甄贵妃这才收回看荷包的眼神,她就是故意气.皇后的,无宠的丑女人。   白皇后气得胸闷,直到看见站在队伍最外头的林姝, 看到那张娇美异常的小脸,想着自个儿媳妇拥有世上罕见的美颜,生下的孙子铁定俊美非凡,赛过甄贵妃的孙子,才又重新恢复了笑容。   林姝低着头行礼,察觉到白皇后投来的目光,浑身上下不舒服,没比毒蛇惦记好几分。   有晋王的承诺,理应是万无一失的,可,凡是都有个万一,万一中途出了岔子,就是一辈子的事。何况,还有楚榴花的事,也不知甄贵妃可有万全的法子保下楚榴花。   两重担忧,林姝是紧张的。   忽的,一道温柔至极的目光笼罩住自己,林姝蓦地抬眼,对上已走到那头的甄贵妃反头望来,满是笑意的桃花眼。   那眼里满满都是放心二字。   莫名的,林姝信了,心安了。   待隆正帝一行人进入大殿,林姝勾了勾楚榴花小手,小声安慰道:“别担心,贵妇娘娘应该是有法子了。”   楚榴花昨夜还忧心得不行,不过此刻她自己也已经有了解决的法子,一点都不担心,点点头:“没事,实在不行,大不了我……”   楚榴花正要说出自己的解决方案,储秀宫几个老嬷嬷齐齐看向不守规矩乱开口的林姝和楚榴花,那警告意味太浓。   楚榴花只得闭上嘴巴不说了,林姝也赶紧垂手站好。   “大理寺卿之女于宁宁……”   没多久开始殿选,五个一列,一列列进去,其余的候在院子里。   每一列五个秀女进殿,储秀宫大太监每报一个秀女名字,就有一个秀女向前一步出列,回答帝后的提问。自然,也有秀女上前一步干巴巴站着,隆正帝、白皇后和甄贵妃都没兴趣提问的,最后尴尬的落选出宫。   如此过了半个多时辰,终于轮到了林姝这最后一列秀女进殿。先头的四列里,只遴选出一个太子侧妃和三个皇子侧妃,以及三个赐婚给适龄的宗室子弟的秀女。   换句话说,太子妃和另外一个侧妃要从这最后一列秀女当中诞生。   林姝和楚榴花挨着站,与其他三个秀女一起迈进大殿,只见隆正帝端坐龙椅上,白皇后和甄贵妃分别落座下首。   隆正帝将进来的五个秀女从左到右扫视一遍,最后落在貌美的林姝身上:“果然不错”。   白皇后没去深究“果然”二字的含义,她哪里知道晋王早就与隆正帝通过气,表示他非林姝不娶的决心,这些时日隆正帝就一直念叨着什么样的姑娘才能勾得他一向不肯成亲、不亲近女色的晋王开始铁树开花,主动向他要女人了。   这一见,林姝果然有仙女之姿,等闲闺秀远远不及。这指的不单单是貌,还有林姝浑身上下散发出一股淡泊之意,仿佛能不能入选,能不能嫁入皇家都不在意,与旁的急于攀附皇家,想嫁作皇家妇的闺秀比起来,更像是一个世外仙子,浑然不在意人世间的荣华富贵,不想参合那些纷纷扰扰。   遗世而独立,美好,让人想护在羽翼下好好疼惜。   白皇后只听懂了“不错”二字,知道隆正帝在夸赞林姝呢,忙侧身笑道:   “皇上,这右手边第一个姑娘就是臣妾前日说的林国公府的次女,林姝了。也不知林国公府怎么养出来的姑娘,嫩得跟朵娇花似的,别说京城的郡主、县主们比不上了,就是臣妾膝下的蓉儿也要逊色一分,臣妾啊是怎么看怎么喜欢。”   白皇后早就将林姝当做太子妃人选了,夸得天上有地上无的,笑盈盈望着隆正帝,下一句就等着隆正帝钦点林姝为太子妃。   哪曾想,隆正帝还没开口,坐在另一侧的甄贵妃先开口笑了:   “皇上,咱们太子今年二十一,正是血气方刚难以自持的阶段,依臣妾浅见,太子妃不宜太过貌美,免得太子沉湎美色误了正事。”   是个人都听得出甄贵妃的阻扰意味,但白皇后丝毫不怕,她可是早跟隆正帝打过招呼,得到过首肯的,压根不需怕。   腰背挺直,坐得更端庄些,只管拿出皇后的气势来,乜斜甄贵妃一眼:   “这个就不劳甄贵妃操心了,咱们太子乃皇上精心培养长大的,方方面面都像极了皇上,纵使后院美女再多,也误不了皇上交代的朝堂大事。时常听太子念叨,父皇勤勉国事,乃万民之福,必定流传千古,堪称千古一帝,要以父皇为榜样呢。”   哪个做父亲的不希望儿子像自己?   白皇后赞扬了儿子的同时,还不忘给隆正帝拍拍马匹,称赞隆正帝乃千古一帝。   不过白皇后笑容还凝在眼角眉梢,没绽放到最大,下一刻就僵了。   只听甄贵妃嘴角含笑,身子朝隆正帝歪了歪,一副作风不正满脸妖妃的样子道:   “是呢,若论身正,哪个帝王都比不上咱们皇上的。所谓娶妻娶贤,纳妾纳色,咱们皇上当年迎娶皇后看中的就是贤德二字,所有貌美的姑娘一律都靠边站,单单只要贤德至上,外貌最最端庄的姑娘。也难为咱们太子殿下小小年纪就要以父皇为榜样,咱们可是不能打击太子的孝心,得成全才是。”   一席话说下来,明面上在恭维隆正帝,赞赏太子,实际上既讽刺了白皇后容貌丑陋与美女不搭边,又将此次秀女中的美女全都摘了出去,欲给太子安排个容貌与白皇后一样不咋地的太子妃。   这才是学习父皇嘛。   白皇后脸上笑容僵了僵,不过很快又压了下去,心底告诉自己,别气,甄贵妃从来都是这幅见不得自己好的贱样。皇帝可是答应过她,要将林姝赐为太子妃的。   哪知,白皇后安慰自己的话还没走过一轮,隆正帝陡然发话了:“甄贵妃所言甚是,皇后,这林姑娘容貌太过绮丽,不够端庄稳重,还是找个像皇后的姑娘赐婚给太子才是。”   说罢,指向最左端的秀女:“朕看,那个姑娘甚好,有几分皇后的神.韵。”   白皇后望过去,差点没憋过气去。   那个姑娘乃所有入选的秀女中,皮相最最丑陋的一个,勉强算得上五官端正,与身旁艳丽的林姝一比,简直像是仙女身旁的癞蛤.蟆。   偏偏隆正帝还夸赞那姑娘有几分她的神.韵?   这是明晃晃打脸她,说她丑陋至极。   白皇后憋得胸腔闷极了。   这还不算,论出身,那秀女乃所有进入终选名单里最没后台,家族最没落的一个,兴许祖上辉煌过,但历经百年,也只是百足之虫死而不僵而已,再过个数十载怕是更加凋零,哪里能给她的太子增添半分助力?   这样的太子妃,白皇后要是满意就怪了。   又丑,又没后台。   “皇上……”可白皇后才刚开口要拒绝,就被隆正帝打断了,“孟国公府很会教女,府上的姑娘各个才华横溢,京城第一才女的名头年年都落在孟国公府。”   孟姑娘大喜过望,不过面上不显,举手投足很是端庄大气,站在那浅浅笑道:“谢皇上夸奖,臣女还需努力。”   不骄不躁,进退有度。   如此一来,隆正帝更是满意了。   可白皇后却是万分不满意,孟姑娘容貌平庸就算了,家族还是个空有爵位,多年没出朝堂重臣的国公府,家里目前最高官位才三品,还是外放的地方官,这样的家族别说给太子增加助力了,竟还得反过来,靠着太子这座靠山才能挽住颓势。   你说,白皇后能喜欢吗?能不憋气吗?   可偏偏皇帝金口玉言,出了口就是圣旨,众目睽睽下,下皇帝脸面,会平白给太子招祸。   生生逼得不受宠的白皇后忍下了,自己劝自己道,算了,太子妃家世不够,容貌不够,那就挑两个家里有实权,容貌又绝美的太子侧妃弥补。   平息两下,白皇后只得恭维隆正帝慧眼如炬,挑选了最大气最有才气的姑娘。如此,太子妃人选是定下了,随后白皇后再次提及林姝:   “俗话说肥水不流外人田,林姑娘如此仙人之姿,自然是要成为皇家妇的……”   言下之意,就是要让林姝进宫给太子做妾了。   白皇后想着,隆正帝已经驳回她一次,如今不过是挑个侧妃,应该不会再被驳回了。   果然,隆正帝望着容貌姣好、体态柔美的林姝开口了:“嗯,林国公府的这个丫头品貌都是上成,这般好的姑娘,哪能便宜了外人。”   这便是应了,至少白皇后如此觉得。   隆正帝突然看向甄贵妃,笑道:“咱们的策儿今年也二十了,不如与太子一道挑选个姑娘回府成亲,你看这林姑娘如何,与咱们晋王站在一块,可是一对璧人?”   甄贵妃立马笑道:“可不是,咱们策儿相貌俊美,这林姑娘也美得跟朵花似的,这真真是容貌上登对极了,娶回这么个美人媳妇,咱们策儿铁定不再抗拒成亲了。”   这两人一来一回,眼睛一弯一笑就将晋王与林姝的婚事给定了,可是气坏了白皇后,死死咬住内唇,不带这么欺负人的。   好好的美人儿,不赐给太子,却赐给了晋王?还是她先开口看上的儿媳妇,这,这,这,皇帝的心简直偏到九霄云外去了,简直欺人太甚!   可偏偏……白皇后就是气得脖子粗了,也不敢驳回隆正帝的话,只得再次忍了。不过楚榴花她是不打算再次错过了,这次白皇后直接开腔道:   “皇上,昨儿个太子私下里与臣妾说了,他喜欢楚姑娘这样有武功底子,身手矫健不娇气的,咱们就将楚榴花赐给太子当个侧妃吧。”   她都直截了当点名了,隆正帝已经给她打了两次太极,驳回两次了,这下无论无何都得给她个面子,成全了。白皇后笑意盈盈望向隆正帝。   甄贵妃暗道不好,白皇后到底是皇后,已驳了两次面子,隆正帝怕是真的不会再驳斥第三回 了,可昨儿个准儿媳才向她递消息寻求帮助,她哪能置之不理。   可,没有隆正帝一边倒似的协助,甄贵妃与白皇后抗衡上,胜算就要打折扣了。   果不其然,甄贵妃还未开口,隆正帝就直直出了口:“甚好,朕看楚家姑娘也是个有福相的,旺夫,就赐婚给太子了。”   林姝一惊,这怎么得了?   太子后院早已女人众多,有封号的没封号的已经争宠争得白热化了,那种环境显然不适合楚榴花生存,非得将好好的人给逼疯了不可。   林姝一个劲望向甄贵妃,乞求甄贵妃帮一把。   林姝眼底的乞求意味太浓,浓到甄贵妃无法袖手旁观,好在甄贵妃昨儿已经打听清楚楚榴花的性子,也知道了楚榴花一些事,一瞬间的思忖后,甄贵妃决定铤而走险,微笑着向隆正帝道:   “皇上,您都还没向楚姑娘提问呢,臣妾还从未接触过习武长大,一身武艺的姑娘,不知这类与众不同的姑娘说起话来可与别家闺秀不同?”   这是想让楚榴花开口说话?   隆正帝愣神一会,不知甄贵妃何意,但不忍拂了爱妃面子,便点点头。   楚榴花眼见态势发展逐渐不对,已经有一肚子话要说了,见甄贵妃给了机会,哪里还忍得住,隆正帝刚点了头,楚榴花就大嗓门囔囔开了:   “皇上,臣女不能跟了太子!臣女已经芳心暗许,有了自己的心上人了!”   白皇后一张脸立马黑如锅底。   作者有话要说:  楚榴花够爽直吧,吼吼吼 第128章   林姝被甄贵妃撬走就算了,好不容易隆正帝将楚榴花赐给太子当了侧妃, 如意了一件事, 结果白皇后嘴上的笑容还没绽放到最大, 楚榴花这个当事人就公然宣布“她芳心暗许,有了喜欢的人”?   白皇后被楚榴花气得差点岔了气!   出了这等岔子, 白皇后哪里还能喜欢楚榴花?   不过只是个侧妃而已,算不得正经儿媳,喜欢不喜欢一点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娶进门, 楚榴花爹爹和亲族的权势就成了太子的助力,没什么比这个更重要。   为此白皇后也是拼了,很快调整情绪,努力压下满腔怒气, 对楚榴花不怒不愠道:   “楚姑娘,你一个未嫁的姑娘,在皇上跟前可不能随意开玩笑, 一个闹不好本宫和太子都没法替你收场, 白白让你爹娘和家人担心。”   这是在暗示楚榴花,抗旨不尊,会掉脑袋的, 甚至会连累家人一块获罪。   白皇后企图这样施压,让楚榴花闭嘴,乖乖嫁进东宫。   可楚榴花既然敢说出口,就是天不怕地不怕的, 哪能因为白皇后一句威胁就缩了回去?   “皇上,臣女句句属实,心底已经有了爱慕的少年郎,万不能再跟了太子,对太子不忠。皇上,臣女祖父和爹爹一直都说您爱民如子,”   说到这里,楚榴花拍着自己胸脯啪啪响,“臣女也是大召国的子民,所以,拐了十八道弯后也是您的女儿,您就成全了臣女吧,臣女真的很很喜欢他,万不能嫁给旁人的。”   楚榴花嗓门极大,再配合捶胸顿足,画风另类,直接看愣了隆正帝。   这姑娘着实……与众不同。   看多了一板一眼呆滞无趣的宫女和秀女,陡然遇上这么个画风另类的……隆正帝板脸道:   “朕已为你赐婚,你公然抗旨,就不怕朕罚你绞了头发做姑子去?”   隆正帝一脸严肃,林姝为楚榴花捏了一把冷汗,自古伴君如伴虎,一个回答不慎,兴许就是万劫不复。   却见楚榴花脑袋一昂,声如洪钟:“不能嫁给心仪的男子,臣女宁愿青灯古佛,为他敲木鱼祈福一世!”   好一个痴情种!   白皇后听了这话,心底气得直咒楚榴花去死,胆敢这般嫌弃她的太子。突然,白皇后想到什么,眼底闪过一抹阴鸷,楚榴花这个贱女要寻死,就成全了她。   绞了头发做姑子?   呵,自己一头撞裂了隆正帝伤疤还不自知!   要知道,当年还是太子的隆正帝也是有个求而不得的白月光,违抗圣旨死都不肯嫁作太子妃,最后大婚前夕绞了头发做姑子去,给当年还是少年的隆正帝抹了多少难堪。   要知道,隆正帝一坐上帝位,第一个开刀的便是那白月光一家子,全赶去了西北,戍守风沙。   二十几年,遗弃在苦寒之地,再没进过京。   而当年的白月光更是被勒死在尼姑庵,听闻,不是柔软的白绫勒的,是又细又长的弓弦勒的,连脖子都断了。   不过一个瞬息,白皇后看楚榴花就如同在看一个死人,一个即将死在尼姑庵的蠢人。   甄贵妃听了楚榴花的话,垂眸低首,一副无怨无悔的样子,默默端起茶盏小口小口喝起来。   隆正帝想起陈年旧事,却是第一时间望向甄贵妃,满眼的怜惜。   白皇后见了,心底一嗤,怎的,还怕甄贵妃这个新欢吃醋?   隆正帝看着甄贵妃,宛若沉浸到了二十年前的旧事里,慢慢眼底染了笑,转头问楚榴花道:“你喜欢他什么?”   楚榴花冲口而出:“他一拳头打趴了一头狼,救了我的命。”   隆正帝瞬间了然,是英雄救美后,一见钟情。楚榴花为了情郎,连圣旨都反抗,重情重义,是个好姑娘。忍不住再问道:“那少年是谁?若真是个好的,朕就认了。”   听到这话,白皇后越发幸灾乐祸地看向楚榴花,这个蠢姑娘怕是要信了皇帝表面的话,以为真要原谅她的抗旨不尊,真要便宜了他们这对狗男女,却不自知皇帝是在套话,待套出那引.诱秀女的野男人是谁后,连同那男子的家族一块被记过。   林姝微微咬唇,一时也判断不出隆正帝到底是何想法,朝甄贵妃望去,却见甄贵妃点了点头,在鼓励楚榴花继续说。   楚榴花快人快语:“皇上,只是臣女单相思,他,并不知情。”   说罢,楚榴花咬唇低头。   林姝松了口气,自家哥哥的名讳真的不适合在这种场合报出来。   白皇后却一副看傻子似的眼光,扫向楚榴花。为了一个还不曾回应她的少年,就拒了太子殿下这么好的一桩姻缘,旁人可是想高攀都高攀不上呢。   这蠢脑子,幸亏她的太子不用娶,要不非得生下一溜蠢货不成。   白皇后在心底狠狠咒骂数遍“蠢货!蠢货!蠢货!”   顺带期盼隆正帝狠狠惩罚这个抗了圣旨的蠢姑娘。   哪曾想,隆正帝却越发欣赏楚榴花了,这样为了爱情一往直前的姑娘,一直都是隆正帝欣赏至极的。   楚榴花若是大大方方说出那男子的姓名,隆正帝说不定一个脑热就当场赐婚了,可看楚榴花的意思,大概是想凭借自己的努力去获得男子的心,他这个皇帝就不瞎点鸳鸯谱了,万一那男子始终对楚榴花无感,岂非造成一对怨偶。   要知道,赐婚下去,万一感情不顺遂,这一辈子也是搭进去了,和离无望。   隆正帝舍不得眼前这个豪迈的小姑娘shou大太监李德全立马赐了粉花给楚榴花。   入选,赐正红的牡丹,落选,则赐粉红的。   这意味着,楚榴花违抗圣命,非但没获罪,还全身而退了。   白皇后难以置信地望向隆正帝,怎么可能在触怒隆正帝,勾起二十年前屈辱的回忆后,还全身而退了?   不是该送楚榴花去落发为尼,然后再秘密处死么?   到底哪里出了错?   此时此刻,白皇后不得不承认,她与隆正帝夫妻二十载,却是真的不了解隆正帝,很不了解,完全把握不住男人在想什么。   一脸的颓败。   就这样,林姝和楚榴花都顺利逃脱了嫁给太子的命运,退出大殿后,林姝还好,赐婚给晋王是一早就知道的答案,楚榴花就兴奋得不行了,又是跳又是蹦的,若不是皇宫有规矩拘着,非得引吭高歌,吼上几嗓子不可。   “好了,好了,快别蹦了,小心又被白嬷嬷教训。”   林姝笑着抱住楚榴花,不让她再蹦哒。以前她俩屡次挑战宫规,不被受罚,是有皇后这个“靠山”。今时不同往日,白皇后都恨死她俩了,巴不得找她俩晦气呢,若是再被白嬷嬷逮住,铁定讨不了好。   楚榴花果然不跳了,抹去额头上的汗珠,笑着凑近林姝:“姝姝,你可想知道我喜欢的那个少年郎是谁?”   林姝咯噔一下,真怕楚榴花说出自己大哥的名字。   “林展,你的大哥!”楚榴花一脸豪迈,丝毫不羞涩。   林姝一时不知该如何反应。   看见楚榴花灿烂至极的笑脸,林姝心底很是心疼。   她喜欢哥哥,可是哥哥不一定喜欢她啊,最怕的是哥哥又像上一世般恋上了陈如月,如今已有苗头了,才刚接触两次,就对着陈如月远去的马车发呆。   楚榴花是个好姑娘,可为啥两世都情路坎坷呢,上一世被个渣男蹉跎了,这一世又吊在了哥哥这棵歪脖子树上,还捅到了皇帝跟前。自然,林姝不是说哥哥人品不好,但感情这种事,我喜欢你,你喜欢他,就会注定情路坎坷。   “榴花,若是我哥哥只是将你当做妹妹……”要坐上马车出宫时,林姝到底没忍住,想法设法提醒楚榴花别用情太深。姑娘家有保留的喜欢一个人,就不会太痛苦。   结果,林姝的话还未说完,楚榴花就拍着林姝肩头,笑道:“若他不喜欢我,我就远远看着,不讨他嫌就是。姝姝,你不要有负担。”   “喜欢,是我一个人的事。”   楚榴花又拍了拍林姝肩头,潇洒地道别离去。   林姝什么话都说不出来,多希望这一世的哥哥别犯浑,接受楚榴花就好了。   突然林姝想起什么,这一世的哥哥还只是见过陈如月两次而已,接触不深,就算隐隐有了点感觉,也还远不到动心的程度。   可以努力一把,争取将那点感觉扼杀在摇篮里。   “阿才,你去打探一番吏部侍郎家的庶女,陈如月。”马车出了宫门,即将拐进林国公府巷子,林姝叫停马车,吩咐心腹小厮去调查陈如月。   若是以往有劣迹,陷害姐妹,打杀丫鬟之类的,林姝就能在哥哥跟前时不时念叨两句了。   这男人对女人的印象,不就是这样,第一眼被娇美动人的美貌所吸引,自动脑补关于她的一切好。可一旦发现她并不完美,甚至劣迹斑斑,立马就能歇了最初的那点旖旎心思。   ~   选秀完毕,隆正帝与甄贵妃一块回了甄贵妃的凤仪宫,白皇后远远望着同行的二人,一颗本就拔凉拔凉的心再也忍不住,心酸布满脸。她自己遭受冷遇就算了,如今连带着太子也被挤兑得快没立足之地了。   “娘娘,您别瞎担心,万岁爷平日待太子还是挺不错的,又是请大儒讲解朝堂政事,又是亲自手把手教着太子如何处理朝堂政务,才二十一岁,已经接管好些朝堂大事了。”   身边老嬷嬷柔声劝道。   老嬷嬷不劝还好,越劝,白皇后越是红了眼眶:   “只是参政而已,算得了什么。你看看晋王,比太子还小一岁,已经手握雄兵,屯在西北,虎视眈眈。”   与晋王手里握有实权相比,太子只是学着管理朝堂,接触政务,孰优孰劣,明眼人都看得透透的。   白皇后收回黏在隆正帝后背的目光,眼底闪烁泪珠:“若非平日万岁爷的偏心还不够明显,那今日,可是看了个透彻。”   晋王娶的是林姝,背后有林国公府和永乾侯府,别看林姝的祖父林国公老了,上不了战场,可他曾经的部下都在各地掌握了实权。换句话说,娶了林姝,基本上就有可能笼络住那些手握兵权的部下。永乾侯府更是有徐乾这个当朝名将。   晋王娶了个晋王妃,就收获了一大群将领。   而太子呢?   除了最开始挑选的那个太子侧妃,剩下的太子妃和另一个太子侧妃居然是从最后一列里随意点了两个秀女,要容貌,容貌没有,要权势,家里更是空壳子一个,毫无助力。   皇帝的心偏得太厉害了,白皇后进了内殿,趴在枕头上就哭了,肩膀耸得厉害。 第129章   林姝选秀归来, 一家子热热闹闹团聚, 没多久, 宫里太监来传旨赐婚,一家子更是欢欢喜喜,打赏了太监一笔丰厚的银子。   “恭喜姝姝,贺喜姝姝。”林凰望着姝姝笑。   林姝抱着赐婚圣旨, 适时的娇羞一个,主要是给爹娘看的, 她知道爹娘这些时日虽然默认晋王追求她,但也只是考虑晋王是大恩人不好拒绝而已,真论内心,爹娘是不愿意她嫁入皇家,卷入皇室纠纷的。   唯有她表现出心悦晋王, 愿意嫁进晋王府,爹娘心头才能松快点。   抱着这个目的,林姝小心翼翼抱着圣旨,笑靥如花,一副怎么看怎么甜蜜, 怎么看怎么娇羞万分的样子。   “都快要做晋王妃的人了, 老大不小, 何时何地都需谨记端庄贤淑,笑不露齿只是最低标准,笑得太媚也是大忌。”老太太乜斜着眼朝林姝喝斥道。   跪迎圣旨乃大事,林国公年岁大已瘫痪在床下不了地, 隆正帝交代太监特意免了他来接旨。但是老太太就没这般好命了,必须带着二房一家子跪到门口来接旨。   可老太太不甘心白来跪一遭呀,等宫里来的太监一走,就盯着林姝娇媚似狐狸的笑脸一顿喝斥,纯心给林姝一家子添堵。   林正渊和傅莜微微蹙眉,但老太太毕竟是国公夫人,辈分和地位摆在那,他们当小辈的不好说什么。   林姝却是配合地歪过头来望向老太太,只见老太太被两个老嬷嬷用力搀扶着才能勉强站立,除夕进宫那日老太太被狂奔狂甩的马车修理惨了,一把老骨头生生撞断好几处。可谓伤经动骨一百天,整整一个半月挺在床上躺尸,今日圣旨来了,老太太才忍着剧痛强撑着下了地。   老太太都被整成这样了,还不忘作妖,给林姝添堵?给大房没脸?   林姝心下一阵冷笑。   老太太嫌她笑得太过妩媚?   那好,林姝就越发笑得一脸娇羞,声音更是娇滴滴的:   “祖母,我晋王哥哥早就说了,就爱极了我这个笑容,换成祖母的嫡亲孙女林楚和林娇那种笑,他只觉得虚伪、做作、丑得很,怎么看怎么不舒坦。晋王哥哥前几日还特意交代孙女,万万不能改了。”   左一句晋王哥哥,右一句晋王哥哥,尽管抬出晋王来压制老太太,丝毫情面不留,丝毫客气不讲。   任谁都看得出来,林姝即将嫁给晋王一步登天,再不必将嫡亲儿孙没出息,又在府里失了势的老太太放在眼底了,娇滴滴的声音恶心得老太太气血上涌冲了头,眼前一黑,一个没站稳,险些栽倒在地。   可老太太还能怎么的,人家都说了这是晋王殿下的吩咐,她再不喜,也拿不出派头来管。甭说落魄的她管不了,就是曾经如日中天的她也不敢去压制晋王啊。   只能一口气憋死在胸口,自己气自己。   二房的林楚已经出嫁,嫁给了毁了容的表哥唐玉寒,今日跟在老太太身边的只有林娇这个还未定亲的小姑娘,林娇听着林姝甜甜叫着“晋王哥哥”,心底就嫉妒得抓心饶肝的,她也很娇媚啊,身段也婀娜多姿,也是林国公的嫡亲孙女,怎的晋王殿下没看上她?   想来想去,都怪自家爹爹不争气,连乌纱帽都保不住,害她连进宫选秀的资格都没有。若是能进宫选秀,她也必定能赐个高门相公,哪里还用得着立在这儿看林姝得瑟?   思及此,林娇心底怨极了,眼珠子瞪向爹爹。   二婶唐冰也怨恨丈夫没本事,世子位抢不到,连头上的官帽也保不住,活生生一个窝囊废,除夕时,他亲娘被世子爷欺辱了,他窝囊得不敢去讨个公道,如今又连累她们母女只有干瞪眼羡慕大房的份,满脸的不悦。   二爷林正塘哪里看不出她们母女的嫌弃,被撸了官的男人最是自卑又敏感,辞别兄长一家子回到二房,二爷关上院门就对母女破口大骂起来,骂到后来又动了手,操起棍子满院子追打母女俩,一时惨叫声、怒骂声、求饶声四起。   老太太躺在房里听到动静,更是气得捶床板:“这是做了什么孽啊,一个个都不争气,只会窝里横。有本事,去打杀了林正渊一家子啊!”   可回应她的,是儿子一家子更加凄厉的喊叫声,惨绝人寰,跟捅了心肺嗷嗷叫的野兽似的。   ~   二房鸡飞狗跳的,林姝一家子早已习以为常,好在两房隔得远,这半年,傅莜又特意命人在两房中间栽种了一片阔叶林,很是能隔音,无论二房怎么闹,大房这里都能安安静静的,传不来吵闹声。   林姝因着选秀一连住在宫里半个月,傅莜自打生下林姝,还是头一回分开这般久的,惦念不已。接下圣旨,陪着林姝去正院探望过祖父后,就一家子回到大房围坐在一块吃午饭。   小别之后重聚,一家子话特别多。   林正渊和傅莜见林姝一直开开心心,笑容爬满脸颊,知道她并不抗拒嫁给晋王,也就放了心。对他们来说,能避过不堪重用的太子就是特大喜事。   至于从此自家就彻底归入晋王阵营,只要晋王有需要,帮着做事也认了。其实,就算没有这桩亲事,念着晋王几次三番的救命之恩,林正渊夫妇也没打算日后需要站队时避开去。   只是有了姻亲关系,林国公府在外界眼里,就彻底与晋王搭伙了,成为晋王一党,站在太子一党对立面。   林展也是大半个月没见着林姝了,话特别多,一顿饭吃下来竟花了平日两三倍的时间。   不过,搁在以前不仅吃饭时会逮住林姝说个不停歇,饭后两兄妹还会又打又闹,热闹至极的。可今日不知怎么回事,林展才刚放下饭碗,就打着哈欠说困得不行,要回去补觉。   一副精力不够、满身疲态的样子。   林姝心头一紧,哥哥这幅困倦不行的模样上一世也曾有过。当着爹娘的面,林姝有些话不好说,只得放哥哥走了。待吃罢饭与林凰一道往回走时,林姝忍不住问林凰:   “姐姐,哥哥最近都在干什么,怎的青天白日的这般困?双眼下都有乌青了,竟像是睡眠不足,精力不济似的。”   林凰也说不清楚,只是道哥哥这般已经好一阵子了。   “咱们府上最近可有发生什么特别的事?”林姝陡然想起什么,直直问道,“譬如可有人上门来串门?”   “上门的倒是有几家。”林凰道。   “吏部侍郎家的陈夫人可是来过?带着她家的庶女陈如月来的?那日哥哥是不是正巧也在家?”林姝一个劲追问。   这般明显的追问,林凰再不懂林姝的意思,就说不过去了,明摆着姝姝是怕陈如月上门,对哥哥做了什么,惹起哥哥有了别的心思,夜里难以入眠。   不过林凰很快道:“妹妹兴许多想了,那日我一直陪伴在陈姑娘身边,她并未与哥哥见面。”   面都没见,自然谈不上发生旁的事。   除夕那日,陈如月故意从马车窗口掉落手链,引起自家哥哥的注意,林凰既然知晓了就不可能不防。是以陈如月跟着陈夫人上门做客那日,林凰一刻不离地陪着她,说是陪着,其实是看住,不让她与哥哥碰面。   他俩没见面?   林姝蹙眉,既然没见上,那哥哥怎会如此?总觉得哪儿不对。   林姝可是记得,上一世的哥哥就是与陈如月几番见面,陷入爱河,整夜整夜想着陈如月给的甜蜜,辗转难眠,白日才困倦不堪、眼下泛乌青的。   知道从姐姐这里是问不出来什么了,将姐姐送回她的牡丹院后,林姝悄悄跑去哥哥院子,趁着哥哥午睡,找来哥哥的贴身小厮询问,这才得知,自从陈如月来过后,哥哥就总是挑灯夜读,经常熬到三更天才熄灯歇下。   挑灯夜读?   还读到三更天?   林姝突然觉得,这么勤奋,形容的是自家哥哥吗?   谁不知道大哥林展最厌恶的就是读书写字?   “你知道我哥读的是什么书吗?”林姝不死心地继续刨根问底。   小厮摇摇头,表示公子夜里打发走他们后,才拿出来读,不知是何书。   从小厮这问不出来,哥哥连自己的贴身小厮都瞒着,径直去问哥哥,就更加问不出来了,林姝只得暂时放弃。   过了两日,派出去打听陈如月消息的小厮回来了,耷拉着脑袋向林姝禀报道:“姑娘,陈姑娘似乎为人处事很不错,没人说她半句坏话,提起她都是一个劲称赞,说她善良又大方……唯一不好的,就是身子骨弱了点,靠药养着。”   小厮脑袋垂得低低的,知道姑娘派他出去,绝不是要听这样的回话,可,真的是一致好评啊,他总不能撒谎骗姑娘吧。   林姝:……   一致好评?   听到这个结果,林姝好一阵无语,不过无语过后,心头越发对陈如月提防得很。什么样的人能获得周遭人的一致好评?八面玲珑,善于做戏的人。   可见,陈如月心思深沉,真真是不简单。   林姝叹口气,看来要想改变哥哥的爱情,真心不容易啊。除了守着哥哥,尽量不让哥哥接触陈如月外,林姝暂时竟找不到更好的出路。   ~   不知不觉,春暖花开,来到了三月初。   林姝知道每年这个时候,隆正帝都是要带上所有皇子,以及朝中大臣及家眷前往昌平行宫春猎的。   春猎是好玩的事,可林姝进入三月后,心情越发焦虑起来。不为别的,只因为哥哥定然是要跟随爹爹去行宫的,陈如月也会想方设法跟着她爹爹和兄长们一块去,到时,两人势必会碰面。   而要命的是,林姝和林凰都是圣上赐婚,定过亲的姑娘了,按照习俗,理应待在府里待嫁,跟着娘亲打理后宅,学学针线活,春猎这类抛头露面的活动是不好再参与的。   如此一来,没了林姝,陈如月要想算计傻得冒泡的林展,岂非轻而易举?   林姝焦虑得不行。   “哥哥,春猎有什么可去的,不就是跑两圈马,射两下箭嘛,你在武馆的后院里不也可以做到么。”   这日林展从武馆回来,兴奋地告诉林姝他要跟着爹爹去行宫春猎时,林姝扯着哥哥衣袖,不高兴地直嘟囔。   企图打消哥哥去行宫的念头。   林展揉着林姝的脑顶,爽朗笑道:“姝姝,你还真是没见识,没去过昌平行宫吧,那里的射猎场地大得能吓呆你,漫山遍野的野味,射下后可以就地燃起篝火,往架子上一烤,香得能迷死人,肉也格外有嚼劲,远不是京城人工喂养的猎物能媲美的。”   林展早就向往了,好不容易有了机会,哪能不去 。   无论林姝接下来怎么撒娇,哪怕说她明年就要出嫁了,待在府里的日子过一天就少一天,哥哥这一去就是一个月,堪堪少了三十来个相处的日夜,哥哥怎么忍心?   字字句句都在打感情牌。   若是搁在平常,林展肯定立马就妥协,可这次林展虽然有几分犹豫,却在想起怀里的那个帕子时,再次狠心摇了头。   林姝气得一把推开臭哥哥,扭头就走。   林展追上去哄,不得不说林展哄妹妹很有一套,脸皮又厚,方□□番上,半个时辰后,林姝都不好意思再生他的气了,只得放手让他去。   林展哄好了妹妹,一回到自个院子,立马掏出怀里的帕子展开来看,这是陈如月上回来林国公府做客那日,不慎遗落在自家花园里的,被他捡了去。   方方正正的月白色棉布帕子,上头绣着一片树林,还有一轮月牙儿挂在上头,左下角绣着闺名“月儿”。   几番打听,林展知道姑娘名叫陈如月,这块帕子铁定是她的无疑。   莫名的,林展一看这帕子上的绣图就亲切无比,他姓“林”,可不就对上帕子上的树林了么,而她名字里有个“月”字,则是对上帕子上的那轮明月。   月儿照亮树林,冥冥之中,可不是将他和她都嵌进去了。   这般一想,林展越发觉得他俩有缘。   自打那日捡到帕子,林展就爱不释手,躺在床上摩挲了一夜。原本想第二日上交娘亲,让娘亲派人将帕子送去陈府,物归原主的,哪曾想瞅了一夜,竟是越瞅越舍不得,想着再看一夜就交给娘亲。   结果一夜又一夜过去了,在烛火下看得入迷,越看越是不舍,甚至帕子边缘都被摸黑了,林展还偷偷摸摸打水洗过一回。   惦念陈姑娘数日,如今总算盼来了春猎,兴许能在昌平行宫遇见陈姑娘,林展怎么可能舍得不去?   “姝姝,对不住了,等哥哥给你娶个好嫂子回来,必定日日早早回府,好好陪你度过在娘家的最后一年。”林展将帕子藏进怀里,坐在床头小声嘀咕道。   ~   林展躲回自个院子,摸着帕子看个不停时,林姝已经写了封信让小厮送去晋王府。   萧立策下值回府,打开信来一看,立马笑着提笔回了一封,当夜就送到了林姝手上。   林姝迫不及待拆开来看,上头只有龙飞凤舞的一行字:   “欠我的情书何时写来,本王何时去与岳父大人商谈。”   气得林姝坐在书桌前嘟囔萧立策是小人,竟威胁她!   原来,林姝写信求助萧立策,让他想法子让爹爹带上她一同去春猎。   毕竟定过亲的待嫁女,前往那么远的地方去凑热闹,有违大召国习俗。可这几年风气逐渐开放,若是未来夫家主动要求,就可酌情商量了。   哪曾想,萧立策一直惦念着年前那封被打回的绝情书,不看到林姝重写,绝不帮忙,简直到了誓不罢休的地步。   林姝没法,只得坐在书案前,再次提笔构思。   可又如曾经无数次那般,写了不到一行,就又卡住了,墨滴顺着毛笔尖端落在信纸上,一团黑墨。   得了,又毁了一张纸。   “讨厌的臭晋王,专门刁难我!”   林姝揉成一团丢到窗外,气鼓鼓地。   却不想,那纸团砸到了宝鸭脚上。   宝鸭捡起纸团朝自家姑娘隔窗望去,莫名的,觉得自家姑娘眼下的表情好生动,两颊气鼓鼓,活像一只“呱呱呱”两腮鼓鼓的……小青蛙。   “真真是一物降一物,能将自家姑娘气得耍脾气的男子,真真是不多了。”   宝鸭一边瞅着“小青蛙”,一边笑。   宝鸭抿着嘴儿笑,林姝却是痛苦死了,熬到二更天,蜡烛烧完两根,“情书”还是没能写出来。   第二夜,第三夜,第四夜……   一夜夜空燃蜡烛,一团团废纸被抱出去处理。   转眼就到了倒数第二夜,后日就要出发去行宫了,再没时间瞎耽误,林姝干脆将心一横,闭着眼睛唰啦唰啦落笔直书。   墨迹干涸,立马派人送到萧立策手上。   萧立策看到上头的那两行字,笑得嘴都合不拢了,抱着“情书”睡了一夜,次日清晨还将它装进空心玉枕里,当个宝贝似的,要带去行宫陪他过夜,日日抱在怀里睡才好。   如此这般,次日黄昏,林姝果真就接到了好消息。   “准备收拾一下,咱们一家子都能去行宫。”林正渊下值回府,才跨进正院大门,就兴冲冲对堂屋里的林姝笑道,“皇上特许,你和凰凰都可随行。”   林姝终于舒了口气,不枉费她那般豁出去脸面,闭着眼写了一封比情书还情书的情书。   想起里头的内容,林姝眼下还脸皮烧得慌呢。   作者有话要说:  你们知道林姝情书里写了啥吗?哈哈哈。本章很肥,5200字,该表扬! 第130章   三月十三这日清晨, 所有要去行宫的皇亲国戚、官员及家眷早早儿坐上马车, 长长一条队伍候在城门口排着队儿出城。林国公府因着地位较高,排在队伍比较靠前的前半段,离皇子的马车较近。   出城后, 进入一片平原, 空荡荡的没个山峦遮挡,风比城里狂野多了, 撩开了车窗帘子。   林姝突然想瞅瞅郊野风光,凑到窗口却意外地看到了萧立策, 瞪大了眼珠子。   这倒不是说萧立策不能去春猎, 实际上, 萧立策是最得宠的皇子, 怎么可能不去春猎, 林姝惊讶的自然不是这个。   而是……   妈呀。   “你, 你怎么在这?”林姝将窗帘缝隙撩开更大些,大眼珠子看着骑马立在她窗前的男人。   “给你当护卫。”萧立策挑眉望着林姝笑。   林姝:……   他堂堂一个王爷,不去他富丽堂皇、宽大无比的马车里享受,反倒骑马跟在她马车边当护卫?   她不缺护卫, 真的。   林姝不知道萧立策的脸皮怎的又突然厚了起来, 还是巨厚无比那种。   正茫然时,萧立策一手握住拉开的窗帘布,身子倾向窗口,弯下腰来,距离近得几乎与她脸对脸, 唇齿相贴,笑意满脸:“你前日写给我的东西,我很喜欢。给你当护卫,是对你的回馈。”   林姝:……   前日写给他的东西?   林姝立马反应过来是那封情书。   “那个……你不需要如此回馈我,真的……”提到情书,林姝面皮发烫,“你,我家的护卫够用了……你赶紧回去当你的王爷吧……”   林姝声音小小的,生怕惊动了前后别家的马车,引起不必要的注意。   萧立策拍拍身上的衣服:“护卫服我都穿上了,也护你一路了,你突然不要我,你赶我走?”   一副委屈至极的模样。   林姝:……   定睛一看,妈呀,他身上穿的还真的是林国公府的护卫服。难怪他护了她一路,都从林国公府走到城门口了,她都没察觉,因为萧立策浑身上下一副护卫装扮啊。   “姝姝,怎么了?”林凰昨夜里来了葵水,第一天身子很是不舒服,一上马车就在木榻上盖着被子睡着了,被絮絮叨叨的声音弄醒了,微微抬头问林姝。   “姐姐,没事,是护卫在禀报事情,你继续睡吧。”林姝也不知怎的,突然不愿意暴露晋王在这的事,就连最亲密的姐姐都有些想遮掩。   连忙放下窗帘,坐到姐姐木榻边去,轻声细语哄姐姐继续睡,满脑子却在想晋王的事,那个臭男人自从定亲后真真是越来越不像样了,先是拿春猎的事威逼她写情书,现在借着回馈的事黏在她身边当护卫,竟是赶都赶不走。   若是被旁人知道了,她……非得臊死。   去春猎的队伍这么长,里头的妇人、姑娘没几个不是长舌妇的。   不行,还是得赶走晋王才是。   一刻钟后,见姐姐睡熟了,林姝再次溜到窗边,偷偷摸摸撩起窗帘往外看。   好家伙,萧立策还真赖在她这不走了。   “喂,你这么……跟着我,不好,被人看到会说闲话的。我不喜欢被人议论。”林姝巴掌大的小脸上,有那么几丝恳求。   萧立策驱马靠近车窗,小声笑道:“守着我自个的媳妇儿,怕什么笑话,谁敢笑话,我灭了她!”   林姝:……   她还没嫁他呢,哪里就是媳妇儿了?   要是真成亲了,他爱守就守着吧,她屁话都不说一个。可她明明还是个未嫁的姑娘,性质就不一样了。   臭晋王,这都不懂。   林姝手指抓狂似的握紧了又放开,放开又握紧,一双美丽的桃花眼瞪着马背上的萧立策。   正在这时,马车后头传来一声响亮的:“林姝!”   林姝扭头一看,妈呀,是大嗓门的楚榴花来了,要是被楚榴花知道身边这护卫是堂堂晋王,非得惊叫一声,无意间嚷得整条队伍都知道不可。   这种私事,传开了,多……不好意思啊。   她脸皮又薄,林姝有点焦急。   萧立策似乎终于看懂了小王妃的意思,不敢忤逆她似的,小声妥协道:“好好好,打发我回去也行,前日那封情书我很喜欢,你答应再给我写一封,我就走。”   林姝:……   萧立策真的很赖皮啊。   眼看着楚榴花骑着大马很快就到,林姝急着赶走萧立策,静默一瞬后,小鸡啄米似的点头应下他的事:   “好,我给你写,你快走吧。”   萧立策满意了,眨巴两下桃花眼,嘴角上扬愉快地策马离去。吼吼,他的玉枕里即将有两封小媳妇儿写给他的情书,想想就爽歪歪。   低头瞅瞅身上的护卫服,萧立策朝马车前头的林展丢去一个合作愉快的目光,若非有这个大舅子,要弄一套林国公府的护卫服还真是要费一番功夫。自然,也得多亏了楚榴花容易上当被骗……   咳,没有他们两人的“合力帮助”,小姝姝哪里这么容易应下他的要求?   萧立策嘴角上翘,一溜快马回到了自己的马车上,又从玉枕里小心翼翼掏出之前那封情书——   “喜欢你!喜欢你!喜欢你!”   上头简简单单九个字,虽然每个字都写得有些歪斜,有些丑,甚至有的两个字还挨挤在一处,完全没有林姝端端正正写字时的娟秀,但每个字落在他眼底依旧闪亮如星辰。   这都是“爱”呀!   萧立策看着信纸上一个个娇羞拧巴的字,再一次脑补出小姝姝落笔写下它们时,害臊得只敢闭上眼抓瞎写的可爱样子。   “那般害臊,真真是可爱。”   萧立策合上信纸,捂在胸口。   ~   “姝姝,你叫我过来啥事?”   那头,楚榴花骑着高头大马停在林姝车窗前,开口就问林姝啥事,都不带拐弯的。   林姝:……   一脸懵逼,她何时叫她过来了?   不是楚榴花自己突然跑过来找她的么?   楚榴花见林姝一脸茫然,还以为自己搞错了,拍着脑袋道:“哎呀,莫非叫我来的不是你?糟糕,我貌似弄错人了,那方才有事找我的是哪家的林姑娘啊?”   楚榴花眨巴一下大眼睛,她怎么记得,她只有林姝这一个姓林的闺蜜呢?   原来,楚榴花正与家中几个大哥边吃干烤鹅,边在那头赛马玩时,陡然一个小厮过去找她,说是林姑娘让她来一趟。楚榴花想都没想,就以为是林姝了……   楚榴花萌萌的大眼睛看向林姝,最后不好意思道:“哦,我弄错人了。”   林姝看看楚榴花,再扭头看看已经离开的萧立策,一个瞬间突然明白了点什么。   好啊,那个臭晋王,竟是被他给算计了。   肯定是臭晋王故意派小厮去传假消息,哄骗楚榴花过来,然后看到楚榴花快到了,就逮准时机提及第二封情书,知道情急之下,林姝一定会答应的。   肯定是这样的!   臭晋王!   算计她,专门占她便宜!   哼!   臭晋王!   林姝在心底咒骂了萧立策无数遍,但面上却还要在楚榴花跟前伪装成方才忘了,一个激灵又想起来的样子。学着楚榴花一拍脑袋道:   “哎呀,榴花,肯定是我昨夜太兴奋没睡好,以至于今日脑子不好使,一刻钟前发生的事就被我忘了。”   “是我叫的你,就想问问你中午想不想吃烤全羊?”   林姝临时瞎编,知道行进队伍会在中午停留在一片草原上,那里肥羊很多,当地牧民最爱吃烤全羊。   楚榴花贼好骗,立马上当了,追着问带没带来林国公府自制的辣椒酱,林国公府那个大厨制作的辣酱最是好吃,香辣香辣的,还带点麻,刷在烤肉上最能提味了。   接下来,两个小姑娘围绕着烤全羊说个不停,楚榴花都说得流口水了。   林姝这才松了口气。   却不曾想,那口气才刚松完,马车里的睡觉的林凰突然翻了个身,林姝的一颗心又提了上来。   糟糕,她和臭晋王的事似乎被姐姐全部听到了,这还不算,她骗楚榴花的事,貌似姐姐也听到了。   呃,真是尴尬啊。   林凰的小脸藏在锦被里,偷偷笑了会,晋王和楚榴花都很可爱啊。   ~   中午,大部队停在草原上吃了顿烤全羊,夜晚在另一个草原安营扎寨,歇了一宿,第二日黄昏时,总算到了昌平行宫。   “哎呀,累得都快散架了。”   坐了近两日的马车,浑身发酸,林姝一到自家分到的院落,就跳下马车伸伸小胳膊小腿,好是一番动弹。   “啊……”林姝进入厢房后,突然一声尖叫。   “怎么了,怎么了?”林展还在院里清理东西,听到妹妹的尖叫声,吓了一跳,赶忙跑进林姝屋里去。   却见林姝捞起裤腿,露出一小截白嫩的小腿,委屈巴巴道:“小腿肿了。”   林展:……   坐了两日马车,小腿水肿不是很正常么?   看见妹妹泪盈于睫,眼泪都快掉下来的样子,林展一顿好笑,拍着自个小腿道:“姝姝,你真是丢人啊,小腿水肿有什么大不了的,值得你哭鼻子吗?睡一觉就消下去啦!”   林姝很瞪林展一眼:“滚!”   敢说她丢人!   待林展哈哈笑着滚出去后,林姝嘟囔着小嘴,其实她也知道有点丢人,但是这次水肿得实在有点厉害嘛。   讨厌的哥哥,都不会说一句安慰话。   哪知一刻钟后,一个小丫鬟送进来一小罐润肤膏,说是消肿有奇效。   林姝接了过来,心道,还算哥哥有点良知,知道给她赔礼道歉。哪曾想,打量一番小丫鬟的脸蛋,这丫鬟……看着怎的这般面生?   “你是新来的小丫鬟?”林姝随口问道。   却听小丫鬟笑道:“是,奴婢是新招来的行宫宫女,在晋王身边当差。”   林姝:……   敢情,这润肤膏是那个臭晋王送的?   本来不想用的,谁叫臭晋王今日算计她。但转念一想,都已经被他算计了,再拒绝用绝世特效药,岂不是更亏?   不用白不用是不是?   “我才不傻呢,用!”哼唧两声,林姝让宝鸭打开来按摩在小腿上。   没想到还真好使,半个时辰后就消肿了。   林姝心底叫骂“臭晋王”的声音总算小了点。连忙将剩下的润肤膏给娘亲和姐姐送去,待她俩擦完后,小罐里所剩不多,准备用完晚膳后再亲自给楚榴花送去。   却不曾想,林展听说有这个特效药,不知怎的就想起陈如月了,那个小姑娘身子比姝姝还弱,怕是水肿得更厉害吧?   林展隔着窗,偷偷瞄到姝姝将剩下的润肤膏放在了窗边的小案台上。   作者有话要说:  小可爱们猜得出,林展要干啥了吗?   啦啦啦,推荐一篇枝枝好基友的新文,《穿成千古一帝的白月光》,作者:鹤闻,她的文都好看哦,小可爱们快快去捧场。   文案:   一朝穿越,慕知宛成了史书中三两句话带过,却被野史写成周武帝白月光的那位大雍城慕家嫡小姐。   史载大周武帝八岁入敌国为质子,十九岁才得以归国。他一生真心尽被负,众叛亲离,无人能以真心相托。   纵使周武帝征战四方横扫**席卷八荒,到头来也只应了那句“孤家寡人”。   后世对周武帝的评价也多是“残忍暴虐,狠厉无情”或“无心无欲,自小冷情”,反正就没有一个好词。   更要命的是,史书说慕小姐就是被周武帝下令诛杀。   慕知宛看了看被自己老爹救回来的,尚还年少的周武帝,内心:脏话.jpg   *   “天下万人皆叛我、辱我、诽我、谤我,那又如何,我还有你。”   “好叫你知道,这千秋万载,你不是孤身一人。”   女主沉迷搞事,苏掉渣,有系统。   ②不要被文案骗了!感情线是甜的!偶尔虐男主!   ③男主从一而终,始终爱女主。   ④是一篇狗血套路无逻辑的小白文。架空,考据勿入。 第131章   “榴花, 看我给你带来了什么好东西。”   用罢晚膳, 林姝带上润肤膏去楚榴花院子里串门, 看到迎出来的楚榴花就塞进她手里。   林姝笑意盈盈, 跟抹了蜜似的,一点不担心楚榴花嫌弃那是用剩下的。   “这是啥?”楚榴花拧开盖子就往里瞅。   “润肤膏呀, 坐了两日马车,不是腿肿了么,抹上它,半个时辰就能消下去。”林姝提起裙摆,露出小腿,得意地拍了拍自己的小腿,“又跟在府里一样细了。”   说罢,林姝拉着楚榴花就到房里去,拉高楚榴花的裤腿,就要去挖瓶子里的润肤膏,结果,手指刚探进去, 林姝就觉察出异样, 待盯着瓶底一瞧,登时睁大了双眼。   “怎么会这样?明明吃饭前还有一大块,足够一个人的剂量呢。”林姝看着几乎见底, 没多少的瓶底,脑袋嗡嗡嗡作响。   怎么回事啊?   林姝拿着小玉瓶,瞅了又瞅, 只有瓶底那残留一小点了,完全不够用。   明明之前才看过,是够的呢。   林姝一头雾水。   楚榴花“哈哈”笑道:“没事,没事,我常年练武,身体棒着呢,小腿就没肿。”   怕林姝不信,楚榴花使劲拉高裤腿,露出流线型小腿,上头是硬硬的肌肉,与林姝这种教养的小姑娘长的还真不一样。   压根没有水肿的迹象。   方才楚榴花同意抹润肤膏,不过是好奇林姝她们涂抹一把是什么滋味,如今竟然没了,那也就算了,楚榴花丝毫不放在心上,“哈哈哈”笑着宽慰林姝“没事的,没事的。”   闹了个大尴尬,林姝回去后立马叫来宝鸭等几个贴身伺候的丫鬟,一个一个询问。   “姑娘,晚饭后奴婢看到大公子来过。”   听到这话,林姝先头没觉得有什么,哥哥来寻她多正常的事,可再转念一想,不对啊,哥哥真要找她有事,岂能碰不到面就再没下文了?   莫名的,林姝脑海里冒出一个大胆的念头,哥哥不会是特意挑选她不在的时候过来,就为了顺走她的润肤膏……去讨好什么姑娘吧?   至于那姑娘,八成是陈如月。   蓦地,林姝心头一阵恼怒。   ~   月光银白。   一个身材魁梧的高大少年立在桃花林里,时不时远眺,手里似乎握着东西在等候什么人。可左等等不来,右等也等不来,眼瞅着快一更天了,超过约定时辰一刻钟了,那姑娘还没来。   忍不住伸长了脖子,像长颈鹿般眺望。   突然,桃林尽头一道袅娜身姿,月光白大长裙在月色下闪闪发白,隔着重重叠叠的桃花枝子,隐隐闪现。   宛若广寒宫里的仙子。   “陈姑娘。”   林展一阵风似的跑过去,满脸欢喜,生怕跑得慢了,陈如月站得腿累。   来的正是陈如月,见男人奔跑似猛虎,急切见她的心不言而喻,陈如月捂着胸口,低下头,只做一副深夜赴约的害羞状。   “陈姑娘,你……你来了。”林展跑得太猛,停在她跟前,有些气喘。   “林公子,”陈如月捂着胸口,始终低头不敢抬头看他,尽管如此,依旧满脸羞红,“找我……可是有事?”   陈如月声音小小的,没比蚊子大多少,要不是林展一直盯着她小嘴,怕是连她说什么都听不清。   这般害羞的姑娘,林展盯着她看,心头乱跳。说出口的话都支支吾吾的:“我……你坐了两日马车,小腿可是也肿了?我……我给你带来一瓶润肤膏,一擦就好。”   林展的大手伸到陈如月跟前,手掌上是一只小小的小玉瓶。因着林姝用完后,只剩下一点瓶底,未防瓶子太大太空不好看,林展特意寻了一只袖珍小玉瓶装着。   陈如月满心欢喜,没想到这般快就有回应了,看这架势依然是开始追求她了。   “这……怎么好意思呢?”   陈如月一番矜持,与林展推拒了好一会,最终细白如玉的小手拿走了林展手里的小玉瓶。去拿时,手指有意无意地触碰到林展的手掌心。   林展顿觉一阵酥酥麻麻。   “林公子,谢谢你,若是没有旁的事,我……就先回去了。夜深了。”   说罢,陈如月似乎鼓足了巨大勇气,含羞带怯地抬头看向他,只看一眼,立马又低下头,脸颊和莹白的小耳朵双双臊红。   林展哪里见过故意对他展露媚术的姑娘,看得双眼发直,都舍不得从她脸上移开。   直到陈如月转身走掉,背影都消失在了矮墙之后,林展还痴痴盯着空荡荡的小径,傻乎乎的收不回眼。   林展哪里知道,他和陈如月相会的所有过程,都被夜里散步消食的太子殿下萧立行给看去了。   “看不出来啊,林家大公子还是个痴情种。”太子萧立行眯着眼,吩咐身边小太监,“还不去查,那姑娘是谁家的。”   小太监一个哆嗦,林家大公子怕是要失去美人了。自从太子想要林姝而不得,反而要嫁给晋王,就将林姝一家子恨上了,如今怕是要报复在林展身上了。   ~   陈如月怀揣小玉瓶,欢欢喜喜地回到陈家小院,简单的沐浴过后,松松裹着浴巾就出了净房来到内室。   陈如月是庶女,身边的大丫鬟时常被嫡妹叫过去打络子什么的,不在她身边伺候早已成了习惯,便以为今夜也是如此,没放在心上。   亵衣和寝衣搁在床头,陈如月坐在小榻上,捞起浴巾露出微微水肿的小腿来,轻轻拧开小玉瓶的盖子,挖出里头的润肤膏就开始涂抹。   攀上了林展,陈如月很是心喜。   林展高大魁梧,一张俊脸更是英俊非凡,单论皮相,是陈如月喜欢的那类。   何况,林展还一身好武艺,将来肯定是能拿下武状元的,入朝为官,能给她挣来诰命。   自然,更重要的是,林展乃林国公府世子爷膝下的嫡长子,将来的爵位还是他的,换句话说,若干年后,她陈如月还能一飞冲天坐上国公夫人的位置。   想着以后的好日子,陈如月手抹着润肤膏,一下又一下轻柔至极地抹着小腿,满脸都是幸福的笑容。   一缕长发垂落身前,时不时扫荡小腿,挡着她抹药了,陈如月扬头一甩,秀发甩回了肩膀上。   可这一甩,视线一个偏移,竟看到一个男子立在门口,双眼灼灼地盯着她。   “啊……”   陈如月张开小嘴就要一声尖叫,但还没等她叫出声,已被男人飞奔而至捂住了口鼻,那声尖叫生生押回了喉咙。   “别叫,孤是太子。”太子萧立行一手捂住陈如月的嘴,一手隔着浴巾箍紧她柔软的小腰。   陈如月美人出.浴,身上只有一条宽松的浴巾,露在外头的小腿洁白如玉,惹人遐思,萧立行的大手很快就不安分地穿过浴巾。   “不……不要……”陈如月大滴掉着泪珠。   此刻她非常清醒,今夜若是失.身,她国公夫人的美梦就要泡汤,林展再不会要她的。   “别恨孤,要恨就恨林展,谁叫你是他看上的女人。”   萧立行毁天灭地,自打林姝赐婚给晋王,又亲眼看到林姝和晋王你侬我侬,俨然一对恩爱的未婚夫妻,萧立行就感觉被林姝背叛了。   明明是他先与母后看上的林姝,也是他们要先定下林姝为太子妃,结果被晋王那个无耻的抢了去,林姝非但不怨恨晋王,还与晋王打情骂俏?   林姝简直将他太子的脸踩在地上践踏。   一腔怒火憋在心里老久,怎么也下不去,总想逮住林家人干一场毁天灭地的大事。   如今,抱着陈如月,抱着这个林展心爱的女人,萧立行再也控制不住,毁天灭地的怒火尽情发泄在陈如月身上,用力吻住陈如月小巧的嘴,不让她发出声来,看着陈如月硕大的泪珠滚落,萧立行只觉得身心畅快。   毁了林展的情人,抢先要了林姝的嫂子,让林国公府蒙羞,这样极乐的事,萧立行越干越勇。   嘎吱嘎吱的床板响声,像一首动人的情歌,穿过二更天,奔向三更天,直到天将破晓,才在男人一声爽极了的吼叫声中落幕。   陈如月像个死人般躺在床上。   ~   林展在桃花林里痴痴的呆立许久,直到冷冷的夜风吹得他打了个啊欠,才抱着胳膊回去。哪曾想,刚回院子就被守在一旁的林姝逮了个正着。   “哥哥,怎么才回来啊?”林姝一身石榴红大长裙,突然从石柱后蹦出来,跳到林展跟前。。   “哎妈,是你呀,吓死我了!”   林展才刚靠近自家院子就心虚了,脚步放轻,生怕吵醒了可能睡下的姝姝。见院子里空无一人,才舒了口气,就见石柱后闪出个人来,着实吓了一跳。   “做贼心虚。”林姝伸出小手到林展跟前。   “什,什么?”林展结结巴巴。   “你偷了我的润肤膏,得还啊!”林姝大大方方用了个“偷”字。   林展一张老脸刹那间臊红,心虚归心虚,却一直抱着幻想,幻想林姝的双腿已经好了,不会再涂抹什么润肤膏,那么瓶底的那点少了一大块也不会被发现的。   哪曾想,林姝非但发现了,还开口就是一个“偷”字。   送给陈如月,姝姝又素来不大喜欢陈如月,林展就更不敢道出实情了,想了想,撒谎道:   “娘亲和大妹妹都用了,不见你小气,我……我见你们效果好,就也拿去涂在双腿上了,怎的就能说是偷呢?”   林姝:……   双眼立马下扫盯住哥哥的双腿。   男的也会水肿,也需要涂抹润肤膏的吗?   林展仿佛看懂了姝姝的眼神,急白道:“当然,一双小腿肿得老大,多难看。”   说罢,为自己的谎言脸颊烫红,飞也似的逃回自己的东厢房去了。   林姝蓦地懂了,大哥喜欢那个陈如月,想明日射猎场上双腿矫健地在陈如月面前出风头,毕竟一双腿肿着多多少少影响上马、下马的速度和风姿。   见哥哥这般在意陈如月,林姝咬住下唇,呆立月色下的院子里生闷气。   明日该做点什么,让哥哥讨厌陈如月才行。   作者有话要说:  前几天小蔓蔓发烧了,就没更新,抱歉啦 第132章   车马劳顿, 休养一晚, 次日清晨一群群贵公子们都三三两两聚在一块,打马射箭满山跑,不用念书,不用被规矩拘着, 如此肆意张扬的生活真真是潇洒极了。   年轻公子哥们早早就上了山, 姑娘们难得能出趟远门, 也一个个早起梳妆打扮,与闺蜜们穿着薄如蝉翼的春裙,成群结队在山里踏青,时不时与公子哥们遇上。   “秦姐姐, 那边在赛马,听说今年闯出匹黑马, 直逼刑部尚书家的楚公子, 咱们快去看看。”   不知谁家的姑娘站在山坡上吆喝一声,听到的姑娘们纷纷想去看看,要知道楚公子可是年年赛马夺魁, 遥遥领先的马神呢。马速能直逼楚公子的,这四五年间可是没见过。   楚榴花听见了, 满脸的惊奇:“谁呀, 居然能比肩我大哥?”   楚榴花正与林姝、林凰在山坡上猫腰摘野花呢,立马花也不摘了,拉起林姝和林凰就要去凑热闹,不管怎的, 大哥遇到了对手,她这个做妹妹的都该去助阵啊。   林姝早就不想待在这摘野花了,今日的目标是做点什么抹黑哥哥心中的白月光,眼下白月光寻了一圈没看到,哥哥也不见踪影,林姝早就想换个地儿了,听说那头在赛马,立马拉着林凰就要去,说不定陈如月正泡在那堆男儿里呢。   林凰倒是不太想去人多的地方凑热闹,但是楚榴花大哥遇上劲敌,去助威似乎就成了义务,只得去。   可林姝、林凰和楚榴花到达赛马场外,怎么都没想到,那匹黑马居然是热得满头大汗的林展?   “居然是林大哥?”楚榴花比林姝、林凰还激动,伸出胳膊指着赛道上的林展跳着脚哇哇叫个不停,随后的呐喊助威,叫的也都是林大哥,完全忘了她原本过来是要给她自家哥哥助威的。   林姝:……   怎么得了,楚榴花的深情厚谊,自家瞎了眼的大哥怕是要伤了她了。   林凰则看得一头雾水,楚榴花不给楚大哥助阵,却频频叫着自家大哥的名字助威?   “榴花,你这胳膊肘往外拐得有些厉害啊?”二轮比试完毕,楚大哥稍稍领先半个马头,与林展有说有笑地来到楚榴花跟前,打趣自家妹子道。   楚榴花拍拍自己胳膊肘,朝楚大哥和林展大方笑道:   “林大哥是我的救命恩人,自然得拐向他了,要不然岂非忘恩负义?”   楚榴花大嗓门,到哪都不收敛,囔得周遭的姑娘和公子全都一个个转头望过来。   楚榴花丝毫没觉得有什么,脸上依旧笑靥如花,大大方方站在原地。楚大哥脸皮没自家妹子厚,微微有些脸红,但是他很清楚自家妹子对林展的心意,是以死撑着没逃走。   你想哪,楚大哥若是丢下榴花逃走了,林展势必会跟着他一块走,那他的榴花妹子上哪去与“梦中情郎”互动?   林展本来就是个神经大条的,向来又知道楚榴花大大咧咧,没个姑娘样,再加上他心底装满了陈如月,竟是丝毫没察觉出楚榴花对他的不同。   林展“哈哈”笑话楚大哥两声,说他跟他一样,都被自家妹子嫌弃。   林姝:……   是挺嫌弃这个傻大哥的。   林凰看了楚榴花好几眼,总算有点明白这姑娘对自家大哥有意思,再见大哥一副不解风情的样子,林凰心头略微有点可惜。   休息了大概半刻钟,最后一轮赛马开始了,林展和楚大哥再次回到赛场去。   楚榴花站在赛场外一个劲给林展助威:“林大哥威武,冲冲冲!超过楚世阳!”   楚世阳是她哥。   楚榴花不给她哥哥助威,专给林展助威,惹得不少姑娘私下里指指点点,频频对楚榴花瘪嘴。   林姝知道她们的意思,不过是嘲讽楚榴花丝毫不矜持,但林姝就欣赏楚榴花的坦荡,喜欢一个人就豪放地展示出来,无论最后结果如何,至少曾经努力过,不后悔,不是吗。   可惜,楚榴花的热情洋溢,林展感受是感受到了,却只当做多了个好妹妹助威,丝毫没往男女上头想。哪怕楚榴花丢下亲哥哥不助威,光给他呐喊,林展也只猜测八成是昨天她哥得罪她了,所以今日楚榴花故意不给亲哥哥助阵,气亲哥哥罢了。   毕竟这种事儿,他的小姝姝就干过。   呃,亏得林姝不知道林展在想啥,要不,非得抓住他那颗大脑袋,狠狠捶上三四下,再骂一句“瞎发散的蠢哥哥”不可。   林展是去年才回京的,还是第一次在皇家马场上露脸,他的好身手一经露面,立马震惊了全场以及围观的姑娘。   一向夺冠的楚世阳,居然在最后一局被林展反超半个马身子,要知道楚世阳就在去年还被隆正帝夸赞过“大召第一马背人”呢。这称号才一年,就要换主人了?   林展夺魁的消息传到隆正帝那,隆正帝眯着眼很是回忆一番林展是谁,待知道是林国公府的嫡长孙时,隆正帝笑着夸赞林国公果然是虎父无犬子,哦不,虎祖父无犬孙。   没多久,隆正帝的夸赞就传了出去,林展一时大出风头。   林展骑在马背上,来回搜寻姑娘堆里,很快心头的喜悦降了几分,他今日表现这般出色,他的陈姑娘却一直没出现,都没看他半眼。   很是失落。   “林大哥,你怎么了?”楚榴花一直盯着林展看,他的神情变化,她第一时间就察觉到了。   “没什么,就是你哥太强了,我体力消耗有点大,现在口渴难受。”林展随意编了个谎,拍拍马鞍上那个瘪了没水的空水袋。   没想到,楚榴花解下那个空水袋就跑走了,半盏茶不到,她提着水袋再回来时,水袋已鼓鼓囊囊装满了水,一把交到林展手上。   林展很是懵逼,他压根不渴。   “喝啊!”楚榴花一脸的笑,“这是山泉水,甜着呢,比京城的好喝。”   林展其实已经灌了一袋水了,要不那水袋也不会空。眼下压根就喝不进,但看着楚榴花一脸期待的样子,林展竟不忍心她失望,咕噜咕噜又灌了半袋子。   撑得肚子圆鼓鼓的。   林姝眼瞅着自家傻哥哥的肚子鼓了上来,偷偷站在一旁笑。   让林姝说,楚榴花当她大嫂挺好的,性子也与大哥很配,都是大大咧咧没心机那种,还都会武功,日后成了亲也不怕没共同语言。而且,自家姐妹兄弟几个一向相处融洽,再加楚榴花这样能闹的进来,只会一家子越来越其乐融融。   而陈如月,那种擅长窝里斗的姑娘,真要嫁给了哥哥,还指不定怎么挑拨一家子关系呢,毕竟林姝和姐姐都摆明了不大喜欢陈如月的。   想起陈如月,林姝突然感到诧异,今日一个上午都没看到陈如月的身影呢。那姑娘不是想勾搭自家哥哥么,怎么可能会放过今日这种男男女女混合在一起好搭话的机会?   后来打听出来,说是陈如月坐了太久的马车,夜里又没盖好被子着了凉,一时头疼脑热直到晌午还起不来床。   听到这个消息,林姝没多想,只当是上苍都看不过眼了,故意惩罚陈如月生病,好让她少接触自家哥哥呢。   ~   太子萧立行听说林展大出风头,还被父皇一番赞扬,心头顿时一阵难受。   “怎的孤讨厌谁,父皇就偏偏要赞赏谁?”萧立行一脚踹了跟前的玫瑰椅,站在厅堂里大吼。   选秀一事,萧立行可是看明白了父皇的偏心,更是看明白了他不受父皇待见的事实,这些年埋藏在心底的怨恨,一下子爆发出来,想收敛都收敛不住。   怒吼咆哮,揣椅子翻桌子,发泄个够。   贴身太监阿禄赶忙撤掉外头的婢女和太监,生怕太子再怒吼出别的大逆不道的话被传出去,白白惹祸上身。   “太子殿下,那林公子不过是马上夺魁,奔跑速度快而已,拿了第一也不过如此。”   太监阿禄知道太子看谁不顺眼,就要毁掉谁的性子,当下就出了个主意:   “奴才听闻林公子最是好大喜功,夺下赛马场上的第一,铁定还想在后日的重头戏狩猎比赛上拿下好成绩,咱们不如给他送上一头饿得发狂的棕熊……”   皇家猎场,一般来说,为了保证皇亲国戚及诸位大臣及公子的安全,投放猎物一般只选小白兔、山鸡、长劲鹿等温驯的小动物,虎狼、熊、豹子等攻击力强的野兽一般不敢投放,就是要投放,也是事先经过特殊处理,还有武艺高强的护卫专门看守它们,上位者要猎杀它们时,那些高强的护卫会在一旁打配合,如此才行。   此次狩猎并没有投放大型猛兽,林展自恃武艺高强,弓箭拿手,压根没将那些温驯的小猎物当回事,整个人不用想都知道会处于放松状态,这时从大树后头突然冲出一头饿极了的棕熊……呵呵,后果不用想都知道。   太子萧立行听了阿禄的建议,眼前顿时浮现林展鲜血淋漓,被猛兽扒开胸膛惨不忍睹的尸体,还有林姝哭到断气的情景。   “呵,活该!”太子萧立行狠狠吐出一口唾沫,立马吩咐阿禄赶紧去办,还一再叮嘱,得找棕熊里最凶猛无敌的王。   阿禄领命下去,立马去搜寻棕熊。   萧立行光靠脑补林展和林姝怎么怎么惨,还不过瘾,蓦地又惦念上陈如月了,那姑娘倒是生得一副好皮囊,浑身上下光洁如玉,手感极好,昨夜很让他满意。因为林展而腾起的怒火,还未彻底消下去,自然得由他心上人负责灭火。   打听到今日陈如月卧床不起,都没去外头走动,萧立行笑道,陈如月倒是个贴心的,若她跑到外头去玩了,还得累他派人去寻回来。她自个待在房里不出门,可是省事多了。   这日下午,陈家姐妹都去外头踏青、赏花,与别家姑娘聚在一块说说笑笑时,陈如月再次躺在床上承欢,边哭边求饶,又伺候了太子半个多时辰。   待太子翻身下榻时,陈如月两条腿酸得直打颤。   “你也太不中用了,孤还没尽兴呢,你就嗓子都叫哑了。”萧立行嘴上这般说,心底却直夸陈如月伺候得舒坦,一身嫩肉将他浑身的燥火都解了。   陈如月眼皮红肿,咬唇直哭。   她昨日还是黄花大闺女,到了现在,已经被男人糟蹋过两次,连门都不敢出了。   萧立行一副疼极了她的模样,边穿裤子,边坐在床沿笑道:“怕什么,这事儿你知我知,又没有旁人知晓。只要你日日伺候得孤爽了,孤替你保密就是,保管林展那小子一辈子蒙在鼓里,对你照娶不误。”   听到这话,陈如月先是一愣,随后明白了点什么,眼泪不再掉落。   这夜,萧立行再来她房里,陈如月忍着初为人妇的不适,将太子伺候得很爽,事后还主动跪在榻边给太子擦洗,穿裤子。   其实,那番话不过是骗人的鬼话,都找来棕熊要取林展性命了,林展哪里还有命被“一辈子蒙在鼓里,对陈如月照娶不误”?   萧立行嘴上这般说,不过是哄骗陈如月更心甘情愿伺候他,让他多爽几次罢了。   待林展被棕熊撕裂,只剩最后一口气时,他更能好好在林展耳边描绘,与陈如月滚床单的滋味如何似神仙,告述林展陈如月就是个□□,狩猎前还特意脱了衣裳往他身下钻呢。   ~   狩猎前一日,用罢晚膳,楚榴花闲不住地跑去林姝的院子找她。   “姝姝,明日的狩猎你要去吗?”一进门,楚榴花就大嗓门地囔囔开了。   林姝正被晋王逼着写第二封情书呢,太过入神,都没听到楚榴花进来的脚步声,陡然听到她的大嗓门,吓得一个手抖。   呃,一大坨墨水掉落纸上。   楚榴花看到了,忙小跑过去弯腰道:“呀,都怪我吓着你了。”   生怕被楚榴花看到上头写了啥,林姝慌忙将信纸揉成团,死死攥在手心里,小脸飞红。   楚榴花先是一愣,随后立马想到什么,凑近林姝耳边小声道:“你在给晋王写情书呢?”   说是小声,可楚榴花那大嗓门就是小下来也是别人的大声。   响彻一室。   林姝的耳根都烧红了,忙道:“你小声点。”   “给自己未婚夫写情书,害臊什么?”楚榴花打趣道,突然想起什么,缠住林姝道,“好啦,好啦,我不看你写的……你教我写一封情书好不好?”   林姝:……   写情书,哪有让人教的?   却见楚榴花拍着胸脯道:“我大哥说,女追男隔层纱,好追得很,让我趁着这次春猎多见林大哥几面,好好努一把力,争取让林大哥也喜欢我!”   看着楚榴花豪情万丈,要为了自家哥哥努力的样子,林姝心里苦,真怕自家傻哥哥辜负了一腔热情的楚榴花。   在楚榴花的软磨硬泡下,林姝还真教楚榴花写下一封情书,楚榴花折叠好,满意地收进怀里,对林姝笑道:“赶明儿,我就向林大哥表白去。”   林姝:……   像榴花这样一丁点也不害臊,什么都摆在明面的姑娘,着实不多见。   即将走出门,楚榴花又返回来笑道:“姝姝,明儿的狩猎,你也要参加哦,你得陪着我!没有你,我怕自己会胆怯。”   一个胆怯,没将情书送出去,就不美了。   林姝:……   怎么看怎么不觉得榴花是会胆怯的人。   楚榴花自然不胆怯,她就是舍不得丢下林姝,自己跑去享受。就寻了个借口,要带上林姝也去领略一番狩猎风情罢了。 第133章   别家姑娘为了明日的狩猎, 都早早歇下养精蓄锐了,林姝却熬到了一更天还坐在西窗烛下, 干啥呢?   还不是那讨厌的臭晋王逼着她要第二封情书。   林姝盯着桌角层层叠叠垒起来的废弃纸团, 直发呆,真真是书到用时方恨少,早知道有一天要像话本子里的姑娘一般给男子写情书,当年就该偷偷摸摸多读几本话本子的,最好是将里头的情书背下来,小手一挥就能给臭晋王写好一封,她就不用熬到一更天还在这里枯坐了。   “姑娘, 快歇下吧,明日答应了楚姑娘去狩猎呢, 睡得晚了没精神, 进了那狩猎区可是危险。”宝鸭再一次劝道。   怕姑娘不听,宝鸭干脆来了一剂猛药:   “上回熬到二更天才睡,眼下乌青足足两日才下去, 今日再熬夜,明日后日又该是乌青眼了。奴婢听人说, 乌青眼次数多了, 慢慢的就恢复不过来, 日日都是乌青眼了。”   林姝心底咯噔一下,日日乌青眼,那得多丑啊?   慌忙丢下毛笔,要洗漱睡觉。   可脸和手都擦洗干净了, 晋王大白日的缠着她索要情书的一幕又闯进脑海里,不行,不行,那日被晋王诓骗着许下情书,她一日不写,臭晋王就日日缠着她索要,害得她在姑娘堆里一次次闹个大脸红,被打趣未婚夫妻最是你侬我侬。   明日若是再拿不出来,臭晋王非得追进狩猎区一个劲追讨不可,狩猎区有野兽,她一颗小心脏还怕着呢,再被他时不时打扰,她掉以轻心没看到野兽怎么办?   万一被野兽咬了,又该怎么办?   一系列怎么办下来,林姝越想越烦,一声声“臭晋王”“臭晋王”在嘴里小声骂着。   骂着,骂着,突然有了主意,走到书桌边提起毛笔“唰唰唰”几个大字写下去,这次一气呵成都不带停的。   折叠好放进信封里,林姝忽的抿嘴一笑。   ~   次日就是此次行宫的重头戏,狩猎。   一大清早,天际的日光才刚染红云霄,参赛的公子哥、姑娘们就来到入口牵着马儿排队了。此次狩猎与往日不同,不再只有男子可以参赛,姑娘们也是可以参赛的。   那些擅长骑射的姑娘,譬如楚榴花这类就不用说了,自然是欢欢喜喜进入狩猎区一展雄风的。   还有一些柔弱点的姑娘,力气小到连弓弦都拉不开的姑娘,也不愿放弃展示马背上柔弱的机会,譬如突然冲出一头野鹿,她们可以惊慌地叫两声,然后她们心心念念的“情郎”兴许就会冲过来保护她们呀。   亦或是,她们明明害怕了,还可以强壮镇定,努力拉弓射箭一下,哪怕箭羽都飞不远,也能在心上人跟前展示一下她们的坚韧不拔嘛。   因着这些原因,此次参赛的姑娘真真是多到不行,几乎来到行宫的贵女都参赛了。公子哥们更不必说,姑娘们都来了,他们就算是为了在貌美的姑娘跟前露一手,也得积极参赛。   是以,此次参赛的人数异常多,几乎是以往的两三倍,挤挤攘攘站了一山头。   林姝起得晚,与林凰、林展一块出门就晚,还爬在半山坡,就远远看见山头站满了人。   “姝姝,都怪你一个劲磨蹭,害得咱们都落到最后了。”林展边爬山坡,边数落林姝。   数落完,林展又伸长脖子望向山头,心底老大一个叹息,陈姑娘肯定早早儿就到了,唉,若不是他要等磨蹭的姝姝,这会儿已经站到陈姑娘身边了。   磨蹭的姝姝。   林展盯着姝姝抱怨好几眼。   林姝猜出哥哥的心思,越发走得像龟儿爬,反正她老早就计算过了,无论多慢,都是赶得上比赛的,才不要给多余的时间让哥哥去亲近陈如月呢。   “陈姑娘?”在前头领先几步带路的林展,突然惊喜叫道,随后又一副非礼勿视的模样,赶忙背过身去不敢再前进一步。   陈姑娘?   林姝心头一惊,别是陈如月吧?   落后几步的林姝,松开挽住姐姐胳膊的手,赶忙快走几步,绕过一株大树,追上哥哥。只见十步之外的一株大树下坐着一个鬓角冒汗,热得似乎解了衣襟扣子,正小手慌乱地捂住领口的姑娘。   红扑扑的小脸蛋,低着头微微咬唇的可怜姑娘,可不正是陈如月。   真不要脸,别是听到她们兄妹几个的声音,故意坐在大树下解了衣襟扣子,摆出一副羞臊样给哥哥看,好让单纯的哥哥看过后生出要负责的心思?   太不要脸了!   林姝再次看眼背转身来,脸颊飞红的哥哥,心下很是冒火,蠢哥哥怎么陈如月下什么绊子都吃?   谁家的好姑娘能因为天热,就在外头解开衣襟扣子?能做出这般下贱的事,还能是好姑娘?摆明了陈如月死不要脸。   偏偏蠢哥哥还看不出来,只会往坑里跳。   林姝鄙视万分地瞪向陈如月。   陈如月只管做出咬唇的害羞样,声音小小的:“我方才走得急了些,有些上不来气……丫鬟,丫鬟去找水了……”   这借口找得好啊,她身子本就羸弱,都走得上不来气了,自然得解开衣襟透气了。   陈如月也不管林姝和林凰是什么表情,只偷偷瞅了眼林展,还好,林展愿意相信她给的理由,那就放心了。   躲在大树上的太子萧立行,听到女人镇定地编出这番谎言,心头很是一番鼓掌。陈如月比他想象中的要能言善辩很多啊,方才明明是半推半就躺在他身下承欢,眼神迷离,香汗淋漓,听到有脚步声靠近才及时停止,套裤子穿衣裙的。   太子知道是林展他们来了,故意使坏,自己爬上茂密枝桠的大树上躲起来,却将肚兜歪了,衣裳不整的陈如月丢弃在树下,好让林展撞个正着,等心绪不宁时再去猎场上受死。   哪知,陈如月穿衣动作竟那般快,一张小嘴也很是能说会道,一两句话就将野外偷情的事给遮掩了过去,偏偏林展那傻子还一脸臊红的信了。   啧啧啧。   萧立行不得不高看陈如月三分,是把作戏的好手。   林展十八年来第一次喜欢上一个姑娘,自然不会将心上人往歪了想,她说什么,他就信什么。听到身后的陈如月似乎整理好了衣裙站起身来,他才转过身去面对陈如月,一脸关怀地劝道:   “陈姑娘身子不大好,就不要参加今日的狩猎了。”   陈如月立在徐徐春风中,白皙的小手压下被山风吹起的裙摆,声音小小的:“我不参加狩猎,我只是赶着上山去送……送……”   送谁,说了两遍都没说出口,说到后来声音比蚊蝇还小,干脆咬住下唇不说话了。   林展心头狂跳,是送他么?她身体不适,还赶着上山在开赛前见他一面,给他鼓劲助威?   思及此,林展幸福得一时不知该如何接话,大手傻乎乎地一个劲挠着后脑勺,一脸傻笑。   林姝白了哥哥一眼。   林凰对陈如月印象不是很好,但遇上了,人家又身体不适,便吩咐身后的琼枝上前去搀扶陈如月,给予一点帮助。   琼枝上前帮忙时,倒是发现陈如月背后的裙子有些皱巴巴的,心下纳罕。林姝上前时也看到了,心头疑云顿起,这皱巴巴的样子看着怎么像是与……男人野外欢好弄皱了的样子?   事关重大,林姝没有证据,不敢随便乱说,只是心下越发鄙视陈如月了。   一行人朝山上走,林姝不愿说话,林凰本来就话少,几个丫鬟也不说话,一时场面很有些尴尬,只有鞋底摩擦草地的沙沙声。   林展倒是丝毫不觉得尴尬,时不时回头看眼站在林凰旁边的陈如月,“哈哈”笑地说上一两句话,还刻意配合陈如月的小步子,放慢了步伐。   一行人正慢慢朝山上走着时,身后突然响起一串马蹄声。   林姝反头望去,只见晋王和徐乾骑着快马从另一条宽阔些的山道上飞奔而来。   “萧立策,徐大哥!”林姝兴奋地跑出去两步,挥着胳膊大喊。   这还是林姝第一次喊晋王的大名,萧立策陡然听到,满心欢喜,立马勒停马匹,隔着一小丛灌木带朝林姝疯狂挥手回应。   看见林姝笑得两眼弯弯,又是蹦又是跳,因为他的出现而欢喜万分的模样,萧立策两只眼睛立马洒落星辰,晶亮晶亮地望住林姝不挪眼。   “这边,这里有一条小道,可以绕过来!”林姝用手指着,大声道。   半刻钟后,晋王和徐乾打马绕过来,停在林姝一行人跟前。   陈如月还是第一次见到满脸笑容不再冷脸的晋王,神采奕奕,丰神俊朗,挺直腰杆坐在马背上宛若天兵天将下凡。   好风采。   陈如月不由得看直了眼。   怎么太子和晋王都是皇子,都是当今圣上的龙种,差距就那般巨大呢。太子无论是面相还是气度,都远远赶不上晋王十分之一。   晋王突然朝这头扫了一眼,陈如月忙屈膝请下一个安。   “你身体不适,快起来吧,晋王殿下不是讲究这种虚礼的人。”   林展是晋王的大舅子,这些日子早就混熟了,与晋王是一点客气也不讲的,眼见陈如月鬓角的虚汗还没下去,忙心疼极了的让她免礼。   听到大哥的话,晋王什么反应还不知道,但是林姝心头的小火苗又往上蹿了好几节。   狠狠瞪了哥哥一眼,哪有这般不将自己当外人的?   真真是为了个陈如月疯魔了。   退一万步说,就算晋王确实对他们兄妹好,与他们之间向来不讲这些虚礼,但陈如月算什么东西,凭什么也能受到如此优待?林姝这个未来的晋王妃就头一个不待见她呢。   看哥哥完全陷进陈如月的美人计里不能自拔,林姝说不出的气。   萧立策一眼看出林姝不喜陈如月,而陈如月站在林展身边,萧立策很快想清楚关键,原来他的小王妃是不喜陈如月缠着林展。   这好办,调走林展。   萧立策立马对林展招手,笑道:“昨日父皇还提及你了,赞赏有加,本王听父皇的意思,是想看看你在下个月的武举上有何表现。正巧,徐乾六年前刚夺下武状元称号,特有经验,你眼下就可向徐乾取取经。”   徐乾:……   不带这么坑兄弟的。   他刚结束京城里的军务,八百里加急的速度赶到行宫来,是急着要陪凰凰,要跟凰凰说话,可不是来陪大舅子的。   徐乾内心满满都是拒绝。   林姝听了萧立策的话,却是双眼都发亮,立即走过去挎住哥哥胳膊肘,将蠢哥哥拖到徐乾身边去,生生远离了陈如月。   晋王发了话,又有姝姝这个执行的,林展只得苦逼地与徐乾谈起了下个月的武举。   徐乾内心一万匹草泥马奔过,给了晋王一个大白眼,最后也不得不妥协,先陪大舅子好好聊着。   被孤立一旁的陈如月暗咬内唇。   林凰自打徐乾远远的出现,整个人就害羞得站立不安,如今徐乾就站在她身旁,更是羞红了小脸。见他与自家大哥聊上了,林凰赶忙避开,走到林姝那头去,不敢看徐乾。   凰凰离开了,徐乾更心不在焉,时不时偏过头去瞥一眼躲远了的凰凰。   “情书呢?写好了没?”立下一个小功,一行人继续朝山上走,萧立策拉着林姝的小手,凑到她耳边讨要情书。   萧立策的声音很小,但是徐乾和林展都是身怀绝技的,声音再小怕是都能听见,“情书”二字可是臊红了林姝的脸,抬起头瞪了他一眼。   萧立策依旧笑着伸手。   林姝怕他再来第二句“情书”,忙从衣袖里掏出一封信,塞进萧立策的大手里,做完这些赶忙逃到林凰身边,拉着姐姐的胳膊两姐妹亲密说话,一副臊得再不肯搭理萧立策的样子。   萧立策低头看着手里的信封,蓦地笑弯了眼。   你道如何?   竟是好好的平展的信封,被紧张的林姝硬生生揉成了团。   小王妃面对他,也有这般羞怯的时候,萧立策抿着嘴儿偷笑好久。   倒是想立即展开信来看,可人多眼杂,忍了又忍,萧立策还是塞进了怀里,等回到寝殿再看。   ~   一刻钟后,林姝一行人到达山头,刚好赶上狩猎开始。   “姝姝,我在这里!”楚榴花骑在高头大马上,朝林姝和林展招手。   陈如月只看了楚榴花一眼,立马看出了楚榴花对林展的情意,莫名的一阵心慌。   “林大哥,我身子好些了,我也跟你一块进去打猎。”陈如月走到林展身边,小声道。 第134章   “林大哥, 我身子好些了,我也跟你一块进去打猎。”陈如月走到林展身边, 小声道。   林展先是一喜,随后看陈如月一副娇娇弱弱风吹能倒的样子, 又舍不得她跟进去受苦, 关怀道:“狩猎很辛苦, 光是大马跑起来, 就能颠得反胃。”   陈如月咬唇。   她当然知道辛苦,可是林家人都不喜欢她, 她得做点什么扭转林家人对她的印象才行, 否则光凭林展一人对她的喜欢,要嫁进林国公府有些难度啊。   可做点什么, 才能讨好林家人?   就算讨不好林家人, 也得堵住他们对她说“不”的机会。   陈如月思忖了一路, 再没什么比林展遇险,她豁出性命去救林展来得更快了。譬如进入狩猎林里, 来了一头猎物要攻击林展, 她冲过去往他怀里一扑, “救他”的名声就有了。   林展的武功陈如月信得过,狩猎林里的猎物都奈何不了他。扑进他怀里,稳赚不赔,顶多受点轻伤。   陈如月铁了心要跟进去,站在林展跟前低垂脑袋,声音小小的:“我长这么大, 还没射猎过,家里的哥哥都只带嫡妹去。”   言外之意,她是庶女,被家里的兄长排斥在外的,好不可怜。   林展一颗心揪得不行,立马应下:“好,我给你挑匹性子温驯的小马,但进了狩猎林,你得紧跟在我身旁,不许乱跑,我得护你安危。”   陈如月立马扬起小脸,笑容明媚似春光。   林展看痴了。   林姝怎么都没想到,她不过迎上前去与楚榴花说了两句话的功夫,自家傻哥哥就答应了陈如月。林姝与楚榴花正说笑着,突然见楚榴花眼神直直盯着某处发愣,一反头看到的就是蠢大哥痴痴看着陈如月的一幕,顿时鼻子一哼。   楚榴花回过神来,捅了捅林姝:“那姑娘……好漂亮啊,像书上描绘的病西施,病态美,美极了。”   林姝:……   眼下重点是这个吗?   敢情方才楚榴花发愣,不是因为自家傻大哥看着陈如月发痴,而是因为陈如月长得倾国倾城像病西施?   林姝看向楚榴花,好吧,楚榴花也是个做事不按常理出牌的,关注点都是歪的。   林姝也是服气。   楚榴花看懂了林姝的表情,勾住林姝肩膀笑道:“喜欢一个人不是非要得到的,他快乐就好!”   林姝一愣。   楚榴花自然瞧出来林展对那姑娘好像不一般,但这又如何,她喜欢林大哥是她一个人的事,林大哥有权利不喜欢她,去喜欢别的姑娘的。   楚榴花看得很开,勾住林姝肩膀的大手又晃了晃林姝肩头,试图让林姝也看开点。   林姝只得再次服气。   大鼓“咚咚咚”敲响,狩猎开始,与往年一样,谁射的猎物体型庞大且数量多,谁就夺魁。夺魁者能被圣上设宴款待,获得“金猎人”称号,外加一件御赐黄马褂。   “来来来,咱们也出发!”林展豪情万丈,指挥林姝、楚榴花等人上马。   林姝给面子地爬上马背,握好僵绳,前方一个侍卫牵来一匹小白马,个子矮矮的,林姝本没在意,结果林展上前接过小白马,牵到了陈如月跟前,还甘当马夫蹲在地上,让陈如月踩住他肩头爬上马背去。   林姝反应过来,小脸一垮:“她也跟着咱们去?”   林展嘱咐陈如月握好缰绳,这才拍着胸脯朝林姝笑道:“放心吧,有大哥在,她身子弱点也出不了事。”   林姝:……   谁要管她死活了?   问的是,她是陈家人,要去也该跟着陈家人一道去,死皮赖脸缠住咱们,算怎么回事?   这时,各处催着出发,林展跳上大马带着陈如月先出发了,林姝憋着一肚子火没处理论,抡起拳头隔空打向林展的蠢脑袋。   楚榴花丝毫不介意,一鞭子抽上马屁股率先奔进狩猎林,反头大笑催促林姝快跟上。   林姝只得扬起马鞭赶上去。   上山时,晋王、徐乾与林姝、林凰是一道来的,到了山头,晋王有事便分开了,徐乾也不参赛,只拉着林凰的小手在赛场外的竹林里摘野花、散步。   是以,最后进入狩猎区参赛的只有林姝两兄妹,楚榴花两兄妹,外加一个陈如月,组成了五人小团队,互相照应着。   进入狩猎区一刻钟,原本一窝蜂进来的公子和姑娘们纷纷走散,各自去打猎,渐渐瞧不见影儿了。人越少,林姝就看陈如月越不顺眼,好在,林子里有不少野兔,楚榴花知道林姝爱烤着吃,就逗林姝问她看上了哪只,随后搭上弓箭就给林姝猎哪只回来。   “姝姝,你挑的这只真好,浑身雪白没杂毛。”楚榴花拎起小白兔,策马跑回来。   没想到,楚榴花笑靥还挂在嘴上,林姝都还来不及赞扬一句,陈如月先开口了:   “林大哥,小白兔惊慌地蹬腿,怪可怜的,放它回家吧,兔妈妈可能在四处找它了。”   陈如月坐在马背上,面朝林展,咬着唇儿,满脸的不忍心。   林姝:……   都进林子狩猎了,装什么圣母呢?   林展看看小白兔,再看看陈如月,最后视线落在楚榴花脸上,似乎真想照陈如月说的,叫楚榴花不要那么残忍,赶紧放生。   陈如月见林展这般听自己话,当即像个傲娇小公主,坐在马背上挺直了腰杆直直望向楚榴花,一副情敌示威样。   林姝看了,怒急了,开口就要训斥蠢哥哥。   楚榴花赶在林姝前头,爽朗笑道:“林大哥,方才姝姝还悄悄跟我说,林大哥打猎最是一把好手,往常两刻钟功夫你都能猎下七八只野兔,八.九只山鸡,外带一两只小鹿了。”   “现在,我都猎到一只兔子了,怎的林大哥还是两手空空?”楚榴花嗓门贼大,“累赘在侧,果然误事!”   累赘是谁?   摆明了就是陈如月。   陈如月一张示威的脸,立马怂了。   林展看看两手空空的自己,陷入沉思。   林姝配合楚榴花,大声道:“大哥,早跟你说了,陈姑娘身子弱,带进来只会拖累人,纯粹无用碍事的累赘一个,还是赶紧派个护卫送她出去吧,免得耽误大哥你夺魁!”   林姝说话越发不客气,陈如月僵硬了脸。   可陈如月脸皮厚着,很快又一副可怜巴巴的委屈样,小声求着林展什么,但还不等林展听清楚,几个人胯.下的骏马突然身子打颤,马头都慌张地望向林子后方。   林展耳朵尖,很快变脸色,低声吩咐林姝等人:“不好,快撤退!”   林姝从没见哥哥如临大敌,一本正经的模样,陡然一见,吓了一跳,很快明白过来林子后方有情况,怕是很危险。   林姝和楚榴花白着脸要撤退,陈如月却心下大喜,危险来了,就意味着机会来了,等会她往林展身前一挡,就成了救命恩人。   抱着这个念头,林姝和楚榴花拉她撤退时,陈如月非但不听,还大声道:“林大哥,我留下来陪你,生死与共!”   说得够豪迈!   不过,还不等陈如月等到林展欣慰至极的笑容,一头巨大猛兽嘶吼着冲出埋伏区,猛地朝他们五人这边冲过来。   林展的马走在最前方,首当其冲。   陈如月尖叫着逃跑,哪里还记得方才的豪言壮语,见大马吓得浑身颤抖不受控制,陈如月干脆丢下马匹,跳下地就逃,哪里还顾得上林展的死活。   一心想着自己快逃命!   跑得太急,还一头撞倒了林姝,陈如月没有丝毫愧疚,也不去搀扶林姝,也不管林姝躺在地上不逃走会不会被大熊吃掉,什么都不管不住,只顾着她自个逃命,提起裙摆卖力向前奔,曾经伪装出的三步一小喘,十步一大喘哪里还剩分毫?   体弱个屁啊?   好家伙,根本就是个短跑高手啊。   三两下隐没在了林子深处。   “大哥!”趴在地上的林姝一脸惊恐,尖叫出声。   只见几步之外与棕熊搏斗的林展挥舞长剑时,眼神瞟到逃跑如飞的陈如月,愣了个神,就被棕熊庞大的身躯扑倒在地,死死压住动弹不得,血盆大口对准林展脖子就是一个猛咬。   林姝吓得魂飞魄散。   那么尖锐的牙齿,那么强烈的咬合力,一口下去,尖牙非得穿透脖子,林展当场横死不可。   “林大哥!”楚榴花飞奔上前,握紧拳头扎进了棕熊口里。   “嗷”的一声惨叫,棕熊大嘴涌血,丢开林展,瞪向楚榴花。   原来楚榴花急中生智,折断箭筒里的箭羽,保留箭头那部分,单手握住,箭头朝上,一把塞进棕熊嘴里。棕熊上下一咬合,刺穿了它自个的嘴,献血直流。   “快跑!”林展冲楚榴花大叫。   楚榴花丢下箭羽,扭头就跑。   棕熊嗷嗷大叫追着楚榴花而去,楚榴花左躲右闪,不跑直线,上蹿下跳,专往人迹罕至的地方引。   这个跑法,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是想引开棕熊,让林姝她们逃命。   可楚榴花身手再矫健,跑得再快,又哪里比得上荒山里长大的棕熊?   还没等林展和楚大哥追上去施展援助,就见棕熊一个飞扑,楚榴花往下猛坠……   ~   林姝疯了般狂抽马屁股,朝林外奔去搬救兵,一路哭喊着“救命”,途中本应能遇上几个负责巡逻的皇家侍卫,可不知为何,林姝一路跑过去一个侍卫都没看到。   中途还迷了路,兜兜转转乱了方向,等林姝骑着马冲出狩猎区见到救兵,已是两刻钟之后,林姝声音都在打颤。   得知消息的晋王,亲自率领二十余个高手冲进林子,去解救林展、楚榴花等人。   “天呐,皇家猎场怎会突然蹿出棕熊?”   “还是一头饿急了眼的?”   还逗留在狩猎区的贵公子和姑娘们全被清场,得知狩猎区有棕熊,吓得一个个都哆嗦:“怎么会?”   却说,林姝还没跑出树林去搬救兵时,太子萧立行坐在林中一株苍天大树上,手里举着一个军事望远镜,追踪得不亦乐乎。   “哎哟,双双掉进陷阱里去了!”   只见棕熊撞得楚世阳昏死在地,继续追着胆敢袭击它的林展和楚榴花跑,最后林展和楚榴花双双掉进太子提前命人挖好的陷阱里。   “这陷阱足够深,保管下去了,就上不来!”太子望着军事望远镜里的画面,一个劲阴笑,“林展,你给孤好好等着,大戏即将上演。”   自言自语完,太子萧立行朝树下打了个手势。   立在树下的暗卫,立即按照原定计划,先撒网将徘徊在陷阱边的棕熊抓进笼子里关起来,再将陈如月请到离陷阱不远的草地上去。   “太子殿下。”陈如月颤抖着身子,一把扑进太子怀里。   作者有话要说:  不要吐槽枝枝的军事望远镜,中国古代是有的,只是可能也许大概没有枝枝文中的这么先进,啥都看得到……不要纠结它啦,枝枝就是喜欢用它,不服来咬我 第135章   楚榴花和林展双双掉落陷阱, 林展啃了一嘴的土, 被棕熊咬伤的胳膊再次溅血。楚榴花高空坠落摔折了小腿,鲜血染红中裤,疼得眉峰拧紧。   陷阱外头棕熊在嚎叫, 震耳欲聋,大脑袋探向洞里, 楚榴花抬头仰望随时可能跳下来的棕熊。   这么个小陷阱里, 若饿红了眼的棕熊跳下来,两人非被咬死不可,骨头都未必能剩下,思及此,楚榴花死死咬住下唇,努力让自己镇定别怕。   大不了同归于尽。   至少死时,还有林大哥陪着, 这般一想,楚榴花逐渐镇定下来。   不过, 那份镇定只是楚榴花自以为的,她自己都没意识到身子在微微颤抖。   “滚!”林展见她害怕, 抓起陷阱里的几块小石头,狠狠砸向头顶的棕熊,几个石块过去, 棕熊嗷叫着后退了。   再后来,棕熊不见身影,却陆陆续续哀嚎了好几声, 林展只以为是自己砸伤了棕熊的眼睛,它才嗷叫呼痛又不敢上前来的,哪里想得到是太子的人撒网逮住了棕熊。   “你别动,我来处理。”林展打退了棕熊,立马帮断腿的楚榴花处理小腿。   “刺啦”一声,林展从自己衣摆处撕下一条宽布,单膝跪地握住楚榴花小腿,给她绑上布条先止血。   所有动作,一气呵成,林展都不带眨眼的。   楚榴花却是又疼又羞,一张不算白的脸霎那间红成朝霞,滚烫滚烫的。   “怎么,你发烧了?”林展见楚榴花双颊红彤彤的,还以为她伤口感染发烧了,抬手去探她额头。   楚榴花双颊红得更厉害了。   楚榴花十四年来一直像个小子般养大,与兄长们,甚至与表兄表弟间都从不避讳什么,但肢体上的接触也仅仅局限于勾肩搭背,像今日这般亲眼看见自己裤腿落下,露出里头还算白的肌肤,真真是从未有过的。   林大哥的大手很暖和,落在楚榴花小腿上,她只觉得被火烤似的发烫,等到林大哥探过身来,手掌触碰她额头,楚榴花浑身都紧绷。   还从未与林大哥挨得这般近过,脸上肌肤都感觉到了对方的呼吸。   楚榴花每呼吸一次,脸红更浓三分。   林展收回手,奇怪道:“额头不烫啊,没发烧啊,你脸怎么这般红?”   楚榴花听到这话,越发红得发烧。   “你是不是怕它?”林展指着陷阱外,以为楚榴花是怕棕熊怕得脸蛋涨红,见楚榴花不做声,林展以为自己猜对了,大声安慰道,   “别怕,陈姑娘很快就会带来救兵,太医也会一起来的!”   楚榴花:……   怎么都没想到,林大哥开口就是陈如月。   楚榴花脸上的潮红瞬间退下去八成。   陈如月方才丢下他们一群人逃跑,更过分的是,撞倒了林姝,还当做什么都没发生似的不管不顾自个逃了,楚榴花嗤之以鼻,这样的陈如月就是逃了出去,也未必会第一时间想起救他们的。   林展似乎看懂了楚榴花的意思,陈如月那样逃走确实不仗义,当时的林展也愣神不敢置信过,滋生过失望。但回头一想,陈如月一个柔柔弱弱的小姑娘,她害怕得要逃也是能理解的,她一个弱女子,留下也是受死,毫无用处。   逃跑,是最自然不过的反应。   但,林展相信,陈如月一旦逃出去,肯定会第一时间搬来救兵。   一定会的。   林展攥了攥手心,再次说服似的安慰楚榴花:“你就放心吧,陈姑娘很快就会带救兵来了……”   结果,林展怎么都没想到,话音还未落下,一声娇滴滴的“太子殿下”从陷阱外头传过来,僵硬了他一张脸,张开的嘴合都合不拢。   楚榴花也愣住了。   “太子殿下,”陷阱外草地上的陈如月,颤抖着身子,一把扑进太子怀里,“太子殿下,那头野兽吓死臣女了。”   陈如月哽咽出声,如泣如诉,窝在太子怀里仿佛终于找到了安全地。   自然,都是假象,为了讨好太子伪装出来的而已。   陈如月知道自己只是太子的玩物,又怎会投入真情实感?可是,太子要了她身子,只有讨好了太子,才能哄得太子一辈子守口如瓶,不妨碍她继续嫁给林展去享福。   是以,在太子跟前,陈如月努力投其所好,太子喜欢她娇滴滴地迎合他,她就放软了身段去迎合。   见陈如月撒娇缠上来的样子,太子萧立行温柔地拍拍她后脑勺,很是满意地大声道:“你不是陪着林展去狩猎的么?有他在你身边,还能让你吓着?”   陈如月又不傻,知道太子不喜林展,立马闷声讨好道:“别提了,林展的本事哪里及得上您十分之一,猛兽在前,他废得很。”   这番恭维话,听得太子满意地大笑,搂住陈如月狠狠亲了几大口,“啵”的声音清脆又响亮。   陷阱里的林展一脸屈辱和羞恼,咬紧牙关。   太子搂着陈如月小腰,像是安抚她受惊似的,在陷阱周遭的草地上牵着她小手闲庭散步,离陷阱越走越近。走到了最佳位置,保证陷阱里的人连喘息声都能听到,太子故意摸着陈如月的小腰往下游走,陈如月已经伺候过多次,哪里不懂这个暗示。   只是……在野外……   陈如月有些犹豫。   但那一点点犹豫,在看到太子略微不悦的眼神后,陈如月立马送上小手拽他腰带。   一盏茶的功夫后,陈如月莺啼般婉转,声音里有痛苦也有愉悦,有作戏的成分,也有身体的本能,陈如月知道太子喜欢她哪样,便一声声唤着“太子殿下……”,宛若太子是她生命里最能给她愉悦的男人。   “爽不爽?嗯?”太子喘息着故意问。   “爽……爽……”   陈如月被折腾出泪花,“爽”字落在风里,断断续续又绵绵长长……   楚榴花听不懂那些声音,竖起耳朵仔细辨认他们在干啥。   林展也没实践过,但好歹是武人堆里长大的,武馆里那些师兄师弟闲聊时都爱来上几段荤段子,什么爽不爽的,林展听懂了。   起先林展不可置信地睁大了双眼,努力去听,是不是太子强迫的陈如月,若是,他非得撸起袖子捶死那色中饿鬼的太子不可。   可,很显然,并非强迫。   是陈如月心甘情愿,听声音,比太子还主动。   外头那个姑娘,就是他林展心心念念痴迷了数月的姑娘?曾经的低头害羞,端庄矜持,全是伪装,全是骗人的?   骨子里就是个淫.娃荡.妇?   还未出阁就与男人野地里撒欢?   林展听到自己心碎的声音,一点一点,一寸一寸碎裂开来,胸腔里宛若被无数把锋利的匕首,一下一下狠狠地割着,刺着,直至血肉模糊还再割,还再刺。   林展颤抖着手扶在壁上,蓦地眼前一黑,直直倒地。   楚榴花一声尖叫:“林大哥!”   正眯着眼享受的陈如月如被雷击,难以置信地扭头望向声音的发源地。   林大哥指的是林展么?   很快,在一声声“林大哥”的呼唤下,陈如月听出了那是楚榴花的声音,林大哥必定指的是林展,登时脸色刷白。   作者有话要说:  小仙女们抱歉,枝枝家的小蔓蔓上回发烧好了后,就一直流鼻涕,鼻塞不通气,白天晚上小鼻子都呼哧呼哧的,半个月了到今天还没好。这两天又发烧了,枝枝就又断更了,很是抱歉。等小蔓蔓好了,枝枝会抱着笔记本去图书馆码字,争取日六日九让你们看文看得爽爽的。   本文,预计五月中旬完结,全文大约60+万字。 第136章   陈如月正揽住太子肩头, 尽情伺候太子,不远处一声声清晰响亮的“林大哥”传来,吓得她登时脸色煞白、浑身僵硬。   可太子还在持续下蛮力,陈如月死死咬住唇, 也抑制不住那销.魂的声音在青青草地上荡开。   她前一刻还在林展跟前装清纯, 这一刻就放荡至此,脸简直被打得啪啪响。   怎么办, 怎么办。   陈如月脑子一片空白, 努力了几个月, 好不容易勾搭林展成功,林展对她用了心, 不能功亏一篑啊。   陈如月死死咬住下唇,沁出血丝。   太子萧立行看见陈如月这幅要死不活的样子, 再听见林展气得昏死在陷阱里,真真是爽到不行,结束时的那声闷声特意高高昂起, 只是可惜,林展那蠢货还没苏醒,怕是听不着。   太子不敢多耽搁,怕被随后赶来的救援部队看到, 完事后飞速提起裤子套好衣裳,骑上高头大马丢下陈如月就要离去。   刚要一鞭子抽向马屁股,陷阱里传出“林大哥,你可是醒了”, 太子立马改变主意,准备再刺激一波林展那个蠢货,朝陈如月调笑道:   “月儿,瞧你香汗淋漓的,孤送你回院子咱俩先洗个鸳鸯浴。”   鸳鸯浴?   陷阱里的林展刚悠悠醒转,就听到这三个字,差点一口老血喷出来,不过到底是已经气昏一次的人,比方才镇定多了,那口老血最终被压了下去。   只是死死握紧拳头。   这次林展不再是心痛,不再是心碎,单纯是被骗后的愤怒。   陈如月明明已经跟太子好上了,既啪啪啪过,又鸳鸯浴过的小妇人了,还屡屡对自己眉目含情、羞怯万分,一副纯情至极的小姑娘模样,林展蓦地觉得恶心。   很是反胃,一阵干呕。   楚榴花连忙叫着“林大哥,你怎么了?你怎么吐了?”给林展拍背顺气。   站在马下的陈如月,听见太子故意为之的调戏声,简直想死,再听到林展受刺激难过得都吐了,陈如月心下有几分揪心的疼,又有几分暖意,林展果然是将她放在心尖尖上的。   果然是。   陈如月正感动得愣神,太子弯下身一把搂住她的细腰带上马背去,陈如月惊呼出声。   待太子策马奔驰,陈如月更是“啊”“啊”“啊”惨叫个不停,方才太子要得太狠,下头又肿又痛,马背一颠簸就疼得厉害,陈如月想不叫得出声都难,后来脑子里也不知又想到了什么,索性放开喉咙,委屈万分地惨叫出声,好让林展听个清楚。   婉转痛苦,委屈万分。   林展耳力非凡,哪怕骏马驰得远了,那带着痛苦的声音也一缕一缕钻进耳里,异常清晰。   “林大哥,你没事吧?”见林展干呕出酸水,楚榴花一双大眼雾蒙蒙的,她不懂,林展坠落下来并没受伤,怎的会突然又是昏厥,又是呕吐的?   林展用手背抹去嘴上的污秽,朝楚榴花勉强笑道:“你放心,我没事。”   不知为何,声音还是那个声音,可楚榴花听着总感觉与往常的林大哥有所不同,再看林大哥的面孔,也不再是曾经的潇洒不羁,似乎多了一份说不出来的感觉,貌似是变成熟了,变稳重了?楚榴花找不到词来形容。   方才外头发生的事,楚榴花没听懂到底是何事,只一个劲听到陈如月在哭,哭得倒是挺惨的。   楚榴花琢磨两下,也没弄明白那哭声与林大哥的昏厥和呕吐有啥关系,想开口问吧,又怕再刺激到林大哥。   林展紧靠洞壁,闭上眼不说话,楚榴花也乖乖地闭上嘴,一声不吭,只静静看着林大哥。   不过,楚榴花好动,也爱说话,是个耐不住长时间寂寞的,两人这样长时间不说话,楚榴花憋得好难受,到了后来尝试着开口道:   “林大哥,陈姑娘在外头哭得很可怜,你没法出去帮忙,所以……很难受,是吗?”   林展听到这话,猛地睁开眼看向楚榴花,只见楚榴花一脸懵懂,睁着双大眼睛虔诚无比地看向自己。林展蓦地懂了,楚榴花不是故意装作不懂来嘲讽自己,而是真的不懂,在小心翼翼地询问。   两人坐在地上,互相望着,良久,久到楚榴花以为自己多嘴,林展不肯回答时,林展忽的开了口:   “楚榴花,若你喜欢一个人,喜欢到夜不能寐,心心念念以为她是世间最美好的那个,最符合自己十几年来心中梦寐以求的那个,突然有一天,发现她在自己跟前所有的表象都是假的,表里不一还不足以形容,简直是彻彻底底的颠覆,你会怎样?”   林展的声音越到后头越气愤,音调越高昂。   楚榴花认认真真听了,每一个字都认真听了,她压根没将这个人与陈如月联系起来,只是单纯顺着字面意思脱口答道:   “什么都是假的,与喜欢的那个人完全不符,这好办,说明你喜欢错了人,换个人再爱啊!”   “多简单的事!”   楚榴花一拍大腿,说得坦坦荡荡。   拍完后,痛得自己龇牙咧嘴的。   草,拍到断了的那条腿了,疼得楚榴花大眼睛里蓄了泪花。   林展先是一愣,紧接着醍醐灌顶,因为那番话,楚榴花说得对啊,“换个人再爱,多简单的事”,潇洒又肆意,人生不就这样么,错了没什么,换个值得的人重头再来就是。   后是一惊,因为楚榴花弄疼了她自己,蓦地,林展笑了起来,这楚榴花还真不像个姑娘,更像个没心没肺傻乎乎的小子,哪疼用力拍哪。   再没见过比楚榴花还傻呼呼的了。   “啊啊啊,拍到腿了,我会不会以后都成瘸子了啊?”   方才林展给她正了骨,又用衣带帮她固定好骨头,以免骨头错位,可她一巴掌拍下去,骨头好似松了绑,咔嚓一下响动了,楚榴花后知后觉地叫唤起来,“我不想当瘸子啊!!!”   声音里满满都是悔不当初,委屈了一张脸,小嘴张得老大。   林展看得莫名觉得好笑,楚榴花面部表情真丰富,喜感满满的。   “放心,我的处理技术一流的,别说你只是拍了一下,就是再拍十下,骨头也错不了位!”林展猫腰检查一番后,笑着安慰她。   林展笑了,楚榴花舒了老长一口气。   若是自己的痛苦能让林大哥多笑几次,她丝毫不介意多拍自己大腿,多疼几次。   不过,上苍没给楚榴花这个机会,刚疼过一回,外头一阵阵马蹄声响起,是晋王带了人马过来救他们了。   “垂下绳索,林展,你们抓住绳索爬上来。”晋王查探过陷阱的深度后,朝陷阱下喊。   “不行,楚榴花腿骨折了,爬不上去,另想别的办法。”林展站起身,第一时间朝外大喊。   可是,这么深的陷阱,除了绳索,别的法子一时也不好想,就是想到了实施起来也很是困难,譬如派人挖土,将垂直的陷阱壁一点点挖掉,给挖成斜坡,甚至挖上大半日,挖成车子能直接驶进陷阱去接人的极其平缓的斜坡。   只是这样,将耗费大量的人力和时间。   这个法子,晋王自然不会考虑,另外提议道:“不如这样,让木匠做个秋千来,横在中间的板子宽大点,好让楚姑娘躺得舒服。”   法子是好,但出门在外一时半会却寻不来宽大的木板,林子里树木是很多,却没有现成的宽大木板,需要临时去砍树,更重要的是,想要宽大的木板,就得寻棵苍天大树砍了才成。   那样的大树可不好找,这片林子都是近些年修葺行宫新栽的,入目之处都是碗口大的小树,不合要求。真要去寻,怕是要走到顶那头的深山老林里去才行,那样一来就出了狩猎区的界限,万一碰上荒山野岭里的真正猛兽可不是闹着玩的。   “不用那么麻烦了,我能爬的,腿骨折了,手又没断。”楚榴花打小不喜欢成为别人的累赘,只是掉落陷阱而已,又不是虚弱到要死了,哪里需要那么多照顾?   凡事忍忍就过去了,楚榴花双手扯住绳索站起身:“我行的,真的行的,你们不信,我这就爬给你们看!”   说罢,楚榴花双手牢牢攀住绳索,咬着牙抓紧了,仰起头朝上头拉绳索的侍卫大喊:“你们快向上拉啊!”   林展想去阻止,但楚榴花咬紧牙关,坚韧十足,一副谁阻止她就是瞧不起她的模样,让林展再说不出阻扰的话。   接下来,林展瞠目结舌,陷阱外头的人更是震惊极了,只见绳索一点点上升,楚榴花双脚离地,整个身子腾空,硬是靠着双手的臂力,咬着牙一点点上升到了陷阱中段。   “快点,你们再快点拉!”林展朝上头的人急喊。   生怕楚榴花一个坚持不住,掉下来,那时本就断了的腿会有什么结果,简直不敢想象。   要知道,陷阱足足有三个高大男人立起来那般深。   林展走到楚榴花身下的空地上,张开双臂,若她掉下,他就接住。   在晋王的吩咐下,又多了几个壮汉去扯绳索,拉扯的速度更快了。   楚榴花手臂力量再足,也只是一个女子,此时此刻,双臂已酸疼无力,但她从不向困难低头,再酸疼无力也咬紧牙关坚持,一点点上升,到了最后关头,张开嘴一口咬住绳索,连牙齿的力量都用上了。   “到了,到了!”   晋王不是个容易激动的人,但楚榴花到达陷阱口的那一刹那,晋王还是激动地喊了出来。   陷阱下的林展也激动地喊:“到了,到了,楚榴花,你真的做到了!”   厉害啊!   这个姑娘!   佩服得五体投地!   当林展也攀着绳索上去后,第一时间就是朝楚榴花投去一个敬佩的眼神,如此女子,林展没法子不敬佩。   晋王叫来了一辆马车,林展抱起楚榴花坐上去。   “林大哥,你也一块坐马车。”楚榴花见林展要下去,主动留他。   林展笑道:“晋王在外头,我得跟他交代一下情况。”   说罢,林展拍了拍楚榴花的肩膀,犹如对待自己最亲的兄弟那般,随后,下了马车。   楚榴花有些失落,林展心情不好,她还想好好安慰他一番呢,没想到他拒绝得这般干脆。不过,小脸刚垮下,肩头就被林展拍了一下,甚是亲呢,楚榴花垮掉的小脸立马又恢复了神采。   马车外,林展放下车帘,骑上大马与晋王并行。   “到底发生了何事,怎的会突然被棕熊袭击?”林姝哭着跑出林子,说的不太清楚,晋王直接问林展。   林展咬了咬唇,将今日发生的事一件件在心底过了一遍,最后道:“怕是有人故意放了棕熊来对付我,目的不明。”   这番话听着有些奇怪,什么叫做目的不明?   实在是,棕熊来是来了,却没有咬死任何一个人,最后林展掉落陷阱里,那个幕后主使也没有将棕熊推进陷阱去咬死他们,居然只是太子和陈如月在陷阱外头欢爱了一回,恶心了他一回。   林展实在不明白,那头棕熊明显是冲着他来的,可最后,难道恶心他是最终的目的?   这个,实在怪异。   是以林展一时只对晋王道是目的不明,犹豫一会后,又将太子和陈如月的事据实告知晋王,将自己在陷阱里听到的事全都告知了晋王,让晋王帮着分析。   晋王皱眉,很明显是太子设下的局。   至于最后结果这般匪夷所思,倒也符合太子那颗不大聪明的脑袋,打小就没干过几件让人佩服的事,全是见不得人的恶心事。   两人正说着话,前头一个侍卫飞快打马过来,报:“启禀晋王殿下,太子殿下抓了棕熊去皇上面前领赏,皇上好一通夸赞,将西域上供的汗血宝马赏给了太子。”   汗血宝马几年才上供一头,说好了要当彩头赏给今年狩猎的第一名,居然中途赏给了太子?   这未免太给面了。   林展鼻子一哼,从头到尾都是太子一人做的戏,居然还好意思去领赏?这般恶心的事,也亏太子做得出?   我呸!   若搁在以往,林展真会做出撸起袖子,跑到皇帝跟前立马去告发的事,但今日,林展异常沉着,仿佛一夜之间变成熟了,只是望向晋王做商量。   晋王嘴角一翘:“既然有人要找死,那咱们还犹豫什么,递刀去。”   可当晋王带着林展,正要策马奔驰向狩猎区外的众人骑去时,林子前方突然冲出一个骑马的姑娘,紧急勒停马匹停在林展跟前,上上下下打量道:“林大哥,你出来了,你没受伤吧?”   竟然是陈如月。   林展心头一阵恶心,她怎么还有脸跑过来显摆关心? 第137章   “林大哥, 你出来了,你没受伤吧?”   陈如月骑马从林子前头冲出来, 停在众人跟前, 急匆匆对林展道。   林展心头一阵恶心, 她怎么还有脸跑过来显摆关心?   林展冷脸偏开头去,双脚夹紧马肚子就要催马而去。   陈如月见林展再无曾经的热情, 都不打算搭理她, 立马急了, 索性当着晋王以及诸多侍卫的面,跳下马背展开双手拦在林展马前:   “林大哥,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你听我解释,我有苦衷的, 你不能就这般……不理我了。”   陈如月宛若受了巨大委屈,边说边掉泪,委委屈屈地仰起脸蛋望住林展。   晋王蹙眉, 林展这个大舅子怎的摊上了这么个白月光, 眼光实在太差。   林展没正眼看陈如月,她堵在大马前, 他就拉着马缰转动方向, 要绕开陈如月继续前行。   这般不给面子的林展曾经哪里见过?   陈如月慌的不行,她好不容易要到手的婚姻可不能就这样泡汤, 上前一步拽住林展手中的缰绳死死不放,哭着道:“林大哥,你不听我的解释, 你会后悔一辈子的,真的……”   这话说的,宛若她有天大的委屈,不得已的苦衷,却被人深深误会似的。   林展愣了愣,终于给了她一个正眼,见她哭得眼眶泛红,林展抿紧了唇,顿了顿,不知想到了什么,终于点点头应道:   “你随我来。”   说罢,林展侧头与晋王耳语了几句什么,晋王点点头,交代林展快点跟上,别耽搁太久,就率先带着人马和坐着楚榴花的马车先行离去。   楚榴花望向窗外,只见远远落在后头的林展跳下马背,牵着马,与陈如月走向旁边的一株大树后,似乎要交谈什么。   马车一个颠簸,楚榴花骨折的腿痛得撕心裂肺的,低头察看过伤势,再看向窗外,只隐约看到林展立在大树后,陈如月低着头,小鸟依人站在林展身前。   楚榴花胸口陡的发闷,是一种从未体验过的难受劲,傻乎乎的楚榴花都不知道这就叫做醋,还以为自己心脏出了啥毛病呢,赶紧双手抚摸胸口,一下一下地顺气。   “到底何事?”林展笔挺立在树下,见陈如月只是红着眼眶掉泪,却久久不说话,问道。   陈如月见他终于开问,这才低着脑袋开了口:“林大哥……我,我,你别不理我,方才你听到的一切都不是真的……”   林展默默看着陈如月,似乎在等待下文。   陈如月仰起脑袋,红着眼眶望住林展:“那一切都是作戏,是作戏,是太子逼我,若不表演,就要……”   “是作戏?”林展反问。   陈如月赶紧点头:“对,只是作戏,我身子是清白的,只是被逼着口头发出那种……嗯嗯啊啊的声音,并没有真与太子做什么的……”   陈如月也不知从哪来的自信,发生了那种事,还认定只要她编出一个合理的谎言,给自己洗白白,林展就能冰释前嫌,再与她好。   身子是不是处,并不重要,陈如月早就听闻很多姑娘家婚前破了身,新婚夜就用鸽子血等塞在下头糊弄过去,林展身边没有通房和侍妾,对那种事定然是不大懂的,到时更好糊弄。   只要眼下编出的理由合理,就能过关。   陈如月想起生母死时的惨状,又想起生母临终前交代她务必要嫁个好人家的话,酝酿情绪,终于又哭得可怜兮兮了,声音都断断续续的:   “林大哥,太子殿下……威胁我,若不配合他那般演,他就要……就要释放棕熊下去咬死你……我怕你出事,就应了。”   啧啧啧,这借口好啊,转溜一圈,最后变成是为了林展不出事,才牺牲的。   她伟大啊。   还没成亲,就为了林展这个心上人牺牲成这样。   真真是情人一张嘴,要骗死神和鬼。   就在陈如月要为自己的聪明鼓掌时,陡然愣住了,怎的林展眼底没有丝毫感动?   林展冷冷盯着陈如月,声音更冷:“是吗?既然那是作戏,那好,你脱下裤子,给我检查下。”   陈如月愣住。   她敢那般撒谎,就是笃定林展是君子,断然做不出让她现场脱裤子检查的事,没想到,林展还真的要在这里看?   “不是清白的么,脱啊!”林展提高音量,双眼死死盯住她的脸。   陈如月一张脸瞬间惨白。   她哪里敢脱?   一脱就要露相,一看就知道她绝非完璧。   “来,脱!”林展一把拽住陈如月的手腕就往更深的密林里拖,看那架势,似乎要亲自扒下来检查。   林展力大无穷,拽得陈如月雪白的手腕都是勒痕。   陈如月吓得直哭。   这回哭相不好看了,哪里还有梨花带雨的美态,鼻涕眼泪一起掉啊。   陈如月哭得狠了,林展才猛地松手,陈如月一把跌坐在地上,哭得浑身颤抖,被凶猛的林展吓住了。   看到这,林展心底冷笑,这个女人是真将他当傻子糊弄呢,什么借口都敢编?   还好意思将他当借口,说什么都是为了他,是替他挡祸?   编谎言的能力,真是一套一套的啊。   林展简直气笑了,他先头真是眼瞎啊,居然喜欢上这么个货色,真想挖了自己双眼丢掉:“陈姑娘,做人还是诚实点好,你是什么样的人,就展现成什么样,别谎话连篇……”   说到这,林展突然想起什么,鼻子里一哼,笑道:“算了,算我多嘴,谎话连篇就谎话连篇吧,其实也无所谓,不是有句话叫‘什么锅配什么盖’,说不定刚好就有男人欣赏你这样的撒谎精,看到你的潜质后,立马就喜欢上了你,喊打喊杀要娶你。”   “所以,爱撒谎的你,还是不要改的好。”   这话就是赤.裸裸的难堪了,比一巴掌扇向她,还要狠,震得陈如月哭都哭不出来了。   却见林展突然弯下腰蹲在她跟前,四目相对,语气凉凉的:“只是,这样的姑娘在我心底是,垃圾。”   这话就诛心了。   陈如月坐在地上,整个人呆愣住,简直不知该如何反应才好。   林展也没兴趣再等她反应,丢下她,冷冷起来,跳上马背策马疾驰而去。   说来也怪,哀莫大于心死,喜欢一个姑娘时,她出了点状况就抓心饶肝的睡不着觉,时时刻刻惦记她。最开始林展发现她人品堪忧时,整颗心都能碎裂开来,疼得要死要活,直直昏厥。   到了此刻,心已死,林展骑在马背上离她而去时,只有浓浓的厌恶,离得越远,竟是越轻松。   ~   “还是太子殿下手下的人骁勇,三两下就逮捕住了棕熊,解救了林中一批娇弱的姑娘。”   太子抓了棕熊来,隆正帝龙心大悦,还赏了头汗血宝马。太子一党的大臣,人人脸上有光,为了能让隆正帝越发喜爱太子,一众大臣也是拼了,各个发挥三寸不烂之舌的本事,尽情给太子脸上贴金。   隆正帝听了,自然多看了太子几眼,无论私下里喜不喜欢这个大儿子,他都是大召国的太子了,不出意外就是日后的国君,他本事大,办事利索,隆正帝自然开心,就多赞扬了几句。   太子听了,笑得一脸开心。   今儿个真是爽,野地里与林展的心上人大开大合了一把,气昏了林展那个蠢货不说,回头还得了父皇一顿夸,早知道,就早点将陈如月带到野地里去潇洒快活了,说不定父皇早就夸他了。   想起陈如月肌肤细腻,又媚眼如丝的样子,太子腹下又是一热,血液上冲,脸都红了。   隆正帝无意间看到,多瞅了太子一眼。   太子略微有些尴尬时,他身边的小太监赶忙道:“万岁爷有所不知,太子殿下脸皮薄,被人多夸几句,脸就得红。”   太子连忙应是。   隆正帝倒是不记得这个大儿子脸皮薄到这个份上了,不过脸皮薄,容易红脸,对储君来说可不是什么好事,日后遇到大事,一群大臣驳回皇帝的命令,据理力争时,脸皮薄怕是会吃大亏,不利于镇压臣下,长远来看更是不利于江山社稷。   隆正帝面上没说什么,心下却对太子又多了分不放心。   太子丝毫没瞧出隆正帝的态度变化,还赞赏地看了眼小太监,为了今日的解围,回去预备行赏。   一群大臣正在帐篷里,围绕在隆正帝和太子身边说着话时,晋王带着人马浩浩荡荡回来了。   太子昂起脑袋望向帐外两手空空,一无所获的晋王,率先迎出帐外去,开口笑道:“四弟,早知道你那般大胆,听到消息立马亲自带上人马前去逮捕猛兽,孤该将立功的机会让给你才是。”   这话说的,明眼人都听得出来,是在打趣晋王反应还不够快,都急哄哄地闯进林子去了,还被太子捷足先登,先抓了犯事的棕熊回来。   这是太子在隆正帝跟前显摆他办事能力比晋王高,办事效率比晋王快呢。   晋王自然听出来了,但笑不语,径直进了帐篷,朝隆正帝笑道:“父皇,确如太子殿下所说,儿臣接到信报,一丁点都不敢耽搁,快马加鞭第一时间闯进林子里,但还是技不如人,太子殿下的人已经提前一刻钟赶到,并抓走了棕熊。”   听到这话,太子殿下脸上笑容更甚,难得晋王肯在他面前认输一次。   太子低头一笑,正要抬头朝晋王说句谦虚话时,猛地看到舅父白大人脸色微沉,太子心底一个咯噔,难道有何不妥?   太子的舅父乃河西节度使白熊烈,能将常年受外敌侵扰的河西打理得井井有条,是有真本事的,肚里肥肠的弯弯绕也比寻常人多九道弯,一听晋王的说辞,立马察觉到其中的不妥。   晋王已是第一时间接到消息,第一时间赶往林中,期间丝毫都不耽搁,怎的太子的人还能赶在晋王之前就成了事?   而且,还足足快了一刻钟?   要知道,与棕熊恶斗,抓捕棕熊是要花时间的,加上这部分,太子到底比晋王提前多久到达的目的地?   绝不可能是一段短小的时间。   这样,问题就来了,太子简直像提前知道棕熊要犯事,早早就派人去狩猎区等候了。   棕熊,不会就是太子故意放入围场的吧?   隆正帝也去围场转了圈,打了几下猎,太子私放猛兽,往严重了说,完全可以编排成弑君。   这可不单单是储君之位不保,更是掉脑袋的大事!   思及此,舅父白熊烈哪能不变脸色,晋王怕是知道了点什么,故意将话题引到这里,好给太子来一刀了。   果然,白熊烈没猜错,下一刻,在晋王的引导下,隆正帝果真变了脸色。   ~   林姝得知哥哥平安归来后,立马跑去看哥哥,见哥哥只是胳膊被咬伤,再没旁的伤口,顿时放下心来,转身就去帐篷里探望摔断腿的楚榴花。   “榴花,你好坚强啊,腿断了都能忍住不哭,你怎么这么坚强?要是我,早就哭鼻子了。”   林姝跑进帐篷里,就夸张地做出一副崇拜极了的表情。   林姝知道,楚榴花打小就喜欢小姑娘崇拜她勇敢,崇拜她坚强,崇拜她不怕痛,为了小姑娘的崇拜,多痛,楚榴花都能忍。   果然,楚榴花刚被人从马车里挪下来,又被太医摆弄两下,断腿疼得不行,正痛得忍受不住,要哭鼻子时,林姝走进来夸张地一脸崇拜样,楚榴花立马就像上了麻沸散似的,痛苦都减轻了,还能哈哈笑道:   “哈哈,不痛,不痛,张开嘴深呼吸两下,就不痛了。”   林姝见楚榴花还是那样一副爽朗的样子,立马放宽了心。人嘛,精神支柱最重要,告诉自己不痛,告诉自己能忍,就真的忍忍就能过去。   太医专业的手法检查过骨头情况,又重新绑上绷带后,就退出帐篷走了。   林姝拎起丢弃在地的染了血的长条布带,上头的暗纹林姝认得,是大哥林展衣摆上的,忍不住打趣楚榴花道:   “榴花,这条是我哥从衣裳上撕下来的?还亲手给你绑上的?”   楚榴花点头:“对啊!”   边答,边伸手去拿,双手摸着布带抚摸,像是在抚摸什么珍贵无比的宝贝。   林姝故意笑道:“那不容易啊,我哥那人别看他平日里豪气干云的,其实啊,是个小气鬼,衣裳别说撕破了,就是不小心弄脏了,都得心疼个半死那种。”   “这样的小气鬼,居然肯为你撕下衣摆,真真是不容易……”   林姝已经知道陈如月的事了,那般龌鹾又恶心,自家哥哥一旦看破,就绝对不可能再留恋分毫了。换句话说,楚榴花在哥哥心灵受伤时,是很有机会闯进哥哥心里的,林姝决定帮楚榴花一把,肆无忌惮跟楚榴花开起了哥哥的玩笑来。   楚榴花眼前浮现林展握住她小腿,拉高她裤腿的一幕,一张脸再次发烫。   姐妹俩正说笑时,外头一个小厮突然在帐篷门口道:“姑娘不好了,陈如月死在林子里,尸体刚刚被发现,太子殿下检举咱们大公子奸杀的陈如月……”   什么?   林姝身子一僵,大哥林展奸.杀陈如月?   怎么可能?   “姑娘,陈如月生前见过的最后一人是咱们公子,一众人马都看到的,咱们公子也是的,要与陈姑娘说什么话,何必避开众人,单独与陈姑娘留在那密林里,如今出了事,都没个能证明清白的,这可如何是好啊?”   听到这话,林姝整个人都呆了,楚榴花也呆住了。   作者有话要说:  啦啦啦,一更来了,4500字,很肥哦,晚上有二更,预计晚上9点,没更新,就晚上12点。枝枝坐在咖啡厅码字哦,比较能静下心来,吼吼吼,吃午饭去,二更见 第138章   大哥奸.杀陈如月?   林姝真的很懵, 这一世的大哥怎么会卷入这样不堪的事件里?   林姝明明记得,大哥上一世虽然也被陈如月那个女人害了, 但却不是大哥犯事, 而是陈如月被二叔一家子收买,给大哥下药, 害得大哥在武举的比武场上发挥失常,面对对手强劲又杀伤力十足的进攻,莫名奇妙软了双腿行动不便, 被对手用刀生生砍断了脚筋,从此废了双腿, 成了废人一个。   这一世, 怎的变化这般大,大哥成了奸.杀陈如月的凶手?   林姝简直头大, 她还在计划一个月后如何阻止陈如月下药, 如何避免陈如月靠近哥哥呢, 陡的被突发变故打了个措手不及,整个人都懵懵的。   楚榴花急得不行,张嘴大声道:“林大哥怎么可能奸.杀陈如月?方才回来时, 我问林大哥在林子里干什么了, 他说只是与陈如月说了几句话, 给过去一个告别仪式而已。”   “真的,林大哥就是这般说的,他不会骗人的!”   楚榴花急得脸都白了,单脚站在地上, 两只手死死抓住林姝的胳膊,生怕林姝不信似的。   林姝看到楚榴花这般信任自己大哥,心头暖暖的,使劲点头道:“榴花,谢谢你相信我哥的清白!”   林姝一把抱紧楚榴花,双臂紧紧抱紧,像在给未来大嫂承诺般:“榴花,你稍安勿躁,我先派人送你回院子,你回去等消息。待我探清楚情况,再去找你。你放心,有晋王殿下在,我哥不会有事的。”   说完这话,林姝掉头就冲出了帐篷,去找晋王了。   此时此刻,林姝自己都没意识到,出了事情,她第一时间想到的不是通知爹爹,而是急匆匆跑过去找晋王,仿佛再棘手的事,告知晋王,都能给她解决掉。   就算晋王解决不了,告知他,她也能心安些。   “林姑娘,晋王殿下还在龙帐里,您不能进去。”林姝被侍卫拦截住,只得焦灼地等在外头。   一刻钟后,晋王还没出来,太子萧立行先从龙帐里出来,一眼看到了焦躁不安的林姝。   哟,林展出事,林姝这个好妹妹果然焦急万分,坐立难安了。   啧啧啧,看吧,拒绝他,赐婚给晋王,嘿嘿,这就是下场,太子嘴角一丝得意。   等着,就只折了个哥哥,不算什么,待日后再折了爹爹,折了娘亲,才够林姝大哭三天三夜止不住泪呢。   太子自从在陈如月身上找到巨大爽感后,报复心理就越发强烈起来。像林姝这种得不到的女人,就得先毁了她家人,在她痛彻心扉嚎啕不止时,再将她一把拽上床榻狠狠□□一番,失了最宝贵的清白再恶狠狠抛弃。   如此,才够爽。   当然,最爽的是,干掉晋王后,再钻进晋王府后院狠狠揉搓她。   眼下的太子,看到焦灼万分的林姝,就已经想到了林姝不久之后披头散发敞着寝衣躺在他身下求饶的可怜样,呵,到了那一刻,他可不会心软,怎么爽快怎么来。   这般想着的太子,两只眼球骤然晶亮晶亮的。   唬了林姝一跳,林姝赶忙低下头请安,不想与太子这么个色鬼四目相对。林姝上一世经历过男女之事,男人双眼亮晶晶意味着什么,林姝很清楚,越是如此,越发觉得太子恶心,只管低下头做出请安状,一眼都不想瞥向太子。   太子倒是舍不得放过林姝,恨不得眼下就对这个还没得到的女人做点什么,可奈何,林姝本身是贵女,如今更是晋王未婚妻,他名义上的弟妹,太子有心调戏一番,也不敢真的大庭广众下做什么,眼神往领口那猥琐两下已是极限。   “太子。”   太子双眼正不规矩地盯住林姝领口直瞄,猛不丁被人喊住,吓了一跳,回头一看,是舅父白熊烈走出龙帐叫他呢。   白熊烈脸色不大好,素来是个严苛的长辈,一旦沉脸,太子心底是怕怕的,赶忙抛下林姝,与舅父一道离去。   “太子,今日的事,你太过胡闹了!”回到太子宫里,白熊烈立马言辞犀利地训起人来,“为了报复个不愿嫁你的女人,差点惹上弑君的大祸,你说,舅父该说你什么好?”   提起这茬,太子像个孙子似的在自己地盘被训,一句话都不敢接。   他实在没想到,晋王那般厉害,三言两语间找到漏洞,挑拨得父皇质疑他故意放了棕熊进围场要弑君。亏得舅父白熊烈反应快,还未等父皇发火,就火速安排了侍卫在外头禀报,说是有贵女在林中被奸.杀。   出了命案,父皇的注意力一下子被转移。   趁着这个空档,舅父仔细叮嘱太子该如何应对,待父皇再次将注意力放在棕熊上时,太子已经按照舅父的吩咐,跪地承认他确实早早就进了林子,而非在林外得到有猛兽袭击的消息才进去。   至于提前那么久进去做什么?   则编了个谎言,说是有人给他递了匿名信,约他在林子里相见。待见到那人,太子才知是前阵子好上的陈如月约他,陈如月跪在他跟前哭诉,说林展如何如何肖想她,一次次对她动手动脚……   总之,舅父教太子在隆正帝跟前编了好大一出男女狗血戏,强行将逮捕棕熊时间上的出入糊弄了过去,得以从弑君的罪名中脱身,同时,还栽赃了林展一个先奸后杀的罪名。   有了这个罪名,林展这辈子算是毁了。   想到今日走了一步险棋,太子真心后怕道:“多亏舅父机智,及时祸水东引,否则孤怕是难以摆平。”   多亏舅父这两日有注意太子的行踪,发觉太子时不时往陈如月院子里钻,知道陈如月已不是个处子,还与林展关系密切,要不,一时半会也想不到这么个法子来解救太子。   太子此时,对舅父是佩服得五体投地,高帽一顶又一顶的往舅父头上戴,左一句“舅父”,右一句“舅父”叫得亲甜。   白熊烈看到太子一副不成器,脑子也不大好使的样子,蓦地胸闷。   这个太子是有多蠢,才满心以为今日之祸是他这个舅父耍了些小手段就搞定了?   白熊烈想对太子说点什么,最后想了想还是算了,既然太子将功劳全安在自己身上,那就这样吧。万一日后太子成功登顶,也能多惦记自己几分好。   “太子,日后行事要更谨慎些才是。”白熊烈收回旁的想提醒的话,最后只道了这么一句,就离开了。   太子恭恭敬敬送到门口。   白皇后得知消息,脚步匆匆赶到太子宫里,看到的便是娘家大哥和太子和乐融融的一幕。   白皇后心下一松,自打侄女白玉珠出了事,再无缘太子妃之位后,白皇后心底是怕大哥为了白玉珠与自己母子生分了的,如今看来,大哥对太子还是那般好,白皇后大大舒了口气。   ~   林姝等在龙帐外,足足等了两刻钟,才见到晋王从里头出来,一张脸阴沉着,宛若斗败的公鸡。林姝三两步冲上前去拽住晋王手臂,急急问道:   “晋王殿下,可是我哥哥他……”   晋王还未开口,晋王身边的小太监阿福小声道:“林姑娘,这个事吧,咱们晋王殿下已经尽力了,只是……所有罪状都指向林公子,又是太子亲自指认的,所以……”   听到这话,林姝心底凉了半截,直接问阿福:“所以,到底怎样?我哥他……落了处分?”   阿福小声道:“流放西北,戍边。”   林姝整个人都愣了,不敢置信道:“流放?”   获罪流放的罪犯,日子过得简直生不如死,她的大哥是造了什么孽啊,上辈子废了双腿颓废在家,这辈子成了奸.杀犯,流放西北。   林姝难以承受,双眼胀痛,眼泪稀里哗啦往下掉。   “哇”的一声,站在晋王跟前哭成个泪人。   萧立策还是第一次看见小王妃在他跟前这般放松的哭,丝毫不顾忌形象,忍不住看愣了神。   只见硕大的眼珠,一滴,两滴,三滴,跟个不要钱的珠子串似的往下滚,因着萧立策搂着她,那些泪珠最后通通落在萧立策衣襟上,一滴,两滴,三滴,湿成了片。   看着竟像是萧立策哭湿了自己衣裳似的。   萧立策低头瞧瞧,蓦地一阵好笑。   那抹笑,林姝恰好看到了,她家出了大祸,她哥哥都被毁掉了,他无能,明明自家哥哥没做过那等恶事,他都帮不了忙不说,还敢取笑她哭相丑?   林姝心底气急,握紧拳头,一拳砸向萧立策胸口。   “嗷,谋杀亲夫啊。”萧立策捂住胸口,做出吐血状,可怜兮兮卖惨。   但林姝嫩白的小脸实在太好看,挂上泪珠,也如带雨的梨花,更有一种别样风情,萧立策看了只觉得眼前一亮,连卖惨都卖不像了,嘴角忍不住露出笑意。   “你还敢笑?”林姝气得再次给了他胸口一拳。   “傻姑娘。”萧立策牵起林姝的小手,往一旁的山坡上带。   到了这时,林姝才发觉不对,仔细盯着萧立策的脸看,男人脸上哪里还有方才在龙帐跟前一脸溃败的阴沉模样?   作者有话要说:  二更来了,明天下午2点一更 第139章   哥哥获罪流放, 林姝哭得大颗泪珠往下掉,晋王一点忙没帮上不说, 还在一旁笑话她哭相难看?   林姝气得一拳接一拳地打过去,每一拳都击中臭晋王的胸口。   “你还要不要脸了?”林姝瘪着小嘴哭,脸蛋早就哭花了,跟只小花猫似的。   萧立策看了她半晌,最后牵起林姝小手, 往一旁的山坡上带。   “干嘛?”林姝要挣脱小手, 谁要跟他走, 可挣了好几次也没挣脱开,反被越握越紧。   “看风景啊, 谁叫我的傻姑娘心情不好。”萧立策道。   林姝:……   现在是看风景的时候吗?   她亲大哥获了罪, 要被流放了,还跑来看风景?   真心怀疑他脑子锈掉了。   林姝这回也不哭了, 眼泪挂在脸蛋上, 气鼓鼓地瞪向萧立策, 一步都不肯再动。   他轻轻拉她走, 她不动。   他强行拉她, 她就咬他。   如此逗弄几番,萧立策举起被咬出血的左手腕,好笑道:“我的傻姑娘,你还真咬啊?”   林姝鼻子一哼,扭过头去。   闹情绪的小可爱,萧立策看了, 越发笑了:“你就对你未来夫君这么没信心?连你哥这么点小事都摆平不了?”   林姝听到这话,连忙回过头来,这才发觉不对,仔细盯着萧立策的脸看,男人哪里还有方才在龙帐跟前的颓丧样?   简直笑得像只狐狸。   “什么意思?你摆平啦?”   “我哥洗白了?没获罪?”   “不用去流放了?”   林姝一叠声地问,萧立策笑着摇头,转身朝山坡继续走。   “那你到底摆没摆平啊?”   “你到底什么意思啊?”   萧立策沿着山路潇洒走在前头,林姝小跑着追在后头,萧立策只笑不语,林姝追问个不停。   这样大概过了半刻钟,前头的萧立策猛地停步,林姝没来得及止步,一头撞上他后背。   眼见林姝又要哭鼻子发怒了,萧立策这才笑问道:“傻姑娘,本王的兵力部署在哪?”   林姝先是一愣,随后愣愣道:“西北。”   刚说出口,林姝突然想到,自家哥哥流放西北戍边,莫非去的是晋王的地盘?   有晋王罩着,就算自家哥哥顶着罪犯的名头过去,也不会被人□□了。   罪,肯定是要受些的,只要不太过,林姝都能接受。哥哥的性子,咋咋呼呼,有勇无谋,去风沙地里磨炼个几年,说不定能变了个人,大器晚成。   未必不是好事。   林姝不怕哥哥受苦,先头担忧得要命,是因为知道那些流放的犯人一般都没法子平平安安活在流放地,很多没去多久就被虐待而死。可如今去的是晋王的地盘,这就大大不同了。   思及此,林姝焦虑了一路的心总算放下点:“你怎么不早说?”   害她白白哭了一路,跟个傻子似的。   萧立策继续道:“西北常年征战,本王麾下有八大金刚,其中一名几近六旬,过两年即将回家养老。”   话未完,林姝已是听得明明白白,晋王这是意欲培养她大哥接班那名老将,成为八大金刚之一。   征战沙场,保家卫国,抛头颅,洒热血。   她的大哥很快就不再是赋闲在家的浪荡子,要成为对国家有用,对子民有恩的沙场将军了。   日后会成为林国公府下一任挑大梁的猛将,光宗耀祖,给林国公府再添上一块金砖。   美好的前程就在前方,大哥的命运总算有了巨大转机,再也不会走上辈子的老路了。林姝心潮澎湃,抹掉脸上残留的泪珠,终于笑了起来。   “傻姑娘,夫君对你好不好?”萧立策挑眉问道。   林姝面对面站在萧立策跟前,被他这般一问,林姝突然意识到,这一世哥哥命运的转变,不是因为有她这个重生的,而是因为有强大的晋王。   这个男人这一世莫名奇妙爱上了她,就将她家人全体护在羽翼下保护,姐姐、娘亲、哥哥的命运全都先后改变了,一个个都有了美好的未来。   眼下,这个男人问她,这个夫君好不好。   林姝蓦地眼前一亮,这一世,有他这个夫君在,她的日子也会如眼下明媚的春.光一般,明媚无限吧?   萧立策站在山坡上,银白的日光打在肩头,落在林姝眼底,他整张脸闪闪发光,退后一步再看,他浑身上下都熠熠生辉,白光闪闪,像天宫下凡来拯救她的天兵天将。   这一刻,这个男人蓦地高大挺拔。   “怎么了,夫君太帅,看傻了?”萧立策无比享受小王妃此刻对他的崇拜,整张脸都笑了开来。   林姝还真的第一次觉得,萧立策好帅。   不是面相上的帅,而是那种无形的,由内至外从身体里散发出来的帅。   看呆了林姝,被萧立策一说,林姝偏过头去红了脸。   “傻姑娘,你过来,望向那边。”萧立策不再逗她,牵了她一根手指头,往前又走了十来步。   林姝乖乖被他牵过去,站在山坡顶端,顺着他手臂一望,整个人都苏了。   只见一大片绿油油的青草覆盖住山坡,自上而下蔓延向遥不可见的远方,绵延数里,像一块巨大无边的绿毯,在坡地起起伏伏。还有无数小野花点缀其上,红的,白的,黄的,紫的,五彩缤纷,似一个个小仙女舒展腰肢在风中起舞。   林姝常年禁锢在后院,到了年节日,亦或是别家设宴,又或是央求娘亲同意,才能偶尔出趟门。天天窝在后院的四方小地里,乍然见到这样广袤无边的大自然风光,真真是心旷神怡。   “好美啊!”林姝被萧立策牵着小手指,笑盈盈的。   “你再看那头。”萧立策一把抱起林姝,从他左手边转到了右手边,面朝东。   “天呐。”   林姝忍不住惊呼,只见这边的尽头横躺着一片片蝌蚪型的小湖泊,蝌蚪的尾巴连着下一个蝌蚪的脑袋,首尾连成线,足足有七个。   “它叫爱情湖。”萧立策从背后抱住林姝腰身,声音磁性道。   林姝不解:“为何叫爱情湖?”长得像蝌蚪,又不像心脏。   萧立策大手箍紧她的细腰,嘴唇贴近她耳垂道:“没有相爱的蝌蚪爹娘,打哪生出一个个可爱的小蝌蚪?”   “一生,就生了七个,这还不叫爱情,那什么才叫爱情。”   林姝先是没懂,待明白过来,脖子都红透了。   这男人真孟浪。   竟是说蝌蚪爹爹分外宠爱蝌蚪娘亲,夜夜孟浪,让蝌蚪娘亲生了一胎又一胎。而蝌蚪娘亲愿意给男人接二连三生娃,自然是因为很爱那个男人。   一生,就心甘情愿生了七个。   “我就这么一说,你就懂了?”萧立策盯着林姝红彤彤的侧脸和脖子,笑道,“没想到啊,你懂得真不少。”   林姝:……   这个臭男人,她怎么懂的,还不是上一世被他一夜夜教的。   这一世居然敢嘲笑她小姑娘家家的懂得多?   林姝没好气地用胳膊肘撞他。   “撞哪呢?”萧立策怪异地笑。   林姝先是没听懂,后是一惊,她刚刚的胳膊肘不会是撞到他……那里了吧?   惊得连忙反头去看。   萧立策越发笑:“你懂的着实不少。”   林姝面上炽热。   待看清楚臭男人虽然身子高大,但娇小的她胳膊肘要撞击也只是撞到他腰腹上头,还到不了那下头的……地方,林姝舒了一口气。但一口气还没舒全,猛地明白过来,臭晋王这是在赤.裸裸调戏她呢。   “你讨厌!”林姝不敢看他,微微低头望着坡下。   萧立策见她这样,不由得笑了,再次靠近她耳朵,磁性的嗓音苏苏响在她耳侧:   “姝姝,有没有男人对你说过,你脸红的样子特别美,天上的仙女都不及你三分。”   呸,这样孟浪的话,分明就是调.戏,怎么可能有男人对她这个未出阁的姑娘说过?   可恼怒归恼怒,林姝到底是小姑娘,被自己的未婚夫这般情意绵绵地夸赞一番,莫名的,心里头酥酥的,像羽毛扫过。   “我是第一个对你说的,是不是?”   林姝不点头,也不摇头,望着坡底的爱情湖,正为自个被调.戏了心底却不厌恶而震惊,而害臊。   “你要是喜欢,我以后日日对你说,好不好?”   好不好?   林姝都不知该如何回应了。   好,还是,不好呢?   “姝姝,我喜欢你,莫名奇妙就喜欢上你了,喜欢你的什么,我也不知道,反正看到你的身影,我就身心愉悦,有你在的地方,就是仙境。”   缠缠绵绵的情话,听得林姝心头“怦怦怦”的,被他大手揽住的腰身也酥了。   他从发顶亲到脸颊,她双腿都软绵绵站立不住了,靠在他身上。   后来不知怎的,林姝整个人宛若置身云端,唇上软软的,热热的……待林姝终于反应过来在与萧立策接吻时,是他吻够了唇瓣,往里去一口含住她舌尖时。   触电般的颤动从舌尖传到胸腔,再传到脚底,林姝心尖控制不住地发酥。   林姝微微睁眼,男人身后耀眼的日光直直射来,光芒万丈,遥远天际铺满彩霞。彩霞倒影在爱情湖上,红彤彤一片,像一丛丛象征爱情的桃花开放在水底。   这是他俩的初吻,立在山坡,两人的投影交叠在坡地上,合成一个。   萧立策吻得太深,太投入,起初还温温柔柔的,到了后来简直是狼吻,霸道又肆意,林姝好几次推开他才能喘上气。   待结束时,林姝上下唇瓣犹如涂了鲜亮口脂,潋滟生光。   林姝喘着气,靠在萧立策胸膛,男人一颗心也在剧烈跳个不停。   “咚咚咚”,宛若擂鼓,久久平静不下来。   “姝姝,你是世上最好的,又软又香。”萧立策柔和了眉眼,揽住姝姝一块坐在坡上,拥她在怀中,轻轻说着。   宛若事后感言。   林姝只靠住他肩头,红脸不说话,心底却很清楚,她耳朵犯了毛病,居然喜欢听他这些胡说八道了。   就连萧立策突然起身,对她说句“你先坐着,我去去就来”,她也觉得动听得很。   望见萧立策走上几步躲进一株大树后,林姝还在想,这种奇妙心理就是话本子里那些千金小姐的心理了吧,情郎说一句甜言蜜语,哪怕知道八成是假的,心头也喜欢得紧。   要不怎么说恋爱中的姑娘,智商为零。   陡的,林姝愣住了,她这是在……恋爱了么?   “云裳姐姐,您慢点!我跟不上啦!”   林姝正愣神时,身后突然传来一个小姑娘的喊叫声,还伴随着几道马蹄响。   林姝转过头去一看,只见几个衣着鲜亮的小姑娘正骑马而来,她们也显然看到了这头的林姝,打头的那个姑娘握住马缰,率先停在几步开外的地方。   其余姑娘纷纷勒停马匹,齐齐朝林姝这头望来。   “是林姑娘啊,真真好兴致,气色还是这般好呢。”一个绿衣姑娘高高立在马背上,朝林姝上下一阵打量后,笑道。   她笑归笑,可林姝不知为何,总感觉绿衣姑娘不怀好意,目光里也隐隐有着不屑和敌意。   莫名奇妙的,她谁啊,林姝都不认识,阴阳怪气作何,简直莫名奇妙。   还不等林姝说什么,打头的云裳公主却一脸赞赏地笑望林姝道:“林姑娘是个坚强的姑娘,出了何等大事都能镇定如初,这样的心性才是王妃最该具备的,难怪本宫的晋王哥哥那般喜欢你。”   林姝听到这话,默不作声,直觉,云裳公主在挑事。   果真,那个绿衣姑娘听了那话,立马嘴巴一歪,嗤笑出声,那股子敌意竟是丝毫也不掩饰了:   “林姑娘还真真是坚强好心性,任谁家大哥刚奸.杀了姑娘获罪下狱,都得窝在房里好好伤心落泪送上一程,哪里还能像林姑娘这般镇定十足,跑到山坡来欣赏如画风景的。”   末了,绿衣姑娘再朝其他姑娘补上一句:“我可是听闻,林大哥对这个小妹妹好得不得了,一贯是捧在手心里疼着的呢,结果……呵呵……”   这话甚是诛心,竟是指责林姝狼心狗肺呢。   绿衣姑娘笑得“呵呵”的,见林姝落单,连个丫鬟小厮都没带在身边,越发眼神如刀,直直射向林姝。   其余姑娘显然是绿衣姑娘的小跟班,一个个给面子的嗤笑出声,也有含蓄的,拿出帕子捂住嘴笑。   “你谁啊?”林姝重生以来,哪里被人这般挑衅过,内心的火蹭蹭直窜。   她大哥虽然遭了难,但林姝很清楚,在哥哥的人生里这是一段最重要的转折,不是由盛而衰,恰恰相反,是从此走上康庄大道,说是可喜可贺也不为过,有什么好哭的?   再说了,谁给她们的脸,跑到她跟前来打脸?   一个个的,都以为她们是公主不曾?   最打头的云裳倒是个真公主,却也只是低微宫娥所生,打小没有母妃教养的不受宠公主,被太后养在身边才得了几分体面而已,林姝对她尚且没怎么看在眼底,更何况旁的姑娘?   尤其,林姝知道,这个云裳公主还暗地里肖想自个姐夫徐乾,知道姐姐被赐婚给徐乾,就数次被白皇后当枪使,在宫中好几次为难自家姐姐。   想起这些,林姝都想给云裳公主一个大巴掌,更别提给她什么鸟面子了。   是以,林姝站起身,手指捏着一根小草,目光直接绕开那一群姑娘里最最尊贵的云裳公主,无视她,当她是空气,径直朝绿衣姑娘走上两步,扬起下巴笑道:   “你,谁啊?”   “哪个府上的,如此面生,本姑娘都没在宫宴上见过你。”   门第高贵的,每逢宫里设宴都是能收到请帖的,怎会没见过?   林姝这般说,就是打脸那姑娘背景不行,门第不高了。   绿衣姑娘坐在马背上,气红了脸。   云裳公主见自己被无视,有些不开心,但多年的宫中教养,还是勉强露出笑容道:“林姑娘眼下还没大婚,没见过甄家姑娘也不能怪你。”   甄家姑娘?   林姝觉得这个姓氏,有些熟悉,但是一时也没想起来。   云裳公主继续介绍道:“甄姑娘是甄贵妃娘家的嫡亲侄女,小名叫碧云。”   甄碧云听到“甄贵妃娘家嫡亲侄女”几个字,腰背挺得更直了。   林姝听了,显然一愣。   甄贵妃是晋王的母妃,那甄碧云岂非是晋王的嫡亲表妹?   甄碧云就知道自己身份好使,看到林姝面上一僵,甄碧云越发得了意:“林姑娘,你打小养在外地小地方,回京还不到一年,不认识本姑娘,本姑娘也不跟你计较。”   这话竟是贬低林姝小地方来的,跟村姑进城似的,连她甄碧云这样的晋王表妹都不认识。   到了此时此刻,林姝已是了然,为何自己不认识她,这姑娘却第一次照面就满脸是敌意。   原来是表妹啊。   自古表哥表妹……呵呵,都有绕不开的话题呢,林姝心底蓦地很是不爽。   一下子冷了场,无人说话。   甄碧云还想继续显摆自己表妹的身份呢,双腿夹了马肚,催马再上前两步,直直到了林姝眼皮子底下才停了步。居高临下看着林姝道:   “林姑娘,你之前没见识,不认识本姑娘,本姑娘也懒得与你计较了。以后可是要记清楚了,免得连累我晋王表哥被人说要娶个没见识的……”   林姝心头不爽,但即将嫁入晋王府,却还不认识晋王母族的人,确实有些说不过去,林姝一时无力反驳。   这也是之前林姝对晋王不上心的后遗症,但凡稍稍对晋王上心点,都不能出了今日这差错。   也就不会被眼前这表妹借机羞辱了。   甄碧云见林姝一张脸都快崩了,心底很是快意。   打头的云裳公主也双唇翘起,虽然要嫁给徐乾哥哥的是林凰,并非眼前的林姝,但看见林凰疼爱的妹妹吃瘪,落了脸面,云裳公主也乐见其成。   “你谁啊,敢在本王面前如此没规矩,本王站着,你居然高高坐在马背上?”   一道阴冷的嗓音骤然从林姝身后传来。   林姝反头一看,是晋王从一旁的大树后走了出来,男人宛若从千年冰寒的冰山上下到凡间,从头到脚都泛着冷意,一双阴寒的眸子更是看得周遭一片全都降温。   林姝看到晋王走来,只立在原地没动。   云裳公主只是个公主,品阶可远远比不上被册封一等亲王爵位的晋王,赶忙下马给晋王请安,嘴里叫着“四哥哥”,心里头却隐隐有些胆寒,早知道晋王就在不远处,她方才就不出头了。   晋王是所有皇子里,最面冷的一个,也是对她最不客气的一个,云裳公主咬紧内唇,屈膝保持请安的姿势,自认倒霉。   其余几个姑娘更是麻溜地下地,低头请安。   萧立策扫过云裳,眼底是浓浓的厌恶,待目光落在甄碧云脸上时,萧立策已走到林姝身边站定,面向甄碧云,声音冰寒无比:“耳聋了,没听到?”   “啊?”甄碧云一脸懵逼,什么?   “你谁啊?哪个府上的?如此没规没矩!”萧立策重新当着林姝的面,再问一遍。   甄碧云:……   她是他表妹,他……不认识她?   这个,就够尴尬了。   林姝:……   也一脸懵逼,这是怎么个情况?   待甄碧云委委屈屈地报了“甄国公府”大名,说自己叫甄碧云时,萧立策笑了,却是冷笑:   “原来是甄家表妹啊,本王最近记性不好,十年也难得见一次面的表妹,实在是记不住面孔,认不出来。”   这话一出口,甄碧云的脸简直被打肿了。   亏她刚刚还夸口自己是甄贵妃的嫡亲侄女,晋王的嫡亲表妹呢,转眼,就被晋王说不认识她这号人。   还有比这更打脸的么?   甄碧云一张小脸烧得通红。   林姝顿时不气了,心头莫名很舒坦。   却见晋王当着诸位姑娘的面,亲呢地牵住林姝的小手,指着甄碧云道:“姝姝,这个甄表妹的面孔你记好了,下次本王要是又忘了,你好提醒我。”   林姝“噗嗤”一声笑出来。   甄碧云却是想哭,亲自被晋王一次比一次狠的打脸,她哪里承受得住,保持着屈膝请安的姿态,死死咬紧内唇,一张脸僵硬僵硬的。   待林姝与晋王手牵手走下山坡后,林姝突然想起一个问题,甄碧云不是晋王母族的表妹么,怎的晋王对她那般不留情面?这般传出去,怕是晋王母族脸上不好看。   母族脸上不好看,还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甄贵妃娘家人被打脸,甄贵妃会不会对自己这个准儿媳有看法啊?毕竟晋王是为了自己才落了甄碧云面子。   思及此,林姝方才还畅快无比的心,一下子蒙了尘,可别自己还没嫁进晋王府,就先得罪了婆母啊。   算了,算了,那都是后事,眼下管不着。再说了,事情都发生了,又没法子时光倒退,至于以后,走一步看一步了。   不过无论怎样,此时此刻,晋王愿意为了自己给那个什么甄表妹没脸,林姝是很心情舒畅的。   谁不喜欢被自家未婚夫捧在手心里疼啊。   林姝心底甜滋滋的。   “这样护着你,就开心了?”萧立策见小王妃嘴角上翘,知道她开心,大手搭在她雪白的脖子上,笑道。   林姝丝毫不掩饰,点着头道:“是啊!”   “真是个容易满足的小家伙。”萧立策感叹一声后,继续笑,“那你放心好了,我会这样护你一生的。”   这样哄人的情话,林姝在话本子看过很多很多,知道只是男人随口说的甜言蜜语,但心底还是止不住发甜。   萧立策看着她灿烂的笑颜,却是知道,他方才那句话并非只是随随便便哄人的话,而是他认认真真给的承诺。   上一世没护住她,这一世绝不会再让她受委屈。   谁敢再欺负她,他就十倍百倍地讨回来,绝不手软,无论那个人是谁。   他的女人,谁都不许欺负。   萧立策牵住林姝的小手往山下走,见林姝心情好,忍不住捏了捏林姝的小手指,整整五根手指,从小手指头捏到无名指、中指,食指,再到大拇指,一根根捏过去。   “你干嘛?”林姝被捏得痒痒的,嘟嘴道。   萧立策笑道:“你的手指头又小又可爱,我喜欢。”   林姝好气又好笑:“哦,喜欢就捏哦?你力气那么大,捏的我手指头都快断了,跟一根根被腰斩似的。”   萧立策连忙看向自己的大手,糟糕,他一时喜欢,忘记他力气有多么大了,赶忙不再捏,老老实实牵着。   可没老实多久,又不安分地张开五指,逮住林姝的指缝插了进去。   两人十指紧扣。   林姝感觉到了,感觉到身边晋王的孩子气,林姝好笑地抿了抿嘴,就随他了。   不过,很快林姝就没心情去感受这些孩子气了,因为刚下山坡回到自家院子,楚榴花身边的丫鬟就跑过来求救:   “林姑娘,您快去劝劝我家姑娘吧,我家姑娘腿还断着,就收拾包袱,死活闹着要跟着您家大哥一块去西北流放……”   林姝脑子都懵了,楚榴花要追随林展流放去西北?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一章很肥很肥,7100字,二合一,算是双更了,所以今天不再更新啦。明天继续双更,下午2点再见 第140章   “我的榴花啊, 你好端端一个姑娘,大把的好男人等着你,做什么要绑在一个奸.杀犯身上啊!”   林姝火急火燎冲到楚榴花房门口,不经意听到了这么一嗓子, 脚步顿时僵在房门口。   去请林姝来的楚家小丫鬟也甚是尴尬, 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   “奸.杀犯”三个字落在林姝耳里,无比刺耳, 似麦芒扎在心尖上,谁听了, 谁难受。   不过下一刻就听到里头的楚榴花吼她母亲道:“娘, 不许你这般说林大哥!他不是奸.杀犯, 他不是,他不是啊!”   “林大哥是个大好人, 陈姑娘被杀与他没关系,没关系,没关系啊!”   “不是林大哥做的,娘,您怎么就是不信我呢?”   楚榴花声嘶力竭地喊,哭得嗓子都在要破的边缘。   林姝听到楚榴花这般,心头暖意瞬间从胸腔流向四肢百骸, 浑身暖透了。   楚榴花怎么这么好啊, 好到林姝恨不得此刻打爆那个蠢大哥的头,放着这么好的榴花不喜欢,去喜欢一身腥臊的陈如月, 结果搞得自己要流放西北了。   蠢大哥,蠢大哥,日后可千万不要辜负了榴花啊。   里头又传出一阵阵激烈的争吵声,还有杯盏碗碟碎裂在地的炸裂声,巴掌声,哭声也更加撕心裂肺,有楚夫人的,也有楚榴花的。   “你这孩子怎么就这么倔啊!”   林姝听到楚榴花倔得跟头牛似的始终维护自家大哥,感动得泪都出来了,心底也更加怨怪自家大哥蠢了,榴花多好啊!   林姝正在心底骂着蠢大哥,楚夫人用帕子捂嘴哭着走出房门来,看到立在房门口的林姝,楚夫人面上很有几分尴尬。不过到底是掌家主母,面皮薄不了,不过尴尬了两个瞬息,楚夫人就已抹干净了脸上的泪珠,还拉住林姝的小手哽咽道:   “姝姝啊,你也别怪伯母说话难听,你哥犯的事你也知道,伯母也不多说什么,就盼着你看在榴花往日对你不错的份上,好好劝劝她别做傻事……”   “京城好男人一大把,你劝她……”   林姝低着头,这些话,她没法接。   林姝知道身为娘亲,楚夫人考虑的都不算错,甚至是对的,但是话里话外对自家大哥的嫌弃劲太过浓烈,林姝这个当妹妹还是玻璃心了,扎心得很。   林姝抿唇不说话。   楚夫人自说自话,哽咽着哽咽着声音又大了起来,最后惹得房里的楚榴花又开始闹了,楚夫人才生生憋回一肚子怨言,抹了把眼泪丢下林姝走了。   林姝一走进房门,入目是一地碎瓷片,脚都没地放,可见方才母女俩的战争有多激烈。   “姝姝……”楚榴花挣扎着绑了木板的断腿,要下床向林姝扑来。   林姝也顾不得脚下了,踩着碎瓷片赶忙上去按住楚榴花:“听话,别乱动,小心日后成跛子。”   楚榴花腿不动了,上半身还是激动万分,一把抱住林姝又哭了起来。   “榴花,你听我说,西北不是姑娘家该待的地……”林姝还没说完,就见楚榴花一把推开她,瞪大双眼道,“姝姝,怎么连你都这般说?林大哥是你亲大哥啊,难不成办案的人眼瞎办错了案,乱扣了帽子,你这个亲妹妹都不相信林大哥是清白的了?”   林姝被楚榴花推得身子险些掉下床去,但心底却被榴花暖坏了,重新一把抱住楚榴花,鼻子一边发酸一边笑道:“没有,没有,我哥铁定是清白的,总有一天会真相大白的。”   晋王没有急着洗清林展的冤屈,一开始林姝误以为晋王无能,保不住她哥哥,但后来听了晋王给自家大哥的规划,林姝懂了,不是晋王没法子现在洗清,而是要借着眼前的罪名将大哥送到西北去磨砺锤炼一番,好建功立业。   自家爹娘有多溺爱大哥,再没人比林姝清楚了,搁在平日,爹娘哪里肯送大哥去西北?   宁愿养废在府里,当个窝窝囊囊的继承人,抱着祖上爵位啃老,也不愿从小有侠客梦的大哥去战场厮杀博前程的。   若非如此,大哥都十八岁了,又有一身好武艺,哪还能吊儿郎当在府里空耗着,一事无成?   是以,晋王暂时不给洗清,林姝琢磨两下也是赞成的。至于要等到何时才洗清,林姝相信晋王定然会选个最适合的契机。   她信他。   哪怕关于这点,晋王从没给过承诺,甚至只言片语都没给,但林姝就是莫名信他。   这份信心打哪来的,林姝没去思考。   不过迟早会洗清罪名的事,林姝眼下没法子透露给楚榴花,只是在楚榴花跟前强调:“榴花,我们全家人都与你一样,相信大哥是清白的,我们都会好好等着大哥回来……”   “榴花,你对我大哥有多情深意重,再没人比我更清楚了,但是榴花,这不代表我会支持你跟着我哥去西北。”林姝苦口婆心地劝,“流放地到处都是罪犯,杀了人的,真的猥亵了姑娘的,一大群老爷们盯着你这朵娇花,若你出了事,我哥余生都别想安心过了,你知道吗?”   楚榴花拍着胸脯想说什么,譬如她武艺不错,不会成为累赘,反过来她有刑部尚书嫡女的身份,还能护住大哥不被人欺负。   但话未出口,被林姝一把捂住了嘴,林姝指着自己心口,继续劝:   “你要说的我这里都懂,现在你认真听我说,你喜欢我大哥,要跟着我大哥一辈子,这份深情厚谊,我和大哥都感动得快哭了。我大哥听到后,让我来给你传话……”   说到这里,林姝故意停顿。   楚榴花果然激动万分,追着问:“林大哥说什么了?快说,快说啊!”   “我大哥说,要你乖乖待在京城,等他几年后完完整整的回来,再娶你。”   楚榴花愣住了。   这自然是林姝编出的谎言,但唯有这样,楚榴花才有可能不做傻事追到西北去受苦受罪。   姑娘家家的,那般苦寒的风沙之地,哪里受得了。   几年后,大哥定然会回来的,至于那时婚事成不成……几年的时光足够淡化一切,说不定楚榴花在这期间爱上了别家儿郎呢?又说不定自家大哥一个人在边关,突然悟了,开始惦念楚榴花的好,喜欢她了呢?   变数足够大。   是以,林姝敢骗。   却不曾想,楚榴花先是一愣,随后亮了双眼,兴奋道:“林大哥说要娶我?”   “好,好,好!”   “那我先成了亲,再跟去西北照顾他!”   林姝:……   重点是“成亲”两个字吗?   不该是“乖乖待在京城,几年之后再说”么?   看着楚榴花兴奋得脸都红了,林姝真真是一时词穷,不知道该如何……打击她了。   真真是词到要用,方恨少。   愁人得很。   楚榴花却是彻底一扫阴霾,开心了起来,拉住林姝小手问东问西,譬如“林大哥是怎么跟你提起我的呀?”“他都要娶我了,是不是代表他心底有我了?已经开始喜欢我了?”“林大哥他……说要娶我时,脸有红吗……”   林姝:……   越发觉得自己该多读点书了,哪怕多看点应对这些提问的话本子也好,就不会像眼前这般两眼一抹黑了。   待林姝走出房门时,头都大了。   因为不知不觉被楚榴花带到了阴沟里,没能打击掉她的“先成了亲,再跟去西北照顾他”的美梦。   这如何了得?   待楚榴花闹着要成亲时,林姝都不知道该如何跟楚夫人、楚老爷交代。   林姝正苦着脸走在楚家院子里,不曾想,突然被人叫住了。   一抬头,正是楚夫人。   林姝尴尬的都想跑。   却听楚夫人带了笑意道:“林姝,你方才骗榴花的话,伯母都在窗下听到了。伯母感激你。”   林姝听到前半句,尴尬得不行,待听到最后的“感激你”,林姝有些不解地望住楚夫人。   这时楚夫人已拉住林姝小手来到上房,按着林姝双肩落座后,楚夫人含着热泪笑道:   “我家榴花性子有多倔,我这个当娘的最是清楚不过。若非被你骗住,我真怕她做出‘瘸着腿,追在流放队伍后头,追着你大哥一块去流放’的事不可。”   “如今好了,有了你的话,明日我再骗她说定下了亲事,林展离京前就成亲,榴花就能安安分分守在府里待嫁,不乱跑了。”   听到这话,林姝不懂了,骗得了一时,也骗不了一世啊。就算眼下安抚住了楚榴花,日后知道真相,还是要跑呢?   却听楚夫人又道:“待你哥出城走远了,榴花就算知道被骗,咱们也不怕了。那时,你哥的出城队伍早就没影了,她就是想追也没地追去。我家榴花又是个没出过远门的,外头的路一窍不通,寻不到西北去。”   听到这,林姝懂了。   出了京城,楚榴花就是个路痴,决不敢一个人跑路。就是有心跑了,也不知道自家大哥流放的具体地点,没处跑去。   “所以呀,林姝,这两日你就多来陪陪榴花,先给她营造个就要成亲的假象,彻底稳住她几日。伯母就拜托你了。”楚夫人拍着林姝小手,一个劲拜托。   林姝低头不语,思忖良久,才点了头。   可谓是,一个不慎,就沦落成了帮凶,也不知日后楚榴花会不会怨自己。   但无论将来怎样,林姝倒是不后悔这一刻点了头,毕竟不稳住楚榴花,让她瞎跑瞎追,那条断腿真被折腾出个好歹来,才是抱憾终身的。   美美的姑娘,成了瘸子,林姝简直不敢想。   ~   出了奸.杀案,隆正帝再没兴致打猎,一众人等次日就开拔回京。   待林姝和林凰回到林国公府,见到的就是哭成泪人的娘亲。   傅莜哪里接受得了儿子变成奸.杀犯的事实?悲痛不已,去牢狱里看了儿子回来后,就哭倒在床头,饭都不吃了。   “我的阿展啊,饭来张口,衣来伸手,打小娇惯着长大,哪里受得了流放的苦?”   傅莜先是捂着胸口哭,后来想起什么,猛地翻身坐起,抓住林姝的小手:   “姝姝,你去跟晋王求求情,咱也不求免罪,就换个离京近的地方去受罪,可好?咱们还能时不时去打点一下。”   林姝见娘亲急得昏死过去好几次,双眼都布满了血丝,实在忍不住了,就悄悄透露大哥会去晋王的地盘,进了军营,还能戴罪立功的,也是条还行的出路。   哪曾想,傅莜听了却更急了:“那怎么行?一旦打起仗来,是要死人的!”   傅莜更急切地拽住林姝小手:“姝姝,你赶紧去求晋王,将你哥调到别的流放地去,受点苦受点累,做点脏活,咱家认了,战场是千万不能去的,缺胳膊断腿的怎么办,好歹要留下命啊……”   林姝:……   林姝对娘亲真真是无语了。   哥哥打小练武,想当将军,好不容易晋王铺好了路,娘亲却百般阻扰。   陡的想起一句“慈母多败儿”。   到了这一刻,林姝越发深刻的理解晋王,难怪不早早儿洗刷掉哥哥头上的罪名,看娘亲这架势,真要是没了那罪名,决计不可能放大哥出京城半步的。   更别提去边关建功立业了。   林姝正不知该如何安慰娘亲时,爹爹林正渊进来了,林姝赶紧和姐姐一道躲了出去,将烂摊子交给比较明理的爹爹。虽然林正渊也舍不得林展走,但晋王跟他谈过后,林正渊还是比较坦然地接受了。   也不知林正渊到底如何宽慰傅莜的,反正半个时辰后,傅莜止住了哭声,到了次日,虽然还默默垂泪,却是肯用饭了。   到林展被押送出京那日,傅莜也能安安静静地去送,没再失了分寸。   娘亲这边安静了,二房却是热闹极了,老太太、二叔二婶等人听说林展犯了奸.杀罪,即将去流放,一个个开心得就差没敲锣打鼓满府里庆祝了,真真是林姝每每走出院子,去园子里散散心,就能碰上二房的那批恶心的人,像苍蝇似的在林姝跟前嚼着舌根,譬如“流放地里会不会也有漂亮的姑娘啊,万一林展一个没忍住,又奸.杀了一个,该怎么办……”   林姝知道,不仅是二房,整个京城的贵族圈都在唧唧歪歪,自家大哥的丑事已成了所有后院茶余饭后的谈资。   不过,三个月后,众人的谈资就变了,因为爆发了另外一件震惊贵族圈的大事——   刑部尚书家的闺女楚榴花,夜里留下一封别离书,逃出京城单枪匹马追着林展去了西北。   竟是私奔了。   你没看错,就是“私奔”,贵族圈的姑娘和妇人听到消息后,一个个震惊得瞪圆了眼珠子,我靠,奸.杀事件还有后续呢,先杀了一个,然后再拐跑了一个!   “啧啧啧,娶为妻,奔为妾,楚家姑娘这是自甘下贱啊!”   “牛逼了,看不出林展那小子还有这能耐,人都到了西北,还能再拐跑一个黄花大闺女。”   一时,姑娘们全都嘲笑楚榴花下贱,追着个奸.杀犯也要私奔,公子哥们则讨论楚榴花的脸蛋身段,羡慕林展艳福不浅。   林姝得知消息后,并不是很惊讶,上一世的楚榴花就是个为了爱情敢拼敢杀的性格,这一世追着大哥跑去西北也没什么意外的。   只是楚榴花从没出过京城,怕她一个人迷路,又或是吃亏,林姝求了晋王派人寻到楚榴花,派了暗卫一路安全护送到西北,将楚榴花直直送去了林展身边。   听闻,正挥着铲子挖战壕的林展,听到一个小兵站在山头朝他大喊:“喂,林展,你未婚妻来看你来了!”   林展听清楚后,整个人都是懵逼的,还以为那个小兵弄错人了,跳出战壕卷起双手成喇叭放在嘴边,朝山坡上大喊:   “喂,我都没定过亲,哪来的未婚妻?你弄错人了!”   话音刚落,却见一个姑娘风一般冲下山坡,山风鼓起裙裾狂飞,一身大红色张扬得耀眼,俯冲下来直直扑进他怀里。   姑娘速度太快,冲击得林展都没站稳,两人齐齐朝后摔倒在草地上。   林展摔得整个人都懵逼了,大手抱住姑娘柔软的身子,脑袋都不会转了。   下一刻,却见脸蛋沾了土的楚榴花,抬起脑袋,拍着他胸脯恨声道:“死鬼,咱俩明明定过亲,才过了几个月,你就不认账了?”   “说,你是不是在这又看上别的姑娘了,不要我了?”   林展:……   彻底懵逼了,他何时与楚榴花定过亲啊?   林展哪里猜得到,楚家人一直骗着楚榴花,直到今日还没将“定亲”谎言拆穿。哪曾想,还是没留住楚榴花,断了的小腿刚拆掉绷带,就千里奔来寻夫了。   作者有话要说:  下章姝姝和策策要大婚啦 第141章   楚榴花追去西北, 听闻在军营里女扮男装混成了林展的同袍兄弟。林展头顶奸.杀犯的罪名, 很是被周遭士兵侮辱欺负了大半年, 楚榴花多次维护林展与那些士兵大打出手, 有时赢, 有时输, 赢了,林展为她鼓掌,输了, 林展上场替她再打回来。   一来二去,两人感情增进不少。   楚榴花追去西北,一晃神大半年过去了, 林姝在京城, 时不时收到楚榴花写来的平安信,或半月一封, 或一月一封,字里行间一直透着喜悦, 时不时还有几件两人之间的趣事。   “看来这步棋走对了。”林姝念着信,提了大半年的心总算可以放下一丢丢了。   “什么棋走对了?”林凰将微微敞开的窗户打得更开些, 站在窗外笑。   林姝抬头见是姐姐, 兴奋得放下书信, 三两步跑出房门去抱姐姐。   “姐姐, 你可舍得回来了?还以为你嫁了姐夫,就一心只记得相公,连妹妹都不要了呢!这么久都不回来看看我, 连我是长胖了还是长瘦了都不知道。”   从春猎回来,一转眼就到了寒冬腊月,林凰和徐乾已经完婚三个月,林凰初为人妇听到妹妹这般打趣,羞涩得紧,红着脸立在那连话都不会接了。   又被林姝闹了好一阵,林凰实在受不住了,才捏住妹妹的嫩脸蛋,将话题勉强拐到别的上去:   “瞧你这张嘴,翻过这个年就要嫁去王府做王妃了,还是一点把门的都没有,什么浑话都往外说,小心人家笑话你不端庄,不像个当家主母。”   “对了,听娘亲说你如今在背皇家族谱,如何了?”   听到族谱二字,林姝就嘟嘟了一张嘴,要嫁给王爷就是不好,大婚前夕一大堆的宗族亲戚要认,光是简单罗列皇亲国戚有哪些,就足足写了一本册子,更别提还有一本厚到吓人的详尽版,里头更是详尽描写了一批当权者的生平事迹,连同他们的正妃是谁,侧妃出自哪个府邸,膝下有几个子女都详尽写了。   作为晋王正妃,日后参加各类高端宴席,总不能别家主母一个个上前来请安、凑趣,林姝却连她们是谁都不知道吧?那样一来,林姝就会很被动,甚至作为晋王妃会被那些嘴臭的皇家媳妇们嘲笑没甚见识。   是以,林姝只得从早背到晚,双眼累得够呛。   这还不算,皇家规矩大上天,平日怎么站,腰杆子在帝后面前弯几分,在后妃面前又弯几分,就连平日在王府里走路时步与步之间间距是几尺,裙裾只能荡起多大的弧度,用膳时头不能任意垂下,该垂下多大的角度都是有严格要求的。   背书之余,还得在宫中来的教引嬷嬷下一遍遍训练这些细碎的东西,林姝真真是累得双肩都是酸的。   教引嬷嬷说了,日后嫁进王府,头一年还有专门的老嬷嬷跟在身旁提点规矩,务必做到不辱皇室。   想起要嫁晋王受的这份罪,林姝老大不开心,抽回挽住姐姐胳膊的手,小嘴一撅:“早知这么累,就不嫁了。”   说罢,转身就回到房里,坐到榻上去。   林凰见妹妹怏怏不乐耍脾气了,心下好笑,忙跟过去哄道:   “好了,好了,都是姐姐不好,不该提这茬。其实吧,王妃什么的也就是在外头讲排场,讲规矩,回到晋王府里头,只要晋王宠你,还不是任你想怎么来怎么来,谁还真能管不到你头上去不成。”   林姝听了这番话,转过身只管望住姐姐,一双亮晶晶的大眼睛盯着姐姐脸蛋瞅,像是在探寻什么,都不带眨眼的。只默默看着姐姐脸蛋上的好气色,白里透红,艳若牡丹。   林凰被盯得久了,莫名有些慌,抬手去摸脸:“怎么了,我脸上有脏东西?还是妆花了?”   林姝见姐姐慌了,才有了笑模样:“不是。”   “那你怎的一直盯着我看?”林凰望见小几上镜面里的自己,确实并无不妥之处,越发不解道。   林姝扯住姐姐肩头往下拉,凑近她耳朵道:“姐姐说得出那番感言,可见姐夫待姐姐极好,是有感而发呢。”   林凰唰的一下推开妹妹,红了脸。   徐乾婚后待她,确实很好,永乾侯府的规矩与娘家有很大不同,林凰难以适应,徐乾就让她在公婆跟前做做样子就好,回到自个院里就不必遵循了,还按娘家的规矩怎样舒服怎样来。   但这些夫妻间的小甜蜜在妹妹跟前说,林凰还是有些不适应,一张脸红得透透的,后来干脆又强行换了个话题:“你方才提到书信,怎的,大哥和榴花又有新消息了?”   说到大哥和榴花,林姝立马乐了,坐起身子笑道:“是呢,榴花说咱们大哥在一次小战役里表现突出,一口气杀了一百多个敌兵,还救了将军一命,如今被提拔当了百户长了。”   百户长官不大,是军营里最最小的官了,但好歹也是个官了,手底下管了百来号人,再不是谁都能欺负的新兵蛋子了。   林凰听了,果然也开心得亮了双眼:“这是大好事啊,凭着自己的本事当了百户长,以后就会是千户长,一步步上去,最后就能提拔成将军,进入军区核心。”   提起哥哥的未来,林姝顷刻间忘了学皇家规矩的烦恼,与姐姐感慨着哥哥总算熬出头了,这半年的罪没白受。   两姐妹聊着,笑着,猜着风沙地里的哥哥会不会晒成了大黑人,只剩下一双白牙。   笑着,笑着,林姝突然想起来什么:“糟糕,榴花本来就不够白,这西北毒辣的日头一晒,不会也成大黑妞了吧?”   思及此,林姝再也坐不住了,榴花千里迢迢跑去西北陪自家傻大哥,自己哪能坐视榴花变成大黑妞不管啊?   于是乎,林姝立马翻箱倒柜,将自个从各处搜来的美白润肤的擦脸膏一瓶瓶全包裹起来要送去西北,看了看,尤嫌不够多,林凰也尽自己所能让丫鬟回永乾侯府拿来了全部的还没开封的润肤膏。   最后姐妹俩凑了一木匣子,足足五六十瓶,全部寄往西北。   夜里,晋王坐在晋王府,听到暗卫报告今日小王妃干下的好事,笑着直摇头,这个小王妃将她自个的所有珍藏品全送去了西北,估计明日就又要缠着他上街陪她去买新的了。   想着小王妃上次缠住他要买新奇玩意时的可爱样子,晋王笑得双眼都弯了。牵她小手逛街的滋味,谁牵过,谁知道,美着呢。   每回忆一次,晋王就恨日子怎的过得这般慢,他巴不得大婚早点到来,就可日日牵她小手了。   ~   腊月过完,转眼就到了春节,这年除夕宫宴林姝没有参加,不是她不愿去,实在是过完年就该出嫁了,婚期逼近,按照大召国老祖宗留下来的习俗,即将出嫁的小姑娘是不宜再抛头露面参加什么宫宴之类的,得安安心心在府里待嫁,看看书,做做刺绣。   “好闷啊。”   爹娘都去皇宫参加夜宴了,大房这边唯有林姝待在府里哪也不能去。林姝实在闷得发慌,不由得想起去年除夕,晋王夜闯林国公府,还抱她坐上墙头守岁呢。   回想起来,那时真有趣啊,哪像今日这般闷。   又是除夕了,不知今夜臭晋王还会不会来?   “来。”   “不来。”   “来。”   “不来。”   “来。”   “不来。”   林姝嘴里念念有词,手中的一朵朵红梅,揪下一片又一片花瓣洒落暖榻下。   林姝在数一朵梅花有几片花瓣,单数就是晋王会“来”,双数则不来。   宝鸭一枝枝红梅递过来,林姝不知不觉洒落一地,红色花瓣堆起厚厚一层。   “什么时辰了?”林姝揪得手指都酸了。   宝鸭进来道:“快亥时正了。”   正在这时,有小丫鬟跑来道世子爷和世子夫人从宫宴回来了。   林姝一喜,爹娘总算回来了。   看了眼铺满地的落红,林姝心下有些微微的失望,还以为口口声声说爱她的晋王会舍弃了今夜的宫宴,想法设法来陪她这个孤零零在家的小可怜呢。   结果,哼哼,白期待了。   “走,去陪爹娘守岁去!”林姝轻轻一哼,踏过地上的一片红,飞快朝正房走去。   这是在娘家的最后一个守岁了,林姝自然也是舍不得爹娘的,硬是陪着爹娘过了子时,哈气连连,眼皮子都睁不开了,才被爹娘赶回来睡觉。   一踏进自己的梨花院,望见周遭的树影错错,林姝再次强行睁大双眼上下左右窥视着,依着她的想法,晋王没推掉宫宴来陪她,那宫宴后总该来了吧,估摸着躲在哪株大树上呢。   八成还等了很久,风雪里,晋王怕是要等成了望妻石。   这般想着,林姝脑海里就浮现晋王冻在树上,可怜巴巴的样子。   哼,该。   林姝其实完全可以早点回来的,但说不清楚怎么回事,似乎是为了惩罚晋王不早点来陪她,就故意墨迹在爹娘那不走。   说出来,都是一些小姑娘惩罚情郎的小情绪在作怪。   想明白这层后,林姝内心有点发烧。   不过那层烧意,很快像潮退似的,一涌而下。   原因无他,扫遍各处,晋王还是没来。   林姝先是脚步僵在庭院里,后来蓦地心底难受,臭晋王,没定亲前还巴巴地跑来陪她守岁,定亲后,就这般爱答不理了?   话本子里真真没说错,男人这种东西,没得到手时一个样,得到手后,就另外一副样子了。   哼!   林姝心底说不出的失落,脚步重重地走上回廊,蹭蹭蹭进了屋,踢得满地落红飞溅开来,将衣裙一脱要上榻睡觉时,余光扫到长榻小几上余下的那几枝红梅,吩咐宝鸭道:   “丢出去!”   “啊?”宝鸭一阵发懵,好端端的这几枝红梅怎的又惹了姑娘了?之前不是还满心喜欢的揪着花瓣数数么?   “丢出去,气味难闻。”林姝嫌弃十足,丢下这句,倒头就睡。   宝鸭:……   气味难闻,姑娘之前还飘洒了一地的红梅花瓣?   再说了,红梅哪里难闻了,清香冷冽着呢。   宝鸭觉得今晚的姑娘怪怪的,实在搞不懂,但她是丫鬟,只得遵循姑娘命令捧了剩下的那几枝丢出窗外去,再合上窗,收拾完地上厚厚一层的红梅,退到外间去守夜。   宝鸭走了,林姝却在床帐里翻来覆去睡不着,小身子一下子左翻,一下子又右翻。   林姝怎么都没想到,她耍脾气的一幕,她辗转床榻来回滚睡不着的一幕,全都落在了窗外的晋王眼底。   萧立策其实早就来了,连她数花瓣的可爱样子都没错过,可来了,不代表要相见。有种说法是,即将成亲的男女不宜相见,犯了忌讳,会冲跑来日的幸福日子。   萧立策不信这些说法,但事关姝姝,不得不谨慎。   是以,萧立策一身墨色锦袍窝在大树上,冻得双手都僵硬了,也强忍着没闯进房去搂住小姝姝取暖。   跳下大树,萧立策捡起廊下丢出来的树枝红梅,闻了闻,梅花香外还带了她身上的女儿香。   萧立策笑了。   带走红梅枝子临走前,摘下自己的龙纹玉佩挂在离窗户最近的一根树枝上,在月光下银银发亮。   这一夜,回到晋王府的萧立策搂着几枝红梅,睡得甘甜。   而林姝,辗转反侧良久,一直睡不踏实,直到次日清晨被宝鸭的惊呼声闹醒,推开窗户看到高挂枝头的龙纹玉佩,才睡了个香喷喷的回笼觉。   臭晋王,昨夜还是来了嘛。   睡梦中,林姝嘴角上翘,满脸幸福。   ~   这枚龙纹玉佩,晋王一直没收回去,转眼就到了阳春三月两人大婚的喜庆日子。   “新娘子忍忍,疼一下就过去了。”   全福人拿着搅合的双线,要开始给林姝开面了。所谓开面,就是用搅合的双线绞去新娘脸上的汗毛。女子一生只开面一次,表示已婚。   开面有点刺痛,但林姝听到全福人说的那句,却莫名联想到了昨夜娘亲拿着那些压箱底的宝贝,凑到她跟前说的那些事关洞房花烛的悄悄话。   林姝心想,娘亲竟骗人,什么有点疼,忍一下就过去了,明明忍很久都过不去。   天知道,晋王体力怎么那般好,上一世初夜可没把她折腾死,哭得嗓子都哑了,疼了一次又一次。   说真的,林姝这一世经过诸般事后,再与晋王喜结连理,她是喜欢的,可一想到婚后就要再承受那些,尤其是新婚头几日的煎熬,林姝还是很抗拒的。   这不,还坐在闺房里上妆呢,林姝盖在喜袍下的双腿就紧张得有些夹紧了。   身旁站了好些女眷,见林姝紧张,还以为是被开面吓的,一个个笑开了道:“莫怕,莫怕,绒线一绞就过去了,怕啥。”   林老太太和二婶、林娇等人都站在房里,冷眼看着连这点疼都怕的林姝,鼻子一哼,没用的胆小鬼。   被毁去清白嫁给表哥的林楚,见林姝这都怕,突然有了好点子,上前一步凑到林姝耳边笑道:   “姝姝别怕,可是要忍住了,这点疼没什么的,晚上洞房花烛可比这疼百倍千倍呢,到时可千万忍住了别推开晋王,免得王爷生气,就不好了。”   这话仅看字面意思,是没问题的,可林楚哪会那般好心?   林姝一家子回到京城,就害得他们二房没了好日子过,林楚自己更是嫁给了毁容的唐玉寒,一辈子都没了指望。   林楚自己不得夫君宠爱,还时常忍受空房的寂寞,就更是祈望高嫁的林姝日后也被晋王冷落呢,是以特意提醒“洞房花烛比这疼上百倍千倍”,给开面这点疼痛都难以忍受的林姝提前种下一大片心理阴影。   人嘛,全身心放松时,还未必能承受得了那种疼痛呢。   一旦心里有了阴影,微微抗拒时,洞房花烛还能和谐?还能让晋王尽兴?   这女人,看着漂亮没用,得床上实用,才能真真讨得夫君欢心,一旦晋王对林姝的初夜不满意,这日后的宠爱也就可想而知,没几天福气好享的。   打着这样的主意,林楚才“好心”提醒林姝的。   也不知是堂姐妹间心有灵犀,还是怎的,林姝竟听出了其中的关键来,当即笑道:“谢楚姐姐好心提醒,日后我会好好报答楚姐姐今日的好心,以王妃之尊多提点提点唐玉寒善待姐姐的。”   唐玉寒就是林楚嫁的男人。   听到这话,林楚心底蓦地一突,林姝别是想报复她吧?就为了这么两句话报复她?   未免太小心眼了。   很快,林楚又觉得是自己多心了,林姝一个姑娘家家的,与自己夫君素来没交情,哪能好端端跑去自己夫君前给自己下绊子呢。   自己安慰自己几句,林楚就丢开不再管了。   可林楚怎么都没想到,林姝这次是认真说的,重生后,林姝还是太仁慈了,留着二房一家子的命,让他们一家子人时不时蹦哒到跟前来恶心人。   这样的亲戚,如今又攀上了晋王这棵大树,虽然林姝和晋王都不搭理他们,却难防他们日后不要脸的在外头,打着晋王的名义作威作福。自从定婚以来,已经有了这个苗头。   与二房的冤孽,也该有个了结了。   于是,在未来的半年内,林楚不知为何越发被丈夫厌恶了,家里有了平妻不说,还在与平妻的一次斗法中彻底落败,丢了性命,对外宣传暴病而亡。   二叔和二婶则在搀扶老太太一块去寺里祈福上香时,遇到山体滑坡,全部葬身泥土下。   余下的小堂妹林娇,被嫁去了遥远的南方,从此天南海北再也见不上一面了。   此乃后话。   却说当前,等到吉时到,晋王闯过林国公府设下的各种为难关卡,冲到里头来迎亲时,林姝心头对新婚夜的畏惧还没散去,双腿都有些发软。   坐上花轿,颠簸了半个时辰,再下轿,看到红盖头下晋王的大红喜袍下摆和大红靴子时,林姝蓦地一个手软,递过来的红绸没接住。   亏得晋王手快,一把捞起,塞回她手心里。   “不要怕,万事有我。”萧立策的声音很温柔。   他以为姝姝大姑娘上轿头一回,婚礼又是盛大,各方权贵齐齐来喝,林姝难免有些胆怯,便凑近她耳边小声给她鼓励。   哪曾想,听到他的声音,林姝越发怕了。   上一世要她前,他也曾这般温柔地说过一句“不要怕……”,结果,下一刻,就哭得林姝咬破了唇,还怎么推他都推不开。   作者有话要说:  这是过渡章,枝枝总算写完了,下章开始上重点。今晚10点二更 第142章   晋王是隆正帝最最宠爱的皇子, 他的婚礼谁敢不买账, 新娘的花轿刚抬进巷子, 那些皇亲国戚啊, 朝中重臣啊,以及他们的夫人和儿女就已经挤挤挨挨站到了晋王府大门前, 各个笑逐颜开地迎接即将到来的晋王妃。   “来了,来了,花轿来了!”有跑到巷子口去迎接的七八岁小姑娘,稚嫩着声音, 一路报喜地跑过来。   站在王府大门口的公子哥和姑娘们则纷纷伸长了脖子去望, 只见不远处, 一顶豪华大花轿正平平稳稳抬过来。   太子妃孟佳佳双眼盯着大花轿, 默默数了数, 好家伙,竟足足有十六个轿夫抬着那花轿,孟佳佳顿时心底不舒坦了,她这个太子妃嫁进东宫时坐的也只是这种规制的花轿,林姝只不过是个晋王妃, 怎的也敢坐?   看着竟是跟她这个太子妃平起平坐了?   孟佳佳小嘴一抿, 林姝也太不懂规矩了。   可是很快, 那台花轿走近了,孟佳佳震惊得瞳仁都放大了,只见花轿四周珠光宝气,光是轿顶垂挂的东珠就有一圈, 还各个都比孟佳佳陪嫁时引以为傲的那颗东珠要大,更别提轿子四周镶嵌的其余珠宝了。   孟佳佳出身孟国公府,听上去还不错,但这个大家族已经近百年没出过人才了,很是落魄,只是强撑着没死僵而已,她爹爹又只是个四品小官,娘家可以说是既没权势,又没钱财了。按照大召国习俗,花轿上的挂饰一律由娘家张罗,夫家也可以酌情添点,但主要还是靠娘家,落魄的孟家哪里有多余钱财添置这些?   好不容易弄了颗自以为大的东珠悬挂在喜轿的门帘上,就够孟佳佳乐的了,觉得足够抢眼,颇配她太子妃的身份。眼下骤然看到林姝的喜轿,孟佳佳只觉得自个的脸被打得啪啪响。   林姝也太过分了,一个月前太子大婚,她难道没去参加喜宴么?知道她这个太子妃喜轿上的挂饰如何,林姝她怎么好意思越过自己去?   过分!   孟佳佳立马拉下了脸,再不肯笑一个了,在一堆满脸堆笑的贵妇里尤其显眼。   她就是故意不给林姝面子的。   她是太子妃,总有表率作用吧,她都冷脸了,说不定其余的贵妇也会跟着她一块冷下脸,不给林姝面子的。   可很快,孟佳佳就发现,压根没人附和她这个太子妃,她们全都极其给林姝面子,笑容满面的。如此,孟佳佳越发心底不舒服了。   “请新娘下轿。”喜娘唱礼。   太子萧立行自打林姝的一双小脚踏出花轿,目光就黏在小脚上不舍得挪开了,待林姝一双莹白小手落在红绸上,一白一红相映衬,越发衬得小手欺霜赛雪时,太子恨不得眼下就去揉搓那双小手,再一把抱起思念多时的美人进入洞房,狠狠爱怜一番。   偏偏这时,一身大红喜袍的晋王弯腰附在林姝耳边,亲呢地说话,一对璧人美好如画。   落在太子眼底,简直是剜心。   “太子,妾身不大舒服。”孟佳佳捂着胸口又想出一招下林姝脸面的法子,你想啊,她不舒服,若太子陪着她双双离去,连喜宴都不吃了,可不是狠狠打脸么。   要知道,太子和太子妃可是未来的帝后,这样关键的人物不给林姝脸,林姝脸上又能有多少光?   哪曾想,太子正沉迷在林姝的美艳里,又为今夜能夺走林姝初夜的是晋王,而不是他,心头恼怒着,哪里还听得到孟佳佳的话。待孟佳佳撒着娇开口第二遍时,太子倒是听清了,结果,偏头一看孟佳佳,就被她那张丑脸给雷得差点瞎掉双眼。   实在是,有美艳的林姝在前,再看孟佳佳,反差简直不要太大。   “不舒服,就滚回去!”太子没好气地开口。   这个太子妃怎么选来的,太子每想一次就恼火一次,本该林姝做他的太子妃的,可父皇偏心,将美人赐给了晋王,随意挑了个丑的塞给他。   是以,每每看到孟佳佳这张丑脸,都能激起太子心头的火。   孟佳佳被骂,整个人都害怕地一个哆嗦,再不敢去折腾什么幺蛾子了,乖乖地跟在太子身边走进大堂去观礼。   ~   林姝穿着曳地大喜袍,拖着长长的大红裙摆,一步一步走在通往正堂的红地毯上。头上盖着红盖头,只能看见盖头下的一小块地,连下一步是何情形都不知道,这让林姝莫名心头不安。   这种不安,暂时压下林姝对洞房花烛的畏惧,只注意脚下,时刻提醒自己千万走稳了,别摔倒出糗丢人。   此刻万众瞩目,一旦出糗,就会在京城贵族圈传疯了,随之而来的就是被逼着各种学规矩,很可怕。   顶着这个念头,林姝每走一步都很谨慎,手心微微出汗。   突然,出现了一个意外。   林姝都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原本搀扶住自己左胳膊的喜娘突然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萧立策,男人还一把握住了她的小手。   “晋王殿下,怎么了?”林姝小声问。   看不见萧立策在做什么,只大约察觉到男人弯下腰身,附在她耳边笑道:“接下来的路,我牵着你往前走。”   男人声音带着磁性,又温柔十足,穿透红盖头进入林姝耳里,一片酥麻。   最初的酥麻感过后,林姝被他带着往前走了几步,才想起来新郎牵着新娘走严重不合规矩啊,林姝都能想象一旁的礼官正在使劲给晋王使眼色的样子。   林姝有些焦灼,被事后被言官弹劾啊。   忙轻轻挣扎小手要拒绝晋王。   却不曾想晋王越发握紧她小手,小声道:“你不是害怕么,有我牵着,就不怕了。”   原来,萧立策拉着红绸前端走在前头,突然察觉红绸在隐隐打颤,回头一看,只见他的小王妃似乎过于紧张了,忍不住倒退回去挤走一个喜娘,握住她的小手陪在她身旁。   林姝一愣,原来他先头看出她一步步走得紧张了。   愣过之后,一股股甜蜜泛上心头,她害怕,他就不顾规矩礼数来到她身边牵住她,他这般将她放在心底,林姝哪有不喜欢的。手心传来他暖暖的体温,热乎乎的,心头那股甜蜜劲越发浓烈起来。   不管了,甜蜜在前,管那么多规矩礼数做什么,大胆着跟他浪漫一把,白发苍苍时才有的东西回忆呢。   有了他的大手,林姝之前的所有紧张情绪全都一扫而光,跟着他,轻轻松松走完了红毯,踏入正堂,在礼官的唱礼下,拜完天地,再拜高堂,最后两人面对面站着,认认真真夫妻对拜。   这最后一拜,林姝拜得特别认真。   上一世,她只是个小妾,被一顶小轿就抬进晋王府了,根本没机会夫妻对拜。   这一世,她有幸嫁给晋王做正妃,可得好好对拜一次。   林姝深深鞠了一躬。   萧立策没想到林姝鞠了那么深,比他还弯腰弯得很,萧立策微愣过后,嘴角一笑,也不起身,竟是猛地将腰一沉,比林姝还要更弯得下些。   这一出戏可是看懵了观礼的众人,晋王和晋王妃这是怎么了,谁家拜堂成亲不是随意弯腰对拜就完,怎的到了他们这里,竟跟竞赛似的一个比一个弓得厉害?   仿佛谁弓得不够深,就输了似的,这是唱的哪出啊?   林姝和萧立策可是不管旁人看不看得懂,反正他俩都懂了对方的心意,心底乐呵着呢。   “礼毕,送入洞房。”礼官也看愣了神,耽搁了好几个瞬息才想起来下一步的流程,连忙着人送一对新人进入洞房。   接下来的步奏,不过是挑盖头,喝交杯酒,再被一屋子女眷打趣几句,一系列流程走完后,萧立策就该离开新房去前院招待宾客敬酒了。   “你少喝点酒。”   林姝顶着沉甸甸的凤冠坐在大红喜床上,拉住萧立策衣袖叮嘱道。   说完,又仰起小脸蛋,期盼地望着即将离开的萧立策对自己说句什么。林姝这半年看过不少话本子,每每读到这,新郎都要对新娘说句“等我回来”的。   萧立策感受到了她的期盼,蓦地觉得好笑,这一世的小王妃很是主动嘛。萧立策明显想歪了,起身离开前,一把捧住林姝红艳艳的小脸,就要往她红唇上亲去。   “不,不是这个啦。”林姝羞涩地躲。   “当然不只是这个,可时间紧迫,夫君暂时只能对你做这个,旁的,等我回来。”萧立策一点也不害臊,直白地说完,就“啵”的一下亲在了林姝红艳艳的嫩唇上。   林姝还来不及害臊,就听到耳边传来一句让她羞涩得再不敢看他的话:   “乖,等我会来一块沐浴,鸳鸯浴。”   萧立策笑着走了,留在新房里的林姝可就浮想联翩一整夜了。   一般来说,新郎去招待宾客时,新娘都会先在浴桶里洗去一身的疲惫,再穿上一身轻便的大红纱衣等着新郎回来行圆房礼。   可萧立策那话的意思,却是明摆了不许她先洗,要等他回来一块洗的意思了。   这血气旺盛的男人,搂着她这么个大美人一块沐浴,林姝可是不信他会老老实实只是沐浴。   别是要玩新花样,在浴桶里要了她的第一次吧?   思及此,林姝浑身一颤,那种事儿,好好的躺在床上都难以承受,若是玩别的新花样,铁定更要命的。   林姝苦了一张脸,不行,绝对不行的。   林姝摘下厚重的凤冠,在屋里来回走,想着怎样才能拒绝他呢。突然心头一亮,不等他,自己直接先将澡洗了,不就行了。   反正对于男人来说,有个娇妻陪他共赴**就行了,哪里真会深究是在哪里做的。   至于晋王生气,林姝是不怕的,这一年来,向来只有她生气,他来哄的份,何时轮到过他生气了?   他敢,哼。   下一刻,林姝就叫热水,将自己脱得光光的,泡了个美美的花瓣澡,浑身都是桃花香。   待月上柳梢,萧立策终于喝完酒回来时,累了一天的林姝已经收拾妥当自己,穿好王妃纱衣躺在喜床上睡得正香了。   “姑娘……王妃醒醒……”   宝鸭也累了一天,坐在床前地上睡着了,是以晋王走进院子的脚步声一点都没听到,直到房门“嘎吱”一声被推开,宝鸭才醒过来,一反头见王妃还在睡,赶忙爬起来要唤醒。   萧立策却抬起食指,“嘘”了一声,随后将宝鸭打发了出去。   宝鸭跟着自家姑娘,早就熟悉晋王了,也知道晋王对自家姑娘一向疼爱有加,遂,很放心的将姑娘交给晋王,就退下去守在门外了。   宝鸭一走,新房里就只剩下站着的萧立策和睡着的林姝了。   萧立策轻轻走过去,刮了刮林姝的小鼻尖,突然一阵桃花香飘来,萧立策凑近了林姝一闻,立马笑了,这小王妃不听话啊,偷偷儿自个沐浴完了,满身的桃花香。   萧立策微微蹙眉,鸳鸯浴多有趣啊,拍着水,望着彼此的身体,铁定激情澎湃啊。上一世,要她要得太草率了,一顶小轿抬进来不说,连初夜都是直接压倒她,想做就做了,都没给她留下什么浪漫的气氛。   想想,都是遗憾。   这一世,说什么也要给她个永生难忘的第一次。   为了给初夜制造浪漫,他可是足足想了大半年,才想出鸳鸯浴这么个圆房法。   古有鸳鸯戏水,今有他们夫妻二人一同在浴桶里嬉戏,情到浓处,水花荡起又落下,宛若两条爱情鱼窜游在湖水里,多浪漫啊。   萧立策这大半年,每每想起自己的圆房小点子,就激动得赞扬自己一声天才呢。   真真是足足乐呵了大半年。   可没想到,他的小王妃似乎不大乐意,他明明告知了等他回来共同沐浴,小王妃还是早早儿将她自个洗干净了。   萧立策忍不住想,小王妃为何不愿与他一块沐浴呢?   看着小王妃甜甜的睡容,萧立策坐在床榻边缘苦思冥想,最后单手拎起自己衣襟闻了闻,呃,一股浓烈的臭酒味。   “懂了!”萧立策差点拍了个欢喜的大巴掌。   原来最爱干净的小姝姝是不喜欢他身上的臭酒味啊。   这好办。   萧立策立马吩咐热水,自个先跳进木桶里来来回回将自个好好儿搓洗了三遍,又倒掉脏水,再换桶干净的,最后往桶里倒了整整俩竹篮的桃花瓣,使劲儿将香喷喷的桃花瓣往身上擦。   直到小太监阿福笑道:“恭喜晋王殿下,您身上有桃花香了。”   萧立策才满意地从浴桶里钻出来,套上一套全新的大红色寝衣,轻手轻脚地坐到床榻边沿,拍着林姝的小脸蛋,预备将她唤醒。   “姝姝。”   “姝姝。”   “姝姝。”   萧立策一声声唤着,总算唤到第十下时,林姝转动着眼珠,迷迷糊糊醒转了过来。   “嗯,你回来了,我已经洗过澡了。”林姝迷迷糊糊间,还记得不能去浴桶里圆房的事,打着哈欠道,“你刚喝完酒回来,浑身都是臭的,你去洗干净了再来,我再睡会。”   林姝说完,眼皮子就又合上了。   萧立策听到她的话,立马笑了,果然被他猜对了,就是嫌弃他一身臭酒味才不愿跟他洗鸳鸯浴的。   萧立策倒在床榻上,摸着林姝敏感的小耳朵将她唤醒,笑道:“姝姝,我方才洗过了,已经不臭了,你可以跟我来了……”   他话音未落,林姝心中已咯噔一下,不,不,不会吧,这么快就要那,那个了?   吓得林姝睡意全去,整个人顿时清醒了。   原本以为,男人还得去沐浴一两刻钟呢,她还能再躲躲,结果他都洗完了,这么快就要上了吗?   林姝躲在被窝下的双腿,不由自主夹紧了,晋王太猛,她怕啊。一害怕,身子就要颤抖起来。   结果,还没等她开始颤抖呢,晋王一把将她从锦被里捞出来,飞快抱着下了地,朝外走去。   林姝顿时懵了,窝在晋王怀里问:“咱们这是要去哪?”   晋王抱着她大步朝净房走去,笑道:“去洗鸳鸯浴啊。”   林姝猛地睁大了双眼,立起脑袋一看,眼下去的方向果真是净房,大骇道:   “你不是已经沐浴过了么?我也沐浴完毕了,咱俩谁也不用再去洗了,真的,都挺干净了。”   比起浴桶里圆房,林姝宁愿选择赶紧回到床榻上去受罪。   却见晋王低下头望她,笑得一双桃花眼弯弯的:“你不懂,沐浴并非只有搓澡这一件事可干,乖啊,等会策哥哥就教你。”   晋王心头笑着小王妃的纯情,等着教她男女之事,好好让小王妃崇拜他一番呢。   “不,不,不,不要……”林姝整个人都崩溃了,她哪里是不懂,她是太懂晋王的勇猛了。   可还没等她说出不要什么,晋王已一把将她抛进了硕大浴桶里,激起一地水花。   屋外的丫鬟纷纷脸红,里头动静真大,排山倒海的。   作者有话要说:  二更来了,今日码字一万,吼吼吼,枝枝好牛啊,累死枝枝啦 第143章   一更天, 二更天,三更天, 晋王府上房的动静终于停下, 宝鸭领着两个小丫鬟进房收拾时, 震惊了, 一进门全是水, 都漫过绣鞋尖。   这是水漫金山呢?   待宝鸭湿了鞋袜,步行至床前, 更是一张小脸红透了, 只见自家姑娘精疲力尽地趴在大枕头上, 一副要死不活的可怜样, 喜床上凌乱到不能看,床帐都撕裂破了个大洞。   这, 这也太激烈了。   宝鸭想到方才在外听到的哭泣求饶声, 自家姑娘打小就没哭得那般可怜过, 唉,这是遭受了多大的罪才能哭成那样啊, 懵懵懂懂的宝鸭突然也害怕嫁人后的圆房了。   “麻溜点。”萧立策抱起半裸的林姝离开床, 扫了眼发愣的宝鸭催促道。   这丫鬟平日看着还行, 今夜也不知发什么愣,盯着床单都不会换了,萧立策哪里想得到,他的勇猛不仅吓到了姝姝,连姝姝的丫鬟都吓得不敢圆房了。   宝鸭回过神来, 立马变麻溜了,领着两个小丫鬟很快撤走了脏乱的床单,铺上新的,又弄干了屋里黄河泛滥的水,就退下了。   林姝已感知不到外界,她累坏了,被萧立策折腾太久,连最后一丝力气都耗尽了,他上一刻离了她身子,她下一刻就累得昏睡了过去。   待有知觉时,已是第二日清晨。   被痛醒的。   真是浑身酸痛啊,哪哪都像是被碾子碾过似的,尤其关键地方火辣辣的。   刚有知觉,林姝就嘤嘤嘤地哭了,昨夜受的罪比上一世还狠,她原本以为好歹是正妃了,臭晋王能怜香惜玉点,结果,也不知臭晋王哪来那么大干劲,从浴桶折腾到床榻,硬是没完没了。   口口声声说爱她,都是哄人的,她哭得双眼都要肿了,也不见他停一下。   林姝正委屈时,萧立策翻了个身,大手搭在林姝小腰上。   林姝嫌弃地丢开。   这一丢,就将萧立策丢醒了。   揉着睡眼惺忪的眼,萧立策笑了:“宝贝儿,早,你体力不错啊,醒得比我还早。”   林姝鼻子一哼,眼皮一闭,都不愿搭理他。   一大早看了小娇妻的冷脸,萧立策懵懵的,怎的,他昨夜都那般卖力了,还没伺候好她?   萧立策悻悻地摸摸鼻子,看来,还得多研究几本压箱底的宝贝,又或是多看看姑娘家爱看的话本子,再多揣摩几番才行。   夫妻间别的都能囫囵过去,这上头不行,萧立策正想心事,外头传来宝鸭的催促声:“王爷,王妃,辰时初了。”   今早还要早早进宫去给帝后和甄贵妃敬茶,一般辰时正就得到。   眼下有些晚了。   萧立策再不耽搁,他没有让丫鬟伺候穿衣的习惯,自个起床从衣架子上拿了中衣中裤套上,一偏头,见小王妃裹紧被子正支着上半身去够衣裳,够了两下都没够到,萧立策笑了,走过去拎了衣裳抛给小王妃。   嘴里笑道:“看不出来你这般笨,离了丫鬟,连衣裳都够不到。”   林姝:……   不正痛着吗?   要是身子不痛,想怎么挪就怎么挪,她还能够不到衣裳?   是谁害她变这样的?   还好意思嘲笑她笨?   “滚!”林姝没好气道。   萧立策一愣,小王妃怎的火气这般旺?昨夜他表现有那般差吗,让她不满意到如此地步?   这时,宝鸭进来伺候了,给林姝穿上中衣时还好,林姝只是略略蹙眉,要套裤子时,林姝几乎是咬着唇在隐忍。   萧立策看到,总算琢磨出不对劲来了,忙问道:“你怎么了?可是哪里疼?”   林姝低下头,懒得理他,只是吩咐宝鸭继续。   可裤头往上扯时,林姝疼得脸色都惨白了,萧立策心底有了计较,不会是下头伤了吧?   “你干嘛?”林姝一阵惊呼。   见萧立策一把将她推倒在床上,低头朝下看去,林姝吓得直打他的手,以为臭男人一时情动又要对她做什么了,哭了:“你放过我吧,我真的承受不住了,我疼……”   小王妃哭得可怜兮兮的,萧立策顿下手,声音都低了:“真伤了?我不干什么,就看看到底伤得如何了。”   林姝哪里肯。   但萧立策力道大,到底压迫林姝给他看了,亲眼看到红肿成那样时,萧立策整个人都怂了。   ~   半个时辰后,林姝是痛着坐上进宫的马车的。   “有没有舒服点?”   马车上,萧立策耷拉着脑袋,一副做错事的讨好样给林姝当孙子,给她倒了一杯热茶后,小心翼翼开口问。   林姝想起昨夜水漫金山的战绩,就想丢给臭男人几个大白眼,不过方才男人态度良好,又是跪在床尾赔不是,又是不顾时辰晚,临时去给她弄来药抹上的,最关键是还承诺这几日都不再碰她,给足她时间养好伤。   想到男人总算不像上一世般不顾她死活,开了荤就一个劲不分白日黑夜地索要,懂得心疼人了,林姝这才忍下那些白眼,勉强挤了个笑容给他:   “还好,抹过药,舒服多了。”   药效起作用了,清清凉凉的,确实还比较舒服。   林姝声音小小的,又天生带着南方姑娘的清甜,落在萧立策耳里,只觉得酥软得要命。忍不住又想起昨夜她的啼哭来,那声音简直能要了男人的命,激得他一点都节制不了。   不过弄伤了她,他还是很自责的,她是他的宝贝,他的心肝儿,哪里舍得她受那般罪,打定主意,下次再同房时一定得时不时问问她感受,不舒服就停下来才是。   不过萧立策怎么都没想到,他的自制力那般差,根本停不了,一次又一次哭惨了林姝,搞得他新婚的头一个月硬是跪了好几次搓衣板,此乃后话。   “来,我抱你下去。”到了皇宫,萧立策率先跳下马车,张开双手要抱林姝下去。   林姝摇摇头,皇宫最是讲究规矩的地方,她刚被册封为晋王妃,不知多少双眼睛盯着她呢,逾矩的事还是不要做的好。   边摇头,边要自己踩着黄木凳下去。   可林姝到底低估了萧立策对她的疼爱之心,她的小脚还没接触到黄木凳呢,整个人陡的一腾空,萧立策一手揽住她小腰,一手托起她膝盖窝,已大大方方抱她离了马车。   林姝刚要惊呼,又想起皇宫内苑大叫不好,忙压回嗓子眼去,只盼着晋王快放她下地。   哪曾想,晋王压根没有放她下地的打算,竟是抱稳了她一路大步朝前走。   “晋王殿下?”林姝有些慌,甬道里来来往往都是宫女和太监,一路走过去多少人看到啊,不阻止晋王,她今日非得被各宫的人议论惨了不可。   “晋王殿下,你快放我下来。”   林姝捶打他胸口,瞥着那些路过低头请安的宫女和太监,一声声央求。   可萧立策不动于衷,大大方方道:“你是本王的爱妻,身子不舒服,本王爱怎么宠着,就怎么宠着,何惧他人眼光?”   林姝呆愣住。   听着蛮有道理的哦。   萧立策笑了,凑近她耳朵更柔了声音道:“以后夫君要宠得全天下的女人都羡慕你……嫁对了男人。”   甭管是不是新婚燕尔的哄人话,反正林姝听了心里甜蜜蜜的,小嘴翘起,再不捶打他胸口逼着他放下她了。   说实在的,林姝下头不适,真走这么长的一段甬道,等到了帝后和甄贵妃跟前,非得一副瘸子样不可,那就很是殿前失仪了。   “奴婢给晋王殿下、晋王妃请安。”   月珊是甄贵妃跟前的大宫女,奉甄贵妃之命来到甬道口迎接晋王和晋王妃,远远见到晋王一路抱了晋王妃而来,震惊得瞪圆了双眼,差点话都不会说了。   萧立策压根不在乎这些宫女怎么看,又抱了一小段路,到了皇后的凤仪宫前,才放下小王妃,大手托住林姝后腰,并肩朝正殿走去。   此时正殿里,隆正帝和白皇后已坐在上首,甄贵妃落座在隆正帝左手边,太子和太子妃站在一旁,其余几个皇子和皇子妃也站在那齐齐望着走进来的晋王夫妇。   只见男的俊,女的俏,萧立策的俊朗模样和林姝的盛世容颜本就世所罕见,如今两个罕见的搭到一块,并肩走过来,真真像是古画里最登对的璧人走出了画卷,来到人世间走一遭,整个殿堂有了他俩的到来,瞬间敞亮起来。   所有人都看愣了神。   二皇子妃和三皇子妃看得目不转睛,心中羡慕晋王妃好福气,晋王又俊朗又有权势,还当着众人的面都敢托住晋王妃的后腰走路,可见宠爱非凡。   不过,晋王妃拥有那样一张脸,得宠也正常。   太子妃孟佳佳就不是羡慕了,而是嫉妒和憎恨,尤其看到林姝双腿打颤走路都艰难,就更是心口难受了,都是大婚过的女人,哪里不懂那是怎么回事,可见昨夜林姝被男人要得多狠。   孟佳佳忍不住对比起了自己的新婚夜,太子对她根本没什么兴趣,第二天走路都是正常的,三朝回门,还被娘亲责怪她怎么拢不住太子,给她塞了一大堆的避火图,逼着她去学上头那些恶心人的动作和姿态,才得了太子狠狠要过一次。   看见林姝走路那样子,孟佳佳忍不住心头一嗤,真真是个不要脸的,还是个黄花大闺女就去学那些不正经的动作了。   在孟佳佳心底,林姝铁定是提前学了避火图上的东西,才勾得晋王新婚夜就要得那般狠的。孟佳佳思及此,忍不住得意,她自己多清纯啊,都是婚后才去学的,这晚个几天,孟佳佳就觉得自个比林姝正经多了,人品上更值得男人敬重。   有了这份得意,孟佳佳嘴角的笑容都真了几分。   说起来,孟佳佳处处攀比林姝是有缘由的,当初选秀,孟佳佳与林姝一同站在最后一排进的殿,心底非常清楚当初白皇后看中的是林姝,结果被阻了,才选了她当太子妃。   也就是说,她不如林姝优秀。   有这个心结,孟佳佳才神经病似的处处与林姝攀比,处处想压下林姝。   太子今日不敢太造次,隆正帝坐在上首,他不敢一个劲盯着林姝看,但扫了两眼林姝微微打颤的双腿,心头还是很不舒服,她那处本应该是他的,却被晋王抢了去。   恨啊。   昨日太子狠狠灌晋王酒,想醉死晋王,让他回去圆不成房,结果徐乾那个臭小子挡酒太厉害,酒量又太好,逼得太子先行喝吐了,没能成功破坏新婚夜。   回到东宫,太子恨得宠幸了一个与林姝眉眼有几分像的宫女,给她穿上大红纱衣,打扮成新嫁娘,将她当做林姝压在身下,直直折腾到小宫女昏死过去四次,才丢开手罢了。   期间,还吃下了两粒丹药,要不,都挺不到天将破晓。   眼下,林姝就站在他跟前,太子却不能对她做什么,太子突然萌生了早点登基为帝,就能寻个由头赐死晋王,再抢走林姝的念头。   这是太子第一次萌生这种念头,吓得心脏一跳。   “儿媳给父皇敬茶,给母后敬茶。”   林姝压根不去看太子和太子妃,对他俩无感,只本本分分做着自己该做的事,跪在提前铺好的蒲团上,小手举起茶盅,向帝后敬茶。   其实,林姝一点也不想给白皇后敬茶,奈何她是国母,有她挡在前头,林姝想给甄贵妃敬茶都不行,甄贵妃说到底也只是个妾,不能越过皇后去。   甄贵妃坐在一旁看着,心里头有些发酸,她的儿媳妇却只能给白皇后敬茶,唉,心头酸死了。   也不知是亲婆媳之间有感应,还是怎的,林姝察觉到了甄贵妃眼底的眼馋。心头莫名一暖,去年春猎,晋王为了维护自己下了她娘家侄女的面子,可谓是打了甄贵妃娘家人的脸,林姝以为甄贵妃心底会不喜自己,眼下看来,似乎没什影响?   或者说影响不大?   待走完固定流程,从皇后的凤仪宫出来,甄贵妃亲亲热热牵着林姝小手,体贴地慢慢走在宫中小路上,婆媳俩很是愉快地说了一阵话。   自从去年春猎回来,林姝这还是头一次见甄贵妃,忍不住提到了当年的事。有些事情,发生了就是发生了,若不说开,就会有心结。   “母妃,去年儿媳不懂事,没劝住晋王殿下……”   林姝想来个迟来的道歉,哪曾想,刚开口就被甄贵妃笑着打断了:   “没事,甄碧云那丫头性子有些急,欠收拾,被晋王训斥一顿也是好的,总比出嫁了到夫家,再被婆家人收拾要强。”   理是这么个理,但这话从甄贵妃嘴里说出来,林姝顿时觉得甄贵妃好明事理啊,心头一亮。   却见甄贵妃路过御花园时,又摘了朵大大的牡丹花插在林姝发髻上,摸了摸林姝的发顶,笑道:   “当时你虽未嫁给晋王,却是本宫的准儿媳,碧云那丫头不敬重你,就是不敬重晋王,被晋王收拾是理所应当的。若策儿连你都护不住,本宫就该忧心了。”   这番话便是明明白白告诉林姝,她这个儿媳妇与娘家侄女,孰轻孰重了,可谓是亲疏立现。   林姝听了,心头暖暖的。   不管这番话是真是假,林姝至少耳朵听了很舒服,对甄贵妃的敬重又多了一层。   婆媳俩回到甄贵妃的宫殿里,又聊了一小会趣事,没想到,突然外头小太监欢喜着跑过来报:   “贵妃娘娘,晋王妃,皇上和晋王朝咱们宫里来了。”   林姝微微惊讶,这会子晋王不是该陪着隆正帝在承德殿说话么,怎的父子俩都来了?   没想到,父子俩不管是来了,还一踏进宫殿的门,隆正帝就笑着望向甄贵妃身边的大宫女:“还等什么,快将蒲团拿上来!”   大宫女立即欢欢喜喜下去了。   林姝先是一愣,随后看到蒲团和热茶端了上来,立马明白了,方才敬茶时甄贵妃眼底的酸意隆正帝都瞧到了,这是特意赶到甄贵妃宫里再举行一次敬茶仪式,要让甄贵妃这个真婆母也喝上儿媳妇的茶呢。   “怎的,还不快来。”隆正帝一把落座,又拉着甄贵妃让她也坐。   甄贵妃笑意满脸,明知不合规矩,也乐得受宠,隔着茶几坐在了主位上。   林姝心底很是震撼,隆正帝真的很宠甄贵妃呢。   “儿媳给父皇敬茶,给母妃敬茶。”   相比给白皇后敬茶,林姝面对甄贵妃可就真诚多了,下跪、抬手举起茶盏,心底都是浓浓的敬意,一点敷衍都没有。看见甄贵妃笑着喝了一口又一口,林姝心底忍不住泛甜。   出宫的马车上,萧立策嘴角上扬,朝林姝笑道:“母妃特别喜欢你,临走时还特意叮嘱我不许欺负了你,得好好宝贝着。”   林姝笑了,临走前,甄贵妃确实特意拉了晋王到一边去说话,她还好奇甄贵妃到底要说什么悄悄话呢,竟是叮嘱他宝贝自己么?   不过林姝的笑容没维持多久,下一刻就烧红了脸。   只见萧立策递过来一个木匣子,说是母妃说完那番话后给的,林姝打开一看,看着怎么像是……   她早上涂抹的那种药膏?   待翻出木匣子最下层的那个涂抹药膏的器具来,林姝再不怀疑了,还真是她早上涂抹的那种药膏,只不过膏体更香些。   林姝的脸颊滚烫滚烫的,再回忆方才男人带来的那句话,林姝怎么觉得甄贵妃叮嘱的“不许欺负她,得好好宝贝着”,指的是夜里不许过多欺负她呢?   这,这,这……   她今日双腿的走姿真的难看到那般地步了么,她已经很努力正常走路了,还是被甄贵妃一眼瞧出来他们夜里玩得太狠了。   林姝臊死了,嗔怒地瞪了晋王一眼。   晋王:……   手里摸着抹药的器具,一脸的无辜。   他又做错了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一章很肥,5200+,算是二合一,今晚不再更新,明天下午见 第144章   新婚夜要太狠了, 林姝双腿一直发软打颤,从皇宫敬茶回来, 又是萧立策捞起她一路抱回正房的, 路都不敢让她走了。   晋王府伺候的丫鬟、小厮撞见了, 纷纷低头退避。   晋王殿下身居高位,又二十出头, 身边却一直连个侧妃、侍妾、通房都没有,这些下人暗地里都猜测晋王怕是对女人没啥兴趣,谁也没想到, 晋王妃一嫁进来,就宠得跟眼珠子似的。   青天白日的, 打横抱起在府里旁若无人的走,愣是看傻了他们,眼珠子差点掉在地上。   林姝有些害臊, 低头埋进男人怀里, 挡住自己的脸不敢见人。   萧立策看了,好笑道:“这就羞了,以后夜夜岂不是得羞死?”   对她的这点宠爱算什么, 夜里动静才大呢,下人一听就知道她这个晋王妃有多得宠了。且时间会证明, 她的得宠可不光是新婚这一阵,日后年年岁岁都如今朝,她会被所有女人羡慕的。   萧立策一脸骄傲地大步抱她进了房,就要往床榻上放去。   “别, 晋王殿下……”林姝一看到床榻就心有余悸,挣扎着要去外间的临窗榻上坐着,这个男人体力有多旺盛她是知道的,口头承诺这几日都不碰她,未必能守住,以防万一,还是去外头安全点。   结果,林姝的话还未出口,萧立策就将她放在床沿坐着,他双臂撑在床榻上半环住她道:   “姝姝,我不爱听你叫我‘晋王殿下’,听一次难过一次。”   林姝:……   难过什么?   仰起脸蛋,莫名奇妙地看向男人。   萧立策停顿须臾,见她似乎真的不懂,循循诱导,又带点委屈道:“晋王是我的封号,旁人称晋王殿下是敬畏,你是我的小娇妻,咱俩都这般亲密了,你还是唤我‘晋王殿下’,太……拒人千里了。”   林姝听懂了,他又在变着法子让她唤“策哥哥”了。   自从去年两人在春猎的山坡上定情,有了初吻后,这个男人有一阵子就总是变着法儿要听她唤小名,什么“策策”啦,“策哥哥”啦,“阿策”啦,总在她耳边灌输“他俩都是接吻过的人了,该改改称呼”了。   那会子,林姝寻了借口拒了他。   没想到,昨日才成亲,今日他就又旧话重提了。   林姝抿着小嘴,不吭声。   萧立策多精明的人啊,一看她表情就知道还是不乐意。果然,去年的拒绝理由都是借口,什么“还未成亲,叫得太亲密不太好”通通都是敷衍他的。   他喜欢她,想听她叫得亲密些,怎么就这么难呢?   萧立策半天得不到回应,又不敢沉下脸吓她,琢磨两下,干脆拉起她小手放在他胸口,委委屈屈道:   “都成了最亲密的夫妻了,还是不肯亲密的称呼我,我这里难受,难受得紧,像被人用刀子剜掉一块似的,钝痛钝痛的。”   男人简直带了哭腔。   林姝:……   这是要一哭二闹三上吊来逼她就犯么?   林姝有点头疼,成了亲的晋王好能……作。   可,那些叫法实在是好傻,整得她跟个傻姑似的,被人听去了她得羞死,她实在叫不出口,是以一直抗拒。   再说,“晋王殿下”叫惯了,从上一世叫到这一世,很顺口啊,林姝还真不太想改。   萧立策都将姿态放得足够低了,见她还不肯松口,就又说了一箩筐好话,甚至诱惑道:“每天叫几次,就买几样首饰,京城的绫罗绸缎、珍奇古玩随你挑。”   可林姝自己就有银子得很,不缺这些啊。   于是两刻钟后,林姝低着小脑袋还是没应,萧立策一时没了法子,干脆憋了大招,双臂揽住林姝一个放倒,再身子一压,就将林姝压倒在了床榻上。   林姝唬了一跳:“你承诺过这几日不碰我的……”   却见萧立策俯身在她头顶,放话道:“你不守承诺在先,说好婚后叫我小名的,却不肯叫。那我今早承诺的事,也不作数了!“   林姝震惊了,还能这样?   萧立策还真不耽搁,双手捉住她两只小手压在身侧,热热的嘴唇凑过去一路从面颊往领口滑去。   林姝真吓懵了,下头还疼着呢,嘤嘤嘤,待身子被翻过去面朝床褥,男人上一世那些花式折腾法闯入林姝脑海时,林姝吓得大叫:“策哥哥,策策,阿策……”   一声叫得高过一声。   唯恐他听不到。   见男人没有停下的意思,林姝怕得眼泪都出来了:“好哥哥,我叫,我叫还不行吗?”   萧立策见她真怕得哭了,好笑道:“是只这一会叫,还是日头天天都叫了?”   林姝小脸趴在鸳鸯戏水的大红枕头上,吸着鼻子,闷声道:“以后都叫。”   小可爱,早这么乖不就好了,萧立策这才好笑地放了她,给她提上褪到肩胛的衣裳,这才侧躺在她身边,用手支着头,悠闲十足道:   “这就乖了嘛,来,‘策策’,‘策哥哥’,‘阿策’,三个里头你挑一个。”   难听到爆的称呼,林姝真不明白,他什么品味,咋就喜欢上这三个了?   似乎看懂了她,萧立策将称呼放宽了两个:“愿意叫‘夫君’‘相公’也行。”   林姝:……   那个,太肉麻了。   更叫不出口。   在男人期待的眼神里,林姝含着泪珠子,小声开了口:“策哥哥。”   “大声点,没听到。”萧立策享受道。   “策哥哥。”林姝提了一口气道。   “还是没听到。”   “策哥哥。”   “还是没听到……”萧立策太喜欢听她绵软地叫他“策哥哥”了,没办法,当初没得到她的心,他夜夜做梦想她,压着她亲亲我我时她唤的就是“策哥哥”“策策”和“阿策”,那绵软的小声音,他每梦见一次,就沉醉一次。   好不容易,她肯现实生活里叫了,他哪里听得够。   却不曾想过,林姝知道如了他的愿,他不会再逼她做那事,立马胆子大了起来,叫到第五声时,扭头怒瞪他道:   “你够了啊,再过分,搓衣板伺候!”   萧立策:……   “策哥哥”还没听够呢,怎的母老虎又上线了?   一偏头,宝鸭还真抱了一块搓衣板进来,萧立策立马怂了,再不敢造次。   他堂堂一个晋王,真跪搓衣板,多丢人啊。   偷偷摸摸,摸了把膝盖。   看到男人大手那偷偷摸膝盖的动作,林姝心下一阵好笑,她知道,位高权重的晋王哪里真会怕她,不过是心底有她,宠爱她罢了。   新婚的小夫妻,就这样打打闹闹过了一上午,又是哭,又是笑的,听得外头站着的几个小丫鬟都好奇地竖起耳朵,想分辨清楚里头到底发生了何事。   “懂不懂规矩了,里头的热闹也是你们能听的?”   知樱将房门外的几个小丫鬟叫到一边的廊檐下,微微沉脸训斥道。   小丫鬟们顿时屏住呼吸,低下头,不敢说话了,再回去站岗一个个都肃容着一张脸。   知樱路过窗下,阳春三月窗户大开,里头长榻上晋王拢住晋王妃低头说笑的情形,在知樱余光里闪过,知樱微微顿足,随后眼睫毛一颤,迈步离开。   宝鸭手捧几枝桃花走进院子,刚好与知樱在长廊口相遇,宝鸭是林姝的大丫鬟,初来乍到还不大认识晋王府的丫鬟,见对方衣裙华丽,头上的珠钗也上档次,宝鸭猜测对方应该是王府里的大丫鬟,含笑点点头擦肩而过。   待宝鸭走到正房门口,见门口当差的小丫鬟绿雀一脸不大高兴的样子,小声问道怎么了。   绿雀连忙拉了宝鸭到一旁,指着刚出院门的知樱背影,委屈道:“那是晋王身边的一等大丫鬟知樱,方才将我们几个一块训斥了,我们又没做什么,就是侧了侧耳朵……”   宝鸭听到这话,忍不住皱眉,训斥那几个小丫鬟就算了,那几个本就是晋王府的奴婢,可绿雀不同,是自家姑娘从林国公府带过来的陪嫁丫鬟,这样的身份哪里是知樱一个大丫鬟想训斥就训斥的。   所谓不看僧面看佛面呢,哪有这样的,自家姑娘嫁过来第二天,娘家来的陪嫁就看了眼色?   宝鸭随后去打听一番,原来这知樱是打小就伺候在晋王身边的大宫女,开了王府,就从宫里跟来了王府伺候,这些年府里没有主母,大大小小的事,诸如收礼、回礼一类的事都是知樱在打理。   可算得上是晋王身边得脸的人了。   趁晋王去前院有事,宝鸭将知樱的事告知了林姝。   林姝正坐在临窗榻上,摊开了府里名册在看,听到这话,倒是没什么反应。   知樱这人,林姝上一世就知道,跟在晋王身边算是个女管家,打理各类琐碎事是把好手,但是一直都只是个普普通通的丫鬟,并没变成通房或是姨娘。   如今林姝进王府当了主母,总不能因为知樱这个得用的人是个姑娘,就撂了人家差事吧。   遂,林姝反过来对宝鸭说一声“你想多了”,就将知樱的事丢开了。   不过林姝丢开了,宝鸭却暗下决心,要替自家主子盯好了知樱,那些后院里爬床的大丫鬟太多了,保不齐知樱也存了攀高枝的心思呢。   防人之心不可无。   ~   很快到了三朝回门的日子。   歇了两晚没折腾的林姝,身子已经大好,走路都身轻如燕的。这日早早起来,很是对着镜子开开心心梳妆打扮了一番,将一头乌黑秀发挽起,伸手要去拿妆台上的发钗,却被萧立策抢了个先。   “我来。”   萧立策兴致勃勃要给娇妻插金钗,林姝倒也享受这种夫妻间的小情趣,就笑着交给他了。   萧立策为了给小王妃一个惊喜,特意将身子挡在她和镜子中间,直到插好了,才闪开身去。   待林姝看清楚镜子里的样子,立马“噗嗤”一笑,打了下男人的大手,仰头笑道:“你也太笨了,插个簪子都是歪的,你见哪个姑娘是这般插的?”   萧立策抓住林姝要重插的手,嘴硬道:“挺漂亮的,有个性,特立独行,我喜欢……”   夫妻俩正拉拉扯扯打趣时,知樱走进来,站在房门口垂下眼帘恭敬道:“殿下,回门礼已经准备妥当,您是否要过目?”   萧立策背对房门口,随口道:“直接装车。”   知樱端庄的行了个礼,退下了。   宝鸭侍候在一旁,心头有些不爽,这个知樱怎么回事,就算给自家王妃的回门礼不是晋王亲自挑选的,是她这个大丫鬟挑的,也用不着特意跑到王妃跟前来挑明了吧?   真要有心给自家王妃脸面,知樱就该寻个别的时机避开王妃,单独询问晋王才是。   宝鸭看向王妃,王妃还在乐呵地与晋王争抢头上的簪子,压根没将这事放在心上,宝鸭微微抿唇,但也知道今日是回门的好日子,不能节外生枝。   一刻钟后,萧立策拉着嘟嘴的林姝走出院门,林姝边摸头上的赤金凤簪,边嘟囔:“这插得太难看了,我不要!”   却被萧立策笑着哄着牵出院门:“乖,好看,听策哥哥的,赶明儿就成了京中最时兴的。”   “就你这审美,还能成为时兴的?”林姝都快气笑了。   萧立策只管哄。   候在院门口的知樱,忍不住放眼望向林姝发髻,只见上头插着三根凤头簪子,不像常见的那般一根簪子插一处地方,错落开来,而是三根紧紧挤在同一处,簪头靠在一起形成一朵怪异的凤头花环,很是独特。   确实审美异常,但是晋王亲手所插,就仿佛度上一层金光,变好看了起来。   知樱视线很快往下挪,只见林姝明艳的笑容绽放在白皙的脸蛋上,挤眉弄眼地朝晋王撒娇。   知樱在皇宫里呆久了,什么美人胚子没看过,素来眼高于顶,等闲美人都入不了她的眼,但这晋王妃,就连她知樱都不得不承认——   美,真美,比古画上最美的狐狸精还艳丽三分。   “愣神什么呢,还不快跟我去书房拿东西。”知樱一个愣神,手臂被小太监阿福一拉,险些趔趄,竟是晋王吩咐他们去搬东西,知樱忙回过神来一同走去。   知樱怎么都没想到,到了书房,竟有三个贵重雕刻繁复花纹的木匣子摆在桌案上。   “这是……”知樱心头乱跳。   小太监阿福抱起其中两个,随口道:   “是咱们殿下亲自给岳父岳母和小舅子挑的礼,昨儿才从别人手里抢到手的宝贝,那上头还有两份,但不用带去林国公府,说是一份直接寄往西北军营给大舅子,另一份送去永乾侯府给姐姐的。”   知樱微微抿唇。   晋王殿下还是第一次越过她,另外挑选更贵重的礼物,以往无论是给哪个府上的,都是她定下就好。   木匣子抱在手里,知樱只觉得格外沉重。   ~   晋王府与林国公府离得不太近,两刻钟后,马车才驶进巷子。   “别闹了,快到了,我要整理整理。”   林姝错开唇齿,使劲推开抱住她强吻了一路的晋王。忙猫腰从马车的暗格里掏出一个圆溜溜的西洋镜,只照了一眼,林姝就慌乱了起来。   “怎么办,怎么办,被你吻肿了!”   只见西洋镜里,林姝红红的小嘴儿潋滟生光,原本小小的樱桃薄唇,生生肿得厚了一倍,林姝哭了,这还怎么见人啊。   “我瞅瞅。”萧立策捧住她脸蛋,看到自己杰作后,很认真地笑道,“艳若成熟的樱桃,多美。”   林姝气得要打他,臭男人,从坐上马车起就不许他亲吻,他偏偏按住她倒在木榻上,狠命地又是亲,又是吸允的,这下肿了,还不被娘家人笑死。   “放心吧,见你这般受宠,他们只有高兴的份。”萧立策厚脸皮道。   林姝给了他一个大白眼。   但林姝没想到,还真被萧立策猜对了,早就站在林国公府大门口迎接林姝的林正渊和傅莜,一看到林姝拼命想遮掩的红唇,两口子就放了心,连马车上这点时间都不放过,可见晋王对自家姝姝有多满意。   新婚嘛,男人若是连见缝插针碰娇妻的兴趣都没有,那新嫁娘才悲催了。   林姝和晋王先去正院拜见了祖父林国公,然后就直接去了大房,一家子热热闹闹团聚。   林姝可想一岁半的彰哥儿了,从奶娘手里抱过彰哥儿,就“吧唧”一下大力亲了口。   小家伙不好意思地腼腆一笑,随后奶声奶气叫了声“姐姐”,举起小胖手捧住林姝的脸,有样学样,也“吧唧”一口亲在了林姝脸蛋上。   与林姝不同的是,小家伙亲过后,留下了一串口水。   萧立策看到了,很有醋意,这小家伙可以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亲他的小娇妻,他这个正主却只能偷偷摸摸躲在马车里亲。   怎么想,怎么酸。   傅莜也在看姝姝,可她的观看点就与萧立策不同了,她见女儿蹲下、起立都跟个没事人似的,完全不像个夜夜受宠的新嫁娘,心底唬了一跳。   难道女儿夜里都没侍寝的吗?   等林正渊陪着晋王去前院书房观赏字画去了,傅莜忙将女儿拉到内室去说悄悄话。   “姝姝,晋王最近是不是身子不大舒服?”傅莜琢磨来琢磨去,还是打定主意委婉开口。   林姝奇怪,娘亲怎的好端端这般问,晋王大活人一个,方才还见了的,身体一看就是硬朗极了的,怎会不大舒服?   “娘,怎么了?”林姝见娘亲总在拐弯抹角询问晋王的身子状况,终于忍不住了,“娘,有话直说,对女儿还藏掖什么呀。”   结果,傅莜果然直接问了:“晋王身体没问题,怎的不对你圆房呢?”   林姝:……   一张脸立马烧成了红霞。   林姝羞涩万分:“娘,您瞎担心什么呢。”   这事关重大,婚后夫妻间没有那事,再好的感情也得淡。是以,开了口的傅莜不打算敷衍了事,想起这些年晋王身边连个通房都没有,不会是那方面有问题吧?   林姝听了,直接臊死了,晋王那方面哪有问题,勇猛得差点没将她弄死在床上。   林姝只得一个劲否认,说娘亲想多了,真的没问题,圆了房的。   傅莜逮住要躲的女儿,越说越细:   “你别骗娘,娘见你行走、蹲下、起立都正常,双腿像是轻松得很,真圆房了,哪是这般的?”   傅莜是过来人,当年的林正渊也算是克制的人,都折腾得她每走一步都疼,哪里敢随意蹲下、起立。   女儿这般,绝对是不正常的。   林姝一听,这才知道问题出在哪,哭笑不得:“娘,他……他不是不行,而是太行了,女儿承受不住,这两夜……没让他碰,休息了的。”   这般一说,傅莜听懂了,王爷女婿太勇猛,新婚夜弄伤了女儿,女儿有了心理阴影,不肯再让王爷女婿碰了。   难怪今日走姿正常。   傅莜终于舒了口气。   就在林姝以为完事了,可以轻松说点别的时,傅莜又拉着林姝说起那事,还在耳边传授了点别的经验:“除了你自个承受,还有别的法子的,譬如用手……”   絮絮叨叨说了很多,听得林姝整张脸红透了。   末了,傅莜还叮嘱道:“新婚燕尔的,别夜夜冷落王爷,男人一旦开了荤,很难把持住,万一你不给,他转头寻了别的女人,你哭都没地哭去。”   “他敢!”林姝挑眉道。   “他是位高权重的王爷,又生得俊朗,浑身上下透着男人的贵气,这样的男子,不说外头的贵女削尖了脑袋想往晋王府挤了,就是他身边的大丫鬟都不知道有多少想爬床的,你身为妻子得学会笼络住他,看紧了自家男人。怎么看紧,可不是光用眼睛看……”   不知怎的,听着娘亲的话,林姝眼前骤然浮现甄碧云当年屈膝在晋王跟前的模样,还有知樱今日立在院门口等候的身影,沉默不语。   萧立策怎么都没想到,走了趟岳父家,一回到府里小王妃就半推半就顺从地给了他一次狠的,竟比洞房花烛夜那次还要彼此融合,少了几分抗拒,多了几分迎合。   这事儿,娇美万分的林姝一主动,立马天雷勾地火,萧立策剧烈燃烧起来。   这把火,太旺,直接从黄昏烧到了二更天。   期间,林姝屡次受不了喊停,可嗓子喊哑了,萧立策腹中那把火还在燃烧,一个劲冲冲冲,像疯狂发射的炮火。   事后,林姝浑身无力地坐在饭桌边用膳,萧立策直挺挺跪在饭桌边地上的搓衣板上,光眼馋,没饭吃。   作者有话要说:  策策可怜巴巴的:媳妇儿,我饿   .   这章很肥,6200字,二合一,今晚不再更新。另外,关于之前叫了“策哥哥”的问题,枝枝今天修改了前几章,删去了“策哥哥”的称呼,在这一章补上来龙去脉。嗯,截止到今日,大婚后走了几章甜蜜蜜的爱情,下章起要走剧情了,开始虐渣渣了 第145章   房事太过勇猛, 萧立策一次次在饭桌边跪搓衣板,摸着饥肠辘辘的肚子, 可怜巴巴望住吃得正香的小娇妻,赏他一口呗,不用开口萧立策也知道不可能。   就这样, 一次次跪搓衣板,不知不觉, 春去夏来,新婚的头一个月过去了。   “王妃,甄家二夫人带着表姑娘到了。”   这日晌午, 林姝正在后院的临湖小榭里歇晌, 睡得迷迷糊糊的,宝鸭走进来禀报道。   林姝慢慢睁开眼,微微蹙眉。   甄二夫人是晋王的二舅母, 来的表姑娘不是旁人,正是去年春猎山坡上见过一面,还出言侮辱林姝的甄碧云。这姑娘林姝还真不想接待,可谁叫林姝如今是当家主母呢, 于是乎,林姝再不喜欢, 也得亲自接待她们母女。   这是主母份内事。   “怎的今日就上门了?”林姝慵懒地翻身坐起, 蹙眉问宝鸭。   去年春猎回来,甄家二舅舅就外放做官,带着一大家子全去了任上, 前几日甄家二舅母和甄碧云突然回了京。   宝鸭蹲下身子给林姝穿鞋,同样不满道:“可不是,上回递帖子明明说后日才上门拜访的,提前两天,也不知会一声,王妃下午还约了大姑娘(林凰)来府里赏花呢,这下撞了。”   这甄家大舅母办事也太不靠谱了,宝鸭心底忍不住抱怨。   林姝挥挥宽大的衣袖,算了,与不靠谱的人计较太多没意思,叫来小厮去永乾侯府给姐姐传话,改日再约了。   快到夏季天气逐步炎热起来,林姝这阵子习惯在水榭里歇晌,湖上凉凉的,睡得舒服。但眼下林姝身上只着了宽松的家居常服,可是不能穿出去见客,太过失礼了。   只得再回正房去梳洗换衣裳。   只是从水榭到正房有段不短的距离,来来去去折腾两下,小半个时辰过去了。   ~   那头,待客的花厅里,甄家二舅母拉长了一张脸。   甄碧云喝了口茶水,歪靠在椅子扶手上朝甄大夫人瘪嘴道:   “娘,这姓林的端的架子也太大了,咱们都来了半个时辰了,还没见到她的面。不知道的,还以为咱们是上门来打秋风的穷亲戚呢,这般爱搭不理的,什么人呐!”   如今,甄碧云的爹爹在任上干得好,上个月才被隆正帝嘉奖过,还原地晋升了一级,成了当地的巡抚,一把手。甄碧云觉得面上有光,在一众同辈跟前傲了起来。   甄二夫人也一样,自家老爷有了本事,她这个夫人可是成了面上有荣光的人,因此这阵子行事有些飘忽,做人做事全凭自己心意,想去谁家府上窜门就去了,递了拜帖的也临时改了上门时间,还不知会对方,可哪家主母都好好接待她了。   甄二夫人怎么都没想到,到了晋王府就坐了冷板凳,人家晋王妃迟迟不露面。她可是舅母,是长辈,被个外甥媳妇这般对待,心头可是老大不愉快。   但甄二夫人到底年岁长,会掩饰些,见女儿那般出言不逊,便低声训斥道:“碧云,怎么说话呢,什么姓林的,那是你大表嫂。嘴上再这般没把门的,别怪当娘的罚你禁闭。”   甄碧云立马闭嘴不说了。   伺候在外头的小丫鬟,见王妃迟迟不露面,又亲耳听到大舅母母女俩的不满声,一时拿不定主意,便跑去前院寻了知樱。   晋王临时要去外地办差,知樱在府里正在分拣一些官员送来的折子,挑出一些紧急的好给晋王回府就过目。手头的事刚做完,小丫鬟就来报了,知樱也不知想到了什么,随后就去了花厅。   “甄二夫人和表姑娘来了,咱们王妃有事,让你们久等了,真是过意不去。”知樱满面笑容地走进花厅,微微一福行了个礼。   跟在知樱身后的小丫鬟,则端了一碟葡萄上来,摆放在甄二夫人跟前的高几上。   这葡萄个大,还特圆,光是满身晶莹得发亮的紫光,就知道这不是一般的葡萄。   甄二夫人还是识货的,知道是上好的东西,市面上买不到。甄二夫人认得知樱,知道她在晋王府里可是说一不二的女管家,晋王跟前的第一得力大丫鬟,被知樱拿出这般好的葡萄来款待,甄二夫人脸上终于有了一分笑意,捡起一颗葡萄塞进嘴里。   甄碧云已经吃下一颗,夸道:“娘,这葡萄真甜。”   知樱笑着解释道:“这是西域给咱们皇上进贡的紫晶葡萄,听闻一年只得二十来框,送进京的统共有五筐。”   统共才得五筐,宫里后妃那么多,还有四个皇子,一个人能分得多少?   如此难得的葡萄拿来款待她们,甄二夫人和甄碧云立马心底美滋滋的,总算有了作为上宾被敬重的味道,笑容挂在了脸上。   后院正房,林姝拾掇妥当,带着宝鸭并几个小丫鬟朝花厅走来,还在长廊上,就听到了花厅里甄二夫人母女俩的笑语声,尤其是甄碧云一个劲笑道进贡的葡萄就是好吃。   “什么进贡的葡萄?”林姝脚下微顿,停在长廊问宝鸭。   宝鸭也一头雾水,没得到消息啊。   正在这时,两个小丫鬟提了一小篮葡萄朝后院方向走去,看到王妃站在长廊这,忙过来先请安。   问了这两个小丫鬟,林姝才知道今年西域上供的葡萄一个时辰前刚到王府,眼下整篮全提了正要送去林姝的后院。   看着一小篮葡萄,林姝的目光微微变冷。   府里的客人都吃上葡萄了,林姝这个王妃才刚知道有葡萄这回事。   宝鸭立马反应过来,朝两个小丫鬟面色不悦道:“一个时辰前就到了,怎的现在才想起要送到后院去?”   两个小丫鬟被问愣了,想了想才道:“宫里发下来的供果,都是先送到前院,待知樱姐姐看过后,挑拣后,再吩咐奴婢们送去后院。”   这话听着没什么大问题,总不能宫里随便来点什么东西,全部直接屯到王妃的后院去吧,总得有个管家什么的先打理。   但问题出在,府上的客人都吃上了,林姝这个王妃才刚知道有这么些葡萄。   这个先后顺序,就很不对劲了。   “你们下去吧。”林姝朝两个小丫鬟摆摆手。   两个小丫鬟立马行了告退礼,提起篮子送去后院正房。   宝鸭很是不解:“王妃,怎么就这般轻易放过了她们?”人家都挑衅到头上来了!   林姝脸色微沉:“她们只是听吩咐做事的,为难她们,只会落下刻薄的名声。”   宝鸭懂了,擒贼要擒王。   但眼下贼王在花厅待客,显然没法子冲过去出气,是以那口浊气憋得宝鸭胸闷。   林姝心底的难受劲,只会比宝鸭这个当丫鬟的更甚,出嫁前,林姝怎么都没想到,自己嫁进王府会沦落到要与一个大丫鬟争权的地步。   花厅里传来知樱与甄二夫人和表姑娘说话的声音,温和大气,而甄二夫人和表姑娘也对知樱客客气气的。   若是一个外人站在长廊里听到这些对话,怕是要以为知樱才是晋王妃了。   林姝心底真真是说不出的滋味。   “走,进去。”   待林姝穿过长廊,迈进花厅时,已收拾好脸上情绪,摆上了端庄大气的待客笑容。   甄二夫人瞥见门口的林姝,刚好要往嘴里塞葡萄,若是前来的是晋王,她必定是要赶紧放下葡萄起身请安的,但来的是晋王妃,她倒是故意摆了摆大舅母的身份,塞进葡萄好好嚼了,慢吞吞的咽下去,才起身朝林姝请安。   “老身给王妃请安了。”   甄碧云也跟着屈膝请了个安:“给王妃请安。”   林姝微笑着上前,虚虚一扶:“二舅母和表妹免礼。”   听到这话,甄大夫人心里头又不痛快了,作为晚辈,林姝该热情地对她说“二舅母快快免礼”才对,少了“快快”两字,只剩下“大舅母免礼”,真真是怎么听怎么不顺耳。   这个道理林姝怎会不懂,但“快快免礼”四个字是对值得敬重的人说的,面前的甄二夫人和甄碧云,一看就不是什么值得敬重的人,林姝有必要委屈自己上赶着摆出低姿态吗?   “二舅母和表妹请坐。”林姝落座后,扫了一眼白玉盘上剩下的唯一一颗葡萄,随后笑问大舅母和甄碧云口感如何。   甄碧云伸手拿走了那最后一颗,边剥皮边赞叹:“这供果果然不同,好吃得紧。”说罢,一口塞进了嘴里。   甄二夫人也文绉绉地赞叹一番,完了,又恭维林姝道:“还是王妃有福气,嫁给了我大外甥,跟着吃仙果。”   林姝听罢,笑着吩咐正准备退出去的知樱:“知樱,你去后院再端一盘葡萄来,难得大舅母爱吃。”   知樱听到这话,微微一愣,去后院取葡萄这种小事干嘛要指挥她?放着好几个杵在一旁的小丫鬟不用,偏偏指挥她?   她可不是王妃手下的丫鬟。   知樱猜不透王妃何意,但客人在跟前,知樱知道分寸,不能驳了王妃颜面,只得应下,但刚出花厅就指派另一个小丫鬟去后院取了。   花厅里,甄二夫人见知樱竟被王妃指派去做事了,心下顿时了然,这个王妃很得晋王宠爱,要不丈夫跟前得脸的大丫鬟,哪里能让妻子瞎指挥。不过得宠也正常,王妃长得跟狐狸精似的美,她一个女人看了都转不动眼珠子,晋王一个大男人刚得到手,宠一点也正常。   很快葡萄端了来,林姝陪着闲聊了好一阵后,见甄二夫人东拉西扯的,说话也没个重点,实在有些乏了,便含笑直接道:“二舅母特意提前两日过来,可是有什么要紧事?”   甄二夫人笑道:“没什么要紧事,就是好不容易回京,惦记着你们过得好不好,就早点来看看。”   这话骗鬼呢?   没什么事,明明都下了拜帖说后日才来,结果不声不响足足提前了两日来?   不过她们不肯说实话,那就算了,林姝有心事,懒得再陪,便笑道:“二舅母的关怀,我必定转告晋王殿下。说起来我和殿下也有好一阵子没去探望外祖母了,还望二舅母在外祖母跟前带个话,待晋王殿下哪日得空了,我们会去探望她老人家。”   这便是委婉地下逐客令了。   甄二夫人和甄碧云一听就懂了,但显然都厚皮脸地不想走,就故意装作没听出来的样子,继续喝茶,强扯话题有一搭没一搭地跟林姝说话,句句没有重点,全是无聊到要死的话,连“前日出大太阳,昨天阴天,还以为今天也是阴天”这种话都拿出来硬塞了。   又是一刻钟过去,林姝实在无语了,便直接下逐客令:“二舅母若是无事,还烦请先回去,我今日还有事,恕招待不周。”   甄二夫人没料到王妃会如此干脆地撵她们走,一时脸色有些不好看了。   林姝微微一笑,缓缓起身离了座。   甄碧云可不想走,见母亲不说话,急了,干脆撒娇似的拽住母亲的胳膊道:“娘,咱们千里迢迢回京,连大表哥的面都还没见到呢,怎么说也得亲自看看大表哥过得怎样,才能回去啊。”   林姝听到这话,立马懂了,她们是打听出晋王明日就要离京去河北办差,就特意耗在这,要等着见晋王一面。   但林姝猜不透,她们非得见晋王一面作何?   有什么重要事要求晋王帮忙,还不能由自己这个晋王妃转述么?   气氛正怪异时,外头跑来一个小厮,朝林姝道:“王妃,今夜王爷有应酬,让您不必等他用晚膳,怕是得宵禁时分才回得来。”   林姝点点头表示知道了。   甄碧云也听懂了,今日是不可能见到晋王了,只得内心叹气,与甄二夫人一块告辞出了晋王府。   “娘,怎么办啊,今日没见到晋王表哥,明日他就走了,等他从外地办差回来,一个月期限就要到了,我可不想嫁给黄大龙那个破落户。”   甄碧云坐在回府马车里,趴在甄二夫人怀里哭。   甄二夫人也很头疼,都怪老爷,去年怎么就答应了那么一桩亲事,这还没成亲呢,对方家就犯事被免了官,自己唯一的女儿哪能嫁到那种破落户家里去吃苦?   何况,自家老爷又高升了,女儿正是水涨船高的好时候。   偏偏老爷最是重情重义,答应下的亲事,死都不肯退,这不是将甄碧云往火坑里推么?   眼看着还有一个月就要嫁过去了,实在没了法子,甄二夫人便趁着老爷去下面县乡巡视的功夫,带了女儿偷偷摸摸回京,想着寻个机会让女儿赖上晋王,做个侧妃,也比嫁去那种破落户强一百倍。   甄二夫人低头瞅了瞅唇红齿白的女儿,十五岁的娇花,正亭亭玉立好颜色,晋王不会拒绝的,哪个正常男人能拒绝得了送上门的美人。   “放心,晋王只是去河北,一个月内必回,真要回不来,娘就带你去河北寻他。”   ~   林姝送走甄二夫人母女后,脸上端着的笑意瞬间如潮退,消失得一干二净。   转身就带了宝鸭进了前院,径直朝晋王的书房走去。   林姝自嫁过来,很少踏足前院,一般都是晋王去后院陪她。   “王妃,您慢点。”走上阶梯时,宝鸭搀扶着林姝胳膊,故意这般大声道。   正待在书房里,将一本本新到的古籍往书架上塞的知樱,听到外头宝鸭的说话声,立马蹙眉,好端端的王妃来这前院做什么。   但知樱还是放下手头的古籍,第一时间站在书房门口迎接王妃。   “奴婢给王妃请安,不知王妃来前院可是有事?”   林姝穿着大红遍地金的曳地大长裙,小手放在宝鸭胳膊上,一步一步走到书房门口,停在知樱跟前。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内容烧脑,不过还有4600字,比较肥,今晚不再更新,明天枝枝要去医院拔牙,会更新晚点 第146章   “奴婢给王妃请安, 不知王妃来前院可是有事?”知樱站在书房门口屈膝请安。   林姝长长的裙摆拖曳在地,小手放在宝鸭手腕上,一步一步走到书房门口,停在知樱跟前。   一个屈膝蹲着,一个站着。   林姝居高临下打量知樱, 只见她屈膝蹲着, 腰背挺得笔直, 目视前方, 不卑不亢的。   林姝笑了:“早就听闻晋王身边有个女管家,通身的气派, 今日本王妃仔细一看,当真好风采, 就是与国公府的姑娘相比,也不差什么。”   知樱立马知道, 王妃这是特意趁着晋王不在府里, 来找她麻烦了。   女人就是善妒,嫁了男人,就没几个能看得惯丈夫身边的大丫鬟的, 恨不得全都棒杀了才好。   这是病, 得治。   想着王妃今日来的目的,知樱丝毫不惧,她可不是那等随便来个丫鬟都能顶替下去的人。面对王妃虚情假意的赞叹,知樱轻启薄唇,很是大气:   “王妃谬赞了, 奴婢只是一般。”   林姝又笑了笑,免礼了知樱的礼,搭着宝鸭的手走进书房里。   知樱这才站直了弯下许久的双膝,跟在王妃身后进去。   林姝还是第一次进入这个前院书房,只见一排排书架林立,上头的书排列得整整齐齐,分门别类贴了标签。几排书架东头,摆放一张四方书桌,旁边南窗下还放着一张长榻,大概是供晋王临时歇息用。   林姝走过去,直接坐在上头,从小几堆积的一垒书中随意抽了一本,摊开来看。   一看就是半个时辰。   知樱:……   真要看书,去哪看不成,非得坐在晋王书房看?   知樱立在一旁半个时辰,见王妃还真的一页页认真看了下去,忍不住冒出一个念头,这王妃很有些拎不清,也是个没手腕的,专门来前院找自己茬,就只会用故意让自己屈膝行礼蹲半天和久久晾在一旁干站着不让坐,这种蠢方法吗?   实在是白白浪费时间,耽误事。   知樱扫了眼搁在一旁还没摆上书架的古籍,还有小几上还堆积着的账目,这些活都还堆积着没干,实在没兴趣陪无聊的王妃干耗着了,遂迈动站得有些僵立的双腿,上前一步道:“王妃……”   哪知,话还没说出口,林姝反倒先下了命令:“你去后院将蓝色笔帽的那根狼毫笔拿来。”   知樱没动,这种小事自有宝鸭去做。   林姝见没动静,扭头看向知樱,一副叫的就是你的表情。   知樱刚想开口说什么,林姝又抢先给一旁站立的宝鸭随意指派了个活,如此一来,在书房里伺候的就只有知樱一人了。   知樱只得应是,去后院正房亲自走了一趟,拿来了递给王妃。   却不曾想,开了端,王妃又接二连三指派她干了一系列没内涵,其他小丫鬟就能做的事,知樱实在是不愿再陪王妃耗下去,便维持微笑,委婉道:“王妃,殿下交代下的事情,奴婢还有好些没完成……”   听到这话,林姝的视线终于离开书本,落在知樱脸上,笑意盈盈道:“哦?原来知樱份内的活计还没干完?本王妃见你又是洗了葡萄端去花厅,又是亲自去花厅招待二舅母和表妹,还以为你是闲得发慌,没事做,才大包大揽呢。”   知樱一愣,竟是因为这事?才惹得王妃前来找茬的么?   知樱顿觉好心没好报,但还是好脾气解释:“王妃刚嫁进王妃有所不知,甄二夫人和表姑娘都是嘴碎之人,王妃被事情绊住了脚,晚些现身,她们就能编排出一系列不中听的话……”   林姝听到这话,忍不住笑意更浓,朝侍立在侧的宝鸭笑道:“这般说,可得好好感谢你知樱啊,百忙之中抽出空来帮本王妃料理了一桩糟心事。”   前一句话林姝还笑着,后一句陡的收了笑脸,小手猛地一拍小几,桌上茶盏都惊跳起来:“给本王妃跪下!”   气势凌厉。   吓着了书房外守门的小丫鬟,一个个都僵直了背脊。   知樱咬住内唇,自从跟在晋王身边,还从没受过这种折辱,沉默看了王妃一眼,最后一言不发,双膝跪在硬邦邦的地上。   但,知樱头颅始终高高立着。   林姝懒得看知樱面上是何表情,见她乖乖跪了,便继续收回视线又看起了书来,任由知樱自行跪着,完全不搭理。   知樱这一跪,就跪到了一个时辰后。   知樱是什么人啊,在晋王府里向来跟个女主子似的,掌管着府里所有事,如今王妃进门才一个月,就被罚了跪,还一跪就长时间不让起。   动静这般大,很快传遍了整个晋王府。   前院的小厮和丫鬟都看到了,他们是知樱一手调.教出来的,素来亲厚,一个个的都替知樱抱不平,躲在院子外头感慨,这新娶的晋王妃心眼真小,真不是个能容人的,知樱姐姐都足够自重了,跟在晋王身边这么多年,连个通房都不去争取,晋王妃还是看不顺眼知樱姐姐,心眼真的太小。   “咱们知樱姐姐是什么人啊,管着晋王身边多少事,旁的不说,没了知樱姐姐分门别类打理那些堆成山的官员文书,誊抄文书,晋王非得夜夜忙到天将破晓不成……”   “就是,这新来的王妃刚得了几日宠爱,就这般高调做事,不是嫌自己宠爱太多,上赶着得罪王爷,自断恩宠么?”   “等着吧,知樱姐姐今日被耽误了多少功夫,成堆的事儿还没打理呢。王妃如此拎不清,待王爷回来,她就知道厉害了。”   “哎,福公公回来了!这回有救了!”   正偷偷议论着,只见晋王的贴身太监阿福脚步匆匆从外头进来,平日里还有些得脸的小丫鬟立马迎上去,给阿福说了王妃大闹前院,给知樱姐姐难堪的事。   阿福:……   不会吧,知樱一直很谨慎知礼,从未做出过勾引晋王的事,还能惹了王妃不快,导致王妃大摆威风、大闹前院?   小丫鬟是知樱的人,描述的内容也是事实,什么指挥知樱一趟趟去后院跑腿干些小丫鬟就可以办的事,什么知樱想早点帮晋王处理事情,话还未完就再次惹怒王妃,一怒之下狠狠罚跪,跪到眼下还未起。   只是用词未免有添油加醋之嫌,完全将王妃描述成了无理取闹的妒妇。   阿福一阵皱眉,这叫什么事啊,王爷在外头忙得不行,府里还不能消停?   阿福进入书房,看到的就是知樱笔挺挺跪在榻前地上的背影,论交情,阿福和知樱十岁起还是不起眼的小家伙时就在皇宫里结识了,再后来一路伺候晋王提拔到如今的地位,两人绝对算得上是老搭档了。   眼见老搭档跪在地上受罪,阿福心底不好过,刚好他提前回府是有要事要办,给王妃请过安后,就笑着道:   “启禀王妃,王爷让奴才回府拿些卷宗,王爷还等着呢。您看……”   阿福说着,眼神瞟向了地上的知樱。   林姝一听这话,就知道,这是给知樱解围呢,看不得她继续罚跪。你想,那些卷宗必定是知樱收着,她若一直跪在地上还怎么拿出来带去给晋王?   林姝心底很不舒服,有股子被晋王身边的两个得力干将合起伙来欺负的感觉。嫁进王府,与晋王浓情蜜意,整日里打打闹闹,婚假有大半个月,都是在痴缠腻歪里度过的,直到晋王出府去忙碌朝堂之事,林姝才腾出功夫来准备打理王府后院的事。   两世以来,林姝还是头一次当主母,面对的又是偌大的王府,刚上手不大熟悉。但再不熟悉,也见过自家娘亲打理林国公府,林姝很清楚,林国公府都大事小事不断,轮到晋王府,绝不可能一片太平,可每日报到她跟前的都是些压根不需要她处理的芝麻绿豆事。   直到今日,林姝才算是明白过来,敢情府里不是没事,而是遇到真正的事那些管事婆子和丫鬟全都绕过她,直接报去了知樱跟前。知樱又能干,打理得好好的,是以,王府里一片安宁。   林姝这个王妃,就这般被彻彻底底架空了。   坐在木榻上,林姝怎么感觉自己还是上一世那个只能给晋王暖床的玩物呢?只具备疏解这一个功能?   昨夜被晋王折腾得现在还浑身疼,越是这般,林姝心头越是不舒服。又见阿福也力挺知樱,看到知樱被罚就赶紧来解围,还拿王爷压她,林姝再好的涵养,也压不下心底的火气了。   林姝盯着阿福笑,带了三分敲打之意:“怎么,同样是伺候在王爷身边的人,福公公连王爷要的卷宗放在哪都不知道?”   这便是不打算放过知樱,今日要狠狠立威的意思了。   阿福听到后,只是低头,声音低了三分:“素日与知樱分工合作,各自管理的东西不同。卷宗放在哪,奴才大体知道,但怕找得不全。”   林姝不吱声,一时书房陷入沉默。   这般沉默了一炷香.功夫,阿福知道晋王那头还等着呢,再顾不得了,只得自己去找所需卷宗在哪,拿好后急匆匆跑出王府走了。   明明找得到,先头却那样一番说辞,林姝浑身都冷冷的。   ~   “怎么回事?冀州知府那一份呢?”   萧立策正与吏部尚书谈正事,翻来翻去都没找到冀州那一份,冷了脸。   阿福暗道不好,果然没拿全,当着吏部尚书的面,阿福哪里敢说是王妃的错,忙要回王府再拿一趟。   可一来一回,就得再耽搁半个时辰,晋王和吏部尚书都是大忙人,后头都有别的安排,等不起。而晋王明日就要启程去河北办差,这个耽误就大了去了。   出了如此纰漏,晋王一张脸很有些阴沉。   天黑了,萧立策终于忙完了手头所有的事,坐在回府的马车上,冷脸问阿福:“今日怎么回事,做事如此毛躁?”   阿福跪在马车地板上,苦了一张脸,后院起火,他一个当奴才的能咋办?   面对晋王,阿福不敢不回话,斟酌着将王妃阻扰的事说了一遍。   萧立策微微蹙眉。   沉默一瞬后,萧立策吩咐阿福掉转马头,要去两刻钟车程外的福记大酒楼买烧鸡。   阿福:……   后院起火,王妃都折腾得耽误今日的正事了,王爷还有心情亲自去买吃的?   交给小厮去办不就行了?   阿福跪在地板上,小心翼翼瞄一眼晋王神情,奇怪了,方才还阴沉如水的脸,陡的一下放了晴?   萧立策不再阴沉如冰,靠在马车壁上闭眼养神一回,随后平和道:“派个人去通知吏部尚书,明早寅时来王府议事。”   事情被耽搁,多简单的事,明日早起一会解决了就是。   阿福却是心疼上了,寅时?   天都还漆黑一片没亮啊。   萧立策丝毫不觉得有什么,只惦记着福记里的烧鸡,待马车停稳在福记前,萧立策亲自上楼在一堆烧鸡里,挑选出一只烤得肥而不腻的烧鸡。   他可是记得,这家昨日才开业的福记,他的小王妃上一世最爱吃了,手指头都能舔了那种。   想起她的可爱样,萧立策拎起烧鸡,口角翘起。   作者有话要说:  昨日粘贴错误,今日已替换,小仙女们请重看后半部分。今日下午7点还有一更 第147章   晚霞退去, 夜幕降临。   知樱还跪在书房, 只是一向直挺的腰背在长达两个多时辰的罚跪下, 到底没那般挺了。膝盖酸痛到麻木, 饥肠辘辘下整个人都有些打晃。   林姝跟前到是摆放了几碟点心, 都是宝鸭张罗的,每一样都是林姝往日爱吃的。   但今日胃口全无。   “王妃,奴婢给您叫晚膳吧, 有您爱吃的剁椒鱼头……”宝鸭站在林姝身边轻声道。   林姝真的没胃口, 合上书,扫一眼知樱浑然不认错,也不向自己求情的倔强样,林姝不仅没胃口, 还反胃得很。   后院争宠, 侧室想染指管家权的, 林姝以前倒是听过不少, 但还真没见过男主人跟前的大丫鬟如此霸占管家权不放, 架空王妃的。   坐在书房里, 每想一下,林姝都浑身上下不舒坦。   上一世, 作为小妾一顶小轿抬进王府后院,侍寝那夜, 林姝沐浴更衣从浴房走出来,是撞见过知樱的,那会子知樱扫了眼身披半透明纱衣的林姝, 那眼神……如今想来,似乎透着股清高。   清高什么?   宛若在嘲讽林姝只是个以色侍人,供男人玩弄的玩物。   今时今日,再看看知樱在做什么?   还将她林姝当做上一世的侍妾呢?圈养在后院的挂名王妃,实权全被知樱把控着?   这般一想,林姝看知樱就越发不顺眼了,忍不住轻哼一声。   王妃一轻哼,下头伺候的人越发不敢出声。   正在这时,院子外头传来晋王回府的脚步声,一声声“王爷好”。   书房里的知樱忍住浑身酸疼,越发跪得笔挺,一张脸始终不卑不亢的,不示弱半分。   知樱的变化林姝看到了,心下冷笑,她倒要看看萧立策要怎么疼惜他这个好丫鬟。   一时,书房里的气氛越加阴沉,静得谁谁谁的呼吸声都能听得一清二楚。   萧立策踏进院门就察觉一股阴冷之气扑面而来,院子里的丫鬟小厮全都不像往日那般朝气阳光。   阿福默不作声跟在晋王后头,论私心,他是高兴的,晋王回来了,他的老搭档就能少受点罪,不用再跪了。地板硬邦邦的,知樱跪到现在,也不知膝盖还受不受得了?   等晋王进到书房里,他得赶紧将府医叫来候着才是。   阿福这番念头刚落下,就见晋王笑容满面走进书房,拎起那只吊起的烧鸡,径直绕过跪地的知樱,宛若没看到般,来到小王妃跟前,调皮地晃了晃手里的烧鸡:   “姝姝真乖,这么晚还等着夫君回来吃饭,来,为夫特意赶去新开的福记给你买来一只烧鸡,你闻闻,香不香?”   边说话,烧鸡已放在了林姝鼻端。   一股久违的香气。   林姝没笑,也没接过烧鸡。   只是斜睨了晋王一眼,便侧身继续坐着,再不看男人一眼。   萧立策微微愣住,小王妃这是连他都怨怪上了?   但他依旧好脾气地笑着,将烧鸡搁在桌案上,坐在小王妃身后,双手一把环住她细细的腰肢,下巴搁在她带了点肉的肩头上,整个动作亲密极了。   林姝很是不舒服,想推开晋王,但小手力气太小,哪里推得开?只得窝在男人怀里被抱着。   “你们都下去吧,”萧立策瞥眼书房里碍事的一堆人,最后视线定在知樱身上,似乎做了某种决定般,沉了声音道,“知樱去外头跪着,何时想明白错在哪了,何时再向王妃请罪。”   竟是想不明白过错,便一直跪下去的意思。   知樱难以置信地抬头望向晋王,但晋王压根没看她,一双眼只是深情款款地凝视王妃的侧脸,那眼神,宛若在看他的命。   这一刻,知樱懂了,这个王妃是真的住进了晋王心底,愿意抛弃一切原则也要守住王妃,哪怕王妃无理取闹,也要无原则地护着。   知樱心头一阵说不出的难受劲,再不说什么,磕了头自行去外头继续跪。   阿福也是有些傻眼,一路上他都在想,王妃和知樱干起来了,晋王这个中间人怕是最难做的。但怎么都没想到,王爷这是完全一边倒地宠着王妃,都不分青红皂白?   看着自己老搭档孤零零跪在苍茫暮色下,阿福忍不住投去安慰的眼神。   书房里,林姝对晋王的决定也有些意外,他连是非曲直都没问,直接就让知樱去外头继续跪?   这般力挺她?   “怎么了?”萧立策见小王妃疑惑地瞥向他,忍不住抱紧了笑着问。   “你舍得?”林姝冲口而出。   这话掐头去尾的,一般人都得听不懂,但萧立策听懂了,这是醋意满满,酸他竟舍得惩罚大丫鬟知樱呢。   萧立策一把将林姝抱着坐正了,让她面对面,再双手捧住她小脸蛋,笑道:“你这个爱吃干醋的,连个丫鬟的醋都吃,我若是心底装得下别的女人,还能身心干净地等着你嫁过来?”   这是明明白白告诉林姝,他萧立策只拿知樱当下属看,绝不会纳了成妾的。   林姝听了这话,立马明白晋王误会了,这个臭男人大概以为她是看不惯知樱日日伴在他身侧,心底醋意大发,今日特意挑了他不在的日子大发神威惩罚知樱呢?   “呸,你当我林姝什么人,会吃你的干醋?”林姝挣脱开他双手,坐端正了,一字一顿表态道。   “不是吃醋?那就怪了。”萧立策真心不明白,知樱还能怎么惹着了小王妃,身子稍微坐直了些,等着小王妃说。   林姝见萧立策态度好,心底的不舒坦已经去了大半,也挪了挪身子,坐端正了,将知樱私自将御赐供果葡萄端给二舅母和表妹,又赶在自己前头接待她们的事说了。   末了,林姝还道:“这晋王府,兴许是在你的管理下,万事风平浪静,我这个王妃就形同虚设似的,专坐在后院喝喝茶嗑嗑瓜子,连管事婆子见了面也只是粉饰太平说没事回奏,跟个傻瓜一样坐享其成就好。”   萧立策听懂了,小王妃这是在争抢管家权。   萧立策微微蹙眉,府里的各个库房的钥匙和对牌在新婚第二日就交到林姝手里了,后院是女人的天下,萧立策两世都不曾关注过,是以并不知道下头的人还是有事就禀报知樱,没将王妃当做真正掌权人。   底下人会如此,毫无疑问是知樱握住权势舍不得放手,这不是一般的逾矩,萧立策冷了脸。   ~   知樱跪在书房外的走廊里,书房里渐渐飘出晋王和王妃的欢声笑语,晋王说话多,每一句话都在哄王妃,起先王妃偶尔小小笑一声,后来竟是“策哥哥,你真坏”大笑着回应。   小夫妻恩爱得很,丝毫不受今日之事的影响。   知樱越听心里越酸。   阿福琢磨出点什么来,看着知樱一阵叹息。   书房里,两夫妻愉愉快快吃完了烧鸡,林姝意犹未尽,粉嫩嫩的小舌尖舔着油腻腻的嘴唇,用帕子擦手时,还舍不得擦,想舔干净似的犹豫着。   那小馋猫的可爱样,惹得萧立策一把捉住她,一一亲吻过她原本白白嫩嫩的手指头,将上头的油腻全都舔食干净。   手指尖最是敏感,被舌头舔过的酥麻感一阵阵传遍林姝身体上下,身子很羞耻的有了别的感觉。萧立策对林姝的身子上一世就很懂,这一世又腻歪了一个月,只会更懂,扑上去紧紧搂住林姝,就朝她的小红唇吻过去,压倒在木榻上。   “策哥哥,不好,这是书房。”林姝别过头,有些抗拒,自古只有那等小**才会在书房勾引男人。   萧立策望了眼书房外,笑道:“害臊?那我将外头的人全赶到院子外头去。”   这般下命令,岂非整个前院都知道他俩要做什么了,林姝忙摇头。   林姝生得极美,红起脸来尤甚,小脑袋一摇激得萧立策再忍不住,一把拽掉了腰间的腰封,衣裳大开……   书房里起初传出小女人呜呜咽咽的哭泣声,跪在外头的知樱一愣,随后明白了点什么,紧紧咬住了唇。待后来,一声声“策哥哥,不要了……”的求饶声隐隐绰绰传出来,可无论小女人怎么求饶,里头的动静却越发地动山摇起来,还伴随着碗碟掉落在地的碎裂声。   知樱挺直的背脊终于耷拉了下去,她今日因为王妃而受辱,而罚跪,晋王非但丝毫不惩罚王妃,还破天荒地在前院书房恩爱上了。   知樱的心一阵阵紧缩,宛若被一颗大手死死捏住,透不过气来,突然,眼前一黑昏厥了过去。   阿福见了,忙让几个小丫鬟搀扶回屋去歇着,但经历过今晚的事,没有晋王的吩咐,阿福已不敢私下里给知樱请府医。   因为阿福已琢磨出来,晋王今日这一出接着一出,全都是在帮着王妃立威呢。   知樱被罚了还没完,这夜二更天,府里撤了一批管事婆子的职,被连夜送往庄子上去,王府里几个重要部门全部由王妃从娘家带来的陪房接管。   这般大动静,整个王府的下人全都看明白了,也通透了,知道王府是彻底变天了。别看知樱曾经掌管着整个晋王府后院,说一不二,那都是过去了。这王妃一进门,彻彻底底变了天。   作者有话要说:  你们猜林姝能从此顺利吗?一下子接手偌大的王府,运转得了么   上一章,昨日枝枝粘贴错了,今日中午已经替换掉,小仙女记得看看上一章后半截   .   小仙女们多多热情地留言哦,这两天枝枝又码字少了,你们赶紧热情地留言,留住枝枝的大肥章 第148章   晋王力挺王妃, 以雷霆手段连夜撤换王府后院一系列大小管事, 晋王府上空的天彻底变了。   一整夜, 宝鸭等从林国公府带过来的陪嫁全体忙忙碌碌, 一宿不眠,但满心欢喜, 被架空了一个月之久, 总算将该有的体面找补了回来,还是晋王亲自找补的, 一个个腰杆挺得直直的。   林姝这夜没回后院,被萧立策抱在怀里睡在了书房。   “再叫一声策哥哥, 再叫一声。”   萧立策闻着林姝发间的清香, 大手又不安分起来, 哄着她一声声叫“策哥哥”, 即将去河北办差分别在即,想着未来的一个月都要见不到小王妃,萧立策难舍得很, 真想一整夜都沉浸在她身体里不要出来, 可知道她受不住,方才不过半个时辰就哭得可怜兮兮了。   想要不得,退而求其次, 听听她糯软的声音也好。   林姝困得上下眼皮打架,被身后男人一次次骚扰,她没唤七八百次“策哥哥”,也唤了有一两百次了。实在困得发紧, 也不想再叫下去了,索性一个翻身吻住男人双唇,心想,堵住男人的嘴,他就不会再聒噪,能安静一会好睡觉了。   萧立策一喜,成亲这般久了,小王妃还是头一次主动吻他,随后与她接触的嘴皮子都滚烫起来,如被三味真火燃烧。   可等着,等着……   怎的没下文了?   不是该搂上他脖子来个缠绵的吻,再拱起他的火,好好燃烧一次干才烈火么?   “呼……”   什么声音?   屏息凝神听一阵后,萧立策分开两人贴住的唇,侧着耳朵放在小王妃嘴上去听,竟是小王妃睡得正香,打起了可爱的小呼噜。   萧立策:……   好吧,他脑子里幻想出的缠绵,可以彻底歇了。   萧立策眨巴两下毫无睡意的眼,琢磨来琢磨去,最后小心翼翼再将唇凑上去贴住她的,四唇紧贴,唇对唇,相拥着入眠。   这一夜,萧立策可怜了,小腹灼烧,搂着美人不能做,直到天将破晓吏部尚书登门来议事了还没睡着。   ~   清晨,林姝醒来时,萧立策已带上阿福登上前往河北的马车,出了城门口了。   林姝摸着身旁空落落的床板,心底有些空落落的,成亲一个月以来,还是第一次分开。   尤其独自一人坐在饭桌边用早饭,更是不习惯,平日里萧立策在,都会说些玩闹话逗她笑的,陡然没了他,连入口的饭菜都不香了。   男人第一天走,她就开始思念了,要足足一个月才回呢,这一个月该咋过。   林姝低着小脑袋不开心。   正百无聊赖用过早膳,挪到里间榻上歇息时,宝鸭从外头进来了:“王妃,各处的丫鬟,平日里与知樱走得近的全都撵出王府去,交给人牙子发卖了。但是知樱该如何处置呢?”   这回晋王外出办差,没带上知樱,留给林姝惩罚。   林姝知道晋王的意思,他的贴身大丫鬟交给自己这个主母发落,是明着给自己立威。   既然如此,林姝也无需顾忌什么,直接冷声下令将知樱拖到院子里打四十大板,让全府的下人围过去观看,以儆效尤。   天呐,四十大板?   一个身姿婀娜的俏女子,被打四十大板简直不死,也半条命去了。   知樱躺在床上,被宝鸭带着两个粗壮的婆子拖出房门时,再也不淡定了,哭哭啼啼叫着:“我是晋王的人,不是你们想打就打,想啥就杀的……”   她想着,昨夜晋王也没惩罚她什么,不过是给王妃面子没免去她的跪而已,心底肯定是舍不得她的。   宝鸭见她这会子还痴心妄想晋王现身救她呢,呸了一口:“晋王殿下离京前特意交代,像你这种欺主的东西,王妃愿意怎样惩罚就怎样惩罚!”   知樱愣了。   这才想起,今日是晋王启程去河北办差的日子,还真的已经离京了。若是以往,绝对是要带上她一道去的,今日将她丢下给王妃……将她丢下……苍天呐,晋王殿下真的不要她了么?   顿时天崩地裂。   顿时惊恐万分。   晋王真的不要她了,不管她了么?   知樱瞪圆了双眼,直到当着里三层外三层丫鬟小厮的面,被撩起裙摆翻到背上去,露出中裤,一板子接一板子打下去,打到皮开肉绽,纯白的中裤染成了大红色,知樱才算是真的相信晋王殿下不管她了。   她知樱在王府里耀武扬威的时代过去了。   在昏死过去前,知樱的整颗心都碎了,一粒粒被风吹散。   满园子的丫鬟小厮婆子听到知樱那杀猪一样的哀嚎声,一个个都心底通透极了,日后看到知樱得绕道走,这府里如今可是王妃的天下了。那些曾经被知樱训过的小丫鬟,一个个都鼻子哼哼,你也有这一天。   宝鸭办完差事,开开心心去向林姝汇报:“王妃,你是没看到,里三层外三层围得那叫个人山人海,全盯着知樱的屁股开了花,这回面子里子可是全都没了。”   屁股对姑娘来说是多么重要的部位,被那么多人看去了,就是不动板子,知樱都得活活气吐血。何况还活生生打了四十大板呢,皮开肉绽的,连爬都爬不起来了,又被几个壮实的婆子丢回屋里去了。受了伤的人,被那般不客气的一丢,受多少罪就只有知樱自己知道了。   林姝听出宝鸭话里的幸灾乐祸,但林姝可不是圣母,知樱都欺负到自己头上来了,还去同情,是不可能的,但也不会特意去笑就是了。   ~   王府里只有林姝一个女主子,既没侧妃也没侍妾姨娘的,没有女人的争斗,偌大的晋王府还算好打理,何况暂时也不需举办赏花宴之类的,比较简单,在历经二十来天的练手后,林姝已经将王府玩转自如。   少了这些揪心事,林姝一日日地闲了起来,越闲,林姝就越发思念晋王。看着白纸上画下的一道道横杆,数一数,已经走了二十一天了,晋王上一封家书里,说好最多去三十一天的,这般加加减减,最多还有十日晋王就要回京了。   除了林姝惦记着晋王何时回京,甄国公府的甄二夫人和甄碧云也时时刻刻惦记着晋王何时回京。   “娘,怎么办啊,只剩下十天我就要下嫁破落户了,晋王表哥还是没有回京。”甄碧云躲在娘亲怀里,哭得眼泪水哗啦啦的。   甄二夫人也是愁得发慌,晋王不回京,就得送女儿去河北寻晋王,可晋王的行踪哪是那么好打听的,前前后后打探了快半个月了,硬是一丁点消息都没得到。   晋王府里曾经被她们收买的那个小丫鬟,不知犯了何错已经被发卖出府,大丫鬟知樱也联系不上,搞得甄二夫人娘俩真真是没了门路,愁人得很。   正在母女俩急得上火时,突然一个门房给甄二夫人送来封匿名信,拆开来一看,里头竟告知母女俩“晋王回京还早,怎么都还要一个月”。   “还要一个月?娘,那我完了!”甄碧云尖叫起来,丝毫没去查证这句话的真伪。   “别急,信还没完,说不定有转机。”甄二夫人安慰道。   没想到,还真被甄二夫人猜对了,下一刻母女俩双眼就“蹭的”亮了,只见信的末端告知了一个可以让晋王提前归京的方法。   “说是这几日晋王在河北琅县视察,只要我们给晋王去封信,就说晋王妃染了重病,却不想晋王分心,一直秘而不报,必定能引得晋王立马回京。”甄二夫人琢磨着匿名信最后一句话,反反复复念叨,思忖着可行性。   “娘,我看可以!”甄碧云缠住娘亲胳膊,一个劲催促娘亲点头。   “可给我们写信提供法子的人是谁都不知道啊,万一居心不良呢?”甄二夫人总算比甄碧云多点脑子,反反复复察看匿名信,分析到底是谁寄来的。   甄碧云只揪心自己能不能缠上晋王,旁的压根不管:   “娘,管他是谁呢,告知咱们晋王在哪,又提供了催促晋王回京的法子,就是咱们的一号恩人!至于背后这人又在算计啥,跟咱们有什关系?他背后真要对晋王使坏点子,晋王那般能干,还能躲不过去?”   甄二夫人听了,觉得有理,各取所需。   母女俩一拍即合,甄二夫人当下刻意用左手写信,很快成书一封,寄往河北琅县。   ~   晋王府前院。   知樱被打了四十大板,屁股全烂了,趴在前院厢房里一动不动二十来天,哪怕每日有小丫鬟伺候上药,抹的也是西域进贡的绝顶好药,一张屁股到了今日还是疼得要命。   偶尔下床走动,扯得愈合的疤痕紧绷地疼。   但知樱自从不再剧烈疼痛,就开始每日下地走动,至少走动一圈,疼得不行,咬着牙告诉自己:“不能倒下,必须东山再起!”   想要东山再起,就得一步步铲除掉妨碍自己的人,很显然,她知樱会沦落到如此丢人的地步,全都是拜林姝所赐。   林姝,为了夺走她知樱的管家权,就这般将她踩在地上死死碾压,知樱不服气得很,凭什么啊,她辛辛苦苦将晋王府打理得井井有条,林姝抢走现成的就算了,还将她这个前任大功臣往死里整。   最让知樱心酸委屈的,是晋王的态度,那么多年的追随,就这样被林姝一个月的枕头风给吹无情了。   知樱有多厌恶、憎恨林姝,可想而知。   “呵,不是全面接管了晋王府么,没有自己协助,以为凭她那点脑子,真能玩转得很好?”   知樱冷哼一声,风平浪静时看不出一个主母合不合格,那就制造一个乱子,让晋王好好看清楚林姝有多不合格。   作者有话要说:  昨天的留言都很长哦,看得枝枝热血沸腾的,就喜欢你们跟我说话的感觉,爱你们!!! 第149章   晋王还在河北琅县办差, 忽的接到小王妃病重的消息,手指颤抖得握不住信封。   “王爷, 怕是有诈。”贴身侍卫徐勤道。   今早收到两封来信,一封是王府里传来的小王妃亲笔信, 另一封是不知从京城哪个犄角旮旯里寄来的匿名信,说小王妃病重隐而不报的正是这封匿名信。   河北琅县的考察正在最关键的时刻,一日都离不得晋王, 否则前功尽弃, 白瞎了之前的功夫。要知道,若非河北官场黑暗到令人发指的地步, 圣上也不会派遣战斗力十足的晋王亲自坐镇,摊这滩浑水。好不容易进行到最关键的时刻, 晋王陡的抽身离开, 那些即将翘辫子的官员可就获得喘息的空隙, 有了作假的时间,再等日后晋王腾出手来收拾他们,哪里还能够。   最重要的是,若因私事离开才导致失败, 简直就是将把柄送给政敌, 太子正愁抓不到晋王把柄呢。   可以说, 只要晋王敢撂下摊子,不管不顾提前回京,弹劾的折子就一定会纷至沓来。   “备马回京!”萧立策却态度坚决,信纸还颤抖地握在手里, 已是下了决定。   “王爷,等奴才回王府一趟,若王妃真的重病,您再回京不迟?”贴身侍卫徐勤焦灼万分。   小太监阿福也要劝,可还未吐出一个字,他们两人已被晋王阴冷的目光震慑得一字都吐不出。   阿福轻叹一声,王妃真是王爷的命啊。没法子,阿福只得跑出房门命人牵来脚程最快的千里马回京。   对萧立策来说,这一世的任何东西都比不上林姝来得重要。自打萧立策来到河北,小夫妻俩每日都要通信,林姝娟秀的梅花小楷算不上力透纸背,却也比寻常姑娘的落笔来得有力,可这四五日,林姝的字明显少了七分力道,竟是手腕虚脱无力写不动字的模样。   萧立策原本就心存怀疑,信里问了,小王妃的来信里却屡次避过不提,这已让他的三分担心变成了五分,今日再收到“王妃病重,隐而不报”的匿名信,五分担忧立马变成了十分。   萧立策双腿夹紧马腹,从没像如今这般赤红双眼,发疯似的挥斥马鞭,硬是跑成了八百里加急,平日里要走五六日的车程,这次三日就赶回了京。   “姝姝!”   “姝姝!”   萧立策焦躁得完全忘了规矩,到了晋王府大门还未勒停马匹下地,一路骑着大马直蹿而入,直直冲到正房前,吓懵了守门人和王府后院的一众丫鬟婆子,一个个目瞪口呆晋王这是怎么了?   喊得这般焦急?   简直像王妃已经生死一线,等着见最后一面?   “姝姝……”   萧立策喊叫着拖着尾音,一把撞开房门冲进去,昏暗的房里没点灯,窗外月色朦胧,隐隐一道人影跌坐在床边,小小的一团,长发披散,定睛细看,小小的人儿双肩在颤抖。   “姝姝,你怎么了?”萧立策扑过去,一把揽住小王妃入怀,林姝转过头来,两张脸贴得极近,林姝双眼里满是痛苦,贝齿更是咬住下唇在发抖,窗外狂风肆虐,吹得满室帷幔荡漾。   萧立策起身去点灯。   屋里登时亮堂开来,萧立策再去看小王妃,她已蜷缩起来躲进了锦被里,脸上的痛苦在烛光下越发明显,咬住下唇整个人在颤抖,极力隐忍。   “姝姝,你这是怎么了?”萧立策揽住林姝,双目赤红。   林姝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   “王妃,您这是怎么了?”绿雀今夜当值,方才肚子不适去了一趟净房,一回来见到这个情景,吓得人都懵了。   “太医,快去叫太医!”萧立策几乎在咆哮。亲眼看到林姝病成这样,他一下子信了病重隐而不报的话,抱住林姝的双臂都在发抖,她要是出了什么事,他简直要发疯。   这一世倾尽全力爱护着的姑娘,才娶进门不到两月,竟要承受病魔的袭击了,他心爱的姑娘怎的这般可怜?要是没了她,他下半生该怎么过?   从河北急急策马回京,三个日夜里,萧立策只在驿站里睡了短暂的三个时辰,还做了个噩梦,梦见上一世他死在战场后,她被弓弦活活勒死殉葬的一幕,她的脖子青紫不说,还被勒断了。   多么不祥的梦境,如今再看到心爱的姑娘病成这样,萧立策一颗心宛若被只大手狠狠捏住,一点点捏碎。   “姝姝,你千万不要有事,你答应过要陪伴我一生一世的……不,永生永世……”铁血男儿揽紧林姝,哭得豆大泪珠颗颗滚下。   看呆了林姝。   两世了,林姝何曾看过晋王哭过?尤其今日,哭得像个即将失去最心爱宝贝的大男娃。   不知是身体太过疼痛还是怎的,林姝听到男人哭着喊出那些誓言,眼底的泪越发流得凶猛。   完全看懵了呆立一侧的绿雀,都不知道眼前这是怎么了。宝鸭听到动静,赶过来一看,也是整个人都呆掉了,这是怎么个情况?   “策哥哥,我没什么事,你别哭。”林姝整个人虚弱极了,靠在男人肩头,努力开口说话。   听到小王妃微弱的声音,萧立策只当她在安慰自己,忍不住哭道:“你还骗我,你还隐瞒不报,若是我不提前回来,你是不是打算一直苦苦瞒我?”   林姝:……   这话,她真的听不懂了。   但身体的疼痛,让她想说什么又说不出来,一张口就疼得直吸气。   宝鸭看到王爷这个样子,明白了点什么,忙要上前说话,但还没等她开口,外头小厮就急急禀报道:“白太医来了!”   “还不快带进来!”萧立策很是暴躁。   林姝却是虚弱地直摆手:“不,不用,策哥哥,我真的没事,不用的。”   “都这样了,还要瞒我?”萧立策心下认定林姝肯定瞧过大夫了,知道是何病,却故意隐瞒,怕太医告诉他,越发催着快带太医进来。   太医要伸手来探脉,林姝咬紧下唇,一张脸涨红。   一直摇头躲避,手腕也不肯拿出来,只虚弱道:“不用。”   萧立策一把捉住林姝雪白的手腕,急急交给白太医,下命令道:“本王说要,就要!”   气势逼人,简直在下军令。   白太医哪里见过这等架势,还真以为王妃有了什么了不得的大病,赶紧坐下把脉,一阵蹙眉。   “如何?”萧立策急问。   林姝一张脸通红通红。   白太医又摸了一会脉,最后朝晋王开口道:“王妃小日子不调,淤血凝块较多,这才腹痛难忍,浑身抽搐……”   晋王一愣,先是没听懂,后来懂了,是月事来了。   可是……   “只是小日子不调,没别的问题?”晋王追着问。   晋王怀里的林姝,已是一张脸臊得没脸见人了,烛光下,比最红的晚霞还鲜血欲滴。这种阴私,就没见过看大夫的,更何况像现在这般深更半夜去召太医,大召国的姑娘和妇人疼痛了,都是自己忍着,痛得满床打滚也绝不会看大夫的。   更何况还像今夜这般,十万火急地去宣太医,林姝简直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白太医放开王妃的手,认认真真回答晋王:“王妃体寒,小日子才会疼痛不已,在下先开一个活血化淤的方子,这几日吃着就不会再痛了。过后,在下再开一张滋补药膳,进补几个月,逐渐趋掉体内的寒气就是了。”   听到只是这般,晋王舒了口长长的气。   只是小病就好,只是小病就好,晋王囔囔自语。   煎好了药,萧立策亲手喂林姝,热热的汤药入腹,一刻钟后浑身颤抖的林姝就有了好转,这才红着脸咬唇问萧立策:   “你不是说还有十来日才回京么,怎的提前回来了?看你这十万火急的样子,竟像是有千里眼,千里之外看到我难受了似的。”   萧立策揽住小王妃躺进被窝,两人紧紧贴着,见小王妃确实好转不再疼得打颤,萧立策才有心情去想那封匿名信。   毫不意外,是被人算计了。   “你病了这几日,可有外人进府来探望你?”萧立策问。   林姝摇摇头,这几日她没出门,也没人来王府。   “那就是有内鬼了。”萧立策将匿名信的事告知了林姝。   林姝一惊,她才刚掌管王府,就有人在她眼皮子底下要挑事么?林姝急急转向男人:“你提前回京,对你可有影响?”   萧立策只是安抚林姝没事。   当夜,晋王府后院来了次大检查,由阿福和宝鸭领队,兵分两路查抄所有丫鬟婆子小厮的住处,动静闹得很大,可最后一无所获,没查出拥有匿名信纸张和字迹的人。   前院厢房,趴在榻上养伤的知樱,看到宝鸭带人来查抄她的房里,心底一阵冷笑,看吧,林姝也就只有这点本事,除了查抄自己人,还会啥?   她知樱做事,哪能这般轻易被林姝这个黄毛丫头拿到证据,简直做梦。   晋王手里只有一封匿名信,那封信可是出自甄二夫人母女的手,林姝就是将晋王府翻个底朝天,也不可能找到一丁点证据。   知樱趴在枕头上笑,等着吧,好戏还在后头。林姝掌管不好内宅,府里出了内奸,逼得晋王放弃河北提前回京,以此引来的麻烦可是不小,男人么,再喜欢一个女人的皮相又如何,若是林姝掌管不好内宅,只会招来祸事,一桩又一桩的,她就等着晋王一点点嫌弃林姝这个没用的累赘。   ~   晋王丢下河北抵京次日,大批的弹劾奏折堆上了龙案,朝堂上新腥风血雨,针对晋王的言官轮番上,一个个唾沫横飞的。   太子萧立行简直要笑坏了,策反了知樱,果然是事半功倍啊,还不到一个月,晋王就惹下了大麻烦。为了林姝那个女人,连差事都顾不上了,这么大的篓子,在晋王的人生里还是开天辟地第一次啊。   退朝后,太子看到冷脸离去的晋王,忍不住横跨几步堵住,一脸的笑:   “四弟,过两日是你母妃生辰,出了这般的事,还不知道你母妃有没有心情大肆操办啊。你也真是的,对女人太不了解了,一味地宠,这下宠过头了,误事了吧。”   晋王听到这挑拨离间的话,只是笑道:“本王不才,这还忙着回去陪内子,若是太子无事,本王就告辞了。”   说罢,晋王转身大步离去。   太子身后的官员看到晋王急急离去的背影,各个都道:“这晋王不爱江山爱美人,怕是个傻的。不过这样最好,这次的事已惹得皇上大发雷霆,日后晋王妃再多作几次,勾得晋王再犯几次不能原谅的错,皇上非得对晋王失望透顶不可,咱们太子可就渔翁得利了。”   可不,晋王失势,太子的储君之位就会越坐越稳。   一个太子一党的官员乐道:“亏得晋王妃有本事,勾得晋王不爱江山只爱美人了,省了咱们多少事。”   太子听到这话,心下一阵发堵。若是林姝肯对他撒娇,他也愿意不爱江山爱美人,浪漫一次。想起林姝那一身娇嫩如花瓣的皮肉,太子的心越发堵得慌,哪怕得到一次,也好。   回到东宫,太子妃孟佳佳端着冰镇葡萄迎上来,一脸讨好的笑。太子却是看到她就直喝斥:“滚下去,让娇妹来。”   孟佳佳一阵发堵,自打发现娇妹那日在太子房里穿上酷似林姝未出阁时的衣裳,举止动作都在模仿林姝后,孟佳佳就越发恨上林姝了,“狐媚子!”   ~   晋王府。   林姝小日子过去了,心情大好地邀请姐姐来王府里玩,林凰还是头一次来,林姝带着姐姐走在王府后院的鲤鱼湖旁,一手拂开垂下来的柳条,一边对姐姐笑着谈起婚后的甜蜜日子。   姐妹俩聊着聊着,就聊到最近的事上了,林凰笑道:“知道你过得好,满京城都传遍了,咱们晋王殿下不爱江山爱美人呢,你的日子能过得不好么。”   林姝听到这调侃的话,笑得小脸羞红。   满京城都在盛传,林姝能不知道么,笑着朝姐姐眨眨眼。   林凰对朝堂不懂,也不知道传出这样的流言对晋王到底是好,还是不好,但是自己妹妹受宠,总归是好事。   林姝知道姐姐在想什么,但是事关自己男人的大计划,林姝不能大嘴巴乱说,哪怕亲密如姐姐也是不能说的。   如今几个成年皇子都盯着太子的储君之位,皇帝身体又一天不如一天,这皇帝也是人,一旦发觉自己身体不济,就怕皇位不稳,哪个皇子蹦哒得厉害,表现出对权势越热衷,就越招皇帝忌惮,可不是好事。   林凰不怎么关注朝堂,徐乾也不跟她说这些乱七八糟的糟心事,林凰的心都在内宅和家人身上,想起后日是甄贵妃的千秋,得进宫贺寿,便嘱咐面孔越来越美的妹妹道:   “后日,你可打扮低调点,别抢了甄贵妃的风头。”   林姝笑着点头:“姐姐放心,妹妹懂的。”   后日,晋王早就嘱咐过林姝了,风平浪静不了,匿名信急急催促晋王回京,为的不就是让晋王能赶上后日的寿宴么。   作者有话要说:  昨日枝枝身体不适,就没更新,你们久等了。从明日起,会再次肥肥的,本文所剩内容不太多了,争取月底完结 第150章   送姐姐坐上马车离开, 林姝戴上长及腰间的帷帽去繁华的街市逛了一圈,又去茶馆喝了一壶茶, 再回到晋王府,一看到侧躺在长榻上假寐的晋王,林姝就不高兴了。   “谁惹了我的小祖宗了?”萧立策听到脚步声, 转过身来面朝外,盯着小王妃闷闷不乐的脸笑道。   “还能有谁?”林姝没好气地瞪了男人一眼。   萧立策一面笑,一面指向自己鼻子:“我?”   “那可冤枉坏了, 为夫今日特意早早回府就为了陪我的小姝姝, 结果,我早早回来了你不在, 我都没生气, 你还生气上了?”   萧立策想起昨夜小王妃抱怨一个人在王府很无聊, 今日可是推了饭局赶回来的。   “谁跟你说这个了!”林姝将萧立策往长榻里侧推, 要落座边沿。   哪曾想,林姝刚坐下,忽的下头不对劲,下一刻, 一张脸涨红。   却是萧立策快她一步, 将手心朝上摆放在她落座处,一只大手托住她弹性十足的小屁屁。   林姝臊得赶紧弹跳起,却被萧立策一把揽住腰身,一拉一拽给欺身压倒在长榻上。   林姝看到屋里的丫鬟赶紧溜出去放下珠帘,林姝脸色大红, 这个臭男人青天白日的,天都还没黑呢。   “瞧你,竟想些歪的。”萧立策光看小王妃表情,就知道她脑子里在琢磨啥,故意拿话羞她好一阵子,才正经道,“说吧,姐姐今日来了,你又出门去散心了一趟,怎的反倒耷拉着脸不高兴了?哪个不长眼的招惹了你?”   提起这个,林姝满脸的羞涩之意如潮水般退去,委屈巴巴道:“这世上对女人就是不公平,明明是你‘不爱江山爱美人’,最后被骂的却是我。”   原来是这事。   萧立策岂能不知。   前几日太子一党的人大肆宣扬晋王“不爱江山爱美人”,起初那些后宅女子纷纷羡慕林姝被晋王如此宠爱,贵族圈里听到的都是羡慕之类的好话。可晋王一党的大臣,在沉寂几日后,开始疯狂反扑,一个个进言晋王宠妻太过,说到后来,一个个批判晋王妃不懂事,跟历史上不懂事的褒姒有得一拼。   搞得各大茶楼都在展开对林姝这个晋王妃的批判。   你说,林姝好端端的受了这份委屈,能高兴么?   “姝姝,跟了我,委屈你了。”萧立策翻身而下,安安静静躺在林姝身侧,大手包住她柔若无骨的小手,一下一下抚摸她纤细的根根玉指。   林姝轻轻一叹,跟了萧立策这样想登顶的男人,真心是走在刀尖上,不知哪个时候,就被人冤枉委屈重重了。   萧立策重新揽紧林姝,让她巴掌大的小脸靠在他胸膛上。在河北接到匿名信,他不管不顾地回京,九成是忧心林姝,还有一成则是料想到了如今的局面,铁定会被打成“不爱江山爱美人”标签。   但是活过一世,萧立策已经很清楚再过几个月父皇身体就会逐渐走下坡路,对权力越发把住不放,对几个意欲登上皇位的儿子也猜忌得很,与其再像上一世那样被父皇猜忌,不如趁着这次机会提前“隐退”,退到幕后韬光养晦。   萧立策轻柔地在林姝耳边承诺:“你再委屈一阵子,我就和你一块躲在王府里赋闲,成日里赏花望月,又或是带你出去游山玩水,整日陪在你身边,可好?”   听到这话,林姝一个激动,撑在男人胸膛上抬起身子,低头与他四目相接:“此话当真?”   看到林姝双眼里的亮光,萧立策郑重点头:“自然是真的。”   林姝立马笑了,最近萧立策太忙了,忙到只有夜里交缠在一起才能见到他的面。若是自己被人指责一下,受点小委屈,就能换来男人日后整日的陪伴,林姝觉得值。   “这就开心了?”萧立策看到她这般容易满足,忍不住打趣。   林姝坐在他身边,被他眼底的宠溺给甜坏了,他的眼神里不仅有糖,有蜜,还有勾子,勾得她心甘情愿就这样看他一辈子。   林姝不知道的是,她自己眼神里的勾子更勾人,勾得萧立策没看几眼,就一团暗火熊熊燃烧,接下来就一点也控制不住自己,又往跪搓衣板的趋势而去了。   ~   次日是甄贵妃的生辰,不是逢十的大寿,原本甄贵妃没打算怎么庆祝的,但晋王倏地回京,甄贵妃高兴坏了,隆正帝为讨爱妃欢心,干脆私自做主给各家贵命妇下帖子,邀请一众贵妇人和小姑娘进宫给爱妃庆祝千秋。   林姝是儿媳妇,得早早进宫帮衬甄贵妃迎来送往。萧立策也一块早起,与小王妃一起早早进宫。   “见过母妃。”见甄贵妃笑着上下打量自己一番,兴许是昨夜与晋王痴缠得久了些,林姝莫名心虚,蓦地就想起新婚次日甄贵妃送的那盒药来,一张脸娇羞极了。   萧立策昨夜贪恋得有些久,也怕林姝双腿异样被母妃瞧出来,脸上也怪不好意思的,微微发红。   甄贵妃一看小两口这模样,就知道两人如胶似漆好着呢,见儿媳没因最近晋王一党的批判而伤心难过,她就放心了。   没多大功夫,甄贵妃的娘家人就齐齐进宫了,在京的几个嫂子带着侄子侄女,乌泱泱一大群人,各个穿得喜庆极了,笑容满面地朝甄贵妃围去。   甄碧云母女也混在其中,且说甄碧云还在院子里,远远望见一身绛红色亲王袍的晋王,就有些欣喜若狂,双眼都亮晶晶起来。   踏进殿里,给姑母献礼物时,甄碧云低头笑的余光还黏在晋王的衣摆上,见衣摆边缘绣了对鸳鸯,她立马笑得更甜蜜了。   这一切都是预兆啊,她今日可是要与晋王表哥做一对恩爱鸳鸯呢。   “碧云,你在笑什么?”甄贵妃接过她手头的百寿图,顺便问。   甄二夫人连忙推了一下走神的甄碧云,甄碧云这才回过神来笑道:“想着今日是姑母的千秋日,就莫名开心,忍不住要笑。”   甄贵妃不疑有他,笑着夸赞她几句就过了,还有好些侄女要给她拜寿呢。   甄碧云舒了口气,可这样几句话的功夫,她再偏头去看晋王,晋王就没了人影,甄碧云在主殿、偏殿和院子里转溜一圈四处张望,也寻不到。   甄碧云有些泄气,手指头摸了摸藏在衣袖里的仙人酿,暗暗告诫自己,今日怕是最后一次机会,等会逮住晋王在哪,可是再不能跟丢了。   作者有话要说:  枝枝的接档文《王府宠妻》,很快开坑,希望你们喜欢。 第151章   甄碧云袖里揣着仙人酿, 生怕它不小心丢了, 时不时手指头钻进衣袖里探一把。一般人不会去注意甄碧云这号小人物, 哪里会管她小手怪模怪样地探了几次。   可晋王这个重生的就不一样了。   晋王眯眯双眼,上一世甄碧云给自己拙劣下套的事浮上眼前:“不长眼的东西, 轮回几世, 都改不了痴心妄想。”   上一世,晋王给她脸,私下里让徐勤扣了她, 扭送回甄国公府,交给外祖父发落。   这一世……晋王坐在房檐上盯住甄碧云, 摸摸下巴,有了别的打算。   甄碧云哪里知道自己被晋王盯上了,还蠢蠢地到处转悠, 落入圈套而不自知。   ~   东宫。   太子妃孟佳佳一大早就起了,大宫女探来消息, 昨夜娇妹在太子书房伺候了一整夜。   “红烛都燃烧完两对。”大宫女说的是事情。   太子妃孟佳佳却听得双眼直冒火:“混账,书房是她一个下贱东西能踏足的地吗?太子爷也越发不像样,怎能在书房胡闹呢?”   平日, 孟佳佳想踏进去, 每每被太子训斥“女子不得进入”。她知道太子爷的所有政务都在书房处理,那儿光是各地的折子就堆得成山高,女子确实不宜进入,她忍了。   可,娇妹算怎么回事?   不仅进了, 还滚在床榻上脱衣又解带?   胡闹了整整一夜?   孟佳佳气得一口血差点喷出来,戴着护甲的手猛地拍向桌角,怒道:“给本宫拿了那贱人来!”   很快,娇妹被两个婆子拖了来,被掼在地上,可怜兮兮地哭。   不见她还好,一见她,孟佳佳更是嫉妒得想发狂,不为别的,单单娇妹已哭哑的声音,就够孟佳佳翻来覆去吐血好几回了,昨夜是被太子折腾得多厉害,又叫得多欢,才能黄莺嗓子变鸭公?   再睨一眼小贱人脖子,呵呵,高领都挡不住上头的斑斑红印,手腕都青紫了,更别提衣裳挡住的地方还有多少恩爱印记。   孟佳佳自己呢,婚后就没被太子碰过几回,近一个多月,更是想青紫一回都宛若做梦,昨夜眼巴巴套上丝薄纱衣想诱惑一番,却只得到一个“滚”字。   嫉妒,让孟佳佳涨红了眼眶。   正在这时,外头锣鼓喧天,吵得孟佳佳越发头疼,大宫女去外头打听一圈回来,道是甄贵妃那头上了戏班子。   孟佳佳这才想起该去给甄贵妃贺寿了,镜子里瞥到娇妹梨花带雨的脸,呵呵,急于想毁天灭地的她,突然有了个疯狂的念头。   “走,梳洗一番,随本宫去贺寿。”   孟佳佳话音刚落,娇妹和大宫女纷纷愣住,娇妹一个东宫侍妾,有资格去甄贵妃跟前露脸?   这是打脸甄贵妃,还是打脸太子妃自己呢?   更何况娇妹那张脸,简直就是晋王妃的翻版,这要是带出去,还不给太子爷惹祸?   孟佳佳心底冷哼,她就是疯了,这就好好儿疯给太子爷看看,得罪了她这个正妃,是个什么好下场。   很快,孟佳佳就狠狠出了口恶气。   “这……这是晋王妃娘家的妹子?”孟佳佳带上娇妹一踏进甄贵妃宫里,就有好些贵妇人围了上来,得知这个不仅脸蛋像,穿着打扮都有几分晋王妃特色的娇妹是太子身边的侍妾时,一个个都哑了声。   随后,那些贵妇躲在太子妃看不到的地方,开始指指点点。   孟佳佳心情好得嘴角上翘,越发得意地带上娇妹去甄贵妃和晋王妃跟前露脸。   当时,甄贵妃正与几个交好的后妃和内命妇闲聊,笑着夸赞一个内命妇的新媳妇得体大方,贤惠端庄,走哪儿都是榜样。还说娶儿媳妇,就得娶这个样啊,上得厅堂,入得厨房。   气氛和乐极了。   陡的小太监来报:“太子妃到。”   甄贵妃笑着转过头去,起先倒没什么,只是觉得太子妃今日笑容有些夸张得过了头,像是十几年没笑过,陡的一笑,就绽放得收不住的那种。   哪知,下一刻,待甄贵妃无意瞟过太子妃身后的娇妹,还诧异这人怎的穿衣打扮如此像林姝时,就听太子妃恬不知耻地报上了名头:   “贵妇娘娘,这是太子爷身边的侍妾,娇妹,您也觉得与咱们晋王妃有八成像吧?本宫也觉得,真真是巧了。”   如此挑衅,甄贵妃差点一口气没上来。太子爷身边的侍妾,打扮得像晋王妃,你说这意味着什么?不是公然放话,太子爷惦记自己弟妹吗?   就算太子爷真的这般行事,太子妃也该藏着掖着才是,哪有这样带人出来砸场子的?   甄贵妃看见娇妹那青紫一片的脖颈,真真是剜心。   正在这时,林姝换了身衣裳从内殿出来,一出来就被太子妃抓住了往娇妹身边带。   林姝只看了一眼,立马恶心透了。   再联想太子多次落在自己身上的视线,林姝胃里一阵翻腾,宛若惊涛骇浪,又急又汹。   娇妹恶心,太子妃恶心,那个该死的太子更是恶心。想到有人顶着她的妆容和穿衣打扮去太子身下承欢,林姝再忍不住,才喝下的茶水和点心吐了太子妃一脸。   太子妃一声惊叫,想要躲开。   林姝死死桎梏住太子妃,不许她躲,一口一口污秽之物全喷在太子妃脸上,还有些食物残渣,挂在太子妃口鼻和下巴上,要多恶臭,有多恶臭。   大殿里的人,哪里看到过这种戏码,一个个惊呆了。   甄贵妃也不再客气,明明能在自己宫里就给太子妃拾掇干净,偏不,故意派了一堆宫女开道,大张旗鼓送满脸残渣的太子妃一步步走回东宫去梳洗。   丢脸丢了一路。   “这太子不是个东西,太子妃也不是个东西,夫妇俩还真是绝配。”   奚落的话满皇宫蔓延开来,白皇后听到时,气得大骂太子妃拎不清,真真是烂泥巴扶不上墙:“本宫的太子有何对不住她的?吃醋没这么个吃法,脸都不要了!”   要吃醋,就好好在东宫后院闹,打杀了侍妾也好,闹得太子身上挂彩也好,关紧门窗,都是家丑,没什么了不得的。   可,带上侍妾,闹到外头去,就不是一个“丢脸”能形容的了。可以预想,明日弹劾太子、太子妃的折子,怕是要压塌了隆正帝的龙案。   这个太子妃的醋劲太大,简直汹涌如大河,要冲死所有人啊。   结果,白皇后刚骂完,下一刻就真真正正明白啥叫“醋劲太大,汹涌如大河了”。   只听大宫女急匆匆跑进来道:“大事不好了,皇后娘娘,太子妃,太子妃她……刚梳洗干净脸蛋和身子,就穿了套薄如蝉翼,身子都遮掩不住的纱裙,勾了个身材魁梧的侍卫,在御花园假山旁的草地上……干起了那事……”   “众人跑去围观时,太子妃肚兜只剩一根系带还挂在身上……这还没什么,最关键的是——抓了太子妃后,竟在相隔不远的假山洞穴里,还逮住了正与甄碧云偷情的太子爷……”   啧,啧,啧。   这对夫妇妙啊,太子爷不顾廉耻先搂了甄碧云去假山里缠绵,太子妃一个醋劲之下,立马报复性地勾了侍卫在假山外挞伐。   一前一后,不甘示弱啊。   至少所有人第一个念头都是这般想的。   就连白皇后也是如此作想,生生被愚蠢无脑的太子妃给气得直接脑溢血,一头栽倒在地,好几日没醒过来。   ~   甄贵妃生辰这日,宫里真真是太热闹了,戏台子上的戏班子没人去看,太子妃和太子作出的一出又一出,却是吸引得所有人围拢了过去看,里三层外三层,挤得水泄不通,疏通的侍卫赶都赶不走。有香.艳现场在,赶走了这头,那头又围了上来,一茬接一茬,侍卫哪里够用。   挤到前头看到了的,纷纷瘪嘴掩鼻。   落在后头没看到的,伸长了脖颈跟个长劲鹿似的,使劲儿往现场看。   真真是年度吃醋大戏,大型翻车现场!   甄碧云药性未过,无论侍卫怎么去扯,她都死赖在太子身上,扯都扯不开。最开始,她一心以为抱住的是晋王,待药性过了最烈的时候,朦朦胧胧中发现要她的是太子时,后悔已来不及了。   不管怎样,太子都是高高在上的,给太子做妾跟给晋王做妾都差不多,总比嫁给那个落魄户要好。   抱着这个念头,甄碧云明知弄错了对象,也忍痛咬牙热情地痴缠对方,配合所有动作,唯恐初次没给太子留下好印象,日后留不住人。   最后的画面是,侍卫使出蛮劲,才将暴露在众人眼前的痴缠男女分开来。   不出半日,太子和太子妃夫妇就成了全京城耻笑的对象。隆正帝得知全过程后,气得简直一句话说不出来,缓了好一会,才有力气下圣旨废掉太子妃,打入冷宫,又气急败坏斥责太子妃娘家不会教女,派遣太监总管去孟国公府好一通训斥。   太子爷也从此禁足东宫,期限不定,太子一党全都慌了神。   而晋王呢,在听到太子身边爱妾娇妹神似自个王妃,还被太子妃带出来满皇宫的溜,成心挑衅时,晋王当场双目赤红,鲜血直喷,捂住胸口,栽倒在地,无论太医怎么掐人中,针扎,都跟个死人似的,不再醒转。   太医院医正跪地道:“皇上,晋王……怕是醒不过来了。”   晋王因为爱妻,而气成了活死人,满京城再一轮声讨太子夫妇无良,各个感叹晋王可怜。   ~   出事当夜,晋王府。   “王妃,饭菜已备好,您再没胃口,也好歹用点。”   宝鸭泪眼婆娑望眼一动不动躺在床榻上的晋王,心头为自家王妃难过,这才新婚两个月,王爷就气伤了五脏六腑,成了活死人,她家王妃连个孩子都没有,这一生还漫长,可怎么办呐。   宝鸭都在哭泣,林姝更是哭得眼皮红肿,趴在晋王胸前抽抽噎噎不停。   宝鸭等一众丫鬟轮流劝饭数次,林姝才挂着眼泪,伤感万分道:“再拿一副碗筷来。”   宝鸭不懂,王爷醒不过来,拿两幅碗筷有何用?   林姝双手捧住晋王大手,贴住自己的脸,留恋万分道:“看到对面的碗筷,就宛若看到王爷还陪在跟前用饭似的,与从前没什么改变。”   宝鸭立马咬住唇哭了。   碗筷摆好,林姝虚弱无力地挥手:“你们都出去吧,我想一人静静。”   宝鸭只得领着大小丫鬟退出房门,带上门,一个人躲在长廊一角里去哭。   林姝下榻,伸了伸累了一日的胳膊,揉两下肩胛,然后一人落座在饭桌前,对着空碗,顶着肿肿的眼皮,默默吃饭。   竹筷夹起饭菜,优雅地送进嘴里。   满室香喷喷的。   此时的林姝吃得香,喝得也香,哪里还有方才人前哭得人事不省的可怜样?   躲在长廊一角的宝鸭,若是看到这一幕,非以为是在梦里不成。   躺在榻上的萧立策闻着香气,睁开双眼,一双眼珠子骨碌碌乱转。好香啊,媳妇儿,快给为夫也吃上几口,可嗓子跟不是自己似的,压根发不出声,嘴唇也动不了,只有眼珠子能勉强转溜两圈。   活死人的日子,难熬啊。   林姝心有感应,吃着香喷喷的豆干腊肉,微微转向床榻上的萧立策,见他眼珠子转溜个不停,也不知林姝想到了什么,“噗”的一下,嘴里的饭喷了出来。   还好,那死鬼脑袋不能转,看不到她的狼狈样,林姝忙用帕子抹干净嘴,故意端了饭碗坐到床榻边沿,去馋一动不能动的萧立策。   “来来来,只有眼珠子能转的死狗,这个腊肉可香了,给你吃一口……哦哦哦,你张不开嘴,那为妻帮你吃一块吧。反正我的,也就是你的,不分彼此的,嗯,肚子共用。”   “嗯嗯嗯,这豆干也香,还有拔丝香蕉。”   “啧啧啧,今日厨房手艺见长啊,小鸡炖蘑菇都格外入口即化。”   萧立策:……   林姝这小女人,他辛辛苦苦喝下不能动弹的假死药,为的是谁啊?   还不是为了赋闲在家,陪她日日赏花望月。   这个没心肝的小女人,等他药性过了,看他怎么收拾她。   林姝仿佛看懂了那对溜溜乱转的眼珠子,“咯咯”笑了几声后,故意说吃饭太热,“唰唰”两下敞开衣襟,一片白嫩嫩的肌肤闯进萧立策眼底。   林姝再风情万种地扇扇小手,哼唧两声:“嗯,真热。”   萧立策:……   不带这么玩的,要了他的命了,燥得他小腹火热快爆炸。   林姝就那么坐着,往他下头一瞥,立马捂嘴笑他:“这回,不行了吧?”   看它动不了,还怎么逞能。   萧立策:……   过了良久,萧立策有了主意:“媳妇儿,今夜为夫是不行了,要不我在下,你上?”   林姝……   果然大流氓一个。   作者有话要说:  啦啦啦,临近大结局,枝枝有些卡文的啦,还剩最后一个大剧情,上一世晋王怎么死的。很快就要大结局了,接下来晋王赋闲在家,天天陪媳妇儿,你们猜,包子会不会麻溜地滚进姝姝肚子里咧? 第152章   萧立策吃了假死药, 起先手脚、嘴通通都不能动, 渐渐儿,舌头有了知觉,开始口头调戏他的小王妃。   “姝姝,我下, 你上, 你体会一回好不好, 滋味儿不错的。”男人巧舌如簧哄骗林姝。   “呸,”林姝何曾听过这般孟浪的话, 一张脸俏红俏红的, “流氓!”光说不解气, 还小手握成拳, 朝男人胸膛揍去。   林姝一个娇柔柔的小媳妇,手无缚鸡之力,拳头抡过去,哪里像是打人,落在萧立策身上就跟饶痒痒差不多,男人笑得“哈哈哈”的,还故意逗她:   “嗯嗯嗯,就是这般,舒服,舒服。”   “小手往下边去一点,就更舒服了。”   林姝:……   怎么有这般不要脸的男人?   “好姝姝,为夫都为了你, 吃了假死药赋闲在家,抛弃我萧家的大好河山,光在家陪你日日赏花望月了,你都不感动的么?这般好的夫君,伺候伺候一回,好不好?”萧立策努力眯着眼睛,偷瞄小王妃解开了的领口。   林姝:……   这男人还要不要脸了,什么叫为了她吃假死药啊,什么叫为了她连萧家的大好河山都抛弃了啊?   还能要点脸么,真以为她不知道他假死这招叫以退为进,暂避风头,韬光养晦?以他对朝堂的敏感性,铁定是提前知道了点什么,才会如此。   居然将什么名头都安在她身上?   呸。   真真是男人一张嘴,骗死人和鬼。   林姝被骗得小脸一沉,小嘴一嘟,扣上衣襟,端起碗筷离了谎话连篇、油嘴滑舌的臭男人,背朝他坐到饭桌边去吃饭了,再不搭理他。   萧立策:……   糟糕,哄人的话说过度了,小媳妇是个务实的。   孤零零躺在床榻上的萧立策,琢磨两把后,开始一声声叫着“姝姝”,硬着头皮道了歉:“我错了。”   哪曾想,无论他怎么道歉,小王妃都再不肯搭理他,硬是晾了他整整一夜。   萧立策哪里知道,林姝压根没生气,冷脸啊,嘟嘴啊,都是装的,实在是对“他下,她上”这事儿,心底排斥。林姝知道,若她今夜不找个借口生气离开,臭男人绝对会逼她就犯一回的。   林姝光是想想那画面,就接受不了。   太臊得慌了,她是贵女,又不是勾栏院里的妓子。   ~   晋王假死的事,对内对外全瞒着,连林姝贴身伺候的几个丫鬟都是瞒着的。起初两天,宝鸭等丫鬟虽然不再进房里伺候,但也是守在长廊上,随时听候使唤的。   后来,林姝见躺在床上无聊至极的晋王,越来越不老实,尤其是药效逐渐减退,双手双脚开始能动弹后,常常想折腾她,为了不让丫鬟们看出异常,林姝只得假装伤心过度,只想静静一人待着,便将丫鬟婆子们全都赶到了院子外头,不得吩咐,一步不能踏进院子里。   林姝前脚才刚遣走奴仆,萧立策后脚就一把拽住林姝抱上了床榻。   “策哥哥,这样不好吧,你‘昏迷在床’,我若是这期间……怀上了,怎么办?”林姝死死挡住男人的嘴,犹豫道。   “真怀上了,为夫立马就‘醒来’,再让太医改小咱们宝宝的月份就是。”萧立策显然早就想好了。   林姝听他这般说,总觉得不够靠谱:“万一我今日就怀上了呢?”   那他岂不是立马就得“醒转过来”,还怎么“赋闲在家”?   萧立策笑道:“为夫哪里那般厉害,一次就中了。新婚那个月,喂你多勤,都不见你怀上。”   林姝:……   这话真真是不好接。   萧立策边扯她衣裳边笑:“放心吧,为夫心中有数,最后一步不在里头就好,会保险很多。”   林姝:……   这法子会不会不靠谱啊。   但真要她吃避子汤也不好,一来,熬煮汤药会惊动下头的丫鬟,二来,汤药喝多了肯定对身体不好。   林姝不愿吃,萧立策也舍不得她吃,最后两人就按照萧立策的法子办了起来。   好在,算他俩走运,两人偷偷摸摸关上院门缠绵了半年,也没怀上。   ~   无事一身轻的小夫妻俩,快快乐乐在静无一人的院子里生活,或两人歪靠在一块合看一本书,或一块对着镜子研究林姝的妆容,又或是夜里背靠背坐在后院的草地上数星星。   日子过得甜甜蜜蜜。   不知不觉大半年过去了。   这半年里,朝堂风云瞬息万变,因着太子禁足东宫,晋王“昏迷不醒”,所以二皇子党和三皇子党崛起,两派人斗得你死我活,都觉得自个扶持的主子迟早能踩下太子,待越发病重的隆正帝闭眼西去,就轮到他们家主子登上帝位。   有希望,就有动力。   两派人士厮杀起的战火格外的猛烈,一次次制造状况,譬如故意买死士去与太子的得力属下争执,在争执中死士被太子属下不留心“杀死”了,靠着这种不入流的法子,硬是将太子原先安插在吏部、兵部、刑部、吏部等六部的人几乎铲除了八成。   官员变动频繁也就罢了,关键是新上任的好些官员并非栋梁之才,又是新官上任未必服众,一下子朝堂上下就出了好多乱子,将卧病在床的隆正帝气得吐血好几回,铁腕打压二皇子和三皇子,逮了错处就狠狠责罚,其中三皇子犯了大事被圈禁。   再后来,进入冬季,西北的邻国北漠在遭遇夏季百年难得一遇的大旱后,又在严冬时分遭遇了大冰雹袭击,可以说整片草原被祸害了整整一年,导致草原上的牛羊几乎快死绝。   没了口粮,北漠人将主意打到了大召国,西北边境不得安宁,两国战火频发。太子禁足东宫,晋王昏迷不醒,三皇子圈禁在皇陵,隆正帝没得可用的人,只得派了二皇子前往西北督军。   住在晋王府前院的大丫鬟知樱,自从晋王“昏迷不醒”以来,她就再没见过晋王的面,好几次踏足后院,还没摸到正院的院子,就被宝鸭给撵走了。   知樱知道,自打那次被打过四十大板,她在王府的地位就大不如前,被宝鸭赶走,面上也不敢多说什么。   但面上不敢多说什么,并不代表心底就服气。   “不过仗着是王妃的大丫鬟罢了,就敢对本姑娘如此颐指气使!”知樱心底很气,真想王妃突然身染恶疾病死才好,如此王府后院说不定又回到了她手里。   到那时,看她怎么整死宝鸭那群狗奴才。   知樱心底不爽快,就从侧门走出王府去散心,却不曾想竟在一家茶馆里遇上了大着肚子的甄碧云。   甄碧云上回在假山里被太子要去了身子,本来出了如此丑事,该一顶小轿抬进东宫去做妾的,可那日太子竟被盛怒的隆正帝下令禁足,还没有期限。甄碧云担忧太子被废,哪里还敢在那个紧要关头挤进东宫去?   哭着跪在甄贵妃面前,只说自己一时糊涂,说什么都不肯再嫁进东宫。   甄贵妃看在她到底是自己娘家侄女的份上,向隆正帝求情,让她回甄国公府去了,从此没了音讯。   知樱还以为甄碧云攀不成高枝,就灰溜溜回去乖乖嫁给那个破落户了呢。哪曾想,竟又在京城遇上了,甄碧云还挺了个大肚子?   “甄姑娘好。”知樱直直迎上前去,视线不经意扫过甄碧云的大肚子,看上去像是七八个月大的,一个念头在知樱脑海里闪过,这个孩子不会是太子那日种下的种吧?   甄碧云迎着知樱的目光,丝毫不躲避,不遮掩,还坐在那儿抚平衣摆,大大方方让知樱看她的肚子。   她这肚里的孩子,就是太子殿下的,起初怀孕呕吐时,甄碧云也怕过,不过后来她娘给她分析,说是这几个月下来,太子只是禁足,并没被废,东山再起有望。有了这层希望,甄碧云当下决定好好养胎,生下来。   尤其最近,西北战争爆发,二皇子在西北打了好几个败仗,好多人都说太子殿下很快就会出山了。甄碧云越发觉得她肚里的孩子是宝贝了,这不,连遮掩都不带遮掩的,大着肚子就跟着娘亲上街来闲逛了,就是想遇上一些熟人,好通过他人的嘴,将她怀上太子骨肉的事散播出去。   甄碧云做着太子出山,就娶她为太子妃的美梦呢,面对知樱,甄碧云还有意无意提及月份:“嗯,这肚里的娃快八个月了。”   知樱是个怎样的人精啊,脑子一转,立马明白这娃的来历了,笑着恭维了几句。   甄碧云听着奉承话,耳朵舒服极了,看到知樱就想起了晋王府,顺带着想起了晋王妃林姝来,得意笑道:   “没想到啊,风水轮流转,本姑娘很快就要成太子妃了,连娃都八个月了,你们晋王妃倒成了那个可怜的人,年纪轻轻就守活寡这么久,要是晋王一辈子不醒来,你们晋王妃都得孤独终老了。”   甄碧云不知廉耻地笑,知樱也不反驳,只管顺其意,奉承到底。   因着两人声音不小,一时茶馆里喝茶的人,全都听了个一清二楚,开始叽叽喳喳往外传,没过几日,半数京城人都知道甄国公府那个未出嫁的姑娘被太子搞大了肚子,还八个月,都快临盆了。   且说当前,知樱笑着与甄碧云告别后,脑子里迅速有了个念头,不过这念头不是针对甄碧云的,而是针对晋王妃林姝的。   知樱阴阴地笑:“晋王昏死大半年,林姝一直在后院可怜巴巴地守寡了大半年,若是王妃突然传出有孕,怕是要被浸猪笼吧?”   知樱恨毒了林姝,被甄碧云的大肚子一启发,阴毒的主意就嗖嗖嗖地冒了出来。   林姝一直躲在王府后院,门都不出,怎样才能让她受孕呢?   林姝本人不是那种淫.荡耐不住寂寞的,才大半年没被男人宠而已,她自己绝不可能主动去勾搭什么男人,如此一来,要想她受孕,就得创造机会,让她被男人碰?   如此一来,知樱就得满脑子找人选了,该挑怎样的男人才好呢。   知樱回到晋王府前院,坐在自己的厢房里来回琢磨,最后定下了,要对林姝用强,那个男人就决不能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小男人,找个面相好力气大的侍卫?   思及此,知樱“噗嗤”一笑,给林姝那个贱女人匹配个低贱的侍卫,倒是不错。最好是伺候在王府后院的,这样一来,东窗事发那日才有足够的嚼头让外人去嚼舌根。   你想哪,天天伺候在林姝身边的侍卫,两人有了首尾,外人可不得脑补出林姝日日都在王府后院偷情的画面?   简直太美!   很快,知樱就挑好了人选,选了一个林姝每次外出都会带着的侍卫长。如今人选有了,那就得挑办事的地儿,肯定不能在王府,如今整个王府都在林姝的管理下,真要是在王府里出了事,知樱都怕林姝有法子能摆平。   那就白设计了。   知樱在厢房里转悠了两圈,很快有了想法——晋王长病不起,想法子让林姝走出王府去寺庙祈福,到了寺庙,一旦发生了苟且之事,可容不得林姝一手遮天,知樱有法子闹得人尽皆知。   至于如何劝说林姝出门,知樱另有点子。   ~   三日后,已经在林姝的娘家林国公府附近蹲点好几日的知樱,终于看到林姝的娘亲傅莜出门了,马车拐了好几道弯后,奔向了京城最繁华的金街。   见傅莜去了一家成衣铺子,知樱悄悄儿落后十来步,追着傅莜一块上了三楼,三楼都是雅间,知樱瞄准时机进了傅莜隔壁那间。   话说,傅莜这大半年来,日日都在为小女儿姝姝担忧。你说说,好不容易嫁人了,结果才嫁过去两个月,女婿就一直昏迷不醒,真是糟心透了。   傅莜看中一套妃色大长裙,心底想着这款式简单,倒是适合姝姝穿,正拿到手里仔细看时,隔壁间传来一道声音:   “唉,你家那口子也真真是犯太岁,这好好的,怎么就一病不起了呢?按我说呀,你不如多去寺庙拜拜菩萨,给你家那口子多捐点香油钱,诚心点,说不定菩萨一个不忍心,就救下你家那口子了。”   傅莜抚摸裙子的手一顿。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只此一章,下一章依旧是新文《嫁给前任他哥》第一章修改版,明天晚上7点替换 第153章   晋王府正院, 奴仆们全都把守在外头,院子里空无一人。   林姝和萧立策起先还能在无人的院子里自娱自乐,两人日日相守赏花、吟诗、画画, 日日甜甜美美的, 不过到了后来略微觉得乏趣, 两人开始偷偷摸摸乔装打扮溜出王府, 去玩耍外头的山山水水。   只是怎么乔装打扮, 里头讲究可就多了。萧立策很能玩,两人一会子装扮成白发苍苍的老夫老妻, 一会子装扮成新婚不久的俏红衣新婚小夫妻, 一会子装扮成进山拾柴的樵夫和小农妇, 一身布衣, 一会子又打扮成行走江湖的侠客,两人一身黑衣,头戴黑纱帷帽,一萧一剑走江湖。   日日玩新花样, 林姝笑得跟个小傻子似的。   这日, 林姝打扮成俏丫鬟模样, 头上顶着两个双丫髻, 跟在萧大少爷身后气喘吁吁的,行走在白雪皑皑的红梅山里。   萧大少爷时不时停下步子,折一枝落雪红梅等在前头,待气喘吁吁的林姝终于追上来,红梅枝子挑起林姝白如凝脂的小下巴, 调戏万分道:“姝丫头,你这般娇滴滴的大美人,只当个小丫鬟实在是暴殄天物,不如从了本少爷,本少爷背你上山如何?”   林姝知道,臭男人又开始唱上追她的戏码了,不过不得不说,每天都像个待嫁的黄花闺女似的,被高大英俊的萧立策追求,天天体会美好的初恋,心情真的是爆好。   林姝柔柔的小手推开挑她下巴的红梅枝子,给萧立策一个妖娆的勾人眼神,微微喘息道:“爷,奴婢还走得动。”   双脚轻轻绕过男人,扭着水蛇小腰,走他前头。   身子已是小妇人的林姝,该细的地方细,该肉肉的地方弹性十足,妖妖娆娆,光是背影就勾得人双眼发直,喉头发热,偏偏美人还不自知,实在乱人心。   萧立策有那么一瞬,真想违背两人昨夜定好的故事发展脉络,不追了,直接扛了人往雪地上一丢,强了再说。   心底这般想的,双脚就有些控制不住地追上前一步,从后背揽住妖娆小林姝,就像个登徒子似的去吻她白嫩的脖子。   林姝先是吓了一跳,后是心下好笑,这个臭男人说好的少爷追丫鬟戏码,竟临时改成了强占丫鬟戏码,没品啊。   反抗没用。   林姝被压在粗壮树干上,当了回被强的俏丫鬟。   天寒地冻的,没来几下,林姝身子都要僵硬了,最后滚去了茅草屋,不太结实铺上稻草的木板床被萧立策给折腾塌了,两人跌在硬硬的地板上。   “啊……”林姝痛得直蹙眉。   萧立策骂骂咧咧的,什么破床啊,这都能塌?他还没开始大展神威呢。   草!   好事被中断,林姝跌在僵硬的地上疼过后,只觉得好笑,不为别的,单单萧立策大骂“草”时那个小样,就别有一番风趣,瞬间点起林姝心底的涟漪,笑得“咯咯咯”的。   萧立策觑着小王妃的笑模样,也傻乎乎地笑了。   若能一生一世都这样陪着小娇妻,看她天天笑,多好,可惜,萧立策知道过不了多久,他就必须得“苏醒过来”上战场了。因为上一世他死在这次与北漠的大战中,战略战术都没问题,却在即将凯旋时莫名奇妙被人弄死了。   生死大仇,焉能不报。   “怎么了?”林姝见萧立策笑着笑着,脸上变了味,最近几日总是见他不经意地蹙眉。   萧立策不想瞒她,给她穿好衣裳,再用大氅包住她,商量道:“姝姝,这样逍遥的日子怕是过不了多久了,为夫得醒来了……”   后面的话,都不需要萧立策说,林姝就懂了,男人赋闲在家的日子要结束了,接下来要面对的是上一世的那场凶残的战争。   林姝顿时有些慌,上一世那场战争让他俩都死了,一个战死沙场,一个被赐殉葬。   “策哥哥,可不可以不要去……”上一世失去萧立策,林姝没甚感觉,这一世已一颗芳心全扑了上去,哪里还舍得?   泪珠子蓄满眼眶,眼角红红的。   “不怕,为夫保证不会分离太久,顶多一年,就又回来陪你了,以后再不分离。”萧立策将她双手握紧,放在唇边亲。   上一世定有内鬼,这一世“昏迷”期间,已派出所有死士盯紧他身边得用的每一个人,包括曾经最信任的小太监阿福和大丫鬟知樱,甚至贴身侍卫徐勤也被两个暗卫盯着。   稍有风吹草动,都必须第一时间报到他跟前来。   林姝张着嘴想说什么,突然外头传来敲门声:“殿下,知樱使手段接近林国公府世子夫人,千方百计挑起世子夫人约王妃前往寺庙给您烧香祈福。”   林姝吃了一惊,林国公府世子夫人不就是她娘亲吗?知樱撺掇娘亲带自己去烧香干嘛?   林姝与萧立策对望一眼,萧立策眼眸深沉,心下有了算计,当即不再耽搁,带了林姝悄悄回到王府,又嘱咐等会岳母上门时,应下寺庙之行。   两人刚回府,傅莜就上门了,说的果真是拜菩萨祈福之事,林姝几乎没犹豫就应下。   ~   当夜,夫妻俩睡在床榻上,萧立策搂着林姝想像寻常那般行夫妻鱼水之欢,林姝没拒绝,但身体明显配合不合拍,脸上神情也有些游离。   无论萧立策怎么努力,林姝都进入不了状态,最后草草了事。   “姝姝,你怎么了?可是有心事?”萧立策支起枕头,夫妻俩靠在床头说话,怕她冷,又下床掏出件厚实披风给她裹上抱紧。   林姝心事重重,之前用“赋闲在家”的理由麻痹自己,完全不去想萧立策上一世的死,只管开开心心缠缠绵绵享受着他的陪伴。可眼下不同了,“赋闲在家”即将成为过去式,萧立策过不了多久就又要走上一世前往边关的老路,万一,万一……他又死在战场上,她该怎么办?   她不怕死,她只怕与他相爱时间太短。   想到这个,林姝鼻子一酸,盯着萧立策给她系披风系带的手指,泛了泪花。   泪珠滴落在萧立策翻动系带的手指上,温热温热的,萧立策自打重生回来,还没见她哭过,一下子慌了神,说话都结巴了:“姝姝,你……你怎么了……可是为夫方才弄疼了你?”   他记得他有控制力道,没胡来啊。   林姝摇摇头,泪珠子吧嗒一掉,一颗一颗硕大的尽数擦过男人手指,再落进他手掌心。   没多大会,男人的手心像是一片小小的湖泊。   “你跟策哥哥说,到底怎么了?”看见媳妇儿哭成这样,萧立策慌得一批。   怎么哄都没用,什么言语都不能止住她洪水泛滥的双眸,长长的睫毛打得湿湿的,要多可怜,有多可怜。   萧立策哄了小半个时辰,连他胸前衣襟都哭湿了,最后给她跪在跟前:“姝姝,策哥哥哪里做得不好,你说,我全改……”   林姝透过肿肿的眼皮,看到男人慌得颜值大降的脸庞,终于抿抿唇开了口:“策哥哥,你可不可以……一直陪在我身边,不要……不要离开京城,不要再去什么战场了?”   林姝的声音小小的,却吐字贼清楚。   萧立策心底万分疑惑,只因为不久的将来他要离开她远赴战场,她就哭成了这样?心底不是很信,直觉告诉他,她没说实话。   萧立策没应,反倒以更坚定的语气驳斥了回去:“姝姝,听话,父皇的江山本王不可能不要,前程只有拿命去搏……”   这话简直诛了林姝的心。   什么叫拿命去博?在她眼里心里,他的命比狗屁江山要值钱多了。   林姝见他丝毫不顾忌哭得不行的自己,林姝再忍不住,跪坐起来,双手拽住他,哭得惨兮兮的:“策哥哥,你可不可以为了我,不去?”   想起男人为了自己弃了河北公差,林姝只管哭着恳求:“这半年我总感觉身体不舒服,兴许我有什么毛病,我有隐疾,兴许活不了多久了,你这一去,我连你最后一面都见不到。”   萧立策脑子轰的一下,小媳妇的话,让他止不住想,莫非……她也是重生的?   知道上一世的他死在战场上,所以这一世死活要留下他,连“她有隐疾,她活不了多久”的瞎话都编出来了?   “姝姝……你胡说八道什么,”萧立策试着套话林姝,“你的身体怎样,为夫知道得很清楚,与其莫名奇妙诅咒你自己,不如来诅咒为夫!”   林姝摇着头。   萧立策盯住她脸上每一个表情,突然道:“姝姝,你是不是也做了那个梦?梦见为夫死在了战场上?”   林姝震惊地愣住,小嘴微张。   萧立策继续:“梦里,不仅我死了,你随后也跟着殉葬?”   林姝顿时反应过来:“你,你也是……”重生两个字没说出来,换了个词,“做了一个完整的梦?像走完一生那样?”   萧立策听到这话,立马懂了,小媳妇儿果然跟他一样,是重生的。   萧立策不诓她,重重点头:“是,我跟你一样,也做了个完整的梦,在那个梦里,你也是我唯一的女人,可惜,我的命太短,没能护你到最后,躺在地宫的棺木里,毁得肠子都青了。”   “所以,姝姝,我要改命,改变我俩的命,不为别的,只为了活着能陪你走到白发苍苍,走到子孙满堂,走到幕天席地,躺在一望无际的大草原上,神态安详地老死过去。”   “姝姝,相信我,有了那个梦境,我能成功改变命运!”   萧立策说得信誓旦旦,掷地有声。   林姝整个人都懵了,还活在“他居然也是重生”的震惊里,缓不过劲来,傻愣愣一直盯着萧立策看,盯着他不断发誓,不断给她各种保证的嘴,但一句都没听进去。   慢慢的,林姝想明白了,难怪这一生变化这么大,她不仅嫁给他成了正妃,两人还甜甜蜜蜜过了大半年“赋闲在家”的自在日子,还有太子被禁足东宫,被拔出了安插在六部的人手。   如今想来,可不都是因为萧立策是重生的,早早儿就改变了路线么。   所以,这一世注定要与上一世不同,她的晋王也不可能再像上一世般轻易赴死了,对么?   想明白这个,林姝一头扑进萧立策怀里,小脸满是激动。   “死鬼,你怎么不早说,害我白担心了!”林姝抹掉眼泪,激动得双眼洒落星辰。   萧立策一把搂了自己的小媳妇,望着她眼底的星辰,轻轻凑上去亲吻她双眼,很轻很柔,半刻钟后才笑着回道:“不让你担心一回,我哪知道你已如此爱我,都爱到肯拿你的命来诅咒了。再重来一回,我也选择不早说,就喜欢看到你无比在乎我的样子……”   “来,再给为夫哭一个。”   “啊,你怎么这么坏啊!”   “再哭一个嘛,为夫还没听够。”   “你讨厌!”   小夫妻俩打打闹闹,很快到了月上柳梢头,窗外昏黄一片。林姝忽然又将话题拐了回来,问萧立策打算如何改变接下来的命运,譬如战场上的事。   提起这个,萧立策也不隐瞒林姝,认真了口吻:“上一世我在战场上大获全胜,即将凯旋时,却突然腹痛,口吐鲜血而亡。”   林姝心头一惊:“有人给你下.毒?”   萧立策点头:“对,铁定是我亲近的人下的毒,你知道的,我并非不谨慎之人,绝不可能触碰外人拿来的东西,无论是吃食亦或是衣裳刀剑用具。”   “你有怀疑的对象吗?”林姝问。   萧立策答:“还没有线索,但最近知樱有点古怪,别的不说,就单论她无缘无故既然诱惑你娘亲带你去上香祈福,就有问题。先追踪这条线再说。”   林姝之前其实有点疑惑,知樱都嚣张到与她这个王妃争权的地步了,萧立策竟然任由她只惩罚四十大板,就不再过问,还继续将知樱放在前院当大丫鬟。到了此刻,林姝方才有些明白,原来萧立策怀疑上一世的死与这些亲近之人有关,这是特意留下知樱来监视呢。   万一,知樱真与萧立策上一世的死有关呢?   思及此,林姝越发对明日的上香期待十足了,很想知道知樱幕后到底在搞什么鬼。兴许明日就拉开一个突破口。   萧立策也抱着这样的念头,仔细叮嘱林姝:“姝姝,明日之行恐有危险,你见机行事。但也不要怕,为夫会派遣十个顶级死士护在你和岳母身边,确保你们安全无虞。”   林姝一笑:“有你在,我就从没担心过安全问题。”   不用猜都知道,她身边早就被萧立策派了绝顶高手保护,怕什么。   “对夫君这般信任?”   “自然。”   这一世的萧立策,她无比信任,面对未知危险再乱再忐忑的心,他一句话都能安定下来。   林姝的双眼洒落星辰,亮晶晶的。   萧立策对小王妃的反应满意极了,一把扑倒她:“那咱俩接着玩白日被中断的……”   林姝一听就羞了,这个臭男人,还惦记着“少爷强上丫鬟”戏码呢。   “哎呀,救命……”   ~   东宫。   因着二皇子西北战场失败被俘,隆正帝急需人手,焦躁不安中解除了太子的禁足,恢复了太子对朝政的处理权。   “孤就知道,本宫是太子,还能被禁足一辈子不成?”   太子萧立行一本本抚摸过大半年不见的折子,鼻子一哼,故作潇洒道:“孤休息了大半年,都失去对它们的兴趣了。”   说罢,一副瞧不上眼的样子,丢下一堆折子,带着三分微醺转头就去了小妾的房里厮混。   “太子殿下,痒。”小妾娇笑着躲到床榻上去,那趴在床上回眸一笑的样子,不知怎的又让太子想起林姝了。   当初最像林姝的娇妹,被父皇赐死丢去了乱葬岗,可外头的人哪里知道,他早就搜集了好些与林姝相像的女子,有些是眉眼像,有些是脖颈像,有些是腰肢像……   眼前这个侍妾则是侧脸像的,回眸一笑立马让三分醉的太子又惦记起林姝来了,扑腾着一把扑过去。   正在这时,长期与知樱联络的那个探子来报,说是知樱打算明日在寺庙里安排个孔武有力的侍卫毁了林姝。   这个“毁”字是什么意思,太子如何不懂?   太子先是骂了一句:“混蛋,谁让她动的?”   林姝迟早是他的,被晋王那个混蛋用过了就算了,还被外头的野侍卫用一次,光是想想都恶心!   后来不知又想到了什么,太子双眼立马一亮,竟点头同意了,指挥那暗卫道:“你去帮着知樱好好安排,若她手头没有足够销.魂的药,孤这里有,尽管拿去就是。”   作者有话要说:  本章已替换,很肥哦,4900字,比替换前多赠送了1000字,爱我吧。   .   今天只此一章,下一章依旧是新文试读,下一章明晚7点替换。 第154章   小夫妻两个嘀咕到二更天, 萧立策怕影响小王妃睡美容觉,二更天的梆子敲响,就收住话匣子,搂住小王妃哄她睡觉。   这一觉,林姝窝在男人怀里, 冬日里被他暖暖的大手揽住腰身,暖和和的,睡得比哪一日都香甜。   不为别的, 只因这一世她不再被晋王抛弃在他生命之外,两人有了共同的奋斗目标,一起有商有量地努力去揭开上一世“被毒死”的谜团, 有劲一块使。   犹如两条长绳,上一世各自单着,这一世两根拧成了一股, 交缠进彼此身命里,面对任何艰难险阻和压力, 都一块冲上前去解决。   夫妻劲往一处使的感觉真好,林姝心头甜蜜,这一夜睡得格外香甜。   萧立策感受到怀里宝贝的恬静, 他越发拢紧了她, 心头将上一世知晓的所有线索再次过了一遍, 期盼,明日能获得点什么了不得的新线索。   ~   次日,萧立策依旧“昏迷不醒”躺在后院, 林姝乘坐马车先去林国公府接娘亲,母女俩一块往西山的宝华寺驶去。   “姝姝,瞧你,急得人都瘦了一圈。”   傅莜坐进马车,看见出嫁前千娇百媚的小女儿,这大半年为晋王急得都脸色有些憔悴了,心酸得很。搂住小女儿,一下一下摩挲小女儿脸蛋,恨不得将曾经的好血色给揉回来。   这个举动,却让林姝有些受惊。   她被晋王疼爱了大半年,整日里不是游山玩水,就是被压床榻上疼爱,她脸上气色哪能不好,简直塞红牡丹。眼下看上去憔悴,是故意刷上暗黄的脂粉,掩人耳目的。   娘亲这一揉,万一脂粉扑簌簌掉落,露出里头水润又红光的真脸咋办?   “娘。”林姝心底愧疚万分,可为了晋王,她只能一直骗下去,歪了脑袋靠在娘亲肩膀上,躲开娘亲的揉搓,声音略带哽咽道,“也怪女儿糊涂,大半年了也没想起去多拜几尊菩萨。若是早点去,兴许王爷已经醒来了。”   嘴里这般说着,林姝心底苦透了,真不想这般骗娘亲啊。瞧,娘亲为了她,眼角都多了一条鱼尾纹了,林姝自责死了。   “唉。”傅莜叹息,他们林国公府的人都是不信菩萨鬼神的,不去才是正常呢,如今也是病急乱投医,实在没法子的法子,傅莜安慰自己和女儿道,“心诚则灵,等会儿你多上几柱香,多添点香油钱就是。”   林姝点点头。   母女俩很快到了宝华寺,为了显得心诚,刚到山脚下就弃了马车,一步步自己走上万丈阶梯,累得林姝喘个不停。   “祖母,您这么大个岁数了,还是来顶山轿坐上去吧。”半山腰处,一个小姑娘劝慰一个老迈的老太太。   老太太喘着气道:“不成,不这样怎么显得心诚?过会子,老婆子还得去净房打禅,祈福个一天一夜,方能显得够诚心。”   去净房打禅,祈福一天一夜,是最近几年京城流行的祈福方式,尤其府里有重大病患的,他们的当家夫人常常前往寺里开辟一间禅房,孤零零一人跪在神佛前,不吃不喝一昼夜,更不许有丫鬟婆子跟在身边伺候。   这个最近流行起来的新祈福方式,林姝自然也是知道的,不过,母女俩踏入宝华寺,在知客僧跟前,林姝故意说道:“拜拜佛祖就下山。”   一副不打算祈福一昼夜的样子。   知客僧连忙劝道:“若是一般祈福,拜拜佛祖也是够了的,若是府里有病重的,夫人最好是单独开辟一间禅房,祈福一昼夜更能感动佛祖。”   林姝立马知道,知樱果然有手段,连宝华寺的知客僧都收买了,难怪方才明明看到别的知客僧要上来,却被眼前这个抢了先。   知樱有安排,林姝很顺从地掉入圈套,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不多久,林姝跟随知客僧来到一间上好的院落,里头陈设高档,院子也比别处收拾得干净利落些,唯独不好的便是太过清幽僻静,远离主干道。   换句话说,在这里出了事,喊破嗓子也无人救援。   但林姝不惧,一脸向往神佛的样子,主动道:“好地方,祈福最好不过了。”   说罢,还将跟来的丫鬟仆妇和小厮全留在院子外头,单独与傅莜进入禅院。   最诚心的祈福,肯定绕不开沐浴熏香。   在娘亲的陪伴下,林姝简单又迅速地洗干净了自己,很快母女俩在知客僧的带领下各自进了一间禅房。   两间禅房相隔不远。   话说,林姝自打出了净房门,一路行走在长廊上,就浑身都不舒服,有股子被人暗戳戳在暗处盯梢的阴森感。这种感觉,踏进禅房关上房门都没消失。   但林姝依旧选择跪在铺好的蒲团上,双手合十,假装虔诚地祈福。   ~   太子萧立行用手指戳破窗户纸,趴在一间禅房内,盯了林姝一路。这惦念一年,还没尝到嘴里的女人,就是不一样,从净房出来,晚风勾勒出细腰,尤其两条行走的大长腿,看得太子口水直冒。   腿下风光,太子是领略过的,一个女人一个样。   马上就要品尝到姝姝了,太子双眼冒光,嘴里口水分泌得更多起来。   “太子殿下,热水放好,可以沐浴了。”太子正趴在那看得浑身血液沸腾,陡的被小太监打断,很是不耐烦,一脚就要踹开不长眼的死太监。   恰在这时,洞眼里的林姝进入禅房不见了,太子那只窝心脚踩才没踹出去,改为催促小太监赶紧给他沐浴、洗头。   你道如此爱偷窥的太子,怎的没去林姝沐浴的窗外偷窥?反倒躲在遥远的这头偷窥?   呵,最开始太子是要走到林姝洗澡的窗外偷窥的,可还没等靠近就有三只不长眼的死鸟,飞过他头顶掉落一大滩又一大滩鸟粪,脑顶,脖子处都是,脏得他自己都恶臭难闻。   关键是太子对自己很了解,偷窥了林姝洗澡,铁定会忍不住冲进去共赴**的,可他头上、脖子上太臭,太影响他大男人形象了,且浴室里到底没床,地板上硬邦邦的,怕小美人不舒服。痛定思痛,才决定先放弃,洗干净燥再说。   “快快快。”太子一把拽了身上衣裳,坐进浴桶里就唰唰唰洗起来。   待终于清理干净鸟粪,一点异味没有,已是一个时辰后了,洗得他头皮和脖子上的皮都快搓掉。   “太子殿下,一切已准备就绪,就等着殿下您了。”小太监突然进来给太子穿上衣裳讨好道。   “迷香点上了?”太子喜道。   原本昨夜是打算用最销.魂的药,可太子转念一想,那药爽是爽,让人疯了般大胆,就是药效太足,林姝吃下后连跟谁**的都不知道。太子不喜欢,那种事还是得给林姝留下毕生印象,才好。   左思右想,改换了迷香,起初昏迷,等折腾她疼了就会自动醒来。   “太子殿下,这间。”小太监将太子领到林姝所在的禅房门口,轻轻打开门。   太子踏进去一看,哟,美人儿迷倒在地,不知怎的,脸上还蒙上了淡粉色面纱。   太子欢喜上前,打横抱起小美人就往里间的床榻上放。   “姝姝,姝姝,孤的好宝贝,等急了吧。”太子压上去,自以为浪漫地隔着面纱先整个脸庞儿亲两轮,手也没闲着,拽下小美人衣裙抛到地上,最后再用嘴一点点撩开林姝脸上的面纱。   “宝贝儿,你哪哪都嫩……”   太子缓慢揭开面纱,待美人整张脸都暴露出来时,太子双臂忽的一僵,这……这个小美人不是林姝,竟是……知樱?   草。   他白兴奋了半日,竟弄错了女人。   不过气归气,很快他又有了别的想法,知樱这丫鬟也是个小美人,最关键的她还是伺候在晋王身边的大丫鬟,光有眼下的丁点合作还不行,日后想要逼迫知樱替他更卖力的办事,还得再给她点甜头才行。   而且,好端端的设计林姝,最后变成了知樱,怕是知樱故意用这招狸猫换太子勾引自己上钩吧。   太子有了这个念头,顿时不气了,盯着昏迷不醒的知樱,也俯下身去。   知樱昏迷中一阵剧痛,立马醒来,一睁眼看到头顶的太子殿下,吓得一声尖叫。   “叫啥,这不是你想要的吗,在孤跟前装什么装。”太子一时情动,低头去吻。   知樱被堵得说不出话来,床帐动荡,知樱后来还被翻过身去趴在床褥上,深深陷进褥子里,简直要疯了,泪水疯狂掉。   怎么会这样?   她守身如玉二十载,不是为了伺候女人多成山的太子的。   半个时辰后,精疲力尽的知樱认命了,在她还干干净净时,晋王都不要她,如今都不干净了,晋王更不可能看上她。清白都没了,除了跟着太子,再没有别的出路。   太子只当今日的意外是知樱算计的,是以默认后,没再追究什么,要了知樱三次后,也算心满意足地穿上衣裳走了。走前,还拍着知樱的脸道:   “你伺候得不错,从今往后,你就是孤的女人了,好好替孤留在晋王身边,待孤登基后封你为妃。”   一个丫鬟,能连跳数级,直接封妃,也算是出人头地了。   知樱缩在被子里,娇羞地点头。   待太子消失在禅房外,知樱满脸的娇羞还是淡了些,有些后悔今日做了这个局,林姝没害到,竟赔了自己。   知樱也是个骄傲满满的人,她丝毫没怀疑今日的事有问题,只当自己貌美如花,又对太子有用,所以太子今日故意设局要了她,逼她成为他的女人。   你想呐,若不是这般,太子又怎会无缘无故出现在禅房?无论事前,事中,还是事后,太子脸上一丝犹疑都没有,还百般哄她,封妃的承诺都给了。   是以,知樱穿上衣裳后,就将此事撩开,再不怀疑什么。   至于林姝,找了一圈,发现昏迷在另一间禅房,还没醒。而那个她安排下的侍卫,还好好地守在院子外呢,知樱还想祸害一下林姝,可还没等她布置开来,林姝已经一脸欢喜地醒来,说是做了个梦,晋王苏醒了,欢喜得跟什么似的,叫上娘亲就立即要回府。   “晋王殿下苏醒了,晋王殿下苏醒了!”   母女俩刚回到晋王府,就听二门处的婆子一声声报喜,傅莜激动得一颗心都要飞起来,林姝也伪装成兴奋模样,提起裙摆一路跑回正房去,像一个欢喜得发狂的小女人。   事实上,就在半个时辰前,晋王还搂着林姝站在禅房外听太子和知樱的壁脚呢。   ~   晋王苏醒,整个京城很快就传开了,隆正帝还欢喜得亲自出宫来探望了一次,老泪纵横地抓住晋王的手,哽咽道:“好,好!”   萧立策昏迷大半年,再见父皇,心头一惊,这一世的父皇比上一世此时的父皇还要老迈很多,兴许是手里没有得用的人,二皇子又被俘虏抓去了北漠,父皇心中发急,人就衰老得更快,两鬓全都白了,眼窝也身陷,憔悴极了。   萧立策心中有愧,一连唤了数声“父皇”。   “策儿,你可算是醒了,你快快好起来,你二弟被抓去了北漠,生死未卜,咳,咳,”隆正帝猛地咳嗽几声,才又道,“等你好了,就速速去西北救他。”   晋王骁勇善战,手下八大金刚,有他出马,就没有平息不了的仗。   可八大金刚脾气都倔,二皇子压制不住,太子就算前往西北也压制不住,唯有晋王才能领着他们八人配合到一处,发挥最大功效。   所以,隆正帝急着催促晋王前往西北。   晋王苏醒后的第十五日,就与林姝辞别,踏上了西北。   离别前夜,林姝一直告诉自己不许哭,告诉自己两世已经变了,这一世晋王会有好结果的。   可是,在两人疯狂了一夜,即将离别时,林姝还是哭得眼眶红了,死死抱住萧立策不肯放手。   萧立策吻掉她眼角的泪,随手拿了个枕头垫在她腰下,笑道:“昨夜喂了你一夜,你身体里有亿亿万万个小策策,好好保护它们,挑一个在你肚子里养大,等你要生时,为夫就回来了。”   这话,若是平日里说,林姝只会害臊,可今日听了,却很当真,很是配合地抬起后腰,生怕那些小策策全流了。   萧立策见她听懂了,也冷静了下来,便再次保证道:“为夫不撒谎,上一世用一年干掉了北漠,这一世时间只会更短,一定会赶回来见证孩子的出生。”   林姝死劲抿唇:“好!”   最后,萧立策穿上铠甲,又俯身亲吻她双眼,亲完左眼亲右眼,亲完右眼又亲了会红红的小嘴,才头也不回地走了。   上一世出征时,晋王也是大踏步离去,直到整个人影全部消失不见都没回头一下,这一世也是。   但林姝知道,上一世男人心底没她,所以不回头。这一世,是太爱她,不敢回头,怕一个回头就舍不得走了。   比较着两者的区别,林姝心头忽的一暖,再想起身子里还有无数个小策策要养,林姝再没了哭的心思,努力翘起后腰,后来还干脆双腿上举不肯放下。   再后来,干脆双腿架在墙壁上,上举。   如此,这个上举的动作硬是从天还没亮的清晨,持续到了二更天,连午膳都是让宝鸭端着饭碗,跪在床榻边沿喂她吃的。   一直持续过了十二个时辰,林姝才放下了腿。   “应该有一个小策策钻进她肚子里去了吧。”林姝第二日清晨,躺在床上摸肚子道。   在萧立策上战场后的第十日,林姝收到了第一封家书,激动得一把接过来,用小刀拆了就读。   信里先是提到战场的环境,他住在军帐里有没有炭盆一类的小事,还说外头白雪皑皑,百里之外更是结了厚厚的冰,冻得嗖嗖嗖的。   “这个臭男人,故意将那儿形容得那般冷,是要骗我给他缝制厚实衣裳不成。”   林姝刚自言自语完,就见下一页信里果真写道:“吾妻爱我,缝制冬衣来可好。”   “骗子。”林姝小声嘀咕,她才不信偌大个军营,还能亏待了他这个堂堂晋王,连厚实冬衣都不给他,冻得他哆哆嗦嗦,手都发颤?   主帅都这般可怜兮兮,那还打个屁的仗。   不过,心底知道是骗她的,林姝还是甜滋滋的。   要知道,上一世男人去了战场,林姝为了彰显自己贤惠,还特意在第一封家书里提到“冬衣可够?需要妾缝制否?”,得到的回信可是——“够,不需。”   到底哪一世的男人撒谎了,林姝只需动动脚趾头都知道,这一世的萧立策撒谎了,就是想哄骗她缝几套冬衣给他穿呢。   穿的是情意。   作者有话要说:  哈哈哈,本章很肥的啦,5000字,吼吼吼,离结局越来越近啦,争取月底完结,下月开新文。冲冲冲 第155章   收到家书的当日, 在王府管家的安排下, 京城里几家上档次的绸缎庄, 抱了铺子里最好的锦缎送到晋王府后院来, 一溜排开, 给晋王妃挑选。   林姝一匹匹看过去, 最中意一匹青竹色的,还有一匹淡蓝色的, 一匹月光白的,刚挑选好, 又想起萧立策如今在战场上厮杀, 哪里穿得上这些浅颜色的衣袍, 一道血水溅来就毁了整个的美。   林姝轻轻咬唇,不得已, 又挑中几款深色的, 挑好后就一日日坐在临窗塌下给男人缝制冬衣,经常因为一个花样子纠结半日,还常常针头扎破手指, 常用的那几根手指满是针眼,都没法看了。   心疼坏了宝鸭,欲言又止。   林姝知道宝鸭想说什么,提前打住道:“给自己男人缝制冬衣, 哪怕缝得拙劣不好看,也是我作为妻子的心意,不能假手于人的。”   府里绣娘手艺自然好, 可林姝不爱用,这一件件的全是她对男人的思念和绵绵情意。   宝鸭便不再吭声了,只在夜深人静时轻轻劝王妃早点睡。   早睡,林姝肯听的,不为别的,光是为了小腹里很有可能有了小策策,也得早早儿睡呀。万一真有了,还一日日熬夜,小宝宝怎么受得了?   为着可能有的小宝宝,林姝这阵子的饮食起居都特别规律,轻轻地抚摸腹部,林姝放下针线活,被宝鸭搀扶进床帐里躺下。思念着遥远边境的男人,渐渐儿进入梦乡,梦里,萧立策抱起大肚子的她欢喜得简直要疯,下一个画面,是一家三口追着风筝跑。   ~   林姝缝制的冬衣,终于赶在最严寒的腊月送到了萧立策手里。   “喔塞,这谁给你缝的,这般好看?”   萧立策才换上媳妇儿赶制的竹青色冬衣,大舅子林展就有事汇报闯进了主帅帐篷,盯着晋王身上的袍子,就囔囔了起来。   萧立策扣好衣襟,一脸骄傲地挺直腰杆子:“我媳妇儿。”   “真羡慕你,娶到了我小妹妹,心灵手巧的,还是个旺夫的!”林展夸起自个妹妹来,真真是眼皮子不带眨的。   萧立策最爱听旁人夸他媳妇儿,双眼越发笑眯眯:“可不是,我媳妇儿最是心灵手巧,缝什么像什么,”边说边指着袍角处的一截短剑,“锋利十足,杀敌一万,剑锋都不带卷的。”   两个大男人,夸起林姝来,真真是一个比一个夸张。   恰巧军营里的缝补老兵来给晋王送东西,闻言,瞧了眼袍角处的短剑,顿时愣住了,那是剑?   不是走了样的生硬竹笋么?   老兵怀疑自己眼花,再偷偷儿瞄了一眼,没错,就是走了样的竹笋。他突然有些不明白晋王和林展将军的审美了。   萧立策出生皇家,打小锦衣包裹着长大,能看不出来绣花、针脚的好坏?就身上这套冬衣,换个女人绣,都得直接丢进垃圾框,可出自林姝之手,那就是宝贝,日日穿在身上不肯脱的。   腊月底,刚打完一场大胜仗,萧立策再收到家书时,双眼亮得像星辰,兴奋地冲出营帐,满军营大喊:“本王要当爹啦!”   “本王要有孩子啦!”   两世以来,萧立策第一次当爹,第一次要有子孙后代,浑身血液沸腾,红光满面,激动得像个孩子。   恨不得将喜讯告知所有人,他心爱的女人怀上他孩子啦,普天同庆!   一时所有营帐里的将军和士兵全跑出来贺喜,军营里的大多是泥腿子,没啥文化,说不出什么出彩的道贺声,但朴实的他们爱戴用兵如神的晋王,在漆黑夜色里大声恭贺“晋王殿下有后了”。   贺喜声,直窜云霄,天上的星辰都感受到了凡间的喜事。   楚榴花得到消息后,激动万分,这样的惊喜时刻哪能没有篝火?很快,楚榴花带领一队小兵满军营燃起一个个篝火,像过年那般围绕篝火欢庆起来,又蹦又跳的。   恰巧今夜徐乾领兵路过,听到动静特意拐道过来贺喜。   晋王、徐乾、林展三个连襟,“哈哈”笑着端起酒坛子仰头就喝,楚榴花连忙跑过来,抢过林展手里的酒坛子也要喝。   “我的祖宗耶,你哪里还能喝酒?”林展急了,按住酒坛口不让喝。   楚榴花跺脚:“你瞧不起女人,我酒量可不比你差!”   晋王和徐乾早习惯了这两人的打情骂俏,都笑着看热闹。却不曾想,今夜的林展却红了脸不敢还嘴,只一个劲悄悄给楚榴花使眼色。   楚榴花昂起脑袋,对林展不解道:“你眼睛被风沙迷了?老眨眼干嘛?”   林展抱住酒坛不松手,见楚榴花始终没明白他的意思,只得视线下移,悄悄瞅了眼楚榴花的小腹。   楚榴花先是一愣,随后立马想起来什么,两手一松,再不抢酒坛了。   向来打情骂俏的楚榴花和林展,难得安静如鸡一回,晋王和徐乾对视一眼,默契地有了答案,全都一脸坏笑地望向林展:“你小子,不声不响干啥坏事了?”   楚榴花臊得撒腿跑开,躲进自己营帐里去了。   这般明显,人精似的晋王和徐乾还能不明白他俩有情况?赶紧堵住要跑路的林展,连番逼问。   林展哪里肯说,那夜,楚榴花压住他滚了山坡,做了最亲密的事。女的比男的主动,林展自身没觉得有什么不好,但对外炫耀就不对了,楚榴花得被多少人议论啊,是以任由两个妹夫轮番炸,他也咬住牙关不说。   实在被逼供得紧了,林展索性换个方式道:“你们这么爱八卦,那就给你们来个大的!睁大眼睛好好看着哈!”   说罢,一把推开堵他路的晋王和徐乾,一路跑到了楚榴花帐篷外。   晋王和徐乾对视一眼,不明白这大舅子又要玩什么花样,下一刻却见林展深呼吸两口,然后对着楚榴花帐篷,用了毕生最大力气喊道:   “榴花,我喜欢你!”   “榴花,嫁给我,好不好?”   “榴花,嫁给我!”   晋王和徐乾还是头一次见到这般求婚的,立马兴致蓬发,见帐篷里的楚榴花还没出来,晋王也跑到她帐篷门口,豪迈地喊:   “楚榴花,林展爱慕你!”   徐乾也跑过去大喊:“楚榴花,林展心悦你!”   那些军营里的将军,与林展共处两年,早就是兄弟了,一个个地给面子,跑到楚榴花门口去呐喊:   “楚榴花,林展喜欢你!”   话说,帐篷里的楚榴花最开始听到林展的求娶声时,还以为自己幻听了。将自己全部交给林展的那一刻,她心甘情愿,就是想与林展好,完全没想过嫁啊,娶啊之类的事。   突然听到林展大喊着要娶她,楚榴花简直不敢相信,直到外头一声声地闹开了,地动山摇似的“嫁给他!”“嫁给他!”,楚榴花才做梦似的撩起帐篷朝外看。   只见林展手里捧了一大束各色野花组成的花束,站在门口望着她笑,洁白的牙齿在火把的光亮里照得格外亮堂。   “榴花,我喜欢你很久了,嫁给我,你愿不愿意?”林展盯住现身的楚榴花,紧张巴巴地等着。他明明知道楚榴花都追着来西北了,身子也给了他,怎么可能不愿意,可表白的他,还是紧张万分。   望着心爱的姑娘,生怕她摇头。   楚榴花整个身心全都噼里叭啦震荡一遍后,终于相信他要娶她是事实,不是做梦,兴奋地张开嘴回应他:“林大哥,我愿意!”   喊完,楚榴花欢快地朝他奔去。   林展倏地将花束丢给晋王,赶紧迎上前跑去。两人的爱情之路,榴花已经跑完了前面九十九步,最后这一步他哪里舍得还让榴花主动。   快步奔过去,身子一蹲,林展将榴花高高抱起来。   “洞房!”   “洞房!”   “洞房!”   军营里所有士兵全都起哄,晋王感慨双喜临门,干脆趁着今夜气氛好,布置下去简单扯了几条红绸挂在营帐上,又搬来数张桌子,上了酒肉,就这样给林展和楚榴花办了个简单的婚礼。   这夜,篝火通明,军营里足足热闹了一夜。   远在京城的林姝,看到萧立策书信里叙述的求婚时,整个人惊呆了:“不是吧,我哥那木头脑袋,还能想出这般浪漫的求婚法子?”   “榴花幸福啊!”   林姝坐起身子,边摸肚皮边笑,无论怎样,这一世的榴花总算与心上人在一起了,最后的婚礼虽然算不上有多大的排场,但是得到那么多战袍兄弟的诚心祝福,也是很美的,白发苍苍时足够回忆起来幸福满脸。   林国公府的林正渊和傅莜看到家书,得知长子已在西北同楚榴花成亲时,却是埋怨林展怎么好意思委屈人家姑娘就那样嫁了,没个像样的婚礼就罢了,连三书六礼都没准备,聘礼也没有,人家姑娘得多委屈啊。   林正渊和傅莜赶紧筹备起来,次日就请了京城最好的媒婆去楚榴花府上说媒,楚家人倒也配合,两家很快就定下亲事,下了聘礼,就等着两个孩子凯旋回京,补办个盛大婚礼了。   ~   冬去春来,春去夏来,转眼又过去了大半年。   林姝在王府后院精心养着肚里茁壮成长,已经显怀的宝宝,每次接到萧立策的家书,都甜甜笑着念给肚里的宝宝听。   “小乖乖,你爹说,还有最后一场战役,就要取得全面胜利,要赶回来陪你了。”   肚里的小娃听了,没反应。   一旁的宝鸭听了,就替自家王妃高兴起来,眼看着王妃肚子高高隆起,再过两个多月就要临盆了,这第一次生孩子哪个女人不怕,有王爷坐镇,自家王妃也能安心生产,减少难产的几率。   宝鸭笑道:“王妃,咱们王爷是不是下个月就能回京了?”   林姝将信读到末尾,笑着猜测:“可能下个月初就回来了。”   不过,这都建立在有命回来的基础上,离晋王上一世死去的日子越近,林姝心底就越紧张。控制着自己不去想,还好,一旦想起来,就忍不住心烦意乱。   万一,这一世还是没躲过去呢?   死的就不再是晋王和她,连同她肚里的孩子也不会被放过。   想起孩子,林姝就有点慌,一慌,就额头冒汗。   宝鸭见王妃挺着七个月大的肚子,热得额头直冒汗,宝鸭心疼极了,将扇风的差事交给小丫鬟绿雀,自己去小厨房切了一小碟冰镇西瓜来。   一看到西瓜,林姝立马笑了,她肚里的宝宝可爱吃西瓜了。想起宝宝胎动的可爱样子,林姝紧张的心又渐渐平静下来,摸着鼓鼓的大肚子,温柔笑道:   “小乖乖,你最爱吃的西瓜来了,开不开心?”   林姝边说,边用竹签扎了几块红红的瓜瓤,刚咽下去没多久,肚里原本还一动不动的小宝宝果然就有了反应,似乎在里头高兴地踢动小腿。   这大人吃东西,肚里小娃会踢腿的事儿,林姝曾经在娘亲怀孕时见过,当时只觉得好玩,真轮到自己亲临体验时,林姝的心情远不是“好玩”两个字能形容的,那是一种母子相通的神奇感。   一块块西瓜下肚,小宝宝越动越欢,林姝嫩白的小手放在肚皮上,都能感受到一阵阵凸起。林姝与小宝宝互动起来,就暂时忘了晋王的“死”,开开心心与宝鸭一块猜着方才紧贴肚皮的,是不是宝宝的小脚丫。   “王妃快将这些趣事写给王爷看,保管王爷急着回来看宝宝,连最后一场战役都能打得快一些。”宝鸭坐在绣凳上,陪依靠在美人榻的林姝说话。   林姝点点头,西瓜这类甜甜的瓜果是不敢吃太多的,太医说了,吃多了怕肚里的娃娃个头长得太大,不好生,加大难产的几率。说笑间,撤下了西瓜,林姝给萧立策写了封家书。   “拿去前院给知樱,让她发出去。”林姝搁下笔,亲自装好信封,封上蜡油,交代宝鸭道。   其实宝鸭很不解,知樱自以为是,曾经还霸占管家权不放,这样的刁奴自家王妃怎就能容忍?不仅容忍了,到了今时今日,凡是与王爷有关的东西还是统一交给知樱一人搭理,王妃心底都不厌恶的么?   林姝岂非看不出来宝鸭在想什么,但既然怀疑知樱与上一世谋害晋王的事脱不了干系,就得给机会让她做事,这样才能抓到她犯错的证据,顺带将其身后的主谋一块拉下马。   看着宝鸭拿着信走出房门,林姝又忍不住自言自语,这一世,上苍保佑,一定要逮住下.毒之人。   ~   京城云奢酒楼三层。   知樱偷偷摸摸拿着林姝刚写好的家书,推开一间雅间的门,闪身进去。   房门还没关上,就被一个男人一把压在门板上,亲吻她后脖子了。   “太子……”知樱很快软在男人怀里,都站不稳了。   “小美人,最近在干嘛,都不来找孤,”太子玩腻了宫里的那些侍妾,对偷偷摸摸才能见上一回的知樱格外想念,上衣都还好好地挂在身上,就火急火燎弄哭了知樱。   知樱趴在门板上一哭,就是半个时辰。   待太子终于满意地放了她,知樱喉咙都沙哑了,撑住门板的两个手臂也磨红了皮。   每次与太子在一起,太子丝毫也不怜香惜玉,知樱心底不是没有怨言的,但每每想起书中说的,一个男人要是对女人的身体都不感兴趣了,那这个女人也走到头了。   所以,太子要得狠,知樱虽然不喜欢,心底却也安心。何况,太子从未给她吃过避子汤,她是有机会怀上孩子的,这是另一重希冀。   “这是林姝要寄给晋王的家书?”太子不再看知樱,拿过去撕掉信封,从头读到尾,看到小宝宝胎动的字句,太子心底倏地腾起一把火。   林姝,是他梦寐以求,却始终没得到过的女人。好不容易晋王去了西北,太子原本想着他的机会来了,溜进晋王府后院不是什么难事,可谁曾想,就在他预备做点什么时,竟然传出林姝怀孕的消息。   太子想要林姝,但他还不至于没品到去搞一个孕妇。他可以等,等到生完孩子,再碰她。反正北漠人凶残,晋王死在战场上是迟早的事。   哪曾想,一场场战役过去,晋王非但没死没残,还即将大获全胜,凯旋归京。太子本就坐不住了,再看到林姝写给晋王亲密的话,字字句句都因为肚里有了晋王骨肉而幸福万分的话,就更刺激到了太子。   “这个,洒在信纸上。”太子双目阴狠,丢给知樱一个白瓷瓶。   知樱一愣:“这是?”   太子揽住知樱坐他大腿上,笑着在她耳边说了一句话。   知樱拿着白瓷瓶的小手微微发颤。 第156章   西北军营。   昨日敌军元帅和北漠王子全都死在林展剑下, 晋王率领八大金刚占领北漠王廷, 最后一战结束,晋王取得了绝对性胜利。   凯旋回京前夜, 军营里举行盛大的篝火晚会,士兵们哪怕压根不懂跳舞,也挥舞胳膊踢踢腿, 拿着火把,围着篝火, 满脸喜庆地跳起来。   酒桌边,晋王与各位将领把酒言欢,笑声阵阵。正在这时, 太监阿福拿了封信递上来,晋王接过去立马笑道:“酒喝多了,上头, 本王先回大帐休息,你们继续。”   说罢, 便起身要走。   诸位将领与晋王相处久了, 都不怕, 一个个都嬉皮笑脸的:“王爷哪里是酒喝多了, 明明是见着了家书, 想躲起来偷偷思念王妃呢。这真真是有了媳妇儿,就抛弃咱们一大伙兄弟了。”   晋王笑骂他们臭小子,打趣中,晋王拿着家书回了主帅的营帐。   太监阿福跟进去伺候, 像往常那般多点了俩盏烛台,端过来搁在晋王身边的小几上,方便看信。   萧立策拿着信封,把玩在手里,迟迟没拆开。   太监阿福笑道:“这几日王妃的信很是频繁,想必是肚里的小王爷调皮,经常折腾王妃,王妃就越发爱找王爷诉苦了。”   萧立策听到这话,捏着信封的手指松开,厚重的书信“啪嗒”掉落在小几上。不大的“啪嗒”声却是惊了阿福一跳。   萧立策往后一靠,慵懒地靠坐在椅背上,视线直直扫向阿福,这个上一世他死前见到的最后一人。   “阿福,你跟在本王身边多少年了。”萧立策像是在唠家常。   阿福心底一突,晋王好端端的不看家书,却询问他跟了多少年。只一句不相干的问话,就乱了阿福的心,但那一丝乱很快就被掩饰下去,低头微笑准备答话。   “十四年了。”萧立策抢在阿福前头开口,一脸回忆,“过了今日,整整十四年了。本王记得,你到本王身边来的那日,还是个八岁不到的小娃娃,正在换门牙,说话都漏风。”   阿福心头蓦地一暖,王爷居然还记得他是哪一日服侍的他,还记得最初的他长什么模样。   “本王记得,一直待你不薄。”萧立策说到这里,忽的失了笑容。   阿福额头冒汗,双腿猛地跪在地上:“王爷,十四年来,您一直待奴才很好。”   “很好?”晋王忽的将家书甩在阿福脸上,“既然很好,为何如此待本王?”   阿福脸色瞬间发僵,是做错事被当场逮住的难堪。但下一刻,阿福又放松下来,晋王提前察觉了,就不会再中计,也挺好的。   “王爷,您什么都知道了,奴才伏法。”阿福跟在晋王十四年,哪能不知道晋王的做事手段,要么不查出疑点,一旦查出来,必定会究根究底,查个底朝天。阿福跪趴在地,认了命。   萧立策看着似死如归的阿福,想着暗卫报来的话,萧立策心底真的很气,阿福一个奴才,做出背主的事,居然不是为了权,也不是为了利,而是为了共事十四年的好搭档知樱。   因为知樱叛变,投靠了太子,阿福就也叛变。   萧立策冷笑道:“本王倒不知,你对知樱如此情深意重。可惜了,你是个太监,给不了知樱想要的。”   阿福脸色陡的变了。   萧立策继续道:“此时此刻,你在这里为知樱冲锋陷阵,上刀山下火海,你猜知樱在做什么?她正睡在太子榻上,承欢身下呢。”   萧立策是怎么堵心怎么来:“也是,你是个太监,满足不了知樱一个正常女人想要的,太子刚好能满足,以你对知樱的情深意重,说不定心里头还在感谢太子,感谢他替你让知樱品尝到了做女人的快乐。”   听到这话,阿福死死咬住牙关,浑身在颤抖。   萧立策是故意羞辱他,刺激他的。因为暗卫并没有找到阿福叛变的理由,萧立策翻来覆去想了很久,才想到一个可能——阿福喜欢知樱。为了心上人,阿福才背叛了自己。   如今看阿福果然受了刺激,萧立策终于确定,自己猜对了。   “你,真是让本王痛心……”萧立策的话未完,营帐外头突然响起冲杀声。   阿福自打爱上知樱后,最恨的就是自个不是个男人,又被晋王如此挑明他给不了知樱想要的男女欢爱,阿福心底一腔激愤。待听到外头的冲杀声,阿福突地跳起,手上不知何时多了把匕首,直直朝晋王胸口刺去。   知樱选择太子,站到了太子阵营,阿福很清楚,太子不是晋王的对手,可他不能眼睁睁看着太子落败,看着知樱将来下场凄惨,阿福没有选择,只能帮知樱干掉晋王,唯有这样,知樱才能安全。   下了毒的书信,晋王不看,那就只能他亲自动手,阿福卯足了劲,要将匕首穿透晋王胸膛。   趁着晋王被外头的冲杀声震惊时,阿福快狠准地刺过去。   可惜,阿福失算了,若晋王不是重生的,兴许真能被他偷袭成功,毕竟大获全胜在开庆功宴的今夜,居然还能听到敌人冲杀过来的声音,晋王不可能不震惊,不意外。   但,晋王偏偏是重生的,这个冲杀声上一世中毒死去,成为阿飘时就听过了。不仅听过,甚至还知道是阿福联络北漠残余势力,故意引来的,目的是为知樱的行为打掩护。   你想呐,好好的晋王中毒身亡,势必要严查下去,沿着家书一路查过去,知樱这个大丫鬟想不落马不可能。   可引来北漠残余势力,说是他们的兵器喂了毒,刺杀时毒死了晋王,那么一切罪责就不用知樱再承担了,销毁家书后,太子自会运作,将所有罪责都摊在北漠残兵上,知樱也安全了。   可以说,阿福为了知樱,也是智商爆棚了。   可惜,晋王是重生的,所以听到外头的冲杀声一点都不意外,也不震惊,更不会因此而愣神一丢丢,完全就没有给阿福刺杀成功的机会。抬起一脚,踢飞了阿福手中的匕首,再猛地一踹,正中胸口的阿福鲜血喷出,仰面倒地。   而外头早就做好准备的徐乾和林展,也在第一时间控制住了北漠残兵。   ~   东宫。   “孤没做过,孤没有勾结北漠,通敌叛国,孤没有!”   太子被侍卫拖出东宫,一路哀嚎,为自己辩白。   可无论怎么嚎,都没人听他的,太子连隆正帝的面都没见到,就被丢往了大理寺牢狱。   “父皇,孤要见父皇,是晋王诬陷孤,孤没有勾结北漠人,通敌叛国啊!”   太子怎么都没想到,千里之外的太监阿福,为了知樱设计了北漠残兵偷袭这出戏,最后计划失败,反被晋王安在了太子头上。阿福联络北漠残兵是事实,与知樱打配合合谋也是事实,而书信上验出的剧.毒又是太子给的,一系列事实下来,桩桩件件全部扣在了太子头上。   谋害皇子,通敌叛国。   太子落狱三日后,天天的哀嚎没有盼来隆正帝的身影,却迎来了废太子诏书,斩立决。   太子捧着圣旨,昏死过去。   ~   晋王府。   知樱被逮捕那日,刚得知她身怀六甲,有了太子的骨肉,正满心欢喜地摸着还未隆起的小腹,等待日后封妃的好日子,突然房门被撞开,三五个捕头锁了她往牢房带。   待得知,她今日的一切皆是因为太监阿福自作聪明,惹了祸端后,知樱疯狂地咒骂阿福。   “你一个死太监也敢肖想我?”   “你连根都没有,你配吗?”   “若不是你狗捉耗子多管闲事,我知樱怎会落到这个地步?”   牢房里,知樱骂骂咧咧,装若疯妇。   牢房外,晋王故意安排了阿福站在外头听,上一世他俩合谋掉了他的性命,这一世晋王哪里肯让他俩痛快地杀头去阴间?   晋王安排人手,将阿福肖想知樱的事,告知了知樱,在知樱骂骂咧咧时,狱卒又给阿福灌了媚.药,丢进知樱的牢房里。虽然阿福是个太监,没有那方面的能力,但在药物的作用下,还是控制不住疯了般扑倒了知樱,死死压在地上又是用嘴啃咬,又是……   待药效过去,知樱倒在了血泊里,流产了。   晋王没要他俩的命,却安排了一间脏兮兮的小牢房,让他俩共住,一直关到知樱被阿福折磨成了疯妇,阿福也痛苦地一次次撞墙,晋王也没有杀掉他俩,继续关在牢房里一生,直到死亡。   ~   太子被废的次月,晋王萧立策被册封为太子,林姝成了太子妃。   “怎么了,今日是搬入东宫的大喜日子,你不开心?”萧立策一起床,就发现小媳妇蹙眉不开心,笑着坐在床沿去抚平她眉头。   林姝躺在床上,双手轻轻抚摸八个多月的孕肚,嘟着小嘴道:“我不喜欢东宫。”   那里上个月还住着废太子那般恶心的人,听几个老嬷嬷说,前不久还在东宫里看到了十余个与林姝长相类似的侍妾,林姝一想到那些长得像自己的女人夜夜在废太子身下喘息、承欢,就恶心得想吐。   那个东宫,林姝真真是没好感,一点也不想住进去。   林姝嘟着小嘴对萧立策道:“策哥哥,咱们可以不住进东宫吗?”   林姝只是试探地问,毕竟还从未出现过太子、太子妃不住东宫,住在宫外的情况,却不曾想萧立策丝毫也不犹豫,宠溺地笑道:“好。”   轻松得很,仿佛这在萧立策眼里就不算事。   男人承诺得如此轻松,简直震惊了林姝,她反复问道:“真的可以吗?”   “这有何难?”萧立策的大手抚摸上林姝的大肚子,“只需跟父皇说,他的小皇孙住惯了晋王府,突然挪地方,怕是容易不适,引发小产。父皇还能不疼他?”   男人说得云淡风轻,林姝却听得心底发紧。   谁说肚里的一定是小皇孙了?   这些臭男人也太重男轻女了,万一,万一是个小闺女呢,他们就不疼她了?   作者有话要说:  啦啦啦,本文马上大结局了,剩下最后一个情节,你们猜猜是什么。另外,枝枝这里有俩个新文文案,你们帮枝枝挑挑,喜欢哪个。 第157章   谁说她肚里的一定是小皇孙了?万一是个小闺女, 他们就不疼了?   萧立策话音刚落, 林姝就冷了一张美人面,冻嗖嗖的,跟寒冬腊月雪堆里的寒梅似的。   萧立策:……   完全不懂媳妇儿怎的突然冷了脸,尤其媳妇的小眼神里还有一股子说不出的小委屈, 是那种委屈巴巴又说不出来的可怜样。   萧立策更是懵了,绞尽脑汁思忖了会,懂了。   “你去哪?”林姝见萧立策脸色一松,起身就朝外走, 忍不住抓住男人衣摆给截停了。   萧立策回头笑道:“你不喜欢我拿肚里的小宝宝说项,那为夫就对父皇说, 是我在军营里野惯了, 受不得东宫的拘束,还是住在王府里自由自在来得好。”   林姝:……   她恼的明明是他们都喜欢小皇孙, 不喜欢小皇孙女的事, 与拿不拿小宝宝说项何关?   是以, 林姝脸上的恼意丝毫不减。   萧立策见了, 双脚愣在那儿挪不动步, 思忖了好一会越发不明白小媳妇这莫名奇妙的情绪是怎么了。尤其见小媳妇忽的转过身去面朝床里,只给他一个冷硬的背脊, 萧立策越发摸不着头脑了。   “姝姝,你到底怎么了,有什么不高兴的事只管告诉我,策哥哥都给你摆平了, 好不好?”见小媳妇双肩微微颤抖,似乎在哭,萧立策有些慌了,忙欺身上前搂住大肚子的她哄。   好话说了一箩筐。   林姝察觉自己情绪不对,引得肚里的小宝宝也忐忑不安在肚子里慌乱地打转,这才不再矫情,小声开了口:“若是个小闺女,你们是不是……会很失望?”   嫁进皇家就是不好,所有皇子妃都卯足了劲想生小皇孙,恨不得化身母猪,一窝窝生出来的全是小皇孙,这样母凭子贵,才能稳稳站住脚跟。若是第一胎是个小闺女,怕是母女两人都讨不了好。   这样的例子不少。   尤其眼下,四个皇子里,废太子已被赐死,二皇子沦落俘虏期间被整成了太监,丧失生育能力,三皇子被圈禁暂时没看到释放的可能,唯有萧立策还活跃在朝堂,如今又是太子殿下。   在这样的环境里,林姝这一胎可谓是众所关注,林姝压力很大,万一生出来的真是个小闺女,她都怕朝臣会卯足了劲要给萧立策塞侧妃,就算朝臣的手暂时伸不到他们房里来,宫里的甄皇后呢?   一想到,她肚里的小宝宝是闺女,萧立策可能就得往别的女人被窝里钻了,林姝就更难受了。   眼泪扑簌簌下。   萧立策听到小媳妇的担忧,心头好笑:“说什么傻话,闺女、小子我都爱,第一胎是闺女,咱们就努努力,多生几胎就是,你放心好了,我的孩子,无论男女,都只从你肚子里生出来。”   “庶子,是什么玩意,我萧立策不稀罕。”   “要生,就生天底下最尊贵的嫡皇孙……”   林姝听着这些甜言蜜语,心底不知道真实性有几分,但有了男人亲口的承诺,林姝眼下愿意去相信,顷刻间眼梢眉底有了笑容。   “傻媳妇,以后再有这些隐忧,直接跟我说就是,别憋在心里吓懵了我,万一我没猜出来,岂不是哭坏了你美美的双眸。”萧立策一边抚摸大大的孕肚,一边低头认真亲吻林姝湿湿的双眼,最后盯着她湿润的睫毛,探出他笨拙的手指抚摸上去。   睫毛又湿又长,还滑滑的。   有趣。   林姝被抚得痒痒的,眼睫毛不停眨呀眨。   一对年轻小夫妻,就这样亲亲密密抚摸睫毛抚摸了小半个时辰,直到等在外头的徐勤忍不住询问道:“太子殿下,箱笼全部装上马车了,马上就到吉时,是否立即动身搬进宫?”   萧立策才手指顿在睫毛上不动了,想起还有进宫这一茬事呢,笑着拍拍林姝的小脸:“姝姝,你躺在这儿不动,我进宫去禀报父皇,咱们的小闺女就喜欢待在王府,不愿挪去皇宫。”   林姝笑了,男人哄人的话真好听,这样明晃晃说她肚里的是闺女,心头忽的就松快了。   只要男人不催着她要儿子,林姝心底就有了底气,有了面对所有人的底气。   真真是,女人的底气绝大部分都来自于男人的力挺。   不过,林姝怎么都没想到,萧立策不仅在她跟前如是说,去了隆正帝和甄皇后那,竟然还编出个故事来。   甄皇后听说小夫妻俩不打算搬进东宫,诧异道:“昨儿还听你说,今早就举家搬入东宫呢,怎的过了一夜就变卦了?”   都是太子了,还住在宫外,不合体统。   萧立策笑了一双眼睛,指着天空道:“还能因为啥,天意呗。”   重病缠身的隆正帝躺在床上,睁大了双眼,如今的他汤药无用,最信的就是菩萨、神佛等天意了。见萧立策眼睛里亮晶晶的,忍不住催问:“啥天意?”   萧立策立马笑着跪在隆正帝床前:“父皇,昨夜儿子夜观星象,竟无意撞见一颗闪亮的醒坠落晋王府上空,幻化成了一个小女娃,蹦蹦跳跳钻进内子沉睡的身体里不见了。”   隆正帝瞪大了眼珠:“天女下凡?”   萧立策笑道:“嗯,今早急急问了国师,国师说乃吉兆。是天宫的仙女见父皇勤政爱民,却缠绵病榻,心中不忍,便化身小娃娃钻进内子肚子里下凡走一趟,成为父皇的孙辈,给父皇带来仙气和福气……”   话里话外的意思,便是林姝肚里的娃娃是仙女幻化的,是大福气。   将来无论是男是女,隆正帝都得疼进骨子里。   果然,时日无多的隆正帝听了仙女下凡一说,双眼都晶晶亮,苍老憔悴的病容难得露出大大的笑容:“好哇,好哇,如此,赶紧让你媳妇儿搬进宫里来住着。”   萧立策笑道:“父皇,您不知道,那天宫仙女化成的娃娃特有灵气,说不清楚为何,太子妃只要抬脚跨上马车,肚里的小娃娃就闹腾个不停,折腾得太子妃受不住,重新返回房里歇着才消停,如此三四次,儿臣猜想,怕是仙女不愿太子妃离开晋王府……仙女要在宫外镇守父皇的皇城……”   既是仙女的意思,隆正帝哪有不依的,忙的答应:“晋王府是个风水宝地,太子妃在那养着,甚好。”   如此,有了仙女的名头,萧立策和林姝成了大召国历史上第一对住在宫外的太子和太子妃。同时,萧立策瞎编的话没几个时辰,便传遍了京城的各个府邸中,林姝的娘家林国公府自然也听说了。   傅莜笑着对林正渊道:“咱们这个女婿真真是将姝姝疼进了骨子里,有了仙女这一传说,哪怕姝姝头胎只生了个闺女,也是不怕的了。”   林正渊满意地直点头:“我看中的女婿,自然错不了。”   ~   半个月后的一天夜里,林姝莫名有些兴奋,躺在床上怎么都睡不着,撑着大大的肚子一会朝左侧躺,一会朝右侧躺,心疼得萧立策干脆道:   “是不是今夜吃多了,积食?今夜月色好,我带你和宝宝去院子里散散步?”   林姝立马点头,躺在床上睡不着太难受了。   萧立策很快拿来披风,又体贴地扶起林姝坐在床沿,蹲下去给林姝穿鞋袜。   林姝原本小小的脚,这半个月胎儿太大,折腾得双脚有些水肿,连娇娇嫩嫩的脚趾头都肿大了一圈。   爱美的林姝觉得自个儿好丑,小脚刚露出被子,就有些难受地往回缩。   绿绿的寝裤,衬得小脚像水底逃窜的两尾小鱼,白嫩嫩的。   萧立策蹲在地上,一把握住她娇小的玉足,打趣她道:“你身上哪儿我没见过,孩子都要给我生了,还害羞什么?”   边说,边用力握住她还想逃的小脚丫。   林姝抽了半天脚,男人手掌力道太大,抽不出来,最后林姝憋红了脸,小声道:“肿成这样了,多丑啊。”她都不好意思给男人看了。   萧立策愣了一会,盯住她白白的脚丫瞅了半晌,突然明白她在躲什么了,笑哈哈地放开林姝的脚丫子,当着林姝的面一把拽掉他自己的鞋袜,赤脚站在林姝跟前。   林姝不解何意,迷茫地看向萧立策的脚丫子。   却见萧立策一把坐在床沿,抬起他的大脚丫去触碰林姝的小脚丫,最后四只脚并排地搁在一块,萧立策笑道:“你巴掌大的小脚丫,就是水肿了,在我的大脚跟前也是娇小玲珑的小仙女啊,怎么看怎么可爱,跟小鱼儿似的,你担忧啥?”   男人边说,边用他硕大的脚去勾林姝的小脚。   痒痒的。   林姝“噗嗤”一声笑了,这个臭男人越来越会哄她开心了。   见林姝笑了,萧立策一把跳下床,重新蹲在她跟前,拿过白绫袜给她套上,最后又小心翼翼给塞到比平常大一号的绣鞋里去。牵起她柔软的小手,就往房外走。   林姝走了几步,忽的想起来什么,小手指勾了勾男人手掌心,笑得一脸娇媚:“你好像忘了什么。”   “嗯?”萧立策眨眨眼,一副没弄懂的样子。   林姝抬起小脚踢踢男人的大脚。   萧立策低头一看,“哈哈”笑了:“光顾着伺候你了,我自个的大脚还光着呢。”   可不是,男人的两只硕大脚丫,光光的踩在地上呢。   林姝抿着嘴儿笑,被男人逗笑了,轻声叫道:“傻男人。”   萧立策回去穿鞋时,偷偷儿瞄一眼小媳妇,心道,你才傻呢,都没看出来为夫是故意逗你玩的。地上凉凉的,他又不是木头,哪能感觉不出来脚凉?   实在是,即将临盆,媳妇儿有些害怕,有些焦躁,他这个当丈夫的能想出一个点子逗她笑笑,就是事后被她取笑一万次,都乐意。   夫妻俩手牵手,漫步在浓浓月色下,林姝还在笑男人傻呢,两人正笑呵呵的,突然林姝腹部一痛,疼得她眉峰紧蹙。   “怎么了?”萧立策赶紧揽住她的大粗腰。   林姝声音都变了:“策哥哥,我,我好像要生了……”   萧立策还是第一次要当爹,平日表现得再淡定,到了关键时刻还是有些慌。赶忙大声叫“接生婆”,一面将痛得小脸变色的林姝一把抱起往产房冲。   林姝躺在产房里,疼得冷汗淋漓,头几个时辰还能忍住不哭,后来开到两三指,林姝直感觉有人要敲断她的尾椎骨,太痛了,是从未承受过的痛,林姝“哇”的一声大哭起来。   不想生,不想生。   她真的不想生了。   太痛了。   林姝哭得声音都发颤。   几个接生婆被太子妃吓到了,寻常妇人,接生婆都敢训斥,骂几顿那些妇人就能老实些,能更好地配合生产,可眼前这个是太子妃啊,接生婆哪里敢骂。   温柔地劝吧,太子妃也听不进去。   接生婆没法子,赶紧出去通知太子:“太子殿下,太子妃再这样哭下去不行啊,白白消耗体力,到时宫口开到十指,该用力生时会没力气生了……”   萧立策这阵子背着林姝,看了好些生产的册子,知道女人生产就跟一只脚跨入鬼门关似的,一个弄不好就得一尸两命。他比接生婆急多了,早就想冲进产房去守着林姝了。   可碍着规矩,萧立策被几个宫里来的婆子拦着进不去,眼下听接生婆说情况危急,他再顾不上规矩了,冷着脸勒令她们“滚!”   不管不顾地狠狠踹开几个婆子,到底冲到了床前,只见林姝嘴里被塞了绢布,哭声都哑哑的。   “姝姝,不怕,咱们只生这一个,以后再不生了,好不好?”萧立策一把拔掉林姝嘴里的绢布,将他的手掌塞进林姝嘴里,给林姝鼓劲道:“你疼,就狠命咬我,我陪你一起受罪,一起流血,好不好?”   林姝听到男人的话,突然镇定下来。   孩子是两个人的,生孩子的痛却只要女子一人来承受,还是孤零零一人躲在血污不吉利的产房承受,男人连产房都不得踏进一步。在最痛苦的时候,连让她这般痛苦的男人的面都见不到,哪个女人不绝望?   可这些绝望,都在见到男人那一刻,听到他愿意陪她一起承受痛苦的那一刻,烟消云散。   什么是爱人,就是在自己绝望到无助时,能一句话就让自己忐忑的心放下,携手一起闯关的人。   林姝死死咬住男人的大手,咬伤了萧立策,咸咸的血蔓延在嘴里。   两人的目光彼此交缠,望见对方脸上的疼痛,忽的觉得自己就没那么痛了。   再痛又怎样,有他(她)陪着啊,一切都会过去。   林姝情绪稳定下来,接生婆大喜,半个时辰后,接生婆大声指挥:“用力,用力,看到头了,太子妃娘娘,快使劲啊!”   林姝吸着萧立策手上的血,闭上眼借助宫缩狠命地用力,每用一次力,就数一次:“一二三四……”   大约是夫妻同心,林姝心神放松,与接生婆配合得很好,宫口全开后,只一刻钟就生完了。   “出来了,出来了!”接生婆欢喜地叫嚷起来。   林姝忽的松开嘴,微笑地看向男人被她咬得不能看的手掌,无论手心还是手背,皆是伤口模糊,血迹斑斑。   “姝姝,你很勇敢。”萧立策豆大的泪珠掉落,他早就想哭了,怕影响林姝,才死撑着不让眼泪滚落。   “你真没出息,这就痛哭了。”林姝虚弱地看着他受伤的手,笑他。   萧立策摇摇头:“这点咬伤,算什么,我哭的是你承受的罪。”   男人话未完,林姝再次泪盈于睫,感动的。   一旁的接生婆,用襁褓包起小婴儿,想开口报喜,可口张开了才发觉,眼前的太子和太子妃夫妻俩太.恩爱了,目光一直望着对方,哪里分得出半分来看旁人?   竟是让接生婆想报喜,都不忍开口打断了他俩。   作者有话要说:  推荐好基友【浮生有鹿】的新文【穿成皇帝的反派妹妹】,你们看文案就懂了,好看的咧!   文案放送:   书中记载,晋国公主肤白貌美胸大腰细,却是心如蛇蝎,水性杨花,甚至逼死驸马原配。最终,她差点被民众的唾沫淹死……   沈葭穿越后,一心追求荣华富贵。她第一时间扔掉剧本,抱住眼前的大腿,“皇兄,我愿侍奉在你身侧,终生不嫁。”   男人哑声低笑:“真乖。作为奖励,无论你想要什么,朕都可以答应你。”   “我想要住不完的湖景海景河景豪宅,坐不完的高配版马车,数不完的金子,还有在全国各地高端成衣铺子、玉器铺子、美食铺子通用的皇室白金会员卡。”   “没问题。”男人爽快地答应。   “以及……年轻英俊的侍卫哥哥。”沈葭认真脸。   “你说什么?”男人的目光骤冷,危险的气息朝她逼近。   第二天,沈葭连连认错,哭唧唧地跑出去,从此不敢再提那句话。   “我爱你胜过生命,天下人伤你,我让全天下陪葬。但你要是不爱我,我们就一起死。”   恐怖如斯杰克苏大佬x倾国倾城的蛇蝎美人 第158章   林姝产后虚弱, 汗津津地躺在被褥上,萧立策所有的深情都化作柔情似水的目光,盯着林姝不敢挪眼。   生产太过凶险, 行差踏错都会没命。   “再也不让你生了。”萧立策哽咽出声。   林姝轻轻笑了, 男人疼她,就好。   几个接生婆大眼瞪小眼,尤其抱着襁褓那个更是一副见鬼了的表情,娃娃生出来不管不顾,只顾着看媳妇的男人, 她们还真是头一回见。   “恭喜太子殿下,”抱着襁褓那个接生婆鼓起勇气上前一步, 打断夫妻俩缠绵的目光, 迎着夫妻俩转过来的目光, 笑着恭喜道, “贺喜太子殿下,喜得千金。”   “千金”两字出来,林姝赶忙看向萧立策。   只见萧立策双眼噌的一亮,忙接过襁褓来傻笑道:“瞧我这个当爹的, 光顾着看你娘, 都冷落你了,爹爹的好闺女,可千万别生爹爹气。”   男人边说,边亲了小婴儿额头一下,随后笑眯眯抱到林姝眼前, 让她看,说是鼻子嘴巴都像她,妥妥的小仙女。   是男是女,都是她肚里掉出来的宝贝疙瘩,她都爱,不过见男人是真的不介意她生下的是小闺女,林姝心头涌起的暖意越发浓厚起来,靠在男人胳膊上,轻轻揽住小婴儿,嘴角是再幸福不过的笑容。   一家三口温馨地靠在一处。   产房外头,听说得的是个千金,宝鸭立马按照萧立策先前的吩咐,喜气洋洋大声道:“仙女降临人间,快撒起铜钱来!”   一时,喜庆的铜钱和银裸子打赏下去,整个太子府喜气洋洋。   不但太子府里打赏,连同京城各个主巷道,全都去了小厮打赏铜板,那些老百姓们各个抢得不亦乐乎,普天同庆。   宫里的隆正帝听说生了个小仙女,那笑得也是满脸褶子,丝毫嫌弃都没有啊。   尤其次日,萧立策抱着襁褓中的小闺女进宫给父皇看时,隆正帝挣扎着从床榻上坐起,双手接过小孙女时,简直像在接过什么顶尖级易碎的国宝似的,缓慢又缓慢,小心再小心地接过来。   生怕一个不小心,小孙女体内的小仙女对他不满意,就飞跑了。   隆正帝盯着露出襁褓的小脸瞅个不停,一旦小孙女睁开双眼看他一眼,隆正帝就兴奋得双眼发亮,仿佛被小孙女看上一眼,就有无限仙气凝聚到他身上来,能庇护他延绵益寿,长青不朽。   盯着小孙女看,直到小孙女呼呼大睡再不睁眼了,隆正帝才恋恋不舍地交还给萧立策,一脸满足的笑:   “仙女好啊,仙气下凡,福泽天下。”   紧接着,隆正帝让大太监拿来纸笔,亲自册封小孙女为仙君郡主,赐名萧仙仙。   有隆正帝这番态度,那些压根不信仙女钻进太子妃肚子里传说的朝臣,谁也不敢说半个不字,全都附和道:“小郡主乃仙女转化,福泽天下。”   林国公府的林正渊和傅莜听到消息后,万分感慨,多亏了女婿编出的那个仙女故事,要不,那般子朝臣非得立马上折子,逼得太子殿下多纳几个侧妃生儿子不可。   ~   一转眼,萧仙仙两岁了,皇宫里追在大她半岁的徐珺屁股后跑,奶声奶气大声喊:“珺哥哥等我,珺哥哥等我嘛。”   徐珺是林凰和徐乾的长子。   徐珺偏不等,一溜烟跑进繁花丛中没了影。   萧仙仙急得两条小短腿往地上一坐,就嚎起嗓门哭上了。   林姝正陪太皇太后和皇太后打叶子牌,听到宝贝闺女哭,心疼得跟什么似的,丢下叶子牌就要跑。   太皇太后忙笑道:“刚输了就跑,不厚道啊,皇后。”   隆正帝在萧仙仙这个仙女的福气庇佑下又撑了一年半,还是仙去了,萧立策登基为帝,史称宝策帝,林姝如今已是母仪天下的皇后,听到太皇太后的打趣声,忙将桌上的金叶子往前一推,边走边笑道:   “孙媳认罚,这些全归了太皇太后和皇太后。”   太皇太后这才笑了。   云裳长公主坐在太皇太后身边,忙起身帮忙将一堆金叶子归拢到太皇太后这边来。   林姝赶到花丛边,抱起两岁大的胖仙仙,仙仙挂着眼泪钻进林姝怀里:“母后,珺哥哥怎么不等我?他是不是……不喜欢我?”   小女娃声音委委屈屈的。   却是听笑了林姝,才多大的小不点,就知道什么喜欢不喜欢的?林姝正要开口哄时,叫徐珺的小男娃屁颠屁颠地跑了回来,手里举着一朵大红花,踮起脚尖交到仙仙的胖手上:   “喏,仙妹妹不哭,哥哥给你摘花去了。”   仙仙立马破涕为笑。   林姝:……   尼玛,这一批小娃简直是人精啊,这么小就会……哄姑娘了?   正在这时,云裳长公主拖曳着长裙走过来,看到徐珺,讨好地恭维道:“珺珺摘的花真好看,瞧仙仙小公主多喜欢。”   林姝瞥了眼云裳,住进宫的半年来,屡屡姐姐林凰带了徐珺进宫,这云裳长公主就百般讨好徐珺,姐夫进宫赴宴时,云裳长公主更是粘着小徐珺,屡屡在姐夫徐乾跟前晃。   林姝真是神烦云裳长公主。   那头,刚去净房回来的林凰,才坐在太皇太后和皇太后跟前,就见太皇太后盯着不远处的云裳长公主感慨道:“云裳也是个长情的孩子,心里放不下那个男子,竟是蹉跎成老姑娘了,还不肯嫁,愁人得很呐。”   林凰听了,只微笑不接话。   太皇太后借着端茶盏的功夫瞥了一眼林凰,对林凰的装死很不满意,她这个太皇太后都这般明着暗示了,林凰要是会做人,就该将话头接下去,今日儿好好将云裳的问题给解决了。   悬而不决几年,不是白白耽误了云裳的花期么?   太皇太后心底不爽,但还是面上带笑好好儿与林凰沟通:“这女人呐,年轻时都气盛,都想霸占着自个夫君不放。别说你了,就是哀家当年年轻时也是这样,后来呀吃了亏,总算看明白了,男人就没有不偷腥的,与其等他日后厌了自己在外头乱搞,不如趁着夫妻关系还好时,主动给他弄个心仪的人搁在身边,他还能一辈子念你的好。”   听着这话,林凰越发不接话了,只维持面上的笑。   那头的林姝刚好牵了仙仙和珺珺来,珺珺一骨碌朝林凰跑去,小娃娃磕磕绊绊的,一不留神跑上台阶时一脚没踏好,摔趴在石阶上了,“哇”的一声哭了。   林凰赶紧起身去抱,却被云裳长公主抢了先,只见云裳长公主抱起珺珺站好,又要掏出手帕来给珺珺擦眼泪,还温柔至极地哄:“珺珺不哭。”   云裳长公主用手臂揽住珺珺,背朝林凰,又是在狭窄的石阶上,这样一来,林凰竟被阻隔在云裳身后,没法去抱儿子珺珺。   好在珺珺痛了,只想要娘亲,一把推开云裳长公主,一瘸一拐朝林凰扑去。   云裳身子趔趄一下,脸上微微发僵。   林姝斜睨了云裳一眼,若非她是太皇太后最宠的公主,林姝真想以皇后之尊训她。   太皇太后见珺珺差点推倒了云裳,心底直斥珺珺不懂规矩,长公主也是他能随便推的?一点尊卑都不懂。   一时,各怀心事,气氛尴尬下来。   好在,小仙仙活泼可爱,从林姝怀里下来,就扑到珺珺跟前,举起胖乎乎的小手给他擦眼泪,还奶声奶气道:“珺哥哥你不要哭了,你一哭,我也想哭了,我昨儿也摔了的……”   小珺珺原本摔出了血,疼得很,可听了小仙仙的话,立马不哭了。要知道,小仙仙的哭声简直是魔音,她一哭,他就心慌。   小珺珺赶忙抹掉眼泪,拍拍小仙仙的脸蛋:“好啦,哥哥不哭了,你也不许哭哦。”   小仙仙吸着鼻子,使劲点头。   俩个小娃这般可爱,看笑了周围的宫女。   甄太后见气氛稍有缓和,连忙给面子的叫了太医来,给珺珺处理好伤口,就笑着放林凰和珺珺出宫了。   ~   当夜,萧立策处理完政事,回到林姝的中宫,就发觉小娇妻情绪不对,正坐在窗下扯花瓣呢,好好的桃花瓣丢了一地。   “谁又招惹朕的小娇妻了?”萧立策墨色靴子踏过层层叠叠的桃花瓣,来到林姝侧坐的身后,张开长长的手臂一把环住她,下巴搁在她白嫩的脖颈上吸着香气。   “讨厌。”林姝脖子痒痒的,要躲开了去。   男人手劲大,她哪里逃得掉。   “我在生气呢。”林姝被男人放倒在长榻上,却依旧嘴硬道。   萧立策笑着扯她腰带:“好姝姝,听过什么叫事半功倍吧?你伺候好了策哥哥,什么事儿策哥哥都能给你摆平。”   “真的?”林姝挑眉道。   “策哥哥什么时候骗过你?”萧立策扯下林姝头上的一根根发簪,秀发散下铺满床,食指挑起一缕搁在鼻下闻。   闻着闻着,秀发的香味就不够闻了……   半个时辰后,餍足的男人张开双手双脚躺在长榻上,由林姝伺候着套上寝衣,这才揽住小娇妻询问为何事不快。   林姝将太皇太后想将云裳塞给徐乾的事说了。   “还以为何事呢,就这个啊?”萧立策显然没将这个当成了不得的大事。   “今时不同往日,”林姝想起今日太皇太后都摆在明面上来说了,就很气,往常好歹还知道遮羞,只是默许云裳自己有意无意靠近徐乾,可今日明摆着是不想再拖了,“看太皇太后的意思,她是打算硬塞了。”   林姝最怕的是,太皇太后一意孤行,突然下懿旨赐婚。   大召国以孝治天下,萧立策刚登基,视太皇太后懿旨为无物,显然不合适。一个孝字压在头上,真是难做得很,若非如此,林姝也不会这般心烦。   萧立策知道小娇妻的想法后,笑了:“你夫君要是连这种小事都摆不平,这皇位也该换个人来坐了。”   说罢,萧立策捞过林姝,凑在她耳边教了个法子。   ~   次日晌午过后,林姝特意跑了一趟太皇太后宫里,以皇后之尊与太皇太后将话敞开了说:“皇祖母,云裳妹妹年纪也不小了,总这么蹉跎下去,朝臣都该上折子说本宫不厚待妹妹了。”   太皇太后见林姝终于肯摊开了说,不再打太极,顿时心下满意,觉得昨日自己的冷脸没白摆。当下要将伺候在侧的云裳撵开,跟林姝好好商量商量。   林姝连忙拦住云裳,笑道:“总归是给云裳妹妹挑夫婿,眼下也没有外人,云裳妹妹就坐在这儿听吧,等会儿还得看看画像,看中意不中意呢。”   听到这话,云裳原本羞涩的双眼一下子露出点茫然,不是下嫁徐乾当平妻么,还看什么画像?   作者有话要说:  枝枝最近反反复复琢磨新文,又调整了一下思路和大纲,你们看看这个文名文案怎样?   《王妃就是不端庄》   端庄一世也没落到好,这一世去他妈的端庄,怎么爽快怎么来。   上辈子世人皆夸,准太子妃傅宝筝端庄大气,贤良淑德,却在大婚前夕水性杨花,衣裳不整钻进了大皇子榻上,硬生生从准太子妃跌成了大皇子妃,死后还被嘲笑“假端庄”,活成了笑话。   傅宝筝重生后,摒弃端庄,一巴掌甩向太子:“不愿娶我就明说,使这种龌鹾手段逼我另嫁,有意思?本姑娘还没看上你呢,”视线下移,“哪哪都短小,连大殿下的手指头都比不上。”   太子被骂懵了,随后,满脸羞愤涨红。   大殿下慵懒靠在树后偷看,眯着眼打量傅宝筝,这姑娘识货啊。   傅宝筝一转身看到大殿下,双颊羞红,她方才嘴里说的是啥?哎呀呀,双手捂脸赶紧溜走。   大殿下摸摸下巴:这姑娘……有趣。   这是一个被未婚夫算计改嫁,却从此抱上真正的金大腿,走向人生巅峰的打脸爽文。 第159章   在云裳长公主狐疑的目光下, 林姝小手一伸, 大宫女宝鸭立即捧了一沓男子画像放在跟前的矮几上。   林姝笑得端庄, 瞥了眼云裳长公主,才不疾不徐将画像递给太皇太后道:“皇祖母,这是皇上特意挑选出来的一批优秀的驸马人选,全是未曾有过妻室的。”   这最后一句话出来,简直是明着打脸云裳长公主,她一张脸有些憋得通红。她是看上了有妇之夫, 可这样明晃晃说出来, 也太过分了。   太皇太后脸皮厚, 没将皇后的话放在眼底, 接过一沓画像来, 与云裳一起一一看过,见云裳一个个摇头不同意, 太皇太后再不想跟林姝打太极,直接道:   “皇后,这些年你也看明白了,玩这些虚的没意思,咱们云裳就是看中徐乾了, 也不需要降你姐姐做妾,云裳下嫁过去就做个平妻, 两头一般大就行。”   林姝心下一阵冷笑,这般无耻的话,这老太婆是怎么有脸说出口的?   再瞅一眼云裳, 这就更是一个不要脸的,见有老太婆做主帮她抢男人,简直乐开了花,双眼都亮如星辰。   林姝心底一哼,不接话。   太皇太后和云裳以为林姝不说话,是要妥协,正兀自乐呢,外头突然传来一阵脚步声,只见宝策帝跟前的大太监徐公公来了,急急道:   “皇后娘娘,您劝好云裳长公主了吗?北野大汗那头还等着回话呢。”   北野大汗?   云裳长公主忽的一惊,数年前,她记得姑母嫁去了北野和亲,如今听到北野大汗几个字,就忍不住背脊发麻。   太皇太后听到北野大汗四个字,也是心头一顿打颤,忙问徐公公:“何事?什么北野大汗?”   却听林姝叹了口气,道:“皇祖母,您有所不知,这几日北野大汗送来副美人图,上头画的美人赫赫然竟是咱们的云裳长公主,说是求皇上下嫁云裳长公主去和亲,说北野的太子殿下不知打哪见过云裳长公主一面后,日思夜想成疾,他们的国师算过命,若娶不到云裳长公主为太子妃,便会病入膏肓,无药可治。”   这话的意思,竟是要逼着云裳去和亲,去冲喜?   云裳长公主急了,绕过太皇太后直接对林姝道:“皇后嫂嫂,我不要和亲,求嫂嫂将我下嫁徐乾将军吧。嫁了,就安全了,他们总不能强抢有夫之妇吧。”   林姝心头一阵嗤笑,还在做梦嫁给自己姐夫呢。   林姝丝毫不客气道:“云裳妹妹,你又不是不知道,我那姐夫脾气硬得很,真要逼着他去娶一个他不爱的女子,非得闹翻了天不可。这一闹,就不知得闹到何年何月了,北野大汗那头派来的使臣团不日就要抵达京城,云裳妹妹得赶紧趁他们来到之前嫁出去才好,可是没多少时间耗着。”   这话的意思,云裳听出来了,逼徐乾娶她不容易,徐乾那人脾气硬,没娶林凰之前,就在朝堂上当着文武百官的面拒绝过先帝的一桩赐婚,当年敢违抗圣旨,如今面对新登基的宝策帝,未必就不敢。   何况徐乾眼下人还在西北,不在京。耽搁来耽搁去,到时北野大汗使臣团都到京了,而自己还未嫁……云裳可是记得很清楚,父皇还在世时,当年的姑母闹着不肯和亲,最后被绑着上了花轿,送去北野和亲了。   如今萧立策刚登基,根基比父皇当年还不稳,怕是更加拒绝不了和亲。   思及此,云裳知道,要想不和亲,就得赶紧挑个能尽快娶她进门的男人嫁了才好。   想通了这个,云裳再不耽搁,厚着脸皮重新看方才被否决的那些画像,挑了个她曾经见过的贵公子,对林姝道:“皇后嫂嫂,就他了,我嫁,求嫂嫂尽快安排嫁娶事宜。”   林姝接过画像来一看,心头一阵恶心,这个公子会被挑上,是因为长得有三分像自己姐夫吧。   算了,像就像吧,好歹是将恶心的云裳给打发了,只要不再缠着自己姐夫就行。   于是,林姝笑着点头应下:“放心,本宫马上就着手安排。”   半个时辰后,萧立策就笑着将赐婚圣旨颁布下去了,为此,还特意离开承德殿去了中宫炫耀:“朕的小姝姝,怎样,还是为夫技高一筹吧?”   林姝立马笑着戳男人的胸口:“就你奸诈。”   可不是奸诈,哪来的什么北野使臣团,全是萧立策这张嘴瞎编的,把太皇太后和云裳给吓得哟,啧啧。   不过林姝有了另一层担心,靠在萧立策怀里道:“策哥哥,将来皇祖母知道咱们骗她,会不会很生气啊?”   老人家又固执,被气出个好歹,譬如气病了,总归不太好。   却听萧立策揉着林姝的小脑袋道:“做任何事,都有得必有失。好在赐婚圣旨已颁布,你姐姐姐夫不会再发愁了。”   这倒是,林姝转过身来,给男人一个奖励的吻,吻在侧脸上。   “不痛不痒的,没劲。”萧立策嫌弃吻的不是地方,抬起手指指向嘴唇正中心。   “臊不臊啊你?青天白日的。”林姝嘟着小嘴不肯。   可萧立策赖皮啊,她不吻,他就青天白日的赖在中宫不肯走,哪怕承德殿里折子堆成山也不走,哪怕有大臣候在承德殿门外,有急事急着见他,也不走。   林姝赖皮不过他,最后凑过小嘴去,轻轻啄了下他。   萧立策嬉皮笑脸地捧住她脑袋,将那个轻轻的小啄变成了狠狠的一个狼吻,才心满意足地走了,临走前还附在她耳边:“今晚等朕回来一起洗鸳鸯浴,乖啊。”   男人说话的语气,怎么听,怎么像调.戏。   林姝红着脸瞪他。   萧立策像占了什么大便宜似的,“嗤嗤”笑着走了。   ~   两个月后,太皇太后和云裳长公主怎么等,都没等来北野使臣团抵京,慢慢的,她们知道,是被宝策帝和皇后合起伙来给骗了。   “混账!”太皇太后在云裳面前,简直觉得自个老脸丢尽了,气得一巴掌拍得桌上的茶盏跳起。   云裳长公主默默垂泪,知道此生是与徐乾无缘了,那个她唯一爱过的大英雄。   “林姝真真是当了皇后,就不知天高地厚了,连本宫都敢耍!”太皇太后看到云裳落泪,越想越不是滋味,急于找回面子,哼道,“云裳别怕,她不让你好过,咱们也不让她好过就是。”   半个月后,朝臣中好些大臣开始上书,请求皇上大选秀女,充盈后宫,延绵子嗣。   消息传到中宫时,林姝气得没吃午饭。   男人都是色.中饿鬼,萧立策也是个好色的,那上头精力永远充沛,谁知道他顶不顶得住一群群的美人轰炸啊。   作者有话要说:  还有三章,本文就要完结啦,接下来的三章会很肥哒。   .   下一章是枝枝重新写的新文《王妃就是不端庄》第一章,你们看看这个全新的故事喜欢不,重生的。 第160章   朝臣上书要求选秀, 林姝气得午膳没吃,歪在临窗美人榻上难受得紧。   还是王妃时, 林姝是信任萧立策不会纳妾的, 毕竟依着男人迷恋自己的程度, 耍耍手段笼络住他一辈子不是问题。可眼下情况变了,男人当皇帝了, 那些朝堂上的心机分子, 谁不想往权势高处再爬爬?   如何爬得最快?   当然是送女儿入宫, 一跃成为皇上“岳丈”来得快。   一旦女儿获宠, 一家子鸡犬升天,被皇帝提拔两下,一家子官位越级升迁,瞬间在朝堂上抖擞。走运的,还能获得个世袭罔替的爵位呢, 子孙后代全部造福到了。   如今萧立策登基半年,后宫只有林姝一个皇后,多少贵妃、妃、嫔位等着他们的闺女啊, 还不得卯足了劲要求皇上大选秀女?   有前朝一堆大臣怂恿、鼓励,鬼知道好色的臭男人会不会顺势下坡, 答应选秀, 给自己来几个新鲜美女暖床?   貌美的女人,谁会嫌多呢?   林姝越想越憋得慌,望向窗外的桃花树,都能幻想出一堆娇滴滴的小美人围着萧立策大跳脱衣舞, 等君来采的画面。   正在这时,去前头打探消息的宝鸭还没回来,太皇太后宫里的钱嬷嬷倒是提着一小篮樱桃来了。   “给皇后娘娘请安,今儿个太皇太后娘家人进宫来请安,送了一筐自家种的樱桃,酸酸甜甜的可爽口了。”钱嬷嬷笑容满脸,跟讨好林姝似的,“太皇太后第一时间就想起皇后娘娘来了,让奴婢给送来。”   林姝心里头烦着,没功夫分给太皇太后宫里的人,随意给个笑容接下樱桃,就要打发人走。   钱嬷嬷哪里肯这般就走?   只见钱嬷嬷摸了把竹篮里红亮亮的樱桃,笑道:“皇后娘娘,就在方才万岁爷答应了朝臣大选秀女,充盈后宫……”   林姝听到这话,整个人都不大对劲了,选秀这般大的事都不跟她商量一下,萧立策就直接答应了?   简直如遭雷击。   击得林姝身子发麻。   林姝一刹那的反应,钱嬷嬷看在眼底,越发笑得灿烂了:   “皇后娘娘,是这样的,咱们太皇太后娘家有几个体态娇美的侄孙女,这樱桃呀就是她们几个的小手摘的,依着太皇太后的意思,至少得挑一个进来伺候万岁爷,毕竟肥水不流外人田嘛……”   林姝被雷击之后,好一瞬都没回过神来,待终于回过神来,只听见钱嬷嬷的“侄孙女”“肥水不流外人田”几个字,心下更是堵得厉害,但还是端庄笑着,拿出皇后该有的大度来,笑着送走了钱嬷嬷。   钱嬷嬷一走,林姝立马红了眼眶。   “宝鸭,皇上他……真的答应选秀了?”一刻钟后,宝鸭从前头探听消息急匆匆回来,林姝坐在窗下,背朝她问道。   宝鸭咬住嘴唇,委屈万分地“嗯”了声:“回皇后娘娘,起初皇上没应,可……那些臣子太顽固了……”   林姝点点头,再不说话了。   若说之前还只是忐忑不安,眼下就是心酸难过,突然对什么都不期待了。   现在才登基半年而已,就管不住下半身要睡美人了,日后再过个十年八年,待自己人老珠黄了,怕是连后位都要让给小美人了。   林姝默默坐在窗口,望着外头粉嫩嫩的桃花,很久后,叹息一声。   ~   萧立策在承德殿忙活了一上午和一下午,待忙活完手头的事,已是夕阳西下。   “皇上,茶。”承德殿大宫女雪雾端上来一盏茶,皇上忙着政务,都一下午没喝茶了。   萧立策刚端过来想喝,立马又想到什么,推了回去,站起身理两下衣袖,抬脚就往外走。   小宫女见了,一脸的好奇:“雪雾姐姐,皇上不口渴吗?”   都一下午没喝了。   雪雾却是放下手中茶盏,笑道:“这么久没喝,怎能不渴。”   小宫女不懂了,既然渴了,那为何不喝?   雪雾没再答话,只是笑着快走几步跟上皇帝,一众奴才奴婢谁都没问要去哪,萧立策一坐上步撵,太监们自动往林姝的中宫去。   刚下步撵,萧立策大步就朝林姝的寝宫走去,知道小娇妻没像往日般站在宫殿门口迎接自己,八成是吃醋生气了。那个小媳妇,一生气就像只懒猫似的蜷缩在榻上再不肯起的。   “姝姝,朕口渴了。”萧立策一踏进内殿,就看到林姝果然侧躺长榻上,面朝窗外,笑道,“姝姝,朕口渴了,去泡杯茶来。”   只想喝媳妇亲手泡的茶。   林姝没动,宛若没听到男人的话。   萧立策三两步坐上长榻,修长的手指点点她后背:“为夫口渴了,要喝茶。”   若是往常,她不理他,他手指戳她两下,她必定转过身来瞪他。   今日……竟跟个木头似的,完全没反应。   萧立策心下好笑,这女人啊,什么时候都没安全感,得了,他哄就是。脱掉靴子上榻,上半身绕到林姝前头去看她的脸,结果看得他嬉皮笑脸的脸立马呆了。   他媳妇在哭啊。   泪珠子一串串下,迎枕都湿了。   萧立策想过媳妇会闹情绪,会耍性子,却着实没料到她会一声质问都没有,就哭红了双眼。   “姝姝,你不哭,你听我说……”萧立策搂着她想解释。   林姝却像个木头似的任由他搂着,一个眼神不给他,也不开口接话,只是双眼无神地盯着窗外的桃花。   眼神涣散,萧立策从没见过这样的她,宛若生无可恋。   萧立策莫名有些慌,一慌,话都不知道咋说了,只盯着她苍白的小脸。   突然吻过去。   也不知萧立策从哪学来的,言语刺激不动小娇妻,就动作上。   轻吻一下没感觉,就狠力咬,使命亲。   林姝果然身子一震,有了反应。可下一刻厌恶地推开他,不让他触碰她的唇:   “不是要选秀了吗?那么多美女还不够你睡?来找我这个人老珠黄,生过孩子的做什么?”   见她发火了,萧立策反倒松了口气,夫妻俩个吵吵架没什么,床头打架床尾和,不搭不理冷暴力才是最该害怕的。   萧立策不管她的推搡,强行搂住她笑:“美女不是还没进宫么。”   林姝气得一噎,好半晌才回过神来:“呵,那批秀女还在娘家被窝里睡着,可宫里三千佳丽,随处都是秀色可餐的宫女,你要睡,还愁没人陪你睡?”   萧立策拍拍脑袋:“对哦,那我就吼一嗓子。”   林姝没听明白男人在说啥。   只见萧立策没脸没皮地高声吼起来:“大美女在哪,快来给朕睡!朕要睡美人,快来啊!”   “你们快来给朕睡!”   林姝简直气到没脾气,这男人……太不要脸了!   萧立策高喊了五六次,一声比一声大,内殿的门都没人推开,窗外也没有跑来爬床的宫女,萧立策双手一摊:“看吧,她们不来。”   “她们都知道,我只爱睡你一个,就是凑到我跟前来也没用,她们也不敢凑。”   男人说话,越说越恶心,林姝鼻子一“哼”:“装什么深情。”   都是要选秀的狗男人了。   萧立策去拉林姝小手,林姝打掉不让。   萧立策干脆去摸她脚裸,死死拽住,再往裤腿里探:“姝姝,你就这么信不过你夫君?一声选秀就吓得你六神无主,以为为夫要去钻别人被窝了?”   “你怎能这般不信任我呢?”   “我又不是今日才一朝富贵,从前是泥腿子,睡不起美人。我打小就是父皇最宠爱的皇子,真要是爱睡美人,还轮得到等你长大?什么样的美人我搞不到?”   林姝被问得一噎,好像是哦,他打小就是天潢贵胄,什么样的美人睡不到。   “姝姝,不是我自吹,只要我愿意,还是皇子那会,整个京城的美人,都是随我采撷的。可是我守身如玉,只给了你。”   说到最后一句,萧立策的语气缠绵极了。   再加上他手上的动作,林姝很快红了脸,但理智尚在,不会像曾经那般随意被臭男人糊弄过去,小手拽住他大手,桎梏住道:   “既然你只想……要我一个,那还选秀做什么?美人进了后宫,当摆设吗?”   萧立策笑道:“选进来,给你当梳头宫女,只伺候你一人,好不好。”   “呸,骗子!”一堆后妃进宫,他能忍住不碰?   何况,那些后妃也不是死的,就算他真当她们是摆设,她们也能想尽一切办法爬龙床啊,这男女之间,衣裳一扯,就能成事,清醒时他不宠幸,给他来点媚药不就宠幸了。   办法,都是人想出来的,为了爬床,女人什么法子想不出来。   林姝斜睨男人一眼,感觉男人就是好话糊弄她,真要为她守身如玉,就来实打实的,别选秀啊。   萧立策一看她骨碌碌转的眼睛,就知道她在想啥,和盘托出道:“姝姝,如今我是帝王,不再是曾经的王爷,是帝王呢,就逃不过选秀,哪怕我不愿意选,做做样子,也是得做的。”   “呸!”说来说去,还是要选秀,选美人入宫,林姝一脚踹开他摸上来的爪子,“滚,摸别人去!本姑娘不伺候!”   萧立策脸皮贼厚,被踹开,再次摸上来,还一把将林姝压在了长榻内侧,动弹不得,笑道:   “好啦,不逗你了。为夫实话告诉你,选秀是要选的,不仅要选,还要最大范围地选,大江南北都会进贡美女来。”   “不如此大搞一次,不足以堵住那些朝臣的嘴,只有耗费巨大人力物力选过一次,却最后惨败收场,那批老顽固才能以后都闭嘴,再不提选秀的事。”   林姝被压趴在榻上,她对萧立策的脾性早摸熟了,男人敢对她动手动脚,铁定是要说的话保证她不会生气,是以耐着性子听,待听到“惨败收场”四个字,满心疑惑,忍不住反过头来问:   “这,一旦选秀,就跟离弦的箭一样,不得不发,如何惨败收场?”   林姝边问,脑子里边有了想法,这个臭男人不会是到了最后关头,要她这个皇后来唱黑脸,将美人以各种各样的名义全刷下去?甚至弄伤几个美人?   然后,她善妒的名声就远播天下,臭男人再在朝堂上坦诚个“惧内”?   如此,倒也算是个法子。   只是,她在史册上的名声怕是会很不好听。   算了,算了,不好听就不好听,反正那时都死了,再难听也听不到了。总比活着被人抢了相公强!   萧立策知道这小媳妇又想歪了。   不过不重要,他被不乖的她撩拨得浑身发痒,“美人”来“美人”去,说了半天却还没吃到嘴里,暂时痒痒得不行,再重要的话都能往后搁,先吃了身下的小娇妻再说。   “唔,萧立策,天还没黑,别闹……”   窗户还大开着,随便来个宫女经过,都能看见里头风光,林姝不愿意配合。   “这样才刺激。”萧立策不管不顾。   外头守门的宫女,早就听惯了里头的声音,才听了个开头,就赶忙全都站到院子中央去,实在是离房门太近了,她们羞臊得慌。   “不要……”   “策哥哥……”   可惜,她们站得再远,里头动静那般大,还是能隐隐听个大概,一个个的都想塞帕子堵住耳朵。   忽的,仙仙公主的奶娘找了来,一脸焦急道:“宝鸭姑娘,可有看到小公主?方才一不留神,她就不见了。”   宝鸭立马急了:“在哪不见的?”   奶娘道:“也不知道是不是溜到了后院去。”   奶娘要绕去后院找,宝鸭突然想到什么,怎么得了,寝殿后头的窗户还敞开着,要是让仙仙公主看到什么了不得的画面……   这,宝鸭瞄一眼寝殿方向,想想都尴尬。   却不得不拦住没眼力劲的奶娘,仙仙公主不小心瞄到了,虽说不好,可若放奶娘过去瞅到了啥,怕是项上人头不保了。   作者有话要说:  你们猜猜萧立策要如何解决选秀问题,怎样才能“惨败收场”啊?啦啦啦,度过六一儿童节啦,明天下午7点正常更新。 第161章   寝殿里,男人要个没完, 林姝娇喘地推开精力永远充沛的臭男人, 男人死赖着不肯离开, 林姝干脆一脚踹他下去。   艾玛。   力气大了点。   男人滚到了床下去。   萧立策趴在地上, 大手指向床上的小媳妇,一副“你怎么敢?”的神情。   林姝趴起上半身, 惊讶地捂住自己小嘴,对上男人冒火的目光, 她无辜地摸了摸自己小腿, 低低道:“我也没想到,小脚力气这般大……这般好使。”   她没觉得自己使了多大劲啊, 他就被踹下去了。   忽的, 林姝“噗嗤”一笑,方才男人像个蹴鞠似的滚下去,那傻模样还挺可爱。   林姝忍不住抿嘴憋笑。   萧立策再好脾气,如今也是帝王了,被她一脚踹下床, 怎么说, 都是她不占理,传到前朝,更是了不得的大事。但是,林姝一点不怕,这就是夫妻感情深厚的好处了。   林姝心下有点小得意。   小媳妇嘴角的那点得意,如何瞒得过萧立策?   萧立策坐在地上, 偷偷笑了,总算逗乐了媳妇,不枉费他故意顺着她小脚的劲道滚下床,吃了苦头。萧立策觉得自个挺有本事的,他如何处理选秀的好点子还没告知媳妇呢,就哄乐了媳妇,他都要佩服自个是个哄媳妇高手了。   但脸上却故意板着:“大胆,还不快过来扶朕起来。”   哄好了媳妇,总得再掰回点颜面不是,声音不自觉加了点高冷。   是命令的口吻。   却不曾想,还没等来林姝的反应,先等来了一道软糯的女娃声:“父皇怎么可以欺负母后,父皇坏!”   稚嫩的语气里,满满的不开心。   萧立策猛地抬头,赫然看到一个白嫩嫩的小包子趴在窗楞上,小脑袋不高兴地立着。   那一本正经的小模样哦,要多可爱,有多可爱。   林姝看到仙仙,乐坏了。   不过也只是乐了一下,下一刻林姝立马想起来什么,惊叫一声赶紧扯被子盖住自己。天啊撸,她胸衣还没穿齐整,下头裙子也是撕裂的,被小闺女看了去,可怎么得了。   紧接着,林姝更是想到了什么,整个人都不好了,抱住被子急急忙忙问小闺女:“仙仙,你什么时候来的?”   萧立策膀子光着,中裤却是穿着的,赶忙走过去一把抱起白胖胖的小仙仙。只听小仙仙奶声奶气道:“母后,你别伤心,父皇那样欺负你,我帮你讨回来。”   小仙仙边说,边窝在父皇怀里,用小拳头捶打他胸膛。   林姝却是整个人都懵了,什么叫父皇欺负她啊?这般听来,女儿来的时间可是不短,别是看去了臭男人在床帐里欺负她的剪影吧?   林姝一颗心咚咚跳,斜瞪臭男人一眼,要不是他要个没完,也不会被女儿瞧去了。   萧立策却是眨眨眼,对林姝一笑,丝毫不放在心上,女儿还小,有啥记忆力,过几天就忘得干干净净了,不怕。随后光着膀子将女儿抱到外室去玩,还偷偷儿递给女儿一颗糖,哄她不许去外头乱说。   有了糖吃,小仙仙笑得小嘴咧着,点着小脑袋给承诺:“父皇,儿臣谁都不告诉。”   林姝见男人抱着女儿出去了,赶忙将散落一床的衣裳一件件穿好,拾掇整齐后出去寻女儿,却看到仙仙骑在光着膀子的萧立策脖子上,双手抓住萧立策脑袋,嘴里愉快地“驾,驾”,拿她父皇当马骑呢。   看到这一幕,林姝觉得温馨极了,方才的尴尬都减去了大半。   一家三口腻歪一会后,萧立策叫来宫女抱走了小仙仙。   “照顾小公主的是哪几个?通通下去领罚。”女儿前脚踏出殿门,萧立策后脚就变了脸,夫妻恩爱被小女儿撞破,疼爱闺女不罚她是一回事,狗奴才照顾公主不尽心就是另一回事了。   萧立策丝毫不手软,小公主身边的丫鬟嬷嬷全体领了二十板子。   ~   太皇太后坐在慈恩宫,听到中宫打板子的动静,老太太笑得贼开心。   “铁定是皇后吃醋,阻扰选秀,惹了皇上不快。咱们皇上心头不爽,就逮住下头人的错,狠狠罚了。”   钱嬷嬷知道太皇太后看不得皇后受宠,连忙递上爱听的话:“保准就是这样。满宫里谁不知道,小公主是皇后的命根子,如今小公主身边的贴心人全体挨了罚,这打的就是皇后的脸呐。”   “依奴婢看啊,还没选秀,皇后就闹开了被狠狠下了脸面,待来日秀女进了宫,嫉妒心爆棚的皇后还不知得怎么闹呢,皇上再好性子,也得翻了脸。咱们这集三千宠爱于一身的皇后,迟早得失宠。”   听到这话,太皇太后立马笑了,她就见不得林姝那张狂样,失了宠最好。   之后的两个月里,明明最不待见林姝的太皇太后,屡屡将林姝招到自己的慈恩宫来,每次都要提几句选秀,故意往林姝心窝子里捅。   “皇后啊,你可得加把劲啊,再过个把月,各地的秀女就要入宫了,你这肚子还没动静……”   太皇太后一副过来人的样子,语重心长地叮嘱林姝:“没事儿就多找几个擅长妇科的太医给你把把脉,变着花样吃药膳,得赶紧怀上啊,要不,让别的秀女抢先生下庶长子,你脸上多不好看啊。”   “哀家一把老骨头了,没别的,就盼着赶紧来个嫡长孙。”   太皇太后盯着林姝平展的小腹,知道里头没娃,故意变着法儿百般刺激林姝。   尤其云裳下嫁出宫了,慈恩宫的生活越发无聊,太皇太后就更是一日两次地招林姝来,安排擅长妇科的太医一日两次地,在慈恩宫里给林姝把脉,不厌其烦地一次次提嫡长孙。   林姝起初没什么反应,还能端庄笑,后来渐渐儿脸上没了笑容,要么冷脸,要么木脸,太皇太后终于满意了,一日清晨笑着对林姝道:   “好了,大夏天的,你走过来也辛苦,今儿黄昏不必过来请安了,好好在你的中宫养身子就是。”   林姝木着脸告辞。   太皇太后这日早饭都多吃了两碗,对钱嬷嬷道:“瞧到没,林姝那张死人脸,总算将她打击成这样了,痛快。”   钱嬷嬷笑着捧:“还是太皇太后您厉害,秀女还没进宫,皇后娘娘就难过成这样了,待秀女进宫,她还不得急死?”   主仆俩笑声连连。   林姝一走出臭气熏天的慈恩宫,立马开心地随意采了朵牡丹花,捏在手里把玩,脸上哪里还有半分在太皇太后跟前的不开心样?   主仆一行人走远了,远远离开了慈恩宫的地盘,宝鸭立马瘪瘪嘴道:“真是不明白这太皇太后图什么,一日日瞎折腾,也不嫌累得慌。”   林姝听后,笑了:“皇祖母年纪大了,既然本宫冷脸,木脸能讨她欢喜,本宫就照做好了,反正也不难。”   至于一日两次的太医请脉?   那郑太医连林姝在服避子汤都没告知太皇太后,可见后宫已经尽数被林姝这个皇后掌控在手里了。   太皇太后老了,只要不惹别的事,林姝也乐意替萧立策尽孝,哄着她玩罢了,实在不是什么难事。   老人嘛,都爱唠叨,左耳进右耳出也就是了。   ~   这夜,完事后,林姝有点不想喝避子汤。   “怎么,想生了?”萧立策笑看小娇妻。   自打第一胎疼得快要去半条命,夫妻俩就一直在吃避子汤,因为林姝不想生,太痛了。   而萧立策知道,无论是生第几胎,女子都是半只脚跨进鬼门关里,他怕失去林姝,也不敢生。   不知不觉,仙仙都快两岁半了。   林姝歪靠在男人怀里,小声道:“不是很想生,但是,再不怀,怕你在前朝为难。”   这次选秀就是个骗局,要想日后都不再选秀,林姝还是决定早点做母猪,生一窝小崽子堵住那些朝臣的嘴,比较好。   她躲在后宫,听不见那些朝堂的声音,但是她会心疼萧立策难做。   萧立策搂住小媳妇,静默半晌,还是道:“算了,再过两年,等你二十再生吧,那时你年岁又大些,好生点。”   林姝沐浴在男人关怀的目光下,笑着点头:“好。”   但次日男人去上朝了,林姝还是推开了避子汤,准备给小仙仙生个小弟弟或小妹妹。   ~   半个月后,全国各地送秀女的马车全都陆续抵京,一个个花枝招展的小美人住进了储秀宫。   “凭姐姐的美貌和后台,指定是要一举封妃的。”   “一个妃位算什么,待本姑娘有了皇长子,福气还在后头呢。”   林姝散步到储秀宫那边时,无意间在花树后听了一耳朵。   作者有话要说:  这版新文案,枝枝很喜欢,不知你们感觉如何?   《王妃就是不端庄》   傅宝筝冷拒花名在外的四殿下,风风光光嫁进东宫,却坐冷板凳看太子宠侧妃上了天,她夜夜孤枕了此残生。   死后看到不得了的事,那个外表浪荡不羁的四殿下,血腥踩下太子登基为帝后,竟夜夜搂着她小时候送他的小木剑共眠,囔囔自语“总算为你报完了仇。”   他还说:“可你却永远回不来了。”   岂料她再睁眼竟重生了,回到才一巴掌甩向堵住她强行表白的四殿下那一刻,好像前一句还骂了他“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男人煞气涌动,脸色铁青。   傅宝筝瑟瑟发抖,宫宴再见时,鼓起勇气堵住他:“那日,我开……开玩笑的!”   萧绝斜睨她一眼,突然转性,非奸即盗。但她就是要挖他的心,他也乐意奉陪。   小剧场#   傅宝筝冲过去抱大腿:“四表哥,我喜欢你。”   萧绝取下银白面具,指着自己的刀疤脸,斜睨她:“还爱吗?”   傅宝筝抱得更紧了:“美男在骨不在皮。”   萧绝笑了,这小表妹总算识货了,他人.皮面具上的假脸是丑了点,但身材健硕,气度非凡,确实也能吸引小姑娘。   “还爱我什么?”   傅宝筝认真想了想,双眼落满星辰:“还爱你的潇洒不羁和浪漫!”   萧绝笑了:“逛花楼,宿勾栏院,你也爱?”   傅宝筝涨红了脸,硬着头皮上:“反正迟早享受的……是我。”   萧绝:……   #   PS:花名在外都是假象,男主还是处 第162章 大结局   “一个妃位算什么, 待本姑娘有了皇长子, 福气还在后头呢。”   林姝路过花树后, 猛不丁听到这么一耳朵, 脚下步子一顿。这些进宫待选的美人,林姝本没放在心上,不过是走走过场就全部打发的棋子, 林姝还可怜他们千里迢迢舟马劳顿呢。   是以, 没打算苛待她们。   也暗中交代储秀宫的嬷嬷们别为难她们,一群背井离乡的小娇花。   却没料到,这届秀女里有这等不要脸的美人,还没留牌子呢, 就开始憧憬挤掉她林姝, 坐上皇后的位置了。   林姝拨开挡住视线的繁枝, 倒要看看是谁家的姑娘在那做白日梦,待看到一个模样有几分眼熟的高傲姑娘,小手一下一下地摆弄胭脂红裙摆,在那炫耀她身上的水光纱时, 林姝蓦地笑了。   宝鸭也瞧出点眼熟来:“那姑娘是太皇太后娘家的侄孙女吧?”   林姝微微一笑:“八成是吧,模样性情都跟太皇太后像了八成。”愚蠢又直接、大胆的那种。   十足十的草包美人。   林姝正微微笑着,花树那头大言不惭的齐蕊蕊一个转身,瞄到了林姝, 新帝登基大半年来是举行过一次宫宴的,齐蕊蕊远远见过皇后一次,虽然不大认得, 但如今宫中年轻一辈的女主子唯有皇后一人,是以,只一眼,齐蕊蕊就将林姝认了出来。   别的秀女也从服饰认出皇后来了,一个个双腿有些抖,尤其方才那个恭维齐蕊蕊的,更是咬紧下唇。   才进宫,就犯在皇后手里,简直找死。   她们后悔死了,方才就不该拍齐蕊蕊马屁,一个个低头行礼,不敢抬头,生怕模样儿被皇后记下来,事后故意刁难。   齐蕊蕊却是尴尬一愣后,立马又恢复了满脸笑,在一堆屈膝低头行礼的秀女中款款朝皇后走去,笑意盈盈地站定在皇后跟前,才屈膝行礼:   “蕊蕊给表嫂请安。”   不卑不亢,更是丝毫被抓包的忐忑都没有,大大方方连“皇后”都没叫,直接拉低林姝的段位,叫了声“表嫂”。   要知道,一句“皇后”可是能衬出双方地位悬殊的,可简简单单一句“表嫂”,无形中就显得两人地位相当,只有长幼之差了。   宝鸭很是看不上齐蕊蕊这番做派,仗着有太皇太后撑腰,也太拽了点。   林姝倒是真笑了,如此妙人,真真是大开眼界了。   “蕊蕊?”林姝嘴角噙笑,问宝鸭,“哪个表亲府上有蕊蕊这号人,本宫记忆不好,一时竟想不起来。”   若是旁人听到这话,非得尴尬死不可,可齐蕊蕊也不知脑子怎么长的,竟还挺了挺胸,傲气答道:   “表嫂都想不起来,一个奴婢更想不起来了,蕊蕊是太皇太后她老人家娘家的侄孙女。”   齐蕊蕊可是知道,这两个月太皇太后大显神威,将皇后整治得都笑不出来了,而皇上可是屁都没放一个,任由皇后被磋磨呢。这样的皇后,她怕什么?   连皇后都不怕,这样才最能凸显她齐蕊蕊卓越的地位,才最能被一众秀女可劲儿羡慕。   齐蕊蕊这辈子别的爱好没有,就喜欢被人捧着羡慕,享受人上人的滋味。   林姝笑了,点点头,随后端庄地坐到一旁石桌前的石凳上,吩咐宝鸭道:“派个人去太皇太后宫中找个大宫女来认人,看是不是齐府的姑娘被人调包顶替了,本宫记得齐府可是个规矩人家,断然养不出这样的来。”   林姝说最后一句时,斜了齐蕊蕊一眼。   齐蕊蕊一下子急了:“皇后娘娘,我真是齐府的嫡出姑娘,行三。”   宝鸭再不客气,端出皇后身边大宫女的架势,训斥道:“放肆,在皇后娘娘跟前,谁允许你‘我’呀‘你’的?丝毫教养都无,八成是调包顶替的!”   林姝冷冷一哼:“齐府的胆子倒是越发大了,舍不得亲闺女进皇宫,就随意捞个没脑子的来冒名顶替,真真是放肆!”   以往选秀,有疼爱闺女,舍不得闺女进宫的人家,还真出现过让丫鬟或是买个美貌姑娘顶替入宫的情况,一旦查出,满门获罪。   齐蕊蕊见误会大了,顿时怕了,再不敢摆什么太皇太后娘家人的谱,噗通一下跪在地上,喊冤:“皇后娘娘,臣女真的是齐府嫡亲的闺女,不是冒名顶替的啊。”   正跪倒在地闹得难堪时,太皇太后跟前的钱嬷嬷来了,一看到齐蕊蕊,连忙叫道:“哎哟,齐三姑娘,怎么弄成这幅模样了。”   林姝这才坐在石凳上,一副震惊的样子道:“怎的,她还真是齐家货真价实的嫡出姑娘?不是被人调包的?”   钱嬷嬷很有些气愤,皇后这么欺负太皇太后的娘家人,也太过分了些,但她一个奴婢倒也不敢撒野,只赔笑道:“回皇后娘娘话,这是齐府千真万确的姑娘,不是假的,老奴认得她。”   林姝端起茶盏不紧不慢喝了口,将齐蕊蕊和钱嬷嬷晾了好一会,才“砰”的一下放下茶盏,浅浅笑道:   “真没想到啊,太皇太后老人家这些日子思念下嫁的云裳长公主,一时没心情照看齐府,齐府就乱成了这般模样。瞧瞧这还是嫡出的姑娘呢,十几年的教养全喂狗了,连最基本的尊卑都忘得一干二净。”   这番话可是狠狠打齐府脸面了。   钱嬷嬷一时震住,总觉得今日的皇后不大正常,她怎么敢这么不给太皇太后脸面,齐府是太皇太后娘家啊。   却不曾想,接下来的事,才是真正不给太皇太后脸呢。   林姝轻笑出声:“今日选秀,可是要挑选好姑娘伺候在皇上身边的,咱们皇上素来眼光高,等闲之辈都看不上。来人啊,将这齐三姑娘遣返回齐府,让她爹娘教好了规矩再送来。”   钱嬷嬷大惊,皇后真没看上齐三姑娘,大可等大选时踢人,如今选秀还没正式开始,就将人遣返出宫,简直是“啪啪啪”打脸太皇太后啊。   这怎么使得?   齐三姑娘更是吓懵了,她若这般被丢出宫去,以后还怎么做人呐?   “皇后娘娘,皇后娘娘……”   齐三姑娘吓得一个劲磕头,狠狠求情。   林姝收起笑脸,再不置一词,也懒得再看她们一眼,只管伸出小手搭在宝鸭手腕上,威仪万分地缓缓起身,目不斜视,走了。   完全不觉得处置太皇太后娘家人,是什么为难的事。   林姝前脚刚走,身后的大太监立马招呼储秀宫的嬷嬷架了齐三姑娘赶出宫去,阵仗颇大,吓懵了那群秀女。   钱嬷嬷急得不行,赶紧跑回慈恩宫向太皇太后告状,太皇太后气得立马派侍卫去宫门口堵截,她娘家人被这样赶出宫去,她娘家的脸往哪搁?   ~   林姝气定神闲地回了中宫,抱了小仙仙坐在榻上玩亲亲。   仙仙看出娘亲心情好,小家伙可劲儿揽住母后脖子,小嘴嘟嘟地去亲母后脸颊。   林姝不用去触碰都知道,脸蛋上肯定又口水泛滥,挂上仙仙的小口水了。   “母后,母后,不许嫌弃。”小家伙见母后要抬手去擦,胖胖的小手连忙去抓住,不让,“父皇说,仙仙不脏,香喷喷。”   林姝笑着掐住女儿的小胖脸:“才多大,就会用父皇来压母后了。”   仙仙还小,听不懂后半句,只听懂了前半句,举起两根肥肥的手指头回应道:“两岁了。”   小家伙奶声奶气的,再配上一脸认真的神情,萌呆了。   林姝笑得两眼弯弯。   正笑着呢,留在储秀宫那边处理齐三姑娘的大太监回来复命了,笑得嘴角都翘起:   “皇后娘娘,方才那阵仗您是没瞧见,太皇太后宫里的大太监带了侍卫来堵人,还闹到皇上跟前去了,让咱们的人真真是不好做事。”   林姝听到这话,丝毫没有担忧,一把将小仙仙从榻上抱到腿上坐好,宛若在问芝麻绿豆大的小事,不甚在意道:   “闹到皇上跟前去了,皇上说什么了?”   且见大太监双眼放光:   “当时皇上正与好几个肱骨之臣商议朝政,听到齐三姑娘姑娘的事,当即冷了脸,道‘皇后如今越发心善了,齐家姑娘如此没有教养,哪能只枪打出头鸟,只遣送回去那一个?来人呐,传朕的旨意,将齐家送来选秀的三个姑娘全遣送回去,教不好,再不必进宫。’”   大太监学得有模有样的,林姝光是用听的,都能想象出当时萧立策道出那番话时,是怎么个站姿,怎么个手势。   她就知道,无论她做出怎样的决定,男人都是站她这边的。   “皇后娘娘,您是没瞧见,齐家三个姑娘被御前的侍卫架出去时,太皇太后宫里的那些人呐,一个个都吓绿了脸,三个起姑娘更是。”大太监笑眯眯道。   林姝能想象出当时的场面,但林姝更能想象出今日之后整个京城的反应,如今后宫之中有三个主子,太皇太后、皇太后和皇后,光是外戚就有三家,正所谓有人的地方就有纷争,这外戚多了,也是相互之间有竞争的。   萧立策刚登基的这半年,太皇太后的娘家齐府蹦哒得太厉害了,时时刻刻想踩下太后和皇后的娘家。   宫外在斗,宫里也在斗,林姝也算是耐着性子忍受了太皇太后大半年有多,她就知道,萧立策最是心疼她,男人嘴里不说,心底也早就在谋划怎么压制下太皇太后了。   今日这出戏,萧立策就是故意当着几个肱骨之臣整治太皇太后娘家的,目的很明确,给皇后撑腰,压制太皇太后威风,向朝臣无声宣布,帝后恩爱是一体,皇后的威仪无人可以撼动,就连太皇太后也不能。   果然不出林姝预料,这件事一出,齐府很快就门可罗雀,那些曾经攀附齐府的贵妇人全都找上了林姝的娘家林国公府,对林国公府一众人等是各种讨好、恭维。   而林姝这个皇后,太皇太后也再不敢做出之前那些讽刺、挖苦的举动来,至少明面上是再没过了,林姝一下子耳根清净多了。   ~   慈恩宫。   太皇太后娘家人丢了那么大的脸,太皇太后气病了,这一病就是大半个月,期间皇上来探病过五六次,但每次都是匆匆来了又走,敷衍得很。   “当皇太后时,谁敢这么给哀家气受啊,这升了一级,当了太皇太后,反倒惹出这么多闲气来。”   太皇太后躺在床榻上,真真是呕气呕死了。   钱嬷嬷舍不得主子不爽快,忙出主意道:   “太皇太后稍安勿躁,眼下整个后宫空置,皇后一人独大,才会如此。待将来秀女入了宫,太皇太后挑几个可心的人培养,帮她们获宠,压制下皇后的气焰,那时整个后宫的大权还得再次回您手上。”   太皇太后原本浑浊的眼,立马又亮了起来:“对,对,还有几日就到大选了,哀家挑几个又美又聪明,后头又硬的美人,还愁压制不下林姝?”   不存在的!   太皇太后立马要了此次选秀的名单来看,专挑家世好的姑娘,挑选出十来个,又让钱嬷嬷特意跑了趟储秀宫,将姑娘的脸蛋、身材盯了个仔细,从十个里塞选出三四个身段火辣、容貌绝色的姑娘,重点培养。   “好好好,就她们三个了,要家世有家世,要美貌有美貌,要身段有身段,这样顶尖的尤物,哀家就不信还替代不了林姝那个生过孩子的妇人。”   生过孩子的妇人,再保养得宜,关键处也是比不上黄花大闺女的。   太皇太后一下子又有了期盼,就等着大选之后,宝策帝专宠那三个尤物,弃了林姝那个小妇人呢。   很快,就到了大选之日,不仅太皇太后满怀期待,就连前朝的大臣也都一个个期待着呢,尤其那几个正得圣宠的重臣,都盼着送进宫的闺女封个妃,最好是一举成为贵妃,他们好父凭女贵,与宝策帝更近亲一二。   当日,太皇太后、皇太后和皇后先到储秀宫大殿,待所有秀女准备就绪后,萧立策才到达。   “皇上,开始吧。”太皇太后精神矍铄,笑容满脸。   萧立策与林姝、甄太后对视一眼后,就正式开始选秀了。   太皇太后时不时盯一会林姝,尤其轮到那三个尤物拜见皇帝时,太皇太后生怕林姝作梗落了选,都是急急开口说好话,各种夸赞的。   萧立策一看到她们几个,也表现出有兴趣的样子,还主动与她们说了几句话。   那三个美人一个个含羞带怯地答话。   最后赏了玉佩,全留了牌子。   太皇太后眉眼染笑,示威般看了林姝好几眼,仿佛在说,瞧吧,是男人就没有不想睡美人的,曾经没看上,是因为那些妖娆的美人没在眼前晃。   如今,哼,太皇太后又瞧了眼自己笼络住的三个大美人,决定今夜就安排她们侍寝。   就算万分不幸,初夜让皇帝不满意,也不打紧,左右今日选中了二十个,各个都娇娇俏俏大美人一个,总有人的身子能迷住皇帝,分去皇后宠的。   这般想着的太皇太后,已迫不及待夜幕赶紧降临了。   结果,太皇太后没想到,选秀即将落下帷幕,要打发那些落选的回府自嫁,选中的留在宫里时,坐在主位上的萧立策突然开口道:   “先不着急,朕……这里还有最后一个关卡,暂时选中的这二十个美人得过了最后这道关卡,才能算选中。”   此话一出,太皇太后有些发懵,这是什么意思?   那些以为已经定下,从此就是后妃的美人们更是诧异,怎么又多出一道关卡?不过很快就又释然了,多一道关卡也好,就能趁机多塞选下去一批人。眼下入选的足足有二十人,太多了,太分宠。   抱着她们自个能留下,别人被淘汰的心理,这二十个美人很快就隐隐期待下个关卡是什么了。   却见林姝朝萧立策笑道:“皇上,浴室已经准备好,干净的衣裳也已经准备好了。这些秀女们现在就可以去了。”   浴室?   难道是让她们在水里沐浴,然后皇上偷偷在后头观看,身段入了皇上眼的,就能留下?   那些被带往浴室的美人们,一个个羞涩万分,她们还是黄花大闺女呢,这样脱了衣裳给皇上瞧,总归不大好嘛。若是选中了,自然没什么损失,若是没选中……可怎么是好?   不过羞涩归羞涩,一个个的还是全体下去沐浴了。   可足足泡了半个时辰,按照侍寝的要求将身上各处都清洗得一干二净,没异味了,皮都快泡皱了,也不见皇上来偷窥呢。   又过了半个时辰,只听女官进来,让她们各自穿上眼前干干净净没有丝毫杂味的衣裙。   她们全体照办。   这回皇后来了,目光扫过她们全体,威严十足道:“好了,你们也都洗干净了,可以去皇上跟前转了。”   这话,秀女们都没听懂,这是要她们轮流一个个去侍寝?   皇后没解释,只说是皇上的吩咐,让她们按秩序进去。   不过很快她们就懂了,满怀期待地前往帷幔落地的寝殿,红着小脸进去,出来时,一个个都咬紧下唇面色难堪极了。   尤其那几个身段妖娆的,裙子上还带着呕吐物出来,她们一个个掉着眼泪。   更要命的是,次日,满朝文武就得知皇上病了,躺在龙床上呕吐不止,吐得天翻地覆的。   十来个太医,全部围在龙榻前,忙前忙后,各种汤药下去,却依然没能止住皇上的吐。   甄太后怒问太医:“皇上这到底是怎么了?你们一个个的号称圣手,竟是连个呕吐都止不住么?要你们何用?”   太医们一个个的不知所措。   太皇太后很懵,不知道皇上好端端的一个人,单独见了那些秀女后怎么就成这幅样子了?   胃里的东西早就吐完了,如今尽在呕吐酸水了,多难受啊。   汤药灌下去了好几碗,可是一点用都不管。   最后,在十来个太医的精心照顾下,皇上彻底昏厥了过去,一天一夜不曾醒来。   前朝大臣一片混乱,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何事。   甄太后反复问林姝:“皇后,那日到底发生了什么,怎么见过秀女后,皇上就病成这样了?”   林姝哭红了双眼,摇着头表示不知。   太皇太后夹枪带棒地训斥:“皇后,可是你见不得皇上大选后妃,暗中做了什么手段?”   林姝一副没精气神与太皇太后斗的样子,面对指责不吭声,也不回应。   最后又拖延了一个日夜,皇上情况越发遭了,连针扎都醒不过来了,当朝首辅和几个重臣都来见林姝了:“皇后娘娘,您是否知道些什么?”   林姝思索再三,最后将审问二十个秀女得来的线索,全部告知重臣。   这期间,已经对那二十个秀女严加审问过,可也没得出什么特别有用的线索,只知道她们刚靠得皇上近了些,皇上就面色大变,像在嫌弃什么恶臭的浑浊之物似的,捏着鼻子让她们赶紧滚。   其中有几个秀女,还道,她们什么也没做,皇上突然就呕吐了,吐到了她们身上,还一副要吃人的目光,强忍着才没对她们动手。吓得她们颤巍巍的。   所有人听完这事,一个个都毫无头绪,这是什么病?   突然,一个正在翻看古籍的老太医,惊喜地大喊:“有了,有了,是厌女症。”   “皇上这是厌女症啊!”   厌女症?   一众朝臣和太皇太后、皇太后全都听懵了:“啥?”   老太医激动地指着泛黄书面上的一行字:“厌女症啊,就是对女人身体散发出的气味过敏,一闻到,就胃里犯恶心,浑身难受。那日秀女众多,皇上是被彻底熏坏了!”   一众人:……   还有被美人熏坏的说法?   甄太后身为母后,最疼皇帝儿子,甭管什么病,她都能接受。有了病,就得治,忙问:“徐太医可知道治疗的法子?”   老太医仔细回忆当年老师父教的:“厌女症这种病,说来很怪,也许一辈子都碰不了女子,对谁都犯恶心。若是这样的男子,一旦被恶心得昏厥不醒,大多就醒不来了。”   听说醒不来了,甄太后哭得差点死过去。   皇后也浑身僵硬了。   老太医又补充道:“别着急,咱们皇上都跟皇后生下了小公主,可见皇上碰不得别人,对皇后却是能的。也就是咱们皇上不是无药可救的那种病患……”   甄太后打断道:“快说,到底如何救治?”   老太医道:“皇后娘娘就是皇上的活药,多闻一些皇后娘娘身上的气味,咱们皇上就能清醒过来。”   还能这样?   虽然这病匪夷所思,但是皇后搂抱着昏迷不醒的皇上,共同歇息了一整夜后,次日清晨,皇上还真清醒了过来,且神清气爽。   老太医当着几个重臣的面,跪在地上对皇上道:“皇上,这种病没有法子治疗,与谁合得来,合不来,完全靠天赐缘分。日后切不可再强逼着自己去忍受啊。”   有了这么一出事,很快大召国上下全都知道宝策帝与皇后乃天生一对,与旁的姑娘是没法子靠近的,更别说宠幸了。   那些被选中的美人全都放出宫去,各回各家待嫁,一场声势浩大的选秀,最终以匪夷所思的方式结束了。   从此往后,再没有大臣敢提选秀了,太皇太后也认了命,知道她的重孙子们只能从林姝肚子里出来,也不再作妖了。   萧立策和林姝幸幸福福,没有旁人打扰地过上了一生一世一双人的美好生活。   ~   “策哥哥,好痛啊,我不要生了,我不要生了!”   三年后的一个子夜,林姝的大肚子又发作了,疼痛让她满头大汗,抓住男人的手,大声哭道。   “姝姝,好,好,生完这胎,咱们以后再也不生了。”萧立策疼媳妇疼得紧,再次像第一胎那样,将手掌塞进林姝嘴里,“你疼,就死劲咬我,我陪你一块疼。”   林姝死死咬住男人的手,咸咸的血在口里蔓延,目光与男人交缠,彼此感受着对方的痛。   五岁半的仙仙在产房外跑来跑去。   “仙仙,你说你母后肚里的是个弟弟,还是个妹妹啊?”甄太后拽住仙仙,据说小娃看肚子最准。   只见仙仙疼惜万分道:“母后肯定很疼,肚里有三个弟弟排队等着出来呢。”   “啥?”甄太后双眼发亮。   太皇太后也惊了:“三个?”   话音刚落,就听产房里传出报喜声:“恭喜皇上,贺喜皇上,是个小皇子……”   “哎哟,又出来个小皇子!”   “哎哟,还有一个小皇子!”   “恭喜皇上,贺喜皇上,皇后娘娘生下三个带把的!”   萧立策带血的手颤抖着摸向林姝的小脸:“姝姝,咱有三个儿子,一个闺女,这回够了,不用再生了,哈。”   从天黑生到天亮,林姝虚弱地躺在男人怀里,沐浴着曦光,嘴边带笑:“好,一言为定,再不生了。”   萧立策低下头,吻住女人软软的唇。   (全文完)   寒木枝,2019.6.5于北京咖啡厅   作者有话要说:  本文到这里全部结束了,谢谢可爱的你们一直陪伴枝枝走到大结局,枝枝爱你们。接下来枝枝休息一周,下周四6.13号开新文《美色撩人》,熟悉枝枝的你们懂,又是一个甜甜的打脸爽文。